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你又变身了》 第一章 我爹是富商,妻妾十三人,生了一堆孩子。开始取名字还正正经经翻着当朝字典斟酌,后来孩子多了,犯了懒,干脆就用梅兰竹菊,琴棋书画打发。轮到我的时候,我们四胞胎顺理成章领走了春夏秋冬。 在老爹还想继续替沈家光宗耀祖繁衍子嗣的时候,不幸被奸人坑害,万贯家财散尽。各亲友领了嫡出长得好看的哥哥姐姐走,我都不在列,娘亲又跟人跑了,不幸沦为乞丐。 恰逢那年武林刚经历一场浩劫,急需新鲜血脉。于是各门各派广招弟子,所给待遇各不相同。 那日我站在贴了满大街的招生广告前思来想去,觉得五毒教管每日三餐还不用交学费,每月给十个铜板的待遇最好,于是我屁颠屁颠的去了。 等长大了些,才知道原来五毒教是正派口中的邪魔歪道,俗称反派。 每次出门被正派围殴的时候我总会默默望天,为什么当年我要贪图那十枚铜钱的美色…… 江湖传闻我们会穿个黑色蝙蝠衫做招牌,或者顶个蜘蛛发髻出门,动不动就扔蜘蛛五步蛇,这些纯属虚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又不是变态,谁没事去弄这些幺蛾子。 就算江湖上把我们教派传得邪乎,但我敢打赌,即使我们混在人群中,肯定不会被认出。 正是如此,五毒老祖觉得自己门派太没特点了,你看华山的长剑,全真教的拂尘,少林寺的……光头,都很好认,简直成了活招牌。唯有我们,毫无特色。 于是五毒老祖做出重大决定,在每个弟子的额头都纹个红点,不但有特点而且喜气,哪日武林混战不幸挂了还容易认领。这个举动吓坏了门人,因为自知是邪门歪道,在正派如林的江湖上干这个,简直就是找死。 于是在当年一众长老的鄙视以及哀求下,五毒老祖勉强同意把红点印在手腕上。即使如此,门人仍怕被砍,四季皆是长袖遮掩。于是如果在酷热炎炎的武林大会上看到哪个门派还很傻叉的穿着长袖,不是尼姑庵,就是五毒教了。 每个因都会有个果,五毒教的人常年不晒一点太阳也是有好处的,比如我们普遍白净。一白遮百丑,无意间五毒教成了江湖上的美男美女教,慕名投门的少年少女也不少。 我本来也不是个闭月羞花的姑娘,来到这美男美女教,更是被淹没得不知去向。而且看看师兄师姐们的名字,什么祝清风宋子卿花云裳何媚儿,文艺风十足,一看就是有潜力的大侠名。 起先唯一让我倍觉庆幸的,是当年排队入门时,被人持续插队,想以武力反抗却像渣一样被人扇飞……挤啊挤,轮到我时,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于是我成了小师妹。 一般小师妹都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练功错了师父师娘都是和颜悦色说没关系多练几遍就好。可我进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师父你拿着鞭子要抽小腿是怎么回事啊,师娘你没事就毒舌说老幺就是不中用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小师妹,小师妹啊!老天你的小师妹定律在我这就失效了吗? 没了师父师娘的疼爱,我依然坚定的相信小师妹的头衔一定会带来好运的,比如通常都会有个帅气无比武功又高的大师兄还唯独疼惜自己。 可看到祝清风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少女心碎了…… 师兄,你那满身肆虐的肥肉是闹哪样!你投个毒还会把自己毒倒是在做什么! 我抹了一把泪,还是好好练功吧,其他的都是浮云,尤其是胖子师兄,更是浮云,虽然他比浮云重多了。 这一晃,六个春秋过去了。 六年总结,武功半吊子,下毒半吊子,长相……半吊子。俗称……吊车尾。 就是这么一个吊车尾的我,要出门送信了,还是送挑战信。 师父你确定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唐门以兵器和毒闻名江湖,五毒教专攻毒药,两派在江湖上争第一毒教的头衔由来已久,这关乎到下季招生以及江湖地位,于是在这年武林大会来之前,两派必须做个了断了。 我站在屋顶上风中凌乱,看着五毒教的壮丽景色。咽了咽,问肥得流油的大师兄:“师兄,我还能活着回来吗?不如你陪我去吧。” 大师兄故作老成的思索一番,用肉乎乎的油爪子拍拍我的肩,沉吟:“保重。” 我淡定的挪开他的手:“师兄。” “什么?” “我们绝交吧。” “……” &&&&& 师父的字依旧丑的很有特点,落款处依旧画了个风骚无比的简约自画像。 在我把头摇的跟大浪淘沙般时,师父哼了一声:“小幺,我的字可是盟主范,当年我和他同在一个学堂,他还经常模仿我的字迹替我写功课赚钱,咩哈哈。” 我忍着鄙视的眼神:“那师父你能解释下为什么他做了盟主,你只是门主吗?”难道这不是懒的结果吗,还这么得意。 师父思量半日,似乎终于寻得一个合理的解释:“算起来,我应该是精神领袖,你知道精神领袖向来没什么好结果的。” 看着师娘那一脸的意味深长,我就知道我们又难得的产生共鸣了,原来脸皮这种东西,真的是只有更厚,没有最厚。 在一众师兄师姐含泪摇帕的注目下,我悲痛万分的牵着马下山送死,呸,送信去了。 不是所有叫疾风的马就真的快如疾风,比如这匹。我像遛骡子那样晃悠悠的骑着,眼见着一头头驴子从身边驰骋而过,连蜗牛都要追上来了,终于忍不住拍拍马脖子,“疾风,你还有马不屈的灵魂吗?” 疾风没理我。 我倍觉寂寞,入教六年,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还指不定回不去了。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哼着曲子,逍遥自在不亦乐乎。好不容易见到茶棚,我决定去喝个茶,再啃个馒头。 小二的一声吆喝,让我依稀想起以前,老爹喜欢热闹,隔三差五就带着成群儿女去霸占酒楼。爹爹虽然记不住我的名字,但对每个子女都很疼爱。现在过了这么久,我也淡忘了生父的模样,母亲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正喝着茶,就见两个衣裳做工十分精细的年轻人抱拳道:“姑娘,可否搭个桌?” 见是长得好看的大好青年,想着临行前二师姐一脸猥琐笑意的对我说秋儿看到合适的男子就拐上山的嘱咐,我眯了眯眼,点头:“嗯。” 两人边斟茶边说道:“听说近日有邪教在中原作乱。” 我蓦地一抖手,我还没满身洋溢邪气吧。 “魔教教主不好好在西域待着,跑到中原来做什么。” “约摸是摸遍了西域女子的手,准备来中原换口味了。” 听见与自己无关,我松了一气,说到那个魔教教主水行歌,武林上下无人不知。据说博学多才武功变态又风流倜傥,俘获了无数少女的心。 传闻水行歌是个色狼,因为上至花甲老婆婆下至七岁小萝莉,见面第一句话都是——姑娘,可否看看你的右手? 于是江湖飘满了邪恶的八卦,都在传言这魔头是要找姑娘的右手来代替自己的右手……太丧失了。 茶水上来,我皱了皱眉,又看了看那两人,决定还是装鸵鸟什么都不知道。 茶喝了两壶,就见那聊得正欢的年轻人啪的晕倒在桌上。 里屋传来小二的郎朗笑声:“大哥,鱼儿上钩。” 片刻,便有两人走了出来。我默默啃着馒头,一把刀转眼钉在桌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恶语:“小姑娘,你说你要是也喝茶,中了迷药晕过去,我们也不会取你性命了,这是你自找的。” 喂,大哥,不关我事啊,我只是打酱油的。堂堂小师妹总不能被五毒山脚下花三文钱就能买一打的迷药给迷晕吧,我又不是演技派的!我诚心建议道:“下次你们可以买好点的迷药,比如三步昏迷散周公**药什么的,效果会好些。” “……大哥,我们是不是被鄙视了……” 我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认认真真数了五个铜板放在桌上,起身拿了包袱便走。 大汉一脸意外:“你不帮他们?” “我不认识他们。” 师父说,人在江湖飘,就要少挨刀。若要少挨刀,事要管得少。大汉不敢拦我,我也不想教训他们。 骑着疾风继续赶路,按照地图来看,以我这个速度,半个月后可以到达。如果换一匹马的话,时日压缩一半。可是我舍不得疾风,虽然它又慢又呆吃的又多。 牵马进镇,夜色已晚,我琢磨着寻个地方住下。 师父是只铁公鸡,每次我们下山办事,他都要在地图上圈画半天,然后把沿途的住宿钱掐算的一文不差。要是碰到旺季客栈涨价,我们要么是死皮赖脸的砍价,要么是自己倒贴。所以大多数师兄师姐都有另外一项特殊技能——美人计,做的炉火纯青的不但能白吃白喝白住,说不定还能发一笔小财。 我刚腆着嫩脸刚对老板抛了个媚眼,心想凭借三分姿色应该能减价,结果下一刻就见老板娘举着板凳大步朝我跨来,嘴里嚷着“我要宰了你这只勾三搭四的狐狸精!”,吓的我拔腿就跑。 我一边逃命一边感叹,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月牙悬挂,地面黯淡无光。打着哈欠在野外走着,期盼着见到破庙破屋子,总比露宿街头的好。 夜色寂寥,因是夏日,四周隐约蛰伏虫鸣,忽闻利剑出鞘声,嘶声作大,抬头看去,白光闪过,似划破寂静天穹。 出手凌厉迅猛如光,而且悄无声息,根本就是个高手! 地上影子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条,惊的我小腿一缩,该不会是这么倒霉碰到武林狗血大全里的——夜黑风高,某盖世英雄一刀捅了某大侠,然后把不幸路过炮灰一起捅了的三俗情节吧! 正当我胡思乱想着,一个微显倦懒的声音沉稳响起: “姑娘,可否看看你的右手?” 第二章 声音不轻不重,却好似利刃刺来,惊的我一背冷汗。 眼前的男子身材伟岸颀长,因月色黯淡,肤色看得并不太真切。只是那眼眸却如同嵌了月光,既有月的闪耀,又似月清冷摄人。鼻梁如刀刻挺立,双唇微薄,俊气的五官配着些许淡然慵懒,却无端让人心觉冷厉。 我咽了咽,这个人,该不会就是魔教教主水行歌吧。 虽然同为邪教,但据说当年初来中原的魔教长老急于求组织免遭群殴,于是拍着五毒老祖的肩说“我们邪教就该我们邪教一定”什么的,然后五毒老祖烦不胜烦的把他踹飞了。 冷汗悄然落下……我连额上的汗也没敢去抹,要是魔教记仇,我岂不是要变成江湖炮灰。这一想,忙缩了缩手,讪笑:“中原跟西域的风俗不同,如果你看了我的手,我就非君不嫁了。教主大人一表人才,也不会想娶我吧。” 他仔细打量我一眼:“嗯,不想。”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为什么还是觉得很受伤啊。 “你认得我?” 我笑的脸都僵了:“教主大人威名远扬谁人不知。”那句台词已经早就让你色名远扬了好么,可是没想到那大色狼竟然长的这么好看,难怪她们前仆后继络绎不绝的投怀送抱。 正腹诽着,只见他扬起手中长剑,半分杀气未露,面上渐起浅淡笑意:“为了姑娘的名声,那我唯有在看了手后把你杀了,才能保住你的名声。” 这货果然是邪教的!差点就被他的美色给欺骗了。我握紧缰绳,真想告诉疾风待会我一下令就赶快逃,结果低头一看,疾风还在嚼着地上青草,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我不禁感慨,猪一样的队友,没救了。 剑尖拖地而来,刮的碎石作响,声音分外刺耳。走了几步,他便定住了。 我弱声道:“教主大人?” 他幽幽看来,笑的冷清:“好,很好,敢对我下毒。你是唐门还是五毒教的?” 我拉着马鞍跨步而上,才发现腿抖的厉害。为了对付这大魔头,我连五毒教镇教之宝都奉献给他了好么。这种毒在毒药中并不是很厉害,但独特之处在于这是师父秘密配置的,江湖上暂时还找不到解药,所以就显得珍贵了。见他不能动弹,我立刻小人得志了:“我乃堂堂仙鹤派首席大弟子柳小扇,你最好不要动气,否则内力倒行逆施,会吐血而亡哦。” 说罢,我无比自豪的扬起缰绳,驾马南去。跑了几里地,我才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刚才是不是该……一刀捅了他以绝后患? 想到那杀气隐于笑脸底下的人,我就打了个哆嗦,送完信后我要回山上躲好,等魔头离开中原了再出现。 打定主意,我拍了拍速度越发慢的疾风脖子:“再跑三里地,待会到了客栈马厩我把你牵到漂亮的母马旁边。” 疾风无动于衷,还是跑的跟驴一样。 “我给你喂很多很多的草。” 速度立刻就快了。 ……这年头,马都成吃货了。 进了客栈,吃饱饭准备去附近澡堂里泡个澡,解开包袱要拿衣服,立刻察觉不对,这包袱里头怎么都是男子的衣裳。瞧见那红蜡封口的信,上面写着的唐门门主亲启又确实是师父的字迹,难道帮我收拾包袱的二师姐其实是要我女扮男装好在江湖方便行走? 我挠挠头,再往里翻,竟然翻出一大袋银子来。登时激动了,我就知道二师姐对我最好!虽然每次她抛弃美男时总是让我去收拾烂摊子,但关键时刻还是疼我这老幺的。 不过师姐,这衣服也太大了…… 无法,我只好拿着银子去外面买。到了绸缎铺,跳完衣裳刚付钱,掌柜还在包着,又进来三人,掌柜立刻招呼:“这不是刘三爷嘛,若要什么衣裳只管吩咐一声我差人送去就可以了,何必劳烦您亲自来。” 那人声音微沉,一听就是练家子:“宋掌柜客气了,你拿些好衣裳来给我两个师侄。” 掌柜忙吆喝伙计去拿,又斟茶笑道:“既是刘三爷的师侄,那岂不就是盟主的徒弟。当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 “想当年宋掌柜也是江湖一流高手,只可惜金盆洗手的太早。” 掌柜笑笑:“不可惜,不早。” 听见是盟主的徒弟,我抬眼往那两人看去,咦,怎么这么眼熟。两人不知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忽然往我这看来,六目顿了顿,终于是恍然齐声:“你。” 这两人不正是那日在茶棚被三流迷药迷晕的人,没想到步子也这么快,跟我一块到了这镇上。 两人抱了拳,看我手上拿着衣裳,笑道:“姑娘那日可是也被那可恶小人打劫了?我们两人的包袱也被拿走了,还好碰见师叔的商队,才能到此。” 我讪笑,要是告诉他们我是自己逃走了他们会不会唾弃我,算了,还是装作一起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吧,点头道:“是啊,衣裳什么的都在里头被盗了,所以一落脚就往这来了。” 刘三爷轻笑一声:“你们两人身手不算差,可竟然着了那种小人的道。” 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笑道:“还好师叔抓了那盗贼,将师父的信拿回……” 他话没说完,矮个子就极快的用手拍了拍他,话立刻就停了,那人已帮着转了话锋:“话说江湖之上,最可恨的便是用毒之人,毫无江湖儿女风范,十足卑鄙小人,令人不齿。” 我干笑两声,还是赶紧跑才对:“在下还有事,就此拜别。” 高个子立刻说道:“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不知姑娘是哪个门派的,改日开武林大会,也好找姑娘……叙叙旧。” 我忙抱拳:“仙鹤派大弟子柳小扇。”我又万分羞涩的说道,“只是小门派,阁下一定没听过。”废话,当然没听过,这可是我行走江湖胡掐的身份,要是知道我是五毒教的一定被你们围殴了好么。 刘三爷淡声:“仙鹤派在最北边一个叫吕柳州的地方,确实是小门派,不过二三十人。” 我咽了咽,乖乖,还真有那门派。 高个子笑笑:“在下木青,天机门六弟子。” 我还没出声,那矮个子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柳姑娘,我六师哥可是师父的入室弟子,前途无限哦。” 木青立刻示意他噤声:“什么入室不入室的,在师父眼里师兄弟都一样。” 我一门心思都在想着逃命,买件衣服心跳两百三我容易么。掌柜递了包袱过来,我如释重负接过:“那改日武林大会再见了。” “后会有期。” 前腿已经跨出大门,那刘三爷带满了探究的声音又响起:“仙鹤派的人千里迢迢跑到中原来,所为何事?” 我差点打了个踉跄,转身看着他那狐疑的脸,强笑:“师父得了顽疾,有一味药要求医谷的神医赐药,因此派我前来。” 我这个方向确实是医谷那边去的,以后谁再说我反应慢半拍我就拍死他,沈秋你真是太聪明了! 刘三爷的面色也散了疑虑,两撇微扬的小胡子已平复,又是那翩翩君子:“姑娘保重。” “谢过刘三爷金口。” 我像兔子一样抱着包袱一路跑回客栈,回到屋里,才想起还没去澡堂。要是再碰见他们不得完蛋,忍痛唤了小二来,让他打满一桶热水。我站在门口数着铜板痛心疾首:“水什么时候这么贵了。” 小二笑道:“要费柴火,还得守着,烧开了还要提上来,收您十五个铜板不贵了。” 我拿了二十个给他:“给我的马喂喂草。” “好嘞。” 关了门,想着要是不把水泡凉了我就不出来,要不也太对不起这价钱了。才脱了件外裳,一个声音就飘入了耳朵里: “姑娘,可否看看你的右手?” ……我忙捂好衣服,看着映照在窗户纸的两条人影,不由缩了缩,这江湖还能不能再小点! 只见那比较娇小的人影扭扭捏捏了一番,声音娇媚:“可以。” 那高大的身影铁定是水行歌无疑,谁没事会有那种闲情去看小姑娘的手:“不过先声明,我不会娶你。” 啧啧,这家伙还真把我的话当真了。 “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过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先从小手牵起也可以。” 我贴紧了门,默默听着八卦,不露面的话,水行歌总不会闯进来。 过了片刻,似乎是得手了,却听他说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原本娇媚的声音瞬间愤然凶恶了:“色狼!”随后便是噼里啪啦往楼下跑的脚步声。 我摸了摸下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对姑娘右手一点也不挑剔的传闻是假的?正打算还是去泡自己的热水澡,就听见水行歌的声音直直往这穿来:“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忙屏住呼吸,缓缓弯下身准备爬走,他又道:“堂堂仙鹤派的首席大弟子柳小扇,不出来见见熟人?” 丫丫个呸,他有透视眼不成! 第三章 我硬着头皮开了门,挤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脸:“巧啊。” 水行歌似笑非笑:“不巧,我就是循着你的踪迹追来的。” 虽然他的话没有一点杀气,可想杀我的表情已经映在了眼里,偏他长的好看,这一笑,登时如沐春风闪了我满眼。我顿时唾弃自己,转了转眼试探问道:“不知你们对我们仙鹤派是什么看法?还有天机门,还有五岳和五毒教?” 我已经问的很婉转了,要是说对五毒教没意见我立刻就伸手给他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水行歌倒是很有耐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个温润书生,哪里想得到会是那个大魔头。长眉微扬,若有所思的看我:“你的话很多。” 我捂住嘴:“保证不会再说这么多。” “仙鹤派是什么,没听过。天机门的门主是中原盟主,实力数一数二。五岳联手可称霸半边武林,但若细纠利益却必然内讧。五毒教……下毒比不过唐门,武功打不过五岳,但昔日跟我教有仇……你的脸怎么抽了?” 我揉了揉脸:“没什么。” 没想到他还挺耐心的嘛,配上这俊朗外表根本就是个有前途的大好青年。还没想完,他又问道:“还有什么话要问?” 我摇头:“没有,教主大人,我泡澡的水要冷了,您要是没什么事就此拜别吧,不送哈。” 他抬手拦住就要关上的门,嘴角又泛起那挥之不散的三分笑意:“我有个习惯,不喜欢欠死人什么,所以每次我要出手前,总会特别耐心的完成他们的心愿。” “……其实我的心愿是好好活下去。” “没听见。”他又转了语气,“或者你给我看看右手,说不定我就能考虑放过你了。” 这小子还记得五毒教跟他们魔教有仇,给不给看横竖都是死,底气立刻就足了:“你到底为什么要看姑娘的右手!” “恩公嘱托,寻人。” 我暗自叹气,我自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陌生人,也没救过人,更没有在风雪飘渺的雪夜给落魄的人递过包子,他要找的人一定不是我,看了也没用。白看了后还不是死,我慢慢把右手挪到身后,往腰带上的五毒粉摸去,准备趁机撒他一脸面粉然后撒丫子就跑。 不等我成功摸到粉包,就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若不是盯的他太紧,都要被他脸上的笑意给掩饰过去,这家伙杀人不眨眼啊。想到他那晚动手的速度,浑身都已冰冷,完了,我要魂归异乡了。我还没有嫁人,床底还有一包积攒了六年的铜板啊。 右手腕蓦地被他抓住,正提手要看,只见一人自下而上,出现在二楼廊道前,悬空而起,手提大刀大喝一声:“妖女,我就知道你非正派,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仙鹤派!” 刘三爷的话虽是对我说,刀却是刺向水行歌。转眼廊道两边又跃上两人,是木青师兄弟,楼下声响杂乱,应该是刘三爷的人。 水行歌身为大魔头却没有隐藏好身份的觉悟活该被正派围攻,我抬手劈向他的手,手落半空便被他抓住,反手拧到后头,差点没喀吧脱臼,痛的我眉头直皱。不过我真希望这个景象能让刘三爷觉得其实我是人质,跟他不是一伙的! 水行歌长剑抽出,凌厉削过刘三爷刀背,刀光剑影混着金属的撕裂声,看的我心惊肉跳,暗暗叫苦,为什么还不放了我,放了我好好削刘三爷啊教主大人。 刘三爷是天机门的人,常年在外经商,是李沧稳坐盟主之位的经济支柱。但论刀法也算是高手,如今却被水行歌逼的连连退后。木青和那矮个子师弟更是接不了几招。 琢磨着麻药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发作了,我狠狠掐了他手背穴位,便见他手如受刺松了松,我忙缩回手,哆嗦着爬进屋里,拿了钱袋和信就跳窗而出。进了马厩骑着疾风往南逃命。 扬起马鞭的那一刻,我再次悲愤了,我是下山送信,不是下山送命啊,为什么接二连三碰到这些倒霉事。 还有水行歌那家伙,要是再碰面我一定要被他掐死。天色渐明,下了马,到河边洗了把脸,看着水面模糊倒影思量着。他不过见了我两次,而且都是夜色不明的情况下,我若是易容一番,应当不认得我。 想罢,立刻往脸上抹了一把泥,待会看看有没有农户去买件衣裳,扮作普通农妇上路总能瞒过了吧。只是疾风有些难办,我拍拍它的脖子:“疾风你认得回去的路吗?不是说老马识途吗?” 天明后,我也不敢再走小镇,在村落里寻了户看起来忠厚的人家,把疾风交给他们照顾,琢磨着等送完信回来再来找它。 穿上一身粗布衣裳,把头上的钗子拿下,往水洼里照照平淡无奇,混在人群中一定不会被认出来。我一面悲哀着一面庆幸着自己生的其貌不扬,一连走了两个镇,无人跟来,终于是松了口气,总算是摆脱水行歌了。 这日走的饿了,找了个面摊,点了一碗阳春面,再奢侈的让店家铺个煎蛋,再过四五日就到唐门了,完成了这个任务我要好好休息。 斟了茶,烫了双筷子,偏头把水倒了,再坐正身子,对面就站了两个人。 “姑娘,可否拼个桌?” 筷子啪啪落在地上,我忙低头去捡,摆手:“唔唔。” 我一边在桌底下看着那两人的腿,一边暗自嘀咕怎么又碰到木青他们了,这两人该不会是要来抓我的吧,否则我跑了几个镇怎么都没甩掉他们。拾起筷子,抱了包袱要跑,店家立刻唤住我:“姑娘,你的面好嘞。” 我默默摸出三个铜板,准备跑,头刚抬起,就见那热闹街道上迎面走来一人,一袭竹青色长衫,如墨长发衬的面颊俊白,眼眸带着散漫慵懒之意,我暗暗叫苦,与其一头撞去死在水行歌手里,还不如落在木青他们手上。正进退两难,就听见那矮个子提剑起身:“六师哥,是那邪教魔头。” 快上吧!为了武林的正义啊少年。 木青声音沉稳而隐忍:“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送信要紧。” 木青快点拿出你入室弟子的气魄来,冲上去跟他打一架才是英雄。我轻叹一气,埋头吃面,察觉到对方视线紧盯,我继续装鸵鸟。 “柳……姑娘?” 木青的话刚落,那矮师弟就差点又跳了起来:“那个妖女在哪里?!” 约摸着水行歌已走远,我蓦地抬头,抹了嘴:“我才不是妖女,我跟水行歌不是一伙的。” 木青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真的是你。”又忙抬手拦住那要拔刀的矮师弟,“那日柳姑娘分明是被魔教中人所挟持,否则又怎会如此落魄?” 我使劲点头,早知道他是如此重情义明是非之人,当日在茶棚就该帮他一次。 矮师弟哼了一声:“可师叔说并没有仙鹤派。” 我笑了笑:“武林大小门派那么多,刘三爷漏掉几个也不奇怪,而且我们仙鹤派是新生门派,还没参加过武林大会,等下回你就能见到我们了。” 他狐疑盯我:“那你怎么跟水行歌拉拉扯扯?” 我叹道:“难道这位少侠……哦,对,还不知道阁下大名。” “路保田。” “哦,路少侠难道不知道……水行歌有个怪癖?” 路保田这回恍然了,立刻对我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脸上写明了水行歌那货只要姑娘就上一点也不挑剔的神色。就算我长的不是天姿国色但也算五官端正,打扮一下还是不错的好吧! 木青倒是比他亲近:“在下从未听过仙鹤派,不知你们擅长什么功夫?” 我挠挠头:“我们比较擅长……解毒。”为免他们继续追问,我佯装不在意的反问,“不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奉家师之命,送信去唐门。” 我听的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巧! 木青似想起了什么,问道:“记得柳姑娘也要去蜀中寻神医,那岂不是顺路?” 何止是顺路,根本就是撞一块了好么。我含糊应了一声,木青笑道:“那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 我忙咽了咽:“我还有事要去见一下离家多年的姑母,两位少侠先行一步吧。” 路保田这回眼中怀疑的神色又更深了:“柳小扇,你该不会真的和大魔头是一伙的吧?” “当然不是!” 尾音还没彻底消停,就听见一人悠悠说着话边坐下:“怎么不是?她和我当然是一伙的。” 他一坐下,我们三人面色同时变了,见两人看来的视线极为古怪,我恨不得拿条楚河挡在中间以划清界限:“你不要乱认组织!” 水行歌瞥了我一眼,又盯着木青两人:“还不走?等着挨削?想像你们师叔那样卧床三个月?” 我倒吸一口冷气,眼汪汪看着他们,别走啊,要是把我留下就死定了。你们师叔不过是去围殴就被他打的半死,更别说接连坑了他两回的我了。 木青迟疑不走,路保田急了,附耳说了几句,死命将他拽走了。最后一丝希望就此破灭…… 水行歌视线投来,我不由打了个哆嗦,讪笑着双手奉上茶水,差点没五体投地以示我的虔诚:“教主大人请喝茶。”见他不动,想到我对他使了两次诈他还不怒不 杀,耐性极好,我又抖了抖,难以置信看他,“教主大人,你一路追赶我,该不会该不会是……” 他皱眉:“什么?” “你暗恋我?!” “……” 第四章 水行歌面上的表情明显僵了,字字道:“不要想太多。” 我点头:“我也觉得我想太多了,吓了一跳。” “手,伸出来。”话落他又添一句,“这次不给,我就直接剁了。” 我咽了咽:“那个……要是你看了之后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是不是立刻就把我咔嚓了?” 他瞥了我一眼:“我看起来是那种很喜欢杀人的人?” 我还没瞎好么……我小心翼翼道:“我第一次见你,你不就是把人给咔嚓了。按照时间来算,你那个时候应该才入中原不久,能有什么仇家。” 水行歌似乎十分努力的想了想,片刻恍然,脸上笑意又起:“那天我行走野外,腹中饥饿,正好看见有鸟飞过,于是以剑气斩落。然后你就出现了,不过是要看看手你就将我定在野外大半夜,几乎饿死。” “……”谁能想得到堂堂魔教教主利剑飞过是杀鸟啊,就算是,这种事也不要理所当然的说出来影响形象好么……我腹诽着,正要抡袖子,又停了停,“除了不要命,也不许用其他方式伤我。”见他点头,我才卷了袖子,手腕上那粒红点就出现了。不由紧张盯着他,这家伙应该是讲信用的吧。 水行歌翻了翻我的手背手心,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松了手:“不是。” 我也很失望!要是我是他恩公要找的那个人,那我就有个强大后盾了,可惜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话说教主大人,你找的那个人手腕上有什么标志,说不定我见过哦。” 水行歌抬眉看我:“你活的不耐烦了?” 能不能不要把脸弄的跟翻书一样……我又唤店家上了一碗面:“既然你不会杀我,也不用我帮你找人,那教主大人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见他又直盯过来,我忙竖指说道,“对天发誓,我活的很耐烦。” “……” 水行歌的名气听起来杀气满满,但是接触了几次他人倒也不算坏嘛。而且长的又好看,武功又高,啧,要是能把他掳上山,二师姐一定会再多给我几袋银子,他应该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 想罢,顿觉自己真像青楼老鸨。店家上了面后,我大方的替他付了,算是那日误会了他,让他在半夜荒地里饿了一夜的补偿:“那你慢慢吃,我还要赶着去送信,就此别过啦。” 他低应了一声,我如释重负离开。 不用担心水行歌会追杀自己,刚才又有他胁迫我在先,木青师兄弟要不是笨蛋,总不会真认为我和他是一伙的。那岂不是万事大吉了? 想到这,简直要笑出声来。不对,我高兴什么,我本来就没做错。无缘无故被人群殴,等他们停手了我还要感谢他们,这算什么事。 我顿时愤然,等哪日我成了绝世高手,一定要把殴打回去,淑女报仇,十年不晚。 蜀中唐门,以经营酒楼和药材为生,门人上千,擅制毒及暗器,武功极差。据说闲暇之余喜欢研究陷阱,布置在外围,但是唐门之地少人涉足,又没人敢上门挑衅,设下陷阱的人忘了具体位置,出门采购物品的门人常被坑,久而久之,便开辟了另一条上山捷径,那布满陷阱的地方就渺无人烟了。 我估算了下木青和路保田两人的脚力,特地在山下镇上客栈住了两天,将自己收拾干净,打扮漂亮,买了些土特产孝敬师父师母。想着他们也该送信上山了,才出了门,拿上信往唐门走去。 因有门派腰牌,守在山脚山腰的人很快就放行了。 到了山门,往里走了大概数百丈,便见悬挂着铁锁门环的铜漆大门紧闭,两侧围堵高墙,仰头望去,只见苍鹰掠过。递上拜帖,随小厮进了里头,迈过前院,前头便是练武高台。石栏杆镂空花雕精细非常,周围虽栽种高木,却不见一片落叶,可见这里常年安排人打扫。 我顿时感慨,这里练武的景致多好啊,哪像师父嫌弃麻烦,又是铁公鸡一只舍不得花钱请多几个打扫的,明明五毒教的分支生意很不错,却让我们清晨去树林饮露吹风的习武,美其名曰增强体魄也。 进了里屋,小厮退下了,又换了一个高瘦精明三十上下的男子,他抱拳道:“在下唐门管事唐宋德,门主正在午睡,请姑娘稍等。” “五毒教沈秋。”打过招呼,我淡定的想,申时了还在睡午觉,这分明是在给我个下马威嘛。不过无妨,在这坐着还有茶点吃,何乐而不为。 等的昏昏欲睡,才终于听见外面有声响,我忙坐正身子。只见门外走进两人,一个是唐宋德,一个是个微胖,神色严谨的中年人,见唐家管事一脸拘礼严肃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他就是门主了。 唐门门主唐毅棠——就连不涉足江湖半步的老百姓听一遍也能记住,唐门门主躺一躺嘛。 又是一阵虚情假意的寒暄,我从怀里拿了信恭敬递给他:“五毒教与唐门百年交好,因此次比武切磋在唐门,还请唐门主尽快安排好场地和时间。” 唐毅棠不苟言笑的轻瞄了我一眼,展开书信,刚看一眼,便见眉头和脸抽作一团,目光如鹰隼盯来:“这是你师父的信?” 我点头:“是。” “你师父让我协助盟主去灭了你们五毒教?” 我眨了眨眼:“啊?” 唐毅棠突然大怒,将信甩在我脸上:“唐门不是你能消遣的地方!” 我……忍……俯身捡起信,师父难道你的挑战宣言是“躺一躺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五毒教要将你们唐门打的落花流水满地找牙”吗,要不然他这么愤怒……等等,这信怎么有点奇怪。 信的内容竟然是什么“为避免中原第一邪教五毒教与即将入驻中原的魔教勾结,请助我一臂之力覆灭五毒教吧”,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字迹确实是师父的没错,可为什么落款竟然是李沧……李沧,盟主啊! 脊背顿觉有冷汗滑落,我咽了咽,突然想起那个包袱,又想起在茶棚见到的木青师兄弟。 他们说过他们是要送信来唐门的,而他们是李沧徒弟,也就是说,信其实并不是假的,而是那日在茶棚,我急匆匆要离开拿错了包袱。 难怪里头会有那么多男子衣裳。 而如果不是那两个下迷药的人拿走了我的包袱,刘三爷只追回了信件,恐怕木青早就发觉信被无意调包了。 师父也说过,早年李沧和他一个学堂,常帮他写作业赚钱,字迹基本无异。而且信封上写的收信人,都是唐门门主亲启。 想到这,我几乎腿软,差点就羊入虎口一口被吞了!还好唐毅棠没看到落款处,否则李沧的盟主大印在那,只怕他又会猜疑了。 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回去告诉师父,盟主那货要策反武林正派攻打我们! 我忙讪笑收好信,定了定心:“师父他真是太皮了,家师口信,希望唐门主能尽快定下日子切磋武艺。” 唐毅棠面色仍是铁青:“知道了,认识你师父三十余载,就从未见过他有过正形,这种事竟然也能拿来开玩笑。” 我继续陪笑,唐门主您还不把我打发走吗,赶紧踹我走,我好名正言顺下山然后告诉师父这件事啊。正当我想着找借口离开,一小厮在门外垂手恭敬道:“禀门主,天机门弟子木青路保田前来拜见。” 我愕然看向门外,这两人是属蜗牛的吗,我都故意等了好几天,他们怎么现在才到!不对,刚才我就该猜到,如果他们两人已经来过,那唐毅棠一定先看过了师父的信,如今再看我的,虽然不知原委,但能做门主的人总不会太笨,他应该能猜到这两封信已经不知何故调换了。 可现在没有……也就是说,我得找个法子拦下那封信!否则不但我完了,五毒教也完了,盟主此次号召的肯定不是只有唐门,可一旦得了唐门之力,我们五毒教就真要败了。 不等唐毅棠反应过来,我一个箭步冲到外面,果然看见了木青。未细看他神色,我一个踉跄扑在他身上,蹭的他也步子不稳,伸手托住我,趁着他身形一晃,我探手入他怀中,勾到纸张便拖出塞自己身上。 整个步骤快而简明,短短刹那,却惊的我额上满是冷汗。 路保田武功不及他,又是师弟,信又丢过一回,我便赌那信是在木青身上。还好没有押错,从他怀里立身离开,他面色晕红,我定是惨白无色了,淡定的强笑道:“如果不是木兄,我就要被这门槛撂倒了,多谢。” 木青有些僵硬的微点了头:“下回柳姑娘小心些。” 我松了一气,路保田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打量我:“柳小扇,你不是说去隔壁的医谷吗,怎么跑这来了?” 嘁,撒谎怎么能难得倒我。 “啊,因为仰慕唐门主的风采,所以特地前来拜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佩服至极。”见一旁的唐宋德一脸奇怪的看我,我忙低声,“我小名柳小扇,跟我娘姓。师父腰扭伤了要我去跟神医讨点药,所以待会还要去去医谷。” 唐宋德这才恍然,我又抱拳:“那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木青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我心里一群小矮人立刻敲锣打鼓,终于可以下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步子刚提起,就听见唐毅棠冷声:“口信我已经收到,可既然敢戏弄本门主,不可饶恕,阿德,将她押到大牢里关十天禁闭。两位少侠赏脸的话,就小住几日吧。” “……” 师父你不是说唐毅棠是你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第五章 如果说我的武力值为一百,那当时守在四周的唐家弟子武力值就是一百个我,不等我把手里的毒粉撒出,就被唐宋德反手拧住,直接扔到了大牢里。 我抱膝坐在角落,抬头看着那脸大的窗口,又看看旁边的铁栅栏,要想从这里出去根本就不可能。那守卫也贼精,早就唧唧歪歪说我是五毒教的人擅用毒,连喝的水也是隔了老远用棍子推送过来,生怕我迷晕他们取钥匙逃走。 要是我不快点回去,木青没有把信带到唐毅棠那,怕很快会猜到是我那一扑把信拿走了。 想到这,我往那守门打量了几眼,见他们目光不在这,忙从怀里把信拿出来,为确保安全,借着外面天色看了看信,结尾处果然有师父风骚无比的自画像。我哼了一声,摸了摸身上,没带火折子,只好苦着脸把信一点一点的嚼咽。 努力咽了咽,太干了没吞下,小心爬到铁栅栏那,伸手去拿盛水的碗,却见对面牢笼暗处有两颗明亮的珠子在晃,我揉揉眼,难道这破地牢里还有夜明珠不成。这一看,倒吓了我一跳,那分明是眼睛,还是兽类的眼,直勾勾往这盯来,倒不凶,但为什么我从它眼里看见了“你这愚蠢凡人”的感觉…… 我边吃着信边咽了口水,总算消灭了。再往那看去,目光如炬也不为过。兴许是放碗的声响惊动了守卫,他们提灯过来,站在远处看了看我,又拿着灯往我对面走去,在栅栏外踢了踢:“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往南面闯,鸟儿都不敢从天上飞过,就你胆子大,晚上就把你烤了。” 这时我才看清对面牢笼里的,竟然是一只体型极大的山猫。一身红灰色的毛发,点缀着些许浅色斑点,似穿着碎花裙摆。耳朵竖长,看起来有些许狡黠。那眼神微微倦懒,对那踢门声不以为然,根本是个性子骄傲的猞猁嘛。 天色一黑,那守卫便点亮了牢里的灯,我朝那猞猁摆摆手:“喵喵,我们做朋友吧。” 它又是一脸你这愚蠢凡人的表情,打了个哈欠,趴在自己的前爪上,懒得理我。 我嘀咕着不知道烤着好吃还是熬汤好吃,摇摇头,肚子里塞的都是墨水,根本不能饱腹啊。靠着栅栏想了一会,听见那守卫走近的声音,我打开眼缝,看着那守卫正在开对面铁锁。 心中默默数着,数到三时,便见那守卫轰然倒下。守在远处的人立刻跑了过来,才刚近身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要走。我笑了笑,太晚啦。果不其然,不出三步,他便也倒下了。 我哼着小曲探手去拽那守卫的钥匙,两派都是用毒高手,但毒有万种,想全都抵挡可不容易。如果他们朝我投个毒,我估计也会中招,比的不过是谁先下手为强而已。 拿到钥匙开了门,我动手扒了守卫的衣裳,然后拖进牢里让他们脸朝下。完成后才找了个角落把衣服脱掉,唐门戒备森严,如若不装扮成这个模样,估计刚踏出牢门就被抓回来了。 褪了一身衣裳,只见那一直没动静的猞猁竟然换了个姿势,以背对我。喂喂,就算下毒不是真君子,也不用如此鄙视吧。 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我又退了回来,叹道:“我就知道我沈秋是个大好人,要是没你他们也不会放松警惕,好了,锁开了,各自逃命去吧。” 猞猁不动,我不敢探手去戳,虽然是猫的模样,但谁敢去摸一只比膝盖高又个大的猫啊:“喂,你走还是不走?” 我心里一阵困惑,壮着胆子俯身看去,才知道它为什么不走,那两条后腿都是血,看那血迹,应当是被捕猎夹夹住了腿,用力撕扯造成。我本想就这么走,可总不能眼睁睁看它变成餐桌烤肉,虽然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味道来着…… “那个……我抱你走,但是你不许咬我啊。” 我又进去扒了另一人的衣服,把它裹住,奋力抱起,真想对它说,你该减肥了!低头看去,布衣里的猞猁安静极了,那褐色的双眼特别明亮,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它看我的眼神透露着一种你很笨的感觉…… 从大牢里摸出去,月色已浓,地上一片白霜,四周悄然无声。 我抱着猞猁,生怕碰了它的伤口嚎起来,所幸它没有一点动静,迈上屋顶,再看看它,嗯,没憋死。 站在高处,视线广泛,月色虽好,却也看不见远处。寻着白日里的记忆,山门在东面,必定是重兵把守,西北两面都是高耸墙壁,以我的轻功肯定上不去。难道只有那个传说机关多的变态连墙和守卫都不用的南面了? 以我的人品……大概会被陷阱坑死吧?! 我拧眉想了想,与其主动投网,不如破釜沉舟,往南面吧! 想罢,就等着晚饭时辰过去,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行动。我将猞猁放下,扯了布条,将能使之麻醉的药撒在它的伤口上,嘀咕着:“这药能止痛,等下了山我就给你找大夫……你的肉烤着吃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见它眸子明明灭灭,我止了话,这猫不是成了精就是成了精神病,哪有兽类如此淡定的。我抬手摸摸它的头,毛还挺软的,而且也不如那些猎户说的那样凶悍狡猾嘛。我勾勾它的下巴:“喵喵,给我做宠物吧?” 它又伏在前爪上,不予理睬。 “大概还要等一个时辰,你要乖乖的,不要嚎,不要闹。”貌似我说的话更多…… 好不容易等到所见之处的灯火一一熄灭,风中飘渺的几盏明灯摇摇摆摆,应是廊道的灯笼无疑。 我卷好过于肥大的袖子,又抱起喵喵,下了屋顶。 按照大宅院东厢西厢的构造,木青一定是在西厢。唐毅棠都开口让他们住下了,那定然不会不给面子离开。 一路摸索,才发现这里大的简直让人发指。好不容易胁迫了一个婢女问到了木青的住处,迷晕了她,便忙往那边过去。 到了门前,没有守卫,我贴窗听了听,里头没有声响。按照婢女所说,应当是这里没错。我抽出小刀,穿着门缝而过,探到栏木,用刀抵住,一点一点的往右边挪。声音细碎,像老鼠啃木桩。不待我挪完,身后掠来一阵疾风,风动影动,我忙转身,瞬间被人用短刀抵住脖子,压在门上。 锋利的刀刃已划破皮肉,却痛的我连哆嗦都不敢,生怕一抖把自己的命给抖在这刀上了,瞪大了眼盯着那背对月色的人,黑漆漆的愣了一会,才看清是谁。 木青分外诧异,忙缩了手,未说话,左右看看,低声:“快进屋。” 我忙俯身抱起喵喵,随他进去。见他翻箱倒柜找东西,摆手:“小伤,不碍事,不用找药。” 话说完,我就红了脸,我这么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在找药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似乎是真的找不到,他这才作罢,一脸歉意的说道:“方才我正要睡下,听见有人似要潜入,才从窗户跳出想要擒住小贼,却没想到是柳姑娘。” 我苦笑:“是我不对。” 他默了片刻,又说道:“虽然不知柳姑娘怎么得罪了唐门主,但你如今的模样……怕也是擅自逃出来的,若是唐家发现,恐怕要遭罪。只是我无法帮你逃出去,抱歉。” 我仔细看他,我的事本来也跟他没关系,他一脸自责是要闹哪样。我笑笑:“其实我也不是来求你救我,只是这猞猁受了伤,我带不出去,又不能看它做了别人的桌上肉,所以求你帮我照顾到它伤好,再放回山林去。” 木青诧异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猞猁,不可思议的看我:“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就只是让我照顾它?”他片刻又恍然,“它是你的宠物?” 猞猁的长耳明显动了动,看来它很介意这个称呼嘛。我只好顺水推舟,乐哈哈的点头:“是啊是啊,它是我的宠物。我被关进牢里它舍身救主,结果笨乎乎的把自己弄伤了。” 我怎么恍惚间看到它翻了我个白眼…… 木青顿时肃色:“如此忠义,在下一定替柳姑娘照看好它。”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抱拳:“那就劳烦木少侠了,为免连累你,我走了,有缘再见。” 刚起身,他又唤住我:“柳姑娘。” 我偏身看去,他才说道:“接连三次都未搭救你……抱歉。” 我想了片刻,他说的该不会是在面摊水行歌要挟我的那次,还有今日唐门主将我投到大牢他没站出来,以及不能帮我逃走的事吧?我忙笑了笑:“你我萍水相逢,交情也不深,如果这三次是你陷入险境,我也一定不会救你的,所以无需自责。” 他本就不欠我,就算这次他不帮我救治喵喵,我也不会怪他什么,因为根本没有理由去怪。 木青那紧绷的面色终于松下,再抬眸,又是个爽朗又带着些许青涩的年轻人:“他日姑娘若再有难,我定不会仍似之前,一定两肋插刀。” ……我能呸他两声乌鸦嘴吗…… “那告辞了。” “嗯……姑娘保重。” 第六章 唐门真的大到让人脑袋也跟着大,自诩认路本领在中上的我,也走的有些晕了。 夏夜短暂,眼见着就要天明,四周蛰伏的声响也渐弱,我还不能确定这离那布满机关的南面还有多远。但这里的守卫比刚才少了很多,夜巡的人也几乎不见,可以确定方向是对的。 连高墙都不用的地方,还要人守着做什么。 兴许是南面无墙,犹似野外,虫鸣声更加清脆响亮,叽叽喳喳吵得我心烦,真恨不得从天穹撒一袋毒面粉,万籁俱静的好。 此时我站在高地上,看着脚下那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诡异的尸骨,一眼看去,有人的,也有兽类的,白骨凄惨j□j在地表之上,飘着几缕幽幽鬼火,比墓地更加慑人。 我提了提腿,没提起来,软了…… 时光飞逝,若我再不行动,等到天明,哪怕我从南面逃出去了,恐怕也会很快被唐门地牢换守的人发现我已不见,立刻派人来捉我回去。 我深吸一气,从地上拾起一根兽骨做棍,又揣了几颗石头,往前方扔去,立刻听见啪嚓一声,地下砰的腾起一个捕猎夹,悄然落下,地上飞起尘埃。如果刚才踏上去的是脚,恐怕铁牙都能嵌进骨头里了。 难怪喵喵会伤的那么重啊,刚走一步就碰到机关,恐怕前头机关更多。我一路扔石头,那狼牙铁夹就像是古筝起弦声,原来唐门机关也不过如此嘛。 不等我想完,手中石头刚落地,忽闻咝的一声,地上冒出红蓝火星,我愣了片刻,立刻转身逃走,只是刹那,背后轰然炸响,震的身子往前飞起,狠狠摔落在地上,铺天的沙尘席卷而来,盖了我一身。 我晕乎了半日,耳鸣嗡嗡,眼前迷蒙,强迫自己起身,抹了一脸的尘,生怕唐门的人察觉了追来,勉强站起身。呸了一嘴的尘土,刚才爆炸声起,幸好赶紧张开嘴,否则耳朵和嘴里怕都闷出血来,吃点土算是便宜了。 前面烟雾弥漫,两丈外不能看清,我抬手掸着呛鼻的烟,抬头看了看,天快亮了,要是再不走,被抓回去怎么办,我还要回去给师父报信。不能让李沧那家伙联合各派将我们五毒教灭了。 我缓缓抬步,掷棍而前,兴许是刚才动静太大,那埋在枯叶细土下的捕猎夹都被震起大半,行了七步,也未见弹起。 远处山头渐起亮色,朝阳初升,喷薄而出,大地转瞬被印染成炫丽的斑斓之色。我微微往那边看去,被震痛的五脏六腑终于闹腾起来,俯身吐了一口血。步子一软,往下倒去,被霹雳弹近身炸一次,又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身体压的那枯木一声脆断,余光看去,才发现并非因我所压,而是脑袋下正好有一锯齿兽夹。眼见着脑袋就要被咬的面目全非,突然出现一双手,硬生生将那铁齿拦住,铁牙立刻刺入手骨,血落了我满唇。 我有气无力的看着朝阳红日下身影朦胧的水行歌,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救了我。想到他的诡异行为,我立刻就精神了些。 水行歌……你该不会是……真的在……暗恋我吧? 伴随着这种抱上大腿的幸福感,我很满足的晕过去了。 &&&&& 也不知是昏睡了多久,醒来时,万籁俱寂,睁眼看去,天色还黑。我伸手摸了摸四下,是床,软软的床。再摸摸自己身上,布衣变成了滑手的绸缎。 这这……水行歌,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我摇摇头,纯洁的想其实这只是疗伤,疗伤而已。 下了床,摸索许久才找到蜡烛,点燃了星火之光,屋内立刻亮了起来。原本以为这里是客栈,但装置却很简单。一眼看去,只有床和桌子,桌上工整摆着五只白瓷杯子和一个茶壶。主人应当是个不拘束喜欢简约风格的人,正感慨着,就看见那墙壁上,涂满了红红绿绿貌似花草的画…… 这其实是喜欢在这里乱画画所以才懒得摆弄那么多东西吧…… 窗外忽然映了一道身影,却没有出声。我那小心脏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轻咳两声,该死,这里怎么连镜子也没。到了窗边,尽量压低声音:“公……” 我人生第一个娇滴滴的“公子”二字还没喊出,那外头的人就说道:“原来真是姑娘醒了,快开门吧。” 这分明是个童子的声音! 我忙收起花痴脸,打开门,只见是个身着白袍皂缘领袖的男童,约摸十一二岁,捧着盥洗的东西说道:“师父说姑娘应当会昏迷十天,没想到刚才见屋里有火,过来一看,果然是醒了。” 我忙接过,蓦地想起:“那我昏睡了几天?” “五天。姑娘的身体倒看不出这么好,没想到……” 男童还在叽叽喳喳,我一个踉跄,铜盆陡然落地,水洒湿了鞋。 五天!如果唐门飞鸽传书给李沧问他信中所写何事,都已经到了。现在要回山上已经来不及,不行,得赶紧告诉师父。我握住那满脸不痛快的男童:“有没有鸽子?” “吃的?” “送信的!” “师父有两只血鸽,但是……” 血鸽比起一般信鸽来,速度更快更灵精,只是有一点,它必须喂以新鲜血液。我顾不得那么多,忍着恶心:“你师父在哪里?” “出了院子往右边走五十丈,可现在天还没亮师父应该还在睡觉。” “谢了。” 刚才鞋面泼湿,这一走动,水就渐渐渗入里面,黏腻的不舒服。出了院子往右拐,又见了一座院落。天色犹黑,看不太清前方景致,刚进院子,便有异香扑鼻,熏的我又头昏眼花,隐约听见里头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是个声音沉厚的男子和……水行歌。 “连万神医也无法解这毒?” 是水行歌,不过为什么他的音调分外失望。毒?他身上中了什么毒?我不敢自诩为识毒高手,但也不会连这点也看不出来吧。 那男子说道:“这种毒,兴许只有能人术士能解。” 我摸摸下巴,术士?水行歌你该不会是吃了什么延年益寿的金丹然后跟那些皇帝一样中毒了吧?正想的入神,一阵冷风掠来,语调淡薄:“不知道万神医这里有没有药治偷听病的。” 那暗处缓步走出一人,笑意明显:“这可没有,不过要是把耳朵割了,就能一了百了此生杜绝了。” 我咽了咽,无比真诚的说道:“其实我是很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只是你们没有早早发现。” 万神医上下打量我:“竟然这么快就能下地了,你的身体倒不错。” “神医,能否借你一只血鸽送信?” 他想也没想:“不行。” 我的心在滴血:“我跟你买!” “不卖。”他正眼看来,“你出多少?” 我思索一番,艰难道:“十两。” 他头一甩:“再见!不送。” “……”我急的团团转,转身往外面跑。到山下找匹马策马狂奔到镇上,找到养信鸽的人,应当能赶上。 联合武林中人灭一个门派这种事,李沧应当不敢用信鸽送来,若是中途让人打落,机密泄漏不说,还容易让自己名誉扫地。 刚转了身,便被水行歌拉住,回头看去,晦暗的月色下,那双如墨眸子微闪幽光:“我也养了血鸽,信拿来。” 听着这沉稳的语气,心中蓦地漾开一池碧波,久不能平静,我魔障的点头:“我立刻去写。” 等回到房里,跟男童要了纸笔,看着灯下笔影,墨化纸上落成一个个字,我才发觉自己太信任他了,按理说我不该这么相信他。他是大魔头,是邪魔歪道啊。 等等,我貌似也是邪魔歪道的弟子…… 所以这种是邪与邪之间的信任么! 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了,悬高的心终于放下,吹干墨水,忙拿信给水行歌。看着他将手中那羽毛白净无瑕的鸽子放飞,我长松一气:“水行歌,谢了。” 此时天色已亮,我偏头看向他的侧脸,在未散薄雾下俊逸非常。面上微带肃色,偏唇角又是抿起,开口是那淡然慵懒之意:“还你人情罢了。” 我狐疑看他,他什么时候欠了我人情?他该不会是真的以为,看了姑娘的手就要娶吧?!难道他其实不是喜欢……不,是对我有好感,而是因为愧疚。 想到这,似乎这个理由才说得通。心中略有苦意笑了笑,对啊,堂堂教主大人什么女人没见过,凭什么就对自己那么好,早就不该胡思乱想自我乱入。沈秋啊沈秋,你是没主角的名,也没主角的命啊。 没想到我的“初恋”还没出世就灰飞烟灭了,可悲可叹了一番,随即敛起那小女人的姿态,问道:“你手上的伤好了没有?” “好了。” “那你恢复的也很快嘛。”我抬头看他,“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唐门禁地?” 水行歌不动声色,连也没眨:“路过。” “……真巧啊。” 他一脸轻松,唇角染了浅淡笑意,非常愉快的点了点头:“是,巧。” 我内心默默的竖起中指,教主大人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谎撒的这么理所当然,你以为我的脑袋是长在脚上吗……谁会相信你会大半夜从半山腰路过,不带这么侮辱别人智商的好么! 第七章 万神医说自己视金钱如粪土,而在我眼里,他根本就是化粪池。 我不过昏迷五日,他竟然拿着那不离身的金算盘噼里啪啦敲打一番,然后很大方很痛快的除去零头的三个铜板,正色:“诊金共计七百八十两。” “……十八两都已经天理不容了好么,八两也略贵啊,都够我这小老百姓活一年了!而且您跟我师父不是好朋友吗?” 万神医十分为难的看我,直接无视了最后一句话,半晌吐字:“沈姑娘的意思是,你的命其实只值八两,而非七百八?” 要是我这么值钱,师父师母早就把我卖了好么……我立刻点头:“所以你就收八两吧。” “……” 万神医十分嫌弃的看我,在一旁站着的水行歌似乎也是嫌弃极了:“她的诊金我付。” 这一定是我出生以来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教主大人,做不成恋人,那我们做朋友吧!拜把子行吗? 万神医笑上眉梢,原本就小的眼更是眯成了一道缝,两撇小胡子猥琐的上扬:“来来来,教主快过来,在下替您敷药。” 被万神医剥削了一大笔钱的我更是郁闷了,低声对水行歌说道:“以后我还你。” 他甚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只是几百两银子而已。” 只是!而已! 被土豪打击到的我吸了吸鼻子,恨不得给他捶大腿揉肩以示我的友好。只见他俯身挽起裤管,纱布由万神医缓慢撤去,渐渐露出那因上了草药而有些青黑的腿。点净草药,那伤口极深,看着那锯齿模糊的形状,我惊了惊,他该不会是在救我的时候被捕猎夹伤了吧? 难得见水行歌蹙了眉头,面色也正一点一点的泛白,根本就是在强忍着痛。亏他伤到了筋骨还能如此忍着,如果是常人,早该晕过去了。我蹲身给万神医递草药递纱布,忍不住问道:“明明伤的这么深,可你走起路来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水行歌淡声:“习惯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经常被兽夹夹到,还是常受这么重的伤?可据闻水行歌的武功修为极高,当年魔教前任教主遭长老暗算毙命,还是少年的水行歌孤身闯入长老寝室,将其斩杀。对见风使舵回头效命的人不杀不责,心胸宽广容纳众人。众人感激涕零,更加卖命,使得魔教势力在短短六年便遍及西域,如今要入驻中原,无怪乎李沧要慌了手脚。 可如此有魄力,武功又高,又有教众拥护的人竟然说自己习惯了这种重伤。 万神医刚上完药,那名唤豆豆的药童就跑了进来:“师父,唐门弟子请求进谷,据说是唐门密探探得魔教教主和五毒弟子在此,要搜人。” 他头也没抬:“乱棍打出去。” ……我突然发现跟师父同一期进修的武林中人都是一个德性。 药童淡定道:“他们还拎了一只半人高的金箱子过来。” 万神医手一抖,镇定的对我们说道:“你们,走后门吧。” “……” “……” 被一个金箱子出卖了的我们获赠了一匹快马,直接由谷中小径走。 不知水行歌的脚是不是真的受伤了,骑着马竟然一点事也没,反倒是在后头抱着他腰的我心思又乱了。以前曾坐在大师兄后面,可手完全不能环住胖师兄的水桶腰。如今一抱他,腰无一分赘肉,手感极好,忍不住用手指压了压,结实得很。 出了山谷,进了东临镇,我琢磨着要不要让水行歌把我送到照看疾风的那个小镇,想了想还是收了话,如果让别人看见他和我一起,想不被人误会五毒教和魔教有关系都难了。 寻了客栈吃午饭,我当是散伙饭,想到武林这么大,以后基本没有再见面的可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水行歌,待会我就要回五毒山了,后会有期。” 他没动,抬眉看我:“我正巧也要去五毒山。” 我斟茶的手一抖:“真的?去我们教做什么?” 他的眉头又渐渐拢起,蓦地松展,笑了笑:“顺路。” 教主大人你真的不会撒谎啊!您的墨长剑眉和温和笑容已经深深的把你出卖了好么,偏偏说谎的人还觉得自己的演技非常好,悠闲的喝着茶。我暗想着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到处跑,教众又去了哪里。 不过能容忍自己的教主四处跑的教众,分明也很可爱啊。 我摇摇头:“你不知道武林上说我们两教要勾结一起覆灭正派吗?这么大摇大摆的跟我一起走,你愿意,我也不想。” 水行歌想了片刻,一话不说,缓缓起身离开。 看着他起身的那一刻,其实我很想把他拉住大声的说管他什么世俗眼光武林天下,我们还是一起去浪迹天涯吧。 正胡思乱想,却见他挺拔的身形立在门口,巍然不动。我好奇的走了过去,等看清他在做什么,脸便抽了。 青楼常有姑娘倚身窗台,拿着绣满繁花的手绢招摇吸引香客。不过现在换成了几张千两银票,摆手的还是水行歌!太诡异了! 不一会,那银票所对的墙角,已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了过来:“大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水行歌说道:“帮我散布些话,这些银票就都是你们的。” 我痛心疾首,狗腿的看他:“大侠,我帮你扩散吧!” 水行歌眉角明显一扯,然后直接忽略了我。 乞丐分明是行家,似乎对这种事早就驾轻就熟,立刻点头:“大爷请吩咐。” “听清楚,将这段话传出去,要快,而且要广。我明日晨起后,要在镇上每个角落都能听见这样的话——盟主忌惮魔教,根本无力保护中原,因此想趁魔教入驻中原前,将武林邪教都铲除干净,首当其冲的便是风雨楼。” 风雨楼是近年来江湖上发展迅猛的门派,因其主营赌场青楼,为正道所不齿,遂归类为邪教。可再如何邪魔歪道,没有做烧杀抢掠的事,即便是盟主也不能轻易说出灭教一词。风声放出,不但风雨楼,连其他邪派也必有警觉,李沧为顾及颜面,应当不会再贸然行动。 如此一来,我们五毒教也能安然了。 顿觉水行歌形象又伟岸了,我十分感慨的看着那些乞丐拿着银票四散而去,泪流满面,完了,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了。不等我多想,一个小姑娘正迈着步子进客栈,转眼就见水行歌俯身,对她说道:“姑娘,可否看看你的右手?” “……”教主大人你这个样子很像人贩子啊!丰神俊朗的形象你还要不要还要不要了。 小姑娘很愉快的伸了右手,水行歌眉宇微微失落,却又习惯了般,摸摸她的头,重新回了桌前。我好奇问道:“你恩公要找的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年龄。难道他连对方几岁也不知道么?” 水行歌一点也没有要说的样子,我备受打击,本以为我们患难与共,就算不是朋友也在朋友的边缘上了,谁想竟然隔了十万八千里:“那教主大人自便吧,为了避嫌,就此拜别了。” 说罢,放了银子,转身就走。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真是英气非常,简直就是从小崇敬的江湖女侠。 身后没有动静,果然没有跟上来。我松了一气又有些不舒服,一路疾行,不敢多加逗留。他刚才散播的话即便有效,我也要尽快回去,也不知那血鸽将信送到了没。 &&&&& 疾风被养的很好,用手捏捏,依旧都是肥膘,这样的马才耐跑啊,太精瘦的跑短程还行。 付了钱给那户人家,牵马出了巷子,一抬头,果然又看见前面茶档上坐着个人,正闲云野鹤的喝着茶。 我僵着脸走到他面前,怒了:“你跟踪我做什么!” 直径通往五毒教的路不说,为什么我故意拐几个弯,他也会在,这已经不是用顺路这个理由可以搪塞的了。 看着他明明灭灭的眼眸,我突然觉得他会理所当然的说,我有跟踪的那么明显吗? 半晌,似乎是慎重思考了很久,他才缓缓吐字:“我难道不是一直都很光明正大的跟着?” “……” 以后师父再举例厚脸皮拿我做反面教材,我就把他推到前面,看,师父,这才是教学的典范,我跟他比起来就是个演技渣啊。 可我打不过他,即使心里非常不痛快,也不能阻止他跟着。我气馁道:“你该不会是要利用我对五毒教做坏事吧?” 不是暗恋,不是朋友,却莫名其妙的闯入唐门将我救了我出来,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更好的。 看见他拿着茶杯的手势微顿,我了然,果然被我猜对了。 许久他才缓声:“你们教中有一只奇蚂蟥,可以吸食世间任何一种毒。” 我点点头:“嗯,所以你在唐门救我,其实只是要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可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我欠你的,师父视奇蚂蟥为珍宝,他不会将它用在你身上。而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弟子了,就算救了我,也不能为你增加任何筹码。” 说完这话,我都快委屈的哭了,再看水行歌,依旧是面色如常,语调轻缓:“那件事与奇蚂蟥无关。” 我吸了吸鼻子,他又说道:“只是在还你的人情。” 什么人情……还什么人情……不过是在敷衍我,我什么时候帮过他? 完全不记得呀…… 第八章 奇蚂蟥,可吸食世上任何一种毒。 那蚂蟥又名水蛭,是师父从小精养而成,体型要比一般水蛭要大。用法便是放置烈日下暴晒,晒去全身水分。待放置水中,片刻又能成活润滑。而如果是以干蚂蟥吸食水分的吸盘放在那毒伤上,那毒便全会被它吸走。 而若是体内有毒,便放在涌泉穴上,全身毒素半日便可清除殆尽。 但那是师父的宝贝,蚂蟥吸食一次毒素,要用半年时日排出。因此师父不会轻易拿出,哪怕是金山银山也未必肯。 我耐心的跟水行歌解释完,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完成这件事的艰巨,白费了我半日的口舌:“教主大人,你来中原难道就是为了解毒?” “一半。” “另一半是……称霸中原武林?” 水行歌瞥了我一眼:“通俗小说本不要看那么多,称霸武林那么累的事,我倒没什么兴趣。” 我囧了片刻,风声鹤唳的李沧要是听见这话还不得吐血。我了然:“另一半是找你恩公的恩人?” “嗯。” 我越发好奇:“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还有,你是怎么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还有还有,你要找的姑娘是多大年纪……”突然反应过来问的太多,我咽了咽,“你可以无视我的话痨属性。” 水行歌今日心情似乎不错,虽然仍旧是那淡然到慵懒的神情:“当年父亲遭教中长老暗算离世,幸得恩公相助,我才能顺利平叛。但后来因为恩公有事不能亲自去寻那姑娘,因此将这件事交给我。” 我点点头,又问道:“不对,我记得魔教生乱那年,你不过十七,如今已过了六年,但你要找的那姑娘要么已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要么就是大婶变成了老婆婆,难道你恩公不知她的年纪?” 水行歌耸了耸肩:“确实不知。” 话说了一半又停,再问他也没有再多说,痒的我心里不舒服,一口气说完嘛,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快马行了五六日,在途中住宿时,便听见盟主要灭了武林各大所谓邪魔外道的事,谣言传的很凶,不但有江湖人士,还有来往商客,甚至茶馆说书人,都在议论。反观天机门和其他正派,却没有一点动静了。 我听着隔壁那桌的人又说起这事,不由笑开,菜也吃的香了。见水行歌吃的缓慢,夹了一个鲜嫩喷香的鸡腿给他:“我会在师父面前帮你求情,让他借出奇蚂蝗的。” 虽然没太大可能,我这老幺在师父那里的分量可比不过其他师兄师姐。 吃过饭,我掐着钱袋跑到掌柜那付账,人情果然不能欠,这一餐太奢侈了。这几日都在赶路,我倒能吃下干粮,但水行歌明显吃不惯,我便趁着今日进镇,请他吃一顿。付钱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说当时我拿错的包袱是木青他们的,那这钱……根本不是二师姐留给我的,而是他们的! 想到这,手蓦地一抖,完了,我无意中欠下木青一大笔钱了,顿时苦了脸。 掌柜忽然笑嘻嘻的说道:“姑娘,找您一枚铜钱。” 我看了看他,见他手指还摁在那铜板上,不动声色用力拿过。掌柜脸色立刻就变了,我腹诽,一枚铜钱能买一个馒头好不好!就算只有一枚也是能填饱肚子的伟大铜钱!怎么可以大大方方的当做小费! 小心翼翼将铜板装回袋子里,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我以为掌柜还在惦记着,抬头看去,却是个粗壮的汉子。明晃晃的肌肉差点刺瞎了我的眼,我挪了挪位置,他竟然也提步挡了我的道:“果真是你这妖女!” 我苦了脸,我就邪门歪道的这么明显吗?明明穿着打扮与常人无异,况且五毒教不擅长用兵器,我可是连兵器也没带的。我挤出一个春光灿烂的笑脸:“大侠,我乃仙鹤派首席大弟子柳小扇,是正经八百的门派,你认错人了。” 那汉子不由分说,一把握住我的手腕:“龙妙音,快交出我们青龙帮的镇帮之宝飞雁刀,可饶你不死!” 我怒了:“江湖中无人见过龙妙音真颜,别乱抓个人就回去交差,我告你啊!” 壮汉冷笑:“龙妙音,上月你在盟主家中盗窃《圣迹苍岩图》落马,在场一百多人都看见了你的容貌,你还想抵赖么?” 我一愣,那龙妙音便是江湖赫赫有名盗圣的嫡传弟子,据说偷盗手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就封为妙手观音,可没想到竟然漏了脸。这对偷儿来说,实在是大忌。 壮汉又冷笑:“如今盟主已将你的画像送往各大门派,听闻你往南而逃,没想到竟被我撞见了。快交出宝刀,乖乖随我去天机门请求盟主发落。” 我可不会背这黑锅,反手从身后拿了药要往他脸上撒,便见一只长白的手落下,在那壮汉手上微微弹指,便见他痛的抽声,往后退了一步。待看清及时英雄救美的水行歌,我顿觉腰杆直了,有人撑腰,感觉甚好! 那壮汉愣了片刻,忽然惊叫:“你是水行歌!魔教教主水行歌!” 喊完这话,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跑了…… 水行歌摸了摸下巴,认真的问我:“我脸上有写着魔教教主四个大字吗?” 我极仔细的看他,皱眉:“没有。” 他的脸上确实没写,但是我们出来时,镇上的大门口非常煞风景的贴了两张画像,一张是我,一张是水行歌。 我们两人牵着马站了一会,路上行人纷纷投以探究的视线。 “妙手观音龙妙音,盗窃天下财物,生擒者得十万两白银。” “魔教教主水行歌,擅闯唐门禁地,擒拿者得十万两白银。” 水行歌看了看,又看我的脸,我摆摆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人不是我。” “那是谁?” 我顿了顿,跨上疾风,拉紧缰绳:“唔,大概是我哪个姐姐,或者是妹妹吧。” 水行歌似乎明白了:“三生子?” “不……我们是四胞胎。” 娘很能生,一胎生了四个,我排第三。虽然是庶女,但老爹很疼我们,也更疼娘亲。她说不想带孩子,老爹就把我们通通扔给奶娘。唤嫡母做娘,从来没喊过亲娘,反正她也不疼,对她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感情。 后来沈家败落,老爹失踪,娘亲立刻卷了钱财撇下我们跑了。 当时沈家太乱,我和姐妹们走散了,流落街头,揭了五毒教的招生广告,一人上了山。 如今一别六年,再未见过她们。 自小我们就长的奶娘难辨,现在突然冒出个龙妙音,说她真容与我无异,那必定是其中一个亲姐妹了,却不知道是谁。 水行歌忽然说道:“你背了黑锅很开心?” 我笑了笑,因为至少知道我在世上还有亲人。不过……龙妙音不带你这么坑妹的,下次偷东西要易容,易容啊! 我仰天长叹了一会:“教主大人,据说魔教擅长易容?” &&&&& 水行歌真是个可靠的队友,我往水里照了照,完全变了个人,而且他极大的满足了我想变成美女的虚荣心,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再看他,气质是儒弱书生,配了手里那把长剑,俊气又儒雅,非常养眼。 有了这脸皮,我们一路畅通,无人拦截。每每从那满大街的武林通缉画像过去时,我都立刻挺直腰杆,春风得意啊。 大后日便可到五毒教了。 沐浴后出来拿了棋盘想去找水行歌边下棋边商讨一下见到师父他老人家后,求奇蚂蝗时潸然泪下的台词。结果门没关,我走进里面,见窗户是开着的,仔细查看了下窗沿,隐约有踩踏的痕迹,便由窗而出,一跃而上。 刚落在屋顶之上,就见一轮明月皎洁如雪,水行歌果然站在那。衣袂飘飞,笔直的身形在月色的映照下恍如嫡仙,看得我忍不住抹了一把口水。 水行歌未动半分,声音如月清浅:“子时过后,便是十五了?” “嗯,又是一日月圆。教主大人,我们下去说话吧,我给你详细解说一下师父他吃软不吃硬,吃钱不吃穷的本性,以便你顺利借得奇蚂蝗。” 难得我胳膊往外拐一次,水行歌竟然没领情:“我待会出去一下,后日回来。” “那在哪见?” “你可以先走。” 我顿了顿,他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都快到山脚下了他突然一人离开?总不会是要独自摸上五毒山吧? 