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乱》 第1章 火刑 “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施以火刑!” 奉天殿传来赫连决震天的怒吼声。 “不要啊,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不是有意冲撞媚妃的,皇上饶命啊……” 看着浑身瘫软的美人被几个太监从奉天殿里拖出来,投入火海。 我躲在柱子后面,笑。 我叫姜酒,三天前,北凌皇上赫连决,用我送给他的宝剑,手刃了我,我的双目也瞎了,最后我被人扔进火海。 那火的滋味…… 每每闭上眼,我全身忍不住的发颤,恨不得把赫连决千刀万剐用同样的极刑来尝尝我的痛。 被烧死的美人,娇媚,身段妖娆,只要稍微用点 手段有点脑子,就该是受尽宠爱的命。 可惜她嫌我笨拙,不,她嫌我这具身体的主人阿九笨拙,脸颊有疤,丑陋挡了她的运势,对她非打即骂,又因自己不得宠,便杀了阿九。 阿九死了,我活了,我用阿九的身体重生了。 美人见我活了,想继续一不做二不休的杀。 我便给她缝制了一件衣裳,她穿上之后跟个仙女似的在我面前旋转身体,心心念念的怎么去勾搭赫连决。 衣裳是赫连决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是他亲自画的样,天下总共只有两件,一件是姜媚儿的,一件是我的。 姜媚儿是我的妹妹,一个青楼的 女子所生的孩子,父亲把她抱回来,养在我母亲的膝下,我对她犹如亲妹,我所拥有的,她都会有。 自打我知道她和我有一模一样的衣裳,我就知道我不是赫连决的唯一,抓住他们行苟且之事,我把我那件烧了,离开皇廷不管他后宫争储之事。 我心中想着,既然他们相爱,我又何必掺合一脚,成全他们就是,我不是输不起的人,更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万万没想到,赫连决为了能继承大统拥有万里江山,从皇廷中皇子殿三跪九叩来请我。 姜媚儿更是跪在我面前,递了一把刀子给赫连决,为爱舍身,赫连 决为表爱我的心,一刀子捅进了姜媚儿的心窝。 谁知姜媚儿心跟正常人长得不同,被救下之后落了个心绞痛,同样的也被赫连决抛弃了。 自打那以后赫连决对我就越发的好了,我被他的好所蒙骗,费尽心思举家之力帮他做了北凌的皇上。 现在本该不见的东西出现在赫连决的眼帘前,再提醒,他曾经为了江山对我的低声下气,伤害他心爱的姜媚儿,他怎么能不恼羞成怒的杀了这美人呢。 良久,美人撕裂的叫喊声停止了,空气中传来烧焦的肉味,我转身离去。 没有到达美人住的宫殿,就被匆忙而来的两个太 监叫住,让我跟他们走。 他们把我带到一处荒废的院子,熟悉的烧焦味从院子里传来。 一个太监从旁边扒拉出一床破席子,丢到我的脚边,对我指声呵气,“去把里面的尸体裹了,扛出来。” 我现在是一个不受待见,脸上有疤的丑陋下等宫女,旁人叫我,想要在皇宫里活下去,我没的选择,只得照他们的话去做。 我弯腰捡起破席子,往烧焦味来源处慢慢的走去,推开门,浓重的焦味争先恐后的钻入我的鼻尖。 我也看清楚房内的中央,摆着一具烧的跟炭一样的尸体。 而这具尸体就是我,姜酒,北凌皇后! 第2章 杀了 “磨磨蹭蹭做什么?”太监见我未动,不耐烦的伸手从后面推了我一把。 我脚下不稳,跌倒在我自己的尸体上,尸体烧焦的糊味钻入我的鼻尖,就如那烈火在一点一点地舔着我的身体。 “这是闻见肉香迫不及待了是吗?想啃就啃一口,不啃就赶紧的。”太监充满了恶意和鄙夷对我催促。 面目全非的尸体,梨窝浅笑风华绝代的脸变成了可笑的黑炭。 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摸我的脸,恨从心间蔓延,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赫连决和姜媚儿身边,和他们同归于尽。 手还没有摸到我烧焦如炭的脸上,身后的太监越发的不耐,伸出脚一脚重重地踩在我的后背。 我身体下跌,和自己烧焦的尸体紧紧相贴密不透风,听见我的尸体发出一声咯吱脆,我骤然一回头,目光冷冷的看着脚踩在我背后太监。 “小贱蹄子看什么看?再不赶紧替我干活,我 就把你弄成这样喂狗。”太监不自觉的收回了脚,底气不足骂道:“再看……再看……你这眼睛是别想要了,烧了成炭就如此。” 我手慢慢的拽紧,指甲镶嵌掌心肉里,疼痛让我慢慢的垂下眼帘,不断的告诫自己,今非昔比,必须先保命,才能报仇雪恨。 “公公别踩,我快,我动作很快!”我垂着眼帘,向太监已经告饶。 太监哼了一声,声音尖细而又刺耳:“那就赶紧的,做好了回头给你肉吃。” “诺!”我应了一声,疼痛让我动作缓慢的爬起来,摊开手边的席子,烧焦没有四肢的尸体轻若鸿毛,稍稍一用力,我就把我自己的尸体搬到席子上面去了。 太监又在催促我:“小贱蹄子又在磨蹭什么?赶紧裹上跟我走。” 满腔的恨意,化成手中轻柔的动作,把我自己的尸体裹起来,抱在了怀里,跟着两个太监。 一路上两个太 监,说的都是赫连决新册封的媚妃,以及宫廷中被冷落的其他妃嫔,还有即将要进行的选妃大事。 走出皇宫,两个太监把我带到乱葬岗,随手指了一个地方:“去挖个坑,把她埋进去!” 身为一国之后,侯府的嫡长小姐,我的下场,就是没名没姓的荒郊野外乱葬岗,何其悲凉讽刺。 死死地咬住嘴唇走到太监手指的地方,跪立下来,用双手刨着地上的泥土,指头都破了的才刨出一个浅坑来。 把裹着破席子我的尸体,刚放进坑里,眼泪汹涌滚落脸颊,我重活了,我自己埋葬自己,这就是我的夫君和妹妹送给我的大礼。 我姜酒向天赌咒发誓,我一定让他们一无所有,血债血偿,你死我活。 “哎呦,哭得这么伤心,是舍不得嘛?”太监的声音突兀从坑上传来。 我如被雷劈,狠狠的用手抹了眼泪,把嘴唇咬破了,继续用手捧着地 上的沙土。 一捧沙土还没有落在我的尸体上,一道灰尘从我的头顶上扬了下来。 两个太监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铁锹,铲起旁边泥土边往坑里扬边桀桀地笑着,“既然舍不得,就过去好生伺候,我们心善,成全你。” 我心中大骇,他们要把我活埋,让我陪自己去殉葬。 不…… 我好不容易从地狱爬出来,重活在别人身上,是就不能死,死了我就不能报仇雪恨了。 恨意让我手边摸起了一个石头,从坑里窜出来,对准就近的一个太监的头颅就砸了过去。 太监的头颅直接被我砸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往外面直溅。 太监被砸,身体摇晃,我趁机横手夺过他手中的铁锹,满眼都是血雾对着他的头狠狠的拍去,把他拍摔在地,直接下了地狱。 拍完之后,转手对着,另外一个太监也狠狠拍了过去。 一个太监手中的铁锹一挡,发出铁器 相撞的哐当一声。 一击不成,再来一击,发了狠要他的命,铁锹快速的挥拍,打得他嗷嗷直叫,无法反击。 最后锋利的铁锹,对着他的肚子捅去。 疼痛让他张大了嘴巴,手捂着肚子,我抬脚一踹,铁锹往回一抽,把他踹进坑里。 肚子上的伤口太大,太监跌进去抽搐了几下就死了。 我跳进坑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嘴角泛着冷笑,把我的尸体从席子里扒出来。 手摸在我的尸体肚子上,按压着,在小腹之处,压到一个发硬的硬块。 心中一喜,拿着铁锹,准备对自己的尸体准备开膛破肚时,蓦然间,我手腕一重,被人狠狠的甩上了坑。 我还没反应过来,脸颊上一痛,一只脚踩在了我的脸颊,狠狠的碾压着。 “杀了她!” 熟悉充满阴鸷声音从上空响起传来,我心中大骇,声音的主人是我的死对头,酒肆卫大太监九千岁祈惊阙。 第3章 对头 祈惊阙掌管着刑部,先皇在世的时候,他建立了一个介于禁卫军和正统军的酒肆卫。 酒肆卫隶属先皇和祈惊阙掌管,作用是解决不了刑部,以及先皇办不了的隐晦之事。 祈惊阙为人乖张,阴鸷,阴晴不定,只要到了他手中的犯人,没有一个人能扛住三天不吐露真言,更没有人能在他手上吐露真言之后,还能活着出酒肆卫的。 我眼红他的酒肆卫,暗中与他交手几次,想着从他的手上拿回酒肆卫为我和赫连决所用,可都以败北而终,而他不对我下手的原因,大抵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一品军侯,曾经有恩于他。 但我觉得他留不得,暗地里不止一次的跟赫连决说,祈惊阙就算是太监,越早除去越好,留着终究是祸害。 没想到,赫连决没有把他给除 掉,而把我先给除掉了,更没想到,我会在这满是尸体的乱葬岗,碰见这尊煞星。 锵! 一声剑抽出剑柄声音炸在我的耳边。 我的手狠狠地抓在地上, 指腹抓出了血,努力的睁眼视线上调,看着祈惊阙绝艳雌雄莫辨近妖治的脸,心中一横,铤而走险张口道:“九千岁,我受过皇后娘娘的恩典,不忍见皇后娘娘尸体沉于冷宫荒院,故来此送娘娘一程,绝无冲撞之意!” 我的话音一落,祈惊阙眼神幽暗深不见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个识人不清蠢到极致的女人,还有人冒大不韪送她一程,这倒真是稀客啊。” 无暇顾及我怎么成了他口中蠢到极致的女人,为了活着,我谎话信口拈来:“我初入宫廷,被人欺凌,是娘娘出手相救,九 千岁,您若杀我,请让我安葬了娘娘,您再动手!” 祈惊阙幽深如渊的黑眸凶残嗜血阴森诡异的盯着我,声音更是冷漠到极致:“你在说谎,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女人,从来不会出手去救一个对她无用之人。”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活着的时候视他为死对头,要除掉的对象,想来他也如同我一样,想把我弄死,所以才会如此了解我。 “我没有撒谎!”我胸口起伏,脖子上悬的利剑,让我急切地说道:“皇宫内院,妃嫔众多,娘娘需要安插眼线,掌握各宫小主的动向,我就是娘娘安插在宣和宫的人。” “九千岁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宣和宫询问,若是奴婢撒谎,自愿去酒肆卫领罚!” 祈惊阙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盯着我不语,我额头上的 冷汗滑过,我在赌他还记得欠我父亲的恩情,继而我收尸,他能放过我一马。 他盯着我,再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手微微一抬,踩着我脸颊的人把脚松开。 当然我不会天真的以为以他的性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信了我,紧绷着神经目不转睛地回望着他。 岂料! 他头一扭,目光凝视着深坑,仿佛一眼万年,坑里有他最舍不得的一往情深。 “是吗?识人不清的女人,临死之前倒养了一条好狗。”祈惊阙嘴角露出一抹冷淡的嘲弄,言语多刻薄。 他的话让我无法去接,赫连决把我杀了,众叛亲离,没有人给我收尸,我只有我自己。 巨大浓重的悲悸划过心间,瞧着风刮起祈惊阙红色的衣袍带动着飞沙咧咧作响,一时间,他俊美如妖孽的 脸恍若如仙人,从天而降,跳进了我埋尸体的坑里。 我心中惊悚,连忙趴在坑沿边张望着他,只见他小心翼翼脱下外袍,不嫌肮脏的把我没有四肢地尸体包裹在他的外袍里,如获珍宝般抱在了怀中。 我的眉间狠狠的跳动了一下,想笑笑不出来,原来替我收尸的人,是我一直想弄死的死对头。 而我最爱的人,连具全尸都不给我,只让我抛尸荒野,做孤魂野鬼。 祈惊阙确定尸体没有在他的衣袍外,纵身一跃跳的上来,我没来得及躲,他一脚踩在我的手背上。 居高临下的用力碾压着,声音冷漠如狼似虎:“你口中所说,我会查清楚,若有半句虚假,犹如此指。” 祈惊阙话音落下抬起脚,直接踩断我的小拇指,疼痛让我惨白了脸,惨叫一声出口。 第4章 嚣张 断指之痛,让我的冷汗浸浸往下落,还没等我开口向他表明绝无虚假。 祈惊阙就抱着我的尸体带着他的人离开了乱葬岗。 我趴在地上,痛的双眼都红了,他红衣袂飘荡,变成了我眼中一抹难以抹去的艳红,荡起我心中一丝柔软,他给我敛尸,小心翼翼敛尸了。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伸手动作极其缓慢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把被他踩断的小拇指搬回了原位,咔嚓一声,疼的我差点虚脱了。 躺在肮脏的地上,狠狠的喘息了几口,才缓过劲来爬起来,望着祈惊阙离开的方向,摸了摸现在这个身体的肚子,虽然没有把我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但好歹知道我的尸体去处,将来一定 有机会取回东西。 按照原路返回了皇宫,刚回到宣和宫,脚还没有迈进去,就听见姜媚儿用她那轻柔的声音,质问宣和宫主殿娘娘华灼儿:“华灼儿身为一宫之主,管辖不好自己宫中的人,该当何罪?” 一宫之主,三品以上的妃位,管理一宫杂事,之前死的美人,就住在宣和宫的偏殿,属于华灼儿管辖之人。 华灼儿娘家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她自己又是妃位自然不受姜媚儿的气,和姜媚儿对上:“众姐妹爱慕皇上,想伺候皇上,用些手段都不及媚妃妹妹的万分之一,妹妹这般着急做什么?” 华灼儿的若有所指,让姜媚儿娇媚的脸庞染上了愤怒:“本宫虽然进宫时日不多,却是深 得皇上宠爱,本宫急什么?” 华灼儿掩唇一笑:“你不着急?不着急……死了一个美人值得您劳师动众来到我宣和宫大肆喧哗吗?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小心眼。” “放肆!”姜媚儿出言厉喝,一巴掌甩在华灼儿脸上:“胆大包天竟敢提那贱人?” 华灼儿被甩在地,头上金钗落地,她旁边的贴身宫女惊慌失措的要去搀扶。 “本宫看你们谁敢去扶她?”姜媚儿出声威胁:“谁敢碰她,本宫就剁了谁的爪子。” 宫女真的被震住,手停在半空不敢动,华灼儿也怒了,捂着脸,厉道:“姜媚儿你持宠而骄,竟敢越了宫中规矩打我?” 姜媚儿甩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宣和宫的美人惹怒了圣颜,本宫在为君分忧,你若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告诉皇上,让皇上治我的罪。” “好,本宫这就去找皇上评理去!”华灼儿从地上爬起来,丢下话语,抬脚就要往外走。 姜媚儿微微抬手,她身后的太监伸脚一绊,将华灼儿重重地绊倒在地上。 华灼儿被绊摔倒,额头狠狠的砸在了青石砖上,鲜血瞬间浸透了脸。 姜媚儿看她狼狈的模样,用手拍着胸脯,娇弱又无力:“大胆华灼儿,竟敢伤害惊吓本宫,来人,给本宫打。” 华灼儿捂着额间被砸的伤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乱棍打在了身上,娇弱美艳的女子,怎么能经得起乱棍打? 不 大一会儿,华灼儿就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眼中对姜媚儿满满怨恨和痛恨。 姜媚儿红润的嘴唇轻启,宣称:“宣和宫主殿已死,华灼儿已不复存在世间,谁再敢提,下场如同她一样。” 宣和宫一干人等,唯唯诺诺的应声。 华灼儿被太监抬进荒废的院子里,丢了进去, 让她自生自灭。 我走进去时,华灼儿满身的伤痕在地上爬着,试图要爬出院子,去找赫连决主持公道。 我蹲在了她的面前,阻止了她的攀爬,随手撩开遮住眼帘的青丝,声音冷如霜的问道:“想要报仇吗?” 华灼儿昂着头,咬牙切齿嘴里喷出血沫子:“想,我要报仇,我要夺走她的一切,把她片片凌迟。” 第5章 管教 华灼儿满脸是血恶毒的语言一出,犹如地狱逃出来的恶鬼。 我痛恨着赫连决,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他,她恨姜媚儿,我们俩的目的是一样的,达成合作关系也很快。 我变成了在冷宫照顾她的宫女,她的额头被砸出的伤口,深见骨,整整用了半月有余,她额头上的结痂才被揭下,露出粉红的肉,以及难看的伤痕。 “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跟那个贱人去争?”华灼儿看着破铜镜里的自己,气的把破铜镜砸了,反手过来就对我,道:“阿酒,这就是你所说的等待?等待到什么时候?我这个样子怎么去争宠?” 我一把擒住她的手,往她的背后一折,另外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眼睛对着尖锐的铜镜片压下去:“这么一点伤,就让你叫成这样,你想死我成全你。” 华灼儿顿时双眼瞪大,恐惧求饶:“阿酒,不要戳瞎我的双眼,我 错了,你原谅我,我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我阴森的问道:“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质疑你。”华灼儿声音颤抖求饶说道,害怕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生怕我一不小心手一重,她的一双眼睛就毁了。 我随手一甩,把她甩在地上,她惊魂未定,狼狈的趴在地上,红着眼圈,畏惧的看着我。 无视她畏惧我的眼神,走到她的面前,俯身要去夺她身上值钱的物件。 她护着,求我:“这是我刚进宫皇上赏赐我的,御赐之物不能丢,丢了会被杀头的。” “守着死物在冷宫荒院被人践踏,还是重新站上枝头被人仰望,选一个。”我冷漠的把选择权给她,让她自己去选。 华灼儿手一抖,半响,松开了捂住怀中的手,把怀中的贵重之物掏了出来,红着眼把东西放在了我的手上,“我 要重新站在枝头,我要俯瞰众人,我要让姜媚儿那贱人生不如死。” 脑子还没有彻底的糊涂,知道自己在这里一无所有,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我勾了勾唇角,拿起她紧紧包裹的东西,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走出冷宫荒院。 趁着没天黑,我去了司珍房,司珍房是制作宫中首饰的地方,宫中妃嫔头上的饰品皆是出自司珍房。 司珍房心灵手巧的太监宫女众多,每个人基本上都有一个看家本领。 我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众多宫女太监,想着哪个比较好说话,与上去搭话时,一个长相刻薄的姑姑 ,见我站在门口,过来训斥我道:“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来司珍房重地要做什么?” 我微愣慢慢的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寒意,把一对翡翠耳饰塞到她的手里,与她客气的说道:“参见姑姑,我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今日前来 麻烦姑姑给我引一见司珍房掌事大人可好?” 长相刻薄的姑姑摊手一看,瞬间把手掌握紧,哼了一声:“倒是一个懂事的人,不过掌事大人岂是你这种宫女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滚。” 我的脸色倏地一沉:“你可以不帮我引见掌事大人,东西得还给我。” 拿了我的东西,让我滚,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长相刻薄的姑姑高挑眉头冷笑一声:“什么东西?你这长相丑陋的贱婢,跑到我司珍房撒野?信不信我只要一叫,你就立马丧命?” “你不会的!”我呵了一声,跨前一大步,长长尖锐的银簪子刺破她的衣裳,抵在她的胸口。 长相刻薄的姑姑反手就要来争夺,我冷笑的提醒她:“簪子上有毒,只要刺破你的肌肤,顷刻之间,你就会命丧于此。” “你这个贱婢吓唬我?敢在皇宫纵毒你也活不了。”长相刻薄的姑姑故作强定, 身体却动也不敢动。 我轻声一笑,“要不要试试看你我谁先死?”说着手中的簪子触到她的肌肤。 她浑身一颤,脸色骤然之间煞白,求饶:“别杀我,我带你去掌事大人那里。” 手一个反转,把她手心里的翡翠耳饰强行抠了回来,手扶住了她的手臂,簪子紧紧的贴在她的手臂上,“即使如此有劳姑姑,黄昏路滑,我扶着姑姑。” 长相刻薄的姑姑不敢造次,双腿发抖的把我引到司珍房处的一间房门前。 瞧着有些掉漆的房门,我警惕心一起,长相刻薄的姑姑一把拉住我拿着簪子的手,反手一甩,把我甩进了房间。 砰一声,把房门一关,姑姑刻薄恶毒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带着邀功谄媚的讨好:“吴公公,奴婢给你送来了一个丫头,这丫头自愿服侍您,虽然面相丑陋了些,身段却极好,可以任您折腾,施展手段好生管教!” 第6章 讨好 摔在地上的我,看着紧闭的房门,听到她的话,就知道她为了报刚刚我威胁她之仇,转眼把我卖给了司珍房的吴公公。 吴公公是司珍房仅次于司珍掌事姑姑的二号人物,在司珍房拥有着不少权力。 “面相是丑陋了些,半搭着脸颊上的疤,就跟丑陋的蜈蚣一样。”吴公公在我的身后,品头论足嗓音尖细:“身段是不错,玲珑凹凸,还过得去。” “那是,给公公送来的人,总得有一样能进公公的眼,公公喜欢就好。”外面尖酸刻薄的姑姑顺着吴公公的话讨好,谄媚。 吴公公对着外面道:“咱家知道了,忘不了你的好,去吧。” “哎!”外面刻薄的姑姑清清脆脆的应一声,欢天喜地的离开。 我撑在地上的手慢慢的收拢,心思一转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吴公公福身行礼道:“奴婢阿酒,给吴公公请安,公公安康!” 吴公公肥胖的身体,肉在抖动,眼中淫光闪烁,“绕一个圈子给咱家看看,咱家可不是什么来者不拒。” 深宫寂寂,太监和宫女对食也是常有的事儿,不过这些都是私下相好便办掉的事。 吴公公不同,他不是找人对食,他是找宫女,利用工具,虐待,来达到他身为太监不能人道,却又想刺激的诡异癖好。 我弯了眉眼,翘起了嘴角,拿出华灼儿给我的首饰,最贵重的紫玉凤头钗,双手奉上。 御赐之物,吴公公身为司 珍房的二号人物,自然而然的认识。 吴公公抖了一下衣袖,从我手中接过,轻轻的抚摸:“上等的货色,这是掌事大人亲自所设的物件。” “公公好眼力!”我不吝啬的夸道:“这虽是掌事大人亲手所设,但我家小主却是喜欢公公设计之物!” 吴公公脸色乍变,把紫玉凤头钗往我脸上一扔:“好你个小贱蹄子,合着你诚心拿这东西来膈应咱家,告诉咱家,咱家本事不如掌事大人,所谓喜欢就是可怜咱家了。” 我的脸颊一疼,紫玉凤头钗落下,我伸手接住:“公公息怒,奴婢拿着他人的物件,不是气公公,而是想告诉公公……”说着我上前一步,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紫玉凤头钗,把紫玉凤头钗捧到吴公公的面前:“再美丽贵重精致的东西,皆可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吴公公半眯着眼,审视着我:“你这小贱蹄子,这话咱家听了舒坦,如何取而代之,你说说看。” 我眼中闪过算计的光,道:“公公所欠缺的就是身后无人,这不我家小主长得貌美,若是一朝得圣宠,公公可不就水涨船高了?” 吴公公半眯的眼睛舒展开来,从我手中捞过紫玉凤头钗拿在手上,把玩着说道:“咱家本以为下面的人孝敬我,送来一个耐玩的,没想到送来一个妄想攀高枝儿的。” “高枝儿,那么好攀的?真是痴心妄想,也不怕撑破肚子,死无全 尸。” 能在一司拥有话语权,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也了得,我被他看穿,也在意料之中。 我巧笑道:“不是奴婢想攀高枝,是我们家小主貌美,只要公公施以援手,她定能获得圣宠,到时公公就不会屈居于司珍房掌事大人的下方了,您说是不是啊。” 吴公公拿着紫玉凤头钗,围绕着我转了一圈,不怀好意肆无忌惮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要咱家帮你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知道咱家的规矩。” 我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恶心,娇羞道:“能伺候公公,是奴婢的福气,但是选妃在即,为了避免新人娇嫩盖过旧人的光芒,我家小主见圣驾之事,要在新人进宫之前办了。” 吴公公尖锐的声音一凝,把玩珠玉凤头钗的手一紧:“说到底你是不愿意了?” “公公不嫌奴婢丑陋,奴婢怎么能不愿意伺候公公?”我声音越发的轻,眼中的羞涩遮住了掠过的杀意:“奴婢是一个小女子,被卖进宫中,这辈子都不会出宫了,奴婢也想有一个人疼,长长久久的疼。” 吴公公怒转笑,把手扣在了我的腰上,油腻的坏笑:“你们这些小贱蹄子,就喜欢玩长长久久的把戏,也罢,咱家就娇惯你这一回,说吧,你要咱家怎么施以援手?” “多谢公公厚爱。”我不留痕迹的躬身,行礼错开他的手:“奴婢只需一两鸽血宝粉。” 吴公公 笑骂:“小贱蹄子出手真是不凡,司珍房鸽血宝粉,一年总共也就两斤。” “望公公成全!”我拱手行礼,做足了谦卑的姿态。 鸽血宝粉,是用顶级的红宝石锤炼的粉,每年进贡不足十斤,主做皇后服饰上色大红,且永不掉色,一两万金在京城之中随便吆喝着卖。 “等着!”吴公公丢下话语,片刻拿了一个极小的盒子,放在了我的手上,“若是让咱家知道,你欺骗咱家,咱家别的本事没有,这折磨人欲仙欲死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强忍着他,占我便宜摸了我一把脸,道:“奴婢面相丑陋,公公不嫌弃,奴婢已感恩待德,欺骗万万不会做。” 吴公公嘿嘿一笑,摸完我脸的手,放在鼻下一闻,“去吧,咱家等你的好消息。” “诺!”我转身就出了吴公公的门,没想到,刚下了台阶就看见长相刻薄的姑姑,她见到我,满满的吃惊转身就要跑,我张口在她身后凉凉提醒道:“吴公公让你送我,你若不送,下次进去的人就是你了。” 她要跑的脚步戛然而止,变脸比翻书还快,转身就是求饶:“姑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该死,我自己打。” 她说着就要用手打自己的脸,我抿嘴笑道:“姑姑这是做什么,我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得到公公的喜爱,走吧,把我送回去,也就没事了。” 长相刻薄的姑姑 半信半疑,将手放下来,不得不送我,吴公公玩人的手段太深得人心,她不想体会,就得送我。 红色如血的晚霞笼罩着整个皇宫,整个皇宫仿佛弥漫着层层血腥。 行走在宫道上,还没有拐到去冷宫荒院的道上。 “当,当,当!” 三声铜锣声响,在空寂的宫庭格外响亮。 这种在皇宫嚣张的铜锣声,我当皇后的时候听过,而且听过不止一回。 目光顺着声音望去,十人抬的辇轿之上,九千岁祈惊阙穿着黑色蟒服流金滚边官服,端坐在轿子之上,目光凉薄如渊,气息阴冷嗜血。 长相刻薄的姑姑忙不迭的跪地俯身,头都不敢抬。 锣声三声一响。 响三声一停,听到铜锣声的宫中宫女太监,都得跪地,向祈惊阙叩头行礼, 以示尊崇。 长相刻薄的姑姑见我没跪,生怕我牵连她,扭头伸手抓着我的裙摆。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轿子,低眸看了一眼抓住我裙摆的手,目光一沉,后退长相刻薄姑姑半步,靠着宫墙单膝跪了下来。 长相刻薄的姑姑微微张嘴暗自刚要舒气,我嘴角欠起,眼中泛出一丝杀意,在她的身后伸出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的身体往外一拨。 长相刻薄的姑姑惊得大骇一叫,身体控制不住直接摔向宫道,惊了抬轿的人,晃动了一下辇轿,辇轿上的祈惊阙黑色的瞳孔,跳动着红色的火光,刹那之间落在了我的身上。 第7章 借刀 “锵一声!” 旁边的太监抽剑,剑指长相刻薄的姑姑,呵斥:“大胆宫女,竟敢冲撞九千岁?” 长相刻薄的姑姑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就磕头,恐惧慌乱道:“回禀九千岁,不是奴婢冲撞九千岁,是这个贱婢,是她,是她推了奴婢,奴婢才摔倒冲撞了九千岁,求九千岁明鉴!” “大胆贱婢,还敢狡辩?” 旁边的太监斥责,手中的剑对着她的脖子,就要刺过去。 一声细小的敲击声,从辇轿上传来,太监手中的利剑正好停留在长相刻薄姑姑的脖颈上,没有刺下去。 敲击声是祈惊阙发出来的,他的一只手搭在辇轿扶手上,有一搭没有一搭的敲着,落在我身上的目 光一直没有收敛,开口冷漠到极致:“废物!” 我额头上一滴冷汗慢慢的滑落,浸在脸颊上的伤口上,浸的我心里发颤,我不知道他是骂我,还是骂长相刻薄的姑姑。 长相刻薄的姑姑被他吐出来的这两个字,吓得都尿了出来。 尿骚味散开来,祈惊阙慢敲在辇轿扶手上的手一顿,薄唇微张,嗜血冷酷的吐出话语:“腿脚不听使唤,站不稳,剁了吧。” 长相刻薄的姑姑脸色惨白如雪,瞳孔紧缩,扭身就向我扑来:“都是你这个贱婢,是你推了我,让我冲撞了九千岁,该死的是你。” 我眼睛一眯,半跪着未动,长相刻薄的姑姑还没触碰到我,剑光一闪,持剑的太监直 接削掉了她的膝盖骨。 她扑向我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身体向前倾,变成匍匐在地向我臣服的姿态。 “啊!”长相刻薄的姑姑惨烈的痛呼,呲目欲裂,双眼尽是恐惧怨毒看着我。 我眯起的眼慢慢的舒展,微抬着眼帘,一下子落入祈惊阙如渊深邃阴冷的双眼,心里咯噔一声,忙不迭地垂下眼帘,错开和他的对视。 又是一声轻轻手指敲打扶手的声音,辇轿动了起来。 辇轿从我面前经过,祈惊阙噗嗤一声,不屑的一声轻笑:“借了刀,是要还的。” 我搭在腿上交握的双手,攥的泛白,祈惊阙知道我借他的刀,来杀眼前的人,还警告我,借刀杀人要还 命的。 “当,当,当!” 三声敲锣声又响,辇轿缓缓的离开,长相刻薄的姑姑,被随着他的太监拖走了。 她的叫喊挣扎声,回荡在宫道上良久良久。 我的手扶在宫墙上才没有瘫坐在地,吸了两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站了起来。 回到冷宫荒院,华灼儿听到声音就迎了过来,眼中满满希翼:“阿酒,你的事办妥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冷宫?” “很快!” 我带她进了屋子里,让她躺在床上,把油灯端了过来,把绣花针放在灯上烤。 华灼儿有些不安,想要起身,我一把按住了她,声音微冷:“一个多时辰前,你才说事事都要听我的,怎么想反悔不成?” 她唯诺 :“我没有反悔,我只想知道你要做什么?” “你不必知道!” 我把烤红了的针,沾了一丝鸽血宝粉轻扎在华灼儿额间长出来的粉色伤疤上。 细微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随即不再挣扎,把帕子塞进了嘴里咬着。 一个时辰后,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在她的额间绽放开来,盯着开放的花,我道:“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是不一样的你。” 华灼儿不敢伸手去摸额头,只是嗯了一声,我收拾好东西,去了隔壁破旧的房间,把没用掉的鸽血宝粉扔到床底下,倒床入睡。 翌日,我在一声惊呼中醒来,出去之后就看见井水边,华灼儿笑得娇媚无双:“阿酒,我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第8章 诱惑 我假装揉了一下眼,微微额首点头:“很漂亮,北凌后宫无人能敌。” 华灼儿听到我的赞美,用手摸着自己的脸,笑得越发眉眼弯弯,低头望着水盆倒映着自己。 我走了过去,洗漱了一番,坐在井边思考。 华灼儿有些迫不及待:“阿酒,咱们什么时候去见皇上,现在后宫无后,可不能让姜媚儿那个小贱人做了皇后。” 我眼神一寒,冷冷的目光射向她:“你在质疑我怎么做吗?” 华灼儿吓得瑟缩,脸上笑脸顿失,忙不迭的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都听你的!” 小脸都吓惨白了,我发出一声轻笑:“不必害怕,再等待一个机会罢了。” 做皇后,皇后之位哪里那么好做的,赫连决没 那么傻,杀了我之后,就让姜媚儿这么快做皇后。 华灼儿弱弱的说道:“我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我把目光一收,坐着一动不动的等待,到晌午,我去吴公公那里拿了一身漂亮的衣裳,被吴公公摸了几把。 我忍着犯呕的心,离开了司珍房,回去让华灼儿换上了漂亮的裙子,虽没有精致的珠钗可带,可三千青丝垂落于背后,娇媚地曼珠沙华额间花,让华灼儿整个人像盛开的曼珠沙华,娇艳地散发着令人采掘的芬芳。 一抹残阳挂于天空,整个皇宫仿佛笼罩在残阳似血之中,我提着灯笼和华灼儿来到后宫廊桥边。 廊桥下,荷香阵阵,虫鸣声一片。 等待那一抹残阳归于黑夜,我就看见 了不远处赫连决的仪仗队,最先入眼的是几个拿刀的御前侍卫。 我推了一把华灼儿,把她推到廊桥上,打开手中提着的灯笼,瞬间关在灯笼里的萤火虫飞舞出去往华灼儿身上飞去。 特定的土壤加上特殊的香粉末就形成了萤火虫喜欢的味道,再把这些粉末洒在衣裳上,萤火虫闻见这个味道就会不由自主的向这个味道靠拢。 华灼儿翩翩起舞不知道此事,便以为自己招了萤火虫,娇格格的笑声犹如银铃一般,小女儿家的媚态尽显。 “哎哟,那是什么呀?皇上,竟如此美丽?” 赫连决身边的许公公唏嘘了一声,眼中尽是惊叹之色。 许公公的声音也惊起了跳舞的华灼儿,她忙不迭地止住脚步,我轻声唤了 她一声,她提起裙摆,就往我这里跑。 她这一跑,萤火虫就跟着她飞。 “站住!”赫连决出口厉喝:“给朕过来!” 华灼儿奔跑的脚步骤然一停,我抬眼望过去,看见赫连决俊逸清冷的脸,心中恨意像蔓草一样滋生疯长。 “咱们过去吗?”华灼儿小声的询问了我一声,让我从恨意中醒来。 我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恨,“当然过去了,我们辛苦半月为了什么?” 弯下腰,看似给她抚平裙摆,实则是抖了一下她裙摆,这样一抖,衣裳上萤火虫喜欢的粉末被我抖掉,就算后面赫连决察觉出不对,也无从下手去查。 华灼儿轻轻嗯了一声,垂着头慢慢的走过去,我跟在她的身后,待走到赫连决面前,她 的身上还有几个萤火虫围绕着。 华灼儿跪下了,我站在她身侧没动,华灼儿惊恐的拉了我一把,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像极了低贱的宫女见到皇上惊慌不知所措。 “你是什么人?”赫连决冷酷的声音,因为飞舞的萤火虫多了一分兴然。 华灼儿怯生生地,向赫连决禀着,我们提前编造好的身份,毕竟华灼儿这个身份已经被姜媚儿给弄死了。 “奴是冷宫宫女,今日秋高气爽,想着摘些荷叶回去,晾干泡水,不料惊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抬起头来!”赫连决命令道。 华灼儿双手紧张的抓着裙子,慢慢的把头抬起。 赫连决一见她的额间曼珠沙华,瞳孔一紧,眼神骤然凶狠,俯身一把扼住华灼儿下颚。 第9章 砸人 华灼儿吃痛,发出低低痛呼,赫连决因为她的痛呼手一移,轻轻地摩擦着她额尖的曼珠沙华,嗓音哑沉的不像话:“你喜欢曼珠沙华?” 华灼儿痛的美目升起了雾气,“回禀皇上,奴喜欢曼珠沙华,它红似朝阳,奴很喜欢。” 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曼珠沙华是赫连决娘亲喜欢的花,他娘亲早死,他养在别人膝下,他心里却一直愧对他的娘亲。 一直对我说,他娘亲若没死,他坐上至尊之位,绝对让他娘亲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太后。 “你可知曼珠沙华是苦情花?”赫连决摩擦着华灼儿隔间的曼珠沙华,眼中出现动容。 华灼儿轻咬嘴唇,带着小倔强,话语之间像极了不谙世俗天真娇小姐:“知道,可那 又怎样,喜欢就喜欢,管他是什么。” 他话音落下,赫连决俯身把她拥在怀里抱了起来。 华灼儿惊呼,双手搂住赫连决脖子,埋首在他怀里,这一幕落在我的眼中,格外刺眼。 这样小心翼翼的疼爱,曾经赫连决也如此待我,现在随时随地可以给她人。 我心如钝刀割舍,疼得滴血。 “你这小宫女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速速退下?”许公公小声提醒我。 跟着赫连决的御前带刀侍卫,宫女和太监早已退出数丈之外。 心中自嘲的笑了笑,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后爬几步,站起来后退,目光一直注视着赫连决。 因为我现在的脸面相丑陋,看起来很狰狞可怖,御前的这些太监宫女们,都不愿意和我站一起 。 我就站得更远一些,直到快看不见赫连决拥吻华灼儿我才转身离开。 可尚未离开廊桥,吴公公拦住了我的去路,视线越过我看着廊桥那边,对我赞道:“还是你有法子,竟然让一个冷宫的女人,如此深得圣心。” “主要还是公公提供的皇上行踪好,不然就算我家小主貌美如花,也得不到圣心!”我谦卑的说道,赫连决路过这里的行踪,是吴公公提供的,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面前。 吴公公相搓的手一伸,满脸淫笑:“你们家小主既达成所愿,那你是不是要履行你我的承诺?” 再一次扭头看了一眼赫连决和华灼儿,眼中一闪而过杀意,随即垂头对吴公公道:“请公公随我来 ,咱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可千万不要惊了宫中的贵人们。” 吴公公见我如此识相,咧嘴笑的一嘴大黄牙,“小贱蹄子还不赶紧带路,骚的带劲儿!” 我在前面带路,把他带向我住的冷宫荒院,刚迈入破院之中,吴公公就急不可耐的扯过我,用他那带有恶臭的口来吻我。 我偏头错过,恼得他一把掐在我的腰上,骂道:“小贱蹄子,你该不会反悔了吧?” “公公!”我勾唇一笑,忍着腰上被掐的疼痛,伸手拉着他的衣襟,娇道:“怎么会反悔呢,是公公太急了,咱们进屋里,脱了衣裳,我好生伺候您,保证让您满意!” 吴公公看我如此主动,越发的迫不及待,不用我拉,他自己拉我,又把我拉进 破房里。 进了屋里,松了拉住他衣襟的手,去点烛。 吴公公往破床上一躺,对我招手,“小蹄子,咱家没看错你,放心,你伺候好咱家,咱家不会拿其他东西叫你难受的。” “多谢公公怜爱!”我满目娇涩,“公公您闭上眼,奴婢脱了衣裳就来。” 吴公公闭上眼,骂了一声:“真是撩的咱家浑身难受得紧。” 我端着烛台,慢慢的走过去,故意加重脚步,吴公公在床上扭捏着他肥胖白花的身体,我到了他面前,把手中的烛台轻轻向下一倾。 烛蜡瞬间落下,落在了吴公公肥胖的身体上。 吴公公瞬间跳了起来,“小贱蹄子你做什……” “么”字还没有说出口,我手中的烛台,对着他的脑门砸了下去。 第10章 惊变 吴公公炙热鲜血溅到我的脸上,犹如滚烫的水,烫得我从脸上热到心上,让我的心越发的冷静,恨越发的深,恨赫连决和姜媚儿让我从天上落入尘埃,陷入泥沼,低下蛆虫。 吴公公伸手捂着头,眼神瞬间的呆滞随即震惊无以复加。 我冷冷的说道:“不是喜欢玩吗?不是喜欢重振男子雄风吗?我成全你,继续来玩,我陪你玩!” 手中的烛台,再一次砸下去,坚硬的烛台,落在他的脑袋上。 烛光隐灭,只有那一丝月光透着窗户射进来,吴公公身体抽搐,不大一会儿,死的不能再死。 我镇定的重新摸起蜡烛,点燃,本想一把火烧了就算了,可是火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就费力把吴公公搬到隔壁的荒院,扔进了枯井里,还往枯井里砸了两块石头。 重新回到我住的院子,用冰凉的井水,从头到尾把自己浇洗了一番。 却感觉怎么也洗不干净,像沾染到骨子里,融在了血液里一样。 洗了许久,才进屋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 ,随便冲刷了屋子里的血迹,重新回到院子,坐靠在井边,望着天上的月色。 直到一缕晨光射入进来,冷宫荒院来了一个强壮的太监。 太监眉梢带喜,眼神却是冷的:“奴才小问子恭喜阿酒姑娘,贺喜阿酒姑娘,灼妃娘娘特地命奴才来接姑娘去桃之夭夭殿!” 桃之夭夭其华灼灼,赫连决因为曼珠沙华册封华灼儿为灼妃娘娘,这个恩宠倒真是头一份,令人眼红恨的紧。 “有劳公公,我们现在走吧!”我没有问其他,想尽早的离开这荒院,才能接近赫连决,靠近姜媚儿。 小问子见我要走,伸手一拦:“姑娘不需要去收拾一下吗?灼妃娘娘说,她放了东西再你这,你不需要拿着吗?” 华灼儿放了东西在我这? 她的那些东西除了一对耳饰,其他的都被我打点用了,她是知道的,我从未隐瞒过她。 我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小问子,小问子眼中带着一丝急切,希望我赶紧进屋拿东西。 眼珠子一转,我后退一步,顺着小问子 的话道:“东西被我藏在屋子里了,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奴才跟姑娘一起!”小问子殷勤的说道,怕我多想,又解释道:“以后你我都是伺候娘娘的人,要提前熟悉,才能更好的伺候娘娘。” 他的话语,说的在理,我就默认他跟着我一起进屋,屋内萦绕的气息还没有消散,小问子跟我进了屋,就随手把门关上。 门关闭的声音让我的心一提,警惕起来走到桌前,道:“我把东西放在桌肚子里,稍等一下,马上把它取出来!” 小问子环顾了一下屋子,向我缓缓靠近:“姑娘不必着急,慢慢的只要取出来就好!” “好!”我应了一声,手搭在桌子上的烛台上,背对着小问子,弯腰假装抠着桌肚子。 小问子就要走到我的身后,突然一道寒芒闪过,我条件反射般,腰一挺,转身反手握着烛台向小问子砸去。 小问子抬脚一脚踹在我的手腕,吃痛让我没拿住手中的烛台,烛台脱手而落。 手中唯一的武器没了,我瞬 间跳开,和小问子隔了一个桌子,出口冷言质问:“灼妃娘娘让你来接我,你竟敢对我下此毒手,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小问子舔了一下匕首,哼笑了一声:“灼妃娘娘失势之时,你对她多不敬,就留你不得。” 我瞳孔一紧,华灼儿过河拆桥,拆的够快,以为自己重新当了妃子,就能对付住姜媚儿了,就跟我秋后算账来杀了我报复她在我这里受到的委屈。 真是天真的不自量力。 “我没有对她不敬!”我的眼睛盯着小问子手中的匕首说道:“你回去跟灼妃娘娘说,我只是她的奴婢,忠心耿耿的奴婢。” “你可以死了之后,做鬼托梦给娘娘好生说去吧!”小问子话音落下掀掉破桌,出手如电,手中的匕首直逼我。 我躲闪不及,身体一偏,匕首刺进我的肩胛,一阵撕裂感。 疼痛求生欲,我直接用手去打小问子,指甲勾破他的脸,把他的脸抓出五个印子来。 他痛呼了一声,握着匕首的手一抽,鲜血噗了一声往外冒,我 捂着伤口,顾不得疼痛忙不择路的往门口跑。 “看你往哪跑!” 小问子拿着匕首追着我,匕首手上沾染的鲜血往下滴落,我边跑边往后看,岂料他腿长早已迈到我的身后,脚抬起直接踹在我的小腿肚上。 小腿肚一抽痛,我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跌趴出去,重重的摔下台阶滚落下去。 疼痛侵入全身,咬牙切齿,试了半天没有爬起来。 小问子阴毒得意大笑,走下来用脚狠狠的踹我:“跑啊,你再跑啊,对灼妃娘娘不敬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到跑啊?” 我帮错人了,想着利用别人去横刀夺去赫连决的注意,让姜媚儿失去宠爱,没想到华灼儿一朝得宠,尽忘记我与她共患难。 “跑啊!”小问子咬牙切齿的边踹我边道:“还抓我,我现在就把你的手一根一根剁下来。” 我的肩胛被刺伤,又被他踹,浑身刺痛,找不到任何顺手的东西来反击。 小问子说着蹲下来,一把拽过我的衣襟把我一翻身,手中的匕首对着我的心窝捅了下来。 第11章 笼子 眼瞅着匕首落下,我满眼的恐惧绝望,脱口而出:“大胆,我是酒肆卫九千岁祈惊阙的心腹,你敢杀了我,就等着去酒肆卫承受九千岁的怒火吧!” 小问子的匕首因为我的话停在了半空,张口满满耻笑:“长得如此丑陋无颜,九千岁没有眼瞎,瞧不上你做心腹。” 我自认对华灼儿没有凶神恶煞,她竟对我赶尽杀绝,这一瞬间我迸裂滔天的恨意,赤手空拳去抓挥下来的匕首。 手还没碰到匕首,突兀一声尖细太监声音盖过我巨大的喘息和绝望:“这在做什么呢?宫廷之中,可随便杀人了吗?” 小问子一愣,连忙抬眼望去,突然眼中出现恐惧之色,连忙松开了拉住我衣襟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谄媚而又惶恐:“奴才参见刀公公,刀公公金安!” 刀多多,酒肆卫凌迟私刑用刀出神入化之人,他手中有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用于凌迟酷刑, 保证三千六百刀割在人身上不会死,直到最后一刀点心,人才会在酷刑之中,流血痛死。 “既然都这么闲,那就去酒肆卫一趟吧!” 刀多多说完转身就走,小问子瞬间苍白了脸,连滚带爬,追赶上刀多多,抱住了他的小腿,哀求道:“公公,您就饶过奴才这一回,奴才再也不敢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想不明白酒肆卫的刀多多怎么会出现在这冷宫荒院,而且他出现的目标很明确,让我去酒肆卫。 难道说我先前的谎言被祈惊阙察觉,所以他让人带我去酒肆卫,准备对我施以酷刑以平息欺骗他之火? 刀多多身体一侧,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出现一只薄如蝉翼的弯刀,弯刀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冷芒。 我还未看清楚他如何下手,小问子瞬间惨叫不绝。 随即刀多多反转手中弯刀,小问子的前胸后背,各自挨了一刀,最后刀多多的弯刀 变成了直刃,点在小问子的胸口,刺了进去。 “这就是“点心”一刀点下去,点在心尖上,让心尖破碎,血流而亡。” 刀多多说着“点心”的来处,稀疏平常尖锐的声音,犹如陈述着家常。 我听得胆战心惊,手抠在地上,指腹都磨破了,咬破嘴唇,双腿发抖地从地上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刀多多,他若杀我,我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被他片片凌迟。 小问子在刀多多“点心”之下,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在冷宫荒院响彻。 “这心点下去了,点完之后,轻轻一抽,嗤了一声,就如同杀猪放血。”刀多多话音落下,手中薄如蝉翼的尖刀,抽出。 小问子捂着心口,跪在地上,双眼瞪大直直的倒下,死不瞑目。 我颤颤巍巍向刀多多身边走去,刀多多抽出一方洁白的绸缎帕子,眼神温柔的擦干净他尖细的弯刀,待我到他面前时,他的两指一动,刀 消失在他的指尖。 “不知公公……” 我话还没问出来,刀多多瞟了我一眼,随手丢给我一个药瓶。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药瓶儿,触到还在流血的肩胛,我一咬牙齿,把药倒入伤口。 不知道这药的成分是什么,要粉触到的伤口,伤口迅速的结痂,伴随伤口结痂是钻心的疼,似越有效的药,就疼得越发明显。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想到刀多多在外面等我,现在根本无暇逃脱,只得硬着头皮穿着一身满是血的衣裳,走了出去。 刀多多把我带到一个地牢里,阴暗潮湿的地牢充满着难闻腐朽的味道。 地牢里有几个巨大的铁笼子,铁笼子里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相互依偎,却又各自为营警惕,而难闻的味道就是从铁笼子里散发出来的。 刀多多把我领到一个人最多的笼子里,随手给了我一把刃,薄如蝉翼的刃:“活了,就能离开,死了,就如粪便 一样处理。” 浑身是血的我,接过他给的薄如蝉翼的刃,被旁边看着笼子的人,一把推进笼子里。 笼子里的人齐刷刷看着我,仿佛我就是那最新鲜的一口肉,他们随时随地都会上来嘶咬啃食我。 哐当一声,笼子被关闭,我一转身,手抠在笼子上望着刀多多离开走到一处阴影处。 阴影处有一个巨大的人影,暗风浮动之间,我看见了红色衣袍角,顺着红色的衣袍角努力的睁大眼睛望,一下子触及到幽深如渊凶残嗜血的黑眸。 我的内心震荡,是祈惊阙。 蓦然之间,我头发一重,有人拽住了我的头发,把我重重地拽摔在地,翻身骑在我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掐住我的脖子。 也是在这一瞬间,站在阴暗处的祈惊阙走了出来,阴鸷漆黑的双眸淬了满天火光,抬起骨节分明白如玉的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阴沉翘起了嘴角充满残忍的……笑了。 第12章 奋杀 骑在我身上的人,用力的掐着我的脖子,对面的人还在呐喊:“杀了她,我们这里又多了一分胜算!” 呐喊声和窒息惊起了我,不再去看祈惊阙,我要活着,必须要杀人。 手中是刀多多塞给我薄如蝉翼的刃,开始腿脚挣扎,我的挣扎惊起铁笼子里更多的人呐喊,他们像疯了一样,不断的呐喊助威,似杀了我,他们就能得到自由一样。 掐住我的是一个黑胖的女人,女人披头散发,眼中凶光四射,咬牙切齿,口水滴在我的脸上。 我手中薄如蝉翼的刀刃,轻轻一挥,对着黑胖的女人脖颈动脉划了过去。 锋利的刃,切出一道红印子,血迹溅到我的嘴边,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只想杀人喝血泄愤。 黑胖的女人双眼出现一丝错愕,掐住我脖子的手松开,扣在自己的脖子上,企图去捂住流血的脖子。 我腿上一个用力,把黑胖的女人掀翻在地,刹那之间,铁笼子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我从地上翻起来,手紧紧的握着 薄如蝉翼的刃,双眼满是戾气看着地上黑胖的女人和对面的人。 黑胖的女人瞳孔骤然紧缩,伸手对着对面人,张嘴向他们呼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对面她呼救的人,表情木讷,眼中全是嗜血光芒,齐刷刷的望着我,似在打量着我的全身,想着从我身上哪里下手比较好? 鲜血流了一地,黑胖的女人做着哀求呼喊的姿势死在铁笼子里。 对面呼叫呐喊的人都没多余看到黑胖女人一眼,死,他们仿佛习以为常。 我细细的打量着对面对峙之人,上了年岁的两个,四个男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个脸上满是污秽的女人,总共八个人。 我的脑子里浮现着刀多多临走之前说的话:“活了,就能离开,死了,就如粪便一样处理。” 他的意思,我要活着,就能离开这里,死了,就跟这里的粪便一样,臭气熏人,只要配水一冲,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余光再看向祈惊阙所在之处,发现他的人早已不见 ,四周铁笼子外面守着的太监,拿着铁棒,敲在铁笼子上,铁笼子里的人,开始躁动起来。 就连我所处的这个铁笼八个人,也像一池惊了的鱼,本来还相互靠拢,一下子四处逃窜,各自为营占据笼子一角,相互敌视对望。 我也如同他们一样,弓着腰,弯着腿,背抵在铁笼子上,做着既能防御又能攻击的姿态。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嘶吼,打破了地牢的安静,让地牢里所有铁笼里的人,都疯了一样,拼命地向对方扑去,不死不休。 向我扑来的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瘦骨如柴,眼睛突兀,手劲很大,抓住我的手就咬。 只有一瞬间的迟疑,我比他们赤手空拳多了一把刃,削铁如泥的刃对着咬住我的那个小疯子,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的割去。 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紧紧抓住我手腕的手,到死都舍不得松开。 我用力一掰,把他的手掰离我的手腕,顿时之间,我的耳边一片杀声嘶喊。 我加入他们的 混战之中,大家都没有拳脚功夫,拼的就是谁不要命,谁更凶狠? 我的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赫连决,不断地想着姜媚儿,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就此死去,必须要活着出去,不能像粪便一样,随便一桶水就能冲刷。 不要命的我,直致精疲力尽,满身伤痕,看着铁笼里的九具尸体,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满嘴的血腥味,令人犯呕的想吐。 铁笼子的门锁住的锁不知何时被解开,一推就推开了,每个铁笼里只走出来一个人,跟我在内,也就七个人。 我们七个人狼狈至极,刀多多出现了,对着我们七个人吐出一个字:“来!” 在别人警惕面面相觑之时,我第一个抬脚跟着刀多多走,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交织在一起,滴滴嗒嗒地随着我的脚步拖了一地。 来到一处深井边,和其他的人站成一排,一桶桶凉水向我们泼来,毫无尊严的洗刷,变回人样。 而后男的关在一间屋,女的关进了小黑屋里,乌漆嘛黑的屋子伸手 不见五指。 我刚扶着墙壁,慢慢的滑靠坐下来,隔壁关着男人的小黑屋,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伴随着痛哭谩骂和诅咒声,原来活下来的男人在隔壁行阉割之事,做太监。 震耳欲聋的哭喊,回荡在漆黑的黑屋里,我迸住呼吸,浑身紧绷,用红肿疼痛的手指敲击在墙上,计算着时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度日如年,不见光亮,没吃没喝,每当我快要撑不住睡意之时,我都会用手中的刃割开手臂,用疼痛来抵消睡意。 第三日光亮刺眼,饥肠辘辘,走路腿都打着飘,我的手臂上,已经干枯了好几道伤痕。 刀多多出现在门口,什么话也没说,带着我们一行人,离开了小黑屋。 直致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我心里慌了,我不知道他们会把我带到哪里去,我不能离开,离开皇宫靠近不了赫连决和姜媚儿我就报不了仇了。 急忙撩起车帘,对着要驱赶马车的刀多多迫切的问道:“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 第13章 主子 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重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害怕上天给我这次机会,我不能为自己报仇雪恨。 刀公公看了我一眼,没有理我,挥舞起马鞭,马儿吃痛奔跑起来。 因为马车的贯力,我没蹲稳摔进车厢里,车厢里的女子在我触碰了她们,视我为毒蛇猛兽,猛然把我推开。 