《藏于昼夜》 第1章 北城(略修) 再见到张贺年,是在北城。 秦棠因为工作原因,要在北城待一年。 十月份的北城天寒地冻的,她抵达那天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在机场没多久,张贺年的电话打来,问她的位置。 “在a出口。” “等会到。” 没多久,秦棠看到远处有个男人走过来,身形挺拔,穿着训练服,他更加沉敛成熟,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线条分明,下颌紧绷不苟言笑,很有辨识度的一张脸,尤其是眼神,藏在平静的表象下是让人觉得不太靠近的距离感。 秦棠的心不由得揪紧,这么长时间没见张贺年,说不紧张是假的。 男人视线沉沉落她身上,磁沉的声音响起,“等很久了?” 秦棠面色如常,心里却早就失了方寸,“没有,刚到。”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北城气温昼夜温差大,她穿的不多,巴掌大的脸冻得白里透红,眼睛湿漉漉的,特别清纯。 张贺年定定望着她,眼眸深暗无波,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走吧。” 他接过她身边的行李箱,往外走。 秦棠跟上,“不好意思,特地麻烦您过来接我。” “不用。” 上了车,暖气打开,终于暖和了点。秦棠却不自在,脊背僵硬绷着,双手更是端正放在膝盖上。 张贺年随即启动车子离开机场。 她今晚刚到,准备先住酒店,明天再去医院报道。 车子开了段距离,张贺年开口:“要在北城待一年?” “恩。” “住的地方安排了?” “先住酒店,之后医院会分配宿舍。” 张贺年扶着方向盘的手微顿,说:“我在市中心有套房子,我很少回去,你可以住那。” 她本能不想住在他家,张口婉拒:“不用麻烦……” 张贺年侧了侧头看后视镜,语气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那套房离你工作的医院不远,步行十分钟。” 秦棠屈了屈手指,很不自在,“真的不用,我……” 他打断她:“你家交代的,让我照顾你。” 言下之意是他帮她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并没有其他关系。、 他们现在的关系也确实是长辈和晚辈。秦棠咬唇,出于本能要远离,要不是家里安排张贺年过来接她,她来北城是真不想告诉他,转而说:“万一您女朋友来了……我住您那不是不太方便。” 她没记错,张贺年是有女朋友的。 张贺年道:“谁跟你说的?” 秦棠说:“没、没谁和我说。” 张贺年一顿,语气微沉:“你放心住下,不会不方便。” 秦棠说:“那我每个月给您房租水电费,您看可以么?” 到底不是真正意义上一家人,又没血缘关系,她不好意思占他便宜。 “秦棠。”他声音忽地加重喊她一声,那两个字仿佛重重敲在她心上,她心跳跟着乱了几拍,他的嗓音微沉:“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秦棠心脏一紧,潜意识想要躲起来,最终只是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 好再他没再说什么,转头认真开车,他的手搭在方向盘,手背青筋分明,小臂线条紧致修长,腕表遮盖些许力量感,过了一会,问她:“饿不饿?” 她说:“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了。” 他没再说话,接着一路的沉默,直至一个小时后抵达地方。 那套房子是复式的三室一厅,有暖气,空间宽敞,干净整洁,装潢是冷色调的,黑白灰,很符合他一贯风格。 张贺年将她的行李箱提上楼,随后下来后对她说:“你住楼上那间房,阿姨不定期过来打扫,备份钥匙在墙上挂着,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她身体微僵,保持礼貌和客气:“谢谢您,没什么需要的。” 张贺年视线眸色如墨,蕴藏在平静的表象下,是令人不易察觉的侵略性,“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秦棠应道:“恩,您慢走。” 门啪嗒一声关上,朋友卓岸刚好打来电话问她:“到了?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 卓岸问:“贺年哥来接的你?” “你怎么知道?” “那当然是他找过我,问了你的事,我寻思反正你都要在北城待两年,贺年哥又在北城,万一以后需要他帮忙,我就和他说了。” 秦棠心里慌了下,顿了顿:“你以后别跟他说我的事,什么事都别说。” “咋了?不喜欢他?” 秦棠心里一紧,“你别问了……” “好,我不问了。”卓岸又想起什么,“对了,周楷越有没有找你?” 提到周楷越的名字,秦棠没有太大的反应,“没有。” 卓岸试探性问:“你真的和周楷越分手了?” “恩。” “为什么?” 如果非得说个理由,是周楷越没把她当回事。 三个月前,周楷越生日那天,她精心准备生日礼物带去他们聚会的地方,没进包间就听到有人他的朋友问他, “打算什么时候和秦棠结婚,她倒贴你那么久,应该快了吧?” 周楷越反问:“倒贴我我就得答应?也不看她什么身份。” “越哥好狠的心啊。” 朋友们嬉笑调侃着,周楷越则漫不经心,“太主动的女人很廉价。” “那可不,女人还是自爱点好。” 那天晚上,她丢掉礼物,发了条分手的微信发给周楷越,便删了他,再也没有联系。 删除之前,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祝他生日快乐,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他没有回复,一条都没有。 就在这会,门突然响了,开锁的声音吓到秦棠,下意识回头一看,是张贺年回来了。 她像是做错事被当场逮到,慌乱挂断电话。 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他听见了? 这房子隔音应该没那么差吧…… 张贺年面色如常,眉目清冷,“回来取东西。” “好。” 她很快稳定神色,眼神却出卖了她慌乱的情绪。 张贺年没揭穿,进了房间,再出来时,秦棠还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贴着墙站,还是很紧张不自在。 张贺年视线沉沉的,开口说:“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电话。” 秦棠垂眸,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好、好的。” 他就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再没有其他意思。 而秦棠的表现得和他很不熟,也很怕他。 张贺年什么都没再说,收回视线,开门走了。 关上门后,他在走廊上站了会,点了根烟,徐徐抽着,吐出来的奶白色烟雾很快消散在空气,刚刚秦棠打电话的内容他全都听见了,不出所料,她现在确实不待见他。 非但不待见,还在划清界限。 第2章 关系 秦棠不是一直都在躲他,排斥他,相反,以前的她很黏他。 好几年前,在父亲要和他姐姐结婚前几天,她去找过他,却在他家撞见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块。 那女人双手缠住他的肩膀,他配合似得低下头,眼里是她没见过的温柔,她躲在门后,听到女人娇嗲着声音说:“以后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找外面的小女孩气我。” 他语气散漫反问:“哪来的小女孩?” “就是秦家那个啊,叫什么秦棠的。” “你想多了。” “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嘛?她整天黏着你,我吃醋了。” “她爸是我未来姐夫的关系,能有什么关系。” “我就说呢,原来你在和未来的外甥女培养感情呢。那以后见了,她岂不是要喊我一声舅妈?” …… 第二天,秦棠去了医院报道,被安排跟着一位姓梁的教授学习,跟她同一期的还有三个实习生,一个女生叫赵露,另外是两个男生。 到了新环境没有时间适应,对她来说,压力挺大的,而且很卷,每天都在加班,忙不完的事,吃饭时间都没有准时的。 这段时间张贺年没有回来过,医院也安排了实习生的宿舍,她和赵露分到一间,她不想住在张贺年的地方,于是在医院安排了宿舍后,她直接搬去医院的宿舍住。 这天晚上九点多回宿舍路上,接到一通电话,不是别人打来的,是一张贺年。 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喂了一声,那边响起张贺年磁沉的声线,“你搬出去了?” 他应该是回来后发现她不在的,她便没有隐瞒,“我搬到医院宿舍了……” “不是让你住景苑?” 景苑便是他的那套房子。 “我不太好意思麻烦您。” 张贺年问:“秦棠,你在躲我?” 秦棠心下一滞,他问得太直接,仿佛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她怯弱否认:“不是。” 那边一顿,又问:“你现在在哪?” “在宿舍。” “为什么没告诉我?” 秦棠小声解释:“我想这是小事就没有和您说,抱歉,我下次会跟您说的。” “你是想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当张贺年这么一说,她顿时慌了:“别给我爸打电话。” 秦父肯定要她住张贺年那的。 张贺年不容置喙道:“一个小时后我回景苑看不到你,我不介意去你们医院宿舍帮你搬。” 换做别人,她还不会这么排斥,可这人是他。 他这也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不容置喙。 不由得她不信,张贺年是做得出来的。 …… 片刻后,秦棠回到宿舍收拾行李,衣服倒是不多,全是书,她收拾很快,片刻便收拾干净了。 赵露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看她在收拾行李,问她:“大晚上的你这是去哪里?” 秦棠斟酌会说:“搬出去住。” “为什么?” 秦棠解释:“我家里人不太放心,叫我回去住。” “你不是桉城人么?你有亲戚在北城?” 她迟疑几秒,说:“有。” 赵露: “那也不用大晚上搬吧,不等你休息再搬?” 秦棠说: “没事,东西不多,一会就搬完了。” “你家里人很关心你啊。” …… 回到景苑,张贺年不在。 她提着行李上楼,回到房间,这房间她就住了一天,还是走之前的摆设,她特地叠得整整齐齐才搬走的。 她胆战心惊着,就怕张贺年等会回来,左等右等,突然楼下传来开门的动静,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寒,犹豫要不要下楼……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房间门被人敲响,她很不自在。 张贺年就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刚进来看到放在玄关处的鞋子,不用想,她搬回来了,门缝底下是暗的,估计她睡了,他没有敲门,转身下楼去了。 秦棠听到他下楼动静,很轻,但在寂静的晚上格外清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动静都能被放大数倍。 手机忽然亮起,是微信有新消息弹出。 她打开一看,是张贺年发来的。 微信好友他们一直都有,只是没有联系过,在‘成为一家人’之后,她对他设置了仅聊天。 张贺年:【睡了?】 秦棠没有回复,都没有点进聊天窗口。 反倒是盯着他的头像看了很久,他好像忘记有这么一个号,头像还是几年前那个,一直没有换过,朋友圈也没有发过。 过了十分钟,他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似乎是为了让她放心住下来,才这么说。 张贺年:【我回部队了。】 秦棠还是没有回复,她趴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秦棠下楼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两个袋子,里面都是些零食和生活用品,肯定不是她买的,那只能是张贺年买的。 她没碰,出门去了医院。 一连好几天,秦棠都没见到张贺年,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这几天都在加班,没怎么休息,晚上还失眠。 秦棠撑到下班回到景苑就在沙发上躺着,上楼的力气都没有,闺蜜程安宁打来电话她气息奄奄的喂了一声。 “棠棠你声音怎么了?要死不活的。”程安宁一听就听出来她声音不对劲。 “有点不舒服。”秦棠脑袋晕沉沉的,喉咙也疼的厉害,浑身发软。 “这几天很忙么?” “有点,熬了几个通宵,明天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但你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你要不去医院看看?” 秦棠动都不想动,她知道自己什么问题,可能是感冒,睡一觉就好了,“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她睁不开眼,缓慢闭上。 “喂?棠棠?” 程安宁喊了好几声,秦棠都没应她。 …… 秦棠做了一个梦,梦到父母刚离婚那会,父亲迫不及待和别的女人约会买房,筹备新婚;而母亲生病住院,歇斯底里,完全换了个人一样,骂她是白眼狼、没心肝、没用。 秦棠惊醒时还在哭,视线被泪水模糊,忽然感觉有人在给她擦眼泪,身体一怔,意识回拢,渐渐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第3章 以前 张贺年就坐在床边,手指还在她脸上,他的指尖粗糙,磨着她细嫩的脸颊,看她醒了,他非但没有收回手,而是问她:“醒了?” 一时怔住。 她满脸泪水,声音很哑:“我怎么了?” 他语调很沉:“发高烧,你睡了一天。” 他身上还穿着训练服,腰身劲瘦,望着她的眼神更是漆黑如墨,下半张脸线条棱角分明,唇线呈一条直线,神情冷峻严肃。 她看了一圈,果然是在医院的病房,还是她实习的这间医院。 “您怎么在这里……” 秦棠记得昨晚应该是睡着了,实在很困,至于怎么到的医院毫无印象。 张贺年说:“昨晚张徵月打你电话联系不上,怕你有什么事,又给我打电话。” 他昨晚接到张徵月电话后从部队里回到景苑,开门进屋便看到秦棠蜷缩在沙发上一团,本以为她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走近却看到她身体却在发抖,脸颊更是不自然的潮红,一摸额头烫的厉害,他才知道她这是发烧了,抱起她就送来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处理之后,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几次,都在哭,刚刚也是,一直在喊妈妈还说对不起。 秦棠哑着声音跟他说:“抱歉,麻烦您了。” 张贺年眉骨凌厉,声音更是染上几分冷色:“你除了道歉还会说什么?身体不舒服不会看医生?亏你自己还是学医的,你不知道烧下去会有什么后果?需要我教你?” 秦棠都知道,初来乍到不适应,又熬夜看书,实在太累了,加上水土不服,她有点不适应。 秦棠是怕的,也怕张贺年。 到底是在部队出身的,气场让人胆寒,尤其不说话的时候。 她不敢看他,连在他跟前呼吸都不是很敢,手脚僵硬,血管里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张贺年逼近,气息一寸寸侵袭她的感官,他目光幽深,眼眸像深夜的海,充满未知的危险。 她一直垂眸,瞥到他腰带金属扣折射的光,紧张又畏惧,五脏六腑都跟着窒息一般起来,她艰难开口:“对不起……” 她心里的弦紧绷成一条直线,手指攥紧裤腿,努力不去领会他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不再说话,沉默以对。 “从今天起,我每天回来。即使我不在,也有阿姨照顾你。” 秦棠心下一慌,一股冷意悄无声息爬上脊背,她急忙开口,“不用这么麻烦……” 张贺年说:“秦棠,要我说得再明白点?” 秦棠心脏仿佛痉挛,一抽一抽的,越怕什么来什么的既视感,偏偏她嗓子眼堵得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张贺年薄唇微微张开:“你以前明明很黏……” “小舅!”她攥紧手指用力喊了一声,话音落下,病房的气氛仿佛结了冰,一点声都没了。 张贺年是什么表情她不敢看,她眼角还有泪痕,五脏六腑都跟着阵阵抽疼,想到他差点说出口的话,她恨不得直接死掉。 那些事只能烂死在肚子里。 以前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父母还没有离婚,她可以肆无忌惮,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那声‘小舅’喊出来,在提醒他,也提醒她自己,有些事不适合再提。 “以前不懂事说的话,您别当真。” 她说完,能感到张贺年的视线愈发灼热,她头皮阵阵发麻,始终不敢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就在她感觉真要缺氧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沉闷的气氛,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起身出去接电话,她绷紧的神经瞬间垮下。 第4章 是不想他管 刚刚张贺年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秦棠不敢往深里想,深怕触碰到那条看不见的界限。 特别张贺年刚刚说每天都会回来,想到这里,她的五脏六腑一抽一抽的疼。 比生病还难受。 张贺年在走廊上接电话,是顾湛打来的,问:“贺哥,您家小孩情况怎么样?” 顾湛是他的下属,张贺年昨晚走的时候就说找不到家里的小孩,现在还没回来,顾湛怕出什么事打来电话问一下。 “没事了。” 顾湛汇报起部队的事,今天有比较重要的安排,等他汇报完,张贺年说:“等我回去再说。” “好,您先忙。” 挂断电话,张贺年没有着急回病房,而是拨通张徵月的电话。 张徵月问道:“棠棠怎么样了?” “刚醒,烧退了。” “那就行,棠棠本来身体就不好,北城那边气候和桉城不一样,她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你要是有空,多帮忙看着她一点,你姐夫就这么一个女儿。” 张徵月有些无奈:“而且她刚失恋……” 张贺年一顿,“她谈恋爱了?” “是啊,谈了好几年了,我和你姐夫都见过,是周家的孩子,大她三岁,人挺好,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分手。我怕问多了棠棠伤心,没有多问。” 张贺洲说:“她男朋友叫什么?” “周楷庭。” “知道了。” 等张贺年回到病房,秦棠又不自在起来,他拉开椅子坐在病床旁,问她:“饿不饿?” “不饿。”她还是没敢看他,声音闷闷地,她现在胃还不舒服,不想吃东西,问他,“我的医药费是多少?我转给您。” 单人间的病房,费用不低的。她不想欠他,经济方面能算清楚最好是算清楚。 张贺年:“不需要。” 秦棠坚持:“要给的。” “就这么想和我算清楚?” 秦棠解释:“不是,是您也不容易,我没道理让您破费。” “我不缺这点钱,先把自己照顾好再说。” “我有工资……” “规培生工资很高?” 那肯定没有的。  从大学起,她就没有跟家里伸手要过钱,期间一直在做兼职赚钱,这点钱还能撑到规培结束,只要节省一点不是什么问题。 秦棠没说到底工资多少,张贺年没再问,见他没有走的意思,秦棠看了看时间,说:“我好了很多,如果有什么事您先忙您的,不用管我。” 张贺年似乎看穿她心底所想,那双眼眸真的有穿透人心的能力,“你很想我不管你。” 秦棠摇头,但没解释,她是不想他管。 但好像怕什么来什么。 “你人在我这,必须听我安排。”张贺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她,“除非你不来北城。” …… 从医院回到景苑,这一路秦棠没有出声,张贺年更深沉,走路都没声的,他拿钥匙开门进屋,秦棠跟了进去,站着不知所措,头还有点昏,张贺年让她上楼躺着,她乖乖照做。 躺在床上没多久,张贺年端着一碗鸡蛋面上来了,他敲门进来。 秦棠犹豫过要不要上锁,但这是张贺年的房子,她犹豫一会,还是没有锁上。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秦棠很没有安全感,躺下也没有解开内衣,也还好没解开,她从被窝里出来,掀开被子要下床,张贺年说:“床上吃,不用下来。” 秦棠乖乖躺回去,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筷,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的手,极力避免有任何肢体接触,“谢谢。” 这会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窗外天色还很亮,她只穿了件紧身的黑色打底毛衣,很显身材。 以前程安宁总爱开玩笑,说她身上的肉都长在该长的位置,不去做胸模真是暴殄天物,有这么好的身材就应该趁年轻不要藏着掖着,就应该大胆展示。 秦棠不觉得自己身材多好,只是突然想起来程安宁的调侃,她下意识弓背,低了低头,只给他一个头顶看。 她在吃东西,张贺年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眸色都暗了很多。 吃完了,张贺洲将碗筷收走,拿来了药和水杯,“吃了药再睡。” 秦棠乖乖照做,伸手从他的掌心拿过药丸,他的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是部队训练出来的,衬得她的手过分娇嫩没有瑕疵,她拿过来就着水吞下药丸,咽了下去。 她仰起头,身前曲线暴露无遗。 “谢谢小舅。” 张贺年听到那声称呼,眉头一蹙,很明显不悦,念在她生病的份上,他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关灯关门,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彻底没了声她才躺下来合上眼睡觉。 楼下,张贺年洗干净碗筷放在橱柜上,他没有离开,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拨通一个电话,打给桉城的朋友,通话接通,他缓缓开口:“方维,是我。” “贺年,怎么了?” 方维是他的发小,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关系很好。 “帮我查下周楷庭。” 第5章 和他分手来北城疗伤? “周楷庭,那不是周家那儿子?” 张贺年有些年不在桉城,对桉城的情况没那么了解,就连对秦棠都不够了解,一直觉得她年纪小,不会谈恋爱,现在才意识到她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小孩。 “恩,周家的。” “怎么突然想查他了?”方维好奇,按理说两家没有来往,也没有利益冲突,好端端怎么查起周楷庭来了。 “秦棠和他谈恋爱。” 说起秦棠,方维明白了,“我去查。不过话说回来,秦棠真去北城了?” “恩。” “那你……” 方维认识秦棠,也是因为张贺年的原因,那会张贺年走到哪都带秦棠,说什么是他老师的女儿,一来二去,张贺年身边几个朋友都认识了秦棠。 张贺年问:“我什么?” 方维欲言又止:“没什么,小丫头长大了吧,下次我有空去北城见见她。” “你来干什么,别来添乱。” 说完便挂了方维电话。 第二天一早,秦棠身体没完全恢复还坚持上班,她下楼时,张贺年已经做好了早餐,都是桉城口味,咸骨粥、虾饺、罗卜糕。 张贺年穿了身灰色毛衣,下面是黑色长裤,没有昨天那么冷硬的气场,柔了些,就连五官的棱角都软了下来,但对秦棠说,经过昨晚他在医院说的话,让她心里那股不安更加强烈。 “小舅。”秦棠喊了声。 张贺年唤她:“过来吃早餐。” 秦棠犹豫几秒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他坐下来正儿八经吃早餐,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他的存在,她感觉不太舒服。 张贺年坐她对面,餐桌挺大的,但他手长腿上的,她无处躲避的既视感。 “好点了?” “恩。”秦棠点头,低头喝粥。 突然感觉有人伸过手来,下一秒碰到她的额头,他的手温热的,她瞬间不敢动,想到他之前的警告,她躲都不敢躲,好在他只是探体温,没有做什么。 “没烧了,今天把药都吃了。” “好的。” 张贺年见她只扒拉粥,他拿筷子夹了虾饺和萝卜糕放她碗里,她没忘记说谢谢,声音很小,他听得见。 她就吃了一碗粥,放下筷子,张贺年说:“放着不用动,等会阿姨过来收拾。” 秦棠咬唇,“谢谢小舅,那我去医院了。” “我送你。” “不用了,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我去你们医院办点事,顺路。” 秦棠没理由再说不。 张贺年看着她:“别动。” 秦棠瞪大眼,只见他伸过手,拇指擦了下她的唇角,一触既离的温热,她浑身再次僵硬,手脚发寒,蹭地一下站起来,椅子发出巨大的磨擦声。 猝不及防的,她对上张贺年深沉如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的眼眸。 张贺年问:“这么排斥我?” 秦棠头皮发紧,呼吸乱了套:“没有。” “你谈恋爱了。” 秦棠想了想,点头。 张贺年沉默片刻,问她:“分了手来北城疗情伤?” 她没有犹豫:“是。” 第6章 受伤 秦棠恍惚到了医院,她承认来北城是疗情伤时,张贺年脸色很难看,眼里似乎掀起了一场风暴,可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去办他的事了。 来到办公室换了衣服上班,赵露拉着秦棠八卦:“秦棠,你不是搬回亲戚家住,你是搬去和男朋友住吧?” “不是。”秦棠警铃大作。 赵露:“你别骗我,我刚看到你和一个大帅哥一块来的医院。” 秦棠说:“你是说我小舅么?” “是你舅舅?” “恩。”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你男朋友,他长得好帅。” 不得不说,张贺年的外型确实出色,硬朗英挺,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好看。 但她现在对他只有敬畏。 赵露来了兴致:“你舅舅好年轻,结婚了吗?” 秦棠语气淡淡的:“还没,不过有女朋友。” “怎么帅哥都有女朋友!果然,长得帅的怎么会单身,又怎么会轮到我。” 秦棠没再开口。 很快早上每天的查房开始,几个实习生轮流被点名回答问题,今天带教的导师梁教授也在,梁教授问的问题都很刁钻,尤其到秦棠那时,更是如此。 好在秦棠有提前准备,勉强回答上来。 其他人没有比秦棠好太多。 梁教授的表情不那么好看,虽然没说什么,不过从表情上看便知道结果了。 到了下午,赵露临时有事,叫秦棠帮忙看一下她负责的病床,不等秦棠答应,赵露就走了。 秦棠忙完手里被护士喊过去,结果被家属缠住要个说法,了解情况得知病人的情况是正常的,刚做完手术麻药过了伤口是会有点疼,家属不相信,拉着她不让走。 拉扯间,秦棠被推了一把,额头撞到床尾的栏杆上,疼得她差点晕过去,还是护士喊来了上级医生才化解这场危机。 小师兄闻讯而来,秦棠刚检查完,额头肿了一块,没其他事。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直接走,找上级医生处理,别傻傻站在那。” “好的,小师兄。”她当时确实吓到了,那位病人家属是个一米八的壮汉,力气很大,加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是有点懵。 “算了,你今天早点回去冷敷,早点休息。” “好。” 小师兄还有事很快就走了,赵露才转过身来,装无辜说:“是我叫你帮忙看一下,可我没想到家属会动手,要是知道他会这样,我也不会请你帮忙了。” 听这意思,秦棠知道没什么好说的,正要离开,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张贺年打来的。 她走出办公室才接的电话,“您好。” “下班没?” “下班了,刚出办公室。” 张贺年声线沉沉:“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我都可以。” “恩。” 秦棠喉咙紧了紧,又说:“您晚上回来吗?” “你想我回?”张贺年冷淡反问。 秦棠没有回答。 过了会,张贺年说:“晚上部队有事。” 她松了口气,“那您先忙,我不打扰了。” 说完挂断电话。 等秦棠回到景苑,阿姨从厨房走出来:“你就是秦小姐吧,我是张先生请的阿姨,你叫我陈姨就行了。” 只要不面对张贺年,秦棠都很自然,“您好,陈姨。” “你先去洗手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好,谢谢。” 吃完饭,陈姨收拾好厨房就走了,秦棠回了程安宁的微信,说了昨天她生病的事。 第7章 婚事算黄了 刚发完,进来一通电话,是卓岸的,滑了接听后,卓岸说:“棠棠,有没有时间?” “有,你说。” 卓岸支支吾吾的:“那个周楷庭找你,我让他和你说。” 不等秦棠回答,周楷庭拿过手机喂了一声,“秦棠。” “恩。” “你什么意思?” 秦棠沉默。 周楷庭质问的语气说:“你闹什么脾气?还歪玩失踪?去北城也没告诉我,还把我拉黑,我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发了微信说了分手,你没看到吗?”秦棠很平静道。 “所以我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手?” 秦棠说:“几个月前,你生日那天,我在包间门口听到你和你朋友说的话了。” 手机那边瞬间安静了一会,周楷庭似乎在回忆那天说了什么,过了几十秒,他说:“开玩笑的你也当真?” 秦棠很不舒服,他为什么能够轻飘飘说是开玩笑? “秦棠,过几天我去北城,咱们见面聊聊。” “不用了,我不会见你,我很忙,抱歉,以后别联系了。” 这次是秦棠挂断电话,以往她都会等他挂断。 周楷庭更是没想到一向好脾气、乖乖女的秦棠会主动和他提分手,他成了被甩的一方,二十八年头一遭被女人甩,传出去他周大公子名声不保。 一旁的卓岸,看周楷庭这样子心下猜到八分,拿回了手机,说:“别看棠棠娇滴滴好说话,她这人,一旦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好聚好散吧。” 他最了解秦棠,当初秦棠和周楷庭在一块那会,他就不看好,不为别的,周楷庭在圈子里的名声不怎么好。 卓岸不太放心周楷庭,刚听到他说什么要去北城,担心秦棠会有什么事,于是给张贺年发了条微信。 …… 与此同时,张贺年刚看到卓岸的微信,就接到方维的电话,让他查的事有了消息。 “我没查到他们为什么分手,反倒是周楷庭的名声一向不好,私底下玩得很开,倒是和秦棠在一块后收敛不少,都以为他浪子回头了,结果这几天又和前女友叶瑾心搅和一块。” “叶瑾心就是叶家私生女,他们俩分分合合纠缠了好久。”方维本来想提一嘴叶家,想了想还是没提。 张贺年眉头蹙着,鼻音很重应了声。 “话又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北城也待太久了,你家没没喊你回来?” 张贺年没有回答,问他:“他们到哪一步了?” “见过双方父母,好像说什么等秦棠大学毕业先订婚,不过看这样子,这婚事算黄了。” …… 秦棠万万没想到周楷庭真的会来北城。 护士来人说有人找秦棠,秦棠还在挨小师兄的骂,实习生哪能不挨骂的,小师兄气得摆手,又到下班时间,她昨天才弄伤额头,小师兄不忍心继续骂,让她下班了。 秦棠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好,压力大是一回事,还有的是张贺年那边给的压力。 整宿整宿睡不着。 眼下都有淡淡一圈青色。 问了护士,护士说那个人在问诊台,她便过去了。 晚上七点多,住院部的人还是很多的。 人来人往,秦棠看了好一会才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周楷庭。 第8章 借口 张贺年刚挂断电话,后脚秦棠的微信就来了。 秦棠:【麻烦您跟阿姨说一声晚上不用做我的菜,我和朋友在外面吃。】 张贺年盯着手机屏幕看,秦棠的头像是一只虎斑美短猫,是她十岁生日时,蒋老师送她的礼物。 蒋老师就是秦棠的母亲,是他的国画老师。 …… 秦棠对北城不熟悉,来了大半个月还没出去逛过,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加上兜里拮据。 还是周楷庭找了餐厅,进去后他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开始抽烟,过了会,说:“什么意思?来真的?” 秦棠没脱外套,挺直腰背,目光垂下,毫不犹豫点头。 他不理解,“因为一个玩笑?” 秦棠说:“不是玩笑。” “你太较真了,我和朋友口嗨的,上次我爸妈和你爸吃饭不是说了么,等你毕业我们就订婚。” 秦棠抬眸,定定看他,说:“我不要和你结婚。” “秦棠,不要闹了行么,你想让大家看我们笑话?” 周楷庭一直认为秦棠脾气很好,很好说话,好得他觉得没劲,没意思。 才会有些地方忽略她,甚至不觉得她提分手是认真的,而是闹脾气,想获得他的注意力罢了。 他以为冷她一段时间她会屈服,哪知道她有好几个月不找他,直接来了北城,还把他拉黑,他还得找她朋友卓岸才联系到她。 秦棠一脸认真:“我没时间和你闹,周楷庭,我说得很清楚。” 周楷庭气得咬着烟一颤一颤的,看上她,不过是她父亲和张家结了亲,有了那层关系,他才想着接触。 秦棠起身,“别再来找我了。”说完就要走。 周楷庭飞快追过去,没走出几步的秦棠被拽住胳膊往回拽,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强,加上他憋着气有气,下手自然没轻重。 秦棠胳膊都被扯得撕裂的疼,店里其他人看过来,都是看热闹没打算插手的意思。 周楷庭改为抓住她的手腕,手腕纤细,稍微用力就能掰断似得,周楷庭拿下烟,刚要开口,她又挣扎,灼红的烟丝烫到她的手背,她疼得抽了口冷气,没叫出来。 她皮肤本就白,这么一烫,红得很明显。 周楷庭没注意,以为是太用力抓疼了她,他丢掉碍事的烟,难得哄人的语气:“别闹行吗,你不就是觉得我没怎么陪你,我改,我改成么?” 周楷庭缓和了态度:“我知道你在医院实习很辛苦,这样,我在北城待几天,我们好好聊聊,你认真想清楚在回答我。” 秦棠欲言又止,见他坚持,她抿唇点点头。 坐回去吃了饭,秦棠没有任何胃口,倒是周楷庭一直找话题和她聊天,极力避开分手的话题。 就在这会,秦棠的手机响了,是张贺年打来的。 周楷庭看过来:“谁的电话?” “我、我家里人的。” “你接吧。” “我出去接,里边太吵了。” 秦棠来到外边才接的,心跳莫名加快,“喂……” 张贺年声线醇厚磁沉:“多久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了,小舅。”秦棠喉咙发紧,莫名的心虚。 “地址发我。”张贺年无视她的拒绝,语气是不容置喙的。 只听见他的声音,秦棠都能有种被大石头压在心头上的紧迫感,“我很快就回去了,不用来接,就在医院附近吃饭,很近的。” 张贺年还是那句话:“餐厅名字。” 秦棠咬唇,“我没注意,手机没电了,小舅,我先挂了。” 她找了借口飞快挂断,心里慌得不行。 第9章 复合了? 回到餐厅里,周楷庭在回微信语音,看她回来,第一时间关了手机,说:“你爸的电话?” “恩。”秦棠含糊其辞,扒拉了几口,还是没有胃口,“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你去找间酒店先休息吧。” 周楷庭就怕她反悔,“你把我号码从黑名单拉出来。” 秦棠拉了拉了出来,但没加回他的微信。  “我明天来找你,你下班了和我说一声。” “恩。” 周楷庭还是送秦棠过马路,护着她走在马路里边,几次想伸手牵她,她躲开了,没有和他有肢体接触。 经过医院,秦棠没让周楷庭继续送,他手机响个不停,有人找,碍于她在,他没有接电话,时不时回个消息。 “就到这里吧。”秦棠说道。 “恩,早点休息,明天见。” 周楷庭打了辆车走了。 秦棠准备回景苑,转身功夫不经意看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是那天张贺年到机场接她时开的那辆,主驾窗户落下,张贺年的坐在车里看着她。 她一下子迈不动腿。 隔着一段距离,也是能清楚感觉到来自张贺年身上散发的压迫感,将她牢牢钉死在原地,动弹不了一分。 街灯明亮,他在抽烟,红色火光一明一灭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看了多久。 过了会,是张贺年下了车,将烟蒂丢进一旁垃圾桶,步伐沉稳朝她走过来。 靠近了,他背着光,五官陷入阴影里,更加高深莫测,她僵硬脖子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沉到极致的沉,无端生出让人害怕的情绪来,她出于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张贺年目光沉得厉害,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紧紧皱眉:“额头怎么了?” 她说:“昨天在医院睡午觉睡午觉不小心磕了一下。” 秦棠却没干松口气,心下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张贺年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回到景苑,张贺年进厨房拿了冰袋出来给她冷敷,她接过道谢。 接过时手腕突然被他握住,掌心温度传递过来,他扣紧一转,语气很沉:“手怎么了?” 正是她刚刚被烫到的位置,她手太白了,看得很清楚,何况张贺年视力极好,瞒不住他的。 “刚吃饭不小心碰到火锅炉。” 她眼皮都没眨一下解释。 张贺年说:“你当我很好骗?” 她手背的形状怎么都不可能是被火锅炉烫到的。 秦棠心跳微滞:“没有骗您的意思……” 张贺年的脸色不是很好,连气场都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距离感,声音压的很低说:“和朋友吃饭?前男朋友?” 秦棠微微瞪大眼,心里紧了紧,他怎么会知道,按理说他刚刚就算看见了周楷庭也不认识才是,怎么会精准无误知道是她前男友…… 她沉默,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解释也是可以的,准正酝酿怎么开口时,张贺年又逼近一步,握着她手腕的力度不减,反而加深,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张贺年问她:“他千里迢迢来找你,复合了?” 秦棠心里发怵,指尖都在颤抖,“小舅,我可以不说吗?” 第10章 在意 见她不说话,张贺年目光如炬,长辈似得口吻说:“周楷庭作风不行。” 张贺年看着她,她皮肤软白,再近的距离都看不见毛孔,眼睛漂亮,鼻子挺翘,唇色偏粉,唇珠圆润灵巧,看起来就很软。 她察觉到危险,急忙解释:“我没有和他复合。” 张贺年攥着她手的力度仍旧没有松开,眼眸没有太大的波动,却让她心头窒息的厉害,他又问一遍:“那手怎么回事?” “是我刚刚吃饭时不小心被烟头烫了一下……”怕他追问下去,秦棠问他:“您认识周楷庭吗?” 张贺年没有回答她,而是低下头,靠她更近一些,身上冷冽气息团团裹住她,她心头窒息的厉害,却又无处可躲。 他端详她手背的烫伤,沉默得犹如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他短暂松开她的手,取了医药箱过来,拿了消毒的棉签处理她手背烫伤,涂上烫伤膏。 难免会有接触,她浑身不自在,有种直觉,张贺年对她的态度不太正常,她不确定是错觉还是什么。 想想也不可能,他是有女朋友的。 而且他们俩的身份立场摆在这,他不可能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应该是她的错觉。 为了确定他女朋友的事,她问:“小舅,您女朋友呢?” “你很关心我的私生活?” “不是,是我担心打扰到您……” 她有意提这茬,就是提醒他。 “你连我女朋友人都没见过,就操心起这来?” 张家在桉城是妥妥的大家族,有头有脸,往上三代都是身居高位,跺一跺脚桉城都得颤一颤,这种出身的张贺年,女朋友、妻子也必须有与之匹配的出身。 秦家条件不差,但和张家比较,还是逊色不少,不是钱,而是权势的问题。 管商管商,从来都是管大一级压死人。 秦棠从小耳濡目染,非常清楚他们这些二代三代的婚姻和家族利益挂钩,享受家族的荣光,也必须为了家族做出贡献。 就连朋友卓岸那么不着边际的性格,也有以后听家里安排的觉悟。 张贺年也不例外,他也是要接受家里安排的对象结婚,生子的。 她听说过、看到过圈内的夫妻多的是人前扮演恩爱,人后床都未必同,异梦更是常态。 可张家不一样,他父母是因爱结合,张贺年会不一样吧,以他的脾气,他对待妻子一定是体贴入微吧。 秦棠紧了紧手指:“我见过您女朋友。” 张贺年一顿,问她:“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了,不太记得了。”她含糊带过。 张贺年的眼神没有变化,周身气场还是很沉:“你在意么?” 秦棠故意忽略他的话,转移话题:“我还是回医院宿舍住吧,不会打扰……” “秦棠。”张贺年重重唤她,视线深沉得让她仿佛在溺水,偏偏的,他说出那句话:“你是在怕我对你做什么?” 她心脏狠狠缩了下,窒息一般,被他说中,她确实怕。 “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住哪里都没用。” 第11章 来硬的 这天晚上,秦棠仍旧失眠,闭上眼便是张贺年的脸、沉如山压顶的眼神、以及他那句话。 可能看出她真的很怕,眼尾都红了,他没再说什么,让她回房间早点休息。 胆战心惊一晚上。 再三确认房间的门是不是锁上的。 她有种直觉,张贺年要是真想做什么事,他是做得出来的。 她对张贺年早就没了其他心思,有的只是辈分之间的敬畏。 一直认为,他不是随便的人,这么多年,她只见过他身边只有一个异性出现,还是和他青梅竹马的。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把注意打到她头上来,他不是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秦棠起来时,张贺年已经不在了,桌子上做好了早餐,她看了一眼,仍旧是她喜欢吃的口味,却没有半点胃口,没有吃而是直接走了。 到了医院没多久,秦棠有点昏昏沉沉的,喉咙吞咽困难,测了体温发现又37度8低烧状态,下一秒就被上级医生叫去干活。 一直到六点钟下班,周楷庭的电话来了。 “下班没?” “刚下。” “那你出来,我在你医院门口。” 见到周楷庭后,他对她态度很好,笑着说:“我订了餐厅,走吧。” 秦棠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周楷庭岔开话题,问她的工作、生活,她模棱两可应付。 他订的是包间,就他们两个人,菜还没上,他的手机又响了。 “那你先接吧。” 周楷庭看了眼手机屏幕,是叶瑾心打来的,他没接,“不用管,秦棠,今年年底回桉城,我们把婚期敲定吧。” 秦棠问:“那叶瑾心呢?” “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连家长都见过了?” “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你在开玩笑?我和叶瑾心是陈年老黄历,哪来的和好。” 秦棠斟酌了会,“我没有开玩笑,分手是认真的。” “你还在意那个玩笑?我不是说了吗?”周楷庭有些恼火,他丢下工作大老远跑来北城哄她开心,何况都说了年底回去把婚期敲定,她现在又闹? “是不是玩笑不重要,我也不想耽误你,及时止损吧。” 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秦棠起身拿了外套准备离开,周楷庭几乎同一时间站起来伸手拽住她,耐心耗尽,眼里叫嚣着怒火。“秦棠,闹着玩有限度。” “还是说,你觉得非得把男女朋友这层关系坐实了,你才不闹?” 秦棠没反应过来,周楷庭低头便去吻她。 只要坐实了关系,她再怎么闹也不能怎么着。 他们在一块那段时间,他老早就想这样做了,是她一直不让,说什么都不愿意。 秦棠察觉到危险时来不及了,人被抵在门板上,他用力撕扯她的衣服,长腿贴着她,啃咬一样,她紧闭牙关充满抗拒,鼻息里全是他的气味,她只觉得恶心。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是服务员上菜。 周楷庭才放开她,胸口还在快速起伏,“棠棠……” 在服务员开门一瞬间,秦棠狠狠甩开他往外走,再待下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她跑出包间,周楷庭反应几秒随即跟出来,“棠棠!” 身后传开周楷庭的声音,秦棠头都没回朝电梯跑去,刚好电梯的门打开,她踏进去同时周楷庭已经跟过来,伸手挡住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棠棠!” “秦棠?” 与此同时,电梯内还有一道低沉的声音。 第12章 我不脏 他问:“周楷庭吻你了?” 秦棠低着头不说话。 他抬起她的下巴,粗粝的指腹摩挲。 她被迫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像是黑色旋涡,能把人卷进去似得。 “他还碰你哪儿?” “没有了……” “秦棠,我的耐心有限。” 她眼里水雾翻涌:“真的没有了。” “你是真觉得我很好脾气。” 秦棠心慌的厉害,喉咙发哑,不知道怎么回他。 她的印象里没见过张贺年生气的样子,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张贺年,她完全不了解。 张贺年指腹摩挲她的唇瓣,女孩的唇很软,他的动作让秦棠更害怕,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沉默窒息的气氛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是她的手机,他却没松手的意思,反而低下头和她对视…… 她要哭出来了,哽咽一声道:“没有……” 他沉默松开手,眉眼锋利,仿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下一秒,秦棠眼前一暗,唇上被温软贴着,她霎时瞪大眼瞳不敢置信,甚至忘了反应。 陌生的气息侵入,是淡淡的普洱茶味和烟味,她反应过来要推开他,他早她一步禁锢住她的手。 她动弹不得。 chun舌纠缠间,他另一只手来到她后颈,掌心滚烫紧紧贴着。 她的心脏被紧紧揪着,头皮一阵阵发紧,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翁地一下炸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他才缓缓离开,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就在她耳边响起。 气氛完全变了味。 她如梦惊醒,要窒息了一般。。 张贺年松开她,稍微平复了呼吸,“别洗了,我不脏。” 秦棠眼睛红得要命,随时有会哭出来的样子,瑟瑟发抖着。 手机铃声安静了一会,又响了起来,还是张贺年提醒她,“手机响了。” 她才慌慌张张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张贺年一扫,也看见了,说:“给我。” 秦棠手都在抖,还是乖乖照做。 她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秦棠慌乱看向其他地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拿过手机,张贺年直接挂断,关机。 手机却没还给她。 “晚饭吃了么?” 秦棠愣愣的,反应慢半拍。 张贺年说:“先去吃点东西,走吧。” 他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仿佛刚刚吻她的那一幕是她的幻觉,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但、那是真的。 他真的吻了她。 秦棠却在这时候弯腰捂着小腹干呕,胃里翻涌。 张贺年问她:“怎么了?” 秦棠又是几声干呕,她转身扑进洗手间,趴在洗手池边上吐了,吐的都是胃酸,没吃东西,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张贺年上前伸手摸她的额头,有点烫,“你又发烧了?” 应该是吧,中午量了体温,一直在硬撑,撑到刚刚终于撑不住了。 张贺年将她抱起来带去医院。 秦棠不想被他抱,说:“我自己走。” 张贺年没理她。 他身上清檀味包裹着她。 第13章 男女朋友 到了医院,挂号看医生量体温,低烧。 打针输液,她很难受,比起以身体的难受,心里压力也大。 到医院又吐了一次。 没吐在垃圾桶上,倒是吐在张贺年的裤腿上。 秦棠都觉得恶心,她没记错,他是有洁癖的,以前他跟着母亲学画画时,不允许一滴颜料沾在身上,手上也不行。 “对不起……我会擦干净。” 秦棠忍着恶心、头晕翻背包找湿纸巾,还没找到,手臂被人握住,只听见他说:“不用,你别乱动。” 包被他抽走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原本是要开个病房让她休息的,她坚持不要,说什么没那么矫情,又不是高烧不省人事,别浪费病床了。 等她输液功夫,她听到张贺年在打电话,“家里小孩生病,我在医院,我不过去了,恩,下次再说。” 那边的朋友问:“是刚刚电梯里那个女生吗?” “恩。” “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么?” “不用。” 秦棠的身体负荷到了极点,脑袋昏昏沉沉的,却不敢睡过去。 张贺年起身离开一会,秦棠顿时松了口气,身后突然有人喊她名字:“秦棠?” 秦棠回头看过去,是赵露。 赵露走到跟前来:“还真是你,你怎么了,生病了?” “恩。”秦棠点头。 “怎么回事?你今天白天看起来还好好的。” 秦棠说:“可能刚来不适应,水土不服。” “明天你要不请个假,好好休息。” “低烧而已,明天应该就没事了。”秦棠不知道张贺年什么时候回来,有点小担心。 她怕什么来什么。 跟护士要了条毯子的张贺年回来了,来到秦棠身边,将毯子披她身上,随即看了赵露一眼,问的秦棠,“你朋友?” 秦棠抓了抓毯子,心里情绪愈发复杂,还不安,“是我同事。” 赵露件过张贺年,上次在医院门口看到他送秦棠来医院,秦棠还说他有女朋友,现在这么近距离看到他,没想到会帅成这样,气质更是一绝。 张贺年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赵露很热情自我介绍:“您好,我叫赵露,跟秦棠一个科室的。” 随即,张贺年就收回视线,听到秦棠闷咳一声,他关心问秦棠要不要喝水,目光深沉说不出的温柔。 赵露觉得自己多余了,也不好意思再待下,说:“那秦棠你先休息,我回去了。” “恩。”秦棠和她挥了挥手,又咳了咳。 赵露走到拐弯角,又回头看了看,看到张贺年的手碰了碰秦棠的额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棠一脸惧意身子往后躲了下,赵露有种感觉,他们那种氛围,不像是什么舅甥,反倒是更像是男女朋友? …… 输完液回到景苑。 秦棠吃了药回房间睡觉。 她屏气凝息,鼻息间仿佛全是张贺年的味道。 一直萦绕不散。 跟心魔似得。 手机她拿回来了,张贺年还给她了,什么话也没说。 秦棠只觉得心力交瘁,身体也跟着难受。 楼下客厅,张贺年跟方维要了周楷庭的号码,打了过去。 第14章 本能 刚回到酒店房间的周楷庭接到电话还问了一句:“哪位?” “张贺年。”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周楷庭眼皮狠狠跳了下,“找我有什么事?” “离秦棠远点。” 周楷庭说:“秦棠说的?” “我说的。” “您是以什么身份说的?秦棠的长辈么?可秦棠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她爸爸妈妈都同意我们,张先生,抱歉,恕我不能从命。” 张贺年抽了根烟,听他说了一长串,不冷不淡道:“说完了?” 周楷庭没跟张贺年打过交道,毕竟不是一个辈分的,更不是一个圈子的,张贺年那个圈子几乎都是和他一样的身份,全是大院子弟,还都是有身份的,周家是经商的,和秦棠家一样。 这种圈子,不是一般人能斗的。 想到周家最近的生意不怎么顺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楷庭态度缓和了些,解释说:“我对秦棠是认真的,我很喜欢她,结婚也是一早就决定好的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她有没有跟您说什么?” 张贺年没应他。 他摸不准张贺年的脾气,只是大概听过张贺年这人很有手段,如果不进部队,早就接管了他母亲那边的家业,他母亲娘家家大业大,本来是被家族寄予厚望,却毅然决然进了部队,在北城一待久是七八年。 隔着电话,周楷庭心里都有股压迫感,他烦躁扯了扯领子,还得客客气气跟张贺年说:“我是真心……” “对叶家那位也是真心的?”张贺年打断他。 提起叶瑾心,周楷庭解释:“我和叶瑾心已经断干净了。” “断没断干净你自个心里门清。”张贺年顿了顿,“我还是那句话,离秦棠远点,她还小,不着急结婚。” 说完,张贺年挂断电话在先。 …… 因为药物关系,秦棠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都起晚了,慌里慌张换衣服洗漱,下楼时,张贺年却在屋里,看她下楼来,他不紧不慢说:“帮你请了假,不用上班,过来吃早餐。” 阿姨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 秦棠扶着扶梯手愣了愣:“可我已经好了……” 阿姨劝她:“这发烧反反复复的很麻烦,秦小姐你还是听张先生的话,今天在家休息吧,假都请了。” 张贺年没看她,他倒是坐在沙发上,在看平板上的军事新闻。 秦棠没再坚持,来到餐桌旁坐下来,回头看了看还在沙发上的张贺年,出于礼貌问他:“您不吃吗?” 张贺年说:“你先吃,不用管我。” 等秦棠吃完,阿姨收拾好餐桌就走了,看张贺年没有走的意思,她准备回房间待一整天,刚要上楼,张贺年的声音响起:“过来。” 秦棠挪不开脚,出于本能不想过去。 “您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张贺年放下平板,看向贴着墙壁站的人,微微沉眉:“需要我过去抱你?” 秦棠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声音干涩,往他那边挪了几步,又问了一遍,声音更软了,“有、有什么事吗?” “秦棠,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如果我过去,我不保证大清早我会不会对你做什么事。” 第15章 走了 他既然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 秦棠不敢唱反调,挪动步子走过去,却还是隔了一张茶几的距离,他姿态从容,她谨小慎微,低垂目光。 “你是怕我,还是躲我。”张贺年声音透着威严。 其实都有。 加上昨天在包间里那个吻。 更加避之不及。 秦棠沉默以对。 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张贺年视线一寸一寸锁定她,她快喘不过气来,害怕他又做点什么,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说:“都没有……” “昨天我吻你……” 他没说完,秦棠打断他:“没有,没有那种事。” 张贺年沉脸,气氛变得更加沉了,仿佛乌云蔽日,看她眼尾红得厉害,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张贺年起身来到她跟前,对她来说,他的靠近,很危险,但她很害怕,害怕到迈不动腿,忘了反应。 “我说什么了,就要哭了?”他到底没说那个话题,真把她吓到了。 秦棠说:“没有其他事,我回房间了。” 她一刻都不想和他独处。 张贺年却没让她走的意思,虽然不说那个话题,却直接将人抱到腿上坐下,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身,“刚跟你说了,让你过来。” 秦棠浑身僵硬,清晰感觉到身下男人双腿的温度,以及肌肉的硬度。 张贺年:“我什么都还没做,你怕成这样。我要是真做了,你会怎么样?” 眼见躲是躲不掉的,秦棠哀求他:“请您别这样……” “周楷庭能这样?” “……” “你和周楷庭已经谈婚论嫁了,都没有告诉我。你要是不来北城,我现在都未必知道。” 秦棠小声解释:“没有谈婚论嫁,我没有答应……” “那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和我联系?” “您也没有回桉城……” 秦棠哽咽一声,她也有想过主动联系他的,可想到他和别的女人说和她没有关系那番话,顿时打消念头,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她一直忍耐着,将这份感情深藏心底。 张贺年一顿,道:“所以你在生我气?” “没有。” 就在张贺年酝酿着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暂时松开手,拿出手机一看,放下秦棠,说了一声:“工作电话。” 看他走到露台外接电话,秦棠蓦地松了口气,手心潮湿。 接完电话的张贺年回来跟秦棠说:“我临时有事得走了,你好好休息,这几天要下雪别到处跑,阿姨会来做饭,想吃什么和她说。” 秦棠不自在坐着,他好像有急事,脸色变得严肃紧绷。 张贺年没有和她解释,长话短说:“这段时间你有事联系我朋友。”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个号码给她,“他叫严冬。”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秦棠的微信响了一下,她心也跟着紧了一下。 “说不准。”张贺年声冷了些。 秦棠吸了吸鼻子,意识到他工作的特殊性,一句话都不能多问,她没再问,“对不起。” 张贺年走到玄关处,停顿了几秒,也就几秒,下一秒开门离开。 第16章 哪门子亲戚? 回部队路上,张贺年接到一通电话,那边的人跟他说:“周楷庭已经上飞机走了。” 张贺年鼻音很轻应了声,“知道了。” …… 秦棠没想到,她这次发烧陆陆续续烧了好几天,白天还算正常,能坚持上班,到了晚上就烧起来,,她怀疑自己是细菌感染,便在晚上下班后去抽血化验,确实是细菌感染,又输了几瓶液,这才好转。 期间张贺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不找她,她更不会主动找他。 而周楷庭也没再来过,秦棠再次将他的号码拉黑,不打算再联系的意思。 张贺年不在这段时间里,秦棠很放松,睡眠质量却仍旧不行,还去药房买了褪黑素睡前吃。 后遗症就是吃了几天后头疼的厉害。 这天值夜班,和赵露一块的。 赵露突然神秘兮兮凑近问秦棠:“好久没看到你的舅舅了,怎么了,最近没送你来医院吗?你们吵架了?” 秦棠专注写病历,没有应她。 “你舅舅看着年纪不大,有三十岁吗?和你年纪差得不是很多诶,是你亲舅舅吗?你们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是亲舅舅。”秦棠抽空回了一句,她没想那么多,确实也不是亲的。 “那你为什么喊他舅舅?” “你怎么这么好奇。”秦棠不是很想回答了。 “没啊,就是随口问问。” 秦棠很忙,没空和她闲聊,还好今晚事没那么多,写完病历她可以趴在桌子上稍微眯一下。 赵露比较会偷闲,忽然瞥到秦棠的手背,“你的手背怎么了?” “之前被烟烫到的。”已经结疤了,脱了一层薄薄的皮。 “你抽烟啊?” 秦棠没回答她。 赵露看得出来她很敷衍,翻了个白眼回到自己的位置前玩手机。 这夜班一上就是半个月。 阿姨知道她上夜班,白天回来睡觉,就没过来打扰,都是下午才来做饭。 倒班这天下班后,秦棠回到景苑洗了个澡便去厨房找吃的,屋里有暖气,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从厨房里出来,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以为是阿姨过来,走过去开门,门一开,却不是阿姨。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偏冷艳的长相,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钥匙,她看到秦棠也愣了一下,问她:“你怎么在我男朋友家?” 男朋友? 秦棠穿着宽松的睡衣,光着脚,怀里抱着平板,也愣了一下。 “哪来的?”女人冷呵一声,上上下下打量她。 秦棠解释,“我是他家亲戚。” 女人不信秦棠那套说辞:“哪门子亲戚?表妹妹还是干妹妹?” “不是,是外甥女。”没有血缘的外甥女。 “外甥女?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一个外甥女了。你说实话,你现在承认,我还看得起你,你敢骗我,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秦棠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真的是,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就是联系不上张贺年,才跑来他家。 女人笑了笑:“他不在,他出任务去了,死无对证。” 第17章 几个女朋友 女人审视的视线很冒犯,完全把秦棠当成了小三。 秦棠没再解释,不过既然张贺年的女朋友来了,她可以不用继续住在这里,也有了正当搬走的借口。 但搬是不敢直接搬。 她现在想睡觉。 女人进到屋里环视一圈,态度高高在上,“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关系到哪一步了?睡过了?” 秦棠知道自己说什么这个女人都不会信,她也就懒得解释,准备上楼睡觉,不过想到张贺年走之前说有事可以联系他朋友,秦棠翻出手机联系了那个叫严冬的人。 严冬得知情况,很快过来。 在等严冬过来的半个小时里,秦棠主动倒了杯水招待那个女人。 那女人坐在沙发上,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气场将秦棠压得死死的,秦棠无意和她争论,干脆不说话,准备上楼。 “你去哪?” 秦棠刚碰到楼梯扶手,就被叫住。 她说:“睡觉。” “那是贺年的房间,你去干嘛?” 秦棠回头:“小舅让我睡的。” 女人拔高声音:“演上了是吧,还小舅,你以为我会信你?” 秦棠沉默。 好在晚上不用上班,不然她会猝死的。 女人说:“我告诉你,你哪里都不许去!” 秦棠闭了闭眼,很无奈,只能坐回沙发上。 熬到严冬来了,秦棠都快睡着了,平时想睡都睡不着。 “严冬,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女人是不是张贺年的小三!”女人见严冬来了,气焰一下子上来,逮着严冬追问。 严冬典型北方身材,个高很壮,长得很凶,声音也低沉,跟她解释:“她叫秦棠,是贺年姐姐丈夫的女儿。” “来的路上都对好口供了是吧!”女人不信,仍旧趾高气昂的,“叫张贺年过来!我要当面和他对峙!” 严冬:“蒋楚,你别折腾了,成么。” “我折腾什么了!张贺年一直躲着我,不肯见我,我要搞清楚他是不是背着我有女人了,还是我的不是了?凭什么?!” “你再闹,我只能给你哥打电话。” “别拿我哥来压我!” “贺年很疼他这个外甥女,万一她有个好歹,贺年会整死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棠昏昏沉沉的,眼皮和意识在打架,她模模糊糊听到一些话,一切很奇怪的话。 蒋楚到底被严冬搞走了,而秦棠也醒了,客客气气跟严冬道歉。 严冬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把你吓到了吧,小外甥女。” 秦棠:“还、还好。” 她不禁好奇问:“她、是小舅的女朋友吗?” “不是,她叫蒋楚,是你小舅高中同学,从桉城一路追到北城,你小舅根本看不上。”严冬解释。 “可她有这房子的钥匙。” “这事等贺年回来再处理。”严冬说,“为了安全起见,门锁换了,我已经联系换锁师傅过来了。” 秦棠若有所思,忽然问他:“小舅有几个女朋友?” “你这话说的。”严冬被逗笑,“别这么拉仇恨,我一个都没,你还问你小舅有几个。人比人,气死人。” 秦棠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这个蒋楚不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女朋友,刚刚看到蒋楚时,她还以为张贺年又谈了…… 第18章 不感兴趣还问 换锁的师傅很快来了,利索换上门锁,秦棠要给钱,严冬没让,他说会找找张贺年报销。 “钥匙你收好,有事再找我。” “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和贺年认识很多年了,都是自己人,不说这些。” 严冬问道:“你是在医院上班?” “恩,还在实习。” “什么科的?” “内科。” “当医生好啊,前途无量。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 “您慢走,麻烦您了。” 等严冬走后,秦棠回到房间躺下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过了几天,秦棠在医院见到蒋楚挂号,刚好是她跟小师兄出门诊,她吓了一跳,好在戴着口罩,蒋楚没有认出来。 蒋楚是身体不舒服来医院看的。 恰好挂到小师兄的号。 蒋楚说了自己的情况:“我前不久流过产,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肚子很痛。” 流过产? 秦棠一怔,不禁多看了一眼蒋楚,恰好蒋楚也在看她,不过蒋楚很快就移开视线,应该还是没认出她。 小师兄说:“你这种情况要去挂妇科,我这里看不了,我给你转过去吧。” “内科看不了?” “是,你是妇产内科,挂号的时候没说么?” 蒋楚:“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肚子痛。” “我怀疑你肚子痛是流产后引起的,不过没检查,你去妇产科做个检查看看。” “那行,麻烦医生了。” 蒋楚走后,小师兄看向她:“你刚刚怎么一言不发?” “没、没啊。” “还没有,你认识的?” “不算认识。”秦棠心虚,小师兄颇有几分梁教授的风范,眼神都很犀利。 小师兄没再问,叫了下一个号进来。 晚上下班回景苑路上,秦棠无意间瞥到张贺年的车子,她还记得车牌号,意思是他回来了? 秦棠正要上前,车门打开了,张贺年从车里下来,隔着不远,他朝她招了招手。 他穿的常服,黑色夹克,黑色长裤,整个人又糙又硬的。 秦棠犹豫上前,哈出一口热气:“您回来了。” “恩。”光影剪切出他的下颌阴影,他低头看她脸,“身体怎么样?” “很早就好了。” 张贺年视线在她软白的脸上停顿,直接又明了:“有没有想我?” 秦棠被吓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遇到不想面对的事,她就会沉默。 料到她不会回答,张贺年不意外,又问了声:“你怎么不问我本人?” “问什么?” “我有几个女朋友。” 秦棠沉默。 他都知道了? 张贺年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咬着,漫不经心点燃,“你现在还想问么?” 秦棠说:“没有这个女朋友,也有那个女朋友。小舅,我对您的事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不过您还是跟您女朋友说一声,免得再有什么误会。” 张贺年轻笑一声:“你确定不感兴趣?” 他那眼神更加赤裸,嘴角更是挂着若有所思的笑意。 “是的,不感兴趣。” 张贺年眉头微压:“不感兴趣还问。” “抱歉,下次不会了。” 第19章 喊小舅就礼貌了? 回景苑路上,他们俩都没再说过话。 秦棠本就有意躲避,能不主动就不主动,尤其是经历那次吻过后,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 她不是傻子,意识到张贺年蓄意接近,在清醒的情况下吻她,那绝对不是长辈对小辈的态度,很有可能……他是真想做点什么。 可又始终觉得他不是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明明是有女朋友的情况下…… 尤其刚刚还问她,想不想她…… 秦棠脑子里一片混沌,步伐也就慢下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奇奇怪怪的感觉越来越汹涌,忽然想到什么,她拿手机编辑一条微信发给张徵月。 【阿姨,小舅的女朋友也在北城吗?】 她编辑了很久才发过去。 回到的第一时间,秦棠把新钥匙拿给张贺年,甚至不是亲手交给他,而是放在客厅桌子上,上楼前和他说了一句:“小舅,新钥匙在桌子上。” 说完就上楼去了。 张贺年在楼下把玩新钥匙,想到严冬和他说的情况,他拨了蒋楚的电话,那边很快接了,他开门见山直接问:“来过我家了?” “是。”蒋楚也不意外他打电话过来,明显是兴师问罪。 “钥匙谁给的。” “叶繁姿给的,她说不放心你,要我帮忙看着。” “呵。” 秦棠这会也收到张徵月的回复。 【不在,怎么了?】 意思就是张贺年确实不是单身,是有女朋友的。 秦棠胸口很闷,闷的疼。 过了会,张贺年来敲门,她跟做贼一样飞快关掉手机,隔着门板问:“什么事?” 门口的张贺年说:“我妈来了。” 秦棠之前见过张贺年的妈妈,在父亲和张徵月的婚礼上,也就几次,次数不多,加上她后面高中大学住校,没什么时间回家,也有意不想回家,见面次数更少了。 她完全没想到,再次见到张贺年的妈妈会在北城。 张贺年去机场顺便把秦棠带上了,张夫人是知道秦棠住在他这的,不用怀疑,张徵月说的,这事也不是见不得光,不用隐瞒。 秦棠很紧张坐在副驾,思索着等会怎么称呼他妈妈。 婚礼那次,她没有喊人,不知道怎么喊。 毕竟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 张贺年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说:“等会见到人,想叫就叫,不想叫就不叫。” “不叫显得没礼貌。” 张贺年嗤了一声:“你喊我小舅就礼貌了?” 秦棠,“……” 张贺年从来没答应让她喊什么舅舅,每次听她喊舅舅心里就窝火,又不能对她怎么着,胆子那么小,经不住吓。 秦棠思索再三,真不知道怎么喊。 到了机场,见到张夫人,秦棠微微鞠躬,喊了声夫人。 张夫人今年五十几岁,皮肤保养得跟四十岁一样,身材也是,并没有走样,气质和人都是雍容华贵的,身上穿戴都是牌子货,还带着保姆,听到秦棠难声夫人,张夫人并未说什么,倒是摸了摸她的手,关心道:“早听说你在北城住在贺年那,怎么样,贺年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小舅对我很好。”秦棠没有说假话,这点是真的。 第20章 觉得有就有 张夫人没有提前告知要过来,就连张贺年本人都被杀得措手不及,见张夫人拉着秦棠说话,秦棠紧张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才缓缓开口:“您真会挑时间,是知道我今晚回来?” “你说什么,什么挑时间,我来北城是有工作,顺路过来看看你,也看看秦棠。” 长辈说的话,秦棠是相信的,她其实自己也有点做贼心虚,总想到自己和张贺年那层说不明道不白的关系,似乎在张夫人面前无处遁形。 张夫人的眼神让秦棠心里慌乱,对视都不敢对上一眼。 上了车,张贺年开车去市区里找了家餐厅吃饭。 张夫人一路拉着秦棠聊天,什么都问,秦棠在长辈跟前也乖,有问必答,乖巧惹人得紧。 张贺年没怎么说话,坐在旁边听她们聊,视线倒是一直看向秦棠,她虽然没刚见到张夫人那么紧张,但还是很不自在的。 进到室内外套也不脱,脸憋得通红。 张贺年拿了杯子喝了口水,看向秦棠,“不热?” 秦棠恩了声,抬眼看他一眼,下一秒收回视线。 好像他有毒一样。 张夫人也注意到秦棠还穿着外套,说:“北方室内都有暖气,你不热么?” 秦棠是热的,慢腾腾的脱了外套,露出粉色的毛衣,之后仍旧是拘谨坐着。 张夫人问她:“听说你有个在交往的男朋友?” 秦棠拿筷子的手一顿,老实回答说:“分了的。” 张夫人说:“看来是我的消息滞后了,不该提的。” 秦棠摇头表示没关系。 张夫人随即问张贺年:“你明天回部队?” “恩。”张贺年想抽烟,舔了舔后牙槽,问,“您准备待几天?” “不确定,顺利两三天,不顺利四五天都有可能。” 张夫人事业心很重的,并不甘心做全职太太,何况生出来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不愿意接受她安排的人生规划,女儿是恋爱脑,儿子一头扎进部队,好几年不回家,家里头没有一个省心的。 张夫人又问起张贺年的感情生活,何况张贺年都快三十岁了,到了年纪自然会被催,“和你同龄那几个发小二胎都生了,你倒好,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总该说说吧。” 这种话题,不是秦棠能参与的,她更安静了,深怕发出一点动静惊扰他们。 张贺年没什么情绪,说:“没打算。” “什么没打算,我和你爸爸多着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不回桉城就算了,你是不是要我给你安排相亲。” 张贺年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秦棠,慵懒回复:“工作忙,没空。” “你别找借口,你就快三十岁了,之前我可以不管不问,到了年纪就得收心。还是说你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没打算和繁姿结婚?” 张夫人没有打算放过他,追问到底。 “您要说有,那就有吧。” 秦棠脊背涌上一阵寒意。 张夫人说:“意思是真有其他女人?” 张贺年模棱两可说:“您觉得有就有。” 第21章 玩玩? 张夫人是不在意张贺年在结婚之前养女人,只要不是同时养多个,不闹大,不打胎之类的,都无所谓。 要的只是他三十岁就乖乖接受家里安排,和外面断干净就行了。 碍于秦棠在场,张夫人还是克制住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吃完饭,张贺年安排张夫人和助理去了酒店,再带秦棠回景苑。 回去路,张贺年开车,问她:“介不介意我抽烟。” 秦棠,“不介意。” 刚刚吃饭那会,他就想抽烟了,一直忍着。 打开车窗,缓缓抽了起来,张贺年随意扫了她一眼,说:“被吓到了?” 秦棠:“没、没有。” “很怕我母亲?” 她嘴硬:“还好……” 张贺年说:“嘴硬。” “……” “你这么怕她,是因为我对你做的事么?” 秦棠全身神经紧绷起来,不自觉攥紧手指,掌心冒着冷汗。 刚刚张夫人在饭桌上说的话,仿佛回荡在耳边。 秦棠承认,她很心虚,也很怕。 要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好,但、张贺年是吻过她的。 那种事,没办法当不存在过。 即便她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棠有些慌,说:“什么事都没有过,小舅,您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就是在自欺欺人。 张贺年却说:“你不会认为,你这样说,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做过?” 她真害怕了,声音染上哽咽:“小舅……” 张贺年知道她害怕什么,便一字一句告诉她:“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秦棠。” 秦棠,“小舅,你有女朋友,您完全可以找您女朋友做去。” 她说,“我不是那种人,我也没想和您发生什么,希望您及时止住。” 秦棠一直认为张贺年不是坏人,更不是会乱搞男女关系,可是现在的张贺年,让她觉得她的想法是错的。 他明明是有女朋友的,就算没有,以后也是要接受家里安排结婚的,退一步说,即便他真没有女朋友,真和她有什么,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她家,还有他家。 都不会接受。 她想得很清楚,清清楚楚告诉他:“您只能是我的长辈,我们的关系也仅到这里,您想要玩玩,也不该找我。” 张贺年舌尖抵着腮帮子,无声酝酿一场风暴,听完秦棠说的话,他并没有着急出声,而是到了景苑停车场后,弹掉烟蒂,合上车窗,回头盯着她,说:“所以你觉得我想玩玩你?” 秦棠后背紧紧贴着椅背,车内空间太过逼仄,感到一股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感,她心跳加速,“不是吗?” 张贺年问她:“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 秦棠不回答,是不敢回答。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保持住那条伦理的界限。 张贺年目光阴恻恻下来,愈发有压迫感,“我问你,为什么要来北城。” “我说过,是疗情伤,我刚分手……” “你真喜欢周楷庭?” “喜欢过。” “我呢?” 秦棠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也是‘喜欢过’?” 第22章 别让我恨你 秦棠死死扣着安全带,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喉咙堵得慌,心脏一通乱跳。 逼仄的空间充满压抑。 过了好一会,秦棠咬着牙说:“没有。” 张贺年忽地伸过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她眼睛很红,慌乱的表情更是无处可躲,他更是没有给她躲的意思,“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是说真的,我没有喜欢您,我不喜欢您。”秦棠的心揪成一团,声音在颤抖,因为害怕。 “既然不喜欢,应该理直气壮,那你躲我什么?” “我没有……” “秦棠,你是觉得我好骗?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秦棠要是那句话:“您误会了,我一直都把您当成长辈,没有其他心思……” “可我有。我对你有心思。”他再直白不过,不让她躲。 张贺年说出来的话,再次让秦棠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害怕,却无处可躲。 张贺年的手指一寸寸用力,抬高她的下颌,他缓缓靠近,喉结上下滚动,说:“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你来北城那刻起,你就躲不了了。” 秦棠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来,心里的侥幸被他彻底打消,他干脆坐实了她最害怕也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了,在张贺年这里,她躲不掉。 “也别以为回桉城就有用,秦棠,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你也不能。” 秦棠颤抖着问他:“为什么一定是我?” “没有为什么。” “不可以……” 张贺年低头吻过去,在她目瞪口呆下,他很顺利侵占她的领地,口允吸着,强势占有,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这个吻比上次在包间里那个还要持久缠绵,甚至还发出声音来。 她只有被迫接受的份,想要抵抗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擒住,摁在腿上,原本捏着她下巴的手掌也来到她后颈,掌心滚烫,仿佛火一样灼烧着她全身。 等这个吻结束,张贺年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随即将人抱到自己怀里来,将座椅往后调,他将人抵在方向盘上,指尖微凉探进她羽绒外套下摆,摸上她的软腰……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秦棠被他吓到,带着哭腔祈求:“别这样……不行……” 张贺年离开她的唇,并未理会,低头咬住她的羽绒服拉链,拉链的声音清晰贯入她的耳膜,她全身都在抖,“不……” 跟小猫儿似的声音非但没有阻止他,反而很刺激人。 拉链拉开,他的唇贴上她的锁骨,细细吻着。 “张、张贺年!”秦棠慌慌张张喊他名字。 “恩。” 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手来到她后背,沿着脊骨曲线往上,停在内衣扣那,她头皮仿佛要炸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脸色惨白,带着最后的希冀祈求他:“我不喜欢你,你别对我做这种事。” 这种事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 他们俩不是。 “别让我恨你。” 张贺年抬起头望着她,深邃的眸子漆黑无比,蕴藏深不见底的危险。 第23章 跟不跟(改bug) 张贺年的手重重掐她的腰身,“你不是已经恨我了么。” 秦棠刚想开口说话,再次被吻住,这次比刚刚还要凶,几乎是用力咬着,她发不出声音,又惊又怕,听到有别的车子经过的声音,浑身寒毛更是竖起,怕被人看见他们荒唐的一幕。 气息纠缠,不分彼此。 张贺年充满欲往的吻沿着她的下颌落下,身上全是他的气息。 忽然,秦棠打了他一巴掌。 力气不大,也没打到他的正脸,落在他脖子和下颌处。 她又气又愤,心里还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张贺年没觉得她多大的劲,很痞笑了声:“还要打么,再来。” 她声音发颤,“能不能放过我……” 张贺年敛起笑意,神情严肃紧绷,就连双眼也是深沉让人无言,他一只手还在她腰上辗转碾磨,“晚了。” 秦棠抿紧唇,“你要结婚了。” 他已经三十岁了,结婚也是近几年的事。 “我不会结婚。”张贺年语气淡淡。 秦棠僵住:“可你有女朋友……” 张贺年敏锐捕捉到什么,“所以你一直认为我有女朋友,才这么排斥我?” 秦棠否认:“不是……” “秦棠,你不会撒谎。” 她咬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害怕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低头,说:“不管你有没有,我们俩都不可以……” “不可以也得可以。”张贺年松开她的手,语气沉甸甸的,不是闹着玩的,“跟不跟我?” 秦棠:“……” 他说的是跟不跟。 秦棠知道意味着什么,他这是完全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了。 她缓缓闭眼,唇瓣顺润,睫毛浓密卷翘,不施粉黛的脸蛋浮现淡淡的一层薄粉,过去七年,她已经完全长大,亭亭玉立的,有追求者甚至谈了一段恋爱。 张贺年看她脆弱的神情,淡淡垂下眼皮,“我给你时间。” 怎么回到景苑的,秦棠想不起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回房间,锁上门,她没有上床躺在,就蹲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膝盖。 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张贺年就在客厅,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时刻注意楼上的动静,左等右等,一点声音都没有…… 又一根烟抽完,不太放心,她刚刚显然是被吓到了,眼神惶恐,被逼到绝路的眼神。 走到楼梯口,手机又响起,是方维打来的,他犹豫会,调转步伐,去了露台接听。 “什么事?” 方维说:“周楷庭前几天去北城找秦棠了,你知道的。” “恩。” “他回来没几天就和叶瑾心复合了,还要订婚。” 张贺年望着远处城市繁华的夜景,高楼大厦,万紫千红,璀璨如星辰,他来北城七年,很少回来这过夜,当初买下来,也是心血来潮买下来的,自从秦棠来了之后,他一有空就回来,无非是因为她在这里,这房子也就不冷清了。 方维说:“你呢,你和叶繁姿呢?” “我和她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了,叶繁姿回国了,我刚和她见了面,她还问起你。” 第24章 为了他流产 方维说:“我看她的意思是想和你和好,不过到底是个女孩子,脸皮薄的很,当初又是你甩了她,现在不好意思直接找你,从我这里下手,千方百计打听你的事。” 张贺年目光沉如水,掀不起任何涟漪,表情更是十分寡淡,好像没在听。 “我看她心里还有你,要不今年年底你回来,我出面,给你们俩制造个机会,见见?” 现在十一月底,没几个月就是过年了。 秦棠多半是要桉城的。 张贺年听方维这么一说,直接了当说:“不见。” “真这么狠心?” 大家都知道他当初和叶繁姿的感情,叶繁姿要出国,而他那会准备来北城,是想带叶繁姿一块来的,但叶繁姿不愿意,吐槽北城这不好那不好,不是她想来的地方,她还想让张贺年跟她一块出国,她逼张贺年做选择,这不,闹了好半年。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叶繁姿选择了出国还不消停,要张贺年背黑锅,让他别公开他们俩分手的事,更别说是她主动分的手。 张贺年应了她。 所以导致有些人还以为他们俩在一起,只是异地而已。 比如张徵月。 只有方维知道他们这里面的事。 挂断电话,张贺年没有在景苑过夜,开车走了。 秦棠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的,很细微一下,第二天才确认张贺年不在。 医院。 秦棠又见到了蒋楚。 她刚转身要走,蒋楚却叫住她,早就认出她了。 “别着急走啊,怎么,耗子见了猫?” 秦棠装傻装到底,蒋楚快步绕到她跟前来,扯着嘴角笑:“上次我就诊的时候,你在旁边站着吧,秦棠?” 发现躲不了了,秦棠便问她:“你有什么事?” “你说我有什么事,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了?小外甥女。” 秦棠清楚蒋楚对自己有敌意,加上又在医院,“我在上班,不聊私事,如果你非得想和我聊,可以等我下班。” 蒋楚冷笑:“行啊,那我就等你下班。” 秦棠说:“我下班后来找你。” 而蒋楚真的等到秦棠下班,秦棠没有躲,她摘了口罩,露出微微有口罩压痕的脸,蒋楚问她:“带我去见张贺年。” “我不知道小舅在哪里。”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 “他要是接我电话我会来找你?” 秦棠顿了顿,“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用你手机给他打电话,我要他对我负责!我为了他流产堕胎,他倒好,理都不理我,负心汉!” 蒋楚悲愤交加。 秦棠一听,心头一紧,又是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她咬了咬嘴唇,说:“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接……” “我不管,你打,你要是不打,也别想走了!” 秦棠只能拿出手机拨打过去,很快就有人接了,是张贺年的声音,她声音微微发颤,喊了声:“小舅,是我。” “我知道,有事?”张贺年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也是这么温柔的声音让秦棠微微一顿。 第25章 不关心 “蒋楚找你。” 秦棠说完名字后,张贺年紧接着问:“她去医院找你了?” “恩。” “我打给她。” 说完,张贺年便挂断通话。 秦棠收起手机,对蒋楚说:“小舅说打给你。” “看来你在张贺年心里多少有点分量,我一来找你,他的态度就变了。”蒋楚环抱双臂,在等张贺年打电话过来时,还说:“你也知道我流产了。” 秦棠没说话。 “几个月前聚餐,他喝多了……” “不用跟我说,这是你们自己的事。”秦棠冷不丁打断她,拿手机的手紧了又紧。 蒋楚眼睛犀利,扫到秦棠耳朵后的痕迹,都是成年人,一眼看出来那是什么,蒋楚眼神玩味,嗤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孤男寡女的,又住在一起,小妹妹,我也是为了你好,作为过来人……” 秦棠感觉蒋楚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你想太多了,他是我的长辈而已。” “长辈,长辈玩得更花。”蒋楚不屑一顾,手机响起,是张贺年打来的,蒋楚扭着腰走开接了电话,娇嗲的声音拉长,喂了一声。 秦棠听着高跟鞋走远的声音,这才离开医院。 张贺年直接了当问蒋楚:“你想做什么?” “贺年,你终于愿意找我了,看来你这个小外甥女在你心里地位不一般,还让严冬帮忙照看你的小外甥女。叶繁姿有这待遇不?” “有事直说。”张贺年没理会她的胡搅蛮缠,沉沉开口。 蒋楚咬了咬嘴唇,态度软了下来,甚至有些恳求的成分:“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当时也是太慌了,才说孩子是你的……” “这就是你要说的事?” “贺年……” 张贺年语气极冷淡,警告她一句:“为了这事把别人牵扯进来,这就是你的态度?” “我也不想的,是你一直不肯见我,我只能去你家堵你,只是没想到你外甥女在,我也没对她做什么,我的出发点就是想见你,和你当面聊聊。” “你骚扰她两次了。” 蒋楚听他语气不善,对他的了解,猜到他应该是不高兴了,“我没有想对她做什么。” “没想,却做了。”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态度?”他软硬不吃,蒋楚又慌又着急,要不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也不至于用这些手段,“一定要这样对我么?” 张贺年说:“蒋楚,我的耐心有限,没时间陪你耗。” 蒋楚声音染上哽咽:“我知道错了,真的,你原谅我一次,贺年……” “晚了。” …… 秦棠回到景苑,阿姨做好了饭菜,她没胃口,随便吃了点回房间待着了,不是看书就是看书。 程安宁打来电话那会,她刚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和程安宁一搭没一搭的聊。 “话又说回来了,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你那个舅舅,你和你舅舅关系不好么?” 秦棠微顿:“不太熟,没什么好提的。” “昨天和卓岸聚餐,他说你那个舅舅挺有本事的,很年轻,还很帅,什么时候有机会介绍一下?” 第26章 小没良心 秦棠不想聊张贺年,岔开话题问她:“你和卓岸吃饭了?” “是啊,刚巧遇到,就凑一块吃饭了。”程安宁反应也快,“你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秦棠少女时期的心事,没跟谁讲过,就连程安宁都没说过,被程安宁这么调侃,秦棠有些心虚,“我没有……” “棠棠,你是不是不记得了,之前有次你喝多了,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名字,什么什么年的。” 昨天和卓岸吃饭时无意间听到他提到秦棠小舅的名字,叫张贺年,程安宁这才对上号,敏锐察觉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我有吗?” “没有吗?” 秦棠沉默,她去年生日和几个好朋友到ktv唱歌,确实喝多了,上了头,说了几句话,具体说什么不记得了,后面他们也没说,谁知道程安宁在这里等着她。 她不想认下:“不记得了,当我说胡说八道吧。” “棠棠长大了,有心事也不和我说了,我知道了,你有新朋友了……” 秦棠很无奈,又觉得好笑,“宁宁,你别演了。” 程安宁演上瘾了,声音还带着哭腔,“我从小暗恋几个男生,穿什么内裤,大姨妈什么时候来都跟你说了,你居然有秘密瞒着我,不和我说,我明白,不爱了就是这样。” “宁宁!” 就在这会楼下传来开门的动静,秦棠耳朵很敏锐,她想应该是张贺年回来了,匆忙挂断电话,不过没下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心虚,还跟小时候‘干坏事’躲家长一样。 程安宁:【坏蛋棠棠!我以后有秘密都不和你说了!你年底回来,我要叫上卓岸三堂会审!】 没等她回复,微信里弹出张贺年发来的消息。 张贺年:【睡了么?】 秦棠切过去回复:【还没。】 张贺年:【下来一下,帮我个忙。】 秦棠犹豫几秒还是下去了。 张贺年躺在沙发上,长手长脚的,还好沙发大,他眉头蹙着似乎不太舒服,听到下楼的声音,也没睁开眼看她,说:“帮我看下伤口可以么?” 秦棠站在楼梯口就停住了,隔着好些距离问他:“什么伤口?” “后背,有点痒,我看不见。” 客厅开了盏暖色的射灯,没有开大灯,看起来氛围有些昏黄。 秦棠犹豫了会,打开了灯,问他:“你后背怎么了……” 张贺年缓缓张开眼,似笑非笑说:“你好歹过来点,怎么,怕我又对你做什么?” 秦棠不否认。 蒋楚有一点说的对,孤男寡女的,又住在一起…… 加上张贺年这个‘又’很微妙。 她不太相信他。 秦棠干脆说:“小舅,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以去医院,医院就在附近,挂个急诊很方便的。” 张贺年这下是真笑了一声,声线醇厚且说不出来的性感低哑,“小没良心。” 秦棠攥紧手,真的害怕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没事我就上楼了。” 她转身就要上楼,躺在沙发上的人干脆利落起身几步就到她身后,长臂一伸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拽,便轻易将人拥入怀里。 一瞬间,她又被他身上的气息侵袭。 她鼻子很灵,不止闻到原本就属于他身上的味道,还闻到一股不属于他的气味。 张贺年下巴抵在她瘦弱的肩上,喉结滚动,说:“就不能陪我待会?” 第27章 知道错了 察觉她全身绷紧,也不说话。 他侧了侧头,望着她的侧颜,呼出的热气洒在她颈间,说:“我背上真受伤了,没有骗你。” 她没有说话,似乎不关心。 张贺年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不是香水味却比香水味还要好闻,有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他一本正经问她:“喷的什么香水?” 秦棠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是想睡我么?” 她太过平静,以至于张贺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听到她说出这种话来。 “是不是睡到了,你就会放过我?” 她知道躲是躲不掉的,只要在他这里一天,那条不能界限迟早会被跨越。 与其耗下去,迟早会出事,不如早点摊开了讲。 张贺年的脸色瞬间变了,站直了腰,冷硬的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和他面对面,他低头看她,说:“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秦棠心跳猛烈,四肢仿佛被无数的蚂蚁在啃噬,她张了张口,咬着牙根重复:“我说,是不是你睡到了……” 话说到一半,下巴被男人的虎口擒住,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她有点不舒服皱起眉头,下意识对上他如墨色的瞳孔。 她的这两那句话在张贺年听来充满讽刺,也从侧面说明他在她心里是什么形象,所以这么久,她就是这样看待他的? “秦棠,你要不看看我想睡一个女人时候是什么样子?” 像野兽一样撕咬。 一点都不温柔。 她都快失去了知觉,被咬得疼,眼泪被逼了出来,她呜咽出声,像小奶猫一样的声音,“不……” 可很快被他吞下去,她只能发出闷哼声。 被吻得失去知觉。 唇角还有唾液,分不清是谁的。 他离开她的唇,往下,咬了上去,犬齿咬着皮肤…… 秦棠被恐惧包裹着,浑身颤抖,求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不该说那种话。 可错了也来不及了。 张贺年并不打算这样停下来。 她急忙忙抓住他的手,求他:“求你,” “求你了,” 不能这样。 就在这会,手机上突兀响起,打破他们俩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是张贺年的手机响,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秦棠下意识卡过去,瞥到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备注名——母亲。 是张夫人。 张贺年抬起头看过去,也看到来电显示,却不着急接,而是指腹摩挲她殷红的唇,被他吻的。 她慌张说:“你妈妈的电话。” 张贺年搂着她免得她摔了,伸长手拿过手机,当着她的面接的,“喂,什么事?” “在家么?”张夫人的声音传来。 客厅里很安静,静到她能听到他手机里传来张夫人的声音。 “您说。” “我快到你家了,是13楼吧,我买了礼物给秦棠。” 秦棠瞪大眼,恐惧惊慌蔓延全身,猛地看向玄关处,就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第28章 暗地里(略改) 秦棠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动静,深怕被张夫人听见,她眼神哀求他,放她下来,张夫人马上来了。 张夫人是从张徵月那得知张贺年所在的地址,他家并不是秘密。 张贺年说了句:“等会”,飞快挂断电话,无视秦棠满脸的惶恐和不安,低头又一次吻上她的唇,她的反抗比刚刚还要强烈,她都要哭了的表情,眼尾红得要命。 要是被张夫人撞见,那她家里也会知道,她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看待她…… 张贺年明知道她害怕和紧张,却偏偏还在关键时候吻她,口允吸着,变着法折磨她,甚至还咬了下她的舌尖,她痛得闷哼一声。 在敲门声响起一瞬间,他才将人松开,眼里是灼热的欲,她重获自由立刻脱离他的禁锢,表情很不好看。 “慌什么。”张贺年开口,相比较她,他显得闲淡自如,“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 秦棠反应过来的是愤怒,喉咙却堵得慌,说不出来话。 张贺年脱了外套和里面的衣服,赤膊上身,翻出抽屉里的医药箱,打开放在桌子上,摆出在上药的场面。 也就一会会的功夫。 秦棠愣住了。 “等会说你在给我上药。”张贺年交代她,唇角弯了一瞬,一闪即逝。 门铃声响起,门口传来张夫人和助理说话的声音。 张贺年去开的门。 张夫人身后跟着助理,助理大包小包提着,张夫人问他:“怎么这么慢才开门,在屋里搞什么。你怎么还赤裸着,这么冷的天,你不怕生病?” 张贺年懒洋洋倚着玄关门站着,说:“屋里有暖气。” “那也不能不穿。”张夫人进门换鞋,看到一旁的女士鞋子,不用想,应该是秦棠的,“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穿不了。”张贺年指了指后背,“等秦棠给我上药。” “受伤了?”张夫人立马走到他身后看,果然,肩膀那块一大块血淋淋的伤,涂了药的,残留白色药膏,有手掌那么大了,看着就触目惊心,何况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张夫人,“怎么弄到的?” “别问了,说不了。” 不用想,肯定是出任务时候受到的伤。 到底就一个儿子,张夫人心疼极了,“你先躺下。” 秦棠则拘谨站在一旁,在张夫人进来之后才怯弱喊了一声:“夫人。” 张夫人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似乎没注意到什么,又注意到了什么,这时候张贺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使唤了声:“秦棠,愣着干什么,继续涂药。” 秦棠没想到张贺年是真的受伤了,肩膀那一片,她有些慌在医药箱里翻找,垂着眸,没注意到张夫人的眼神。 张夫人关心道:“这看着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 “在部队处理过了,每天上点药就行了。” 一旁的助理看着也心疼。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也稍微注意一点。” 张贺年嗯了声,视线瞥了瞥楼梯那边,漫不经心,“注意了,又没缺胳膊断腿的。” “乌鸦嘴,真要那样,我看你以后怎么娶老婆。” 张贺年背对着张夫人,看着秦棠唇角微勾了下,像是在笑,秦棠找到药膏,抬眼便对上他的视线,头皮一麻,心虚到了极点,心脏仿佛都蜷缩成一团了。 第29章 避嫌 秦棠眼睛没敢乱看,虽然只是一个后背,但刚刚她和张贺年有过亲密接触,脸上温度还没降下来,也不是她想不看就不看的,男人肩背肌理硬朗,肩膀宽阔,不像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而是充满原始,野性张扬的。 上了药,张贺年穿上衣服,看了一眼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似得秦棠,说:“谢谢了,小外甥女。” 秦棠觉得他是故意的。 张夫人再三叮嘱张贺年小心点,同时让助理把礼物拿出来给秦棠。 秦棠看到那些都是牌子货,还有个包包事奢牌,她在朋友那见到过同款,大概知道价钱,六位数左右,她不敢收,“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张夫人:“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不用有负担。” 秦棠家里不是没钱,是有的,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对这些不太感冒,加上去医院上班真不适合背这些包包,何况她还只是个实习生。 还想说拒绝的话,张夫人又说:“我还想请你帮忙,帮我多盯着一点贺年,别让他乱来。” 张贺年嗤了声:“您这是要收买秦棠,让她当您的眼线?” 张夫人,“胡说什么。” 张贺年瞥了眼秦棠,“收了吧,买都买了。” 秦棠只能硬着头皮道谢:“谢谢夫人。” “怎么还叫夫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按照辈分,你是要喊我一声外婆的。” 张贺年打断道,“您下次来我这之前提前打个电话。” “怎么,你这是什么秘密基地,我还不能来了?” “是啊,万一我带女朋友回来被您撞见不就麻烦了?”张贺年混不吝道,他点了根烟,含在唇边,眉骨凌厉,如果他不是进了部队,他父亲的评价是以后就是个匪。 张夫人说,“你带哪里去我不管,结婚必须听家里安排。” 秦棠默默收拾好医药箱,她很不自在,感觉像是偷听到别人的秘密。 这个话题,张贺年没听见似得,说:“秦棠,你先上去洗澡睡觉。” 秦棠潜意识觉得他们接下来要聊的不适合给她听见。 确实也如此。 等秦棠上楼去了,张夫人脸色变了变,盯着张贺年看,声音压低说:“秦棠再怎么说和你都没有血缘关系,你让她住这里合适么?” “为什么不合适?”张贺年缓缓抽着烟。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知道避嫌么。” “没什么嫌可以避,我又不是经常回来。” 即便他这样说,张夫人还是不放心,尤其刚刚秦棠面色潮红,眼尾含着春波,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小女人的风韵,这孩子明明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姑娘。张夫人又看张贺年,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 何况张贺年坦荡荡的,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张夫人心里寻思是不是她看走眼了。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还有事?” “今天白天去过你孟叔叔那,聊到了你调回桉城的事。”张夫人回过神聊起正事。 第30章 关系不太好 张贺年在北城待了快七年了,他来多久就在部队待了多久,如今正到了关键时期,张家那边一直在走动想让他调回来,至于他那位孟叔叔,和他父亲也是有点交情在。 “谁说我要调回去?”张贺年微微拧眉,精锐的眸光扫向张夫人,他的工作向来不允许别人插手,就算是张家也不行,否则当初也不会远离桉城,跑到北城来。 张夫人听出他声音里蕴藏的不悦,说:“你难道真要在北城待一辈子?” 张贺年就差在直接在脸上写‘不是不行’。 不止张夫人,张家也是不允许他一直留在北城,张家的路都帮他铺好了,在北城只会耽误他。 张夫人了解他的工作性质有多危险,出生入死是一回事,万一真出什么事,随时随地做好见不到全尸的心理准备。 张夫人没告诉张贺年的是,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做噩梦,梦到的就是类似的场景,她来北城后还去当地很有名的寺庙祈愿,她拿出求来的护身符给张贺年,“这是今天去求的平安福,你拿着。” 张贺年倒是接过了,手指摩挲着,说:“秦棠有吗?” 张夫人微怔,很显然没想到秦棠,“你的工作性质危险,我是特地给你求的。” 张贺年不信的,不过张夫人的心意他明白,收了下来。 张夫人还说,“贺年,你孟叔叔说了,他会尽力帮忙。” “我不回去。”张贺年直接了当,“您别费劲了,没用。” “贺年!你难道要家里替你担心害怕一辈子?!” …… 楼上房间里的秦棠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房间隔音不是那么好,加上张夫人后面的声音有点大,她都听见了。 她只是知道张贺年在部队,具体职务是什么,不清楚。 她翻出卓岸的微信问他,知不知道张贺年部队里的职务。 卓岸:【不知道,保密的吧。】 跟保密牵扯上关系,那多半是很危险的。 秦棠想起刚刚给张贺年后背涂药的时候,有注意到他后背有些陈年伤疤,以她的了解,不多,但也不算少,看得出来之前应该是受过很严重的伤。 说不关心都是假的。 她心底深处还是在意他的。 只是不愿意承认。 手机屏幕亮起,卓岸又发来微信:【年底回来吗?】 秦棠:【回。】 卓岸:【那贺年哥呢?】 秦棠:【不知道。】 卓岸:【怎么感觉你和贺年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秦棠没有回复。 …… 第二天秦棠照常去医院上班,早上走的那会,张贺年已经不在了,阿姨有事请假没过来,桌子上却有早餐,她想多半是张贺年做的,她吃了,不想浪费食物。 一大早跟往常一样,跟着带教医生和师兄一群人浩浩荡荡查房,实习生们都在后面,顶着随时被点到名字回答问题的压力,秦棠倒是能应付,不过还是避免不了突发情况,带教医生都很严肃,气氛更是低沉到让人窒息。 而张夫人忙完北城的事后便回了桉城,回去那天前给秦棠打了一通电话,闲聊了几句,还问起她在景苑住的习不习惯,她说还行,张夫人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说:“秦棠,你不要怪我说太多,你和贺年没有血缘关系,你住他那总归是不太合适,我另外给你安排了住处,你可以住那边去,过几天会有人带你过去,钥匙也会给你。”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秦棠当时第一感觉是不是张夫人发现了什么? 她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只得应了一声:“好。” 张夫人还说:“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你别想太多。” 不管是不是张夫人发现了什么,秦棠都得说一句:“我明白的,外婆,我很敬重小舅的。” “那么这件事如果贺年问起,你也知道该怎么说吧?” “恩,我知道。” “是个好孩子,不打扰你上班了,年底回桉城,记得来外婆家里做客。” “好的,外婆。” 挂断电话,秦棠慢慢伏下身,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绞弄,一抽一抽的疼。 第31章 差点出事 转眼一周后,到秦棠休息这天,赵露主动找她出去逛街,来了两个多月都还没有出去逛逛,赵露和她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当地也没有朋友,和秦棠是为数不多的同龄人,加上又是刚毕业的小姑娘,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 只是一路上赵露都在问她小舅的事,很明显对张贺年充满好奇。 “要不你把你小舅的微信号给我吧。” 秦棠看出她的意图,说:“他有女朋友。” “我知道呀,我开玩笑的,你别那么紧张。”赵露耸了耸肩,反过来说是秦棠太认真了。 秦棠没再说什么,她和赵露最多算是同事,做不来朋友。 从商场刚出来,忽然看见前面人群四散跑开,人群里有人大喊:“撞死人了!有人开车撞死人了!” 有人往商场里面跑,秦棠和赵露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听到有人喊撞死人了,有辆黑色的车子在车道跟没头的苍蝇胡乱装,地上有被撞到的路人,有电瓶车,地上还有血迹,痛苦的哀嚎、撕心裂肺的哭喊,广场上瞬间乱成一团乱。 黑色的车还在撞路边的护栏,有人躲避不及又被撞到,随身的物品散落一地,车主跟疯了一样还在无差别撞人。 秦棠和赵露都被吓到了,赵露拉着秦棠就说:“别看了,快走吧!疯了吧那车主!” 秦棠反应过来:“报警。” 她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还打了医院急救电话,这种场面,她没有离开,而是冲过去抱起路边哭喊的孩子,孩子的家里人倒在不远处的血泊里…… 秦棠将孩子抱到安全的地方,请路人帮忙照顾,她再次折回去看倒在血泊里的女人,人已经失去了知觉,电瓶车还压在她身上,这场面谁看了都很难受,秦棠挪开电瓶车,没有随意挪动受伤的人,她喊了那女人好几声,没有任何反应,这情况并不乐观。 还有路人在喊让她赶紧跑,那车子又开了回来,正是朝着秦棠所在的方向疾驰过来。 秦棠怔怔看着那车子,心跳瞬间跳到嗓子眼,眼见车子越来越近,不知道谁大吼了句快跑,秦棠跟触电一样,仓皇又飞快跑开。 车子撞上石墩发出砰地一声,车身深深凹进去一块,保险杠也撞掉了,秦棠看到开车的司机是个男人,面目狰狞死死盯着她看,好像下一秒就要开车撞她。 虚惊一场。 不少路人在拍摄和吐槽,此起彼伏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撞人的车主听到警笛声,着急忙慌调转车头想跑,就在这会有人拿着撬棍上来猛砸车身,车主气急败坏要撞那人,结果这时候有其他车子开过来直接前后夹击截住车子,车主眼见跑不掉,只能弃车逃跑,刚下车就被路人围拥上去抓住,摁在地上。 急救车也赶到现场展开救助伤者。 秦棠见到这一幕,手心都是冷汗,双腿发软,听到小孩的哭声,她折回去安抚孩子的情绪。 很快警察控制了场面,也抓到了找事车主,拉起了警戒线,封锁了现场…… 秦棠将哭个不停的孩子交给警察,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要妈妈,秦棠听到孩子的哭声,说实话,很难受,任谁都不想看到这一幕。 赵露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不是,秦棠,你怎么还往上撞的,你知不知道很危险啊?” 秦棠知道,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什么事都不做。 虽然她也没做到什么,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无辜路人,在肇事的车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她什么都帮不上…… 赵露一脸的不理解,秦棠也没有解释。 这事很快上了热搜,当地媒体电视台到现场报道。 此时,某区部队。 张贺年刚结束任务回来,拿回手机,便看到秦棠的留言,日期是一周之前发的,看到秦棠的微信,他眉头立刻皱成一个‘川’字,随即拨通秦棠的手机,但没有人接,打了几通,都没有人接。 顾湛这会跑进来,不是严肃场所不打报告,“贺哥,你要走了吗?” 张贺年在换衣服,脱了训练服,穿上常服,露出精壮的腰身,线条硬朗,肌肉纹理分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浑身透着性张力,他穿上毛衣和外套,嗯了一声。 “贺哥,你的伤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去看看?”顾湛没忘记他身上的伤,那是上次为了救人发生的意外。 “不用。”张贺年不太在意,“我不在这几天有出什么事吗?” “没有吧。”顾湛忽然想起什么,“不过今天倒是有个新闻,有人在市区无差别撞人,挺惨烈的,这车主是傻逼吧,报复社会?” 张贺年是很关心时事新闻的,一听这事,拿出手手机翻了翻新闻查看,现在还挂在热搜上,词条后面跟了一个爆字,底下评论很多现场视屏,他打开看着看着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愈发紧绷严肃,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 第32章 过往 特别是有一段秦棠站在路那,肇事的车子直挺挺朝她开过去,在马上要撞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跑开,车子撞上了石墩。 顾湛没注意到张贺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换做谁看到这种新闻都会气愤,最无辜的是路人,他们可能是一家之主、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有年轻的,也有下班买菜回家的路人…… 张贺年又拨打秦棠的手机,不过还是没人接。 他沉着脸,“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电话。” “好的,贺哥。” 张贺年回去路上一边开车一边打了做饭阿姨陈嫂的电话,询问这几天秦棠的状态,陈嫂刚好也想和他说:“上周秦小姐就搬出去了,说让我不用回去做饭了,秦小姐没跟您说吗?” 张贺年目光愈发冷冽,说:“她有说搬去哪里么?” “没说,就说搬出去住了,那天搬家还有个男的过来帮秦小姐搬得。” 陈嫂知道的不多,秦棠都没说。 张贺年:“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贺年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浑身散发戾气,直接开去了医院,等他到医院,天都黑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降温,还要下雪。 北城今年的雪来得很迟,去年十一月就开始下雪,今年十二月了还没下。 张贺年是南方人,外型却像北方人高大粗犷,又失南方人的精致细腻,两者结合相得益彰,没有割裂感。 他在这里七年,早就习惯了当地气候。 高中跟着秦棠的母亲学国画那阵时间,可以说是他最轻松惬意的日子了。 也是那会认识的秦棠,她当时还小,整天跟在他身后跑,鬼灵精怪的,很有灵气,蒋老师一心想要培养她,奈何这丫头就是坐不住,沉不住气,蒋老师都拿她没办法,而那段时间也是蒋老师和秦棠父亲在闹离婚,便将秦棠丢给他照顾。 不久后,婚是离掉了,蒋老师从此也一蹶不振,关闭机构,退还学生学费,住进了医院。 而他的姐姐不久之后便和秦棠父亲结婚办了婚礼,他最后见到秦棠是在医院,他得到蒋老师住院消息去医院看望她,却撞见秦父和张徵月在病房门口站着,秦棠哭着问秦父,是不是一定要结婚? 秦父回答她说:“是,你马上要有妹妹弟弟了。” 秦棠很明显趔趄了一下,站不稳,整个人仿佛碎了一样,“是在骗我吗?” “没有,秦棠,爸爸和你妈妈早就没有爱了,过不到一起,只能分开。” “那也不是那么着急结婚啊,我妈妈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秦父没安抚了几句,最后带着张徵月走了。 他彼时站在拐角,秦父带着张徵月走过来见到他,他记得他当时跟张徵月说了一句话:“你赢了。” 张徵月赢了。 等秦棠和张徵月离开,他想去看看秦棠还有蒋老师,然而迈不出腿,迟疑了,他看着秦棠站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没有哭没有闹,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进了病房。 他来到病房门口,听到秦棠在和蒋老师说话, “妈妈,我只有你了……” “妈妈,你别不要我,我会乖的,我会听话的,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乖乖学画画……” “……” 再听到蒋老师的事,是她出国了,出国前将秦棠送回了秦家,那之后,秦棠没再来找过他,一次也没有。 而见到秦棠,就是七年后的北城,她很懂事,很乖,当然,也怕他,恨不得离他有多远就多远。 第33章 “去哪?” 医院,张贺年来到秦棠工作的科室,问了一圈,有护士小姐姐认得秦棠,指了一个方向。 他道了声谢谢找了过去。 在一间病房里看到秦棠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跟在另一个医生身后面学习。 确认她平安无事,没有受伤,张贺年没有进去打搅,转身走开。 他找到刚刚指路的护士,又问了声:“请问秦棠什么时候下班?” “应该快了,九点半左右吧。” “谢谢。” “不客气。” 张贺年便等到九点半,一盒烟都快抽完了,见到秦棠背着一个橘黄色的单肩包从医院门口走出来,她去的方向不是景苑,而是公交车站。 张贺年碾灭烟蒂抬腿迈了过去。 秦棠低着头看手机,似乎在回复消息,神情专注,没有察觉到有人的靠近。 张贺年直接走到她跟前伸手抽走她的手机,她茫然抬起头便看到了他,张了张口,眼神逐渐从茫然变成慌张—— “小、小舅……” 她说话时热气冒出来,脸颊鼻尖都冻得很红,头发贴着脸颊,巴掌大的脸白白净净的,眼下却是泛着淡淡青色,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视频里的那身。 张贺年绷着下半张脸线条,光影落在他身上,半张脸被一层阴影笼罩,“吃饭了?” “没、没有。” “先去吃饭。” 张贺年什么都没说,也没问,语气只是严肃,没有生气。 秦棠张了张嘴:“手、手机……” “等会给你。” 是怕她跑么? 顿了顿,“小舅,我请您吃饭吧。” 张贺年垂眸瞥她一眼,还没说话,她接着说:“我同事说附近有家火锅店刚开张,味道不错……” “好。” 他答应得很快,秦棠便带张贺年去了同事说的火锅店。 进到店里,找了位置坐下来点了菜。 张贺年始终没有开口说点什么,这让本就心虚的秦棠感觉有种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等张贺年开口前,她先解释:“我上周搬出来住了,我给您微信留言了,看见了吗?” “看到了。” “您跟夫人说以后要带女朋友回去的话会不方便,我就想搬出去了,夫人知道后帮我找了地方住,您不用担心。” 她的语气就像是他们俩个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很正常的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张贺年嘴角微勾:“不是她逼着你搬?” “不是,没有。”秦棠心里一惊,急忙否认,努力装作很自然的模样,可越是要装作自然,越是不太自然。 她甚至都不敢对上张贺年的视线。 仿佛会被他看穿心思。 这会火锅端了上来,是鸳鸯锅,她记得他应该也是不能吃辣的。 很沉默的一顿饭,吃完饭后,秦棠喝了杯柠檬饮料,酸酸甜甜的,她本来想买单,还是张贺年先去付了钱,一块走出火锅店,她在犹豫怎么开口离开,毕竟她不住景苑了。 见张贺年没有说话的意思,秦棠先开口打破沉默,“那小舅,我先回去了。” 张贺年一听,终于有了表情,“去哪?” “我回我那……” “我没让你搬出景苑。” “可……” 刚刚张贺年什么都没有说,她以为这次能够顺利度过,也是故意说是她找张夫人帮忙搬的家,这样张贺年就算有意见也不能说什么。 张贺年漆黑的眼瞳锁定在她身上,让她感觉到莫大的压力,怔怔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 “秦棠,我有没有说过,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住哪里都没用。” 第34章 给过机会 她记得,记得很清楚。 只是心存侥幸,这次是张夫人让她搬出来,算是有个正当理由,她想的是即便是张贺年也不能说什么。 她也隐隐约约感觉张夫人是知道了点什么,又或者还在怀疑阶段,即便都没有,那确实如张夫人所说,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年纪相差七八岁,应当避嫌。 所以搬出来是最好的。 越界的事,她不敢想,更不敢做。 秦棠紧张抠着手指头,喉咙仿佛被塞满了棉花,发不出声音。 张贺年丢掉烟蒂,一步上前将人拦腰抱起,直接就往景苑走,脸色那叫一个沉的厉害。 秦棠害怕出声:“放我下来——” 她挣扎着,双手用力推搡着,这会路人多,她又惊又臊,不敢搞太大的动作,深怕被人看穿,“张、张贺年,你放开我……” 张贺年却置若未闻,进了电梯,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纷纷投来异样的视线,而他我行我素仍旧没有将人放下来,秦棠不敢噤声,脸已经红透了,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电梯到达楼层,回到住处,开了门,砰地一声,他将门关上才把人放下来。 双脚刚沾地,身体还没站直,一股力量将她推到门上抵着,金属质地的皮带扣压着她的小腹,外套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开,能清楚感觉到皮带扣的形状,很硬,也很硌。 与此同时下巴被一只大掌扣住,汹涌的吻密不透风落了下来,回到住处,便不再克制和压抑。 张贺年按捺了一路,吻了好一会,尝到了股淡淡的柠檬味,直至她快窒息,他才离开她的唇,声线喑哑:“几个包就把你收买了?她说什么你都听,我说的话你就不听?” 她没有回答,沉默着,嘴唇好像失去知觉,都麻掉了。 双眼充满水雾,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 单从气息和声音判断,他很生气。 “我给你钱,给你买包,想要什么,我给你,那么你也听我的,嗯?” 他那声“嗯”仿佛一个巨石压在她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包,什么都不要他的。 “说话,秦棠。” 她掀起挂满泪珠的睫毛,用力喘着气,颤颤巍巍的:“你别这样对我……”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对你?” 张贺年眸光隐晦,贴着她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他这会毫不掩饰对她的欲wang,明晃晃的。 秦棠无声落泪,肩膀微颤抖,双手抵在他肩膀上,却被他撑开,更像是抱着他肩膀的姿势,有那么点欲拒还迎的意味。 她哽咽着,眸光水亮,泛着脆弱,“不可以这样。” “哪样?”张贺年明知故问,眼神厉得吓人。 “现在这样……”她迎上他冷硬的目光,声音很轻,胸腔一阵阵蜷缩,窒息感快吞没她,“你不缺女人,我不想和你有关系。” 张贺年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棠如坠冰窖,“如果我非得坐实了那种关系呢?” 没等秦棠反应过来,天旋地转间被他扛在肩上,径直朝楼上房间走去。 她倒挂着,脑袋充血,意识到他是来真的—— 回到房间,张贺年将人压在床上,居高临下睨她,抓到她的手腕,轻松禁锢高举过头顶压在枕头上,这个姿势是有些任人摆布的意味,还是被他摆布。 屈辱,不安,还有害怕。 秦棠眼眶湿润,无声哀求,胸膛起伏的厉害,心乱入麻。 房间里没开灯,张贺年视线极好,很快适应黑暗,紧紧盯着她的脸,视频里的一幕又在脑海深处回放,万一她真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张贺年目光变得充满侵略,他俯下身吻上她敏感的耳后,呼吸灼热,“秦棠,我给过你机会。” 第35章 当一切没发生过! 他温柔吻她,呼吸渐沉。 她的视线被水雾弥漫,此起彼伏的,理智渐渐沉沦…… …… 张贺年狂热到有些失控,差点没注意时间,考虑她到底紧张,没再继续,抱她进了浴室泡了个热水澡缓解疲惫。 凌晨三点多,秦棠被张贺年从浴室里抱回床上躺着,眼皮沉重在打架,浑身不适,被狠狠碾压过似得。 外面的月光穿过窗纱照进来,散落一地的衣服,纠缠在一起。 床上更是不堪入目。 张贺年重新换了床单,换下来的丢进洗衣房,顺便在客厅抽了根烟,回到房间时,秦棠已经睡着了,素净的脸蛋白皙见不到一丝杂质,眼圈淡淡一圈青色,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张贺年正要上床躺下,余光一扫,掠过床头柜未完全关上的抽屉,他打开一看,里面好几瓶褪黑素,他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秦棠睡得不太安稳,眉头一直皱着,在做噩梦。 他上床后躺下将人搂入怀里,她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皱着眉头推了推,没什么力气,撼不动高大的身躯,便不再挣扎,沉沉睡去。 张贺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心里被异样的情绪侵占,原来她还是完璧之身。 早上八点多,秦棠的生物钟姗姗来迟,醒过来看了眼时间,头皮一紧,猛地惊醒,慌张下床时,身下不适,腿gen酸涩不已,一下子跌回床上,低头一看,身上穿着张贺年的衬衫,床上和房间没有昨晚激烈留下的痕迹,可她的身体告诉她,昨晚的荒唐是真的,不是梦。 张贺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房间就她一个人,她的心沉到谷底,从震惊、到无奈、又到最后平静接受现实,拿了衣服进浴室换衣服。 不知道张贺年是不是吸得太狠了,脖子、xiong、腰,全是深红的痕迹。 就连身上都残留他的气息。 秦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死死咬着嘴唇,血色全无。 换好衣服下楼,和从厨房里出来的张贺年碰上,她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着急忙慌去玄关换好鞋子走人。 张贺年追了过去,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捞了回来,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说:“先吃早餐。” 秦棠声音沉沉的,低着头,长发垂在胸前挡住侧脸,“我要迟到了。” “已经迟到了,先吃了早餐再走。” 秦棠无声拒绝。 张贺年说:“秦棠,不用抗拒我,我对你不是玩玩,是来真的。” 秦棠仍旧沉默,过了会说:“我吃早餐,你别说了。” 张贺年松了手。 面对面坐着,秦棠一直没看他一眼,全程低着头,吃完就走。 张贺年这下没跟过来。 到了医院上班,秦棠比起平时还要沉默,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体有异样,伴随阵阵疼痛,到了休息时间才去洗手间检查,还以为是生理期来了,看了看时间是这几天,垫上护垫,还是不适,她有点害怕,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去了附近的药房买了抗生素预防感染。 还买了事后药。 虽然昨晚做了防护,他这点有考虑到,在最后关头在手机软件上买了外送过来。 可能是昨晚张贺年要太狠了,床上两回、浴室一回,她很明显不适,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晚上张贺年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秦棠无法回答,咬着银牙。 张贺年安抚她,“我下次轻点。” 秦棠说:“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蒋楚。” 张贺年沉默片刻,“她和你说什么了?” 秦棠说:“你有过你的孩子。” 张贺年声音微沉,“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哪里来的孩子?” 他思索几秒,反应过来:“她跟你胡说八道,你信了?所以远离我?” 秦棠捏紧手机,不相信他说的话。 即便蒋楚说的不是真的,她也不想变成蒋楚那样,为了个男人,爱而不得,变得尖酸刻薄。 “你要玩,找错人了,我也不是蒋楚,我不喜欢你。” 张贺年说:“晚上你搬回来,等我回来和你说。” “我不会搬回去,昨晚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说完秦棠飞快挂断电话,心跳跳到了嗓子眼,堵得慌,眼眶更是酸涩的要命,经过昨晚之后,她知道意味着什么,要是被别人知道,她完了,张贺年也是。就算张贺年不怕,可她怕。 怕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更怕家里人知道,会怎么看待她? 一下午,秦棠都心神不宁的,还接到家里的电话,是秦父打来的。 “在北城怎么样?”手机里传来秦父关心的声音。 秦棠装作没事人似得说:“还好,我在上班,不方便接私人电话。” “那什么时候下班?” 她来北城都快两个月了,秦父这才打来第一通电话。 “不知道,偶尔要加班,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秦棠声音沙沙的,不是很想和秦父多聊。 “那你先忙,等你有空了给爸爸打个电话。” “恩。” 挂断电话,秦棠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盯着电脑的病历看,昨晚的一切控制不住在脑海一幕幕上演,耳边仿佛响彻张贺年喑哑的声线,蛊惑似得在她耳边低语,“别紧张,你放不开,我也难受”…… 她心乱如麻。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平时严肃正经的男人沾染了情事也跟变了个人…… 他对别的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秦棠越想越喘不上气,很不舒服,说不清楚她自己对张贺年的感情。 赵露回到办公室哀嚎一声,秦棠听到赵露的声音回过神来,有种不安的心虚,下意识扯了扯衣领,堪堪挡住惨不忍睹的痕迹。 “秦棠你有看昨天的热搜吗?” 赵露看向秦棠,察觉她怎么怪怪的,“秦棠,你在听吗?” 秦棠说:“我在听,在写病历。” “我刷到你差点被撞的视频了,你胆子好大,别人跑都来不及跑,你还凑上去,你不怕吗?” 第36章 既然敢做,就会负责 昨天商场出了那事后,好几个病人都送到他们医院治疗,有受伤过重的救治无效离开了。 赵露刷着热搜一阵感慨。 秦棠没有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赵露以为她经过昨天被吓傻了,说:“秦棠,你不会被吓蒙了吧?” “没有。” 秦棠摇头,其他医生听到赵露和秦棠的对话,加入进来聊了几句,秦棠一直都很沉默,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赵露凑过来,“秦棠,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 “没、没事。”秦棠飞快眨了眨眼,躲开赵露的视线。 赵露总觉得她不太对劲,“你脸色好差,你哪里不舒服吗?” “昨晚没睡好吧。” “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你看我当时说什么,我都拉着你跑了,你还不跑。”赵露说,“让你别逞英雄,我看下次你还敢不敢。” 秦棠垂眸咬唇,没反驳。 下班后,秦棠到公交站等公交,撞见了赵露,赵露纳闷看她:“你不是住医院对面的小区吗?怎么在这里等公交?” “我去商场买东西。” “这样啊,我就说呢。” 等赵露走远,秦棠暗暗松了口气,摸了摸被冻僵的脸,天气越来越冷了,好像还要下雪。她小时候最向往就是北方了,万里雪飘,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很期待来北方。 她记得,还跟张贺年说过,她好想去北方的冬天。 愿望是实现了,却没有以前那么期待和向往。 张夫人给秦棠安排的住处也是一处小区,条件不比景苑差,她搬来一周,还是不太习惯,有点认床是,失眠似乎更严重了,她翻箱倒柜找褪黑素,没找到,好像是漏在景苑了。 糟了,也不可能回去拿,她不想再回去。 快十一点左右,秦棠从浴室里出来,脸色还是煞白煞白的,还是很不舒服,蜷缩得跟虾米一样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不是生理期来了,而是那儿好像撕裂了……涂是涂了药,但一时半会好不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她睁开眼拿起来看,是程安宁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喂了声,程安宁一听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急急忙忙说:“秦棠,你别吓我?!” “没有。”秦棠换了个姿势坐起来,“累的,昨晚没睡好。” 程安宁不信她,听她声音随时随地都要厥过去一样,上次就不就是聊着聊着没动静了结果是发烧,“北城不是上热搜了吗,网上的新闻看见没,你真没事吧?” “你说商场那事吗?” “是啊。” “我没事,别担心。” “你一直不回我微信,急死我了。” “上班一天都在忙,没时间看手机。” “我怎么感觉你去了北城之后整个人都不对了,你不会是水土不服吧?” “应该是。” “别应该是,你要不去医院做个检查,拿点药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秦棠心神不宁,甚至都不敢和程安宁倾吐,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她只能选择烂死在肚子里。 “再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还要待大半年,你适应得了吗?年底回桉城,我不想看你瘦成排骨。” “不会的。” 和程安宁聊完,秦棠翻开微信看了一眼,很多朋友同学都发来消息关心她的情况,她一一回复。 就在这会,屏幕弹出张贺年打来的电话,她眼皮一跳,出于身体的本能不想接他的电话。 没多久,门铃声响起,她刚搬过来,除了张夫人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她隐约觉得会是张贺年。 事实上如她所想,确实是张贺年找来了。 在张贺年打来第二通电话时,她才接的。 “秦棠,你是要我撞门还是你自己开门? 张贺年的声音听起来沉甸甸的,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泰山压顶的压迫感。 这么晚了,秦棠不想打扰邻居,还是主动开了门,她穿着睡衣,太过慌张,没有穿鞋子,赤着脚站在地板上,怯弱弱喊了声:“小舅。” 张贺年不动神色上下打量她一圈,看到她光着脚,脸色又黑又沉的,进来后关上门,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来往沙发上一放,他半蹲在她身前,仔细端详她的脸色,问她:“生我气?” “……” 他似乎在和她解释:“我和蒋楚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有女朋友。” 他扫了一圈,又说:“为什么不穿袜子到处走?” 秦棠沉默以对。 心脏一阵阵蜷缩,她面对他,说不出话来。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凉意。 张贺年凝视她没有血色的脸:“和我回景苑。” “不行……” “我母亲那边我会打电话说清楚,她管不到我的事,也管不到你。”张贺年干脆利落道,知道她在忌讳什么,“昨晚的事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秦棠,我既然敢做,就会负责。” “年底回去,我会和你家还有我家坦白……” 秦棠不自觉瞪大了眼,再次慌了起来:“不行!” “有什么不行?怎么,你不想对我负责?” 什么叫对他负责? 明明是他主动的…… 张贺年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脚往自己小腹上放,不碰还好,一碰他皱紧眉头,拉开外套拉链,直接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取暖,他里面穿了件黑色毛衣,布料柔软,体温很暖,他一点都不嫌弃,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这里连双家棉拖鞋都没有,你还不穿袜子,怎么,觉得自己身体很好?” 她顿时红了脸,烧得厉害,眼尾也在这会染上红晕,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昨晚上她哭了很久的,早上起来眼睛有些肿。 秦棠想缩回腿,刚动一下,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脚踝,眼眸紧紧盯着她看,“躲是没有用的。” “我电话里说了,我不喜欢你。” 张夫人的态度很明确,他的婚事,得由他家里安排,他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她很了解这个圈子,家族利益大于一切。 既然享受了家族荣光,那么势必也要为了家族利益做出贡献。 张贺年也不例外。 张贺年说:“不喜欢我,昨晚还让我慢点?不是很享受?” 秦棠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愈发难堪,不想他继续说下去。 第37章 蒋来 见秦棠不说话,局促不安的模样,张贺年没再说下去,语气仍旧沉甸甸的,说:“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他向来说一不二,秦棠深有体会。 她知道这会要是不跟他回景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只能乖乖配合,去房间收拾行李。 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就是身体不太舒服,五脏六腑都跟着堵得慌,甚至话都不想说。 秦棠提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张贺年在抽烟,几步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询问:“还有东西么?” “没了。” 她东西不多,少的可怜。 “走吧。” 秦棠只能跟在他身后走着,低眉顺眼的,像只迷路的羊羔。 走出房子,秦棠咬唇说:“那这里……” “你不用管。” 秦棠沉默。 一直回到景苑,秦棠都没再说话。 是张贺年将她的行李箱提上楼的,和之前一模一样,她僵硬道谢,心情跟过期的气泡水一样,“谢谢。” 张贺年视线沉沉落她脸上,她脸色不太对,他脑海闪过她刚刚走路的姿势,似乎也不太对,是他昨晚要太狠了?她到底是初次,经验不够,他前面是做足了准备才进去的,按理说应该没那么难受,后面她哭得很厉害……一直喊疼,疼到后面求他慢点,也许那不是享受,是不适。 秦棠洗过澡的,她有个习惯,下班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想要洗澡,除非太累太懒,或者遭受了打击,心情不好。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时间倒回到昨晚。 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张贺年站在她跟前,“还疼么?” 他问的也太直接了,和晚上那个不舒服一样直接,她摇头,错开视线,“我、我先上楼睡了。” “一起。” “……” “做了都做了,还怕睡一块?” “……”秦棠脸色不好看。 “今晚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本就低,尾音微微上扬时听起来特别撩人。 秦棠脑海有道想法一闪而过,如果张徵月没和她父亲结婚,她也许不排斥和他来一段……可没有如果。 …… 片刻后,房间里。 秦棠穿着保守的睡衣躺在床上,新换了套床单,很干净,还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可她总感觉周遭都是张贺年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木质调调很清新。 刚刚张贺年说一起睡,她又惊又怕回到房间换睡衣躺下来,好一会都没见张贺年上来,她抱着侥幸心理想他多半是吓唬人的…… 她闭着眼睛,脑子乱七八糟的, 其实张贺年在楼下给张夫人打电话,说了秦棠搬出来的事,张夫人很好奇:“怎么你对秦棠的事那么上心?” 张贺年抽了根烟,说:“我们家欠她的。” 张夫人便说:“我给她找的地方不比你差,她要是觉得上班通勤时间长,我再给她买辆代步车,什么价位都行。” 张贺年回张夫人:“用不着,她的事不需要您插手。” 他的态度强势,张夫人沉默了会,说:“你现在和秦棠在一起?” 秦棠心提到嗓子眼,听到张贺年说:“嗯。” 张夫人语重心长,“秦棠是个大姑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没血缘关系,你们住一起合适么?贺年,我也是为了你们俩的名声着想,你是男人,你不一样,秦棠是女孩子,名声对她来说很重要。” “贺年,我和秦棠说几句。” 张贺年拒绝:“她睡了。” 张夫人原本就对秦棠不放心,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漂亮女孩,很招男人,尤其是秦棠,她和她妈妈年轻时候一样,招人,尤其是招男人,张夫人担心张贺年是一般男人,难过美人关,愈发心神不宁起来,“你注意分寸!” “你在外面有几个女朋友,我不管,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哪个女人都行,唯独身边人不行!” 张夫人这话已经足够明白。 张贺年:“我有分寸。” 这点张夫人是信任他的,可到底孤男寡女的,张夫人不能掉以轻心,正要说话时,又听见张贺年说:“还有事?” 张夫人岔开话题:“年底回来么?你爸爸一直念叨你,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家人,你爸爸做的都是为了你好。” 张贺年和他父亲的关系一向不好,两个人脾气都很犟,从小就这样,张夫人在中间尽力调和都没有用,当初还因为张徵月结婚的事闹得不可开胶,张贺年得知张徵月要和秦父结婚,他的反应比谁都大,在家里闹了一场,和张徵月还吵了架,后面张徵月以死威胁,直接进了医院,那次之后,张贺年才决定离开桉城,没再回来。 头几年,张贺年根本不接家里电话,到后面脾气慢慢沉稳了些,才和张徵月有了联系。 抽完烟,洗了澡,张贺年才上楼去房间,想开门,发觉门被里面上锁了,舌尖抵了抵腮无声笑了笑,还防着他。 想到她这几天没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还在偷偷吃褪黑素,这玩意吃了多了会上瘾,还有副作用,每个人的反应也不一样,她自己都是学医了,还敢吃这东西,张贺年下楼将搜出来的褪黑素都丢垃圾桶了。 第二天早上,秦棠睡醒,昨晚睡得好了些,第一时间看向房间门的位置,门锁还锁着,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那就是昨晚张贺年没有上来,也没有撬门。 洗漱完下楼,张贺年已经起了,早餐已经做好了,阿姨来做的,阿姨看到秦棠笑盈盈的:“秦小姐,你回来了。” 秦棠不好意思摸了摸脸,“阿姨……” “昨天张先生就给我电话,叫我今天过来做饭,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张先生还不说是你回来了。” 张贺年在旁边看平板,没有参与话题。 秦棠看了看张贺年,像是被烫着一样,立刻移开视线,说:“不好意思,阿姨,又麻烦您了。” “太客气了,秦小姐,先坐下来吃早餐了,再不吃等会都冷了。”阿姨还在厨房忙碌,不会和他们一起吃的。 张贺年这才放下平板走过来,不知是不是故意站在她身后,她还没坐下,他虚搂着她的腰身,察觉他气息的逼近,她绷紧全身神经,站得笔直,还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就当多了一层保护罩。 顾及到还有阿姨在,张贺年没想做什么,他知道她脸皮薄,胆子又小,稍微吓一吓就受不了,他擦身而过,拉开旁边的椅子,对她说:“坐吧。” 秦棠余光一扫,拿了桌上的面包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说:“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说完飞快跑了,步伐很快。 就怕走慢点会被他抓到。 跟老鹰抓小鸡似得。 秦棠进了电梯才敢回头看,没人追上来,心脏还在狂跳。 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 到了医院,赵露逮着秦棠问:“你今天怎么慌慌张张的?” “没有。” “没有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不对劲。” 赵露还凑过来闻她身上的气味,“你喷香水了?” “没有。”秦棠从来不喷香水,做这行工作的时候最要也不要喷香水。要是遇到患者对香水敏感的,可能诱发其他问题。 “那怎么身上一股香水味?” “可能是我用的洗衣粉比较香吧。” “是吗?什么牌子的,味道挺好闻的。” 赵露嗅个不停,秦棠低头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赵露忽然想起什么,说:“昨天我听一个护士姐姐说,前天还是什么时候,有个大帅哥来医院找你,问你什么时候下班,不会是你小舅吧?” 秦棠想来想去只能是张贺年。 “你小舅真的有女朋友吗?他女朋友漂亮吗?他们谈多久了?” 赵露对张贺年是真的好奇,问个不停。 自从前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后,秦棠很心虚,赵露又问个不停,她含糊其辞说:“我不知道,我不关心他的事。” “哦,对,忘了你们关系不好。不过你为什么和你小舅关系不好?” “他不好相处。”秦棠随便敷衍。 “确实,看着就很凶。” 秦棠说:“我去忙了。” 她匆忙从办公室出来,不想再被赵露盘查。 下午,秦棠又在医院看见蒋楚,蒋楚来复查的,她看见蒋楚,下意识往反方向走,绕着走的,哪知道蒋楚直接找来办公室,秦棠无处可躲。 蒋楚问她:“你躲我?” “没有。”秦棠戴着口罩:“你找我么?” “是啊,我找你。” “我在上班。” 蒋楚环抱双臂,说:“我就是知道你在上班才来找你的。” 秦棠:“……” 蒋楚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她,那天和张贺年打完电话后,她愈发肯定这个秦棠有猫腻,张贺年护得那么紧,他不在的时候还让严冬帮忙照看。 这让蒋楚想起一件事,她曾经在张贺年的钱夹里看到一张照片,是一张女孩子的证件照,照片上的人学生头,眉清目秀的,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像素不是很高清,像是从哪里裁剪下来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她那会不认识,她只是好奇,到底什么人的照片能让他随身携带,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你是桉城人?”蒋楚问她。 秦棠没有回答,“我还有工作要做。” “回答我的问题。” 秦棠仍旧沉默。 “你喜欢张贺年?” 秦棠心脏猛地一缩,抿着唇,浓密的黑睫微颤,说:“我在上班,蒋小姐,如果你只是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被我说中了。”蒋楚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和张贺年不清白。” 秦棠不理会,转身就走。 蒋楚不依不饶:“你少装,张贺年都为了你威胁我让我离你远点,你们要是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让我离你远点?就这么害怕我把他老底捅了?” 蒋楚声音挺大的,经过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视线,已经引起了围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经过的医生上前了解情况,被蒋楚推开,眼见人越来越多,正合她意,正要把事情闹更大,突然有人挤过人群,一把拽过蒋楚呵斥,“我不是让你在家待着,你又出来干什么?” “放手!”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不是和你说过了,没事在家待。” 拉着蒋楚的是个男人,个子挺高的,大概三十来岁的模样,很有威严的一张脸。 “哥,你放手,你别拦我!” 男人压低声音警告蒋楚:“你给我消停点,别再给我惹事。” 蒋楚虽然不甘心,还是暂时消停了,还不甘心看着秦棠。 男人跟周围人解释:“抱歉,一场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 很快蒋楚就被男人带走了。 这场闹剧很快散去。 但事也传开了。 秦棠下班那会还有小师兄过来问她出什么事了。 秦棠说:“没出什么事。” “有事记得告诉我。”小师兄很负责任,对秦棠也有了解,知道她是个很认真的人,不是个会惹事的人。 “好的,小师兄。” 小师兄上下确认她没什么事,这才去忙他的事。 而秦棠下班出医院迎面碰上刚刚带走蒋楚的男人,男人快步到她跟前,“你是秦棠吧?” 秦棠警觉盯着他。 “你别害怕,我是贺年的朋友,也是蒋楚的哥哥,我叫蒋来。” 男人态度很诚恳。 看起来也是一身正气。 五官倒是和蒋楚有几分相似。 秦棠没有放松警惕,眼神仍旧警备。 “我是来代替我妹妹跟你道歉的,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了。”秦棠对蒋楚没有好印象,对蒋楚的哥哥也是一样的,她惹不起,只能躲,现在是躲都躲不掉。 蒋来解释:“我妹妹之前出了点事,遭受打击,精神不是很稳定,今天的事很抱歉,我保证不会再让蒋楚再来骚扰你。” 秦棠垂下眸,没说话。 蒋来接着说:“你能不能不把今天的事告诉贺年?” 第38章 乖 张贺年是晚上快十点多回来的,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灯,他特地看了一眼玄关处,放着秦棠的鞋子,一双没少,他开了灯,缓步上楼,快到房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音,是秦棠在打电话,她声音偏软,说的还是桉城话,尾音拉长,像是在撒娇,听着又娇又软的。 现在年轻一点的都不太会说桉城话了,张贺年自己也好多年没说过了,听到秦棠在说桉城话,倒是想起一些事,秦棠在秦家不说桉城话的,只有跟蒋老师说话的时候会说。 她是在和蒋老师打电话? 张贺年没有进去打搅,站在门口点了根烟咬着,好半天没点上。 “妈妈,天气冷,你要注意身体……” 秦棠说完后,手机那边静悄悄的,过了会才有人嗯了一声,语气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便没再说其他的,秦棠看时间不早了,不再打扰蒋老师,“那妈妈,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秦棠握着手机走神,就在这会,房间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张贺年的声音,“睡了?” 秦棠屏气凝神,过了一会才说:“睡、睡了。” 门口安静下来,过了会张贺年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进来了。” “我说我睡了。” “你睡了,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 张贺年轻笑一声,拧开门进去,她门没锁,他进去便看到秦棠刚钻进被窝,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别装睡了。” 秦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没敢抬头看他一眼,垂着眸,望着她说:“有、有事吗?” “有。” “什么事?” 张贺年正儿八经的语气问她:“还疼么?” 秦棠浑身瑟缩了下,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她连忙摇头,“不疼。” “让我检查。” “不用!” 秦棠一张脸瞬间红透,他怎么能一本正经说这种话。 张贺年朝她靠近了些,她垂眸没看他,余光扫到他靠了过来,她下意识往后躲,对于他的靠近,她本能的躲,当然也躲不到哪里去。 张贺年知道她放不开,即便什么都发生了,“你哪里我没看过,还害羞?” 秦棠头皮发麻,胸口荡开异样的感觉,一瞬间蔓延至四肢,“你别说这种话……” “秦棠,不管怎么样,都发生了。” “我知道……”秦棠抓着身下的被子,声音微颤,“我没有事,真的。” “我看一眼,什么都不做,别怕。” 秦棠慌张喊他一声,“张贺年!” “嗯。” “我不想和你保持那种关系。” 张贺年看她的脸,“哪种关系?” 秦棠手指深深陷入手心,“你明知道顾问。” 张贺年嘴角轻扯,笑了声:“你说了不算。” 秦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你是在强迫我。” “恩,我是在强迫你。”他大大方方承认。 反倒是秦棠不知所措,完全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是她。 张贺年甚至还说:“跟我没什么不好,我也有钱给你买包。” 是包包的事吗? 秦棠心里一梗,不是不喜欢包包,到底不是她应得的,受之有愧。 张贺年见她不说话,又说:“乖,躺下,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她当然不愿意,张贺年长臂一伸将人拉入怀里,捧住她的脸便吻了上去,她就算有防备也是白费劲,躲不掉的。 张贺年吻得很用力,胸腔压着她,气息慢慢乱掉,她渐渐失去方向,脑子一片空白,到底是经验太少,在他的主导下,是如此不堪一击。 温热的手指轻易挑开她的衣服,掌心的茧子粗粝摩擦她细嫩的肌肤,跟一把火一样,灼烧着她每一寸的理智,撩起她身上的火。 房间内是有暖气的,穿一件短袖都不会冷,她更是如此,睡衣被褪下,等她的意识回拢,已经并不上腿,她伸手挡住眼睛,死死咬着嘴唇,被难堪包裹住。 张贺年是在检查,没做其他事。 张贺年抬起头说:“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我买了药涂。”她声音发哑。 “今晚涂过了?” 她不说话了。 张贺年说:“药呢?” “抽屉里。” 张贺年拉开抽屉看到几盒药膏,食指匀了药膏涂了上去,他动作很轻,她还是疼的身子颤了一下,他抬眼看她伸手挡住的脸,“去医院看看。” 秦棠咬唇,难耐将她侵袭,“不用。” “万一撕裂?” “今天已经好很多了。” 张贺年不觉得她好了很多,温声说:“去医院,别耽误。” “我不去。” “秦棠。”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张贺年说一不二,将睡衣给她穿上,他自己的衣服连外套都没有脱,正经严肃,和她形成对比。 秦棠钻进被子里,还是那句话:“我不去。” 张贺年将被子掀开,把人抱了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他拍了下她的屁股,她敏感得抖了下,“由不得你,拖着严重了怎么办?你不疼?死撑?” 秦棠:“……” …… 秦棠还是被张贺年带去了医院,医生查看她情况的时候,张贺年隔着一个帘子在等着,刚进来的时候他说的是他女朋友行房后不舒服。 医生就没赶他出去等。 秦棠脸皮还是薄了点,一声不吭,都是张贺年在说话。 这家医院还是她实习的医院,就怕被人认出来。 值班的是女医生,但还是难堪。 检查完出来,张贺年隔着门帘瞥了一眼,秦棠背对他的方向在穿裤子,她脸上的温度就没下来过,一直烫的厉害。 “轻微撕裂,她有自己涂药是吗?”医生问张贺年。 张贺年:“恩,涂了药。” “坚持涂就行了,注意这段时间别碰水,别同房,你们这些男生能不能多为女孩子考虑考虑,都做到撕裂了。” 张贺年没有辩驳:“下次注意。” “是要注意,要是女孩子喊疼的时候就要停了,别硬来。” 张贺年很认真,都听进去了。 从医院出来,秦棠低着头,心想以后在医院可千万别碰到那位老师,希望那位老师不记得她。 但已经留下了看诊记录。 秦棠十分煎熬。 回到景苑,都快十一点半了,时间不早了。 秦棠要上晚班了,明天可以休息,而且这个点也睡不着,让她更不安的是等会的事…… “饿不饿?” 秦棠刚要上楼就听到张贺年问她。 秦棠扶着楼梯回头,“不饿。” 张贺年走到她身后来,“明天上班?” “休息。” 张贺年说:“那就聊聊。” “要、要聊什么?” 张贺年来到她身后,二话不说将人横抱起来往沙发上一坐,她则坐在他腿上,她扶着他的肩膀,很不自在被他这么抱着,想到白天蒋来说的话,让她别把蒋楚今天来过医院的事告诉他,她是没有说的打算。 “聊聊你最近失眠的事。” 秦棠说:“我没……” “秦棠,你当我看不出来?” 秦棠再次沉默。 张贺年搂着她的腰身,掌心往上挪了几分,漫不经心的,“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医院压力大,有点焦虑而已。” “难道不是因为我?” “不是。” “真不是假不是?” 秦棠极力否认:“真的不是。” “那就聊聊前晚的事。”张贺年垂眸望着她的侧脸,她皮肤很白,这个角度看得见她眼尾的湿润,还将她眼底那抹深藏的慌乱不安尽收眼底。 秦棠不说话。 张贺年琢磨了会,说:“秦棠,你知道的,我想要你,你怎么躲都没用,就像现在,你不说话逃避,也改变不了那晚发生的事,还是需要我一字一句告诉你,你在我身下是怎么……” “别说了,求你了……” 秦棠慌张出声,难堪至极。 “害怕也没用。” “可我不想。”秦棠问他,声音在抖。 “不想也没用。”张贺年声音温柔了些,“即便你不来北城,我回桉城也是一样,迟早的问题而已。” 意思就是她就算当初不来北城,他到时候回到桉城,他们俩还是一样的结果。 秦棠的心脏一寸寸沉到底。 她那点侥幸全部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秦棠抬眸看他:“我要是没分手呢?” “一样抢过来。” 秦棠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强势、不讲道理。 “刚开始都会不习惯,你有时间慢慢习惯。”张贺年跟她谈判上了,“秦棠,你跟我,没什么不好的。” 秦棠仍旧沉默的功夫,张贺年又吻过来,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情欲,沿着唇往下……是细腻的颈子、锁骨,挑开衣—扣,温热的唇一寸寸落下,还没完全淡下去的印迹又增添了不少新鲜的。 她颤颤巍巍的:“别吻了……” 他吸太狠了,有点刺刺的疼。 当然更怕他失控。 前晚的印象深刻,想起来就怕。 明明表面那么正派,到底情事就变了个人。 张贺年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眼里浓烈的情欲让她想起那晚的凶狠,推着他,不配合,拢紧衣领,她又要哭的表情,眼泪随时都能掉下来。 张贺年克制住,没再吻下去,确实,再吻怕是要在沙发上直接把人办了,他在她胸前抬起头来,手还牢牢掐着她的软腰,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轻拢慢捻着,说:“你还没好,我不会碰你。” 秦棠没有觉得轻松,说:“我困了,我想休息了。” 张贺年见好就收,没有再难为她,“好,早点休息。” 秦棠从他身上下来,好不容易站稳身体,他又说了句:“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包包,这张卡给你,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随即递过来一张卡。 在部队是没有多少工资的,他有另外的投资,在不影响正业的情况下,养秦棠是绰绰有余的。 秦棠想的是,他是当做在包养她么,又是送包又是送卡的,她没接过那张卡,“不用,我不买包。” “你搬走没有带走我母亲送你的包,是不喜欢?” “我上班用不到。” “平时呢?” 秦棠说看着他:“我有包包背。” “那你把卡收下。” “我真的不需要。” 和他发生这段关系本就是越界,本就是不被允许的,他用的词还是‘跟他’,而不是和他在一起,只有包养的关系才是‘跟’。 她不想的。 张贺年没再强迫她收下,“去睡吧。” 回到房间,秦棠锁上门,进了浴室刷牙,可怎么都去不了那股味道,尤其是身上,都是他的痕迹。 还是洗了个澡,认真搓着脖子上的痕迹,越搓越红。 一时半会这痕迹是下不去的。 …… 第二天秦棠不上班,不确定张贺年在不在,刚好又是周末,她起来后很久都没下楼,听到楼下传来张贺年和阿姨说话的声音,秦棠才知道张贺年还在,都早上十点多了,大概是今天休息,她到中午才下的楼。 张贺年果然在,阿姨也在,在煲汤,说是特地给秦棠做的桉城菜系。 “张先生,很少见你休息在家。” 张贺年翻着报纸看,一副老干bu做派,“恩,秦棠来北城这么久了,没带她出去走走,今天刚好又时间,出去逛逛透透气。” “张先生说的对,整天闷在家里也不是事,秦小姐在医院上班那么辛苦,也该放松放松了。” 秦棠脚步声放缓,张贺年先看见的秦棠,放下报纸,说:“醒了?饿不饿?” 秦棠匆忙看了一眼张贺年,察觉张贺年在看她,她匆忙进到厨房,和阿姨说话。 张贺年没有跟进去,仍旧坐在沙发上,手机响起,是蒋来打来的电话,他起身走到阳台才接的。 “贺年,是我。” “回来了?” 蒋来说:“刚回来,见个面?” “今天不行。” “怎么不行了?” “有事,晚点。” “那晚上?老地方?” 张贺年说:“行。” 蒋来挂了电话,一旁的蒋楚问:“你打电话给他,他就接,他就这么讨厌我?” 第39章 别当她的面说 蒋楚的心思,作为哥哥的蒋来怎么会不清楚,他劝过无数次,都无济于事。 “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他不会喜欢你。” 蒋楚不服气,“我哪里不好?我为了他放弃大好的前程来到北城,要不是为了他来北城,我会受那么多委屈?” “我事先告诉过你,劝过你,别冲动,你非得辞掉稳定的工作跑来北城,退一步说,就算贺年喜欢你,真和你在一起,但他家里呢,你觉得你真能嫁给他?和他结婚?” 蒋来和蒋楚都是北城人,十几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工作调动去了桉城工作,后来大学毕业蒋来被安排来到北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也在北城的张贺年。 蒋楚承认,她就是知道张贺年在北城才回来的。 张贺年的家里情况,蒋来是知道的,清楚蒋楚和张贺年之间的差距,何况张贺年根本不喜欢蒋楚。 蒋楚一脸倔强,不愿意也不甘这样死心,“哥,你和贺年的关系这么好,你就不能帮帮我?” “我帮你?我帮你丢人现眼,你忘了你是怎么……” 话到嘴边,蒋来戛然而止,那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到底亲兄妹一场,蒋来劝她:“总之你别再去找贺年。” …… 吃过早餐,秦棠被张贺年带了出去,她不知道去哪里,张贺年只是说出去逛逛,开到哪里算哪里。 秦棠怕被他卖了,特地瞥了一眼仪表盘的油量,是满的。 她的小动作被张贺年尽收眼底,笑了声:“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秦棠不否认。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靠谱?” 秦棠没理他,看向其他地方。 车子逐渐行驶出市区,越开越偏僻,道路两旁没了建筑物,全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脉和平地,秦棠是典型南方人,没有来过北方,第一次看见如此广袤的大抵,一望无垠,跟远处天际线呈一条直线,说实话,很震撼。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张贺年不回桉城。 张贺年在北城七年变化还是挺大的,气魄、外型越来越像了。 其实张贺年真的长在她的审美上,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只是谁都没想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张贺年突然出声问她:“在想什么?” “没什么。”车内空间逼仄,他的气场又太有压迫感,她不得不面对,说:“真的没想什么。” “你对我是不是没有一句实话?” 他的意思好像她是那种偏色骗感情的骗子。 “我没骗你。” “我说你骗我了?” 秦棠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既视感,可明明不是她主动。 张贺年扫了一眼秦棠,她就连坐姿都很紧绷,她自己都没察觉,和他单独相处久这么紧张?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秦棠沉默以对,看向窗外的景色,心神却不宁起来。 张贺年见她不说话,他也没再说什么。 还不知道要开多久,秦棠有点困,眼皮打架打的厉害,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她醒过来,车里没有人,就她一个,身上还盖着张贺年的外套。 看了一圈,好像到了一个镇上,周遭的房子平矮,覆盖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车子就停在一处别人家里的院子,就在这会,有人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坐在车里的人醒了,又进了屋子,下一秒张贺年出来了。 车门打开,张贺年说:“醒了?” “这里是哪里?” “严冬家。” “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 “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那么香,我不舍得吵你。”张贺年压低了声音,视线在她脸上停留,“昨晚我也没碰你,还睡得不好?” 秦棠脸上一烫,心虚移开视线。 准确说这里是严冬妻子的家里,严冬和他妻子都是北城本地人,这座小镇也是出了名的旅游景区,风光独特,自然原始,即便是冬天,游客也不少,热闹非凡。 严冬和他妻子热情招待,好客健谈,他们俩是新婚还没办婚礼,准备年底办的,谈话间聊起来,张贺年冷不丁说了句:“份子钱先记下,年底我不在。” 严冬问,“忙么?” “不是,回桉城。” “也是,你都这么多年没回家了,是要回去一趟,那秦小姐呢?” 秦棠伸手烤火,声音细软:“喊我秦棠就好了,到时候看医院放假安排。” 她对张贺年客客气气,对别人是礼貌有加,面带笑容。对他是瑟瑟缩缩的,一个笑都是奢侈,她来北城这么久就没对他笑过。 张贺年在一旁看了不太舒服了,抵了抵腮帮子,深深看了秦棠一眼。 秦棠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张贺年没说来严冬家里做客,她礼物都没带,两手空空。 察觉到张贺年的视线,秦棠假装没看见,看向其他地方。 严冬的妻子惊讶道:“秦小姐在医院上班?” “恩。” 张贺年在旁边补充,言语中还真有点那么骄傲的劲,“刚毕业,还在实习。” “那也厉害,能当医生的都很厉害,何况还是女孩子。”严冬妻子真诚夸道。 秦棠本就脸皮薄,“没有……” 张贺年突然递过来一个烤红薯,是他刚刚进来看到有红薯,顺便丢在炭火上烤了,给秦棠的还是剥好的,秦棠下意识双手接过,已经不烫了,温热温热的,她下意识跟张贺年说:“谢谢。” “那中午就留下来吃顿饭吧,你们也好久没聚了吧,好好聊聊。”严冬妻子提议道。 严冬也挽留:“就是,中午别走了。” 秦棠下意识看向张贺年,张贺年说行。 中午就在严冬家里吃了顿饭,吃完饭后,两个男人烟瘾来了跑出屋外抽烟,吞云吐雾的,身后是白皑皑的雪景,张贺年习惯穿一身黑,站在雪地里,很高大,身子颀长气质沉稳,是放在人群里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的存在。 秦棠只有在张贺年看不见的地方才敢肆无忌惮看他,贪婪的、认真的、见不得光的。 严冬妻子从厨房出来恰好看见秦棠在看窗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好像是在看张贺年? 严冬妻子不是八卦的人,看见了什么也装没看见。 秦棠回过神来,察觉到严冬妻子的视线,脸色窘迫低下头,心脏没由来猛地跳动着,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撞见了。 好在严冬妻子没有说什么,在张贺年抽完烟进来后,她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却还是低着头,没有和张贺年说过一句话。 好在严冬是个大男人,比较粗心,没有察觉他们俩之间异样的氛围。 吃完饭后,张贺年带秦棠到附近转转,消消食。 在秦棠第三次站不稳滑到时,张贺年叹息一声,伸手抓住她的帽子将人提溜起来,往怀里一捞,靠近了,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和气息,秦棠下意识挣扎,他故意凑近压低声线说,“再躲着我,等会把你拖进小树林。” 秦棠脸瞬间红透,他是真会耍浑。 “刚刚对别人笑了几次?” 秦棠不明所以。 “你有对我笑过吗?恩?”张贺年靠得很近,这会还在下雪,凌厉的眉骨上落了几片晶莹透亮的雪花。 秦棠戴着帽子,一张巴掌大的脸蛋被冻得通红,“我又不是卖笑的。” “知不知道死鸭子死了还剩什么?” 她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变着法说她嘴硬。 张贺年眼瞳逐渐黑沉下来,二话不说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只有吻起来才是软的,平时说话能把他气死。 这个吻持续时间并不长,就几分钟,秦棠一直睁着眼睛,从惊愕到慌乱,深怕被人看见,虽然这会没有人,可周围空荡荡的,没有遮蔽物,好在张贺年很快放开她,他的眼瞳澄澈透亮,眼里的欲望直勾勾的,没有丝毫掩饰。 秦棠低下头,不是很想理他。 张贺年摸了摸她的头,说:“走吧。” 回到严冬家里,严冬妻子去邻居家了,严冬在烤红薯,看见张贺年和秦棠回来后之间的氛围更古怪了,没有说什么,若无其事和张贺年闲聊。 秦棠想上洗手间,洗手间在院子,她便一个人去了。 人一走,严冬神秘兮兮靠近张贺年:“我可都看见了。” “什么?”张贺年趁秦棠不在,点了根烟,咬着烟蒂,瞥了严冬一眼。 “刚刚你们俩……嘿嘿……” 严冬本来就纳闷,总感觉张贺年和他这个外甥女总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氛围,就在刚刚他在外面恰好看见他们俩在雪地上接吻,隔得远,虽然没有近距离看见,隐约从姿势推断出来,他们俩就是在接吻。 张贺年没有否认,缓缓吐了口烟雾说,“别当她的面说。” “放心,我肯定不是那种人,不过,你怎么……” “我们没血缘关系。”张贺年直接了当道,也算是承认他和秦棠之间的事。 严冬拿钳子拨弄炭火,火烧得旺,滋滋冒着火星子,“可我看人家小姑娘对你冷冷淡淡的,好像对你没意思。” “来日方长。” 严冬干笑两声,“那你得多防着点蒋楚,要是被蒋楚知道……” 刚好秦棠推门进来,严冬急忙噤声,岔开话题,问张贺年:“红薯好吃么?” “还行。” “等会多带点,路上吃。” “随便。” 秦棠回来没多久,张贺年就要走了,严冬不止拿了烤红薯,还有些当地特产,张贺年没要,就拿了几个烤红薯给秦棠路上吃,她刚刚吃烤红薯吃得多,看来是比较喜欢吃烤红薯。 回去路上,张徵月打来电话,打给张贺年的,张贺年要开车,将手机递给秦棠,说:“我开车,不能分心,你接。” 秦棠只得拿过手机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张徵月听出是秦棠的声音,好笑道:“怎么是你接电话,贺年呢?” “他在开车。” “你们在一块?” “恩。” 张徵月说:“是出去玩了?” “是。” “去哪里了?” “去了他朋友家吃饭。” “朋友?是严冬吧?” 秦棠说是。 张徵月说,“我老早让他有空就带你出去走走,逛逛,不过你们那下雪了吧,让他开车小心点。” “好的。” “对了,棠棠,你适应的怎么样?” “还可以。” 秦棠听到张徵月的关心,她其实很煎熬。她对张徵月无法亲近,也无法选择张徵月成为她的继母,这么多年也只能喊一声阿姨。 张徵月说:“没事就好,既然这样,我也不打扰了,秦棠,你玩得开心点,要是没钱了,可以和我说,也可以找贺年,别见外,都是一家人。” 秦棠面上答应:“好,谢谢阿姨。” 心里却没打算找他们任何人。 挂断后,张贺年问她:“不喜欢张徵月?” “没有。” 张贺年没有拆穿,他清楚秦棠的心思,她对张徵月的态度和对他是一样的,不冷不淡,能躲则躲。 “秦棠,我和张徵月不一样。” 秦棠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张贺年,“我知道你不喜欢张徵月,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伪装。” 秦棠面上还是否认,“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自从父亲再婚之后,为了维持家里平静的生活,她只能这样装,装作接受了张徵月,装作家庭和睦。 她来北城也是为了逃离那个家。 逃得越远越好。 张贺年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张贺年带秦棠去见的蒋来。 秦棠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张贺年要见的朋友是蒋来。 她和蒋来不是第一次见面,还得装作第一次见面,蒋来主动伸手和她握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蒋来。” “你好。”秦棠伸了伸手,握了握便收回手。 蒋来说:“坐下来聊吧。” 秦棠不安看了看周围,深怕蒋楚也来了。 张贺年就坐在秦棠身边,蒋来坐在对面,倒上茶水,和张贺年寒暄,“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张贺年说:“你不也是。” “听说你前不久受伤了,情况怎么样?” 张贺年漫不经心,“没什么,好多了。” 秦棠低头捧着杯子喝茶,安安静静的。 第40章 争锋 张贺年和蒋来一搭没一搭聊着,他们聊的内容秦棠不懂,也也无意听,秦棠这才得知蒋来的职业是安保员,之前出任务去了,昨天才回的北城。 他们也聊到了商场那个事件,那案子恰好是蒋来的师傅负责办理,蒋来回来就听说了,闹得很大,舆论一直在关注,现在案子还在办理,一般情况下,要等热度过去才会对外公开,而且事关重大,都惊动上边了。 蒋来得知秦棠当时也在事发现场,看向秦棠,说:“秦小姐,那你没事吧?” 秦棠摇头,“没事。” 蒋来,“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能躲多远就多多远,在安全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报警,千万别自己去涉险。” “嗯。”她点点头,不太饿,就只喝汤。 菜都上齐了,张贺年点的都是秦棠喜欢吃的,看她不夹菜就喝汤,张贺年拿筷子往她碗里夹菜,他还说:“别浪费,都吃完。” 秦棠:“……” 下午吃了那么多烤红薯,现在根本不饿,吃不下。 她瞥了碗里垒成的小山堆,筷子拨了拨,她忍不住轻声说:“不要再给我夹菜了,我吃不下。” 张贺年温声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秦棠护着碗,往旁边挪了挪,免得他又往她碗里夹菜。 张贺年被她的小动作逗笑,嘴角弯了弯。 坐在对面的蒋来也看见了这一幕,眉头微不可查皱了一下,没有声张,假装察觉异样。 蒋来突然说:“对了,陈湛被放出来了。” 提到陈湛的名字,张贺年脸色还是一样,没有什么波动,但拿杯子的手倒是一顿,“什么时候?” “上个月,去了一趟港城,前几天回了北城。” 秦棠听他们的聊天,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她喝完汤,站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你们聊。” 说完着着急急出去了。 蒋来笑了声:“秦小姐好像很怕的样子?” “她一向胆子小。”但嘴硬,心肠也硬,也就看起来胆小而已。张贺年心里嘀咕着。 “陈湛其实收敛了不少,他外公已经去世了,港城那边势力被瓜分干净,留给他的没多少,他回来北城多半是想东山再起,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很难再掀起什么风波。”蒋来顿了顿,“不过我比较担心你,他肯定会来找你麻烦。” 张贺年坐直了身,脸色严肃紧绷,“我倒是等着他来。” “我担心的是陈湛丧心病狂会报复你身边人。” …… 秦棠故意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主要不敢回去听他们聊的东西,她总觉得他们聊的东西不是她能听的,刚刚已经听到一个名字,好像哪里听到过,挺耳熟的,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回到包间,张贺年和蒋来没再聊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很怪,蒋来临时接到电话有事要走了,他准备走,却又突然跟秦棠说:“谢谢你,秦小姐。” 秦棠纳闷着,谢她什么? 蒋来又说:“我妹妹上次找你麻烦,实在抱歉,作为哥哥失责,谢谢秦小姐不计较。” “也没什么事,不用放心上。”秦棠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虽然她已经不喜欢蒋楚了,只要不再来招惹她就行。 蒋来看着秦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张贺年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似乎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秦棠看张贺年严肃的模样,也不敢说话,乖乖坐着。 还是等张贺年开口问她吃饱没有,她才点点头,说吃饱了。 事实上也没吃多少。 张贺年:“晚上不会饿?” “不会。” “胃口这么小?” “恩。” “这么好养。” 秦棠没有应他,他的嘴里总能说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 吃饭的地方离景苑有些距离,开车都要半个小时,张贺年去取车,秦棠在路边等,风有点大,晚上温度更低,风雪交杂,她裹紧帽子,等了会张贺年的车子过来了。 上了车暖和多了,张贺年还递过来一个暖水袋,说:“暖暖。” 秦棠接过:“谢谢。” 张贺年伸手剥开她的帽子,抖了抖积雪,手指滑过她的脖子,她抖了下,往后旁边挪了挪,不想和他有肢体碰触,却又避不开,车里就这点位置。 “谢谢,好了。” 张贺年没说什么,淡淡扫了她一眼。 张贺年刚想启动车子,突然有几辆车从身后方向过来截住去路,车声轰鸣,秦棠听到动静看到好几辆跑车出现,他们车子被团团围住,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张贺年,仪表盘的灯光映在张贺年脸上,愈发衬得侧脸线条冷硬严肃。 “怎么了……” 张贺年慢悠悠抽出一根烟含在唇边,冷淡道:“你把帽子戴上。” 秦棠:“……” “等会发生什么事都别下车,也别发出声音。” 秦棠很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那几辆车下来不少人,虎视眈眈盯着,秦棠乖乖戴上帽子,觉察到情况不对,再看张贺年打开车门下了车,秦棠没由来的心慌,着急出声:“小舅……” “说了,别出声。”张贺年扫她一眼,“出什么事都别下来,不用报警。” “你……” “他们找我的。” 张贺年想到会被找上来,没想到刚和蒋来提到,这人就来了,来得挺快。 秦棠看着张贺年下了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她看着张贺年走过去,那帮人也围了上来,隐隐约约有动手的意思,秦棠拿出手机准备随时报警,即便张贺年说不用报警,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 张贺年来到一辆车前,旁边的人虎视眈眈盯着,凶神恶煞的,张贺年没把边上那些个小跟班放眼里,他敲了敲车窗,车窗落下,一个男人坐在车里,面色阴沉狠厉,皮肤病态白,扯了扯嘴角,看向张贺年,“好久不见,贺年哥。” 张贺年弯下腰,单手插兜里,嗤笑了声:“没死在港城?还能回来?” “就这么想我死?我死了谁找你麻烦,你的人生不会失去不少乐趣?”男人正是陈湛,眉眼阴沉,“你消息还挺快,我回港城的事你都知道了?” 张贺年吊儿郎当的,冷冷道,“你不是活着出来要找我清算么?我这不是等着。” 陈湛抽的是雪茄,他扫了一眼张贺年抽的烟,还是老样子,“真不愧是你啊张贺年,托你的福,我在里面吃好喝好,活下去的意义就是和你玩。” 陈湛又看他抽的烟。 “话说,你在部队工资这么寒酸?抽的什么烟?” 张贺年啧了声,“哪像陈公子,出身富贵之家。想玩什么都行,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玩?” 陈湛往张贺年身后的车子看了看,隐约能看到副驾坐着一个人,隔得远,看不太清楚,撇了撇嘴角,“今晚就算了,没时间,你车里不也还坐了个女人。” “想见我容易,一个电话的事。”张贺年不动神色挪了位置,挡住陈湛的视线。 陈湛恍了一下:“真是女人啊?说实话,我刚刚隔得远没看清楚,还以为是个男的。那不得认识认识?我也想见见。” “我的人你也看见?” 张贺年拍了拍陈湛的脸,陈湛没有躲,表情用力,看得出来他在忍耐,他这么一拍,边上站的那些人不乐意了,纷纷上前来,陈湛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走开。 “湛哥。” 有个脾气大的凑上来,凶神恶煞的,手还背在腰后,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张贺年垂眸扫了一眼,自然看到他的手藏着什么。 陈湛吐了口烟圈,“我叫你过来了?滚远点。” “是,湛哥。” 那人走开,旁边的人还很防备盯着张贺年。 这要是真的动手起来,张贺年就一个人,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这么晚了,还下雪,贺年哥,你也别一副要动手的样子,我又不是来找你打架,当然我打不过你。”陈湛懒洋洋的,他身边还搂着一个女人,女人妆容精致,身材姣好,穿着夸张的貂毛大衣,香肩要漏不漏的,靠在陈湛怀里,朝张贺年抛媚眼,一举一动都在勾人。 张贺年英挺的面容浮现厉色,“想见我何必叫这么多人,你还想上社会新闻?” “瞧你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呢,不过是几个兄弟在一块玩,没办法,我朋友多,难得聚一起玩玩。” 张贺年站起身,拍了拍肩膀的积雪,“和你朋友们说一声,不晚上别扰民,发动机声动静不小,别再整这死出。” 陈湛阴恻恻舔着牙根笑,搂着女人,面无表情吩咐司机:“贺年哥说的是。” 随即吩咐司机:“走吧,招呼都打过了。” 陈湛走后,后面那几辆跑车陆陆续续跟着离开。 秦棠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害怕不安裹挟着她,眼见那些车离开之后,她还是很不安,等张贺年回到车里,她一脸担忧问:“刚刚那些人都是谁?” 张贺年从她声音判断出,她在担心他,“怎么了,担心我?” 秦棠:“……” 张贺年不太在意,随后才说:“一个闲着没事的人。” 秦棠不信,刚刚那一阵仗可不是他说的那样。 直至回到景苑,张贺年让秦棠上楼洗澡睡觉,他则去打电话。 秦棠洗完澡出来,还是很不安,下楼去了,客厅没开灯,黑漆漆的,她以为张贺年走了,开了灯,却看到张贺年瘫在沙发上,她吓了一跳,轻声问:“怎么不开灯?” “洗完澡了?”张贺年反问她,视线从她身上往下扫,她穿着睡衣,没有穿外套,发尾微湿润,倒是记得穿鞋子了。 “恩。” “还不睡?” “刚刚那些人到底是谁?” “没谁,一帮二代。” “二代?” 秦棠好奇心来了,忍不住想问清楚,“是那个叫陈湛的吗?” 张贺年从沙发上坐起来,“吓到了?” “有点。” 那会人那么多,还以为他们要动什么手,她见过不少混球二代三代,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在外面为非作歹,但那毕竟是少数,这种很容易被抓到把柄拿来做文章,大部分的二代三代都是很注意在外面的形象,一般情况下不会像刚刚那种情况。 秦棠不否认,是有点吓到,不过毕竟是法制社会。 张贺年没和她解释那么多,只是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有多远躲多远,别靠近了。” 秦棠反应慢半拍,乖乖点头。 张贺年视线沉沉的,又问她:“还疼么?” “不,不疼了。” 他一提这事,秦棠的注意力瞬间跑偏,都集中在下面了,刚刚洗澡看了一眼,不流血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还是有点不舒服。 张贺年起身逼近,她的后背都贴上墙壁,表情茫然又脆弱,他低头看着她软白的脸蛋,说:“我看看。” “不用了,真的没事了。” “你说的话我不信。” 秦棠:“……” 片刻后,秦棠躺在床上,钻进被子里,紧张到手指紧紧抓住被子,浑身感官都往下涌,还是有点冷的,她还是经不住面红耳赤起来,“好、好了吗?”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好久没动静,她仿佛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等会。” 张贺年哑声道。 这个姿势对秦棠来说,太过羞耻。 她紧张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张贺年看着眼前的人儿,浑身都像是染上一层粉色,莹润细嫩,皮肤又白,白得晃了他的眼。 男人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刚开过hun,食髓知味,让人欲罢不能。 尤其是张贺年,原本是检查和涂药的,很快就变了味,脱了外套,低了头,她浑身都是粉的,细嫩的,不经碾磨。 感觉到异样的秦棠忍不住蜷缩身体,都缩成虾米,又被人抓住手压在枕头上,紧接着便被堵住唇…… 气息滚烫灼热,说不清是谁的更烫更乱。 夜是漫长的。 最后关头,念在秦棠的身体,张贺年及时刹住了车,她就像是在水里泡了一圈,汗涔涔的,刚上过的药也白费了,缩在被子里轻颤不已。 第41章 压力大 秦棠想的是澡也白洗了。 身上黏腻腻的。 那阵热浪过去后,她的意识归于平静,耳边,是张贺年低声问:“再洗洗?” 秦棠没应他,就算要洗澡也是等他出去后再起来。 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起来。 张贺年不等她回应,伸手剥开她身上的被子,将人捞出来,房间里开着灯,赤诚相见,她一直低着头,身上遍布斑驳的痕迹,他刚刚又添了不少。 进了浴室,张贺年没有出去的意思,秦棠双手护在身前,欲盖弥彰的,护也护不到哪里,她眼睛眸子雾蒙蒙的,颤抖着声音:“你出去。” 张贺年挑眉,“你一个人能行?” “嗯。” “站得稳?” 秦棠没理他,拉上浴帘,打开花洒冲洗。 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帘,曼妙的身形倒映在浴帘上,张贺年垂眼,他的衣服也乱,眼里还有刚刚化不开的浓欲,淅淅沥沥的水声在耳边响彻,他顶了顶腮帮子,伸手唰地拉开浴帘,看见秦棠光洁细腻的背脊,湿发顺着香肩落下,热气弥漫周身,她吓了一跳,侧头看过来,不敢转身…… 浴室里一片荒唐…… 过后,秦棠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还以为张贺年不会再做些什么过分的举动,结果这人直接在…… 从浴室出来,秦棠飞快套上睡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警惕看着张贺年,张贺年没穿衣服,就套了条灰色长裤,她的视线忍不住往下看,不知道谁和她说过,男人穿灰色运动裤显尺寸…… 她不敢多看,转过身当做没看见,甩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都不是小孩子,男女那点事她是明白的,何况还是医学生,上学时没少看人体,看到最后都麻木了,在她面前都没什么差别的。 晚上张贺年没到楼下房间睡,直接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睡。 秦棠不习惯,他搂得很紧,又没穿衣服,身上很热,跟火炉一样,她的腰还被他的手臂压着,挺重的,她翻了个身,便听到张贺年低哑的声音响起:“你还想再涂一次药?” 秦棠立刻不动了,屏气凝神,没说什么。 这么睡,秦棠睡得不好。 鼻息之间全是张贺年身上的气息,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睡不着?”张贺年察觉到她呼吸一长一短的。 秦棠装睡,不想面对。 “我听得见你的呼吸,别装睡了。” “你的手压着我,我睡不着。” “是我压着你的原因么?” “……” “以前也失眠?” “没有。” “那是在来北城后失眠的?” 秦棠过了一会才应了一声。 “在医院工作压力很大?”张贺年又问她。 “有点。” “到底是医院压力大,还是我给你的压力大?” 秦棠:“……” 她的心跳一滞,无法否认。 张贺年收紧胳膊,将人搂得更紧,“那你完了,你再怎么怕,如今我们俩也是躺在一张床上,赤诚相对。秦棠,你只能调整、适应、接受。” 秦棠没说话,沉默了许久,“不是因为你。” “最好不是。” “真不是。” 张贺年没再说什么,秦棠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不知道是多久才睡着的,等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身边空空如也,张贺年早不在了,起床后感觉到那股强烈的不适。 昨晚什么都做了,就差最后一步,因为她还没好。 光是这样,已经让她很不适了。 洗漱完手机就响了,是张贺年打来的。 接了,张贺年在手机问:“醒了?” “嗯。” “我让阿姨留了早餐,起来去热了再吃,阿姨有事今天来不了。” “好。” “这几天没什么事别往外跑。” “嗯。” 张贺年停顿了会,来了句:“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没有。” 她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想说的意思。 张贺年能说什么,“没事了,有事给我电话。” “好。” 张贺年挂断电话,刚到部队,在车里抽了根烟,还在看手机,秦棠对他是真的挺冷淡的,他清楚在她心里,他还没有位置,没关系,还有时间,慢慢等。 片刻后,张贺年去见了他的上级,郭指导员,聊了正事,聊得差不多后,指导员告诉他:“晚点孟老要来。” “哦。” “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 “怎么,知道他老人家来是为了什么?” “跟我有关吧。”张贺年猜到了点,张夫人上次来不就是去拜访过孟老么,还提了他调回桉城的事,他回绝了,不过张夫人是不会管他的意愿的。 “你都知道,还用我说?”郭指导员拧开保温瓶喝了口茶,“我跟你说,我是想留你在这的,可你家那边的态度我不能不管,好在现在还在商量阶段,不是不能商量。” 张贺年轻笑一声:“问过我意见了?” “你的意见有时候不重要。” 他的家庭情况,这边也是清楚的,路那叫一个顺风顺水,只要他愿意,在北城也能有一个好的发展,偏偏他家就他一个独子,最后肯定还是得回桉城,桉城那边就不是像这边的环境,环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贺年说:“我不想做的事谁也管不了。”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你在这几年了,都几年了,一次都没回家,每次你家给我打电话我那叫一个压力,你小子能不能为我想想?” 每次都是郭指导员承受来自张家的压力,他能怎么办,这张贺年说什么不听,脾气硬得很,有自己的主见,特别还是这种事,不好说。 张贺年说:“别接就行了,他们又不会跑到部队来找您当面质问。” “万一你家老爷子真跑来呢?好说我曾经也是你家老爷子的部下,你把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张贺年点了根烟,吊儿郎当的,当着他老人家的面,“您受累了。” “你把烟收起来,跟个刺头一样。” 张贺年挑眉,笑了,“我不是么?” “你还好意思说!”  张贺年起身:“没事了吧,没事我去忙了。” 第42章 做点坏事儿 张贺年是中午见到的孟老。 他收敛戾气,毕恭毕敬喊了声:“孟老。” 不是孟叔,是跟其他人一样的称呼。 孟老资历很深,是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来做顾问的,很受敬仰,就连一向被称作刺头的张贺年对他老人家是少有的尊敬。 所以张夫人才会找上孟老帮忙。 张贺年是占了辈分的便宜,不然他得喊孟老一声孟爷爷。 而不是喊孟叔了。 “沈青找过我了,你知道了?”孟老双手背在腰后,直接进入主题。 沈青正是张贺年的母亲张夫人。 张贺年说:“知道了。” “你呢,你怎么想的?” “没打算回桉城。” “桉城好啊,那地方,北城这边到底不如桉城,你家让你回去也是情理之中。都想自家孩子有好的未来,尤其是沈青。” “我自己心里有数。”张贺年从小到大就是这种性格,自己的事自己计划安排。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毕竟你爸在桉城铺的路会比你在北城顺利,你还是你们家独子,你小孩那会,我还抱过你。” 孟老说着还用手比划他小时候的身高,就到孟老膝盖。 “桉城经济好,前途不可估量,北城死气沉沉的,不行。”孟老说。 可惜了,这恰恰是张贺年不在意的地方,回到桉城注定要在名利场浮沉,他有能力,却不愿意。 “跟我没关系。”张贺年没什么情绪起伏,“他是他,我是我。各有各的路走。” “你啊你,和你爷爷简直如出一辙,都是臭脾气。” “那不然我姓张。” “你爸也姓张,怎么和你还有你爷爷都不一样。” “那得问老爷子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你爸要不是亲生的你就是亲生的?”孟老白了他一眼,“胡扯呢不是。” 张贺年没搭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孟老,孟老摆了摆手,不抽烟了,年纪大了,戒掉了,张贺年咬在唇边,没有着急点燃,身上这会匪气重,“谁知道呢。” “不是,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跟你了解了解,还有时间,你再想想,也别拖太久,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免得沈青来找我又没完没了的。” 孟老也是个直肠子,武将难免都是这样。 张贺年一口回绝:“不用想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您也别操心了。” “你真想好了?留在北城?户口也迁过来?在北城娶妻生子?扎根了?” 张贺年倒还真是认真琢磨了会:“不是不行。” “你就想,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你在这吃苦!我劝你还是滚回去吧。” 孟老说着朝他小腿踹过去,还没踹到,被他轻松躲开,孟老扑了空,气得骂了声:“臭小子!” 张贺年收敛刚刚的漫不经心,“不用劝了,孟叔,我说了,不回去。” …… 秦棠在医院忙得跟陀螺一样,晚上还有梁教授的突击检查,那股压力大得她没有任何胃口吃饭。 梁教授要求很严的,不苟言笑的时候特别让人心慌。 秦棠仿佛又回到大学那会,每次上手操作就会手抖,即便准备再充分,也会害怕各种突发情况。 同组的其他实习生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赵露。 赵露拿来讨好同事前辈的那点小手段在梁教授那起不到一丝作用。 等梁教授来了之后,拿了一个病历开始提问题,问题那叫一个尖锐,还很细节,是他们平时注意不到的问题。 大家都捏了把汗,你看我我看你的。 形象生动阐明了什么叫我是谁我在哪。 就连秦棠都答不上来。 梁教授还有事,没有在他们这里耽误太久。 等梁教授一走,小师兄说:“刚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是哑巴?答不上来?” 两个男实习生不好意思摸头笑笑。 赵露娇嗔撒娇:“小师兄,梁教授出的问题太刁钻了,谁能往那方面想……” 小师兄不吃赵露这套,扶了扶黑色镜框,一本正经说:“什么刁钻,这么简单都答不上来?” 这话说得挺不给面子的。 赵露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斜眼看了一眼秦棠,阴阳怪气说道:“怎么小师兄从来不说秦棠的,刚刚秦棠也答不上来。” 秦棠听出来赵露是故意拉她一块下水,只听见小师兄低沉的语气说:“她次次答不上?” 赵露彻底没声了。 是她次次答不上来。 秦棠哪方面都比她厉害,梁教授是夸过秦棠的,唯独没有夸过赵露。 …… 秦棠没休息好,加上没吃东西,低血糖,有点晕,扶着墙歇口气,小师兄察觉她的异样,关心了几句,得知她是低血糖,倒了杯葡萄糖水给她喝,还问起她有没有吃晚饭。 秦棠犹豫了会没答上来,小师兄就明白了,他低声教育道:“活该低血糖,你当自己是钢铁做的?” 秦棠不解释,声音微弱:“不好意思……” “跟我说什么不好意思,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谁管你?” 小师兄向来是刀子嘴,其实心肠不坏,也很照顾他们了。 秦棠是真觉得自己给小师兄添了麻烦,耽误了工作,还让小师兄操心,“下次不会了。” “我哪里知道你下次会不会,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秦棠:“……” 就在这会,小师兄的手机响了,来活了,让秦棠再休息会,他就走了。 看了全程的小护士趁小师兄一走,便凑过来和秦棠说:“不要在意,小罗医生就这嘴巴,其实也是担心你。” “我明白。”秦棠微微一笑,她能感觉得到的。 “好好休息,我去上个洗手间,顺便帮我看下?” “好。” 不到十分钟,小师兄又回来了,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多少能补充体力。” 秦棠楞了一下,“谢谢……” 小师兄看了一眼腕表,“吃完跟我去干活。” 秦棠没有扭捏,打开包装吃了起来。 师兄又走开了,小护士上完洗手间回来了,看见秦棠在吃巧克力,故意调侃道:“是小罗医生给你的巧克力吧?” 秦棠:“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出去看到小罗兜里塞巧克力,原来是给你买的,我就说呢。” 秦棠被小护士的眼神和语气弄得不太好意思。 “小秦,你觉得咱们小罗医生怎么样呀?” 秦棠差点呛到,闷咳了几声。 “别紧张呀,慢慢吃,这会难得清闲。” 小护士刚说完,就来活了。 赵露经过,看见秦棠在吃巧克力,走了过去:“我还说你去哪里了,躲在这呢,上班时间你吃零食?” 晚上上夜班是可以吃东西补充体力的,医生也是人,何况秦棠刚没吃,也没在病人面前吃。 巧克力比较硬,秦棠吃的慢,还怕沾牙齿,喝了口水戴上口罩,才应赵露:“不是吃零食,是补充体力。” “巧克力还不是零食吗?秦棠,你别划水啊,大家都在忙,就你躲这里吃巧克力。” 秦棠不和赵露做口舌争辩,准备回办公室,口袋里的备用手机响了,是小师兄在找她。 赵露若有所思盯着秦棠的背景。 …… 第二天一早,做好交接,秦棠便下班回景苑休息。 熬了个大夜,秦棠很疲倦,进了电梯,却迎面碰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原本是稀疏平常的打扮,只是那男人脖子上一大片纹身显得他不像个好人。 不是秦棠刻板印象,有的人离经叛道,给人的面相是柔和,有的人是表里一致,内心阴暗,自然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是阴暗让人害怕的。 她害怕张贺年是另一回事,不是张贺年不好,那是跟感情有关。 秦棠站在角落,电梯就他们二人,她不由来的紧张,紧盯着电梯跳跃的数字看,那男人接了个电话,说的是港城话,和桉城同一个语系,但发音有些区别,但不妨碍她听得懂,能在北城遇到港城人的机会很少,她来这么久就没遇到过…… 楼层很快到了,秦棠走了出去,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才走楼梯下了两层,不怪她警惕多疑,独身在外,还是小心点好。 回到家里没多久,张贺年的电话就来了,她一边弯腰换鞋子一边接,“嗯,我刚回到……” “吃早餐没?” 她听见张贺年那边还有口号声,似乎是晨跑训练。 “吃了。” 张贺年的生物钟是每天早上五点钟醒,不管多晚睡,都是准时准点,他的声音清朗低沉,“真吃了假吃了?阿姨过去了?” “没有,我在医院吃的食堂。” “嗯,等我回去称称你的体重,但凡瘦个半斤我床上折腾死你。” 秦棠脸颊热了热:“……” 沉默片刻,张贺年声音响起:“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想和我说话?嗯?”他的尾音拉长,过分的好听,让她想起昨晚他压抑的喘息声,性感撩人,伏在她耳畔,伴随灼人的气息…… 不得不说,张贺年在男女的事上很会,没几次就知道她的点在哪里,拿捏得死死的。 被他这么一弄,她觉得自己瞬间成长不少。 这并非什么好事。 张贺年仿佛时时刻刻提醒她,他们俩回不到过去了,已经有了关系,还是见不得光,不能公开的。 如果正常谈个恋爱就算了……但很显然,他们俩这不是谈恋爱,是苟且。 “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秦棠如实道。 她这不算骗人,是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他们俩是有年纪差,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张贺年说:“还疼么?” 秦棠倒吸了口冷气,“不疼。” “昨晚弄你的时候舒服么?” 她怀疑张贺年是故意的,她放不开,聊不了这类话题,只能选择避而不答。 张贺年知道她不会回答,就喜欢跟他玩沉默这套,他有耐心和时间,让她心甘情愿跟他,“早点休息。” 秦棠飞快挂断,一个字都不想多聊。 她和周楷庭谈那会,很素,最亲密只有牵手,她不是保守,是对周楷庭没有那方面欲望,程安宁谈过几个,还交过她经验,最好别让男人太快得到,得到太快会不珍惜,当然如果真喜欢对方,想做点什么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秦棠胡思乱想着,她要是好了,张贺年肯定还会碰她,她咬了咬唇,套上外套出门去附近的药店买了套和事后药,做了两手准备。 ……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北城的雪越下越大,这天早上秦棠下班看到在下雪,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程安宁,程安宁对此无感,她不喜欢冰天雪地的,只有秦棠喜欢。 路上有人在堆雪人。 秦棠驻足看了一眼,拿手机拍了照片再发给程安宁。 程安宁干脆打来电话说:“要不你也去堆一个?” “不了,我这么大的人了。” “是没有人陪你吧?”程安宁一眼看穿。 秦棠不否认,吸了吸鼻子,回景苑。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放假?快回桉城,我快想死你了。” 秦棠说:“还在排班呢。” “能放几天?” “一周吧。”加上她请假,凑个整数。 程安宁:“成,就等你回来。而且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程安宁娇羞起来,“你回来再说。” “行吧。” “你就这样?不打算追问?” “你不是说我回来再和我说吗?”秦棠故意不上她套。 “好好好,你能忍得住,行,那就等你回来。” 秦棠弯眸笑着,开门进屋,便看到正要出门的张贺年,她脸上笑容还没淡下去,撞入张贺年漆黑浓墨的眼里。 张贺年先开的口:“下班了?” “恩。” 秦棠收起手机,还没说话,张贺年过来摘下她的帽子,温热的双手捧住她被冻得冰冷的脸颊,她茫然抬眼,眸子水光潋滟的,看得人想做坏事,张贺年有了想法便直接做了,低头便吻了上去,她唇也是冷的,被他含住侵入…… 她甚至忘了闭上眼,一周没见了…… 第43章 棠棠 “接接吻要闭眼。” 张贺年含着她的唇含糊不清说着。 这一周,他挺忙的,年底各种演习,他是总负责人,今天是抽空回来看看她,以前和她没有那层关系,自然没有过思念之苦,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她当成了自己的人,想到她在这住着,他心里总惦记,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见到她后,一时没按捺住,将人扣怀里吻…… 几分钟后分开,秦棠眼睛红红的,皮肤很白,双眼像小鹿一样颤颤巍巍,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享受其中。 他明白,她还不适应他们俩现在的关系。 不过不要紧,有的是时间。 年关将至,张贺年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秦棠张口,感觉口腔里全是他的气息,她咽了咽喉咙回答:“还、还没出排班表。” “出了告诉我一声。” 秦棠说好。 她垂下目光,一瞬间走神。 突然身体被人腾空抱起来,屋里就他们俩,不用想是谁抱她。 到了沙发上坐下,她坐在他腿上,他环抱着她的腰身,眼里闪着浓烈的欲色,看得出来,他有需要。 刚刚那个吻撩拨起了他的兴致。 她不算小姑娘了,经历那几次,加上本来就懂,只一个眼神,她便清楚他想做什么。 “下巴又细了,瘦了?”张贺年伸手抬高她的下巴,瞳色深沉端详着,“没好好吃饭?” “有,我没瘦。”上夜班哪里会瘦,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对视,他那眼神太有蛊惑力了,何况她本来就对他有情,只是一直压抑控制,不敢放肆。 张贺年语调微沉,“饿不饿?” “什么?” 她的注意力在别处,想起了他说的那句“但凡瘦个半斤我床上折腾死你”,这种话从他嘴里出来,她是难以置信的,可确确实实是他说的,是她忽略了,他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 成年男人。 秦棠眼神暗下来,想起对婚姻不忠的父亲,想起被刺激得了精神病的母亲,还有父亲带着新欢去医院给母亲发请帖…… 她不恨张徵月,但对张徵月也喜欢不起来。 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而张贺年又是张徵月的亲弟弟,也是她年少时期喜欢的对象…… 张贺年看得出来她在走神,表情落寞,和当年在医院那会一样,只是没有掉眼泪……是不是要回桉城了,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又或者她当初来北城不是疗情伤,纯粹就是为了逃避,躲得远远的。 然而阴差阳错的,来到他这。 下巴再次被人扣住抬高,张贺年低头再次吻上去,她被迫回过神,意识回拢,眼角湿润,气息渐渐乱了起来,孤男寡女,窗纱紧闭,仿佛和外界形成隔绝,暧昧也在悄无声息滋生。 场面渐渐失控起来…… 秦棠却很怕,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当张贺年的手重重揉她的臀时,她用力推搡他的肩膀,柔软出声:“我生理期……” 张贺年停下来,气息很沉,双眼泛着猩红,是真想了,得知她生理期,他硬是冷静下来,下巴抵在她柔弱的肩上,“好,我不碰你。” 秦棠悬着的心并未停下来,等他再冷静了会,才开口:“你、你也回桉城么?” “你想我回么?” “……” 她害怕,内心充斥矛盾,她记得,他说过年底回桉城要和她家以及他家坦白……这不是她希望的,宁可这段关系烂死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 张贺年睨她的白净的脸蛋,“秦棠,告诉我,你想我回去么?” 如果想,那她就是同意他们俩的关系;不想,则反之…… “那是你的自由。但……”秦棠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别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 其实她不用说,张贺年也清楚她的意思,她不想告诉别人,她怕公开,更怕……四面楚歌。 “所以你宁愿我们这样不明不白的?你没想给我一个名分?” 秦棠沉默,心脏发紧,确实不明不白,但这段关系不是她起的头……更谈不上什么名分。 手机这会突然响起,是秦棠的,她趁机从他身上下来,脚尖触底,差点站不稳,腿一阵阵发软,腰上一紧,又被张贺年捞了回去,跌坐在他坚硬的腿上…… 她的手机在包里,包包在玄关那。 “我电话响了。”秦棠跟他说。 “你先回答我。” “回答不了。” “所以不想和我好?” 手机铃声短暂停了会又响起,多半是有什么急事,她很慌,着急忙慌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这要怎么好?” “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我继母是你姐姐,逢年过节,当着亲戚的面,我得喊你一声小舅。”秦棠眼尾泛红,声音微颤。 虽然残酷,但就是现实。 何况张夫人明确说过安排他的婚姻。 那她算什么? 他们这样算什么? 马上就要回去了,这些事都得面对。 她不享受和他玩地下情,他是男人,真有一天玩脱了,他不会有什么损失影响,只要他愿意,还能结婚生子,过正常的生活。 她不行。 她会身败名裂,变成圈子里的谈资,连带她的父母…… 更不想越陷越深到时候再难抽身,落了个半死不活的下场。 及时止损,是最好的。 她的顾虑,张贺年明白,都是成年人,何况他大她七岁,那些世俗,只要活着,就不能完全避免。 “秦棠,你相信我么?”张贺年抚摸她的脸颊,“我说过,我敢做就会对你负责,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玩玩而已。” 秦棠还是低着头,浑身僵硬,并未给他回应。 “我知道你怕。”张贺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带任何欲色,眼神认真严肃,“你怕的那些,我来解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来承担。” …… 电话是张徵月打来的,同样是来问秦棠什么时候放假。 张徵月还说:“那贺年呢?他今年回来吗?” “我、我不知道。”秦棠确实不知道,不算撒谎。 “秦棠,你帮我劝劝他,他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家里怪想他的。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张徵月之前是来过北城几次,,张贺年都没来见她,那会张贺年似乎还在生她的气,说不见就是不见。虽然后面张贺年接了她电话,姐弟俩也有话说,但、她感觉张贺年对她还是有意见。 “我尽力吧。”秦棠不好拒绝。 “好,那你帮忙劝劝。” 其实她劝不动张贺年。 打完电话,张贺年从厨房出来,问她是谁打的电话,其实不难猜,可以从她的语气和表情辨别,谁都有可能,就不会是周楷庭。 他是吃周楷庭这醋的。 毕竟不清楚秦棠和周楷庭在一起那会都经历了些什么…… 男人的占有欲在疯狂作祟。 他高估了自己的气量。 秦棠说:“是阿姨打来的,让我劝你回桉城。” “怎么谁都关心,就你不关心。” 秦棠:“……” 张贺年煮了碗面条,给她的,他会下厨,不过做的都不精细,能吃就行,这碗面条还是下足了功夫的,他喊秦棠过来吃。 秦棠乖乖吃了了,还剩下半碗,吃不下了。 张贺年没强迫她吃完,剩下的他解决了,不嫌弃是她吃过的。 她忍不住说:“我吃过的……” “你的口水我吃的还少了?” 秦棠脸上一烧,不再说话。 张贺年很快吃完,把碗收拾干净了出来,秦棠上楼回房间睡觉了,晚上还要上班。 张贺年抽了根烟才上的楼,饱暖思yin欲,刚刚……不怎么尽兴。 秦棠听到开门声瞬间绷紧全身的神经,房间里没开灯,窗帘紧闭隔绝光线,房间里很暗……随即她感觉到身边的床馅了陷,是张贺年躺下来了,她不敢睁开眼,假装睡着了。 随即呼吸被堵住,身体被压着,唇—齿相依,是张贺年在吻她……她不太配合,紧闭牙关,防得住上边,防不住下边! 她软软出声:“我晚上还要上班……” “不会耽误的,等会就让你睡觉。”男人声线喑哑,在她耳边低声还说了一句话。 他看见她买的东西了,就在抽屉里。 他是不是以为,她准备了这东西,意味着是默许了这段关系吧,他也清楚,默认不代表完全接纳…… 乌黑的青丝铺满枕,她闪烁水雾的眼凝视着他,有种脆弱的美感。 他带着笑意,喊她名字,“棠棠。” 棠棠…… 他以前就这样喊她的。 结束后,张贺年抱她进浴室的。 他转身,她悄悄抬眼偷看,看到他后背上结痂的伤,恢复很好,只是面积略大,看着有点令人发怵。 回到卧室,她浑身被他细细擦干净,窗帘被风掀起一小片角落,阳光溜进来,照在床上,在光线下,她的皮肤泛着一层透亮,白得跟雪一样。 “你的背……”秦棠还是问了出来。 张贺年说:“很丑?” 那么一大片伤总归不好看。 “不是。”秦棠怎么会觉得丑,只是有点心疼,她不敢表露,装作淡淡的,“要上药么,刚刚碰了水……” “没事,快好了。” 张贺年不太在意,活动了肩膀,把换下来的床单要拿去洗衣房,“你先睡。” “不是,我说你手臂的……” 秦棠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指甲好像有点长,刚刚难耐至极时不小心抓到他胳膊,破皮渗了血…… “这点?没关系。”张贺年瞥了一眼,餍足后心情愉悦,“不疼,跟小奶猫挠人一样。” 秦棠不再和他说话,背过身睡觉,再荒唐下去,下午都不用睡了! …… 张贺年回来一天就走了,晚上送秦棠到了医院门口,他摸了摸她的帽子,说:“记得,什么时候放假告诉我。” “嗯。”秦棠点头,“你要走了吗?” 张贺年点了根烟咬着,说话时拿了下来,缓缓吐了口厌恶,“舍不得我?” 秦棠否认,“没有。” 张贺年没计较,“进去吧。” 秦棠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 张贺年等了会,等她进了医院,这才收敛笑意准备离开,可能秦棠自己都没察觉,她现在对他的态度不似刚来那会疏离冷淡了,挺好的开端,他有耐心,等到她心里只有他那天! 张贺年准备回景苑取车,突然出现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截住去路。 车门打开,陈湛赫然坐在车里,叼着雪茄,怀里还搂着一个漂亮女人,他朝张贺年抬了抬下巴:“哟,好巧,又见面了。” …… 放假表出来了,秦棠看了眼日子,三十号那天开始放假,放到初五就要回来,她还要请假,一共凑到了八天假期。 去掉头尾两天赶飞机,也没几天休息。 秦棠拍了下来发给张贺年,还发给家里边,犹豫了几秒,还是发给了母亲,虽然母亲不会回她微信。 赵露故意撞上秦棠,药瓶撒了一地,“秦棠,你走路能不能看下路啊,你这不诚心捣乱呢。” 秦棠蹲下一一捡起,赵露腰都没有低一下,冷眼瞥她,秦棠没说话,明明是赵露撞了上来,她虽然在看手机,但有注意看路,有人过来她会贴墙走,赵露是直接撞上来的…… 不想把事情闹大,秦棠便说:“抱歉。” “你是道歉的态度吗?” “我是。” 赵露冷冷笑道:“那我还真看不出来,秦棠,你是不是专门和我过不去?” “没有。” “没有你什么表情,我欠你钱吗?” 秦棠无意吵架,转身离开。 赵露气不过,想到小师兄和其他医生对秦棠的评价,都是正面的,比对她的评价好,尤其是小师兄,对秦棠更是过分的关心在意…… 大家都是同一时期进的医院,秦棠不怎么说话,却博得所有人的关注。 从小被众星捧月宠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赵露默默地记恨上了秦棠。 秦棠订了张回家的机票,就在二十九号的晚上,下了班便去赶飞机,能赶在三十号白天回到桉城,她已经开始计划和程安宁的聚会了。 第44章 “想还是不想?” 另一边,张贺年和陈湛碰上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陈湛递来一根雪茄,那姿态,不像他一贯做派。 张贺年没接过,说:“抽不来这玩意。” 陈湛扯着嘴角笑,他长得偏阴柔,虽然也是短发,但和张贺年截然不同的气质,“你是怕我下毒吧?” 包厢门口还站着两个保镖打扮的人。 张贺年进来那会就看见了,他猜得到陈湛今天来找他什么事,大概还是为了报复,以他对陈湛的了解,陈湛这人睚眦必报,更别说被他送进去蹲了几年大牢。 张贺年问他:“里面的书好看么?” 勾起陈湛不那么好的回忆。 张贺年弹了弹烟灰,“蹲了几年牢,法律知识学了不少?好不容易出来更要遵纪守法,夹紧尾巴做人。” 无非是在提醒陈湛,别再搞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当然,陈湛要是听进去了,他就不是他了。 陈湛抽着雪茄,一副二世祖的做派,事实上他也是二世祖,吃喝玩乐样样都会,二十多岁那会差点玩废了,“贺年哥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我今天可是特地找你叙旧,怎么就聊那么严重的话题。” “真找我叙旧?” “那不然呢,贺年哥把我当什么人了,而且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请贺年哥帮忙。” “陈少抬举了,我还能帮你什么?”张贺年眉眼微抬,英挺的五官深邃沉敛,语气漫不经心的。 “贺年哥谦虚了,桉城张家可不是一般家庭,我要是早知道贺年哥是来头,当年又怎么会跟您作对呢。”陈湛笑着,五官神情被薄薄的烟雾挡住。 当年陈湛在北城开高端私人会所,表面做正经生意,私底下进行违法的勾当,他有港城背景,当初事情闹大的时候,港城那边还有势力干涉进来,牵扯很大,当年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轰动一时。 后面是张贺年步步紧逼,搜集到证据扳倒的陈湛,不过最后陈湛也只是被判了几年而已,和他所做的那些罪行来说,蹲几年是便宜他了。 陈湛也是被抓进去之后才清楚是张贺年算计的他。 陈湛一直都记得这事,这会找上张贺年,目的其实不纯。 张贺年明白,陈湛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人,他不记恨是不可能的。 甚至都查到桉城去了。 在北城就几个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外面的人更不可能知道,别说陈湛了。 “港城一趟没白跑,这都知道了。” “这要不是去了港城,我还不知道贺年哥的真实身份,我就说了,怎么有人能算计我,原来是这样,我就明白了,这叫什么,死的心服口服。” 张贺年没理,直接说:“我帮不到你什么,用不着找我帮忙。” “贺年哥谦虚了,我是真心找贺年哥帮忙,你看我现在孤苦伶仃的,港城也回不去,家产被瓜分干净,那帮人趁我在里面,把老爷子的财产分得干干净净,我还得请律师打官司,我能想到能帮我忙的人就只有你了。” 陈湛一番话说得真诚无比,还给转账贺年倒酒。 张贺年抽烟却不喝酒,他碰都没碰一滴,“心意领了,不过我不喝酒。” “怎么了,还有公务?” 张贺年并不搭腔。 陈湛说:“其实就是个小忙,不会影响你。” 张贺年还是那句话:“我帮不了你。” 陈湛思索了会,也不强求,话锋一转:“那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对了,听说贺年哥有个亲戚在北城医院上班?哪家医院来着?” 张贺年眸子瞬间黑沉下来,咬着烟蒂,凌厉的视线看过去。 陈湛似乎没察觉,还在自言自语说:“是不是那天晚上在你车里那个人?” …… 秦棠夜班,外面有护士过来和秦棠说外面有个人找她,还是个大帅哥。 秦棠心想当即想到了张贺年,他来干什么?这么晚了…… 晚上住院部人不多,很安静,秦棠和小师兄说了一声,忙完手头的事出去在走廊见到等待已久的张贺年。 灯光下,张贺年穿着一身黑,身板挺括,面容很有辨识度,不少经过的护士频频侧目看他。 秦棠走近喊了声:“小舅……” 这声小舅多少带了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张贺年哪能看不出来,问她:“机票订好了?” 她点头。 “哪天?” “二十九号,晚上。” 张贺年说:“我送不了你去机场,到时候我会喊人送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了。”秦棠知道他忙,送不了也没事,她也不太想他来送。 张贺年凝视她,她戴着口罩,露出漂亮温婉的眼眸,穿着白大褂,真像那么一回事,他还说:“不用违心喊我小舅。” 果然,还是被她看穿了。 秦棠避而不答,胸口一阵阵发紧,闷地厉害,又问他:“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想见你。” 秦棠小声说,“我在上班。” “看见了。” “……” 张贺年说:“没影响你吧?” 这倒是没有,她是忙完手头的事才出来的。 张贺年又说:“想不想我回桉城?” 他又问一遍。 秦棠沉默,心跳越来越快,旁边还有其他人经过,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贺年耐心问了一遍:“想还是不想?” 秦棠还是不敢说话,攥了攥手指,很无力的感觉。 静默了片刻,张贺年没再追问,说:“你回去吧。” 很快,张贺年就走了,背影挺拔,很快消失在她视线里。 秦棠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不安占据上风。 人一走,护士凑过来八卦问:“小秦,你小舅呀?” 秦棠恍惚回过神,点了下头。 “还真帅啊,是部队的么?那气质很不一般啊。” 秦棠:“……” …… 转眼二十九号那天晚上,秦棠下了班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张贺年安排来送她去机场的人,他叫顾湛,是张贺年的下属。 秦棠婉拒,说:“不用来送我,我叫了车。” “不行,贺哥特地叫我送的,秦小姐你别和我客气了,我在你们医院门口等着了。” 秦棠走出医院真看到了张贺年的车,下来一个长得很年轻的男生,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就是刚刚联系她的人。 上了车,顾湛说:“秦小姐,一路顺利。” “谢谢。” “客气了。” 顾湛很热情,虽然话不多,开车很稳,车子行驶在雪地里,晚上在雪天开车挺危险的,这也是秦棠拒绝他来送的原因。 顾湛其实也挺紧张的,他是第一次见到秦棠,比想象中的还要漂亮温柔,还有礼貌,平易近人好相处,说话温声细语的,和北城女孩子很不一样,他不免多看了几眼,怕气氛尴尬,又不会和女孩子聊天,就这么僵持着。 转眼到了机场,顾湛帮忙秦棠提行李,要送她进去,这会的雪越大越大,雪花在灯光下飞舞,秦棠看这情况不太放心,说:“不用送我进去了,你赶紧回去吧,雪下得越来越大了,路上要小心。” “不怕,我是老司机,有经验,贺哥才特地叫我来。”顾湛还说,“秦小姐,先进去吧。” “谢谢你。” “客气了,贺哥的亲戚就是我亲戚……” 办好行李托运,秦棠和顾湛道别:“回去路上小心。” “好勒,我看着你进去,确认你进去了我就走。”顾湛牢牢记得张贺年的叮嘱,一定要送她进了检票口再走。 秦棠走了几步,犹豫了会回头问他:“请问……你知不知道他今年回不回桉城……” “贺哥啊?这我不知道,贺哥没说。” “不好意思,麻烦了。” “没事。” 秦棠道谢完,转身去检票。 …… 秦棠登机找到位置坐下来给程安宁发了微信,说了一声她上飞机了,随即关掉手机睡觉,然而一路无眠,她根本睡不着…… 抵达桉城是第二天一早的事,秦棠下机便见在出机口见到等待已久的程安宁,好久不见,两个女孩子拥抱在一起…… 程安宁还亲了口秦棠的脸颊,“我的宝贝,想死你了,我看看瘦了没,真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秦棠说:“没有,我没瘦,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 “你回来我肯定要来接你,不管白天黑夜,就算和男人在床上搞一半我都得丢下男人来找你。” “打住!” 程安宁这厮嘴巴没把门的,边上经过人的人都看了过来…… 秦棠捂住她的嘴,“你别说话了,我求你了。” 程安宁嘿嘿笑:“本来就是,你可比男人重要多了,走走走,我们去喝个早茶,歇会!” 秦棠倒是不累,真有点饿了。 回到桉城,没那么冷,秦棠脱了外套,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和灰色裤子,休闲又保暖,回到熟悉的地方,秦棠却还是紧绷着,没有半点放松。 程安宁开车,一路叽叽喳喳和她吐槽工作吐槽前男友,她刚分手,渣男劈腿被她抓奸在酒店房间,直接闹得了个人尽皆知,渣男颜面扫地,不敢再来骚扰她。 秦棠想起来一件事,“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不是,还有件事。” “什么事?” 程安宁突然支支吾吾起来,舔了舔嘴唇,“哎呀,现在先别问了,等会告诉你。” 秦棠敏锐嗅到不同寻常:“跟感情有关吗?” “差不多吧。”程安宁脸色躲闪,很明显藏着什么事,“对了,你小舅回来吗?” 提起张贺年,秦棠的心脏不由自主紧缩了一下,“不知道。” “卓岸说他好多年没回来了,今年也不回来?” “好像是。” 不回来才好,她倒是不希望张贺年回来,他要是回来,万一真和家里坦白他们俩的俄关系……那不就麻烦了。 秦棠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来你们俩关系是真不好,你怎么冷淡成这样。” 秦棠不太自在,没说什么。 到了茶楼排了会才有位置,坐下来,已经是快七点钟了,秦棠给家里发微信报平安,太早了,张徵月应该还没起来。 等待上早点的途中,程安宁缓缓开口,说:“你记得我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吧。” 程安宁的母亲是二婚嫁给现在的丈夫,姓周,在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程安宁跟母亲姓,六岁就到了周家的,因为是继女关系,周家对她并不太好,她过着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唯独父亲的弟弟,也就是她刚提到的小叔对她很好。 她那个小叔叫周靳声,三十二岁,是个律师,挺有有名气的,秦棠见过几次,秦父有官司找过周靳声代理过。 “记得,怎么了?” 程安宁抓耳挠腮,越来越不自然了,仿佛难以启齿。 秦棠关心询问:“到底怎么了?” 程安宁喝了杯菊花茶,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他睡了。” 秦棠顿了几秒,慢慢瞪大眼,被吓住了,同时又想到自己和张贺年那层关系……心情很复杂。 “我……” 秦棠磕磕巴巴的,好半天说不出完整一句。 “我也不想的。”程安宁这段时间挺煎熬的,只敢和秦棠倾诉,“你别说出去啊!替我保密!” “我肯定不说。”秦棠就不是那种人,她嘴巴可严了,“可是你们……” “意外,真的是意外。”程安宁说起了来龙去脉,前段时间周家家宴,周靳声喝多了,她扶他上楼回房间休息,结果被喝多的周靳声吻了,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过程挺复杂的,程安宁就挑了重点说,“我现在感觉那晚上他根本没喝多,就是想睡我!” 秦棠提醒她:“小点声……” 程安宁心虚左右看了一圈,发觉没人看过来,松了口气,“你有经验吗?” 秦棠如临大敌,“什、什么经验?” “你不是学医的吗,你比我了解才对,男人喝多了应该是不行吧?” 秦棠点头,“是的……不太行……” “那他怎么能……还那么有劲……” 秦棠突然口干舌燥,一阵心虚眨着眼。 第45章 他回来了? 程安宁就是纸老虎,嘴上车速飞起,真要她做点什么还真做不出来。 和周靳声那那晚就是很好的例子,全程都是周靳声掌控,结束后她是趁周靳声去浴室洗澡后跑的,那晚后,就开始故意躲避周靳声,连他微信都拉黑了,不敢面对。 程安宁被这件事搅得心烦意乱,问秦棠:“你说我现在怎么办?装没事发生吗?” “宁宁,你当时怎么想的,你……愿意么?”秦棠问到了重点。 程安宁心虚揉耳垂,连秦棠的视线都不敢看,“我也不知道……” 秦棠倒了杯茶给她:“他事后有找你么?” “找了,我把他拉黑了,不敢看他说了什么。” “你……就拉黑了?” 程安宁知道自己鸵鸟了,支支吾吾的,“那晚也不能全是他的锅,我可以推开他的,是我没……” “你喜欢他。”秦棠一针见血。 程安宁顿时脸红结巴,“我……没、没、你乱、乱说。” “不然你为什么不报警?他自己就是律师,知道这种事的性质……那只能说明,你也喜欢他。” 程安宁可不是会吃亏的人,能让她如此反常,那只能说明这事没那么简单。 程安宁败下阵来:“可我和他没可能。” 跟血不血缘没关系,是身份太过悬殊,加上周靳声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身边不缺女人。 秦棠看着程安宁想到了自己和张贺年的事,她和张贺年也是没可能,更不会有什么例外,在这个圈子里,婚恋是没有自由的。 程安宁恹恹的,说:“昨天我妈给我电话,让我去相亲,对象都是圈内的子弟,我不想去,由不得我,我妈说没有周家就没有我,我必须得听周家安排。” 秦棠眼皮一跳,“那你真要去相亲?” “嗯。” 秦棠顿时哑言,她握着杯子有片刻走神。 程安宁喃喃自语,“除非我找个能让他们满意的男朋友,有权有势,我又有什么?我又不是周家亲生的,真有这么好条件的那些男人,又怎么会看上我?” 秦棠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说:“宁宁,我能帮到你什么?” “干嘛呀,我和你吐槽又不是找你帮忙,这种事,你也帮不到我。” 大家都有各自的困难。 程安宁家里的事比秦棠家还要麻烦。 …… 吃完早餐,程安宁开车送秦棠回到秦家,下车前,秦棠告诉她:“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找我。” 程安宁比了个ok的手势,“好了,你快回去休息,晚上再来接你。” “好。” 秦家有佣人出来帮秦棠提行李,张徵月刚出门不在家,秦父也不在,秦棠回到后便回房间洗澡睡觉了,她的生物钟乱了套,躺在床上一时半会睡不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张贺年发来了微信,问她到家没有。 秦棠心脏隐隐揪着,回了简单两个字:【到了】。 下午秦棠睡醒下楼便看到张徵月在客厅招待客人,张徵月拉着秦棠热情介绍着,秦棠微微一笑,礼貌喊人,“陈叔好。” 秦棠本就是慢热的性格,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坐了会就说和朋友约了要出门了,张徵月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她摇头,张徵月便让她多穿点再出门,她乖巧顺从说好。 秦棠出门后,刚被她称作陈叔那人问张徵月:“秦棠这是和男朋友约会?” “哪来的男朋友,她现在单身。” “听说之前不是和周家那个……” “早分了。” …… 程安宁订在老地方,有卓岸投资的一个私人会所里,秦棠到那会,人都来了,就秦棠最慢。 三人见面,老规矩,先干一杯。 秦棠不喝酒的也喝了一点果酒,三人里,就他酒量不好,半杯果酒便已微醺,看程安宁和卓岸他们俩互相抬杠。 每次都是秦棠安静坐在旁边看他们俩吵吵闹闹的,有种恍然回到大学时候的生活,可那会也不算是无忧无虑,不过总归是比现在好。 卓岸突然想起来还问秦棠:“贺哥回不回来?” 秦棠摇头,表示不清楚。 “看样子多半是不回来。” 程安宁对张贺年还是挺感兴趣的,拉着卓岸问长问短的,说:“我听说叶家那个谁,好像叫叶繁姿,是不是和秦棠小舅交往过?” “好像是吧。好多年前的事了……” 秦棠不太想听他们聊张贺年和叶繁姿的事,于是去洗手间短暂躲避一会,回来路上却远远看见周楷庭,她定眼一看,发觉没看错,下意识原路返回,却撞到了一个人,脚步踉跄了一下站稳,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戏谑的男声, “这叫什么,投怀送抱?” 秦棠抬头道歉:“对不起。” 男人微抬桃花眼,“不用,被美女撞这么下,我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秦棠刚刚微醺的,现在清醒了,“……” 这人挺油腻的。 秦棠害怕得往后退几步,男人拿眼瞧她,“怎么了,对我一见钟情了?” “这位先生,别开玩笑。” “对美女开玩笑,是我的荣幸。” 秦棠第一次遇到这种男人,撩女人的手段太轻浮了,“你没事吧?” “有事,心脏不舒服。” 秦棠:“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刚刚撞的那么一下她心底是有数的,何况看他那样,哪里是什么心脏不舒服,就是个登徒子,孟浪得很。 男人还靠近,眼眸带着笑意,“我知道,不过我不介意被你再撞那么一下、两下、三下呢?” 秦棠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偏偏这个时候,她无意间回头一看,周楷庭还在那,甚至不止周楷庭,还有个周楷庭的朋友。 场面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妙。 “认识的?”面前这男人没有走的意思,视线变得饶有趣味起来。 秦棠没有理会,想转身就走,毕竟和周楷庭都分手了,闹得也不算太好看,也没必要再维持分手之后的体面。 男人笑了笑,和周楷庭对上了视线。 周楷庭脸色可以说不那么好看,一直等秦棠走远了,旁边的朋友说:“刚那个是秦棠吧,我没看错吧?她这么快找到新欢了?” 周楷庭一句听不下去,说:“分都分了,她想找什么男朋友是她的自由。” “可是楷哥,之前秦棠可是一直追着你跑的,你勾勾手她就来,她去北城也是故意气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话没说完,周楷庭点了根烟,淡淡打断:“等会当着叶瑾心的面别提秦棠!” 叶瑾心正是和他纠缠不断的前任,前段时间从北城回来后,他正式和叶瑾心复合…… 圈里都传开了。 …… 秦棠回到包间,心有余悸,回头看了看,被卓岸瞅见,卓岸看她躲着人一样,问她干嘛呢。 秦棠喝了杯水:“刚不小心撞到一个男的,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遇到了周楷庭。” “哦,我忘了,周楷庭和叶瑾心复合后常来这玩,我都遇到好几次了。”卓岸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 程安宁喝多了,躺在另一边的沙发刷短视频,突然蹭地一下坐起来:“周楷庭那王八蛋又找你复合了?” 秦棠,“没有,卓岸刚不是说了吗,周楷庭都和前任复合了。” 程安宁,“妈的,死周楷庭,让他死一边去,棠宝你别再犯傻了。” “我没有犯傻。”秦棠倒了杯水递给她,哄人的语气说,“你别喝酒了,喝水吧,缓缓。” “我心情不好。”程安宁一眼落寞,趴秦棠身上,“中午他打来找我了,说什么他会补偿我,要车子要钱都行,意思是想继续做点什么,我一听就来气了,王八蛋,把我当外面那些女人了!” 秦棠听这话,心里一惊,小声问她,“他要包养你?” “是吧,连你都这样觉得,我也觉得是,他就是想玩我,他用对付外面女人那套对付我,是怕我说出去吧。” 秦棠轻轻拍着程安宁的脊背,“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不接受,那晚我是自愿的,也没想拿那事威胁他,我和他说了,那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似乎松了口气,让我明天早点回去过年,又给了我车钥匙和卡,说是对我的补偿。” 被折磨对待,程安宁心里不舒服,很难受。 她们俩小声说话,被晾在一旁的卓岸不乐意了,“你们俩聊什么呢,嘀嘀咕咕的,三个人有四个群是吧?” 程安宁怼他:“三个人只有一个群,你都不在群里。” “你们不带我玩!” 程安宁虽然喝多了,脑子还是清醒的,欠欠笑着。 秦棠连忙做和事佬,打圆场,免得他们俩又吵起来,何况程安宁喝多了,脾气上来,不太拦得住。 玩到后半夜,唯一一个清醒的秦棠开车送他们俩各回各家,卓岸先下的车,等卓岸下了车,程安宁说:“棠宝,我不想回去。” “想到回去就要面对周靳声,我觉得胸口这里堵得慌,闷闷的,他怎么能觉得我会拿自己的清白和他闹?就那么怕我缠上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就直说……” 程安宁歪歪斜斜躺在后座,说到后面声音哽咽起来,“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根本不缺女人,那晚就是意外,他喝多了,把我当成别人了……他上着我,喊别人的名字……” 秦棠越听心里不是滋味,她和张贺年何尝不是呢,张贺年心里有谁,她始终摸不着猜不透,是不是把她当成一时兴趣玩,只有张贺年自己心里清楚。 退一万步说,即便张贺年来真的,他们也不可能走到最后。 感情会随着每次相处发生变化的。 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 一路上,秦棠和程安宁聊着,也不知道程安宁有没有听见…… 回到程安宁住的公寓,秦棠不放心她一个人,打电话和张徵月说了一声,便在程安宁家里照顾她。 扶程安宁刚躺下,手机就响了。 是秦棠帮忙接的,打来电话的人是个男的,听出不是程安宁的声音,问她:“程安宁呢?” “她刚睡着,请问你有什么事找她吗?” “你是哪位?” “我是她朋友,我叫秦棠。” “秦先生的女儿?那我们见过。” 秦棠立刻猜到对方是程安宁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周靳声,她不太记得周靳声的声音,来电显示也没有备注,一时间没认出来,“恩,周律师,你好。” “程安宁和你在一块我就放心了。” “……” 周靳声:“麻烦你照顾她了。” “不客气,是我的朋友,应该的。” “打扰了。” 挂断电话,秦棠看着床上的程安宁,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程安宁酒醒了,头疼的厉害,秦棠买了早餐回来,哄程安宁先吃早餐,还买了缓解头疼的药来,程安宁有气无力趴在桌子边,“还是棠棠好,会照顾人,贤妻良母。” “是啊是啊,你快吃吧,吃饱了再吃药,头就不疼了。” 程安宁嘿嘿笑,不客气吃了起来,完全忘了昨晚喝多的事了,“你昨晚没回家,你家没找你吧?” “没,我打了电话说了。”秦棠看着她的眼睛,说:“昨晚周律师打电话找你,我接的。” 程安宁咬生煎包的动作一顿,“他打电话来了?” “恩,你睡着了,我就没喊你。” 程安宁:“他说什么了?” 秦棠摇头,也没说什么。 程安宁没胃口了,吃不下去,很恍惚,说:“多半是提醒我晚点回家得装好一点,别露馅了。” 秦棠刚想安抚她,她说:“不用安慰我,没事的,我没难过,好着呢……” …… 秦棠是中午才回到家里的,门口挂上了灯笼,对联都换上了,热闹喜庆,院子停着几辆车,好像家里有客人来。 秦棠不想见客人,从后门进到屋里上楼,刚上楼便听到客厅那边传来说话声,甚至还有一道声音挺熟悉的,她身形一顿,用力抓着楼梯扶手。 她没听错的话,那是张贺年的声音? 他回来了? 第46章 在车里 另一边,客厅。 姐弟俩多年没见,有些生分,张徵月很意外张贺年今年回来,之前问他那么多次都说不准。 “你回来,爸妈一定很高兴,不过作为姐姐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别动不动和爸爸吵架,他老人家的身体不太好,去年年初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我们都瞒着你,没让你知道。” 张贺年拨弄腕表,他难得穿得正经,一身烟灰色的西服正经严肃,不苟言笑,身上净是上位者的气势。 即便听到父亲做的手术,他是清楚的,但没有理会。 佣人端着水果出来,张徵月问佣人:“秦棠回来了么?” “刚回来。” “怎么没见着她进来?” 佣人说:“秦小姐从后门上楼的。” “我就说怎么没见到她进来。” 一旁的张贺年漫不经心玩着打火机。 张徵月看着张贺年,开玩笑说:“秦棠是因为你在这才从后门走吧?你在北城欺负她了?” 张贺年没否认,却是模棱两可说:“可能吧。” “我让你照顾她,可没让你欺负她,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和人家小姑娘过不去。” 张徵月嗔笑责备他,其实明白他在开玩笑,他比秦棠大那么多,又不是流里流气的男人,怎么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张贺年起身喝了杯茶,起身准备离开,“没事我先走了。” “等会一起走吧,今年我们回张家过年。” 张贺年顿了几秒,问:“秦棠也去?” “去呀,不过还没和她说。” 张贺年鼻音很重说:“我送她吧,顺便聊点房租的事。” “什么房租?” “她在我那住,还给我房租水电,之前一直忙,没时间和她说这事,刚好聊聊。” 张徵月很惊讶:“你收了?” 张贺年:“嗯,收了。” “你早说啊,怪不得秦棠去一趟北城瘦这么多回来,原来问题出在你这里,你知不知道她大学起就没跟家里要钱,她爸还有我给的钱她一分钱都不花。” 张贺年敛眸,若有所思起来。 张徵月交代他:“你姐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这样,你先带秦棠回老宅吧,今天老宅人肯定不少,秦棠内向,不善言辞,你帮忙看着点。” …… 秦棠回到房间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了。 打开门一看,赫然入目的是张贺年。 走廊安静,张贺年静静站着,目光没什么情绪却又仿佛暗藏玄机自上而下审视着她,她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迟疑出声:“你、你怎么在这?” 张贺年声线沉沉得让人心头惴惴不安,“不欢迎我?” 秦棠:“……” “刚刚进院子听到我的声音了?为了躲我特地绕后门?” 秦棠否认:“没、没有,我不确定是你,只是不想到打扰……” 她没有承认。 张贺年居高临下:“看见我回来,很失望?” 秦棠即便这样想也不敢承认。 虽然是在她家,他应该不会乱来。 即便如此,秦棠还是不敢放松下来,说:“不是。” “秦棠,你很喜欢说违心话?” 张贺年的视线仿佛卷着她的心脏,一寸寸往死里钉。 秦棠蓦地想起张贺年在北城说过的那些令她害怕不安的话,她声音很小,恳求他:“我求求你……” “求我什么。” “不要说出来……” …… 片刻后,秦棠上了张贺年的车。 夜色暗下来,处处都是张灯结彩过年的喜庆氛围。 秦棠想到自己是要和张贺年一起回张家老宅,就不安,尤其还要见张夫人。 张贺年沉默开车,侧脸线条冷硬,扶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手背青筋突起,窗外光影流转而过,他的五官时而清晰明朗,时而隐匿在阴影里,愈发让人捉摸不看。 去张家老宅的路程怎么着都有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对秦棠来说,如坐针毡、分秒都是痛苦的折磨。 张贺年落下车窗,征询她的意见问:“我抽根烟?” 秦棠后知后觉:“好。” 张贺年烟瘾挺大的,秦棠不由自主想起和他接吻时,有淡淡的烟草味,她不讨厌,也不排斥,是理智让她保持清醒,不要沉沦,更不要上瘾……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么? 秦棠绝望想着。 车子渐渐偏离繁华的街区,来到隐秘的巷子,经过一段路就是张家老宅了,那是一座伫立百年的老宅子了,占地约莫也有三百多平,古色古香的老宅子,门前两边伫立威严的石狮子,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院内假山壮丽,淙淙的水池,入户门中间有道石雕照壁注重了隐私。 秦棠以前来过张家老宅过年,那会张贺年不在,没那么大的压力,可但这会和张贺年一起来,她总有种心虚感。 车子停在比较角落的位置,没有灯光照过来,远远的能看见亮着灯的张家老宅大门,秦棠想要下车,车门却没开,还是锁着的,张贺年又一根烟抽完,不着急开车门,而是说:“进去之前,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秦棠的心仿佛跃到嗓子眼,抓紧身下的座椅皮套,还是刚刚在秦家的那句话,“我一直把您当做长辈……之前那几次是不对的,不能一错再错……” 车里陷入昏暗,秦棠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闻到车里还没完全飘散的烟味,不知道哪户人家已经开始放烟花了,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张贺年关上车窗,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半瓶,随意丢了回去,造成的动静让秦棠心脏都跟着跳了下。 桉城的冬天不怎么冷,秦棠穿的不多,一件白色的卫衣和灰色运动裤,她的最爱,休闲又青春,本来年纪也不大,亭亭玉立的,穿什么都别有味道。 张贺年刚上车时脱了西服外套,只穿了件白色衬衫,整理束进裤腰里,显得腰身劲瘦有力量,整个人沉稳又充满荷尔蒙的味道。 秦棠根本不敢正视他,还是刚刚在秦家下楼时看了看他的背影,只有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她才敢多看他一眼。 以后他要是有女朋友了,结婚了,即便是在角落里,她也不能再看他一眼,多一眼都不行。 秦棠胡思乱想的间隙,原本坐在驾驶座的男人突然侧过身来,胸腔压着她,汹涌澎湃的吻落下,她后背紧贴椅背,她感觉到椅子往后滑了一届,椅背更是被放平,她直挺挺躺了下去…… 车里一片漆黑,可见张贺年是故意挑了个没有灯光的角落,早就预谋好了。 他情难自拔吻她的唇,她有意抵触,紧闭牙关,不想被他得逞,然而身上一凉,卫衣和里衣一并往上推,粗粝干燥的手滑过的地方,激起一片颤抖…… 不远处就是张家老宅大门,不断有车子经过,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 没有人关注到隐蔽在角落里这辆车在上演着什么戏码。 黑暗里,秦棠死死攥紧手,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深怕被人发现…… …… 另一边,秦父回到秦家,和张徵月一块回老宅。 路上秦父问起了秦棠的事,连秦棠实习的医院是哪一家叫什么都不清楚,张徵月说:“你这个亲爹还不如我这个后妈,我都知道,你不知道?你到底关不关心你女儿的!” 秦父是不怎么关心,说:“还不如留在桉城,非得跑那么远。” 张徵月帮秦棠说话:“你这个当爸爸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棠棠有自己的想法很好,而且她在的那医院比桉城所有医院都好,去那能学到更多东西,这不好么?” 秦父冷哼一声,对于秦棠学医一直有意见,当初秦棠报考医学专业时,秦父为此生过好大的气,加上秦棠温吞冷淡的性子,秦父觉得她做什么都不行,尤其是要和人打交道的医生。 秦父板着脸还要说什么,被张徵月打断,“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你跟我说就算了,等会回到张家,你别教育你下属那套用到家里来,何况棠棠还年轻,她想做什么趁年轻去做就行了。” 秦父冷哼了声。 …… 秦棠被张贺年的大胆行径吓到哽咽,求他说:“会被看见的!求你了!别这样!” 来往的人不少,要是被人看见…… 张贺年仿佛没听见,不等她说完,再度覆上她的唇,从舌尖传递过去的是浓烈的烟味,不断刺激她的神经,她仿佛漂浮在大海,失去方向,随时都有可能被预料得到的危险吞没…… 被吻着,唇舌不能自己。 她只能发出很细微呜咽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催化感情的必杀技,张贺年手上的劲更大了,伏在她身上,呼吸沉重,洒在她的脸上、颈子上。 节奏全在他那,由他掌控着,她经验少,很快溃不成军…… 下一秒,情难自禁扬起脖子。 对她来说,黑暗里进行的一切,无比刺激,刺激着她身上每个细胞…… 直至秦父的车子出现在视野里,秦棠侧脸望过去,隐约看见秦父和张徵月从车里下来……似乎没察觉到角落里停的车,径直进了张家…… 秦棠如遭雷击,浑身的热度消散了一大半,喊他名字:“张贺年,我爸……” 张贺年咽了咽喉咙,意识清醒了些,却还是在她唇上流连了少许,平复好心情,再开口时,声音哑得不像话,“等会问起来,就说去加油了。” 秦棠意识到,他好像不想被知道…… 片刻后,他们俩各自整理好着装,张贺年坦然自若,秦棠心惊胆战…… 张贺年又点了根烟在唇边缓缓抽着,和秦棠说:“等会结束,等我电话。” 秦棠瑟缩了下。 多半是想继续刚刚没完成的事。 不上不下的最难受了。 张贺年又说了句:“听话。” 秦棠咬唇。 …… 张夫人在正—厅和亲朋好友聊天,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热闹的氛围。 今天是大年三十,来张家的都是亲戚,只有逢年过节才有这种热闹的场景。 女人们在一处聊天喝茶,男人们在另一处。 等张贺年带着秦棠出现时,张徵月第一个问他:“不是你们先来的么,怎么这么慢?” “车没油了,兜了一圈去加油。”张贺年进门前碾灭了烟蒂,这会没抽烟。 张徵月信了:“我就说呢。” 张夫人坐在主位,怀里抱着不知道哪家的孩子,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她视线敏锐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棠,开口,“秦棠怎么站那么远?” “夫人好。”秦棠被点到名,只得上前来乖巧喊人。 张贺年进来前抽了一根烟已经平复了下来,神色正常,举止正常。 秦棠没他那么有本事,她刚没忍住掉了几滴泪,恐惧使然,却还是情动了,眼尾发红,这会还没完全消下去,她便低着头,没敢抬眼看人。 这一幕自然被张夫人瞅见了,张夫人眼神犀利得很,上次在北城那会就看到秦棠出现过这种反应,这会更浓烈了,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什么状态。 一次是意外,那两次呢? 而且还是和张贺年一块出现时才有的。 察觉到张夫人的视线,秦棠浑身发毛,像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凌迟。 还是张贺年挡住张夫人的视线,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没等张夫人细细深究想过弯来,注意力被张贺年吸引,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贺年懒洋洋回答:“想回来就回来了。怎么,不欢迎,不欢迎我立刻走。” 张徵月赶忙拦着:“回都回来了,还走什么,刚刚和你怎么说的,收敛点,别气人了。” 张夫人到底还是高兴了,毕竟儿子回来了,至于秦棠的事,没有实质性证据,加上真有什么,张贺年还在场,不能如何,只能暂时放下。 “别拘谨了,随便坐,等人齐了就要吃饭了。”张夫人说着从一旁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秦棠,“快拿着,孩子。” 在桉城,没结婚就能拿压岁钱,特别是张家这样的门庭,十分注重繁文礼节。 第47章 “我听话。”(略改) 秦棠礼貌谢过,说了些祝福词,张夫人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客气,随意坐。” 秦棠在一边坐下,一如既往安安静静,乖巧顺从的模样。 这种节日吃饭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张夫人享受被拥戴高高在上的感觉,作为身处高位的夫人,张夫人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张家,代表她丈夫,因此张夫人是圈内大部分阔太们攀附的座上宾。 正厅都是女眷,张贺年没待太久,他原本也不喜欢这种场合,漏了个面就走了。 等秦棠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见张贺年的身影。 旁边的太太们问起了张贺年的婚事,家中有适婚的女儿,都想搭个线,在场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张夫人心里自是明了,这些人里都想和张家攀亲。 即便家中没有适婚女子,也可以找亲戚的、有关系相好的,只要成了,是天大的号事。 秦棠在一旁没有参与任何话题,静静听她们聊的语气和神态,更像是在生意桌上谈一笔买卖…… 也是,圈子里的婚姻,就如同一桩利益交换的买卖,儿女们都是价值昂贵的商品,自然是要经过层层挑选的。 张徵月是例外,她也是二婚,年轻的时候和家里司机的儿子领证结婚,都有了孩子之后才瞒不住,被张家用尽手段棒打鸳鸯,不允许留下孩子,堕了胎,婚也离了……才有了后面和秦父结婚的事。 知道实情只有张家和司机家,张家对外瞒得很紧,所以对秦家再怎么不满意,也得同意,就是为了掩盖张徵月的丑闻。 到了张贺年这,张夫人才格外注重张贺年的婚事,精挑细选,层层把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放眼桉城,能入张夫人法眼的可太少了,没几户人家入选。 秦棠越听心里越是沉得厉害,紧紧抓着裤腿。 …… 程安宁以前就说过秦棠不适合做坏事,更不会撒谎,情绪或多或少都表露在脸上。 不怪张贺年总是轻而易举看穿她的心思,究其原因是她不会掩藏,何况对方是张贺年。 想到张贺年对她的那些心思,以后他会将这些用在别的女人身上…… 光只是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她很矛盾,一方面抗拒和张贺年有关系,一方面却又在意起他和别人的事…… …… 夜幕上绽放无数烟火,张家请来的主厨还是八大楼的总厨团队,位置都有讲究,秦棠跟张徵月坐张家的主桌,孩子们都是由太太和佣人照顾,男人们向来坐在一旁不管,聊着他们的时事…… 去年这个时候,秦家也是来张家吃的团圆饭,张家的规矩比其他权贵家不知道森严多少,秦棠喜欢不起来,也不习惯,只觉得分外压抑。 从张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其他人还在聊家常,饭是次要,主要是应酬。 秦棠吃饱了悄悄溜出去院子透透气,她在张家没什么存在感,不会有人管她,张夫人也无暇顾及。 外面还算安静。 月色正浓,微风拂面,水池在光线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秦棠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在里面喝了点果酒,又有点上头,有点微醺。 静悄悄的,突然听到身后的假山传来很微妙的动静…… 那声音此起彼伏的…… 秦棠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什么动静。 她屏气凝神,深怕惊扰了假山后面的男女,拿出手机关了静音,准备离开,却听到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你看你这样……” 女人娇嗔,“好了,够了,出来太久会被人怀疑的。” 秦棠原本要走,站起来时步伐一顿,那女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他们结束了。 秦棠没再犹豫,赶紧离开。 沿着回廊走到尽头,是一处小亭子,里面没开灯,秦棠躲了进去,趁着光线,秦棠看到一男一女从假山里面出来,走到亮堂一点的地方,秦棠认出那男的是昨晚在会所撞到的人,看清楚女人的身形后,秦棠很震惊。 …… 等人走远后,秦棠才走出来,准备回去看看结束没有,刚走到大门处,迎面碰上张贺年,她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有人,下意识侧身躲开,头顶响起张贺年的声音,“去哪里了?” 秦棠抬起头来,对上张贺年深沉的视线,她怔了下,说:“没、没去哪。” 张贺年明显不信,并没有深究,问她:“吃饱了?” 秦棠点头,嗯了声,飞快眨了眨眼,有些心虚。 “那就走了。” 秦棠疑惑,可以走了么? 等会不是还有节目? 看见她的迟疑,张贺年不冷不淡问:“怎么,不想走了?” “不是,我跟我爸回去。” “我和你爸说了,送你回去。” 秦棠找借口,“夫人那我是不是要去打个招呼……” 张贺年眉头一拧,一双眼睛锋芒锐利,不穿军服时,身上气势仍旧充满威慑力,“我说的,可以走了。” 里边传来欢声笑语,张夫人格外享受。 对张贺年来说,只有吵闹,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氛围,以往在张家这种活动,他向来都躲着,眼不见为净。 今晚要不是秦棠在,他是不会露面。 刚刚还被父亲叫上书房盘问,问他到底什么胡闹到什么时候。 七年没见,一通电话都没有。 见到面便要他直接从北城调回来,那语气,跟下命令没有半点区别。 张贺年一身的反骨,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不会乖乖听从所有安排。 没聊几句,又吵了起来,张贺年愤然离开,走到书房门口,研磨的砚台砸向了墙角,身后响起父亲愤怒的声音,“要不是你是我儿子,你以为你能在北城如鱼得水?!你口口声声说你不靠家里,然而外面的人全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你一条路!” “你就是象牙塔待太久了!愚蠢清高不自知!” “……” 面对父亲的勃然大怒,张贺年面无表情走了。 他在北城出生入死时,之前甚至有次任务,差点把命交代了,所以那会,张家起到了什么作用?能让他拥有不死之身? 片刻沉默。 秦棠握了握手,想到他刚刚在车里说的,要等他的电话。 她垂眸咬唇,轻声说:“我等我爸爸他们……” “你爸喝多了,张家会安排人送。” “我……” 明亮的灯光下,张贺年目光骇然让人胆寒,“秦棠,我说过的话,你又不记得了。” 秦棠不再抵抗,声音很轻,怕被别人听见,“我听话。” …… 张贺年喝了酒,所以是秦棠开车。 张贺年手肘支窗,闭目养神,西装外套丢在后座,他不觉得冷似得,衬衫衣领敞开三粒纽扣,露出深直的锁骨,胸膛上有道很小的牙齿印,凑近了看才能看出来。 那是几个小时前秦棠留下的。 她被他撩得差点失控,发泄似得咬了他一口。 那会光线暗,看不见。 秦棠也不知道去哪里,盲目开着,而张贺年的手机在这会响起来,看了一眼,是张夫人打来的。 张贺年接了,语气冷淡:“还有什么事?” “你人呢?” “走了。”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嫌吵。” “秦棠呢?” 车里空间有限,加上手机音量不小,秦棠听得清清楚楚,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用力,她不敢看张贺年,得看路…… “在呢。”张贺年声音微哑,“我送她回家。” 张夫人说:“张家有人会送。” 张贺年:“不麻烦,我要回酒店,顺路送她。” “回酒店?你不回家住?” “不回。” 张夫人沉默了会:“和你爸爸又吵架了?” “吵架不是正常?” 张贺年不以为意,外面的城市霓虹闪过,他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表情愈发冷淡下来。 张夫人叹了口气,“你们这父子俩的脾气真是一个德行。吵啥归吵架,大过年的有家不回,住什么酒店?你的房间我都让阿姨收拾干净了……” 张贺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唇边,不管张夫人怎么说,始终淡淡的:“不回,行了,挂了。” 说完了,张贺年直接挂断电话。 秦棠的神经仍旧紧绷的,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问:“小、小舅,你住哪个酒店?” 夜晚,隐藏在黑暗里的邪性一面慢慢滋生,张贺年吐了口烟雾,“怎么,跟我回酒店?” 秦棠飞快否认:“不是,我送你回酒店。” “那你呢?” 秦棠说:“我回家……” 张贺年意有所指,“那会满意了?” 男人低沉独特的声音刚落下,秦棠身上激起一片颤栗,胸口更是荡开一阵电流,还没等她消化完,又听到男人充满蛊惑的声音说:“真的不跟我回酒店?” 指尖仿佛都被电了,酥酥麻麻的。 她紧张到不能自己,在北城那些个荒唐的一幕又一幕争先恐后涌入脑海,平日里再严肃正经的男人,到了床上做那事时,什么荒yin的话都能说出口来,她感觉自己学坏了,不是被张贺年带坏的,是她本来也懂,只是之前没经历过,一旦沾染上,逐渐沉沦,欲罢不能。 张贺年没说话,似乎很有耐心。 秦棠咬唇,过了许久才艰难说:“不了。” 她刚刚差一点就答应了。 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张贺年则说:“真狠心,你舒服了,不管我死活。” 秦棠小声辩解,脸颊烧的厉害,“我不是……” “或者不回酒店,找个地方停车,车里解决。”张贺年似乎是来真的,他咬着烟蒂,仿佛和她说的话是再平常再简单的话。 秦棠:“……” …… 车子停在上山的路口处,周围静悄悄的,一片漆黑,连过路的车辆都没多少,这种地方,适合做点什么事。 事实也是。 车椅放平,张贺年慵懒躺着,秦棠的手无处安放,最后握着拳头抵着车窗维持平衡,她咬了牙,不想情绪外泄。 刚刚等车子停下便去后座披上他的西装外套,长发垂在身前,黑发红唇,清冷的月光照进来,显得她特别清纯。 她刚刚有句话又惹张贺年不高兴了,他在蓄意却又小小的报复。 张贺年气息很沉,修长的手来到她腰后,摸着她的脊骨,纯粹是安抚她的情绪。 她紧绷着,突然听到啪嗒很细微的声音,好像是车载冰箱打开了,视线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车子也熄了火,没有一丝亮光。 在黑暗里,什么动静都被放大。 “张、张贺年……”她哆嗦喊出声音。 他刚摘了腕表,肯定不是手表碰到了她。 张贺年喉结滚动,应了一声。 “你……”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低沉得,格外有磁性,“别紧张,放轻松……” 她被按向他,双手交叠抵在他胸前,嘴唇被堵住,想象中的温暖滚烫被冰块侵入,还有点果酒的味道,她很不舒服,往外吐冰块,他接住,变着法吻她,她皱着眉头,想推开他,他松开一点距离,冰块蹭过她的手,不知道掉去了哪里…… 水滴沿着脖子往下滑,又湿又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贺年,别这样……很冷……”秦棠的舌头都要冻麻了,吞咽了几下,趴在他身上,仿佛和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 张贺年安抚似得抚摸她的肩背,吻她的脸颊,气息又变得滚烫起来,没说话,专心致志吻她。 秦棠快要窒息了,头晕目眩的。 她死活都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天…… …… 没多久,张贺年的手机又在这刻突兀响起,仿佛平底一声惊雷,吓得秦棠浑身颤了一下,手机的亮光有些刺眼,驱散黑暗的旖旎,张贺年扬了扬头,喉结分明,嗯哼了声,拿过手机扫了一眼,声音十分低哑,说:“张徵月的,你怕什么。” 秦棠没他那么大心脏,肯定怕,怕得要死。 张贺年接了开的免提,定了定神才喂了声。 张徵月问他:“你怎么又和爸爸吵架了?” “打来电话问这事?” “不是,秦棠呢?怎么还没回来?” 第48章 “你有女人了?” 秦棠再度紧张起来,人还在他腿上坐着,浑身神经紧绷着。 张贺年一只手还在她腰上轻轻揉着,黑暗里,他凝视着秦棠的脸蛋,借着惨淡的月光,勉强看清楚她不安的神色。 “晚点送她回去。” 秦棠咬唇,真要窒息了…… 张徵月,“你带她干什么去了?” “和朋友喝酒去了,她给我当司机。” “你真是,家里有司机你不要,故意折腾秦棠?” “我没要她房租,她给我当司机,抵债不行么?” “你怎么就跟和秦棠过不去,人是我请你照顾的,你要房租我给你就行了,你别折腾她了,地址发来,我叫司机过去接她回来。” 张贺年没说话了,手掌用力摁着秦棠的软腰压向自己,她软软贴着他,眼眸闪动,透着强烈的不安,生怕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出来。 张徵月催他:“听见没有,把地址发来。” “晚点我会送她回去。”张贺年声音往下压了压,说:“怎么,怕我把她吃了不成?” “你胡说什么,她可是我继女,你别开玩笑。” “行了,结束我会送她回去。” 说完,张贺年不等张徵月说话,便直接挂断了。 车里瞬间陷入安静。 秦棠战战兢兢开口:“我先回去吧……等下他们会怀疑的……” “这么怕他们知道?” 她怕,怕得要死。 手机被张贺年扔回置物架,“怕也没用。” “……” 刚被打断,张贺年继续刚刚没完成的事,勾住她的唇,与她热吻,难舍难分。 她怎么抵触都无济于事。 他如同野兽,满心满眼都是占有。 不过他只是吻她,没有再进行其他事。 车里没有准备防护措施,所以一开始没想碰她,纯粹是意外。 最后,手掌托着她的臀用力rou了几下,随即将人松开,他气息很乱,她也是,大口大口喘气,过了会,稍微平复了些,他吻了吻她的侧脸,呼吸灼热,“你越是欲盖弥彰,他们越觉得有问题。棠棠,你不想公开,我可以等,但前提是,除此之外其他事你得听我的。” 秦棠没说话,头皮一阵阵发紧,不敢反抗。 张贺年的腕表压着她的肋骨,又冷又硬,挺难受的,硬是没吭一声。 …… 张贺年刚和张徵月说要和朋友喝酒,让秦棠当司机,是真的。 方维组的局,特地喊上了张贺年。 还有其他几个朋友。 张贺年带秦棠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方维一下子愣住,没认出来,还是张贺年简单介绍她的名字,方维才恍然反应过来:“秦家那个?” 也是张徵月的继女,张贺年名义上的外甥女。 方维是知道秦棠的,只是鲜少见到她本人,照片都没有几张。 张贺年坐下来后,秦棠还拘谨站着,不知道该坐在哪里,还是张贺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秦棠乖乖过去坐下,其他人她不认识,下意识挨着熟悉的人坐,其实她不想来,是张贺年要她当他司机。 在场包间就只有秦棠一个女孩子,在场的男士想要抽烟,考虑有女孩子在,纷纷很自觉收起烟盒。 张贺年一搭没一搭和方维他们聊天,秦棠很安静坐着玩手机,突然眼前有人递过来一个剥好的橘子,抬眼一看,是张贺年递过来的。 秦棠是很喜欢吃橘子的,越酸越喜欢,桌子上那么多水果,他就拿了橘子,应该还记得她的喜好,她接过,说:“谢谢。” “想喝什么?” 秦棠摇头。 “不渴?” 张贺年意有所指。 秦棠顿时一梗,低声说:“不渴,我要喝东西我会拿。” 她又不是行动不便。 张贺年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在开车,非常强烈,甚至不加以掩饰,看起来只有他们俩心照不宣,但这一切都被坐在对面的方维看在眼里。 就在方维百般纠结的时候,包间门被人推开,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来晚了。”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穿着打扮很精致,连头发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来的不是别人,是叶繁姿。 秦棠还记得叶繁姿的脸,在看见她的一瞬间,便想起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张贺年和叶繁姿的关系,但又都是一个圈子的,叶繁姿也算他们的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即便她和张贺年是前任关系,该来往还是得来往。 就是今晚的气氛是雪上加霜般的微妙。 特别是方维。 方维是最了解张贺年的,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年纪相仿,又都是男人,他刚要是没看错的话,张贺年看秦棠的眼神和表情……完全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错不了。 方维心里肯定想着。 叶繁姿打过招呼,最后落在沙发一角上,坐在那的男人闲淡慵懒的,利落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五官,即便是坐着,仍旧是一群人里最瞩目的存在。 叶繁姿很轻舒了口气,又见面了。 “贺年,好久不见。”叶繁姿主动上前打的招呼。 张贺年握着酒杯,他今晚难得喝酒,眼神微醺,半眯着,有些迷离,过了好一会儿才鼻音很重应了一声。 挺冷淡的。 叶繁姿不在意,她直接在张贺年另一边坐下来,旁边的人很自觉腾位置挪开,她看到张贺年身边坐着一个女孩,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不过她低着头,头发挡着,看不太清楚模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繁姿热情开朗,仿佛和张贺年没有分开过,还是和以前一样。 张贺年懒懒回答:“刚回来。” “回来过个年吗?” “嗯。” “什么时候走?还是回北城?” 张贺年没回答了,应都不应一下,拿起杯子,薄唇微张,含着杯口,仰头一饮而尽,有几滴沿着下巴滚过喉结,没入锁骨,酒香四溢。 有几分不羁的野性。 叶繁姿视线跟钉死似得,一直看着张贺年。 张贺年却没看她,过了会才说:“方维,我让你办的事呢?” 在一旁暗戳戳看热闹的方维被点到名字,连忙反应过来:“哦哦,你说那个啊,已经办妥了,差点忘了。” 他拿出一份合同和钥匙递给张贺年,“那是房产证还有钥匙,都办妥了。” 叶繁姿好奇问:“贺年找你帮忙买房子?是要回北城定居了吗?” 方维说:“得问他,我只是帮忙跑腿。” 叶繁姿又看向张贺年,说:“你要回北城吗?” 张贺年没理,把房产证和钥匙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棠,说:“你收好。” 轮到秦棠被点名,她跟触电一样,木然接过,就当是帮他拿一下,没有想那么多。 被冷落的叶繁姿这才又看向秦棠,仔细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认出来是谁,她不禁好奇问:“贺年,你旁边的女孩怎么不介绍一下?” 方维看氛围很微妙,赶忙出声圆场:“她是秦棠,蒋老师的女儿。” 方维也认得秦棠母亲,曾经也在秦棠母亲那学过一段时间国画,不过没坚持下来,也没张贺年坚持久。 叶繁姿紧了紧手指,“原来是蒋老师的女儿,秦小姐,你好,还记得我么。” 秦棠这下再想躲也躲不开了,抬起头来,说:“不记得了,我们见过吗?” 叶繁姿说:“也是,我和你之前没怎么说过话,就见过面,蒋老师带你来过教室几次。那会你年纪还小,不记得很正常。我记得你就好啦,都长成一个漂亮的大美人了。” 秦棠礼貌笑笑,“姐姐,你也很漂亮。” 心里头根本笑不出来。 她没想到叶繁姿会来,倘若知道,她肯定不会跟张贺年过来。 “哪里,还是不如你,你这么年轻,又漂亮,追你的男生很多吧?” “没有。” 叶繁姿又问:“你有男朋友吗?” 秦棠没回答。 是张贺年出声:“查户口?” 叶繁姿说:“我只是好奇问问。”说着对秦棠道歉,“不好意思,我真就随便问问,是不是冒犯你了?那我跟你道歉。” 叶繁姿太过坦荡,说话密不透风,还有回旋余地。 秦棠要是较真了,就是她小肚鸡肠,人家只是好奇问问,没有恶意,她要是不较真,但刚刚确实感觉被冒犯了,她们原本也不熟,感情的事,是她的隐私。 有些边界感强的人,肯定是会觉得被冒犯的。 秦棠待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束,起身便说去下洗手间,她需要透气。 张贺年没拦着,目送秦棠的身影出了包间,他的神情一下沉下来,阴沉沉笼罩其中,没了耐心。 叶繁姿一直都在看他的表情,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表面还是装作没什么事模样,缓缓喊他名字:“贺年……” 张贺年对方维说:“辛苦了,既然拿到了东西,没什么事先走了。” 方维也不敢留,今晚的局虽然是他组的,但也叫上了叶繁姿,谁知道局面会变得如此复杂。 叶繁姿跟了出来,小跑追上张贺年,就在走廊上,她叫住张贺年,“你等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刚刚包间里那么多人,叶繁姿也不好开口。 张贺年正要抽烟,手掌虚握挡风,点燃烟丝,冷眼瞧着叶繁姿,没有感情的语调问:“还有什么事?” 叶繁姿酝酿了会情绪,笑着开口:“见到你,我很开心。” 过道的灯光比包间里亮,叶繁姿靠他近了一些,正要接着说下去时,注意力被张贺年锁骨下的牙印吸引,他抬手抽烟,领口敞开,虽然很淡,但是能看得很清楚。 叶繁姿仿佛晃了一下,都是成年人,她也有那方面的经验,加上位置太过暧昧,正常人怎么会咬在那,多半是情趣才会留下…… 他……是有女人了? 到了什么程度? 睡过了? 叶繁姿清楚张贺年今年都快三十了,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一直素着,何况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也不少,他不缺女人,可……那会是谁? 脑海里突然闪过前段时间蒋楚和她说的,张贺年和他的外甥女关系不正常。 那会蒋楚打电话和她叙旧无意间提起的。 叶繁姿也不好多问,分了那么多年了,还是她甩的张贺年,她也就不想被蒋楚知道她还惦记着张贺年。 吃回头草挺丢人的。 也说明一件事,她这么多年没找到一个比张贺年还要好的男人,才想着吃回头草。 说来说去,都挺没面子的。 她和蒋楚虽然是朋友,但暗地里都在较着劲。 因为蒋楚对张贺年有意思。 张贺年不太耐烦:“说完了?” 叶繁姿回过神来,问他:“你有女人了?” “不然?” 他没打算瞒着,对前任没瞒着有女人,要么是报复,要么是无所谓了。 前者是分的时候闹得不堪,后者是对新感情的认真,没想和前任欲擒故纵,直接挑明有主了,断绝某些不该有的念想。 叶繁姿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张贺年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在等接通的过程,他说:“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能告诉我你女朋友是谁么?” 张贺年说:“无可奉告。” 语气又冷又淡漠。 叶繁姿不太甘心,她回来这么久,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张贺年,后悔分手的话说不出口,她有骄傲,有自尊。 和前任见面,多半是希望对方过得不好,要么死了。 她不是,她希望张贺年身边没有人,希望张贺年心里还有她一定位置,不是说么,白月光的杀伤力可抵一切,她就是张贺年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是心上的朱砂痣。 “贺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叶繁姿软下态度,在他和她擦身而过的瞬间,伸手攥住他的衣服,想要拉住他…… 张贺年抽身离开,没有一刻停留,电话也在这一刻接通,传来秦棠软软的喂了一声,他语气一瞬变得温柔,“我在会所门口等你,上完洗手间出来。” 叶繁姿听见了。 第49章 只是在装傻 秦棠从洗手间出来,叶繁姿在走廊上倚着墙抽烟,秦棠犹豫要不要打声招呼时,叶繁姿抬头看了过来,并且开口:“秦小姐,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秦棠没出声。 “就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很久。” 秦棠才点了点头。 “你和张贺年什么关系?” 都是女人,跟男人看男人一样,女人看女人也特别准。 何况是秦棠涉世未深,刚毕业没多久,情绪很容易挂脸上。 叶繁姿看出端倪,她想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棠想起张贺年在车里说,越是欲盖弥彰,他们越是怀疑,她垂了垂眼,回答说:“亲戚。” “亲戚?”叶繁姿笑了,“我怎么瞧他的眼神看你并不清白。” “你在说什么?” 叶繁姿话锋一转,“没什么,我开玩笑的,听说你和周楷庭交往过,那你知道么,周楷庭和我妹妹的关系?” 叶繁姿、叶瑾心…… 秦棠面色冷淡看她,不明所以,看起来又似乎对周楷庭和叶瑾心的事不感兴趣。 叶繁姿吐了口烟圈,观察秦棠的表情,“周楷庭和叶瑾心复合了,你知道么?” “听说了。” “怎么看你的反应好平静,是不喜欢周楷庭了?” 其实秦棠和周楷庭在一起那会,她知道周楷庭和叶瑾心分分合合的事,否则周楷庭去年生日那天不会和他的朋友那样说她,这也说明,不止是周楷庭没把她当回事,周楷庭的朋友圈子都没把她当回事。 就连周楷庭身边要好的兄弟,私底下还是喊叶瑾心做嫂子。 秦棠说:“去年五月份就分了手。” 叶繁姿哦了声:“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分了那么久。” 秦棠的手机又响了,是张贺年打来的,应该是等着急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得走了。” “没事了。”叶繁姿淡淡一笑,目送秦棠离开,在秦棠走后,叶繁姿的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 …… 车里,秦棠开车,她刚在里面吃了不少橘子,嘴里都是橘子味,手上都有,怕弄脏他的车,她又拿纸巾擦了擦。 张贺年见她磨磨蹭蹭没开车,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手没洗干净?” “有橘子味,怕弄脏你的车。” 他这车,挺贵的。 张贺年还以为是什么,“不影响你开车,开吧。” 秦棠搓了搓手,“对了,这还给你。” 刚在包间里让她帮忙拿的房产证和钥匙。 张贺年没接过,说:“你拿着。” 秦棠没反应过来,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张贺年闭眼养神,刚喝了不少,太久没喝酒,今天才喝了那么点就不行了,“还需要我说得再明白点?” 秦棠心里咯噔了一下,那股熟悉的不安笼罩心头,说:“我、我不知道……” “总不能真去酒店。”张贺年声线沉缓,带了酒后的慵懒,不像平时一本正经严肃的模样。 秦棠曲解他的意思,“你可以回老宅住……” “那怎么和你偷晴。” 秦棠:“……” 果然,这才是张贺年的目的。 秦棠低了低头,没有说话,启动车子。 过了会,张贺年问:“生气了?” “……” “我正经你不喜欢,开玩笑你也不喜欢。” 秦棠还是不说话,她不觉得那是玩笑,也不好笑。 “刚说的是真的,不过不是偷晴,是和你约会,总不能真去酒店?你不觉得麻烦,我嫌不干净。” 秦棠认真看路,双手扶着方向盘,显示屏的光照在她脸上,她没有太大的表情,声音很轻,说:“晚上夫人说要给你安排相亲,已经在选人了。” 车里很安静,只有打转弯灯的滴答滴答声。 秦棠开车还是稳的。 张贺年在显示屏上按了几下,放了音乐,随即说:“你想我怎么做?” 他的态度模棱两可,把问题抛给她,明明是他自己可以做的决定,他问她,不就是想得到她的回答。 张贺年在试探,秦棠又何尝不是。 秦棠心乱如麻。 明知道和张贺年再纠缠下去是一条死路。 可还是不由自主被他吃得死死的,甚至在和他车里荒唐时,她有投入,又回应,虽然害怕,还是……逐渐上瘾。 秦棠久久没说话,歌词应景, 【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就算再寂寞梦里超出好友关系,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 …… 低沉深情的男音唱出暗里着迷的无奈挣扎…… 秦棠紧张到快不能呼吸,用力咽了咽。 张贺年的手机响起打破微妙的氛围,是方维打来的。 张贺年接通,“喂?” “回去了?” “嗯。” “我还是得解释一下今晚的事,前几天叶繁姿找我吃饭,好声好气求我帮忙找个机会让她见见你,我这不是心软么,就答应了。” 所以不是方维特地牵线,也没想掺和他们俩的事,主要是叶繁姿也是他朋友,他实在不好拒绝,才答应帮忙。 张贺年没有什么情绪,“知道了。” 方维知道张贺年不是什么都计较的人,不过今晚的事多少有些复杂,方维想了半天还是打电话过来解释一下,“我保证再也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 张贺年没说话,真喝多了,眉头一直皱着,不那么舒服。 “不过好奇问最后一句,你和秦棠……” 方维是真好奇,加上又对他们俩之间的事很了解,还听说张家那边已经在给张贺年安排相亲了,他们俩要是真有什么…… 张贺年不冷不淡反问:“你觉得呢?” 方维嘿嘿一笑:“兄弟可提醒你一句,小姑娘还小,而且我看她对你好像不怎么上心,挺怕你的,你别欺负一个小姑娘。” 张贺年紧了紧后牙槽,没了耐心,也没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等张贺年挂断电话后又过了一会,秦棠才问:“是哪家酒店?” “不去酒店,去秦园。” 秦园正是他让方维买的房子。是带院子的独栋大平层,地段很好,是张贺年挑选的。 秦棠不认识路,导航过去的。 到了之后,已经十二点多了,秦家的家风还是严的,不过秦父喝多了,一时半会也管不到她,加上张贺年有和张徵月说要聚会,聚会比较晚,张徵月才没有打电话过来催。 但秦棠是心虚的,不想和他再单独相处,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肯定会出事。 她将人送到,准备打车离开,刚下车,张贺年走到她跟前,说:“不进去看看?” 秦棠说:“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棠棠。”张贺年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秦棠低了低头,晚上还是很冷的,她穿的卫衣有些单薄,不防风,运动裤也是,风绞尽脑汁往衣领裤管钻,很冷,透心凉的冷。 “我不知道哪个问题。”她大脑宕机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张贺年说:“相亲。” 他问的是她想他怎么做。 “我不知道……” “秦棠,这段时间,你对我的态度还是不明确,决心和我在一起,有这么困难?” 张贺年喝了酒的,身上有一股酒味,眼神也比平时迷离,半眯着,透着一股子未知的危险,让人不敢靠近。 她还是沉默。 根本不敢赌。 她没有他那么多资本,而且秦家也没有资本给她赌这段感情。 秦棠很无助,很薄的身子在微微发颤。 “等你什么时候睡腻了,可以放过我吗?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你有过一段。” 话说出口后,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 张贺年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只想和睡你?” 秦棠:“……” “你真是每天都能换着花样气我。” 张贺年非但不让她走了,拉着人进屋。 他也是第一次来,不过都让方维帮忙置办了家具,生活用品都有。 一进来,秦棠就说:“我不在你这里过夜!” 张贺年说:“不是觉得我只想睡你么,你说我怎么会让你走?” “张贺年!” “你喊破声都没用。” “我晚上不回去,阿姨会怀疑的!” 这里和在北城那会不一样。 张贺年一言不发将人抵在玄关处,身上还有酒味…… 秦棠很担心他喝得这么多,会做些冲动的事,不敢再说些不好听的话刺激他,而是求他,软着声音:“求求你了,让我回去了……明天、明天我再来找你,你要是想做,我和你做……” 随着说了那种话,她脸颊染上绯红。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发生了,再矜持装乖很没意思。 她想的是,只要不公开,不告诉别人,私底下进行,她愿意,只要他帮忙瞒着…… 然而事与愿违。 张贺年一听这话,冷嗤了声,眸中情绪更加冷彻,“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秦棠双眼泛着水雾,又委屈又可怜,“……” “就这么看我?” 秦棠心虚,心虚得要死,狠狠咬唇。 “棠棠,其实你都明白,你只是在装傻。” 张贺年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说白了,就是不喜欢他,在她心里,没到可以为了他迈出一步的地步。 …… 秦棠是在一点多回到秦家的,回到家时,客厅留了一盏灯,家里其他人都睡了,小心翼翼回到房间光上门,秦棠平复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脑海里全是张贺年说的话, 一整晚,秦棠都在做噩梦,梦里全是张贺年。 第二天一早上,秦棠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她睡得晚,眼睛很肿,睁不开,没忘记套上外套才去开的门。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敲门的是张徵月,张徵月特地来看她有没有回来。 秦棠还没睡醒,靠着门说:“我回来时你们都睡着了……好像十二点多一点多……” “我还以为你昨晚不回来了,昨晚玩很晚吧?” “嗯,他们都在喝酒,喝了好多。” “以后别去这种聚会了,贺年也是的,也不怕带坏你,我回头和他说说,你再去睡会。” 关上门,秦棠却清醒了,毫无睡意,昨天发生的那些事顷刻间涌上脑海,她实在不想再去面对,也不想再见张贺年,想起来,心脏就蜷缩的厉害。 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和难受在胸口蔓延开满。 消沉了会,秦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程安宁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棠棠,今天有空吗?能陪我去趟医院吗?】 秦棠想的是程安宁生是不是生病了? …… 大年初一,秦家是要走亲戚的,秦棠也是要跟着去的,但她有急事,和张徵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来到医院,程安宁坐在走廊上,失魂落魄的,头发都没有扎起来,很不符合她平日里的打扮,可见事情的严重性了。 秦棠陪程安宁做了一系列检查,得知程安宁是先兆性流产。 甚至都没有保的必要。 程安宁得知情况当机立断和医生说:“打掉,我不要孩子!” 饶是秦棠都被吓了一跳,来不及追究前因后果,先陪程安宁做清宫手术,尽快。 程安宁是昨天晚上回去后就觉得肚子疼,不舒服,还以为是生理期了,结果今天早上排出的血很多,她有点害怕,就来医院挂号了。 她也想起来那天和周靳声做完后来不及吃药,而且当天就来了生理期,以为来了生理期就没事了,结果还是中招了。 手术很快安排上,程安宁被推进手术室时,和秦棠说:“帮我保密。” “我明白,我都知道,你放心,别怕。” 在等程安宁手术那会,秦棠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给程安宁术后用的衣服和日用品,她这情况要在医院观察,秦棠没想到,买个东西功夫都能撞见周楷庭,以及叶瑾心。 在秦棠要避开的功夫,周楷庭已经看了过来,身边的叶瑾心开口:“那是你前女友?” 周楷庭没说话,推着车。 “有很久没见了吧?要不打个招呼?”叶瑾心提议。 “不用了。”周楷庭淡淡说。 “怎么了?分手闹得很不愉快?” 叶瑾心是知道周楷庭前不久去过北城找过秦棠复合的。 第50章 男人有一个,你要不要? 周楷庭没回答,叶瑾心说:“你是默认了还是不想回答?” “别闹了,行么。” 叶瑾心一听这语气瞬间不乐意了,说:“怎么了,也想和她来个分分合合?” 周楷庭不说话了,强势拉着叶瑾心离开。 秦棠买完必需品回到医院。 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多小时,程安宁才被推出手术室转入病房观察,看她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秦棠很心疼。 程安宁醒过来是下午的事了,秦棠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都过去了,没事了。” 程安宁眼角滑落一滴泪,就连哭都没有力气,默默留着眼泪。 很不舒服。 清宫哪里会舒服的。 还很伤身体。 天渐渐暗下来,秦棠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晚上不回去了,张徵月问她怎么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在朋友家里聚会,张徵月表示理解,又问了男生还是女生,秦棠说是男生,张徵月怕她觉得烦,解释说:“你是成年人了,本来我也不该多问,但为了你好,啰嗦了几句,你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 说实话,张徵月这个继母很尽责了,对秦棠也很关心,可昨天晚上在张家老宅那一幕,她不会忘记。 秦棠心情很复杂。 为什么一个人会有两面截然不同的面孔…… 而她也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和父亲说。 回到病房里,程安宁的手机在响,她盯着手机出神。 “怎么了?谁的电话?”秦棠上前问。 “是他打来的。”程安宁没有拉黑周靳声的手机号,只拉黑了他的微信号,这会周靳声打来了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程安宁莫名的有些慌,不敢接。 考虑到病房还有其他人,秦棠压低声音问她:“他知道吗?” “不知道,不能让他知道。”程安宁咬唇,“就你知道。” “我不会说的,电话我来接吧,你一直不接,他有可能会怀疑。” 程安宁将手机递给秦棠。 秦棠走出去接的,她刚喂了一声,周靳声便听出来她的声音,问她:“是秦小姐?” “你好,周律师。”秦棠心里紧了下,心想周靳声的记忆力也太好了,一下就听出她的声音。 “程安宁呢?” “她不太舒服,在挂水。” “哪里不舒服?” 周靳声刨根问底。 秦棠不擅长撒谎,那点功夫应付张贺年都不够,别说是周靳声了。 “生理期,不舒服,到医院挂水,我在陪她,你有什么事吗?可以和我说,我帮你转达。” 秦棠手心都是冷汗,紧张的。 周靳声说:“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 “不用了,安宁说不想见别人,她还在休息,你过来只会打扰她。” “是么。” “是。” 周靳声过了会才说:“人没事?” “没事,在休息。” “知道了。” 说完,利落挂断电话。 秦棠舒了口气,回到病房,把手机还给程安宁,说:“好了,我说你是生理期不舒服到医院挂水,他问我在哪家医院,我没说。” “嗯,谢谢你。” “不客气。” 秦棠在医院陪了程安宁一晚上。 …… 第二天,秦棠早上出去买早餐,回来时程安宁却不见了,秦棠手忙脚乱打电话找程安宁,电话却没人接,还是隔壁床的阿姨说:“你朋友出院了,叫我跟你说一声。” “出院了?她说的?” “是啊,你走后没多久,她就出院了。” 秦棠恍惚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怎么一声不说就走了? 几分钟后,秦棠收到程安宁发来的消息:【棠棠,抱歉,我想自己冷静会,先走了,你不担心,我没事,等我消化好了再来找你。】 程安宁就是这样,每次有什么事都要躲起来,谁都不见。 这次出这么大的事还是一样。 秦棠发了很多微信给她,都没有得到回复。 就这样,秦棠失魂落魄回到秦家,刚进门便看到叶繁姿出现在自己家里,和张徵月有说有笑的。 秦棠甚至来不及躲,被张徵月叫住介绍起来,“这就是秦棠了,来,秦棠,这是叶繁姿,和贺年……” “按照年纪,你得喊声姐姐。” 叶繁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温柔望着秦棠,仿佛第一次见面,“你好,秦棠,我是叶繁姿,刚刚徵月姐没说完,我是贺年的前女友。” 张徵月说:“虽然是前女友,但我们是朋友,关系好,不在意这些。俗话说,分手了也是可以当朋友的,何况你是和我弟弟谈恋爱,又不是我,可别和我搞得那么生分。” 张徵月说:“不会,我和贺年现在都还是朋友,关系没那么坏。”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着,秦棠没听进去,注意力飘散,更没深究叶繁姿会出现在自己家里,说:“你们聊,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不等她们反应,秦棠已经上楼了。 …… 秦棠回到房间没多久,手机就响了,不过不是程安宁打来的,也不是张贺年,是卓岸。 卓岸找她晚上出去玩。 秦棠没有心情,回绝了。 卓岸说:“别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不了几次你又要走了。” “我有点累,不想出去。” “可我都胯下海口了,你要是不来,就没意思了,我特地为你组的局,你是c位。” “我不去。” 卓岸着急了:“不行,你晚上必须来,再说了,程安宁也来,你更得来了!” “你联系上宁宁了?” “怎么了,程安宁怎么联系不上了?” 秦棠差点说漏嘴,“没,没有,我只是问一下。” “那你来呗,地址等会发给你,你不来,我就到你家抓你!” …… 晚上卓岸的局,秦棠还是去了,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程安宁。 只是到了地方坐了一个小时迟迟不见程安宁,倒是见到了张贺年。 她都忘了卓岸和张贺年的关系了…… 从昨天晚上之后,张贺年没有找过她,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张贺年不主动找她,她更不会主动找他。 明明才隔了一天没见面,张贺年好像不认识她了,眼神表情都很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落座就在那抽烟,偶尔和卓岸他们寒暄几句,话不多,明明不怎么参与进来,却能让其他人忽略不了他的存在。 包括秦棠。 他进来后,也没和秦棠说过一句话。 卓岸看出端倪了,虽然张贺年不近女色,但秦棠和张贺年怎么说都有一层亲戚关系,卓岸悄悄和秦棠说:“不是,我说棠宝,你是不是不太礼貌了。” 秦棠很懵:“什么?” “再怎么说,贺年哥都是你长辈,没有血缘关系也有辈分在那,你们可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见到长辈也不主动打声招呼?” 秦棠声音闷闷地:“他也没和我打招呼。” “他是长辈!哪里有长辈和你主动打招呼的,你快去打声招呼,别搞得那么尴尬。” 卓岸比秦棠圆滑多了,还是个人精。 秦棠不是很想过去,主要是她和张贺年之间的问题太复杂了,剪不断理还乱,她呆坐着,不肯挪动一分。 卓岸:“程安宁这死丫头也是,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干嘛去了?” 秦棠没说话,心里揪成了一团。 其他人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都是人来疯,和卓岸一样的,只有张贺年那一片是安静的,秦棠这里也被抓去打牌。 不过心不在焉,玩了两圈都是输,她就下了牌桌,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安静喝着饮料。 卓岸则跑去张贺年那套近乎,给张贺年那点了根烟,嬉皮笑脸的,说:“贺年哥,辛苦你帮忙照顾棠宝了,她年纪小,性格内向,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多包涵……” 张贺年侧了侧头,颤颤咬着烟头,:“你对她挺关心。” “都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能不关心么,我可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她这孩子,心眼直,太藏事了,有时候脾气又倔,您没少被她气吧?” 张贺年鼻音很重冷哼了声,扫向了秦棠一眼,她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又低下头去,还往外边挪了挪,半边屁股悬空坐着,就好像感觉恨不得离他越来越远。 张贺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没耐心再坐下去了,说:“行了,卓岸,就算你不说,看在亲戚一场份上,我不会亏待她。” “我就知道贺哥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我敬您一杯。” 卓岸说着要敬酒。 张贺年扯了扯衣领,说:“昨晚喝过敏了,不喝了。” “那不喝酒,以茶代酒。” 张贺年倒是喝了杯茶,起身就离开了。 张贺年起身走到包间门口顿了几秒,随即拉开门把手离开了。 卓岸回到秦棠那边坐下,说:“放心,我都帮你说好了,贺年哥肯定不会计较你不礼貌,你看,是不是很感谢我?” 秦棠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他们一直在看自己,她莫名就很紧张,问他:“你们说了什么?” “我就是说让他多照顾照顾你,你这臭脾气……” 秦棠恍惚了下,没说话。 心烦意乱了会,打开手机看,空荡荡的,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秦棠拿起桌上没人碰过的酒杯喝了一口,也不知道什么酒,火辣辣的呛喉咙,差点吐出来,说卓岸说:“这是什么酒?” “龙舌兰,宝贝,这是烈酒,不带你这样干的!” 秦棠听不进劝阻,又倒了杯喝下,眼睛都睁不开了,一下子全吐了…… 卓岸在旁啧啧称奇,“好家伙,你受什么刺激了?你不是乖乖女吗?从来不喝酒的?” 秦棠被呛得掉眼泪,舌头打结:“我以前……不乖的。” …… 秦棠想要放纵,也得等张贺年走后,身边有值得信任的人才放纵的。 她喝不了酒,一碰酒就醉。 站都站不稳,晃晃悠悠的。 很上头。 脸颊更是跟灼烧一样,很热很烫。 原本去而复返的人突然回到了包间,从卓岸手里将人接过。 秦棠懵着,却也知道是谁回来了,她拉着卓岸胳膊的衣服不肯松手,嘴里嘟囔着:“别丢下我……你别不管我……” “妈妈……” 说着说着,秦棠掉了眼泪,声音哽咽喊着:“妈……” 话还没说完,身子被人直接扛在肩膀抱走了。 卓岸还在那说:“贺年哥,别这样扛,她醉了很难受的!” 不过没人理。 走出包间后,张贺年才将人放下来改为公主抱,看她醉醺醺红彤彤的脸,张贺年没好气骂了句脏话,说她:“挺长本事的,吃准了我走不掉?” 秦棠被丢进车里,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出于本能想要下车,她双手无力推搡着车门,还没打开,手腕一紧,被一道力量禁锢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她费劲睁开眼,眼前人的五官好几个重影,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她嘴角一瘪,眼泪又开始掉,喃喃着:“窝要回家……要妈妈……” “多大人了还要妈妈?”张贺年没好气说,不过很快意识到她喝多了,他跟一个喝醉的人生什么气,“妈妈没有,男人有一个,你要不要?” “要妈妈……”秦棠只重复这一句。 张贺年凝视她许久,所有情绪化作一团长长的叹息:“棠宝,你要我不好么?” “我又不差,当不了你妈,可以当你男人,你想要什么爱,我都给你。” 不过喝多的人根本听不进去。 后半夜,张贺年把人带回了秦园。 他给张徵月打了电话,说秦棠喝多了,人在他这里,等清醒了再送回去。 免得秦父看见了生气。 张徵月放心张贺年,没再说什么,帮忙打圆场。 秦园里除了女人的衣服,其他都有。 秦棠一身都是酒味,还不老实,扯着衣领说热,想脱衣服。 张贺年将人抱进浴室里,浴缸已经放满了热水,将人抵在洗手池上,猝不及防吻向她的唇,咬着她…… 动作甚至有些粗暴,她呜咽发出哭声,细细弱弱的,仿佛被欺负狠了…… “清醒点,看着我。” 第51章 何不就承认你喜欢我 秦棠清醒不了一点,眼神迷离,漂亮的眼眸水波潋滟的,酒精作用下,没了平时对他的防备和疏离,加上刚刚被他吻了会,唇又红又肿,已然动情。 这幅模样,只有在那事时实在控制不住才会出现。 但凡她清醒状态下,对他永远都是敬而远之。 张贺年经不住她这样的表情,有些失控在她身上点火。 她也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沉醉其中,藕断般的手缠上他的肩颈,脸埋进他的颈弯处,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密不透风。 不多时…… 秦棠被欺负得死死的,明明他身上的衣服还完好,她却已经不行了。 最后关头,张贺年还是克制住,深呼吸一口气,在她耳边低声说:“自己洗?还是一起?” 男人的声音和气息仿佛在诱惑她沉沦。 她回不回答都不影响他想做的事。 …… 在车里那次没尽兴过。 这会人到他手里,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都说酒品见人品,秦棠很乖,除嘀咕几句要妈妈,其他时候,乖巧得过分,表情娇娇的、软软的,眼里全是水雾,在灯光下有种别样的破碎感。 “关、关灯……” 从浴室出来,秦秦棠被放在床上,下意识卷过被子,轻声说了句。 即便不是第一次赤诚相见,她还是放不开,在这事上都是被张贺年掌控摆布的。 灯光熄灭,黑夜里,张贺年上床将人抱到腿上坐着,她软绵绵的,没有骨头似得,东歪西倒的,他的手干脆掐着她的腰身,吻她的侧脸,百般诱惑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她全身都仿佛染上一层薄粉…… “你在上?嗯?” …… 一觉醒来,秦棠刚一动身体,身体的反应告诉她,昨晚都做得多凶狠。 胸口还被他的胡茬磨得红了一片。 刺刺的疼。 坐起来,更是不适。 加上宿醉,身上没有一处舒服的。 昨晚被脱下来的衣服如今整整齐齐叠放在床上,贴身衣物却是一次性的,包装都没开,不用多想,是给她准备的。 昨晚他把她的贴身衣服弄坏了的,穿没法穿,只是他从哪里准备的一次性的? 顾不上多想,秦棠换上衣服走出房间。 楼下,张贺年在客厅和家里打电话,家里让他下午抽空去见个相亲对象,他正回绝,回头一看,是秦棠,他收敛了表情,和家里那边说:“再说吧,我有事,先挂了。” 说完直接挂断了。 张贺年没看秦棠,而是说:“吃完早餐走还是现在就走?” 大概张贺年现在的态度和昨晚热情到狂热不太一样,秦棠摸不准他的语气,纠结了会说:“都、都可以。”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张贺年就穿了件黑色的毛衣和灰色长裤,穿得单薄,虽然桉城并不冷,但这是早上,他好像天生不怕冷。 秦棠察觉到他的冷淡,她抿了抿唇,心底更沉了,更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只能沉默。 路上,张贺年沉默开车,对她的态度也不算多热情。 秦棠仿佛抓心挠肺的,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好几次看张贺年,总觉得该说点什么,或者为了昨晚说点什么,可他没有。 到了秦家门口,车子停稳,张贺年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说:“那晚没给你的压岁钱。” “压岁钱?” “嗯。” 张贺年没解释,按照桉城的习俗,没结婚是不需要给的,除非是给自己家里的晚辈,倒是可以例外。 “谢谢。” 张贺年说:“到了,回去吧。” 秦棠打开车门,又回头看他,心里很复杂,应该说点什么,他很平静也很冷淡,她不太适应。 “还有什么事?” 对上秦棠的视线,张贺年转过头。 秦棠摇头,“没有,昨晚不好意思,麻烦了。” 张贺年说:“不用谢,够本了。” 秦棠:“……” …… 秦棠回到家里时,佣人和她说:“先生和太太都出门了,不在家里,秦棠小姐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没回来?” “昨晚和朋友聚会喝多了,在朋友家住了。” “那头疼吗?怎么喝这么多,女孩子在外面喝酒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秦棠微微一笑,上楼去洗澡了。 昨晚虽然洗过澡,可后面在卧室又来了一次,头疼归头疼,昨晚发生的还是记得的,还有张贺年睡完后的态度变得……让人更捉摸不透了。 是腻了么? 还是在生气? 秦棠不知道,越想越烦,从浴缸里起来,镜子倒映出她身上的惨状,简直不堪入目,他的热情和失控都不是假的,可是……刚刚的冷淡也不是假的。 都不像他平时百般纠缠的模样。 是真的腻了么? …… 秦棠想了半天没有理清楚,还是程安宁打来的电话打断她的思路,她急忙问程安宁:“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家。抱歉,棠棠,前天我不辞而别,我觉得有点丢人就躲起来了,不想被你看见我那么狼狈。” “宁宁……我不会觉得你丢人,我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是我自己的自尊心作祟,不过我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对了昨晚你和卓岸聚会了?卓岸说你喝多了被你小舅带走了,你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已经清醒了。”秦棠刚穿上衣服,头发湿漉漉的,还没吹。 “你心情不好么?怎么又喝醉了。”程安宁了解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喝多。 “也没有,就是家里有点事。”秦棠含糊其辞,她不敢告诉程安宁,何况程安宁身体不好。 “棠棠,我能问你借点钱吗?” “你说,你要多少?” 秦棠毫不犹豫,虽然她自己生活没有多好,不过跟程安宁比起来,她还算幸运的。 程安宁的母亲在周家没有话事权,还是个没有经济大权的全职太太,虽然周家对程安宁没有苛待,但毕竟是继女,隔着一层血缘,不会真让她做什么周家的千金小姐。 程安宁说了一个数字,五位数。 秦棠有点难,还是毫不犹豫转给了程安宁。 程安宁说:“棠棠,谢谢你,我会很快还给你的。” “没事,慢慢来,我不着急。” 挂了电话,秦棠收拾了会出门了。 假期没剩下几天,得去趟母亲那边。 …… 北山疗养院里。 秦棠在医生的带领下在花园里见到在画画的母亲。 距离上次见面时秦棠去北城的前几天,那会母亲不想见她,说没几句话就让她走了。 这次也是一样,并不想见到秦棠。 秦棠不肯走,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旁边看母亲在画画,过了很久,母亲突然开口说话:“你来干什么?” 秦棠回过神,喃喃出声:“妈……” “不是和你说过么,别来了。” 蒋老师的语气很冷淡,看都没看秦棠一眼,说:“走吧,别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 秦棠原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听到母亲说的话,还是很难过,“我只是想和您说一声新年好,对不起,今天才有时间来看您……” “我说了,你不用过来。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蒋老师仿佛在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话,语气淡漠不带一丝感情。 秦棠不肯作罢:“可您是我妈妈,我怎么可能不来看您……要是可以,我也愿意接您离开这里,我们一起生活……” “不需要。” 蒋老师拿画笔的手逐渐用力,薄薄的画布被笔头戳破,蒋老师拿了颜料网画布上一泼,丝毫不心疼花了大半个月画好的画,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自毁画作了,自从搬进疗养院来住,她隔段时间就会画画,画完就毁掉,反复这般,没有留下一张完好的。 如同亲手编织好一副完美的话,也得由自己亲手毁掉。 谁也得不到。 秦棠握住蒋老师的手,“妈,别对我那么冷淡,好不好?” 蒋老师丢掉画笔,倒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突然锋利起来,随即笑了:“你谈男朋友了?” “什么?” 秦棠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领,是高龄的,挡住了昨晚所有痕迹,就在这会,蒋老师出声说:“可以挡住身上的痕迹,你挡不住你的眼神、你的表情、以及气质。” 秦棠自己都没发觉,经过那事之后眉眼风韵是和没有少女有很大差别,何况是昨晚刚和张贺年做过,她眉眼间,全是小女人的风韵。 少了一丝不谙世事的清纯。 处处透着撩人心弦的味道。 蒋老师是过来人,还是画画的,观察细致,十分精明,男女那点事,她怎么可能不懂,当初秦父在外面有女人,一样逃不过她的眼睛。 女孩到女人的变化,太明显了。 蒋老师勾了勾唇角,冷笑了声:“果然姓秦,父女俩都一样。” 秦棠顿时难堪得想死。 …… 蒋老师恨秦父,连带秦棠一块恨,说的话字字句句狠辣无比。 秦棠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不然当初不会丢下她不管,可没想到会这么讨厌她…… 很快,护士过来扶蒋老师回病房。 画架和颜料都没放在一旁。 秦棠默默收起画架上的画,等干了一点收起来带走了。 离开北山疗养院,秦棠在停车场看见张贺年。 他倚着车门抽烟,还是那身黑色的毛衣和灰色的运动裤,山上风大,烟雾不成形,他看过来,目光锁定在秦棠身上,大概猜到她会来这里,他也跟着来了。 秦棠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上去,站稳了身形,问:“你跟着我来的?” 要不然他怎么连外套都不穿。 张贺年没否认,他丢掉烟,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蛊惑:“看见蒋老师了?” 母亲出事之后,很少有人来疗养院,在这里看到张贺年,她挺意外。 “嗯。”秦棠心里泛着酸涩,连带眼眶和鼻子都阵阵泛酸,被风吹得随时要掉眼泪。 张贺年生得好看,五官深邃有辨识度,气质挺冷的,还有点孤傲,他说:“先说好,我没欺负你,别跟我哭鼻子。” 昨晚她就在哭,又哭又抓的。 托她的福,他身上多了不少伤。 秦棠仍旧低头,“我没有说你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 “没哭。” “当我瞎?” 秦棠没有力气和他吵架,肩膀耷拉着,没有精气神,想到刚刚母亲说的话,五脏六腑都跟着一阵阵绞痛。 “那我、我先走了。” 秦棠准备走开,张贺年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拽向自己,他似乎挺恼火的,说:“还和我闹?昨晚不是很享受?睡完就不认了?” 他语气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凶。 秦棠本来就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心情不好,明明一开始主动招惹的人是他,昨天晚上睡完后又对她冷脸,来看母亲,又被母亲说那些话…… 紧绷的情绪在这刻溃败,眼泪涌出眼眶,她咽了咽喉咙,哽咽说:“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贺年干脆将人拐上了车里,锁上车门,他伸手擦掉她不断涌出来的泪珠,说:“哭什么,我凶你了么?” 秦棠还是在哭。 “昨天要妈妈,不是见到了么,怎么还哭成这样?” 秦棠很别扭又难堪,低着头掉眼泪,那眼泪滚烫得一滴又一滴,张贺年干脆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他将椅子往后调了一些,搂着她的肩膀,低声询问:“是因为我哭还是因为蒋老师?” 秦棠含糊回应:“你。” 张贺年明知故问道:“因为早上我冷落你了?不跟你说话?” 秦棠被说中了,她就是这样想的。 其实也不全是,是回到桉城后,他的态度就是忽冷忽热的,他要么一直热到底,要么冷到底,这不上不下是什么意思。 也怪她自己,心里明明对他有意思,否则不会被轻易牵扯情绪。 “棠棠,何不就承认你喜欢我。” 秦棠浑身发颤,胸腔里仿佛漏了一个洞,血肉模糊,根本不敢承认。 张贺年知道她别扭,沉声说:“棠棠,说出来。” 第52章 孤男寡女独处 张贺年低沉的声线十分蛊惑人,跟每个缠绵的夜晚一样,被他蛊惑得失去心智,乖乖臣服。 “没有,我不喜欢你。” 秦棠有一瞬间动摇了,差一点点就承认了对他的感情。 张贺年从胸膛笑了一声出来,猜到她不会轻易承认,他故意逗闹,“不喜欢我,可以和我睡?” 秦棠脸颊火辣辣的,胸口处有根筋一直抽着疼,疼得五脏六腑跟着痉挛。 “是你弄的我……” “我弄你,你不舒服?”张贺年知道她脸皮薄,故意逗她,“昨晚你喝多了,做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么?” “你别说了!” 张贺年禁锢她的腰身,没再让她当鸵鸟躲起来,“棠棠,你不排斥和我做那事,你也想要我的,对不对。” 秦棠眼眶更红了,神经紧绷着,受不了他的蛊惑,咬着唇说:“我很怕……” 她终于软了下来,和他说:“我求你了,别再这样对我……” 已经受不了了。 早上他的冷落让她百爪挠心,她得承认,她对他是有感情。 不受她控制。 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她的眼泪又开始掉,哽咽说:“你以后会和别人结婚生孩子,换位思考一下,我也不想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所以呢?” “所以,我们到此为止。” 总之,她说这么多还是为了和他划清界限。 张贺年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些话,习以为常,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那你呢?不要我,要周楷庭?”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难不成你想和周楷庭复合?他可是已经和叶瑾心复合了。你也想掺一脚?” 秦棠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她不可能和周楷庭复合。 张贺年见好就收,没再逗她,声线都温柔下来:“我不会和别人结婚,更别说生什么孩子了。这种事,我就和你做了。” 秦棠不相信……他那么成熟老练怎么会是…… “别这种眼神看我,我哪里有空和别人谈情说爱,部队全是男的,我也没那种癖好。” 秦棠怔怔的,一时忘了该说点什么。 张贺年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子,凑过去咬了下她的唇,她吃痛皱眉,他说:“家里安排的相亲,跟我没关系,我明确说了,不会相亲。” “可是你不相亲……夫人……” 张贺年明白她要说什么,“你觉得我会听他们的?” 秦棠没说话,眼神却暴露了她不相信,万一张家施加压力…… “回了北城他们管不到我身上来,何况你当我吃素的?他们给我安排对象结婚就结婚?你真当我是什么小白脸?”张贺年捏了捏她脸颊,快被她气死了,“我说了,你不想公开,我可以陪你玩会地下情,但前提事,其他事情都得听我的,你有没有听进去?” 秦棠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听他说的那番话,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张贺年垂眸看她挂着泪珠的模样娇娇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动,人又坐在自己腿上,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泛着甜味的气息,他捏住她下巴吻过去,没吻太久,他怕失控,她也不说话,倒是没有推开他,靠在他身上微微喘息。 他的手不安揉着她的纤腰,声音低哑:“还不信我?” 秦棠垂下眼睫毛,等完全平复下来,说:“我不知道……” “你想不想知道都行,唯独一点,你可以相信我。” 相信他? 秦棠心里还是很乱,就连亲生父亲,她都不相信,也不指望,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说,可以相信他,她很犹豫。 张贺年没逼她太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声问:“那疼不疼?有没有弄疼你?” 秦棠头皮一紧,对上他的视线,他似乎只是在关心她,没有其他意思,她抿唇摇了摇头。 “早上不是故意冷着你,我跟你道歉。” 他的态度太好了,温柔细致的,秦棠原本平复好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她低了低头,说:“不用,是我昨晚不该喝酒。” “嗯,是不该喝,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醉了很危险。” 这话说得没错。 总该提高点警戒心的。 秦棠点了点头,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说:“我要回去了。” “坐我的车。” “我开了车……” “那就开你的车。” “那你的车怎么办?” “我让别人过来开车,不用担心。”张贺年又将人捞了回来,手臂圈着她的腰身,“晚上还得去你家吃饭。” “我家?”秦棠有些惊讶。 “嗯,张徵月喊的,不用紧张,在你没准备好之前,我不会公开我们的事。”张贺年更用力将人揉自己怀里来,怎么都抱不够似得,“还有个前提,不准再把我往外推,我可是你的人了。” “……” 秦棠脸颊火热一片,伏在他怀里,很久后才应了一声,“嗯……” “晚上见到我别紧张,平时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没几天就回北城了,再忍几天。” 秦棠不自觉咬紧唇瓣,刚想说话,下巴被抬起来,眼前一暗,他又吻了上来,温柔描绘她的唇形,他的呼吸全喷她脸上和颈子上了,引起皮肤一阵颤栗,还潮潮的。 分开时,张贺年难舍难分,声线哑得不行,说:“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了什么?” 秦棠摇头又点头,气息很乱,心跳很快。 手指紧紧抓着他身上的毛衣。 张贺年说:“下次帮你回忆。” …… 晚上张贺年来到秦家时是换了一身衣服,不是白天那会的毛衣,穿得正式了点,大概是因为秦父在的原因,他回来这么几天,没有一天闲着,挺忙的,于情于理也是得来趟秦家吃顿饭的。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事,叶繁姿也在秦家。 两人在客厅撞见,叶繁姿先打的招呼,“贺年。” 张贺年瞥了眼端着水果来的张徵月,心里明了,这局感情是为他而设的。 楼上,秦棠知道张徵月来了的,知道她来后,不怎么想下楼去了,便跟佣人说她感冒,不太舒服,不想下去传染他们,躲房间里睡觉。 张徵月还上来看过,她确实是流鼻涕,感冒了,张徵月叫佣人拿了药给她吃,她吃了就睡觉了。 只是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不知道张贺年来了没有,是不是见到叶繁姿见上了,他们俩见面会说点什么…… 秦棠脑子乱糟糟的,心里堵得慌,想到下午在疗养院停车场车里说的话,她感觉自己在一步步往深渊里沉沦,无法自拔。 手机振动响起,拿来一看,是张贺年发来的微信,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秦棠心里泛起一阵酸胀,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才回复:【嗯,感冒了。】 张贺年:【我等会上去看你。】 他要上来? 可这是秦家啊,他要是直接上来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 没等秦棠发消息出去,房间门已经被敲响了,是佣人的声音传来,“秦棠小姐,你睡了么?” “有什么事吗?” “有人来看你了,可以进去吗?” 他真上来了? 这么快? 佣人又敲了敲门,“秦棠小姐,可以进去吗?” 秦棠套上外套,又躺回床上,又将外套脱了仍在凳子上,慌得不行,才说:“嗯,进来吧。” 张贺年比她大胆自然多了,当着佣人的面真跟只是关心晚辈的长辈一样,进到房间,对秦棠嘘寒问暖,秦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到佣人还在,她有些紧张回应张贺年。 张贺年还拿来了礼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说:“这是卓岸叫我送你的。” “卓岸?” “嗯。” 佣人没想那么多,就说:“那你们先聊,我下去忙了。” 佣人没关上门,门是打开的,不过没人经过。 秦棠红着脸,眼神躲闪,头一次和张贺年在自己的房间里独处,这还是在秦家,张徵月他们都在楼下。 张贺年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怔怔看着他,眼底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心动,“是不是白天在山上吹了风?” 秦棠点点头,应该是了,她警惕看了看门口,小声问:“你上来……阿姨没说什么吗?” “没有。”张贺年知道她紧张,怕他们俩的关系被发现,他弹了弹她的额头,很轻的,说:“别紧张,我知道这里是你家,不会乱来。” 秦棠脸上一烫,犹豫了会,说:“你、你前女友也在……” “哪个?” “你有很多吗?” 张贺年不禁勾唇笑了一声:“我不是周楷庭。” 他不像周楷庭那样一直和前任纠缠不清,都七分七合了。 秦棠没说话,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头发散在薄背上,瞳色很黑,皮肤很白,她底子不差,素颜很清纯,眼神泛着湿润看着他,说:“要吃饭了吗?” “还没有,饿了?” “没有。那卓岸送我什么东西?怎么让你拿来?” 张贺年说:“不知道,送你的,我没打开。我让他帮我取车,他顺便拿给我。” 秦棠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毕竟是她的房间,两个人独处总感觉不自在,过了会,见他没走的意思,秦棠出声问:“那你不下去吗?” “赶我走?” “不是这个意思……” 张贺年知道她什么意思,不就是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被他们说闲话,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亲昵温柔,说:“别紧张,在北城你都是住我那的,这有什么。” 秦棠就是怕,对于她来说,她现在和张贺年的关系就是见不得光的,就是做了亏心事。 “你还是快下去吧。” 秦棠话刚说完,走廊外传来脚步声,她像是受了惊一样往后挪,是佣人上来喊张贺年下去吃饭了。 秦棠生病不想下去,佣人便没有喊她。 秦棠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张贺年起身没有逗留,说:“好的,马上就来。” 张贺年又看向秦棠,说:“真不吃?” “嗯,不饿。” “我让阿姨给你端上来吃?” 佣人附和说:“是啊,秦棠小姐,你多少吃点吧,我下去端上来。” 秦棠想张贺年快点走,点头如捣蒜答应了。 等人都走了,秦棠躺在床上如释重负,伸手按了按胸口,心狂跳个不停,脊背都冒出一层冷汗了。 还好没几天就去北城了,不用再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再怎么说,不用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装没事人。 北城认识她的人并不多…… …… 楼下偌大的餐厅里,张贺年的位置和叶繁姿靠得近,不用看是谁安排的,除了张徵月,还能有谁这么安排。 张贺年面无表情坐下,全程没有和叶繁姿说话,他就和秦父聊着,就连秦父都问起他什么时候回桉城。 张徵月在旁搭腔:“我看他可没那么容易回来,家里越是让他回来,他越不会回来,我就不明白了,北城有那么好么,是有什么绊住你的脚步,还是有什么人在那不让你回来?” 叶繁姿也看向了张贺年,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秦父开玩笑说:“被你姐姐说中了?不会真在北城有什么女人了吧?” 张贺年不紧不慢说:“哪来的女人,男人倒是一堆,部队的苍蝇都是公的。” 张徵月笑着打趣:“你少胡说,如果不是因为女人,你怎么可能不回来?一心一意留在那,改天我问问秦棠,让她打听打听,就不信了,还打听不出来。” 提到秦棠,叶繁姿嘴角的笑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看来张贺年瞒的很好,连张徵月都不知道。 提到秦棠,秦父叹了口气,跟张贺年掏心窝,说:“我是不想秦棠去北城的,以后结婚嫁人还是得回来,贺年,你帮姐夫多看着点,别让她被什么人骗了,我可不想她在北城找男朋友。” 张贺年没搭腔。 就在这会,秦棠下来了,穿着睡衣,一脸慌张。 张贺年第一个察觉到动静回头一看,看见秦棠立刻起身走过去,一边问:“怎么了?” 秦棠六神无主,声音颤抖:“我朋友出事了。” “什么事?” 第53章 关系挺亲近的? 秦棠来不及解释,何况这么多人在,她只说,“我出去一下。” 连衣服都没换,着急忙慌的去拿车钥匙就要出门。 张贺年在玄关处拉住秦棠,说:“出什么事了,先和我说。” 原本在吃饭的秦父他们都走了出来,注意力都在秦棠身上,没察觉到张贺年拉着秦棠的手,只有叶繁姿多看了几眼,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心里不舒服。 张徵月询问:“秦棠,你先别着急,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晚上冷,你穿成这样出去小心感冒加重。” 随即吩咐阿姨去拿秦棠的外套。 秦棠听不进去,挣扎着,张贺年手上用力拽了下,“哪个朋友?” “程、程安宁。” 张贺年有印象,知道程安宁是谁,说:“先穿外套,我带你出去。” 张贺年接过佣人拿来的外套披在秦棠身上,张贺年回头和秦父说:“我陪秦棠出去一趟。” 秦父看有张贺年在,叮嘱句:“开车小心点。” 叶繁姿还想说什么,张贺年已经带秦棠出门了,张贺年的手甚至还牵着秦棠,甚至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还是叶繁姿若有所思问张徵月:“贺年好像和秦棠关系挺亲近的?” 张徵月怔了下,说:“可能是在北城相处了一段时间,熟了点,秦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才找贺年帮忙照顾。” 叶繁姿笑了笑:“也是,贺年怎么说都是秦棠的长辈。” …… 到了车里,秦棠跟张贺年说了程安宁动手打了人,有人报警,人被带去了派出所。 让秦棠很不安的是程安宁刚流产,身体虚弱。 电话是卓岸打来的,卓岸有事去不了,就打电话找秦棠帮忙去看看什么情况。 张贺年开的车,得知情况后,再看秦棠的脸色,说:“别太担心,人都去派出所了,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秦棠咬唇,没有和张贺年说程安宁的情况,她答应程安宁保密的,所以连张贺年都不会告诉。 张贺年问了是哪个派出所,过去的路程也得有半个多小时,张贺年打了几个电话找到认识派出所认识的警察了解了情况,恰好认识一个队长,几番打听得知程安宁人是安全的,就是不肯开口说话,不配合做笔录,现在僵持着。 打的那人还是有来头的,对方请了律师,要起诉程安宁,不打算和解。 张贺年挂断电话,和秦棠说了情况,秦棠心里一沉,说:“宁宁不会随便动手打人的,肯定有原因。” “到了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张贺年理解秦棠替朋友说话,他语调散漫,说,“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为我担心?” 秦棠:“……” 她没任何心情和张贺年打情骂俏,开玩笑都没有心情,就担心程安宁的身体。 到了派出所,张贺年没准备让秦棠下车,外面风大,她穿的睡衣,下面还是睡裤,不抗风,说:“你在车里等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行,我也要进去。” “秦棠,你在感冒,还想加重?” “……” 张贺年面色氤氲下来,眼神有些严肃:“行了,我保证你朋友不会有事,行么?” 秦棠咬唇,说:“你不知道她的情况。” “所以你有事瞒着我?” “……” 秦棠噤声。 张贺年眼神直勾勾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缓和了些,“听话,我保证她的安全,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可以相信我,我说话算数。” 秦棠只能作罢,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别让她有什么事。” “知道了。”张贺年把车钥匙留在车内,没有熄火,开着暖气,免得冻到秦棠,下车进去。 秦棠盯着张贺年的背影看,心脏慢慢跳到嗓子眼。 张贺年是在审讯室看到坐在角落的程安宁,如秦棠所说,身体不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明明是她动手抄酒瓶砸的人,把人砸到脑震荡进了医院躺着,然而她更像是应该进医院的人。 刚刚和张贺年电话联系的队长走了过来,和张贺年到一边说话,张贺年递了根烟给他,“被砸那些人呢?” “请了律师,在里边闹呢,我刚出来,这女生你认识?”队长和张贺年是老熟人了,倒是意外他会过来捞人,“什么关系?不会是……” “别胡说,我女朋友的朋友。”张贺年缓缓抽了口烟,脸颊微陷。 “女朋友?什么时候交的?” “现在是八卦的时候?” “得得得,不八卦不八卦,被那女孩轮酒瓶揍的那人还在医院躺着,脑震荡,你猜猜是谁家的,是城西陈家的侄子,沾亲带故的,现在人家指定要告到底,那女孩问她什么也不说,就说人是她砸的,她愿意承担责任,就是不道歉。” 张贺年皱眉,“什么原因动的手?” “据我了解说是起了口角争执,好像还有旧怨,刚好晚上在一个地方撞见,一言不合吵了起来,现场监控又刚好坏了,你说巧不巧,真把我当傻子,主要是这女孩也不配合调查,我就算觉得有猫腻也没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僵持到现在。” 队长也是心力交瘁,看得出来那个女孩不是什么坏人,可能真的是一时冲动了,想劝她赔礼道歉好了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千万别背上什么处罚记录。 张贺年:“我去和那女生说几句。” “成,不过得快点。” “嗯。” 张贺年还没开口,程安宁认出他,抬起头来,声音沙哑说:“秦棠呢?” “在车里,她生病了,不能吹风,我没让她进来。”张贺年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来,烟没抽了,问她,“你什么情况?” 程安宁说:“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秦棠担心你,你生病了?” “没、没有。”程安宁很不自在,垂下目光,挡住眼里的一片死灰。 张贺年顿了顿,说:“秦棠没几天就回北城了,你要是不想她担心,就把事告诉我,我帮你,成么?” 程安宁却很犹豫:“我打的人家里挺有权势的,我斗不过他们,不想挣扎了,要我坐牢就坐牢。” “怪不得你和秦棠合得来,都是倔脾气。”张贺年开了句玩笑,“你和秦棠一样大吧,年纪不大,歪理一套一套的。” 程安宁不说话了,低着头,抱着膝盖。 “我要是解决不了,秦棠不会搭理我,你就当看在秦棠的份上,告诉我事情来龙去脉,我才能帮你,是不是?” 程安宁还是不说话。 张贺年觉得自己的耐心用得差不多了,就秦棠能让他有充足的耐心,换做别人,这会已经到极限了,按捺着脾气,说:“你姓程,周靳声是你什么人?” 程安宁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认识周靳声?” “认识,好多年前打过交道。” 程安宁紧紧咬唇。 张贺年本来对程安宁印象不深的,但她是秦棠的朋友,他有事先了解过,秦棠身边的人,他私底下都查过,何况他和卓岸关系好,一问卓岸,卓岸什么都说了。 “周靳声是个律师,要是我解决不了,那只能找他了。” 程安宁果然怕了,“不要找他!” “那你还不说?” …… 程安宁愿意开口后,张贺年叫来了队长做笔录,很快事情来龙去脉就清楚了,程安宁是在那家会所做兼职,刚好过年期间,生意好,人手不够,程安宁就去了,结果遇到了死对头,之前一直追她的二代子弟,家里有点权势,被她拒绝过很多次,有意报复,故意点她上酒,期间趁机动手动脚难为她,还说些很恶心的话,到后面还把她关在包间里要做点什么…… 她是出于防卫才动手的,抡起桌子上的酒瓶砸了下去,那人应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后面是会所的工作人员报的警,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周靳声,于是给周靳声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周靳声,是个女人。 那是周靳声的女朋友。 后面才打给卓岸,卓岸有事走不开,电话才来到秦棠那。 听程安宁说完,张贺年心里有数了,跟队长小声说了几句话,队长明白,问程安宁:“程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安宁一愣,摇了摇头。 她否认了,不想被别人知道她刚流产的事。 “你要是不方便,我找个女警进来和你聊聊,行么?” 程安宁迟疑点头。 对账又联系会所那边了解情况,希望有个证人能作证。 张贺年也没闲着,这事他不想掺和,不过答应帮秦棠还是耐着性子打了几个电话帮帮程安宁,这事也不是程安宁的错,她一个女孩子,差点被欺负,看得出来,身体不舒服。 …… 期间张贺年出来和秦棠说了会话,秦棠第一时间问他怎么样了,他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口水,逗弄她说:“你朋友得罪姓陈的了,知道是谁么?” 秦棠不知道是谁,一脸疑惑,“谁?” “家里有点钱的,对方要打官司,律师都请来了,要告到底,不和解。” “可是宁宁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秦棠一颗心都揪到嗓子眼了,“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张贺年拉住她,目光深沉如夜色,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好了,我逗你的,不是你朋友的错,她很快就能走了。” “真的吗?” “这次算不算我帮了你?”张贺年意有所指。 秦棠缩了缩脖子,意识到他又在下套,她深呼吸一口气,“谢谢小舅!” 张贺年咬着后牙槽笑。 …… 程安宁没想到会那么顺利,事情很快解决,对方不告了,要她赔点钱道歉就行了,她看向张贺年,意识到是因为张贺年的原因,她毕恭毕敬跟张贺年道了声谢谢。 张贺年说:“我没帮你什么,不用谢,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安宁跟着张贺年刚走出派出所,有辆车就截住了去路,从车里下来一个穿着烟灰色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形高大,很有气势,来人不是别人,是周靳声。 周靳声先看到张贺年,认出对方是谁,随即反应过来打起招呼,“好久不见。” 张贺年点了下头。 程安宁站在张贺年身后听他们俩寒暄,很意外,他们俩居然认识。 周靳声递了根烟给张贺年,“事出突然,改天和你叙旧,人我得先带走了。” 张贺年回头看程安宁,眼神询问是不是跟周靳声走的意思。 程安宁咬了咬牙,意识到周靳声是冲她来的,她不想再麻烦张贺年和秦棠了,说:“谢谢张先生,今晚的事麻烦你们了,也帮我和秦棠说声谢谢。” 张贺年明了,看向车里,秦棠打开车门要下车,张贺年快步过去将人拦下,秦棠刚要开口,张贺年说:“人家家事,你别掺和了。” 秦棠顿住。 张贺年把人抱上副驾,关上车门,快步绕到主驾上了车锁住车门。 秦棠坐在车里看着程安宁跟周靳声上了车离开。 秦棠紧了紧手指头,拿出手机给程安宁发微信。 张贺年淡淡询问:“你在生气什么?” 秦棠否认:“我没生气。” “没生气看到周靳声过来你就冲下车,我看你像是赶着去杀人。” “没有。” 张贺年轻声笑,胸膛微震,说:“饿不饿?” “不饿。” “不饿个屁。” 秦棠不说话了,她摆弄手机,等到程安宁的微信:【没事了,棠棠,谢谢你,爱死你啦~】 【晚上的事是我太冲动了,再也不去那个狗地方兼职了。】 从秦棠认识程安宁那会,程安宁就很拼命在赚钱,她现在有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怎么还是很缺钱的样子…… 张贺年瞥了一眼她手机屏幕,看见了聊天窗口,随即启动了车子,没说什么。 去找地方吃饭的路上,张徵月来了电话,秦棠报了平安,话说到一半,手机被张贺年拿走,和张徵月说:“我带秦棠出去吃饭,晚点再送她回去。” 第54章 他们俩只要站在一起就不清白! 张贺年那叫一个游刃有余,可他比起来,秦棠胆子小得不行,不是干坏事的料,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坏事。 等张贺年挂断电话,秦棠说:“吃完饭就送我回家吗?” 张贺年扶着方向盘鼻音很轻应了一声。 秦棠总觉得他不会轻易送她回去,心里又打起鼓点来。 渐渐地,秦棠发现路线是往秦园去的,不是去什么吃饭的地方,她头皮一麻,说:“我不能在你这过夜,我要回家!” “没说过夜。”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勾了勾唇,漫不经心说:“怎么了,怕我?” 她岂止是怕,是很怕! “我、我不太舒服……不能做。”昨晚太激烈,她现在还不舒服着,加上感冒,骨头像是被碾压过一样,浑身不适。 “你真当我是禽兽?”张贺年开玩笑说,“你感冒,不能吃油腻的,回我那,我做给你吃。” 秦棠狐疑着,很怀疑他有那么单纯么…… 到了秦园,张贺年直接开进院子。 秦棠不情不愿跟着他走进屋,没换鞋子,她出来着急,穿的也是家居鞋。 张贺年来了灯,脱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看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交代说:“你就别脱了,在沙发上坐会,我去做饭。” 秦棠没忍住问了句:“刚刚在我家你不是吃了吗?” 张贺年没回答她,进了厨房。 秦棠心不在焉给程安宁发微信,删删减减,她总感觉程安宁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之前她在北城和程安宁有联系,毕竟不是面对面,有什么事程安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找她的。 晚上程安宁又跟周靳声走了,周靳声会对程安宁做些什么谁都说不准。 秦棠一通电话打过去,程安宁接了,她关心问道:“宁宁,你去哪里了?” “我回我自己住的地方了,怎么了?” “那、那你小叔……” “他送我回来的,我晚上出事那会给他打了电话,他是来接我的。” 程安宁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再自然不过了,秦棠才渐渐放下心来,说:“没事就好,有什么事你别藏在心里,可以随时找我。” “好的,棠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爱死你啦~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北城?” “初七初八的样子,我请了假,加上假期,可以多待点时间。” “可惜了,我初五就要上班,不能和你再聚聚。” “没关系,你先上班,等我下次回来再聚。” “好,那就说好了~” 通话结束的同时,手机被周靳声丢到副驾上,程安宁被他压在方向盘上吻,她去兼职,穿的还是在会所那套制服,身上披了件薄款外套,此时外套被剥落,丢在一边,她的丝袜被轻易扯破,露出雪白的腿,气氛突的靡靡起来。 “别、别这样!” 关于醉酒那晚荒唐的记忆涌上脑海,程安宁害怕得出声求他,“周靳声!你有女朋友!” 她没忘记自己刚做过手术,医生说过,一个月内不能有那方面生活,不然很伤身体! 周靳声仿佛化身夜里的魔鬼,白日里斯文精英的形象被抛之脑后,掐着她的腰,说:“穿成这样去会所,不就是勾引男人?” 程安宁脑子翁地一下仿佛炸开了,不敢置信这种话从周靳声嘴里说出来,她阵阵耳鸣,一时间忘了反抗的动作。 周靳声眼底一片愠色,“你可真给我长本事了!”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是去做兼职,不是勾引男人!”程安宁颤声否认,“你别这样说我,我没有做那种事!” “没有?那晚怎么回事?”他是喝多了,但她不是!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琢磨那晚的事……起初是对程安宁有亏欠心理,想要弥补她,不管哪方面都行,但她一直避而不见,躲着他,他以为是伤到她了,结果今天得知她穿成这样在会所里和男人出事,他当即坐不住了。 “所以你认为那晚是我故意勾引的你?!”程安宁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心里一片屈辱,对上他冰冷翻涌嘲弄的视线,突然明白了,原来他是这样想她的…… 亏她心里内疚睡了他,破坏他的“一世英名”。 “难道不是,勾引了我,今晚又去勾引姓陈的,怎么,你是早知道周家要给你找个好夫婿,迫不及待想嫁入豪门,甩掉周家,当你的阔太太?!” 程安宁解释:“是你喝多先吻的我,我根本躲不掉,我没想勾引你!” “而且今晚的事你不知道来龙去脉……” 算了,她不想解释了。 “那你倒是说说,一边泡男人,一边打电话特地通知我?” 提起电话,程安宁便想到接他电话那女人,他也不是和女人在一起,她一直以为他高风亮节、不近女色,特别崇拜他,结果呢,还是俗人一个。 程安宁沉默几秒,故意撩拨他的声音说:“是,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什么反应,现在看起来,我明白了。” 周靳声的眼神都快能将她整死好几个来回了…… …… 此时,十点多的秦园。 月光皎洁,灯火通明。 张贺年下厨做了两菜一汤,是桉城的口味,秦棠没想到他还有空去买菜做饭,她倒是真饿了,只是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饱了,张贺年习惯了她的小鸟胃,又准备了蓝莓喂给她吃,真跟养宠物一样。 秦棠乖乖配合,还帮忙洗了碗,都忙完后,快十一点了,她得回去了,于是和张贺年开口:“我得回去了。” “着什么急。” “我不能夜不归宿。”尤其是和他出来,家里都是知道的,她要是晚上不回去,难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张贺年一眼看穿:“不是不能,是你不愿意。” 秦棠不否认,这几天在他们眼皮底下已经做了不少荒唐的事,车里那次、还有昨晚…… 太明目张胆了!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秦棠不敢赌,就怕哪里露馅,“我真的要回家了,求你了……” 她哀求道,都快哭了一样。 眼神跟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徐徐道:“再待一会。” “还、还要待多久?” 张贺年的目光紧盯着她,见她这么害怕,起了逗弄她的意思,说:“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嗯?昨晚吃饱了?把人利用完了就不认了?” 说得好像她是什么渣女。 秦棠脸上发烫,觉得羞耻……毕竟昨晚,在他这里,才有过十分亲密的行为。 越是不想回忆的,越是涌上脑海。 他昨晚蛊惑她在上边…… 张贺年又点了根烟含在唇边,烟雾缭绕的,说:“抽完这根烟,就送你回去。” 看她很害怕的模样,张贺年还是忍住了逗弄她的心思,她毕竟还小,他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 回到秦家刚好十二点,张贺年把人送到秦家家门口,目送秦棠进了屋,他没有立刻离开,坐在车里静静抽烟。 秦棠真叫一个别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表里如一! 这种地下情的关系,挺没劲的。 他不是很想长久维持。 抽完烟,张贺年准备离开,却见街巷口有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走到光线充足的地方,张贺年眼睛微眯,冷笑了声,那是叶繁姿。 视线交汇,叶繁姿上了他的车,坐在副驾,秦棠刚刚坐过的地方,椅子上还有余温,甚至车里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味,肯定不会是张贺年身上的味道,那只能是秦棠的。 “我还以为秦棠今晚不会回来了。” 叶繁姿出声说道。 张贺年落下车窗,手肘撑在车窗上,漫不经心抽着烟,说:“要我顺路捎你一程?” 叶繁姿看向张贺年,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的,看来你还是很了解我。” 张贺年没看她一眼,倒是启动了车子,很快离开。 秦家里边。 秦父还没睡,在等秦棠回来后,和她聊了聊。 问她:“去看过你妈妈了?” 秦棠点了下头。 提起母亲,父女俩之间的氛围很古怪,很不自然。 更别说秦父鲜少主动提起。 秦父摆弄着棋盘,说:“她情况怎么样?” “还好。” “还好就是不好。” 秦棠没说话。 沉默了会,秦父再次开口:“不用回北城了。” “为什么?”秦棠很吃惊,她知道秦父不赞同她去北城,一开始她投简历时就是背着秦父进行的,先斩后奏,而且那段时间秦父工作忙,见不到人,没空管她,她才钻了空子。 “没为什么,你要实习,桉城有大把医院,随便哪家都能去,没必要给自己找苦头吃,跑那么远。” “那是我自己选的。”秦棠紧了紧手指。 秦父放下棋子,盯着秦棠看:“你经过我同意了?” “……” “我没指望你能有多出息但北城那边,你就想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年后我给你安排医院进去实习,至于北城那家医院,你不用操心,我会联系好。” 秦父这态度压根不是和秦棠商量,而是单方面通知她。 秦棠紧了紧手指,软白的脸浮现一阵阵的不甘心,“我不要,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秦父冷哼一声,“你没有做主的权利!何况你阿姨怀孕了,我常年不在家,佣人照顾我并不放心,你是学医的,刚好在家帮忙照顾你阿姨。” 只一瞬,听到秦父说的话,秦棠如遭雷击,惊恐瞪大了眼—— 秦父脸上难得浮现温和的神色,似乎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转而看向秦棠的目光时,又格外冷淡,“总之你不用回去了,你要是在北城还有东西没带回来,我让贺年帮忙寄回来,从今天起,你不用出去了,一直等过完年再说。” 说完,秦父上楼回了房间。 秦棠呆呆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张徵月怀孕了…… 大年三十那晚在张家老宅,张徵月明明和别的男人在假山后面偷晴…… 这会就怀孕了? 佣人起夜看到客厅还亮着灯,是秦棠蜷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佣人上前关心喊了一声,“秦棠,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坐着,你不是生病了吗,穿这么少,别坐着了,快回房间休息。” 秦棠回过神,茫然起身朝楼梯方向走去。 佣人喃喃道:“不会是梦游了吧?” “奇怪,以前没见秦棠有梦游哩……” …… 另一边。 张贺年问叶繁姿在哪里下车,叶繁姿顿了一会,不紧不慢说:“我可以不下车么。” 这会都是深夜了,路面车辆不多。 张贺年开窗透气,没说话。 叶繁姿又说:“我记得好多年前我问过你一件事。” 她转过头看着张贺年的侧脸,说:“我问你和秦棠是什么关系,你说能有什么关系,现在还是这样吗?” 外面的霓虹在车里流转而过,仿佛一道道时间剪影。 张贺年在前面路口停了车,开了车门,干脆利落道:“到了,下车。” 叶繁姿却不着急下车,“晚上秦棠说要出去那会,你很紧张很上心,还握她的手,你对这方面一向分得清清楚楚,我和你在一起那段时间,你连牵手都不愿意和我牵,但你可以牵秦棠的手。” 原本她不想这么快交底,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没有实质性证据,可在秦家外边等了一晚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她越等越不安,越等越焦急,深怕张贺年和秦棠晚上不回来,不回来那他们会去哪里? 动动脑子想想都知道,孤男寡女独处一晚上会做些什么,何况他们俩还在北城就住一起的! 表面上是什么张徵月让张贺年帮忙照顾秦棠,背地里呢? 张贺年胸口的咬痕,秦棠愈发小女人的风韵,哪里清白了?! 他们俩只要站在一起就不清白! 叶繁姿见他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说:“贺年,你说我不会是第一个发现你们俩奸情的人吧?” “张徵月要是知道你们俩是这种关系,你说她会怎么想?对了,她怀孕了。” 第55章 不能再放纵这段不应该的关系…… “这事你还不知道吧?张徵月跟我说的,她做了试管,生的一定是儿子。” 张贺年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叶繁姿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赢得不费吹灰之力,“听张徵月说,秦棠爸爸一直想要个儿子,如果是个儿子,秦家又添新丁,秦棠有个弟弟,你也有个亲外甥了。” “倘若你们俩的事公开了,辈分要怎么理呢?好乱啊,我都替你们操心。” 张贺年转过头淡淡看向叶繁姿:“说完了?” “说完了,我走了,晚安,贺年。” 叶繁姿利落下了车,刚站稳,张贺年便驱车离开,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叶繁姿不甘心咬了咬唇。 …… 秦棠病得很严重,第二天起来发烧,还过敏,皮肤红肿红肿的,她下楼准备去医院,秦父在家接待客人,得知她生病,没让她去医院,而是叫来家庭医生上门给她治疗。 打了针吃了药,秦棠躺了一天,醒过来那会已经是傍晚的事了,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手机还在振动,她翻出来一看,有好多未读消息。 都是卓岸打来的,知道她没几天要回北城,跟她约时间再聚一聚。 秦棠删删减减,不知道怎么回复,最后只回了句:【来不及聚了,不用约了。】 她下楼问佣人:“我爸在家吗?” “不在,一大早就陪太太出门了。” 秦棠咬了咬嘴唇,捏紧手机,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秦棠便说:“我朋友找我有点事,我出去一会。” 佣人很难为说:“秦棠小姐,我跟你说实话,秦先生早上交代下来让我们盯着你别让你出门,你现在生病,最好哪里都别去,先把身体养好。” “我很快回来。” “秦棠小姐,我们也只是听秦先生的话,您别跟我们过不去了。” 秦棠这下肯定,秦父这是要软禁的意思,不让她出门就是怕她回北城,她无意为难佣人,只能上楼回房间躺着,越想心里越难受,堵得慌,又开始咳嗽,咳得很厉害。 佣人听到动静送了止咳药进来,顺便问秦棠要不要再找医生过来看下,秦棠拒绝了,说:“不用,你们去忙吧,我再睡会。”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等佣人走后,秦棠拿出手机翻来覆去,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张贺年,可是打通了要说什么?说阿姨怀孕了?他真的要当舅舅了,还是说她不去北城了…… 当初去北城就是为了逃离这个家,去了北城又跳进张贺年的狼窝里,又有了机会光明正大不再去北城,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和张贺年彻底划清界限的机会…… 她承认,这几天真的有想过和张贺年继续保持那种关系,即便是玩玩也认了,可是张徵月怀孕了,她瞬间回到现实,不该再放纵这段禁忌关系,不然真要落了个半死不活的下场。 于是秦棠乖乖在家待着,哪里都不去。 甚至避免不去看手机,安静养病。 当天晚上,张贺年回到张家老宅见到了张夫人安排的相亲对象,对方姓李,叫李萱儿,做什么珠宝设计的设计师,开了家珠宝公司,说好听点是白手起家,其实就是家里砸钱给她玩票,因为是个女生,管理不来家里的生意,将来无论怎么着都是要嫁人的,李家不会花那么多心思精力用来培养。 张贺年沉默抽着烟,心思不在李萱儿身上。 李萱儿倒是对他挺来电的,主动问起他许多事,话题都围绕他转。 张夫人和李太太坐在一起聊天,场面倒是其乐融融的,很是合得来。 李萱儿年轻明艳,热情鲜活,和秦棠差不多的年纪,和她比起来,秦棠比较慢热内敛,其实还有一股子冷淡,拒人千里之外,但他就是只想着秦棠,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张贺年漫不经心垂眼翻出手机,给秦棠发微信,她没有回,他又翻开秦棠的朋友圈看,没有什么动态,她不怎么发朋友圈,还是说发了将他屏蔽了? 他又翻开卓岸的朋友圈看,一直往下拉,拉到一条好好几年前卓岸和秦棠的合照,秦棠那会打扮很学生气,绑着高马尾,脸蛋白皙,轮廓稚嫩,还有点婴儿肥,她伸手挡阳光,在光线下,清纯又朝气。 是越看越舒心。 张贺年唇角微弯,保存下来,截掉了卓岸。 “你在看什么,笑那么开心?”李萱儿很大胆,主动靠近了些,趴在桌子上想看他的手机屏幕,俏皮问道。 张贺年收起手机,看时间差不多了,说:“看我暗恋女生的照片,你也想看?” 李萱儿当即坐直了腰,脸上笑容僵硬了:“你、你有喜欢的人?” 张夫人一听这话就说:“你别听他的,他故意吓唬你的,他要是有喜欢的人,我还能介绍你们认识?” 李太太也没当回事,有没有喜欢的人并不重要,圈子内的联姻,多的是没有感情还要结婚的,主要是看两家利益,何况张贺年可不像是什么会玩暗恋那套的人。 李萱儿下意识看向母亲,母亲给她一个眼神,她定了定神,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张贺年在张家一向都是怎么混怎么来,只有在部队才稍微收敛点,这会被张夫人骗回来相亲,耐心耗尽,“你叫什么来着?” “李萱儿,草字头的萱。”李萱儿柔顺回答。 张贺年盯着她看了一眼,她有些不敢对视他的眼睛,他本人比照片上还要硬朗英俊,比她身边那些脂粉气重的男人可不要太有男人味了,外型条件加上家世背景摆在这里,很难让人不心动,包括她在内。 张夫人和李太太对视一眼,觉得有戏,便悄悄离开,让他们俩单独聊会天…… 然而在二位太太走后没多久,李萱儿提出想加张贺年的微信,张贺年说:“我这人毛病一堆,抽烟喝酒,常年在部队不着家,你是想和我一块住部队?” 他说得直接,也是现实问题。 “张、张阿姨说你会调回来桉城……” “谁说的,我在北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调回来?还是你要守活寡?” “……”李萱儿明显还年轻,也没接触到他这种职业的人,怔怔的,反应很慢。 “何况我们这种真结了婚,各玩各的,那就别想了,你年纪这么小,真经得住寂寞?” 张贺年愈发浑起来,吊儿郎当的,谁也管不着的样子。 李萱儿想,她好像也拿捏不住张贺年这种男人…… 最后……是李萱儿去找的李太太找了借口离开张家。 这场相亲自然不言而喻! 张夫人回过味来,看出李萱儿那模样不太对劲,找张贺年问:“你刚和萱儿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 “你到底说了什么?”张夫人料到他不会老实接受相亲,所以是骗他回来的,直接把人请到家里来,他再怎么浑也要顾及彼此的颜面,不能当面拒绝人家,所以一开始他们俩聊的时候,她和李太太才一直在场看着,就是为了震住他! “我劝她年纪轻轻别想不开守活寡,我又不回桉城,她也舍不得离开去北城,总该跟人家说清楚不是么?” “谁说你不回桉城?!我都和孟老商量过了!只要你点头写材料,随时都能调回来!” 张贺年脸色瞬间沉到谷底,“我说过,别再试探我的底线,您也是一样。今晚的事再有下次,那就别怪我将事做绝。” 张夫人心里一慌,还想说什么,张贺年已经离开,走得那叫一个快,一刻都不愿意停留,仿佛这里就不是他家,他宁可住住酒店也不愿意回来住一晚! 偌大的老宅连酒店都不如! 门口悬挂的红灯笼显得几分荒凉…… …… 张贺年离开后拨了秦棠的电话,想问问她好点没有,这一通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看了眼时间,他以为她睡了,便没再打,而是发了微信,问她好点没,看见回个信息。 他不主动找她,她是一点都不可能主动的。 张贺年眼睛微眯,咬着烟蒂,没由来的心烦意乱。 …… 张徵月怀孕的时没有公开,刚检查出来,才八周,胎位不稳,加上还没三个月,有个习俗是胎儿没稳不宜公开,就想过了三个月再正式公开。 秦父老来得子,那叫一个喜出望外,在家的时间都多了。 他们的喜悦,秦棠能感觉到,她没有半点高兴,除了吃饭时间,其他时间不怎么出房间,一直待在房间里。 转眼来到假期倒计时的第二天,秦父来找了秦棠,语重心长说:“你也知道了,你阿姨的情况不稳定,需要你帮忙照顾,等年一过,爸爸又要忙工作,家里也没有个人能陪你阿姨说说话,爸爸也是为了你好,让你留在桉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听说你在北城那边不适应,去了还生病,你倒不如就在家里舒舒服服的不好么,吃住不用愁,还有车,等下个月,爸爸再买辆新车给你。” 秦父难得这么好的语气和秦棠说话,可在秦棠看来,挺嘲讽的,她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我不要什么车,至于医院实习的事,我自己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还想去北城?” “……” “说实在话,你妈也在桉城,去北城待那么久,你妈不会想你么?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想你也不会说出来,正因为如此,你要更多花点时间去看看她。” 秦棠表情冷淡看着秦父,问了一句:“那您去看过她吗?” 秦父说:“我去看她干什么?” “再怎么说,她跟您十几年夫妻……”秦棠眼睛泛酸,用力忍着情绪,眨了眨眼,“十几年夫妻的情分……都不值得留恋么?” “大人的事和你说不清楚,总而言之,就按照我说的做,北城你不用回去,我已经联系了北城那边医院,很快就能解除和你的合同,实习生而已,他们不会不放人,至于桉城的医院,就去鼎华医院,我和这家医院院长是朋友,等解除了和北城的合同,你就能去鼎华了。” 鼎华,桉城的私立医院,挺有名气的。 但不是她想去的。 秦父说完便走了。 秦棠咬着牙根瑟瑟发抖着。 …… 年过完后,院子的鞭炮被清扫干净,露出整洁的地砖,花开得正旺盛,尤其是海棠花,在院子里绽放。 秦棠不出房间门一步,站在窗户边看院子的海棠花,时常出神。 直至她的假期结束的第二天,张贺年来了。 他还没有回北城。 秦棠愣了下,连忙躲到窗户后边,大气不敢喘一下,深怕被张贺年发现。 他怎么还没走? 是来找她么? 秦棠心脏又一次蜷缩着,情绪被张贺年轻易牵扯。 …… 楼下,张贺年和张徵月在客厅说话,秦父不在家,出门去公司了。 张徵月纳闷了,“你还没回北城?不会真调回来了吧?想开了?” 张贺年没有心思回张徵月,“秦棠呢?” “在楼上房间呢,病了好多天,一直不见好。” 秦棠的说辞是她怕传染给张徵月,没什么事就不下楼了。 张贺年眉头微蹙起来,“还没好?” “没呢,前几天很严重,引发全身过敏,打了好多支针。哦,对了,你是来找秦棠回北城的吧?”张徵月想起来了,“忘记告诉你了,秦棠不去北城了,她爸爸还是不同意她去北城,在桉城又另外安排了给她实习的医院,等她身体好点就去报道了。” 张贺年沉默…… 张徵月说:“听说前几天妈妈给你安排了场相亲,怎么样,心动了吗?准备陷入爱情河了吗?” 张贺年没任何心思和张徵月开玩笑,他的眼神,如墨染的夜,说:“我上去找她问问。” 张徵月:“行吧,确实得有个有始有终,你去吧。” 张贺年快步上楼,驾轻就熟,知道秦棠的房间在哪一间…… 他抬手扣响房门…… 第56章 有生一日,都不会再回桉城 秦棠久久没有开门,她就站在门口,随着房间门被敲响,她的心脏连带脉搏一下又一下重重跳动着……过了会,还是打开了门。 门一开,压迫感迎面而来,秦棠眼神怯弱,不安和慌乱掺杂其中,左右绞弄着她百般不是滋味。 “病还没好?”张贺年一步跨了进来,深沉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那眼神,不经意间透着一股子占有欲。 只有在看秦棠时,他才会如此明目张胆。 炽热又浓烈。 秦棠很轻应了声,紧接着垂下眼帘,她在房间里穿的睡衣,黑发松散垂在胸前,衬得脸蛋更加小巧白皙。 张贺年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她没有躲,定定站着,他探完,又问:“去医院看过没有?” “去过,家庭医生也来过。” “怎么说?” “受寒,过敏……在家休养就行。” “再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已经好多了,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面对张贺年的关心,秦棠心脏一直不舒服,紧紧揪着,尤其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之前的短暂平静。 张贺年关上房门,啪嗒一声,秦棠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喉咙一紧,又看向其他地方,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你、你怎么来了,是要回北城了?” 张贺年凝视她好一会儿,语气严肃正经:“那你呢,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秦棠又狠狠窒息了一下,呼吸微乱,咬着唇,酝酿了好几天的腹稿这会硬是没派上一点作用,只能干巴巴说,“我、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张贺年没生气,反倒是很平静的语气说:“我有办法让你去北城,想不想走?” 秦棠不回答。 张贺年又问:“你想不想跟我去北城?” 空气无形中弥漫一股焦灼。 秦棠紧张到吞口水都难,喉咙仿佛塞满了棉花,一寸寸堵塞住她的声带。 张贺年看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挣扎,犹豫,不安。 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反应。 比如她想跟他去北城。 张贺年的脸色冷了一度,眉骨凌饶万千愁绪,显得十分凌厉,又过了会,才听到她柔软的声音响起,“我不能不听我爸的话,他已经安排好了,阿姨怀了孕,需要照顾……” “我在问你自己的想法。” 秦棠说:“我没有想法。” 张贺年的视线沉甸甸犹如泰山压顶:“你是没有想法还是可算找到正当合理的借口摆脱我?” 秦棠心里一惊,手心渗出冷汗来,果然、果然瞒不住。 女孩子的闺房总是香气宜人,带着淡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味,张贺年就像是突然闯入破坏了闺房里的宁静,闺房主人更是处于强烈的惶惶不安中。 张贺年其实不生气她留在桉城,不去北城没关系,他可以回来,只要她的心在他这里,可偏偏事实是,她的心不在他这里。 但凡她流露出一点点想和他走的意思,他也不至于这么气。 “当初为什么去北城?” 短暂安静后,张贺年又问她。 他视线没有离开过她一分,沉甸甸的,让她快喘不过气来。 何况这里是秦家,楼上楼下都有人。 她无法解释。 被他迫人的气场吓到,秦棠眨着酸胀的眼,彻底没了声音,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贺年上前几步,距离她很近,“抬起头看我,秦棠,你是鸵鸟?能一直躲着?” 秦棠没抬头,肩膀耷下。 张贺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不耐烦的口吻:“一定要我对你做点什么才能出声?” 秦棠不是他,她有很强烈的羞耻心,特别和他有了这层关系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折磨她每一寸血肉,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习惯扮演乖乖女的角色,将原来的天性彻底封闭,渐渐地将所有情绪淡化,最好是没有情绪。 更不会轻易掉眼泪,没有人会在意她掉眼泪是因为什么。 她再开口时,声音沙沙的,“能不能、别逼我了。” 下巴被他捏得疼,她也只是皱了下眉头,没有反抗。 张贺年看不得她掉眼泪,即便床上弄她再怎么狠,也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心当下就软了,却还是冷硬着一张脸,再次耐心问她:“最后一次问你,跟不跟我?” “不跟。”秦棠毫不犹豫说出口。 她不是他,女人和男人到底不一样。 男人在外面包小三,想怎么玩怎么玩,每每东窗事发,男的永远不会被影响,永远都是女人被推到风口浪尖,独自一人承担来自四面八方的道德批判。 周围这种例子可不在少数。 何况是她和张贺年这种不被承认也不被允许的地下关系。 即便退一步说,张贺年这会是真喜欢她,真想对她好,负起责任来,可以后呢,等她年长色衰,失去了新鲜感,那张贺年会是什么样?她不敢赌,也没有那条命可以去赌。 与其最后被折磨得血肉模糊,还是尽早抽离,悬崖勒马。 再事情没有失去控制之前,早早结束。 秦棠一直就是这样想的,无时无刻都在控制自己不能掉进陷阱里,她要考虑的很多很多。 远不止和张贺年这层关系。 张贺年目光锋利盯着她,松开了手,一瞬间身上那股强烈的压迫感消失不见,他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一步都没有停留,直接离开。 等人走后很久,秦棠颓然瘫坐在地上,伸手抓着胸口,用力喘着气,明明已经达成目的,她没有半分喜悦,反倒是有种身心俱死的绝望。 …… 张徵月看见张贺年浑身充满低气压从楼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张贺年一步没带停留离开了秦家。 张徵月还纳闷呢,“怎么个事,谁惹他了?脾气越来越大了。” 一旁佣人说:“太太,我刚刚经过秦棠小姐房间,好像听到秦棠小姐在哭。” “哭?你听错了吧,好端端哭什么?” “不知道,就是张先生从秦棠小姐房间里出来后,秦棠小姐就在哭了……”佣人随后又说,“可能是我听错了。” 张徵月心下有了奇怪的感觉。 …… 晚上秦父没回来吃饭,秦棠在房间里吃的,张徵月上来看了看她,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就是脸上还没有血色,张徵月问她要不要去医院抽血做个检查,一直拖着不是事。 秦棠没有什么力气说:“不用了,过几天就好了。” 张徵月唉了声,关心说道:“多吃点,看你瘦的,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北城,才去几个月,瘦成这样,好在以后都不用去了,好好在家里把身体补回来。” 秦棠很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张徵月正沉浸在怀孕的喜悦当中,似乎没有察觉到秦棠的情绪,和秦棠说了很多怀孕的水,秦棠不是妇产科的,对这方面不了解,她帮不上张徵月什么,何况她自己本来还是个实习生。 聊着聊着,张徵月又说起了张贺年的事,“我刚给我电话,说贺年晚上的航班回北城,我还想去送送的,你爸爸说我现在刚怀孕,不让我到处乱跑,没办法了,要不秦棠你帮我去送送他吧,我还有东西想交给他。” 秦棠拿勺子的手一顿,熟悉的窒息感再度包围上来,喉咙紧致到又发不出声音。 张徵月喊来佣人上楼回房间取来她要交给张贺年的东西,“白天他走得快,我喊都喊不赢,秦棠,麻烦你了。” 秦棠头皮发麻,她不敢再见张贺年,白天说了那些话后,隔了几个小时又去见他,那算什么,她咬唇,说:“我叫我朋友拿给他吧。” 张徵月说夜行。 于是秦棠一通电话打给卓岸,卓岸又是一声啊:“寄快递不就好了,干嘛还非得亲手拿给贺年哥?” “不是我要给的,是我阿姨要给他的。” “我等会到你家,那就一块去送机。” 卓岸不等秦棠回复便挂断电话。 …… 张贺年是晚上十点多的航班,他九点多到的机场,在机场的吸烟区边打电话边抽烟。 秦棠被卓岸拽着来送机,见到的就是张贺年面无表情抽着烟,浑身气场桀骜又冷硬,让人见了,心尖发颤。 特别是她。 坐在张贺年身边还有个男人,她见过,是方维。 方维也来送机。 她远远跟在卓岸身后,低着头,戴着帽子,恨不得把脸挡起来,不想被张贺年看见。 张贺年其实早见到了,只是冷淡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没有下文,和方维一搭没一搭说着。 卓岸把东西给张贺年,说:“秦棠说是徵月姐要给你的。” 张贺年眉眼发冷,说:“不收,退回去。” 于是卓岸过来转过秦棠拉到张贺年跟前来,秦棠慌慌张张跟走丢的小鹿一样,人已经被拽到张贺年跟前来了,猝不及防看到张贺年轮廓分明的脸,他穿着黑色的外套,整个人都黑沉沉的,烟雾缭绕间,让人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 不过可以从他气场分辨出来,他这会挺不高兴的。 “贺年哥,你和秦棠说,我就是来当司机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卓岸就怕搞不清楚,拉了秦棠当当键盘。 方维是个人精,看出这两人氛围不对劲,好像是吵架了,他出声和卓岸说:“小卓你饿不饿?不饿啊?那就陪我买点东西吃,顺便给贺年打包点,他晚饭也没吃……” 说着说着方维就拉着卓岸走远了。 正常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怎么个事。 秦棠也不傻,心里头更惊的是张贺年的朋友是不是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想到这,秦棠在抖,牙齿上下打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冻得哆嗦。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冷笑了声:“我没和任何人说过。” 他仿佛真有看穿她心里所思的本事。 “你放心,毕竟这段关系确实见不得光,我没必要跟个现眼包似得到处宣扬。”张贺年冷漠道。 秦棠一阵难堪,岔开注意力说起了东西的事,“是、是阿姨要给你的,你要是不要,我、我寄快递寄给你。” “不收。”张贺年懒得多说一个字。 秦棠眼眶又开始酸胀,情绪不由自己控制,她哆嗦着牙齿,想着他回去后也许不会再轻易回来,她也不会再去北城,有些关系还是得维持表面的平静,于是开口:“之前在北城很感谢你的照顾……” 话还没说完,张贺年深沉的眸子盯着她,她的脸色比白天那会还要惨白,仿佛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不过非得说有人虐待她,那人只能是他自己。 确实,是他在逼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他碾灭烟蒂,吐了口薄薄的烟雾,长腿岔开坐着,无处安放,模样颓废又别样的性感,再次开口:“有生一日,我都不会再回桉城,你别害怕,更不用提心吊胆。” 秦棠差点没稳住平衡,猛地抬眼望向他,眸光蓄满了水雾,呼吸急促着,眼泪毫无征兆沿着面庞滑落,空气都变得稀薄,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只是默默流泪。 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开来,裹挟她的身体所有的血肉。 张贺年也在看她,看她掉眼泪,目光漆黑入墨,没有说话,许久,喉结上下滚动,还是不忍心,磁沉声音再次响起:“跟不跟我?” “我最后一次问你。” “跟、还是不跟?” …… 晚上十点多,卓岸送秦棠回到秦家门口,没由来的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 卓岸拿了伞给秦棠,“你拿上,别淋到雨了。” 秦棠很勉强打起精神来,说:“谢谢。” “客气什么,不过说回来,你留在桉城挺好,以后我们三能经常聚了,下个月我的酒吧要开业了,到时候请你和程安宁来剪彩,你们俩可是我的贵宾!” 秦棠很努力听他在说话,然而就是听不进去,浑浑噩噩应了声:“好。” 回到家里,其他人都睡了,四周静悄悄的。 进到房间后,关上门,秦棠彻底没了力气蹲在地上。 第57章 不想被我缠上,最好离我远远的 第二天一早,秦棠接到北城医院的电话,是小师兄打来的问秦棠怎么还没回来,其他实习生都回到医院上班了。 秦棠解释说:“抱歉,小师兄,我……不回去了。” 小师兄询问:“坚持不下来了?” 秦棠没说话,就算是默认吧。 她不知道秦父那边是怎么安排的,问了秦父也是说让她别问。 “秦棠,其实你很刻苦,大家都是从规培生实习生一步步走上来的,我也是,我当规培生那会也被骂,被上级医生骂被带教导师骂,你要知道,不管做哪一行都很辛苦,没有不辛苦的职业。” 小师兄以为秦棠是怕辛苦熬不下去,而秦棠没有解释,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其实教授跟我夸过你好几次,做医生,专业能力过硬是一回事,也需要会能耐得住性子的,秦棠,你要不再认真想想?” 秦棠明白小师兄的意思,只是她身不由己,这些事都不是她能做决定,“很抱歉,小师兄,谢谢你之前的照顾,只是……” 小师兄明白她的意思了,顿了顿说:“好吧,我也不能强迫你,不过秦棠,那你之后接下来的打算呢?考研还是留在你们家那边?” “应该留在桉城。” “以后还来北城么?” 秦棠耳边仿佛响起张贺年在机场说的那句话: “有生一日,我都不会再回桉城,你别害怕,更不用提心吊胆。” 眼睛一酸,强忍着掉眼泪的冲动,轻声开口:“我也不知道……” “我要是去桉城能去找你吃顿饭么?” “可以,小师兄,你来桉城我请你吃饭。” “好,那就说定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我,保持联系。” “嗯,好。” 电话打完,秦棠又看开了一眼微信,手指停在张贺年的头像那许久,点开一看,头像没变化,朋友圈也没更新,他比她还不喜欢发朋友圈,里面空荡荡的,一条内容都没有。 她是去年十月份去的北城,短短几个月,仿佛过了半生…… …… 之后的时间里,秦棠没再和张贺年联系过,一个微信都没有,仿佛她没去过北城,没有和张贺年经历过那么一段关系,只是在午夜梦回事,她偶尔会想起他来,也仅仅是想起。 依旧不变的是失眠,得吃药才能睡着。 半个月后,春暖花开。 秦棠接到了鼎华医院人事的电话,通知秦棠下周过去报道。 鼎华是私立医院,在桉城很有名气,专治疑难杂症,医院各方面都不差,背靠大山,很有来头。 秦棠不想去也得去。 秦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没有整天闷在房间里,是张徵月喊她多下楼来透透气,见她兴致不高的模样,问她:“是不是不想去鼎华医院?” “不是。” “你爸爸不在,你可以和我说实话,没关系。” 秦棠拿了个橘子在手里玩,看到橘子就想起张贺年那晚在包间里剥的橘子,他手剥的,很漂亮,果肉完整,她就做不来,胡思乱想着,又想到了张贺年,她只要安静下来,就会忍不住想起他。 “不是,只是觉得我好像是走关系进去的。” “那之后能不能留下来学到东西也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要不你再多读几年书吧,考研考博,不用着急出来工作,家里养得起你。” 秦棠之前着急出来工作是不想待在桉城,不想待在家里,而且口袋确实也不宽裕,钱都是她自己做兼职攒的,现在也快见底了,所以只能工作,即便实习生工资少的可怜。 秦棠摇了摇头,说:“我目前还没有计划,先实习吧,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那也行。”张徵月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收下,这张卡你不管怎么着都得收下,就当是我的心意。” 秦棠还是没接过,“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有钱。” “你别骗我了,好了,这卡里的钱不多,就几万块,就当是阿姨给你的零花钱,女孩子呢,这点钱买点保养品、出去吃顿饭就没了,你客气什么。” 佣人也在旁边说:“是啊,秦棠小姐,太太对你可好了。” 张徵月其实算不错了,是个合格的继母,可是在秦棠心里,总有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她别忘了还住在疗养院的亲生母亲。 “谢谢阿姨,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不缺钱花。” 秦棠仍旧拒绝了。 晚上回到房间,她翻出柜子今年收到的压岁钱红包,最厚的一份是张贺年给的,她没打开看过有多少钱,她不在意钱的事,在意的是这是张贺年给的。 一分都没碰。 原封不动放在一起。 …… 第二天下午,秦棠帮张徵月出门购置日用品,张徵月不太舒服,在家休息,原本张徵月也要来的。 买完东西回家的路上,秦棠接到一通陌生电话,接了之后听到对方说他叫方维,秦棠一怔,心跳越到嗓子眼,沙沙出声:“你好,有什么事吗?” “还记得我吧?那晚我们见过,我是张贺年的朋友。” 秦棠,“记得。” “是这样的,贺年在桉城买的那套房子说是要转到你名下,之前过年加上贺年这会回了北城也不在,过户的事我得和你对接。” “过户?”秦棠怔怔的,说的是秦园那套房子吧? “是啊,他买给你的。”方维可是个人精,那天在机场他和卓岸可是都看见秦棠在哭,虽然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张贺年和秦棠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 卓岸猛地回过神,“不对啊,他们俩关系这么好吗?秦棠不是说和贺年哥关系不好么?” 方维:“还有这事?” “是啊,秦棠和我说的,她和贺年哥关系不好,让我别在贺年哥面前提她。” 方维似乎明白了什么。 知道张贺年要把秦园给秦棠后,那可更明白了! 要知道他们俩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何况这么多年没见面,即便秦棠的母亲是张贺年的老师,那情分也没到要赠送一套房子的地步! 倒也不是大方的问题,是赠送房子意味着什么,那可太有意味了! 方维心里早就爆炸了,还得故作平静和秦棠说:“贺年没和你说过么?” 秦棠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是张贺年给的补偿?还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也不想懂。 过了会才说:“我不要。” 方维猜到她会说什么,于是说:“那你得和贺年说,我就一个帮人办事的。” 他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秦棠重重咬了下嘴唇,她不想联系张贺年,却又不能难为别人,“我会和他说的。” “那行,有结果那就给我打个电话。”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客气了,那先这样。” 秦棠是到家里把东西都给了张徵月后才回房间拨通张贺年的手机号。 等待的忙音响起,秦棠心跳也跟着紧张起来,双手发冷,随着忙音结束,通话接通传来张贺年的声音时,她屏气凝神,差点不会呼吸了,沙沙出声喂了一下。 那边的男人声音低沉应了声,声线冷淡不带一丝感情问:“有事?” 秦棠稳住发颤的声音:“刚刚接到方维的电话,他说你要把秦园的房子过户给我,我、我不要,麻烦你和方维说一声。” “没了?” 秦棠很缓慢开口:“没了。” “随你。” 他还是很冷淡的一句。 秦棠垂眸,极力控制住眼泪,没有落下来,说:“对不起。” 张贺年都准备挂电话了,听到了这么一句,冷嗤了声:“用不着,要说也是我说,不该招你。那房子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你不要房子,那就折现成现金,我让方维给你。” “都不用!”秦棠并不需要他的补偿,不想被他用这种对待外面女人的态度对她,什么关系和金钱补偿牵扯上,那意义就变了。 “我不需要补偿,请你别用这种方式对我。” 张贺年没说话。 秦棠还是没能自如控制好情绪,哽咽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她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张贺年不行,做了就是做了,他不后悔,只能怪他自己没能力要了她的身,也要了她的心。 “机场那天还有句话我没跟你说,听好了,以后最好躲着我,你敢出现在我面前,那怎么样我都不会放手,不想被我缠上,那你最好离我离得远远的。” 电话是秦棠挂断的。 另一边,张贺年沉默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眸光离的光一点点沉下去,手指夹的烟燃尽,掉了一地的烟灰,他回过神,拨了方维的电话,开口时声音微哑,说:“房子留着吧,秦棠不想要,不勉强。” 方维啧了声,不意外,反问他:“你声怎么了?” “没怎么。” “你和秦棠……”方维很好奇,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们在北城出什么事了?” 方维不是八卦的人,但八卦起来不是人。 何况还是张贺年的八卦。 张贺年冷冷道:“少打听。”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何况我刚给秦棠打电话,她情绪也不对,特别是听到你的名字,而且,好端端你还给人家房子,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别告诉我,你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张贺年不说话,方维愈发肯定心中猜测,语气都跟着严肃起来:“你真招了人家?!我操!” 怪不得在公馆那晚张贺年和秦棠之间的氛围那么古怪,原来早就有迹可循! “说完了?” “啧啧!”方维无情补刀,“该不会是你单方面强制吧?人家根本不喜欢你?” 张贺年声音沉了几个度,跟淬了冰霜似得,“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看来被我说中了。”作为朋友,方维还是劝一句:“我想知道,你来真的假的?不是一时兴起玩玩吧?” “我很闲?”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方维嘴上调侃罢了,都是多年朋友,他了解张贺年的为人。 张贺年点了根烟慢慢抽着,语气郑重,“认真的。” “小姑娘可是有个前任虎视眈眈的……”方维说。 “周楷庭?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张贺年没把周楷庭当回事,就连竞争对手都算不上,至于他和秦棠的事,来日方长。 “行行行,弟弟是过度,你是归宿行了吧。”方维还嘲笑说,“你不会是被小姑娘气回北城的吧?” 张贺年没有心情开玩笑,“犯不着。最近事多,陈湛出来了,一来就找我,秦棠跟着我,不安全,她留在桉城也好。” 方维知道陈湛的事,这人事可太多了,当年牵扯很广,“他不会是要找你报复来的?他也见到秦棠了?” 这就是张贺年最担心的地方,那晚陈湛特地提了他车里坐的人,保不齐私下会打听。 他自己怎么样没关系,秦棠不能有事。 想到秦棠信誓旦旦下了决心不和他回北城,他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要是决定和他回来,那说明她心里有他。 反之,心里没他。 答案很明显。 “你要小心,桉城这边你别担心,小姑娘我看着。” …… 秦家。 有些东西落在北城没带回来,秦棠不敢再联系张贺年请他帮忙寄回来,他那么生气,说不准把她的东西都丢掉了…… 这样想想,秦棠没有联系张贺年。 很快到了去鼎华医院报道那天,一回生二回熟,秦棠很快被安排进了心内科跟着一位很温柔的女医生学习,只有忙起来,才没有空胡思乱想。 治疗感情方面的创伤,忙也是一种疗伤方式。 一场春雨到来,桉城整座城市都陷在潮湿的雨水里。 秦棠上下班都是坐公交的,没有开家里的车,为了省点油钱。 难得周末,秦棠和程安宁约了顿饭。 程安宁是肉眼可见的疲倦,秦棠问她是不是没休息好。 程安宁脸上浮现可疑的神色,不太自在咳了咳。 第58章 忘了私底下是怎么和朋友说她的?(改) 秦棠担心她身体没有恢复好,关心问她:“你要注意休息,别太累。” “我明白,对了,钱先还给你。” “这么快?” 程安宁的眼神有片刻躲闪,喝口水掩饰不自在,随即说:“我小叔知道我流产的事了。” 秦棠惊愕,“……” “是我太小看他了,那天从派出所回去,他看出我不舒服,查了我那天的看诊记录。” 秦棠差点忘了周靳声是律师,日常打交道的人际圈子十分复杂,他要没点手段本事,不可能混到现在的位置。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意外怀孕,我也以为那天来了生理期就没事,不用吃药,结果……” 程安宁重重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没有这方面经验,“那天晚上我还骗周靳声说我之前有过其他男人,我的第一次不是给的他。” 虽然说女孩子的第一次总归是比较有意义的,程安宁不说真话一来是怕男人的劣根性拿了女生的第一次会鸣鸣得意;二来是怕周靳声觉得她会赖上他。 结果被周靳声冷冷揭穿,拿出染血的床单照片给她看。 程安宁万万没想到他会留存拍照。 秦棠不知道这点,她也担心起自己来,虽然和张贺年那些次每次都有做措施,这点上张贺年倒是没有只顾着自己爽,可是……即便做好了措施也是有几率怀孕的,而且张贺年太狠了,时间又久,不知道中途有没有脱落亦或者…… 秦棠问,“那他什么态度?” 程安宁顿了顿,“他给了我车又给了我买了房子,说什么就当是那晚的补偿,他想的是用钱解决我,怕我说出去,影响到他,还有周家。” 秦棠目光一紧,瞬间想到圈子里那些不负责的男性对待风月场所的女人就是用钱打发,就连张贺年都说要用房子或者折现成现金的方式对待她。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这种事,不管是谁主动,吃亏受伤的永远都是女方。”程安宁潇洒撩了下长发,往椅子上一靠,“他想多了,我可不会缠着他,以为他的把镶了金啊,不就是睡了一次么。” 说着说着,程安宁眉头皱了下,落寞道:“我也才明白,原来,在他心里,我和他外面玩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秦棠握住程安宁的手,满眼心疼望着她,“宁宁……” “我没事,就是心里有根刺,谁让我倒霉,把第一次给了他,早知道是给他,我还不如去玩夜场的男模,挑个干净的,体验都比他粗暴对待要来得好。” 程安宁说着一点不见低落的情绪,反而是控诉:“你都不知道,他那晚仗着喝多了,要多粗暴有多粗暴,要不是我喜欢他,我怎么会让他欺负我。” 永远都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秦棠愣了几秒消化掉她说的话,又点想哭又有点无奈,说:“你需要我安慰你吗?” 程安宁突然噗嗤一笑:“不需要,老娘铁打的,不玩娇滴滴那套。” 秦棠坐到她旁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如果真的需要安慰了,可以和我说,对不起啊,宁宁,我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安慰你。”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心就好了。” 秦棠和程安宁各怀心思,同时都唉了声。 接着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再丧生活都要是继续。 “话又说回来,棠棠,你要擦亮眼,别跟我似得,稀里糊涂就把自己交代出去,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秦棠欲言又止。 还是没有告诉程安宁关于她和张贺年的事。 张贺年和她的事已经算是过去式了,没必要再提及。 就当北城那段经历是做了一场梦,那段梦里,她短暂拥有过他。 吃完饭,程安宁接到工作电话很快闪人,她自嘲自己是个劳碌命,周末也得为万恶的资本打工,帮他们赚游艇钱! 秦棠看她恢复到平时充满活力干劲的样子,稍稍放了下心,说:“好,但是别忘了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 “收到!” 等程安宁走后,秦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一直在外面消磨时间,等到了晚上九点多才回去的。 回到秦家,秦棠听到佣人说:“上次那位叶小姐又来了,送了不少礼物,堆得客厅桌子都是。” 秦棠进来那会便看到堆得桌子都是的礼物盒子,都是些牌子货,好像张徵月和叶繁姿私交一直不错,好像张贺年之所以和叶繁姿有过一段,还是张徵月促成的。 “听说这位叶小姐是张先生的前女友,叶小姐还说什么想和张先生复合,请太太帮忙来着。” 后面佣人说了什么,秦棠没仔细听就回房间了。 决定不跟张贺年,对于他的事,不会关心更不过问。 之后几天,叶繁姿成了秦家常客,就连秦棠偶尔都能碰见,还说上几句话,大多数都是叶繁姿主动找她的,甚至有一次问起她母亲的事。 提到母亲,秦棠含糊带过,并不想和别人过多提母亲的事。 叶繁姿解释了一句:“抱歉,我没其他意思,怎么说我也曾经和贺年一样跟着蒋老师学习过一段时间国画,蒋老师是一位很称职很尽责的老师。” 秦棠只说了句谢谢,便没再回应。 之后秦棠习惯从后门上楼回房间,避开前面的大厅,即便叶繁姿来了,也不会碰上。 秦棠的实习还算顺利,在北城那学到了不少东西,至于人情世故方面,她和北城一样,专心做好自己的事,不会特地讨好哪个医生亦或者护士长,该礼貌的地方还是会有礼貌的,该嘴甜时也会嘴甜。 秦棠知道自己性格的问题,慢热内敛,和人相处是需要时间的,不是一见面就能无话不谈,立刻成为好朋友。 之前程安宁就说过她,太乖是会被欺负的。 秦棠努力尝试改变。 这天晚班下班,秦棠在路边等车,最后一辆末班公交车已经开走,她晚了几分钟没赶上,只能打车,等了会,有辆黑色的迈巴赫停了下来,车窗落下,是周楷庭。 “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 周楷庭探出头来。 秦棠微怔,刚下班脑子是迟钝的,就没说话。 “等公交车?这个点没公交了,上车,我搭你。” 秦棠礼貌道:“不用,谢谢。” 她的车快来了。 周楷庭挂空挡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一副请她上车的模样。 秦棠:“我叫了车,快来了。” “秦棠,我们分手没闹得特别难堪吧?你没必要防备我吧?” “我没有,不过……” “那就上车,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打车也不安全。” 周楷庭温文尔雅的,那个和朋友私底下说她主动廉价的人好像不是他。 周楷庭几步上前拽住秦棠的手腕往自己车里塞,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不给秦棠下车的机会。 秦棠只能取消订单,身体贴着车门,礼貌说:“谢谢。” 周楷庭勾了勾唇,好奇问道:“怎么不去北城了?” 秦棠没有解释。 “你现在不说,我去打听一样会知道。” 秦棠只能开口:“回来实习了。” “你爸安排的?” “嗯。” 周楷庭沉默开车,过了一会说:“秦棠,我有件事很好奇。” “什么?” “你为什么好端端突然和我分手?从北城回来我就在想,我哪里做得不行?” 秦棠看向车窗外的城市夜景,是不是他有健忘症,忘了私底下是怎么和朋友说她的? 【倒贴我我就得答应?也不看她什么身份。】 这话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没人诱导也没人威胁。 圈子里,秦家体量确实不如周楷庭家,周楷庭看不上也正常。 秦棠垂眸淡淡说:“那不重要。” 他要不是真对叶瑾心有感情,怎么会一直分分合合。 至于当初为什么和周楷庭在一起,是周楷庭追的她,她不排斥,有一点好感,加上周楷庭追她时确实花了不少心思,才答应下来的。 后面顺利见了父母,交往一年不到,就到了谈婚论嫁。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周楷庭眼里逐渐变成了在倒贴,很廉价。 周楷庭抬眼看到后视镜的人,她安静坐着,平时话不多,和叶瑾心截然相反的性格,稍微不顺叶瑾心意就得闹得天翻地覆,他时时刻刻都得哄着,不哄就是吵架。 一开始还有新鲜感,后来久了,他会烦,也有累的时候。 而秦棠不是,秦棠就是一汪平静的湖面,很难见她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更别说撒娇生气吵架。 她温柔体贴,会关心他,也是在一起久后,他会很自然忽视秦棠的存在,偶尔才会记起来,想起来也不会因为忽略她而自责内疚,因为知道她不会生气,不会和他闹。 叶瑾心则不是。 一个是带刺火辣的红玫瑰,一个清淡恬静的山茶花。 按照他以往的口味,他肯定选择叶瑾心。 从北城回来的当天,叶瑾心直接拉着他去了酒店,变着花样玩了好几天,难得见她主动拉下脸讨好他,他一时心软松了口,答应了复合。 秦棠见周楷庭不说话,她也沉默,一直快到秦家,秦棠轻声开口:“就在路口停车吧,谢谢。” 车子停稳,秦棠下了车就走了。 周楷庭看着秦棠的身影拐进转角不见才准备离开,手机这会突兀响起,是叶瑾心打来的。 他厌恶皱了皱眉头,没接,关了静音。 …… 转眼过了半个月,秦棠熬到了休息,陪张徵月去医院做产检,检查的医院就是鼎华的妇产科。 张徵月四十岁不到,跟秦父一比,是典型老夫少妻,可在怀孕上是妥妥的高龄产妇了,整个怀孕期是有危险的,要注意的事项比年轻的孕妇还要多,做的检查更是。 秦父才那么担心,要秦棠留在桉城。 做完一套检查下来,还算正常,没有出现子痫、妊娠期高血压等异常情况。 秦棠自己还小,比张徵月还要上心。 就连佣人都没有秦棠细心。 做完检查准备回去时,张徵月去了个洗手间,让秦棠和佣人先回车里等着。 等人走后,张徵月进了隔壁的母婴间,没多久一个男人走了进去,门锁上,张徵月扑进男人怀里娇嗔:“怎么才来?” “早来了,你在检查,我等着呢,而且你还带了尾巴来,我不好出现。” 男人吻了吻张徵月的脸颊,还有饱满的唇,手轻轻落在张徵月的小腹上,“检查怎么样?” “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辛苦你了,月儿。” “还不是你,上次在张家和你说了,我怀孕了,让你轻点,你非得折腾……” “我那不是情不自禁么,你看你,怀孕后更美了,让你委屈陪那糟老头子睡觉,我不是吃醋了么。” 张徵月乖巧靠在他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腰身,“没关系,他又不行。不过最近我们见面小心点,他让他女儿跟着我呢。” “我正要问你,他女儿不是说去北城工作么,怎么又不走了?是不是死老头发现什么,让他女儿跟着监督你?” “没有,我瞒的很好,怎么可能知道。”张徵月若有所思,说:“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嗯?什么事?”男人抚摸她的长发。 张徵月若有所思,想起张贺年和秦棠之间不太对劲的氛围。 男人凑近她耳朵咬了一口,暧昧横生:“想什么呢?” 张徵月没躲,闭上眼一脸享受,“想你呢?怀孕了,就不能和你约了……” 男人不老实起来,吻着她:“等对付完姓秦的,我带你离开,还有孩子。” “跟你走喝西北风啊?孩子生下来,你拿什么养?还得靠秦家那老头子养着……” “……” 门外,秦棠都听见了,不敢相信她刚听见的话。 十分钟后,张徵月回到车里,秦棠早就回来了,神态正常,没有异样,随即司机启动车子。 而秦棠满脑子都是刚刚在母婴室门口听见的对话。 第59章 你就当我失了心智,自甘堕落。 回到秦家,秦棠没有表现出异常,装作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地方,但脑袋里全是医院里听到的那些对话,断断续续的,听得不真切,重要的几句还是听见了。 张徵月在外面有男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秦父的。 而张徵月外面的男人还要对付秦父。 不知道是不是秦父在生意场上得罪过的人,秦棠不了解秦父生意场上的事,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那个男人的样子和声音,秦棠都记得,是从北城回来那天和程安宁、卓岸聚会那地方不小心撞到的人。 秦棠内心很是纠结,她宁可欺骗自己,这是一场误会,张徵月不是那种人,一码归一码,在她和张徵月这些年的相处来,可以看得出来张徵月不是什么坏人,家里佣人对张徵月的评价也很高,从来没有端过什么架子,更没有什么高高在上太太脾气。 而且她是张贺年的亲姐姐。 晚上十点多,秦父披着月色回到家里,秦棠在楼梯口听到秦父在叫佣人倒咖啡送去书房,她有那么一刻犹豫,要不要和秦父说,可是没有证据,万一是她搞错了呢? 在秦父上楼时,秦棠转身回了房间。 秦棠打电话给程安宁,想和程安宁沟通一下,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没人接,就在秦棠要挂断时,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的却不是程安宁的声音,是周靳声的。 秦棠确认打给的是程安宁,没打错电话,问他:“宁宁呢?” “找她什么事?”周靳声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淡。 秦棠想到周靳声砸钱解决和程安宁之间的关系,她对周靳声也没了好印象,客客气气说:“有事,不方便告诉你。” “她在洗澡。” “什、什么意思?” “等会我会让她打给你。”周靳声又说了句。 秦棠眼皮突然跳了起来,有些担心起程安宁起来,说:“你在她家?”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很难不让人想歪。 尤其周靳声没否认。 秦棠咬唇,心头突突地跳,这会传来程安宁的声音,远远的,“我的电话?” 程安宁的公寓里,她刚洗完澡出来看见周靳声大喇喇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的是她的手机,粉色的小熊挂坠一晃一晃的。 “嗯。” 周靳声应了声,伸长手将手机递给程安宁,程安宁走过来拿的瞬间,手指刚碰到手机,便被人转而握住纤细手腕一拽,她没来得及准备便被人抱在腿上,她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淌着水珠,刚洗过澡,身上蔓着沐浴露的香味,纤细的脖子上密布着深色的吻痕,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干的。 程安宁拿过手机接电话,另一只纤细的手捂住浴袍的领口,警惕盯着周靳声看,“棠棠?是我,怎么了?” 她在接秦棠电话的功夫,周靳声无视她的警惕,手不老实探进浴袍下面,脸上神情戏谑,白日里是正经做派的精英律师,晚上到了程安宁这里就是个败类。 程安宁也是这段时间才真正见到他的本性。 秦棠考虑到周靳声在,有些话不好和程安宁说,她欲言又止的,说:“你现在需要帮助吗?” 程安宁一瞬间了解秦棠的意思,当着周靳声的面子,她不能说太明白,含糊其辞说:“不用,我现在很好,你找我有事吗?” 秦棠这会不好再说自己遇到的问题了,说:“没事了。” “对了,过几天不是卓岸的酒吧开业么,到时候见面了我再和你说。” “好。” 挂断电话,程安宁没能制止周靳声,难耐扬起脖子来,脸上又浮现绯红,“你、你以后别接我电话。” “怎么,没告诉秦小姐我们的关系?” “没,她不知道。”程安宁在他怀里渐渐软了下来,眼神迷离起来。 “这会知道了。” “她知道也不会说出去。” “这么相信她?” “嗯,相信。” 周靳声男性气息混着淡淡烟草味在她颈间流连,看她渐渐染上粉色的颈子,他在剥开她的浴袍,声音喑哑了几分,说:“刚刚防备我什么呢,还抓着浴袍,不让碰?” “不、不是……” 程安宁吐字艰难,深刻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在半个月前答应好和他保持底下关系那会,就已经彻底败下阵来。 半个月前,她工作出差,又遇到了被她一酒瓶砸进医院的陈家白,冤家路窄又碰上,这件事被张贺年搅和,陈家白不能拿她怎么着,明面上不在找她麻烦,但私底下咽不下这口气,特别是得知张贺年不在桉城后,陈家白更不会轻易放过她,叫来几个人把她绑起来进行报复,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搬出周靳声当靠山。 周靳声在桉城名气可不小,人背后还是周家。 程安宁在外面从来不敢说自己和周家的关系,一是怕给周家惹麻烦,落人话柄;二是她有自知之明,她又不是真正的周家人。 陈家白当然不信程安宁和周靳声有关系,他要看看程安宁能耍什么鬼主意,便让程安宁打电话,结果电话真打到了周靳声那,听出周靳声的声音后,陈家白气得面目狰狞,再不爽也得放人。 也就是因为这次关系,程安宁和周靳声又有关联,后面提出继续关系的是周靳声,他的原话是:“我有洁癖,玩外面的不干净,不如身边知根知底的。” 程安宁这才知道周靳声私底下就是个斯文败类。 每次约的时候,都是来程安宁的公寓。 她一个人住,三十平的小公寓,布置得很有氛围,就是床小了点,睡两个人太挤了,为此,周靳声还想给她换张大床,她不愿意,说公寓本来就小,塞不下大床。 周靳声逗弄她:“那你怎么塞得下我?” 程安宁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闭嘴。 这会周靳声也是没完没了的,还问她:“你和张贺年很熟?” “不熟,就见过那一次。” “除了秦家那位,还有什么朋友?” “没、没了……” “卓岸呢?” 程安宁差点忘了,这厮的占有欲也强,明明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仅仅是睡友关系,他也要了解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身边的人际社交。 程安宁眼前一片发白,脑子停止了思考,忘记他刚说什么,被情yu控制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周靳声很有耐心,慢慢折腾她,吻她的耳垂,跟诱哄似得问:“怎么不说了,卓岸是谁?” “是、是我朋友,就只是朋友……秦棠也认识,没有其他关系……” 周靳声喉结滚动,气息沉沉的,怀里的女人早就一塌糊涂,而他还穿戴整齐,只有衬衫微皱,嗓音沉沉,“让不让碰?嗯?” 程安宁想死的心都有了,咬着银牙,吐气如兰:“让、让,只让你碰。” 狗男人可喜欢玩这套,而她在答应和他保持见不得光的关系后,也只能臣服,被他摆弄…… …… 秦棠担心了好几天,在卓岸酒吧开业那天见到程安宁,着着急急拉着程安宁到方便说话的地方问她:“你和周靳声……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不算强迫。”程安宁都不知道怎么和秦棠开口,怕秦棠看不起她,也怕秦棠觉得她自甘堕落,“半个月前我被姓陈的找麻烦,是他出面摆平,他是律师,不做亏本生意,也不接受任何白嫖,我和他也没血缘关系,就……” 秦棠恍惚了一下:“那你怎么想的?” “不怕你笑话,我对他是有感情的,即便……我心甘情愿。” 秦棠没有笑话她,只是怕她深陷泥沼,更怕她再难抽身。 这种关系,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包括她和张贺年。 程安宁坦白:“反正我也不打算结婚,祸害别人,已经都这样了,那就得过且过,他以后要是谈婚论嫁了,我就和他一刀两断,绝对不会一错到底。” “宁宁,我现在就想劝你抽身,不要沉沦……得过且过是一时的,你以后呢?就算不结婚,你也不能轻视自己!” 秦棠说的是肺腑。 程安宁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担心我。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明明前段时间不是现在的态度……” 程安宁脸色白了一下:“我自己打自己的脸了。等你有一天你也遇到很喜欢的人了,就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 秦棠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但她还是得保持理智,为了自己,也为了母亲。 所以她想劝阻程安宁,想拦着她别往火坑里跳。 “宁宁,你听我说……” “再理智的人,也会有失控的一天。你就当我失了心智,自甘堕落。” 秦棠心疼又难过,明知道程安宁在跳火坑,她拦不住,忍不住背过身去擦眼泪。 “棠棠,你别哭,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告诉你,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有说实话。” 程安宁手忙脚乱哄她,“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昂!” 秦棠很快平复心情,双眼湿润,眼睫毛染上泪珠,语重心长说:“你得答应我,不管出什么事,都得告诉我,我站在你这边,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不想你有什么事。” “明白,我都明白,宝贝棠棠是最好的,亲一口~” 程安宁又没心没肺起来,对着秦棠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秦棠笑不出来,一张苦瓜脸。 程安宁哄着说:“等会还要去剪彩呢,等会卓岸看见要八卦,你快笑一个!” 秦棠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逗得程安宁仰头大笑,突然想起来秦棠找她好像还有什么事,问她:“你还没说你找我什么事来着。” 秦棠脸色严肃起来,左右看了看,凑近程安宁的耳边,说了那事。 程安宁听后瞪大眼,不敢相信,“你继母出轨,肚子里的孩子是别的男的?” 秦棠郑重点头。 “要不你跟你爸唱句‘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提醒他?” “没有证据,不知道是不是我搞错了。” “那不能等孩子生下来才去做DNA吧?” 秦棠皱眉,咬着嘴唇,说:“我听到他们商量要对付我爸,不知道是不是我爸生意场上得罪过谁。” “多半是,不过张徵月既然都知道她的姘头要对付你爸,那张徵月和那男人就是一伙的,她对你爸不是真心的,都这样了,你还犹豫什么?没有证据,也当给你爸爸提个醒。” 秦棠面露难色,其实她不关心秦父会怎么样,是有其他担心:“没有证据,问题出在这里。” “你不是说见过那男的?知道他是谁吗?” “之前聚会那天我撞到了他,应该有监控拍到。” “那就先从他下手,把这个人找出来。” 秦棠咬唇,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更没有手段,她不知道从哪里查起来。 程安宁看出她的担忧,“要不找卓岸?他有能力,我们不告诉他事情,就说让他帮忙找个人,而且那会所卓岸也是老板,他能查。” 