那月色越发银白,十五的月亮真圆真亮。我托着下巴看了会,再看水行歌,倒是从未见他有过如此肃穆的神色。 我不由笑了笑,扯了扯他裤腿:“喂,水行歌,你又不是那传闻每到十五就会变身的狼人,眉头拧的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只见他眉尖一抽,低头将视线投向我,脸上渐渐泛起奇异的笑意:“或许我真的是那种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变身的人呢?” 我捧腹大笑,谁说魔教教主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分明很爱开玩笑嘛。 第九章 不到子时,水行歌就走了。 我百无聊赖的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然后拿着棋盘回到自己房里。理好被褥,钻了进去,不管用不用等他回来,还是先美美的睡一觉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龙妙音的事,晚上做了四五个梦都是儿时的。早上醒来,累的头昏眼花,明明睡了那么长时间,却还是精神不振。我拨开床帘,哈欠还没打完,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屋里有人,是一群人,而且还是一群男人。 我裹着床帘,拍了拍脸,一定还在梦里。正摇头摇的起劲,一人沉声:“姑娘这不是在做梦。” “……你们是谁?” “魔教左护法宋毅。” 我瞅着为首说话的那人,看着他满脸的胡渣,不禁悲痛,说书的先生明明说魔教两大护法都是超级无敌俊朗的年轻人,而教主才是粗壮大汉。我还憧憬了很长一段时间有生之年一定要见见那两个护法,结果少女心又碎了。 我忙掩饰下悲痛之色:“你们来这是找你们教主?” 宋毅点头:“正是。我们收到风声教主在路上,但是到了这里,却又不见他的踪迹。探得姑娘与教主交好,故擅自进来,还请姑娘不要见谅。” 这客套话说的真是圆滑,这几日我跟水行歌确实有点亲近,他们不敢贸然把我拎起来问话也是看在水行歌的面子上,可如果我不识相的说你们真是大胆竟然敢闯进来这种该死的话,一定会被他们丢出去。我笑了笑:“你们教主昨晚说他有事要离开一天,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宋毅和身旁几人面色都是微微一变,没有说什么:“告辞。” 见他们十多人离去,我倒是诧异,都说魔教中人生性多疑,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我说的话。 刚穿上鞋子,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伴随着扑翅声飞落房中,我还没来得及跳下床去看,方才走了的那些人又破门而入,宋毅细看驻足在房梁的血鸽,浓眉微蹙:“果然是教主的血鸽子。” 我裹好衣服,要是打得过他们我一定会奋起的,可是打不过,只好装包子。 一人说道:“血鸽子只听教主之命,从不离身,如今出现在这里,恐怕这位姑娘……” 众人神色一凛:“莫非这位姑娘……” 我脸一抽,及时摆手:“我跟他才刚认识不久,肯定不是你们的教主夫……” “一定就是教主苦苦寻找多年的那位恩人姑娘吧!” ……我又想多了……自从下山后就发现自己越来越自恋了,这是种病,得治。我无奈道:“抱歉,我不是什么恩人姑娘。” 宋毅淡声:“姑娘与教主交情必然很深,既然如此,那在此处等候,教主应当还会回来。” 我为难道:“我还赶着回去。” 宋毅声音更淡:“那就有劳姑娘了。” “……”不要这么不讲道理! 被软囚禁的我叫苦不迭,如果人还在五毒山千里之外,倒不比就在山脚下的挂念。就好像一碗肉就在面前你却不能吃。 洗脸,有人盯着。吃早饭,有人看着。连蹲个茅厕出来,也看到院子外面围着一圈人。我叹气,以前被正派殴打的时候我常想要是哪天我能威风八面的号令一堆人跟着我一定很拉风,如今确实很拉风,但是未免也太……拉风了…… 我纳闷的不敢踏出客栈大门半步,出去走一圈回头率百分之百是好玩呢还是游街呢。 “水行歌啊水行歌,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趴在桌上戳了戳面前的松软糕饼,“混蛋,哪有丢了手下自己跑出来玩的。” 屋内那血鸽从梁子那扑翅,飞落桌上。我歪着脑袋看它,才发现它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爪子如钩锋利非常,一眼看去戾气满满。我正惊叹血鸽果然与普通鸽子不同,血不是白喂的。这鸽子竟然……竟然挪到桌子边缘,然后一屁股坐下了!雪白的尾巴悬空抖着,两条小腿直伸,身子坐的稳稳当当! 不是歪着身,不是躺着,而是身子往后一倾,爪子朝前,就这么坐着了。 我默默闷了一口血,试探着用手指碰它,结果那小眼睛忽然向我投了一道厉光,接着便带着“你这愚蠢的凡人不要碰我”的眼神歪头闪开了。 “又是一个成精的……”我嘀咕一句收回了手,又想起交给木青的那只山猫,也不知道它的伤好了没,“你饿了没呀?我让小二给你盛鸡血喝?” 这鸽子既然没跟水行歌跑而是待在我这,我总不能把它给饿死了。刚起身要去找小二,又见窗外扑扑飞进一只雪白鸽子,抬头看去,那小眼红似血石,又是一只血鸽子。 我看了看桌上的,又往窗外看:“水行歌你到底是有几只血鸽子……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拿去炖了肯定很有营养。”我抹了抹口水,盯向桌上血鸽……怎么恍惚间觉得它瞪了我一眼。 一定是我太饿了,我安慰着自己,往嘴里塞了块糕饼,去楼下找小二要鸡血去了。 回到屋里,只剩下一只血鸽在,我分辨不出它俩,不知留下的是窗台那只还是桌上那只,招呼一声,便见它飞了过来,俯身用那与眼同色的喙慢慢的喝。我想将它的模样看得清楚些,好确认是不是那只替我送信的鸽子,如果是,那就让它再送一封去五毒山。 谁想不知是不是凑的太近,只见那鸽子羽翼突然展开,利爪划来,飞翅而逃。我愕然不已,脸上的痛意缓缓漫开,抬手一碰,是血。立刻跳起爬到铜镜前,只见镜子里的人面上血染一片,右脸三道血口从颚骨直划颧骨。 ……毁容了! &&&&& “姑娘,血鸽生性乖戾,是猛禽中的佼佼者,你离的这么近,想不被伤着都难。” “恩人姑娘淡定!如果让教主知道你宰了他养的血鸽,你一定会被抓去清蒸的!” 我怒不可遏,真想往这四个抓住自己的人撒一脸面粉:“看看我的脸,毁了!这让我以后怎么嫁人,我要宰了它,太嚣张了!” 瞅着众人抹汗,宋毅更是不动声色,思量一番,沉吟:“在下会替姑娘遍访名医,另外还会奉上让姑娘后生无忧的钱财。” 我立刻平静下来,点头:“好。” 宋毅的脸明显一抽,末了又狐疑看我:“确实是抓伤了,但为什么……你易容了?” “嗯,你们教主弄的。” 我将那“脸皮”扯下,立刻有人过来给我疗伤,宋毅又是诧异:“妙手观音。” “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或者妹妹。”我拿着镜子照了照被纱布裹成猪头的自己,看向笼子里的血鸽,痛心道,“麻烦左护法帮我把它拿出去。” 宋毅一行人出去后,我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那厚实的纱布:“没关系,反正本来长的也不好看,一张脸换来一堆金银财宝,何乐而不为呢,是吧。” 我安慰着自己,一条雪白的影子飞窗而入。瞥见那鸽子,我惊的下意识拿起桌上匕首,甩手飞出,只见那影子噗通落地。锐利的匕首割伤它的右翅,血急涌而出,染红了白玉般的羽翼。 我微微喘气,不敢靠近。想了想又觉不对,刚才伤我的那只已经被宋毅带走了,就算那他放了鸽子,也不可能那么快从后头窗户绕进来。 “鸽子?”我犹豫着上前,生怕它暴躁起来吧我另一边脸也抓伤了,一手拿着匕首一边靠近它,“对不起啊,我刚才被你同类抓伤了,以为你是它来着。你别瞪我呀……我不是故意的,我让宋毅进来给你敷药好不好?” 血鸽跌跌撞撞起身,迈着两条细腿要走。真是犟脾气!我顾不得那么多,将它捞起,放在桌上,给它清理伤口。幸好它乖得很,我松了一气:“同样是血鸽,这么脾气就差这么多呢。你看你多乖,放心吧,我认得你了,不会把你抓去炖了的。” 血鸽懒得看我一眼,连半点声音也没。 伤口并不是太深,刚才匕首剜掉了一点肉,其余的都让丰厚的羽翼给挡了去。希望水行歌不要宰了我。 处理好伤口,我拿着修剪下来的羽翼和血棉纱出门扔,门口的两人见我出来,殷勤道:“姑娘要做什么,我们替您做就是。” 方才我去找小二要鸡血他们可没这么勤快,伤了脸后倒是十分客气了。说魔教是邪教,倒比一般门派要讲道理。 见他们势在必行的模样,我只好交给他们。两人看了看铜盆里的血和纱布,还有羽翼,问道:“姑娘方才……做什么了?” 我咽了咽:“刚才不小心伤了你们教主的血鸽,替它疗伤来着。” 那人皱眉:“血鸽不是由左护法照看了么?就是怕姑娘……咳咳,找它算账来着。所以暂时不会放出来了。” “不是那只,是另外一只。” 那人笑道:“教主只养了一只血鸽。” 我愣了愣,回头往身后看去,刚才还在桌上的血鸽,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十章 月牙微弯,隐约藏在乌云之后。我趴在窗户往外看去,院子里还是有人。我又慢慢摸到前门,听了一会周遭动静。轻轻拿起包袱,抬手开锁。 当年我们师兄妹排排坐着得师父箴言,一个个走过都是“天赋异禀学武奇才五毒教就由你发扬光大了好好学下毒功夫吧”,走到我面前时,我抬头挺胸,只见师父半晌吐字“你就学逃命的功夫吧”,顿时哄堂大笑。 而逃命的功夫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踏雪无痕的轻功,一种是无声无息的下毒。苦练六年,对这两种功夫我还是颇有自信的。况且连水行歌都中招了,这些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悄然开了门,门口那两个汉子已经倒地不醒,我蹲身戳了戳他们,已经睡死了。立刻弯身跨步,步子才刚了一半,就听见廊道有人冷冷说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我顿了顿,很大方的站起身,看着那立身在黑暗中的人,笑了笑:“下去蹲个茅厕。” 宋毅瞥了我一眼:“哦?姑娘是要告诉我,你包袱里的都是手纸么?” 我正色:“是月事带。” 看着他一脸姑娘你还要不要矜持要不要矜持的表情,我镇定道:“宋护法,我还有急事,你们教主说了今日回来,我留不留下来其实都无所谓吧。” 宋毅的脸本来就黑,这会在黎明曙光前的灰白天色映衬下,更是阴沉:“还请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咬了咬牙,往他面前挪,等我挪到跟前我就撒他一脸面粉。步子刚起,胳膊便被人从后面拉住,我讶异回头,伴着第一缕朝阳抬头看去,那光束打在水行歌略显苍白的脸上,顿如醉红,流光飞舞。 宋毅那边已经刷刷跪下,大喜:“教主,属下失职,让教主受苦了。” “在外不必行礼,免得中原武林过分忌惮。” 看着宋毅那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我用手肘捅了捅水行歌:“难道不是你任性逃出来,然后让属下天涯海角的找?” 水行歌面色刷的一下更白,眉头直皱:“你又看太多话本了。” 见他面色不对,我忙问道:“怎么了?” 水行歌未答,抬手关门,对那一众人道:“你们回房去吧。” 说罢,拉着我就进去了。 ……教主大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暧昧,你从我房里走出来已经很惹人怀疑了,如今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你我独处这实在很容易让人想歪啊。 水行歌受伤了。 不,是他又受伤了。 我很纳闷的帮他清理胳膊上的伤:“伤口很整齐,伤你的利器看来磨的很锋利。不过还好那人刀法不太准,否则伤了手筋,你的手就废了。” 水行歌抿着好看的唇,我瞧着他的模样简直是要冷哼一声,更是纳闷。这伤又不是我弄的,为什么一脸你就是凶手你就是凶手的神色,教主你要讲道理嘛。 缠好纱布,朝阳已完全升起,撇去了橙红,全是明媚之色。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你回来了,那快让他们放了我,我得回五毒山。” 水行歌看我:“你的脸伤的那么深,该掉头去万神医那,否则很容易破相。” 我迟疑片刻,看他:“你怎么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才我回头,你一点也不惊讶,活似早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笑:“我内心强大。” “……”这么夸自己真的没有问题吗……我默默嫌弃着他,“不回去一次我心里不安。” 他悠然道:“昨日白昼我去看了一回,还是好好的,与其担心师门,不如早点去医谷。” “这里离五毒山虽然近,但是一日来回根本不可能。”我挤眉弄眼打趣他,“难道你会飞不成?” 他倚椅而靠,更是悠哉:“或许我真会飞。” 厚脸皮教材又出现了!我轻哼一声,拿了包袱准备走。他倒也不拦,跟在后面,和我一道往外走。下了楼,走上街道,我忍不住说道:“水行歌,你的人要跟的话,能不能跟的低调一点。还有,我师父师娘胆子小,到了山下让他们别跟上来。” 水行歌点头:“好。” 一字落下,手微微在空中抬起,再往后面看去,已没了那条长尾巴。 &&&&& 五毒山山高一千四百米,易守难攻,但是当初五毒老祖犯了懒,又考虑到经济问题,于是只将门派建在了五百米处,虽说仍是难攻,但并不易守。 见到远处熟悉景致,顿感亲切。我拍拍疾风的脖子,感慨:“以后这送信的破任务,我们再也不去了。” 疾风顿时欢快的啼叫一声,山门那立刻有人跳了出来:“何人敢擅闯我……小师妹!你的脸怎么了……” “安师兄!”我避开他的话,要是让他知道我是被一只鸽子抓伤的,不日全教的人就都知道了。张开手要抱久别重逢的四十三师兄安小生,谁想他蹦到前头立刻递上纸币,谄媚状:“小师妹,没想到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妙手观音,难怪江湖中人找不到你的真身,快给我签个名吧。还有,你这几年偷了那么多好东西,打赏我一丝丝吧。” “……那是我同胞姐妹,不是我。” 安师兄上下打量我,坚定状:“不信,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你的画像就别隐瞒了。” 我耐心的为自己洗黑锅:“你想想,太平四年,妙手观音夜盗东海萧娘的圣宝,我当时还在山上是吧,屋里的二师姐可以作证。太平五年,妙手观音偷得鬼婆婆龙首拐杖,当时我正好出水痘,师娘可以证明。” 安师兄这才半信半疑,似乎想明白了,嘁了一声嘀咕“我就知道笨头笨脑的秋师妹不可能是妙手观音”。 师兄!做人能不能坚定点立场!还有,什么叫笨头笨脑,那个跟我长的一样的龙妙音难道看起来会比我聪明些吗! 安师兄打了个哈哈,才终于注意到我身边还有个大活人:“这位是……” 我正想着给他编造个可靠点不会吓人的身份,就听见水行歌淡声:“西域魔教教主水行歌。” “原来是魔教……教教主?”安师兄瞪大了眼,差点没一巴掌拍在我肩上,“不错嘛师妹,有二师姐的真传啊。她让你拐个大好青年上山,没想到竟然把水行歌拐上来了,你太牛了。” “……淡定,他是上山求医的。”我往山路看了看,两边草木没有异常,仍如以往,安师兄也如往常,看来李沧确实没敢动手,“安师兄,我先上山,找师父回报这次的任务。” 安师兄意味深长的点头:“去吧去吧。” 一路往上,时而有看守的弟子跑出来。自六年前我赶上五毒教招收弟子的浪潮,后来便未再招弟子,陆续进来的,都是见习弟子,还未正式转成门派弟子。是以我这小师妹的位置已经足足坐了六年,想展示一下身为师姐的风采也不得为之。 刚进院子,还未踏入正堂大门,就听见师父的郎笑声:“江湖传言数不胜数,如果都相信的话,那岂不是要累死。” 一人也是朗声有笑:“林掌门海涵,师父便是怕林掌门轻信了那些人,才让弟子驾马赶来,道明一切。” 我步子一顿,赶紧拉着水行歌往门侧一躲,乖乖,木青竟然在里面。 江湖传言?道明一切? 李沧你真是厚脸皮的典范,江湖先传了那“谣言”你就立刻改口不认,还大摇大摆的指责“造谣之人”,当真是只不要脸的老狐狸。 我又生感慨:“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门前的童子歪头看我:“秋姐姐,你是不是没完成任务,怕师父打你,所以不敢进去?” 我朝他做噤声手势,打发他别往这边看。听见里头脚步声出来,我忙拐到转角处,露眼往那边看,果然是木青。明媚阳光下的他身形挺拔,丰神俊朗,手上的佩剑长而精致,剑柄处还镶着几颗闪烁的宝石,分外惹眼。 正看的入神,背后猛地被人一压,重的我身体一弯,人朝前扑去。水行歌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我,力道一扯,我痛的哎哟一声,差点没摔了出去。 背上的人一个劲的用脑袋磨我脖子:“我的好师妹,你可回来了,想死师姐了。” 我没好气的甩了甩这只树袋熊,没甩开:“二师姐,你矜持点!” 没反应。 “旁边有美男!” 二师姐立刻站的笔直,纤手抬起,掩了半边的嘴,含情脉脉朝水行歌看去,眼都笑弯了:“这位公子好。” “……”师姐你的矜持被天狗啃掉了吗。 水行歌往她抬起的右手看了看,袖口褪至手腕后,他便没有出声。见他面色并不太好,我下意识往他手臂看去,兴许是刚才扶住我的力道太大,此时长袖已见斑驳血迹,我惊的抱了他胳膊看:“伤口裂开了,快进屋去敷药。” “柳……姑娘?” 我愣了愣,往那边看去,木青眼眸微闪看来,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们两人:“你怎么会在……五毒教?水行歌又怎会在这?你的脸怎么了?” 第十一章 我咽了咽,跳到他面前:“我的宠物呢?” 木青的脸立刻憋红了:“当晚见它不动,我就出去给它找笼子想天亮了送到山下去找大夫,可是没想到我回去后,它就不见了,找遍了唐门也没找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些事要办……你……” “原来是这样。”如果告诉他我一直在骗他,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一起玩耍了。我默叹一气,可骗下去又有什么用处,既然决定要和他做朋友,倒不如早点坦诚相待,“木青,其实我是……” 话没说完,就见某师兄跑了进来,急声:“师父,山下有魔教弟子观望,恐来者不善。” 师父立刻就跳了起来:“快收拾东西从后门跑!” 我们:“……” 我朝水行歌皱了皱眉,说好的不让他们跟上来的,怎么又出现了。水行歌耸耸肩:“大概是因为上山太久,怕我遭遇不测。” “快让他们走,不要吓到人。” “好。” 看他往山下走去,我才发觉气氛不对。师父你一脸意味深长是干嘛,师姐你一脸吾家有妹初长成又是干嘛,木青你……误会大发了,我跟水行歌没一腿!只是因为……不对,我怎么跟他熟络起来的? 木青面色微黯,声音也有些僵硬:“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魔教圣姑,难怪水行歌一路追随,甚至听你差遣,我早该想到的。” “不是,木……” “我知道了。” ……你不要脑补木少侠!我百口莫辩,眼睁睁看着木青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五毒山。 本来要去收拾包袱逃走的师父见状,已停了下来,又是深不可测的神棍模样:“话说老幺你是妙手观音?那藏的宝贝一定不少吧,快交出来,为师可以饶你只面壁一个月。” 我不厌其烦的解释:“那是我某个四胞胎姐妹。” 师父立刻敛起笑容:“哦,那你去面壁三个月吧。” “师父!” “不听不听不听。” “……” “云裳,押她去石壁崖。” 话落,师姐就抓着我的手往石壁崖拽。走到刚回来的水行歌面前,我蓦地想起,回头道:“师父,你的奇蚂蟥呢?” 师父跃上岩石,晒着太阳懒洋洋道:“干嘛?” “水行歌想借,你借他吧,可以跟魔教打好关系哦。” 师父瞥了我一眼,没有作答。没有一口拒绝,就是有回旋的余地。师姐依依不舍的看向水行歌,正色道:“师父,为了五毒教的美名,你还是借吧。” 不等到师父答话,师姐已经拉着我往石壁崖走去。走的远了,见水行歌和师父在说话,却不知在说什么。忽然见他抬头往这看来,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眼神,可意外的看的久了些。 师姐那韵味非常的声音立刻萦绕耳边:“秋秋,你说水行歌是不是在暗恋我?不然他怎么老往这边看?” 我甚是无奈的点头,师姐跟我不同,虽然都有自恋倾向,但是师姐明显比我有资格多了,自恋的程度也确实重很多。因为师姐长的好看,有五毒一枝花之称,而且自小就跟在师父师娘身边,尽得真传,下毒功夫和轻功都是一流的。 可她有个坏毛病,容易一见钟情。而且不限于俊男,长满胡渣的大叔,尚未行冠礼的少年,都有可能陷入深渊。可如果对方触了一点她的底线,立刻会被嫌弃,然后无情的离开。 所以山脚下经常有用情已深的大叔青年少年哭倒在石梯上,求师姐回心转意,但无一例外没有人能成功让师姐下山见一面。 如此蛇蝎美人的师姐偏偏还有个纯洁好听的名字——花云裳。 师姐抱着我的胳膊笑靥如花,一身轻纱飞扬,脑袋上的步摇叮当作响,美不胜收:“秋秋,妙手观音的画像已经贴满大街,师父是让你避避风头。” 师父的小心思我自然知道,只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龙妙音偷了那么多的东西,人家的家传宝名字画甚至陪葬品无所不偷,江湖上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与其我让我躲上一个月,倒不如直接让我毁容的好。 想到毁容,我差点哭倒在师姐肩头:“师姐,我毁容了。” 师姐宽声抚着我的背:“毁容了好啊,别人就不会把你认成了龙妙音了。” “……”师姐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吗?我蔫了半路,“我让血鸽送回来的书信你们收到了?” 师姐笑了笑:“收到了,不过在你的信到的前一天,唐门主的信就先到了。” 我讶异:“唐毅棠?” 师姐:“嗯,你忘了,师父跟唐毅棠是好朋友。李沧那货要攻打我们,却找错了人。唐门主那日见到你送来的信,立刻就认出了那是李沧的字。但是当时有天机门的弟子在,于是假意将你囚禁,暗中飞鸽传书来道明一切,所以你千万别怪唐门主。” 我了然点头,难怪那日唐毅棠已经答应让我走,见到木青师兄弟在,立刻又改口囚禁我。可他没想到的是,我会偷偷从地牢跑出来,还差点死在他们的陷阱里,如果不是水行歌,我这条小命就白白没了。 到了石壁崖,四面峭壁,山顶风大,脚下力气稍弱,便有被吹下山崖的危险。我抱着石头不敢动弹,见师姐要走,万分不舍:“师姐,记得一日三餐要准时,不要忘了。还有,给我带点厚实的衣服,我怕冷。还有,找师娘拿最好的金创药,我不想破相。” 师姐笑眯眯的看我:“还有呢?” 我咽了咽:“水行歌那里……你多帮他说说好话……” 师姐上下打量我:“哟,秋秋,你情窦初开了?” 我呛了一口:“不是!他救了我。” “他为什么救你?” “他说还我人情。” “你救过他?” “没有……”说到最后我的话音都弱了,水行歌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行,改天要问清楚他我什么时候让他欠了我人情,末了又嬉皮笑脸道,“师姐,你借我点钱吧。” 师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石壁崖。 我愤然抱着石头,师姐,我们的友谊走到尽头了! 石壁崖风势大,即便是酷暑,夜里仍旧寒凉。我早早躲入石洞内,仔细观摩这四周,指不定里头突然冒出一只白猿,然后一掌击碎石墙,接着绝世武功的口诀就出现了。不对,我摇摇头,以我的人品,就算出现了白猿,结果也一定是把我当叉烧包吃了。 正胡思乱想,外头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我忙扔掉石头,跑到外面:“师姐。” 洞外天色已黑,山风如鬼魅漂游,冷得慎人。我哆嗦了一下,仔细看去,却是一袭青衣入眼,并非师姐的水蓝色衣裳。心头缩了缩,正要躲回洞里,心中蓦地一动,试探道:“水行歌?” 虽刚过完十五不久,却因有乌云遮蔽,一圈圈皎洁月光在云端之外,青幽异常。风吹云散,月色银白倾泻崖上,水行歌略显苍白的脸也看的甚是清楚,衣袂飘飞如仙嫡,长剑在手……等等,他怎么提着个食盒,剑呢? 水行歌一言不发进了石洞,左手开了食盒盖子,里头放在三四碟小菜,往下一层是饭,再往下又是菜,开至最底,竟是药瓶和纱布。他抬头看来:“不饿?” 我忙拿了筷子,吃着热乎乎的饭菜感动莫名。 “待会吃过饭,给你换伤口。” “嗯。”不知为何面颊微烫,一定是被热腾腾的饭菜熏的。我释怀,“师父答应借你奇蚂蟥了?” 水行歌眸子微黯:“没有。” 我将嘴里的饭菜团成团吞下,艰难道:“你打算怎么做?强取?” “你师父说,这是他的宝贝,不外借。” “不外借的意思是?” “成为自己人,就可以用奇蚂蟥了。”水行歌看了看我,“他要我入教。” “噗。”我失声笑了笑,“让堂堂魔教教主做五毒教的弟子,就算你肯,宋毅他们也不肯吧。” “还有一个法子。” 我兴致盎然,催促道:“快说,不要卖关子。” “娶你师父的女儿。” 我愣了愣,师父的女儿……不就是二师姐……因为师娘一直无所出,因此早早认了二师姐做女儿,所以师姐才得了真传,比其他师弟妹都要厉害许多。我抱着碗心里犯酸:“哦,那你要好好珍惜师姐,祝你们白头偕老。” 水行歌蹙眉看我,把空碗拿走:“谁说我要娶她,把你嘴角的油擦干净,上药。” 我诧异:“你不娶?师姐可是个大美人,她武功不错哦,下毒功夫更好,而且以后有整个五毒山做嫁妆。” “嗯。” 为什么看他这么淡然的模样我会觉得有点小高兴……不过片刻又失落了,要是连师姐他都看不上,我就更别想一头往前撞了,会头破血流的。况且我们两人能共处这么久已经很莫名其妙了。我歪着脑袋让他上药,视线歪歪看着他,侧脸也俊朗得很,无端生出一丝邪气来,教人挪不开视线。 见正上药上的认真的他忽然看来,我忙问道:“你从小路上来的?” “有小路?” “你别告诉我你是从峭壁直接奔上来的,水行歌,你轻功也未免太好了。”我崇拜了一番,又看他的腿,“你的伤那么快就好了?我的内伤还没好完全。” 他点点头:“新伤一添,旧伤便好。” 我又被他转进大雾里了,难道魔教中人体质也不一样? “师父不借你奇蚂蟥,你又不娶师姐不入五毒教,那你这一餐,是道别饭?” “等你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山。” 等等,我愕然看他:“私私奔?” “……” 第十二章 水行歌的脸在洞内光源的映照下明显的扯了扯,伸手揽住我的腰间,随着他足下轻点,人便跟着他的身形往外而去,乘着晚风,一跃峭壁,俯身往那黑不见底的崖底冲去。惊的我三魂七魄散了一半,抓着他的衣襟不敢出声。 这……这话本里的唯美情节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惊悚版,很想揍他啊!嗅到他身上有浓重的草药味,我没敢挣扎,要是碰了他的伤口,把我直接丢下悬崖怎么办。 好不容易捱到他落地,我忍着惊恐到有点恶心的胃,离他三丈远,摇手:“就算私奔也不用这么急吧。” 水行歌皱眉看来,末了释怀:“你又想太多了。” ……你妹,大半夜的忍着重伤跑上石壁崖救我下来,竟然又是我自恋了! 水行歌说道:“你不是要面壁一个月么?若真在那狂风凛冽的地方刮三十日,你的脸就毁了。趁着天黑,下山回去找万神医。” 我轻轻摁着脸上纱布不安分的边角:“唔,谢谢,师父他是让我避开龙妙音的风头,并不是真要将我关在这里,大概很快就会放我出去了。” 话没说完,便听见不远处有声响。崖底附近是山门,这个时辰也不是换班放哨,夜深悄然,难道还有人大半夜来访不成?片刻那边便传来师兄的问话声,随后一人的声响熟悉得很,一时又想不起来,直到那人报上大名,我才想起,是路保田,木青的师弟。 “天机门弟子求见林掌门,还请这位师兄通报一声。” 师兄的声音分外不耐烦:“师父已经睡下,你们明日再来吧。” 一人的语调沉稳而深厚,开口便让我精神一震:“在下李沧,有急事要见林掌门。” 李沧的名声在中原绝对是响亮的,在武林大会上大战群豪三天三夜,别人都体力不支口吐白沫退场,他一路赛到最后,接过那盟主朱色旗时,淡定如常。自此名声大噪,想入天机门的弟子也一夜倍增。 “……李……盟主?原来是盟主大驾光临,我五毒山真是蓬荜生辉。请您稍等,我立刻去通报,请问您要喝什么茶?龙井还是碧螺春呀?” 师兄你的气势呢! 听着师兄飞快跑上山的声响,我痛心疾首,堕落了啊堕落了,果然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不对,我暗暗呸了一声,一不小心把自己也扯进去了。 路保田轻笑一声:“我看这五毒教也不过如此,一听到师父的大名立刻就狗腿了。” 李沧沉声:“你又忘了我对你说的,不可小觑任何一个门派。能在武林生存下来,并发展得如此庞大的门派,总会有自己独到的一面。在这点上,你始终不如木青。” 路保田语气唯诺:“师父教训的是,徒弟铭记于心。”片刻又道,“白日里师兄说那叫柳小扇的女人在山上,还是魔教圣姑,可徒弟确信,那就是龙妙音。她身份奇怪得很,会不会也是五毒教的人?刚才那人说是去通报,久未回来,倒像是要去报信。” 李沧淡声:“即便龙妙音真是五毒教的人,林浩南想继续窝藏她,也不方便。我这一打草惊蛇,龙妙音必然会离开这危险之地,到时我找她便容易多了。就算你认错了人,就当是我来拜访老朋友,左右都无害。” “师父英明。只是让木师兄知道的话……可能不大好。” 闻得李沧叹了一气,却未说什么。我琢磨着我是龙妙音和木青知道了不大好的因果关系,还是没想明白。倒是一个激灵,回头一想,差点跳了起来。 要是李沧真的上山跟师父提出质问龙妙音在你们山上,以他盟主的身份,师父就算想藏我也藏不住,万一让人知道盗尽天下的妙手观音就在五毒山,那岂不是要引起黑白两道的群殴了。可如果我真的不继续藏山上,到了外面就是我一个人被殴打了。 我恨的直咬牙,龙妙音别让我找到你,找到了立刻打成猪头!身为天下第一盗你竟然让人看见庐山真面目你好意思么!我满怀悲愤的听着师兄跑下来请李沧师徒上去的声响,直至听不见,立刻握紧了拳:“水行歌,不用把我送回去了,我要去找个人,暴打她一顿。” “龙妙音?” “嗯。” “你知道怎么找?” “不知道……”我微微抬头,用最温柔的神色看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教主大人可否帮我找找?” 他想了一番,摇头:“若是送你到万神医那里,时日可以预计,我无妨。但找一个神龙不见首尾的人,不知要费多少时间,不行。” “你来中原不是有一半原因是要找恩人姑娘吗?我可以帮你呀,这边基本五里一澡堂,天再冷一点,大妈大婶小姑娘都去那里搓澡,我一个晚上可以帮你看百来个人哦。” 他狭长的眼眸明显动了动,我凑近了些,软声:“既然是恩人姑娘,就算你的手下再厉害,也不可能到处去扒开人家姑娘的手来看吧。你们教里女的都是西域人吧?能忍受脱光光了在一群女人中为你找人吗?不能吧。” 水行歌这回终于正眼看我,淡笑:“好,成交。我若帮你找人费时三个月,你就去澡堂蹲守三个月。若是只用了三天,那你也只需蹲守三天。如果提前找到了她,那你也就完成了任务。” 这个交易倒是很公平,他也没趁机占便宜。我提手往他左掌拍了拍:“一言为定。” 他末了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们趁着守门师兄领了李沧两人上去,钻空离开山里。离的远了,天色渐明,到了镇上,寻到那摆摊写书信的人,又租用了书生一只鸽子,给师父捎信去,免得他担心。 水行歌略嫌弃的看着我手中毛色不一的鸽子:“我明明有血鸽,你为什么不借?偏用这呆傻鸽子?”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炸毛了:“它要是再给我来一爪子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嫁人要不要嫁人了?” 水行歌收了收视线,果然理亏了:“血鸽生性凶猛,又常年饮血,见你靠前,一定以为是什么鲜美的肉。” 鲜美……真是找不到话来反驳他这“赞美”,我郁闷的摁了摁厚实的纱布,顶了这张遮住一半的脸,就算我站在那还是贴了满大街的画像前,也没人认得了:“谁说血鸽凶猛,另外一只就很温顺。”我顿生感慨,“而且你知道吗,它会像人一样坐着,眼神贼贱,一脸唯我独尊逆我者死的欠揍表情,下次见了它不如拿来炖药材吧,一定大补……水行歌你怎么走了?喂?” 不知道是怎么得罪水行歌了,一路都爱理不理,我琢磨着难道那只血鸽是他偷偷养的不成,可以他的气度也犯不着为了只鸽子跟我翻脸呀。我边啃着烧饼边嫌弃他,还是堂堂教主呢,为了只鸽子生我闷气,你好意思么,哼。 细想后,我恍然,咽下烧饼,认真道:“那鸽子炖好后我可以分你一半的。” 水行歌脸一僵,随后便展笑,笑得那个如沐春风:“把你炖了也一定很好吃。” “……我我继续吃烧饼,鸽子什么的都是浮云。” 现在我总算是想明白了,水行歌是个爱乱还人情以及是个不爱笑的人,俗称面瘫。但是一旦他笑了,那必然预示了两个动作:他要掀桌,他要砍人。 不笑则已,一笑遭殃。 我为自己悟出这个真相默默的点了个赞,三下五除二啃完烧饼:“好了,告诉我那恩人姑娘的右手有什么特征吧。” 水行歌迟疑许久,才道:“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 “嗯。”我点点头,直视他好看的眉目,一开始不愿意告诉我,是怕我泄漏出去。如今告诉我,是因为相信我了吗?魔教势力那么庞大,他如果让教众去找,也不是难事。可他没有说,至少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告诉很多人,可如今我成为其中一个,他这是将我当作可信赖的朋友了么?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有点小欣喜,更加认真的听他说话。 “她的右手手腕,有一圈棉线大小的红色印记。首尾相连,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我应了一声,下意识再去看了一回自己的手,白白的,别说红圈,就连个红痣也没,只有五毒山弟子特有的红点印记,分外醒目。我拍拍心口:“我记住了,一有空我就会帮你盯着的。” “嗯。” “还有……”我轻咳一声,“你要是找到了恩人姑娘,就立刻回西域了吗?” “如果中原无人能解我身上的毒,找到她后就回去。” “哦。”难得能跟着个武功高强的人行走江湖,倍有安全感,自从遇见他以后,诸多事情有惊无险,倒也好玩。他说要回去,我倒有点舍不得。 恩人姑娘,要不你晚点再出现? 第十三章 水行歌的伤比想象中要难恢复,这十天来,我脸上的伤都见好了,他胳膊上的伤口却渐渐发黑。明明没毒,却好像一发不可收拾。看他面色,除了略显苍白,倒也不见虚弱。底子好就是好啊,被插几刀都没事,如果是我,早就趴下了。 帮他换好药,我终于忍不住提醒他:“一路过来,大夫貌似都不可靠。再这么拖下去,胳膊可能会废掉,要不我们去万神医那里?” “不用,很快就能好。”他往窗外看看,又问道,“快初一了?” “嗯,再过两天就初一了。”我忍笑,“难道教主大人又要外出一天?” 水行歌赞许道:“猜对了。” “……你……”我默默的想水行歌你真是比女子每月来葵水还准时外出,想完这事去倒水,回来时腹中作痛,竟然是葵水来了。 一晚上趴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水行歌在外面敲门说“上路了”,我披了衣裳挣扎着起身,开了门,他带着探究的神色看来:“你脸上写着‘纵欲过度’。” 呸! 我有气无力唾弃了他一口:“今天不上路,我要休息。” 水行歌问道:“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我苦了脸,还是趁早老实交代吧,悄声:“来……葵水了。” 水行歌微挑了眉,总算是没多问离开了。我松了一气,刚躺下不久,又听见他敲门。我愤然掀开被子,要是有砖头我立刻掀了他! 女人来葵水就跟被一打的利箭刺穿小腹那么痛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好吧,他不会知道的。 我打开门,他抬手一拎,一个发型凌乱哆哆嗦嗦的大叔被丢了进来:“大夫。” “……” 大夫要被吓疯了好么…… 恭送风中凌乱的大夫回去,水行歌也跟着去取药了。屋里一静,我顿感人生美好。睡得迷迷糊糊,门又被敲响了。 不理! “药熬好了。” 我叹了一气,挣扎一番忍着剧痛要起身,水行歌就进来了。 江湖中人向来把门视为窗,窗才是正门。以他的轻功,要进屋轻而易举。我忙拿被子遮挡好,远远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人长的好连拿个碗都像拿了个金砖,立刻觉得水行歌全身都泛着金光,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他不为所动,手一伸:“喝了。” 我只好仰脖喝完,苦的直皱眉,去扒他的手掌:“以前爹爹都会左手拿药右手备糖的。” 这个习惯本来很独特,至少以前我生病师父师娘不会在手上准备糖,师兄们也不会,最多是爽快的把整罐糖丢来。可水行歌的右手竟然有糖,小小的油纸包着,打开一看,五六颗糖莲子。 我愣了片刻,仰头仔细看他:“水行歌,你该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吧?” 水行歌俯视盯来:“我可不记得有亲人流落在中原。” 我摇摇头,碰巧吧,难道手里藏糖,还是跟爹爹一样,都是藏糖莲子的都是我亲戚不成:“有龙妙音的消息没?” 宋毅他们在江湖上如网撒下,可寻了快半个月,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顿了片刻,他又开口,“已经让血鸽回西域找雨千寻过来了。” 我诧异道:“那个只要是个人就逃不过她追踪的雨千寻?” “嗯。” 早就听闻魔教奇人多,那雨千寻便是其中一个,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她都能在一个月内找到那人。通常被找到的人不外乎有一种待遇,被她暴打一顿然后再交给雇主。 我暗喜,本来还担心找到龙妙音后不敢下手怕沈家列祖列宗责怪我欺负自家人,可要是雨千寻动手就完全不一样了。 水行歌忽然正眼看来:“你是属老鼠的?” 我莫名:“啊?不是,我属羊的。” 他抿了抿唇角:“哦,那别这么笑。” 我琢磨了一会这话,看着他拿碗出去,才猛地反应过来,愤然:“你才是老鼠!” 而且,你真的见过会笑的老鼠吗! &&&&& 那大夫的药一点效果也没,我依旧痛不欲生。 第三天总算好转了些,日暮而落,吃过饭,水行歌说道:“待会我就出去,你在这里等我。” “哦。”我默默扒着饭,怎么有种小娘子等着相公归来的感觉,完了完了,最近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了。我们是合作关系,关系非常好的盟友! “好好照顾自己。” 我顿了顿:“水行歌。” 他放下碗筷,喝着茶应了一声:“什么?” “别对我这么好……” 他投以奇怪视线:“你要我虐你?” 我瞪了他一眼,真想掀桌,厚着脸皮道:“你要是再对我这么好,我喜欢上你怎么办?你又不会娶我是吧?你想想,我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要是一头扎进你的温柔乡爬不出来了怎么办?是不是?所以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水行歌这回倒没笑话我,似乎认真想了一番,点头:“好。”末了又道,“我先帮你把脸上的药换了,我走后,记得喝药。” 我蔫了看他,他根本就不知道对一个孤女来说,这种关心话语的杀伤力有多大吧。简直是比蜜糖还甜,要甜死人了。 浸染着这种甜得渗入五脏六腑的甜,连换伤口时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进屋时我瞄了一眼镜子,啧,腮色绯红,满眼桃花。虽然只见半边脸颊…… “等我脸上的伤好了,我就去澡堂帮你找人。” “如果找不到龙妙音呢?” 我大方道:“反正要沐浴,顺便帮你找,不记入交易内。” 上好药,水行歌去洗手,铜盆里的水声哗啦作响,手指修长,又白,真养眼。我站在一旁拿着干毛巾,他忽然停了动作,微微偏头看向外面。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外无人,入了夜,也无声。正要开口,便被他抓住手,拉到屏风后,示意噤声。 屋内顿时寂静,仔细一听,外面……还是没任何声音。 水行歌提指在我掌上写道:有人。 高手!借大腿给我抱抱! 我抬手:多少人? 回:七八个。 我腹诽,提指戳他:揍他们! 水行歌眉头微拧,往后面窗户看了看。我也歪头看去,什么也没有,天空乌黑,无月。户外无风,难道他打算逃跑?!不对吧,高手你拿错剧本了,你该冲上去揍他们一顿! 再次触来的指尖微凉,刚才还似一团明火,现在却是一指寒意。我抬头看他,唇上染白,面带疲倦:你病了? 水行歌面色俊然:从窗户撤。 我点点头,随着他的唇形数数字,数到二时,他的面色又变了:客栈院子也有人。 我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挨的近了些,生怕他一个体力不支倒下了。那手已经冷如冰块,即便是中了寒冰毒的人,也不会冷至如此。紧张看他,唇已开始泛紫,神色却依旧是不容侵犯的王者风范,令人一时忘了他此刻“大病”在身。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写道:你先走,我垫后。 他怔松片刻,又收了视线,在掌上写字时都觉他指关节都僵硬了:留下你送死? 我愤愤戳他:我会活蹦乱跳出现在你面前的! 水行歌低眉看来,已没有那一直若有若无的疏离,似乎是感觉到外面的人要冲进来,他没有再用手指写,淡声:“如果是化成你的样子,倒也不是不能逃走,虽然轻功差了点。” 我万分悲痛的摸摸他额头,完了完了,他不是疯了就是烧坏了脑子。 不等我痛心疾首完,屋内轰然作响,无数长白绸缎悬空击来,伴着声声木板断裂声,游走在碎木中,转眼将我和水行歌缠住,除了脑袋,能动的地方都被裹紧。明明只是绸缎,却如金丝银盾,裹的动弹不得。 抬眼看去,屋内皆是清一色的白衣女子,不但个子高低相仿,连身段都无一不是胸大腰细,面庞绝美异常。满屋白绸飘飞,一时如临仙境。我咽了咽:“南海弟子?” 南海不是一个海岛,而是一个门派。门下都是绝色女弟子,但门主却是个男的,因喜好美色所以弟子全都是美貌女子,以灵动飘逸的丝缎做武器,必要时会以色丨诱人,江湖上的正人君子曾传言,宁可遇上十修罗,不愿碰见南海人。 因为一旦遇上,几乎都会沦陷在美人池中,名声不再。 她们并未答话,无一例外将我无视,然后直勾勾的定在水行歌脸上。我真想给她们递手帕,姑娘,擦擦口水吧。 一人笑道:“果真是魔教教主水行歌,与画像上的无异。” 我悲愤的像只裹好的粽子蹦到水行歌面前,挡住她们色眯眯的视线:“不许看!他病了,快给他找大夫。” 身后的水行歌气息极弱,若不是靠的那么近,几乎要感觉不到。那女子淡然道:“我们可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在牢里好好让周公给你找个大夫吧。若是教主大人愿意交出魔教武功秘籍,我家门主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水行歌忽然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微弱,却丝毫不输了气场:“放了她。” 女子摇头,笑道:“抓你,是为了秘籍。可抓她,却是为了南海被盗走的镇教之宝。在你们交出来之前,一个都不能放。” 我欲哭无泪,你大爷的龙妙音,我要把你殴打成猪头! 第十四章 黑纱缠眼,隐约觉得被扔到了马车,行了不过大半个时辰,下车后,眼罩扯去,前头已经是个只有个小天窗的大牢。身上绸缎一松,还没来得及泼撒的毒药就全被她们没收了,一脚将我踹进牢里,水行歌却是小心翼翼的送进来。 都是俘虏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大! 见有一床被子扔来,我忙去拿,好裹住水行歌,谁想女子杏眼立刻瞪圆:“丑女,这不是给你的!” “……” 我不就是脸受了伤嘛!左边脸还是很水嫩白净的好不好!我愤然扯过被子,吐舌头:“不服气就开门啊。” 美女气炸,扬言要将我大卸八块下酒喝掉,我立刻朝她竖起中指。可还没来得及开锁,就被其他人拉走了。 激将法不行,我只好抱着被子盖在水行歌身上,这家伙脸都冻成紫色了,摸了摸他的脖子,脉搏还会动。俯身钻进被子里,把他抱结实,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 水行歌冷的很奇怪,用手捂住他的手,我的手都冷成冰条了,他却依旧不见回温。我生怕他挂了,轻揉他的脸:“水行歌,水行歌?教主大人?你别死啊,快醒醒。” 久捏不醒,气息已弱的感觉不到,我急的要哭出来,这么不明不白的冻成冰人,很不甘心!在我哆哆嗦嗦的要学武侠话本那样脱衣服贴身给他回温时,那紧闭的眼忽然缓缓睁开,分外奇怪的盯着我敞开一半的衣襟。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那种女人!我是要帮你回温,回温啊教主!你看过中原武侠小说没,里头都是这么演的!喂,你还看!还盯! 我恼的拽紧衣襟,瞪他:“醒了就好。” 水行歌不语,抽离了手,缓缓抬到我脖子上,我眨了眨眼:“干嘛?” 本来还弱不禁风的他,突然手起猛落,击的我脖子一疼,两眼昏黑晕了过去…… 我能宰了他吗! &&&&& 我是被渴醒的,折腾了一夜没有喝水,睁开眼只见牢里朦朦胧胧,揉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被子好好的盖在身上,又是夏日,熏得更是热意蒸腾。我伸了个懒腰,摸摸身边,没人。 大牢里没有他的身影,我爬到铁栅栏那,往外看去,门口那边站着两个守卫,不由紧张,她们把水行歌带到哪去了?他身体那么虚弱…… 我碎碎念道:“希望那个南海萧炼不要好男色,否则水行歌打不过他一定会被压的。” 想到那场景我赶紧摇头,把被子卷了卷,一团东西翻了两圈滚落在稻草上。我眯了眯眼,竟然是一条半个胳膊长,拇指粗的褐色小蛇。 它往被子上爬了爬,似乎在汲取温度,惬意非常。我低头看了看,瞧着它那比例协调,脑袋不会突然做大,尾巴不会突然缩小的身段,不由失望:“要是你是毒蛇该多好,丢过去吓死她们,再咬她们一口。” 它收了收尾巴,蜷成一个圈,赤红的信子吐啊吐。我百无聊赖的摸摸它的头,还挺乖,不会咬人。哪像师父给我们训练提取毒蛇液体的那些蛇,条条凶猛至极。有一次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条蟒蛇,大师兄当场吓晕了。 五毒教的名字不是白取的,我们配制毒药,几乎都是从蛇蜈蚣蝎子蜘蛛和蟾蜍身上取药引,尤其是毒蛇,种类繁多,常遭我们师兄妹的毒手。久而久之蛇类皆是闻风而逃,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要跑到五里外去捉蛇。 我担忧的往外面看去,自言自语:“水行歌你该不会真的被萧色狼看上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一直在吐信子的蛇抬了抬头,眼神锐利刺人,我龇了龇牙:“再瞪眼就把你吃掉,蛇羹不错哦。” 我摸了摸肚子,好饿。正琢磨着要不要喊个饭,便听见脚步声。我忙跑到栅栏那,一片白花花的衣裳闪了眼,却不见水行歌。我抿了抿嘴,被萧色狼请去喝茶也不用喝这么久吧。 女子到了前头,示意开锁,本来随性的目光淡淡在牢里扫了一圈,面色却忽然变了,诧异问旁边人:“水行歌呢?” 那人愣了愣,往里头看,也是惊异:“不不可能逃了啊,门没开,他难道会遁地不成?” 我也怔了片刻,水行歌他……不是被萧色狼请去喝茶,而是逃走了?他竟然一个人逃了,所以昨晚他才会将我拍晕?因为带不走我,又怕我暴露他的行踪……顿觉寒心,我本以为我们一起经历的虽不算多,但至少他不该觉得我会出卖他逃走的计划。 两个女子进来将我拽了出去,其他人便匆匆去寻人了。我有气无力的被她们拖着走,想了好一会,释怀的想,自己和水行歌到底是非亲非故,不就是一起待了一两个月嘛。想到这,战斗力又满了,问正事要紧:“两位姐姐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她们不答。 我委婉道:“我能走,要不你们松手,反正我打不过你们,这么拖着姿势非常难看啊。” 她们不理我。 我……只好继续让她们以极不雅观的姿势拖走……同为女儿身,相煎何太急啊。 南海派并不在中原,那此处应当是他们暂时的居所,可是鼻尖嗅到的气味,却全是胭脂水粉,所听见的,也都是女子的嬉笑声。我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不愧是萧色狼,这分明就是青楼。 两人推开一道纹着轻柔水波雕花木门,浓郁的胭脂味扑面而来,呛的我急咳。我半瘫在一块毛毯上,抬头往前头看去,嫣红轻纱飞扬,渺渺如薄暮,看不见后头的人,娇媚女声传入耳内,听的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轻纱卷起,只见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拢着狐裘坐在长椅上,左拥酥丨胸美人,右摸长腿美女,香艳无比。 我腹诽,当下酷暑,这货不热吗…… 男子面庞白如净玉,说不上非常俊朗,却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苍桑冷漠感,眼底透着满满的“纵欲过度”,我很想问一句,你肾虚吗? 两人将我放下后,便轻巧的作揖:“门主,龙妙音带来了。”迟疑片刻又道,“水行歌已逃走,我们……” 话未说完,一道劲风击来,那说话的人便在空中呈现弧线状,轰然落地,吐了一口鲜血。却是一声不吭,起身跪地:“谢门主赏赐。” 我立刻咽了咽,这人应当就是一年前继任的第七代掌门萧炼了,顿时弱声:“我不是龙妙音,那是我姐妹,我们是四胞胎……” 萧炼轻摇着手中的酒杯,目光直直盯来:“这个借口一点也不好,龙妙音,你盗走我南海玉箫一年零三个月,也是时候归还了。” 丫丫个呸,南海玉箫乃是兵器谱上排名前十的兵器,能退散百万雄师,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名气应当不是吹出来的。龙妙音你真该剁手!我差点没扑过去抱他大腿:“萧门主,我真的不是龙妙音,我自小就和她失散,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她是我姐,除此之外再无瓜葛,她的事我一概不知。你信我,你信我吧。” 萧炼轻笑道:“龙妙音,你的演技倒不错。既然你说你不是妙手观音,而是她的亲姐妹,那你就留在这,等着她来拿玉箫救你吧。” 我顿了顿,这个法子好!好吃好喝就只是睡睡地牢。不对……我细想着,这青楼怎么会有地牢?难道这青楼是南海的产业?每个门派都会有自己营生的手段,像风雨楼主要经营赌场,五毒山是米铺,萧色狼开青楼实属正常。 不等我窃喜完,萧炼一口饮尽了酒,悠然道:“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免得逃走,小心别让她死了。” 我惊的差点跳起:“你们还是用铁索吧,我不会逃的,一定不会!” 萧炼没再多说,手指一抬,那两人又将我一把抓起,往原路拖走。一路拖回地牢,将我扔了进去,又锁了门,走到远处门口,声音冷酷:“去把大夫找来,准备纱布和止血药。” 我呆了呆,听着那脚步声渐远,使劲往外头看,还有一个人守着。我摆了摆手:“我口渴。” 没理我,连眼都没偏一下。 我挠了挠头,大声道:“水行歌你怎么从地洞里钻出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那女子便三步并作一步疾奔而来,刚到了栅栏外,便被我撒了一脸的粉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过去了。 我得意的将那盛满迷药的空心簪子插回发髻,伸手去抓她腰上的钥匙。无奈她倒地太远,根本就够不着。我平生第一次恨自己的手怎么不长长些,抬腿去勾,伸的脚都要抽筋了,还是没将它拽过来。 “难道我命休矣……”我自嘲笑了笑,“不但要破相,还得被挑断手筋脚筋啊,真的要嫁不出去了。”我叹了一气,眼里有些涩,“水行歌,你走的话,为什么不带上我呢……” 嚓。 腿……抽筋了……我忙缩了腿回来,痛的直滚,好不容易抚顺了,起身想再试试,却见那条褐色小蛇用尾巴扣住钥匙,轻轻一提,就卸下了。然后慢慢往我这边拖…… 我感动的泪流满面,仔细一想,最近遇到的动物好像都有点奇怪,奇怪到不像动物,但是分明很可爱,无论是山猫还是那只会像人一样坐着的血鸽,都可爱的要死!尤其是你,小蛇! 小蛇缠着钥匙,动作虽慢,但至少是爬到面前了我。我急忙抓过,哆嗦的开锁,锁头打开的清脆声起,喜的我俯身捞起它,差点没亲一口:“要是你是人我就以身相许!” 无比真诚的心声! 不过为什么感觉它缠在手上的身子蓦地……紧绷了一下…… 第十五章 刚从地牢里摸出来,便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渐近,环顾四下,却没有可藏身的地方。抬头看去,房檐低矮,还在轻功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足下一点,奋力爬上了屋顶,大气不敢喘。 好不容易等她们走了,我缓缓起身,往远处看去,这家青楼可真……大,他们就不怕迷路吗。 我摇摇头,跳到地面,翻了翻袖子,小蛇缠的微紧,身子冰冰凉凉:“要不就在这把你放生了吧,随便找个地方钻走就行了。” 它不动,吐了吐红红的信子,一副懒的看你一眼的模样。我仰天长叹:“最近碰见的野兽都有精神病啊……你龇牙干嘛,我十岁能徒手毙毒蛇的!” “妖女哪里逃!” 一声轻喝,一条皎白绸缎直击而来,明明是滑过胳膊,却利如刀剑,衣袖哗啦齐碎,惊的我往后一跃。 双缎白绸缠在那南海弟子葱葱十指上,左右微动,又如刺锐利袭来。 师父大人说,当你打不过人家就跑,跑不过人家就果断抱对方大腿吧。要是抱大腿也遭人嫌弃,那你就色丨诱吧。末了又对我说,老幺,可以选择再试试逃跑这个法子。 被师父打击了六年的我,在其他师兄师姐的武功和下毒功夫突飞猛进时,我的轻功也硬生生的被逼上了一个高度。可总是只守不攻,体力明显不支。趁着她绸缎稍稍收回,我跃上屋顶,往后院逃走。 过了后院,那莺歌燕舞声做大,已快到了青楼腹地。可惜如今才是下午,若是到了晚上,怕就能侥幸混在一群猥琐男中离开了。 见一扇高窗敞开,后头脚步声逼近,我急忙跳入里头。 屋内燃烧的香料弥漫,散着浓郁香味,飘着渺渺香雾。青楼女子为了让恩客动情,往往在焚香时加入催情之药。女子闻了没什么,对男子来说却是厉害的迷香。微觉手腕上的小蛇又缠的紧了,我抬手捏了捏它,该不会是雄蛇吧。可明明是兽类,又怎么会被迷药影响。 屋子里靡靡之声渐入耳畔,男子女子的轻柔低语飘来,我红着脸挪到屏风前头,朝那正欲解衣的男女招手:“嗨~” 两人一脸见鬼的模样,张嘴要惊叫,我两手抬起,狠狠敲在他们的脖子上。只见两人翻了个白眼,双双倒在床上。 我跑到柜子那边翻找衣服边摇头:“就没素净一点的衣服嘛,这是孔雀啊。”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全身上下只有四个颜色的,脱了自己那已经破了多处的衣裳准备换上,鱼目混珠逃出去。瞅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伤痕,偏脸已经毁了,不由苦笑。手腕上的小蛇嘶的松开,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窗口蜿蜒而上,爬走了。 “刚才还死活不走,现在倒跑了。”我换上这花花绿绿的衣裳,从柜子里找了一条长宽的光洁纱巾,蒙在脸上,往镜子里照照,单看眼睛其实本姑娘还是蛮漂亮的! 我慢悠悠走到焚香炉前,将那香气往自己身上扇,恨不得跳进里头把自己熏的人见人呛,顺利逃脱。 开了房门缝隙往外看去,果然见到许多白衣女子在楼道四处走动。 出了门,轻步绕过窄道往外走。余光见人盯来,便随处往圆桌一坐,夺了个嫖客的酒杯喂他喝下。就算我没成功□过别人可我也是小小年纪就跟在色遍天下无敌手的二师姐身边长大的!只是……摸你妹的腰啊! 我怒的立刻起身,手中酒杯咔嚓做碎,惊的这胖子横肉一抖。察觉气氛不对,我忙笑笑,柔声:“这杯子真是太脆生了,奴家去换一个。” 我要吐了……偏胖子还很受用,小眼眯了眯:“姑娘,我们去包厢耍耍吧。” 一听有戏,我忙捶了捶他肉乎乎的肩:“大爷,这里吵的奴家头疼,我们去外面找个客栈可好?” 胖子一听,想也没想,又起身揽了我的腰:“去外头!” 我大喜,扭着腰跟他一道往外面走。一步两步……十步,眼见着就要穿过人群,明目张胆从一个个白衣女子身旁擦肩而过,紧张的手都冒了汗。那胖子跟老鸨说了一句,老鸨便让人去开门,已见门缝,外头光明一片,背后却传来斥声:“牡丹姑娘请留步。” 心下一凉,回头看去,手已被白衣女拽住,低头恶声:“门主有请。” 我看向胖子,祈求他留下我,就算这青楼真是萧炼的产业,但是也总不能这么草率的从客人身边带走人吧。谁想胖子刚张口,就有一个妖冶女子环住他的脖子,声音娇媚无比:“客官,就让奴家陪你吧。” 胖子立刻眼含桃花:“好好。” 呸!!!我内心发指两人,然后就被人拖走了。 那白衣女冷笑:“想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做梦。还有,你再敢用毒试试,我直接将你扔到粪坑里洗一遍。” ……好残暴…… 又被丢回那香炉般的房间里,我端坐在毛毯上,看着那还在左拥右抱的萧色狼,不由深感佩服,这家伙到底是一夜多少次郎啊…… 已是日暮黄昏,外头斜阳打进屋里,大片橙黄与萦绕里头的白雾相衬,更显颓靡。萧炼冷冷一笑,手指轻抬。旁边的人便将我的面纱扯去,碰了伤口,疼的我龇牙。 萧炼摇着手里的酒杯,叹道:“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既然你不想没了手筋脚筋,那就挖了这眼吧。” 我愣了愣,见他不似开玩笑,全身便凉了:“你还是挑了我的筋络吧……” 萧炼未作声,眼如鹰隼直盯而来,良久笑了笑:“墨儿,你刀法好,将她的眼睛挑出来,可别让血脏了毯子。” 旁边的女子立刻从袖子里取了把匕首出来,寒光一现,不等她走近,我便觉惊痛得眼前模糊,哆嗦着往后退,强笑道:“要不你我把两条腿都给你好了,把眼睛留给我吧。” 不能自在游走天下,总比不能再看这山河一景一物的好。 那名唤墨儿的步子很快,转瞬便到了跟前,左手掐来,摁住我的脖子,右手抬起。眼见着刀起要落,我自知无法逃脱,气的抬腿踹她,狠狠拍了她一掌,转身要逃,已冲上四五人将我死死压住。 “我沈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嘶声力竭喊出这旷古不变的受刑台词,我都被自己的悲愤情绪吓着了,不待刀落,泪已涌出。再不掉眼泪,以后就没机会了。 “等等。” 谁能让南海弟子的刀落在睫毛上了还能立刻停住,那就只有萧炼了。 他终于从那把该死的松软长椅走了下来,走近后俯身看来:“你之前说你是四胞胎,你刚才自称沈秋?” 我恨不得吐他一脸的唾沫:“是又如何!” 萧炼忽然笑开了:“你们四姐妹是叫丨春夏秋冬?” 我愣神:“你怎么知道?” 萧炼放声大笑,修长的手一扫,那抓着我的人便全都被扇开了,一把握住我的肩捞起,丝毫不在意我哭的满脸是泪,用力抱了一下:“秋秋,我是你十七哥啊!” 我:“……” 神神逆转? 萧炼兴奋得那“纵欲过度”的脸都泛起了红润:“我是你九姨娘的第三个孩子沈书!你忘了吗?” 怎么可能忘了!那个经常骗我说狼来了,还喜欢骗我说只要诚心呼喊就能把天上的白云骗下来吃掉的十七哥啊!我惊的怯怯问道:“你不剜我眼睛了?” 萧炼笑道:“当然不剜,不然沈家列祖列宗会在梦里扰的我不得安宁的。” 我破涕而笑,爹爹从小就爱用祖宗来吓唬我们,不愧是沈家人。我吸了吸鼻子,第一次感谢老爹当初娶了那么多姨娘,生了那么多孩子,而且如今还有个门主哥哥!我感动的稀里哗啦:“十七哥,你吓死我了!” 萧炼大笑,又问道:“你跟春春她们失散了?” 我抹了泪,点头:“嗯,当初家破人亡,家里乱作一团,我为了吃饭,就跑到五毒教去了。结果前阵子听说龙妙音露出真面目,结果一看画像,乖乖,那货分明是我的亲姐妹啊。然后就被你抓来了,还差点没了腿,没了胳膊。” 十七哥略显尴尬:“我倒不知道是你,好了,现在没事了。以后再也没人会欺负你了。我当初跟着家里的护院走,他说有个故交在南海,将我丢在那里,结果……咳咳。” 想着他色名远扬,我也红了脸,干咳两声:“这些事以后慢慢说,十七哥,我想歇歇。” 一如儿时,他拍拍我的头,一扫那冷厉模样:“那就好好休息吧。”他缓缓起身,对那还在惊愕状态的一堆女徒弟道,“好好照顾秋儿。” 随即有人来扶我,动作轻柔无比,语调也是亲和:“秋姑娘,这边请。” 从地狱冲到九重天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我晕乎乎的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换了一身干爽舒适的衣裳,到了卧室,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顿觉人生如此美好。以后我再也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沈秋了…… 一夜美梦,又回沈家昔日繁华光景。 爹爹带着我们兄妹几十人浩浩荡荡的进酒楼,包场子看戏,笑得开怀。 迷糊中察觉软塌一边微陷,我翻了个身,又翻了回来,睁眼看去,青色衣裳映入眼眸,我立刻坐起身,仔细一看,是水行歌。 此时外头已是艳阳高照,屋内光源充足,因他是背着光,面色看的并不太清。我微微凑近,只见他眼底浸染着难以言喻的悲色,终于是看着我,半晌忽然沉痛道:“抱歉。” 我歪了歪脑袋:“啊?” 他握紧了拳,字字道:“若不是我离开,你就不会被萧炼……” “哈?” “糟蹋了。” “……” 我惊的差点栽下床,恨不得咬死他!你才被萧炼糟蹋了!!! 第十六章 我瞪眼,忍着气低吼他:“我好得很!教主大人不必如此人面兽心的内疚!” 水行歌顿了顿,眼神上下看我:“你穿成这样……又如此安好的睡在天仙阁最好的房间里?这里不是萧炼的卧室么?” 我冷笑,忍不住冷嘲热讽:“教主大人既然走了还回来干嘛,死了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姑娘可以为你进入澡堂找恩人姑娘。” 见他又将长眉拧起,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看得我气急,恨不得砍了他。可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这么生气……确实是非亲非故的,一开始结伴上路本就是利益关系。我捂住泛疼的心口,沈秋啊沈秋,对这种关键时候抛弃你自己逃走的男人有什么可动心的! 没有离开,难道你变成鬼一直在幽幽跟着我不成! 我瞅着他面上不自然的绯红,嘴角一扯:“别告诉我你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是因为在这里瞎逛了一晚上的结果。” 水行歌收回视线,淡淡道:“这里到处都是迷情香,你该庆幸我还能忍住不对你下手。” “……谢谢。” 不对,我怎么还要反过来感谢他了! 他站起身,挡住了我大半的视线,眼里满是他高大的身影:“跟我走,这里到底不安全。” 我抱膝不动:“安全得很,萧炼是我失散多年同父异母的哥哥。” 水行歌怔松片刻,意外道:“哥哥?” 我洋洋得意:“是啊,所以我现在很好很安全,你如果不想被抓,就快跑吧。”我蓦地想起那晚的事,盯着他问道,“你那天的身子怎么突然那么冷,还有,你说你没有离开青楼,那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我?” 虽然问的没脸没皮,可是心里就是痒的厉害,想知道他的想法,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不出现。 水行歌说道:“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你。” “现在不行?” “不行。”他想也没想就答了,良久才缓声道,“若如今告诉你,你一定会从此离开,再也不愿出现。” 见他似真的有隐情,我默了默:“你只要告诉我……你真的没有丢下我一个人逃跑就好……” “没有。” 我释怀一笑:“那以后还是朋友。” 他点点头,别开脸:“我去外头透透气。” ……一直在忍着迷情香吧……见他由窗而出,我苦笑,起身洗脸,看着水中映照的半边仍裹着纱布的脸,真难看。想着水行歌不是故意要扔下我,心中渐暖。但愿他是真有苦衷,不是骗我。 不过他骗我似乎也没有好处,而且真的没有离开过青楼,否则那一身的香味,还有他又怎么知晓这房间本是十七哥住的,那就是说,他一直在这里,伺机而动么? 辰时,十七哥差人来,说这里不便让姑娘住,让我搬到附近客栈去。我担心水行歌找不到,便说这里住的舒服。 直到傍晚,才又看到十七哥。 屋子里已经将香薰撤掉,屋内虽然仍有些许余香,但并不呛鼻。十七哥一身暗红直襟长袍,袖口处镶绣朱红腾云,色泽既高雅又魅惑。腰间白玉腰带,乌发如绸,散发却不显凌乱。随意而丰神俊朗,与之前颓靡的感觉完全不同。 桌上摆有果珍糕点,饿了快两天的我拿了一片松糕吃,松软可口,十分香甜,不由笑开:“十七哥,你有其他兄妹的消息么?” 十七哥摇摇头:“天下之大,人海茫茫,那时家中突遭变故,无暇顾及这些。我两年前坐上门主之位,有派人寻过,可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我皱眉:“按理说,我们沈家孩子足足有二十八个,当初失散时,最年长的大哥已有二十七岁,模样不会再变,若拿了画像去,怎么会连他的消息也打探不到。” 十七哥笑道:“所以说奇便奇在这里,我找人画了两个兄长,三个姐姐的画像,却没有一个找得到的。你们这些小的更不用说了,年纪幼小被人抱养,容易连名带姓一起改了,连自己是谁也记不得。” 我笑了笑,这倒是,否则龙妙音又怎么会叫龙妙音,怕是碰到的盗圣也只是将她当作孤女看待。我当初上了山,师娘给我梳洗好,说你原本叫什么,就叫什么。我们五毒山是收徒弟,不是收子女,如常就好。 “秋儿,还有一事,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解。” “嗯?” “当初老爹那么大的家业,怎么会一夜崩溃,我问过嫡母和老爹宠爱的几个姨娘,却都不知。连步步不离的管家也不知晓。” 我挠挠头:“听奶娘说,老爹是被奸人坑害,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十七哥叹气:“罢了,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深究也没意思。只是不知道老爹是不是还活着,其他兄妹又有多少还在世上。” 我们感慨了一番往事,只添了无限惆怅。肚子填了半饱,我又问道:“龙妙音什么时候偷了南海玉箫?” 十七哥苦笑:“两个月前。”他又看我的脸,“虽然伤了半边,但是仔细辨认,还是与画像无异。未免被失窃的人追杀,你跟我回南海山暂避吧。” “唔……我还有事要做。十七哥,虽说你们南海的名气很大,但魔教的名气似乎更大,你这么公然的抓水行歌,真的没有问题么?” 他顿了顿,饮了一口酒,才从怀里摸出一面金黄令牌:“李沧暗中召集了各大门派,势必阻止魔教入驻中原,一旦他们出现,便全力围剿。” 我愣了片刻,那令牌是誓盟令,唯有盟主能用:“李沧他……到底在忌惮魔教什么。那边不过是待的腻味了想来中原收收徒弟逛逛中原,李沧却怕的鸡飞狗跳,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十七哥笑笑,末了又蹙眉:“你怎么知道魔教只是想来中原走走?” 我想了想,寻了个最恰当的说辞:“我跟他们教主是患难与共的朋友。” 十七哥颇为意外,又肃色:“以后不可再和他来往,否则只会惹火上身。虽说李沧意图不明,但驱逐魔教势在必行。你本就替龙妙音背了黑锅,若再添个魔教,十七哥也没有办法保你。不行,待会你就跟我回南海。” 我还未答话,便听见一人说道:“南海不能保她,魔教能。” 回头看去,水行歌轻巧的出现在窗前。我默默吐槽他难道轻功好就真的可以把窗户当门使了吗…… 十七哥脸色一变,右手匕首突现,刚要起身,我立刻拉住他:“水行歌不是坏人。” 水行歌也不走近,淡声:“南海派抓到龙妙音的消息外头已经传开了,很快他们就会找来,你护不住她。你既然听从李沧,那你就该知道,无论你势力多庞大,也要顾及在武林上的影响,而魔教不用。” 十七哥默然,狐疑看他:“你来中原不过两个月,我怎能安心将小妹托付给你照顾?” 咦,十七哥,你这话怎么让我有种交付终身的感觉。 他又冷声道:“那晚去擒拿你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可今日你从外头进来我却浑然不知,你的武功时好时差,该不会是练了什么邪门的武功,更别想让完全放下心来。” 十七哥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水行歌特别在意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每到这两天就不见踪影。仔细一想,昨晚正巧是初一。难道他真的练了奇怪的武功,这两天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事让他不能见人? 我蓦地小跑到他面前,掀开他的右手袖子,前日还在溃烂的伤口,竟然全都不见了。肤色如常,白净不见一点伤痕。