猝不及防推搡,让我的额头狠狠的砸在了车壁上,砸得头晕目眩,半天缓不过神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刀多多在下面用尖细的嗓子吆喝着:“到地方了,都下来吧。” 急切的我,掀开车帘跳了下来,目光落在眼前的朱漆大门上,心跳骤然停了一下,这是皇宫的西门。 绕了一圈我又回来了? 待所有的人下了马车还没有站定,就被站在西门的公公领进了宫。 我抬脚要跟上时,刀多多伸手一横,“跟我来。” 我一愣,脱口而出:“去哪里?” “去该去的地方!”刀多多手指微动,薄如蝉翼的弯刀在他手中浮现,威胁意味明显:“我家千岁说了,借了刀,是要还的。” 我的心骤然一紧,在这一瞬间,我完全不知道我的死对头祈惊阙到底在想些什么。 几天前把我从宫里救了,再弄进酒肆卫地牢 一顿厮杀,现在又跟我说,之前我借他的手杀了司珍房姑姑要还。 “怎么还?” 刀多多嘴皮子一欠:“怎么还,姑娘心里不是有数吗?” 我心里不登底,完全没有数。 刀多多从西门把我带到北门,北门热闹非凡,一辆一辆华丽的马车排排停靠,每辆马车身侧,站着漂亮的小姐和侍女嬷嬷。 看着这个阵势,我才恍然想起今天是赫连决选妃的大日子,这些华丽的马车和漂亮的小姐,都是北凌最有权势官宦人家的小姐。 刀多多把我领到一辆最华丽厚重的马车前,马车上荡起的牌子,是宜州谢家,谢轻吟。 刀多多走到谢轻吟身后,弯腰躬身道:“小姐,伺候您的人带来了。” 谢轻吟如墨的长发披于身后,挽着发髻的头只带了一根简单的玉簪子,她听得刀多多的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来,我的双眼触及到她的脸,脚下的步伐忍不住的后退,满目震惊忘记了呼吸。 谢轻吟……她……她跟我曾经的脸长得有四分相似,尤其是她轻轻一扬美目,梨窝浅浅的样子,乍看之下就是我的翻版。 “阿酒,往后劳烦你照顾我了。”谢轻吟叫着我的名字,与我轻声道。 刀多多后退来到我身边,轻轻的一推我,伺候谢轻吟身边的侍 女也退了下来。 谢轻吟身边没有人,她在等我。 我不敢大口呼吸,一步一步的走向谢轻吟,宜州谢家,谢侯府,没有实权,却是整个北凌最富足的家族。 谢家祖上是经商的,在北凌开国皇上打仗之时,资助了开国皇上,而后开国皇上为了感谢谢家,给他们家封了侯,还是世袭的,经过几百年的堆积,谢家的财富到底有多少,无人知道。 我缓步走到谢轻吟面前,刚要对她屈膝行礼,赫连决身边的许公公就率人前来,对着谢轻吟就道:“让姑娘久等了,姑娘请!” 谢轻吟手微微一抬,我忙不迭地伸出手,扶住她的手,右脸上的丑陋疤痕出现在许公公的眼帘前,许公公一愣,显然认出我曾经伺候在华灼儿身边:“姑娘,您的侍女?” 谢轻吟侧目勾唇:“是啊,长得是丑陋了些,贵在忠诚,父亲就给了我这么一个丫头,让我带进宫来。” 许公公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脸上丑陋的疤痕太让人深刻了,但谢轻吟的身份,是许公公得罪不起的,他随即笑道:“忠诚就好,在这皇宫里,丑点也好,丑了就不会越来越规矩,做一些以下犯上之事。” “可不就是!”谢轻吟随手塞给许公公一个荷包:“往后还请公公多加照顾, 公公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许公公得了谢轻吟的好处,瞬间笑颜如花在前面引路。 我扶着谢轻吟跟在许公公身后,从北门正大光明地进了皇宫,靠近了赫连决,离姜媚儿近了。 来到选妃之处烟波台,谢轻吟和其他四位小姐,是第一批进入烟波台之人。 不出意外,谢轻吟至少册封为四品贵嫔之上。 赫连决初登大宝,国库不充裕,谢家有银子,册封谢轻吟就等同于拉拢谢家,谢家从手缝里随便露出来点,就够他充国库了。 我站在离烟波台门口有一截距离的地方,等着谢轻吟,心中不断的思量着祈惊阙让我过来伺候谢轻吟到底是何意? 我借他的刀杀人,他又让我如何去还,谢轻吟和曾经的我长得那么四分像,是巧合还是其他? 想着想着,没察觉许公公向我靠近,等到他开口质问,我才惊觉。 “你是灼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怎么又跑到谢家小姐身边了?” 我瞬间打起精神,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公公认错人了,今日我才跟我们家小姐从宜州过来!” 许公公双眼一瞪,指着我右脸从眼角烂到脸颊上的疤,压着声音尖细如公鸭嗓子:“你这脸,在皇宫里可是头一份,咱家看得真真切切的,怎么会认错?” 他认出我来,对我印象深刻,那我就留他不得,沉吟了片刻,突然之间瞧见穿着一身华服从台阶下上来的华灼儿,心生一计把头一偏,带了些嚣张:“要不您问问我家小姐,看看她是从哪里把我捡来的,或者说,您问问灼妃娘娘,看看她身边那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去了哪里?” 许公公瞬间被我惹怒,满眼怒色,“你这小贱蹄子,真以为咱家不敢去找灼妃娘娘?” 华灼儿往这里越走越近,我的嚣张和挑衅继续:“那您去找啊,问问她我到底是她的宫女,还是宜州谢家的丫鬟,不然免得到时候你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御前的公公,旁人都让他三分,在后宫之中,基本无人得罪于他,我的挑衅,让他扬起了手掌。 眼瞅着他的手掌就要落下来,我一下拔高声亮,冲着许公公身后叫道:“灼妃娘娘,您来了!” 许公公扬起的手快如闪电的收回,猛然转身去看华灼儿,我的身体轻轻的向他一倾,手中薄如蝉翼的刃瞬间割破他的咽喉。 华灼儿在我那一声叫,再触及到我凶狠的眼神以及狰狞的脸,顿时如雷劈身,双眼出现了惧色,愣在原地。 许公公被我的手轻轻一推,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珠串向华灼儿倒去。 第14章 偏袒 华灼儿被许公公的身体撞倒在地,我随即把手中薄如蝉翼的刃飞快的丢在华灼儿脚下,连连后退远离华灼儿,扑通一声跪地,“杀人了!” 我扯开嗓子这么一叫,瞬间犹如滚油里溅了水,滋啦一声,引起了烟波台等待的官宦家的小姐以及御前侍卫齐刷刷的向这里望来。 许公公脖子喷血,鲜血溅了华灼儿一脸,她反应过来发出尖锐的恐惧叫喊声:“来人,救本宫,快救本宫啊!” 她身边的宫女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扯开许公公,把许公公扯翻在地。 许公公仰面躺着,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烟波台外围瞬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华灼儿躲在宫女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宫女的手臂,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御前侍卫围绕过来时,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台阶上,我的心骤然一紧,滔天恨意弥漫在心中。 我努力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满是血腥为浓重的空气,压下心中翻滚的恨意,看着姜媚儿一身白色 衣裙清艳拖逦走上最后一个台阶,转到向我这边走来。 我趴在地上,指腹摩擦在石砖上,慢慢收拢,许公公知道我伺候过华灼儿,想拆穿我,我留他不得。 华灼儿想杀我,我没死重新进宫,她现在见到我了,肯定就会对我念念不忘,所以她必须也得死。 待姜媚儿走近,扫了一眼躲在宫里怀里的华灼儿,视线落在了许公公的身上,端着手一派后宫之主的架势:“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杀了皇上御前大太监许公公?” 我的手指甲嵌在了手心肉里,声音颤抖道:“回禀娘娘是灼妃娘娘,是灼妃娘娘杀了这位公公,奴婢亲眼所见。” 华灼儿听到我这样一说,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胡说,阿酒你胡说,许公公明明就是你杀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把头俯在地上:“灼妃娘娘您不要含血喷人,我一个刚从外面进来的丫头,哪里有胆子杀害御前大太监?” 华灼儿一下舍弃宫女,向我这里扑来,拽住我 的衣襟,脸上沾染的血迹,让她额间曼珠沙华似血娇艳狰狞:“阿酒,你这个贱婢,你本来就在宫里,你杀了许公公,你要陷害本宫。” 我内心嘲笑,满眼的惊惧,说话都哆嗦了起来:“灼妃娘娘,您不能杀人,就把这脏水泼向了奴婢头上,奴婢今日刚进宫,有前面领事公公可作证。” “你这丑陋的贱婢,在报复本宫!本宫杀了你。”华灼儿多少知道我的一些手段,现在满目害怕,害怕我像一个恶鬼一样缠着她。 “快点拉开她!”姜媚儿出声厉言,“不要让她伤及证人,杀害御前大太监,是重罪!” 之前围绕过来的御前太监,得到了姜媚儿的命令,出手如电,压住了华灼儿。 我得到自由,连滚带爬,爬到我仍薄如蝉翼刃的地方,捡起了刃,捧在手里,跪在姜媚儿面前:“娘娘您看,这就是灼妃娘娘伤害御前大太监的凶器,奴婢亲眼所见,求娘娘明断,还奴婢一个公道。” 姜媚儿低头看着我手 中捧着的刃,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抖动着手中的帕子,把我手中的刃包了起来:“大胆灼妃,心胸狭隘,趁皇上选妃之际,竟敢杀人扰乱君心,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华灼儿一听此言,腿脚瞬间软了,什么话都往外冒,“媚妃,不是这样的,阿酒她也是你的仇人,她也想要你的命!” “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谢轻吟声音突然横插进来:“今日皇上选妃,我谢家才进宫,根本就不识得媚妃娘娘是何许人,你这样胡说八道,含血喷人意欲何为? ” 谢轻吟话音落下,我望去,一下望见和谢轻吟一起出来的赫连决。 一见赫连决,我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喷发的恨意。 谢轻吟突然一转身挡住了我的视线,小声安抚我:“阿酒你莫怕,今日你才和我进宫,没有人能冤枉得了你。” 我慢慢的略垂眼帘,对着第一次见我,做足主仆情深的谢轻吟道:“小姐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奴婢在这里等小姐, 什么都没做!” “你做了!”华灼儿挣扎着,头上的珠翠落地,发髻凌乱,青丝粘在脸上的血迹上,漂亮的曼珠沙华,顿时失去了娇艳和灵动。 “就是你这个贱婢做的,你想冤枉我,你见我重新得到圣宠,你想杀了我,毁了我!” 谢轻吟拉着我的手腕,上前两步,跪在了赫连决身边:“皇上,臣女今日才进宫,左右还没有三盏茶的功夫,就受人如此冤枉,请皇上为臣女做主,为我谢家做主!” 赫连决慢慢的弯腰,伸手去扶谢轻吟,锐利如鹰的眼扫过了我,微微眯了一下。 我的心提在嗓子眼,华灼儿重新得宠的那一天,是晚上黄昏,天色很暗,我垂着头颅,赫连决当时眼中只有华灼儿应该没瞧见我。 “想来是有什么误会,灼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能杀掉强壮的许公公?”赫连决手拍在谢轻吟手背上,停顿了一下,斜睨了一眼华灼儿,有意偏袒的问道:“灼妃你说是不是,是不是一场误会?” 第15章 同住 华灼儿听到赫连决有意偏袒的话,急忙用力挣脱押着她的御前侍卫,扑跪趴在赫连决脚边,泣不成声道:“皇上圣明,臣妾冤枉,臣妾一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哪里能杀得了人高马大的许公公?” “冤枉,这一切皆是冤枉,求皇上明鉴,还臣妾一个公道!” “灼妃不必惊慌,朕不会让灼妃受一点委屈的!”赫连决边拍着谢轻吟的手边,眉目冷峻非凡:“也不会放过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 我微微闭了闭眼,曾经我也是跪趴在他脚边,声嘶力竭满目泪水问他有没有爱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回答我的是利剑的一抹光亮,炙热的鲜血溅到我的脸上,烫进我的眼中, 让我看不清楚他恨我,恨得连个全尸都不给我时,有没有一点点不舍? 华灼儿因为他的话像吃了一个定心丸一样,哭泣的声音带了一丝欢快:“臣妾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不是灼妃妹妹所为,那这杀人的凶器?”姜媚儿捧着薄如蝉翼的刃,压着眼底的妒忌,善解人意的问着赫连决。 赫连决看着她眼中闪过柔情,“辛苦媚妃了,这杀人的凶器就丢给侍卫,让他们好生去查。” 姜媚儿娇弱的一笑:“臣妾遵命。” “灼妃受到了惊吓,媚妃替朕送她回去,好生安抚一下。”赫连决幽深的眸色凝视着姜媚儿,说道。 姜媚儿斜眼看了一下趴在地上的华灼儿,腰 一弯:“诺!” 轻柔的扶起了华灼儿,华灼儿身体一颤,看不见姜媚儿这个曾经鞭打过她要她命的人,满眼中只有我,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跟着姜媚儿离开了烟波台。 姜媚儿一离开,赫连决一扫眼中闪烁的柔情,随即直接册封谢轻吟,道:“宜州谢氏之女,谢轻吟贤良淑德,端庄秀丽,封四品贵嫔,赐殿桃之夭夭殿。” 我心口骤然一疼,垂着眼帘趴在地上,指腹磨在冰冷的石砖上,磨出了血。 疼痛让我回过神来,慢慢的把手收回,遮住指腹上的血。 我千疮百孔满是伤痕的心,已经结痂成了最坚硬的盔甲,刀枪不入又怎会疼? 闭了闭眼睛,余光之下谢轻吟挣 脱手,后退两步,提裙子跪地,行之大礼:“臣妾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免礼平身!”赫连决说着扭头,对自己身边的大宫女道:“桑白,带谢贵嫔过去,好生伺候着。” 桑白从他的身后走出,应了一声,要去搀扶谢轻吟,我比她更快,膝行跪去谢轻吟身边,扶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转身离开之时,我整个人贴着谢轻吟的手臂,把胆小懦弱发挥的淋漓尽致。 宫廷之中,三品以上的妃位才是一宫主位,以下的只能依附一宫主位。 华灼儿是灼妃,赐桃之夭夭殿,现在赫连决又赐谢轻吟入住桃之夭夭殿,其心倒真的深如海。 我们到达的时候 ,姜媚儿已经离开,华灼儿换了红衣裳,理了发髻,头上珠钗摇晃,略施粉黛,大红色的唇和额间的曼珠沙华相得益彰。 然而她的相得益彰,再见到我的那一瞬间,大红的唇瓣直接发白。 桑白上前行礼:“灼妃娘娘安,奴婢奉皇上之命,送谢贵嫔来桃之夭夭东殿,往后谢贵嫔就跟娘娘一个宫殿了。” “给灼妃姐姐请安!”谢轻吟在桑白话音落下上前屈膝行礼,随即侧目对我道:“阿酒,还不过来给灼妃娘娘请安。” 我欠了一下嘴角,松开搀扶她的手,对着华灼儿行了一个万福礼:“阿酒参见灼妃娘娘,今日烟波台多谢灼妃娘娘照顾奴婢,往后,还请娘娘继续照顾。” 第16章 借势 我刻意咬中了照顾二字,华灼儿被姜媚儿打的剩下一口气扔进冷宫的时候,是我救了她,是我费尽心思让她重新活到了妃位。 自然而然听懂我话中照顾的意思,但因桑白在此,她咬着花白的唇瓣,强忍着自己的颤意,摆出一宫之主的架势,无视着我,道:“烟波台是误会,误会只是解开了,大家都是姐妹,贵嫔妹妹快快免礼。” “多谢灼妃姐姐!”谢轻吟站直了身体,随即从自己随身荷包里抽出一张千两的银票,塞给桑白:“多谢姑姑送我过来,将来也请姑姑多加照拂。” 不愧是最富足的家族出来的人,出手大方的让人不敢收,桑白推桑:“这万万使不得,贵嫔娘娘折煞奴婢。” 谢轻吟一扣住她的手,“宜州离京城几百里,我初来乍到皇上怜惜我,册封我一个贵嫔,我心生感激,过不久家里会送东西上来,到时候还望姑姑多加周旋。 ” 桑白迟疑的一笑 ,把银票收下,眼中带着一丝谄媚:“皇上让奴婢照顾娘娘,奴婢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钱能使鬼推磨,谢轻吟塞完银子给桑白,又随手拿出一个装着碎金块的荷包,给我。 我接过荷包,谢轻吟在桑白的搀扶之下,去了东偏殿。 桑白是赫连决光明正大安插过来的人,不可信。 华灼儿是一心想要我命的人,要除去。 所以我在桃之夭夭殿要小心行事,不留痕迹的做所有的事儿。 拿着装着金块的荷包的我,撇了一眼站在正殿门口的华灼儿,阴沉的笑了。 她触及到我的笑容连连后退,对我心生惧意,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派人杀我。 桃之夭夭殿扫地粗使的丫头有两人,贴身伺候华灼儿的两太监两个宫女,还有一个掌事姑姑今日去内司厅领份例了。 谢轻吟给我装金块的荷包,就是让我派发银子,我毫不吝啬,每个人都给了。 华灼儿看着自己的宫女和 太监满心欢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入她的主殿中。 她的主殿精致典雅,华贵内敛,漂亮的曼珠沙华开在屏风上,红的耀眼。 我扫过一周,眼中带了笑意:“我的曼珠沙华,让皇上很宠爱你。” 华灼儿把门一关,眼中闪过一抹甜蜜得意,不过飞快的敛去,“这一切归功你的功劳,先前是我不对,求你原谅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赫连决长相英俊,能文善武,身材挺拔,尊贵非凡,当年我都免不了俗,非他不嫁,华灼儿被他宠幸之后,心头小鹿乱撞,忍不住甜蜜,也是属正常现象。 “这些都给你,你还要什么,可以告诉我!”华灼儿见我不说话,飞快的过来从木架子上抱过来一个大的锦盒,在我面前打开,带着局促不安的讨好。 锦盒里面有孔雀绿珍珠,上好的帝王绿,漂亮的珠翠,金银元宝排列散发出灿灿光芒。 在宫中上下打点,笼络 人心,钱财是最直接的,我不会跟送上来的钱才过不去,手一翻,扣下紧合的盖子,伸手抱过,就往外走。 华灼儿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愣住了神,我拉开房门走出去,站在她的殿门口,扯着嗓子道:“奴婢谢灼妃娘娘的赏赐,祝娘娘盛宠不衰。” 华灼儿这才惊觉,瞬间从宫里跑出来,伸手想抢我怀里抱的锦盒,我嘴角泛起冷笑,眼中溢出杀意,错开她的手,“娘娘,您不用送奴婢了,奴婢认得东偏殿。” 华灼儿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来的手,停在半空,愤恨的缩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我抱着这一盒东西,走了。 桑白离开去找人过来行打扫之事,东偏殿大门敞开,谢轻吟依靠在门口,见我回来,转身回到屋里。 我跟着进来把锦盒放在桌上,打开锦盒,做着恭顺的姿态。 谢轻吟伸手拨弄了一下孔雀绿珍珠:“灼妃娘娘倒是大方的很,你就没有一点心动?” 刀多多是祈惊阙的人,他让我过来伺候谢轻吟,也就是说谢轻吟是祈惊阙的人。 祈惊阙找了一个和我四分相似的女子,身份也显赫,送进皇宫里,目的是什么呢? 为了经久不衰的圣恩? 为了永远能做九千岁的位置? 这不符合他阴鸷乖张狂傲的个性。 “奴婢是姑娘的奴婢,任何人给奴婢任何东西,都抵不上姑娘。”我谦卑的说道:“姑娘放心,奴婢绝对忠诚于姑娘一人。” 谢轻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拨弄着盒子孔雀绿珍珠的手收了回来,把盒子往旁边一推,随手拿了几千两银票,放在盒子里:“这些银两你拿去,你怎么花如何去花,我都不过问,唯有一点……” 我侧耳恭敬待她未完之语。 谢轻吟停顿了一下,扬起嘴角,露出梨窝浅笑依依:“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不用告诉我,只要能把皇上弄到我的床上,让我得到圣宠生下龙子坐上后位就可!” 第17章 跪趴 “无论奴婢用什么法子?”我垂下眼帘,掩去眼中杀意,恭顺谦卑犹如低如尘埃的泥巴:“万一非手段,惹得姑娘生气,姑娘会不会要我的命呢?” “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谢轻吟笑的美目盼兮,“你有多大本事,只管使出来就是。” 我沉默了一下,华灼儿这个前车之鉴,让我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可在这深宫里面,想要报复,就必须拿走赫连决和姜媚儿最在乎的东西,这样他们才会生不如死。 上前一步,抱住了装着银票金银孔雀绿珍珠的盒子,对谢轻吟屈膝行礼:“奴婢遵命。” 谢轻吟嗯了一声。 我丑女无颜,在外人看来我是谢轻吟带进来的丫鬟,最贴身的丫鬟,自然而然有自己的一小方天地单独的房间。 我随手拿了一把孔雀绿珍珠,放在随身的腰封里,离开了房间,在桃之夭夭殿院门口等待了一会儿了。 就等到了华灼儿主殿掌事姑姑烟茶,我见到她又早早的迎了上去,自报了家门。 虽然我长得丑陋,烟茶眼中闪过嫌弃之情,伸手不打笑脸人, 是宫里的生存之道。 她也还和颜悦色:“往后都是一个殿里的,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我掏出孔雀绿珍珠,像个傻子一股脑的塞到她的手中:“这是灼妃娘娘赏给奴婢的,奴婢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拿着娘娘赏的东西借花献佛,希望姑姑喜欢。” 烟茶一听,在垂目看见被我塞了一手的珍珠,脸上的颜色闪过一丝难堪,“喜欢,很喜欢。” 我高兴的一跳:“烟茶姑姑喜欢就好,灼妃娘娘跟奴婢说了,她身边的人都赏赐了,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奴婢刚刚还害怕姑姑嫌弃呢。” 我的话成功的让烟茶把手一收拢,手指一颤,手背上的青筋有些曝出,说话夹杂了一丝咬牙切齿:“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我先去回禀娘娘了。” 我重重的一点头,烟茶抬脚进了院门。 我嘴角的笑容一敛,我在烟茶的心中种下离间的种子,烟茶会以为华灼儿不看重她,宁愿把难得珍贵的孔雀绿珍珠赏赐给一个刚进宫的宫女,都不给她这个掌事姑姑。 这样一来烟茶肯就不会对她上心, 甚至再有两趟的挑拨离间,就能让烟茶背叛她。 桑白领人回来了,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她是东偏殿的掌事宫女,她用一个响午加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东偏殿收拾的干脆利落。 天色彻底黑下来,我扶着谢轻吟准备去和华灼儿消食聊天时,院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喊声:“皇上驾到。” 我和谢轻吟对望一眼,正准备转身,华灼儿像个欢乐的小鸟,满脸欢喜的从正殿跑出来,径自我们,迎了过去。 赫连决走了进来,一身墨蓝色绣有暗纹祥云的华丽便服,眉目清冷俊逸非凡,浑身散发着令人发颤的威仪。 华灼儿向他奔去,他的眉眼,瞬间变得温润如玉起来,伸手托住了华灼儿给他行礼问安。 华灼儿头昂的高高的,眼睛亮的比黑夜的萤火虫还要惹人怜爱:“皇上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臣妾一声?” 赫连决眼睛向我和谢轻吟扫了过来,我们俩屈膝行礼,我忍不住地收拢了手指。 “提前通知就不是惊喜了,现在看到朕是不是很欢喜?”赫连决带着满满的宠溺说道。 华 灼儿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甜蜜,娇嗔道:“臣妾很欢喜,臣妾见到皇上就欢喜。” 赫连决听到此言,宠溺越发的能腻死人,指甲镶嵌在肉里的疼痛,提醒我有多蠢。 活着的时候,我以为他的欢喜,他的纵容,全部是给我一个人的。 死的那一瞬间,我以为他的欢喜,他的纵容,全部给姜媚儿的,现在看来从头到尾,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哦!”赫连决突然出声带了一丝惊呼:“朕准备了礼物给你,忘了拿,这该如何是好?” 华灼儿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接话,道:“臣妾陪皇上一起回去拿,正好也可以趁机看看月色?” 赫连决思量了一下,摇头:“不好,给爱妃准备的礼物,怎么能让爱妃跑一趟呢?你,随朕一起回去,给灼妃娘娘拿礼物。” 我还没有从赫连决对任何女子都宠溺的认知中回神过来,就被他随手一点。 华灼儿脸色乍变:“臣妾随皇上前去,阿酒是贵嫔妹妹的侍女,怕是不妥……” 华灼儿话还没说完,赫连决眼中瞬间冰冷,扫了她一眼,转 身就走。 谢轻吟伸手拍着我的肩膀,凑到我的耳边,用只有她和我能听到的声音道:“阿酒,如此好机会,不要错过。” 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压着眼中的慌乱:“多谢娘娘提醒,奴婢这就过去。” “等等!”华灼儿比我更加慌乱的叫住了我:“皇上送给本宫的东西,不需要你这个丑陋的婢女跟着去拿,本宫自己去!” 还没有跨出院门外的赫连决,听到华灼儿如此大的动静,随即转身看了过来,华灼儿立马像一个鹌鹑,垂下头颅,不敢造次。 我的头颅也随即垂了下来,抬脚跟了过去,赫连决出了院门上了辇轿。 我走在最后面,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把他施在我身上的痛苦,当场一个不落的全部还给他。 带着满满的恨意,跟着他来到了奉天殿。 熟悉的奉天殿散发着冷意,冷得我打了一个哆嗦,发出一声细微的声音。 赫连决蓦然间转过身来,一双眸子如刃凌厉射向我。 我的心骤然紧缩,忙不迭的垂头,扑跪俯趴在地,像被人打了重拳,动弹不了半分。 第18章 陷害 几声脚步声过后,赫连决龙靴入了我的眼帘,命令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抬起头来。” 现在的我和曾经的我,没有一丁点相似,丑陋的容颜,谁看谁厌。 他更加不可能认出我来,可就算这样,我也徒生几丝怯意,咬着嘴唇,猩甜的味道蔓延在嘴里,我才吃力的抬起头,和他锋利的眼神对视。 赫连决眉峰一皱,嫌厌道:“如此丑陋,下次出门就带着面纱,别吓着人。” 此语入耳,心尖一痛, 张口带着颤音:“诺!” 话音落下,赫连决突兀冷声又是一问:“你的名字,是哪个酒?” 怀疑我? 我浑身颤抖起来,如梗在咽,眼中被寒霜覆盖,赫连决机不可查的一怔,眼中划过异色。 “美酒的酒。”我吐出话语道:“奴婢名为阿酒,亦为美酒,奈何丑陋无比,污了皇上的眼,请皇上恕 罪。” 言罢,额头抵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借此机会,掩饰眼中即将喷发的恨意,我怕和他再对视,就会变得杀气腾腾。 “阿酒!”赫连决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我的名字,像是我活着时候把我搂在怀里,无数次呢喃深情的唤着我的名字一样。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太监的禀报:“启禀皇上,九千岁到!” 祈惊阙来了! 赫连决一听见他来了,转身离开,也在顷刻之间,一个木盒从天而降,“带回去!” 我伸手拿起了木盒,跪趴着退了几步,慢慢的爬起来,低着身子,倒跨退出奉天殿。 祈惊阙一身暗红色蟒纹袍,雌雄莫变如妖孽的脸绷着像雪山顶的雪,狭长幽深嗜血双眼散发出阴鸷光芒。 在我出去的时候,他斜眼扫了我一眼,冷漠的一眼,比赫连决眼神可怕,他的眼神仿佛透着我的 表象,看到了我的内心深处。 我的灵魂为之颤了一下,低头加快脚步,远离奉天殿,一路奔走回到了桃之夭夭殿。 把木盒放在华灼儿手中的时候,华灼儿打开一看,木盒里躺着一朵鲜红的曼珠沙华。 华灼儿脸上荡起了一丝甜蜜,随即张望,我在一旁冷眼提醒:“皇上今晚不会过来了,娘娘您不用等了!” 华灼儿脸上的甜蜜霎那间消失,“是你的手笔?” 我微微荡起微笑,“娘娘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奴婢要回去伺候我们家娘娘了。” 华灼儿手掌一扬,我一把擒住了她的手,将计就计激怒她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娘娘可千万要沉得住气,火大伤肝。” 华灼儿使劲抽手,恐惧慌乱道:“大胆贱婢,本宫是一宫之主,你敢如此对待本宫,本宫要你的命。” 会咬人的狗 不会叫,她如此叫唤,我用力的把她的手一甩,“我等着你,看谁先死!” 华灼儿趔趄后退两步,堪堪站稳,在她吃人的目光瞪视之下,回到东偏殿向谢轻吟复命。 谢轻吟什么话也没讲,挥了挥手让我下去休息。 回到属于我的那一所房间里,我蹲在窗户口的月光下,望着如银盘的月亮,一夜无眠。 第二日清晨,我剪了额间发,遮了一下从眼尾到脸颊上的伤口,不用手掀开,只能隐约看见狰狞可怖的伤疤。 迎着第一缕晨光,我到谢轻吟面前,“娘娘这一身素雅真是好看!” 谢轻吟转了一个身,头上珠翠玲珑响:“我也觉得挺美,希望太后娘娘喜欢与我。” “一定!” 我轻声的说道,心里倒有些对谢轻吟刮目相看,她的目标很明确,进宫就是为了得宠生龙子做皇后。 不像我,被情爱 蒙昏了头,以为赫连决爱我,心在我身上,娶多少妃子,只不过趋于表象,巩固稳定朝局而已。 太后位居坤宁宫,谢轻吟是新进来的妃嫔,第一天要给太后行礼问安。 我当皇后的时候,不觉得宫廷阴暗,因为我有足够的位份藐视一切赫连决娶进来的妃子。 我现在是一个低下丑陋的宫女,皇宫里危机四伏,处处阴谋,步步陷阱,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谢轻吟给太后奉茶的时候,我没想到华灼儿会大胆伸出了脚尖,一脚踩在了谢轻吟裙摆之上。 谢轻吟一个没稳住,手中的热茶,直接泼向太后,我本站在谢轻吟身后伺候,见谢轻吟没稳住身形,条件反射一个箭步上前一挡,滚烫的热茶,泼在了我的脸上。 太后身边宫女,一把把我推摔在地,手指着谢轻吟厉喝:“大胆宜州谢氏之女,胆敢谋害太后?” 第19章 掌脸 我摔倒在地,忍着热茶的烫意以及泼进眼中的酸涩,立跪趴在地,“启禀太后,我家小主宫外就听闻,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慈德昭彰,故而初入宫廷,乍见娘娘,尊贵非凡,一时之间痴了,失了手脚。” 谢轻吟瞬间被我的言语所引,眼中慌乱带有崇拜:“启禀太后娘娘,一直以来太后娘娘是臣妾的崇慕对象,是臣妾心中的神,乍然一见到心中神,激动的手脚慌乱,不知该如何自处,恳请娘娘责罚。” 太后不是赫连决亲生娘亲,但是赫连决能做着皇位,从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太后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我们如此奉承,崇拜于她,再加上我已挡住泼向她的水,她盘着佛珠的手,敲击在椅子的扶手上,半响方道:“谢侯爷把你教的倒是伶俐,下次不要莽撞了,哀家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什么热水。” 太后看似不追究,其实是在敲打谢轻吟,这一次是看在她的父亲谢侯爷的份上不予追究,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谢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 千岁!”谢轻吟俯身叩首谢太后。 太后敲击在扶手上的手,微微停滞,罢了罢手:“哀家乏了,都退下吧!” 我忍着脸上的烫伤,爬过去扶谢轻吟,太后瞟了我一眼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退出了坤宁宫,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头发上的茶水往下滴落。 华灼儿一脸纯良带着烟茶姑姑走了出来:“到底是商贩之女,见了天家人,就腿软着不了道了。”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商贩是最上不了台面的,华灼儿此语是在羞辱谢轻吟出身,哪怕家里封了侯,也依旧是下九流商贩走卒。 “比不上灼妃娘娘父亲是大理寺少卿,不知道这件事情,媚妃娘娘可得知?”我侧身上前一步,站在了谢轻吟前面,对上华灼儿,威胁意味明显,我再告诉她敢造次,我直接把她伪装的身份告诉姜媚儿,让她在这皇宫里站不住脚。 华灼儿眼中顿闪一丝害怕,手比嘴快,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你这贱婢,主子们说话,哪里有你 插话的份,贵嫔妹妹管不好你,本宫来管你,来人!” 我没想到她敢在坤宁宫门口动手,耳朵被她嗡嗡作响,脸火辣辣的疼。 谢轻吟更是如同我一样,愣住了。 华灼儿的叫唤没有人动,她瞬间目露凶光:“本宫说话你们都听不见吗?本宫叫不动你们了吗?” 我乍然之间抬起头,眼中寒光迸裂,沾染茶水的头发粘在脸上,狰狞可怖,嘴角溅起冷漠残忍的笑,一步一步走向华灼儿。 华灼儿眼中慌乱大盛,脚下步伐随着我的靠近而后退,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我给的,从骨子里对我害怕,却又想把这个害怕撇去,真是自量力的自以为是。 我举起手来,对着华灼儿娇嫩的脸上就要打过去,谢轻吟从我身后窜出,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坤宁宫门口,不能造次!” 在坤宁宫门口动手,就等同于得罪太后,得罪了太后,根本就无法在这皇宫里生存。 华灼儿见得此情此景,压下去的气焰和慌乱瞬间又涨了上来,得意的下巴一扬,“本宫教训一 个贱婢,怎么贵嫔妹妹心疼了?” “当然没有心……” “灼妃娘娘好架势!”突兀一声太后身边大宫女明秋声音从我们的身后传来,截断了谢轻吟要说的话。 华灼儿升起来的气焰刹那间泄下,僵硬的看向明秋,眼中闪过不自在:“是这贱婢目无尊卑,本宫才忍不住的出手替太后娘娘教训了她。” 谢轻吟松开拉住我的手,我和她同时转身,瞳孔微紧,瞧见明秋搀扶着姜媚儿款款走来。 “这里是坤宁宫,不是你桃之夭夭殿!”明秋冷淡的提醒着华灼儿,“你此番做法,有没有把太后放在眼……” “明秋姑姑!”姜媚儿柔柔的张嘴打断了明秋的话:“想来只不过是一个误会,太后她老人家最近为皇上选妃之事操碎了心,还是不要惊动太后她老人家的好。” 华灼儿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一听见,曾经致自己以死地的仇人给自己说话,忙忙地讨好明秋:“明秋姑姑有所不知,这个小宫婢是本宫殿中的人,怪本宫没有教好规矩,一时之间,心 燥了些,还请姑姑不要告知太后她老人家。” 姜媚儿假装好人进行到底,对着明秋温婉的笑道,“姑姑,太后娘娘还等着我们呢,咱们赶紧进去吧。” “诺!”明秋临行之前看了一眼华灼儿,搀扶着姜媚儿跨进了坤宁宫。 她们一走华灼儿挺直腰杆,扬起下巴,目光盯着我,尽是杀意:“丑陋像魔鬼,永远上不了台面。” 我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她想杀之后快之人,没关系,你来我往,谁笑到最后,未可知。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华灼儿:“上得了台面的人很多,能在台面上屹立不倒,才是本事,娘娘,您被宠幸过一次之后,皇上多久没上你的床了?” 我的话也戳中了华灼儿敏感的心,她举起手来,又要打我:“你又找打是不是?” “娘娘只管动手,奴婢若躲闪,算奴婢输!”说着我把另外一边没有被打的脸凑了过去,极其挑衅的说道:“娘娘,打对称了,等会我家小主吆喝起来,太后出来看,才会知道你把她当成死人!” 第20章 跪着 华灼儿手怎么也打不下来,她身边的烟茶姑姑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伸手一扯,轻声道:“娘娘,太后喜静,不喜欢太过热闹。” “啪!” 华灼儿高举的手落下来,转了一个方向打在了烟茶姑姑的脸上:“跟本宫回去。” 说完抬脚就走。 烟茶头被打偏到一旁捂着脸,抬眼瞪着远去的华灼儿随即跟了上去。 谢轻吟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道:“今日我要不拉你,你准备让她死在这里?” “娘娘哪里的话?”我顶着半张红肿的脸,道:“奴婢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 谢轻吟回眸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媚妃娘娘出现的不是时候。” 我心神一凝,谢轻吟看出来了,今天若不是姜媚儿和明秋突然间出现,我能让华灼儿死在坤宁宫。 谢轻吟比华灼儿聪明太多,这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在和她合作的同时,要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她。 回到桃之夭夭殿之前,我去了一趟御膳房,弄了两个热乎的鸡蛋,包裹在布里,轻轻的敲了烟茶的门,推门进入。 烟茶见我进来横着眼望我:“有事?” 我走到她面 前,把两个鸡蛋拿了出来剥了壳:“奴婢寻了两个鸡蛋,给姑姑消肿。” 烟茶看着我手上的动作挑了一下眉头:“你这丫头也被打了,不先弄你自己怎么想起我来了?” 我把自己已经干了的头发一撩,丑陋的面容露了出来:“奴婢已经成了这样,脸上再多一些伤,也是不要紧的,姑姑不一样!” “姑姑是伺候娘娘之人,长相就是脸面,娘娘现在正得圣宠,若是姑姑因为脸上的红肿出现什么纰漏,就不好了。” 烟茶眯了眯眼也没说话,我把剥好的鸡蛋在她的脸上滚动起来,直致脸上的红肿消了大半,我才离开。 响午时分,皇上身边的太监,过来说皇上今日要夜宿桃之夭夭主殿,也就是华灼儿主殿。 华灼儿高兴的从吃过响午饭,就开始挑衣裳,故意叫的大声,生怕谢轻吟和我听不见一样。 我回到房中,从盒子里拿出来孔雀绿珍珠,捣鼓着磨成粉,桑白破门而入。 她是赫连决叫过来伺候谢轻吟的,也就是过来监视谢轻吟的。 今日去给太后请安,谢轻吟没有带上她,她有些不悦,进门一见我在 那里磨珍珠,不友善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伺候娘娘,今日皇上要夜宿桃之夭夭殿。” 我抬头望她,淡淡的提醒:“皇上身边的人已经说了,他是去主殿的,贵嫔娘娘在偏殿,并不是来娘娘的宫殿。” 桑白声音一严:“你这丫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为贵嫔娘娘着想,还在这里落井下石,给我滚出来。” 我心中一颤,迅速的想着桑白突然间对我发难,是因为看出来我和谢轻吟太过亲近,让她无法亲近谢轻吟,不能完成赫连决监视,所以她有杀鸡儆猴拿我磨刀。 她见我不动伸手打落我正在捣鼓的孔雀绿珍珠,珍珠粉落地,溅了我一身,我也被她推搡出去,罚跪在院正中间。 她给我的罪名,是不听叫唤,以下犯上。 谢轻吟睡完午觉起来,瞧我跪在院中间,眼神深了深,桑白趁机说我的坏话:“娘娘有所不知,阿酒趁娘娘午觉时,目无宫规,尽行偷懒之事,长此以往下去,对娘娘不利!” 谢轻吟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也没让我起身,只是道:“我知晓了,今日你搬过去跟她一起 住,你好生规范于她的行为,不要让她再犯如此错误。” 桑白眼睛一亮:“诺!” 我又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回到房间的时候,我的床铺已经被桑白霸占,她的东西摆满了床铺。 我的棉被被扔了一地,我收拾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把孔雀绿珍珠粉磨了一大把,撒了一些在桑白干净的衣裳上,剩下的包裹好带了出去。 华灼儿在等待着赫连决的途中,故意炫耀似的来到谢轻吟殿中,字里行间透露着自己得圣宠。 天大黑,赫连决如期而至,华灼儿从谢轻吟殿中跑出去的时候我故意撞了她一把,把手中的珍珠粉撒在了她身上。 她着急忙慌,自然而然不注重这些细节,我低语对谢轻吟说了几句,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刚拍了拍我的手臂,就听见赫连决喷嚏响起。 谢轻吟忙不迭的过去。 华灼儿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一样:“皇上,您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喷嚏打个不停?” 赫连决除了打喷嚏,脸上还出现了红印子,华灼儿见状拼命的往他前面凑,她凑的越凶赫连决喷嚏打得越多,脸上的红印子,就越明 显。 谢轻吟上前关切,挤过华灼儿,把带着荷香的手帕递了过去,赫连决接过手帕捂着口鼻,喷嚏才停止。 谢轻吟趁机扶住了赫连决手臂,把赫连决扶到自己的偏殿,华灼儿几次上前,都引起赫连决喷嚏连天,吓得她能眼睁睁的看着赫连决被谢轻吟扶走。 在宫灯之下,赫连决脸上的红印子比我想象中的更多,我把从井里打来的水放下,弄湿帕子递给了谢轻吟。 赫连决微微眯起了眼眸,扫了我一眼,我垂着头,心中泛起冷笑,他对珍珠粉敏感只要沾染一点,就喷嚏不停,脸上出现红印子红疹子,华灼儿身上被我撒上了珍珠粉,今天晚上就注定赫连决不会在她房间过夜。 谢轻吟轻轻的给他擦拭着脸,嘴角浮现浅浅梨窝,神色温柔,冰凉的井水,让他脸上的红肿消去了大半。 谢轻吟善解人意的要去唤华灼儿,被赫连决拉住了,谢轻吟趁势跌坐了他的腿上,娇羞无边。 赫连决一把她抱起往内室卧房走去,我欲后退往外走,赫连决突然头一扭,望着我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阿酒你也留下来伺候!” 第21章 赐死 我后退的脚步一顿,好不容易粘起的支离破碎的心,顿时撕裂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皇上,臣妾伺候您,不需要他人守着。”谢轻吟搂着赫连决脖子轻言娇媚,目光忍不住的挑着我。 赫连决看向我的目光移了回去,凝视着怀中的谢轻吟:“爱妃值得最好的。” 他低沉的声音,让我咬碎一口牙,满嘴的血腥,身体一转,来到了里间,膝盖慢慢的落地,心已经支离破碎,再大的疼痛我也受得住。 我如此卑微低下,谢轻吟也不再说什么,赫连决抱着谢轻吟上了床榻。 我跪在床榻前,一夜的颠龙倒凤,细碎呻吟,在我的耳边回荡,从一开始的愤恨到麻木,松开手掌,手掌心的鲜血直流,到结痂,归于平静。 天不亮,赫连决就起床了。 谢轻吟跟着起身,伺候着赫连决。 我忍受着腿脚的麻,慢慢的站起来,打开房门,桑白和其他两个宫女端着洗漱用品进来。 我站在门口,不出所料的看见了桑白换了一身被我撒了孔雀绿珍珠粉的衣裳。 赫连决穿好龙袍,谢轻吟娇媚的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一夜恩宠,谢轻吟眼角带着媚意,举手投足之 间小女儿家的娇羞散发的淋漓尽致。 她刚给赫连决系好腰带,赫连决伸手搂着她,她娇羞的依靠他的怀里,宛如一对壁人,令人艳羡。 我垂着眼帘,用余光望着赫连决怀抱,那是一个无情无义充满血腥的怀抱,谁沾染,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桑白端着洗漱水走到他面前,谢轻吟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赫连决怀里出来,手刚伸进水里,赫连决就开始打起了喷嚏。 脸上下去的红印子,在肉眼看的情况下迅速的印了出来,谢轻吟被宠爱过的红润脸庞瞬间发白。 桑白也吓了一跳把手中端的盆子往旁边一放,她这样一动,身上的珍珠粉末像灰尘一样扬开。 赫连决一下子就知道珍珠粉的来处,打着喷嚏,一脚踹在了桑白腿上:“桑白,你明知道朕对珍珠粉敏感,还在身上装有珍珠粉,居心何在?” 桑白没伺候谢轻吟前,是赫连决宫殿伺候的人,当然知道赫连决珍珠粉敏感,明知故犯,就是想要赫连决的命,毕竟曾经赫连决差一点就因为珍珠粉窒息而亡,所以他一直都小心翼翼,伺候在他身边的人皆知。 赫连决震怒,屋子里一干人等皆扑通跪地,大气不敢喘一个,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桑白被踹趴在地,连忙求饶。 赫连决面对她的求饶,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你曾经跟在朕身边,还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来人,拖出去,仗刑!” 赫连决命令一下,桑白直接瘫软在地,昏厥过去,门外走进来两个侍卫,把她给拖了出去,压在凳子上,就在桃之夭夭殿院中央,施以仗刑。 昏厥的桑白,被硬生生的打醒,被堵住了嘴,所有的歇斯底里痛哭的叫唤,全被堵在咽喉里。 几十个板子下去, 桑白便没气了。 “回禀皇上,桑白已经死了!”代替许公公的泉公公禀告赫连决。 赫连决半眯了一下眼睛,道:“通知下去,在这宫廷之中,谁在用珍珠粉,就如桑白,杀无赦!” 说完甩袖就走,走到院门口时,回过头来,撇了我一眼,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诧,以为自己看错,在望去的时候,赫连决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侍卫将桑白的尸体拖了出去,两桶水一冲,血迹被冲的干干净净,湿漉漉的院子,撒上香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一条人 命丧在这里不留任何痕迹。 看她们做完这一切,我抬脚往屋子里走,余光一撇看见站在正殿门口面若纸白的华灼儿,嘴角勾了勾,伸手摸了摸脖子,华灼儿满目恐惧吓的连连后退。 “她是你下一个要除掉的对象?”谢轻吟穿着薄薄的白色里衣,走到了门前,发白的脸恢复了常色。 我跨进门去,对她屈膝行礼道:“娘娘有什么好建议,有好法子么?” 谢轻吟随手一拉我:“对我你不必如此行礼,皇上能留宿我宫中,你居首功,这万两银票,你拿着。” 她松手之际,万两银票塞进我的手中。 我怔了一下,推辞:“这是奴婢该做的,奴婢受之有愧,娘娘不必如此。” “给你就拿着,好好的替我办事儿,我不会亏了你!”谢轻吟塞完银票许诺我:“只要我达成所愿,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她既如此说,我也不矫情的把银票收了,扶着她重新躺在床上,放了枕头在她的腿间,抬高她的腿增加受孕的几率。 赫连决回去之后,册封了谢轻吟为吟妃,位份一下子上去了一个台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赫连决有意抬高谢轻吟, 想册封她为后。 此消息一出,如雨后春笋在整个后宫散落开来,我刚查到这个消息的来处,加快脚步回去告诉谢轻吟,岂料回去之后,谢轻吟和华灼儿皆不在桃之夭夭殿。 烟茶姑姑看见我着急忙慌的样子,与我说道:“你家娘娘和我家娘娘被皇贵妃邀去御花园赏花,你不必着急,过去就好。”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你为何没去?” 烟茶姑姑把衣袖一撩,露出裸露的手臂,全是被掐的指甲印:“自从你们家娘娘册封为妃,我就没有一天好过的,娘娘嫌我晦气,就不让我跟着伺候。” 我心里暗叫不好,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御花园跑去,一路狂奔过去,背脊被冷汗浸透,气喘吁吁跑到御花园的莲花池,众多妃嫔在莲花池边走动,华灼儿和谢轻吟也在其中,而且她们两个挨得很近。 我稳了一下心神,扒拉了一下头发,慢慢的走过去。 刚对谢轻吟行完礼,华灼儿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要过来,我以为她要抓谢轻吟,反手去拉谢轻吟。 岂料华灼儿伸过来的手一转,抓住我的手,身体像莲花池里一仰,大声的叫道:“阿酒,你为何要推本宫?” 第22章 强上 “扑通一声。” 我和华灼儿一同落进莲花池里,炎炎夏日池水不寒冷刺骨,灌入口中腥臭直冲脑门,冲的我知道华灼儿不是想陷害谢轻吟,而是想弄死我。 华灼儿不会游水,掉进水里她就松开拉住我的手,双手扑腾着,大喊着:“救命,救命啊。” 在水里浮沉的我,杀意迸裂,正准备伸手一不做二不休时,噗一声重响,溅起了水花,我瞧见了祈惊阙跳了下来,直往华灼儿游去。 一抹艳丽的红袍,沾上了污泥和脏水,手拽住华灼儿的同时,也顺便把我拽了上去。 华灼儿灌了不少水,全身湿漉漉的倚靠她的宫女离秋怀里,双眼惊魂未定地望着我。 离秋察觉到她的害怕,安抚着她:“娘娘莫怕,没有人能伤害娘娘,贵妃娘娘一定会替娘娘做主。” 我跪趴在地,眼睛余光看向浑身湿透的祈惊阙,一下触及到他阴鸷幽深嗜的双眸,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跳水去华灼儿。 他察觉到我的偷望,嘴角微微一拉,一抹嘲弄的幅度浮现。 华灼儿咳 了好半响,对着皇贵妃苏慕华恐惧道:“贵妃姐姐,你一定要替妹妹做主,吟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要置妹妹于死地啊。” 一只二鸟,华灼儿懂得借刀杀人了。 离秋在她的话音落下,也忙不迭的附合道:“贵妃娘娘,您一定要替我们家娘娘做主,奴婢亲眼所见阿酒推我们家娘娘下池,想要我们家娘娘的命。” 谢轻吟在一旁,张口辩解道:“灼妃姐姐,妹妹和你一起在莲花池旁赏花,明明是妹妹的宫女前来给妹妹送帕子,你伸脚一不小心绊了一下妹妹的宫女,妹妹的宫女才落到池里,怎么会推你呢?” 华灼儿头发上的水顺着发丝落下, 额间的曼珠沙华衬的她脸色苍白柔弱可怜,她听到谢轻吟的话,眼睛圆睁,泪水滚落:“吟妃妹妹,我知道你被册封为妃,还没有搬出去有自己的宫殿,对我心生不满,这一次是你的宫女推我,跟你无关,我不怪你。” 谢轻吟眼神一深,我对她机不可擦的摇了一下头,让她不要再为我说话。 现在她为我说的 越多,就会越显得欲盖弥彰,是她指使我推华灼儿的。 “灼妃姐姐哪里的话,宫中无皇后,太后她老人家又喜静,今天的事件,由皇贵妃姐姐做主。”谢轻吟说着对着雍容华贵的皇贵妃苏慕华屈膝行礼:“请皇贵妃姐做主。” 谢轻吟话语取悦了苏慕华,苏慕华是跟我一起进宫,我的父亲是一品军侯,她的祖父是三朝元老太师太傅,我被册封为皇后,她被册封为皇贵妃。 她为人低调,我张扬,从她进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压在她的头上。 现在我死了,宫中妃嫔位分她最大,谢轻吟此举可不就是在抬高她,把她比作中宫皇宫可以解决宫中大小事宜。 华灼儿一见苏慕华脸色愉悦,忙不迭地挣脱离秋,对苏慕华磕头:“贵妃姐姐,你一定要替妹妹做主,妹妹无意争宠,只想在宫中安稳度日,却不想他人惦记性命。” 把自己的姿态撇的一干二净,华灼儿一夜之间的聪明,让我不得不审视,她身后出谋划策之人就是散播谢轻吟要当皇后之人。 苏 慕华弯腰扶起了华灼儿,用手帕擦着她的脸:“灼妃受惊了,这件事情本宫会禀明太后和皇上, 请太后和皇上定夺。” 华灼儿哭红的双眼跟兔子眼似的,让人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生怜惜一番:“谢贵妃姐姐……” “的确是她推的,本督公亲眼所见。”祈惊阙突兀略带尖锐的话横插了进来,截断了华灼儿的话。 瞬间峰回路转,华灼儿停止了哭泣,眼中出现震惊,难以置信祈惊阙会突然间替她说话。 我更是一眼错愕,祈惊阙此举是要绝了我的后路,他认为我无用了,就将计就计把我除了? 空气凝聚,谢轻吟忍不住的后退一步,不愿意和我再有牵连。 苏慕华率先反应过来,温婉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九千岁亲眼所见,此等恶毒的宫女,就要不得了。” “不如拉入兽房,看她的造化。”祈惊阙在一旁嗜血的提醒着,“贵妃娘娘您觉着呢?” 兽房? 兽房是全皇宫最肮脏的地方,先皇怪癖,命人建立了兽房,在兽房里养了野兽,从外 面抓来乞丐,犯了错的宫女,全部投入兽房中。 我屏住了呼吸,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一颗心狂跳失律,曾经被火烧的恐惧和绝望那一次向我袭来,把我包裹。 “娘娘觉得兽房不好?还要禀明皇上和太后?”祈惊阙见苏慕华未答再次问道,问的风轻云淡,像闲话家常,实则是在给苏慕华施压,最后一次警告。 苏慕华神色一敛,对着自己身后的太监下令道:“来人,宫女阿酒企图谋害灼妃,扔进兽房,听天由命。” 华灼儿靠在离秋的怀里,嘴角微微勾起扬起得意的笑,带着水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就像曾经我警告她一样,做着抹着脖子扼杀的动作。 太监应声而来我被粗鲁的拽起,全身湿漉漉的刚被拖到兽房,就被兽房里肮脏的男人们连拉带扯从太监手中抢过。 全身被扯的生疼,我就被按压在地,拖我进来的太监道:“好生招待着,别忘了让旁边的野兽们也开开胃口。” 我奋力挣扎,羞愧难当绝望歇斯底里的叫喊,“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第23章 嗜血 泛着恶臭的口气一下子向我袭来,我偏头躲过,才没让那肮脏的男人亲到我的嘴上。 “放开我,放开我!” 我忍着剧烈的阵阵恶心,手脚并用的挣扎。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我扯着嗓子,嗓音都叫破音儿了。 压在我男人舔着嘴角,带着兴奋:“使劲的叫,使劲的挣扎,老子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就喜欢你这种带劲的,兄弟们把她给我拉开。” 我被绝望和恐惧侵蚀,不亚于在烈火上焚烧,烧的肌肤撕裂。 突兀,一抹鲜红的艳色出现在我的余光之中,我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呼喊着:“祈惊阙,祈惊阙……” 我的呼喊让压着我手的男人一愣,我趁机一挣脱,一把挠在了俯在我身上的肮脏男人脸上。 不知道是我太走运还是其他,挠中了男人的眼,男人一声惨叫,一手捂着眼,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得双眼冒金花,头嗡嗡作响,同 时也激起了这里的男人最暴戾的一面。 “嘶!” 又一声嘶啦响。 我双眼瞪大,被恐惧渗满。 突地一双暗纹黑色的靴子落了下来,距离我的脸庞就一只手的距离。 也就在这一瞬间,压在我扶在我身上的男人都停止了动作,我顺着这暗纹黑色的靴子望去,入眼帘的是那一抹艳红的颜色。 眼神在往上,触及到祈惊阙嗜血的眸子,我满目羞愧和愤怒,对着他骂道:“祈惊阙,你这个混账东西!” 我的话音落下,才惊觉后怕我对着我的死对头说了什么,他可不是我随便的骂的人。 