秦棠想也是。 于是在剪彩完后,等卓岸忙完,秦棠找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请卓岸帮忙。 “还记得我刚回来那天我们聚会吗?我不小心撞到一个男的,他对我不太礼貌,说了很多荤话,前几天又遇到了,我想知道他是谁。”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被骚扰,妈的,我饶不了他!” 秦棠说:“那不是过去了吗,我不想闹太大……就没仔细说,但是前几天又遇到了,我才想起来这事……” 卓岸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家会所他大大小小算个老板,查个监控不是问题,于是他去查了。 一个小时不到就查到了照片,像素还是高清的,秦棠看到卓岸发过来照片上的男人,一眼就肯定了,“是他,就是他。” “长得就不像好人,给我几天时间,我找人去查,他家祖宗我都得找出来!妈的,我朋友也敢欺负!要是被贺年哥知道,肯定会怪我没看好你!” 程安宁疑惑:“贺年?张贺年?” 第60章 “谁勾搭的谁?” 卓岸神经大条,没察觉到秦棠的脸色变化,倒是程安宁看出端倪,好像秦棠不怎么喜欢张贺年的感觉,对于她这个名义上的小舅舅,没有太好的态度? 从卓岸酒吧离开后,程安宁在开车,无意间问起秦棠:“那天你小舅帮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还想请他吃顿饭来着。” “不用麻烦,没关系的。” “你不会帮我谢了吧?” 秦棠心虚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程安宁挑眉:“棠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朋友?你连我都不愿意说?” “没、没啊……” 程安宁猜到她不会承认,“那我问你,如果你阿姨这件事是真的,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说到重点了。 秦棠面露难色。 程安宁,“你现在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你阿姨可不是好惹的,更别说她背后还有个张家。” 秦棠明白。 “所以,你和张贺年什么关系?” “啊?” 程安宁看破还要说破,“别把我当傻子,我眼睛可尖了。” “没、没什么关系。” 秦棠心虚极了,尤其在程安宁面前,程安宁不是卓岸,卓岸还能忽悠一点,但程安宁不好忽悠。 “我听卓岸说过张贺年的为人,我又不认识张贺年,在派出所那晚是第一次,而且张贺年还和我说了你,他明确和我说,是因为你的关系,他才帮我,事后我回过味来,才觉得他对你的态度不同寻常。” 程安宁故意呵呵一笑:“棠棠,你还敢说你们没什么关系?” 秦棠紧张舔嘴唇,喉咙哑了哑,放弃挣扎,只能承认:“我喜欢过他。” “然后呢?” “去北城那段时间出了点小意外……” “你们上床了?谁勾搭的谁?” 秦棠咳咳几声,被程安宁过于直白的话吓得直咳嗽。 “哎呀,都是熟男熟女的,别害羞,这里没外人,何况你不也知道了我的事吗?你还瞒我这么久,我要是没察觉,你还打算瞒着我是不是?!” 秦棠解释:“有点难以启齿,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明白,你脸皮一向薄,不过你还没说,谁勾搭的谁?” 秦棠越来越小声,“他……” 程安宁了然,“我就说,我看他那晚在派出所提到你的语气和表情,就是挺在意你的。” 程安宁也算是阅男无数了,还亲自阅过了周靳声这种男人,她还是有话语权的,“你阿姨这件事,我觉得你实在没办法了,可以找张贺年聊聊。” “我的意思是,张贺年起码身份摆在那,他来处理,会比你成熟有分量,枪打出头鸟,我也不想你有事,这是我的私心。” 秦棠都明白,她只能说:“我不敢赌。” “为什么?” “牵扯太多,而且,我和张贺年已经闹掰了。” 程安宁不自觉瞪大了眼,“闹、闹掰了?” “我和张贺年的情况不一样,他姐姐当初是介入了我母亲的婚姻,我母亲生病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他们刺激的,这些年我很努力和张徵月和平相处,可直到她怀孕,我发现没办法,我厌恶我爸,我也不喜欢她。” 秦棠攥紧手指,任由指甲深陷掌心里,“每次看见张贺年,我就会想起我妈妈以前经历的那些痛苦,更可笑的是,我妈妈是曾经教过张贺年和张徵月的老师。” 她的情绪终于在程安宁面前流露出来, “我知道张徵月有可能出轨做对不起我爸的事时,我首先不是担心我爸,而是担心我妈妈会再次被卷入进来。我反而觉得我爸挺活该的,谁让他不当人。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阴暗的,却控制不了……” 程安宁赶紧出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上一代的错误,你也是受害者,棠棠,我要是你,我的想法更阴暗,我还想把这事曝光,让他们丢人现眼!但你不能……” 她要顾虑的太多。 秦棠心里压抑的厉害,“宁宁,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卓岸,谁都别说。” “放心,我嘴巴可严了。”程安宁自嘲一笑,“那我们俩算某种程度上的难兄难弟了,都挺倒霉的。” 秦棠惨淡一笑。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不找张贺年的话,我怕你一个人……” 秦棠说:“走一步看一步,以后都说不准。也许我会冷眼旁观,等孩子生下来找机会验DNA,不是我爸的,那我就看热闹,不管不问。” 秦棠越说越觉得自己挺坏的,心里真的很阴暗。 到了秦家门口,程安宁停好车,说:“我要是你,肯定沉不住气,不过这样也好,你别掺和太深,当做不知道是最安全的。” “嗯。” “那好了,有什么事随时随地找我,你放心,你还有后盾,那就是我。” “谢谢你,宁宁。” “不准说谢谢,搞得那么见外。” …… 秦棠不清楚的是,卓岸早就被远在北城的张贺年收买了。 当天晚上,卓岸给张贺年打了通电话,把今天秦棠找他帮忙的事一股脑全都告诉张贺年。 张贺年听完,面色发冷:“那男人身份查出来了?” “查到了。” “发过来。” “好勒,贺年哥,我马上发给你。” 张贺年抽着烟,烟雾缭绕的,眯了眯眼,收到卓岸发来的微信以及一张照片,在看见照片上的男人时,张贺年一怔,脸色立刻变得黑沉下来,眉头皱得厉害。 他察觉事情不对,肯定有其他情况。 多半是张徵月那边出了问题。 卓岸问:【贺年哥,你认识这人不?】 张贺年回:【别那么快告诉秦棠,拖着。】 卓岸:【拖多久?】 张贺年:【尽量拖着。】 卓岸:【好勒,我听哥的。】 当天晚上,张贺年又有任务,手机关机上缴,谁都联系不上他。 他回到北城后,哪里都没去,甚至连景苑都没回去一趟,阿姨还打来电话问过秦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答案是不会回来了。 阿姨的工作又变回以前那样,隔几天过去景苑打扫卫生,不用做饭,工资待遇不变。 张贺年再回来是半个月后的事了,刚回到部队,便从蒋来那得知陈湛去了桉城发展,又去搞娱乐场所,蒋来担心他故技重施,相比较之前,如果再搞的话会比之前更加谨慎小心。 蒋来还说:“陈湛在港城那边势力倒塌,没有他容身的地方,北城又混不下去,他跑去离港城很近的桉城,应该是他的舒适圈,亦或者是知道你在北城,他故意去桉城混……” 到底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陈湛了解张贺年的情况,那么深的过节,陈湛肯定会查张贺年的身份,想知道张贺年的身份不难,何况是陈湛这种人。 蒋来也是忧心忡忡的,自从陈湛出狱后,他一直在暗地里盯着,就怕这人不安分,又惹出什么乱子,防患于未然。 张贺年抽了口烟,问蒋来:“你那边什么安排?” 蒋来:“他现在没有犯罪,我不能拿他怎么办,只能一直盯着,但他去了桉城,我不好再盯着,只能联系那边的弟兄帮忙留意。” 总之说来说去,事挺棘手的。 第61章 “你是不是有其他男人了?” 张贺年不担心张家,以陈湛的本事撼动不了张家,但避免不了某些有心人士会打着张家旗号的人做点什么。 而陈湛阴险就阴险在这,他又在暗处,张家在明处,真想做点什么,防不住的。 明刀暗箭,向来都是暗箭难防。 尤其秦棠这会也在桉城。 如果是万一,陈湛查到了秦棠的存在,知道秦棠在桉城,那她岂不是置身于危险当中。 张贺年拨通方维的号码,方维听张贺年说完,和他保证:“桉城这边我盯着,我不会让秦棠有事,你尽管放心……不过……” “不过什么?” 方维有些话本来是不该说的,他无意掺和别人的私事,即便是张贺年的感情,只是考虑到他和秦棠之间的情况略微复杂一点,他又那么担心秦棠的安慰,方维顺势说:“你让我盯着秦棠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为什么不让秦棠知道你对她的心思?” “你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维嘿嘿一笑:“你和秦棠这会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的,短期还好,长期呢?你打算一直这样?” 方维看出张贺年是真动了心思的,机场那天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张贺年那心思昭然若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张贺年抽着烟,面色沉如挥散不去的浓雾,即便他有那方面心思,秦棠不愿意,他还能一直强迫不成? 方维还说:“秦棠有次晚上下班很晚在路边等车,你猜怎么着,谁来了,周楷庭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送她回家。” 提到周楷庭的名字,张贺年眉头即刻皱成一个‘川’字,他咬着烟蒂:“你确定?” “当然确定,那段时间秦棠晚上很晚下班,我找人跟着呢,不是你让我帮忙盯着么,我不就一直找人看着。” 张贺年狠狠吸了口烟,腮帮子深陷,“一次还是经常?” “好像就一次吧。” “知道了。” 方维贱兮兮调侃:“吃醋了?” 张贺年挑眉,轻嗤一声。 吃醋? 他吃周楷庭的醋?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方维不怕死继续调侃,“懂,都懂,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都会经历的,很正常。” “你他妈闭嘴。” 张贺年挂断电话,胸膛微震,棱角分明的五官紧绷着,他是和秦棠说不会回桉城,可他也没允许秦棠和周楷庭再有什么来往。 说出去谁信,大半夜还能凑巧撞上接她下班送回家,哪里有这么巧合,要么是他们俩又联系上了,至于谁先找的谁,很有可能是周楷庭找的秦棠,而秦棠那温软的性子说不准。 也许秦棠对他百般拒绝很可能是因为放不下周楷庭。 张贺年烦躁扯了扯衣领。 …… 鼎华医院。 秦棠迎来了第一次进手术室当四助的活,她第一次进手术室,难免有些紧张,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术,她要做的事并不多,就是打杂。 医生和护士有条不紊操作,一边聊天一边做手术,秦棠在旁边看着都紧张,听见他们聊晚上吃猪肝吃大肠换个口味,秦棠的心情很复杂,她瞬间没了胃口,过后,手术结束,秦棠脸色煞白,没有胃口。 经过的医生看出秦棠的不适,安慰了几句,说第一次进手术室都这样,多进几次就习惯了。 秦棠明白的,她只能尽力克服。 晚上下班后,秦棠跟着科室的医生出去聚餐,吃的是路边的大排档,很有烟火气,四月的桉城已经入夏了,两个年轻的男医生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牛仔裤,正经又不失休闲,都很接地气,没有那么多规矩。 秦棠穿着白色缎面的衬衫,下身是牛仔长裙,长发披肩,气质恬淡温柔,即便坐在那不说话,也能轻易吸引别人的视线。 和另一个女医生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小口喝着饮料,不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地,话题就绕到她身上来,姓郑的年轻男医生先开的头, “秦棠,你怎么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是怕晚上吃宵夜胖吗?” “是啊,你这么瘦还要减肥?” 两个男医生的注意力都在秦棠身上,科室很久没有这么漂亮的实习生进来了,秦棠是独一例,温温柔柔的,声音跟水做的一样,成了他们科室独树一帜的风景。 秦棠说,“没减肥,我吃饱了。” “胃口好小,你这么好养,那做你男朋友不是很幸福。” “对啊,秦棠,你有男朋友吗?” 平时上班时间空闲聊闲话时间并不多,难得私底下聚在一块,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长得好看的人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秦棠还没说话,是边上的女医生开玩笑指出:“你们俩对秦棠图谋不轨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想追秦棠?是不是?” 那俩男医生都不好意思笑了笑,找补道,“没有,就是问问,问问也不行么。” 女医生接着调侃,“问问就是有意思,敢作敢当啊,是不是男人。” 秦棠看他们玩笑开大了,被外面传来的跑车动静打断,秦棠他们坐在店里都听得到动静。 “大晚上的又是哪儿的富少爷炸街。”女医生开了句玩笑,他们这桉城人杰地灵,路上随随便便抓出来都是复有钱人,晚上开着跑车到处跑的更是不少。 “谁知道呢,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富二代。” 说话间,跑车里下来几个一群光鲜亮丽的男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大排档老板热情迎上去招待,那叫一个点头哈腰的,深怕服务不周到得罪这帮大佬。 秦棠这边也快散了,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其中一位男医生提出送秦棠回家,秦棠礼貌拒绝:“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这么晚了不方便吧,而且都几点了,我开车送你很快的。” 提出送秦棠的医生姓郑,刚刚就是他先主动问秦棠有没有男朋友,他那眼神有意无意的总是忘秦棠那看。 同行的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身后突然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秦棠?” 回头一看,是周楷庭。 刚刚就是他在炸街。 周楷庭一身价值昂贵的牌子货,头发一丝不苟梳到后面,真有那么一点玩世不恭的姿态,那边坐着的是他几个朋友,其中还有一个女人,正是叶瑾心。 秦棠视线平静从周楷庭身上扫过,没有回应他,更没有打招呼,神情淡漠得像是个陌生人。 周楷庭的心里不那么舒服,不喜欢秦棠那种眼神,他又开口,“秦棠,刚下班?” 说着还走了过来。 郑医生他们都看向周楷庭,看出周楷庭那身派头,刚开跑车的人应该就是他,他和秦棠认识? 郑医生低声问秦棠:“你朋友吗?” 秦棠没回答,无声默认。 周楷庭来到秦棠跟前,“要走了?我送你。” “不用。”秦棠拒绝,没看周楷庭一眼。 郑医生比较警惕盯着和秦棠说话的男人看,瞥了一眼停在路边的跑车,更多了些鄙夷。 秦棠避不掉,和郑医生他们说:“郑医生,你们先走吧。” 周楷庭一听明白了,原来是和她医院的同事吃宵夜。 郑医生不放心,和秦棠说:“我送你吧,都这么晚了。” 秦棠笑笑:“没事的,郑医生,你们先走了,时间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另一个男生拉了拉郑医生,使了眼色,只能先走了。 郑医生看出秦棠和那男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尤其那男人看秦棠的眼神,完全是一个男人在看女人的眼神。 郑医生心想不会他是秦棠的男朋友吧? 等郑医生他们走后,秦棠问他:“有事吗?” “过去坐会?” 秦棠看过去,“我要回家了。” “就一会,打个招呼,都是认识的。” “也只是认识,不熟,没必要了。何况叶小姐也在,怎么说都不方便。”秦棠没其他意思,纯粹针对他所说的逐一回应,提叶瑾心是在提醒他,别忘了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 秦棠绕开他正要离开,叶瑾心却走了过来跟她打招呼,“秦棠,真巧,要不过去坐坐聊聊?” 说完便挽住了周楷庭的胳膊,很明显在宣誓主权。 秦棠和叶瑾心见过几次,是和周楷庭没分手之前,至于那会他们是不是还在互相拉扯,秦棠不关心,也没追问。 不过不代表她对周楷庭没意见,对叶瑾心稍微好一点,都是女生,感情的事过错方都是周楷庭,是他犹豫不决,在她和叶瑾心之间犹豫徘徊,她讨厌的是周楷庭,和叶瑾心无关。 “不了,你们聚,我要回家了。” 秦棠礼貌谢绝,转身就走了。 等人一走,叶瑾心看着周楷庭阴阳怪气说:“怎么了,看见前女友走不动路了?” “胡说什么,刚好遇到打个招呼。何况这么晚了,我看她和几个男的在一起,怎么说认识那么久了,关心一句怎么了。” “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的,还有个女人,你要不老实承认,你心里还惦记她,见到她,便忍不住关心……对不对?” 周楷庭扯着嘴角笑:“非得没事找事?” “是你先不给我面子,那么多朋友看着,你丢下我,跑去关心秦棠,你有把我当回事?” “我没把你当回事我大晚上没事干陪你吹风?” 周楷庭俊逸的面容上已经不悦,他冷漠抽回手回到座位上,其他朋友看出不对劲,你看我我看你的。 叶瑾心也回来坐下,就坐在周楷庭身边,却笑盈盈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还提到刚刚走掉秦棠,“你们和秦棠之前关系很好吧?” 周楷庭那会倒是经常带秦棠出来聚会,不过秦棠没有参与感,从来就坐在角落喝果汁,不怎么说话,只听周楷庭的话。 见叶瑾心这么问,其他人附和说:“还行。” “怎么了这是?” 叶瑾心说:“没什么,有人看见前任和别的男人吃宵夜破防了。” 周楷庭压低了声音出声:“你胡扯什么。” “我说错了不成?那你说说,你生什么气。” 见他们俩又要吵起来,其他人赶紧劝和。 叶瑾心向来不怕事,还挺作的,从来只有别人哄她,还没她什么时候受过气,“周楷庭,你要是想和秦棠复合你早点和我说,我给你让位置行吗?” 其他人倒吸了口冷气。 周楷庭盯着叶瑾心,“这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我早看出来了,一直忍着你,还能大老远跑去北城找秦棠复合,好啊,那你就去啊!” 周楷庭咬牙,不惯着她了:“行。” …… 第二天,周楷庭去了鼎华医院找秦棠。 秦棠在上班,戴着口罩,双手插在兜里,见到找她的人是周楷庭,很冷淡的语气说:“我在上班。” 言下之意别打扰她。 周楷庭扬眉笑了声:“我知道,你不接我电话,我只能来这找你了。” “有事?” “一定要这么冷淡?” “我和你也没什么好热情的吧。” “秦棠。” 秦棠仍旧冷淡看着他,比起昨晚来,更加冷淡。 周楷庭郑重其事说:“晚上有空么,我想请你吃饭。” “没空。” “秦棠,我和叶瑾心……” “不用说给我听。” 秦棠看了眼腕表,不能出来太久,她干脆明了说:“我和你没什么关系,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以后路上见到面也可以当做不认识。” 周楷庭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眉头微蹙:“如果不是你坚持和我分手,我不会和叶瑾心复合,我没想和她订婚,是你突然之间闹分手,你难道不能给我个解释?” “你是不是有其他男人了?” 这话一说出口,秦棠露出厌恶的表情,“无可奉告,松手——” 周楷庭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张贺年从远处走过来,他还以为看错了,楞了一下,被秦棠挣脱了手,秦棠出于本能后退几步,忽地撞上一个人,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猛地回头对上一对深沉的眼睛。 那么一瞬间,秦棠呼吸停滞了。 第62章 选择,走,还是进去。 大脑空白宕机许久,等秦棠回过神时,张贺年已经走近,就站在她身后,周楷庭松开手,张贺年低头对秦棠说:“回去。” 秦棠迟钝了几秒,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离开回了办公室。 周楷庭只怕也没想到张贺年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回北城了? 张贺年视线沉沉的,到底是部队出身,身上气场极具压迫感,不怒自威,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种让人胆寒的能力,“找秦棠什么事?” 周楷庭出身不算低,可跟张贺年比起来,不管是气场还是阅历都不是一个层级的,显得很稚嫩,就像是个毛头小子,沉不住气。 次在北城,张贺年警告过他离秦棠远点。 周楷庭得罪不起张贺年,他放低了姿态,不管是看在张贺年的身份年纪上,又或者和秦棠的关系,他都得喊一声哥,“我找秦棠有点私事。” 张贺年问得更直接:“还有什么私事?” 周楷庭笑了笑,缓和僵硬的气氛,“抱歉,贺年哥,我不方便多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周楷庭怎么感觉张贺年对秦棠的关心过了点头,即便他是秦棠的长辈,但秦棠怎么说都是成年人。 “忘了我说过的话?” 张贺年语调更加深沉,视线一寸寸扫视周楷庭,漆黑的眸子喜怒不明,但周楷庭明白,张贺年的维护,更像是男人维护女人。 张贺年最后警告他:“是男人就要点脸,别让我觉得你连个男人都不是。” 周楷庭对上张贺年棱角分明的眼神,他问了一句:“贺年哥很关心秦棠,可我怎么听说,你和秦棠关系不好,怎么突然之间感情这么好了?” “需要跟你汇报?” “那倒是没有,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我和秦棠在贪恋那会,好像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你。” 张贺年唇角勾着一抹弧度,意味不明,“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有女朋友还和前任纠缠不清,管住自己很难?还是你很享受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转?” 如果周楷庭刚刚是在试探,而张贺年则是赤裸裸的嘲讽,偏偏周开头辩驳不了,他确实做了这事。 …… 秦棠一下午心神不宁的,不是因为周楷庭突然跑过来,而是跟张贺年有关系。 工作都做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张贺年的身影。 一直到下班时间,张贺年都没有再出现过。 他回北城那天在机场明确说过不会再来找她,让她放心,他也做到了,明明是她希望的,可是没有预想中那样轻松。 秦棠反复看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几天,秦棠沉不住气主动拨打张贺年的手机号,听到的是机械的女声重复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刚好卓岸打来电话,她回过神接听。 “上次要查的那个男的我找到了,这人名字叫陈名,北方人,不过具体在哪里还没查出来,棠棠,你别着急,有情况我立刻告诉你。” 秦棠手指忍不住攥紧手机,“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 “对了……” “嗯?怎么了?” 秦棠犹豫再三,咬着嘴唇说:“你知不知道张贺年回来了?” “我不知道,贺年哥回来了吗?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 看来卓岸不知道。 秦棠泻了一口气:“没,我随便问问。” “我帮你问问去。” 秦棠还没来得及说不用,就听到卓岸在那边问人,还真被他问到了,紧接着卓岸就说:“贺年哥好像是回来过,你找他有事吗?” 秦棠莫名有种做坏事的感觉,“没事,随便问问,你和谁在一起?” “方维哥啊。” 秦棠咬唇,“你别问了,我就随便问问。” 卓岸说:“你这么怕贺年哥?” 秦棠没有解释,说多错多,匆忙挂断电话。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桉城连续下了几天的雨,空气处处氤氲着湿气,秦棠打完电话,在公交站等车,盯着站牌看,看到宁安路站怔怔出神。 半个小时后,秦棠在宁安路站下的车,雨势越来越大,刚刚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会已经是豆大的雨滴了,秦棠半身湿透,回过神来,人已经在秦园附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来这里。 秦园门口赫然停着一辆车,院子的灯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秦棠站在角落看见那女人是谁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那是叶繁姿。 回到秦家,佣人见到秦棠湿透了,赶忙拿来毛巾披她身上,担心说:“你没带伞吗?怎么都淋湿了,你快上楼洗个热水澡,我去煮姜汤驱寒。” 秦棠上楼回房间一头扎进浴室里,满脑子都是衣叶繁姿出现在秦园的一幕,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在意不能有情绪波动,却还是忍不住。 所以张贺年回来是因为叶繁姿吗? 他们是复合了? 片刻后,从浴室出来,佣人端着刚煮好的姜汤出来,赶紧让秦棠喝了。 秦棠双手捧着姜汤,“谢谢。” “客气什么,快喝,头发也是,得快点吹干,别感冒了。” “我喝完就吹。” 佣人却自顾自拿过吹风筒插上电帮秦棠吹起头发来。 秦棠恍惚想起以前母亲也有帮自己吹过头发,她双眼湿润,问佣人:“阿姨不在家吗?” “太太出去了,说是朋友家里人生病住院,她去探望。” “有说是谁吗?” “好像是姓叶的,就是上次来我们家里那位叶小姐,没听错的话,叶小姐的爷爷生病了,好像就在鼎华医院住院。” 第二天,秦棠休息,昨晚淋雨倒是没有生病,早上又喝了杯预防感冒的药剂,是佣人准备的。 佣人说:“昨晚太太很晚才回来,现在还在休息,太太说不用等她吃早餐,也不知道叶家那老爷子是不是很严重。” 秦棠点了下头。 “秦棠小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太太醒来下午要去医院定期做检查的日子到了。” 秦棠说:“嗯,好,我下午陪阿姨去。” 这次陪张徵月去医院做检查,秦棠寸步不离,就连张徵月上洗手间,秦棠也跟着去,张徵月说:“秦棠,上洗手间你别跟进来了,到外面等我吧。” “那有事喊我。” “好。” 这天下来,秦棠没有见到那个男人出现,张徵月的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很快检查完便要回了家,路上张徵月接到叶繁姿的电话,叶繁姿似乎很伤心,张徵月安慰了几句,还提到了张贺年。 秦棠听到声张贺年的名字,完全处于身体本能反应,心脏缩了下。 “老爷子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没事的,别太担心,医生们会尽力的……贺年在医院吗?” 叶繁姿说:“他有事,没来。” 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张徵月深深叹了口气,和秦棠说:“叶繁姿的爷爷脑溢血,现在还在icu,挺严重的,原本老爷子身子骨挺硬朗的,叶家老爷子以前挺喜欢贺年的,说不好听,贺年回来是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秦棠明白了,怪不得张贺年会回来。 秦棠松了口气,又觉得心脏沉甸甸的,有点不舒服。 秦棠还是忍不住问:“阿姨,我之前听夫人他们说想要他调回来是真的吗?” 张徵月说:“是啊,我倒是差点忘了,好像贺年是要回来了,不过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贺年不喜欢我们管他的事。” 当天夜里一点多,秦棠睡不着觉,又在失眠,翻出手机看一眼,看到一个小时前卓岸发来的语音电话,秦棠打了过去,问他有什么事。 卓岸喝多了,打了个嗝,“棠棠呀,你睡了吗?” “没,你这么晚打给我有事?” “有、有事,我和贺年哥他们在一块呢,你来不?” “不了,很晚了,你别喝那么多。” “不是我要喝,是贺年哥拉着我们一块喝。” 秦棠迟疑几秒问,“为什么?” “不知道。” “那你们在哪里?你的酒吧吗?” 卓岸嘿嘿一笑,打了个酒隔,叽里咕噜的,说了句秦棠听不懂的话,她还想问,手机那边响起张贺年的声音,很低沉一声,仿佛一瞬间穿透她的心脏,心头猛地一紧,熟悉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紧接着手机就被挂断了。 秦棠也彻底清醒了,睡不着,有种被钓着的无力感,情绪时刻被张贺年牵扯,时不时听到他的消息,她的心跟着隐隐作痛,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动了感情,怎么会被一个人随意牵扯情绪。 她以为自己能躲掉的,能逃避的……然而事与愿违,越想躲,那人越是拼命往她心里钻。 秦棠起身换了衣服,随便套了件T恤和牛仔裤就出门了。 轻手轻脚下楼开门走出来,秦棠进了车库,开车出门。 秦棠看了卓岸发的朋友圈动态,就在他的酒吧,秦棠打电话给卓岸,响了很久有人才接,不过不是卓岸接的,是方维。 方维喂了一声,“秦棠?” “嗯,你好,卓、卓岸呢?” “他喝趴了,这么晚你找他?” 秦棠很紧张起来,还没说话,方维问他:“卓岸不会打电话让你来接他回家吧?” 秦棠顺势应了一声,“嗯……” 方维报了房间位置。 片刻后,秦棠到了包间门口,敲了敲门,隔音好,里面没有声音,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尝试推开门…… 包间里一片漆黑,只有led屏幕折射出的光,隐约可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很安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秦棠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看见鬼了,确认房间号没有错,她没走错,怎么没有其他人。 沙发上那个人一动不动的,是喝多了吗? 秦棠正要推出来给卓岸打电话,突然听到沙发那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线,“找谁?” 她顿时一怔,紧了紧手指,好一会才找到声音说:“卓、卓岸。” “卓岸让你来接他?” “嗯。” “我让方维送他回去了。” 秦棠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不好意思,打扰了,那我回去了。” 张贺年没开灯,似乎在抽烟,声线低沉有颗粒感,“卓岸的电话是我让打的。” 秦棠刚想转身,双腿仿佛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秦棠,你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秦棠有种无力感,被团团包围,胸口又酸又涨的,有好多话想说出来,却卡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开玩笑的,前几天在医院那次我恰好有事,看到你被周楷庭烦,我才出来,要是你看到我不高兴,我跟你说声抱歉。” 秦棠余光看见他动了一下,好像起身拿了一杯酒喝了起来,她艰难开口:“我、我不是不高兴……” 张贺年似乎没听见,又说:“还是说你觉得我要是多管闲事了,我也跟你说声抱歉,以后你想和谁好都行,我在桉城待不久,过几天就走,不会纠缠你。” 秦棠无言。 “你要走了把门带上,多谢。” 张贺年客气又礼貌,和她对他一样,处处透着距离感。 秦棠紧了紧手指,还是拉上了门,她极力忍耐着转身要走,好一会儿都迈不出去。 走,还是进去。 两个声音在脑海里打架,争个输赢。 走,生活继续,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从此划清界限。 进去,那就是越轨,继续这段不能见光的感情。 秦棠眼眶涨得要命,在失控边缘徘徊。 她还是没有走,站在门口,头顶的光落在身上,她正要抬手时,门被人往里面用力一拉,里面彻底没了光,屏幕都暗了,从黑暗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形,下一秒她便被人拽了进去。 门被关上,他把她抵在墙壁上,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她顺势抬起头,眼前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他硬朗的五官,和深邃的眼瞳,都快和周遭融为一体,她呼吸紧张起来,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一股浓烈的酒精混杂烟草的味道扑鼻而来。 很刺激,不讨厌。 是她熟悉的味道。 “怎么不走?” 第63章 是她主动选择的。一百钻加更~ “问你话,怎么不走?” 秦棠说:“我不走了……” “……” “张贺年,我不想走了。” “没喝酒?” “没喝,很清醒。” 张贺年唇角勾起,似乎笑了一声,很轻很轻:“我喝了,等会做点什么,我会控制不了。” “那你做吧,只要不杀人放火,不做违法的事。” “……” “秦棠。” 他声音重重的,又哑。 秦棠吸了吸鼻子,脸颊烧得厉害,明明没喝酒,却在失控。 喝了酒的人,却在克制。 刚刚在秦棠脑子里打架的声音,只剩下一个,另一个输的很彻底。 “张贺年……” “怎么不喊小舅?” “不喊了。”秦棠抬起头,垫了垫脚尖,很紧张又羞涩,轻轻地碰了下他的下巴,触感有些刺,他好像长了点胡茬,但她不嫌弃,柔软的手缠上他宽阔的肩膀,用力抱住他,“张贺年,你别不管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会轮到张贺年紧张,生怕下一秒清醒发觉是他喝多了做的梦,太不真实了,明明她一直在躲他,怕他,不愿意接受他。 心脏震动得厉害。 觉得不真实。 秦棠没再说话,而是用行动表明她的选择。 生涩的主动吻他的唇,紧张得没有章法,不擅长任何技巧,全靠本能。 心律渐渐失衡,仿佛不会跳了,却又在疯狂跳动。 包间里本就没有光线,很暗。 她吻了几下,脖子酸得厉害,很委屈说了声:“你能不能低一低头,我仰头好累……” 多少带点撒娇的成分。 话音刚落,如狂风骤雨般的吻落她身上,他低着头,肩背弓着,用力将人搂入怀里,紧紧的,充满窒息的。 在他的吻落下来同时,秦棠周身都是他的气息,被侵占了全身感官,这一刻,她才仿佛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机。 她忍不住落泪,张贺年尝到了,动作渐渐停下来,转而吻上她的眼帘,逐一吻掉她的泪水,黑暗里,两个人的呼吸都是乱了套的,说不清楚谁的先乱的,他压着她在墙壁上,腾出一只大掌牢牢桎梏她的腰身,她穿的宽松T恤,下面是牛仔裤,臀部被布料包裹得挺翘,他手往下碰,狠狠用力抓了下。 她忍不住嗯了一声,细细碎碎的,娇得化作一摊水。 “跟我回秦园?嗯?” 他像是诱惑的声音,“不回应当你答应了。” 秦棠没有不想回应,只是秦园……叶繁姿会不会在…… 想到叶繁姿,她清醒了一些,还没说话,人就被他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 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走廊有人经过,秦棠怕被人看见,急忙低下头,声音很低说:“我自己走,别这样抱我,都被看见了……” 张贺年闻若未闻,很快来到地下车库,将人抱上他的车子,还是这辆车,他们俩有过亲密接触的那辆。 秦棠瞬间想起来,刚坐稳,还没系上安全带,人又被困在椅背上狠狠地吻。 张贺年唇舌卷住她的,吻了好一会儿,稍微纾解了会,她才被放开,他没说话,她先开的口,说:“要不,我来开车。” 他喝了酒,加上这会理智有点疯狂,她不敢也不放心他开。 张贺年盯着她看,嗯了一声。 秦棠又被他抱上主驾,系上安全带,他又盯着她看,说:“不后悔?” 秦棠点点头,“嗯。” “秦棠……你没在忽悠我?” 大概被她‘骗’了好几次,他都‘怕’了。 秦棠也知道自己之前为了应付他,一直都是表面装乖,装听话,其实心里在想方设法远离,她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蜻蜓点水,娇滴滴的,说:“没有。” 张贺年放开她,深呼吸一口气上了副驾,关上门。 秦棠胸口都软了,一塌糊涂的,她定了定神,余光扫到车载冰箱,想起过年那会他们俩的冰块吻,感觉一阵酥麻,她回过神,提醒张贺年安全带,这才启动车子回了秦园。 张贺年在路上抽了一路的烟,秦棠开的车窗,大概都需要冷静,刚刚太上头了。 到了秦园,车子熄了火,都没着急下车,还是张贺年开口,声线沙哑得要命,说:“还有机会。” 秦棠似乎没反应过来,细细琢磨了几秒,打开安全带下了车,朝秦园里面走去。 她没钥匙,但知道门锁密码。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刚开了门,后背贴上来温热的身体,腰上一紧,被人抱了个满怀,肩膀一痛,是张贺年咬了她一口,她倒吸了口冷气,却没说疼。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灯都没打开,她被张贺年摁在玄关处狂热接吻。 他的胡茬有些刺刺的,时不时磨到她的敏感的脖子,有点刺激,也有点疼。 却不推开他。 从玄关处,来到沙发上,秦棠乖巧温顺得不像话,还主动抱他劲瘦的腰身,胸腔内壁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咚咚咚地,随时都有可能被凿穿。 她不禁想起听程安宁说她喝多的男人到底行不行时,她这会深有体会。 只要想,就不是什么问题。 也有可能想干坏事的男人没有真正喝醉,无非是为了自己行事找一个借口。 但她和张贺年这次情况不一样,是她主动选择的。 跟张贺年喝不喝酒没什么关系。 有几个月没有经历,接吻都没有…… 熟悉的感觉被勾起来,秦棠有点害怕起来,毕竟是知道他的力度的,软软出声说:“有那个吗?” 张贺年在她身前抬起头,来到她耳垂,咬着,“有,备着,别怕。” 秦棠说:“我不怕,也可以吃药……” 那把火,一下子烧得更旺盛了。 张贺年狠狠掐她的腰,“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是不喜欢我么?嗯?” 他没忘记问个清楚,毕竟他也怕她明天起来又变卦。 秦棠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眸,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不敢乱动,说:“没有不喜欢你……” “那是喜欢我?” “嗯……” 很久之前就在喜欢了…… 第64章 几句话就能勾得她魂不守舍 “那天在机场为什么哭?” 黑暗里,张贺年盯着她的眉眼描绘,气息沉沉,掌心贴着她的脸颊,他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表情。 秦棠不语。 张贺年追问:“还有什么不能说?嗯?” 秦棠心尖又荡开一阵酸涩、委屈,还有不舍得,她过了一会,说:“既害怕,又舍不得。” 害怕和他在一起,又舍不得他走。 张贺年懂了,“这会呢,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什么事让你下定决心?” 秦棠吸了吸鼻子,她纠结半晌,没有说出来。 “又不敢说了?” 秦棠咬唇,声音很轻,“放不下。” 张贺年胸膛一震,“放不下我?” “嗯。”秦棠不再挣扎,坦白心意。 即便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也不做反抗了。 她努力放弃过、摇摆挣扎过,最后还是无可避免爱他。 张贺年的拇指来到她的唇肉重重碾压,指腹粗粝,她睁着眼睛定定看他,在黑暗里,不能自拔沉沉陷进去,万劫不复也顾不上…… 张贺年不再说话,低头凶狠又残暴吻她的唇,气息强烈,她一点点软下来,动作很小回应他。 之前有过那么多次,她从来不敢回应,就连真到了都是极力忍耐,到了这一刻,多少给予了回应,他感觉到了,将人的T恤推到最上面,俯身弓背,一一留下他的痕迹。 片刻后,回到房间,秦棠被放在柔软的床上,她洗过澡的,浑身泛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被张贺年沾染了酒气,她也跟着晕乎乎的,眼眸迷离微醺,整个人又软又甜。 “我去洗澡,等我?”张贺年吻她的侧脸,热气喷洒,重重的,让她心尖颤个不行。 秦棠察觉他要走,心里一空,伸长手拉住他的手,“可以、可以一起。” 张贺年笑了,反握紧她的手,回到她身上,“你说的,等会别哭。” …… 事实是,秦棠没哭,虽然全程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一眼。 从浴室出来,又是没完没了的。 天都快亮了,秦棠才被放过沉沉睡去。 等秦棠醒过来,事后的症状都有,好半天都没动一下,太累了,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张贺年的生物钟是固定的,不管晚上多晚睡,第二天永远都是五点多六点起来,很少能见他睡懒觉。 秦棠翻开手机,瞬间惊醒,都中午了,好在今天不用上班,不过昨晚出来这么久,家里头多半会问,她忙不迭打个电话回去跟佣人说一声,今天不用做她的饭,她找了个借口说在朋友家里住一晚,朋友喝多了要照顾。 佣人没有怀疑,叮嘱秦棠记得吃饭。 挂了电话,秦棠看到床尾放着一套叠放整齐的衣服,贴身衣物都有,不用想,多半是张贺年准备的,昨晚她的衣服在浴室里弄湿了,她穿上进了浴室洗漱。 踏进浴室就想起昨晚是怎么荒唐的。 红着脸洗漱,卧室外传来动静,她含着满嘴泡沫回头一看,浴室门被打开,张贺年嘴角挂着笑意看着她,温声开口:“醒了?不多睡会?” 秦棠红着脸回过头,漱了口才回答:“睡醒了。” 张贺年来到她身后,虚虚搂着她的腰身,“那儿……疼么?” 秦棠轻轻摇头。 “不舒服要告诉我,别撑着。” “嗯。” 张贺年手指撩了下她脸颊的碎发,“走吧,下楼吃点东西。” 昨晚消耗巨大,他不提还好,一提,她就饿了。 走到楼梯口,秦棠便听到楼下传来狗叫声,吓了一跳,张贺年跟她解释:“我从北城带了条退役的军犬回来。” 秦棠问:“你养吗?” “不是,原本是叶家老爷子要的,结果老人家住院,狗就放我这了。” 张贺年牵住她的手,“怕狗?” “有点。” 秦棠喜欢猫,害怕狗,小时候被邻居家养的狗吓到过,从那时候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更别说退役的军犬了,体型肯定不小。 来到一楼,一条体型硕大的德城牧羊犬蹲在地上淌着舌头,看到张贺年下来,立刻飞扑过来,动作敏捷,肌肉发达,还没扑过来瞬间,秦棠就想跑,还是张贺年一个手势,狗子立刻蹲在地上不动。 “十一很聪明,情绪稳定,不会咬人。” 狗子叫十一,炯炯有神盯着秦棠看,眼珠子好像在放光。 秦棠浑身发毛,一直往张贺年身后躲,“真的不会咬我吗?” 张贺年:“不会,你摸摸它。” 秦棠不敢,“这么大只……” 张贺年温柔揽过她的腰肢,“我比他更大,你不也怕过我,嗯?” 秦棠浑身一阵发软,耳垂开始泛着红晕,转移话题,“那还要给叶家老爷子吗?” 张贺年脸上情绪淡了些,“给不了,老爷子身体不好,只怕没几天了。” “那你回北城了,它怎么办?你带回去吗?” 张贺年看着她,目光沉邃,“你呢,你跟我走么?” 又回到这个话题。 既然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那肯定很曲折,也许好几年内不可能走到阳光下,只能悄悄在一起,真想有未来,那得好好谋划,昨天来不及细细计划,她只能说:“我暂时走不了。” 张徵月怀孕是意外中的意外。 她要是自私一点,谁都不管,和他去哪里都行。 但她不行。 她还有要做的事。 张贺年知道她的顾虑,说实在话,是有一点点的希望落空,不过能让她迈出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正要开口说话,秦棠突然说:“不过我会尽快去北城找你的。” “你说什么?”张贺年微微错愕,很吃惊她说出来的话,“意思是,你会和我去北城?” “会,但不是现在,所以……你给我点时间。” 她有认真想和他的未来,每一步都不能着急,更不能走错。 真到了有一天迫不得已公开,她想把影响降到最低。 张贺年一把搂住托起她的腰臀,快步走到餐厅将人抵在桌子上,他二话不说夺走她的呼吸,胸腔里仿佛有团火焰在沸腾,烧遍全身,血管都在叫嚣,没错,听到她的回答,他止不住的高兴。 秦棠有点怕,躲他的亲吻,昨晚被疼爱了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比第一次那晚还要激烈,再来一次,她肯定吃不消,小声和他说:“轻点,得休息几天,不能了。” 张贺年紧张道,“不舒服?哪不舒服?” 秦棠红着脸解释不是那种不舒服,结巴解释好一会,最后干脆放弃,说:“反正不可以。” 张贺年吻了吻她的额头,喉结上下滑动,“是我不好,昨晚喝多了,没控制住。” “你昨晚为什么要去喝酒?”秦棠顺势问他。 “不这样,你会出来么?” “卓岸的电话……” “我让他打的。” “……” 秦棠心里叹息一声,果然,躲是躲不掉的,他总有办法。 张贺年又缠着她耳鬓厮磨,怎么都亲不够,“你不跟我去北城,那我只能回来了。” “回来的意思是……” “明知故问。” 秦棠惊讶,话在嘴边迟迟发不出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调回来了?” 张贺年没解释那么清楚,吻她的唇珠,缠绵悱恻,充满缱绻,含糊不清应了声“嗯”。 突然一阵手机响起,打破暧昧的晨间氛围,张贺年气息微乱,只是缠着她亲吻,其他事没做,他定了定神,将人从桌子上抱下来坐着,他才拿出手机接听,是叶繁姿打来的,问他今天去不去医院。 张贺年看着怀里的秦棠,她在调整呼吸,脸颊红得跟傍晚的落日一样,她想从他身上下来,腰却被掐着,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有点恳求的意思。 “今天不过去了。” 他跟手机那边的叶繁姿说。 叶繁姿:“那明天呢?” “明天再看。” 秦棠靠他很近,能听见跟他打电话的人是谁,是叶繁姿。 叶繁姿说:“那好吧。” “嗯,没事了?我挂了。”张贺年利索挂断电话,秦棠还没有开口说话,他自顾自解释,“这次是老爷子病重,脑溢血,我是去看老爷子的。除此之外,我和叶繁姿没有其他联系。” 秦棠点了下头,问他:“你这里只带我来过吗?” 张贺年意识到什么,问:“你之前来过?看见什么了?” 秦棠瞬间难受起来,声音闷闷地,“昨晚我看见了。” “昨晚?” “嗯。”秦棠想起来心里苦涩,说到底是在意,很在意,在意他和叶繁姿有过一段,而她那会还小,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生气,只能偷偷吃醋,然后离他远远的。 “叶繁姿昨天过来看十一,看完十一就走了,我不在,方维带她来的。”顿了顿,问她,“昨晚下雨,你什么时候来的?” “八九点左右。” “昨晚一晚上我都在外面,不在这里,我没和叶繁姿独处,忙完后去了卓岸的那。” 他是在跟她解释。 秦棠没有怀疑,还是相信他的。 张贺年不是周楷庭,他们俩不一样的。 但她心里还对以前他和叶繁姿的事有点不舒服,当年他可是和叶繁姿亲口说和她没关系的…… 秦棠心尖刺了一下。 张贺年以为她不信,又解释一遍:“我只带你来过,没有其他人。” “……” 张贺年盯着她的眼睛看,唇角一弯:“所以你以为我和叶繁姿在一块了?” 秦棠咬唇不语,软白的脸颊浮现可疑的薄粉,安静坐在他怀里没说话。 张贺年这下明白了,“原来真是。” “我要走了。”秦棠要起来。 “还没吃饭。” “不吃了,我昨晚开的车还在卓岸的酒吧,我还得去一趟。” “我去开回来,你先吃饭。” 秦棠被他摁在椅子上,他交代:“我很快回来。” “那你不吃吗?” 张贺年很坏笑了声,意有所指,“我吃得很饱。” 说着,张贺年边往外走。 秦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又热又臊。 要说他会勾女生,只要他愿意,几句话就能勾得她魂不守舍。 …… 张贺年一走,秦棠总感觉被什么盯着看,有所感应似得回头一看,赫然是十一盯着她看,哈拉着粉色的舌头,秦棠浑身发毛,不敢乱动。 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么大一条狗的存在。 后背涌上一层冷汗。 就在这会,门铃声响了,秦棠以为是张贺年没带钥匙,想去开门,碍于十一盯着,她不敢动,手机也忘了拿,在楼上房间,她和十一说话:“你、乖昂,别动,我去开门……” 十一又坐下来,十分有威慑力的眼睛盯着她看。 秦棠是真怕狗,何况还是大型犬。 她起身走出几步,绕着十一走,眼见快到门口了,十一突然站起来跟过来,吓得她脸色发白,还不敢跑,动作迅速开了门。 正要说话时,却看见现在门口的不是张贺年。 是叶繁姿。 叶繁姿同样一愣,“你怎么在这?” 秦棠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再看叶繁姿手里拎着新鲜的食材,仿佛是刚买菜回家的女主人,而这里,是张贺年的住处。 秦棠怔了,一瞬间都忘记十一的存在,茫然看着叶繁姿。 叶繁姿进了屋,看到十一,“十一,过来。” 十一晃悠着大尾巴过来,乖巧顺从,蹲在叶繁姿身边,叶繁姿摸着十一的头,“十一你吃饭没有呀?” 十一本来就是要给叶家老爷子的,可是没想到会和叶繁姿那么亲近。 秦棠站在一旁觉得自己显得有些多余了,她看着十一,又看叶繁姿,缓缓开口:“小舅出去了,等会就回来。” “他去哪了?” “帮我去取车了。” 秦棠还想解释点什么,免得叶繁姿怀疑起她和张贺年的关系,她虽然已经决定和张贺年在一起,却还没有做好公开的准备,这段感情只能藏着掖着,不能被别人知道。 更别说叶繁姿。 不知道怎么地,她有点怕叶繁姿。 叶繁姿点了下头,“你昨晚在这过夜?” 同时不动声色打量起秦棠,上上下下,嗅到了不同寻常。 第65章 棠棠,你害怕那些,我会承担。 秦棠有一瞬的紧张,心脏跳到嗓子眼,“不是。” 紧接着解释:“我来找小舅有点事。” “哦,这样。”叶繁姿流露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张贺年是什么心思她看不出来,但看一个秦棠还是绰绰有余的,秦棠年纪小,涉世未深,眼神不藏事,“我刚刚给贺年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在了?” 秦棠后脖子一凉,“嗯。” 不知道是不是秦棠的错觉,叶繁姿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又好像不知道。 秦棠甚至都不敢对上叶繁姿的视线。 十一倒是很乖蹲在叶繁姿身边,叶繁姿蹲下来摸它的头,笑着问秦棠:“你是不是怕十一?” 秦棠点头。 “不怕的,贺年说十一很乖,很有灵性,它服役时战绩卓越,可出色了,我爷爷心心念念想要条军犬……可惜了,我爷爷情况不乐观,到底和十一没有缘分。” 十一很亲叶繁姿,一直舔她的手。 叶繁姿被逗笑:“好啦,十一,别闹啦,等会再陪你玩。” 叶繁姿站起来和秦棠说:“你随便坐吧,别拘谨,而且十一不咬人,你看它这么乖。” 身份和立场一下子就变了,秦棠听出叶繁姿语气透着一股仿佛她才是这里女主人的姿态,秦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繁姿突然又想到什么,“十一是不是还没溜过,这样,秦棠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放冰箱,我去溜十一,贺年要是回来了你帮和他说一声。” “我听方维说昨晚他们一起喝酒,贺年喝多了,我不太放心,特地过来看看,顺便给他做饭吃,他不会做饭,也不知道在北城那么多年一个人怎么过的。” 就这样,叶繁姿拿了狗绳去溜十一。 …… 张贺年回来那会,秦棠从厨房里出来,她声音还没发出来,人就被他抱了个满怀,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低下头,眼里脸上都是笑意,“车拿回来了,不着急走,好吗?” 秦棠呼吸微乱,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她的脸顿时烧起来,急忙从他怀里出来,说:“叶繁姿来了,你快松手。” 要是被叶繁姿看见,那就真瞒不住了。 张贺年皱眉:“她来干什么?” “找你的。” 秦棠垂眸,表情淡下来。 张贺年眉头一皱:“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秦棠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多少有点委屈,叶繁姿刚刚那么明显摆出女主人的架势,她无法反驳,心里很不舒服,说:“没说什么。” “棠棠。” “我先回去了。” 张贺年伸手将人捞在怀里,问:“生我气了?” “没有。”说实话,她没生气,只是多少有些在意。 秦棠从他怀里出来,就怕叶繁姿等会回来看到他们俩这副模样,“真没有生气,我出来太久,阿姨会问的。” 她还是有不少顾虑。 “问起我来说,你到上楼等我,我有东西给你。” 秦棠欲言又止,对上张贺年的视线,只能乖乖听话,上楼去了,顺便拿手机。 …… 叶繁姿遛完十一回来,张贺年就在院子门口等着,拿过十一的绳子,表情冷淡,口吻更是冷淡,“你来我这什么事?” 叶繁姿看了看敞开的大门,没见到秦棠的身影,再看向他,“担心没人做饭给你吃,我来给你做饭,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做的糖醋排骨吗?” “而且你这几天为了我爷爷的事忙里忙外,我很感激你,也很心疼你,贺年……” 叶繁姿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自从她回来千方百计打听张贺年的消息,又是找方维又是找张徵月的,费这么大劲,都是为了张贺年。 分开这么多年,她在国外发展受阻,没有做出一番事业,刚出国谈的一个巨富二代的男朋友也黄了,男方家里不同意,可以说是狼狈回过,重新开始,一无所有。 回到桉城从朋友那边听说张贺年在北城的职位不低,有张家加持,以后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以张贺年的能力,前途无量。 都说权势滔天,钱办不到的只有权能办到。 在这个圈子,永远都是冠大一级压死人。 富太太可以可不少,能被称为某夫人的可不多。 只有到一定阶层,才能被称为夫人的。 是圈子里的共识。 否则怎么会有第一夫人的说法,怎么不见有第一太太的称呼。 她也从朋友口中得知张贺年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个女人,正庆幸之时,却从蒋楚那得知秦棠的存在。 那一刻,她觉得荒唐不可置信,对此抱有怀疑。 一个小女孩而已,还是张贺年名义上的外甥女,他们俩怎么可能呢…… 一直到见到张贺年和秦棠成双入对出现,尤其是张贺年看秦棠的眼神,赤裸裸的,充满占有欲。 尤其是那次很晚了张贺年送秦棠回秦家,她上张贺年车里和他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否认。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努力一把,不能让秦棠得逞,她不信了,她斗不过一个小女孩。 张贺年却很冷淡,甚至无视她说的那么多话,而是再简单不过说:“别再不请自来。” 叶繁姿脸上的表情僵住,成年人的体面全无。 张贺年拉着十一往里面走,叶繁姿追了几步,再次开口:“那秦棠呢?她能随便出入?” 没人回应她。 “张贺年,你就不怕你们俩的龌龊事人尽皆知?” 张贺年拉着十一停下,他没转身,站在那么说话。 叶繁姿盯着他的背影:“张贺年,我不管你和秦棠是不是真的,我可以装作看不见,也可以装作不知情,只要你愿意和我在爷爷面前扮一下情侣,我可以不说出去。” 叶老爷子很器重张贺年,当初张贺年和叶繁姿在一块那会,叶老爷子是高兴的,甚至催促他们俩先订婚,把关系定下来,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只是没想到后来…… 叶繁姿挺后悔的。 张贺年微微侧了侧头,只有半张侧脸,棱角分明,线条硬朗,似乎轻笑了一声,说:“随你。” 说完进了屋,关上门。 独留叶繁姿站在院子。 楼上,秦棠在房间里坐着,没过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起身正要出去,张贺年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几个袋子,包装精致,像是衣服之类的东西。 秦棠问他:“叶繁姿回来了吗?” “嗯。” “那她在楼下?” “走了。” 秦棠开始紧张,说:“她有没有说什么?我有没有露馅?” “露馅?”张贺年轻笑,“我不是和你说过么,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当着他们的面接吻,什么事没有。” 秦棠真服了他一本正经说得出来,怎么叫当着他们的面接吻! “谁质疑谁举证,总不能装了窃听器和摄像头拍了证据吧?” “可是……” 张贺年知道她的担心,声音磁沉沉厚,“别怕,越是紧张越有鬼。” 秦棠小声嘟囔:“事实真有鬼……” 张贺年唇角一弯:“怼我你就会,我跟你说,万一真有一天公开,你把责任都推给我,是我勾引你诱惑你,让你干坏事,知道没?” 秦棠:“……” 手被他握住,他好像在她手指上套了个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个素圈戒指。 从品质上看并不便宜。 秦棠对奢侈品不感兴趣,却也了解一二。 张贺年眉目犹如星辰绚烂,放开她改为握住她的手,将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粗粝的手指摩挲她的无名指,说:“这里位置也留给我。” 中指是正在恋爱中,无名指是订婚或者结婚。 即便现在很多年轻人不讲究这一套。 当下他们俩的情形是讲究的。 结婚吗? 他们能走到那一步吗? 秦棠不知道,不敢仔细想下去。 现在还没公开,已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了,更别说结婚。 秦棠紧张咬了咬嘴唇,说出她的担忧:“张贺年,万一、万一真有一天,他们都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是他们的事,感情是我们俩的事。” 张贺年微微俯身,捧起她的脸,郑重其事道:“没人管得了我,知道不,我不在意他们什么态度什么想法,棠棠,你害怕那些,我会承担。” 何况,他欠她的,欠了挺多的。 他怎么都偿还不够。 秦棠心尖发颤,还没等她开口,密不透风的吻落下来,他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潮潮的,她情难自禁闭上眼,腰被他的手臂箍紧,她垫脚和仰头承受他的吻。 张贺年一旦热情起来,时间挺久的。 秦棠很担心天黑都回不了家,在一波又一波的热浪里,她及时清醒过来,猫儿似得呢喃恳求他:“别、真的别了,等会回不了家……” 这会天还亮着,秦棠没法像昨晚那样冲动,上头,她被压在床上是各种躲,却还是被他吻了好几次,她的恳求声也被细细碎碎的声替代,到后面一下又一下的失控。 …… 秦棠开车回到家里,天都黑了,刚好赶上晚饭时间。 秦父难得回来陪张徵月吃饭,看到秦棠回来,沉了脸问她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张徵月在一旁圆场,拉着秦父说:“你别一回来就板着个脸,秦棠又不是小孩子,她成年人,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和生活,好不容易休息放假出去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秦棠本来还心虚着见到张徵月他们问怎么回答,一看秦父的态度,瞬间不想解释。 张贺年说的对,越是紧张越有鬼。 秦父:“我让你留在桉城是让你多陪陪你阿姨,你是出去谈生意吗?还什么社交圈子,一个小小实习生,能有什么社交。” 张徵月扯了扯秦父,使劲给他眨眼,“好啦好啦,你别说了,快吃饭,秦棠你别理你爸,还没吃饭吧,快坐下来吃饭。” 秦棠不卑不亢说:“谢谢阿姨,我不饿,和朋友吃过了,你们吃吧,我先上楼了。” “昨晚去哪里了你还没说,佣人说你大半夜开车出去,你去哪了?”秦父还在追问。 秦棠说:“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 “你吃住都是我给的,你还是成年人,没我养你,你那点工资能养得起你自己?” 秦父来了气,莫名其妙的找秦棠发泄。 秦棠一听这话,说:“那我搬出去。” “翅膀硬了,还搬出去,租得起房子吗你?”秦父不知道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只是想找个人开涮,加上秦棠不再像之前那样逆来顺受,还有脾气,他的火气更大了,“当初就不该养你,让你跟你妈,回来第一时间还不知道叫人,一点礼数都没有,我是这样教你的?” “你好了,别说了。”张徵月拉着秦父,给秦棠使眼色,“秦棠你先上楼吧。” 秦棠深深看了一眼秦父,走到楼梯口还是停住,跟秦父说:“原本我有一个很疼爱我的妈妈,是你毁了我的生活,爸。” “这么不想看见我的话,今晚我就搬出去,不会碍你的眼。” 秦棠上楼就去收拾行李了,她在秦家的东西不是很多,对物质方面,她的欲望很低,钱都存起来了,就是为了离开秦家做准备。 没一会儿,佣人上来安慰秦棠,一开门便看到秦棠在收拾行李箱,赶紧过来阻止,“秦棠小姐,你这是干嘛呢,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李婶你让开一下。” 秦棠很快收拾完东西,拖着行李箱下楼,经过客厅时听到秦父和张徵月说话,秦父说:“我在外面忙死忙活,她倒好,天天给我摆脸色,到底谁是老子,每次看到她那样,我就想起她妈,好像我欠她们母女俩一样!” 秦棠面无表情拖着行李箱从后门离开。 车子是秦家的,和她没关系,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走到路口,一时之间不去哪里。 秦棠想起程安宁,拨通她的电话,程安宁得知情况,立刻开车来接她,见面问她:“你家出什么事了?” 第66章 是不是很满意?(再改) “我和我爸吵架了。” 从她记事起,这是头一次。 上了车,程安宁边启动车子边问:“为啥呀?” 秦棠系上安全带:“大概他在外面生意出了问题,刚好看我不顺眼,拿我当出气筒。” “你没怼回去?” “顶了几句,我才跑出来。” “你就得这样,硬气点,不然谁都当你是软柿子好捏,路过的阿猫阿狗都要踹你一脚。而且你是成年人,有工作,不是离了你爸就活不下去,虽然说你现在工资少得可怜,但是没关系,你有我,姐姐我刚涨薪,能养你,你别担心。” 秦棠很感动,不提她工作会更感动。 说起来程安宁大她一个月,她是九月份的,刚好隔了一个月,差的不大,程安宁总喜欢自称是她姐姐。 “谢谢你,宁宁。” 秦棠真心感激,她朋友不多,关系最好的就是程安宁其次是卓岸。 卓岸是吃了性别的亏。 到底是男孩子,有些事没法聊到一起。 程安宁骄傲刮鼻子,“那是,走,姐姐带你吃大餐,忘掉那些不高兴。” 秦棠说好。 吃饭的地方是程安宁找的,她对这片地方熟悉,跑客户经常过来,吃的是西餐,是程安宁想吃牛排,拉着秦棠一块去。 吃饭时程安宁没忘记说八卦,“听说叶瑾心和周楷庭又闹分手了。” 秦棠才明白,怪不得周楷庭那天跑医院找她。 “周楷庭真是该死,怎么能让叶瑾心流入市场,他们俩就该锁死,千万别出来霍霍人。” 程安宁替她生气,“还好你跑得快,不然,被他们俩恶心死。” 秦棠想起来,要是周楷庭没有和朋友说那些话,或者她没听见,也许不会和周楷庭分手。 虽然她不喜欢周楷庭。 吃完饭,秦棠要买单被程安宁拦住,程安宁特别豪气说:“这顿饭别跟我抢,姐姐现在比你有钱,我来付。” 秦棠眼睛一弯,笑容甜甜的,“好的,姐姐。” 走出餐厅,迎面碰上叶瑾心和周楷庭。 看他们俩挽在一起的手,不用问,多半是又和好了。 程安宁当时失去表情管理,白眼翻上天。 秦棠面色平静,只要不跟张贺年有关系,她的情绪就不会失控。 四个人,碰上,一时谁也没让开谁。 秦棠不是惹事的人,刚要侧身让开等他们先过,程安宁却拉住她的手,叶瑾心和周楷庭都没有让的意思,凭什么她们俩让。 周楷庭皱眉,还没说话,是叶瑾心先开口嘲讽道:“好狗不挡道。” 程安宁冷笑:“狗叫挺大声的昂。” “你说谁?” “欢迎对号入座。” “你!” 秦棠拉着程安宁,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她不想程安宁和叶瑾心这种人吵架,不值得。 “宁宁,别这样。” 堵在餐厅门口会影响别人。 程安宁哼了一声,倒是让开了路,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叶瑾心咄咄逼人,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 叶瑾心不依不饶,堵在门口,微抬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程安宁,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怎么,真当你是什么大小姐了?” 都是一个圈子的,关系圈错综复杂,彼此都认识,即便之前没见过,或多或少也听说过名字。 “话说回来,秦棠,程安宁是你身边的狗吗?你怎么不会叫?你是哑巴还是什么?要别人帮你出头?” 秦棠本来住程安宁的,一听这话,她回头看向叶瑾心,眼神瞬间变了,“道歉,跟我朋友道歉。” “道歉?想多了吧,我为什么要跟一条狗道歉?” 周楷庭在一旁冷艳旁观,不打算插手的意思。 渐渐周围聚集起了旁观的人。 议论纷纷。 三女一男,什么世纪大混战。 围观的人纷纷猜测起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 三个美女,一个帅哥,不管是什么样的故事,起码养眼,不寒碜。 还有热心观众拿起手机拍摄现场解说。 周楷庭这下没再坐壁旁观,拉着叶瑾心准备离开,秦棠又过来拦,周楷庭压低眉头问她:“几个意思?” “你女朋友还没跟我朋友道歉。”秦棠很认真,“不道歉别走。” “要我道歉?你以为你谁啊?和张家攀亲带故的了不起?真以为你姓张?” “叶瑾心,说够没?”周楷庭声调低沉,似乎没了耐心陪她闹。 还提到张家,不是诚心给自己找事么。 周楷庭说话时,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秦棠,她没看他,看的是叶瑾心,从刚刚起,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秦棠不为所动,说:“是你先出口伤人,就这点素质?” 周楷庭松动了,确实是叶瑾心先骂人,“瑾心,要不道个歉,是你先说人家的。” 叶瑾心彻底摆了,大小姐脾气上来:“好啊,周楷庭,你是当众给我难堪,一定要我在你前女友面前没面子?怎么,打算甩了我和你前女友复合?这么维护她,你把我当什么了?!” 又来了。 周楷庭沉着脸干脆替叶瑾心抗下,“抱歉,我替她跟你们说句抱歉。” 说到底还是在维护叶瑾心。 程安宁不乐意了:“你女朋友挺怂啊,敢做不敢当,还要你出来道歉,那你是她的什么呢?” 秦棠自己被骂无所谓,但不能看程安宁因为她被骂,“不道歉别走,闹大谁难堪谁知道。旁边有人在拍视频,很快就能发到网上。” 叶瑾心在网上有个炫富账号,平时发的晒的全是奢靡生活,名牌包包、衣服、豪车,全是她账号日常,网上营造富家千金的人设,粉丝还不少,在网上喊她叶小千金。 她是叶家私生女,前几年才被认回叶家,之前过惯了苦日子,对自己不堪的过去很是在意,去到哪里都是打着叶家的名号炫富,在网上更是如此。 叶瑾心更受不了周楷庭在外人、以及在前女友的面前不维护自己的形象,她气得朝秦棠骂了句脏话。 很脏的那种。 涉及器官。 有家教的女孩子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但这出自叶瑾心之口。 和周楷庭私底下玩得很开,床上说点调情的话无可厚非,再怎么样,都不会搬到台面上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都要脸,传出去有失体面。 周楷庭脸色变了变,他不喜欢女孩子说脏话,还那么脏。 程安宁再怎么泼也没叶瑾心不要脸,骂这种脏话,她霎时笑了出来,啧了声:“震惊我全家,这就是叶家小姐会说的话?我记得叶家风不是挺讲究的么,到底不是从小在叶家长大,野蛮生长的比较不拘小节?” 叶瑾心彻底崩了,扬起手要打程安宁,被周楷庭拦住,周楷庭没了耐心,说:“你还嫌不够丢人?” 闹剧最后由叶瑾心愤怒离去而结束。 散场后,周楷庭有话和秦棠单独说。 程安宁可没走,非得跟秦棠站一起:“我不是她的外人,你有话直说吧,何况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得注意避嫌。” 周楷庭无可奈何,想到张贺年几次三番的警告,他总觉得张贺年和秦棠关系不一样,思索片刻,他开口说:“叶瑾心被宠坏了,脾气一直这样,你们别跟她计较。” “哟,好感人呀,这么维护女朋友,周先生你是个男人。” 程安宁阴阳怪气。 谁都听得出来。 秦棠拉了拉程安宁,示意她别说了,“我们走吧,回去了。” 周楷庭沉默不语。 程安宁哼一声,最后劝周楷庭:“管管你女朋友吧,别让她作了,除了你和她爹妈,没人会惯着她。” 周楷庭突然开口:“我和她分了的,今天是她找我复合,我没答应。” “你跟棠棠解释什么啊,关棠棠什么事。” 周楷庭没理程安宁,“秦棠,你实话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和我分手?死也要死得明白吧?” 秦棠见躲不掉,心想坦白也无妨,“是不是说了,你就不会再来找我。” 周楷庭:“好,你说。” 秦棠神情淡然:“去年你生日那天,我听到你和你朋友说我太主动,倒贴你,很廉价。” 周楷庭错愕。 …… 程安宁气了一路,也骂了一路,“狼心狗肺!什么叫太主动,倒贴,廉价?!” “喜欢一个人,对他好,不是很正常?按这样说,他们男的追女生不也是太主动、倒贴、廉价?” 秦棠安顺了一路毛。 程安宁还是气不过,“怪不得你要分手,要换做是我,我要打爆他的狗头!死男人!人身攻击!人格羞辱!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都过去了,不值一提。” 其实当时听到他那些话是真的挺难过的,她虽然心底没有喜欢他喜欢到可以放弃一切,但也是认真和他交往的,谈婚论嫁更是认真的。 确定关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这个圈子,很多没有感情的人走到一起,是常态,她试着接受,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稳定下来。 周楷庭是个很好的人选,起码当时看起来是的。 程安宁浑身炸毛,“他是不是又找过你?” “嗯,找过几次。” “想复合?” 秦棠点头。 “他是真喜欢和前任纠缠不清啊,是病,得治!算了,我看是没药治了,已经晚期了,让他死一边去。” “好啦,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 程安宁哼一声,“还怪你,不早点告诉我!” “抱歉,我以后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都告诉你,好不好,你气别人就好啦,别气我。” 秦棠难得撒娇,偏偏程安宁吃这套,哼哼一声,“你记住你说的话,别又对我有隐瞒。” “好,我保证。” “晚上一起泡澡吧,我换了个大浴缸,可舒服了~” 秦棠顿时警觉起来,张贺年留下的痕迹多的是,露出迟疑的神色,程安宁摸着下巴,挑眉,“还是说,你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 片刻后,浴室里。 秦棠躲无可躲,在程安宁的审讯下,缓缓交代, “我和张贺年和好了……” “昨晚在他那……” 程安宁啧啧:“你看你身上的痕迹,这得嘬多狠啊……唔……” 秦棠伸手捂住她的嘴,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求求你,别说那种话,我不是都跟你交代了。” 程安宁赶紧点头,秦棠收回手,程安宁笑得越来越过分,“我说呢,周楷庭没机会,原来是张贺年截胡了。” “我的棠宝呀,长大了呀~” 一语双关。 秦棠面红耳赤,侧过身躲着她。 程安宁坦荡荡,周靳声出差一个月,她身上没痕迹,肆无忌惮逗起秦棠来,“不是说闹掰了?转眼又勾搭上了?又是他主动的?” “你不会是被睡服了吧?” “……” “看你那样就是了,是不是很满意?” 秦棠恨不得堵住程安宁的嘴。 洗完澡,秦棠接到张贺年的电话,湿润指尖滑了接听。 “棠棠,吃完饭了?” 听筒传来张贺年磁沉的声线。 “吃过了。” 程安宁口语问她是谁的电话。 秦棠露出的表情瞬间让程安宁明白过来,程安宁啧了声,那边的张贺年听见了,问她:“你旁边有人?” “嗯,是程安宁,我在她家。” “晚上在她家睡?” 秦棠犹豫了会要不要说自己搬出来的事,转而又想起张贺年之前说过让她有事别瞒着他,她咬唇,便说了这几天住在程安宁家里,没有说和秦父吵架,含糊其辞带过。 “那为什么不来我这?” “不是不方便么……万一你那边有人过去,被撞见不是很尴尬。” “棠棠,是不是不想和我住?” 秦棠:“……” 张贺年很直白:“你舍得让我独守空房?” 他巴不得她搬过进去住,下午在他家做那事时,他百般撩拨,诱她答应。 她坚守最后底线,当场拒绝。 偶尔过夜放纵放纵就算了,和他在桉城、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同居……那不行。 张贺年没有逼她,不过和她约定一条有时间必须见面增进感情,不能躲着不见他,更不能找借口。 秦棠胸口热得厉害。 第67章 “放心,我还留着命死你手里。” 张贺年低沉笑了声,没听见她说话,问:“又不回应,害羞了?” “没有。”秦棠感觉耳朵和脸颊在发烫,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跟他在一起全是成年人的氛围。 张贺年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了点,问:“是不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还是瞒不过。 秦棠只能说是,问他:“你怎么知道?” “张徵月刚打电话跟我说的,她怕你一个人跑出去不安全,让我找你。” 秦棠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棠棠,要不要来我这?” 张贺年真很会诱导人犯罪,秦棠定了定神,说:“不要。” 张贺年轻笑一声,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真不要?” “不要,我住我朋友这里很安全。” “意思我这不安全?” “有狗。” “……” 秦棠不是说十一,是说张贺年,他是狼狗,每次单独相处,都不会让她好过,刚在浴室被程安宁笑了很久,她面红耳赤无处可藏。 张贺年听出意思来了,故意压低声音很坏说:“你等着,下次不弄哭你,我跟你姓。” 他那话落入秦棠耳膜立刻激起身体一震酥麻荡漾开来,特别是胸口,麻得一塌糊涂。 秦棠:“……我睡了!再见!” “怕了?” “才没有。” 张贺年又笑了声,那声音太荡漾了,秦棠真招架不住,以前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多面,深入了解之后已经晚了。 张贺年没再犯浑,说:“最近我有事,不能随便找你,棠棠,要是没地方去了,可以去秦园,密码你知道,钥匙方维那有备用,我请了人每天去秦园溜十一,你要是去看见有人别害怕。” 秦棠正色起来,从他声音听出来挺严肃的,说:“那你还在桉城吗?” “工作的事我没法和你说。” “我理解。”秦棠犹豫片刻,“那你小心一点,别受伤。” 秦棠后知后觉心疼起他上次后背受的伤,身上其他地方还有些疤痕,之前不敢观察,是昨晚她才认真看了一眼。 “放心,我还留着命死你身上。” 嘟嘟嘟—— 秦棠先挂断的,不想再听他的污言秽语,比床上时还要让人澎湃。 程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啧啧:“好腻歪,明明前不久还说已经闹掰了,这就是你们的闹掰了?不会是什么情趣吧?” 秦棠心虚得要命,求她:“宁宁,放我一马!” 程安宁难得见秦棠如此慌张,越来劲,“来来,快跟我说说你们具体怎么和好的,他怎么撩你的?能把你撩成这样!” 秦棠真跟鸵鸟一样躲起来,脸红得跟成熟的水蜜桃似得。 …… 与此同时,张贺年在桉城秘密行动,盯着陈湛。 陈湛的娱乐场所开业了,叫天上人间,就在市中心地段,规模很大,寸土寸金的地段装修更是奢靡,一到晚上,流光溢彩,歌舞升平,仿佛天上人间。 所以才叫天上人间。 张贺年和蒋来都猜测陈湛应该找了不少人往里砸钱,以陈湛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资金搞娱乐场所,而且还是离开他的老巢北城跑来桉城,他在桉城没有几个交好的势力,只能说桉城靠近港城,要么就是港城残留的势力牵扯其中。 蒋来是在北城,他不能轻易跑到桉城来调查,事情自然都落在张贺年身上,而张贺年还得盯梢陈湛,不盯梢的反而会引起陈湛的怀疑。 等于张贺年在明面上行动,直接将筹码暴露给陈湛的。 天上人间刚开业,陈湛每天都在天上人间亲自接待贵客,这些贵客大部分都是桉城上流圈子的人,各行各业,各个阶层年纪都有。 张贺年这才意识到陈湛的能力远超出他之前的预料,能搞到这么多人帮他站台,其中还不乏一些当红的公众明星,明星还帮忙打广告。 蒋来担心张贺年的安全,再三叮嘱他注意点,别暴露自己。 “陈湛那边知道你调回去是迟早的事。” “尽可能瞒着,让他觉得我是特地冲他来的。好让暗地里调查的兄弟进行顺利,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来。” “万一查不出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湛这种人,狂妄自大,在港城被算计那么惨,遗产都没要到多少,他不会忍下这口气的,只会为了目的更不择手段,沉不住气是时间问题,现在就跟他耗。” 蒋来顿了顿,说:“你千万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张贺年在车里抽着烟,漫不经心的,期间又接到张家的电话,盯着手机看了一会,他咬着烟蒂才接听。 张夫人的声音响起,“你回桉城这么久怎么也不回来家里一趟?” “回去做什么,又见您给我安排的什么相亲?” 张夫人:“李家的你不喜欢,还有陈家、周家、温家,我已经了解过了,各家都有和你适婚的女生,陈家的大小姐陈敏颐,刚留学回国,二十七岁,学业有成,脾气好,样貌好,家里是做生意的,经商是差了点,不能在仕途上帮到你,那温家的可以……” “您喜欢就成。” 张贺年缓缓吐了口烟雾,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快和黑暗融为一体,看不清楚神情。 张夫人一喜,“真的?我最满意是周家那个,周……” “您喜欢就多见见,记得跟他们说,我一年工资六位数,代步车几十万,没房子,和我结婚要做好守活寡准备,这要是都没问题,等我有空了再说。” 张夫人刚燃起的喜悦瞬间消失无形,“张贺年,你诚心的?” “相亲不就是要摊开说么,我条件就这样,不吹不黑,尤其要守得住寂寞,我可不想头上发绿光。” 张夫人很快沉住气:“你说的这些不用担心,经济方面,张家承担,你是张家唯一的儿子,以后张家的东西都给你的。” “不是我的,我不会要。” 张夫人沉默片刻,“非得跟我唱反调?” “一身反骨,职业病,您多体谅。” 张夫人挂断电话,气得脸上冒皱纹,她揉着眉心,刚和圈里几位有身份的夫人们喝茶聊了聊天,就聊到了张贺年的婚事,几位夫人家里都有适龄女子,这种家庭联姻,看上眼无非是冲着身份和地位去的,什么家庭跟什么家庭适合组成利益共同体,只有利益坚固了,婚姻才会坚固。 一旁的佣人端上参茶,张夫人尝了一口,悠悠叹了口气,仔仔细细琢磨起张贺年的态度,转而想起了秦棠…… 还以为秦棠留在桉城便能一切太平,然而张贺年调了回来,那么恰好赶到一块了,张夫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不愿意猜测秦棠和张贺年是否真有了关系,没有是最好的,有,那就得赶在萌芽阶段连根拔除。 张夫人很快想到一个好办法,既然张贺年不愿意相亲联姻,那就从秦棠那入手,她不信了,搞不定张贺年,还搞不定一个小姑娘。 张夫人拨通周靳声周律师的电话…… …… 过了几天,早上十点多,鼎华医院,院长办公室。 鼎华医院的院长和副院长亲自招待的周靳声,可见对周靳声的重视程度。 周靳声的来意之前就沟通过,院长和副院长心知肚明,得知是张夫人要捐助一批医疗器械,负责这项事宜的是周靳声周律师,是以张夫人娘家家族名义捐赠的。 平常一些有钱人做慈善做善心捐赠很正常不过,院长和副院长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心里有了数。 心内科有个实习生叫秦棠的,和张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初秦家那边来人就见过院长,所以院长是知道这个情况的,而这会张家张夫人又捐赠医疗器械,院长心里更明朗了,再三和周靳声说:“周律师,您放心,张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该怎么做。” 周靳声笑而不语,说:“那麻烦院长了。” “不客气,应该的。” 周靳声没待太久,办完事便准备离开,院长则热情挽留周靳声留下来吃顿午饭,都准备好吃饭的地方了,周靳声没再拒绝,去了,而院长叫人喊秦棠过来,结果秦棠有个病人出了点状况,过不来。 还是周靳声说没关系,不用特地喊秦棠过来,只需要他们知道秦棠的情况就行。 院长忙不迭说:“明白明白,请您回去和张夫人说一声,让她尽管放心,医院珍惜人才,秦棠各方面表现不错,不管是医院还是科里,都会好好栽培她的。” 周靳声谢过,主动敬院长一杯。 …… 秦棠是下午听到科室里的人讨论的, “看不出来,咱们科室卧虎藏龙的,居然有这么一尊大佛。” “什么大佛?怎么说话那么深奥呢,听不明白。” “我说话哪里有秦棠深,没想到啊,她居然跟城南张家有关系,好像是什么亲戚关系,早上张家给医院捐了一批医疗器械,这不明晃晃的走后门么,还是杀鸡儆猴?” “你哪里来的消息?这种话可别乱说,搞不好可是造谣,小心人家听见告你。” “医院都传开了,院长中午还喊人来叫秦棠,还不是真的?要我说,我们都小心点,可别得罪人了。” “真没想到,秦棠来头这么大?她不是姓秦么?和张家能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家的大女儿是秦棠的继母,懂了吧。” “真乱啊,还继母。” “你们谁之前欺负过秦棠的,趁现在赶紧去道歉,免得被人穿小鞋。” 在秦棠进到办公室后,议论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都换上讨好不失尴尬的笑容和她打招呼,仿佛刚刚的议论不存在过。 一直到下班,秦棠走到哪里都有人议论。 回到程安宁的公寓,门一推就开了,没有上锁,秦棠还以为是程安宁回来了,喊了一声:“宁宁,你今天这么早?” 下一秒,有个男人从卧室里出来,穿着黑色的浴袍,领口敞开,露出冷白的锁骨和胸膛,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还滴着水珠。 秦棠像看见鬼一样的表情看周靳声,“你怎么在这?” 周靳声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倚着门站着,眉头微挑,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又禁欲的既视感,说:“秦小姐,这话应该我问你。” 秦棠的视线被一旁餐桌上的蜡烛和红酒、蛋糕吸引,楞了一下,今天似乎是程安宁的生日,他是给程安宁过生日来了? “我这几天住在这里。”秦棠动了动嘴唇。 “住到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 “程安宁没告诉我。” “……” 周靳声没有跟秦棠特别解释他和程安宁的关系,扯了扯浴袍的领子,说:“我等会走。” 秦棠松了口气。 “你和秦先生吵架了?”周靳声又问。 秦棠说:“无可奉告。” 经过之前他用钱解决程安宁,还用钱和程安宁保持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周靳声在她这里的印象全是负面的,自然没给他什么好态度。 “呵。”周靳声笑了一声,阴恻恻的,扶了扶镜框,慢悠悠开口,“今天我去过鼎华。” 秦棠瞬间警觉起来,突然明白过来,“是你做的?” “你指张夫人捐赠医疗器械给鼎华医院的事?” 秦棠恍惚一下,不自觉绷紧神经。 周靳声扬眉,“看你样、子你似乎不知情。” 顿了顿,意味深长说道,“张家对你挺不错,这么疼你。” 秦棠顿时难堪,清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她余光又一扫,看见卧室的床上放着一条黑色的睡裙,好像不是程安宁的,那就是周靳声准备来睡程安宁的。 秦棠表情冷淡下来,“周律师不是有女朋友么?” 周靳声没说话。 秦棠冷眼对上他的视线,“我一直以为周律师是个正人君子。” 周靳声没有被戳破的窘境,反倒慢条斯理朝她靠近,视线上下打量起她。 她穿得保守,没漏任何地方,衬衫都是高龄挡住脖子,保守又清纯。 第68章 藏好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周靳声细细打量她的脸,没化妆,睫毛浓密,鼻子挺翘,唇珠饱满柔软,五官组合起来,有特点,有女人味。 阅人无数锻炼出一双能看得出来女生和女人差别的眼睛,他能清楚看出秦棠被疼爱过,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再结合张夫人给鼎华医院捐的那批医疗器械,还让他旁敲侧击提醒鼎华医院的院长要对秦棠多多关照的事来看,问题多半出在秦棠这里。 “程安宁和你说的?” 周靳声凉薄的唇瓣一勾,身上若有似无散发一股雪松的淡香,那是程安宁的沐浴露,很小众的一个牌子。 秦棠屏气凝神,后背抵上墙壁,垂下眼帘,表情警惕,“又不是什么秘密。” “我指的是,我和她的事。” 秦棠沉默,有点摸不准周靳声的脾气。 “看来她很信任你。” “我不会到处乱说,但希望你别玩弄宁宁的感情。”秦棠知道程安宁多喜欢周靳声,那种喜欢,已经到了豁出名声、自我,陪他玩那种感情游戏。 而周靳声不是什么深情的人,他像是纯粹只想和程安宁睡觉,走肾不走心,更谈不上什么负责。 他会耽误程安宁,会影响程安宁正常的人生。 而且程安宁是肉眼可见的往里面沉。 周靳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你呢?” 秦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周靳声进了房间关上门换了身衣服出来,说:“打扰了。” 秦棠咬唇,转身看着周靳声开门离去,这才活动早就僵硬的身体。 当天晚上,程安宁没回来,她发微信跟秦棠说了一声。 秦棠心想不会是和周靳声在一起吧? …… 周靳声想睡的话,肯定会睡到的。 他直接开车去程安宁公司楼下等着,很有耐心,仿佛蛰伏暗处的猎手,双眼冒着幽深的光等着猎物出现。 等到程安宁走出来,周靳声开了副驾的车门。 一路疾驰,回了他的住处。 车库里,车子熄了火,周遭瞬间暗下来,周靳声往后一仰,手肘撑在车窗上,点了根烟含在唇边,低沉开口:“坐上来。” 程安宁解开安全带,自觉爬上去坐着,背对车门侧坐的,她今天穿了身很职业的包臀裙,勾勒出紧致的腰臀曲线,很诱人,她主动吻上他的喉结,他微微仰头,手落在她腰后,低下头与她拥吻。 车里瞬间暧昧丛生。 密布每个角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程安宁,拇指擦着她唇上残留的口红,说:“我不在这段时间有找其他男人?” “没有,我很乖的好不好。” 程安宁跟他撒娇,嗓音绵软带着娇俏的尾音:“你怎么一回来就往我那跑,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会吓到秦棠的。” “去你那我还打招呼?藏了男人?” “你不是去过了吗,何况就算藏我也得和您分开了再藏。” 周靳声浑身透着一股子冷意,“做好随时和我断了找下一家的准备?” “那不然呢,我总不能真和你一直偷偷摸摸吧?你可是有女朋友的,我以后是要嫁人的。” “被我玩这么浪,谁还能满足你?” 这话一出,程安宁心尖刺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的神色,“谢谢小叔操心,我也没那么浪,对了,家里又给我安排相亲,要不小叔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我介绍个。” 母亲说什么趁着周家还在,还有人管她们母女俩,抓紧时间将她的婚事定下来,才能嫁个好人家。 “注意打到我周围人上来了?” “这话说得,小叔你总不能一直不腻吧?趁我年轻,还有资本,得快点了……” “想要什么条件的男人。” 程安宁认真思考道,“那个温律师不错,他有女朋友吗?” 温律师是他同事,也是个不错的男人。 程安宁的公司和温律师有过合作,见过几次,他给程安宁留下很深的印象。 “目标都选好了,看来你是真迫不及待。”周靳声眼神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又散漫吐了口烟圈。 程安宁的手指在他身上打圈圈,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味,“没办法,要找个比小叔能吸引我的男人太少了,圈子好多二代三代质量都不行。” “你当挑白菜呢。” “骑驴找马,不都这样?小叔你还没说温律师有没有女朋友呢。” “他们那些人喜欢处,你不是了。” “我可以修补的。” 周靳声没了耐心,他发了狠似得,重重咬上去,原本晚上还准备和她好好调情,将这一个月补回来,结果她倒好,秦棠在她那也不说一声,还想找下一家,算盘崩他脸上来了。 大晚上白跑一趟。 对律师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浪费几个小时。 晚上加倍讨回来。 进了屋,上楼,一气呵成。 结束后,程安宁累得手脚发软,趴在床上,他是真发了狠对她,很不温柔,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动静,她气得心里骂了几句狗男人。 等周靳声洗完澡出来,程安宁想睡觉了,被周靳声一把拎起来,“去洗澡,洗完再睡。” 程安宁站都站不稳,眼皮在打架,“你帮我呗……我困死了……” 她身上穿着他的衬衫,半漏不漏的,雾里看花,好不诱人。 周靳声又来了感觉,“你别后悔。” 扛起人又进了浴室。 很快程安宁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周靳声有意折腾,将人抵在湿漉漉的墙面,咬她的唇,一边问:“还想温律师不?” “不、不想了……”程安宁知错,滑跪特别快。 周靳声架着她的咬,啃吻她的颈子,沿着紧致的曲线往下…… 水流声此起彼伏,程安宁意识他在做什么,有道白光猛地在脑海里炸开,仿佛绚烂的花火。 …… 第二天一早,程安宁醒过来,突然看到手里多了一条手链,纯钻的,在阳光下闪着稀碎的光,她怔了一下,想起去年她生日,周靳声送了包包,前年是送项链,每年送的都差不多,没什么稀奇的。 今年也一样。 看在价格的份上,收下了。 程安宁换好衣服下楼跟周靳声吃早餐,还没说话,周靳声问她:“喜欢么?” 她抬起手晃了晃手链,“唔,勉强吧。” “勉强?”那可是他特地找人定制的,价格是一回事,主要是心意。 程安宁起身来到他腿上坐下来,主动献吻。 缠绵了会,周靳声唇上都是口红,他伸手擦掉,声线沙哑,“今天别去上班了。” “那不行,请假要扣全勤。” “我给你的不够多?” “那不一样,一个是靠我能力,一个是靠我床上功夫。” 周靳声目光深沉,带了点冷意,怎么说昨晚都折腾了她一晚上,心情勉强可以,吃完早餐顺路送她去上班,下车前还跟她说了一句:“叫你朋友藏好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程安宁没反应过来,“什么藏好点?” “秦棠。” 程安宁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昨晚一夜没睡好,脑子转得慢:“什么意思?” “把我的话告诉你朋友就行了,她知道什么意思。” …… 程安宁如实转述,秦棠知道后,沉默许久,心里的不安逐渐变成一个黑洞。 果然,张夫人在怀疑。 挂了电话没多久,秦棠便接到张夫人的电话,是张夫人亲自打的,她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夫人不会平白无故找她,更不会平白无故在她上班的医院捐东西。 “秦棠,明晚有时间么。” “有。” “松山那边有个慈善晚宴邀请我出席,你跟我一块去参加吧。”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张夫人每年积极参与到慈善公益项目来,手上还有慈善基金会,对外塑造的形象正面且有爱心,到这层身份,是需要打造一层慈善人设的。 秦棠犹豫说:“夫人,我没参加过这种活动……” “傻孩子,谁都有第一次,何况是自家人,参加这些活动没有坏处,不用太紧张了,就这样说好了,明天下去我会安排人过去接你。” 张夫人的话里透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秦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也摸不准张夫人的意思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张夫人安排车过来接秦棠,秦棠请了半天假,现在科室都知道她背后是张家,大家对她的态度愈发微妙起来,请假都没有过问,直接批了。 先是去做了造型,换了礼服。 一条改良版的湖绿色旗袍,修饰出绝佳的腰臀比例,皮肤更是白皙盈润有光泽,且不乏性感。 秦棠疑惑,参加慈善晚会需要打扮这么隆重么? 她不是明星,更不是什么重要的嘉宾,随便穿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何况她是陪衬的绿叶,红花是张夫人。 没一会儿,张夫人的车子来了,张夫人穿着低调,只有身上戴了精挑细选的配饰,既没有失了礼数,也要有排面,让人挑不出毛病,能留下任何话柄。 做到这个位置上安然无恙,不被人诟病,挺难的。 就这点,足以看出张夫人的过人的手段。 “果然,年轻小姑娘打扮起来怎么都好看。” 晚上七点不到,抵达松山的慈善晚宴现场,是在松山的半山湾酒店,规模很大,门口来往的都是车流和人,重要贵宾的入口在另一边的通道。 秦棠到底第一次跟张夫人出席,说不紧张是假的,主要不清楚张夫人的真实目的,到底为什么突然带她来。 慈善晚宴二十分钟后才开始,主办方团队亲自迎接的张夫人,秦棠乖巧沉默跟在张夫人身后,先去的休息室,为张夫人特地准备的单间,配置一应俱全,有点心茶水,窗帘拉开能看见整座酒店的夜景。 张夫人在补妆,跟秦棠说了等会的注意事项。 张夫人这次带了秦棠,还带了助理兼司机。 正是之前北城见过一次面的助理。 随着慈善晚宴正式开始,秦棠的位置被安排在张夫人后排,张夫人身边左右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张夫人和他们随意聊着。 秦棠无意听他们里聊天内容,无非都是些利益相关的。 张夫人的熟人不少,不断有人过来打招呼,从语气判断,级别都没张夫人高,张夫人一时半会成了晚宴的重心。 还有媒体过来采访,张夫人没有接受。 在晚宴结束后,张夫人被请上台致辞。 一直到下半场酒会开始,秦棠才真正察觉到张夫人的目的。 张夫人介绍一位和秦棠同龄的男生认识,那人是张夫人朋友的儿子,叫温聿风,是位律师,风度翩翩的,很有气质。 “你们年轻人聊会,我去和朋友打个招呼。” 张夫人转身走开,助理跟上,徒留秦棠单独应付温聿风。 秦棠话少,找了个借口:“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好。” 温聿风看破不说破,他明白张夫人的用意,不过他没有这方面意思,她似乎也一样。 去洗手间是万能的好借口。 秦棠在洗手间磨蹭许久,掐着时间算的,回去路上无意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定眼一看,居然是那个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的,很正式的打扮,似乎也是来参加晚宴,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秦棠跟上去,跟了一段路还是跟丢了,到了室外的喷泉附近,周围视线昏暗,可供躲藏的地方太多。 卓岸只查到这人的名字叫陈名,北方人,其他信息全无。 秦棠泄了气,心想算了,准备回去,转身功夫却看见有个男人站在身后不远处,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她看,让人从脚底蔓延一股冷意,席卷全身。 “秦棠秦小姐,人如其名,和海棠花一样漂亮。” 对方认识她。 秦棠没有印象。 “怎么了,不记得我了?我们应该见过。”男人从黑暗里出来,看着露出疑惑神色的秦棠,“需要我提醒你?” 秦棠第一眼觉得他的气场让人不舒服,她皱眉,询问,“你是?” “伤心,不记得我了。”陈湛薄唇微勾。 第69章 又急又凶吻上她 秦棠被陌生人装熟搭过讪,但这人却清楚知道她的名字,还特地提一嘴海棠花…… “我们见过么?” 陈湛朝她靠近几步,“北城见过。” “你在张贺年车里没看见我?” 秦棠晃了下神,想起来的同时后背在涌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寒意。 “看样子是想起我了。” “你认识我?” “张贺年身边的人,我都了解。” 秦棠莫名绷紧神经。 陈湛打量她的脸,“你比照片上还好看,有男朋友么?” 陈湛身上煞气很重,特别是眼睛,阴气森森的,这种人,不会有人想要靠近,只想远离。 “跟你没关系。” 陈湛突然靠近,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感到安全距离被侵入,秦棠往后退几步,警惕盯着他。 “怎么了,害怕我?” 遇到这种危险的人物,秦棠从不安里抽离出来,只想尽快远离,她刚要转身,陈湛忽地开口:“你爸爸叫秦学,家里是做生意的,你和张贺年是明面上的舅甥关系,没有一点血缘,张贺年还是你妈妈以前的学生,你妈妈现在在……” 秦棠瞳孔地震,他调查过她? “张贺年和你关系,很好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湛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跟前,他低头直勾勾盯着她看:“回去告诉张贺年,他在干什么我一清二楚,我知道他回桉城冲谁来的,他还是想和我过不去的话,那我不介意弄他身边人。” “比如你,细皮嫩肉的小外甥女。” 陈湛说着,另一只手挽起秦棠脸颊旁的一缕长发缠绕指尖,他低头吻了一下,深深闻了一口,“又或者我不介意和他当亲戚,外甥女婿也挺不错的。” 秦棠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胃里一阵恶心,她抗衡不了一个成年男人,他的胳膊都比她的小腿粗,再挣扎都是徒劳的。 “放手!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报警?” 陈湛觉得可笑,眉宇间散发阴鸷,“我和警察打交道比你吃的盐巴还多,当我三岁小孩?” 陈湛随即伸手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她双手抵在敏感的身前,脸蛋瞬间变得煞白,不安的情绪重重笼罩下来,她对上他幽深的视线,仿佛被一条浑身上下都是剧毒的蛇缠上,越是挣扎越是缠得紧。 “真白,真大。” 他低头看见受到挤压变形,愈发饱满的轮廓,无名火被勾起,啪地一声,脸颊疼痛传来,秦棠的手刚落下,下一秒就被他牢牢抓住手腕,稍微一用力便能轻易折断。 “放开我!” “看不出来,脾气不小,还敢动手打我。” 打的还是脸。 陈湛头一次被人扇巴掌,还是个女人,他松开手拖着秦棠走,秦棠穿着旗袍动作稍微幅度大一点就会走光,还穿着高跟鞋,崴了下脚,没站稳,踉跄跌倒,陈湛不会怜香惜玉,他拽起她就往无人阴暗的角落去。 秦棠意识到不妙,扯着嗓子大声呼喊救命,救刚喊出来,嘴巴就被男人的手掌捂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秦棠张开嘴巴狠狠咬在他的手掌上,陈湛吃痛哼了声,反应迅速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摁着,她疼得只能松口,脖子要断了一样。 就在秦棠濒临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湛还没来得及反应,钳制在秦棠身上的力量突然消失,她猝不及防倒在地上,手肘磕到了坚硬的石头,疼得她抽气。 她抬头看到陈湛被人摁在地上揍,陈湛甚至没有还手的能力,只有被迫挨打的份。 秦棠定眼一看,身形熟悉到令她心尖猛地一颤,那不是张贺年么? 他怎么会来这里? 陈湛很快找准时机反击,张贺年早有应对,化解同时又一拳狠狠招呼在他脸上,张贺年周身散发戾气,猩红着眼,把陈湛往死里打。 另一边方维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脱了外套盖在秦棠身上,关心问她:“怎么样,还好吗?” 秦棠愣住了,朝张贺年喊道,“别打了!” 再打下去会出事! 张贺年没听见似得,一拳又一拳往陈湛身上招呼,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不是跟你说过老实点?怎么出来没多久又想进去!” 陈湛吐了扣血,他伸手擦掉嘴边的血,狼狈笑了声:“你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我就说呢,看来我已经找到你的把柄了。” 张贺年脸色阴沉,懒得和他废话,还要动手时,秦棠几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哀求的语气说:“别打了。” 再打会出事的。 张贺年又是这种身份,万一被人拿来做文章,会很棘手。 方维看情况差不多,也劝张贺年:“够了,别打了。” 都吐血了。 张贺年侧头盯着秦棠看,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她身上披着方维给的外套,一双布满惶惶不安和担忧的眼睛看着他,泛着细碎脆弱的光,她的手都是冷的,张贺年松开陈湛,站起来跟方维说:“带秦棠回去。” 方维刚想开口,秦棠就问他,“那你呢?” “我没事,你先回去。” 秦棠担心张贺年一时冲动会做出格的事,目光担忧望着他,“不要再动手了,好吗?” 张贺年目光阴沉的厉害,很少见过他这么冲动的时候。 陈湛躺在地上,还有口气,咳了几声。 张贺年手背碰了下秦棠的脸,她的脸也是冷冰冰的,明显被吓到了,他本来想摸她,想到刚刚碰了不干净的东西,改为手背碰碰她,语调柔和了几分:“你跟方维回去,我来处理。” “可是……” 她想牵张贺年的手,想了想还是放弃,想到还有其他人在。 张贺年语调沉缓,“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先回去,我和他聊聊。” 转而和方维说,“方维,你带她走。” 方维拗不过张贺年,只能跟秦棠说:“我们先回去,贺年心里有数。” 他知道张贺年是故意支开秦棠的,接下来的事也不方便让秦棠看见,更不能让秦棠掺和进来,知道太多对秦棠没什么好处。 陈湛这丧心病狂的,居然牵扯无辜的人进来,要不是他安排人一直盯着秦棠,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刚刚张贺年那不要命的狠劲,暴露了不少。 秦棠再待下去没什么好处。 方维不由分说带秦棠先离开,秦棠不放心张贺年,被方维带上一辆车,车门关上,方维开了灯,这才看见秦棠手臂上破了好大一道口子,正往外流血。 “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秦棠摇头,不在意自己的事,在意的是张贺年,“他会不会……” 方维:“他?你说贺年?” “嗯……” “别担心,他又不是小孩。”这点方维倒是相信张贺年的,虽然刚刚张贺年确实失控了,是下了死手的。 秦棠神情恍惚,“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这怎么说呢?” 方维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是张贺年让他安排人看着她吧,搞得跟个变态一样,玩跟踪,还监视,方维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出来:“我今晚也参加那什么慈善宴呢,刚好看见你有麻烦,就打电话给贺年了。” “可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我这不是低调么,看你和别的帅哥聊天就没过去打扰。” 秦棠语塞,突然想起来她出来这么久,夫人要是找不到她会不会担心,秦棠赶紧打电话给夫人,张夫人也在找她,问她去哪里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秦棠说:“我突然有点急事,不好意思,夫人……” “什么事这么急?” “我……” 秦棠还在想借口的时候,方维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把手机给他,她将信将疑递过手机,方维接过,“喂,张伯母,是我,我是方维。” “是啊,秦棠跟我在一块呢,对,她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弄伤了手,我带她去找医生看看,不及时处理怕感染……” “您别担心,等看好医生我把人送回去……” 方维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张夫人没再追问。 把手机还给秦棠,秦棠还在担心,“夫人相信了?” “那当然,怎么说我家和张家有点矫情,伯母认识我,你别操心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那。” 秦棠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秦棠想了想,拨打张贺年的号码,方维已经启动车子,而张贺年没接电话,她发微信给他,跟他说别冲动,不要再动手了。 心情愈发惴惴不安。 过了会张贺年的电话打来了,打给秦棠的,秦棠听到他的声音,急忙问:“你怎么样?” “担心我?” 秦棠不否认,就是担心他,“你没做冲动的事吧?” “这么不相信我?” “……” 张贺年说:“别担心。” “那个人呢?” “死不了。” 秦棠很害怕张贺年会惹到麻烦,那个叫陈湛的不是什么好人。 张贺年沉了沉嗓音问她,“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 “把手机给方维。” 秦棠递给方维,方维在开车,她打开了免提。 方维说:“秦棠开了免提,贺年你说吧,我听得见。” 张贺年直接问方维:“秦棠有没有受伤?” 秦棠:“……” 方维如实回答:“手臂划了个口子,流了不少血,现在去医院,你那边处理好了直接来医院接人。” 秦棠底气不足解释:“没流多少血,就一点……” 张贺年声音沉了不少,“快送她去医院。” “在去的路上,你那边处理好也快来,她担心你,一直在问你。” 秦棠:“……” …… 约莫三十分钟后,到了一家街边的诊所,方维赶紧让医生给秦棠处理伤口,这血流个不停,仔细一看,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划出来的口子,伤口挺深的。 方维的车有医药箱,秦棠简单做过止血处理,但还需要清理伤口,消毒上药,免得发炎感染。 张贺年是十五分钟后赶来的,秦棠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脸有点白,没有血色,不知道是流血流多了还是被吓的。 方维见张贺年来了,立刻把人丢给张贺年,还跟张贺年说什么:“小姑娘刚疼得差点哭了,你快带回去哄哄,对了我和你妈说了秦棠受了伤,我带她去医院,晚点要送她回去,要是你妈问起来别露馅,再见~” 秦棠刚想和方维说谢谢,腰上一紧,被张贺年搂着,他身上干净凛冽,没弄得多狼狈,倒是她比较狼狈,刚在诊所里面时,还有女医生以为她被人欺负了,旁敲侧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报警。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不怪人家医生以为她遭遇了什么,她这幅样子看起来确实太像了。 张贺年抱她上副驾,系上安全带,视线落在她缠着绷带的手臂上,表情沉了沉,周身更是低气压,“疼么?” “不疼,伤口很小的,过几天就好了。” 秦棠看出他的情绪变化,解释一句。 张贺年握住她纤细的手没说话,流光落进车里描绘他硬朗的五官线条,光打半边脸上,秦棠对上他深沉的视线,没由来的心动得厉害,感觉到他情绪的低压,是在担心她。 “我真没事。” 张贺年逐渐握紧她的手,语气有几分自责:“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陈湛是冲他来的,秦棠是卷入了无妄之灾。 “不是,不是你的错。”秦棠感受他手掌传递来的体温,安心不少,说:“又不是你做的。” 秦棠抬起头想说点什么时,张贺年脱掉她的外套,看到她那身湖绿色旗袍,勾勒玲珑紧致的身材,他抬起头又急又凶吻上她的唇,他吻上来一瞬,她闭上眼乖巧承受,受伤的右手没有乱动,他紧紧贴上来,胸膛压着她,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特别是他的,剧烈跳动着。 车子就在诊所的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看到车里的人在接吻,识趣快步走开。 结束后,两人平复呼吸。 第70章 “她不是张家人,她姓秦。” 秦棠才意识到他们俩还在大街上,这会,手机突兀响起,打断旖旎的氛围,张贺年帮忙拿过来一看,是张夫人打来的,秦棠说:“我来接。” 食指抵在唇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张贺年弯了下唇。 “夫人,伤的不重,就是摔了下,抱歉,让您担心了。” 秦棠声音软,放松时候说话尾音不自觉拉长,像是在撒娇。 她又乖又性格又好,是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张贺年撩开她脸颊旁的发丝,桉城入夏很快,经过刚刚那些事,她应该有被吓到,手和脸蛋都是冰的。 张夫人说:“没事就好,这边也结束了,你好好在家休息,对了,刚刚聿风听说你受伤了还在问你,我看聿风挺关心你的,他各方面条件其实都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张夫人这么一说,秦棠顿时明了这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对象便是刚刚的温聿风温律师,她脸色微变,咬了下唇,唇上还残留张贺年的气息,还是红润泛着光着的,心情顿时微妙起来,心虚躲开张贺年的目光。 张贺年关上车门,回到主驾坐着,不着急开车,转过身定定看她和张夫人接电话。 车里空间有限,她的手机音量大,所以张夫人刚刚说的那些话,张贺年都听见了。 秦棠支支吾吾说:“都、都好,只是……” “我也觉得挺好,那就这样说好了,等你手好了,再约时间吃顿便饭,你不要有压力,就当交朋友。” 挂断电话后,张贺年没说话,启动了车子。 车子开了一段路,张贺年开口问她:“晚上怎么会在松山?” 秦棠说:“陪夫人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她给你打扮成这样?” “是请了人做的。” 张贺年表情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回到秦园。 张贺年带秦棠上楼,他拿了衣服给她,又盯着她的脸看,她摸了摸脸,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难得化妆,那造型师说什么给她化了一个网上最流行的白开水妆,特别清纯无辜,尤其是眼睛,唇蜜已经没了,露出了原本的底色,很软,也很润。 张贺年很直接说:“不能用这种眼神看别的男人。” 哪种眼神? 秦棠没明白,眼前一暗,他几步来到她跟前挡住头顶的光,低下头吻上她的唇,温柔探入,手掌勾着她的后颈固定,节奏角度任他掌控。 他的占有欲一向强,尤其是这事上,向来都是他主导,说他不是第一次,她不信。 哪里有什么无师自通。 秦棠一度好奇,想知道他的第一次给了谁,又是在什么时候下发生的。(男主是洁的) 比刚刚车里还要久。 而秦棠放开了点,没有在车里那么被动拘谨,没受伤的手缠上他的肩膀,手指难耐紧紧抓着他身上的衣服,彼此都很投入。 分开之际,她上脸了,眼尾脸颊泛着薄粉。 脸很红、心在狂跳。 感情炙热时,一个眼神都能拉丝。 张贺年也在看她,将她的情动尽收眼里,哑声说:“今晚别走。” 秦棠经不住诱惑,点了下头。 张贺年动手扯她的旗袍,她急忙说:“别,衣服要还回去,不是我的。” 张贺年盯着她衣服上的盘扣看,第一次见她穿旗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勾勒身材,会被别的男人看见,想到她刚在车里打的那通电话,张夫人还提到了温聿风,他都听见了,明白了张夫人的用意,也知道温聿风是谁。 张贺年又压上来,呼吸潮热,伸手把玩她耳垂,摘下那对珍珠耳钉,咬她柔软的耳垂,“不打算告诉我,你和温聿风都聊了什么?” “啊?” 他都知道了? “你都听到了?” 秦棠缩脖子往后躲了下,受伤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认识这个人吗?” “温聿风和你朋友那个小叔是一个事务所的,我妈给你介绍的?” 秦棠点了下头。 张贺年停下吻她,心里冷呵了声,敢情张夫人把注意打到秦棠身上去了,还给她介绍对象。 “还想下次见面?” “没、没有。” 她不打算见,下次找个借口推掉。 张贺年心里憋了股气,不是针对秦棠,是对张夫人的,他没把压力给秦棠,秦棠什么都不清楚,这也说明,张夫人已经在怀疑了,即便没有怀疑,也要以防万一,他这里行不通,所以找好欺负的秦棠。 张贺年将她横抱起来进了浴室,她没说话,半闭着眼睛,抱紧他的肩膀,脸蛋愈发红润,染上一大片云霞,美不胜收。 受伤的手不能沾水,洗澡的时候有点不方便,张贺年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 卸了妆,露出原本白净的脸蛋,以及被吻得红肿的唇。 天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使不完的蛮力。 就连吻都那么强势,用力。 顾及到秦棠受伤的手,张贺年没再浴室里乱来,而是出来之后才肆意妄为。 秦棠心理和身体都接受了和他的关系,都是成年人,她没再扭捏,很坦然和他面对面,会主动,会吻他,也会适当讨好下他…… 结束后,快要两点,以往的战绩来看,算收工收得早的,大概念及她受了伤,张贺年收敛了点,早早放过她。 第二天早上起来,身边一如既往空荡荡,伸手一摸,没了温度,张贺年早就起来了。 秦棠起床一看,自己身上套着张贺年的衣服,是T恤,堪堪挡住挺翘的臀,两条纤细白皙的腿上还有痕迹,是掐红的。 尤其是里边。 秦棠不敢回味,洗漱完换上新衣服,昨晚的旗袍收了起来准备送去干洗再还回去,昨晚她是好说歹说才劝住张贺年别把旗袍弄坏,他是真着急,解不开盘扣,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就一下,就遭了他的报复。 刚走到楼下,便听到客厅那边传来张贺年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张夫人的声音响起。 秦棠脑子一懵,反应过来急忙上楼回房间,锁了门。 心跳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是害怕和不安。 怎么张夫人来了? 打开手机一看,有一条张贺年五分钟前发的微信。 【别下来,我妈来了。】 她没想到张夫人能找来这里! 根本没想到也就没有看手机。 猛地想起程安宁和她说的那句:藏好点,别让人抓到把柄。 是在说张夫人知道了吗? …… 楼下,张贺年穿着浴袍,早上洗了个澡,下楼准备做早餐,张夫人就来了,直接登门,十一叫个不停,还把张夫人吓到了。 在张夫人进来之前,他飞快检查过一楼,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最多就是十一的尿垫还没收。 张夫人不喜欢猫猫狗狗,张家从来不养,张贺年小时候收养过一只流浪狗带回家里,被张夫人严厉呵斥,还叫人趁他不在把狗子丢了,等他回来已经找不到狗了,为此还和张夫人狠狠吵了一架。 那会应该是在上初中? 他一向不听家里的安排,尤其是张夫人的话。 果不其然,在看见十一时,张夫人问张贺年好端端又养什么狗,还养在家里,搞得到处都是臭味。 张贺年笑了,“又不是您住。” 张夫人没再多说,想起正事来,说:“昨天你去松山了?” “您怎么找过来的?”张贺年反问张夫人。 “先回答我。” “那行,为什么拉上秦棠?” “秦棠?”张夫人脸色不大好看,警觉问道,“她在你这?” 张贺年冷嗤一下,“是啊,在我这里,还在我床上。” 张夫人有一瞬间分辨不清他是说真的还是假的,太过坦荡,还直接,这也是她正担心的,就怕他们俩真搅和在一起,从北城那次回来,她就担心,“少胡说八道,秦棠是个女孩子,还是你姐姐的继女,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张贺年点了根烟抽,说:“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昨晚真去松山了?你去松山干什么?”张夫人不回答,坚持问他。 “保密。” 一听保密,张夫人没了立场再问,但还是不死心,说:“你是不是见到秦棠了?她和你说的?” 要不是他怎么知道那么多事。 张贺年不否认,也不承认,态度模棱两可,说:“我要是不去,还不知道原来您这么喜欢当媒婆。” 媒婆这两个字还是有辱了张夫人的身份。 “什么媒婆,再怎么说秦棠也不小了,操心自家人的婚事怎么了,哪里不合适,你的事我不也操心。” 十一蹲在旁边哈拉着舌头,没有张贺年的指令,十一不会乱跑,就盯着张夫人看。 张夫人很不喜欢狗,被那么大一条狗盯着,浑身不舒服,她跟张贺年说:“能不能把狗关起来?那味道太大了,你闻不到?” “有味么,我怎么闻不到。” “贺年。”张夫人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夫人当久了,气场很强,她语重心长说,“你一定要这种态度?” 张贺年招了招手,让十一上楼,十一乖乖听话,等十一走后,张贺年说:“您要是真没事做,约几个夫人太太喝茶逛街,做慈善,别乱点鸳鸯谱,没劲。” “你的我可以不点,但秦棠的我要点。”张夫人摆出态度,说白了,她就是要断绝所有可能,有没有,都得‘点’。 张夫人换了个坐姿,“我已经和秦学说过了,她父亲都没意见,你就不必操心,对了,秦棠还和秦学吵架闹离家出走,看不出来平时乖巧懂事的秦棠也有脾气,还不小,既然她不愿意住在家里,那就尽快嫁人。” “你这个当小舅的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给秦棠选个好人家,何况已经有了人选,我看温家的温聿风就不错,人昨晚秦棠也见了,对他印象不错,到时候会安排他们见面,你这个做小舅的想来镇场子也可以,我欢迎。” 张贺年冷硬的五官逐渐染上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鸷,他弹了弹烟灰,“她不是张家人,她姓秦。” “沾亲带故也算,何况你姐姐可是她继母,论辈分,她要喊我一声外婆。” 张夫人盯着张贺年看,说,“贺年,我不管你心底怎么想,你要清楚,凡事三思而后行,你是成年人,永远生活在这套社会规则里,该做和不该做,你要清楚。” “何况女人和男人本质不同,你可以玩,最多落个花花公子头衔,女人不一样,在这个圈子里,无权势,无依附的女人没了名声,再想过上正常结婚生子的生活是很难的,还要被舆论裹挟。” 张夫人字字珠玑,字字句句意有所指,不管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她都得让张贺年看清楚现实! 秦棠在楼梯拐角站着,十一上来了,围着她绕,她怕十一,不敢动,便听到张夫人说的那番话。 张夫人走后,张贺年把门关上,院子的门一块关了,随后上楼找秦棠。 秦棠挪到房间门口,隔着门和十一对峙,十一喘着粗气,盯着她看,好像缠上她了。 “十一,过来。” 张贺年唤了声,十一立刻起身朝他走去。 “坐着,别动。” 秦棠听到张贺年声音开了门,她穿着上次来他家留下的衣服,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他居然洗干净收进柜子里,她还以为他会丢掉。 “这么早醒了,是吵到你了?” 张贺年来到她跟前,低头问道。 “没有。”秦棠摇头,咽了咽喉咙,缓缓开口,“夫人来过了?” “嗯,刚走。” 秦棠紧绷着神经,“是不是夫人知道什么了?” 那些话,已经明显透露张夫人在怀疑了。 大概没有证据,不然不会只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张贺年伸手将人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她不安的情绪,说:“没有,她没证据。” “可是……” “我一直拒绝相亲引起她的不满,加上又在这个节骨眼回桉城,以及昨晚的事,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看她不说话,张贺年揉她敏感的耳垂,问,“怕了?后悔了?” 秦棠缓缓点了头。 第71章 七情六欲,全是杂念。 张贺年揉她耳垂的手一顿,她躲了下,从唇瓣溢出一声轻哼,“别、别揉了。” 张贺年脸色沉沉的。 她刚什么反应? 他问她是不是后悔了,她点头? “昨晚不是还主动要我?现在后悔?” 张贺年将秦棠抵在楼梯处的栏杆上,上半身悬空,余光看到空无一物的楼梯,她恐高,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臂衣服,没反应过来他的那句话。 秦棠脸上一燥,意识到他误会了,解释说:“我不是说和你在一起后悔。” 张贺年不信,“那你点头?” 十一在旁边看,歪着头,很好奇宝宝似得。 “我的意思是怕,但不是后悔。” 之前的那些摇摆已经全被抛之脑后。 张贺年想起卓岸有次和他说起秦棠,别看她看着好说话,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是有脾气的。 她有棱角,藏得深,不轻易显露。 之前拒绝他的时候不就是。 对他改变主意后,变得柔软主动,会回馈他的情绪。 能让她改变主意真的挺不容易的。 北城两个月,加上回来这几个月,他们确定关系的时间不算长,却仿佛过了好些个年头。 张贺年低头啄吻她淡粉色的唇,她往后躲,不太配合,还想说什么,他不由分说追过来,暧昧那把火又蹭地一下燃烧。 “等、等会……” 秦棠呼吸急促,受伤的手被他顶开挂他胳膊上,腰上一紧,人被他拖起来坐在窄小的栏杆上,上半身完全悬空,没有着力点,她只能紧紧抱着他,深怕摔下去。 “我没说完,张、张贺年,你先别亲……” 一句话,秦棠断断续续说完,唇被吻得一阵阵发麻,连接心里那根弦,崩得紧紧的。 过了会,张贺年才松开她,站在她双—腿之间,强势分开,胸膛起伏着,眼神无声描绘她如黛的眉眼,“你说。” 秦棠被他亲得都忘了刚刚想好的话,愣了愣神,余光一扫,是楼梯,头皮一麻,求他:“你先放我下来。” 张贺年照做,换了个方向,他靠着栏杆,眼神漆黑,却很温柔,等她的回答。 “我刚的意思是,我怕,是真的。”秦棠声音软,舌尖还有他的气息,吞咽都变得很涩情,“但是不后悔。” 秦棠胸口都是热的,被什么填得满满的,很充实,转而想起昨晚的事,她说:“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你说。” “昨晚那个人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昨晚回来就被他摁上床,来不及细想这些事。 提起这事,张贺年眸光深了深,“有,挺深的。” “是不是在北城那天晚上开了好多车堵我们那次那个人?” “嗯,他叫陈湛,坐过牢,去年刚放出来。” 秦棠想起之前在北城景苑有次遇到一个港城人,难不成那会就被盯上了? “之前我没跟你说过,还在北城我有次在景苑遇到一个男的,港城口音,在景苑转来转去,不知道是不是那会就被盯上了。” “那会我不是还怕你么,就没告诉你……而且也没出什么事,就没放在心上。” 张贺年眉头是拧着的,逐渐皱成一个“川”字,看着比平时严肃很多。 “以后出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一件都不能漏,昨晚是最后一次。” 秦棠是怕影响他工作,不想分散他的注意力,昨晚陪张夫人去参加活动也没想到会有后面的麻烦,知道他是在担心她,但她是成年人,有些事自己能解决处理,不想麻烦他。 但是嘴上还是说:“好。” 手受了伤,张贺年帮她跟医院请了假,而他今天推掉安排,在秦园一块吃了早餐,还出去遛狗。 张贺年让今天遛狗的人不用过来。 秦棠还是怕十一的,不敢牵绳子,躲在张贺年另一边,离十一远远的。 张贺年尝试让秦棠过来牵绳子,她不敢,猛摇头,“我怕我拉不住。” “我拉着你,不会让你被拖走。” “……” 更怕好吧。 秦棠看看自己的胳膊再看看十一的雄厚的爪子,对比强烈。 遛弯狗子回秦园,秦棠黏着张贺年,寸步不离。 张贺年盛狗粮给十一,她跟着。 张贺年洗狗绳,她跟着。 张贺年上洗手间,她跟到洗手间门口。 一楼都是十一的地盘,没有张贺年的命令,十一不敢上楼。 秦棠挨着洗手间的门,余光警惕盯着十一看。 十一刚刚进来跟着秦棠跑,秦棠去哪里他去哪里,其实秦棠是跟着张贺年,她不敢和十一单独待在一块。 十一和其他狗狗还是不一样的。 不会随便扑人,更不会乱舔,很聪明的。 张贺年看在眼里,故意逗秦棠:“一起?” 秦棠:“……” “我站你蹲?嗯?” “……” 不知道是被他带坏了,还是什么姿势都试过,秦棠瞬间想歪,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画面一出来,她又羞又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怎么了?” 他明知故问的语气。 秦棠塌下肩膀,说:“我怕狗。” 小时候被狗追过,记忆深刻,留下不小的心理创伤。 学医她不怕,第一次上解刨课不怕,就是怕狗,但她喜欢猫,知道自己养不好,从来不敢尝试。 跟喜欢张贺年一样。 张贺年拉着她进了洗手间,十一看不到人了,跳起来扒拉门,着急得嘤嘤叫。 秦棠以为他真要一起上洗手间,她连忙捂着脸,虽然有过很多次,但没像这种情况下,那也太挑战她的脸皮了。 “你想看也没关系。” 张贺年很大方说。 秦棠语塞。 说得好像她很饥渴。 其实学医的什么没见过。 只是学习时候的心态和看自己喜欢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虔诚毫无杂念,后者……七情六欲,全是杂念。 秦棠捂着脸,张贺年真上了洗手间,水流声响起,她睁开眼时,是张贺年在洗手,手上涂满泡沫,镜子里倒映出他五官线条冷硬的脸,皮肤比健康色还要白点,衣领敞开下面的肌肤更白,锁骨深深凹进去,暴露出来的胸膛线条很结实,有力量感。 秦棠看他出神,想七年前那会的他,虽然个子高腿长,到底还没长到一个男人最成熟的阶段,可以形容为少年气。 又有点坏。 那样的男生很招人喜欢。 秦棠走神了,回过神来时,张贺年高大的身影将她团团笼罩,她抬起头,抿着唇,还没开口,听到张贺年的声音响起:“还没告诉我,昨天和别的男人聊了什么。” 他没忘记,还记得。 秦棠说:“真要在洗手间里聊天吗?” “那到床上聊?” “别……” 中午,秦棠还在秦园,期间程安宁来过一通电话,程安宁昨晚在周靳声那,自然不知道秦棠也没回去。 程安宁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她在吃饭,张贺年做的菜,刚端上来,她早上吃的少,没到中午就饿了,张贺年做好了一个菜就让她先吃,不用等他,她家教好,在家的餐桌礼仪向来都是人齐了才能吃。 两道菜出来,张贺年看她筷子都没动,拿了筷子夹了块肉喂给她,再次说:“饿了先吃,不用等我。” 秦棠还是想等他,厨房的工作,她实在不会,秦家有佣人,轮不到她下厨做饭,而且张徵月口味很挑,只有特地请来的厨师能让她满意,更不会让秦棠做饭。 于是就乖乖坐着。 十一被张贺年关到院子,院子的花花草草被十一折腾了遍,秦棠和程安宁说话时,看到的就是十一嘴里叼着什么在院子疯狂跑来跑去,一地的泥巴还有被扯坏的花。 十一玩得很开心,没人管,没人看。 花花草草都是玩具。 秦棠想去拦着,又怕十一。 狂奔的身形都有残影了。 “你在哪呢?怎么还有狗叫声?” 十一嗷嗷叫了几声。 程安宁听见了。 秦棠解释:“在张贺年家里。” “你们、见家长了?!” “不是!”秦棠眼皮狠狠一跳,哪跟哪,怎么可能见家长。 程安宁回过味来,“他自己的家?你们单独待在一起?” “嗯。” “我还以为你们直接敲定终生要见家长了,不过他回桉城了,不走了?” “嗯,暂时可能是。” 他工作那边的事,她不太清楚怎么安排,也不好问,只是知道他回来了,在桉城,其他不清楚。 “你们还养宠物了?” “不是,是他从北城带回来的退役军犬,原本是要给别人的,出了点意外,留下来养了。” 程安宁哦了一声:“对了,上次让卓岸查的那人有消息没?” “只有名字,其他还不知道,卓岸说不太好查。”秦棠看了一眼厨房,声音压低,“昨天我陪张夫人去参加慈善晚宴撞到他了,想跟过去,结果跟丢了,现在只能肯定的是他现在还在桉城。” “要不我找周靳声帮忙?” “别。”周靳声和张家有关系,他帮张夫人做事,应该有交情,秦棠不敢赌,“别告诉他,他帮张家做事,我怕万一知道……” “我明白了,好,我不说。我去催催卓岸,再不行的话花点钱找专门做这行的人查,我就不信了查不到。” “好。” “我要去忙了,下次聊,先不能说了。” “嗯,拜拜。” 挂了电话,秦棠陷入沉思,要是张贺年知道张徵月的事,他会站在哪一边? 秦棠又在走什么,张贺年端着菜出来,身上系着不合尺寸的粉色哈巴狗围裙,反差挺大的,秦棠脑子冒出一句话: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宜家宜室。 大概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烟火气的一面。 被盯着看的张贺年大大方方的敞开,还说:“看得够吗,不够吃完饭回房间给你看,身材这块,还是很富裕。” 那样子仿佛又在说她想看就直接看,他有的是。 秦棠:“……” 她彻底败下阵来。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虽然确实也是,他的身材好,不是健身房吃蛋b粉出来的轮廓,而是结结实实的,浑然天成,没有特地单独练某块部位。 肌肉线条自然流畅,不夸张,压着她情动的时候,肌肉鼓起,青筋突起,很有力量。 尤其是后背线条,真的让人抓狂。 上大学那会和室友经常晚上一起研究人体,在看到男模一样的男人身体,起初大家会很不好意思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再后来全都是老司机,跟研究学术一样讨论哪个部位最吸引人,最性感。 一个室友喜欢大腿内侧,另一个喜欢腹肌,轮到秦棠时,她说的是后背,肩胛骨那块。 张贺年的就是后背特别性感,弓着背肌肉隆起,很硬很结实。 吃完饭,秦棠要收拾餐桌,张贺年没让,洗了水果给她吃。 “你早上出去了?” 水果是新鲜的,能看得出来。 他这几天应该没在秦园,不会是之前买了放在冰箱的。 “早上网上订购送过来的。” “给我的?” 张贺年说:“那不然?” “谢谢。” 张贺年轻哼:“谢谢不是说的,是做的。” 他眼神直勾勾盯着,“晚上别走了,你的手受了伤做什么都不方便,来我这里,我伺候你。” 秦棠算是明白,他就在这等着,挖了坑给她跳。 秦棠坚持,没上头:“不行,最多只能待到晚上,旗袍还得送去干洗,要还给夫人。” “衣服我网上叫外送,你不用跑来跑去。”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 秦棠:“……” 一个下午,是在楼上房间度过的。 十一在一楼楼梯口爬着,苦哈哈的,秦棠下楼看到十一可怜兮兮的,心里一软,还是张贺年跟过来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十一的头。 毛发比她想象中的要软。 明明看起来刺刺的,很粗糙。 张贺年问她:“触感怎么样?” 秦棠欣喜发现,“好软,跟奶油一样。” “不,你的更像奶油。”张贺年说完,她的耳垂肉眼可见的变得淡粉。 好不容易冷下去的热,又被他勾起来。 这里是一刻都不能再待了! 张贺年开车送秦棠回程安宁那。 第72章 养女人正常,就怕是养了不该养的。 到了地方,秦棠下车,张贺年拿上买的水果给她带回去吃,放冰箱里也是坏,他这几天都不回来。 不知道下次见面又得过多久。 秦棠问他:“你下次有空是什么时候?” “这几天都有事,暂时还不知道,等我电话?” “好。”秦棠明白也理解,完全尊重,“那你开车小心点,注意安全。” “好。” 秦棠提着东西下了车,张贺年一直目送她进了楼道,并不着急离开,而是抽了根烟,收到秦棠发来“到了”的微信才驱车离开。 路上给方维打电话,方维调侃他:“终于有空了?秦棠怎么样?没被吓坏吧?” 秦棠很坚强,胆子也大,除了受到点伤,其他一切都好。 张贺年说:“没事,还算可以。” “遭罪喽,无妄之灾,这也说明陈湛把你身边人都摸透了,你得当心点,他肯定知道你明显冲他来的,他干脆先下手为强?” 昨晚方维带秦棠走后,陈湛就坦白了,直接告诉他:“你要是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谁在明谁在暗,你清楚。” 如果陈湛悔改,张贺年是不会盯着他不放,偏偏是他不知悔改,明显是玩老套路东山再起,只是比以前还要谨慎,做事小心绝对。 张贺年手里是有线索的,没有实质性证据,陈湛太谨慎了,昨晚找秦棠,就是个警告。 陈湛不会就这样算了。 昨晚张贺年联系了陈湛的人,把陈湛还了回去,陈湛那种情况没什么危险,没危险也遭罪了,能消停上一段时间。 …… 秦棠回到程安宁家里便接到张徵月的电话,张徵月是来劝她回家住的,她脱掉鞋子,换上家居鞋,和张徵月说:“我有地方住。” “你住在哪里?” “朋友家里。” “秦棠,你爸那天就是心情不好,说话冲了一点,你别放心上,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 张徵月好说歹说,秦棠没有松口,说最近忙,没时间搬回去,科室人手不够,请不了假。 张徵月以为她还在生气,没再劝了。 …… 第二天秦棠上班,手缠着纱布,不是那么方便,不过还能做事。 秦棠的事都传开了,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微妙起来,科室那几个比较有威望资历会看人下菜碟的医生对待秦棠的态度都微妙起来。 谈不上卑躬屈膝,比起之前秦棠刚来不熟悉环境被他们各种挑刺那会好多了,甚至还会问秦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有什么不会的尽管开口。 秦棠不喜欢这样,好像显得她有关系,背靠张家。 中午,秦棠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张贺年发来微信提醒她准时吃饭,多吃点,还是太瘦了。 她比北城那会确实瘦了五斤,腰上没有一点肉,昨晚张贺年吻她时手一直在揉她的腰,嘱咐她多吃点。 张贺年这会在做什么,秦棠没有问,估计是抽空发微信给她,让她注意吃饭。 晚上下班,秦棠取回了送去干洗的旗袍,打车去趟张夫人那,把旗袍还给张夫人。 秦棠来之前给张夫人打过电话,张夫人不在家张家,让她送到到另一个地方来,发了一串地址过来。 结果到了地方没见到张夫人,反倒是撞上了温聿风。 温聿风身边还有个人,那是张夫人身边的人,专门替张夫人办事的,张家人都喊他王叔,五十多岁的年纪,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秦棠有点印象,还没等她打招呼,王叔过来了,拉着温聿风介绍,“这位是秦棠……” 温聿风穿着白色的西装,将温润尔雅刻进骨子里,一阵风吹过来,秦棠眯了眯眼,还是和温聿风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秦棠,你手怎么了?” 问的人是王叔。 “不小心磕到的。”秦棠手里提着那袋子的旗袍,递给王叔,“王叔,我是来还张夫人的旗袍,麻烦您帮我转交给张夫人。” 那身旗袍材质和制作上看,应该是私人做的,价值不菲,说是张夫人特地选的。 无功不受禄,秦棠穿一次就算了,可不敢打什么注意,赶紧物归原主是最好的。 王叔意不在旗袍上,“这个我得打电话问下夫人,不好意思,温律师你帮我和秦小姐聊聊,失陪一下。” 温聿风没拒绝,只是王叔这通电话打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两个人的独处。 秦棠话不多,温聿风见气氛微妙起来,关心起秦棠的手,问她是怎么伤到的。 秦棠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昨晚么?” “嗯。” 温聿风说:“哪里摔的,伤口深么?” “不深,已经处理过了。” 秦棠想起张夫人说的要撮合她和温聿风,自然坐不住,有些着急了。 “怎么了,有急事?”温聿风问道。 秦棠点头。 温聿风一副明了的样子,直言道,“张夫人这是给我们俩制造机会。” 秦棠愣了几秒,没想到他直接说出来,她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看来张夫人是早就算好了,先是参加慈善晚宴,又是还旗袍…… 一环扣着一环。 而且还挺着急的。 秦棠没说话。 倒是温聿风一派从容闲淡的模样,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如他的名字,温润如清风,给人感觉很平和,不像周靳声,也不像张贺年。 像快璞玉。 温聿风倒了杯茶,“我今晚来不知道你会来。” 秦棠犹豫着,心情沉甸甸的,说:“我也不知道……” 坦诚是必杀技。 温聿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秦棠更是忐忑,还要待多久?她心里祈祷王叔快点回来,把衣服还回去她就走了,不至于这么尴尬和别人相亲。 又过了好一会,秦棠接到一通电话,是王叔打来的,说:“抱歉,秦棠小姐,我这突然有点状况,不能过去了。” 秦棠目瞪口呆,这么直接?未免太明显了,装都不装了吗? “那衣服……” “抱歉,张夫人没接我电话,有点事走不开,您下次再送过来吧。” 王叔态度很好,倒是秦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一拳打在棉花上,很不得劲。 挂断电话的一分钟不到,温聿风的手机响了,秦棠观察他的表情,直觉那电话是王叔打的,果不其然,温聿风挂了电话,似乎有点无奈笑着说:“这王叔……” 温聿风摇了摇头。 秦棠:“……” 她也很尴尬的。 还有种直觉,张夫人是冲她来的。 白天她在楼上听到张夫人说的那些话,很大的可能是已经怀疑到她和张贺年身上。 想到这里,秦棠的手臂起了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冷气太冷,还是心里发毛不安引起的。 总之,她得回去了。 于是起身跟温聿风告辞。 温聿风看出她无心相亲,出于绅士风度,他站起来,说:“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叫了车,谢谢。” “秦小姐,相不了亲,可以当朋友接触,你应该也不想相亲吧。”温聿风神情认真看着她,“我也是,要不我们俩互帮互助?” 秦棠一怔,不明所以。 温聿风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张夫人也算我一位长辈,我其实不着急找女朋友,更不着急相亲,想以事业为主,我想你也明白,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我们俩可以假装在接触,这样或许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他们俩第二次见面,温聿风就提了出来这种方法,想来他深受相亲的折磨。 秦棠不是很相信他,怕就怕是张夫人挖的陷阱,等着她往里面跳,即便他看起来很可靠,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棠没有明确表态,手机响起,她说:“我还有急事,不好意思,先走了。” 联系方式都没加上,秦棠直接走了。 温聿风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唇边扬起一抹淡笑来,心想自己长得很可怖么,跑那么快做什么。 …… 相亲的事非但没有告一段落,第二天医院又有新鲜的花边新闻。 是秦棠参加晚宴被拍了照片发了出来,流传很快,第二天科室就在讨论秦棠参加的晚宴。 内容还涉及到秦棠是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千金小姐来体验生活的,甚至还提到了张家,这一下她的名字和张家彻底捆绑在一起,还被传出她是张家私生女,被寄养在别人家,所以才姓秦。 越传越离谱。 路上遇到郑医生,郑医生特地停下来叫她,说:“网上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秦棠否认:“不是的。” 郑医生的人缘好,很好相处的一个医生,在病人那的口碑更是不错,他之所以关心秦棠,大概是把她当成朋友一样了。 秦棠刚来那会不了解情况,郑医生很热情帮了很多忙。 “你别放心上,不管哪个行业,总有搅屎棍,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给别人留下话柄。” “嗯,谢谢郑医生。” “不可以,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师妹,我们一个学校的,照顾自己人应该的。” 秦棠很明显松了口气:“谢谢师兄。” “不客气,好了,干活吧,有什么不会的随时找我,只要我有空。” “嗯,好的。” 秦棠微微一笑,她绑着高马尾,没戴口罩,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着,很温柔。 郑医生不太自在移开视线,咳了咳,“那我走了,你的手小心点。” “嗯。” …… 与此同时。 得知温聿风和秦棠没有再来往的张夫人坐不太住,找了张徵月,让张徵月做做秦棠的工作,结果从张徵月得知秦棠搬出来住了,张夫人吃惊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张徵月说:“有段时间了,她和老秦吵架,一生气搬出去和朋友住了,怎么了?妈?您怎么突然这么关心秦棠了?” 张夫人连亲女儿都没有说出实情,“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这肚子里还有一个,以后是姓秦的,那秦棠也算张家人,都到年纪了,不操心她的婚事,操心你肚子那个?” 张徵月就当张夫人掌控欲强,连秦棠的事都要掺和,没想那么多,说:“秦棠去年和周家那个分了手,那之后她没再谈过,我看是还没走出来,别逼她了,让她自己选。” “那怎么行,稍微不注意再拖几年就晚了,年纪上来还能挑别人?只能被人挑。” “那我也不可能跑过去和她说,我给她安排相亲吧?” 张夫人说:“为什么不能,你是她继母,怎么说都是母亲,你安排比我有用。” “这事我问问她爸爸,商量看看再说。” “不用问了,我和秦学说过了,他说了我来做主,你听我的安排。” 张夫人都下命令了,张徵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夫人立刻有了安排:“过两天我安排个茶会,你带秦棠过来,什么借口你自己找,人一定要带过来。” “行吧。” 张夫人挂断电话,问身边的王叔:“贺年最近在做什么?” “不清楚。” 张夫人不好插手张贺年的事,就连张父都不能随随便便动用关系查张贺年的行踪。 王叔说:“不过……” “不过什么?”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尽管说,有什么不能说。” “那天晚上在松山好像出了点事。” “什么事?”张夫人抬起戴着翡翠的手,气质高贵典雅,眸光一凛,“别支支吾吾的,有话就说。” 王叔在张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夫人拧着眉头,“你说真的?贺年那晚也去了松山?” “是的,秦棠小姐也是那晚在松山受了点伤,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张夫人抓紧檀木的扶手,想到去秦园那天前一晚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想知道张贺年的秘密可以去趟秦园。 第二天一早张夫人才去的秦园。 张贺年不愿意相亲,又秘密在外置办住处,多半是拿来养女人,不是养女人,何至于费这么大的劲,还四处瞒着,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 养女人正常,就怕是养了不该养的。 第73章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又见温聿风是在医院里。 秦棠跟着带教医生去找病人聊病情的事。 一进门,便看到温聿风的身形,秦棠怔了几秒,心想怎么那么巧。 秦棠戴着口罩,抱着一丝侥幸,不想被温聿风认出来,低着头在旁边听郑医生和病人聊,聊了一番下来才知道病人是温聿风的外婆,年纪大了,心血管不行,住院治疗,温聿风今天是过来看望的。 秦棠管床位,制定治疗方案的是上级医生,她还没有能力,还不是能独当一面的医生。 当着温聿风的面,带教医生现场抽查问秦棠,遇到病人的情况该怎么做。 跟着带教医生上班就是这样,时不时就抽查,什么都要要问,还考她对自己管床的病人病情了解程度,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应急应对备案…… 温聿风似乎认出秦棠了,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她逐渐红透的耳垂,她上班时间头发绑成高马尾,露出柔和的侧脸线条和软嫩的耳垂,以及白皙的天鹅颈。 戴着口罩,还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大抵是想装作不认识吧。 温聿风猜测。 他没揭穿,很配合。 回答完带教医生的问题,秦棠有些忐忑,怕自己理解的不对。 好在带教医生点了下头,没说她什么,和病人家属温聿风聊了几句。 聊得差不多了,老太太笑盈盈的,对医生说:“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 “不客气,应该做的。”带教医生说。 等医生走后,老太太对温聿风说:“你怎么刚刚一直盯着人家秦医生看。” 温聿风装傻:“有吗?” “你当我真糊涂了?我可都看在眼里,刚刚那位秦医生进来,你的眼睛就在她身上,是不是认识的?” 温聿风若有所思:“那个秦医生就是您之前和我说很照顾您那个实习医生?” “是啊,就是她,可细心温柔了,我还打听过,秦医生还没有男朋友,你要是有意思,得抓紧了,这么好的女孩追的人可多了。” 温聿风替老人家整理被子,说:“那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何况您知道她的身份么?” “什么身份?” “有点复杂,和张家有关系。” 老人家琢磨着:“张家没有这么大的女儿吧,我记得张家那个女儿都四十多了,秦医生才二十出头。” “张徵月的继女,秦学的女儿。” 温聿风没提张夫人有意撮合他们,他轻描淡写带过,“真要和秦医生做了男女朋友,辈分可就乱套了。” …… 中午秦棠在食堂吃饭,接到张徵月微信,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回家来吃顿饭。 秦棠回了,说没时间,要加班。 张徵月问她:【是不是还在生你爸爸的气?】 【你爸爸就是这样的脾气,明明消气了,又拉不下面子给你打个电话,和你道歉,我代替你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我和他沟通过了,让他注意点脾气。】 秦棠看见了,删删改改,回了一句:【最近有点忙,暂时不想办。】 其他什么都没说。 张徵月又一个电话过来,秦棠没接,开了静音。 过了会,张徵月的微信又弹出来:【这样吧,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聚一聚,当面聊聊。】 秦棠:【好。】 吃完饭,秦棠回办公室的路上迎面看到张贺年和叶繁姿,他们俩站在楼道上似乎说着什么,秦棠的脚步顿住,张贺年倚着墙,叶繁姿站在他跟前,微微仰头,两个人不管是外形还是气场上都挺契合的。 俊男美女,总是养眼的。 秦棠默默带上口罩,要经过他们回科室,她犹豫着要不要兜远路,免得撞上会尴尬。 反正她会。 而且心里还会不舒服。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在意他身边任何一个异性。 还是前任关系的叶繁姿。 秦棠甩不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戴上口罩低着头贴着另一边墙壁从他们身边经过。 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时,听到叶繁姿在说她爷爷的事,秦棠想起来,她爷爷住院了,在icu,情况不太好。 张贺年来医院应该是看望叶老爷子的,跟叶繁姿无关。 “秦医生。”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温聿风突然出现叫住秦棠,秦棠正猫猫怂怂的,张贺年听到动静声,抬头看过来,就看到秦棠贴着墙,低着头,耷着肩膀,生怕别人认出来还戴口罩。 张贺年严肃的神情蓦地破功,唇角弯了下,就盯着秦棠看了。 察觉到来自某个方向的视线,秦棠从耳朵开始发烫,延伸到脖子和脸颊,比在床上和他做的时候,还要让人羞得无地自容。 同时之间,叶繁姿注意到张贺年神色变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女医生,从身形上判断出来,那是谁。 温聿风走近看到张贺年,和张贺年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张贺年嗯了一声。 秦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装作没听见快点走掉。 很尴尬。 好像他们都看到她了。 “叶老爷子的身体怎么样?”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温聿风又是律师,接触的人多,和他们圈子都有打交道,自然认识叶家的人。 叶繁姿刚哭过的样子,情绪不太好,声音很哑。 温聿风明白过来,说:“抱歉,我不是……” “没事,老人家年纪大了是这样的,生老病死,迟早的事。”叶繁姿勉强笑笑,“对了,你怎么也在医院?” “我外婆生病了在住院。” 张贺年仍旧维持杠杠的姿势倚着墙,没加入他们的话题,只是视线倒是一直看着龟速挪动的秦棠。 她想溜。 手上受伤的地方被白大褂挡住,看不出来痕迹。 张贺年的视线还是落在她手臂上,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在温聿风和叶繁姿说完话的功夫,他低沉开口:“手还疼么?” 叶繁姿有几秒反应,自然不觉得张贺年是在问自己,她的手没受伤没怎么。 那就是在问秦棠。 温聿风似乎才想起来要找秦棠,他看了看张贺年,想起来张家和秦棠的关系,也知道秦棠的手受了伤,张贺年是在问秦棠的手伤吧? 秦棠全身僵硬的,转过身来,不得不面对,避嫌似得喊了声:“小舅。” 这声小舅,欲盖弥彰。 好像是顾忌着谁在场。 张贺年自然不会认为是顾忌叶繁姿的关系,他明确和秦棠解释过,他和叶繁姿没有什么,至于以前和叶繁姿那段关系,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清楚,秦棠是介意叶繁姿的存在的。 所以要么是故意当着叶繁姿的面喊的小舅。 可还有个张夫人安排的相亲对象,温聿风。 叶繁姿心里是冷笑的,没有表露出来。 张贺年看着秦棠,目光沉着,“这么快来上班,不影响?” 秦棠头皮一阵阵紧绷着,“不影响。” 诊所医生处理的时候虽然是疼了点,还是能忍的。 肉体上的疼痛不会让她轻易掉眼泪。 只有张贺年能让她一次次落泪。 在北城时,在机场那会…… 还有他离开桉城在北城的那八年里,她晚上在被窝里偷偷哭过几次,次数不多,每次都锥心刺骨的,深入骨髓。 张贺年视线没有其他人,就只有秦棠,不是第一次见她穿白大褂,很干练清爽,不过做医生很累的,他见过她疲倦的模样,她以后要是不想做医生了也可以,毕竟这行太苦了,还得熬,他可以养她,照顾她。 一瞬间想了很多,张贺年唇角弯了弯,又开口:“吃饭了吗?” 秦棠没回答了,而是看向温聿风,说:“刚刚你喊我吗?我在想事情,没听清楚,抱歉。” 一旁的温聿风敏锐捕捉到他们俩之间莫名的氛围,可不明说也不能明状,说:“是我喊你,关于我外婆的情况,我有个地方不太了解,想找你问问,你方便么?” 秦棠很官方的态度说:“那走吧,去办公室说。” 温聿风跟张贺年说:“下次有空再聚。” 秦棠没理张贺年。 张贺年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倒是叶繁姿开口说:“你很关心你的外甥女。” 叶繁姿早就了解他们俩的关系了,之所以这样说,是故意为之。 张贺年目光冷淡,垂下扫她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他刚刚好说话,不代表现在好说话。 叶繁姿什么用意,他不是迟钝的人,能飞快察觉,何况叶繁姿脸上不藏事,她想做什么事,骗人前要会说谎,可眼神和脸上小表情骗不了人。 又不是专业演员,更不是什么老戏骨。 除非叶繁姿学心理的,还去进修过。 …… 叶老爷子的情况不乐观,叶家自己人虎视眈眈,都盯着叶家那些财产,叶繁姿是长孙女,即便如此,上边还有两个叔叔伯伯虎视眈眈,父亲还有个私生女叶瑾心,都想分一杯羹。 老爷子病重这段时间,他们每天都来医院上演孝子孝女,人还在icu,他们在走廊上哭得天昏地暗的,好像直接把老爷子送走了一样。 叶繁姿很烦,很乱。 叶家的男二都不行,不是酒囊饭袋就是风花雪玉之徒,没一个有出息的,缺什么喜欢什么,叶老爷子极其看重张贺年,以前张贺年和叶繁姿在一块那会,叶老爷子那叫一个高兴,第一个句双手双脚赞成的,迫不及待想让他们俩快点订婚。 后面非但没订成婚,还是叶繁姿把人给甩了。 叶老爷子一度抑郁,都想收张贺年为干孙子了,又不合规矩,毕竟张家那边不会随随便便同意的,简直荒唐。 这次老爷子病重难得清醒,和张贺年聊了几句,聊起了以前,问他能不能再给叶繁姿一次机会。 叶繁姿就在旁边听着,她就是那会哭的。 张贺年没安慰,虽然不忍心让叶老爷子伤心,他还是说:“抱歉,已经过去了。” 叶老爷子明白了,一切都过去了,张贺年不是情种,不会留念一个抛弃过自己的女人。 一个只想骑驴找马的女人。 自己的孙女什么德行,叶老爷子清楚。 叶老爷子还有一口气,和他说:“我一生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从没做过什么缺德事,怎么会生了这一帮不是东西的东西……贺年,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老爷子没清醒太久,说话断断续续的,其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张贺年从icu出来遇到在走廊上哭的叶繁姿,叶繁姿问他老爷子说了什么,他才说了几句,没多久,秦棠就来了。 …… 秦棠对温聿风外婆的病情很了解,,跟温聿风详细说了他外婆的情况,温聿风明白了。 “谢谢你,秦医生。” 在办公室里,秦棠摘了口罩,脸颊有淡淡的口罩压痕,午休时间,办公室的医生去吃饭了,办公室人就不多。 温聿风不经意扫过秦棠的办公桌,干净整洁,电脑旁边放了一盆多肉植物,电脑椅背上搭了件白灰色的防晒外套。 “秦医生,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家属加医生联系方式很正常,方便随时沟通,秦棠也加过不少的,她没有拒绝,答应了。 很快加上好友,温聿风临时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等温聿风一走,秦棠拿了杯子喝了口水,刚刚说了那么多,口水都说干了。 屁股刚沾上椅子,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秦棠抬头一看,赫然看到张贺年站在门口。 …… 午休还有二十多分钟,秦棠跟着张贺年去了楼梯口,这会没什么人走动。 她站稳,头低着,马尾一晃一晃的,脖子后面有细碎的绒毛,白大褂领子高,挡住脖子伤淡淡的痕迹,是前几天张贺年留下来的。 张贺年刚刚似乎抽过烟,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清冽带着薄荷味,他伸手,把人拉到角落堵住,他很高,低着头看她软白的脸,颧骨上的压痕,低沉开口:“刚才怎么不回答我?” 楼梯口没有冷气,空气又闷又热的。 秦棠看着他的下巴,唇形,感受到他清冽的气息,“嗯?” 第74章 互相吃醋 “嗯什么,温聿风的外婆是你的病人?” “我是管床位的。” “他不找你们上级医生,找你聊他外婆病情?” 秦棠解释:“上级医生去吃饭了,他可能找不到人,才找我。” 他靠得很近,留给秦棠的空气都稀薄了不少,她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才几天不见,好像又有点距离感。 果然情侣还是得见面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异地情侣处着处着就淡了。 “除了聊他外婆的病情,还有聊其他的么?” 秦棠如实回答:“没了。” 张贺年的视线无声无息,喜怒不明的,像是光透不进来的深海,窥探不了,他好像挺在意她和温聿风来往的事,虽然知道他们是医生和家属的关系,再没其他关系。 秦棠怎么想的,他清楚,温聿风怎么想的,不确定。 都是男人,男人有时候心思是很龌龊的。 也有可能是占有欲在作祟,他的占有欲很强烈,有个周楷庭都够他吃一壶了,还来个温聿风。 “要是没有我,你会喜欢温聿风这种类型么?” “不会。”秦棠眼睫微颤,“没有你想的那种情况。” “你就不一定了。” 张贺年刚想说她乖,就听到她下一句,问她,“我怎么不一定?” 秦棠不愿意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瞎吃醋,明知道他来医院是因为叶老爷子,不是为了叶繁姿。 炎炎夏日被打翻在地上的气泡水,一会就被灼热的阳光蒸发干净,留下又黏又涩的痕迹。 她的不舒服,只会持续一会,跟气泡水一样,很快会蒸发干净。 “没什么。”秦棠闷闷的,“你要走了吗?” “别转移话题,说清楚,什么叫我不一定。” 秦棠不喜欢他那么严肃,明明刚刚他和叶繁姿在那说话,都没注意到她,还是温聿风喊了她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在感情里的男女遇到事都不太理智。 除非不爱,才能做到时时刻刻保持理智。 “这几天你是不是经常和叶繁姿见面?” 他解释,“今天不是见她,是见叶老爷子。” “……” 张贺年勾了勾她下巴,“和温聿风聊得开不开心?” “没有聊天,说的是正事。” “我和叶繁姿说的是她爷爷的事,除此之外,没有关系。” “哦。” “哦什么。” “就哦。” 她父母没离婚之前,她是被宠爱长大的小公主。 那会张贺年没见过秦父几次,倒是知道蒋老师的脾气,蒋老师虽然严厉,但很疼秦棠,一方面培养秦棠,一方面又宠秦棠,秦棠要什么都有。 她是独生女,蒋老师也不打算再要一个,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张贺年那会很羡慕蒋老师和秦棠母女之间的相处氛围,他不止一次羡慕秦棠。 一直到秦父和张徵月的事曝光。 秦棠仿佛一夜之间从天堂被打入地狱。 张贺年总会想起当年她在蒋老师病房门口哭的一幕。 张贺年低头吻她。 不管这里是医院还是哪里。 秦棠眼睛瞪大,往后仰,害怕有人经过,下一秒他的唇追上来,她连说不要的话都说不清楚,唇舌纠缠,暧昧的同时充满刺激,什么动静都能让秦棠害怕得头皮发麻,浑身紧绷。 男女的感情浓烈,只是拥抱并不解渴,需要接吻,上床,做更亲密的事,释放。 何况他们俩都吃对方的醋,都在意着对方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暧昧的异性。 一个是作为前任的叶繁姿出现,一个是被张夫人派来和秦棠相亲的温聿风。 差的那七年,是空白的,他不清楚她十几岁到二十三岁的经历,同样的,她不知道他在北城那七年。 问?有点难开口。 会牵扯到她父母离婚的事,那是她心里的痛。 不问,过不去。 心里总有跟刺,拔不拔都难受。 在私密的卧室里,秦棠放得开,可以主动,可以配合,但在外面,还是工作的地方,她放不开,做不来,吻了一会就结束,身上热得厉害,还是忍住,开口说:“万一有人经过会看见的……” 到时候她在医院被议论的话题不止是有靠山,还有和男人乱搞了。 张贺年喉结上下滚动,没法,看到她,总会有男人的本能,冲动,缓了缓,问她:“戒指呢?” 秦棠伸手从领口里拿出他那天送的戒指,戴在手上稍微不注意会弄丢,而且会影响工作,她买了条项链挂上去戴在脖子,这样不会弄丢,还能随身戴着。 张贺年手指把玩戒指,视线往下,她里面穿了件白色短袖,他低着头能看一道沟壑,他不忘叮嘱,“别和别的男人聊些没得,只能聊工作。” “我也没聊……” “你没聊,防止不了别人对你有想法。” “……”她好像没那么自恋。 温聿风都说了,他是被迫相亲的,还想和她合作假装相亲,免得一直被安排相亲。 张贺年又咬她的唇,学她刚刚的腔调哼了声:“温聿风的事我会解决,你别和他聊天,多说一句都不行。” 秦棠知道他强势,没想到会强势到这事都管,不过也能理解,她的醋劲也大,“那你和叶繁姿……” “绝对没有你想的那种可能,你别瞎想,我要是和她有什么,早动手了。” 秦棠:“……” “棠棠,我和叶繁姿是谈过,但不是你想的那种谈,我连她手都没碰过。” 连手都没碰过的意思是……那他的第一次…… 秦棠忘了自己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张贺年好像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跟她说了句要走了,最后重重吻了下她的唇,将戒指塞回她衣领里,再次交代她别和温聿风走那么近,他就走了。 …… 回到办公室,秦棠还在消化刚刚的他说的,连手都没牵,那也没接过吻吗? 上级医生的声音将秦棠唤回现实。 她急忙甩掉脑子里的乱七八糟,投入到下午的工作里。 …… 晚上,程安宁回来了。 风尘仆仆,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秦棠回来晚,加了个班,刚洗澡出来,程安宁躺在沙发上,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秦棠担心问她:“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加班加成这样?” 程安宁没好气说:“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干体力活,一干就到大半夜,牛都扛不住。” “体力活?”秦棠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周靳声回来了。” 秦棠:“……” 懂了。 程安宁穿了条水蓝色的长裙,后背镂空的,身上没什么痕迹,走路姿势暴露了她,看得出来,她很辛苦。 秦棠问她吃过饭没有。 程安宁刚想说话,手机响了,是周靳声打来的,她不接,挂断,没有心情吃饭,跟秦棠吐槽说:“周靳声有个女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秦棠摇头,她和周靳声没怎么打交道,为数不多见的那几次是好久以前了。 “我下午去周靳声公司办事,看见了,他们在办公室里聊天,是他的客户,挺漂亮的,还挺有钱,高傲得像只白天鹅。” “宁宁……” “我没妒忌,我知道我和周靳声不可能,纯粹就是肉体关系,等他玩腻了,我也该滚蛋了。好在他很大方,我可以捞回本。” 秦棠从程安宁那听出了不甘心、又无奈。 程安宁点了根烟抽起来,“这半个月他应该快玩腻了,每天变着花样,我都烦了。” 可说着说着,程安宁有点哽咽,她的暗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在和周靳声的关系更不光彩,想和别人竞争都没机会,在起跑线上她就输了,输得彻底。 秦棠拿来烟灰缸,心想她抽烟总比喝酒好,抽烟是慢性毒药,喝酒是立即见效,前者还有机会改,后者宿醉的反应强烈,还会耽误第二天上班。 程安宁抽了一会烟无意间瞥到秦棠脖子上的戒指,问她:“你脖子上那个是什么?” 秦棠不喜欢戴首饰,认识她那么久,没见过她戴过什么东西,耳环也没有,更别说突然搞了个戒指挂在脖子上戴。 秦棠说:“没什么,戴着玩。” “有不把我当外人了,是不是,快,老实交代,是谁给的?!” 秦棠不想在程安宁情绪低落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幸福的样子,她才没有说实话。 程安宁震惊,“张贺年吧?都送戒指了,我敲,不会求婚了吧?” “没有,不至于。” 虽然他说无名指的位置留给他。 但他们其实都心里清楚,谈婚论嫁没那么简单。 每一关都很难。 程安宁若有所思,说:“看来,张贺年是来真的,就算不是来真的,也愿意哄你,戒指都上了。” 秦棠:“宁宁,你……” “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何况你高兴,我也高兴,我是真替你开心。” 程安宁抱住她,“棠宝,我很羡慕你,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还是真心把你当回事的感觉真的很好。” 感情这事,说不准的。 程安宁又跟没事人一样,“棠宝,你不能学我,我就是个深刻的例子。” “宁宁,实在辛苦,要不放弃吧,趁现在还能抽身……” 程安宁的情绪,秦棠能感觉得到。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能表露在周身气场里。 程安宁没有回答。 好像已经晚了,已经深深陷进去了。 …… 秦棠和张徵月约了在商场见面,张徵月带了保姆,穿着宽松的裙子,戴着墨镜,保姆在打伞,带秦棠去逛商场,买了不少东西,要送给秦棠的,秦棠没收。 张徵月说:“都是你爸爸的卡,别帮你爸省钱,他活该,谁让他和你吵架,要是他问起来,就是我刷的,你别有心理负担。” 秦棠还是不收,委婉拒绝,“我用不上这些东西。” 要么说张徵月和张夫人是母女,她们俩送东西都是一样的,不是包包就是衣服要么奢侈品。 “怎么会用不上,你看,这个包你可以休息的时候和朋友逛街时候背,虽然你在医院上班,但该打扮还是要打扮的,我认识好几个医生朋友,他们私底下也是很爱玩的。” 秦棠没说话。 “好啦,都是一家人,怎么还有隔夜仇呢,都这么久了,你还生气呢?” 秦棠说:“我不想再要他什么东西,不然以后再吵架,我会抬不起头。” 张徵月一听,情况很严重,“秦棠,你别这样说,都是父女,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再怎么说,你都是秦家的长女长孙,属于你的东西,不会有人和你抢。” 这话意有所指。 张徵月是在安抚秦棠,在为自己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做谋划么? 秦棠看了看张徵月隆起的小腹,算算日子,有四五个月了吧。 接着又逛了会,张徵月带秦棠去了自己常常光顾的店铺,给秦棠定做了一套中式马面裙,说:“你换上这套,我觉得挺好看的,就这样打扮吧。” 秦棠大部分时候是乖巧听话的,起码在张徵月看来是的,除了这次和秦父吵架,她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不愿意回来,秦棠没有去换衣服,说:“我不换了,等会我还有事。” “什么事,这么着急么?陪我回趟张家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秦棠今天是调休,上次旗袍没有还成功,说到底还是得跑一趟张家,而且旗袍带出来了,本来是想请张徵月帮忙还的,算了,跑一趟吧,秦棠便答应了。 到了张家秦棠就意识到不对劲。 张徵月装作不知情的模样,问了张家佣人谁来了。 佣人报上身份,张徵月心里明了。 带着秦棠进去打声招呼。 张夫人和一帮身份同等的夫人们在后院赏花喝茶聊天,张徵月带秦棠过来很快融进去,和夫人们聊了起来。 秦棠不善交际,打过招呼后沉默站在一旁,一向当绿叶,衬托那些夫人们,她们才是主角。 张夫人叫秦棠过去坐着,秦棠去了,刚坐下,张夫人便介绍起秦棠的身份,说她是张家人,在鼎华实习。 着重强调张家人的身份。 一时间,夫人们看过来。 秦棠无所遁形,尴尬着。 第75章 温聿风不适合她 秦棠不喜欢这种氛围,好像她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切割,还被讨价还价。 这些个夫人、太太们的眼睛毒辣,言语犀利,三言两语的,将秦棠的情况摸了个清楚,包括她和温聿风在相亲的事。 身份、样貌、学识,都被她们拿到台面上议论。 说话间,温聿风的电话就来了,找秦棠沟通他外婆的事宜,秦棠终于有了借口可以离开会,在离开之前,把旗袍交给了张家佣人。 这边,秦棠走远了才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温聿风的声音响起,“秦医生,今天没来上班吗?” “我明天夜班。” “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有什么事吗?” “医生给我外婆指定的治疗方案下来了,我觉得还是不动手术,保守治疗,老人家年纪大,我怕再动手术对她老人家来说也是道关,我外婆也不想再做手术。” 温聿风顾虑的点,秦棠明白,温聿风外婆年纪确实很大了,来鼎华之前其他医院都拒收。 秦棠的那位上级医生是个很有能力的医生,有十几年的经验,做过大大小小无数个手术,平日里很忙,很少能见到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做手术,就连秦棠想请教点问题都不敢轻易打扰。 秦棠没有特别跟温聿风说哪种治疗方案好,要因病人的情况而定,每个病人的情况都不一定,遇到的问题也不一定,没有准确的答案。 温聿风家是不缺钱的,不用担心付不起医疗费。 到了老人家这种年纪,温聿风是想给老人家减轻点痛苦,那就只能保守治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做手术。 秦棠解释清楚,温聿风明白了,说:“抱歉,耽误你休息的时间了。” “没有,不耽误。” 温聿风顿了几秒,说:“秦医生,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能再考虑考虑么?” “……” “说实话,我年纪不小了,暂时还没有谈感情的打算,出于某些原因,无法拒绝张夫人的好意,即便没有张夫人,也会有家里其他人催婚,我想你的情况应该和我差不多。” 秦棠握紧手机没说话。 温聿风接着说,“秦医生,你别有压力,之所以是想请你和我配合,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喜欢上我,免得以后有什么麻烦,要是你如果你实在觉得难为,不勉强也行,我改天和张夫人说一声,我没看上你。” 秦棠莫名的头皮发紧,好像温聿风知道点什么? 不对,她和温聿风没见过几次,温聿风怎么可能知道,即便他和张贺年认识,应该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张贺年不会告诉他的。 那应该是温聿风怕麻烦吧。 其实温聿风的提议很诱人,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但是同时会带来其他更多的麻烦,秦棠犹豫不决,要不要答应合作。 秦棠正要说话,几个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跑得很快,看到有人也不躲,直挺挺撞上去,秦棠躲开了一个,被另一个小孩撞到腿,差点没站稳,小男孩扑腾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秦棠赶紧蹲下来查看小男孩的情况,问他有没有事。 小男孩哭得嗷嗷叫,声音嘹亮,吸引来了在那边聊天的家长,正是其中一位夫人家的小公子,宝贝得很,摔了个大屁股墩,那位夫人心疼坏了。 秦棠匆忙和温聿风说了一声有事便挂了电话,和孩子家的夫人道歉。 秦棠很诚恳,没有找借口,即便不是她撞的,是一群小孩子跑过来,她躲了一个,躲不了其他几个,都横冲直撞的。 即便如此,夫人还是剜了秦棠一眼,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家的宝贝,将孩子抱起来,夫人还是教育了一声:“走路还是看点路,你是大人,他还是个孩子,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秦棠莫名其妙挨了顿骂,不太舒服,但是不想惹事,于是忍了下来。 和这些夫人计较,吃亏的是自己。 其他人夫人只是看了过来,没有过来看什么情况。 那位夫人回去后,张夫人问出什么事了,她说:“没什么事,小孩子摔了一跤。” “有没有摔疼哪儿了?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张夫人关心询问,小孩子摔跤是正常,不过别人家的孩子都矜贵,检查下下放心一点。 夫人怀里抱着抽泣抹眼泪的孩子,“没关系,他啊,就是调皮,刚刚还撞到了秦小姐。” 刚好秦棠打完电话回来,听到那个孩子的夫人和张夫人说话。 张夫人闻言看了一眼秦棠,那位夫人对秦棠说:“不好意思啊,秦小姐,刚刚孩子贪玩,跑得太快了,不小心撞到你,你没事吧?” 这幅态度和刚刚教育她时完全不一样。 秦棠微怔,摇了摇头。 晚上,张徵月拉着秦棠在张家吃饭,吃完饭再走。 其他夫人下午都走了,这一走,张家瞬间安静下来,没有小孩子打闹的声音。 让秦棠没想到的是,张贺年这个时候回来了。 张夫人也没想到,张贺年会回来,吩咐佣人添置碗筷,张贺年看了一圈,坐在秦棠旁边的空位,他一坐下来,秦棠脊背紧了紧,拘谨盯着眼前的杯子看,假装有点事做。 张徵月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刚忙完。”张贺年盛了碗汤,看了一圈,问秦棠,“今天怎么来了?休息?” 他当着张夫人的面问的,目光表情都很坦荡。 察觉到张夫人的视线,秦棠喉咙发紧,还没说话,是张徵月替她开口:“你应该问我,是我带秦棠回来的,下午有个小聚会,我戴秦棠回来玩,顺便还衣服。” 秦棠点了下头。 张夫人的脸色再正常不过,说:“平时不见你,你姐姐回来了,你也来了,你属狗么?” 张夫人去秦园那次和张贺年聊得不算愉快,张贺年即便调回桉城,也很少回来,更别说在家里住,张夫人对此还是有意见的,而且已经很明显在怀疑了。 见人都齐了,张夫人话锋一转,缓缓开口:“秦棠,温聿风的外婆是在你们医院住院么?” “是。”秦棠拿筷子的手一紧,眼皮猛地一跳,意识到张夫人将要说什么。 “下午听那夫人们说老太太是心血管不好,我记得你也是心内科的?” “嗯。”秦棠乖巧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张夫人都给他们医院捐了医疗器材,张夫人想知道点什么,太容易了,就连院长都在高攀张夫人,不可否认,她沾到了张家的光,在医院凑巧遇到院长都还能得到院长一个正脸。 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和张家有关系,都传开了。 “那你和温聿风在医院不是经常撞见?” “有遇到几次,温先生来探望他外婆。”秦棠仍旧如实回答。 她回到时,不敢观察坐在身边的张贺年是什么表情,他的占有欲强,前天在医院楼梯口跟她说的那些话足以说明他在吃温聿风的醋。 秦棠心跳加快,莫名的有点心虚。 “你觉得温聿风怎么样?”张夫人眼神犀利,盯着秦棠问出这话的。 张徵月清楚张夫人是什么目的,早之前说过了,这种场面,便没有站出来说什么,母亲的性格,做了这么多年女儿怎么会不明白,可太明白了,还是少掺和。 何况张贺年在呢。 张徵月心里门清,不会轻易表露。 秦棠拿筷子的手颤了一下,出于礼貌说了句:“温先生挺好的。” “我娘家和温聿风家有点渊源,按照辈分来说,我也算他一个长辈,温聿风是南方政法大学毕业的,今年二十九岁,是律师,有房有车,父母和睦,各方面都不错。” “你也见过他,斯文有涵养,样貌出色,他私底下的风评也不错,没传出过什么负面消息,很珍惜羽毛,虽然大你几岁,但那不是问题,大你几岁他会疼人。” 张夫人说得够直白了,精挑细选给秦棠选了个男人,那意思仿佛巴不得他们立刻确定关系。 秦棠听完张夫人说的,心都沉到谷底,而此时,桌子下的腿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她不敢看一眼,感觉像是张贺年的,也只有他了! 她敏感躲开,张贺年又追过来,腿蹭着她的腿,暧昧在桌下悄无声息滋生,她没地方躲,又不敢弄出动静,绷紧上半身,脚踝被他的腿一勾,硬是给勾了过去,挨着他的腿贴着。 薄薄的布料阻挡不住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量。 无端让人口干舌燥。 又紧张刺激。 他是真不怕人看见,胆子那么大。 好在她穿的是张徵月安排的中式马面裙,不是光腿的。 张夫人说完,秦棠脱口而出一句:“我其实不着急……还在实习,没、没什么时间谈感情……” 张夫人意味深长说了声:“工作和感情是可以一块进行,不冲突,这样吧,你们就先相处着,再过段时间,感情稳定点,再约两家人正式见个面。” 张贺年那天早上明确和张夫人说过别插手秦棠的事,今儿个晚上又当着他们的面再提这事,一副全权帮秦棠做主的态度,更不管秦棠愿不愿意。 张夫人又对张贺年说:“你要是想来也成,帮秦棠把把关,我好像记得你和温聿风是认识的。” 张贺年去北城之前,朋友挺多的,尤其是圈子里的,他不是喜欢社交,纯粹是喜欢玩,玩的东西多,会的也多,那会年轻气盛,尤其是赛车,十七八岁的年纪,追求刺激,玩起来都不要命。 和温聿风他们认识也是跟赛车有关。 现在成熟了,已经过了热血一味追求刺激的年纪。 张贺年放下筷子,看着张夫人,说:“秦棠又不是小孩,给她相什么亲,温聿风不适合她。” 他一开口,秦棠的心脏立刻揪成一团,桌下,他的腿还挨着她,紧紧的,她身上的温度和他的保持一致,分不清谁更热一点,她几次不动声色挪开,都被他勾着小腿勾回来,后面放弃了,干脆不动。 张夫人和张贺年对视,暗流涌动,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张夫人忍了又忍,装作若无其事似得,说:“怎么不适合了,秦棠对温聿风的印象挺好,人家哪里不行了?” “我说不行。”张贺年强势,泰然自若。 张夫人:“你说了不算。” “怎么不算,秦棠是我……” 秦棠浑身血液倒回,太过用力,握着筷子的指关节泛白,后颈仿佛千斤重,喉咙更像是塞满棉花,动弹不了,更发不出声音,桌下张贺年的腿又烫,存在感又强。 她有种被架在火上燎烤的窒息绝望,连带耳朵都烧起来,一片通红。 “是我的外甥女,怎么说我这个小舅也得做得尽责点,不能白让她喊我小舅。” 张徵月早就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及时站出来说:“妈,看你们说得,秦棠要是不喜欢,也勉强不来,主要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愿,何况秦棠现在还小,又不着急,慢慢来。” 张夫人心里头忍了又忍,刚刚那一瞬间,她很担心张贺年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比如那天在秦园,他张口就来说什么秦棠在他床上,那会只有他们俩,他胡说八道没外人听见影响不大,就怕在人多的地方说出来。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是秦棠,手心已经渗了冷汗来了,说不害怕都是假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害怕得多得多。 张贺年慢条斯理夹了菜放秦棠碗里,“是不是,小外甥女。” 秦棠不敢抬头看他,心虚到极点,想起前天在医院走廊上撞见他和叶繁姿说话那次,她当着叶繁姿他们的面喊他一声小舅,她觉得,这会他是在“报复”,故意喊她外甥女。 张夫人斟酌了会,说:“既然秦棠不着急,那你呢?你总该着急了吧。” 在张夫人看来,这两个人必须有一个尽快定下来,谁都行。 张贺年扯了嘴角,“我着急什么?” 第76章 那眼神,光是看着都受不了 “你已经三十岁了,你姐姐都怀孕了,你呢,你还不着急?” “我就算现在怀也赶不上张徵月啊,何况我又怀不了。什么时候科技发达到男人也能生孩子,我准生个十个八个,包您满意。” 张贺年吊儿郎当起来是真的不正经,不收敛时更甚。 秦棠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吃不下,她小口嚼着,尝不出味道,偏偏这种时候,张贺年又开口叮嘱她:“别浪费食物,把碗里的吃干净。” 那副口吻,像极了长辈教育晚辈。 秦棠心里五味杂陈,发不出一点声音,乖乖吃饭。 张夫人和张贺年的‘对峙’还在继续,张夫人被他那番话气得放下筷子,说:“你别胡咧咧,我说是你怀么,我的是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结婚。” “我说了,结不了一点。” “为什么?” “我有治不了的毛病。” “……” 张贺年简单粗暴,都和张夫人明确说过那么多次,那就直接点,“再给我介绍对象,我去医院搞个检查报告。” “你不丢人吗!” 张夫人快被气死了,哪里有男人这么说自己的。 张贺年不觉得丢什么人。 对付张夫人其他办法没用,只能简单粗暴。 …… 一顿饭吃得胆战心惊的。 从秦家出来,天彻底黑了,华灯初上,张家大门的灯明亮,秦棠站在门口,在等张徵月和张夫人说完话出来一块走。 刚刚在里边,秦棠脊背的冷汗没有下来过,仿佛赤身在深山的井水里泡了一天。 然而一辆车缓缓出现,停在门口,车灯晃得刺眼,是张贺年的车。 秦棠张了张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张贺年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她走过来,他站在台阶下,望着她:“不走?” “不是……你……”秦棠害怕被人看见,紧张得不由自主。 “不是什么,上车。” “……” “忘了我说过什么?” 秦棠吞咽了几下,没有说话。 “还是等我把你扛上车?” 张贺年是说到做到的。 秦棠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张贺年的车,同时在琢磨等会张徵月出来没看见她要怎么解释。 张贺年已经启动车子,驶离张家。 外面光影投射进车里,流转间,张贺年开口说:“我和张徵月说过了,她知道我送你,你不用担心。” 秦棠又咽了咽口水,口干舌燥的,说:“你晚上怎么会回来?” 她也想知道。 “怕你被张夫人生吞活剥了,不放心你,特地赶回来,行不行?” “真的假的?”秦棠一时间分辨不出来。 张贺年啧了声:“这么不信我?” “不是……” 秦棠抓着皮带,手指抠着。 张贺年声音带着笑意:“还紧张呢?” “嗯。”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总觉得张夫人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次两次是意外,多次就不是了。 是有意为之。 以防万一。 等红绿灯,张贺年伸过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了,不是有我么,所有后果我会承担。” 秦棠侧过头看他的侧脸,折射进来的光影在他脸上停留,剪切出明暗分明的轮廓,喉结很明显,随着他上下吞咽的动作,性感滑动,很有男人味。 秦棠贪婪望着他的侧脸,喊了他一声,“张贺年。” “嗯?” 秦棠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在一起这段时间,他没有明确说过喜欢她。 倒是他问过她喜欢不喜欢他。 张贺年弯唇,心情似乎没受张夫人影响,说:“你说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仔细想。” “……” 张贺年有意不回答,他扶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衬衫袖子挽到小臂,手指饶有节奏敲了敲方向盘,“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没什么,随便问的。” 秦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心血来潮问的。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秦棠看着路线明显不是回程安宁那,那就是回秦园,她紧了紧手指,有点莫名紧张,说:“我明天晚班。” “我知道。” “你知道?” “想知道你的事不难。” 秦棠说:“夫人是不是也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 刚刚在张家,她有听张夫人提起。 “嗯,见过一个。” 秦棠:“……” 秦棠不再说话了。 走了一个叶繁姿,还有相亲对象。 他还见过了。 秦棠心里顿时一片酸涩,又涨得厉害,很闷。 张贺年都没有告诉过她,要不是她听张夫人提起,现在都不知道。 一直回到秦园,秦棠都没再说话,车子停稳,她下了车,听到十一的叫声从房子里出来,十一趴在窗户那叫个不停,看到他们回来,很激动,嗷呜嗷呜的。 张贺年牵着秦棠进屋里,刚进去,十一扑过来,秦棠下意识躲在张贺年身后,张贺年命令十一坐下,十一乖乖坐着,疯狂摇尾巴。 “不怕,它这是高兴激动,不会咬人。” 张贺年搂住秦棠的腰身,注意力被她的打扮吸引,说:“这是什么打扮?又是我妈给你穿的?” “不是,是阿姨。”秦棠喊张徵月阿姨很微妙,辈分都乱套了。 “你们下午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天。” “确定?” “嗯……” 秦棠眼神躲闪,睫毛颤了颤,她化了妆,眉眼如黛,肤如凝脂,漂亮得不像话。 先是张夫人,又是张徵月。 看来她们俩是达成同盟了,非得给秦棠安排点男人。 张贺年看她看得心潮澎湃,距离上次又过了几天,医院楼梯口那回也只是吻了吻,解个馋都不够的,还勾得他一身燥热,果然只有秦棠能轻易撩得动他。 那眼神,光是看着都受不了。 张贺年将人横抱起大步往沙发上一压,她的头发铺了一沙发,长裙倾泻,整个人又娇又柔弱,让人看了只想狠狠欺负欺负,他也不犹豫,低头吻上去…… 秦棠不想做的,她还有事想问,故意躲着他,偏了下头,他的吻落在她的颈侧,与之落下来的还有他灼热的气息。 颈侧的皮肤瞬间染上绯红。 张贺年虎口扣住她的下巴,固定她的头,直接吻了上去,凶狠又急促,她闭着牙关,不配合,手还推搡他的肩膀,他觉得烦了,另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固定,撬开牙关,直接探入。 “唔……张……”秦棠刚想说话,又被堵住,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揉就碎,一碰就软。 张贺年知道她的点,坦诚相见挺多次的,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也知道她什么情况下会用力抓他的肩膀。 秦棠不在状态,不愿意这种情况下和他做,找到机会喘着气和他分开点距离急忙忙说:“我还有话要说!你先等等!” 张贺年幽深的眼神极具侵略性,胸膛压着她,她眼尾发红,鼻尖更是,很明显是动了qing的,有那意思,却不让他碰,他没道理忍,飞快说:“想说什么,做完说,陪你说一晚上都行。” “不是……你先等等!” “你说。”张贺年吞咽了几下,那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性感撩人得要命。 她情不自禁跟着咽了咽,说:“你什么时候相亲的?” “过年那会。” “对方好看吗?” “没你好看。” 秦棠觉得自己挺小气的,还计较这种事,但她就是在意,突然理解他为什么吃温聿风的醋了,但她和温聿风是不知情的情况下见的面,而且温聿风也没有那方面意思。 秦棠还问:“你之前没告诉我。” “我都忘了,不重要的事,记他干什么。” “可是……” “棠棠,在对待异性这块的耐心,我全给你了,还感觉不到吗?” “……” “就过年那一次,之后她给我安排的我都没去,你看,晚上我不是明确表态了么。” 秦棠咬了咬唇:“是不是夫人真的知道了什么?” “真知道,那我们就挑明了。”他也不想偷偷摸摸的,还让秦棠受那么多委屈。 秦棠没说话了。 张贺年拿开她的手,轻轻吻了她的唇,“怎么不高兴了,是因为我相亲?” 秦棠说:“夫人还会给你安排相亲。” “我不见。” “躲得了一时……” “总不能把我绑去相吧?你当我随随便便任人宰割?” 秦棠叹息一声,闭了闭眼,心里闷闷地,堵得慌,既怕又要,左右拉扯。 “棠棠,你还不知道么,我人和心都是你的,我不会和别人相亲,你也别去,你等我一段时间,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不是要交代……”秦棠有种好像要他负责给个名分的感觉,她不是那种意思,话还没说完,他又吻上来,这次是温柔点了,不像刚刚发了狠的。 …… 又是一晚不眠夜。 在床上的时候,张徵月发来消息问秦棠回到没有,秦棠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受伤的手缠了一圈纱布,伤口还在恢复,不影响日常生活。 回了消息,压在身上的男人沿着她脊背的曲线吻上来,她很敏感,躲不过,身子微微颤了颤,猫儿似得呢喃一句:“别,别吻那……” 张贺年似乎发现她新的地方,在她耳边含笑说:“背不能吻?” “不能……” “为什么?” “会痒。” “那更好。” “张贺年……”她有气无力,声音断断续续的,快被他折磨疯了,只能不断喊他名字。 娇气的、着急的。 到后面又气又急。 十一待在楼梯口嗷呜喊个不停,狗生寂寞。 没多久,秦棠的手机又在响,拿起来一看,是程安宁打来的电话,她想接,低头一看眼下状况,似乎不适合接。 张贺年问她:“谁的?” “宁宁的。” “程安宁?” “嗯……”声音从唇舌间溢出来。 张贺年握住她的手腕压在枕头上,她的手纤细白嫩,如羊脂玉似得莹润,在灯光下,更是清透无暇,和他结实的手臂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 强悍,柔弱。 粗犷,纤细。 枕头上铺满乌发,她的眼尾、脸颊、唇,泛着红晕,整个人深陷在他的温柔以对里。 秦棠回过神来,怕程安宁找她有什么事,主动吻了吻他的下巴,说:“我就接一会,你别出声……” 张贺年弓背塌腰,一脸不满,情绪都在脸上,说:“我还不能出声?” 当然不能! 他那声音一听就露馅了。 秦棠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下情绪才接的,“喂……” “棠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等你等得好着急。” “不用等我了,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吗?”秦棠压低了声音,就怕露馅。 张贺年还撑在她身上,跟做俯卧撑似得,干脆倒下来压住她,胸膛紧紧贴着,气息很乱,也很沉。 “不回来了?你和谁在一起?声音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在办事!” 程安宁是老狐狸,这可瞒不住她。 秦棠羞得无地自容,磕磕巴巴的,张贺年靠得近,自然听见了,他拿过手机,喂了声,“要不晚点再打来?” 箭在弦上呢,场面很紧张。 程安宁原本是猜测,一听到张贺年的声音就懂了,“行,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哈~哈哈~” 秦棠听见程安宁干笑的声音,更加羞愤,手机被张贺年扔到床尾,他面不改色,说:“她要是有事直接就说了。” “可是你也不该说话,她肯定知道了……完蛋……” 以后怎么面对她啊。 秦棠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被程安宁看见过身上的痕迹,但在办事的途中接到电话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秦棠很社死,想推开他,推不掉,又被他牢牢占据。 那姿态一如既往的强势。 秦棠玩不过他,反被他吃光抹尽。 …… 一直到后半夜战火才停下。 秦棠累得不行,还得吹头发,头发湿漉漉的,嘴唇还有点破皮,被他咬破了。 张贺年下半身裹了条浴巾,出来就贴着她的背脊,拿过她手里的风筒,“到床上躺着,我帮你吹头发。” 她困得睁不开眼了,却摇头说:“不行,头发湿的。” 第77章 肯定负责到底 张贺年一只手扶她的腰身,一只手拿过她手里的风筒,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她穿着是他的T恤,宽大,松垮,领口很低,衣摆堪堪挡住臀线,里面空无一物。 他没让她穿,蛊惑她说再穿晚点要做会不方便。 他的意图都在脸上,明晃晃的,又直白。 秦棠觉得自己快被他折磨死了,一会天堂一会地狱。 “几点了?” 张贺年听到她问的,“快十二点了。” 完了。 还早。 十二点对他们来说夜生活才开始,那之前那么多次,张贺年不折腾到半夜两三点是不会放过她的。 失眠都快被他治好了。 吹完头发,张贺年随手将风筒放一旁,手来到某处托住把玩,触感软腻,像奶油,他说过的。 秦棠背靠他胸膛,垂眼不语,也没挣扎,多少有着任由他的意思。 刚灭下去的火又有燎原的势头。 秦棠有点怕了,小声和他商量的语气,“能不能别了……我好累。” “躺着还累?” “……” “你在上?要么?” 秦棠住抓住他作乱的手臂,意识迷糊,眼神迷离,“不要……” “腻了?” “不是。” “棠棠。”张贺年目光声音都是温柔的,望着她柔和的侧脸,他原本不是重欲的人,到了秦棠这里,一次次失控。 秦棠闭着眼真要睡着了,手还抱着他作乱的手,他放开她那,转为握住她的手,用力握紧,十指交叉扣住,她动了下身子,往他怀里钻,抬了下眼,说:“真的不让我睡吗?” 张贺年弯唇笑:“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你……”秦棠哼一声,“你让我怎么睡。” 他动静大,没完没了的,她根本没法睡。 张贺年蛊惑她,“最后一次,保证结束让你睡。” 秦棠头皮一紧,刚要拒绝,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暧昧缱绻的氛围,是张贺年的手机在响,拿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张夫人的,这么晚了,还来电话。 秦棠也看到了,说:“是夫人的……” 她立刻坐直了,脑子翁地一下精神。 张贺年又搂紧她,吻了吻她的脸颊,安抚道:“别怕,没事。” 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秦棠一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人又被张贺年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胸前一紧,他的手臂横在她身前,沟壑更加明显,白花花一片。 张贺年接了电话,秦棠屏气凝神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楼下的十一又在叫,不知道怎么了,“喂?” “你在哪里?” 张贺年漫不经心的,“还能在哪。” “秦园?” “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在门口,下来开门。” 秦棠听见了,神经翁地一下紧绷着,仿佛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她紧张盯着张贺年看,张贺年反倒是不紧不慢啄吻了下她的唇,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臂,无声安抚。 挂了电话,张贺年又缠着秦棠吻了会,秦棠无心再和他接吻,推开他,双眼泛着水雾,说:“夫人来了?” “嗯。” “怎么这个点来……” 这个节骨眼过来,是不是…… 张贺年慢条斯理的:“我下去看看,你要是怕,把房间门锁上,不管出什么事都别出来。” “张贺年……”秦棠急了,脸上是藏不住的慌乱和不安。 张贺年握紧她的手,“胆子这么小,嗯?别急,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贺年什么没经历过,怎么会把张夫人过来查岗的事放心上,倒是看秦棠慌得要哭的样子,他不忍心,哄了她一会,又缠着她好一会,才起身套上长裤下楼去了。 秦棠气喘吁吁的,手紧紧抓着胸口,锁上了房门,关了灯,有种无处遁形的紧迫感,深怕张夫人把这里给掀了,那到时候她便无处可藏。 张贺年咬着烟下楼开的门,十一冲着张夫人叫个不停,饶是张夫人都被吓了一跳,让张贺年把狗关起来,张贺年将狗关到厨房,十一才安静下来。 张夫人左右看了一圈,仔仔细细检查他这里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最后视线落在张贺年身上,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裤,纽扣松松垮垮没全部系上,露出一片胸膛的肌肤,有道淡淡的粉色痕迹在肩胛骨处,而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餍足后的气息。 张夫人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男女那点事,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了。 他肯定是刚从女人床上下来。 上次没有逮到,这次就不信还逮不到。 “你这有女人。”张夫人直截了当道。 张贺年抽着烟,漫不经心说:“那您还来坏我的事?” 他太理直气壮,和上次一样。 张夫人太阳穴紧绷,“是谁?” “无可奉告。” 那个女人的名字在张夫人唇边徘徊,张夫人很想问出口,却始终开不了口,一忍再忍,“别让我查。” “您查不到。” “没什么查不到,你敢做,势必会有痕迹!” 张贺年眯了眯眼,靠在沙发上,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结实挺括的胸肌,秦棠不会随便在他身上留什么痕迹,除非难耐极了,才会咬他或者抓他一下,咬他那次是在胸口,她有点报复兴致,今晚抓到他肩膀,是他故意逗她,她又吓又急,指甲挠了下就有了痕迹。 “那您去查。” “你放心,我会查。”张夫人猛地站起来,“她还在楼上?” 张贺年不说话,表情高深莫测。 张夫人说:“现在就可以查。” 张夫人一副要上楼的架势。 张贺年冷了脸,“确定?” 张夫人说:“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我可以不上楼。” “到时候了自然会说。” “什么时候?还是她的身份不方便说?你不如现在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你正常有女人,我不拦着你,也不管你,但你总得告诉我那是谁吧?” 张贺年弹了弹烟灰,没了刚刚散漫不正经,“我刚说了,无可奉告,等时机对了,我会带她正式介绍给家里。” 张夫人一听不对,这不是玩玩的意思,他来真的? 张夫人不能允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张贺年说:“知道又怎么样。” 张夫人脸色难看至极, “你和谁玩都行,唯独她不行。” 张贺年说:“我不是玩玩。” 明明都没提是谁,仿佛都知道在说谁。 张贺年比谁都不愿意遮遮掩掩,能和秦棠光明正大,他不想秦棠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受怕,要不是为了尊重秦棠的感受,他老早就公开了。 何必跟这会一样,躲猫猫一样。 张夫人盯着楼梯的方向,说:“让她下来。” “她害羞。” “张贺年!” 张贺年看向张夫人,眸光清亮,坦坦荡荡,没有半点心虚和不自然。 张夫人气急败坏,“是不是秦棠?” 她说出那个名字,空气仿佛凝了一层寒霜,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绷着下半张脸,眼睛没动一下。 “我就说你晚上你在家里那么护着她,不让她相亲,是不是你们……” 张贺年扯着嘴角笑,“我们怎么了?” “别让我说出那种话!张贺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你们俩怎么回事,赶紧断了!” 张夫人平日里的端庄优雅,这会不复存在。 晚上从张贺年和秦棠离开后,张夫人的眼皮一直在跳,心头凌饶不安的预感,又听张徵月提到张贺年送秦棠回去,张夫人立即便坐不住,他们俩这是堂而皇之在眼皮底下…… 张贺年漫不经心,说:“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您要是有证据证明,那就拿出来,不然我不认。” “你以为我没有?” “那您拿出来。” “张贺年!你别给我胡搅蛮缠!你和秦棠要是没什么,你这么护着她?” “我护着她,不对么?她妈妈是我老师,她很小那会我就认识她了。” “那好,你现在把楼上的女人叫下来,我保证不追究不计较,我只要知道你在外面的女人是谁!不是秦棠,我可以装作看不见,甚至可以同意你们谈!” 王叔还在外面等着,看着二楼,灯关掉后没再亮起来。 一楼客厅,气氛争锋相对。 张贺年:“不是秦棠。” “你说什么?” “不是秦棠。”张贺年重复一句,摸出一包干瘪的烟盒,咬在唇边,打火机点燃烟丝,他缓缓抽着。 “上去一看就知道是不是了。”张夫人没那么好蒙骗,张贺年无非是在拖延罢了,“今儿个我偏要看看到底是哪的妖精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秦棠在房间里锁了门关了灯,听到外面传来上楼的声音,全身神经一瞬间绷紧,头皮更是拉得很紧,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张贺年反问张夫人:“谁告诉您这里的地址?” 知道秦园的人不多,当初买房子用的还是方维的名字,算来算去,那只有叶繁姿的嫌疑最大。 发来短信的手机号码,张夫人找人查过,没查出是谁发来的,能肯定的是发来消息这人多少是知道张贺年的事,这个人躲在背后到底是什么意图,张夫人不清楚,比起那人的身份,更棘手的事张贺年的事。 张贺年不能和秦棠有任何见不得光的关系,张夫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何况张贺年又是张家唯一的儿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不能被秦棠影响。 “你用不着管是谁说的。” “呵。” “贺年,你让开。” 张贺年挡在房间门口。 隔着一扇门,秦棠听到张夫人的声音,她四处看还有哪里可以躲的,只有衣橱了,要是张夫人进来,肯定会检查一遍,躲也是白躲,躲不掉的。 她听到张夫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凿穿了房间门,重重剜在她心脏上。 “你是不是要我叫人进来?” “可以试试,看我让不让。” “张贺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再清楚不过,这里是我的地方,您请回。”张贺年下了逐客令,态度不卑不亢,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 张夫人气得狠狠拧着眉头,“非得护到这种地步?”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您非得深究到底,那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气氛焦灼,爆发在一瞬间,张贺年不退让,张夫人步步紧逼。 张夫人质问他,“你们好上多久了?” 张贺年不回答。 张夫人还要追问,手机突兀响起,是秦家打来的电话,张夫人拿起来接了,说话的是秦家的佣人,张夫人听到佣人所说的,愣了几秒:“你说什么?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张夫人挂断电话,愤怒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着挡在跟前的张贺年,她气得毫无形象,“我不管房间里面的是谁,我只说一句话,在事情没有失去控制之前,悬崖勒马,我劝你们别胡来,否则别怪我心狠!” 