我愕然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眸光一动,目光微微回避,并不看我。 上次他伤了脚,莫名的好了。如今伤了手,又莫名的好了。 我拽着他的手黯然神伤,丫丫个呸,我也要练这种邪门的武功!我也要受了伤能自然恢复!求脸上的伤天然痊愈啊! 他不说话,我也不便问他,过了许久,忽然听见十七哥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如此一来,我就能放心了。水教主,麻烦你照顾好我家小妹!” 我和水行歌莫名其妙的看他,瞅着十七哥那一脸欣慰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样子,我艰难道:“不是……哥,我和水行歌不是那种关系……” “以后要是他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的。” “你听我说……” “快走吧,那些王八蛋很快会找来了,还有,生了外甥一定要告诉我!” 我内心原地滚了三圈,你听我说,你听我好好说一句! 十七哥不听,已然陷入“我有个妹夫而且还是魔教教主真是神清气爽啊”的臆想中。我和水行歌相觑一眼,万般无奈,也懒得解释了。 十七哥命人拿了个包袱给我,沉甸甸的,我笑溢满脸:“都是钱?” “只是一点小钱,省着点花到西域应该没问题。” 我偷偷瞄了一眼,黄灿灿的差点亮瞎了眼。 只是一点小钱……亲哥,这根本不需要省着点花啊!你到底是过的多奢侈! 我乐的把包袱抱好,全然不顾水行歌那斜乜而来的眼神:“等找到了龙妙音,我抓她一起去南海山找你。” 十七哥轻叹一气,如儿时骗走我糖人那般,语重心长:“一路小心,要好好的活着。” 语气低落,听的我心中也萧瑟起来,扬头笑了笑:“十七哥也要好好的。” 一别六年,相聚再别离,不知他年何时见…… 初秋,快来了。 第十七章 魔教找人小能手雨千寻不过费了七日功夫,便让血鸽送了信来。我们刚从青楼出来,行到下个小镇,便收到信了。 水行歌又从窗户进来,说道:“有龙妙音的消息了。” 想着葵水快没了,行了路酷热难耐,我难挡小二介绍的碎冰西瓜汁,足足喝下两大碗冰水,现在痛的死去活来。捂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看着水行歌慢慢走近,俯身看来,皱眉问道:“很痛?” 我咬牙切齿:“我痛的有那么不明显吗?” 水行歌隐忍的抿了抿唇角:“还能开玩笑,倒没痛的神志不清,我去找大夫。” “别。”我忙扯住他,“就这两天的事了,快没了,你要是急着上路你先走,我快马加鞭追上你。” 水行歌看了半晌,问道:“我给你找大夫,看起来就是为了要赶路?” 我没好气赶他:“痛,你让我睡个好觉,早上起来就没事了。” 他没再坚持,等他从正门出去,我捂住小腹,以掌暖腹,以后再也不吃那些冷死人的东西了。刚刚入睡,就听见敲门声,水行歌在外头唤我。 似乎不见我回应,一会没了声。迷迷糊糊中有人又跳窗而入,屋内烛火一亮,刺的我醒了半分,苦涩呛鼻的药隐约飘到鼻子里,我痛苦的抱了被子打算就此消失在床角。 水行歌的声音淡定入耳:“起来把药喝了。” 没听说过他是这么体贴的人啊,教主大人,江湖传闻你冷血无情啊,你能不能符合一下你的江湖形象?找大夫熬药这种事让其他小姑娘知道会掐死我的好么! 我喝下那药,他右手伸来,又是几颗糖莲子。我顿时犹豫着我是该矫情的说谢谢,还是作死的说我不想再喝药了。想了想,还是道了谢。 细长的指轻压在纱布边角处,惊的我脖子一僵,他长眉蹙的更深:“看来还是得去万神医那里。” 我挪开他的手,低头不让他直盯着:“先找龙妙音。” “她住的地方,正巧在万神医附近。” 我眨眨眼,乐了,正巧顺路去医谷。片刻又蔫了,我没钱。转念一想不对,我有十七哥送的金叶子啊,我是小富婆好么。我捂嘴偷偷笑着,不但可以还错手拿走木青的那些钱,还能还了水行歌,这次看病也有钱了。 水行歌弯身看来,眼神甚是怪异:“沈秋,你真是属老鼠的吧。” 我大怒,抬脚要踹他,身体动的太过厉害,腰还没直起,人已经痛软在床榻上,小腹抽的我痛不欲生…… 突觉腹上微重,源源真气透过手掌,渗入腹内,顿觉舒缓了许多。我瞪大了眼看他,西域的作风也太大胆了,这么直接把手放在姑娘家的肚子上真的没问题吗?可就算是隔着我捂住肚子的手,那真气仍是络绎不绝。 水行歌的手很暖,不似那日寒凉如雪。手指白皙骨节分明,指甲干净整齐,看的我愣神。视线缓缓挪向他的面庞,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早就被抛到天涯海角了。 水行歌……你如今对我这么好,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我转而摸着心口,抬头看他。一如从山水墨画中走出的男子,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笑傲风云。不展言笑时神情严谨又有三分疏离,隐约透着清冷气息,俊美非常。我咬了咬牙,要不趁着有这个色胆,直接告白吧。他瞥了我一眼,别开视线:“磨牙倒真像老鼠。” “……” 表白的心灰飞烟灭了……我拍拍他的手背:“不疼了。” 他收了手,问道:“你不问问我初一十五的事,不问问我伤口的事?” 我躺身扯了被子,背对他:“不问。” 我们之间的事统共不过只能定义为:普通朋友待了两个月的普通朋友患难与共后仍然是普通朋友。 既然如此,问那么多做什么,徒添了暧昧。 似乎是见我真的不想知道,他坐了一会,便离开了。烛火熄灭,屋内又是一片昏黑。 &&&&& 水行歌让宋毅去抓龙妙音了,想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把龙妙音堵住然后打包到我面前的情景,就觉欣慰,忍不住奸笑了一把。 水行歌指尖微顿,淡然看来:“再笑一下,这美人脸就变成老太婆了。” 我探着脑袋让他给我易容,听见这话,忙板起脸不敢再笑:“记得要把右边的脸也遮住。” 他顿了顿:“伤口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确定要盖住?若是不太透气,伤口好的慢。” “嗯,遮吧。” 他没再多问,长指轻压,一点一点的抹匀。 易容完成,我拿了铜镜瞧着自己的脸,果然是张美人脸,好看极了。试着笑了笑,一媚倾城啊,顿时心情大好,双手一摊,将脸捧的跟花看他:“水行歌,我好不好看?” 水行歌眉眼一拧,瞥了一眼:“不好。” “……配合我一下!” “好看。” 我心满意足,拍拍手:“好了,走吧。” 等我发现从这里去万神医那里不过十日路程时,才发现原来水行歌一直在往医谷的方向走。也不知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还是无意之举。 我将十七哥给的半斤金叶子用衣服裹好,将几大张千两银票藏回怀里,确认外表看不出来,才跟他出门。水行歌问道:“为什么不存在票号里?” “不安全。”对穷了六年的人来说,这种东西还是贴身带着有安全感,土豪你是无法理解的! 离医谷不过五日路程了。 宋毅飞鸽传书,龙妙音这几日未回老巢,已兵分两路去抓捕她。他在老巢蹲守,等着我们前去。 说是守株待兔,可待的,却更像是水行歌。又怕他们的教主大人跑了? 驾马南行,一夜劳顿,见到水源便停了下来,让它们喝水吃草。 我摸着马儿鬃毛,增进感情,见他双手环胸立在湖边,远目眺望,问道:“水行歌,你们不是一起来中原的么?怎么宋毅紧张兮兮的生怕你逃了,我开始还以为你是觊觎中原姑娘的美色偷偷来这的。” 如炬目光灼烧而来,只见他扯了扯嘴角:“觊觎中原姑娘美色?” 我正色点头:“谁让你老是要看姑娘右手来着。”末了失声笑道,“你知道他们怎么传的吗?他们说你要找姑娘的右手代替自己的……咳咳。” 水行歌轻嗤一声:“找到龙妙音后,你跟我回西域?否则还是要继续逃亡。” 我瞪眼:“找到她我就能清静了,为什么还要逃。” 他淡声:“她是你的亲姐妹,你愿意将她推到众人面前?你一开始的打算,倒不像是要揍她一顿,是要见她?” 我顿声,我明明一脸凶神恶煞了,为什么他一眼就看穿,还有没有**。我默默的缩了缩腿,藏在鞋里的银票他不会也知道吧? 马儿吃饱了,我们又重新上路。 经过唐门,想着唐毅棠是师父的好朋友,我又易容了,不禁暗喜,毕竟被一个门派盯上也不是好事,得知唐门非敌是友,我已窃喜了一路。绕过唐门,便是医谷。 医谷山门是浑然天成的巨大岩石,丝丝青色苔藓缠绕在石缝,上头画了乱七八糟的画,一如我那日醒来时,画在屋里那些奇怪的花花草草,也不知到底是谁弄的。然后再往上一看,另有一巨石,倒是没画,只是写着两列丑的让人发指的字“悬壶济世,医者天下”,旁边还有一排小字——钱来来。 万神医,你是怕江湖正派委员会封你的行医资格证,所以才这么写的吧…… 进了谷,见水行歌多看了几次天,我说道:“还有四天就十五了。” 他应了声,我没多问,虽然很好奇他到底是在练什么武功,日子总是掐的那么精准。 眼看着要到万神医的木屋那,就见小竹林外已站了许多人,仔细看他们的装束,都是唐门的。 正想着是谁在里头,就见屋门打开,唐毅棠面色青黑的出来,满目疲倦病态:“谢过万神医。” 万神医拿着小算盘噼里啪啦敲打一遍,喜上眉梢:“不客气,诊金半箱金子。” 唐毅棠眉头皱也没皱:“待会就让人送来。” 万神医笑花枝乱颤又猥琐:“豆豆,送客。” 药童豆豆蹦达出来,恭敬抬手:“唐门主请。” 见他们一行人过来,我忙拉了水行歌背身,挽住他的手抬头望天,风景无限好,清风屡过境,太有文化是种罪啊……唐毅棠你倒是走快两步! 经过背后的脚步声微顿,只听见唐毅棠无比痛苦的咳嗽三声,步子奇慢的离开了。待他们走远,我摸了摸下巴:“身为以用毒闻名的唐门门主,竟然也会中毒,而且自己还解不了,这武林上还有谁这么厉害么。” 水行歌眉头微蹙,沉吟:“是百花毒。” 万神医笑声远扬,呵呵直乐:“百花毒乃是西域奇毒,唯有魔教会用,看来唐门主是得罪了魔……这位公子看起来好生面熟……”他眨了眨,诧异的一退三丈,“水行歌!” 水行歌眉头仍蹙,我扯扯他的袖子:“是宋毅和唐毅棠起冲突了么?” 他摇摇头:“这种毒药至毒,只有教里少数几人会用。而来了中原的只有宋毅才有,可他绝不会随意用毒。毕竟我们来这里不是想恶交中原,他总不会那么没分寸。如果是有人要嫁祸于他,将毒药偷……” 我想了片刻,不由一咽,抬头看他,水行歌也是低眉看来,眼神微微交汇,脱口同声:“龙妙音?!” 第十八章 明亮耀眼的太阳也拯救不了宋毅那张在烈日下依旧黑如木炭的脸。 他双指夹住衣襟,往上缓拖,直至脖子,面色黑如剑眉,僵硬道:“确实不见了。” 被人偷走近身物品却浑然不知,龙妙音的手法确实高明。宋毅既然是护法,武功总不会太差。 水行歌问道:“一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没有。”宋毅又补充道,“而且是贴身衣物,属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抬了抬扇炉火的扇子,提醒他:“就算是贴身物品,沐浴的时候总会褪下。而且……咳,宋护法逛过青楼没?” 宋毅抬眼看来,又是一脸姑娘你还要不要矜持还要不要矜持的神色,硬声:“没有。沐浴时……”他顿了片刻,“小二进来添过水……可那小二并不脸生,我入住的客栈是随意选,偷儿总不能提前扮作客栈里的人。” 我试探问道:“偷儿易容了?” 水行歌在旁说道:“但凡易容都有痕迹,宋毅是此中好手,不可能有人能瞒得过他。” 我摸了摸下巴,笑道:“那简单,给小二钱,然后让他去偷衣服,这不就成了。仔细一想,这倒很像是春姐姐的作风。她从小就有小狐狸的称号,贼得很。”见水行歌目光淡淡看来,我立刻道,“我是老实的乖孩子!四胞胎性格也不是一定会像。” 话落,只见宋毅的脸更黑了,沉声:“偷儿是姑娘的姐姐?如此陷害我们魔教,有何用意?” 声调满是杀气,我忙躲到水行歌后面:“我跟她失去联系很久了,而且也不一定是她做的。如果真的是她,那也可能是因为她发现你们在找她,然后小小的恶作剧了下。” 宋毅忍的额上冒起青筋:“小小的恶作剧?姑娘可知,此番来中原,是为了与中原门派交好,扩大魔教经济命脉。可此毒一出,魔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抓抓到龙妙音后,就可以昭告天下了。” “那她如今在何处?!她的老巢布满了八卦阵,普通人根本进不去,你让我们如何去抓她?” 他就差没对我狮吼起来,堵的我语塞。虽说不是我下的毒,可是确实是我拜托他们去找龙妙音,如果那偷儿就是龙妙音,那便是她察觉后才反击偷毒。要不是水行歌在,他恐怕早就把我丢到粪池埋起来了。 水行歌缓声道:“就事论事,不能怪她。你保管的东西被人盗走,责任大半在你身上。” 宋毅叹气:“属下知罪,给魔教酿成了大祸。” “中原忌惮魔教,即使没发生唐门门主的事,他们也不见得会卸下防备,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中原这块肥地不要也罢。”水行歌又皱眉,“龙妙音的住处在哪里?” “东郊十里外。属下曾去过,但没有人,便以为她并不在里面。可是后来见那五里地都无飞鸟,才起了疑心,再潜入那里,路已全变了,才惊觉一直在阵中,忙退了出来。正要禀报教主,教主便来了。” 水行歌点点头:“将人撤回来,既然布下了阵法,狡兔三窟,即便方圆百里都守着,她也能出来。” 宋毅应声,退下了,临走前依旧是对我没好脸色,黑的发亮,黑的发亮啊。 我叹气:“这么说来,我得去找个精通奇门遁甲的人破阵抓她了,我貌似不认识这种人才。” 水行歌一直透着疏离的眉目忽然隐约有了笑意:“我们教里恰巧有人对这方面有研究。” 我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水行歌,你手下真是人才多多。可按理说,这八卦阵是我们中原的东西,你们那也流行研究这些吗?” “前任三长老常年居住在中原,见到有趣的东西,都会带回教里,奇门遁甲便是其中一个。” 我朝他挤眉弄眼:“啊~你们魔教果然居心不良,早早就派人潜伏中原。” 还没阴阳怪气完,就被他抬手由额至下巴抹了一巴掌:“老鼠。” “……” 还好宋毅已经离开院子……否则他非得用眼神杀了我。我摸摸脸,一定是因为这美人脸太可爱了,所以他才会不由的摸一把。我继续扇着炉火,药味浓郁,呛的我直捂鼻:“一碗药二十两,万神医这是打劫呢。”我又看他,“你练功走火入魔,不让万神医看看?” 水行歌:“不是走火入魔。” 我小心翼翼的捧着八卦之心问道:“那你是怎么了?后天是十五,你又要自己跑到外头去么?” 水行歌点头:“嗯。等那人来了后,再去找龙妙音。”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先来找我……” 等那人从西域过来,我脸上的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要是龙妙音看见我这脸,她大概也知道我是谁,即使进了阵里,应当也不会伤了我。想见了六年的人就在附近,却还不得不等多几天,实在是坐立难安。 喝过药,我回屋里撕了那面皮,将万神医给的药抹上,半边成了小白脸。想把美人脸粘上,却怎么也粘不回去了,只好作罢,不出门就好,就不会吓着人了。 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梦里都是沈家分崩离析的那晚,到处都是逃跑的下人,我抱着娘亲的腿,问她爹爹在哪里。却被她一脚踹开,抱着包袱便跑了。四个女儿,比不过她手里的那一包金银财宝。我拉着妹妹回头一看,沈家大宅已淹没在火海中。 我睁开眼,抹了抹额头,都是冷汗。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好饿,不过吃饱就没事,就不会难过了。刚穿了鞋子,余光一瞥,床柱上嵌了一枚飞镖。我抬手拔了拔,没拔下。跳下床,双手握住,使劲往后拽,还是没动分毫。 “丫丫个呸,既然要给我看就别‘入木三分’啊!”观摩了一会,我默默取下绑在上面的布条…… 人没睡醒,脑子是会笨些的。 我如此安慰自己,展信一看,只见上面用俊气小楷写道“若要见我,东林子时见”。 没有落款,唯有一朵梅花。 沈家的子女,入了自家学堂,都要学习怎么画梅花。老爹总说,万一哪天我们失散了,有个特殊标记也相认。 后来我常想,难道老爹早就料想到了沈家会败落么? 我摇摇头,将信收好。想去找水行歌,又停了步子。十五就快到了,万一陷入阵法困境里,被困住不能出来怎么办? 想来想去,我披上衣裳,把信揣好,推门出去。 十三的月光打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泛着的光点如粼粼波光。夜已深,没有行人,只有几个卖热食的小贩,已准备收拾摊档。因这里接近唐门,南北来往的商客常途径这个小镇,唐门附近,没有盗贼敢作祟,因此商客绕绕路也情有可原。 上回来时,夜未深时,行人熙熙攘攘,脚尖挨着脚后跟,华灯映着底下,流光飞舞,人声鼎沸,不似今日这么冷清。 快至初秋,晚风微凉,我步子快了些,往那东郊树林跑去。 东林是城外有名的老林,六年前武林动乱,这里也曾发生过大战,当时死伤无数,有些人无人认领,因此有尸骨遗留在树林中。现在半夜走进,隐约看到有鬼火漂游,配合着蛰伏虫鸣,分外诡异。 “见谅见谅啊,我是好人,从来没做过杀人越货的事。六年前我还是个小毛孩,家人都是本份的商人,跟各位武林前辈没有冲突,千万别找我报仇啊。” 我将各路神仙默默呼唤了一遍,明明走了许久,却仍没有走出森林。我顿了顿,咬牙:“龙妙音你给我出来!奇门遁甲这种东西是用在自家人身上的吗!” 除了虫鸣,便没有其他声响。忽然头顶上的风速急变,我下意识往旁边扑去,耳侧轰然作响,偏头一看,只见是木桩拼凑而成的大网,可那朝下的木桩,却是锐利的锯齿,这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心口蓦地如针扎来,颤声:“为什么要杀我?” 树林寂静,我以为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却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我想好好的活,小秋,你就替春姐姐死吧。” 我愣了愣,愤然:“呸!祝沈家列祖列宗夜夜入你梦境,梦魇一生!” 我气的哆嗦,手脚也不利索了,一路往回跑,可根本不知道路在哪里,躲了几个陷阱,摔了几个大跟头。如果现在有镜子给我照照,一定是狼狈不堪。 背后的声响渐停,我跑的快要断气,瘫痪在树下大口喘气,揉了揉眼,努力往前面看去。这树林早就被她布下了陷阱,又有阵法如鬼打墙那般阻碍视线和判断,我要是能逃出去才怪。 恍惚之间好像看到水行歌踏月而来,衣裳因树林光源晦暗而如纯黑,天穹乌云消散,月光一出,倾泻在他的脸上,清冷之气立刻震慑而出,又如仙人,将这阴暗树林衬的流光溢彩。 我默默咽了咽,掐了掐自己,不是在做梦! 水行歌低眸看来,迟疑片刻,抬手抹过我的面颊,脸上那冰凉的泪便尽被他拭去了:“原来你怕鬼,怕鬼还半夜跑出来。” 我呜咽的抱住他的大腿,哭的昏天暗地—— 亲姐姐要杀我,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想……掐死她。 我更喜欢水行歌了,可江湖炮灰跟青年才俊是没有未来的。 想到这,突然感受到了来自漫长人生的恶意,顿觉前途一片灰暗。 第十九章 水行歌收了收腿:“裤子脏了你洗。” “我洗!” “……扯破了衣裳你买。” “我买!”我顿了顿,胡乱摸了一把眼泪,抬头问他,“贵吗?” “它由西域银蚕吐丝而制,解暑驱寒,应该很贵。”水行歌抓住我的衣裳轻轻一拽,将我拽起,“先出去再说。” 我蓦地冲他笑了笑,顾不得他的奇怪目光:“水行歌,我的亲姐姐要杀我。” 水行歌眉头也未动一动,点头:“你早该想到的。” 我叹气:“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大名鼎鼎偷尽天下的妙手观音,又怎么会突然跑到李沧那去偷字画,那东西虽然值钱,但比起她之前偷的也不算什么。千人谷万象林青楼坊这些以精密机关扬名的地方尚且不能拦住她,更何况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机门。她怎么就失手又露脸了呢。” 水行歌沉声:“你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根本不想去承认她真正的意图。” 我抬头看了看他:“水行歌,人生已经如此艰辛就不要拆穿了。” “……” 算一下龙妙音失手的日子,刚好就是我下山送信不久时。以前我下山总是赶着集日在附近小镇采购物品,采集时人多,我又不出彩,容易被淹没在浩瀚人海中。可这次出远门,见的人多,龙妙音是在什么时候看见我,然后发现我跟她长的一样,随即探听到我的身份,接着便自导自演了偷盗失手露出真面目的戏码? 将我推到风口浪尖,她在后面坐享其成。一旦我成了替罪羔羊,她就能带着多年来盗得的钱财高枕无忧自在逍遥去了。 明明儿时的感情那么好,遇到坏人,打的头破血流也不让他们欺负我们姐妹任何一人。可只是分别了六年,却变成了现今的模样。也不知道列祖列宗知道了,会不会气活过来。 温热的手掌抚在脑袋上时,我差点又哭倒在他身上。别人都想能得到多一点老天怜悯上苍怜爱,可我只要些许就好。一旦拥有的多了,要是哪天没有了怎么办? “走吧。” 语调轻柔,直沁心底,我提袖抹掉泪:“嗯。” 有了水行歌在身旁,一路出现的陷阱似乎都显得那么滑稽简单,无所畏惧。我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脑袋往他手上粘,此时不揩油何时揩。不不小鸟依人一下都是浪费这身高差距啊。 只是天色愈明亮,水行歌的身体就越冷,渐如那晚,原本温暖的手,也开始生了凉意。我抱的紧了些,恨不得将自己的热度分他一半。那样毫无反抗能力的水行歌,我不喜欢,甚至恐惧。 当看习惯了一个人强大的样子,就很难接受他不堪一击的落魄模样。 我低声唤他:“水行歌?” “嗯?” “你的手凉了。” 他握了握掌,眉头微拧,话却不多:“嗯。” “我们能在今天走出去吗?”见他没作答,神色严谨,我不敢再问,更不敢深问。 东林绝不可能那么长,我甚至怀疑我们已经走到了另一个地方。可途径的树却又并没有异常,这附近只有这里才有那么多百年树龄的参天大树。 而且奇怪的是,朝阳早已升起,可我们明明走了很久,头顶上仍是那橙黄大饼,不见明亮,不见由东至西,似乎一直在那个地方,时间滞留。 早闻当年精通八卦之术的人曾将其用于朝廷军队中,助朝廷大败敌军。后来朝廷得胜,却畏惧此阵威力,故将术士斩杀。而侥幸活下来的术士为保命,将此技作为秘传,武林虽有传言,但是却没想到这阵法的威力真的这么大。 这与武功高低无关,不懂八卦阵法的人根本就如进入鬼打墙,路似路而非路。 口中不觉渴,腹中不知饥,连腿也察觉不到累意。看着那在前面乱窜的走兽,也没心思去抓。 水行歌似乎也一直在迷路中,可默默觉得,有他在身边,其实就安心了。 他忽然停了下来,没有抬头看天,语气沉缓:“快到子时了。” 我一个激灵:“这么快?”末了又问,“你怎么知道?” 他顿了顿:“能感应得到。” “你是怪兽吗?能像兽类那样知晓时辰?”我笑了笑,才发现嘴唇干涩,这一笑,唇角便裂了,丝丝血腥味飘入鼻中。察觉到他的手微僵,似要抽离,我忙抱紧,盯着他,慌神,“水行歌,不要丢下我。” 话落,他愣了愣,连我也愣了神。见他低眸看来,我便觉脸上滚烫,这个时候这么表白是不是太直接了。但是总不能真让他丢下我,不是怕他一去不复返,也不是怕自己一个人时会死,只是……不想被他抛下…… 水行歌到底还是抽离了手,低声:“我很快回来。” 我拉住他:“就算你真的在练什么奇怪的武功,我也不会在意。” 他的声音忽然竣冷:“每个人都说不会,可每个知道的人,都无一例外离开了。” 我顿觉失落,自嘲笑道:“我松手,可并不是觉得我也会是那样的人,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我摆摆手,“快走吧,不是要到子时了吗?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说罢,我坐在树下,老老实实的坐着。要是我乱走,迟早会被各种陷阱坑死。倒不如等他回来,而且我也不愿一个人行动。 默默颓废了片刻,见那身影还投在一地枯叶上,影子闪动,不由没了好气,抬头盯他:“水行歌,你到底走不走?” 橙阳下的他面色被染的不见苍白,眉目如墨,眸中光点不灭,似含浩瀚星海,似乎只是看着,便觉他运筹帷幄,没有什么事可难倒他。被他直直看来,我几乎被那气场压的憋气,刚要偏转头,便见他俯身,竟然将我揽入怀中。 教主大人,你你能不能不要抱这么紧,我要被勒死了……只是,他在害怕什么? 水行歌语调越发低落:“你若真的离开,我也不会怪你。” 我瞪大了眼,抱的姿势更加用力暧昧了,顿时凌乱。刚哆嗦着手要顺势抱住他,就见他忽然松了手,转而扑向旁边,愕然看去,只见他已经扑倒了……一只小白兔? 水行歌你这个时候去扑兔子干嘛! 我差点没吐三升血以表我的震惊之情,可眨眼间,水行歌那高大笔直的身躯却不见了踪影,只有两只小白兔在地上。 “水水行歌?”我惊的精神抖擞,他会遁地?不对,地上没坑。他会飞天?不对,没见他往上面窜! 等等…… 我盯着那只半坐在地上朝我盯来的小白兔,吓的差点没晕过去,脑子明显不够用!我干笑两声:“水行歌,你别告诉我你变成兔子了。” “哈哈哈哈,水行歌,你一定是遁地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水行歌……”我差点哭了出来,“你这是违背常理的你知道吗!你想把我吓成神经病还是精神病?” 一只小白兔踉踉跄跄的逃跑了,那一只还是半坐着看我。一对红眼睛特别明亮,连眨也没眨。我颤颤抬手戳了戳它,腰身软乎乎的,却不跑不动,只是直勾勾盯来,一双眼眸锐利而又淡然。 这傲视天下的眼神除了水行歌还能是谁! 我敲了敲晕乎乎的脑袋,人兔对望了许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水行歌那么害怕别人知道他这个秘密了。那就是说,每逢初一十五他就会化身兽类,而刚才他抱的是兔子,也就是在子时他所碰到的第一只野兽,就是他变身后的样子? 这件事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了。 我再次惊叹魔教真是个人才辈出的好地方啊,虽然都是怪才。 可变成兔子的水行歌分明很有爱,而且可以尽情的蹂丨躏啊。 我偷偷笑了笑,俯身用手指头戳了戳它软绵绵毛绒绒的肚子:“水行歌,变成小兔子的感觉怎么样?” 它微微瞪大了眼,末了那夹着探究的冷冽目光敛起,换上了他一如既往“你这愚蠢凡人”的表情,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些知道真相跑掉的人一定是因为你变成了老虎大象那些不可爱的野兽,所以说选择暂时的真身很重要。你说你要是变成了鸟一定被我炖汤喝了,要是变成毒蛇也一定被我抓去制毒……” 我猛地顿声,不对。 你这愚蠢的凡人……的表情,我好像不止一次看到过。 掐了下日子,初一十五……猞猁血鸽小蛇……貌似都是…… 我差点没跳起来:“你你……你说,我在你面前换衣服的时候你有没有看!” 兔子没答,可眼神分明在闪躲,在闪躲,在装无知装纯洁啊! 我摇它前腿,要哭了:“你告诉我,你看了没,你看了没。肯定看了吧,猞猁一次,小蛇一次,都是脱光光的换衣服啊,你说它们是不是你,是不是?” 兔子朝我翻了个白眼。 “呜呜呜。”我抹了一把辛酸泪,被一个大男人看光了还不知道,当时没莫名其妙说话吧,没吧没吧? 只是想一下突然觉得丢脸极了,要不把趁着还是小白兔的水行歌灭口好了。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轻蔑笑声:“哟,原来还没有死。我都从唐门溜达一圈回来了,想给你收尸,可竟然还活着。疯言疯语的,被逼疯了吗?” 我心下一沉,是龙妙音。 亦或是,我的姐姐,沈春。 第二十章 我一把捞起兔子,冷笑:“沈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疯的人是你。” 话落,那挂了一日的朝阳,瞬间急变,坠入漆黑夜幕中。 树林的光线黯淡,即便是十五月圆,月光也被参天大树遮挡住了。惨淡的光影下缓缓走出一个黑衣女子,身形稍显苗条,全身似乎是习惯性的笔挺,每一步都落地有力却无声响,那张脸在隐约月下渐露真颜。咋看之下,还以为对面放置了一面宽大镜子。 我们自小就长的像,可是没想到,长大后,依然一样。如果说有不同的地方,那便是她比我瘦很多,眼神也更锐利,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坚韧。 要练偷儿功夫的,又已是十岁的年龄,想必练起来也很辛苦。那过于锋利的目光看的我不由心悸,姐妹重逢,却不想是如此残酷。 同父异母的十七哥尚且对我那么好,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却想借我“还魂”,当真可笑。 龙妙音脑袋没动,眼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了笑:“好妹妹,你这几年看来过的很不错,那替姐姐去死吧。” 我没好气道:“有你这么自私的姐姐吗?你非得找亲妹妹来垫底,才能过上好日子吗?” 龙妙音音调如常:“见过我真面目的,还有三个前辈,他们虽说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不过问此事,可难保哪一天,他们不会出来拆穿我。所以借李沧之手,用你的脸,抹掉我的存在,是最好的。” 我已经找不到话来骂她。 龙妙音负手叹道:“六年前,我被盗圣收养,师父对我很好,可是每日练功很累,我时常想起做沈家姑娘的日子。熬了三年,我出师了,开始偷东西,没想到天赋过人,一举成名。后来终于熬到师父过世,我再也不用被逼着去做我不喜欢做的事了。可是当我像常人走在街道上,却发现自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活着。总是担心哪日我的身份暴露,这种日子又会消失。那日我在茶馆喝茶,看见了你,我才终于知道,要怎么让自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用力唾弃了她两口:“你有你想过的日子,我也有。你未免太过自私了。” “嘘。”她抬指示意我噤声,笑的乖戾,满眼的厌烦,“我不比得你,三妹,五毒教是出了名的自在门派,若你我位置换换,你一定也会要我的命。所以,你的命就借我吧!” 话落,便见她身如飞燕,右手寒光显现,竟是拿了匕首朝我刺来。身体顿时由内至外的冷,虽说一路陷阱无数,可毕竟不是她亲手要杀我。 手指微疼,低头看去,水行歌那家伙竟然张着兔牙咬我。 回去就把你炖了! 龙妙音的轻功好,但武功实在烂,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困我整整一天才敢出现,以她这么菜的武功,很容易被我砍掉的好么。等她靠近,我蓦地出掌,便见她步子急转,借着自身的优势轻灵闪开。 匕首反手刺来,动作却不快,妙手观音轻功好武功渣的传言果然不假。我侧身躲闪,趁着她手势收回,抬手将掌中毒粉撒出,扑了她一脸。 本以为她能闪开,手中连下一批毒药都准备好了,可她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一茬,竟然全中招,愣了片刻,“你”字还没完全出口,就倒下了。 “……” 我和兔子对望一眼,它满眼欣慰,似乎终于承认了我其实是个武功还不错的江湖侠女。 过程惊险,结果很出乎意料。我抽掉龙妙音身上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作案工具,默默的拾起水行歌的衣服,撕成布条,把她结结实实的绑在树干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裂的更开了。见兔子双爪抱着那碎布条瞪我,拍拍它的头:“这不是怕她乱跑嘛,况且我也不能真杀了她。” 说罢,又将它捞回怀中,耳朵很软,身体也很暖啊,我不由用脸蹭了蹭它的身子,又顿住,举着它细看:“刚才你要是扑的是雌兔子怎么办?难道也会变成……母的?” 它认命的闭起了眼。 我大笑,抱着它差点没笑岔气,笑够了我俯身看地上,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到:“我不该打晕她,这下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兔子愤然跳下去,抬腿在空地上抖,抖了几个大字:“设阵人降,阵法破。” 我了然的点点头,抹掉那字,免得龙妙音醒了看见后觉得有异。我用石头把龙妙音的匕刃敲的像狗牙,钝的不能再钝,放在她手上。如果没人经过这里,她用这个磨上半个时辰就能切断布条了。 走了大半个时辰,果然见景物有些变化,只是树都长的差不多,也无法彻底辨别。但一旦走岔路,兔子就开始摇我手指,果然是夜间动物,视力贼好。真是变成了兔子也有安全感啊。 我摸摸它的头:“水行歌,我没有离开,是吧。”看着它团成团窝在怀里,饿了一天的我不由一咽,自语,“要是用紫砂锅炖一个时辰,一定很好吃……” 兔子身体一僵,扭头看我,目光冷的要杀人。大概是我的饿意太甚,它微弱的杀意根本不能阻挡我对它想入非非。 我抱着出去就能吃肉了的想法,完全不知疲惫的往前走。 黎明曙光穿透薄雾,映射入林,地上的路总算是看的清晰了。这一看,才发现,昨晚我一个人瞎晃悠到树林末端。因是有无数陷阱,以至于跟随水行歌走了很久,才不过走了一点路。 走出树林,我已经处于一种饿的如果有锅就会把水行歌丢去打个汤的程度了……我抱着它往镇上走去,见到第一个面摊,啪的放下一锭银子:“小二,我要十碗面!还有十根胡萝卜!” 兔子坐在桌子上,正襟危坐,跟个人似的。不对,它本来就是人。我倒了两碗水,一人一兔埋头喝了起来。 兴许是我给的钱多,小二只是多打量我们几眼,也没把碗收回去。 吞下三碗面,才觉得活过来了。看见胡萝卜一根没动,我戳了戳兔子:“你不吃?” 它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面。 我低声:“水行歌,你要是当街吃面,会被人抓起来送到城隍庙供起来的!你见过兔子吃面吗?好好吃萝卜吧!” 它瞥了一眼,抬腿,一脚踢飞了胡萝卜。 “……我迟早要把你炖了!”我起身捞起它,往附近的客栈跑,又扔下一锭银子,专门要了个房间,让小二送菜来。然后给它夹菜,配着热乎乎的白米饭,“吃吧。” 我们足足吃了四碗白米饭,吃饱喝足后,便抱着被子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见兔子还卷着毛毯在椅子上窝着,我下了床,歪头看它,不见苏醒。便悄悄跑到楼下去,洗了个澡。打了一盆热水上去,就见它已经醒了。 拧了毛巾给它擦白絮般的毛,它百般不愿的躲,等擦了一半,我才想起一个问题,这么擦……好像是直接给水行歌沐浴……登时不自在了,把温热的毛巾摊开:“自己滚干净吧。”见它矜持不动,我胡乱给它抹了一把。 白白的肉爪子沾水,写道:“衣服。” 我这才想起他的衣服被我撕成布条拿去绑人了,难怪它会抱着碎布瞪我。我讪笑:“这就去给你买一身。” 跑到裁缝铺,打量了一眼挂着的成品,第一次给男子买衣裳,水行歌的尺寸多少? 掌柜笑道:“姑娘可是要为情郎买衣裳?” 我结巴的应声:“不不是。” “姑娘别藏掖着,这是喜事啊,请问那位公子身形如何?” “唔,很高,不胖不瘦,身材看起来很……”我指了指门口那人,“大概就是跟他差不……木青?” 那正往这里走来的不正是木青,他抬眸看来,便觉他瞳孔一缩,气息也急促起来,冲了过来拽住我的手腕,沉声:“掌柜借里屋说话。” 说罢,丢了一袋银子过去。 我只好跟他进了量身的地方,这里略窄,离的这么近,我不由局促。木青声音低沉,语调竟有喝斥:“你要不要命了?也不带个面纱出门,也不掩饰一下自己的身份。我在大街上都听见有人说见到了龙妙音,要过来抓你,你大摇大摆的真的不怕被抓吗?” 听他的语气满是关心,我顿了顿,等等,这家伙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他不是误认为我是魔教圣姑,也不是没看过龙妙音的画像,可他就一点也没想着抓了我去向武林邀功,反而是在保护我? 我心里一个咯噔,看他的眼神更加不自在,木青……喜欢我?我大雾,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才见了几次啊,话加起来没一百句。 我顿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是传闻中的一见钟情,可是……我完全没发现!一直念叨没人喜欢,可原来不是没有,是我没注意过。那我的十六年人生里,到底是错过了多少好少年也成了未解之谜,顿觉人生又黑暗了。 “柳姑娘!” “啊?”我忙回神,尴尬道,“木青,我想跟你坦白两件事。一,我不是什么仙鹤派的弟子,其实我真名叫沈秋,是五毒教的弟子。” 木青一愣,又松了口气:“所以你也不是魔教的人?” 我点头,见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更加坚定了他果然是喜欢我的,可我一直没有发现,太迟钝了:“还有,我不是妙手观音,那个是我的亲生姐姐,长的一样而已,我是好人。” 木青忽然笑了笑:“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会是那盗遍天下的龙妙音。” 我诧异看他:“从来不信?” 木青点头:“嗯,因为你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虽说世上有劫富济贫的盗贼,但妙手观音明显不是。” 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我从心底感激木青。 木青末了问道:“这裁缝店似乎只卖男子的衣裳……你来这里是……” 我顿了顿,看着他认真而探究的神色,不由迟疑。虽然木青是好人,他也愿意信我,可是我如今……更喜欢水行歌……比起信任来,水行歌的不离不弃和默默守护似乎更让人心动。 木青当初离开了我三次,即便当时并不熟悉,可是对比之下,我跟水行歌经历的更多,感情积累的也更深厚。要是遮遮掩掩,再跟他纠缠下去,对他未免太残忍。 我抬头对他笑了笑,抽离了手:“是替水行歌买的。” 话落,果然见他明亮的眼眸黯淡下去。 看着,让人……分外不忍。 第二十一章 从裁缝铺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着木青对我说的话。 “你若做了魔教中人……我们他日必然会成为敌人。” “水行歌行为孤僻,又是一教之主,未必适合你。” “我……等你。” 想到最后一句话,我晃了晃脑袋,进了屋里,取下那临走前木青以剑裁成的面纱。看向椅子,不见兔子。 如果江湖里的人知道水行歌初一十五会弱化的事,恐怕不但中原门派,就连魔教有异心的人,也会夺位吧。可是我拉着他让他别走,告诉他我不会离开时,他还是信了我。 不管他会不会带我走,至少我不会主动离开他,如果我们能一直不负对方。 我脱了鞋子,坐在床上抱膝叹气:“其实木青人也不错,我和他也是先于你见面的,虽然那时只是看了他两眼。但一不小心,很容易一见钟情的好吧,毕竟他长的一表人才。又是李沧的入室弟子,李沧无后,那继承天机门的可是他,潜力股呐。” 我顿时摇头:“难道不应该拒绝的太果断?不对,这么想对木青太坏了,不能因为自己的后路就不跟他说清楚,拖住人家也不好。沈秋你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啊,默默点个赞。” 我自言自语着,躺身卷了卷被子,然后就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窜到被面上。我们大眼瞪小眼一会,见它要跑,我拽住它。 蹬腿,抓住。伸爪,握住。 我逼视它,豁出去了,抖声:“水行歌。” 兔子:“……” 要是他变成人了对着他那张脸根本就说不出来好吧!而且,它现在不能说话,就算拒绝也得等到子时过后,我完全不用担心尴尬。 还蹬!我真的很想把它炖了啊!长这么大表白一次容易嘛!你就不能认真听,你都变成兔子了又不会脸红,羞涩的话就闭起眼我也不会怪你,可你老蹬腿想逃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顿时拔凉,难道他不喜欢我? “水行歌!你听我说。”我急的真想把它绑起来,不待我说完,外面打更的声音飘入屋里,雪白的月光照在窗前,一地银霜。随即身下一热,手上毛绒绒的触感不见了,低头看去,水行歌扯着脸看来。 这本来没什么,反正就是压着他而已。 可如果是……没穿衣服的水行歌呢? 我:“……” 脸顿时烫的跟蒸熟的螃蟹烈日下的苹果,哆哆嗦嗦的一个翻身要逃,却被他一把扯了回去,余光不小心瞄到他那精壮的身躯,立刻风中凌乱。难道压着压着就激发了他的兽性,求不要被反压! 水行歌声调抑扬顿挫:“你刚才抓我的气势呢?” 我捂住眼,欲逃不得:“烟消云散了!流氓,快点穿衣服!” “……” 耳畔忽然听他在轻声笑,我打开手指缝看他:“水行歌……” 他拿了被子盖住下身,挪开我的手,淡然看来:“什么?刚才说话不是很大声么?现在蔫了?” 就算是上半身也很让人流鼻血好吧!我扯了被子往他身上卷,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我又如不见太阳的向日葵萎缩了,对着他这逆天的脸根本就说不出来,默默的受到了打击的我用力挪了挪,却见他探身倾来,一时气息停滞,怔神看他越发靠近的白净面庞。 突然觉得我才是那只小白兔,他明明是大灰狼! 眼见着高挺的鼻子要贴上了,窗户忽然跳进一人,朗声笑道:“教主,已经十六了,我找的你好苦……” 我们两人齐齐往那边盯去,只见是个穿着鹅黄色裙纱的年轻女子,一脸的嬉笑已完全僵在脸上,水灵的圆眸满是不可思议,哆哆嗦嗦退回窗前:“你你们继继续……就当我没出现过!” 一脚已经迈上窗台,想要逃跑,水行歌叫住了她:“去给我买身衣裳。” 女子瞪大了眼:“之前的撕坏了?” 水行歌忽然笑了笑,一脸亲和的看着她,却不言语。女子又抖了抖:“属下遵命!立刻去!” 我暗想完了,我沈秋的清誉就此葬送,不由愤然看他,这一看,鼻血又差点牺牲了,忙偏转了头,俯身去穿鞋。 水行歌试探的问道:“你刚才有话要跟我说?” “没有!”我怕他深问,偏了话题,“那个人是谁?”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女人不是水行歌的什么什么人,要是看见我们这个模样,早过来抓我头发打小三了。我暗吼难道魔教的人全都不爱走正门吗! “雨千寻。” 我愣了片刻,激动道:“那个找人功夫天下第一,凭借着一根头发丝都能找到人的雨千寻?” “嗯。”水行歌问道,“木青也来这个镇上了?” 我含糊应了一声,继续转移话题:“雨千寻的话,在你十四日失踪的那天就该发现了,可怎么到了十六才来找你?” “我定的规矩,初一十五我要练功,他们不会来打搅。”他又问道,“你刚才自言自语的那些话的意思是……” 这家伙怎么就是糊弄不过去。我默默吐槽他,不想说,就是不想说,偏头看他:“水行歌,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既能让龙妙音摆脱妙手观音的身份,又能让我安然无恙?” 他的眸光闪烁,终于是没再继续问,想了想,点头:“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看她愿不愿意配合。” 敲门声很规矩的响了三下,外头是雨千寻的声音:“我进来啦。” 我边去开门边诧异:“好快。” 声音明明很小,外头却笑着答道:“本姑娘的轻功可是一流的。” 我顿声,轻功和听觉未免也太好了。 开了门,正面一看,雨千寻的五官拆分来看,并不精致,可拼凑在一张圆润的鹅蛋脸上,却活泼俏丽。她塞来一个包袱,便退了出去。 没想到那雨千寻竟然长的跟个小姑娘似的,我一直以为她至少得是个二十上下不苟言笑的女子。我顿时羡慕嫉妒恨了,相仿的年纪,怎么人家就如此厉害,我还是个江湖渣。 水行歌换衣裳时,我背身望着窗外的圆月,方才他忽然凑前,是要对我说什么? 雨千寻蹦进来后,仔细打量我,满目含笑……为什么我觉得她这个模样像青楼老鸨…… 水行歌问道:“急事?” 雨千寻摇摇头:“倒不急,你让我们找的龙妙音,我凌晨追踪进东林里,然后那家伙不知道被谁绑了,昏迷在那。然后我就把她搬回了客栈里,宋毅现在正看着她。” 水行歌看向我:“怎么处置?” “试试你说的那个方法,她如果配合最好。” 水行歌蹙眉:“我有跟你说是什么办法?” “没有。”我琢磨了一下这话,怎么好像自己下意识就相信水行歌的法子一定行,这种诡异的依赖感。然后余光瞥见雨千寻的神色又变了,等等,你一脸捉奸在床是闹哪样。 随雨千寻回到原先的客栈里,龙妙音又被绑成了粽子,被丢在空荡荡的水缸里,嘴里塞了布团,只能咿咿呀呀的出声。 我抽掉她嘴里的布团,便被她恶声说道:“沈秋,要杀就痛快点!” “我不会杀你。”我忍着要扔她一脸布团的冲动,“我不是你,不会做出这种残杀手足的事。” 龙妙音冷笑:“那你要做什么,将我交出去,换你平安?” “龙妙音!”我气的差点要扇她,“换我平安?我本就过的风平浪静,是你出卖了我,我就算把你交出去,也是拿回我原本的生活,而不是换,更不会觉得欠了你什么。” 龙妙音面色渐复平静,斗兽落败人命了般:“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要杀要剐痛快些。” 院子里站着十多人,却只有我和她的声音起起落落。火把的光球映的满院明亮,看着龙妙音被光火映红的脸,又如身在镜中。我默了片刻,看向水行歌,见了他的身影,便觉安心。 水行歌缓声:“见过你真容的前辈,是什么时候?” 龙妙音答的倦懒:“两年前,师父过世,他们前来吊唁。因师父的身份特殊,因此只有几个知己好友过来。” 水行歌默了默:“那只要让天机门的人相信你当时的脸并非你的本来面目就可以了吧。” 龙妙音驳回:“不可能,那些前辈怎么办?前辈是师父的好友,不光是他们,就连天下都知道盗圣和妙手观音根本就不懂易容之术。所以师父和我出门偷盗,都是带着面具。不然我大费周章要她顶替我做什么?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就算骗得了李沧,也骗不过他们。” 我插话道:“既然是盗圣的朋友,他们或许根本无意要揭穿你,只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龙妙音又冷笑起来:“从六年前开始,我信的,就只有我自己。” 我默然,不想再去矫正她的看法。每个人所经历的不同,她信与不信,都无法强行将我自己的想法加给她。连对亲妹妹她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只是不去信任一些人。 她信的,爱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水行歌淡声,声调微冷:“每个门派都有不可外传的东西,就算是盗圣也不奇怪。你按照我说的做,不用其他人替你死,你也能从此隐姓埋名,活的自在。可如果你再敢打她的注意,魔教绝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字落下,慑入心魄,只是淡淡的语调,却比利刃还让人恐惧。我看着面色如常的水行歌,恍惚间明白过来,其实他一直都是魔教教主,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让我忘了这点。 我这江湖酱油,跟这从容到似乎能尽得天下的人……会有以后么? 第二十二章 唐毅棠中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武林,近日镇上的江湖中人又多了起来。我本来想花十个铜板买包柿子上山的,可是看见那些背刀佩剑的人不是买玉观音就是买金活佛,比上不足无下可比,我果断的决定带着一颗赤诚的心去,慰问品什么的太见外了。 不枉我花那么多钱跟万神医买了一堆药,今日一看,脸上的伤痕已经很淡了。雨千寻帮我上了个淡妆,边抹胭脂边叹道:“年纪小就是好,水嫩水嫩的。哪像我,都二十有二了,年少不再呀。” “……” 二十二岁的人长得跟小姑娘似的,你真的不是在打击我吗…… 蒙了面纱,推门出去,就看见水行歌站在廊道里和宋毅说话,低语几句,便见宋毅离开了。抬头看来,问道:“真的不用别人陪你去?” “嗯,你们不是一会也到吗?他们吃不了我。” 水行歌缓声:“小心。” 我顺了顺袖子,将手上的红点遮住,先行一步往唐门去了。 上次来这里差点丧命,如今上山还有些阴影。这几日在部署龙妙音的事,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跟水行歌说话,等这次的事结束后,一定要单独聊聊。 一路上山的人都是左手小包右手大包,见我的回头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我淡定的将手中的十片金叶子展成小扇,轻轻摇摆,众人一见,羡慕非常,纷纷收回鄙夷目光。 一到山门,我忙把金叶子收好,混在人群中进去。 现在已过了正午,这个时辰来的人,都不是打算来混吃的。我们进了内堂,连坐的地方都已经没了。我拿着茶杯到处窜走,听这些正派人士说八卦。 “听闻前日妙手观音发了盗贴给唐门主,要偷镇门之宝贝九香毒和雨花镖。” “离拜帖上说的时间还剩半个时辰吧,一定要抓住她,还我华山宝剑。” “那龙妙音好大胆,在盟主家中失手,还敢出来作祟。” “不是听说她和魔教走在一块了吗,而且唐门主中的是百花毒,那不是魔教独有的毒药吗?” 我说怎么会来了这么多人,原来是想来抓龙妙音的。这群人还在唧唧喳喳着,里堂有人高声道:“门主到。” 百来人立刻静了下来,满堂鸦雀无声。 唐毅棠的面色比起那日在医谷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双唇微紫,毒素还未完全清除。见了众人,强笑着抱拳,声音却不如往日洪亮:“多谢各位远道而来,在下身体不适,各位请随意,用些茶点。” 门人已陆续从后院搬来凳子椅子,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入座了。唐毅棠坐在主位上,听着唐宋德报上各大门派送来的厚礼,一一谢过。 等他们都轮番虚情假意完,见时辰差不多了,我才走到堂中央,察觉到灼灼目光齐聚看来,额上都有些虚汗,抬手:“五毒山弟子代家师前来拜见唐门主。” 唐毅棠直视而来,锐如鹰隼:“有心了。” 唐宋德忽然附耳低语,唐毅棠凝神拧眉,刚起了身,便见一人踉跄进来:“师父,地宫机关全破,九香毒和雨花镖失窃!” 众人顿时沸腾,一个胖子看了我几眼,指道:“那不就是龙妙音!” 我眨了眨眼,淡定的取下面纱,便见众人手中兵器哗啦作响,不等我辩驳,就见一人走了出来,身形颀长而高大,抱拳:“唐门主,沈姑娘绝不可能是妙手观音,如果她是,又怎么会同时作案又出现在您面前。况且我可以作证,她确实是五毒山的弟子。” “木……青。”我顿了顿,再看在座的人,已经在低声交谈,唐毅棠的脸色还是紫白紫白。 一人忽然略带嘲讽的笑道:“好一出声东击西,想瞒天过海,龙妙音,你还太嫩了。你不慎在盟主家中露出真面目,于是今日来唐门,雇人偷盗九香毒,本尊却在这里,让众人替你洗刷嫌疑,可惜这故弄玄虚的手法,太小儿科了。” 我怒道:“我被人冒充是最大的受害者,怎么就成龙妙音了。而且唐门机关天下闻名,是随便在街上找个人就能破的吗?” 一人恍然道:“难道唐门机关不过尔尔?” 唐宋德立刻沉声:“阁下要不要试试,亲身验明?” 那人立刻没了声响。 过了片刻,又一人匆忙跑进:“启禀师父,众弟子追击龙妙音,正往这边追赶,还请师父定夺。” 某门派掌门随即起身:“我等愿意助唐门主一臂之力,将龙妙音擒拿!” 我腹诽,帮忙是假,想将她捉住拿回被盗宝贝才是真意图吧。唐毅棠一点头,众人便簇拥而出,纷纷立足院落,只等着龙妙音自投罗网。 不过半柱香,便见一抹清丽影子踏瓦而来,轻功确实好。似乎见前头有人,立刻顿足。后头追来的唐门弟子双掌齐发,她脸上的狰狞面具一扫而去,露出真容。 我仰头看去,叹道:“她真的跟我长的一样啊。” 木青低眉看来,眼神分外奇怪,我朝他示意,他随即随意,没有开口。 众人叫嚣着,却无人上前,龙妙音已停驻屋檐,看着众人冷声:“我劝你们最好别动,因为我在你们的酒水里,下了百花毒哦。” 人群中顿时有人惊声:“恶毒的妖女!快交出解药。” 龙妙音嗤笑:“魔教的百花毒,我可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偷来的,若不是我给你们尝尝,只怕你们一辈子也无法领会百花毒的厉害,所以你们该谢我。” 有人愤然:“妖女,你好毒的心。” 我嘶的拔了旁人的剑,往前一步,叉腰提剑:“龙妙音,把你的假面具撕下来!有本事用你的真脸!” 龙妙音瞥了我一眼,提着细指,沿着下颚缓缓卷起薄面皮,面皮一去,她便冷笑:“谁稀罕你这张脸。” 众人倒抽一气,已有人惊诧:“蜀中花魁非烟儿!” 龙妙音又缓缓抬指,又去了一层面皮。 “峨眉师太!” 她如变戏法,足足换了五张脸,众人分明已经沉迷在了猜谜游戏中,她终于是起身,顶着一张不知道是谁的脸冷嘲:“想知道我妙手观音的真容颜,你们还太嫩了。” 一个清脆女声不知从哪传来:“龙妙音,你偷魔教百花毒,嫁祸于我们,好大的胆子。” 我们回头看去,只见走在前面的男子面色淡然,身如玉树,一对眸子从容淡定。左边是个俏皮女子,右边是个黑脸汉子。不过三人,却让喧闹的四周顿时寂然,有人惊呼:“水行歌。” 雨千寻蹦到前头,朝唐毅棠抱了个拳:“见过唐门主,听闻唐门主身中魔教奇毒,但教中并无人对唐门用过此毒,因此我们随教主前来,免得被有心之人诬陷魔教。魔教此番来中原是想与武林交好,还请各位掌门明鉴。” 她的语调没有一丝傲气,平心静气,声音又好听。说完后,也无人跳出来反驳。要是换宋毅说这番话,恐怕效果要大打折扣。 水行歌淡声:“各位所中的百花毒,魔教会全部解开。”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水行歌身上,待别人回神,龙妙音已经悬空而起,凌空踏步,轻功好的让人惊奇,转瞬人已快离开院子。她忽然脱下外裳,随手一散,漫天的花粉如絮飘落,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撒下来的绝对不可能是面粉!刹那惊的众人无暇追赶,躲闪逃命。 龙妙音狂笑离去,院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这戏已经演完,我自知再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 龙妙音自此可以用她原本的脸活下去,江湖上“我的”画像也可以撤了,魔教也没有了毒害唐毅棠的嫌疑。一石三鸟,而我跟龙妙音也不会再见面,再见面今日的戏就白演了,到时候又得上演姐姐杀妹妹的戏码。 我抬头看着她离开,心中如秋悲凉。这一愣,忘了躲闪,手腕一热,木青抓住我的手要往里跑。步子刚起,便见一只手伸来,轻而易举的卸开木青的手,重力一失,我往后倒去,落入温热的怀中。 水行歌护住我,声调客气非常:“谢过木少侠,劳你费心。” 木青:“……” 我:“……” 能不能满足一下我被英雄救美的心情!我长这么大个人了还没试过,水行歌你要赔我! 水行歌不管我瞪眼,也不顾木青愣神,宽大的长袖一挥,头上的粉末飞散,不沾半分。我不敢再看木青,一个劲的往水行歌身上躲,木青,我们有缘无份,你还是找别家的好姑娘吧。而且……我怎么觉得他要是再靠近一步,就会像毒粉那样被水行歌给扇飞…… 一定是我的错觉…… 第二十三章 解决了唐门的事,顿时如释重负。我跟龙妙音拿回了十七哥的玉箫,没有告诉她十七哥的事,反正在她的心里,她爱的人只有她自己。将玉箫拿给雨千寻,连地点都没说,她就一灰溜的跑了…… 她上辈子一定是太上老君家整天吃灵丹妙药找人自通的灵犬吧…… 回到屋写了封信给师父师娘,简要的说了这件事。便跑到隔壁屋里去找水行歌借血鸽,这信不急,普通的信鸽也可以,只是想寻个借口去他那里。 敲了门,一会宋毅走了出来,声音低冷:“姑娘若没什么事,就少来打搅教主。” 我愣了愣,见他要走,伸手拦住他:“宋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教主此番来中原是有重要的事,不是替姑娘解决麻烦的。况且自从与姑娘一起,教主便不断负伤,即便是欠了姑娘什么恩情,也早就还清了,还请姑娘自重。” 我没法反驳他,因为貌似水行歌每次化身后都会受伤。进了屋里,水行歌已斟好了茶,推了一杯到我面前。我盯着气色毫无异常的他问道:“你的左护法为什么对我偏见这么大。” 水行歌淡声:“大概是你长的像一个故人,那个故人,是宋毅的师父。” 我又气又觉好笑:“那他应该更尊重我,而不是讨厌我。” 水行歌摇头:“几年前魔教遭难,他的师父抛下全教的人,卷了钱财跑了。” 我突然想起了我娘,顿时理解为什么宋毅这么讨厌我了。我喝了一口茶,气氛莫名的就沉寂了,良久,我才问道:“猞猁是你?” 水行歌顿了顿:“是。” “还有呢?” “血鸽,蛇。” 说到蛇,我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想想当时真危险,跟个吸食了一夜迷情香的人在一起,难怪当时我换衣服的时候它要逃。只要对方是个女人,作为正常的……雄性?咳咳,也会有反应了吧。 想到这,我忙轻咳:“所以你是每到初一十五的前一天,身体就会开始虚化无力吗?” 水行歌点点头,面色淡然,浅应的鼻音却在提示着我,他不太愿意说这件事。我本也不打算细问,可顿了一会,他又道:“六年前,四长老突然叛教,武功并不算上乘的他,却轻易杀了我父亲,又斩杀了许多教中高手。后来三长老从中原回来,查明他与魔签下契约,献上魂魄得了魔性,武功大增。” 我咽了咽,如果是别人跟我说这件事,我一定会觉得这人在说故事,可水行歌化身是我亲眼所见,无法怀疑。 “我让追随我的教众假意服从,趁他设宴,向他敬酒,将他灌醉。教众半夜放我入教,我潜入他的卧室,将他斩杀,谁想他入了魔道,身死心未死,打斗中我不慎被他抓伤,魔性渗入体内,自此每到初一十五,我便会化身所触碰到的第一件东西。” 我怔松道:“也就是说,你如果那日在子时碰到的是桌椅花草,也会变成那样?” 水行歌无比肃色的点了点头,我蓦地想到变成一朵花的水行歌,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在他杀人的目光下还是止不住笑,最后笑趴了…… 教主大人,我不是故意踩场的不要把我丢出去。 “你不怕?” 我摇头,笑的脸颊都酸了,揉着脸道:“不怕,因为你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人。” 水行歌默了许久,才说道:“我养血鸽,不是为了送信,只是血鸽召之则来,而且动作迅猛,如果是化作它的模样,大部分情况下可以安然过一天。” 血鸽确实是个好的选择,而且又是水行歌养的,即使教众发现他不在卧室内,见了血鸽也不会质疑。 “所以你找万神医,就是为了解魔毒?” “嗯。” 我挠挠头:“这种事的话,其实得找那些道士或者术士吧?” 水行歌说道:“当初我中了魔毒,就快毒发而死,有个奇人路过救活了我,可是体内余毒尚存。那个人,就是我一直说的恩人。” 我恍然,原来水行歌欠的是这份恩情。 “他因为有事,不能亲自去找他要找的那个姑娘,因此拜托我。又告诉我,那姑娘可解百毒,找到了她,不但是帮了他的忙,也是帮了自己。只是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毫无线索。” 我下意识往自己手腕看了看,正有些失落为什么我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姑娘,却见手腕多了一截红线,只是尾指的半截长,也非水行歌之前所说的整圈红色胎记。我抹了抹,在哪染的,难道是刚才抹胭脂的时候滑了一指?擦了下没擦掉,只好作罢,沐浴的时候再用热水好好洗洗。 “今晚我就去澡堂帮你找。”我拍拍心口,末了又问他,“要是找到了那个姑娘,恩人还不回来怎么办?” 水行歌想了想:“那就由我一直照料她。” 照料……一直……我第一次希望恩人姑娘是个老婆婆…… 晚上拿着换洗的衣裳到了澡堂,一进里面已经是白雾弥漫,热气扑来,九月的微凉立刻散了。 我从人群中走过,细看她们的手腕,找了半个堂子,也不见有红圈印记。正打算继续穿梭,就被一个人拽住,回头一看,是个胖大婶,她怒目圆瞪:“小姑娘,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把自己裹的这么紧,又贼头贼脑的看我们,有什么目的?” 堂子里的人炸锅了,纷纷离我三丈远,一脸看色狼的表情。 “听闻近日有貌美男子装扮成女子混进澡堂偷窥,这个该不会就是那色狼吧。” “长的还挺水嫩,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我瞅了一眼那个惊恐万分的“黄花大闺女”,日落黄花就看到了,大闺女完全没看到啊大婶!你不要趁机装嫩,一眼看去你起码生了四个娃啊! “打她!轰她出去!” 见她们提水桶扔毛巾,我忙轻身闪了出去,锁上木门,匆忙拿了衣裳穿好,胡乱扣上扣子,从院子里跃步而上屋顶,跑了好几座屋顶,累的气喘。 “要是让师父知道堂堂五毒教的弟子竟然做这种事,一定把我往死里打。”我正摇头叹气,便听见一声轻笑,回头看去,街道上的朦胧灯火照来,看的分外清楚,我没好气道,“我可是在替你找人,你笑什么。” 不对,我缩了缩,水行歌这家伙一笑必然没好事,这不是我前阵子总结出来的规律吗。 水行歌无比正常的坐□,上下看我:“你是进澡堂找人,还是去踢馆子?” “……”我差点没咬他一口,“那些大婶姑娘说我是色狼,偷看她们!” 水行歌这次笑的更开了,爽朗俊气,倒是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怀,可为什么偏偏是笑我被大婶追杀的这件事上。我低头抱着他的胳膊要咬,他的面色骤变,几乎是将我推开,煞气满满:“我血里还有魔毒,你也想初一十五变成怪物吗?” 听见怪物二字,我愣了愣:“水行歌,你不是怪物。” 他淡声:“我是。” “你不是!”我重新抱了他的胳膊,怕他突然跑了,“你是人,只是中了一种奇怪的毒。” 他斜乜我:“什么奇怪的毒会让人初一十五变成怪兽?” 我气的炸毛,探着脑袋死活要咬他一口以示我一点也不怕他不将他当作异类。水行歌微微睁大了眼,忽然抬手,却不是推,而是抱住。背后的手掌力道微重,就算我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四目相对,愣住了。 九月下旬的夜晚,无月,有风。屋顶下街道人声嘈杂,小贩的吆喝声飘扬。我们这里却静的悄无声息。 身子微微压在他的身上,散落的发垂落在他的脖上,这姿势暧昧的不能再暧昧了。 良久,我试着动了动快要麻木的手和腿,忽然不想离开,再开口,声音都喑哑了:“水行歌,我说过,你别对我这么好……我现在……好像……好像……” 他凝神盯来,目光浅柔而安静。 我停了停,使劲捶了他一拳,瞪眼,刚才他根本就没在自卑顾影自怜吧!都已经在我面前坦白了他还自卑个什么。 这一拳下去,他蹙眉,抓住要走的我:“好像什么?” 我哼声,理好衣裳,将扣子仔细扣好:“我好像饿了。” “……”他的唇角又抿高了,起身,伸手,“去吃东西。” 我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想放,又不敢放。想放,是因为喜欢他,想把手把自己交给他。不敢放,是因为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像爹那样,娶了一个又一个,而我只是弱水三千。 其实一直在自卑的人,是我。从小就淹没在了一众好看的师兄师姐里,武功也差。水行歌不同,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到底还是没有把手放在他的掌中,自己蹦了起来,拍拍屁股:“走吧。” 水行歌的脸顿时黑成了宋毅第二…… 我顿时心惊胆战,敢当面拒绝教主大人温暖的手,沈秋你一定是活腻了活腻了吧。 水行歌意外的好脾气,声调依旧轻柔:“想吃什么?” “饺子。” “嗯,那就去吃饺子。” “还有阳春面。” “嗯。” “烧鸡也要。” “自己付账。” “……那我还是只要一碗素面吧。”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花花和喵喵扔的霸王票么么哒~~~~=-= 萱草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615:12:34 萱草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615:12:40 猫猫神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0-2618:52:37 第二十四章 魔教因为在唐门上帮众门派的人解毒,名声大好,纷纷质疑魔教要称霸中原是否是误传。而水行歌出手帮唐毅棠解了毒,自然不能再将水行歌的画像不要钱的满大街贴,而我也洗脱了嫌疑,和他走在街上,再也不用担心被人砍了。 这几日唐门盛情款待我们,吃遍大街小巷都有人付账。如此过了五天,早上起来我捏了捏肚子,不由悲伤,推门出去,听见脚步声侧身看去,视线渐渐挪向水行歌衣服下依旧不显起伏的肚子,更是忧伤,他也太浪费食物了! 不一会,黑脸宋毅又不好好走楼梯,从屋顶上蹦了下来,横插在我和水行歌中间,挡住了我悲愤的视线,抱拳:“已经依照教主吩咐,安排妥当,签订了盟约。” 我探头问道:“什么盟约?” 宋毅回头,一脸你知道了太多是要被灭口的神色,眸子光亮明明灭灭,盯的我缩了缩脑袋,水行歌道:“借唐门陆路运送商品的协议。” “教主!” 宋毅急声,被水行歌抬手示意噤声,又继续说道:“简而言之,是向唐门买它势力范围的路,魔教的货物可以从这里畅通无阻的经过。” 我哦了一声,宋毅便道:“若是此事泄漏出去,你就等着死吧。” “……”我看起来就真的这么不可靠吗!不对,我安慰自己,只是因为长的像他那个无良师父而已,不是我的过错。 宋毅一走,水行歌说道:“这件事确实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只买下唐门这条路尚且不够,打通中原腹地才可以。” 我恍然:“所以你们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来。”不过这几天水行歌明明和我一起去吃喝玩乐来着,根本没见他有和宋毅商议过,一派轻松模样。 “商路重开,并不容易。若早早让其他有敌意的门派知道,这路就开不成了。所需签订的盟约,打通整条南北线,或许要花费大半年时间。” 我点点头,又皱眉:“重开?你们魔教以前难道在中原就……” 他应了一声:“只是后来因为魔教内部生乱,因此商路被迫中断。”他又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我抬头:“肉。” 沈秋你能不能不要毫不犹豫的说出来!完了,我在他的眼里果然就是吃加吃加吃的三吃形象了吗,人生又顿时黑暗了。 到了天客居,因是喝早茶的地方,现在卯时已过,基本不见其他茶客。小二上好了茶水,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内心翻腾的问他:“水行歌,初一是不是快到了?” 他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是。” 我忍不住笑了笑,语气无比诚恳:“水行歌,你知道貘吗?”(貘:熊猫) “不知道。” “等下。”我抬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大圈,脑袋两个小圈,手脚四个圈,脸上两个圈,拍拍手,“就这样的,下回你变这个吧,我想抱它很久了。” 水行歌懒懒瞥了一眼,脸抽了:“这东西竟然能让你有去抱的**。” “黑黑白白很可爱的,你们西域没有,不然你也想带一只回去。” 他停也没停,摇头就答:“不想。” 我惆怅了,总不能我去深山老林抓一只回来,那东西看起来温顺,可是那么大个子,怎么敢轻易靠近,而且根本就抬不动。我眼巴巴看着水行歌,多好的机会,可以任我调戏,还不会熊拍我。 大概是被我盯的不自在了,他起身道:“去洗个手。” 我立刻满血复活:“你是不是借口离开去让宋毅抓只貘回来?” 他俯身盯来,眼眸微眯,轻笑:“秋秋,那些通俗小说不要看太多。” “……”求不要再吐槽我六年来除了练功就只能看美来慰藉受伤心灵的习惯! 等等,用这恶俗的语气叫我秋秋是怎么回事……我抖了抖,看着他下楼,想着他变成貘那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形,差点没萌哭。我决定待会语重心长的跟他说,水行歌,这是给你塑造平易近人形象的好机会,你真的不考虑了吗? 想了一堆措辞,正满怀期待等他回来,结果就见一个老头霸占了他的位置。我环顾四下,友情提醒:“爷爷,这里已经有人坐了。” 老头笑了笑,慈祥和蔼,转瞬却是乌云变幻。我立刻察觉不对,起身要逃,背后疾风掠耳,不待撒他一脸面粉,已被反手拧住,用力一扣……手臂脱臼了…… 不是我武功太渣,而是这人实在是个高手。我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被他点了穴道,蒙上眼罩,架在肩上扛走了。一路疾速前行,踏水点枝,气息不乱不沉,到底是哪个门派的人。 不对,我内心咆哮,本姑娘又得罪谁了! &&&&& 如果说武林上要投票选举年度倒霉蛋的话,我一定会以高票居首,然后赚得一票大婶姑娘同情的眼泪。 老头将我像包袱那样丢在地上,扯了黑布条,依旧是笑的和蔼可亲:“姑娘既然敢挑拨我们与天机门的盟友关系,必然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说完就离开了,老爷爷,你敢不敢不要丢下这让人一头雾水的话啊…… 我打量这屋子,嗅了嗅,没有过多摆饰,而气味中隐约有血腥味。地上墙上却看不到,想必是这里曾流过血,却又被擦拭干净后所致。想到这,我不由一咽。 过了片刻,屋外传来脚步声,听声响只有一人,只是那声音太过平缓,几乎感觉不到,惊的我冷汗直落,这人,又是个高手。 门悄然推开,只见是个身着冰蓝色长衫的男子,长发未束,散发白皙脖颈,剑眉直入云鬓。眉宇间是淡漠得近乎冷漠的神色,面上紧绷,不露一丝笑颜。却是个十足的美男子,看的我花痴了一把。 