刚刚闪过一丝懊恼,就见祈惊阙抬起脚,我以为他抬脚要踢我,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他,与其被羞辱致死,还真不如被他踢死算了。 没有等到疼,他几脚踢开压在我身上肮脏男人,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干爽的红袍从天而降落在我身上。 我手忙脚乱的用这件红袍裹住 了身体,浑身抖若筛糠腿脚发抖的从地上爬起来。 祈惊阙浑身散发着强势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幽深嗜血的冷眸,睨着我,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 “废物!” 我浑身一震,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所摄,脚下的步伐忍不住的想向墙边靠去。 他面无表情如妖孽的脸,越来越沉,被他踹离我身体的那些肮脏男人们,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一起对着祈惊阙围攻了过来。 我心中一惊,刚要躲避,眼帘一道寒光闪过,一声剑吟滑过我的耳边,随即温热的鲜血溅在了我的脸上。 刚刚要羞辱我的几个肮脏男人,一剑封喉倒地。 我腿抖的厉害,一把扶在墙上,才堪堪站稳。 祈惊阙撇了我一眼,抖了手中的软剑上的血迹,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软剑隐没于腰身之中,转身就走。 我哆哆嗦嗦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狠狠的吸了两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压 了压惊魂未定的心,裹紧了祈惊阙给我的红袍子。 我不明白祈惊阙出口让苏慕华把我弄到兽房,为什么又出手救我,要杀不杀多此一举不是他的风格。 我慢慢的走了出去,看见压着我的两个太监的尸体也在门口,如同里面的人一样,一剑封喉。 我看着尸体吞咽了一下口水,一步一步的走向祈惊阙,就快到他面前他一个转身大力的向我袭来。 后背着墙,砸的我生疼,我被他抵在了墙上。 “废物,你在骂谁混账东西?”祈惊阙手肘卡住我的脖子,阴鸷地双眼盯着我闪烁着一抹思念。 我瞳孔一紧,屏住了呼吸,我曾经和他交手时,每次落败之后,我都会骂他一声混账东西。 有一次被他听见,他磨着牙齿,警告着我,再骂他,就咬断我的脖子。 “九千岁,奴婢是你的奴婢,在濒临死绝时,一时口误,请九千岁恕罪!”我低下告饶,害怕到极点, 起死回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他应该不会相信,不可能认出我来的。 祈惊阙已经收了的剑,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锋利的剑贴着我的脖子。 我瞬间毛孔悚然,浑身颤栗,只要他手一滑,我就会如兽房里的人一样,命丧黄泉。 “这么漂亮的脖子,割破了,那声音也是美妙,是也不是?”他手中锋利的剑贴在我的脖子上比划着。 我忘了呼吸,仿佛浸在冰水中一样冷,“奴婢不漂亮,九千岁,请您饶过奴婢,等奴婢为皇后娘娘报仇之后,要杀要剐,奴婢绝无怨言。 ” 祈惊阙幽深的眼眸异样闪烁,凑近我,他的呼吸就像人血一样炙热,喷洒在我的脖颈之间,让我发痒,我却不敢动。 “你可真够忠诚的!” 我一怔,从他的言语中听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九千岁……” “嘶!” 我的脖子一重,祈惊阙狠狠的咬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脖子咬破了。 第24章 咬着 我紧紧的贴着墙体,任他在我脖子上肆虐,他就是一尊煞神,我惹不起的煞神。 疼的都麻木了他才松开嘴,薄唇上染了鲜血,一时间艳色风情无边。 “废物!” 他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一走,我像鱼得到了水,张口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靠在墙体的后背,慢慢的弓了起来。 喘完气之后,冰冷充满杀意的目光慢慢地看向兽房,兽房里面的里面肮脏亡命之徒乞丐,可不止一个房间里有,其他房间加起来至少还有几十个。 飞禽走兽,大型畜牲,里面也有十几个,皇宫里有专门人来喂养他们。 华灼儿…… 我也得让她尝一尝除了赫连决以外男人的味道,这才不枉费她把我送到兽房。 紧了紧身上裹着的红色外袍,我来到苏慕华昭华宫,苏慕华已经从御花园回来,坐在正殿喝茶。 我被宫女引进去,浑身污渍狼狈不堪的跪在她面前,谦卑低下:“奴婢阿酒,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慕华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嘴角荡起一丝微笑,眼中隐隐带着寒意:“本宫说过把你投入兽房,生死由命,既然没死,那 就回去好生伺候着你家娘娘,莫要再犯今日之事。” 要的就是她这句话,有了她这句话,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桃之夭夭殿:“奴婢谢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去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桃之夭夭殿,谢轻吟还没有回来,随便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的宫装,把狰狞可怖红肿的脸被我用头发遮住了。 从箱子里拿出数千两银票,踹进了怀里,出门就看见谢轻吟和华灼儿相携有说有笑回来。 我扬起嘴角,抬脚迎了上去,笑着叫唤着:“娘娘,奴婢回来了。” 华灼儿笑声戛然而止,一把甩开了谢轻吟挽着她手臂的手,惊恐的看着我。 谢轻吟霎那间的错愕过后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托住了我行礼的动作:“回来就好,身上有伤,怎么不把伤处理一下?” 我不露痕迹地抽回谢轻吟托着我手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面带笑意道:“留下伤痕,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娘娘可是觉得不好看?娘娘若是觉得不好看,奴婢这就去处理?” 谢轻吟人精一样的人,当然听得我口中意思,眼睛余光瞟着华灼儿轻笑道:“不必了,你自己觉得自在就好 。” “自在的。”我说着屈膝给华灼儿请安:“奴婢参见灼妃娘娘,让娘娘受到了惊吓,奴婢该死。” 华灼儿使劲拽着离秋的手,眼中的恐惧不亚于我在兽房时的恐惧。 离秋费尽全力才把她弄进房间。 我一直目送她,欣赏够了她的恐惧,才对谢轻吟道:“奴婢要出去一趟,娘娘快快回去休息。” 谢轻吟眼中闪过一抹探究,随即暗自松了一口气:“平安无事回来就好,本宫还是那句话 ,无论你手段如何,本宫只看结果。” 我垂下头颅:“奴婢知晓,娘娘不必过多解释。” 她是祈惊阙的人,我也是他的人,但是祈惊阙一旦舍弃我,谢轻吟也会毫不犹豫的离我远远的,今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揣着怀中的数千两银子,重新来到兽房,找到兽房的管事,拿了千两银票给他。 千两银票,对兽房管事来说,先皇死后,两年的油水也没有这么多,而且这里偏,赫连决一直不屑来这里,这里可有可无,兽房管事把银票往怀里一揣:“咱家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只三条腿的畜牲,姑娘要是喜欢,随时随地都可以来。” 我压下心中恶心,回 道:“有劳公公了,回头有需要,我再过来。” 说完我就离开,刚走两步,兽房管事在我身后碎了一声,“长成那个样,也只能靠这个法子尝男人味了。” 我充耳未闻,脚步越发的坚定往前走。 华灼儿,我就不该留着她,若是早点下手弄死她,就不会有兽房一事。 带着脖子的伤,来到了太医院。 拿着属于谢轻吟吟妃的小玉牌,看了太医,领了药。 太医院外围种的不少三支九叶草让我驻足了脚步。 这三支九叶草,干的和鲜的没什么区别,盯了片刻,我随手薅了一把,放在衣袖里,三支九叶草可催情,是一个好东西。 拎着药回到桃之夭夭殿,就瞧见华灼儿拿着太监教训人的铁戒尺使劲的抽打在烟茶姑姑的身上,打着骂着:“你是本宫的人,端茶送水都做不好,本宫要你何用,打死你算了。” 铁戒尺打在人的身上,烟茶算一个小掌事姑姑,说不上细皮嫩肉,也是经不起这样打。 不大一会儿,她跪趴在地不断求饶,可她的越是求饶的厉害,华灼儿打的越凶。 打到最后烟茶姑姑奄奄一息,只能蜷缩着抱着自己躺在地上,来护着自己 的头颅。 华灼儿把手中的铁戒尺一甩,铁戒尺蹦到我的脚边。 华灼儿扬着下巴,眼中阴毒,若有所指道:“本宫是三品妃位,弄死一个小小的宫女,轻而易举的事情!来人,把她拖下去,本宫看着晦气。” 离秋招来了两个太监,把烟茶姑姑拖了下去。 我看了片刻,弓着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脸上的红肿好消,脖子上的牙印怕是这一辈子也消不下去了。 手轻轻的触碰在上面,疼得我倒抽气,祈惊阙咬我的时候就跟吃肉似的,恨不得就一口咬断我的脖子。 我就不明白了,我现在这具身体这么丑,又被兽房里的人羞辱,浑身莲花池里的水浸泡腥臭,他怎么就咬得下去? 在牙印上抹上厚厚的药膏,企图遮盖着牙印,发现都是徒劳,无论多厚的药膏,都掩饰不住这厚重的牙印。 夜晚时,烟茶姑姑的房间里发出细碎的痛吟,我一直等到下半夜,才拿着药和一坛辛辣的酒去了她的房间。 满屋子的铁锈味,烟茶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出气伴随着痛呼声。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把她搀扶到床上,折了一块布,塞到她的嘴里:“不想死,就咬着。” 第25章 男人 烟茶姑姑痛得满脸汗水,头发粘在脸上,点了点头,狠狠的咬在我塞在她嘴里的布条。 她的伤大多在背部,我撕了她的衣裳,把一坛子酒对着她的伤口倒了下去。 伤口被酒蛰冒出了白泡泡,烟茶痛的浑身绷紧,双眼突兀瞪大,痛声从嗓子眼呜声出口,犹如困兽一般。 烈酒浇遍了她的伤口,我拿干帕子一点一滴的给她擦干净,撒上金疮药,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替她穿好。 烟茶没有痛晕过去,整个人被冷汗浸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我掩盖好被子,转身就走。 暮然之间,手腕一重,烟茶抓住了我的手,双眼泛着冷光,“吟妃娘娘要做皇后之事的消息是灼妃让离秋散播出去的,目的想要吟妃成为众矢之的,再借其他嫔妃之手,弄死她。” 我眼神闪了一下,烟茶加重语气,喷出来的口水都带着愤恨:“离秋曾经受恩于媚妃,她是媚妃娘娘的人,是媚妃安排在灼妃身边的眼线。” 我闻言轻轻的把她的手拿离我的手腕,放在她的小腹前,随手拍了一下:“姑姑您身体不好,就不要操劳这些了,好生养身体,活着,才能看见阳光, 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烟茶闻言疲倦的点了点头,我把剩下的药留下, 离开了她的房间。 外面月光皎洁,虫鸣声不断,我查到谢轻吟极有可能封后的消息是从离秋嘴里出去的,但是我没想到离秋是姜媚儿的人,要不是烟茶姑姑提醒我,我都想不到姜媚儿学会在皇宫里养心腹了。 也不知道她知道赫连决把对她的温柔也对了别人,她会不会恨得抓狂歇斯底里? 一连几天,华灼儿都躲在房里,哪里也不去,我寻不了机会,只能自己制造机会。 恰之,赫连决选妃之事告一段落,太后设宴赏月五品以上的妃嫔都得到场。 烟茶经过几天的修养,不但能自由下地行走,嘴巴更加的甜,哄地华灼儿乐呵呵的挤掉了离秋近身伺候。 我看着华灼儿为了在太后设宴上拔得头筹,为自己的妆容着装头饰,力求最好,心中好笑。 大晚上的,在御花园里赏月,众美人多,她除了额间曼珠沙华有优势之外,还有什么优势? 夜晚到来。 御花园灯火通明,夜来木香花香弥漫在夜色之中。 丝竹声响,笑语吟吟声,充斥着整个御花园。 我把浸泡过 三支九叶草的茶水,悄然的地给了烟茶,烟茶端着茶水恭敬的奉给了华灼儿。 华灼儿不疑有她,端了茶水,就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再加上其他比她位分低的人,向她行礼问安。 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知不觉中,把那一杯茶水喝光了。 “要把这个给她吗?” 谢轻吟手中抓着一把红色的夜来木香花,低着眼眸问我。 “劳烦娘娘了!”我屈膝行礼:“她对奴婢警惕的很,奴婢无法近她身五步之遥,还请娘娘送过去。” 华灼儿这几日来防我就像防贼一样,只要我距离她五步之遥,她不是大声斥责我,就是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绝不和我单独相与。 我知道她害怕我,对我心生恐惧,所以我也不往她身边凑。 谢轻吟抓在手中的夜来木香花,轻轻的举起来嗅了一口香味儿,发出一声感慨:“不愧是夜来木香花,大晚上开,就是香啊。” 我微微额首,站在一颗巨大的夹竹桃下阴影之下,看着谢轻吟把夜来木香花送了过去。 她和华灼儿同样的是三品妃位,她的此举,带着讨好和低下,似华灼儿还是一宫主位,无人能撼动。 “吟 妃妹妹你真的把那丫头送给本宫?”华灼儿带着受宠若惊不可置信。 谢轻吟把手中的夜来木香花,轻放在华灼儿手中,圈着她的手指,让她握紧夜来木香花:“她近日来都不好好伺候本宫,加上太过丑陋,皇上都不来了。” “灼妃姐姐喜欢,本宫送你,左右不过是一个丫鬟,本宫先前要不是看她可怜,在宫外拦着本宫的轿子,本宫才不会把她带进宫来。” 言辞之中,我只不过是谢轻吟随手救的阿猫阿狗,现在无用了,就可以丢弃。 这种丢弃,取悦了华灼儿,她把手中的夜来木香花放在鼻尖深深的嗅了一口:“吟妃摘的花就是比旁人的香,本宫喜欢的紧,回头你从本宫那里挑选一个合意的丫头,本宫送给你。” “姐姐喜欢就好!”谢轻吟含笑恭维:“如此就多谢灼妃姐姐了。” 我见差不多了,就从巨大的夹竹桃下,走了出去,缓慢的踱步到谢轻吟身侧。 谢轻吟一见我过去,忙不迭地对华灼儿说了几句,转身对上我,脸上佯装满满的不满,理都没理我径自而去。 华灼儿眼中的欢喜遮不住,眼神挑衅的瞟着我,鼻子,不间 断的嗅着手中的夜来木香花。 我扭头转身去追谢轻吟时,撇了一眼旁边伺候的烟茶姑姑。 烟茶姑姑弯腰,对华灼儿道:“娘娘,奴婢看见皇上好像往夜来木香花丛里走去了,咱们要不要过去?” 华灼儿瞬间跳了起来,作势就要把手中的夜来木香花扔掉,烟茶姑姑一压,温婉的劝道:“皇上若是在夜来木香花丛中,娘娘拿着花过去,不是正好应景应了皇上的心头好吗?” 华灼儿眼珠子一亮:“你所言极是,咱们赶紧过去,不要让她人抢得了皇上的注意。” “诺!” 烟茶搀扶着她,往光亮暗处的夜来木香花丛中走去。 我见她走去,快步的追赶上谢轻吟,冲她嗯了一声。 谢轻吟脚下步子一加快,和我一起去往夜来木香花丛处。 我们到达的时候,夜来木香花丛中枝干摇晃,细碎欢悦的呻吟声从花丛中传来。 声音还越来越大。 突然淅淅簌簌的脚步声响起,我拉着谢轻吟刚躲在阴影暗处,就见赫连决相携姜媚儿往这边走来。 姜媚儿更是侧着耳朵听着声音,手指着夜来木香花丛中:“皇上,夜来木香花丛中,好像有声音,您听!” 第26章 偷人 赫连决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下,温柔的对姜媚儿道:“许是阿猫阿狗,趁着太后设宴,也出来热闹热闹。” 姜媚儿柔柔的一笑:“是吗?臣妾听错了还以为有人呢。” 赫连决伸出长臂一下子圈住她的腰,把她带近自己,伸出大掌,指腹轻轻地摩擦在她的脸上,温柔缱绻情深:“没有任何人,只有朕和你欣赏着大好月色。” 赫连决话音落下,姜媚儿作势依靠在他的怀里,我扯掉身边一枝夜来木香花,视线从他们的脸上看向夜来木香花丛中。 “嗯。” 一声欢愉的呻吟从夜来木香花丛中传来,赫连决当场变了脸。 姜媚儿连忙从他的怀里起身,“皇上,花丛中真的有人,臣妾去看看,皇上您……” 被当大王八赫连决哪里会让姜媚儿去看,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侍卫,侍卫提着灯笼往声音来处走去。 他们走到夜来木香花摇晃最厉害的地方,灯笼往上面一悬,就见华灼儿闭着眼睛,裸露的手臂抱着一个穿着太监服褪掉裤子的男人。 “混账东西。”赫连决声音如滔天怒火响起。 在华灼儿身上卖力的男人,听到声音瞬间一震,提着裤子轮滚带爬就要跑,侍卫的刀比他 的跑快,一刀捅进了他的心窝,他提起来的裤子,又掉了下去,露出屁股蛋子跪下,没了生息。 “啊!” 华灼儿如梦惊醒,手忙脚乱的去捂着自己身体裸露的部分,路上不顾下,小脸满是潮红和着急。 她这个样子激怒了赫连决,赫连决像一头被侵犯了的雄狮,怒火无处安放,三步并成一步,过了一脚踹在华灼儿胸口:“贱人!” “噗!” 华灼儿被踹的一口鲜血吐出,衣不附体的跌趴在地, 漂亮娇媚的小脸潮红褪去变成苍白恐惧。 赫连决手指着她无比神色凌厉:“拖下去,施以宫刑!” “不要,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以为那人是您啊……” “不要啊,皇上啊,那人明明是您啊,皇上……” 侍卫拖着华灼儿,她凄厉的叫喊着,不断的呼唤着赫连决,声音回荡在整个御花园。 赫连决浑身散发着杀气凛然,让整个园子里空气都凝聚起来,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 姜媚儿踌躇不安了一下,上前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善解人意温婉,倾诉的爱慕:“决哥哥,媚儿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永不背叛。” 赫连决反手握着她的手,手背上青筋暴出,眼睛 跟吃人似的盯着姜媚儿,瞬间,赫连决伸出手臂把姜媚儿捞在了怀里,低头擒住了她的口舌。 手中的夜来木香花被我揉碎,扔在了地上,用脚狠狠的碾压着,轻拉了一把谢轻吟的衣袖。 谢轻吟猫着腰,钻入了旁边的牡丹花丛。 我看了一眼夜来木香花丛中两个吻的难闻难舍的人,机不可察的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来到慎行司,我用一个帕子挡住了脸,塞了银子进去。 华灼儿被施于塞下应的宫刑,发丝凌乱,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我走了过去,蹲在她的面前,撩起她粘在脸上的头发,摩擦在她额间的曼珠沙华上:“鸽血宝粉一两万金,就让你这样白白糟蹋了。” 华灼儿双眼突出瞪大:“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瞧着她泛着血丝的双眼,手指在她额首曼珠沙华上一按。 “啊!” 华灼儿惨叫出口。 漂亮的曼珠沙华被我搓掉,露出她额间深可见骨的伤口。 我笑道:“我没对你做什么,只不过对你施了点小手段,让你把别的男人误认为是赫连决罢了。” 三支九叶草不管是干还是鲜的皆可催情,喝下一杯,再配上夜来木香花的香味,不但可以让人浑身燥 热欲火焚身,还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以为和自己云雨的那个人就是心爱的人。 烟茶对她恨之入骨,我通过烟茶的手把三支九叶草给她喝下去,再让烟茶带她去夜来木香花丛中。 夜来木香花丛中,早已埋伏着我从兽房弄出来的男人,华灼儿一到夜来木香花丛中,被花香一熏就欲火焚身,早已埋伏的男人出去,她自然而然的把那男人看成是赫连决,忘情的不知所以就在夜来木香花丛中开始云雨。 赫连决来了正好逮一个正着,寻常百姓家的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家的女子在自己头上撒野,更何况是赫连决这个帝王。 “你跟烟茶那个贱人陷害我?”华灼儿临死了还不算笨,双目欲裂:“你这贱婢,本宫是皇上的妃子,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把手上的血放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擦了擦:“可惜你活不过看不到赫连决不会放过我的时候了,安心的去吧。” 言罢,我站起身来。 华灼儿见我要走,伸手一把抱住我的脚踝,声嘶力歇痛哭,“阿酒,本宫知道错了,你再帮本宫一次,本宫绝对把你当亲姐妹一样待,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脚一抽,踩在她的手指上,居高临下 的冷然说道:“我以为人将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你还在做白日梦。” “啊!” 疼痛让她惨叫连连,我又给她施刑的人塞了银两,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亲眼看着给她施宫行的人把她送上路。 确认她没有任何生息了,我转身离开,不安的因素必须清除干净,不然的话,不知道何时就会被捅一刀子。 月光皎洁,如银倾泻在地,我如鬼魅一般在月色下行走,往桃之夭夭殿赶。 刚到院门口,灯火通明的桃之夭夭殿让我眉头一皱,上过台阶,看见院子里来回徘徊的泉公公。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露声色的走过去,泉公公哎呦一声:“阿酒姑娘,您可回来了,赶紧的,随咱家来。” 泉公公是赫连决现在的近身总管太监,他连敬语都对我用上了,我神经瞬间紧绷起来,难道赫连决察觉出什么来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奴婢从御花园来,看见皇上和媚妃恩爱有加,想来皇上今日留宿媚妃娘娘宫中,奴婢这是去哪?” 泉公公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当然是有天大的好事儿,赶紧的,别耽误了,跟咱家走。” 他口中的天大好事儿,让我的心越发没底起来,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走。 第27章 大牢 一路上,无论我怎么问泉公公,都撬不开他如蚌的嘴,问来问去,就跟我说,有天大的好事儿。 对我来说天大的好事儿,就是赫连决被片片凌迟,姜媚儿被施宫刑投入火海。 泉公公越走越快,不多时,到了奉天殿外。 我的心越跳越快,赫连决和姜媚儿儿两个人在夜来木香花丛中已经情不自禁拥吻,按理说,下一步赫连决就会和她去她的宫殿。 现在他在奉天殿,就说明他要处理的事情,比和姜媚儿温存还要重要。 “皇上,阿酒带到!”泉公公弓着腰站在奉天殿的门口禀报。 赫连决冰冷凌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我浑身一哆嗦,心中不安越来越大。 泉公公推了我一把,对我挤眉弄眼:“阿酒姑娘,皇上今日可是舍了媚妃娘娘,回到奉天殿就叫你,你这若是得了什么好事儿,千万不要忘记了咱家。” “好说。”我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公公放心。” 说完抬脚跨进了门,就算脸上覆盖了一方帕子,我还随手扒了一下头发,确定遮住了脸上所有的疤痕,才慢慢的走进。 赫连决气势凛冽地坐在御案前,御案上摆着一个食盒。 我刚要下跪,他的手 敲在桌子上,发出声响,率先我开口道:“过来,把这个拎着。” 下跪的动作一停,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向前,拎下他御案上食盒,他站了起来,简言意骇,“跟上。” 我紧紧的抓着食盒柄,紧跟他其后,紧跟着他上了马车,看到马车里姜媚儿,我愣了一下,姜媚儿没有被赫连决舍下,而是早已等待在马车,他们两个要干什么去? 姜媚儿一见赫连决进来,依偎在他的怀里,扬着笑脸,凝望着他,俊男美人,好不养点恩爱。 赫连决依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一手圈着姜媚儿,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手指有一搭没有一搭的敲击着自己的腿,闭目养神。 我跪立在一旁,心里充斥着恨意,不敢抬头望着他们俩,生怕一抬头,眼中喷发的恨意,被他们两个瞧见。 马车行驶出皇宫,奔驰了半个时辰,在大理寺门停了下来。 赫连决跳下马车,温柔的伸出手接着姜媚儿,姜媚儿满脸娇羞,从马车上跳下去,正好落在他的怀里。 我像见不得人的老鼠,把头垂得低低的同时还得用眼睛余光,去观测他们。 跟着他们两个,呼吸浅薄的进了大理寺的牢门,牢里哀鸿惨叫喊冤 的声音一片。 走到最里间,赫连决停了下来,抬起手指着里面:“送进去。”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里牢牢里破草里蜷缩着一个头发斑白的男子。 手把牢门推开,心突突的跳着,靠近那头发斑斓白的男子,蹲了下来,打开食盒,把食盒里饭菜往外端,“给您送饭来了。” 我的声音惊起了男子,那男子猛然惊起,扑向牢门,“赫连决,我姜道然哪里对不起你,你杀我女儿,把我打入大牢。” 哐当一声,我手中的饭菜落地,怔怔地看着因腿脚拴着铁链无法够到牢门男子,那是我父亲,一品军侯姜道然。 赫连决冷决的目光撇了我,圈着受到惊吓往他怀里躲的姜媚儿:“朕九五之尊,岂能容许你直呼其名,姜道然,朕念旧情,好吃好喝送你上路,你别不识抬举。” 我呼吸急促起来,我就在想,我死的如此惨烈,为何父亲毫无动静,原来父亲已经被他关入大牢。 他让我给父亲送饭,这哪里是送饭,这是送断头饭。 父亲用力的挣扎,咬牙切齿:“旧情,你能有今日,皆是本侯和阿酒功劳,你忘恩负义,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父亲话音落下,赫连决怀中的姜 媚儿柔弱的说道:“皇上,臣妾害怕。” 赫连决低头目光缱绻,唇瓣亲吻着姜媚儿的头顶,温柔的安抚,“不怕,你的父亲那么疼你,若是没有他,你我现在怕是天人永隔,快点去谢谢你父亲,顺便好生劝劝姜侯爷,不要这么执迷不悟。” 姜媚儿昂着头,怯生生地柔弱无骨如兔丝花:“臣妾听皇上的,臣妾去跟父亲说。” 姜媚儿说着离开了赫连决的怀抱。 赫连决霎那之间眼神冰冷如刃,没有环着姜媚儿的手臂转一个弯,负于背后,冷冷的望着牢里。 我蹲在地上,浑身僵硬,不敢动,不敢去看赫连决,连父亲我都不敢再去看。 我害怕,害怕今天这一场,是赫连决故意为之,他就想看看我的反应,之前他问我叫什么名字的时候,眼神出现了异样…… 父亲看到姜媚儿一步一步的走到牢门口,拉动着铁链哗啦作响:“媚儿,你什么时候进宫为妃的,你的长姐没有对不起你,你怎可如此?” 姜媚儿站着离着父亲有一步之遥的路,嘴角露出浅笑,天真无邪:“父亲,姐姐已亡,女儿做了皇上的妃子,您干嘛要如此,好好的替皇上效命不好吗?” 父亲双目欲裂,嘴 里喷着血沫子:“姜媚儿,你长姐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你长姐待你如亲妹,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姜媚儿娇笑出口:“父亲,您在说什么胡说,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长姐,她不干净,皇上怎么能容忍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女儿才是最爱皇上的人,女儿从头到尾只有皇上一个男人,女儿可以为皇上连命都不要。” 我真是天真,赫连决坐上皇位不久,暗地里把姜媚儿接进了宫,姜媚儿那时在宫里称病闭门不出也没有给我请安,我自然而然不知道她被赫连决接进宫。 而我,大婚和赫连决洞房花烛夜,是没有落红,可我从来没有过其他男人。 他把我投入火海,我一直认为他恨我伤了姜媚儿,恨我让他依靠我得到皇位。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不在乎,不在乎我没有落红,是骗人的,这个也是他要我死的理由。 “你胡说!你长姐冰清玉洁,断然不会做丢人现眼之事,”父亲怒不可遏,口中的血沫子,喷了姜媚儿一脸,恨道:“倒是你,当初你差点被赫连决这畜牲一刀捅死时,要不是你的长姐,你以为你能离开姜府去乡下活着?做梦,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28章 杀父 姜媚儿拿起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脸,缓缓上前走了那一步,距离父亲更加近了:“父亲,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何必为了长姐那个不干净的东西,惹怒了皇上?” “长姐当初放过我,哪里是要放过我的性命,她就是为了她的名声,我才侥幸的捡回一条命,这种陈年旧事,何必再提徒增伤感?”姜媚儿说着停顿了一下,眼中满满是胜利者的得意,声音越发娇媚,劝阻越发诚恳:“不如,您向皇上认一个错,您依然是您的一品军侯,依旧荣华富贵好不好?” “做梦!”父亲眦目欲望,恨意怒火滔滔:“本侯为了赫连决那畜牲出谋划策,谋得江山,那畜牲狡兔死走狗烹,杀我女儿,还给她扣上嚣张跋扈,心肠恶毒之名,现在让我像一只狗匍匐在地,做梦。” “父亲您何必呢?”姜媚儿一点都没有被父亲的怒火所然,像一个旁观者,依旧轻声细语规劝:“人死不能复生,长姐的确不干净,女儿绝不骗你。” “您看看您,堂堂一品军侯,因为长姐那个不干净的人,跟皇上作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姜媚儿说着手中的帕子伸了过去,要给父亲擦脸,父亲张口就要咬她伸过来的手。 她吓得一缩手 ,后退一步,赫连决一个箭步上前,用坚挺的胸膛,接住了姜媚儿。 姜媚儿脚下一软,作势软倒在赫连决怀里,害怕连连:“皇上,父亲执迷不悟,该怎么办啊?” 我蹲在地上的腿脚,麻痹的疼,疼的就像我曾经被火烧时,痛不欲生,无处呻吟。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 姜媚儿怎么能这样对待父亲? 那是她亲生父亲,若不是父亲执意把她从青楼里抱出来带回家养,她现在只能在青楼里接客苦苦挣扎。 父亲给了她一切,我待她如亲妹,到头来她今如此? “该怎么办?”赫连决如刀刃般的目光一下子停留在我的身上:“阿酒,打翻了姜侯爷的饭菜,赶紧给他拾掇起来,送姜侯爷上路。” 父亲浑身一僵,头猛然一扭,目光落在我身上,恰在此时,我蹲着的身体一动,带动的脸上的帕子落地,昂头起来,藏在帕子里头发里的伤疤脸露了出来。 后槽牙咬出了血,竭尽全力压着自己颤抖的声,以及心疼父亲充满恨意的眼,应声:“诺!” 我不能死,我不能露出一抹破绽,我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任何一个人,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不能哭,不能流露出心疼不舍,捡地上的饭菜 ,我不能手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我重活在别人身上对父亲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她真慢。”姜媚儿柔弱的声音,像一根刺对我刺来:“皇上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丑陋手脚不灵活的人来?” 赫连决声音温柔似水,眼神冰冷锋利:“丑陋手脚不灵活不要紧,关键她叫阿酒,侯爷那么想要见姜酒那个贱人,就让阿酒送他,也不失是朕最后孝敬他,毕竟朕娶了你,他是朕的岳丈大人。” “皇上想的真周到,臣妾谢皇上!”姜媚儿手环着赫连决的腰身,用头蹭了蹭他。 “为了你,朕什么都做的。”赫连决一往情深的说道。 我用破碗端着从地上拾起的饭菜,一步一步的走到父亲的面前,满口的血腥,张嘴血腥味溢出:“您请吃饭,您请!” 父亲赤红的双眼,充斥着怒火恨然不甘,望着我,哈哈大笑:“赫连决,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一定会被天打雷劈,一定会不得善终。” “父亲,您不能这样诅咒皇上!”姜媚儿寒着脸靠在赫连决怀中,指责着父亲:“只有长姐那种不干净的女人,才会被投入火海不得善终,皇上会长命百岁,千秋万代。” 父亲一听,双手攥成拳要去打赫连决,满口粗的铁链 勒着他,把他的手勒的都见了骨头。 “瞎说什么?”赫连决佯装嗔怪姜媚儿:“岳丈大人不知道,你这样气他,气出好歹不吃饱,怎么能上路呢?” 姜媚儿立马善解人意:“皇上所言极是,可是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长姐烧焦的尸体,都不知道便宜了哪只野狼。” “姜媚儿……”父亲怒目切齿的叫着:“不问骨肉亲情,你……” 我不忍父亲被他们两个如此用言语折磨,端着破碗横在了赫连决和姜媚儿前面,面对着父亲:“侯爷,您请吃饭,皇上让您上路。” 我背对着赫连决和姜媚儿,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赫连决那如刀刃毒蛇般的目光落在我的后背上。 我竭力压着自己的眼泪,和父亲对视,带着哀求,求他去死,求他让我亲手喂下断头饭,让他去死。 我恨我自己,若不是我自己,父亲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堂堂一品军侯,拥有堂堂正正的军功,凭着一双手,九死一生挣得功勋。 都是因为我,识人不清,亲手葬送了他,葬送他一世英名,让他不得善终。 父亲看着我,恨然的眼神,像烈火一样,烧着我,他昂头大笑,笑声回荡在牢里,笑得眼眼泪都出来了。 姜媚儿佯装害怕的声音,夹杂在他 的笑声中响起:“皇上,父亲莫不是疯了吧,他怎么如此不听劝呢?” “疯了好,疯了就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上了。”赫连决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听到他的话手一哆嗦,哈哈大笑的父亲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锁住我,“阿酒,我的女儿也叫阿酒,她长得明艳动人,是一等一的美人,心地善良缜密,凭一己之力,把一个畜牲捧到皇位,你说,她是不是很厉害?” 我的手被破碗划破,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慢慢的扭头,看向赫连决,他的意有所指让我觉得恐慌,我只能恭敬的问他:“皇上,奴婢不认识什么阿酒,该如何回答?” 赫连决眼中闪烁异样的光芒,“你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回答完了,送侯爷上路。” “诺!”他眼中的光让我遍体生寒,也许让我亲手结果父亲,是一种试探。 慢慢的把头扭过来,用手抓起破碗里的饭菜,递到父亲的嘴边,憋着即将浮现的泪花:“侯爷,您的女儿很厉害,请您上路。” 父亲低头,吞咽我手上的饭菜:“她会一直厉害下去,我会和她一起化成厉鬼上来报仇雪恨。” 我再也忍不住,背对着他们,一滴眼泪顺个眼角滑落下来,掉在手中的破碗里,我恨,恨…… 第29章 极刑 父亲看着我的眼泪滑落,吞咽咀嚼吃饭菜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快的我都来不及喂他,惹的身后的姜媚儿厌恶嫌弃:“皇上,这手脚不灵活长相丑陋的阿酒,父亲该不会真的以为她是姐姐,当最后一餐,是姐姐喂他的吧?” 我站的笔直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眼帘颤的厉害,父亲的眼全是恨意,射向我的身后,姜媚儿触及到惊呼连连。 赫连决声音温柔的就跟说情话似的:“就当是了,让阿酒亲自送侯爷一程,侯爷也能了却一个心愿。” 我端着破碗的手,血越流得越来越快,另外一只抓着饭菜的手,抖个不停,差点好几次没有把饭菜送到父亲的嘴里。 父亲低头用舌头卷着我手中的饭菜,满脸通红青筋爆出,痛恨欲绝,说话喷出饭菜:“畜生,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父亲说着,扑通一声膝盖落地,跪在了地上,我手中端着的破碗,啪嗒一声,也跟着落地。 铁链哗啦啦声响,父亲口沫饭菜往外喷,竭尽全力又站了起来,七窍开始流血。 玄鸩毒,赫连决在饭菜里下了玄鸩毒。 玄鸩毒,吃进肚子里,五脏六腑犹如 刀绞,表面七窍流血。 父亲痛得使劲拉着铁链,连扭曲,一根一根的青筋在他脸上清清楚楚的浮现。 我手指甲抠在手心的伤口里,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父亲,看着父亲没有痛呼一声,咬牙,死死的瞪赫连决和姜媚儿。 他到死,都没有倒下,站着双手拉着铁链,双脚拉着铁链,死不瞑目的站着。 我慢慢的松开了手,缓缓转身跪下,垂着头颅:“回禀皇上,侯爷已死!” 赫连决居高临下的睨着我:“做的不错,朕很满意,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 “皇上!”姜媚儿娇媚的叫了一声,打断赫连决的话:“弟弟来了。” 弟弟,姜媚儿哪来的弟弟? 赫连决一点也不生气她打断自己的话,带着她转身,对我道:“阿酒,不必拘礼。” 我双手抓了一下裙子,手心里后知后觉传来的疼痛,痛的我心中越来越恨,血液灵魂里都充斥着恨。 “姜瑜林!”姜媚儿挣脱赫连决,跑出牢房外,对着出现在牢房外的男子,叫唤着:“赶紧来见过皇上,父亲死了,你就是侯爷了。” 我瞳孔一紧,明白了。 姜瑜林,在一品军侯府就 是一个小厮,他是父亲抱着姜媚儿回来时,从青楼一起搭出来的人。 姜媚儿娘亲欠别人一个人情,父亲抱回来姜媚儿,把姜瑜林也弄回来了,姜媚儿是侯府的二小姐,姜瑜林只是一个小厮。 现在赫连决要让这个出身卑微的小厮世袭父亲的侯爵位,掌握父亲手中的兵权,替赫连决忠心的卖命。 姜瑜林胆怯的俯趴跪地:“姜瑜林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决抬起脚步走出牢房,来到姜媚儿身边,沉声道:“从今日开始,你就是一品军侯。” 姜瑜林顿时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变得口齿哆嗦,浑身颤抖:“谢……谢谢,奴才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一定听皇上的,皇上让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 姜媚儿善解人意的弯腰把他带起来,就跟真的他是自己的弟弟一样:“好好替皇上卖命,皇上不会亏待你的。” 姜瑜林高兴的不能自己,连连点头称是。 赫连决斜眸看了一眼牢房,目光掠过我时,停留了一下,我神经绷得就像一根琴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住了眼中翻腾的憎恨。 “如此不听话的人,就扔进乱葬 岗,回头,你从这牢里找个听话的,把尸体扛回姜家,葬了。”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 不得善终。 赫连决恼父亲,不让他入土为安,让他不得善终,葬于狼腹! 姜瑜林一个下三滥的小厮,得到了高位,对赫连决点头哈腰马首是瞻:“是,是,奴才遵命。”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牢房的,我只知道我每走一步都带着血海深仇,滔天的恨意,还有无尽的忍耐,忍,忍…… 回宫如来是一样,我跪立在马转一角,姜媚儿依靠在赫连决怀里,赫连决手臂圈着她,手把玩着她的秀发,目光时不时的扫过我。 幸亏我全程低着头,恭敬佯装害怕到极点,一路上才平安无事。 我以为回到宫里,我就可以回桃之夭夭殿了,没想到赫连决带我回了奉天殿,赏赐了我一个沉甸甸的盒子。 我抱着盒子走在宫道上,在昏暗的宫灯下,泪水波涛汹涌犹如河水决堤。 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我为了赫连决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毁了我父亲,让他不得善终,让他死不安息,还让我自己杀了他。 赫连决此生你我,我定要颠覆你的国,不死不休。 灯火通明的桃之夭夭殿,谢轻吟已经手脚麻利地搬到了华灼儿住的主殿,变成了一宫之主,吟妃正三品娘娘。 我回来她还没有睡觉,故意敞着门,等着我,我抱的东西走了进去。 她穿着一身里衣 ,三千青丝垂在胸前,嘴角浮现浅笑的样子,四分像我曾经的模样,我就跟看自己一样。 “回来了?”谢轻吟轻声的招呼我:“华灼儿这次死了吧?” 我嗯了一声,把一箱子东西放在她的床上随手够得着的地方:“这是皇上赏赐的,奴婢用不着,请娘娘笑纳。” 谢轻吟眼中飞快的闪过惊讶,随即坐直了身体,手摸在盒子上:“你瞧过这盒子里的东西了?怎么知道自己用不着?” 我如实的摇了摇头:“没有看过里面的东西,不过皇上赏赐,肯定是好东西,奴婢屋子里先前华灼儿赏赐的东西还没用完,这个用不上,权当奴婢孝敬娘娘的。” “那本宫先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再说!” 谢轻吟说着手把盒子摸了一个遍,停留在扣锁上,轻轻掰动扣锁,打开了盒子,惊呼了一声:“是姜酒皇后的凤冠,皇上为什么要赏赐这个给你?” 第30章 凤冠 凤冠? 我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抓住盒子扭过来一看,盒子里静静的躺着我和赫连决大婚时用的凤冠。 这顶凤冠是酒肆卫祈惊阙送上来的,比司珍房做的凤冠好看,我本不愿意戴,赫连决为了照顾祈惊阙的面子,哄着我,让我带着这顶凤冠和他大婚的。 谢轻吟把凤冠拿了起来,凤冠上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珠光宝气,亮的刺眼。 “阿酒,怎么回事?”谢轻吟见我不语,摇晃着手中的凤冠,再次问我:“姜酒皇后,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心狠手辣已经死了,你到底替皇上办了什么差事,皇上要把这东西赏给你?” 凤冠上的珠光宝气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压了一下跳动的心:“奴婢今日随皇上出了一趟宫,去了一趟大理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奴婢不知,为何这顶凤冠皇上要赏赐给奴婢。” 谢轻吟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把这里凤冠当成烫手的山芋,重新塞到盒子里一推盒子:“皇上赏赐于你的东西,本宫不能拿,赶紧拿走,御赐之物,好好供起来。” 盒子推过来,我不得不出手接住,沉甸甸的凤冠让我抱着离开了谢轻吟的宫殿,陷入该如何处理打消赫连决对我的怀疑? 一夜辗转 反侧,直到天明,我都没想出一个好法子,看着摆在床柜子上的盒子,觉得这么一个东西,留着肯定就是一个祸害。 为了避免别人不知道赫连决掌赐我这顶凤冠,拿这顶凤冠生事,我拿了一个铲子,铲掉房间里的青石砖,在房间里挖了一个洞,把装有凤冠的盒子,埋在了洞里,青石砖铺好,脚踩了踩,跟原来没两样。 把多余的土,包裹好带了出去,刚到进院子的树根下,烟茶姑姑凑了过来:“阿酒,往后你我一起伺候娘娘,一定要多加相互照拂。” 赫连决指过来的桑白死了,我只是谢轻吟贴身丫头,殿中还没有一个掌事姑姑。 华灼儿死了,谢轻吟聪明的做了顺水人情,让伺候华灼儿的宫女太监,继续留着伺候。 烟茶鼓鼓自然而然的从华灼儿的掌事姑姑,变成了她的掌事姑姑。 我抖了一下手中的土:“是我请姑姑多加照顾才对。” 烟茶姑姑不嫌弃我的手脏,拍了拍我的手:“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往后有人欺负你,我必然第一个不愿意。” “好!”我带着笑感激的看着她,心里知道,这种场面话,谁都会讲,谁都讲的漂亮,而事实上,人只能欺负比他弱小的,比他强大的,绝对不敢去挑衅。 响午饭过后, 谢轻吟在树荫下面纳凉,我给她扇扇子,眼睛一扫,看见了夹着尾巴做人的离秋。 烟茶姑姑曾经说过,离秋是姜媚儿的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姜媚儿指使。 想到这里,我对她招手,离秋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旁人,才确定我招手是招她,她放轻脚步而来,我把手中的蒲扇塞到她的手里,指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离秋眼睛一亮,紧紧的拿着蒲扇,让我赶紧去如厕,她自己殷勤卖命的给谢轻吟扇扇子了。 我装模作样如厕了一下,又回去把埋在地上的盒子扒了出来,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做好这一切,我重新返回树阴凉下面,欲拿过离秋手中的扇子,离秋推了我一把,嘴巴特甜的说道:“阿酒姐姐,我伺候娘娘就好,您在一旁歇着,我不累。” 谢轻吟听到声音,瞟了一眼她,对我道:“去御膳房,把今天的甜品端过来。” 我应声:“诺!” 临行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离秋,她欢快地摇着扇子,有些得意。 我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御膳房,今日的御膳房格外热闹,宫女太监还有御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我端上属于谢轻吟的甜品,多嘴的问了一声:“各位有什么好事吗?能和小的分享几句么?” 被我问话的宫女,拿了一绽银子, 在我眼帘下晃了晃:“瞧见没有,打赏,皇贵妃有了小皇子,皇上大喜,整个御膳房有赏。” 我端着甜品的手晃了一下,差点把甜品晃倒,苏慕华怀了身孕,赫连决第一个孩子? “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皇上大喜理所应当。”旁边另外一个宫女附合:“咱们好生伺候,将来皇贵妃娘娘生下小皇子,咱们还有的赏。” “是……是……”被我问话的宫女连连称是,忙不迭地把银子揣入怀中,跑去干活去了。 我端着甜品走出御膳房,嘴角泛着冷笑,怀了身孕,倒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回去宫殿的途中我去了一趟御花园,走到那一颗巨大的夹竹桃前,昂头望着一树粉红色漂亮的花儿,正准备伸手摘,几声声响,让我缩回了手。 姜媚儿娘亲是青楼的女子,自由擅长跳舞,父亲给她请了名师,她若不是养在深闺,定然名声大噪。 那几声声响,就是她跳舞发出来的,国色天香牡丹花丛中,她在里面跳舞,旁边的亭台做着赫连决和穿着一袭红袍的祈惊阙。 瞧着姜媚儿漂亮的舞姿,我心一横,为了打消赫连决心中对我的怀疑,我便低头往那边走去。 走了一截,我就引起了赫连决注意。 泉公公小跑过来,笑眯眯地问我道:“阿酒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故意低着头,假装不知道是泉公公,他这样一问话。 我条件反射般便脱口而出:“我家娘娘嫌屋子里太素雅,让奴婢来摘点牡丹花,啊……”抬头一看,故作惊讶:“公公,您怎么在这?” 泉公公视线落在我手中的甜品上,随手指了指:“皇上正口渴,看见你端东西而来……” 他说话未完,让我体会其中意思,我就顺着他的话,道:“牡丹花可以晚一些摘,这是我家娘娘让奴婢送给皇上的甜品。” “过来吧!”泉公公在前面引路,小声的同我讲道:“今日皇贵妃大喜,九千岁进宫贺喜,你可别冲撞了。” “多谢公公提醒。”我小声的道谢,赫连决杀了我父亲,杀了我,谁也不能阻止我报仇,祈惊阙若成了我的绊脚石,我也会杀了他。 走到凉亭处,恭敬的对着我的杀父仇人跪地请安,吉祥的话还没说一句,姜媚儿一舞罢,带着些气喘吁吁而来。 赫连决把她招过来,指着祈惊阙:“爱妃,酒肆卫的九千岁你们第一次见。” 姜媚儿柔柔地恭敬道:“九千岁好!” 祈惊阙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淡淡的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 第31章 怀孕 姜媚儿被下了面子,这是她在皇宫里绝无仅有之事,不过她倒是聪明,不卑不亢恭恭敬敬,目光看向赫连决,似万般委屈,自己心头忍,也不会发出火来。 赫连决眼底翻腾了一丝愠怒,不过很快消散,让姜媚儿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走过去的泉公公。 泉公公触及到他的眼神恭敬的禀报道:“参见皇上娘娘,九千岁,阿酒奉吟妃娘娘之命来了。” 泉公公的一声,打破了祈惊阙和赫连决之间的暗涌,起到了一个缓和作用。 “来做什么?”赫连决明知故问道。 分明就是他看见我,让泉公公去叫我的,现在又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恨之入骨的人,从来都是心思阴沉,如同小人一般。 我端着甜品,弓着腰,低着头:“回禀皇上,娘娘让奴婢给皇上送甜品。” “哦,吟妃有心了。”赫连决手敲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送上来吧。” 得到他的命令,我上了凉亭,瞬间一道寒光停留在我身上。 我刚把甜品放在桌子上,祈惊阙冷漠几近如冰的声音响起:“为何蒙着面纱,太过漂亮,不忍让他人看见?” 泉公公含笑解释:“回禀九千岁,此宫女容颜尽毁,怕是吓到人,才戴了面纱。” 祈 惊阙端着一副不认识我,却又有兴趣的模样,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向我靠近。 “这是什么?” 他微凉的指尖落在我的脖子上,严格来说,他的指尖描绘着我的脖子上他咬出来的牙痕。 我站着不敢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表现着浑身颤抖害怕的样子,按照他的主导走,声音哆嗦磕巴:“回禀九千岁,前些日子,奴婢一不小心误入兽房,被人咬的。” “原来是一个肮脏的人!”祈惊阙恍然带着嫌弃,松开手之际,还按压了一下我脖子上的牙印,还勾了一下我的衣领。 红肿的痕迹本来就没好,而我故意穿的领子高些的衣裙,赫连决都没有发觉,被祈惊阙拆穿在赫连决面前,告诉赫连决我是一个不洁已经被玷污的人。 “一个牙印而已!”赫连决手指翘在桌子上的动作有些飞快,他在揣测祈惊阙此举的意思,“九千岁,阿酒很忠诚,昨日还替朕办了一件大事儿。” 他的目光盯着祈惊阙,故意咬重“阿酒”两个字。 我打了一个冷颤,若说我来御花园巧合的碰见赫连决他们,那赫连决就是巧合的将计就计,在我的死对头面前试探我。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除了一个名字相 似,我和曾经的我完全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他让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又给了我凤冠,现在又在祈惊阙面前。 难道他以为祈惊阙跟我几次交手,在听到阿酒这个名字会迁怒于我,弄死我? 祈惊阙拿了一方洁白的帕子擦了一下手指,略显尖锐的声音带着不可一世:“今日姜府办丧,皇贵妃娘娘有喜,都是好事儿啊。” 赫连决眼中颜色微变:“的确是好事儿,九千岁消息确实灵通,朕羡慕的紧。” 祈惊阙把擦过的手帕扔在了我的脚边,甩了一下衣袖:“臣就替皇上去姜府吊唁了,先行告退了。” 祈惊阙言罢,不等赫连决说任何话,转身就走。 他如此霸气的行径,让我越发坚信,暂时性的和他合作,对我是有利的。 “皇上!”姜媚儿眼中带着不满,唤了一声赫连决,赫连决伸手一拉她,把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上,捏了捏她的腰间:“爱妃什么时候给朕怀一个龙子啊。” 姜媚儿脸上瞬间浮上娇羞红色,泉公公在此时拉了我一把,我连忙跟着他退下凉亭。 姜媚儿红着脸道:“这不都是看皇上的嘛,臣妾做梦都想生一个像皇上的孩子。” 我眼中的自嘲浮现,生个像他的孩子,她就算有 孕,我也不会让她的孩子出生。 或许说,我可以利用她的孩子,做更多的事儿。 想到这里,我偷偷的看了一眼赫连决,他环抱着姜媚儿,那心满意足感,就像他得到了皇位时的样子。 泉公公替我摘了几朵牡丹花,乐呵呵的问我:“媚妃娘娘和皇上真恩爱,你说是不是?” 我从他手中接过牡丹花,点头:“您所言极是,再也没有比皇上跟娘娘更匹配的人了。” “小嘴真甜,怪不得皇上几番三次让你办差。”泉公公松开手之际,压了一下我的手背,并不是猥亵,是若有所指的压。 对我来说皇宫里面都是敌,没有友,我适当的后退惊阙:“公公,奴婢先回去了。” 说完有些慌不择路的落荒而逃,直到重新来到巨大的夹竹桃下,才停下脚步喘息。 喘息完了之后,确定了四下无人,折了一只夹竹桃花包裹在牡丹花中。 抱着夹竹桃和牡丹花,来到了御膳房,重新拿了一份甜点,刚出了御膳房的门,就听见啪嗒一声碗打碎的声音,紧接着年长的宫女骂道:“不要以为把打碎的碗藏起来,我就看不见了,有本事把碗全部打碎了。” 我的脚步微微停滞,扭了一下脖子,电光雷鸣之际,我知道 祈惊阙为什么摩擦着我的脖子带着嫌弃? 为什么故意把我脖子上的印子弄出来,故意咬我的脖子,他是在告诉赫连决,我是一个不洁之人,就算不在乎长相丑陋,我的身体也被无数个人玩弄了。 这样以来按照赫连决性子,不会要千人骑,万人睡的人,因此对我的怀疑就会消失。 想通这些关卡,我不由自主的有些佩服起祈惊阙,怪不得我在他手上会败北,他想的比我多的多。 但这是好事儿,证明祈惊阙有意不想让我早死,继而帮我。 抱着牡丹花和甜点回到了宫殿,恰好看见离秋鬼鬼祟祟的从我房间里出来。 我举了一下怀中的牡丹花,遮挡了一下视线,故意拔高声量,假装没看见她,叫唤着烟茶姑姑。 烟茶姑姑听到声儿,忙不迭的小跑过来接住我手中的甜点,还责怪了我一声:“怎么去这么久,娘娘都等急了。” “路途碰上了皇上,皇上说牡丹花开的娇艳,让奴婢摘几朵回来给娘娘。”我说着举着手中的牡丹花,给烟茶姑姑看。 离秋速度极快的已经窜到了正殿门口,老实的站定仿佛从来没有进过我房间一样。 “国色天香牡丹?娘娘看到一定欢喜,赶紧进去。”烟茶催促着我。 第32章 诬陷 我点了一下头跟着她进了主殿,离秋目光盯着我怀中的牡丹花,蠢蠢欲动的光芒掩饰不住。 我故意诱导她,在这皇宫里都知道,国色天香牡丹代表的皇后,我再告诉她,赫连决已经对谢轻吟赏国色天香牡丹花了,是真真切切动了要封谢轻吟为后的念头。 漂亮的牡丹花摆好,那一枝夹竹桃被我带回了房间,拿炭火把花烤干了磨成粉,掰开枝条里面的汁滴在了粉上。 再把这些粉末重新烤干,塞到指甲里藏好,打开装有凤冠的盒子,不出所料的盒子被动过了。 我连夜,在屋子里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盒子留下里面的凤冠被我用块破布,包裹好扔进坑里。 埋上土,盖上青砖石,上床睡觉了。 翌日,天还没亮,我就被一盆凉水泼醒, 紧接着被人扯下炕,压跪在地。 “东西在哪里,交出来,太后饶你不死。”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明秋,面色不善道,离秋就混迹在她身后的宫女里,翘着嘴角,望着我。 我昂起头,露出狰狞可怖的脸:“姑姑,您说什么,奴婢完全不知。” 明秋见到我的脸,吓了一跳,反手甩过来:“把头 给我低着,想吓死我吗?” 脸猛然被甩,疼痛蔓延,我乖巧的认错: “奴婢该死,但是不知道姑姑在找些什么,请姑姑明鉴。” 明秋环顾一周,冷声道:“给我搜。” “等一下!”谢轻吟穿着一身里衣,披着头发,出现在门口喝止。 明秋在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但是对于谢轻吟这个三品以上的妃,恭敬还是有的:“奴婢明秋参见娘娘。” 谢轻吟走进来:“不知姑姑在搜些什么?如此大张旗鼓,还不通知本宫?” 明秋屈膝道:“回禀娘娘,这件事情,娘娘当不知道的好,免得难堪,受到牵连,等奴婢搜出来,会悄然的回去禀报太后,娘娘不会受到牵连。” 谢轻吟瞟了我一眼,见我神色无恙,气势强硬了些:“阿酒,是本宫宫里的宫女,无论她犯什么错,本宫都难辞其咎,所以,姑姑说来到底何事?” 明秋听到她的强硬,反问道:“娘娘确定要和这个宫女,一起承受这件事情带来的冲击?” 这样的话就是挑衅,谢轻吟脸色有些阴沉:“当然,她是本宫从家里带过来的丫头,做什么事情还不至于没有分寸,请姑姑 赐教。” 明秋一听,当即沉声发难道:“吟妃娘娘,您的宫殿里私藏凤冠,该当何罪?” 谢轻吟阴沉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她知道赫连决赏我凤冠的时候,我没有打开看,所以一时吃不准,再次看向我,我依旧是先前的颜色,她的强硬中带着一丝抖,质问道:“口说无凭,谁说的本宫宫中藏了凤冠?” 明秋视线往后一撇,离秋瞬间跪在了谢轻吟脚边,指着我,向谢轻吟诉道:“吟妃娘娘,您都被阿酒骗了,她私藏了凤冠,想要置您于死地啊!” 离秋说的情真意切,谢轻吟眉头微微皱起:“离秋,你不要胡说八道,她每个月的例银才多少,哪里有银子去搞什么凤冠?” 离秋说的就跟自己亲眼所见似的:“娘娘有所不知,司珍房凤冠丢失,阿酒手脚不干净,你一定不要被她蒙骗,受她连累。” 我以为通过离秋,能引来姜媚儿和谢轻吟相互碰撞一下,没想到,她聪明的自己不过来,祸水东移让太后身边的宫女过来,这样无论最后查到什么,或者不查到什么,都跟她无关。 以前一点都没觉得她聪明,就觉得她温温柔柔的 是一朵小白花,需要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没想到,自以为是聪明的是我,我才是最愚笨的人被他们所蒙骗,他们才是最最聪明的人。 “吟妃娘娘。”明秋带了些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您是皇上亲自封的妃子,凤冠带着皇宫里只配皇后带。” “您的宫殿里出现了凤冠,皇上可有圣旨下来?没有圣旨下来,您这就是僭越以下犯上,剥夺封号打入冷宫都是小事儿,极有可能丢了性命,连累母家。” 谢轻吟身体一转,来到我的身侧,对着压着我的宫女道:“把她给本宫松开。” 宫女看了一眼明秋,明秋摆了摆手,宫女把我松开。 我伸手扶住谢轻吟手臂,手中力气微微一按,谢轻吟气势立马显不一样:“明秋姑姑,您是太后身边的人,也是这宫里的老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凤冠,您应该去问问皇上,有没有送凤冠在桃之夭夭殿。” “大胆吟妃!”明秋出口厉喝:“包庇宫女私藏凤冠,还要说是皇上赏赐,哪来的胆子?” 我轻轻的把谢轻吟身后一拉,身体横在她的前面半步,脚正好踩在埋着凤冠的地方:“明秋姑 姑,您说奴婢私藏凤冠,单凭一家之言,您就相信,您就不怕……” 我说着停顿一下看着她,也不知道离秋跟她信誓旦旦保证了什么,她出口肯定:“有没有搜过才知道,给我搜。” “慢着!”谢轻吟见我如此胸有成竹,也不害怕了,出口掷地有声:“搜可以,搜不出来该如何?” 明秋倒是迟疑了一下,反问道:“若搜出来如何?” 谢轻吟故作被她镇住,迟疑点头妥协:“那就姑姑搜搜看吧!” 跪在地上的离秋闻言,抬头指着我床头间的箱子:“姑姑,凤冠就在那个箱子里,您快看看。” 明秋让人去把箱子抱下来,然而箱子一打开,里面就压着两块石头。 离秋噌的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我的床上,伸手扣着拿盒子,把盒子里的石头拿出来:“怎么会没有呢?为什么会没有呢?我明明看着是有的?” 谢轻吟屈尊降贵,过去把我的床铺和橱柜全部分开了,然后手一摊,大大方方的让明秋看。 “不可能没有的,我亲眼所见姜酒皇后的凤冠,就在那盒子里摆着,就在这屋子里的。”离秋不死心的上下翻动,连床底下也不放过。 第33章 棍打 “可有凤冠?”我望着急吼吼翻找的离秋问道。 离秋抑不住颤抖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不甘,手上的拘谨动作,昭示着她依旧想蠢蠢欲动,想要继续陷害我。 果不其然,她抖了一下一把握住明秋的手:“明秋姑姑,不在阿酒这里,一定在吟妃娘娘那里,她们主仆情深,相互隐藏包庇。” “还想搜本宫的主殿?”谢轻吟缓缓度步过来,皮笑肉不笑:“好啊,咱们去禀明太后皇上,让太后和皇上知道之后,再回来搜。” 明秋脸色有些发白,抬手就要甩开离秋。 谢轻吟出手如电一压,压住她们两个的手,语气越发的轻巧道:“明秋姑姑,您是太后身边的人,身份地位在这宫中是响当当的,被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挑唆,她们是想害你的命啊。” 她说完我手一松,重新站在了我的身侧,眼带冷意的看着明秋和离秋。 明秋一把甩开了离秋的手,像先前打我一样,甩在了她的脸上,把她甩趴在地:“好你个小贱蹄子,竟敢胡说八道,诬陷,吟妃娘娘宫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离秋被掌了嘴,捂着脸跪地,惶 恐:“奴婢,奴婢看错了,请姑姑恕罪。” “来人给我掌嘴!”明秋怒斥命令道:“看以后她 还敢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原先压着我的那两个宫女闲闻言,一左一右对着离秋左右开弓掌嘴。 啪啪的巴掌声响彻在这狭小的房间里,震耳欲聋。 我心中泛着冷笑,不愧是太后身边的宫女,一见情形不对,就能快速的摘掉自身,离秋这个替死鬼过来替身。 离秋被打的鼻青脸肿,双眼充血,痛哭惨叫连连。 明秋打完她之后,对谢轻吟屈膝行礼,谦卑了不少:“吟妃娘娘,这小贱蹄子,是娘娘留着惩罚,还是奴婢带走交给太后娘娘好好惩罚?” 谢轻吟手一伸,我连忙伸手托着她的手,她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微翘,梨窝浅浅:“自家的狗咬了主人,当然由本宫来剥皮了,就不劳烦太后也老人家了,姑姑您说是吧。” 明秋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捂着脸的离秋:“娘娘所言极是,即使如此,奴婢回去向太后娘娘复命,先行告辞了。” 把太后搬出来,意思是说今天这件事情,把这只吃里扒外的狗给你,事情 就算了结了,其他你也别多想,好好老实本分在宫里呆着,太后好处少不了你。 谢轻吟顺坡的下架,态度诚恳暗讽:“有了姑姑跑一趟了,姑姑慢走。” 离秋一见明秋姑姑要走,不带上她,慌的涕泪交加横流:“姑姑,您带奴婢一起走,您带奴婢一起走啊。” 明秋脚下无情,一脚踹开她,“你是吟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生死自当她来定夺。” 离秋被踹离她的脚边,她行了行礼,甚是狼狈的快速离开。 明秋一离开, 离秋跌坐在地上,双脸红肿如馒头,双眼如死灰,我拉了屋子里唯一一个凳子,放在了谢轻吟身后。 谢轻吟看了一下,捋了自己的飘逸秀发:“本宫去换一件衣裳,回头你把她拖到院子里,本宫有话讲。” 我卑躬屈膝:“诺。” 谢轻吟看了我一眼,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蹲在离秋面前,声音冰冷带着诱惑:“在皇宫里吃里扒外的东西是什么下场,想来你比我更清楚,现在只有我能向娘娘求情,饶你不死。” 离秋满眼恐惧,紧紧抓住我的衣袖:“阿酒,我错了,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我还不想死,我求求你,求求你。” “媚妃娘娘向你许诺了什么?”我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把她拖到我面前:“你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目标明确的想让我死,而不是想让我家娘娘死?”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离秋使劲的摇头,不愿意说。 我一用力,衣襟勒住她的脖子,她呼吸顿时短促起来,我阴测测的说道:“你伺候在华灼儿身边 ,应该想到,她是怎么死的,不说?不说我把你送到兽房,你知道里面还有十几二十个男人,有的你受的。” 离秋听到我这样阴毒的威胁,浑身一打哆嗦,而后她磕磕绊绊道:“我说,我说,你不要把我送到兽房。” 我嫌弃的随手一甩,她满眼恐惧害怕的说道:“你被皇贵妃娘娘打入兽房没有死,已是满宫皆知,之后皇上又让你办差,吟妃才来宫里短短几天就进阶成妃,媚妃觉得你是给吟妃娘娘出谋划策之人。” “昨日,我偷偷潜入你的房间,瞧见你房里有凤冠,去告知于她的时候,她说借此凤冠之际,把你除掉,等同于斩掉吟妃左膀右臂 。” “但她又不能亲自动手,所以她让奴婢去找太后,奴婢把这件事禀明太后,太后派了明秋姑姑前来,说什么查出来,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原来是这样。 太后也不敢动谢轻吟,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让我来做这个替死鬼。 幸亏我是故意引着离秋来我的房间看凤冠,想着借机除掉离秋伤一下姜媚儿,让姜媚儿手别伸这么长,才早有准备,现在虽然没有伤着姜媚儿,但是能把离秋除掉,也是好事儿。 我拽着她的手臂,把她从我的房间拽出去,外面的宫女和太监,从我手中接过她,把她绑在凳子上。 谢轻吟换好了衣裳,明艳动人,递给了烟茶一个小手臂粗的棍子。 烟茶接过棍子,什么话也没说,走到绑着离秋面前的凳子前,手起棍落,砸了十下,随即把棍子递给下一个人。 接到棍子的宫女,不像烟茶干脆利落,手发抖的打了离秋十棍子,接着换下一个人。 一圈人绕下来,离秋被打的奄奄一息出气甚少。 谢轻吟绕着她走了一圈,沉着声音道:“下次再有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如她一般。” 第34章 人肉 院子里的几个宫女和太监,齐刷刷的跪地,害怕的应声。 我把离秋告诉我的事情跟谢轻吟说了一遍,特别添油加醋了夸大姜媚儿对她的种种不满。 轻吟凝视着还在喘息没有死透的离秋,半响道:“凤冠,皇上赐给你,没有告知任何人,可他应该也想到你会把这凤冠给我看,所以今日这件事情,皇上应该知晓。” 按照谢轻吟所说,赫连决知晓,他默认,也是故意让太后来震震谢轻吟的?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我谦卑的问着她。谢轻吟这个盟友,还是有诸多利用价值,至少我对她有用,她不会像华灼儿一样,觉得控制不住我,就要把我给杀了。 谢轻吟手微微一抬,指着离秋:“趁还没有断气,割下她半截口舌,用小厨房煮汤端给媚妃,媚妃想除掉你,你亲自端过去。” 我心陡然一跳,不确定谢轻吟怎么突然正式向姜媚儿宣战了:“娘娘,奴婢听说媚妃娘娘是皇上的心头好,这样做来……” 谢轻吟微微一笑反问我:“在这后宫里,哪个妃嫔不是皇上的心头好?怎么,你不愿意去?” 她 想去试探,想去宣战,我去做她的领头羊,怎么会不愿意? “奴婢这就去!”我说着后退两步,去了小厨房,拿了一把尖细的刀子,走到离秋面前。 本来就出气甚少的她,最后在院子里挣扎片刻,就死掉了。 我拿着削下来的那块东西,去了小厨房。 谢轻吟似乎担心我有所忌惮,不用这东西熬汤一样,依靠在小厨房的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蒸煮三盏茶的功夫,拿了出来。 放在托盘里,刚端到门口,烟茶拿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恭敬的放在了谢轻吟手上,谢轻吟一转手,盛开的牡丹花,放在了我的托盘上,我对她屈膝:“奴婢这就过去。” 谢轻吟微微额首。 我端着盅碗去了姜媚儿的宫中,姜媚儿住在幽静地晨曦宫,晨曦,意为温暖的阳光,赫连决把她当成心中的阳光,妥善珍藏,真是情深意重,放在心尖尖上。 我到的时候,姜媚儿刚刚起身正在梳洗,管事姑姑明月直接把我引了进去。 我向她行礼跪在地上,她像没看见我一样,也不让我起身,也不对我说 话,对着铜镜比划着耳饰,问着明月:“本宫是要俏皮一些,还是要稳重一些?” 明月拿了那个俏皮一些的耳饰:“娘娘温柔靓丽,是宫中绝无仅有的绝色,无论哪个都好看。” 姜媚儿面色微红柔柔的一笑:“就是你会说话,今日皇上离开,本宫腰乏的很,回头你给本宫揉揉腰。” 明月恭维好听的话,不加思索的出口:“皇上宠爱娘娘,是她人都羡慕不来的事情,娘娘等会用完早膳,赶紧躺着,要生皇子的。” 姜媚儿一听,娇嗔道:“好好的怎么说出这样让人羞的话,让旁人听见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本宫呢。” “皇上对于娘娘的恩宠,有目共睹,奴婢可没瞎说。”明月说着把耳饰轻轻地挂在了她的耳朵上,漂亮的朱钗也插到她的发髻之上,娇嫩娇嫩的姜媚儿看着像雪山上的白莲,惹人怜爱,欲搂在怀里心甘情愿跟她遮风挡雨。 “就你嘴巧!”姜媚儿透过铜镜看着我,我微垂着头颅,眼睛余光,一直在她身上,嘴角露出一抹机不可擦的嘲讽。 “不是奴婢嘴巧,是娘娘天生丽质。”明月搀扶 着她的手臂,姜媚儿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 对于这个杀了亲生父亲的猪狗不如的人,我能克制住自己喷发的恨意,对她道:“参见媚妃娘娘,我们家娘娘之媚妃娘娘近日辛苦,特地让奴婢给娘娘送汤来。” 姜媚儿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吟妃真是有心了,你们殿里今日有喜事啊。” “娘娘请!”我高举手中的盅碗,“请娘娘趁热喝,这是我家娘娘亲手煮的。” 姜媚儿伸手掀了一下盅盖子,低头轻嗅了一口:“亲手做的,味道比御膳房的香了些。” “娘娘请用!”我把手又举高了一点。 姜媚儿眸色一闪,端了起来,盅碗里总共就那么两小口。 一旁的明月见她放在嘴边,担心唤了一声:“娘娘?” 姜媚儿冲她安抚了一下:“吟妃妹妹洗手做羹,本宫怎么能不给面子呢。”说完昂头饮口,还眨巴了一下嘴:“这是什么肉,本宫怎么没喝出来?” “回禀娘娘!”我把托盘放下,双眼直视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今日清晨,桃之夭夭殿有一只吃里扒外的狗,被我们家娘娘打死了, 娘娘喝的这碗肉汤,就是从这吃里扒外狗的身上,削下来的肉。” 姜媚儿脸色霎那间突变,捂嘴犯呕,就往外跑去呕吐起来,明月紧接着跟着她一起跑到外去。 我慢慢的站起来,一个转身,手在她的胭脂盒里抖动了一下,指甲缝里面的夹竹桃粉,抖落在她的胭脂盒里,跟她的胭脂相互呼应,不细细辨认,看不出来颜色的区别。 做好这一切,我抬脚走出去,姜媚儿恶心的撕心裂肺,因为这是清晨吃的第一口东西,不太好吐。 “娘娘!”明月着急的拍着她的背,“奴婢去找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姜媚儿吐了半天没吐出来多少,娇嫩的小脸儿惨白如雪,呕吐令她的双眼微微泛红。 “娘娘!”我跨越出去站在她身侧:“我们家娘娘说了,自家的狗不听话吃里扒外,就得给她弄死,别人家的狗来了,也得想办法把她弄死。” “不然的话,这狗的主人还以为桃之夭夭殿是什么地方,随便可以过来撒尿圈地盘,不把人放在眼中呢。” “你们竟敢如此大胆?”姜媚儿对我怒目相视:“谁给你们的胆子?” 第35章 撒药 这削下来的东西我已经做成了肉泥,全部蒸在汤里了,就算太医来查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不卑不亢眼神冰冷的直视她:“娘娘应该晓得,我们家娘娘能剥掉这条狗的皮,太后娘娘是知晓的,毕竟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明秋姑姑,是把狗留在这里了。” “你……” “时间不早了,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娘娘,奴婢先行告辞。”我说着对她屈膝行礼,转身就走。 她不敢拦我,因为我跟她说了,杀了离秋是太后娘娘暗许的,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她现在只能恶心的哑巴吃黄连,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因为现在对我动手,谢轻吟把这件事情重新捅大。 毕竟,诬陷谢轻吟拥有凤冠,是重罪。 走了好几步,我低头看见了托盘上的娇艳牡丹花,停下了脚步,又返回回去。 姜媚儿眼中散发着杀意,我走回去拿起牡丹花,弯腰放在了她的脚边:“娘娘有所不知,我们家娘娘的确国色天香,至于我们家娘娘宫殿里拥有的凤冠,是真是假,娘娘还得去问皇上,奴婢告辞,娘娘在这里慢慢吐。” “阿酒,本宫会杀了你!”姜媚儿愤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给本宫等着,本宫绝对会杀了你这个 丑女,嚣张的丑女。” 我勾了勾嘴角,到底是青楼出生的人,小家子气,这才哪跟哪,就满院子叫,真怕别人不知道她连个宫女都治不住。 从晨曦宫出去,我又转道去御花园,这一次摘的不是国色天香牡丹,而是大红色的芍药。 满满的一大捧大红色的芍药,艳丽无双,比姜媚儿这朵天山小白莲好看太多。 抱着芍药花回到桃之夭夭殿,把花插在了谢轻吟房中的花瓶里。 谢轻吟手在小腹上摩擦,没有问我姜媚儿有没有发怒,而是凝视着我放下的芍药花:“阿酒,你说本宫什么时候才会有身孕?” 我眼帘微垂,心中的恨意突然滋生,赫连决杀了我,杀了我的父亲,让别人霸占我的家,侵占我父亲的爵位,凭什么他儿女绕膝? “阿酒?” 谢轻吟见我不动,又叫唤了我一声。 我连忙从恨意中挣扎出来,安抚道:“娘娘莫急,皇上才留宿娘娘这里一宿,咱们多想想办法,让皇上多来两趟,就好了。 ” 谢轻吟眼神暗了暗:“也只能如此,皇贵妃现在怀了身孕,满宫庭里面就数她最尊贵。” “娘娘要去看看她吗?”我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现在有很多后宫妃嫔,去恭贺 皇贵妃娘娘,娘娘不去,也说不过去。 ” 谢轻吟眼珠子一转,意味深长笑了:“你说的是,贵妃姐姐怀了身孕,咱不过去请个安问个礼,说不过去,你去挑两件礼物,本宫换一件衣裳。” “诺!” 我以最快的速度挑了两块暖玉,谢轻吟私库里东西不多,但是她家里送进来的东西挺多的。 入手生温的暖玉,正正好好符合苏慕华,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缝,里面的夹竹桃粉还没用完,趁此机会还可以再用。 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昭华宫,苏慕华被众星捧月羡慕着,各宫的嫔妃来来往往对她都是好一番恭维。 谢轻吟把暖玉给她,她很是欢喜,拿在手上把玩,笑道:“媚妃也给本宫送来了两块玉,不过没有吟妃妹妹这两块玉通透,透着暖意。” 我听到苏慕华这样一说,眼中一闪寒芒,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谢轻吟察觉到我的动弹,便知道我想要见姜媚儿送过来的玉,她含笑道:“媚妃姐姐深得皇上宠爱,送过来的东西定然是好东西,妹妹不敢跟之攀比,不过妹妹不知可否看一眼?下回寻得好东西,再送给姐姐?” 苏慕华对于她的恭敬听话很满意,这样一个小小要求,自然而然 的满足了她,命人把姜媚儿送过来的玉连盒子一起拿了出来。 我上前接过了,手指微动暗暗掀开玉下面的丝绸绒布,把手指甲里面的夹竹桃粉,磕了进去。 转身双手奉上,给谢轻吟,“娘娘。” 谢轻吟伸手拿过玉,举在眼帘前看了看:“很漂亮,里面有绿意有红意还有一些紫罗兰,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苏慕华摊开自己的手:“没有吟妃妹妹的入手生温好。” 谢轻吟把玉放下,我把盒子双手又奉给苏慕华身边的太监,规矩的站在了谢轻吟身侧。 “姐姐客气!”谢轻吟笑语盈盈,说了很多好听恭维的话,惹的苏慕华开心无比,还留她在这用了一个晌午膳。 走出昭华宫,谢轻吟撇开烟茶,就问我道:“你在那装有玉的盒子里放了什么?” 我看着这个曾经跟我讲,她只要怀有身孕,坐上皇后之位,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现在却又来讲究过程,所以,宫廷里面没有所谓的信任,有的只是相互利用,以及相互坑杀。 “只是一些夹竹桃粉!”我谦卑低下的说道。 谢轻吟眉头微微一拧,不确定的说道:“夹竹桃是不是能堕胎?你想谋了皇贵妃肚子里的皇子?” 我嘴角缓缓 一勾,眼尾上调,没有否认夹竹桃的药性:“娘娘也不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所以夹竹桃粉下在姜媚儿送给她的礼物里,不是在合适不过吗?” 谢轻吟听到我的话,左顾右盼了一下,伸手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拉离昭华宫很远,思索了一下道:“你确定可以天衣无缝,能借机让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又能重创媚妃?” 我不确定,赫连决爱着姜媚儿,为了她可以杀了我,杀了我的父亲,姜媚儿对他来说是不同的,我也是在试探,她这个不同,到底不同到怎么个程度? “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总是有特殊感情存在的。”我对谢轻吟画饼诱惑:“皇贵妃是何种身份,媚妃又是何种身份,娘娘,这件事情刚刚开始,那么一点东西,还不足以让一个孩子没掉。” 皇贵妃苏慕华是三朝元老太师太傅孙女身份尊贵,只要怀的孩子掉了,只要把姜媚儿拉上,她记恨上姜媚儿,姜媚儿就不会在皇宫好过,到时候就能确切的知道赫连决是不是为了她可以把苏家也给灭了。 谢轻吟愣了一下,松开了手,悻悻然一笑:“是本宫太着急了,这件事情你小心,得想办法让皇上留宿我的宫中才是。” 第36章 暧昧 我心机一动,不留痕迹的问道:“想让皇上留宿娘娘的宫中,首先要知道皇上每日下了早朝的动向,奴婢长相丑陋,这一张脸,有太多的人记得,奴婢不敢往御前凑,不知娘娘……” 谢轻吟眼波流转,当然知道我未完之意:“本宫回头想想,家里有没有送人进来,再告诉你。” “诺!”我的眸色闪过一抹暗沉,谢轻吟是祈惊阙的人,又是侯爷家的嫡女,北凌最富足的家族,不可能在皇宫里没安插人。 与其我自己在想尽办法,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去打赫连决每日的行踪,还不如求助于她,这样一来她可以掌握我的行踪,看到我对她的价值有用,二来我可以借她的手更好的一点一滴的去报仇。 谢轻吟没让我等多久,我就把风干的夹竹桃叶子,碾压成粉,跟之前的夹子桃花粉混在一起,重新塞满了指甲时,谢轻吟让烟茶姑姑抱来一件勾了丝的华服,让我去司绣房修。 从司绣房回来,我了解了赫连决近些天下了早朝,处理完朝事之后,都会去什么地方。 值得我诧异的是,赫连决连续二天,去了未央宫。 今天没有意外,应该也会去未央宫,我的心是百转千 回,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桃之夭夭殿。 委托了烟茶姑姑,找一个眼生小太监去了晨曦宫,做好这一切。 天色渐暗,宫灯下的皇宫,像张牙舞爪的恶鬼,吞噬着在它嘴边行走的人。 赫连决如我得到的行踪一样,来到了未央宫。 未央宫是我的宫殿,是皇后主殿,我和他成亲以来住在这里,整个皇宫里除了奉天殿,最华丽辉煌的宫殿就是未央宫。 然而此时的未央宫除了华丽辉煌的外表,透着一股死气。 院子正中间,还摆着燃烧过没有清扫的木炭灰,以及周边浸透青石砖的血迹。 赫连决把他的随护丢在了很远的地方,我才能躲在院子的阴暗处,看着他。 看着他停留在木炭灰前,望着一滩木炭,眼神明明暗暗的闪烁。 “皇上!”姜媚儿声音怯怯响起,带着害怕的说道:“你来这里,怎么也没有人,给您掌灯啊。” 赫连决闻言脸色骤然一冷,慢慢的扭头,看向门口,“你怎么来了?” 姜媚儿提着一盏宫灯,慢慢的向他走来:“回禀皇上,臣妾睡不着,不来逛逛,不知就逛到这里,见里面有些光,就走进来,没想到皇上在此。” 她哪里是闲逛到此, 分明就是我让烟茶姑姑,找人通知她,赫连决对前皇后姜酒,就是我,余情未了。 就算杀了我,也到未央宫缅怀,姜媚儿听到这样的话果然不出所料的来了。 她在害怕,害怕赫连决杀了我后悔,毕竟我比她好看,比她手段了得,是赫连决踏上帝王之路,最有力的垫脚石。 赫连决没有接她的话,等着她走进自己,冷着目光看着她,姜媚儿到他面前瑟缩了一下,昂着头,柔弱而又弱小:“皇上,臣妾是打扰皇上了吗?” 赫连决长臂一伸,把她圈在怀里,往未央宫带:“怎么会,你是朕心爱的女子,无论何时,都不会打扰朕。” 姜媚儿小声的惊呼了一声,做势手一松提着的宫灯,软倒在他的怀里,眼睛冰冷地盯着地上的那一滩木炭灰,声音柔情似水:“皇上,臣妾好冷。” 赫连决冰冷的脸色没有减,反而冷得更加凛冽,反手把她抱在怀里,就往未央宫主殿走去:“进屋就不冷了,朕带你进去暖暖。” 姜媚儿埋首在他怀里轻笑,声音甜腻腻的腻人:“皇上。” 两个人进了未央宫,我看着地上燃烧的宫灯,嘴角泛起了冷笑,扒开手中的火折,刚要扬起 手把火折丢进那一滩木炭灰中,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喘息声。 这声喘息,我绷紧了身体,手中的火折往身后的墙上一按,火光湮灭。 蓦然间,炙热的喘息落在了我的脖子上,舔着我脖子上的牙印儿,我浑身一哆嗦,带着熟悉血腥味般的冷香,浮动在我的鼻尖。 我动也不敢动,只得用颤抖的声儿道:“九千岁,您真是好雅兴。” 祈惊阙舔着我脖子的动作一停,手臂从我的身后圈住了我的脖子,轻轻的向后移带,我的后背撞进了他炙热的怀里,“阿酒,皇后娘娘曾经有恩于你,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混账东西,我提起他干什么? 在他手中从来没有赢过,说起来都是耻辱,提起他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没有吗?”祈惊阙圈住我脖子的手臂微微一用力,仿佛在警告我,不要走神,赶紧回答他的问题。 “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受过恩惠皇后都不记得的小宫女,根本就没有资格跟娘娘说话。”我捡了一个最官方的回答给他,承下启上,跟第一次在乱葬稿见到他时的言语没有多大出入。 他这个人太过精明,稍微有一丁点破绽,他就能敏锐的察 觉到。 “那可真可惜啊!”祈惊阙清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惋惜和惆怅。 从他口中听出惆怅和惋惜,不亚于看见一只狮子老虎对着到嘴的肉不吃。 我心中愈发惊恐没底,祈惊阙不能成为我报仇路上的一个阻碍,“九千岁,未央宫是皇后娘娘的未央宫,奴婢不允许他人在娘娘的未央宫,行污秽之事。” “还请九千岁放了奴婢,奴婢想办法让他们出来,求九千岁恩准。” 祈惊阙强有力的心跳,透着我的后背传来,每一下跳动,都让我胆战心惊为之心颤。 “放了你?”祈惊阙手顺着我的肩头下来,摸到我拿着火折的手,举了起来,下巴搭在我的肩头,对着火折吹了一口气。 已经隐灭的火折,又泛起了亮光。 我以为还要和他纠缠一下,没想到火折亮起了光,他就松开了圈住我脖子的手。 我得到了自由,几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气,为此这边传来一声低笑,似祈惊阙在嘲笑我胆小如鼠一样。 无暇顾及他的笑,往前一步,把手中的火折进了院子正中央的那堆木炭灰里。 木炭灰轰然一下子燃烧起来,燃烧的火光,带着幽幽地绿色,就跟坟墓上散发出来的鬼火一样。 第37章 撬墙 在屋子里脱了衣裳还没来得及云雨的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出来。 姜媚儿看见燃烧的火光,惊恐转身就抱住赫连决:“皇上,鬼火,姐姐的鬼火,姐姐从地狱爬出来了,皇上。” 赫连决盯着那火光,一把扯开姜媚儿,急不得来到了火光前,用脚企图去踹灭火光,他越是踹,火光就越大。 我在木炭灰里加了磷粉,厚厚的一层,只要点了火,除非把里面的磷粉燃烧干净了,不然不会熄灭。 “她已经死了,就算她从地狱爬回来,她也是一个手不能拿,脚不能走,嘴不能说的,一堆烧焦的肉,有什么好怕的?”赫连决边踹着火边道,咬牙切齿模样,恨不得我若化成厉鬼,他都能把我给剥皮了。 姜媚儿被扯的差点摔倒,反应过来,眼中闪过巨大的妒忌和快意,随即飞快来到赫连决身边:“皇上 ,找高僧,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再也上不来。” 赫连决脚上沾了磷粉,燃起了火,让他无法再去踹火炭堆,在地上跺了跺,火光隐灭,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瞬间消失,眼神冰冷,拽着姜媚儿的手往外走:“爱妃所言极是,朕是真龙天子,怕她什么恶鬼。” 他们离开了未央宫,幽幽地绿火,比原先烧的更加旺盛了。 我还没有走出去,祈惊阙率先我走出 去,边走边盯着那燃烧的火光,道:“姜酒就是烧死在这里,你让这里起火,看来他们得夜不能寐啊。” 我瞧了一眼门口,急忙对着他的背影道:“九千岁,今天的事情还没有完,奴婢要先走一步了。” 祈惊阙没有理我,我抬脚试着走了一步,他依旧眼中只有那火光,我便大着胆子走了起来。 走到门口我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一个回首,瞳孔骤然一紧,只见祈惊阙一身大红色的袍子,站在火旁,狭长充满戾气的眸子温柔的凝视着燃烧的火光,慢慢的伸手,手在磷火中被焚烧不知疼痛,嘴里呢喃着叫着:“姜酒……” 我心尖蓦然一疼,他在叫我的名字,站在我曾经被肢解烧死的地方,温柔缱绻地叫着我的名字。 脑子发懵,一瞬间浮现他跳入乱葬坑,把我尸体小心翼翼抱出来的样子。 我想都没想,一下子冲了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把他的手拖离火光。 帕子着裹住他的手,脱口而出:“磷火它也是火,会烧死人的。” 话音落下,我猛然一惊,惊蛰一般松开他的手就后退。 祈惊阙没有让我退,一把薅住我的手腕,把我带向他:“姜酒真的没有提起过我?” 我对上他充满血腥戾气的双眸,微微颤抖恐惧:“没有,奴婢总共跟皇后娘娘 没有说过几句话。” 祈惊阙幽深的眼眸闪了闪,嘴角微微一勾,颇为意味深长道:“原来真的没有,可真是令人失望啊” 他说着松开了我的手,我得到自由连连后退好几步,就跟他是毒蛇猛兽一样, “皇上和媚妃娘娘刚刚走,奴婢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奴婢先行告退。” 说完我硬着头皮转身就走,祈惊阙充满阴鸷的目光落在我的背上,让我感觉如梗在喉,如火在背燃烧,竭力压着自己的害怕,才走出未央宫的大门。 出了未央宫,我奔跑起来抄着近路,在月光和宫灯摇曳之下,赶在了赫连决和姜媚儿前面来到谢轻吟身边。 谢轻吟见我气喘吁吁,也没有说什么,手中的竹条轻轻的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犹如毒蛇攀爬在枯叶上沙沙作响。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稳住了心神,从怀中掏出一小方铜镜,不多大会儿,赫连决和姜媚儿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摇晃着脚手中的铜镜,铜镜上反射下来的光,摄在了赫连决下的路上。 赫连决眸光晦暗,双眼直勾勾的望过来,带着一丝惊讶道:“星光?” 泉公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来,惊道:“好美的星星。” 赫连决眼睛一斜,泉公公一手捂着嘴,一手高举着灯笼,生 怕惊动了星光。 我看了一眼谢轻吟。 谢轻吟触及到我的眼神,下颚微扬,捋了捋头发,走了出去,沿着竹间小道,捡着地上的星光,直到和赫连决不期而遇,同时捡起地上的一块散发着熠熠生辉星光,才满满故作惊讶:“皇上?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俯身叩首之际,兜在衣服里的星光,洒落一地,赫连决看着满地的星光,眼神一暗,伸手一托:“爱妃免礼。” 谢轻吟错开他的托,连忙去捡地上的星光,满眼尽是着急:“这些东西是要送给皇上的,谁知道装这些东西的袋子破了,东西落了一地,请皇上恕罪。” 赫连决怔了一下,我提着灯笼,拿着布袋,匆匆而来,“娘娘,给您袋子。” 谢轻吟拉过我递给她的袋子,不顾地上的脏乱,一个一个的捡着散发出星光的碎片。 赫连决随即蹲了下来,捡起一片,难掩眼中的震惊:“爱妃是要把这些送给朕,爱妃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价值几何?” 谢轻吟着急的没有任何矜持,只想快快的把地上的星光捡起来:“臣妾知道,可臣妾只想送给皇上,臣妾所拥有的,凡是好的都想送给皇上。” 不外乎赫连决会震惊,这种只要沾染一点光亮,就散出如星光一般璀璨的光芒的 碎星石,一片价值万金,市面上更是有金难买到。 谢轻吟手上的这些,零零碎碎有小百片了,换成金子,至少百万两黄金,百万两黄金差不多抵得过北凌将近五年的国库税收。 她这一出手就是百万两黄金,赫连决怎么能不震惊,震惊的他,帮着谢轻吟去捡地上的碎星石放进小布袋里。 星光没有散去,小布袋散发着光亮,谢轻吟扎了布袋口,欣慰的一笑,双手托着布袋往赫连决面前一送: “皇上,臣妾把满天星星送给您!” 赫连决没有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布袋,而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就走:“大好月色,朕陪爱妃走走。” 谢轻吟羞涩的一笑,目光落在了他身侧姜媚儿身上,善解人意道:“媚妃姐姐今日做陪皇上,臣妾就不用了,臣妾把东西送给皇上,已经很欢喜了。” 说着把小布袋一塞,强行的塞入赫连决手中,转身欲走,岂料赫连决抓住她手腕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爱妃如此深明大义,朕岂能让爱妃走,媚妃你先回去。” 姜媚儿一直以来以贤良淑德,温柔大方,解语花的姿态在赫连决身边,对于赫连决这样的决定,她心中就算再不满,也面带微笑屈膝:“诺,正好阿酒有灯笼,让她送臣妾一程,可好啊,皇上?” 第38章 带伤 赫连决目光一移,落在我身上,鼻尖微动,仿佛在嗅什么味道。 我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压着心中的恨意,在他们看来,我身体发颤因为天子威压恐惧。 “准了!”赫连决道。 姜媚儿连忙谢恩,赫连决带着谢轻吟就走,谢轻吟走了两步回首,对我道:“阿酒,送媚妃娘娘路上小心些,早些回来。” “是娘娘。”我应着声音,谢轻吟故意这样说的,她担心姜媚儿让我送她,对我不利,杀了我。 我要死了,没人给他出谋划策如何留住赫连决,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她此时多一言,姜媚儿满眼对我是杀意,也不会在我送她来回的途中杀了我。 赫连决和谢轻吟远去,我弓着腰举起灯笼,“娘娘,小心脚下。” 姜媚儿伸手一把打落我手中的灯笼, “你用什么妖术,应该迷惑皇上?什么星光,天上的星星你摘得到吗?” 没见过好东西,目光短浅,就认为这是妖术,哼,我嘴角泛起一抹讥笑:“娘娘有所不知,这是碎星石,一片石头价值万金,不是什么妖术,我们家娘娘送给皇上有百来片,回头让皇上赏赐一两片给您,您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好东西了。 ” 姜媚儿眉头一拧,“你在讽刺本宫没有见过好东西?” 我连忙求饶:“娘娘饶命,娘娘是皇上心头尖尖上的人,怎么会没见过好东西呢,奴婢该死,奴婢自己掌嘴。” 我说着伸手要去打自己的嘴巴,她身旁的明月,拉了一把她的衣袖,不太愚蠢的规劝道:“娘娘身份尊贵,不需跟她一个小宫女计较,别让她伤了,不然皇上那边不好说。” 慢吞吞的手还没打在自己的脸上,姜媚儿就出口斥责我:“要打回去打,别在本宫面前败坏本宫的名声。” 看见她吃鳖,心里不愉悦,我就高兴,就能高兴的让我压住恨意,刚刚开始,到最后我会让她失去所有,生死不能。 我把她送到一半路程,她瞧见我厌恶,嫌我丑陋嫌弃,就让我回去了。 当然不忘警告我,下次再胆敢截胡赫连决,绝对对我不客气。 对于她的警告和威胁,我嗤之以鼻,当没听见,回到桃之夭夭殿,赫连决和谢轻吟已经进屋休息了。 烟茶守在门前,对我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有办法,皇上真的和娘娘一起来了。” 百万两黄金,还买不来一夜,谢轻吟会吐血的。 我眉头微微舒展,浅 笑道:“咱们娘娘天生丽质 ,皇上见之欢喜,夜宿在此不足为奇。” 烟茶点了点头,掩了一下口鼻:“你赶紧去洗漱一番,身上有一股烧焦的糊味。” 我连忙举起衣袖,放在鼻尖一闻,后退一大步,“那劳烦姑姑守夜,我去去就来。” 洗漱的时候,我想到赫连决鼻尖微动了一下,仿佛也嗅到了我身上的烧焦糊味。 应该他不会多想什么,甩了甩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查看了一下指甲缝里的夹竹桃叶粉,没有沾湿,依旧好用,才走出去替换烟茶姑姑。 一夜沉浮,赫连决带着那一小布袋碎星石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叮嘱我们,让谢轻吟好生睡到自然醒,不要去打扰。 可是他不知道,他刚走出桃之夭夭殿大门,谢轻吟声音就从屋内传来。 我走进去,她正躺在床上,腿下垫着枕头,香肩斜露,梨窝浅浅一脸媚态,看着我道:“阿酒,你想要些什么?本宫赏你。” 我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多谢娘娘厚爱,奴婢能为娘娘分忧解难,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娘娘早日怀上龙胎。” “你什么都不要,心甘情愿的辅佐 本宫?让本宫有些不安啊。”谢轻吟若有所思的说道。 她的意思很明显,对我产生了忌惮,害怕我能如此帮她让赫连决留宿在此,万一我对她产生了二心,我就能如此帮助别人反咬她。 “娘娘不必不安!”我恭敬道:“刀公公让奴婢来伺候娘娘,就是一心一意。” 谢轻吟恍然了一下,用手拍着额头,撑起身子,满意道:“瞧本宫的记性,忘记了你是刀多多弄过来伺候本宫的,你别见怪啊,本宫少不得你。” “多谢娘娘厚爱,奴婢也少不了娘娘。”我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说道。 谢轻吟嗯了一声,从床上起身,打着哈欠:“皇上夜宿本宫这里,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我一想到先前姜媚儿利用离秋向太后告状,桃之夭夭殿有凤冠,我眸色一闪推脱道:“奴婢今日身体有些不利索,要休息一日,恳请娘娘恩准。” 谢轻吟也没有多加为难,收拾洗漱好,就带着烟茶去给太后请安了。 她一走,我就迅速的召唤起,宫中的所有宫女和太监,把桃之夭夭殿来了一个大清理。 清理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屋子里的所有的东西搬到院子里,谢轻吟没有回来。 她没 回来让我不得不警惕我今天留在宫里的正确决定,正当我想着要不要派一个人去查看一番,外面传了一阵杂乱声响。 皇贵妃苏慕华和姜媚儿带着人浩浩荡荡而来,谢轻吟被两个宫女架着,发髻凌乱,脸色惨白,嘴角带着血迹。 桃之夭夭殿的宫女和太监见如此浩浩荡荡的阵势,纷纷向我靠拢,站在我身后个个像鹌鹑动也不敢动。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媚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俯身叩首,给她们请安。 以不变应万变,我不知道谢轻吟犯了什么错,会被打得嘴角带血,但是我必须小心应付。 我身后的宫女和太监见我叩首行礼,也纷纷齐刷刷的跪在一旁,行礼问安。 苏慕华目光扫视了一下:“起来回话。” “谢娘娘。”我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交握,立在一旁,恭敬无比。 “你们在收拾屋子?”苏慕华拖着根本就看不出来肚子的肚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问我。 我眼神深了深,越发的恭敬道:“回禀贵妃娘娘,我们家娘娘入住桃之夭夭殿开始,殿内从来没有打扫过,今日天气晴朗,是一个洗晒的好日子,娘娘吩咐奴婢们,好好把宫殿打扫打扫。” 第39章 陷害 整个宫殿里的东西全部被搬出来,房间的门敞着,窗户大开,房间里任何东西都是一览无遗。 言罢,我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谢轻吟。 谢轻吟随即接话有气无力道:“贵妃姐姐,妹妹冲撞了您,着实是无心,可妹妹的宫殿里,没有什么凤冠,还请贵妃姐姐明鉴。” 谢轻吟的话让我心里有了个大概,她之所以如此狼狈,是冲撞了怀孕的苏慕华,然后被姜媚儿炒了冷饭,旧事重提,抓着凤冠的事情不放。 太后那边行不通,她又找到苏慕华这个新的盟友。 “有没有搜过才知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欲盖弥彰?”姜媚儿柔柔的声音带着凌厉说完,转头又谦卑的问着苏慕华:“贵妃姐姐您说呢?” 苏慕华扫了她一眼:“要不妹妹派人去搜,本宫在这里等着。” 姜媚儿眼中一喜:“是,妹妹让人好生搜一番!” 说着她招手,她带过来的宫女太监,“都听见皇贵妃娘娘的话了没有,好好的一个地都不落的搜。” 她带过来的太监和宫女齐刷刷的应声,各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其中有一个太监,肚子圆滚滚的,就跟七月怀 胎似的,应了声音,抱着肚子就要往谢轻吟主殿急步而去。 “等一下!”我张口制止,脚下的步伐不留痕迹地靠近肚子圆滚滚的太监,对苏慕华道:“贵妃娘娘,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三品以上的妃,要搜宫,必须有太后懿旨,或着皇上口谕。” 苏慕华闻言,拖着肚子的手往下移了一下,她知道这个规矩。 姜媚儿脸色难看起来,对我斥责道:“皇贵妃娘娘深受皇上喜爱,又身怀龙子,想要搜宫,岂是你这小小宫女可拦的?” 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奴婢当然拦不得,太后和皇上懿旨还是要请的,不然的话,万一有人诚心诬陷,我家娘娘不就冤枉了吗?” “谁诬陷你?”姜媚儿带着急切,色厉内荏:“皇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岂会诬陷一个小小的妃嫔?” 左一个皇贵妃娘娘,又一个皇贵妃娘娘,姜媚儿总是喜欢自作聪明,让别人打头阵,自己在后面捡现成的。 我微微上前一步,“媚妃娘娘,您该知道昨日皇上夜宿桃之夭夭殿,今日就过来搜宫,到底是您的意思,还是皇贵妃娘娘的意思?不愿意让奴婢们去请太 后和皇上的旨意,存在着什么心?” 今天搜不得,一旦搜,谢轻吟威严就不在了,三品妃嫔,就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主。 “大胆宫婢,你放肆!” 我成功激起了姜媚儿的怒火,她恼羞成怒举起手,对着我就扇了过来。 我没有躲闪,生生的受了她一巴掌,脚下一软,身体做势一倒,倒在我身后那个肚子圆滚滚抱着肚子的太监身上。 太监猝不及防被倒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推我,我就是对着他倒过去的,又岂能让他推开我? 吭一声,我和他一起倒地,他没有用手拖着的肚子,咕噜一声掉出来一顶凤冠。 凤冠一出,谢轻吟瞬间奋力一挣扎,苍白的脸,气势强硬:“这是什么?媚妃,你的人揣了一点凤冠,要来陷害我,是何居心?” 苏慕华见到滚落出来的那顶凤冠,脸色也变了,伸手搭在了身旁的宫女手臂上。 姜媚儿脸色难看到极点,瞬间扭头看向明月:“怎么回事儿?哪来的眼生太监,本宫怎么从来没见过。” “没见过,没见过她能听你的命令来搜我的宫?”谢轻吟沉声,带着深深质问:“媚妃,你不要欺人 太甚,现在证据确凿,是你里宫里的太监,想要诬陷本宫,你敢跟本宫说跟你没关系,好,咱们去见皇上去见太后,让他们定夺。 ” 谢轻吟说着扯住姜媚儿,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上前,扣住了她拉扯姜媚儿的手,抖动着手指甲里的夹竹桃粉在姜媚儿的衣袖上。 拉开了谢轻吟,把她拉离姜媚儿,手轻轻的抵在她的后背,捋了一下:“娘娘,此事由皇贵妃娘娘做主,咱们静等皇上和太后来就可。 ” 谢轻吟被我顺了气,顺着我的话道:“本宫相信皇贵妃姐姐,看到的听到的,一定会如实禀报太后皇上。” 她说罢,转身对着桃之夭夭殿宫女太监命令道:“把主殿,偏殿门口都给本宫堵着,不让任何人进,把那个拿着凤冠企图诬陷本宫的太监,给本宫拿下。” 躺在地上的太监,一听要把他拿下,手脚并用一下子从地上窜起,就往外跑。 苏慕华就站在门口,他窜起跑起什么都不管不问,站在门口的苏慕华就变成了遮挡他路的人。 逃跑的太监一心只想跑,随手推了一把苏慕华。 “啊!”苏慕华一声惊呼,脚 下不稳,身体摇晃,我见状,舍弃谢轻吟,向她跑去。 苏慕华身边的宫女惊慌失措大叫一声,“娘娘。”伸手没有拉住她。 苏慕华摇晃的身体,脚下的不稳,一脚踩空在台阶上,身体直直的向台阶上倒来。 我双眼蓦然睁大,身体往下一倾,垫在了苏慕华身下。 苏慕华都吓傻了,压在我身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身边的宫女更是手忙脚乱小心翼翼的问她有没有事,她缓了半天才点了点头。 她的宫女太监颤颤巍巍的把她扶起,她的肚子没有事儿,她完全把我这个垫在她身下的垫子忘了。 一旁早姜媚儿早已吓白了脸,脚下微微一动,我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把抱住了姜媚儿腿脚。 姜媚儿见自己一只脚被我抱走 ,跳起来,尖叫连连:“放开本宫,一只大胆的贱婢,竟敢抱着本宫的腿。” 她骂着我,脚踩着我,我嘴角幅度略扬,扯着嗓子嚎叫道:“皇贵妃娘娘,媚妃娘娘放纵宫中太监伤您,正在要逃,您快快做主啊。” 苏慕华惊魂未定被我这一嗓子嚎叫,一巴掌反手甩过来甩在姜媚儿的脸上。 第40章 憋着 姜媚儿被甩趴在地,苏慕华手捂着肚子,“本宫肚子里的龙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一定会剥了你的皮,媚妃。” 苏慕华说的咬牙切齿,完全把她划分为自己为之仇视的那一种人。 姜媚儿自从跟了赫连决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脸颊被打的红肿,捂着脸怔怔地看着苏慕华。 烟茶弯腰把我扶起,后退到谢轻吟身边,谢轻吟跟我眼神对视了一下,上前火上浇油道:“贵妃姐姐,您身怀龙种,不要受他人挑拨,现在那个太监跑了,变成了口说无凭。” “如果那太监没跑,万一那太监受奸人蛊惑,说此事,是旁人诬陷,贵妃姐姐白白给人当了枪使。” 苏慕华惊魂未定凝视了一眼地上的凤冠,“吟妃所言极是,今日是本宫莽撞了,你放心,本宫不会白白让你受了委屈,本宫也不会被人白白当了枪使。” 谢轻吟屈膝行至大礼,情深意切:“多谢贵妃姐姐,贵妃姐姐身怀龙子,要多加保重,后宫之中,虎狼之心之人,见不得他人好之人,多如牛毛。” 苏慕华眼中的害怕没有消散,刚刚若不是我,她从台阶上摔下来,绝对会当既流产。 “吟妃 妹妹所言极是,本宫近日怀了身孕太过倦怠,还会让人钻了空子!”苏慕华说着从手中退下了一个镯子,把镯子递给我:“今日若不是阿酒,本宫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阿酒,拿着,本宫赏你的。” 漂亮的春带彩镯子,是赫连决找了好几块原石,刻坏了百十来个镯子,才搞出来这么一个。 苏慕华现在把这镯子送给我,无非是增加了一些我心中的恨意,我双手接过:“谢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慕华赏赐我之后,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姜媚儿,对着身侧的宫女道:“玉寒,媚妃不懂规矩,你好生教教她规矩,什么时候规矩教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复命。” 被叫玉寒的宫女,走出来领命。 苏慕华瞪了一眼地上的姜媚儿,又叮嘱了几声谢轻吟,托着肚子让人搀扶着离开桃之夭夭殿。 玉寒过去把凤冠捡了起来。 我也顶着被姜媚儿打红肿的脸,弯下腰,连同明月一起把她扶起来,伸手弹着她沾了灰尘的裙摆,压着声音说道:“娘娘不用弄假的凤冠前来,桃之夭夭殿真的有一顶凤冠,是姜酒皇后的,是姜酒皇后跟皇上大婚时,所戴的 那顶凤冠。” 姜媚儿娇嫩的脸五个手指印明显,因为我的话,脸白的如雪,眼中闪过惧色,“你胡说,那个贱人的东西早就扔光了,不可能还有存在。” “硕大的明珠,在凤冠正中间。”我像猫逗着老鼠一样逗着她,看着她的眼中惧色一点一点的加深:“翡翠玉片掐丝翠羽,龙凤呈祥,游龙戏珠,那漂亮的凤冠,是酒肆卫的九千岁祈惊阙所送,可对?” 姜媚儿跟见了鬼的一样,举起双手捂着耳朵,试图不听我说的话,扯着嗓子对我道:“你胡说,你胡说,她的东西早就毁掉了?” “媚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赫连决冰冷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横插进来。 姜媚儿听到他的声音,跟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转了一个身,扑进了赫连决怀中,抽泣,把被打红肿的脸昂起来,委屈的说道:“皇上,阿酒以下犯上。” 赫连决低头望向她红肿半张的脸,顿时怒火滔天,饱含杀意的眼向我直射来:“阿酒,以下犯上,杖毙!” 赫连决突然的暴怒,让我始料未及。 我竭力压着自己的颤抖,告诉自己不慌,强压镇定,膝盖重重地砸在了青石砖上,高 声道:“奴婢没有以下犯上,是有人要诬陷吟妃娘娘私藏凤冠。” “此事皇贵妃娘娘可做主,吟妃娘娘亦可做主,请皇上明鉴,奴婢绝没有以下犯上。” 谢轻吟连忙拿起凤冠,跪在了我的面前,高举凤冠:“皇上,今日有人拿此凤冠诬陷臣妾,被阿酒识破,贼人小太监,迅速的跑了,跑的途中还冲撞了皇贵妃,请皇上明鉴。” 苏慕华身边的宫女玉寒,也过来跪下,眼瞟着在赫连决怀里的姜媚儿,“启禀皇上,媚妃娘娘宫中有一小太监,顶着媚妃娘娘身边之人之名,企图构陷吟妃娘娘私藏凤冠,幸亏我们家娘娘,还有吟妃娘娘识破了,才没让那奸人小太监得逞,求皇上明鉴。” 玉寒说话很有水准,一来撇清了苏慕华跟姜媚儿一起来查找凤冠的,二来诬陷谢轻吟私藏凤冠之事是姜媚儿挑起来的,是他身边的太监,拿着假凤冠来企图诬陷的。 赫连决闻此一言,眉头微微皱起,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姜媚儿:“可有此事?” 姜媚儿小脸惨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臣妾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太监,怎么就那么大个胆子啊!” “皇 上,不关臣妾的事儿,臣妾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冤枉得了别人,晨曦宫里的那些人,臣妾不知根知底啊。” 赫连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晨曦宫里的太监宫女,是他自己挑选的,突然间吃里扒外,是让他难堪。 而我,因为谢轻吟和玉寒的话安全了,他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更加不能驳了谢轻吟的面子。 “吟妃你可还记得那小太监长什么样?”赫连决声音阴沉似水,问道。 谢轻吟点头道:“臣妾记得,绝对要把此贼人抓住,他差点害贵妃姐姐伤了身体,动了胎气。” “把他的画像画来让阿酒呈给朕!”赫连决下着命令,“朕倒要看一看,哪个贼人如此大胆,敢借着媚妃的名头生事。” 谢轻吟瞬间顺着他的话往上爬:“皇上圣明,好在贵妃姐姐和阿酒识破了贱人,才没有让贼人得逞。” 赫连决冰冷的视线掠过我身上,嗯了一声,他也不好再计较我什么。 我知道他不是不计较,而是一旦计较起来姜媚儿就逃脱不了干系。 随即叮嘱谢轻吟好生休息,揽着姜媚儿就离开了。 我憋着一口气,后背都浸透了,赫连决一走,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41章 制药 谢轻吟把手中的凤冠,往地上一扔,手一抬,我连忙伸手去扶。 