说完,张夫人离去。 张夫人走后一会,房间门被人打开,黑暗里,张贺年抱住她因害怕不安而轻轻颤抖的身子,低沉声音安抚:“没事,走了。” 秦棠抓着他的袖子,久久没有说话。 张贺年紧紧搂着,她手脚都是冰冷的,他吻了下她的发顶,“抱歉,吓到你了。” 秦棠眼角湿润,说:“我没事。” “声音都抖成这样了还没事?” 秦棠:“……” 张贺年松开她,抬起她的下巴,她眼角泛着水雾,拇指一碰,一片湿润,他叹息一声,说:“吓哭了,这么胆小。” “夫人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对你来说怕是个坏消息。” 秦棠更想哭了,“怎么办?” “怕什么,睡都睡了,我肯定负责到底。” “我是说夫人……” 张贺年:“谁都一样,和我在一起还得看别人脸色?” 秦棠:“……” “我知道你怕,你相信我,我的事从来不归他们管,他们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态度。” 秦棠往他怀里钻,忍不住颤抖。 张贺年哄了好一会,将人抱上床,吻她的眉眼:“得重新找个房子了。” 第78章 但有时候也会想他 车里,去医院路上,张夫人问开车的王叔,“有没有查到?” 王叔说:“物业不肯提供任何监控,多半是贺年打过招呼。” “怪不得堂而皇之把人安顿在这里!敢情什么都安排好了!” 张夫人想到刚刚就差一点知道那是谁了,她迫切想确认是不是秦棠,另一方面又怕真是秦棠。 就差一点,哪知道秦家来电话说张徵月进了医院,秦学不在桉城,又出差了。 王叔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万一不是……” “呵,如果是别的女人,他有什么好藏的,都在外面买房子金屋藏娇了。” 张夫人眉头紧皱,心力交瘁,赶到医院时,张徵月已经没事了,躺在病床上休息,医生还在做其他检查,跟她说注意事项。 了解情况得知张徵月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发现有轻微出血,第一时间联系秦父,却没能联系上,秦家司机家里有事请假了,还是佣人叫车送张徵月来的医院。 得知张徵月没有危险,张夫人放心下来,问她:“你怀孕这么久,秦学就没好好陪你?” “他最近事挺多的,我就没让他陪。” “那司机呢?家里司机又去哪了?” “刚好今天请假有事。” 张夫人说:“你回来家里住,我安排人照顾你。” 张徵月推脱,“妈,不麻烦了。” “什么不了,月份越来越大,万一又发生像今晚的事怎么办?” “其实老秦让秦棠在家照顾我的,谁知道他和秦棠吵架,把秦棠气走了,不然也不会像今晚这样……” 张夫人直接说:“你带着秦棠一块回张家住。” …… 秦棠可以说一夜没睡好,不是和张贺年做,而是心惊胆战的,没有睡意,张贺年怎么哄都哄不好,他一大早接了电话有事得出去,还是陪她吃了早餐,送她回程安宁那才准备走。 自从昨晚张夫人再次突然袭击后,秦棠心里只剩下害怕了,她没心情,张贺年没再强迫她,毕竟那事,得彼此投入才尽致。 何况他不是真禽兽,什么时候都能拉着她做。 到了程安宁公寓楼下,张贺年和她简单说了几句,还是让她别太担心。 秦棠乖巧点头,听是听进去了,和她的不安害怕不冲突。 张贺年看她这样,心里想的是继续拖下去,对她没好处,而且搞不好会打退堂鼓。 好不容易才逼她看清楚内心和他在一起,不能再让她逃避躲开了。 他的工作有其他安排,不能和她说,也不能随时联系她,他只能尽快处理完,然后认真考虑和她的事。 晚上,秦棠上班,刚到医院接到张徵月的电话,张徵月说:“秦棠,你在医院吗?我在鼎华医院住院,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秦棠去到医院后才知道张徵月做完有点轻微出血进了医院观察,还好没有大碍,秦棠虽然不清楚张徵月肚子里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但毕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她没那么冷血希望孩子出事。 “那阿姨您好好休息,我要上班了。” 说完,秦棠准备离开。 张徵月忽然拉住她的手,说:“我现在身体情况你也知道,做什么都不方便,年纪大了,高龄产妇不容易,我妈心疼我,叫我回去养身体,你爸爸又不在,你陪我回张家住吧。” 秦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也要么?” 按理说,张徵月回张家养身子再正常不过,怀孕了,还是高龄,需要人照顾说得过去,可为什么还要带她一块回去? 听张徵月那语气,一定要她一块去张家…… “是啊,有你在,我才放心,你不愿意回家里祝,阿姨不逼你,你一直住在你朋友那也不是事,干脆和我一块去张家吧,就住几个月,等我生完孩子了,到时候就不用你帮忙了。” 秦棠迟疑,“什么时候?” “我出院就回去了,张家那边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安排张家的司机帮你一块搬行李。” 张徵月的意思是,必须搬进去。 秦棠觉得后背升起一阵寒意,不知道是她想多了还是凑巧的,偏偏是这个节骨眼。 秦棠说不出完整一句话,声音发哑,说了声好。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张夫人把她安排到眼皮底下,或许是想盯着她,是不是说明张夫人对她和张贺年的事早就知晓了。 秦棠一晚上不在状态,可以说是心惊胆战、浑浑噩噩的。 张贺年有工作,联系不上他,他走之前还给她发了微信,让她有事找方维。 住进张家,怕是方维也没有什么办法吧。 何况张徵月那是通知的态度,不是好声好气征询她意见的口吻。 很快张徵月出院那天,秦棠的行李被张家的人从程安宁那取回来,她人还在医院,下一秒接到程安宁的电话,说她的行李被一帮人带走了,说是张家安排的。 秦棠说:“嗯,应该是张家的人。” “怎么回事?” “张夫人好像察觉到我和张贺年的事了,让我跟张徵月搬回去住。” “这是要盯着你的意思?” “应该是。” “那张贺年呢?他知不知道?” “他有工作。” “那你今天就搬进去?” “嗯。” 程安宁安抚她:“也许没那么严重,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这要真闹开了,没这么平静。 秦棠也希望不是她自己吓唬自己,但她有种直觉,她和张贺年的事瞒不了太久,除非她现在就和张贺年断个干净,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许张家人还能粉饰太平。 可是很难。 很快搬进了张家,秦棠的房间就在张徵月隔壁,房间挺宽敞的,这也是她第一次住进张家,什么都是陌生的,可什么又都是熟悉的,因为这里是张贺年生活过的地方。 秦棠不知道张贺年的房间住在哪里,也不敢随便问,张家处处都是眼线,她仿佛之置身在一个充满监控的地方,没有隐私。 压抑,沉闷。 像是梅雨过后出太阳的那几天。 呼吸都困难。 搬进张家第一天,秦棠失眠了个彻底。 张夫人倒是心情愉悦,在秦棠下班回来经过时,招来秦棠,拿出平板翻出好几张照片问她:“秦棠你看看,帮阿姨看看觉得哪个女孩子会是贺年喜欢的类型?” 平板上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家世不菲人家的千金,无一不例外得漂亮,有涵养,拍照的地方都是学校,学院氛围浓重,有背景有学历,模样又出色,不管哪一个条件都很衬张贺年。 秦棠的心往下坠了坠,说:“我不太懂小舅的喜好。” 她确实不了解张贺年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没听张贺年亲口说过。 不过男人都是一样的吧,喜欢漂亮的,或者人前端庄大方,人后在床上能放得开。 要不然纯欲风怎么会盛行。 张徵月在一旁搭话:“男人肯定喜欢漂亮的,不用说,贺年也不例外。” 张夫人翻到一张照片,介绍起照片上的女孩子,出身名门,祖上很有渊源,可以追溯到汉代了,在国外留学读博,马上回国了,样貌和秦棠有几分神似,张夫人说:“这个女孩我觉得很不错,我和她妈妈是大学同学,她前不久刚回来,人我见过,是个好孩子,各方面都不错。” 意思是,张夫人很喜欢,打算介绍给张贺年的。 听张夫人的语气,多少有点势在必得。 秦棠没说什么,她话本就少,见没自己的事了,她就回房间洗澡休息,刚下夜班,身体很累,住进张家后,心更累。 张家哪儿都有佣人,她不喜欢到处走,没事就在房间里躲着,只有这里一小块地方暂时带给她小小的宁静。 而这段时间,张贺年出任务去了一直没消息。 秦棠表示明白理解,只是有时候也会想他那么一下。 …… 一直到八月底,秦棠开始跟着上级医生做了好几台手术,她做的都是边角料的活,不过能进手术室已经很好了,她很想多学点,快点能够独当一面。 在中秋前前几天,秦棠去了疗养院看望母亲,母亲还是很冷淡,不和她说话,坐在一旁安静画画。 画布上的内容很乱,潦草,看不出来要画什么。 “过几天中秋节,妈妈你别吃那么多月饼,会上火,吃月饼时可以多喝点茶,解腻。” 每年节假日有空的话秦棠就会来,除了去年去北城那几个月。 “我买了颜料过来,不知道你缺不缺,我拿给护士姐姐了,你要是不够了,和护士姐姐说。” 秦棠自顾自和母亲说话,母亲偶尔会理她一下,大部分时间是不会理她的,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虽然早就习惯了,心底还是难受的。 母亲的手背沾上了颜料,秦棠拿来纸巾,先征询母亲的意见:“妈妈,你手背脏了,我帮你擦一下好不好?” 母亲没有反应,秦棠试着伸手去擦,母亲有了反应,瞥了她一眼,突然开口,“不是让你不要来了。” 秦棠擦完后,才说:“不要,我就要来。” 声音闷闷地,带了点小孩子的执拗。 跟当年母亲强制她学画画时候一样,她坐不住,不肯学,一坐在画架前,她就委屈嘟着嘴巴,开始掉眼泪,母亲不会纵容她,反而要求更严格命令她画好了才能下来。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画。 秦棠想起来以前的事,很想回到以前,她肯定乖乖听话。 “妈妈,我好想你……” 秦棠蹲在一旁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我就你一个妈妈,我只能自私一点,你不想见我,我也要来。” “你被谁欺负了?” 母亲平时不怎么说话,声音很紧,语气很冷,没有感情,突然冷不丁的看着她,问了一句。 秦棠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有。” “没用。” “被欺负了只会躲我这里,有什么用?” 秦棠垂了垂眸,视线有些模糊,“对不起。” …… 秦棠忘了自己怎么回到的市区,茫然到处乱逛,不知道去哪里。 川流不息的街头,秦棠站在路口,抬头看到对面商场大屏幕上滚动的广告,是叶瑾心拍的,她是女主角。 之前听说过,叶瑾心做自媒体,网上有不少粉丝,现在进娱乐圈了? 天都暗了,秦棠心想要回张家了,结果路上碰到了温聿风。 温聿风的车子响了一会,停在路边,那儿不能停车,秦棠看到温聿风看她,那意思是要她上车。 秦棠犹豫几秒,以为温聿风要找她聊他外婆的情况,就上了车。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温聿风问她:“怎么一个人逛街?” “没,随便逛逛。” “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很明显吗?” “你不会掩饰情绪。”温聿风的眼睛也挺毒辣的,“我大你挺多的,你年纪小,刚出社会,有心事藏不住。藏住了,我也能看穿。” 秦棠:“……有点可怕。” 温聿风笑声清朗,不逗她玩了,说:“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麻烦。” “那你等会去哪里,我送你。” “张家。” “好。” 秦棠礼貌出声:“谢谢。” “不客气,顺手的事。” 温聿风的外婆已经出院了,保守治疗,隔段时间会回来复诊,他们在医院见面的次数也没几次。 至于什么合作的事,更没有下文。 “贺年前不久找过我。” 秦棠:“嗯?” “按照辈分,你应该喊他小舅的对吗?” 她点头。 “他跟我说,让我找别人相亲,别找你。你不会和我相亲,让我回绝张伯母。” 温聿风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说明他和张贺年关系还可以。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也算一条战线上的,我不想相亲,迫于长辈的面子,不好拂了,小秦医生,你不用有压力,以后见到就当是正常的朋友相处。” 秦棠紧张抓着安全带,嗯了一声。 很快到张家,温聿风送她回来后很快就走了,恰好被佣人看见,进屋就被张夫人问了。 第79章 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来了 张夫人有意撮合,秦棠不是不懂,这段时间被问得也不少,她有心躲避也躲不掉。 “刚好在路上遇到。” “今天不是休息,去哪里了?” 秦棠说:“去疗养院看我母亲了。” 张夫人倒是忘了她还有个母亲在疗养院,刚刚一时没想起来,表情意味深长起来,“你母亲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 张夫人把玩手里的小叶紫檀佛珠,盯着秦棠看,说:“秦棠,你有没有考虑出国深造?” “……” 秦棠不知所措,好突然,什么情况。 “我了解你的情况,你和你爸爸关系一般,因为你母亲的关系,你从大学起就没有跟你爸爸要过一分钱,徵月给你的生活费,你也没要过,秦棠,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张夫人身居高位,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她看着秦棠,慢条斯理说:“你去年去北城,不也是因为想要远离桉城,后来又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原因留在桉城,你也想走吧?” 秦棠脑子嗡嗡地,好几次张口,发不出声音。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你出国的费用生活费我全部承担,你不用有压力,我唯一一个条件就是你这几年内都不能回来。”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那天晚上在秦园的人,我知道是你。” 秦棠的表情仿佛一寸寸裂开,惨白没血色,她本就不会掩藏真实的情绪,尤其是面对气场强大的张夫人,怎么说她都是张贺年的母亲。 原本就一直惴惴不安,这下直接被打到深渊。 身体更是一阵阵发冷,由内到外,是侵入骨子深处的那种寒意。 “秦棠,贺年的身份工作不用我多说,还有张家的身份,你们俩之间的差距,千不该万不该……越界!” 秦棠瑟缩着,头顶落下来的光摇摇欲坠,让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形,再度咬了咬嘴唇,几度想要解释:“我不是……” “秦棠,辩解是没有用的,我要是没有证据,不会找你。何况贺年现在有工作在身,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别想他能维护你。我私底下找你,是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不想让你身败名裂。” “男人和女人,天壤之别,你不是小女孩,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张夫人软硬皆施,她太懂如何拿捏秦棠这种初入社会的小女孩,“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母亲想想,你不怕她听到这些事会是什么心情?你让她置于何地?” 秦棠耳边轰鸣地厉害,有巨大的机械音在耳边放大放大再放大,她咬着压根,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男女之情,从来受伤的都是女人,即便贺年护着你,心里有你,他也逃不掉世俗的规矩,何况他姓张。” 张夫人不再说话了,小叶紫檀的挂坠是弥勒佛,“你自己想想,这几天我会再找你。” 秦棠回到房间,关上门的瞬间,身子才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呼吸困难,大脑放空,蹲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最害怕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来了。 …… 第二天,秦棠浑浑噩噩的,上班时间才能打起精神投入,这天听打破科室里的医生在说叶老爷子昨晚夜里去世了,没抢救过来,今天叶家来了人认领送去殡仪馆火化了。 她没见过叶家老爷子,听张贺年说过叶老爷子身体不好,没多少时间了,没想到是快到中秋节离开的。 张家和叶家算是颇有交情,叶家老爷子去世,张贺年会回来吗? 张夫人给的时间不多,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下班瞬间没了力气,肩膀耷拉下来,坐在位置上茫然不知所措。 郑医生经过,看到她魂不守舍,进来关心问道:“你怎么了?被家属为难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郑医生顺便倒了杯水给她。 秦棠回过神,声音微弱,“没,没怎么,可能休息不好。”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你不用放在心上。”郑医生还以为她被私底下传的那些话影响了,他不关心这事的人都听见了,那说明医院都传开了。 秦棠感觉胃疼了一下,“我不在意。” “你别管他们说什么,问心无愧就行了,这样吧,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可是……” 郑医生视线落在秦棠脸上,表情跟着温柔下来,“好了,你回去吧,别把身体搞坏了,身体才是本钱。” “谢谢你,郑医生。” “照顾师妹应该的。” 秦棠没回张家,看了一眼时间,想去程安宁那待会,在路上顺道买了水果,她有程安宁家里的钥匙,一推开门,便看到程安宁和周靳声纠缠的一幕,秦棠霎时间石化了。 “棠……棠棠……” 秦棠捂住眼:“打扰了。” 砰地一下,房间门关上。 秦棠完全没想到她会撞破程安宁和周靳声的好事,赶紧走人,是她冒昧了,没有提前给程安宁打个电话问下什么情况。 进了电梯,飞快离开这让人社死的现场。 秦棠刚走,程安宁的电话就来了,进了电梯,她接听,信号断断续续的,加上程安宁在办事,声音听起来更加说不清楚。 沙发上,程安宁刚拨通电话,身后的男人阻扰她接电话,她忍不住瞪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坏笑了下。 “你放开我,棠棠肯定找我有事!” “等不了一点,关键时候你朋友挺懂事的。” “周靳声!” “没大没小。” 她瞪他,手里的手机被人毫不留情抽走关机丢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才起了争执,她和客户应酬撞到他陪女朋友,她很吃味又不能表露出来,又被客户开几句荤段子玩笑,她心里又气又急,还不能表露出来,得罪客户就喝西北风。 受了委屈洗手间碰到周靳声,被他堵在洗手间接吻,他发了狠的折磨,她怕被人看见一个劲骂他,嘴上没把门,他亲多很,她就骂多狠。 别提多窝囊了。 还被秦棠撞见。 “周、周靳声!你松开我!棠棠肯定有事!” 周靳声刚来劲,可没打算放过她,偏和她作对,不让她好过。 她骂骂咧咧,“混蛋!” “再骂把你嘴堵上,你不信尽管试试。” 程安宁咬牙切齿,偏偏又奈何不了他,只能被他欺负的份,别说什么他会安慰她了,绝对不可能,他就不是会哄女人的人。 换做他那位正牌女朋友都不可能哄一哄。 何况是她。 程安宁汗涔涔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发丝黏着脸颊和脖子,而男人在抽烟,烟雾一缕一缕飘散开来,他的神情高深莫测。 她的背脊线条很美,腰窝明显,她以前学过舞蹈,身段柔软,很有气质。 程安宁穿上后,朝他伸长手,他挑眉,眼神询问什么意思,程安宁冷声说:“手机,你坐到我手机了。” 周靳声弯了弯唇,拿出手机扔到她身侧,差点打到她的脸,还好她躲开了,有一瞬间难堪,明明前一秒还在做男女间最亲密的事,他提上裤子就冷脸,干嘛了,她又惹到他了? 程安宁心里还有气呢,晚上被油腻客户骚扰,他明明都看见了,碍于女朋友在场就是不出面帮忙,也不安慰,也是,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哪里用得着做男朋友才应该做的事。 电话拨过去,程安宁起身回卧室,脚尖刚落地,一阵酸涩从根处蔓延开来,差点没站稳。 “需不需要我抱你?” 身后响起男人戏谑的声音。 程安宁理都不理,忍着难受进房间,关上门接的电话。 “棠棠,你在哪?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棠还在路边等车,听到程安宁恢复正常的声音,说:“没事了,你、你完事了?” 程安宁是不会尴尬的人,被闺蜜撞见而已,没什么,何况那厮衣冠楚楚,身上是穿着衣服的,应该没有吓到秦棠。 “那可不,怎么,有没有吓到你?” “还好。”秦棠不是小女孩,倒也还好,而且看过不少luo体,除了张贺年之外,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还没说呢,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过去看看你。” “真的?你真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要是有,有吧,今天在医院被病人家属找麻烦了。”秦棠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不委屈肯定还是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她对每个病人和家属都是尽心尽力的。 “我就说你有事,你现在在哪里?要不喝一杯?” “喝一杯?” “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好久没喝一杯了,我现在换衣服出来,卓岸那等我。” 约好时间,程安宁飞快进浴室洗澡换衣服,洗到一半,浴室门被人打开,周靳声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看她,察觉到他在门口,程安宁大大方方被他看着。 “不等我一起?”周靳声抽完一根烟,问她。 “我要出去,和棠棠约了。” “那我呢?” “您老人家爱干嘛干嘛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安宁,翅膀硬了?欠收拾?” 周靳声倚着门,镜子里倒映出她水雾斑斓的身子,雪白的皮肤上布满暧昧的红痕,尤其是腰上那块很明显,是他刚刚用力恰出来的。 有故意留下痕迹的成分。 程安宁装作很害怕的语气说:“小叔,你别这么凶嘛,您不是都吃饱了吗?我也是有社交有朋友的,您可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晚上那老登是你客户?” “哦,小叔您都看见了呀,那还装没看见。” 周靳声眯了眯眼,情欲褪去,双眼都是厉色,“好好说话。” 程安宁察觉到他生气了,立刻换上讨好的表情,“晚上那个是我客户,有个单子得着他。” “你经常跟这种人打交道?” “什么样的人都有,没法,谁让我是卑微的打工人。” “你要是不想做了,我可以养你。” “……” 程安宁关掉花洒,裹上浴巾听到这话时一愣,什么意思,这是打算圈养她?真把她当成金丝雀了? “谢谢小叔的好意,不过还是算啦。” “真不要?” 程安宁察觉到他今晚很奇怪,说不出来的那种奇怪,该不会是脑子被门夹了?说养她很正常,可是表情和眼神让人耐人寻味,她回忆这段时间和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小吵小闹是有的,她这脾气,不是什么好脾气,忍不住会刺刺他。 周靳声更不是什么会谦让她的人,他玩起来只会更狠。 “不要啦,小叔,我有自己的事业规划,不当金丝雀。” 周靳声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拿了手机,离开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程安宁换衣服的手慢下来,刚刚满不在乎的表情被一脸落败替换。 …… 郎涩酒吧里。 秦棠早到一会,找了角落的卡座坐着,她第一次来酒吧还是程安宁带来的,她很少喝醉,除了和张贺年那次喝多,其他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和程安宁在一块的,只有熟人在,她才敢稍微放纵。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个男人走来,“秦小姐,我们老板有请。” 秦棠下意识警惕起来,盯着男人看,“我不认识你们什么老板。” “您肯定认识。” “……” 男人指了一个方向,秦棠看过去,看到坐在另一边角落的男人,那边光线更加昏暗,认不出是谁,身形倒是有几分熟悉。 “请吧,秦小姐。” 秦棠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走近才认出来那是谁,正是那天在半山湾酒店的陈湛。 “秦小姐,又见面了。” 陈湛看过去,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女人分外的好看,乌发红唇,精致的脸蛋巴掌大,肤若凝脂,尤其是眼神,勾人不自知。 秦棠转身要走,带她来的那个男人立刻拦在她身前,“秦小姐,请坐。” 语气带着强势带着威胁,不让秦棠走的意思。 秦棠问:“什么意思?” “请你喝杯酒的意思,坐下聊。” “不用了。” 第80章 被暗算 陈湛:“用不用,你说了不算,何况张贺年最近不在桉城,他没法再像上次松山那样及时英雄救美。” “……” 陈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斯文败类的劲在,那双布满阴沉的眼眸盯着秦棠看,算准了张贺年不在,没人护得了秦棠。 秦棠心想这里是卓岸的酒吧,算是个公众场合,他应该没那么疯,能在这种地方做点什么。 秦棠坐下来,腰背停止,很警惕盯着陈湛看。 “看不出来秦小姐这种人也喜欢来酒吧。” 秦棠没理会他说的话,直接问他:“你又想干什么?” “我能想干嘛,和秦小姐聊聊天怎么了?还是因为上次的事秦小姐怕我了?看见我就躲?” 陈湛明知故问,好像不记得那天在半山湾发生了什么。 秦棠说:“我没有失忆。” 陈湛噗嗤一声笑了,“那天晚上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冲动了,秦小姐,你别跟我计较,行不?” 这可不像道歉的态度。 秦棠没说话。 陈湛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杯口往下倒了倒,“咱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当朋友?” 秦棠清楚他不是什么好人,可不想和他这种人做什么朋友,更别说他和张贺年有很深的过节,听听就算了,可别当真。 秦棠不说话,在桌下拿出手机给程安宁发消息,让她别过来,同时给卓岸发消息,把情况和卓岸说了。 陈湛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轻笑了声:“在搬救兵?” 秦棠:“……” “秦小姐,你对我未免警惕心太强了点吧,我现在可什么都没做,你别冤枉好人,免得造成什么误会。” 消息发出去,秦棠抬头看他,说:“抱歉,女孩子出门在外,是要警惕点,希望你谅解。” “好吧,我尊重,确实是我上次一时冲动,伤害了你,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伤好了吗?要不要我赔偿你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不用了。” “秦小姐,是在鼎华医院上班?医生?” 秦棠不回答,紧了紧手指,知道他查过她的资料,“不是,我只是个实习生。” “秦小姐真是才华横绝,挺羡慕张贺年的,居然能俘获秦小姐的芳心,不过听说你们关系好像有点复杂。” 秦棠脸上血色全无,回过神说:“你不要胡说。” “这里没外人,秦小姐,不用着急否认。我呢,最了解张贺年了,我和他认识那会,给他女人都不要,说什么怕不干净。” 陈湛扬了扬眉峰,笑得轻佻,“秦小姐,男人最了解男人了,上次在松山我可是都看见他怎么在意你的,你说,我要是把你绑架了,他会不会疯?” 秦棠浑身血液仿佛倒回,一阵阵发寒,她有种直觉,这个男人是做得出来的,不过眼下多半是开玩笑,故意戏谑的成分居多,“陈先生,我想你没那么冲动,刚出来就要进去,而且这里是桉城,不是其他地方。” 陈湛眯起狭长的眼眸,一脸的阴鸷,他长相偏柔,处处透着一股邪性,“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知道。”秦棠挽起颊边碎发,渐渐平静下来,没有刚刚那么紧张。 “那秦小姐怎么看我的?” “……” 舞台上的乐队换了音乐换了光效,场内更加昏暗。 男人的身形隐匿在昏暗的角落,浑身散发着幽冷,秦棠有点慌,发给卓岸的消息没有回复,她翻出方维的微信号,还没发出去,坐在对面的陈湛又一次开口:“秦小姐,你不用紧张,我没恶意,只不过为了上次的事郑重道个歉,希望你能收下我的歉意。” 秦棠,“好,我收下了,那么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秦小姐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我跟你不熟,也不是朋友关系,我没有报警就算不错了。” “我还得感谢秦小姐。” “感谢就不必了,我不是很想和你有什么来往。” 秦棠起身便要离开,刚起来,立刻有人伸手拦着,还是陈湛慵懒开口:“不懂事,谁让你拦秦小姐。” “抱歉,陈总。” 男人让开,秦棠不在逗留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余光回头扫一眼,陈湛已经不在刚刚的位置上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会卓岸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情况。 秦棠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没情况了,现在没事了。” “怎么了?我刚刚在忙,你在我酒吧吗?我现在过来。” “不用过来……” 话还没说完,酒吧的门口突然聚集了一大批穿制服的人员,声势浩大,一看便是来者不善,好几辆巡逻车停在路边,他们将酒吧门口封锁,不让任何人出入,就连秦棠也被封锁在内。 “例行检查,开灯关音乐,快点,全部站好别动!” 一时喧闹纷杂的酒吧瞬间安静下来,大灯打开,酒吧的负责人员出面和为首的jc沟通。 秦棠看这情况明白过来,是来检查了,可又觉得不是一般的检查,心底莫名生起一团不安来。 他们一路检查过来,也有不配合的,尤其是喝多的,差点动起手,场面看起来随时都会失控,不配合被带到一旁去醒酒查身份去了。 一路检查到了秦棠这里,是女警过来检查,还特地多看了秦棠一眼,秦棠配合检查,被搜了身,就在这会却有人在她的位置搜出了东西,女警的眼神瞬间变了,问秦棠:“你的东西?” 看到女警手上的东西,秦棠心脏猛地落到谷底,否认说:“不是我的,我没有这种东西。” 秦棠太了解那是什么了。 女警看了她一眼,和边上的同事低声说了几句,表情和眼神瞬间都变了,特别是看秦棠时,周身散发肃杀的气场,一下子凝重起来,负责这次行动的男警走过来拿了女警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看,眉眼压得极低,眼神极具穿透力,像是在审问她,“是你刚刚坐在那边?” 秦棠迟疑了一秒点头,有瞬间放空,下一秒反应过来她很可能是被算计了。 这种东西,是陈湛…… “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在这会,卓岸赶了回来,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情况,他进来便找到秦棠,二话不说上前拦在秦棠跟前表明身份,“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也是她的朋友,出什么事了?” 秦棠拉了拉卓岸的袖子,说:“我跟他们去一趟。” “可你……” “没事。”秦棠脑子还算清晰,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跟着jc离开。 卓岸是酒吧负责人,在他的地盘出了事,他也得跟着去,和秦棠是分开坐的巡逻车。 从酒吧出来时,不少人的视线都看过来,仿佛带着尖锐的针,一针又一针扎在身上,秦棠是害怕的,全身都在发冷,脑子想过各种可能,被诬陷要自证清白是最难的。 何况还有“脏物”。 …… 片刻后,秦棠坐在审问室里,他们没有给她上锁铐,给她做了毛发检测,是阴性,没有问题,接着问了很多问题,主要是围绕那包东西来问。 秦棠没有片刻隐瞒,把该说的都说了。 警方去调取酒吧的监控,刚好陈湛坐的那个位置是死角,监控没有拍到,只能看到秦棠进到了酒吧,有个男人找上她,将她带到角落的位置,其他的视线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何况还是死角。 不过能证明是有人找她说话,但也没法证明东西不是她的。 “和你说话那个男人是谁?找你什么事?” 秦棠说:“他叫陈湛,我和他不熟,第二次见面,找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秦棠仔细回忆起来,一五一十都告诉警方,情绪还算镇定,配合调查,只要不是她做的,警方那边会调查清楚,但她心底还是避免不惊慌。 他们便去查陈湛。 而秦棠还不能离开,还没调查清楚。 卓岸都在配合调查。 一整晚,没有消停过。 程安宁是看到朋友圈才知道卓岸酒吧的被查出东西了,看起来很严重,而这会联系不上秦棠,不知道秦棠什么情况,程安宁心神不宁深怕出什么事,一个电话打到周靳声那,请周靳声帮忙。 周靳声却不紧不慢说:“为什么要帮你?” “小叔!” “现在知道喊小叔了?” “我错了,求你了,我只能找到你帮忙……” “张贺年呢?” “他不在桉城。” 周靳声嗓音透着一股冷意,问她,“你人在哪?” 程安宁听出来了,心里忐忑,她不是什么事都敢找周靳声,男女那点事,他用钱解决,便不欠她什么,另外找他帮点忙得另外算,而且他做事向来不接受被白嫖,“我在外面。” “回家去。” 求人办事得有求人的态度,程安宁很明白,态度和刚刚在家里时天差地别,“……那你帮帮我好吗?” 周靳声轻笑,“程安宁,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那小叔要我怎么样?” …… 凌晨三点多,秦棠还算保持清醒,就是长期一个姿势坐累了,不太舒服,办案的jc们还在忙,给她倒了杯水。 她的配合度很高,问什么答什么,jc没有太难为她,但她还是有嫌疑在身,而且那个陈湛联系不上,还没有下文。 到后面又累又乏,又走不了。 卓岸想见秦棠都不让见,卓岸给张贺年打电话,打不通,就在这会周靳声来了。 卓岸认得周靳声,他的名气在桉城响当当,他还在纳闷周靳声是不是为了秦棠的事来的,周靳声已经直接走到他跟前问:“秦小姐呢?” 一听问秦棠的,卓岸有些惊讶问:“周律师,你这是被谁喊来的?” “不重要。” 周靳声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基本的情况,比想象中的情况好那么一点,很明显,秦棠这是被人栽赃了,还好那东西不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要是从她身上搜出来才麻烦。 “那是什么情况?” “等会再说,我去见秦棠。” …… 秦棠见到周靳声和卓岸想的是一样的,怎么周靳声会来?她也问了他:“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说呢。”周靳声似乎从床上被喊起来的,头发没有像平时那般梳得一丝不苟,戴了副金丝边眼镜,斯文又败类的气质很强烈,亦正亦邪的,“跟陈湛认识?” “之前见过。”秦棠反问,“周律师认识?” “不认识也认识了。” “……” “你看见他动手脚了?” “没有。” 周靳声表情耐人寻味,“下次小心点。” “我没做这种事。” 她不可能沾那种东西。 “你没做,但你被人陷害了,当然不怪你,你年纪不大,经历少,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小心点,这次是对方手下留情,没把你忘绝路上逼。” 秦棠心里发毛,寒意一点点侵蚀五脏六腑,她是怕的,沾上这种东西,万一被拿捏得死死的,肯定会出事,“是陈湛?”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过节,不过你说跟张贺年有关系,那就清楚了。至于你现在因为证据不足,你不会有什么事。” “谢谢。” 周靳声很冷淡,“客气了,我还的是张贺年的人情。” …… 秦棠出来是第二天一早的事了,不知道周靳声用了什么办法还她清白,jc更是没多说什么,让她走了。 至于酒吧肯定要关门配合检查,卓岸倒是没什么所谓,他担心秦棠,看她完好无损出来,他终于放心了,勾住她肩膀,说:“走,我们先去吃个早餐慢慢说。” 秦棠佩服他还笑得出来,她心情沉甸甸的,神经更是紧绷一晚上,脚步虚浮,差点没站稳。 还是卓岸捞了她一把,“吓傻了是不是,没事了,不怕。” “周律师呢?” “早走了,刚宁宁给我电话,周律师就是宁宁喊来帮忙的,我还以为是贺年哥。” 提到张贺年,秦棠想起张夫人说的那些话,胸口一滞,似有东西死死压着。 说话间,卓岸的手机响起。 张贺年打来的。 第81章 应该喊嫂子还是喊姐夫? “贺年哥?你回来了?” 卓岸比秦棠还要高兴。 秦棠盯着卓岸的手机看,隐约能听见张贺年的声音,心脏不受控制飞快跳动,一夜没合眼,在听到张贺年回来的消息后,仿佛又活了回来。 卓岸:“秦棠和我在一块,你刚回来?好,放心,秦棠没事,就是受到惊吓,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卓岸一边开车一边接的电话,“秦棠一晚上没吃东西,我打算带她去吃点东西,那我到了把地址发给你,好,等会见。” 卓岸说完又把手机递给秦棠,“贺年哥的,你快接。” 秦棠手都在抖,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嘴巴张开正要说话,开口声音发紧发哑,“喂……” “吓到了?” “没有。” 听到他的声音,秦棠眼睛忍不住酸了酸,还好她忍得住,没有掉眼泪,不想那么矫情,故作镇定说:“没有吓到。” 卓岸还看了一眼秦棠,不好意思拆穿她,也不知道谁刚刚腿软站不稳,差点摔了个扑街。 算了,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卓岸暂时不拆穿她,成年人嘛,都要面子。 秦棠听到张贺年醇厚的声音传来,“你先和卓岸去吃点东西,我等会过去找你们。” “你要是忙就不用过来,我和卓岸吃完饭就回家。” “跟谁回家?” “卓岸啊。” 秦棠脑子没转过来,说出口了才意识到不对。 张贺年声音更沉了,“还说没吓到。” 秦棠心里嘀咕,是他在挖坑给她跳,她不想承认,也不想让他担心。 张贺年声线更轻了些:“别哭,没事的。” “嗯。我知道。”秦棠垂了垂眼,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严刑审问,那些办案的jc都是职责所在,她理解,就像是理解张贺年一样理解他们。 要怪也是怪陷害她的人。 就是那个陈湛。 满肚子坏水,不是什么好人。 张贺年挂了电话后,脸色攸地一变,昨晚那些事刚刚收到方维的消息,方维得知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出于某些原因他不能出面,身边也没有能够出面的人,还好周靳声出现暂时解决麻烦。 昨晚是怎么回事,再明显不过,秦棠是被算计了,除了陈湛还能是谁,只是他在背地里悄悄搞动作。 张贺年心里清楚,这是警告,说明陈湛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会就这样算了。 何况还让陈湛发现了秦棠的存在。 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张贺年没有先回部队,先过去找秦棠,卓岸的地址发了过来,来接张贺年的车子也到了。 上了车,张贺年打电话跟上边汇报工作,一旦跟工作相关,他很严肃,打完电话,又打了周靳声的电话,周靳声知道他要问什么,不等他开口,直接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周靳声随后还补了句:“不用谢我,就当是还你上次捞程安宁的人情,不过你家秦棠被人搞这么一出,小心被人捕风捉影,千万别搞点什么负面新闻出来。” 张贺年清楚周靳声的意思,秦棠原本身份没什么好做文章,可秦棠和张家现在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加上最近因为张夫人带着秦棠有点高调,圈里都传开了。 周靳声还说:“我查过陈湛,想不到啊,你还得罪这么一个东西,被他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用周靳声提醒,张贺年哪能不知道陈湛是个什么东西,说是港城那边没落,但始终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陈湛在桉城东山再起,说明他还是有点能耐。 …… 卓岸倒是心情不错,点了一桌子的早餐,他跟饿死鬼一样,折腾了一晚上,得好好补补。 秦棠忍不住问他:“你的酒吧关几天没有损失吗?” “有啊,不过没事,又不是真靠就把赚钱。” “那你开酒吧?” “你就不懂了,这是男人的事,你不懂,当好你的医生,以后我要是病了,第一个找你,你可要好好努力。” 卓岸喝了一碗艇仔粥,又吃上炸云吞,主食配主食,还不够吃,他穿着昨天的衬衫,衬衫上全是褶皱,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狼狈了。 “不过昨晚你怎么跑去我那了?” 要不是因为张夫人那些话,她不会受到影响,更不会有昨晚那一遭,不过该来的始终会来,怎么都躲不掉的,秦棠藏不住的一脸倦色,说话都没力气。 卓岸自顾自说:“那个陈湛,我听过他名字,他在城南那边开了家娱乐会所,规模很大,拉了不少有钱人投资,我认识几个都被陈湛拉进去了,他那会所,真金白银真往里面砸了不少,看来是想复刻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你不知道么?他以前在北城开的会所就叫天上人间,里面什么都玩,很乱的,还帮地下钱庄洗钱,后来被查,他也被抓,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从主犯变成从犯,轻飘飘判了几年。” 卓岸往嘴里塞了油条,咽下去才说:“就是不知道怎么跑来桉城嚯嚯了,真要命。” 秦棠才知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听家里长辈聊天说的呗。” 秦棠茫然点头,怪不得陈湛看起来阴森森的,很邪气,原来是有原因的。 卓岸说:“你别发呆啊,多吃点,熬了一晚上得多补补,不然体力跟不上。话说贺年哥来了吗,我打个电话问问。” 卓岸刚站起来找手机,抬头一看就看到张贺年朝他们走过来,卓岸伸长手招了招,张贺年看见了,快步过来。 秦棠顺着卓岸的视线回头一看,便看到张贺年,他头发好像更短了,颜色很黑,很板正的短发,五官很有辨识度,放在人群里,是很瞩目的存在,眼窝更是深邃,鼻梁高挺,下颚紧绷着。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仿佛透着一股冷硬的感觉。 卓岸不挑,吃早餐随便找了家店。 等张贺年坐在身边来了,秦棠才感觉到他的存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根本挪不走。 因为还有卓岸在,秦棠克制着,没有表露太明显。 张贺年坐在秦棠的右边,刚好隔开卓岸。 秦棠拿了干净的碗推到他面前,没有说话。 卓岸招呼:“哥你要吃什么再点,刚刚我太饿了就先吃了。” “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张贺年喝了杯茶,没有吃东西,桌下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秦棠的手,她浑身紧了紧,有点紧绷,当着卓岸的面,她很难为情。 桌上卓岸和张贺年说起昨晚的事,卓岸的话匣子打开停不下来,张贺年偶尔应一句。 桌下的手握久了,有点潮,秦棠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紧攥的手指一根根被他撬开,柔软的手指被他强有力的手指穿过紧扣,他的掌心干燥的温暖,她的手很冷,没有温度,一点点被他融化。 卓岸嘴巴没把门,说:“贺年哥,你不知道,秦棠早上出来腿软,差点摔扑街,真是阴功喽。” 秦棠想堵住卓岸的嘴:“你不是饿吗?再吃点,别浪费,还有油条。” 她被握着的是右手,左手拿不了筷子,只能拿勺子喝粥。 张贺年拿了筷子夹了油条放卓岸碗里,他转而侧头看着秦棠,就一瞬间仿佛将她看了个遍,和她对视,说:“你吃饱了吗?” 秦棠点头,被他盯着看不太好意思,对面还坐着卓岸,他们桌下还在牵手…… 卓岸慢半拍的,嘟囔着:“我吃饱了,棠宝,你吃那么少你多吃点,补回来,可别说兄弟没照顾好你,有负贺年哥的嘱托。” “对了,贺年哥你刚回来你没带行李么?还是已经回过部队?” “叫人拿回去了,我晚点再回去。” 卓岸视线转啊转,终于转到他们俩消失的左手和右手,随后反应过来装没看见,但这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怎么就牵一起了! 秦棠都不敢抬头看卓岸的表情,也就没发现卓岸其实早看见了,她又抽了抽手,不得已开口:“我要去洗手间。” 张贺年才松开手,松开瞬间又捏了捏她的手心,似乎是情绪安抚。 秦棠一走,卓岸大胆开口:“贺年哥……你和……你和棠宝……” 张贺年冷不丁打断,“你叫她棠宝?” “是啊,棠棠、棠宝都喊,有什么不对吗?” 张贺年沉眸,“没什么。” 卓岸被打断,忘了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秦棠回来时顺便去买单,却被告知单已经买了,她回到就卓岸:“你买单了吗?” 卓岸:“没啊,我还没买,你买了?” “没有。”秦棠看向张贺年,张贺年先她一步问:“吃饱了?” 秦棠点点头。 “不多吃点?” 秦棠摇头,她本来没胃口,已经吃饱了。 “那回去了。” 卓岸问:“贺年哥,我送你们吧,我开了车。” 张贺年没开车,答应了。 卓岸先去取车,附近不好停车,他的车停到附近的商场地库去了过来要时间,张贺年又握住秦棠的手摩挲,低声问她:“怎么样,还好么?” “还好,虚惊一场。”秦棠现在回过神,不那么怕了。 张贺年眉头紧皱,目光里是对她的担心,牢牢握着她的手,“是我把你卷了进来。” 秦棠摇头,表情柔软,脸色不太好看,是熬夜过后的疲倦,还有眼下很淡的一圈青黑,“不是,不关你事。” 她看到张贺年眼里的血丝,可见他也很辛苦,不知道熬了多久,相比较自己,她更心疼他,要兼顾那么多事,还要管她,趁着卓岸没回来,她用力回握他的手,主动抱住他的胳膊,仰起头下巴靠在他肩膀上。 明明刚刚卓岸在的时候,拘谨得要死,坐在稍微近一点都不敢,没有熟人了,她胆子大起来,主动靠向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别胜新婚。 她就有这种感觉。 即便在知道张夫人要送她走的情况下…… 她还是忍不住朝他靠近。 跟中毒一样。 她中的毒也早就侵入骨髓。 过了会上了车,卓岸开车,问着一块坐在后座的俩人,“棠宝回哪里?回你家吗?贺年哥,你回哪?” “秦园。”张贺年说,“她跟我一起。” 秦棠窒了一下。 卓岸翻出导航,反应又是慢半拍,过后才反应过来,震惊了一瞬,“那、那、那……” 车里氛围微妙起来。 张贺年倒是不想藏着掖着,他一直都是这种态度,而且卓岸是自己人,知道也无妨,他说:“走曙光路。” 卓岸挠了挠脸颊,看了看后视镜,憋了半天,说:“那我是应该喊嫂子还是喊姐夫?” 卓岸其实比秦棠还小半岁,长得显成熟而已。 秦棠被卓岸的话震惊到了,赶忙说,“喊名字就好。” 这下算是彻底承认了。 秦棠不想听卓岸喊什么嫂子,也不想听他喊张贺年姐夫,也没见他喊过一声姐。 卓岸说:“那多不礼貌啊。” 张贺年笑了笑,握紧秦棠的手,“你别逗她,她要是哭了我找你麻烦。” 卓岸嘿嘿笑,赶紧收敛,不闹了。 秦棠耳朵都红了,烧得厉害。 下车前,张贺年没忘记和卓岸说:“还没公开,先保密。” “明白明白,我谁都不说!相信兄弟!” 回到秦园,秦棠走得飞快,张贺年不紧不慢,刚好手机响了,有点事,他便打完电话才进屋。 秦棠绕开十一去厨房倒水喝,她需要冷静会。 十一又黏过来,张贺年打开门让十一出去院子玩一会。 秦棠拍了拍脸颊,缓过来一点,昨天被带走的时候发了消息请假,今天是不去医院了,她一夜没睡觉,这会放松下来,有点困,不知道张家那边会不会知道昨晚的事,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体,细腰被一只手圈住,回头一看,是张贺年贴了上来,低声问她:“还在想昨晚的事?” 秦棠轻轻点头,“他这么难对付,是不是会用同样的招数对付你?” 以陈湛的为人,这次只不过是开胃菜,什么都算不上。 第82章 没做什么你很失望?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张贺年的眸光深谙无光,墨色的瞳孔如夜下的海,“在担心我?” 比起自己来,秦棠确实更担心他。 秦棠理解他的工作性质,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样的,平时接触的都是陈湛这种人渣,她担心陈湛手段卑劣,还会有更恶毒更无底线的手段。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秦棠忧心忡忡。 张贺年心里一紧,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他,他微微弯腰,深深凝视她的眼睛,“是我不好,让你担心受怕,还把你卷进来。” 秦棠看到他眼里深藏的自责,她连忙摇头,“不关你事,是我自己疏忽,明知道他找我没安好心,我还上当。” 张贺年垂眸握住她上次受伤的手,已经结痂了,那条疤在白皙的手臂上分外明显。 秦棠察觉他的关心,说:“你看,伤都好了,不会留疤。” 张贺年下半张脸的线条崩得很紧,手掌摩挲她的手腕,似乎有话要说,话到嘴边,很低沉开口:“跟着我你遭罪了。” “没有。”秦棠不在意那些,本来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同甘共苦的,何况张贺年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是他伤害她的。 秦棠怕他再自责,腾出另一只手缠上他的肩膀,关心问:“你多久没休息了,怎么眼里都是血丝。” “没事,你呢,昨晚也没睡?” 秦棠摇头。 “我抱你上楼先睡会。” “昨晚我没回去,今天不能不回去,我怕夫人他们知道会问……”秦棠说完才想起来他应该还不知道她搬去张家住的事,于是解释,“阿姨上次出血进了医院,夫人不放心,就让我跟阿姨一块搬去张家住。” 张贺年立即猜到张夫人安的什么注意,这是要把秦棠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盯着。 秦棠也明白张夫人的用意,正因为如此,更没告诉张贺年张夫人找她谈过。 张夫人私底下找她聊,其实是给她一个体面。 当着秦棠的面,张贺年没有表露什么,搂着她的腰,轻声说:“我知道了。” “我怕昨晚的事瞒不住夫人那边,等会我得回去,不能在你这里待太久。” “他们不会知道,别担心,睡醒再送你回去。” “可是……” 张贺年没再给秦棠说话的机会,将人拦腰抱起往楼上走,进了卧室,他问她:“洗不洗澡?” 秦棠心想算了,看他这样也不会让她走,“嗯,要洗。” 身上有点酒味。 见他要抱她进浴室,她赶紧说:“可以放我下来了。” 张贺年不为所动,一脚踏进浴室,“一块洗,别浪费水。” “……?” 事实证明是秦棠想多了,她以为他会忍不住做点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洗澡。 甚至接吻都没有。 他好像没有一点欲念,纯洁得不得了,眼神更是正直没有杂念。 秦棠恍惚了一下,以为他会做点什么,何况这次这么久没见面,结果洗完澡出来上了床后,他也没做什么,搂着她就睡觉,手掌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跟哄小孩一样,“睡吧。” 秦棠很茫然,他说晚点再送她回去那会,她就做好心理准备肯定会做点那事……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饥渴,满脑子乱七八糟,除了这事好像就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一晚上没合过眼,秦棠很快在他怀里沉沉睡着,手抓着他的身前的睡衣,深怕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 张贺年等她睡着了,小心翼翼拿开她的手,见她没醒过来,他从床上起来,静悄悄从房间出去,关上门下楼。 张贺年下楼点了根烟便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是打给方维的,那边很快接了,开口便说:“叶老爷子的吊唁利是下周,叶家这会一团乱,叶老爷子快不行那会就开始分家产了,叶繁姿和她几个父辈争得厉害,你要是去参加葬礼,小心点,别掺和进去。” “嗯,知道了。” 方维,“你那个外甥女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应该吓坏了吧?昨晚我临时有事,没法过去,还好虚惊一场,那个陈湛手段也太脏了,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张贺年眯了眯眼,说:“陈湛人呢?” “刚得到消息,陈湛找了个替死鬼去jc那把事顶了下来,他多半是故意找事做。” 张贺年面色幽深,咬着烟蒂没说话。 “他不会就这样算了,日防夜防,总有疏忽的一天。你还得两头顾,你顾不过来。” 张贺年沉思,确实如方维所说,他手头还有其他工作,不能只盯着陈湛,陈湛那么警惕,想找出他的把柄不是那么容易。 何况别说他背后还有见不得人的势力。 张贺年心里有打算,说:“把他最近的行踪发给我。” “行,我等会发给你。” “多谢。” “谢什么,我们之间还聊这种?倒是秦棠这次……” “不怪你,责任在我。” 张贺年面色深沉得可怖,刚刚在秦棠面前没有表露出来,想到秦棠,他拿烟的手攥了攥,和方维又聊了几句挂断后,他另外拨通一个号码。 …… 这一觉,秦棠睡到下午三点多,脑袋晕乎乎的,睁不开眼,缓了好一会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坐起来看过去,是张贺年进来了。 “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张贺年走来坐在床边,柔软的床榻陷下去一块,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没有,你没睡吗?” “我睡了。” 张贺年伸手撩开她的长发,温声细语,“饿不饿?” 秦棠摇头,打量起他来,“你是不是出去了?” “嗯,出去办点事。” 秦棠怀疑他根本就没睡,眼里还有血丝,“你是不是骗我。” “没骗你,我刚出去过。” “不是,我是说你骗我你睡了,你根本没睡,你眼睛还有血丝。” “观察入微啊。”张贺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刚睡醒,懵懵的,他眼神的瞳孔沉了沉,声音不自觉低哑几分,“下楼吃点东西?” 秦棠其实不饿,早上睡觉前吃过早餐,刚睡醒,没胃口,何况张贺年在眼前,她有点想他,下一秒主动往他怀里钻,柔软双手穿过他的腰身搂着,靠着他的肩膀。 她突然投怀送抱,张贺年心里一软,喉结上下吞咽几下,手掌贴着她的腰身,热量隔着柔软的布料传递给她,“不饿么?” 她摇头,嗯了一声。 肩带滑落,露出软白的肩膀,张贺年神色一暗,说:“不饿那就做点其他事?” “什么?” “你说呢,棠宝。” 棠宝? 只有程安宁和卓岸偶尔会这样喊她,怎么张贺年也跟着这样喊了? “你不是不想做么,怎么……”秦棠脱口而出,想都没想。 张贺年轻笑,“谁说我不想的?” “……” 张贺年反应过来,“我没做什么你很失望?” “不是!” “没关系,你想要可以说。” 秦棠面红耳赤否认,“没有。” 带电的手扣住她的后颈,一阵酥麻荡漾她的全身,他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说:“那我想。” 秦棠还能说什么,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吻住了唇,暧昧瞬间被引燃。 完事之后,累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秦棠这才意识到张贺年是不能随便撩的,撩起来容易,让他快点结束很难。 她觉得自己身体都要散架了。 结束后天都黑了,张徵月的电话来了,秦棠瞬间惊醒,连忙对张贺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别说话,她才接听,喂了一声。 张徵月问她:“你昨晚没回来么?出什么事了?” “昨晚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 “我喝的有点多,就在朋友家过夜,太晚了就没打电话告诉您,抱歉,刚刚才醒来。” “原来是这样,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别喝那么多,朋友是女生么?” “嗯,是女生。” “下次不要这样了,女孩子在外面喝醉很危险的,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关心。” 秦棠撒谎时会不知所措,眼神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还好没有面对面,不然肯定会被张徵月看穿。 “那你先休息,晚上早点回来,别闹太晚了。” “好的,阿姨。” 挂断电话后,秦棠长长叹了口气,刚刚差点没应付过去。 “棠宝撒谎技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张贺年伸手捏她下巴,故意调侃。 秦棠忍不住瞪他一眼,刚结束,语气还是软绵绵的,“那还不是你不让我回去,而且……” 而且也不能被他们知道她和张贺年待在一块。 不知道张徵月知不知情,但张夫人已经知道了。 “而且什么?” “没、没什么。你今天刚回来,要回张家吗?” “不回,不用和他们说我回来了,谁问起你都说不清楚。” 秦棠点点头。 张贺年没穿衣服,健硕的胸肌线条硬朗充满荷尔蒙,身上还有薄薄一层汗,他不太舒服,搂过她的腰:“再去洗个澡?” “嗯。”她也有点黏,不太舒服。 她这幅样子太乖了,即便是张贺年不想再欺负她也有点控制不住,到了浴室,她缠着他的肩膀,和他拥吻,忘情投入。 他沉身,她眉头一皱,抿着唇瓣,溢出来的声音跟猫儿似得。 镜子朦胧的水汽,她浑身都泛着柔粉,缓缓睁开眼看着他,湿润的手抚上他的硬朗的眉眼,仿佛怎么都看不够,就算这一刻是死,她也心甘情愿。 张贺年敏锐察觉她的情绪不太对,俯身吻她的耳垂,哑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秦棠摇了摇头,用力抱紧他的肩膀,“没、没什么。” “连我都不能说?” “真的没有什么……” “棠宝,别对我藏事,有什么都能和我说。” 秦棠觉得自己是真昏了头,被他那一声又一声的棠宝蛊惑了,差一点全部交代,她话锋一转,连忙说:“我想说的是叶老爷子……” “我知道。” 秦棠没再说话,张贺年更没有。 何况两个人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提这件事,而且提起叶老爷子,难免会想起叶繁姿。 彼此都很沉默,直至结束。 这次结束后,张贺年给她清理干净抱出来套上他的T恤就下楼了。 他的抱还是抱小孩子那种抱,上半身靠在他肩上,对她来说,姿势怪难为情的,脸颊的红晕更是蔓延至脖子。 “张贺年……” “嗯?” “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又不是不能走了。 张贺年扬眉,“还有力气?腿不软?” 秦棠认输,不再和他争。 到了楼下,十一趴在门口睡觉,听到下楼声,耳朵竖起,慢腾腾站起来,尾巴翘得高高的,伸了个懒腰便晃着尾巴过来。 秦棠看见十一还是有点怕的,张贺年将她放在客厅沙发上,她扯了扯衣摆挡住一双白腿,腿上内壁还有几块被掐红的痕迹,肇事者还多看了一眼,丝毫不掩饰。 搞得秦棠连忙拿过抱枕挡在腿上,说:“你别看了。” “我的人我怎么不能看?你哪儿我没看过?” 秦棠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我要上去换衣服。” “家里就我们俩,不用换。而且你身上有地方要涂点药,不然明天肿了。” 秦棠嗯了声,“我自己来,你别管我。” “这么害羞?” 秦棠躲开他的眼神,往沙发另一边挪,警惕看他。 张贺年收敛了点,不再逗她,“我去做东西给你吃,想吃什么?” “都可以。” “好,等我一会。”张贺年又俯身过来在她额头吻了下,额头温热的触感一触既离。 等张贺年进了厨房,秦棠偷偷跑到厨房门口待着,余光突然出现一团黑影,回头一看,十一也站在旁边看着,秦棠吓了一跳,几步跑到张贺年身边,张贺年头都没回下意识搂她到怀里,“怎么了?” 看到十一在门口,张贺年弯唇笑了声,秦棠局促解释:“它走路没声音。” “这么怕它,要不找别人领养算了。” “不要!” 第83章 和他交易,求他帮忙 秦棠有一瞬的晃了下神,想到了自己,说:“我只是怕狗,不是讨厌狗,你都要养了,那就负责到底,别因为我怕它就送人。” 不得不说,张贺年瞬间明了她的意思,他没打算真送人,十一还是会养的,不过他不常在家,要么送去寄养或者放朋友那,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好,不送人,我负责到底。” 秦棠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解释一句,解释了又欲盖弥彰。 不等她说话,张贺年又说:“你也是一样。” “我在说十一。” “我在说你。” “……” “你先做饭,我不打扰你了!” 秦棠从他怀里出来,正要走,张贺年手臂收紧,将人捞回来,困在流理台间,一只手贴着她的腰护着,他低头轻笑,“躲什么,不打算给我一个正面说法?” “说什么?”秦棠往后仰,下半身却被他紧紧贴着。 “名分。” 秦棠呆若木鸡,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她也接受了他,还能什么名分? 她眨了眨湿润透亮的眼眸,不明所以。 张贺年薄唇一张一合,“你没有亲口承认过我是你男朋友。” 秦棠:“……” 随着他话音落下,秦棠胸口突然荡开一抹别样的情绪,又软又潮,喉咙紧得厉害,发不出声音。 “不是已经是了吗?” “你没亲口承认。” 秦棠磕磕巴巴,“事实是的……” 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做过了很多次,代表着默认,怎么还要亲口说出来,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你没说过。” 秦棠:“你不是还在做饭吗?菜是不是要糊了?” 张贺年回头熄了火,继续盯着她看,一副就等着她说出来的架势。 “不是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吗?”秦棠头皮发麻,莫名的难为情,默认的关系和说出来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哪种?”张贺年明知故问。 “男女朋友关系。” “我是你什么人?”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男朋友。”张贺年唇角弧度微弯,看她脸逐渐红透,比在床上还要难为情,他手微凉,撩开她唇边的发丝,啄吻了下,不带任何欲望,“这还差不多。” 秦棠被撩得找不到边了,“我想上洗手间,你先放开我。” 张贺年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熟悉的燥热往下涌去,他强忍着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吐了口气,“去吧。” 她再不走,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让她安然无恙走出去。 很可能饭也不用做了。 就顾着做那事去了。 秦棠上完洗手间还是上楼换了身衣服,刚刚是直接被张贺年抱下楼的,衣服来不及换,特别在厨房看到他那熟悉的眼神,她看见也只能装没看见。 很快吃完饭,都快八点多了,张贺年开车送秦棠回去,他换了辆车,没送到张家,送到路口,他等秦棠身影进去之后没多久收到她的微信说到了,他才离开。 檐廊下,张徵月在喂池子的锦鲤,朝刚回来的秦棠招手,“回来了。” 秦棠走上前去,“阿姨。” “秦棠,昨晚怎么突然想去喝酒了,心情不好么?” “没有,和朋友随便喝了点。” “我还以为是你上班压力太大了,最近医院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风言风语干扰你了?” 秦棠没说话。 张徵月放下鱼饲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坐下来聊会。” 秦棠便坐下来,屁股刚坐在凳子上,腿根处的不适蔓延开来,她微不可查皱了下眉头,又酸又胀的,很快恢复正常,不敢表露出来。 张徵月握着她的手,说:“你看你,昨晚喝那么多,脸色这么差,你别仗着年轻肆意乱来,再过几年,不好好保养,皮肤脸蛋身材都走下坡路,再注意就来不及了。” “我记住了,我下次注意。” 张徵月怀孕,秦父没有时间照顾,不怎么回来,只有电话时不时来一个。 张徵月:“说远了,应该是说你们医院的事,你们医院那些风言风语不用当回事,老太太和院长打过招呼,没人敢欺负你,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让王叔去处理。” “谢谢阿姨,不过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秦棠不是那种会告状的人,她不能管住别人的嘴,只能做好自己的事。 “你就是这样,从小报喜不报忧,你忘了你高中被人欺负的事,那几个女生把你锁厕所,老师上课找不到人给我们打电话,去到学校找了监控才找到你。” 秦棠不是很想回忆高中那段时间,父母刚离婚,母亲住院,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几个女生,至此被欺负了好长一段时间,程安宁帮她出头一块被欺负,后来被锁厕所的事发生后,卓岸当天带朋友去堵那几个女生帮她出气,因为这事,卓岸差点被开除。 秦棠只能点头,“没忘记,我知道了。” “你有什么事可以尽管说出来,别害怕,都是一家人。” “嗯,好。” 佣人这时候送来水果和牛奶,张徵月睡觉前习惯喝杯热牛奶,她今晚不是很想吃,让佣人拿走,等四下没其他人了,张徵月语重心长开口问她:“你和温聿风最近怎么样了?” 秦棠说:“没有联系。” “之前不是说聊得还可以么,温聿风还送你回来过,怎么了,处得不好?” “不太适合。”秦棠犹豫了会还是说了。 “是你不喜欢他,还是他呢?我听老太太说温聿风对你印象挺好的,怎么就不适合了?” “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上班忙,没什么时间。” “原来是这样,那你喜欢他么?” “……” 秦棠,“他人很好。” 张徵月听得出来,人很好就是没戏的意思,要是看上了,不会是刚刚的态度,“看来你是没瞧上他,你跟阿姨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阿姨给你介绍。” “我暂时还不想谈,不着急,阿姨,不用给我介绍。” “你别告诉我,你还忘不掉周楷庭。” 秦棠左右解释都不是办法,干脆就没有解释。 张徵月说:“周楷庭和叶家那个之前不是还传出订婚的消息么,你别再惦记这种人了,真没必要,咱们桉城好男儿多的是。” 秦棠能说什么,只能态度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 过了会,张徵月上楼回房间休息了。 秦棠在鱼池旁边趴了会,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的,轻轻泛着水波,手机响起,是张贺年发来的微信。 张贺年:【忙完叶老爷子的事我再来找你,等我几天。】 秦棠垂下眼,有些走神。 …… 叶家老爷子葬礼那天,张贺年去了,他没和张夫人他们一块过去,是到了葬礼现场碰到的。 张夫人看到他出现,走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棠上班,没有过来,张夫人也没让她过来参加。 即便知道秦棠不会来,张贺年还是在张夫人身边看了一圈,确认秦棠没来。 “看谁呢?”张夫人察觉到他的视线。 张贺年没答,抬眼看了看黑压压肃杀的天,说:“等会要下大雨。” “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回家里来?” “回来没多久。” “晚上回家吃顿饭吧。” “不一定,没时间。” 张夫人还想多说点什么,张贺年接了个电话走开了。 张夫人叫来王叔,问王叔:“贺年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叔摇头,并不清楚。 张夫人沉了沉脸:“所以他有没有去找秦棠你也不知道?” 王叔惭愧低了低头,确实不清楚。 “找人盯着秦棠,只要他们俩见面,立刻告诉我。” “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被贺年知道……” “你不会别让他知道?” 王叔如实说:“比较难,以贺年的本事,跟踪秦棠,他们俩见面,还是会被发现。” “我只要确定他们俩私底下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面,其他不重要!” 王叔明白了,“那我去安排。” …… 叶繁姿找到张贺年时,他避开人群在树下打电话,等他差不多打完了她才走过去。 鞋子踩在枯枝上,张贺年回头看她,面色无波,没有意外。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刚好赶得上。” “谢谢你今天能来。”叶繁姿挽了挽耳后的头发,温声道,“爷爷要是知道你来了会很高兴。” 张贺年没说话,神态意味不明。 “那晚我爷爷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他不愿意说,叶繁姿没再追问,而是说:“等今**礼结束,过几天爷爷生前安排好的律师就要来家里宣布遗嘱了,我不瞒着你,我很想知道遗嘱的内容,我爷爷就没和你提过么?” “你们家事和我提做什么。” 叶繁姿穿得一身黑,胸口别了朵白色的素花,着淡妆,头发披肩,仍旧掩饰不住的疲倦,“可在爷爷看来,你不是外人,比起我,你跟他老人家更亲近。” “没有,别想太多。” 刚刚在礼堂那,她没能和张贺年说上几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几句,他又是轻飘飘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叶繁姿抿了抿唇,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抱歉,我以为你会知道。” 张贺年:“节哀。” “我明白,没关系,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叶繁姿目光贪恋望着张贺年,“刚刚有个同学来了,没想到他孩子都七岁了,都上小学了。” “这一晃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跟我也不年轻了,不过男人三十岁似乎还好,哪里像女人,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走下坡路,不管这个女多漂亮、工作能力有多强,只要她不结婚不生子,人生就是不完美的。” “以前爷爷在,有爷爷护着,家里没人敢对我指指点点,现在人走了,私生女被认了回来,我这个长女,就是个纸老虎,谁都能揉捏。” “他们甚至还要给我介绍对象,让我快点嫁出去。” 叶繁姿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没有人可以倾诉,见到张贺年,忍不住一股脑都吐露出来。 说到动情的地方,泪水染上眼眸,她侧过脸去,表情难过,悲痛。 张贺年沉默听着,什么话都没说,眼神太过冷静,更没有安慰她什么。 叶繁姿很快调整好情绪,说:“贺年,如果当初,我是说如果,我没有走,也许我们现在孩子都可以走路了。” 张贺年犹豫都不带的,“不存在这种假设,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在谈。” 叶繁姿仿佛整个人泡在冰水里,心情比这天空的阴沉还要沉,“可是那会……”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叶繁姿叫住他,“贺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张贺年回头看她,眉头微蹙。 “你可以帮我骗我们家里人说我们复合了么,我保证不会演太久,就一段时间,等我稳定叶家,我们就和平分手。” 张贺年没说话,叶繁姿接着道,“贺年,我在和你做交易,我知道你和秦棠在一起了,你们俩这种关系,是见不得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叶繁姿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又紧,她敢说出来,就有一定准备,她想赌秦棠在张贺年心里有多重要,张贺年要是答应她,那自然不用多说。 如果张贺年不答应,那也没关系,她可以拿这事继续威胁张贺年,不管哪一种可能,张贺年都有把柄在她手里。 “你不为秦棠想,也为了自己,你的身份,是不允许和秦棠搅和在一块吧。贺年,我不是想要威胁你,我是在和你商量,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唯一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 叶繁姿上前一步,眼神充满恳求,说:“看在我们过去认识一场的份上,贺年,求你,帮帮我,我很需要你的帮忙。” “你找错人了,这忙我帮不了。”张贺年仍旧冷漠,往后退了一步,凌厉的眉眼不带一丝感情。 叶繁姿心一横,“你难道不担心我把你们的事说出去吗?要是被张夫人知道……” 第84章 “接女朋友下班。” 一场雨摧城而来,雷声轰鸣。 张贺年刚回到车里,外面下起大雨,噼里啪啦的,天色很暗,下午四点多,已经天黑了,远处的天际闪过几道闪电,手机进来一条信息:【陈湛昨晚私底下见了叶桓,聊了两个多小时。】 叶桓是叶家人,叶繁姿大伯的儿子,是她的堂弟,刚在叶家老爷子的葬礼上还打过照面,张贺年和叶桓不熟。 叶桓这是和陈湛勾搭上了? 他们俩怎么勾搭上的? 张贺年编辑消息发过去,那边很快回了:【有人牵线,叶桓看上陈湛的娱乐城,想掺一脚,陈湛要进到桉城,需要引路人,他们俩各取所需。】 张贺年收了手机,张夫人的电话打过来。 “你人呢,走了么?” “嗯,走了。” “不回家?” “还有事,不回去。” 张夫人问他:“我知道我不能过问你的行踪还有工作,我不管你,过几天我约了和朋友一起吃饭,你有空也来一趟。” “又要给我介绍对象?” “你老大不小了,家里都着急抱孙子,徵月生完就到你。” “您不如指望张徵月多生几个,别找我,我不是说了么,我又那个病,叫什么,弱精症。” “你少胡扯,你真当我好忽悠?好就算你真不行,明天去医院检查,我只相信检查报告单。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张夫人几乎命令的语气,“你要么拿体检报告来,要么人给我过来,这次你必须见,而且是认真相亲,别跟上次对待李家那样,吊儿郎当的,说些胡话。” 张贺年点了根烟,“我说的哪句不是事实?何况我有人了。” “见不得光的始终见不得光,你外面那个我是不会承认的,我劝你最好断干净!” 张夫人先挂断的电话。 张贺年没理,转而给秦棠发微信,问她下班没有。 秦棠白班,看到张贺年微信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她刚出手术室,换下手术服,洗完手,脸上还有口罩的折痕,刚要回消息,工作手机响起,是院长打来的。 片刻后,秦棠来到院长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里面允许开门进去。 院长一脸和蔼接待秦棠,招呼她坐下来,亲自倒了杯水给她,说:“我教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秦棠一脸懵,“不好意思,院长,我不知道您喊我来是什么事……” “你不知道么,张夫人亲自打来电话说了你即将出国留学的事,我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谈这事。” “……” 秦棠瞬间呆住,意识到张夫人来真的,是真要送她离开。 …… 十分钟后,秦棠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浑浑噩噩的,她没想到院长直接让她这几天交接好工作可以离职了。 很突然。 秦棠其实抱有一丝希望,张夫人不会做那么狠,可现实就是直接连工作都没有了。 只要张夫人一句话,便能轻易决定她的去处。 当初回到桉城,是秦父再三下的命令。 如今离开,又是因为张夫人一句话。 外面瓢泼大雨,秦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迎面碰上郑医生,郑医生看她抱着一箱东西要离开,走过来便问她怎么了。 秦棠勉强打起精神说:“没、没什么。” “出什么事了?” “没有。”秦棠极力控制表情,这个时候谁来关心问多一句,她都可能会失去表情管理。 外面下着大雨,郑医生不放心,回去办公室拿了雨伞跟出来,秦棠站在一楼门口看着外面的雨正在发愁,郑医生打开伞,说:“你去哪里,回家吗,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郑医生,我……” 郑医生打断她:“好了,别跟我客气,师兄照顾师妹应该的,我也刚好下班,走吧,下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怎么回去,我送你。” 郑医生撑着伞朝秦棠那边倾斜,手有些笨拙不知道怎么带秦棠走,干脆拉着她的胳膊,一块往雨里走,没一会他一半身体被浇了个透,伞都往秦棠那边挡了。 来到地库里,秦棠看到郑医生身上湿了一片,说:“对不起,郑医生……” “客气了,何况男人淋点雨没事,你们女孩子就不行了,快上车。” 郑医生收起雨伞,放在后座,拿了纸巾给秦棠擦水珠。 秦棠连声说谢谢,怪不好意思的。 郑医生倒是不在意,瞥到她箱子里的东西,好奇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副要走的样子?” 秦棠嗯了一声,不否认,“是要走了。” “开玩笑么?怎么不知道你提了离职?” 秦棠难以掩饰落寞,却不想多说,她有感觉自己做不久,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被张夫人赶走的。 院长说是张夫人要求的,让她尽快离开,张夫人刚捐了一批医疗器械,院长自然知道张夫人得罪不起,只能按照张夫人的要求让秦棠立刻离开。 秦棠没回答,而是说:“我去坐地铁就行,谢谢你,郑医生。” 这段时间郑医生对她照顾挺多的,她记在心里。 外面雨势仍旧很大,说:“下这么大雨你坐地铁不方便,我直接送你回去就行,不会麻烦,还是你觉得我是坏人,不方便告诉我你家地址?” “不是这个意思,郑医生,是我家比较远,不太方便。”她甚至郑医生的车子都没上,礼貌谢绝。 郑医生还想说话,秦棠的手机突兀响起,她将箱子放在地上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是张贺年打来的,她神色露出迟疑的神色,还是接了。 “怎么才接?下班没有?” “刚有事,我下班了,怎么了?” “我在你医院门口。”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张贺年声线带着笑意,“接女朋友下班。” 秦棠脸一红,有点紧张,看了看还在等她的郑医生,飞快和张贺年说:“你等我会,我马上过来。” 电话都没挂断,秦棠搬起箱子,和郑医生说:“不好意思,郑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有朋友来接我,我先走了。” 秦棠转身就往外走,没察觉到郑医生不放心还是跟过来,他看着秦棠飞奔进雨里朝大门的方向小跑去,郑医生撑伞快步追上去,看到路边停的车下来一个男人朝秦棠跑去,打开副驾的车门,秦棠上了车,雨夜里,男人样貌气质并不普通。 他们上了车,车里亮起灯,郑医生看见男人给秦棠擦身上的水,拿了毛巾盖在她身上,她仰起头对他笑,那笑容挺甜的,跟医院里的状态截然不同。 …… 张贺年看她淋雨,板着脸凶了几句:“你没带伞淋什么雨,又想生病是吧。” 秦棠擦着头发,傻笑,不反驳。 张贺年没忍住,开了暖气,掐了她的脸颊,“乐什么,别以为你冲我笑我就不生气。” 秦棠真撒娇,“你别生气,好不好?” 张贺年哼了一声,吃她这套。 随即启动车子离开,瞥了一眼后座的东西,问她:“你那箱子什么东西?” “用不到的资料书。”秦棠面不改色撒谎,“准备带回去的,没注意外面下雨,走出来才看到。” 张贺年冷声道,“你要是生病,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棠擦头发的手一顿,不怕反而笑得更灿烂,“好啊,你来。” “欠收拾。” 秦棠点到即止,没继续开玩笑,“我不能跟你回秦园,我得回张家。” “晚点回去,他们问起就说你在加班。” 秦棠敛下心里的不安,问他:“今天是叶老爷子的葬礼吗?” “嗯。” “你去了吗?” “去了。” 秦棠收起毛巾,头发有些湿,又问:“那你吃饭了吗?” “没,你呢?” “也没。” “那回秦园,我做饭给你吃。” 秦棠说好。 很快回到秦园,张贺年去做饭,让秦棠先上楼洗热水澡换身衣服,免得感冒,她乖乖照做,那箱子东西还在车里,没拿出来,她到楼上换了衣服下来,张贺年端来一碗姜汤,“先喝了,驱寒,别生病。” 她洗完澡,头发盖着粉色的毛巾,身上穿着他的T恤,他买的那些睡衣太性感了,她不是很想穿,还是穿他的自在点。 喝完姜汤,张贺年拉着她坐在餐桌前吃饭。 十一在狗笼里待着,委屈兮兮的。 秦棠好奇问:“怎么把十一关起来了?” “你不是怕么,你在,就把它关起来。” 秦棠若有所思,“其实不用的,我会远离它。” “就关一会,以后等你习惯不害怕它了再放出来。”张贺年一边说一边往她碗里夹菜,“多吃点,长点肉。” 秦棠低头吃饭,心里已经泛起了酸涩。 没有打算跟张贺年坦白她的事。 她早就清楚,本来就不该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是她偷来的,迟早要还回去,以后他要和别的人结婚生子,组成家庭,和她是不可能的。 第85章 “你和贺年怎么好上的,谁主动?” 吃完饭,张贺年洗碗,秦棠站在他身后,默默无言伸过两只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脸贴着他的背部。 张贺年身形一顿,“怎么了?不是让你去客厅吃水果,怎么这么黏人了?” 秦棠不说话,紧紧抱着。 她抱得太近,张贺年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柔软,喉结滚动几下,“黏人精是吧。” “……” 张贺年洗碗碗,慢条斯理擦干净手,秦棠后知后觉正要溜,人还没走出厨房,张贺年已经贴了上来,手臂圈过她纤细的腰身,他低头下巴抵在她肩上,声音发沉:“想跑?晚了。” 秦棠缩了缩脖子,“我没跑。” “说说,刚怎么了,那么黏人?” 秦棠说,“没有,就是想抱你一下。” “好,现在来抱。”张贺年转过她的身子,微微弯腰,大掌托住她的臀,轻轻松松用力将人抱起来,挂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一条腿的膝盖。 这个姿势,莫名的羞耻。 秦棠红了红脸,双手挂在他脖子,低着头,说:“我抱够了,不抱了。” “那不行,我没够。” “……” 张贺年闲庭信步来到沙发上坐下,没把人松开,她被迫屈腿,他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掌拖了拖她的臀,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姿势更加亲密无缝贴在一起。 灯光下,她的双腿暴露无遗,又白又嫩,他余光一扫便看见了,手掌沿着她的腰身往下,他又吞咽了一声,说:“不穿裤子?” 秦棠鼻音很轻‘嗯’了声,没有解释。 他的T恤宽大,能挡住臀,下半身就剩下又细又美的腿。 “你在引诱我犯罪,棠宝。” 张贺年控诉似得,“怪不得黏人,你诚心的。” 秦棠轻轻点头,“嗯,我诚心的。” “等会不想走了?” 张贺年今晚没打算碰她,毕竟她要回张家,今天张夫人见过他,知道他回来了,要是他们俩一块消失,张夫人指不定又会找过来。 他并不怕张夫人知道他和秦棠的事,是秦棠在害怕,她没做好准备,在那之前只能先瞒着,等她什么时候做好准备了,再公开都行。 张贺年有些走神,在琢磨他们俩的未来。 秦棠不知道张贺年此时此刻的想法,她只知道,他们没多少时间了,在一起的时间进入倒计时。 她无法阻止张夫人,力量有限,更没法和张夫人抗衡。 秦父不会站在她这边,张徵月更不会。 他们万一知道真相,只怕会和张夫人一样的立场。 秦棠抬眼,眼眸微微泛着水雾,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只想遵从身体的本能,她仰头吻上他的唇,他回过神,手掌钻入T恤的下摆,揉着细腻的软腰,对于她主动,他很受用,唇角弧度弯了弯,深邃的眼里闪过笑意。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俩一声比一声沉的呼吸声。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想占据ta的全部。 这一吻,情yu一点就着。 主动权被张贺年抢了过来,他的吻极具侵略性,炙热而浓烈,贪婪又热切,手掌紧紧扣着她的后颈,不断压向自己,想要汲取她的所有。 被遗忘在笼子里的十一更加幽怨了,嘤嘤了几声,没人搭理。 秦棠的头发到腰,发丝乌黑柔顺,和她这个人一样,很软,在他怀里软得跟水做的一样。 “真不走了?”张贺年微微拉开距离,眼里闪烁着对她的渴望和占有,明明她这会已经彻底沉沦了,他还要问她问个清楚。 秦棠媚眼如丝,脸颊绯红,耳朵更是红得透透的,用仅剩的理智辨别他在说什么,想了一会,说:“可以晚一点,但不能不回去……” 张贺年声线哑得要命,“那儿好了?” 秦棠更用力抱紧他,脑袋嗡嗡地,声音娇软,一塌糊涂也不为过,“我有涂药。” “你说的,本来我想放过你的,你偏要往枪口上撞。” 那事做太多也不好,主要是做起来,他不太节制,她又娇,撑不住多久就要撤退,坚持不了多久,时间久一点,他挺怕弄伤她的。 在失控之前,秦棠小声哀求他:“回、回房间。” 客厅太空旷了,没有安全感。 她不是很想在这里。 张贺年吻她的下巴,保持姿势不变抱她上楼,一只手托住她的膝盖,没让人掉下去。 回房间,张贺年压在她身上,问她:“以前怎么喊我的?” “嗯?” “刚见面那会,蒋老师让你喊的,再喊一声,我听听。” 秦棠不太配合,嘴巴闭得很紧,胸腔是满的,没了抱他的力气,灯光太刺眼,她伸手挡住眼睛,不想去看。 张贺年轻笑了声,她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他靠过去,故意在她耳边说:“不愿意喊?” 秦棠是不想喊那声称呼的,会让她想起来他们当时的年纪差,年纪差代表着她连追他的资格都没有,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小屁孩,他对她没半点想法,也不可能有。 那会过生日都会许愿自己快点长大。 不过就许了那一次愿望。 后来就不过生日了。 秦棠嗯了声,“你要这样,那我喊小舅了。” “皮痒。”张贺年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瞎喊,谁是你小舅。” 秦棠挪开手睁眼看他,盈盈眸光似水,比月下的湖面还要动人心弦,被吻红的唇一张一合,“贺年哥哥。” 张贺年心脏狠狠一动,眼眸沉得厉害,尤其是被她的表情给撩到,喑哑的声线说道:“口是心非,还不是得乖乖喊我。” 秦棠轻哼,“就一次。” 那会她不听话,母亲让她喊贺年哥哥,她偏要作对,连名带姓喊他张贺年,气得母亲要打她屁股,说她没礼貌,他也不生气,就冲她笑。 现在还能想起来他笑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坏坏的,有少年感。 算起来,喊他贺年哥哥的次数并不多。 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啪嗒一声,金属扣子解开的声音,秦棠心都跟着一紧,眼前一黑,他压过来,弯唇笑着:“不聊了,等会结束我陪你聊通宵。” 聊通宵是不可能聊通宵的。 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她眯了十几分钟,是中途睡着的,不知道张贺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等她醒过来,床边放着叠放整齐的衣服,是给她穿的。 穿戴好,看到张贺年在洗手间里手搓衣服,定眼一看,是她的贴身衣物,柔软的布料在男人的大掌下变形,隔壁桶里还有她换下来的短袖和牛仔裤。 “你怎么在洗……”后面那几个字在口齿间消音。 张贺年回头看她,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回头看她,瞳色很深,“醒了?” 秦棠盯着他手上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点了下头,“怎么不洗衣机洗。” 他没觉得帮她洗贴身衣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神态在自然不过,说:“不是不能机洗么。” 秦棠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帮自己洗贴身的衣物。 张贺年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那你之前一直手洗?” “在部队都是手洗。”语气听起来一本正经。 秦棠也不知道怎么说,有点微妙。 第一次一个男人帮她洗衣服,之前在他这里,换下来的衣服都是张贺年洗的,她以为是洗衣机洗的,万万没想到是他手洗。 秦棠上前说:“我自己来吧。” 张贺年没让,“还和我客气呢。” “我不是……” “别害羞,给自己女人洗衣服不应该么,你别过来。” 秦棠确实红了耳朵,她舔了舔春,愣愣看他拧开水龙头,还是那几件衣服,她不太自然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张贺年很快洗干净,拿去洗衣机脱水晾干。 他去哪里,秦棠跟到哪里。 跟个小跟屁虫似得。 张贺年洗完后,点了根烟咬在唇边,问她:“要回去了?” 秦棠点点头。 乌黑水润的眸子盯着他,那眼神盯得张贺年没崩住,“今晚怎么了,一直盯着我?我脸上被你挠破相了?” 秦棠娇嗔:“我哪有。” “哪有,要不要看看背,全是你挠的,上次你挠我一身,回部队被他们看见笑了我一天。” 秦棠紧张眨了眨眼,“什、什么时候?” “逗你的。”张贺年很痞笑着,脸颊微陷,吐了口烟雾,喉结滚动一下,秦棠又定定盯着他看,觉得他这烟抽得很性感。 秦棠心底一软,几步上前扑他怀里,他唉了声,拿烟的手往上抬了抬,怕烫到她,另一只手搂她的腰,低头吻她的发顶,“现在还下雨,再晚点回去?” “不行,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张贺年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点上蜡烛,端到她跟前来。 秦棠茫然看他。 张贺年语调轻柔,似乎第一次给人拿蛋糕庆祝生日,动作不娴熟,“你这个月生日我不在,错过了,这会补上。” 秦棠是八月份阴历生日,她不过生日很多年了,只有程安宁和卓岸他们几个会送祝福和礼物。 张贺年还拿了礼物出来,是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与众不同的是坠子处有几个字母。 QINTANG。 她的名字拼音大写。 张贺年声线温和,“拿来挂戒指很适合。” 秦棠垂了下眼眸隐去酸涩,很快调整好情绪,再抬头时,没有露出端倪让他怀疑,跟没事人似得,说:“谢谢。” 张贺年伸手摸她的头发,唇角微弯,“戴上?” “嗯。” 秦棠将头发挽起来露出纤细的脖子,他克制了没留痕迹,他解下原来的项链,拿出戒指挂在新项链上,随即戴在她的颈子上,项链是配饰,主要是那枚戒指。 意义非凡。 秦棠低头伸手摸着安静垂在锁骨上的戒指,一股莫名的情绪荡漾开来,尖锐的、一瞬间的痛意蔓延四肢,很不舒服,表面装作没事人一样。 “生日快乐,棠宝。” 张贺年喂她吃了口蛋糕,奶油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抬头对上张贺年意味深长的视线,下一秒,唇被堵住,张贺年放下蛋糕,捧住她的脸颊吻上来,也要尝尝味。 缠吻了好一会,奶油味淡了很多,他渐渐离开,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秦棠没好意思看他,急忙催道:“真要走了,不能再耽误了。” “好,我送你。” 和前几天一样,张贺年送到路口,没有开进去,目送秦棠进去,没多久收到秦棠的微信,他才启动车子离开。 第二天,秦棠被张夫人叫到后院谈事。 昨晚下过雨,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满院子的花朵上挂着水珠。 “昨天院长找过你了?” 秦棠点点头:“嗯。” “你出国的事情我已经让王叔在办了,学校那边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你自己也要有准备,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王叔,他会告诉你。” 眼下没有其他人,就张夫人和秦棠,一阵风吹过来,梧桐树的叶子掉了几片,张夫人拨开叶子,小叶紫檀珠串挂在腕间,张夫人信佛,初一十五都会到广灵寺礼佛诵经。 秦棠抿了抿唇,酝酿了一晚上的勇气开口:“夫人,我可不可以不去那么远?” 张夫人轻笑,眼里迸发嘲讽的冷意,“你觉得我们张家好欺负,你们在我眼皮底下想肆意妄为,真当我是死了不成?” 秦棠喉咙一阵阵发紧,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 “别以为我不清楚,秦棠,昨晚是我儿子送你回来的,他换了车,开到路口,没送你到门口。” 这话一出来,秦棠再也发不出一句声音,周身仿佛坠入冰窖,身体血液凝滞住了。 张夫人高高在上,斜眼投向她,向一个尖锐的刀子,寸寸剜她的皮肉,一时间,她鲜血淋漓,又淡淡问道,“你和贺年怎么好上的,谁主动?” 秦棠死一样寂静,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父母没教你什么是礼义廉耻?这么小年纪,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张夫人轻蔑道。 第86章 他到张家要人,要秦棠 张徵月在楼上的落地窗看着后院的一幕,脸上露出以为深长的笑意,并不打算掺和。 院子下,秦棠面色惨白,跟风中摇摇欲坠的叶子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她垂着头,没有说话,无力反驳。 张夫人说再过分的话,她都只能听着,承受。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看着表面乖巧懂事,骨子里却浪荡至极,连贺年都敢勾搭。你不会以为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就能肆意妄为?” “以后出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回来,你最好别抱有什么侥幸心理,我告诉你,你也别想找贺年告状,他顾得了一时,顾不了一世,何况你还有个在北山疗养院的亲生母亲。” 张夫人这是明晃晃的拿母亲当要挟的把柄。 秦棠哀求出声,“您怎么处理我都行,别找我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跟我的事没有关系!” 母亲是她的底线。 张夫人,“现在知道怕了。” “对不起……” “你犯下的错不是几句对不起便能抵消,做错事必须承担相应后果,秦棠,你要承担的就是离贺年远远的,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和他,永远不可能!” …… 秦棠被佣人带回房间,佣人说:“秦小姐,你委屈一点,这几天没事就不要出门了,每天三餐我会送到房间,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秦棠没说话,灰败绝望笼罩着全身,她进到房间,佣人便在外面将门锁上。 刚刚张夫人明确交代,要是没什么事不用出门了,等出国的事宜全都安排好了,让她直接离开,最多一周时间。 意味着这段时间,她只能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能去。 手机也被张夫人收走了。 她这下,等同于被软禁。 第二天王叔便来了一趟,拿了些资料材料要她签字。 签完字,王叔跟她说:“秦小姐,不用太紧张,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费用方面更不用担心,夫人会给你最好的安排,当然,条件是什么,秦小姐心里也应该跟明镜似得。” 秦棠拘谨坐在椅子上,腰板挺得很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拘谨又紧绷,没有说话。 王叔看她一眼,没再多说,出去了,佣人及时将门锁上。 后院,王叔跟张夫人汇报情况,王叔说:“我尽快把手续搞定,不出意外,下周能办妥。” 张夫人虔诚抄着佛经,身上穿着素色的纱衣,一副虔诚向佛的姿态,“趁贺年这段时间忙,顾不上这边,抓紧时间。” “是,夫人。” “对了,夫人,还有件事。”王叔转了个身又转过来。 “有事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前几天叶老爷子的葬礼上,叶繁姿叶小姐和贺年的照片被人拍到拿到网上说事,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叶家老爷子刚去世,叶繁姿和张贺年又被拍到举止亲昵,男未婚女未嫁,加上身份背景摆在这里,被有心人士炒作,引起了不小的舆论漩涡。 加上有热心群众爆出叶繁姿和张贺年曾经有过一段,标题戏谑为旧情复合,重续前缘。 张夫人一眼看穿谁的手笔,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这个叶小姐这么着急拉人站队,低劣的炒作手法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王叔:“我去处理?” “不用,留着还有用。” 张徵月在王叔离开后过来的,看着张夫人誊抄的佛经,看不懂,她向来不感兴趣,挺着肚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妈,您就不怕贺年知道?” “知道什么?”张夫人没看她一眼,仔细研磨。 “知道秦棠被关在家里,您别瞒着我了,我都看见了,三楼那个房间上了锁,佣人每天准时准点送饭进去,秦棠在里面吧?” “别多嘴,跟你没关的事少管。” “我是不想管啊,但秦棠是我丈夫的女儿,要是秦学回来见不到秦棠,你让我怎么说?” “让他来找我。” “妈。” “行了,你怀着孕,烦心事别管,看见了也当看不见。” 张徵月勾了勾唇笑,意味深长说了句:“真不愧是您,宝刀未老,当初怎么对付我的,现在怎么对付别人。” 说完,张徵月喊来佣人搀扶回到屋里。 三楼。 秦棠还维持刚刚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看向紧闭的窗户外,能看到不远处的开了满路的粉色三角梅。 暮色四合。 房间里漆黑一片,佣人敲了敲门,开了锁,送餐进来,放在桌子上,还和秦棠说上几句话。 “秦小姐,是不是不合口味,怎么不吃?” 秦棠声音发哑:“不是,没胃口。” “多少得吃点。”佣人是张家的老人了,看秦棠这幅样子,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说了一句:“晚上贺年就回来了,秦小姐,你别怕。” 不等秦棠反应,佣人已经端着托盘出去了。 秦棠拿起筷子勉强吃了点,佣人说的对,多少得吃点,她没有胃口吃不下去也要硬吞下去。 一碗米饭,吃了三分之一。 放下筷子,秦棠上床躺着,满脑子都是佣人刚刚说的那句话。 …… 楼下,张贺年车子停在张宅院墙外,门口伫立两座镇宅石狮子,雕饰繁多,模样灵动,是典型南方风格的石狮子。 推开厚重的红木门,张贺年进到屋里,佣人过来帮他拿东西,他礼貌说道:“陈妈,不用,我自己来。” 张贺年又低声问:“她呢?” “三楼上锁的房间。”佣人陈妈压低声音回答,“夫人在房间念经。” 陈妈正是给秦棠送饭的那位佣人。 张贺年算是她一手带大的。 陈妈一生未婚,没有孩子,私底下把张贺年和张徵月都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 张夫人年轻那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许家大小姐,生的两个孩子都是佣人保姆照顾,张夫人从来不管。 张贺年记事起就不亲近张夫人,上学时期开家长会都是家里佣人或者秘书助理代劳,张夫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陈妈是他在张家为数不多信任的人,在秦棠搬进张家住后,他特地请陈妈帮忙多照顾点秦棠,有什么风吹草动告诉他。 从前天开始,张贺年觉得秦棠不太对劲,最后一条消息是前天发给他的,她说最近忙,没事别来找她。 秦棠是不可能会这样跟他说话。 昨天,陈妈私底下联系他,把家里情况跟他说了,他这才知道秦棠被张夫人软禁进来了,手机被张夫人拿走了。 这是打算趁他不注意‘安排’好秦棠啊。 张贺年去了张夫人房间,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张夫人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满屋子的檀香味,张夫人坐在香案前,沉沉开口:“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怎么,不忙了?” 张贺年站稳,环顾一圈,“我找您有事。” “怎么,想明白了,愿意相亲了?” “不相。您不用绞尽脑汁给我塞人,我一个都看不上。” “那你回来干嘛。”张夫人从胸腔里冷哼一声,拨弄手上佛珠,香案上的香染着,烟雾徐徐飘散,她仿佛是虔诚的佛徒,静心诵经。 “要秦棠。” 话音刚落,张夫人拨弄佛珠的手一顿,“要什么?” “秦棠。” 张夫人没说话,握着佛珠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经脉显露,房间里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张贺年明知故问道:“秦棠呢?” “这么关心你的外甥女?” 张贺年面色清冷,长身而立,“您说什么都行,所以,人呢?” “不清楚。”张夫人继续拨弄佛珠,“你找错人了,不在我这。” “最后一次见面,是前天晚上我送她回来,之后失去联系,手机打不通,微信不回。” “人不见了就去报警,有警察,你操什么心。” “确定要我报警?” “……” “我有朋友是公安系统、刑警系统的,还有反贪反腐,而我本人……” 张贺年还没说完,张夫人猛地专身厉声呵斥,“张贺年!” “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刑警什么反贪反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你把张家置于何地!你把你父亲置于何地!” “行得正坐得端,激动什么?”张贺年冷言反讽。 张夫人冷笑,情绪很快平静下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不是工作忙?大晚上跑回家里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刚说过,把人给我,不给,我能做什么,您能猜到。” 张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棠是我的人。” 张贺年的声音,掷地有声。 张夫人再没心思拨转佛珠,她没转身,当没听见。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在北城就做了,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么。” “滚。”张夫人开口,“滚出去。” “您最担心最害怕的事其实早就发生了,您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 张贺年直截了当,说出来的话让张夫人脸色煞白,虽然有心理准备,可听到张贺年亲口说出来,那种震撼和愤怒还是抑制不住。 “你是不是被女色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你姓张,你姐姐是她的继母,她的父亲你得喊一声姐夫,你们这样做,有悖人伦,你知不知道?” 张夫人按捺着怒火,尽量心平静和同他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漂亮的、性感、知性,都有, 陈家、李家、许家,哪一个没有?哪一个不比秦棠好?哪一个不比秦棠适合你?” 仿佛他只是一时执迷不悟,误入歧途,作为母亲,有责任劝他回头是岸。 “贺年,你身上肩负的不是你一个人,我们家的人,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重大变故,尤其是你,家里培养你,不是让你肆意乱来,胡作非为。” “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救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张夫人指着房间门口的方向, “现在离开,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刚刚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贺年非但没有走出,冷硬的五官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甚至都没有看门口一眼,而是又上前一步,代表他的态度,和他的决心。 张夫人的心一点点沉下来,咬着牙根,却还是止不住的愤怒,“张贺年,见好就收,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出去,现在立刻出去。” 张贺年不为所动,沉声反问:“她父母离婚,是因为张徵月介入,你们非但没有阻止,还放纵张徵月,让她任性破坏别人的婚姻,当年,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劝张徵月?” 张夫人目光错愕,当年的事特地避开张贺年,他怎么知道那么清楚,“你私底下调查过?”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事关整个家族利益,张夫人谨慎问他,“你还有跟别人说?” “您觉得我要跟谁说,秦棠么?需要我说么?她会不知道?” “张贺年,别忘了你站在哪边的。”张夫人提醒他,“你姐姐这件事你最好忘干净,何况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好不容易有一个幸福温馨的家庭……” “那蒋老师呢?秦棠呢?她们的家庭谁赔?” “怎么,你替她们讨说法来了?” 张贺年薄唇微勾,眼神愈发冷淡没有温度,充满自嘲,他配么,对秦棠来说,也应该憎恨他的。 张夫人沉默一会,突然明白过来,“你别告诉我,你对秦棠有愧疚。” 张贺年没说话,态度更像是默认了,他不否认对秦棠有愧疚的成分。 张夫人这会明白张贺年反常的态度,原来情有可原,张夫人的脸色缓和下来,“那好办,我会用其他方式弥补秦棠,至于你,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用不着,她的事,我来管。”张贺年沉声开口,“我今晚来不是跟您商量,而是单方面告知。” 说完张贺年转身离开,朝三楼走去。 他来到房间门口,这种简单的锁难不倒他,几下便开了门。 蜷缩在床上的秦棠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门一开,外面的光线仿佛照进她的生命。 第87章 养得起你 没等秦棠说话,张贺年开了灯,突入起来的光线很刺眼,秦棠下意识伸手挡了下,下一秒听到张贺年的声音。 “抱歉,来晚了。” 秦棠放下手看过去,张贺年就那样猝不及防撞入她的视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她怕张贺年不来,又怕张贺年来。 张贺年走上前将她从床上横抱起来,抬腿便往外走。 秦棠反应过来,急忙问:“去哪里?” “离开这里。”张贺年紧绷着脸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神凌厉,身上散发着低沉的气场,抱着秦棠头也没回往楼下走。 沿着长长的楼道,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棠没由来的心慌,她抓紧张贺年的胸前衣服,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回来,夫人她知不知道?” 张贺年没有说话,搂着她肩膀的手收得很紧,步伐稳健,很快来到一楼。 陈妈在一旁等着,将秦棠的手机递给张贺年,“贺年,这是秦小姐的手机。” 张贺年接过,“谢谢陈妈,改天我回来请您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夫人这会生着气,您有心的话改天回来好好跟夫人说说。” 秦棠一听,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见过张夫人了? 回到车里,张贺年将手机还给她,说:“拿好了,记得换个密码。” 秦棠心里惶惶不安,拿着手机,有很多话想问出来,张贺年不给机会,帮她系上安全带便绕回主驾启动车子离开。 车声在院子里响起,楼上的张夫人站在窗户旁一脸冷漠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 随即拨通了王叔的电话,“张贺年把秦棠带走了,你现在联系他的上级……” 张贺年回来太突然,张夫人没有准备人手在家守着,现在联系王叔也来不及。 秦棠被带走没关系,她手里不是没有筹码,多的是办法对付一个小姑娘。 …… 回秦园的路上,秦棠嗓子干哑,频频盯着后视镜看,可是一路平安,什么事都没有,她看向沉默开着车的张贺年,犹豫开了口,“张贺年……” “嗯?”张贺年漫不经心扶着方向盘,车里光线昏暗,外面的光照进车里,时而照亮他硬朗的侧脸线条,时而隐匿在黑暗里。 “今晚……”秦棠抓着裤腿,内心纠结万分,还是问出声,“你怎么会来?” “来接你回家,难不成一直让你被关在那小房间?” 张贺年说这话时,眉宇间仍旧紧皱成一个‘川’字,浑身的气场仍旧充满低气压。 秦棠看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平时放轻松时他不是这种状态,尤其脸部线条,一直都在紧绷,仿佛又回到了她刚去北城见到他的那会,不,现在比那会还要不好惹。 秦棠紧张到抿了抿唇瓣,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回到秦园,张贺年到副驾过来抱她,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掌心贴着她的肋骨,轻松将人抱下来。 秦棠有点羞耻,怎么跟抱小孩一样。 十一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开门动静赶紧从沙发上下来,摇着大尾巴跑到门口欢迎主人回来。 张贺年将门关上,开了灯,没空理十一,转身看着秦棠,问她:“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 “张夫人。” 张贺年也这样称呼张夫人。 秦棠犹豫几秒,有种直觉,张夫人不会就这样作罢,刚刚从张家出来得太过顺利,没有人拦着,不像张夫人的作风,尤其张夫人是要安排她出国的。 秦棠沉默,心跳剧烈加快,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了,万一激怒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张夫人真找她母亲麻烦怎么办? 她不敢拿母亲做赌注。 只能摇头,说:“没有。” 张贺年拧眉,“她就关着你?其他什么都没做?” 张贺年不相信,只是关着秦棠没必要,不符合张夫人的作风。 而且这几天他确实忙,否则不会疏忽秦棠的异常。 秦棠斟酌了会,说:“夫人要我主动离开你。” 张夫人计划让她出国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陈妈也不知道,看张贺年的反应,他应该更不清楚。 秦棠知道自己不该瞒着他,更不该骗他,可是,她没有选择。 她不能那么自私,她还有母亲,母亲在疗养院,张夫人肯定会拿母亲做文章。 何况张贺年刚调回来,他的工作特殊性,不允许他出现任何道德上的瑕疵,万一被人利用,只怕。 张夫人都算计好了,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张贺年问她:“你答应了?” 秦棠沉默。 垂眼,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在撒谎,用一个谎言隐瞒另一个谎言。 程安宁说过她不擅长撒谎,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但那也没有办法。 如果她的家庭背景和张家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有愿意豁出一切的勇气和决心,也要和他试一试。 可她没有条件。 却又贪心想拥有他一段时间。 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 拥有他之后,又要想以后。 张贺年走过来,十一察觉到他周身气场的变化,默默的走到一旁盯着看,张贺年身形高大笼罩在秦棠身上,他微微低头:“跟我说实话,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又要你做什么?” 秦棠沉默。 “我说过,你不要藏事,不管有什么都能告诉我,别瞒着我。” 秦棠的下巴突然被他抬起,她被迫对上他深邃暗沉的视线,眼里全是她不敢琢磨的情绪,他语气笃定:“你有事瞒着我。” 秦棠咬着下唇,在他的注视下,五脏六腑绞成一团,又闷又堵,连带呼吸都喘不过来。 “没有了,我只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夫人很生气,不让我走,还把我医院的工作辞掉了。” 迫于他施加的压力,秦棠挑了一部分说出来,“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心底满是对他的愧疚,还有对自己贪心侥幸的憎恨。 明知道结果,还是飞蛾扑火冲向他。 张贺年松开手,将人搂怀里,他弓背低头,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抱歉,刚凶你了。” “医院工作不做也行,你还年轻,可以再读几年书,我养得起你。” 张贺年的确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想念书不想做医生也可以,她想做什么都行。 秦棠被他紧紧抱着,得仰着脖子,双手穿过他的腰腹处,紧紧抓着他身上的衣服,眼眶泛着酸涩,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堵得慌。 就在这会,张贺年的手机响起,他松开她,说:“我接个电话。” 秦棠理智回拢,清醒了点,点了点头,说好。 张贺年捏了捏她脸颊,不太放心的样子,叮嘱道:“你先上楼,洗个澡,在这里就别怕,我处理完事找你。” “嗯。”秦棠点点头。 目送秦棠上了楼,张贺年才接听电话,十一跑过来他脚边坐着,他蹲下来摸十一的头,一边接电话,听到那边的人和他商量事情。 秦棠在楼上洗澡,泡在浴缸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她回过神从浴缸出来翻出手机一看,是一条陌生短信。 【想要你妈妈安然无恙,你知道你自己该怎么做。有些话能不能跟他说,不需要我教你。】 发短信除了张夫人,没有其他人了。 字里行间充满威胁。 秦棠眼皮狠狠跳了下,死死捏着手机。 楼下,张贺年聊完事挂断电话,又给卓岸打了一个,问他:“你有没有跟秦棠说那个人的信息?” “没有,我就说了名字,哪里人,按照贺年哥你跟我说的,一直拖着,秦棠问过我几次,我都说没消息。” 张贺年:“没说就行,你帮我盯着那个人,别让他跑了。” “放心,不过他最近好像常来我们酒吧喝酒,我担心秦棠要是来了撞上就麻烦了。” “秦棠近期不会去你们酒吧。” “那就行,那我继续盯着了。” “嗯。” 确认秦棠还不知道那个人的消息后,张贺年这才上楼去,推开门一看,秦棠裹着浴巾站在衣帽间选衣服,头发用毛巾裹着,露出纤细白皙的肩背,她听到动静猛地回头一看,对上张贺年的视线,莫名有点紧张。 “这么快洗完了?”张贺年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贴了上去,“饿不饿?” “不饿。”秦棠感觉到他贴上来的温度,莫名的紧张了下,肩膀已经被他吻了下来,温热的唇在她颈间游走,她敏感躲了躲,说:“别这样……” “她跟你说什么都不用在意。”张贺年吻着她的颈子,她余光一扫,看见衣帽间的全身镜倒映出他低头吻她的画面。 很暧昧,很香艳。 秦棠咬唇,脆弱又无助喊他名字,“张贺年……” “嗯,我在。” “对不起……” 秦棠闭了闭眼,突然转身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身上的浴巾随着她的动作松开掉在地上,却顾不上浴巾,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抱着他。 他站得稳稳的,被她轻轻撞了下,露出无奈又心疼的神情,“道什么歉,好端端的。” 秦棠没有说理由,她心里清楚,她为什么要道歉,是对不起他,她又对他撒谎,没有说实话。 秦棠心慌意乱,被巨大的恐慌裹挟,说多错多,她干脆仰起头吻他的下巴,吻他的唇,她想用这种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别再问下去。 张贺年以为她被张夫人的做法吓到了,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他抬起她的一条腿,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臀,反客为主,很快将主动权夺回来。 全身镜清晰照出他们纠缠的画面。 “棠宝,别着急,我都给你。” 她的情绪在失控,还没到最后一步,她的眼泪一颗又一颗落下来,张贺年以为她难受了,赶紧停下来,吻她的眼泪,“不哭,不想做我就不做了。” “不是……”秦棠摇头,“不是的,张贺年,你别停,我想你,我很想你……” “那你得喊我什么?”张贺年喉头一滚,在她耳边温柔诱哄,“应该喊我什么?” 秦棠莫名心虚,睁开眼被天花板的大灯刺了刺,意识飘散,整个人仿佛漂浮在海面,找不到着力点,“贺年哥哥……” 张贺年眸光一暗,弓起的背部壁垒流畅,肌肉骨骼一块块的,不会过分精壮,恰到好处,充满雄性的力量感。 他低头,细细吻她的唇,声音又哑又沉,“你别哭,我不欺负你。” 他抬起上半身,没有继续的意思,秦棠感觉眼前一空,她急忙抱住他的肩膀,贴了过去,哀求他道:“别走,你别走……” “我没走,棠宝,我去洗个澡,没洗澡不能碰你。” 张贺年是想哄她好一点再去洗澡的,秦棠摇头,“不要走。” “好,那抱会。” 纯抱抱。 她情绪不对,他也不好继续,没那个心情,又不是真禽兽,只顾着自己,不管她。 秦棠往他怀里钻,很没有安全感似得,他跟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薄背,说:“我不会走,不哭了,棠宝。” 秦棠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她什么话都没说,很不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天亮。 过了会,没了动静,张贺年以为她睡着了,拿了遥控器将灯关掉,房间立刻陷入黑暗,他吻了吻她的脸颊,“睡吧。” 秦棠其实毫无睡意,但不想睁开眼,干脆装睡,手没忘记抱着他的腰身,不肯松手。 第二天一早,秦棠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她的手机,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张贺年雷打不动五六点就起来,再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打来电话的号码是本地号,她犹豫着接了,那边响起王叔的声音,“秦小姐。” “……” 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秦棠咬了咬牙根,声音很轻:“有、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提醒秦小姐一句,别忘了正事,夫人可以给你几天时间和贺年划清界限,这是夫人最后的期限。” “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通话结束。 第88章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忍不住。” 秦棠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满脑子都是王叔的警告。 房间门被人打开,张贺年进到房间便看到秦棠失魂落魄的脸色,眉峰一拧,几步上前来到床边,“怎么了?” “没、没怎么,做噩梦了。”秦棠慌张找到借口,低下头的同时顺势钻他怀里,双手缠着他的腰身。 “做什么噩梦了?” 张贺年习惯她主动投怀送抱,抬手握住她的肩膀,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想不太起来了,就记得很吓人,类似鬼片内容。” 张贺年记得她以前爱看鬼片又怕,趁蒋老师不在功夫,拉着他一块看,被吓到了几哇乱叫抓他胳膊,他有几次故意吓她,她被吓得嗷嗷哭,找蒋老师告状。 “还爱看鬼片呢?” “没有,很久不看了。”秦棠低声否认。 “还想看么?” “不想。” “为什么?还害怕?”张贺年声音带着笑意询问。 “不是。”秦棠顿了几秒,声音很闷,“是你不在后,我就没看了。” 她不是喜欢看鬼片,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找点事做,能有正当理由缠着他。 看鬼片只是其中一个。 张贺年知道她当年因为父母离婚的时遭受很大的心理打击,她太过平静,以至于没人能发现,就连她身边朋友都没察觉。 卓岸只了解她看起来脾气好好,好说话,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她也有脾气,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意争、也不想抢。 因为再怎么争、怎么抢,不是她的,始终不是她的。 知道这点后,明知道没结果,便不会再付诸行动。 张贺年声音柔和道:“我不会走了,棠宝,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秦棠眼眶涌上来的酸涩快将她吞没,死死咬着牙根才控制住情绪,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他不会走了,可她要走了。 …… 早上吃完早餐,张贺年手机在响,他走到外面去接的电话,秦棠看着他的背影,充满眷恋,很不舍得。 张贺年有所察觉,回头一看,恰好对上秦棠的视线,秦棠来不及躲开,便猝不及防的被他发现,她心跳失控,正想移开视线,张贺年收起手机快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在内,她刚要低头,下巴被他抬起,接着便被堵住了唇。 强有力的手臂将她钳制在怀里,一只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她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她毫无退路。 她猝不及防,他又急又吻得深,她换不来气,差点窒息,他才放开她。 两人气喘吁吁的。 分开时甚至能拉出线来。 太过激烈导致的。 张贺年腾出手擦掉她唇角的水光,声音哑的厉害,说:“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忍不住。” 秦棠被吻得全身发麻,吞咽了一下,说:“我没想……” “吻都吻了,还想什么?” 好吧,她选择闭嘴,确实吻都吻了,再解释就是欲盖弥彰了。 张贺年又说:“昨晚不该放过你。” 秦棠胸口一软,一阵酥酥麻麻荡漾开来,被吻过后,唾液分泌都变多了,她稍微调整一下才开口:“你今天要忙吗?” “嗯,等会出去一趟。”至于什么事,张贺年没有告诉她,而是说:“我跟方维说了,送你去他那待会,我结束后来接你。” 他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待,保不齐万一他不在,张夫人那边又过来,那就麻烦了。 秦棠点了点头,乖乖听话。 …… 方维在他的马场,张贺年送过去时,方维刚从马场出来,衣服还没换,身上一股味道,张贺年将秦棠拉到身后,让方维站远点。 方维不乐意了:“唉,你小子,嫌弃我了?这么多年兄弟,我不就有点味道,你就嫌弃我了?” “你那点味道可不是一般大,你掉马粪坑了?” “放屁,老子给我爱马接生,我闺女刚生了一头小骏马。”方维和张贺年互相问候几句,他看到秦棠立刻变脸,堆上一脸笑意,“弟妹来了,快,别站着了,到里边说,我顺便换身衣服。” 秦棠被那声弟妹怔到了。 张贺年倒是没什么所谓,他比方维小了几个月,非得按年纪算,方维确实可以喊秦棠弟妹,就是白让他占便宜了。 方维的马场很大,放眼望去都是他的,还有独栋的别墅,工作人员更是不少,说是曾经还有国家级比赛在这里举办过。 一路上听方维侃侃而谈他的马场,都是秦棠听不懂的,她也是第一次来,只是没有什么心情欣赏风景。 到了室内,是处宽敞华丽的会客室,工作人员送来水果和点心,方维让他们随便坐,他就去换衣服了。 秦棠不知道张贺年要去多久,问他:“你的事急不急?要是太急了你先去忙你的。” “不用,还有时间,再陪你一会。” 现在都早上十一点了,过来都花了两个小时,马场位置都是郊区,很偏僻。 秦棠比较担心会耽误他的事,说:“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张贺年勾唇一笑:“别担心,不碍事。” 秦棠心里情绪越来越乱。 其实满脑子都是早上那通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 “怎么了?在想什么?”张贺年敏感察觉她情绪不对劲。 秦棠立马回过神摇头:“没什么。” “还在想昨晚的事?” “嗯。”她心虚点头。 “不用怕,说好了,交给我。”张贺年轻轻抚她的眼角,神色认真,“趁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调整好。继续念书还是想做其他的,我都帮你。” “当然,对你来说,我觉得再读几年书是最好的,要是需要实习经历的话,再找医院实习,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别有压力,我给你兜底。”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给她兜底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尤其是秦棠,他在想给她兜底的时候,她却想的是怎么和他划清界限。 秦棠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方维回来了,看到他们俩腻腻歪歪的,捂住眼睛:“我是不是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张贺年瞬间面无表情,“喜欢唱拿个喇叭给你唱一整天。” “别啊,我不就开个玩笑。”接着又绿茶兮兮的,“你平时在弟妹面前也这么凶吗?是不是弟妹?” 秦棠对他一声又一声的弟妹喊得很不自在,说:“您还是喊我名字吧。” “害羞了弟妹,别啊,这里都是自己人,没外人,别怕。” 方维一副老油子的语气。 张贺年给了他一脚,“消停点。” 方维挨了一脚敢怒不敢言,只得忍着,“那行吧,人交给我,你去忙你的,别担心,有我在,人肯定给你看好。” 张贺年回头认认真真看秦棠一眼,秦棠说:“你去忙吧。” 张贺年这才离开。 等张贺年走后。 方维嘿嘿一笑,说:“你们俩这关系突飞猛进啊。” 秦棠经不住方维调侃,低了低头。 “对了,你的手没事了吧?” “没事了,已经完全好了。”秦棠不太放得开回答。 “那就行,要不要去骑马?我带你去看看我刚出生的女儿。反正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秦棠点点头,说好。 …… 张贺年离开方维的马场后,接到蒋来的电话,蒋来告诉他:“陈湛在北城的那帮人有了动静,他在北城搞的会所晚上要接待一批人,具体名单我发给你看。” “你发过来。” 挂断电话,张贺年手机收到那批名单仔细看了一遍里面有叶桓还有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他盯着的人。 蒋来:【我安插了眼线进去,具体情况再告诉你。】 陈湛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就连张贺年都没有消息,他很隐蔽,也很谨慎,上次估计是怕事情闹大,出事之后故意躲了起来。 张贺年一直在等消息。 同时手头还有其他任务,没有办法一心盯着陈湛。 只能同时进行。 张夫人这会来了电话,接通一瞬间张夫人质问他:“你把秦棠藏哪里去了?” “张贺年,你是不是疯了,秦棠是有父母亲的,你把她藏起来要是被秦学知道,你怎么交代?!” 张贺年:“还能怎么交代,结婚生子,不是您一直希望的?” “和谁结婚?秦棠?你疯了?”张夫人有些气急败坏了,“你就不怕你爸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点头,我更不可能同意!” 张贺年面色平静,像月下平静的湖面,一颗石子进去都溅不起任何涟漪,“不用你们点头同意。” “你以为结婚那容易?这要是传开,你的前程,你的名声,都会受损!这还是小事,你辛辛苦苦在部队这么多年,正是关键时期,搞不好你连你的前途都保不住!” 外边对张家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但凡张家漏出点破绽,随时会有一群饿狼扑上来赶尽杀绝。 那厮杀不亚于真实的动物世界。 血流成河都不为过。 一将功成万骨枯。 张夫人苦口婆心劝他,中心思想始终是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的前程的赌,不值得。 何况女人多的是。 男人就该以事业为主。 小情小爱,难登大雅之堂。 张夫人到如今的年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男人被女人毁了事业人生的,更是不在少数。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成为其中一员。 张贺年没说话,目视前方开车,张夫人以为他迟疑了,动摇了,语气缓和了些,说:“贺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孩都有,趁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别犯错。” “你要是应付不了秦棠,做母亲的帮你,一个小姑娘,心思没那么重,很好对付。” “所以您将她关起来软禁,限制她的自由,辞掉她医院的工作,还有呢?您还做了什么?一次性告诉我。” 张夫人沉默,随后说:“我是为了你好,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母亲,何况我没有虐待她,我只是让她知道勾引我儿子得承担什么后果。” 张贺年语气直接,“您搞错了,是我勾引她。” “从一开始,都是我勾引她,好不容易把人拐到手,我不可能放手,前途算什么?和她被你们毁掉的人生来说,不足一提。” 张夫人激动反问,“你过分了!什么叫我们毁掉她的人生!试问,张家亏欠过她没有?!她实习的医院,我捐了一笔价值几千万的医疗器械,亲自让人跟他们院长打招呼多多照顾她,北城第一次见面我给她送的那个包限量款,价值不菲!” “为了给她寻一段亲事,我带她出入各种场合,给她正名,她是张家人!以后嫁人了,也有家世显赫的娘家撑腰!” “我哪一样对不起她?!” 张贺年冷笑,“您所做这些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以为我不清楚?妈,骗骗自己就算了。” 张夫人愤怒挂断电话。 张贺年收起手机,敏锐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 秦棠跟着方维看了他的“女儿”,刚出生的小马驹,毛色纯黑,脸上是白的,还很小,依偎在母马身胖,只能远远看,不能靠近,母马有护犊子。 中午吃过饭后,方维又带秦棠去骑马,顺便聊天。 方维牵着马,秦棠坐在上面,僵硬拉着绳子,还好马走得不快,听到方维很八卦的语气问她:“秦棠,问你个难为情的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你和贺年的事,上次过年那会在包间聚会,还记得不,你那会是不是还没接受他?和他装不熟?” 秦棠一听,确实很难为情,她支支吾吾:“我可以不回答吗?” 方维作势吓唬她,“那我松手了,你自己骑。” 秦棠脸都白了,“不带这样的……” 方维咯吱咯吱笑,“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松手,松了手贺年回来不得宰了我。” 秦棠笑不出来。 “我不问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们俩在一起肯定会很辛苦,以贺年的性格,他既然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放手。” 这是秦棠最害怕的地方。 第89章 再小小贪心那么一回。 中午,秦棠跟着方维去吃马场工作人员的员工餐,人多,热闹,食堂阿姨很热情给秦棠勺了满满一碗的红烧肉,方维一个老板都没有秦棠多。 找个位置坐下来,方维先从她碗里扒拉几块过来,嘿嘿笑:“你吃不了那么多的,我知道,我帮你解决。” 秦棠说:“方先生,你都吃了吧,我吃不完。” “跟你开玩笑的,我犯不着抢你的肉吃。” 方维低头扒拉起来,陆陆续续来吃饭的工作人员和他打招呼,他笑着回应还能侃上几句,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 秦棠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是,方维和张贺年能玩到一起,不会像圈子里其他那些纵情名利场的子弟,那么多排场和脾气,都是很随和心底善良的好人。 正吃着饭,方维的手机响了,他走开接的电话,秦棠没胃口,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起来,拿来一看,是秦父打来的。 秦棠迟疑几秒还是接了。 “你在哪?” 秦父语气不善,质问的口吻。 秦棠没回答,反问,“有什么事么?” “既然张家安排你出国,你老老实实去,闹什么脾气,还玩离家出走?” 张家是这样对秦父说的? 意思是张家那边没有告诉秦父她和张贺年的事。 秦棠心里庆幸,还好没有找秦父帮忙,根本就没办法指望她这个唯一的亲生父亲,她低头嘲讽笑了笑,说:“我不想出国。”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要去北城,您不让,要我留下来照顾您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现在不需要了,又要我出国,您有试图了解一下这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要是出去了回不来了呢?” 秦棠到底忍不住,有委屈也有怨恨,为什么她的父亲从来不会护着自己的女儿,甚至不问为什么出国,张家说出国就出国。 秦父甚至连回答都不愿意回答,态度强势:“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拥有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还有怨气,能被张家承认是你走运,我警告你,赶紧回来乖乖听张家安排。” “您给我打这通电话是为了这事?是张夫人让您打的?” 然而秦棠听见的是一阵忙音。 秦父已经挂断电话了。 方维打完电话回来,看到秦棠失魂落魄的,手里攥着手机,关心询问,“你怎么了?谁给你打电话了?” “没,没什么。” 她打起精神,挤出一抹笑意掩藏情绪。 方维见她不想多说,没再多问,另外跟她说:“下午还要骑马不?” 还好眼前的人不是张贺年,要是张贺年她真藏不住心事。 “不,不了,有点晒。” 桉城的九月份确实很晒,阳光烤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能把人晒脱皮。 “那好,我给你弄个房间休息,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我电话你有的吧。” “有。” 吃过午饭,秦棠去了方维安排的房间休息,她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一直在想怎么和张贺年开口“划清界限”。 她要是突然提分手之类的话,肯定会引起张贺年的怀疑。 何况是“划清界限”。 以张贺年那脾气,上头了肯定会刨根问到底。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裹挟着绝望将她吞没。 一个下午,秦棠待在房间里哪里都没去,窗户正对着马场的跑道,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直到暮色四合。 张贺年提前回来了。 方维打来电话问秦棠在不在房间,她回过神,说在。 “贺年回来了,我让他过去找你。” 张贺年不止回来了,还带来了她的洗漱用品,大概这几天都要住在方维这里了。 房间关上,张贺年放下东西,问她:“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吃了饭,这里的员工食堂,跟方维一起。” “好吃吗?” “嗯,好吃,阿姨给我打了一大碗肉。” 他问什么,她都乖乖回答。 窗户外的夕阳余晕挂在天际,方维在马场上骑马,影子被拉得斜长。 张贺年似乎洗过澡回来的,身上还有薄荷沐浴露的清香,挺好闻的,他穿了件黑色短袖,下身是灰色迷彩裤,手臂肌肉一块一块的,不粗狂,恰好到处。 “方维带你骑马了?” “嗯。”秦棠点头,视线不敢落在他胸膛上,他穿的那身跟没穿似得,肌肉线条怪明显的。 “要不要再去骑一圈?” “嗯?” “我带你。” “你会吗?”秦棠不禁问。 “我怎么不会,居然质疑你男人。” 秦棠耳朵红了红,“没有,我不知道你会骑马。” 张贺年轻哼一声,从袋子里拿出特地买给她的防晒衫,粉色的,很宽松,说:“穿上,免得晒伤。” “你怎么还准备了防晒衫?”秦棠有点惊讶。 张贺年:“这几天太晒了,给你准备还不乐意?” “没有,谢谢。” “那走吧。” 早上骑马和下午骑马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因为下午她和张贺年一块骑在一辆马上,张贺年拉着缰绳,控制马儿的速度,她一开始有点害怕,紧张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放哪里,张贺年腾出一只手圈住她的腰身,温声安慰:“不怕,我在。” 秦棠眼眶突然一酸,强忍着眼泪掉下来的冲动,硬是没吭一声。 方维骑着追上来,很嫌弃吐槽,“腻歪!能不能别秀恩爱啊,受不了一点!” 张贺年,“滚远点。” 双腿用力夹了下马肚子,攥着缰绳,马儿加速跑了起来。 秦棠身子往后一仰,有张贺年做后盾,即便如此,还是怕得死死抓住马鞍,张贺年在她头顶轻笑一声:“怕什么,我这不是护着你。” 落日消失,天色渐渐暗下来,周遭仿佛陷入一片黑暗,被皎洁的月光代替。 秦棠不知道跑了几圈,出了点薄汗,热的,到后面渐渐不怕了,还享受迎风疾驰的感觉,挺爽的。 结束后,张贺年将她抱起来,将马还给工作人员,礼貌道谢,拉着秦棠去食堂吃饭。 方维早等很久了,翘着二郎腿,掐着嗓子:“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们俩光顾着谈恋爱就够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情饮水饱。” 方维饭菜都打来了。 和中午不一样的菜色。 张贺年没搭理他,坐下来后给秦棠夹菜,问她累不累,她顾及到还有别人,怪不好意思的,还往旁边坐了坐,拉开点距离。 张贺年知道她脸皮薄,没说什么,拿筷子挑起鱼刺来。 方维备受打击,“我说你,尤其是你,张贺年,适可而止啊,少秀点恩爱会死吗?” 张贺年怪嚣张的,“你孤家寡人不懂,我理解。” “你大爷的,你求我帮你照顾秦棠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语气,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桌下,张贺年伸腿踹了他一脚,“别扯有的没的,吃饭,吃完饭和你说点事。” 秦棠安静吃饭,没察觉到桌下的异样。 他们俩大男人吃饭很快,一会就吃完了,秦棠才吃了小半碗,本着不能浪费原则,起码把米饭给吃了,结果他们俩都在抽烟了,她还没吃完。 碗里还有张贺年挑完刺的鱼肉。 “要不你们要聊事先去聊吧,我还没吃完……”她吃饭速度确实不快,加上胃口有限,还在硬塞。 张贺年,“那你慢慢吃,我们不走远。” 秦棠点点头:“嗯,你们去吧。” 他们就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抽烟,一边聊事,吞云吐雾的,秦棠余光一扫看到他们站在那,隔得远,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方维跟张贺年说:“你把秦棠带来这里,你妈那边没动静?” “有,她去过秦园。” 方维沉吟,“也不对,不应该这么安静啊。” 张贺年也是这样想的,他眯了眯眼,看着秦棠,说:“她可能有什么后手,目前是我不知道的。” 今天琢磨了一天,总觉得哪里有疏忽的。 “部队没什么情况吧?”方维意有所指问了句。 张贺年没说话,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五官深邃,奶白色的烟雾在灯光下飘散,过了会才说:“我要送秦棠去州城。” “州城?”方维差点被烟头烫到,“那是你家老头子的地方?” “嗯,接下来桉城这边都不会太平,就连你也帮不了我,我没办法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更没法带她到部队,只能去州城。” 张家老爷子自从退下来后回到州城养老,这么多年鲜少回桉城,老爷子脾气古怪,不爱和人来往,逢年过节都不需要张家人回去探望,属于有事没事都别去打扰他老人家。 老人家操劳了一生,就不爱热闹,图个清净。 将秦棠送去那边是最后的办法。 要不是他担心张夫人还有后手,是不会考虑将秦棠送去那么远的地方。 何况还有个陈湛在虎视眈眈,他想来想去都不放心。 看张夫人那态度,势必是不会轻易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将会是场持久战。 方维脸色跟着沉重起来,叹了口气:“那之后呢,你家要是不松口,你和秦棠一直耗着?” “不松口也得松口。” “但结婚可没那么容易,你们俩怎么都有一层名义上的关系。” 问题又在秦父和张徵月这边。 张贺年神色深沉,说:“那就让他们离婚。” 方维压低声音,“你不会是要拿张徵月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吧?” 张贺年没有否认,现在就等张徵月把孩子生下来。 何况张徵月本来就是介入秦棠父母的感情,才有了后来那么多事。 这段关系本来就是错误的,早就应该修正过来。 要是没有张徵月突然插这一觉,秦棠不需要经历那些…… 张贺年深深吐了口气,“你今天没和她胡说八道吧?” “我是这种人吗?我嘴巴很紧的好吧。” 张贺年不信,不过方维说:“我感觉她好像是吓得不轻,情绪不太好,你还是多看着点。” 张贺年看向秦棠,他也感觉到了,但她不是情绪不太好,而是心里好像又藏着什么事。 …… 晚上,张贺年带秦棠回到房间,开了空调,有了冷气没那么热了,秦棠吃饭出了汗,先去洗澡,洗完澡发现忘记拿衣服了,她隔着门喊张贺年。 张贺年走到门口来,“怎么了?” “我忘了拿衣服,在床上,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张贺年就等着她这句话,“开门。” 门缝打开,水汽漫出来,秦棠躲在门口,谨慎伸出手,软白的手跟藕段似得,他喉结滚了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没忘记说:“站一边,别被门撞到。” 秦棠察觉到他的意图,没有扭捏,往旁边站了站,没忘记拿毛巾挡住关键部位,“你怎么进来了?我没好……” 张贺年手里没拿她的衣服,他成功挤进去,关上门,脱了黑色短袖,裸着,将人抵在墙上,她全身弥漫着水汽,皮肤白得晃眼,空气有点热,他一进来便燥热起来,哑声说:“这几天送你去我爷爷那,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再接你回来。” 他像是要进来办事,结果开口又说另外的事。 秦棠愣了下:“你爷爷吗?” “嗯。”张贺年不想和她说太多,怕吓着她,“暂时去住一段时间,不会很久,棠宝。” 他甚至走不开身,只能让别人送她过去。 秦棠咬唇,说:“能不能别送我走……” “棠宝……”张贺年压抑得厉害,“抱歉,我知道这样委屈你,你没去过州城,也没见过我爷爷。”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因为她被张夫人牵制,没有几天时间了,她所以不想走,宁可用剩下不多的时间好好和他在一起。 再小小贪心那么一回。 以后也许就没机会了。 她不回答,垫脚便吻上他的唇,青涩描绘他的唇形,他不由分说热烈回应她,他抬手拧开碰到花洒,水流声泻了一室。 秦棠没试过被他在浴室里,有点承受不住。 要不是被他掐着腿,很可能挂不住。 结束后,脚尖落地都在打颤。 第90章 “很快就能再见。” 片刻后,秦棠被他从浴室抱上床。 床上用品都是一次性的,不怕不干净,又在床上直接来了一次。 男人那方面要起来没完没了的,根本不知疲倦。 秦棠不是他的对手,每次都是一样。 再次结束后,她挣扎要起来,又被他捞住腰身压回去,乌黑的青丝铺满枕,他细细啄吻她的下颌,问她:“去干什么?” “口渴。”她觉得都被他吸光了,快脱水了。 “我去倒,你躺着。” 张贺年起身,扯过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堪堪挡住遍布在细腻肌肤上的痕迹,还有个原因是冷气开得低,免得着凉。 秦棠蜷缩在床上看见他后背上的挠痕,角度刁钻,要特定的角度才抓得出来,好像下手重了点。 不止后背,还有肩膀手臂,或轻或重,还有牙印。 从薄被伸出手来,指甲不长,怎么挠起来挠那么狠。 张贺年不觉得疼,还笑她的力气都拿来挠他了。 房间里的矿泉水没了,张贺年翻出长裤套上,说:“我出去拿矿泉水,你等我会。” “你记得穿……”秦棠声线发哑,还没说完,张贺年已经开门出去了。 哪知道张贺年一出门就碰上叼着烟的方维。 方维也住这一层,他刚忙完回来,就看到张贺年裸着上半身从房间出来,他怔了一下,说:“还没睡?” 张贺年,“没。房间没水,去楼下买水。” 饮水机在一楼公共区域,还有冰柜售卖饮料的。 方维视线突然定住,看到张贺年身上的抓痕,不用想,一看就是女人抓的,方维嘴角微弯,调侃起来:“出了不少汗吧?” 张贺年没搭理他,下楼买了矿泉水上来,方维还在,环抱着双臂,啧啧说:“我就说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动静,感情是你搞出来的。” 张贺年后背和肩膀的痕迹也不少。 “不是,战况激烈啊。” 张贺年一顿,脸色沉了沉,“你听见了?” “不小心听到的,我没偷听的癖好,还不是你会折腾。” “除了你还有人么?” “没了,这一层就我住,平时房间留来招待亲朋好友的,一般人不住这,你放心。” 张贺年严肃起来,不是开玩笑的,“把刚刚听到的都忘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但秦棠是女人,她脸皮薄,要是知道,多半不敢见人。 方维比了个ok的手势。 其实没听到多少,房间隔音还是不错的,他是故意调侃的,看张贺年认真严肃样,他见好就收,没再调侃。 …… 回到房间,秦棠裹着薄被坐起来,有些担心望着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楼下遇到方维聊了几句。” 张贺年坐在床边,拧开瓶盖,递给她,“拿稳了。” 秦棠喝了几口,伸手跟他要瓶盖,他没给,接过她的矿泉水,不嫌弃她喝过,直接将剩下大半瓶喝了。 他也脱水了。 秦棠脑子里浮现乱七八糟的东西。 视线往下,他没穿上衣,身下是一条黑色裤子,露出紧致的腹肌,腰带位置有点低,腹肌线条延伸处,能看见黑色的绒毛,又欲又野。 让人脸红心跳。 “你刚刚没穿衣服,岂不是被方维看见了?”秦棠突然想到。 “看见什么?” “身、身上的痕迹。” “没事,都是男人,明白怎么回事。” 秦棠的脸涨得通红,“……” 张贺年勾了勾她的下巴,忍俊不禁道:“我们俩都住一间房了,难不成是盖被子纯睡觉局?” “刚刚动静,他不会听见了吧?”秦棠只是想想都觉得丢人。 毕竟是在陌生的地方,她不是很放得开,有控制不要发出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泻了几声。 “不会,别自己吓自己。” 张贺年安抚她,“没事的,睡吧。” “嗯。” 张贺年起身关灯,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人体听觉被无限放大,一阵窸窸窣窣后,秦棠感觉张贺年上了床,她很自然而然往他怀里钻,匀出一半被子盖在他身上。 没安静一会,被子下,他的身体贴过来,又吻了上去,落在她腰上的手掌往上挪了几寸,握住那团轻拢慢捻,彼此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呼吸又一次灼热起来。 “不是睡觉么?”秦棠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声音问他。 张贺年嗯了声,理直气壮:“你睡你的,我等会睡。” 秦棠,“……” 很快,被子被拿开,秦棠感觉自己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最后还是在他身下婉转低吟。 ……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秦棠被手机声音吵醒,从被子伸出手找手机,突然手臂被抓紧,她费劲睁开眼,对上张贺年带着笑意的眼眸,她懵了下,意识回拢,“几点了?” “还早,你再睡会。”张贺年吻了吻她的额头,“再睡会,我会叫你起来。” 昨晚闹得有点晚,她只怕累得不行。 秦棠喃喃问:“你怎么没起来?” “我都跑了五公里回来了。” “今天不用回部队吗?” “嗯,不用。” 秦棠实在困,眼皮沉重,缓缓阖上,长发被他拨到耳后,露出干净漂亮的脸蛋,他洗过澡,身上一股沐浴露的味道,跟哄小孩似得,说:“睡吧。” “你别走……” “不走,乖,放心睡。” 秦棠下意识抱住他的腰,沉沉睡去。 等秦棠醒过来,快中午了。 肚子发出一声咕噜,被张贺年听见了,他将人抱起来进了浴室,将人放在洗手池坐着,他拿来牙膏和牙刷,挤好了牙膏递给她,“刷牙,等会去吃饭。” 秦棠彻底清醒了,脸一红,从洗手池上下来,微微弯着腰,身上穿着他的黑色T恤充当的睡衣,里面空荡荡的,她没察觉哪里不对,反倒是站在旁边的张贺年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沉。 她从镜子里察觉到张贺年的视线,胸口一软,扯了扯衣摆,说:“你先出去,我要上洗手间。” 有过那么多次,她太熟悉他的眼神了。 那眼神就是想吃了她。 张贺年勾了勾唇,非但不,往前一步,直接贴了上去,手掌掐她的腰,“棠宝。” 秦棠全身紧绷,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昨晚太过度,以至于现在很不舒服,走动时格外明显,又酸又痛。 “别,张贺年……”她小声撒娇。 “肌肉酸痛?” 她点点头。 “我帮你按会摩。” 那还得了,她赶紧拒绝:“不用!” 张贺年撩开她的头发,露出漂亮的天鹅颈,说:“不碰你,说真的,帮你按一会,按完吃饭。” 秦棠将信将疑。 有时候男人的话不能相信。 尤其是跟那事沾边的。 昨晚他说最后一次,结果呢,一次又一次。 简直跟吃了药一样。 从浴室出来,秦棠穿戴好,平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膝盖抬起来,隔着薄薄的一层裙子布料轻轻按摩,手法力度都刚好,位置也找得准,知道她哪里不舒服。 秦棠瞬间红了脸,伸手挡住眼睛,莫名的羞耻。 即便这人是发生过很多次亲密关系的张贺年。 她还是会不不好意思。 过了会,酸痛缓和了些。 她出声,“好了,不用按了。” 全程她没敢睁开眼和张贺年对上视线。 感觉他的手离开身体后,还帮她将裙子整理好,她换了几口气才睁开眼,听到咔嚓一声,张贺年点了根烟静静抽着。 似乎在冷静。 秦棠坐起来,头发有些乱,拿了根绳子扎起来,脖子上没有痕迹,他昨晚特地避开了,但脖子以下就惨不忍睹了。 张贺年冷静好了,缓缓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哑:“走吧,去吃饭。” 秦棠应了声。 乖乖跟在他身后。 到了地方,方维没出现,秦棠问了问,张贺年往她怀里拨了几块糖醋里脊,说:“他安排车去了。” 他早上找的方维,还是尽快安排秦棠去州城好一点,不然他不放心。 “什么车?” “送你去州城的车。” 秦棠一顿,“这么快?” “棠宝,我没办法和你交代那么清楚,我能和你保证,等事结束,我去接你。” 秦棠低头不语。 “棠宝,抱歉,别不高兴。” 秦棠抿紧唇,忍下心里的情绪,乖巧开口:“我没有不高兴,我听你的。” 分别是迟早的事。 何况她留在这里,确实会影响到他。 只是她可能去的不是州城。 张贺年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等忙完这阵子,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对了,到了州城,你想做什么可以跟老爷子说,我们家没出过医生,培养个医生老爷子应该很感兴趣。” “……” 秦棠紧张了下:“我们的事,你爷爷知道了?” “没说。我告诉他你被我牵连,会有麻烦,去他那躲躲。” 张贺年特地和老爷子交代过,谁去找秦棠都不给见,尤其是张家人,除非他本人过去。 老爷子还吐槽他一句‘你就不姓张了’。 他厚脸皮说‘此张非彼张’。 把老爷子逗乐了。 张贺年说:“你被我搞得工作都没了,我总要对你负责到底,老爷子一听就没说什么了。” 秦棠瞬间没了胃口,心脏剧烈跳动着,“好,我知道了。” 但她没说什么‘等你过来’之类的话。 什么都没有说。 还以为能多和他待几天,结果还是不行。 张贺年又给她碗里放了块肉,“多吃点。” 秦棠乖乖往嘴里塞,却如同嚼蜡。 仿佛失去味觉,没有滋味。 方维是一点多回来的,张贺年将秦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证件都在张夫人那里,没有拿回来,张贺年跟秦棠交代,到了州城重新补办。 秦棠还以为张贺年知道她的证件被张夫人拿去办出国用了,还好不知道,她吓了一跳。 之所以安排专车过去,是她的证件不在身上,补办需要时间,坐专车也有好处,直接送到州城老爷子家门口,比较安全。 谁知道张夫人那边会有什么动静。 方维安排的人很可靠。 秦棠站在张贺年身后,看他给司机递烟,客客气气请司机一路照顾,有什么事随时联系他,交换手机号,好像家长不放心远行的孩子,啰里啰嗦,要交代的事情一堆。 方维在旁边戳了戳秦棠的肩膀,一脸嫌弃,“你不觉得他很长气?”(长气:啰嗦) 秦棠维护张贺年:“别这样说他……” “得,我忘了你们俩公婆一条战线。” 秦棠:“……” 怎么就两公婆了! 秦棠面红耳赤。 张贺年说完回来,扫了一眼方维,“你又跟秦棠说什么?” “没啊,我什么都没说,秦棠都要走了,你有什么要和她说的快说,我们回避。” 方维给司机使了个眼色走开。 要是顺利,可能几个月就回来了,要是不顺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 等人走后,秦棠看着张贺年,心里在无声道别。 张贺年摸了摸她的头发,郑重其事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很快就能再见。” “嗯。” 张贺年察觉她情绪低落,柔声哄她:“想我就给我电话,只要我可以接,绝对不会不接你的电话。” “……好。” “棠宝,乖,过去后就当是自己家,想做什么做什么,就是出门要和老爷子说一声,免得他找不着你。” 秦棠点头,死死攥着手指,眼眶不受控制泛着酸涩,她死咽下来,说:“你要注意安全,别受伤了。” “好。”张贺年答应她,看出她眸中隐忍的水雾,心头一紧,“早知道当初不管怎么样就该带你去北城。” 是他一时心软,那会秦棠又抗拒的厉害,哭成泪人,仿佛他对她做了罪恶滔天的事。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 他的眼睛定在她脸上,漆黑,沉默。 她扬起唇,对他微笑,“你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张贺年勾起她的下巴,低头用力亲了上去。 唇齿相贴的一瞬间,张贺年似乎看到有泪光闪过,指尖湿濡,是秦棠的眼泪,她不想被他看见,用尽自己的力气吻回去,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手指摸到他后颈微微凸出的骨头。 第91章 分开,两端 方维和司机不约而同看向反方向,一搭没一搭聊着。 不确定他们俩能吻多久。 方维一副老神在在拍了拍司机肩膀:“年轻人就是这样,咱们俩多担待。” 司机,“理解理解。” 过了会,她差点喘不过气时,张贺年才把人松开,微微拉开点距离,定定看她:“到了给我电话。” 秦棠点头。 张贺年摸了摸她的头,“上车吧,我去叫司机。” 秦棠上后座,看着他走过去喊来司机,还跟司机说了几句话,车身一晃,司机上了车,她侧过头看站在车边的人,他眯了下眼,目光相对,盯着她看着。 垂在身体一侧的手紧紧攥着,她哑然,胸口仿佛被刀子绞弄。 “开车吧。”张贺年跟司机说的。 秦棠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彼此还在对视,她欲言又止,很想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发不出声音,喉咙被塞了棉花似得。 车子启动,秦棠趴在车窗旁边看他点了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脸颊微陷,他还在看她,眉眼很黑,烟雾缭绕,缓缓散开,画面仿佛慢了下来。 直至拐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他人了。 秦棠回过头,无声泪流,拿出手机,眼泪一滴又一滴砸在手机屏幕上,视线被泪水打湿模糊,她低头还是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 张贺年送走秦棠,站在原地抽了好几根烟,没有立刻走开,还看着秦棠离开的方向,又给州城的老爷子打了通电话,跟老爷子说了一声。 老爷子轻哼:“行了,知道了。” “爷爷,帮我看着人,别让她有什么意外,麻烦了。”张贺年难得跟老爷子严肃正经。 “知道了,人在我这能出什么事。” 老爷子声如洪钟。 张贺年可以稍稍放下心。 “舍不得了?要不现在叫回来还来得及。”方维故意欠欠的,报复他刚刚和秦棠发的狗粮,“大不了让她委屈一点,待在我这也行,我多安排人照顾她。” 张贺年吐了口烟圈,“不,去州城有老爷子看。” 尤其是防备张夫人。 张夫人可能也想不到他会把秦棠送去州城。 张贺年收回视线,“我走了。” 方维,“我跟你一块回市里吧,我这也没事了。” …… 张夫人房间里礼佛,王叔推门进来,在张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张夫人唇角一勾:“还算听话,知道不能忤逆我的命令,你去安排车,把她接回来,尽快安排出国,别再耽误了。” “是,但是州城那边……秦棠说了,张贺年联系了老爷子,万一人没到老爷子那边,老爷子和贺年说了,那就不好办了。” 张夫人叹了口气,“能怎么办,我亲自给老爷子打通电话,想办法连老爷子一块瞒着。” “等秦棠出了国,一切尘埃落定,即便贺年知道,也无济于事,他又不可能出国去把人带回来,何况,他也不知道秦棠的下落。” 张夫人一顿,又说:“何况我已经联系过他们部队,他短期内顾不上这边,眼下是最好的机会,抓紧时间。” 王叔,“明白,我现在去接秦棠。” 张夫人却说:“对了,把秦学叫过去,免得她对桉城还有什么留念,一次性斩断她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王叔眼睛一亮,“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下午,早上还晴空万里,燥热务必,到了下午三点多开始下大雨。 原本被晒得空气扭曲的路面仿佛煮沸的开水,热得人心烦意乱。 秦棠带的东西并不多,就几套换洗衣服,张贺年转给她钱,让她到了州城那边缺什么再置办,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反正都能买。 秦棠反复看着张贺年的微信,脑子回忆他说过的每句话,越想,心里越是煎熬。 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 然而开了弓没有回头箭。 她和张贺年注定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可以自私点,不顾现实所有一切,更不顾张贺年的前程,经得住道德的拷问,良心的谴责。 可她不能,也做不到。 车子在收费关卡被截停,司机纳闷出什么事了,秦棠却很平静,她知道,张夫人的人来了。 很快,好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过来敲车门,司机很谨慎,没有立刻开门,没忘记安抚秦棠:“秦小姐,你等会别出声,我来解决。” 秦棠闭了闭眼,死死攥着掌心,仿佛察觉不到疼痛,说:“把车门打开吧。” “什么?” “他们找我来的,你把车门打开,他们不会为难你。”秦棠声音微颤,“这事跟你没关系,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司机将信将疑打开车锁,秦棠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外面的热浪滚滚,扑面而来,驱散浑身的冷意。 王叔走过来,客客气气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秦小姐。” 秦棠有一阵恍惚,血液倒回,她抬头看了看下着雨的天,远处一大片乌云,压城而来。 …… 一个小时候,桉城机场。 王叔将一叠资料给了秦棠:“你的证件护照和入学资料全部在这里,这是夫人给的卡,不用担心不够钱,夫人会定期汇款,国外也有人会接应你,直至你能够独立生活为止。” “对了,你母亲在北山疗养院过得很好,有专人看护,夫人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要回来,便不会有人在你母亲面前胡说八道。” “贺年在晋升的关键时期,他的妻子可以是任何世家千金,以后前途无可限量,他会有更好的未来,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过得不好。” 秦棠低着头,紧紧抓着王叔递过来的文件袋,她死死咬着唇,明明想过任何和张贺年分开的可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分开。 是有不甘,但王叔说得对,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是年纪、身份,都是不可能的。 秦棠沉默着,挺着脊背。 王叔看了看时间,“对了,你要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怕你想家,特地让秦先生过来送你一程。” 秦棠惊错愕瞪大眼睛。 秦父从一旁走过来,双眼闪烁着怒火,脸色铁青,很明显已经愤怒到极点,二话不说,走到秦棠跟前,抬起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秦棠被打懵了,耳朵一瞬间嗡嗡作响,差点没站稳,趔趄了一下。 王叔在旁边拦着,“秦先生,有话好好说,可别动手,何况机场这么多人呢。” 秦父看在王叔是张夫人那边人的份上,压抑着怒火,“王叔,您先让开,我要好好教育这个不孝女!居然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我以后怎么还有脸面对张家,面对徵月,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养她!就该让她和她妈一块滚出去!是死是活我都管不着!” 秦棠眼神空洞,表情无助和绝望,没有一句辩解,任由秦父愤怒发泄,肆意骂她。 “不要脸的东西!就知道勾搭男人!你没男人会活不下去吗?” 秦父都知道了。 秦棠低着头,脊背在秦父的指责谩骂里慢慢弯下来,她没掉眼泪,只觉得麻木,还有耳鸣。 故意不去听秦父的那些指责,但秦父的声音掷地有声,拼了命往她耳膜里钻,脑子里回荡的全是他骂的那些话。 “当初就不该让你去什么北城,你倒好,去北城不是去实习,是去勾男人!你勾别的人就算了,你居然敢……” 秦父伸手指着她,怪她给自己丢人,怪她勾搭的人是张贺年,他的一世英名全让她给毁了。 王叔在旁边拦了几下不管用,干脆不拦着了,让秦父发泄,他拿出手机拨通张夫人的号码,又拿出另一支手机录了现场视频。 秦父是个暴脾气,又上前给了秦棠一巴掌,这下秦棠摔在地上,手掌撑地,骨头撞到坚硬的地面,疼得她只有吸气的份。 王叔见情况不对,给旁边的收下使了眼色,手下赶紧上前拦着。 “好了,秦小姐是涉世未深,一时冲动犯错,我们做长辈的,应该理性引导,别让她一错再错,秦先生,您再打再骂也无济于事,搞不好把人打伤了怎么办?” 王叔又当起和事佬,拦着秦父,拉着秦父到一旁说话。 “机场人这么多看着呢,别动手了,看在您是张家女婿的份上,夫人这不都帮你解决好了,您就别动怒了,夫人再生气都没动手。” 秦学面对王叔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王叔说的对,唉,是我一时糊涂,情绪上头,还好有夫人这次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她做了这么丢人的事!秦家的脸都给她丢光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就我们几个,现在还有件难题。” “什么难题?” “就是贺年那边不好交代。”王叔故意叹了口气,唉了一声,“实不相瞒,为了这事,夫人操碎了心,贺年一向反骨,您也是知道,家里越让他做什么,他越不做。” “比如这次和秦棠的事不就是这样,他呢,就是为了跟家里唱反调,才被秦棠勾引到手,男人嘛,都好面子,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脸面无光。” “就连夫人怎么劝贺年都无济于事,心想着送秦棠出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现在贺年还不知道,万一贺年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大事来。” 秦父立刻明白王叔的意思,“我知道了,如果瞒不住贺年,就说秦棠是我安排出国的,我是秦棠父亲,张贺年再怎么着也没办法。” “不愧是秦先生,就是麻烦秦先生。” 秦父深深叹了口气,“应该是我麻烦张家,尤其是夫人,要不是夫人出手,哪能顺利低调解决。” 王叔:“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登机时间快到了,我先送秦小姐登机。” “好,辛苦了。” 王叔走到一旁问有些狼狈的秦棠,说:“秦小姐,走吧。” 秦棠麻木跟在王叔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秦父,那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秦父嫌弃别过脸,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秦棠自嘲一笑,收回视线,犹如行尸走肉。 步伐沉重,她低下脖子,眼泪无声滴落。 …… 张贺年开车回部队路上,接到部队电话,临时有任务要出差,为期一周,他接完电话,心脏没由来的一抽,窒息一般,心惊肉跳,一层寒意从脊背涌上来,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方维坐在副驾抽烟,看出他的异样,问了一嘴:“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张贺年若有所思,秦棠才走两个小时不到,没那么快到州城,天黑压压的,下的仿佛是开水雨,又闷又烫,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不喜欢桉城,即便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秦棠小时候说喜欢下雪的地方,所以他去了北城,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可以带她回北城定居,以后在那边生活。 在那之前,等找个机会去见家长,见蒋老师。 张贺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胡思乱想着,很多想法从脑袋里窜出来。 方维不太放心:“贺年,你真没事吧?” “没事。”张贺年回过神,嘴角一勾,“可能开始想媳妇了。” “有病。”方维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以前不知道你那么腻歪,谈个恋爱看看把你谈成什么样了,妈的,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臭谈恋爱的。” “还媳妇,媳妇个屁,人家秦棠同意了吗?我说你们是两公婆时,她可是一脸的不乐意。” “你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刚啊,我说你坏话,她维护你,让我别那么说,你看看你们俩,我真服了。” 方维的怨气冲天。 张贺年嘴角越来越弯,“你也去找个能维护你的。” “滚,老子只是不想谈!又不是找不到!” 玩笑过后,张贺年脸色沉下来,扶着方向盘的手掌不自觉收紧,手背青筋突起,始终不放心,拿出手机拨通秦棠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第92章 除非扒了身上这层衣服 “喂?” 听到秦棠的声音响起,张贺年紧绷的神经松了松,说:“到哪儿了?” “没注意,刚睡着了。”秦棠声音很低,有些沙,刚睡醒一样。 张贺年的语气不自觉温柔几分,“很困么?” “有点。” “那你睡吧,没什么事。” “嗯。” “到了给我电话,打不通便发微信。” “好。” 张贺年顿了顿,不知道怎么了,不想挂断电话,想多听会她的声音,“要不你睡你的,手机别挂,我听着。” “不了吧,信号不好,而且我手机快没电了,早上不记得充了。” 秦棠有些抗拒,声音沙得更加厉害,鼻音也重。 张贺年敏锐察觉她的异样,“声音怎么了?哭了?” “没有,我刚睡醒。” “棠棠。”张贺年紧绷着下半张脸,扶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特别使劲,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别哭。” 秦棠:“……” 呼吸重了重。 秦棠屏气凝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眼眶很红很红,再次开口,说:“知道了,手机真的没电了,晚点再找你。” “好。” “张贺年,再见。” “嗯。” 说完,秦棠挂断电话。 喇叭响起空姐专业甜美的广播。 秦棠关了机,刚刚一直忍耐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泻。 眼泪重重砸在手背上。 她慌乱擦掉,又落下一滴。 越擦越多,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水雾,看都看不见。 …… 张贺年挂断电话,听着忙音,心里的不安又被勾起,跟方维说:“给司机打个电话。” “司机?怎么了?” “你打。”张贺年没解释,眉目深沉,狠狠拧着,秦棠肯定是哭过,声音跟感冒一样,带着沉重的鼻音,还骗他说在睡觉。 方维翻出手机打了过去,喂了声,说:“到哪里了?顺利么?” 司机那边老实回答,方维没听出异样,说:“那姑娘是不是情绪不好?” 司机回答,“是有点,一直在哭,很伤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方维唉了声:“女孩子就是这样,哭完就好了,让她哭。” 张贺年伸过手,示意把手机给他来接,方维就给了张贺年,张贺年没说话,一听到那边,便敏锐察觉不对劲,说:“到服务区没?” “还、还没。”司机听到张贺年的声音蓦地紧张了一点,“我这开车呢,不方便接电话,等到了服务区我再打……” “手机给她接。” “啊?” 张贺年语气重了几分,“听不见?我说把手机给后座的人,我有话和她说。” “这、这……” 张贺年攥紧手机,“她人呢?你们在哪?” 方维一听张贺年的语气就意识到不对劲,看向他。 张贺年重复,“说话,在哪里?” 司机彻底装不下去了,手机猛地被人收走挂断,一阵忙音传来,张贺年再打过去已经没人接了,关机状态,他瞬间意识到不妙,飞快拨打秦棠的号码,情况也是一样。 关机状态。 “出事了?”方维面色一僵。 张贺年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面目瞬间阴沉,“联系不上秦棠和司机。” 按理说司机是方维找的,不可能有问题。 这几天秦棠在方维的马场,哪里都没去,张夫人去过秦园,不可能这么快找来马场。 这边离市中心都有两个小时车程,马场附近监控覆盖面广,方维做事大部分时候是没问题的,如果有出现可疑人员,方维肯定会说。 而马场工作人员又不认识秦棠,更不知道她什么来头,更不可能被张夫人那边的人收买,张夫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这里。 最主要是,时间掐的死死的。 他了解在张夫人身边做事的那些人,有部分是张夫人娘家人,不是专业搞跟踪的,前几天他带秦棠从张家出来有特别注意没被人跟踪,所以问题来了,是哪里出了纰漏。 方维也打了几遍司机的电话,没有人接,“不可能啊,司机是我千挑万选的,不可能有问题,怎么联系不上了!”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秦棠应该没有危险。 张贺年浑身气场低沉,冷硬的眉目染上阴鸷,“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环。” 既然都没问题,那就是最不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出现了问题。 但他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方维浑身冒着冷汗,“是张夫人还是……谁?” 张贺年没说话,默认他说的话,除了张夫人,没有其他人。 陈湛最近无暇分身,更没必做绑架秦棠这种戏码,何况上次他要报复到秦棠身上就不会找替死鬼。 方维见他还算冷静,还没有失去理智,说:“一个小时应该没走很远,我找人去查,实在不行……” 那两个字没能说出口。 报警—— 报警也不一定有效。 何况那是张家。 张夫人敢做,就有应对的办法,不会被轻易找到,就连报警也查不到,何况没有证据,而闹大了,对张家、针对张贺年都没好处。 这个道理,张贺年也明白。 方维自己先pass,“不行,如果是张夫人做的,那秦棠不会有危险,最多最多不让你见她。” 方维碎碎念:“张夫人的动作也太快了,不可能知道你要把秦棠送走,我这边都有监控,没看到周围有可疑人员出没,怎么时间掐得那么好,她能把秦棠弄去哪里?” 这回肯定不是张家。 张贺年拨通陈妈的号码,问:“张夫人在不在家?” “有其他夫人约夫人出去喝茶,这会不在家。” “知道去哪里了吗?” 陈妈说:“夫人没说,我也不清楚。” 张贺年眸子冷沉沉的:“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贺年又拨出张夫人的号码,没接,似乎是故意不接,最后还关机,明摆着冷处理。 张贺年面色笼罩一层阴云,手背一缕缕的青筋,狰狞突起,又拨给张夫人身边的王叔,王叔倒是接了,笑盈盈的,问:“贺年,有什么事?” 张贺年打小跟这位王叔合不来,早些年给张父做司机,但其实一直都是张夫人的人,帮张夫人做事,跟张夫人还有点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是张夫人身边最忠实的心腹。 这人活脱脱的笑面虎。 无家无室,孑身一人。 “你帮张夫人干事?”张贺年舌尖抵了抵上牙膛,冷沉沉出声。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张贺年一言不发,一直回到张家,张贺年飞快解开安全带下车,方维跟着一块下了车,跟在张贺年身后进了张家。 他不放心张贺年,担心他会冲动行事。 “真迅速,一个小时左右,费了不少心吧。” 王叔轻笑:“贺年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别跟我装了,需要我请你过来还是你自己老实说,把人弄哪儿去了?” 王叔默了几秒:“不管问多少遍,我都听不懂。” “这是打算装傻装到底了。” “你要是想问,明天过后再去找夫人,夫人会跟你谈。” “等到明天,你们也把人藏好了。” 王叔干笑两声,随即挂断电话,挂断之后,立刻给张夫人发消息汇报。 张贺年紧绷牙根,跟方维说:“得麻烦你了。” “尽管说,这次的事也有我的责任,没安排好,出了疏忽。”方维没忘记他还要回部队,“你先回去,人我一定找到,有消息我告诉你。” 唯一能确认的是秦棠不会有危险。 但会吓得不轻。 已经暴露,张夫人对她不会客客气气。 上次是软禁在张家,这次不一定了。 想到这,那团乌云更黑更密了。 …… 张夫人喝茶见到陈家的千金,陈敏颐。 二十七岁,端庄大气,长得更是漂亮,看着很聪明的一个姑娘。 陈敏颐刚回来,陪陈夫人的。 桉城姓陈的人不少,当地的大姓,不过圈子里姓陈的不多,就陈敏颐这一家。 陈家经商,早些年做房地产的,一跃成为房产大亨,积攒财富,涉猎其他行业,这么多年下来,早在桉城扎稳了根基。 张夫人现在见谁都顺眼,尤其是陈敏颐,之前就对她很满意,拉到身边来聊了起来。 陈敏颐乖巧顺从,能说会道,人又机灵,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在场的夫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尤其是张夫人,握着她的手,说:“这么伶俐的姑娘,我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 陈夫人笑而不语。 倒是旁边的其他的夫人说:“当不了女儿,可以当儿媳妇,我听说贺年不是调回来了,可以找个机会让他们俩见见。” “贺年?”陈敏颐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听说过,都是一个圈子的,没见过人也听过名字。 “你觉得呢,敏颐。”张夫人问她。 “可以呀,我也想见见贺年,之前就听朋友提起过,听说他之前在北城待了很多年。” 陈敏颐其实见过张贺年的照片,知道他长什么样,很有男人味,和她圈内那些沉迷风月的男人不太一样,又是部队的,年轻女孩子天然对这个职业有好感。 既然逃不过自由婚姻的命运,何不找个外貌好的、气质佳,有男人味的。 张贺年就很不错。 …… 张贺年在张家等到天黑,外面雨再次淅淅沥沥下起来,陈妈一脸担心看着张贺年,不管陈妈说什么,张贺年都不说话,沉默坐着,等张夫人回来。 张夫人是九点多时候回来的,身边跟着王叔,还有助理,陈妈上前接过张夫人的包包,张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等人走后,张贺年站起来,问她:“秦棠呢?” 张夫人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姿态优雅,说:“我今天见过陈家的那位千金了,她对你也有兴趣,找个时间见见吧,在年底之前,尽快把你们俩的事敲定,先订婚再结婚。” “我问,秦棠呢?” 张贺年压抑着愤怒,双目猩红,下午,他拖了关系找人去找秦棠,将近四个小时,没找到人,只能说张夫人很有手段,这次是有备而来。 “我说,陈敏颐你必须见。” 母子俩,互不相让。 楼上听到动静的张徵月倚在栏杆上看热闹,她唇角勾起,并不打算掺和的意思。 想当初,张夫人的手段可不比现在的差多少,为了让她离婚,打掉孩子,可费了不少心思。 现在拆散一个张贺年,绰绰有余好吧。 何况张贺年离开桉城那么久,他在桉城的人脉有限,又是自己家事,从一开始很明显就处于下风。 博弈最怕的就是心软,有软肋。 张贺年不就是。 她当年也是。 张贺年手臂经脉明显,紧了又紧,并不打算屈服的架势,他的人生心跳没有服输这两个字,要么血拼到底,“我只见秦棠。” “恐怕你得失望了,你见不到她。” “您把人藏哪了?”张贺年冷硬出声,“您不说,我也能把桉城掀翻。” “你试试!”张夫人再也控制不住愤怒,“你真以为你在桉城有根基?我不怕直接告诉你,人我已经送走了,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她,从今往后,你收了那个心思,想都别给我想!” “何况人不在桉城,这个点,还在飞机上。” “你送她出国?”张贺年瞳孔紧缩,眼里猩红根根分明,手指捏得嘎吱响。 看张夫人得意的表情,想必是送出国了。 送出国是张贺年的死穴。 未经允许批准,不能随意出国。 除非扒了身上这层衣服。 张夫人觉得自己赢了,悠然又坐回沙发上,“贺年,从一开始你就草率了,而且出国,是你姐夫做的决定。” “你犯不着跟我生气,你姐夫还没死呢,他还好端端活着,有权利处置自己女儿的去留,何况出国深造而已,是为了她好,又不是去死。” 张贺年硬朗的五官一寸寸发冷、发沉。 目光折射出的寒光更是骇人。 “你姐夫没找你麻烦,是看在张家的份上,要是他追究起来,你现在拥有的,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张夫人冷哼一声,完全站在制高点。 第93章 连份生日礼物都来不及准备 外面的雨大,风也大,似乎有台风来了。 陈妈拿着雨伞追上要离开的张贺年,张贺年没回头,沉声说:“不用了,陈妈,您快点回去,别淋湿了。” 风雨有多暴戾,他的声音就有多平静,让陈妈觉得揪心一般,坚持将伞塞到他手里,说:“秦小姐不会有危险的,夫人不会那么狠心,你别担心,也别做傻事。” 刚刚他们母子之间说的话,陈妈都听到了。 张贺年没有表情,任由雨水浇灌,身上很快湿透,冰冷的雨水接触皮肤,却不能熄灭他心底那团火,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妈看在眼里,心疼他,说:“贺年,你别跟夫人怄气了,等过段时间,夫人心情好点,再和夫人好好谈谈。” 张贺年没回应,把雨伞还给陈妈,脸上表情淡漠得不能再淡漠,“回去吧,不用送我。” 说完,他疾步进到雨中,车子停在张家大门口,回到车里,已然全身湿透,随即启动车子,连夜回了部队。 …… 第二天,张贺年接到一通电话,“我查到秦小姐的航班信息了,她去了洲域。” 相距八千多公里。 张贺年嘴角抿着,喉咙发紧,身体仿佛失去知觉。 昨晚回到部队,非常器重他的那位气得不行,连夜‘审问’他不遵从安排,他没解释,性格犟,本就不是解释的人,宁可被罚也不解释。 搞得大晚上都不得安宁。 那位惜才,又不能不罚他,所有人都盯着看,军令如山,岂能儿戏。 “具体在哪里查不到,秦小姐的手机、网上的社交账号全部注销了,根本联系不上,现在能知道她行踪的,只有张夫人。” 张贺年鼻音很轻,应了声,“知道了。” …… 王叔这边将秦棠的情况如数汇报给张夫人,张夫人解决了麻烦,心情舒畅了大半,“入学了?” “还没有,过去太仓促,还要准备语言考试,只要语言考试过了,能赶在尾巴入学。加上有您找的那些教授专家写的介绍信,不是问题。” “没关系,只要人过去就行,你盯紧一点,别让她偷偷回来。” 王叔说,“您放心,我让人盯着,不会让她偷偷回来。” 张夫人起身,走下楼,王叔跟着一块下楼,小心照顾着,张夫人说:“起码得在国外待个几年,至于她书读不读得了,看她自己,等几年后,贺年娶妻生子,她要想回来再回来。到那时候,总不能没皮没脸又勾搭上贺年吧。” 王叔有些忧虑:“那不一定。” “怎么不一定?” “那天机场,秦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掌箍秦棠,万一秦棠新生怨恨,萌生蓄意报复……” “你说的有道理,我把她逼到去异国他乡,还拿她母亲当要挟,她恨我怨我应该的,说到底,是她先不仁我才不义,要不是她先招惹贺年,我犯得着花那么多力气对付她?” “何况,我也不是没给过机会,她要是老老实实和温聿风交往,哪里会有那么多事,我还没怪她净给我添乱,她哪来的资格恨上我?” 张夫人越说,心里本消下去的怒火又有燃起来的趋势,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眼前闪过前晚张贺年坐在她的对立面,那表情那眼神,仿佛她是什么仇人似得。 十月怀胎,血肉至亲的亲生儿子,为了个女人,和她撕破脸,字字句句,里里外外,全是对她这个做母亲的怨和恨。 王叔倒上一杯热茶:“先生那边……” “瞒着,别闹大,这么大一桩丑事别影响他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夫人没有喝茶,放在一旁,优雅靠在沙发背上,吐了口气:“叶繁姿什么情况?” “内斗,她让人偷拍那些照片公开了,让别人以为她和贺年旧情复燃,她身后是张家,之前叶家那些不站队的老人,似乎有倒戈的倾向。” “还以为她有什么过人的手段,还是得靠这些不入流的剂量,放出消息,说贺年和陈敏颐在接触,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蹭关系。” “好。” …… 秦棠到了新的环境适应之后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到m国的住处都是张夫人那边安排好的,王叔特地交代过,不能随便搬家换地方住,每天行踪都得报备,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偷偷回国,更不能联系国内任何朋友同学,必须切断和国内所有的联系。 国内的不必要的联系,不包括王叔。 张夫人是不会亲自联系她的,她也接触不到张夫人,都是王叔在替张夫人代为联系,是张夫人的传话筒。 至于她母亲,王叔让她别担心,只要她乖乖听话,到时候会安排时间让她秘密回国探望。 至于什么时候,那是以后的事。 秦棠知道,自己不是张夫人的对手。 张夫人拿捏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要挣扎,如同蜉蚁撼树。 不自量力。 秦棠没有时间悲秋伤怀,自己振作起来,在每个失眠的夜晚,她不内耗,将精力用在备考上,要在签证到期之前尽快申请入学。 这一个月除了睡觉吃饭解决生理需要,其他时间都在学习。 她一刻不敢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都不敢,就怕停下来的间隙,那些情绪趁她不备蜂拥而至,侵占她的所有。 甚至都不敢想那个名字。 除了生病。 熬了两个月,压力与日俱增,又开始失眠,加上一直水土不服,吃不下什么东西,到后面严重了,吃什么吐什么,精神萎靡,蜷缩在床上,那个名字跟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紧紧将她缠绕,没有地方落脚。 晚上做梦,梦到张贺年,他站在雨里,电闪雷鸣,他满目猩红盯着她,声嘶力竭质问:“为什么又骗我?” 又…… 是啊,她又骗了他。 他满心满眼计划送她去州城暂避风头,而她转头联系上张夫人的人,离开他。 离别前那晚的缠绵,也成了她的梦魇。 一切都怪她自己,咎由自取。 明知道他是毒药,沾染不死也残。 秦棠熬了两天,实在撑不住了,去了医院,周围全是深眼眶高鼻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秦棠本就年纪不大,个高却瘦,在国内普遍白幼瘦的风格里,她占了个白瘦,不幼,到了国外就成了外国人眼里的‘白幼瘦’。 在医院里,频频被侧目。 排了老半天的队伍终于见到医生,第一面被问年纪。 见外医生,最后开的药是一堆维生素。 秦棠不敢去私人医院或者诊所,那边收费巨贵,张夫人给的那张卡,她不敢用,说矫情也好,说她死倔也好,真用了,她心里的罪恶感会将她吞没殆尽。 来的那天,她用自己的钱兑了外汇,能撑一段时间,只要熬到入学,拿到学生签证,再能兼职赚钱。 拿了一堆维生素回到公寓,关上门,脱下鞋子,秦棠喝了杯水,吃下那些药,维生素也好,起码能补充营养。 又看了会书,困意席卷而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睁开眼,窗外的天彻底黑了。 有种不知何年何月何时的寂寥席卷全身,异国他乡,别说没有朋友,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种寂寥、清冷、孤独,侵入五脏六腑,绞得她苦不堪言。 看了手机日历,九月粉是张贺年的生日。 她连份生日礼物都来不及准备。 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和戒指,那些甜蜜的记忆争先恐后占据脑海,熟悉的眼眶酸胀涌上来。 想张贺年,也想妈妈。 可她没有张贺年,妈妈也不要她。 病拖了一周还是不见好,秦棠只能自己去药店买对症的药,吃了后,才好了一点,又扎进知识海洋,她安慰自己,不能永远任人刀俎。 哭瞎了眼也不会有人搭理你。 好在张夫人没有赶尽杀绝,还让她继续学业。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用心,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秦棠没有心情高兴,而是盯着录取通知书出神。 手机响起,是王叔打来的电话。 秦棠回过神接通,声音微发哑,“您好。” “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嗯。” “恭喜秦小姐,好消息,我会转告夫人的。” “我妈呢?我妈的情况怎么样?”秦棠紧张问道。 “放心,蒋女士不会有事,平平安安,无人打搅。” 秦棠咽了咽喉咙,“你们说话算数。” “这是肯定的,秦小姐不用担心,要是没其他事了,我先挂了。” 不等秦棠说话,王叔已经挂断电话。 秦棠忍了好久才将情绪平复下来,她闭紧双眼,不想泪腺失衡。 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秦棠不像其他同龄的新生,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她不是来镀金旅游的二代子弟千金,更没有精力花在打扮穿搭上,只保持干净整洁,其他一律顾不上。 班里有同胞,一开始并不熟,后面混熟了秦棠话才多了几句,偶有来往,但他们私底下找她出去聚会逛街,她从来不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来玩的,更不是来享受的。 何况课余要去兼职工作,赚取生活费。 时间排得很紧很满。 入秋后,秦棠不舍得买衣服,后面怕生病才买了保暖的衣服,秋衣秋裤更是没有,还是王叔来了一个电话,说在国内寄了些生活用品给她,还问她为什么不用卡里的钱。 秦棠不解释不说话,原本就慢热内敛的性子被磨得更是一点棱角都没了。 王叔告诉她:“秦小姐,用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卡里的钱足够你过得无忧无虑,夫人没想折磨你,你用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你要是有自尊心,又怎么和贺年勾搭在一起,之前夫人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不是很好么,圈子里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子弟,你一个都看不上,偏偏勾搭上最不该勾搭的。” 秦棠久久没有说话。 挂断电话,王叔脊背直冒冷汗,受伤的手腕绑上了石膏。 想起昨天张贺年找到他,浑身仿佛透着瘆人的戾气,问他秦棠的行踪。 猜到张贺年会找过来,想方设法躲着,没想到都这样了还是被找到。 怕被张贺年查通讯记录,王叔每次给秦棠打电话都用别人的卡,十分谨慎和小心,做到这个份上,见到张贺年,还是瘆了瘆。 到底长大了,是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 王叔多少是有点怵的。 自从张贺年和张夫人撕破脸,张贺年没再回过张家,张夫人的电话更是不接。 张夫人还想撮合他和陈家千金,都没找着机会。 王叔只能笑呵呵应付他,让他别问了,问多少次也不会说。 张贺年是没说什么,但打断了他的一条手,出手动作很快,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更不会看在张夫人的面子上手下留情,正因为张夫人,下手更狠了。 张贺年动完手,走之前留了一句:“秦棠要是少一根毫毛,我先从你们这帮狗腿子下手。” 张夫人知道张贺年动了王叔,怒不可待,随即倒是反应过来,秦棠似乎没动过卡里一分钱,这才安排王叔寄些生活用品过去。 又过了几天,张夫人接到丈夫的电话,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贺年辞职了?” 张父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打电话找张贺年,找不到人,于是一通电话打给张夫人,“张贺年他人呢?” 张夫人心惊得厉害,此时正和几位夫人在看粤剧,舞台上装扮隆重的粤剧演员正在上演一出《君子桥》,张夫人听得如痴如醉,张父这一通电话让她出了一身冷汗,“我不清楚他在哪里。” 张父同样气得不轻,撂下话来,“我明天回去一趟,赶紧联系他,让他滚回来。” 张夫人定了定神,没有心情再看什么表演,匆忙和几位夫人道别离开,打电话给王叔,让他赶紧去找人。 国内的情况,远在m国的秦棠一无所知。 但从同学那看到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只一眼便认出来是张贺年和叶繁姿。 第94章 死心?这辈子都不可能死心 那俩同学不是桉城本地人,是桉城隔壁市的,想通点是家境殷实,和桉城那帮权贵圈或多或少有些交集,圈子里有个风吹草动,自然也能收到风声。 秦棠忍不住问同学,“照片是哪里来的?” 同学叫姜怡,说:“朋友发给我看的八卦。” “你认识照片上的人?” “男的不认识,女的认识,女的是我朋友姐姐的同学,这女的前不久爷爷去世,家里内斗的厉害,据说这男的背景很深,和这女的是旧情人,女的以为找到靠山了,结果又传出这男的和另一家的千金在交往。” 秦棠恍惚了一下,血液蹭地往脑袋涌,有片刻失神。 姜怡翻出一张照片,“这个女生,她家以前做房地产的,挺有钱的。啧,其他别说,这男人还挺帅,很有男人味,怪不得能在花丛游刃有余呢。” 秦棠看到照片上的女生一眼想起来那是之前张夫人要介绍给张贺年相亲的女生,姓陈,叫陈敏颐,张夫人很喜欢她来着。 姜怡突然想起来,“秦棠你不是桉城人么,你认识他们不?有没有什么八卦聊?” “聊什么八卦?我听听。” 说话的是另一个留学生叫陆城,是北方人, 班里就他们三个是z国学生,一来二去就熟了,上课会坐在一块。 陆城是被迫来m国留学,他在国内考研失败,被家里人送出来镀镀金,家里又是做医药行业的,他学个三年回去做管理继承家业,没有就业压力,更不用卷生卷死。 平时有空吃喝玩乐一样不落。 姜怡比较有上进心,不想回去被安排联姻,目标是念完三年继续留下来读博,走科研方向。 秦棠和他们俩的情况都不一样,她的计划被张夫人影响,从而导致就算在这里完成学业,现在读的专业和临床两个方向,如果回国想做临床还得重新学起。 以至于她以后的方向要么从事医学相关工作,要么跟姜怡一样做科研方向的。 姜怡收起手机,“没什么八卦。” 她可以和女生一起聊八卦,但不能和男生聊,有些事,男女共情不了,也说不到一块去,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被陆城觉得她很八卦。 姜怡没告诉陆城,秦棠自然不会说,她的心尖正疼着,注意力都在姜怡刚说的那件事上。 她走后,张贺年不止和叶繁姿有来往,还和陈敏颐见面相亲了吗? 秦棠脑子嗡嗡的响,握着笔的手因为太过使劲而微微发颤。 下课后,姜怡拉着秦棠去吃饭,陆城跟其他人有约,不跟着来,就她们俩。 学校食堂能吃的就那几样,姜怡看了一圈,瞬间没了胃口,拉着秦棠去学校附近的中餐馆吃饭。 秦棠很少出来吃饭,吃饭都是aa,姜怡看出她经济拮据,每次抢着买单,不让她出钱。 秦棠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实在抢不过她,下次吃饭就会主动去把单买了。 姜怡不是大手大脚的人,不会挑特别贵的地方吃饭,她没明说,秦棠是能感觉姜怡是在照顾她的感受。 姜怡从来不问她家做什么的,倒是陆城偶尔开玩笑会问秦棠家里有那么穷了,都出来留学了,怎么吃顿饭都吃不起。 陆城每次神经大条都被姜怡怼,也因为如此,姜怡不喜欢和陆城聊八卦,有什么事都跟秦棠说,秦棠嘴巴严,不管她说什么,都不用担心秦棠会说出去。 就是因为秦棠嘴巴太严了,姜怡想从她嘴里撬八卦都撬不到半点。 晚上回到公寓,碰到了房东,打过招呼,房东出门离开。 房东正是王叔安排的人,负责盯着她在这边的生活,王叔要她每天报行踪还不够,房东时不时会回来盯梢,确认她是不是老实待着。 就是怕她偷偷回国。 秦棠是想过,可是没忘记自己的处境,回去了,只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那样的麻烦可能带来的后果不是她可以承担得了的。 …… 国内,张父回到张家没见到张贺年的身影,倒是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说张贺年来州城了,受了伤,发高烧,在家里耗着,死活不肯去医院。 张父没想到张贺年跑去州城了,连夜赶了过去,到了地方,在家里见到萎靡不振的张贺年,他挂着水,烧糊涂了,还在说梦话。 老爷子看到张夫人冷呵一声,叫张夫人到一旁说话,张夫人还没开口,老爷子声音雄厚问她:“秦家那姑娘你带走了?” “谁?” “贺年托我照顾秦家的那姑娘。” “我不清楚老爷子您在说什么。”张夫人装傻装到底。 老爷子犀利的眼眸一眯,将张夫人那点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贺年前几天跑我这里来问我,是不是我出卖他,我告诉你那丫头要来我这里,我就寻思这事是不是又跟你有关系!” “贺年胡说八道。” “胡说什么了,那小姑娘惹什么事了,要你亲自动手将人送出国?你看见没,贺年受了伤还跑我这里,高烧不退,还不肯去医院,多半是为了秦家那姑娘的事来的。” 张夫人这下肯定老爷子还不知道张贺年和秦棠的事,腰板自然直挺了些,“老爷子,您别听贺年胡说,贺年一向反骨,您不是不清楚,他就是不乐意被我们安排相亲,故意唱反调。” “所以呢,和秦家那姑娘有什么关系?” 张夫人,“那得问贺年,谁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把秦棠送您这里来,是秦棠自己要出国的,我只是帮她圆梦,何况秦棠出国的费用都是我承担,我对她那么好,贺年不领情,还和我作对。” 老爷子表示怀疑,吹胡子瞪眼的,“你有这么好心?” “爸,您说的什么话!说得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还能欺负秦棠那么小一个姑娘?” 老爷子正要说话时,房间里突然传来动静,紧接着张父的声音响起, “你小子反了天啊!” 张父早些年也是当兵的,那个年代出身的,脾气都不小,尤其是对张贺年本就有意见,这次过来,是带着一身火气来的。 老爷子和张夫人进屋一看,遍地狼藉,张贺年沉默坐在床边,整张脸不自然的潮红,是发烧导致的,他还拔掉了输液管的针,手背针孔渗着血丝。 张夫人赶紧拉着怒不可遏的张父,“贺年发烧呢,你干嘛呢这是,别生气了,有什么事坐下来聊。” 老爷子更恼火,发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你们父子俩搞什么?要打滚出去打!” “老爷子您也消消气,砸坏的东西我来赔,您别生气。”张夫人当起了和事佬,这祖孙三个没有一个省心的。 张贺年起身踉跄了下准备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张父出声问他:“又去哪?” 张贺年一言不发,浑身宕着低气压,又被老爷子叫住,“你不要命了?发着高烧乱跑什么?回来,躺下,我叫医生重新给你扎针。” 说着,老爷子出去了。 张夫人赶紧将张贺年拽回来,不碰还好,一碰到他身体,那叫一个烫,张夫人还是心疼儿子的,说:“你别折腾了行吗,先躺下,乖乖等医生过来。” 张贺年没搭理,又要走。 仍在气头上的张父朝他吼:“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哪都别想去。” “那就请张夫人先说清楚。”张贺年一双猩红的眼扫向张夫人,他的眼神让张夫人心头一慌,立刻意识到他的目的。 张父视线扫向张夫人:“说什么?” 张夫人当然不想张父知道,“我不清楚!” “张贺年,把你辞职的事交代清楚。好端端的,辞什么职?” “不想干了。”张贺年说得轻飘飘的,其实他有其他安排,没必要跟他们说,更何况是张父。 “是我太放纵你了!让你在北城待了七年,回来就给我惹事!你还不如滚去北城别给我回来添乱!丢人现眼的东西!” 张贺年轻扯嘴角,似笑非笑,深邃的眼眸没有半点感情,“这可是您说的。” 张夫人心里一惊,“老张!你胡说什么!贺年好不容易回来,你又要把人往外赶!” 张夫人之所以那么害怕,是因为她已经把秦棠送走了,前脚刚走,后脚张贺年就辞职,她想过张贺年会不甘心会愤怒会生气,可没想到他会直接辞职,亲手扒掉身上那层军装! 脱下来容易,想再进去就难了! 主动辞职是不一样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但即便张贺年辞职,张夫人也不打算成全他和秦棠,这种事,绝无可能! 老爷子叫来医生进来,二话不说将碍事的赶走,尤其是张父,张夫人走之前恳求老爷子帮忙劝劝张贺年,有事好说,不能冲动。 老爷子冷哼了声,拄着拐杖,没搭理。 医生要给张贺年重新扎针,张贺年摆手,说:“不用了。” 