不知这人是体力不支还是有病,门口到里头只是七八步,他走的歪歪斜斜,走到跟前,弯身看来,盯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白皙的手指忽然撩起我前额碎发,轻拨到后耳,叹息一声,眼神蓦地幽怨了:“霜儿,你恨的是我,何必把整个风雨楼扯上。” “哈?我歪了歪头,霜儿是哪位,风雨楼是又是……等等,我顿时精神起来,风雨楼?那个势力庞大门人遍地财力雄厚的大邪派风雨楼? “唉。”他又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怎么?想装作不认识我吗?你知道我看见李沧把你的画像贴的满大街的时候有多担心你吗?我迟早要找到龙妙音,把她大卸八块,竟然易容成你的样子去偷东西,不可饶恕。” 我眨了眨眼,总算是想明白了,淡定道:“这位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 男子神色更是忧伤,握住我的肩膀,使劲的前摇后摆:“霜儿,是我,是我啊,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心!我当初确实是利用你偷《万剑圣宗》,但是我后悔了,你偷了剑谱,可也偷了我的心啊!霜儿,霜儿!我错了,你别假装不认识我。” 手臂脱臼的我被他摇的痛不欲生,一边快要痛晕过去一边想着他说的事。万剑圣宗……这不是前阵子闹的纷纷扬扬的事吗?华山女弟子程霜中了美男计,擅自偷盗剑谱,结果却被美男拿到剑谱,却被他一掌拍下悬崖,香消玉殒…… 故事虽然很恶俗,但我还是拉着水行歌在茶馆里听了两遍,于是又被他嫌弃……扯远了,我哆哆嗦嗦道:“我不是程霜,那大概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还有,你是哪位……” “霜儿!我知道不该骗你,但是不要再演戏了!失散多年的姐姐……能不能不要看那么多低俗小说,这种桥段早用烂了好吗?” 我……我也知道这很恶俗但公子这是事实啊。到底又是哪个姐妹在坑我,我这是上辈子欠了她们吗,为什么又是我……呜呜呜,还有不要跟水行歌一样吐槽我看的小说…… 他突然用力抱住我:“剑谱你拿回去,我跟你一起去华山,墨掌门要是不原谅你我就灭了华山。” “……”语气又大又霸道,华山到底是大门派,怎么可能说灭就灭,我转念一想,愕然,“你是……鱼知乐?风雨楼楼主鱼知乐?” 刚松开的手又啪的一声把我抱了回去:“是,鱼知乐。若你真的失忆了,我们再重新来过。” 我哭笑不得:“楼主,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胳膊接上,解开我的穴道,我就能好好跟你说话了。” 鱼知乐帮我解开穴道,握了胳膊,叹道:“霜儿,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把剑谱交给我后,就再也没出现,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直到上月,突然探得李沧要灭我风雨楼,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误会,而散播谣言的,据说是一男一女。我就让长老去捉他们回来,结果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你。” 我恍然,想起上次水行歌给钱叫花子,让他们散布的谣言,没想到却引出了这件事来。没等我想完,手臂咔的一声…… 鱼知乐笑似繁花,邀功般说道:“接好了。” “……” “怎么了?” 我差点没甩他一脸的绣花鞋,咬牙切齿:“我伤的是左手……你咔的是我右手!!!” “……” 第二十五章 我默默嫌弃着鱼知乐,他真是……白长了一张充满睿智的脸。接好两个胳膊,我痛的不能摆手,拳也没抱:“那我走了。” “霜儿!” 我烦不胜烦,忍不住说道:“我不是程霜。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是四胞胎,六年前失散了?如果说姐妹里容易被人骗的,大概是我们四胞胎里排第二的沈夏了。我叫沈秋,排行第三,是五毒教弟子。” 鱼知乐缓缓瞪大了眼,随后站起身,又是一脸面瘫:“哦,既然不是她,那丢去喂狮子吧。” “……”我的手突然恢复了力气,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姐夫!要是程霜知道你这么对我,她会难过的,你要做负心汉吗?而且你帮她找回了失散多年来的妹妹,你不觉得她会感激你,然后为你赢得芳心增加胜算筹码吗?!” 鱼知乐又发疯了:“你是写书人吗?故事要不要再编的狗血点?失散六年,哼。五毒教弟子,哼。沈秋,哼。这种名字一听就是编的,好玩吗?” 我愤然,不要名字攻击!炮灰名字也是有尊严的! 鱼知乐不管不顾,让婢女过来把我打包丢去浴池洗干净,然后强行让我躺两个时辰,美其名曰让我冷静的想清楚。根本不信我的说辞。 接着我边嗑瓜子边拉着婢女聊天,终于是理顺了鱼知乐和程霜的故事。 四个月前,鱼知乐在街上偶遇惩罚恶霸的华山女弟子程霜,帮了她一把,谁想程霜对他一见钟情。鱼知乐花花公子心性,决定戏耍她。告诉程霜他受了内伤,需要华山镇派之宝《万剑圣宗》来调息内功。没想到程霜真的为他去偷了剑谱,可交给鱼知乐剑谱的却是个小孩,程霜不知所踪。这个时候,鱼知乐才惊觉自己早就喜欢程霜了,自此寝食难安,一个月来却找不到她的踪迹。 婢女说完,和我一起摇头,牙齿撬开瓜子壳,伴着喀喀声叹道:“渣男啊。” 末了婢女又是羞涩状:“可要是楼主为我这么做,我宁可被骗。” 妹子,立场呢…… 我抓了一爪子瓜子过来,问道:“你们楼主这是魔障了,快告诉我有什么法子可以逃出去,我可以给你们金叶子哦。” “姑娘,快洗把脸睡吧,奴婢先出去了。” “……” 说罢,众人火速离去,丝毫不给我挣扎的机会。我拍了拍手,躺了一会。江湖传闻果然不可信,那什么被爱人拍下悬崖的说法太不负责任了。只是,程霜到底去了哪里? 鱼知乐不信我说的话,怪只怪程霜太爱看戏本了,导致他觉得我全都是在编故事。我拧眉,水行歌不会这么认为吧? 他发现我不见了,现在是不是在找我? 我还有话要对他说……但风雨楼藏人的功夫可是一绝,他能找到我吗?我翻了个身,身体越来越没力气,不一会就睡着了。 睡梦中察觉到陌生气息,强烈的不安袭来,我几乎是蹦了起来,只见鱼知乐搬了凳子规规矩矩的坐在床前,笑道:“醒了?去吃东西吧。” “据说你跟程霜相处了三个月,那你对她的某些特性,脾气习惯该清楚吧?” 鱼知乐思量一会,沉吟:“你脾气不好爱哭又胆小又不讲道理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 他想了想,正色:“你睡觉会说梦话会磨牙的习惯了我也不会泄漏出去的。” “我……”我瞪眼,“你们已经?!!!” 鱼知乐说道:“我们一起去采灵芝,跌进崖底里一起过了三个晚上,你忘了?” 我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利用程霜在先,无论那是不是我的姐妹,都不乐意看他们一起。 消停片刻他又说道:“那是我最难忘的三个夜晚,一世都不会忘。” 我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到底是有没有那个…… “饿不饿?饭菜已经备好了。” 我用力点头,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可是风雨楼的厨子做的饭菜太好吃,一不小心吃撑了……我心酸的摸了摸撑圆的肚子,还好水行歌不在,否则他一定又要鄙视我了。等会,为什么他那张脸老是出现在脑海里。所以说……我默默觉得悲哀,竟然不知不觉中已经很喜欢那家伙了。万一他回了西域,我得相思病怎么办。 “霜儿,我问你。”鱼知乐忽然满脸寒霜,冷的渗人,冷声,“教你散布谣言的人,是谁?那乞丐说,先拿银子给他们的,是个男子。然后才看见你站到他一旁,十分亲昵。” 我咽了咽,这家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朋友。” 鱼知乐轻笑,美目流转光芒:“好霜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怕你伤心过度,找了别的男人。” 楼主大人你确定你刚才不是想掐死我?我越发不喜欢他,顿时庆幸程霜离开他是正确的。吃饱喝足,借口累了,鱼知乐也就没多留我,在一众婢女的“护送”下,我又回到了房里。 打发她们出去,贴在门缝往外听了听呼吸声,门外至少有六人。又往窗户那看了看,四个人。我佯装肚子疼,跑到茅厕去。从身上掏出瓶子,撒了点药粉抹在鼻下,什么气味都阻绝了。随后从怀里拿出另一个瓶子,把粉末撒在粪坑上。 这粉末名叫臭虫粉,奇臭无比,闻者轻则呕吐重则晕倒。是素来有着恶趣味的大师兄精心研制的另类毒药,下山前他给我塞了一瓶,说是弥补不能陪我一起去唐门送信的“遗憾”。然后我一边竖起中指一边把毒药揣好,接着被师兄无情的踹下了山。 外头的脚步声往这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似乎在犹豫。我捏着鼻子哎哟一声,接着把茅厕里的石头丢进粪坑里,随后就听见急速而来的声响,矮门啪的被打开,惊呼声此起彼伏,不消片刻,就见那尾随的四人躺倒在地。 我阿尼陀佛一声,跳出茅厕,开始琢磨要往哪个方向逃。一般大宅子的构造是坐北朝南,以能采集更多光源。大门若是朝南,那北边的防守因是最弱。确定方向,便往那边小跑。 我并不指望能一口气逃出去,风雨楼家大业大,上下奢侈的名声早就传遍江湖,不要说总舵,就连分舵的房屋也是出了名的豪华巨大。待会寻个稍微安全人少的房子,躲上一晚。等他们以为我都逃走了,再走不迟。跑了一段路,途径三个院子,基本都有人把守。摸索前行,又跳进第四个院子,里头寂静无声,怕是无人居住。 慢慢挪步,沿着廊道走去,不敢大意。走到一处房前,看了下那精致镂花门雕,顿了顿,忽然惊觉过来,刚才经过的房屋做工虽然也细,但是比不过这扇门,那这屋里住的人……我转身要跑,门却打开了,身后声音诧异而惊喜:“霜儿,你怎么会来这里……你身上是什么气味?” 我:“……”该死,鱼知乐你怎么会住在北边!你难道不是应该住在东厢吗?跑到北边来还不带手下,身为楼主的威严你还要不要要不要了。 鱼知乐笑了笑:“我就知道霜儿你还是记得我说过的话,我喜欢安静,你喜欢闹腾,所以我们确实很适合在一起的。不过……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 谁要跟你在一起!我恼怒的腹诽,抬头笑了笑:“刚才不小心蹲久了茅坑。” 鱼知乐脸上唰的白了:“我我有洁癖……霜儿你快去沐浴。” 我轻笑,刚才还深情款款的样子,可连对方染了一点气味都接受不了,这就是喜欢了吗,未免太让人讨厌:“楼主嫌弃我?” 鱼知乐的脸色更白,快步走过来,视死如归般握住我的手,摇头:“我能克服的!” 然后似乎是忍不住了,松了手,俯身干呕。 “……”他的洁癖看来不是一般的重。我不想再折腾他,正要告诉他没关系,鼻下的绝味丹药力渐散,下意识用手一抹,药效全消。一股冲天臭味袭来,直捣五脏六腑。熏得我也扶栏干呕,楼主大人,我错了,我不该嫌弃你的。 明明有洁癖,明明臭不可闻,却还强撑着,或许鱼知乐这人……并不坏。 我们两个还挣扎在这臭充粉的气味中时,廊道唰嚓唰嚓的跑进两列人,到了跟前,无一不是皱眉,强忍得五官都快皱做一团:“楼主,程霜姑娘她逃……” 要是让鱼知乐我有逃跑的心不就完了,我立刻一抹嘴,跳了出来,笑靥如花:“嗨。” “跑……”众人眨了眨眼。 “待的太无聊,所以来找你们家楼主玩。”我面不改色的撒着谎,又摆出自认为最纯洁无邪的笑脸。 鱼知乐摆了摆手:“下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我慢慢往他们面前挪了挪,他们终于是忍受不了臭虫粉的气味,强行列队依次离去。 真是有纪律有素质啊,要是我,早就殴打一顿那人再跑了好么。我正感慨着,鱼知乐便沉声问:“你就真的那么想走?” 我愣了愣,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不是程霜,不是你的霜儿。” 默了许久,在我以为他又要任性说你就是你就是的话时,他却神色如常,带着一贯的冷漠和无奈,低声:“我知道。”末了看向我,“你不是霜儿。” 我松了一口气,这家伙的脑子总算是想通了。 “因为你的武功,太差了。”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教主大人就来救秋秋啦~~~然后……貌似初一也到了……=v= 第二十六章 我又被囚禁起来了,虽然行动自由,但是沐浴吃饭甚至蹲茅坑都有一群人不离一丈外,完全被监视起来。鱼知乐说在找到程霜前,都不会让我离开,如果他带不回她,就让我这做妹妹的上。 这一晃,也不知道是过了几天,只知道我过着比猪还猪的日子。我无比忧伤的在院子里跑跑跳跳,希望在水行歌找到我前,能减掉一点肉。 晚上睡觉,我想着明天的出逃路线,这几天逃了被抓,抓了又逃,反反复复,鱼知乐竟然也没发火,有一天还很恶趣味的赞扬我真是个有活力的妹妹,我差点没被一口饭呛死。 刚入睡,口鼻忽然不能喘气,睁开眼使劲蹬腿,身上的人却半分不动弹。房里漆黑,根本看不清来人,温热的气息压来,我顿了顿,抬手去摸那人的脸,水行歌的脸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了。熟悉的轮廓由手至心,差点哭出来。伸手抱住他,环的紧紧的。 嘴上的手缓缓挪开,他也没有出声。我探手轻轻抱了抱,便松开了。离的近些,隐约能看见他眸子里的光,立刻便安心了。我循着他的臂膀摸到手掌,写道:我在等你。 他回道:一直在找你,千寻从南海派回来,才寻得你的踪迹。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也相信他既然来了,那便有一直在找我。我收起手掌,又忍不住双手环住他,趁着这里黑,看不见你我的脸,让我胆大一回,如此就好。 他未再挪开我的手,静默了片刻,我自动松手了,只是……不愿喜欢的太卑微。哪怕我不如二师姐那样貌美,不如雨千寻那样厉害,不如别人那么聪慧。 也不知他从哪摸了衣服来,给我披上。我俯身去找鞋,他已放在脚下,察觉那手触来,我忙缩了脚,胡乱穿好。下了地,随他到了窗前,果然又是窗户……武林高手的必备通道。 刚才门口没有动静,那他应该是从窗户进来的。也就是说,守在窗外的人,已经被他解决了。我无比放心的跳了出去,蹑手蹑脚的跟在他后面走。到了外面,有了微微灯火,看他的面庞就比在屋里清晰多了。水行歌比我高很多,头顶才到他的肩膀,颀长的身影投来,十分有安全感。 我拉着他的衣袖走,躲着那巡逻的人,大气不敢喘。鱼知乐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要是水行歌和他碰上,不管谁赢谁输都恐怕是两败俱伤。况且这还是在风雨楼的地盘上。 我跟着他上了屋顶,底下来回的人忽然多了起来,隐约听见“妓院的姑娘傍晚起身面色皆青恐中了毒”“东边赌场有人赖账放倒了数十个兄弟”之类的,我偏头看向水行歌,该不会是他指使人做的吧,声东击西? 他恰巧看来,开口道:“待会我抱你,一气呵成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不要往北边,鱼知乐住在那里。” “嗯。” 水行歌的怀里很暖,我抓着他的衣裳,不敢有多余动作。说起来我也抱过他,而且不止一回,虽然都是他化身时……想到化身,我惊了惊:“水行歌,今天是什么日子?” “后天初一。” 我低吼:“那你今天还来,没记错的话你傍晚开始身体就弱了吧?!” 疾奔中的水行歌抽空瞅了我一眼,唇角扬高:“你吼我?” 我缩了缩,不怕死的愤然道:“放我下来,鱼知乐不会伤我,你先回去过初一吧。”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伤你?” 我龇牙:“因为他是我二十六姐夫。” 水行歌步子一个踉跄,差点把我直接抛出去,眉眼直抽:“二十六……你的亲戚真是庞大而又遍布武林。” 我笑开了,从他怀里下来:“所以你快回去吧,你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进来,那离开也不是问题吧。” “我来是带你走,没有带上你,我自然也不会走。” “那你停下来干嘛!” 水行歌从容不慌:“在等人。” 难不成风雨楼还有魔教内应不成……不对,我艰难一咽:“水行歌,你该不会是要举教攻陷风雨楼吧?” 水行歌看了我一眼,面上倒挂了淡笑:“覆灭一个组织庞大的教派,岂是那么简单的事。若魔教这么做,李沧就真的出师有理了。” 见他不慌,我就更不紧张了,趁空把鱼知乐和程霜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说完,水行歌便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看未来能称霸武林的人,不是李沧,不是风雨楼,也不是魔教,而是你们沈家。” 我顿生感慨,在我强大的影响力下,水行歌说话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等了一会,隐约觉得地表微震,我忙往他旁边躲:“是不是有人来了,地在震。” 水行歌淡定道:“嗯。” “那快跑吧!” “不急。” 话刚落,那震感更强了,睁大了眼弯身看去,那地上的青草一点一点的往下陷。我惊的起身,拉住水行歌就要跑,他反握的手,一手揽住腰身,纵身一跳,竟然往那青草踏去。脚下失控,整个人倚在他身上,这地竟然凹陷了! 扑飞而来的尘土全被水行歌护来的长袍挡去,抬头看他,发上落了许多尘土,看的我很不厚道的扑哧一笑,然后就见有人,不,有一群人在瞪我…… 水行歌淡声:“地道埋好,不要露出破绽。”说罢,一手拿了旁人递过来的油灯,一手拉着我的手往那黑漆漆的地洞走。 我惊叹着这狭小而挖的细致的地道,要是让鱼知乐知道,怕要气炸了:“水行歌,你是怎么把位置算的那么精准的,要是他们把地道挖到别人房里了怎么办?” “这不过是风雨楼的分舵,要弄一份地图并不难。本来想挖到你房间,但守备太多,动静太大,因此选了这里。” 洞内狭小,声音回荡于耳,听着也是一种享受。我跟在他身后,低头看着他紧握的手,心又噗通的跳了起来:“水行歌,你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力气来救我?” 他的背影微微一顿,忽然停了步子,转身看来,刚要开口,我诧异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面色紫青,唇色全无,而那握着的手也开始泛冷,温度正快速散去。我愕然,这分明是要变身的前奏:“后日不是才初一吗?” 水行歌也是蹙眉,拉着我更快步向前:“不清楚,到了外面,血鸽便会出现了,在这里它察觉不到。” “为什么一定要兽类?我……”我腆着脸,事出突然,怪不得我厚脸皮了,“你可以变成我,我不介意的。” 水行歌长眉微挑,想也没想:“不行。” 我悲愤了,抱一下我都不愿意吗,我还没在意你变成我来着!我快步跟着他,只想着快点到外面,谁知道这洞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万一让那填洞的人跟上来,岂不是糟糕。只是他的步伐越来越慢,身体越来越冷。我说道:“别勉强,就在这吧,我可以带你出去的。” 他连头也未回,声音也冷的有些僵硬了:“若是出去后只见你不见我,他们会立刻把你杀了。” 我愣了愣,泪覆眼眸,看不清他的身影,只是默默随他走着。 直至他完全无法再走,手也冻的似冰雕,他才缓缓转过身:“怎么哭了?” 我抹掉泪,却掉的更欢:“杀就杀吧,你别走了。”若是我稍稍用力,他的手指怕就跟冰块一样被我掰断。他的全身,都僵硬的像冰棍,要是绊倒,怕就摔成冰碎了。 水行歌现在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却忽然染了笑,僵着舌头吐字:“抱我。” “啊?”我的悲伤情绪完全被他这意外的话语打的烟消云散,这个时候求抱也太不是时候了吧,我毅然抱住他,好冷。 第一次这么理所当然的抱他,只是不敢太用力,我可不想拦腰一抱,然后水行歌就咔嚓变成两半了。 油灯闪烁,灯芯已快埋没进油里,火光越发的短。我看着那灯火闪烁,只希望时间再漫长些,待会出去他们见不到水行歌,会不会不听我的话把我咔了。等等,我忽然回过神,为什么我看得到灯?我把头埋在水行歌胸膛前,灯被他拿在手上,他的手抱着我。那灯应该是在我的背部…… 问:那为什么我会看得见灯? 我眨了眨眼,抬头看,咦!水行歌呢!不对,他要是变身了,那我抱着的是谁,分明还软软暖暖的。我顿了顿,嘴角一扯,缓慢低头,然后就看见……看见“我”仰头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矮个子抬手捂住我的嘴,满是嫌弃的神色:“再喊他们就过来了。” “你是谁!二十六姐?二十八妹?”我顿声,捏了捏自己的嗓子,怎么声音粗了,不对,我好像摸到了……喉喉结?我仰头,不,低眸看去,扶墙哭,“水行歌,你混蛋,你竟然变成了我,不许环手抱胸!!!” 我变成了他,他变成了我。原来他碰了兽类,会复制成兽类模样,可要是碰了人,就是互换魂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变成没有多少保护能力的兽类,而不是找个人的缘故吧。 水行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这样一来,你就不会死了。” 我继续扶墙哭,怒吼:“我说了,不要环手抱胸!!!” 水行歌脸上一扯,用我的脸做着他那一如既往的“愚蠢凡人”表情,唇角渐渐抿高:“秋秋,你哪里有胸?” “……” 第二十七章 我愤然甩下他,往地道出口走去,默默想着我和水行歌的友谊走到尽头了,再也不会做朋友了。呸,我有胸的好吧! 水行歌在后头说道:“别走那么快,你腿短。” “啊啊啊啊啊。水行歌你是不是以打击我为乐。” “没有。” “你分明有。” “好吧,我有。” “……” 我们两吵了一路,终于见到洞口了,费劲的爬了上去,身体还没站直,就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举着火把,似乎守候多时。吓得我以为鱼知乐早就带人埋伏好了,转身要重新跳进去,就见水行歌冒出个脑袋,差点一脚踹了上去。乖乖,这可是我的脸! 水行歌在那洞口挣扎了一下,皱眉,伸手:“拉一把,腿短蹬不着。” 我真的很想把他塞回去,然后拿土填上…… 那头唰唰的跪了一地:“参见教主。” 我拍着水行歌身上的土,拿袖子给他抹脸,这么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是影响我沈秋的形象嘛。见他睁圆了眼看来,我拧眉:“别动,擦干净。” 旁人一片静默…… 宋毅声音艰难:“教主,大庭广众之下,咳咳,不如先让属下等起身?” 突然水行歌狠狠掐了我一下,我惊叫:“你掐我干嘛!” 他扶额。 教众唰的起身,刀剑拔出,嚓嚓作响:“敢伤教主,找死!”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就是水行歌啊,这又是给“她”擦脸又是尖叫的,这么给水行歌本尊抹黑他不宰了我才怪。急忙板起脸:“退下,谁都不许伤她。” 宋毅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大感痛快,挥手:“准备好饭菜,饿了。” 水行歌的脸顿时黑的不见底。 吃饱喝足进了房,见他要掸身上的灰尘,我忙抓住他的手,瞪眼:“不许乱摸。” 他蹙眉,抬头盯我:“所以你是打算这么脏兮兮的过一天?” “那就这么脏兮兮的吧。”我眨了眨眼,难怪有时候跟他说话他没看我,因为这个角度看自己真的是……太矮了,俯瞰几眼都觉得累,原来我只有水行歌的肩膀高,“你这次怎么不是在初一十五变了?” 水行歌摇摇头,往床上一躺:“我也不知道,这是六年来的第一次。” 想了想,顿觉心悸,万一他哪天在众人面前化身,那可怎么办。不对,我这么急干嘛,他那么悠闲的要睡觉是怎么回事。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不痛快了,拧干毛巾,坐在床沿给他擦脸,这种感觉又诡异又奇怪。 擦完了,我自己去洗了把脸,边洗边冲动的想偷偷掀起衣服看一下他的胸肌腹肌……我摇摇头,太邪恶了。赶紧回头看床上的他,竟然睡着了!我悲愤,难道我就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吗。 我拿了被子,往长椅一蜷,睡觉! 也不知是身体不习惯还是什么,一晚上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拿被子蒙住也没用。晨起,照照铜镜,两只眼睛黑的跟貘似的。抱着被子躺在椅子上,抬手看着修长手指,根根白净有力。如果是在以前碰到这种事,早就被吓疯了。下山后简直就是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于是这可以叫做……一封信引起的离奇故事吗…… 快日晒三杆,水行歌才醒来。我打了个哈欠:“水行歌,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比我起的早了,因为你武功太好,听力比常人好上几倍,一整晚外面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根本就不能安枕。” 水行歌这回没有笑我那身体这么能睡,说道:“昨晚我睡的很好。” 我顿了顿,只是能睡一个好觉,却露出了难得的欢颜。我没多说,和他一块下楼吃东西。 外头又已经不见宋毅他们的踪迹,只是认真侧耳一听,还是能听见有人在附近故意屏气。可是放眼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因快到中午,直接唤了小二上饭菜。水行歌吃了一碗就放下了筷子,又盯着一碗接一碗吃的我:“之前你每顿吃那么多,我以为你确实需要。可是你明明……” 我点头:“儿时流落过街头,饿得很惨,所以以后只要有饭吃,就会吃很饱很饱,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又会没饭吃了。” 水行歌愣了片刻,淡声:“以后别使劲撑,对胃不好。” 我笑道:“那要是以后我没饭吃了怎么办?” 他瞥了我一眼:“总有人会养你。” 我想了想,点头:“对,十七哥会。” 水行歌脸上一抽,没有言语。 正吃着饭,忽然一个庞然大物冲了过来,不等我反应,就见水行歌一个抬手,用力将那人扇飞了。 我突然发现我的武力值其实一点也不差…… 水行歌明显比我淡定多了:“那个胖子要抱你。” 我大怒,竟然敢当众非礼本姑娘,看我不揍死你!我俯身拿了根棍子,准备狠狠抽他一顿,结果胖子一抬头,手中的棍子便咣当落地。话喊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哀怨的退回水行歌旁边。 “怎么了?” “呜呜呜,水行歌你大爷,那是我大师兄,大师兄啊!” “……秋秋……你真是亲友遍地开。” “你够了!” 胖子师兄有个很好听很大侠的名字,祝清风。但事实证明名字好听未必真的能成大侠,胖子师兄因为以前投毒经常会把自己毒倒,于是阴差阳错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本领。但武功渣就是渣,要不怎么会被“我”轻易甩飞。 他哎哟着扶腰从一堆破碎的木头中爬起来,熊扑过来:“小秋!” 水行歌又很不给面子的躲开了,冷脸。我掐了掐他:“快笑。” “不笑,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随便乱抱。”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抱着胸说……”我使劲把他的手放下,我还要嫁人的好不好。 胖子师兄不扑了,仔细盯着我们:“难道我认错人了,我家小秋不可能这么冰山美人啊。” 喂!我推了水行歌一把:“她就是沈秋!那个俏皮又活泼的秋秋。” 水行歌嘴角一抽:“这么夸自己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 胖子师兄上下打量,仍是一脸不信,然后竟然就这么直接走了。我急的真想拽住他,问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可水行歌一点也不配合,我差点没戳他:“你能不能配合些!” 水行歌背身:“不行,靠近了他一定会抱你。” “抱一下不会缺块肉,以前不都这样。” 他肩头一顿,竟哼了一声,然后回房了。今天的他很反常! 我从水行歌身上挂着的钱袋拿了钱啪的一叠赔给店主,想了想我不能跟钱开玩笑,然后又使劲抽了回来。上了楼,只见宋毅也在廊道上,正和水行歌说着话。一见我,又抱拳:“教主。” 我摆摆手,末了不痛快,倚在栅栏上,抱胸,抖腿,一脸流氓状的看他:“哟。” 水行歌:“……” 宋毅:“……教教主果然如沈姑娘所说,不舒服。” 水行歌欣慰点头:“是的,还请左护法帮我的忙,我会好好照顾教主大人的。” 宋毅立刻说道:“我会尽快打探清楚。” 为什么宋毅对“我”的态度会好转,在我赔钱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宋毅一走,我立刻进房,问道:“水行歌,你让宋毅打听什么?” 水行歌躺到床上,卷了被子要睡:“你不是想知道你师兄来做什么么?” 我哭笑不得:“那刚才问清楚不就行了,还要折腾第三个人去打听。” 他挪了挪枕头位置,声音没有一点波澜:“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要抱你。” “……”我俯身凑近了盯他,今天的水行歌果然很不正常啊。我戳了戳脸,用别人的眼睛来看,本姑娘的肤色和触感还不错嘛。 戳多了几下,他忽然睁开眼,许久才道:“秋秋。” “什么?” 他眉头越皱越深,都快拧出两个川字了:“内急了……怎么办?” “……”他不说还好,一说貌似我也……内急了…… 四目顿时深沉起来,见他起身,我立刻抬手压住他:“不行!忍着!” 他“哦”了一声,又缓缓闭起眼。我紧张兮兮的守在一旁,越忍越急,现在才刚过子时,怎么熬到下一个子时? 水行歌忽然坐起身:“武功差,身体差,连忍耐力……也差。” “说重点……” “我去小解。” “不可以!”我死命拦住他,“你要是去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就算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不行。” 然后我们两人坐在床上痛苦了半个时辰。 宋毅敲门进来,我们谁也不敢乱动弹,生怕一个忍不住就奔向茅厕。宋毅看了看我们的姿势,黑的发亮的脸上竟然泛起了奇异的红色,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轻咳两声:“沈姑娘,经查探,不但是你的师兄祝清风,还有其他五毒教弟子,最近这几日都出现在小镇上。中原盟主李沧下月召开武林大会,他们应当是为此事而来。” 我艰难挥手:“知道了,出去吧。” 门还没关,就见水行歌要跳下床,我一把把他抓了回来,吼道:“你给我好好在床上待着,哪都不许去!” 宋毅面色复杂又诡异的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姑娘的霸王票~~~=-=么~ x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2918:02:09 -------------------- 明天开始日更,每晚19点,所以一天进来看一次就好了哈,其余时间若有更新千万不要乱入,有时候会捉虫。群么~~~ 第二十八章 这一定是我跟水行歌待在一起最悲惨的一幕,不敢吃东西,不敢喝水,连动都不敢动,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人有三急这话果然不假……我都快忍成神经病了。气氛太过阴沉,我哑着嗓子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丑时。” “……我怎么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水行歌长叹一气,他竟然难得的一脸忧伤,用着我的嗓子发出凄怨之声:“是啊,我也以为过了很久。秋秋,再这么忍下去会憋坏的。” “想都别想!”我继续趴着,钳制住他的手脚,免得在我睡着时他跑了,咬牙切齿,“这次是救我就算了,下次再敢抱我,我就宰了你,把你炖了!” 水行歌忽然偏转头,幽幽盯来:“你想吃我的次数还少吗?” “……”以前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教主大人,很伤感情呐。越是想到以前,就越是想笑,扑哧笑了笑,更内急了,憋的我差点要先跳出去。我一掌盖在他的脸上,“别用我的脸笑出‘愚蠢凡人’的表情,我会有阴影的。” 水行歌挪开我的手:“你猜李沧这个时候开武林大会要做什么?” “针对你们魔教?自从你们出现在中原,他一直神经兮兮的。” 水行歌笑了笑:“确实是一直神经兮兮的,越在高位的人,就越害怕坠落。魔教在你们中原人眼中,就是十恶不赦的邪教,危害到李沧的利益,自然要想方设法的铲除,连你们五毒教也连带在他算计之内。只是事情败露的越多,反而是起了反作用。所以我猜,这次的武林大会,不是商讨要驱逐魔教,而是要交好我们。” 我捏了捏他的脸,不,我的脸:“你刚才的推论是用我的脑子想出来的吗?我真是太聪明了!” 他淡笑,眸子里的光闪闪烁烁:“秋秋,这么夸自己真的好吗?” “哈哈哈哈。”我才不管他鄙视的眼神,“那李沧怎么没给你们发请柬?其他门派陆续聚集,按你的推论,难道不是该先邀请魔教吗?” “广发请柬给中原门派,按照你的思维,那会觉得他们要联手对付我们,胆子小的话,会速速撤离中原。李沧不费吹灰之力,便吓退了对手。若魔教不走,过不了几日,李沧就会送来请柬,向魔教示好。左右都是他赚了。” 我感慨:“李沧真是只狐狸。”我看着他,“你也是狐狸。” 水行歌悠然道:“敌人这么想就是狡猾,自己这么想就是聪明了。” 这话十分有理,我翻了个身,这一动就坏事了,脸烫了起来:“水行歌……我出去一下。” 他抬手抓住我,眼眸满是探究:“你要偷偷去解手?”他一脸从容,“一起吧。” “还是算了吧,呜呜呜呜。” “别用我的脸哭……” “呜呜呜呜。” 夜幕落下,我已经迷迷糊糊睡了几次又醒来,等快熬成神经病的时候,水行歌说道:“快子时了。” 我应了一声,说道:“其实变成人也挺好,至少比变成兽类安全多了。水行歌,以后娶媳妇了,就跟她变吧。” 水行歌没作答,良久淡声:“这天下会有第二个能接受我化身的人?” 我低声:“会有的。” 语调低的连我都听不见,外面的打更声陡然响起,我下意识闭起眼,等那打更声消停在窗外,缓缓睁眼,看到的……为什么还是我自己的脸! 水行歌也是诧异看来,我们齐齐抬手,还是对方的,摸摸身上,不是自己的! 气氛顿时阴霾了…… 许久,我缓缓起身,沉吟:“水行歌,去解手吧。” &&&&& 小解出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看看隔壁,水行歌也出来了,满脸通红。我们两人一路无言,上了二楼,见他要进屋,我拉住他:“要是换不回来了怎么办?难道要在房间里躲一辈子不吃不喝吗?” 他淡定如常,又自然而然的双手环胸,片刻又自觉放下:“或许过了十五就能恢复了。”末了他微微偏头,“抱歉。” 我愣了愣,抓住他的手,心里还默默嫌弃了一下自己的手一点也不细滑:“我没有怪你。” “嗯。” “我真的没有怪你!”我急道,“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好你,再这么下去,魔教的人要以为你疯了。” 水行歌顿了片刻,点头,又道:“或许他们现在已经觉得我疯了。” 我眨了眨眼,捧腹笑道:“确实,宋毅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水行歌脸上绷了绷,末了也笑了笑,我顿生欣慰,原来我笑起来其实也挺好看的,硬生生笑出了一种睿智淡雅。不过坚决不能说出口,否则他又得说,秋秋,这么夸自己真的没有问题吗? 今夜是十五,月亮浑圆而皎洁,我仰头看了看,窸窣的声响传入耳畔内,不由一顿,朝水行歌示意噤声,悄声:“有人。” 水行歌一脸大雾:“宋毅他们?” “不像。”我竖起耳朵,恨不得变成水行歌的兔耳朵,“很熟悉……木青。” 水行歌转身要进屋,我也忙跟了上去,可木青的声音已响起:“沈姑娘。” 话落,就见木青从屋顶上跳进廊道……武功高的人没一个会好好走路的吗…… 木青先是看了看我们两人,对水行歌道:“沈姑娘,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你可方便?” 水行歌想也没想:“不方便。” 木青面露尴尬,我暗暗掐了掐他,木青也算得上是我在江湖上为数不多的朋友,给点面子啊。 “是有关贵派的事……” 我瞪了瞪他,要是再敢摇头我就把他踢飞。水行歌稍有迟疑,点头:“好。” 看着他跟木青走了,我很想跟上去,木青虽然是个翩翩君子绝不会像胖子师兄那样熊抱过来,但是以水行歌生人勿近的危险性很可能会稍不顺心就把他给拍飞。 进了屋里,等许久还不见他回来,越发不安,起身到了后院,院子里却空空落落,不见一人。冷风出来,惊的我立刻清醒:“宋毅,宋毅。” 转瞬之间,宋毅出现,单膝跪地:“教主有何事?” “可曾见过水……咳,可曾见过沈姑娘?” 宋毅的脸在月下也不见白,黑的沉冷:“我们只负责保护教主,其他人一概不知。” 我暗叹一气,真的不想给水行歌冠上“沉迷女色,号召教众寻外人”罪名,可那是水行歌,武功又渣还不会用毒的他,万一有不测,那魔教也完了。我沉声:“速速找到她。” 宋毅百般不愿的回了一声。 我又问道:“天机门的人如今住在哪家客栈?” “南面天客来。” “知道了,下去吧。” 宋毅立刻消失在月色下。 我出了客栈,往南边走去。怎么想都不对,若说是因为喜欢我而要拐走,他还没喜欢到那种程度吧。可如果是感情以外的事,却又更不可能,我不过是五毒山的小小小弟子,带走了能做什么? 思索不得结果,已到了天客来客栈。这里还未打烊,但里头已经没人,我跨步进去,小二笑脸迎上:“客官需要点些什么?” 我拿了十两银子给他,淡声:“劳烦告诉一声天机门弟子木青,有人找他。” 小二醒目得很,收好银子“客官请稍等”便小跑上楼。 不一会,小二便下来了,后头走着的,是木青。 木青面色淡然如常,朦朦有些许困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异常。 木青见了我,稍稍意外,步子站定便道:“水教主深夜来访,可有什么事?” 我说道:“沈秋不见了。” 木青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我盯着他:“在你带走她说话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木青长眉紧蹙:“我刚才跟她说了一会话,就分开了,直接回了客栈。” 我扯了扯嘴角:“知道了,谢过。” 离开客栈,我绕到院子后面,往屋顶跃去,谁知水行歌轻功好的不行,这一跳就跃过了屋顶,与月同肩,踏风而下,惊的我小心脏直跳。刚刚落定,就见一个灰色长衫的人出了客栈,身形颀长,正是木青。 果然有蹊跷。 以木青的性格,听到“我”失踪后的第一反应不是问她的下落,而是问时间。言辞都是在让“水行歌”相信,他早早和她分开,她的失踪不关他的事。可越是如此,就越让我肯定,他确实是把“我”抓走了,他根本就不会撒谎嘛。 我默默为机智的自己点了个赞,尾随其后。 木青走的十分谨慎,一如他的性格。行了四条巷子,才终于停在一户院子前,抬手敲了敲木门,三声轻两声重,木门随即打开。看见那个开门人,我暗自惊呼,胖子师兄?! 乖乖,师兄你绑架自家小师妹干嘛! 第二十九章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蹲在屋顶,扒了一块瓦片往下面瞄。暗自庆幸虽然不能完全控制好水行歌的身体,但不让武功渣渣的胖子师兄和没什么警惕性的木青察觉到绰绰有余。只见下面的摆饰应有尽有,桌椅茶壶,镜子铜盆,应当是临时租用的农院。 不过这两人怎么凑一起还把“我”绑到这来? 水行歌此时正坐在一张木椅上,嘴上塞了个布团,手脚都被绑的结实,刚要站起,就被师兄摁了下去,只能瞪着眼看两人。我想如果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定会掐死胖子师兄的…… 木青肃色说道:“祝师兄说的果真没错,沈姑娘确实不对劲。” 师兄点点头:“我在客栈见她就觉不妥,还好遇到你,将她诱出,否则真不知该怎么把她从水行歌那个大魔头那里救出来。” 大魔头三个字一出,水行歌的眼眸明显缩了缩。 师兄拍拍他的脑袋:“小秋别急,听闻魔教擅长惑人心智,不过没关系,我明天就给你找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木青说道:“刚才水行歌来找过我,问了沈姑娘的事,还好我搪塞过去了。” 喂喂,木青你确定你搪塞过去了吗。我打了个哈欠,等着他们两人离开,好下去救他走,不然水行歌日后非得剁了他们不可。手刚捂住嘴,哈欠打了一半,又硬生生停了,手怎么这么冷? 我愣了愣,摸摸手和脖子,竟然犯冷了。难道魂魄要回到真身了?来不及等师兄他们离开,我翻身到正门,一脚踹开。木青先反应过来,手中长剑嘶的拔出,护在水行歌面前:“你休想带沈姑娘走!” 胖子师兄立刻跳到他身后,探头:“你休想带小秋走!” 我扯了扯嘴角:“闪开,不然我暴打你了木青。” 木青身形挺拔,拿剑的姿势潇洒俊挺,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 我真不想出手,水行歌武功深浅我一点也不知道,要是我没控制好,把他们两人打伤了怎么办。瞅了一眼旁边的桌子,一掌拍去,登时碎成了渣。我冷眼盯着他们:“再不走,犹如此桌。” 师兄的瞳孔明显一缩,蹦了起来拉住木青:“木少侠快走!我们回去找救……” 话没说完,就见师兄手掌微翻,一条小蛇由他袖口飞出。我略微侧身,伸掌由蛇身缠至蛇尾,轻轻一卷,蛇已经成团蜷缩在手心,温顺不动,直吐信子。 师兄面色一变:“水行歌,你果然对我师妹用**术!否则秋秋的独门秘技怎么会传授给你。” 得,这下水行歌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躲开他瞪我的眼神,脚下一动,抬手击向木青,想点他穴道。却不料木青反应极快,侧身一闪,长剑击来,凌厉而不留情,惊的我忙闪开,滑手顺着他的手背狠狠一敲,只听见咔嚓一声,木青的面色瞬间惨白。乖乖,他该不会是被我打的手臂骨折了吧。 师兄大喝一声,朝我熊扑而来,眼见着到了跟前,却忽然俯身,捞起木青。足下一收,右手又抓住水行歌,跳窗而出。 我踏步紧追,不过十几丈,就见他累的气喘,快步追上,立刻点了他的穴道,把水行歌抢了回来。再看木青,已经昏死过去,唇上无色,看的我不由一阵愧疚。 师兄瞪眼:“水行歌,你若敢伤我师妹,我们五毒教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顿了顿,差点感动的涕泗横流,没想到胖子师兄这么疼我,还要为了我跟魔教教主为敌。干咳两声:“我不会伤她的,你放心。” 师兄拧眉沉思片刻,诧异:“难难道……你喜欢秋秋?” 我:“……不是……” “那为什么小秋肯教你御蛇术?为什么你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她的武功又渣人又不漂亮下毒功夫还……喂,你去哪!把我家师妹还给我!” 我愤然转身:“再见!” 师兄,我们还是绝交吧!等我恢复正常了一定要看着水行歌暴打你一顿。疾奔许久,才想起好像手上还捞着一个人……我咽了咽,停了步子,把水行歌放下,拔掉他嘴里的布团,看着他那要杀人的眼睛,艰难道:“你知道的,人一生气,就容易忘记事情,你懂的吧?” 水行歌的脸上忽然抹上淡然笑意:“懂。” ……完蛋了,他笑的这么平易近人我肯定要倒霉了。我找了找身上,没找到匕首。用手解他手上脚上的绳子,却发现根本解不开,这么乱七八糟的结一定是师兄打的,根本不按照规矩出牌。 我低头用牙咬,水行歌望着天穹无奈道:“不要把我的牙咬崩了。” “呜呜呜呜,可是解不开,我去找石头砸断吧。” “……我不介意你去找把刀子。” “太麻烦了,我去找石头。” “你确定能不砸到我的手吗?” 我犹豫了一下,水行歌认命道:“快点去找刀子!” “哦。”我还未起身,便听见一阵杂乱的声响由远及近,顿了顿,“有人往这边过来了,而且……还是三面包抄,难道师兄这么快就找到其他师兄师姐了。” 水行歌倒身侧耳贴地,细听一会,坐直了身:“不可能是你们五毒教。” “你怎么知道?” “都是马蹄声,你觉得他们会特地去买一群马,然后再回来追人?” 我了然,重新捞起他:“先逃要紧。” 水行歌感慨:“我觉得你若再做多几日‘教主’,我的一世英名一定会烟消云散。” 我幽怨道:“现在我在师兄的眼里,也成神经病了好吧。” 我们两个一边相互诋毁一边逃跑,却不想水行歌重的很,严重影响了我的速度。转念一想好像不对,这是我的身体!我果然已经变成一个胖子了吗…… 越想就越悲愤,身后的杂乱声越发逼近。穿过竹林,才发现前面已经没路,此时想由其他方向逃已经不可能,三面夹攻,不是跳崖,就是往上面飞。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就是三面包抄,而非四面,因为第四面是悬崖,他们难不成还能从崖底飞上来! 我叹道:“水行歌,我不想你变成貘了,你变成雕兄吧,然后我就可以骑着你飞了。” 水行歌明显已经懒得吐槽我了:“找块石头,把绳子砸开。” 我寻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回来,举了举,没胆子砸下去,只好一点一点的磨:“你猜那些是什么人?不会又是那些正派吧?” 水行歌皱眉:“不像。” 我们两人想了一番,忽然想到一个很不好的结果。 “风雨楼?” 水行歌拧眉想了想,往悬崖那边看了看,一脸淡然:“待会你寻个青藤,躲一下,我跟鱼知乐走。” “不行!我们现在谁也不能分开!”我认真道,“要是你被关在风雨楼,突然要恢复真身了怎么办?万一错过了变身的时间,以后再也恢复不了就完蛋了。” 一想到要站着小解一辈子我就觉得一阵恶寒…… 水行歌轻声笑了笑,说道:“如果待会来的人有恶意,你就带着我跳到对面悬崖去。” 我咽了咽,看着那茫然一片的“前途”,声音都抖了:“跳不过去,太远了。” 水行歌淡然道:“以我的轻功很轻易,你都用了一天这身体了,还没习惯?” 我一个劲的磨那绳子,差点哭了:“不习惯!刚才我只不过是想震裂桌子,谁想竟然把桌子拍成了木渣。万一我力气没使对,跳到崖底去了怎么办?” “总比被鱼知乐抓回去的好,或者……你有把握揍飞他们……来人大概有两百多个。” 我差点呛声,总算是把他手上的绳子磨断了,转向脚上的绳子,嘀咕:“被两百号人群殴,还不如跳崖更干净利落。” 水行歌也拿了块石头:“如果对方真的是鱼知乐,那有三个选择,一,我去风雨楼,你躲着;二,我们一比一百开打;三,你带着我跳到对面去。” 为什么每个法子听起来都是死路一条…… 那马蹄声已经进了林子,不消片刻,他们就能跑到面前了。 水行歌拿开脚上的断绳,缓缓起身,目光炯然的看向那黑暗竹林。我又往崖边看了看,对岸看起来很远啊,真的能带着个人还能跳过去吗? 竹林三面的人马已经渐露,看见他们的衣裳,我顿觉人生灰暗,是风雨楼的人。只有风雨楼那种土豪才会给喽啰手下都穿那么好的衣服!而且为首的,正是那日抓我进风雨楼的老头。 老头骑在马上,低头看来,冷笑:“我说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救走我风雨楼的客人,原来是魔教教主。” 两百多号人灼灼盯来我压力很大呀……能不能下马再说话……我握住水行歌的手,绝不能让他被抓走,否则真变身了怎么办?为今之计,只有带着他跳到对面去,低声:“以你的轻功……确实能跳过去吧?” 水行歌:“用你平时使轻功的方法,尽力一跳就好。” 有了他这句话,我下了决心:“抓紧我。” 握紧了手,我深吸一气,齐齐往后一退。老头的面色立刻变了:“抓住他们两个!” 一声令下,三面马蹄踏响。我们起步往悬崖跑去,临近崖边,纵身一跃,立刻觉得脚下轻飘,比我的轻功好了不知多少倍,眼见着跳上崖岸毫不费力气,心下欢喜,却不料身体骤然冰冷,猛地一抽,急忙看向水行歌…… 为什么我看见的是水行歌脸…… 我们具是一愣……苍天啊,这是要玩死我们的节奏啊!你能不能迟个片刻再变! 这一顿,身体不受控制,猛然失了气力,骤然坠落,满眼的月白,只觉死神逼近,冷的可怕。水行歌忽然伸手抓住我,紧抱入怀,一起往崖下坠去。 作者有话要说:0v0谢谢筱筱佳姑娘投的霸王票~~~铜钱会继续努力的 13781550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0-3118:10:39 第三十章 “刚才打破碗的是二十六姐,不是我!” “嬷嬷,我已经喝过粥了,是二十八妹没喝!” “啊啊啊啊,骂你的是二十五姐,不是我啊啊啊啊。” 因为我们四个自小就长的像,沈春经常冒着我们三人的名字四处“招摇撞骗”然后让我们背黑锅。沈夏性子软弱喜欢哭,沈冬是个人精。这么一想,只有我才是乖孩子,她们都是熊孩子啊。 我无比满足的翻了个身,被子真软,又暖和,继续做着儿时美梦。想了想好像不对,立刻睁眼,猛地起身,脑袋不知撞到什么,硬的要把我脑袋戳开一个窟窿。我哎哟的抱头,抬眼一看,水行歌直皱眉,偏他蹙眉了还在笑:“秋秋,下次我会找根绳子把你绑起来,估计你就能睡得老实些了。” 我愣了愣,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自己,大喜:“我们没死!果然话本里说的‘跳崖不死定律’是真的!” 见他手袖刮的破烂,再抓了手来看,都是疾劲刮伤,我忙扯了裙摆给他包扎:“水行歌,你就不怕抱着那么重的我真的摔死吗?” 他淡声:“既然知道自己重,那回去记得减几斤。” “嗯,一定会……重点不是这个!”我气恼,“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水行歌闭上眼,倚在岩石上:“聒噪。” 我替他包扎好伤口,往四下看去,天已经明亮,看得清楚。前头是一条河流,河水不急但很深,没有扁舟根本过不去对岸。起身左看右看,河岸很长,看不见尽头。抬头看去,望不见顶端,想爬上去更没可能。 我摸摸咕噜直闹的肚子,饿成了渣。看向水行歌,他正闭目养神,脸上也有细碎的伤痕,再看看他的身上,衣裳也有些破损。我蹲身看他,猛然回神,这不就是英雄救美的桥段吗?我沈秋有生之年竟然被魔教魔头……不对,魔教教主舍身相救,这事足以成为我人生最辉煌的一笔嘛。 正当我偷偷笑着,水行歌忽然睁眼,表情奇怪:“秋秋,老鼠。” 我瞬间蹦起:“在哪?在哪?!”蓦地反应过来,瞪眼,“你才是老鼠!” 水行歌笑笑,站起身,拍拍衣裳:“走吧,找回去的路。” 我急忙拉住他:“你要是累就歇一下吧,不急。” “饿了,回镇上找间客栈吃东西。” 从来没听过水行歌说饿,他该不会是听见我肚子叫了吧……太丢人了。我无比沮丧的跟在他后面,在他面前越发没形象了。 我们两人顺流而下,也没见到一条可走的路,手上又没利器,阻挡的灌木杂草都是水行歌用棍子夹着内力轰开,又快又利落。行了大半日,终于见到一条羊肠小道,总算不是个无人烟的地方。 “水行歌。”我指着远处的蔚蓝天穹,激动的差点跳起来,“那里有炊烟。” 远处渺渺炊烟徐徐升起,不像是森林失火的黑色烟雾,分明就是临近午时,生火做饭的景象。 水行歌边往那边走边皱眉:“你怎么不好好看路,反而看到天上去了。” “……因为好饿,听见鸟叫就下意识抬头了。” “……” 步行了半个时辰,循着那炊烟走去,既然住在这里,那一定知道回镇上的路。就算是隐居的高人,也总不可能选了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吧。 我满心欢喜,找了找钱袋,还好没丢。待会就有米饭吃了,说不定刚好那人打猎回来,炖了一锅的肉。又送我一壶陈年好酒,大口大口的吃肉,大口大口的喝酒…… 好饿…… 走到小径尽头,一座小木屋坐落在前方,安静而和谐,在我眼里,已然变成一只在紫砂锅里炖好了的鸡……我咽了咽,抬脚往那走去,却被水行歌扯住,我龇牙:“干嘛?” 他顿了顿,一掌抹来,又是由额至下:“秋秋,不要像只饿了三天三夜的老鼠。深山老林出现一栋房子,不是很蹊跷么?” 我拼命要往前跑,差点哭号起来:“才不蹊跷,进去就有肉吃了,有肉吃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敲门。” 不听不听,他再拦着我就一口吞了他! 他板着脸:“你要是再挣扎,我就点了你的穴,自己去把里面的东西全吃掉。” 我定身,正色:“快去敲门吧。” “……” 看着水行歌的背影渐行渐远,我难过的蹲地等他。只见他十分警惕的在门外定了定,我真想上去推他一把。他抬手敲了敲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我探了探脑袋,被他挡住了视线,也不知开门的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百无聊赖,只好低头默默在地上画了个饼。 等了片刻,他就回来了,俯身看我,神色凝重:“秋秋……” 我大喜:“有肉?” “不是。”他眨了眨眼,“我好像找到你姐姐了。” “啊?”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衫女子长发轻飘,含笑看来,硬生生用着和我一样的容貌展现了一种温婉动人的姿态。我愣了愣:“沈夏?沈冬?” 女子笑道:“二十七妹,好久不见。” 鼻子蓦地酸了,我扑倒她怀中,抱着她嗓子已经喑哑:“姐。” 程霜抱着我,轻轻叹息一声:“对不起……你受苦了。” 我紧抱着她,被龙妙音坑伤了的我,突然有个至亲的人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鼻子越发的酸。 本是一个亲姐妹失散六年再相逢,和睦美好的场景,结果肚子很不合时宜悠扬的“咕~”了一声…… 我顿时泪流满面…… &&&&& 亲姐姐的手艺已经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我看着桌上的那道好像是菜的菜,转而泪汪汪看向水行歌:“你会做饭吗?” 水行歌一脸坦然:“不会。” 我抓狂:“不会做饭的不是好男人。” 水行歌挑了挑眉,没答话。 我忍着饿的直叫的肚子,问道:“姐,看你的手艺……咳咳,不可能是常年一个人住在这里吧?” 程霜点点头:“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她拍拍我的肩,认真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精进厨艺的。” 我缩了缩,看着她细白的手,根本就不像会做这些事的,这些年她过的不错吧,我试探着问她:“难道你跟鱼知乐的事,是真的?” 程霜面色刹那间就变了,一副柔弱易折的模样:“小秋,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 “……江湖都传遍了……各种版本都有。”我握紧了拳头,“而且我还被当作你,被鱼知乐强留在风雨楼好几天。我和水行歌会出现在这,也是因为他的属下将我们逼的跳崖。” 程霜咬了咬唇,低声:“对不起,小秋。” 我摆摆手:“鱼知乐说,他骗你去偷秘笈,后来就没了你的下落,你是打算一直躲在这里么?” 程霜眨眨眼,差点跳了起来:“什么?他骗我偷秘笈?他他不是受了内伤,需要秘笈来调息内力吗?” 我挠挠头:“他说那是骗你的……什么?你竟然不知道?那你躲在这里不见人干嘛!” 我之前以为她知道鱼知乐骗了她,可没想到程霜完全不知道。她一掌击桌,咬牙切齿:“我千辛万苦偷了秘笈出来,后来觉得愧对师父,于是自行在崖底面壁。又怕师父知道秘笈是偷给他的,所以就让个孩童把书交给他。可他竟然……是在骗我。” 见她伤心的啪嗒落泪,我忙提袖给她拭泪:“姐,别难过。其实鱼知乐把我错当成你的时候,说了很多话,他一直在找你,想跟你道歉。他的近婢说他其实是喜欢你的。” 程霜的哭声陡然一停:“真的?” 我扯了扯嘴角:“或许吧。” 她顿时又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这个说法:“我就知道他是喜欢我的。” 姐姐你的自信分我一丝丝好不好…… “你打算面壁多久?” 程霜想了想:“一百天。”她又看向我,笑道,“要是想我了,就来这里玩吧。面壁完了,我就去找鱼知乐,然后和他一块去找师父谢罪。若师父肯原谅我,我们两姐妹就能光明正大的一起在江湖行走了。” 想着那姐妹并行的场面,似乎十分温馨,暖进了心窝。我点点头:“我等你。” “还有,别告诉鱼知乐我在这。” “知道啦。” 水行歌忽然侧耳听了听,神色从容的看我,声调平稳,脸上已抹了淡淡笑意:“秋秋,我们又要一比一百开打了。” “……” 救命……我不要被群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姑娘的霸王票! 千里共婵娟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121:27:20 ---------- 2333333写这一章的时候好饿啊,于是一直想着写文这章就去找东西吃,所以顺带女主也成饿货了。 第三十一章 程霜明显比我淡定多了,刚才还一副小绵羊娇艳欲滴的模样,一开门,见到鱼知乐,活似母狮子。 鱼知乐冷笑:“沈秋,你可真是让我一顿好找,你以为佯装成霜儿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程霜:“……” 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一种你死定了的阴暗气息,我默默从她身后蹦达出来,想到鱼知乐可能要被罚去跪搓板,心情大好,展颜:“嗨。” “……”鱼知乐呛了几声,愕然片刻,扑了过来抓住程霜的手,“霜儿,我刚才其实是在演戏,我知道是你。” 程霜干笑:“听说你把我亲妹妹当作我抓起来关了几天,鱼知乐,在崖底共度三晚,你竟然还不认得我,真是让我失望。” 我眨了眨眼,看着两人拉手亲昵,大爷的,鱼知乐你竟然对我姐做出那种事来!而且才认识了多久!我顿时觉得水行歌在吸食了迷情药后还能自控真是……等等,我狐疑看向他,脑门的油灯啪嚓啪嚓的闪,他他该不会是……不举吧? 水行歌投来视线,皱眉:“我是肉?” 我嘿嘿一笑,暗暗捏了自己一把,这怎么可能,这结实的身段怎么可能有颗不举的……嗯! 鱼知乐的颓废神色在见到程霜那一刹立刻烟消云散了,看的我直叹神奇。这两人既然见面了,那我的利用价值也结束了吧,瞅着时机,探头:“楼主大人,你不会再抓我了吧?” 他正色:“当然不会,小姨子。” “噗。”我激动的一阵凌乱,默默的明白水行歌说日后称霸武林的定然会是我们沈家了,这又多出了个势力庞大的楼主姐夫。而且风雨楼财大气粗,我随便去串个门估计能得一大笔钱。我摇摇头,怎么可以为了钱财把姐姐卖了,我将她扯到后面,“鱼知乐,你可别忘了,你害得我姐姐背上偷盗的罪名。” 程霜拉住我:“小秋放心,师父向来疼我,只要把秘笈原本交还,一定不会责怪我。” 我点头,朝鱼知乐龇牙:“快点把秘笈交出来,让姐姐带回去。” 鱼知乐从怀中拿了一个布包出来交给程霜,她揭开紫色的布看了一眼,又收好:“这下对师父也有个交代了。” 见她一脸马上要跟情郎跑的感觉,我忙拽她到屋后,不许鱼知乐跟来,认真道:“姐,他真的可靠吗?你真的要跟他过一辈子?” 程霜眉眼微动,拍拍我的头:“你姐不是小孩子,他真心假心,我看得出来。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心思,我断然不会做出盗窃师门的事。如今他也明白他的心意,应当不会负我。” 我默然,鱼知乐虽然有时候很抽风,但似乎确实很喜欢姐姐。重要的是,姐姐也喜欢他。如此看来,两情相悦,我这做妹妹的,也没什么好阻拦的。程霜又道:“秋秋,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去见师父,若是带鱼知乐去,一定会被师父丢出来的。你帮我将秘笈交给他,探下师父的口风,要是他没动怒,我立刻去求师父原谅。” 我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秘笈,塞进怀里,拍了拍:“姐姐放心,一定会交给墨掌门的。” 程霜伸手抱了抱我,忽然哭了出来:“秋秋,刚见面就要分开了,姐姐是不是太狠心了。” 我听的心里泛酸:“等你们成亲了,我一定会去的。当下之急是解决秘笈的事,然后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行走江湖了。”我笑了笑,安慰她,“而且姐夫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让姐姐再受六年前的委屈的。” 她叹了一气,抬手抹泪:“你可有二十五姐和二十八妹的消息?” 我顿了顿,摇头。不是担心她会泄漏龙妙音的事,只是不想她知道,龙妙音对我做了那样恐怖的事。 程霜又抱了抱我:“江湖险恶,要小心。”末了又道,“要不跟水行歌回西域吧,我看他挺护着你的。” 我笑了笑,护着……只是护着而已……难不成去西域给他做丫鬟? 回到屋前,水行歌和鱼知乐正在交谈。我眯了眯眼,鱼知乐这家伙在程霜面前和别人面前形象完全不同,这么一看,一如第一次见,一个字,帅。 程霜跟鱼知乐说了一会话,大意便是风雨楼不许欺负我亲妹否则我跟你没完,你再敢追捕秋秋我就宰了你,成亲的时候我要红妆十里等等。我远远听着,不由感叹姐姐真是女王。 “秋秋,你一脸恨嫁。” 我没好气看了水行歌一眼:“我就是恨嫁了恨嫁了恨嫁了。” 水行歌莫名看来:“好好的怎么发脾气了?” 没心没肺!等你变身那天我就去抓只母鸡来塞你怀里。想到这,顿觉人生极爽。水行歌抬手一敲:“你的脸不适合做阴险的神色。” 我揉揉脑袋:“可龙妙音就做的很好,我跟她长的有哪里不同?” 水行歌淡声:“哪里都不同。” 我问道:“要是我们三姐妹齐齐站开,你能分辨得出我们么?” 他想也没想:“能。” 我惊叹,连跟姐姐有肌肤之亲的鱼知乐都分不出来,水行歌怎么……我突然想到他化作我的模样两天,脸顿时滚烫。 程霜“教训”完鱼知乐,便和我道别,和他回风雨楼。鱼知乐让几个人带我们由另一条山道走,就此别过。 回到镇上,我们先在客栈里吃了一顿。一直吃到打饱嗝,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 “水行歌,你知不知道华山派墨掌门住在哪?李沧开武林大会,他也会来吧。” “正反两派的人挤在天客来。” 我恍然一声,又道:“你快去找宋毅吧,说不定还能挽救你的威严形象。” 水行歌嘴角一扯:“已经被你毁的烟消云散了。” 我轻哼:“师兄和木青也已经把我当成中了**术的人了。”我咽了咽,起身,“我要去客栈找师兄,免得他们担心。” “我陪你去。” 我摆手:“你突然失踪,教众肯定也急了,等我解释完,我就去找你。” 水行歌顿了顿,点头:“小心。” “嗯。”我拿了一块烧饼,往天客来那边跑去。跑着跑着又觉不对,我为什么解决了自己的事后还要回去找他?他还答的这么理所当然,难道他也想把我抓回西域去做丫鬟? 跑到天客来,人比那日来寻木青时更多了,一眼看去——人人人人,都是人,吵的我耳鸣。 我奋力挤过人堆,抓了小二:“请问五毒教是在哪个房间?” 小二抬了抬手,我咬了咬牙,打赏了五两。他瞪了瞪眼,我忍痛又给了五两,他才爱理不理的答道:“七号阁,进了后院往左拐。” 过五关斩六将,突破重重人墙,终于到了后院。我松松胳膊,迎面走来十几个人,为首几个有年长者有中年人,只听脚步声,个个内力深厚。再看装束,我顿了顿,待他们经过,抱拳:“在下五毒教弟子沈秋,请问这位可是华山派墨掌门?” 墨掌门我没见过,但他手中的宝剑却是华山的镇派之宝,但凡武林至尊兵器都有绘本,十枚铜钱一本,闲暇没事我会看看,好在看通俗话本时做做参考。 墨掌门一身正气,面上刮的干净,虽已是中年,却无中年人的沧桑,眉宇间尽是一代大侠风范,他客客气气道:“在下正是,请问姑娘有何事?” 旁边的门忽然打开,胖子师兄惊呼:“果然是小秋!” 不等我答话,已经被蹦出来的二师姐一把抱住,脑袋直蹭:“秋秋,我想死你了。听说你中了**术,还把木青的胳膊打断了,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 见墨掌门一脸奇怪的盯来,我抬手挪开师姐的脸,尴尬的笑了笑:“墨掌门别介意,其实我是受程霜嘱托,将一件东西还给您的。” 墨掌门面色一变:“那个逆徒!她在何处!” 这翻脸跟翻书似的……我忙赔笑,又使劲甩了甩还在抱着我胳膊凑脑袋的师姐:“我与程霜是失散多年的朋友,她如今有事不能亲自前来,因此托我送还秘笈,还请墨掌门见谅。” 墨掌门冷笑:“程霜若给了你假秘笈,她依旧可以跟邪魔歪道一起逍遥自在。” 我忙说道:“她不会的。” 他直直盯来:“这当真是她交给你的真本?” “嗯。”我双手将秘笈奉上,鱼知乐那么喜欢姐姐,总不会坑她。程霜又是亲姐姐的,应当也不会坑……我……我蓦地回过神,我明明跟她长的一模一样,而墨掌门又是她的师父,可为什么刚才墨掌门一没有错认我是程霜,二又没有惊呼我不是程霜? 想到这,手脚顿时冰冷,再看他,只见墨掌门勃然大怒:“好你个沈秋!竟然私自调换我华山派秘笈!还不速速将它交出来!” 我诧异的看着他手中的书,除了封面写着《万剑圣宗》外,里面的书页竟然一片白茫。我惊的差点瘫软在师姐身上:“不不可能……她交给我的时候明明……” 我盯着墨掌门的冰冷神色,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程霜一开始便对我说了那么多对不起,最后抱着我时,会哭。还让我跟水行歌去西域。因为她早就知道秘笈是假的,她一开始就在做戏,和墨掌门商量好,利用我对她的信任,推我进这个圈套。 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亲姐姐又要推我下地狱? 身体冷的难受,我颤声:“秘笈是她交给我的,我没有偷偷换掉。” 墨掌门冷笑:“那她如今在何处?” “她……”我顿声,不是不想说,而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程霜陷害的,那她此时根本就不在崖底了。难道要说她跟鱼知乐去了风雨楼,可这又有谁信,现在不管我怎么辩解,都被当作是盗窃秘笈的人,罪名难脱。 不由多想,墨掌门长剑猛然刺来,我愣神片刻,师姐突然将我推开,师兄也跳了过来,急喊:“快跑!小秋!” 我强忍着泪,转身逃走。 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去风雨楼,找程霜问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0v0谢谢蓓蓓的霸王票~~~ 蓓蓓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0210:27:17 第三十二章 我们四胞胎,四姐妹。 大姐要杀我,二姐要害我。 可每次她们下手前,我都满怀期待的蹦过去,毫无保留的相信她们——我们是亲姐妹,她们不会害我。可事与愿违,那未出现的四妹,你是不是也在等待着杀我的机会? 酒烈辣口,吞进肚子里如爆竹啪啪直烧。我坐在屋顶上,看着那半边月牙,又想起水行歌。从最开始的萍水相逢,到现在的生死与共,明明没有半点亲情,对我的好,却甩了两个姐姐八条街。 “如果我是你的恩人姑娘,那该多好。老天,你为什么不赐我手腕一圈红线,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水行歌回西域了。” 我抬起右手,对月而望,好像那就是他,打了个酒嗝:“水行歌,看,我手上有红色胎记,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再见到她们了,不要。” 月色晕开,月亮变成了水行歌的脸,似乎点了个头。我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隐约好像看见有人站在远处,迟疑不前。我眯了眯眼,还以为他又如此及时的出现在了面前,认真看去,不由跳起:“程霜!!!你给我站住!” 乌云过境,浅淡月色片刻被遮住。我揉了揉眼,前面却已经没人了。我失望的重新坐下,竟然产生幻觉了。挪了个舒服的位置,酒瓶却不在旁边。眯眼找了找,见酒瓶落在不远处,我弯身往它爬去。明明近在眼前,伸手去捞去捞不回来。我又往前挪了挪,眼见就要抓到,却被人抓了衣裳,一把拎了回去。 我回头,见是水行歌,挣扎:“我要喝酒。” 水行歌提手不放:“你醉了。” “我没有。”我抓着屋檐不肯跟他下去,“我要喝酒!” 水行歌将我放下,俯身拍拍我的脑袋:“回房去喝,这里风大。我去天客来找你,你师姐跟我说了今日的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的眼泪就决堤了,抱住他的腰,难过的恨不得从屋顶跳下去:“水行歌,为什么我最亲的人都要害我。我好恨程霜,她为什么要给假秘笈我,为什么要利用我对她的信任?” 从有印象以来,哭的最伤心的只有在我们沈家家破人亡时,自此就再也没这么哭过。可如今一想,却好像比那日更难过。 察觉到他又要挪我下去,我转身抱住飞檐,哭的昏天暗地:“我不下去,我要跟天地同归于尽。” “……” “你们都在利用我,我武功不好,下毒又不厉害,又没家世背景,可为什么你们要利用我。” 飞檐啪的一声被水行歌拍断了,我吓的咽了咽,泪眼汪汪看着他。水行歌淡淡道:“我不会利用你,乖,跟我下去。” “你会拍我吗?” “……不会。” “那我不走!” “……” 挣扎了一番,武力值相差太大,还是被他捞进怀里下去了。 深秋风凉,酒力上来,却舒服的很,使劲往外挪脑袋,却被他用衣裳卷着:“喝了酒不要吹冷风。”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满脸的泪痕:“我没醉。” “嗯,你没醉。” “你根本不信,我耍一套剑法给你看吧!” “……乖,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要不我打一套拳?