她施了一个眼色给烟茶,烟茶连忙进了屋子里,出来之际,手中拎着一个小布袋。 谢轻吟拿个小布袋塞进玉寒手中:“皇上送媚妃回去,姑姑是无法教她规矩了,还是先行回宫告诉贵妃娘娘,刚刚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好让贵妃娘娘心里有个底。” 玉寒被塞入小布袋也没推辞,随即把小布袋放在自己衣袖中,看了一眼被摔的七零八落落的凤冠,恭敬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照此回答,奴婢先行回去了。” “姑姑慢走。” 玉寒离开。 院子里一下子剩下桃之夭夭殿的众人,谢轻吟挥了一下手:“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摆回原位。” 宫女太监齐刷刷地应声。 我和谢轻吟回到了房间里,她带着鲜血的嘴角划过一抹狠毒,“媚妃,我跟她势不两立,今日她又再一次,如先前给太后请安时一样,让我冲撞了皇贵妃。” “皇贵妃娘娘便误以为,你对她怀中的孩子不利,命人打了你?”我接着话问道。 “对!”谢轻吟拿着怕着恨恨的擦着自己的嘴角:“皇贵妃打了我,媚妃说这是昨天晚上我抢了皇上来我宫殿付出来的代价。 ” “紧接着,她就跟皇贵妃说,我宫里有凤冠,皇贵妃在被我冲撞之后,心性不稳,一下子就信了她的话,就来了后面的这一出。” 看得愤恨不已的谢轻吟,我决定火上浇油,上前一步弓着腰,对她道:“皇上有意偏袒媚妃娘娘,大概是因为和媚妃母家有关。” 谢轻吟眼睛一斜:“她的母家?小门小户的东西,算什么母家?” 她的言语和神色不像说谎,祈惊阙没有告诉她姜媚儿是姜家的孩子。 我继而又道:“她不是小门小户之女,她是一品军侯,姜道然家的庶女,姜媚儿。” 谢轻吟双眼陡然睁大:“你说的可是属实?” “奴婢绝无半点虚假。”我沉着声音说道:“您若不信的话,您可以委托您的家人,在宫外查询一番。” 谢轻吟敛了一下神色:“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皇上未免太厚此薄彼了,虽然我没有见过姜酒皇后,但是她的大名我可是听说过。” “北凌第一美人儿,擅骑射,心思玲珑沉稳,对皇上一等一的好。姜媚儿柔弱的像一只兔子花,皇上怎么看上她?” 赫连决怎么看上她? 也许是我太强势,姜媚儿温柔,赫连决喜欢一个温柔善解人意崇拜他的女人。 我随口回着谢轻吟:“姜酒皇后心狠手辣,为人乖张,嚣张如蛇蝎,也许这就是皇上不喜的理由。” 谢轻吟嗤之以鼻的一笑:“这不是不喜欢的理由?这就是男人对待原配的狠毒,你的夹竹桃粉,何时才能真正的运用起来?” 面对她的话峰转得如此之快,我就顺着她的话把先前的话题揭过去,道:“娘娘还有一件衣裳,被勾了丝,奴婢去司绣房修补一下,就可以了。” 谢轻吟站起来拍了拍我的手:“别让本宫等太久,输给姜媚儿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本宫着实不服啊。” 她不服,我也不服。 我哪一点比不上她? 哪一点不比她好,赫连决端着穿肠毒药,手握利剑,就把我给杀了,把我的父亲杀了,凭的是什么? 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所有的东西复位,接近黄昏的时候,我抱着谢轻吟的衣服踏进了司绣房。 找到谢轻吟在皇宫里的内应,并给了司绣房一个年龄大的姑姑不少银两。 顺利的参观了一下司绣房,还知道了各宫娘娘们,修补的衣裳,新做的衣裳,以及秋衣的样式。 当我看见属于姜媚儿那件衣服的时候,行走的脚步,故意停滞了下来,手指甲里面的夹竹桃粉 ,全部洒在了她的衣服上。 衣服上密密麻麻的针脚缝里,沾染了粉红色带着绿意的夹竹桃粉,数量可观,就算使劲的抖,还是会有残留。 做好这一切,我放弃了再去弄夹竹桃,从御花园里重新摘了火红的芍药,以及绿色和红色交织的一品红。 回到宫里,我把一品红,割成了小段子,小段里流出乳白色的汁液,盖住了小酒杯的底。 我拿了茶叶,把茶叶浸透在这乳白色的汁液里,然后把浸透的茶叶,再用炭火烘干,而后把这几片茶叶,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 “本宫把画像画好了,你拿去给皇上。”谢轻吟手持着画像,出现在我的门口。 我走过去双手接过,瞧了一下天色:“天黑路滑,奴婢害怕,明日去可好?” 谢轻吟眼珠子一闪:“你什么时候去都跟与本宫无关,可是你确定皇上加以叮嘱我,要我把那贼人小太监的画像画来,点名让你送去,你拖到明日好吗? ” 我害怕晚上送去天黑,赫连决还没有忘记替姜媚儿出气,寻一个由头,把我宰了。 “娘娘!”我害怕的叫了她一声,“奴婢是您的奴婢,求娘娘支一个招给奴婢。” 适当的示弱,会让谢轻吟觉得我好操纵,不是那么 控制不了。 谢轻吟被我取悦了,“好了好了,你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知道,把这个一起拿给皇上。” 她反手一啪,一张十万两的银票,拍在了我的手上。 我眼中一喜:“多谢娘娘。” 随后找了一个漂亮的小锦盒,寻了两个红色的相思豆,把银票折好放在小锦盒里,再把红色的相思豆,压在银票上面,拿着画卷提着灯笼踏着月光去了奉天殿。 最后一个台阶迈上去,迎面向我走来穿着红袍的祈惊阙,他面色清冷,眼神阴郁,我连忙侧身。 他走到我面前时,骤然停下了脚步,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拥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你会放在哪里?” 我微微愕然,完全拿不准他话中意思。 他问完了也没等我回答,径自我而去,仿佛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话一样。 “砰一声!” 在我盯着他的背影时,奉天殿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我腿肚子一抖,暗骂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 然而泉公公已经看见我,我就是一个现成的去顶赫连决火气之人。 泉公公顶着赫连决在里面发脾气,站在门边高声禀道:“启禀皇上,桃之夭夭殿的阿酒到了。” 赫连决带着愠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滚进来。” 第42章 刺破 我额头上的冷汗,不自觉的刷一下子流了下来,泉公公嫌我死的不够快,还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了奉天殿。 奉天殿里,除了破碎的茶盏,还有碎花瓶,赫连决脸带怒气的靠在御案上,脸色阴沉沉地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的心怦怦的跳着,神经绷紧压着恨意,高举手中的东西:“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后槽牙一咬,膝盖落的地,地上的碎渣子,刺破了我的膝盖小腿,疼痛钻心。 “过来!” 赫连决声如寒冰冷,冷睨着我,命令道。 我就跪着他伸手就能碰得到的地方,他还让我过去,也就是说,他让我从满地的碎渣子上面用膝盖挪过去。 “诺!”应声颤栗,瞬间愉悦了赫连决,他嘴角翘起一抹极小的幅度。 膝行一步一步的挪过去,疼的我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才到他的脚边。 高举手中的话和小盒子,声音带着颤和害怕道:“启禀皇上,这是娘娘画的贼人小太监的画像,还有娘娘送给皇上的礼物。” 赫连决漠然着一张脸,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捞过盒子,随手打开捻起里面的相思豆,嘴角露出一 抹玩味:“吟妃真是有心了。” 我不敢接话,用尽全力在忍着疼痛,压着心中翻腾的恨意。 高举的手酸涩,手中的画卷还没有被他拿下去,他微微弯下腰,用手捏起了我的下颚,强迫我抬头,锋利的眼神,盯着我的双眼。 我整个人在颤抖,脸上覆盖的面纱因为唇瓣的发抖,而跳动起来。 “你拥有一样重要的东西,你会放在哪里?”赫连决问了刚刚祈惊阙问过我的问题。 我的心就像被人用绳子拴着高高的悬提了起来。 “怎么不好回答么!”赫连决冷酷到极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耐烦。 “回禀皇上!”我吞咽着口水,竭力的闪烁着眼神,避开着他,“奴婢若是拥有最重要的东西,必然会藏在自己随时可以观察到的地方。” “哦?”赫连决冷漠的声音一敛,锋利的眼带着一丝兴味:“你是想提醒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奴婢不敢。”赫连决心思沉稳,生性多疑,我迅速的在脑子里编排了一个故事,张口便把故事说来:“奴婢家穷,小时候一个月才吃一个白面馒头,奴婢舍不得吃,就会把白面馒头藏起 来。” “家里不止奴婢一个饿肚子,孩子多,每个人都想吃,所以奴婢必须要保证馒头能进到奴婢的肚子里。” “通常就藏在自己能看得到够得到的地方,然后趁没人的时候饿了就吃些,若是有人察觉到,奴婢又能有机会一把夺过来。” 合情合理完美的解释,体现了我的身世悲惨,为了一口吃的不择手段,又能体现我的愚蠢,为了一口吃的想尽办法。 赫连决卡住我下颚的手微微用力,让我错觉的以为他要把我的下颚给卸掉。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兵不厌诈,的确不错。”赫连决赞同我的话,松开了手。 随即把手中的小盒子还有我手中的画卷往御案上一扔,我俯趴在地,额头抵在碎渣子上。 赫连决抬起脚,像没有看见我扣在地上的手一样,脚直接踩在上面,疼痛让我闷哼了一声。 而我的这一句闷哼,让赫连决轻噗了一声,脚移开我的手,大发慈悲:“滚下去吧。” 与虎谋皮,里衣全部被浸透,就算再恨也佯装胆小如鼠不敢起身,跪着后退出去,膝盖,小腿,手掌额头都见了血。 泉公公见到我没事,唏嘘了 一声,“姑娘伤的这么严重,咱家看着真是心疼。” 我头一偏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挤出笑容道:“多谢公公关心,皇上英明神武,都是奴婢自己不小心。” 泉公公手举在半空也没觉得不妥,因为我的话眼神闪了闪,随即笑眯眯:“那姑娘赶紧回去处理伤口,别在额头上留疤就不好看了。” 很想把脸上的面纱撕开,给他看看,就算这张脸全部是疤痕,我也不在乎。 “多谢公公!” 我顶着额头上落下来的血,在泉公公目视之下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夜里注定是一个不安分的夜,我下了奉天殿的台阶下,就有大量的侍卫从奉天殿里下来。 他们去未央宫,未央宫是皇后主殿,所有的妃嫔的宫殿是伴它而建。 我被赫连决处决了以后,未央宫就变成了一个禁忌,所有的妃嫔心照不宣的不提起我,也心照不宣地回宫的时候绕过未央宫。 我绕了未央宫最近的道,发现从奉天殿下来的那些侍卫,在未央宫找东西。 他们把未央宫翻了一个遍,就连院子里的石砖,也被他们撬开,查找了一遍。 我的心砰砰的直跳,我知道了赫连决在找什么 ,更加知道他为什么要问我,他对我的怀疑还没有打消,所以问我。 在远离未央宫时,突兀,一抹红影闪烁,我的脖子落在祈惊阙大掌之中,他面无表情,眼神阴鸷:“你拥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你会放在何处?” 又是这个问题,我屏住呼吸,完全迷糊祈惊阙是敌是友,为何会率先提醒我赫连决会问我的问题。 斟酌了一下言语,压下心中的忐忑,眼中映着我死对头妖艳雌雄莫辨的脸:“两军交战,最忌讳兵不厌诈,兵行险招,九千岁,您若有最爱的东西,您放在什么地方?” 我的大胆反问,让祈惊阙阴鸷的双眼暗沉起来,周身气息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让人想到的地方,在眼皮底下却找不到的地方。” 他的想法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我真正藏东西的地方,他们谁也想不到。 “您受伤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比我身上的血腥味还重,重的让我大着胆子问他。 祈惊阙阴鸷如渊的双眸一撇,嘴角一勾,恍若让人置身于明媚之处,好看的令人沉沦,张口乖张却令人紧迫:“真想扭断你的脖子。” 第43章 呕吐 暗自骂了自己一声,他重伤死了才好,省得自己对上他提心吊胆。 “嗤!”祈惊阙不屑的一笑,往我身上丢了一盒药膏,转身就走。 药膏顺在我身上,咕噜咕噜滚掉地儿,在我脚边打弯儿,我弯腰捡起,祈惊阙以不知所踪。 按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疼痛让我知晓,下回别再自作聪明,祈惊阙现在绝对不是我招惹起的人,他阴晴不定冷酷残忍一个心情不好,就是十个我也不够他杀的。 舒缓了一口气, 抬脚往桃之夭夭殿回,还没到达,就看见宫门外往回走的仪仗队。 眼皮直抽,我没想到赫连决今夜会留宿在桃之夭夭殿。 泉公公站在门口端着一脸笑眯眯,看着令人厌恶无比。 烟茶看见我,吓了一跳,连忙把我带进房间,拿了外敷的金疮药。 一旦松懈下来,我的膝盖小腿手掌叫嚣着钻心刺骨的疼。 烟茶姑姑带着心疼道:“去一趟奉天殿,怎么就会弄到如此?” 我嘘了一声,把手中的药膏递给她:“我不疼,你别着急,擦上药就好了。” 烟茶注意力全在我身上的伤口上,一手拔着我小腿膝盖上的碎片,一手接过我手中的药膏,擦在伤口上。 药膏有奇效,所到之处, 鲜血凝固,疼痛减缓,我所有的伤口处理好,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烟茶见我失神的躺在床上望着屋顶,轻轻的替我盖上了被子,就跟曾经我照顾受伤的她一样,她照顾我,安抚我:“好生休息。” 我机不可察嗯了一声,她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望着屋顶,密密麻麻,细微的疼痛让我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醒来时,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我连忙拿起那药膏,把剩下的全部擦在了身上,出了房门,恰好见赫连决离开,我忙垂眸恭敬站在门边恭送他离开。 烟茶端着洗漱水,关切的问我:“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好生休息,我去跟娘娘说一声。” “不打紧的!”我用裹着布条的手接过烟茶手中端的水:“我是娘娘的奴婢,只要一天不死,就得好生伺候娘娘。” 烟茶叹了一气,有些不赞成我如此倔强。 如果我一受伤就歇着,谢轻吟又怎会让我给她出谋划策,她只会认为我不好操纵。 谢轻吟仰面躺在床上,嘴角浮现笑意,愉悦的摸着肚子,眼眸流转尽是被疼爱的波光。 我进去候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慢慢的起身,对我就是一顿夸,并许下承诺,将来怀了身孕,绝对不会亏待 我。 我对她感恩戴德的恭敬,这种恭敬让她对我越发的满意,在我和她相互满意的情况下,诬陷谢轻吟的小太监畏罪自杀。 我听到此消息,嘴角泛着冷笑,手中正在拆着太监拿来诬陷谢轻吟的凤冠。 假凤冠,也是真金白银做的,上面的东西一片一片的拆下来,个个都是珍宝,扔掉怪可惜的。 谢轻吟看着我把这些东西,分类别致的放在盒子里,眼中满满赞赏的光芒。 未到晌午时分,苏慕华让人过来请谢轻吟,谢轻吟打扮的肃静文雅,眉头一扬,打发了过来请她玉寒,绕道晨曦宫,在宫道上没有碰见姜媚儿,而是碰到她的贴身宫女明月。 她故意跟我说话,说苏慕华如何想要拉拢她,喜爱于她,声音之大,回荡在宜道里,明月听得清清楚楚。 我配合着她,话里话外透着苏慕华对姜媚儿的不满意,极有可能向太后告状,她昨天被冲撞了。 而后不出所料,在我们到达昭华宫时,姜媚儿带着礼物补品宫女太监浩浩荡荡赶来。 我看着她还未消肿的脸,眸色深了几分,扶着谢轻吟挑衅的加快脚步。 岂料,姜媚儿完全不把自己当成陌生人,一副姐妹情深,加快脚步伸手挽住了谢 轻吟的手臂,甜甜的叫着:“吟妃妹妹,等等姐姐啊!” 我趁机把浸泡了一品红汁液的茶叶塞进了谢轻吟手中。 谢轻吟反手一拂,把手中的绿色茶叶,拍挂在姜媚儿翠绿色带着珠片的衣袖上,用力一压,确定茶叶片全部粘在她的衣袖上,向后退了一步,眼中嫌弃放大,对着姜媚儿道:“媚妃姐姐身份尊贵,妹妹劳驾不起姐姐搀扶,姐姐您先请!” 姜媚儿被拂下面子,娇嫩的脸上挂着一丝委屈,怯道:“吟妃妹妹,本宫也没想到身边的人竟如此大胆,不过好在他已畏罪自杀,没有让姐姐受到伤害。” 谁给她的脸,认为自己三两语,别人就要给她面子谢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不往心里放? 谢轻吟冷哼了一声,讽刺道:“都说狗随主人,看来先前的狗肉,姐姐吃的欢喜,下回再逮到过来咬本宫的狗,本宫就做一个全走狗宴,送给姐姐,让姐姐吃个痛快。” 姜媚儿闻言,脸色一白,做势要呕吐,谢轻吟见状径自而过,讥笑道:“媚妃姐姐行呕吐之事,莫不是有了,赶紧宣太医啊,千万别耽搁,误了龙胎的健康,你可是担待不起的。” 姜媚儿在我们的身后,吐得昏天暗地,根本 就无暇对谢轻吟做口舌之争。 她想起了,她吃了离秋的肉,这件事情能膈应她一辈子,能让她想起,就去呕吐。 我们进了昭华宫, 昭华宫短短的几日,充满着绿意盎然,像一个小型的御花园,御花园里有的,这里也有,御花园里没有的,这里也能寻到几颗。 苏慕华拿着剪刀,正在修剪的枝叶,紧绷着嘴唇,仿佛郑重其事,修的不是枝条而是人命。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一颗红绿交织的一品红纱,一品红的枝叶被剪,乳白色的汁液在断枝上冒出,没有落下,要有些要凝固在枝头。 谢轻吟过去行礼:“贵妃姐姐昨日受到惊吓,怎么不在屋子里好生躺着,出来做什么?” 苏慕华咔嚓一下剪了一根枝条,紧绷的神色挤出微笑道:“太医说,本宫每日得出来走两个时辰,现在龙儿未到三个月,本宫只能在自己的宫中走动,远了也不敢去。” 谢轻吟微微上前,却恰到好处的跟她保持距离,满满的自责道,“都怪妹妹昨日,要不然的话,姐姐也不会如此。” 苏慕华眼中一抹凌厉滑过:“不管你的事儿,是本宫自己听信了他人,本宫向你道个歉。” 顿时之间,我警惕起来。 第44章 堕胎 苏慕华是什么人? 三朝元老太师太傅的孙女,世家小姐,如果没有我的存在,皇后之位就是她的。 我活着做皇后的时候,她都没有把我摆在眼中。 现在出口乍然道歉,谢轻吟母家纵然富可敌国,但绝对没有我家拥有实权军功的一品君侯,来的分量重。 苏慕华对她的道歉脱口而出,我不相信她因为怀了身孕就会心慈手软,对待一个得圣宠的女子如此和颜悦色。 我更倾向于,她在故意麻痹谢轻吟,让她放松警惕。 谢轻吟轻笑一声:“贵妃姐姐哪里的话,是奸人太狡猾,不关贵妃姐姐的事,妹妹哪能怪得了姐姐。” 苏慕华把手中的剪刀一放,姜媚儿在外面的呕吐声惊了她,她的视线望向外面:“谁人在外面呕吐?” 谢轻吟望了一眼欲开口,我上前一步,立在谢轻吟身边,垂眸恭敬道:“回禀贵妃娘娘,媚妃娘娘好像也过来给贵妃娘娘请安,走到门口不知怎么就呕吐起来。” 苏慕华眼神一寒,手慢慢的移到肚子上,咀嚼着我说的话:“呕吐?本宫怀有身孕也没有呕吐,媚妃莫不是……” 后宫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怀 孕,而不是别人怀孕,再加上苏慕华今日的反常,我故意引导她道:“奴婢跟娘娘过来时,她好好的就呕吐不止,我家娘娘关切了几声,她就防备着揉了揉肚子,我家娘娘觉得自讨没趣,就率先进来给娘娘请安了。” 谢轻吟听到我的话,眼珠子转动,身体向我这微微一倾,手臂触碰了一下我的手臂。 我轻微的反触碰回去,她张口顺着我的话便道:“是啊,妹妹张口关心她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她却防备的很,妹妹不是凶神恶煞,却被她如此防备,想以怨报德都不行。” “妹妹也着实纳闷,她就跟害怕妹妹碰她的肚子一样。”谢轻吟最后加重了肚子两个字。 苏慕华眼中颜色越来越冷,摸在肚子上的手微微压着自己的肚子,声音轻巧吩咐玉寒:“吟妃妹妹受委屈了,玉寒,赶紧去把媚妃娘娘请进来。” 玉寒应了声走出去。 “吟妃妹妹,咱们去凉亭喝杯茶吧!”苏慕华转身来到院子花丛中的凉亭里。 我趁她转身之际,随手摸下一品红枝头上渗出来的乳白汁液,乳白色的汁液粘在我的手指上。 我反手扶住谢轻吟凉亭边 走边压低声音:“贵妃娘娘有些不对,娘娘多加小心,莫要和她有肢体接触。” 谢轻吟机不可擦点头,随着苏慕华来到凉亭处,刚落坐下来,姜媚儿被玉寒扶着进来了,吐得双眼发红,小脸惨白,就跟被人蹂躏了一番一样,看着让人心生怜惜。 苏慕华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谢轻吟倒了一杯茶水,我瞧这色泽浓郁的茶水,心中不安扩大,按理说怀孕之人,可饮茶,但忌讳饮浓茶,苏慕华端起一杯浓茶就饮了下去,丝毫没有忌讳可言。 不对,不对,太不对了,这完全不符合一个怀有身孕女子,该做的事儿。 姜媚儿虚弱的行礼,苏慕华不露声色的给她倒了一杯茶:“妹妹吐了,赶紧喝口茶漱漱口,刚刚犯恶心呕吐声,本宫听了都犯了心疼。” 姜媚儿弱弱的道谢,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压了压翻涌的恶心感,而她衣袖上的茶叶,落了两片在桌子上。 谢轻吟随手捻起茶叶,装作若无其事的打趣道:“媚妃姐姐来都来了,既然还带茶叶,贵妃娘娘您看,这可是上好的云顶雪茶。” 苏慕华盯着茶叶半晌,把茶壶盖着一打,茶 壶推到了谢轻吟面前,眼尾微挑,看着姜媚儿:“媚妃妹妹有心了。” 姜媚儿被从自己衣袖上掉下茶叶,有些发懵,随即抖落了一下衣袖,又有几片茶叶落下来,她喃喃自语:“我身上什么时候沾了这茶叶,我身上这一身衣裳,是司绣房今日刚送过来的。” 声音不大不小,否认着她身上的茶叶。 谢轻吟含笑把桌子上的茶叶一笼:“贵妃娘娘,看来媚妃姐姐想给娘娘一个惊喜,故意把茶叶粘到身上。” “这个惊喜,本宫受了!”苏慕华视线有意无意的挑着姜媚儿的肚子。 苏慕华在很牵强的附和着谢轻吟的话,我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里夹杂的妒忌和杀意。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子闪过,苏慕华怀孕有诈…… “那贵妃姐姐可得好好尝一尝,尝一尝媚妃的沾染到衣袖上的茶叶,是不是像她人一样惹人怜爱可口。”谢轻吟言语之中带着打趣和羞辱。 苏慕华不可置否的一笑。 姜媚儿杏眼一瞪,圆滚滚的,再加上一张苍白的脸,毫无攻击力,让人心生怜惜。 苏慕华伸手把茶叶全部捡到茶壶里,摇晃了一下茶 壶,重新给谢轻吟和姜媚儿加了茶水,自己面前的空杯子,也被她倒满了茶水。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苏慕华眼中发出幽暗的冷光,端起面前的茶水,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我暗叫不好,她明知谁有问题,还知道是谢轻吟所为,竟然不怀疑直接喝下。 此情此景,仿佛头顶压了一片乌云,乌压压地让我见不到光亮,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要被吞噬。 谢轻吟也跟着喝了小半杯,就姜媚儿面前的茶水没有动。 苏慕华劝了几声,姜媚儿吐过了难受,无论苏慕华怎么规劝,她就是象征性的端了茶水,并不喝下。 苏慕华见状,也不再规劝,又连续灌了两杯水,一茶壶的茶水,全都让她一人喝了。 喝完之后她伸出手,玉寒扶了她一把,她腰一弯,脸一白,伸出的手一个转弯捂着肚子。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我,看见血迹顺着她的腿流了下来,我手一指,故作失口尖叫:“血,娘娘您流血了,娘娘!” 谢轻吟噌一下站了起来,还没向我靠拢,玉寒一个凌厉一把扯过姜媚儿,狠,准,稳甩着她:“媚妃,你的茶叶里有什么,你敢谋害皇嗣?” 第45章 血涌 姜媚儿直接被质问的发懵,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和谢轻吟对望一眼。 谢轻吟连忙命令道:“宣太医,去禀报皇上,要快,把这下毒凶手,媚妃,给本宫看管起来,等待皇上皇后过来发落。” 苏慕华再也撑不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裙摆之下,腿上全是血迹。 “啊!” 赫连决来之时,苏慕华在里面惨叫连连,不断的呼喊:“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们了。” 赫连决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望着。 姜媚儿瑟瑟发抖,声音哆嗦:“皇上,不管臣妾的事,臣妾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伴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是苏慕华一声破了嗓子的惨叫,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盆盆水端出来。 赫连决走进满是血腥的屋子,脸色苍白如纸的苏慕华见到他进来,唤了一声,“皇上!”从床上翻了下来。 “贵妃!”赫连决一个疾步上前,没有接住她。 苏慕华摔跪在地,声泪俱下,“皇上,你要替臣妾做主,你要替我们的孩儿做主,媚妃,媚妃杀了我们的孩儿。” 赫连决伸出去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眼中的光华犹如火光 ,明明暗暗,“贵妃,身子要紧。” 手下移,要去扶苏慕华。 苏慕华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满眼痛心之色,眼泪糊满了脸:“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媚妃 ,臣妾待她亲如姐妹,她却杀了您的皇儿啊。” 赫连决反手一抱,把苏慕华从地上抱起来,安放在床上:“这件事情,朕一定会查清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哀家的孙子怎么样了?” 赫连决声音落下,太后的声音响起,而后太后匆匆进来。 苏慕华见到太后哭得更加汹涌了。 太后忙往床边去,双手握着苏慕华的手:“贵妃,哀家的孙子怎么样?” 苏慕华因为太后的问话,放声痛哭起来,哭着断断续续说着:“孩子没了,臣妾的孩子没了,都是媚妃,媚妃带来的茶,硬让臣妾饮。” 太后手一抽,把她搂在了怀里,动作慈爱的像极了寻常人家的母亲,目光却是冷静:“你莫要再哭,哀家替你做主。” 伸手拍了拍她,把她拉离自己的怀,拿着帕子替她擦了眼泪。 苏慕华靠在床上,努力的憋着自己的眼泪。 太后让人去检查茶水,把姜媚儿带了进来,压跪在地,赫连决眼 中闪过心疼,紧绷着嘴唇,浑身散发着令人忍不住发颤的冷意。 太医顷刻之间过来,手中拿着茶壶,以及倒出来的茶叶,对太后禀道:“回禀太后娘娘,此茶叶里面含有一品红汁,还有一些夹竹桃粉。” “一品红汁自古以来,有调经活血之用,低于藏红花的功效,怀有身孕之人,误食之后,活血,就会造成流产。” “夹竹桃粉也是,夹竹桃是堕胎之物,这种花和枝叶磨成的粉,怀孕之人被吸食,也是会造成流产,更何况两种药一起。” 茶叶里泡着一品红的汁,夹竹桃粉藏在我的指甲里,我在苏慕华被抬进房间里的时候,用指甲刷了一下茶水,可不就是茶水里又有一品红汁又有夹竹桃粉。 两者东西综合,不管苏慕华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姜媚儿这次跑不掉了。 姜媚儿小脸挂满了泪水和慌乱:“皇上,臣妾并没有送茶叶给贵妃娘娘,娘娘本来就在饮浓茶,与臣妾无关。” “与你无关?”苏慕华痛恨欲绝的说道:“云顶雪茶,是你亲自带过来的,因为数量极少,只够泡一壶的,本宫能拿自己的孩子来冤枉你吗?” “臣妾没有!”姜 媚儿小脸扬起,倔强的说道:“臣妾跟贵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你的孩子?” 苏慕华通红的双眼一下滑,盯着她的肚子片刻:“你说茶叶不是你带来的,吟妃当时在场,可以替我作证。” 太后脸色一冷,撇向谢轻吟,谢轻吟提袍跪地,她也想除掉姜媚儿,自然而然出口向着苏慕华:“回禀太后皇上,贵妃娘娘昨日被一小太监冲撞,臣妾今日前来,前脚到后脚媚妃就过来了。” “云顶雪茶数量本来就少,媚妃带了一些过来,贵妃娘娘怀有身孕,本不易饮茶,可……媚妃竭力劝解,贵妃娘娘就小饮了一杯,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 姜媚儿双眼圆瞪:“吟妃,你血口喷人,我来的时候贵妃娘娘已经在喝茶,你还和贵妃娘娘一起喝,至于云顶雪茶,是沾染到我的衣裳的,我压根就没有拿云顶雪茶。” “在你的衣裳上沾染着?”谢轻吟眉头一皱,承认道:“的确是从你衣袖上拿下来的,我并没有说谎,请太后明鉴。” 姜媚儿对于这句话无法辩解,因为云顶雪茶,就是被谢轻吟揉在她的衣袖上的。 太后目光落在了姜媚儿身上, “皇上宠爱于你,哀家是知道的,云顶雪茶,皇上赏于你,不是让你害人的。” “臣妾没有。”姜媚儿多则跪趴到赫连决脚边,昂着小脸,楚楚可怜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贵妃娘娘怀的是您的皇子,臣妾替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对她下毒手?” “是他人,有人想置臣妾于死地,故意这样做的,臣妾根本就不知道身上什么时候沾染的茶叶。” “媚妃!”苏慕华扯着嗓音叫她,“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衣服穿在你身上,茶叶是你亲手拿下来的,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怎么会在你身上有?” 太后一挥手:“太医,查查媚妃身上还有没有茶叶,看那些茶叶是不是浸了毒。” 太医领命而出,来到姜媚儿身边。 姜媚儿身体忍不住的往赫连决小腿上靠,太后拧起了眉头,眼中透着不悦。 太医检查,抖得再干净的衣裳,也有漏网之鱼,太医从她的衣袖上,找了一片茶叶子。 而后鼻子一动,轻轻的用手捻了一下她衣裳,把手指放在鼻尖一闻,太医脸色一变,扑通跪地:“启禀皇上太后,媚妃娘娘身上不但有云顶雪茶,还有夹竹桃粉。” 第46章 囚禁 我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翘起了嘴角,姜媚儿身上穿的新衣是今天才从司绣房送过去的。 新衣在司绣房就被我撒上了夹竹桃粉,这一下姜媚儿谋害皇嗣罪名跑不掉了。 苏慕华举起颤巍巍的手指着姜媚儿:“媚妃,你怎可如此?本宫与你无冤无仇,昨日你宫里的太监就冲撞了本宫,让本宫差点动了胎气,今日你……” 苏慕华说着呼吸不畅,苍白的脸色一下发青,太后连忙从她的床上起身,叫太医查看。 太医把她放平,替她扎了针,才平和了她的呼吸。 太后把头一扭,冷冷的看向姜媚,震怒道:“媚妃,大胆伤害贵妃,打入冷……” “闭门思过!”一直没说话的赫连决截断的太后的话,冷若冰霜的说道:“媚妃,不顾宫规,谋害皇嗣,降为嫔,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晨曦宫。” 我微微翘起的嘴角,刹那之间落了下来。 如此证据确凿,赫连决偏袒姜媚儿,已经偏袒的连苏慕华都不顾了。 曾经我和苏慕华王不见王,暗地里争斗之时,赫连决可是推波助澜,谁也不偏袒。 原来我对他掏心掏肺的爱慕,他一直把我置身于最危险之中,把我当成他的盾,刀子,替他挡别人的刀子,替他捅别人。 一颗心在死亡重生之后,本已破烂的不成样子了 ,现在每重新了解他一分,都会让我血淋淋的心除了恨和疼什么都没有了。 “皇上!” 姜媚儿软软的叫了他一声,当然知道软禁,可比进冷宫强多了。 赫连决挥手:“带下去。” 姜媚儿满脸泪花被带了下去。 苏慕华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泪,太后看了好几眼赫连决,赫连决重新坐到苏慕华床边,轻声细语,温柔情深:“贵妃好好休息,朕陪着你,休息好了,朕爱与你生孩子。” 苏慕华手撑在床上,赫连决手臂一伸托住她的脖子,身体往她身体后面一坐,苏慕华变成了背靠着他,赫连决成了她最舒服的垫子。 太后见状眼神闪了闪,对谢轻吟摆了摆手,让她离开,我后退之时,赫连决冰冷的目光掠过我。 我顿时犹如寒芒在背,退后的动作生硬起来,直到退出外,房门被关上,我的手悄然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背,汗啦啦的。 太后看了一眼谢轻吟,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谢轻吟恭送太后之后,腿脚不自觉的走到凉亭中,凉亭之中正有两个宫女,忙碌着冲刷凉亭里的血迹,而冲刷的那两个宫女,手腕上皆有伤,动作就迟缓了不少。 谢轻吟盯了凉亭片刻,眼神深了深。 我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娘娘该回了。” 谢轻吟嗯了一声,离开了昭华宫 ,回到了桃之夭夭殿,她盯着我问道:“今天这事儿,到底谁利用了谁?” 我给她倒水的动作一停:“我们想借媚妃之手来让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掉,贵妃娘娘将计就计顺着我们的手,让媚妃来害她的孩子。” 谢轻吟迟疑了一下,神色瞬间锋利起来:“贵妃流产,她宫里的宫女倒是勤快,那沾染血迹的凉亭,冲刷的倒是干净。” “失去孩子的血,和从正常人手上放出来的血不一样。”我淡淡的陈述道:“娘娘,咱们离开凉亭之时,冲刷凉亭的宫女,手腕上皆有伤。” 谢轻吟霎那之间恍然:“贵妃她根本就没有怀有身孕,所以才会将计就计借我们之手,让媚妃做个替死鬼, 来个名正言顺,掉了胎,又能让皇上心疼。” 我点了点头,有一种病,叫假性怀有身孕,症状就如怀有身孕一样,不会来月事,偶尔呕吐,腰酸。 苏慕华怀了身孕,昨天被冲撞,应该是昨天发现的,今日她应该是想陷害谢轻吟来的。 也亏起了我们先膈应了姜媚儿,让她呕吐不止,我又用话语加以引导,让她误会姜媚儿怀有身孕。 自己怀孕是假,又岂能让他人生下孩子? 所以苏慕华当机立断改变了策略,转移了目标,谢轻吟逃了一次她的算计,苏慕华就让谢轻吟作证 人,顺着我们的计划,将计就计了。 “皇上可真够疼爱她的。”谢轻吟有些不甘和妒忌的说道:“闭门思过,三五天也就出来了。” “娘娘稍安勿躁,娘娘尽快的怀有身孕,才是王道!”我不留痕迹的转着话题。 谢轻吟顺着我的话点头,手摸在了肚子上:“对,无论谁有不如自己有,趁媚妃闭门思过时,得想办法把皇上引到这里来。” 我沉默了一下,“奴婢知道有一种药草,可以加速人怀孕,而且一吃便是男胎,奴婢可以找到。” 谢轻吟眼珠子一亮:“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骗您。”我神色恭敬而又谦卑:“皇上现在在贵妃娘娘那里,奴婢想尽快出宫。” 趁姜媚儿被软禁起来,我得出一趟宫,找到刀多多,混进酒肆卫找点东西,化被动为主动,让赫连决心神不宁,乱了阵脚才好。 能生男婴的诱惑太大,再加上现在的确是一个好时机,谢轻吟立刻找人安排。 没有出半个时辰,我跟司绣房采办的太监花兴光明正大的出了宫,炎炎夏日阳光晒人。 花兴也不问我出宫是做什么的,告知了我一个回宫的时辰,我和他各自分开。 走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曾经我是如何肆意飞扬大笑受人艳羡,现在就有多么狼狈被人指指点点厌嫌丑陋 。 来到巍峨阴森的酒肆卫,我正准备上前,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还没转身,就听见刀多多不确定的声音叫我道:“阿酒?” 我本吓一跳,听到是他,稳了一下心神,扭转身体,道:“是,公公!” “你来这里做什么?”刀多多手指浮动之间,薄如蝉翼的弯刀游走在他的指尖。 弯刀的锋芒在阳光底下闪烁,我道:“我是来找公公的,有些事情想请公公帮忙。” 刀多多惊诧道:“谢家小姐深得圣宠,你是她面前的红人,要什么没有,还得出来找我?” “宫里有的东西宫外有,宫外有的东西宫里不一定有,谢家小姐现在深得圣宠,也不是万无一失,所以……”我说着适当的停顿了一下。 刀多多恍然:“找什么东西说吧。” “转生蛊!”我对刀多多道:“还请公公帮忙。” 刀多多眼神微抬,向旁边瞥了一眼,我眉头一皱,感觉到他好像在问别人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望的方向除了树叶微动,什么也没有。 “随我来 。”刀多多察觉到我顺着他的目光望,留下话语,抬脚就走。 我刚和他走进酒肆卫,脚步微微停滞,举手试了一下风,没有风,树叶微动,那个地方刚刚的确有人。 有人故意让我进,是敌是友? 带着忐忑,紧随刀多多。 第47章 玄鸩 刀多多把我带到一处黑院,推开院门,手指着连地都是黑的院子:“你要找的东西在里面,他给不给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冲着刀多多道谢,抬脚跨过门槛,院门砰一声被关上,带动着灰尘往下落。 我咽了一口口水,摸了一下自己覆盖在脸上的面纱,一步一步的下到台阶,脚踩在在蠕动的黑色泥土上。 严格来说这不是黑色的泥土,是黑色壳子生硬的蛊虫堆积成路。 人踩在上面,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它们在脚底心触动着触角,以及它们争先恐后的要顺着脚往上面爬。 这么一小截路还不能跑过去,一旦跑,就会惊起整个院子里所有的虫子。 本来不远的路程,变得遥不可及。 它们有药性,可令人腿脚无觉,麻木。 我咬牙,挪着麻木犹如千斤重的腿脚,比寻常用的时间更久,才走到主屋的走廊前。 一上走廊,腿上的那些黑色蛊虫,从我腿上脱落。 来到门边,手还没敲,门就被自动打开,我抬脚迈了进去,除了敞开的门带了一束光束进来,房子的四周完美的避开了光亮漆黑黑的。 我走到光亮最极限的地方,停了下来 ,腿脚有了一丝感觉,张口道:“我要转生蛊,两女一男给我三颗。” 我的声音落下,回答我的是……嘶……嘶……蛇吐性子的声音。 我微微闭上眼,侧听着这个声音越靠我越近,在肩膀突然一重时,我一个反身,伸手一把拽过搁在我脖子上的蛇,向黑暗处甩了过去:“没有转生蛊,我要细雨朦胧。” 语罢,我的脚脖子被缠住,缠住我脚脖子的东西把我往前面一拽,我身体一倒,如同我扔掉那条蛇一般,我被脚脖子上的东西给拖向黑暗处。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拖着我脚脖子的东西,才松了,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你是谁?” 黑暗之中想起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 我手撑在地上,我忍着恶心,坐着未动:“细雨朦胧中,有人救了你一命,你可还记得?” “救我的人已经死了。”苍老嘶哑的声音开口提醒我。 是的,我已经死了,但是我又重活了。 这个在酒肆卫会巫术蛊虫之人,叫玄鸩,在一场细雨朦胧中,我救过他,他并不像他的嗓音一样,苍老而又嘶哑,他年轻。 我救他的时候,他全身溃烂,被人追杀 ,咽喉里被火炭烫的生了泡。 我见他在细雨中挣扎,一双眼睛充满仇恨和不甘,就随手救了他,养了几日,他能走了就离开了。 不久以后,酒肆卫就多了一个会蛊虫的南疆奇人。 我去打听了,这个南疆奇人托人给我提了一嘴子烟雨朦胧,我才知道他是被我救过的人。 “死了烟雨朦胧你也得还!”我冷冷的提醒他:“不能因为她死了救命之恩,你就忘了,玄鸩。” 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寂静半响,玄鸩道:“你要什么?” “你现在的主人,在两个月之前,带回来一个无四肢烧焦的尸体,我要那具尸体。”我张口说道。 砰一声。 我被玄鸩按压在地上,四周亮起昏暗的光,我瞧见了玄鸩凹凸不平满是伤痕疤的脸,狰狞可怖犹如厉鬼鬼。 他满是伤危纵横的手,扯掉我脸上的面纱,手摸在我脸上,犹如毒蛇的吐性,透着阴凉道:“你可以换个要求,比如说把你的脸治好。” “你话真多。”我不客气的说道:“我只要那具尸体,救命之恩大如天,你不会不讲信用对吧。” “你是她的什么人?”玄鸩嘶哑的声音突增:“要 她的尸体做什么?” 我嘴角一翘,与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双漂亮的褐色眼睛对视:“她是我的恩人,我要替她报仇。” 玄鸩知道那具尸体是我的,看来我今天这一遭来对了,果然人生在世,适当的做一点好事,就不会把自己的路给绝光了。 玄鸩默了默:“尸体我拿不到 ,换一种。” 我心中一紧,拿不到的意思是说,祈惊阙得到了我的尸体还没有下葬,摆在某处,严加看管起来? “要不你带我去尸体的地方,引开人,我单独看一眼也行。”我退而求其次的说道。 玄鸩松开一掐着我脖子的手,从我身上下去,站起身来,一声不吭的走了,我跟着爬了起来,不知道沾染什么液体得手,放在了衣裙上擦了擦,跟着他走。 乌漆抹黑的屋子他所到之处,都亮起了昏暗的光,这些光仅仅只能照清楚脚下的路,想看清四周是什么,不可能。 走了半晌,他带我来到一处看似荒院,实则内在豪华之处,这个豪华之处。 他带我走进一间房,进入便是扑鼻而来的烧焦味道,入眼的是挂满着烧焦的尸体。 乌压压的一片,让我寒毛直竖。 “你要找的尸体就在这里面,具体是哪个,我也不知道,自己去找。”玄鸩说完转身就走:“你只有半盏茶的功夫。” 我扭头看他退了出去关上门,才甩去害怕,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呢。 以最快的速度在屋子里找起来,不知祈惊阙这都是些什么嗜好,为什么搞这么多烧焦的尸体,而且的这些都是女尸。 终于在我的查找之下,看见自己烧焦的尸体,尸体经过特殊处理,除了散发出焦味之外,没有其他腐败,还穿上了漂亮的棉麻衣裙。 我的手摸在上面,心里带着奇异的感觉,谁会想到绫罗绸缎的我,曾经也过过一段朝不保夕棉麻衣裙的日子。 祈惊阙倒是也会挑衣裳,冲着这一身棉麻衣裙,就算他把我的尸体片片凌迟了,我也不恨他。 抽掉自己头上的簪子,手摸到自己尸体的小腹上,触碰到一块硬的东西,掀开衣裙,手中锋利的簪子,对着尸体上的小腹要下手时,门口响起玄鸩声音:“参见九千岁。” 我心中一慌,连忙把掀上衣裙摆好,左右看了一下,刚钻到满是尸体的角落,门就被推开了。 第48章 死字 祈惊阙走了进来,玄鸩跟在他身后,狰狞可怖凹凸不平的脸看不出来喜怒哀乐,但没有看见我,他褐色的眼睛闪了闪。 祈惊阙直接来到我的尸体旁,雌雄莫变好看的脸,阴沉地绷着,狭长嗜血的双眼,凝视着我的尸体。 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手里紧紧握着锋利的簪子,这是最好的机会我能拿回我的东西。 我不能保证除了这次机会,我还有没有机会来到这里。 我心里催促着,祈祷着,祈惊阙快快离开,岂料事与愿违,他弯腰俯身,要去抱我的尸体,我的心提在了嗓子眼,不断的叫着不要抱着。 就在此时,他抱尸体的手一停,头猛然一抬,阴鸷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我的藏身之处,目光直射着我的眼睛,我顿时像是被野兽盯住,毛孔悚然恍若置身于冰窖之中。 祈惊阙极其缓慢的直起了身体,狭长满满嗜血戾气眨也不眨,抬起脚,放下脚,向我这里走来。 我望着他的双眼,忘记了呼吸,看见死亡。 “九千岁!”玄鸩突然横在他的面前,遮住他的视线,对他拱手道:“她的四肢皆不在,找不到与之匹配的,也 许原来的还在皇宫,可以往皇宫的方向找。” “玄鸩!”祈惊阙冷漠到极致的声音,夹杂着暴风骤雨:“让开,我瞧见了和她相匹配的四肢。” “不……” 玄鸩出口的话才吐出一个字,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以及刀多多略带慌张的声音传来:“九千岁,皇上来了,要让您作陪。” 赫连决来了? 他此时不在皇宫里陪着苏慕华来这里做什么? 我并没有因为他的来而庆幸,而是觉得他出现在这里 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祈惊阙没有吱声,微微侧过身子,目光掠过我,似在对我说,这次饶过你,下次看到你,就是你的死期。 我死死的压着自己,才没让自己在害怕中发出声音,他转过身去,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抱走我烧焦没有四肢的尸体。 “离开!”玄鸩一把把我从角落拽出来,压在我身上的那些物件从我身上掉落哗啦作响。 我从害怕中醒来,甩开玄鸩如钳子般的手:“你要找她的四肢,我知道在哪里。” 我不敢想象这一屋子的残肢,只是祈惊阙是为了拼凑一个完整的我。 “你知道她的四肢在哪里?”玄 鸩嘶哑的嗓音,犹如他的脸一样渗人:“你可知道,九千岁是什么人,酒肆卫是什么地方?你在这里讨价还价,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我知道,我只想单独见她一面。”我努力的表现出自己是忠心耿耿,感恩戴德的人,必须要从我的尸体中取出我想要的东西,不然我被动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捏死我。 “找到她的四肢,才能借机看到她。”玄鸩对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找不到,你现在已经引起了九千岁的注意,会死未可知。” 今日无功而返,我手指微微合拢,拢成拳头:“请你带我离开,找到她的四肢之后,我会再来找你。” 玄鸩褐色的眼眸看了我一眼,随手给了我一颗转生蛊,鲜红的虫子,在透明的杯子里,犹如一只破茧而出的毛毛虫。 我跟着他按照原路返回,从他的院子里出去,刀多多见到我安然无恙,道,“阿酒倒是有福之人。” “托公公的福!”我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转生蛊:“我与玄鸩说了来龙去脉,他很好说话。” 刀多多眼神闪了闪:“的确,瞧着顺眼的人的确好说话,不顺眼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说 话了,走吧。” 我有惊无险跟着刀多多离开酒肆卫,我们离开的时候走的是后门,后门的巷子里绕到前门,才是大街上。 刀多多只把我送出门,就回去了。 我刚绕过巷子,来到前门处,就看见祈惊阙跨上一匹黑色的骏马,他的身后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车帘活动之间赫连决坐在其中,身侧是本该被软禁起来的姜媚儿。 我躲在暗处,攥手成拳 ,指甲扣在掌心肉里,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只有恨,从灵魂,从血液,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恨,把我重重包围。 他们离开,我甩了甩手中的鲜血,小跑似的跟着他们。 苏慕华不管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她现在腹中胎儿没了,所有的矛头指向姜媚儿。 赫连决还能在短时间内把她带出宫来,可真是把她疼到骨子里去了,爱到血液里去了。 大约奔跑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停留在了军侯府,也就是我家。 名不正言不顺便宜的姜瑜林,穿着一品侯服率着侯府上上下下在门口迎接着赫连决和姜媚儿。 姜媚儿脸上覆盖了面纱,被赫连决牵着手下了马车,我趴在树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 同进了我家。 我想不明白他们去我家做什么,父亲已经死了,尸骨都不知道被他们扔到哪里去了,他们还要做什么?难道是杀母亲? 我的心拧了起来,不,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我抬脚往后巷跑去,我家的房子后面连着一个暗巷,暗巷中本来是有后门,父亲怕后巷太暗太乱,就把后巷的一个小门堵住了。 但是我知道小门旁边,堆放木材之处,有一个可以供人身过去的洞。 我扒开木材,钻进洞里,进了家门。 按照记忆里的路,奔向母亲住的院子,短短几月,本该熟悉的家,恍如隔世般熟悉而又陌生。 尤其是母亲的院子曾经是最繁华的,现在变得破败毫无生息,我奔进去就闻见浓浓的药味,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伺候的人。 屋内传来母亲的低低咳声,我脚步凌乱的小跑进去关上门。 母亲听到关门声,惊呼道:“什么人?” 母亲的声音很干涩,一下子我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我不能喊她母亲,把眼泪憋了进去,走过去道:“夫人。” 母亲手撑在床上,努力的起身,面色蜡黄,双眼红肿无光,警惕道,“你是谁?” 第49章 熏瞎 我见母亲的样子一愣,慢慢的走过去,伸出手在她眼帘下晃了晃,她看不见我一样, 又问道:“你是谁?怎么不说话了?” “您……您……您的眼睛怎么了?”她根本就看不见我对她摇手,我放轻了脚步,她也看不清楚我在哪里。 母亲苦涩的一笑,坐在床上,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多久没人对我用您了,我都快忘记了,你是新来的丫头吧,我这屋子里没什么好东西了,你看中什么就拿吧。” 我的眼泪如珠串一般落下,伸出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哽咽凝噎道:“我不要东西,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过来看您好不好!” 她不好,她一点都不好,父亲死了,我死了,一品军侯府被人霸占了,她眼睛哭瞎了。 她是那么一个漂亮优雅雍容从容的女子,在被母家捧在手心里,嫁给父亲之后,便是当家主母,现在,一切都是因为我。 母亲被我包裹的手一抽,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死了这条心,我不知道。” 我一把搂住了母亲,紧紧的抱着她,哽咽泪如雨下,心如刀绞般疼痛:“您别怕,您别怕,我……我曾经 受过您女儿的恩惠,我来看看您,我不往您要东西,您别怕。” “啊!” 母亲悲悸地一声惨叫,奋力的挣扎我的搂抱,把我推倒在地下,黯淡无光红肿的双眼,迸裂出巨大的恨意:“我没有女儿,我哪里有福气有禽兽不如杀死自己父亲,熏瞎自己母亲双眼的女儿?” 母亲的眼睛是被熏瞎的,不是哭瞎的。 一定是姜媚儿,是她做的,绝对是她做的。 我手脚并用的爬到她的床边,向她辩解:“姜媚儿,姜媚儿弄瞎了您的眼是吗?她还杀了父……” “啪!” 母亲乱挥舞的手,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恨意燃烧毫无理智:“跟姜媚儿这个死人有什么关系?我的禽兽不如的禽兽女儿,姜酒,在皇宫里做了皇后,觉得她父亲挡了她的道,杀了她父亲。” 脸上的疼痛,母亲的话,我明白了,自打我死了父亲便被关进大理寺,母亲也被囚居在这院子里。 赫连决屏蔽了所有的消息,熏瞎她的双眼,给她灌输,父亲被我抓走的,父亲被我杀死的。 她并不知道,我已惨死,再加上姜媚儿曾经为了取信于我,赫连决捅了她一刀,她的心房和别人长得 不一样,她被送回乡下时,我告诉母亲,她已经死了。 所以在母亲的记忆里,姜媚儿就是一个死人,我现在告诉她是姜媚儿所为,她才会如此激昂,认为我是一个坏人在辩解。 我不顾她挣扎抓伤我,狠狠的抱住她困在怀里,她恨我,她的确该恨我,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他,我已经惨死了,我害怕她若知道我死了,父亲死了,一切都是赫连决做的, 她会生无可恋,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现在只有她一个亲人,哪怕她恨我,只要能在恨意中活下去,我就不告诉她真相。 她在我怀里逐渐的平稳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蜡黄的脸色,因为刚刚的挣扎动作太大变得红润起来。 我慢慢的松开臂弯,跪在她面前,狠狠的擦了眼泪,刚给她磕了三个头,准备起身离开时,听见外面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我脸色大骇,忙对母亲道:“我会救您出去,您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不知母亲对我的话有没有听进去,脚步声越来越近,母亲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根本无处躲藏,我只能身体下趴,滚到床底下去。 “母亲,女儿回来看你了!” 刚在床底下趴稳的我,听到这个声音怔住了,这是我的声音,是我曾经的声音。 好不容易在床上平稳了情绪的母亲,疯了一样的掀着床上的一切东西往地上扔:“姜酒,你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给我滚,给我滚!”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跟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母亲,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女儿会伤心的。” 母亲捞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的向声音来处砸去:“姜酒,你杀父,熏瞎我的眼,为人子女者,你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会被天打雷劈的。” “天打雷劈?皇宫那么坚固,雷就算打下来我也不怕。”声音的主人来到了床边。 我趴在床底下,顺着鞋往上望声音的主人,姜媚儿。 是脸上覆盖着面纱的姜媚儿,我吃惊的用手紧紧的捂着嘴巴,生怕恨意使然,会什么也不顾的跑出去和她同归于尽。 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姜媚儿会模仿别人的声音,她把我的声音说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怪不得把母亲的眼睛熏瞎,单凭着声音,母亲自然而然的把她当成了我,她欺骗母亲,她让母亲恨我。 “你父亲做鬼不会放过你的,姜酒, 你跟着赫连决把你自己的母家败了,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母亲痛和欲绝的诅咒道:“赫连决能有今日皆是你父亲的功劳,你能今天杀了你父亲,赫连决他日就会杀了你。” 姜媚儿用着我的声娇咯咯地笑了:“就是因为是父亲的功劳,父亲才必死无疑,皇上会称为千古一帝,这些妨碍他大权在握着人,通通可以舍弃。” “母亲,父亲的军号令呢,你把军号令给我,我保你这辈子荣华富贵依旧,不会再让你在这里受别人欺凌,好不好?” 母亲恨道:“没有,无论你怎么折磨我都没有,我不知道什么叫军号令,你死了这条心吧。” “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呢?”姜媚儿像一个魔鬼一样的凑近我的母亲,扯着我的母亲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扯下来,用着我的声音化成刀刃,伤害母亲:“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你为什么不盼点我好呢?军号令你拿的也没用,你把它给我,我们姜家辉煌如旧,纵横朝野,何乐而不为呢?” 她扯着我母亲的头发,把母亲按在地上,用力的把母亲的脸,按在肮脏的地上使劲的摩擦。 第50章 救母 母亲被她按毫无力气挣扎,只能被动,竭尽全力的骂:“姜酒,你死了这条心,我就算有军号令我也不会给你,把我的眼睛熏瞎了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杀了我去见你的父亲。” 姜媚儿嚣张的哈哈大笑起来:“母亲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一天不把军号令拿出来,你每天都会生不如死,被人踩踏。” “我是你的亲娘,你只能如此待我?”母亲声嘶力竭的质问:“把我囚禁起来,任奴仆欺负我,你怎么能如此?” 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我的母亲以为姜媚儿是我,以为我把她的眼睛弄瞎,以为她的亲生女儿我,是一个杀父弄瞎自己亲娘猪狗不如的东西。 “就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娘,我才让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姜媚儿松开了拽扯母亲头发的手,站起身来,一脚踩在母亲的脸上,“你怎么不明白呢,只要把军号令拿出来,你依旧吃香的喝辣的,有无数个人伺候着你。” 母亲的脸在她的脚下被她踩得扭曲,痛的浑身挣扎,却也怎么挣扎不起来。 我咬破了嘴唇,愣是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就如他 们像我杀了我父亲是一样,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不能喊停,不能出去。 我不能死,不能再死,死了就再也不会这么幸运能重活了,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一定要…… “休想,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你。”母亲用尽全身力气,拉着她的腿脚,姜媚儿一惊,连忙抽回了脚,就在此时,母亲把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冰冷的砖地,双眼泛白,昏厥了过去。 姜媚儿见状,脸色大变,连忙向外跑去叫道:“来人,来人啊。” 旁人没叫来,叫来了随后而来的赫连决,以及跟在他身侧面无表情的祈惊阙。 “怎么了?”赫连决伸出长臂,迎着姜媚儿扎进自己怀里。 姜媚儿瞬间声音变成了她自己的,害怕颤抖道:“夫人,突然发了疯一样把头砸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我害怕,皇上,您赶紧找个大夫过来,我害怕夫人出现什么意外。” 赫连决眼神凉如寒冰,漠然道:“侯府的人太不像话了,堂堂一品军侯夫人,岂能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有的皇上。”姜瑜林紧跟其后谄媚地解释道:“启禀皇上,有人伺候,自从父亲死了,夫人的 精神就不太好。” “不愿意让人近身伺候,谁来伺候就打谁骂谁,要把自己的眼睛哭瞎了,更加逮到什么东西,砸什么东西,所以没有人敢来伺候。” 赫连决恍然了一下:“原来是这样,那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夫人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 未完之语,全是威胁。 姜瑜林一个小厮出身的人,身体抖若筛糠,跪地领命:“奴才遵命。” 一直在旁边面无表情,毫无情绪外露的祈惊阙,目光扫了一下屋里,抬脚走了进来:“这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姜媚儿迅速的和赫连决对望了一眼,姜媚儿道:“这怎么能像找东西,分明就是夫人发疯,乱砸东西,九千岁误会了。” “你是什么东西?”祈惊阙眼神漫不经心的向后一瞟:“只不过跟在皇上身边的一位红袖添香,怎么就管到侯府的事情了呢?” 姜媚儿脸上覆盖着面纱,穿的粉嫩的衣裳,看着就像一个以色示人之人。 被祈惊阙不留情面的说,她的眼神染上了阴毒,“九千岁,您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还没说话呢,你这是越过皇上了吗?” 祈惊阙轻飘的反问:“是,皇上还没说话 呢,你就越了皇上了吗?” 姜媚儿眼神一闪,连忙似兔子一样,看着赫连决的脸色,不敢再吱声。 赫连决眼神深深:“九千岁,对于一个叫不醒来的妇人,你对她再好,她不识相,也是无可奈何。” 赫连决在说我母亲不识相,在说他们对我母亲极好,是我母亲自己,不要脸面不识好。 “即使如此,本督公去帮皇上问问,一品军侯夫人,为何如此不识相。”祈惊阙说着转身随手把门一关,赫连决和姜媚儿被他关在外面。 姜媚儿声音还从外面传来:“皇上,您看看这都是……” 赫连决看似无波的声音中夹杂着不悦,“夫人精神问题,九千岁是酒肆卫的,行刑逼供的手段了得,咱们在院子里候着,要相信他。” 他话音落下,紧跟着脚步响起。 祈惊阙脚踩在地上乱七八糟之上,发出细微的声音,我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母亲,把心一横,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祈惊阙听到我的动静,目光唰一下落了过来,我把脸上的面纱一扯,先发制人道:“奴婢参见九千岁,奴婢知道九千岁再找姜酒皇后的四肢,奴婢知道在哪里。” 祈惊阙带着血腥般 的气息,向我袭来,浑身散发出的冷意,犹如万年冰山:“你的四肢很快,我见之倒是欢喜,不如割下来送我?” 他在提醒我,我去酒肆卫又跑到这里来,手脚极快,快的手脚留不得,得砍掉。 我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咬着后槽牙,挺直腰杆,嘴上沾染着被咬破手的血迹。 “见之欢喜,终究不是原来,能找到原来的她,何必去拼凑?”我微微踮起脚尖,努力的和他直视,现在能救我母亲的只有他,就算他是豺狼虎豹,我只要他一个承诺,不然母亲留在这里,只会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祈惊阙狭长的眼睛微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在找死?” “没错,我在找死!”他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我,面容狰狞可怖,“从一开始,我就对九千岁说过了,我受姜酒皇后的恩德,她被无情的杀害,我要替她报仇。” “现在她唯一的亲人,只剩她娘亲了,不能再待在这里,我求九千岁带走夫人,我替皇后报仇完,命是您的。” “就凭你一己之力,你能玩得过谁?”祈惊阙幽深的眼眸犹如深渊,一望无际的黑,带着令人颤栗地钻心刺骨的冷。 第51章 凶狠 “不用玩得过谁,只要自己不死,总就是有希望!”我浑身被冷汗浸透,拿起曾经和他对抗的气势来:“就如您,曾经也是一无所有,现在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九千岁。” 祈惊阙眼中危险光芒大盛,盯了我片刻,“他们在找东西,你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军号令。 “我不知道!”我缓缓扯出一丝微笑:“我的要求您能答应吗?照顾夫人,帮您找姜酒皇后的四肢。” 祈惊阙幽深如渊的眸子,卷着我,仿佛要把我带入深渊,与他沉在深渊中再也不见光。 “废物终于聪明了一回,知道求救了,本督公答应你。”祈惊阙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一听他答应,瞳孔一睁,绷着憋着的一口气,没去多想他意有所指是何意。 祈惊阙为人嚣张阴鸷凶狠,但是他一言九鼎,应下的事情,皆算数,他应下照顾我的母亲,只要他活着,我的母亲就不会受到别人欺负。 “多谢九千岁!” 祈惊阙眼中闪过一抹深意,抬脚,径自用肩头撞过我,走到母亲的旁边,弯腰把母亲抱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我如一只耗子一样,再一次钻进床底下,祈惊阙抬起脚,一脚踹在 门上,把门从里面踹飞。 门落在地上的声音,轰通一声,像一计闷雷炸在天际。 我在床底下,努力的往外张望,祈惊阙头微微一偏,勾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我趴在床底下,都感受了那波涛汹涌的凶狠,像被一只凶狠的野兽盯上。 “九千岁您这是要做什么?”姜媚儿娇滴滴的声音尖锐起来:“她是一品军侯夫人,您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祈惊阙声音不急不缓:“皇上说了,让酒肆卫全权负责,你若再质问一声,本督公就请你一起去酒肆卫!” 姜媚儿身形颤抖害怕。 赫连决眼中闪过不满张口道:“九千岁,知道朕在找什么东西,能把东西找到吗?” 祈惊阙抱着母亲就走:“尽量。” 赫连决和姜媚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姜媚儿更是在他离开之后,手指的他离开的方向:“皇上,嫡母被他带走了军号令怎么办?” 赫连决眼中一道寒意划过:“让姜瑜林搜遍军侯府,每一块地砖都给朕撬起来。” 姜媚儿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得瑟缩了一下,诺诺的善解人意应声:“诺,臣妾这就过去。” 姜媚儿先行离开,赫连决在后面轻噗了一 声,也跟着走了。 我从床底下爬出来,眼中恨意燃烧,扒拉出一个火折,打翻油灯翻在被子上,桌椅和柱子上我浇了油,火折往上面一扔,火光燃起。 我按照原路返回,等我出去,到达人群多的地方张望时,我的家,一品军侯府浓烟滚滚,火是蔓延燃烧起来。 我摸出帕子,戴在自己的脸上,眼中的恨意慢慢敛去,露出一抹冷笑,转身就走。 我家无人,我不能便宜了别人,我烧了,谁也别想在我家里肆意嚣张。 赫连决想找到军号令,大火残虚只会让他更暴躁,他会认为,军号令就在家里,起火是因为为了掩盖军号令。 生性多疑,心沉似海的他,会好好的想军后令在哪里? 我去了京城最大的香料店,给了银子,去挑了一些香料,寻常的一点都不出挑的香料。 香料不占地方,放在我的衣袖里,就可以带回去。 去了和花兴约好的地点,他已经采办好了,我把出来随手装的孔雀绿珍珠,放在一个小荷包里塞给他。 花兴掂量了一下,把东西重新塞回给我:“我已经收过东西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懂。 ” 我看着手中的荷包愕然了一下 ,便把荷包收起来了:“是我想岔了,公公咱们回吧。” 花兴是司绣房采办零碎的公公,和谢家有关系,我这么点东西,瞧不上也是正常的。 回到皇宫里,谢轻吟正躺在躺椅上,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儿。 我把拿来的转生盅放在了她躺椅旁边的桌子上,她微微皱起眉头,用手遮挡了一下鼻子:“身上怎么又有血腥味了?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去哪里,就是把药求来了。”我道。 谢轻吟从躺椅上翻坐起来,看着旁边桌子上的瓶子,拿起来摇晃了一下,里面的蛊虫似撞击的瓶子要出来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还是活的?”谢轻吟惊了一下,就要扔手中的瓶子,我上前一压,压住了她要扔瓶子的动作,“南疆转生蛊,这是男蛊,吃了怀孕就会生男婴。” “你确定?”谢轻吟不太相信问着我:“不是随便找一个虫子给我?” 听她这样一说,我反手一勾把瓶子从她的手中挖出来,淡淡的说道:“不信就算,奴婢不强求娘娘。” “我信!”谢轻吟犹豫变成了坚信,把手伸了出来:“拿过来,为了我的皇儿,我吃。” 我怕她反悔,拔掉瓶 盖子,送到她的嘴边,谢轻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头略昂起 ,我把蛊虫倒进了她的嘴里。 谢轻吟强压的恶心,急忙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而后面色有些发白,手拍着肚子:“本宫为了皇子,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希望本宫能心想事成。” “必然能心想事成!”我顺着她的话道:“娘娘,奴婢先去洗漱一番,您的私库里面有一根参,奴婢想拿给贵妃娘娘,顺便告诉贵妃娘娘一些事情。” 谢轻吟眼尾眉梢一挑:“出了一趟宫,有什么新鲜事儿,要告诉贵妃娘娘的?” 我露出一抹浅笑,“今日奴婢出宫,瞧见了皇上已经带媚妃出宫了,媚妃就算降为嫔,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皇上对她疼爱有加。” “就连出宫,也把她带上,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让人打听一下,皇上今日让九千岁作陪的。 ” 搬出祈惊阙谢轻吟不相信也变成相信了,她知道我不可能,不敢用祈惊阙来说这个谎。 谢轻吟沉吟了片刻,眼中一片暗沉算计,叮嘱我道:“皇上带着姜媚儿出宫这件事情,你一定好好对贵妃娘娘说说,务必要让贵妃娘娘得知,皇上也不想让她生下孩子。” 第52章 杀鸡 “诺。” 我应了一声,打了洗漱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撩起衣裙,整个小腿上渗出了血,血量倒不大。 我用水一点一滴的擦着,一盆水全部染红了,上了药粉,换了衣裳,烟茶端着一个放着长盒子的托盘而来。 我随手把面纱覆盖在脸上,她对我道:“这是人参,娘娘让我送过来的。” 我走过去打开盒子,上好的人参,半根根须都不缺,品相极好还系着红绳。 “我这就去拿给贵妃娘娘。” 我盖上盒子,从烟茶手中接过托盘。 烟茶对我叮嘱道:“小心一些,皇上还在贵妃娘娘那里,莫惹了皇上生气。” 赫连决早就不在了,我怎么会惹他生气呢? 晚霞挂满了天空,红的耀眼,射在宫道上,让整个宫道都亮堂了起来。 昭华宫内,呈现出气氛凝重,我到达时,本该清静的殿内传来一阵吵杂。 心中奇怪,左右看了一下,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各行其职,像没有听见屋内的声音似的。 引我的宫女,把我引到殿门口,就退了下去,我不知道他们是有意还是故意。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没有当既禀报,身体倾斜靠近殿门, 听见殿内传来新晋贵嫔,以及贤妃的声音。 “你在这里偷听?” 身后一道冷漠声音响起,我吓了一跳,骤然转身,赫连决一身华丽暗纹龙袍,负手而立出现在我身后几步之遥。 连忙稳住了心神,我垂下眼帘恭敬道:“启禀皇上,吟妃娘娘让奴婢送人参给贵妃娘娘补身子,奴婢刚踏入台阶,听见殿内有声音,恐惊扰贵妃娘娘与其他人,不敢擅自闯入。” 说完我的内心翻腾起来,他回来的怎么这么快,跟我前后脚出宫,前后脚进宫,若不是亲眼所见,都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赫连决走过来,掀开了我托盘上的盒子,看见里面的人参,点了一下头:“吟妃倒是有心了。” 赫连决生性多疑,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之前我为了他夺嫡之事,所有的事情都反复与他亲自商量论证,他才会对我信任有加。 坐上皇位之后,他对我的信任就处崩瓦解,让我惨死在火中,这些足以说明,他所谓的信任都是带着怀疑的。 赫连决走了进去,我也端着托盘跟在他的身后。 进去了就见新晋贵嫔阮沁儿掩唇笑着,贤妃 落在床沿边手握着苏慕华的手,脸色不太好看。 只需一眼,我便知道这个双眼和姜媚儿有些相似的女子阮沁儿,好日子到头了。 “贵妃姐姐,您赶紧好,好了之后,妹妹去御花园跳舞给您看,保证您开开心心的。”阮沁儿语带笑意的说道。 “喜欢跳舞是吗?”赫连决声音阴彻彻的响起,惊起了阮沁儿和贤妃苏慕华要起身行礼。 赫连决快步走到床边,贤妃让了位置,他压住了苏慕华,免了她起身。 阮沁儿瞬间慌张,连忙跪地:“臣妾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略微昂起,眼波流转,漂亮的脖子,精致的锁骨角度正好在赫连决目光所及之处。 我心中冷笑,阮沁儿有一双和姜媚儿长得相似的眼,才被封为贵嫔娘娘,还企图有姜媚儿那样的宠,怎么可能? 姜媚儿又没死,赫连决不需要别人来替身,眼睛相似,成为不了她嚣张的本事。 “皇上!”苏慕华眼中慢慢浮现起水雾,一副心酸而又倔强的模样,唤了一声赫连决。 赫连决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居高临下的问着阮沁儿,道:“贵嫔喜欢跳舞?” 阮沁儿 面上掩不住一喜,以为赫连决要看她跳舞:“臣妾喜欢,喜欢跳舞给皇上看,给贵妃姐姐看。” 蠢到极点可悲的蠢货,不看场合的乱勾引,苏慕华什么身份,她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赫连决扭头,温柔的目光落在了苏慕华身上:“朕出去处理了一下政务,让贵妃受委屈了,贵嫔想给贵妃跳舞看,贵妃你觉得呢?” 苏慕华眼中的水雾落了下来,委屈而又倔强:“臣妾听皇上的。” 赫连决轻轻嗯了一声,视线再次落到阮沁儿身上冰冷如昔:“既然那么喜欢跳舞,要去院子里跳吧,慢慢的跳。” 阮沁儿这时才感受到强大的冷意,跪着向前两步,唤了一声皇上,头垂得更低了,漂亮的脖颈裸露出来,顺着脖颈望去,光洁的背部衣袍里若隐若现。 “听不懂朕的话?”赫连决阴冷阴沉的眼中,平静如一滩死水,“阿酒,你去替贵妃好生的看着,她喜欢跳舞,不要让她有任何停歇的跳。” 我手中捧着参盒,被他这样一叫唤,再次怀疑他是故意的,这么多人偏偏不叫,怎么就轮到我身上了? 我缓缓地走向前:“是,皇上,贵妃娘娘 ,那是我家娘娘送过来给贵妃娘娘补身子的,奴婢放在一旁了。” 说着把人参放在一旁,慢慢的后退出去,站在门口的石阶上。 贤妃和阮沁儿也已经走出来,她们走到院中央,贤妃眉目飞扬:“贵嫔妹妹,你可得好好加油,皇上在屋子里看着呢,千万不要浪费你的舞姿。” 阮沁儿嘴唇一咬:“多谢贤妃姐姐提醒,妹妹知晓,断然不会让皇上失望。” 贤妃眼睛微微一睁,跟看一个蠢货一样:“呵,也是,皇上英俊风雅,挺拔卓绝,这后宫的哪个女子不喜欢于他呢,回想当日那个偷人的灼妃,她也是一曲舞姿,把皇上给迷倒的。” “贵嫔妹妹,你要把皇上给迷倒了,搞不好就一举封妃。” 这提醒已经够明显了,阮沁儿听不出来话中深意,真真切切的以为赫连决只是让她单独跳舞而已。 她刻意忘记了赫连决,是让她跳舞不停歇。 一个人跳舞不停歇,就是要活生生的被累死。 阮沁儿无可救药的蠢,姜媚儿,赫连决舍不得动她。 阮沁儿却撞过来,杀她取悦苏慕华,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安然无恙,赫连决当然选择让她去死。 第53章 儆猴 “谢谢贤妃姐姐提醒。”阮沁儿带着笑意对她屈膝。 贤妃拍了拍她的肩头,瞟了一眼我:“阿酒是吗?皇上口谕你可是听清楚了?” 我走下台阶,对她屈膝行礼,表情漠然:“皇上口谕奴婢明白。” 贤妃把手一收,嫌弃的用手帕擦了擦,意味深长道:“明白就好,本宫去吟妃那里替你说一声,你就好生在这里看着吧。” “是!”我应答:“多谢娘娘!” 贤妃和苏慕华一起进宫的,两面三刀,极其会做人,从来不得罪他人,像极了她的封号,贤妃,非常贤惠的不与他人冲突。 晚霞照射下来,美人在晚霞中翩翩起舞,跳得尽心尽力,我寻了一个可以纵观全场,又可以让人轻易发现的角落,站着欣赏阮沁儿的舞姿。 赫连决一直没有出来,就连晚膳也是陪苏慕华一起用的,御书房的折子,被他让人搬了过来。 对苏慕华的好,就跟寻常百姓人家,夫君对妻子的好一样。 我心中忍不住讥笑,他对任何对他有用之人都好,都可以放下身段,宠爱她们。 唯独对我,杀起来毫不留情,午夜梦回之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我有一丝愧疚。 天越来越黑,为了能让阮沁儿在灯火通明之下跳舞,昭华宫里的宫灯比寻常点了多一倍之多。 阮沁儿越跳越慢,身上的力气流失的越来越多,嘴巴微张,嘴唇干涩,张口喘息,赫连决没有出来一趟,她眼中的颜色越来越无光。 在房里的灯暗了些,阮沁儿停下了脚步,双腿打颤摇摇晃晃。 她若不跳,我就得受到惩罚或者死,我怎么可能让她不跳。 “娘娘,就算殿里灯灭了,皇上可是让你一直不停歇的跳,您别停下来。” 阮沁儿根本就站不稳,伸手要来搭在我身上,我快速的躲避,她美目圆瞪:“我是皇上的贵嫔娘娘,还不赶紧过来扶我。” “皇上的口谕您忘了吗?”我的声音冷了几分:“皇上让你一直不停歇的跳给贵妃娘娘看,您就赶紧跳,不然的话,就是抗旨不遵,抗旨不遵则要诛九族的。” 阮沁儿额头上的汗水直流,听到我的话,停顿迟疑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才从她那愚笨脑子里反应过来。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说我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不会这样待我的。” 再漂亮的眼睛长得像姜媚儿,又有什么用,姜媚儿现在好好的在被窝里躺着,谁也撼动不了她。 “您只管在大声喧哗,吵着了贵妃娘娘和皇上,你会怎样呢?还不赶紧跳舞?”我声音一个凌厉,目光直射着她。 阮沁儿吓得浑身一哆嗦,害怕的咬牙又跳了起来。 不吃不喝不停歇的跳一夜,赫连决早晨出来的时候,阮沁儿已经奄奄一息的趴在了地上,见到赫连决,用干涩嘶哑的嗓音叫着他:“皇上,臣妾跳舞没有停歇。” 赫连决嘴角划过一道冷然,冰冷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那就继续跳,朕 昨夜见之欢喜呢。” 阮沁儿眼睛一亮,手撑在地上,努力的要爬起,我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主殿,窗户打开,的确是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也就是说赫连决也许三更半夜睡不着,起身站在里面,往外面张望,不但观察了阮沁儿,还顺便观察了我…… 阮沁儿试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赫连决看了我一眼,触及到他眼中的冷然,我走向前把阮沁儿扶了起来。 阮沁儿脚下一软,带着浑身的汗臭味,往赫连决身上软倒过去,嘶哑的嗓音还惊呼了一声,搞得就跟受了惊的小奶猫一样。 赫连决哪里会让她沾染到自己的身体,随手一拨啦,阮沁儿这个全身无力,腿脚发软的女人,哪里能经得起这样一拨,直接被他拨摔在地。 阮沁儿摔倒他看也没看一眼,冰冷的目光掠过我:“贵妃若是不开心,你也就别活了,阿酒。” 我垂着头颅做着恭敬之态,心中恨意若是能把他凌迟,他早已被我大卸八块了。 一个人能有多少力气,跳了一夜的舞再加上一个上午,失去了力气,脱水筋疲力尽,再也抬不起一根手指,能趴在地上微微喘息。 苏慕华被玉寒搀扶起不出来,稳稳当当的身形,没有她躺在床上应有的虚弱。 她看着趴在地上出气甚少的阮沁儿,冷笑了一声,“不知量力的东西,就该如此,是不是,阿酒。” 我一个侧身,自然懂得她再告诉我,别自不量 力的做一些小动作,她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娘娘所言极是!”我垂头恭敬谦卑道:“在这宫里贵妃娘娘最为尊贵,我家娘娘说了,贵妃娘娘只要有需要,随叫随到。” “你家娘娘当真如此说?”苏慕华不相信的问道:“谢侯爷银子多的扎手,心高气傲总是想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天下没有他银子买不到的东西,他的女儿,能如此随和?” 天下第一富足之家,谢侯爷当然有这个本事,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嘴角微微翘起:“我家娘娘如何,至少我家娘娘不会在贵妃娘娘失去龙胎之际,至少不会跟皇上你侬我侬,只想着去找好药材,给娘娘补身子。” 苏慕华寒眉一挑:“皇上一直都在本宫这里,这后宫的其他嫔妃倒是想,怕是没这机会。” 我眼帘微微一抬:“是真的吗?娘娘,奴婢惜命的很,昨日娘娘失去龙胎到现在,一查便知。” 苏慕华眼神深了深,我的提醒足够她想起,赫连决昨天有一段时间不在。 只要她去查,她就会查到赫连决和姜媚儿一起出去,查到他们两个一块出去,她就会知道赫连决对姜媚儿是不同的。 后宫的女人,都想做特例,都想做赫连决的眼珠子,心头尖。 同样的,谁是眼珠子,心头尖谁就是这皇宫里的众矢之的,众多妃嫔们想要除去的眼中钉,肉中刺。 奄奄一息的阮沁儿被卷在破席子里,抬出皇宫,扔进皇宫 外的乱葬坑。 为了确保她死亡,我把她丢进了坑里,那个坑是曾经我挖的,准备埋自己的,现在便宜了阮沁儿,变成了她的埋身之处。 皇宫里死一个人很简单,死一个妃嫔也很简单,突如其来的恶疾,就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名头。 绕了路,本想去查看晨曦宫姜媚儿的住处周围都有些什么,半道上碰见了刀多多。 他身边带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长得很寻常,除了一双眼睛可以看出精明之外,扔进人群都找不见人。 “阿酒姑娘!这是小恩子。”刀多多手指的小恩子道。 我努力的把他的面容记在心里,点了一下头,表示记住了,下次有事儿会找他,让他帮忙传达。 而后道:“麻烦公公告诉九千岁一声,晚上来一趟未央宫,奴婢有要事与他相商。” 刀多多眸光一闪:“我一定替姑娘把话带到。” 他恭敬地让我的头皮发麻,又看了两眼小恩子,我就回去了。 等我踏进桃之夭夭殿,烟茶连忙高兴的叫我:“阿酒,快点过来,娘娘可真疼爱你,找了一个小太监伺候你。” “找小太监伺候我?不需要。”心中不安一下子升起,一夜的功夫,谢轻吟怎么找起小太监伺候我了? 烟茶拉着我往屋子里走:“什么不需要,你现在是桃之夭夭殿的大宫女,身边有一个伺候跑腿的人也是理所应当。” 我随她跨进屋子,看见谢轻吟脚边跪着的小恩子,脚下步子微微停滞。 第54章 下毒 祈惊阙并不是让小恩子给我方便用手,给他传达什么消息,而是把小恩子放在我身边监视我。 既然如此,就算是他的人我也得杀,我不能让祈惊阙察觉到任何一丝一毫我是姜酒死而复生。 谢轻吟敏锐地察觉了我的迟疑和停滞,扬起嘴角,假装不知,一脸温和和煦对我招手:“阿酒,过来瞧瞧他怎么样。” “来呀!娘娘叫你呢。”烟茶拉着我,生怕我跑了一样。 我过去站定,看也没看小恩子一眼,道:“奴婢不需要任何人伺候,奴婢只需要尽心伺候娘娘就好。” 谢轻吟不赞同嗔怪了我一眼:“你是本宫身边的人,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心里有数。” “小恩子也是一个灵巧的人,然后他就跟在你身边伺候,你就别跟本宫客气了,不然本宫会生气的。” 小恩子弯腰弓背,带着讨好道:“参见阿酒姑娘,往后还请阿酒姑娘多多照顾。” 我目光沉了一下,心里也清楚谢轻吟借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只要对她忠心耿耿,她就不会亏待。 我半屈膝对着谢轻吟,沉声道:“小恩子,切记你的主人是娘娘,不是我。” 谢轻吟对于我的表现,眼中 闪过一丝满意。 每个人都不喜欢背叛,哪怕是相互合作,不希望彼此背叛,我要做的,就是告诉谢轻吟我不会背叛她。 无论她找人伺候我还是其他,我始终效忠于她,帮助她,伺候我的人,连同我,主人只有她一个。 小恩子应声:“是,奴才明白。” 等他们都离开,我跟谢轻吟说了一下昭华宫发生的事情。 谢轻吟没有跟我说贤妃昨天找她,我说完之后,她让我下去休息。 我一夜未睡,她让我休息我也不矫情,就后退出去了。 烟茶给我留了饭菜,端进了我的房间,我刚脱下衣裳,她道:“吃好了再睡,一夜没回来,我生怕你出现什么意外。” 简单的小菜,散发出香味,我接了过去,放在了桌子上,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昨夜贤妃娘娘没来吗?” 烟茶眉头一皱:“昨夜贤妃娘娘没来呀,大晚上的她来这里做什么?” 贤妃没来! “娘娘出去了吗?”我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越发的假装不经意。 烟茶偏头想了一下:“娘娘昨夜吃的有些多,晚上出去一趟消了食,没让人跟着,约摸出去小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我把菜夹到碗里 ,嗯了一声,扒拉的手中的饭菜,烟茶也被人叫了出去,她带上我的门,让我好生休息。 我食之无味,慢慢的咀嚼着,谢轻吟只字不提贤妃来找过她,看来她们之间,也许达成了什么协议。 无论如何我得让谢轻吟信任于我,不管她是谁的人,她现在对我信任一些,我接下来的路好走。 吃完饭,我爬上了床,一觉睡到了下午。 看见阳光西垂,我翻坐起来,有那么一丝的迷茫,迷茫过后,瞬间清醒。 我不应该睡得这么死,自从我借用别人的身体死而复生,有一丁点风吹草动,我皆可洞察。 今日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目光转向桌子上,桌子上除了茶壶茶杯,吃过的饭菜碗,被人收走了。 不论一个人的腿脚多轻,只要他进了我这个屋子,动我桌子上的东西,我一定会有所察觉,但这一次我睡得这么死,没有察觉。 没有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吃的饭菜的被人下了毒! 想到此,我惊起了一身冷汗,是谢轻吟对我下的毒?还是小恩子,又或者是烟茶? 视线慢慢地落到我买回来的香料上,香料就被我光明正大地放在梳妆台盒子上面,一小 瓶一小瓶的排列整齐。 我不能坐以待毙,或一定要把我身边一切危险剔除干净,眼神逐渐冰冷,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香料调配了一些,刚刚好把大拇指的指甲塞上。 理了理头发,戴上面纱,我走了出去,小恩子离我的门口有几步之遥,见我出来,迎了过来:“姑娘您醒了。” 我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他:“我房间里的饭菜碗是你端走的?你怎么不叫我?” 小恩子带着笑道:“奴才哪敢进姑娘的房间,姑娘的饭菜碗是烟草姑姑端走的,姑姑还说姑娘睡得很沉,让奴才守着门口,不要让人惊扰的姑娘。” “是吗?”看来的确是饭菜有问题,谁都有嫌疑:“你去忙吧,我去伺候娘娘用膳。” “是,姑娘您请。” 小恩子对我恭顺极了。 我对于他的这种恭顺,抱着极度的警惕。 御膳房端来饭食,我走进去跟烟茶一起摆盘。 八碟八碗,端着汤碗,我的大拇指磕了一下,指甲缝里的香料粉被我磕落进在碗里。 而后不经意的摇晃了一碗,把汤碗稳稳当当的摆在桌子中间。 米饭之中,我也磕了磕,指甲缝里的香粉落了进去,刚放好筷子。 谢轻吟净好手走了过来,喝了一口温茶,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菜。 香料粉在我的目视之下,被她吞入口中,一碗饭未吃完,她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我见状忙道:“娘娘您怎么了?” 谢轻吟手揉在肚子上:“本宫有些肚子不舒服,吃不下了。” 我把视线落在饭菜上,巧妙的不解的问道:“这些饭菜都是御膳房拿来的,御膳房都有专门试吃,不应该吃坏肚子才是。” 我的问话,让谢轻吟目光唰一下子停留在桌子上的饭食上,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烟茶:“给本宫倒杯茶水来。” 烟茶领命而去,屋内只有我和她,她望了我一眼,我拿起了她用过的筷子,吃了她吃过的饭菜,准确的稠汤里和米饭里,找到问题所在。 放下筷子,把饭和汤移到她的面前:“汤和饭里有不同的味道,问题应该出在这里,刚刚这两样,娘娘都吃了。” 谢轻吟死死地盯着饭和汤:“是我宫中出现了内鬼,还是有人通过御膳房的人,想要本宫的命?” 我一听,恰到好处的不禁一愣,作势害怕下跪道,“今日的饭食送来,摆桌是烟茶姑姑和奴婢同时经手,请娘娘明察秋毫。” 第55章 肆杀 “你别怕,我自然信你的。”谢轻吟见我要跪,制止了我:“至于烟茶,她曾经伺候华灼儿,咱们不得不防。” 我想把事情引向小恩子,顺便看看谁对我下毒让我陷入沉睡,现在看来还不能操之过急,不然的话,我能把烟茶搭进去。 烟茶现在对我还有用,她伺候谢轻吟我在旁敲侧击中,总是能知道我不在的期间谢轻吟发生什么事情。 “娘娘所言极是,不过。”我说着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有什么话你直说,本宫是信任你的。”谢轻吟满眼信任大度的说道。 我心中不仅讥笑,她若信任我,昨夜贤妃来找她,她就不会不告诉我了。 “奴婢想说,烟茶姑姑是宫中的老人,之前华灼儿对她不好,娘娘竭力保住了她,她不会再背叛娘娘。”我与之分析道:“若是娘娘再出现什么意外,她除了去永巷,在宫中只有死。” 宫里没有任何一个妃嫔会喜欢频繁换主子的宫婢,若是这个宫婢伺候的主子没有一个善终的,那就更加不会接手她了 ,毕竟是个人都害怕三天两头的背叛,这个道理,谢轻吟自己明白。 谢轻吟听闻我 一说,思量了半响:“那是谁?该不会是小恩子吧?” “他是娘娘叫过来的人,不应该如此,”我以退为进:“若是不知根知底,娘娘也不会让他进入桃之夭夭殿。” 谢轻吟见我没有顺着她的话说,更加怀疑小恩子了:“回头你好好去查一查小恩子,今天他一来就发生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巧合。” 以退为进达到自己的目标,我坚定的忠诚的说道:“是,奴婢这就去查,回头娘娘的一切吃食,奴婢过来试菜。” “你不必如此!”谢轻吟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激动:“你伺候我就好了,试菜的人换成其他……” “娘娘!”我不等她把话说完,淡淡的打断她:“您进入皇宫,本来可以带很多人,照顾您,伺候您,都是您的心腹,可您只带了奴婢一个人。” “您对奴婢的恩,犹如再生,别说奴婢给您试菜,就是奴婢把这条命给您,奴婢也不会眨一下眼。” 谢轻吟激动之中带了一丝愧疚,似愧疚之前不该怀疑我:“说什么瞎话,你我要在皇宫里长长久久,谁也不要死。” “诺!”再一次赢得了她一点信任,并让她怀疑了小恩子, 我的心思继续转动,想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借她的手把小恩子杀掉。 桌子上的饭菜被撤了下去,一直没有开造的小厨房,被利用起来了,不过主要的饭食,还要从御膳房那边送过来。 只要还从御膳房那里送过来,转一个弯,我就可以继续下毒,死不了人的毒,可以让谢轻吟忐忑不安,怀疑任何人。 夜深人静,我瞧了瞧月色,悄然地出了门,就看见小恩子坐在我的门口,点头打着瞌睡,我的脚刚迈出去,他就一个鲤鱼打滚翻身而起,动作干脆利落,拳脚功夫不弱。 因为是夜晚,他凑过来小声的问我:“姑娘,您要去哪里?需不需要奴才陪着?” 我瞧了一眼主殿:“我要去见你们家九千岁,之前你和刀公公在一起,我说的时候你听见了。” 小恩子连忙俯身,伸手掌在自己的嘴角:“怪奴才多嘴,姑娘您请,奴才在这里候着您。” 我微微额首,离开了桃之夭夭殿,踏着一地的月光,去了未央宫。 祈惊阙比我来的早,比我想象中的更要在乎我的四肢,他一身红袍,在银白的月色之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他站在焚烧我的地方, 负手而立。 我还没有走过去,他淡漠的声音响起:“她在哪里?” 他在问我,我被砍掉的四肢在哪里。 我脚下步伐微微一停,“夫人可好?”我答应给他找我的四肢,他照顾我母亲,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不知道我的母亲如何了。 “尚可!”祈惊阙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足以说明母亲活着,比在侯府好多了。 我心安了一下,深深的压了一口浊气,抬脚转了个方向,来到了未央宫的井边,手指着井,目光望向他,平静到了极点:“在这里,姜酒皇后的四肢,在这里!” 祈惊阙缓缓地转过身来,眼底一片冰寒,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在这里?” “是!”我点头,表面平静,心在滴血,仿佛诉说着一个事不关己:“一刀一刀地,眼睛还好好的,当着她的面,扔进井里了。” “再投入火海,火烧在身上,他们的笑声,响彻云霄,她痛苦的惨叫,回荡在整个皇宫里,盖不过他们的笑声。” 祈惊阙来到我的面前,眼底仿若万年划不开的冰川带着一丝心疼,凝视着我,问我:“疼么?” “疼么?”我突然一笑,觉 得他眼中的那一丝心疼,无比耀眼,让我沉沦,让我忍不住的顺着他的话,想要说:“疼么?很疼。” 祈惊阙手臂微抬,手伸了起来,刹那之间,他身上的血腥清冷气味,钻入我的鼻尖,让我一下子打了一个寒颤。 后退一步,腿抵在了井边,无路可退,缓缓的垂下头颅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四肢就在里面,奴婢信守承诺告诉了九千岁,请九千岁也信守承诺,好好照顾夫人。” 我用手使劲的掐着自己,刚刚的我,怎么在他漆黑的眼中,贪恋其他一丝的心疼。 我不知怎么在那一瞬间,差点就对我这个死对头说,我就是姜酒,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痛快些,也不要被心爱的人,最信任的人,投入火海焚烧。 “你怕我?”祈惊阙向我靠近,邪肆的杀意在眼底纵然。 属于他身上血腥般的气息把我笼罩,我身后是井,无路可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凑近我。 “我……您是九千岁,您的威严,令人仰望。”阴晴不定的他,我只得拿出自己的恭维,迎合着他。 他凑到我的脖子处,歪头气息喷洒在我脖子上他咬上牙印处。 痒痒的,令人颤栗。 第56章 亲吻 “所以你还是怕我?”祈惊阙阴鸷地执意的问我,我动也不敢动,他的嘴唇离我的脖子很近,只要张嘴,就能咬着我的脖子。 “没……”我拿不准他到底是何意,不是找寻我的四肢吗?又怎么会耽搁? 难道他不是找四肢,也是为了军号令? “看来是有了!” “没……” 我刚要竭力解释,我不怕他,他话锋一转:“不如你下去帮本督公把她捞上来。” “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祈惊阙伸手一压我的身体。 我本来抵在井边,被他一压,没来得及抓住井边,身体失重。 扑通一声,我落入井中,冰冷刺骨的井水,狠狠的被我灌了一口,顿时浑身打哆嗦,踩着水,内心被恐惧覆盖。 我怎么也没想到祈惊阙会把我推下来,让我来找我自己的四肢,就算井水再凉,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早腐烂化成白骨了。 抹了一把头上的水,脚拼命地踩着扑腾着,昂首望着井口,银色的月光下,我并没有看到祈惊阙在井边趴着,慌乱蔓延,我大声的喊着:“是不是我找到了四肢,就可以上去?” 声音回荡在井上,像是传达不上去一样,祈惊阙像是消失了,故意把我推下来之后,他消失了。 我的体力在井中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我会在井里筋疲力尽冻死的。 手抠在井壁上,滑不溜丢的井壁长满了苔藓,绿油油的, 手抠在上面,我完全抠不住。 越是抠不住,我心里就越慌,慌的不亚于我在烈火中被焚烧,我不甘心的再次大声的叫喊:“祈惊阙,你说话不算话,你是一个奸诈的小人,混账东西。” 被我骂的混帐东西好像走了,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在这井里,就像在恶魔嘴里,马上要进恶魔的肚子,再也出不来了。 身上的力气一点一滴的流失,绝望一点一滴的把自己凌迟,手因为抠着井壁,血淋淋的。 眼泪和井水混合,流了下来,张口喃喃道:“祈惊阙,你个混账东西,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一直跟我过不去……” 冰冷的井水冻僵了我的四肢,我再也踩不动水,身体渐渐的向下沉去,眼中带着无尽的不甘,滔天的恨意。 水蔓延了我的口鼻,我的身体下沉,耳朵失去了可倾听的功能,扑通一声,紧接着我的腰上环了一只强有力的手臂。 强有力的手臂把我往他怀里捞,唇瓣一重被撬开,空气灌入我的口中。 新鲜的空气,让我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知哪来的力气,手环在扣着我腰的人脖子上,腿夹在他的腰上,拼命的,贪婪的吸取他口中的空气。 然而空气还是太少,没了空气的腹腔,难受的让我窒息直至昏厥过去。 昏睡了多久我不知道,一阵嘈杂中,我猛然翻身而起,手压在胸口,心狂跳着,眼珠子转动,看 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我没死? 外面的嘈杂议论声传来:“你们听说了没有,未央宫闹鬼,昨天晚上,有人看见鬼从井里爬出来。” “还有鬼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姜酒皇后死后魂魄地府不要,只能被囚禁在未央宫。” “听说昨夜都惊动了皇上,皇上连夜派人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鬼火呢。” 我的眉头拧了起来,摸着嘴角,昨天晚上是谁救了我?是谁跳入井中救了我? 祈惊阙么? 不可能是他,他从不与人亲近,一直以来我觉得他咬着我脖子,是给我盖一个印记,让我知道我的命是他的。 口与口的呼吸交换,这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迅速的套了宫装,打开房门,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恰至烟茶张口训斥:“活都干完了吗?你们在这里瞎说什么?” 讨论的小宫女小太监们连忙噤若寒蝉,个个抖得不得了。 “还不赶紧干活去,下次再在这里乱嚼舌头根,拔了你们的舌头。” 小宫女小太监们一听,一哄而散。 烟茶转头看见站在门前的我,嘴角一笑:“你这一觉都睡到日上三竿了,还好娘娘疼你,见你没来伺候,也就没让我们叫你。” 我调整自己的情绪,眼中带着愧疚自责:“都怪我太贪睡了,姑姑下次我在贪睡的时候,你一定要叫醒我,我要伺候娘娘。” 烟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了,赶紧去收 拾洗漱一下,再向娘娘请安。” “好!” 烟茶收回手,让站立在一旁的小恩子去给我打水。 小恩子打的是井水。 冰凉的井水,让我打了一个冷颤,想起了昨夜未央宫井里的水,是那样的冰冷刺骨,令人窒息。 洗漱好,我随手把帕子丢在水盆里,问着小恩子道:“昨天晚上是谁送我回来的?” 小恩子眼中出现一丝迷茫:“姑娘昨天晚上自己回来的,没有人送啊。” 他在撒谎。 “没有人送?”我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还是你睡着了,没看见?” 小恩子脸色一变,忙不跌的求饶:“姑娘饶命,奴才伺候姑娘守夜,一不小心睡着了,等奴才醒来,姑娘就已经回来了。” “奴才该死,奴才不应该睡得这么死,还请姑娘饶恕,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给姑娘守夜的时候睡觉了。” 说着他要举手打自己的脸,满是着急的脸,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儿。 “不要紧的,你也是太累了。”我淡淡的说道:“别打自己的脸,在这皇宫里伺候人不好看。” 小恩子手还没到自己的脸,听到我这样一说,迅速的放下:“多谢姑娘,姑娘大恩大德,奴才铭记在心。” 他头颅垂下,看不到他的目光,我张口又问道:“未央宫发生什么事情了?都在议论纷纷什么?” 小恩子瞬间像一个耗子,向我凑过来:“姑娘有所不知,昨天 晚上未央宫有鬼火,他们都说是姜酒皇后的鬼魂回来了。” “惊动了皇上?”祈惊阙不可能如此不小心,搞什么鬼魂鬼火,肯定在我昏迷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惊动了皇上!”小恩子道:“听别宫太监说,皇上已经派人去大报恩寺,找高僧前来驱鬼。” “原来这样!”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你别在这里伺候我了,到外面稍等一下,收拾收拾咱们一起去伺候娘。” 小恩子愣了一下,应了一声好。 他一离开,我看了一下日光,再次扒拉出我的香料粉,调配的香料,这一次的香料粉,调配的特别重,一不小心就会死人的那种。 小恩子绝对不能留,明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却装着不知道,他有恃无恐我不会杀了他。 膳食按照时辰而来,小厨房里,简单的炒了几份,大菜好菜皆是御膳房送过来的。 摆菜的时候,我故意去里室扶谢轻吟,就没有动手去摆,烟茶把菜从托盘上放在桌子上,小恩子帮忙把菜式摆整齐了。 谢轻吟出来正好看见他们两个,看见他们两个的动作,她眼神深了一下,被我扶坐在桌前,菜也摆好了。 我拿起多余的公筷,和小碟子,轻轻夹菜,衣袖浮动之间他们看不到的方向,手中的香料落在菜盘里。 等吃到撒了药的菜时,我脸色一变,“娘娘,有毒。”话语落下,噗嗤一口鲜血,吐在了饭桌上。 第57章 挑拨 谢轻吟噌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大惊,烟茶连忙伸手扶住我下滑的身体。 小恩子也伸出手来,我故意把身体往烟茶身上倒去,这下意识的动作,让谢轻吟看在眼里,她忙道:“快让她坐下,传太医……” “娘娘!”我打断她的话:“千万不能传太医,穿太医就会惊动皇上太后,容易打草惊蛇。” 谢轻吟眼中害怕闪烁,目光扫过小恩子和烟茶,缓了一下心神,命令,道:“小恩子,你去烧点热水,烟茶你去太医院要一些解毒丸过来。” 烟茶让我在饭桌上趴好,应了一声,便匆忙而走。 小恩子看了一眼桌子上被我吐了血的饭菜,也紧接着出去。 他们两个一离开,我就张口安抚着谢轻吟:“娘娘别怕,奴婢吃的少,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谢轻吟向我靠近,抽出帕子,擦拭着我嘴角的鲜血:“吃的再少也是毒,本宫还是要宣太医来看看。” 她不相信我,我也没指望她全部相信我,她有所怀疑是对的。 我顺着她的话道:“要不等会娘娘宣一个,咱们加以诱惑,让他为咱们所用,诊治过后记录改一下,皇上和太后也察觉不到。” 谢轻吟给我擦嘴角的动作轻柔, 垂 下来的眼帘,遮住了她眼中的光,“你说会是谁,对本宫下毒?” 我捂着胸口,弓着腰做难受之态,思量了一下道:“奴婢睡醒出来时,饭食已经从御膳房送过来,还有些小菜是小厨房做的。” 我手一指,把小厨房和御膳房做出来的菜分别指给谢轻吟看,“奴婢吃了御膳房端过来的菜,也吃了小厨房的菜,两者都有毒。” “到底是毒在御膳房下的,还是走路过来的途中。负责小厨房的宫女太监也有三五个,范围太大了,不好缩小范围,单独猜测是哪个人。” 我气喘吁吁的说着,谢轻吟眼皮一抬,目光射向我:“在你来扶本宫之前,同时触到小厨房和御膳房端来饭食的人有谁?” 谢轻吟从来不是一个笨人,笨人也不会进入皇宫,一心一意只想生下皇子,坐那人上人。 我成功的引她上钩,还是踌躇了一下道:“奴婢进去扶娘娘时,同时小厨房和御膳房的饭食接触的人,只有小恩子和烟茶姑姑。” 说着我停顿了一下, “还有奴婢,奴婢试菜的时候,两种菜都试了。” “本宫不怀疑你。”谢轻吟听到我最后一句话道:“本宫怀疑小恩子,因为他来到这两天,便出现了毒。 ” “当然,也不排除他人借用他来到之际,故意选这个时间下毒,好让他做一个替死鬼。” 谢轻吟分析的很到位,但是她撇清了我的嫌疑,我刚刚故意说的,我试菜也碰到了,不把我自己算进去,不会打消她的怀疑。 “等太医来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毒?”我提议的说道。 谢轻吟微微颔首,把我嘴角上的鲜血擦干净,安抚我:“本宫要找的那个人,一定活活打死,替你报仇。” “多谢娘娘。”我喘着粗气,忍着疼道谢。 谢轻吟让我在这里休息,她自己往外走去,刚走到门边,小宫女来报:“启禀娘娘,贤妃宫中大宫女春香求见。” 谢轻吟思量了一下:“让她过来。” 我确定身上和嘴上没有血,也慢慢的走了过去,屋内桌子饭菜上有血,谢轻吟不可能把春香叫进来,所以春香过来就站在门口。 春香来了中规中矩行了一个礼,面带笑容,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吟妃娘娘,我家娘娘让奴婢来问问您,这两日的饭菜,是不是特别不合胃口。” 谢轻吟轻挑起眉头:“的确不合胃口,看来贤妃娘娘是知道本宫不爱吃什么了?” 我内心震荡了一下,这两日的毒都是我下 的,无人知晓,贤妃在暗示着什么,或者她知道了什么? “我家娘娘不知晓,但是别人知晓。”春香笑了笑说道:“我们家娘娘让奴婢来提醒娘娘一声,不合口的饭菜,还是少吃,不然的话,不是撑着,就会被噎着。” 谢轻吟努力维持着自己脸色不变:“不知道贤妃口中的别人,是谁,是谁这么关心本宫?” “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娘娘心里应该清楚。”春香若有所指,又不点明的说道:“我家娘娘也是今日刚得知,所以派奴婢来问一下,奴婢把话带到了,奴婢还要赶回去给娘娘复命呢。” 谢轻吟侧目看了我一眼,我摸了一下袖笼,随身携带一些小物件,是有好处的。 咬着牙忍着自己下的毒给自己带来的不适,去送春香,在院门口,塞了一块漂亮的小玉坠儿给春香:“姑姑,还请姑姑明说。” 春香拿着小玉坠儿看了看,笑道:“我都提醒了那么明显,你们不知道是谁?” “实不相瞒姑姑。”我神色紧张道:“今日的饭菜,娘娘还没有吃,奴婢先试吃,特别不符合胃口,菜生的让人吐的血。” 春香眼睛微微一睁大:“我家娘娘今日去皇贵妃请安,听到了此事,急赶慢 赶让奴婢过来,还出现了这种事情……”她说着,左顾右看了一下:“让吟妃娘娘多注意些,千万不要在出现什么吐血之状。” 说完便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我目光深沉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毒是我下,我自己心里清楚。 贤妃又从哪里得知下毒之事,还把矛头指向皇贵妃苏慕华是何种意思? 难道说苏慕华也派人下毒,恰好和我下的毒重合,让贤妃无意间得知? 返回回去,谢轻吟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若有所思。 我走进来的动静不小,她自然听见:“对我下毒的人是皇贵妃?” “是,春香说,今日贤妃娘娘去给皇贵妃请安时,好像无意间得知,故而派人过来提醒一声。”我淡淡的说道。 谢轻吟拿起筷子拨了一下桌子上的饭菜:“苏慕华一定认为本宫知道她假孕,所以留我不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事情的走向趋势,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要借下毒除掉小恩子,现在贤妃和苏慕华也掺合进来,唯独少了姜媚儿。 我怎么能让姜媚儿躲在宫里享清福,伸手拿掉谢轻吟手中的筷子,道:“皇贵妃要娘娘死,娘娘可以借她人之手让她死,毕竟对她恨之入骨的人,是媚妃。” 第58章 要狠 谢轻吟见我把筷子插到饭菜里,脸色微妙的变化了一下,笑语吟吟道:“你说的是,本宫是皇贵妃的好姐妹,要多加关心她,姜媚儿才是她的杀子仇人。” 女人的争斗,怎么能少得了姜媚儿? 我怎么能让她轻易的抽身,要乱大家一起乱要死,一起死,姜媚儿别想着躲起来抽身,赫连决也别想以为让她闭门思过,就可以让她安然无恙。 谢轻吟没有找太医,我吃了几颗解毒丸。 我自己下的毒,就算不吃解毒丸,我也可以有办法解掉,吃下解毒丸,也只不过让谢轻吟多一份安心罢了。 晚上的一餐,我没有下毒,却用银针刺试出了毒,毒沾染的地方很巧妙,碗沿边。 药量很小,要不是我把所有的菜都试了一遍,没有找到毒,才会用银针顺着碗沿着贴一遍,也发觉不了。 看着发黑的银针,心中暗笑,我下毒想嫁祸小恩子,别人下毒要谢轻吟的命,至于是谁,是不是苏慕华,不得而知。 “依然是小厨房和御膳房,两边的菜都有毒。”我把银针放下,把带有毒的菜端到一旁,没有毒的往谢轻吟面前推去。 谢轻吟看着面前的饭菜,胃口倒尽,问我道:“阿酒,你能 不能找到毒药?” 我心是一转,便知道她是想化被动为主动,不想坐以待毙,任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 “娘娘想嫁祸谁?”我低语轻声问道。 谢轻吟瞬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觉得谁比较好嫁祸?” 