医生难为之际,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说:“你消停点,是不是还要我让他们进来?” 张贺年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披上,说:“他们来不来都一样。” “哪一样了,不是让他们看到你作了么?” “……” 老爷子给医生使了使眼色,医生心领神会,赶紧给张贺年手背消毒扎上针,挂上吊瓶,还开了药。 老爷子说:“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让他们看见你的脾气。” “你小子,还不老实,当老头子老了好糊弄。” 张贺年还是沉默不语。 “跟那姑娘有关?” “嗯。” “几个月前你把那姑娘送我这里来,让我照顾一段时间,是怕你妈把她送走?原因是什么,好端端的你妈为什么送她出国?” “我喜欢她。”张贺年直接了当承认。 “我没记错,她是你姐夫的女儿?” “是。” 老爷子脸色不那么好看了,抄起拐杖重重打在他背上,他没躲,铁骨铮铮的,又冷又硬,好像不是打在他身上。 “出息!” 张贺年紧了紧后牙槽,说:“嗯,就这点出息。” 老爷子说:“你爸还不知道?” “嗯。” 老爷子双手握着拐杖,叹息一声,“怪你自己,连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 张贺年眼神光暗下去,没了平时的意气风发,。 就连方维还没有消息。 “以你妈那脾气,不可能告诉你的,费那么大的劲送出国,目的就是要你死心,你不死心,那姑娘也不可能回来。” 张贺年搁在膝盖上的手虚空握了握,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他低了低头,“死心?这辈子都不可能死心。” 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冷冷笑了声。 老爷子抬头看他:“你别冲动,别做蠢事。” “我知道,我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老爷子问他:“有注意了?” 张贺年点头,周身很丧的感觉,“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您别插手。” 老爷子瞧他半晌,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最后只说,“你自己看着办,又不是三岁小孩。” …… 十二月底迎来国外的圣诞节,姜怡和陆城拉着秦棠出去聚会,秦棠不想出去,架不住姜怡热情邀约,刚好没有兼职,找不到借口,便被拉着去了。 大街伤害都是人。 热闹非凡。 过几天是国内的跨年。 秦棠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北城,和张贺年发生第一次关系后没多久,她处处躲避,都没能避开,反而惹他不快,加上那次广场意外,才有了第一次。 秦棠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她就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回过神时,手机屏幕多了一串号码,是张贺年的。 她记得张贺年的手机号。 回过神又删掉。 姜怡招呼她,“秦棠,你干嘛呢?来玩啊。” 秦棠起身过来,很紧张说:“姜怡,你国内的手机可不可以借我打个电话?” 秦棠国内的手机卡被王叔停了机,不允许她用国内的卡。 “可以啊,给你。” 秦棠接过姜怡解了锁的手机,走到外面,手指发颤按出那串号码。 第95章 不能那么贪心(改错别字)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最焦躁的。 接通的提示音嘟了声,是一道机械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一刻,秦棠好不容易攒起的希望落了空,没了再打过去的勇气。 她不知道,再打过去万一打通了,该怎么开口,开了口又该从哪里说起,说她骗了他,说她都是被迫的? 那不是逼着他和张夫人彻彻底底站在对立面。 秦棠不想张贺年面临众叛亲离。 为了段注定无疾的感情,牺牲这么大,那不值当。 秦棠敛下眼底情绪,删掉拨打出去的通话记录,回到店里将手机还给姜怡。 聚会快十二点才散场。 这么晚了,姜怡喝的有点多,让她回宿舍就怕会吵到其他室友,秦棠便带姜怡回了自己的公寓,没忘记给房东和王叔发消息报备。 秦棠本就瘦,背不起比她高半个头的姜怡,好在有陆城帮忙,陆城安全送到放心离开。 姜怡喝的是真多,瘫在秦棠的单人床上,秦棠翻箱倒柜找出蜂蜜出来泡了杯水给姜怡喝下,拿了热毛巾给姜怡擦脸擦手,脱了她的外套,让她睡得舒服点。 还准备好垃圾桶和纸巾,就怕姜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吐。 一直到后半夜,确认姜怡睡着后不会折腾后,秦棠才拿了枕头和小毯子在单人沙发上对付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秦棠就醒了,昨晚又闹那么晚,没有睡意。 看见姜怡还在睡,她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吵到姜怡出去洗漱。 姜怡醒过来环顾一圈,顶着鸡窝头看着陌生的环境吓了一跳,赶紧检查身上的零件,特别摸了摸肾的地方,还好,身上都是完好无损的。 转而看到桌子上摆满的医学方面的书籍,一旁的衣架上挂着熟悉的衣服,认出来秦棠平时穿的衣服,说明自己是在秦棠这里。 确认安全后,姜怡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不过头疼得不行,要炸了一样。 昨晚脱下来的外套被叠放整齐放在床旁边的小凳子上,不用想是谁叠的,除了秦棠还能是谁。 姜怡套上外套准备出去,刚好秦棠要进来,手里端着牛奶喝三明治,差点撞上。 “棠棠!” 经过一晚上被秦棠细心照顾,姜怡感动得两眼泪哗哗的,还有现成的早餐吃,要知道她赚钱可不容易。 “你还好吗?”秦棠将早餐放在桌子上,“头疼吗?要不要再喝点蜂蜜水?” “不喝了,肚子里全是水,我去上个洗手间。” 姜怡上完洗手间回来,秦棠在穿外套,刚好露出脖子上的项链。 姜怡目光被吸引,定睛一看,好奇问道:“秦棠,你那项链很别致啊,是你的名字拼音吗?还有个戒指?给我看看,谁送的?” 秦棠平时很注意将项链藏在衣服里面,很少漏出来,尤其天气冷,穿得多,更不会漏出来。 “朋友送的。”秦棠含糊其辞。 “我猜是男朋友送的,是求婚戒指吧?!” 秦棠否认不是,承认不是,脸皮薄,生硬转移话题:“你饿不饿?先吃早餐吧,有牛仔和三明治,还是我再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姜怡一直以为秦棠是传统意义上的乖乖女,眼里只有学习,除了学习没有其他娱乐,就连昨晚出去玩,也是她和陆城拽着她去的,否则她是不会出去玩。 秦棠回来,姜怡又忍不住问:“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啊,帅不帅?” 秦棠心里紧了紧,嘴巴很严,没有告诉她是她前几天吃的那瓜的男主角。 想到这,秦棠转移话题:“你先吃东西吧……” 好不容易不去想那张照片,这会又想了起来,当着姜怡的面,不能袒露出来。 “怎么了,吵架了还是分手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你知道的,我就喜欢吃瓜……” 秦棠:“……” “我不是说喜欢吃你的瓜,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要是实在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问了。” 姜怡其实人很好的,心思单纯。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秦棠能感觉得到,也知道她没恶意,于是说:“是暂时分开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暂时分开?为什么暂时分开?因为你出国留学吗?” 因为秦棠的条件摆在那里,姜怡自然认为他们是因为现实经济问题分开两地,别说异国恋,在一个国家异地恋都容易出现问题。 再看秦棠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姜怡瞬间明白了,不再多问:“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的,我错了。” 秦棠没那么小气,说:“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有各种现实抗拒不了的原因只能暂时分开,我也骗了他,他应该很生我的气。” 姜怡不是桉城那个圈子的,也不认识张贺年,就算她承认自己有男朋友,只要不说名字,姜怡不会想到是谁。 她其实很羡慕叶繁姿,和张贺年谈的那会,堂堂正正,即便分手了,也是前任关系。 而她和张贺年的关系,拿不到台面上,更别说是什么广义上的男女朋友。 都是女生,姜怡能共情她的情绪,感情这种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姜怡走心安慰了几句,又怕再说下去秦棠情绪会失控,见好就收,“我就不该多嘴,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有,再怎么样生活也要继续,学业也得完成,不能那么贪心,什么都想要。” 后面的话其实是秦棠说给自己听的。 做人真的不能贪心,什么都想要,到头来可能什么都抓不住。 …… 马上要放寒假,姜怡和陆城都在准备回国,他们俩机票都订好了,问秦棠回不回去。 秦棠说:“不回,要去做兼职。” “过年都不回吗?” 秦棠有些落寞点了点头,她过年都没办法回去,没有张夫人的允许,她不能回国,即便不是回桉城都不行。 姜怡想了想,说:“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下你那个男朋友?” 秦棠瞪大眼睛,“……” 陆城一听,不可置信问:“秦棠你有男朋友?” 姜怡白了一眼陆城:“你不会以为美女没有男朋友吧?怎么可能,追秦棠的人可不少好吧,要不是秦棠有男朋友,怎么可能意志坚定拒绝那么多人。” 是的,在学校追秦棠的异性不少,甚至还有同性,不管男女,秦棠一律只想学习不想谈恋爱的说辞回绝。 很多人其实就是一时兴起,随便找个长得好看得表个白,约个会,要是成了再好不过,没成也不会怎么着。 秦棠每次拒绝很有礼貌给足尊重,没有一个人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打击报复。 陆城啊了一声,目光哀怨盯着秦棠看。 秦棠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别告诉我,陆城你也想打秦棠注意?”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接近她?”陆城很干脆承认。 秦棠尴尬表示:“陆城,你别开玩笑。” 陆城突然仰头大笑两声:“逗你们俩玩呢,怎么可能,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兔子吃窝边草吧,何况我的婚姻也不由我做主,我怎么可能会祸害别人。” 秦棠松了口气。 姜怡都捏了把汗:“别开这种玩笑,很吓人。” 陆城笑得肚子疼:“不是,秦棠吓到就算了,姜怡你怎么一副也被吓到的样子。” 气得姜怡百口莫辩,伸手想打他。 他躲闪及时,就没挨到一下。 姜怡不管他了,绕回刚刚的话题,问秦棠:“反正我家离桉城近,开个车过去就到了,我帮你带话,亲自带话,或者你要写封长信也行。” 秦棠晃了下神,没想到姜怡会这样帮她。 其实现在通讯发达,很多人的恋爱都在线上进行,写信都像山顶洞人时期的事了。 而在姜怡看来,他们要是能联系早就联系上了,肯定是秦棠男朋友拉黑了她,或者还在生气故意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不过就算没拉黑,有的小情侣谈恋爱不长脑子还不长嘴,面对面都说不清楚话,别说分开两地了。 姜怡觉得秦棠人很好,这么好的姑娘,要是错过了,怪可惜的,看不下去了才想帮帮她。 秦棠斟酌了片刻,说:“谢谢,不过不用了。” “你是不是怕欠我人情?就当我还你上次我醉酒你收留照顾我一晚上的人情,这样就不拖不欠,可以吧?” 姜怡是真的热心肠。 陆城又跑回来,说:“要不要我也帮忙?我和姜怡一块给你当信使去。” 秦棠握着杯子,说实话,有过冲动,可一想到现实情况,仿佛被浇了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顺脚清醒。 圣诞节那晚的电话已经耗尽所有勇气。 何况姜怡要是知道她男朋友是张贺年……那画面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象。 秦棠婉言谢绝:“不了,即便说开了,他不生我气,我们俩还有其他不可避免的现实因素横着,而且他工作忙,有点危险,不想让他分心。” 姜怡叹气,秦棠这嘴是真的又严又硬的,说八卦是个好对象,可是遇到感情的事,真的会气死人。 陆城对秦棠感情的事了解不多,倒是站在男人角度说:“别怪我多嘴,要是你男朋友心里有你,不会生你气的,何况你是出国读书,又不是劈腿变心了,我要是你男朋友,肯定会想方设法来找你。” 张贺年没办法出国,否则张夫人不会千方百计送她出国。 除非他不做了。 那肯定不是她想看见的。 所以,只能等了,等到她能够独当一面,等到她不再束手束脚,如果到那时,他心里还有她…… 没有她也没关系。 不能那么自私要求一个人平白无故、没有期限等下去…… …… 除夕夜前几天。 秦棠做完兼职回到公寓接到王叔的电话,王叔问她有没有什么缺的。 秦棠,“没有。” “卡里的钱你还是一分钱没碰?” “我有钱花。” 她做兼职的事没有特地瞒着王叔,去哪里做兼职,几点开始到结束,都有和王叔报备。 王叔默了一会才说:“你尽管花,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用心念书就行了,经济上不用担心。” 秦棠嘴上说好,其实根本不听。 王叔还说:“要是遇到合眼缘的男生,想谈恋爱,夫人是不会拦着你的,只要那人不是贺年,你和谁都可以。” 秦棠心尖一紧,疼得厉害,说:“好。” 挂断电话,王叔跟张夫人说:“秦小姐挺上进的。” “怎么,帮她说话?” “不是。”王叔否认,摸了摸鼻子。 张夫人瞥了他的胳膊一眼,“手好彻底了?” “嗯,好多了。” 这段时间张夫人心力交瘁,张贺年的事,张徵月产女坐月子,事都不轻松,一件件都跟着来。 尤其是张贺年的,张夫人揉着眉心,“贺年那边没消息了?” “查不到行踪。” “也是,你们怎么能跟贺年比,他警惕心强着,何况在秦棠那件事上栽了大跟头,怎么可能还被你们抓到行踪。” 王叔说:“那怎么办,贺年铁了心辞职……” “你是没看到他在州城老爷子那耍横,都把老爷子拉进来了,能怎么办,他自毁前程,就算他父亲有意阻止,也阻止不了。” 提起这事张夫人就偏头疼,看了好多西医、中医都不见好,还有中医,开了一堆中药回来煎着喝,搞得满屋子都是中药味,张夫人闻不得一点药味,头疼得更厉害了。 王叔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那现在怎么办?” “耗着,看谁耗得过谁。”张夫人就不信了,“让他闹,都三十岁的男人了,为了个情情爱爱的,冲动成什么样了,我就看他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马上过年了……” “过,没他我们还不过年了?笑话,他在北城那七年里可一次都没回来过,我倒是要看看,他的骨头是不是真那么硬!为了个女人,断绝关系,再也不回来!” 结果,一语成谶。 …… 除夕夜,张贺年回到北城见蒋来。 第96章 她想回去,很想回去 见面的地方是在包间,隐蔽性很好,蒋来吃了一惊,问他:“不用陪家里人?” 蒋来不清楚张贺年和他家里的关系,顺道问一句。 张贺年穿了身黑色外套,一头板正的寸头,五官更加凌厉,他点了根烟,缓缓抽着,说:“不需要,你呢?” “蒋楚陪着,不用我,我回去又要催我找女朋友,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免得叨起来没完没了。” 蒋来也不例外,他也会被催婚,尤其他和蒋楚都没对象,蒋楚还拿他当借口,说什么他没找女朋友,她也不着急,于是父母将炮火转到他身上,他真的不厌其烦。 “嗯。”张贺年淡淡应了声,说起正事,“你这边什么情况?” 一提正事,蒋来脸色跟着凝重起来,声音不自觉压低,说:“没有,陈湛在北城虽然高调,请了不少以前的老相好聚会,那些人第一次倒是卖了面子,后面又陆陆续续请了几次,有大部分没过去,应该是怕和陈湛搭上关系,又惹到什么麻烦。” “去的那些呢?” “现在和陈湛来往密切的没多少个,那些个最近也老实,说实话,人很多,我们人手有限,同时还要经办其他案子,没有办法一直盯着陈湛。” 蒋来也有难处,在陈湛没有真正犯事前,他们不可能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陈湛这上。 包括张贺年也一样。 但他们都清楚,陈湛是不可能老实的,他现在藏得很深,很谨慎,没有漏出什么马脚,知道这么多人都盯着他。 张贺年理解蒋来的难处,说:“陈湛不是傻子,他已经有两次差点沉不住气,再搞幺蛾子,只会对他不利。” “你说他找秦棠麻烦那两次?” 张贺年神色隐晦不明点头。 蒋来说:“对了,秦棠现在怎么样?” 蒋来离桉城很远,除了关注陈湛的情况,对于其他事情并不了解。 张贺年眉头拧着,沉默抽着烟。 蒋来敏锐察觉到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心里不由来一紧,问他:“怎么了,秦棠出什么事了?” “出国了。” “出国了?这么突然?是留学还是什么?” 张贺年又沉默,脸部线条紧绷,周身气场宕的厉害。 蒋来:“不是留学?” 张贺年咬着烟蒂,目光沉了沉:“我连累了她,她被我家安排的出国。” 张贺年说:“我撩了她。” “……你?撩?”蒋来一惊,惊讶问道,“你们不是亲戚么?” “哪门子的亲戚,没血缘关系。” 说起来,在他们成为所谓的亲戚之前就认识了。 他不认那层脆得跟纸一样的亲戚关系。 蒋来神色浮现几分复杂,说:“你家那边都知道了?然后把她送出国?” 张贺年没回答,神态喜怒不明,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真实的情绪。 蒋来也陷入沉默。 蒋来虽然对秦棠不是那么熟悉,只见过几次,但那几次印象挺深的,以至于快一年多没再见面,他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秦棠时的场景。 蒋来,“你辞职是跟秦棠有关么?” 张贺年的烟没停过,一根又一根,不要命似得抽,烟雾缭绕,挡住深邃挺括的五官。 蒋来又问:“你要出国找她?” 张贺年鼻音很轻应了声。 “你知道她在哪吗?” 张贺年陷入沉思,查到了航班信息,知道去了哪个国家,但具体位置并不清楚,他不信邪,也不会就这样死心,“还在查,总能找到。” 蒋来抓了抓头发,看了看张贺年,说:“我觉得你先别冲动,你就这样辞职了,那陈湛不是更为所欲为,他之前怵你,多多少少因为你身上的制服,要是你辞职,被他知道,那他不就觉得没人管得了他了。” “万一他打击报复,你不是很被动?” 蒋来说的,张贺年不是不清楚,这也是他辞职的目的之一,和陈湛过节最深的是他,陈湛记恨的人也是他,只要他扒了这身制服,陈湛不就无所顾忌了。 陈湛那种人,很自大,不会认为张贺年是故意下套,毕竟不会有人会放弃自己大好的前途,何况对付陈湛,他那身制服才有能力和威慑力。 蒋来最担心的是这里。 不过,秦棠暂时离开也是好事,起码不会被他连累。 张贺年轻扯嘴角:“巴不得他来。” “那你来北城待多久?” “办完事就走。” “保持联系。” “嗯。” 晚上十一点多,张贺年回到景苑,开了灯面对一室的寂静,他回到楼上房间,桌上还有秦棠留下的书,和衣柜里的衣服。 去年秦棠请他帮忙把东西寄回桉城,他没寄,没错,诚心的,故意不还给她。 即便她不回来,起码还有属于她的东西留在这里,在他生命里深刻存在过,留下过痕迹。 张贺年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秦棠的身影,没有得到过,他可以忍耐,可以忍受漫长的孤寂,可他得到了她的人和心,那就不可能再忍受没有她的世界。 …… 两年后。 某个贫瘠落后饱受战火摧残的小国家。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灰败,房屋破落,断言残壁,周围都是受伤的伤者,都是最普通最无辜的人。 吃不饱穿不暖,时时刻刻还要面临生死威胁。 空气似乎都弥漫一股硝烟味。 上个月,秦棠跟着团队教授到这里进行慈善救助,为期一个月。 期间不少各国媒体记者跟着来,没待几天,纷纷受不了当地恶劣的环境,有不少人提前离开。 团队里也有不少年轻的医护人员打退堂鼓。 教授对此没有挽留,还会叫车亲自送那些坚持不下去的人离开。 以后医疗团队剩下了七八个人,大概少了三分之一。 秦棠是生下来的八个人中的其中一个,每天都有看不完的伤者,什么病症的都有,都是贫困人群,吃都吃不饱的,瘦骨嶙峋,不管老人还是孩子,尤其是孩子。 在和平的环境下生活久了,来这里才真的感觉到什么叫做生死一线。 就连陆城都跟着一块来,陆城是男生,来到这里第一天都被吓到,远处还能听见轰鸣的炮火声,时不时响起,惊心动魄,濒临死亡。 陆城吓得拉着秦棠一块写遗书。 秦棠没有写,不知道写给谁。 “秦棠,快来搭把手。” 陆城抱着一个孩子飞快跑过来,他的白大褂身上沾满了血污,怀里的孩子一直哭,受伤的手在流血。 秦棠在帐篷里整理药物,听到动静赶紧出来,看到陆城怀里受伤的孩子,转头准备需要用到的药物。 “妈的,刚出去接人,看到这小孩被几个小孩围殴,一个两个瘦成那样还有力气大人。” 秦棠见怪不怪了,越是这种环境越是混乱,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教授让他们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跑出去。 陆城是男人,长得高高壮壮的,典型北方人,看起来没那么好惹,所以接人或者接物资这种事都是他做,很少让女生跟着出去,团队里的女生跟着大部队行动。 秦棠有条不紊给小孩处理好受伤的手,伤口像是被玻璃划破,没有弄到骨头,她来之前有接受过特别培训,处理简单的伤口不是问题。 操作完,秦棠问陆城:“他家里人呢?” “没看见,等会我去找翻译帮忙问问是哪家的小孩,还回去,先让他在这里休息。” “好。” 秦棠拿了面包和水给小孩,小孩哭累了,趴在陆城身上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 晚上,夜色降临,空气里那股硝烟味还很浓烈。 秦棠和团队里位数不多的女生在洗床单,洗出来水都是黑的,很脏,不洗又不行,还要用。 这种地方,什么都稀缺,都到了一块纱布都想省的地步。 一直忙完,是晚上九点多的事了,基地终于有片刻的安静,秦棠去看了白天的那个小男孩,他已经好多了,吃过饭在睡觉,言语不通,只能靠手势交流。 好不容易忙完,陆城跑来找秦棠,带来了一瓶可乐,递给她,知道她要问哪来的,嘿嘿一笑,“我私藏的,你快喝,补点糖分。” 秦棠没要,“你喝吧,你要做很多体力活,你比我更需要补充。” “客气什么,我身体比你好,快点喝。” “谢谢。” 陆城挨着她坐着,说:“还好姜怡没来,我就藏了一瓶,要是她来了,我还得藏。” 秦棠没忍住弯唇笑了笑:“你还藏了什么?” “没了,都分光了,都给那些小孩了,一个个眼阿巴巴看着我,我于心不忍,都给了。” 秦棠其实也没想到陆城会报名来,他们三个都跟着一个教授,教授没有强制他们来,本着自愿报名的原则,想来就来。 秦棠是第一个报名的。 陆城还劝她,没必要,反正都要必要了,不留下来读博,不需要讨好教授。 只有秦棠知道自己不是讨好,而且不是做什么事都要有意义。 “秦棠。”陆城忽然喊她。 “嗯?” “你毕业要留下来还是回国?” “我还没想好。” 她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陆城又问:“你不回去找你男朋友?” 秦棠猛地心尖一紧,一阵尖锐的疼痛荡漾开来,很快又消失无形,她没说话,垂了垂眼眸,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 陆城仰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这两年都没听你提起过你男朋友,你是不喜欢他了?” 喜欢的,怎么会不喜欢。 对张贺年的喜欢早就侵入了骨子深处。 只是离开那么久,她不知道他的情况,更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 还记得她么? 还会喜欢她么? 秦棠看了看自己这段时间被晒黑、晒脱皮的手,仍旧沉默。 “你为什么不能回国?”陆城的问题很多,一个接着一个,“这三年你都没有回国,也没和家里人联系?” 秦棠说:“和他们关系不好,他们也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回去碍眼了。” “胡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不知道得多高兴,不过你太安静了,容易被人欺负,当你爸要多操点心。” “陆城,别占我便宜。” 陆城摸着后脑勺笑:“被你发现了,哈哈哈,好,我不占你便宜。那你想不想回去嘛?” “想啊。”秦棠又在地上涂涂画画,不自觉写了两个字,写到‘贺’的时候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抹掉。 陆城往前一凑:“我看见了,别涂了,张贺什么,你男朋友名字?” “我写的是涨。” 陆城心里啧了声,偷笑,“那贺呢?” 秦棠嘴硬,“没有,你看错了。” 陆城说:“你别嘴硬了,前几天在车里你不是睡着了吗,我听到你说梦话喊了这个名字,叫什么张贺什么是不是,nian?张贺nian?” 秦棠瞬间警觉,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我真喊了?” “不然呢,车里几个老外,就我听得懂。” 秦棠:“……” “要不要我帮你回国?” “什么?” “我有个计划。”陆城露出一笑,白白的牙齿晃了下秦棠,“我家呢,等着我毕业回去结婚,老婆都帮我选好了,我看了照片,不是我喜欢的,还大我三岁,我准备带个女朋友回去。” “所以你不会选了我吧?”秦棠摇头,“不行。” “怎么不行了,你在国外谈了个男朋友,要见家长,不就可以回家了么,难道你真要在国外待一辈子?不想见你男朋友?” 秦棠沉默。 陆城一眼看穿她的犹豫,“刚好也可以回去试探你男朋友,他要是没忘记你,肯定会吃醋生气,要是忘记了……” 秦棠沉默。 陆城,“反正左右也不亏。” 秦棠很心动,她想回去,很想回去。 “我怕露馅。”秦棠很纠结。 “露不了一点,我们俩一块经历生死,突然意识到彼此的感情,加上三年同窗,你自己想想,这剧情不稳?我把我的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陆城大手一摆,“你家那边交给我。” 第97章 不想谈一段众叛亲离的感情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响彻夜空。 漫天的火光一闪即逝。 陆城出于本能拉着秦棠往地上扑倒,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秦棠,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到耳鸣。 基地其他人都被惊醒,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 又不知道哪里起了动乱。 根据爆炸声音判断,距离他们基地很近。 “秦棠,你怎么样?” 秦棠摇了摇头,“你呢?” 陆城没事,甚至开起玩笑,“你看,我们俩难道不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 秦棠话都说不出来,心脏一瞬间跳到嗓子眼,吞咽都困难,半个月来第一次听到这么大的爆炸声,距离还那么近,空气那股硝烟味道更加浓烈刺鼻。 秦棠走到一边干呕了一阵。 陆城拿了矿泉水给她,“你怎么回事,胃不舒服?” 秦棠语气不太自然,“没睡够就会胃不舒服,不碍事,我去看看帐篷里的伤者。” 陆城还没忘记提醒她:“我跟你说的事你认真考虑考虑,别忘了。” “听见了。” …… 第二天,基地来了一群国际记者要采访报道教授和他们团队,遇到这种情况,秦棠能躲则躲,不喜欢被采访也不喜欢被镜头怼着,刚要走,就被教授叫回去,教授让她来接受采访。 秦棠是团队里为数不多的东方面孔,齐耳短发,脸蛋小巧,不是西方刻板印象里的长相,漂亮得像瓷娃娃。 这段时间晒黑了一点,看起来没那么显得幼,脖子上还有点过敏,不知道什么虫子咬的。 没有任何准备接受采访,金发碧眼的女记者问的问题都挺刁钻的,还涉及到国际问题。 秦棠本来挺紧张的,察觉的女记者的恶意,沉了沉脸,用流利的英文很严肃纠正对方扭曲的价值观。 女记者尴尬笑了笑,忙不迭转移话题进入下一个问题了。 结束采访,秦棠礼貌道别,去忙自己的事了。 秦棠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万万没想到她怼记者的视频会在国内互联网上火起来。 …… 国内,凌晨一点多,方维刚结束工作,突然收到一条视频,打开一看,下一秒一个电话打给张贺年,一接通方维迫不及待扯着嗓子吼,“贺年!有秦棠消息了!” 手机那边似乎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话…… …… 两天后,医疗基地好不容易重新搞了一个信号接收器,陆城是技术员,专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虽然派不上太大用场,聊胜于无。 陆城打开手机看到姜怡在群里发的语音,点开一听, “我敲,棠棠你火了,你现在是真的火了,平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陆城问她:“什么火了,秦棠火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秦棠前几天不是被国外记者采访了吗,那个视频火了啊,她怼记者的视频,你们没看见吗?” “我们这信号不好,哪里刷得了视频。” 陆城说完,终于加载出了视频。 …… 秦棠是最后知道自己‘火了’,她第一感觉不太好,她不敢上网看消息,紧张到咬着手指。 果然,晚上王叔的电话来了,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的,秦棠听见王叔问她网上的视频怎么回事。 秦棠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番,王叔略带警告的声音说:“别再有下次。” “是,不会有下次了。” 王叔说:“你在那边注意安全,这种活动,夫人说以后能不参加别参加。” 秦棠嗯了一声,咬了咬嘴唇,说:“对了,王叔,我还有件事……” “什么事?” “我谈男朋友了。” “谈了?” 秦棠压低了声音,“嗯,他叫陆城,班里同学,前不久刚确认的关系,他是北方人,人很好,相处了很久才决定在一起的……” 她真按照陆城说的‘剧本’跟王叔说了一遍,除了谈恋爱是假的,其他细节都是真的。 王叔要是想查,是可以查的,只要她和陆城不说出来,谁都不知道他们俩真正的关系。 王叔挂了电话立刻告诉了张夫人。 张夫人问他:“你觉得呢?” “我看,应该是真的,这三年里,秦小姐确实和这个男同学走得很近,关系挺好,加上这个陆城的背景我也查过,确实是北方人,家里是做医药的,各条件不错。” 张夫人,“你去确认清楚再说。” “好的,夫人。” …… 另一边,慈善救助到了最后两天,到了新的地方,触目所望,仍旧是贫瘠和破败,全被战火侵蚀过,走几步路就会遇到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被疾病伤痛折磨的人。 他们团队所带的物资用得七七八八了,救得了一部分,救不了所有人。 陆城似乎看出秦棠不好受,安慰她说:“别想太多,尽力而为,便是问心无愧。” 道理都明白,可秦棠心里还是不好受,任谁看了这一幕都无法忍心,愈发珍惜自己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和时代。 快结束救助这天,秦棠找了陆城,说:“我想好了。” “我就说嘛,国外的月亮哪里有国内圆。” 秦棠:“陆城,我得告诉你我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到时候演的时候,得小心点。” “还不信我?哥们我是戏精本精,你放心,而且咱们是互帮互助,我肯定不会搞砸。” 秦棠认真跟他说:“谢谢你,陆城。” “谢什么,我也是有所图谋,谁让我爸瞎了眼找了个我不喜欢的,他但凡找个跟你差不多的我都不会那么排斥。” 秦棠,“我是什么新的度量工具吗?” “当然不是,哈哈,但谁让你漂亮啊,你黑了也漂亮,白白净净时候更漂亮,不过你怎么不留长头发,男人都喜欢长头发,你这么短,小心你男朋友不喜欢你了……” 秦棠慌了下,摸了摸齐耳的短发,当初是为了方便,长头发各种不方便,她才干脆剪短,这样子张贺年会不喜欢吗? 分开快三年,本就没底气,这下更没了。 …… 结束救助回到学校,面临毕业,秦棠是有点焦虑的,还有王叔那边一直没有消息,秦棠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打个电话回去问问。 胡思乱想之际,陆城来找秦棠吃饭,说什么演戏演全套,要开始做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了,这样要是有人想查,也有迹可循,不然说出去都没人信他们俩谈恋爱。 秦棠很配合,吃饭约会逛校园,听陆城的安排,陆城说怎么自然怎么来,奈何秦棠挺不自在的,都不敢跟陆城靠太近。 陆城拽着她的手往自己身边带,手臂搂过她的肩膀,说:“你和你男朋友没谈过恋爱吗?我靠,你会不会谈?” 秦棠,“要怎么谈?” “撒娇抱抱举高高你不会吗?回来这几天,你看姜怡有察觉我们在恋爱吗?没有,要是这样,怎么骗你家人,骗我家里人?” 秦棠摸了摸鼻子,她和周楷庭以前约会最多吃饭牵个手,其他什么都没有,周楷庭也没要她撒娇,唯一一段真正算恋爱的是和张贺年的地下恋情。 只是还没谈恋爱他们已经全垒打了。 全垒打之后也没有单独出去约会吃过饭,更别说一起逛街,做普通情侣做的事,只要单独相处,就是在床上度过…… 陆城真的恨铁不成钢:“你不会撒娇,你男朋友怎么忍你的?” “你能不能戳我痛处了。”秦棠深呼吸一口气,“我们假装谈恋爱,连姜怡都不能说?” “不能,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未知。” 秦棠和陆城做了三年同学,其实对他了解真的不多,都是听姜怡说他女朋友很多的,没有空窗期,这个结束第二天就有另一个,最重要是一个女孩子说过他不好的,不少对他评价很高。 后来据姜怡观察得知陆城对待每段感情都是真爱,肯花心思,出手又大方,在交往期间不会乱搞,但分开也是真狠,绝对不拖泥带水,也不吃回头草,结束就是结束。 就这种男人,说他是渣,又不渣。 当姜怡知道他们俩在‘交往’后,吓得姜怡的面包都掉了,拉着秦棠走到一旁说:“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他怎么能连你也泡?!” 秦棠心虚摸了摸鼻子,“就……” “不是,秦棠,你别吓人,你不是有个男朋友吗?你不是一直想回去见你男朋友吗?你怎么被陆城截胡了?” “陆城这人做朋友可以,你别跟他谈感情啊,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姜怡对陆城的人品是真的很怀疑,这厮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以后要回家里联姻的,不会乱搞关系,结果转头就搞上了,导致姜怡对陆城私底下意见可不少。 秦棠握了握手指,说:“都三年没见面了,也许他早就有其他人了。” 张夫人介绍的那些女孩子都不差,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才华。 何况都三年了,她骗了他,不辞而别,故意不联系,以他的脾气会很生气吧,又怎么会等她三年。 姜怡:“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不能一直耗下去,明知道是段无望的感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他想想,我出国那年,他家一直给他介绍对象,那些女生都很优秀,只有被祝福的感情才能长久走下去,我不想谈一段感情,要众叛亲离。” 秦棠垂眼,忍住心里浮现的不舒服。 姜怡对她和她男朋友之间的事知道的不多,仅仅是从秦棠那知道他们俩感情很困难,不被祝福,家里还一个劲拆散,不然她不会一个人在国外三年不回去。 “对不起,棠棠,我只是怕你被陆城骗。” “陆城他挺好的,没骗我。” “你看,我就知道陆城那王八蛋有一套,和他交往过那些个女生哪一个说过他不好的?” 秦棠:“……” 秦棠和姜怡都没有注意到她们俩的对话统统被坐在隔壁桌子的男人听见了。 那个男人戴着帽子,穿着了件很薄的黑色外套,一月初的m国,气温很低,挺冷的,他穿得略显单薄。 吃过饭,秦棠在微信上和陆城说了刚刚的事,陆城回:【很好,演的不错,能把姜怡糊弄过去算成功了百分之十。】 【但是为什么说我是渣?我只是对待每段感情都很认真,是没乱搞。】 秦棠:【……】 …… m国白天,桉城晚上。 方维又一通电话过去,这人都去几天了,一声不响的,什么情况也不说,方维担心他会暴露行踪,被张家那边知道,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了,张贺年低沉的声音响起,“喂?” “什么情况?找到人没有?你都过去几天了?还是我查错了?”方维嘀嘀咕咕的,“网上那个视频好像被张家那边下掉了,多半是防着你,怕你看见找过去。” 手机那端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方维急死了,当初安排的那个司机出了问题,他这么多年还挺内疚的,一直没放弃找人,奈何张家那边也瞒得紧,没有进展,大概了解在哪个国家,范围也太大了,根本找不来。 要不是前不久看到那条采访视频,一路查过去,才找到人,第一时间便把消息给了张贺年,结果这厮见没见到人都不说。 “我说你说句话,急死我了。” 张贺年垂眸,“见到了。” 不过,她有男朋友了。 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他还在外面,潜伏的本事用在了蹲秦棠身上,三年没见,她瘦了,憔悴了,头发也短了,没有以前那么娇滴滴。 甚至还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不要命了! 他简直不敢想下去,万一她要是受点伤出什么事,他会做出什么事。 几个小时前,他就在她身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听到她跟另一个女生说不想谈一段众叛亲离的感情。 张贺年回过神,注意到公寓大楼有人出来,定眼一看,是秦棠。 他死寂的心仿佛活了过来,血管里的血液苏醒沸腾…… 第98章 她男朋友不是你?你成前任了? 秦棠回到公寓发现家里进了贼,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里的现金没了,贵重一点的笔记本也没了,手机又没电了,她准备去取现金买点药,明天再去报警。 一月份的m国天寒地冻的,这个点路面人不多,一个人走在路上说不害怕是假的,秦棠还是怕的,警惕观察四周,时刻警惕着。 秦棠拢紧衣领,最近的药店步行都要十五分钟,要不是胃疼的厉害,也不至于这个点出来买药。 迎面走来一个喝多走得踉踉跄跄的男人,秦棠自觉绕开他,她特地走的大路,街灯明亮,还是避免不了有乱七八糟的酒鬼,所以除了特殊情况外,晚上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她很惜命,怕意外,更怕死。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那酒鬼偏偏朝着秦棠的方向走过去,还嘀嘀咕咕说着一些很不尊重的人的话,秦棠头皮一紧,加快步伐,还没等她离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余光一看,是酒鬼跟过来,她下意识跑起来。 在国外这几年,体能还是有所增强的,就是落了个胃病,尤其这会疼得厉害,紧张的情绪牵扯到本就不舒服的胃部。 酒鬼没一会拦在秦棠跟前,露出一口黄牙,上下其手,口音很重,秦棠听出都是不好的话,手臂被酒鬼攥住用力将她往一旁的树林里拖。 秦棠扯着嗓子就喊救命,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有个男人出现,急忙朝那人求救。 因为她知道,要是被拖到树林里,很可能凶多吉少。 酒鬼看到有人来了,猛地松开手撒腿就跑了。 秦棠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没忘记跟好心人道谢。 男人没有走,蹲了下来,朝她伸出手,她像受到惊吓,往后躲了躲,男人出声,声线嘶哑,“秦棠。” 口型是想喊‘棠宝’,话到嘴边,变成了‘秦棠。’ 秦棠本就疼的厉害,身体猛地僵住,以为幻听了,足足愣了几秒,不可置信抬起头看向蹲在眼前的人,他戴着黑色的帽子,五官在阴影下,看不清楚,他眼神更加幽深沉邃,仿佛有穿透人心的能力。 心脏激烈跳动,秦棠甚至忘了胃疼,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出现在眼前的人。 “认不出我了?” 张贺年再次开口,声音紧绷,浑身的神经都在紧绷。 她的表情眼神什么都有,吃惊、愕然,可唯独没有喜悦,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秦棠不自觉张嘴,好几次想发出声音,却是一点都发不出。 时隔三年,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张贺年。 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以前幻想过重逢场景时该说点什么,真到这一刻,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失去发声的功能,只能茫然看着他。 张贺年没收回手,握成拳头后又松开,握住她的肩膀,将人扶起来,他再自然不过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不动声色打量她有没有受伤,视线再次落她脸上,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那对漂亮璀璨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 张贺年不自觉吞咽一声,极力忍耐着心里涌着的躁动,语调不明,“吓傻了?” 秦棠回过魂来,紧了紧牙根,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不能随便出国么? 张贺年看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幽暗无波,神情更是平静如水,是她完全看不懂的陌生情绪。 是三年没见,对她没有感情了吗? 突然地,胃狠狠绞弄了一番,疼得她一阵阵冒冷汗,浑身抽了抽。 她想装没事都装不下去。 张贺年二话不说将她捞起来抱到怀里,不抱不要紧,一抱他脸一秒阴沉下来,冬天,她穿得多,看不出来胖瘦,抱到怀里才知道她的重量有多轻。 他磨了磨牙根,阴恻恻质问:“瘦成这样,不要命了?” 以前有数次亲密,抱抱什么的更是常有的事,他很了解她的身体,包括重量。 她是瘦是轻,他比秤还清楚。 短短数秒,秦棠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不似刚刚平静无波,而是透着一股关心。 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是在意她的。 她伸手弱弱抓住他身前的衣服,手指很白,又细,胃疼是钻心的疼,握了握又松开,实在没力气了,靠在他肩上,找回了久违的安全感。 “哪里不舒服?”张贺年声调沉沉的,再也装不出什么平静。尤其 知道她甩了他,又谈了个男朋友,他气得很不得把人带回去关起来,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留在他身边就成。 秦棠摇头,很虚弱,“生理期痛。” 出于本能不想被他知道她现在有了胃病。 张贺年不相信她说是被吓到了,心里头更气了,仿佛攒了个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引燃,饶是这样,要是忍了下来,问她:“去医院。” “不用,我是想去药店,前面不远处就是药店。” 张贺年,“……” 秦棠见他不说话,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垂着眼帘,说:“是真的,不然我晚上不会随便出来。” 这也解释了她刚刚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晚上跑出来。 张贺年没再怀疑,抱着她去了药店,到门口她挣扎要下来,免得被店员怀疑他们俩的关系万一闹出误会。 张贺年沉着问她:“要什么药,我进去买。” 秦棠婉拒,声音微弱,“不用,你在门口等我就行,我自己进去,很快出来。” 不等张贺年回复,秦棠进了药店,确认张贺年没有跟进来,她跟店员要了止痛药还买了一盒胃药,付了钱便将药盒塞进口袋里才走出去。 张贺年在吸烟区抽烟,夜色寂寞,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斜长,看到秦棠出来,碾灭烟蒂丢进垃圾桶快步过来,问她:“药呢?” “买到了。”秦棠拍了拍放药的口袋,“在这里。” 张贺年没控制住音调:“不舒服不会喊男朋友给你跑腿买药?” 秦棠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沉默。 本来是胃痛,现在心脏都跟着又闷又堵。 她犹豫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到你的采访视频了。” 秦棠咬唇,明白了,怪不得能找过来。 只是张夫人他们知道吗? 一时间,秦棠身形又晃了一下,不由害怕起来。 张贺年的到来让她心里的惊大于喜。 “我来找你只有方维知道,没有其他人。”张贺年似乎猜到她心里所想。 秦棠点了下头,盯着他的脚看,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她咬了咬嘴唇,“谢谢你刚刚帮了我。” 张贺年心里无声冷笑,不由的来气,他真快气炸了,转而看到她苍白的脸,还是没忍心朝她发泄,她谈的那个所谓男朋友到底做了什么,这么不关心她?知不知道刚刚他要是没来,她很有可能出事了。 秦棠全程低着头,自然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神色,觉得气氛很尴尬,根本不像三年没见面的旧情人……是旧情人吧?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和他的关系。 张贺年唇角紧抿,说:“我送你回去。” “你知道我住哪里?” 张贺年没有回答她,在前面走,其实时刻注意她有没有跟上来,她似乎挺难受的,走得很慢,他转身二话不说再次将她抱起来。 秦棠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不,你不用送我。” “怕你男朋友看见?” “不是……”秦棠要怎么解释,万一被房东看见跟王叔说,只会带给他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住的很近,这么晚了,你应该住酒店吧,还是先回去吧。” 秦棠极力控制语调没有起伏和变化。 附近的酒店都挺远的,最近都有三公里,晚上已经没有交通工具了。 经历刚刚那遭,她也不太放心他,怕他会遇到危险。 张贺年没理会,淡淡扫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她心脏蜷缩了一下。 距离住的公寓越来越近,秦棠更慌了,“不用送了,就到这里就好了。” “你这么怕我送你回去,是和男朋友同居了?” “不是!”秦棠眼眶泛酸:“就到这里,我求你了,我可以自己走了。” “不行。”张贺年一口回绝,“我倒是想问问你的现任,他是怎么照顾你的。” 秦棠刚要解释,胃里又在一阵阵绞痛,她的嘴唇这下彻底没了血色,靠在他肩膀动弹不了。 一直撑着进到公寓楼道里,他问她住在几楼,她比了个数字,三楼,他摁了电梯,到她公寓门口,问她密码。 她伸手摁了密码锁,进到屋里。 进屋后,张贺年将人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额头,满屋子看了一圈,找到饮水机倒了杯温水过来,说:“先把药吃了。” 秦棠咬唇,“你可以走了,我等会就吃。” 张贺年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你吃了药我就走。” 秦棠从口袋拿出一盒药来,上面都是英文字母,她看到包装颜色时,松了口气,不是那盒胃药,是止痛药,她坐起来拆开一粒吞了下去,说:“吃完了。” 水都不用喝。 张贺年脸色很难看,说:“你男朋友呢?” 他已经扫了一圈屋内并没有发现任何男人用的东西。 所以没同居? 不得不说,知道这件事后,他的心情没那么坏了,但仍旧没那么好。 张贺年看她在发呆,“躺下,休息。” 秦棠咬了咬唇,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不道歉还好,这一声道歉,成功将那根导火索引爆,张贺年猛地凑近,捏住她的下巴,眼里迸发着失控,声音低沉沉说:“跟我道歉?道什么?甩了我又谈了别的男朋友?” 她太瘦了,一点肉都没了。 她被迫对上他的视线,眼眸布满水雾,加上没有血色的脸蛋,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想过这三年她是被迫的,被逼的,可是可以想办法联系他,他手机号没变,一直都在,可是没有,她就没有联系过他。 他再三叮嘱过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他,打不通电话可以发个信息,他看见会第一时间过来。 可是没有。 石沉大海。 她还把国内的社交账号微信一切东西都注销。 她还有了男朋友,恩恩爱爱在校园里搂搂抱抱,亲密无间。 没在她身上看出任何被强迫被为难。 甚至是乐在其中。 是喜欢上别人了? 秦棠怯生生开口:“贺年哥哥……” 张贺年呼吸重重的,脸色紧绷:“喜欢那种类型的男人?换口味了?” 不是的。 秦棠心里无数次否认,不是那样的。 张贺年跟入了魔似得,眼底一片猩红,陡然松开钳制她的手,起身离开,没有半刻的停留。 秦棠只听到关门声,张贺年就走了。 心脏疼得厉害,痛处瞬间席卷了全身。 张贺年的到来仿佛一场梦,她不愿意相信,却又期待是真的。 张贺年下楼没有立刻离开,站在路边抽了半包烟,一直盯着三楼的窗户看,直至关了灯,他才不甘心离开。 回到酒店,方维的电话十分会挑时间打过来,他接了,方维着着急急问:“怎么样,见上秦棠没有?她知道你来了吗?” 张贺年闭了闭眼,“见到了。” “怎么回事,你声音听起来不对劲?你们俩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吵架了?闹矛盾了?不该啊!” 张贺年没解释,“帮我查个人。” “谁啊?” “秦棠的男朋友。” 方维:“啊?等等,我捋捋,什么叫秦棠的男朋友,她男朋友不是你?你成前任了?”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贺年,“查了再说。” “照片发给我。” 张贺年将拍下来的照片发了过去。 又抽了一夜的烟。 死活压不下心里的躁意。 第二天早上,张贺年跑去当地的中超买到红糖和暖宝宝贴。 到了公寓楼下才想起来没有秦棠国外的联系方式,在楼下等了很久,才等到秦棠从公寓里出来。 秦棠看到他脚步顿住,心里想的是昨晚并不是梦。 张贺年穿一身黑,瞳色更黑,他几步走到她跟前,“身体怎么样?” 第99章 他说:你没有不要我,那就够了 秦棠紧张拉着张贺年快步离开公寓,张贺年任由她拉着,一直走远了,秦棠才停下来,声音还是干涩的,说:“你怎么来了?” 张贺年的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他动了动嘴唇,没说话,任由她牵着,她手很冷,穿得又不多,衣领拉到下巴那,衬得一张脸蛋小巧紧致。 于是张贺年握紧了她的手,“来找你。” 感觉到他手在用力,秦棠没有挣脱,久违的力度和温度,再次清楚告诉她,时隔三年,又见到了他。 秦棠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轻声问:“你昨晚没睡吗?” 张贺年,“没睡。”顿了顿,又问,“肚子还疼么?” 秦棠心下一紧,“不疼了。” “秦棠。” 兜里的手机突然想起,秦棠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张贺年紧紧握着,很强势的口吻说:“用另一只手接。” 默了默,秦棠乖乖照做,是教授打来的,按了接听,得知教授有事让她做,要她下午过去实验室一趟,她答应了。 秦棠挂了电话,欲言又止,几番挣扎,说:“我要去警局报警,你、可以陪我去吗?” “报警?” “昨晚我住的地方进贼了,电脑和一些现金没了,门锁是好的。” 贺年目光一凛,想起昨晚自己居然没察觉到她住处的异样,满脑子都是她有没有和男朋友同居,导致他一时疏忽,没察觉到异样。 在那种情况下,还让她一个人在那住了一晚。 张贺年绷紧脸颊,“你住处密码还有谁知道?” “同一楼层的同学,也是我们学校的,她和她男朋友住。” “怎么知道的?你告诉的?” “有次她回来很晚,她男朋友换了密码锁,我看她可怜就带她来我那住了一晚上……应该是那次知道的密码吧,想来想去只有那一次。” “走,我陪你去。” 去报警的路上张贺年还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甚至都揣自己兜里,还是快到了,她忍不住开口:“出、出汗了,能不能先松开一下……” 张贺年脸色隐晦不明,倒是松开了手。 秦棠咬了咬嘴唇。 到警局报了警,流程很长,张贺年全程陪着,秦棠比他想象中的独立坚强,看起来也不像是第一次来报警。 了解了案件之后,警察说有消息会通知她。 从警局出来,两人都很沉默,各怀心思。 “那个……” “秦棠。” 几乎同时开口,秦棠抿唇,“你先说。” “你说。” 再次同时开口。 张贺年垂眼看她,“秦棠。” 秦棠紧了紧垂在身体一侧的手,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谈谈。” 十分钟后,酒店房间里。 一进门,秦棠便被抵在门板上,身前是犹如一堵肉墙的张贺年,他身上的气息将她包围,密不透风。 秦棠是想找咖啡厅坐下来再说的,但张贺年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往酒店房间去了。 报警的地方离他住的酒店很近。 秦棠不敢抬头,心跳不由自主剧烈跳动着,听见他问:“是不是张夫人送你出国?” “是她让你别联系我,躲着我?” 秦棠身子不自觉发颤,一言不发。 张贺年有的是耐心,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意思就是她。” 秦棠咬着唇,眼眸湿漉漉的,缓缓开口:“对不起。” “说点其他的行么?” “……” 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在面前,却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张贺年几度张了张口,胸腔被酸涩填满,哑声问她:“棠宝,你心里是不是怨我,现在才找到你?” 秦棠本来能控制住情绪的,可就在刚刚进入到和他单独相处的密闭空间里,她好像能感应到他身上所有情绪的变化,呼吸、眼神、动作…… 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那么的熟悉。 她摇头,眼眶泛着水雾,鼻子酸胀,声音染上哽咽,“不是,我没有怨你,是我不好……” 张贺年掌心贴着她的颈侧,虎口扣着她的下颚,他低下头,说:“你没有不要我,是不是?” 他迫切想听到她的答案,他想听她说那句话。 秦棠的脊背抵着门板,张了张口:“没有。” 她没有不要他。 反倒是对不起他。 又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还让他担心。 张贺年怕听错了,和她确认:“再说一遍。” “没有不要你,我只是……觉得抱歉。” 原谅她的胆小。 原谅她的畏首畏尾。 张贺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没有不要我,那就够了。” 呼吸交缠着。 秦棠还想说话,还没出声,便被堵住呼吸,他的吻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试探,到过度贪恋的索取。 他抽了一晚上的烟没睡觉,唇舌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股薄荷味交杂其中,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三年没见,一个吻便唤醒了沉睡的情yu。 她主动回应着他,唇舌探入,她闭上眼睛,仰起头尽可能去承受。 渐渐地,空气变得稀薄,彼此的呼吸沉重,心跳如雷,重重的撞击心脏内壁。 拉链拉开的声音格外清晰。 张贺年剥开她的外套,粗粝的手指探入,揉着她的软腰,膝盖往前一顶,挤进她的双腿间。 一如既往的强势。 考虑到她在生理期,张贺年只吻没有做下去的意思,何况也没有t,身体再想她也只能停下来,分开她的唇,紧紧将人摁在怀里。 然而只是抱着不能化解分开三年的思念。 他还想做点什么,于是低头,寻到她红肿的唇再度吻上去,这次比刚刚的时间还要长,还要久,久到她都快窒息了,因为缺氧,脸颊微微泛红,胸口快速起伏着。 张贺年嘶哑问她:“那个男的是谁?” 她既然没有不要他,那个男的又是怎么回事。 秦棠迟钝了几秒,说:“谁?” “你男朋友。” “陆城?”秦棠眼尾泛红,眨了眨眼,“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是装的。” 张贺年蹙眉:“什么意思?” 秦棠咬唇:“说来有点话长。” 张贺年脸色微沉,“我不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秦棠见他要生气,胸口尖锐刺痛了一下,赶紧开口,“对不起,你别生气……” 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思。 张贺年紧绷的神色稍微好了一点,可想到他们俩对外的关系,醋坛子淌了一地,他的占有欲强一向强烈,周楷庭、温聿风,都不能靠近她,更别说一个毛头小子勾她的肩膀搭她的背,一副很亲密的模样。 秦棠是愧疚的,总觉得三年前是自己的错,当然让他三年后跑来这里,也是她导致的。 她突然想起来,问他:“你的工作呢?” 张贺年轻描淡写道,“没了。” “没、没了?”秦棠惊愕,瞪大瞳孔,人还被他抱着,后背抵着门板。 “心疼我没了工作,还是心疼我?” 都心疼。 但更心疼他。 张贺年一看她就明白了,“我没了工作,又不是没了命。” 话还没说完,秦棠捂住他的嘴巴,眼神有些凶,“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张贺年顺势握住她的手腕,贴着自己的脸,她手还是很冷,没多少肉,以前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了,哑声说:“你还没说,那男的是谁。” “他是陆城,是我同学,不是男女朋友,是我想回国,他刚好不喜欢他家安排的相亲对象,就和我扮演情侣,这样我也可以回去,他也能应付家里。” 只是没想到张贺年会这个节骨眼找过来。 “你可以直接联系我,这么怕张夫人?” 秦棠咬唇,这里解释不了,也解释不清楚。 张贺年的称呼已经彻底变成张夫人了。 秦棠注意到了。 “棠宝,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张贺年咬牙切齿说了声。 秦棠眼眶又红了下:“对不起。” 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说了六遍对不起了。 张贺年听不下去,往后退了一步,将人摁在了大床上,他随即覆身压了上去,单手撑在她肩膀上面,一只膝盖顶在她双腿中间,下一秒,重重吻上她的唇。 秦棠被吻得五荤八素的,却也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她完全理解,毕竟当年分开,她借着去州城和他说了声再见,他不知道那声再见意味着什么,但她清楚。 有可能再也不见。 怒意渐渐被情yu替代,张贺年差点控制不住,生硬停了下来,彻底放松下来压着她,握住她手腕的手掌往上滑,她本就没使劲,手指被他的手指撑开穿过,改为十指紧扣。 都说十指连心,她仿佛听到他的心跳声。 是真实的,是炙热的。 布料摩擦产生的窸窣声响,伴随他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无限放大,想起了刚刚接吻时他吞咽的声音,很欲,很燥。 让她的全身都跟着发烫。 过了许久,张贺年要起身,口袋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他起了身,她也跟着起来,看见掉在地上的暖宝宝贴和袋子密封好的红糖,因为放在口袋里,塑料袋有折痕。 张贺年捡起来,放在桌子上,说:“肚子还疼吗,我去泡红糖水给你喝。” 所以他一大早来找她是给她送红糖水和暖宝宝贴的…… 秦棠感觉心脏蜷缩的厉害,起身扑进他怀里,他稳稳当当接住她,低沉开口:“怎么了?” “对不起。” “你说很多次了,棠宝,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跟着我提心吊胆。” 张贺年内疚的,这三年来,无时无刻都在内疚,如果他早点察觉她在马场那几晚的反常,早点察觉张夫人的用意,他们也就不会分开三年,她也不用吃那么多苦头,好好的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瘦成这样。 秦棠再也没忍住,眼泪争先恐后流淌出来,浸湿了脸颊,她低着头,头发又短,没有遮挡物,露出后颈,他抬手轻轻覆上,似乎安抚。 中午,张贺年带秦棠出去找了家餐厅吃饭,附近开门的只有西式快餐,全程都是牵着手的,张贺年手劲大,付钱的时候都不肯松开。 还是取餐的时候才松开一会。 坐在靠窗的位置,张贺年不动声色打量外面的街景,似乎在看她生活了三年的城市。 秦棠小口吃着薯条,不喜欢蘸番茄酱,随便吃了点就不想吃了。 张贺年不挑食,但不喜欢吃西式快餐,再看一眼秦棠,瘦成这样,应该也有饮食不习惯的原因,她在北城那会也吃不惯当地的,一直吃得都很清淡。 张贺年拿出手机查了导航,找到了一家中餐馆,有菜单介绍,有适合秦棠吃的,于是下单点了外卖,送回酒店,等会回酒店可以吃。 “我下午要去给教授干活,不知道忙到几点……” 张贺年毫不犹豫说,“你去忙你的,我在门口或者在附近找个地方等你,你出来就能找到我。” 秦棠:“我住的那个公寓有王叔的人,不能让他们看见你。” “所以你才让我走?” “嗯。” 张贺年眉头一沉:“知道了。” 怪不得秦棠不敢联系他,原来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 说着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等会先回酒店,我叫了中餐,吃饱了你下午再去忙。” “好。”秦棠这下没有拒绝,不过随即又问他,“你带够钱了吗?” “怎么?你要钱吗,我给你。” “不是。”秦棠急忙摆手,“你不是没工作了吗,我这里有钱,我……” “怕我没工作后养不起你?” 秦棠正色说:“我不用你养,但是你要是没钱,我有钱给你。” 张贺年算是听出来了,她是担心他没工作了又没钱,还要给他钱,他不禁弯唇,心情终于好了不少,“不用担心,不要怀疑你男人赚钱的能力。” 他现在的情况,一时半会和她说不清楚。 等回国了再慢慢说。 回到酒店房间没多久,外卖送来了,张贺年加了钱加急送的。 他让秦棠又吃了一点,喝了汤,味道还是不如国内,但起码比薯条好吃,她现在太瘦了,他恨不得快点把她养胖点。 第100章 委屈你了 吃完饭,张贺年将人抱到自己腿上,伸手摸向她的衣领,碰到了那条项链,顺着项链摸到戒指。 “一直戴着?” 秦棠点头,“嗯,一直都戴着。” 张贺年挺高兴的,说:“想我吗?” 声音又哑又欲。 身上很有淡淡烟草味,味道很独特。 他下巴的胡茬微微刺手,蹭了蹭她的脸颊。 她没制止,过分乖巧柔顺依偎在他怀里,很轻点了下头。 “棠宝。” 秦棠眨眨眼,黑睫浓密,短发毛茸茸的,她比之前黑了一点,但不影响颜值,还是很好看。 张贺年又吻上她,光是吻化解不了三年来的寂寥和空窗。 直至到两人气息再度沉重起来,张贺年才松开她,紧紧摁着她的后背贴着自己,她脸颊染上绯红,眼尾更红,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不自知的勾人。 张贺年喉结滚动了几下,说:“这几天跟我住酒店,把东西搬出来,等你放假后跟我回北城。” 不是回桉城,是回北城。 秦棠斟酌了几秒,迟疑开口,“暂时不能回北城。” “不想跟我回去?” 一说起这个话题,他们俩都不约而同想起机场那次。 因此,张贺年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搂着她腰的手不自觉收紧,用上不少的力气,不等她回答,他强势冷硬道:“不管你想不想,都得跟我回去。” 他不可能再和她分开。 秦棠轻声解释:“不是不跟你回北城,是我和陆城商量好了先回桉城,让家里那边相信我和陆城真在谈恋爱。等我忙完后,就回北城找你,好不好?” 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样毫无准备和张家硬刚,结果就是张夫人拿母亲做要挟。 何况这些责任和压力,不能让他一个人背负和承担。 秦棠解释完了,张贺年很久没说话,目光沉甸甸的,光影落在他脸上剪切出立体的阴影。 “你是不是生气了……” 张贺年否认,“我没生气。” 五官都皱一起了,还说没生气,秦棠很敏感,即便不是生气那也是在意,“等接我妈妈出来,我就去北城找你,我不会再食言了,也不会再骗你的。” 她就差举起手来发誓。 经历这三年,她明白,有些东西还是得争取,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不争取,不试试看,一辈子都是遗憾,还是执念。 至死惦记,至死不甘。 她不想这样。 不管和他的结果会如何,她这次不想放手。 除非有一天他腻了,不要她了。 张贺年一听,眸光深沉,“蒋老师的事,我会处理。” “不,我自己来。”秦棠不想让他卷进来,要是被张夫人发现,只会引起他们母子之间更深的漩涡,“你相信我这一次。” 张贺年眸色隐晦不明,到底答应了。 …… 下午,张贺年送秦棠过去的,到了地方后,交换了手机号码,张贺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出来告诉我。” “嗯。” 张贺年目送秦棠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收回视线,在周围看了一圈,马路对面有家咖啡厅,他便去咖啡厅点了杯咖啡等秦棠。 三年看不到尽头的等待都等了,这短短几个小时算不上什么。 顺便给方维打电话,方维打着哈欠问他:“有何指教?” “想办法接蒋老师离开去北城。” “蒋老师?你不怕惊动张夫人?” “别废话。” “你和秦棠和好了?”方维啧了声,“这么快?” “不然?” 方维叹气,“行吧,谁让你现在是我金主,你老大。” …… 等秦棠忙完,已经天黑了,换掉衣服出来,赶紧拿手机一看,却收到王叔的信息,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桉城见家长。 秦棠打了电话过去,王叔接了,她先说了住处遭贼的事,先去男朋友那住几天,王叔关心问她有没有受伤,她说没有,又说了顺便和男朋友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回去。 “那你们商量一下,商量好了给我电话。” “好的,王叔。” 挂断电话,秦棠在思考等会怎么和张贺年商量先去桉城再找机会和他去北城。 先回桉城是要去看母亲,离开这么久,不知道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虽然每隔一段时间王叔会发视频过来告诉她母亲的情况,可不是亲眼所见,她不放心,而且最好是带母亲离开桉城,离开张夫人的视线范围内。 胡思乱想之际,姜怡的电话打来了,秦棠回过神吗接了电话,听到姜怡问,“忙完了吗,晚上一块吃饭?” “不了,我有约。”秦棠没好意思说是张贺年来了,“抱歉,姜怡。” “你不会是和陆城约了吧?我恨你们小情侣,我是多余的,呜呜呜……” 秦棠赶紧否认:“不是,不是和陆城……” “不是和陆城,那是和谁?” 秦棠不敢说实话,姜怡是见过张贺年照片的,还吃过张贺年的感情瓜,而且她现在还和陆城在‘谈恋爱’,姜怡不知情,她怕说多错多,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姜怡。 “和一个朋友。” “不准骗我,要是让我发现你和陆城偷偷约会不告诉我,我要生气的。” “我没骗你,真的。” “那行。” 挂了电话,秦棠想到张贺年还在等自己,拿上东西赶紧走了。 秦棠走出来给张贺年打了电话,她一出来,变在门口看到张贺年,一路小跑扑进他的怀里,他张开手很稳截住她,轻轻摸着她的脊背,“饿不饿?” “你呢?” “饿了。” 秦棠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还是什么,眉眼娇俏,看着他,“我和王叔说这几天住在朋友那,他没怀疑。” 张贺年正要说话,突然有个热辣风情的金发美女走过来,眼神直白盯着张贺年,张贺年的脸瞬间黑了,秦棠一看就猜到他多半是被搭讪了,金发美女看着张贺年说了句“Callme”。 随时一张名片递过来。 张贺年没接,更没理会,搂着秦棠跟金发美女说:“我很传统,有女朋友。” 金发美女仍旧热烈大方:“我不介意三人行。” 饶是从来不对女人说脏话的张贺年都忍不住说了句国粹,美女听不懂,秦棠听见了,被美女的尺度震惊了,她没忍住弯了弯唇,张贺年懒得理会,脸色黑沉,不好惹,搂着秦棠就走。 回到酒店,秦棠戳了戳他腰腹调侃:“你被搭讪了?” 其实不意外,张贺年又冷又硬,五官又深邃那挂的,个子高,肩宽窄腰,怎么看都有安全感,很符合大部分成熟女人的审美。 张贺年脱了外套,露出里面黑色半袖,屋内有空调,没那么冷,他看见秦棠坏笑的表情,生动,灵气,眼里有光,他上前靠近,故意顶了下,“皮痒了,你男人被勾搭笑得出来?” 秦棠瞬间不笑了,收敛起来,“那个,不是说吃饭吗?我叫餐……” “我叫了。”张贺年压向她,她背后抵着墙,没地方躲了,他压了压声音,“先吃饭,还是先吃你?” 一股电流席卷全身,她连忙说:“我想回公寓拿换洗的衣服……” “我等会去拿。” “不行,你要是过去被看见就不好,王叔找的那个房东挺神出鬼没的。” “那我陪你去拿,我不上楼,在附近等你。” “也行。” “那先去拿,我快忍不住了。” 回去公寓拿衣物的路上,秦棠满脑子都是张贺年那句话,她脸和脖子都是红的,握着他的手,不敢看他一眼,明明不是第一次和他经历男女之事,还是会不好意思,可能是分开太久了,以至于稍微一点肢体接触都会脸红心跳。 张贺年没有跟进公寓,让秦棠手机保持通话,万一有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时间得知。 秦棠没拿太多,就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过段时间要回国的话再来收拾,她拿了背包,很快出来。 回到酒店,外卖也来了,张贺年摆出来,手机刚好响了,他让秦棠先吃,他走到窗户旁边接的电话,看着秦棠坐在餐桌旁边吃东西。 他订这间酒店主要是图方面,距离秦棠近,周围是商业区,还挺热闹的,楼下有酒吧,经常有酒鬼喝多了到处吵。 秦棠喝了点汤就停下来等他过来一起吃。 张贺年讲完电话回来,问她:“怎么不吃?” “等你一起。” “等我一起就不是吃饭了。”张贺年意有所指,视线落她唇上,唇是殷红的,水润润的,看得他眼热心乱,转而想到她的生理期,只能看不能做。 秦棠脸颊一红,“你不饿吗?等了我一下午。” “比起吃饭,我更想做其他事。” 秦棠:“……” 张贺年勾唇笑了声,没再撩她,“先吃,等会菜冷了。” 秦棠低头吃饭。 张贺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若有所思,“怎么剪短头发了?” “不好看吗?” 秦棠第一时间感觉是怕他不喜欢。 “不会,你什么样都好看。” 秦棠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味道偏甜,她和姜怡吃过这家店,太贵了,只去过一次,附近也只有这一家做中餐做得最好吃的。 张贺年吃饭快,吃得干净。 吃完后,秦棠正要收拾,张贺年没让她收拾,让她到一旁坐着,不要弄脏手。 等张贺年收拾好,秦棠走过去摘了他的帽子,他还是短发,不过比之前长了一点,看起来还是很硬朗,她伸手摸了摸,手感刺刺的。 “要摸等会摸个够,不过不是摸这里。” 秦棠瞬间明白,脸颊通红。 “先去洗澡。” 秦棠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张贺年打开窗户抽烟,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心里终于找回那阵踏实感。 秦棠洗完澡穿着平时的睡衣,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她刚出来,张贺年抽完烟,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盯着她看,被他看得浑身不自觉发软,发热。 秦棠主动朝他走过去,她一靠近,身上沐浴露的清香窜入他的鼻间,她头发半干,“生理期过了……” “想做?” 他将人拽怀里,不等她回答,轻吻她的脸颊,低声喊她,“棠宝。” “嗯。” 她应他,仰头吻他。 刚碰上,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压向自己,加深这道吻。 张贺年还没洗澡,身上有点烟草味,和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交融,他吻她的耳垂,压抑着声音问,“再洗个澡?” 秦棠全身力量靠在他身上,不止声音软,身子也软的,双眼是水雾,唇上也是水润润的,又红,声音溢出来‘嗯’了一声。 …… 结束之后,他们俩身上都是湿哒哒的,又去洗了个澡,她实在没力气,又困又累,连过了多久都不知道。 片刻后,张贺年抱秦棠出来放在床上,他捏住她的脸颊,低沉询问:“我看看哪里伤到了。” 秦棠很困,强打起精神乖乖配合。 张贺年瞳色一暗,“是伤了,我去买药。” “别……”秦棠怕他要走,张开手抱住他的肩膀,“没事,不痛,过几天就好了,你别走。” “我不走。” “我不疼,你躺下,一起睡。” 秦棠说着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大部分位置。 张贺年心里一软,躺了下来,顺势将人搂入怀中,细细吻她的侧脸,“晚安。” 秦棠的脸颊还是红的,在他怀里找了位置闭上眼,呼吸匀称,他赤裸上身,身上还有或轻或重的抓痕,是秦棠不小心留下的,他搂紧她,吻她的发顶。 秦棠睡了个好觉,因为睁开眼便对上张贺年一对清明的的视线,他目光温柔带着笑意,“怎么不多睡会?” 不是她不想睡,是某人不太老实,她被弄醒的。 秦棠推开他,还没推开,又被抱回去,她憋红了脸说:“我想上洗手间,忍不住了,你快松手!” 张贺年故意逗她,“能走路么,要不我抱你?” 秦棠都要哭了,膀胱要爆炸了,“不用你……” “喊我什么?” “贺年哥哥……” “再喊。” “贺年哥哥~” 秦棠的鸡皮疙瘩差点掉一地。 张贺年偏偏吃她这套。 第101章 撬墙角?放心,撬不动 秦棠抖了抖,实在喊不出来了,口型微张,那声‘小舅’还没喊出来,嘴唇就被堵住,张贺年吻上来,口腔里一股薄荷味,他好像刷过牙了。 秦棠有点抗拒,有洁癖,她还没刷牙呢,有股味道挥之不去,含糊不清说:“我没刷牙。” “我不嫌弃。” 张贺年离开她的唇几秒,说完下一秒又吻过去。 唇齿相依。 气息交融。 秦棠红着脸推开他,着急上洗手间。 张贺年不再逗她,起身抱她进了洗手间。 酒店有早餐,张贺年订了餐,盯着她吃了早餐才陪她去学校。 秦棠穿着黑色的羽绒外套,戴了顶黑色鸭舌帽,脸颊碎发挽到耳后,露出白嫩的耳垂,下身是黑色的牛仔裤,他也是一身黑,戴着黑色帽子,这么看,还真有点情侣装的味道。 以前秦棠的打扮软软嫩嫩的,尤其喜欢穿浅色衣服,很有朝气,现在看她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内衣裤也是,张贺年不禁问她:“怎么衣服都是黑色的?” “耐脏。” 其实她的牛仔裤已经洗得褪色发白,不是耐脏的问题了。 张贺年没再问。 秦棠去上课,她让张贺年可以去图书馆食堂还有咖啡厅等,还有人工湖那边,她下课就来找他。 走之前垫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眉眼动人,“我上完课就回来。” 张贺年:“好。” 到了教室,姜怡还没来,陆城先来的,秦棠和陆城商量了回桉城的,陆城早就了解秦棠家里的关系,至于她和张贺年的关系,她和陆城坦白了一部分,但没具体说出张贺年的身份和名字,只是说不被家里支持,陆城才明白为什么秦棠三年来都不敢回国。 “你出国这么久,那你男朋友是一点都没有联系你?” 陆城啧了声:“不是,是男人就得承担自己的所作所为,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秦棠:“不怪他。” 她从来没怪过张贺年,反倒是她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成,咱们俩狼狈为奸,互惠互利。” 陆城再三交代,他是非常不放心姜怡,姜怡总爱打听他的八卦。 “陆城,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打配合。” “你说。” 秦棠,“我男朋友来找我了。” 陆城被口水呛到,咳得差点上不来气。 …… 下午,警察来了消息,说找到了盗窃的人,正是住在同层的那个女生,知道她家的密码,加上缺钱,便打起了歪心思,电脑找回来了,但是现金已经花没了。 人也被关起来了。 电脑里有很多资料,能找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转眼来到回国这天。 王叔那边会派人来接机,张贺年不能跟秦棠一块出现,所以张贺年乘了另外的航班,只能让秦棠和陆城一块回去。 陆城见到张贺年本人变得拘谨很不自在,话都说不完整,磕磕巴巴的,拉着秦棠小声说:“你男朋友做什么的?怎么看起来这么凶?” 陆城想到自己还说过她男朋友一小段坏话,挺心虚的。 秦棠:“没有,他不凶,就是比较严肃。” “不对,我怎么觉得他对我有敌意,你真和他解释清楚了吧?我们只是假扮男女朋友,不是真的在谈恋爱。” “我说了,你别怕。” 陆城很难不紧张,虽然和张贺年打过招呼,张贺年也没说什么,他还是紧张得不行。 大概是马上要回去的原因,秦棠自己也在紧张,手脚发冷,张贺年握紧秦棠的手,手指挠了挠她的手心,说:“没事的,就算演砸了也没关系,不要给自己压力。” 反正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秦棠知道怕也没有用,她都躲了三年,总不能一直躲着。 登机前,张贺年找陆城单独说话。 “陆先生,借一步说话。” 陆城紧张了一下:“客气了,哥,喊我名字就行,您、您有事吩咐。” 张贺年年纪放在那,加上又是部队出身,气场很强,陆城长得很斯文,虽然是北方人,但气质更像南方人,他怕张贺年是正常的。 走到一旁,张贺年问陆城:“抽烟么?” “偶尔抽。” 陆城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来,是中华,他递给张贺年一根,张贺年也给他递了一根,不过是很普通的烟,不是中华。 “我不方便回去露面,帮我照顾秦棠,她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电话。” 陆城拿出手机互相交换手机号码。 “哥,你叫什么?” “张贺年。” “您放心,我和秦棠就是互相帮忙,演戏来的,不是真情侣,不会影响到哥您和秦棠的感情,我更不会撬墙角!” 陆城再三保证,就差举起手来发誓了。 “我知道,放心,你也撬不动。” 陆城点头,“……” 张贺年说:“这次麻烦你照顾她了。” 他不能回张家,更别说露面。 “明白,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秦棠看他们俩谈完回来,好奇问:“你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随便聊了几句。”张贺年淡淡道,握着秦棠的手,粗粝的指腹摩挲着。 陆城自觉走开。 “棠宝,你回去听到他们说什么都不要信,要是有什么疑问,回来问我。” 张贺年五官严肃,眉眼的轮廓很清晰,他要是没有去部队,肯定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 秦棠点头:“好,我记住了。” “真记住了,不要到时候又什么都不跟我说。” “抱歉……” “从现在起,你无条件相信我就行。” …… 张贺年送他们俩登机后,才去坐另外的航班。 飞机抵达桉城,陆城睡了一路,舒服得要死,秦棠则紧张了一路,那股不安随着飞机平安落地桉城更加惴惴不安起来,很担心张夫人他们会起疑。 下了飞机,王叔派来接机的人很快来了。 接到人后,上了车,秦棠和陆城交换了视线,清楚从落地桉城起,他们俩就得扮演好情侣了。 这次是直接回的秦家。 张夫人在秦家,没有让他们俩回张家。 秦家的佣人看到秦棠,赶紧帮忙接过行李,招呼道:“跨个火盆,秦棠,去去晦气。” 秦棠被送出国对外的说辞是她留学进修。 秦棠的手突然一紧,是陆城握住她的手,趁别人不注意,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注意力集中点,开始演戏了,别走神。” 秦棠心下一沉,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陆城这个情场老手是有一套的,知道怎么装亲密,嘴也甜,会说话,见到秦家佣人都会喊声阿姨,年纪轻一点就喊姐姐,哄得人那叫一个开心。 到了客厅,张徵月走过来抱了抱秦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怎么瘦了这么多。” 秦棠礼貌微笑:“阿姨。” 顺便介绍起陆城,“这是我男朋友,陆城。” “阿姨好,我叫陆城,北方人,第一次见面,准备不周,就带了点小礼物,您别嫌弃。” 北方人出了名的热情爽朗,不拘小节,说话直接,陆城加深了这层印象。 张徵月视线落在陆城身上,注意到他们俩相握的手上,秦棠似乎不太好意思,被张徵月看到后,轻轻甩了下陆城的手,陆城松开了。 在张徵月看来,这是他们俩不好意思了。 张夫人的声音传来,“秦棠,带男朋友过来给外婆看看。” 听到张夫人的声音,秦棠浑身一震,脊背爬上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三年前那一切都在脑海里回放,明显心有余悸。 还是陆城握住她冰冷又冒冷汗的手,跟没事人一样,温柔出声:“走吧,棠棠。” 秦棠回过神,努力装作平静镇定的模样,带陆城来到张夫人跟前,面对张夫人能洞悉人心的视线,她努力稳定情绪:“夫、夫人,这是我男朋友,陆城,城市的城。” “您好,夫人。” 陆城还是有一定阅历的,一眼看出这位夫人是个狠角色,和他家老太太有得一拼,不过不要紧,这种狠角色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他只是震惊秦棠这么怕这位夫人,手冷成这样。 秦棠低眉垂眼的,没再说话。 陆城会装,大大方方接受张夫人的审视。 张夫人笑得意味深长,说:“都坐,不用拘谨。” 张徵月指了指沙发的位置,“对啊,快坐,别傻站着了,都是自己家。” “听说你们刚谈恋爱没多久,怎么就着急见家长了,不多谈一阵?” 张徵月一边倒茶一边问,似乎是不经意问地。 陆城说:“说起这事,其实怪我,我家那边着急,我和棠棠认识快三年了,还经历了生死,经过那次之后,我意识到我对棠棠的感情,想着马上毕业了,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见面,所以抓紧时间跟棠棠表白了,如果能快点结婚也是好的。” 陆城说得很诚恳,他这张脸,不像渣男脸,很有说服力,是长辈觉得很可靠的长相。 秦棠被说得不好意思,耳朵红了,被张徵月看见,打趣道:“秦棠都不好意思了,你看看。” 秦棠头垂得更低了。 陆城嘿嘿一笑,逗她说:“你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你要是跟我回家见家长,不会更害羞?” 秦棠捏了捏他的胳膊。 陆城笑得更高兴了。 “陆城,你家是做什么的?” “跟医药制药有关。”陆城如实道。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仍旧是张夫人在问。 陆城说了一个名字,张夫人微微挑眉,说:“原来你是陆氏药业的太子。” “夫人,您客气了,什么太子,我家没皇位,我就是个混日子的,我只要做到不给我爸丢人就行。” “谦虚了。” 秦棠全程没怎么说话,都是陆城和张夫人在说,晚上陆城自然是留在秦家吃饭的,吃完饭后,时间不早了,陆城要回酒店住,他拉着秦棠在门口说悄悄话,俨然一副热恋中小情侣的样子。 秦棠知道,是陆城故意做给她家里人看的,这会张夫人和张徵月都在里面看着。 张徵月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 张夫人却笑了笑:“你觉得他们真像在谈恋爱?” “怎么不像了,都腻歪成那样了,隔这么远我都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何况陆城家里条件不差,是北方人,秦棠要是真嫁这么远,您不是可以放心了。” 张夫人目光若有所思,等秦棠送完陆城回来后,张夫人叫住秦棠,“到后院来,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张徵月说:“那你们聊,我去医院看萧萧。” 萧萧是张徵月的女儿,三岁,前几天生病住院了。 后院里,灯光明亮,秦棠站在张夫人身后,张夫人问她:“真打算结婚了?” “嗯。”秦棠不敢迟疑,应了一句。 “在国外三年吃了不少苦头吧,听说你前不久参加了什么国际慈善救助组织,去了战火地区。” “对。和陆城一起的,他也在。” “没受什么伤?” “没有。” 张夫人,“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至于你们的事,不着急谈婚论嫁,过完年我会帮你全权做主。” “好,谢谢夫人。” 秦棠一顿,小心谨慎出声:“夫人……我妈妈……” “她很好,不用担心。” “我想去见她一面,可以吗?” 张夫人,“过几天吧,该见会让你见的。” “谢谢夫人。” 秦棠回到房间,行李箱被佣人拿了上来,她关上门,没有着急开灯,不动声色扫视一圈,就怕房间被安装了什么监听设备,在这个家里,就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是安全的。 确认无误后,才拿手机联系陆城,问他到酒店没有。 陆城马上回了消息:【到了,怪不得你和你家关系那么差,这种家庭氛围,我一天都待不下去。】 【对了,明天我去找你,早点起来。】 秦棠:【找我?】 【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第一次来桉城,你多多少少得带我到处玩吧?正常情侣不都这样?顺便给你和你男朋友制造见面机会。】 秦棠:【陆城,你真是个好人。】 【才知道?】 第102章 舍得秦棠和别的男人结婚? 秦棠没再回陆城的消息,编辑一条短信发给张贺年。 她的手机卡还是国外的,勉强能用,不过都不方便,明天还要出去办手机卡和手机。 她编辑给张贺年的消息是:【我到了,一切顺利,别担心。】 张贺年一分钟不到便回了短信:【明天能出来?】 秦棠:【我找个机会。】 与此同时,张贺年这边,他回到桉城便去找了方维,和方维约了私底下见面,在方维公司附近的路边,没去人多的地方。 方维见到人便一脸八卦凑上来问:“你怎么舍得回来了,秦棠呢?” “跟她一块回来的。” “秦棠回来了?张家松口了?” 张贺年点了根烟,黑眸幽沉,烟雾挡住愈发凌厉的五官神态,说:“她和她同学假扮情侣才回来的。” “那你岂不是被三了?” “听不到假扮两字?” 方维嘿嘿一笑:“哎呀,听见了听见了。那张家那边相信了?” 张贺年绷着下半张脸,“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得看他们俩的演技。” “也难为秦棠了。”方维叹了口气,“阿姨也是够狠心的,拿蒋老师威胁秦棠,秦棠那么在意她妈妈,只能被拿捏得死死的。” “让你查的事有消息没有?” “有了有了。”方维翻出手机递给张贺年看,“这是你要查的人,陆城,是他吧,他就是秦棠的假男朋友吧?” 张贺年看完下来,没有察觉哪里有问题,陆城的资料都是真的,他家在北方有头有脸,条件很好,以这个条件和背景,张夫人很可能为了尽快息事宁人同意他们俩的事,牵扯到结婚,不是真的都得是真的。 “蒋老师的消息有了吗?” “有了,在曦城疗养院,曦城疗养院有张夫人娘家那边投资控股,都是张夫人娘家那边的人,安保很严格,一般人都进不去,就连是里面家属探视都得提现预约,核实身份才能进去,我的人很难进去里面打听到消息。” “不过能确认的是蒋老师平安无事,但万一被张夫人知道秦棠假谈恋爱,三年前的事很可能再上演一遍。” 张贺年要带秦棠走很容易,问题是不能不管蒋老师。 方维说的,张贺年明白,就是因为如此,他得想办法带蒋老师出来。 来硬的只会让秦棠陷入两难的境地。 车里气氛陷入沉默,烟雾缭绕。 过了会,方维问:“怎么不说话?” 张贺年弹了弹烟灰,扫向外面找寻垃圾桶,说:“她说她会想办法,不让我插手蒋老师的事。” “秦棠?她怎么想办法?”方维不是看不起,只是秦棠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和张夫人斗。 方维转而又想道,“秦棠不会是想结婚然后顺理成章接走蒋老师吧?” 谈恋爱都可以假装在谈,只有结了婚嫁去北方才有可能照顾母亲的借口接走蒋老师。 但结婚可是要领证的。 以张贺年的脾气,肯定接受不了。 方维还是很有自信的,故意戏谑道:“你舍得秦棠和别的男人结婚?不会这么大度吧?” “你觉得呢。”张贺年面无表情扫向他,他的面容一明一暗,明那面轮廓清晰、深邃,暗面翻涌危险的气息。 眼窝很深,一闪而过凛冽的光泽。 即便是自己人也不能随便开这种事的玩笑。 方维察觉到他的底线,方维干巴巴笑两声,“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别听我胡扯。” 方维和他从小长大,认识他那会起,太了解他的脾气,也就进了部队被磨炼多年,收敛了不少身上的戾气。 不像他父亲,倒是像他家老爷子。 俗话说得好,隔代相传。 确实也没有男人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结婚,假的都不行。 张贺年收回视线,语气淡了几分:“我这辈子只有两件事最后悔。” 城市浮华光影变幻。 “一是她父母离婚那年离开桉城;二是三年前没有陪她去州城。” 一共十年。 方维不自觉吞了吞唾沫,“你别冲动,贺年,这些事不能都怪你,你有你自己的难处。秦棠父母离婚那会,秦棠未成年,她跟不了你,你又不是她的谁,何况她母亲在桉城。而三年前那事,非得说的话,我也有责任,没安排好。” 张贺年闭了闭眼,这两件事是心里的死结。 他亏欠她。 …… 第二天一早,秦棠起来陪张徵月用早餐,张夫人昨晚便走了,没有在秦家留宿。 张徵月吩咐保姆煮鸡汤粥,等会带去医院给小朋友吃。 秦棠心想,原来生了女儿。 之前不是说试管做的儿子么,一定会是儿子,怎么生了女儿。 那秦父又要失望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原来自己也挺阴暗的,并没有他们说的善良好脾气。 秦棠关心问起萧萧是什么病,为什么要住院。 张徵月叹了口气:“娘胎里出来的病,怀她时,年纪大了,加上不足月生产,经常发烧感冒。” 张徵月表情挺受伤的,之前再三确认是儿子,生下来确实女儿,她气过、追究过医院责任,但统统无济于事,生都生了,总不能塞回去。 秦棠又问:“我爸呢?” 张徵月表情不那么好看了,“工作忙,在开拓北方市场,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秦棠掩下情绪,没再说话。 “对了,秦棠,今天要出门么?” “嗯,出去办手机卡和手机,陆城第一次来桉城,我顺便带他到处走走。对了,萧萧在哪家医院,我陪您去看看吧。” “不用了,你陪陆城逛逛吧,萧萧这孩子脾气大,认生。” “好。”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月月,车子备好了。” 秦棠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男人,一米八的身高,穿着西装,毕恭毕敬的,仔细看清楚那张脸时,秦棠内心警铃大作。 张徵月介绍道:“这是家里来的司机,以前的司机退休回家了,他叫陈名,是我家那边的远方亲戚。” “这是秦棠。” 陈名长得显年轻,看起来好像三十多岁,他看着秦棠,露出一抹笑容:“秦小姐你好。” 秦棠已经恢复镇定,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秦棠麻木吃着早餐,喝着粥,嘴里尝不到半点味道,满脑子都在想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堂而皇之以张徵月亲戚身份出现在秦家,没有人怀疑过吗?还是张徵月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所以敢把人带到秦家来。 她不是愤怒,不是生气。 而是觉得好笑。 三年前她被王叔带去机场那天被秦父搧的耳光至今还记得。 那个耳光彻底葬送她对这位父亲最后一丝留念。 张徵月先去了医院,陈名开车送的。 他们一走,秦棠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便看到王叔在路边等着。 秦棠心里一紧,还是走上去喊了一声王叔。 王叔笑呵呵:“秦小姐,要出门么?” “去找陆城玩。” 本来是陆城过来,想了想麻烦,还是她出去吧。 “我开车送您过去吧,顺路的事。” 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秦棠没有拒绝的资格。 “谢谢王叔。” 快到的时候,秦棠给陆城打了电话,陆城到酒店门口等着了,上了车,他很自然问秦棠:“昨晚睡得好吗?认床吗?” 秦棠配合演戏:“有点失眠。” “我看看,还真是,有黑眼圈了,不过你现在有点黑,看不出来。” “陆城!” 秦棠皱眉,有点生气,没有女孩喜欢被人说黑的,就连张贺年都没说她黑,就说她瘦,她也不是故意晒黑的,何况会白回来。 陆城赶紧哄着:“你不黑,白着呢,是我黑,别生气。” 秦棠还是很佩服他的,会演,上道。 和普通的情侣之间打打闹闹没什么两样。 秦棠紧了紧裤腿,“你吃过早餐没有?” “吃了,不过酒店早餐一般,不好吃。” “那等会去吃点东西吧。” “行,你是东道主,你来决定,我都听你的。”陆城握紧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俨然一副腻腻歪歪的小情侣模样。 秦棠也不好意思笑笑。 其实心里想的是是不是太过了。 有点腻歪了。 秦棠有注意到王叔时不时看他们俩,似乎在观察,动作很隐秘谨慎,还是被她注意到了。 秦棠问王叔:“王叔,你吃过早餐了吗?” “我吃过了。” “要不要等会跟我们进去茶楼再吃一点。” “不用,你们俩去就行了,我就不打扰了。” “那好吧。” 秦棠还以为王叔会全程跟着他们俩,结果没有,有点意外。 王叔将秦棠和陆城送到茶楼便走了。 即便如此,秦棠没有松懈下来,真的和陆城去吃早茶,订的还是包间,有私密性。 陆城松了口气,“刚那个司机一直在看我们,你注意到没?” “你没看错,就是一直在看我们。” “你家是真怪。对了,这个是给你的。” 陆城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打开一看,是手机还有手机卡。 “你买的?” 陆城往嘴里塞了个牛肉丸,一咬下去,汁水四溅,还被烫得嗷嗷叫,弄得衣服上都是,赶紧吐出来,秦棠递上去一杯冷水,“你小心点。” “舌头都烫麻了。”陆城委屈兮兮,“你怎么不提醒我。” “抱歉,我没来得及说……” 陆城被烫成大舌头:“不是我买的,是你男朋友买的,昨晚跑来酒店让我转交给你。” “谢谢。” “客气了,对了,你今天什么打算。” 秦棠打开包装插上卡,开了机:“我要去找以前的朋友,问点事情。” “我陪你?” “好,不会耽误很久。” “那你男朋友呢?不联系了?” “你怎么比我还上心。”秦棠有些不好意思。 陆城说:“我这不是怕你男朋友误会,万一他真觉得我要撬墙角,以他那个体型,我肯定打不过,我得表忠心。” “他不会的,没那么小气,我解释过,他相信我的。”秦棠坦荡荡。 “你小看了男人的占有欲。” 秦棠心里一紧,好像真像陆城说的那么一回事。 手机开了机,一个电话进来了,看到熟悉的号码,是张贺年打来的,她心里一动,连忙按了接听。 “手机拿到了?”张贺年醇厚的嗓音响起。 “嗯,拿到了。” “这手机装了反监听,有定位,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好。你呢,你现在在哪里?” “想我了?” 当着陆城的面,秦棠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含糊其辞应了一句,“嗯。” “你跟陆城到华洲温泉度假村来,我在这里等你。” “好。”秦棠抿了抿唇,“对了,你还有卓岸的手机号吗?” “有,等会发给你,程安宁的也给你。” “谢谢。” 张贺年:“还说谢谢?” “那不说。” “等会见。” “好。” 挂了电话,陆城说:“是不是很感激我,快,感谢我。” “谢谢你,陆城。” “这还差不多。” 秦棠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很快收到张贺年发来的联系方式,她先打给卓岸,刚开口,卓岸便听出她的声音,“棠棠?” “是我,好久不见。” “我靠,你终于出现了!你在哪?!” “我在桉城,先等等,我有事想问你。” “你说,什么事我都告诉你。” 秦棠三年前出国太仓促,程安宁和卓岸都不知道,眼下也不是叙旧的时间,她要找卓岸问一下陈名的事。 “你还记得我让你帮我找的人吗?” “人?什么呢?” “那个叫陈名的北方人。” “记得,怎么了?” “他到我家当了司机。” 卓岸犹犹豫豫:“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有什么不能说?” “当年你让我查那会我都查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贺年哥说让我尽量拖着别告诉你。” 大概是过去这么久了,卓岸才松口告诉她。 “为什么?” 卓岸:“好像贺年哥认识这人。” 秦棠愣了愣,完全没想到张贺年早就知道这人的事? 第103章 再加一个小时 “卓岸,宁宁还在桉城吗?” 三年前被送出国,都来不及和程安宁和卓岸他们说一声,也不知道程安宁现在怎么样了,尤其她和周靳声…… 秦棠咬唇, “宁宁不在桉城,宁宁她……唉,说来话长,你现在有空吗,我去找你,见面说吧。” 秦棠看了看陆城,说:“晚上吧,白天有事。” “那你来酒吧找我,我的酒吧还记得在哪吧?” “记得。” “那晚上见。” …… 王叔去了南华寺,寺庙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年前来上香的人不少,一条山道上熙熙攘攘,全是人流。 上山路两旁古树参天,一月份的桉城温度二十度左右,还有不少人穿着短袖短裤在山道上晨练。 张夫人上完香,王叔递上手帕给张夫人洗手,张夫人一身素色华服,戴着帽子和口罩,仍旧挡不住一身贵气,她问王叔:“秦棠和那个陆城出去了?” “是,去茶楼了,俩个小年轻,看起来是在热恋期,腻腻歪歪的。” “你觉得他们俩是真在谈恋爱?” 王叔不疑有他,“看起来是的。” 听出张夫人话里有其他意思,“夫人,您怀疑他们是假的?” “假不假不重要,重要是把戏唱完。” 王叔明白。 谈恋爱谁都可以谈,主要是谈之后的婚嫁。 张夫人不在意他们俩是不是真的。 张夫人精致的妆容浮现一丝冷笑,“送她出国,贺年脱下那层的制服,三年不回家,我跟失去一个儿子有什么区别?她既然回来,我让她回来,那行,顺道把婚给结了,永绝后患。” 王叔安慰道:“夫人,您别担心,贺年迟早会想清楚。” 这三年,时局变化,张父退了下来,人走茶凉,原本是想张贺年接手,结果他为了秦棠脱了制服,张父被气得住了一段时间院,那段时间,张夫人愁得心力交瘁。 父子俩的脾气如出一辙。 而张贺年整整三年没有踏进过张家大门,说到做到。 张夫人想到父子俩的脾气忍不住叹气。 “想清楚?他想得很清楚,为了女人,放弃自己,他能想清楚?” 王叔说:“夫人,其实贺年不走官途,经商做生意也不错,我刚查到贺年在外面开了公司,您也不用太担心了。” 张夫人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成立的公司,就是那家盛湾投资公司,去年刚开业的华洲度假村就有盛湾的投资。” “他哪里来的资本?”张夫人不禁纳闷。 “这个就不清楚了。”王叔也是一次意外查到的,“注册地不在桉城,是在桦市。” 张贺年在役时有规定,不能从事本职业以外的工作,更别说经商。 “贺年现在在哪?有消息么?” 王叔摇头,不太清楚,查不到张贺年的行踪。 张夫人:“算了,安排个时间,让秦棠去见她母亲一面。” “好。” …… 一个小时后,华洲温泉度假村。 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们的车过来。 换上度假村的区间车,接他们的那位工作人员还当起解说介绍温泉度假村的环境。 度假村景色秀丽,外围被绿植环绕,辅以红枫、翠竹点缀,看上去赏心悦目。 设施齐全,规模占地很大,刚好周末,人挺多的,还挺热闹的。 桉城今年的冬天不是很愣,白天温度二十度左右,卫衣里面穿个打底保暖就差不多了,秦棠回来就穿得不多,仍旧是很普通的打扮,黑色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陆城从酒店出来把外套脱了,就剩了件短袖和牛仔裤,除了正经的场合,他大部分时候打扮都很休闲。 秦棠忍不住提醒,“你穿短袖会感冒的。” “都去过战地了,我还怕感冒?” “……” 陆城忍不住八卦起来,小声靠过来问她:“你男朋友到底做什么的?” “你觉得他像做什么的?” 陆城摸着下巴思索,“军人?” “很明星吗?” “不明显吗?” 确实挺明显的。 加上又是短发,身板直,气势很足,怎么形容呢,就是人群里一眼能看见的那种气质。 到了地方后,一房一池,是独立的温泉池子,有单独的换衣服间休息间,装修得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萦绕一股淡淡的清香。 陆城被带去隔壁的汤池了,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她有事和张贺年单独说。 “张先生让您在这里等会,他马上过来。” 秦棠没等太久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是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的张贺年,他没戴帽子,换了身打扮,斯文又严肃,气质很独特。 秦棠想都没想几步上前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张贺年出于身体本能接住她,手臂搁在她腰后,抬腿勾了下房门关上,他随即低沉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抱你。” “想我了?” “嗯。” 秦棠胆子变大了不少,也主动了很多,她抬头问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 “这里没张夫人的眼线,自在一点。你带陆城来泡温泉也说得过去。” 秦棠心疼说:“不便宜吧?” 张贺年凝视她素净的脸蛋,勾了勾她下巴,“还行。” 秦棠从他身上起来,捣鼓了几下,加他的微信,“你加我一下。” “微信?” “嗯。之前的账号都注销了,没有了,我刚刚重新申请的微信号。” 张贺年拿出手机乖乖通过申请,通过后没几秒,一笔转账转了过来,转的人不是别人,是秦棠。 秦棠不止申请了账号,还绑定了银行卡,转给他两万块,她想的是他现在没工作,赚钱不容易,不能让他花钱。 张贺年没收,哭笑不得,说:“什么意思?包养我?” “这点钱够吗?”秦棠眨眨眼,“要包养你,远不值两万块吧?” 张贺年摸着下巴:“我免费给你。” 随即按了退还。 他将手机放在门厅柜上,将人抱再度抱怀里来,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下她的发顶,“不用担心我,我有钱,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我没觉得你没用……” “我不是离开部队活不下去,棠宝。” 秦棠好奇问他:“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赚钱,赚娶老婆的钱。” “你别插科打诨……”明知道他故意开玩笑,秦棠还是脸红了一下,站姿问题,整个人都靠他身上,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能告诉我么?” “在做一些生意,正规生意。” “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事,他不会辞职,不会脱下那层制服。 他本应该有更好的前途,更光明的未来。 张贺年垂眼,眼神温柔,“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棠宝,你永远不用跟我道歉,以后别再说类似的话了,你要再说一次……我不介意再加一个小时。” 秦棠:“……什么一个小时?” 明明很严肃的话题,怎么到他嘴里就变了味。 “你说呢。”张贺年低下头,房间里灯光昏黄,平添一股暧昧撩人的氛围,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郑重其事,“棠宝,我很想你。” 想了三年了。 她终于回到自己身边,可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张贺年声音仿佛在蛊惑她,“棠宝,想不想再加一个小时?” 一股电流从胸口向全身蔓延开来。 她就知道来这里他不会安什么好心。 她本就靠着他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暧昧横生,隔着单薄的卫衣,她压着他的胸口厮磨。 她正要说话,张贺年却抱着她的腰微微拉开点距离,他站直了点,单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说:“不过不着急,今天有时间。” 秦棠:“……” 那点子暧昧荡然无存。 看见张贺年的表情,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点火又半路撤走,是真的坏。 “泡会?” 不等秦棠回答,张贺年牵住她的手就往换衣间去换衣服,她根本没带泡温泉用的泳衣,赶紧开口:“我没带泳衣。” “我让人准备了。” 换衣间里果然有女人穿的泳衣。 秦棠心里想的是和他一起泡? 看样子似乎是的。 张贺年当着她的面利索脱掉衬衫,结实的肌肉线条猝不及防暴露在她视线里,他后背有几道疤痕,她对他的身体构造不陌生,可每次看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默默转过身去,却磨磨蹭蹭没有着急换。 她想起了还有事没问他。 很快张贺年换上泳裤,长手长脚,四肢毛发繁密的,浑身散发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刚穿着白衬衫,很斯文,脱下后,偾张的肌肉有几分野性。 第104章 光是听听都受不了 他转过身,秦棠还没换上泳衣,手指扣着卫衣帽子的松紧绳磨磨蹭蹭的,他笑道:“不好意思了?” 秦棠不承认,“没有,是你在里面我不好换。” “我妨碍你了?” “嗯。”她用力点头,着重肯定责任在他。 张贺年不辩驳:“那我出去等你。” 开门,出去,关门,动作很轻。 倚着门边站着,心情愉悦,表露在英挺的五官上。 舒适,惬意,倒是不着急和她做亲密的事,人在身边,做什么都有心情。 秦棠还是换上了,有点冷,池子在外面,隔着一道推拉门,露天的,还是天然的,池子边点缀花花草草,秦棠好奇拨弄一下,都是假的。 张贺年抱着她一块进到热气腾腾的池子里,她泳衣外还裹着一层白色浴巾,将姣好的身材遮了起来,挡不住的是纤细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脖子以下的皮肤,盈润白皙。 张贺年问她:“在国外特地做了美黑?” “才没有。”秦棠控诉,“怎么你也嫌我黑了?” “不是,是和那儿对比太明显了。”张贺年站在她身旁,他个高,又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得一清二楚,也许是那儿太白了。 秦棠知道他说什么,说:“是晒伤了。” 国外三年,失眠生病,免疫力下降,不经晒。 张贺年的心脏当下紧了一下,“我看看。” “看过医生了,晒伤修复要一段时间,没那么快……” “我不是嫌你黑,棠宝,你什么样我都爱,何况也不黑,很白,健康。” 她是真不黑,晒后脸色显得好像很虚弱,唇色也有点白,看着气色不好。 张贺年吻了吻她的鼻尖,“找个中医看看,好好调养。” 秦棠乖乖应下,他靠近,湿漉漉的,脸都是水汽,“好。” 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浴巾。 张贺年站在她跟前,手指一挑,解开她的浴巾,漂浮在池子上,他笑了声:“跟我还藏什么,没有其他人。” 秦棠都不敢看他,在床上是一回事,泡温泉又是一回事,床上可关灯,留盏壁灯也是昏黄增添氛围,动情时闭着眼睛,可以不去看他; 可泡温泉,光天化日的,加上这身泳衣太显身材,不知道是节省布料还是其他,漏的地方很多,几乎可以当贴身衣物穿了。 她以前出去海边玩穿的泳衣都是最保守那套。 程安宁说她暴殄天物。 她是保守是传统,更不喜欢被好色之徒盯着看,背后指指点点议论意淫。 池面烟雾缭绕的,随着张贺年朝她走来,水面溅起波澜,她侧过头便被人捞了回去。 分不清是水热还是她本来就热。 张贺年的吻落下来那刻,她仿佛听见吞咽的声音。 性感的,压抑的。 光是听听都受不了。 几分钟后,头晕目眩,腰被人扶着,她软绵绵靠在他身上,柔弱的手撑在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手感很好,很硬,结实,无意间碰到硬硬的毛发。 她仿佛触电,赶紧收回手。 手腕一紧,他抓住往自己肩膀上一搭,他更用力吻她,唇齿交融,难舍难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松开,她的双眸蓄了一汪春水,楚楚诱人,脸颊碎发挽到耳后,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他手轻轻揉捏着,指腹粗糙,弄得她有点痒,打掉他的手,声音沙哑说:“贺年哥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那声音,又娇又媚。 张贺年往后一靠,长腿分开,随即又勾了下她的小腿,她刚想站稳,又往他胸膛上倒,小手抓住他的手臂,他笑,眼尾隐约有两道笑纹,是年纪是阅历的体现。 “你说。” 秦棠斟酌了会,干脆不站起来了,靠他身上,没有布料遮挡,清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胸肌的健硕,咬了咬牙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认识陈名?” 这话一出,张贺年没有立刻回答,若有所思,说:“卓岸告诉你的?” “嗯。”秦棠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瞒着她,还是他是站在他姐姐那边,维护他姐姐的名声。 “这件事,我不想你掺和进来。”张贺年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修长的手指落她脸颊,温柔摩挲。 “你都知道?” “知道。” “你知道阿姨肚子里的孩子……” “不是你爸的。” “……” 即便猜到他有可能知情,可听他亲口承认,还是不可避免吃了一惊。 张贺年垂眸,透过池子的上浮的热气凝视她,“张徵月当年介入你父母的婚姻,责任在张徵月,我不站她,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不想你承担那么多。” 秦棠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生我气了?” “你不站阿姨?”秦棠和他确认一遍。 “不站。”张贺年在张家,可以说亲情挺淡薄的,整个张家,除了老爷子,其他人,他都不太在意。 不是没有缘由,只是不想她卷入进来,毕竟张家内里一向乱。 水里,张贺年宽厚的手掌一寸寸抚摸她的软腰,她瘦了真的挺多的,一点软肉都没了,他视线往下滑,“大白兔糖缩水了。” 秦棠足足反应十几秒,连忙伸手捂住:“你别转移话题!” “得好好调养,不能再瘦了。” 他一本正经,仿佛在说正事。 秦棠想起以前上大学,几个室友前后谈恋爱总会分享恋爱心得,而秦棠是寝室里大四才谈恋爱,她们以过来人的身份劝秦棠别那么快被得到,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太快得到不会珍惜,尤其秦棠这种身材的,很招渣男,渣男都爱这种长得好骗身材又有料的。 恰好秦棠就是她们嘴里的这种好骗的身材又好的。 以至于后来和周楷庭谈的时候,她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最多就是牵个手,纯得不能再纯。 后来秦棠想明白,不是喜欢的人,自然没有世俗的欲望,她又不是男人,她喜欢张贺年,自然而然想靠近他,有亲密的接触。 虽然这会的张贺年挺放浪形骸的。 还说她缩水。 有点气人。 她急于证明自己,“是天生的,不是假的。” 张贺年低头靠近,呼吸很沉,“我还能不知道?吃都不止吃一次了。” 秦棠头皮一紧,脸更红了,说:“你别说了,我刚和你说正事。” “我也在说正事,棠宝,每日三餐,我不在的时候,给我拍照,要监督你。” “我有正常吃饭。” “有还瘦成这样?”张贺年还垫了垫,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那不是不习惯。” 张贺年目光肉眼可见流露出内疚的情绪,低下头靠在她肩上,“以后不会这样了。” 再也不可能了。 张贺年张口咬了下她的肩膀,“小骗子,联合别人骗我,还不联系我。” 虽然是咬,没下狠劲,就轻轻咬了一口,她皮肤嫩,一下子就留了下一个牙印。 秦棠脱口而出:“我有联系过你。” “什么时候?” 说出口就后悔了。 张贺年抬头,掰正她的下颚,又问一遍:“什么时候联系的?” 秦棠:“第一年的圣诞节那晚,我借同学的手机打了你的号码,但是关机,之后我不敢再打了。” 张贺年眉头蹙得紧紧的,似乎在回忆她说的时间点他在做什么,他思索了片刻,有了记忆,张了张口,性感的喉结滚动,“抱歉,我没开机。” 接着被汹涌而来的愧疚感淹没。 秦棠摇头:“没事,都过去了,何况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 这样就很好了,其他的她也不敢再奢求。 张贺年拨弄她的短发,“棠宝,要不要把长头发留回来?” “你喜欢长发?”秦棠双眼湿漉漉的,“等会,刚刚的事还没说完……” “说什么?” “阿姨的事。”秦棠没被他蛊惑得脑子不清醒,难为维持住了清醒,追问他:“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张贺年无奈回答,“张徵月和你爸结婚,你知道原因么?” 秦棠摇头。 “张家很乱,张徵月也乱,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影响你的心情,你也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我会处理好,你相信我。” 秦棠咬唇,还是刨根问到底:“我不想被瞒在鼓里,我也不是小孩子,贺年哥哥,事关我家,我不想置身事外,什么都是你背负。” 如他所说这般,那她更不可能什么都不管,有的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 然而张贺年态度坚决:“你不必掺和,听我的。” 那些事,比较脏,不能入她的耳朵。 秦棠有些生气,推开他往岸边走,还没走到,水浪涌来,他追来环住她的肩膀,她后背贴上来滚烫的胸膛,耳边酥酥麻麻的,响起他的声音:“生气了?” “嗯,生气。” 张贺年无奈叹息,挑了重点告诉她,“那个陈名是张徵月前夫的弟弟。” “前夫?” “她前夫那年心脏病出意外死了,陈名不知道怎么和张徵月搞在一起,我知道那会,张徵月已经和你爸结婚了,所以我说很乱,不想你卷进来。” 秦棠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 “棠宝,别不高兴。” 秦棠转过身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没有不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不安从心里蔓延。 第105章 都说男人占有欲强,其实女人不遑多让 气氛一瞬的沉默。 对视无言。 秦棠泡了一会,暖了不少,她抿了唇瓣,不受控制想起他以前的绯闻,有叶繁姿的,也有别的女人的。 特别是他和叶繁姿那张照片。 秦棠有问过姜怡有没有什么后续,姜怡说没有,不了了之。 那张照片折磨了她好几个月,一旦夜深人静时,就会想起他是不是和叶繁姿旧情复燃了,又或者在张夫人的安排下和别家千金小姐相亲约会……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深夜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团团困住,越是挣扎,越是死死限于其中。 甚至想过多年后他是不是已婚生子…… 都说男人占有欲强,其实女人不遑多让。 还好,没有,他没有结婚,没有生子,没有忘了她,心里还有她。 失而复得,是庆幸,是侥幸。 她曾经刷到网上有个情感导师说过:没有人会等你四五年,但如果真的有人,无论你身处何方,都愿意等你,请你一定要珍惜。 处在婚恋年龄的人,四五个月都不带等你的。 泡了半个小时,张贺年将她从池子里捞出来,她全身泛着薄粉,没了池水的遮挡,浑身湿漉漉,水更是流了一地,张贺年拿来干净的浴巾裹住她,抱进屋里的椅子上,他半蹲,嗓音深沉浓郁,“棠宝。” 裹着浴巾,温度下去,有点凉意,秦棠开口:“晚上我和卓岸约了。” 她朝他倾身,柔嫩的双臂搭上他的肩膀,浴巾落下,身前挤出深深的沟壑,“这会时间都是你的……” 她刚刚以为他会做点什么,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搞得她心里痒痒的,他故作轻松,明明眼里的情绪那么浓烈,像把火熊熊燃烧,说:“不先吃午饭?” “一个小时前去了茶楼,还很饱。” 张贺年不再多说,骨节分明的手扯下细细的肩带,大掌覆上她的后颈摁向自己,强势吻过去。 但凡只要单独相处,没有不做的。 生理层面和心里层面的双重诱惑可不是说着玩的。 何况还有种要把失去的三年给补回来。 阵阵热浪席卷而来,秦棠仿佛还置身汤池里,温度节节攀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像是快被煮沸的,从里到外熟透。 结束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棠很困,还在倒时差,昨晚没休息好,被陆城嘲笑有黑眼圈,就连清理都是张贺年帮她,她本来想清醒一点,还想和他说会话,结果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张贺年拿遥控器拉上窗帘,隔绝外面的光线,他随即躺下来,搂着她的腰一块睡去。 可怜的陆城孤零零一个人泡着汤池,和朋友开视频打发时间。 五点多,秦棠在张贺年怀里醒过来的,手机一个劲响个不停,是张徵月打来问秦棠什么时候回来。 秦棠神经紧绷捂住张贺年的唇,示意他别出声,她回张徵月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我去见朋友。” “什么朋友?”张徵月问。 “卓岸。”秦棠解释说,“很久没见了,就约了一起吃饭。” 她看了张贺年一眼,有点心虚,他刚睡醒,眼里还有淡淡血丝,看起来这段时间也没休息好,在她讲电话时,他的手在她身上作乱,她控制着没发出异样的动静。 “你男朋友呢?” “和他一起。” “你们去哪里玩了?”张徵月没有挂电话的意思,闲聊起来。 “在泡温泉。” 张徵月微顿,话锋一转:“秦棠,贺年有联系你么?” “……” 这话一出,秦棠头皮猛地一紧,下意识看向张贺年,张贺年意识清醒,也在看她,房间里很安静,靠得又近,他清楚听到她的电话内容。 秦棠说:“没有。” 撒谎其实不容易。 父母离婚之前,她的人生很顺利,是被骄纵长大的,人生在十五岁前后是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十五岁之前,为了应付母亲不愿意学画,她的谎话随口就来。 十五岁之后,直至父母离婚之后,母亲住院,对她很失望,满目失望,“为什么你就是不能乖乖听话呢?我让你学画是害你么?” 那天是傍晚,落日余晖,仿佛她的人生到了黄昏。 “要是让你爸爸少操点心,他会舍得丢下我们和别的女人结婚?” 对于当初还小的秦棠来说,世界都崩塌了。 以至于他们离婚后,她不敢不听话,更不敢撒谎,程安宁说她不会撒谎不是没原因的。 回过神来,张徵月还在说:“当初我妈突然送你出国后,贺年和家里大闹了一场,惊动了在州城的老爷子,你应该不知道,事闹得很大。” 秦棠看着张贺年的眼神逐渐心疼,有过懊悔,更多是自责和愧疚。 “秦棠,我不知道你和贺年之间怎么了,有些话我得告诉你,你们的关系仅此而已,不能再深一步,不该僭越的绝对不能僭越。” 秦棠心跳如鼓,张贺年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分明的胸肌和腹肌线条,半坐的姿势腹肌扎堆得更加明显,往下是粗糙又黑的毛发,顺着腹肌线条往下延伸,消失在黑色三角裤里。 秦棠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抬眼,是张贺年口型对她说:‘跟我说。’ 她乖乖照做:“阿姨,陆城在喊我……” “那好,要是贺年找你了,你记得告诉我,你和陆城好好玩,别太晚回家,知道吗?” “好的,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张贺年说她:“小骗子,撒谎不心虚了。” “骗你还是会心虚的。阿姨突然这么问我,是不是她也知道了……” “想知道不难,没撕破脸,你装不知道,其他他们问什么你都说不清楚,不知道。” 秦棠思索几秒:“你这么多年没有回过张家?” 他简单粗暴一个字回答:“没。” 相处有段时间了,秦棠对他也一丁半点的了解,但凡他不想谈及或者没必要谈及的话题总是几个字带过。 尤其是需要瞒着她的时候。 说多错多,干脆不说。 秦棠追问:“是因为我么?” “你难道想我回去相亲结婚?” 秦棠想到张夫人罗列的那些个照片,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什么类型都有,再想想自己,危机感由内而生,很老实点头:“不想。” “那不就得了。” 秦棠又纠结起来:“你和你家里人的感情……” “没什么感情,没跟你说过?我是陈妈带大的,小时候我怀疑过陈妈才是我亲妈。” 秦棠心里一软,从来没听他说过,根本不知道他以前的事,她以为他这种人,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受尽追捧,没有忧虑。 圈内大部分这种家庭的二三代,要么被养成废人,挥金如土,要么是个天之骄子,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 秦家的底子没那么扎实,加上父母离婚后,秦父的注意力都在张徵月身上,不怎么管她,更别说什么培养她了。 “你不也有事不跟我说,比如让卓岸拖延不告诉我。”秦棠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腹肌,“还有……” 张贺年没动,她身上穿他的衬衫,笔直的腿白得晃眼,她有点冷,扯过被子盖住腿,连带盖住他的腹肌,不能再看,再看会走不动。 张贺年抓住她作乱的手,摁住往下,面色如常,气息微乱,“还有什么?” 他很烫,她问:“你这几年有相亲吗?” “没有。” “你和叶繁姿……” “没有你想的那样。”张贺年猜到她要说什么,“你不在,我都是一个人,别乱想。” 秦棠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趴他怀里,柔顺得跟只小奶猫一样,“再抱一会,等会要走了。” “我让人准备车送你们过去。” “好。” …… 陆城下午发给秦棠的消息石沉大海,他就猜到秦棠和她男朋友待在一块,他很自觉没再打电话打搅。  一直到天黑了,张贺年和秦棠来找他,他上上下下打量秦棠,又看张贺年,等张贺年走后他才揶揄秦棠,“我认识你这几年,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秦棠不禁问:“有吗?” “没吗?恋爱的酸臭味我隔老远都闻到了。” 秦棠:“你别调侃我了,吃饭吗?” “没呢,这不是等你。” “走吧,我请你吃饭。” …… 晚上九点多,吃完饭陆城回了酒店,他也在倒时差,下午睡了会晚上更困了。 秦棠去见了卓岸。 三年不见,卓岸换了赛道,将爱玩的形象进行到底,他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浮夸风扑面而来,单手上的手表都要千万,秦棠之所以认得,是陆城那有一只同款,姜怡问过价格,陆城当时很随意的口吻说了价格,对于秦棠来说太过离谱才记住的。 秦棠挺穷的,她不花家里的钱,能自己赚就自己赚,表面乖巧顺从,其实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反叛。 “姑奶奶,你终于回来了,我看看,瘦了,黑了,还憔悴了……” 秦棠本来自己不在意,经不住他们几个轮流说一遍,尤其陆城,陆城受国外熏陶三年,还离不开白幼瘦审美,“怎么谁都要说我黑了,下次我化妆再出来。” “是我该死,我不说,回来就好。”说着卓岸上前抱了抱她,拉着她就往楼上办公室走,楼下太吵了。 坐下后,秦棠问他:“宁宁呢?” “宁宁啊,这个……” 秦棠有给程安宁打电话,却处于关机状态,联系不上,发出去的短信也没有回信。 再看卓岸支支吾吾的态度,秦棠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别这个那个了,宁宁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就是你出国失去联系的第二年,她订婚了。” 秦棠差点脱口而出问周靳声呢,想到程安宁和周靳声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就连卓岸都不知道,她硬是憋了回去,“和谁订婚?” 说出口后,秦棠心想总不能是周靳声。 “温聿风。” “你说什么?”秦棠没有忘记温聿风这号人。 “是啊,温聿风,周靳声圈子的人。据说是周靳声一手促成的,一开始宁宁不肯,她妈自杀为要挟屈服宁宁就范,宁宁只能答应。结果不知道谁在背后搞鬼,爆出宁宁做过流产手术。” 第106章 “交男朋友了?” 卓岸叹了口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被温家之后当天就取消订婚,温家和周家这边闹得不太好看,无法收场,宁宁名声尽毁。” 卓岸倒上热茶,他一贯爱喝的普洱,递给秦棠一杯。 秦棠眼皮狠狠一条,内心非常不安,“那宁宁现在在哪?” 卓岸把弄茶杯,没有半点心情品尝,再好的茶叶都跟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得问她小叔。” 卓岸和周靳声最多是个脸熟的关系,不是一个年龄段也不是一个圈子的,不算是朋友,他和程安宁玩的那阵子,偶然间遇到过周靳声几次,还被周靳声当成了勾搭程安宁的小流氓,被周靳声警告过别再去找程安宁,还是程安宁直接搬出他爹,这才化解误会证明他不是个小流氓。 那会还是大学那会的事,也是那次之后,卓岸感觉周靳声对程安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现在想想,他当年二十岁的年纪,毛都没长齐,不注重打扮,更没有进行身材管理,又爱玩,还不正经,确实像小流氓。 而周靳声早就是个远近闻名的律师,身份阅历金钱堆积起来的成熟男人气质,像chun药一样,吸引涉世不深的人群。 难怪周靳声当他是不入流的小流氓。 秦棠没有周靳声的联系方式,知道周靳声的律所地址,要是实在联系不上程安宁只能冒昧去找周靳声了。 其实她的潜意识不愿意和周靳声打交道,这个人,比陈湛还藏得深,陈湛是明着坏,就差把‘不是好人’刻在脑门上,一看就会自动远离他方圆十里,而周靳声是暗里坏,表面则是斯斯文文的正人君子,很有欺骗性。 张贺年都不怎么和周靳声来往。 秦棠起身告辞,卓岸连忙诶了几声:“走了?” “嗯。”秦棠检查有没有掉东西,“要是联系上了宁宁你告诉我一声。” 卓岸说:“你是不是要去找周靳声?” 被一眼看穿。 “联系不到宁宁,我肯定要去找的。” “棠棠,你自己和贺年哥的事还没稳定,你别又给自己添麻烦。” 秦棠神经敏感,“卓岸,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嗨,我能有什么事。” 秦棠盯着他,“你肯定还有什么没说。” “不是,棠宝,你别这种眼神看我,我怕。” “你别磨磨唧唧的,快点说!” “那个刚我不是说到有人爆出宁宁做过手术么,坊间传闻那个男主角是周某某……我也是听说,传闻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清掉了,我不敢瞎打听,怕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他不怕别人,怕的是周靳声。 周某某?周靳声?秦棠眼前眩晕了一下,“你有周靳声的号码吗?” 她以前的手机卡里有储存,现在没了,周靳声又不是张贺年,她不会特地去记,自然也不知道。 她其实是个很懒的人,不喜欢记数字,更别说背手机号了,就连程安宁和卓岸的手机号都没背下来,和张贺年在一起后看了几遍就记在心里。 多多少少有点重色轻友。 很惭愧。 以至于现在只想立刻见到程安宁。 “有,你要打给他?”万幸的是卓岸有联系方式。 “打。” 秦棠用自己的手机打的,等待接通是漫长煎熬的,接通后,周靳声那清冷调的声线响起,她有些急切,说:“周律师,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宁宁在么?” 周靳声那边顿了几秒,随即说:“找程安宁?” “是。” 那语调真的仿佛一条毒蛇缠绕在颈间,随时张开尖锐的毒牙一口扎进颈部动脉。 周靳声意味不明问了句:“你回来了?” 秦棠分不清他这问候是不是在挖什么坑等着她跳,她只能重复一遍:“我找程安宁,没她的联系方式,只能找你了。” “你能找到我的,找不到她的?” “周律师的联系方式不是什么秘密,网上就有。” 其实没有,他的案源都是权贵圈的,根本不稀于在网上招揽案源。 秦棠是胡扯的。 怕将卓岸卷进来。 周靳声轻笑一声:“秦小姐,你不是泥菩萨?重塑金身了还是怎么了,还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 “周律师,我是刚回来想找朋友叙旧。” “她跟我闹脾气,过几天她情况好点了我会联系你。” 周靳声的语气太平静了,仿佛不是什么大事,可在秦棠听来是出大事了。 “她怎么了?你怎么她了?” “你不是清楚我和她的关系么,还问?” 秦棠彻底噤了声,喉咙哑的厉害。 她确定,程安宁是出事了,还很严重。 周靳声还没挂断电话,问起张贺年来,“张贺年呢,知道你回来了?” “跟你无关。”秦棠不想和周靳声多废话,要不是想知道程安宁的近况,和周靳声这种人,少来往安全点。 秦棠先挂断电话,捏了捏眉心,说:“我先走了。” 卓岸,“你回家么,我送你。” 一路上,秦棠没怎么开口说话,都是卓岸在聊天,说起这几年变化,没忘记问她:“对了,你回来待多久?” “待到开学。” “还没毕业么?” “还有一学期。” “毕业回来工作么?” “嗯,回来。” 卓岸:“回来好,还是国内好,到时候我们三又能待在一块了,那你回来是在桉城工作还是去哪里?” “去北城。”卓岸是自己的朋友,秦棠对他没有隐瞒。 卓岸后知后觉:“那你和贺年哥……还有可能么?” “有啊。”秦棠更加不掩饰,“卓岸,你别大嘴巴。” “我肯定不会,我怎么可能大嘴巴。”在关键事上他可一件都没掉链子。 “那我当初请你帮我查一个人,你为什么要跟张贺年说?” 卓岸沉默,求生欲迫使他抓耳挠腮,想借口,“那个啥,贺年哥不是自己人么?不是,棠宝,你是秋后算账?” “你瞒了我快三年,要不是我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卓岸的沉默震耳欲聋。 秦棠手机响起,是张贺年发来的。 张贺年:【晚餐呢?】 秦棠才想起来要发一日三餐的照片,拍了忘记,赶紧发过去。 【有吃,吃了一碗米饭,整整一碗。】 张贺年:【白天消耗还是不够,吃那点够了?那一碗有几两?】 【吃了很多菜。】秦棠认真打字:【要不要我带个电子秤?】 张贺年:【学贫了?】 【我真有吃饭,只是没那么快补回来。】 到秦家门口,车子停下,卓岸笑得很欠扁:“在和贺年哥聊天呢?话又说回来,你在外边吃了不少苦头吧。” “你都知道了?”秦棠惊讶。 “我又不是傻子,猜都猜到了,何况宁宁还支支吾吾的,以为我不知道,不跟我说,后来一合计,我们俩都猜你突然失联跟贺年哥有关系,张家虽然对外说你是出国留学,我寻思留学也不是说留就留,只能是出什么事了。” 卓岸难得正经:“你和贺年哥现在怎么样,重逢没?你怎么回来的?毕业了就让你回来了?” “不是,我带了个男朋友回来。”秦棠说,“见到了。” 卓岸嘴巴不自觉张大:“男朋友?你玩什么把戏?” “我要是不谈,还回不来,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去了。” 卓岸还有一堆问题要问,奈何秦棠下车走了,从包里拿出一盒小礼物递给他,“手信,给你的。” 卓岸接下,那叫一个感动。 回到秦家,张徵月早就入睡,房子静悄悄的。 第二天一早,秦父回来了。 秦棠被叫到书房,三年不见,秦父苍老了许多,鬓发全白,见到她第一句话便是:“交男朋友了?” 她点头。 三年前在机场,秦父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她记在心里,表面的父女情也随着那些刺耳的话和巴掌消失殆尽,她也没喊一声‘爸’,秦父也没问她在国外过得怎么样,毕竟秦父一个电话都不曾打给她,仿佛没有她这个女儿。 秦父摆弄桌上的文房墨宝,突然将钢笔狠狠丢在桌子上,在安静的书房里发出不小的动静。 秦棠吓了一下,眼睛飞快眨了眨,随即又垂下眼眸,仍旧没有说话。 第107章 味道如何? 佣人敲门,声音传进书房:“先生,太太炖了枸杞沙苑炖甲鱼汤给您喝,您是现在喝还是等会?” 秦父瓮声瓮气:“等会。” “好,那我先下去了。” 等佣人走后,秦父问她:“奔着结婚去的?” 秦棠很轻应了一声。 其实还是能感觉到秦父在生气的,否则不会三年不会给一个电话,她之前去北城那半年怎么说都会给一个电话聊一下。 “今晚问他有没有时间,出去吃饭见见。” 秦父是她父亲,提出见面要求是情理之中。 秦棠没有犹豫,答应了。 出书房下楼,秦棠打电话给了陆城,陆城刚睡醒,声音慵懒,带着睡意,问她:“今天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秦棠是真想带他出去玩的,毕竟他第一次来桉城。 “昨晚泡温泉泡太久了,身体虚了,你们这不是盛产凉茶吗?我要去喝凉茶。” “凉茶清热解毒、祛暑生津,夏天最适合,现在是冬天,你泡温泉不上火,但有可能脱水、头晕、呼吸急促、感染,你是哪种症状?” 陆城自己都是学医的,后知后觉过来,“那我应该是困了,没脱水、感染那么严重。” “你单纯想喝凉茶的话我知道有一家老字号,我带你去吧。”秦棠微顿,又补了一句,“我爸想见你。” 陆城一口答应:“没问题,我就想说呢,你家阿姨我都见过了,还没见过你爸妈。” 秦棠走到院子,拨弄院子里为数不多的两盆海棠花,是她高中和程安宁逛花卉市场买的,她的名字跟海棠花有点渊源,母亲喜欢海棠花,她的命格不缺水,叫什么花又太俗,就取了一个棠字。 “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跟我爸的,我妈妈身体不好,一直在疗养院,不用见我妈妈。” 陆城:“那个不好意思,我知道……” “没关系,不用在意,那等会我去找你,今天真带你玩。” “不见男朋友啦?” “你别调侃我了,我大概四十分钟到你住的酒店,你先收拾。” “成,我等你。” 秦棠出去之前跟张徵月说了一声,张徵月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在担心萧萧的事,秦棠出于礼貌,还是关心问了句:“阿姨,萧萧现在怎么样了?” 张徵月叹了口气,“昨晚又发烧了,检查出新生肺炎,还得住院,现在佣人在医院帮我看着。小孩子生病起来没完没了的,很折腾大人。” 张徵月本就高龄产女,生了萧萧之后,元气大伤,是做多少美容保养都换不回来的。 “我爸去看过了吗?” “准备下午去看看,你爸爸早上刚回来,一头扎进书房,还在忙公司的事。” 秦棠淡淡点头,又安慰了几句就出门了。 出门却撞见了在清理车垫的陈名,车子就在门口,陈名还主动打招呼:“秦小姐,要出门?” 秦棠想起第一次撞见陈名时他吊儿郎当说了很多不尊重的话,想起来都有种恶心反胃的冲动,尤其他还和张徵月在张家乱搞,她很好奇,张家是不知道陈名的身份么?只有张贺年知道? “嗯。” 秦棠嗯了一声,发自内心讨厌一个人,讨厌到靠近三百米都觉得空气被污染了。 秦家附近都是别墅区,营运车不让进,秦棠的驾驶证已经有两年快三年的时间没有换证,已经注销了,特地网上查了一圈,注销时间不超过两年可以到车管所申请补考科一合格后就能恢复驾驶,眼下开不了车,只能走出去到路口打车。 谁知道陈名跟了上来,满脸笑容:“秦小姐要出门么,我可以开车送你。” 秦棠停下来,表情冷冷的,“不用。” “秦小姐的驾照用不了吧,大早上的真不好打车,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等会阿姨要去医院看萧萧,你不用送阿姨?” 陈名脸上的胡子拉碴的,高瘦,看人的眼神特别贼,特别是眼下盯着秦棠看的时候,眼珠子一个劲转溜转溜,好像打什么坏主意。 太明显了。 秦棠不用动脑子都知道陈名是几个意思,是觉得她长得看起来就好欺负? “不着急,月月可以晚点去。” 陈名当着她的面都喊月月,是打着亲戚的头衔无所畏忌。 秦棠忍着恶心说:“你是我阿姨哪门子的亲戚,喊她名字?” “远方表哥。” “我爸知道你?” “先生当然知道,怎么了,秦小姐这种语气?” 秦棠意味深长说:“我觉得你长得挺眼熟的,好像哪里见过。” “我还以为秦小姐把我忘了,原来都记得。”陈名被戳穿更不怕,反倒是调侃她起来,“秦小姐在国外三年过得似乎不太好。被张夫人流放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用词确实没错,是流放。 秦棠笑了,既然他都不装了,那干脆都不装了,“陈名,当初在公馆你调侃我的视频我还有,不知道阿姨看见会怎么想。” “什么监控还能录音?” “能。” 陈明笑:“都多少年了,秦小姐还记得,那好吧,我道歉,我当时不该说那些过分的话惹秦小姐惦记那么多年。” “不是惦记,是恶心。”秦棠纠正他,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说详细一点,又猥琐又恶心。” 说完,秦棠扭头就走了。 没看到陈名脸上一闪即逝的狠戾。 秦棠去到酒店见到陆城,将陈名的事暂时抛之脑后,带陆城去喝老字号喝凉茶,陆城很感兴趣,尝试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五官皱成一团,秦棠不禁笑出来。 “你别浪费,喝都喝了,一瓶十五块呢。” 陆城后悔了,就不该放纵那该死的好奇心,这下好了,“能不喝么?” “你可以吃陈皮中和味道。” “能泡陈皮吗?” “我没试过,你试试?” 陆城:“你肯定给我下套,你都没试过,想让我试?” 秦棠坦坦荡荡表达自己的恶性趣味:“我不想拦着你作死。” “我怎么发现你变损了,以前可沉默了,这就是和你男朋友的魔力吗?” “没有,我一直这样。”秦棠理直气壮。 “对了,我跟我家说你的了,他们催我带你回去看看,不然不相信我谈恋爱,以为我找人骗他们。” “什么时候去你那?” “和你爸见外,你家这边没有问题后,就去我家,到时候开学回学校,他们不会再给我介绍对象了,我就解放了。” 秦棠其实不确定张夫人那边是不是相信了,不过张夫人那边没有说什么,表面上看应该是相信了。 “你不会紧张吗?”秦棠问他。 “怕什么,你跟我都知道是假的,又不是来真的,我主要担心你男朋友会不会吃醋,你可一定要做好解释工作,别误会了。” 陆城满满的求生欲。 中午,秦棠和陆城随便找了家店吃饭,这下记得拍照发给张贺年看。 张贺年:【和陆城一块?】 秦棠:【你怎么知道?】 张贺年:【猜的,你们不是在假装谈恋爱么。】 秦棠认真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认真打字:【是,他要喝凉茶,还说什么凉茶泡陈皮,那是什么暗黑凉茶。】 张贺年:【有没有可能你也干过这事。】 【哪有,我怎么不记得了。】 张贺年:【你当然不记得了,我记得。】 秦棠思索再三,不记得自己做过,【你是不是诓我。】 张贺年:【蒋老师以前说的,好像是你十岁的事,你贪吃上火,蒋老师买了凉茶给你降火,结果你抓了一把陈皮泡凉茶。】 秦棠:【……】 张贺年:【蒋老师说你还喝完了,我一直忘了问你,味道如何?】 秦棠:【……】 她不回了,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算了,她不承认。 又在外面晃了一下午,买了礼物,晚上直接去见秦父了。 谁知道到了地方陈名也在,还有资格入座,就坐在秦父身边的位置,张徵月也在,一家人似乎齐齐整整。 陆城见识广,什么场面都见过,见过比秦父还厉害不少的人,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怯场,反而游刃有余的,一番沟通下来,秦父对陆城挺满意的,也打消心里的担忧和疑虑,秦父还特地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秦棠。 秦父还是有所担忧,秦棠可是和张贺年那层关系,三年前被张夫人成功亲手扼杀斩断,现在秦棠谈恋爱,对谁都好,起码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陆城各方面条件可以,当自己女婿绰绰有余,就是北方太远了,而且陆城是医疗相关行业,不是秦父心里最好的选择,但也没得选,目前来说是最合适的。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让秦棠觉得膈应的是陈名一副长辈的姿态跟她和陆城聊天,她不歧视司机,秦家上一个司机叔叔尽职尽力,人很好,她有意见的是陈名这个人。 一旦陈名说话,秦棠就皱眉头,将不满意都表露在脸上,过去父母离婚后,她小心翼翼,扮演乖乖女的角色,尽力讨好父亲的喜欢,然而做了这么多,父亲对她仍旧不上心,她也不想再装什么乖乖女了,那样很累。 陆城顺便跟秦父说准备先带秦棠回家见见。 秦棠小口喝茶,没有搭腔。 秦父说:“先不着急,你们俩毕业后在谈婚论嫁,不是还有一学期么,到时候找个时间两家人见面坐下来聊。” “好,伯父说的是。” 聊到高兴的地方,秦父和陆城喝了几杯,陆城是玩咖,泡仔酒精长大的,酒量好得不得了,他也懂得给秦父面子,喝了几杯就装醉,喝不下去了。 秦父没再为难,让陈名开车送陆城回酒店,秦棠跟着一块。 第108章 贺年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陆城上了车装困,靠在秦棠身上,嘟囔几句,便‘沉沉睡去’。 到了酒店,陈名帮忙搀扶陆城下车,秦棠拿上陆城的手机和背包,进到房间,安置好陆城,陈名没有走的意思,反倒是问秦棠:“秦小姐,你今晚要留下来?” “跟你有关系么?”秦棠冷眼以对。 “万一秦先生问起来……” “我和陆城是男女朋友,我照顾我男朋友怎么了?何况他喝多了,喝醉的人很容易出事,万一吐了,呕吐物卡到喉咙窒息怎么办?” 秦棠说的不是没道理,何况陆城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 陈名啧了声,看了看倒在床上的路程,又看了看秦棠,明摆着不想就这样走掉的意思,“你这样让我很为难,要不你给秦先生打个电话?” “我做什么需要你一个司机指手画脚?”秦棠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说着秦棠进了浴室取下毛巾,听到关门开门的声音,再出来时,陈名已经走了,门摔得砰砰响。 人一走,陆城从床上起来,啧了声,声音很小说:“你家那个司机怎么不像司机,好像你长辈。” 秦棠:“他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不让你爸炒掉,留个祸患在身边,刚在饭局上我我不好说,我还纳闷,一个司机还能上桌吃饭。” 秦棠不知道怎么跟陆城说,反正很乱,“要是以后还有来往,小心点,离他远点。” “成。”陆城脱了外套,热死了,“那你呢,今晚真在我这?还是去你男朋友那?” 秦棠:“我刚刚是气他的,不想坐他的车,我等会打车回去。” “你回去记得把车牌号发给我,在桉城就是不方便,我没车,早知道搞辆车来,出行真不方便。” “怪我,我驾照过期了,不然我可以开车。” “你家是真狠。”陆城饶有趣味评价,随即感叹,“我算是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拼了,虽然我们那个学校不是什么藤校,好歹也有点名气,按你这努力学习的毅力,申请藤校都不是问题。” “我没钱读,可不敢想。”要不然不会本科毕业就实习,着急忙慌找工作,秦父对她学业根本不关心,她更不会开口跟秦父要钱。 陆城对她的事是真好奇,要不是和她假装谈恋爱,还不知道她家里这些事,更不知道她和她男朋友曲折的经历,他叹了口气,说:“你回去吧,明天你别来送我。” “好。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秦棠拿上包包出门,低头拿着手机回复张贺年的消息。 【刚吃完饭,我爸对陆城还挺满意。】 秦棠说满意的意思是指秦父相信他们在谈恋爱。 这在张贺年那味道变了,对张贺年来说,碍于这层该死的身份,以至于他和秦棠不能正常谈恋爱,更不能大白天下面牵手逛街。 秦棠进了电梯,信号消失了会,走出酒店子啊路边等车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打着双闪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赫然看见张贺年坐在车里。 秦棠有些吃惊,张贺年朝她勾了勾手,她没有耽误,快步上了车,坐在主驾的赫然是方维。 “嗨,弟妹,好久不见。” 秦棠看见张贺年是欣喜的,眼睛很亮,坐在他身边,他的手顺势圈过她的肩膀,将人摁向自己怀里。 “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接你啊,弟妹。”方维搭腔。 张贺年说:“不放心你。” 方维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揶揄道:“晚上带男朋友见家长怎么样?” “那是假的!”秦棠赶紧解释。 回头盯着张贺年,就怕张贺年不高兴,她的小手抓住他的衬衫袖子,抓着他的袖扣玩。 方维来劲了:“他们不觉得是假的,你爸,还有张夫人都巴不得你赶紧结婚,好断了贺年的念想,也不怕你们俩再有什么关系。” 秦棠:“方维哥,你能不能别煽风点火了!这是拖延计!” “是,明铺暗盖,暗度陈仓,我懂,我可太懂了。”方维就爱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贺年抬腿踹了下椅背,警告他:“消停点,别逗她。” 方维大笑几声。 秦棠眨了眨眼,只看着张贺年:“今天我看见陈名了,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是不是阿姨跟他说了我和你的事?” 张贺年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下,“多半是知道,他骚扰你了?” “也不算,没碰我,就是故意找我说话,那表情语气让人恶心。” 秦棠想起来都起鸡皮疙瘩,“刚送陆城回来,陈名在车里看了我一路。” 她不是告状,是真的太恶心了。 张贺年拿出手机打了个通电话,语调沉得不能再沉,“阿韬,搞定没?” 秦棠一脸疑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得到手机那边的回复便挂了电话,一记吻落她额头,“给你出气了,有段时间看不见恶心的人了。” “什么?”秦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维悠悠说道:“之前你们家上一个司机是被陈名威胁恐吓吓走的,张徵月堂而皇之让那姓陈的去你们家当司机仗着你爸不知道,常年不在家,不知道那人和张徵月的关系。加上你最近回来,住在秦家,贺年担心那龟孙会不会骚扰你,果然还是盯上你了,所以找人把那龟孙处理了。” “处理了?”秦棠被方维的措辞吓到,她虽然讨厌陈名,但不想张贺年做不好的事,他本来就是部队出身,她不想他的手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张贺年又踹椅背,“你能不能别吓她,说得跟混h一样。” “好好好,是我措辞不严谨。”方维正色道,“那个,弟妹啊,不好意思,三年前你被张夫人送出国,有我一份责任,那司机太不靠谱了,几句话就被吓得哆嗦,还不敢找我,妈的,想想都气。” “方维哥你别这样说,不是你的错。”秦棠心虚紧了紧手指,看了看张贺年,他的五官一半明一半暗的,窗外的光线照进来,她咬唇,“我有件事没和你说。” 她跟张贺年坦白,“那会,是我主动找的王叔……我告诉他我在哪里……” 她话落,车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这下子张贺年是真不高兴了。 一言不发。 方维更是没说话。 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他坦白。 还是经方维一说,才猛地想起来。 她做错了事就挨打,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掌,摩挲他掌心的薄茧,低眉顺眼,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当时太没用了……” 张贺年没开腔,方维开的腔:“原来内鬼是你,你知不知道,贺年怀疑老爷子都没怀疑到你身上,你真的是要把我们俩都气死!” 秦棠心里咯噔一下,盯着张贺年看,深深的过意不去,“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啪嗒一声,中间的隔板落下,分开前后座,她后颈一紧,张贺年低头略带凶狠吻上她的唇,喷洒出的气息无比灼人。 考虑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即便是在晚上,周遭光线昏暗,她还是紧张到抓着他的袖子,极力控制不要发出任何一点怪异的声音—— 和他亲密接触久了,接个吻都有动静。 他的形容就是她像喝水的小猫。 很渴,迫切喝光他的水。 方维似乎察觉到什么,默默打开了音乐,播放的正是那首《暗里沉迷》,方维不爱听歌,自然不会是他的歌单,他一听歌词就察觉了,嘴角微妙的笑意越来越深。 后座同样的情况。 秦棠听见歌词了,而张贺年很明显对她走神不满,禁锢她腰的手微微使劲,强迫她回过神。 男人掌心的温度很烫,仿佛按捺许久,她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即便和他在车里有过亲密行为,可那是没其他人的情况下,这会车里还有个人,有挡板有音乐都掩饰不了的。 独处的时候,他怎么弄她都可以,那是完全密闭安全只属于他们俩的空间。 但这里不行。 她主动中止了吻,却没离开他的怀抱,平复了会呼吸,她才开口:“以后再也不那样了,我有什么都告诉你,我对你再没有秘密。” 一个男人能等她三年,真的要好好珍惜。 “所以贺年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张贺年撩开她遮住耳朵的短发,小巧的耳垂露出来,红得仿佛玫瑰的汁液,低声回应:“没有下次。” 秦棠用力点头:“嗯,没有下次。” 第109章 再狠一点也可以,喜欢你这样 张贺年轻轻啄吻她的唇,低沉的嗓音已经沙哑透了,又带着浓重的压抑,“不想放你走,怎么办。” 秦棠不小心碰到他的西裤,“陆城明天回家,到时候看他那边同意了我就能走了,到时候我去找你,那你什么时候回北城?” “等你一块。” “会不会影响你的事?” “不影响。”张贺年又吻了吻她的唇,缠绵厮磨,充满缱绻,“棠宝……” “嗯,怎么了?”秦棠受不了他温柔又深情的眼睛,被他看着,身体发软,脸颊发烫。 张贺年没由来说:“担心你会对我失去兴趣。” “怎么会?!” 张贺年敛了敛眼帘,“陆城和你同学三年,他年轻,可以和你光明正大。” 秦棠很少见到他流露出脆弱或者委屈的表情,他的外在形象又冷又硬,即便受伤也不会皱眉头,赶紧哄着他说,“去了北城,我们可以逛街约会,光明正大,不遮遮掩掩了,好不好?” “怎么觉得你在给我画饼?” “没有,我是认真的。” 刚好一首歌放完,跳到下一首的间隙,方维刚好听见张贺年说的那些话,他心里不住冷笑:妈的,心真毒啊,以退为进,装可怜扮委屈博取同情心! 一个大男人玩这套! 好脏啊! 方维忍不住开口:“快到秦棠家了,我在前面一点的公交站停车?” 秦棠回过神,时间过得很快,她恋恋不舍看着张贺年,张贺年开口:“再兜一圈。” 方维:“……” 行行行,他是爱情保安! 秦棠不太好意思,“要不算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张贺年语气淡淡的:“没事,他喜欢开车。” 方维:“……” 秦棠没张贺年厚脸皮,跟方维说:“不好意思,方维哥,就在前面公交站停车吧。” “没事没事,你们再聊会,我理解,谁让我喜欢当保安。”方维大大方方表示。 张贺年又将秦棠箍到怀里,“别理他。” 秦棠被迫上半身整个人压着他的胸膛,眼眸微醺,呼吸微乱,仿佛在和他交缠,她没开口,却听到他很小声贴着她耳边问:“腿还疼么?” 她更小声回答,“有点酸胀。” 尤其是腿那。 走路时特别明显。 “我下次轻点。” “不用,这样就好。”秦棠听见音乐声音大起来,她胆子也变大了,“再狠一点也可以,我喜欢你这样。” 喜欢看喜欢的人很投入很失控很渴望的感觉。 “真不想下车?”张贺年掐她的腰肢,呼出的气息更重了,“昨天不说,现在才说,故意折磨我?” “嗯,想看你欲罢不能,又拿我没办法。” 她说的对,他确实拿她没办法。 即便他很想带她走,可还得考虑一下现实情况,目前能做的只能先等,等到时机成熟。 秦棠又问他“那你呢,腰会酸吗?” 张贺年,“不会,腰好很。” “贺年哥哥,你今年多大了呀!” “多大也不酸,别问。” 秦棠笑得不行,肩膀一耸一耸的。 张贺年咽了咽喉咙,胸前被柔软抵着,他控制不住,在她耳边声音更低沉了说:“别动了,棠宝,再动真的不让你走了。” 秦棠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撩也不敢再乱动。 还是陆城打来电话后,张贺年才松开她,她面红耳赤接的电话。 “你是不是上黑车被绑架了,怎么没发车牌号?” 秦棠才想起来忘记跟陆城说一声了,赶紧解释:“抱歉,我忘了,我没上黑车,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懂了,看到男朋友忘乎所以了,你这个渣女,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恋爱脑,现在知道了!再见!” 秦棠吐了吐舌头,怪不好意思的,美色当头,都忘了。 张贺年问她:“陆城的电话?” “嗯,我忘了给他发车牌号,他以为我上黑车了。” 张贺年微挑眉峰,还没说话,秦棠怕他吃醋生气,凑过去亲了口他的脸颊,还啵了一声,“不可以不高兴。” 温软在脸颊一处集里,仿佛奶油融化开来,香甜的滋味在胸口蔓延开来,男人大多数不爱吃甜食,他连抿一口都不愿意,嫌奶油的味道太浓,甜味残留舌尖,再进口的奶油对他来说都一样。 除了和秦棠过生日,他破天荒买了蛋糕,尝到她嘴里的奶油,那滋味,跟现在一样,又香又甜。 “好。” 秦棠下车前又亲了亲他的唇角,眼波潋滟,“我会想你的。” 晚上不知道被她撩了几次了,张贺年真不想她走,他闭了闭眼,喉结压抑滚动着,“棠宝,别撩了。” 理智剩的不多了。 秦棠吐了吐舌,下了车,看向副驾的方维:“谢谢方维哥,开车小心,拜拜。” 方维摆摆手:“你快走吧,再不走贺年要掳你了。” 看着秦棠的身影慢慢消失,张贺年没有着急走,而是收到秦棠到家的微信才跟方维说开车。 方维关了音乐,啧啧感慨,“平时再严肃克制的男人谈了恋爱都跟变了个人似得,要不是我亲眼见证你们俩,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妒忌?”张贺年嗤笑。 方维跳脚:“我妒忌个鬼,老子喜欢单身,单身贵族你高攀不起。” 张贺年点了一个烟,唇边仿佛还有秦棠留下的香甜,“少酸。” “我酸死了,妈的,死贺年,以前你和叶繁姿谈怎么不是这个鬼样?” 话音刚落,方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嘿嘿,你当我没说。” 张贺年吐了口烟圈:“我和叶繁姿那会不是谈恋爱。” 其实过去很久了,他都想不太起来这事,其实他和叶繁姿那会不是真的在一起,最开始是叶繁姿被别人找麻烦,具体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因为不在意,自然不会放心上。 方维挠了挠脸颊,说:“不提叶繁姿了,对了,你让阿韬搞了陈名,搞定了?” “嗯。” “这个陈名胆子可真大,张徵月胡来,他也敢,真以为到时候事情败露张徵月能保得住他?还是觉得他哥的命那么值钱,能让张家忌惮?” 张贺年低头回秦棠消息:【明天开始降温,多穿几件。】 棠宝:【好呀。】 后面跟着一张可爱猫咪的照片。 棠宝:【对了,十一呢?你还养么?】 【不是怕十一么,怎么还关心起十一了。】 棠宝:【爱屋及乌。】 张贺年差点被烟呛到,闷咳几声,唇角笑意更深了。 方维透过后视镜瞥见张贺年对着手机乐,怪嫌弃说道:“你笑得很廉价你知不知道?” “我乐意。” 方维叹气,看不了一点,真看不了一点。 …… 翌日,秦棠从佣人那得知陈名住院了,她昨晚听到张贺年讲的电话,不太意外,很平静问佣人:“怎么住院了?” “昨晚出了车祸,挺严重的,还好昨晚你没坐小陈的车。” 秦棠慢慢喝着粥,说:“是昨晚他回来路上出的车祸么?那肇事司机呢?” “不知道什么情况,太太没说。” 秦父从楼上下来,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视线落在秦棠身上,秦棠站起来喊了一声爸爸,秦父摆了摆手:“你阿姨呢?” 佣人答道:“小陈昨晚出了车祸,还挺严重的,早上太太接到医院电话就出去了。” 秦父问秦棠:“你没坐小陈的车回来?” 那语气仿佛她没事好像很奇怪。 秦棠说:“我不放心陆城一个人,留下陪了会陆城,让司机先走了。” 佣人:“还好秦棠没跟着一块回来,不然……” 秦父拿上外套,“陆城什么时候走?” “他今天的下午的航班。” “你的驾驶证不能用了,趁车管所还没放假,抓紧时间办了,陈名受伤,家里一时半会没司机,需要你开车。” “我今天跑一趟。” 秦父没再说什么,早餐也没吃就走了。 秦父走后没多久,秦棠准备出门便接到王叔的电话,她心跳没由来一紧,定了定神才摁了接通。 “秦小姐,今天有空么?” “有的,王叔,您说。” “夫人说今天可以安排你和你母亲见一面。” 第110章 但秦棠,他放不下 王叔安排车过来接的秦棠。 在等车过来之前,秦棠联系了张贺年,张贺年说:“你先去确认蒋老师的情况,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见到母亲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王叔亲自带秦棠过来,这家疗养院有张夫人娘家那边的投资,是张夫人堂弟公司参与投资建设的,王叔特地介绍了一番,秦棠心里明白,王叔是在敲打她,让她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谁说了算。 秦棠紧了紧手指,好不容易见到母亲,她状态还可以,不过没有画画,在插花,旁边有护士陪同照顾。 王叔说:“你母亲刚过来的时候状态一直不错,疗养院有定期安排医生给她做检查,一直到去年,检查出了一个良性肿瘤,是好的,做了手术,很成功,这件事没有告诉你,是秦先生的意思。” 秦棠没敢靠近,只敢远远看着母亲,听到王叔说的话,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什么肿瘤?” “肝血管瘤,医生说你母亲这个年龄段是最容易发生的,加上你母亲常年要吃药,诱发的机制有很多因素造成的,不过你别担心,发现得早,做过手术已经没事了。” 秦棠沉默片刻,说:“能不能打个电话给夫人,我有事想和夫人说。” 王叔看了她一眼,拨通了张夫人的号码,便把手机递给秦棠,秦棠走开几步,说:“夫人,我是秦棠。” “你有什么事。” “我可不可以在医院陪我妈妈几天。” “不是要和陆城去北方么。” “等他安排好了我再过去,就几天的事,马上要过年了,过完年我又要回学校,没多少时间陪我妈妈,夫人,可以吗?” 语气逐渐变成恳求。 即便被秦父搧巴掌,她都没有想过求秦父。 张夫人过了会才松手,答应了,秦棠说了几声谢谢将手机还给王叔,王叔又跟张夫人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跟秦棠说:“既然夫人都答应了,那你可以留下来陪几天,不过不要影响到别人。” “我明白,我保证不会影响别人。”秦棠再三答应,“谢谢王叔。” “你看,夫人对你多好,这家疗养院收费可不便宜,秦小姐,做人可不能忘本,你可一定要记得夫人对你的恩。” 王叔旁敲侧击提醒。 秦棠知道他的意思,她表面乖巧懂事,“我明白。” 王叔点到即止。 …… 王叔走后,秦棠坐在角落看着母亲摆弄桌上的玫瑰花,母亲突然生气问护士:“为什么没有海棠花?” 护士柔声安抚:“你要海棠花吗?那我给你摘。” 母亲很不耐烦:“快点。” 秦棠起身后又坐下,还是不敢靠近,怕母亲见到她心情更不好,毕竟母亲根本不想见到她。 这三天,秦棠做的就是坐在角落静静看着母亲,母亲早上画画,下午插花,每天都要吃药、做复建,医生和护士很有耐心,秦棠和主治医生聊过,具体情况和王叔说的对得上,她才放下心。 秦棠在疗养院这几天,一直保持和张贺年的联系,将母亲的情况跟张贺年说了,张贺年并未说什么,事情因他而起,他愧疚,有责任,并没有逃脱。 张贺年其实没闲着,一周前安排了医护人员混进疗养院,即便秦棠不告诉他,他也知道里面的情况,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带走蒋老师,有点困难。 硬闯没有问题,问题会引发更大的风暴。 张家那边一直在联系他,他避而不见,电话也不接,不管是张父还是张夫人的。 除了老爷子。 老爷子打来电话那天是傍晚,张贺年刚从一个会议下来,穿着经典三件套的西服,烟灰色,衬得人严肃正经,比起在部队时多了几分内敛。 他在三十岁这年放弃过往一切,重新来过,不算容易,老爷子问过他后不后悔,他毫不犹豫,“拿得起放得下。”  但秦棠,他放不下。 “你妈又给我打电话,絮絮叨叨一大堆。”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去年还进了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出院后养在家里,很少出门。 张夫人一直想接老爷子回到桉城养老,老爷子脾气犟得很,说什么不回桉城,嫌那空气质量不好,说白了,就是想留在州城图个清净,结果张夫人三天两头一个电话,老爷子被烦得透透的。 张贺年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随后才漫不经心说:“您别理。” “那孩子呢,有消息没?”老爷子问起秦棠。 “回来了。”张贺年如实道,当年他甚至都怀疑老爷子出卖他,都没怀疑到秦棠身上,他扯了扯衬衫领口,沉沉舒了口气,“带了男朋友回来。” “带了男朋友?”老爷子有些吃惊,“那你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张贺年怕出什么意外,还是不跟老爷子说了,何况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硬朗,便没坦白。 “你别又冲动。” “知道。” “贺年,强求不来就算了。”老爷子语重心长劝他,“人活着,万般不由己,到这层份上说明你们俩没缘分,你不放过自己,也放过那孩子,她是女孩,和你不一样。不是我说你,你们俩身份、立场、年纪,都有差距,你一个男人还好,舆论向来影响不到男人身上,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唉……” “舆论就是一把穿肠利刃,你想让那孩子被人戳脊梁骨?” “贺年,放手吧。” 张贺年正要说话,有辆黑色迈巴赫一直尾随,距离越来越近,迈巴赫很快超车,又保持并驾齐驱,在宽敞的道路上,这个点路面车不少,迈巴赫后座车窗缓缓落下,露出陈湛的脸,陈湛手掌合拢指尖朝太阳穴敬了个礼,得意至极,一脸挑衅,很快加速离开。 张贺年面色沉着,没有反应,仿佛没看见陈湛,回过神跟老爷子说:“放不了一点,您知道我的脾气,爷爷,想抱曾孙么,我尽快争取让您抱上。” 不等老爷子说话,张贺年挂断号码,随即拨通蒋来的手机,那边很快接了,说:“陈湛回来了。” 一年前,陈湛跑出国,他在桉城的娱乐场所经历出了一些问题,但都没牵扯到陈湛身上,还有替死鬼顶锅,跟他这个大老板一点关系都没有。 风波过去又回来了。 …… 秦棠从疗养院回到秦家,刚好是晚饭时间。 秦父和张徵月都在,张徵月怀里抱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更像张徵月,指着秦棠问张徵月:“她是谁,保姆吗?” 秦父扫了一眼萧萧,自顾自吃饭,没说话。 张徵月温柔说道:“别胡说,那是你姐姐,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棠棠姐姐,喊姐姐。” “不要。”萧萧瘪着嘴,不知道跟谁学的白眼,狠狠白了秦棠一眼。 “萧萧,不听话,你这样妈妈不喜欢你了。” 萧萧还是一脸不高兴,像是被宠坏的孩子。 张徵月拿她没法,跟秦棠说:“秦棠,你别生气,萧萧被我宠坏了,就这脾气。” 秦棠没有理会,不太在意,说:“没关系,我刚吃过了,就不吃了。” “等会。”秦父突然开口,“什么时候去见你男朋友?” 早上陆城来过电话说什么时候过去他那都行,他都安排好了,反正他们俩心知肚明,就是演的。 陆城还开玩说:“你想过来过年也行,我看你也不喜欢待在你家,正好躲到开学。” 秦棠都忍不住夸他热心肠,无以为报。 陆城特别不要脸说:“那是,所以毕业论文多多帮忙。” 秦棠还没说话,张徵月给秦父使了个眼色:“你着什么急,秦棠要是太着急万一给男方那边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怎么办。” 秦父不以为意冷呵一声。 秦棠明白秦父那声冷呵是什么意思,只要她结了婚,彻底断绝不该有的念想,对秦家张家都是好事一桩。 秦棠转过身来说:“这几天就过去了,陆城和他家已经说过了,他想我过去过年,有可能今年过年我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那怎么行,你都几年没回来了,今年好不容易大家团员,在一起过个年。”张徵月可惜说道。 秦父一副懒得管的态度:“随你。” 张徵月使劲给秦父使眼色,秦父装作没看见。 秦棠:“好,那我今年去陆城那边过年。” 说完转身上楼。 “你就这样让秦棠过去男方家里过年?你也放心?” 秦父狠狠掷下筷子:“她给我干的丢人事还少么?我巴不得她赶紧嫁出去一了百了!” 张徵月:“怎么说秦棠都是你的女儿,你这样对她?万一她妈妈问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你妈跟我说了什么,她颐指气使叫我管好我的女儿,还要我给你回忆回忆?” 张徵月不说话了。 …… 秦棠在楼梯间停了一下才上楼。 刚刚秦父和张徵月说的话一字不差落她耳朵里,还好,早就不在意了。 回到房间,秦棠收拾东西,没多少东西要收拾的,她带回来的就几套换洗衣服,整理好后给陆城回微信,订了明天晚上的机票,担心给陆城拖后腿,提前找陆城做功课,陆城简单干脆:“你的角色人设是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他们问什么你都装不好意思就行。” 秦棠没忍住弯了弯唇,笑了声。 切出去拨通张贺年的号码,他很快接了,她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景,说:“我明天去北城。” “几点航班?” “晚上九点的。” “小叶,帮我订明天晚上九点的机票去北城。” 秦棠问:“小叶是谁?” “助理,司机。” “你都有助理司机了?” “以前还有勤wu兵,现在有助理司机不正常?” “你到底在做什么?” 张贺年声音染上笑意:“怎么,怀疑我做不正经勾当?” “有点。”秦棠声音很轻,“陈名车祸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发生交通事故赔偿,??但不构成犯罪,??那么只需要承担民事赔偿责任,??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因此不需要坐牢。??”张贺年声音很沉,“受了点伤,死不了,认错态度良好,何况陈名自己做了什么,他心里知道。” 秦棠抿唇:“那你是因为我么?” “棠宝,没有你,我一样要收拾陈名,只是这次提前罢了,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秦棠知道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何况张贺年是为了她,她也恶心陈名,陈名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即便如此,她还是跟张贺年说:“你别做这种事,我不想你的双手被弄脏,我不是觉得你不干净,是太危险了,搞不好就出事,别再这样了。” “当然你护着我,我很高兴,真的。” 张贺年听出她语气的小心翼翼,“我答应你,下不为例。” 第111章 着她怎么崩溃到求饶 “那就好,对了,开车撞陈名那个司机没事吧?” “没事。” 秦棠看着远处的城市繁华的夜景,“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我朋友程安宁的事?” 张贺年过了几秒才说:“听说了些。” 他不是一直都待在桉城,知道的情况不算多,何况周靳声有意压着消息,没比别人知道多少。 “那她和温聿风的订婚是怎么回事?” 提到温聿风,张贺年眉头沉了沉。 “你出国后没多久,程安宁和温聿风走到了一块,在两家撮合下在一起了。”张贺年顿了顿,还是不忍心告诉秦棠所有的事,择了部分告诉她,“至于订婚取消,是温家那边取消,跟程安宁流产有关。” 当时知道程安宁流产的人并不多,秦棠一个,她肯定不会到处说,就连张贺年都没说过,更不可能是程安宁自己爆出来的,那剩下的要么就是医院走漏的,要么就是…… 周靳声。 以程安宁和周靳声那层关系,他们俩应该很都不想被人知道,尤其是程安宁,可这人如果是周靳声,那就不一定了。 周靳声行事作风让人摸不到规律。 现在最怕的就是真的是周靳声做的。 想到这里,秦棠心都凉了大半了。 “棠宝?” “我在。”秦棠回过神,声音明显慌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程安宁不会有什么危险。”张贺年其实不想秦棠掺和周靳声和程安宁的事,即便程安宁是她的朋友。 “可是……” 就在秦棠要说话的时候是,手机突然有电话进来,瞥了一眼,是程安宁打来的,她匆忙和张贺年说了一声便挂断电话接了程安宁的。 “宁宁,你怎么样!” 程安宁轻咳了几声,“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咳咳,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什么事,前几天嗓子不舒服,发不出声音,一直在调养。” 程安宁的嗓子听起来问题很严重,秦棠关心道:“宁宁,你去医院看过吗?怎么听起来还是很严重?” “扁桃体发炎,有点严重,看过医生了,一直在家待。”程安宁又咳了几声,“先不说我的事,你呢,你现在怎么样,张家那边什么情况?你回来了就不走了?” “你别说那么多话,好好休息。” “你不告诉我我休息不了。” 秦棠便将自己和陆城的事告诉程安宁,程安宁一听,靠了一声,太过激动,又咳了起来,“万一要假戏真做?你们不会真要结婚吧?” “不会。”秦棠接到程安宁的电话确认她人没事,悬着的心安然落地。 “我想也是,以张贺年那脾气,你要是真和别人结婚,我看他直接抢婚私奔。” 程安宁说得好像没有一点问题。 “你刚走那年,张贺年还来找过我说要是你联系我,让我告诉他,好像把你身边的朋友都找了一圈,就连大学和你关系好的室友也找过了。” “都找过了?” “是的,你的室友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一个电话打到我这来,我寻思张贺年是不是疯了,你连我都不敢联系,怎么可能联系以前的大学室友。” 程安宁说完又开始咳嗽,秦棠赶紧叫停,“宁宁,你先别说话了,不要再说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严重,你什么时候看的医生?” “前几天看的,我没什么事,就是有个讨人厌的家伙一直在我面前晃,本来昨天好很多了,又和他吵架吵的。” “你说周靳声么?” “是啊,除了这王八蛋还有谁。” “你和周靳声怎么回事?” 程安宁忍着咳嗽吐槽:“王八蛋毁了我的订婚宴,还毁了我的名声,他就没打算给我活路,还想和我搞地下情,搞得我在桉城圈子成为笑话,我跟他势不两立!” “他为什么一直不放过你?” “变态,喜欢玩刺激。”程安宁没跟秦棠说那么直白,周靳声这厮就是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还心理扭曲,看不得她幸福,更看不得她和别的男人谈恋爱步入婚姻殿堂。 “宁宁……”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真的,你放稳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算是明白了,你越是好脾气,好拿捏,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能踹你一脚。” 程安宁就是太晚醒悟,才被周靳声随意拿捏,既然周靳声不要脸,她又怕什么。 光脚的一向不怕穿鞋。 她现在名声尽毁,外面的人都知道她流过产,被圈子里当成笑话看热闹,虽然她本来也不属于这个圈子,要不是为了母亲,不会忍气吞声。 现在周家还不知道搞大她肚子的男人是谁,她也打算瞒着,和周靳声玩下去,看谁玩得过谁。 这些话,她没敢和秦棠说,怕吓到秦棠,秦棠自己都保不住。 “棠棠,我之前在网上刷到你参加什么慈善组织去了战地,我那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你有什么事,你下次别去了,真的,我不想没朋友。” 秦棠,“我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不一样,万一呢,我不允许有什么万一,我很自私,我朋友不多,就你和卓岸是玩得最好的,也是认识时间最长的,我不想失去你。” 秦棠自己也有点后怕,在战地最后一天晚上发生的那起爆炸,后来看新闻才知道距离他们是真的很近,就十公里左右。 “等毕业了我就回来。”  程安宁喝了口水接着唠叨,“棠棠,你别怪我啰嗦,我想告诉你,张贺年和周靳声不一样,他心里是真有你,我从方维哥那知道张贺年为了你和家里彻底断闹掰,还辞了部队工作,我要是你,就算是死我都不会放弃这个男人。” “最主要是,张贺年愿意为你放弃一切,我都心动好吧,要不是好姐妹的墙不能挖,也挖不动,开个玩笑,你别在意。” 秦棠听得出来程安宁开玩笑的,也明白张贺年为了她所做的一切,所以这次下定决心了要和他在一起,多难都不放手,“宁宁,你别妄自菲薄,你会遇到更好的。” “那是,谁要在垃圾堆里找男人,我又不是废品回收站。”程安宁瞬间恢复满血状态,“等我身体好了,我要离开桉城,这破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我最近重温港剧,港男都好帅啊,男人是男人,男孩是男孩,看得我直流口水。” 秦棠被她逗笑,突然想起来:“对了,你和温聿风怎么回事?” “那阵子周靳声订婚,我就和他断了,有次应酬喝多了遇到温律师,他送我回家,然后我请他吃饭,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就谈了,反正都没对象。” 程安宁长长叹了口气:“现在温律师受我牵连,周靳声还和温律师过不去,那阵子我流产被曝光,温家就取消了订婚。” “我都不好意思去见温律师,打个电话都不敢,丢人,太丢人了。” 秦棠:“流产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想……” 程安宁叹气,“其实我要是真和温律师订婚了,对他其实更不公平,我自己的一堆事没解决,想找他当避风港,订婚取消了也好,免得拖累人家。” 程安宁那边好像有其他人在说话,下一秒,程安宁慌慌张张说:“我突然有点事,先不说了,下次再找你。” 仓促挂断电话。 秦棠不太放心,发了微信过去询问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程安宁倒是很快回复:【没事,我继父回来了。】 秦棠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到明天要去北城,高兴之余还掺杂了些不安,总觉得不会如她预想那般顺利。 摸黑翻出手机发条微信给张贺年:【睡了吗?】 张贺年:【没,刚洗完澡。】 【我联系上宁宁了,她没事,生病了,在家养病。】 【放心了?】 【嗯。】 张贺年:【你睡不着?】 秦棠正在回复,视频通话弹出手机屏幕,按下接听,镜头出现一张黑色大理石的桌子,桌上放着打火机和一瓶矿泉水,她这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你在抽烟?” 张贺年应了声:“嗯。” 秦棠:“我想看你。” 镜头一转,张贺年深邃的五官出现在屏幕,他坐在灰色的沙发上,没穿衣服,短发还有湿的,脖子搭了条毛巾,喉结线条和下颌线条干净利落,薄唇含着烧了半截的烟,吞云吐雾,整个人松而不散。 张贺年似乎不太习惯开视频,手机举的很低,胳膊长,举得远,宽阔的胸肌在近大远小的视觉下非常傲然。 怪涩情的。 还好她这边黑漆漆,看不见她此时是什么表情。 “棠宝,你心情不好?” 秦棠轻哼一声。 张贺年微微侧脸吐了口烟,随即回过头,“是因为程安宁?” “嗯。”秦棠转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看着屏幕,“你说周靳声是什么心理,非得缠着宁宁,他明明不喜欢宁宁,却还要缠着宁宁,他是贪色吗?” “他是贱。”张贺年言简意赅,“精致的利己主义。” 张贺年微微皱眉,挺不耻周靳声这种人,都是男人,男人对女人那点子心思要么走肾,要么走心,周靳声徘徊这两者中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有的男性天生就喜欢探索未知领域,??享受挑战和新鲜感。说白了,就是不安分,管不住下半身。” “不清楚自己要什么就去招惹,没担当。” 秦棠怎么觉得他意有所指,“那你当初招惹我……” “是啊,我敢招惹你,就敢承担责任,奔着结婚去的,棠宝,现在没了阻碍,你要是想结婚,我们随时可以去领证。” “可是……” “我们不是近亲,更没血缘关系,可以领证。”之前他还在部队可能打结婚报告会有点困难,现在没了这层阻碍,也就不算什么问题了。 漆黑的房间里,秦棠的脸都在发烫,他这也太直接了,她庆幸自己没开灯,更没和他面对面对,不然无地自容。 “你不会怕么,明明我们家里人都不同意……” “要是连自个感情都做不了主,我算个什么男人。”张贺年抽完最后一口烟,“再者在心里有你的情况下我要是和别人结婚,那是对自己和其他人的不负责。” 秦棠小声询问:“你该不会是我去北城第一晚你就打算招惹我了?” 张贺年不回答,眉骨线条凌厉,视线盯着手机镜头看,仿佛穿过镜头盯着她看,她的心脏尖锐颤了一下,明明镜头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还是不由得紧张了下。 仿佛做那事的时候,他会在关键时刻看着她怎么崩溃到求饶。 第112章 昨晚失眠,怀里少个人。 “那我要是不去北城呢?”她柔声问。  “就算你不来北城,我也会回去找你。” 蓦地过了一会,张贺年磁沉的声音响起。 …… 第二天一早,秦棠被手机闹钟吵醒,难得没有失眠,第一时间找手机查看微信,翻开张贺年置顶的微信,看到昨晚通话时间是两个小时。 昨晚睡着前好像张贺年在哄她,唱了首什么摇篮曲?当她是小孩子,哄她睡觉。 起床掀开窗帘,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秦棠穿着白色的睡裙站在光线下,拍了张窗外的风景照发给张贺年。 一分钟不到张贺年回复:【我还以为是你的自拍照。】 【现在就拍。】 【早上的福利?】 【张贺年!】 【只给我看也不行?】 秦棠飞快打字:【不行。】 张贺年:【昨晚我失眠了,怀里少个人。】 大早上的男人真的很容易失控。 秦棠决定不理他。 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餐。 秦棠喊了声阿姨后落座,听到张徵月对萧萧说:“萧萧,见到姐姐怎么不喊人?” 萧萧手里抓着玩具,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头发绑了个丸子头,活脱脱的小公主,看了秦棠一眼,别过脸去,仍旧不肯吃饭。 秦棠说:“没关系。小孩子认生,不认识我才不喊。” 张徵月头疼不已,喊来佣人带萧萧去客厅玩,说:“你今天晚上的航班么?我喊司机送你。” 秦棠语气平静,“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打车去。” “那也行吧,对了,我准备了些礼物到时候你送过去,第一次去男朋友家,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 秦棠试探性问:“阿姨,陈司机怎么样了?” “伤得挺重的,身上多处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这么严重,小半年不能下地。” “这么严重,那肇事司机呢?” “赔了钱,态度很好,承担所有医疗费还有误工费,那司机就受了点轻伤。”张徵月挺气愤的,“现在的年轻人开车太疯狂了。” 秦棠:“阿姨,我怎么觉得这个陈司机哪里见过。”     “是么,你见过陈名?” “好像是,想不太起来,总觉得眼熟。” 张徵月脸上招牌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可能长了张大众脸。” 秦棠配合似的口吻说:“也许吧。” 下一秒放下筷子,“我吃饱了,阿姨,您慢慢吃。” 秦棠离开后,张徵月拿出手机打给在医院养伤的陈名,接通一瞬间说:“那晚撞到你的司机身份你查到了没?” 陈名说:“查到了,是个赛车手,专业的。” “赛车手?你确定不是你得罪过的人上门报复来了?” 陈名沉默,“不确定。” 陈名出事的时机太不正常,大概是有前车之鉴,张徵月疑神疑鬼,尤其是陈名出事之后,总觉得心神不宁。 陈名突然问:“张贺年回来了?” “没有吧,我不知道,他这些年行踪不定,我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有空打听打听他的行踪,是不是他在暗算我。”陈名冷冷道,“你这个弟弟只怕早就盯上我了。” “你别吓人,我和他又没过节,平时关系还可以,比他跟我妈的关系好多了,他平白无故盯着你干什么。” “月月,你别忘了,我哥和你的事,他一清二楚,当初他那个小女友被你妈安排送出国,你是知情的,何况他这个小女友回来了,我不信他没收到消息。” 陈名这么一说,张徵月心里顿时愈发不安起来,但她仍旧坚持她和张贺年没有任何过节,不可能是张贺年在背后算计她这个做姐姐的,即便张贺年什么都知道,也没道理跟她过不去。 话说完,张徵月才反应过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 傍晚时分,秦棠在家里吃过饭准备提着行李箱出门了,张徵月抱着萧萧送到路口,萧萧一脸不情愿,闹着要回家,张徵月实在无奈,秦棠说:“没关系,阿姨你们先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自己能行。” “那好吧,你到那边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好,阿姨再见。” 秦棠独自打车到了机场,东西带得不多,有一部分出来时寄了快递,跟张贺年要了地址,直接寄到北城。 另一边,张贺年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一通电话,脸色微变,让叶准在前面路口掉头,回趟华洲度假村。 叶准是张贺年的司机也是助理,小他四岁,以前是他身边的人,五年前受伤退役,这些年一直在南方发展,意外遇到,得知他的情况不算太好,张贺年便带他到自己身边做事。 叶准:“贺哥出什么事了?” 私底下叶准更习惯喊贺哥,人前会喊老板。 “陈湛在华洲赌博。” 刚刚那通电话是方维打来的,得知陈湛带了一帮人去华洲玩,结果被人举报聚众赌博,还开了庄,是服务员发现立刻通知方维,方维人在外地,来不及赶过去,于是联系了张贺年。 这要是平常有人在聚众赌博不算什么事,只要证明和他们度假村没关系,直接报警就成。 但这人是陈湛。 服务员打完电话没多久,被陈湛的人发现,客客气气的请进去,让服务员当着陈湛的面再打一遍电话,他们人多势众,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人,服务员只能乖乖听话,陈湛直接告诉方维要见张贺年。 张贺年这才直接赶过去。 叶准一听:“要不报警?” “陈湛要见我,报警也不是这个时候报。” “那不去机场了?” 张贺年垂眸,拧了下眉头:“先不去。” 随即一通电话打给秦棠,他温柔跟秦棠解释:“棠宝,临时有事,我得晚点才能去北城,你先过去,到了地方我安排人去接你。” 秦棠表示理解,不会跟他生气或者闹脾气,而是很体贴说:“没关系,你先忙,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到了地方我先去找酒店住下,我会等你过来。” 张贺年,“好,我处理完尽快找你。” 早早等在机场的秦棠怕耽误他的事,没说几句便要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张贺年又恢复到往常的神色,沉眉不语,不苟言笑。 叶准刚刚好奇特地瞥了一眼后视镜,那么温柔的腔调还真是第一次在他身上见到,和现在这幅冷沉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反差。 叶准挠了挠脸,询问道:“那是嫂子吗?” 张贺年应了声,“嗯。” 叶准是去年年初跟着张贺年做事,有次张贺年在应酬上喝多了,回酒店路上一直盯着手机照片看,他不小心看到手机上的女孩子,年轻朝,很漂亮,美得不张扬,却很耐看,他当即问张贺年是不是嫂子,张贺年没承认没否认,但只要他喝多了,四下没其他人的时候就爱盯着手机看。 就一张照片,反复看来看去。 看了两年。 叶准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单相思,还是嫂子出了什么事,这么久都没见他带出来过。 赶到华洲度假村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张贺年的车子直接驶了进去,停在路边,早就等待的负责人看到张贺年从车里下来,仿佛吃了一剂定心丸,捏了把汗上前跟张贺年说起现在的情况。 陈湛那帮人包了一个楼层,电梯口还有人看着,不让别闲杂人等进去,打电话的服务员还在他们那,五分钟还打来电话问张贺年到了没有。 【关于更新时间:白天写不出来都是晚上现写现更的。结局是he,女主性格会有个转变,后期不会弱(时刻鞭策不写弱),亲们,手下留情,给个好评求求了我也不贪心,要是有错别字就是我来不及检查或者没看见】 第113章 一个人怕不怕? 张贺年没带人过去,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两个类似保镖的人,挡在电梯口,很不客气说:“这里我们老板包了,不相干的人滚远点。” 张贺年慢条斯理跨出电梯,咬着一支烟,衬衫衣领敞开,露出锁骨和胸肌,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薄雾缓缓飘散,扫了一圈,“让开。” 保镖不认识张贺年,看张贺年不走,他们准备动手。 张贺年解开袖子纽扣,挽到手臂,小臂结实极具力量感,直接动手,几个人很快躺在地上痛苦叫唤。 抬腿跨过。 房间里又走出来几个人,看到地上躺着自己人,顿时警惕盯着张贺年看。 张贺年活动手臂和肩膀,眉头一压,“再来几个都打不过,陈湛在哪间房。” 出来那俩保镖面面相觑,看了一眼,房间里传来陈湛的声音:“贺年来了,那就进来吧。” 俩保镖立刻让开道,客客气气请张贺年过去。 房间里,架了三个桌子,上面堆满现金和卡牌以及筹码,有男人有女人,乌烟瘴气。 陈湛坐在宽敞的沙发上,其他人都站着,在张贺年进来后,陈湛抬了抬眼,旁边的人立刻从另一边沙发上站起来,腾出位置。 “坐下聊。”陈湛微抬下巴,笑得很嚣张。 穿着华洲度假村工作服的服务员被一个男人搂着腰,头发凌乱,制服被人用力撕扯过,衣不蔽体,服务员还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没见识过这种场面,被吓得不轻。 “我来了,让她走吧。” 张贺年径直坐在陈湛对面的沙发,衬衫被肌肉撑得鼓起,他直勾勾盯着陈湛。 “听见没,让你们放了人家小姑娘,多大仇多大怨,跟那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陈湛懒洋洋开口,嘴角荡开意味深长的笑容。 服务员重获自由后第一时间站在张贺年身边,小脸蛋煞白煞白的,明显被吓得不轻,“张总……” 张贺年看向陈湛:“外套给我。” 陈湛挑眉,“什么外套?” 张贺年起身走过去,“借个外套。” 拿着陈湛外套的那人一愣,下意识抓紧了,却被张贺年气势震慑,没敢乱动,外套被张贺年拿走披在服务员身上。 张贺年问服务员:“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服务员眼眶一下子红了,却不敢说话,脖子上一圈红痕,像是掐出来的痕迹。 张贺年声音低沉,“你先出去,外面有人在等你。” 陈湛啧抽着雪茄,对着房间里其他人说,“谁刚刚动的手,不是叫你们对女孩子绅士点么,怎么还动手,把人家的衣服都扯坏了。” “对不起,老板,我们刚刚一时没注意到力度。” 陈湛冷呵一声:“还不赶紧给小姑娘道歉,对小姑娘动手算什么男人。” 服务员紧张看了看张贺年,又瞥了一眼陈湛,没敢待下去,赶紧走了。 张贺年又回到位置上坐下来,还没说话,陈湛缓缓开口:“贺年,你对女孩这么温柔的,我要是女孩子,都忍不住心动。” “对了,你之前不是有个女人么,叫什么来着,姓秦是不是?” 张贺年面色寡淡,散漫抽烟,眉峰凌厉压着,“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 “咱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我关心你的生活还不是怕你憋太久,万一憋出毛病那就得不偿失。” “用不着你操心了,今晚怎么说?” “这么久没见,我怕你想我,特地上门找你玩玩,怎么样,玩不玩牌?” 陈湛整个人舒适惬意靠在沙发背上,一脸戏谑看着张贺年。 “下次找我玩牌可以打电话,搞这么大阵仗,你闲得慌。” 陈湛笑:“我有这玩意?你真瞧得起我。” “你对自己认知还算清晰,看来没抽药抽坏脑子。”张贺年往沙发背一靠,“想玩牌,别在我这玩,马上过年了,别给公务人员添麻烦。” 陈湛还没说话,他的保镖站出来指着张贺年说:“怎么跟我们老板说话。” 张贺年似乎没听见,深刻的五官平淡无波,周身散发的气场却让人不容小视,仿佛与身俱来的,和他们这些人,不是一路人。 反倒是陈湛讥笑道:“不是,你什么身份跟他说话?你算哪根葱,贺年可是正儿八经部队出身,是桉城上流圈子的佼佼者,他父亲是身居高位,他母亲是名门出身,你们给他提鞋都不配。” 被教育的那人低下头去,不敢再吭声,想在陈湛面前表现一番,结果反被羞辱,面子丢光。 “滚出去,什么玩意。”陈湛咒骂了句,啐了声。 那人灰溜溜退下。 张贺年修长的手指夹了根烟,轻抬眉眼,眼窝折出淡淡一层褶皱,“陈湛,有事直说,我没时间陪你兜圈子。” 还有人在等他。 他不想她等太久。 “着什么急,我带了个老朋友过来,等会见见,想必你会感兴趣。” 话音刚落,叶繁姿出现在房间门口,一袭深蓝色定制款的礼服勾勒出前凸后翘的身材,面容精致,仿佛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波浪卷长发披在肩上。 “都在等你呢,终于来了。”陈湛扬唇一笑,起身朝叶繁姿走去。 “抱歉,临时有点事耽误了点时间。” 叶繁姿说完,视线落在沙发上,只一个背影,便认出那是张贺年,她很快恢复正常神色,说:“陈生,您这有人客?” “特地为你找来的,你看看,来打个招呼。” 陈湛拉着人走到张贺年跟前,而张贺年对于叶繁姿的出现不敢一丝兴趣。 叶繁姿左侧心脏不受控制紧了又紧,仿佛窒息一般,想起来上次见到张贺年是在两年前的冬天,那次很不愉快,不管她怎么哀求哭诉,始终唤不起他半点情绪波动。 他来找她,没有其他事,只是来警告她的,别再用他的关系达成她想要的目的。 那天晚上又是刮风下雨的,温度都快零下了。 她站在风里浑身发抖,“我也没办法,如果不利用你的关系,会被他们踩在脚底下践踏,尤其是叶桓,叶桓要弄死我,贺年,你帮我最后一次,看在曾经的关系上……” “我发誓,只要我拿下叶家,我保证离你远远的,再也不和你有什么来往,你和秦棠的事,我也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提到秦棠,张贺年表情瞬间变了。 是一张让她觉得无比陌生的脸,明明五官轮廓是她熟悉的,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冷漠:“你怎么算计我,我可以不计较,别拿秦棠说事,但凡我听到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你想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尽管试试。” 当年她分手、出国,张贺年的情绪都没有这么激烈过。 更谈不上什么生气。 可提到秦棠相关,他像变了个人。 从没真正认识过他。 从回忆里抽离,叶繁姿和陈湛一副很熟悉的样子,甚至坐在了陈湛身边,陈湛的手落在叶繁姿肩膀上,叶繁姿故意不看张贺年,嗲声问陈湛:“你今天刚回来嘅。” 叶繁姿会港城话,她跟陈湛在一起会说港城话。 陈湛勾了勾她下巴:“唔和老熟人打声招呼?” “唔使啦。” 叶繁姿娇嗔一声,在陈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陈湛笑得手掌揉她挺翘的臀,“发骚了?” 叶繁姿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无意间观察到张贺年的神情,没有波澜,仿佛一汪平静的湖面,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和别的男人亲密无间,他却跟入了定似得,不为所动。 在他心里,她一丁点位置都不曾有过么? 陈湛搂着叶繁姿,“你看,我们其实挺有缘分的,你前女友现在是我的人。贺年,你呢,也别总跟我过不去,我的场子被你搞了几回了,从北城盯到桉城,真没必要。” “我现在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不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要不然我早就被抓进去了。” “咱们呢,化干戈为玉帛,别天天跟我过不去,抢我资源,还让你的警察朋友盯着我,你这样搞得我很难办。” 张贺年又抽完一根烟,碾灭在烟灰缸里,“这样不是挺好,有人监督,免得你行差踏错,追悔莫及。” 陈湛笑了几声,胸膛微震,“意思就是不打算放过我?” “你在桉城开的天上人间至今为止三年,三年里你们那出过多少事,需要我一件件陈列?” 陈湛,“我管得住自己,管不住底下的人乱来,他们违法乱纪,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天天坐镇管理。” 张贺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算早,他懒得和陈湛纠缠:“你准备什么时候带着你的人走。” 陈湛还真叫他的人收拾东西走人,“你看,我多配合,所以贺年,别总盯着我,你再盯着我,下次再有什么事我只能来你这里玩。” 陈湛拍了拍叶繁姿的肩膀,小声和她说了几句,笑意意味深长,“接下来的时间是你们俩的,打搅晒。” 陈湛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就走了。 房间里剩下张贺年和叶繁姿。 “贺年,我手头有个项目想和你合作,跟陈湛无关。”叶繁姿斟酌了会,先开口。 张贺年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发了消息出去,久久没有听叶繁姿说什么。 叶繁姿见他不说话,接着说道:“陈湛知道秦棠的存在。” “这次项目事关我能不能彻底让叶家那帮老不死闭嘴,我实在没办法才找上陈湛,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我不怕你笑话,我也知道你和陈湛之间的过节。 贺年,我们俩合作成功,我可以帮你对付陈湛。” 叶繁姿起身坐到张贺年身边,她为了这天铺垫太久了,叶桓之前和陈湛来往密切被她发现,她打听清楚陈湛的来历后并不害怕,而是觉得是个机会,于是她挤掉叶桓,成功上位,和陈湛密切合作。 叶桓是没有威胁了,她也成功坐上她想做的位置,可是叶家那些老东西都不服她,从她上任第一天起,在公司搞动作,平日更是没把她当回事。 张贺年视线从手机抬起,落在叶繁姿脸上,“叶繁姿,别把自己当成筹码摊赌桌上。” 都是成年人,他点到即止。 说完便起身拨通电话,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此刻,度假村门口聚集了几辆巡逻车拦住了要离开的陈湛一等人。 …… 另一边,秦棠抵达北城是第二天凌晨,天寒地冻的,下了飞机冷得直哆嗦,里三层外三层,秋裤都套上了,还是被结结实实冷到了。 张贺年安排来接机的人不是别人,是蒋来。 上了车,蒋来一边开车一边说:“刚刚差点认不出你。” “你不会要说我变黑了吧?” 蒋来:“谁说你变黑的,我看刚刚好,你什么样都招人喜欢。” 秦棠被说得不好意思低了低头,“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来。” “不麻烦,我刚好有空,顺手帮贺年这个忙。” 晚上雪大,又是夜路,车速不快,蒋来扶着方向盘,“你饿不饿?” “不饿,在飞机上吃了东西。” “这次来打算待多久?” “应该待到过年。” “跟贺年一起过年?” 秦棠不确定蒋来是不是知道她和张贺年的关系,试探性问了声:“他……是不是都说了?” “还记得严冬么?” “记得。” “严冬是第一个知道的,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好在戴着帽子,就算耳朵通红也看不见。秦棠侧头看向窗外,一片漆黑,周遭静密无声。 回到阔别已久的景苑。 进屋开灯,蒋来把钥匙交给秦棠:“屋里提前打扫过,冰箱有食材,贺年提前交代过,钥匙也给你,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谢谢你,蒋先生。” 等蒋来走后,秦棠抱着手机给张贺年发微信:【我到景苑了。】 张贺年的电话过来。 秦棠接听,刚喂了一声,张贺年磁沉的声线从听筒传过来,“一个人怕不怕?” “不怕。” 屋子里的摆设和她走的时候没多大的区别。 第114章 可不像现在这样嘴硬 张贺年那边似乎挺吵的,她听出他好像在外面,还有警笛声,立刻警觉问道:“你在哪里?外面吗?” 这都快凌晨五点了。 “嗯,度假村出了点麻烦,报了警,刚从派出所出来。” “什么麻烦?很严重?” “别担心,快解决了。”张贺年轻描淡写带过,不想秦棠担心,“快天亮了,你不睡会?” “飞机上睡了一路,现在不困。” 秦棠一边说一边上楼进到以前住的房间,推开门一看,外面的天还没彻底亮,隐约能听到楼下嘈杂的声音传进来。 张贺年声音低沉:“北城下雪,冷不冷?” “不冷,屋里有暖气。” 张贺年,“进房间了?” “嗯。”秦棠看了一圈,一些没带走的书和衣服都在,保存好好的,“我的东西都还在,你没丢呀?” “睹物思人。”张贺年顿了顿,不然熬不住。 后面这句话没说出来,情到浓时再荤的情话信手拈来,矫情的话不行。 秦棠合上衣柜的手一顿,在她想他的时候,原来他也在想她。 张贺年听她那边静悄悄的,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我想你。”秦棠吸了吸鼻子,认真重复,“我好想你啊。” “想谁?” 张贺年这会在派出所门口附近接的电话,天际逐渐泛白,他一夜没睡,在听到秦棠说的话,嘴角勾了勾,拿烟的手一顿,“棠宝,再说一遍,想谁?带上名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谁。” 秦棠知道他明知故问,“我除了想你,还能想谁?天气好冷呀,想钻你怀里取暖。” 他的怀抱宽阔暖和,臂膀有力量,有安全感。 “感情我是人形制暖器?” 秦棠靠在衣柜上,嗓音轻柔,“也不是不行。” 男人的体温是比女生高,是代谢因素和生理因素导致的。 天生的。 她在北城失眠那阵子,一部分原因是压力大,张贺年带的压力,还有医院,另一部分原因手脚冷,血液循环不好。 张贺年说:“你要是钻我怀里,可不是给你取暖用的,棠宝,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秦棠瞬间脸红了,嘴上不服输,“那你来,不是不让你做。” “你在诱惑我。”张贺年声音哑了几分,“现在嘴硬,到时候你别叫不要。” “那你不也没管我。” 张贺年理直气壮,“仗哪里有打一半的。” “……” 她的脸已经又烧又烫,蔓延至脖子一整片都是粉色的,还好他看不见。 秦棠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个……过几天我要去陆城家里,先跟你汇报一下。” “还有呢?” “就是和你说一下,你别生气。” “我知道。”张贺年咬了咬烟蒂,低头背风,手指并拢护着打火机窜起的火苗,“别在他家住,也别跟他单独出去。” 他其实不想秦棠跟陆城演这出,秦棠明明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即便是演的,他还是在意。 该吃的醋一点都没少吃。 当然不能怪秦棠和陆城,是他没做好一个男朋友该做的本分,也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出此下策才能回国。 “贺年。” 秦棠听见有人喊他,“有人喊你。” 张贺年,“嗯,有点事,我忙完找你。” “你先忙,我会等你的。” 挂了电话,张贺年转身,跟李队说:“里边怎么样?” “陈湛找了律师辩护,撇得干干净净,他连牌桌都没上,他还请了律师,那个律师能言善辩,圈内出了名的,只要给钱就接案子,不择手段,胡搅蛮缠,是个诉棍,那帮人也没指控陈湛,很可能不了了之,只能抓那些小喽喽。” 张贺年猜到了,陈湛这几年在桉城混得风生水起,他那娱乐场所出事都跟他没关系,总有顶包的,他躲在后面,干干净净,片叶不沾身。 张贺年给他递了根烟,“麻烦了。” “没事,哩条野(这个东西)比之前还要谨慎,几进宫的老油条,很难搞。” 李队也忙了一晚上,双眼布满血丝,抽了口烟,揉了揉僵硬的脸,“不过你这样和陈湛对着干,我更担心你会被他报复。” “越高调他反倒越谨慎。”张贺年拿了瓶红牛递给他,“辛苦了,又搞了一晚上。” “辛苦不至于,命苦,唉,自从姓陈的在我们辖区开了那个什么娱乐场所,就没消停过,偏偏每次突击检查又查不出所以然。” 李队烦死了。 张贺年拍了拍他肩膀。 李队吐完苦水,烟雾眯了眼睛,“等会一块吃个早餐?” “不吃了,还有事,我赶飞机。” “又出差?” 张贺年松展眉峰,“不是,去见女朋友。” “得,我就不该问。”李队气得翻了个白眼,“我好端端的问什么问。” …… 秦棠睡不着,穿戴好去了附近的商超逛了逛,买了些水果和日常用品,付钱时瞥见一旁货柜上花花绿绿的盒盒,犹豫了几秒,飞快伸手拿了几盒,混在没付钱的商品等着扫码。 还是头一次买,没这方面经验,有点难为情。 