或者演示一下我的独门秘技吧。还有我告诉你,我上回偷看你了,六块腹肌哦,还捏了一下,很结实!说,你是不是也有偷看我?” “……没有。” 我哭的更伤心了:“我果然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不给你做西域丫鬟了。” “……” 我叽叽咕咕着,好像说了很多话,却又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这怀抱很暖,暖的让人忘却了所有伤心事。 &&&&& 晨,头痛欲裂…… 我抱着脑袋在床上滚来滚去,口又渴的不行,咿咿呀呀叫了两声,便有人推门进来。看着她手里拿着的茶壶,顿时觉得雨千寻浑身都散着佛祖金光。 雨千寻把茶壶递给我,嬉笑道:“我一直觉得中原女子不够豪爽,小家子气,可没想到,你还挺霸气的嘛。” 我仰脖喝了半壶茶,终于回神了,抹掉嘴角的茶:“我怎么霸气了?” 雨千寻说道:“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教主,然后一直缠着教主说要给他做丫鬟。教主摇头,你就……” 我吓的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我该不会是熊拍了水行歌吧?艰难一咽:“我说了什么?” “你说,那我就往你怀里塞一只母鸡,让你变母鸡!” “……”难道我把他的秘密都暴露了?不会吧,“然后……呢?” 雨千寻叹气:“然后教主立刻把你抓在怀里进了房。”她凑过脑袋,挤眉弄眼,“求下文。” 我松了一口气,无视找人小能手的追问:“你们教主呢?” “他出门啦,教主嘱咐,在他回来前,你不能离开客栈。” “为什么?” 雨千寻眼眸转了一圈,笑道:“金屋藏娇嘛。” “……”这个理由打死我都不信好么…… 雨千寻出去后,我起来洗了个脸,梳好头发,敲门声起。我开了门,大白天的见了满眼的黑,不是宋毅还能是谁。宋毅的脸依旧黑沉黑沉如风雨欲来前奏:“护法大人好。” 宋毅想也没想:“我不好。” 求不要拆场……我侧身迎他:“护法大人进来喝杯茶吧。” 宋毅还是没动,他高我太多,如今一看,简直就是被他俯视了:“沈姑娘,起先我以为你是恩人姑娘,因此对你恭恭敬敬。但结果并不是,你还有何理由留在教主身边?” “我……宋毅,我只是长的像你师父,你并不需要对我……” 宋毅打断:“我公私分明,哪怕你跟师父长的一模一样,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也不会如此对教主的客人说话。只是姑娘可知,中原门派来客栈要人,教主却护着你,如今各大门派与魔教翻了脸,之前所签订的商约,也全推翻了。” 我愣了愣,万万没想到水行歌竟然会为我做到这个份上。 宋毅冷声:“姑娘还是不走么?还要缠着教主?” 不是我想缠着,而是每次想分开时,却总有那么多羁绊。只是这一次,真的没有借口留在他身边了:“我想跟你们教主说一声……” 宋毅冷脸:“我自会跟教主说。” 我不死心:“他可能会拍你哦。” “……” “好吧。”我无奈笑笑,“我走。” 宋毅顿了片刻,又道:“那些守在外面的人我已经清理完,你可以从前门光明正大的走。两里外我不能保证。” 我点点头:“谢谢。” 离开客栈,我琢磨着不能去天客来找师父,否则只会给五毒教添乱。在五毒山生活了六年,已经是我第二个家,如今不能回去,也不能跟着水行歌到处跑。这么一想,我好像突然成了个无家可归的人。 我走到街上,买了两块煎饼,问那大叔:“这街上可有赌场?” &&&&& 赌场里人声鼎沸,我边啃着煎饼边冲过一堆堆汉子筑起的人墙,挤到赌桌前,已经快被挤成渣了,默默围观了一会,便有人开腔。 “哟,怎么来了个小妞。” “卖花的小姑娘?” “分明是卖煎饼的。” 众人哄堂大笑,我轻笑一声,啪的把手上的金叶子叩下:“押大!” 汉子们不吭声了。 庄家俯身看了看那金叶子,笑道:“真金白银,准押。” 旁人相觑几眼,纷纷押向小。我瞥了一眼,环手抱胸,庄家摇骰片刻,摇蛊一开,高喊:“开大。” 众人惊呼声起,我看着庄家将大笔银子堆到面前。瞅了一眼桌面,等他们下的差不多了,全推到“小”那。 庄家再开:“开小。” “开大。” “开大。” “开小。” 一连十七把,赢了十七次。庄家一脸血的看着我:“姑姑娘……您还要继续?您已经赢了不少了。” 我置若罔闻,继续押。身后一众汉子立刻跟押,一开,又中了。庄家的脸扭曲了:“姑娘……可否借步说话?” 我眯了眯眼:“让你们楼主来,就说他小姨子来找他了。” “姑娘请不要戏弄我们,楼主繁忙,在下去请堂主出来。” 我甩手将前面的金银一推:“全押大。” 汉子们啪嚓摁下银票,异口同声:“全押大!” 庄家:“……” 一炷香后……庄家一脸血的去请人了。 我坐在内堂,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的两箱钱财,如果是以前,一定会扑上去恨不得抱了睡觉。可现在,摸摸心口,半点起伏也没,原来这就是心死的感觉。 鱼知乐进来时,我已经喝了两壶茶,啃掉了两碟糕点一盒果子。我摆摆手:“嗨。” 他略有尴尬,跟随他进来的汉子冷笑:“她连赢二十四把,一定是出千,让我来剁了她的手!” 我镇定若然,看着鱼知乐,眨眼:“这货要砍我的手。” 鱼知乐拍拍他的肩,淡定道:“刘堂主,这是我的小姨子。”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西西的霸王票~~~ 西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318:50:28 ----------- 嗷,貌似二姐引起公愤了。 亲妈铜钱:“秋秋乖,还有一大波疼你的兄弟姐妹正在出现的路上……人的一生谁没碰见过几个人渣呢。” 秋秋:“……” 第三十三章 鱼知乐请客,我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剥削他的机会。在最豪华的客栈点了一百八十道菜和两百个肉包子外加一百张大饼。吃了两口,让小二全搬到门口送给乞丐。 吃饱喝足的我饮了一口茶,痛快多了。见鱼知乐面不改色,我抬手:“掌柜,我还要再点一百道菜。” 鱼知乐:“……” 我捧腹笑了起来:“你可以不付账的,把我这两箱钱全拿走吧。反正连我的命都可以拿,这点钱又有什么不能。” 鱼知乐顿了顿:“抱歉,沈姑娘。霜儿有难言之隐……” 我点头:“你们都有难言之隐,只有我沈秋的命最不值钱。如果是你陷害我,我无所谓。但那是我的姐姐,我的亲生姐姐。鱼知乐,你有兄弟吗?被哥哥弟弟捅一刀试试如何?你不拦着她,还陪着你老婆一起坑她的妹妹,这样真的没问题?” 鱼知乐默然,许久才道:“抱歉。” 我淡声:“我要见她,哪怕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这里是包厢,整整一个大房间,除了我和他,没有旁人。可我总觉得,程霜就在这附近,她在听我们说话,却不肯出来。 僵持了一会,我放下杯子,笑道:“我决定继续回去赌,如果我毅力惊人的话,大概一个晚上能赢垮一个赌场,然后再用赢来的钱去挖你们青楼的姑娘。再给钱姑娘们奋战各个赌场,良性循环,估计不用十年,可以整垮你们风雨楼。” 鱼知乐沉声:“你不可能每次都赢。” “我有诀窍。”我笑了笑,起身,掸了掸衣裳,“我去了。姐夫。” 步子还未迈出大门,屏风后便走出一个白衣女子。看见她,我以为我会揍她一顿,可意外的,竟然很平静。 鱼知乐急忙过来,将她微微护在身后,好像生怕我猛虎扑食把她吃掉。 程霜面色平静,唤了我一声:“妹妹。” “嘘。”我抬指,摇头,“不要喊的这么亲切,否则我又会以为你要做什么坏事。反正我偷换华山秘笈,又无秘笈可交,必死无疑,你根本不需要再想法子害我。” “我有身孕了。” 我愣了愣,程霜又道:“我将秘技偷出来后,在交给师父的途中被拦。在面壁关押时,我发现我有了身孕。师父在饭菜里下毒,和我做交易,让我演了这出戏,才肯将解药给我。” 鱼知乐说道:“霜儿没有骗你。我将你抓进风雨楼,本想寻机让霜儿出现,可是没想到水行歌竟然能将你救走,此后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再后来,我们让木青诱你出来,利用你师兄阻止水行歌来救,却没想到,水行歌轻易化解了五毒教的毒,将你带走了。” 听见木青的名字,我更是愣神。木青抓走我,不是因为觉得我中了魔教的**术要救我,而是因为一开始就是打算抓我……原以为算得上是朋友,可原来也不是…… 鱼知乐叹息:“霜儿中的毒我解不了,只能听墨掌门的话,配合他。” “若是说木青的话……”我冷笑,“这件事的幕后人果然又是李沧那个王八羔子?” 程霜皱眉:“秋秋不要说脏话。”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闭嘴。” 程霜默然,鱼知乐长眉拧起:“那晚风雨楼出动大批人马本来是要上演救你,然后让你们姐妹重逢的戏。但计划打乱,于是干脆变成追杀你们。可是没想到,你和水行歌跳崖了。” 我笑了笑:“所以其实程霜出现在崖底,也是你的无奈之举。布置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生了炊烟引我们过去。终于是完成了嫁祸给我……不,确切来说,是嫁祸给我,但目标其实是水行歌的壮举了。” 一旦商路断了,魔教在中原没有经济支持,想称霸武林,又怎么敌得过李沧。水行歌屡次帮我,李沧是料定了我出事,他不会坐视不理。哪怕我在水行歌心目中的地位没那么重要,他将我交了出去,牺牲的,也不过是一个五毒教弟子。 李沧那王八蛋总是在做双赢的事,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实在不甘心。总有一天,要揍断他的鼻梁! 程霜要靠近我,鱼知乐拉住她,摇摇头。她叹气:“小秋,你在直呼我的名字,你连姐姐也不肯叫了。” “嗯,我怕做噩梦。虽然说孩子也是你的骨肉,但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可我若没了,便真的没了。你和沈春一样,自私自利,没有半点姐妹情谊,这样的你,我为什么还要唤你姐?”说到后面,我几乎颤抖,原来不是不气她,只是气过了头,忘了那种痛心。如今心如刀割,如果能像她那么狠心,该多好。 程霜黯然不语,已经没初见时的明媚风华。看到她的那一刻,我诧异原来同一张脸,却也可以那样好看。看她十指纤纤,并不像做过粗活的人,我从心底替她开心。她却在门开一刹,就已经在算计我。 “秋秋,帮李沧一起将魔教赶出中原,只要魔教一走,你还是以前的你,绝不会有人动你。” “嘘。”我又示意她噤声,“在你们都害我的时候,只有他陪在我身边。虽然这次李沧的目标是他,我才因此被利用。但我一点也没怪他,他比起你们来,好了百倍千倍。他没有抛下我,我也不会背叛他。” “妹妹……” 我叹气:“谢谢你那晚来找我,虽然你最后还是没有过来道歉,但幸好你没过来,否则我可能会撒酒疯捅你一刀。” 她面色微顿:“自在崖底见过后,我没有再去找过你。” 我眨了眨眼,虽说那晚喝醉了,但那张脸,分明就是……那会是谁?龙妙音?总不会是沈冬吧?算了,任谁都好,哪怕真的是沈冬,我好像也没抱什么希望了。刚提步要走,想起一件事,问她:“你的毒解了?” 她摇摇头:“魔教离开之日,师父会给我解药。” “听说万神医是个解毒高手,你可以去试试哦。” 程霜眼里立刻晕开了感动:“三妹,其实你还是顾念姐妹情谊的。” 我嘲讽道:“不,我想让你活着,好好的活着,亲眼看着你的亲妹妹是怎么被你害死的。” 话说完,她身子一个摇晃,鱼知乐瞪眼低吼:“沈秋!” 我漠然的打开门,这门关上,我再不会见她,姐妹情分,就此了断。手触到大门时,腿已经软的站不稳,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可门一开,见了眼前淡定从容的男子,却忍不住落了泪。 水行歌这回体贴多了,直接递了方帕过来,我边接过边想,难道是昨晚用他衣裳擦脸的后遗症。 鱼知乐随即跟了出来,诧异:“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瞄了两眼左右,刚才守在外头的两排人全都不见了。水行歌总不可能一个人把他们全都丢出去,他没那么耐心。所以说,魔教其他人也来了?想到宋毅那张黑脸,我就觉得胃疼。下意识挪了挪位置,水行歌长眸看来,我咽了咽,保持距离啊教主大人。 水行歌未答他的话,伸手把我抓了过去:“回去。” 我挣扎着跟在他后面,他又道:“不想走?我抱你?” ……还是乖乖跟着吧。 水行歌淡声:“宋毅对你误会太深,回头我会跟他说清楚。” “哦。” “我几次连累你,你不怪我?” “不怪,我打不过你。” “……”他停了步子,低眸盯来,“说你没心没肺,却又腹黑得很。赢垮风雨楼的赌场?挖走他们的青楼姑娘?” 我干笑两声:“那是一时冲动放出的话。” “可我听说,你连赢了二十四把大小。” “这简单。”我抹掉泪,嬉笑道,“进去后,找一个逢赌必输的人,他押大我就押小,他押小我就押大。嘿嘿,我聪明吧。” “……”半晌他才吐字,“对方跟着你押了怎么办?” “所以赢到二十四场后我就没押啦。” 水行歌扶额,末了又笑了笑:“明明很聪明,为什么总要装糊涂。” 我忽然很想问他,你那么聪明,知道我喜欢你吧,那为什么也装糊涂? “水行歌,找个机会揍断李沧的鼻梁好不好?” 他点头:“好。” 我抽手离开他温热的手掌,末了又觉得不对劲,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思量一会,顿时两眼一黑,哀嚎:“我赢的钱全落在客栈里了!我要回去。” 水行歌笑道:“说不定程霜还没走,你要见她?” 我用力点头:“她哪里有那两箱银子重要!” 水行歌唇角抿起,又拉住我的手腕继续走:“你就当赏给他们了。” 我哭成了渣:“两箱,有两箱银子啊。那可以买多少肉包子,多少鸭脖。” “现在整个武林都在找你,你想被剁成肉酱吗?” “鸭脖在哭。” “乖。” 作者有话要说:0v0谢谢几位姑娘的霸王票~~~ 西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318:50:28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320:03:06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320:06:15 尤娜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322:24:01 ---------------- 二姐比大姐好那么一点,但还是伤了秋秋,所以虽然很想原谅她但真的原谅不了,秋秋不是圣母,教主大人抱一下。 第三十四章 一觉醒来,水行歌没有像通俗话本里的男人那样,守在心灵受伤的姑娘身边。不过想想,要是一睁眼,看见他在旁边,估计我得喊色狼才是正常反应。 一大早自我吐槽完毕,又生龙活虎了。我心情大好的打开门,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然后天地就黑了……不对,是黑脸宋毅倒挂着从屋檐上翻身进来了…… 看到宋毅,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恨不得变成乌龟。他这回倒是客客气气的抱拳:“沈姑娘。” 我尴尬的摆摆手,只希望他不要讥讽我厚脸皮,又黏在水行歌身边。 宋毅面色比我还尴尬,似乎酝酿了一会,才道:“之前一直误会姑娘,是在下的错。此次姑娘因我魔教而受牵连,我却还错怪于你,在下给姑娘道歉。” “水行歌都跟你说了?” “教主已经全都告知属下。” 我松了一气,耳畔便响起轻笑声,我们齐齐往外看去,只见雨千寻也从屋顶上跳进栅栏内,拍了拍手:“宋护法,我就说过,教主那么有原则的人,把沈姑娘留在身边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偏偏你不信,还说教主沉迷于女色。” 宋毅神色不自然起来,半晌吐字:“这话能不能别当面说。” 雨千寻笑了笑:“怕什么,反正你脸红也看不出来。” 我瞅着宋毅的黑脸,深以为然,又摸摸自己的脸,问他:“宋护法,我和你师父长的很像吗?” 宋毅点点头:“像,但你比她有心有肺多了。” 我顿感悲催,跟姐妹长的像被她们坑就算了,千里迢迢还要跟西域人长的像然后被坑,这张脸到底是长的有多大众:“那个……你们教主呢?” 雨千寻又笑成了青楼老鸨:“教主有急事出门了,昨晚从姑娘房里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不过姑娘放心,只要你不走出这条街,绝对没有人能将你带走。” 我连忙道谢,又觉不对,嘴角一抽:“别告诉我,你们把整条街都买下来了。” 雨千寻点头:“是啊,反正花不了多少银子。本来想把附近两条街都买了,但是有几户人家不肯走,所以只好放弃。人家不走我们总不能强拆了吧,我们又不是流氓强盗。” 我默默点了个赞,然后被“反正花不了多少银子”刺激的心里滴血,魔教上下果然都是土豪,整条街没有一百个店也有八十吧。 水行歌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啃鸭脖。见他略有黑眼圈,十分疲惫,我吐干净骨头,问道:“吃饭了吗?” “没有。” 我招了招小二,水行歌随之坐下,小二很快就送上来一碗清粥,他喝了几口,说道:“明日就是武林大会了。” 我蓦地抖了抖,武林大会的另一个名字其实就是——讨伐魔教,除掉妖女,拿回秘笈吧。我正色:“水行歌,我跟你回西域,给你做丫鬟吧。” 水行歌皱眉:“秋秋,你确定你是做丫鬟的料?” 我大怒:“我做菜很好吃!而且洗刷打杂样样精通。” 他淡淡看来,笑意渐起:“让你伺候沐浴倒是可以,反正你偷偷掀衣服看过了。” “噗。”我羞的脸烫成红锅底,他怎么知道我悄悄看过他,难道我又酒后说胡话了。 水行歌笑意更深,语调轻缓:“回去是迟早的事,不过不是现在。” 我迟疑片刻:“不要跟他们死磕……” “嗯,我会有分寸,不用担心。”末了他又道,“明天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 ……这真的不是死磕吗……还有,这么去踢馆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 虽然水行歌确实能给人安全感,可是被几百号人盯着,百分之八十又都是名门正派,身为邪魔歪道的弟子,我表示压力很大啊。而且……教主大人你能不能多带几个人,就带宋毅和雨千寻还大张旗鼓这是要被围殴的节奏呐。 我一边默默的流泪,一边紧抓着他的胳膊,低声:“宴席摆了上百桌,但是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吃饭的吧?” 水行歌笑道:“当然是吃过饭才有力气理论。” “那我们坐角落吧。” 水行歌拉着我淡定的坐在了正中间,其他门派纷纷投以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目光。 我心惊胆战的坐在他旁边,桌上陆续上来的美食已经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好坐不坐,这一桌偏偏是华山一派的座位。墨掌门神色十分复杂的坐下,其他弟子只顾着盯我的脸,还未完全入席,已有人齐齐占位,定睛一看,不由诧异:“大师兄,二师姐。” 二师姐笑笑,朝墨掌门抱拳:“墨掌门德高望重一定不会介意在下坐这里吧?” 墨掌门脸上一抽:“在下在意。” 二师姐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没然后了。 我不禁感慨师姐的脸皮果然是天下第一厚,谁与争锋啊。悄然间,几个华山弟子已经立在我的身后,大有围困之势。再看胖子师兄,竟然旁若无人的吃起来了,边吃还给我夹菜:“秋秋快吃,看你最近都瘦了。” 水行歌瞥了一眼我碗里堆积如山的菜,淡声:“你们的感情真好。” “哈哈,师兄妹嘛。”我提筷给师兄夹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师兄快吃。”夹了菜,抬眼就见雨千寻啧啧声响的朝我摇头,一脸你完蛋了你要遭殃了你死定了的表情……我我做错什么了…… 正吃的欢,忽然一个华山弟子愤然起身,大声道:“师父,恕我无法与小人同席!” 墨掌门问道:“哦?小人?” 那人抬指指向我,神色愤恨简直是恨不得戳破我的脑袋:“她伤我门派师妹,偷天换日盗走剑谱,此乃真小人!” 二师姐冷哼一声:“我五毒教用毒手段不知比你华山剑法高明多少,还要费那么大的功夫去偷剑谱么?况且这么笨的盗窃方法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栽赃陷害,亏你们还信,一群猪脑子。” 师姐这么拉仇恨值真的会被殴打的……我赶紧喝了一口茶:“墨掌门,此事跟五毒教无关。” 墨掌门缓声:“今日是武林大会,总要顾及盟主面子,坐下,吃过饭,自会请盟主定夺。” 那弟子这才坐下:“弟子急躁了。” 啧……墨掌门真是道貌岸然的典范啊。 满院大概四百多人,却是鸦雀无声。我四下看去,见到了师父和师娘,隔了五六张桌,看的并不太真切,可只是依稀看见,心下也暖和。如果这次的事解决不了,我唯有与五毒教断绝关系……这样才不会连累五毒教。 饭总算是吃完了,奴仆上来将碗筷残羹撤下,奉上热茶。真正的武林大会,这才开始。 先说话的是李沧。 李沧与师父年纪相当,却比师父苍老许多,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眸让他看起来不显沧桑而有无上威严,下盘甚稳,声音中气十足,想必平日也有练功。一般像他这样有权势又有名利的“大侠”,几乎都会在中年之后疏于练功。因此武林的后起之秀多,不是因为武功比前辈好,而是前辈的武功退步了。 但李沧明显没有,单是凭这一点,就知道这人极有抱负和目标。目光挪到他的旁边,果然看到了木青。想到程霜说,木青当时也是害我入陷阱的人,顿时有些不愿直接面对他。 也不知是不是目光灼灼,惹得他注意了,视线突然看来,盯的我愣了片刻,才收回目光。 我在江湖上的第一个朋友……到底还是在江湖利益面前失去了。 说完了武林一年来的大事,墨掌门终于是出场了,起身抱拳:“华山虽是浩瀚武林中的一个小门派,但也是武林的一部分。近日华山秘笈被盗,涉及到另外两个门派,还请盟主做主。” 李沧不苟言笑的脸上微微有了变化,声音更是沉着:“墨掌门请说。” 墨掌门:“我华山有一镇派剑谱《万剑圣宗》,上月孽徒程霜与五毒教沈秋勾结,将剑谱盗走。我派弟子追踪到她的所在客栈,却被魔教阻拦,不肯交出妖女。” 我咬了咬牙:“真相不是这样的。” 墨掌门冷笑:“如今我徒弟下落不明,分明就是遭了你的毒手,你再将这件事全推给她,所以上演了一出前来还秘笈,却发现秘笈乃是假的戏。” “你撒谎。” “你当日说,秘笈是程霜亲手给你的,那程霜在何处?” 我顿了顿,供出她?可说出来,也根本没人相信。这一开始就是酝酿好的阴谋,不管我解释再多,最后都是徒劳。 墨掌门依旧是笑如刀锋:“五毒教弟子盗取我华山剑谱是我们自己的事,可西域魔教包庇妖女,在中原挑起事端,分明是要挑衅我们整个武林,还请盟主定夺,将魔教赶出中原!” 他这话一出,陆续有类似的声音响起,一传二传,便渐渐动乱了,满是将魔教清理出中原的呼声。 我急的真想拿凳子殴打他一顿,正要起来,手背一暖,水行歌面色从容,看的原本暴躁的我也登时平静下来。 有他在……我或许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秘笈不在她的手里,而是……墨掌门根本就没丢失秘笈。” 雨千寻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字字清晰,立刻炸的众人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0v0谢谢姑娘们的霸王票~~~正能量呀~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419:07:42 清幽余韵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420:14:31 第三十五章 话落,墨掌门神色一动,末了唇角却微微扬起,露出淡漠笑意:“哦?在我手里?这可真是有趣。” 几百号人的目光如果有剑都要把人戳成筛子了,可再锐利的眼神也比不过木青的。因为别人都在盯雨千寻,我只是“余光地区”,可他却往我这盯,还是直勾勾的。那眼神都快把我虐哭了,我们也没经历什么生死恋何必如此。 水行歌忽然低头,笑:“秋秋,你什么时候学了鹰爪功?” “……”我忙松开他的手臂,完全躲在他一旁,借着他的高大身躯挡住那视线。 水行歌一抬头,又恢复了那从容神色。 雨千寻说道:“秘笈丢失后,我一直在寻它的踪迹。可是没想到,却亲眼目睹了墨掌门和人在商议如何将我魔教赶出中原的事。然后墨掌门将秘笈藏起,随后计划诬陷了五毒教弟子沈姑娘盗走秘笈。五毒教和魔教都被中原武林视为祸害,如此一来,一箭双雕,两教名誉不再。” 墨掌门冷笑:“魔教被赶出中原,我有什么好处?” 雨千寻轻笑一声:“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是事实就是——你要魔教走,秘笈还在你的手上。” 墨掌门蓦地笑意更冷:“秘笈被沈秋偷龙转凤,她与魔教走的亲近,你们又处处维护她,不惜与整个武林作对,怕她是魔教党羽,秘笈是在你们手中吧。见形势已不为你们所控,于是想着要倒打一耙。” 雨千寻笑的冷冽:“若我们是幕后人,就不会让她来魔教所在的客栈,而是让她立刻快马加鞭去西域。” 旁人说道:“你既然说是墨掌门藏起了秘笈,那如今那秘笈的下落,姑娘可知道?若是说不出来,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众人纷纷附和,明显偏向李沧一边。 雨千寻镇定自若,缓缓抬手,指向那正堂中间的神坛上:“在那里。” 我们齐齐探脖往前方看去,只见那神坛观音像下,有一个手臂长的紫檀木盒,上面刻了一字“令”。 李沧略有意外,末了脸色铁青:“众所周知,紫檀盒里,装着的是代表每一个门派的誓盟令。武林大会到场的门派,都需将装有令牌的盒子放入里面。这里,可没有什么秘笈。” 宋毅说道:“既然李盟主如此坦然,那就打开盒子看看吧。” 华山弟子道:“若是随意打开,只怕是辱没我们华山派。如果里面没有,水教主该如何谢罪?” 水行歌的眼神忽然认真起来,字字道:“魔教立刻离开,在我掌管魔教期间,誓不入驻中原。”末了话锋急转,回以冷峻话语,“如果秘笈真在里面,你们华山又当如何?” 墨掌门沉思片刻,眸色阴戾:“不知为何你们魔教会一口咬定秘笈从未丢失,但是我保证,我墨德绝不会做出那种事。若真不幸盒中有秘笈,那也定是有人陷害。” “啧。”雨千寻摸着下巴摇头,“墨掌门,你是不是觉得你长的已经够好看了,所以连脸都不要了?” 轻笑声随之响起,我听的也是脸上直抽,墨掌门,秘笈不在是魔教陷害你,秘笈在又是别人陷害你,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亏得他还不动声色,水行歌说道:“既然如此,那请墨掌门开盒。” 我扯了扯他袖子,悄声:“你这么做,不是白白让他捡了个便宜吗?没有的话魔教完蛋,有的话他一点事也没,何必。” 水行歌淡笑,附耳:“大家又不是猪,怎么可能在秘笈出现后,还会认为他是被陷害的。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智商捉急?” 我扑哧笑了笑,再抬头,木青的目光又炯炯有神……为什么看见这眼神就觉得像是被捉奸了…… 李沧终于开口了:“既然墨掌门坚信盒里没有秘笈,就开盒以证明清白吧。” 墨掌门的脸僵的要掉冰渣,沉声:“就依盟主所言。” 李沧微微示意:“木青,开盒。” 木青应声,转身将那紫檀木盒抱出,搁置在桌上。我们齐齐定在那开锁的长指上,铜锁嚓嚓轻响,直叩耳畔。锁头拿开,木青缓缓打开,装着誓盟令的盒子齐齐摆开,一排二十个。 木青双手握住边缘,往上一提,第二列仍是木盒。 我抓着水行歌的手臂,紧盯着那高大的盒子,开起到第六列,桌上的盒子都快摆成一百零八道菜了。 木青的手停了下来,确认一番,拿出一个盒子,定声:“华山派誓盟令在此。”说罢,抬手撩起木盒盖子,里面除了金灿灿的令牌,却没有其他东西。 我双腿一软,脑门飘过“要被剁成肉酱了肉酱了肉酱……了”! 墨掌门轻笑一声:“水教主,你作何解释?” 一众墙头草立刻举臂高呼:“驱逐魔教,铲除妖女!驱逐魔教,铲除妖女!” 声音此起彼伏,如事先排练过整齐划一,连口号都一样。眼见着局势要无法控制,水行歌忽然开口:“这盒子是今日必然要打开的,如果是我,我倒不会笨的亲自将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但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就看是在什么地方了。 说罢,手一挥,内力直冲而去,木盒陡然震裂,咔啪一声,木盒底部已经碎裂,一本书也冲上半空,在众人眼中直直落下。旁边一人俯身去看,惊呼:“是剑谱。” 墨掌门冷笑:“是剑谱又如何,天下剑谱多的是,难道本本都是我华山丢失的‘万剑圣宗’?” 几人相觑几眼,一人道:“那还请墨掌门辨认。只是李盟主之前一口咬定这里没秘笈,可看这上面的口诀,却与你华山的相似,只怕是真物。” 墨掌门冷脸上前,拿起一看,面色一变,急翻几页,往腰间摸去,愕然:“万剑圣宗怎么可能会在……” 雨千寻往前蹦了一步,笑道:“墨掌门说什么?方才我似乎听见了‘可能’二字?” 众人一顿,墨掌门也愣了片刻:“我……” “墨掌门为什么会说‘它怎么可能在’?因为秘笈一开始就没有丢吧?” 墨掌门怒然:“我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盒子里真会有秘笈。” “哦?墨掌门的剑谱不是失窃了么?不是说被偷天换日了?那就是说,无论它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可能的,可墨掌门为什么一脸觉得不可能?似乎已经早就将它藏好,如今却发现了真秘笈,一时乱了阵脚吧?” 众人哗然,墨掌门语塞。 雨千寻抱拳对李沧笑道:“李盟主德高望重,想必会公正处理。” 李沧淡然道:“沈秋未偷秘笈,真秘笈却出现在盒中。但也并不能真的证明是墨掌门将秘笈藏起。事有蹊跷,仍需仔细再查。” 雨千寻说道:“仔细再查是要的,但墨掌门污蔑沈姑娘,又挑拨魔教和各大门派的事,难道就此作罢了?” 李沧未答,墨掌门犹如垂死之鱼,盯了李沧一会,最终还是挪开了视线,声沉如死水:“在下愿卸任掌门之位,保我华山之名。” “师父!” “师父!” 墨掌门抬手示意众弟子噤声。他承认的这么爽快,倒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可转念一想,如果这件事没有人出来承认,那迟早会把李沧揪出来。可到底是什么把柄在他手中,竟然连掌门之位都可以不要。 雨千寻负手在后,平日老鸨神色浑然不见:“自魔教进入中原,屡遭陷害。魔教只愿与中原交好,互惠互利。一旦商路开通,不用我多说,想必各位掌门也清楚利益上的事。可惜如今有人挡了你们的财路,只为一己私利。” 我瞅着李沧的脸,他竟然还能镇定如常。一众华山弟子已是悄然无声,一副想替自家师父辩驳但又无从帮忙的模样。形势陡然逆转,对魔教的声讨变成了对华山的声讨,只是无一例外。 场面愈发控制不住,李沧沉声:“墨掌门挑拨中原与魔教关系,几乎导致两方不合。我以盟主之命,同意你交出掌门一位,暂由你教大弟子执掌。” 墨掌门怔松片刻,点点头,手中的宝剑已被人卸去。 十年掌门,一朝困兽,这便是江湖吧。 没有将李沧扳倒,我实在是不甘心。被他接连坑了几次,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只是掐掉了他一个羽翼,越想越愤然,抬头道:“水行歌,那秘笈是你放进盒子里的吧,既然有办法扳倒墨掌门,为什么不把李沧也拖下来?” “没有证据。”水行歌从容道,“你当能做盟主是件简单的事么?墨掌门家世富贵武功又高,可为什么李沧能控制他?” “有把柄?” “这个我不得而知,但是墨掌门宁可身败名裂,也不供出李沧,那必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水行歌忽然低眸看来,“你不开心?” 我揉揉脸:“开心啊,想必这次的事过后,李沧也不敢那么猖狂了。还有,方才走的时候,不是有很多掌门表示愿意和魔教签订商路盟约吗?一举两得,当然开心。” 水行歌的目光仍是没挪开:“秋秋。” 我默了默:“如此一来,墨掌门不会给解药程霜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解释秘笈的事。 第三十六章 水行歌笑了笑:“她的毒已经解了。” 我眨眨眼:“嗯?” “不用怀疑,确实是解了。” “你找到解药了?” “没有,毒药非常怪异,连万神医也需要时间研制解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我拜托了你的师父。” 我愣了愣,回过神:“师父用了奇蚂蟥?” 他点点头:“嗯。” 师父竟然愿意用奇蚂蟥来救人……我挠头:“你怎么说服师父的?” 水行歌笑意淡淡:“你师父师娘其实很疼你。” 我笑了笑,师父师娘虽然平时会拿着鸡毛掸子朝我挥舞说老幺这不行那不行,可到底还是疼我的,心里不由开心,用力点了点头:“嗯。”又问他,“盒子里的秘笈其实是你放的吧。” 水行歌缓声:“确实,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放在那里。” 我饶有兴趣看他:“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又怎么知道秘笈藏在哪?” 他神色坦然,说道:“偷东西的话,天底下又有谁能比得过她呢。” 我诧异看他:“龙妙音?你找了她?” “嗯。” 我扯了扯嘴角笑笑,苦涩得很:“她肯帮我?” 水行歌应声:“我本来想用她的命要挟,但开口说了这件事,她倒是没有犹豫,答应去偷秘笈。” “她偷到秘笈后,又把秘笈藏在檀木盒子里?” 水行歌摇头:“檀木盒本来就是专门放誓盟令的,根本没有暗格。” 我明白过来:“那个盒子其实是你仿造的?” “不是我,我没有见过那盒子,所以我拜托了另一个人。一个见过盒子,又有能力一夜造出盒子的人。” 我越发焦急:“谁?” 水行歌笑笑,仍是那样从容淡定,好像世上根本没有事能让他着急:“鱼知乐。” 我眨眨眼,鱼知乐?竟然是鱼知乐。片刻我又了然,风雨楼能人众多,也只有他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工匠,巧夺天工的做出一模一样的盒子吧。 水行歌继续说道:“盒子做好后,龙妙音将两个盒子互换,墨掌门绝对没有想到,随身携带的东西,竟然出现了在另一个地方。” 我听后,心情复杂起来,墨掌门如何我已不关心,只想着两个亲姐姐。她们几乎要了我的命,如今却又帮我。或许是因为龙妙音有把柄在水行歌手里,程霜的毒也是因他而解,但我多希望其实这是她们主动来帮我,而非利益纠葛。我长叹一气,抬头龇牙笑笑:“水行歌,谢谢你。” 他默了默:“你大概是忘了,你今日所受的苦,全因我。程霜被迫害你,也是因我而起。若不是中原武林要逐魔教,程霜不会害你,你也不会被嫁祸。” 我点点头,确实如果没有这个因,就不会有今日水行歌找了那么多人来圆这个场:“可还是要谢你。” 他长眉微蹙,末了抬头拍拍我的脑袋:“请我吃鸭脖。” ……我没听错吧,不是说不客气也不是大手一挥霸气的说举手之劳而已,而是鸭脖,曾经被他鄙视的鸭脖呀!苦想一番,我正色:“教主大人,没有说笑话的天赋,以后不要说了。” “……” 没想到在我安稳的睡了一晚时,水行歌却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好了。忽然很想抱他,可惜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色胆:“水行歌,她们现在在哪?” &&&&& 一进门,我仔细辨认了一番,最后还是没认出哪个是龙妙音哪个是程霜。 左边一人环手抱胸,倚在窗台,抬头瞟了我一眼,又面向水行歌:“有什么事快点说,本姑娘没心情弄什么认亲大会。” 听着这么冷冰冰又不耐烦的声音,毋庸置疑是龙妙音。 程霜款款起身,笑道:“姐,不要这么冷漠嘛,就算分开六年,我们也是……” 龙妙音冷笑,逼视她:“听说你刚坑了小秋?你坑了她?” 程霜不说话了,转向我,顿了顿,柔弱易折的模样:“你会打我吗?” 我顿时有气撒不出,对着这种二货,根本就懒得和她说话了。我吸了一气,说道:“以前的事,我不想提。现在的事,我也不想提。这次你们帮我,和你们坑我的事都一笔勾销,从今往后,我们是陌路人,我没有你们这两个姐姐……” 话没说完,程霜愣愣回神,插话:“小秋……” 我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只有龙妙音,只有程霜,只有沈秋,只是陌生人,说完了。” 说罢,我转身就走,心口虽然很疼,但是再这么纠缠下去,会更痛吧。有了一次利用,不管出自什么目的,反正她们确实是心狠手辣的坑了我,迟早会有第二次吧。与其如此,不如早点断绝关系,至少在下次她们害我时,我不会那么痛心了。 “小秋……”程霜抬步一把拉住我,“我自知不能求得你原谅,但是我并不想把这份姐妹情义断了。日后若你有什么事,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你,只是这次是因为孩子……是姐姐对不起你。” 我忍着泪,想走却走不了,却又无法原谅她。眼见着要落泪,她的手忽然被龙妙音握住扯开,沉声:“让她走,她自小就是这种性子,你还不懂么?” 程霜愣神,鱼知乐已经将她护进怀中。水行歌拉了我往外面走,正要跨出大门,便听见鱼知乐不甘的声音:“你只知你的性命宝贵,那你可知,霜儿身体虚弱,怀上孩子已经十分不易,若这次没顺利生产,日后几乎没有再孕的可能。她已经如此道歉,你还不肯原谅她?” 我顿了顿,仍是没有回头,低声:“我捅你一刀,你的外伤好了,心里的伤又当如何?” 鱼知乐没有再作声,屋里静悄悄,无一人说话。 离开客栈,乘上马车,我怔愣许久,问水行歌:“我刚才是不是很勇敢?” 水行歌眸色清浅,直直看来,默了片刻:“想哭就哭出来。” 我吸了吸鼻子,轻笑:“我又不是爱哭鬼。”抬手揉揉眼,涩得很,但是已经哭不出来了,这几日哭的太多,再哭,就不是我了,抬脸龇牙道,“你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总说奶娘分不清我们四个了吧,要是我刚才站在那里,你一定找不到我。” 他面色淡然:“还是可以找到。” 我诧异:“你能那么快分辨得出我们三个?” “刚才能,以后应该不能。” “为什么?” 水行歌瞅了瞅我,缓缓闭起眼:“因为刚才鱼知乐在屋里。” 我恍然:“所以他离的近的人,肯定就是程霜。”我点点头,不对……我又问道,“可你还是没东西可分辨我和龙妙音。” “不用借助外力也可以分辨。” 这话好像怎么听都不太对……我仔细思索一番,咽了咽,盯他,见他仍闭,戳了戳他的手臂:“我……” 马车猛然停下,车夫叫了一声,帘子还未被掀起,水行歌手已带过一阵疾风,将那手抓住,用力一拽,却是个矮小身躯。我惊的忙拦住要暴打不速之客的水行歌:“是医谷的豆豆。” 这可不就是万神医身边的药童豆豆,他苦着脸瞪我们:“嗷嗷嗷,手要脱臼了,赔我药费一千两。” “啧。”我摸着下巴摇头,戳他脑袋,“医术不好好学,把你师父嗜钱如命的坏毛病全学过来了。与其给你一千两,嘿嘿,不如灭口吧。” “呜呜!”豆豆抱住脑袋,继续瞪我,“师父说,让水教主去医谷,上回说的事情有眉目了。” 我想了想,问道:“是解毒的事?” 豆豆哼了一声:“是。” 我喜的直揉他肉乎乎的小脸:“豆豆辛苦啦,待会给你买糖葫芦。” 豆豆哼声:“又不是给你解毒,你高兴什么。” “我……”对,我高兴什么。看了一眼淡定如常的水行歌,我真是典型的皇帝不喜太监喜。不对……呸呸。 听见窗外扑哧扑哧作响,我掀开帘子,一抹雪白的影子飞扑进来。血鸽稳稳落在水行歌膝上,扔了一颗珠子到他身上。被鸽子抓破相的阴影还在,我抱着粉嫩粉嫩的豆豆贴着车厢,要是被它当作肉包子吃掉了怎么办。 “水行歌,它给你的是什么?” 水行歌脸上竟然有了无奈的神色:“血鸽有个坏毛病,喜欢闪亮的东西。时常会抓回来类似的东西。” “啧,竟然有这么奇怪的癖好。”我眨眼,问豆豆,“你家师父又不出远门,来找他的人都是直接来医谷。你们养血鸽好像没有用吧……难道……”我脸上一抽,捏他,“其实养血鸽是来偷宝石的吧。” “嗷~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啧。” 马车改了方向,直接往医谷驶去。 到了门口,我跳下车,一眼就看见了那大石头上的字,又瞅了瞅那对联下歪歪扭扭的小字:钱来来。 马夫在外面等,我和水行歌一起跟在豆豆后面进去。刚进竹林,便听见万神医在吟诗,虽然我没听明白他到底在吟唱什么。 万神医见了我们,脸色立刻就沉了,狠狠一甩头,没有想搭理我们的意思。豆豆双手插在左右袖口上,正色:“师父本来想趁武林大会捞几个伤者赚钱的,结果因为你们的出现今年大会和平加提前结束。” “……”竟然想用这个敛财,我默默想暴打万神医一顿…… 水行歌开口道:“万……” “诊金三千两谢谢。” 我发指他:“神棍!” 万神医哼唧两声,这才正眼看来:“水教主,上回你说的那种毒,我不能解,但我师叔或许行。” “师叔?” “对,师叔得我祖师爷真传,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杏林高手,只是脾气古怪,你可以去试试。” 我忙问道:“你师叔现在在哪里?” “在蜀中西北方,有个小镇,镇上有个枫林。穿过枫林有个……” “……求地图。” 万神医极嫌弃看我,豆豆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一副卷轴递来,我忙接过,打开一看,十分复杂。我乖乖把卷轴给水行歌,顿时一身轻松。 我问道:“不知道万神医的师叔叫什么名字?去了后可以打着你的名号吗?” “嘁,师叔是怪人一个,打着祖师爷的名号都没用。还有,师叔名字就在谷口大石头那,你没看见?啧,你的眼力是有多差。” 我沉思半晌,嘴角一扯:“钱来来?” 万神医忽然一脸悲愤,用力点头:“是啊,当年祖师爷领着师叔来医谷,结果那货把我每一间屋子都涂鸦一遍,还在我悬壶济世的石头上写下‘钱来来’三个大字,这不是侮辱我么!” 我干笑两声:“我一直以为那是你提醒来就医的人多拿银两来的意思。” 万神医大怒:“我是那种贪财的人吗?!” 我们三人神色顿时复杂而又统一的看着他,内心小人翻滚,万神医,这么撒谎真的没有问题吗? 万神医咬牙,负手背身:“再见!不送!” 然后我们被他用扫帚无情的赶出了医谷。 作者有话要说:→_→嗷,对于上一章的结尾……如果秋秋连一句话也不关心下程霜,那这样冷血的根本不是秋秋。 第三十七章 离开医谷,坐上马车,我伸了个懒腰,揉揉眼,这几天都没睡个好觉,待会回去一定要睡个昏天暗地。哈欠一声,倒是精神了些,抬头问他:“水行歌,你的恶习好像很久没犯了。” 他微皱眉:“什么恶习?” 我忍笑:“姑娘可否看看你的右手。” 水行歌嘴角一扯,末了眉头更皱:“似乎……确实很久没问了。” “问了六年难道这个习惯突然就丢了?” 他抬眉看来,似乎沉思一番,也是略有疑惑的模样,最后淡声:“不知道为何就忘了这件事。” 我往他身边挪了挪,自恋病又犯了,眨眼:“一定是因为我就是那个恩人姑娘!” “恩公说过,她的手上必然有一圈红痕。” 我多希望真有红痕,无奈的抬手看了看,不由一愣,原本这手上有一小截红印记,可现在竟然又长了,要是再多一半,那都可以环绕手腕一圈了。我认真道:“水行歌,我手腕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条红印。” 水行歌握了手腕抬起一看,长指擦了擦,又擦了擦,半晌说道:“我记得初见你时这手上并没有……”他忽然盯来,“你中毒了?” “呸!”我愤然的想抽回手,堂堂五毒教小师妹,怎么可能连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谁想他握的太紧,一时没抽回,马忽然嘶鸣一声,猛地停下。幸而水行歌手疾眼快将我拉住,否则非得摔到外面去。 马夫厉声:“阁下是何人?为何拦在下的去路?” “在下天机门弟子木青,有事求见沈姑娘。” 我愣了愣,抽回手去掀车帘,果然是木青,还有他的师弟路保田。下意识要下车跟他长聊,可是蓦地想到,这次的秘笈事件,木青也在其中……我默默蹲在平板上,招手:“嗨。” 木青剑眉星目,一身正气凛然,确实是个俊朗青年。他声调沉稳,走近了一步:“沈姑娘,在下有话想跟你说。” 我依旧蹲着没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路宝天轻笑一声:“这马车谁不知道是魔教的,水行歌在,你这跟屁虫肯定也在。” “……”我好想一指头戳死他啊……啊…… 木青偏头斥责:“师弟,不许无礼。” 气氛顿时就僵硬了,我默了片刻,回头看着水行歌:“我去去就回。” 水行歌顿了顿:“你不怕他又抓走你?” “有你在,他抓不走。” 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你武功那么高木青打不过你一定不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抓走我,但是为什么他脸色立刻好转,眸染笑意,一脸愉快的点点头:“去吧,快点回来。” ……这么平易近人的水行歌顿时让我觉得很惊悚呀…… 跳下马车,我看了四下,还是城外,人并不多,便往附近树林走去。 林中寂静悄然,夜色未落幕,没有虫鸣声,又没有行人,一时气氛寂然。走了一会,我才停下,看他:“木少侠有什么事?” 木青微顿:“你要和他去西域?”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和他留在中原?他会一直在中原?他要……称霸武林?” 我笑笑,原来木青的想法也跟他师父一样,水行歌对武林根本没一点意思好么:“他不过是想来中原开拓财源,对武林没兴趣。”我看着木青闪躲的神色,愣了愣,“你在探我的话?” 木青神色更是复杂,我顿时冷笑又觉悲痛:“为什么连你也要利用我?” “沈姑娘,我并不是利用你……”木青急声,“师父不会就此罢手的,你留在他的身边迟早会有危险。” “这次我被陷害,你也有份。” 木青怔神:“对不起……沈姑娘,我只是不愿看你和魔教中人纠缠。师父答应过我,这事如果成了,会撤除对你所有的……” 我立刻打断他:“够了,木青,你的本意是为我好,我心领了。可比起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宁可你直接了当些。”我躲开他的灼灼视线,再不果断些,倒像是我在阻着他的美好前程了,低声,“如今已经什么都太晚,我们……缘尽于此。” “沈姑娘!” 我摆摆手,身心疲累得很:“找个和你志同道合的姑娘吧,但是……别再用自己觉得对的方法对她。” 一开始他就不欠我什么,有些事情他对我的确好,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可能有一天我真会感动和他一起。可是慢慢的这种方式就变质了,他的私心渐渐占据了上风,甚至到最后,不惜要利用我除去水行歌。 这样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木青。 心情有些沉重的回到马车,路保田还在瞪我,我漠然无视,上了马车,看着水行歌的淡然神情,托腮叹道:“水行歌。” “嗯?” “我的少年不见了。” “……你……很难过?” 我想着,这几个月乱七八糟的事解决了,水行歌也不要我跟他去找恩人姑娘,那我好像也没理由留在他身边。况且我离开五毒教这么久,再不回去师父一定会把我踹出师门。水行歌去找钱来来,我回五毒山,这一别,应该再也见不到了。心情更是低落,抱膝痛声:“又一个少年不见了。” “秋秋,你桃花很多,非常多。” &&&&& 桃花非常多的我无比失意的回到了天客来客栈,进去里面,不见当日喧闹情景,略显冷清。武林大会开完,大家也都各自回自己的门派。我往七号阁走去,还没进院子就听见熟悉的吵闹声,不由喜的跳进院子大门,摆手:“嗨。” 众默…… 这沉重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二师姐先开了口,眨眼:“秋秋,你不是跟水行歌私奔去了吗?” 我:“……” “是啊,你不是有身孕然后跟魔教教主去西域了吗?” “不对,听可靠的消息是说秋秋被拥护为魔教圣姑,所以去魔教升官发财去了。” “啧,我还是喜欢第一个版本。” “明明圣姑版比较有爱啊。” 我大怒:“你们够了!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版本,你们听了后怎么不来留我,我们的情谊走到尽头了!” 胖子师兄哈哈大笑,蹦上前拍拍我的肩,一把抱住:“秋秋,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我们也舍不得你。” 被师兄一阵熊拍,虽然被拍的想吐血但是至少还有人真心想挽留我,大师兄和小师妹果然是天造地设的好朋友。 廊道悄然走来两人,我抬头看去,立刻欢喜起来:“师父,师娘。” 师娘当年是武林上有名的美人,偶遇当年还英俊潇洒的师父,两人一见钟情,然后互许终身,可遭到师娘娘家反对,随后两人私奔,惹怒娘家人,派人追杀。在逃亡的时候,师娘受了伤,再不能生养。 这也就是为什么师父师娘没有孩子的缘故,也或许是如此,对我们这些徒弟非常好,在我们习武时虽然严厉但生活上还是很照顾。 师娘比我的亲娘更像我的娘亲……我好像说了一句了不起的绕口令,默默点赞。 师娘见了我,摇头啧啧:“秋秋,你跟着水教主果然是吃香喝辣,都圆润成什么样子了。” 我还是收回那句绕口令吧……我看向和蔼可亲的师父,希望能在他那里找到一句安慰的话,我可是历经了“对抗整个武林最后化险为夷翻身把歌唱”的传奇历程,应该能得到夸奖吧。 师父正色:“回去后,奇蚂蟥由你照料一年。” “……”我顿了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这么快!”我脱口而出,见他们意味深长看来,脸都憋得滚烫,“我只是还没吃够这里的美食。” 二师姐抿嘴笑笑:“真的?” 我愤愤道:“真的!我去客栈拿行李,待会就回来。” 说罢,转身往外面走,一路走一路想要怎么跟水行歌道别。 江湖女侠:今日一别,有缘再见。 黄花大闺女: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公子保重。 无论是哪个版本,都猜不到水行歌的反应呀。我挠挠头,出了客栈,那马车竟然还停在门口。我忙跑了过去,掀起帘子,水行歌还在里面,他淡声:“回客栈吃饭。” 他在等我一起吃饭……要是我不出来,他是不是要一直等……我愣神,脱口:“我明天跟师父回五毒山。” 车厢里光源暗淡,水行歌的眸色也显得微黯:“回去?不去蜀中?” 我点点头:“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他让我回去,我不能违背师命。” 说完,我放下帘子,回了客栈。 只是怕他……到最后都不会挽留我。 他要是挽留了,我可能会忍不住留下来的。 但他要是不留,怕我要难过很久很久。 强行打劫了师姐的房间,趴在床上的我默默想着,愈发悲痛,选来选去,我竟然选了一个这么作死的告别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0v0谢谢筱筱佳姑娘的霸王票~~~铜钱会继续努力的~~~ 13781550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0816:03:42 第三十八章 水行歌没有出现。 我无比难过的趴在床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可他没来。睡了一觉,他还是没来,然后心情就变得郁闷了。正闷在被子里,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动了动,没探头。规规矩矩从正门进来的肯定不是水行歌,他是跳窗专业户好么。 果然片刻就听见二师姐的声音:“秋秋,你是蜗牛还是乌龟?” 我闷声:“是老鼠。” “……”师姐失声笑,拍拍被子,“快起来,吃晚饭。” 我露出脑袋,诧异:“晚上了?” “是啊,不然你以为。”师姐眯了眯眼,“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哦。” 我偏头:“哦。” “再也见不到教主大人了哦。” “哦。” “你就这么回去?不跟水行歌继续发展感情?” 我咬牙:“我和他本来也没什么。” 师姐斜乜我,俯身凑近:“啧啧,小秋,我看你挺喜欢他的嘛。”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是个人都看出来了好吧。” “……”我擒着被子,继续趴着,原来我喜欢的这么明显,不由更气馁,“我是不是太懦弱了,我想告诉他我的心意,但是却一直说不出口。他那么聪明,是真的看不出来?他不来找我,其实也不喜欢我吧。” 我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说了一堆,谁想师姐非但不安慰,还捧腹大笑……我愤然,难道我在说笑话吗。师姐笑够了,才说道:“秋秋,是个人都看得出水行歌喜欢你好吧!你们两个笨蛋,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要是没人帮你们捅破这窗户纸,我看十年过后,你们连小手都没牵上。” ……虽然被师姐吐槽成了不解风情的木头人,但是心情忽然好起来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姐你说的是真的?” 师姐扑哧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小姑娘,你想想一个大男人怎么对女人说我喜欢你之类的话,有时候行动已经能证明一切了。要是我,早就明白对方心意了,偏偏他碰到的是你。”她末了叹道,“为什么我就碰不到这么一个好男人。” 我差点笑出来,卷了被子答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师姐哼了一声:“好吧,那看来你明天不用跟我们回五毒山的事我也不用跟你说了。” 我愣了愣,掀开被子,坐起身:“师父要我去送信吗?” 师姐白了我一眼:“瞧你这兴奋的样,又是泼出去的水啊。”她连鞋也不脱了,抱膝坐上来,笑道,“刚才你睡觉那会,水行歌来过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师父就让我来告诉你,不用回山上,去跟水行歌办点事。” 我慢慢往床下挪腿,感慨叹息:“真是可惜啊,我还想回去好好钻研毒药的,可是没想到又有任务,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 师姐正色插话:“秋秋你脸皮厚过荷塘淤泥了。”她拍拍我的肩,“快去吧。” 我俯身穿好鞋,抱抱师姐:“师姐,我是真的很想回山上。” 师姐笑笑:“知道了,只是因为现在有更想在一起的人。你也不能一直留在教里,师父师娘都明白,你待会直接走吧,不然我爹会哭的。” 我听后大为心酸,默默思量着,要不……把水行歌拐到五毒山来? &&&&& 我一路想着秋秋要矜持啊,这么大半夜的跑过去像什么话,至少要等到天亮了再去见他吧。等我把这念头决定下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了据说整条都已经被魔教买下来的大街上了。 然后我看见了黑脸宋毅,不过他后面怎么跟着一堆竹子精……揉揉眼,才发现原来不是一群竹子在跑,而是抱着竹子的人。 宋毅显然也看到了我,到了跟前,停下步子:“沈姑娘。” 我眨眼:“护法大人你改吃竹子了?” “……”宋毅的脸更黑了,皎洁的月光也拯救不了,只是涂添光泽,“这是大人要我们摘的。” 我默默嘀咕“难道他改吃竹子了”,末了又回神:“难道水行歌养了貘?” 宋毅眨眼:“你怎么知道?午后抓回来沈姑娘还在外面吧?难道你偷偷去过客栈后院?” 我顿时笑开了,拍拍他的肩:“我去看貘!” 蹦达进客栈,后院里竟然真的有一只貘。软绵绵的身体窝在笼子里,非黑即白的软毛看的心都要化了。我蹲在笼子前,想探手进去摸摸,又怕它凶残起来。 “胖胖,不要啃竹子了好不好?转过来看我一眼嘛。” “胖胖,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背后忽然有轻笑声,转头看去,只见水行歌笑意淡然:“秋秋,你是在想把它炖了还是蒸了吗?” 我哼声:“我是那种爱吃的人吗。”我拍拍身站起来,“师父为什么肯让我跟你走?师父那么老顽固竟然这么轻易被说服……” 水行歌若有所思道:“我只说了两句话。” 我瞪眼:“……不可能!哪两句?” 他正色道:“我想贵徒和我一起去找个人。这箱金银珠宝还请笑纳。” “……”我欲哭无泪,师父,一箱金银珠宝你就把我卖了!你的立场呢。难怪不要见我,不是怕自己哭,是怕我不立刻过来一箱钱就飞了吧!难怪别人都说嫁女儿其实是卖女儿,师父真是把我卖的彻底了。 水行歌笑笑:“等过了十五,一起去找钱来来。” 我点头应了一声:“待会就十五了吧?还是不要变貘了,目标太大,万一又有人闯进来,圆滚滚的跑都跑不掉。还是变兔子吧,至少我可以抱着你跑。” 他面上一扯,声音沉了:“你要是再敢喂我胡萝卜,我就把你像萝卜一样种到地里去。” “哈哈哈。”我捧腹看他,越发觉得人生能遇见水行歌实在是一件美好的事,就算这个少年不是我的,至少还有个开心的过程。 水行歌也不打断我,眼眸寂静悄然,似碧池静水,不骄不躁。我笑的两颊都酸了,揉揉脸:“水行歌,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轻点下头:“我也有话想跟你说。”纷纷默了片刻,他又道,“真的不想我变成貘?” “嗯……太危险了。” “那回房,我让血鸽进来。” 我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那还在啃竹子的黑白兽,突然好奇起竹子的味道来……肚子咕噜一声,我抬头:“我还没吃晚饭。” 水行歌让小二去做了一桌的菜,我边吃边感慨太奢侈了我哪里吃得完,结果吃完后发现貌似一点也没剩余。见他面色淡淡在喝酒,我也倒了一杯,一口喝完,喝酒壮胆。 一杯好像不够,又是一杯。接着他也一直在喝,我们两人差不多喝完一坛酒,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摁住他的手:“我们这是在比拼谁的酒量大吗?” 也不知是我迷糊了,还是他离的有些远,他的面庞看的并不太真切。耳畔轻语如玉碎石头:“酒量不好别喝那么多。” 我挪了挪凳子到他面前,盯着他:“你要跟我说什么。” 水行歌微微偏头,良久才回正了头:“跟我回西域。” 我使劲点点头:“嗯,给你做丫鬟。” “不是丫鬟。”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过起来,抱了他的腰哭出声来:“你嫌弃我,我要做丫鬟,做你的丫鬟,跟着你去西域。师父都答应了,他要把我泼出去,泼到你这里。你要是不要我……我我也没办法,我打不过你,呜呜呜。” “……秋秋,你喝醉了……先松手,我……” “不松,我没醉!我给你唱山歌好不好,要不我给你翻十八个跟斗!” 不等他开口,我立刻蹦起来,往手上呵气,转身往前翻去。身子刚往前倾,就被他拦腰抱住了。我哆哆嗦嗦看他:“水行歌你又变成冰条了。” 他叹了口气,又是无奈又略有轻笑:“秋秋,让圣姑给你洗礼吧。” “哈?什么?圣姑?是蘑菇吗?可以吃吗?”我瞪眼,之前都是我想吃他,现在他竟然想吃我,还要把我变成蘑菇再吃!!! “……做教主夫人必须先洗礼,秋秋别晕听我说完……秋秋!!!” “水行歌好多小鸟在飞呀。”我指了指窗台的那只白绒绒的东西,顿感虐心,哭倒,“我还是想抱着貘跟它一起吃竹子。” 眼前的人满面苦笑,忽然脸色苍白,我酒醒一分,看他:“你怎么了。” 他扶着我,说道:“记住这次我变成血鸽了,你在床上睡一晚。” 床上真软。 我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又抱了他的手,滚烫的脸蹭着冰凉的手背,舒服极了,不由舒展一气:“水行歌。” “嗯?” “我喜欢你。” 那头声音微默,轻语:“嗯。” “那你喜欢我吗?” “嗯。” 我歪了脑袋看他:“嗯是什么意思?” 他轻咳一声:“喜欢。” 我大大松了一气,他已经站起身:“乖,不要乱动,我去去就回。” “去吧。”我大手一挥,在床上摇摇摆摆的看他往窗台那只血鸽走去。他要吃掉那只白白兽吗,应该很好吃,我也想吃……口水直冒,我探身往前,谁想脚下踩空,人便往前摔去。 水行歌一愣,立刻过来,却碰倒了盆景架,上头的盆栽直往下坠。 “当……” 外头打更声响起,子时如期而至。摔得四脚朝天的我揉揉头,清醒多了。卷着被子坐在地上回了会神,忽然想起来,水行歌呢? 屋内巡视一圈,不见他在。 血鸽只有一只,但绝对不是他,他不会用那样警惕的眼神看我。 我四下搜寻,眯了眯眼,瞅着地上的两盆盆栽。细看一会,登时虐伤了。 水行歌竟然变成了一颗小柏树! 作者有话要说:0v0谢谢两位姑娘的鼓励!铜钱会继续努力的! 清幽余韵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822:07:35 尤娜天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905:37:14 -------- 哈哈哈哈,教主变成小树苗了,默默点蜡。 难得教主表白了秋秋你竟然又喝醉了鞭打。 附上教主帅+萌近照一张: 图片来源百度,如有侵权请告知立刻撤图=-= 第三十九章 夜色沉寂,酒醒七分。 我苦着脸蹲在小盆栽面前,完蛋了完蛋了,他恢复后一定会宰了我的,我真是猪一样的队友。还有我刚才迷迷糊糊的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比如要他变母鸡? 把地上的衣服折好,小心翼翼的抱起盆栽,把客栈的那株放回去。将小柏树放床上,大眼瞪他。摸了摸叶子:“水行歌啊水行歌,你变成小树苗了会有知觉么?应该没有吧?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明天一整天都不出门了。” 那血鸽仰首站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盯来。我避开它的凶猛眼神,往它脚下看去,不由头大:“你又偷人家宝石。” 我微微靠近,见是颗普通珠子,这才放下心,要是偷了什么好宝贝,被人追来可怎么办。 似乎是等不来水行歌,它玩了一会就飞走了,我瞅了瞅,把珠子放进兜里,等水行歌醒了再跟他说。 惊醒的酒意又渐渐侵袭而来,我打了个哈欠,抱着盆栽睡下。 晨起,一睁眼就看到一颗小树苗在枕边,这真是……无比诡异。洗漱后开门,没见到宋毅也没见到雨千寻,这才想起水行歌说过,初一十五他要“练功”魔教的人都不会出现在他的附近。 我抱着瓦盆,在栅栏旁晒了会太阳,又看看土,要不要浇水?他会不会渴?如此一想,顿时觉得好虐…… 让小二将今天的三餐都送进房里来,又让他拿了副棋给我。百无聊赖的打开棋盘,闭眼从棋篓里摸了一颗,睁眼,白子。 “水行歌,你下黑子,我先走。” “不要抗议为什么我先走,我棋艺渣。” “以前家里下围棋最渣的就是老爹,每次我们嘴馋想买东西吃,就找他下棋,赢了就有银子。” 自言自语着左右下手,自己下了一盘。望了望外头,天色还早。我又看了看棋盘对面的小盆栽,撑着下巴盯了一会:“你果然还是变成貘好,至少可以跟我下棋。” 跑到窗台往下看,街上熙熙攘攘,隐约还有摊档的美食飘香。如果有个姑娘抱着个盆栽去街上会不会被当成怪物? 估计不是被当成文艺青年就是被当成神经病。 我叹气,一把捞过它:“睡觉。” 事实证明我不是猪体质,睡了半个时辰悠悠醒来,估计连半夜的份都睡完了。 在屋里磨磨蹭蹭蹦蹦跳跳了一会,终于是熬到晚上了。吃过晚饭,瞧着月色美好,这个时候出去也没多少人,便跑到屋顶去晒月光,只等着子时到来。 月色打在叶子细碎但交叠的柏叶上,低头闻闻有点柏树的青涩味。我是不是该准备一大桶热水,免得他待会身上还有柏树味。 亥时的打鸣声已过,大街上冷冷清清,我估计也快到子时了,抱着瓦盆准备回房里,我可不想他裸身出现在屋顶上,会被人认为是变态的好么。 刚站起身,便见远处屋顶有人月下疾奔。瞅着那数十人,手中持着刀剑,脚下无声,通通都是高手。见他们都是黑衣蒙脸,浩浩荡荡朝着这个方向来,我忙往下面跳,一直在屋顶上盘旋的血鸽也俯身冲下。 跳进廊道,还没进房里,就瞥见几抹黑影也窜了进来。我愣了愣,挪了一步,只见他们也逼近一步,乖乖……别告诉我他们是来找我的。我我又招惹谁了! 我紧抱小盆栽,咽了咽:“几位大侠有何事?” 转眼这小小的廊道已经站了十多人,将我三面包围,却是一言不发,步子渐近。又是一群只管抓人不知缘由的人……我抽手在后,摸到腰间的毒包,反手甩出,趁着毒粉弥漫,转身入房,往对面窗台跑去。 一步跨上窗台,正要往下跳,腰带却是一紧,偏头看去,被人抓在手里,被狠狠往后扯去,脚下一滑,背摔地板上,痛的我龇牙。还没爬起来大战三百回合,脖子上就哗啦啦顶来七八把剑。 我干笑两声:“我投降。” 几人听言,剑缓缓收起,我弯身而起,抬手想甩出另一包毒粉,就见一人抬脚踢了个优雅漂亮的回旋踢,一脚踹飞了我手里的毒包和……小盆栽。 瓦盆碎裂,柏树直飞窗外,惊的我下意识扑身上去,那几人似也没料到我的举动,迟疑片刻,我身子已经跳出窗,伸手抱住柏树。脚下无力可借,径直往下摔去,那十几个黑衣人也纷纷跳下,黑影如鬼魅,看得分外清楚。 耳边风声呼啸,我用力转了个身,右半边猛地先触地,咔咔……身体某些地方该不会是碎了吧……不然为什么这么疼。 我看了看小柏树,还好,没事。身子已经动弹不得,一道利光飞来,转瞬怀中的柏树被剑气斩成两截。 我登时傻眼。 黑衣人冷笑:“若姑娘再反抗,犹如此树。” 我捂着肋骨处,咬牙起身,不知是痛还是气还是什么,脑袋也空白得很。 水行歌死了…… 水行歌死了…… 变成小树苗的水行歌被人拦腰截断了。 我不该抱着它去晒月光,放在屋里就好,谁没事会去打碎一个盆栽啊。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我漠然抬手,从没想过要杀人,可现在却想将他们全都杀了。我缓缓抬步,从怀里拿了匕首出来,朝他们走去,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屡次被李沧坑,被姐姐们坑,我一直本本分分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些人,不可饶恕。 黑衣人眸色微愣,身形微动,片刻,似下定了决定要杀我,提剑而起。我迎面而上,只觉漫天煞气,唯有杀了他们才能解恨。寒光落下,对面那人的剑啪嚓尽断,匕首再落,旁人已出来挡住,又是一剑断落。 几人诧异,声音僵硬:“妖怪……” 我抬头盯着他们,手举匕首,想在他们身上捅个窟窿。 背后一暖,握着匕首的右手已经被人握住,看着那修长的手指,愣了愣,回头看去,竟然是水行歌。 他低声:“秋秋,放下刀。” “咣当。” 匕首落地,恍如梦境。 水行歌沉沉看向那十几人,面色竣冷:“滚,否则我杀了你们。” 黑衣人顿了顿,转身离去,黑影融入夜色中。 我咬牙:“你该抓住他们然后殴打一百遍问是谁指使的。” “你的伤要紧。” 他俯身抱起我,疼的我直抽:“肋肋骨断了。” 他皱眉不说,一跃上了窗台,将我放在床上,便在屋内找药。 我仰躺着不敢动弹,吸口气都要疼死人了。见他只在身下裹了一件衣裳,精壮的上半身显露出来,不由一咽:“水行歌,快穿衣服。” 他偏是不听,拿了药膏和剪子过来:“先疗伤。” “唔,我自己来。你不是被那些人砍成两截了么?还有你怎么从窗户跳出来。” 水行歌面上绷了绷,不给剪子我,握了衣角,淡声:“因为你抱错花盆了。” “……”我扑哧笑了笑,第一次觉得自己笨蛋对了一回,这一笑,又痛的我抽起来,“我自己来。” “别动。” “嗷嗷嗷,不要,男女授受不亲,以后我要嫁不出去了。” “嗯,那就跟我回西域。” 我顿了片刻,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有点不大对,见他面色不自然,我歪脑袋盯他。他微偏了头,我再挪了挪头看他,他又躲:“……水行歌,这话是让我去做丫鬟?” 他忽然微微笑了笑:“秋秋,别告诉我你喝醉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吓了一跳:“我说什么了?” “上药。” “不给,不说不上。” 良久,他才淡声:“你说你喜欢我,要跟我回去。” 我紧张兮兮看他:“你拒绝我了?” 水行歌缓声:“没有。” 我立刻笑开了,要不是肋骨还疼,真想抱住他非礼一下:“水行歌,我喜欢你!” “……咳咳,上药。” 脸红的水行歌分明很有爱! 还有,我把爱慕藏掖了那么久那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抹上药膏,痛楚总算减轻了。估计我又得躺上一个月,眼见着就要冬天了,总不能让水行歌陪我那么久。 “伤好了以后,我送你回五毒山,我去蜀中。” 我怔愣看他:“我刚告白完你就要丢下我?那我还是把话收回吧。” 他笑笑,抬指将我面颊上的一缕碎发挽在后面,动作自然而轻柔:“路途太远,等我找到了钱来来,我去接你。” 我默了默:“你明天就走吧,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这伤恐怕要一个多月才能好。” “明日我去找万神医。那些人来历不明,我不放心将你留在这里。” 我闷声:“你要是在这里陪我一个月再送我回五毒山,那不如我伤好了以后直接跟你去蜀中。” “那些人很可能是冲我而来,太危险了。” 不管我怎么说,水行歌就是不点头。他的武功我一点也不怀疑,但是只要一想到初一十五就觉得害怕,他不是说,他以前常受伤么?如果我在他身边,周围没有合适的兽类,也可以跟我换身体,武功虽然差,但至少是个人,能走能跑。 默了许久,他忽然问道:“秋秋,你也中过魔毒?” 我眨眼:“没呀。”