让我选择,来看我的忠心程度,我才不会跳进她挖的坑里,“奴婢不能找到毒药,但是奴婢能找到带毒的草和花,昭华宫苏慕华宫里有几株开的旺盛的花,全株都有毒。” “晨曦宫姜媚儿宫里,现在盛开着宫里其他地方没有的花,娘娘您是主子,您选哪里,奴婢听娘娘的。” 谢轻吟沉吟了片刻:“选皇宫其他地方都没有的花儿,这样太医查出来,才有趣不是吗?” “娘娘所言极是。”我把干净的筷子摆在了她的面前,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奴婢晚上去采一些,娘娘先吃饭。” “小心一些。”她叮嘱着我。 天擦黑,我就出去了,小恩子还问我去哪里,我把怀里的盒子打开:“娘娘的那几根珠钗坏了,拿到司珍房修补一下,娘娘明天要带。” 小恩子点了点头,让我路上慢一些。 “你不跟我去吗?”我知道他此举动机,就是想看看我干嘛,好去禀报 祈惊阙。 小恩子微张了一下嘴:“姑娘愿意,奴才当然愿意给姑娘抱盒子。” 我把盒子放在了他的手里,压了压脸上的面纱:“走吧。” 想监视我,那我就光明正大的在他眼皮底下动,看他怎么监视。 小恩子哎了一声,笑嘻嘻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去了司珍房,找到司珍房掌事大人,告知了这些珠钗明天还要用,都是娘娘的心爱之物,她便临时召集了人,开始修补起珠钗。 我一开始,在旁边看着,后面寻了一个如厕的名头,奔跑去冷宫荒院一角摘了东西。 来回的时间,正好是一个如厕的时间,小恩子没有怀疑我,午夜前夕,珠钗修补好。 我和小恩子抱着盒子一同回去,走到一半,在宫道上听见了铃声。 我以为我听错了,小恩子却纳闷的说道:“未央宫那个方向发出来的铜铃声。” 我脚尖垫了一下,透着夜色向那个方向张望去:“好好的怎么会有铜玲声?” “咱们去看看?”小恩子能察觉到我的心思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去大报恩寺请的高僧到了。” 我这才想起,我今日白天醒来时,宫女小太监口中说,赫连决要去请高僧捉鬼。 “那就 去看看。”我的脚往那边拐去。 小恩子对皇宫很熟悉,比我还熟悉,他带我来到未央宫墙边,墙边堆积着乱石,爬上乱石,站在上面,就可以看到未央宫里面。 刺耳的铜铃声在院子里阵阵声响,院子里不但有道士,还有僧人。 赫连决穿着一身暗纹玄黑锦袍,站在道士和僧人做法事的两张桌子中间,看着我命丧之处,目光冷酷肆杀。 我的手指扣在墙上,眺望着他,恨着。 突然焚烧我性命之处,燃起了火光,火光里突现一道人影,就跟鬼影似的。 拿着桃木剑的道士,剑指火光里的人影:“皇上,三魂六魄,这只是一小部分生魂,要如何处理?” 我的魂魄重生在丑陋的宫女阿酒身上,哪还有其他生魂? 赫连决曾经不信这些鬼神之道,现在却深信不疑,到底是我不了解他,而是他曾经伪装太狠。 赫连决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什么叫一小部分?其他的呢?” “从地府逃出来了!”道士随口道:“不知逃往何处,只有这么一小部分在。” 赫连决眼神骤然冰冷,声音带着冰碴子,冷得锥心刺骨:“找出来,让她魂飞魄散。” “是!”道士手中的铜铃剧烈的 响起。 让我死不得善终,死后魂飞魄散,他到底为何恨我如此? 越发觉得现在的事情进展太慢,我留给赫连决和姜媚儿喘息的时间太多了。 回到我住的地方,我连夜缝制了一个娃娃,在娃娃心间扎了一根针,写上了生辰八字。 而后把这个娃娃,用布条细细包裹,给小恩子,让他把娃娃埋进晨曦宫,姜媚儿院子里的花坛下。 小恩子从我手中接过东西,什么话也没说,就去做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虽然想杀了他,但是现在无人可用,他还是比较顺手的。 接下来连续几天,我每天手中都拽着毒药,终于等到了赫连决来桃之夭夭殿。 外面吵脚步声嘈杂,谢轻吟看了我一眼,我把手中的毒药,放在了两个碗盘里,冲她点了点头。 她端起了碗筷,吃了起来,刚吃了几口,手中的碗,啪一下落地,碎裂成渣,身体无力倒在桌上。 烟茶看了我一眼,焦急的叫道:“娘娘,您怎么了?” 我二话不说冲了出去,到门口,就见到赫连决。 赫连决见我匆忙惊慌失措,眼中顿闪不悦:“何事如此惊慌?” 我连忙跪下,满目焦色:“回禀皇上,吟妃娘娘晕过去了。” 第59章 巫蛊 赫连决三步并一步,来到了我的跟前:“吟妃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 我跪趴在地:“娘娘刚刚用膳,不知怎么,就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毒?” 眼中着急着急害怕加心疼,恨不得一副恨不得替她受了的样子。 赫连决眼睛一眯,“宣太医!”跨了门槛进去。 顷刻功夫,太医来了,进去匆忙给谢轻吟诊治,诊治完之后恐慌的跪在了赫连决面前:“启禀皇上,吟妃娘娘中毒了。” 赫连决眉头一皱,神色尽是焦灼:“中的什么毒?该如何去解?” 他对任何女子,眼神都能看出一往情深来,唯独对我一边情深,一边赶尽杀绝。 太医忙道:“此毒名为刺液,唯有新鲜的曼陀罗方能解,若是不解,吟妃娘娘脸上会面容溃烂。” “那还不去找曼陀罗!”赫连决带了一丝愠怒道。 太医迟疑了一下,俯身道:“启禀皇上,新鲜曼陀罗只有晨曦宫有,还请皇上下旨,微臣去采摘。” 赫连决眼神倏地一深:“新鲜的曼陀罗只有晨曦宫有?” 太医额头上的冷汗划过:“是,整个皇宫,新鲜的曼陀罗开得最旺在晨曦宫。” 姜媚儿禁足闭门思过,整个皇宫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医院的太医想去姜媚儿的晨曦宫,可不就 是要请旨,征得赫连决同意才能去。 赫连决冰冷的目光,看向一眼床上,此时谢轻吟幽幽转醒,脸上出现丝丝红疹,虚弱苍白:“皇上。” 赫连决瞬间声音低沉温柔:“爱妃莫怕,已找到解毒之药。” 谢轻吟啜泣地对赫连决道:“臣妾入皇宫,从未与他人交恶,怎会有他人下毒,请皇上……” “爱妃莫哭。”赫连决伸手擦着她的眼泪:“此次之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爱妃受委屈。” 说着把头一扭,眼神掠过我,冰冷的眼底夹杂着一丝异样,对太医道:“还不赶紧去给吟妃找解药。” 太医迅速离开。 谢轻吟脸上有泪水,我连忙去水盆架子拧了帕子,双手捧着帕子奉给赫连决。 赫连决眼神带了一抹审视,从我手中拿过帕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勾了一下我的手心。 轻轻的指腹一划过,我犹如被毒蛇舔过,浑身带着颤和害怕加恶心。 赫连决像个没事人一样,拿着帕子擦在谢轻吟脸上,动作轻柔犹如她是世间易碎珍宝。 谢轻吟脸上的红疹在逐渐变大,如太医所说,中毒之后,脸上出现红疹子变成毒脓包,脸面尽毁。 赫连决擦完之后,把帕子丢在我的手上,他的眼神再次扫过我,他的 眼神让我看到曾经凝望我时,那种深情势在必得。 我心中讥笑,同样的一个人,我绝对不会栽在他身上两次,曾经我貌美,家世雄厚,和他堪称良配,他都毫不留情地功成名就,把我给杀了。 现在我是一个一无所有丑陋的女子,他还把这些哄女子的东西放在我身上,他如此博爱,当初我的眼睛怎么就那么瞎? 我木讷的又拧了帕子,若是第一次他的指腹划过我的手心,是无心之举,第二次,第三次,那就是有意撩拨我了。 谢轻吟现在躺在他的怀里,他从背后搂着她,圈着她,缱绻而又温柔,他又来撩拨我,我竭尽全力才压住心中的恶心。 端起水盆,后退出去,小恩子冲我点了一下头,告诉我,事情正在按算计中的进行,我回以微笑表示知道。 待我重新端着清水到门边时。 姜媚儿身边的宫女明月,连滚带爬,从我的身后冲来,我身体向后一昂,满满一盆水,全部泼到明月的身上。 明月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伸手一把推开我,“滚开。” 我被她推撞击在门上,她哭喊着闯进谢轻吟主殿之中,惊慌失措的叫道:“皇上,救救媚嫔,太后要杀媚嫔。” 赫连决瞬间把怀中的谢轻吟往床上一丢,冷漠而又绝情:“ 怎么回事?” 明月吓得直哆嗦,口齿不伶俐道:“有人诬陷媚嫔行巫蛊之术,诅咒太后。” 赫连决脸色大变,一句话都没对谢轻吟说,大步流星而走。 明月跟在他的身后小跑着。 谢轻吟从床上撑着起身,揉了一下手肘,眼中一闪嫉妒光芒,感叹道:“姜媚儿真是深得圣心,让皇上马不停蹄呀。” 我把脸盆放在门口,走了进去,假装没有看见她眼中的妒忌,从腰封里掏出一包药,轻轻的擦在谢轻吟脸上的红疹子上:“娘娘放心,今日之事,姜媚儿不死也脱层皮,娘娘的毒药不会白吃的。” “你真是让本宫惊喜。”谢轻吟漫不经心的瞟着我,言语之中带了丝丝不满,道:“本宫以为,本宫吃下毒药,解药在晨曦宫,继而可以误导皇上,我的毒是姜媚儿下的,让皇上怀疑姜媚儿,没想到你还有后招。” 我确保她脸上的红疹子都擦上了药粉,垂下头颅谦卑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之前贵妃娘娘丧子,他还能转身带着姜媚儿出宫,这足以说明,姜媚儿是他心爱的女子,与旁人不同。” “若解药在晨曦宫,不能说明什么,相反的,皇上若是有心,还会借机让姜媚儿不在闭门思过,但是触碰到太后的逆鳞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皇上想保姜媚儿,可不就是降一品就能了事的事儿。” 谢轻吟从床上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门口:“你说的是,自古以来巫蛊之术,要了多少后宫女子的命,北凌禁止行巫蛊之术,本宫倒要看看,皇上这次该如何保她。” 不是她想看,是我想看,不然我也不会缝制一个娃娃,写上太后的生辰八字在心中间扎一个针,让小恩子埋在姜媚儿宫中的花坛下。 谢轻吟也是一个狠人,知道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才能立足于皇宫。 在吃毒药时,她吃的毫无芥蒂犹豫,她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不出我所算计,太后震怒,姜媚儿被废除位份,打入冷宫。 太后又听闻谢轻吟中了毒,解药在晨曦宫,不由自主的联想了姜媚儿对谢轻吟下毒,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给谢轻吟,并让谢轻吟行协理六宫事宜之权。 谢轻吟听到自己协理六宫,激动地紧紧的抓住我的手,“阿酒,你好好的跟着我,本宫绝对不亏待你,山珍海味有本宫一口,少不了你的。” 这样的言词她已经不止一遍说过了,我千恩万谢,信誓旦旦的力表忠心。 转身寻得烟茶姑姑问道:“姜媚儿去了冷宫,听说去伺候她的不是明月,是冷宫里你的好姐妹?” 第60章 勾搭 烟茶微微怔了一下,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关了房门,带着一丝警惕道:“阿酒,你是听谁说的?” 看来是对的了,小恩子没有骗我。 “不管听谁说的,娘娘想要除掉姜媚儿,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就得想办法让她死才是。”我说着拿着银票和几颗孔雀绿珍珠,塞进了烟茶的手中:“劳烦姑姑去打点一下,回头我去,不劳烦姑姑和姑姑的好姐妹,坚决不会让姑姑和姑姑的好姐妹手上沾上鲜血。” 千两的银票,在她的手中,还有孔雀绿珍珠,烟茶有些受宠若惊:“不用这么多,咱们都是伺候娘娘的。” “姑姑!”我压了一下她的手,眼神带着坚定:“咱们娘娘不缺钱,宜州谢家,有的是银子,您就拿着吧。” 烟茶心中还有芥蒂,因为曾经伺候华灼儿心里带着恐慌,她压着声音:“你也知道,我曾经伺候灼妃,怕是成不了娘娘的心腹,要是娘娘一个不高兴……” 我趁机与她道:“姑姑莫怕,只要忠心耿耿,娘娘是看得到的,更何况娘娘都不嫌弃我这样丑陋的女子,更何况是姑姑。” 烟茶这才稍稍安了心,不过还是善意的提醒我:“ 吟妃不像死去的灼妃,她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你一切还要皆小心。” 我微微额首:“我会的,姑姑也小心。” 烟茶将银票和孔雀绿珍珠藏于袖笼处,悄然的离开了桃之夭夭殿去了冷宫。 有钱能使鬼推磨,谢轻吟深知这个道理,更何况在这皇宫里,宫女的位例除了赏赐的,少的可怜,她出手大方,有很多人愿意为她卖命,回到谢轻吟身边,她就在门口,烟茶出去她也瞧见了。 我来,她带了一些疑惑望向我,我解释道:“娘娘之前饭食里有毒,贤妃娘娘说是贵妃娘娘所为,现在娘娘协理六宫,姜媚儿虽然去了冷宫,但是仍旧不排除皇上对她的喜爱。” “奴婢让烟茶姑姑去冷宫里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回头奴婢过去,好生的和她说一说,她能有今日都是贵妃和贤妃娘娘的功劳。 ” 谢轻吟闻言,笑出声来:“还是你想得周到,本宫有你这样的好帮手,本宫很高兴。” “是娘娘善良,奴婢能有娘娘这样的主子,奴婢高兴。”她随之而来的欢天喜地,让我微微有些迟疑,觉得她的笑容太刺眼。 翌日。 各宫的娘娘和妃嫔,都过来向 谢轻吟请安问礼,我还活着的时候,我是皇后,宫里的大小事宜,由我主持,而后问太后。 我死了之后,后宫大权被太后独揽,苏慕华协理她处理后宫之事。 现在苏慕华丧子,在宫中静养,姜媚儿被打入冷宫,协理六宫之事落在了谢轻吟身上,宫中风向,瞬间吹了个弯儿,全变的谢轻吟这了。 贤妃脸上带着她惯有的微笑,手中拿着礼物:“恭喜妹妹贺喜妹妹,看来妹妹真是有望犹如宫廷传说中的那样,问鼎后位。” 谢轻吟含笑与她委蛇:“贤妃姐姐尽是取笑,没有姐姐的提醒,妹妹现在怕是一具尸体了。” 贤妃眼中一闪而过冰冷亮光:“妹妹福泽深厚,就算我不提醒,也是吉人天相。” 谢轻吟拉着她坐下:“往后你我姐妹要多加走动,还要多加看看贵妃娘娘。” 贤妃眼珠子转动:“那是自然,得空了咱们姐妹一起过去。” 贤妃明明恨的牙痒痒,还要在这里做着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后宫的女子当真伪装的一层又一层。 谢轻吟享受着被众人捧着的感觉,我瞧了瞧时辰,低头提醒她,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这是她协理六宫 第一次给太后请安,可不能马虎,她瞬间从飘飘然中醒来。 待她收拾好,烟茶回来了,我跟她低语了几声,她摆手对我道:“你自己小心些,莫让人逮了把柄。” “诺!” 我和她分开,带着小恩子去了冷宫,小恩子路上对我道:“烟草姑姑的这个姐妹,姑娘有所不知,曾经那可是伺候姜酒皇后的贴身宫女。” “要不是姜酒皇后死了,那她现在可是众多宫殿中妃嫔们巴结的对象,现在在冷宫,也就图个温饱,不死而已。” 我听之笑了笑,面色无波:“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小恩子一直在暗中观察我的神色,见我如此说,叹一声世事无常。 也不知道谁让他试探我,我这刚没腾出手要杀他,他就开始以为我信任他,一步一步来触碰我的内心了。 冷宫里现在伺候姜媚儿的宫女初歌,的确是我贴身伺候的宫女,是我从姜家带进宫的贴身家奴。 她和烟茶认识,和烟茶是好姐妹,已是让我吃惊。 我被赫连决施以火刑,砍掉四肢,伺候我的宫女太监七七八八都死了,初歌没有死去了冷宫,这出乎我的意料。 毕竟我重活之后,也在冷 宫呆了一段时间,并没有看见她,姜媚儿被打入冷宫,她就出现了,事情没有这么巧合。 “姑娘到了!”小恩子指着一处院子对我道:“姜媚儿,就住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冷宫? 这分明是一处藏情人幽会的好地方,幽静,偏远,清雅。 正当我暗暗的想着赫连决真的会给姜媚儿找地方的时候。 “唔。” 一声细微的呻吟从院子旁边的宫道传来。 小恩子也听到了这一声呻吟声,瞬间警惕,放轻脚步,往旁边宫道上探头去。 这一探头,他瞬间缩了回来,匆忙的后退,带着慌张:“姑娘,咱们先躲避一下。” 不等我应声,他拉着我,往旁边巨大的花盆灌木丛中躲去。 巨大的花盆,挡住我和小恩子的身形,不等我问小恩子看见什么,赫连决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从宫道里走出来,初歌跟在他身后,垂着头颅,脸颊潮红,嘴巴红肿,满眼带着痴恋想看不敢看他。 我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窟,怪不得我死后我身边的宫女七七八八都死了,只有初歌这个长相娇美说话柔柔的家奴无事,原来她早就和赫连决暗度陈仓勾搭到一块来了。 第61章 溃烂 赫连决行至小院门口,立足了身体,张望着小院内,声音低沉充满了味道:“初歌,在这皇宫里,朕没有几个可信任的人,你是一个。” 初歌眼带羞涩,忙不迭的说道:“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二小姐,不会让二小姐在冷宫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赫连决眼中寒芒快如流星一闪,随即视线下垂,侧目看着身侧的初歌:“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初歌受宠若惊:“能为皇上做事,奴婢心甘情愿,请皇上不要这样说,奴婢惶恐。” 赫连决眼中情深待倦,伸出手指,停留在初歌的脸上,用指腹轻轻的划过。 初歌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触及到他眼中的情深,以及他手指给她带来的阵阵颤栗,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漂亮的后脖颈露了出来。 赫连决眼神刹那间冷得不可思议,还带着一抹厌恶和杀意。 我的手扣在花盆上,硬生生的把花盆给抠下了一块,锋利的碎片,刺破了我的手掌,鲜血滴落在花盆里,给花当了肥料。 赫连决弯下来的腰,凑在初歌耳畔旁,低语不知道说了什么,初歌面上的绯色犹如晚霞一样红,慌不择乱的点头。 赫连决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亲吻在她的额头,转 身离开。 初歌头猛然抬起,眼中痴恋逐渐消散,伸手抹了一把额头,还有赫连决指腹划过脸颊的地方。 我瞧见她这样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不是一个痴恋他人该有的样子。 赫连决身影看不见了,初歌冷冷的看了一眼小院,转身往她出来的那个宫道上走去。 我从花盆后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血,让小恩子在原地等我,去追初歌了。 偏僻杂草丛生的宫道,没有行走几步,就是一处破旧四处透风,没有顶的破房子。 破房子里的角落,有一块门板横着的床,床上铺着破被褥,被褥上躺着一个人,看不清楚她的脸。 初歌跪在门板床前,手帕沾着水,小心翼翼手颤抖,擦在被褥上躺着的那个人干涩裂开的嘴上。 做完这一切,初歌给床上的那个人掩了一下破被褥,离开了。 我躲在暗处等了良久,才走进破房子里去,看清楚门板床上躺着的人,瞳孔蓦然一紧,是初雪。 我的另外一个贴身家奴,和初歌一样,同我一起长大的初雪。 伸手摸向她的手臂,她痛得闷哼了一声,我惊蛰犹如被火燎,手猛然抬起。 初雪昂望着屋顶的头,慢慢的转过来,大火烧得熏黑的脸,头发残差不齐,脸 上唯一一双没有受损的眼睛,恐慌地看着我,张嘴之际,撕裂了嘴角的伤口:“你是谁?” 嗓音哑着,我弯下腰,慢慢的掀开她垂落在床上的手臂,手臂上全是烧伤,因为处理得当,倒没有生蛆虫。 “你……”初雪再次开口。 “不要说话。”我出口打断她的话,嗓子也跟着哑了起来,盯着初雪的手臂:“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我被投入火海,初雪为了救我,也扑进了火海,我想着她肯定死了,没想到,她没有死,没死却比死了更痛苦,全身除了一双眼睛,全部烧的溃烂,没有一块好皮。 “你是谁?”本来已经离开的初歌如箭一般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我。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扶住了岌岌可危的墙体才勉强稳住身形,转身就看见,初歌满脸紧绷,张开手臂横在木板床,防备的看着我:“是谁派你来,滚出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缓慢地把双手举起来,无论初歌是不是喜欢赫连决 ,还是被赫连决迷惑都不要紧,我要救初雪,至少不能让她像活死人一样,在这里每天承受着身体烧伤溃烂之苦。 “别害怕,我可以有办法帮你治好她,不再让她身体溃烂。” 初歌不相信我 ,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砖,明明也在,害怕手在抖,却向我走来:“你不滚,我就杀了你。” 在无人依靠的皇宫里,她拖着一个全身烧伤本该死的人,我怪不得在冷宫没见到她,这样的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烟茶姑姑让我来找你的。”我伸出手拿掉自己的面纱,把狰狞可怖的脸露了出来。 初歌走向我的脚步停了下来,依旧防备:“烟茶让你来的?” “是的!”我见她有所松动,压下心中对初雪的心疼,对她道:“我是吟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婢,知道你现在在伺候姜媚儿,想来给你做一场交易。” 只有利益的交换,才会让她放松警惕,初歌初雪是我的贴身家奴,我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家奴看,她们跟着我吃喝用度皆是上策。 一个活泼一个沉稳,都是忠心耿耿的人,现在一个重伤,一个和赫连决牵扯不清。 不过好在初歌想要救初雪,那么接下来一切就好办了。 “你想让我杀了姜媚儿?”初歌紧紧的拿着手中的砖,仿佛砖给了她勇气,气势薄弱,强挺着背脊盯着我。 我摇了摇头,一针见血道:“你杀不了她,不过你可以去皇上身边做女官。” 我需要内应,需要一个赫连决信任 的内应,赫连决对她的姿态,带着厌恶但是又不会杀了她,这就是一个很好可以接触赫连决的内应。 “皇上不会让我做女官的,皇上让我伺候姜媚儿。”初歌眉头一皱,眼底明显闪着恐惧和害怕,没有任何一点之前我看到她跟着赫连决身边,羞涩,痴恋。 “这个无需你操心,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我说着把面纱重新覆盖到脸上,“在此之前,我会先把你的好姐妹救好,来力表我的诚心。” 初歌眼底划过一丝心动,看着床上发出细碎痛苦声音的初歌,迟疑,道:“你真的有办法可以救她?可以让她免遭死?” “当然。”我说罢往外走:“我回去找药,你还是赶紧去伺候姜媚儿吧,别惹她生气,你这里,并不是什么隐秘之所。” 不是什么隐秘之所,就是藏不住人,姜媚儿连父亲都能杀,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婢女,在她眼中可不就是蝼蚁。 初歌跟着我一起出来,走的比较快,重新返回巨大的花盆处,刚要招呼小恩子准备走时,姜媚儿穿的一身素衣棉裙从小院子里出来,便匆匆而来的初歌,上前就狠狠的掐住了她的手臂:“你去哪了?别以为皇上让你伺候我,你就可以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第62章 贱男 初歌被她掐的身体瑟缩,声音极小反驳:“奴婢没有,二小姐。” 姜媚儿掐她更加用力,咬牙道:“什么二小姐?我现在是大小姐,是皇上的妃子,将来要做皇后的,别以为我会像姜酒那个贱人,把你当成一个人。” 初歌痛得脸色煞白:“奴婢不敢 ,二小姐恕罪。”初歌说着就要跪地求饶。 姜媚儿扯着她手臂,没有让她跪下,把她扯进小院子里,折了院子的柳条,抽打在初歌身上。 初歌被她打的抱着头满地打滚,姜媚儿却打得一下比一下重。 我眼中一派冷然肃杀,慢慢的从花盆后站起来,小恩子急忙道:“姑娘万万不可……” 他该不会蠢的以为我要去救初歌吧! 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让他的话戛然之间吞入口中,在也再也说不出来。 转身就走,耳畔里全是初歌闷哼痛声。 我不会愚蠢的现在去救她,我现在谁也不信任,我不知道事隔几个月,她变成什么样子,心是不是被赫连决勾了去。所以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我出手的好机会,相反的,我心里更加希望她被姜媚儿打得奄奄一息,浑身皮肉绽开,这样以来,加大她心中的恨意,对付姜媚儿我才会多一个帮 手。 为了要大面积的烫伤药,我在小厨房把自己的手臂泼上了开水,疼痛的滋味,让我仿佛回到了死的那一天,刻入灵魂上的疼,差点让我痛晕过去。 可我深知,对自己不够狠,怎么能报仇血恨,更何况只有伤了,才能去太医院名正言顺的要烫伤药。 到时就算赫连决去查,也不会有什么破绽。 咬牙切齿忍着疼,去了趟医院,我是谢轻吟身边的贴身宫婢,太医没有为难我,不但给我细细包扎了,还顺利成章拿了许多外敷内服的药。 小恩子是目睹了我对自己下手的第一人,被我凶残冷静的手段,吓得眼色都变了。 我重新返回初雪呆的破屋,光褪去她身上穿的衣裳就费了我好大力气。 要不是她嘴里咬着木块,早就惨叫连连了。 全身上下的烧伤比我想象中的更严重,最烈的酒,撒在她的身上。 把药一点一滴的撒在她的伤口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无法穿衣,我只能拿一件薄薄的裙纱,裹在她的身上做遮挡之用。 而且她还不能躺,只能坐着,因为她的背上全是伤口,处理好这一切,她一双眼睛通红,抓住我的手:“你是谁?为何要帮我?” 初雪跟着我是一个聪明 理智懂得感恩的姑娘,经过这么大生与死的变故,她还是很敏锐。 我故作冷淡,扬起下巴:“我叫阿酒。” 初雪抓住我手的手猛然一用力,瞳孔微缩,我继续又道:“我家娘娘想要得圣宠,皇上又喜欢姜媚儿,所以我家娘娘想要姜媚儿死,正好你的姐妹在伺候姜媚儿,我和她一拍即合,就过来医治你了。” “是这样吗?”她眼中急切,是似过我的名字,来试图从我身上找出熟悉的样子。 我伸手掰掉她握住我手的手指,“在皇宫里,有本事才有利用价值,没有本事,就没有价值,你还是少说话,你的嗓子已经发炎,不想以后说不了话,现在就闭嘴。” 初雪眼神暗淡,慢慢的垂下头,可怜的就像一个无人认领的狗。 而我,就是一个无家可归满心只有仇恨的孤魂野鬼。 晌午,姜媚儿午睡了,初歌才顶着一身伤痕累累回来,看见已经被上了药的初雪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伸手不敢碰初雪,心情复杂,初歌和初雪不是亲姐妹,却是一同被买入姜府。 初雪伤成这样,她应该是从乱葬堆里把她扒出来的,还没让她死 ,能把她藏在宫里,努力的让她活着, 其中的艰辛,是不可想象的。 “多谢你。”初歌走出破屋子,对我道。 我伸出手一扯她的衣裳。 “你做什么?”初歌惊慌就要反手挣扎。 我看见了她身上满是柳条子抽打的红印子,就顺势松开了手:“你也看到了,我有能力帮你照顾你的好姐妹,你是不是该按照我说的去做。” 初歌紧紧的拢着自己的衣裳,故作镇定道:“你可能不知,我是前皇后身边贴身宫女, 皇上不会轻易让我去做他的女官,你跟我的交易根本就行不通。” 活泼的初歌,经过这些事情迫使自己长大,连说谎都不会,如此直白,真让我想起曾经她跟在我身后,总是那样天真无邪,想到什么说什么。 “行得通,为什么行不通?”我的目光落在她的嘴上,她的唇瓣还没有消肿:“你像皇上撒个娇,身上的伤口给他看,不就可以了吗?” 初歌双眼顿时顿的滚圆,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样,后退两步:“你……你……” “你懂我说的意思,是不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一步点在她的嘴唇上。 初歌无所遁形,只得弱弱地跟我谈条件,我答应她 ,只要他做了赫连决御前女官,我就把初雪带到桃之夭夭殿藏起来,保证没有任何人找到她,让她安然无恙,性命无忧。 天黑时,赫连决过来看姜媚儿,因为不好在这里过夜,看一眼就走。 初歌送他,故意往赫连决身上蹭,赫连决被她蹭的抱着她,亲吻了她,她恰到好处的身体发抖,痛呼出声。 赫连决眉头一皱,借着昏暗的宫灯,卷开了她的衣袖,看见了她手臂上的伤,眼神深了。 初歌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拼命的想抽回手,赫连决眼神带了寒意,看了一眼姜媚儿住的院子,动作轻柔的把她的衣袖又放了下来,温柔了声音道:“让你受委屈了,那就来朕身边伺候吧。” 初歌哭着摇头:“多谢皇上厚爱,奴婢无以回报,会尽心尽力伺候二小姐的。” 赫连决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眼中一抹深沉滑过,声音温柔的滴水:“朕不需要你回报,前些日子,未央宫你家小姐的魂回来了,道士说,是找什么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躲在暗处的我,刹那间明白赫连决为什么要对初歌好,为什么会留下她的命,是因为军号令,一个可以威胁到他,只有我知道在哪里的军号令。 第63章 好乖 初歌带着害怕和紧张,“我家小姐回来了,奴婢能去看看她吗?” 赫连决深沉的眼中带着不耐,却又强忍着不耐,执起初歌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缱绻情深:“朕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不如你想想,她到底找什么,有什么放不下的。” 初歌腿肚子抖的厉害,眼中的恐慌大于羞涩,“她喜欢的东西很多,奴婢得好好想想,奴婢能去看看她吗?” 初歌执着的要去看,让赫连决眼中颜色沉凝,声音温柔昵喃充满着蛊惑:“歌儿,朕等着你来奉天殿伺候,别让朕等太久。” 赫连决让她去未央宫,祭奠我的亡魂。 初歌点头:“是,奴婢去去之后,就去奉天殿伺候皇上。” “真乖。”赫连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勾,温热的唇瓣印在她的额头上,带着一抹珍重怜爱的味道。 然后带着人就离开了,刚拐个弯不见了人影,初歌就腿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拖到隐蔽之处,冷嘲热讽:“你是前姜酒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皇上如此待你,倒真是要说一声恭喜了。” 初歌浑身紧绷,牙关紧咬,眼底深处带着浓重的压抑以及仿佛触到灵魂深处的害怕。 我察觉到她的不对,手扣在了她的手臂上,她整个人的肌肉像绷成了一块铁板。 我心中没有来的一慌,用手揉搓她的手臂,声音不由自主的柔了下来:“放松,你放松,你别怕,没有人伤害你,没有人能伤害你。” 初歌身体越绷越紧,我没有他法,把她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哄她,揉搓她的身体,好半响她才缓过来,喘了几口粗气。 身体松了,一把推开我,手脚并用的坐在地上远离我:“你不能带走初雪,你若带走她,皇上一定会察觉,到时候你会害死她。” 她的这句话,让我更加确信了,赫连决是有预谋的让她们两个都活着,因为找不到军号令,她们两个是我最贴身的丫头,对我知根知底,知道我喜欢把东西放在哪里,藏在哪里。 她之所以这么紧张,是赫连决太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军号令,让她察觉到赫连决企图。 也就是说,她可能不是喜欢赫连决,她没有背叛我,依旧对我忠心耿耿。 我不留痕迹的提高声量质问她:“你该不会后悔和我合作,想着去御前伺候,做人上人了吧?” 初歌伸出手臂狠狠的擦在额头,擦的地方就是赫连决亲吻过的地方,她擦的通红,擦点破皮。 我看着她擦,没有阻止她,她擦完之后道:“初雪就待在这里,你也不要来看她,我想办法自己过来给她医治,我和你的合作依旧,我去御前当女官,伺候 皇上,你有什么事情需要知道的,只管来找我。” 初雪没有死,是初歌软肋,赫连决让她活着,就是为了牵制初歌。 初歌应该是担忧她被我带走,赫连决会察觉什么。 “你恨皇上?” 初歌浑身一僵,撇过头去不看我的眼:“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怎么能恨皇上?” “那你恨姜媚儿?”我再次问道。 初歌双眼憋得通红,牙关打颤:“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只要初雪活着,只要她活着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和你合作,来伤害姜媚儿。” 初歌不是一个会说谎,绷得住情绪的人。 她谨小慎微的活着,恨着。 我懂了,她也是想为我报仇,想保住仅有的初雪,这是她活着的意义所在。 “她不能待在这里,会死的。”我不留情的说道,想保住初雪的性命,坚决不能让她待在皇宫。 初歌也害怕她死,但是依旧倔强不让我带走:“她死在我的眼前,也好过你带走她,我不允许你带走她,” 我深深的压了一口气:“酒肆卫祈惊阙,你信任吗?” 初歌眼中满满不可置信看向我,我接着试探的又说道:“我听我家娘娘说,前姜酒皇后的母亲,已经被他带走,妥善照顾。” 初歌沉默颤栗不说话了。 我也没有硬逼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把身上的消炎丸,放在了她 的手上,慢慢的后退,离开,躲在暗处。 初歌瘫在地上许久,才爬起来,回到了破房子里,破房子里拎出一个小篮子。 小篮子里面有纸钱,她抱着小篮子,像做贼一样的来到了未央宫。 我远远的跟着她,未央宫没有人,四处寂静无声,里面和尚道士做过的法事痕迹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初歌在我烧死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写下我的名字,点燃火折,从小篮子里抓出纸钱,点燃放在圈里。 一张一张的纸钱,燃烧起来,倒映着初歌满是泪水的脸,一篮子纸钱烧完,她俯地叩首半响。 我的心密密麻麻的酸涩起来,就像被人扔进了酸橘子里,酸的我只想流泪。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人惦念着我,想着我,念着我。 待她起身时,哭泣的双眼不再流,把烧成灰的纸钱,一捧一捧的捧在篮子里,用手抹去画圈的痕迹,眼神多了一份坚定,转身离开未央宫。 我趴在墙上,眼泪即将落下来,就见赫连决从未央宫主殿里走出来。 我以为我泪眼婆娑看错了,使劲的揉了一下眼,他已经走到初歌烧纸画圈的地方,用脚使劲的踏了一下,转身离开。 我的身体一扭,紧紧的贴在墙上,屏住呼吸,赫连决故意让初歌来的,他太阴险狡诈,太喜欢用最少的付出换最大的利益。 我就 是最好的例子,哄骗我爱上他,帮他夺到江山,现在几句甜言蜜语,就想哄骗初歌给他找军号令。 月色微凉,寒意从我的脚底下冒上来,任我一路疾走,回到桃之夭夭殿都没有把全身的寒意散发出去。 谢轻吟见我回来,连忙招呼我,“阿酒,皇上今日命人赏来酒,快过来尝一尝。” 桌子上摆着赫连决才能吃到规格的菜式,还有一壶酒,我心中升起忐忑,赫连决怎会无缘无故的赏赐酒,还赏吃自己平常吃的菜,这不是他的风格。 “皇上赏赐给娘娘的,奴婢惶恐,今日奴婢出去一天,倒是做成了一件事。”我把收买了初歌即将成为御前女官的事情,告诉了谢轻吟。 谢轻吟一听,笑语嫣嫣,斟了一杯酒,递了过来,到手边的酒,不喝是不识抬举。 我接了过来,谢轻吟自己倒了一杯,碰在我的酒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夸道:“阿酒,真能干,本宫先干为敬。” 她喝的干脆利落,我也一口钦尽,酒的味道有些怪,我刚思索这酒里面掺杂着什么时。 谢轻吟见我的酒杯空了,迫不及待抽出一个长盒,笑容从未有过的灿烂:“九千岁进宫了,皇上赏赐了这个给他,你赶紧拿去,走快些路上别耽搁。” 心中纳闷,赫连决赏赐东西直接给他就是,为何要经过谢轻吟的手? 第64章 春药 谢轻吟见我半天没动,快速的从我手中捞过酒杯,把长盒子塞到我的怀里,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推了我一把,加重着语气说道:“赶紧去,皇上今日特地留他在宫中,你不用害怕。” 赫连决留祈惊阙在皇宫里,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去送东西,祈惊阙难道和谢轻吟有什么要传达的信息,谢轻吟才让我过去? 想到此,我心中的忐忑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这是一个不值得推敲的事情,祈惊阙从来没有和谢轻吟正面接触过。 他们之间横着刀多多和小恩子做传话的人,直面接触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快点走啊,别耽误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九千岁发怒,不是你我能撑得住的。”谢轻吟见我不语,脸上出现了着急之色,把我推出门外,使劲的摆手让我走。 她的迫不及待 ,就跟真的害怕赫连决怪罪似的,我紧了紧手中的盒子,微微额首。 谢轻吟见我应了,在我还没转身的时候,机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气。 她的行为,我升起了十二分警惕,抱着长盒子,踏着月色就走了出去。 西皇宫挽心阁距离桃之夭夭殿大约半炷香,它不属于皇宫的主殿,是一个依傍皇宫而建的小行宫。 和皇宫之间有一道门穿越,是亲王回宫之朝 贺有事,临时的落脚处。 祈惊阙酒肆卫的大太监,住在亲王才能住的行宫,赫连决是在告诉他,自己器重他,给他亲王的待遇。 而我知道,赫连决是忌惮他,忌惮他的酒肆卫,以及他不知道祈惊阙真正的实力在哪里。 因为我活着深爱他时,生怕他受伤害,每次都是我和祈惊阙交手,扮黑脸,做坏人,他扮白脸,做好人,在祈惊阙面前维持端着一个大度君王的样子。 抱着长盒子,越走浑身越热,起初我以为是我走的快了,身体暖起来了,才会越来越热。 到了挽心阁门口,身体内一股热流串着,腿也跟着发软,整个人散发着一抹甜腻勾人的味道。 伸出敲门的手,忙一转,弯腰把盒子往地上一放,腿软得差点没起到身。 盒子落地声响,屋内传来脚步声,我死死的咬着嘴唇,撑着发软的腿脚,往走廊上巨大的柱子后面躲去。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我身体一侧,一身红袍祈惊阙站在门边,晲着地上的长盒子,慢慢的弯下了腰,用骨节分明如上好白玉的手,打开了长盒子。 他的手伸进了长盒子里,从长盒子拿出了两个物件,一个是角先生,一串缅铃。 这两样东西,不光是后宫女人常见,也是大户人家女人常 见的物件。 寂寞长夜,夫君不来,女子无人陪伴,角先生套有缅玲是解女子寂寂难耐漫漫长夜的。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身上那一股甜腻腻勾人的味道,是幻香花的味道。 幻香花白色的花,红色的蕊,单吃全枝无毒,但是拆开花蕊,把花蕊浸泡在酒里,小半个时辰之后,花蕊就会化在酒水里,变成酒的颜色,变成最有力的春药。 喝下去的人,身上会冒汗,汗水里会夹杂着,幻香花甜腻腻地带着勾人的味道。 酒,谢轻吟说是赫连决赏赐过来的,谢轻吟也喝了,她是被赫连决俘虏了心,还是说她想除掉我,如同华灼儿那是一样,觉得控制不住我,要除掉我。 只不过她除掉我的手段比较高,利用祈惊阙。 祈惊阙是一个太监,送过来角先生和缅玲,实则就是羞辱他不能人道,只能借助工具,来行男人才能干的事儿。 依照祈惊阙阴鸷嗜血残忍,阴晴不定,乖张的个性,无论这东西是谁送的,送过来的那个人,就会当场毙命。 体内的热度越窜越大,热的让我的身体顺着柱子滑坐下来,双眼忍得发红,抬起手腕,张嘴狠狠的咬在了上面。 疼痛让我一个哆嗦, 唤回了些许清醒,谢轻吟,赫连决,姜媚儿再一次让 我恨得锥心刺骨。 “叮叮当当!” 几声缅玲的响声从我的头顶上传来,我浑身一颤,我的视线一斜,见他赤着脚,不扎不束的长发随着夜风荡漾,一身红袍犹如艳鬼,美的动人心魄,一双嗜血没有温度的眼,冷得令人令我不用咬自己,都仿佛置身于万年的冰川里,冻住我身体内散发的热量。 缅玲被他套在了角先生上,手微微浮动,发出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求生欲,让我手脚并用,就要爬跪在他的脚边,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祈惊阙漂亮的眉眼一扫,一个弯腰,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把我拖进了房间,门一关,外面的嘈杂脚步声,已经进了院子。 我被丢在地上,祈惊阙坐在床沿边,眼底冰寒一片,冷冷的看我就如看路边一条死狗。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越来越惊,越来越慌,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伴随着汗水,幻香花的味道越来越重,房间不比外面,不开窗子,紧闭的门,致空气不流畅,整个房间充斥着幻香花的味道。 我心里又无比的带着一丝庆幸,祈惊阙是一个太监,就算闻着这甜腻腻幻香花的味道,也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过来。”祈惊阙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来。 我被体内的热度冲 击,以为自己迷糊,听错了话语,他现在不弄死我,是要让我生不如死,根本就不可能让我过去。 “过来!” 祈惊阙再一次吐出话语,我有些昏沉迷糊的脑子,顿时像被人迎面泼来冰水,令我浑身打得冷激灵,又不敢违背他,咬牙撑着自己站起来,腿弯打颤,一步一步的挪向他。 刚挪到床边,祈惊阙快如闪电的出手,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我身体一旋转,落在了床上。 不知他有意无意还是嫌弃我烫伤的手臂,愣是没有碰到我的手臂。 床幔落下,他炙热的薄唇,落在我的脖子上,那个曾经他咬过留下牙齿印的位置,气息喷洒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祈惊阙头一偏,薄唇擦过我狰狞可怖满是疤痕的脸颊,视线染了黑透过床幔,冷冷的摄向门。 我被他压住,咬紧了后槽牙,才没有在他面前露出可耻想要被人疼爱的神色。 敲门被敲了半响,我和他谁也没有吱声,外面的人以为屋内无人,便推开了门,又在此时,祈惊阙手摸到了我的衣裙,撕拉一声。 “九……” 出口的声音戛然而止,祈惊阙拿着角先生的手,慢慢下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薄唇轻启,话语令人羞耻:“有人让你尝尝它的味道。” 第65章 引诱 “不……” 我的声音恍若猫叫,细碎的令我自己一愣。 进了屋子里的脚步声,越发的靠近床。 羞耻感,我的恐惧不亚于行走在火里。 我咬唇摇头,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泪花和乞求,祈惊阙冰冷毫无感情的眼暗沉起来,能够停下来。 外面的脚步声,停留在床边,祈惊阙一扯薄被盖在我裸露的身体上。 薄被给了我安全感,我神经一放松,他身上的热度,仿佛是最令人沉沦的温度,让我贪恋,让我想靠近。 “奴才参见九千岁,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赫连决身边的总管太监泉公公声音从床幔外面传来。 “嗯?”祈惊阙嗯了一声尾音极长。 泉公公无比的献媚,带着俯首称低:“回禀九千岁,奴才刚刚跟皇上一起在宫道上行走,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往这边走来,奴才便过来查看,不料惊扰了九千岁,还请九千岁恕罪。” “哦?”祈惊阙开口声音略沉,尽带慵懒:“原来皇上是害怕本督公被贼人伤害。” “皇上留宿九千岁,当然不希望九千岁岁受到任何伤害。”泉公公脚下的步伐上前了 一步,想看得床幔里面的场景。 我在被子里,祈惊阙上半身和腿压着我,下半身却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全身碰触我对他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幻香花的药性,太强了。 “所以你要贴身伺候,保护本督公不受侵害吗?”祈惊阙声音不急不躁带着漫不经心,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奴才不敢。”泉公公带着害怕后退两步:“九千岁即无事,奴才就不打扰了,奴才回去复命,九千岁这里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他的言下之意,他就是来查找可疑的人,并不是故意过来看什么微妙的东西。 “滚。”祈惊阙抄起瓷枕砸了出去,正好落在了泉公公脚面上,泉公公也不敢说什么,后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我和祈惊阙,连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幻香花甜腻的味道。 我满口的血腥:“九千岁,您给奴婢找来的主子,给奴婢下药。” “你的意思……”祈惊阙暗沉的双眸阴鸷凝视着我:“你不想尝试这些东西的味道,一点都不想吗?” 我全身软的抬不起指头,从牙缝里挤出 话语道:“奴婢不想,奴婢一点都不想。” “呵!”祈惊阙呵笑一声,俯身一口咬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浑身颤栗地直蹬腿,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空白过后,我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被他从床上踹下来,好在身上裹着薄被,不至于全身赤裸在他面前。 我在地上打了个滚,他从床上翻起来,宽大的衣袖压在腿上,指尖有些泛白,手上青筋有些突出,似在压抑着自身。 染着戾气死寂双眼掠过我,我把烫伤的手臂,狠狠的压在了身子下面,疼痛使我脑子清醒,同样也使我的手臂伤口迸裂。 祈惊阙鼻子微动,视线落在了我的手臂上,站起身来,赤着脚,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他沉稳的步伐,稳重的脚步,就像踩在我心间的利刃。 而我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近我,心生恐惧。 恐惧又让我想起,在未央宫的井边,他毫不留情的把我推下去,冷水灌入我的口中,挤压着我的腹腔,让我窒息接近死亡。 逃脱不了的我,被祈惊阙粗鲁的拽起来,他的手指触碰到我脖子上的肌肤,我没控制 住,低吟了一声。 祈惊阙手一顿,眉头机不可擦的一皱,快速推开窗子。 炎炎夏日的晚上,虫鸣蛙叫一片。 祈惊阙手一扬,直接把我从窗户里甩了出去。 扑通一声,我落进窗户外的池水里。 冰冷的池水,一下子降低了我体内的燥热,也让我奋力舍弃身上的薄被,踩着水往边上游。 手刚触碰到岸边的泥巴,被一只赤裸如白玉的脚踩住了。 顺着脚望去,祈惊阙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想上来,勾引我?” 我的身子在池子里,手在他的脚下,动也不敢动,我怕如重生第一次在乱葬岗见他时,他毫不留情的踩断我的手指。 “不,奴婢不想上去。” 祈惊阙哼了一声,身体后退,不知道从哪里捞出来一个坛酒,一手拿着酒,一手把玩着角先生,椅靠在树上。 我浸透在池水里,冰冷带着腥味的池水,浸透着我体内的热度,让我体内的热度慢慢的消散。 我双眼赤红的望着他,他举起酒坛,饮着酒水,酒水顺着他的薄唇,滚落在他的脖子。 月色宫灯的光亮,让我看见他明显的喉结,似乎头一次见 得如此明显,心中微微纳闷,太监喉结不都是不明显的吗? 他仿佛察觉到我的观望,一坛子酒咕噜喝完,冷漠的视线射向我,手中的酒坛随手一扬,摔在我的手边。 伴随着酒坛碎裂他的声音响起:“出来。” 我的身体一僵,体内的热意不再让我浑身酥麻,我从池子里爬出来,看到自己衣不附体,略迟疑了一下,一件红色外袍,从天而落,在我的手边。 我在抬头看祈惊阙时,他一转身,我拉过他的外袍裹住了身体,从池子里爬了出去,浑身湿漉漉带着池水的腥臭边走向他边道:“有一件事情想请九千岁帮忙,还请九千岁成全。” 祈惊阙微微侧目抬眼看我,随手一指,树的下面,有十几坛子的酒,“把这些都喝掉。” 把这些酒都喝了,我会死。 为了我不死,我走到他面前,站定,昂着头道:“前皇后姜酒贴身丫鬟,初歌初雪并没有死,您知道吗?” 祈惊阙眸子一下子危险起来,手对着我的脖子就来,我下意识的躲闪,却是脚下一软,身体向后仰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头狠狠的砸在了酒坛子上。 第66章 疼的 头狠狠的砸在酒坛子上,酒坛子破了,我的头也破了,酒味在空气中一下子散发出来。 疼痛让我的脑子不清楚,双眼发胀,模糊起来,错觉的听见祈惊阙,压着嗓音,温柔低低地问我:“疼么?” “祈惊阙,疼的,我疼的。”不知是不是疼昏了头,还是酒味我犯了醉,看不清楚他的眼,趋于本能如同没重生之前,跟祈惊阙针锋相对时叫着他的名字喊疼。 话音落下,我的身体悬空,一下子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紧紧地,恨不得把我揉进骨髓的怀里。 我的意识涣散,恍若做梦,昏厥在这个温暖的怀里,犹如死去一般。 待我醒来时,是在我熟悉的地方,伸手摸着后脑,疼痛让我倒抽一口气,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了,就是疼得厉害。 “你醒了,赶紧躺着,这脑袋破了,可不是小事儿。”烟茶端着苦苦的药汁推门而入,见我醒来摸脑袋,忙忙地说道。 我从发懵惊愕中清醒,我没死,祈惊阙还把我送了回来,还给我包扎了伤口。 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要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提了初歌初雪,让他饶了我一命? 烟茶见我不说话,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你是摔傻了,还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没有。”我接过她手中的药:“我是睡了几天,谁把我送回来的?” 烟茶见我神色恢复如常,心有余悸的说道:“娘娘让你去给九千岁送东西,见你许久没回来,派人去找了,找到你时,你躺在宫道上,受了伤。” “娘娘很生气,为此还鞭策了后宫的妃嫔们,让她们知道,咱们桃之夭夭殿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 “那可真是让娘娘操心了。”我端起了碗,放在嘴边,饮了一大口黑漆漆的样子。 祈惊阙把受伤的我扔到宫道上,谢轻吟派人把我捡回来,不管她有没有给我下幻香花,光她派人把我捡回来这件事情,就可以让她洗脱嫌疑,当着什么都不知道。 烟茶笑着接着我的话道:“可不就是,娘娘见你没回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你受伤,都把太医院的太医惊动了。” “皇上也来了,皇上被娘娘的心地善良所感动,昨夜还留宿在了桃之夭夭殿呢。” 这可真是一出一出的,每一处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人找不 到错处。 赫连决,谢轻吟,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我就不应该只指望谢轻吟,我应该还指望别人才是。 “皇上对娘娘的厚爱,特别令人艳慕。”我说着一口喝完碗里的药,“长此以往下去,娘娘若怀了身孕,可真真切切的会册封为后了。” “都是这样说。”烟茶带着高兴附合着我的话:“到时候娘娘做了皇后,咱们这些人,也要往上面提一提,在宫里也就没有人欺负了。” 我天真,烟茶更天真,在宫里不想受欺凌,只有自己有真本事,才可以,不然靠山山会崩,靠水水会泄。 摔到了头,喝下了药有些犯恶心,烟茶让我多躺躺,被我拒绝。 我起来收拾了一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丑陋的疤痕横在右脸上,算是覆盖了半张脸。 裹在头上的白布,被我扯掉,伺候在谢轻吟身边裹着个白布就是晦气。 日头高悬,谢轻吟正在树荫下,听着各司主事禀报事宜,我到达时,她挥了挥手,各司主事恭敬的退下。 谢轻吟站起身来拉住我的手,眼中尽是自责:“都是我不好,让你去给九千岁送东西,才会让你受伤 ,阿酒,对不起。” 让她一个三品的娘娘给我道歉,真是委屈她了。 我连忙诚惶诚恐安慰:“让娘娘担忧,是奴婢的错,不过不是他让奴婢受伤的,是别人。” 谢轻吟一瞬间的停滞:“别人?你看清楚了是谁?” “看清楚了。”我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眼底深处闪着错愕质疑以及想知道我到底被谁伤的? “娘娘还记得昨日奴婢跟娘娘说过的话吗?”我左顾右盼了一下低声问道。 谢轻吟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点头。 我道:“皇上身边会新近一个女官,现在被皇上派去伺候姜媚儿,她是前姜酒皇后身边的人,对着姜媚儿也是恨之入骨。” “奴婢昨日送完东西回来,半道上被人打,是姜媚儿身边的宫女明月,她们害怕那个会新进的女官,为娘娘所用,所以先下手为强。” 撒谎,谁不会? 信口开河,挑拨离间,明修暗道,我驾轻就熟。 谢轻吟沉吟片刻:“照你这样说来,咱们必须要保证去皇上身边的新进女官安全?” “是的娘娘。”我分析着利弊:“只要那个女官去了皇上身边,皇上以后的动向,会去哪 里,皆在娘娘的掌握之中。” “到时候娘娘再跟皇上偶遇,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被皇上看见,这可都是缘分,娘娘您说呢?” 谢轻吟自以为不留痕迹的审视了我一番,勾起唇,拍了拍我的手,顺着我的话道:“你说的是,你为本宫着想,本宫心里都有数,既然明月半道上想让你死,那这件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 我不相信她说的,她不相信我说的,我们相互探着,各自为营。 胳膊被我咬过,上面的伤越发的严重,我比上次拎走的药更多,刚抄过小道,转向姜媚儿住的那个小院的宫道上,就看见小恩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手中拿了一个刀子。 