付了钱赶紧走了。 提着大袋子回到景苑,一一将物品归纳整理好。 至于那几盒东西,放在房间一旁的抽屉里。 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盒好多年前没用完的。 脑袋瞬间被乱七八糟的画面围堵。 放了这么久应该过期了,不能用了,秦棠顺手丢掉了,将新的一一放好。 早上十点多,陆城来电话问她到没有。 “到了,在我男朋友家里。” “安顿好了吗?” “好了。” “你先玩几天,适应适应北方气温,我有点事要后天回来,顺便去北城接你过来。” 秦棠,“行,都可以。” 和陆城打完电话,秦棠给张徵月发消息报平安,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玩手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窗外夜色沉沉。 秦棠恍惚了一下,拿出手机一看,有几个未接电话,是张贺年打来的,她睡太沉了,没有听到手机声音响,赶紧拨打回去,却被告知关机了,再点开微信一看,张贺年有留言。 【棠宝,七点的航班。】 【凌晨到,不用特地等我。】 秦棠从被窝里钻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双手抱着手机回复:【好。】 回复完。 秦棠打给程安宁,程安宁接了,声音还没好,一个劲咳嗽个不停,秦棠关心问她:“你有没有吃药?” “有吃药,还不是……”程安宁欲言又止,转移话题,“没事,其实好多了。” “宁宁,要不你还是去医院住院吧,你这样我不放心,一直拖着不是个事,小毛病都拖成大问题。” “那我明天早上去医院吧,这个点医生都下班了。” “那你记得,明天早上就去医院。” “棠棠说的话我怎么能不听。”程安宁闷咳几声,肺都要咳出来了,“对了,我昨晚偷听到周靳声打电话,接了个什么案子,我听到他提到张贺年,好像闹到什么派出所了,还提到了陈湛,陈湛你知道不?” “那个娱乐场所的大老板,不是什么好人,周靳声倒是和他来得密切,迟早有天我会抓到周靳声的把柄。” “想要我的把柄?” 突然周靳声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秦棠都吓了一跳,程安宁慌慌张张否认,“你怎么偷听?走路没声?” “我要是不偷听,怎么知道你打什么注意。”周靳声抱臂倚着门框站着,好整以暇看着程安宁。 程安宁蹭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门我明明关着,你怎么进来的?” 周靳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对我还有秘密,关系生分了。” “你滚!” 秦棠听他们的对话忧心忡忡的,“宁宁,周靳声找你麻烦了是不是?” 程安宁才想起和秦棠打着电话,她恶狠狠瞪了一眼周靳声,换了个语气和秦棠说:“先不说了。” 随即挂断电话,程安宁捏着嗓子,拔高声音:“钥匙还给我,这里是周家!你别太过分了!” “周家怎么了,前晚怎么不怕?” 前天晚上挂断电话,正是周靳声从露台爬进她房间,她吓了一跳,匆忙挂断和秦棠的通话。 想起前晚,程安宁急得跳脚:“亏你还是个律师,是你强迫我的。怎么,你也想坐在被告席上?” “你双腿主动缠上来时,可不像现在这样嘴硬。” 【单独说下好几个配角名字类似的事,那是想剧情的时候没想名字,直接写顺手就多了几个很像的。陈湛陈名陈妈,真的orz】 第115章 “好乖。”(改bug) 程安宁百口莫辩,气得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尤其是喉咙,炎症没消,吞咽都像是吞针,扯着嗓子吼:“出去!” 周靳声勾腿关上门,还锁上,咔嚓很轻地一声,他刚回来,衣服还没换,单手解开衬衫纽扣,阴沉的眸子盯着在床上逐渐缩成一团的人儿,他慢条斯理道:“你说出去就出去?不是要我的把柄?要不录个视频,一帧帧记录下来?” “周靳声,你疯了是不是?” “留点力气等会喊,你要是不喊,做起来怪没劲。” 程安宁又气又怕,知道他是来真的,还狠,连在周家都不怕! “我哥和嫂子今晚在你外婆家住,家里佣人都去休息了,这几天降温,你一个人睡觉不冷么?嗯?” 周靳声里面穿的是黑色高龄的毛衣,坐在床边,整个人邪气得很,“过来,别等我动手。” 程安宁不为所动,“周靳声,你别以为我不敢报警。” “先做了你再报,手机录屏我开了,回头我发给你。” …… 张贺年是凌晨两点多到的景苑,开门动静很轻,客厅留了一盏壁灯,关上门,行李箱放在一旁,玄关处放着一对男士家居鞋,明显是给他准备的。 张贺年脱了下黑色大衣挂在衣架上,换了鞋子上楼,进房间之前搓了搓手,等手热了推开门进房间。 房间漆黑一片,床上隆起一团,视线适应黑暗,看到秦棠在熟睡中,他坐在床边,确认手暖了,才去碰秦棠的脸,她睡眠浅,他刚碰了一下,她缓缓睁开眼醒来,猝不及防看到张贺年坐在床边,她揉着眼睛,“我是在做梦吗?” “梦见我,是好梦还是噩梦?”张贺年捻了下往下滑的被子,盖到她的下巴。 秦棠从被子探出手朝他张开,他配合俯身低头,她的手摸到他的脖子和耳朵,好冷,“不是梦,是真的,你回来了?” 她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帮他暖暖,“你怎么不戴帽子,快进来暖暖。” 张贺年低沉笑了笑,喉结滚了滚,吞咽声在她耳边轻轻回荡,“赶着回来见你,不想你等太久,手乖乖放回去,我洗个澡就暖了。” 双手被塞回被窝里。 秦棠彻底醒了,“对了,我听宁宁说,周靳声好像跟你昨晚那件事有关系?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贺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有些心猿意马,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寒气,挺直了腰,拉开距离,“已经解决了,不是什么事,周靳声拿钱办事。” 秦棠想从被子里钻出来,又被张贺年隔着被子摁住,“别起来,我去洗澡,很快回来。” 秦棠乖巧点头,“开个灯?” “不用,我看得见,你要是困就睡,别等我。” “好。” 陷下去的床回弹,重量消失,秦棠看到张贺年进了浴室,开了灯,水声响起。 秦棠睡意全无,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她起身披上外套,下楼去了厨房。 她的厨艺仅限于做些简单的,比如煮面、炒饭,最拿手的就是番茄鸡蛋面。 锅里冒着热气,秦棠戴了副眼镜,正专注的时候,背后一热,男人的大掌从腰侧穿过搂住她,往后一压,沐浴露的清香味清清爽爽,她回头,对上张贺年幽深的视线,英俊的面庞近在眼前,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洗完了?” “嗯。”张贺年下巴抵在她肩上,“怎么不等我来煮?” “我睡不着,顺手就煮了。” “煮给我的?” “嗯。” 张贺年:“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 秦棠惭愧说:“我只会煮面炒饭,其他不会。” “你不用会,我会就行。” 张贺年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搅散面条,免得粘成一团,顺势将秦棠单手抱走,他来掌灶,秦棠在旁边观看,眼睛亮亮的。 张贺年侧过头,笑了声:“你再这样看我,面条不用吃了,直接吃你。” 秦棠的脸颊瞬间热了热:“不吃饱你有力气吗?” “怀疑我?嗯?” 张贺年放下筷子,直接将她抱起架在流理台上,她的屁股只挨了边边,前面的路被张贺年堵死,流理台上放着瓶瓶罐罐,她扶着他的胳膊,“我怎么敢……” 张贺年眯了下眼,目光相对,无法聚焦。 下一秒,眼前一黑,唇瓣一热,被他吻住的同时,下巴被攥紧,被拇指摩挲,她闭眼浅浅回应,瞬间点燃了那簇小火苗,一瞬间燃成烈焰。 张贺年吻得又狠又急,胸膛压着她,she头直捣而入,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强势主导节奏,不让她有任何躲避的机会。 她坐着都没他站着高,在他怀里,显得她过分纤细脆弱。 单薄的睡衣纽扣被扯开,身前漂亮的沟壑很深,皮肤盈润发白,有光泽。 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挡不住粗重的喘息。 最后关头,还是张贺年叫停,整理好她的衣服,眼底的欲海翻涌,转身熄了灶火,再转过身时,秦棠鬓发微乱,唇红齿白,眼波潋滟,整个人娇媚得不行,问他:“先吃面吗?” 张贺年重重嗯了一声,“你先吃,家里没t,我出去买。” 秦棠,“不、不用的,我买了……” 张贺年微愣,“什么时候?” 秦棠很容易脸红,激动时连带脖子都是红的,有次特别上头,体温虽然没有他身上的烫,却也能感觉到脸和脖子在烧,结束后他还特地告诉她,她的脸很红。 她小声说:“昨天白天出去顺便买的。” “好乖。”张贺年抱她下来,“晚上奖励你多一个小时。” 秦棠脸上红润未退,不理他。 …… 秦棠吃东西慢,也不饿,本是煮给张贺年吃的。 是张贺年要她多少吃点,免得等会办事没体力,她刚咽下去一口差点呛到,张贺年帮她顺气,“不着急,等你吃好了我们再办事。” 秦棠内心无声尖叫,怎么这人这么厚颜无耻,说得好像她急不可耐! 秦棠突然想起来,岔开话题,“对了,十一呢?” 张贺年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暂时放严冬那了,严冬很喜欢十一,他不在,他家也有人帮忙照顾。” “十一现在的年纪按照人类换算是多少岁?” “我带回来那年是八岁,现在十一岁,换成人类是六七十岁了。” 秦棠有些心疼,“那年纪很大了。” “嗯。” “那就不要折腾来折腾去了。” 张贺年揉她的头发:“那改天去看看十一?” 秦棠点点头:“好。” 张贺年等她吃完面条,收拾碗筷进厨房清洗。 秦棠跟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格外黏人。 张贺年利索洗完碗筷,擦干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跟前来,直接公主抱起走出厨房,径直上了楼。 进到房间问她:“套呢?” 秦棠垂眼,浓密的睫毛微颤,“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 秦棠被放在床上,他开了床头灯,不刺眼,能看清楚彼此脸上翻涌的欲色。 张贺年问她:“看电影么?” “看电影?”不是直接办事?秦棠还以为他会直接进入主题。 “嗯,刚吃饱,休息几分钟,先看会电影。”张贺年随即躺在她身边,搂着她拿了平板真在找电影看。 秦棠想想也是,便靠在他身上,盖上被子,说:“看什么都行,我不挑。” “除了鬼片!”秦棠补了一句。 张贺年笑得胸膛微震,故意逗她:“那就看鬼片。” “张贺年!” 张贺年一只手横在她身前,禁锢她的双臂,不吓她了,“不看鬼片,看悬疑吧。” “不应该看爱情片么?” “棠宝想看爱情动作?” 秦棠如实说:“那个不好看,是你们男人喜欢的类型。” “把我摘出来,我不喜欢。” “你没看过么?” “哪个男人没看过。” “那你说不喜欢。”秦棠忍不住好奇,“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张贺年吻了吻她的侧脸,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着屏幕,“不是所有男人都对那东西感兴趣。” 谁都有荷尔蒙无处安放的年纪,他也不例外,身边玩得好的那几个发小,都是男的,早熟得很,经常混一块,难免耳濡目染。 秦棠被他的手吸引,他的手很干净,修剪整齐,手背青筋很明显,和她的手对比,粗犷,纤细,力量和脆弱,强烈的视觉冲击。 张贺年找到一个电影,调好声音,他半坐靠着床头柜,怀里搂着秦棠,“不喜欢看再换一个。” 秦棠点点头。 电影开始后,还真是悬疑探案的,开场就是凶杀现场,秦棠只是怕恐怖片的音效和突然出现的恐怖画面,悬疑片没那么怕,但一出现血腥的,张贺年便会伸手挡住她的眼睛,不让看。 秦棠晃了晃脚丫,抱住他的手臂,玩他的手掌,玩着玩着,他的手突然停住,她浑身紧绷,不敢动乱动。 睡衣纽扣被挑开,屋内很暖,他一只手还举着平板,心思不在平板上,在她身上,吻着她的耳垂,气息又热又粗重。 柔软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平板被丢到床尾,还在放电影,不过没人理会,很快被缠绵的声音代替。 …… 砰地一声,平板被踹落床,没人关心它是否完好无损,一面墙上倒映出两个人交叠的身影。 张贺年身体力行告诉她,又加了一个钟。 雪下了一整晚,直至天慢慢放亮,宽阔的路上逐渐有了车子和行人。 秦棠眼皮沉重,趴在枕头上,看到窗外变白,心想怎么还没结束,那么久,天都亮了。 第116章 为了衬我,委屈你了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看到天亮,忍不住出声:“天都亮了,还不能结束吗?” 女孩的声音沙沙的,又软又绵,力气都用完了。 张贺年直起身吻上她的腰窝,昏黄的床头灯亮着,光线铺在她的背脊上,美得他挪不开眼,他单手撑着一侧,俯身吻上她的蝴蝶骨,动作没停,缓缓开口,“累了?” “嗯……”她咬紧唇才没让声音那么破碎,忍不住想,他怎么一身蛮劲,不知疲倦。 张贺年声音格外低沉,喑哑开口:“你困了先睡。” 秦棠控诉:“你这样我睡不着……” 即便睡着也会被z醒。 张贺年:“说好的多一个小时,这才哪到哪。” “我错了……”秦棠缴械投降,“我真错了,你放过我吧……” 跟他比体能,自找死路。 张贺年非但没有,握住她的手腕摁在枕头上,跟他的手臂对比,她的手比实在纤细脆弱,他不舍得用力,指腹温热摩挲细腻的手腕,他声音放低,“棠宝记得么,我们第一次在这里。” 在这间房。 在这张床上。 “记得。”她弱弱回答。 哪能不记得。 对于自己第一个喜欢和第一个男人都会记得很清楚。 张贺年两样都占了。 还记得当时发生的细节。 那会体验也不太好。 太紧张了,还排斥他。 她一直哭,哭哑了声求他慢点,其实是想他停下来,明知道停不下来,只能喊他慢点。 在那种情况下发生的关系,不仅疼得厉害,还受伤了。 她不好受,他似乎也不太好。 “棠宝,抱歉那次弄伤你。” 可是现在想起来,要不是张贺年一直主动不放手,又怎么会有现在。 她摇了摇头,“没关系啊,现在不是好好的。” 突然头皮狠狠紧,脑海里有道白光一闪而过,身体紧绷几秒随即彻底瘫软下来。 呼吸急促,胸口耸动厉害。 …… 从浴室出来,秦棠动弹不了,被裹成粽子似得,躺在床上,看着张贺年光裸的后背,她眼尾红得要命,他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套上,挡住后背被秦棠抓出来的痕迹。 她检查了手指甲,很短,修剪过的。 却还是不可避免抓到了他。 张贺年穿上一条灰色裤子,腹下几寸的位置,很明显一团。 在他上床之前,秦棠飞快收回视线,从浴巾里出来,躲在被窝里,刚刚很困,这会却精神了。 床头柜的灯关掉,窗帘拉上,张贺年回到床上钻入被窝,搂过她的腰,摁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手掌握住她的手,一个完完全全将她包裹起来的睡姿,她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腿也被他缠着,密不可分。 “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张贺年低沉开口。 秦棠嗯了一声,在他怀里舒服躺着,这会还只是累,就算不舒服也得等睡醒之后,其实都习惯了。 张贺年呼吸很沉,贴着她的后颈,气息在皮肤上落下一阵又一阵的潮湿温热,她没有躲,很轻地开口:“我想转身。” 张贺年松手,她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他睁开狭长深邃的眼眸,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在她转过来一瞬间收紧胳膊,强势又温柔搂着她,“怎么了,要面对面贴着?” 秦棠抚摸他的下巴,手指落在他突出的喉结上,微微停留片刻,没有移开,满心满眼都是他。 “别摸这,摸那儿。”张贺年抓住她作乱的手往下。 她瞬间红了脸,“不是……” “那怎么了?” “就是想你。” “我人就在你身边。”张贺年握住她的手摁着,面上表情不变,被子却一耸一耸的。 秦棠被分了心,“你别这样……” 手心很烫,很热。 她跟着出了汗,刚刚才洗过澡的。 “不是想我么,让你真实感受感受。” 秦棠:“……” 张贺年的呼气很快变得沉重,身上温度又烧了起来,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一下又一下的喘着气。 秦棠的脸颊像熟透的水蜜桃儿,饱满多汁,粉嫩软烂。 张贺年低头吻上去,深入品尝。 秦棠甚至以为他会继续,在拒绝和顺从反复摇摆,手机不合时宜响起,她手腕的力度紧了紧,他终于松开她,重重舒了口气,松开手,从被子里起来,他身上衣物还算完好。 秦棠知道,他得再洗个澡。 扫了眼手机屏幕,张贺年说:“你先睡,我去抽根烟。” 应该是有人找他,不方便她听见,她乖乖点头:“那你多穿件衣服。” “好。” 张贺年轻轻带上门。 被窝里,是他留下的气息,浓烈,味沉,令她身心一寸寸沉沦,不能自拔。 …… 张贺年来到楼下露台接了电话,烟含在唇边,不着急点燃,回拨过去,是蒋来打来的。 蒋来问他:“到北城了?” “到了。” “晚上抽空聚聚,严冬来市里了。” “我问问秦棠。”张贺年点了烟,他穿得很薄,冷静了不少。 “这是发展到妻管严了?” “我倒是想,也得她愿意管。”张贺年语气透着一股得意的劲。 女朋友回来了,心情自然是高兴的。 比孤零零一个人时好多了。 传统的男女关系,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没有男人在外面愿意承认是怕老婆,妻管严,尤其是有身份地位的,更为甚者。 张贺年这番话进退有度,无形中说明他和秦棠的关系和谐,也透露秦棠不是张扬跋扈喜欢管男人的人,谁的面子都有。 蒋来啧了一声,“秀恩爱可耻。” 张贺年笑,神色自豪。 哪里还有之前的颓废劲。 身上只是一堆使不完的劲。 “话说回来,上次严冬结婚你没来,人没聚齐,晚上就当时补上严冬那回,说什么你都得来。”蒋来一顿,语气微沉,还有件事,“带秦棠来,蒋楚还惦记你,不肯死心,我怎么劝都无果,怎么说都是我妹妹,就当帮我个忙,让她彻底死心。” …… 秦棠睡了一觉起来,发觉在张贺年怀里,他的胳膊横在她身前,紧紧压着,怪不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轻轻推了推,张贺年醒了,手臂更用力,那处挤压变形,微微敞开的领口弧度饱满,男人的声音慵懒低沉:“醒了?” “嗯。”秦棠不挣扎了,握住他的拇指,下一秒被他扣紧,十指交缠。 张贺年握住她的手一块压在她胸前,彻底清醒了,说:“晚上出去吃饭,严冬来了。” “听你的。” 北城不像桉城诸多张家眼线,不那么担心会被看见。 “棠宝……” 张贺年声音又沉下来, 在床上磨磨蹭蹭半个小时才起来。 刷牙洗漱。 张贺年都贴着。 秦棠扭腰挪臀各种闪躲。 就是躲不掉。 说她是黏人精,他就是狗皮膏药。 502胶水沾死那种。 心里确实喜滋滋的。 洗漱完,换了衣服,张贺年选的,给她裹得严严实实,镜子一照,好像粽子,秦棠不愿意,脱了外套,忍不住吐槽,“我自己来,直男审美没救了。” “我的棠宝怎么都是好看的,要不然怎么能让我惦记这么多年。” 张贺年阻止她继续脱,“乖,忍忍,外面冷。” 秦棠以前不注意打扮,加上荷包羞涩,怎么舒服怎么来,胜在天生丽质,基因底子好,怎么打扮都好看。 国外三年更不注意打扮。 看到张贺年,简单的衣服都穿出独特的气质,这三年,不再像部队里高强度搞体能训练,肤色白了很多,英挺的五官没那么强的攻击性,沉敛了不少,黑色的大衣衬得人修长挺拔,气质清冷矜贵,像是一尊陈酿,愈发有风味。 凡事都要对比,一对比,她显得很稚嫩,太学生气。 说白了,不成熟。 秦棠翻箱子找衣服穿,不想给他丢人。 张贺年看她翻来翻去,微微扬眉,“在找什么?” “没,没找什么。” 秦棠挫败,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 再看张贺年,手表都挺贵的。 绝望了。 张贺年把人提溜出衣帽间,一板一眼拉上她的外套,戴上帽子,捧着她的脸颊,低头俯身亲她鼻尖一下,“我年纪大,棠宝年轻,为了衬我,委屈你了。” 秦棠被逗笑:“我也就这点优点了……” “棠宝一身都是宝。”张贺年一本正经说荤话,“我还没挖掘透。” 秦棠深刻意识到张贺年的外面再怎么严肃正经,高不可攀,下了俗世,沾染红尘,都是凡人一个。 有情有欲,有血有肉。 …… 秦棠化了个淡妆,点了下唇,免得看起来气色不好。 张贺年一向糙惯了,即便不在部队,还是习惯短发,桀骜不驯,又冷又硬。 到了地方,是家中档的会所。 蒋来、严冬下了班不穿制服,但也是公务人员,不方便去些太高档的地方,选了这地方,主要是干净,环境好。 三人里,只有张贺年不穿制服了。 秦棠心中难免遗憾。 严冬带了老婆阿岚,张贺年带了秦棠,蒋来……带了蒋楚。 【还有两章,今天开始日更8k,看在我努力的份上送个票票钻钻推荐吧!跪求!】 第117章 跟他们一条战线,回去收拾你 六人一间包间。 娱乐吃饭一体的包间,宽敞明亮,中间有屏风隔断,一边是吃饭的区域,另一边是休闲唱歌,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夜景,北城虽比不上南方一线城市,在北方也是准一线。 秦棠没想到蒋楚会来,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张贺年拉开椅子,秦棠坐下,他挨着秦棠坐,中间留的位置并不多。 屋内有暖气,秦棠脱了外套,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衣服,和自己和解,怎么舒服怎么来,里面是黑色紧身毛衣,一条水洗发白紧身牛仔裤,勾勒出紧致绝佳的腰臀比,腰细翘臀长腿。 张贺年脱了黑色大衣,里面是黑色高领毛衣,下身是黑色长裤,熨帖整齐,没有一丝褶皱。 和秦棠站一起,有点情侣装的意思。 当然,张贺年这个年纪从来不在意那些形式上的,不会特地为了突出和秦棠情侣身份穿什么情侣装。 纯粹是凑巧。 他平日风格就是黑白灰,西服这三种色调,除了制服。 而秦棠是口袋羞涩,黑色藏脏、耐穿。 张贺年右手边是蒋来、依次排序蒋楚、严冬、严冬妻子阿岚。 菜单轮了一圈点菜,到了张贺年这,他点了几道秦棠爱吃的,同时低下头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听你的就好。”秦棠出去吃饭最不喜欢点菜,别人点什么她就吃什么,不会挑挑拣拣。 张贺年侧目对她弯唇笑了笑:“别拘谨,都是熟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确实是熟人,除了蒋楚。 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后,张贺年拿过秦棠的碗筷过遍热水,秦棠小声说:“我自己来。” 张贺年没让,“不用,我来。” 秦棠默默收回手,虽然是熟人局,还是很局促。 蒋来和蒋楚在桉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也习惯吃饭前烫遍碗筷,在桉城时主打一个入乡随俗,回到北城还是会有这种习惯,除非去吃西餐。 他们都不怎么喜欢吃西餐,一年都不去几次。 张贺年更随性了,他骨子里很传统,不爱西方那些玩意,繁琐没意义的礼仪对他来说是累赘。 严冬经常和张贺年吃饭,都习惯他烫碗,没问什么。 倒是阿岚好奇问严冬,严冬跟她解释:“他们南方人的习惯,都这样。” “我还以为碗筷不干净。” 严冬笑了声。 阿岚和秦棠坐得近,很久之前和阿岚还有过一面之缘,阿岚还记得秦棠,秦棠还以为阿岚不记得了,一直在想怎么开口。 男人们在聊天,秦棠和阿岚聊了起来,她是喜欢阿岚的,阿岚好相处,脾气好,主要对她没有敌意。 阿岚问她:“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秦棠和张贺年的事,他们几个知道虽然不是很详细,但是听说了秦棠前几年出国跟张贺年在一起的事有关系,就是家里不同意。 秦棠说:“等明年毕业回来就不走了。” 阿岚有些感慨,“难为你了。” 秦棠下意识看了一眼张贺年,他在和蒋来聊事情,察觉到秦棠的视线,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唇角一勾,露出一抹笑容。 风光霁月,让人惊艳。 仿佛有道声音在脑海响起,红尘俗世,他是她唯一的执念。 确实是执念。 得不到的话,骚动一辈子。 菜陆陆续续上齐。 北方菜系的烹饪技巧主要包括酱、红烧、炖等,口味较重,主食以面制品为主,除了秦棠和张贺年,他们都是北城人,饮食口味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张贺年怕秦棠吃不惯,点了解腻的果茶气泡水。 他们不喝酒,点的都是饮料。 期间蒋楚没有说话,安静坐着,蒋来时刻注意她,晚上这个饭局,是她强烈要求跟来的,蒋来为了让她死心,答应了,来之前再三警告她别乱来,她答应归答应,蒋来还是不放心。 男人们的话题围绕着各类案子,还有这些年落马的大人物,都是能聊的,聊着聊着,话题沉重起来,蒋来说起了自己一个兄弟牺牲了。 气氛瞬间就变了。 蒋来起身出去抽烟透透气。 张贺年握了握秦棠的手,示意自己也出去一下,秦棠轻声说:“你去吧。” 严冬也跟着去了。 桌子下就剩下三个女人。 阿岚深深叹了口气:“蒋来说的那个兄弟还来参加过我的婚礼,喝过喜酒。” 秦棠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有点堵得慌。 之前张贺年还在部队时,秦棠就担心过,他那几次受伤都挺严重的,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他没提过是怎么受的伤,应该都很危险,她能想象得到。 秦棠起身拿杯子倒茶,无意间对上蒋楚的视线,蒋楚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她,极其不屑移开视线,秦棠没有在意,坐了回来。 都三年了,蒋楚对张贺年还是有执念。 那股执念已经融入骨血,想忘都忘不掉。 三个男人在吸烟区抽烟,蒋来蹲着,周身散发颓废气息,张贺年和严冬深有体会,他们不是没经历过,只要活着,就会经历,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自己。 都是男人,不需要安慰,抽根烟就行了。 蒋来稍微平复了情绪,说:“下次不跟你们说这些了。” 严冬挑眉,拍他肩膀,“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先说好,你们犯不着难过,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别矫情。” 蒋来给了他一圈,眼圈的红还没消下去,“滚犊子,扯你妈呢。” 严冬捂着胸口笑,不躲不闪:“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进去吧。” 张贺年抽完一根烟,从刚刚起便是一言不发。 烟蒂丢入垃圾桶,几个人又回包间路上碰到独自出来的蒋楚,蒋来快步上前问她:“去哪里?” 蒋楚视线越过蒋楚,落在张贺年身上,眼里翻腾着不甘,蒋来不动声色挡住,蒋楚收回视线,说:“上洗手间。” “外面冷,不穿外套?” “忘了,一会就回来了。” “别待太久,快点回来。” “知道了。” 张贺年和严冬进了包间,自始至终都没看蒋楚一眼。 蒋来压低声音:“快去快回。” “嗯。”蒋楚紧了紧手指,心脏密密麻麻的痛着。 回到包间,秦棠和阿岚都吃饱了,在点歌,阿岚是北城人,以前做过一段时间酒吧驻唱歌手,结婚后照顾家庭,才辞掉工作,听她一说,秦棠很想听。 严冬很骄傲跟张贺年介绍:“我老婆唱歌可好听了,你们今晚有耳福了。” 秦棠已经坐好了,一脸期待等着阿岚大展歌喉。 张贺年则挨着她的位置坐下来,靠在她肩上,她朝他侧头,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随即展颜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跟摸宠物的手法一样,他做出微恼,拿掉她的手,十指紧扣,挨着他的腿。 秦棠不和他闹,一只手被握着就握着,她还有一只手托住下巴,认真盯着阿岚。 伴奏起来,阿岚唱了一首当地的民谣。 歌词朗朗上口,配上阿岚成熟的嗓音,一开口,惊艳在座。 秦棠想给阿岚鼓掌,手被某人握着,她便拍着张贺年的手背,故意使劲拍他的手,他无所谓的笑,随她。 蒋来不会唱歌,安静听着,情绪仿佛被安抚,没有刚刚那么颓废,跟着起哄:“阿岚你可惜了,就不该那么早结婚,便宜严冬,你要是再唱几年,准火。” “那肯定啦,所以严冬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严冬很给老婆面子:“感谢老婆屈尊嫁给我,我上辈子积善行德才娶到你,我知足了。” 阿岚被哄得很高兴,接着唱了几首,唱累了,嗓子开始哑了,把话题递给秦棠:“小棠你来唱吧,我不行了,这些年没练,嗓子不行了。” 秦棠最怕就是唱歌,她五音不全,有自知之明,赶紧摆手:“我不会,还是你们唱吧。” 唱歌跳舞不是没学过,实在没有天赋,尤其是唱歌。 唯独有天赋的就是画画,但没学成,反而学了医。 阿岚非常热情:“你别客气,随便唱唱。” “可我真的唱不好……” “有我在,谁敢说你唱得不好!我第一个掐死他!”阿岚叉腰护犊子。 蒋来怂恿道:“秦棠不唱,那贺年来吧,贺年不是会唱粤语歌么,来一首。” 秦棠眼睛一亮,看向张贺年,她不知道他会唱歌,听蒋来一说,顿时期待住了。 张贺年摆了摆手:“别搞。” “哎呀,害什么羞,你在部队唱得还少了?”严冬配合揶揄,和蒋来一条战线搞张贺年。 “就是就是,你是不是桉城人,不会粤语?” 张贺年很少说粤语,和秦棠在一起也很少说,秦棠更好奇了,立刻站队,怂恿张贺年:“唱一首嘛,你就唱嘛,我还没听过你唱。” 张贺年微抬眼睑,“你是懂卖你老公的。” 秦棠被‘老公’那两个字惊到了,就算在床上情yu最浓烈的时候,都没有提到这两个字,脖子瞬间染上绯红,还好光线暗,看不太出来。 阿岚把话筒塞张贺年手里就走了,回到严冬身边悄悄说:“都老公了,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严冬耸肩膀笑:“热恋期不都这样。” “这也热恋太久了,几年了。” “小别胜新婚。” “好像有道理。” 张贺年松开握着秦棠的手,跟秦棠说:“帮我点歌。” “什么歌?” “你想听什么?” 突然问她,她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来想听什么。 张贺年轻轻刮了刮她鼻子,故作凶狠的语气,“跟他们一条战线,回去收拾你。” 第118章 他胆子怎么那么大 秦棠不怕,吐了吐舌头。 俏皮,灵动。 眉目清秀。 张贺年起身去点了首Eason的《无条件》,粤语歌,他们都听过,就是没听张贺年唱过。 秦棠更没有。 张贺年坐在高脚凳上,边看屏幕的歌词边唱,灯光从头顶落下,勾勒出深邃面部轮廓,他一开口,大家屏气凝神,他低沉富有质感的声线跟着伴奏响起, “你何以始终不说话……与你进退也共鸣” “那些东西叫作完美至善我只懂得爱你在每天” “因世上的至爱是不计较条件” “……” 秦棠想过他会唱歌,可没想到会唱那么好,而且粤语说得也好,咬字准确无误,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说粤语。 张贺年唱完一首歌,看向秦棠,唇角弯起一道弧度,凌厉的五官变得柔和,他对蒋来他们:“可以了吧,下一个。” 蒋来鼓掌:“不是,你小子唱那么好还藏,以前出来玩你还说你还装不会。” 严冬表示赞同,“秦棠来了你就会了,重色轻友!” 阿岚也露出惊艳的表情,“真看不出来,贺年挺会啊。” 张贺年唱完嗓子不太舒服,闷咳几声:“抽烟抽太多,不适合唱歌,何况我没事对着你们一般大老爷们唱情歌?” 他不否认是为了秦棠唱的,唱的时候也只看着秦棠。 蒋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门边,环抱着双臂,静静看着,没有发出声音。 秦棠倒了杯水递过去,哄着他说:“再来一首吧,好不好?” 张贺年接过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喉,说:“你想听什么?” 其他人不约而同咒骂张贺年重色轻友。 张贺年理都不带理的。 秦棠自己五音不全,很羡慕唱歌唱得好的人,何况这人还是张贺年,她想了想,说:“Eason其他的歌你还会唱吗?” 她是Eason最忠实的歌迷。 “你说。” “无人之境?” “不唱。” “为什么呀?”秦棠不理解。 “自己想。”张贺年把杯子塞回她手里。 秦棠瘪嘴:“那这首。” 她动手切歌。 还是Eason的。 张贺年没发表意见,就是默认的意思。 秦棠高高兴兴回到沙发上坐着,拿出手机准备录下来。 张贺年重重叹了口气,任劳任怨,于是又唱了首。 秦棠可高兴了,乐呵乐呵的,张贺年唱到一半停下说她:“傻子傻乐什么。” 秦棠朝他做鬼脸,他笑得更不值钱。 错过了副歌,进入下一段旋律,张贺年又恢复正经唱完一首。 唱完后,他们一帮人还闹着喊他继续,他说什么都不唱了,嗓子不舒服,将麦克风给了蒋来,“你唱,我歇了。” 蒋来见张贺年铁了心,准备硬着头皮上。 蒋楚却突然走出来,说:“我来唱吧。” 蒋来没说什么,把话筒给了她。 张贺年搂着秦棠窝在单人沙发里,手搁在她腰上:“嗓子不舒服,你看你,就知道折腾我。” “疼吗?上火了?”秦棠紧张兮兮。 张贺年说:“用嗓过度。” “回去给你煮雪梨水喝好不好?” “你会?” “现学。” “你别害死我。” 秦棠不乐意:“我和你一起喝行吧,有事一起进医院,好兄弟一辈子一起走。” 大家的注意力在蒋楚那,没关注角落那两人的小动作。 张贺年手不老实,从毛衣底探入,她一下子绷直身体,抬头瞪他,警告他别乱来,这里这么多人,他胆子怎么那么大! 女孩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一直往他心里钻,仿佛勾他犯罪。 他没太过分,手掌停留她的腰上,捏着软肉,闭了闭眼,根本没注意蒋楚在唱什么,又在秦棠耳畔吐气,说:“回去给你单独唱,想听什么都行。” “真的?” “什么时候骗你了?” “好呀,我要录下来。”秦棠眼睛亮亮的,被他的手表硌了下,也好冷,颤了一下,不忘记说:“我也想听你说粤语,可以吗?” “可以,一边说一边办事。” “……” 她已经想象到那得有多粗俗了。 但谁让他是张贺年呢。 他再坏再没正形,她都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 恨不得从出生起就喜欢他。 脑海突然不受控制冒出来一句话。 蒋楚唱完一首歌,其他人很给面子,纷纷鼓掌,都夸蒋楚唱得好,蒋楚扯着嘴角笑了笑,视线不受控制看向角落那边,是张贺年和秦棠在的地方。 秦棠也鼓掌了,坐直了腰,身边是半躺着的张贺年,他仿佛和昏暗融为一体,看不清楚他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 蒋楚的心寸寸裂开,仿佛有了声音,她听不见其他人的说话声,又唱了首粤语歌,借歌抒情,她压抑太久了,需要释放,需要被知道心意。 唱完之后,蒋楚等他们鼓完掌,拿着话筒看着张贺年,出声:“贺年,我唱的怎么样?” 这话一出,其他人屏住了呼吸。 严冬和蒋来对视一眼,纷纷察觉到不妙。 蒋来带蒋楚来就是想让她死心的。 一晚上风平浪静,还以为她已经看开了,释怀了,都这么多年了,然而蒋来还是小看了蒋楚的执念。 蒋楚说:“粤语我是特地为你去学的,我之前听过你唱歌,我为了你做过很多事,可能你也忘记了。” 阿岚头皮发麻,扯了扯严冬,给他使眼色想想办法。 严冬也无解。 蒋来走到蒋楚跟前,“好了,蒋楚。” 同时压低声音提醒她:“别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 蒋楚笑:“今晚不说清楚,我不甘心,不想这辈子都在不甘里度过。” 蒋来夺过麦克风,拽住蒋楚的手,拽着便要往外走。 蒋楚,“让我把话说完!” “够了,还嫌不够事多?!” 蒋楚掉了眼泪,不甘心回头,扒着门把手。 阿岚来到蒋楚身边打圆场:“蒋楚,我们有什么出去说吧。” 蒋来生气了,不由分说拽走蒋楚。 角落里,张贺年一直没反应,秦棠有些坐不住,她是知道蒋楚对张贺年的心思,回头看向张贺年,他面上表情很淡,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秦棠不安的注视下,张贺年缓缓出声:“蒋来跟我说了会带她来,想让她死心。” “当初和叶繁姿所谓谈恋爱,我没有越轨。”张贺年坐直身体,语气郑重,“我能管住自己,管不了别人。” 秦棠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第119章 你哼哼更动听 秦棠曾经想过,如果她早出生几年,早点和他遇见,或许如今的处境不会是现在这般。 不过都是想想而已。 阿岚回到包间拿上蒋楚的外套和包包,和张贺年、秦棠说:“蒋楚衣服和包包,我去拿给她。” 张贺年颔首,没说话,维持刚刚的姿势。 秦棠只能应一声:“好。” 他们人都走了,包间里就剩下他们俩。 张贺年问她:“还想听歌么?” “还唱吗?可是他们都走了……” 张贺年清了清嗓子,喝了点水好多了,“不用管,不是唱给他们听的。” “我看蒋楚好像很难过……” “她难过,全世界就得围着她转?怎么,还要我去哄?” 秦棠:“你别这样说,你们毕竟认识一场……” “周楷庭要是当着你的面闹,你是不是也要哄?”张贺年占有欲一向强,没好气说:“还有个温聿风,你是不是都得哄?” 秦棠虽然不喜欢他这会的语气,事出有因,拽了拽他的袖子,“我和周楷庭早就过去了,和温律师也没有关系,都过去很久了……” 都快三年没见面,要不是他提起,她都忘了他们。 她在示软,哄他。 这还差不多。 张贺年心情舒畅了些:“我不会哄女人。” “那我呢?” 张贺年转变口风,“哄。” 强势不失温柔,“自己的女人怎么着都哄。” 别人就跟他没关系了。 秦棠心中不禁庆幸,她比较走运被他喜欢,不然今天该伤心难过的人是她。 感情就是这样,是两个人的事,容不下第三个人。 张贺年状态调整好了,“他们都走了,我们俩独处不是更好,单独给你唱首。” 秦棠兴致没刚刚高了。 心情或多或少被影响。 下巴被抬起,张贺年略沉眉眼,嗓音微沉,“不用去想别人,想着我就行。” 秦棠快被蛊惑,“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不答。” “……” “还想不想听歌?” “想。” “快问。” 秦棠赶紧问:“我刚来北城那次,蒋楚说有了你的孩子……她为什么这样说?” 张贺年跟她解释过,不是他的,他没碰过蒋楚。 但她一直记得,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贺年:“知道了,不想听我唱歌。” 秦棠百口莫辩,“不是啦。” “蒋楚谈过一个男朋友,怀孕后才知道男方有家室,未婚怀孕,还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张贺年顿了顿,观察秦棠的表情,接着往下说,“怕事情败露,到了部队找我,要我帮忙。” “为什么找你?”秦棠瞪大眼。 他懒得深究蒋楚的目的。 虽然张贺年没说,秦棠都能想象到当时以他的身份出了这事会有多麻烦。 张贺年不想再谈:“要不要听?不听不唱了。” “我听我听!”秦棠一脸期待,“我还要听刚刚那首,你唱的第一首。” 张贺年切歌拿麦,节奏响起,低沉质感的声线响起,和刚刚不同,眼下观众只有秦棠,投入更多的感情,因为是唱给秦棠听的。 结束之后,秦棠还没听够:“为什么不唱无人之境呀?” “还问。”张贺年的嗓子又不舒服了,咳了几声,这段时间烟酒都沾,伤身伤嗓子。 “别唱了别唱了。”秦棠赶紧倒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 软白的手轻轻拍他的后背。 他喝了水润润嗓,好了一点,“还吃饭么?” “不吃了,你呢?” “那回去了。” 秦棠有些心疼,刚刚就不该不让他继续唱。 单已经买了,是刚刚张贺年出去顺手买的。 “他们的东西没拿走,要不再等等吧。”秦棠摆弄手机,“我先给你买润喉糖。” “不吃糖,不是给我煮雪梨?” “好,我炖我炖。” 过了会,严冬折了回来取东西,“蒋来和蒋楚他们要回去了,我拿东西给他们。” 张贺年面无表情点头。 严冬没忘记和秦棠打招呼,“秦棠,下次和贺年一块来家里玩,来看十一。” “好。” 等严冬走后,张贺年拿上秦棠的外套帮她穿上,拉链拉上,戴上帽子,巴掌大的鹅蛋脸漂亮精致,鼻尖挺翘,唇粉嫩,他弯腰亲了口,“回家。” …… 回到车里没多久,蒋来的电话打来,张贺年在开车,雪天路滑,又是晚上,车速不快,他开了免提,“到家了?” 蒋来说:“快了,你们呢?” “还在路上。” “晚上的事不好意思,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责任,不该出这种馊主意,以为能让她死心,别再惦记。” 秦棠小心观察张贺年的神色,显示屏的光照在他脸上,鼻梁高挺,如精心雕琢过一般,不说话时,庄严肃穆,十分冷淡。 “只有这一次。” 蒋来说:“明白,我不会再让她打扰你。对了,秦棠没有跟你生气吧?” 其实晚上张贺年跟秦棠那些,不是演给蒋楚看的,更不屑将他和秦棠的感情做戏演出来。 张贺年说:“她没那么不懂事。” “那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了。” 秦棠看他挂了电话后才问:“是蒋先生的电话么?” 张贺年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拿手机发消息。 “你怎么还敢单手开车?” 张贺年闻言瞥她一眼,“你别学。” “你不以身作则。” “床上的以身作则你学不学?” “学不来一点,我不是男的。”想到早上的缠绵,秦棠语气幽幽地,“好累。” 腿都不像是自己的。 张贺年说荤话也是一本正经,“是我努力,你累什么?” 秦棠脸颊一热,跟他学了点厚脸皮,“我缠你也很累的。” “下次你动,我休息。” 秦棠不由自主想到那些抵死纠缠的画面,男人的身体滚烫、火热,情动时再暖的室内,也会出一身汗,故意蹭她一身。 秦棠不说话了。 脸皮还是没他的厚。 张贺年弯唇笑,知道她不经撩拨。 发完消息将手机递给她,“收好。” 秦棠来了坏心思,“不怕我查你手机?” “密码你生日。” “那我真看了。” 光明正大当着他的面解锁,点开相册,单独一个相册里赫然放着她的照片,认真看了又看,“你怎么有我的照片?” 往右一滑。 是一张高中时的证件照。 像素有些模糊。 不妨碍看得出来五官清秀,充满稚气。 “保存的。” “哪儿保存的?”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张照片是什么时期的。 张贺年,“卓岸朋友圈截的。” “什么时候……” “你来北城之前。” “那得多之前?” “你大学毕业那天。” “……” 那真的很早了。 回到景苑,进屋,秦棠脱了外套一溜烟进了洗手间,憋了一路。 上完洗手间出来,看见张贺年在露台抽烟打电话,她没去打扰,默默进厨房打开冰箱找雪梨,不出意料没有,只能网上下单买水果顺便买雪梨,很快就送过来了。 张贺年一通电话打了很久,进来时,身上冷飕飕的,没有靠近秦棠,秦棠在厨房炖雪梨。 张贺年进了厨房,五官凌厉的棱角仿佛被打磨抛光,如羊脂玉温和,唇角深深勾着,秦棠一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他脸上的笑意,她也跟着笑:“快好了,再等十分钟。” 张贺年声带着颗粒感的沙哑,“多久我都等得起。” 第一个七年,等她长大。 第二个三年,等她回来。 他都等到了。 秦棠没由来伤感,扑他怀里,千万言语,汇成一句话:“不会了,不会让你再等那么久了。” …… 炖出两碗雪梨水,张贺年喝干净了。 反正晚上在床上张贺年如她所愿,满足她的癖好,只说粤语,边说边做。 上限有多高,下限就有多低。 他浪荡起来,斯文荡漾,很要命。 她很不争气,软成一滩水,张贺年神情略微复杂,“咁快?” 秦棠又羞又愤,钻进被窝里当鸵鸟。 隔着被子,听到他低沉的笑声。 气得秦棠掀开被子露出憋红的脸,伸手去掐他胳膊,壁灯照亮他分明的五官,流畅的下颌线条和性感的喉结,眼里是能溺死人的温柔深情。 她一钻出来,张贺年扣住她后脑勺吻上去,含着她的唇碾磨,“你在床上哼哼更动听。” 秦棠闭上湿漉漉的双眼,任由他拨弄自己软绵绵的身子,如猛兽一样律动,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里沉沦。 …… 陆城来的那天,张贺年在景苑,刚洗完澡,随便套了件短袖开的门。 陆城客客气气打招呼,“贺年哥,不好意思,打扰了。” 张贺年倒了茶招待,“她还没起来,你坐会,我去喊她。” “慢慢来,我不着急。” 张贺年清楚陆城来做什么,秦棠还没毕业,蒋老师还在张夫人监视下,他们这戏,得接着往下演。 昨晚闹太晚了。 秦棠困得不行。 不知道张贺年是怎么了,本来还好好的,后半夜又突然狠了起来。 被张贺年叫醒,秦棠软绵绵靠他身上:“好困。” “那你再睡会。” “陆城来了吗?”秦棠费劲睁开眼,没忘记今天陆城过来。 张贺年不想她去别人家里见家长,假的也不行,他手揉着她的后颈,“要不再睡会。” “不行,万一桉城那边打来电话问,不好应付。”秦棠强迫自己精神点,最脾气不太利索,“对不起,要委屈你一段时间。” “只是暂时的,我保证,贺年哥哥。” 怕他生气,秦棠娇软的声音撒娇。 张贺年占有欲很强,脾气硬,要他暂时忍耐,挺难的,可摊上秦棠,他也得按捺住脾气。 …… 陆城不是自己开车来的,有司机,秦棠上了车,他晃悠晃悠着腿,“没想到你男朋友这么厉害,我家老头子都听说过你男朋友的名字。” 秦棠讶异,“是吗?” “你男朋友之前不是在北城部队?” “是。” “那就没错了,我家老爷子曾经是你男朋友的领导,可欣赏他了,结果他几年前突然打辞职报告,我家老爷子得知气得不行。” 自己喜欢的人被这么夸,秦棠有种自豪感,同时也有遗憾。 …… 陆城第一次带女朋友上门,陆家搞得很郑重,陆家枝繁叶茂,人丁兴盛,在北方是有数一数二的家族,有背景的医药家族企业,陆城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 虽然是演戏,但难免是紧张的。 尤其陆城家里人口众多,他们不知道是假的,真把她当成陆城女朋友对待,关心备至,嘘寒问暖,出手大方,礼物见面礼该有的都没少。 她不知道怎么办时,陆城每每及时出面化解,没让他们围太久,他这辈就他一个男孩,独生子,特别受宠爱,正因为如此,选女朋友这事,家里很着急。 至于他们家送的礼物都很昂贵,秦棠准备收下后还给陆城,毕竟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没道理白拿他家东西。 陆城爷爷奶奶慈眉善目的,老爷子精神奕奕,说话中气十足,不怒自威。 陆城的父亲本来在,坐了会就被叫走了。 陆母的态度则是不人不淡,该有的礼数倒是一样没少。 这样的家族,跟张家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棠还是小看陆城了,他是真太子爷,怪不得出手那么大方。 陆母先问了她基本情况。 陆城刚想回答,陆母说:“没问你,我在问秦小姐。” 秦棠放下杯子一一回答。 落落大方,没有怯场。 陆城在旁边啧了声:“妈,你别跟审问犯人一样,这可是我女朋友。” “你妈不是一直这样?你还不习惯我的语气?” 陆母拨弄腕间的翡翠镯子,成色和款式来看,是上等的祖母绿,质地纯净、细腻,透明度高,价值也是最高的。 陆城吃橘子不说话。 整个家里就陆母最难对付,陆城说不过她,要他联姻的人也是陆母。 秦棠感觉到陆母不是很喜欢她,她不在意,只想快点结束,回去陪张贺年。 明明才离开半天不到,就在想他了。 然而没过多久,谁曾想,心心惦记的人赫然出现在陆家。 第120章 没见过他喝多的样子,还是头一遭 陆家是四合院式,大门大户,秦棠是在正厅喝着茶,听到有客人来,抬头一看,赫然对上张贺年的视线。 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腿。 杯子落地,没碎,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周围坐着陆家的女眷,吃瓜子喝茶聊天,好不热闹。 陆城第一个反应过来,拿了纸巾递给她。 陆家有暖气,进屋脱了长款羽绒,茶杯的水很烫,秦棠还是被烫了一下,注意力却不在这上,在张贺年身上,她一会就恢复正常神色。 “秦小姐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到?” 旁边陆城的表姐们关心询问。 张贺年也在看她,一袭黑色大衣,肩上落了雪,宽肩长腿,步履带风,气质清冷,眼眸像深海,步伐微顿,想过来的一刹那,秦棠装没事人一样,“没事,没烫到,衣服穿得多。” 张贺年是来拜访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站起身,“贺年来了?” “老爷子。”张贺年态度恭谨,面对长辈,他收敛不少,平日不拘泥礼数,这会难得正色。 “哼。”老爷子想到什么,脸上笑容消失,有怪罪的意思,“你还知道来。” 陆老太太拽了把老爷子,和老爷子不一样的态度,招呼张贺年落座,“快别站着了,过来坐。” 张贺年出现,搅乱平静的池水。 秦棠和陆城心思各不同。 陆母淡淡道,“阿城,带秦小姐去房间换身衣服吧,大冬天的,小心着凉。” 正中陆城下怀:“那我带棠棠去换个衣服,大表姐,你有合适的裙子吗,棠棠身形和你差不多,借条裙子穿。” “好。” 一行人先后离开。 张贺年落座,视线追着秦棠去了。 直至身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你还知道来我这,看见你就来气。”陆老爷子气哼哼的,就连陆城带女朋友回家的喜悦都没了。 张贺年端正态度:“这不是负荆请罪来了。” 陆老爷子跟小孩子一样的脾气,背过头去,不理会。 陆老太太瞪了陆老爷子一眼:“等人走了你又要念叨,贺年,你别搭理这老头子,你坐,喝茶,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 “刚回来北城,孟老那还没去,先来看的陆老爷子。”张贺年言语中带着抱歉。 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老孟那你还没去过?” 张贺年惭愧点点头:“还没来得及。” “这还差不多,算你兔崽子有良心,知道先来我这。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你小子,我告诉你,老头子我还气着。” 自家孙子不是进部队的料,同龄的其他孙辈都是女孩,老爷子操碎了心,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好苗子,细心栽培,结果呢。 陆老爷子气了几年,前两年搭理都不搭理张贺年,张贺年每年都会拜访,陆老爷子闭门不见,也就今天恰好赶上陆城带女朋友回家。 陆老爷子可太明白自家老头的脾气,平日没少唠叨张贺年,比对自己孙子还上心,偏偏张贺年不愿意解释为什么离开部队,都是犟脾气。 …… 陆城大表姐的房间里,陆城在门口抽烟。 秦棠不好意思当着陆城表姐的面换湿掉的衣物,身上有痕迹,张贺年留的。 他属狗似得,上瘾了,高兴了,疯狂之际会轻轻啃咬,好像标记领地,留下痕迹,以证明人是属于他的。 “那你换,我出去等你。”大表姐看出她不自在,年轻女孩都这样,善解人意出去等了。 秦棠这才换上裤子。 门口,传来大表姐和陆城的声音,“你哪里拐来的乖乖女?” “我刚不是说了么,我同学,可是一块经历过生死的。” “什么生死?” “嘿嘿,一块当过援助医生,那还不是经历过生死?” 大表姐白了一眼:“可别再有下次了,你还好意思提,要是出什么岔子,你爷爷奶奶,你爹你妈,一干叔伯姨妈都得操心坏,家里就你这么一粒苗苗,求你了,贪生怕死一点行不行。” 陆城嘴上敷衍:“行行行,我听还不行么。” “话又说回来,刚刚那位张先生愈发成熟英俊了。” “张先生?” “张贺年啊。” “你们很熟?” 大表姐一脸憧憬:“那倒是没有,你前几年在国外读书,不在家那阵子,他来过几次,都是找你爷爷,就是我外公。” “表姐,你思春了?” “长那么帅,思一下怎么了,就是没机会接触。” 陆城心里明镜似得:“换个思春对象,他不行。” “怎么,你很了解?” 陆城摸鼻子,能不了解么,那可是他假女朋友的真男朋友。 陆城哼一声:“比你了解,总之,你换个对象意淫,他有主的。” 表姐气了,不理他,回正厅‘思春’去了。 陆城叹息,劝又劝不了。 陆城在国外谈了几个女朋友,家里是不知道的,他一直瞒着,因为没打算带回家里,家里一直以为他修身养性,便要安排对象给他,结果他一听消息,立刻带了人回来,陆母是有意见的,对秦棠不是太满意,家世这条不出彩,不太行。 在秦棠换衣服间隙,陆母过来了。 走路没声,吓了陆城一跳,陆城的烟掉地上,看清楚人后,拍着胸口。 “妈,走路带点声,要不然我借糊糊的铃铛给您戴。” 糊糊是陆城养的泰迪,家里大,经常找不到狗,脖子上便系了一个铃铛,铃铃铃地,陆母有段时间被吵得想宰了狗。 陆母狠狠剜他一眼:“再胡说,老娘把你嘴撕了。” 陆城没皮没脸笑:“妈,您舍得,我毁容了,女朋友会嫌弃的。” “那可不正好,不和你兜圈子,你女朋友,我不喜欢。” 陆城猜到了,知道会是一场恶战,他有准备:“我喜欢。” “爷爷奶奶也喜欢,还送了镯子。” “你爷爷奶奶大方,给你面子,你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不会让你丢人。” 陆母微微笑道:“你这女朋友呢,家境不好,父母离异,父亲再娶,又生了个女儿,这么复杂,不行。” “那我更要救她出苦海。” “救救救,救你个鬼啊。”陆母沉不住气了,“总之,玩玩可以,别当真,以你的脾气,玩不了多久,我不和你计较,毕业之前分手。” 陆母说完便走了。 秦棠等他们聊完才推开门出来。 “你看,我妈跟你家那个什么张夫人简直可以同台竞技,真想看她们俩会擦出什么火花。”陆城一脸期待。 秦棠:“……” …… 晚上自然是在陆家吃饭的。 还多了一位客人,正是张贺年。 秦棠觉得,张贺年是故意盯她来的。 陆老爷子似乎不知道张贺年和秦棠的这层关系,可能也没想到那方面去。 张贺年过来,陆老爷子是高兴的,拉着张贺年和陆城喝酒,北方男人,都爱饮酒,还是白的,张贺年酒量尚可,这几年也练出来了,陆城不行,他没几杯就不行了。 饭桌上,其他人拦了拦,没让老爷子继续喝。 秦棠心里很担心张贺年,时不时看向他那边,怕他喝多,浅酌没关系,可是他跟喝水一样,看着让人心慌。 陆城大表姐关心问向张贺年还行么。 秦棠心里紧了紧,知道陆城大表姐对张贺年‘思春’,难免在意,又不能表露。 张贺年表情寡淡,对陆城这位大表姐没有任何想法,大表姐大方热情,丝毫不掩饰对张贺年有意思。 陆家长辈都看出来,没有表态,任其发展的意思,主角是今晚的陆城和秦棠,以至于其他人都不怎么关注旁边的人。 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秦棠发完消息放下手机,坐在对面的张贺年拿起手机看,唇角微弯,神色太过温柔,大表姐注意到了,好奇凑上去问:“看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女朋友查岗。”张贺年关掉屏幕,没让大表姐看到内容。 大表姐愣了几秒,目光呆滞,“你有女朋友?” “嗯,有。” 心碎的声音仿佛响起。 大表姐后半场没再靠近张贺年,说是不舒服直接离席。 陆城忍不住偷笑,就爱看热闹。 好不容易撑到饭局结束,陆家请秦棠和张贺年留下过夜,这么晚了,下雪,开车有危险,但秦棠不想在陆家留宿,陆城明白,说:“我送秦棠回酒店,很近,一会就回来了。” 陆老爷子留张贺年,张贺年假装接到电话,还有事,得走了,叫了人过来接。 陆老爷子没再挽留,叮嘱几句路上注意安全。 张贺年叫了代驾,一通电话打给先走的秦棠,秦棠没走远,接到电话立刻跟陆城说了一声,陆城也喝了酒,迷迷糊糊猜到秦棠会和张贺年一块走,就没多说什么。 秦棠下车前把陆家送的见面礼都还给陆城。 陆城很大方:“你拿着,都给你的。” “不行,我们不是男女朋友,都是送给你女朋友的,我不能拿。”秦棠分得清清楚楚。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提出来让你陪我演的,不能白嫖,让你白跑一趟。”陆城大舌头说着,“其实我还担心会影响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你收下吧,就当是我的心意。” 秦棠坚持不要,脾气也来了,“你也帮了我,不拖不欠。” 陆城只能作罢,不再坚持,“那好吧。” 秦棠下了车,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作响,等了会,张贺年的车子过来了,她飞快上车,心疼望着喝多的张贺年,请司机开车,直接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北城。 张贺年是真喝多了,握紧她的手,刚刚在陆家,他们只能眼神交汇,其他什么都不能做,怪折磨的。 秦棠没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而且还认识陆城的爷爷,之前一个字都不说,虽然是有吓到,不过很快就适应了,以他的脾气,不声不响才不对劲。 到了酒店,付钱拿回车钥匙,秦棠还是清醒的,开了一间大床房,收回证件,张贺年的手搭在她肩上,她一只手抱着他的腰,步伐还算稳,没有踉跄,一身的酒气,是真喝了不少。 进房间,房卡插上。 秦棠刚想说话,人就被抵在墙壁上深吻,酒气浓烈,醇厚,陈年佳酿,她闭眼承受,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无声安抚。 张贺年不高兴。 这是她感觉到的情绪。 秦棠心里过意不去。 吻了会,他缓缓离开,还是抵着她的身子,眼神迷离,手指捧着她的脸颊,鼻子和嘴唇泛着红润,她在看他,呼吸又沉又潮。 秦棠先开口:“你怎么不告诉我,陆城爷爷以前是你的领导?” “忘了说了。”张贺年理直气壮。 要么是喝多了,要么是真不高兴了。 秦棠垫脚啄吻他的唇、下巴,环着男人劲瘦的腰身:“别不高兴,我不想你不高兴。” 张贺年鼻音很重,气息洒她脸上,盯着她的表情看,声音嘶哑:“就这么一次。” 秦棠也在看他,眼神描绘他的眉眼、鼻梁、淡色的唇,还有深刻的骨相,她没有说话,再次垫脚深深吻上他的唇,唇瓣相贴,他夺回掌控权,几乎是用咬的,吮得她唇发麻。 几分钟后,张贺年将人打横抱起,朝床那边走去,把人甩上床,倒是不疼,还回弹了一下,她抬眼便看见在脱外套的男人。 大概喝酒的缘故,和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眉眼锋利,有点狠。 秦棠没有害怕,温柔问他:“你是不是醉了?” 没见过他喝多的样子,这是头一遭。 充满野性,像出笼的野兽。 张贺年跪坐在她身体两侧,一把扯掉上衣,整个人覆盖下来,手掌在她腰间抚摸,“还好,怕了?” “不怕。”秦棠摇头,抱住他滚烫的身体,轻吻他的下巴,“但是你也要轻点,好不好,别太狠,昨晚……” 张贺年没回答,拢住她的双手压过头顶躺了下去,同时响起皮带解开的声音,他俯身贴着她,额头青筋暴起,吻她唇,比起刚刚的力度只有更重。 第121章 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有她见过 秦棠刚刚话没说完,这几天做得太频繁了,有点不适,然而对上他如墨色的眼瞳,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不忍心拒绝他。 算了,先把人哄好再说。 灯光刺眼,秦棠有点眩晕,缓缓闭上眼,完全将自己交给他。 片刻后,张贺年抱起她进了浴室,她如梦初醒睁开眼,男人迷醉半眯的眼眸看着她。 洗手池垫上浴巾,秦棠被放在上面,下意识紧紧攀附他的臂膀,他异常沉默,渐渐眼眸变得猩红,居高临下看她,毫无遮挡。 她腿上有淡淡的一块红,是在陆家被茶水烫到的,他指腹扫过,问她:“疼么?” “不疼。”没烫伤,只是有点红而已,加上皮肤白,显得明显。 秦棠满脸绯红,嗓音柔软得不像话:“贺年哥哥……” 男人没应她,沉默俯身。 身前的男人糜乱,暗黑,堕落。 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有她见过,知道。 …… 不知道过去多久,秦棠被抱回床上,身上裹着浴巾,她轻声问:“要不叫外送个……” 张贺年恢复了点清醒,覆上去抱她,“不用。” 没想到会在酒店过夜,没随身准备,酒店的不合适,也就没有进行到那一步。 秦棠侧躺靠他在他的胸膛,湿发黏着侧脸:“要不要我帮你?” 张贺年哑声,咬她耳垂:“心疼我?” “嗯。” “帮像我刚刚那样?” 秦棠脸颊的绯红仿佛捣碎的红玫瑰汁液,心尖发抖,“不是不可以……” “算了。”张贺年搂紧她,胸口起伏厉害,极力克制,“我喝多了,控制不好力度,今晚先不做了。” 秦棠眼眸很湿,眼尾还有点红,“没关系的……” 他吻她额头,彼此没有任何阻挡交缠,却没做那事,短暂的纯洁,“不用棠宝做这些,” 秦棠不再说话,听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关了灯,房间陷入黑暗。 被子摩擦出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秦棠没有睡意,他身上烫得惊人,屋里很暖,硬是闷出薄薄一层汗,她的脚钻出被子,刚动一下,张贺年温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热?” “嗯。”秦棠从他怀里出来一点,他身上的温度真的很高,吓得她身上摸他额头,确认没发烧。 张贺年笑了声:“我没发烧。” 秦棠:“你身上好烫。” “男人体温天生比女人高,我还喝了酒,加速血液循环。” 秦棠再三确认,摸他的脸、脖子,“真的没有不舒服?” 他拽她手腕,人跌他怀里。 她不动,他闭眼休息。 “哥哥,想听你讲粤语。” 张贺年摁住她后脑勺压向自己,来到她耳边,嗓音特别低,只用她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荤话。 秦棠捂住他的嘴,又羞又燥,“好了好了,我们睡觉把,别说了。” 张贺年明目张胆的坏,恶劣,明明长得冷峻,犹如绵延不会融化的雪川河流,“昨晚不是你缠着我说?越粗俗你越爱?” 那是因为这个人是张贺年。 仿佛是深入骨髓的毒,早在她年少时期,已经被侵入五脏六腑。 “生气了?” 她没说话,张贺年睁开眼,温柔询问。 “没有。”秦棠吻他的唇角,“我爱你。” 床头灯猝不及防一亮。 突如其来的光线有点刺眼,秦棠还没来得及闭眼,后颈被一只大掌扣住,强迫对上他眼里翻涌的黑雾,旋涡,仿佛会被卷入,“你刚说什么?” 秦棠心尖猛地一颤,一阵电流导遍全身,粉唇微张,没想到刚刚会说那句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他们在一起这段时间,什么都做过,他连戒指都送了,唯独没有说过喜欢、爱的话。 “刚没听清,再说一遍。” 她重复,“我爱你。” 不是喜欢,是爱。 柔软手指描绘他的眉眼,光洁的额头,短而利落的短发,他每天都会刮胡子,干净清爽,她大大方方表达心意,“很爱你。” 她觉得自己也醉了。 呼吸被夺走,是张贺年充满野性、掠夺的吻。 被深入、搅拌,恨不得钻进她心脏深处。 唇舌是躁动的,热切的。 他缠她,变着花样。 秦棠无力回应,只能承受。 他起身,拥着她换了位置。 她下,他上。 床褥凌乱,枕头东歪西倒。 他取下她脖子的项链,摘下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他盯着看,眼底叫嚣着疯狂。 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戴上,别摘了。”张贺年粗粝的手指摩挲她的无名指。 秦棠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回张家还得摘,怕人看见,其他时候,我不摘。” “好。” 被吻了一身汗,黏着皮肤,秦棠问他:“再洗个澡吗?” 张贺年目光直勾勾,明显动情,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烧起来,燎遍全身,他起身抱她,几步进了浴室,“你怎么喊我都不会放过你。” 她自找的。 他明明有意放过。 秦棠不怕死,知道男人不用夸可爱,她偏来,“贺年哥哥,你好得意呀(好可爱)。” 张贺年更疯了。 …… 第二天早上,秦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腰上是男人胳膊,他圈着,姿势强势,喝了酒的缘故,他难得睡得沉,她摸到手机,半睁着眼睛按了接听。 “喂?” “啊?女的?”手机那边是个男人,一听是女人的声音,再三确认,“我打错了?没啊,你是……嫂子?” 睡意四散而逃,秦棠猛地睁开眼,她接了张贺年的电话,她懵了一下,“不好意思,那个……你找张贺年吗?” “是是是,你是嫂子吗?我是不是太早吵到你们了?抱歉抱歉——” 秦棠刚要从张贺年怀里起来,“你等一下,我叫他……” 她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好,也行,那麻烦嫂子了。” 张贺年听到动静,醒了,懒得睁开眼,手臂一紧,将人抱回来,摁在怀里,秦棠顺势将手机贴在他耳边,“有人找你。” 张贺年懒洋洋:“谁?” 听筒传来阿韬一连串的笑声:“嘿嘿嘿,贺哥,早啊,和嫂子在一起啊,这通电话我打得不是时候啊。” “有事?” 秦棠屏气凝神,不敢动弹也不敢发出动静。 “那个陈名怀疑到你头上了,他找了私家侦探查你的行踪,花私家侦探的钱还是你姐给的。” 张贺年眼皮动了动,“让他查。” “真查假查?” “真。” “敲山震虎?” 差不多的意思。 不过张徵月不是什么大老虎。 “贺哥,还有件事,陈湛回来了,你知道了吧。” “嗯。”不止知道,还见过。 张贺年刚睡醒,不是很想说话,有点不舒服的样子。 秦棠安静乖巧,手指落在他的太阳穴,顺时针按揉,动作轻缓,他睁眼,眼尾染上温和的笑意。 大早上的男人这么笑,很蛊,很荡漾。 阿韬还在说:“陈湛和叶家那个叶繁姿私底下勾搭上了,叶桓成了弃子,那你知道叶桓在哪么?” “你查到了?” 叶繁姿上位后,叶桓失去消息,小道消息内斗失败抢不过叶繁姿,被赶出国了。 “叶桓被陈湛算计,被送去港城一个大佬那了,那个大佬是个变态,专门搞小年轻,叶桓遭此重创,彻底没了动静,才让叶繁姿上位。”阿韬啧啧感慨,“要是爆出来,准一个爆炸新闻。” 牵扯到港城,花边小料,掀不起什么动静,除非有实质性的整局,能够直接锤死,否则是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考虑到秦棠在身边,张贺年不太方便,“晚点再找你。” 阿韬说:“帮我跟嫂子问声好。” 挂了电话,秦棠又帮他揉了会,说:“头还疼吗?” 张贺年握住她的手,没让继续揉,“怎么这么乖,还帮我按摩。” “看你难受,现在好点吗?要不要再休息会?” “不用,没事。” 他不是那么容易醉的人,昨晚有意博得她的关注,三分醉意七分刻意。 秦棠以为他真醉了,心疼了一晚上。 秦棠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刚刚那通电话她听得不真切,只大概听到什么叶繁姿,其他没听见。 加上张贺年有意避开的态度,她想应该是出什么事了吧。 “跟叶家有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秦棠:“跟叶繁姿有关系么?” “嗯。”张贺年观察她的神色,“跟感情方面无关,是正事。” “我相信你。”秦棠说,“我就是有点好奇。” “棠宝,我和你说过什么,不记得了?” 她记得,就是难免在意,她不说话,抱他的窄腰。 他和叶繁姿认识在先,又是同学,一块长大,他意气风发、年少最青涩的时间,没她什么事,她难免总会想,要是早出生几年,早些遇到他,或许能和他校服到…… 眼前压下来一片阴影,她的思路被打断,一张清隽好看的脸放大数倍,眼窝深邃、瞳色很深,睫毛浓密,根根立体,隐约还看见自己的倒影。 不等她反应,唇被堵住。 不似昨晚的疯狂、热烈,而是温柔得能溢出水来。 唇舌被扫了一遍,被他的气息占据。 她闭眼,热情回应。 身子翻了个身,她在上,他抱着,手掌一下没一下抚摸她的脊背,仿佛带电,酥酥麻麻的。 又在酒店纠缠一早上,中午在酒店吃了饭才退房离开。 回到北城都快晚上了,张贺年一路开的慢,到了服务区下车抽烟,去了一旁打电话,似乎有急事,秦棠在车里看着,没有过去打扰。 张贺年那通电话是打给阿韬,聊的正是叶桓的事。叶桓人在港城,具体在哪里不清楚,至于那位大佬的事,张贺年让阿韬去查。 阿韬说:“贺哥,你胆子太大了,要是被那大佬知道,牵扯进张家……” 张贺年即便这么多年不曾回过张家,但毕竟姓张,骨子里流淌的血是否认不了的。 张贺年:“我怕过?” 阿韬嘿嘿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怕,要是怕了,怎么能姓嚣张的张。” …… 回到景苑没多久,张贺年的手又响了,他刚进厨房,准备做晚餐,秦棠在客厅拆快递,她之前从桉城寄来的东西。 打电话的是方维,“你和秦棠在北城?” “嗯。” 张贺年系上围裙,挽起袖子,淘米洗菜,有段时间没下厨,并没有生分,手法仍旧娴熟,只有秦棠在,他才下厨。 原本是想请阿姨的,很久之前的那位阿姨已经退休不做了,都快过年了,更不好请阿姨,想起秦棠炖的雪梨水,不止放了冰糖还放了一把陈皮……算了,她不适合踏进厨房一步。 方维开玩笑道:“我看要不是蒋老师被张夫人监督,你和秦棠早就在北城安家了吧。” “可以这么说。” 在桉城认识张家的人不少,即便他这么多年很少回去,更别说什么露面,而且他是男人,脸皮天生厚,不惧流言蜚语。 但秦棠不行,女孩子,年轻,脸皮薄,没经历过什么事,惧怕舆论、怕被人戳脊梁骨,也怕张家,更怕他的母亲。 来北城,可以避免那些负面的声音。 等时机成熟,没那么多人关注、在意,等张家落下来,自然不会再有那么多人上心。 方维说:“那你今年又不回来,不怕张夫人心血来潮杀去北城找你,她为了找你,还跑我家打听你的行踪,刚巧我不在,没逮到我。” 张贺年动手摘菜花,锅里在炖花旗参鸡汤,给秦棠补身子的,这几天辛苦她了,尤其是昨晚。 秦棠拆好快递,来到厨房,张贺年刚好挂断电话,她闻到香味,看他‘洗手作羹汤’,品出了一股‘人夫’味,这类型男人,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带得出街,上得了床。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让她得逞了。 张贺年睨她:“进来吸油烟?” 手上动作没停,她爱吃西蓝花,开水过一遍,凉拌吃。 秦棠闻到鸡汤诱人的香味,“我来帮忙打下手。” “带着你的陈皮出去看电视。”张贺年嫌弃她。 第122章 今年一起,以后也会一起,年年如此 秦棠还以为他没喝出来,原来喝了,没发作,秋后算账。 秦棠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你怎么还惦记陈皮,上次真的是意外。” 张贺年洗了手,擦干净,跟拎小鸡一样把人拎出去,随即关上门,不让她进来。 很快,三菜一汤端上桌,张贺年慢条斯理摘了围裙,命令秦棠挂起来,饭前先喝汤,刚坐下来,手机又响了,不过不是张贺年的,是秦棠的。 秦棠一看来电显示怔了一下,是王叔打来的,张贺年脸色不变:“接,没事。” 有种从天堂回到地狱的不真实感,这几天和张贺年待在一起,是忘乎所以人的甜蜜滋味。 秦棠定了定神,接听,“王叔……” “秦小姐,如何了,见到陆城家里人了吗,他们对你什么态度?”张徵月代替她母亲的部分职责,如果是张徵月打来电话问,再正常不过,但现在打来电话的人是王叔,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贺年勾过她的椅子,用力,人到跟前,他抱到自己腿上坐,指了指她的手机,她明白,开了免提。 “见到了,还可以,都很好。” “那就好,夫人可以放心了。”王叔笑了几声,“那你什么时候回桉城?” “我、我想和陆城在北城过年,已经说好了……”秦棠攥紧手,心脏跳到嗓子眼,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夫人的意思是,刚见家长在男方家里过年,于礼数不合,何况你是女孩子,更该矜持些,还是回桉城过年吧。” 王叔一番话说完,秦棠眼神闪烁看张贺年。 还是失算了,低估了张夫人。 张贺年对她笑,拨弄她的短发,长了点,片刻走神在思索着什么,口型教她,她看懂唇形,照实回答:“陆城爷爷强力挽留,我已经答应陆城爷爷了,我不好意思拒绝……” 张夫人肯定会查陆城家里的事,万一联系上陆城爷爷…… 秦棠更紧张不安了。 王叔说:“陆老爷子么,既然这样,我跟夫人说一声。” 说完挂了电话。 大概王叔知道了陆老爷子的身份。 秦棠紧张说:“万一张夫人联系陆城爷爷,那事情是不是就……” 张贺年胸有成竹,并不担心,“她打吧,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相信你男人,这不是事。”张贺年起了坏心思,手指揉她的耳垂,直至变粉,才放过,说:“先吃饭,你太瘦了,多补补。” 因为王叔这通电话,秦棠没了什么胃口,勉强喝了一碗汤,吃了点饭,还是在张贺年的‘威逼利诱’下吃了很多菜,她实在吃不下了,张贺年才允许她放下筷子。 这男人,骨子里的强势。 秦棠脑子过了一遍,张夫人应该不会那么贸然直接打电话打到陆老爷子那,陆老爷子有威望,即便真打电话,也是旁敲侧击,还有陆城做内应,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再看张贺年,老谋深算的样子,压根不担心。 他收拾餐桌,秦棠帮忙,跟进厨房,他出来,她也出来,他进去,她再进去,一个来回,张贺年停下:“不怕了?” “你是不是有安排?” “才反应过来?” “贺年哥哥……” 张贺年捏她脸颊,“出去,我洗碗。” “我帮忙……” 秦棠弱弱的。 张贺年长臂一伸,把人圈在怀里,他手长,吻了吻她的颈侧:“陆老爷子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什么关系?!”秦棠一惊一乍的,跟应激的猫似得。 “还能什么关系,一家人的关系,昨天找了机会请他老人家帮忙打掩护,让你留在北城过年。” 防的就是张夫人来后招,要不然他怎么亲自跑一趟陆老爷子家里,一是请罪;二是请老爷子帮忙。 “那陆老爷子怎么会一定帮忙?” 张贺年手上沾满泡沫,飞快洗完了碗,冲掉泡沫,放在架子上沥干,擦干净手后,勾了勾她下巴,挑逗似得,“不告诉你。” 十来分钟后,张贺年抱着秦棠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时,秦棠的手机响了,是王叔打来的。 她接,开免提,“夫人说了,既然陆老爷子留你在北城过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 秦棠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王叔又说:“对了,秦小姐,还有件事……” “还有什么事?” “贺年有没有找过你。” 王叔问得直接,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抵在喉咙。 秦棠心惊了下,面不改色:“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秦棠对上张贺年晦暗的视线,刚要伸手,张贺年用力握住,无声寄予她力量,她回过神,声音很轻,透着一股无力和脆弱,“王叔,我知道我现在什么处境,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也没脸见他,过去是我做的不对,我知错了。” 王叔过了会开口,“秦小姐,做人不能忘本。不过夫人也说了,只要守住那条界限,你安心和陆城谈恋爱,到时候订婚、结婚排场该有的都会有,一样不会少。” “至于跟贺年的关系,就是一家人,也只是一家人,你结婚,贺年坐主桌。” 秦棠明白,王叔是在敲打,以防她又有不该有的念头。 挂了电话,张贺年脸色裹上阴郁,沉声开口:“他跟你说话都是这么拿腔拿调?” 他生气了。 显而易见。 秦棠其实习惯了,这个王叔,主要还是张夫人的传话筒,她在国外三年,都是王叔联系。 “我不在意他是什么态度。”秦棠往他怀里靠,喜欢和他腻腻歪歪的,他也不拒绝。 客厅没开灯,电影过场是字幕,灯光昏暗,室内跟着昏暗下来,秦棠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心脏没由来揪得紧紧的,“不要生气,不要动肝火。” 怀里的人儿身子软绵,气味香甜,他忍了再忍,不是对秦棠生气,她也明白,是对张夫人不满。 其实秦棠有内疚,因为她,破坏他和他家人的感情。 即便感情不深,好歹是一家人。 秦棠轻轻拍他的背部,无声哄着。 张贺年按住脾气,往后一仰,彻底躺在沙发上,还好沙发宽敞,将秦棠往上带了带,她的头刚好到他下巴,他圈着她,细细啄吻她:“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秦棠喜欢趴他身上,跟树袋熊似得。 张贺年在北城那七年,秦棠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也有优秀的异性追求,大学那几年,只是见过了张贺年,总会将别人和他做对比,一对比,对别人来说挺残忍的。 张贺年撩拨她的短发,到耳朵下面一点的位置,露出一节白皙的脖子,他剥开衣领,往下一扯,露出斑驳的吻痕,有的已经淡了,有的是昨晚吻的,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她不自在扯了扯衣领,这几天都只能穿高领的,他有避开颈部危险地带留痕迹,再失控也是在她锁骨上留下牙印,或深或浅。 跟标记领地似得。 秦棠察觉他没那么生气了,娇软喊他:“贺年哥哥。” 张贺年抬眸,眉眼认真。 “还有九天过年。”秦棠说,“还没有认真和你过一个年。” “今年一起,以后也会一起,年年如此。” “好。”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明艳动人。 第123章 她没家不能回,他是有家不愿回。 桉城。 晚上,张夫人从广灵寺回来,身上有香火味,沐浴更衣,吩咐陈妈晚上煮白粥,她这几天吃素,不吃荤腥。 陈妈应下。 张夫人吩咐完,张父的电话打来了,问张夫人,“张贺年没有消息?” “没他消息。”提起张贺年,张夫人就头疼,“他吃了秤砣铁了心。” 张父至今还不清楚张贺年和秦棠的事,纯粹以为张贺年是混不吝,不服管教,偏偏和他对着干,他喊往西,张贺年偏向东。 生性顽劣,让人不省心! 张父作风清廉,众口皆碑,刚正不阿,饶是如此,还是有私心给张贺年铺平道路,承担庇佑家族的责任,开枝散叶,繁荣昌盛。 谁知道张贺年从小和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对头。 他还小时,可以打可以骂,张父是下了狠手,打得他皮开肉绽,他硬是哼一声都不肯,死不屈服,从小骨头就硬。 再长大了,打骂都无济于事,更有自己的主意,除了老爷子说话还有点好使,其他人说话,没用。 偏偏老爷子懒得管事,退下来回州城躲清净。 要说张贺年像谁,像老爷子。 张父话锋一转,问:“你又去上香了?” 近两年张夫人格外信佛,初一十五但凡有空都会去显赫的寺庙上香捐香火,在圈内都传开了,私底下都说张夫人心肠慈悲。 信佛单独拿出来没有问题,偏偏张夫人身份敏感,极容易被抓到话柄。 “怎么了?”  张父压低了声,“你知不知道同僚的夫人说你一心向佛,桉城那几所寺庙都有你的捐款,你的慈善基金会做到这么大规模了?” “那是我堂弟的,又不是我的。”张夫人眼皮狠狠一跳,听出张父声音夹杂的怒火。 张父冷笑:“你堂弟?你们比亲姐弟还亲!” “你给他介绍圈内达官显赫,帮他牵线,顶着我的名头,帮他铺路,解决一众麻烦,好一个慈悲心肠!” “平日里你也享了不少他给的好处,美容院几百万的会员卡,平时吃穿用度,你花的全是他的钱,这么些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好,还帮他打着我的名号仕商勾结!” 类似的事之前发生过,张父收到消息便回来警告过张夫人,让她离她娘家堂弟远点,她娘家那个堂弟是精明的商人,满身铜臭。 张家有这么一号亲戚,不是好事。 “张昭骅,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难听,我承认,我是收了阿煜的钱,可阿煜从来没喊你帮他,他可什么都没说,至于美容院的卡,我有我堂弟公司的股份,每年分红的钱都帮你拿来打理你家,你以为靠你那点薪资能养得起谁!” “还有一点,张昭骅,我清楚告诉你,没嫁给你之前,我是家中独女,被宠爱长大的,生活优越,你又不是不知道,嫁给你之后,吃糠咽菜,还得陪你下乡吃苦,我说过什么了?!夫妻这么多年,你不体谅我就算了,反过来责备我!” 他们结婚得,是典型少年夫妻,相互扶持走到如今,张昭骅的仕途不是一路平坦,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头,那个环境,人人自危,熬过来后还以为能够享福,当张家太太,结果呢…… 得考虑他的身份,处处衬他,穿的、戴的,都得符他的人设,不能引人瞩目,她已经够窝囊了,还要被他责备、不理解。 气得张夫人先挂了电话。 陈妈端着白粥小菜上来,张夫人没了胃口,连忙摆手:“放那。” 陈妈放下便出去了。 张夫人侧躺在中式卧榻上,心烦意乱,突然想到什么蹭坐起来打了楼子煜的电话。 楼子煜似乎在外面,那边喧闹,张夫人问他:“你又在哪,那么吵?” “在和朋友喝酒,怎么了,大姐?” “有没有贺年的消息” 王叔到底老了,不中用,查个贺年的行踪一点消息都没有,张夫人只能让堂弟楼子煜帮忙。 “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跟家姐说了,我听说贺年前几天回了桉城,怎么,他还是没回家?” “要是回了,我还用得着找你。” 楼子煜慢条斯理道:“贺年也太任性了,要不这样,我找个时间见见贺年,和他聊聊,劝劝他。” 张夫人深深叹了口气:“以他的臭脾气,张昭骅说话都不管用,别说你了。” “那是他们父子俩关系一向不好,我就不同了,他小时候我还带过他,您就别担心了。” 楼子煜联系上张贺年那天距离过年还有五天,在和秦棠逛商场置办过年用的东西,对联、灯笼、年货等等。 他推着购物车,秦棠在货架上不断往车里放东西,他的神情充满宠溺,接到楼子煜电话收敛笑意,喂了声。 “贺年?” “嗯。” 秦棠听见张贺年在打电话,她没打扰,认真挑着对联。 “贺年,在哪忙呢,一年到头见不到人,今年过年,舅舅回桉城,什么时候见个面聚聚?” 楼子煜是在经济腾飞那几年去的港城发展,吃到时代红利,积攒财富,迅速崛起,之后娶了港城的名门千金,强强联姻。 “抽不开身。”张贺年神色从容,姿态悠闲,视线追着秦棠。 她挑得认真,选个寓意好的,不求财富,只求平安。 张贺年推车过来,站在她身后,低头看,她侧头看他,征询他的意见。 “还在和你家怄气?” 张贺年似笑非笑,“张夫人请您出面当和事佬?” “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独苗苗,俗话说的好,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你妈年纪也不小了,经不住你折腾,你就当给舅舅一个面子,别跟你妈过不去了。” 楼子煜是知道张贺年的事,张夫人生气找他倾吐,一股脑把张贺年被张徵月继女勾引的事都说了。 楼子煜心里清楚这事非同小可,要是被港城那帮嘴淬了毒的娱记知道,第二天全城报纸头版标题都是他家八卦新闻。 “再说吧。”张贺年模棱两可。 “听说你经商了,需不需要舅舅帮你?”楼子煜听出他的敷衍,以退为进,“是做什么的?舅舅手头有笔理财基金,你要是需要……” “多谢了,不过不用。” “贺年,你跟舅舅这么客气做什么,有需要随时可以说一声,都是自家人。” 张贺年冷淡应了一声:“谢谢了。” 挂了电话,楼子煜不禁摇头,心想张贺年的脾气真是愈发不可捉摸了。 秦棠等张贺年收起手机,好奇问:“谁的电话?” 接完电话他看起来那么不高兴。 “楼子煜,认识么?” 秦棠老实摇头。 “我舅舅。”张贺年一只手推车,一只手腾出来搂她的腰,她怕冷,他手老实,青天白日的,没占她便宜。 “是夫人的弟弟?” “是,不是亲的,从小一块长大。” “他找你干什么?”秦棠选了一副寓意花好月圆的对联,横批:岁岁平安。 就图个岁岁平安。 母亲、张贺年。 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张贺年一边说一边带她往外走:“当和事佬,劝我回家。” 秦棠唇瓣紧抿,“你要回去么?” 他的情况和她截然不同。 她没家不能回,他是有家不愿回。 “不回。” 张贺年转身又去货架那拿了几盒花花绿绿的盒子一块扫码付钱。 秦棠注意力被带偏,回到北城这段时间,除了酒店那晚没有做,其他晚上都做了,是不是有点纵欲了…… …… 晚上吃完饭,秦棠给程安宁打了电话,张贺年在楼上洗澡,他做饭,沾了一身油烟,吃完饭就上楼去洗澡。 她窝在沙发里,生理期刚来,小腹不太舒服,一躺下不想动。 程安宁声音好点了,不咳嗽了,听着还是有点干涩,“你去北城过年?和谁?” 秦棠支支吾吾,怪不好意思,小声说:“还能是谁……” 程安宁乐了几声,“张贺年是吧。” “嗯。” “你们俩这是躲清净,提前过二人世界,甜甜蜜蜜,张贺年家都不回,带你去北城过年。”程安宁打从心底羡慕,“真好,遇到一个愿意为你豁出一切,连自己家都不要的男人。” “宁宁……”秦棠越觉得自己幸福,衬得程安宁越不幸,她不想这样,“你也会遇到的。” “算了,我没那命。”程安宁真诚说,“看你苦尽甘来,熬到头,我也放心了。” “你呢,你在周家?” “对,过年加上生病,哪里都去不了。” 其实和温聿风订婚前那段时间,她就工作不顺,被同事算计抢走项目成果,还被截胡即将谈下的项目,领导又是个不作为的,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安宁忍不下这口气,干脆辞掉工作,计划订完婚再找工作。 哪知道意外怀孕的事兜不住,传了开来,损伤了周家颜面,也损了温家的面子。 温聿风本人不计较,可不得不顾及温家颜面,只能听从家里安排,退了婚,退婚前他来找过她,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她还以为温聿风会生气、会迁怒,可没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对谁都斯文有礼,温润如玉,这种男人,很难不让人心动。 但也给人雾蒙蒙的感觉,摸不清楚是他天生脾气好,还是跟人有距离,进不到他心里。 程安宁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心脏没由来的一紧,说:“本来想找你见面聚一聚,看来过完年都碰不上,你明年毕业,等你毕业后回来聚。” 秦棠应下,这段时间确实没机会,每一步都是掐着时间的,何况程安宁不是自由身,她在周家的处境应该更艰难了。 想到周靳声的行事作风,秦棠直觉程安宁不是他的对手,万一周靳声没玩腻,一直缠着程安宁,耽误起来,转眼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都过去了…… 程安宁和她只差了一个月份,她今年都二十五了。 程安宁挂了电话,一脸颓败之色,起身下楼喝水,差点撞上佣人,佣人唉了一声,阴阳怪气:“原来是安宁啊,你走路当心点,老婆子不经你撞。” 程安宁上前扶人起来,“阿婶你没事吧。” “都说老婆子不经撞了,安宁你小心点,跟个无头苍蝇似得。” 自从被退婚后,原本周家瞧不起她和母亲的佣人愈发瞧不起了。 特别前几天母亲和继父不在,周靳声回到吩咐佣人别上楼,早就引起佣人的察觉,周靳声小叔和继女暗通款曲,传出去,妥妥一桩圈子丑闻。 碍于周靳声的身份,即便知道小叔和继女的事,也没人声张,即便看见了,也假装不知。 在这种显赫家庭做事,都会签保密协议,主人家的事,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 程安宁没跟佣人计较,倒了水正要上楼,周靳声披着月色回来,佣人迎上接过大衣和公文包,楼梯口,程安宁光脚上楼。 程安宁母亲王薇一早休息了,感冒着凉,不太舒服,继父应酬还没回来,而周老爷子和老太太一向睡得早。 程安宁跟见了鬼一样躲周靳声,前脚回到房间锁上门熄灯,后脚房间门被人敲响。 程安宁屏息,不吭声。 笃笃笃。 又敲了几声。 “别装睡了,开门。” 周靳声如同鬼魅的声音响起。 程安宁不自觉抖了一下,仍旧不吭声。 “程安宁,我耐心有限,数到三。” “一。” “二。” ‘三’数完,房间门纹丝不动,灯也没开,门缝下漆黑一条。 程安宁蒙在被子,手机震动声响起,是周靳声发来的微信,她没看,删了聊天记录。 几分钟后,母亲王薇的声音响起,“宁宁睡了?” 程安宁嗡里嗡气说:“什么事,妈?” “你开下门,我有事和你说。” 程安宁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您说。” “你小叔给你的药,对嗓子好,特地去港城买的,你看你小叔多关心你,赶紧去跟你小叔说声谢谢。” 程安宁止不住心底冷笑,真不愧是他周靳声,猫哭耗子假慈悲,真会做人。 第124章 大年三十还在这里厮混 不清楚他们俩明铺暗盖关系的王薇还催她去书房跟周靳声道谢。 他的房间和书房都在三楼,最近回来勤,以至于她从来不随便上三楼。 因为那是他们俩第一次就在他的房间。 程安宁在家不爱穿鞋,光脚到处跑,三楼地上铺了意大利进口的毯子,是周靳声前年定制的,长长的走廊到里面每间房间都铺了。 王薇下楼去了。 程安宁走到书房门口,书房房门虚掩,仿佛知道她会来,留了门,程安宁不敢发出声音,咬了咬牙,转身想走,里面传来周靳声的声音。 “走什么。” 程安宁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说:“不好意思,打搅了,小叔,妈妈让我上来谢谢你送的药。” “你不愿意谢?” “我愿意。” 周靳声穿着黑色绸缎质地的睡衣,领口微敞,露出精壮的胸肌线条,沟壑很深,高挺鼻梁架着眼睛,他垂眸还在看资料,看都没看程安宁一眼。 “你不愿意。” 程安宁紧了紧手指,不再和他虚与委蛇,“是,我不愿意,我名声已经臭掉了,订婚也搞黄了,你还觉得不够么?一定要逼死我?” “药那么快起效?”周靳声的神态四平八稳,不为所动,“嗓子好了,能叫了,不难听了。” 她嗓子没好,喊得声音不好听,他很嫌弃。 程安宁看不得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提醒他,“这里是周家,佣人已经察觉到了,我不想我继父和我妈妈知道,已经够丢人了。” “和我在一起,丢人?”周靳声终于抬起头来,藏在薄薄镜片下的那双眼睛锋利得仿佛冷淬过的刀刃。 “不丢人吗?”程安宁故意激怒他,“我流产的事,除了棠棠,只有你知道,你已经把我名声毁了,还要怎么样?” “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身为长辈,对我做的那些事?” “你乐在其中。”周靳声短短一句话,击碎她伪装的冷静。 “那是以前,现在我想嫁人,我想结婚,想生孩子,不想当你情人。” 程安宁手里还捏着那盒药,连带包装捏得变形。 周靳声放下资料,摘了眼镜随意丢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抵着太阳穴,微微侧头,那双眼睛更加锐利,直接,说:“需要我找温聿风帮你说情?” 那是自取其辱,再次将她的自尊踩在脚底上碾压。 “小叔,你能不能放过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周靳声嗤笑:“门关上,过来,坐这。” 他直接无视她的需求,拍了拍腿。 程安宁拒绝:“我不要。” 她生气、愤怒,压抑着,攥紧手。 过去坐他腿上,又要打自己的脸。 “程安宁,你很不听话,你以为我没办法治你了?” 书房里暗流涌动。 周靳声的神色是平静的,凝视她。 她穿睡衣,很保守,脖子都遮得严严实实,却不穿鞋子。 脚趾莹白,圆润,她不安缩了缩脚指头。 周靳声起身,步伐带劲风,快步到她跟前,她想躲来不及。 砰地一声,书房的门关上,一声电子音响起,房门锁上。 程安宁心脏发麻,头皮抽紧,“我妈、我妈在楼下!” “楼下又怎么了?你晚上调皮不睡觉乱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找不到你再正常不过。” 周靳声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阴气森森的。 其实以前周靳声不是现在这样,她青春期时,周靳声很好相处,在一众端着架子的长辈里,他最没架子,对家里晚辈极好,每年给的压岁钱也是最多的,跟他相处,最轻松,没压力。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程安宁其实不太记得了。 她大二那年暑假回到家,兴高采烈去找周靳声,却被周靳声怒斥滚出去,她从没见过周靳声发那么大的火,一路跌跌撞撞跑下楼,还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在地上,膝盖破皮流血,好了之后留下疤。 后来听继父说周靳声在港城被一位寂寞多年的富商太太看上,富商年纪大,不能人事,太太想和他保持不当关系,他瞧不上,太太记恨在心,用了下作的手段算计。 这对男人来说,是伤自尊的灭顶羞辱。 三个月后,那些算计他那伙人不同程度遭了殃,破产的破产,进监狱的进监狱,尤其是那位富商太太,身败名裂,和男模厮混的照片满城飞,让她彻底社死的同时苟延残喘。 那之后,周靳声变了个人,手段狠辣,斯文是假象,精致华丽的皮囊下,是寸寸溃烂的肉体。 继父说的时候一笔带过,周靳声具体遭受到什么,不得而知,如果是被算计没有得逞的话,应该不至于让那个周靳声变化这么大,估计是遭遇了很严重的事。 那会程安宁察觉到自己对周靳声异样的情愫,想接近,又不敢,只能默默看着,在周靳声喝多回到家里,她背着家里人,寸步不离照顾。 一直到发生关系那晚后,她很少再上三楼,除非和周靳声厮混。 …… 程安宁是后半夜才从周靳声书房离开,踉踉跄跄,心惊肉跳。 她人走后,周靳声衣衫不整在沙发上抽烟,眼眸迷离,扫了一圈凌乱的桌子,文件散了一地,情欲褪下的五官俊朗、清冷。 皮带静悄悄躺在地上,领带不知道丢去哪里。 闭上眼回味着刚刚程安宁绝望的哭声。 大概被折磨惨了。 周靳声是魔鬼,是禽兽,皮带绑着她的手,领带蒙着她的眼,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 纯粹当成发泄。 程安宁回到房间,身子在颤抖,洗了一遍又一遍,皮肤越搓越红,搓到毛细血管破裂才作罢。 第二天,程安宁跟王薇吃早餐,听到佣人小声议论, “不知道二少的书房怎么了,乱七八糟的,地毯好像进了水,沙发巾也是乱糟糟的,好像和女人厮混过……” 另一个佣人说:“你别乱说,二少什么时候带女人会过来,要说有,就之前一个,不过都是前女友了,二少现在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那昨晚不会是带未婚妻回来了吧?” “那不好说,二少一大早就开车走了,也许昨晚真带女人回来过……” 程安宁头越垂越低,做贼心虚,一团气堵在胸口,像把钝锈的刀子,慢慢凌迟。 佣人是知道的,又不敢当面说,只能将苗头转移到别处去。 周靳声的女朋友从来没间断过,尤其这几年,一个又一个,带回家来过的只有现在这个未婚妻,叫徐澄,是个艺术家,见过双方家中长辈,订了婚的。 老爷子和老太太早早用过餐去后院练太极去了,王薇一早陪周礼丛出去爬山了,周礼丛便是周靳声的大哥,她的继父。 程安宁吃完早餐,看见佣人拖着地毯和沙发巾下来,那是三楼书房的…… 心脏狠狠惊了一下。 程安宁回到房间拨通卓岸的电话,跟他说:“卓岸,江湖救急。” “你讲。” 卓岸是夜猫子,年底是最忙的时候,也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间段,早上八点还在睡梦中被吵醒,迷迷瞪瞪的。 …… 大年三十那晚上,景苑小区门口挂上灯笼,喜气洋洋。 张贺年今早出门前说天黑前回来,秦棠便一个人在屋里补觉,这几天晚上没有睡好过,昨天生理期,以为能逃过一劫,结果是她把他想得太简单…… 按理说他出力更多,应该他更累,他却偏偏跟没事人似得,一大早还能出门。 好像是去一位叫孟老的家里。 她迷迷糊糊的,没等他说完便睡了过去。 一直到傍晚,张贺年回来,秦棠才醒过来。 张贺年心疼抱着她,啄吻她的唇,说:“这几天都不弄你了,让你恢复正常作息。” “你也知道我们作息不好……”秦棠小声控诉。   “憋了三年,忍耐不了。” 秦棠弯眸,软白的手从被子伸出来缠他肩膀,耳垂染上薄粉,“那你没想过放弃我么?接受家里安排,你想要什么样的……” 都有。 张贺年不自恋,他这种家世,外人看着风光,里头什么蝇营狗苟,只有身处里面的人清楚,他当初离开桉城也是有这部分原因。 “你当我是什么皇帝,想要什么样的都有,点菜呢。” “我见过夫人给你安排的千金小姐,都很漂亮……” 张贺年刮她鼻尖,“没你漂亮。” 女人都爱听漂亮话,秦棠不喜欢听别人说,但喜欢听张贺年说。 即便是哄的,她也喜欢听。 “高兴了?” 秦棠眼里含笑,眼波流转。 张贺年拿来外套,将她从被子里剥出来穿上,“高兴了?” “嗯。你今天去哪里了?” “去孟老那,你忘了?” “哦,也是你以前的领导么?” 张贺年说是,“饿不饿,晚上吃火锅,吃么?” 秦棠点头。 秦棠这下可以进厨房,帮忙备菜,很简单的活,张贺年看她忙来忙去,很高兴的样子,洗菜时摘了戒指挂脖子上,忙完后又摘下来戴上。 “要不先挂脖子上,别戴手了。” “不行,能戴着就戴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一起过年。 南方不吃饺子,有的地方吃汤圆,恰好,秦棠和张贺年两样都不吃,就打火锅,吃晚饭,张贺年抱着秦棠在沙发上看春晚消食。 张贺年的手机响个不停,有很多电话进来,都是拜年的,他也打电话出去拜年,都是简单聊几句。 秦棠想了想,还是给张徵月打了一通电话,主动打的,简单聊了几句,张徵月又问她:“贺年还是没找过你么?” “嗯……”秦棠眼皮跳了一下,莫名有点紧张。 突然门铃声响起,秦棠紧张看向张贺年,张贺年眼神安抚她的情绪,口型说:“你上楼,我去开门。” 秦棠上了楼,关上门。 “秦棠,你要是有贺年消息,一定要告诉我,现在家里找他找疯了,只有我舅舅能联系到他,但他说什么都不肯回家,过个年都不肯。” 秦棠有心理准备,“阿姨,如果小舅有找我,我会转达的。” “你会么?”张徵月没由来说了一句。 秦棠心头紧了紧,缓缓靠在门板上,仿佛身体在坠落,没有底,没有依靠。 不等秦棠回答,张徵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秦棠,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你回来这么久,我不信贺年不会找你。” 秦棠抿唇,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 “你和我弟弟的事,家里除了我父亲,其他人都知道了。” 秦棠感觉仿佛被人勒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来,她没说话,安静到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秦棠,阿姨对你不薄,你和你爸爸关系不好,阿姨一直站在你这边,你刚毕业要去北城工作,怕你一个人过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过得不好,才让贺年帮忙照顾你。” “我让他照顾你,不是让你们俩上床发生关系的,好吗?” 秦棠睫毛飞快颤抖几下,以为自己有了心理准备就能抵抗所有尖锐的话语,然而还是高估了自己。 “秦棠,让他回来,告诉他,他要是不回来,我不介意亲自去北城找他。” 张徵月声音变得尖酸刻薄。 似乎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不再装什么慈祥的继母形象。 秦棠挂了电话,靠在门边缓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她仔细想张徵月这番话,如果是张夫人知道了,应该是王叔直接来联系,不是张徵月…… 秦棠下楼后,却看见客厅赫然站着蒋楚。 张贺年站在另一边,面色冷淡,黑眸讳莫如深,明显和蒋楚拉开距离。 今晚是大年三十,应该是和家里人团聚的日子,可蒋楚出现在这里,很显然,冲着谁来的不言而喻。 蒋楚猛地朝楼梯口看过来,指着秦棠,说:“你真跟你外甥女同居了,大年三十还在这里厮混,张贺年,你疯了?” 自从那天吃完饭回去,蒋来说了很多,劝了很多,无非是要她对张贺年死心,可她偏不,她在北城等了他那么多年,怎么能甘心。 第125章 “是不是哭过?” 张贺年没理蒋楚,他打电话给蒋来,让蒋来过来把人带走。 蒋楚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特别是张贺年赶她,不待见她,好像她很不受欢迎。 这几年,张贺年很少来北城,蒋楚没机会见到他,蒋来更是绝口不提张贺年,还是找了叶繁姿才知道张贺年从部队离开,而秦棠出国留学。 她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等下去,总能盼到机会。 然而就在上周,却见到张贺年又带秦棠出现。 他们俩的氛围浓情蜜意,张贺年唱歌,歌是秦棠选的,他唱的时候,没看秦棠,可他抬眼看的第一个人是秦棠。 蒋楚伸手指着楼梯口的秦棠,袖子往上滑,露出缠着纱布的手腕,纱布上隐约还有血迹。 秦棠也看见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蒋楚的质问,张贺年懒得回答,他跟秦棠说:“回房间,别出来。” 秦棠动了动眼皮,乖乖听话。 秦棠回到房间,没有完全关上,隐约可以听见蒋楚带着哭腔的声音质问, “为什么又是秦棠,为什么一定是她?” “以前是叶繁姿,我忍了,为什么你和叶繁姿结束了还看不见我?我那么没有存在感?” 面对蒋楚的歇斯底里,张贺年平静无波,仿佛一汪死海。 “你会找到适合你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没意义。” 看在蒋来的面上,张贺年出声劝她。 “我已经浪费那么多年了,还在乎这一两年?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当你和秦棠的事没发生过。” 张贺年淡淡勾起一道嘲讽的笑:“和你好好说话行不通。” “张贺年,你最好别逼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秦棠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躲在北城欢欢喜喜过年,你家里人知道么?” 张贺年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徐徐抽着,“蒋楚,管好你自己,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张贺年,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你非得置之不理,你别怪我心狠,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给别人。” “我让你对我有感情了?” “你能不能别那么冷淡,你是没让,可感情是我能控制得了么?你和叶繁姿在一起那会,叶繁姿天天跟我说你,我能怎么办,我不想关注,可你们天天在我面前晃……” “我哪里不如叶繁姿了,我不就没有叶繁姿的家庭背景,其他的,我哪里差了。叶繁姿甩了你,我以为你受伤来的北城,我毫不犹豫跟你回来,陪着你……” 张贺年失去耐心打断她,“我不喜欢听故事,蒋楚,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只是蒋来的妹妹,我只当蒋来是朋友,除此外,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只是蒋来的妹妹,我要不是蒋来的妹妹,对你而言,我就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是。” 张贺年的这声‘是’,无疑是血淋淋的事实。 “你一直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你的一厢情愿感动的是你自己。” 蒋楚身子晃了晃,仿佛风中飘落的叶子,紧了紧手,“你这么喜欢秦棠,因为她年轻,单纯,好掌控?” “轮不到你管。” “你承不承认!” “蒋楚!你又胡闹什么!” 蒋来推门进来,一身寒气,他接到张贺年电话马不停蹄赶过来,刚好晚上是他值班,在队里,担心蒋楚又做什么过激的行为。 蒋楚回头看到蒋来,眼泪簌簌掉:“哥……” 蒋来阴沉着脸质问她,“谁让你来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再来找张贺年,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你一点都听不懂?” “为什么你也要拦我?你不帮我,你眼睁睁看着我日复一日备受煎熬,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也不想这样……从高中到现在……” 张贺年在旁边抽烟。 蒋来于心不忍,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感情勉强不来,如果你和贺年可以,不会耗到现在,蒋楚,清醒一点,别再犯傻了。” 蒋楚怔了几秒,缓缓扶着沙发蹲了下来,心酸和绝望弥漫开来,做不到死心,也做不到眼睁睁看张贺年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蒋来叹了口气,跟张贺年走到一边小声说:“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蒋楚她最近情绪不好。” 张贺年,“她需要看个心理医生。” “不配合,也不愿意,她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麻烦,上次不该带她来,回去之后就想不开,还好发现早,今天我上晚班,爸妈没看住让她溜了出来。” 张贺年刚刚之所以开门正是看到蒋楚的手腕以及不稳定的情绪,虽然并不想他关心,最后还是看在蒋来的面子上让她进来,他便被蒋来打电话,让蒋来过来把人带走。 张贺年拧了拧眉,“她跟叶繁姿走很近?” 蒋来一顿:“好像有联系。” “别让她和叶繁姿联系了,对她没好处。” “明白,回去我想办法收了她手机,刚好让她在家好好静养,别再搞有的没的。”蒋来因为这个妹妹,心力交瘁。 工作又忙,没办法二十四小时陪着,只能送回父母那照顾。 蒋来问:“秦棠呢,没吓到她吧?” 张贺年表情隐晦不明,“在楼上,你先带蒋楚回去。” “好。” 蒋楚还蹲在地上哭,蒋来耐着性子哄她回家,她的视线失去焦距,恍惚了一下,说:“我想和贺年说最后一句话。” “蒋楚!” “哥哥,求你了,我保证不会乱来,我就说一句……”蒋楚仿佛回复理智。 蒋来看向倚着墙站着的张贺年,很为难,让她站起来,说:“你说。” “我想单独和他说,哥哥你去门口等我,可以吗?一会会,就一会会……” 蒋来只能站起来:“贺年,抱歉。” 说着走了出去,门虚掩着。 张贺年面无表情看着蒋楚走过来,她脸上都是泪,哆哆嗦嗦着:“对不起,贺年,我给你添麻烦了,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没忍住才说了那些话……” “你别生气……” 在说话的时候,蒋楚的手揣入兜里,满脸的泪痕,哭得心碎,憔悴,被绝望包围。 张贺年散漫垂着眼睑,注意力在她揣兜的动作上,似乎猜到什么,嘴角极小勾起一道弧度,很细微,转瞬即逝,太过紧张的蒋楚没有察觉。 寒光一闪而过,闷哼一声是刺入肉里。 在寂静的客厅里被无声放大,震撼耳膜。 秦棠在房间等太久了,下面突然安静下来,她悄悄打开门缝都没听到动静,有点担心张贺年,特别想到蒋楚激动的状态,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 秦棠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她推开门下楼的同时,突然响起张贺年过于冷淡的声音, “满意了?” 秦棠顿住。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下去。 蒋楚还没走。 紧接着是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蒋楚死将近疯狂的声音响起:“张贺年,你应得的!你该去死!死了我就不惦记了!这样谁都别想得到你!” 听到动静的还有站在门口等着的蒋来,蒋来推门进来,便看到地上带血的水果刀,蒋楚在笑,赤红双眼,一副疯狂的状态。 张贺年捂着小腹,血不断从手掌指缝流出来,滴到地板上都是,鼻尖冒着一层冷汗,他维持站立的身形,目光又沉又冷看着蒋楚,“消气了?嗯?” “蒋楚!你疯了?!” 蒋来怒吼一声,拽开蒋楚,赶紧打120电话,打完电话,赶紧找止血的东西。 秦棠几步下楼,便看到张贺年捂着小腹流着血,她浑身一紧,第一反应来到张贺年身边,“你躺下别动!” 她声音止不住的慌。 明明是学医的,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脑子还是短暂空白了一下。 张贺年靠着墙坐下来,看到秦棠,则弯了弯唇:“抱歉,吓到你了。” 她强调,“你别说话!别乱动!” 秦棠拿开他的手,小心翼翼揭开衣服,露出被刀刺入的伤口,在腹部,她瞥见地上带血的水果刀,还拔了出来,已经造成了二次伤害,她拿来干净的毛巾按在伤口位置,减少出血,拿来外套盖在张贺年身上保温,避免体温骤降。 张贺年握住她的手,看她惨白的小脸:“没事,死不了。” “不准你胡说八道!”秦棠紧紧抓住他的手,她没有工具,不好随便处理他的伤口,血暂时止住,可是不知道伤的多深,她起身进厨房拿了密封袋将刀收起来,眼泪不受控落出来。 蒋楚被蒋来控制,蒋楚还在笑,盯着秦棠,秦棠看蒋楚,只说了两个字:“疯了。” 蒋楚一顿,笑容僵在脸上。 很快120来了。 秦棠陪着张贺年去的医院,路上紧紧握着张贺年的手,因为出血,张贺年嘴唇泛白,额头和鼻尖都是冷汗,她很心疼,不断和他说话:“别睡觉,贺年哥哥,很快就到医院了,你别睡,坚持一下。” 他穿的黑色衣服,要不是浓烈的血腥味刺鼻,根本看不出来他流了多少血。 秦棠突然明白他为什么喜欢穿黑色衣服,受伤流血了也看不见。 张贺年其实没想睡,甚至还能笑,说:“别哭,放心,不会让你守寡。” 秦棠很忌讳那几个字,“不要开玩笑,你不会有事。” 张贺年没她想的那么虚弱,被蒋楚刺入的时候,他避开了位置,蒋楚还想来第二刀被他擒住了手,甩掉刀,他没那么傻被刺成刺猬。 很快到了医院,秦棠忙里忙外,张贺年被推入手术室里,而秦棠挂号缴费,有条不紊,勉强保持最后的冷静,忙完后等在手术室门口,手心和脊背全是寒意。 另一边,蒋来直接将蒋楚带到派出所门口,蒋楚恍然醒过来:“我不要进去,哥,我知道错了,你别让我进去!” “你涉嫌故意伤害罪,我是警察,蒋楚!你想让我徇私枉法不成?!” 蒋来不带任何感情,打开车门,绕到副驾,蒋楚拼命拉着车门,不让蒋来打开,她在车里嘶吼,崩溃知己,“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哥哥……” “没得商量,下车!”蒋来不想看她一意孤行,一步错,步步错,“蒋楚,我在救你,你知不知道!” 蒋楚哭成泪人:“我会坐牢的,哥,你不是帮我,你是害我!” “蒋楚。”蒋来用力拉开车门,身上笼罩一层阴郁,“你不是三岁小孩,为了情情爱爱动手伤人,我太惯着你了,要是贺年有什么事,我不带你来这里,警察也会上门找你。” “我不是别人,我的妹妹犯了错,必须承担后果,之前你胡闹我可以忍,现在不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下来,就算拖我也要拖你进去坦白自首。” 与此同时,秦棠狠了心报警。 持手伤人已经是刑事犯罪了。 等警察过来,秦棠说了事情来龙去脉,交了伤人的水果刀。 张贺年被推出手术室转入普通病房观察,蒋来到了医院,他问秦棠:“贺年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没有伤到器脏,但伤口很深,需要住院。” 秦棠顿了顿,告诉他:“我报警了。” “明白。”蒋来没有疑问,“应该报警的,这次是蒋楚做错了,她错得离谱,必须得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以为你还会护着她。” “不会,我自己本身也是警察,不会包庇她。”蒋来说,“她已经去派出所自首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代替她跟你和贺年都说一声抱歉。” 秦棠是生气的,她没想到蒋楚疯魔成那样,还好张贺年有惊无险,她咬了咬牙,说:“道歉没有用。” 蒋来沉默,毫不掩饰内疚。 蒋来一直守到张贺年醒过来。 他手背插着针管补液,失血过多导致身体电解质紊乱,他手撑着床要起来,秦棠摁住他的肩膀,轻声说:“别乱动,伤口缝了针。” 张贺年凝视她:“是不是哭过?” 第126章 要么您等着当奶奶,要么没我这个儿子 秦棠摇头,“我没哭。” “很坚强,真乖。”张贺年不想看她掉眼泪,不过虽然没哭,眼尾却红得很明显。 秦棠心疼得要命,忍了再忍,硬是没有掉一地眼泪。 蒋来站在病房门口,几次想进去,却没脸进去。 他叹了口气,想到蒋楚的所作所为,又气又无可奈何。 真的疯了。 张贺年问她:“是不是吓到了?” “没有,我没你想的那么胆小。” “好,没有就好。” 秦棠略微责备道:“你可以躲,你为什么不躲?” “让她出气,免得一直纠缠不清。” “那也不是站着挨她一刀,要是位置再偏一点……你真的很危险知不知道?” 秦棠态度强势告诉他:“如果扎的不是小腹,是脖子,是心脏,大腿动脉………”她指着脖子动脉的位置,还有心脏正中间,鼻子又酸又涨,带着哭腔,“就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你明明都了解……” “宝贝好专业。”张贺年还有力气贫嘴。 “你别胡扯!” 张贺年轻笑,嘴唇干裂没血色,“没那么傻,我算计好距离了。” “张贺年!”秦棠很生气,“不是你算不算计好的问题,是你对自己不负责,你对我也不负责。” 张贺年紧紧握住她的手,“宝贝,别生我气。” “我讨厌你这样,明明可以躲的……” 他身手不差,蒋楚没练过,又是女孩子,她不信他躲不掉。 张贺年不再辩解,让她骂,他躺好承受。 秦棠是还想骂的,又不忍心,抓着他的手贴着脸颊,她的心疼从四面八方裹挟着他,“你不要再受伤了。” “好。”张贺年收紧贴着她脸颊的手。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张贺年勾唇,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蒋来一直没进来,秦棠不想蒋来进来,等张贺年闭上眼休息后,她关了灯,走出去跟蒋来说:“明天再来吧,明天警察会过来做笔录。” “秦棠,抱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伤人的不是你,受伤的不是我。”秦棠是生气的,对蒋来也有意见。 蒋来明白,“我明天早上再来。” 第二天一早,警察过来做笔录,张贺年没有问是谁报的警,他把情况都说了,挺配合调查的,警察走后,蒋来过来了,他买了果篮,放在床头柜。 秦棠没有看蒋来,跟张贺年坦白说:“我报的警。” 张贺年:“好。” 蒋来好几次开口想说点什么,话在嘴边,最后只说声:“贺年,这次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因为蒋楚是我妹妹就不管。” 张贺年叹了口气,说:“不怪你,蒋来,你不用自责,你妹妹是你妹妹,你是你。” 秦棠倒了杯温水,喂到张贺年唇边,张贺年伸手想自己拿着喝,秦棠说:“我喂你,你别动。” 张贺年无奈笑了笑,说:“宝贝,我手能动。” “你别管。”秦棠难得强势一回,“听我的。” “好。”张贺年无奈,乖乖低头配合喝了几口。 蒋来坐在旁边是,视线在秦棠身上停留片刻,没再说什么,很快走了。 为了让张贺年静养,秦棠开了单独的单间,转入单间,没那么喧杂。 秦棠陪在医院,寸步不离,没有和他说昨晚张徵月那通电话,她担心会让张贺年分心。 张贺年虽然住院,电话不断,有一半是工作上的,也有一半是不方便让秦棠知道的。 秦棠会自觉走开,不会听他讲电话内容。 本来应该是高高兴兴过年的,结果出现这种事,他们被迫在医院过年。 秦棠不太在意,只要和张贺年在一起就行,其实更重要的是不想张贺年受伤。 就这样,他们第一个新年在医院度过。 蒋来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张贺年,聊到了蒋楚,蒋楚伤人的事情事实清晰,没有疑问,不出意外,是要进去一段时间的。 蒋楚现在人在里面关着,很后悔也改变不了她伤人的事实。而且蒋楚是蓄谋的,那把水果刀是她自己买的,随身携带,如果不想伤人,怎么会随身带水果刀。 蒋来这段时间状态也不好,因为蒋楚的关系。 秦棠了解到事实后,更加生气和愤怒,蒋楚一开始就是冲着张贺年来的。 张贺年住院五天后是初五,秦棠再次接到张徵月的电话,秦棠这次直接跟张徵月说:“小舅没有找过我。” “看来你是死不承认了。” “阿姨。”秦棠喊她一声,“司机出院了吗?” “什么司机?” “我说陈名。”秦棠站在走廊外接的电话,她避开张贺年,“阿姨好像和陈名关系很好……我要是没搞错的话,陈名是阿姨前夫的弟弟,对么?” 张徵月那边没了动静,秦棠知道说出这话意味着什么,便是和张徵月撕破脸,但张徵月威胁她,她不能再忍气吞声。 张贺年眼下又受伤。 “你胡扯什么。” 秦棠语气轻飘飘:“我有没有说错,阿姨其实心里知道,对了,萧萧怎么长得不像我爸爸,反而像陈名呢?” “秦棠,我是你阿姨,怎么说都是你长辈,你放尊重点。” “我很尊重您,但请您别觉得我好糊弄。”秦棠不再掩饰,“如果阿姨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戳破阿姨的秘密,事实上我对阿姨的事不感兴趣,您和我爸爸之间如何,我更不关心。” “可如果被逼急了,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 张徵月:“看不出来,小丫头长大了,还会威胁我了,所以你真跟张贺年在一起,你们俩又勾搭上了。” “阿姨,我男朋友叫陆城。” “得了吧,你真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秦棠,是我小看你了,行,你和张贺年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我也不管了。” 张徵月说完便挂了电话。 秦棠松了口气,知道张夫人不好忽悠,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其他事得从长计议。 秦棠回到病房,张贺年还在打电话,聊的都是她听不懂的话题,她安静坐在椅子上,护士进来换药,张贺年躺下,她帮忙掀开张贺年的衣服,露出受伤的地方。 每次护士来换药,秦棠在旁边看着,等出院还要换药可以直接帮他。 换药难免会牵扯伤口,头几天张贺年疼了最多皱了下眉头,要么闷哼一声,秦棠心疼得不行。 护士调侃说:“你们俩感情很好,你女朋友很关心你。” 护士不认识他们是谁,秦棠没有否认彼此的关系,而且张贺年行动不便,伤口不能沾水,是她帮他擦身体,扶他上洗手间。 张贺年其实不需要她做到这份上,不过被人关心和照顾,尤其是被秦棠上心,他很享受,干脆乐在其中。 晚上会拉着秦棠陪他躺在床上睡觉,秦棠怕睡着会碰到他的伤口,总蜷缩成一团,不敢像平时一样抱着他睡。 以至于两个人都没休息好,到了第五天晚上,秦棠说什么都不上床跟他睡。 张贺年怎么哄骗都没用。 秦棠是二月份初开学,情况特殊,秦棠跟学校申请在网上完成最后的课时,方便留下来照顾张贺年,到时候干脆回学校拿毕业证。 当然申请比较麻烦,还得跟导师说一声,以及不能帮教授干活赚兼职费用。 秦棠跟陆城和姜怡都说了一声,陆城得知秦棠的情况,第二天便来了医院看张贺年,带了果篮,不过没待太久就走了。 “真的不用回学校么?” 张贺年看着在削苹果的秦棠,她背着光,能看清楚侧脸被光照得透明的绒毛,她穿着黑色的毛衣,衬得皮肤很白,回来这段时间,白回来了,脸和脖子没有色差。 张贺年勾唇,她的头发再长点,又要勾魂夺魄,招蜂引蝶。 那是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妩媚。 经历过情事,被滋润过,有女人的风情,又不失清纯,气质独一无二份的干净。 而动情的时候叫得跟猫儿一样,很撩人。 “不用,其实最后一年都是找工作实习,我也不例外。” “不读博么?” 张贺年了解过她在国外的专业,要么读博深造,回来工作也只能做去医药相关行业做科研,要做医生又得重新捡起临床医学,怎么样都得学两年。 “不要,那得读很久,我志不在此。” “那在哪?”张贺年明知故问。 “还用问么?”秦棠轻哼,软白的脸色浮现一团红晕,“都那么明显了,还问在哪里。” “之前是怕张夫人怀疑我和陆城是假恋爱,不敢跟她说我留在国内就不走了,你现在这样,我也不想走了。” “棠宝,不怕我们的关系公开了?”张贺年定定凝视她的脸,不肯放过任何一丝表情。 “怕,也担心,可想到你为我付出的那些,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张贺年目光很盛,偏执的占有欲深轻易拨弄她心底深处的热浪,一浪越过一浪,她快被吞没。 于是移开视线,不是很敢继续对视,她知道的,他的感情一向浓烈滚烫直接,从占有她的那天起,他便是如此,丝毫不加以掩饰。 张贺年摸她下巴:“勇敢的女孩得奖励一个吻。” 怕他弄到伤口,秦棠放下苹果和水果刀,主动靠过去吻上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吻夹带压抑的欲念,他伤没好,在腹部的位置,不能沾水,也不能情事,太激烈会撕破伤口,她这几天一直避免和他有亲密接触,吻也没有,过了几天的清心寡欲。 从刚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的狂风骤雨。 秦棠渐渐无力招架,推了推他的臂膀,提醒他该放开了,他偏不,另一只手没再输补液,直接掐住她的腰肢或轻或重的碾柔,气息沉沉,如数喷在她脸上,她躲开,好不容易分开,有银丝拉断,他胸口起伏很重,哑声说:“难受,棠宝。” “你忍一忍。”秦棠狠心拒绝,不能由着他胡闹。 明明以前很成熟冷硬一个男人,怎么变得有些……孩子气。 反差挺大的。 可是怎么办,什么样的张贺年,她都喜欢。 张贺年叹息:“早知道躲开了。” 秦棠也生气,“让你不躲。” 说着眼尾又泛红,更多还是心疼和后怕。 张贺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摸了摸她脸颊,“不哭,已经没事了。” “咳咳。”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张贺年和秦棠齐齐看过去,是严冬来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 秦棠立刻离开张贺年的掌心,耳朵泛着淡淡一层粉,她连忙说:“不是,快进来坐吧。” 秦棠倒水递给严冬。 严冬礼貌道谢,拉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张贺年,又看秦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棠明白了,说:“我突然想喝奶茶了,我出去买奶茶。” 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 严冬这才开口:“你伤怎么样?” “没事。” “我听蒋来说的,蒋来对你很抱歉,没管好蒋楚,唉,爱情使人盲目,蒋楚真是……” 都是熟人,严冬知道蒋楚对张贺年的执念,却没想到会动手伤人。 张贺年抓了抓头发,在医院这段时间没有形象管理,下巴胡茬冒出来,昨天秦棠从家里带了电动剃须刀刮了一遍,今天早上又冒出来一圈,电动的刮不干净。 “就说这些?” 严冬说:“总不能我来帮蒋楚求情吧,你差点小命不保,我没那么拎不清。” 张贺年眸光黯淡,没有说话。 秦棠真去买奶茶了,回到病房门口,没见严冬身影,应该走了,正要推开门进病房,听到张贺年在打电话的声音, “我在哪里不需要跟您汇报,三年前您送秦棠出国,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我要秦棠,要么您等着当奶奶,要么没我这个儿子。” “您一天不认秦棠,我一天不会回去。” 张贺年不再赘述,挂断通话,手机随意丢在一边。 秦棠推开门进病房,捧着一杯奶茶,张贺年问:“没我的份?” 第127章 除非你不要我 “你不能喝,不健康。” 张贺年往后一靠,视线饶有趣味:“你喝就健康?” 秦棠喝了口放在一旁,没和他贫嘴,说:“刚刚夫人来电话了?” 张贺年扯了扯嘴角,没瞒着她,“嗯。” 跟往常一样,又是长篇大论,让他清醒死心,回去接受家里安排乖乖结婚生子,牵扯到秦棠的话题,张夫人拿秦棠父亲当挡箭牌,还在说当年是秦棠父亲安排秦棠出国。 而这通电话是张夫人用楼子煜的手机打的。 秦棠问他:“我出国那会,你和夫人是不是吵得很厉害?” 张贺年拍了拍床边的位置,“你坐过来我告诉你。” 秦棠侧身坐在床边,微微外头注视他。 他住院几天,皮肤似乎白了点,优越的骨相没有死角,眉眼凌厉很有压迫感。 “靠近点,坐那么远做什么,防着我?” 秦棠低眉顺眼,穿着杏色的外套和白色长裙,里面穿了保暖的打底,“我哪里敢。” “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都不怕我了,以前和你说几句话抖得厉害。” “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秦棠的注意力没被带偏,秀眉微蹙。 “我不接受她安排的一切,什么都能吵,没有我们这事,也会有其他事。”张贺年太了解张夫人的行事作风,控制欲强,什么都得管。 他又不是会服从管教的人。 “没了吗?” 张贺年胸膛微震,轻笑一声:“你还想知道什么?” “都想知道。” 张贺年伸手搂她,为了避开他受伤的地方,她伸手拦了下,没靠到他的怀抱。 张贺年还是将人勾怀里,虚虚揽着,“宝贝,要不你在我身上装个二十四小时监控吧。” “张贺年。”秦棠喊他名字,杏眸温温柔柔,一汪浮动的春水,“再难我也不会放弃你,除非你不要我。” 张贺年捏住她下巴,直勾勾盯着她,两人鼻子距离不到几厘米,漆黑的瞳孔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那你完了,彻底栽我手里了,我豁了这条命,也不会放弃你。” 秦棠胸口抑制不住的泛着酥麻,又急又忙捂住他的唇,“别乱说不吉利的,我要你好好的。” “放心,没那么容易死。” “张贺年!” 张贺年抱住她,脖颈贴着她的侧脸,他摁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肢,用力抱着,她怕弄到他的伤口,不敢抱那么紧。 秦棠小声说:“不要再说那个字眼,我敏感,听不了。” 张贺年低声笑了笑,深邃的眉眼有些无奈,“好,听宝贝的。” 那声‘宝贝’,缠绵缱绻,萦绕舌尖,像陈年烈酒,浓香厚重。 晚上九点多,张贺年在洗手间刮胡子,胡子拉碴的,很扎人,秦棠很嫌弃,不让亲。 秦棠在切水果,刚切好,病房门被人敲响,有道男人的声音响起,秦棠以为是张贺年的朋友又来了,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会是陈湛。 陈湛不请自来,看到秦棠,唇角的弧度勾起,“我就说张贺年怎么一直待在北城。” 陈湛披着貂绒大衣,高调的做派,身后跟着几个比保镖一样的人。 张贺年从洗手间出来,面色冷沉,朝秦棠招了招手,秦棠立刻站到张贺年身边,张贺年挡住陈湛落在秦棠身上的视线。 “贺年,受伤了?”陈湛面带笑意,笑着问张贺年。 秦棠紧张抓着张贺年的衣摆,心脏跟着提到嗓子眼,一见到陈湛就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张贺年背过手悄悄握住她的手,指腹挠了挠她掌心。 “医院病房招待不了你们这么多人。”张贺年冷冷勾唇。 陈湛摆了摆手,身后几个保镖立刻退开站在走廊两侧,陈湛脱了外套,随意搭在一旁的挂衣架上,“别紧张,我呢是习惯出门带保镖,不是防着你,以你的身手……不对,我忘了,你受伤了。” 陈湛一副黄鼠狼的模样,“怎么这么不小心,弄伤进医院,怎么样,身体好点没?” “多谢关心,没事。” 张贺年松开握着秦棠的手,轻松自在躺在病床上,秦棠跟过去,紧跟着张贺年身边。 “听说你是被朋友的妹妹捅伤?捅到哪了?” “消息很灵通,陈总很关注我。” “那可不,你这么关注我,我也关注你,知己知彼,百胜不怠。” 他们俩唇枪舌战,暗流涌动。 陈湛消息是真的挺快的。 张贺年在医院住了不到两周,他有隐瞒桉城那边,但陈湛不一样,陈湛在北城有势力,想瞒他不容易,他之前在北城起家,不像桉城那边,手伸不到北城。 张贺年躺在病床,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没没有茶水招待,你随意。” “不用客气,都这么熟了。”陈湛看向秦棠,“秦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多年去哪里了?嗯?” 秦棠不理会,安安静静站在张贺年身边。 “秦小姐还是对我那么冷淡,是在记仇我之前欺负过你的事?”陈湛目光在秦棠身上打量,审视,“那两次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秦棠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恶心,被陈湛这种人盯着看,极其不舒服。 突然砰地一声,床头柜的水壶猛地朝陈湛砸过去,巨大的动静响起,秦棠都吓了一跳,水壶的玻璃碎了一地,开水更是淌了一地,陈湛躲是躲过了,身上被溅到开水,所幸穿得厚,没有什么事,这声巨响惊动外面的保镖,他们一同进来。 陈湛黑下脸:“出去,谁让你们进来了?” “老板……” “出去。” “是。” 保镖退了出去。 陈湛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皱眉问,“贺年,什么意思?” “没看见?” “看见了,所以不懂,至于这么大的怒火?我刚刚也没说错什么,不是么。” 陈湛装傻,不太理解。 张贺年双眸浸了寒霜,“陈湛,你不会以为你现在可以高枕无忧?” “那倒是没有,我知道你还盯着我,怎么都甩不掉,你盯着我,我找你麻烦,咱们有来有往。”陈湛从容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收起脸上的笑容。 地上的玻璃渣在灯光下反射着光。 走廊上站满了人,医生护士和病人都贴着另一边墙走,深怕惹上什么麻烦。 这帮人是医院常客,医院的医生护士吃了不少的苦头,都不想惹麻烦,能躲就躲。 病房里的温度似乎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低。 秦棠没有理陈湛,她清楚陈湛不好惹,而张贺年被这种人纠缠,没什么好事。 心悬了起来。 秦棠看向陈湛,“医生和护士已经被你影响正常办公了。” 秦棠看见医生和护士纷纷避开他们这帮人,贴着另一边的墙壁走。 陈湛眯眼弯眸:“秦小姐是在怪我影响别人了,我也不想的。” “请你离开。”秦棠下了逐客令。 张贺年拉住秦棠的手,往旁边拽了拽,出声讥讽道:“陈湛,有空来我这里,不如趁这个时间想想你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日子太不太平。” “怎么,要行动了?” “一直都在行动。” “冤枉,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市民,可别冤枉我。” 张贺年:“见过不要脸的,也见过嘴硬的,你占了俩。” 陈湛嘴角抽了抽,说:“行吧,看来我们是没得聊了,天都聊死了,对了,繁姿和我说了不少关于你和秦小姐的故事,真是励志,真爱了这是。” “就是不知道贺年家里知道你们俩的事,会是什么反应,秦小姐会不会再被送出国?” 秦棠眼前一黑,突然被外套盖住脸,张贺年的声音响起,“别看,待着。” 她心跳乱成一团,手指攥紧外套,是张贺年的外套,他住院后,她回家里拿过来的,干净还有洗衣粉的味道,张贺年日常用的不讲究,怎么利索怎么来,更不喷香水,所以他身上的味道都是干净清爽的。 病房里动静越来越大,秦棠不知所措站着,砰地一声,好像是病房的门被关上,在秦棠看不见的张贺年抓着陈湛的衣领,压低声音凑近:“你去说,看看你死的快还是我死的快。” 男人眉目森寒。 有疯狂,有杀意。 “你在港城的靠山,把叶桓当礼物送过去被玩成狗,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改模式了,不洗钱了,玩笼络这套,招待那么多大人物,千方百计他们的把柄攥在手里,你不会以为他们会一直受你牵制吧?” 陈湛勾唇,似笑非笑,“你说这些,可跟我没关系。” “会有关系的。”张贺年拍了拍他脸颊,“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秦棠蒙着张贺年的衣服,过了一会,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好像陈湛走了,病房安静下来,张贺年的声音响起,“棠宝。” 秦棠拿开外套,看到张贺年走过来,捏了捏她脸颊:“有没有吓到?” “你怎么样?” 他们俩几乎同一时间出声,秦棠掀开他的衣服查看受伤的地方,还好,没有流血,伤口应该完好,她看向病房门口,“他们都走了吗?” “走了。”张贺年又摸她的脑袋,“明天我们得出院了。” “可你的伤……” “没事,小问题。”张贺年温声安抚。 秦棠没再问,多半是跟陈湛有关系,她有听到陈湛说的那些话。 要是陈湛告诉了张家,那是避免不了的一场浩劫。 即便真说了,她瞒不住,也不要放弃张贺年,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 地上的狼藉,秦棠找来清洁的阿姨帮忙处理,处理好了,她关了灯,脱了外套和鞋子躺下,张贺年顺势抱她,病床还算结实,足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关了灯,秦棠听到他的心跳声,问他:“伤口还疼吗?” “不疼。” “睡吧。” “嗯,晚安。” 第二天一早,秦棠去办的出院手续,办完手续回来,张贺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脱了病号换了平时穿的衣服,宽肩窄腰大长腿。 全身上下都没有死角。 回景苑路上还在看手机,消息发个不停,秦棠安静坐在他身边,心里荡着不安的情绪。 张贺年收起手机,摸摸她的头发:“怎么不说话?” “怕吵到你。” “没事,没吵到我。” “不会,我没那么小气。”秦棠抱住他的手臂撒娇。 回到景苑,进了门,秦棠怔了一下,想起那天事发流了一地的血,后面警察来家里取证拍照后,秦棠才请了阿姨清理现场,她那几天在医院陪张贺年。 张贺年看她发愣,问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 张贺年起了逗弄的心思,捏了捏她脸颊,“是在害怕?” “有一点。”她老实承认,从昨晚起她心里紧绷的那弦便一直绷着。 张贺年洗了一盒蓝莓喂她唇边,骨节分明的手沾着水珠,“乖,张口。” 秦棠配合张唇,唇瓣粉润,仿佛涂了一层淡色唇釉,白净的牙、粉色的柔软,诱人无比,她含着吃了一颗,他又喂了几颗,她配合吃了。 张贺年淡笑:“很乖。” “你不吃么?” “吃,不过想吃你的。” “嗯?” 秦棠刚说完,人便被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他坐在沙发上,吻上去,尝到蓝莓香甜的味道。 一个吻结束,张贺年握着她的手摩挲,说:“很甜。” “哪里有你这样吃的。”秦棠禁不住他的花样,脸微微红,暂时忘记不高兴,恋爱分泌的多巴胺让人很快乐。 秦棠从他身上下来,伸长往篮子里抓了把蓝莓,塞他嘴里,他也吃,却盯着她看,仿佛吃的不是蓝莓,是她。 秦棠喂了几颗不喂了,挣扎从他身上下来。 “我出去一趟。” “还要出去吗?”秦棠担心他的身体,“你才出院,就要出门?” “办完事就回来。”张贺年摸摸她的脸颊,“把门锁好,我回来才可以开门,其他人都不能开。” “好。”秦棠没再多问,“你当心。” 第128章 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最重要 陈湛回到北城又在自己的地盘吃喝玩乐,身边环着不少女人,昨晚一直玩到现在,旁边的沙发上躺着衣衫不整的女人,实在熬不住睡着了。 包间是陈湛自己用的,屋里都是会所的女公关,歌舞升平,一夜笙歌,他并不累,反而很有精神,一身烟酒味,衬衫还沾上女人的脂粉,他一脚踹向睡在沙发上的女人,“老子还没睡,你们一个两个先睡了。” 男人的皮鞋狠狠碾着女人的小腿,白皙的腿肚落下一个鞋印。 女人痛醒叫了出来,不敢挣扎,见到人是陈湛,赶忙道歉,“老板,对不起……” 陈湛不爱别人喊什么陈总,让他们笼统喊个称呼,在会所也就只有他才能被称作老板,其他管理层都有其他称呼。 “睡得香么?怎么,还要我伺候你睡觉?” 陈湛太阴沉了, “不是的,我错了,老板,我刚刚是忍不住才睡觉,我给您赔罪。” 女人端起桌上的酒不管不顾一饮而尽,昨晚喝到现在,已经到极限了,烈酒入喉,下一秒没忍住全吐在地毯上。 味道酸爽。 陈湛阴森色笑了声,“一口几万,你全吐完,那得多少钱?” 其他女人站在一排,都是一块上班的同事,也是竞争对手,公关之间的明争暗斗是抢资源,抢客户,有人遭殃,没有落井下石算好的,别说帮忙求情。 老板的脾气阴晴不定,谁惹他不悦,定遭麻烦。 “老板,我真喝不下了……” 精致的妆容糊成一片,呕吐物溅到身上,陈湛恶心得直皱眉,吼了声来人,他的下属立刻推门进来。 “老板。” 陈湛指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她这个月做了多少业绩?” “三十万。” 陈湛抄起酒瓶往她身上倒酒,她瑟瑟发抖,又困又累,还想吐,碍于陈湛的威严,不敢发作。 “几十万?是不是不努力?好意思睡觉,我都睡不着,你还睡,喜欢睡。” 女公关身上的制服湿透,勾勒出年轻的酮体,她瑟瑟发抖,悲戚求饶。 “老板,我不睡了,我再也不睡了,您别生我气,我一定努力工作……” 陈湛下属混迹夜场,什么大风大浪就见过,陈湛还是手下留情了,按照他以往的作风,早就把女公关扒光了丢出去绕着走廊跑圈。 陈湛不会动手,受了伤还要花钱花时间养身体。 对他的生意只有害没有益。 不过今晚陈湛还是动了手,碾了她一脚,“滚出去。” “你们都滚。” 说的是站在一旁的那些女公关。 她们一刻不敢逗留,赶紧走了。 风月场所的女公关,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都是一个德行。 陈湛闭了闭眼,栽在沙发上,衣服敞开,莫名的心烦意燥。 下属眼观鼻鼻观心:“老板,会所前几天来了一批年轻妹妹,性格开朗,会说话,有朝气,还以后大学生,您要不见见,换个心情?” 年轻? 大学生? 陈湛什么女人没试过,脑海里莫名闪过一张青涩不安的脸,是秦棠的脸,他唯独没试过秦棠这种类型的女孩,不知道做那事时是什么反应,会是紧张不安?跟森林里迷路的小鹿一样? 想看她另一面是什么样的。 张贺年会疯吧? “不用喊了。”对其他女人再年轻再好的都没兴致。 “老板,还有件事……” “你说。”陈湛点了根烟。 “那帮便衣又来了,搞得那些位大老板不敢随便来,怕被抓到把柄,不怪姑娘们不努力,实在是没大客户敢来。” 会所注重隐私,里三层外三层防守,对客户的信息更是犹如上了防火墙加密,陈湛深暗这些人想玩又怕死的心理,平日里联系都是跟大人物们的秘书近亲联系,避免直接联系被抓到把柄。 在桉城的会所接二连三出事,北城这些大人物深怕那把火烧到自己,不怎么来玩,女公关业绩自然一落千丈。 陈湛阴郁的五官笼罩在昏暗的房间,厚重的窗帘隔绝外界所有光线,“干不下去不会想办法?我请你干嘛的?给我添堵?” 下属顿时没了声。 陈湛拿来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换了副态度:“黄先生,是我,阿湛。” …… 打完电话,陈湛变了脸,手机狠狠砸在桌子上,姓黄的那位有点地位,在桉城不敢玩,差点出事,陈湛上赶着介绍有了更年轻的妹妹,请姓黄的来玩,姓黄的啰里啰嗦一堆核心重点是不敢,家里盯着紧。 没权没去需要依附女方家庭的除了是赘婿,要么就是拿来当借口,尤其姓黄的是个软骨头,能屈能伸,是个见风使舵的好主。 陈湛当然着急,他开的会所不是拿来接待普通人,普通人充的会员刷的卡远远不及这些人物一晚上的消费。 既要掌握他们的把柄,又要他们口袋里的钱。 把柄是留到最后关键时候用的,那之前掏光他们兜里的钱。 “叶桓那边怎么样了?” 陈湛突然问了句。 “叶桓在精神病院二十四小时有人盯着,叶家有叶小姐做斡旋,就算叶家怀疑叶桓的病情,也有叶小姐帮忙打配合,不会有事。” 陈湛脸色隐晦不明,“你觉得你做得很漂亮?” “除了我们自己人,还有叶小姐,没人知道叶桓的事了……” “那张贺年怎么知道的?他从哪里听说?确定不是你们泄密?” “张贺年知道了?”下属想了想,心想不可能,“精神病院的护士医生我们都盯着,有他们的把柄,不可能有人泄露才是。” 陈湛情绪高亢,嚣张狂笑:“这样说,是你们蠢不自知,连什么时候泄露消息都不知道。” “老板……” “通知港城那边,严加看守,无关紧要的人别远离叶桓。” “是,老板。” 陈湛拨通叶繁姿的手机,换了副语气,“你的消息哪里来的,怎么知道张贺年在北城?” “他过年没回桉城,秦棠又去了北城。”还用得着想么。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准。 陈湛笑了:“那你知道么,张贺年受伤了,在医院,秦棠跟小媳妇一样照顾他。繁姿,你嫉不嫉妒?” “不嫉妒,跟我没关系,不过你想对付张贺年,明面上不好下手,可以暗地对秦棠下手。” “最毒妇人心啊,你还说你不嫉妒,明摆着妒忌人家秦棠,女人有妒忌心,男人有事业心。” 叶繁姿:“陈总,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简单了,女人的事业心不比男人低。” “你所谓的事业心是靠男人上位?” 叶繁姿没有纠正,“靠男人也是一种本事,总不能随随便便抓个男人让我靠吧,一般男人我还瞧不上。” “感谢你抬举我。” “不用,我们是合作关系,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叶繁姿在外面见客户,“陈总,不和你说了,先挂了,等你回桉城我们再聚。” “等等。”陈湛喝了口酒,酒水沿着下巴淌进胸肌,泛着浓烈的酒香,“张贺年知道叶桓的事了。” …… 早上十一点多,中式餐厅包间,张贺年等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有人敲门进来。 是个女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过得严严实实的,她坐在张贺年对面,神态不自然,即便面对张贺年,都不敢摘下口罩。 张贺年问她:“想喝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女人开口。 “我说了,等到你来。”张贺年倒茶动作没停,“喝菊花枸杞茶吧,下火明目。” “张先生,你之前跟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女人没心情喝茶,她刚经历惨无人道的对待,带着伤来的。 陈湛不动手,可不代表她的客人不动手,做女公关,什么类型的客人都会遇到,大部分遇到的都是变态,心理扭曲,追求刺激,虽然给的钱多,可她是被迫来到会所做女公关的。 “不是真的,我不会找上你。” “可是陈湛……” “你做这行多久了?”张贺年问她。 包间里隐蔽性很好,门是关上的。 女人支支吾吾,说:“十八岁入行。” “这么小,有人带?”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家里有弟弟妹妹,我是最大,爸妈生病,家里揭不开锅,我只能早早辍学出来把上学的机会留给年纪小的。” 女人抱着胳膊,身体呈现紧绷不信任的状态,张贺年并未着急进入话题,又问她:“你弟弟妹妹很争气。” “你能找上我,看来把我家的信息都调查清楚了。” 张贺年神色平静,“你可以相信我。” “你是警察?” “不是。” “那你和老板是竞争关系?” “不是。” 女人好奇问:“都不是,为什么和老板对着干,老板不好招惹。” “他上次坐牢,是我送他进去的。” 陈湛坐过牢不是什么秘密,而陈湛本人对此更没有避之不及,甚至在公开活动还提到自己坐过牢的事,洗白为年轻不懂事,被人陷害才坐牢。 藏藏掖掖反而容易被人诟病,大大方方说出来才显得自己无辜。 女人说:“那你身份……” “我可以保护你和你的家里人不受伤害。这点你不用担心。” 女人思考良久,两只手绞弄在一起,内心百般纠结,她戴着墨镜,男人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她便打量起他,和她招待过的那些大人物截然不同的气质。 眉目硬朗,五官棱角分明,身上穿的戴的,看不出牌子,但从质量看,价值应该不便宜,女人忍不住问:“张先生,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张贺年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现在经商。” “以前呢?” “部队。” 女人摘了墨镜和口寨,露出素净的一张脸,她今年二十五岁,长得漂亮,长年累月泡在风月场所,习惯讨好男人,男人也从来不会尊重她,除了眼前这个男人。 “好,张先生,我答应帮你。” “多谢,不过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所有行动在确保你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实施。”张贺年的神色再严肃不过。 女人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一声:“帮你是有危险的,要是不冒险,可能拿不到你要的。” 张贺年垂眸,眼窝深邃,眉骨凌厉,郑重其事说道:“没关系,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最重要的。” 女人端坐,收起平日接待男人的态度,“张先生,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郑琦。” …… 张贺年回景苑路上经过一家蛋糕店,进去买了蛋糕,回到车里,重重叹了口气,他观察了很久才找上郑琦,没有完全掌握之前,随便找会所的女公关只会打草惊蛇。 这次没找错,但他也担心郑琦出意外。 回过神,蒋来的电话过来,他接了,喂了声,蒋来说:“聊好了?” “聊好了。” “现在希望都压在他们内部人身上了,我之前安排潜伏进去的都被察觉,他们内部陌生面孔警惕心很高,会所有高清摄像头到处都是,有专门的人在监控后面核对身份,一般都上不了楼顶的vip包间。” 蒋来顿了顿,“每次等我们收到线报过去检查都没能查出什么,陈湛的势力比以前还要深,之前我给你那些名单不少是障眼法。” 他们蹲守这么多年,进展缓慢,陈湛每次都能独善其身。 张贺年单手扶着方向盘,以至于他们步履维艰,不能错一步,错了一步所有的心血都化为泡沫。 蒋来说:“你让那女公关小心点。” “嗯。”张贺年咬了根烟,“你自己也小心,陈湛回了北城。” “好,我会小心,你也一样,特别是秦棠。” “嗯。” 回到景苑,张贺年拎着蛋糕回到家里,开了门,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屋内静悄悄,张贺年放下蛋糕,快步上楼,房间也空荡荡,没有秦棠的身影。 电话打过去,秦棠接了,张贺年问她:“你出去了?” “嗯,你回来了?” “你在哪?”张贺年确认她没事,顿时松了口气。 “我在附近的商场买东西。” 第129章 “秦棠,过来。” 秦棠不确定张贺年什么时候回来,冰箱也空了,反正也没事,去了附近的商场逛逛。 商场就在附近,几步路就到了。 张贺年很快赶了过来,见到秦棠后,很明显沉下心,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牵住她的手往回走。 “你是不是担心我出什么事?” 秦棠望着他的侧脸询问。 “你下次去哪里记得和我说,回来找不到你人,我会担心。” “抱歉,我以为我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张贺年握着她的手劲特别大,她有点疼,皱了皱眉,不过没挣扎。 一直回到景苑,家门口放着两扎白色花圈,秦棠很吃惊,说:“谁、谁放的?” 花圈上还有张贺年的照片。 张贺年松手,拍了照片,随即打了物业的电话要监控,很快监控发来,送花圈的人,张贺年见过,是陈湛的人,一个跑腿的。 张贺年挪开花圈,开了门,让秦棠先进屋,秦棠紧张看着他:“你要出去?” “不是,丢垃圾。” 秦棠看了看旁边的花圈,渐渐不安起来,一颗心悬了起来,“要不要报警?” “不用。”张贺年没把这来花圈当回事,“在家坐会,一会就好。” 张贺年处理完花圈回到屋里,秦棠坐立难安,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说:“是陈湛吗?” 这不难猜。 和他过节最深的就是陈湛。 而陈湛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张贺年嗯了一声,神色不明,眉眼分明,半坐在沙发背,微微弓背低头,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半袖,拉着她的手抱入怀里,她挨着他的大腿坐。 “我和陈湛的积怨很久,棠宝,这件事可能会连累你,我不能带你在身边。” 秦棠其实有想过他会这样说,好像待在他身边,她好像只会给他添麻烦,是个累赘。 秦棠没说话。 张贺年吻她的额头,“别不高兴。” “好不容易团聚,我也申请到了可以不回学校跟你在一起,你……” 说没有不高兴是假的。 秦棠当然会不高兴,但也怕给他添麻烦,最重要是拖后腿。 张贺年摸摸她的头发,故意弄乱,她不生气,干净透彻的眼睛一望到底,他哄着她的语气说:“我不是不要你,也没想不管你。” 是怕她受到牵连。 他有必须得做的事。 秦棠没说话。 她明白也理解。 也有私心,不想和他分开。 也不想他有什么危险。 总之心里很矛盾。 她干脆沉默,靠在他身前,伸过手抱住他的脖子,他也没说话,手背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抚,情绪都挺低沉的。 他们有过不愉快,那是秦棠确认心意之前的事,再者是她瞒着他听从张夫人的话出国,除此之外,没有闹过什么矛盾。 他脾气直,也硬气,成熟会照顾人,不会像其他情侣一样一言不合就生气闹脾气,而她也乖,性格软,更不会无理取闹。 更别说什么冷战了。 眼下这个时候,秦棠很久都没开口,但抱着他,不松手,他也哄,很有耐心,哄了好一阵子,她还是不吭声,他将人抱到沙发上坐着,彼此面对面,她双眼雾蒙蒙的,他哑声开口问:“吃过饭没?” 她摇头。 “我买了蛋糕,你先吃点,我去做饭。” 秦棠不肯起来,更用力抱他的脖子,想挂他身上,想到他小腹的伤,还是往后退了退,免得弄到他的伤口。 “不要。”秦棠不愿意。 “不饿?” “不想吃,没胃口。”秦棠闷闷地,心情挂脸。 张贺年调侃道:“不吃怎么能行,你本来就这么瘦了,以前抱着还有点肉,现在一点肉都没,硌得慌。” 其实秦棠的胃开始有点不舒服,心情起伏大牵动到了胃,她不想告诉张贺年,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吭声,低着头,额头靠靠着他的肩膀。 张贺年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神情正经起来,难得有些害怕,试探性喊她名字,喊了几声,秦棠不为所动。 张贺年刚要说点什么,话好没说出来,秦棠的手机响了,从他怀里出去,便去接了电话,不再理他。 电话是姜怡打来的。 跟秦棠聊学校的事,得知她不回来,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旁敲侧击以为她和陆城闹矛盾了,这才好多久,就闹矛盾,姜怡还想说让她看清楚陆城的为人,做朋友可以,做情侣万万不能。 姜怡还说:“秦棠,你真别被陆城骗了,他一回学校就和前女友吃饭,我都看见了,他很不简单,之前我就想说,一直忍着,怕你不高兴,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得说,秦棠,你别被他骗了!” 姜怡心想要是没看见就算了,但她都看见了。 秦棠犹豫了会解释说:“也许是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秦棠,怎么说我们同学一场,我不想看你被欺负。” “这样吧,我去问问陆城。” 姜怡这才作罢。 秦棠转个身正要和张贺年说话,手机又响了,是王叔打过来的,秦棠急忙对张贺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贺年没说话,摸了根烟抽,还没点燃,秦棠伸手抢过打火机,他咬着烟蒂嗤嗤笑着。 接了电话,王叔问她:“在学校了?” 秦棠应了声:“嗯。” “请假回来几天吧,你妈妈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回来一趟。” “我妈妈怎么了?”秦棠瞬间紧张不已。 “其实过年那会就有点异样,要不你还是回来一趟,我当面和你说。” “好,我买票回去。” 挂了电话,秦棠对上张贺年的视线,他沉声问:“怎么了?” “王叔说我妈妈情况不对,要我回去一趟。” 张贺年微微皱眉,“没说?” “嗯,没说,要我回去后才跟我说。” 张贺年转身去打了个电话,问了安排在疗养院的人,过了会过来,说:“蒋老师情况没有异样,我认识蒋老师所在疗养院的一个医生,他跟我说没什么问题。” 秦棠瞪大眼:“意思是王叔骗我?” “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王叔是不是发现我骗他了?” “别自己吓自己。” 秦棠思索了一阵,很认真说道:“我先回去看看。” “一个人?” “嗯。” 张贺年凌厉锋利的眉骨紧锁,说:“你确定回去?” “嗯,我回去看看什么情况。”秦棠说,“我已经答应了。” 张贺年说:“棠棠,有没有可能是陷阱,故意让你回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跟你保证,不管怎么样,不会出现三年前的情况。” 张贺年定定盯着她看,目光深沉,唇瓣不自觉抿唇,却没说什么。 下午,张贺年哪都没去,秦棠在收拾行李,她是要回去的,事关她母亲,不管真假都得回去。 张贺年在外面抽完几根烟,回到房间,秦棠收拾好了东西,还收了晾在外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都是张贺年的衣服,平时都是张贺年做这些事,不需要她做。 张贺年没吭声,刚站稳,秦棠转过身抱他,脸颊蹭蹭他的胸膛,“反正你也不要我留在你身边,我干脆回桉城,你就不用担心了。” 张贺年说:“真生气了?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都明白,我跟你开玩笑的。刚好我回桉城,这样你会放心一点吗?” 回桉城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张贺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乖乖顺从,在这事上,她向来任由他,过了会,张贺年说她:“我陪你一块回去。” …… 秦棠是第三天晚上回的桉城,跟张贺年一起,张贺年叫了叶准过来接机,晚上风大,有点冷,桉城二月份的温度很低,还下雨,细雨缠绵。 叶准第一次见到秦棠,嘴巴很甜,喊了声:“嫂子。” 张贺年介绍了一声:“叶准,以前的占有,现在和我一起共事。” 叶准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我是贺年哥的司机。” 秦棠伸出手跟叶准握手,“您好。” “嫂子客气了。” 张贺年没说话,让叶准开车,叶准才想起来他要开车,问道:“贺年哥,回哪里?” 张贺年报了一个地址,往椅背上一靠,重重吐了口气,扯开衬衫的领口,桉城虽然阴冷,但没有北城冷,一下飞机,张贺年脱了外套,就穿了件衬衫,丝毫感觉不到冷似得。 秦棠伸手系上他的衬衫纽扣,他睁开眼,瞳色漆黑,一望无际,很深邃的感觉,盯着她看,她说:“你伤还没好,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贺哥受伤了?”叶准看了眼后视镜。 秦棠,“嗯,伤的很重。他这段时间不能抽烟喝酒,忌辛辣,麻烦你帮忙盯着一点,别让他偷偷抽烟喝酒。” “好啊,嫂子,贺哥你听到了吧,我有嫂子的口谕。” 张贺年笑得收敛,搂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你那边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好。” 秦棠在秦家附近的路口下的车,等秦棠走后,叶准迫不及待问张贺年:“贺哥,你哪里受伤了?” “没事了。”张贺年明摆着不想多说,“明天起,你不用接我,帮我看着秦棠。” “你说嫂子么?” “嗯。” …… 第二天,秦棠下楼出门和张徵月碰上,上次那通电话后,她和张徵月没再联系过,再见面,张徵月明显不想再维持表面的和平,冷声道:“我没说你,你也犯不着找我麻烦,咱们彼此互不得罪。” 秦棠没说话,吃完早餐出门了。 王叔的车停在路口,却是接了秦棠回到张家见张夫人。 秦棠问:“王叔,不是去疗养院么?” “不着急,去疗养院之前,夫人想见你,单独聊聊。” 秦棠不安、忐忑起来,即便做了心理准备,心跳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王叔领着秦棠进了院子,沿着长廊绕到后院的小花园里,张夫人在聊电话,王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秦棠坐下来等着,秦棠坐下来,蜷缩着手指,一直等张夫人打完电话。 一直到张夫人打完电话,秦棠喊了声:“夫人。” 张夫人说:“你妈妈没事,她在疗养院好好的,我找你,是想问你,秦棠,你回来这段时间,贺年有没找过你。” 张夫人的视线十分压迫,盯着秦棠看,秦棠手心一阵阵冒冷汗,“没有,我一直和陆城在一起,小舅并没有找过我。” “陆城呢?” “回学校了。” 张夫人说:“都快中午了,吃过饭再走吧。” “夫人,我想去疗养院……” “不是跟你说了么,你妈妈没事。” 秦棠抿了抿唇,正要说话,王叔突然疾步走过来,跟张夫人说,“贺年回来了。” 张夫人则意味深长盯着秦棠看了一眼,王叔话音刚落,张夫人便看见张贺年从外面进来,张夫人顾不上秦棠,起了身,“你还知道回来!” 张贺年视线重重落在秦棠身上,秦棠心脏狂跳,摸不着头脑,怎么张贺年回来了…… 过了会,秦棠便明白张贺年打的什么注意。 “我回来当然是来找秦棠,不然我回来干嘛?” 张夫人拦在张贺年身前,就怕他下一秒做出什么胆大妄为的行径,急忙出声警告,“张贺年!” 张贺年啧了一声,“我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秦棠回来了,要不这次当着我的面将她送走,让我找不到?” 张夫人紧了紧眉头,伸手拦着,“你给我消停点!” “秦棠,过来。”张贺年怒目圆瞪,只盯着秦棠看,偏执、疯狂,那种仿佛被棒打鸳鸯被迫分开多年好不容易再次重逢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秦棠不安和慌张是真的,下意识退了一步。 明知道张贺年是演出来的,可心里头还是没由来的疼了一下,分开的三年,他过得没多好。 张夫人吩咐王叔:“带秦棠进屋。” “不准!”张贺年猛地拔高声音,脖子上青筋暴起,执拗盯着张夫人,“非得这样?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要她怎么了?” 第130章 有男朋友,分手,结婚,可以离婚 母子俩针锋相对,谁都不让谁。 王叔跟着出声劝:“贺年,你稍微冷静一点。” 张夫人气得说不出话,她阴恻恻瞪了眼秦棠,又看张贺年,“你的消息倒是来得快,秦棠刚到,你踩着尾巴就来了,怎么,你二十四小时监控?” “您做初一,我做十五。” “好一个你做十五。”张夫人回头盯着秦棠,“秦棠,你是不是也想跟贺年走?” 秦棠紧张起来,迟疑了几秒,说:“不……” 张夫人的视线,强势又有压迫感,她很满意秦棠的态度,转而告诉张贺年:“你听见了,还用我说?她不跟你走!” 张贺年目光阴鸷,透着一股浓烈的不甘心,“秦棠,你不用怕她,你过来,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有我在,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张夫人不乐意了,“张贺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什么叫怕我,当出秦棠出国,是她父亲秦学安排……” “是不是她爸安排我心里有数。” “秦棠现在有男朋友,等她毕业,马上谈婚论嫁,张贺年,你死了这条心!” 张贺年勾着笑,视线扫了一眼秦棠,理直气壮又厚颜无耻,“有男朋友,分手,结婚,可以离婚,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在他们结婚之前,我先让您当上奶奶,生米煮成熟饭,这不是您一直希望么。” 张夫人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张贺年,你现在给我滚!” “我滚可以,秦棠跟我走。” “不可能!” 王叔给秦棠使了眼色,想带秦棠先离开。 秦棠怯弱弱出声:“过去是我不懂事,不该做出那种事,我现在有男朋友,您也别让夫人担心了……” “秦棠,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张贺年的声音震耳欲聋,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秦棠,“那我们过去算什么?我找了你三年又算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么?”张贺年抬手梦狠狠挥向一旁的石柱。 张夫人眼皮狠狠一跳,“张贺年,你干什么?” 王叔赶紧上前查看张贺年的手,被张贺年不耐烦推开,张贺年越过张夫人来到秦棠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拽到跟前低声质问:“你再说一遍!” 秦棠被他吓到,脸色一阵阵发白,“对不起……” “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秦棠紧张到吞了吞唾沫,垂下眼,发不出声音。 张夫人和王叔对视一样,仿佛真信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秦棠沉默了会,除了道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张贺年则将不甘、爱而不得的情绪发挥得淋漓尽致,“秦棠,你没有心的,你配不上我的付出。” 张贺年松开手,秦棠差点没站稳,神情恍惚,不敢置信看他,好像这一切都是真的。 张夫人冷呵了声,突然看见张贺年捂着腹部,一脸痛苦的表情,“贺年,你怎么了?” 张贺年穿得单薄,锤墙的手掌渗出血来,他的气色肉眼可见白起来,额头鼻尖都涌出一层冷汗,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廊下的长椅上,呼吸急促,疼得说不出话。 “贺年!”王叔拿开他的手掀起衣服下摆一看,缠着纱布的腹部不断往外渗血,“你受伤了?” 张夫人也看见了,“怎么回事?!快,快去医院!” 张贺年推开王叔,“滚开点!” 他腹部本来有伤,还没好,怎么突然流血了,秦棠又想关心又不敢上前,急得眼眶泛酸,当着张夫人的面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攥手忍住。 王叔急忙忙去拿医药箱,张夫人则打电话叫医生,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张贺年对秦棠勾了勾唇,那副模样,蔫坏蔫坏。 张贺年不去医院,还是家庭医生上门来提张贺年处理的伤口,医生问张贺年之前怎么受伤的,他叼着烟,吊儿郎当靠在床头,“无可奉告。” 一旁的张夫人看不下去,“你就不能好好告诉医生?” 张贺年点了烟,伤口挺深的,还没完全恢复,医生处理难免会弄到伤口,需要消毒止血,他疼得额头冒着冷汗,实在忍不住才闷哼一声。 医生看得出来伤口的端倪,看了一眼张贺年,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 张夫人急得团团转,问医生:“怎么样了?看得出来他是怎么弄到的?” “是被刺伤的,伤口挺深,有段时间了。”医生说,“具体怎么受伤,我就不清楚了。” 处理完后,医生跟张夫人说了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秦棠在门口等着,没有进房间,听到医生和张夫人说的话,得知情况稳定,没有大碍,悬着的心落了地。 张夫人在房间里跟张贺年说话,张贺年只应了一句:“秦棠呢,让她进来。” “你还秦棠啊,你有完没完,自己都伤成这样了!”张夫人气急败坏,“刚刚秦棠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她现在也有男朋友,我劝你,别不知好歹,一错再错!” 张贺年二话不说下床,张夫人问他:“你又干嘛去?” “找秦棠,她不进来,我去找她。我和她之间的事,必须有个了断。” “你是冥顽不灵!秦棠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张夫人又心疼又生气,气到头疼,“好,你要了断,我让她进来,这是最后一次,有什么说清楚!” 秦棠进到房间,张贺年躺在床上,这是他在张家的房间,平时很少回来,佣人时不时打扫,保持一尘不染。 张夫人还在房间盯着,张贺年看向张夫人:“您出去。” 张夫人忍了,深深看了秦棠一眼,转身出去。 张贺年从床上下来,将门关上。 现在房间只剩下他们俩个人,张贺年几步过去抱住秦棠,掐住她的腰半推半就压在床上,她紧张不已,小声说:“你别这样……” “刺激么,在张家,没试过。” “张、张贺年……”秦棠紧张到每根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 张贺年笑得更嚣张,气息洒在她颈间,气息撩人,“小点声,他们还守在门口呢。” “你也知道,你快起来……” “不要,让哥哥抱会。”张贺年身体压着她,丝毫不管小腹的伤。 秦棠神色温柔几分,轻轻环抱着他的腰身,“你小腹的伤怎么弄的?你自己弄的?” “还有你的手,不疼么?你刚刚怎么那么用力,伤到骨头怎么样?你已经是个病号了……” 张贺年趴在她身上不动,她被压得喘气困难,不舍得推开他,他咬字很重,“腹部是不小心弄到的,刚刚是入戏太深,想到你丢下我三年不闻不问,是个人都受不了。” 秦棠:“……” “这三年要是有小孩,我都当爹了。” “……” 张贺年缓了口气,吻了吻她的脸,俯身弓背,目光里是她熟悉的情绪,她头皮一紧,赶紧岔开话题,“夫人在外面,你别乱来,而且你有伤。” 张贺年的瞳色很深,很沉,像一望无际的旋涡,多对视一眼都会被吸进去,她轻轻推开他,“哥哥,别闹了……” “外面的男人哪里有我好,他能给你想要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踹了我找下家?” 秦棠怔住了。 张贺年说给外面张夫人听的,“那个男人是谁?!说清楚,说不清楚别想走!” 张贺年边说边给她使眼色,压低声音,“说几句。” 秦棠抿了抿唇,配合演了一句:“他叫陆城,是我同学……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张夫人和王叔都在走廊门口听着,房间隔音好,只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 王叔有些担忧说:“他们俩独处一间没事吗?” 张夫人狠狠剜了王叔一眼,“你觉得呢?” 王叔不语。 张夫人比谁都担心,就怕他们又出什么事,想到张贺年刚刚疯魔的样,心力交瘁,“贺年到底是被什么迷住了眼,真的疯了,还搞了一身伤!” 就这么一个亲儿子,张家的独苗苗,张夫人还是很心疼的。 房间里,张贺年又演了一轮,嗓子都哑了,低头吻上秦棠,她抓着床单,手心都是冷汗,又怕又刺激,他有意折腾,她越躲,他越狂热、强势,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一个吻结束,张贺年缱绻不舍,抚摸她红润的唇,“等会出去,你不用说什么,我来说。” 秦棠点头。 过了会,张夫人听见里面动静越来越大,意识到不妙,赶紧开了门便看到一房间的狼藉,张贺年怒不可遏,秦棠站在角落瑟瑟发抖,满眼的不安,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被摔了。 张夫人眼皮一跳,“张贺年,你干什么?” “秦棠,你结婚那天我会给你一份大礼,送你风风光光出嫁!” “出去,别在我面前出现!” 张贺年指着房间的门,英挺的五官蒙上一层戾气,陌生得让人害怕。 张夫人过来拉着秦棠往外走,这是张夫人要看到的,来到走廊外,张夫人问秦棠:“你们聊了什么?” 秦棠还没回过神,低下头,“他说不想再看见我,让我别在他面前出现……” 张夫人:“他没对你做什么?” 秦棠摇摇头。 “行了,今天先这样,你去疗养院看你妈吧,王叔,送她过去。” “谢谢夫人。” 张夫人喊来陈妈收拾房间,张贺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陈妈看见张贺年带血的衣服,吓了一跳,“贺年,你怎么了,身上怎么有血?” 张贺年颓废又矜贵,“陈妈,秦棠不要我了……” “你胡说什么!”张夫人气得翻了白眼。 “您高兴我成孤家寡人了,如你所愿,我不会再找女人,这辈子就这样了。” “你跟谁耍横啊!你威胁我?我还不信了,看破红尘,有本事你出家当和尚!我就不管你当什么孤家寡人!” 陈妈看他们母子俩吵架,叹了口气打圆场,“贺年,你别说傻话。” “当和尚是吧。”张贺年咬牙切齿,“成。” 张夫人眼皮又狠狠一跳,“你真有骨气你就去!” 不信了,他真敢出家! …… 秦棠去了疗养院,一直待到晚上。 回去也是王叔接送。 张夫人来过一通电话,是王叔接的,让王叔送秦棠回秦家。 回到秦家,秦棠接到张贺年的电话,她到没有人的角落接的,紧张兮兮问:“你怎么样?” “在担心我?” “嗯。” 张贺年心情愉悦,“这几天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别担心。” 秦棠心头一紧,“你别冲动,今天已经很胡闹了。” 他白天太胡来了,说动手就动手,还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 第二天下午,秦棠从张徵月那得知张贺年去广灵寺出家了。 张徵月坐在沙发上做美容,她跟秦棠也不装什么慈母了,“你不去看看?” 秦棠下楼倒水,不敢置信问了声,“他出家?” “虽然不知道你们昨天在张家演了出什么好戏,反正我妈是着急了,正往广灵寺赶,都给我打电话帮忙去劝了,你真不去?” “阿姨,你在和我做交易?” “我和陈名的事你和张贺年死守住秘密,而且张贺年不能对付陈名,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可以带你去广灵寺。” “我答应。” …… 张夫人是广灵寺的常客,广灵寺僧人都认得张夫人,但不认得张贺年。 张贺年出家,找到的师傅正是寺庙的道然主持,张夫人赶到时,主持正在指导张贺年进行修行,出家之前,需要有深厚学识的师傅带领,下一步则是剃度仪式。 张夫人火急火燎,踏进寺庙门槛,便看到张贺年跪坐在蒲团上,还好头发还在,可他闭着眼睛,一副看破红尘俗世,她气得血液上涌,只窜天灵盖,气得破口嚷嚷,哪里还有平时端庄大方的夫人形象,“张贺年!你胡闹有个限度!传出去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张贺年端坐蒲团,跟师傅说:“我心意已决,世间已经没有让我留念的,师傅,麻烦您帮忙准备剃度仪式。” “住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答应!” 第131章 不舍得 “师傅,麻烦您准备剃度仪式,我心意已决。”张贺年双手合掌,虔诚皈依,“我头发短,好剃,麻烦师傅了。” 师傅吩咐人去准备剃度仪式。 佛堂里,张贺年端坐蒲团,光线剪切出立体的轮廓阴影,他半张脸一半明一半暗,态度坚决。 张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倒是要看张贺年能胡闹到什么地步! “张夫人?”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李家的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张夫人看见李太太,脸色变化精彩,几秒便调整好情绪,正要说话,张贺年突然开口:“师傅,事不宜迟,请继续。” “那坐着的是贺年?” 张夫人又有点尴尬,怎么李太太今儿个也来了,赶巧了不是! “贺年也来烧香拜佛?”李太太视线在张贺年和张夫人之间来回扫。 李太太正是李萱儿的母亲,李萱儿和张贺年相过亲,那次相亲挺失败的,李太太为此有段时间没和张夫人来往,还是去年在一次聚会上碰见,寒暄了几句,而李萱儿也有另外的良配。 这件事才算过去。 虽然过去,李太太还是有气,对张家有气,被他们家看轻,在圈里,李太太出身不比张夫人差,夫家是不如张昭骅有能力,是矮了一截,但也没差太多,张贺年有什么看不起她的宝贝女儿,居然都没瞧对眼。 张夫人应了声:“陪我来的。” 李太太话头一转,意味深长问:“贺年什么时候信佛教了?” “没有的事。” “贺年已经不在部队,信教也没有什么。” 张贺年退出部队是张夫人心里的痛点,脸上笑容变得勉强,这下是彻底不想说话了。 所幸李太太没待太久,去其他佛堂上香了。 人一走,张夫人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张贺年,你闹够了收手!还嫌不够丢人?!” 张贺年跟入定似得,不为所动。 师傅再三确认:“是已经考虑妥了?” 张贺年睁眼,目光坚定,“嗯。” 张夫人上去夺走剃刀,“我说不准就不准,没我允许!你不准当和尚!你想张家断子绝孙,绝不允许!” 张贺年起身,张夫人以为他放弃出家,正要松口气,见他抬腿往外走,“你去哪?” 张贺年毫不犹豫,“结扎。” 张夫人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张贺年,你疯了!” 结扎可不是闹着玩的! 和他出家一样,传出去,会被耻笑的! 年纪轻轻,婚没结,没有孩子,结扎,像什么话! “既然不能拥有所爱,我也死心了,和别的女人,过不到一起,别说什么结婚生孩子,结扎,一了百了。” 张夫人想抱孙子的想法急切,圈内和张贺年同辈的子弟,再胡闹再爱玩的都在三十岁左右陆陆续续结婚生子,连李太太的女儿李萱儿都订婚了。 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比男人之间争权夺势低调,尤其张夫人好面子,享受‘夫人’的头衔。 “你到底看上秦棠什么,她有男朋友,你怎么还不死心!” “死心了,结扎完,再出家。”张贺年步伐一顿,伸手捂了捂腹部的伤口。 张夫人:“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比不上心死。” 张贺年踉跄往寺庙外走,腹部有伤的原因,走得很吃劲,额头渗了一层薄薄的汗。 张夫人拔高声音,快步追上,“你是不是非秦棠不可?!” 张贺年顿了几步,高大的身形没了平时的沉稳,衬衫没束进裤腰,一阵风吹吹来掀起衣摆,露出缠着纱布的伤口,他眼里灰败一片,“既然秦棠有男朋友,认了,栽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男子汉大丈夫,你当什么痴情种!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像我和你父亲!” “还好不像你们。” 张夫人拽住他的胳膊,他没动,面色清冷,没有任何情绪。 风大,树影婆娑,远处传来诵经声。 张贺年手指握拳抵在唇边,闷咳了几声,手背上还有伤,是昨天在张家砸石柱砸的,没伤到骨头,却也破了皮,流了血。 张夫人看在眼里,还是心疼的,软了态度,说:“哪家女孩都行,只要身家清白,国内重点大学毕业,性格端庄温婉,其他都不要求了,行吗?” 这是张夫人能做出的最后让步。 不给他安排对象,他想找什么样的都行。 谁都行,除了秦棠。 张贺年勾起惨淡的笑容,在脸上存在几秒,又恢复刚刚的冷淡疏离,拿了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帮我预约医生,结扎的,我等会到。” “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和秦棠,传出去……”张夫人难以启齿,她不能眼睁睁看张贺年当和尚,也不能结扎,可也不能真让他和秦棠结婚。 “您不用为难,我说了,秦棠有了男朋友,我不会再对她做什么。至于我,也不会结婚,就当是我引诱她的惩罚,这错误,因我而起,我连累了她。” 说完,张贺年快步下山。 张夫人穿着高跟鞋,追不上,打电话给王叔让他去医院拦住张贺年。 寺庙门口有一片区域是停车场,张徵月抱着萧萧在停车场撞上要离开的张贺年,看他头发都在,调侃道:“被拦住了?没当成和尚?” “不过也不是非得光头才当和尚,你要不当俗家弟子,还能结婚生子,两头顾,不影响。” 张贺年盯着坐在车里的秦棠,她趴着车窗,也在看他。 张徵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秦棠担心你,你把人带走吧。妈那,我会帮你应对。” …… 张贺年没去医院,带秦棠回了秦园。 路上张夫人打来电话,手机一直响,张贺年没接,丢到后座。 车子停稳,张贺年姿态清闲,问她:“张徵月怎么回事?” “过年那会,阿姨给我打了电话,她知道你是搞了陈名,她和我达成合作,我擅作主张答应和她之间互不干涉,以后也不找陈名的麻烦。” 秦棠解释,“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那天刚好蒋楚找过来,你受了伤,我就忘了……” 张贺年下车,绕到副驾开门抱人下车,她也乖,在进屋后,不等他反应,主动抱着他的肩膀吻过去。 秦棠被放在门厅柜上,他配合弯腰低头,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双臂充满力量感,身体没有触碰,只有唇齿相依。 直至秦棠缺氧,他才离开,平复呼吸,眼神仿佛开了无数次车。 秦棠没忘记他身上的伤,“你今天没有弄伤自己吧?” “这么担心我?” “嗯,还怕你真当了和尚,那我怎么办?” “当不了和尚,我不是吃斋念佛的料。”张贺年又恢复到往日的意气风发,尤其加重‘吃斋’那两个字,“更不舍得让你独守空房。” “你别乱说……”秦棠掀开他的衬衫看了一眼伤口,确认没事,松了口气。 又握住他受伤的手抱着,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去看过蒋老师了?” “嗯,看过了,她很好,没什么事。” 张贺年的手不安分起来,乱动一团,她急忙松开,耳尖尖染上分红,从门厅柜下来,“你不接电话没什么事吗?” “没事,不影响。”张贺年步步逼近,不让她乱走,“这两天忙坏了,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秦棠左躲右躲,躲不掉他的怀抱,“别闹,你还有伤。” “那你来,我躺,体谅体谅我。” 张贺年靠近她,唇抵在她的脖颈,气息侵略她,她的躲闪徒劳一场,跟他玩这种游戏,白费劲,很快便被压在沙发上,看他的眼睛水雾弥漫,似哭非哭,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她已经陷进去了。 张贺年呼吸逐渐沉重,喷出的气息是潮湿,无数个共枕的夜晚,他习惯搂她,交颈共眠…… …… 晚上,张家。 张夫人接到王叔的电话,没找到张贺年在哪间医院,更联系不上张贺年,张夫人急得团团转,在客厅踱步。 “妈,您着急也没用,贺年想做什么什么没成过,说不回家就不回来,说从部队离开就离开,他就这样,何况结扎又不是绝育,只要他愿意,还能做手术恢复,只要不出家。” 张徵月剥着橘子,嘟囔说道。 张夫人没好气:“那是你弟弟,你还这样说,什么绝育,你注意措辞!” 绝育可不能用在人身上。 张夫人气得不行。 张徵月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弟弟?算了吧,您听他喊过我一声姐姐么?” “那是你小时候跟他对着干,联合外人找他麻烦,还找人跟他打架。” 提起小时候,张徵月的怨气涌上来:“怎么不说是您太宠他,他是张家唯一的儿子,我就不是你们的女儿了?凭什么我没有的,他都有,你们从来没有公平对待过,我就看不惯他嚣张跋扈,怎么了。” 张夫人心里有数,“所以你早就记恨在心?他和秦棠搅和在一块,有你一份?当初秦棠去北城,是你让张贺年照顾她,你早就知道!”  张徵月无辜极了:“妈,您是在有罪推论?我哪里知道,秦棠去北城那年,他七年没回来,而且秦棠才多大,总不能他们俩那七年就勾搭上了吧?” 张夫人颓败坐下,扶着沙发的手微微颤抖。 张徵月看在眼里,说:“要不这样吧,您跟贺年商量,他可以跟秦棠在一起,但不能公开,不能结婚,孩子可以生,偷偷摸摸,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领回家里养,只要瞒紧一点就行了。” “你当生叉烧啊,说生就生!要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是张夫人最难为的地方。 真要同意,那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费尽心思将秦棠送出国三年,到头来白忙一场。 张夫人忍不下这口气,想抱孙子,张贺年又是当和尚又是结扎的,心脏病都快气出来了。 张徵月看了看新做的指甲,“那让他们出国,国外没人认识,没人关心,天高皇帝远,还管别人干什么。” 张夫人没说话,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王叔又来电话,仍旧没有张贺年的消息。 张夫人急晕了头,“你能不能联系到贺年?” “让他回来,我和他聊聊。” “聊什么?”张徵月好奇问。 “还能聊什么!” …… 张贺年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走路慢悠悠,他一进屋,张夫人盯着他看,上上下下,张贺年大喇喇坐在沙发上,长腿微曲,坦然接受张夫人的审视。 “你……真去做了那个手术?”张夫人先沉不住气问他。 张贺年含糊不清应了声。 “我已经和广灵寺的师傅说了,不接受你剃度,你别想了。” “广灵寺不行,南华寺可以。” “张贺年!”张夫人又急了。 “您长话短说。” 张夫人无比纠结,难得磕磕巴巴,“你父亲倘若知道……” 张贺年起身遂要走。 “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张夫人跟着站起来,“以后再也不捐钱了,都说心诚则灵,我捐了那么多香火钱,花了那么多心思,求个家庭顺遂,求你结婚生子,白费劲!” 张夫人快气死了,这段时间没休息好,整日里提心吊胆,“问题是,抛开其他一切不提,秦棠已经有了男朋友……” 张夫人观察张贺年的神色,注意措辞:“你也不能上赶着破坏她和陆城的感情,她都放下了……” 张贺年不语,眉头紧皱,已经不耐了,明显不是他想听的话。 张夫人赶紧进入主题:“这事,还得问过你父亲,看他是什么意见,他没有意见,我也不说什么了。” 张贺年漫不经心问道,“还有呢?” “还有征询你姐夫的意见,事关重大,不能出现纰漏,不然辈分都乱了。” 张夫人还有小心思,实在迫于无奈,才搬出张父和秦学,既然她镇不住张贺年,那只能让张父和秦学出面,一个是他父亲,另一个是秦棠的父亲,他再怎么着,也不能罔顾ren伦。 张贺年点烟,徐徐抽着,看破不说破。 第132章 那就不装了 张父人在外地巡查,没这么快赶回来。 张夫人和张贺年商量,能惊动张父是最好的,免得影响道张父。 张贺年淡然道:“电话我来打。” 张夫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态度不似以往强势,她犹豫了再三,说:“贺年,你父亲做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涨价能有今天,全靠你父亲在外面支撑,他眼里容不下沙子,我可以同意你和秦棠私底下的关系,只要不搬到台面上,不让你父亲知道,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已经是张夫人的底线了。 她这一步让出来,关系到张贺年的人生,还有张家的人生。 张贺年面色平静,并没有说话。 张夫人摸不准他心里怎么想的,“特别秦棠有男朋友,就算我松口,你也不能上赶着破坏她的感情?” 张贺年掷地有声,“我不介意为爱当三,可以上位。” 张夫人傻了,她骄傲如斯的儿子怎么可以如此不像话! 什么为爱当三,什么上位。 一派胡言! 真的疯魔了! 张贺年不靠张家,像圈内其他二代三代仰仗家里,断了经济,再有骨气也得乖乖听话,张贺年不是,他的情况实属少见。 张夫人一方面为他骄傲,一方面又无可奈何。 拿捏不住他。 这场谈判,不了了之。 没有结果。 张贺年一走,张夫人打电话给王叔,让他跟着张贺年。 十分钟不到,王叔回了电话:“夫人,我跟丢了……” 张夫人气得无语凝噎,算了,以张贺年的本事,想跟踪他的的确确很困难,不怪王叔。 …… 张贺年甩掉王叔回到秦园。 车子开进车库停放。 秦棠昨晚没回秦家,太累了,早上张贺年起来也没有叫她,让她多睡一会。 张贺年回来直奔房间,床上隆起一团,他走近坐在床边,将人从被子里剥出来,“还没睡醒?” 秦棠迷迷瞪瞪:“醒了,你昨晚怎么不喊我?” 说好的睡一会叫她起来,她要回去。 张贺年俯身靠在她身上,“看你睡那么熟,不舍得让你回去。” “我怕……” “我给张徵月打过电话,她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就不装了。” 他靠得近,秦棠能看清楚他眼里淡淡折射的光晕,下巴干干净净,自从不在部队后,他常穿衬衫和西裤,正经斯文,还有点禁欲,只有她清楚,他真实的另一面。 “你刚去哪里了?”秦棠好奇。 “谈判去了。” “是和张夫人谈判?” 张贺年视线逐渐暗了几分,“嗯。” 秦棠捧起他的脸,拇指描绘男人的眉弓,其实张夫人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底子不差,生出来的张贺年更是不差,继承了优秀的基因,这张脸,确实蛊惑人,让她意乱情迷。 “你们没吵起来吧?” “没有。” 秦棠刚睡醒,嗓音带着懒音,“真的没有?” “没有。” 秦棠不相信:“那聊了什么?” 张贺年将大概情况告诉她,尤其那句‘为爱当三’,他说得很正经。 秦棠,“委屈你了。” “那今晚也别回去了。” 张贺年装都不想装了,既然张徵月清楚,怕他跟陈名过不去,张徵月也不算太蠢。 然而晚上七点多,秦父的电话打了过来,是打给张贺年的。 她人还在张贺年怀里,本来是在厨房做饭的,菜还没洗干净,人被张贺年掐着腰在厨房里吻了好一会。 手机铃声打破暧昧的氛围。 张贺年退出来点位置,青筋分明的粗狂手臂却还横在秦棠纤细腰上,她穿的衬衫,是他的,今天不怎么冷,穿一件也够了。 男人粗糙,女人娇软。 不止是视觉上的对比。 张贺年调整了一会才接的电话,喂了一声,秦父的声音响起:“贺年,你有没有空?” “什么事?”张贺年直勾勾盯着怀里的人,被打断好事,不是很爽。 “听说你认识方维?” “认识。” 秦棠都竖起耳朵听秦父跟张贺年说些什么。 “是这样的,我最近有批货,被扣押在海关好几个月了,我就等着这批货回拢资金,我了解到方维有关系在海关内部,能不能请方维帮个忙?” 张贺年微不可查勾了勾唇,所以才找上他。 能打听到方维的关系,花了不少心思。 张贺年模棱两可说帮忙联系问问什么情况。 秦父态度很好,连忙应下。 张贺年挂了电话打给方维,跟方维情况一说,方维皮笑肉不笑:“你姐夫找过我,被我拒绝过一次,我就知道会找你。” “他那批货什么情况?” “他那批货出了问题,被海关扣押,还挺严重的,说是本来销往国外,已经联系好了买家,这样拖下去交不了货要昂贵的违约金,你姐夫……” “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行,这个秦总啊,真假掺和卖,质量残次不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名副其实的奸商,我劝你也别帮他,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我那个朋友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挂了电话,秦棠也跟张贺年说:“方维都这样说了,你也别管。” “真不用我管?那可是你父亲。” “不重要。”秦棠说,“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你和妈妈,其他人无所谓。” 张贺年摸乱她的头发,“放心,我不掺和。” 吃完饭,秦父的电话又来了,看得出来,他真着急,找了一圈,只能找到张贺年帮忙,张贺年起身到露台外面接的电话,一边抽烟一边说:“我问过了,这件事,不好管。” “怎么不好管,就是海关那边故意卡我的货,我的货没有问题。” 秦棠就怕张贺年心软帮了秦父,悄悄跟出来,拽了拽他的衣摆,口型对他说:“不要理他。” 张贺年长臂一伸,搂过她的肩膀,和秦父约了明天见面再说,秦父这边心急如焚,他一听又要拖到明天,直接问:“贺年,你是不是在桉城?现在有空么,要不抽个时间出来聊聊,喊上你那个朋友。” 火烧眉毛,十万火急。 “抱歉,我刚做了手术,还在调养,这个点不方便再出去。” 第133章 你这么想死 秦父再着急也得等到明天。 张贺年不由分说挂了电话,秦棠着急问:“你做了什么手术?” “结扎。” “什么?!”秦棠怔了怔,低下头,神情复杂,“为什么要结扎?” 张贺年起了逗她的心思,“当不了和尚,那就结扎。” “你真结了?”秦棠被吓到,那昨晚还睡了?没看到有什么手术痕迹,“你是不是在骗我?” “今天早上去做的,要不给你看看?” 秦棠脸色慌了,结扎不是什么不大手术,也不是什么不能恢复,但总有小概率事件。 张贺年见她真吓到了,赶紧收敛,“骗你的,没做,我还想和你生孩子,怎么会做这种手术。” “你是为了应付张夫人?” “嗯。” 秦棠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真去做了什么手术,很吓人。 张夫人一心一意盼着抱孙子,急不可耐,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张贺年身上,之前就一直在催,要不是出了和她的事,也许张贺年早就结婚生子了。 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多麻烦。 张贺年摸她的头发,发质柔软,不知不觉长了不少,到脖子了,衬得她白净的脸更加稚气,年轻,天生长得嫩,不显年纪,和他站一块,避免不了有年纪差。 “真做了结扎,也不影响你的幸福。”张贺年英俊的面庞全是笑意,故意逗她玩。 “你够了。” 秦棠急忙叫停终止这类话题。 …… 第二天一早,张贺年去见秦父,约在户外爬山。 张贺年换了运动服,一整套,白色系,轻松惬意,衣服是秦棠早上起来选好的,很少见他穿运动服,身材好,脸好,穿什么都适合,秦棠再三提醒他别做剧烈运动,小心又撕到伤口。 腻腻歪歪了半个小时,在失控前,秦棠回过神催他出门。 秦父见面便提起方维,张贺年模棱两可带过话题,“先爬山吧,好久没来了。” 秦父无意间瞥到他发青的手背,问他:“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 “我母亲没说?” “说什么?”秦父一愣,他这个年纪,平时没有注意运动,走了几步路气喘吁吁的。 爬山是张贺年提出来的,秦父有求于人,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没什么。” 山道风景清幽别致,早上来爬山的人不少,很快张贺年将秦父甩在后面,秦父明显体质不行,跟不上,张贺年特地停下来等到秦父跟了上来,他很有闲情逸致,“能行么?” 秦父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浮现在脑门,“不行了,坐下来休息吧,我这把年纪和你们年轻人没得比。” 附近有小商店,张贺年买了两瓶水,回来递给秦父一瓶,自己喝了一瓶,秦父稍微休息了会,没忘记找张贺年的目的,开口说道:“贺年,我昨晚和你说的事……” 张贺年看手机,没有应,好像没听见。 秦父脸色复杂,说不准张贺年是什么态度,装没听见还是真没听见,按年纪和辈分,秦父都比张贺年高一截,这会却怎么都挺不直腰板。 张贺年回完消息,有空看向秦父:“刚刚说什么?抱歉,我在回消息。” “没事,也没说什么,就是昨晚我跟你说的事。” “那件事啊。”张贺年蒂抽出一根烟递给秦父,给点上火,他侧身点燃唇边的,慢吞吞抽了一口,烟雾寥寥,“我可以帮您,不过,有个条件。” …… 另一边。 秦棠约了程安宁和卓岸一块吃饭,三人难得聚齐。 “棠棠,我听说贺年哥要当和尚了?” 卓岸一脸八卦好奇问秦棠。 程安宁双眼放光:“当和尚?真的假的?被逼上梁山?” 秦棠昨晚和程安宁说了大概,没说到张贺年出家以及结扎的事,卓岸就更不知情了。 卓岸说:“我听说的,我还以为是假的,看棠棠的表情,像是真的。” 秦棠吃惊:“你怎么知道?” “都传开了,我昨晚回家听我妈他们说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秦棠心里咯噔了一下,“谁传的?” “好像是李太太说的吧,她女儿好像和贺年哥相过亲,没成,李太太说什么去烧香遇到张夫人还有贺年哥,问了寺庙师傅才知道贺年哥要当和尚。” 程安宁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当和尚,什么情况,张贺年用这招威胁张夫人?好啊,棠棠,你对我也有秘密,你昨晚没告诉我张贺年要当和尚。” 秦棠无奈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 主要想给张贺年留点面子。 她是真的不好意思说。 还有什么结扎的。 更不能说了。 卓岸笑得肚子疼:“可真有贺年哥的,当和尚都想出来了,不过说真的,我完全能想到张夫人是什么表情,肯定气死了。” 程安宁跟着乐:“不是,张贺年继续当和尚,那棠棠怎么办,当尼姑吗?” 秦棠放弃挣扎,任由他们俩调侃。 卓岸肆无忌惮调侃:“棠棠,那你和贺年哥该怎么办?张夫人一直不同意,要不你们俩私奔?” “出什么馊主意,难道让秦棠在桉城一辈子抬不起头吗?凭什么,张贺年但凡是个男人,就该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而不是偷偷摸摸。” 程安宁说完,眼神飘忽了一下。 秦棠心里一紧,握了握程安宁的手。 程安宁苦口婆心:“先说好,你别被男人的甜言蜜语随便糊弄,张贺年现在自由身,想结婚就结婚,不管怎么着,该要的名分你不能不要,该要的必须要。” 卓岸却有不同的想法:“不过是不是很难啊,张家那边不太好糊弄,要是被他们知道……” “张夫人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张贺年干嘛闹着当和尚,不就是逼着张夫人认了秦棠!” 卓岸不敢说话。 程安宁再三提醒,“秦棠,你必须听好我刚刚说的话,一点退路都不能让,如果他能做到更好,做不到就一拍两散。反正天底下的男人有的是。” 卓岸一听这话,下意识帮张贺年说话,“贺年哥的人品很好的,他也不靠家里,和我们这些不一样,棠棠,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是相信贺年哥对你的感情。” 程安宁啧了声:“你这么了解张贺年?” “其他人我不敢说,贺年哥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你呢?” “我?我不行,我没用,我靠家里,我没自由。” 秦棠及时出声问程安宁最近在忙什么,程安宁还没说,卓岸插嘴:“她给我打工,给我当苦力。” “打工?”秦棠疑惑。 “别听他吹牛,我就是最近没事做,对调酒有兴趣,去他那学调酒。”程安宁桌下踹了踹卓岸,瞪他一眼。 秦棠笑了笑:“你怎么对调酒感兴趣了?” “正经工作找不到,只能发展副业。”程安宁叹了口气。 “谁让她自找的。” 程安宁又踹他一脚,卓岸吃痛倒吸了口冷气,“谁让你说话了。” “出什么事了?”秦棠好奇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转,察觉到他们俩有事瞒着她。 卓岸揉着小腿:“跟棠棠有什么不能说的,直接和她说吧,又不是外人。” 秦棠盯着程安宁,“到底怎么了?” 程安宁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过年那会我和周靳声撕破脸了,周靳声封杀我,现在桉城没有一家公司敢要我,面试机会都没有,我只能去卓岸那学调酒,另谋出路。” “她活该,惹谁不好惹周靳声,明知道周靳声是什么人,她还在老虎头上拔毛,周靳声只是软封杀,我看要不是看在她妈妈的份上,周靳声早就弄死她了。” “什么年代了,还弄死我,他倒是敢!有本事就来!我又不怕他!”程安宁一身反骨,其实也是个要面子的。 “是么,你这么想死。”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餐桌旁边都有挡板挡着,谁都没注意到边上位置什么时候来了人,而且还是周靳声。 秦棠看向程安宁,程安宁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变化莫测。 卓岸摸着后脑勺低着头,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深怕被周靳声看到他的脸。 程安宁没好气瞪了一眼卓岸,这么怂干嘛,她冷呵一声,“变态就是变态,就喜欢跟踪和偷听。” 周靳声身边还有其他人,是个女人,程安宁认出那是他的女朋友,叫姜倩,也是未婚妻,之前来过周家,那几次,恰巧程安宁都在。 姜倩跟程安宁打招呼,好像当做没听见刚刚程安宁怎么说周靳声,她笑盈盈的,“宁宁,好巧,你和朋友吃饭?” 秦棠握住程安宁的手,示意她别冲动,她点头,明白秦棠的意思。 程安宁没理会,姜倩有些尴尬,看了看周靳声,周靳声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程安宁拍了拍秦棠的手,她起身来到周靳声跟前,“小叔,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可以再说一遍么?” 卓岸拉着秦棠,眼睛跟抽筋一样,狂使眼色,“快去拦程安宁!” “跟我过来。”周靳声起身黑着脸拽着程安宁往外走。 姜倩不敢拦着,她不敢插手管周靳声。 秦棠担心程安宁有什么危险,拦着周靳声,“你带宁宁去哪!” 姜倩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流转。 “跟你没关系,少管。” 周靳声扫了一眼秦棠,不太客气, “我不跟你走,你管不了我,周靳声,我跟你没任何关系!”程安宁趁机挣脱。 “程安宁,趁我现在好说话,别忤逆我。”周靳声面色不善,他本就不怎么爱笑,气质阴鸷。 程安宁反骨上来了,“我为什么要看你好说话,我为什么不能忤逆你?我有我自己的自由。” 周靳声冷笑一声,“秦小姐,麻烦让开。” 秦棠不让,仍旧站在程安宁跟前,程安宁拽开秦棠,她和周靳声之间的事不想连累到秦棠,秦棠没让开,倒是卓岸硬着头皮跑出来打圆场。 “周先生有话好好说,咱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拉拉扯扯不好看。”卓岸和周靳声交情不深,他和张贺年一样,不爱和周靳声来往,又是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得罪。 姜倩看情况不对劲,柔声开口:“靳声,要不先坐下来聊吧。” 餐厅这会有不少人看过来。 周靳声表情缓和了些,仿佛姜倩说的话起了作用。 姜倩拉着周靳声回到位置上坐下来,姜倩则跟程安宁说:“宁宁,你别跟你小叔计较,我们更不是故意偷听的。” 姜倩很体贴,还问程安宁:“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以后我和靳声结婚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秦棠暗叫一声不好,担心望着程安宁。 程安宁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不太好看,她扫了周靳声一眼,周靳声面无表情,周身凝了一层冷意,对上程安宁的视线,双眸更是冷得彻骨,没有一丝感情。 “嫂子说的对,刚刚是我口无遮拦,对不起。”程安宁屈服了,又看着周靳声,一改刚刚的态度,“对不起,小叔,我不该说那些话,实在不好意思。” 周靳声冷嗤一声。 姜倩说:“好啦,靳声,你也别生气了,宁宁年纪小,不懂事,你当长辈的多让着她一点,也不是什么事。” 程安宁实在听不下去了,拿了包包转身就走。 秦棠赶紧跟上去。 卓岸摸着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情况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走之前跟周靳声打了声招呼,买了单也走了。 人都走光了,姜倩跟周靳声撒娇:“好啦,还生气呢?” 周靳声抽着烟,面容俊朗,眸光仍旧冷沉:“让你看笑话了。” “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况宁宁确实年纪小,口无遮拦,你当叔叔的,别在意了。” 姜倩听说过他和程安宁关系一般,大概是因为程安宁的身份吧,又不是周家亲生的,是周家继女,在周家不被重视也正常。 周靳声拍了拍她的腰勾了勾唇。 第134章 玫瑰花不是给你的话,给谁都一样 秦棠在电梯口追上程安宁,陪她一块等电梯。 程安宁耷拉着头,电梯到了,程安宁回过神踏进电梯,秦棠跟着一块,小心翼翼跟在她身边,担心她情绪不好会出什么事。 走出餐厅,程安宁才开口:“忘了买单。” 秦棠说:“卓岸肯定买了,不担心。” 又沉默几秒。 程安宁看着秦棠:“我刚刚是不是太尖酸刻薄了?” 秦棠哄着她,“没有,宁宁最可爱了,脸圆圆的,哪里刻薄了。” “你说我胖。” “不是说你胖,你不胖,我们宁宁是最漂亮的。”秦棠绞尽脑汁想词夸她,哄了好一会才把人哄好。 程安宁情绪稳定了些,说:“棠棠,陪我去游乐场吧,我想玩过山车,蹦极。” 秦棠最怕剧烈刺激的运动,特别是过山车和蹦极,但程安宁都开口了,秦棠舍命陪君子,陪着去了。 去到游乐场,秦棠把地址发给卓岸,卓岸也要过来。 卓岸到的时候,秦棠和程安宁还在坐过山车,等她们俩下来,卓岸在出口等着,秦棠是双腿打颤,脸色发白,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怕得不行,要不是为了程安宁,她是不会坐上去的。 相反程安宁兴致高昂,还要玩一圈,秦棠硬着头皮还准备陪她坐上去,卓岸赶紧拽住秦棠,跟程安宁说:“我陪你玩,贺年哥刚给我电话找棠棠。” 他们俩又坐上去。 秦棠找了个位置休息,翻出手机一看,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张贺年打来的。 拨回去,响了一下便通了。 “你们去游乐场?” 听到张贺年的声音,秦棠心里微动,很踏实,“嗯,宁宁刚刚遇到周靳声心情不太好。” “你声音怎么了?” “刚坐了过山车,还没缓过来。” “你别动,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没太久,张贺年便过来了,还穿着早上那身运动服,没换,秦棠已经缓过来了,腿也不软了。 “怎么样,好点没?”张贺年蹲在她身前,温声询问。 秦棠乖乖点头,“好多了,我爸和你说了什么?” “我没答应帮他,。”张贺年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落在她唇上,突然靠近亲了一口,她紧张到左右看了一下,怕被人看见,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周末,穿着校服的学生到处都是。 秦棠坐直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给他坐,他坐了过来,秦棠说了刚刚见到周靳声的事,说完了叹气,“我觉得宁宁有情绪憋在心里,我不敢提,也不敢说,怕刺激她的情绪。” 张贺年一把握住她的手,说:“程安宁有和你说么?” “没有,没说什么。” “你等她开口,她要是想说会告诉你,不想说,你别主动问。”张贺年漫不经心把玩起她的手指,手指修剪整齐,干干净净,没有涂指甲油,指甲边缘是乳白色的,肤色和他不是一个色调的,她的皮肤白得发光。 他其实白了不少,和秦棠没得比。 秦棠脸蛋和脖子的肤色都快统一了。 秦棠心不在焉,一时没有说话。 “程安宁和卓岸在玩?” “嗯。”秦棠回过神,“你吃饭了吗?” “还没。” “我记得游乐场是有餐厅的,这个点才一点多,应该还开门,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以前来过?” “高中秋游春游来过。” 秦棠拉着张贺年找了过去,餐厅里都是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碰上周末,不少学生来玩。 找了位置坐下来点了一个套餐,全是炸物,过了饭点,现在只剩下炸鸡之类的食物。 秦棠没忘记在微信群里发了地址,和程安宁他们说一声,免得等会玩完找不到她人。 坐下没多久,张贺年接了个电话,是阿韬打来的。 张贺年问他:“找到人了?” “找到了,在一家精神病院,地段挺偏僻的,管得很严,不好靠近,我还在找机会。” “那边辛苦你了。” “没事,有消息我再给你电话。” “嗯。” 秦棠等他打完电话,她将自己的果汁递给他,他很自然低头喝了一口,和她共用一根吸管。 秦棠又问他:“你不答应我爸,他没跟你生气吗?” “生气,我说没法帮,他脸都黑了。” 秦棠能想到那是什么画面,秦父的脾气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离婚后就像变了个人,她没忍住笑了一声,当着张贺年的面肆无忌惮,不掩饰了,“可惜了,我看不到他吃瘪的一面,好想看。” “这么想看你爸倒霉?” “嗯。”秦棠重重点头,是真心话。 张贺年意味深长一笑:“好。” 好? 秦棠正想问‘好’是什么意思,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走过来小心翼翼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哥哥,能不能借下你的手机打个电话给我妈妈,我手机没电了,想晚点回家,我想跟我妈妈说一声。” 不远处还有几个女生眼巴巴看着他们,察觉到她的视线,那几个女生立刻僵硬别过头去,此地无银三百两既视感很强烈。 秦棠突然明白什么,故意不出声,想看张贺年是什么反应。 