见他拧眉沉思,我歪头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水行歌抬眉看来:“你方才……杀气很重。” 我低声:“当时我以为你死了,确实想杀了他们。” 水行歌愣了愣,突然探身轻轻抱了抱我,那暖意轻轻扑来,扑进心底,怦怦直跳,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温柔的话,谁想他半晌轻吐字:“笨。” “……” 以后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不对……已经不是朋友,而是恋人了。 如此一想,这怀抱更暖了。 作者有话要说:0v0谢谢初夏姑娘的鼓励! 初夏丶微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010:14:13 ----------- tat作为后妈,不对,作为亲妈,多想让他们再暧昧一下,但是抬头一看,39章……已经十多万字了啊……再暧昧下去就矫情了,所以愉快的让他们一起了,但……江湖历险记还在继续=v= 第四十章 万神医又坑了我一大笔银子,我掂量掂量十七哥给我的一包金叶子,已经快用完了。肉痛啊…… 我现在连坐都坐不正,一听到要卧床二十多天,差点没跳起来:“万神医,还我金叶子!” 万神医边捣药边翻我白眼:“你以为你伤的很轻?断了三根肋骨,三根啊。你还有力气说话就不错了。而且别的大夫得用两个多月好么!” 我忍痛把兜里剩下的金子给他,“能不能再缩短几天?” 万神医犹豫了又犹豫,万分不舍的说道:“二十五天已经是最快的了。” 得,连万神医都忍住了金银诱惑,那肯定就是不能缩短了。我叹气:“魔教的人还在医谷里?” “啧,去蹲个茅厕附近都有五个人,太没**了。” 我哈哈大笑,痛的倒抽一口冷气,“嗷嗷嗷。” “哈哈哈哈。”万神医笑抽了。 “……”无良大夫…… 水行歌从外面回来,拿了一包东西给我:“蜜饯。” 我接了过来,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去买了衣服和蜜饯,让千寻去找那些黑衣人,安排人手去跟各个掌门签订商路契约。伤怎么样,还疼么?” “疼。”我指了指那还在捣药的人,“万神医又收了一大笔钱。” 水行歌想也没想:“没关系,只要伤能好就可以。” ……我本来觉得我是个挺大方的人,可是跟水行歌一比,简直就是个守财奴。再看万神医,又笑成了一朵花。 豆豆熬好了药过来,我一口气喝完,苦的直皱眉,塞了满嘴蜜饯。 悠哉的过了几日,伤恢复的很快。这日早起,我伸手轻摁了摁,不疼了。又摁了下,真的不疼了。我下地轻轻蹦了蹦,豆豆刚好端药进来,小脸憋的通红,气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 “豆豆,我全好咧。”我拍拍他的脑袋,又跳了跳,“啦啦啦,要不要耍一套拳给你看呀?” “……” 找到万神医时,他正在竹林下打拳,见了蹦达过来的我,诧异道:“你你……” 我拍拍腰:“全好了。” 万神医狐疑走过来,探手过来要摸伤口,刚碰到衣裳,就被人抓住手腕拧起,痛的他直嚎:“松松手。” 水行歌松开:“下意识就用了些力道。” 我摆了摆他的手:“水行歌,我伤好了,可以去蜀中找钱来来了。” “我送你回五毒山,不出意外,那些人是冲我来的。” 我顿了顿,盯着他道:“水行歌,你一点也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水行歌皱眉,万神医也正色点头:“水教主,你一点也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这回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愤愤回去收拾包袱,不跟就不跟,不跟就不跟了,我回了五毒山,他就一点也不会担心我了吗。就算他不担心我,我也会担心他。 叠好衣服,突然觉得沮丧。 敲门声响了两次,水行歌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我进来了。” “唔。”瞅见他缓步进来,我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收拾,“我待会就回去。” “嗯。” 一字落下,我忍不住说道:“从我认识你以来,一路经历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命都差点丢了几回,可我不怕,为什么这次你非得要我回去。既然如此,那天你就该让我跟师父回五毒山,把我留下又不带我走。” 万神医探出个脑袋,摇头:“啧啧,沈小秋,你真是不懂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的心思。” “万神医把剩下十七天的诊金还给我!” “你们继续!” 门啪的就关上了。 我绑好包袱,起身,抱拳:“告辞。” “秋秋。”水行歌拉住我,定声,“就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才决定送你回去。那天如果我没有及时恢复,你会如何我根本就不知道。以前我没有任何牵挂,可如今不同。而且签订商约后,魔教众人都会回教,只剩几人,我若化身,根本就保护不了你。” 我静静看着他,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不是不担心,而是因为太担心。宁可千里迢迢的牵挂,也不要留在身边担惊受怕。万神医说的没错,我们两个都是笨蛋,根本不懂对方:“可我不怕……以后还有那么多时日在一起,难道一有危险,就将我送走?水行歌,我想跟你一起,哪怕再危险,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叹了一气:“那一起去蜀中。” “嘿嘿。” “老鼠。” “……” &&&&& 离开医谷前,万神医一直想捏我的腰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结果每次要碰到,就被水行歌扇飞,淡然道:“我已经验证过,确实恢复了,不劳神医再费心。” 看着豆豆那一脸耐人寻味,我揉他的包子脸:“小小年纪的不要想歪了。” 豆豆暴跳:“你这么说了我才容易想歪好吧!” 我跟水行歌连小嘴都没亲过!只牵过小手!你想歪了对得起什么都没有做的我们吗。 离开医谷时,已经初冬了。我和水行歌去买了几身过冬的衣裳,马夫他也打发回西域去了,自己驾车,说是怕窝在马车里被人从外面偷袭。我便给他挑了双狐毛手套,免得赶车的时候冻了手。 大包小包往车上扔,水行歌手里拿着缰绳,笑道:“秋秋,你要不要把整条街都买下来。” 我哼声:“不要吐槽我,里面可有一堆是我从万神医那讨来的各种灵丹妙药。”末了坐在一旁,抱他胳膊,“要不是我已经是五毒教的弟子,一定拜万神医做师父,以后你受伤就不怕了。对的对的,我们日后在后院挖个大池子,然后养一只乌龟,你那天趴在池子里就好啦,又没天敌。” “秋秋……”水行歌艰难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曾经是乌龟你真的不介意?” 我哈哈大笑:“你都变成过小柏树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失声笑笑:“找个机会给你变貘。” 我用力点头:“嗯。” 蜀中说远也并不太远,驾车从这里去大概要二十多天。只是我们一路当作游山玩水,大半个月过去了,才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想着他又快变身,我也快来葵水,准备进了下一个小镇,干脆就找家客栈住下。 这十八天里,走的虽然是大路,但也走了几条羊肠小道。那晚来的黑衣人没有再出现,而雨千寻竟然也一直没有回音。 一路劫匪见了不少,上回初一一群不要命的土匪来打劫,正碰上水行歌化身老虎,追了他们三片树林…… 地图上标识的下一个小镇叫洛城,虽说是城镇,但听闻先代城主曾领门人助先皇平定叛乱,因此这城中没有设守备一职,现任城主就是当权者,安居一方。 我蹲在马车平板上,给他围了一条狐裘:“水行歌,过了这个镇,我们步伐快一些吧,不然天更冷了。” 水行歌说道:“不急。不管这次能否解毒,都要回魔教处理事务。因此抱着还有一丝希望能解毒,一路游山玩水也开心些。日后一起回了西域,怕是很少会再来中原了。”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急,不由探身亲了他面颊一口,偶尔吃吃水行歌的豆腐也不错:“那个……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师姐都对我很好,走之前能在五毒山摆个喜酒么?” 水行歌点头,马车的轱辘声混着他的声音,却还是听的真切:“好,随你喜欢。” 我长松一气:“我真庆幸当初师父让我去送信,早一天还是晚一天,都碰不到你了。” 水行歌笑道:“我也庆幸,没有早一天经过那里,也没有晚一天。” 我们俩笑笑,马车缓缓驶进洛城。我在城门下抬头看去,洛城二字红如胭脂,带着微微暗红。字体刚劲有力,城墙之上,并没有穿着官服的人把守,却有几个便衣人来回走动。 说是城,实际是朝廷安插在武林中做眼线的门派吧。 寻了客栈,向掌柜要两间上房,刚说完,掌柜猥琐的小眼直朝我们两人打量,然后说道:“公子真是慷慨,对丫鬟也这么体贴,立刻就给您准备上房。” 我怒了:“我哪里像丫鬟了!” 水行歌冷眸盯他,直盯的他额上冷汗直落,掌柜讪笑:“在下走眼了。”末了又凑耳低声,“如果是有人来问两位的下落,在下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的,放心吧,我们是讲信誉的人。” 我:“……”我们难道像私奔的恋人吗…… 水行歌拉了我的手,径直住到对面客栈去了,然后远远当着那掌柜的面,丢了一大袋银子给人:“劳烦掌柜准备两间上房。” 这个掌柜比方才那掌柜聪明多了,一句话也不多说,立刻招手让小二领路。进了房里,还打了一壶热水来,说是见两位风尘仆仆洗个脸泡个脚用的。 午睡了一会,腹中阵痛,起来一看葵水提前了。换上月事带,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着染血的衣裙,无奈放进木盆里,去客栈后院洗干净吧。 刚推门出来一会,便见旁边的门也打开了。我笑笑,每次我一有什么动静,水行歌就立刻出现在旁边,安全感倍增。他看了看我手里的木盆,微皱眉:“还是白昼,怎么换衣裳了。” 我轻咳两声:“姑娘家的事。” 水行歌极有默契的一副了然神色:“腹中可痛?” “唔,还能忍。但衣裳得洗,否则过了一两个时辰就洗不干净了。” “扔了吧,我去买几身衣裳。” 我摇摇头,就算水行歌有银子,也不是这么奢侈的:“你去找大夫要几贴药,洗了脏地方我就用水泡着等有空了再洗。” 水行歌点点头,临走前又补了一句:“不要乱走,我很快回来。” 我笑笑,真当我是个孩童。不过这大半个月来一直没分开过,离开这么一小会怎么会有事。到了后院,刚倒上热水,便听见有人冷笑一声:“终于是孤雁一只了。” “……” 作者有话要说:0v0谢谢妹子的霸王票,铜钱会继续加油的! 初夏丶微凉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1021:19:35 ---------- =v=,#秋秋历险记##教主你快回来英雄救美# ps一句,言情开通手机收藏作者的功能啦,爪机的姑娘可以戳铜钱名字进专栏去”收藏此作者“,以后铜钱开新文早知道=-=,么~~~ 第四十一章 行走江湖,武功渣是绝对不行的。 武功渣运气还不好的姑娘,还是乖乖在家里绣花吧。 我无比感慨的想着,水行歌,带我回西域给你绣鸳鸯好不好。 可惜事与愿违,我手上的确有绣花针,可却不是我在扎东西,而是在扎我的手指。我咬牙忍痛盯着那行刑的汉子,他扎了五枚,针针入指,直至快晕厥过去,那坐在黄花梨长椅上的人才沉声:“你倒是说,还是不说。” 我瞅着一屋子的黑衣人,分明就是那晚在屋顶袭击我的人,痛的有气无力:“说什么?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 那人冷声:“你是没得罪我们,可是得罪了城主大人。速速将明月珠交出来。” 我轻笑:“明月见过,猪也见过,但就是没见过明月猪。莫名其妙来追杀我,如今又抓我来动酷刑,就算我知道,也不告诉你们。” 那人脸上一抽,眼神微微一动,那汉子又蹲身抓了我左手,嚓嚓扎进五枚针,手指比大婶的还灵活。 “等等……”我弱声,趴在地上没力气动弹,“我给你,松手。” 那人示意,抓着我手脚的人便松了手。我撑坐起身,想把身上的毒药全摸出来扔他们脸上,可手指还没碰到,那人沉声:“既然是在你身上,那就不需要你费力气了。” 我一愣,一柄刀忽然探来,轻轻一划,外裳就裂开了。我捂住里衣,瞪眼:“它不在我身上。” “脱。” 我愤然跳起,抽了近人的剑,剑光划出,撩倒了四五人。等着这出其不意我忍了很久了好吧,他们给我灌的**药山脚下一文钱能买一打好么! 那人武功并不太高,但是一屋子人站着他坐着,绝对有权说话。他愣神片刻,我杀到他面前,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抬手喂了他一粒药,冷笑:“这是穿肠丹,没有解药必死无疑。当然,你也可以不信,反抗试试,至少我有人陪葬了。” “你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好吧。”我笑道,“那就杀了我,看看有谁能解我仙鹤派首席大弟子柳小扇下的毒。” 那人一愣,抬手喝住那些人,怒声:“退下!” 我轻笑,又指了指那被铁链锁住已经失去知觉的人:“把她也放了。” 身为邪派弟子虽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我秉着少挨刀事管少的江湖理念,绝对不会去救个陌生人,可那人是雨千寻。那个去寻黑衣人踪迹却自己了无音讯的魔教找人小能手雨千寻。 那人咬咬牙,使了个眼神,汉子却没动,双手叠在前面淡声:“城主吩咐,一定要问出明月珠的下落。” “铁东晋!我是你头儿!” 那铁东晋声音更淡:“这种时候,恕属下只听从城主大人的命令。” 我看着这满屋子的人,确实没人想上来救他,根本就是我一动就会啪嚓上前将我掐回地上的节奏,我扔掉剑,坦然:“要不把话摊开了说,你们说的明月珠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其中是不是有误会?要是你们严刑逼供,以我的臭脾气,也不会说的。” 铁东晋神色微顿:“绝不可能有误会,你指使飞禽将明月珠盗走,密探探得珠子确实在你身上。初次交手吃亏,你又派人反查,不得不让人怀疑,你是在躲避我们的追踪而想私藏珠子。” 我苦笑:“那珠子什么模样?我身上有金叶子也有银子,但就是没珠子呀。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骗你们的……等等……”我咽了咽,飞禽……想起血鸽叼回来的那颗小珠子,“那珠子宽长一寸?通体绿色?” 铁东晋眼神凛然:“你既然知道,何必还装糊涂。” 我扯了扯嘴角,默默想着回去后我是该把血鸽吃了呢还是吃了呢还是吃了呢……我受这么多罪到底是在干嘛:“难道那个不是普通的玉珠子?” 众人神色俱是一抽,我隐约觉得这是要被暴打的前奏……铁东晋十分好脾气的说道:“姑娘,这颗珠子是城主送给城主夫人的定情信物。”他动了动手指头,伸出一个巴掌,“世代家传,可以买下五座城池。” “……” 想到这半个月来我背了五座城池上路,心情立刻就沉重了……想到我竟然没把五座城池卖掉,人生顿时就黑暗了…… 不等我悔青肠子,门忽然被推开,一人扶墙喘气:“有人闯入衡韵殿要刺杀城主。”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屋里的人哗啦一声全都不见了。我立刻捡起地上的剑斩断雨千寻手脚上的链子,探了探鼻息,果然是中了迷药。我摸出臭虫粉,往她鼻腔扇了扇风,就见她眉头一皱,苏醒过来,一副要吐的模样:“什什么味道?” “嘿嘿。”我将瓶子收好,去扶她,“走吧。” 雨千寻神志还未完全清醒,弱声:“教主呢?” “他……”我愣了愣,那个去刺杀城主的人该不会是水行歌吧?!我忙把瓶子塞她手里,“多闻闻你就恢复精神了,我去找你们教主,否则他就有危险了。” 雨千寻点头,我忙冲到外面,急得一背脊的冷汗。就算水行歌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城主,城主啊,那得有多少人护着,他就不怕会被砍成渣么。哪怕真把我救出去了,那可要怎么离开洛城。 我一边想着要掐死血鸽一边想着水行歌要面对那么多人腿都开始软了,好不容易抓了条舌头让他带路去那什么什么殿。还没进大门就见外面躺了一地的伤者一片血迹。 “水行歌……”我疾步跑进里面,踩着一路的血,生怕一不小心,会看见他也躺在某处。 腿又软,跑的又急,短短十几丈的路,摔了好几次,牙都要磕掉了。 终于是过了一处嫣红高木门,兵器声咣咣作响,刺入耳边又惊心又安心,惊的是水行歌战斗力真是惊人,安的是水行歌还好好的。 我一步跨进大门,远远就见那青衣如魅的人。剑如长虹往回在黑色云雾,长剑如寒风过境。俊美的面上线条凌厉而僵硬,满是慑人寒气,全是逼人戾气。我愣了片刻,一直吐槽他是怪兽,可如今的他,才真的像只无人可阻的猛兽。 “水行歌。” 顾不得一地哀嚎的人,我飞奔过去,那气焰威慑满城的人,似乎听见了声音,转身过来,旁人却无一敢上前,重重叠叠护在后面的大门前。 “水行歌!”我扑到他怀中,抱紧了他,“我没事。” 脸压在他的胸膛前,脸上微凉,才发现自己刚才哭了一路。 怕他有事,怕他会像爹爹娘亲那样突然离开,怕他也会丢下我。我以后一定会多长两个心眼,不拿莫名其妙的东西,不做多余的事。 水行歌拍拍我的脑袋:“乖,先杀出去再哭,否则我们就要被剁成肉酱了。” 听到肉酱两个字我哭声一顿,忙抬头往人群中找人:“铁东晋?铁东晋?” 铁东晋淡定走了出来:“在下在。” 我抹掉泪,认真道:“那颗珠子就在客栈里,你可以带人去找,找到珠子后我们和贵城主的事就两清了吧。况且你也看见了,再打下去,两边都没有好处。我得到那颗珠子也是无心之过,劳你们兴师动众又伤了那么多人真的非常抱歉。” 铁东晋又是一脸我不欠你钱你当然也不欠我钱的神色:“在下只是一个牢头,无权做主。” 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伤我洛城百人护卫,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随后护在那嫣红大门的众人立即罗列两边,悄然无声。我抬头往前面看去,一个穿着光鲜绸缎三十上下的男子抬脚出来,神色冷厉而肃穆,一开口,声音更是冷冽:“小小偷儿,盗了明月珠如今却装作一无所知。” 他话刚落,旁边一个神色清冷而仪态雍容,穿着一身碧霞百花锦衣的女子就说道:“杀了他们,珠子要不要无所谓。” 男子微点头:“就照夫人的意思。” 我咽了咽,这两人是洛城城主苏影和他那冰山美妻……等等。我眯了眯眼,拉着水行歌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不等我再往前,那护卫又哗啦的围上前来。 冰美人眉头一蹙,冷声:“退下。” 随后盯了我许久,唇角渐渐抿高。 水行歌忽然叹息一声:“秋秋,没记错的话,貌似城主夫人姓沈?” 我登时笑开了,蹦上前:“六姐!我是二十七妹呀!” 众人一呆,是的,一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筱筱佳姑娘的鼓励~~~谢谢各位姑娘一直陪伴至今,铜钱会继续努力的! 13781550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1217:00:44 ---------------- 0v0推荐一篇偏欢脱的文~~~有兴趣的菇凉可以去看看~~~ 【文案】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讲的是天煞孤星命的我,在为闺蜜两肋插刀的道路上,不小心被一个疑似x无能的变态败类给当成解药一口一口拆吃入腹的过程。 电脑传送门 爪机传送门 第四十二章 六姐不喜欢我,因为在我娘还没有进门前,六姐的娘是最得宠的,后来我娘出现,老爹就常在我们院子里溜达。如果要让说书先生在说这一段陈年往事时,一定会取如下一系列恶俗的名字:庶女们的奋斗史庶女之我为正派姐姐大人请饶命。 可就是这么一个曾经见到我就冷眼相待的姐姐,却卷起了华服袖口,认真的给我上药。微微缩手,还以为我疼了,轻轻吹气,似乎要减少痛楚。 水行歌坐在一旁,脸色十分不好,盯着我手指上的针眼满是戾气。我想要不是城主是我六姐夫,他早就一刀剁了对方。我龇牙朝他笑:“别皱眉了,再皱就成小老头了。”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戾气微减,没有说什么。 六姐叫沈青青,取自《诗经》里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当年六姐出生时老爹还是个有耐心加有文化的人,哪像轮到我们四个,一股脑的领走春夏秋冬,毫无美感。 十指缠好,虽然包的轻便,但一眼看去还是深深觉得我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六姐声调平淡:“沈家散了后,你去了哪里,又怎么会来洛城。” “唔,做了几个月的小乞丐,后来进了五毒教。现在要去找医圣钱来来,恰好经过这里。”我忙说道,“因为养了一只混蛋鸽子,总喜欢叼些明晃晃的东西回来,那明月珠也是它拿的,现在还在客栈,待会我就去拿来。” 六姐淡声:“不急,先把伤养好。”又抬头吩咐立在一旁的下人,“准备饭菜。” “是,夫人。” 被龙妙音和程霜坑出阴影来的我,见到六姐时还是很高兴,可如今平复下来,又有点担忧了:“姐,我待会就去找医圣了。” 六姐皱眉:“你哪里受了伤?” 我挠挠头,她又说道:“这么急着找医圣,难道真的得了什么病?否则那些护卫为什么说你是妖怪?” 我愣了愣,眨眼:“妖怪?” “你可知那日回来的护卫如何说你?赤眼如魔,煞气蔽月。” 我听的大雾,顿了顿想起那日的黑衣人确实是对我说了“妖怪”二字,而水行歌眼中的神色,分明就是怜惜和无奈。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那时以为水行歌死了,只想替他报仇,因此心中才满是嗜杀,原来不是…… 六姐没有追问,水行歌也一直没有作声。 午饭时,我瞅着六姐夫苏影和六姐,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没笑一下……可是给对方夹菜的动作一点也不违和,看来恩爱这种东西,确实不是非要卿卿我我才能体现出来。 快吃至尾声,苏影才道:“累二十七妹受罪,是我之过。” 说罢就握酒起身递来,我忙拿酒杯,水行歌握了我的手腕,将酒接过:“秋秋酒量差,可否我代它喝了?” 苏影点头:“自然可以,妹夫请。” 我刚才好像听六姐夫很顺口的就喊水行歌做妹夫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要是自家姐夫也以为我是随行丫鬟,我就再也没法翻身了。 吃过饭后,水行歌要带我回客栈,六姐也没挽留,只是说道:“也罢,反正整个洛城都是苏家的,你们住哪都一样。” 霸气侧漏…… 跟六姐意外相逢,而且处的和睦,沈家亲人所给予的痛要比别人深,但是所给的幸福,也是别人不能给的。 回到客栈,已是晚上,我安抚雨千寻睡下,回了自己房里去找明月珠。 在包袱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到那小小的珠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不由问一旁的水行歌:“他们说这珠子可以买下五座城池,可我怎么看也不像,你看看。” 水行歌俯身接过,看了一会,微蹙眉头。忽然抬手,屋内的油灯顿时熄灭,我惊呼一声,然后就瞅见他手中泛光,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夜明珠啊。片刻,他又点亮了灯,我咬了咬牙:“有时候半夜醒来,我还以为是鬼火,鬼火啊。” 水行歌说道:“这夜明珠虽然也属上等,但这光泽却并不像价值五座城池。” “久未见日光,光源会暗些也正常吧。”我俯身将油灯吹灭,拉了他坐下看珠子,“明天就还给六姐,今晚看个够吧。” 五座城池啊,五座呀,别看个够怎么对得起我的十根手指头。 “秋秋。” 听见他波澜无奇的声音,我揪紧了心,低低应了一声:“嗯。” 许久,他才说道:“你可喜欢洛城?可愿留在你六姐身边?” 我蓦地放下珠子,抱了他的腰定声:“我知道你要干嘛,你要把我丢给六姐照顾,你觉得我变成赤眼妖怪是因为和你一起而中了魔毒。” 水行歌叹息,语调在这冬夜里显得有些悠长:“你既然明白,难道不怕么?不怕日后变得和我一样,非人非兽?” 我笑笑,在这暗夜中仰头看他:“那我可以自己变貘玩了。” 洛城宵禁,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没有灯火,屋内的夜明珠幽光闪闪,闪入水行歌的眼眸中,如清泉映月,分外好看。我轻轻垫脚吻了他一记,还未收回,腰上的手已揽紧,唇上力道压下。 屋里没有灯火,只有清冷如月的珠子在闪烁。身上热意蒸腾,吻的气息微喘却不愿放开。 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恰好就在那个时辰到了那个地方,见到了水行歌。 也不知为何就有了牵绊,屡次要分开却又紧紧束缚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若是如此,又怎么敢逆了宿命分开。 哪怕真的会变成怪兽,只要能在一起,其实也无所畏惧了。 良久,离了那凉薄双唇,我几乎落泪,颤声:“不要丢下我。” 水行歌叹气,弯身揽紧:“嗯,绝不会。” 如清风过境,简单一句,如此就好。 &&&&& 翌日,我和水行歌带上明月珠去了姐夫家,这回黑衣护卫见了我,倒是毕恭毕敬了。 听闻苏影当年在外游历,结果被想谋城主之位的叔父追杀,几乎丧命。后来遇见六姐,见她性子孤冷还以为是个哑巴,于是为了自身安全,抓了她做丫鬟给自己疗伤。两人经历了千辛万苦回到洛城,苏影向六姐亲口提亲,六姐点头,一字落下“好”,惊的面对千百杀手都面色不变的苏影踉跄一步。 我听院子里的大婶八卦完,直感慨我这六姐到底是有多懒得说话呀……她的属性根本不是冰山美人惜字如金,而是懒惰成精好么…… 六姐过来时,我已经吃完一整碟点心了。 “姐。” 六姐点点头,又将那明月珠放在石桌上,问道:“这珠子可是你最开始得到的那颗?” 我点点头,又觉不安:“难道是假的?” 苏影面色峻然:“是假的,虽然这颗夜明珠也十分珍贵,但却并非是明月珠” 我立刻说道:“我没有调包。” 六姐看了我一眼:“你是我妹妹,没有人会怀疑你。” 我心中一暖,在人渣横行的年代,尤其是亲人也常渣的背景下,六姐分明就是其中一泓清泉。 六姐说道:“你昨日说这珠子是被血鸽抓走的,血鸽酷爱耀眼之物,确实不假。只是明月珠一直封存在密室中,为何会被一只鸽子抓走?” 苏影道:“如今看来,实则是当时门已经被人打开,而且用了一颗假珠子替换了真珠子。暗影赶到密室时,只见血鸽抓着一颗圆亮的东西离开,便将目标锁定在了你们的身上。仔细一想,倒是像被盗贼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我顿了顿,看向水行歌,见他也是略有疑惑,我便知道他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因为他曾说过,他出现的地方,血鸽会一直在。可鸽子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几天出现在洛城? 离开苏府,见他眸中已无困惑,摇了摇他的手:“水行歌,你想到什么了?为什么血鸽会出现在洛城?” 他笑了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个兄长?” “……你没有。”我顿时明白过来,“是你哥把血鸽唤走,然后借血鸽转移了视线,自己拿着真珠子跑了?” 水行歌点点头,似乎瞧见了我在他面前摆动缠着白纱的手想起了什么,轻声:“又连累你受伤。” 我摇摇头:“我比较关心的是你哥偷夜明珠做什么,还有,他现在去哪了。” 水行歌面色淡然:“在六年前魔教平乱后,他就离开了。六年间陆续回来过几次,却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皱眉:“血鸽不是你养的么,就算是见过几次,也未必会听他的话吧?” “你可知为何血鸽会认主?” 见他问的认真,我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水行歌说道:“初养血鸽,必须喂它饮下自己的血。而那时我身中魔毒,因此让兄长代劳。虽然血鸽一直由我养在身边,但若兄长召唤,还是会听他吩咐。” 我内心顿时黑暗起来:“你兄长是要将偷盗的罪名转移,亦或是嫁祸在你身上?” 水行歌笑笑:“这点我不能确定,不过兄长做事向来神秘难以揣摩。”他低头看来,抿了抿笑,“你似乎有点小开心?” 我嘿嘿笑道:“让我不厚道的高兴一下吧。” 水行歌失声笑笑:“是,如此一来,你心里可平衡了?” 我哈哈大笑,他被兄长坑,我被姐姐坑,根本就是难夫难妻:“平衡了!” 人生在世不称意,皆因人渣太横行呀。 “水行歌,你哥叫什么?” “水行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妹子的鼓励~继续加油,握拳! 初夏丶微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311:50:00 ------------------- 0v0谢谢luluofts菇凉友情+倾情提供的有爱小剧场一则~~~ 【小剧场】 秋秋在沈家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后,痛定思痛,在西域安心绣花…… 奋斗了一个月,五指皆伤之后,终于绣成了一幅“鸳鸯戏水”,遂兴奋的拿给教主看。 教主看后大力称赞“秋秋果然蕙质兰心,这幅小鸡啄米图,栩栩如生,质朴可爱……”。 秋秋听后淡定的表示接受,只不过,在下个月初一,她怀里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鸡。 第四十三章 血鸽不见了。 一路回到客栈,都未见到。本以为它躲在客栈屋檐下睡大觉,可找遍前后,都不见它在。 我找了最后一个桌底,仍是没见到,终于放弃了:“水行歌,你家鸽子跑路了。” 他面上微扯,斟了一杯茶:“你吃了?” 我大怒:“虽然我想吃它很久了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水行歌笑笑,递了茶过来:“大概又是被召唤走了。” “啧,真没原则。你哥和你长的像吗?” “不像,因为兄长是养子。” 我恍然道:“哦~难怪现任教主是你。” 心里顿觉开心,至少他没有像流传的魔教话本说的那样,经历了兄弟厮杀才登上教主之位。转眼他已躺身在床,竟然是一脸要睡个好觉的模样,一手枕在脑后,挪了个好位置,偏头抬手拍拍软塌,甚是妖孽的笑笑:“秋秋午歇么?” “……”这么大白天的引诱人是不对的好么……我用手掌压压他俊气的脸,“沈家家规,没成亲不能同床共枕。” 他握了我的手腕,看着那裹着白纱的手指,怔愣一会:“肚子可还疼?” 我顿时又气又觉好笑:“教主大人,你盯着我的手问我肚子干嘛。” 他认真道:“葵水,昨日你被抓走时,不是痛的厉害么?” “咳咳。”我缩了缩手,没缩回,他竟然还记得这事,“倒没什么事,微有胀痛,对女子来说正常啦。” 水行歌一手附来,盖在小腹上,渡来真气。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但如今挑明了关系,却比上回更让人羞涩呀。我低头看着他,用手背摸他的脸,心里暖意满满又有点欢喜,这样温柔的水行歌,只有我才能看得见。 “待会我去看看雨姑娘身体恢复了没,拜托她去找血鸽?” “嗯。” 过了一会,他收手要起身,我忙用手压下,笑笑:“没事,就在隔壁房里。唉,虽说好像每次都是你离开时我被人抓了,可每次不都能化险为夷而且认几个亲戚么?指不定待会出去,我又能见了个哥哥姐姐。” 水行歌满脸“我已经有阴影了还是跟着你吧”的神色,坐起身下地:“等回了西域,随你独自行动,在中原不行。” 我瞅着他略有些疲惫的神色,试探问道:“昨日硬闯城主家,累坏了?有哪里受伤没?” 他笑道:“没有。” “唔。” 等他穿好鞋子,我打开木门,站在栅栏一会等着他洗干净脸,再一同去雨千寻那,也不知她起身了没。正眺望远方,水行歌忽然出来,一手抓住我胳膊,将我拉到身后。随即就见一条黑影蹿了上来,我默默吐槽又是一个不走正路的人……轻功好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么…… 那人身着黑色褙子红色刺绣花纹衣缘,面庞俊朗,身材非常高大,手执长剑,站得笔挺如松,面色淡淡微有冷意。 我躲在水行歌身后,龇牙:“你是谁?” 那人打量我一眼,眸中无半分波澜,又瞅了瞅水行歌,眉眼忽然抽了:“你媳妇?” 咦?认识的? 水行歌点头:“媳妇。” “啧。” 咦?啧?!这样冷酷帅气的人竟然发出这么个有点无赖的感叹词。 那人脸上的冷渣子突然烟消云散了,笑的恰似春风,温和而亲切:“弟妹好。” 我:“……” 水行歌俊美的脸上也漾开一抹恰似春风的笑意:“秋秋,这是我哥。” 这两兄弟分明就是一个娘生的!!! &&&&& 我规规矩矩的给水行渊斟了杯茶,然后正正经经的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两人。心里呐喊,这是见家长,见亲友团,见证我秋秋是贤内助的伟大时刻呀,我怎么能以一副嘻嘻哈哈的姿态出现在兄长大人面前。 水行歌偏头问道:“秋秋你不舒服?” 我脸都憋绿了,我是在给你争脸呀!看,你这是“娶”了个多贤惠的娘子。 水行渊笑道:“在我来之前,你的事我已经全都打听清楚了。姓沈名秋,父亲曾是富商,母亲是良家女,有二十七个兄弟姐妹,后来家道中落,你进了五毒教。性子活泼疯癫,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等等……用疯癫来形容我真的没有问题吗……我微微眯眼看他,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打探的如此清楚,倒是个不简单的人。因为我在沈家破败后,曾做过快半年的乞丐,进了五毒教也没跟人说过身世,可他却能打听出来。 魔教的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呀。 水行歌问道:“你来这里,不单单是来唠叨的吧?” 我歪歪脑袋:“唠叨?” 水行歌无比淡定的点头:“他是话痨。” ……这么铁面阎王的人竟然是个话痨!其实你是在吐槽你哥而已吧? 水行渊一点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说道:“我昨天听说有人怒发冲冠为红颜闯进城主家,然后抱着听八卦的心情在茶馆坐了一上午,可是越听越觉得那人好像是我弟。于是我连夜打听,结果真的是你。” 听八卦……我觉得活泼疯癫这两个词用在兄长大人身上完全合适呀…… “接着我回想了一下细节,你家红颜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关在城主家等你去救?默默打听到原来是红颜姑娘胆大包天盗走了明月珠。本着我该来看看我家弟弟找了个什么样的造孽媳妇于是又打听了她的事,结论是是个好姑娘绝对不会做出偷盗的事,又听闻形势逆转弟妹是城主夫人的妹妹,所以我很愉快的过来打招呼了。” 我叹气感慨:“水行歌,你哥果然是话痨。” 水行歌淡笑:“我已经习惯了。你不打断的话,他能自言自语上一天。” 我忍不住问道:“你有嫂子没?” “没有。” “我就知道没有!”这种长相跟内质属性完全不一样的男子实在是让人傻眼好么。我默默收起刚才的花痴心思,抱紧了水行歌的胳膊,还是我家教主大人好! 水行渊无视我们两的轻声对话,仍在说着:“我这次来不单是为了看弟妹,而是想问问,明月珠真的丢了?我上回去盗的时候,它还好好的在密室里。” 我忙插话:“你说你去偷过?什么时候?不对,明月珠不是你偷的?不是你把真的拿走了,放了假的进去,然后跟在你后面的血鸽把它抓走了?” 水行渊想也没想:“当然不是我,血鸽是水行歌的,如果让血鸽抓走,暗影就会追踪到我弟弟身上,这种曲线陷害的手段魔教不齿。” 这种默默的为有个好哥哥真是人间美事而感动的心情……可明月珠的事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越发弄不明白。 水行歌叹道:“明月珠虽然值钱,但魔教宝物也不少,你又不爱钱,突然去偷珠子做什么?” “有人要。” “谁?” “不能说。” “好吧,换个说法,为了什么而去偷?” 我很想吐槽其实这个问法看似变了实则含义没变,水行渊忽然笑笑,起身:“江湖有缘再见,告辞。”说罢,就以风般速度离去。 “……”喂!兄长大人你等等。我追身出去,门外早已不见他的踪影。回头见水行歌还淡定的坐在那里喝茶,我嗷了一嗓子,正色坐在他面前,“线索断了,你一点也不急。” “他还会回来的。” 我饶有兴趣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水行歌瞟了一眼桌上那长剑:“他落东西了。” “……” 兄长大人求你不要卖萌了好么……乖乖做个冰山男肯定有大把妹子投怀送抱…… 等到晚上,还是没见他出现,我挠头:“为什么还不来?” 水行歌依旧是波澜不惊,非常习以为常的说道:“大概是不知道落在哪里了,按照今天出门的路线再走一遍,需要耗费些时间。” “……我们去找他吧?” 话落,就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我以为是水行渊,长长松了一气去开门,结果却是个披着红底梅花刺绣斗篷的年轻姑娘,眉眼灵动微显傲气有神,张嘴便道:“有没有一个长的很好看但是唧唧歪歪的男人来过这里?” “这……” 不等我答话,她就皱眉:“我知道他来过,我一路问过来的,他在这里逗留了快一盏茶的功夫。” 我无奈道:“他确实是来过,但又走了,不过他的剑在这里,应当会回来。” 她毫不客气的从斗篷下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把剑给我吧,我交给他。” 水行歌走出来,问道:“姑娘是……” 她答道:“我跟他是熟人,他要是回来拿剑,你就告诉他,让他来忘忧谷找我要吧。” 我问道:“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哦,姓钱名来来。” 我眨眨眼,水行歌也是微愣。啥?钱来来是个女的?! 斗篷女不耐烦的看我们:“干嘛?快给我剑。”末了忽然往后一蹦,警惕万分,“你们该不会是想私吞宝剑吧!” 钱姑娘,我们哪里是想私吞宝剑,摆明是想吞了你呀! 第四十四章 “神医喝茶。” “神医要不要给你揉腿?” “要不我给你唱个小曲吧?” 我万分激动的看她,恨不得立刻道明帮水行歌解毒吧!钱来来瞥了我一眼:“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解毒!”我正色的扯了扯水行歌的袖子,又将万神医的介绍信递过去,“这是你师侄的信……师叔师叔,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的……” 钱来来撇嘴:“峨眉和尼姑庵里不都叫师叔,难道要叫师婶?师太?” 我干笑两声,她只看了一眼,柳眉紧蹙,瞅着水行歌:“你中的毒这么奇怪?只能诊断得出来却无法解毒?嘿嘿,倒是有趣,伸手。” 我顿时感慨这才是医德啊,比起那贪财小气的万神医好太多了好么。 钱来来指覆脉上,眉头都快拧出两个川字来:“奇怪,明明不正常可是又好像正常。” 水行歌淡定道:“以前被毒物咬过。” 钱来来盯他:“你没有说出全部实话。” 水行歌真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我扶额。钱来来摆摆手:“也罢,诊脉后都不知道怎么解,就算你说了实情也帮不了什么。” “师叔你也解不了?” 水行歌神色微黯,立刻又是一副了然模样,握了我的手安慰:“不急,秋秋,总会有办法的。” 我点点头,安慰自己其实解不了也好,看到什么可爱兽类就有机会各种抱了,还有打架打不过他的时候扔母鸡到他怀里,威胁他要炖汤喝掉,想想真是万分美好。 钱来来忽然说道:“倒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要不你给我一点血,我拿回去琢磨琢磨?” 水行歌半分犹豫也没:“好。” 说罢,钱来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左手拿了瓶子,右手已往他手掌上划,眼见匕锋要落,门就啪的一声碎了,疾风伴着巨大声响,转瞬那黑影已到了跟前,匕首咣当落下。我傻了半会,抬头一看,水行渊不知道从哪,不对,刚才破门而入的就是他!水家就没一个会好好走正门的吗! 水行渊抓住钱来来的右手,摇头镇定道:“来来,你怎么能对我弟弟下毒手。他刚到洛城,要是得罪了你还请见谅。姑娘家的,舞刀弄枪多不好,让绣娘教你绣绣花,摇摇缝纫吧,一直如此你会嫁不出去的。” 兄长大人你不去做老夫子实在是屈才啊…… 钱来来瞪眼:“水话痨,我是在给你弟弟治病!” 水行歌肃色点头:“确实是治病。” 我抱以兄长大人你得罪女人你完蛋了请保重的心情看着他们两人,默默的又觉得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奇怪的东西……偏头低声:“水行歌,这是你嫂子?” 钱来来先跳了起来:“呸呸!谁跟这话痨是一对。我不管,我不想治了,手被抓疼了,啊~” 我瞥了一眼她那连红痕都没出现的手腕,这么撒谎撒娇真的合适吗…… 水行渊面无表情的想了一会:“要不之前明月珠的事换这件事,先替我弟弟治病。” 钱来来吐吐舌头:“你去哪里找明月珠?它已经被盗走了。” “总会找到的。” “你找不回来了。”钱来来拍拍腰间的小斜包,“因为真的在我身上。” 我:“……” 这事……这事要晕了,钱来来偷走了明月珠? “不对。”我抬抬手,“你怎么使唤得动血鸽?” 钱来来眨眼:“我没使唤啊。之前他找我问点事,我让他用明月珠交换。结果没想到他真的跑去偷了,吓的我赶紧跟上去。可是到了那,地上一堆昏迷的侍卫,又不见他踪影,还以为他被关在密室里了。等我打开门,见珠子还好好的在那,太闪了,一时没把持住……” 我呛声:“然后你就把真的拿走了?!” 钱来来干笑两声:“是啊,谁想我刚把腰上的夜明珠替上,就被一只鸽子抓走了。吓的我赶紧逃走。”她末了正色,“我一开始只是打算观赏几天放回去的,可是我趴在殿外几次,都看见守备森严,就不敢去了。可是他又一直不出现!” 水行渊说道:“我那天去偷明月珠,没想到刚进去,就听见有人过来,所以就走了。原来那个人是你……” 我脸上一抽,总算是理顺了这事。 水行渊和钱来来达成协议,帮她去偷明月珠。结果没想到途中血鸽也进去了,当他关门走后。钱来来追踪而来,见侍卫昏迷在外面,以为水行渊困在了里面,于是又把门打开。拿走真珠子,换了一颗假的。可是没想到假珠子被血鸽抓走了。她只好急忙关上门逃走,而鸽子将假珠子一路带到客栈又被我收起,六姐夫的暗影循着线索追查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这十指上的伤,是被未来兄长加疑似嫂子加六姐夫加六姐集体害的? 我……欲哭无泪……转头埋在水行歌臂弯里:“呜呜呜,我再也不相信亲情了。” 水行歌叹道:“我也不相信了。” 两人大雾看我们,我愤然:“到底为了什么事要偷明月珠!” 钱来来看看水行渊:“我无所谓说不说啊。” 水行渊不答,伸手:“明月珠拿来还给弟妹,让她还回去,否则城主迟早要查到你身上。” 钱来来乖乖拿出,十分不舍的说道:“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原先那颗也挺贵的,戴在身上好几年了。” 我连忙接过:“明日我让姐姐还给你。” “姐姐?”钱来来上下打量我,“别告诉我城主夫人是你姐姐!” 我龇龇牙:“是的。” 本以为她要打趣我有这么个冰山美人姐姐,谁想她眨眨眼,看旁人:“水行渊,那她不也是你要找的人?” 我歪歪脑袋,大雾:“啊?” 水行歌也皱眉,握着我的手忽然微紧,声调蓦地有了警惕:“兄长?” 水行渊愉快的点点头:“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钱来来也是一脸欢快:“找到十九个了。” 我忙问道:“怎么回事?!” 钱来来眯了眯眼:“找你们沈家失散的二十八个兄弟姐妹呀。” 水行歌问道:“兄长,你找沈家的子嗣做什么?” “受人之托。” 我急的快咬牙了:“受谁的嘱托?谁在找我们?”我愣了愣,抓了他的手臂急声,“是不是我爹?是不是?他还没有死对不对?他在哪?” 水行渊默了默,笑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嘱托人要我保密。” 我气的真想殴打他一顿,水行歌拉住我:“秋秋别急。” 我那里管得了那么多,除了老爹我想不出会有谁要找出我们:“水行渊,你倒是话痨呀,你倒是继续话痨,你只要告诉我是谁嘱托的,是我爹吗?是不是?” 水行渊不动也不吭声,要不是水行歌抱着我往后拖,我都快把他衣服抓烂了。 当年老爹突然失踪,沈家一夜大乱,我一直相信老爹还活着,可是却找不到他。六年来终于有了一点音讯,可眼前人却不肯告诉我。 难怪他知道我的身世,他应当早就知道六姐的身世了,所以听到我是城主夫人的妹妹就立刻过来,不是为了跟他这弟弟叙旧,而是为了来确认我是不是沈家的孩子。 我如今只想知道老爹是否还活着,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们。 水行歌沉声:“当真不能说?” 水行渊点点头:“不能说。” 钱来来说道:“我也好奇。”她笑笑,“要不你告诉她是谁嘱托的,我就告诉你排行十四的孩子在哪。你不就缺九个了吗?” 我顿了顿,难道水行渊给钱来来找明月珠,就是为了从她口里得知沈家孩子的下落?他到底是受了谁的托付,找我们又要做什么?我出声唤他:“我还知道另外几个哥哥姐姐的下落,可否告知我是要找我们?” 水行渊摇头:“嘱托人说了,只想确认你们的安全,若你们过的安好,不必再去扰乱你们如今的生活。若过的不好,尽力帮扶就是。” 我愣了愣,水行歌也是握紧了手,低声:“秋秋,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明白么?” 明白……一开始就有那样的感觉,那个人是老爹。 可老爹为何不当面来找我们,而是托付别人……还有,为什么会拜托到千里迢迢的魔教中人? 我蓦地想起。 六年前魔教高手叛教。 六年前老爹突然失踪。 六年前水行渊离开魔教。 六年前…… 全都是集中在了当年。隐约之间里面似乎有联系,可是又想不通。 “当年魔教已经打开过中原商路,后来因魔教生乱,被迫中止了。” “魔教三长老常年在中原行走,也会带回许多中原书籍。” “以前爹爹也会左手拿药右手备糖,水行歌你是受了谁影响?” 想着,全身几乎没了气力,颤声问他: “水行渊,我爹是魔教中人,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0v0默默的说一下,偶尔会回去看看文,看到虫子会立刻去捉。 所以鉴于是每晚固定7点更新,因此当天看过的姑娘再看到有更新可以不用再进来瞄了哈,加更会提前说的=-= 第四十五章 水行歌似完全没料到我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揽着我的力气都大了些:“秋秋……” 我抓着他的衣襟,已经不知要说些什么,仔细想一下,不用他亲口承认,我猜的也应该不差。而那些姨娘只怕也都是魔教的人,表面是姨娘实际却是在辅助老爹一同支援魔教经济命脉。 魔教突然生乱,老爹立刻回了魔教。这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我娘,十三姨娘,其实也是魔教中人,而且是宋毅的师父,对吗?” 水行渊面色淡淡,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良久才笑笑:“我要走了,剩下九个我会慢慢找。” 我从水行歌怀里脱身,拉住他的手:“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你也没开口呀,没有泄漏任何事情。”见他仍是不答,我急声,“我过的很不好,非常不好,从此以后我要再惦记爹爹一百年,没日没夜的想为什么他要抛下我们,想的青丝变白,想的身心疲惫。” 水行渊这才看我:“弟妹,你不能这么无赖。”他又看水行歌,“弟弟,你怎么找了个这么无赖的媳妇?” 水行歌淡笑:“秋秋的性格就是如此。” 我目光灼灼盯着他,只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否则我真的会念着想着这事。许久,钱来来也忍不住说道:“你就告诉她嘛,你都把人家姑娘弄哭了。” 水行渊顿了顿,微点了头。 我瞪大眼:“点头的意思是,我方才说的都是对的?老爹和娘亲都是魔教中人?” 水行渊又点了点头,随后拿起桌上的长剑往外头走:“苍天作证我什么都没说。” 钱来来蹦达跟在他背后:“我也替你作证,你什么都没说。欸,肚子好饿,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来来,已经很晚了,姑娘家晚上不宜吃太多,吃撑了难以入眠,睡的不够内火易升,脾气就会大,脾气大了就没男人亲近,会嫁不出去的。还有,常年多吃,胃也会抗议,还有还有……” “好啦好啦,那你吃不吃!” “……吃吧。” 我瞅着这两人背影半晌,忽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乖乖,麻烦两位把这修门的钱给付了啊!这种肇事逃逸的行为真的好吗! 脸上力道一重,我抬头看去,水行歌抬手抹了我面颊上的泪痕:“以前我不相信缘分,如今信了。” 我吸了吸鼻子,认真看他:“难怪宋毅说我长得像他师父,难怪他师父也夹带钱财逃了。那根本就是我那没良心的娘。还有,左手拿药右手拿糖,分明是老爹的习惯,以前我爹也常给你喂药么?” 水行歌笑笑,却似十分感慨:“是,虽然自小见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他从中原回来,都会带很多医书。因为以前我身体不好,所以三长老回来,都会亲自喂药。我倒是想起来了,他曾说,若有了女儿,就许给我。如今绕了一圈,还是遇见你了,不管怎么错过,秋秋你注定和我宿命相连。”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感慨已经略有笑意,我忍不住笑笑,末了说道:“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是,那些姨娘和爹爹并没有夫妻之实,而我们二十八个孩子,或许也并不是老爹亲生的。” 水行歌没有辩驳,我也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即便没有一点血缘,但在我心里,我们二十八人,就是一个整体,就是姓沈,是沈家的子孙后代。 我忐忑不安的问他:“水行歌,你们魔教三长老……如今在何处?” 水行歌默然许久才道:“当年魔教动乱,三长老受了重伤,后来失踪了,一直不知他的下落。可如果兄长从六年前就开始寻找你们的下落,也就是说,在三长老只是消失在众人面前,而还和兄长有联系。” 我挠头:“老爹到底在做什么,分明是担心我们的,可又不来见我们,只是让你哥来确认我们过的好不好。” 水行歌拍拍我的脑袋:“这回可以名正言顺带你回魔教了,反正那里也是你娘家呀。” 我干咳两声,叉腰道:“是呀,你以后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能找到人替我撑腰了。” 水行歌沉吟道:“你确定他们敢打教主?” “嗷嗷嗷,不嫁了!还没成亲就想着欺负我。” “秋秋,我哥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什么话?” “我到底是从哪找到个这么无赖的媳妇。” 我愤然:“那你还要娶这么无赖的姑娘吗?” 水行歌笑笑,伸手将我抱住:“娶。” 我笑着在他怀里钻了钻:“明日先把珠子交给六姐,然后去找钱姑娘吧,她没说完全解不了毒,就应当还有些希望的。而且我得试试能不能从你哥那里知道其他哥哥姐姐的下落。” 水行歌应声:“只希望这毒能解,不要再连累你。” 我愣了愣,才知道他还在想着当日我“魔化”的事,忙说道:“那也未必是你的缘故,唔……大概是当时沙子吹进眼里了吧!” 水行歌笑笑:“沙子这么凶残?” 我认真点头,感慨:“是啊,非常凶残。” 尾音落下,他便俯身吻了一记:“果真无赖,让人没有办法。” 这样温柔的水行歌也让人没有抵抗力…… &&&&& 第二日,我将明月珠拿给六姐,趁着她先问话,先坦白了:“这珠子是一个朋友拿走的,但并没有恶意,姐姐能不能不追究?” 六姐默了默:“若真是朋友就好,不要被骗。你自小脑子就缺根弦,我倒记得你常被十七弟骗,整日缠着爹爹要吃天上的云朵。” ……姐,这种黑历史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姐夫还在,我未来夫君还在这呀……我默默哭了一把,就见水行歌一脸好奇盯来……完了,果然没有形象了。 苏影问道:“妹夫和小秋你们有何打算?在洛城住下?” 我点头:“嗯,因为还有些事,所以暂时会留在这。” 苏影立刻向旁人道:“去安排住处,你们两人就住在这里吧。” 我忙摆手:“住客栈就好,反正应该也不会逗留太久。而且……我也住不惯这种前脚五个丫鬟后脚三个丫鬟的地方……” 六姐想了想:“那给你几处小院,你挑个喜欢的,也都离这里不远,若有什么事就回来,不想自己开火了也回来吃。” 我沉浸在了“给”字上半晌,又被“回来”二字打动了,咧嘴笑笑:“我知道了,姐。” 拿上院子钥匙,我拉着水行歌跟在下人后面疾走,住客栈虽然方便,但是到底人情味淡些。而且貌似这是我离开沈家以后,第一次住独立的院落,不由笑出声,步子又快了。 到了那院子门前,看正门确实是个小宅子,可进了里头,才发现这里根本不能算小啊……以正堂为中轴,左右的房子各三间,后面还带着池塘,再往后走,还有两间房,再穿过后院,才见到围墙。 我咋舌,下人见了,抹汗低头:“还请姑娘不要介意,夫人说这里离的较近,所以房子窄小了些,但用度全都会准备妥当。” “……窄小……”我干笑一声,探头问,“求问有没有更窄小一点的?” 接连走了几个,最后我挑了间看起来总算是比较小了的,一个前院,两间小房,正厅外加厨房茅厕,后院大概十多丈宽,这间看起来就没那么冷清了,满意点头:“就这里吧。” 下人为难片刻,还是回去复命了。 我跑到后院打量花草时,水行歌在小小的屋里喝茶。等我从后院跑回来,他还在喝茶。我坐□,从他手里拿了茶过来:“茶仙,这茶好喝吗?” 水行歌笑笑:“为什么选了这里?比起之前的院子,窄不说,也简陋了许多。” 我趴在桌上,闻着鼻尖下的梨木幽香:“因为这样就可以以房子太窄的理由把丫鬟打发走啦,到时候你变身,才不会被人看见嘛。” 默了片刻,水行歌才说道:“世上再也找不到对我如此细心的人了。” 我笑的眼都快眯成缝,凝神看他:“教主大人是不是很感动?” 水行歌失声笑笑:“我家秋秋经不得夸。” “夸一下,再夸一下。” “秋秋很聪明很勇敢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我心满意足拍拍手:“乖!” 水行歌笑笑,问道:“还有多久过年?” “唔,一个多月吧。” 离开家以后,似乎都没过几个像样的年。五毒山的弟子多是有家的,逢年过节就会下山,然后整座山都冷冷清清,尤其是过年时,我都是找借口下山去,因为虽然师父师母很疼,二师姐也疼,但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何必去破坏他们一家团年的温馨气氛。 六年了…… 我抽了抽泛酸的鼻子,抱住水行歌哽咽:“今年陪我过年吧。” 水行歌抬手揽住我,低声:“好,以后都会一起过的。” 寒冬已至,心却是暖如初春。 今年开始,再也不会孤零零的了。 第四十六章 不是没有看过水行歌精壮的上身,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而且可以明目张胆的看呀。这跟无意瞥见或者偷看的感受完全不同。 瞅着正在针灸的他,我突然觉得自己被针扎就是被针扎还狼狈不堪,他这根本就是绝美加唯美加极具视觉冲击性的景象。我默默偏头抹了抹鼻血,然后继续拿着药炉给他熏烟。 水行歌眸含浩瀚星月,面对面看来,连眼也不眨一下。我都快风中凌乱了,抗议:“不许这么含情脉脉的看,我手都不是手,脚都不是脚了。” 他甚是无奈道:“钱神医说尽量熏眼睛。而且秋秋,这不是含情脉脉……这是被烟雾熏得泪眼朦胧。” “……”再也不能做心有灵犀的恋人了!我愤然扇着炉烟,抽手拿了手帕给他,“擦擦你的泪眼。” 水行歌笑笑,忽然问:“秋秋想不想捏捏腹肌?” “……”教主大人你还要不要矜持要不要矜持了!我淡定抬手捏了一下那结实的胸膛,手感……好极了…… 鼻血又牺牲了一地。 钱来来进来拔针,我退了出去,一出门就见水行渊站在外面,身姿挺拔颀长,左手提剑,微微抬头看着院子里的葫芦架子。简直就是帅的无法形容。我默默抽打着那犯花痴的小人,你家教主大人还在里面你竟然如此色眯眯的看别的男人,秋秋等着关进笼子里沉塘吧。 水行渊转身看来,面上微冷微呆:“大概要针灸多少次,我还得去找人。眼见着找到剩下九个我就能愉快的回西域了,可是来来要我在这站着,不许离开三步远,否则就不给行歌解毒。可要是她最后还是解不了,我是不是很亏?所以二十七姑娘可以说说其他人的下落然后让我心里安慰些?” ……为什么钱来来会喜欢这么个话痨……萌点也太诡异了吧,这家伙除了长着一张很可靠的脸根本就找不到其他可以吸引小姑娘的地方! 我蹦达到他旁边,问道:“其他兄弟姐妹的消息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想也没想,坚定摇头:“不可以。” “我手上有三个人的下落哦。” 他迟疑片刻,摇头:“不可以。” 我耐心道:“我的体质很奇特哦,行走江湖随时会碰到几个亲戚,要不要考虑考虑?” “不可以。” 要是打得过他真想打掉他三颗牙啊……我愤愤回房,钱来来正拔掉最后一根银针。那银针见黑,她啧啧道:“明明看血无毒,可从这针来看,却是有毒的。” 我忙拿了衣裳给他披上,这腊月天要冷死人了:“那这样针灸能完全清除么?” 钱来来收好针,擦干净手:“先试试吧,我也不能确认。毒已经蔓延全身,怕没有那么快解开。你们留在洛城吧,我也不回医谷先。当然,咳咳,前提是让你哥留下。” 我痛心疾首看她:“钱姑娘,那种话痨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大大咧咧的钱来来竟然瞬间化身娇滴滴小姑娘答了一句“哪里都好”,听的我只觉一股恶寒猛然袭来。 钱来来指了指水行歌:“他又有什么好,话都不多说两句。” “哼,哪里都好。”我往他怀里塞了个暖炉,又问她,“晚饭在这里吃?” 钱来来拿了药箱就跑:“他说看到一家好像很不错的酒楼,我们去那吃。”末了又飞回一句话,“记得给你家闷骚教主泡药澡。” “噗,闷骚教主……”实在是憋不住了,笑趴在桌上,捧着肚子拍拍他的手,“你去做饭吧,闷骚教主。哦,不对,你不会做饭来着。” 想到要吃自己做的“碳”,不由悲从中来,笑不出了。 水行歌披好衣裳站起身:“我试试。” 我瞅着他那双修长的手,狐疑:“先声明不好吃不吃!” 他抿高了唇:“好吃的话也不许抢完。” 我继续抱以怀疑的态度。 看到水行歌提剑进厨房,我就觉得我不该抱任何希望。当看到他无比潇洒淡定的用剑来切菜时,我默默琢磨待会是去迎宾客栈还是悦来客栈。 “水行歌,你为什么不用菜刀……” “用不惯。” “等等,你这剑杀过人没?!” “……应该貌似……” “啊?!!!” “没有!” “好吧……”我蹲在灶台前放柴火,听着斜上方炒菜的声音刷刷作响,已经不忍抬头去看,我怕一看,就会立刻扔下柴往客栈奔去,那样的话对水行歌的打击太大了吧? 当初我们两人坠崖,他可是说不会做菜的,没理由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吧。 柴火暖意洋洋,熏的人昏昏欲睡,我蹲在前面看着里头的灼灼火光,好暖。 水行歌在炒菜,我在看炉火。 虽然好像场景有点违和但是似乎是夫唱妇随很美好呀。这么一想,忽然很想和他成亲然后以后都这么安静平和的过一辈子。江湖虽好,但还是太危险了。 “秋秋,好了。” “这么快?”我站起身,捶捶蹲的酸麻的腿,看着那两盘菜,眨眨眼,这一盆青菜根根青翠条条油水十足,旁边的炒鸡肉块块块骨肉相连香酱浇灌,嗅一嗅,食欲大动,我强压幸福板着脸道,“嗯,还行。” 他淡淡瞥了一眼:“嗯?” 我飞扑抱他,用力亲了一口:“水行歌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声调登时就愉快了:“乖。” 摆好饭菜,放好碗筷,我舀了一碗香喷喷的米饭给他,夹菜:“教主大人辛苦了。” 他笑了笑:“然后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我才不是吃货。”不过很想说这两碟色香味俱全的菜根本就不够吃呀,我满怀期待看他,“明天做多几道吧。” “我只会这两道。” “……为什么……” 水行歌皱眉:“因为客栈大厨只肯教这两道,说其他是独门秘方不外传,非要我拜师才肯教。” 我笑笑:“明天开始我会学做饭的,要是让宋毅他们知道你下厨,非把我剁了不可。”我吃了两口,好吃得口齿留香,真想一口全吞了,“唔,可惜雨姑娘找宋毅汇合去了,不然可以让她尝尝。” “吃慢些。” “嗯!” “吃慢些……” “……噎着了……水水……” “……” &&&&& 最近一定胖了。 晨起,我捏了捏肚子上的肉,顿时忧伤了。还好冬日衣裳厚实,把肉遮的严实。水行歌不去做厨子实在是太可惜了,那日我跟六姐说,想跟厨子学做菜,然后早起,就见门口整整齐齐站了十几个人,一见我,刷刷问安,吓的我以为我欠了谁的钱往还了。 大半个月后,水行歌学艺成功,厨子大哥们一边感慨后继有人真乃天才也一脸心满意足的回去复命。 不对,重点是,我现在正往胖子的路上前进着…… 走出房间,见了他,神色忧伤道:“水行歌,你会介意我继续圆润下去吗?”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脸,欣慰:“能吃的圆润,看来没浪费那些鸡鸭鹅。” ……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察觉到他的手微冷,我想了想日子,上回十五他没有变身,看来钱来来的针灸果然有用,可现在又冷起来了,而大年初一快到,怕又要化身了。我憋红了脸,清了清嗓子:“水行歌,不要变血鸽了吧,跟我互换魂魄好了,这样安全。” 水行歌默了默,笑道:“还是太危险了,想要驱逐魔教离开中原的人虽然消停了很久,但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完全放弃了这念头。所以我还是唤血鸽来吧。” 我拉住他的手,摇头,盯着他:“你说过,要陪我过年的。刚过完大年三十就要扔下我么?” 水行歌顿了顿,这才点头:“好。” 想着能和他一起过年,顿觉人生美好。忙去烧了水,泡了一桶的药,让他泡着。 身为一个男子还身如白壁,给他擦背的手都觉得黑了一圈。开始见他赤身还会觉得面红耳赤,现在已经淡定了,而且能揩油何乐不为,根本没理由脸红嘛。 “水温合适了么?” “嗯。” “昨天我去姐姐那,她让我们去过年。但我想着你不方便,所以就婉拒了。姐姐拿了好多桃符,待会我们贴上去。哦,对的,等会钱姑娘和你哥来了,让他们后天一起来吃团年饭吧。对对,还有,我得去买些年货和食材。” “秋秋。”水行歌回头看来,眼里都蕴了一层水雾,“我们成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两位姑娘的鼓励~~~铜钱会继续努力的~么~ 清幽余韵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1620:04:55 花姑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708:56:01 花姑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708:56:36 花姑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708:57:06 ------------ 【剧情回放解释,一定要看到呀么么哒~~~】 1六年前魔教确实是有个长老叛教,但不是三长老(秋秋老爹),三长老是魔教派在中原经商做经济支柱的好人!所以别担心有那种恶俗的血海深仇狗血情节,噗噗。 2没了。 第四十七章 成亲二字砸来,我愣了半晌,眨眼看看他,又俯身嗅嗅澡桶,这里泡的确实是药而不是酒。 “秋秋?秋秋?” 我低眉看去,水行歌甚是认真又无奈道:“别走神。” “唔……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不是说回西域再成亲么?” “你六姐和六姐夫都在,我兄长也在,如今又比较安和,现在成亲应当是最好的时候。”水行歌顿了顿,“你……不愿意么?” 我绞着毛巾,不知怎么作答。说成亲,虽然我们一起半年不到,可却早已是生死相依,也算是水到渠成了。只是想到要离开中原,离开师父师娘,离开胖师兄二师姐,就觉不舍。真的成了亲,就必然要跟他回西域,路途遥远,日后想要回来,也得长途跋涉。 “水行歌……这事搁一搁吧,现在也挺好的。”我俯身给他擦肩膀,不敢直视他。 水行歌默了默,微点了头,背身回去:“也好,等我魔毒清了,再成亲不迟。” 听见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我绕到他面前,叉腰:“水行歌,我不是因为你身上有魔毒才不嫁!” 他饶有兴致的趴在木沿上,淡笑:“那是因为什么?” 看着他这吊儿郎当略带笑意的模样真想扑上去压个干净,我干咳一声:“因为觉得成了亲就是西域人了,好吧……虽然我本来就是西域人,但是从小生活在中原,我不想这么快离开这。” 水行歌笑笑:“我明白。” 我瞪大眼看他,对于有人敢胆大包天的拒婚他不气?我认真问道:“真的?” “嗯。” 要不是他光着身子我真想熊抱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强迫。我拧干毛巾,放在木桶上:“唔,到时辰了,出来吧。” 我默默走出去,关好门,里面水声哗啦,美男出浴了,突然很想像只壁虎趴在窗口看看……不过转念一想,哼,迟早能光明正大看到的,何必急于一时。想罢,脸顿时烫的不像话。 琢磨着时辰差不多了,跑去开门,刚打开,果然就见准时星人钱来来站在外面,水行渊也在一旁,两人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进了门,院子立刻就热闹了。 倒了茶给两人,不见水行歌出来,等了一会,总觉得有些异常。起身去了后院,敲了敲门,进了里面,却见他仍在澡桶里。我忙走到前头,只见水行歌的面色惨白,唇上无色。 心头一个咯噔,我摸摸他的脸:“水行歌?” 他缓缓睁眼,声音低沉:“冷。” 我探手入水,刚才还热气腾腾的水竟然变成了一桶冰水:“不会是要变身了吧?” “大概是。” “我先扶你起来,穿上衣裳再说。”顾不得那么多了,抓了他冷得像冰棍的手扶起,哪里还有空乱瞄。外头还是青光白日,真不知这样解毒是好还是坏,好是或许能解毒,坏的是连时日都拿捏不准了,要是哪天正跟别人打群架变成这样岂不是惨了。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更严重。 之前他还有力气走动,可这次几乎是完全动弹不得,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我拧干毛巾给他擦拭干净,想胡乱擦一把又怕那水珠渗进衣裳里冷了他:“水行歌,要不你待会趴在墙上变成小房子吧!” 不等我给自己点个赞,他就笑笑,声音僵得很:“那样估计我会变成一块泥砖。” “唔……你自我感觉还有多久要化身了?” “快了。” 我忙给他穿衣裳,刚束好腰带,就听见钱来来在院子里边走边喊的声音,随后敲门声起:“水行歌沈秋,你们在里面是不是?快点出来我还要去买年货,去晚了要卖完啦。” “快快了,你等会。” 钱来来啧啧声起,万分感慨:“大白天的,真不知道节制。” 水行渊声调非常天真自然:“年轻嘛。” 对于这种想歪的说法我没有余暇去竖起中指,眼前微微一黑,晃晃脑袋,睁开眼,就见水行歌……不对……就见“我”抬头无奈看来。 “啊啊啊啊!”竟然又换过来了! 门啪的被踹开,水行渊你妹的又破门而入!赔钱呀! &&&&& 平时看水行歌被针扎是种唯美的享受,咳咳。为什么到了我这就如此恐怖! 钱来来皱眉:“喂喂,肌肉别绷的这么紧啊,你让我怎么下针。” 我默默嗷了一声,痛苦的抓了水行歌的手,他甚是无奈啊无奈。我很想告诉钱来来真相然后把他推到面前。 “喂!”钱来来甩掉针,怒瞪,“水行渊你瞧你弟!别逼我封了你全身经脉啊,我还要去买东西的!” 顿时宽面条泪,水行歌抚着我的背:“乖。” 上回在地牢被人扎出阴影来了好么。我深吸吐气,深吸吐气,钱来来这才没再唠叨。 好不容易扎完,被香炉里的烟呛的直咳,钱来来盯来的眼神分外奇怪。等针j□j时,钱来来出去后,我悄声道:“水行歌,我觉得我变成了一只刺猬。” 他笑笑:“辛苦了。” “不辛苦,挺好玩的。”我穿好衣裳,就是不知道这回要换多久,希望不要像上回那样,太邪恶了,“走吧,去买年货。” 人高了些视线都有些不同了,比如总会下意识抬头去找水行歌,结果却发现个矮个子在眼皮底下。我抬抬手,摇头:“越看就越觉得我太矮了。” “才十六,还会长个子的。” “过完年就十七了。” “秋秋,生辰是什么时候?” “三月三。”