张贺年拿出手机调出拨打号码的界面递给女生,女生拿过去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后将手机还给张贺年,“谢谢哥哥。” “不用。”张贺年收回手机就递给秦棠,“帮我收好。” 女生走后,视线还频繁看过来,秦棠都不好意思了,跟张贺年说:“我不帮你收手机,你自己收。” 张贺年挑眉:“真不帮我收?万一有什么小女生打电话来?” “你也知道?” 张贺年笑了:“能不知道?那么明显了,当我看不出来?” “那你还借手机。” “让你看热闹。” 秦棠:“……” 程安宁和卓岸找了过来,他们俩看到张贺年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张贺年会在这里,秦棠热情朝他们俩招手,程安宁便跟秦棠坐在一块,卓岸和张贺年坐。 “贺年哥,你怎么来了?找棠棠的?”卓岸挤眉弄眼,明知故问。 桌下,秦棠踹了他一脚。 卓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收敛了,“那个,你们吃什么呀?棠棠你又饿了?” “嗯,我饿了。”秦棠转头柔声问程安宁,“要喝什么?我去买,有果汁可乐,还有冰淇淋。” 程安宁兴致一般,说:“什么都行。” 秦棠和卓岸交换了一道眼神,卓岸心领神会:“我和你一块去吧,棠棠。” 他们俩一走,位置上只有程安宁和张贺年,张贺年先开的口,问她:“被周靳声刺激了?” 程安宁心烦意乱,玩了一圈也不解气,想着等会去玩蹦极,享受濒临死亡的快感,她心情不好就爱玩惊险刺激的游戏,“是啊。” “棠棠担心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她说。” 程安宁有些意外,目光一瞬间黯淡下去:“不用担心,我没事。” “你这幅样子,很难不让人担心。” “那你和棠棠呢,怎么想的?你什么时候给棠棠一个名分?” “快了。” 程安宁说:“有时候很羡慕棠棠。” 张贺年没搭腔。 “我就说棠棠为什么要和周楷庭在一起,我现在理解了。” 张贺年淡淡蹙眉:“为什么?” “棠棠很喜欢一首歌,歌词意思是如果玫瑰花不是给你的话,给谁都一样。对她来说,不是你的话,其他人都一样。” 程安宁心有感触:“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你和周靳声合不来,不是一路人,自然走不到一起。” 张贺年看她,神色严肃:“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放下?” 程安宁一顿,“我也想,可放不下,秦棠喜欢你这么多年,不也没有放下,她被送出国三年,你不也没有放下。” “我和棠棠的付出不是单方面,没有回应的付出,你那是自娱自乐。” 张贺年说法委婉,其实他想说的是自虐,想到程安宁和秦棠的关系,还是嘴下留情,没说那么直白。 秦棠和卓岸端着几杯冷饮过来,察觉到程安宁和张贺年的氛围奇怪,都不敢多问,坐下来聊天,尤其是卓岸努力活跃气氛,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允许死气沉沉。 吃过东西后,程安宁心血来潮拉着他们几个继续去玩。 来到鬼屋,秦棠就想绕开,程安宁来了坏心思,拉着秦棠就钻进去,张贺年知道秦棠怕鬼,鬼屋也不例外,于是跟了进去,卓岸是见他们都进去了,也只能进去。 秦棠刚进门就不行了,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视线昏暗,各种恐怖灯光音效,对秦棠来说,是地狱级的恐怖,程安宁倒是一点都不怕,故意在门口等到张贺年进来,将秦棠推了过去就跑了。 秦棠头皮发麻,以为撞到谁了,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隐约认出是张贺年,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抓住他的手,说:“我们快出去。” “这边是入口,不是出口,出口在里面。” 张贺年明白她怕,牢牢圈住她的腰身,身后还有不少人进来,还有卓岸,卓岸也吓得几哇乱叫,紧紧跟在张贺年身后,一米八几的男人瞬间变成小鸟依人,拉着张贺年的衣服,“贺年哥,先说好,不能只顾棠棠不管我死活,我也怕!” 里面有人被吓得嗷嗷乱叫,蹲在角落哭个不停,鬼屋的npc一边撞门制造恐怖氛围,一边挥手示意游客往前面走,秦棠和卓岸都没注意,只有张贺年看见了。 张贺年护着秦棠,身后还跟着一个,他主要护着怀里的,不管后面那个。 后面那个动静比秦棠大多了,越往里走越嗷嗷叫,张贺年忍无可忍,一把拽过卓岸,没等他站稳,抬腿就是一踹,卓岸叫得更惨了。 “哥!救命!救我!” 秦棠一听卓岸叫那么惨,慌了神,哆哆嗦嗦出声:“卓岸怎么了?” “他太吵了,吵到我耳朵了。” “没声了?” “跑了吧。” 张贺年冷淡无情,理都不想理,圈住秦棠的肩膀,说:“不管他,那么大一个男人怕什么。” “我也怕……” “没事,我在。” 身后还跟着其他游客,有男有女,送走卓岸,又有其他游客嗷嗷叫,怕得要死,叫声一点都不比卓岸惨。 秦棠被吓了一跳,往他怀里钻,他要的就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笑了声,带着秦棠躲到角落,让出了道,等其他那些游客先走,这个角落是死角,挺隐蔽的,他轻轻拍着秦棠的肩膀,说:“没事,都是假的,你别怕。” “都是假的也很可怕。” “你不是医学生么,又不是没见过人体骨架。” “那不一样……”秦棠弱弱纠正,“假的更可怕,我们快点出去吧,不知道宁宁和卓岸是不是出去了,别让他们等太久。” 张贺年说:“你还看不出来么,程安宁故意撇了你跑了,让她自己待会,你别去找她。” “你怎么知道?”秦棠不放心程安宁一个人待,就怕她钻牛角尖。 “猜的,不信等会出去她早走了。” 秦棠半信半疑,突然感觉后颈被人扣住,掌心温热干燥,她抬头,感觉张贺年在低头靠近,呼吸灼热,她渐渐适应黑暗,隐约可以看清张贺年的五官轮廓,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屏气凝神,有点紧张,却也放不开。 “贺年哥哥,我们回家……” …… 程安宁离开游乐场给周靳声打了电话,手机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打第二通被挂断,她不甘心又打了第三遍,终于有人接了,却是姜倩接的,听到姜倩的声音,程安宁立刻挂断。 她回了周家,丧的不行,一进门却见到要走的温聿风,场面有些微妙和尴尬,这应该是取消订婚之后第一次见面,她没说话,温聿风先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 程安宁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温聿风身后是周靳声,周靳声整个人都仿佛散发一股冷意,尤其是看程安宁的眼神。 “安宁,脸色怎么这么差?” 第135章 日记 当着周靳声的面,程安宁提出送温聿风,温聿风没拒绝。 送到门口,程安宁站在台阶上,气氛有些尴尬局促,虽然他们两家闹得不太愉快,其实温聿风和她关系还可以,只不过不能忤逆他家里的意见。 “那个……” “安宁……” 两个人一块出声,温聿风很有绅士风度,说:“你先说吧。” “那件事很抱歉,一直没有机会跟你正式道个歉。”程安宁声音微哑,出事之后,她一直在周家,很少出门,当然也有当鸵鸟的嫌疑,她也不好意思再找温聿风。 “安宁,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拦住家里取消订婚。” 温聿风太好了,即便出现这种事,他都不生气,换个男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心里更过意不去,“对不起,我给你和你家里人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安宁,别这样说,不是你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不介意你以前是怎么样的,这次是我们没缘分,不过也能做朋友。” 温聿风一如既往的温声细语,“而且你是受害者,这是你的隐私,错不在你。” 程安宁眼眶红了红,母亲知道这事第一时间只觉得她丢人现眼,除了清汤和卓岸,温聿风是第一个对她散发善意的人,就连母亲都没有这种关心。 温聿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低了低头,眼尾泛红,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仿佛得到释放,温聿风干脆将人搂入怀里安抚。 程安宁手抓着他的衣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二楼露台位置,周靳声点着烟面无表情看着门口那对男女身上。 片刻后,等温聿风走后,程安宁进到周家,刚进屋,佣人过来:“安宁,二少让你端咖啡上去。” 程安宁刚哭过,眼眶还红着,“不了,我回来拿东西就走。” 她被周靳声赶出周家的,今天要不是一时冲动,不会跑回来,突然想到还有东西落在房间,她回到房间翻箱倒柜找到后拿了就走。 周靳声站在楼梯口截住她的去路,嘲讽出声,“把温聿风当成救命稻草了?” 程安宁不说话。 “在他怀里哭的那么伤心,怎么他不带你走?” “我回来拿东西。” “周家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 周靳声慵懒靠在栏杆上,冷淡的眸子在她身上扫视一遍:“周家不养闲人,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 “那我陪你睡了这么久,当做回报行吗?” 周靳声笑了声,“我没付钱?” 付钱…… 程安宁四肢发冷,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她咬牙,“是你强迫我的。” “我强迫你什么了?” 程安宁咬了咬牙根,极力控制发抖的声音:“过年在书房那次,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么?” “在书房,怎么了,不记得了,帮我回忆回忆,我都对你做了什么。” 周靳声就是故意的,比恶劣,他的道行不知道高了多少,更别说脸皮。 而且那次对程安宁来说挺屈辱的,她不是很想回忆,快步绕开他下楼,刚走到门口,碰上回来的王薇。 “你怎么回来了?”王薇问她。 “妈,我……” “你又想干嘛,还嫌给我找的麻烦不够多?”王薇很生气,“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回来,你小叔还没消气!” “他消不消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回来拿点东西。”程安宁很委屈,根本没想过和王薇倾诉,而且这种不光彩的事,也不好说,说了王薇也不会相信。 王薇拉着程安宁到一旁角落说话,“你和你小叔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得罪他了,他放话不让你回来,我也帮不了你。” 其实王薇在周家地位没有比程安宁多高,她是二婚嫁进来,周尘有不为人知的隐疾,这件事只有周家少数人知道,否则王薇是不可能带着程安宁嫁进来。 王薇的风光人前罢了,在周家,话语权在周靳声那,周老爷子的寄托都在周靳声身上,当大哥的周尘很多事都说不上话,地位远不如周靳声。 程安宁知道王薇的难处,可她做女儿的也很辛苦,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这个人只是贪图她年轻的身体,对她玩玩而已,根本不走心,更别说有什么结果。 这辈子,周靳声都不可能像张贺年那样坚定选择秦棠一样选择她。 “我知道了,妈,我马上就走。” “等等。”王薇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她,“里面有十万块,你先委屈几天,在外面住照顾好自己,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你什么。” 程安宁说什么都不收,“我不要钱,你留着自己花。” 王薇是没工作的,是全职太太,过着掌心向上的生活,周尘每个月固定划款,数额是固定的。 程安宁没工作之前每个月也有零花钱,但不多,她到底不是周家人,身上没有流淌周家的血,始终是个外人,不可能跟周家主动伸手要钱。 王薇说:“你找到工作了?” “差不多了,总之别操心我,你照顾好自己就行,还有,别什么事都自己做,你怎么说都是周尘的太太,不是周家佣人,要是那些佣人不干活,你别忍气吞声。” 王薇叹了口气,“知道了,对了,等你继父不忙了,我在和他提一下你的婚事,不管怎么着,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用不着,我都这样了,圈内都传开了,还有谁要。”程安宁不是妄自菲薄,心里清楚,以她现在的名声想找条件好点事不可能的了,她也不指望,周靳声也不会让她安安心心嫁人生子。 “宁宁,那你告诉妈妈,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程安宁不肯说:“妈,别问了。” 死都不可能说那个男人是周靳声。 “你就嘴硬,你肚子都死过人了……” “妈,你在说什么?!” 一时间,母女俩都没说话,程安宁内心深受打击,忍不住红了眼:“我知道我做出这种事很丢人,我也不想的……” “你不想你就不能自爱一点?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程安宁不愿意聊下去,打断王薇:“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接受,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也知道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王薇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妈不对,不该说这些,也怪我,对你缺少关注。” “好啦,妈妈,你回去吧,我走了。” …… 程安宁回公寓路上下了雨,她淋着雨回到家里,刚到家里,接到秦棠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秦棠问她。 “刚到家,怎么了?” “没,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我以为你还在游乐场。” “把你丢给张贺年我就跑了。” “你在周家?” “在我自己的公寓,晚点去卓岸酒吧上班。” “学调酒吗?” 程安宁进了浴室,“棠棠,别告诉我你还在担心我?” “没有,我知道宁宁很厉害,不过还是有点小小的担心……” “真没事,我好得很。”程安宁故作轻松,“我要是需要帮忙会找你的。” “好。”秦棠稍稍放心。 程安宁洗了澡换衣服打扮妥当才出门。 到了酒吧换了制服来到吧台,带她的师傅叫赛恩,混血儿,人很热情开放,很爱和程安宁开玩笑。 酒吧的女生制服是收腰短裙,还打领带穿丝袜,据说是卓岸搞的,本来程安宁可以不穿,她自己要穿,入乡随俗,卓岸由着她去了,特地交代过其他工作人员多帮忙照顾她点。 程安宁的妆很浓,烟熏妆,大红唇,她本身底子不差,驾驭得了,反正都是娱乐场所,妆再浓也不违和。 休息时间,程安宁去外面抽了根烟回来,外面有点热,她解开领口的纽扣,微微露出一小片锁骨,沟壑很深,性感撩人。 回到吧台,多了一个人,还不是别人,是周靳声。 程安宁脚步一顿,下一秒便转身准备溜走,周靳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再跑把你腿打断。” 明明音乐声那么大,还是听见了周靳声的声音。 程安宁只是顿了一下,没有理会,转身就走。 周靳声几步追上来,一把拽住程安宁的胳膊,丝毫没有温柔可言,他力气大,往里面包间走去,推开一个包间进去,关上门,隔绝外界的一切。 包间里没人,就他们俩个,灯都没开,黑漆漆的一片,程安宁瑟瑟缩缩的,脑子浮现各种社会新闻案件,就怕周靳声会突然发疯。 他这段时间发疯的频率比往年多。 距离上次是书房那次。 又是领带又是皮带的。 她手腕破了皮,好几天才恢复。 第二天佣人去书房清扫卫生,发现了异样,虽然佣人说可能是周靳声带女朋友回去,但程安宁知道,佣人其实猜得到到底是谁,并不是什么女朋友。 “周靳声,要不要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姜倩?” 下巴被一只大掌的虎口钳住,手指贴着她的下颌,她疼得皱眉,听到周靳声的声音响起:“好啊,打给她,顺便打给你妈。” “你到底要干什么?”程安宁软了声音。 周靳声没说话,手上的劲没松开过,“这么喜欢温聿风?” “是啊,我很喜欢聿风哥哥,他那么好,温柔又体贴,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他。” 周靳声嘲讽她:“你和他没机会,别做梦。” “没关系,又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结婚生子,还好订婚取消,不然像我这种人祸害了他,多过意不去。” 周靳声逼近,身体抵着她,另一只手更是钳制住她的腰,力度大得惊人,说:“他知道你这么卑微?” “不用知道,他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在我身下还想着温聿风,什么时候有的癖好?” “咱们俩彼此彼此,唔……” 程安宁刚说完,嘴巴被堵住,周靳声吻得又狠又重,手上一个劲用力,根本不是接吻,是单方面的发泄惩罚。 周靳声故意惩罚似得,温聿风有多温柔体贴,他越是残暴不留情面,这种时候,程安宁偏偏还要往枪口上撞,还咬了他,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唇舌之间弥漫开来,他仿佛受到更大的刺激,动手更狠。 程安宁疼得生理眼泪都被挤出来,即便如此,还是不求饶,就是故意激怒他。 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推,发现是上锁的,酒吧工作人员确认没人订房, “108没人吧,怎么门打不开?” 程安宁听到外边的动静,回过神奋力推搡压在身前的男人,他稳如一座山,她的力气仿佛给他挠痒痒,根本推不开他,还被他吻的更深。 “放……手……”程安宁含糊不清出声。 “门是不是坏了?” “不知道,经理,要不要找人来看看?” “这间房先别开了,让人过来看看。” “好的,经理。” 门口的声音消失,程安宁大脑皮层都要炸开了,嘴唇一阵阵发麻,更多是疼,好不容易等周靳声愿意松开她,她抬起手一巴掌呼了上去,很清脆地一声,程安宁破口大骂:“你把我当什么?好玩的消遣?” “你毁了我的名声就算了,谁让我应得的,招惹你,那现在呢,我已经远离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程安宁看不见周靳声的表情,她恨得浑身都在抖,“周靳声,我自甘堕落,你更下贱!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和你玩了那么多年了,也该腻了吧,求你了,别再跟我过不去了,我真惹不起你,我躲着还不行么,你放过我吧!” 黑暗中,周靳声的声音响起,“放过你,让你去找温聿风?” “你可以找姜倩,我找谁也是我的自由。” “程安宁,你在吃醋?” “我又不喜欢你,我吃什么醋。” “程安宁,我找到你的日记本了。” 程安宁结巴道:“你说什么?” “你以前写的日记,我看见了。”周靳声声音带着笑意,说:“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喜欢谁?” 第136章 谁爱嫁谁嫁 程安宁紧张问:“什、什么日记?” 读书时期程安宁有段时间喜欢写日记,不过那会年纪很小,刚上高一,处于青春期最躁动的时期,而周靳声是她日记本的主角,怕被家里人发现,她写了两本,一本是正常的记录高中生活,另一本则记录跟周靳声有关的点点滴滴。 一直到高二听说周靳声谈了个女朋友,她才停止写日记,至于那本日记一直藏在房间的抽屉里,上了锁,一直到上个月,她收拾东西翻了出来,想起了很多高中时期的事。 她之所以现在还这么喜欢周靳声,全是对以前的周靳声还有留念,等到最后一丝留恋耗尽,她也许才会彻底死心。 至于那本日记本,翻了出来带走了,没留在周家,跟谁都没提过,就连秦棠都没提过,周靳声不可能知道。 “你高中写的日记。”周靳声似乎在点烟,打火机咔嚓一声响起的同时一窜火苗亮起,照亮男人高挺的鼻梁和凌厉的眉眼。 程安宁咽了咽唾沫,看着房间里唯一的红色亮光,紧张蔓延至每一根头发丝,“我写的日记怎么了?” 她有两本,就诊真被周靳声看见了,应该也是那本正常的日记,不是她写周靳声那本。 写周靳声的那本分明被她带走了,应该在外面租住的公寓,不在周家。 “怎么了,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写个日记怎么了,小孩子谁不写日记,你别没事找事。” 程安宁就是嘴硬,浑身上下只有嘴是最硬的,跟谁都不服气。 烟草味四散开来,程安宁闻到一股烟味,味道和她抽的女人烟很不一样,他抽的更浓,更烈,和他刚刚的吻一样。 “是么。” 程安宁不作回应,摸黑找门把手的位置,还没找到,身后又响起周靳声的声音,“我怎么不知道我以前对你这么好,下雨天接送你去学校,你生理期我买卫生巾,你大半夜发烧生病我带你去医院,你趴在我腿上吊针抽泣……程安宁,还要我说出日期?” 程安宁四肢僵硬,一时忘了动弹。 他说的这些事都被她记录在那本日记里的,他真的都看过了? “你喜欢我这么多年?” 程安宁否认:“没有,你别胡扯。” 门把手找到,毫不犹豫拧转用力一扯,外面的光亮起,程安宁慌慌张张走出来,失魂落魄回到吧台。 “你去哪了?你的嘴?”赛恩到处找她,一看见她回来,口红花了,像哭过,衣服也乱的,“你被欺负了?谁欺负你?” 程安宁拢了拢衣领,神色闪过一丝不自在,“没有,没人欺负我。” “你的嘴……” 程安宁拿出镜子照了照,确实花了,一副跟人激吻过的模样,“我去下洗手间。” 程安宁补了个妆,嘴唇充血肿胀,用力抿了抿,没那么快消下去,食指沿着唇边轻轻晕染,模糊唇线,看起来又欲又清纯。 回到吧台,程安宁又看见周靳声坐在那喝酒,她硬着头皮走过去,瞥到周靳声嘴唇上还有口红印,不用想是谁的,除了她的还能是谁。 她心里不免嘀咕,他是瞎吗,也不擦一擦,生怕别人看不见。 越想越气,程安宁还是拿了包纸巾扔他跟前,在他抬头看过来时,她没好脸色指了指嘴唇,他视线扫了一眼纸巾,没动,自顾自喝酒,握着酒杯的手白皙分明,骨节很长,手腕的腕表遮掩部分力量感。 程安宁不管他了,默默走到一旁练习,帮赛恩打打下手。 过了会,姜倩来了。 姜倩看到他唇上的口红印,眉头微不可查蹙了一下,她脸色不太好看,看见桌上还有一包纸巾,还是从自己包里抽出一张帮他擦掉唇边痕迹。 周靳声往后躲了躲,抿唇舔了舔,当着姜倩的面也不掩饰,“还有?” “有,这里。我帮你擦吧。” 周靳声拿过她手里的纸巾随意擦了擦,说:“还有?” “没了。” 姜倩坐下来跟调酒师要了杯鸡尾酒,端正坐着,出于体面,她没有追问周靳声唇上的口红印是怎么回事,她其实心里清楚他在外面有个不能言说的秘密情人,好像还挺久的,具体是谁,一直没打听到消息。 他也不让打听,他有很强的隐私空间。 他们俩确定关系才半年而已,要不是碍于家里关系,也不会这么快订婚,应该说她是留在他身边目前来看时间是最久的,但感情这方面没有那么深,更多是因为利益才捆绑在一起。 而且周靳声的外貌实在出色,五官英俊,养尊处优,浑身散发成熟男人的魅力。 姜倩是喜欢他这款的,这样的男人,得到自然不亏,反正这个圈子里的婚姻多数都是利益,没有周靳声,也会有其他人,对她而言,不如找个长得好的,优秀的男人达成联姻,更合适。 在看见姜倩后,程安宁下意识离得远远的,没听见姜倩和周靳声在说些什么。 一直熬到两点多,程安宁犯困了,上楼跑去卓岸的办公室休息,她有卓岸办公室的密码锁,进去锁了门便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安宁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揉着眼睛看屏幕是谁打来的,一看是周靳声,关掉静音继续睡。 要不是周靳声突然跑过来,她不会偷懒,还是因为周靳声。 周靳声多一个姜倩,双重打击。 周靳声之前谈过无数个,她用手指都数不过来,时间最长都没有三个月,他总是很容易投入一段,结束后没多久又有下一段,空窗期不会超过一周,周家也不管,只要不闹到家里来要名分,由着他去了。 如同当下大环境,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女人身上,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程安宁胡思乱想着,彻底清醒了,干脆坐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算了。 卓岸今天没过来,办公室安安静静。 走出酒吧是凌晨三点多,路上人没多少,耳边突然安静下来,习惯了震耳欲聋的音乐,这么安静还真不习惯。 程安宁走在人行道上,一辆车打着双闪缓缓行驶过来,她走得慢,踉踉跄跄,欣赏沿途的街景,其实看过无数遍了,只是无聊,她才看的,渐渐地,注意力吸引,她驻足停下,回头看向那辆车,车子也停在路边,距离她几步路的距离。 几秒后,程安宁走过去,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没理她,她试了试拉了下车门,打开了,没锁上,没有犹豫上了车。 周靳声在她上车后启动车子,说:“从明天起,不准来酒吧。” “我不来酒吧,我吃什么,喝什么?”程安宁心里憋着一口气,“而且我倒霉不就是你想看的?” 他是不是忘了,都是因为他软封杀,她才落魄至此。 要不是有卓岸,她早就混不下去了。 车子拐进一条幽深的小巷子,停在路边,街灯昏黄,程安宁警觉起来,说:“未来嫂子呢?” “她回去了。” “所以你特地过来接我?”先把女朋友送回去,再来等她,挺有耐心的。 周靳声没应,车子没熄火,抽完烟才关上车窗,熄了火,说:“程安宁,去不去国外。” “什么?” “去国外,和我生活。” 程安宁拧眉,笑了:“你是要包我么?” 周靳声侧目看向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浑身仿佛和周围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视线仿佛具象化,沉沉落在她身上。 她能感觉到周靳声视线有多沉。 “程安宁,在桉城,你嫁不出去,没有男人敢要你,别做梦。” “所以你还想和我保持那种关系?”程安宁手揪着裤子,她换回自己的衣服,手心不断冒着冷汗,她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她没得到周靳声的回应,周靳声只是开口说:“跟外面的,不如跟我,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难为你。” “那你呢,我乖乖听话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你就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过你想要的生活,我算什么,我活该么,我就得一辈子见不得人?凭什么?” 即便从一开始知道和他没有可能,他也不会是她心软的神,可心底还是无数次有过天真的幻想,也许他没那么狠心,不会真要她一辈子搭在他身上,会给她一条退路。 就连唯一的退路都被他摧毁堵死。 周靳声笑了声:“你难道想嫁给我?” “……” 程安宁脸色白了一瞬,“没有,谁爱嫁谁嫁!” “那你跟我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和你闹脾气,我只是不待见你,不想再和你有什么越界的纠缠,可以吗?”程安宁一字一句板板正正道,她都已经下定决心远离他,是他一次次又纠缠过来。 她不明白,也不理解,他就这么喜欢玩刺激的? 程安宁越想越生气,“我没你那么多资本随便玩,一个女人最青春的年纪就这几年,我都给了你,你就不能放过我?” “怎么,还想找温聿风?” “你这么讨厌我找温聿风,好,我不找他,那你能放过我么?” 周靳声说:“不可能。” 后半夜,周靳声带程安宁回到他在外面的住处,程安宁一路挣扎,又哭又求的,妆都花了,周靳声没有兴致,进屋抱她上楼进了浴室,捏着她的下巴:“把脸洗干净。” “就不。”程安宁不配合,回头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眼妆都糊了,披头散发,跟个女鬼似得。 她看着看着被自己逗笑。 周靳声收回手,拧开水龙头洗了洗,很嫌弃她。 程安宁没好气说:“你嫌弃就别碰我,我没让你碰。” 周靳声确实嫌弃:“洗干净再出来。” 说完出去了,顺带关上门。 程安宁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就是不洗,蹲在地上翻出包里的口红涂在胳膊上,脖子上,摆烂到底。 一直没听见水声,周靳声站在浴室门口,拿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念道:“三月十五日,周五晚上,第一次来姨妈……” 浴室门突然用力打开,程安宁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日记本看,“怎么在你这里?” 周靳声继续念:“周靳声给我买姨妈巾,煮红糖水,还教我怎么用姨妈巾……” “周靳声!” 程安宁大声嚷嚷,又气又羞,“你变态吗!又变态又下贱!” 周靳声合上本子,视线充满寒意:“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程安宁很了解,但她死不低头,“我说你变态又下贱!日记本还给我!” 她朝他伸出手,“还给我,我最后说一遍,那是我的东西,你不告自取,是偷窃,你是律师,比我还清楚,你怎么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人人都有隐私,这是我的隐私!” 周靳声靠在墙上,“你写的不是我?背后蛐蛐我多少年了,我是当事人怎么不能看?” 程安宁浑身都在抖,深藏心底那么多年的秘密被当事人看见,还被他念出来,她又羞又愤怒,以前他什么都不要知道,她还能嘴硬,说不喜欢他,现在再想嘴硬,她都嘴硬不了。 “还有,不是让你洗澡?又搞哪出?要我动手帮你洗?” 程安宁怕得后退一大步,眼睛发红,泛着泪光:“日记本还给我。” “你洗干净点再说。” “我不洗。” 周靳声弯唇低沉说道:“行啊,那就一起洗。” “我不要!” “已经晚了。” …… 周靳声的住处有女人用来卸妆的,是程安宁留下的牌子他照着又买了些预备,以防万一,刚好派上用场,她不配合,他亲手给她卸妆,指尖涂抹膏状物揉搓乳化再涂她脸上,她想自己来,他不让,让她乖乖坐着,不准乱动。 程安宁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恶性趣味,卸完妆还不够,还要帮她洗头,洗发水进到眼睛,她疼得睁不开,忍不住大声嚷嚷:“疼!” “忍着。” “我要瞎了!” “活该。” 程安宁推开他。 第137章 施压 周靳声警告她,“再乱动试试。” 声音沉甸甸压在她心头上,她终于收敛,忍着眼睛的疼,实在疼的难受,委屈兮兮说:“我洗下眼睛,太疼了!” 周靳声不由分说拿过花洒浇在她头上,泡沫顺着头顶的水流滑落,她紧闭双眼,嘴巴没来得及抿上,尝到不少洗发水的味道,连忙吐出来,故意吐他身上,他脸色越来越黑沉,关掉花洒,捏住她的下巴:“找死?” “是你先粗暴对我的。” “我怎么粗暴了?帮你洗头还不乐意?”周靳声向来高高在上惯了,可没对任何一个女人做过这种事,她不珍惜,还朝他吐口水,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我不需要。” “你说了不算。” 从浴室出来,程安宁裹着浴巾一屁股坐在床上,周靳声进了衣帽间换了衣服,程安宁恰好能看见周靳声穿睡衣,抬起手的胳膊肌肉一块的,连带胸肌,紧致分明,他样貌很出色,带了点邪气的帅,气质更是邪气凛然,其实他以前真不是这样。 程安宁裹着浴巾不是事,想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周靳声走出来朝她的脸扔了件黑色吊带睡衣,她被砸到脸,布料很软,滑下来她伸手接住,一脸嫌弃:“我以前放你这的衣服呢?” “丢了。” “那这件呢?”她晃着手里滑溜溜的睡裙。 “抹布。” “……” 抹布你放衣柜是吧? 程安宁咬牙切齿,她要是有吸血鬼那对獠牙,第一个咬穿他的颈动脉,吸干他的血。 周靳声上床掀开被子躺下,不等她直接关了灯,“要吹头发出去吹,别吵我。” 站在原地没动的程安宁等适应了漆黑的房间,深呼吸一口气,心里碎碎念:周靳声,你一辈子举不起来。 程安宁去了隔壁客房吹头发,搞好一切,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脑袋沾上枕头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却发觉自己在周靳声的房间,她没有梦游吧,怎么会跑到周靳声房间里? 床尾有两个衣服袋子,外包装上有牌子的logo,她也不矫情,拿上就换了,总比穿这身睡裙合适。 是绸缎布料的淡蓝色衬衫和黑色包臀裙,休闲又不失女人味,上个公司的女领导就是穿这个牌子的衣服,一整套都是搭配好的。 周靳声不是个会了解女人穿什么牌子的男人,他从来不会关心她穿什么衣服,只能是助理安排的。 换好衣服,程安宁正要出门,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仔细一听,是姜倩。 她顿时锁上门不出去了。 发微信问周靳声:【来人了?】 左等右等没等到周靳声的回答。 程安宁干脆一通电话打过去,出乎意料的是被挂断了。 程安宁又急又气,周靳声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好,他既然不进来,程安宁翻箱倒柜找那本日记本,能翻的都翻过了,满头汗都没找到,他昨晚藏哪里去了? 日记本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周靳声肯定不会觉得感动,他只想百般羞辱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安宁饥肠辘辘的时候,房间门终于开了,周靳声进来,还穿着睡衣,衣领敞开,露出轮廓清晰的胸肌线条,他点了根烟,不动声色环顾一圈:“遭贼了?” 程安宁否认:“你说你自己吧。” “找日记本?” “你藏哪里了?”程安宁一心一意只想要回日记本,她伸手,态度坚决,“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有本事你自己去找。” “你逗我玩很有意思?” “没意思。”周靳声焚了一根烟含在唇边,薄唇勾着一个淡淡的弧度,似笑不笑,“可以再大点声,姜倩还没走。” “周靳声!”程安宁气得脑袋嗡嗡作响,“你跟她说了我在这?” 周靳声不搭理她,进了衣帽间换上衬衫黑西裤,衬衫下摆整齐束进腰带里,他拿着领带和皮带,喊了她的名字,“程安宁,过来。” “我不要。”程安宁见到那俩东西就害怕,手腕似乎还疼着。 周靳声阔步过来,将两样东西塞她手里,“你选一条,上面还是下面。” “你没手?不会自己系?” “宁宁,不听话的小猫要怎么驯服?嗯?” 程安宁头皮一紧,选了领带,“求你了,日记本还给我行吗,你都看过了,还不肯还给我么?” 周靳声没说话,微微俯身低头,指了指领口的位置:“还不系上。” “……” 领带是暗红色格子纹的,他好像要见重要的当事人才会戴这条款式的。 程安宁惊讶于自己对他的了解,她心不在焉系上,用力一扯,恨不得直接勒死他拉倒,一了百了。 “怎么,想勒死我?” 周靳声看出她内心的情绪,不屑勾了勾唇。 程安宁皮笑肉不笑:“怎么了呢,您想多了,您肯定长命百岁、壮如松柏,万古长青。” “膈应我呢?” “没有呀,我给周爷爷祝寿也是这样说,你的意思岂不是我膈应周爷爷呢,我哪里敢,千万别给我扣帽子。” 周靳声用力扯她的脸颊,她疼得嗷嗷叫,又被捂住嘴,领带歪七扭八的,她故意不系好,系得死死的,他往前一站,气息强势逼近,她赶紧松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小腿撞到床边,没站稳往后栽倒在床上,她想跑,脚踝被人牢牢握住,掌心传递的温度从小腿蔓延全身,她惊慌失措连忙出声:“姜倩还在外面!” 周靳声嗤了一声,似乎不怕姜倩在外面,他屈膝跪在她身体一侧,覆了上去,拇指食指用力掐住她的脸颊,“昨晚在梦里骂了我一宿,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姜倩的声音,“靳声,你换好衣服了吗?车子在楼下等着了,我们得走了。” 程安宁巴不得他快点走,又怕姜倩开门进来看到他们俩有碍观瞻的画面。 “靳声,你房间好像有算什么动静,你藏女人了?” 程安宁霎时瞪大眼,无声哀求他别出卖她,千万不能告诉姜倩,不然他们俩之间的事就曝光了。 周靳声说:“有只野猫从窗台窜过。” “这么高的楼哪里来的野猫?”姜倩小声嘀咕,还是哪家住户的猫咪爬窗出去了,好像新闻上经常发生这种事,姜倩没再怀疑,“那你快点,我先下去了。” 程安宁都快吓哭了,周靳声的膝盖压在她膝盖上,疼痛迫使她回过神来,她认命似得哀求:“我错了,我听你的话,你别这样对我……” “真听话假听话。” “真听话!” 周靳声很满意吻了吻她的唇,“没关系,你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驯你,今天别出去,等我回来。” 程安宁不死心问:“我的日记本……” 周靳声指了指衣柜旁边上了锁的保险柜:“在里面。” 程安宁心如死灰。 “放我这,我保管,很安全。”周靳声的嗓音消失在和她的唇齿之间,她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耳鬓厮磨一阵子。 好不容易熬到周靳声走了,程安宁很恨瞪了一眼重如磐石的保险柜,那种东西,重得要死,除非用切割机切开,她上哪里找切割机,要是被周靳声知道,只怕她会死得更惨。 下楼后,周靳声坐在车里,姜倩看着他的领带,说:“你是不是没睡醒,怎么领带歪七扭八的,我帮你重新打一个。” 周靳声没拒绝,低了低头,女人的手指涂着淡淡粉色的指甲油,手指白皙匀称,指尖微凉扫过他的喉结,他半眯着眼,似乎没感觉到,没有给什么回应,倒是姜倩打完领带后,凑过在亲了下他的下巴,她一脸沉浸在热恋的氛围里的小女人样,说:“我男朋友真帅。” 周靳声很麻木,不过给面子轻轻抬眼睨她一眼,她干脆靠在他肩上,抱着他的手臂,仿佛做给前面一直小心观察他们的司机看。 程安宁在周靳声走后半个小时左右就跑了。 出门前不忘对玄关处的监控探头竖了一个中指,以表达对周靳声的不屑。 该死的日记本,不要就不要了,她就不信周靳声敢拿到周家人面前大声朗读,他敢,那她也豁出去拼了,左右不过一条命。 ……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贺年去见了陈名,见到陈名第一句话便是:“想不想和张徵月结婚?” 陈名对张贺年有很强的戒备心,他之所以出车祸肯定是拜张贺年所赐,他很清楚,又因为腿受伤,出院后只能静养,住的地方是张徵月买的,张徵月安排了佣人二十小时照顾他。 陈名坐在轮椅上,张贺年不请自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他出声讥讽:“这是我家,你没有我的允许擅闯,信不信我报警。” “我今天过来,是和你谈个合作。”张贺年扫了一圈,这间屋子宽敞,装潢家具都一般,胜在地段好,记在张徵月的名下,想查并不难。 陈名冷笑:“合作,你是想我死吧,还合作,当我是傻子?” “你和张徵月苟合是想报复秦家,还是帮张徵月报复张家?按理说,你们俩这些年在秦家身上搜刮了不少钱,秦家这会还帮你养女儿,老来得女的滋味如何,要不要告诉那孩子,她亲生父亲是谁?” “你在威胁我?”陈名猜到张贺年可能知道不少事,但没想到他知道这么多,他扣着轮椅的扶手,“我可不吃什么威胁,张贺年,你用错方式了。” “嗯,我知道你不怕,北方人骨子里都是大男子主义,要强要面子,做不来给人当小三,当情夫的事,这种事曝光,你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张贺年!你胡扯什么!” 张贺年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四肢分开,随意又散漫,“你和张徵月搞了这么多年,刺激玩够了吧,要不我帮你们推波助澜一把,成全你们一家人团员。” “张贺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注意,你想毁了你姐,想报复我,我不就调侃几句秦小姐而已,心眼这么小?” 不提秦棠还好,一提秦棠张贺年站起来,走到陈名跟前,脸上带着微笑腿着轮椅到了露台,陈名抓住轮胎刹不住车,连人和轮椅被踹倒,他跌坐在地上,轮椅倒向一旁。 “张贺年,你够了!你再敢靠近一步,我报警,我真报警,你难道不怕你和秦棠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你是男人可以不在意,但秦棠不一样!” 陈名刚说完,张贺年抬脚踩在他撑着地板的手掌上,阴鸷铺满整张轮廓深刻的脸,什么都没说,盯着陈名疼得扭曲的脸,他失声尖叫,把保姆吸引过来,保姆见到这一幕,吓破了胆:“这是出什么事了?” “报警,快点报警!”陈名朝她嚷着。 张贺年回头看向保姆:“与你无关。” 保姆看张贺年不像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刚刚开门时还礼貌有加,“那位先生,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人!” 张贺年最后重复一遍:“不会,跟你没关系,怎么说,他是我未来姐夫。” 陈名目光怨恨盯着张贺年。 张贺年蹲下拍了拍他的脸颊,说:“姐夫,当这么多年小三捞了不少钱吧,不想和张徵月双宿双栖,下半辈子还想靠张徵月给你养老送终?” 陈名忍了再忍,终于屈服,说:“张贺年,你是想拆散张徵月和死老头,让我和张徵月结婚,这样你和秦棠便能毫无顾虑在一起了?” “离不离婚跟我没关系,是你们的小孩不讨喜,和你一个德行。”张贺年不是不喜欢小孩的人,他是有想过和秦棠结婚后要个孩子的,至于张徵月生的那个小孩,已经养废了,尤其还是姓陈的种。 陈名:“再怎么说,萧萧也是你的亲戚,都是一家人。” “亲爹不像话,我还顾及什么亲戚的情面。你自己想想,给你三分钟时间,我真没耐心了。” 第138章 不需要难为情 陈名用不到三分钟屈服,他现在身体情况等同于废人,即便四肢建好真动手在张贺年那也讨不到好果子吃,陈名见好就收,说:“你刚说的合作,不是我答应就能成,张徵月就算想离婚,也得看老男人答不答应。” 张贺年抬脚:“这你不用操心,你的任务只有一条,说服张徵月离婚。” “当然,不能在张徵月面前提到我,事成后我会给你一笔钱,保你们一家三口下辈子无忧。” …… 秦棠没有回秦家,她整天都待在秦园,白天上网课,晚上等张贺年回来一块下厨做饭,日子平静清闲,张夫人和王叔那边都没再联系过她,一开始是有点担心是不是露馅了,转念一想,要是露馅了王叔早就找上门来了,既然他们那边没反应,姑且是没有事。 傍晚时分,张贺年回到家里,手上提着一大袋东西,像是什么户外用的装置,秦棠好奇问他:“你要去露营?” “是我们一起去,方维组的局,要过夜。”张贺年原本没想答应,想到带秦棠出去玩玩,就当散散心了。 “那我能带朋友吗?” 想都不用想,张贺年猜到她要带谁,“程安宁?” “嗯。”秦棠点头。 “可以。” 秦棠打完电话回来,一路蹦蹦跳跳跑到张贺年跟前说:“宁宁答应啦,到时候我们顺路去接她,好不好?” “好。” 张贺年望着她脸上的笑意,顺势把人抱怀里,啄吻她的脸,说:“带上程安宁这么高兴?” “我和宁宁好久没出去玩了,距离上次出去露营还是在大学。”秦棠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抱着他的腰,温声细语的,尾音拉长,像在撒娇。 “而且……” 张贺年抱着人到沙发上坐着,扶住她的臀挪了下位置,“而且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宁宁和周靳声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宁宁的状态也不对。” 秦棠从他怀里坐起来,直着腰身,“周靳声不是好人,他跟宁宁过不去,吃亏倒霉的只能是宁宁……” 张贺年单身枕着后脑勺,说:“你需要我怎么做?” 秦棠被说中心思,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她不太会掩饰心思,尤其在张贺年面前,张贺年一眼看穿,沉声开口, “棠宝,我们俩之间不需要难为情,你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可以随时随地告诉我。” “宁宁和温聿风订过婚,你知道吗?” 张贺年点头,他听说了。 “周靳声对宁宁是什么感情,我不知道,我是觉得他对宁宁不是那种感情,但宁宁流产的事情爆出来,还有订婚的事,我怎么感觉都像是周靳声的手笔。” 奈何没有直接证据。 就算推测是周靳声,也无济于事。 张贺年沉默了片刻,又听到秦棠急忙忙说:“宁宁流产是意外,当初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我和宁宁,也就只有周靳声知道,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周靳声做的?” “查到了,如果是呢?”张贺年定定望着她。 秦棠看着张贺年的表情,他的眼神仿佛给了答案。 …… 周末,到户外露营的人不少。 到了目的地才知道方维还带了个女伴,叫李雨菲,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说话间,卓岸从一旁的帐篷里钻出来打招呼。 露营的地方是方维早就占好的,车里停在路边,小桥流水,草色盎然,晴空万里,风景好,天气也好,不晒,还有微风阵阵。 秦棠有在群里问卓岸来不来,卓岸没回消息,还以为他不来了,结果是跟方维一块来的。 几个男人将车里的食材和烧烤用的炉子搬下来,女生们直接坐在躺椅下喝着饮料看他们干活。 秦棠觉得坐在一旁看他们忙不太好,刚要站起来过去帮忙,被程安宁硬生生摁住:“你去哪?” “我去搭把手。” “用不着,男人干的活,他们喜欢干。”程安宁吊儿郎当的,“他们爱表现给他们机会,你别掺和,快坐下。” 张贺年一个人动手搭了两顶帐篷,他穿着深灰色的运动服,是秦棠选的,桉城五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张贺年搭完帐篷直接脱了外套,露出黑色的半袖,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秦棠的视线不自觉被张贺年裤腰绳吸引,在被人发现之前赶紧移开视线,轻咳了声。 程安宁和李雨菲聊了起来,打听到李雨菲是方维的大学同学,程安宁直接问李雨菲:“你是方维哥的女朋友吗?” 李雨菲大大方方表示:“还不是。” 程安宁瞬间明白,“方维哥在追你?” “我们在接触,了解阶段。” 程安宁很欣赏李雨菲的性格,一下子就和李雨菲打成一片,跟秦棠慢热的性子一比较,程安宁就是社交达人,也因为程安宁的性格,秦棠也加入了她们俩的话题。 张贺年在摆弄烤架,方维累得一身汗,也脱了外套,看了一眼李雨菲她们那边的方向,说:“我还担心雨菲和她们俩聊不起来。” “为什么?”卓岸插了句嘴问。 “雨菲和她们小姑娘有什么好聊的,笨。” 卓岸说:“雨菲姐看着很年轻啊。” 方维瞪他:“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去把垃圾收了。” 卓岸乖乖收拾垃圾去了。 张贺年调侃他:“想通了?找女朋友了?” “怎么,只准你们一个两个成双入对,就不能我也谈恋爱?” “我可没说。”张贺年啧了声,“怪不得拉我露营。” “这不是还在接触么,她还没答应我,我又怕和她单独相处冷场,没话题,只能拉着你和秦棠过来凑数。”方维说完又叹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多了俩,拖家带口的,人也太多了,这怎么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活该。” 张贺年叼着烟,往烧烤炉里加碳,加完后说:“你忙,我帮你制造机会去。” “张贺年你要偷懒就直说!” 张贺年头也没回朝秦棠那边走过去。 秦棠和她们聊天,余光注意到张贺年走过来,随即看过去,张贺年拿着折叠椅走过来,这么多人,她不是很敢直勾勾看他,注意力却被他吸了过去,他直接坐在她旁边的空地上,随即问程安宁、李雨菲她们俩,“你们饿不饿?” 方维还在点火,搞得满头汗。 卓岸更是无人在意,可怜兮兮提着垃圾找垃圾桶。 李雨菲摇头,问程安宁,程安宁说:“还行,慢慢来,不着急,先喝点饮料休息会。” 张贺年挪了挪椅子,靠秦棠更近,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问秦棠:“你饿不饿?” 秦棠摇头,视线落在他摊平的大长腿上,“不饿。” 张贺年伸手拿过她的手握着,“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有水果蛋糕,还有饭团。” “不用,还不饿,你累不累?” “不累。” 秦棠抽了抽手没抽回去,只能小声说:“你别握了。” “我手干净的。” 秦棠不再挣扎,“不是说你手不干净。” “不好意思?” “有点。” 秦棠不太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他亲密,不过牵个手而已,其实没什么,是她放不开。 卓岸丢完垃圾回来,无人在意,他也搬了张折叠椅往张贺年身边一坐,结果一转眼看见张贺年握着秦棠的手,不忍直视,别过脸去,挪着椅子到程安宁身后坐着。 程安宁问他干嘛。 卓岸说:“我不能坐你这?” “你不是坐张贺年旁边?” “那边有狗粮,我不吃。” 程安宁欠欠的笑:“吃的还少么,习惯不就好了。” 秦棠抽回手,看只有方维一个人在忙,她起身过去帮忙布置简易餐桌,没多久张贺年也来了,他从车里取下遮阳伞安装固定,虽然还不是很热,但桉城五六月的太阳也大,尤其是正午时分。 方维已经点火上烤架,又去车里搬来小型冰箱,取出里面的生肉,准备烤肉了。 程安宁和李雨菲陆陆续续过来帮忙。 位置变成了李雨菲和方维在烤肉,秦棠在收拾用不上的包装袋收起来,张贺年在旁边看着,秦棠走哪,他跟哪,目光索所到之处只有秦棠。 程安宁和卓岸对视一样,纷纷叹气,卓岸调侃她:“还好你来了和我作伴,不然只有我一个,多孤单。” “你骂谁呢,谁和你作伴,别乱点鸳鸯。” “哎呀,你干嘛急了,我不是说我们俩是一对,我是说我们俩做个伴,怎么越说越乱了。” 程安宁塞给他一个苹果:“越扯越不清楚。” 卓岸愣了足足好几秒,突然反应过来,含泪咬了口苹果,“宁宁,你嫌弃我?抛开事实不谈,难道我不配当你男朋友?” “岸岸咱们是好姐妹,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多伤你啊。” 程安宁自己说完都笑了。 卓岸深受打击。 方维和李雨菲倒是相处很和谐,两个人之间没有确定关系期间时隐晦、朦胧的暧昧,是很勾人的。 张贺年问秦棠要吃什么,秦棠说:“不想吃肥肉。” “五花肉也不吃?” “不吃。”秦棠猛摇头,“瘦肉多可以,七八开。” 张贺年又起了炉子,人多,一个炉子不够,何况方维还霸占一个炉子谈恋爱,心思都不再烧烤上,全在李雨菲身上,大家自觉不去打扰,免得吵到他们俩。 肉和鸡翅都是半成品,烤熟就能吃了,味道不差。 张贺年没点烟,眯着眼睛烤肉,烟熏火燎的,肉烤得滋滋冒泡,他个高,烤架的高度不上不下,他站直半蹲都不舒服。 秦棠拿一次性杯子倒了杯饮料,走过去给张贺年喝,张贺年接过喝完,秦棠问他:“还要吗?” “不了。”鸡翅翻了个面,张贺年眯了眯眼,“你去那边坐着,别过来,烟大。” “没事,我帮你打下手。”轮到秦棠黏他,不肯走。 “你退后点,别靠太近。” 秦棠照做,很快闻到一股肉香味,本来不饿的,闻到味道就饿了,张贺年拿了一块烤好的,吹凉了会,喂给她吃,“尝尝。” 秦棠尝过后点头,“好吃,熟了。” “拿去和他们吃。”张贺年拿碟子装好给她,“你也别过来了,坐着等,这边热。” 秦棠端着过去,看见程安宁和卓岸玩塔罗牌,程安宁上大学时候研究的,后来没见她怎么玩过,说是老是给自己算不准,给别人算就准,她恼火得不行,就不玩了。 卓岸问的事业线,程安宁嘀嘀咕咕,认真研究,说了一堆高深莫测的术语,她自己的习惯,秦棠端上来恰好听到程安宁长长叹了口气,说:“太久没玩了,好像不准了。” “什么意思,不会是我要倒霉了吧?” “不是,重新抽。” 程安宁洗牌,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名字,秦棠也听见了,同时回头看过去, “安宁?” 程安宁脸色变了变,手一松,牌掉了一地,卓岸眼疾手快收拾,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秦棠更是,担心看向程安宁。 他们前不久见过姜倩,知道姜倩是周靳声的女朋友。 程安宁皮笑肉不笑:“好巧。” “是啊,天气好,想出来玩,我刚和靳声还说呢,来太晚了,占不到好地方。” 程安宁唯一的笑都笑不出来,“看不出来,小叔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前几天他忙我表哥一个案子,好不容易胜诉出来玩玩。”姜倩看向他们这么多人,接着礼貌询问,“我们可以在你们旁边搭帐篷吗?我们实在找不到地方了。” “我说了不算。”程安宁明显是不欢迎的。 卓岸很懂程安宁,“好像不太方便,要不你们再找找吧。” 姜倩没有放弃:“我们就两个人,不多的,安宁,求求你啦。” 姜倩双手合十,拜托程安宁。 说话间,周靳声过来了,他走到张贺年那边打招呼,张贺年对于他的出现,一边眉头微挑,语气不咸不淡:“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陪女朋友。”周靳声递上一根烟。 第139章 你不要脸我还要! 张贺年接过,薄唇含着,周靳声滑开打火机盖递上烟,张贺年低头点燃,说:“少见。” “一样。”周靳声也给自己点了根,“上次陈湛给你惹了不小的麻烦,还记得么?” 说的是华洲那次。 张贺年面色寡淡,“还行。” “我们立场不同,你和陈湛的恩怨,我不插手,私底下该怎么样怎么样。” 周靳声难得表明立场,他不是会跟人解释他行事作风的人。 程安宁模棱两可同姜倩说:“我做不了主,你问他们。” 姜倩看向其他人,秦棠比较委婉说:“我们人太多了……” 卓岸直接拒绝:“抱歉哈,美女,我们这真的很挤了。” 秦棠和卓岸主要是不欢迎周靳声,对姜倩没有什么意见。 周靳声过去和方维说了几句,方维什么都不知情,出于礼貌问周靳声要不要一块吃,周靳声答应了。 秦棠他们几个知道后有怒不敢言,毕竟是方维开的口,方维都这样说了,不能不给方维面子。 姜倩高高兴兴去车里拿食材,周靳声陪着一块去了。 秦棠也不高兴了,拍了拍程安宁的肩膀,轻声细语哄着她。 中途加进来的周靳声和姜倩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周靳声挽起袖子,拿着食材去张贺年那烤去了。 姜倩坐了会和她们没聊几句,拿了小风扇陪周靳声去了。 秦棠干脆挡在程安宁身前,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肉丸,“别看,看了长针眼。” 程安宁破功笑了出来,“我没看他们,我看那边的帅哥呢,你没看见吗,光着膀子擦汗起火那个。” 程安宁指了指方向,秦棠看过去,还真有,身材还可以,白嫩却有肌肉,程安宁趴在秦棠肩上:“身材这么好,我目测有一米九。” 秦棠想她开心一点,和她聊着。 张贺年在旁边听着,没有插入她们俩的话题。 不一会儿,姜倩端着周靳声烤好的肉走来摆在桌子上,热情招呼他们先吃不用等。 仿佛变成他们的主场。 程安宁没吭声,李雨菲客客气气回应:“都别忙活了,先坐下来吃点吧,都烤了这么多了。” 桌子上确实很多了,他们都没怎么动,在等人齐。 “那好,我去喊靳声。” 一张桌子,围着坐了起来,张贺年早就占了位置,坐在秦棠边上,另一边是程安宁,依次排序开来,变成周靳声在程安宁对面,程安宁抬头便对上周靳声的视线。 秦棠和卓岸前后脚问程安宁要不要换个位置,程安宁拒绝了,那样太明显了。 人都坐下来后,气氛有些微妙。 话题还是方维先开的,张贺年一边往秦棠碗里夹肉,一边时不时参与周靳声和方维的话题,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话不多。 姜倩倒是对程安宁很热情,鸡翅都在她面前,她会问程安宁想吃什么,程安宁态度淡淡的,被问了几次她婉言谢绝,周靳声对姜倩说:“不用管她,你吃你的。” “那安宁你想吃什么可以和我说。”姜倩似乎有意讨好程安宁。 程安宁没再理会,转而和秦棠撒娇说想喝果汁,果汁都放在张贺年身后的椅子上,张贺年拿过来,干脆放程安宁那边。 吃到一半,方维给张贺年发微信,问他察没察觉气氛怪怪的。 张贺年看到微信,面不改色关上手机。 吃完东西,几个男人收拾完桌子丢垃圾顺便抽烟,秦棠和程安宁上洗手间,李雨菲在帐篷休息,阳光懒洋洋的,带着午后的困意,吃饱了就犯困。 程安宁先出来,站在外面抽烟,她抽的烟细细长长的,女人烟,味道不浓,很淡,有股甜甜的味道。 “安宁。” 身后又响起姜倩的声音,程安宁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烦闷的心情更加烦躁,堆积在胸口。 “你在等人吗?” 程安宁淡淡点头,碾灭烟蒂,扔进垃圾桶。 “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你小叔。” 程安宁一顿,问:“告诉他什么?” “你不是抽烟么?” “没关系,你想说就说吧。” 姜倩说:“我不会说的,不过抽烟会影响皮肤,女孩子还是少抽点吧。” 程安宁连周靳声的话都不听,更别说会听姜倩的,她表面乖巧:“好,下次不抽了。” 没什么好聊的,等秦棠出来,程安宁和秦棠先走了。 回到帐篷,男人们没回来,秦棠和程安宁进帐篷休息,程安宁抱着秦棠,贴着她的胸口,没有其他人在,程安宁的情绪瞬间垮下来,秦棠轻轻安抚拍着她的肩膀。 张贺年回来没看见秦棠,回帐篷看见门口放着秦棠和程安宁的鞋子便没进去。 拨开手机,张贺年发条微信给秦棠,【她情绪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秦棠才回复:【不太好。】 张贺年:【周靳声不会过夜,等会就走了。】 秦棠:【刚刚还在洗手间门口遇到周靳声的女朋友,不知道她和宁宁说了什么,宁宁情绪更不好了。】 张贺年:【暂时把你让给她,晚上你和我一个帐篷,她和李雨菲。】 等秦棠起来走出帐篷,看见除了张贺年,其他人都在玩牌,玩得可高兴了,说是下午走的周靳声和姜倩非但没走,都在玩牌。 “睡醒了?”张贺年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秦棠昏昏沉沉的,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还很困的模样,说:“他们在打牌,你没打吗?” “没,在等你睡醒,要不出去走走?” “走走?” “嗯,跟我去逛逛。” 秦棠眼睛亮了下,点头。 他们玩的高兴,没注意少了两个人。 秦棠还没完全醒过来,乖乖跟在张贺年身后,走远了,看不见帐篷了,张贺年将人捞怀里来,干燥的手掌抚着她的手腕,“还没睡醒?要不要我背你。” “不要。” 秦棠晃晃悠悠的,他停下来,她撞他身上,猝不及防,鼻梁撞到他的胳膊,倒抽一口冷气,有点疼,张贺年赶紧问她:“撞哪了?” “鼻子。” “我看看。”张贺年拿开她的手查看,“还好,没塌,还是漂亮的。” 秦棠没忍住笑出声:“我又不是假鼻子,怎么撞一下就塌了。” 张贺年搂她的腰,低头吻上她的唇,他们的位置刚好在一棵大树后,远离人群,她被抵在树干上,仰起头默默回应,注意力被他吸走,在他身上。 青天白日的,秦棠没有完全投入,时刻注意周遭有没有别人过来的动静,她干脆睁开眼偷看,看见的是张贺年全情投入而闭着的眼帘,眼窝深、睫毛浓密,骨相沉邃,阳光穿过树荫斑驳落在他身上,鼻息间是他身上木调味。 “接吻要专心,怎么还偷看。”张贺年松开她时含笑说道。 秦棠唇瓣红润,眼睛更黑更亮,“没见过你吻我时是什么样子,看看怎么了,不让看?” “看,你看得还少么,我哪次没让你看。” 还好周围没人,秦棠捂住他的嘴:“你不害怕吗,这可是在户外,万一被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不会有人,我特地选的地方。” “你故意的?”所以什么逛逛,都是骗人的,主要是想做这事。 “嗯,不然让你一直被程安宁霸占?” “宁宁是心情不好,我陪陪她,你别连宁宁的醋都吃。” 秦棠还想哄哄他,他的手已经扣住她的后脑勺,掌心贴着头皮,亲吻她的脸颊、嘴角、耳垂…… 呼吸越来越热。 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 尤其还在户外。 秦棠靠着谨慎的理智推他的肩膀,躲他,“真会被人看见的……” “不会深入,就亲一会。” “不行,回家再亲好不好?你忍忍啦。” 被他握着的手腕隐隐透出潮湿的汗意。 他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热的,明天还没进入夏天,她好像也跟着热起来,燥燥的,声音都黏糊不清,说:“真的,等回去嘛,不着急这一时半会,我不会跑。” 张贺年贴着她的耳廓,声音低哑说了句什么,一抹粉色从脖子染上脸颊,他饶有兴致欣赏,“答不答应?” “我要是不答应你不也会这样做……” “不一样,想让你主动点。”他的脸深埋进她的颈窝,喷出的气息潮热潮热的。 “好。”秦棠微微扬了扬头,安抚小孩似得安抚他的躁动,一下没一下顺他的背。 等他们俩回来,他们的牌已经结束了,三三俩俩躺在垫子上晒日光聊天,下午四点多的光线不刺眼,风大了起来,凉快,吹得人懒洋洋的,只想睡觉。 李雨菲拉着姜倩在拍照,周靳声坐在折叠椅上看手机,其他人都躺在垫子上睡觉。 程安宁还没起来,鞋子还在帐篷里。 “你们俩去哪了,偷偷摸摸约会去了?避开所有人?”方维翘着二郎腿调侃他们俩。 秦棠想松开张贺年的手,反倒是被他死死禁锢着,十指紧扣,勒的紧,说什么都不松手。 张贺年没理方维,送秦棠到帐篷门口,说:“进去吧,她应该醒了。” 秦棠拖鞋进去。 程安宁真醒了,躺着翘着二郎腿玩手机游戏,“回来啦?”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前脚和张贺年出去我后脚就醒了,哟,春光满面的,和张贺年做了什么?” 秦棠在她身边躺下,手脚还软着,不好意思说:“没做什么,随便逛了一圈。” “真的假的,那么纯情?我可不信,我要检查!”程安宁放下手机朝她扑过去,扒开衣服衣服检查。 秦棠来不及捂住衣领,被扒开看见了胸口上的斑驳,颜色很淡了,刚刚其实没做什么过分的,程安宁笑得很坏:“棠棠呀,长大了~” 秦棠捂住她的嘴:“打住,外面那么多人呢,小声点。” “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她们俩在帐篷里嘻嘻哈哈的,帐篷外的人听得到动静,包括周靳声。 说下午走的周靳声一直到晚上都没走,夜色降临,烧烤炉又架了起来,方维的房车开过来亮起灯,帐篷也挂上了户外灯,照得亮堂堂的。 程安宁没办法一直躲在帐篷里不出来,尤其周靳声直接到帐篷里面来找她,隔着薄薄一闪布料,周靳声的声音很强势:“程安宁,出来。” 其实大家看得出来程安宁躲着周靳声,不待见他。 程安宁走出来,沉默穿鞋子,目光冷冷的:“干什么?” 其他人都去烧烤了,不在帐篷这边,包括秦棠也去了。 于是这里只有他们俩。 周靳声嗓音低沉,扯了扯嘴角:“那天怎么回事?”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天?” “程安宁。”周靳声皮笑肉不笑,“忘了我说过什么?” “不好意思,记忆不好,真不记得了。”程安宁学他冷淡的腔调,还往后退了一步,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既视感。 周靳声没和她废话,一步上前拽住她的手往外走,同时捂住她的嘴,压低声警告:“不信邪你尽管叫,把他们叫过来。” 一直拽到没有人的偏僻处,周靳声才松开手,光线很黑,根本看不见彼此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从声音上分辨他挺生气的。 程安宁觉得他挺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生气,他要什么有什么,还打压她,让她只能去酒吧找事做,按理说,她才是最该生气的人。 一天下来,她都故意躲着他了,明摆着不想和他有什么来往,他还纠缠过来。 “你女朋友还在!被你女朋友看见怎么办,你不要脸我还要!” “还要什么脸?不是挺享受这种禁忌关系?” 周靳声点了根烟,火光亮起瞬间,毫无温度的眼睛穿透一切直勾勾盯着她看,她的心脏猛地一坠,仿佛从高空重重砸向地面,血肉模糊,她咬了咬压根,控制住情绪。 同时,姜倩发现周靳声不知道去哪里,打了周靳声的手机却被挂断,她是不打算在这过夜,倒是周靳声一直不说走,她也不好说走。 周靳声挂断姜倩的电话,冷声,“过来。” 第140章 水火不容 程安宁一动不动,打定主意不听他的。 周靳声不再废话,丢了烟蒂抬脚重重碾灭,在他走过来的一瞬间,程安宁脚步往外挪,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他的动作,她想都没想快步跑了。 回到帐篷,程安宁缠在秦棠身边,抱着秦棠,一言不发,秦棠在串牛肉,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小声问程安宁:“怎么了,宁宁?” “没事,差点被狗咬。” 秦棠一怔,“他么?” “嗯。” 秦棠连忙摘了手套,“你有没有事?” 程安宁摇头。 周靳声非但没走,回来后问张贺年:“你们晚上睡帐篷?” “是啊。”张贺年挑眉,又在烤肉,“别说你也想过夜?” “没有,等会就走。”周靳声弹了弹裤腿不存在的灰尘,活动肩颈,发出骨头响动的声音。 “那就不送了。” “我这么不受待见?” 张贺年半开玩笑的口吻,“你说的,我可没说。” 周靳声无声勾了下唇角。 姜倩过来问周靳声:“你刚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周靳声没解释,“想走了?” 姜倩点点头,“他们要在这过夜,我们没带帐篷也没开房车,晚上有虫子,我有点怕。” 意思是不能留下来过夜。 “被虫子咬了?” 姜倩举起手臂给他看,手臂上多了一个好像蚊子咬出来的红印,不严重,姜倩穿了长袖还是避免不了。 “等等。” 周靳声问张贺年有没有药,张贺年眯着眼,又被烟燎了一下,“方维有。” 周靳声找方维问来了药给姜倩涂上,说:“吃点东西再走吧。” 于是晚上又一窝人,比中午那餐热闹了一些,方维怕气氛像中午一样冷淡微妙,和卓岸一唱一和搞热了场子,还玩起游戏,程安宁参与其中,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是老套了点,但胜在有意思。 方维带了啤酒,中午没人喝,晚上气温比白天低,却想喝啤酒了,还是冰镇的,男人一个都跑不掉,就连周靳声也喝了,女生不强迫喝。 程安宁例外,她心情不好。 秦棠了解她,知道她在强颜欢笑,努力装作镇定,不知道刚刚周靳声对她做了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秦棠更不待见周靳声了。 从方维开始,瓶子第一个摇中李雨菲,他问了李雨菲一个不痛不痒的关系,没有八卦,大家都嘘他。 轮到秦棠摇到的是周靳声,她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问什么,“我不想问,你们问吧。” 张贺年出声:“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 “没有。”周靳声毫不犹豫回答。 张贺年颔首,“下一个。” 程安宁抡一圈,摇中的是卓岸,她松了口气,“你是不是处男?” 卓岸扭扭捏捏:“你干嘛问人家那么私密的问题,我可能是吗?哈哈,绝对不可能。” 方维:“岸岸别逞能,不是就不是,没人会笑你。” “放屁!老子混迹花丛!怎么可能是处!还有不准叫我岸岸!好恶心!”卓岸恶心得搓胳膊。 程安宁嗤嗤地笑:“好啦,岸岸,你不是,你英伟无比。” 卓岸哼哼:“你也是的,问的什么问题。” “玩游戏嘛,不玩刺激点的有什么意思。” 程安宁摸了摸烟盒,没烟了,她随手丢掉烟盒,问卓岸有没有烟,卓岸左掏掏右掏掏,掏了根包给她,卓岸抽的也是薄荷烟,很淡,她刚要点燃,对面的周靳声冷淡出声:“程安宁。” 掷地有声。 姜倩都看向周靳声,不明所以。 程安宁没搭理,兀自点燃烟丝,一副老司机的做派。 周靳声不喜欢她抽烟,老早之前说过。 凭什么他说不喜欢她就不做,她想做什么做什么,他最没资格管她的人。 程安宁吐了口烟,笑得明艳风情,“小叔,有事么?” 姜倩下意识问周靳声:“怎么了?” 卓岸突然打了个嗝,还打翻了酱料碟,顿时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程安宁催促,“到谁了,继续玩啊,别愣着。” “到我了。”姜倩拿过瓶子转了起来,转到的人是张贺年。 张贺年拖着腮帮子心不在焉着呢,他挑眉,说:“大冒险。” 姜倩忍不住笑:“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不用问了。” 姜倩:“那你喝吧,一瓶。” 秦棠有些担忧,桌下,手被张贺年碰了碰,他拿了一瓶直接喝了,不带喘气。 程安宁调侃秦棠:“心疼啦?一瓶啤的没事,都是大男人,喝点啤酒不碍事。” 张贺年喝完,抿了抿唇,面无表情说:“下一个。” 姜倩的视线在张贺年和秦棠身上看了几眼,说:“放心吧,张先生,我嘴很严的,不会到处乱说。” 张贺年没搭理,他跟姜倩没说过一句话。 周靳声脸色已经沉到底了,比夜色还要沉,特别是那双眼睛,盯着程安宁看,似一团浓雾层层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让人只觉得窒息。 程安宁故意忽略周靳声,轮到她了,她抽到张贺年,挽起袖子毫不客气问张贺年:“你和棠棠什么时候结婚?” 张贺年说:“快了。” “什么时候?” “争取今年吧。” 秦棠一无所知,她脸红红偷看一眼张贺年,他也看她,被逮到偷看的秦棠赶紧回过头,下意识摸着中指上的戒指。 其他人跟着起哄,方维更是语出惊人:“这么迅速?不会秦棠有了吧?” 卓岸瞪大眼:“那我岂不是当叔叔了?” 程安宁:“我当干妈!” “你们胡说什么,我没有怀孕!”秦棠着急忙慌澄清。 张贺年:“行了,别逗她,下一个。” 程安宁就想逮着秦棠薅,碍于张贺年在场忍住了。 又一圈过来,到姜倩,姜倩摇中周靳声,她笑盈盈的,托着腮,问他:“靳声,你想选什么?” “随你。” “那就大冒险吧,和我喝交杯酒。” 周靳声答应了,倒了两杯,和姜倩的手交叉勾着,这一幕程安宁仿佛自虐一般从头看到尾,死死盯着,没有一秒已开过视线,一杯酒喝完,姜倩的表情不太舒服,周靳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很轻柔询问她,她摇了摇头,难受又想吐的样子,周靳声见状,跟其他人说:“抱歉,我们先走了,她不太舒服。” 程安宁巴不得他们俩赶紧走,本来就不欢迎他们,是他们硬要蹭上来,很没劲。 方维去送了他们,不相干的人走后,程安宁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连带着表情,满脑子都在想刚刚那一幕,周靳声也是会温柔的,而那温柔,以前也对她有过,那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了。 卓岸都松了口气:“终于走了,真是狗皮膏药,怎么看不出来我们一群人都不欢迎他们吗,非得凑过来装得很熟。” 张贺年说:“你爸跟周家有来往,你小心点说话。” 卓岸捂住嘴:“你们不会出卖我的昂~” 周靳声喝了啤酒不能开车,姜倩又不舒服,于是在车里等司机过来,周靳声抽着烟,回到车里一声不吭,倒是一直看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联行,姜倩看出蕴藏的冷意,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 “靳声,抱歉,我没想到我会突然生理期。” “不怪你,别想太多。” 姜倩又问:“安宁好像还在生气……” 周靳声不说话了。 “我找她说话,她也不怎么打理,其实我感觉得到,她的朋友都不喜欢我,我还凑上去,其实我没其他意思,只是想和她搞好关系,以后都是一家人。” 姜倩捂着肚子,身下垫着周靳声的外套,没随身带卫生巾,她不敢乱动。 周靳声坐在副驾,灯光昏暗不明的,情绪寡淡,明显心思不在这,在哪里,姜倩不太清楚。 “靳声,你和安宁的关系这么差吗?” “不然你以为有多好,她不是真正的周家人,我对她那么好干什么。” “那她更应该尊重你,讨好你才是,怎么和你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 周靳声皱眉,没再聊下去。 姜倩也不好再问,隐隐约约感觉到程安宁和周靳声的关系不太对劲,他们俩人的氛围和气场很微妙,微妙得仿佛一对渣男怨女,程安宁好像对周靳声很怨恨。 …… 晚上程安宁喝了不少啤酒,她有意买醉,干脆放纵,方维终于意识到程安宁哪儿都不对劲了,偷偷问张贺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情?” “我不知道。”张贺年嘴巴严实的,绝对不说。 “你丫的,我还没问,你就不知道,对兄弟有秘密了,你最好老实招来,到底怎么个事?” 张贺年:“你怎么不去问周靳声?” “这我哪问得出来,何况我敢问,他肯定不会说,我才不去送死。” “那你别问,知道太多死的快。” 房车有洗澡间,虽然小,凑合能用,于是大家排排队去洗澡。 洗完澡后,大家点着蚊香,躺在垫子上看夜空,看不到几个星星,秦棠和程安宁躺一块,李雨菲和方维去散步了,就他们四个人在,张贺年接到老爷子的电话,没聊几句,让秦棠接,秦棠一听是老爷子,紧张到手心冒汗。 “别紧张,随便说点。”张贺年哄着她。 “我、我应该喊什么?” “我喊什么你喊什么。” “爷、爷爷?”秦棠照做,生涩喊了一声。 张老爷子应了声:“嗯。” 秦棠礼貌问候:“您、您身体怎么样?” “还行。” 说完,秦棠不知道说什么,她没见过老爷子,更没和老爷子说过几次话,光是听老爷子的声音都觉得很严肃,难免有些紧张向张贺年抛去求救的眼神,张贺年笑了声,“别紧张,老爷子站我这边的,他知道你。” 手机那边的老爷子自然也听见了,没否认,问起秦棠:“你们俩既然都决定了,那就好好的,老头子我不干涉,随你你们。” “谢谢爷爷……” “手机给他,我和他说几句。” 秦棠赶紧递上手机。 张贺年走开接的,老爷子问他:“那你父母那边怎么说,他们知道没有?” “张夫人知道了,父亲也快了。”张贺年一顿,“过段时间还需要您来一趟桉城。” “透个底,你想干什么?” “见您的外曾孙女。”张贺年还说,“张徵月要离婚了。” 程安宁调戏秦棠,说:“都喊上爷爷了,棠棠,你老实交代,你不会真怀孕了吧?” “没有,我怎么可能怀孕!”秦棠一个头两个大,她抓过程安宁的手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你自己摸,除了晚上吃的烤肉,还有什么。” 程安宁压低声音靠近她耳朵:“你们每次都有做措施吧?” 秦棠点头。 “就算做了错事也有极小的概率,你小心点,绝对不能心软,再没有准备好之前,不能有意外,很伤身体。”程安宁经历过,特别郑重提醒秦棠。 秦棠摸了摸程安宁的头,“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相比较起来,我更担心你。” “放心啦,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死不了,你没看他拿我没办法么,有本事他给卓岸施压,我就不信了,他一个律师,手眼通天。”程安宁傲娇环抱双臂,“大不了我去张贺年公司应聘,做个前台也行,我帮你盯着张贺年,二十四小时给你打报告。” 张贺年刚回来,听到最后一句,“真来?公司不在桉城,在隔壁市也去?” “去啊,我都混不下去了,给我个机会吧。” “成,给我份简历。” “马上给,加个微信。”程安宁如愿抱到大腿,高兴得不得了。 原本程安宁是想和秦棠睡一个帐篷,这样三个男人就得挤一个小帐篷,对他们三来说太残忍,只能按照原计划秦棠和张贺年,程安宁和李雨菲,剩下俩男人。 夜深人静,秦棠靠在张贺年怀里,捧着他的脸,闭眼主动吻上,良久才分开,‘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脖颈突然被额扼住,又重又急的吻重新落下。 第141章 喜欢她年轻,喜欢她漂亮? “等……” 秦棠含糊不清的音调被堵在喉咙,他身上干爽,全是沐浴露的味道,像白茶,又像栀子,身下有垫子,还算软,帐篷里没开灯,周遭很安静,蝉鸣此起彼伏,夏天快来了。 等到张贺年松开手,她气喘吁吁,鼻子出了一层薄汗,身上也是,薄毯被踹到一旁,身子被张贺年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抱在怀里,他声音干哑:“没带,不做。” 秦棠低着头,不太好意思看他,要是带了也不好做,帐篷不隔音,动静稍微大一点肯定会被看出来,那事上他一向激烈持久,她刚刚还在担心万一他真想做了,她得怎么拒绝。 那股燥热的感觉散去,秦棠坐起来,张贺年问她:“去哪” “我去倒杯水,有点渴。” “我去拿。”张贺年起身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个点不算很晚,房车的灯开着,李雨菲和方维还在聊天,没睡觉,张贺年打声招呼,拿了两瓶矿泉水,方维挤眉弄眼调侃:“咋了,这么渴,干柴烈火?” “嫉妒。” 方维咬牙切齿:“小心点,户外什么蛇、蚂蚁可不少,桉城这个天气,蛇可都出来了。” 回到帐篷,秦棠说:“方维哥说什么?” “没什么,胡扯,还在泡妹。”张贺年拉上帐篷帘子,拧开瓶盖递给她。 秦棠喝了半瓶,是真的渴,喝完没多久又想上洗手间。 “你是不是睡不着?” 秦棠乖乖点头,确实一点都不困,最困的那股劲已经过去了,一躺下就精神。 于是上完洗手间,张贺年干脆带她出去走走。 晚上特别安静,只有蝉鸣声。 出来前张贺年拿了外套给秦棠穿上,晚上露水重,相较于白天温度低。 张贺年走没几步就想抽烟,刚拿出烟盒,被秦棠拿走,她不让他抽了,一板一眼教育他:“你的伤还没好,晚上又喝啤酒又抽烟,我顾不上说你,现在又想抽,不行。” “伤好多了,没那么严重。” “很严重。” 张贺年:“好,不抽。” “伤口痒吗?” “有点。” 秦棠神色温柔,“正常的,你不要挠,忍着点。” “好。” 离帐篷那边有段距离,可以看到不少车子停在路边,也有不少一家人出来聚餐露营的,也有一群朋友,当然不乏年轻的情侣,尤其是晚上,突然从不远处的帐篷里传出异样的动静,都不是小孩子,听得出来那是什么。 张贺年装作听不懂:“什么动静?” “走吧。”秦棠拉着他往反方向走。 “去哪?” “去那边走走,这边好黑,搞不好有什么虫子之类的。” 秦棠耳朵泛红,不由分说拽着他走。 张贺年轻笑,没再逗她,走远后,来到一处人工湖,开车来的时候经过,湖边还有三三俩俩的人在,他们俩走在一起,影子被月光拉得斜长,月下的湖面波光粼粼,泛着涟漪。 张贺年突然靠近在她耳边问她:“还是你叫的好听。” “你别胡说。” “我的棠宝长得漂亮,声音好听,性格又好。” 张贺年边说边伸手拽她到怀里抱着,他下巴故意蹭她的脖颈,她很敏感,仰着头躲,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干脆不躲了,问他:“你冷不冷?” “燥,快燥死了。”张贺年叹了口气,“早知道带那个了。” “带了也不行,不隔音呢,你没听见吗,刚刚那边的动静那么大,经过的人都听见了……” 秦棠没那么开放,要她和他在这种地方,肯定不行。 张贺年吻她的耳垂,百般蛊惑,“车里有,要不回车里?” 张贺年本来想放过她的,谁知道她又渴又要上洗手间,还不肯睡觉,他不想有心思的也有了心思。 他们开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有段距离。 张贺年也不给秦棠拒绝的机会,来到车上,他放平椅背,他半躺,扶着她的腰身,车内光线昏暗无比,身体感官被无限放大,就连呼吸都变得很大声。 秦棠很怕,时刻注意外方圆几百米之内有没有人经过,以至于不那么专心,甚至还想躲。 他身上热腾腾的,衣服都挡不住那股躁动的热感。 秦棠顾得了上面顾不住下面,连声拒绝,“你有伤……别闹了……” 张贺年什么话都没说,那双眼睛在一片漆黑里透着幽光,扶着她腰侧的手一寸寸往上…… 没多久后,秦棠沦陷。 结束后,张贺年帮忙整理的衣服,一只手揉她的腰,刚刚没注意磕到了方向盘,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摇头说没事,张贺年插入钥匙打开灯看见她腰后有点红,应该是撞到的。 “不疼了,不用揉了。”秦棠很小声说着,拿开他的手。 张贺年又凑上来吻她的脸颊。 秦棠没躲,安静躺他怀里,身上还有点黏腻感。 渐渐地,困意席卷过来,秦棠很困,眼睛睁不开,说:“我们回去睡觉吧,好困。” 张贺年抱她回到帐篷的,恰巧被卓岸看见,卓岸起来上洗手间,晕晕乎乎的,看见张贺年抱着秦棠进帐篷,卓岸啧了声,愤愤回帐篷睡觉,又被塞了一嘴狗粮。 第二天早上,秦棠是在张贺年怀里醒的,他搂得紧,毯子裹住他们两个人,刚动了一下,张贺年也醒了,睁开眼便将人摁身下,嗓音慵懒:“宝贝。” “几点了?”秦棠摸手机一看,“十点多了。” 外面已经彻底天亮了,好像还听到方维和李雨菲在说话的声音。 “不着急,他们要走他们先走,我们自己开车,慢慢来。” 秦棠说:“还有宁宁……” 张贺年只得睁开眼起床。 方维他们都做好了早餐,昨晚剩下的食材煮了面,大杂烩,还有粥,面包之类的,吃完就准备走了。 方维和李雨菲进展虽然没有那么快,不过比之前熟悉了不少,关系更是亲近不少。 程安宁胃口不佳,吃的不多,歪歪斜斜靠在秦棠身上要睡着的样子。 秦棠问她怎么了。 她说:“困。” “要不到车里睡会?等会直接走了。” “不要,那多不好意思,还要收拾东西。” 秦棠摸摸她的头:“乖,我来收拾,你先到车里睡觉。” 程安宁亲了她一口:“还是棠棠宝贝好。” 秦棠又碰到她额头,“你额头有点烫,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衣服穿多了。”程安宁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去车里休息了。 秦棠突然想起来什么,小声问张贺年:“昨晚东西有丢掉吗?” “丢了。” “会有味道么?” 张贺年:“没有,都散了。” “真的吗?” “嗯。”张贺年往她碗里夹烤肠,刚烤的,“真的。” 秦棠稍稍放下心来,慢悠悠喝粥。 吃太多烧烤,嗓子不舒服,可能是上火了。 吃完饭收拾好垃圾,各回各家。 张贺年大包小包拎着,丢完垃圾回来,秦棠站在车旁边等着,身上套着张贺年的外套,宽宽松松,很大件,都到大腿了,她看见张贺年眼睛一亮,阳光照在身上,朝气蓬勃的,青春鲜亮,仿佛一道光猝不及防照进他的世界,他晃了下神,心里有道声音响起,这辈子没什么比她更让人值得的。 程安宁睡了一路,秦棠喊了她好几声没有反应,她回头一看,程安宁紧闭双眼,脸颊不自然潮红,好像生病了,秦棠伸长手去摸她额头,果然很烫。 于是不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一量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还是三十八度多。 程安宁在医院输液打针,靠在秦棠肩膀上,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说:“好难受。” “输完液就不难受了,乖昂,别乱动。”轮到秦棠照顾程安宁,嘘寒问暖的,怕她觉得冷,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握着她的手。 张贺年又去车里拿了外套给秦棠穿。 秦棠后悔极了,说:“早知道不带你来了,你看你,肯定是昨晚露水太重。” “不赖你,我自己体质差。”程安宁开口嗓子疼的厉害,其实昨晚就不舒服了,一直死撑,结果早上就不行了。 秦棠握紧她的手:“下次不舒服早点说,别自己忍着,你说我,自己也是这样。” 程安宁乖乖点头,“好,我记住了。” 秦棠陪程安宁打完点滴送她回家,秦棠想留下来陪她,程安宁说什么都不让,让张贺年赶紧带秦棠走,秦棠不放心,张贺年懒得废话,捞起秦棠摁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直接带人走了。 程安宁松了口气,死气沉沉回到公寓倒头就睡觉,药都没吃。 等她睡醒,王薇打电话找她。 “晚上回家吃饭吗?你小叔要带女朋友回来做客,趁这个机会,你和你小叔好好道个歉,认错,别和他抬杠了。” “不要。”程安宁嗓子很哑。 “你声音怎么了?” “发烧了,我就不回去折腾了,很累,让我歇一会。” “宁宁……” “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休息,不回去,你别去找周靳声求情,大不了我永远不回周家,反正那也不是我的家,而且我找到工作了,过几天去上班。” 王薇还想问她,她迫不及待挂断电话,关机睡觉。 …… 回到秦园,张贺年拿了脏衣服到洗衣房里洗,贴身衣服挑出来手洗,他弓着背,叼着烟,眼睛半眯,手上动作利索,手机还开着免提放在一旁,和叶准聊着工作上的事。 秦棠换了身衣服来找张贺年,等他打完电话才过去,说:“我想去宁宁那一趟,还是不太放心。” “有没有可能,她想自己静一静,给她点时间。” “这样么?” “嗯。”张贺年拧开衣服,拿去晾起来,“她要是有帮助会找你开口,不用担心。” “那她工作的事……” “是真的,等她过去报道就行了。” “还是很谢谢你愿意帮忙。” 张贺年又伸手捏她脸颊:“要真想谢,喊声老公听听。” 昨晚车里他就是一直哄骗她喊老公,她不愿意,紧咬牙关,宁可吻他,其实是喊不出来,怪难为情的。 “又没结婚。” “一定留到结婚才喊?”张贺年挑眉,肩膀靠着墙壁,好整以暇看她。 秦棠不给正面回答,赶紧走了。 张贺年快步跟上,准备欺负欺负她时,手机又响起,他干脆将她扛在肩膀上去拿手机接的电话。 “你放我下来!”秦棠脑袋充血,倒挂着感觉很不好。 张贺年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老实点,别乱动。” 秦棠瞬间乖了。 他手机也接通了,电话那头是张夫人的声音,告诉他:“你父亲回来了,晚上让你回来吃饭。” “再说吧,不一定有时间。” “张贺年,他已经知道了,要和你聊聊,你不回来,他去找你,你在秦园对么?” 张贺年走到沙发上放下秦棠,漫不经心应了句:“晚上我会回去。” “好。”张夫人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秦棠问:“是张夫人的电话?” “嗯。” “晚上你要回去?”秦棠不安看着他。 “回去吃顿饭。”张贺年摸摸她的下巴,“晚上你得一个人吃饭了。” 秦棠紧了紧手指,“没关系,你回去小心点。” “别担心,又不是一去不复回。” 秦棠捂住他的嘴:“别说不吉利的。” “好,不说那些,那你在家等我回来。” 秦棠用力抱住他的劲要,“嗯,我会的。” 晚上等张贺年走后,秦棠内心无比煎熬,很担心,就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而另一边,张贺年回到张家便被叫上楼去书房见张父。 推开门进去,张父背着手站在窗户,张父年轻时模样不差,高个端正,随着年纪上来后,更有气场。 “说吧,你和秦棠怎么回事。”张父先开的口。 张贺年说:“我喜欢她。” “喜欢?”张父不屑冷笑了声,“喜欢什么?喜欢她年轻,喜欢她漂亮?” “都有。”没有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也不例外,所以干脆承认了。 第142章 就算不结婚也可以 张父:“换一个,只要不是秦棠,谁都行。” “除了秦棠,谁都不行。” 父子俩见面向来都是没说几句话便剑拔弩张。 这次也不例外。 张父转过身,“当初离开部队也是为了她?” “无关。” 话音刚落,张父忽然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他砸去。 张贺年不躲不闪,被砸中膝盖,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的神色,仿佛没事人一样。 烟灰缸滚落地上,地上铺了毯子,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楼下,张夫人在客厅坐着,心神不宁,她时刻注意楼上的动静,又不敢上去,毕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夫人,您不上楼看看么?”陈妈不太放心开口问道,“贺年身上还有伤,万一动起手来又弄到伤口怎么办才好……” 一说这事,张夫人有所犹豫,还是没忍住上楼去了。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知道张父会很生气,可真见到书房一幕,张夫人还是吓了一跳,第一时间拦住张父,“你干什么!贺年身上有伤,你还上家法!你还当他小孩?!” 张父手里抄着一米长棍子,张贺年跪在地毯上,腰背仍旧挺得笔直,一身傲骨,死不屈服。 “这混账!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混账!” 张夫人了解这父子俩的脾气,她已经经历过了,现如今那叫一个心平静和,反过来劝张父:“你就算打死又能怎样!能让所有事不发生吗?!何况贺年本就有旧伤,你再打,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张贺年出声:“是我禽兽,勾搭不该勾搭的人,真打死我我也不会放弃秦棠,我要定她了。” 张夫人:“你少说几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女人!” “不是您催我结婚生子么。” “我没让你看上秦棠!明明有那么多条件适合你的,你非得一条道走到黑!” 张父推开张夫人,又一棍子重重打在张贺年背上,他身体动了动,没哼一声。 棍子结结实实打在背上的声音,听得张夫人心惊肉跳,“你够了!要把儿子打死你才甘心吗!不准再打了!” 张父气得脸都红了,“你就惯他!” 张贺年等他们俩吵得差不多问了句:“还打么?” “张贺年,你听好了,你最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我眼皮底下!” 张父的老脸都被他丢光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外界会怎么议论! 张夫人则打圆场:“你也别激动了,退一步说,也不是不行,贺年坚持,我们拦不住,再不济出国吧。” “出什么国!你还给他出馊主意,怎么,你们母子俩一条战线!” “你常年不在家,一回来就知道端个架子,我早就想说了,而且儿子是我一个人生的吗,明明是你的种,脾气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贺年面无表情穿上衣服,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随便他们俩翻旧账吵架。 “混账东西你去哪?我让你起来了!”张父怒吼。 张贺年刚走到门口,停住,语调波澜不惊,“还有事?” 张父一看他跟没事人的态度更恼火了,重重拍桌子,“滚回来!我没让你起来!” 张夫人拦着:“你吼什么,贺年都多大人了,你还当他十几岁小孩啊,你让跪就跪!” “你护他干什么!” “他是我儿子,我能不护着?” 张贺年干脆燃了一根烟,含在唇边抽着,静静等他们俩吵,吵完才开口:“到我说话了?” 张父:“你还要说什么?” “你们的意见左右不了我的决定,既然都知道,也不用再装了。” …… 秦棠等到晚上十点多,张贺年才回来。 外面下着突然下起小雨,温度降了几度。 听到外面有车声音,秦棠从沙发上蹭地起来去开门。 在门口撞上,张贺年干脆搂住她,身上很冷,头发和肩膀有点湿,她抱他腰,听到他轻轻抽了口冷气,她问他:“我是不是撞到你的伤了?” “不是。”张贺年搂着她进屋,勾腿踹上门。 “我看一眼。” 张贺年耍赖不放手,没理下巴的胡茬,下巴有些刺,他低头故意蹭她脖子,又刺又痒,她一边躲一边说:“我看一下,你别刮我。” 张贺年的神色不太正常,“不用看,没事。” “你越说没事我越觉得有事。”秦棠不好忽悠,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沉声说:“你家里是不是难为你了?” “还行。” “你老实交代,不要骗我。” “没骗你,人都是你的,我还能怎么骗你。”张贺年啄吻她的唇,不顾她的挣扎,“晚上有没有乖乖吃饭?” “吃了,你没看微信是不是,我发照片给你看了。” “现在看。” 张贺年拿来手机一看,西红柿炒鸡蛋,白灼西蓝花,“吃这么素?” “没胃口,担心你,你还没说你家里人说了什么,有没有迁怒你?” “没有。” “真的没有吗?”秦棠上上下下打量他,深怕他有什么事。 秦棠的眼神充满担心、焦虑。 张贺年之所以不告诉她,是怕她担心,然而还是在睡觉的时候被她察觉到了后背的伤,秦棠看见了,后背一大片红紫,还肿,他躲不掉,很轻松说:“小问题,不痛。” 秦棠已经红了眼,说:“去医院。” “不用去,过几天就好了。”张贺年托住她的臀抱到腿上,“这么心疼我?” 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秦棠完全能猜到他遭受了什么,“是不是你爸爸打的?” “小时候没少挨打,皮糙肉厚,早习惯了。” “你别嘴硬。” 张贺年笑了,“谁嘴硬,明明其他地方更硬。” 秦棠低着头,头发垂下挡住脸颊。 张贺年意识到不妙,抬起她的下巴,便对上一双被泪水侵占的眼眸,他心下一紧,“怎么哭了?” 秦棠控制自己不要掉眼泪,眼泪就挂在睫毛上,“你不疼才怪。” 张贺年不由分说吻上她,强势侵入,转移她的注意力,她起先挣扎了一下,怕弄到他身上的伤又忍住,很安静窝在他怀里不敢动弹,等到问一记缠绵的吻结束,秦棠眼睛更红了,“你是不是被你家里人为难了?” 张贺年嘴角挂着淡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老头子脾气就那样。” 出了这种事,总要让他发个火,挨打还算轻的,都不算什么。 否则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配合挨打。 秦棠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你伤又还没好,你当你是钢铁做的?” “我真没事,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秦棠抿着唇,口吻强势:“你松手。” 命令起他了。 他配合,松开手,坐直腰。 秦棠小心翼翼从他怀里出去,出去一会,回来时提着医药箱,她擦掉眼泪,掀开他后背的衣服,再看一遍,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没忘记给他涂点药,他不敢动,问他疼不疼,他胳膊使劲,肌肉很明显,说:“不疼。” 秦棠涂完药,放下衣服,“你今晚怎么睡,前面有伤,后面也有。” 张贺年笑得漫不经心:“侧着睡。” 秦棠关了灯躺下来,张贺年侧躺着抱她,她不敢乱动,小心翼翼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吻上他的喉结,他很明显身体僵硬了下,哑声说:“棠宝,想了?” “不是。” 张贺年手上收紧,“那就别勾我。” “那晚安。” “好。” …… 另一边,张家。 张父还在抽烟,张夫人坐在妆台前抹护肤品,“你能不能出去抽烟?都要睡了还抽烟。” 好像就他心情不好似得,都得围着他转。 张夫人气得翻了个白眼,“你那样打儿子,小心他冲动之下跑去找秦棠。”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还瞒我瞒那么久?”张父语气不善,瓮声瓮气的。 “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你有关心过家里么,有关心过贺年么,你还怪起我来了。”张夫人也有憋屈,她花了那么多心思送秦棠出国,倒头来呢,防不住张贺年。 张父不和女人吵架,之前为了捐香火的事已经和张夫人吵过一次了,跟她说不来,张父干脆起身又去了书房,眼不见为净。 张夫人不乐意了,追去书房,问他:“你现在几个意思?又想当甩手掌柜?拍拍屁股走人?” 张父躲到书房就是不想和她夫人见识,她倒好,死缠烂打,“让他死了心。” “你儿子什么脾气你不了解?” “你别告诉我你同意了?” 张夫人不说话了。 “你们母子俩一条心啊。” 张夫人一点就炸,“你也不看看你儿子多坚决!什么叫我们母子俩一条心,好像我也跟着故意瞒着你,当初我花了那么多手段送秦棠出国,也没能让他死心!张昭骅!你怎么说话的!” “你送秦棠出国?不是秦学?” 张父当初是听秦学说要送秦棠出国,原来不是秦学,是她! 张夫人心力交瘁,“我百般阻挠,费劲手段送秦棠离开,而你儿子从部队辞职,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三年连个人影都没有,一个电话更是没有,秦棠回来他屁颠屁颠就跟着回来,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张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张夫人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秦棠走后没多久,他受伤生病宁可跑去州城去老爷子那也不肯回来,不让我知道,你说说,换做你,你还能把他腿打断不成?” 说到这里,张夫人又顿了顿,还说:“他知道秦棠有男朋友,还去出家还要结扎,一副非秦棠不可的架势,我倒是不知道,你儿子是个情种,到底像谁。” “他身上还有伤,你还下那么狠的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张昭骅,我不跟你过了!” …… 接下来两天,张贺年都待在秦园,哪儿都没去,身上有伤的情况下,秦棠也不想他到处乱跑,尤其背上的伤那么严重,第二天起来一大片青紫青紫的,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秦棠只要想起来就很心疼,不舍得他再这样下去,准备和他商量一下,话还没说出口,他猛地捏她的脸颊,说:“丧气话不准说,更不准说放弃我,不要我了。” “没有,我不是想说这些。”秦棠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脸颊。 张贺年虎视眈眈盯着:“那你要说什么?” “我想说,你别和他们闹了,就算不结婚也可以。”秦棠咬了咬唇,有些难为情,“如果以后想要小孩的话,可以跟你姓,上你的户口,只是不拿结婚证……” 眼下他们的情况也没办法结婚,张家态度坚决,她不敢奢求那么多,能拥有他一个已经很知足了。 张贺年是不可能委屈她的,婚是要结的,孩子也是要生的,至于跟谁姓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有的仪式都得给她,尤其是结婚,他不想孩子生下来父母却没有领证结婚,那叫非婚生子。 “棠棠,你别悲观,这些事我来想办法。” 说话间,张贺年的手机响了,是秦父打来的。 张贺年摸摸她的脸,“我去接个电话。” 秦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思,忧心忡忡,说白了,还是担心张贺年和他家里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硬,他的压力应该不小。 秦父在手机那边说:“贺年,就当姐夫恳请你帮忙,姐夫之前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就这么一次……” 张贺年淡定抽了根烟,咬着烟蒂,烟灰一颤一颤掉落,被风吹散,“那天早上我说得很清楚,这忙我真帮不上。” “你和方位那么熟都帮不了么,只要你开口,方维肯定会帮你,我就求你这么一次,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 秦父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恳求张贺年办事,张贺年不为所动,他是不会帮的,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 秦父怒了,声音突然拔高:“张贺年,你什么意思,你非得我把话挑明了说?” “那您说。” 张贺年巴不得他挑明了说。 第143章 “求你了,别挠了……” “你跟秦棠那点事,我心知肚明,还需要我说得再明白不过?张贺年,你简直道德败坏!” 张贺年不说话,秦父没了耐心等下去,问他:“张贺年,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说什么?” “你不该给我一个说法?那是我女儿!” “现在想起来她是您女儿了?” “张贺年,你小子玩女人玩到我女儿身上?” 秦父气急败坏,“这事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风太大,张贺年眯了眯眼,这几天下雨,气温低,还挺冷的,他低了低头,说:“您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晚了。” “秦棠最需要帮助最困难的时候,您怎么没想起她是您女儿,需要利用了,牵扯到利益,于是想起来还有个女儿,叫秦棠。” 张贺年肆意嘲讽,“您不在意她,我在意,我愿意管,以后也不需要您管,她归我了。” “张贺年,她是我女儿,你管不到她头上,你以什么身份立场管?我告诉你,你收起那点龌龊的心思,她现在有男朋友,你要不要脸我管不着,但她要脸,我这个当父亲的也要脸!” 秦父彻底怒了,最后一点脸皮也撕破。 张贺年忍了忍,没忍住,笑了笑。 没过多久,秦棠接到秦父打来的电话,张贺年让她接,他在旁边听。 电话接通,开了免提,秦父的声音响起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陆城结婚?” “等毕业吧。” “三年前再机场我说了什么记不记得?” 秦棠头皮一紧,下意识看向张贺年,他也在看她,目光沉邃,温柔又深情。 “记、记得……” “这种事再发生,秦棠,别怪我这个父亲,我可从来没有亏欠过你什么,只要你一天姓秦,你永远都是我女儿,有的事该做不该做,你心里有个度,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我时时刻刻警醒你!” 秦父的话说得挺重的。 也在敲响警钟。 秦棠假装乖巧应下。 秦父又催了几句,让她抓紧时间和陆城结婚,都二十五岁了,年纪不算小,应该快点稳定下来了,秦父不求她工作做出什么大事业,在秦父看来,女人就该嫁个好人家,陆城家庭背景不错,她能嫁过去,也算是好归宿,他也多了一个好女婿。 通话结束,张贺年问她:“三年前在机场他跟你说过什么?” “也没什么。” “别转移话题。” 秦棠被说中心思后,不太自在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说:“没有说什么,就是他知道之后很生气,骂了我一顿。” “没动手?”张贺年没听她提过这事,以她的脾气,肯定不会主动提,多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亦或者不能被他知道。 秦棠犹豫了几秒,说:“动手了,不过都过去了。” “他打你了?”张贺年的眉头瞬间紧紧皱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自己都忘了……” “秦棠。” 张贺年连名带姓喊她,明摆着不高兴。 秦棠握他的手,声音软绵绵,撒着娇:“就是动手打了我一巴掌,骂我不要脸,也没其他的了,都过去很久了,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张贺年不讲话,仍旧皱着眉,白净的脸上喜怒不明。 这段时间,秦棠很少在他脸上见到息怒不明的情绪,更别说这会严肃板着脸,不说话时,压迫感十足。 秦棠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我是真的忘了,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哭了?” “其实当时哭不是被我爸打的。”秦棠慢条斯理解释,“是觉得对不起你,我骗了你,撒了很大的谎,主要是因为你。” 张贺年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微凉,还有烟草的味道,淡淡的,不让人讨厌,大概是因为偏爱吧,她主动迎上他的手掌心,蹭了蹭,“你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秦棠只想哄他开心。 张贺年问她:“打的哪边?” “不记得了。” 是真的不记得了。 本就是一段让人不愉快的记忆,大脑启动保护机制会下意识忘记,她也不愿意想起来。 张贺年没再追问,手掌来到她脑后扣住,他低头逼近,又是一记缠绵的吻,他身上有伤,新伤旧伤加一起,秦棠不敢和他乱来,点到即止,轻轻喘着气。 手被他握住,男人的手大她的好几个尺寸,掌心布满茧子,粗粗的,很磨人,她的手纤细没有骨头似得,软软的,和她的身子一样,一模就软,化成水似得,泛滥成灾。 中指的戒指随身带着,不是特殊情况,她不会摘下,说到也做到。 张贺年摩挲她的无名指,心想她也二十五岁了,结婚的话,刚刚好,赶在二十八岁之前最好生个孩子,就要一个,男孩女孩都可以,他都会喜欢,再大一点,就是高龄产妇,身体、精力远不如现在年轻恢复快。 秦棠以为他还在不高兴,咬了咬唇,主动又凑上去吻他的下颌,明明不是第一次亲密,却还是那么青涩,容易害羞,尤其是眼睛,跟小鹿一样干净惹人犯罪,他反客为主,将人压在沙发上。 眼底情yu翻涌而出。 秦棠浑身到下都透着一股粉,灯光下,眼神迷离,媚而不自知。 “不行。”秦棠先叫停,“这个时候你不可以。” “别对男人说不可以。”张贺年声音哑得不像话,“现在叫停晚了。” “我是担心你身上的伤,怕你太用力,到时候撕裂了怎么办……” “不会,伤口恢复很好,你可以摸摸。” 后面的话被堵住,秦棠一点声都发不出来,只能被他为所欲为。 …… 秦家。 秦父找不到能帮他的人,便把注意打到张徵月身上,想让张徵月联系她舅舅帮忙,张贺年是别指望了,秦父刚说完,张徵月脸色不变,说:“这事我不好说,舅舅不一定会插手。” 秦父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言不发。 张徵月见他这样,说:“你怎么不找贺年,我记得贺年朋友挺多的,有在海关工作的。” “你以为我没找?”秦父嗡里嗡气。 张徵月笑了:“张贺年不愿意帮忙?” “不帮,避嫌,怕惹事。” “正常,贺年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公私分明,何况是这种事,他避嫌正常。” “打个招呼而已,又没让他做什么。”都闹到撕破脸的地步,张贺年还是不松口,不就明摆着没把他这个姐夫当回事,“你这个弟弟真不是个东西。” 秦父还骂上了。 张徵月只觉得好笑,“他要是个东西,就不会勾搭秦棠了。” 秦父说:“联系你舅舅,死马当活马医,要不然我们一家都得完蛋,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这么严重?” 秦父冷呵。 秦父上楼去了,张徵月没有联系楼子煜,想起陈名让她离婚的事。 张徵月还是联系了楼子煜,然而楼子煜的态度很严肃告诉她:“趁早切割吧,老秦得罪了人,对方往死里整,谁都帮不了,除非你家老头子出面。” 当然,张徵月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不可能出面帮秦父的。 楼子煜还透露了一些内幕消息,意思是提醒张徵月尽快切割,别到时候连累自己还连累了张家。 张徵月这才意识秦父这次的麻烦很棘手,搞不好也要进去的,怪不得他那么着急,火烧眉毛。 张徵月发条微信给陈名:【给我点时间。】 第二天一早,秦父问张徵月有没有联系楼子煜,张徵月态度微妙,模棱两可,说:“联系了,舅舅还没有给我正面答复。” “你催催,要不约他出来见面谈也行,这事不能再拖了。” “舅舅在国外,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得等他回来。” 张徵月尽量拖延时间,她需要时间善后,处理一下夫妻之间的财产,离婚牵扯重大,不能被秦父察觉,还得在秦父眼皮底下将财产转移。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张贺年一切尽在掌握中,他带秦棠去了趟桦市,顺便安排程安宁的工作。 程安宁初来乍到,没找到房子住,暂时住在张贺年在桦市的房子里,和秦棠一间房间,张贺年有意见也不行,秦棠为了照顾他的身体,特地和他分开睡,说什么都不和他一间房。 几天下来,张贺年肉眼可见萎了,趁程安宁去上班,他逮着上网课的秦棠一顿亲,秦棠眼疾手快关掉摄像头,假装掉线,被张贺年紧紧压着,喘不上气,他又急又燥,最后用力咬她的唇,说:“诚心的是吧,非得折磨我。” “我是为你好。”秦棠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娇娇的,“你身体没好,等你好了再说。” “你不让我碰,好不了一点。” “我是什么唐僧肉吗?” “你是要我命的小鹿精。” 秦棠戳戳他的手臂,“可我没鹿茸,我要有鹿茸,给你补补。” “你比鹿茸还要补,给我吃点。”张贺年不由分说去扯她的牛仔长裙,她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臂,却撼动不了半分,还是被他得逞。 秦棠见躲是躲不掉的,说:“你不用上班吗?都快十点了……唔……” 下午三点多,秦棠是在张贺年的房间醒过来的,床褥凌乱,地上是散落的衣物,张贺年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睡了一下午,还是累,打不起精神,翻出手机拨通张贺年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张贺年声音低沉,“公司,醒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回,有点事,你和程安宁先吃,不用等我。” “那你别喝酒,吃清淡点。” 晚上程安宁回来,一进门扑过来抱住秦棠,“宝贝我下班了,亲一口~” 之前张贺年说请程安宁过来坐前台是开玩笑的,给她安排的面试岗位还是和她专业对口的,走正常的面试都过了直接开始上班,程安宁很快适应新环境,同事也好,工作环境也好,肉眼可见开朗很多。 “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张贺年呢?” “他有事,晚上不回来吃饭,就我们俩。” 程安宁吃饭还在侃侃而谈,说新环境说新同事,还说公司的帅哥好多,人均一米八,大长腿,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她看不过来了。 秦棠看到程安宁这么高兴,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了地,不断往她碗里夹菜:“那就好。” “不过麻烦了,我没办法帮你监督张贺年,我连他面都见不着,你等我,等我干到部门老大的职位,我天天帮你盯着张贺年。” 秦棠忍俊不禁,“好好好,来多吃点。” 吃完饭,程安宁回到房间加班加点工作,秦棠没有打扰她,搬着笔记本到张贺年房间学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她醒过来,被张贺年搂在怀里,他身上还有酒味,挺刺鼻的,她揉着眼睛问:“你喝酒了?” “没有,去酒局沾上的。”张贺年蹭蹭她脖子,交颈相贴,他身上很烫,还没洗澡。 “那你吃饭没有?” “吃过了。” 他刚回来推门进屋便看见秦棠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别提多诱人,还给他留了灯,一时情难自禁想吻她。 秦棠乖巧伏在他胸膛上,说:“那你去洗澡吧,一身酒味。” 张贺年又蹭她脖子,她被迫仰起头,他来了恶性趣味挠她的痒痒肉,她痒得到处躲,踹被子推他,哀求道:“别挠了,求你,好痒啊!” 她很怕痒,尤其是腰后有个敏感的位置。 一碰就受不了。 张贺年偏偏要碰,“喊我什么?” “张、张贺年!”她喘着大气。 “再喊。” “老公……”她咬唇,眼泪挤出来,实在没办法,娇滴滴喊了声,“求你了,别挠了……” 张贺年眼神瞬间暗下来,喉结上下翻涌,“再喊一声。” “不喊!” 她不配合,刚刚那声已经羞红了脸,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棠棠,真不喊?明明下午缠着我喊个不停。” “那是你诓我!”秦棠蜷缩成虾米妆,四处躲他的手,“我错了!” 第144章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一番折腾,秦棠后背出了一层汗,最后还是如张贺年所愿,娇俏喊了那声称呼。 她被张贺年养了一段日子,脸圆了点,身上也多了几斤肉,摸起来软软的,她好像喷了香水,浓淡宜人。 “喷香水了?” 秦棠点点头:“宁宁送的,她说很好闻,你不喜欢吗?” 以前在医院上班不适合喷香水,程安宁和卓岸都送过香水给她,她都没用过,放着放着就过期了。 张贺年闻了闻,说:“没有你原来的体香好闻。” “我有体香?” “奶香味,你没闻到?” “没。”秦棠不明所以,她身上没有什么体香味吧,“是沐浴露和洗衣粉的味道吧。” “不是,是奶香,很好闻。”张贺年不讨厌香水味,只对味道挑剔,不喜欢刺鼻的,太浓烈的,以及秦棠本身自己身上味道很好闻,不需要再用什么香水。 秦棠说:“那以后不喷了。” “没关系,你喜欢就喷。” “那你不是不喜欢么?” “有时候我的意见不重要,重要是你自己喜欢。” 他不是她想的那样强势不讲道理,虽然醉开始那会,他强势得要命,说一不二,现在对她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只有在床上时会特别强势。 …… 张徵月决定离婚之后开始处理家庭基金,各种房产、股票、存款,能转移的已经转移了,同时还收到一份密封的照片,打开一看,都是秦父在外面玩女人的照片,几乎都是娱乐场所和酒店的,包括那些女人的身份来历。 张徵月看完照片笑出声,还以为秦父是什么守得住下半身的人,没想到外面玩这么花,藏了那么多年。 至于这些照片谁发来的,张徵月几乎不用想,她一通电话拨给张贺年,张贺年刚睡醒的状态,声音带着懒意,喂了一声。 “照片你给我的?” 张贺年:“什么照片?” “张贺年,你不用装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心知肚明,花这么多功夫让我离婚,都是为了秦棠吧。” 在陈名劝她离婚之际,她就觉得不对劲,加上最近秦父遇到的麻烦,说是巧合谁会信。 不过秦父的麻烦确实棘手,张家不会帮忙。 张贺年搂着怀里的秦棠,她还在睡,脸蛋恬静,阳光穿过窗户照进来,有点刺眼,她下意识往他怀里钻,扯过被子蒙住头,他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她,意味不明鼻音很轻应了句,“嗯。” “为了秦棠,你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你不怕我揭穿你?” “别忘了,你的把柄在我手里。” “张贺年,我是你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我给你安排好了退路,配合我,你们一家三口平安无事,可以出国过你们的生活。”张贺年点到即止。 “不配合呢?你要拉我下水?” 秦棠醒过来,艰难睁开眼,从被子探出头来,听到他在讲电话,所以没出声,眼神询问他在做什么。 张贺年手指穿进她的乌发里,手指收拢扣紧,凑过去轻吻了一会,没有深入,没有动情,轻描淡写道:“不配合自然有我的处理方式,到时候伤到谁的利益,可就管不着了。” “张贺年,你真疯了!为了个秦棠,你好算计。”张徵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道秦学倒霉也跟你有关?!” 跟他无关,他没有对秦学下手,秦学有今天是咎由自取,他太贪心太自傲,以为自己吞得下这块肥肉,殊不知市场就那么大,不可能让你一家独占。 “不是。” “我不信。” “随意。” 张徵月先挂断电话。 秦棠问他:“阿姨的电话?” “嗯。” 秦棠坐起身,欲言又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事都没。” 秦棠半信半疑:“真的?你没骗我?” 张贺年不答反而吻她转移注意力。 一大早的,秦棠知道不能撩拨他,不然又要到下午才能起来,她顺从安抚他,等他真想下一步动作,她赶紧说:“我看看你的后背。” “好多了,不用看。” “不行,我看一眼,你配合一下。”秦棠软着声音撒娇。 他向来吃这套,她是知道的。 张贺年乖乖背过身,捋起衣服给她看,后背已经消肿了,恢复很好,还有点青紫,她拿来药又涂了一遍,白色的指尖轻轻柔柔滑过,张贺年胳膊紧了紧,下颌更是绷紧,不是还疼,而是秦棠的手太冷了,被刺激到了。 “好啦,晚上睡觉前再涂一遍,会好很快。” 张贺年说:“那晚上岂不是能过生活了?” “说得好像这几天你没过过一样。” 张贺年扬眉,神色清隽,说出的话却带荤颜色:“上半身不影响下半身。” 秦棠实在佩服他的厚脸皮,一溜烟进洗手间锁上门,防着他。 周末,程安宁睡懒觉,日上三竿都没起来。 张贺年做的早餐,吃完已经中午了,秦棠给程安宁留了一份,等程安宁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秦棠和张贺年出门逛商场去了。 他们俩就跟普通的情侣,逛商场买衣服,秦棠想给张贺年买睡衣,张贺年顺便拿了几条内裤,要的加大码的,他身高摆在那。 秦棠心血来潮又拿了两条领带,一条暗灰色,有银色条纹,另一条是纯黑色,她想的是很适合张贺年,张贺年跟其他男人一样,不爱逛街,要不是陪秦棠,他随便买了就走了,还得老老实实配合站在旁边,让秦棠拿着领带比划。 “太太很有眼光,这两条都很适合您先生的气质,个高,气质内敛。” 一旁的导购员夸道。 秦棠没否认,也没承认,“那就要了这两条?” 她问张贺年。 张贺年的笑容很深,“好,都听我太太的。” 男人太过英俊,个子高挑,走在人群里都很瞩目,南方人的个子很平均,很少像张贺年这么高的。 秦棠付的钱,她用自己存的钱买的,还算买得起。 张贺年在一旁看,没有拒绝。 又去了楼上的女装店,张贺年来挑选的,快夏天了,没见到她有多少夏天的衣服,他选了几件春装,剩下都是夏装。 “是不是买太多了?” 秦棠看了看柜台上堆满的衣服。 张贺年扬眉:“多么,不多,快夏天了,你衣服没带多少,随便置办点。” “你那是随便置办吗,你看看,太多了,我穿都穿不过来。” 张贺年说:“那送给程安宁。” 好像也可以。 她和程安宁的身形差不多,以前彼此的衣服可以随便穿。 买的太多了,张贺年付钱留了地址,让他们送上门。 张贺年对日常穿搭这方面不讲究,原本就很糙,还是离开部队后工作,有些场合过于正式需要穿得商精英范,以至于平时都穿衬衫和西裤。 周末,商店里人流量不少,大多数都是年轻男女,约会逛街吃饭。 张贺年心血来潮,问她:“看不看电影?” “看电影?” 张贺年拿手机翻了翻有什么电影看,距离上次看电影还是学生时代,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在部队时没有什么娱乐生活,难得放假休息都在部队,还真没有和女孩子正儿八经约会过。 “随便看看。” 近期上映的电影不多,挑来挑去挑了部3D国漫看,主题还是将爱情的,秦棠上网一查好像风评不错,就和张贺年买票去看了。 买票买了饮料和爆米花,排队进到电影院找到位置坐下来。 电影正式开始后,张贺年看了没多久心不在焉的,他看不进去,便专注看秦棠,秦棠看得入迷,被剧情感动了。 从电影院出来,秦棠泪眼婆娑,情绪倒是平复不少。 张贺年捏她哭得通红的鼻子:“你哭得跟第一次似得。” 秦棠脸一红:“我才不是……” “还说不是,第一次你没哭成这样?” “……” 张贺年勾着手指刮掉她脸颊的泪水,“留点眼泪晚上哭。” 秦棠小声控诉:“你怎么这样!” 张贺年故意逗她,“你越哭我越有劲。” 秦棠捂住他的嘴巴,心虚左右瞟了瞟,深怕被别人听见,“你别乱说!” 掌心一热,纤细的手腕被抓住,张贺年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情绪。 秦棠猛地收回手,仿佛被电到,酥酥麻麻的,从指腹荡漾开来。 …… 程安宁到桦市稳定性后才给王薇打去电话,王薇得知她的情况稍稍放心,她从小就很独立,王薇不是很担心,唯一担心的是和周靳声的关系闹那么僵硬,以后得怎么办。 王薇唉声叹气的,拿程安宁没办法,嘱咐她好好休息,注意吃饭,别只想着减肥。 程安宁鼻子一酸:“知道了,妈,你也别太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打电话找我。” 又聊了几句,王薇挂断电话,心想程安宁暂时离开桉城也好,免得她在桉城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晚上吃饭,周靳声回来了。 气氛微妙,周靳声不是话多的人,都是周尘在说话,突然问起程安宁的情况。 王薇拿筷子的手一顿,说:“她去外地工作了。” “不在桉城?” “嗯。” “去哪了?做什么的?” 周尘对程安宁偶尔会关心一下,王薇没想太多,回答说:“去的桦市,刚入职没多久,好像去了朋友介绍的公司。” 周靳声软封杀程安宁的事,是暗地里进行的,王薇一个全职太太,信息闭塞,并不了解。 周尘微微蹙眉,随即展开:“离开一段时间也好。” 王薇欲言又止,纠结了一番,放下筷子,跟周靳声说:“靳声,宁宁年纪小,不懂事,被我惯坏了,她有得罪你的地方,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请你别跟她计较了。” 王薇以为程安宁不敢回周家是因为得罪周靳声,才大老远跑去桦市。 周靳声不显露山水,说:“没怎么,我不至于跟一个小孩过不去,嫂子,你多虑了。” 王薇哂笑,很不自在,周靳声的行事作风她是了解的,得罪他没什么好下场。 周尘好奇问:“安宁和靳声怎么了?闹矛盾了?” 周靳声说:“没什么,小孩和我闹大小姐脾气,怪我不给她介绍个好对象。” 一直没说话的周老爷子出声:“你跟小孩计较什么,安宁不是一直都挺乖的,你干嘛跟她过不去,我就说她最近不怎么回来,好端端去什么桦市。” 王薇赶忙打圆场:“不怪靳声,是安宁脾气大,又犟,爱钻牛角尖。” 周靳声面无表情搅了搅米饭,没了胃口,放下筷子,说:“有时间我会找她说说,都是一家人,我不会和她计较。” 王薇有周靳声这句话就放下心来了。 周靳声又问:“过几天我去趟桦市,找她聊聊,嫂子,有她的住址么,或者公司地址,先别跟她说我去找她,她要是知道我过去不会见我。” “成,我去问问。” 王薇这下放心了。 …… 程安宁不想给王薇地址的,找了借口应付过去,最后也没给成。 周一,中午,程安宁刚要下楼吃饭接到一通莫名的电话,接通一听到声音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餐厅里,程安宁到的时候,周靳声已经坐在位置上了,点了两杯饮料,一杯是咖啡,另一杯是程安宁喜欢的蓝莓气泡水。 程安宁黑着脸走过去,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周靳声英俊的脸庞上,问他:“你怎么找来的。” “你以为你躲到桦市我就找不到了?” “也是,您这么厉害,想找到很容易,那您找我有什么事?”程安宁装都不乐意装,直接撕破脸的态度,甚至站着,不打算坐下,免得气场上输他一截。 周靳声拿出一串钥匙搁在桌子上,“我在桦市置办的房子。” 程安宁眼皮狠狠一跳,“我不明白。” 周靳声说:“以前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第145章 晚上陪我,不准陪她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想笑。 程安宁就是,扯着嘴角笑了声,“所以之前想方设法毁了我的订婚,在明确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想和我继续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你喜欢我?”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通周靳声为什么百般纠缠,明明说好的玩腻了就散。 她也不相信周靳声会喜欢她,跟他可以走肾,不能走心,“放过我吧,真的,我没精力和你玩了,我都成过街老鼠了,你何必一直缠着我,要是被熟人看见,我只会让你丢面子。” 以前还小时,跟着继父和王薇出席一些公众活动,她打扮得再精致再像名媛千金,也不是真的凤凰,不过是只小麻雀,上不了台面。 周尘的亲生儿子在国外过人上人的生活,她关注了他儿子的社交账号,百万豪车,千万别墅,住富人区,上贵族学校,那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 而她这只小麻雀在周家过寄人篱下的生活,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和她母亲一样,都不是真正的周家人,在周家住再久,再怎么讨周家人欢心,都是徒劳。 可程安宁说了这么多,周靳声的反应仍旧平静,语调没有起伏:“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钥匙收下,住在别人那始终不方便,下次我过来你要是还没搬进去住,你这份工作也可以不做了。” “周靳声,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胆子肥了,敢骂我。”周靳声起身,周身气压从四面八方聚拢朝她席卷而去,他走近,阴影层层笼罩下来,一瞬间,他占据上风,她挺直腰也无法招架他的气场。 “我说的也没有错。”程安宁将嘴硬进行到底,反正周靳声也没想她好过,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撕破脸,“周靳声,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之前流产那事,也都是因为你,你别忘了,我变成这样,也是你害的。” “你要真想弄死我,好啊,干脆利落一点,别磨磨唧唧的折磨我了,行么?给个痛快。” 她实在受不了被他拿捏要害,生死皆由他一念之间,这样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每天提心吊胆,仿佛在刀尖上跳舞。 禁忌,刺激。 与狼共舞。 周靳声目光肆无忌惮审视,带着压迫感,没有一丁点的感情,“程安宁,你把我想太坏了。” 程安宁哆嗦着手没吭声。 “你还小,不了解男人。温聿风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真想和你走到最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放弃你。既然他放弃了,说明你在他心里不够位置。” 周靳声勾起她颊边的发丝,缠绕指尖把玩。 他靠得太近,程安宁心里头警铃大作,急忙往后退一大步,差点摔倒, 头发从他指尖抽离,扯到头皮,疼了一下。 手指上有两根紧紧缠绕的长发。 周靳声沉了沉眼,表情不是很友善。 “我和温聿风的事已经结束了,请您不要再提他,也不要再来找我。” “下定决心了?”周靳声问。 目光平静无波,瞳孔折射的寒光冷冷。 “是,我不想和你好了。”程安宁从包包里翻出那张卡,是他以前给她的副卡,她一并放在桌子上,“还给你,里面的钱我没用,这算是没拖没欠了。我程安宁是没多少志气,出身一般,但我是个人,这种荒唐的游戏,我不玩了。” 程安宁说完就走了,背部挺的可直了,脾气上来,很倔也很犟。 要不是她心底对他是有感情的,又怎么对他付出那些,更不会和受那么多气。 程安宁觉得自己终于硬气了一把,可很快在周靳声看不见的地方心碎成了齑粉。 …… 晚上,程安宁很颓废抱着秦棠睡觉。 张贺年快十二点才回来,独守空房,还来敲门,跟程安宁要人。 程安宁委屈巴巴盯着秦棠撒娇:“你要男人要是要我?” “当然是要你。” 没等程安宁开心,秦棠咳了咳,轻声补充:“不过,他身上有伤,我去看看,等会回来陪你,好不好?” “他有什么伤,我还心里有伤呢。”程安宁不高兴了,和张贺年争宠来了。 秦棠说:“他之前受了伤,还被他父亲家法伺候,伤的挺深的,我没骗你,不是重色轻友,我保证,看完就回来。” 程安宁不甘不愿放人。 秦棠赶紧出去了,轻轻带上门,门关上一瞬间,人被张贺年拦腰扛在肩头,快步进房间锁上门。 秦棠天旋地转的,被放在床上后,他又压上来,一身酒气,挺浓烈的,她刚要张口,眼前一黑,唇上一热,直接被堵住了所有话语。 等他吻完后,秦棠气息很乱,说:“你喝酒了?” “一点,不多。”张贺年如实交代,“推不掉。” “我看看你的伤。” 秦棠说着扒拉他的衬衫,从裤腰里抽出来,一把掀开,已经不用缠纱布了,刀口处结了痂,周围新长出来的肉不太平整,颜色也不均匀,是正常的。 “棠宝真着急,你想看我还能不给你?”张贺年双手支撑着,腹部肌肉因为用力而格外明显,摸上去紧致有力。 “我是看你的伤口,别胡说八道。”秦棠看完后不用上药,只需要注意不要再撕裂感染就行。 张贺年哼一声,说:“晚上陪我睡?” “我和宁宁说好了跟她睡。” 秦棠摸摸他的下巴,跟逗狗一样的手法,“乖啦,过几天陪你,我觉得她有心事,应该是刚过来还不适应新环境。” “她那哪是不适应新环境,是周靳声过来了。” “什么?”秦棠吃惊道,“周靳声来找宁宁?” “看来程安宁没告诉你。”张贺年往旁边一躺,顺势将秦棠拉入怀里躺着,他四仰八叉的,衬衫衣摆凌乱露出腹肌线条,腰身特别紧致劲瘦,说不出的性感有男人味。 “你怎么知道?” “周靳声找我了。” “他找你干什么?”秦棠紧张兮兮追问。 张贺年闭了闭眼,另一只手挡住刺眼的光线,“晚上陪我,不准陪她,我告诉你。” “张贺年,你也耍无赖。” 张贺年扬眉,又睁开眼看她,无声描绘她的眉眼,她洗完澡了,穿着鹅黄色的睡衣,鹅蛋脸,如黛的眉眼轮廓,漂亮的杏眼,鼻子精致挺翘,唇更是不用说,怎么看怎么好看。 之前张父问他喜欢秦棠的年轻漂亮,其实不然,他自己都忘了她是什么时候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的,他也挣扎纠结过,有顾虑,来自年纪和身份的,在北城那七年,也可以看做他在煎熬,逃避,最后还是失去理智。 秦棠怎么样都好,她是她,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 秦棠还是没有留下,趁他洗澡的空隙跑了,溜回程安宁的房间,飞快关灯睡觉。 洗完澡出来的张贺年没见到秦棠的身影不意外,料到她会跑了,他没去打扰,刚好处理张父的电话,张父打了一天电话,他没接,有意不接的。 拨了回去,张父很快接了,语气仍旧不悦,“故意不接电话?” “刚忙完,您找我什么事?” “张徵月要离婚,你是不是知道?”张父试探都不试探,直觉跟张贺年又关系。 “是么,那不是挺好。” “张贺年,你在外面搞的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没人清楚!”张父这几天都查过了,也查到秦学身上,得知秦学最近遇到的麻烦,而秦学也在昨天找过他,谈的正是张徵月闹离婚的事。 眼下这个节骨眼提离婚,什么目的很难让人不怀疑。 张贺年不否认承认,淡定抽烟。 “你非得闹得鸡飞狗跳?”张父恼火至极,特别是这一切都是张贺年在背后搞鬼。 张贺年平静道:“您先调查清楚了再说是不是我在闹,张徵月再不切割,非得等秦学这把火烧到才切割?我劝她没有什么问题。” “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有。”张贺年这下承认,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我说过,我喜欢秦棠,这件事对我有益,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抓住机会?” “你别忘了,秦棠是秦学的女儿,她姓秦,张徵月切割,你又凑上去,你可不可笑,你当别人都是傻的?” 窗外是如漫天星火的城市霓虹灯,远处是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 张贺年抽着烟,手撑着栏杆,晚上风大,吹得睡衣鼓鼓的,隐约可见腹部线条,他眯着眼抽烟,烟雾四散而逃,过了一会缓声开口:“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至于我和秦棠,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会承担,您二老也不用找她,不用难为她。” “就当是我一意孤行,听不进所有人的劝。” “好一个一意孤行!”张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点燃,他猛地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动静,“我看你是被美色迷魂了头脑,不清醒,耍混账!” “没用的东西,那点心思全在女人身上,你有没有骨气,我是这样教导你的?我让你一门心思只想女人?!” 张贺年任由张父谩骂,油盐不进,等张父骂够了,没了声,他才接着说:“我敢招惹秦棠,就想好了会有什么后果,而且招都招了,就不会放手,除非我死,要真有这么一天,您别找秦棠麻烦,当做是我的报应。” 说完,通话结束。 张父紧握手机,耳边响彻张贺年那句决绝的话。 房间里,张夫人心烦意乱,尤其秦学出事,张徵月提离婚,已经带着孩子搬出了秦家,在外面住,也不告诉她在哪里住,她担心忧愁了一整天。 连圈内其他太太夫人的各种聚会都没心情参加。 她这个张夫人坐得越来越不是滋味。 一个电话打给楼子煜,把家里的情况都说了,虽然不是亲姐弟,却胜似亲姐弟,关系好。 楼子煜先给了意见, 现在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秦学的事的确棘手,本来都有媒体报道了,是被他压了下来,牵扯多方利益,以及以前秦学做事就不干净,要是被连根挖起,那就麻烦了。 他是看在张家的份上,否则不淌这趟浑水。 现在事情还没发酵开,等发酵开了,再做切割就晚了。 张夫人当机立断,只能同意张徵月离婚的事宜。 秦学那边当然不同意,他火急火燎找张徵月面谈,张徵月见都不见,等他察觉过来,家里已经被搬空了,夫妻财产家庭基金,能转移的都被转移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张徵月早就在谋划离婚的事宜,而他全然被蒙在鼓里。 …… 桦市。 秦棠要回学校,毕业在即,回去准备毕业事宜。 张贺年先走秦棠,在机场依依不舍,主要是他有事在身,不然会陪秦棠一块过去。 秦棠知道他忙,特地没让他陪。 “好啦,就送到这里,等我回来,我忙完很快就回来。” 秦棠摸摸他的脸,又抱抱他,光是这样还不够,张贺年给了一记长达三分钟的热吻,一个吻结束,她眼波流转,说:“很多人看着呢。” “没关系,看就看,接个吻而已。”张贺年理直气壮,情难自禁之时,不管那么多。 秦棠脸颊粉粉的,说:“那我走啦。” “好。” 送走秦棠,张贺年去见了阿韬。 叶桓那边有了很大的进展,人被阿韬顺利从精神病院接了出来,藏在某个隐蔽的地方,陈湛那边得到消息到处在找人,阿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连夜将人运回桦市。 见到叶桓,叶桓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张贺年和叶桓见过几次,叶老爷子葬礼那天,叶桓也在。 阿韬说:“他被注射药物,精神时好时坏,医生给他做过全身检查……”剩下的话,阿韬靠近张贺年耳边小声说的。 张贺年没情绪,眉头微蹙。 阿韬倒是连续啧啧几声:“一个大男人被玩成这样,是我,我恨不得杀了他全家。” 张贺年退出病房,阿韬跟出来,“他什么时候能清醒?” 阿韬:“得一段时间。” “找人盯着,别出错。” “明白。” 第146章 “如果有了,生下来。” 晚上九点多,叶繁姿和陈湛在露天餐厅见面,陈湛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叶桓不见了。 叶繁姿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不是说已经安置好了叶桓么,怎么会突然不见?” 陈湛冷声道:“那得问你的前男友。” “张贺年?” “除了他还能有谁。”陈湛死死咬着烟蒂,恨不得咬死的人是张贺年,“他能找到叶桓不意外,可在我眼皮底下把人搞走藏起来,我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出了内鬼。” “你怀疑我?” “我说了?” 叶繁姿脸色不好看,要是叶桓真落入张贺年手里,那就麻烦了,张贺年虽然是跟陈湛过不去,但叶桓要是恢复正常供出陈湛,她也跑不掉。 “不是我。”叶繁姿否认。 陈湛没说话,端着酒杯喝了口酒,龙舌兰,很烈,上头那一瞬,闭了闭眼,重重喘了口气,说:“我知道不是你,想你也没那么傻,我们俩是一条船上,叶桓手里掌握不少你的秘密。” “叶桓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叶桓一直在陈湛手里,叶繁姿从来没去看过,不清楚叶桓到底是什么情况。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事让外界知道他是真的疯了。” “你有准备?” 陈湛放下酒杯,酒水溅了几滴在手背上,拿了帕子擦拭,“你这个前男友是真的冥顽不灵,非得和我过不去。” 叶繁姿笑了笑:“他就这脾气,这么多年了是这样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按理说,应该比我更了解。” “怎么,我还得比你更了解。” “我和他已经很多年没来往,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确实没那么了解他。” “还惦记?” “不了,我惦记什么。” 叶繁姿抿了口红酒,起身眺望远处繁华的夜景,酒意微醺,嘴上说不惦记,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的。 陈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低头勾起她肩上的长发,香水味很性感,适合她这个年纪的熟女,陈湛喜欢漂亮女人,叶繁姿也漂亮,只是年纪摆在这,勾不起他的兴致。 叶繁姿身体紧张,喉咙发紧,不太自在。 “叶小姐,要不我们赌一把,看看张贺年会不会回心转意。” 叶繁姿皱眉,不明所以。 “看看张贺年这种男人会做出什么选择。” 陈湛靠近,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他的计划。 …… 秦棠回到学校和陆城、姜怡见面吃饭,姜怡先走后,陆城问起秦棠家里的情况。 “说来话长。” “想到哪里说哪里,放心,我今天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秦棠啃着面包,干巴巴的,啃不动了,喝了口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以后有机会和你详细说,先忙毕业的事。” “我懂了,我是外人,我们的关系还是疏远了。” 秦棠无奈:“不是,是发生了太多事,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 “我来问你,你家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怀疑你?” “我家出了不少事,我想他们应该无暇顾及我。” 陆城有听说,有内部消息,“你爸那事吧。” “你也知道?” “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不知道其实也难。”陆城咬着面包,“过年我不是带你回家么,我家对你家的事格外关注,还是他们跟我说的。” “那你爸妈……” “我爸说,你爸这事很棘手,搞不好是要进去的,不过我也不确定,你先别着急。” 秦棠:“那你家是不是……” “我妈就那脾气,只要不是她安排的媳妇,她都不满意,不用管她,这戏要是还需要可以继续演下去。” 秦棠吃不下了,胃口被张贺年养得很叼,还是喜欢吃张贺年做的饭菜,在这边吃的东西实在太西式了,吃不惯,“不怕告诉你,我和我爸关系不好,他怎么样其实我不关心。” 陆城松了口气:“好好好,你看得这么开就好。” 转眼毕业典礼那天,秦棠和姜怡穿着学士服,带学士帽拍毕业照,就在这天,秦棠在人群里看见张贺年的身影,怔了一会,她几步上前扑他怀里,“你怎么会来?” “错过你的高中、大学的毕业典礼,这次不能再错过。”张贺年一身黑色西装庄严又肃穆,样貌身形都很出众,放在人群里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秦棠的喜悦溢于言表,她其实没想到张贺年会来,明明这个男人昨晚还说今天要出差,敢情是忽悠她的,故意说要出差。 “又骗我。”秦棠轻哼,她戴着学士帽,吊穗晃来晃去。 张贺年抬手微微调整她的学士服,“没骗你,其实你高中毕业典礼我来了。” 高中毕业典礼也是成人礼。 秦棠刚成年,出落得亭亭玉立,脸上稚气未脱,穿着礼服,打扮得像公主,在人群里,很是夺目,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张贺年那次瞒着所有人过去的,就连方维都不知道,学校到处都是学生和家长,而秦棠的家长没来,她和程安宁、卓岸站一起,程安宁的母亲来了,卓岸的父母都去了,只有秦棠孤零零的。 秦棠歪头,有点热,闷出汗来了,脸颊边的碎发粘着皮肤,“你没跟我说过!” “现在不是说了。” “你有看见我?” “有,很漂亮。”以至于回到北城后有段时间梦里都是她,像放不下的执念,侵入骨髓。 “不是,我是说,你没来找我……” 秦棠还记得那年成人礼,程安宁和卓岸都有家里人来,她跟秦父说过,问秦父来不来,秦父一脸不耐烦,她便没再强求,也不抱希望,秦父也确实没去,程安宁怕她孤单,一直陪着她。 张贺年挠挠她小巧的下巴,语调温柔,“担心你不愿意见到我。” “其实我希望你来的。” 他刚去北城那段时间,她晚上经常哭,还经常梦到他,想起来心里泛着酸涩和苦闷。 “抱歉,棠棠。”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你治愈了我所有的不高兴。” 一旁的姜怡看傻了,看了看掏耳朵的陆城,又看了看和别的男人亲亲秘密的秦棠,她忍不住问陆城:“你们分手了?” 陆城想起什么,瞬间收敛起笑容,清了清嗓子,“那个棠棠啊,别只顾着卿卿我我了,快来拍照,拍完照解脱了。” 姜怡:“……” 张贺年对秦棠说:“去吧,在喊你。” “那你等我一下,我等下要和你拍。” “好。”张贺年答应。 秦棠和班里同学拍完合照便来找张贺年拍,张贺年不爱拍照,每次拍照都板着脸,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哥哥,放松,不要皱眉。”秦棠指挥他,“脸颊肌肉也放松一下,不然拍出来太凶了。” 张贺年下意识挑眉,“这么多要求。” “那是,要留恋的,你快笑一笑。” 秦棠举着自拍杆,没开美颜,开了美颜两个人都变形了,直接原相机,尤其是张贺年,一开美颜,将张贺年的皮肤磨得死白死白,没有血色,并不好看。 天生底子好的人,经得住各种镜头和角度。 尤其张贺年。 张贺年任她揉捏,听她安排,好不容易拍完后,他出了一身汗,操心起以后要是拍婚纱照岂不是更累人。 秦棠乐滋滋的,仔细挑选照片,挑来挑去,都不舍得删,大概是和他的合照太少了,所以每一张都很珍惜。 “还要不要拍?” 张贺年脱了外套,露出白色的衬衫,没系领带,衬衫领口最上端两个位置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秦棠说:“可以,我们换个地方拍,走吧。” 陆城和姜怡在和其他人拍合照。 秦棠拉着张贺年去校园其他地方拍。 拍了几轮下来,张贺年满头大汗,以前在部队加练几十公里都没这么累过,他的袖扣解开,袖子挽到了手臂处。 见秦棠兴致高昂,张贺年不忍心扫兴,就陪着她去了。 热闹的氛围散去,天色也暗了下来。 秦棠换回自己的衣服,最后告别学校,和张贺年离开,她没有不舍得,也没有伤感,当初来这里念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迫的,她是没有留学计划,误打误撞,脱离了原先的职业计划,以至于现在回国也做不了临床医生,只能改变职业方向。 不后悔,也不会后悔。 人生哪里有十全十美的。 何况她得到了一个最完美的,那就是张贺年。 也算是心愿了却。 否则这辈子都会在不甘的执念里沉沦。 …… 姜怡是晚上打来电话问的秦棠,“棠棠,我们是朋友吧?” 秦棠和张贺年去了酒店,她的行李没多少,都寄回国了,现在住酒店比较方便。 “是朋友,怎么了?” “你和陆城……你、你们……”姜怡磕磕绊绊的,“我能问么?” “其实我和陆城没交往,不是真的男女朋友。”秦棠略带愧疚的语气说,“抱歉,姜怡,瞒了你这么久,我和陆城是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假装在谈恋爱。” “欧操!你们俩叛徒!瞒着我!亏我今天担心了一整天,以为你学坏了,你知不知道我这颗心七上八下的。” 秦棠不好意思吐了吐舌。 “今天陪你拍照那个男的……”姜怡又磕磕巴巴上了,她要是没记错,她好像和秦棠吃过那男人的瓜! “是的,是我男朋友。”秦棠自己也难为情。 和姜怡吃过自己男朋友的瓜。 一道雷劈死她吧。 “那个之前我应该没说过他什么坏话吧?” 秦棠笑:“没有。” 还是别提了。 打完电话,张贺年洗过澡的,在擦头发,长臂一伸,搂她到腿上坐着,问她:“聊什么呢?” “我朋友,姜怡,今天和我拍照的那个女生,记得吧?” 张贺年含糊不清应了声‘嗯’,背部微弓,下巴靠在她肩上。 “之前我们俩吃过你的瓜,感情瓜。” “我的瓜?”张贺年扬眉,两指勾住她下巴,“老实招来。” “就是很久之前有人在网上爆料你和叶繁姿的感情纠葛,还牵扯到了圈内其他千金,那人还是张夫人安排和你相亲的女生。” “继续。” “其实就是捕风捉影的,胡说一通,也没什么。” “你信了?” 秦棠犹豫,沉默,不语。 装鸵鸟。 张贺年不在意外界怎么评价自己,嘴长别人身上,如何议论,一个两个还管得了,多的根本堵不住,他只管自己,是不是问心无愧,尤其是感情瓜,他在意的是秦棠。 秦棠躲不掉他紧迫的视线,只能老实说:“有点难过,那阵子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生我气……” “你也知道我会生气。”张贺年来了心思,翻起旧账,“窝里横,拒绝我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怎么不会拒绝张夫人,她让你走你就走,以后还敢不敢了?” 秦棠果断摇头,“不敢了。” 是真不敢了。 张贺年丢了毛巾,环住她腰肢,灯光下,是浓情缱绻的一幕,有大概一周的时间没见面,又是最容易冲动的年纪,那把火很快不点自然,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秦棠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没有那个,她没随身带,没想到他会直接来…… 张贺年眼神仿佛在开车,不想停下的意思,手已经往下了,剥衣服的动作熟练,声音哑得不能再哑,说:“如果有了,生下来。” 秦棠大脑皮层一下子炸开,这就快进到生孩子么? “棠棠。”张贺年喊她,郑重其事,声线高级好听,“相信我。” 秦棠咬唇,知道答应会有什么结果,这一刻,她没有犹豫,明知道前面有可能是万丈深渊,还是点了头,答应他。 紧张和不安在所难免。 张贺年的手掌和她十指紧扣,掌心紧贴,密不透风,吻她的同时告诉她:“别怕。”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考虑她的年纪和现实情况,没有一次只顾自己不做措施。 这次,时间很久,比以往每次都久。 到后面,秦棠虚脱,汗涔涔的,很不舒服,分不清是谁出的多。 第147章 “你不嫁也得嫁。” 第二天下午的航班回的桦市。 秦棠一上飞机就睡觉,一觉睡醒,到桦市了。 她是被张贺年叫醒的,浑浑噩噩的,还没完全睡醒,听到张贺年说到了该下飞机了,她便跟在张贺年身后走,好几次踩到他的脚。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时,张贺年忍无可忍,干脆搂过她的腰往上一提溜,抱着她下飞机的。 秦棠跟他撒娇,吐了吐舌:“抱歉,真的太困了。” “这么累?” “恩。”她眼皮还在打架。 其实昨晚上一整晚没怎么睡。 有张贺年的原因,也有突然亢奋,就是睡不着,明明身体很累。 到了车里,叶准来接机,见到秦棠嘴很甜喊嫂子。 秦棠这下不困了,站直了身,“您好。” 虽然叶准比张贺年小,但也比她大。 该有的礼貌不能少。 就跟对待方维一样的态度。 上了车,张贺年拍了拍肩膀,示意秦棠靠过来,秦棠不要,坐直了腰,宁可靠在椅背上,也不靠他肩上。 叶准在开车,正襟危坐,一丝不苟正视前方,不敢看向后座一眼。 秦棠坐没多久又困了,车里太舒服了,轻音乐放着,回来时正好是早上,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她缓缓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秦棠睡着后,不自觉往张贺年那边靠,便靠在他肩上,他无奈笑了声,捧住她的脖子,免得她脖子不舒服。 回到了住处,叶准下车去后备车厢取行李,张贺年在车里温柔唤醒秦棠,秦棠揉着眼睛,困得不成样,茫然问:“到了吗?” “到了,你要我抱你上去还是自己走?” 秦棠赶紧说:“我自己走。” 别动不动抱的,还有人在呢,被人看见多难为情。 回到住处,程安宁上班去了,不在屋里,张贺年没让叶准上来,让他在车里等,他提着行李箱陪秦棠到家里又准备走的样子。 秦棠问他:“你是不是还有工作?” “有。” “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她推着行李箱进屋,回来的感觉真好,心里很踏实。 张贺年跟着来到衣帽间,二话不说又挨过来,身体紧紧贴着她,捧住她的脸颊吻上去,她小幅度挣扎了下很快放弃,环住他的腰身,乖巧回应。 张贺年的技巧愈发高超,很有节奏,对秦棠来说,每次接吻都会让她心跳加快,别人是什么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至于张贺年昨晚说要孩子的事,那是骗她的,还以为他来真的,然而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她很天真问他:“不是说没有吗?” 张贺年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骗你的。” 她还生气了下,做做样子咬他胳膊。 张贺年还说她:“想当妈妈了?” “才没有。” “棠棠。”张贺年确实想和她快点走到这一步,不过婚还没结,再三斟酌还是算了,不急于这一时,说到底还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再等段时间,不会让你等太久。” 秦棠没理会他话里更深层次的意思,哼哼一声应了他一声好。 回过神来,张贺年吻了她许久,到后面,声音哑了,眼神也暗了下来,“你先休息,有事给我电话,我忙完就回来。” “好。”秦棠主动亲亲他的下巴,有点胡茬,刺刺的,显得他更有男人味。 “中午我让人送餐过来,你别叫外卖。” “好。”秦棠仍旧点点头。 又缠缠绵绵好一会,张贺年才走,走之前又吻她,不太舍得。 秦棠被吻得缺氧了,耳朵发烫,进浴室一照镜子,眼神那叫一个娇媚,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继续看,洗了澡刷了牙,先睡会,调整作息。 这一觉睡到中午,有人按门铃,秦棠被吵醒的,开了门,是叶准送餐过来,提着一大袋东西,笑盈盈喊:“小嫂子,不好意思打扰了,贺哥喊我送餐过来给你。” “不好意思,麻烦了。”秦棠被叶准一声又一声的嫂子喊得脸皮薄得很。 “没关系,那我不打扰了,再见,小嫂子。” 叶准走后,秦棠拍了下脸颊,将照片发给张贺年,张贺年很快打来电话,问她好不好吃。 “你买的也太多了,宁宁不在,就我一个,吃都吃不完。” “那我回去陪你?” “你来得及么?” “来不及。” 秦棠无奈,“那你别跑了,我尽力吃,甜点放下午再吃。” “还困么?” “暂时没。”秦棠听到张贺年那边挺吵的,好像在外面,随口问一句,“你在哪里?” “外面。”张贺年没说那么详细,“晚上出去吃饭,要不要?喊上你朋友。” “宁宁么?” “嗯。” “那我问下宁宁。” 打完电话,秦棠先和程安宁说了一声,同时打开电脑做简历,既然毕业了,原本是想去北城的,她之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关注北城那边的公司岗位,然而出了蒋楚那档子事,加上张贺年又在桦市工作,她便准备在桦市工作。 搞了一下午没搞出什么所以然来,转眼就四点多了,秦棠赶紧换衣服稍微打扮一下,张贺年的电话就来了,安排叶准过来接她。 叶准先接了秦棠,又去了公司接程安宁,迟迟不见张贺年,叶准说:“贺哥晚点过来,我先送你们过去。” 程安宁没多问,拉着秦棠说她上级八卦,她丝毫不介意叶准还在,反正都是张贺年的人,她不担心。 讲了一路八卦,到了目的地,是在海边。 “到了,小嫂子,程小姐。”叶准说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桦市也靠海,刚好快六点了,海边还有不少游客,还有乐队在表演,另一边有人在点烟火,落日余晖,天和海的边际线分明。 程安宁的注意力被乐队吸引,不由分说拉着秦棠往那边去,秦棠纳闷呢,她们俩很快融入到现场超燃的氛围里,秦棠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跟着程安宁嗨就是了。 海百纳风很大,浪潮也大。 吹了会,秦棠打了个喷嚏,没忘记是和张贺年约了吃饭的,左看右看,海边也没餐厅,心里嘀咕着来海边干什么。 程安宁不管不顾,“那个主唱小哥哥好帅啊!” 秦棠对其他男人不感兴趣,一心一意想着张贺年,“我去打个电话,你别乱跑,宁宁。” 程安宁说行。 秦棠走开拨通张贺年的手机,响了很久才接的,她还没问,张贺年便说:“棠棠,回头,看海面。” 秦棠纳闷着,视线被围观乐队表演的人群挡住,她往外走几步,看见海面突然多了一艘小型游艇,卷着海浪停在岸边,她下一秒赫然看见张贺年的身影,从游艇上下来,海风灌进他衬衫里,吹得胸前鼓囊囊的。 那一瞬间,秦棠似乎看见了风光霁月的具象化。 可秦棠还是不懂,这哪里有吃饭的地方。 “我们不是去吃饭吗?” 张贺年走近,正要开口说话,一怔,说:“饿了?” “倒也没有,下午茶吃的还没消化完。”秦棠摸了摸肚子,还很饱。 张贺年则说:“不着急吃饭,有件事还没做。” “什么事?” 程安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蒙住秦棠的眼睛,“棠棠,不准乱动!” “怎么啦?”秦棠眼前一片黑,倒是乖乖听话站着不动。 程安宁说:“这个呢,我有个惊喜想给你,我没说可以动的时候你不准动,等我一会。” 再迟钝,秦棠也反应过来有猫腻。 风太大了,头发乱七八糟的,秦棠不断吃到头发,最后伸手捂住耳朵两侧的头发,等了一会,忍不住问:“宁宁,你们在玩什么?” “等会就知道了,你急什么!我都不急!” 又过了一会,程安宁说:“可以了,等下我说123,你就睁开眼。” 秦棠点点头。 程安宁一口气喊到“3”,突然不知道哪里响起烟花的声音,随即在天际绽放,在傍晚的海边,绚烂绽放。 秦棠眯了眯眼,看到自己置身在一片粉色花海里,脚边全是玫瑰花,刚刚表演的乐队也换了首悠扬的曲子,浪漫得不像话,而张贺年站在她面前,单手背在身后,缓缓开口,“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 “你说过太多了,具体是哪句话?”秦棠心跳如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飞快眨着,不是很敢看他。 程安宁在旁边疯狂拍照,深怕漏了什么。 张贺年握住她的手腕,手指摩挲她的无名指,中指上戴的还是他第一次送的戒指,那次他就说无名指的位置也留给他,她好像想起来了,歪了歪头,脱口而出:“哥哥,你不会要求婚吧?” “不然?”张贺年微扬眉头,“不求婚,你嫁不嫁。” 秦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回头瞪了一眼程安宁,这下肯定了,原来他们俩联合骗她。 张贺年第一次做这事,虽然没经验,胜在脸皮厚,拿出求婚戒指,干脆利落单膝跪地,秦棠在他单膝跪下的时候,脸蛋红透了,绯红比黄昏的颜色还要深,她脸皮薄,娇得不行。 “秦棠,嫁不嫁。” 张贺年不说太多肉麻话,几个字,掷地有声,干脆了当。 秦棠还没说话,周遭的人起哄了,一个劲喊嫁。 那些人里有张贺年的几个朋友,蒋来也在,方维也是,都是熟面孔,秦棠刚刚都没察觉。 “小秦棠别答应他!让他做梦去!” 方维吼得最大声,是唱反调的那个。 张贺年不乐意,装作嗔怒,“你闭嘴。没让你来给我拆台。” 方维就捣乱,“哎呀,这么凶,当心婚后有家暴嫌疑,秦棠我要是你就不嫁!” 叶准没那胆子唱反调,捂着嘴偷乐。 蒋来没他们会闹,只是安静站在人群里看着秦棠。 目光复杂。 还有落寞,黯然。 秦棠的脸蛋已经红透了,被他们取笑更加难为情。 张贺年直勾勾盯她:“你不嫁也得嫁。” 求婚的一番话说得霸道强势。 “你哪里是求婚啊,你是土匪,抢民女,秦棠你看清楚他罪恶的嘴脸了吧,这才是他!别嫁!哥劝你真别答应!”方维来劲了,诚心作弄张贺年,给他添堵。 张贺年回他:“滚。” “哟,急了急了。” 张贺年是急,尤其秦棠迟迟没出声,他故作凶狠,坐实‘土匪’行径,“真不嫁?嗯?” “你态度好点。”秦棠轻哼,微抬下巴,“你这样我很难……” 还没说完,张贺年起身,抓住她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脑,热切的吻落下,右手的无名指被戴上那枚戒指,围观的人的起哄声一波盖过一波。 平日里那几个沉稳的男人们,扯着嗓子‘哇呜’喊。 对此张贺年评价一群野猴子。 吻也吻了,戒指也戴了。 秦棠眼里全是水雾,说:“我还没答应呢……” “我怎么听见你答应了。” “没有!” “后悔也晚了。”张贺年火急火燎的,很着急,得逞后,咧了咧嘴,“不准后悔,戴上了没有摘下的机会。” “嗯,不后悔。”秦棠不再逗他,扑他怀里,坚定道,“才不会后悔。” 方维啧啧的,很嫌弃,“看看你这不值钱的德行。” 张贺年瞥他一眼,“嫉妒直说,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方维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谁让今晚是他求婚的好日子。 夜幕降临,张贺年求婚成功,换了场子,去了餐厅吃饭,张贺年报销的,回去路上,秦棠和张贺年一辆车,她问张贺年:“你怎么这么突然求婚?” “有没有可能一直都在想这事。” “那谁给你出谋划策?” 张贺年模棱两可嗯了声。 “真的?” 张贺年摸摸鼻子:“问了程安宁。” 同时秦棠收到程安宁吐槽的微信:【我不想承认今晚的求婚是我出的方案,可也太仓促太直接了,张贺年不按我的剧本走!】 秦棠没忍住弯唇偷笑,她就说嘛,怎么觉得哪里怪怪。 秦棠看着手里的求婚戒指,还是很高兴的。 第148章 劝他放弃你,对你死心 程安宁框框发微信:【我给他策划的好好的,我的心血啊,白浪费我熬了几个通宵设计的!】 【刚刚要不是他兄弟朋友多,我早抡袖子上去干他了!】 【算了,他一个我也干不过,该死的男人,还跟你说什么不嫁也得嫁,有这样求婚吗?】 秦棠忍俊不禁,她要求其实不多,张贺年有那份心意,就够了。 吃饭的地方是方维选的,桦市最昂贵的地方,打算狠狠宰张贺年一顿。 朋友都聚在一起,很热闹,他们几个挨个灌张贺年酒,张贺年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酒香浓烈,还都是白的,他即便上头,不会表露在脸上,只是眼神很快变了,一副醉了的模样。 秦棠几次拦了拦,担心他的身体扛不住,谁知道他说什么,他说高兴,在一群人起哄下,俯身弓背,吻了下她的额头,蜻蜓点水,温热的触感夹带酒香,一触既离。 “见外了不是,亲额头也太纯情了,能不能来个法式深吻。”最闹腾的还是方维,很嫌弃的口吻说。 程安宁在旁边偷乐,不打算掺和,就想看热闹。 秦棠脸颊火烧火烧的。 张贺年往椅背上一靠,桌下,大掌握住秦棠的手,十指纠缠,扣得很紧,“那是成人频道。” 程安宁一口饮料喷出来,弄到裙子上都是,其他人注意到纷纷笑起来,秦棠猛地抽回手,对上程安宁不怀好意的视线,拉着程安宁去洗手间。 她们俩前脚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蒋来端着酒杯跟张贺年碰了碰,一饮而尽,他跟张贺年说:“恭喜你。” “多谢。” 蒋来是来桦市出差的,恰好赶上张贺年求婚这事。 …… 洗手间,程安宁也喝了点酒,站不太稳,洗了把脸,清醒了点,盯着她笑。 “我脸上有东西?”秦棠下意识摸了摸脸。 程安宁擦掉脸上的水,说:“看见你这么开心,我也放心了,虽然张贺年这厮不按我的剧本走,不过看在对你还不错的份上算了,不计较了。” 秦棠轻轻拍着程安宁的背,说:“宁宁,谢谢你。” “谢什么,这么客气,那就见外了哦。”程安宁比她本人还要高兴,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我们俩都二十五岁了,你也遇到了喜欢的人,再过不久可能也要结婚了。” 秦棠没忍住,看程安宁嘟嘟囔囔的,很可爱,揉着她的脸颊,“结婚还早着,还不一定呢。” 求婚归求婚,结婚那可太遥远了。 她根本不敢想要是真到结婚那一步了,张家、他的父母家会是什么态度。 现在冷静下来,心里头更多的是担忧和不安。 程安宁似乎看出她心里所担心的,说:“张贺年既然敢求婚,肯定都计划好了,他是真上心,也有胆子,我见过那么多子弟,很少有他这么雷厉风行的。” 周靳声的脸又浮现心头。 程安宁心脏狠狠尖锐痛了下,一阵阵蔓延四肢百骸。 秦棠也很少见到像张贺年这样的,以至于她头也不回的一头扎进去,哪怕万劫不复。 …… 程安宁突然肚子疼,秦棠便到走廊外等她。 走廊拐角处,有个人站在那,他似乎察觉到动静,突然走出拐角,身形被灯光拉得斜长,洗手间的光线带了点黄调的昏黄。 秦棠脚步一顿,见到他出现心情有些复杂,出于礼貌,还是点了下头示意。 “恭喜你。”蒋来出声,视线在她身上停留。 “谢谢。” “我妹妹的事,还是得跟你说句抱歉。” “不用。”秦棠不太自在紧了紧手指,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见到蒋来会有种别扭感,以前都没有的,因为蒋楚的原因。 如果真要道歉,也是跟张贺年道歉,不是跟她。 蒋来沉默。 刚刚在饭局里,秦棠都有和方维他们说话,唯独没有和蒋来,蒋来像个外人,融不进去。 张贺年都有说话,他似乎不太在意蒋楚那件事。 而且蒋楚也承担了相应的责任后果。 “你不回去么,等朋友?”过了会,蒋来开口问。 “嗯,等朋友。”秦棠和他有些距离,没有站得很近,期间有其他人路过洗手间,搅散一些尴尬的氛围。 不过还是很尴尬,不自在。 蒋来说:“秦棠,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很可恶?” 他没头没脑来一句,秦棠斟酌道:“没有,你是你。” “真的么?” “……” 秦棠不想说违心话了。 她其实很小心眼的,斤斤计较,不然当初记恨张贺年。 蒋来读懂她的情绪,“蒋楚是我妹妹,比我小几岁,我们家很宠她,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这个做哥哥的,有时候拿她没办法。” 秦棠没有打断,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想了解蒋楚的心路历程。 她伤害了别人就是伤害了,已成事实,跟她的成长环境和性格或许有关系,既然做了,那也别想别人反过来体量你,理解你。 “她这次进去估计要判个几年,出来后我会管住她,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蒋来做了保证。 但秦棠也只是很平静应了声“嗯”,其他都没再说。 “很替你高兴,和贺年走到这一步,你们也不容易,贺年很爱你,我挺羡慕贺年的。” 刚好,程安宁走了出来,秦棠立刻迎上去,关心问她,“好点了吗?” 程安宁叹了口气:“妈的,该死的姨妈跑来了,我就说为什么突然肚子疼。” 抬眼一看,蒋来已经走了。 秦棠暗暗松了口气,“你有带卫生巾么?” “带了,走吧,回去了。” “你别喝酒了,来姨妈不能喝酒。” “不喝了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回包间路上撞到出来找人的叶准。 “小嫂子,程小姐。” 程安宁学叶准的语气,“哎呀,小嫂子,那张贺年是不是得喊我一声姐?嗯?我可是比你大一个月,张贺年是我妹夫。” “好啦,你别占便宜了。” 张贺年年纪摆在那,喊他一声妹夫,这便宜占得也太明显了。 聚会结束,都快十二点了,他们还有下半场,张贺年不乐意了,带秦棠回去,还有个程安宁。 叶准开车,唯独他没喝酒。 回到后,喝了酒的两个人各自占据一大一小的沙发窝着,张贺年不和女人抢,他占的小的,程安宁霸占大的,抱着枕头,四仰八叉的,一个劲喊疼。 张贺年喊头疼。 两个都疼。 秦棠忙里忙外照顾这两人。 又是煮醒酒汤、红糖水的,拿了暖宝宝给程安宁贴上,给张贺年揉额头,她两头跑,累得不行。 厨房水开了,秦棠说:“我去下厨房,水开了,你等会。” 她前脚进去,张贺年后脚跟进来,还关上厨房的门,从她身后抱住她,她吓了一跳,手肘撞了撞他胸口,说:“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喝多了么,出去躺着。” “不要。”张贺年跟个大小孩一样,缠着她便不松开手了,还吻了吻她的脖子,她敏感得往后躲,躲不掉,浑身触电一样。 “张贺年!” “嗯。”男人嗓音醇厚低哑,喉结滑动,吞咽声在她耳边清晰响起。 她耳朵都麻了,耳朵温热潮湿,“别乱动啦,我在煮东西。” “嗯。” 秦棠舒了口气,下一秒察觉到他的手在乱动,瞬间紧绷起来,再次出声重重喊他名字:“张贺年!” 又软了几分,“你别乱动,我先……” “棠棠。”张贺年咬她耳朵,一声又一声,无比缠绵缱绻喊她,“棠宝……” “嗯,我在听!你说。” 张贺年又不说了,手掌握住她的右手,指腹摩挲无名指的戒指,那是求婚戒指,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手指很漂亮,大小刚好,他低头又在手指上吻了下。 郑重其事。 仿佛对待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宝。 秦棠关了火,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哄着:“好啦,我又不会跑,你别抱那么紧。” 张贺年没松力度,眼瞳浓烈深沉。 …… 求婚过后,张贺年回了趟桉城,秦棠跟着回去,她去疗养院看母亲,张贺年回桉城的行踪是保密的,张家不清楚。 张夫人约了秦棠吃饭,当面问起她和陆城的事。 “你现在毕业了,和陆城也该提上日程了。” 张夫人这段时间似乎憔悴不少,张家出了不少事,一是秦父的事,二是张徵月提了离婚,张家有意压下,但圈内早就传开了,一时之间,张家有些动荡,这事还影响到了张父的工作。 秦棠紧张挺直了脊背,握着杯子抿了口水。 见她还算听话,张夫人表情柔和,又问:“你和陆城商量商量,找个时间,两家人见面吹顿饭聊聊。” 秦棠缓缓开口,说:“我爸爸公司出了这事,陆城家里那边好像有点意见。” 秦棠已经找好了借口,心里游刃有余应付,来之前张贺年也有教她怎么说,他都考虑到了。 张夫人皱了皱眉头,也知道秦父的事棘手,“陆城什么态度?” 秦棠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张夫人:“如果真成不了,我会给你安排。” “安排什么?” “相亲。” 看来张夫人态度坚决,还是想尽快安排好她。 秦棠没有说什么,假装无意之间问道:“对了,夫人,王叔呢?最近好像没见到他?” 张夫人捏了捏眉心,“他家里出了点事,回家去了。” 吃完饭,张夫人又带秦棠置办衣物,张夫人嫌弃她打扮太学生气,都二十五岁了,该成熟一点,才像个大家闺秀。 秦棠心里明白自己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架不住张夫人什么都要安排,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去的店都是张夫人平时光顾的,张夫人打扮低调的华丽,身上的行头看不出牌子,从质量上看能分辨出来价值不菲,尤其是配饰。 张夫人给秦棠置办的行头也不算便宜,很大方,即便介意秦棠和张贺年之前有那么一段关系。 秦棠很有压力,不敢收下。 还是张夫人说:“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何况你在国外三年也吃了不少苦,王叔都说了,给你的卡,你一分钱都不用,你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兼职,瘦了很多。” 张夫人其实看在眼里。 “秦棠,很多事,其实我不说,你也明白,我们家不是一般家庭,外面多的是人虎视眈眈,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尤其是贺年。虽然他已经离开了部队,但舆论是一把利刃。” “我做这么多,也是为了你们的将来考虑,我并不想难为你一个小朋友。” 张夫人的姿态温和不少,握着秦棠的手,语重心长,“我就贺年一个儿子,张家荣辱都押在他身上,我不能再让他执迷不悟下去,秦棠,当是我恳求你,行吗?” 秦棠心跳得飞快,说没有愧疚是假的,张夫人说的那些,她明白,可是她已经答应张贺年了,不能再辜负他了。 “你帮我劝劝张贺年,劝他放弃你,对你死心,别再一错再错,他爸爸,我,我们的心血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张家输不起。” …… 晚上,秦棠被张夫人带回了张家,她一路都心不在焉,张夫人换了态度,让她很不适应,负罪感很强烈。 陈妈热情招待,端茶倒水的。 晚饭自然是在张家吃的。 过了会,陈妈说:“夫人,贺年回来了。” 张夫人看向秦棠,仿佛眼神提醒秦棠要怎么做。 秦棠咬了咬唇,沉默期间,张贺年已经进到餐厅,视线不动声色在秦棠身上扫过,她穿了身旗袍,黛色的,勾勒出紧致有轮廓的身形,坐在那,气质恬静,皮肤盈润细腻有光泽。 旗袍很挑身材,太瘦显得干,太丰满显俗气。 秦棠刚刚好,国泰民安的长相。 张贺年不自觉勾了勾唇,心里跟明镜似得,清楚张夫人特地喊他回来的原因,他便直言道:“这是把人直接送到我嘴边?” “你胡说什么!”张夫人平复心情,“你别胡来,秦棠有男朋友!” 第149章 不能让她没名没分 张夫人甚至明目张胆威胁:“秦棠妈妈在疗养院,二十四小时都需要人看护,她妈妈做不了主,我来替她做主,怎么说她都是我们家里人。” 张贺年嗤地冷笑:“我不介意她有没有男朋友,结婚了我也不在意,只要和我结婚,蒋老师我会照顾,不用您操心了。” 张夫人正要说话,陈妈进来说张父回来了。 在张父进来之前,刚刚的话题戛然而止。 张父踏进餐厅,落座。 父子俩都没开口说话,气氛微妙凝重。 秦棠更紧张,她很少见到张父,除了重要的节日,次数也不多,为数不多那几次都是打个招呼。 张贺年拿公筷夹了菜到秦棠碗里,当着张父和张夫人的面问秦棠:“和陆城什么时候分手?” 秦棠没有胃口,这种氛围下,哪里吃得下去。 桌下,张贺年时不时勾腿碰她,表面又很平静,仿佛桌下蹭她小腿的人不是他。 听到他说的话,秦棠沉默,当哑巴。 张父重重掷了筷子:“放肆!” 轮到张夫人打圆场,“别发那么大脾气,还在吃饭。” 张贺年非但不怕撞枪口,又说:“张徵月马上离婚了。” “离婚了你就能和秦棠结婚?”张父问他。 “不然呢?不是你们在意这层关系?现在不是了,我不就能娶秦棠了。” 秦棠不敢说话,低着头,脖子僵硬,放了筷子,安静坐着。 张夫人提醒他:“你能不能少说气话,何况秦棠有男朋友,你让她男朋友知道了作何感想?是不是,秦棠。” 张夫人话锋一转,看向秦棠。 秦棠浑身起鸡皮疙瘩,手心都是冷汗。 张夫人又重复一遍:“秦棠,我在问你话。” 秦棠心跳仿佛窒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她取了下来,手是松了又攥,在张夫人的视线下,她越来越紧绷。 还是张贺年开口嘲讽:“蒋老师在您安排的疗养院日夜看管,您说什么,她都听您的。” “你护说什么,什么叫我日夜看管,我那是好心罢了!” “您真是菩萨心肠。” “张贺年!” 张父的注意力被张贺年所说的事吸引,他看向张夫人:“你囚禁秦棠的母亲?” “张昭骅,你说话没比你儿子多好听,什么叫囚禁,我是那种人么!”张夫人一下子怒了,本就和张父关系紧张,闹得很不愉快,‘囚禁’那两个字扯动敏感的神经,一点就炸。 张父:“你又不是做不出来,我就说呢,你怎么这么好心。” “你把我说成什么了!我怎么不好心了,我是什么很坏的人?” 张贺年任由他们俩吵,面无表情拨弄碗里的汤,还跟陈妈多要了一碗,他的胃口突然变好,喝光了。 秦棠目瞪口呆,第一次见张父和张夫人吵架现场。 意识到秦棠还在现场,张父先熄火,让张夫人好好反省,又叫张贺年到书房聊,聊秦棠父亲和张徵月的事。 书房里,张父直接问:“张徵月离婚跟你有关系?” “有。” “好样的,都把注意算计到自家人身上。” “不离婚,难道等着秦学发现萧萧不是他亲生女儿?”张贺年冷冷反问,点了根烟咬在唇边。 “你说什么?”张父很明显没想到这点,“到底怎么回事?张徵月又干了什么?!” 张父常年不在家,家里的大大小小事都是张夫人一手操持。 张贺年走到窗户边,看着庭院的景色说,“张徵月和她前夫的弟弟搞上了,萧萧不是秦学的女儿,是她前夫弟弟的。我劝她离婚,是为了她好,免得事情败露,更加不能收场。” “她居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张父气得双手背在身后,走来走去,“你怎么不早说!” “怪起我来了?” “你老实告诉我,秦学惹上的麻烦跟你有没有关系?” “跟我无关。” 张父又问:“那你对秦棠还不死心?” “死不了一点。” “非得是她?” “是。” …… 张夫人在楼下捏着眉心,让陈妈拿了护心丸来吃了一粒,秦棠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关心问了问:“夫人,您还好么?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老毛病了。”张夫人吃了药缓了缓,靠在榻上休息。 秦棠坐在一旁。 乖巧温顺,不知所措。 张夫人说:“如果你不姓秦,我不反对你和贺年,可是秦棠,你不适合他。” 秦棠抠着手指头,没有说话。 “贺年有自己要肩负的责任,你们俩不是一路人,你帮不上他,我要的儿媳妇必须精挑细选,何况你父亲还出了这种事,这要是你们真有什么,以后张家在外面真抬不起头来。” 张夫人推心置腹,握住她的手,“秦棠,看在我对你也不错的份上,帮帮我好么,就当是请求你,帮帮忙。” 秦棠眼眶泛酸,她心里有愧疚,可是说什么都晚了,她不想放弃张贺年,万劫不复也好,身败名裂也罢,就当她自私,她没有表态,垂下眼帘。 张夫人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秦棠,你和陆城快点结婚,只要你结了婚,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母亲,我也会让你接走。” “夫人……” 张夫人见她犹豫不定,话锋一转:“你要是敢和贺年再有什么,别怪我心狠。” “怎么个心狠法?”张贺年从屏风走出来,不知道在那听了多久,“还要拿蒋老师威胁她?同样的招数还要用多少遍?” 张夫人满脸愠色,“你偷听?” 张贺年看向秦棠,“过来。” 秦棠不敢动,眼尾泛着红。 张夫人一把抓住秦棠的手腕,指甲锋利,嵌入皮肤里,秦棠疼得皱了下眉,不敢喊出来。 “她不会过去。” 张贺年视线在张夫人手上停留,随后说:“她怀孕了。” “你说什么?!” “她怀了我的孩子,您尽管使劲,就这么一次机会,这孩子保不住,以后也不会有。” 秦棠懵了,一时忘了疼痛,心跳飞快。 这是要她假怀孕? 张夫人心情那叫一个复杂,“你早就……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张父下楼也听到了,看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藤条,解开皮带就抽在张贺年身上,张贺年直挺挺站着没躲,鞭鞭打到肉身上的声音,他眼皮不带眨一下的。 “张贺年,你这混球!” 陈妈看这场面乱成一锅粥了,不敢上前拦。 秦棠心疼了,眼泪再也止不住掉下来,“别打他了!不是他的错!” 张夫人心软了,松了手,秦棠飞快扑到张贺年身上,张贺年眼疾手快带她转了下身,挡住张父的皮带,又被抽了一下,啪地一声,他没忍住疼,嗯哼了一下。 秦棠伸手去挡,哭着说:“别打了,他的伤还没好!求求您了……” 这一挡,她的手背被抽了一下,手背瞬间红了。 张父才停下来,气得气喘吁吁。 陈妈赶紧上前抢过张父手里的皮带,“您有话好好说,贺年身上旧伤一堆,您还动手,您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他嘞!” 秦棠抱着张贺年,眼泪止不住流:“你怎么样!” 张贺年握她的手,视线一紧。 他看向张父,眼神凶神恶煞的。 秦棠赶紧拉着他,又怕他和张父吵,“我没事,贺年哥哥,你别生气……” 就在这时候,张老爷子突然出现,拄着拐杖被司机搀扶进来。 张夫人吃了一惊:“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爸?” 秦棠扶着张贺年找位置坐下,想掀开他的衣服看看伤口,被他握住手,正是挨了一下的那只手,“陈妈,拿医药箱来。” 秦棠胡乱擦掉眼泪,不再顾及有其他人在场,义无反顾站在他身边。 张夫人脸都白了,很复杂,又绝望。 视线又在秦棠肚子上停留,又落在他们俩紧握的手上。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张老爷子精神奕奕的,坐了下来,说:“我要是不来,不是看不见你们这么精彩的一幕,一个好端端的家,乌烟瘴气,被你们夫妻俩搞成什么样了?!” 不管在外面什么形象,到了家里头,面对老爷子,张父和张夫人都收敛了起来。 陈妈拿来医药箱,张老爷子问:“谁受伤了?” 张贺年说:“棠棠,父亲的皮带抽到她的手了。” 张贺年握着秦棠的手背伸给张老爷子看。 有种告状的既视感。 张父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 张贺年还说:“棠棠不像我,皮糙肉厚,我挨多少下都行,死不了,可她不一样。” 老爷子重重敲击地板,“好啊你,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爸!您别听贺年瞎说,我是打贺年,他不听话,不打不行,小时候就是打的少了,这么叛逆,一身反骨,您是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 张贺年拿了药膏先涂在秦棠手上,小心翼翼的,心疼极了,吹了吹,问她:“疼不疼?” 秦棠摇摇头。 张夫人看得都快晕过去了,不断抚着胸口。 老爷子不由分说教育起张父,张父几次还嘴都被老爷子骂了回去,老爷子是不管他们的事,但不代表不会骂人,中气十足,血脉压制,张父只能认着。 “贺年,你要不先看看伤口,好像流血了。”陈妈忧心忡忡的,担心张贺年的伤势。 老爷子发话了,“秦丫头,你先陪这小子处理下伤口,你是学医的,回处理吧?” 秦棠含泪点点头。 张贺年站起来,咳嗽了几声,“我的伤不是问题,不重要,先聊我和秦棠的事。” “秦棠怀孕了,上周查出来了。” 秦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紧张到快不能呼吸。 张贺年脸色痛苦,眼神坚定:“母亲三年前用棠棠的妈妈以作威胁,棠棠这才被迫出国念书,说好听是深造,其实就是让秦棠远离我,秦棠在国外三年吃了很多苦,我见到她时,她瘦脱相,不敢用母亲给的钱,差点患上抑郁症。” “贺年,你胡说什么!”张夫人听不下去了,“你别告状,出国那是秦学的注意,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操控秦棠远离你,明明是秦学……” “事到如今,还以为我什么都不清楚?”张贺年深呼吸,太阳穴青筋暴起,“我和秦棠的事,不是她的责任,责任是我,我早说了,是我追的她,您一股脑只针对她,明明是我的责任,您大可以像父亲一样,打我揍我都行。” “所有责任我来承认,为什么要针对她,还利用蒋老师,您知道蒋老师对她意味着什么!” 张老爷子越听脸色越黑,看向张夫人,“看不出来,你还是这么有手段。” “没有,老爷子,您别听贺年乱说,是秦学安排秦棠出国,跟我无关!”张夫人赶紧否认。 张父对此事并不知情,听到张贺年所说才反应过来,冷笑声:“秦学有你这么有本事,他就不会被你女儿玩得团团转!” “张昭骅,你也拆我台?难道张徵月不是你女儿?你什么意思?!”张夫人快成众矢之的了。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让贺年继续说!”老爷子发威了,他们俩立刻噤了声。 “总而言之,错都在我,和棠棠无关,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死缠烂打,她反抗不了我,是我亏欠她,也是我对不起她,爷爷,我不能让她没名没分,更不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父亲。” 秦棠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一滴又一滴,顺着脸庞滑落,她胡乱擦着,“不是贺年哥哥的错,我也有问题,一开始明知道不可能,我还是抱了不该有的希望,是我自私,对不起……” 陈妈都动容了,背过身擦了擦眼泪。 张父侧过身去,张夫人闭眼,叹气,无可奈何。 静默了许久,秦棠就哭了多久,眼睛又红又肿,可怜极了。 张贺年搂过她,温柔安抚:“别哭,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老爷子问张贺年:“你什么想法?” “结婚,该有的名分,我不能少她,孩子当然……生下来。” 第150章 认床 张夫人仍旧反对:“不行!” 老爷子不理睬,问秦棠,“秦丫头,那你呢,你愿意和贺年结婚么?” 张夫人一双锐利的眼眸立刻扫向秦棠。 张贺年更用力握紧秦棠的手,她整个手都是冷的,毫无温度。 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极具重量,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 秦棠用力回握张贺年的手,认真且坚定回答老爷子:“愿意,我愿意。” 张贺年唇角弯起,“她有了我的孩子,不结也得结。” 张夫人问:“她真怀孕了?你们什么时候搞一块?要是让我查出来你们撒谎骗人……” 张贺年打断,“我说过了,只要她回来,有的是机会。” 张老爷子发话:“行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我本来不想插手管这事,但秦丫头都怀了贺年的孩子,张徵月又要离婚,不能委屈了秦丫头,更不能委屈了张家的孩子。” 张夫人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 白费劲。 花了这么多心思,倒头来,还是被张贺年钻了空子。 张老爷子还说:“等张徵月离完婚,你们再去领证,先不着急。” “我还有件事要说。” “你说。” “爷爷,我需要父亲和母亲做个保证,不会再拆散我们俩,不要再绞尽脑汁想馊主意送走棠棠。” 张夫人急了:“什么绞尽脑汁想馊主意?!” 张父一样没好脾气,“张贺年,注意你的措辞!” 张老爷子的拐杖敲击地板,“贺年难道说错了?谁送秦丫头出国?还把脏水泼给秦学,真当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懒得插手,从现在起,谁敢反对贺年和秦丫头,都给我滚出去!别跟我姓,一个两个,为老不尊,也没见你们小时候对贺年上点心,老了,就知道指指点点,安排起他的事来,别怪贺年不服你们,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像什么话!” 老爷子一番话下来,张父和张夫人彻底偃旗息鼓,尤其是张夫人,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听老爷子的,老爷子还是有威慑力的。 老爷子沉了沉气,又问秦棠:“秦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我都听您的。”秦棠放聪明了,知道该听谁的。 老爷子对他们俩摆摆手,“去吧,处理一下伤。” 张贺年拉着秦棠上楼了。 陈妈提着医药箱赶紧跟上。 正厅里就剩下三个人。 …… 房间里,看见张贺年身上青紫,皮带打出来的伤特别深,惨不忍睹的,后背胳膊上都有,交错纵横。 秦棠眼泪再度涌出来,心疼极了,她只挨了一下就知道有多疼了,更别说他了,挨了那么多下,之前也被打。 陈妈同样心疼,“唉,你爸爸也是的,你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用家法,你也是,下次可以躲就躲,别总挨打。” 张贺年毫不在意勾了勾唇角:“不打,他撒不了气。” 秦棠翻出药来,问陈妈:“陈妈,有冰袋吗?” “有,要冰袋是吧,我去拿。” “谢谢陈妈。”秦棠擦掉泪水,手背上都是泪水,擦都擦不掉。 等陈妈一走,张贺年从床上坐起来,拥着秦棠,伸手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又握住她的手,轻轻吹了吹气,“手怎么样,疼么?” “我不疼,疼的是你,你身上那么多伤,每次都是你受伤……” “这点算什么,何况值了。”张贺年高兴了,可以光明正大,不用偷偷摸摸了,原本他就不愿意偷偷摸摸,那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你是故意的……” 张贺年不置可否,勾了勾她下巴,“不哭了,哭成花猫了。” 秦棠更内疚了:“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帮上什么忙……” “有,还有你要做的事。” “怀孕么?”秦棠知道自己是没有怀孕的,她明显没料到张贺年会跟他们撒谎说她怀孕了。 张贺年食指勾她的下颌,凑过去就是一个吻,轻轻柔柔,“可以不怀,不过得演出你怀孕,我会安排一份假的孕检单,等领了证,尘埃落定,到时候假的也无所谓。” 秦棠说:“可以真的。” “棠宝愿意么?” “嗯,愿意。” 张贺年揉了揉她头发:“那得从长计议,等我戒烟戒酒。” 否则质量不高,他不想她遭罪。 这种事说不准的,他不敢拿秦棠来赌。 陈妈拿来冰袋,秦棠敷在他红肿的地方,越看越心疼,心脏都揪成了一团。 …… 楼下,张父一言不发坐在角落。 张夫人站起来,“我去看看贺年。” “坐下,没你事。”张老爷子不让。 张夫人:“爸……” “秦丫头的妈妈怎么回事,被你囚禁了?” 张夫人脸上一窘,“我没有,您别听贺年瞎说!他是栽赃!” “呵,最好不是!” 张夫人极力开脱:“我送她妈妈去疗养院,是为了她好,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妈妈,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疗养院看就知道了。” “我还不了解你?你什么行事风格,我还不了解,贺年都不愿意回家,你但凡是个称职的母亲,他会走到今天这步?我看,都是被你们俩逼的,他没疯是他命硬,你们就没让我省过心!” 老爷子回州城躲清净就是为了躲他们夫妻俩,尤其是张夫人,老爷子是看不得一点。 张夫人正要说话时,接到张徵月的电话,张徵月来电话告知秦学不愿意离婚,她准备起诉秦学,打离婚官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夫人头疼道:“秦学为什么不同意离婚?” “他要张家帮他度过这次的危机,不然不会离婚。” “他想得美!在外面干的那些勾当,还想拖我们下水,他想都别想!” 张夫人猛地一拍扶手,转而想起万一张贺年和秦棠真结婚了,那还是甩不掉秦学这个大麻烦! 挂了电话,张夫人和张老爷子说了这情况,张老爷子说:“秦学和秦丫头妈妈不是早离婚了么,秦丫头又是成年人,不需要他养,能有什么关系!” “话不是这样说,就算秦棠不认,可血缘是斩不断的,怎么说他都是秦棠父亲。” 张父说:“让贺年和秦棠先不着急领证,等秦学事情过去再说。” 张夫人瞬间有了自己的打算,尽量拖着他们俩别领证,最好等孩子生下来,那样还有机会拆散他们俩,她不能允许张家和楼家染上一丁点丑闻! …… 张贺年先给秦棠的手上药,仔细涂抹,他问她疼不疼。 “还好,能忍。”和他比起来,她这点真算不了什么。 张贺年照着陈妈的话问了一遍秦棠,秦棠摇头,说不饿,反过来问他饿不饿。 张贺年学秦棠摇头,陈妈一旁看得偷笑,“那你们歇会,不打扰你们俩相处。” 房间只剩下他们俩个,张贺年一个眼神,秦棠心领神会,却装傻,“你不能洗澡,涂了药的。” “不洗澡不舒服。” “可以擦一擦身体。” “帮我?” “嗯。”他都这样了,也只能是她代劳,“那我们晚上不走么?” “怎么了,怕了?” 秦棠对张家有心理阴影,之前被关在三楼的房间好几天,“有点。” 她如实说。 “不用怕,我不是在么。”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门口传来张夫人的声音,“贺年。” 秦棠立刻站了起来,警惕看着房门,又看张贺年。 张贺年没穿衣服,刚上过药,屋子里都是药的味道,不太好闻,“有事?” “我来看看你的伤。”张夫人说道。 “不用了,困了,要睡了。” 张夫人隔了一会才说:“你开个门吧,我进去和你说点事,关于你和秦棠的。” 秦棠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 张贺年眼神安抚秦棠,“一切有我,不怕。” 秦棠才点点头。 开了门,张夫人进来,秦棠站在一旁,张贺年坐在床边,张夫人进屋先查看张贺年后背的伤势,头皮一紧,说:“你爸下手也太狠了!” 张贺年拿过衬衫平静套上,反问道,“您要说什么?” “秦学要和你姐姐打离婚官司,他不愿意离婚,所以你和秦棠领证的事只能拖一拖,等你姐姐离完婚。”张夫人一顿,看向秦棠,“你既然有了贺年的孩子,我不认也得认,有个前提我得说明白。” “你父亲的事不用我再多说,想必你也清楚,你要和贺年在一起,必须和你父亲切割干净,免得你父亲的危机影响到我们家。” 张贺年蹙眉,不满意张夫人对秦棠教育的口吻,“她的事,我管,不用您费劲。” “我只是提醒她,作为你的母亲,我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张家,为了你,为了以后。” “说完了?” 张夫人说:“总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今晚不用走了,好好养着。” 说完张夫人就出去了。 秦棠关上门,回到床边,“你别和夫人生气了,其实就算夫人不说,我也不会和我爸再来往,我只认我妈妈。” 张贺年叹了口气,拥住她的腰,“抱歉,你受气了。” “没关系,这种情况比我预想的好太多了。”秦棠不是贪心的人,能让张夫人松口确实不容易了,至于张夫人的态度,她不会在意。 张贺年揉着她的后颈,掌心滚烫,脸色不太好看,说到底,他不想让她受委屈,张夫人会是这般态度说明她心底还是不服,于是张贺年下床,拿上手机,“走吧。” 秦棠一愣:“去哪里?” “认床,睡不着。” 张贺年带秦棠下楼撞上陈妈,陈妈问他们俩:“这是怎么了,饿了么?” 张贺年:“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回哪去?”张父的声音传来,从楼上下来,“几点了,还回哪里?” 张贺年脾气可不小,拉着秦棠就走。 张贺年带秦棠走到院子,陈妈追了出来:“秦小姐不是怀孕了么,就别折腾了,我锅上炖汤了。” “不用了,陈妈,下次再喝。”张贺年对陈妈态度比较好,不用对付张夫人那套应付陈妈。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了嘛,好端端的,是不是又和夫人吵了?” “秦棠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我以后要娶的人,这个家始终不欢迎她,我也没必要再留下去。陈妈,您明白我是什么脾气,我无所谓,可是舍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委屈,否则算什么男人。” 陈妈眼眶一下子红了,“可怜的孩子。” 陈妈低头擦了擦眼泪,知道他们俩一路走来不容易,都这么多年了,张贺年痴心不改,却被家里再三难为,秦棠也吃不了不少苦头,陈妈说:“那我也不留你们了,我明天再给棠棠炖汤,做好吃的,给我个地址,我送过去。” “辛苦了,陈妈。”张贺年信任陈妈,给了地址。 秦棠是真不好意思:“谢谢陈妈,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她没有怀孕,让陈妈这么操心。 陈妈握了握秦棠的手,不知道怎么地,其实之前见到秦棠第一面,她就很喜欢这孩子,看着讨喜,乖乖的,很温柔,长得也漂亮,怪不得贺年喜欢她,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 “孩子,你要照顾好身体,刚怀孕,头三个月特别不稳,一定要多注意,贺年,你好好照顾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陈妈。” 张贺年说行。 张贺年和秦棠前脚刚走,车子驶远,张夫人在楼上看见车灯了,立刻下楼问陈妈,“贺年走了?” “是啊,刚走。” “怎么就走了?什么意思?”张夫人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好不容易消停,什么意思,招呼都不打。 陈妈没有回答,忙完手头的活才问:“夫人您还有什么事么,没事我也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 “你去吧。” 张夫人纳闷了,回到房间找张父,张父戴着眼镜在看报纸。 “贺年什么意思,又走了?” 张父一声不吭。 “你说话啊,什么意思,你又哑巴了?” 张父才开口:“你要我说什么,我又不知道,你去问张贺年。” 第151章 怀疑他? 翌日清晨九点多,陈妈提着大袋子小袋子来的。 张贺年开的门,帮忙提东西进屋,“陈妈,您搬家?” “什么搬家,我买了新鲜的食材给秦小姐补身体的,这是汤,这些是滋补品。” 陈妈问他:“厨房在哪?” “那边。”张贺年提着东西去了厨房。 陈妈拿出保温瓶,说:“这是乌鸡汤,我一大早起来炖的,等秦小姐醒了,热给她喝,一定要热的。” 张贺年说:“喊她棠棠就行,喊秦小姐太见外了。” “那行,那就棠棠,这女人怀孕注意事项可多了,棠棠妈妈不在,你是男人,得多上点心,千万不能惹她不高兴,孕妇要保持一个好心情。” 陈妈叮嘱他一大堆,他听得认真,专注,虽然现在用不上,以后能涌上。 …… 秦棠是到十点多被张贺年亲醒的,迷迷瞪瞪,睁开眼便看见张贺年放大的眼睛,比鼻子蹭她的脸颊,一声嗯哼从喉咙溢出来,他闭眼,加深这道吻。 唇齿间是清凉的薄荷味。 带了点回甘。 吻完后,秦棠捂住嘴:“你也不嫌弃,我刚醒。” “你浑身上下都是甜的,嫌弃什么。” 秦棠眼眸弯了弯:“几点?” “十点多。” “还是好困。” “陈妈来了,在楼下,给你炖了汤,喝点再睡。”张贺年调侃,“你现在可是孕妇。” 说起这事,秦棠瞬间萎了,“我们假怀孕真的不会被发现么?” “发现也晚了,现在没怀,不代表以后不怀,怎么,怀疑我的能力?” 秦棠:“……” 张贺年抱她起来,她穿的是他的衬衫,黑色的,昨晚洗完澡,他的衬衫放在床边,她随手拿过套上了,绸缎布料,柔软贴身,比睡衣还舒服,还有安全感。 她腿软,脚尖落地,钻心的疼像触电一样席卷全身,差点栽倒,张贺年及时捞住她的腰抱在怀里,几步进了衣帽间,他问她:“穿什么?我给你拿。” “牛仔裤,短袖。”她很少穿裙子,休闲装比较多,在桦市的衣服没带回来,秦园的衣服还都是她以前的,所以牛仔裤比较多。 张贺年挑挑拣拣,拨弄来拨弄去,找了件裙子,“穿裙子,宽松。” “以前嫌弃我短发,还觉得我黑了,现在嫌弃我不穿裙子了。”秦棠娇嗔,跟树袋熊一样挂他身上,他胳膊拖着她的臀,很稳当,胳膊力量惊人。 “没有,你穿什么都喜欢。”张贺年不入她套,揉她耳朵。 她痒得到处躲,挣扎下来,好不容易躲过魔爪,拿了裙子进浴室锁上门。 等秦棠和张贺年下楼来,陈妈在厨房忙碌,秦棠走过去和陈妈打声招呼,陈妈脸上堆满笑容,端着温好的汤给秦棠喝,不让秦棠进厨房,有油烟味。 张贺年陪秦棠到餐厅喝汤,他看着她喝,她慢慢喝下,看着张贺年,小声说:“是不是辛苦陈妈了。” “她把我当儿子,你等于是她儿媳妇。” “陈妈很喜欢你。” “她没儿子,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在家里了,我和她很亲,以前和你说过。” “那你能不能多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我想听。”认识他那会,她很小,对他以前并不了解。 张贺年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能有什么,鸡飞狗跳,和其他同龄人没什么区别。” “那我也想知道。” “好,都告诉你。还有把肉吃了,别剩。” 秦棠喝不下去,“你不喝么?” “特地炖给你补身体的,我不喝。” 陈妈刚好出来:“别给贺年喝,那是给你滋补的,贺年这么壮,不用理他。” 这话是真不把张贺年当外人。 张贺年:“陈妈,您眼里是只有棠棠了?” “怀孕的又不是你。”陈妈怼了他几句,“棠棠,你刚怀上,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没有?” 秦棠下意识看向张贺年,张贺年不紧不慢说:“还没,过几天找时间去做个详细检查。” “检查是一定要做的,千万不要觉得麻烦,贺年,你也是,要戒烟戒酒,我跟你说的注意事项都要记得,不要觉得麻烦,不然遭罪的可是棠棠和孩子。” “还有,棠棠每次检查你都得去,不管工作再忙,都要去,怀孕不止是棠棠的事,你也有份,要和棠棠分担,不要觉得你是男人,跟你没关系。” 陈妈苦口婆心教育,张贺年有在听,听进去了。 比起张夫人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态度,张贺年宁愿听陈妈唠叨。 陈妈顺便做了午餐才走。 张贺年留陈妈下来吃饭,陈妈连忙说不用了,说张家还有事,得快点回去了。 张贺年叫了车送陈妈。 陈妈人很好,很关心她。 下午,张夫人来了秦园,张贺年没让张夫人进屋,就在车里说话,张夫人态度温和了不少,说:“什么时候带秦棠去做检查,医院我安排好了,去鼎华。” “检查的事我会安排,月份还小,过几周再去。” “做了检查报告给我。” 张贺年没答应没拒绝。 张夫人打扮富贵华丽,手指带着祖母绿的戒指,仿佛要去参加什么聚会,她说:“先说好,你和秦棠的事不能公开,别那么高调,先等你姐姐离婚。” “那您得有个心理准备,我是不可能隐婚的,我和棠棠迟早会结婚,办婚礼,该有的仪式一个不会少。” 张夫人忍耐:“也得等你姐的事处理好了再说,现在要打官司,事迟早会传开。” 张贺年下了车,回到屋里。 秦棠知道张夫人来了,张贺年没让她出去,在屋里焦急等着,见到张贺年进来,紧张问他:“夫人走了?” “走了。” “你们说了什么?” 张贺年撩她耳边的长发,眉眼温柔四溢:“没什么,说了你爸的事。” “是不是离婚的事?” “嗯。” 秦棠忧心忡忡,眉头深深拧着:“很棘手对不对,以我爸的脾气,不会轻易答应离婚的。” 张贺年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捧着她的脸蛋,“不离也得离。” 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秦棠心跳莫名加快了几下。 老爷子暂时没有回州城,在张家住下。 期间张贺年带秦棠回张家吃过饭,老爷子都在,随口问了秦棠的身体情况,让她好好休息,也摆正态度,承认了秦棠的身份,还送了秦棠一份礼物。 是张贺年奶奶留下来的遗物。 一对鸳鸯玉镯。 不是顶尖品种,但也值钱,还有纪念意义,老爷子说是老婆子走之前特地给张贺年未来媳妇留的,一直保存到现在。 老爷子活到这个年纪,什么都经历过,看得自然比张父和张夫人开,没那么多不像话的规矩。 至于孕检报告的事,张贺年让人伪造了一份假的给张夫人看,张夫人收到后立刻安排人去核实真假,结果是真的,报告没有问题。 张贺年早就有准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就连王叔也被安排好了。 王叔家里出了不少事,儿子一个月前被检查出患上癌症,急需一大笔钱做手术,孙子要出国留学也需要钱,光他那点工资根本支撑不起这么多费用。 王叔见到张贺年出现,不吃惊,预料到他会找过来。 张贺年在戒烟戒酒,一点都不碰,实在有烟瘾了,吃戒烟糖缓解,其实像他烟瘾过重,戒烟糖效果不明显,主要是靠自制力。 所以当王叔递烟过来,他没接,淡淡道:“戒了。” 王叔讪讪收回去。 “家里情况怎么样?” 王叔:“儿子住院,孙子上学。” “需要钱?” “是。”王叔直接坦白承认,不带一点转弯的。 “我有个交易,王叔有没有兴趣。” 王叔却沉默不语,很迟疑,他能猜到张贺年的用意,可这样做等于出卖张夫人,“……” 张贺年又吃了颗糖,不爱吃甜的,这几天吃糖吃得嘴里一股水果味,和抽烟比起来,还是吃糖吧,他嚼嚼嚼,咔嚓很清脆地一声,没什么耐心,糖霜融化舌尖。 “王铄的癌症还能拖多久,王铄的儿子出国去的还是最烧钱的m国,还是私立大学,一年学费七八万刀,甚至还要往上,加上日常开销,啧,都是钱。” 王叔被说到痛处,赶紧出声:“贺年,我知道你因为秦小姐的事记恨我,但我是给夫人干活。” “着急什么,我没说完。”张贺年挑眉,面色冷淡,“你在我父亲身边这么多年,又给我母亲办事,捞了不少吧,怎么给王铄看病的钱没有,连孙子出国留学的钱也没有,都花去哪了?” 王叔身形晃了晃,腿软了下,险些站不稳。 张贺年手里玩着打火机,虽然在戒烟,习惯性带个打火机,懒洋洋靠在车门,天气阴沉,刚下过一阵小雨,地面湿漉漉的,这条街鲜少人流,枯枝落叶堆在角落腐烂。 “贺年,我没有捞……” “没有捞还是没有捞够?” 王叔不再说话。 张父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不代表身边人都是干净的,尤其是身边人,日防夜防,张父连张夫人都防备。 更别说王叔。 浮浮沉沉,分分秒秒都在考验人性。 谁都一样。 王叔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很明显在迟疑张贺年到底知道多少,他知道了,是不是张父也是知道的,张家这些人,气性一个比一个大,他是看不起张贺年的,为了个女人,离开部队,放弃前途,反而经商,做生意,生意再大,比得上权贵圈? “贺年,我无意跟你做对,你和秦小姐的事,是夫人一手安排,我也只是听夫人的。” 张贺年合上打火机盖,“当初送秦棠出国,还对她做了什么?” 王叔顿了顿,说:“夫人只是想送她离开,好了断了你的想法。” “让秦学背锅?” “也是夫人告诉秦学的,是为了让秦小姐知难而退,毕竟秦学是秦小姐的父亲,秦学出面可以避免麻烦。” “秦学在机场怎么动手了?” 王叔,“动手了,也骂了。” 张贺年要搞清楚的就是这么一件事,欺负过秦棠的,即便是秦学,也不能放过,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清算。 张贺年:“具体?” 王叔只能硬着头皮将当时机场那一幕告诉张贺年。 说说完后,张贺年的脸色愈发阴沉,眸光漆黑,浑身透着一股压迫感,阴恻恻笑了声:“手段都用在一个女生身上。” 王叔无话可说。他是帮凶,虽然一切都是张夫人安排的。 …… 七月份,桉城的雨势淅淅沥沥的,秦棠在秦园住,下雨的原因晚上比白天还要凉快,白天在附近捡到一只刚出生的幼猫,很小一只,应该有两三个月大。 秦棠没养过猫咪,打电话给有养猫人士的卓岸,卓岸问她哪来的。 “白天出去倒垃圾路上捡的,外面下雨,小家伙浑身湿透了。”  卓岸说两三个月的小奶猫,还是只玳瑁,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注意事项,流浪猫身上有跳蚤,让她注意点,想养可以先送去宠物医院检查,看有没有病。 秦棠心软得很,尤其是一只小奶猫,外面又下雨,放出去肯定活不了多久,她便带着小奶猫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是只小母猫,没有病,很健康,有跳蚤,做了驱虫打了针,没有洗澡,小奶猫太脆弱了,现在不能洗澡,等大一点才可以洗。 秦棠在付钱时,身后有道声音响起,还喊她的名字。 “秦棠?” 滴地一声。 秦棠回头一看,是周楷庭。 好多年没见了,秦棠其实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周楷庭挺意外的,目光紧紧落她身上,阔别多年,刚刚还以为看错了,试探性喊了一声,见到她转过身才确定真是她。 秦棠出于礼貌,只是淡淡点点头,便收回视线,带着猫离开医院。 周楷庭跟出来,“秦棠,你养猫么?” 她点了下头。 周楷庭注意力不在猫上,而是在她身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说:“最近。” 第152章 会心疼的 秦棠打开伞,没有回答的意思,她还买了猫粮和猫砂,还背着猫包,手忙脚乱的,伞却被周楷庭抽走,他说:“我帮你开。” 秦棠礼貌道了声“谢谢”。 周楷庭打开雨伞,“你开车么?” “没有。” “我开了车,我送你回去,东西给我,我来拿。” “不用。”秦棠伸手拿过雨伞,“我走路,不用麻烦,谢谢。” 秦棠不等他反应,抬腿迈进雨势里,周楷庭犹豫几秒没有追上去,毕竟下着雨,他是来带生病的宠物猫回家的,遇到秦棠纯属意外,而这意外,掀起他心底深处的涟漪。 …… 秦棠回到秦园,膝盖往下的位置湿透,鞋子也湿透了,先放好猫包,她才脱了鞋子,去厨房找来两个干净的碗给猫咪当猫碗,一个装水一个装猫粮,回到客厅,便将猫咪放出来。 小猫胆子大,到处闻了闻,对什么都很好奇。 秦棠心底柔软得不行,天生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她也没有例外,上网找了好多养猫攻略,找卓岸问了很多。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车声,车灯穿过落地窗闪过客厅,应该是张贺年回来了,秦棠光着脚去开门,门外,风夹着雨水吹进来,张贺年从车库出来,人还没到,声先到:“进屋,风大雨大,别吹到。” 张贺年一进门关上门,视线上下一扫,落在她光着的腿上:“又不穿鞋,裙子湿的还不换,出门了?” 小奶猫嗷嗷叫唤。 张贺年扭头一看:“哪来的猫?” “我白天捡的,刚刚带它从医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秦棠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不确定他会不会喜欢猫,毕竟她先斩后奏,没有征询他的同意。 张贺年收回视线:“你先上楼洗澡,别感冒了。” “那……” “那什么?”张贺年后背湿了一点,挽起袖子,“嗯?” “我可以养它么?”秦棠眨眨眼,期待看着他。 “在征询我的意见?” “嗯。”秦棠重重点头,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过分小心翼翼了,“可以吗?” “棠棠,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有权做主,不用问我。” 秦棠立刻扑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谢谢你。” “说什么呢,我老早之前说过,你跟我永远不需要计较这些。”张贺年下一瞬板起脸,“行了,去洗澡。” 秦棠踮起脚尖亲了口他的脸颊,“那你帮我照顾下小猫,别让它乱跑伤到了。” “好。” 秦棠飞快洗完澡换了衣服下来,只见张贺年蹲在地毯上观察小猫一举一动,手里拿着奶瓶,小猫咪的嗓子高亢,喵个不停,张贺年伸手拎着小猫的后颈放在桌子上,拿奶瓶喂到小奶猫嘴边,小猫找了一会才找到奶瓶口,用力嘬了起来。 奶瓶和羊奶粉都是秦棠在宠物医院买的。 医生教过怎么喂养小奶猫,秦棠没喂过,不知道怎么操作,没想到张贺年会。 她眼睛很亮,“你知道怎么养小奶猫吗?” 张贺年点头,和照顾小奶狗是一样的,他养过部队的小奶狗,自然会养猫,“去医院做检查有没有查出什么病?” “没有,就是有跳蚤,做了驱虫和打针。” “这猫可以吃猫粮了,它要是不吃,泡点羊奶粉泡猫粮给它吃。” “好。”秦棠网上查过,也问过卓岸,和他说的差不多。 “想好取什么名字没?” “还没有。” “想想,取什么名字。” 秦棠想不出来,“要不你想,我不知道叫什么。” 张贺年说:“叫花花吧,颜色这么花,玳瑁,就叫花花。” “是不是不太好?它那么漂亮。” “那叫海海。” 秦棠举双手双脚反对:“不行!” 随即反应过来,“海棠花?你跟我过不去。” 张贺年恶劣笑了笑,故意逗她玩。 秦棠学他的,“那叫年年吧。” “你确定?” “当然,就叫年年,好寓意。” 张贺年喂完小猫,手指沾了几滴羊奶,抽几张纸巾擦掉,他拎着小猫搁在地上,任由它爬,随即抱起秦棠坐在沙发上,她坐他腿上,他的手臂横在她腰上,说:“真要叫年年?” “是啊,就叫年年。” “我看你是欠收拾。”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叫年年,多好听,不然贺贺也行。” “……”张贺年脸都黑了,嗤笑了声,气息很沉,洒在她脖子上,她有点痒,缩着脖子躲,却躲不到哪儿去,领口滑落,露出大半肩膀和锁骨。 张贺年张口咬在她肩上,不疼,但痒,很痒。 秦棠怕摔,抱住他的头,短发刺刺的,扎手,“生气啦?” “当然,用我的名字给猫取名。”张贺年松口,吻了吻,故作凶狠的语气说,“真欠收拾,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可是我也不叫你年年呀,而且年年很好听,你大方点,别和年年计较,也别和我计较。刚刚还说我是女主人呢,我有权做主。” 秦棠努了努嘴,手上没停,揪了揪他的耳朵,没使劲,不疼的。 张贺年不管她作乱的手,而是低头埋在她锁骨下,嗯哼一声:“所以祸害我,还喊上年年了,你还问我干什么。” “那就说好啦!就叫年年!”秦棠锁骨一紧,喉咙紧了紧,眼神有些涣散,声音软下来,“别……贺年哥哥……” “乖,别动。” 张贺年的声线也变得低沉充满蛊惑。 秦棠不敢动了,乖乖任由他摆弄。 有了名字的年年在地毯上爬来爬去,吃饱了不喊了,安静得不行,也没人顾得上他。 察觉到他的意图,秦棠挣扎往后躲,身前疼的厉害,却被他禁锢得死死的,她声变得黏黏糊糊,注意力不断被年年吸引,余光扫到它好像钻进桌子底下了,她有点担心,连忙说:“年年它……” “刚到陌生环境,让它到处爬留下气味,小猫胆子大,不用担心。” 秦棠逐渐安静下来,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渐渐地意乱情迷,张贺年的吻和温柔对待,会让她难以自控陷进去。 外面的风大雨大的,电闪雷鸣,突然眼前一黑,周遭瞬间陷入黑暗,年年喵了几声,秦棠吓了一跳,“怎么了?” “停电了。”张贺年察觉她被吓到,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别怕。” “怎么突然停电,是电闸跳了吗?” 张贺年说:“不一定,你坐着别动,我去看看。” 张贺年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亮光驱散黑暗,他先在角落找到年年一把抱起来放进猫包关起来,拿了秦棠手机递给她,“你坐着别跑,我去看看,猫别放出来,等会放楼上空房间。” 秦棠乖乖应下:“好。” 秦棠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调整角度照了照猫包,小家伙不满意被关起来,一个劲喵个不停,秦棠担心它要上洗手间,在猫包里垫了一层宠物尿垫,和它说着话。 过了会,张贺年回到客厅,和秦棠说:“附近电路出了故障,估计一时半不会来电,先上楼吧。” 秦棠点点头。 张贺年拎着猫咪用品,秦棠拿猫包,他走在后面打着灯,照着秦棠,让她先走,他后面跟着。 秦棠很安心,没有一丁点害怕。 先将年年安顿在空的房间里,放上猫砂,拿碗放了水和猫粮,打开猫包,年年小心谨慎探头探脑冒出来。 秦棠放心了,和张贺年退出房间,关上门,回到主卧。 “你去洗澡吗?”秦棠问他。 张贺年:“嗯,去洗澡。” 刚刚秦棠也出了点汗,虽然不黏,可还想洗一下,但她想的是等张贺年洗完了再进去,结果张贺年邀请她:“一块?” “不了吧。”要是一块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秦棠才不要。 张贺年放下手机,直接走过来一把抱起她,“那可由不得你,都给猫叫年年了,我收点版权费怎么了。” 秦棠苦笑不得,“小气鬼,叫年年又不是叫贺年,更不是叫张贺年……” “狡辩,等会你知死,让你叫的力气都没有。” 从浴室出来,秦棠确实没力气了,周遭一切都很安静,停电后,空调都用不了,没了噪音,卧室外的雨声更加清晰,她被张贺年抱在床上,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不用插电的灯打开,照亮卧室,还是暖灯,显得卧室更加温馨。 张贺年胡乱擦干头发上了床,第一时间搂过她,按在怀里温柔深吻,吻一会停下来看她的反应,她捂着脸,透过指缝看他,声音沙哑不堪,说:“你别吻了……” “怎么,吻都不让?” 秦棠捕捉到他嘴边的坏笑,撤开手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牙齿尖尖的,稍微用了点力气,咬了会松口,再看时,留下了牙印,她才满意。 张贺年好整以暇任她胡闹,眼里全是宠溺,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一根根手指吻上去,“棠棠,我在戒烟戒酒……” “嗯……”她明白意味着什么,“我应该可以的。” “要是害怕或者不想,可以跟我说。不怀孕,也有其他办法。”张贺年都想过,想得很清楚,主要是对付张家那边,不是一定要怀孕。 秦棠想了想,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抛开其他事不说,只是说怀孕这件事,我……可以。” 在张贺年的温柔细致对待下,她不排斥婚姻,不排斥和他共同孕育生命。 没有人会像张贺年这么对她。 她愿意将自己交给他,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而且我不是都答应你的求婚了么,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可以发生。” 张贺年心里翻涌着,用力吻上她的额头,十分珍重,“放心交给我,不会让你后悔你的选择。” 秦棠用力抱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胸前,“嗯。” 任由窗外暴雨肆虐,身边的男人能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 第二天,秦棠一大早起来去看了年年,年年趴在小毯子上睡觉,蜷缩着一团,翻了翻猫砂,确认它拉过了,她放下心来,猫粮和水都有动,能吃能喝,还能拉,应该是适应环境了。 秦棠下楼去跟张贺年说了这事。 张贺年没穿衣服,就穿了深灰色运动服,在厨房做早餐,她的视线落在他背上,伤好得差不多了,她心疼抱上去,说:“以后别总被打了,你能躲就躲,一直受伤,我心疼。” “那不是很好,伤在我身,疼在你心,能换来你心疼,值。” “张贺年!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也不是不行,你想玩我陪你玩。”张贺年吊儿郎当,就是诚心的。 秦棠掐他腰侧,结果全是肌肉,掐不到,她转换阵地,掐他胳膊,他挑眉:“掐那没用,我教你掐哪我会失控。” 最后是秦棠面红耳赤逃出厨房。 门铃声突然响起,电子监控出现陈妈的身影,秦棠赶紧去开门,陈妈又送东西过来,见秦棠跑那么快,哎呦一声:“棠棠啊,你怀孕啊,可别乱跑,这还下雨,地上湿漉漉的,小心点。” 秦棠差点忘了,“见到陈妈太高兴了,一时忘了。” 陈妈笑得很开心,“还是要小心点,这头三个月特别重要,不能有任何疏忽,后几个月也一样重要。” 陈妈突然唉了一声:“贺年,你下巴怎么有印子?” 秦棠顿时红了脸,看过去,他下巴还真有一点淡淡的印迹。 张贺年面不改色:“睡觉印到手机了吧。” 陈妈见到张贺年还和他交代,一定时时刻刻多盯着秦棠,张贺年能怎么办,认真听着,找准时机问陈妈:“您总往我这边跑,张家那边不需要您了?” “张家还有佣人,我送汤过来就回去了,这是夫人交代送过来的,特地给棠棠补身体的。” 张贺年挑眉:“这么好心,转性了?” “可别这样说,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一直都惦记着抱孙子,这可总算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那不得多上点心,不过有一点好面子,拉不下脸过来。” 第153章 没想到这么快 秦棠心想,倘若张夫人知道她是假怀孕,不知道会怎么样…… 陈妈说:“贺年,你别那么想夫人,她其实也是为了你,棠棠,陈妈多嘴一句,你别跟夫人计较……” 不等陈妈说完,张贺年赫然打断,“陈妈。” 陈妈这才没有继续往下说。 等陈妈走后,张贺年陪秦棠上楼看年年,秦棠一口一个年年喊着,这才多久就喊习惯了,张贺年摸了摸鼻子,是真不适应她软着声音喊年年。 秦棠双手捧着年年,小家伙吃饱喝足精神奕奕,又开始喵喵叫个不停,“你看,年年好可爱,小脑袋毛茸茸的,爪子好粉,好小一只。” 小奶猫爪子不锋利,挠不了人,秦棠不害怕,也不担心会被抓到。 张贺年还是提醒一句:“它要是想咬你,记得大声呵斥,也别用手逗它玩,免得养成习惯。” “养成习惯会怎么样?” “会以为你的手是玩具,随便玩,下口不知轻轻重,小猫会和大猫学习,家里没大猫,只能我们教它。” 秦棠:“原来是这样。” 张贺年见她爱不释手,玩上瘾了,一天下来,秦棠哪儿都不去,在房间逗小猫咪,小猫咪还不能洗澡,秦棠拿了湿巾帮它反复擦了几次,还拿毛巾擦干净,免得着落,不然还是有点脏兮兮的。 张贺年被冷落了一天,他只能上楼将秦棠抱出房间,关上门,让年年一只猫待在房间。 门一关上,年年喵喵叫得更厉害,喵喵声隔着门传出来,秦棠心软了:“它叫那么大声好可怜,我再陪它一会会,一会会就好,好不好?” 张贺年没商量的语气,“轮到我了。” “可是年年……” 张贺年抱着她进卧室,快速压上去,堵住她的呼吸,不想再听到她喊什么年年,喊上瘾了,一听到‘年年’,他脑瓜子嗡嗡作响,甩不掉。 秦棠很快在他身下软下来。 唇是软的,声音是软的,浑身上下都是软的。 外面天黑了,结束后,秦棠又累又饿,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说:“我饿了……” “不是有猫就够了?” “你怎么生小猫的气。”秦棠撒娇,抱住他的腰,手指在他腰窝的位置打着圈圈,“年年不是还小么,我怕它初来乍到不适应,和它打好关系。” 张贺年听不得那声‘年年’,“给它换个名字。” “不要,我都喊习惯了。”秦棠和他撒娇,“求你了,只要你不给它改名,我什么都听你的。” 安静的房间内,空气慢慢流转,张贺年的眼神逐渐暗沉下来,“真的?” “当然,当然仅限一天。” “一天?” “那两天?” “才两天就想我答应,啧。” “那三天,三天行了吧?” 秦棠了解自己要是一旦答应,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把我想那么坏?”张贺年伸手,指腹在她唇上轻轻摩挲,眸色越来越深沉,明明刚结束一次,他又想来了,即便她饿了。 唇上的手指作乱,时而轻时而重碾压,她无法忽略掉,吞咽有些难度,“就三天,说好了。” 怕他后悔,她握住他作乱的手,紧紧贴在心脏的位置,“好啦,先起来做点东西吃,我饿了。” 张贺年还是忍住了,最后在她唇上重重一吻,压下那股燥热,说:“晚上你的时间都是我的。” 不让她去和猫玩。 …… 在秦园待了两天,张贺年又要出去一趟,他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别单独回张家,也别去秦家,就在秦园,有事给他电话,他两部手机的号码都给她了,找不到就找方维、叶准,这三个人,总能找到一个。 秦棠都听进去了,乖乖点头,说好。 张贺年准备上车,又折回来交代:“暴雨天别乱跑,没重要的事在家待。” “知道啦。”秦棠垫脚吻下他的唇,“不用担心我,去忙你的。” 等张贺年走后,秦棠锁上门,回到二楼找年年玩,她拍了好多年年的照片发在群里,只有程安宁理她。 【你捡的那只猫?】 【是的,可爱吗?】 程安宁:【可爱,快带来桦市让我撸!】 【下次带过去,等它大一点。】 秦棠正和程安宁聊着,手机窗口弹出电话界面,是秦父打来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怔了一下,没有接,任由手机响动。 年年四肢并用爬上她的腿,窝在她腿上,舒舒服服找了个姿势蜷缩成一团睡觉。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没有阳光。 接着秦父又打来第二通电话,秦棠只能接通,喂了一声。 “把陆城电话给我。” “没有。”秦棠拒绝,秦父的声音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静。 “要我说几遍?把陆城的电话给我!” “陆城帮不到您。” “他要和我女儿结婚,不就得帮我?!我是他未来岳父!” “您也说是未来了,还没发生的事谁说得准。”秦棠是不可能牵扯陆城进来。 “秦棠,我是你爸!你别忘了!” “我知道,不过是又怎么样。”秦棠声音很轻,怕吵到年年睡觉,不过好像年年没有被吵到,睡得很熟。 “是又怎么样,你说得出来,你爸现在有麻烦,你做女儿不该想办法帮忙?还倒打一耙,什么态度!我养你这么大白养?!” 秦棠不否认,养育之恩是有的,但秦父这么多年的冷漠以对也是事实存在,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像是他亲女儿,她更像是寄人篱下的客人。 “我帮不上您什么忙,抱歉。” 秦父骂骂咧咧:“没良心的东西!白养你这么大,不要脸的玩意,你和你妈一个德行!秦棠,我告诉你,你不让陆城帮我,行,我看你是不想要你妈了,我弄你妈去!” “我妈已经那样了,您还不肯放过她?而且您有现在的麻烦,也不是我造成的,更不是我妈妈造成的!” 秦父冷笑:“你还说你没给我找麻烦,你和张贺年那破事以为我忘了?你让我在张家抬不起头,让张家看不起,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 秦棠沉默,嗓子眼被堵住了什么,难以发声。 “还是你让我去找张贺年,聊聊你们俩的陈年过往?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不要脸,还是他不要脸!” 秦棠紧了紧手指,压着情绪,说:“您别不讲道理,问题是别人带给您的麻烦么,明明是您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赖在别人身上?” “闭嘴!死丫头,老子还没死,用得着你指责,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和陆城顺顺利利在一起,就必须听我的,你要是不听,我不怕把你和张贺年的破事公开,让所有人知道你们俩的不要脸!” “好,您说,您想说就说,陆城早就知道了,他根本不在意,您信不信随您。” 秦棠说完飞快挂断电话,随即拨给张贺年,张贺年接了,她着着急急说:“贺年哥哥,我爸刚才打电话过来,拿我们的事做要挟,不帮他,就要公开……” 秦棠很急,很担心秦父真到处说出去,那样她和张贺年很被动,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影响到张贺年。 张贺年温柔安抚道:“别怕,交给我,棠棠,你在家别乱跑,也别给别人开门。” “对了,还有我妈妈那,我爸还说要找我妈妈麻烦!” “我会安排人过去疗养院,不会有事。” “嗯。”秦棠渐渐平复下来心情,但还是有点担心,心想以秦父的脾气,真疯起来万一鱼死网破,想拉所有人下水怎么办…… …… 一个小时后,秦棠收到卓岸发来的微信链接,点进去一看,是秦父公司被一群媒体记者围堵的画面,记者对着镜头报道秦父公司出现重大危机,很可能要进去,底下还有一群债主拉起横幅围堵,红底白字要钱的要货款的。 其实这一天秦棠想到会出现,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程安宁听说了一点风声,打来电话问秦棠怎么回事。 秦棠说了自己知道的情况,程安宁十分担心她的情况:“你现在桉城是不是很危险,要不来桦市,万一你爸知道你其实和张贺年没分开,他肯定会想办法找你威胁张贺年,要不你回桦市。” 秦棠很纠结,她不想给张贺年添麻烦,可是母亲还在疗养院,她一个人离开的话,担心秦父气急败坏会去找母亲麻烦。 即便张贺年安排了人去疗养院。 这会功夫,张家也不太安宁,张夫人知道有这么一个情况,张贺年打来电话,让张夫人交代疗养院那边,他的人要进去保护蒋老师。 张夫人犹豫几秒,松了口,答应让张贺年的人进疗养院,她跟疗养院那边交代了一声。 晚上九点多,疗养院负责人打来电话,说:“夫人,小张先生的人带走了蒋女士,说是您应许的,您知道么?” 张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上了张贺年的当。 他还是不相信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伤害秦棠的母亲,一定要将秦棠母亲接走。 张夫人气笑了,儿子养到这个份上,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为了个秦棠,他连亲情都不顾,连她这个母亲更是毫无信任! …… 秦父带了人真去了疗养院,车子刚停下,就被一辆车拦住去路,远光灯照过来,秦父他们几个人全部睁不开眼,不断鸣笛。 远光灯关掉后,秦父才勉强睁开眼,看见张贺年出现,他也打开车下去,看见张贺年冷呵一声:“怎么,我还没找你,你倒是找上来了。” “误会了,我是来接蒋老师的。”张贺年悠然一笑。 “你接走了?” 张贺年不承认不否认:“您也是来找蒋老师的?这么晚了,还来看望蒋老师?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下次再来。” 秦父呸了一声:“别装了,张贺年,既然都来了,那行,我不和你说有的没的,你帮我度过这次麻烦,我答应离婚,也可以把秦棠给你,不再管你们的事。” “我看起来像什么冤大头?”张贺年冷冷讥讽,“您那个窟窿,女娲来了都补不上,我拿什么帮?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你别装,要不是你背后搞动作,我会出事?张贺年,你在背后做的手脚,我一清二楚!” 秦父越说越恼火,“要不是你这条扑街仔,我会有这么多麻烦?” “冤枉了,真跟我没关系,要真怪,怪您贪心,手脚做不干净,让人抓到把柄,黑心钱都想赚。” 山上气温低,加上这几天暴雨,路面潮湿,晚上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一会儿,张贺年身上湿透,衬衫贴着肌肤,他下意识掏烟盒,想起来在戒烟,不能抽,忍了再忍。 “轮不到你教育我,我怎么说都是你长辈!” “还算什么长辈,不是都和张徵月离婚了。” “我算是明白了,张徵月突然闹离婚,是你在背后搞鬼,你早就计划让她和我划清界限?”秦学并不傻,但一开始没往张贺年身上想,他和秦棠早断了,秦棠也有了男朋友。 张贺年笑了笑:“我也是为了您好,难道您要帮别的男人养孩子?” “你说什么?” “萧萧又不是您的女儿,她姓陈,陈名的陈,明白么。”张贺年咧嘴笑得恶劣,啧了声,意味深长。 “陈名?那个司机?!”秦学不相信,“张徵月和一个司机搞上?她给我戴绿帽?” 张贺年摇头叹气,一副很惋惜的态度,现在才知道,真是没谁了。 秦学破口大骂:“你和你姐一个德行!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贺年紧了紧后牙槽,脸颊一侧紧绷,视线太暗,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秦学脸色狰狞,恶狠狠说:“让张徵月过来!我要见她!” “那就明天吧,明天见个面,这么晚了,您回去早点休息。”张贺年安排人送秦学回去,他则开车回了秦园。 秦园的客厅亮着灯,不知道秦棠睡着没有,看了眼腕表,估计没睡。 第154章 难道想他的心血前功尽弃? 快十二点,秦棠确实还在等张贺年,不过在客厅等着等着睡着了,听到开门动静才醒。 睁开眼便看见张贺年的脸,她以为做梦,嘟囔了句:“真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不回房间睡?” 他身上湿漉漉的,带着寒意,没有抱她。 秦棠是下意识往他身上靠,他连忙往后退,同时扶住她的身子,说:“别过来,我淋了雨。” “没带伞吗?” “没带,走,上楼睡觉。” 秦棠催他:“你快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张贺年在后面跟着,经过年年所在的房间传来几声喵叫,秦棠隔着门和年年说:“年年快睡觉,不要闹。” 那语气仿佛跟小孩子说话一样。 张贺年心想,以后他们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秦棠应该会很疼爱孩子,是个温柔的妈妈,而他得当严父才行,不过女儿例外,女儿是来疼的,儿子另外说。 张贺年进浴室洗澡,秦棠找了一套睡衣出来,敲了敲浴室的门,“衣服来了。” 浴室的门哐地一声打开,张贺年还没洗澡,刚脱光,在秦棠毫无准备之际出现,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臂一紧,人就被拽进浴室,瞬间关上门。 张贺年压着她,如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来,她还拿着他的睡衣,想要说点什么都没机会,所有话语被吞没在漫长的吻里。 最后不止秦棠拿的睡衣湿透,她自己又洗了一遍澡。 而她也感觉到今晚的张贺年异常沉默,没怎么说话,只有哄她配合时,会开口。 出来卧室,秦棠裹着浴巾,往被子里钻,跟他玩起你追我逃的游戏,他擦干头发,拉上窗帘,然后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身边的位置往下陷了陷,秦棠下意识往他身边移了移,找到位置,窝他怀里。 张贺年吻了吻她额头,“下次困了先睡,不用等我。” “习惯了。” 昏暗的光线里,张贺年眼神描绘她的面庞,细腻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收紧手臂,牢牢抱着她:“真乖。” 秦棠戳了戳他手臂,想起秦父的事,有些惆怅,“我爸爸的事是不是很棘手……” “再棘手也有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现在没办法告诉你。” “你会有麻烦么?” 秦棠更担心这点。 “不会,我不会有麻烦。”张贺年亲了亲她脸上还未完全褪下的红晕,像是半熟的果子,散发诱人的香甜。 “张贺年。” “嗯?” “没什么。” “喊我又没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 “我就是想喊你一下,确认你在不在。”秦棠深呼吸一口气,鼻息间全是属于他身上的气息,她已经习惯了被他的气息包围,那样很有安全感。 “我在,一直都在。”张贺年摸到她手指上的戒指,放在唇边吻了吻,“不会走的,别胡思乱想。” 秦棠紧紧抱住他的腰,其实面对面抱着的姿势不太好睡觉,被压着的胳膊很不舒服,血液不流通,张贺年也不会很舒服,朝她这边的胳膊还得伸到她脖子下面,她枕着也不太舒服。 她换了个姿势,背对他,他能抱她,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只能抱住他的手臂。 夜很深了,秦棠不知不觉睡着,呼吸均匀,没忘记牢牢抱住他的手臂不松手。 张贺年没那么快睡着,等她睡着后,他小心翼翼抽走手臂,捻了捻薄被,小心翼翼开门出去,打了通电话,手机那边的人告诉他,蒋老师已经连夜转到安全的地方,不会被张夫人找到。 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约莫半个小时后,这才回到房间,上床动作极轻,再次搂着秦棠,这才渐渐睡过去。 …… 翌日一早,秦棠醒过来时,张贺年已经不在了,身边位置的温度是冷的,应该早就走了,他生物钟一向稳,只有极少数时候会睡懒觉,应该是有什么正事,所以起得很早。 床边有便签,是张贺年留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方便她起来就能看见。 【今天比较忙,早餐在桌上,午餐和晚餐有阿姨过来,忙完我会尽快回来,太晚你不要等我,先睡。】 字迹很符合张贺年的风格,端正硬朗,潇洒不羁。 秦棠洗漱起床,先去看了一眼年年,铲屎换猫砂,加猫粮加水,小家伙一晚上没见到人,一见到人就开始往她身上爬,爬到领口不动了,中气十足,嚎个不停。 秦棠被弄得脖子痒痒的,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是卓岸打来的,她喂了一声,卓岸说:“咋回事,周楷庭怎么突然跟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你们不是早断了?” “周楷庭跟你打听我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 “就昨晚,给我发微信,我刚刚起来才看见。” “……”秦棠沉默,周楷庭什么意思?都这么久没联系了,完全没有联系的必要。 卓岸嘀嘀咕咕:“不应该啊,他不会还对你余情未了吧?” “别乱说,怎么可能。”秦棠抱年年下来,放在怀里,一会挠它的头一会逗它下巴,它很舒服打起呼噜来,闭着眼睛很享受。 “那就怪事了,这么多年都没联系,我和他也没什么话说,他昨晚突然给我发消息,问你的情况,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秦棠才说:“我带年年去看医生那晚倒是跟周楷庭撞上了,不过没聊几句我就走了。” “没聊几句?聊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出国了,回来了之类的,我没怎么应。” “等会,年年是谁?” “我捡的这只猫呀。” “你给它取名叫年年?贺哥没意见?”卓岸被成功带偏。 “有,不过驳回。” 卓岸啧了声,难以置信,“你年年、年年的喊,贺哥真能忍?” “忍不了一点,我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得了,你们小情侣之间的play我不想再听,话说回来,我怎么怀疑周楷庭对你是旧情难忘,难道是觉得你变漂亮了,又吃回头草了,我之前好像听说他和叶瑾心订婚后过得不是很顺心,他家本来就不同意,叶家老爷子不在后,叶家现在是叶繁姿掌控,叶瑾心没讨到一点好处,他家意见很大。” 秦棠也没去了解周楷庭和叶瑾心的事,她是一点都不关心。 “订婚这么久没结婚,也是周楷庭家里卡着不同意,我看周楷庭很可能是还惦记你,想吃回头草喽。” 秦棠没那么自恋,她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别猜测了,不管什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你也不要回答他,一问三不知。” “这我会,我只是觉得男人一般问前任要联系方式,都没好事,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贺哥的是,你的也是,说起叶繁姿,对了,我和你说,叶繁姿和贺哥的仇人勾勾搭搭,成天成双入对。” “仇人?陈湛?” “对,陈湛。” 秦棠眼皮跳了下,听到陈湛的名字就不安,“叶繁姿知道陈湛的来历吗?” “知道啊,陈湛的来历可不是什么秘密,叶繁姿也不傻,只能说,他们狼狈为奸,明知道陈湛是什么人,还和他厮混,啧,不怕死。” 秦棠问:“陈湛是不是还和张贺年过不去?” “那肯定的,陈湛早就恨死贺年哥了,你还在国外那阵子,我见过陈湛和贺年哥在一次商业活动遇到,他们俩之间那叫一个水火不容,还有个事是因为陈湛收买了跟张家有关系的一个亲戚,被贺年哥知道,一举铲了,那件事也闹了一阵子,还好最后没出什么大麻烦。” 秦棠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陈湛手段有多肮脏,张贺年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步履维艰,还要为了她的事忧愁。 “卓岸,周楷庭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特别是不要跟张贺年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你直接无视就行,我不想再给张贺年添麻烦了。” “明白,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挂断电话,秦棠正在想做点什么事时,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本地号。 …… 张贺年和秦学见面的地方是在茶楼,等了一会,张徵月来了,她一个人来,没带萧萧。 秦学见到张徵月瞬间失去理智,上前抬起手便要打张徵月,被张贺年抓住手拦住。 “再怎么说她姓张,当着我的面打人,没把我当回事?” 秦学收回手,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张徵月,好啊你,居然敢给我戴帽子!” 张徵月不耐烦,“我懒得和你吵,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还不知道,当初我又没强迫你和我结婚,现在装什么装,我嫁给你,是低嫁。” 秦学还没受过这般侮辱:“张徵月,你就是个贱人!” “骂够没,你别当我好欺负,我弟弟在,你还敢当着我弟弟的面骂我!” 张贺年没了耐心,他可不想听他们俩吵架的,他看了眼腕表:“行了,别废话。” “想离婚是吧,我告诉你们俩,今儿个离不了,别想离。”秦学指了指张徵月,又指张贺年,“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们俩姐弟,一个觊觎我的钱,一个觊觎秦棠,好啊,张家可真了不起!” 张贺年打了个电话,随即张徵月使了个眼色,张徵月明白,速战速决,别拖拖拉拉的,没完没了。 张徵月说:“秦学,你这些年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手里可是有不少证据,只要你答应离婚,咱们彼此不再纠缠,我不会放出来。” 秦学不屑一顾,冷笑:“事到如今,我还怕什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都是烂命一条了。” “那可不一定。”张贺年打断,“烂不烂命你说了不算,你要是还想活下去,只有离婚,离了婚,所有事一笔勾销,我回去考虑了一晚上,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秦学猛地看向张贺年,“张贺年,你又玩什么花招,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绝对不帮我么,我都那样求你了,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你铁了心不帮,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棠棠有了我的孩子。” 张贺年此话一出,张徵月和秦父都震惊了,张徵月神色比秦父还要复杂,秦父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张贺年恭恭敬敬给秦学敬上一杯茶,“昨晚回去棠棠和我说的,她怀了孕,还没满三个月,她于心不忍,让我念在过往的情分上,帮您一次。她恨你,这不假,但她始终不忍心,希望您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昨晚我去北山拦您,也是怕您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何况蒋老师已经那样了,您别再利用蒋老师,蒋老师和您夫妻一场,她并没有欠您什么。” 张贺年一番话说得动容,尤其提到秦棠的母亲,让秦学陷入短暂的沉思,他已经很多年没去见过她了,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想利用她威胁秦棠,威胁张家,谁想好好的一个家搞得分崩离析的。 …… 与此同时,秦园。 秦棠接到的电话不是别人的,是叶繁姿的。 说曹操曹操到。 “秦小姐,别来无恙。” 听筒传来叶繁姿的声音,她一开口,秦棠便记起了。 “你好。”秦棠面无表情开口。 “在桉城吧,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吃饭。” “抱歉,我没时间,我也不饿。”秦棠回绝,不带任何感情,叶繁姿既然和陈湛走那么近,又在现在的节骨眼联系她,多半没安好心。 “你真幽默,那逛街做美容,总有感兴趣的?” “都不感兴趣,我很无聊,不喜欢。” “秦小姐,你是在防备我?这么不愿意见我?” “是的。”秦棠不加以任何掩饰。 “让我猜猜,你在哪里,还是那个地方?秦园?” 秦棠胸口一紧,说:“叶小姐,你有什么事直说,要是没事我就挂了。” “有事,你和张贺年的事。”叶繁姿不装了,直接摊牌,“张贺年为了你,机关算尽,费尽心思,花了不少功夫,你难道想他的心血前功尽弃?” 第155章 她有怨气(修改) “秦小姐,我在枫叶公馆等你,中午一点之前,希望你能过来,要是过不来,可以告诉我,我安排人去接你。” 叶繁姿如是说道,不等秦棠回应,挂了电话。 秦棠深吸了一口气,打给卓岸,喊了卓岸一块去,她一个人,也担心叶繁姿那里有什么炸,万一遇到麻烦,还有人照应。 卓岸一听,好不犹豫答应,张贺年特地交代过,秦棠有什么随时联系他。 “叶繁姿突然找你干嘛,没说么?” “具体不知道,听她的语气好像没好事。” “那肯定啊,贺哥的前女友诶,还和陈湛勾勾搭搭,找你能有什么好事。”卓岸都猜得到。 “不瞒你说,我突然觉得预感不太好。” “那要不直接找贺哥?”卓岸想了又想,张贺年之前特地交代过的,“还是跟贺哥说一声吧,联系不上再说。” 秦棠答应了,一通电话过去,张贺年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棠的心稍微定了定,说:“你在忙吗?” “你说,怎么了?” “叶繁姿要见我。” “现在?” “对,我找了卓岸一起,还在去的路上。” “地址。” “在枫叶公馆。” 张贺年沉声说:“到了别着急进去,等我过来。” “好。” 说我那挂断电话,卓岸问:“怎么说?” “他过来,我们到了等他。” 卓岸:“还好联系了贺哥,这要是不联系,万一叶繁姿玩阴招,那就麻烦了。” 到了地方等了十来分钟,张贺年找了过来,他一身黑色西装和黑色长裤,短发放荡不羁,气质冷硬,打开后座车门坐上来,问秦棠:“叶繁姿电话里怎么和你说的?” 秦棠照实说了。 张贺年斟酌了会,拿出一对耳环给秦棠戴上,是一对晶莹透亮的珍珠耳环,亲手给她戴上,很日常的打扮,加上一对珍珠耳饰,并不突兀。 “这是什么?”秦棠摸了摸耳朵。 张贺年:“带监听的装置,带着它,去见叶繁姿。” “好。” 张贺年揉了揉她头发,“别怕,我盯着,不会有事。” 秦棠是无条件相信他的,主动抱了抱他的腰,“我没怕,那我去了。” “去吧。” …… 秦棠进到公馆,有人等待多时,迎了上来,“是秦小姐么?叶小姐让我来接您上去。” “是。”秦棠点头。 进了电梯,到了十七层,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的包间,侍应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叶繁姿的声音,“进来。” 秦棠推开门进去,里面就叶繁姿一个人,叶繁姿客客气气做了个‘请’的动作,“不用客气,随便坐吧。” 秦棠找了个靠近门的位置坐下来,问她:“找我有什么事?” “着什么急,先点菜,一边聊一边说。”叶繁姿坐在她对面,偌大的圆桌,隔的有点远。 秦棠说:“你点吧,我在家吃过了。” 叶繁姿没理,拿过菜单点了几道菜,很快有服务员进来取走菜单,等人走后,叶繁姿问她:“喝什么茶?” “随便。” 叶繁姿倒了普洱,冲完茶,她却不喝,视线审视,上上下下打量起她,似乎一脸疑惑,想也想不明白。 秦棠不喜欢她的视线,缓缓出声:“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当初出国,是张夫人的命令吧。” 秦棠没说话。 “我以为你走了,我就有机会了,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张贺年还是看都不看我,秦棠,我很好奇,你身上哪点那么吸引他,让他变得跟疯了一样。” 秦棠不是来回答她十万个为什么的,“叶小姐,你要是找我只是想问八卦,我可以不回答。” “抱歉,我不该问。”叶繁姿顿了顿,“我找你,是想请你帮我和贺年说说情,让他别跟我过不去了,我不想招惹他,跟他过不去的是陈湛,我和陈湛只是合作关系。” 秦棠不相信叶繁姿的话,“我不清楚也不了解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我为了公司,和陈湛有合作关系,他有钱,我出技术,但贺年一直和他过不去,给我造成了不少麻烦。” 叶繁姿端起茶杯,恳求她的意思,“我是认真的,恳请你帮个忙。” “我真不了解,而且你找错人了,叶小姐,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爸的事你不想知道了?” 秦棠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我爸什么事?” “你爸和张徵月在闹离婚,我要是没猜错,这事跟张贺年有关系吧,以及你爸公司出事,麻烦一波接着一波,加上张徵月突然要离婚,这些事,都出自张贺年的手吧。” 叶繁姿再也没能忍住,还是说了出来,这些事还是从陈湛那得知,她只觉得可笑,张贺年居然为了秦棠做到这个份上。 心里那股不甘心愈发滋生壮大。 要是没有错过张贺年,她哪用得着这么辛苦。 家族内斗,商业上和一帮男人曲意逢迎,外面是独立女强人人设,实则内里心酸只有她自己清楚。 女人在男人的世界里争权夺势是很难的,他们有先天的优势,她没有后盾,只能找上陈湛,陈湛打从心里又看不上她,只有心情好的时候逗弄一番。 而秦棠,年轻漂亮,皮肤紧致,被男人滋润妥帖对待。 有了对比,更显得残酷。 秦棠紧了紧手指,“我爸的公司确实出了问题,至于他要离婚,那是他的事,我不掺和。” “别装了,你心里高兴坏了吧,只要你爸离了婚,你就自由了,想怎么样怎么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曝光,对张贺年有什么好处,你能帮到他什么?” 叶繁姿情绪激动,猛地站起来,“秦棠,这个圈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张贺年,尤其是陈湛,你要是真为了张贺年好,我求你了,你放弃他吧,别给他添麻烦了!” 秦棠一言不发,手指用力攥进掌心。 叶繁姿见她动容,接着说:“陈湛和港圈那边有接触,他是有备而来,就算是张贺年也对付不了他,你看这么多年,有什么进展吗?陈湛不是还在桉城为所欲为?” “秦棠,如果没有陈湛,我不管张贺年和谁在一起,现在情况不一样,陈湛就是一条野狗,随时准备扑死张贺年!” 秦棠浑身止不住发冷,转动门把。 “不要一意孤行,你只会拖累张贺年,我不一样,我可以帮他,豁出这条命。” 叶繁姿快步上前拉了一下秦棠手臂,“都是女人,我也不想为难你,可是秦棠,你不要那么自私!” 叶繁姿指甲太长了,这一拉,指甲从手臂划过,留下一道红色的抓痕,秦棠站稳了,“拖不拖累他,是他说了算,你说了根本不算。” “秦棠,你真自私!” 秦棠一顿,自私?她承认,她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她也不例外。 突然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张贺年出现在门口,没有犹豫走到秦棠身前,她刚刚就将手背在腰后,下意识不想被张贺年看见。 “你怎么来了?” 张贺年拉过秦棠她到身后,保护者的姿态护着人,转头看向叶繁姿,“说完了?” 此情此景,叶繁姿掀弄嘲讽的笑意,“怎么,这么担心我伤害她?迫不及待保护她?” “我是她男朋友,护着她不应该?” “男朋友?你说得出来,怎么张徵月离婚了?”叶繁姿拔高了声音,理智全无。 “我家的事,跟你有关系?” “……” 是啊,张家的事,和她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包括秦棠和他如何,都跟她没关系。 可是不甘心,说来说去始终是不甘心。 张贺年警告叶繁姿:“下次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再找秦棠,这是最后一次。” “张贺年,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可以帮到你,没有我,你找不到陈湛的把柄,他藏叠很深,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他……” 张贺年冷冷出声打断,“我什么时候靠女人了?” “是,你不靠女人,可是张贺年,陈湛盯死你的,你根本不知道他背后的老板是谁!”叶繁姿不死心,“你真的不为自己想想?” “叶繁姿,该表明的态度我早就表明了,应该是我劝你,别陷太深,至于怎么抉择,是你自己的选择。” 张贺年给她最后的一句劝,“再找秦棠,别怪我不念你爷爷的情面。” 叶繁姿身形晃动了一下,脸色跟纸张一样白,眼睁睁望着张贺年带秦棠离开。 回到车里,张贺年注意到秦棠手臂上的指甲抓伤,一道鲜红色的痕迹,“叶繁姿抓的?” 秦棠皮肤白,稍微磕碰点就有痕迹,别说被指甲抓到。 “她不是故意的,没事。”秦棠确定叶繁姿不是故意的,不算是帮叶繁姿说话,“你别生气,真没事。” 怪不得她刚刚把手背在身后,不让他看见。 张贺年让卓岸开车,卓岸车里没有消毒酒精,秦棠怕他深究,转移话题问他:“刚刚那些你都听见了?” 秦棠心想,叶繁姿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她帮不上张贺年什么忙,还给他添麻烦。 张贺年目光落她脸上“听见了,她说的,你不用在意,我不需要你帮我。” “你别只会安慰我。” “没安慰你,说的实话,不信你问卓岸,要是一个男人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有什么用。” 卓岸一本正经附和:“那肯定的。” “不对,不一样。”秦棠没被忽悠,“叶繁姿知道那么多事,她还说要曝光,那不就麻烦了……” “你跟我,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的。” 张贺年过于理直气壮,秦棠被逗笑,脸上表情终于松了下来,又想到叶繁姿刚刚的反应有点不同寻常,她跟张贺年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叶繁姿不一定是要曝光。” “你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觉错了,我总觉得叶繁姿好像在求救。”秦棠很纠结,她不确定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对的,“你都听见了,我也不赘述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其实不是没可能。”张贺年握紧她的手,“你分析的对。” 卓岸插嘴:“棠棠这么说我也觉得,虽然我和叶繁姿没接触过几次,不过我觉得她其实不适合当什么女强人,她身后没能给她撑腰的,正常人都不会想和陈湛这种人深入来往,尤其是叶繁姿这种有家底的人。” “你不知道,叶繁姿因为和陈湛来往密切,被圈子那些真千金排挤,私底下很少和她来往的,我几个朋友还来问我叶繁姿为什么要和一个有案底的人在一起,她可是叶家大小姐,瘦死的骆驼怎么说都比马大。” 秦棠的手是冷的,张贺年让卓岸空调调高几度,他揽过她的肩膀,说:“不说这些了,下午有没有安排,没有的话和我去趟度假村?” “嗯?去干什么?” “有朋友过来,顺便见见?” 卓岸很激动说:“那我也去,我也要去!” 秦棠突然想起家里还有只猫:“那年年怎么办?我不放心它一只猫在家里。” 一听到秦棠喊‘年年’,卓岸忍不住笑,嘴角压都压不住。 张贺年彻底放弃反抗,“我让叶准去看看,它待一下午不要紧,你别溺爱。” “我没有溺爱,是年年还小……” 张贺年刚想开口,手机响了,是张徵月打来的,他接了,秦棠瞬间安静,不打扰他接电话。 “离婚证拿到了,不过……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他要是知道你在忽悠他,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再有你的烂摊子,我可不管,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离了婚,不妨碍你和秦棠,其他的跟我无关。” “管好你们自己,用不着操心我。” 张徵月过了会说:“张贺年,我是真小看你了,以前以为你脾气硬,一身反骨,现在看来,你还是个痴情种,为了秦棠做了那么多,步步为营,走到现在,连我都暗算,你有把我当是你姐姐么?” 她有怨气。 第156章 她有种直觉他是故意的 婚是离了,是被亲弟弟算计的,她这个姐姐像什么。 碍于秦棠在身旁,张贺年忍了忍:“你先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怎么,有人在身边,不方便说话?”张徵月嘲讽,“张贺年,可别倒头来把自己算计进去了,你要是倒了,张家彻底垮了,秦棠也没了人护,秦学第一个灭了她。” 张徵月放完狠话,挂了。 张贺年搂过秦棠,周身气压很低,秦棠也察觉了,她不问电话是谁的,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低沉,只是抱着他。 到了度假村见的朋友正是之前电话里和秦棠聊过的阿韬。 阿韬见到秦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热情上前握手:“小嫂子吧,久仰大名,可算是见到本人了。” 秦棠出于礼貌也伸手,伸到一半,被张贺年一把握住揣兜里。 “握手就不必了。” 他强势,占有欲明晃晃。 边上的卓岸握住阿韬的手:“我代替我妹妹握个手。” 张贺年剜了一眼卓岸,卓岸后背凉飕飕的,装看不见,笑盈盈和阿韬称兄道弟。 阿韬当真以为卓岸是小嫂子的哥哥,三言两语和卓岸聊起来,一口一个大舅哥喊,卓岸越听越欣喜,飘飘然。 到了顶层不对外开放的包间,张贺年进到搂着秦棠坐一块,问她:“想喝点什么?” “什么都行。” 阿韬和大舅哥卓岸坐对面,他们俩还在聊,似乎找到共同话题,而阿韬一口一个大舅哥喊得无比熟稔。 张贺年受不了了,“他算哪门子大舅哥,他姓卓,我女朋友姓秦,少来沾边。” 秦棠没忍住偷笑。 阿韬扭头看卓岸,触电般松开搭他肩的手,“你骗我?” 卓岸:“那个啥,契妹(干妹妹),契妹来的。” 阿韬恼羞成怒,“你骗我感情,你占我便宜,契个鬼契!” 秦棠则悄悄问张贺年:“开车撞陈名的人就是他吗?” “是。” “他看起来年纪好小。” “长得嫩,别被他骗了。”张贺年拿了菜单,点了几道她爱吃的。 没过多久,张贺年接到电话,又有人过来,还都是熟人,是方维和李雨菲,方维难得有空,顺便带上了李雨菲。 于是在场两个女生挨着坐,其他男的想抽烟的都不敢抽,张贺年不允许他们在包间里抽。 方维多嘴调侃:“干嘛,戒烟戒酒?你不会是在备孕吧?” 方维无心的,随口开的玩笑,他们俩八字还没一撇,一堆麻烦事还没搞定。 结果张贺年直接说:“不然?” 秦棠差点被呛到,这是他们俩的事,他就堂而皇之说出来,也太理直气壮了。 眼前多了一杯水,张贺年递的,“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秦棠最近爱吃酸的,一锅酸辣鱼放在她面前,她吃得正高兴,被张贺年那句话呛到的,都怪他,她忍不住瞪他一眼,在张贺年看来,跟调qing没区别。 秦棠脖子僵硬转移的视线。 方维碍于还有两个女生在场没有问太多那方面的事,都是男人私底下随便说什么都行,带点荤的,稍微正式一点的就算了。 不抽烟不喝酒,认真吃饭,吃完饭又支了台麻将桌搓麻将,在场的人里就秦棠不会玩,其他都会。 张贺年不玩这个,拉着秦棠先去房间洗澡换身衣服,其他人就在那玩。 秦棠看张贺年很疲倦的模样,说:“今天给你打电话时你是不是在忙?” “没忙什么。” 秦棠又问:“你很累,要不要先休息会?” “开间房?” “嗯,你补个觉吧。”昨晚他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 张贺年不累也装累,“你陪我?” “好。” 来到一间房,门打开,张贺年进屋就解开衬衫纽扣,一边走一边说:“上次我们也是在这间房。” 秦棠想起来了,伴随那些旖旎的画面,历历在目似得,房间里的布局没什么变化,和半年前一样,她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张贺年打开衣柜,取出睡袍,“洗澡,一块?” “不要。”秦棠怕了都,尤其是在这里,她不想晚点起不来。 “害羞了?” 只一个眼神,秦棠浑身火烧火燎的。 “才没有。”她生涩转移话题:“晚上不会在这过夜吧?” “不一定。”张贺年进了浴室,门没关上,脱掉衬衫,对着门的浴室镜子倒映出男人的身材,肌肉线条瞩目,特别是腹肌。 秦棠好心帮忙关上门,隔绝了淋雨声音,她坐在床边,床榻弹性很好,很软,坐上去微微弹了弹,脑海里的旖旎画面更加浓烈。 不断回放。 她有种直觉他是故意的。 等张贺年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珠子,沿着脖子滑进浴袍的衣领里,脖子锁骨一片水光,他胡乱拿毛巾擦头发,仗着短发,不需要做造型,见秦棠坐在床边,他走来在她跟前蹲下,双腿岔开半蹲,把毛巾塞她手里:“帮我擦擦。” 他身上传来阵阵沐浴露的香味。 外面天还没完全黑,还是傍晚,残阳斜照,落日余晖。 秦棠帮忙擦完,“叶繁姿……” “嗯?”张贺年闭着眼睛,低头,指了指脖子,那也要她擦一下。 秦棠犹豫着说:“如果叶繁姿一直和陈湛纠缠,那她……” “那她不会有好下场。”张贺年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以后不管她再怎么找你,都不要理她,更不要单独见她。” “好的,我知道了。” 擦完头发,张贺年拿掉毛巾,握住她的手低头贴上她的掌心,蹭了蹭,说:“张徵月离婚了,棠棠。” “离掉了?”秦棠反应过来,“刚刚来的路上你接的电话是她打的?” “嗯。”张贺年吻她的手指,“她现在出国了,短期内不会回来,棠棠,我快能持证上岗了。” 秦棠脸红得不知道说什么,手又被他握着,他掌心很烫,她从床上起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肩膀。 张贺年圈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没什么。”秦棠也说不出来自己怎么了,就想抱他,低头埋进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才能安下心来。 “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可要做了。” 不等秦棠反应,张贺年抱着她起身压在床上,她赶紧开口:“等会不是要还出去么,别,别在这里……” 她真不想起不来。 张贺年正要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十分不合时宜,一看来电显示,是家里打来的,他起身,坐在床边,“什么事?” 秦棠松了口气。 电话是陈妈打来的,说:“夫人受伤被送去医院了,情况有点严重,你回来看看。” 张贺年快速了解情况得知张夫人出了车祸,人被送去医院,现在还在急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张贺年脱了睡袍,看向秦棠:“家里出事了。” 秦棠心里咯噔了一下。 …… 秦棠跟着张贺年到了医院,步履匆忙,赶到医院,张父和陈妈都在急救室门口等着,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在手术中。 张父见他们俩一块出现,没有什么表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张贺年跟陈妈了解情况,得知张夫人回来路上出的车祸,司机伤得也重,也在抢救,肇事的司机跑了,还在找,交警警察都来了,做了笔录,张父已经处理好了。 陈妈急得走来走去,“都进去这么久了,不知道什么情况。” 秦棠看向张贺年,他面容冷静,仿佛没有情绪起伏,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在担心张夫人,胸腔一下下起伏,毕竟是母亲,一家人,血浓于水。 她上前握住张贺年的手,张贺年回握她,不需要多说。 索性医生带来了好消息,张夫人脱离了危险,但还没醒过来,医生说了详细的病情,张夫人全身多处骨折,失血过多,要是再送来晚一点,就危险了。 张夫人转入病房里观察,张贺年让陈妈陪着秦棠,他走远去打电话,周身阴郁,眉头紧锁,是动怒了。 等张贺年打完电话会来,他跟秦棠说:“我先送你和陈妈回去休息,时间不早,很晚了。” 秦棠不想给他添麻烦,便乖乖答应。 张父留在医院陪张夫人。 先送陈妈回的张家,才回到秦园。 路上张贺年手机信息响个不停,他不着急看,到了秦园,秦棠先开口:“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张贺年坐在车里,“我晚点回来,你不要等我睡觉。” 秦棠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捧住他的脸颊,用力吻了下他的额头:“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尽量不给你添麻烦,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张贺年一把握住她的手,脸颊贴着她的掌心:“棠宝,我忙完就回来。” “嗯。” 很快,秦棠回到秦园后,张贺年的车就开走了,她回到楼上去看年年,年年的猫砂换过,碗里有喝的有吃的,应该就是叶准来过。 但是秦棠也睡不着觉,洗过澡后很精神,接到卓岸的电话。 “方维哥说你们走了,走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秦棠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张夫人车祸住院。” “严重吗?” “有点严重。肇事司机都跑了,还没找到人。” 卓岸说:“那这司机完蛋了,还敢逃逸,罪加一等!” “那你在哪?在医院?” “没有,刚回到情缘,张贺年出去了。” “那你一个人别乱跑。” 秦棠抓了把头发,有些担忧,“嗯,我有点担心,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怎么了?” “没,也没什么,我胡说的。” 卓岸问她:“要我帮忙不?” “应该不用,如果张贺年没找你。” “好吧,你要是还有事随时找我,记住没。” “记住了,谢谢你。” “那你喊我一声哥来听。” 秦棠挂断电话,不给他占便宜的机会。 …… 第二天一早,张贺年在警局见到肇事的司机,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开的货车,没喝酒没d驾,在超速的情况下直接撞上张夫人的车子,车身严重变形,那司机当场逃逸后又在几个小时后被抓到。 人交给李队去审讯。 这种情况,肇事的司机会判得比较重,特别是逃逸后,张夫人现在还没醒过来,人在医院,情况危急。 张父在医院陪着。 张贺年来警局处理情况。 司机认罪态度不好,很不配合,好像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干脆摆烂到底。 张贺年接到电话,查到司机的来头,是北城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很早就结婚生子,到桉城工作一年不到,家境贫困,开货车赚钱,但赚不到多少钱,过得很拮据。 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普通的交通事故,但张贺年有种直觉,绝对没这么简单。 李队也查到了线索,这个司机之前给陈湛的娱乐会所运送货品,于是李队照着线索查下去。 下午,张贺年回了趟医院,张夫人还没醒,人还在昏迷,他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人送花篮到医院慰问,没有留下姓名,不知道是谁送的。 张贺年将花篮丢进垃圾桶。 张父没有问他原因,冷哼了一声。 张夫人出车祸的事都瞒着张老爷子,老爷子还在张家,好几天没见到张夫人,问了陈妈,陈妈不敢说,怕吓到老爷子,就说夫人回娘家了,一时半不回来。 还好,老爷子没再多问。 …… 然而李队那边给了不好的消息,线索中断了,李队给张贺年的说法便是有压力,查不了。 只能让司机认罪,而后不了了之。 还是李队私底下告诉张贺年的。 张贺年现在和budui没关系,是个纯粹的商人,没有什么好惧怕的势力,而张父更不屑用不该用的手段,也就更不被人放在眼里。 同时,张父还收到举报信,举报张夫人受贿。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枕边人受贿,最麻烦的是张父。 张父当然不相信,可举报信不止给了他,还有上面领导,没多久,工作全面暂停,压力全给到张贺年。 第157章 等风平浪静了再提上日程 接下来半个月,秦棠没见到张贺年几次,他早出晚归,能见到他的时间只在凌晨一两点,次数也不多。 每次在隔壁房间洗过澡回到主卧。 秦棠是听到开门的动静醒的,迷迷瞪瞪被抱进怀抱里,她也下意识钻他怀抱,闻到熟悉的味道,彻底清醒了。 “张夫人情况怎么样了?”秦棠问他。 “度过危险期了,还得住院。” 秦棠白天去过医院探望,张父有事在身没有办法天天在医院照顾,请了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秦棠白天去的时候张夫人没醒。 秦棠:“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还好,没多少时间陪你。” “不用,你忙你的。” 被子下,张贺年的手掌探入她的睡衣,轻嗅她身上的淡淡体香,怀里她的身子紧绷,欲拒还迎的,抓住他的手指,她拦了拦:“不……不行……” 不过她的拒绝没用,张贺年翻过身,抓住她的手臂摁在枕头上,和他的胳膊对比,她的手实在纤细脆弱,不堪折磨,他的吻悉数落下…… 意乱情迷之际,秦棠脑袋放空,全身心沉浸在他的温柔狂热里,到那一步时,她抱住他撑起的肩背,哑声说:“不用那个了。” 秦棠的目光迷离,声音娇媚。 张贺年咬她红透的耳垂,热气喷洒在她耳廓上,“怕不怕?” “不怕。” “我说怕不怕当我孩子的妈妈?” 秦棠抱着他的腰,脑袋往外一侧,躲开他喷出来的呼吸,“不怕……” 虽然她自己对婚姻不抱任何期待,可这人如果是张贺年,她是愿意的。 她看过身边太多失败的婚姻,父母的,朋友的,以及听来的,表面看起来再甜蜜正常的婚姻,多的是同床异梦,很少是因爱情而走到一起的。 很少能走到最后的。 “不过……”她微顿,心情有些异样,“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死缠你不放。” 她不想弄得和母亲一样的下场。 给彼此体面,是最好的结果。 张贺年狠狠在她臀上捏了一把,语气有些凶,“胡说什么,我一门心思和你结婚,持证上岗,你倒好,婚还没结,就想分开。” “小没良心。” 张贺年吻她的腰身,“不会有你想的情况发生,要是你想出轨……” “那我想呢……” “腿打断,锁床上,想跑?想都别想。” 秦棠没被他吓到,主动吻他的唇,挑衅笑着说:“不会有那一天的。” 她说过,除非是他不要她,是他想结束,否则,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张贺年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闹钟,不再闲聊,抓紧时间。 …… 第二天一早,张贺年接到医院护工电话,得知张夫人已经醒了,他挂了电话,先陪秦棠吃早餐,她睡得懵懵的情况下被抱出房间坐在椅子上,她昨晚睡觉前特地要求的,想和他一块吃早餐。 张贺年做的早餐,清粥小菜,日常菜系,口味清淡。 “你不要给我找阿姨做饭了,那个阿姨我结了工资让她走了。” 秦棠突然想起来,和他说一声。 “那阿姨做的菜不好吃?” “不是,别浪费钱了,反正就是,我自己有手有脚,能照顾自己。” 张贺年往她碗里夹了块鸡蛋羹,难得早上和她一块吃饭,她很困还要强撑着精神,“心疼钱还是替我省钱?” “都有。”她现在没工作,吃老底,不好意思花他的钱,更不想做菟丝花。 在桦市那会想找工作,又出了那么多事耽误了,最近又赶上张夫人出意外,她找工作的事也就耽搁下来。 张贺年没有和她唱反调:“那好,听你的。” 秦棠放心了。 吃完早餐,七点还不到,秦棠跟着张贺年去医院看下张夫人,张贺年开车路上打电话给叶准推掉早上的行程,随后问秦棠:“买辆车给你当代步吧,免得你出门不方便。” “不用,我的驾驶证一直没去弄,过期了。” “重新考?” “也得过段时间。”秦棠还有点困,抓着安全带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昨晚折腾很晚,明明是一起睡的,他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不受任何影响,再看她,一副被抽干的模样,萎靡不振。 到了医院,秦棠努力打起精神,还跟张贺年要了戒烟糖吃,清凉的薄荷味微微提神醒脑。 来到病房,张夫人还很虚弱,拉着张贺年说话,问他车祸的情况,以及肇事司机抓到没有。 当时事发突然,张夫人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一瞬间,任由谁都没反应过来。 “司机呢?”张夫人问。 张贺年说:“不排除会变成植物人。” “这么严重?”张夫人喃喃道。 “嗯。” 车子都变了形。 张夫人情绪很激动:“是意外?” 以张贺年调查的结果来说,并不是,不过张夫人现在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张贺年担心她受到刺激,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张夫人情绪稳定了些,随即看向秦棠,“听护工说我昏迷这几天你天天来医院看我?” 秦棠怔了一秒点了下头。 “你怀孕了就别折腾,头三个月,胎心不稳,医院细菌多,你别跑来了,在家养好身体。” 张贺年挡在秦棠身前,“她是担心您。” “我知道,还有你挡着干什么,我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张夫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 张贺年捻了捻被子,“您早点答应我和棠棠,就没这么多事。” “现在还怪起我来不是?要不是……算了,说这些没意义,你姐姐出国了是不是?” “嗯,出国了。” 张夫人没忘记秦棠的事,“你们俩没有一个让我省心,你姐离婚了也好,免得被秦学连累到我们家。你和秦棠先不着急,等风平浪静了再提上日程。” ……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贺年带秦棠离开医院。 回到秦园,秦棠下车,不舍得张贺年,千叮咛万嘱咐张贺年注意安全。 张贺年从车窗探出手勾勾手,秦棠走过来,有些疑惑问他:“什么事?” “今晚我早点回来。” 秦棠温顺得跟只小猫儿似的点头:“其实也不着急,你要是忙的话,先忙你的,我跑不掉。” “今天不会很忙,主要是我很想你。” “我也是。” 张贺年干脆打开车门,从车里探出上半身吻她的唇,她配合弯腰低头,姿势不是很舒服,还好张贺年没吻太久,很快松开她,额头相抵,什么都没说。 很快张贺年走了,秦棠回到屋里关上门,刚要上楼门铃声响起,她以为是张贺年折返回来,便去开了门,走到院子看见赫然站在门口的秦父,心头猛地紧了紧,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地址? 秦父有些狼狈,“你果然在这里!” 秦棠还是走了过去,但没有开门,隔着一道铁门,她问:“找我有什么事?” “开门。” 秦棠紧了紧手指,没有动作,还好门是上锁了的,她下意识不想开门让秦父进来,不知道秦父又来找她什么事,“您有什么事?” “找你当然有事,怎么,不肯开门?” 秦棠抿了抿唇,还是开了门,毕竟是父亲,还没彻底断绝关系。 进到屋子,秦棠倒了茶水放在桌子上,秦父大喇喇坐在沙发上,他即便落魄,还注意打扮,头发梳得精致,打了摩斯,穿得正式,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公子哥,样貌不差,底子在,是年纪上来了,避免不了身材走形,还不注意保养。 秦父环顾一圈,肆意评价,“张贺年把你安置在这?像话?不是都怀了张家的种,张家这样对你?这什么环境?像样的沙发都没有!” 秦棠没有坐,她不在意秦父的评价,只是秦父怎么也知道她‘怀孕’了? “您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怎么,还想瞒着我,不想被我这个当父亲知道?我和张徵月都离婚了,你不知道?” 秦棠紧了紧手指,莫名的紧张。 秦父翘上二郎腿,“你不用紧张,既然都怀孕了,好好养身体生下来,我没有儿子,有个外孙抱也凑合,还是张家的种。” 秦棠隐隐约约猜到秦父的意图,她咬了咬牙根,“您还有其他事么?” “怎么没有,既然都有孩子了,打算什么时候和贺年结婚?” “暂时没有打算。”想明白秦父来的意图后,秦棠自然不会如秦父所愿。 “没有打算?张贺年不和你结婚?” “您要我怎么跟他结婚?”秦棠正视他,“我家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我根本没想过和他结婚。” “孩子呢?” 秦棠隐忍不发,脸色惨白,说:“不用您管。” “你现在还是我女儿!我管不了你?” “我只是跟您姓而已,其他关系,早就淡得不能再淡了。”秦棠眼神很冷看向他,“要是可以选择,我宁可不是你的女儿。” 秦父又换了种态度,“秦棠,你还在生爸爸的气是不是,爸爸也不想的,来来,坐下,听爸爸解释。” 秦棠躲开秦父的手臂触碰,连一点点的肢体接触都不愿意,急忙往后退开一定安全距离。 秦父一看她抗拒这么厉害,脸色极其难看,“嫌弃爸爸了?爸爸碰一下都不行?”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被张家送出国在机场那天,您对我说的话。”秦棠心里对这位所谓的父亲彻底失望透顶,“我在国外那么多年,您一个电话都没有,问都没有问过我,现在又来装什么?” “你好意思提那次,还不是你做的不要脸的事!要不是你,我会倒霉?我会被人算计?还被张贺年搞得家破人亡!” 秦父想起来便一肚子火,要不是张贺年说秦棠怀了张家的骨肉,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会帮忙,不会让秦家出事,然而几天过去了,张贺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实在等不及了,还好留了心眼,千方百计打听到张贺年在外面的住处,上门来碰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被他撞上。 秦棠笑了笑,语调凉薄:“那不是你自找的,有今天的结局,是因果报应。” “谁准你顶撞我,胆子肥了?别以为你肚子里有张家的种就以为拿了免死金牌,把我逼急了,我一样不放过你!” 反正都走到末路了,秦父现在谁都不怕,再不济鱼死网破。 秦棠下意识伸手摸手机,想通知张贺年,见秦父越来越疯癫,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她虽然没怀孕,但也危险。 害怕是有的,毕竟秦父现在情绪激烈,秦棠还记得他是怎么打她巴掌的,那几个巴掌,历历在目,都耳鸣了。 秦父指着她:“把手机拿出来。” 秦棠不拿。 “你现在老老实实拿出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别逼我,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我女儿我不敢动你。” 秦棠见状猛地往楼上跑去,秦父反应也快,在秦棠跑上楼的瞬间,他也拔腿追上去,还不忘大声嚷嚷:“你去哪?!秦棠!” 秦棠头也没回,还好跑得快,冲劲房间,猛地锁上门,下一秒,门被砸得砰砰作响,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秦父暴露出凶狠的一面,“开门!秦棠!你快开门!” 秦棠说:“你再不走,我打电话报警了。” “报警,你报啊,我是你老子,警察来了能怎么着!” 秦棠在拨通张贺年的电话,很快拨通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秦父暴怒的声音传进听筒,张贺年先听见他的声音,急忙问秦棠:“秦学来了?” “嗯,他在砸门,我躲回房间锁了门……” “我马上回来,手机别挂,你躲起来,别出去。” “好。” 秦棠声音都在发抖。 拿手机的手更是颤抖个不停。 秦父歇斯底里:“滚出来!不要脸的东西,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养了个白眼狼,联合外人一块对付你老子!老子要你帮点忙你躲得比谁都快!” 秦棠隔着门说:“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自己惹的麻烦!” 第158章 “你刚那些话,很伤人。” 秦棠话音落完,门外突然没了声音,秦棠飞快喘着气,没有多冷静,外面又响起秦父的声音,“秦棠,你开门,爸爸知道错了,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应该这种态度和你说话……” 秦棠只觉得好笑,见来硬的不行,便换了副态度,假惺惺,令人作呕。 “爸爸不该太着急,是我不好,你听爸爸解释,爸爸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我也是没有办法……” 秦父开始打起感情牌,秦棠却无动于衷,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他不死心,接着打感情牌,“爸爸知道这么多年对你缺少照顾,才让你犯错,当年你选择去北城工作,我就该明白,你是为了逃避。” 秦父长吸一口气,抑扬顿挫,感情充沛,难得有的耐心全用在这一刻,“爸爸认真跟你道歉,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但你别那么狠心,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爸,培养你这么大……” 秦棠听不下去了,“你说得那么假,我信不了一点。” “秦棠!”秦父按捺着脾气,“我是你爸,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没有亏待过你吧?供你吃喝,让你上大学!” 秦棠勾唇笑了几声:“我高中的时候本来想学画画,您呢,说什么都不让我学,联系学校让我学理科。” 秦父反驳:“你学画画有什么用,跟你妈一样?毕业当个国画老师?有什么出息!而且我让你学金融,你擅自报了医学,我说你什么了?” “所以到现在您都觉得您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秦棠控诉道,双手都在发抖:“你和我妈妈离婚,不考虑她死活,还带着张徵月到医院耀武扬威,也是我的错?” 秦父永远不会明白,那段时间对她来说有多黑暗,差一点走不出来,很多事,其实程安宁都不知道。 她那会也不过十几岁,那么小的年纪,被迫接受父母离异,母亲受到刺激因此性格大变,这一切都是因秦父出轨和张徵月在一起而导致的。 她恨过张徵月,更恨秦父的漠视、自私,眼里只有自己,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楼下,车声响起,是张贺年回来了。 他疾步进屋,上楼。 秦父见到张贺年回来,面不改色,当面质问他:“回来正好!” 张贺年目光发寒,周身气压散发压迫感,“您来我家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我来见我女儿怎么了,怎么,她给你告状,把你喊回来?”秦父换了副态度,又变得有些讨好,说到底有求于张贺年,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张贺年身上,“刚好,你回来的正好,张贺年,你打算什么时候帮解决我的麻烦?” 秦棠听到张贺年的声音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开。 张贺年说:“既然要聊,您到楼下等我一会,我和您聊。” “行,我等你。”秦父冷笑一声,下了楼。 房间门打开,秦棠探出头来,看见张贺年,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他抱紧她,温柔安抚她的肩膀,同时确认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松了口气。 “没事了。” 张贺年哄了一会,说:“你在房间等我,不要怕。” 秦棠却不肯松开手,仍旧牢牢抱着。 “棠棠。”张贺年低头吻着她的发顶,以为她是吓到了,便一把抱起来进了房间,拨通叶准的电话,让那个叶准带几个人过来秦园。 怀里的人突然传来啜泣的声音,身前的衬衫很快被眼泪浸湿,张贺年眸光一沉,问她:“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秦棠摇头,声音染上哭腔:“没有……” “棠棠,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秦棠只给他一个后脑勺,她越哭越厉害,肩膀微颤,很快衬衫湿了一大片,张贺年没动,手掌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沿着背部曲线不断来回安抚。 她哭得很压抑,就脸哭都不敢哭出声音来,让人心碎。 张贺年心脏被揪得很紧,想宰了秦父的心都有了,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他都不敢惹她掉眼泪。 “棠棠,女孩的眼泪很珍贵,不要为了不值当的人掉眼泪。” 秦棠捂着脸从他怀里抬起头,只透过微张的手指缝看他,鼻音很重,哭腔很明显,“你不要受我爸牵制,不要帮他,他要是拿我威胁你,我和他断绝关系,我不承认他是我爸,已经仁至义尽了。” 张贺年一听便意识到秦学肯定做了什么,他拿开她的手,看着哭红的眼睛,很心疼,指腹擦掉,“我不会帮他,也不会让他好过,欺负你的人,我不会放过。” 秦棠不是要他帮自己出气,她急忙解释:“不是要你报复他,就是不要帮他度过难关,别被他影响。” “我明白。” 张贺年没多说,他本来就要对付秦学,时间早晚的问题,要不是张夫人车祸一事耽误,也不会拖到现在。 至于秦棠,她不用知道太多,免得担心他,那些啊脏的、不堪的,她不需要知道,只要无忧无虑就行。 …… 片刻后,张贺年下了楼,叶准带人过来了,堵在客厅,秦学活到这把年纪,什么都见过,没被吓到,反过来质问张贺年:“什么意思,这几个人几个意思?” 张贺年坐在沙发上,目光深沉看向坐在对面的秦学,“你若不是棠棠的父亲,你根本没机会坐在这里和我谈。” “呵。”秦学轻扯嘴角,“那我得庆幸有这么一个乖女儿。” “知道她是你女儿,你怎么对她?” “我好好和她说话,是她不尊重我这个父亲,何况我可什么都没做,我来找我女儿怎么了,你们还没结婚,她就怀孕,传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搁!” 秦学的眼神凶狠盯着张贺年,“我告诉你,想娶我女儿,没那么容易,你得拿出诚意,不然,想都别想!” 秦棠怀孕,等于有双重把柄在秦学手里,秦学难免有恃无恐,仿佛拿捏了张贺年和张家的死穴。 “诚意,要多少?” “多少?现在不是钱的问题。”秦学翘着二郎腿,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想娶我女儿,其实也不难,先把我公司的麻烦事解决,我不想沾上五点,你们张家也不想有一个不光彩的亲家吧。” “还有,秦棠得跟我回家,不能让她还没进你们张家的门就和你未婚同居,绝对不允许!” 秦学斟酌几秒,又说:“你也放心,秦棠再怎么说也是我女儿,我不会亏待,毕竟她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外孙子。” “你别做梦!”秦棠躲在楼梯口听了很久,秦学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听了去,她实在忍不住出声,满腔愤怒。 这种人怎么会是她的父亲! 想到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就犯恶心! 张贺年立刻起身来到秦棠身边,微微蹙眉,“怎么下来了?” 秦棠刚哭过,眼角还有泪水,看着张贺年,说:“我死也不会跟他回去。” 张贺年心头猛地一紧,被秦棠的话吓到,他还没说话,秦学大笑几声开口:“那就由不得你了,你再怎么不认,也不能否认我是你爸!不然,我不会同意你们结婚,想登记?门都没有!” 秦棠推开张贺年,直面她这位癫狂的父亲,“就算不结婚,不登记,也不影响我和他在一起。你管不了我,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还要我说得多清楚!” “你太任性了,我和贺年说话没有你的事。”秦学狗急跳墙,生怕秦棠搅黄他的好事, “你可以名不正言不顺,张家不会允许!张贺年更不会,他可是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真是个痴情种。” 秦棠脸色一阵阵发白,咬着嘴唇,“那我和他分手,分了手,什么关系都不是,他凭什么帮你,我就算是死,他都不会帮你,你别做梦!” 张贺年变了脸色,瞳色漆黑浓郁,而秦棠和他拉开点距离,看着他,眼神充满歉意,他心里不好受。 喉结上下滑动,张贺年侧头盯着秦学,“你他妈再说一个字试试!” “注意你的态度,张贺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放心,秦棠不会跟你分手的,我说的。” 秦学很是得意,他不相信秦棠会和张贺年分手,肚子里可是有一个孩子在,只要有孩子在,他们俩不可能分。 张贺年太阳穴的青筋暴起,脖子经络更是紧绷,微微跳动,他没再忍,直接抬腿一脚踹向秦学的膝盖,秦学是普通人,没练过,加上年纪不小,挨了这么一脚,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疼得他骂骂咧咧, “你敢动手!张贺年!你你你——” 叶准见情况差不多,走了过来,“贺哥,我先带这位先生离开吧,免得他吵到嫂子。” 秦棠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身子肉眼可见的颤抖,她也被张贺年那一脚吓到,回过神一点,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告诉秦学:“别想拿我威胁他,我不会让你得逞。” 叶准打了个响指,身后两个人收到命令上前将秦学拖着走了。 没有一丁点尊重,像是拖垃圾一样拖走。 叶准走在最后,很体贴关上门。 等人走了,张贺年扯了扯衣领,沉声说:“我不是让你别下来。” “我要是不下来,就不知道他那么厚颜无耻提的要求。”她很生气,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痛。 尤其是胸口。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他。” 秦棠垂眼,挨着楼梯扶手,眼尾泛着红色,银牙重重咬着下唇,唇瓣被咬得鲜红欲滴,她咬得很用力,情绪还没完全冷下来。 “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出声,说了那些话。 “棠棠,别咬嘴唇。”张贺年走过来,黑着脸还搂她到怀里,“别哭。” “刚刚的话不能再说第二遍,我听不了一点。” 秦棠知道他有些生气了,因为她刚说了那样的话,但当下没想太多,“对不起。” 她很快认错。 他不说话,黑眸没有情绪,可周身气场低沉,盯着她的侧脸看。 “对不起。”秦棠再次道歉,她抬头,眸光水雾波动,鼻子和嘴唇通红,“很对不起……” 张贺年抬手温柔拭去她滑落的泪珠,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眉眼冷硬,说:“你刚那些话,很伤人。” 秦棠心下一滞。 “我不会答应他的要求,把你交给他,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你是我好不容易才留下的,我惦记你这么多年……以后不要再说分手什么字眼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和你分手。” …… 叶准带走秦学,没给他请医生照顾,而是带到了一处密闭的场所,周围人烟稀少,秦学骂骂咧咧了一路,嚷嚷着要见张贺年,他挨了这么一脚,没道理轻易算了! “混蛋,敢踹我!” 叶准啧了声:“要不您休息一会,都骂了一路了,再骂我也不可能让你见贺哥。” “你算什么东西,让张贺年跟我说话。” 秦学拖进房间,叶准嘴里嚼着什么东西,“贺哥忙着,没空理您,就让哥几个先陪陪您吧。” 叶准嚼嚼嚼,“腿怎么样,疼不疼?我特别会治疗跌打损伤,要不我给您看看?” “滚!给我滚!” “别啊,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冲,小心三高,别一会撅过去,我还得打120,麻烦。” 叶准掏了掏耳朵,一身的痞气。 秦学看不上他们几个流里流气的,“让张贺年滚过来!你们算什么东西,快点!” “不是说了么,哥几个先陪您玩玩,您不是都看见了么,小嫂子被你弄得心情不好,贺哥得哄,哄女孩可不好哄,还不能隔夜,您也是当爸爸的,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叶准嘲笑道,“不过说起来也是,您只顾着卖女求荣,哪里会管女儿死活,小嫂子摊上您这么一个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啧啧啧。” 第159章 “说她幸还是不幸。” 一直到天黑,秦学年纪大,不经折腾,膝盖更是疼的厉害,他要求去医院。 叶准吊儿郎当:“有多疼,我看看。” 秦学:“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医生?” “我不是啊,不过一般跌打损伤我还是懂的。” 叶准撸起袖子走过来。 秦学怒斥:“滚!谁不知道你是张贺年的人,你要么找张贺年滚过来,要么送我去医院!” 秦学摸不准张贺年到底什么态度,还敢动手,又不让他走,这么多人盯着,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是说了么,贺哥忙,小嫂子被您吓得不轻,需要好好哄哄,您就别太着急了,耐心等等。”叶准糊弄学用到极致,其实就是不让他走,也不让他去看医生。 “你们什么意思,打算囚禁我?”秦学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敢!好大的胆子,张贺年让你们这么干的?!” “我们做什么了,没有吧,您啊,省省心,别叫了,等贺哥忙完就会来见您。” 叶准吩咐其他两个人:“你们俩好好照顾,我出去会。” “好。” 叶准走出去,找了块空地,跟张贺年汇报了情况。 手机那头的张贺年问:“他腿怎么样?” “一直嚷着疼。” “我没用多大力,最多青几天,断不了,你随便处理,人别有什么闪失,事情还没完,留着有用。” “明白。” 秦园。 张贺年收起手机回到卧室。 秦棠在整理衣服,灯光下,她没化妆,穿得再简单不过,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因为白天的事,秦棠说了些冲动的话,有点刺激,张贺年不是很高兴,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事,可是秦棠总觉得他还在生气。 秦棠将衣服整齐码放进衣柜间里,倚着门,“还在生我气么?” 张贺年正想开口和她说话,她先开了口。 刚刚吃饭的时候,张贺年都没怎么说话,而她好像做错事,低着头,也不敢看他,没有任何视线交流。 吃完饭回到房间,张贺年接电话,忙个不停,她给自己找点事做,便整理衣服。 张贺年没应她。 秦棠又重复一遍,“我错了。” 张贺年一声不吭走过来,挡住衣帽间的出入门,秦棠被迫往里面走,空间有限,所有感官被无声放大,光线从头顶照下来,张贺年的气场更加有存在感。 张贺年也不进去了,扫了一眼旁边的全身镜,她挨着衣帽间,显得很无助很弱小。 “还说不说分手。” “不说。”秦棠立刻回应,“也不说你不爱听的,真的,你别生我气。” 张贺年重重吐了口气,“没被你爸气死,先被你气死。” “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种话太刺耳,即便是假的也不行,我听不了一点。” 有心理阴影。 真怕她下一秒就不见。 她被送出国那天,还在电话里和他说‘再见’,结果真的是再见。 秦棠点头如捣蒜:“我再也不说了,假的也不说,都是我不好,我以后时刻鞭策我自己。” “倒也没么严重。”张贺年声音仍旧很沉,“只要不说那种话就行。” “嗯。” 气氛好转,没那么多低气压了,秦棠松了口气,说:“你生气的样子还是很可怕的。” 跟以前一样。 都怪他这段时间以来太过温柔,以至于让她忘了他以前凶狠强势的一面。 “很怕?” “有点。”秦棠点头承认,“我以前就是怕你这么严肃。” 张贺年捏捏她的脸颊,“长点记性。” 秦棠又问:“那我爸爸……他不会就这样算了,还会来找麻烦。” 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以秦父的脾气,加上今天受到的屈辱。 而且秦父很要面子。 “不怕。” 张贺年搂过她,缓解她焦躁的情绪,情难自禁吻上她的唇,明亮的灯光下,她的双眼很亮很亮,在他吻上的瞬间,闭上了眼。 …… 夜里,一点多。 秦棠陷入熟睡,张贺年小心拿开她的手,温柔放进被子里,他没开灯,趁着夜色关门离开。 院子,车灯闪过,张贺年开车赶到秦父所在的地方,这么晚了,秦学又饿又渴,被关在密闭的房间,门口还有人守着,说什么不让他离开。 张贺年的到来,让秦父怒不可遏,他根本没空睡觉,死死盯着秦棠,“什么意思,张贺年,你囚禁我?” “严重了。”张贺年解开西装一粒西服纽扣,坐在沙发上,“怎么这么大脾气,没吃饭?” “我警告你,对我客气点。” “客气,要多客气有多客气,可你配么。” “你敢!” “抛弃发妻,喜新厌旧,对亲女儿漠不关心,倒霉了,遭殃了,突然想起来有个女儿,却也只是想要利用,要不是我,她早就被你随随便便嫁出去了。” 秦学:“不然我白养她那么多年?我哪里了对不起她了,还有她妈,不过我的家事,你少指手画脚,我还没答应让她嫁给你。” “不需要你的同意,现在要聊的是你怎么个死法。应该有不少人等着抓你的把柄,你能撑多久,是想进去等死,还是顺顺利利过度,看你自己的态度。” …… 张贺年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 秦棠说起了母亲的事,张贺年顺便告诉她,蒋老师已经被他安排去了很安全的地方,有专人照顾,不用担心。 秦棠本来是想自己想办法的,然而事情还是超出她的预料,一桩接着一桩,太突然了。 张贺年说:“找个时间,我们俩一块去见见蒋老师。” “好。”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吧。” “今天?”秦棠心里想,太突然了。 张贺年:“是啊,不想妈妈?” “想。” “那就吃完饭去。” “好。” 秦棠带了很多东西,都是给母亲准备的。 张贺年将蒋老师安置在私人疗养院里,这家疗养院靠近桦市,没有张夫人的势力,而且他还安排了安保人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照顾蒋老师,不让陌生人靠近。 很快,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见到人。 “蒋老师好,还记得我么?”张贺年先主动打的招呼。 其实秦棠不敢上前和母亲说话,很怕母亲不想看见她,她一点都不讨母亲喜欢。 还是被张贺年拉着直接来到蒋老师跟前,她紧张到手心冒汗,却没有挣脱张贺年的手。 综合各方面来说,很安全。 蒋老师在看电视新闻,看完新闻后才回头看向张贺年和秦棠,表情和眼神完全是陌生的,但视线在落在两个人相握的手上时,蒋老师的表情有了变化。 “妈妈……”秦棠注意到了,缓缓开口。 张贺年拉来一张椅子让秦棠坐下来聊,等秦棠坐下,他跟着坐下。 “蒋老师?” 蒋老师一直看着秦棠,秦棠紧张又期待,“妈……您认得我么?” “你们俩,怎么回事?”蒋老师终于出声说话,神情清明,认出她了,还认出张贺年。 秦棠不自觉瞪大眼睛,“您想起我了?” “问你话。”蒋老师口吻严肃。 “我……”秦棠手心又在冒汗。 张贺年郑重其事说:“蒋老师,我是张贺年。” “没问你,我在问我女儿。”蒋老师更凶更严肃了。 张贺年却笑了,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说:“蒋老师,这么多年,您还是老样子。” 蒋老师没理他,直勾勾盯着秦棠,“哑巴了?” 秦棠吞了吞唾沫:“我和贺年哥哥……在、在……” “蒋老师,我来说吧,您别吓棠棠了,她一直都怕您,紧张到不会说话了。”张贺年放松多了,“我们俩在交往。” 蒋老师锐利的眼眸扫向张贺年,“再说一遍?” “蒋老师,我是棠棠的男朋友。”张贺年自我介绍道,“我还是您曾经的学生,张贺年,您记得吧?” 秦棠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咚咚咚个不停。 蒋老师猛地放下拍了下桌子,“滚,都滚!” 秦棠哆嗦站起来,“妈妈……” 张贺年没站起来,说:“我和棠棠结婚,您来么?” “结婚?”蒋老师眯起眼眸,“张贺年,你来真的?” “我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外面都发生什么事了?”蒋老师突然问道。 张贺年说:“您指哪方面?” “你们俩结婚,秦学同意?” “他巴不得同意。”张贺年眼神示意秦棠坐回来,秦棠乖乖坐下,他叹了口气,说:“他最近公司惹了很大的麻烦,搞不好还要进去,知道我和棠棠在谈恋爱,他威胁棠棠,要我帮他解决麻烦。” “昨天还跑去威逼恐吓棠棠,棠棠吓得不轻,担心我被牵连,惹了不该惹的,要和我分手,还说去死也不会帮他。” 秦棠不明所以看着张贺年,为什么要说这些,她母亲不一定听得清楚。 蒋老师又狠狠拍了下桌子,不再是一副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而是愤怒,“没用的东西!这么大人了,还被他威胁,每次来我这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这番话是说给秦棠的。 秦棠不敢出声。 张贺年连忙护着秦棠:“蒋老师,您别凶棠棠,您要骂要发火朝我来。” “你闭嘴!你几岁她几岁,你还敢招惹她!”蒋老师一块凶,又问秦棠,“之前那个人就是他?” 秦棠明白母亲说的‘他’是什么意思,她不好意思点点头。 蒋老师喃喃道:“你们三年前就在一起了?” 张贺年毫不犹豫承认:“嗯。” 蒋老师闭了闭眼,很无奈,良久一声叹息,“孽缘。” 张贺年一本正色纠正:“不是孽缘,是注定的。” 蒋老师剜他一眼:“少狡辩。” “秦学已经和张徵月离婚了。”张贺年又补了一句。 蒋老师拧眉:“什么时候?” “前不久,秦学公司遇到麻烦,我刚好有机会,让张徵月提了离婚。” “以他的脾气,同意?” “不同意,所以找棠棠麻烦。” 秦棠忍不住问:“妈妈,您的身体情况……” 蒋老师别过脸去,只给她一个后脑勺,放在腿上的手却不自觉攥得很紧,有千万种心酸难以言表。 张贺年握住秦棠的手,说:“给蒋老师一点时间。” 秦棠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母亲能认出她来,她就高兴。 她还说:“只要您能好起来,天天骂我都可以。” 张贺年忍俊不禁笑了声。 蒋老师没回头,声音略哑:“就这出息。” “嗯,我就这点出息。”秦棠说着说着鼻子一酸,视线被涌出来的泪水模糊,“妈妈,您能转过头来吗?” 她害怕这一刻是在做梦,更怕下一刻妈妈又恢复到以前冷冰冰不爱搭理她的样子。 蒋老师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还是坐得很笔直,“你出去会,我和张贺年说几句话。” 秦棠有些失望。 张贺年安慰她:“听话,不会太久。” 等秦棠走开。 蒋老师问他:“你还在部队?” “不在了。” “为什么?” “自己选的。”张贺年意有所指问:“老师在疗养院这么多年,看来并不是完全和外界失去联系。” 蒋老师一顿,神色有些微妙,“你家什么态度?” “他们的意见不重要,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更清楚我和秦棠的事。” “公开了?” “还没有。” “敢公开?” “现在没有什么不敢的,碍于秦学和张徵月的关系,公开是把棠棠往火坑里推。” “不公开,也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张贺年沉默一瞬,“怪我自私自利,不想看见她和别的男人结婚恩爱。” 蒋老师轻笑:“说她幸还是不幸。” “都有,摊上我,确实不太好。” “你有自知之明。” “老师教的好,不过很可惜,这么多年除了厚脸皮,您教我那些都忘了。” “你纯打发时间。”蒋老师一声叹息:“我躲了这么多年清净,看来是到这里结束了。” 张贺年弯唇,笑了笑:“棠棠很需要您,她结婚,不能没有您。” 秦棠去了趟洗手间,擦了擦眼泪,等她回来,张贺年推着蒋老师的轮椅走来。 第160章 “你别兜圈子!直接说清楚!”(9.1大改) 蒋老师抬手,示意张贺年停下,随后说:“你带她先回去。” 张贺年点了点头,“您有事可以和他们说,或者直接联系我。” “知道了。” 张贺年走到秦棠身边,秦棠还想多待会,不想那么快走。 蒋老师则说:“又不是见不到了,什么表情。” 秦棠::“下次会不会又把我忘了……” “再说。”蒋老师口吻嫌弃,“行了,多大人了,别又掉眼泪。” “您别凶她。”张贺年护短,要不是这人是蒋老师,也不会让蒋老师一个劲说秦棠,“她经不住吓。” 蒋老师收了收,叫来一旁的护士推轮椅,“你们走吧,我累了。” …… 回家路上,秦棠脑子很乱。 张贺年一边开车一边问她,“还在伤心?” 秦棠摇头,说:“我怎么感觉你和我妈妈有什么秘密,就我不知道。” 张贺年:“能有什么秘密,怎么,我还能拉着蒋老师骗你?” “我妈妈对你的态度很好。” “不应该?我是准女婿。” 秦棠不信:“不是,你是不是真有什么瞒着我?” 张贺年斟酌该怎么开口告诉她蒋老师的情况。 “前段时间安排了医生给蒋老师做了检查,发现她其实各方面数据都可以,但……” “但是什么?” “我猜测,蒋老师在逃避现实,不愿意面对,宁可在疗养院躲清净。” “所以我妈妈早就好了?” “可以这么说。” 秦棠没说话。 不自觉抓紧裤腿。 张贺年侧头看一眼,“棠棠?” 秦棠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爸。” 她母亲是个很要强的人,那个年代的婚姻都是父母安排的,没见过几次面就结婚多的是,而他们是自由恋爱走到一起,因爱结合,也有过恩爱甜蜜的日子。 后面秦父出轨,落差太大,蒋老师接受不了现实。 张贺年声音微沉:“棠棠,我们不会这样。” 秦棠:“我知道。” 她相信他不是那样的男人。 “找个合适的机会,可以接蒋老师回来住。” “你不介意么?” “介意什么?”张贺年啧了声,“我有那么小气?” “不是……” “蒋老师是你妈妈,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你是她的孩子,尽孝道理所应当,她和你爸的情况不一样。”张贺年顿了顿,“要是没有蒋老师,我还不一定认识你。” “于情于理,照顾蒋老师,都是应该的。” 秦棠眉眼一弯:“好,谢谢。” 张贺年弯了下唇,“那接下来得去办件正事。” “什么正事?” “到了就知道。” 现在还早,下午四点多,太阳还没落山,到了地方,秦棠见到摆在门口橱柜里精致的婚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张贺年抓了把头发:“方维介绍的,说这家婚纱店很有名气,设计师是业内顶尖的。” 秦棠说:“是不是太快了?” 张贺年不由分说拉着她进到店里,来的路上已经联系过设计师,方维介绍的,提前打过招呼,预定了位置,这会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清了场。 “不快。”张贺年意气风发,“迟早都要试,先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秦棠心想也是,没有女孩子能拒绝得了。 …… 从婚纱店里出来,天都黑了。 秦棠饿得前胸贴后背,张贺年在附近找了餐厅吃饭,服务员带他们到了楼上的包间,吃的是私房菜,张贺年负责点菜,秦棠喝水,口干舌燥。 刚刚和设计师聊了很多,秦棠一窍不通,毫无经验,也没有长辈帮忙出谋划策。 张贺年没好到哪里去,本来想办西式的,方维说女孩子都喜欢穿婚纱,可设计师说秦棠气质清雅,新中式也不错,近几年新中式也很火,主要是大气,端庄,很符合传统审美。 具体如果还没决定。 饭吃到一半,方维电话过来,问他们俩选得怎么样。 张贺年说:“还没确定。” “小秦棠,张贺年给你多少聘礼?我告诉你,千万别便宜他,女人就得掌握财政大权。” 她真没想过这点,更别说什么掌握财政大权。 张贺年挑眉:“我没问题。” 秦棠拒绝:“我不要。” 一般男方给多少彩礼,女方的陪嫁也得差不多的数。 有头有脸的门庭更加讲究。 秦家是不行了,秦父出这么一档子事。 方维:“别啊,怎么能什么都不要,你别放过张贺年,让他给,他给得起。” 张贺年直接挂了电话,郑重其事对她说:“我不会委屈你。” “我知道,不过不用给。” 他已经给了她最想要的了。 她早就还不起了。 张贺年突然叹息一声。 秦棠问他:“叹什么气?” “在想你胆子这么小,只能生个女儿。” “为什么?”秦棠不解。 张贺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孩子遗传到你胆子小,要是生的儿子,不就完了。女儿胆小没关系,我护你们一辈子。” 秦棠:“……” …… 张夫人车祸住院的消息是封锁的,只有身边、家里人知晓,可再怎么压,总有人消息敏捷,来到医院探望。 是圈内某位大人物的夫人,姓梨,和张夫人私交好,经常见面喝茶,前段时间去了国外陪孩子上学,前几天才回到桉城。 这次张夫人出事,梨太太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司机带着慰问礼品和花。 张家多事之秋,梨夫人敢来接触张家,足以可见她跟张夫人之间的情谊。 闲聊间提到张父的事,梨夫人屏退其他人,病房只有她们俩,她才说:“你啊,放宽心,好好调养,老张不会有事。” 张夫人挺担心张父的,毕竟他这脾气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实力过硬,哪里还混得下去,“那就好。” “等你们老张回来了,你也和他说说,控制控制脾气,别再得罪人了。” 张夫人说:“他就这脾气,要是能改,早该了。” 梨夫人又问:“对了,还有件事。” “你说。” “贺年现在还是单身?” 看梨夫人的神色似乎有说法,张夫人含糊其辞说:“怎么了?” 梨夫人说:“我女儿梨馨之前在一个商业活动上见过贺年一面,回来后跟我提过几次。” 张夫人明了,是对贺年有意,即便没到那个地步,也是有好感,梨夫人这个女人梨馨在一家跨国集团工作,今年二十八岁,一直没结婚,心气是出了名的高,张夫人见过几次,印象不错。 张夫人瞬间有了想法。 …… 八月中旬,是程安宁的生日,秦棠和卓岸送了礼物和祝福,秦棠送的是一对珍珠耳坠,程安宁迫不及待戴上发给她看,珍珠耳坠晃啊晃的,在灯光下闪着盈润的光泽。 程安宁摘了耳坠妥帖收起,给王薇打了通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现在晚上八点左右,应该还没睡吧,还是在忙? 程安宁想着过会再打。 刚放下手机,手机嗡嗡振动个不停,一看来电显示,跳跃的是一通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来自桉城。 程安宁接了,喂了一声,那边响起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声。 “生日了。” 程安宁心尖猛地一紧,被针扎了似得。 是周靳声打来的。 似乎怕她不接,他又换了号码。 程安宁沉默,手指不自觉抓紧手机,太过使劲,指尖充血。 “哑巴了?不会说话?” 程安宁深呼一口气,洗手间的镜子倒映出她仓惶的脸,“您好。” 这声‘您好’客客气气,疏离冷淡。 周靳声说:“今年没有礼物。” 程安宁不在意,“谢谢xs还记得我生日,以后电话都不用打给我。” 她才不要什么礼物。 去年的、前年的,包括以前的他送的那些东西,都在周家,她搬出来没带走,那些都不属于她。 周靳声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 “一开始就不该跨越那道界限。”程安宁一点都没有生日的喜悦,好心情被周靳声这通电话搅黄。 他嘲讽:“悔青了肠子?” 程安宁不想和他纠缠,礼貌询问:“没事我先挂断了。” “程安宁,你挂了,以后都见不到你妈了。” “什么意思?” 周靳声轻蔑笑了声,却不回答了。 程安宁着急了,想到刚刚打不通的电话,“我妈怎么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xs!”程安宁咬唇,真急了,“我妈出什么事了?” 周靳声冷冷说完,“在医院。” “我妈生病了?在哪家医院?医生怎么说?” 然而周靳声直接挂断电话,回应她的只有被挂断的忙音。 程安宁拨打王薇的手机号,仍旧无人接听,她便打给继父周宸,周宸的电话也没人接,她只能打给周家佣人,这下终于打通了,她慌张问:“阿姨,我妈妈呢?” “这……”佣人支支吾吾。 程安宁焦急追问:“我妈到底怎么了!” “我真不知道,别问我。” 佣人挂断电话,再打就不接了。 程安宁脑袋恍惚了一下,打给卓岸,攥着手指,指甲嵌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一点,不要着急,还好接通了,她跟卓岸说:“卓岸,我妈妈好像出事了,你能帮我去趟周家问问什么情况吗?” “你妈咋了?” “不知道,周靳声刚给我电话,说我妈在医院,又不肯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打电话给周家佣人,没有人愿意告诉我,我也联系不上我妈。” “行,你别急,我去了解。” “谢谢。”程安宁一个劲道谢。 “客气,都自己人,你先别着急,等我电话。” “嗯!” 挂了电话,程安宁坐立难安,咬着手指,知道的人只有周靳声,她再度拨打周靳声的号码,但没人接。 她隐隐约约感觉周靳声就是故意不接的,想看她着急,诚心报复,他就是这么恶劣! 可卓岸那边没这么快有消息,还是只能找周靳声。 打了第三遍的时候,被拉黑了。 程安宁一颗心沉到谷底,她赶紧拿上重要的证件买高铁票连夜回桉城。 赶在了十一点钟的高铁上了车,回到桉城是凌晨的事,这个点,高铁站比白天冷清多了,出口处不少招揽生意的司机和住宿。 程安宁叫了辆车回到周家。 同时跟卓岸说了一声,不用打听了,她回了桉城。 周家佣人没想到程安宁这么晚还回来,开了门,程安宁直接问她:“我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哪知道,不知道。” 程安宁恶狠狠说:“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吵什么。” 楼梯处传来周靳声的声音。 佣人忙不迭说:“抱歉,二少,是安宁回来了。” 程安宁小跑到楼梯口,抬头仰视站在楼梯处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睡袍,头发是黑色的,瞳孔更是漆黑,她低声下气恳求:“我妈到底怎么了?” 周靳声摆了摆手,让佣人先退下,他倚着扶梯,环抱双肩:“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想知道你妈怎么着,不会自己去找?” 程安宁咬了咬牙,到底不敢在周家放肆,“我错了,我不该不尊敬您,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不哪样?” “我再也不顶撞您了。” 周靳声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随后说:“程安宁,你把我当什么人。” “求求您了,我知道错了……” “你求我,我就得原谅?你配?” 程安宁脸颊火辣辣的,自尊心再次被周靳声践踏,“对不起……” “晚了。” “只要您告诉我,我妈到底是怎么了,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周靳声不说,佣人也是支支吾吾,让程安宁愈发不安,她很恨说,“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周靳声露出嘲讽的笑容,“求人不成,反咬一口。程安宁,你就这点出息。” “那不然?” “信不信随你。”周谨慎缓步下楼,“你走了是自由,你妈呢,在周家是什么处境,还需要我说得更直白?” “你别兜圈子!直接说清楚!” 第161章 “成啊,孩子不生了。” 然而周靳声淡淡睨她一眼,从她身边经过,下了楼,程安宁呼吸紧致到快窒息。 周靳声去了地下酒窖,从货架上取下一瓶威士忌,淡黄色液体倒入酒杯,液体沿着杯壁滑过,冰块和酒精混合,降低酒精带来的刺激。 在喝第二杯的时,程安宁出现在身后,周靳声头也没回,又喝了一杯,冰冷的液体淌过喉咙,酒精还没起作用,正要喝第三杯的时候,程安宁开口:“周靳声……” 周靳声没理。 面无表情。 周身散发低沉的气场。 程安宁端正态度:“求您了,告诉我可以吗?” 周靳声仍旧不为所动,喝完最后一杯,“不是很有本事,自己去找,一家家医院找不会?” 意思是不打算告诉她。 程安宁不再恳求,转身快步离开。 周靳声烦躁点烟,拿出手机拨通死机小孙的电话,“去跟着程安宁。”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小孙的电话过来,周靳声在楼上书房,还没睡,接了电话,“人呢?” “在医院。” “找到了?” “没,她在一间间医院找她妈妈。” “让她找,我看她能找到几点。” “是,二少。” 周靳声躺在沙发,衣襟敞开,气质阴郁暗黑。 …… 程安宁是早上七点钟终于在一家医院找到住院的王薇。 “安宁?你怎么找来了?”王薇吃了一惊。 程安宁一晚上没睡,有些狼狈,在见到王薇后,上上下下打量她:“妈,怎么住院了?” “我、我没事。”王薇不自在扯了扯病号服,跟没事人一样说,“你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的?” 程安宁一脸担忧,“您先回答我的问题,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受伤了?” “没事,有点不舒服,小毛病,你别担心。” “不对,妈,您肯定瞒着我。” 早上七点多,病房其他病人的家属进来,王薇示意程安宁小点声,别吵到人,她才说:“没什么事,真的,小毛病了。” “周叔呢?我打你的手机打不通,打他的也打不通。” 王薇眼神闪烁,很明显有难言之隐,“我手机坏了。” “怎么坏的?” “摔的。” 程安宁不信,“妈,我不是傻子,我难道还看不出来您是不是在撒谎?” “你胡说什么。你一大早跑过来,不用上班?” “我请了假。” “刚上班没多久请假干什么,快回去,别让老板同事印象不好。” “不要紧,请假一两天没事,而且您都住院了,我怎么能不来。” 程安宁问了好几遍,母亲就是不说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到了后面,王薇实在没办法了,才说:“摔了一跤,弄到了腿。” “我看你根本就没想好怎么糊弄我!手机摔了,你也摔了?我去找医生问下就知道了。” “安宁!”王薇叫住她,“你别去问医生。” “那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程安宁急得跟热过上的蚂蚁一样。 “是被你周叔打的。” “周叔?他动手?!”程安宁没记错,她的继父不酗酒不抽烟,脾气很好,风评一向不错,怎么会突然动手打人? 对王薇来说,见不得人,“你别说出去,谁都不行。” “他打你哪里?我看看!” 王薇说什么都不让看,也怕程安宁找周宸算账,都快磨破嘴皮子,程安宁才答应不去找周宸,她还是检查了王薇身上的伤势,后背、手臂、大腿,多处青紫,衣领下面还有一圈红色的掐痕。 “这是第几次动手?” 王薇说:“第一次。” “说实话。” “真的是第一次,他最近遇到点麻烦,心情不好,他才开始喝酒,也是喝多了才动手,他也觉得对不起我,道过歉,保证不会有下次。” “你原谅他了?” 王薇叹气:“能怎么办,都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他,哪里有我们母女俩。” 程安宁气急败坏,“万一还有下次呢?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喝酒不是他可以找的借口!” “你难道要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我以后还跟不跟他过日子?” “离了又不是过不下去,我已经工作了,能赚钱养你。” “说的轻巧,要是没有周家,你怎么找对象?” 程安宁真快被气死了,“非得有他们家罩着才能找对象?我自己不能找?而且我可以不找!” “不准乱说,只有周家在,你以后嫁人了婆家才不会欺负你!总之你听妈妈的,什么都别再说了!” 程安宁深感无力。 …… 从医院出来,程安宁头晕目眩,差点栽过去,一夜没睡,快撑不住了,突然有辆车子停在路边,车里下来一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周家的司机小孙。 “程小姐,你还好么?” 程安宁问他:“我继父在哪?” “这我不清楚。” 程安宁话锋一转,“你来找我?” “二少说的,等你从医院出来,送你去他那。” 程安宁冷笑一声,周靳声都猜到她要去找他了,但……她不是要去找周靳声,她问小孙:“送我回周家吧。” “好。” 回到周家,程安宁进门就问佣人:“周叔回来了吗?” “大少没回来。” “周靳声呢?” “二少还在楼上。” 程安宁直接来到三楼,敲响周靳声房间的门,越来越没耐心,几乎是重重的砸门。 片刻后,门开了,是周靳声开了门,上半身赤条条,露出宽肩窄腰,刚洗过澡,头发还淌着水珠子,沿着脸颊、脖子、胸肌没入敞开的浴巾。 “你都知道?”程安宁问他。 “知道什么?” “我妈的事。” 周靳声居高临下露出嘲讽的眼神,“知道又怎么了,不知道又怎么。” 程安宁哑言。 在周靳声讥讽目光下,程安宁突然往前站了一步,“周靳声,说吧,你要我怎么样?” 周靳声瞥她一眼,转身回到房间,程安宁跟着进了房间,并且关上门。 房间很暗,窗帘紧闭,周靳声点了根烟徐徐抽着,烟味弥漫。 越是不说话,越让人烦躁不安。 周靳声拿了毛巾擦头发,手臂力量强悍,皮肉精壮。 程安宁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等周靳声换完衣服出来,拿了条领带给她。 她仿佛拿的是烫手的山芋,手腕更是隐隐发烫,身体早一步想起被领带束缚高举过头顶的记忆。 程安宁垫脚,分开捏着领带两端,踮起脚尖穿过他的脖子,交叉对着,系了个……红领巾的系法。 “你小学生?” “我不会打领带。”程安宁放弃,松开手。 “教过你。” “忘了。” “没记性。” 程安宁不反驳。 周靳声解开领带抽出来,“两只手给我。” 程安宁照做。 领带跟蛇一样缠绕,打了个结,女孩纤细的手腕被绑住。 程安宁不挣扎,认命似得,说:“是不是我乖乖听话,您就帮我?” 周靳声反问:“你以为你是谁?” “我错了。”程安宁服软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种态度对您。” “表面服,心里不服。” 程安宁咬唇,果然,在他面前装不了一点。 周靳声抓住她手腕拽上床,她猝不及防跌在床上,本就一夜没睡,身体发软,头晕的厉害,差点起不来。 下一秒,身上多了一个庞然重物,被彻底压在床上,动弹不了。 肩膀衣服一松,被人狠狠扯开,他张口低头狠狠咬上去,程安宁直喊疼,手也被举过头顶枕摁在枕头里,以完全被臣服者的姿态面对他。 周靳声发泄完了才抬起头:“对你好不珍惜,对你坏点,就记仇,还甩脸就跑,程安宁,你良心去哪了?” 程安宁疼得掉眼泪,分不清是生理泪水还是其他。 周靳声抬手盖住她的眼睛,不想看见她的眼泪,“还和以前一样,我保证你妈妈没事。” “那姜倩呢?”程安宁心如死灰,他还是想要保持这种关系,还是不肯放过她,“总不能你们结婚了我还和你搞吧?” “她不会妨碍我们。” 程安宁长长叹了口气:“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再说。”他轻描淡写。 程安宁实在很困,不受控制渐渐闭上眼,不到一分钟便睡着了。 周靳声调整了姿势,从背后搂着她,不过她手腕的领带仍旧没解开,他也闭上眼再睡会。 …… 医院。 张父来到医院陪张夫人,张夫人问他工作那边怎么样,张父脸色不太好看,即便没大问题,只怕面临的结果也不太好,怕影响闹大,更怕事态控制不住,加上情况特殊,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了。 事情刚冒个苗头,不少人切割的切割,都怕惹上麻烦,尤其张父平日不怕得罪人的作风,一堆人想他退下来。 趁着这次机会,张父也看清了,年纪也到了,干脆申请退下来,过退休生活,不问世事。 这一退下来,张家含金量弱化不少,张贺年又不从z。 张夫人也觉得可惜,“梨夫人前几天来找过我,她的大女儿梨馨,今年二十八岁,是500强企业的高管,人我见过,漂亮能干,不是花瓶,梨夫人的意思是想牵线……” 张父:“我们家还有儿子?” “我说贺年!”张夫人白了他一眼,“你退下来,张家不稳,万一跟秦学那事扯上关系,风雨飘摇啊,出事是迟早的。” “你心虚什么,婚都离了,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 “你没做,别人可以给你安上罪名!尤其贺年和秦棠的事,现在还没到众人皆知的地步,但迟早会被人挖出来做文章!” 张夫人死活都不想认秦棠当儿媳妇,她最后底线便是张贺年养在外面,孩子生下来,领回来认了,至于秦棠,她不行。 张父说:“你还是不想认秦棠?” “我认什么认,不认,她搅得我和儿子关系破裂,我一手拉拔带大的儿子一门心思只向她,我这个当母亲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张夫人耿耿于怀。 张父倒上一杯水,她不喝,张父默默放在柜子上,“你这样闹,小心儿子又和你唱反调。” “我都这样了,他还想怎么和我唱反调,总之,我不允许,等秦棠肚子的孩子出来,我只要张家的血脉!” 好巧不巧,这番话被站在病房门口的张贺年都听了去。 秦棠也在。 她无意偷听,凑巧了。 张贺年猛地推开门,惊到病房里的人,张夫人和张父齐齐扭头看过去。 “孩子还没出生,都给我们安排好了。”张贺年开口嘲讽。 张贺年的情绪一向很沉稳,特别不说话时,极少数情况下失控,那几次都跟秦棠有关系。 秦棠脸色发白,拉了拉张贺年的手,不想他冲动,和张夫人起冲突。 张夫人从心虚到理直气壮只有几十秒时间转变,“既然你都听见了,我也不和你兜圈子,直接说了,梨馨很适合你,她在事业上可以辅助你,你爸现在退下来,没了地位,张家很危险,必须联姻巩固家族。” 秦棠不认识什么梨馨,也没听说过,只听到张夫人让张贺年和别的女人结婚,而她要是有了孩子,不能自己养,得给和张贺年结婚的女人养。 才看完婚纱不久的喜悦心情在这一刻被冲击溃散。 “我的妻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秦棠,我孩子的母亲也只能是秦棠,什么梨馨陈馨的,就算叫秦馨,我一概不认。” 张贺年一如既往的强势,面对张夫人次次刁难,他的态度永远都那么坚决,连假意迎合拖延都懒得拖。 得让张夫人清楚知道他的底线! “我是为了你好,秦棠带给你的只有麻烦和灾难,你看她爸惹的事,到时候曝光,我们家只会被无辜牵连,贺年,你清醒一点,别再胡闹了!” 张父眼见气氛紧张,难得是他打起圆场,“行了,一人少说一句,你妈现在身体没好,你别惹她生气,什么事等出院了再说。” “成啊,孩子不生了。”张贺年周身低气压,“趁月份还小,抓紧时间打掉。” 第162章 对她的占有欲 “打掉这个,和谁结婚都行,以后都不会再有。”张贺年一番话十分决绝冷漠。 张夫人了解他的脾气,一说出口便会做到,前不久要出家、结扎,他敢来真的。 张夫人光速变脸,“不准!怀都怀了,说生的是你,现在不要的也是你,你当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秦棠在一旁没有吱声,张贺年是故意的,她其实没有怀,又何来打掉。 张贺年唇角扬起,似笑不笑,“不打掉,生下来,不会带回张家。” “张贺年!”张夫人急眼了,“张家的孩子怎么可以不回张家,你别逼我!” “是您在逼我,出尔反尔,又搞个什么女人塞给我,我不是您想的那种随便的男人。” 张贺年很不屑,他从来不靠女人,脊梁骨直得不能再直了,不是什么随随便便放纵的人。 张父冷嗤一声开口,不是对张贺年说的,而是对张夫人说:“行了,别吵了,还嫌糟心事不够乱,你耳根子少犯懒,别人说什么你都当真。” “张昭骅,你什么意思,和你儿子联合一伙气我!” “你再喊,别说孙子孙女,一根毛都没有!儿子儿媳,都不认你!” 张父硬气了,实在心烦。 张夫人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 过了会,见刺激得差不多了,张夫人不再提什么梨馨沉馨的,张贺年沉声开口:“我今天来医院,一来看您,二来通知您和父亲。” 张父和张夫人齐齐看向他—— “我准备和棠棠领证办婚礼。” 在二老的各怀心思的目光下,张贺年说了出来,张夫人阴晴不定的脾气,一心想‘留子去母’,一天不持证有个保障,一天不安宁。 直接领了证让张夫人彻底死心,也给秦棠一个保障。 “急什么,你姐姐刚离婚,传出去不好听,领证结婚是大事,得请先生算吉日,不能马虎,万一影响运势,不就麻烦了。”张夫人是虔诚的佛教信徒,过了度就是迷信。 桉城靠近港城,深受风水信仰,大事小事都得找先生算卦,选个良辰吉日。 张夫人捐香火捐物资,所求佛祖保佑顺心之事皆不顺她所愿。 张贺年不信这些,事在人为,只信自己,可有了秦棠,有了软肋,信念在不知不觉中动摇,不想着自己,也顾着秦棠,说:“我会找人算。” 张夫人欲言又止,还不死心,又怕张贺年生气,心不甘情不愿说:“再等段时间,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女人怀孕前三四个月胎心不稳,不宜劳累,等秦棠肚子里的孩子稳定了些再谈。” 当务之急继续稳住张贺年。 张贺年很急,急得要死:“领个证半个小时不用,累不了多少,等她下个月生日,就去领,以后生日和结婚周年一块过。” 一旁的秦棠哭笑不得,他是来真的。 张夫人还想说什么,张贺年不给机会:“我没打算征求您的同意。” 言下之意是张夫人什么态度都不管用,他下达最后的通牒。 张父见他浑成这般模样,懒得再说,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由着他去。 张父又开口:“秦学那边呢?他同意了?” “轮不到他管。”张贺年冷淡道。 张父默了默,说:“血脉相连,骨肉至亲,永远切割不了,秦家的事,一天不处理干净,一天是个雷。” 秦棠头皮一紧,她不想承认,也确实如此。 …… 从医院离开,秦棠上了车便一言不发,心神不宁,问张贺年:“我爸现在什么情况?” “我安排了人看着他。” “他会进去么?” “看情况。”张贺年腾出手来摸了摸她的手,整根手臂都是冷的,“手这么冷?” 秦棠说:“冷气太冷了。” 张贺年调高两度,其实知道不是车里冷气吹的,是她被吓得手臂发冷,因此并未揭穿。 “不要因为他是我爸,你要顾及我的感受,不需要,更不要帮他,免得连累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张贺年明白她的意思,他是有顾虑,到底考虑到秦学是她父亲,他有私心,妄想保全,反而引火上身。 …… 晚上九点多,张贺年接到叶准电话,叶准在电话里说:“贺哥,秦学要见你。” 张贺年良久道:“还是老样子?” “不是,他说他和你做交易,他手头有你想要的东西,跟陈湛有关系。” 夜里,空气燥热烦闷,外面的蝉鸣不断。 浴室传来水声,是秦棠在洗澡,雾面的玻璃门虚掩,留了一条缝隙。 张贺年出来接电话,裹了条浴巾,露出壁垒分明的上半身肌肉,荷尔蒙浓烈。 张贺年弯唇:“他和陈湛有来往。” “有,他刚说的,是几年前有过接触。但具体是什么事,他不可说,要见到你来才说。” “让他等着。”张贺年把玩糖盒,他最近糖吃得少了,戒烟糖的效果微乎其微,全靠自制力在抽烟。 叶准说明白。 收起手机,张贺年回到浴室,朦胧的水汽里,是秦棠漂亮的后背,线条柔美,肌肤细腻,而肩胛骨像展翅的蝴蝶。 …… 结束后快一点了,夜色深沉,卧室里只有两个人微沉的呼吸声。 床头柜的灯打开,暖色光照亮卧室。 秦棠脸颊旁的发丝是湿的,张贺年将人抱起来,她没了力气,软绵绵靠在他怀里,享受他的事后照顾。 浴室里,秦棠在泡澡,热气弥漫,水一波波漫得地面到处都是,她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张贺年问她。 “好像这个月生理期还没来。” 她的生理期不是准时来的,会拖后几天,上个月就是这几天来的,然而这个月一直没动静。 张贺年扬眉,笑了声:“有了?” “应该没这么快吧……”自从决定要假戏真做后,张贺年在那事上没再做措施,虽然有段时间了,但时间也不长。 “嫌我不够快。” 秦棠:“……” 张贺年将人捞出来,水花四溅,他抽了条浴巾裹她身上,“抽屉有验孕棒,明天早上测下。” 早上测试比晚上准确。 秦棠点点头,回到床上,擦干水珠,钻进被子,“你今天在医院说的话,要是真有了,张夫人他们不答应,你会打掉么?” “当真了?” 秦棠不语。 有点担心。 张贺年躺下,连带被子搂住她,:“故意当着他们的面说的气话,别往心里去。” “万一怀孕的时间对不上……夫人会起疑心的。” 张贺年一本正色道:“那才是真的生米煮成熟饭。” 秦棠心疼他,他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的,操了不少心,眉眼轮廓深邃,眼眸清亮,眼尾微勾,笑起来有一道很细的纹路,头发长了点,她摸上他的短发,他不乐意,抓住她的手往下,“摸狗呢,摸个不停。” 一阵窸窸窣窣被子摩擦声音响起。 掌心滚烫,潮湿。 …… 第二天早上,秦棠按照说明书验了一次,仔细核对一遍,结果是没有怀孕。 也是,时间这么短,没这么快是正常的。 把结果告诉张贺年,秦棠神色难免有些失落,有的人一次就中了,可她和张贺年显然没有运气。 张贺年在刷牙,漱了口嘴都来不及擦便拥她入怀里,“是我不够努力,别失落。” “不是你的问题……” 他还不努力啊? 不止努力还勤奋,他要是都不努力,没男人比他更努力了。 当然她也不知道别的人是什么情况。 秦棠擦掉他嘴边泡沫,“不是你的问题,有可能是我,我还是去医院做个体检吧。” 张贺年亲了亲她脸颊,嘴唇微凉,“检查可以做,不过别给自己压力,更不要胡思乱想。” “嗯。”秦棠点点头,“你要不要也做个检查?” …… 于是变成了两个人一块去做检查,当是婚检了。 抽血的过程比较麻烦,秦棠有点低血糖,抽完后晕乎乎的,张贺年赶紧跟护士要了一杯葡萄糖水喂给秦棠喝,嘴唇都白了,没有血色,要做检查,早上得空腹,秦棠才遭了罪。 有个男医生经过,无意间瞥到秦棠,认出她来,“秦棠?” 秦棠已经好多了,抬头看向站在眼前的男医生,微微皱眉,好像不认识的样子。 “你是?” “不认识我了?我是郑其民。”男医生摘了口罩,露出胡子拉碴的脸,“不好意思,一直上夜班,没空捯饬自己,你真不记得我了?鼎华医院还记得么,你之前在那上班。” 秦棠想起来了,那是郑医生,她微笑打招呼,“好巧,郑医生。你不在鼎华了?” “前年来的现在这间医院。”郑医生笑笑,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再医院碰上秦棠。 被短暂忽略的张贺年温柔问秦棠:“你以前的同事?” 秦棠点点头,紧接着介绍起张贺年:“这是我男朋友,这是我以前上班医院的郑医生。” 张贺年起身伸出手打招呼,“张贺年。” 郑医生笑容握了回去,说:“张先生,你好。” 打完招呼,郑医生问秦棠:“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来做婚检,她早上没吃饭,抽了血,有点晕。”张贺年摸了摸秦棠的发顶,扶着她的肩,“现在好点了。” “那得多休息。”郑医生有些吃惊的,表面上没有表露,“是要结婚了?” “对。” “恭喜。”郑医生露出善意的笑意,虽然很早之前就知道秦棠有男朋友,她身边的男人确实气质不凡,身姿挺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尤其是眼神凌厉,气场强势有压迫感。 毫不掩饰对秦棠的占有欲。 秦棠礼貌回应:“谢谢。” 又寒暄了几句,郑医生被护士叫走,前脚一走,张贺年搂紧秦棠肩膀,说:“那男医生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你没看出来?他以前是不是很照顾你?”张贺年的本能特别敏锐。 秦棠说:“正常同事相处。” 张贺年没再多说。 繁琐的一套检查下来,花了一上午,还好人不多,检查要到下午出来。 张贺年带秦棠到附近餐厅吃点东西,回秦园太晚了,她饿得胃有点不舒服,本来就有胃病,虽然不严重。 到了餐厅,秦棠点了小米粥,其他吃不下,小口小口慢慢吃着,张贺年眉头蹙了蹙,问她:“胃不好?” “有点。”秦棠回来后一直有注意,尽量三餐规律,就怕胃不舒服。 下午拿到检查报告,张贺年还是一样能知道,再瞒也没用。 果不其然,张贺年脸上没了笑意,眉头紧蹙,“什么时候有的?” 秦棠心虚道:“国、国外那会……” 张贺年明白了。 是他疏忽,没有调查到她有胃病。 “回来这么久也不打算告诉我?” 秦棠伸过手握住男人的手掌,轻声撒娇,“回来后一直没犯,就是早上没吃东西突然难受了。” 张贺年轻扯嘴角:“下午检查出什么你故意瞒着我的,你等着。” 秦棠心虚,除了胃病,其他的她自己都不清楚,真查出什么,她也不好说…… 怎么办,开始慌了。 秦棠更没心情吃东西,粥都喝不进去,胃也疼得厉害,一抽一抽的,仿佛从里面被钻孔洞来。 “棠棠,怎么了?” 秦棠趴在桌子上,摇了摇头,“胃不舒服。” “胃疼?” “一点点。”那种痛还能忍受,秦棠想忍一忍就过去了,“我想喝口水。” 张贺年拿过杯子喂了她喝一口,“走,去医院。” “不用麻烦。”秦棠挤出一抹笑来,“吃点胃药就好了。” “棠棠。”张贺年脸色很严肃,语气更是低沉,“别逞强,必须听我的。” 喊来服务员买了单。 张贺年干脆抱起秦棠往外走。 服务员过来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不用,多谢。”张贺年礼貌回应,脚步没停。 秦棠抓住他的衣领,巴掌大的脸蛋皱成一团,靠在他胸前,那种痛难以言喻,她也说不出话。 中午时间,值班的医生不多,专科医生两点上班,只能挂急诊号。 第163章 留着做纪念挺好 看了医生,医生了解秦棠的基本情况后,先开了药,随后建议她去挂内分泌消化科做详细检查。 秦棠在医院上过班,了解流程,胃镜检查要空腹,她这幅样子不能空腹,只能明天再过来。 秦棠吃了药后,过了会没那么疼了。 检查报告张贺年会来拿,秦棠需要回去休息,张贺年开车先带秦棠回秦园。 一路上,张贺年表情严肃,唇瓣线条抿成一条直线,下半张脸的线条更是紧绷着。 秦棠时不时偷偷看张贺年,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秦棠犹豫开口:“贺年哥哥……” “嗯。” “你是不是生我气?” 张贺年:“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秦棠底气不足,她记得他说过什么。 张贺年是挺不高兴的,神态严肃,不苟言笑,回到秦园,他嘱咐秦棠上楼休息,他去了厨房煮了小米粥,养胃的。 秦棠刚刚没吃多少东西。 秦棠没回房间,去看了年年,年年长大了一圈,叫声仍旧很奶,奶声奶气,见到秦棠顺着她的裤子往上爬,怕它摔了,她将它捧在怀里抱着。 年年呼噜呼噜地,卓岸说是猫咪心情好或者舒服的时候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拖拉机、摩托声。 尤其是小猫,呼噜得特别响,秦棠脸颊蹭了蹭年年的脸,毛茸茸的,摸起来手感特别舒服。 张贺年上来就看到秦棠在年年房间,“不是回房间休息?” 秦棠说:“现在好多了,不疼了。” 张贺年靠近,拎走她怀里的年年,“先不管猫,回房间躺着。” 秦棠乖乖听话,跟年年说:“晚点再来看你。” 张贺年将猫放在猫窝,带秦棠出去,关上门。 卧室,秦棠一进房间就抱住张贺年的腰身,撒着娇:“别生我气好不好?” 身前,是秦棠的后脑勺,头发又长了,落在肩上,他确实在生气,却不是气秦棠,他“嗯”了声。 “棠棠,我不想你有任何事。”张贺年不再克制,长臂用力搂紧她的腰身,掌心紧贴她的脊背。 察觉他的用力,秦棠仰起头,抓紧他的衣服,“贺年哥哥……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真的。” 张贺年听不得她说的这些话,“不行,一点点意外都不可以有。” “不会的。” 张贺年松开手,吻她的唇,随即是额头,气息侵略她,包裹她。 秦棠心尖都在发热、发烫,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含糊不清说:“你低点头,我仰着脖子很累。” 张贺年弯唇,却没有吻下去,有一段距离,眼眸沉邃,瞳色漆黑,跟墨一样的颜色,“明天一早去检查。” “好。”秦棠答应。 …… 程安宁请了两天假,在周靳声外面的住处度过,很多事在周家不方便。 王薇已经出院,回了周家。 是吃饭的时候周靳声告诉她的。 她低着头,一脸萎靡,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其他,在听到母亲的事后,才有点反应,说:“周宸呢?” 周靳声从容切着三分熟的牛排,血淋淋顺着切口流出来,“最近不会回来。” 程安宁吃不惯三分熟,嫩是嫩,可是太生了,她吃的是沙拉,不想吃肉,“要是回来了呢?” “他不会再对你母亲动手。” “是他第一次动手么?” “不是。”周靳声如实坦白,没有骗她。 “你早就知道?” 周靳声放下餐具,眼镜的光折射出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很明显的事,如你所想。” “周靳声!” 程安宁猛地站起来,手还抓着叉子,恨不得扎进他的身体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什么必要一定告诉你?”周靳声冷声反问,起身慢条斯理穿上西服,又想起什么,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桦市的房子,星河湾7幢807,离你上班的公司很近,我有空会过去,下了班没事不要乱跑。” 程安宁整个人仿佛沉陷冰窟窿,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姜倩呢?” “她不会影响我们。” “我的意思是,你不怕对不起她?” 周靳声扫她一眼,没有说话。 随即开门离开。 程安宁突然想起来,赶紧追了出去,鞋子都忘了换,在周靳声进电梯之前喊住他, “周靳声!” 周靳声回头,“什么事?” “我的日记本。” “想要?” “那是我的东西,你留着有什么用。” 周靳声整理袖子,眼神意味深长:“那是你暗恋我的证据,留着做纪念挺好。” 程安宁心里骂了句王八蛋,真多恶性趣味。 周靳声眸光一暗,“回去。” 回到屋里,程安宁换下身上男人的衬衫,这两天在他这,都穿着他的衣服,房间门都没出来过,纤细的手腕是淤青,镜子里的人很憔悴。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周靳声身边,她就像是傀儡,被他操控一切。 从卧室出来,程安宁走过去拿走桌子上的钥匙,离开。 程安宁回到桦市是凌晨的事,刚回到,周靳声的电话来了,她在洗澡,肩膀上的牙印清晰可见,两天没好,很严重。 “到了?”周靳声问她。 “嗯。”程安宁关掉花洒,裹着浴巾走出房间。 说完,周靳声挂了。 程安宁没忍住骂了句脏话,算了,不和自己过不去,翻箱倒柜找了药涂在伤口上,还有那儿也涂了一点。 接着沉沉睡去。 …… 秦棠的胃镜检查下来后,医生说明了情况,从医院离开,张贺年的神色仍旧紧绷着,不敢放松一秒。 还好没到严重的地步,不过以后得时时刻刻注意,不能掉以轻心。 秦棠自己也松了口气。 张贺年说:“之后你得老老实实,不能熬夜,不能不吃早餐。” “嗯。”秦棠点头如捣蒜,心里嘀咕了一句,她熬夜还不是因为他。 张贺年反省自己,很内疚。 她晚睡跟他有直接关系,他是罪魁祸首。 正要说话,张贺年的手机突兀响起,是叶准来的电话,他接听,叶准说:“秦学坚持不住了,贺哥,你什么时候来一趟,他要说陈湛的事。” “晚点。”张贺年说,“我先送秦棠回去。” 秦棠一听不乐意了,“你去哪里,我也去。” 张贺年胡诌:“喝花酒,女人去什么。” “你喝花酒?”秦棠瞪大眼,“骗人。” 张贺年跟叶准说:“一个小时后到,等我。” 叶准开玩笑说:“贺哥,你别跟小嫂子乱说,等下真相信你去喝花酒,挨骂了别拉上兄弟垫背。” 怕张贺年骂他,他飞快挂断。 秦棠一改刚刚弱势姿态,“你别丢下我,我也想跟你去。” “真去?” “嗯。” 张贺年只能带秦棠一块过去,到了地方,张贺年没让秦棠下车,秦棠看地方偏僻,荒无人烟,还有人把手在仓库门口,有点害怕左右看了一圈。 “在车里等我,不用怕,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秦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我马上回来。”张贺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叶准走了出来,张贺年让叶准过去陪秦棠,免得秦棠一个人待着害怕,叶准说:“小嫂子没生气吧,可别骂我,我可没跟你去喝花酒。” 张贺年重重拍他肩膀:“你嫂子很大气。” 叶准被拍得差点内伤。 不一会儿,张贺年见到秦父,秦父被关在房间里好几天,好吃好喝招待,秦父胡子拉碴的,身上衣服脏臭不堪,他见到张贺年,还是不服气,冷冷笑着:“真有你的,死命整我,未来岳父就是被你这么整的。” “您要是好好配合,哪这么多事,未来岳父。”张贺年蹲在秦父跟前,“你打算交代了?现在交代还来得及。” 秦父年纪不小了,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精神都快崩溃了,他们轮流折磨他,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不让他睡个安稳觉,他一睡觉,这帮龟孙制造噪音,吵得他根本睡不着。 他明白,都是张贺年的意思,要不是张贺年,这帮龟孙哪里来的胆子! 张贺年又顾及到他的身份,不能动粗,只能用下三滥的手段,折磨他的精神,摧毁他的意志。 “说吧,怎么个事,我时间有限,不能浪费在您这。” 秦父说:“是不是我说了,你就帮我解决所有麻烦。” “您不说,我还会举报您,我会将我收集到的资料一并上交,和您彻底做个了断,免得影响张家。” 秦父骂他:“混蛋。” “您省点力气,还有五分钟,时间不多了。”张贺年掐着手表盯着时间。 秦父只能如实说来:“三年前,陈湛经过中间人找到我,和我合作做生意,他想参与一个官方项目,但他的公司没有资质,我找了一家有资质的公司,费了不少劲拿下中标,然后交给他做……” “为了赚钱您也是豁出去了,这是传出去够你们喝一壶了。” 秦父沉默片刻,后怕了,“那会我的公司已经出现了资金问题,陈湛开的条件很优渥,而且他手里有不少大人物的把柄,就连我……” “您也中招了。” 张贺年不意外,陈湛的娱乐场所本身目的不是为了盈利,是为了做套,卖酒卖服务那点利润算个什么东西,主要目的是为了控制某些人。 秦学说:“他的名声一直不好,我也知道他的老底,北城那事闹这么大,一查就清楚,但他背后有个大佬,跟港城那边有关,他嚣张跋扈那么多年,都是靠的这层关系,你以为老子甘心受人牵制?!” 秦学越说越激动,“不过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张贺年非但不好奇,他早就清楚了,奈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么多年了,只能看着陈湛的势头越来越猛。 秦学盯着张贺年,“张贺年,陈湛还是你送进去的,他跟你过不去,我是被你害了吧?” 张贺年:“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湛知道你的一切,他还跟我提起过你,说我们是一家人,他就是因为这事才盯上我,我是被你害了!” 张贺年猛地抓住秦学的衣领,一脸嘲讽, “你不贪心会上当?耍无赖也得分人,跟别人合作不查清楚来头,你也敢合作,嫌命长。” 秦学哑口无言,他是明知道陈湛什么身份背景来头下答应的,但这事跟张贺年还是有关系, “姓陈的是冲你来!就算我躲过一次躲不过千千万万次,张贺年,你自己的烂摊子没收拾好,连累老子!” “我不怕告诉你,你不帮,老子找陈湛去!破罐子破摔,你毁了老子的家庭,还想娶老子的女儿,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张贺年一拳砸向他的脸,不等他反应,又一拳挥过去, “你他妈好意思说!忘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你出轨在先、冷落女儿,是你自己毁了你原本的家庭!” 秦学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渗出血来,他咧嘴笑道, “乖张小儿,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老子的家事轮不到你指指点点!你想娶秦棠,行,拿钱交易!一个亿!还得摆平我所有麻烦!” “不然,我曝光你去!你一个男人没关系,秦棠可不行,她一个女孩子,身败名裂,我看她怎么有脸在桉城待下去!” …… 秦棠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张贺年出来,他活动拳头,好像手受了伤。 打开车门,秦棠朝他跑去。 “忙完了?” 张贺年点头,目光冷冽,“忙完了,你先上车,我和叶准说点事。” “好。” 秦棠又回到车里。 张贺年和叶准交代几句,叶准点头,“明白了。” “去吧。” “好。” 张贺年回到车里,启动车子带秦棠离开。 下山路,两边的数目高耸入云。 秦棠问他:“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刚活动了下。”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做什么的?”秦棠心里很多疑问,想问清楚。 张贺年单手扶着方向盘,“你爸在这,和他聊了点事。” 第164章 她是不易怀孕的体质…… 秦棠霎时瞳孔地震,反应几秒,恢复往常的表情,没说话。 “不问为什么他在这里?” “不管你做什么,我相信你。”秦棠毫不犹豫回答,“而且你不用顾虑我,该怎么样怎么样,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真有落魄倒霉这天,是他咎由自取。” 她宁可自己生活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家庭里,也不要拥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张贺年确有顾虑,血脉相连,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斩断的。 “棠棠,不是所有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经历这些。” 张贺年骨子里很传统,对于婚姻、伴侣,家庭,“不会出轨,不会离婚,我选定的人,是一辈子的。” 秦棠不禁想起被关在张家小黑屋那次,张贺年推开门,外面的光照进来,仿佛驱散她人生的灰暗、阴霾,让她知道,有个人可以不计较得失、不会权衡利弊,甚至可以豁出命来爱她。 …… 回去的路上,秦棠接到程安宁的电话,程安宁告诉她:“棠棠,我搬去公司附近住了,你要是回来没看见我别紧张昂。” “你搬去哪里了?” 程安宁迟疑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和秦棠交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算了,没必要说,她在秦棠面前还是想保留点面子,“我也不好意思一直鸠占鹊巢,我刚发了工资,就近找了间房子。” 秦棠不介意的,她想张贺年也没那么小气,何况他们俩最近没回桦市。 程安宁:“好啦好啦,你别劝我了,你可以留我,我也不好意思住下去,又没给房租生活费。” “那好吧,不过你地址给我,要是有什么事我也可以过去找你。” “好,等会发给你。” 过了会,秦棠收到程安宁发来的地址,她默默记下,保存。 “程安宁搬出去了?”张贺年根据秦棠所说的隐约猜到一丁半点。 “嗯,她不想麻烦我们。” “住也没关系,只要她不介意被晚上发出的动静影响睡眠。” 秦棠无奈笑道:“你正经点。” “不正常么,年轻人都有夜生活。” 秦棠真想捂住他的嘴。 张贺年轻扯嘴角,薄唇微扬,窗外的光线照在男人比例绝佳的脸上,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神圣不可高攀。 秦棠看得专注、入迷,仿佛一眼万年。 …… 医院。 张夫人身体恢复顺利,从张父那得知肇事的司机被警察移交到检察院审理,不出意外的话逃逸判得会很严重。 这个案子有很多蹊跷的地方,张父也找过人打听过,得到的答复全是和流程没有问题。 张父临时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了,前脚刚走,病房的门被人敲响,是黎夫人后脚就来了。 不止是梨夫人来了,还带来了她的女儿,梨馨。 梨馨进门喊人,“张阿姨。” 梨夫人热情介绍自己的女儿,“这就是我女儿梨馨,今天得知我来医院看你,特地跟我过来。” “都坐都坐。”梨夫人特地放梨馨坐在病床旁边。 单独的vip病房,设备齐全,十分豪华。 空间宽敞,采光明亮,医护人员都是单独配备的。 张夫人握住梨馨的手,毫不吝啬夸赞:“果然是个漂亮美人,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一样漂亮,亭亭玉立,这得多少人追。” 梨夫人听多了阿谀奉承的好话,早就习以为常,何况她女儿是真优秀,做母亲的当然是自豪,即便二十八岁还没结婚,那也是极其优秀,让男人有压力,才不敢轻易接近。 没有点本事的男人,自然是配不上她女儿的。 梨夫人是精挑细选,在桉城二、三代圈子里,还真没找到合适的。 除了张家的张贺年。 女孩子天生对穿制服的男人有滤镜。 梨馨也不例外,听母亲说起张贺年的情况,一下来了兴趣,私底下又去打听了一番,得知他基本情况,基本符合她的要求,她这才主动来见张夫人。 至于隐隐听说张贺年不是单身,她也不在意,只要没到结婚那一步,总归还有扭转的机会。 张夫人见到梨馨本人后,聊了下来,对梨馨愈发满意,尤其梨馨对张贺年也表露出高昂的兴致时,张夫人又有些蠢蠢欲动,心里谋划开来。 从医院离开后,回到车里,梨馨是迫不及待问梨夫人:“那个张贺年是不是真在外面有女人?我看张夫人的态度模棱两可,让人怀疑。” “这不就说明张夫人不满意张贺年外面的女人,多半是什么不入流的小家碧玉,不用放在心上,以我们家条件,跟他张贺年哪不相配。” 梨夫人十分满意。 梨馨见多这种这种情况,她对张贺年愈发好奇,他要是一直单身,她倒会怀疑他是不是不行,怎么连女人都没有,有女人反倒是正常许多。 …… 当天晚上,张贺年接到护工的电话,得知白天病房里发生的事,他不意外,猜到张夫人不会安稳下来,多半还是要作,有先见之明特地交代过护工。 张贺年带秦棠回张家陪老爷子吃了顿便饭。 张父没回来。 老爷子饭后喊了张贺年下棋,秦棠坐在旁边帮忙倒茶,老爷子饭后爱喝茶助消化,而且是特级浓的单丛茶。 秦棠没喝过,想尝尝味道,被张贺年拦着,不让她喝。 她胃不好,不让她喝浓茶喝咖啡。 她也喝不惯,太浓了。 张贺年喝了几杯,秦棠问他:“你喝这么多晚上不会睡不着么?” 老爷子笑了笑:“张家男人怎么会喝茶睡不着,喝茶总比喝酒好,你多看着他点,别让他喝酒,养成不良习惯。” “还没结婚,教她管我,结了婚还得了。”张贺年揶揄,手上没停,吃掉老爷子的炮。 老爷子瞪他一眼:“趁我不备,偷吃。” “您专心点。” “少废话。” 秦棠起身去上洗手间。 人一走,老爷子立刻问他:“你爸妈那边什么态度?” “父亲还好,被您打一顿老实了,母亲贼心不死。”张贺年继续吃。 “你母亲脾气固执,一向高傲,目中无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正常。”老爷子捋了捋胡须,“接受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孩子出生,她有孙子孙女抱,脾气自然会消磨掉,免得没事做。” “我的孩子不给她带。” “随你。”老爷子不过多干涉,全权尊重他们小辈的意见。 当天晚上,陈妈留张贺年和秦棠在张家过夜,别走了。 秦棠都听张贺年的,她没什么意见。 张贺年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很晚了,秦棠也困了,一直打哈欠,便带秦棠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这是秦棠第三次进他的房间。 陈妈拿来崭新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特地买来给你们用的,明天早上想吃什么?陈妈给你们做。” 张贺年很久没回来过夜,陈妈晚上很高兴。 “清淡点的,不要煎炸上火的。”张贺年说。 “好,放心。”陈妈转身又想起什么,拉着张贺年到房间门口说话,“贺年,你不要怪陈妈多事,夫人不在,我必须得提醒你,头几个月特别不稳,你别只顾着自己,不为棠棠考虑。” 站贺年装傻:“您在说什么?” 陈妈瞪他:“你别装,三十好几的男人了,还不懂?让你晚上别欺负棠棠,女人怀孕事事都得注意,千万不能马虎。” “知道了,您别唠叨了。”张贺年不装了,送走陈妈,回到房间关上门。 秦棠拿着洗漱用品,问他:“陈妈跟你说什么了?” 张贺年逗她,“怕我禽兽上身,特地交代我,别做坏事。” 秦棠有些敏感,眼神光闪烁,婚检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她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第165章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秦棠真没想过自己是这种体质。 她得承认,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张贺年见她走神,走过来关切询问,“在想什么?” 秦棠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没什么失魂落魄,当我看不出来?” 张贺年拉着她到沙发坐下,她整个人娇小玲珑,依偎着他的臂弯,他下巴蹭蹭她的头顶。 “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秦棠吞咽了一下,才开口:“医生说我体质寒凉,不是那么容易怀孕……要是调理不好,一直怀不上,怎么办?” 尤其是张夫人要是知道…… “那就不要,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秦棠心里压力骤增,眉眼染上一丝伤感。 “没有但是,而且医生不是说了么,调养还是能有的,就算最后真怀不上,那就怀不上,又不是非得要孩子,你要是喜欢,可以领养。” 她的体质不是天生原因导致的,医生说了也是可以调养一段时间,配合药膳和针灸,她有过了解,只是担心结果不如人意。 张贺年搂紧她的肩,嗓音慵懒,温柔哄她,“棠棠,不要给自己压力,这种事顺其自然。” 秦棠挨着他的胸口,好久都没说话。 张贺年温柔摸着她的脊背,她的低沉失落他能感同身受,还有怜惜,“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秦棠久久抬起头来,说:“我想去看中医,明天开始去调养。” “好,我也看,我也得调养。” “你调养什么?”秦棠不解。 “我强劲点,你少遭点罪。” 秦棠没忍住,破涕而笑,“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张贺年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眯了眯,“在外正经,在内对你不用。” 一番话,又荤又浑。 和正经真不搭边。 张贺年头仰头,大掌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吻上她的唇,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缠绵的吻里。 窗帘敞开,露出皎洁明亮的月色。 …… 早上七点多,张贺年带秦棠起来吃早餐,昨晚上没折腾很晚,到了十一点,张贺年便放她睡觉,免得她又熬夜伤身。 饭桌上,老爷子问张贺年:“老王呢?” 老王便是王叔。 张贺年说:“回家养老了。” “你干的?”老爷子一眼看穿。 秦棠这才想起来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王叔了,王叔也没联系过她,去医院那几次也不见王叔在医院出现过。 张贺年慢条斯理喝粥,“年纪大了,也该让他回家享福了。” “什么享福,他儿子生病,在医院住院。” “您怎么知道?” “他早上打来电话说的。” 张贺年冷笑,“跟您说这些干什么?借钱?” 老爷子‘嗯’了一声,“本来找你妈,你妈不在。” “您答应借钱了?” “给了一点。”老爷子念在昔日的情分上给的。 “给了多少?” “不多。”老爷子含糊其辞,不说具体数字。 秦棠在一旁低头喝豆浆,文文静静。 张贺年穿了身黑色的衬衫,嘴上端的纽扣没扣上,微微敞开,露出深直的锁骨,轻笑了声,“忘了跟您说了,当年下命令送棠棠出国的人是张夫人,执行命令的王叔。” 老爷子一怔,没料到这点,“所以你让他提前退休?” “嗯,我赶的。”张贺年爽快承认,剑眉黑眸,似深潭,冷冷泛着幽光。 老爷子说:“钱还没汇过去,不汇了。” “您英明。”张贺年恭维。 秦棠说不出的心跳加快,下意识偷偷看向张贺年,他长得是真好看,高鼻薄唇,眼眸深邃而内敛,衬衫包裹下的肩宽窄腰,整体轮廓线条立体,气质独特突出。 无时无刻吸引她所有注意力。 张贺年跟秦棠吃完早餐和陈妈说了一声便走了。 昨晚夜里下过雨,早上路面还是湿漉漉的。 上了车,离开张家,张贺年说:“我约了中医,先去看看?” 自从知道检查结果后,她一直忧心忡忡的,深陷焦虑,尽快去看了中医,打消她心头的顾虑。 秦棠乖乖点头:“好。” 就算张贺年不约,她自己也是要去看中医的。 路上还接到方维的电话,张贺年没空闲谈,“有事快说。” “一大早的,你干什么这么着急,我找你肯定有事,今天有空没?” “没空,有其他急事。” 方维说:“不会这么快在筹备婚礼细节吧?” “没这么快。” 日子还没找人看。 方维:“吓我,我还以为你都去看婚礼现场了,我有点工作上的事和你见面聊,下午有没有空,三点?开个会?” “行,我联系你。”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去到医院,见到一位老中医,桉城很有名气的中医世家,传承百年,想要他老人家的号不是有钱就能解决。 见到老中医,张贺年将情况一说,老中医给秦棠把脉。 秦棠虽然不是学的中医,也听说过眼前这位老中医的名号,放下心来。 “小姑娘饭吃的多么?” 秦棠点头。 张贺年拆台:“一顿一小碗,跟喂猫似得。” 秦棠:“……” 她小声抗议:“有的猫吃很多的。” “你连猫都比不过。” 她闭嘴。 不说话了。 老中医又问:“生理期一般来几天?” 秦棠如实道:“三天,四天就减少了。” 一番问诊下来,老中医开了药单,一长串,手写药方,不懂行的人一点都看不懂。 秦棠看那单子便意识到不妙,还要配合针灸,老中医亲自给她扎针。 秦棠闭眼,不是很敢看。 张贺年问老中医:“也给我看看?” 秦棠心想他捣什么乱。 老中医看都没看他一眼,“生龙活虎,你少折腾小姑娘就行。” 张贺年还真说了那句:“我是说,我强壮点,她少遭点罪。” 秦棠脸红得不行。 他还真敢说! …… 扎完针,拿完药,一大包。 秦棠已经想象得到有多苦涩了。 中午在外面餐厅吃饭,张贺年趁机说:“还是请个阿姨吧,我不在,有人给你煲中药,做饭。” 秦棠摇头:“我自己来,不要阿姨。” 那些中药可不便宜,暴利是真暴利。 “听话。”张贺年不由分说道。 “我反正还没有工作,闲着也是闲着,我自己来就好了,不费那个钱了。” “这么担心我养不起你?” “没有。”她是习惯了,而且确实被他养着,她好像也没什么付出。 张贺年说:“不用担心,养你绰绰有余,不用替我省钱,要不这样,让陈妈来照顾你。” “可是陈妈不知道我没怀孕……” “知道也没事,陈妈不会告诉别人。” 秦棠咬了咬嘴唇,无比纠结和煎熬,最后还是拗不过张贺年,答应了下来。 于是张贺年直接打给陈妈,跟陈妈说了后,陈妈也没说什么,连忙应下,说晚上就过来。 秦棠捂着脸,压力好大:“陈妈没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她最多骂我,不会说你。” “为什么?” “她老人家只会认为是我欺负你。” 秦棠嘟囔:“你确实有欺负我。” “不欺负你,你想我欺负谁?”张贺年理直气壮,声音磁性沙哑,意有所指。 还好他们进的包间,有一定私密性,说什么话不会被听了去。 明知道他是开玩笑的,秦棠胆子大了,跟着开:“你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那只有一个人了。”张贺年故意拉长尾音,紧盯着她的眼神仿佛在开车,高速上轰油门,“非你莫属。” 秦棠躲避视线,急忙起身:“我去上个洗手间。” “要不要我陪?” “我又不是小孩!”秦棠娇嗔。 张贺年放过她,眼底笑意渐浓。 秦棠脸颊火热走出去,问了服务员洗手间在哪里,服务员指了指方向,秦棠低声道谢走过去,需要经过电梯,好巧不巧,周楷庭从电梯里出来,他一眼看见秦棠,喊住她,“秦棠?” 秦棠下意识站住,回头看到周楷庭,眉头紧皱,心想的是太不凑巧了。 周楷庭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极具攻击性的大美女,烟熏妆,高鼻梁,大红唇,白色衬衫和黑色包臀裙,很职业的装扮,手里拎着挎包,问周楷庭:“遇见熟人了?” “嗯,你们先过去,我等会到。”周楷庭说完朝秦棠走来。 秦棠出于礼貌,没有立刻走开,“有事?” “来吃饭?”周楷庭视线上下扫视她。 她点头,“嗯。” “上次见面有点冒犯,我跟你道歉,我没恶意,你知道的,毕竟我们认识那么久,你突然一声不响出国,我只是好奇你的近况。” 周楷庭似乎怕她又躲,跟躲债主一样,说:“猫咪怎么样?” 秦棠不想多说:“我去洗手间,抱歉,失陪了。” 秦棠从洗手间出来,周楷庭就等在过道上,似乎特地等她。 秦棠走过去,正要经过,周楷庭又叫她:“秦棠。” 秦棠只能停下来,问他:“有什么事?” “能给我一个你现在的联系方式么?” “抱歉。”秦棠拒绝。 周楷庭眼眸闪了闪,说:“我听说你爸的事了。” “是么。”她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你、你需要帮忙么?” “不需要,多谢。” 秦棠还是不想多聊,正要开口,周楷庭问她:“你还和张贺年搞地下情?” 秦棠眸光微动,眉心蹙了蹙,“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避而不答的态度让周楷庭察觉到异样,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这么多年不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淡。 以及不待见他。 仿佛他是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她巴不得远离。 “这么不待见我,是被我说中了?” “周楷庭,我的事跟你没关系。”秦棠眉眼冷了几分,瞳孔骤然一缩,全是厌恶。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叶繁姿都告诉我了,你出国是被张家送出去的,为了断了你和张贺年的破事。” 周楷庭拽着人到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这里没人来往,他扣着她的手摁在墙壁上,厉声问她:“这么多年了,真看不出来,你们俩用情这么深,回来还是勾搭上了。” “叶繁姿告诉你的?”秦棠问他。 “不然?”周楷庭莫名笑了声,“要不是她说,我还真不知道真相,我就说呢,你对我爱答不理。” 秦棠懒得和他废话,抓住他的手低头咬上去,恶狠狠的,使了全身力气,他疼得禁锢她的手,她重获自由,第一时间便是跑。 离他越远越好! 跑出去太着急,经过拐弯角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她才没往后栽,站稳后,秦棠赶忙道歉:“对不起!” “是你。” 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秦棠抬起头,赫然看见温聿风的脸。 今天什么日子,都碰上了。 “秦棠,好久不见。”温聿风戴着眼镜,满眼温和的笑意。 秦棠飞快眨眼,有些尴尬,“是,好久不见。” 她揉了揉胳膊,余光一扫,周楷庭走了过来,她跟见到鬼一样,话都没多说一句准备跑。 “棠棠。” 就在这会,张贺年从走廊那边走过来,见到他出现,秦棠毫不犹豫朝他跑过去,神色掩饰不住的慌乱。 “出什么事了?”张贺年在包间等了会迟迟不见她回来,怕有什么事赶紧出来找人。 他视线飞快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落在手臂上,他问:“手怎么红了?” 而周楷庭也出现在视线里,他捂着被咬伤的手,定定盯着张贺年和秦棠看,果然如叶繁姿所说,他蓦地勾起唇角,笑了。 温聿风和张贺年认识,仿佛没察觉气氛不同寻常,和张贺年打招呼:“贺年。” 张贺年视线穿过温聿风,落在周楷庭身上,一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秦棠的手被张贺年握紧,十指紧扣。 温聿风眸光一滞,视线有所停留,反应再迟钝的人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聿风,下次有空再聊,我得办点私事。” 温聿风微微一笑,“好,等你电话。” 他进了电梯,先行离开。 周楷庭满脸嘲讽,走过来,“我终于搞清楚了。” 第166章 “他吻你了?” 秦棠扯了扯张贺年的手,红唇微张,刚要开口,手掌反被男人的大掌包住,他低沉出声:“他骚扰你了?” 秦棠喉咙一紧,周楷庭走到他们跟前,距离很近,周楷庭看向她,皮笑肉不笑问她:“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他的用词很不礼貌。 别说他们虽然是前任关系,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的事,轮不到他管。 秦棠不理解周楷庭的脑回路,她是问心无愧的,“跟你没关系。” 张贺年往前站,挡住秦棠的身形:“没必要为难她,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可以直接找我。” “那好,我问你,张贺年,你知不知道秦棠和你的关系?”周楷庭异常愤怒,皮笑肉不笑,“你光明正大和她卿卿我我,难道不怕传开?别人怎么看她?!” 秦学和张徵月离婚的事没有传开,知道的人不多。 周楷庭恰好不清楚。 秦棠忍不住说:“要不换个地方,给你拿个喇叭。” 她的脾气一向温和,好说话,以至于看起来好欺负,周楷庭也是这样认为的。 张贺年很正经,附和道:“未婚妻说的对。” 秦棠:“……” 周楷庭怔了几秒,“未婚妻?你们……” 张贺年淡睨他一眼,薄唇掀弄嘲讽,“你这么操心我未婚妻,怎么,还余情未了?” “或者是有什么曹贼癖好?” 周楷庭眉峰一皱:“张贺年,你别忘了,秦棠的父亲……” “我还以为你说什么事,她父亲是我未来岳丈。”张贺年语气愈发理直气壮。 周楷庭不敢置信,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来,明明秦棠父亲是他姐夫,秦棠和他是明面上的一家人,他还敢称秦棠是未婚妻? 见周楷庭没说话,张贺年面色平静警告他:“别再觊觎我的未婚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楷庭:“张贺年,你但凡是个男人,就得为秦棠考虑。” 他不死心,还盯着秦棠:“秦棠,你要是还要脸,就不该和他搅和,你们俩的关系那么乱,你就……” 张贺年打断他:“她父亲已经离婚了。” “小周总。”和周楷庭一块来的人过来喊他了,“大家都在等你……” 周楷庭烦躁回了句:“不用等我,我有点事。” 那人不敢多问,退了回去。 服务员推着餐车经过,张贺年护着秦棠避让,周楷庭则站在那一动不动,服务员不敢得罪客人,礼貌道:“不好意思,先生,让一下。” 秦棠觉得没必要和他争论,小声和张贺年说:“我们回去吧。” 张贺年看了一眼她的手腕,跟服务员说:“麻烦送两包消毒纸巾来9号包间。” 周楷庭目送他们俩一前一后离开,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没有浇灭的可能。 怪不得张贺年那么嚣张,原来秦棠的父亲离婚了……这么突然,一点动静没有,他们俩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张贺年都称呼她为未婚妻了…… …… 回到包间,服务员送来消毒湿巾,张贺年道谢,拆开包装抽出湿巾仔细擦她的手腕,她乖乖坐着,一动不动,手腕冰冰凉凉的。 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杯子漱了口。 张贺年瞳色漆黑:“他吻你了?” “不是。”秦棠摇头,否认道,“我咬了他手臂。” 张贺年扣紧她的下巴,“着急拉着我走,怕我动手?” 秦棠点头,和他四目相对,目光无声交缠,她不躲不闪,唇瓣鲜红,唇珠饱满,“公众场合,还是别动手了,怪难看的。” 张贺年扔掉湿巾,“消毒,别动。” 秦棠眼前一黑,他俯身过来,在吻她,唇舌纠缠,侵略性极强,她顺从闭上眼,适应后慢慢回应,接受他的辗转碾压。 直至秦棠呼吸不顺畅了,他才离开,指腹还摩挲她的唇瓣,眼底闪烁炽热和澎湃,仿佛能将她点燃。 秦棠开口时,声音微哑,仿佛还残留他的气息,“我有件事没告诉你。” 她坦白,交代。 “你说。” “我捡到年年那天在宠物医院碰到他了,他跟我说了几句话,不过我没想搭理就走了……我本想着没什么事就没告诉你。” 张贺年:“他没对你做什么?” “没有,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 她没那么自恋觉得周楷庭还念念不忘,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周楷庭还是有一点没变,仍旧很难缠,听不进别人的话,好像世界必须围着他转。 张贺年揉了揉她的脸颊,“不会再让他骚扰你。” “你是不是要做什么?” 张贺年没回答她,岔开话题,有种冷静克制的疯狂,“棠棠,没有谁能抢走你,除非我死了。” 秦棠是见识过他的疯狂失控的,能让他丧失理智的情况不多,可次次都跟她有关,她不害怕,就是心疼。 …… 陈妈晚上过来秦园,做了一桌好菜,都是给秦棠补身子的。 秦棠小心翼翼问张贺年:“陈妈不是都知道我没怀孕么……怎么还做那么多菜?” “我说你体寒,做过检查,医生说需要调养。” 陈妈端了最后一道菜上来,“别等着了,快吃,等会菜冷就不好吃了。” 秦棠招呼陈妈坐下一块吃,陈妈不好意思,在张家那么多年都没上桌吃饭的规矩,还是张贺年拉着陈妈坐下来,说:“您辛苦做这么多,就别客气了,没那么多规矩。” 张贺年很少在张家住,但凡他在,都会让陈妈一块上桌吃饭。 秦棠小心翼翼开口:“陈妈,不好意思,之前让您忙来忙去……” “太客气了,我还当什么事呢,没事,都是小事,只要你和贺年好好的,其他都不是问题。”陈妈不是张夫人,她不管那么多,只要他们过得开心就好,至于怀没怀孕,不重要。 张贺年给陈妈夹菜,“以后需要辛苦您一段时间,要是有什么缺的,您看着来,要请人就请人。” 陈妈看着张贺年,很有感触:“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秦棠偷偷看了一眼张贺年。 “是挺快。” “要是当初夫人没有送秦棠出国,或许你们早就安稳下来了,孩子都说不准能爬能叫人了。” 提起三年前的事,秦棠等吃完饭后去悄悄进厨房问陈妈,“陈妈,我走那年,贺年哥哥他是不是和夫人吵得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都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陈妈洗干净手,刚刚吃饭就感触颇多,还没走出来,又勾起往事,“应该是你走的那晚下着大雨,贺年回到家里来,淋了一身,和夫人在客厅吵架……” “吵得可凶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贺年那么生气,又着急上火,夫人那次确实做得过分,苦了贺年,更苦了你。” 陈妈握着秦棠的手,很是心疼。 秦棠还想问,身后响起张贺年的声音,“想问怎么不来问我本人。” 她回头,男人倚着门,好整以暇的神态。 又有点坏坏的。 陈妈说:“刚好,贺年,把棠棠的中药端出去,温度差不多了,可以喝了。” 陈妈还给了陈皮和糖果,就中药喝的。 秦棠喝了一口被苦得五官皱得厉害,张贺年心疼归心疼,生不生孩子不重要,她体寒,冬天手脚冰冷,能调养好身体,她一定得喝。 张贺年连哄带骗让她喝了大半碗,后面剩一点喝不了,张贺年喝了,唱了一口,是真的苦,他吃了一颗糖,轻轻吻住她,舌尖卷过糖果塞进去,甜腻的味道融化舌尖,她吃了糖后推开他。 “甜么?” 他眉峰微扬,眼窝带笑。 “还行。” 大白兔奶糖,他买来的,给她吃的。 之后几天,陈妈在家里照顾秦棠,秦棠有空顺便去将驾驶照考了,考过一次有经验,她有经验,认真复习,想尽快拿回来,免得以后出行不方便。 而就在这段时间,她和张贺年的事在圈子里传开了。 包括秦学和张徵月离婚,张徵月带着孩子出国,被有心人士拍到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带着孩子出门散步的照片,传上了网。 先是秦学被扒,再是他的妻女出国,很难让人想到他是不是资金转移,准备跑路。 而张家也在这个节骨眼被牵扯进来,包括张父的身份,张父还在走流程请辞,还是被拿出来说事。 张贺年着手处理,不紧不慢,查到背后散播消息的人是出自周楷庭的手笔。 方维分析说单凭周楷庭一个人是没办法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查到张徵月身上去,张徵月的行踪是保密的,知道的人并不多,她也没在网上注册社交账号晒生活,也就没有时事定位知道她出了国。 说到后面其实不用说了,又跟陈湛有关系。 方维说:“你和陈湛的恩怨牵扯这么久,他死咬你身边每一个人,包括张徵月,他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 张贺年比谁都清楚,他和陈湛只能活一个,有他就没陈湛,有陈湛没他。 与此同时,周楷庭确实见了陈湛,叶繁姿组的局,见面的地点在叶繁姿的办公室,她端茶倒水,做了秘书的活,伺候这俩大老爷们。 陈湛坐主位,叶繁姿仅次于他,而周楷庭是客位。 彼此都有得聊。 陈湛闭目养神,把玩手里的菩提子珠串,老神在在的模样。 “为什么给我提供那么多信息?”周楷庭问的陈湛。 叶繁姿说:“着什么急,先喝杯茶润润喉再聊。” “我等会有事,说吧,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事?” 陈湛仍旧闭目养神。 还是叶繁姿说:“我来说吧,陈总最近没休息好,嗓子不熟服,恺庭,我帮你,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 “张贺年一直死咬陈总,陈总做什么他都想方设法掺一脚,不肯放过,跟狗皮膏药一样,时间久了,真的挺烦的。” 周楷庭轻嗤:“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啊,怎么会没有,你不是到处打听张贺年和秦棠的事么,这不,我们恰好知道一点,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卖给你。” “所以呢,你们想要什么?”周楷庭了解叶繁姿,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能做上叶家如今的位置,没有本事也坐不稳。 “其实也没有要什么,看在我们差点成为一家人的份上,我们不是敌人,不是敌人的话,那便是朋友。” 叶繁姿温婉一笑,“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也没成为一家人。” 他和叶瑾心的婚事早就告吹了,叶瑾心太要面子,隔三差五吵架,抛头露脸去当什么演员,拍了几部戏,尺度还不小,在他们圈子,最看不起便是抛头露脸的戏子。 正经有头有脸的家族,是不会让孩子进到这行,叶瑾心又是私生女,更加不入流,刚好叶瑾心频频有丑闻传出,引起周家的不满,干脆取消了他们俩的婚约。 周楷庭对此没有意见。 叶瑾心却一直纠缠他,时至今日,还在纠缠,他已经彻底厌倦,不愿意叶家人来往,偏偏叶繁姿找上来。 叶繁姿说:“你还在和瑾心怄气?” “别提她。”周楷庭的厌恶表露在脸上,十分强烈。 叶繁姿:“好,不提,看来你是真不喜欢她了。” 周楷庭不否认,喝了杯茶:“说完了么,要没其他事,我走了。” “着什么急。”一直不说话的陈湛终于开了口,“你不喜欢叶二小姐,那秦小姐呢?” 周楷庭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叶二小姐身份不入流,配你,差了点。据我所知,你父亲很介意叶二小姐是私生女。” “陈总认识我父亲?” “有幸见过几次。”陈湛分开腿,胳膊搭在膝盖,把玩珠串。 “你还没说什么意思?” “我猜周公子还惦记秦小姐,和叶二小姐取消婚约后,便一直单身,没再找过,家里安排的相亲也不去,对秦小姐的事格外上心,在意,我说对了?” 第167章 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9.8修改) 周楷庭沉默片刻,问叶繁姿:“你上次说张贺年和秦棠是在北城那年就勾搭上了?” “我在北城的朋友告诉我的,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后来她被张家送出国,对外说是留学,实则被张家棒打鸳鸯。”叶繁姿摩挲着茶杯回答他,“否则你以为她突然出国留学。” 周楷庭觉得自己是个小丑,真和他猜的一样。 凡事有迹可循。 叶繁姿和陈湛互相交换了视线,彼此不言而喻。 周楷庭重重放下茶杯:“你北城的那个朋友是谁,有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俩早就勾搭一块了,我要他们俩身败名裂!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俩的破事!” 陈湛忽地笑了:“你不怕张贺年找你麻烦?” “我怕他什么,只要把消息传开,他哪里还有空闲找我麻烦,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就不信了,他顾得那么多!还有张家,他不要脸,他家总归要脸吧!” 想起秦棠那副避之不及、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他的后牙槽就咬得厉害。 把他当猴耍,他才不是好惹的。 陈湛劝他:“冷静点,不要做这种事,秦学的父亲都离了婚,按理说,他们俩没有任何世俗的阻拦,彼此有感情,也说得过去。” “放屁,难道所有人都跟他们俩一样不要脸?何况重要的不是这事,而是给他们添堵,不是都订婚了,那怕什么,迟早都要公之于众,总不能隐婚吧,这样,我帮他们一把。” 叶繁姿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个圈子,其实烂人很多,比张贺年和秦棠玩得更不道德、更开的多的是,但他们俩的关系比较禁忌,还算纯情,尤其好上的时间很值得做文章。 …… 九月初,迎来一波高温天气。 秦棠除了去考试的时间,其他时间不怎么出门,在家里待,和年年玩。 年年长大了一圈,还是那么黏人,只要秦棠出现,它一边喵喵叫一边爬她身上,最喜欢的是窝在她怀里踩奶,一边踩一边开车,呼噜声不停地。 每次秦棠喊年年,张贺年在场准有意见。 改名是改不了的,她不让改,他只能乖乖忍受着。 好几次晚上正热情的时候,她故意贴在他耳边嗲着声音喊“年年”,故意的,他差点当场缴械,没崩住,狠狠教育起她。 将人翻过来,背对他,他装作凶狠的样子打她屁股,巴掌声音清脆,一声又一声,凶神恶煞问她还敢不敢调戏。 “身上哪儿都没长肉,胆子倒是肥了不少,逗到我头上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喵喵?” 他没下狠手,装模作样吓唬她的。 她不经吓唬,躲进被子里。 他的力气不小,她长这么大,只被秦父打过巴掌,挨过母亲的尺子……唯独没被打过屁屁。 羞耻又禁忌。 还是被他打。 最后还是他哄,哄不好了,只能吻她,贪婪描摹她的眉眼,视线将她完全笼罩,暖黄色的光线遍布卧室每个角落,没放过她脸上每个细微情动的表情。 她很美,有辨识度,浑然天成,以前年纪小,没长开,现在多了不笑时清冷有距离感。 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只在他身下绽放、绚烂。 …… 九月初,张贺年收到阿韬的电话,得知叶桓的情况有所好转,张贺年亲自去了一趟,见到叶桓,叶桓瘦得厉害,受到刺激不小,醒过来后不愿意开口说话。 他见到张贺年也是一样。 “他一直这样。” 退出病房,关上门,有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照顾,监控全方位布防。 阿韬双手插兜,“医生说他受到的刺激太严重,创伤应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口。” 张贺年下意识想点烟,舌尖沿着后牙槽舔一圈,顶了顶腮帮子,忍住,说:“继续看着。” 阿韬嘿嘿笑:“我办事,放十万个心。” 张贺年拍他肩膀:“辛苦。” “咱俩谁跟谁,说这些,要不是当年贺哥捞我,我也没有今天!” 阿韬心里一直记得,当初他没钱去玩地下赛车,年轻不知道收敛的年纪,得罪了不少人,他每次和人拿命赌,有次被人暗算,车子被动了手脚,他差点上了被动过手脚的车,是张贺年出面,没让他上车。 他得罪的人是出了名的二世祖,脾气大,仗着家里有钱,为所欲为,发话要弄死他,在桉城见到他就弄死他。 也是张贺年出面帮他解决的麻烦,后来他便跟着张贺年了,张贺年那会要去北城,不需要他跟过去,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阿韬拿了那笔钱跑去国外加入正规的赛车俱乐部,玩了几年赛车,打出名头回来找他,报答他的恩情。 张贺年都不记得这事,还是阿韬突然跑来找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那之后便帮他做事。 “那贺哥你慢走,有情况我再告诉你,帮我跟小嫂子问声好。” 阿韬很是热情,“上次见面太匆忙,还没一块吃顿饭呢,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和小嫂子吃顿饭!” 张贺年淡淡睨他一眼,烈日当头,光线刺眼,他半眯着眼,“下次。” …… 张贺年没着急回秦园,去了趟方维那谈事,公司那边事务一直是方维在明面处理,他在暗处,里外配合,舆论的事并未过多影响到公司。 方维本就有管理公司经验,他名下产业涉猎广,感兴趣的都玩,他和张贺年不一样,张贺年在部队待了很多年,他是从小耳濡目染。 桉城的公司是子公司,相当于一个办事处,规模远没有桦市的本部大。 方维问起网上的舆论,压已经压下去了,是总部的公关部出面,也查到幕后是周楷庭,所以方维问他:“不止是周楷庭掺和,还有叶繁姿,陈湛,这三个人,要置你于死地。” “周楷庭是出头鸟,那俩个是躲后边的。”张贺年周身闲散,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我只是好奇,怎么突然周楷庭掺和进来,你去找周楷庭麻烦了?” 之前一直没周楷庭什么事。 “你觉得呢。”张贺年语调毫无起伏,喜怒不明。 “倒也不是没可能,周楷庭和叶瑾心掰了这么久还单着,据说有不少千金小姐倾心于他,他硬是一个都没看上,不知道是等叶瑾心呢,还是等谁……” 方维一边说一边悄咪咪观察张贺年的表情。 这厮瘫在闭目就不管了。 “你想说在等秦棠是么?” “也不是没可能嘛,他们俩可是差点到了谈婚论嫁地步……”方维看热闹一向不嫌事大。 “你和李小姐相处不愉快?”张贺年突然问了一句。 “没,没有啊,好得很。” “是么,我还以为你被甩了内心阴暗扭曲,见不得人好。” “妈的,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毒,我不就提醒你一声!”方维微微一笑,表情管理,“晚上有个酒会,大人物办的,这是邀请函,我没时间,你去吧,顺便露个面,大人物和你父亲还是老战友呢。” 烫金的邀请函映入眼帘,张贺年拿起夹在指尖扫了一眼,随即又闭眼养神。 …… 秦园。 下午四点多,秦棠接到卓岸的电话,“传开了,都传开了!” “什么传开了?” 秦棠懵懵地。 “你爸和徵月姐的事,网上都传开了!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怎么突然传开了?” “我也不知道,网上突然曝光你爸的事,把你爸干的那些事都曝了出来,还曝光你爸和徵月姐离了婚,徵月姐连夜带孩子跑路,卷款出逃!” 秦棠声音微哑:“怎么突然闹上网?” “不知道,还有人曝料你和贺年哥的八卦!”卓岸比她本人还着急。 秦棠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下,真如卓岸所说,包括她和张贺年的八卦…… 她平时朋友就几个,不怎么和圈内人打交道,社交关系简单,可经不住别人深扒,这一扒,什么都出来了。 帖子里说什么的都有,内容五花八门,用词犀利,是秦棠看不下去的字眼,于是退了出来。 卓岸微信上发语音问她:“你还好吗?先别紧张,应该没什么事的,他们就是看热闹,热度过去,根本没人记得的。” 秦棠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不是不上网,也看过不少豪门八卦,吃瓜的人不少,至于说的真真假假,也没人关心。 但是帖子里写的关于她和张贺年的信息是真实的,还写到她和张贺年是几年几月勾搭在一起的,而那会她刚分手……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脑海里浮现几个的名字出来,秦棠的脊背瞬间涌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起,是张夫人的电话,她犹豫几秒还是接了。 张夫人言辞犀利,“网上的事怎么回事?!怎么被人扒上网了?!” “我不知道……”秦棠低声说。 “现在来了一般狗仔跑到医院围追堵截,手机都被打爆,秦棠,是不是你找来的?!” 秦棠否认,“我没有这样做,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缠着贺年不放的人是你,挟天子的也是你!你是不是非得搅得我们家无宁日!” 张夫人气得不清,咄咄逼人。 “秦棠,你得意了,把我们张家都架在火架上烤!你如愿了!” 张夫人一顿发泄挂了电话。 医院里,张夫人确实着急上火,原本打算是不公开张贺年和秦棠的事,能压多久就压多久,等孩子呱呱落地,由张家抚养,想办法打发秦棠,然而…… 一旦人尽皆知,那张家颜面保不住是另一说,还会被当成圈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此时,梨夫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 晚上,张贺年回到秦园,吃完饭,陪秦棠喝中药。 她喝习惯了,捏着鼻子,一口气全闷了,一滴没剩。 张贺年剥开糖果的外衣,喂到她唇边,她低头张口咬住,含在嘴里,等苦涩的味道过去,一颗糖也吃完了。 秦棠试探性问他:“你忙么?” “还行,怎么了?” 秦棠说:“网上的东西是你安排处理掉的?” 张贺年回来前几分钟,她又上网搜了一下,什么都没了,被清得很干净。 张贺年不回答,揉她的头发,微微粗粝的指尖扫过她脸颊,落在下巴处,“要不要去桦市躲几天清净?还是想去北城?” “去桦市吧。” 她喜欢的是有张贺年的北城,不是她一个人的北城,而桦市离得近,还有程安宁在。 “那明天一早回桦市,在那边住一段时间。” “好。”秦棠不问什么时候回来,听他的就是,“对了,我妈妈那边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她担心母亲被卷进来。 “不会,她不会有影响。” …… 第二天下午到的桦市,张贺年安排住的地方是他们之前的住处,距离张贺年在桦市的公司本部近,程安宁搬出去,有多的房间。 陈妈年纪大了,没跟来桦市,走之前陈妈特地交代张贺年好好照顾秦棠,言下之意很不放心。 见到母亲,秦棠是高兴的,没有表露太明显,还是有些拘谨,毕竟蒋老师一向严厉,尤其是对她严厉。 母女俩见面,气氛有些微妙,蒋老师先开口跟张贺年说话:“你放心让她跟我住?” 张贺年说:“放心。” 蒋老师又看向秦棠:“你的胆子也不小,假怀孕骗张家人。” 秦棠心虚眨了眨眼:“您怎么知道?” “怎么不知道?张贺年都跟我说了。” 张贺年揽责任:“不是她的错,是我让骗的,蒋老师,您要怪就怪我,别怪她。” “你以为我不会骂你?”蒋老师又恢复以往的严厉。 “那您骂,我受着。”张贺年端正态度。 “打算怎么收场,去哪搞个孩子?” 张贺年:“先把证拿下来。” 蒋老师没再说什么。 晚餐时间,张贺年下厨做饭,妥妥的人夫感,秦棠自告奋勇打下手,没帮到他多少,张贺年看出她心虚,问:“不敢出去和蒋老师聊天?” 第168章 “轻点宝贝。” “我来帮你忙。” 秦棠低头找活干,转移话题。 张贺年站她身后,湿漉漉的手撩过她后颈,她想躲,空间就这么点大,身前是操作台,身后是张贺年,她被困在方寸之间。 “怎么了,怕和蒋老师单独相处?” 秦棠轻轻点头,“有点……” 神色还有说不出的落寞。 张贺年挨着她,呼吸似有若无扫过她后颈,引起一片颤栗,她想避开,腰却被他圈住。 男人的手臂粗犷,肌肉线条强劲有力,有几次亲密,手臂能够扛起她,跟铁似得,硬邦邦。 她生怕腰会被他勒断,不敢乱动。 “蒋老师只是看起来凶,还是关心你的。” 他没告诉她,之前就从北山的工作人员包括护工那得知蒋老师对秦棠的态度并不好。 从北城回来那次,秦棠见完蒋老师出来情绪低落,好像还哭过,他当时便猜到一点。 秦棠眼神闪烁。 张贺年下巴蹭了蹭她的侧脸,她扭头望他明净英俊的脸庞,鼻子高挺,五官线条优越精致,有北方男人的糙、硬,有南方男人的细腻。 他生在南方,在北方生活过,两者融合,格外融洽。 “别怕,我在。”张贺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厨房油烟大,拿水果和蒋老师吃,等会好了喊你。” “好吧。” 秦棠端着水果来到客厅,拘谨开口:“妈妈,吃草莓吗?” 蒋老师坐在沙发上,语气平淡:“放桌上。” 秦棠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坐在沙发一旁,和蒋老师隔了两个身位。 蒋老师起身去了厨房问张贺年需不需要帮忙,张贺年有条不紊,“不用。” “你在部队学的?” “是。” 张贺年从小养尊处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和烟火气的厨房格格不入。 她和秦学最恩爱的那段日子,也没见秦学进过厨房为她做顿饭洗过水果,男主外女主内,是刻进骨子的传统,至今都仍旧被奉为一套家庭相处的模板。 这点,张贺年和别的男人就不一样。 没有人天生喜欢做家务,尤其是男人。 张贺年做的都是桉城家常菜,四道菜一个冬瓜汤,蒋老师坐下来:“辛苦了。” 张贺年则坐在秦棠身边,习以为常给她夹菜,她碗里垒了一座小山,她也跟蒋老师夹菜,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和母亲坐下来一起吃饭了。 “妈妈,你多吃点。” 蒋老师的笑容一闪而过,“你吃你的,不用夹来夹去。” 秦棠不敢再夹了。 吃完饭后,蒋老师帮忙收拾桌子,秦棠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帮忙擦桌子,张贺年在热中药,蒋老师进了厨房问他:“给谁喝的?” “棠棠,调养身体。” “她身体不好?” “体寒,冬天手脚冰凉。” “她从小就这样,以前带她去看中医,她死活不肯喝药,背着我偷偷倒掉,骗我和她外婆说喝完了。”蒋老师说着说着笑了一声。 秦棠在门口偷听,在他们发现之前走开了。 晚上,蒋老师和秦棠一个房间,蒋老师安排的,不让她和张贺年在一个房间,蒋老师心知肚明他们俩此时早就什么都有了,她看着张贺年将他和秦棠的行李箱拎进同一个房间。 秦棠也不好意思,面对亲妈的压迫感,是刻在骨子里的。 秦棠去洗澡的功夫,蒋老师喊上张贺年聊聊。 “张贺年,如果我没有离婚,我是不会同意你和秦棠。” 张贺年没说话,表情平静,等着蒋老师的下文。 “不过看起来你比我会照顾她,希望我这次没有看错人。” “照顾她,应该的。”张贺年敏锐察觉蒋老师前半句话里有话。 蒋老师了解张贺年绝没有什么异样的癖好,他看似不着调,骨子里很正,家庭底子好,去了部队历练一番回来,变得沉稳内敛不少。 “秦学呢?”蒋老师顿了顿,“我要见他,能不能安排个时间?” “可以。” “麻烦了。” “蒋老师,您别跟我客气。” 蒋老师拿杯子喝了口水,听到房间传来吹头发的动静,秦棠洗完澡了,放下杯子,“我该走了,别跟她说。” “棠棠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您要是在,她会很高兴。”张贺年是想她们母女俩好好聚聚。 “不了,我习惯一个人清净。”蒋老师鬓发全白,五十岁不到,身形瘦弱,眉眼依稀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你安排好时间通知我,我见秦学的事别告诉她。” 张贺年没有坚持,送蒋老师到门口,“您稍等,我安排人送您。” “不用,我是在疗养院住了很多年,不代表我连基本生活都不会了,你照顾好她就行了。” 电梯门打开,蒋老师说:“忙完秦学的事,我想见见你的父母。到底说她也是我女儿,这么多年,是我亏欠她。” “明白,应该见的。”张贺年表示理解。 房间,秦棠吹完头发出来,客厅空空如也,桌上放着两个杯子,玄关处传来电子锁的声音,张贺年走进来换鞋子,秦棠怔怔问:“我妈妈呢?” “她走了。”张贺年来到她跟前,靠坐在沙发背上,习惯性搂她腰。 她刚洗完澡,清清爽爽,沐浴露的奶香夹带栀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我妈妈不愿意留下吗?她去哪里?疗养院?” “蒋老师习惯一个人了,她不是不愿意,是还有其他事。” 张贺年拨弄她的垂肩的长发,发尾微湿,圈她腰的胳膊收紧,分开长腿,拥人入怀,她站着,表情怔怔的,说不出的落寞和失望。 “我妈还是不想见我?” “不是,别胡思乱想。”张贺年大掌轻抚她肩背“她怕你难过才没有和你说一声。” 张贺年转移话题,免得她钻牛角尖,“要不要看年年?” 年年还太小一只了,不方便带来带去,免得小家伙受惊,留在秦园有陈妈照顾,张贺年还在房间里装了监控,可以二十四小时看见年年。 “要看。” …… 夜里两点多,卧室一片寂静,秦棠是在噩梦里惊醒的,床头壁灯亮起,张贺年也醒了,搂她到怀里,“怎么了?做噩梦了?” 秦棠额头、脊背都是冷汗,心脏一通乱跳,她盯着张贺年好一会才紧紧抱住他。 张贺年拍拍她的后背,“别怕,没事。” “我梦见你出事了……” 秦棠身子颤抖,沉浸梦魇无法自拔,不知道是越怕什么来什么,她梦到张贺年出任务发生了意外,好端端的人出去,回来时却浑身冰冷,她哭得不能自我,接着就醒了。 张贺年从喉咙溢出笑声:“是的,我变成鬼回来找你了。” 秦棠哭得更厉害,滔天的悲伤将她团团裹住,肩膀抖得更厉害,他胸前的睡衣很快湿了一大片。 他调侃:“死你石榴裙下也风流。” 秦棠张口咬在他胸口上,他闷笑几声,终于收敛,“轻点宝贝。” 声哑,磁沉。 格外……好听。 秦棠咬完,不小心压到他的腹,赶紧弹开,还是怕弄到他的小腹那道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他体质好,恢复快,疤是肯定会留的,他身上不止一处疤痕。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心焦,担忧。 张贺年指腹抹去她脸颊泪水,“不哭了,睡吧,我在……” 翌日起来,秦棠红肿一对眼,洗漱时还被张贺年嘲笑,说她是浣熊。 在她炸毛前,张贺年及时哄回来,她哼哼唧唧从他怀里出来,唇瓣嫣红,黏糊糊开口:“我今天要去找宁宁。” “我不能陪你,安排个司机来送你。” “不用,我自己坐车去,你忙你的。” 张贺年食指弹了下她脑门,没使劲,“眼睛肿成这样看得见?” “看得见,又不是瞎了。” “瞎了不要你,换个人娶。” “好啊,变心了,渣男!”她捂着额头控诉。 “方维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秦棠真正经历过他一个而已,和周楷庭那段纯得不能再纯,就拖过手,要说坏,也得看哪种坏,周楷庭是真坏,张贺年是装坏,不一样。 “我还是喜欢严肃正派的,你这样就很好。” 尺度刚好。 …… 张贺年出门顺便捎上秦棠,把人送到程安宁住处门口才走。 刚好周末,程安宁在家,开了门让秦棠进屋,秦棠一进门便察觉到不对劲,玄关处怎么有男人穿的家居鞋…… 鞋柜上还有一个腕表,男士的。 秦棠恍惚了一下,问程安宁:“你谈男朋友了?” 程安宁揉着眼睛,眼里是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窝在沙发上,语焉不详‘嗯’了声。 秦棠右眼皮猛地跳了跳,“是……周靳声?” “不,不是,怎么是他,他都有未婚妻了,这次这个应该是真的。” 秦棠不是很相信,她来到程安宁身边,欲言又止。 程安宁则笑:“我不至于那么掉价,知道他有未婚妻还倒贴。” 面上越是装没事人,其实心底仿佛被划了一道伤,旧伤未愈,又添心伤。 道理都懂,可面对现实情况,她无能为力。 她的软肋太多,以至于被周靳声拿捏得死死的。 怕秦棠不信,程安宁翻出手机微信聊天给她看:“你看,就是这个男生,我刚来一个月不到他就追我,死缠烂打,人也长得可以,白白嫩嫩的,脾气好,又爱笑,也不知道我那些事。” 聊天记录确实是对方主动约程安宁吃饭逛街,一日三餐,嘘寒问暖。 她不算撒谎,确实有这么一号人存在。 秦棠问她:“那你喜欢吗?” “喜欢。” 得知不是周靳声,秦棠松了口气,想到张贺年说的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周靳声深不见底的腹黑,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秦棠很担心程安宁会被周靳声纠缠到底,好在程安宁没有深陷。 “你来桦市待多久?猫呢?” “待一段时间吧,年年没带来,它太小了,怕应激。” 程安宁蹭过来躺她腿上,“怎么样,张贺年求完婚后有没有接上后续?” “有,去试过婚纱……” “可以啊,张贺年是个男人!” 秦棠却忧心忡忡,还在想昨晚的噩梦…… …… 另一边。 张贺年没回桉城,去忙公务,他最近时间都在秦棠身上,难得回桦市是必须抽时间回去一趟。 忙完是下午四点多,在外面谈完事情,正要找秦棠,赶巧接到张父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他说:“桦市。” “去桦市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您有什么事?” “你妈出院,我走不开,要你去接她。” 张贺年上了车,没着急启动车子,“我没时间,家里司机呢?” “她不要家里司机接,又不知道摆什么谱。”张父吐槽,“要没空算了,让她多住天。” “嗯。” 电话挂断,张贺年正要启动车子,车前有辆车子打着双闪停下,截住他的去路,喇叭声响了两声,车窗打开,陈湛的脸露了出来。 张贺年眼睑微微地跳了下,清朗的面容浮上一层阴寒,不下车、不启动车子。 陈湛也不走,点了一根烟,手伸出车窗,缕缕白烟升腾飘散,拿出手机晃了晃拨通张贺年的号码。 手机响起,张贺年低头看,是陈湛打来的,他接了,陈湛声音带着笑意:“听说你和秦小姐好事将近了?” “你没少打听。” “唉,圈子就这么点大,虽然吧你瞒的紧,也不高调,婚都求了,还不公开,不会是想隐婚吧?” 陈湛啧了声,切换港城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信唔信命?” 张贺年没说话,眉眼沉邃,不辨喜怒。 “我呢,前排算过命,大师话我身边有内鬼,我呢,系个女人,好死不死,我真系捉到内鬼。” 张贺年眼皮跳了跳,不自觉抓紧方向盘,“说完了?” 陈湛唉了声,“我跟你说过,我也不想的,别逼我,你呢,非得跟我过不去,还来收买我的人,过分了。” 陈湛扔掉烟蒂,嚣张又跋扈,“那女人要死喽。” 第169章 “你问棠棠我需不需要。” 他说的是郑琦。 张贺年很少和郑琦联络,非必要时不会轻易联系,免得她会露出破绽引起怀疑。 陈湛最近和叶繁姿来往密切,行踪不定,想跟踪他不容易,他的反侦察意识也强,平日没少往这方面下功夫,他比谁都清楚,再进去,想出来可不容易。 不知道是运气还是什么,他每次有麻烦都能找到替死鬼,毫发无损脱身。 扶着方向盘的手逐渐用力,青筋暴起,也就一瞬间的事,随后恢复正常神色,说:“你敢杀人?” “这话说得,我怎么敢呢,别污蔑我,我呢,确实不是个好人,不过杀人的事可不会随便碰。”陈湛笑得阴恻恻的,顿了顿,“不过你也知道,我手底下那帮弟兄脾气不好,易怒冲动,万一他们失手……那我也管不着。” “比如张夫人,你的母亲能躲过一次,下次也许是你的父亲,或者你的未婚妻,秦小姐……” 突然砰地一声,车头猛地撞上陈湛的车身,车子的警报声响起,张贺年坐在车里,眼神光折射着迫人的寒光。 陈湛稳住了身形,嘴边弧度越来越大,仰头笑了几声,“生气了?你有本事开车撞死我。” “我知道,你不会的,你可不像以前了无牵挂,能豁出命和我拼,张贺年,我们要不是立场不同,其实我很欣赏你,或许能做很好的朋友。” “和你这种人做朋友?侮辱谁呢,你也配?”张贺年薄唇掀弄嘲讽的弧度,骨子里的血性和正直,让他打从心底瞧不上陈湛这种人。 “话真难听。”陈湛扫了一眼被撞得凹进去的车身,“贺年,这车我刚买的,你说吧,怎么办?” “报警。”张贺年挂断他的电话转而直接报警。 陈湛坐在车里抽烟,他没受伤,车子结实,没伤到哪里。 等交警人员来了,张贺年向他们解释情况:“没挂挡,他挡着路口不走,没法。” 陈湛不辩解,调监控看了也确实是他先挡住出口不让开,听张贺年和交警交涉,他态度很好,说:“我全责,刚买的车,不熟悉操作,见谅见谅。” 双方没有异议,直接私了。 交警等人员离开,陈湛叼着烟蒂,手握成拳头点了根烟,“加个微信,我转给你。” 话刚落,衣领猛地一紧,张贺年抓着他的衣领,拽着走到监控死角,猛地将人推在地上,陈湛差点没站稳,笑得更加嚣张,说:“你要动手?” 张贺年没动手,“别太高调,招人厌。” 陈湛没皮没脸,根本无所畏惧:“厌我的、恨我的,想我死的,不止你一个。” “既然知道不夹紧尾巴当你见不得光的老鼠。” 陈湛不笑了,收敛了:“好好,我道歉,我不该嘴欠说那些话,不过我确实有事找你,找个地方聊聊?” 和他聊? 张贺年冷冷一瞥,“聊什么?” “做个交易,把叶桓交出来。”他清楚叶桓在张贺年手里。 张贺年不为所动。 “叶桓对你作用不大,他是个烫手的山芋,交出来,对你好。”陈湛换了副语气,没了刚刚嚣张跋扈。 张贺年活动活动手腕,轻笑了声:“你这样说,我越感兴趣,我倒是想看看,他身上藏了多少秘密,值得你亲自跑一趟当说客。” “贺年,一定要这样?” 即便陈湛不来找,人到了他手里,就不可能轻易交出去。 张贺年含笑,眼窝很深,态度不言而喻。 “看来是没得谈了。”陈湛转动脖子,发出咔嚓声,他摸出烟盒倒了一根叼着,“你还没结婚,结了婚就不一样了,有家有室的,做什么都得深思熟虑……多为身边人想想。” 陈湛停顿,接下去的话不说了。 手机在兜里振动,张贺年没有和他过多纠缠,回到车上启动车子离开了。 陈湛站在原地抓了把头发,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看张贺年气急败坏的,他的血液仿佛在疯狂叫嚣,迫不及待想看他更加疯狂失控的一面! 另一边,张贺年离开后飞快拨通蒋来的电话…… “喂,贺年?” “能不能联系上郑琦?” 张贺年从北城回来之前跟蒋来说过郑琦,请蒋来帮忙照顾。 蒋来迟疑,说:“贺年,你听我说,郑琦出事了。” …… 桉城医院。 张夫人从张父那得知张贺年不在桉城,打给张贺年的电话没人接,不用想,张贺年肯定是带上了秦棠,她原本是打算出院后尽快安排张贺年和梨夫人的女儿见上一面,吃顿饭。 那天梨夫人来的电话正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旁敲侧击找她求证是真是假。 当然不可能承认是真的! 张夫人便跟梨夫人说不可信,是外界捕风捉影,贺年没有女朋友。 梨夫人不傻,无风不起浪,明面上没有女朋友,那私底下呢,只有张贺年本人自己清楚。 其实梨夫人不在意张贺年私底下玩不玩女人,只要不摆到明面上来,大家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夫人一通电话打给王叔,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老王?是我。” 王叔:“夫人……咳咳……” “你声音怎么了?听来这么虚弱?” 王叔一顿,说:“前段时间生了场病,还没完全恢复。” 张夫人一顿,王叔借口回家照顾生病的儿子,便没了消息,以至于现在才想起王叔来,“生什么病,严重么,你儿子呢,怎么样?” 王叔沉默了半晌,说:“我儿子出院了,情况还好……” “你什么时候回桉城?” 王叔犹豫说:“夫人,我儿子离不开人照顾……” “你儿子什么情况,这么严重?”张夫人干脆直说,“你回来继续帮我,你儿子可以转来桉城的医院治疗,费用我来承担。” 王叔仍旧是迟疑,张夫人还不知道张贺年私底下找过他,明确表示不让他再回到张家,给张夫人办事,否则…… “夫人,实在抱歉,我这把年纪了,确实也该退休了……” 张夫人眼睛一眯,锐利闪过:“你老实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贺年找过你?” 知子莫若母。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他为了秦棠,什么荒唐事都做了,又怎么少得了一个王叔! 王叔深深叹了口气:“夫人,实在对不住……” “果然,他当真找了你!”一股气蓄在胸口,张夫人问:“威逼利诱,让你别帮我做事?!” 王叔默认了。 张夫人气到胸闷,喘不上气,护工询问:“张夫人,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没事。”张夫人抚了抚胸口,“给我倒杯水。” 护工倒上一杯温水递给张夫人,“要不要我去喊医生过来?” “不用。”她是被张贺年气的,平复了一会,拿起手机问王叔:“你跟我说说,他怎么跟你说的。” 王叔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张夫人气得无语,真是好儿子,她好大儿! 就在此时,有人敲响病房的门,张夫人抬眼望过去,楼子煜推门进来,吩咐司机将礼物鲜花放下,张夫人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昨天跟姐夫打电话才听他说你车祸住院,我今天马不停蹄赶回来。”护工搬来椅子给楼子煜坐。 张夫人烦躁揉着眉心,“事情已经解决了,肇事司机已经进去了,还好,捡回一条命。” “我跟姐夫了解过,我怎么感觉这事很蹊跷,是不是什么仇家找上门故意报复?” 张夫人:“我怀疑过,但是警方那边调查结果是没有问题,司机承担一切,现在人都进去了。” 楼子煜思索再三,“贺年有没有说过什么?” “别提他,提他就来气,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胳膊肘就没向过我这个做母亲的!” “出什么事了,气成这般,跟我说说。” “家丑不可外扬。”张夫人即便住院也着重形象,用着昂贵的护肤品,美容保养一样不落,然而早上照镜子还是发现眼角的皱纹多了几道,人还是抵不过岁月侵蚀。 楼子煜猜测:“还是跟贺年有关吧。” 张夫人重重叹气,内忧外患,忧心焦虑。 楼子煜安慰,“跟我说说,贺年那边怎么回事,我出面找他聊聊,总不能连我这个舅舅的话他都听不进去。” …… 车身蹭到了一点,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事,不过张贺年还是开去维修,换了方维搁在公司的商务车先开着。 晚上去接秦棠,程安宁跟来蹭饭,秦棠坐副驾,程安宁自觉爬上后座,前者问他怎么换车了,后者笑嘻嘻打招呼:“张总好。” 张贺年一如既往当司机,“车出了毛病送去修了,开的方维的车。” 秦棠好奇问,“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坏了?你撞到了?” “嗯,剐蹭了。” 秦棠有点怀疑,他开车一向很稳,技术也好,不像她,她刚拿到驾照经常出磕磕碰碰,还好有保险,她那点小金库都不够修车的钱。 程安宁一看就知道是张贺年掏钱,狠狠宰他一顿,点名去了桦市最昂贵的西餐厅,还好去的时候有位置,选了靠江景的位置,风景绝佳。 灯光昏黄,餐厅装修像高档酒吧,桌上摆着玫瑰花,氛围拉满,适合约会。 点菜交给她们俩,张贺年坐在她们俩对面,长腿无处安放,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蹭着秦棠的小腿。 故意使坏,明明面上正派得不行。 她本来不理,完没了了才瞪他一眼。 张贺年收回腿,没再弄她。 下午四点多那通电话里,蒋来告诉他,在他电话打过去的两个小时前,郑琦死在出租屋里,现场侦查的痕迹初步判断是自杀,至于其他的细节还在侦查,按照规定,蒋来不好说那么详细,有结果了再给他电话。 点完菜,程安宁突然肚子痛跑去洗手间,秦棠托腮问张贺年:“你怎么了?” 她敏锐察觉张贺年不太对劲。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特别准。 “方维说维港夜景很漂亮,你去过么?” 秦棠摇头,她去过港城,但没看过维港夜景,只在网上看过别人晒的照片。 维港附近的酒店巨贵,几千块不等,观夜景的位置绝佳的房间,收费更贵,她那会刚上大一,还是和班里同学团去玩的,没钱住酒店,更别说看什么夜景了。 “大学和同学去过,不过没看见夜景……” 头顶的灯光落下来,张贺年眼神光格外温柔,“想去么?” 秦棠反问:“你去过?” 张贺年没瞒她:“嗯。” “什么时候?” “很久了,想不起来了。” 秦棠醋意上头:“是和叶繁姿吧。” “不是单独去的,一堆人。” “贺年哥哥,你是不是说漏嘴了,刚刚还说是方维说夜景漂亮。”秦棠就知道他和叶繁姿去的。 张贺年眼尾微弯,蔓延淡淡笑意,“我没看见,到了酒店就睡觉,是听方维说的很漂亮。” 刚好程安宁回来,听到张贺年后半句话,“什么夜景?看什么夜景?” 秦棠嘴角笑容蔓延:“去看维港夜景,贺年哥哥包揽所有开销,宁宁你要不要去?” 张贺年抬了抬眉峰,“没说带电灯泡。” “那我和宁宁去吧。” 张贺年咬牙笑:“……” 程安宁添油加醋:“那谢谢张总了哈,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和客气了,我和棠棠去,你想要买什么,我帮你买回来,听说港城有三大药特别出名,威猛哥、海狗丸和人参玛咖片!你要不要?” 张贺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你问棠棠我需不需要。” 秦棠笑容僵住,一抹可疑的绯红染上脖子。 程安宁:“现在不需要,万一过一两年呢,您也老大不小了,棠棠正值青春貌美,都说男人过了三十岁开始走下坡路,您三十多了吧?” 秦棠表情管理失败,肩膀微颤。 程安宁给了秦棠一肘子,挤眉弄眼,“是吧,棠棠。” 秦棠轻咳几声,服务员上菜过来,刚好听见对话,余光打量一眼张贺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