我推门出去,钱来来和水行渊早就不见了踪影,我赶紧拉过他,“走,去扫荡年货!去晚了就卖完了。” “……” 事实证明街上的年货根本就是货源充足,钱来来那家伙与其说是急着买东西倒不如说是想早点跟水行渊过二人世界去。神医门下的弟子就没一个有医德的吗。 抱了一堆东西回来,就见巷子里浩浩荡荡站着二十多人,每人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我咽了咽,为首的便是那日扎我针的铁东晋,上前朝水行歌拱手:“见过沈姑娘,这些是夫人让我们送来给沈姑娘过年的。” 我瞅了一眼,一看就是好东西啊,水行歌你赶紧点头收下来收下来! 水行歌这回没有拒绝,道谢:“劳烦各位特地送来,替我谢过沈……咳,六姐。” 可惜屋里塞不太下,堆在了后院柴房。等他们一走,我就跑去开盒子。吃吃喝喝的不少,金银财宝也多,我叹道:“六姐这是给我过年还是给我做嫁妆呢。”我默了默看在一旁收拾的水行歌,“水行歌,我的哥哥姐姐你也见过不少了,个个都有本领有个性,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缓缓起身拍拍我的脑袋:“秋秋,别忘了,你把魔教教主二十多年岿然不动的心都偷走了。” ……这话摆明了是在夸他可为什么我还是立刻接受了……我扑哧笑笑:“厚脸皮,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水行歌淡笑,面上微微不自然语调却坦然非常:“可能你对别人来说可有可无,但于我而言,却是不可或缺。” 这么直白的话听了心里大为受用,感动非常。是呀,何必在意自己到底厉不厉害,对水行歌而言,对十七哥六姐而言,我是沈秋,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沈秋。有这点就够了吧。 晚饭时,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下厨,才发现原来我炒菜的样子很有大厨风范嘛。吃过晚饭,打算下两盘棋然后再睡。谁想刚从厨房洗好碗筷出来,就听见外头噼啪作响,左邻右里也有孩童欢呼声。 “咦,不是宵禁吗,怎么这么热闹。” 水行歌站在院子抬头看去,笑道:“外面在放烟火,大概是临近过年,宵禁解除了。” “那我们去放烟火吧!” 他点点头:“嗯。” 洛城常年宵禁,亥时一过,再在街上走动,就会被巡逻的侍卫请去喝茶。现在一解禁,街上的人简直可以用人如潮水来形容。我拽紧水行歌,免得被人挤走了。人这么多根本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到达放烟火的地方,要是水行歌还是水行歌,抱着我往屋顶上走,那该多快。 好不容易走到一条人潮稍少的街道,我长松一气。再看旁边的人,发都有些乱了,抬手帮他理好,忽然察觉到有灼灼目光,抬眸往前看去,不由一愣。 前面的女子身着浅紫花襦紫色裙摆,在悬挂屋檐的大红灯笼映衬下,模样玲珑俏皮,怔怔凝视了半晌。随即快步跑了过来,穿过如浪人潮,飞身扑在水行歌身上,声音哽咽唤道:“姐!” 一字落下,我偏头怔愣,那揽在水行歌脖子的右手腕上,隐约有一圈红痕。 作者有话要说:=v=四胞胎集合完毕。 -------- 好基友的文——《重生宠妃》,正剧风,虽然还很瘦,但会胖起来的=-=,喜欢的菇凉可以看看~~~ 【文案】 前世入宫十年,帝王恩宠从未间断,最后亦不过落得惨死。 有幸重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沈蔚然表示,身在步步为营的后宫,只防女人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还是——防皇帝。 然而有一天,眼前的帝王却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这是几个意思? 电脑传送门 爪机传送门 第四十八章 水行歌愣了片刻,将那环在自己脖上的手挪开,僵着脸道:“沈冬?” 沈春沈夏都出现了,当然是沈冬!我低头往她的手看去,想看的再清楚些。此时因手垂下,已经被厚实的衣裳遮盖住,根本看不见。 沈冬点点头,笑道:“义父义母给我取了个新名字——琳琅。” 四姐妹里,冬冬最活泼,琳琅这名字叮叮当当的确实适合她。我往她旁边的中年男子看去,身体圆有大肚,眉目慈祥,像是个商人,不像是练家子。再看旁边,是个和蔼妇人。这两人应当是她的义父义母吧。 中年男子笑道:“在下袁德来,这位是我的夫人。早听琳琅说过你们四姐妹的事,方才无意看见,当真是长的一模一样。” 水行歌忽然问道:“不知几位如今住在何处?” 琳琅一时没回神,眨眨眼:“姐?你是春姐姐吗?” 袁德来说道:“商队路过洛城,如今在悦来客栈。” 水行歌抱抱拳“改日亲自去拜访,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随后就扔他们三个人拉着我疾步往人群钻去。 “水……”我反握那手,竟又开始冷了,不由明白过来,跟在他后面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我忙去烧热水给他暖身。端着水盆进了房间,水行歌已经裹的像蚕蛹,面色惨白无血。拧干了毛巾替他擦拭,守在一旁不敢再走。 过了一盏茶,才见他渐渐恢复,却还是没有换回来。 “水行歌,要喝水么?” “嗯……” 扶他起来喝过茶,才慢慢有力气自己坐起来。以前就算他变成冰棍,也是变身的前兆。可这回太诡异了,我无比担忧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无妨。”水行歌忽然叹道,“秋秋,我真想抱抱你,可是估计我探身过去只有被抱的份。” 我扑哧笑笑,见他面色苍白,心微微一颤:“水行歌,我不难过,好得很,不用逗我笑。” “对不起,没有让你们姐妹好好聚聚。” “知道她住在哪里就好,而且看她的衣着,应当过的不错。”我想到冬冬手上的那一圈红痕,默了片刻,看着他道,“水行歌,冬冬的右手上……好像有一圈红印。” 水行歌也是一愣,肃色问道:“可看清楚了?” 我摇摇头:“当时她抱着你,我就看了一眼,不太确定。” 水行歌俯身要去找鞋,我忙拦住他:“我去客栈找她确认下吧,万一你又发作怎么办。而且……我也挺想跟她说说话,问问她过的好不好。冬冬……应该不会像龙妙音和程霜那样吧。” 似乎也是被我的话提醒了,水行歌说道:“还是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 “嗯。”我给他拢好被子,拍拍隆起的被角,“乖,等我带好吃的回来。” “小心。” 离开院子,想着水行歌方才一听见红色胎记的反应,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要是冬冬真是那个恩人姑娘,水行歌又说会替恩公照顾她一辈子。虽说照顾分很多种,可私心的想了想,还是不希望冬冬就是恩人姑娘。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儿时的冬冬手上有红圈?可是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方才我眼花了? 满腹疑惑到了悦来客栈,问了有没一家三口入住,形容了下样貌,小二便领我去了。我抬手敲敲门,不一会里头就传来脆爽声:“来了。” 门一开,又见了一脸俏皮活泼的冬冬,抬眼看见我,笑意微顿了下:“你是……啊~你是刚才跟在姐姐身边的人。”她末了紧张问道,“方才姐姐脸色不好,是受伤了吗?找大夫看了没?” 听着她如此关心我,心里感动的差点要抱住她,淡笑道:“她没事,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姑娘家的事。” 冬冬瞅着我,眼里抹上探究:“你连姑娘家最私密的事都知道……你你是姐夫?”随后又摇摇头,“不对,姐姐没有挽妇人髻。啊~对的,我倒不知道姐姐是哪个姐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那是你二十七姐。倒没什么事……只是微微有些在意,可否看看姑娘你的右手?” 冬冬突然像见鬼了往后一退,捂好右手,盯着我哆嗦:“你你是魔教教主水行歌!!!” ……我怎么就忘记了水行歌许久不说的口头禅了,干笑道:“我确实是水行歌,但绝无恶意。” “呸!”冬冬咬牙切齿,“你这个大色狼,有了秋姐姐还到处勾搭姑娘,骗我秋姐姐的感情。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我睁大眼,感动的一塌糊涂,冬冬好样的,为了姐姐跟人同归于尽也要出这口气,真是我的好妹……等等,你跑那么远干嘛,不是要同归于尽吗? 冬冬挪了张凳子,举起,瞪眼:“快滚啊,不然我打你了。” 我顿了顿,看向她的j□j的右手腕,这回看的更清楚了,竟真的有红圈:“冬冬,你的手什么时候有红色印记的?” 下意识问出口,见她歪了歪脑袋,我忙说道:“秋秋让我问的。” 她圆眸瞪起:“秋姐姐竟然不知道我右手有这个胎记?”说罢,脸上一阵失落,“我还那么高兴……那么高兴啊,可是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我深感罪恶,可我的真身不在这,跟像只刺猬的她根本没法继续交谈,又担心还在家里的水行歌,便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洛城?等秋秋身体好些了,我们再过来。” “唔……大概会等过了元宵后。” “好,告辞。” “喂!”冬冬的声音在后头喊的贼大,“不要欺负我姐,不然我跟你同归于尽!” 我一边疾步往回走,一边忍笑,冬冬还是那么可爱啊,比龙妙音和程霜好多了。如果冬冬是恩人姑娘,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回到院子,悄声进了屋,看了一眼水行歌,已经睡下了。我坐在长椅上,和衣倒下,免得他半夜发作我却不在身边。 睡得迷迷糊糊,身上一重,耳畔低语:“秋秋,秋秋。” “唔……”我伸手抱住压来的人,暖的像炉火,挪了个舒服的位置,钻了钻。好像动作有点不对……我睁开眼,往下看,不对,往上看,就瞅见长椅上的水行歌,脸都快贴到一块,不禁笑起,“恢复了!” 水行歌松了一气,手没松开:“嗯,正常了。” 我趴在他的胸膛前,还是这样好,多有安全感:“水行歌,冬冬的手上确实有一圈红色胎记。” 水行歌卷了我一撮发来回卷着,声调略微奇怪:“她是你的妹妹,有胎记你不知道么?” “我不记得了……沈家破败的时候阴影太重,一直想去忘记那些事。”我叹了口气,“冬冬要是恩人姑娘也好,看起来没有走上歪路。而且是商家人的女儿,没有被邪恶的江湖感染吧。” 感觉着他胸膛的起伏,真想趴在上面一辈子不下来。水行歌说道:“如今看你妹妹过的不错,应当不会想离开她的义父义母。” 我微微抓紧他的衣裳,抬头盯着他的眸子:“那你打算如何?” “让人在暗处保护她一世。” “嗯。” 低低应了一声,困意又上来,和他说着说着话,又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早上醒来,滚了一圈,范围好像不对。睁眼看看,已经在床上了,水行歌不在屋里。我掀开被子起身,跑到小厅里,见桌上放着粥和包子,随后就见他拿了勺子出来,笑道:“洗漱一下,吃早点。还有……鞋子穿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脚底板就冻了,转身回去穿好鞋,出来饕餮干净早饭,撑的舒服极了。 明天是大年三十,昨晚又没买回要买的东西。只等着钱来来针灸完,再出去买。 钱来来如约而至,又和水行渊一起叽叽喳喳的进门。 等她进去扎针,我端了茶点到院子里。正是午时,冬日更好。水行渊的一袭黑红衣裳看起来也明媚了许多。我倒了茶递给他:“我告诉你我见到了哪几个哥哥姐姐吧。” 水行渊眸色依旧冷的厉害,语调却又是轻松近人,从腰间里掏出一个本子,由缝隙里抽出一支细小炭笔,勾了一笔:“说吧。” 我探头瞅了一眼,抬抬手:“沈春沈夏沈书,我都碰见了,过的很好。” 水行渊认真在一列下来的名字划上勾:“还有七个没有找到。” 我忍不住问道:“水行渊,你为什么要替我爹找我们?远离西域,东奔西走,那么辛苦。” 水行渊偏头看来:“弟弟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我是你爹唯一的徒弟,师命大于天嘛。” “噗……”一口茶全牺牲在了半空中。我抹掉唇上的茶水,诧异,“你是我爹的徒弟?!”末了愤然,“他没有告诉我!” 要是水行歌告诉我了,我根本不会去猜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阴谋,什么找齐二十八个人就能找到沈家宝藏之类的,结果竟然就是因为这个。 见他要收起本子,我忙说道:“还有一个,昨晚碰巧见到的。” 水行渊放下本子:“谁?” “沈冬,我妹妹。”见他愣神,我摆了摆手,“怎么啦?” 水行渊抬头,脸上难得不见冷色,满满惊诧,抬起本子,指了指。 我低眉看去,皱眉:“为什么冬冬的名字后面是个叉?” 水行渊声音微沉,缓声:“因为她早就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又让姑娘破费了~~~么么哒!铜钱会继续努力的 清幽余韵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1819:33:10 初夏丶微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909:19:12 ---------- qaq写完最后一句,已经是大半夜了,默默的打了个冷噤。 第四十九章 我怔了半晌:“你说什么?冬冬……不可能!”我气的差点没甩了他的本子,“我昨天才见到冬冬,怎么可能死了!” 水行渊没有摇头:“确实是死了,五年前,我找到她时,已经饿死街头。” 我捂住心口,他没有理由撒谎,可是又觉不可能:“昨天她还活蹦乱跳的跑过来叫我姐姐,我还跟她说了话。我还见到了她的义父义母,明明还活的好好的。” “弟妹……” 我转身往外面跑,去悦来客栈找冬冬,拉到他面前,告诉他,这是我家冬冬,还活着,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只是知道这世上光怪陆离的事多了,心里总觉不安,水行渊做事谨慎,性格也沉稳,期盼他认错人了?一定是认错了。 一路前行,跑了许久,终于是到了客栈。跑上楼,使劲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应声。我急的又急敲几下,最后干脆用腿踹好了!身为未来的水家人,必然要学会破门而入的技能呀。 腿刚踢出,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收腿不及,一脚踹了出去,踢飞了眼前人…… 我:“……冬冬!” 冬冬你不要死啊,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快……这胖子是谁?我眯了眯眼,不是冬冬的义父,脸生得很。我抓了他的衣襟,抡起拳头:“你把我家冬冬怎么了!她去哪里了!” 胖子哀嚎的甚是凄惨:“我我不知道什么东啊北的,我住这里三天了没见过其他人,女侠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你大爷的!我怎么可能走错!”我扫了一眼这屋里的东西,跟昨晚站在门外看见的布置一样,“昨晚这里还住着个姑娘,别想骗我。你说不说,不说我揍断你三根肋骨。” 胖子突然哭出声来:“女侠我昨晚一直在房里,根本没姑娘……呜呜呜,不会是鬼吧,救命啊……” 我愣了愣,甩下他跑下楼,一把抓住那正在倒茶的小二。小二收手不住,茶壶里的水洒了我半身,所幸有厚实衣裳挡着,也没烫着:“你告诉我,昨晚二楼右手第三间房,住着什么人!” 小二哆嗦道:“是位三十上下的公子啊。” 我怔松片刻:“可你昨晚说的明明是个姑娘,姑娘啊。” “一一直是位公子啊,而且……我昨晚也没见过您啊。” 我彻底愣神了,小二从我手上逃走了也不知。失魂落魄出了客栈,随意寻了个方向,一步一找,街上的人都快被我认了个遍。 冬冬在哪里,昨晚全部的东西都只是幻象吗? “冬冬……冬冬?” 不知走了多久,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小贩也早就收了东西。我蹲在店铺门前,抱膝看着空荡飘雪的大街,又是一个黎明,年三十了……恍惚间有人在唤我,抬头看去,是水行歌。我起身抱住他,埋头在他胸膛:“水行歌,冬冬死了……” 水行歌低声:“或许只是兄长看错了。” “是真的死了……”我哭出声,“前晚我去见她,虽然她的气色很好,可是能感觉得出她周身寒气。我以为她是冷的,可是刚才小二说,根本没见过她。如果她是房客,我跟她长的一样,小二怎么会认不出来?那些是幻象,是冬冬让我以为她过的很好而造出的幻象。” “秋秋别哭,你累了,我们先回去,待会去六姐那里,洛城是苏家的,要找个人不难。” “我怕她躲着我……如果不是,为什么不肯继续骗我,骗我她还活着。”想着那从小就爱跟在我后面的冬冬可能真的不在这世上,便心如刀割。 水行歌抱着我回到院子里,一进门钱来来就气急败坏的跳了过来,要不是水行渊拽着她的小辫子,早就扑过来咬人般:“哪有针灸扎到一半就跑了的!全身穴道被封,随意取针会死的好不好!水行渊你看看你弟,我不医了!” 水行渊拍拍她的脑袋:“乖,待会给你买糖吃。” “啊啊啊啊!” 我愣神看他,水行歌一言不发进了屋里,放我上床榻。我拽住他的手:“下次我不会乱跑了,不会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不会再这么莽撞给你惹事了。” 水行歌笑笑:“听见自己的妹妹有事,不立刻去找就不是我家秋秋了。” 旧伤加新伤,我顿觉虐心,抱了他却哭不出来,许久才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找到冬冬。就算她是鬼,也是我妹妹。” 水行歌应了一声,手上微松。我忙离开他怀中,只见他唇角微微有血迹,我抬手抹去,真是鲜血。我急的跳下床,拉了钱来来进屋。 钱来来边拿针边撇嘴:“还好你武功底子好,否则周身真气早就逆行死掉了。” 我急的满头大汗,水行渊一脸轻松愉快道:“我弟弟的武功当然不可能那么渣。” ……兄长大人您能不能严肃一点……我在一旁握住水行歌的手,他倒是淡定:“我没事。” 我使劲点点头:“嗯!你当然没事。” 疗伤后的水行歌渐复气力,见他好了些,我小心翼翼道:“我去衡韵殿找六姐。” 他默了默,点头:“小心。兄长能否陪着秋秋?” 水行渊倒是没有拒绝,跟在我一侧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我那苦闷的心情都被他的叽叽喳喳给覆盖了。 “那个……”我苦着脸抬手交叉,喜大普奔他终于停下听我说话了,心里十分忐忑,“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冬冬……她当时又是怎么样的?” 水行渊说道:“五年前找寻到朗州,也就是洛城千里之外,见到了沈冬。只是当时她已经冻死在街头……我便买了副棺木,将她葬下。” 我深吸一气:“谢谢……只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想找她当面问清楚。” 他这回没再说什么,点头:“合情合理,弟弟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姑娘。” 我淡淡笑了下,略觉苦涩。到了衡韵殿,六姐正在后院裁剪花草,手里拿了把精致的小剪刀,修剪花叶。见了我,放下剪刀走过来,依旧是面若冰霜:“小秋。” 要不是知道六姐的性格……这张脸和这个性在通俗话本里一出现根本会立刻被当作坏人了好么,下注押六姐是好人的娃儿肯定不超过十个。我默默吐槽了一把,说道:“姐,我昨天见到冬冬了。” 六姐微顿:“二十八妹?她如今在何处?可有住的地方?” 我心里既觉得六姐体贴暖心,又为冬冬叹气:“昨晚在悦来客栈见过她,可是今天去,那里住着的却是个男子。我找了很久也没再看见她,所以想让姐姐帮忙一起找。画像什么的,让画师照着我的模样画就好。” 六姐点点头,偏头让旁边的仆妇去找画师。 不一会画师浩浩荡荡……没错……浩浩荡荡来了三十个…… 然后我坐在院子中间,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让他们画完了。然后我瞄了一下那画像右下角标注的赏银……负手望天,看来我回去后,又得找水行歌帮我易容了,否则一天被抓一百次都有可能。 苏家暗影很快就将画像拿走,我离开时,六姐特地拿了块面纱给我,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离开姐夫家,我稍稍松了一气。刚才还挺安静的水行渊又开始说起话来,我抬抬手:“兄长大人,你比水行歌大多少?” 他认真答道:“三岁。” “三岁三岁……那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我眯了眯眼,“那你该成家立业,娶了钱姑娘吧。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水行渊低头看来:“据说女人到了大婶年龄就会想着做媒婆,弟妹你已经到了那个年纪了吗?” “……”事实证明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嗯! 从姐夫家走出来,就看到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画像,就连侍卫也在挨家挨户的询问,偶尔还能看到暗影趴在人家的屋顶上掀瓦片。我不由感叹此乃神速也。 回到家,才刚进院子,钱来来就蹦出来抱住水行渊的胳膊一脸委屈:“呜呜呜,你弟吐了好几口血,吓死我了。” 我一听,忙跑进屋里,然后就听见后面咣当咣当的跑步声,正满腹疑惑,看着床上的人,明明安好无恙。往窗户外看去,早就不见那没有医德的钱来来了。 水行歌的面色依旧不好,但声调却没有异常:“秋秋。” 我坐在床沿,替他拢好被角:“刚从六姐那回来,她已经让人贴了画像,要是冬冬还在城里,应该很快能找到。” “如果担心,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我龇龇牙,拍拍心口:“我没事。”末了差点蹦起来,“今天是大年三十啊!我忘记买菜了!” 水行歌微挑了眉,一脸你才发现真是笨蛋的神色:“我可以接受白米粥。” 我哭趴在被子上:“我不能接受!我要吃肉,吃鸭脖。” “乖。”水行歌俯身撩了撩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肌,唇角抿高,笑的邪魅又狂狷,“想吃肉,这里有。” 顿时风中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觉得,只要两人情定不移,在爱情上,就没什么可以虐到对方的=-=,除了永远失去对方【0-0突然就虐了】 还有,昨天因为那个“鬼故事”结尾,竟然有姑娘“诅咒”铜钱越来越胖〒△〒,默默捏了一下小肚子,掩面哭,再也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 ̄)┐└( ̄^ ̄)┐ 第五十章 水行歌已经在色狼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还大有愈走愈深的趋势,虽然胸膛很结实但是我怕啃一口真的会扑上去,推了推他:“好了,不要闹了,我去厨房看看有没什么东西煮的,你再躺一会。” “我去帮忙。” “别。”我忙拦住他,“躺好,乖!” 把他压回床上,他才没跟来,我开门出去,关好门免得冷风窜入。到了厨房,发现还能焖个黄豆,烧个肉,至少是不用喝白粥。把干黄豆放水里泡着,大概要一个时辰才能泡开,不过还早,倒不急。烧了水准备让水行歌先去泡个药澡,兴许会舒服些。 缓而有序的做完这些,虽然繁琐,却觉比舞刀弄剑好多了,至少这小小的后厨里安静宁和,无风无雨。 水行歌泡药澡时,外头正是申时,天色正好。我搓着褐色药水隐约露出的干净后背,暗自揩油,不由有点小激动。见他肤色泛红,我拧干帕子,给他铺在脸上:“我去贴桃符,贴完回来估计水就凉了。洗完后我就去焖豆子烧肉,正好赶上年夜饭。” 帕子下的声音微沉:“嗯,秋秋辛苦了。” 我笑道:“那待会我要多吃些肉。” 水行歌轻轻笑了一声,声调悠扬:“好。” 放下袖子,掸掸袖口的水。拿了桃符和米糊,在正厅前的柱子贴了一对,金字跃然殷红纸上,顿时就喜气了。我哼着小曲开了大门,谁想刚开门就看见一个紫衫人站在外面欲行又止,似乎不曾料到我会突然出现,愣了片刻就要往后面闪。 “冬冬!”我惊叫着扑向她,谁料她的身子往后倾,撞入那实打实的墙上,却是穿透而过,我愣了刹那,抓住她的手,硬生生将她拖了出来,一把抱住她,“冬冬你要去哪!姐姐不会嫌弃你的!” 儿时不管我在哪里玩,只要有个姐姐过来,玩伴就会笑作一团“秋秋这是你姐啊”,后来我常带冬冬出来,每每见了他们,就拍着心口说——这是我妹啊。 是啊,冬冬你是我的妹妹,就算你真的变成了鬼,我也绝不会惊怕嫌弃你。 冬冬猛地将我推开,眸子里满是我的影子:“我是鬼啊,鬼!我不想来见你的,我游游荡荡了五年,孤苦无依了五年,在洛城见到你时,我很想逃走,可我舍不得。我费尽心思造了个幻境,只想让你觉得我过的很好,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去。可我的法力太低了……我撑不住那么大的幻境。” 话音渐低,冬冬声音愈发哽咽,听的我鼻子一酸,拉住她的手,凉入骨里,不由握的更紧:“冬冬跟姐姐回家吧,让姐姐照顾你。” 冬冬想抽手,我紧拉不放,差点和她哭在一起:“冬冬跟姐姐回家,姐姐不会让你再孤苦无依,游荡人间了。” 冬冬哭的脸都花了:“姐……你放手好不好,人鬼殊途,我没事,我过的很好很好,你看我都跟你长的一样高了。” 我伸手抱住她,虽然肌肤所触碰到的地方都很冷,她的身上也一直在冒着丝丝寒气,可我不想放开,总是被哥哥姐姐保护的我,也想像他们那般,护着自己的妹妹:“姐姐会保护你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冬冬身体微僵,终于是软在我怀中,哭声作大。 我紧紧揽住她,像孩提时,无论谁敢欺负我们四人,我们都是抬头挺胸的打回去,就算被揍,也不会求饶。我护着冬冬,二姐护着我,大姐护着二姐,哪怕如今她们两人背弃了我,我也依然会继续保护冬冬。 水行歌从里面出来时,又只是裹了一条薄巾,勉强遮住下面……我瞅着那寒天雪地里的水行歌,还没说话,冬冬就尖叫起来,甩了一句“色狼!”,然后就掩面跑了。 我:“……” 水行歌甚是无奈:“秋秋……” 我扶额:“色狼兄,快回去穿衣服不要冻着,我去追冬冬!” &&&&& 冬冬没有跑远,我追了两条巷子,她正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我上前拍拍她的肩,就见她抬头愤然说道:“姐,你怎么跟那个大色狼在一起。” 我失声笑笑:“他是好人,对姐姐非常好的人,只是听见我们的哭声所以出来看看。” 冬冬摇摇头,眼神坚定:“可是他总爱看姑娘的手啊,我游遍五湖四海去哪都听得到他的色名。” 说到手,我又想起冬冬的右手,轻声:“冬冬让我看看你的右手吧。” 冬冬瞪大眼,蹦起身:“姐!你近墨者黑了!” 虽然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抬手过来。我挽起她的袖口,这回那红圈看的仔细了,用手抹了抹,不是伤痕结疤,也非红色药水,而是切切实实的胎记。 冬冬歪着脑袋看来:“姐,你瞧它干嘛?” 我笑笑,将衣袖重新放下:“走吧,回去吃团年饭。” 冬冬顿了顿:“他……不在意么?” “你是我妹妹,他不会不喜欢的。” 冬冬这才点点头:“嗯。” 牵着冬冬的手回到家,水行歌已经换好了衣服,连菜也炒好了,见我们回来,也没说什么,去厨房将热着的饭菜拿过来。 冬冬正襟危坐,挨的我紧,丝毫不敢靠近她眼里的“色狼”。 起筷时,见气氛微有尴尬,我清了清嗓子:“水行歌,这是我妹妹,沈冬。冬冬,这是……唔……”瞧见他瞥了我一眼,我正色,“未来夫君,嗯,你未来姐夫。” 冬冬仍是十分不想承认的模样,我这才说道:“其实他看姑娘家的手是有原因的……” 冬冬撅嘴不满:“什么原因?这种色胚行为还能名正言顺了。” 我指了指她的右手腕:“因为他一直在找一个手腕有红色胎记的姑娘。” 水行歌的视线明显也盯在了她的手上,看了一会,眉眼微动,忽然长松一气:“这胎记,跟恩公描述的,一模一样。” 冬冬眨眼:“这是怎么回事?” 我慢慢跟她说了前因后果,说的越多她便越是一脸惊诧,等终于说完,她结巴了:“我我就是那个恩人姑娘?可我没做什么呀,我也不记得我救过谁。我我连个馒头都没给过别人……” 她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记起来了,水行歌确实没说过恩人姑娘具体做过什么,甚至……连恩公也不知道那姑娘的年龄身在何处面貌如何…… 水行歌点头:“你便是那恩人姑娘,等你见到了恩公,一切都会明白。在等恩公来之前,我会代他照顾好你。” 冬冬“唔”了一声,末了又十分认真的问道:“你真的不是色狼?” 水行歌嘴角一抽:“不是。” 冬冬这回开心了,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又夹了给我:“姐夫姐姐吃饭!” 看着她高兴的模样,我顿感欣慰。 吃过饭,说了许多往事,夜深人静,睡意卷来。因只有两个房间,我和冬冬睡,水行歌还是在原来的房间。 躺下一会,又说了些话,我睡的恍恍惚惚,越发的冷,以为被子没在身上,扯了扯,却是在的。本以为忍一忍就过去,谁想时辰一久,我都快冻成冰棍了。哆哆嗦嗦坐起身,碰了碰冬冬,才发现她气息全无而且周身泛着寒气。 我突然想起来……冬冬是鬼……说鬼通体冷如冰,这话一点也不假。我不忍叫醒她,免得她又伤心泪奔。我抖着身在厅里站了一会,到底还是敲了水行歌的门。 门声刚响,水行歌就开了门,见了我,眼底的困意登时散了:“怎么了?可有什么事?” “没没事。我冷冷。”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俯身将我抱进房里,放在床上拿被子裹好。被子还留有他的温度,暖的我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 水行歌笑的略没良心:“秋秋,你变成冰棍了。” 我没好气道:“迟早往你怀里塞母鸡,哼!” 水行歌探身而来,在我唇上吻了一记,探手抱住裹的像粽子的我:“冬冬……已经是鬼了,阴阳两隔,长时间跟在身边对你不好。我去找个得道高僧,替她超度,安心离开阳间。这种时候,或许转世投胎才是上策。” 我没有反驳他这句话,也觉得有理。见他穿的甚少,我匀了匀被子给他:“不要冷着。” 水行歌板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 我惊讶看他,如此止乎于礼的事真的是他?我捏捏他的脸:“水行歌你被人掉包啦?” 他叹了一气仰面躺下:“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你吃了。” 我笑笑,探身拿了放在床沿凳子上的厚衣裳给他盖在身上,匀了被子盖住他的脚:“水行歌,明天我带冬冬去见六姐,但我不想告诉她冬冬的事……唔,不想让六姐也跟着难过。” 水行歌应声:“嗯,让六姐把悬赏画像撤掉。” 听着他浅淡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忍不住卷着被子伏在他身上,抱着他说道:“恩公到底是受过恩人姑娘什么恩惠,拜托你来找,却只知道那红圈印记。” 水行歌默了默:“具体的我并不清楚,恩公只说,当年他被镇压在苦境时,那姑娘曾试图盗取钥匙救他。可惜还未成功就被抓住了,强行送进轮回道。因不知会何时投胎,因此不知样貌年龄,只是她手腕上的特殊印记转世十次也不会消失。” 我苦想许久,抬头看他:“那个恩公和恩人姑娘……该不会是仙人吧?” 水行歌忽然笑笑:“恩公看起来倒并不像仙人,恩人姑娘我并不知晓。” “哦……”我伏在他胸膛上又想了想,再抬头,“他们是恋人吧!” 水行歌微微挪了挪身,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抬手摸我发,笑道:“不,他们是师兄妹,感情非常好的师兄妹。” 我失声笑道:“难不成是大师兄和小师妹?” 水行歌眨眨眼,笑意染眸:“秋秋你怎么知道?” “……” 大师兄和小师妹果然是不分六界万年不变天造地设的好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菇凉的鼓励~~~ 小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108:45:05 第五十一章 天才灰蒙蒙亮,想着应该回去了,免得冬冬起来不见我,以为我在意什么。揉揉略微疼痛的眼,悄然下床,身后声音微轻:“还早。” “唔,冬冬应该快醒了。”穿个鞋打了三个哈欠,面颊都快酸了,“水行歌,以后再也不跟你聊一宿了。” 他轻声笑笑,又叹气:“能在被窝下聊一宿也是种修行。” 我捏捏他的脸:“这有什么可修行的,等我做好早饭就叫你。” “嗯。” 打开门,便觉外头冷的渗人。进了冬冬的房里,身体差点瞬间冻僵。这里面的温度比外头还要冷上十倍啊!我哆哆嗦嗦的找了蜡烛,拿了火折子吹吹,吹不着……使劲吹吹,才见了一点火星。点燃烛火,还未拿起,就听见脖子后冷飕飕的传来一个沉闷冷漠的声音:“姐。” 我抖了抖,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紫衣,披头散发唇白面青的站在前面……我我心脏不好…… 冬冬声音甚是幽怨:“姐,你去哪了?” “那个……” 冬冬上下打量我,恍然道:“原来你跟姐夫早就是那种关系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那我也不会拉着你一起睡呀。” 转眼,屋内寒气骤散,烛火明亮非常,耀眼满屋。冬冬转了个身,已是青丝成髻,紫衣夺目,那颓靡阴郁之色刹那散去,玲珑俏皮。 我松了一气,搓了搓手回暖:“待会一起去见见六姐吧,为了找你,满城都贴着你的画像。” 冬冬耸拉着脑袋:“对不起,姐姐。” 我摸摸她的头:“没事,吃过早食后就去吧。” 早食熬了个粥,跟水行歌说了去衡韵殿给六姐夫和六姐拜年的事,因我们两人还未成亲,他也要等钱来来针灸解毒,因此吃过饭,蒙上面纱,只和冬冬去城主家。 谁想去了那里,拜年的人成海成山,还都带着一车豪礼。我们两人只想着这是看姐姐,根本没想过也要客套带礼,一时众人侧目。报了姓名,立刻有人来迎,跟六姐夫和六姐说了会话,暗影便去撤那满城画像。然后走的时候,竟给了我们两人压岁钱。 六姐说,不管你们多大岁数了,在姐姐眼里,都是小辈。 顿时心中春暖花开,美得很。拿好压岁钱,领着冬冬去买了些她喜欢的东西,一同回了家里。 刚进门就听见水行渊和钱来来的声音,我蹦进里头,抱拳:“兄长大人,未来嫂子过年好。” 钱来来拿针的手一抖,面红耳赤:“别以为嘴甜我就会给你压岁钱!” “……”竟然一眼就被看穿了!所以说神医一脉的人对钱这种事都特别敏感吗。 水行歌问道:“什么是压岁钱?” 我认真道:“中原习俗,过年长辈给小辈驱逐厄运保平安的钱。记得你也要给我哦。” 钱来来眯眼斜乜而来,水行歌倒是点点头:“记下了。” 我欣喜坐下,见冬冬趴在门外不进来,招招手:“冬冬。” 钱来来回头看去,“呀”了一声,又瞅我,方才明白过来:“双生子?” 我龇龇牙:“不,四胞胎。” “啧。” 水行渊面色微微不对,转身看了冬冬一眼,又看了看我,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冬冬还是没敢进来,跑回房里去了。见他似有话要对我说,趁着钱来来还在针灸,出了外头,果然一会水行渊就出来了。 我朝他拜了拜:“冬冬是个好姑娘,也是我的亲妹妹,我会给她找道士做法超度的,所以可否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 水行渊叹息:“弟弟可知道?” “知道。” “我并非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但是你要知道,人鬼殊途,如果违背六界法则,只怕到时候天理不容。况且鬼怪身上戾气甚重,不可久留。” “嗯,我会找个机会跟她说,然后找道士来。” 水行渊这回倒没话痨我,又道:“昨日飞鸽传书,又找到沈家两个后人。” 我点点头,又听出了些门道:“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找?” “自然不是,中原如此之大,凭我一己之力不可能找齐,因此六年前,就开山立派了。” 我饶有兴趣道:“你的门派叫什么?” 水行渊依旧是冷脸一张,音调也无起伏:“星月阁。” 我怔了怔,差点惊叫:“你是星月阁阁主?!” 水行渊轻眨俊眼:“唔。” ……星月阁乃是武林一大门派,一旦说起,必然离不开这几个词:庞大神秘迅速。 无人知晓它总舵在何处,也无人知晓它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是个可以委派任务的门派,只要有钱,就算是化作白骨的人也可以找到。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脱他们的追捕。 我咽了咽:“你不是找人么,怎么找着找着就发展成一个门派了……” 水行渊神色忽然轻松起来,语速极快:“当时一人五湖四海的找,中途遇见故交要找人,于是就帮着找了,没想到故交答谢了许多钱。那时魔教正百业待兴,想着自己养活自己也好,于是又找多了几个帮手。结果生意越做越大,名气越来越响。最后就干脆立派,因为每天要披星戴月的赶路寻人,因此就叫星月阁了。” 我扯了扯嘴角,这一定是我行走江湖以来听过最没野心最顺其自然的立派历史了……我满怀敬意看他,不愧是兄长大人啊。 水行渊忽然顿了顿,抬头往我身后看。我缓缓转身,就见冬冬又像壁虎趴在窗台往这看来,眼神微冷而有戾气,见了我,咬了咬牙:“你果然也讨厌我,不然怎么会找道士来超度我!” 冬冬你这丫头能不能把话听全了! 我飞身从窗户跳了进去,一把抓住又想破墙而走的她:“姐姐不想你在这世间孤苦无依。” 冬冬呸了我一口:“你不是说有你在吗?你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你说要照顾我保护我的,可原来你也只是想把我丢到臭道士那。既然如此何必要带我回来。” 那寒气慑人,冷的我握住她手腕的手都快冻僵了:“你是我妹妹,我也不想你离开。只是你要一辈子如此吗?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就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在这世上‘活着’了。冬冬你明白吗?我也舍不得刚跟你重聚又分离……你可知春姐姐和夏姐姐都曾想杀了我……这世上跟我最亲的人有两个要杀我,所以我更想保护好你,看着你好好的。” 说到后面鼻子都酸了,顾不得寒冷,忍不住抱住她:“冬冬乖,无论做什么,秋姐姐都是为了你好,相信我。去找个好人家投胎,有爹疼有娘爱,再不用这么孤苦漂泊了。” 冬冬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可我不想走,我想留在你们身边,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想走。” 无论我怎么劝,冬冬就是不肯答应。等我松了手时,只觉寒气都冻进五脏六腑了,冷得提脚不动。冬冬见了,又默默的蹲墙角念了一万遍对不起。 我叹了一气,只好说让她暂且留在身边,日后再看,这才见她开心起来。 午时,我下厨炒了几个菜,水行渊和钱来来也留下吃了饭,吃过后我又去烧水给水行歌泡澡。 小房内水雾蒸腾,十分暖和。 水行歌唤我时,我才发现手里捞着湿毛巾愣神许久。他偏头看来:“在想什么?” 我试探问他:“要是冬冬要一直留在我身边,不肯入轮回道,你可以带她一起回西域么?” 水行歌默了片刻:“秋秋,光怪陆离的事我已见过不少,中原不是个说法,若是游魂在人世间漂游太久,以后就再也不能进阎王殿了。你我日后总要老去,到时你我去了阎王殿投胎,冬冬又该如何?” 我倒没想过这问题,他说的确实有理:“唔,先放一放吧,慢慢跟她说,免得她又胡思乱想。冬冬的心思我懂,我跟二师姐感情很好,分派的房间也在一起。有时起来不见她在,也会惊慌,总觉得闭上眼,再睁开,那人就离我而去了。要是突然跟她说,怕她也接受不了。” 水行歌应了声,从水下抬手握来:“以后不会让你再惊慌,秋秋,我在。” 心中登时动容,我吸了吸鼻子,点头:“嗯。” 穿好衣裳,他从钱袋里摸出一枚铜钱郑重的放在我手里,我眨眨眼:“这是什么?” 水行歌认真道:“压岁钱,给你驱除厄运。” “……”我默默呐喊,教主大人,你好歹给一锭金子才符合你的气度啊,表面说是驱除厄运其实就是小辈一年一度的变相敛财,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好吧,他不会知道的。我小心收好这枚铜板,垫脚亲了他一口,笑道:“今年一定会一帆风顺的。” &&&&& 冬冬的事暂且压下,我也多了个任务,一有空就出去晒太阳,据说吸收日月精华可以抵抗鬼气。水行歌听了后,若有所思道:“据说阳气也有同等作用。”说罢,正色伸手,“秋秋快到怀里来。” “……” 所以说越熟越猥琐就是这个道理了吧…… 这晚铺好房里的两张床,正准备躺下,水行歌绕过屏风,坐在床沿,我抓着被子看他。虽然说沈家家规摆在那,但似乎也是水到渠成,他如果真的要躺一块,我大概也不会死心眼的拒绝。只是想想还是很紧张! 水行歌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也没继续靠近,许久才道:“秋秋,冬冬已经住了一个月了,我看……还是给她找个道士超度吧。” 我瞪大了眼:“水行歌,你半夜三更跑到我床头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他甚是奇怪的看来:“嗯,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默默掐灭我心中那邪恶又不纯洁的小矮人,然后看着一脸纯洁又不邪恶的他,“怎么好好的又说起这件事来,现在不是很好么?而且冬冬很开心呀。” 水行歌默了默,也没再多说,伸手压压不安分的被角:“睡吧。” 我忙拉住他的手:“水行歌你很不对劲,依你的脾气绝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的。” 水行歌笑笑:“谁说我家秋秋不心细如尘,明明很体贴。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怕她日后真的不能进阎王殿了。” 我坐起身,抱了他胳膊,盯着他:“真的?” 水行歌点点头,探身吻来“嗯”…… 我默默迎着这一吻,待唇离去睁眼一看……得,又跟水行歌换身体了! 第五十二章 虽然略觉不妥,但他变身的时日越发不稳定,我跟他换了也安心。有句话叫做……习惯就好…… 晨起,跟他交代好我平日要做的事,免得被冬冬发现我们不对劲,依照换身经验,最短一天,最长两天就能恢复了,也不太碍事。就是想到又要被钱来来扎的像刺猬就一阵肉痛…… 吃过饭,按照日常,水行歌拎着个菜篮子出去买一日的食材了。我在小房里挨了半个时辰的针,忍的脸都扭曲了,钱来来甚是奇怪的来回扫了我几回,戳了戳我的脸:“水行歌,你怎么每隔一段时日就……就变得有点像你的疯癫媳妇?” 我抡起拳头:“再打趣秋秋我就暴打你。” “……” “嗷……针针别乱扎!嗷!你够了!医德,医德去哪了!” 钱来来和水行渊走后,水行歌还没回来,我拿了里衣慢吞吞穿上,他该不会是迷失在了各色食材中了吧。衣裳还未穿完,就见冬冬从墙那探了个头进来:“姐夫。” 不等我说话,她就进来了,拿了厚实的衣裳垫脚给我披上。我抬手穿进袖口里,她低头给我系上腰带,将那褶皱一一理顺。这一切动作而自然,等快穿好了,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我沈秋的身体,这是水行歌啊! 我忙退了两步:“你你出去吧。” 冬冬歪了歪脑袋,这才转身,末了又回过头:“姐夫,你喜欢秋姐姐哪点?” “啊?”我想了想,水行歌喜欢我哪点?样貌肯定不是,日久生情?我摸摸下巴,思量一番,答道,“脾气好。” 冬冬抿嘴笑笑:“秋姐姐脾气才不好,而且还很笨,小时候哪个哥哥姐姐都能骗她,她却总是上当。” 我愣了愣,不知她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 “姐夫。”冬冬款款走来,身子轻倚过来,握了我的手,声音轻柔,“我跟秋姐姐长的一样,可脾气却好多了,而且……身段也更好。” 话落,手已被她拿着往她胸前贴。我惊的差点没一脚踹开她,猛地推开,看着一脸含羞的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水行歌要我送冬冬去转世。如果他告诉我冬冬非礼他,不对,“勾引”他,我肯定不会信,即便信了,也定会难过得厉害。所以宁可自己背了撵走小姨的恶名,也不愿告诉我真相。 冬冬步步走近,红唇欲滴,满目伤色:“姐夫,冬儿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说罢,步步踏莲,一步一脱,转眼已经快脱完了。我气的差点扇她一个巴掌:“水行歌是你姐夫!你亲姐姐的夫君啊!” 冬冬笑笑:“可不是没成亲么?我倒还是有机会的。冬儿那么乖,姐夫真的不疼疼?秋姐姐那么笨,到底有什么可喜欢?” 我忍的心口痛,抬手扇了她一掌:“我对你太失望了!沈春如此,沈夏如此,连你也一样!” 她愕然看我,捂了脸满目疑惑。木门悄然被推开,水行歌默默站在外面,看着我们。冬冬忽然展颜,过去抱他的胳膊:“姐,你回来啦。” 水行歌掸开她的手,往我走来,拉了手便走。 冬冬面色一变:“姐,你……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水行歌未答,拉着我一路出了门外,走远了才道:“秋秋。” “唔……我没事。”我顿了步子,“不对,是难过过头了。”我认真问他,“水行歌,你说我是不是有一种吸引人渣的体质?” “……” “而且还都是亲姐妹,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她们什么,所以今生要我偿还。” “秋秋……” 我低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本来想痛痛快快哭一场,但是这种身高差距实在是太痛苦了,弯了一会眼泪没出来,腰就受不了了。我默默握拳,下次他再俯身亲我,我一定会乖乖踮起脚的! 水行歌说道:“她既是你的亲妹妹,也是恩公在找的人,她如今不肯去轮回道,却也不能再跟我们一起。” 我点点头,不是不想留下冬冬,只是现在已经无法再心平气和和她一起。而且我总不能放着自己喜欢的人让她蹭上来暧昧,要我拱手相让,我不愿,也不能,水行歌是人,不是物件。如果冬冬要我的金银财宝,我眉头也不会皱。 我们在茶馆坐到傍晚,还是决定先回去,和冬冬说说日后的事。 本以为冬冬已经走了,可是才刚进门,就闻到了菜香,放眼看去,那正厅圆桌上,摆了一桌的菜,冬冬端坐在那里,抬眼往这看。说不出的落寞,说不出的伤感。差一点我就以为刚才的“勾引”只是错觉。 冬冬看了看我们牵着的手,眸色微动,末了收回,将碗筷摆好,放在我们平日坐的那位置。我和水行歌相觑一眼,还是走了过去,坐□。 水行歌说道:“这几天我去找道士,送你走。” 冬冬盛饭的手蓦地一抖,咬了咬唇:“我不走。”她又抬了抬右手,向我说道,“姐夫,我是你恩人要找的人 啊,你不是说要替他照顾我的吗?” 我默了默:“如果你一直很乖,照顾一世无妨。只是现在……秋秋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你可考虑过她的感受?” 冬冬顿了顿,冷冷一笑,神色黯淡:“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冻死街头,手里还拿着从恶狗那里抢过来的骨头。变成了鬼,也每日心惊胆战的躲着道士。好不容易有了点本领,却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往的日子。我想恢复成人,想好好活着,想知道这些菜是什么味道,想知道何为温暖。可这些我都没有了,都没了。” 我顿了很久,水行歌缓声:“即便你失去了这些,也不该来夺走你亲姐姐的。命运于你不公,可你这么做,对秋……对我是否公平?” 冬冬忽然看向我,神色激动起来:“只要跟姐夫一起,我就能重新活过来。” 水行歌一愣,我也一愣:“为什么?” 冬冬迟疑片刻,才道:“有人跟我说,只要跟姐夫……躺一起,他体内的魔毒就会转移到我的身上,只要我把魔毒交给那人就行了。”她左右握住我们两人的手,哭音都出来了,“我不想再这么过下去,只要一次就好,姐姐,把姐夫让给我一晚,就一晚。救救我,救救我,我想活过来,我想在烈日底下光明正大的走!” 我怔神看她,想抽手,她却抓住不肯松手,哭花了一张脸。水行歌问道:“是谁告诉你这件事?” 冬冬摇头:“我不知道,那个人很可怕,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说只要我拿到你身上的魔毒,就让我重新活过来。可要是我不愿意,他就会打散我的魂魄。姐姐,救我,救我好不好?” “冬冬……”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要我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到亲妹妹面前,还要看着他们共度一晚,只是想想心就痛如刀割。 水行歌没有多想,硬生生抽手出来,又将她紧握我的手分开:“你受过多少苦我们无从得知。但你姐姐受过的苦,你也同样不知道。见到你时,即便你已成鬼,却从未想过要丢下你。可你连对方是何人住何处有何能力都全然不知,就为了空口承诺,便彻底背弃了你的亲姐姐,你这么做,实在自私。” 冬冬怔了怔,一双明眸眼泪翻涌,刹那间面色青白,指已如爪,顿现鬼魅模样。水行歌起身将我拉到身后,定定看着她,丝毫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不知道什么姐姐,不知道什么亲情,我只知道,我游游荡荡了五年,心惊胆战了五年。我不甘心就这么去了轮回道,我要活过来,活过来。”冬冬双眸嫣红,几乎滴出血来,声音似哭非哭,隐约听出一丝狠厉,“我不过是要和他交合取得魔毒,并非真要拆散你们,为什么不成全我?为什么?既然如此,那我便杀了你,取了他身上的魔毒再杀了他!你们去地狱做对鬼鸳鸯吧!” 我诧异看她,见她真的扑过来,忙拉住水行歌往后一退。如今他用我那半吊子的身哪里能打得过已是鬼魅的秋秋。只是水行歌本身再厉害,也没有对付鬼的经验。一时我们二人被逼得退到院中,双双出手,却根本触碰不到。屡次挥掌,却是掌掌落空。 院子里飕飕刮着冷风,却硬生生将我们累出汗来。 和亲妹妹生死交手,是我从未想过的事。 我一直要保护的妹妹,如今要杀我。 莫非我上辈子,真的欠了她们什么?如今老天爷要我来偿还个干净? 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人踏步进来,满腔困惑的自言自语:“我的钱袋是不是落在这……弟弟!弟妹!” 不等声落,便见一抹俊气黑影拔剑而出,一步跃过。冬冬抬手似要碎剑,却是先挨了一道凌厉剑气,刺穿了她的肩胛,浓黑雾气顿时如开闸洪水,倾泻而散。我愕然片刻,冬冬悲鸣一声,不再恋战,遁地而逃。 我忙上去扶住面色极差的水行歌,急声:“有哪里受伤没?” 水行歌摇摇头,低声:“冷。” 我蓦地反应过来,又发作了。水行渊已经收起了剑,嘀嘀咕咕道:“没想到冬妹妹竟然是鬼魅,还好我回来找钱袋。看来有个道士朋友还是不错的,以后找齐了人,我可以改行做道士。弟弟你说好不好?” 虽然很不厚道,但情况紧急,我只好下逐客令,板着脸道:“兄长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回去吧。” 水行渊想了片刻:“我的钱袋在不在这?” “……不在。” 水行渊的神色立刻愉快起来:“好吧,那我走了,照顾好弟妹。” 我瞠目结舌的瞧着他快步离去,不由啧啧声道:“水行歌,你哥的心理素质太强大了。” “秋秋……” 不等我回神,就见水行歌忽然瘫软,晕死过去。 第五十三章 水行歌这一晕吓坏我了,找遍了全身也没看到他哪里受伤了,等帮他盖上被子,我才回神我好像一不小心把他给“色狼”掉了…… 我怕冬冬还会再来,托邻居去找了几个道士和尚来,等我从屋里走出来,立刻被满院子的黄符闪到了眼。这符如果真的有用,我看连阎罗王都不敢进来了…… 再回到屋里,水行歌还是没醒。我坐在床沿看着沉睡的他,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之前每次睁眼就能看到他也看来,即使是变身前那么虚弱,那握着的手却从来都让人安心。可这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敢大声唤他,只能安静的等。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轻声:“水行歌,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害怕。” 已经离开五毒山的我,如今只剩下他了,如果他不醒,我该如何是好。 “水行歌,你不能扔下我,你答应我一声再睡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依旧是闭紧了双眸。我伏身在他一旁,看着他的侧脸,抬手摸了摸,指尖冷意刺人,我吓的立刻跳起来:“水行歌,你快起来,别睡了,再睡就变成冰人了。起来我给你烧水沐浴。” 水行歌没有作答,也没有要醒的意思。我忙把柜子里的被子全盖在他身上,点燃屋里的火炉,然后跑去厨房烧开水。好不容易等水烧开了,却发现根本挪不动他。要是强行拉到浴桶那,依照他身体的冰冻程度,估计摔一下就变成碎冰了。 我拧干热毛巾给他捂住心口,还有微微起伏,他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差,唇色正如潮水退去白如宣纸。 “水行歌快醒过来,你不是要娶我吗,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紧紧抱着他,差点哭的岔气,“我们不玩了,不玩了。” “秋秋……” 我蓦地抬起头,看着微微睁眼的他,泪声顿止,哽咽:“水行歌,你会死吗?” 水行歌嘴角扯开一抹笑:“不会,别哭。” 我颤巍巍扯过其余几条被子,把他盖的严实:“你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找大夫吧?” “无妨。”水行歌拉住我,手上却没有什么气力,声音更是低沉,“留下来。” “我不走。”我隔着被子轻轻抱他,把脸在被面上蹭了蹭,把泪蹭干净了,笑笑,“你在哪,我就在哪。” 我静静看他,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安心了。 他没有像亲人那样抛弃我,依旧在我身边。 这就足够了。 “水行歌。” “嗯?” “我喜欢你。”我晃了晃脑袋,不知脸红不红,只知心跳的很快,“已经喜欢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了,所以……你绝不能丢下我。” “不会。”水行歌语调缓慢,却认真非常,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不会。” 我探头亲了他一口:“我也不会。” 还没等我们两人难得的柔情蜜意完,就听见有人跳进院子,惊的我以为冬冬又回来,探头看去,却是水行渊。 他站在院子里一会,瞅着那些黄符半晌,然后全撕掉了!我啪嚓站起身,从窗户跳了出去。跟了水行歌那么久,跳窗是潜移默化过来的技能。 “住手!你有本事撕它们,你有本事冲我来!那些是我花了一大把银子买来的,你就这么撕掉了。”瞅着一地的纸,我怒指某人,“还撕还撕,你够啦!” 水行渊正色道:“这些黄符根本没用。”说罢又摇了摇他手里的那一沓东西,“贴这些,一定没有鬼魅敢来。” 想到他刚才毫不费力就赶走了冬冬,我默默的相信他了。 “弟弟呢?” “他在休息。” “那你也去歇着吧,我贴完就走。” 真是感天动地好哥哥。我抹了把泪,拿了米糊出来跟他一起贴。不一会他问道:“她为何要这么对你们?你不是她的亲姐姐么?” 我含糊道:“大概是因为我还活着,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吧。” 过了一会,他才唔了一声,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弟妹,下次撒谎的时候记得背对别人,脸都红了,很容易看出来是在说谎话。” “……”那能不能不要拆台呀! 也不知道是这符有作用,还是冬冬已经不敢再来,这半个月里一直再未见到她。偶尔去衡韵殿,六姐问起,我只能说她跟她的义父义母回家去了,又惹的六姐母爱发作要我和水行歌搬到隔壁院子好好照顾。 水行歌的身体恢复的很快,钱来来风雨不改的来给他针灸,水行渊虽然是个话痨,但是我不答的他也从来不多问,越发觉得要给兄长大人点赞。 转眼已是三月,草长莺飞,春光明媚。 我坐在院子里晒日光,给水行歌揉着有些僵硬的手,琢磨着又要发作了。瞅着倚卧长椅上的他神色自在逍遥,我捏捏他的脸,片刻就见他缓缓睁眼,歪头看来,淡笑:“手累了就歇歇吧。” “不累。我得去买食材了,不然没午饭吃。” 我起身掸掸衣裳褶皱,伸个懒腰,还没伸直,就被他捞在腰间揽进怀里:“不吃午饭了,看着对方就够了,秀色可餐。” “……”我正色道,“水行歌,在我心里,鸭脖第一,你第二。” 水行歌笑了笑:“你永远是第一。” 我开了玩笑话,他却一本正经的答了,心里顿时感动,探头亲了他一口,挤眉弄眼道:“好吧,鸭脖屈尊第二,你永远是第一。” “乖。” 我趴在他身上,感慨了一番日后我一定不能变成胖子,否则就再也不能像这样趴着了。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就见水行歌目光投向门外,我回头看去,只见有两人站在那,一个面色淡漠,一个面色十分复杂的,我忙从他身上跳下来,脸烫成了熟柿子:“木青。” 然后我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下次卿卿我我的时候一定要关门! 木青旁边站着的人,竟是李沧。 我忙护在水行歌面前,瞪眼:“你们又想耍什么坏心眼。” 李沧瞥了我一眼:“明明武功那么渣,还敢站在前面找死。你可远远比不上你师父识时务。” 嗷!要不是水行歌身体不适我早就把他推到前面暴揍你了!我哼了一声,水行歌已经站到前头,淡声:“李盟主一而再再而三对魔教暗下追杀令我已经不跟你计较,如今千里迢迢亲自找上门来,又所为何事?” 李沧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可否进去说话?” 水行歌没有阻拦,拉着我进了正厅。择椅而坐,我瞧着他也不像是来找茬的,便给他们斟了茶。不小心看见木青投来的温柔目光,心里一个咯噔,默默的想,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沈秋啊……这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李沧刚坐下,就从袖子里拿了一副卷轴出来,摊开一看,是张中原地图,还圈画了许多地方。 我歪歪脑袋细看:“这是什么?” 水行歌只看了一眼,便说道:“我们魔教在中原行商的路线。” 李沧点头:“类似这张地图的行商路线,在二十年前,我也曾见到过。当年也曾引起武林轰动和抵制,后来却一直相安无事,也拉动了中原一带的繁华。” 他说的二十年前,应当就是以老爹为首的魔教商人了,只是他们不知道那隐藏在背后的人,是魔教三长老。 水行歌神色微动:“李盟主的意思是,如今也相信魔教并无侵吞中原的打算?而是真的相信我们不过是想重新打通和中原的贸易往来?” 李沧声调极淡:“是,我身为武林盟主,守护武林安宁是我的职责。即便要我做龌龊之事,也毫不后悔。屡次陷害魔教的事是我之过,但我并不打算道歉。” 水行歌笑笑:“我倒是意外的能理解,但也无法谅解李盟主曾陷害我们的事。因此既然李盟主理解了,那就请走吧,否则我可能会揍断你三根肋骨。” 啧,我无比崇拜的看他,不愧是我家教主大人! 李沧一点也不怕三根肋骨会断掉,缓缓喝了一口茶,才道:“那你可知,为何我一开始就对你们要入主中原,夺武林大权的事深信不疑?” 我忙问道:“为什么?” 李沧说道:“因为有你们魔教的人向我通风报信,而且那人的地位定然不低。” 水行歌顿了顿:“他生的如何?” “每次出现都是黑色斗笠,头纱遮掩。他的武功极高,自称是你的近侍。” 水行歌笑道;“于是李盟主就相信了那人所说的话?” 李沧淡声:“这倒不是,而是因为……” “咚咚。” 敲门声很不合时宜的被敲响,我还打算听完,水行歌看向我:“秋秋,去开门。” 我听的挠心挠肺,可总不能让水行歌去开,只好说道:“待会告诉我!” “嗯。” 我跑出小厅,木青随后也跟了出来。一打开门,就见钱来来打了个哈欠,抖腿:“真慢,这是神医该有的待遇吗。” 水行渊说道:“来来,抖腿是不好的习惯,抖着抖着就习惯了,习惯了就变成粗鲁的姑娘了。而且隐约带有一种挑衅的意思……这位公子是哪位?” 我扯了扯嘴角,这话锋转的也太快了,侧侧身子介绍:“木青,唔……我朋友。” 水行渊恍然一声:“我弟弟呢?” “在里面。” 他们两人径直就进去了,我在后头走了两步,木青就唤住我。我僵了僵身子,只好停下,他默了一会,问道:“我们只能是朋友,一直都只是朋友?” 我微微点头,也不管他如何看我,认真道:“我喜欢水行歌,这种喜欢,不会变了。” 木青苦涩一笑,释怀道:“在下知道了,祝你们百年好合,相敬如宾。” 说罢,木青已经进了小厅里,我在外头站了一会,这回,木青真的放下了吧? 守着无果的人,其实并没有必要。 我叹息一声,愿他能找到一个喜欢他,并且会喜欢一世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鼓励~~~大么~ 蓓蓓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3 19:10:48 西柚~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4 15:03:19—— 【这是消失两天听见某受召唤的作者有话说】0v0对于为啥亲姐妹都是反骨仔,这点绝不是故意黑化亲姐妹什么的,请相信铜钱是大亲妈,剧情仍在继续中…… 第五十四章 我本以为水行歌会顾忌李沧在这,而不跟钱来来去小房子针灸解毒,谁想我进去时,他正要出来,笑道:“你先跟李盟主聊着,我很快回来。” “唔。”我末了低声道,“水行歌你真不怕你家媳妇被拐走吗?” 水行歌笑笑,拍拍我的脑袋:“乖,没什么事不要过来。” 我点点头,又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平时他可是恨不得把结实的身体展示个干净“引诱”我,如今竟然说没事不要过去,啧。要不是他走远了,真想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高烧了。 进了里头,给李沧斟了茶,见他面色淡淡,忍不住问道:“你们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李沧脸上一僵,冷冷瞥来:“你在下逐客令?” 我正色:“我明明是在找话题打破这沉寂的气氛。” 李沧脸色更黑了:“五毒山的弟子都跟林浩南一个德性。” “不许这么说我师父!” 李沧直接无视了我,起身道:“中原与魔教的误会化解,我也需赶回天机门。就此拜别。” “李盟主保重。”我送两人到门外,又向木青抱抱拳,“保重。” 木青释然笑笑:“你也保重。” 李沧眉头微皱,末了问道:“方才那两人面生,只是武功极高,莫非又是西域人?” “男的是,但女的不是,那可是万神医的师叔。” 李沧神色一顿,目光似藏鹰隼,锐利而摄人:“万老弟的师叔……可是个老头子。” 我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明明是个俏皮的姑娘,况且她的大名不是写在医谷入口处吗,钱来来呀,你们应该有印象。” 木青忽然插话道:“ 钱来来不是万神医身边的那个药童么?” 我愣了愣:“怎么可能……” 李沧淡声:“豆豆原名钱来来,是我故交遗孤,三岁就送去医谷托万神医照顾,我又怎么可能记错。”他淡漠看了我一眼,又盯着木青,“这里已无我们的事,走罢。” 木青顿了顿,迟疑片刻,还是跟李沧走了。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想木青又把我抛下了,明知道屋里头的那些人不对劲,却又把我抛下了。只是现在没有时间神伤这些,脑袋嗡嗡作响,转身往小屋跑去。 那个钱来来是假的!师叔是假的!那里头那女的到底是谁?一直假装是师叔……不对,为什么万神医当初会说钱来来就是师叔? 脑袋里一团乱麻,我飞奔到小屋里,只见水行渊正站在门外,面色竣冷,见了我,才微微有了笑意,摆摆手:“弟妹。” 我不敢打草惊蛇,现在这个时辰,水行歌肯定正在针灸,要是惊动了“钱来来”,她一根银针扎进水行歌的天灵盖怎么办。我故作镇定笑道:“刚送走客人,过来看看。” “大概快扎完了。” “嗷~”我伸了个懒腰,背对他看着天上的大太阳,“天气真好啊。” 水行渊的声调也轻松愉快:“天气真好。”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叨了会,就听见钱来来喊了一声“好了,秋秋快去烧水”,听见这话,我忙扯了扯水行渊的袖子:“你听我说,里面那个钱来来是假的,她根本不是万神医的师叔,待会进去后,你立刻把她降服。” 水行渊眨眨眼,忽然笑了笑,如暖暖春风,却可将人刮的体无完肤,缓声:“我知道。” “嗯,知道就……”我愕然抬头,看着他,“你你知道什么?” 水行渊笑道:“那个不是钱来来,不是师叔,我还知道她的真名叫李玲珑。” 我蓦地松开他的衣袖,退了半步,不可置信盯着他:“你们……”末了几乎气炸,“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水行渊渐渐敛起脸上笑意,面色沉冷:“弟弟身上的魔毒,我要了。” 我诧异的不能拢嘴,他知道魔毒,他知道水行歌身上有魔毒。猛地恍然,颤声:“你就是允诺冬冬的那个人!是你让冬冬来取魔毒的,如今冬冬失败,你就自己来取!” 水行渊说道:“你倒不算太笨。” 我捂住心口,晃了晃乱糟糟的思绪:“告诉我们钱来来在蜀中的那个万神医,是你让冬冬制造出来的幻觉?你故意告诉我冬冬已经死了,只是想博取我的同情,让她留在身边伺机取走水行歌身上的魔毒?” 冬冬既然能弄出一条街道的幻境,那只是化出万神医和豆豆的模样又有何难。故意引诱我们离开,方便接近,就是为了计划顺利实施。 水行渊推开身后的门,我立刻探头看去,水行歌坐在椅子上,双眸却已经紧闭,额上渗出细汗,已然昏厥。我顿感手脚冰凉:“你们取走魔毒后,放了他吧,他是你弟弟啊。” 水行渊摇摇头,笑道:“我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以沈冬的鬼魅之身取走魔毒,他也不至于伤了性命。可是你们不肯,所以我只好亲自动手。” 我瞪大了眼:“你要杀他?你到底要魔毒做什么!” “你可知为什么当年势力庞大的魔教会被四长老搅和的翻天覆地?因为他有魔相助,而四长老死后,那魔毒转移到了我弟弟身上。将魔重新召唤出来,我便可以只手遮天。” 不等我的手摸到毒药,他便冷声:“你用毒也没用,我在接近你时,早将你的事情打探清楚。你若用了,休怪我砍断你的手,不留你个全尸。” 我听的脊背寒凉,不敢再动弹。钱来来,不,李玲珑此时神色全变,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全然不见,静静站在后头,眸色冷冽,毫无感情。 “你们对水行歌做了什么……” 李玲珑的声调无半分起伏:“下了点迷药罢了。” 以水行歌的武功,怎么可能被小小迷药给迷倒,而且就算对方是“钱来来”,一旦察觉到不对,水行歌也会立刻出手。我瞪眼看她:“难道你一直在银针里下毒?” 李玲珑点头:“否则我又怎么会风雨不改的过来,针中有鬼魅阴气,注入体内,就算是仙人,筋骨也要受损,更何况只是个身携魔物的人。” 我终于明白过来,不是水行歌的毒逐渐被清除,而是因为体内又有了阴气,所以这几次变身,都不似往常那样“正常”。 水行渊说道:“当年四长老几乎将魔教覆灭,可是师父回来后,却遏制住了四长老,弟弟才有机会杀了他。后来我才知道,师父得了高人指点,取了你们二十八人鲜血,化了他身上大半魔毒。我来中原找了六年,才终于找到二十六人。师父将你们的行踪藏的真是隐蔽,让我好找。” 我愣神看他,难怪当初我问十七哥,可有其他兄弟姐妹的消息,耳目众多的他却答没有。不是没有,而是一开始老爹就把这些事安排好了,阻隔了我们之间的讯息。可我们既然能解魔毒,为什么……我蓦地明白:“当年我们二十八人的血能除魔毒,如今我们的血能召魔?” 水行渊笑道:“对。” 我又看了一眼里面,水行歌还在昏迷中,我收回视线,身体更冷了:“所以……什么我爹拜托你找到我们的话,是假的?” “当然是。” “那我爹呢!” “死了。” 我死死盯着他:“你杀了他?” 水行渊笑了笑:“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么会做那种事。当年大战后,师父身负重伤,临终前嘱咐我,若日后有缘见到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多亏了他将梅花标志告诉我,才能顺利取得你们兄弟姐妹的信任,并且取走一滴血。” 我狠狠呸了他一口:“你枉费爹爹这么信任你!你枉费水行歌那么信任你!” 水行渊面色淡淡:“若人生在世不登上巅峰,又有何存活的意义。” 尾音落下,我扑身上去,将手掌上的毒粉往他脸上拍去。身为五毒教的弟子,全身都藏着毒,袖子里我存放了三种毒药好么!五毒教的小师妹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水行渊似乎也未料到我会突然出手,只是眸色登时凌厉,侧身一闪,毒粉立刻飞散,只在他脖子上染了寸白。 我横掌而往他腰间截断,只剩半寸,便被他握住手腕,力道冲来,惊的我抬头往他下巴顶去,立刻痛的眼冒金星,急退一步。 简单三招,却知对方乃猛虎非病猫。 水行渊也不上前抓我,问道:“为什么不逃?”末了唇角笑意抿高,“难道你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他?” 我眨眨眼,又往后挪了挪:“确实想,哪怕是死,也要一起。” “可你救不走。” “我当然打不过你。”我指了指他身后,如果有镜子一定能看见我笑的似花的脸,“我家教主大人的武功怎么可能这么渣。” 水行渊一顿,缓身往后面看去。 一直昏迷的水行歌已经站起来,而且精神倍棒的擒着钱来来,若有若无的煞气完全压过了水行渊的满身戾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两位姑娘的鼓励!么么~~~0w0 xyq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4 22:18:59 宝儿七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5 14:03:44—— =w=反差萌的兄长大人被铜钱黑化了【啊哒~~~踹飞,再也不相信亲人了! ps每个黑化的人物都不是故意为之的,都有推动剧情的作用,所以菇凉们,请相信你们身边的亲人【毫无说服力呀作者君…… 第五十五章 水行渊顿了片刻,再开口,声调里满是凉薄:“你没有中毒?那银针对你无效?” 水行歌淡声:“有,只是这次没有。” “为什么?” “因为进来前,我已经有所提防。” 水行渊叹气:“难道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水行歌说道:“你们做的天衣无缝,本以为只有秋秋才会毫不怀疑的相信亲人,原来我也会。只是不凑巧的是,刚才来了一个人,还告诉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李盟主说,他当初对我进入中原是要将武林搅和的天翻地覆的说法深信不疑是因为,有个自称是我近侍的人通风报信的。而那个人每次出现,天上都会盘旋一只血鸽。那只血鸽,正是我的。” 水行渊苦笑:“没想到竟然忘了这个。” “所以李盟主相信,既然那人连血鸽都能召唤过来,那必定是我身边的人无疑。因此才对魔教百般阻挠。而除了我,唯一能使唤得动血鸽的,唯有你。刚才随你们过来,就已经运了真气,将那银针上的毒阻隔在外。” 水行渊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没动手?”他默了默,又看看我,“因为你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 我和水行歌相视一眼,其实不用多说,也了然了。难怪他今天那么反常不让我跟进去,原来是想不动声色的解决他们两人。可我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想到这,我又急忙退后,坚决不要做那种被敌人抓过去当靶子拖累小伙伴的人! 水行歌放心的殴打他们吧! 不过看着赤丨裸上身的水行歌走到寒风凛凛的屋外,连我看的都觉得冷得慎人。见他胁着李玲珑出来,手势颇僵,我突然想起来,刚才他已经有要发作的迹象,如今根本不是被外头冷着,而是因为他本身就开始冷僵。我咽了咽,想先离开免得他顾忌,可是又怕他突然发作。 我想拐到水行歌身边,刚挪脚,就见水行渊拔剑朝我刺来,惊的我慌忙躲闪。只是他的速度太快,眼见那剑要刺在我身上,便被人往后一拉,却依旧是躲闪不及。后背重重挨了一掌,刚偏头看去,就见剑光一闪,剑尖滑过我的左脸。只觉脸上一凉,便见他收回了剑,将染上剑末的血滴入瓶中。 禽兽!你要血我可以给手你割啊,为什么要划我的脸,为什么为什么! 水行歌拉住我,简直是恨不得往自己怀里塞的好好的。我冷静下来,顾不得脸上的伤,伸手抱住快冻僵的他,低声:“要是走不了,你就先走。” 他竟然轻轻笑了一声:“你刚才不是说,要死一起死么?” 我颤颤抱着没有一点温度的他,哭也哭不出来,心口一闷,俯身吐了一大口血。那一掌……简直把我半条命都拍掉了。 水行歌紧紧揽住我,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被一个人形冰雕揽住。 水行渊声音略有猜疑:“以你的武功,要从我剑下救人,并不难,可为何如此吃力?莫非你其实中了迷药?” 我推了推他:“快走。” 水行歌未动,定声道:“我将魔毒给你,你放她走。” 水行渊想也没想便答道:“我拒绝。你们两人已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为何要答应这个多余的要求。” 水行歌忽然笑了笑:“魔毒在我身上六年,你六年前的法子当真对六年后的我有用?” 水行渊声调自然而轻松:“无妨,取出来再说。” 我瘫在水行歌怀中,已经没有多少气力站起来。 “弟弟,你再在这寒天里站上一会,估计就要被冻死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让艳鬼取你魔毒,你却不肯。那就别怪我亲自取你性命。况且我对你多好,还让弟妹陪着你去见阎王。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将她的心脉震碎,她绝不可能活过半个时辰。” 心脉被震碎了?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有点疼,只是有点困,还有点想吐血。但是话本里的高手不都是把血吐的跟水似的,那我应该不会有事的。我拼尽全力抬头冲水行歌咧嘴笑笑:“我没……” 最后一字未落下,就又俯身吐了一大口血,地上被染的嫣红,分外刺眼。 其实能和喜欢的人死一块,也不错。虽然……太早了。 那长剑与地面刮出的声音几乎刺破耳膜,模模糊糊的看着水行渊提剑而来,一步迈开,煞气如莲。 身子忽然被捞起,水行歌竟然还能动。诧异片刻,便被他抱紧,一跃而起。李玲珑离的极近,转眼就见她反应过来,手中银针如雨袭来。水行歌不管不顾,依旧往前跑去,一时竟甩了他们一段距离。 我微微喘气,胸口越来越闷,闷的已经快要窒息。又怕他们追上来,更是慌张。本以为会很快被他们追上然后大卸八块,只听见后头沉声“是幻境”,随后水行歌猛地停下,脚下一歪抱着我往前滚了一个圈。 我努力睁眼看去,却见眼前朦白,一抹紫色影子飘入眼眸。水行歌这回真的晕过去了,满身冻伤。 “冬冬……”我抬抬手,泪便落了,“不要杀他,姐姐求你……” 紫色衣袂在寒风中飘飞,那样遥远,那样冷漠。 &&&&& 醒来时,还以为自己瞎了,瞪大眼睛半天,依稀见远处有些许光亮,才发现不是我眼睛出了毛病,而是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我摸向周围,唤着水行歌的名字。又想起昏迷前出现的冬冬,下意识换了她一声,却没想到,真听她应答。那种在阴森森的地方被阴森森的鬼回答的感觉登时让我毛骨悚然,咽了咽往那看去,只见前头微有亮色,包围成圈。揉揉眼睛,才反应过来,这里分明就是山洞。 我缓缓往她那挪,冬冬背对着我,仰头不知在看什么。我捂着胆子问道:“冬冬,水行歌呢……” 冬冬的声音微低而轻:“姐夫去采药了。”末了又添一句,“他没事,嗯,你也没事。” 说到这,我才想起晕倒之前被水行渊那混蛋拍的差点散了三魂七魄,忙反手压了压背,一点也不疼,不由感慨我这身体果真蕴藏着无限的能量,断了三根肋骨不过几日复原,被拍的没了半条小命也是小意思。 “姐。你会原谅我吗?” 我顿了顿,看着她的背影,在微黑的夜幕下显得特别萧瑟。似乎是久不见我答,她才笑道:“对不起,姐,我不该那样欺骗你。你曾跟我说,还好我没有像春姐姐和夏姐姐那样,可我到底还是辜负了你。” 我抱膝坐在后面,听着这声音百感交集,也不想上去看着她那几乎与我无异的脸说话。如今是她良心发现从水行渊手里救了我和水行歌?然后又如龙妙音帮我盗取紫檀木盒程霜帮我拜托鱼知乐协助我洗脱罪名那样,把她们害我的事一笔勾销? 果真是上辈子欠了她们……我叹气:“我不知道,应该……不会。” 冬冬轻笑出声:“在游荡人间时,其实我很想你们,只要再见你们一面就好,可是见到你那么开心,还有那么好的姐夫疼你,我好不甘心。为什么活下来的不是我,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那晚在唐门山下,你在客栈屋顶喝酒,我好想过去抱抱你,可是我不敢。那天你说,姐夫在找手腕上有红圈的人,后来在洛城时,我被人威胁来取姐夫的魔毒,又想着,如果我就是那个人,姐夫就会喜欢我了,就能得到和你一样的东西了。” 我愣了愣:“那那晚我在屋顶喝酒,见到的不是程霜?是你?” 冬冬叹息,头仰的更起:“是我,我飘荡到那里,本来想凑凑武林大会的热闹,谁想却见到了你。再后来,有人跟我说,去取姐夫的魔毒,就答应我活过来。我真傻,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何必再要去破坏姐姐的生活。” 声音越发的低,几乎要听不见。我顿感不对劲,上前去握她的肩头想转过来,结果手却景致穿透她的肩胛,如滑过一阵风,毫无触感。我怔松片刻,绕到前头一看,只见冬冬面色惨白,身体已有些透明。我怔怔的又伸手捞去,却依旧一样。 “冬冬……” 她笑了笑,十分寒凉:“那个人要杀我,因为我没有拿到魔毒。他给我一条活路,那就是要我回来杀了你,可我后悔了。秋姐姐对我那么好,我该满足了。可是等我想清楚,却发现姐姐已经快死了,我才知道,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的好好的。” 我听着话不对,强压心头痛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变成这个模样是拿什么救了我?” 冬冬轻眨眼眸,一颗泪悄然落下,却依然带着淡淡笑意:“用我这五年的修行,换你逆转天命,我只能这么赎罪。姐……若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妹妹。” 话落,再伸手想去抱住她,却仍是扑空了。冬冬身形一晃,已成银白烟雾,消散在苍穹大地间。 以前看话本我总想着那化作荧光小颗粒消散于世是件美妙的事,可如今亲眼发生在眼前,却是……倍感虐心。 我跪在地上许久,看着冬冬刚才坐过的位置,想着她最后说的话,泪已夺眶而出。 最后一个至亲的人,也离我而去了。 洞口的寒风凛冽,吹的人脑子都有些不清楚。那飘渺黯淡的月色忽然被挡了大半,我睁着泪眼抬头看去,眼泪立刻就硬生生倒退回眼眶内。 如果你大半夜看到一只背着装满草药竹篓的……貘出现在面前,还一脸愚蠢凡人的盯着自己…… 嗯,人生圆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这是教主大人的近照…… 图片来源百度,如有侵权请告知会立刻撤图~ 第五十六章 冬冬的彻底消失让我备受打击,但是看着水行歌毛茸茸的模样又实在是……这两种极端之感一起冲击而来,我差点憋出内伤。 我戳了戳他的手,真暖。又戳了戳他的肚子,真圆。干脆趴到他身上,嗅了嗅,抬头认真道:“水行歌,有股野兽的气味,下回先沐浴吧。” “……” 他抬爪要把我丢出去,我死死抱住,低声:“水行歌,冬冬死了,这回真的死了,她救了我,自己却魂飞魄散。她要我原谅她,可我最后都没有说出口。为什么三个姐妹都要先害我,然后又补偿我。我是不是该庆幸我不是十胞胎?” 我叹了一气,又往上爬了爬,暖和无比,十分舒服。嘀嘀咕咕说着话,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等察觉过来,才知道染上风邪了,浑身烫的厉害。果然身体不好就不该作死的在冷风飕飕的洞口吹风啊。 于是就在水行歌难得的变了一回貘的这天,我就这么忽冷忽热的睡过去了。 翌日被光束刺眼而醒,偏头看去,见了水行歌颀长结实的背影,忍不住抱着脑袋下的厚实衣裳嘤嘤哭泣:“我的貘……我的貘……” 水行歌的声调分外嫌弃:“秋秋,你这是打算要我变一辈子黑白兽的节奏?” 我抹掉泪,抽了抽鼻子:“好歹变两天嘛,还能拿来取暖。” 他蹲身看来,笑的轻松:“我也能。” 我抬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肚子,一点也不圆不暖,嫌恶脸:“绝对不能。” 水行歌脸上一扯,拍拍我的脑袋:“心情好些了没?” “唔……”我握了他的手,问道,“你知道冬冬要离开了,所以特地跑去山林里找了只貘哄我?” 不然他绝不会这么轻易走开,而且冬冬一死,他就出现了,分明就是蹲在附近很久。 水行歌微微偏头:“不是,我也不知道沈冬会死。” 我羞的差点捂脸:“我果然是太自恋了吗……” 水行歌缓声:“今日是你的生辰。” “咦?”我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三月三呀,今天是我满十七的日子!刚停止的泪又涌到眼眶,我胡乱抹了个干净,抱了抱他:“谢谢你水行歌。” 他摸摸我的脑袋,没有说什么,良久才道:“沈冬的事……别太难过。” “嗯。”我问道,“身体还有事没?” “已经好了。每次变身后,之前受的伤都会痊愈,我很久之前跟你说过。” 我恍然,确实是有过那么一回事:“那水行渊给你下的鬼毒呢?” 水行歌顿了顿,摇头:“按理说那毒每次也能清除,但变身的时日又愈发不准确,总觉得似乎仍有影响。而且……”他忽然撩起我右手衣袖,眸色略显严肃,“给你擦拭手时,手腕的红线又长长了,秋秋你中毒了?” 我抬手看了看,那红线果然又长了,再多一点,都能围成一个圈……等等,一个圈……我蓦地想起冬冬的事,说道:“冬冬说她不是恩人姑娘,那晚我喝醉了,说了你找恩人姑娘的事,冬冬才假扮的。” 水行歌意外片刻,末了又淡声道:“看看你自己中毒没。” 我摁了摁肚子,摸了摸脉,摇头:“好好的,什么事也没。”见他长指擦那印记,我小声问道,“你说,它会不会结成个圈?” 水行歌顿了顿:“你第一次跟我说出现红印,是在武林大会结束后,准备来蜀中的时候。” 我努力思索一番,摇头:“不对,那是第一次跟你说。真正开始长,是在解决名画被盗之后。跟你说的时候那是它第二次变长。这次是第三次……” 好像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可是怎么都串联不到一块。难道是我每化解一次劫难,就能长一点红线?那它是不是会长成一个圈,那我岂不是就是恩人姑娘! 我认真对水行歌说道:“我一定是上天派来的恩人姑娘。” 水行歌本是肃穆的脸登时扯了扯,失声笑笑,才道:“我认真想了想,名画的事牵扯到龙妙音,武林大会牵扯到程霜,而这次,关乎沈冬。” “你的意思是红线长出来跟她们有关系?可见到龙妙音时红线没长,反而是之后才长的。见到程霜也没有,是在……”我停了片刻,歪头看他,“见见冬冬也没,但是似乎是每次和她们化解了恩怨后,这线就冒出来了。” 水行歌叹道:“秋秋,或许你那日说的真的没错,你上世欠了她们,今生要还了。” “所以每次偿还完了,我手上就多了一道红痕?可三个姐妹都坑了我一把,难不成她们还要集体坑我一回?冬冬还会活过来?” 水行歌肃色问道:“秋秋,你确定你们不是五胞胎?” “……你认真点……”我往他怀里窝了窝,“而且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因为她们的缘故,或许只是凑巧。” 光怪陆离的事见多了,可真要接受起来,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水行歌也说道:“顺其自然吧。” “嗯。那你哥的事怎么解决?” “我现在更想知道,魔毒如何取出来。” 我揪心起来:“他如今只差几个沈家兄妹的血,如果他找到了,怕是会立刻行动。你哥可是星月阁的阁主。” 水行歌淡声:“我不会再任人鱼肉,只是星月阁势力广布中原,如果真的迎战,只怕魔教弟子也会死伤无数。” 我愤愤道:“找到机会就把你哥揍飞好不好!给冬冬报仇。” 他点点头:“好。” “然后把李玲珑也揍飞好不好!” “好。” 水行歌的语调轻柔,我悠悠入了梦境。梦中,爹爹安好,娘亲疼爱,我们沈家,都好好的……没有家破人亡,没有各奔东西,我们一起浩浩荡荡的去听曲喝茶,谈天说地,都很好……很好…… &&&&& 水行歌再带我回到那小院子里,就见宋毅和雨千寻正站在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了水行歌啪嚓就拂袖单跪:“教主。” “起来吧。”水行歌看也未看四周,便说道,“打探的如何?” 雨千寻答道:“星月阁总舵并不在此,但如教主所料,大批人马正从四面八方赶来。而沈家孩子的下落仍在打探中。” “尽快找到。” “是,教主。” 他又转向宋毅,不用他开口,宋毅已说道:“商路已重新打通,众弟子也已经启程。” 水行歌微点了头:“要快。” 我扯了扯他袖子:“来增援么?” 水行歌笑道:“赶在星月阁门人来洛城前,阻断他们与兄长汇合,半路拦截下来。” 我龇牙笑道:“也就是说,把他们打回老家?再好好殴打你哥?” 水行歌满目欣慰:“孺子可教也。” 我得意道:“那是当然。” 雨千寻啧啧两声,负手望天,叹道:“教主,沈姑娘,在大龄单身女面前这么秀恩爱真的好吗?” 我顿感这么做确实不好,水行歌思索片刻,沉吟道:“那我们进屋继续。” 我:“……” 这么破坏自己腹黑冷酷正经的形象没问题吗,教主大人? 宋毅的黑脸亮的都快反光了,猛咳几声,背身:“属下告退。” 雨千寻也一边凌乱的一边抱拳:“属下告退。” 瞧着两人风般离去,我深深觉得要做水行歌的手下实在是需要一颗强大的心。水行歌全然未觉,拉了我的手笑道:“你病刚好,快进屋睡一觉,我去熬粥。” 我紧张的头皮发麻:“别乱走,水行渊随时可能会来。” “这附近都是魔教的人,虽说武功没有他厉害,但却是一等一的防御,拼死也不会让可疑的人靠近。乖乖睡一觉,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唔。” 我爬上床,闭上眼睛一会,听见水行歌关门的声音,又睁开眼。抬手看着手腕的红印半晌,然后坐起身,到桌前拿了纸笔写信。 这一晃便过去了五天,如果不是被水行渊砍断了的葫芦架子还坍塌在那,平静的差点让我以为这只是在做梦。我们过的风平浪静,偶尔去买个菜,往衡韵殿跑,也完全无阻,更没有一点危险。 约摸过了七天,晨起出了院子,就见墙垣上停了一只鸽子,我吹了吹哨子,鸽子飞落地上。我俯身解开它脚上的竹筒子,抽出里头的纸,看着上头的蝇头小字,笑了笑:“看来很顺利嘛。” 水行歌从里屋走出来,俯身问道:“秋秋,你笑的越发像老鼠了。” “……水行歌,你上辈子一定是猫。” 他微微皱眉:“为什么?” 我捧着脸对他笑道:“因为你喜欢我这只老鼠。” 水行歌笑笑,问道:“哪里来的飞鸽传书?” “十七哥的。” “十七哥?怎么突然来信了。” 我将纸条儿递给他:“看看。” 水行歌接过:“南路已阻隔,歼灭三百四十人。” 正说着话,院子又飞入两只,我忙去取那竹筒子,展开一看,笑开了,扬了扬纸条儿:“西北两路也清除干净了。” 水行歌饶有兴致道:“秋秋你在做什么?” “拜托师父十七哥和鱼知乐帮我们压制星月阁呀。因为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功,所以没告诉你,看来做的很顺利嘛。” 水行歌笑笑:“宋毅也回报,除了星雨阁共四百三十人。不过鱼知乐愿意帮忙?是程霜劝的?” 我默默退了两步:“咳咳,风雨楼不是什么生意都接吗,所以我说给他钱。他刚在字条上写了,打七折!七千两。” 水行歌点点头:“我倒是忘了能用钱买人帮忙,这个价格倒便宜。” 我瞪大眼,没有说我败家,竟然说便宜,果然是有钱人! 教主,求抱大腿! 不等我将心愿说出来,就听见外头有人轻笑一声,然后跳墙而入。水行歌立刻将我拉到身后,沉声:“你来做什么。” 水行渊轻笑:“我是来看看我的好弟妹的。” 我冒了个头,差点没对他竖起中指:“鱼知乐说了,星月阁共有两千四百人,如今已经清除了一半人马,看你怎么跟魔教斗。” 水行渊笑道:“那又如何,洛城中的门人已经聚集完毕。院子外有魔教的人,可魔教之外,都是星月阁的人,你们插翅难飞。” 话落,就见围墙屋顶哗啦冒出一堆人,手持弩箭。 我咽了咽,这箭要是全部刺来,就得成马蜂窝了。 水行歌淡声:“你能轻易进来,不是因为你钳制了我们的人,而是故意让你出现在我面前。” 水行渊面色一顿,外头又进来一人,步子未站稳,已吐了一口血,衣裳已被刮破,满是伤痕,与平日里从容潇洒的模样完全不同,差点认不出那是李玲珑。 “阁主……我们被洛城暗影包围了,众弟子死伤大半,溃不成军。”说罢,又吐了一大口血,几乎昏迷。 而那弩箭,却是齐刷刷对着他们两人。 我瞅着那些人,分明就是洛城暗卫,我拉拉他的手,低声:“你去拜托六姐了?” 水行歌答道:“因为在城中调动人手,怕惊扰六姐,因此提前将这件事告知了她。” “然后六姐主动派人来帮我们?” “嗯。”他叹道,“所以我说,沈家必然会一统江湖的。” 我嘿嘿笑了两声。 水行渊神色依旧竣冷,盯着水行歌,良久才道:“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我大意了。只是,若你杀了我,如何解你身上的魔毒,将一世无人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qaq话说看到教主用含蓄的方法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的时候,好想让教主再掏出一枚铜钱(是的作者想蹭戏),然后邪魅一笑:秋秋,这是你的铜钱。 然后秋秋扭捏推了回去:不,这是你的铜钱。 【想加戏却不能为之的作者君无比忧伤的飘过……】 第五十七章 这话已经不是可以用欠扁来形容的了,我真想抡起拳头暴揍他一顿,渣兄! 水行歌倒是淡定如常,抬了抬手:“放驽。” “等等!”我抱住他伸出的手,冲那趴在墙上的弩手示意停手,急声,“解魔毒要紧!拿到方法,放他们走也无妨。” 水行歌面色淡淡:“秋秋,如果放过了他们,日后还可能被捅一刀。不如斩草除根,魔毒在我身上已经那么多年,也没大碍。” 我可不想他背负魔毒过一世,太危险了。而且被注入了那该死的鬼气后,他发作的时日愈发不对。放过水行渊日后他要是还闹什么事再收拾不迟,可水行歌的毒应当放在首位。 水行歌叹气:“秋秋,有时候不能太心软。” “不行,我怕……”变身是好玩,可是太危险了。我不舍得,也不想,低声,“听我的吧,如果法子有用,就放他们走。星月阁已经快被斩杀殆尽,他们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水行歌拗不过我,点头道:“嗯。”末了转向犹如困兽的水行渊,目光冷冷,“说。” 水行渊耸耸肩:“我已经找齐沈家二十八滴血,你将它服下,自然就化解了体内魔毒。” 我顿了顿:“你好像说过……这样我们沈家二十八人会死?” 水行歌脸上一抽,又扬手:“放……” “等等。”我又抱住他的手,真想把鞋脱了甩到水行渊那张脸上,瞪眼,“还有别的法子没!” 水行渊笑笑:“没有。只是如果我将这瓶血撒到院中,你们仍会死。因为我已经用黄符将沈冬的鬼气封印在这里,你要不要试试?” 我愣神,这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热心的撕掉其他道士的黄符而贴上他的。 “你们放行,瓶子就交还给你们。”水行渊笑道,“你无需怀疑这血瓶真假,我这次来本是十拿九稳能拿下你们,可是没想到却踏入了陷阱内。我总不会自己戏耍自己。” 水行歌冷盯了他一会,才道:“好。” 水行渊抬手将瓶子扔了过来,我忙接住,好好揣进怀里。等他准备走时,水行歌沉声:“放你走自然可以,但你要自废武功。” 水行渊神色一顿,这回连笑也笑不出来了:“弟弟,你不是答应了要放行?” 水行歌冷声反问:“我有不让你们走?” “……”水行渊忽然笑道,“好,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原来不是,是我小看你了。能做魔教教主的人,又能仁慈到哪里。” 水行歌良久才道:“你若是原来那个兄长,逢难之时,我以性命救你也无妨,可惜你已不是,那我就只是魔教教主,而非你弟弟。我不杀你是约定在先,可为了大局,不能留你再肆无忌惮招兵买马。” 此时我才觉得水行歌其实是个抱着小白兔的大灰狼。对比之下,我简直就是……太和蔼可亲了……所以才会一直被人无限循环的坑么…… 水行渊重叹一气,神色竣冷而不甘,看了手中长剑半晌,才将它掷在地上,剑身上的宝石在春日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声沉闷痛响,他已化去全身内力,面色登时惨淡,唇间微颤,声调却仍在强装镇定,嘴角染上一抹残酷笑意:“满意了?” 我偏头看向水行歌,才发现他脸色也十分不好,缓声:“走。” 水行渊轻声笑笑,俯身抱起那已经昏厥的李玲珑,一步步往外面走去。 他刚离开这院子,水行歌摆摆手,那围成圈的弩手就哗啦退下了。水行歌叹了一气,握了我的手,笑道:“找个地方,把血瓶里的东西清理干净,免得在这不小心打碎了。” “嗯。”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水行歌,你很难过吧。” 水行歌笑道:“是,难过。被亲人背后捅一刀,确实不好受。” 或许亲手逼迫自己的哥哥废去一身武功,更难受……只是不这么做,却可能会继续威胁到自己。有时候为了自保,做不得十足的好人。 我们离开小屋子,到了郊外河流,看着河水清澈,才拿了石头准备敲碎,让这血融入河中,那就应当没事了。拿了石头,我又问一旁的水行歌:“刚才你哥说的话是真的吗,这血能解你的魔毒?” 水行歌也蹲身下来,看了血瓶片刻:“无论真假,都不能留,洒进河里吧。” “嗯。”我抬手敲碎瓶子,瓶子砰然全碎,里面的血缓缓流入河中,片刻就融入里面。 水行歌声音微顿:“若是说兄长在六年前就开始收集……即便新滴入了几滴,那这血也该凝固了。” 我这才想起,伸手摸了摸在石堆上的碎瓶子,那血确实没有附着在上面,而还是新鲜的!我诧异看他:“难道真的有蹊跷?” 水行歌目光刚触及我,就更是怔愣,握了我的肩:“秋秋,你怎么了?” 我眨眨眼:“没什么啊。” 不对……我晃了晃脑袋,怎么有点晕,再抬头看他,吓了一跳:“水行歌你的脸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是你的眼睛又赤红了!” 我揉揉眼,低头看那清澈河水,登时吓了一大跳:“妖怪!” 越说话就越不对,只觉得浑身都泛起了热意,就好似那话本里说的走火入魔,体内真气乱窜的感觉。我摇摇晃晃看着他,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十分嫌恶他的触碰,起掌往他击去:“魔物,休得碰我。” 水行歌一愣,倒闪得很快,躲开这一掌:“秋秋?” 我怔神看他,只觉厌恶,却又舍不得伤了他,脑子里的麻绳越来越乱,胀的要裂开了:“水行歌……我头疼……你快走好不好……我好像……想杀了你。” 水行歌的手却偏是不放,神色一顿:“血瓶里的是毒药?水行渊他下了毒?” 我嘿嘿笑了两声:“怎么可能,堂堂五毒教小师妹,怎么可能被下毒了还不知道。” 水行歌抱我起身,我抓着他的衣襟,忍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你走,我真的会杀了你的。我不想这么做。” “别说话,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我没中毒……”话说完,就好像跟说了我没醉一样不可靠。 浑身忽冷忽热,两种极端感觉混淆在一起,简直是恨不得死了。我拼命忍着想杀了水行歌的冲动,抓着他的衣裳埋头在他怀里,抖的像秋风里的落叶。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这是水行歌,你不能杀他,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沈秋! 等他将我从怀里放下来时,我才发现把他的衣裳都哭湿了一大半,颤声:“快走……” 水行歌抬指点了我的穴道,我动了动,没作用。他又扯了布条把我手脚绑好,面上仍是从容笑意:“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瞪眼,这到底是谁担心,该担心的是他吧,他难道不怕我一口把他吃掉吗?可恶的恶灵!我挣扎了一番,扯不开:“魔物,快放开我。” 水行歌默然拍拍我的脑袋,又抱起我继续赶路。 找到水行渊时,已快傍晚,他正坐在山脚草地上,打坐调节气息。而旁边的李玲珑还没有醒,身上盖了一件他的衣裳。 我不安分的在水行歌怀里动来动去,呸了他好几口,他却仍是无动于衷,死死揽住我。 水行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两人,笑意无力:“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说是来追杀我的,倒不像。可说是来秀恩爱的,又更不像。” 水行歌冷声:“她本来无事,可碰了血瓶里的血之后,却变成这副模样。” 听见这话,我又呸了他两口:“可恶的魔物,快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水行渊看了我几眼,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下毒了?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不信?” “信。但如果日后我发现你说谎,我绝不会手软。” 水行渊笑笑:“你还肯信我,我又怎么忍心骗你,我的好弟弟。”他将视线投到我身上,细看了一会,笑颜渐敛,“我没有在瓶子里下毒,只是她这个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年师父说的一些话。” 水行歌问道:“什么话?” “恩人曾跟师父说过,当年他大闹天庭,被佛祖降服镇压在禁地。后来他的师妹药仙去偷盗神斧,欲要救他,可惜没把锁住神斧的钥匙偷到,就被抓住了。因犯天条,玉帝罚她堕入畜生道。谁想在六道时,药仙身上的法器显灵,导致押送她的其余三名仙子与她一同跌入人道。玉帝无法,只好就此作罢。几百年后,那妖怪得道,质问玉帝这件事,才告知了他真相,因三名押送她的仙子因她而被迫成人,千年修为毁于一旦,因此按照善恶因果,需要她偿还所欠下的孽债,方能化劫。而药仙最憎魔物,如今看来……” “……你是要告诉我,秋秋就是药仙,而她的三个姐妹,就是被她连累投胎的仙子?” 水行渊干脆靠在后面的岩石上,摊手:“我可不知道。” 水行歌抬手一摆,袖风袭去,放在水行渊旁边的剑啪嚓出鞘,摔在身旁。水行渊又坐直了身子,笑的平易近人:“你问吧,我会耐心解答的。” 作者有话要说:【教主开始进入倒计时了,为了继续欢乐,铜钱开了一篇新文。 教主日更到完结,然后就努力更新文~喜欢的妹子可以先蹲坑,爱你们!】 《花妖客栈》——古言玄幻轻松风~ 【文案】 作为一只有三百年修为的花妖 勺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把那整天在大中午来浇水的笨书生吃掉 可是当她趴在床边准备开动时,却发现,这分明是被吃的节奏啊! 第五十八章 水行歌瞥了他一眼:“秋秋到底是不是恩人姑娘?三长老当年那么信你,既然让你去照顾沈家后人,多少也会跟你说起这件事。” 水行渊抬抬手腕:“沈冬曾说,恩人姑娘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右手有红色印记。可是沈姑娘没有。当初师父除了四长老身上大半的魔毒时,我就问过他许多。因为从不曾听闻师父会法术,后来师父才跟我说了药仙的事。说如果真的如恩人所说,那他的儿女中,必然有一个是药仙,因此收集了二十八滴血回来除魔。” 水行歌问道:“三长老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药仙?那他又怎么知晓药仙在他的儿女中?” 水行渊笑笑:“因为恩人曾送给他一样法器,一旦接近药仙,就有所感应。师父每次回到家中,都能见到法器闪亮。不管如何试验,那光泽都是在儿女面前才会亮。而一个一个试,法器竟都会发出光泽,可二十八人中,却无一人手腕有红圈。因此师父想,兴许是仙人魂魄不同,一魂变成了二十八人?虽然很荒唐,但魔教生变时,师父还是取了血,竟然真的有用,他更加断定,这其中,必然有药仙在。” “师父并未告诉我这些,反而依旧让我五湖四海的找。”水行歌想了片刻,笑笑,“我突然明白三长老的苦心了。” 水行渊点点头:“师父知道沈家后人的血能除掉魔毒,如果用在你身上,可能会让你送命。为了保护你,因此宁可忍痛将儿女都各自送走,也不愿他们相聚威胁到你。” 我渐渐恢复神志,听了这话更是清醒了许多。老爹当年对我们不管不顾的原因竟然是这个?所以偌大的富商突然离开,不是因为老爹顾及魔教而来不及安顿我们,而是故意为之。仔细一想,就算老爹那时平定魔教叛乱后身负重伤离世,可那些府里的下人和姨娘都是魔教的人,如果不想沈家乱,根本不是问题。 想到这,突然觉得痛心。 在沈家和魔教之间,老爹选择了保护魔教。难怪我们兄弟姐妹基本都在大门派中,那根本就是他生前安排好的!一方面不想我们流落街头,一方面又寻机让我们找个好去处。 水行歌又将我搂紧了些,低声:“对不起,秋秋。” 水行渊笑的微冷:“友情提醒一句,因为弟妹很有可能就是药仙,而弟弟身上如今有魔毒,所以弟妹想杀你,是本能,谁让你是半个魔物。” 我抬起被绑在一起的手,往脑袋撞了撞:“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对,否则说不定哪天半夜,你会爬起来把弟弟给砍了。” 我怔愣的看着水行歌,差点哭了:“不可以……” 水行歌低头笑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别哭。”他又问道,“除了那二十八滴血,有没有其他可能解除魔毒?” 水行渊嘴角添了三分笑意:“跟艳鬼交合,但魔毒取出来后,艳鬼也会死。但我想你也不会做这种事。否则沈冬在时,你已这么做了。” 我真想扑上去揍他:“别提冬冬!冬冬死了大半责任在你!你若不伤我,冬冬怎么可能会为了救我而魂飞魄散!我是怪她捅我刀子,可我不允许捅回去的刀子不是出自我的手!” 要不是水行歌拦住我,我就能扑到他面前,揍他一顿了。 水行渊却是一顿,正色:“弟妹,你的手在发亮。” 水行歌将我的手握回,也是诧异:“红印。” 脑袋嗡嗡直叫,我颤颤抬手一看,那原本缺了一道口子的红印已然成圈。越勒越紧,越陷越深,直至完全隐没在手腕里。 晕过去的那一刻,我默默的觉得自己在踏入阎罗殿,经历了那么多劫难的我,竟然被一个小小红圈勒死了……这世道真是……没法混了…… “秋秋,别睡,秋秋!” 意识模糊不清,思绪飘飞到很久很久之前…… &&&&& 弼马温是我的师兄,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就是,我有一只泼猴师兄。 当年我们在同一天拜师,同时到达山脚下,可是我两条腿比不过猴子攀藤爬树快,于是我很不幸的成了师妹。 对此我耿耿于怀,师兄每每总要安慰我,妹啊,就算我是猴子也是一只伟大的猴子,你该感到光荣。 是啊是啊,你妹很光荣啊。有哪座山的猴子敢打天兵天将的屁股,乱王母盛宴,踩玉帝老腰,最后还把佛祖惊动,用巴掌压在这里。 出师后,我去了灵雾山潜心修行,盼望早日得道成仙。等我闭关出来,终于成了仙界的一个小小药仙,每日做些浇花施肥的事,把仙花仙草养的白白胖胖就好。某日和一众散仙唠叨,听他们闲聊起前阵子有人大闹天宫的事。快听到尾声,慢了三拍的我终于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卧槽那不是我师兄! 我正感情充沛的描述着那天的事,猴子很不客气的打断—— “我背痒。” 我立刻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葡萄,伸手帮他挠痒,叹道:“你都不知道我那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瞬间炸的众人离我三丈远。” 师兄噗噗吐了几个核,嗤之以鼻:“那些神仙老儿都一个德性。”他又嬉皮笑脸,“妹啊,没白疼你。” 是啊,资质愚钝的我每每被妖怪欺负时,师兄就会跳出来,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他的形象无比英明神武。 快吃完三串葡萄,他意犹未尽:“等桃子的季节到了,带一箩筐给我解馋。” 我顿了顿:“不用等,现在就有。” 师兄两眼放光:“快拿出来。” 等我将两个大桃子放在他面前,他乌黑的两眼转来转去:“这是蟠桃?” “嗯。”我躲着他直盯的眼神,“我昨日位列仙班,这是王母赏赐的。” 师兄那好看的金色毛发炸开:“滚!通通给我滚!” 我就地滚了两圈,染了一身的尘土,又滚了回来,继续剥葡萄,塞他嘴里。 “有沙子……” “谁让你让我滚来着。” 四周都是岩石,风很大,却是吹过不留声。我们两人静默不语,更是寂静。默了许久,师兄说:“好好做,别像他们一样混球。” 我拍拍心口:“放心吧,其实我是要潜伏在他们中间,然后趁机捣乱。” 他嘿嘿笑了笑,抬手往脑袋摸了摸,拔下一根毛:“给,可以救你于危难之中。而且隔了十丈百丈的灵毛就会发亮,日后好认亲哦。” 我立刻接过,又趁机抓了一把:“既然是好东西就不要小气嘛,浑身都是毛竟然就给一根。” “……我是灵猴!要是丢进轮回道,这些毛发都能成人!” 我哈哈大笑:“还灵猴,还成人,师兄你当这是上古法器吗?!”我将毛发收好,看了看天色,“师兄,我走了。” 他摆手:“走吧走吧。” 我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又看了一眼师兄,在别人眼里他是泼猴,是弼马温,是齐天大圣,但在我眼里,只是那个会护着我的师兄。 “师兄,有机会我会带一筐桃子来的,不,两筐。” 他摆手,头也没抬:“知道了知道了。” 离开五指山,腾云而上,一众天兵和托塔天王李靖已经在等。一见了我,声音颇沉:“心愿了结了?” 我点了点头:“了结了。” 李靖身形挺直,喉中声响气拔山河:“灵雾山药仙,偷盗开天神斧,意图救出顽猴,无视天庭纲常,堕入畜生道,轮回十世。” 尾音落下,便有三个仙子飞身过来,将我白绸缠身,押往地府。 如果我没有去偷斧头,那我也跟她们一样,在做个安分守己的仙子。 但即使是轮入畜生道,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阎王爷早在鬼门恭候,前行带路,地府的气氛阴森,被裹成粽子的我仍能感觉到那扑面袭来的阴冷。这里非十八层地狱,所听到的凄厉声倒也不太惊心。 三个仙子将我放下时,六条泛着青色幽光的通道印在眼底,条条看起来都诡异非常。 判官翻看了手里的本子,禀报道:“大人,轮回道已开。” 阎王点点头:“投入畜生道。” 三个仙子齐齐将手中白绸交由鬼官,我认命的闭起眼,强光穿透眼皮底下的黑色,正以为那是轮回大门开启了,准备感慨一下我短暂的人生,就听见一团作乱声。 “她身上有法器,扰乱六道,快拖住她,别入错了道。” 睁眼看去,三个仙子拽紧手中白绸试图将我从那光圈拉回,步子却随我缓缓沉落。再看那李靖和阎王爷,左右手齐开拽着轮回道,却腾不出手拽住剩余两个。等我看清那光源是来自自己身上,眉眼不禁一抽,难道是师兄给的灵毛…… 身后完全一轻,仙子也是倾倒,随我一同堕入轮回道中,衣袂飘飞,美不胜收。 五颜六色的光层一圈一圈消失于眼前,按照师兄那坑妹属性,我该不会是要进入饿鬼道了吧…… 不由多想,记忆如光飞逝,渐趋空白。不知过了多久,迷糊听见有人扯着嗓门大喊: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十三姨娘生了四胞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姑娘们~~~=3=~ 小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807:49:35 清幽余韵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810:05:38 清幽余韵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821:35:46 ----------- =w=终于写出来了!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姑娘们,你们,凌乱了吗……【啊哒~~~踹飞铜钱~ 第五十九章 我在睡梦中被天雷击中了,俗称被雷醒了。 想到刚才那个梦境,抖了抖,又抖了抖,在被窝里抖个不停,却又无比真实。 被窝外面的声音又是愉悦又是无奈:“秋秋,你化身筛子了?” 听见水行歌亲切无比的声音,我掀开被子寻准位置一把抱住他,哽咽:“我做噩梦了!我梦见自己做了什么药仙,然后为了救一只猴子去偷东西,结果被玉帝一巴掌拍进轮回道,还把三个仙子牵连进来,结果我们成了四胞胎!更恐怖的是,我抓的一把猴毛竟然变成了我的兄弟姐妹守护我!做这种梦真是太委屈我那二十四个哥哥姐姐了,呜呜呜!” 水行歌身体一僵,我抬头看他的眼眸,倍感心有灵犀:“惊悚吧惊悚吧!”见他也被雷的说不出话来,我顿感心满意足,连向来淡定的教主大人都被惊呆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说自己的内心不够强大。 我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水行歌你做饭了吗?饿。” 水行歌拍拍我的脑袋:“秋秋,你这不是在做梦,你这是恢复记忆了。” 我捧腹大笑:“教主大人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不过我好饿……” 水行歌笑的浅淡,伸手抱了抱我,声调难得的温柔起来:“不管你会如何,我都不会离开。” ……大清早说这么甜蜜的话小心脏实在是难以承受呀……就算我是个厚脸皮,搂搂抱抱的事也不少,但为什么还是听的脸红了。这不科学!恍惚间又觉不对,这话怎么听出一丝悲凉来。我拉住他,晃了晃脑袋:“我为什么会躺在这?我和你到河边敲碎瓶子,然后……” 水行歌笑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乖,我去厨房。” “等等。”我颤声问他,“我……那时要杀你?” 水行歌眸色一顿,又若有所思,沉吟:“秋秋,你会傻乎乎的做这种送死的事?”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水行歌失声笑笑:“乖,想吃什么?” 我立刻答话:“鸡翅膀和烤乳猪。” 看着他出去,我默默捏了一圈肚子,没救了…… 烤乳猪是飘香楼的,鸡翅膀是悦来客栈的。在洛城住了几个月,大街小巷都吃遍了。两大盘的肉加上水行歌熬的白粥和炒青菜,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水行歌却一声不吭的在喝酒。 我夹了一大块肉递到他嘴边:“不要空着肚子喝酒,垫垫肚子。” 水行歌放下酒杯,张口吃了那块肉,等咽入腹中,又喝了一杯,这才缓声:“秋秋,我们成亲吧。” 我忙将嘴里的食物团成团吞下去,差点没噎死:“嗯?” 水行歌认真道:“回五毒山摆喜酒,然后就回西域。” 我拿过他的酒杯斟了一杯,一口饮尽,点头:“嗯。” 水行歌紧绷的脸这才有了笑颜,心情甚好:“那待会就去跟六姐辞行吧。” “嗯。”我再拿起筷子夹肉时,好像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在河边晕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着?为什么总有一种快离开他否则一定会做出什么会错事的感觉?我摇摇头,提筷夹菜,看着右手腕上净白一片,只有一个五毒教标志性的红点在时,愣神,“水水行歌,我的红印消失了。” 水行歌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也不紧张:“大概只是一时长的,如今消失应该正常。” 我狐疑看他,脑袋又嗡嗡的叫。 “杀了这污秽的魔物。” “身为药仙怎可与魔物一起。” 我抱着痛的要裂的脑袋,猛地往桌上磕去,还没碰到,就被水行歌挡住了。 刚才我竟然想杀了他? 昏迷之前,我一直想杀了他。 因为我前世是药仙,只跟纯净质朴的仙物打交道,见不得一点脏东西。可是水行歌身上有魔毒,屡次刺激的我想将他灭个干净。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对,否则说不定哪天半夜,你会爬起来把弟弟给砍了。” 我抓住水行歌的衣襟,摇头:“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嫁你,不嫁了……我想起来了,我不想杀了你……可我控制不住,会控制不住的。” 水行歌的声音却很镇定,没有一丝退缩:“会好起来的。我们去找你师兄,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师兄在哪?”见他一时顿住,我奋力想推开他,“师兄还被压在五指山下,根本不可能出来。” “如果没有出来,如何会经过西域又救了我?” 猴子师兄出来了?我愣了愣:“他往那边去做什么?” “据说是取经。” “可可……你为什么会说他是我大师兄?” 水行歌眉眼一扯:“他随行的师弟都是叫他大师兄,如果算起来,他不就是药仙的大师兄?” 我听的脑袋抽筋,师兄你在我游荡在轮回道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竟然重新拜师还收了两个师弟!还正经八百的取经! 水行歌忽然问道:“还要跑么?” 我试探道:“要是我要跑呢?” 水行歌挑眉:“绑起来。” “……好吧,我不跑。” 嗯,不跑才怪。 半夜,我开门踮脚往对面房门看了看,侧耳听了听,没动静。放心的关了门,刚回身,就见原本空荡荡的房门前多了一个人。水行歌环手抱胸,倚在那,似笑非笑:“去哪?” 我正色:“茅厕。” “……” 逃走失败,我讪讪回房。趴在床上眯了一会眼,见窗外渐明,我又蹑手蹑脚的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刚爬上围墙,就被人拽了下来,直接拖进屋里。 “……”能不能让我反抗一下不要拖的这么轻而易举啊! 水行歌把我押送到屋里,端坐在我面前:“放心吧秋秋,以你现在的凡人躯体根本杀不了我。” 我怯怯道:“我会魔化……不对,我会仙化的……上回在屋顶跟六姐的暗影大战,还有在河边的时候……” 水行歌皱眉:“药仙是做什么的?听起来像是神医的晋级版?” 我羞的差点没找个地洞钻:“就是在天庭打理药草,浇浇花什么的。” 水行歌终于是死心了的模样:“好吧。” “嗯,所以……我们分开吧……你能防得了我一时,我却不能控制自己一辈子。同床共枕一生,说不定哪天我醒来就把你砍了。我不想……” 生离死别很痛苦,但是生生离别也很痛苦! 我背身不敢再看他,怕再多看,就会忍不住哭了。 许久,水行歌问道:“秋秋,你真的想分开吗?我不想,一点也不想。” 我埋头膝上,低声哭起。我也不想,一点也不想。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又跳出个拦路虎来。我不后悔去救了师兄,该偿还给三个仙子的也都还完了。可为什么老天还不放了我,还要我还什么? “水行歌……我不想分开……不想。” 水行歌抱住我,轻声:“那就不要分开了。” 我颤颤转身,看着他眼里的坚定,那原本摇摆不定的心也瞬间坚定了。微微探头吻上那薄凉的唇,已泣不成声。 水行歌没有选择离开,真好,还在身边,而且会一直在身边。 就算那仙人的心回来,我也不能被那颗除魔的心压制了!不管前世是什么,这世就是沈秋的,不是什么药仙,谁来了都一巴掌扇飞! 默默的脑补了一下那霸气的场面,我把都是泪的脸在水行歌衣裳那蹭了蹭,稍稍抬头,就见了他白皙的脖子。因近处有脉,一直在微微动着,真是越看越……果然是魔物!就该消灭掉! “秋……” 我张开嘴,一口咬住,等反应过来,立刻石化。 “……” “……”我缩回头,抱膝,“呜呜呜,忍不住,就是想吃了你。总觉得你浑身都是养花的好肥料……” 水行歌把我扳正,低头封了唇。 愈吻愈深,愈吻愈重。气息暖暖而急促,近的能看见他微动的睫毛,连着心也跟着一起颤抖起来。气息开始灼热,这样被他圈在怀中,贴着温润的唇,几乎要以为我们已融合为一人。 良久,水行歌睁眼看来,顿了顿,松了手,扶额,声调是无限的惆怅: “秋秋,你的眼神还是像看花肥呀!” “……”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教主大人想一口吃掉秋秋,可是这眼神实在是太犀利了。教主无法忍受被当作食物和秋秋那个那个! ps文章明晚大结局,量会很足~~~=v=,爱你们~一直陪伴至今~ 第六十章 这几天无论我怎么含情脉脉看水行歌,他总是扶额,我再三声明我真的是在看情郎,他就给我买了一面镜子让我练习“看情郎”而不是看花肥的眼神。 我委屈的抱着镜子努力照,确实很深情嘛。水行歌边赶马车边说道:“秋秋,进去睡一觉吧,再看镜子要破了。” “不睡。”我将镜子扔到车厢里头,抱膝看他驾车握绳的手势,不管怎么看,我家教主大人的姿势就是如此帅气呀。 四月初,我们和六姐告别。水行歌魔毒解不开,我的“仙毒”也偶尔发作,可无法分开,干脆决定回五毒山成亲,然后一起回西域。虽然危险,可如果真的就这么离别,反而更难过。 水行歌赶车,我哼着小曲,初夏日头明亮,洒在身上十分舒服。 行了快大半个月的路,终于回来了。 进了小镇,抬头看着远处的五毒山,顿生感慨。谁能想到,只是下山送一封信,却发生了这么多事。不但解开了自己的身世,还得了个仙人身份,更重要的是拐了个魔教教主回来。 水行歌笑问:“又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笑笑,轻挽他的手:“我刚在想,能把英明神武的魔教教主拐来做相公,实在是我人生中的大事呀。” 水行歌语调里也是颇有感慨:“能把药仙拐回家做娘子,也是我人生中的大事啊。” 我捧腹笑起,想起初见到如今,根本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相杀相爱江湖版。 到了山脚下,已经是日落黄昏。门口的弟子见了我,眨了眨眼,随后蹦上来一个熊抱:“小师妹!” 为了师兄的生命安全,我立刻摆脱他的拥抱,抬手正色:“师兄,男女授受不亲。” 师兄歪歪脑袋,瞅见水行歌,随即恍然状,又道:“师妹,难道不是有夫之妇不可欺吗?” “……” “师妹你怎么还没挽起妇人髻?” “师妹师妹,不是说有身孕了吗,孩子生了?我师侄在哪里?” “师妹……” “啊哒~~~够了!我回来就是成亲的!记得备好礼钱。” “……师父在叫我。再见!” 一路吵吵闹闹上了山,进了山门,就见一众师兄师姐在平地上赤手打拳,齐缓有力。余晖映照山林,洒落云台,风吹叶响,又是熟悉的画面。 水行歌偏头问道:“怎么了,秋秋?” 我吸了吸鼻子:“有种回娘家的感觉……” 水行歌淡笑,拍拍我的脑袋:“乖,日后还有机会回来。” 我点点头,那边打完拳,守门师兄就喊道:“小师妹回来啦!” “……”师兄,低调呀……然后我们又被围观了。 师父和师娘还是没一点变化,师父依旧贪财,师娘依旧帮着师父敛财。一副秋秋是我们的乖徒儿一直把女儿养,如今要嫁了聘礼一定要丰厚的模样。 我在正厅外看了看和他们聊的甚欢的水行歌,望天叹月:“要是住上半个月,水行歌一定会被师父同化成守财奴的。” 二师姐哈哈大笑:“师妹你自己就是守财小能手,水教主和你还要过一百年,如果半个月都坚持不了原则,那日后怎么跟你过日子。” 我肃色:“师姐,你不能这么吐槽我。”瞥了瞥抱着一只烧鸡准备开动的胖子师兄,“师兄,再吃就没妹子要你了。” “不能痛快的吃,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秋秋要不要鸡腿?” “要!” 师姐戳戳我额头:“秋秋你已经够圆润了,再吃就穿不了喜服了,可别让水教主嫌弃。” 我接过师兄给的鸡腿,人生不吃肉还有什么乐趣!水行歌似乎已经谈完了事,见他出来,我扑到他面前:“水行歌掩护我!师姐要抢我的鸡腿。” 师姐啐了我一口:“水教主,日后我师妹变成胖子了你就尽情嫌弃她吧!” 水行歌笑笑,又道:“别吃太急,小心噎着。” 师姐顿了顿,呜咽趴在胖子师兄的肩上:“我也要一个不嫌弃我吃成胖子的男人。” 师兄用油爪子拍拍她的肩:“跟着师兄一起圆润吧。” 我扑哧笑笑:“累了没,你去沐浴吧,我去铺床褥。” “嗯。” 水行歌洗净回来,我刚铺好床。见他发梢仍湿着,我伸手拿了毛巾,让他坐着给他擦。水行歌的发不似我的那般软,微微有些硬,却又不扎人,而且很黑还自带光泽!我磨磨牙,比不过如玉的肌肤竟然连头发也比不过。角度微斜,看得见他俊挺的鼻子,都入了心底。鬼使神差俯身吻了他的鼻梁,见他稍有意外,我急忙站直:“咳,刚才的不是我,是药仙。” “……”水行歌抬头看来,笑道,“十五成亲。” 我怔松片刻,点点头:“唔。” “明天师娘带你下山去做嫁衣。” “唔。” “所以……成亲前,不能再见面了。” 虽然知道是规矩,可这规矩未免太不近人情。我弱弱问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以不听么?” 水行歌沉思一番:“师娘说这是中原规矩,西域并非中原,而你又是嫁入西域。” 我恍然接话:“所以这个规矩并不是规矩。” 于是我们两人愉快的决定还是继续见面。我感叹嫁鸡随鸡,自然是要入乡随俗的,否则愧对中原祖宗。如此一想,立刻释怀了。 等他发干,我才回了自己房里。晨起,师娘带着我们浩浩荡荡的下山。给我挑选绸缎做嫁衣,还有胭脂水粉珠钗步摇,买喜宴当天的酒。回去的时候,师娘一挥手,让师兄们扛东西,我们一群姑娘抱着轻巧的盒子回去,顿觉师娘真是英明神武。 回到山上,想去找水行歌,结果师娘紧随,说了一大堆的规矩。又叹,当年她和师父忙着私奔,安定下来也没有拜堂,就这么过了。如今我出嫁,自然要按足礼节来。 我嘀咕了一句“师娘你这是己所不欲施于我啊”,然后就被师娘敲了一记响头,差点没被罚跪搓板。 师娘问我要请什么人来喝喜酒,准备写请柬。我仔细想了想,六姐夫和六姐一定要,十七哥也是,万神医和豆豆……随后想起了龙妙音和程霜,这两人……前世她们的千年道行因我而毁,如今算得上是两不相欠,那应当可以继续做一世的姐妹?还可以像儿时那般手牵手一起玩耍,对那来犯的小屁孩大喊不许欺负我妹妹? 我叹了一气,看着那大红请帖发愣。师娘一走,我到底还是忍不住,从窗户跳了出去,跑到水行歌的屋顶上。蹲身掀开瓦片,转转眼眸,不见他在。我坐□,抱膝看着头顶的月亮,太过惬意,差点睡着了。 “秋秋。” 耳畔低语,抬头往旁边看去,就看见水行歌那浅含笑意的眼眸。看见他,我忽然明白什么叫做看情人的眼神了。伸手拉他坐到身旁,抱了他的胳膊往他怀里钻了钻:“我想你了。” 水行歌顿了顿,手从我腰间穿过,轻揽入怀,低首轻吻一记我的额头:“我也是。” 能从他那里听见这虽简单却情意绵绵的情话十分不易,我小心翼翼揣进心底:“水行歌,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水行歌笑答:“好。” “下辈子也一起好不好?” “好。” 我抱紧他,体内的药仙意识又开始作祟,一个劲的喊打喊杀。不理!就算是仙人的意识也别向破坏这良辰美景!虽然如此,等发现过来时,脑袋已经凑到水行歌的脸上,他愣了愣。我大声嚷着“魔物消失吧”,然后抱着他一起滚下了屋顶…… 翌日,看着二师姐那嫌弃的眼神,我默默的化身乌龟一直缩一直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二师姐哼了一声:“大半夜的在屋顶私会,运动的太激烈了滚下去,房顶都戳破好几块,沈秋秋你还说你不重。” 我跳了起来:“重点根本不是这个!而且我们运运动什么了!” 不过还好水行歌武功好呀,抱着我都能安然落地,却被我趁机狠狠咬了脖子一口。然后闻讯赶来的师兄师姐瞧见我们两人衣裳凌乱水行歌脖子上疑似吻痕的东西…… 在一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连向来淡定从容的水行歌都红了脸,我就更别说了…… 于是我彻底被师娘关起来了。 挠心挠肺过了十多天,那来贺喜的人陆续上山。最先到的是万神医,瞧见他那一大箱贺礼,我还以为他终于大方一回了,结果豆豆收了师父一枚铜板,立刻毫无节操的把他家师父出现了,曰:箱子是实木做的,拎起来特别沉,其实里头放了几颗水分重的大白菜而已。 我顿生感慨万神医的铁公鸡属性一点也没变啊,豆豆垫脚说道:“师父在小镇上养了七百多个像豆豆一样的孤儿呢。” 我笑笑,龇牙:“万神医挑中你做徒弟,不单单是因为李盟主托付的缘故,还因为豆豆天赋高吧。” 豆豆面露为难之色,良久才扭捏道:“不是,因为我饭量最小,也不爱吃肉。” “……”肃然起敬的心立刻又灰飞烟灭了,我默默握拳,万神医就是个铁公鸡,不会变了! 第二批来的人是唐门的。 唐毅棠依旧是冷脸一张,我在门柱后心惊胆跳的看着师父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肩哈哈大笑念着“一辈子的好朋友你终于来了”时,真怕他一个过肩摔就把师父丢出去。 陆续有其他门派前来道贺,以我的影响力当然不能吸引那么多人来。一半是看在师父师娘的面子,一半是跟魔教有生意往来。等看到程霜出现时,我差点激动的跳出去抱她,这才是为我而来的人呀! 程霜大腹便便,已经是快生的模样。一旁的鱼知乐十分淡定的进了大堂,等童子领着他们去入住时,刚拐角便抹了汗:“霜儿你别走那么快,慢慢来!早让你在家里待着,就是不听。” 程霜哼声:“这是我亲妹妹成亲,我怎么能不来。”末了略有担忧的问道,“你说秋秋是不是真的原谅我们了?” 鱼知乐笑的宠溺:“既然送来了请柬,应当是没了恨意的。” 她这才面有笑颜,轻点了头:“嗯。” 见他们走远,我倚在门柱上,笑了笑,这样就好,再没有背叛,再没有纷争,还是好姐妹。 前院又传来一阵嘈杂声,我继续往那边探头,是少林寺的人。只说了两句话,还没请进来,就闻到一股呛鼻花香,随后漫天飞花,洒落庭院。我眉眼一扯,如此风骚绝代的出场方式该不会是…… 眯了眯眼瞧去,果然见貌比潘安颜如宋玉的十七哥踏着悬空而起的七彩绸缎滑翔而下,身后跟着白衣如雪容貌却妖娆的众南海女弟子,登时闪瞎了众高僧的眼,连退开个大坑念着j□j空即是色。 嗯,十七哥依旧是满脸纵欲过度的模样。 重点是他带了十箱红绸相裹的东西来,跟师娘说这是我的嫁妆。 我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真想过去抱住十七哥的大腿蹭一蹭。 潜伏了四五天,腰腿都酸了,最后六姐也来了,身后的侍卫哗啦啦的放下好几箱东西,然后说道:“可惜马车不能上来,山脚还有七辆马车,稍等片刻就能全搬上来了,还请掌门挪个房间。” 挪个房间!我幸福的一塌糊涂,抹泪,六姐你真是个好姐姐! 还打算再趴一下,看看龙妙音会不会来,就被人拎了衣裳,回头一看,不由咽了咽,雨千寻变身哼哼神仙:“我就知道教主让我盯着你是对的,我这天下闻名的找人小能手竟然沦落到看守新娘子,你忍心吗忍心吗忍心吗?” 我眨眨眼,朝她背后招招手:“宋护法好。” 雨千寻蓦地一顿,趁她转身,我一灰溜的跑了。 悄悄拐进水行歌的院子,明天就成亲了,今天见一下无妨吧?可是一见到他就容易动“杀气”,要是每晚都咬一下他,估计他真要被我吃个干净了。太虐了,我再一次担忧起同床共枕的日子来。还没想完,就被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二师姐抓住: “秋秋你的矜持呢!” 说罢,直接拖我回房一脚进来,拍拍手满意的走了。 为此我悟出了一个道理,要见水行歌……难于登天呀…… 终于是到了成亲前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明天就要嫁人了,平静了半个月的心突然就跳起来了,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直翻到大半夜,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窗外好像有人。静静的听了听,赤足下地,站在窗前,悄声:“是你吗,水行歌。” 外面静悄悄,没有声响。片刻一个身影出现纸窗外,声音很轻:“秋秋。” 鼻尖立刻一酸,我忙揉了揉:“我睡不着。” “嗯,这几日如何?吃的多么?” 我失声笑笑:“嗯,吃了很多肉。” 语调里也有了笑意:“那就好。” “凤冠霞帔好看么?” 我点点头,虽然他看不见:“好看。” 水行歌的背影映在窗户外,似是在倚靠墙边抬头望月:“还有两个时辰就能见着了。” 我笑笑:“水行歌,不知你穿上红色衣裳会怎么样。” 他的声调无限的惆怅:“必定是破坏我冷峻形象的一件事。” 我顿时大笑,十分期待水行歌新郎官的模样。 “秋秋,去睡吧,你还要早起。” 我急忙道:“不困……我想和你说话。” “嗯,我不走。” 那身影打在纸窗上,我轻轻将巴掌贴在上面,好似能碰到他。 “水行歌,我喜欢你。” 这样的喜欢,一世都不会变了。 &&&&& 依依不舍的结果就是寅时被喜娘和师姐她们拽下床时两只眼变成了貘…… 等她们帮我上好妆,一看镜子,我才知道为什么师姐不吐槽我的眼圈了,因为根本就已经被一指厚的胭脂水粉遮掩的干干净净了! 我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咽了咽:“师姐,这真的是我?” 众师姐笑道:“我们的小师妹乐傻了,你底子好,收拾收拾就是个小美人。” 第一次被这么直白的夸赞,我差点飙泪。不过想到顶着这么一张脸洞房,估计水行歌一亲,就是满嘴的胭脂…… 因这次成亲不算是进夫家,因此没有跨火盆掸柳叶水的仪式。由喜娘搀扶进去,只听见到处都是人,这随便一听都有上千。我刚才还嫌弃红盖头,如今不嫌弃了! 喜娘停下步子,立定一会,就听见司仪喊拜天地。 一一拜完,听得那一声“夫妻对拜”,鼻子又酸了酸。人生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弯身一拜,终于是尘埃落定,成为夫妻了。 拜完堂,我又被师姐们塞进房里了,还被勒令不许吃桌上的东西,太残忍了! 饿的饥肠辘辘,昨夜又没睡好,想着就睡一会。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听见脚步声,我忙坐起身,还好盖头没掉。 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面前才停下。停了片刻,便见盖头被撩起,顺着那渐渐而起的红帘抬头,便见了一身红衣的水行歌。 也不知是否是在外面喝了许多酒,微有酒气,脸颊也略红,我忍不住问道:“喝酒前吃了东西没?” 他未作答,我凝视着他,那眼底有三分惊艳,有三分愉悦,还有三分情义,剩下一分,就是醉意了。 水行歌缓缓俯身,在唇上印了一记:“秋秋,我们是夫妻了。” 我点点头:“嗯。” 外头有人隐忍笑声:“新郎官,新娘子,我们可要进来闹腾闹腾了。” 水行歌笑笑,坐在我一旁,见一群闹洞房的人进来,也不避嫌,握了我的手脾气甚好,全程都是笑颜相对。 热闹了半个时辰,他们才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我呜咽的扑向桌上已经有些冷的饭菜:“水行歌快过来吃鸭脖!” 水行歌笑笑,斟了茶给我:“别噎着。” “唔……吃鸡腿。” 吃饱喝足,才觉得活过来了。我心满意足的去洗了个脸,把头上的步摇钗子一一拆下,脑袋终于轻了许多。然后蹲在那围了两面墙的礼金前,喜滋滋的开盒子。 开了半日不见水行歌做声,回头看去,只见他躺在床上,似已入睡。我轻步跳了过去见他面有倦意,拿了被褥要给他盖上,他睁眼看来,眸里的醉意已散了些,似乎已经醒酒了,唇角弯起:“我还记得初见你,冒冒失失的朝我撒了毒粉,还说自己是堂堂仙鹤派的大弟子,骑上马就跑了。” 我笑笑,趴在他胸膛上:“江湖八卦传闻你是大色魔,见到你我当然得跑。” 水行歌抬手抚我的发,叹息:“幸好我追上去了。” “嗯,幸好我没有跑远。” 默了片刻,水行歌又道:“兄长今日也来了。” “他还跟李玲珑一起么?” “我没有见到他,只是能感觉得出他在。” 我笑笑,一点也不怀疑他的直觉,叹道:“程霜来了,可龙妙音没有。” 水行歌顿了顿:“她也来了。” 我吃了一惊:“在哪?” “我们拜堂时有个女子看来的眼神特别专注,就多看了几眼,虽然戴着面纱,但却无多少可能认错人。” 我抹了抹泪:“要是冬冬还在世多好,我们前世的恩怨都化解了,为什么她偏偏就不在了。” 不等水行歌作答,就听见有人嘁了一声,声音游游荡荡的回响:“谁说我不在了。” 我吓的跳起,连向来镇定的水行歌也变了脸色,将我揽进怀中,沉声:“沈冬?” 那高耸屋顶露出个脑袋,随后一个翻身,蹦达了下来,步子稳健,仍是紫色衣裳,那形态是冬冬,模样却非她,分明就是当年押送我去地府的仙子之一。她低头理了理衣裳,见了我,撇撇嘴:“干嘛,不认得我啦。” 我咽了咽,从水行歌怀里钻出来:“上云仙子好,你……重列仙班了?” 她点头:“是呀,那日与你扯平了后,我的劫难也结束了,因此重返天庭。” “那……清莲仙子和鱼雾仙子呢?” “啊~等百年之后就回天庭了。”上云仙子从怀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抬手扔给我,“给,礼物,唔……祝你们白头到老。” 我忙接过,见是颗浑圆小指大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她起身要出去,龇牙笑笑:“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花种,你将它养大,开花之日,取它熬汤让水行歌服下,魔毒自然就解了。若你这药仙还没忘记怎么养花,照顾得好,三年便开了。” 我一愣,她已化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悠扬回音:“姐,要幸福哦。” “冬冬……”我握紧种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倍感失落。 水行歌说道:“别难过,冬冬如今是成仙,而非魂化。” 我点点头,蓦地坚定道:“水行歌,我们回西域种花吧!” 说罢,起身去收拾东西,既然要养三年,那在五毒山上中水行歌也等不了,那就回西域。 “秋秋……洞房……” “你怎么还没收拾好!快点。” “秋秋……能不能先洞房……秋秋!秋秋!” &&&&& 三年后。 我郑重在木桩上划下一笔,瞅着头顶的太阳,掐算了一下时辰,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三年了。 旁边的人跟我一样蹲着,奶声奶气:“娘,爹爹去哪了?” 我捏捏儿子圆乎乎的脸:“爹爹出门去了,你先去睡午觉好不好。” 儿子乖巧的点点头,然后颠着小步子跟奶妈回房了。我伸了个懒腰,继续蹲守。 过了许久,一个身影轻巧的跃过栅栏,滑过一道白影,落在我身旁,眼眸里依旧是淡淡的愚蠢凡人。 我抱着软乎乎的他亲了一口:“水行歌,你果然还是变成白狐最帅!” “……” 水行歌趴在地上,抬爪碰了碰那花杆,我忙把他拖走:“不要把它弄断了,再过一会它就开花了!” 想到这三年来我时而“仙性大发”咬他就后怕,虽然控制了许多次,他也屡次防范成功,可到底还是有些防不胜防。如今就要花开,怎能坏事。 握着的那爪子渐传冷意,我忙拿了篮里的衣裳,片刻,就见他化了人身,我边帮他穿衣裳边想,成亲三年,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结实,我都快圆润成两个秋秋了。不由悲伤问道:“水行歌,我是不是变成大胖子了。” 水行歌笑道:“我家秋秋依旧苗条好看。” 我扑哧笑笑,垫脚亲了他一口:“乖!” 系好腰带,水行歌缓声:“秋秋,不如不要这花了。” 我诧异道:“为什么?你这三年都说了几回了!” 水行歌淡笑:“你不是很喜欢我给你变各种怪兽么?不想再抱抱貘了?不想再亲亲老虎了?” 我愣了愣,眼眸微微湿润,摇头:“不想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想了。” 许久,水行歌也轻轻应了一字:“嗯。”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平平安安,执手相伴,如此就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此白首不相离。 悄然间,有清香扑鼻,那养了三年的花,终于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qaq于是又是一个依依不舍的道别,应该不会有番外,没有灵感。 最后嚎一句教主不是大圣爷转世啊!为啥会有这样的误解呀qaq 谢谢姑娘们陪铜钱到故事最后~ 教主变身貘挥手,秋秋挥手,二十七个兄弟姐妹挥手,江湖酱油党挥手。 么~~~tat ------------ 【暗藏的西游线索总结】: n百年前,大圣和秋秋拜入师门成为师兄妹。 大圣大闹天宫被擒,已经是药仙的秋秋去偷斧头救孙猴子结果被抓。 秋秋被三个仙子押送到轮回道,结果因为有大圣爷的灵毛在手,导致轮回道大乱,秋秋和三个仙子一起进入轮回道。 因秋秋连累三个仙子千年道行毁于一旦,因此玉帝按照因果善报,让秋秋在人间偿还三个仙子(秋秋三个姐妹)。 五百年后,大圣脱离五指山,去找玉帝问秋秋下落,得知秋秋在轮回道,却不知何时投胎成人。 后护送唐僧取经时助魔教退敌,成了魔教的“恩人”。因不知秋秋到底何时在世间成人,自己也无暇寻找,于是让魔教留意右手有红圈的姑娘(恩人姑娘)。 六年后,水行歌来到中原,见到了秋秋。 【=w=然后就是全文的内容了~】 --------------- 这是铜钱的玄幻轻松新坑↓ 电脑传送门 爪机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