他的面前是一身红袍,倚靠在墙上,手持着一朵漂亮幻香花的祈惊阙,他就像刻意在这里候我一样,我的到来,他微微抬起眼帘目光掠过我,轻嗅幻香花,薄唇轻启:“酒肆卫背叛者的下场,该如何?” 短短的几个字,让小恩子满目恐惧,鼻涕眼泪在脸上纵横交替,握刀颤抖的手,把刀子横在自己的脸上,撕拉一声。 我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小恩子跪在地上膝行向我走来…… 第67章 格杀 我后退一步之后,再也没有退。 小恩子是酒肆卫的人,酒肆卫是祈惊阙的,祈惊阙这个人阴晴不定,乖张心狠手辣,最讨厌背叛者。 小恩子是他派过来跟着我在中间来回传话的,我昨天中了幻香花,小恩子知晓也没阻止,说明他是有意的要试探什么,或者他已经被谢轻吟收买。 这种背叛对祈惊阙来说是绝对不可饶恕的,唯独死,方能平息他的怒火。 小恩子膝行来到了我的身边,忍着脸颊上巨大的疼痛,满目祈求和恐惧,手中的刀子,被他捧在了手心里:“求姑娘饶恕。” 那一把刀在他手心里,我把目光从他的手上移向祈惊阙。 祈惊阙下巴微扬,狭长的眼睛微眯,似迷醉在手中的幻香花中逃散不开来。 “饶恕?你犯了什么错误需要我饶恕?”我带着轻笑问道:“不如你说说,我听听?” 小恩子以为我动了恻隐之心,忙不迭的说道:“奴才千不该万不该没有昨夜阻止姑娘,请姑娘饶恕,奴才往后一定对姑娘忠心耿耿。” 轻笑变成冷笑,随手抄起他手中的刀,往他脖子上一架,“既然有想法,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不必来问我。” 小恩子浑身一僵,眼中盛满了绝望,鲜血流 进嘴里,眼泪鼻涕一把,声音颤抖:“姑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不饶。”我言简意赅,手中的刀子轻轻的一划,划破他脖子上的血脉,我人向前一步,反转手中的刀子,双手奉给祈惊阙,恭敬而又谦卑:“九千岁,您的刀子。” 祈惊阙眼皮微抬,斜睨着我,声似淬了寒霜:“废物。”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骂我废物,我着实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废了? 他见我不接话,手中的幻香花对着我的脸砸了过来。 幻香花香甜腻人的味道夹杂着属于祈惊阙身上血腥的冷香,一下子向我袭来。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懵,他身上的血腥冷香曾经我和他交手时总觉得难闻,现在却觉得莫名好闻,仿佛我的身上早晚会染上这种奇异的香味。 手心一痒,手中的刀子被祈惊阙抄了过去,幻香花从我的脸上滑落下来,我伸手接住,在抬眼之际,祈惊阙拿着刀子已经走远。 转动着手中的幻香花,慢慢的把花瓣摘下,留下花蕊,花瓣丢在了小恩子身上,提着烫伤药转了一个弯来到了初雪住的破院子外。 初歌拎着一个小包裹走了出来,见到我,情绪外露,向我小跑过来。 我止住脚步,待她跑到我面 前,把手中的烫伤药递了过去,她忙摆手:“不需要这些了。” 我眉头一拧 ,目光越过她看向院内,内心震惊,初雪死了? “要得多谢你。”初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欣慰:“今日清晨,酒肆卫来人,把她带走了,说她养好伤之后,就不再进宫而是伺候夫人。” 祈惊阙把她带走了。 带走了好,虽然都是狼窝虎穴,但至少祈惊阙撇去他的心狠手辣,他的一个承诺比赫连决值钱多了。 “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儿。”我把递烫伤药的时候手收了回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小包裹上:“你现在要去奉天殿伺候皇上了吗?” 初歌一下像被针戳了,瑟缩了一下,眼中带了丝恐惧:“是的,今日我去奉天殿当殿前女官,” 一切按照我算计中的进行,但是我还是提醒了她一声:“ 姜媚儿和皇上在找东西,你不知道东西在哪,想要性命在,就得模棱两可明白吗?” 初歌紧了手中的小包裹,她听懂我说的话了:“我明白的,多谢阿酒姑娘提醒,你也小心些。” 真是一个心地善良蠢的无可救药的姑娘,都怪我曾经太善良,导致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从来没有坏心眼,保持一颗善良的心。 现在想来多 么可笑,善良不顶用,唯独心肠恶毒,才能活得长久。 拎着烫伤药返回,小恩子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宫道上干干净净,连块血迹都没有找到。 幽静的宫道,从来不会平静,快到桃之夭夭殿时,我恰到好处的碰见正在宫道上散步的贤妃。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知道被动,只会让别人拿刀子来戳自己,主动,才能把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她即将成为我下一个合作对象,她带的人并不多,也就四个,这样的排场在宫里算是低调的了,也符合她的风格。 “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贤妃拿着手帕的手微微一抬,目光落在我手中拎的烫伤药上,声音温和道:“烫伤可得好好医治,不然留疤就不好了。” 我微微伸手摸了一下覆盖面纱的脸,眼神故作黯淡:“多谢娘娘关心,奴婢已经这个样子,不在乎身上再多些疤痕,只要我家娘娘开心就好。” 贤妃眼珠子一转,带着不确定的问道:“你手臂上的烫伤,是吟妃所为?” 我浑身一个哆嗦,恰到好处的瑟缩害怕,欲盖弥彰的说道:“不是,就奴婢不小心烧火,跟开水烫的,跟我家娘娘无关,贤妃娘娘不要误会。” 贤妃 上前一步,伸手拉住我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声音温柔极了:“本宫不误会,你别害怕,你家娘娘看着是良善之人,想来也是不小心翻了开水烫你的。” 见她已经被我误导成功认为我身上的伤害是谢轻吟给的,我顺坡的上架,一股脑子说着谢轻吟的好:“是,娘娘也是不小心打翻了手,还特地去叮嘱了太医院让太医好生给奴婢看。” 贤妃眼中算计一闪而过,撩起了我的衣袖,看着我被白布缠的手臂,还有几缕血丝冒出,略带心疼挑拨离间的说道:“你是一个实诚的姑娘,开水加火烫得多痛啊,下回你家娘娘火气旺的时候,你离她远点,免得伤及。” “不能远不能远。”我着急的想抽回手,把护主的姿态做的足足的:“我家娘娘可好了,昨夜皇上赐的酒,娘娘也赏赐了给奴婢,不能离她远了。” 贤妃眼中算计的光芒更深,言语更加温柔的若有所指:“御酒后劲很大,你家娘娘赏赐了你酒,喝了之后就没发生点什么?” 我猛然一抬头,浑身一哆嗦,手一下子捂在后脑勺,贤妃一见我这个动作,伸手一扯我。 我当下心一狠,捂住后脑勺的手,一用力,本不再流血的后脑勺,顿时血液翻涌。 第68章 报复 我的身体被贤妃 扯扭转背对着她,手随即垂落,满手的血,让她惊呼起来:“酒的后劲如此之大,让你受伤了?” 本不再流血的伤口,钻心刺骨。 我浑身颤抖起来,瞧着没有任何精明之态,全然害怕:“奴婢没事,多谢娘娘关心,奴婢还得回去伺候我家娘娘。”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在所有算计之中,只有对自己够狠,才能取信别人,只有弱小的可怜虫,才会让别人放下戒备,觉得你是一个小恩小惠就能套牢的人。 贤妃手中的帕子一转,扣在我的后脑勺上,企图遮挡我后脑勺的血迹:“烈酒的后劲之大,你的头上的伤口也不小,本宫瞧着,不像是摔伤的,像是被人有意砸伤的?” 她说话很有技巧,带着不确定的问道,随时随地话峰一转就可以有利于她。 我害怕的说道:“贤妃娘娘您别问了,都是奴婢不小心摔的,不是旁人推的。” 贤妃自以为高明套得我的话,温和叮嘱:“下次小心些,皇宫里有太多的坏心眼,一不留神,就能伤着你。” “多谢娘娘关心,下回奴婢一定多加小心,奴婢先回去了。”我说着手压在后脑勺上,屈膝行礼,带着急切,仿佛回去的晚了些,谢轻吟就会再拿我开刀 一样。 贤妃深知道猎物不能看得太紧,要松弛有道,对于我的离开,她放下承诺道:“往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本宫,本宫能帮忙的,绝对不推脱。” 听到她这样一说,我眼中一闪踌躇和忐忑,她见状,多问了一句:“你可是有为难之事?没关系,告诉本宫,本宫听听给你拿个主意。” “娘娘可以真的帮奴婢?”我脱口而出左顾右盼一副做贼的样子。 而这个样子让贤妃挥手并退左右,我弓着腰,谦卑地凑到她面前,把藏在衣袖里的幻香花花蕊拿了出来。 祈惊阙把幻香花扔给我,可不就是让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又怎么能浪费他的一番好意,让伤害我,想我死的人好过。 贤妃不留痕迹看着我唏嘘了一声:“这是什么花蕊呀,好漂亮啊?” 我的手适当的颤抖:“回禀娘娘,这是幻香花花蕊,这种花极少,我们家娘娘让奴婢去找这种花,奴婢的私房不够,没办法出宫,故而找不到这种花,又怕娘娘惩罚,恳请贤妃娘娘,帮帮奴婢。” 贤妃从我手中接过幻香花花蕊,左右看了一圈,看似随意的问道:“幻香花,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找到这花蕊,有什么用啊?” 我佯装越发谨小慎微,声音 压得极低:“奴婢看见娘娘用着花蕊泡在酒里,每次皇上来了,都和皇上小酌一杯,之后,皇上留宿就很欢乐。” 贤妃眼神一凝,把手中的幻香花花蕊一收:“你别着急,本宫去找人替你找,找到之后通知你。” 我眼中欣喜闪烁:“多谢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奴婢莫齿难忘。” “赶紧去伺候你家娘娘。”贤妃催促关心着我:“别让你家娘娘久等,等会生气又泼你一身了滚水。” “诺,麻烦贤妃娘娘了。”我说着满怀希望地看了她一眼,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贤妃得到幻香花花蕊,一定会按照我口中所说,把幻象花花蕊的泡在酒里,然后找人试的。 只要找人试了,她就会知道幻香花花蕊泡酒是春药,到时候她就会联想谢轻吟靠幻想花花蕊来迷惑赫连决,接下来就有好戏了。 小恩子死了不在,对谢轻吟来说不受任何影响,她连问都没问,我回来头上的伤还没处理,谢轻吟闻到了血腥味,动了一下鼻子,随口问我她:“去皇上身边的女官怎么样了?” “今天已经过去了。”我照实回答。 “那个女官长得漂亮吗?”谢轻吟装着不经意的问道:“皇上对她的态度如何?” 我明白她害怕,长得漂亮的 女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占据赫连决的目光,当即恭维道:“没有娘娘漂亮,娘娘艳丽无双,无人能及。” 谢轻吟掩唇挑眉一笑:“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本宫很高兴,你一个人抵得过很多人伺候本宫。” “伺候娘娘是奴婢的荣幸。”我谦卑低下,不带任何攻击力和犀利,垂着头颅,后颈上新添的血迹,全部浮现在她的眼帘下。 她惊蛰,站起身来,唤来烟茶,我终于在她的装模作样关心之下,退了下去。 烟茶把我后脑的头发绞掉,擦干血迹,替我撒药:“之前明明不流血了,现在又流得这么凶,像是被人抠的,谁会如此残忍?” 我要让谢轻吟身边无一人可用,要让别人知道她是一个心狠手辣,容忍不了自己心腹的人。 手使劲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我的眼圈红了,我趴着微微昂头:“姑姑,今日我出去办差,把缠在头上的白布已经去掉,知道我受伤的也就是你和娘娘。” 点到为止的话,让烟茶瞬间明了,她不信的问道:“你是娘娘从宫外带来的人,一直忠心耿耿为你娘娘,娘娘怎么会?” “娘娘现在深受圣恩,我太丑了,有碍圣眼。”我摸着自己的脸黯然,“姑姑也要小心些,莫要掏心掏肺 ,不然到时……” “我晓得的。”烟茶打断我的话,小心翼翼的把我的伤口处理好,撒上了药,确定我的后脑勺不再流血,沉声道:“下次这样的话莫要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怀疑不信任的种子种在了心里,只要静静的等待,它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即可。 日头还没有偏西,赫连决带着初歌和泉公公到桃之夭夭殿。 初歌没有穿女官的宫装,而是穿了一身白色锦裙,整个人在白色锦裙的衬托之下,充斥着单纯清莲,像极了赫连决养在身边的小情人而不是女官。 谢轻吟目光带着掩饰不住的敌意,落在了她身上,审视着她。 我端着下着春药的茶水,压着有些跳动不安的心,低头放在赫连决手边。 谢轻吟把目光一收,含笑道:“皇上,您昨日赐的酒,臣妾很是喜欢,和阿酒小酌了几杯。” 我把头一低,步伐稳健的后退,立在一旁,赫连决一听,嘴角噙着笑,目光掠过我,对着初歌招手。 我心间突地一跳,一抹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 初歌慢慢的踱过而来,跪在他的面前,乖巧恭敬:“皇上。” 赫连决端起我下了药的茶,递到初歌面前,声音低沉温柔,眼神缱绻情深:“初歌渴了吧,喝了它。” 第69章 错了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我指尖泛白的握紧了手中的托盘,要不是现在不能轻举妄动,手中的托盘绝对会砸在赫连决头上。 初歌俯地叩首:“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完之后双手接过茶盏,把一杯茶水饮尽没有丝毫犹豫。 赫连决嘴角一翘,露出浅笑,把她托了起来 ,带着无尽的宠溺,“乖,下回渴了,直接告诉朕,别憋着。” 初歌睫毛微颤,眼底深处藏着害怕,声音柔弱:“奴婢遵旨。” 谢轻吟目光一下子射向我,狠狠的警告了一眼,茶水里的春药,是她让我下的。 她吃下转生蛊,必须要和男子云雨,早点怀孕体内的转生蛊才能发挥效果。 所以她铤而走险,让我弄点药过来,希望赫连决夜晚在她的床上更加凶猛。 我故意加大了剂量,想着赫连决喝下去之后,一定会察觉谢轻吟对他有二心,继而来离间他们,没想到赫连决转了一个手把水给了初歌。 “阿酒,再去倒一杯过来。”谢轻吟瞪完我之后,嘴角挂起浅笑,随手要去拿空了的茶盏,岂料赫连决比她的手更快,把空了的茶盏拿在手上把玩:“爱妃, 这是什么茶,初歌挺喜欢的。” 谢轻吟手僵在半空,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浅笑:“回禀皇上,这是瓜片,初歌喜欢,阿酒,你带初歌下去拿,多拿一些。” 谢轻吟对我递了个眼色,让我去拿茶盏,来个毁尸灭迹,并让我好好去鞭策初歌,让她知道赫连决的龙榻不是那么好爬的。 “诺。”我屈膝应道,手心里冒汗,我得尽快给初歌解毒。 赫连决目光一挑,站起身来,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谢轻吟浑身一抖,连忙站起来,满脸恭敬不敢造次。 我也跟着神经一绷,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聚起来。 赫连决缓步来到我的面前,手牵着初歌,微微一笑,温润丰朗,“阿酒,既然喜欢朕赐的酒,那就随朕去奉天殿,再去搬两坛子过来。” 我眼珠子一转,心中暗叫不好,我必须要让初歌这下解药,当下恭敬跪下道:“诺,奴婢先去给初歌姑娘拿茶,随后就来。” 赫连决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我,眼中染了一丝兴趣,就跟猫逗耗子似的,丢下话语道,“朕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看也没看谢轻吟一眼,抬脚利索的离 开。 赫连决一走,谢轻吟手中的帕子撕拉一声,被扯一分为二,还得揉吧揉吧放在腰封里,对我道:“阿酒,赶紧去拿茶,别让皇上久等。” 偷鸡不成蚀把米,今日要不是她让我下药,赫连决又怎么会不留宿? 不过也是活该,这都是她自找的,也是我乐意看到的,她自打进宫开始,一路被宠幸,日子过得太好忘记了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带着初歌来到谢轻吟的私库,她的脸已经逐渐潮红,双眼已经迷离,嘴里忍不住的唤出细碎的声音,体温升高,手指不住的扯衣裳。 我拿出细针戳了一下她的手臂,疼痛让她一个激灵,眼中的迷离变成了清晰。 我把针塞进她的手中冷冷的警告她:“不想今日被皇上临幸,就得时刻保持清醒。” 药量太重,解药只能减轻一半,还有一半只能靠外力,疼痛来镇压。 初歌听到我的话,眼中喷发恨意,“你们是下错药了吗?” “是!”我知道她会问,一点都没有否认:“这是给皇上喝的,没想到被你喝了。” 初歌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一咬嘴唇,握紧了手心的针,眼神变得坚定 起来。 拿了茶,不能在私库里停留太久,不然赫连决会怀疑的。 初歌也深知这个道理,眼中的恨意出了门才慢慢的敛去,手中拿着针,出了门。 赫连决在院门口等着,谢轻吟眉目含情巴巴地望着他,赫连决冷漠的看不见吊着她一样,直到初歌出来,他才露出一抹浅笑,率先而走。 初歌小跑了一步跟上他,我对谢轻吟屈膝行礼,谢轻吟脸上挂起了虚伪的笑,叮嘱我道:“拿了酒就早点回来,本宫等你。” 等我绝对不会有好事儿。 “诺。” 红色的晚霞笼罩在皇宫里,赫连决带着初歌走在宫道上,不急不躁,我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初歌的背影。 初歌把那一枚针握在手里,针戳破了手,疼痛才会让她清明。 我目光盯着赫连决慢悠悠行走的背影,心里明白,他为什么会带初歌去逃之夭夭殿,为什么不让她穿女官的衣裳。 他想让初歌成为众矢之的,让后宫的所有女人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要除掉她,他在以英雄,依靠的姿态出现保护她,让她对自己产生爱意,继而软化她心里,来得到军号令的下落。 赫连决没 有带初歌回奉天殿,带她去了自己的寝宫。 帝王的寝宫,我以前当皇后的时候,除了大婚在里面睡了一晚,余下可从来没睡过。 现在他带着初歌来了,就是在告诉初歌他是重视她,在乎她,想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 碰到赫连决我每回都要竭力压的恨,对着他,这么多日子来,我还是压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们走进去,我现在没有任何资格走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外面,等待着赫连决口中所谓的酒。 没等多久,赫连决冷漠的声音唤我进去,我吐了一口浊气,舒缓了一下心中的恨,进了去。 看见寝宫正殿桌子上摆满了吃食,我呼吸为一窒,目光不由自主的偷偷打量着赫连决,他今日压根就没想过在桃之夭夭殿留宿。 去一趟桃之夭夭殿真正的目的是初歌和我,这么一大桌子提前准备好的吃食,足以摆明。 初歌坐在他对面,满身拘谨,湿漉漉的双眼盛满胆怯和害怕,娇嫩漂亮的小脸带着体内春药引起的潮红。 我走进来,赫连决敲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着眼皮看向我,眼中温情一片毫无冷意:“阿酒,过来,坐。” 第70章 噌他 瞳孔微睁,揣测得到了印证,我诚惶诚恐跪地:“多谢皇上厚爱,奴婢不敢。” 赫连决像一个狩猎者,看见猎物不杀,只玩弄猎物,温情的眼中,染了温润的笑意:“朕让你坐,怎么就不敢了,过来。” 瞧见他温润的笑意,我有一瞬间的失神,他长得俊逸高大,笑起来温润,我曾经爱极了他染了笑意的眸子。 现在也真是难为他,用这么好看的笑,来诱惑我这个丑的令人犯呕的人。 暗暗咬着后槽牙,谢了恩从地上爬起来,并没有坐下,而是拿起酒壶,低低的说道:“奴婢伺候皇上和初歌姑娘,给皇上倒酒。” 一个酒壶,三个杯子。 赫连决深沉到极点的心,就喜欢把所有的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 我倒酒他没有拒绝,把两个杯子注满了酒水,放在了他和初歌面前。 初歌放在腿上的手,淡淡的血腥味,散发开来。 赫连决不可能闻不见,他只是装着闻不见,喜欢看着猎物垂死挣扎,满眼害怕挣脱不开的神情。 “怎么自己不倒上?”赫连决眉头一挑,伸出手覆盖在我的手上。 我猝不及防被他覆盖,浑身顿时像爬满 了万千虫蚁,难受的紧又甩不开:“奴婢酒量不好,伺候皇上和姑娘就好。” “那怎么行呢?”赫连决带着我的手,在杯子里倒满了酒,松开手之际指腹划过我的手背,那感觉像极了蛇信子舔过,恶心糟糕。 “你得尝尝,是不是跟昨天的味道一样好喝?”赫连决说着把酒杯推到我的面前:“毕竟你说了,极其喜欢朕昨天赐你的酒。” 我来不及压下心中的恶心,难掩眼中震惊,跟昨天的酒一样? 他在告诉我,这杯酒也下了幻香花? 告诉我,昨天我跟祈惊阙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初歌,你也来尝尝,阿酒都喜欢喝的,你肯定也喜欢。”赫连决若有所指道。 我的心提在嗓子眼,赫连决不但试探我,还想我丑态百出,和初歌一起上他的龙榻。 一想到此,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以及还没有吃晚膳,肚里就翻涌着酸水的恶心。 初歌不敢抗拒他,伸出颤巍的手,端起了面前的酒。 赫连决手中的酒杯碰触在我们两个的酒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率先一口喝尽。 初歌手略颤的把酒杯放在了嘴边,喝了下去。 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不得不明知道酒水有问题,还得端起酒杯,掀开脸上的面纱,丑陋的容颜露了出来,赫连决温润的眼神刹那深沉如水。 酒杯贴着唇瓣抖了一下,没得选择,现在只能喝下去,不然就得死,我眼一闭,心一狠,昂头把酒饮下,幻香花的味道充斥在嘴里,我连呼吸都忘记了。 赫连决见我们喝完,嘴角抿起一丝笑意,站起身来视线一转,伸手搭在了初歌的肩头上,弯下腰,目光却掠过我,声音低沉:“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怎么脸都白了?” 初歌本来就吃了春药,现在又吃了幻香花的酒水,他贴她那么近,让她整个人软腻起来,说话都是软绵绵:“回禀皇上,奴婢有些不舒服,请允许奴婢先下去休息。” 赫连决眼中闪过一抹暗沉,俯身一把抱起了她,惊起初歌一声低呼,手不自觉的攀到了他的脖子上,防止自己掉下来。 我的手指收拢,就要站起,赫连决斜睨了我一眼,命令道:“坐着别动。” 我收拢的手指,一把抓在了腿上,用力的掐着,眼睁睁的看着赫连决抱着初歌往龙榻上走去。 我昨天 喝过一次幻香花的酒水,今天又喝一次,药性比昨天来的更快。 初歌发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响,恨意恼怒无力感交织在我的心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被动地任赫连决牵着鼻子走。 他不放过任何对于他有力的女子,在他看来,女子有利用价值,只要拐上床,让她迷恋自己,他便能好的操纵。 “啪!”我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痛让我除了痛恨他和姜媚儿之外,还痛恨自己。 “打的不疼吗?”赫连决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噌的一下要站起,肩膀一重,赫连决手掌压在我的肩头,把我压下没有让我起身。 我浑身僵硬如铁:“不疼 ,皇上御赐的酒,酒性太大,奴婢有些迷糊,要先行……” “可以在这里休息。”赫连决不等我把话说完,头凑在我的耳边,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垂旁,只要我微微一动他的嘴就能碰到我的耳畔。 “不……” “不用拒绝。”赫连决压在我肩头的手,划过我满是伤疤的脸颊,充满暧昧涟漪,道:“朕觉得一个女子好看,不是脸,而是心。” 甜言蜜语,俊朗的容颜深情的眼神,他真的 在引诱我,想让我为他所用,让我为他神魂颠倒,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二次,对他的勾引,除了恨,再无其它。 我的头慢慢低下来,磕磕巴巴,声小如蚊声:“奴婢自是丑陋,不能污了圣眼。” “你很美。”赫连决手描绘完我脸上的疤痕,把我的身体一掰,和他面对面,“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 我眼睛微红,慢慢地呈现着对他痴迷,被他迷惑的样子,“好,奴婢听皇上的。” 赫连决满意的轻笑了一声,亲昵去用手刮在我的鼻子上:“这才乖,过来!” 过去! 过去上他的龙榻,和初歌一起伺候他? 不可能,不可能!我只能出卖初歌,出卖这个心里还有我这个旧主心地善良的姑娘,让他去找初歌:“皇上,初歌姑娘好像不舒服,您快去看看。” 初歌声音从他的龙榻上传来。 赫连决勾勒嘴角,一把擒住我的手腕,不给我挣脱的机会强制性的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拉到他的龙榻旁。 初歌脸上全是汗水,理智全无,身体噌在龙榻上的被子上。 赫连决往龙榻上一坐,初歌从他的背后抱住他,缠着他,急切地想亲吻他。 第71章 放火 我的手腕在他的手中,人站在他的面前。 赫连决一点都没有受到幻香花的影响,冷静强大,任凭初歌亲吻着他,他悍然不动,漆黑的双眼凝视着我。 突然,赫连决松开了我的手,我后退一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赫连决伸手扯过初歌即将退去的衣裳,从龙榻上丢了下来,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手悄然的落在了被烫伤的手臂上,垂着眼帘,用力的掐着,疼痛让体内的热流更加敏感。 再加上初歌的声音,这对我来说是煎熬,就像被人扔进火上,上下反复煎烤着。 我咬住舌尖,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清明,也差点把舌尖咬断。 赫连决……他又一次伤害着心里有我的人,在我的面前践踏着在乎我的人。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初歌被幻香花支配,理性全无。 外面响起一记闷雷,和亮如白昼的闪电,赫连决浑身上下充满着懒态,坐在龙榻沿上,对于我勾手,就跟招可怜的狗一样。 体内的幻香花侵蚀不了我,心中的恨意已经压住了它,赫连决对我来说没有任何 吸引力,我也不会因为幻香花的原因需要他压在我身上解毒。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床上昏迷的初歌,通红的双眼恰到好处的浮现了害怕和胆怯。 赫连决很是满意我这样如兔子般的表情,张嘴嗓音嘶哑:“过来,朕不会这样待你,朕会对你温柔的……” 跪在地上的我,犹豫踌躇了一下,抬起跪在地上发软的腿脚膝盖,准备膝行挨过去,殿外响起泉公公尖锐惊慌的声音:“启禀皇上,冷宫小院着火了。” 我抬起的膝盖,重新落到地上,冷宫小院着火,姜媚儿出事了。 赫连决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脸出现了惊慌,随手捞起扔在地上的龙袍,穿在身上,顾不得我也顾不得初歌快步疾了出去。 我手撑在腿上,腿脚打颤地站了起来,爬到龙榻上,伸手去拍初歌。 初歌整个人像水捞出来一样,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儿,在她脸上拍了好几巴掌,才把她从昏厥中拍醒。 她一惊醒,翻坐起来,拉起薄被挡住胸前,犹如惊弓之鸟,盯着我,眼中带着恨意。 她变成现在 这个样子是我的责任,当即道:“我知道你很恨我,让你喝下了春药,但是……” “我不恨你。”初歌哑着嗓子开口道:“自从你来找过我,我就打听了你,宫里的人,说你是一个坏心肠,有本事的人。” 我压下心中的震动,望着她的双眼:“不恨我,你想我如何帮你?” 初歌慢慢的从龙榻上下去,拉着薄被挡住胸口跪在了龙榻下,“皇上宠幸我,我应该感觉到荣幸,我在这里等皇上,你走吧。” 我狠狠的拧起眉头,“你要做他的女人?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爱你,他只是想利用你找东西。” 初歌垂下眼帘,睫毛微颤:“看来宫里的人对姑娘的评价很中肯。” 我看不到她眼中的颜色,一时之间拿不准,初歌这是被刺激了,还是彻底被赫连决给俘虏了。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谢谢,冷宫小院失火了,我去看看,你自己小心一些。” 初歌听到我的话果不其然猛然抬头,眼中的恨意,不比我的少,“冷宫小院失火,可以再让其他院子失火吗?” “ 你想哪里?”我顺着她的话问道。 “晨曦宫!” “好!你等着。”她恨姜媚儿,要烧晨??宫。 言罢,我跳下龙榻就往外走,腿脚飘的厉害,寝宫外的太监和宫女见到我出来,眼中满满的是鄙夷之色。 不怪他们,之前初歌和赫连决在里面的声音太大,我又在里面,两女一男总是会让人联想混乱。 冷宫小院冒上天空的青烟,笼罩在整个皇宫里,火势有些蔓延,我从空气中闻到的火药味。 也就是说这一场火,是有人故意放下的。 我顶着浑身的疲软,跌跌撞撞的在宫道上跑起来,我知道如何躲避侍卫,如何面不改色地走在阴影处,不和侍卫面对面撞上。 找了火折,之前没有用完的磷粉,被我踹进怀里,带到了晨曦宫。 姜媚儿不在这里住,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随时随地的等待着姜媚儿的到来一样。 到了殿内,我才真正的发现,姜媚儿这里的东西,无一不精致,充斥着用心。 摆件,小东西,随便拿出去,都够普通百姓人家吃好几年,赫连决真是对她用 心至极,把皇宫里精细好东西都放在了她的宫里。 我蠢得无可救药以为自己宫里拥有的就是最好的,现在看来赫连决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我,没有对我有一丝感情,所以杀起我来,没有一丝愧疚,手软。 心中的怒和恨,让我毫不犹豫的把磷粉撒在床上,扬起手中的火折扔在床上。 烧,烧掉晨曦宫,烧掉皇宫,最好能把赫连决也烧死。 突兀,一道翩若惊鸿的红影而来,捞起了床上的火折,推着我,躲在了巨大的屏风后面。 “祈……” 我刚一挣扎叫,嘴巴就被捂住,带着血腥味般的清冷气息钻入我的鼻尖,已经被压下去的幻香花药性一下子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我的腿一软,撑不住的身体往下滑,祈惊阙长臂圈,扣住了我的腰,带着我的身体靠向他。 狭长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没有一丝感情的冷光,像被抵在后背上冷刃锋芒。 祈惊阙察觉到我的不对,歪头对着我的脖子,张口咬了下来,疼痛让我痉挛打了个哆嗦,脑子空白了一瞬间,身体一下软在了他的怀里…… 第72章 求我 祈惊阙牙齿在我的脖子上磨着,我全身无力瘫软,靠着他的力气支撑。 空白的脑子在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才升起一丝理智,伸手欲推祈惊阙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祈惊阙一个反转身体,松开咬住我脖子的嘴。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部耳畔,我身上幻香花甜腻的味道越来越重,同时,赫连决抱着姜媚儿走了进来。 姜媚儿小声嘤嘤着哭着,赫连决戾气十足对着随侍道:“把太医叫来,朕的爱妃脸上有任何疤痕,就把他们扔进火里。” 听到赫连决这么暴力的言语,火燎舔着肌肤的感觉让我发软的身体瑟缩,恨不得钻进祈惊阙怀里,让他赶紧抱我离开。 泉公公领命而去,赫连决声音陡转温柔如水,安抚着姜媚儿:“都是朕不好,不该让你住在那么荒凉的院子,你往后就住着晨曦宫。” 姜媚儿带着哭腔脆弱的声音,让人心生怜悯:“谢谢皇上,臣妾都听皇上的。” 发抖瑟缩的身体,因为屏风外面的两个人,变得僵硬,无处安放的恨意散发出来,才惊觉祈惊阙一手圈着我的腰 ,一手压着我的头,喘息声越来越浅,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冷得我,忍不住地打了一声喷嚏。 这一声喷嚏,像一个催命符,让屏风外的赫连决瞬间充满杀意 ,冷冽厉喝道:“什么人?来人,抓刺客,杀无赦。” 绝情冷洌充满杀意的声音像极了那天把我投入火海,我害怕绝望,没有一个人来救我,我拼命的问他,为什么。 “怕么?”搂着我的祈惊阙不慌不忙,圈着我腰支撑我的手臂猛然勒紧,问我。 我无处安放的两只手,像捞到了一块浮木,不由自主的攀爬到他的腰上,环绕着这个身上带着血腥清冷味道我无数次想杀掉的死对头,埋首在他的怀里,身体颤栗,回答他:“怕,我怕……” 祈惊阙嗯了一声,尾音拉长,带着诱惑撩人:“求我。”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脆弱地用头蹭了他一下,声音仿如昵喃:“求你。” 祈惊阙冷哼了一声,强有力的手臂,把我往上一提,吐出两个字:“废物!” 抱着我,跳窗而出,跳上高墙之时,身后涌现出大量的侍卫,以及整个皇 宫里都响彻抓刺客的声音。 我怕重新死亡,无法抱着深仇大恨,只得抱着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的不肯撒手。 祈惊阙身法极快,在皇宫里犹如无人之地,奔跑逃命的途中,还点燃了两个宫殿,我都没来得及看,他就把我重新带到了赫连决寝宫外面不远处,把我放下,在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药丸入嘴,就像嘴里含了一块冰,整个人冷得一下子打了个哆嗦,幻香花的味道随即变浅。 祈惊阙寒冰狭长毫无感情地眸子凝视了我一眼,转身离开,我想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划过我的手,我什么也没抓住。 整个皇宫的侍卫都出动了,我拖着发软的腿,刚刚到寝宫外,赫连决带着人浩浩荡荡而来,暗沉的眼,绷着的脸,问我:“你刚刚出去了?” 赫连决这样的出口问话,让我不得不佩服祈惊阙把我放回来,对赫连决心里的掌控比我厉害的多。 我俯身跪地,诚惶诚恐:“回禀皇上,皇上离开之时,外面吵闹,奴婢出来看了一下,并没走远。” “抬起头来。”赫连决冰凉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 传来。 我身体抖了一下,慢慢的抬头,红红的双眼对上他满是生疑双眼。 他望了我片刻,目光一扫寝宫前的宫女太监,那些宫女太监扑通扑通全部跪地,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反驳我的话。 我离开的时间不长,又很快的出现,跟我说的话,并没有大的出入,他们不反驳,也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我的身上时,侍卫来报,“启禀皇上,夏阳宫,莫凉宫也走水失了火。” 赫连决一下子顾不得我,上前狠狠地甩了侍卫一巴掌:“全面封锁皇宫,救火。” 侍卫被打趴在地,磕头领命。 赫连决一脚踏过门槛,进了寝宫,我整个后背被冷汗浸透,动也不敢动,片刻之间,赫连决掐着初歌的脖子拖着她。 我手指猛然缩紧,攥成拳头,初歌未着寸缕,只有她怀里紧紧抱着的薄被。 赫连决把她拖到门口,犹如丢破布一样丢出来,摔在我的面前,“大胆宫女初歌企图迷惑朕,拖下去,凌迟,阿酒,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你去监看,少一刀,从你身上补一刀。” 指甲一下刺破掌心, 疼痛让我的额头使劲的磕在了地上,应了一声:“诺。” 姜媚儿被烧伤,他怀疑我,拿初歌下手,用的是最残忍的法子,凌迟,还让我看。 这是第三次,我无能为力救在乎,爱我的人。 片片凌迟,刀功最好的人在酒肆卫,在皇宫混乱之中,刀多多被叫进了宫。 初歌的身体绑在柱子上,通红的双眼满满死灰。 刀多多拿着薄如蝉翼的弯刀,对着泉公公施礼:“这是个什么人,竟然还劳烦公公大驾光临?” 泉公公眼中闪过鄙夷,声音尖细:“还能是什么人,企图爬上龙床的人,皇上震怒,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可是一刀都不能少,不然的话,旁人就要遭殃了。” 泉公公说着看向我,刀多多顺着他的目光望来,恍然,道,“咱家明白了,公公放心,咱家啥不好,就这手上的功夫好,公公请坐,瞧好了。” 泉公公往椅子上一坐,架势十足。 我站在泉公公身后,指甲盖刺破掌心,双眼锁住初歌,憋着泪水。 刀多多一步一步的走向初歌,手中薄如蝉翼的弯刀被他甩出了花儿,散发着寒芒。 第73章 凌迟 初歌凄厉的惨叫,响彻在整个皇宫,薄如蝉翼的弯刀握在他手上,他反转之手,给泉公公看。 泉公公拍手叫好:“早听闻刀公公大名,闻名不如见面,刀公公这手上的功夫,果真了得。” “多谢公公夸奖。”刀多多拿起托盘上的棉布,“这小女子,要不要堵住嘴,会不会吵到公公?” 泉公公拍手的动作一停,兰花指一翘:“堵什么嘴呀,惨叫声越大越好,就得让企图爬上龙床的小蹄子们知道,龙床不是那么好爬的。” “再者说了,这可是皇上亲自下令,要把她片片凌迟的,堵住嘴,怎么能向皇上交代呢?” “公公所言极是,那咱家继续了。”刀多多说着,面无表情继续动手。 初歌一个娇弱女子,哪里经得起这么折磨,凄厉的惨叫让嗓音沙哑,整个人痛得用脑袋砸柱子。 我特别想上前给她一个解脱,但我又不能,我正如祈惊阙所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把赫连决捧成人中龙凤,坐上天下至高的位置,我却连我自己在乎的人也护不了。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家,我的贴身丫 鬟初歌,这些我都护不住。 泉公公兴趣盎然,看得津津有味。 我的手臂,我的手心,皆然伤痕累累,我要和她一起疼,才能感受到她的痛。 再没几下,初歌突然在惨叫喘息中道:“我要见皇上,你们让皇上来见我,我知道东西在哪里。” 坐在椅子上的泉公公哼笑的一声:“皇上岂能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乖乖的受死。” 她不知道军号令在哪里,军号令只有我知道在哪里,她在求生,她有办法能活下去。 我向前道:“泉公公,皇上在找东西,您是知道的,现在她知道东西在哪里,若是她死了,皇上怪罪下来……” “啪!” 泉公公对着弓腰在他面前的我,甩了巴掌过来,尖锐的指甲,勾下我的面纱:“你这小贱蹄子,不要以为咱家不知道你也不安分。” 我被打的趔趄后退,脸被他的指甲划破,堪堪站稳,刚欲开口,刀多多转身:“公公,真的不需要通知皇上,也许有重要的东西呢?” 泉公公哼了一声:“当然不需要,她要是知道重要的东西在哪里,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哈哈哈! ”初歌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看着癫狂不已。 “赫连决这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小人,杀了对他有恩的小姐,他一定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泉公公一听到她如此辱骂赫连决,噌的一下站起来,从刀多多的手中夺过弯刀:“竟敢辱骂皇上,罪加一等。” “呸!”初歌对着他吐了一口唾沫,一口带血的唾沫:“我死了变成厉鬼,会和我们家小姐一起来找他算账。” 初歌的话,让我浑身发颤,无尽的懊悔,我为什么要让她去当赫连决身边的女官,她在姜媚儿身边伺候,就算天天被打,被虐,也不会丢了性命。 只要性命在,一切皆有希望,现在性命要无了,一切就没了希望。 都怪我,都怪自以为是的我以为赫连决会为了军号令不会杀了她,会好好的利用自身诱惑她,让她爱上他,然后慢慢的撬开她的嘴。 泉公公也算宫中的老人,自然而然的知道初歌口中的小姐上我,姜酒,他继续说:“那个恶毒的妇人前皇后姜酒已经死了,敢对咱家吐口水,真是活腻歪了。” “泉公公!”我侧身一横,顶着 冒血的侧脸,挡在了初歌面前:“您若不通知皇上,到时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您绝对跑不掉。” “小贱蹄子,你在威胁咱家。”泉公公眼中对我动了杀意:“看来咱家,不能留你。” “公公,何必跟一个丑陋的宫女计较。”刀多多开口规劝道:“您不是说皇上,让她来监看吗?她要是死了,对公公的前途,总是有些影响。” 泉公公一愣,眼中的杀意一敛,笑了:“咱家只不过是开玩笑,刀公公你继续。” 他把手中的刀地还给刀多多,刀多多接过刀,伸手把我往旁边一拨。 现在想保住初歌的命,只能去找赫连决,用谎言诓骗他,我提着裙子拔腿就要跑,却见到一身红袍而来祈惊阙。 他冰冷的眸光随意的扫了我一眼,我的身体立在了原地,他警告我,有无数个人看着呢。 我使劲地眨进眼中的泪花,掐着自己,恨着自己,告诉自己,往后大仇得报,要以死谢罪。 祈惊阙的到来,泉公公让了位,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谄媚的不得了。 三千多刀,人还不死,还会喘息,最后一刀,叫点心。 用 刀点入心尖,刺破心房,死去。 刀多多要点下最后一刀时,祈惊阙开口:“皇上既然叫阿酒过来监看,这最后一刀,就留给她。” 留给我? 我通红的双眼看向祈惊阙,祈惊阙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交握,神色慵懒,浑身上下充满着不可忽视的衿傲。 刀多多拿了一把尖刀塞到我的手上,“姑娘请。” 冰冷的刀柄,染上了我的血,我无法拒绝,握着刀柄的手颤抖,转身。 初歌早已不叫,只剩微微喘息。 我走了两步,举起刀,对着她的心窝,如同端着明知有毒的饭菜喂着父亲,那般无力,和钻入心尖的疼。 尖刀刺进初歌的心窝,她的头微微一抬,双眼一睁,对上我通红的眼,嘴巴张合。 我手往后一拔,她头一耷拉,睁大双眼,盯着我。 我的手臂垂落,整颗心揪着疼,她刚张合的嘴巴,叫我小姐,她临死之前认出了我。 “阿酒做的真好,这点心就是好看!”泉公公夸着,眼神不小心触到祈惊阙冰冷的眼,话风一转,变成催促,对我凶道:“还不去给皇上复命,迟了,下个凌迟的就是你。” 第74章 美色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有人放火,赫连决杀初歌,我也得杀了他的心腹泉公公,方能对得起今天晚上的不眠夜。 我抱起了托盘,垂着眼帘,没有理会泉公公,屈膝对祈惊阙道:“九千岁,奴婢要去复命,不知可否劳烦九千岁去给奴婢做个见证。” 祈惊阙挑着眉头,冷淡的目光扫了一下我的脸,兴致缺缺,打着哈欠:“做什么见证?” 我眼皮一抬,满眼凛然:“刚刚死了的那个宫女有重要的事情禀报皇上,泉公公不让,偏让她死,奴婢要去禀报皇上,求九千岁做个见证。” 泉公公一听到我要如此,怪叫一声,伸手一扯我,我怀里抱着的托盘,被他扯落掉地,发出砰一声。 我空下来的手反过来对着他的脸,如同他打抓我一样,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挠出了五个手指。 泉公公是赫连决身边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打,瞬间火气冲天,“来人,把这小贱蹄子给咱家抓起来,凌迟了!” 我向后退了两步,躲在了祈惊阙身侧,旁边的太监撸起了袖子对我就来,祈惊阙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一直,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也不知道我躲在他身 侧的样子是不是取悦了他,他浑身上下透出来的血腥清冷气息味淡了些,狭长的眉眼,淡淡的一扫,抓我的太监犹如鹌鹑一样。 泉公公见抓我的太监不动了,压着眼中的害怕,上前弓着腰道:“九千岁,这个小贱蹄子,也是想企图勾引皇上之人,请九千岁不要为难咱家。” 祈惊阙手撑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漫不经心的起身,瞟了一眼泉公公,“片好的成品落了地,弄脏了洗了可就没有原来的颜色了。” 我的死对头,果然帮我,我有些不确定的感觉到他甚至很喜欢我向他求救,很想让我躲在他的身后。 可又不像,微甩了一下脑袋,错觉,这一定是错觉,祈惊阙阴晴不定心狠手辣怎么可能有心软,绝对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而且他肯定察觉我可能知道军号令在哪,他也想要军号令。 “需要本督公帮你捡?”祈惊阙见我没说话,眼睛斜晲了过来,我一个激灵,暗骂着自己,对上他,我总是少了平时的一分警惕。 “九千岁稍等。”我弯下腰,一片一片的捡着,捡完之后,看了一眼初歌,压着恨抱起托盘,紧紧的跟在祈惊阙身后。 夏阳 宫,莫凉宫同时起火,火势蔓延,滚滚浓烟笼罩在整个皇宫上空。 寝宫外,太监宫里跪在两排个个俯趴在地,不敢动弹。 寝宫内浓重的熏香点燃,熏不散男欢女爱之后的味道,赫连决身上的龙袍皱了,手指敲击着桌面。 他惯用思考想杀人的动作,祈惊阙向他拱手行礼不卑不亢乍然间还多了一份傲然。 赫连决随手一指旁边的位子,若有所指:“宫中火势惊动九千岁,看来朕的皇宫不是固若金汤。” 祈惊阙落座于他指的位置上,“正值夏日,天干物燥,一个不小心难免会走水失火。” 赫连决眼中阴沉一闪:“九千岁刚刚进宫,难免不知,宫中进了刺客。” 祈惊阙狭长的眼微微一抬:“刺客?皇上需要酒肆卫进宫守卫吗?” 赫连决顿时像卡了苍蝇一样,不上不下。 酒肆卫里面的人要进皇宫,做守卫,就是光明正大的侵入皇宫,会消减赫连决对皇宫的操控,他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我捧着托盘,跪在了他面前,还未开口,泉公公就阻止了我:“皇上,企图爬上龙床的贱人,已经被片片凌迟了,阿酒也该回去伺候吟 妃娘娘了。” 在赫连决面前,泉公公少了一分对祈惊阙的忌惮 ,多了一分被人撑腰的肆无忌惮。 “皇上!”我在他的话音落下张口道:“奴婢有要事禀明皇上,还请皇上让奴婢把话说完。” 赫连决目光从祈惊阙身上落在我的身上,眯着微沉的眸子,审视着我,像考量这什么一样:“何事,说吧。” 我手一指泉公公:“皇上让奴婢监看初歌被片片凌迟,初歌承受不了痛苦,想见皇上,并说知道皇上找的东西在哪里。” 赫连决闻言,声音掩饰不住惊诧:“她知道在哪里?” “但是她死了。”我声音越发冷然,全是指控泉公公:“泉公公说喜欢看凌迟,认为她是一个骗子,要欺骗皇上活命,不让奴婢来禀报皇上,还打抓伤了奴婢。” 赫连决锐利的眸光一下子射向泉公公,泉公公声音带着颤音,害怕的说道:“皇上,奴才冤枉,她胡说八道,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表。” “胡说八道?”我把视线看向祈惊阙:“这件事情九千岁和行刑的刀多多在场都有听到,皇上若是不信,大可问九千岁和刀多多。” “的确听说,也的确 看见泉公公要杀人。”祈惊阙说完站起身来,对赫连决拱了拱手道:“皇上要处理宫中之事,本督公就先回酒肆卫帝皇上挑选守卫,等待皇上。” 赫连决巴不得他赶紧离开挥了挥手。 祈惊阙嘴角抿起了一丝冷笑,后退一步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砰一声!”赫连决一脚踹在了泉公公身上:“你这个阉人,坏了朕的大事,那么喜欢看凌迟,朕就好好让你享受一下凌迟,来人,把泉公公拖下去凌迟。” 我太懂军号令的重要,也知道只要此事一出,赫连决绝对会恼羞成怒杀人。 他现在看似稳稳当当的坐在皇位之上,只要军号令一出,他的江山就会变得岌岌可危,他想要稳坐江山,必须得大出血。 泉公公把头砰砰的磕在地上,凄厉的哀求,外面的侍卫进来捂住他的嘴,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拖出去。 见他拖出去,我眼中闪过狠意,蓦然间,赫连决在我面前站定,我的后背一绷紧。 赫连决撩了一下龙袍,半蹲在我的面前,我下意识想向后退远离他,他却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微凉的指腹摩擦在我脸上的指印上,眼中带着深情:“朕是吓着你了吗?” 第75章 阴冷 我的心百转千回,飞快地知道姜媚儿脸被烧伤,赫连决愤怒杀掉初歌,他后悔了。 他大概没想到初歌会知道军号令在哪,更加没想到自己身边的总管太监,明知道他在找什么东西的情况下还阳奉阴违。 依照他多疑的性子,他会怀疑自己身边的人被别人收买,所以他现在对我故伎重施,想着也许初歌临死之前对我说的什么,或者说他怀疑我,初歌如同我的父亲一样,只不过是他试探我的把戏。 我头一垂,错开了赫连决的手,俯在地上:“皇上让奴婢做任何事情,奴婢不怕。” “你觉得朕残忍吗?”他蹲着未动,声音充满了落寞,带高处不胜寒,需要一个温暖。 搁曾经的我,听到他这样的落寞,会心疼的查看他到底被谁欺负了,然后再利用自己的身份再欺负回来。 “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请皇上恕罪。”我说着给他磕起了头,害怕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 赫连决越发的落寞,对于哄骗女子,他驾轻就熟就像喝凉水一样简单,蹲着的身体坐了下来,“初歌很漂亮,冷宫小院的火是她放的,她妒忌。” 我心中泛起了 讥笑,人都被他片片凌迟,还在这里诬陷她,初歌原先跟在我身边的时候,连个鸡都不敢杀,就算她现在再恨,她也不可能去放火,她也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放火。 “那是她罪有应得。”我小心翼翼顺着赫连决话道:“敢在皇宫纵火,死不足惜。” 赫连决瞬间像得到了知己一样,“你也这样觉得,阿酒,朕见你莫名的觉得带了一抹熟悉。” 我的呼吸变得浅薄起来,“奴婢丑女无言颜,能让皇上觉得熟悉,奴婢的福气。” 他不再用别人试探我,而是直接对上我,想从我和他的对话之中,得到他想得到的。 “别磕了,起来下去吧。”赫连决温和的声音带着疲倦,似真的累了。 若是他的其他妃嫔在此,一定趁机给他按摩,红袖添香,可惜我不是,“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趴着后退,到了门口,我故意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像极了怀春少女被他迷恋,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他也看到我的目光,举起手恰到好处的揉了一下额间,满脸疲倦的神情毫不掩饰。 故伎重演,不换汤不换药要让人心疼,想利用女 子的柔情,他真找错人了。 离开宫殿,重新返回初歌死的地方,她已经从柱子上被解了下来,身体放在了破席子里。 我双眼发红,脱下自己的宫装,裹住初歌躯体。 一根布条从泉公公嘴巴连同头一起固定在柱子上,地下骚臭遍布,他尿了裤子。 我走到刀多多面前,对他摊出手。 刀多多把手中的弯刀放在了我的手上,毫不客气的在泉公公身上下刀子,完全把他当成了赫连决,将来他要落在我的手上 ,我一定要让他比我凄惨数百倍。 我的技术到底是不好,泉公公在我手底下没走十刀就气息全无,活活痛死。 我把刀还给刀多多,拿起了刺死初歌心间的尖刀,把随身携带的一切小物件,全部塞给了刀多多。 拿着那把细小的尖刀,离开。 刀多多是聪明人,我给了他那么多东西,他应该会找一个地方把初歌给埋了。 刀子擦干了血,被我藏了起来。 宫里救火声依旧此起彼伏的响着, 不眠的夜,自然有很多人都睡不着,都在想着这火是谁烧的。 我知道祈惊阙烧了两个宫殿,姜媚儿住的冷宫小院,我怀疑是她自己烧 的,她见初歌跟了赫连决,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出冷宫。 出冷宫的最好法子,要么从获圣宠从勾引赫连决,要么就是让自己受伤让赫连决心疼。 铤而走险放火烧自己,她也是能做出来的。 谢轻吟也没有睡觉,站在走廊上,眺望着笼罩在皇宫上空的黑烟。 我带了一身血腥回来,她目光落了回来:“这是谁死了,怎么沾了这一身的血腥子?” 我站在走廊下,回她:“初歌死了,姜媚儿出了冷宫,娘娘的春药下的真好。” 谢轻吟脸色上那间寒了下来:“怎么回事儿?” 我没有一点谦卑,带了一些毫不掩饰的愠怒:“娘娘的春药下的极好,初歌以企图爬上龙床之罪,被片片凌迟。” “皇上不但让奴婢监看,还让奴婢看到了他对姜媚儿良苦用心,娘娘,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失去皇上的宠爱,还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我只字不提赫连决对我和初歌下了幻香花,我得让她知道,她下春药是一个错误,赫连决对她已经心生芥蒂了。 “你在怪本宫,你在置喙本宫?”谢轻吟声音陡然拔高,冷若寒冰:“你只是本宫身边伺候的 宫女,胆敢置喙本宫?” “奴婢不敢!”我缓缓地垂下头颅,带着抗拒般的妥协:“奴婢只是提醒娘娘,莫要在自作聪明,聪明人不止娘娘一人,皇宫里卧虎藏龙,捧高踩低的人多的是,娘娘今日能协理六宫,他日别人也同样协理六宫。” 谢轻吟气得浑身一抖,从走廊上下来,我以为她要对我发火,没想到,她倒是压着火气,低了声音道:“这次是本宫想岔了,本宫太想拥有一个孩子了,没想到阴差阳错了。” “娘娘没有错,只不过方法错了。”我不卑不亢地抬起头颅,目光直视着她:“娘娘要小心些,企图爬上龙床,和欲擒故纵是两种性质,男人不喜欢别人算计,尤其是自己的枕边人。” 谢轻吟嗯了一声,随手掏了一张面额万两的银票,塞进我的手里,一个棒槌,一个甜枣的说道:“本宫会多加小心,你一身的血腥,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我收拢手中的银票,福了福身,钻进自己漆黑的房间,随手摸了一瓶桌上的香料粉,走到窗户前,挑开窗户,见谢轻吟重新返回走廊,漆黑的眼盯着我房间的门,充斥着阴沉的冷意。 第76章 上钩 站在漆黑的房间里盯着她片刻,心里清楚,她如同华灼儿一样,用完我,就想把我杀了。 把瓶子里的香粉撒在窗户上,清雅的香粉味,随着夜风飘荡很远。 点上了烛光,用冷水洗净了身上的血,烟茶做贼似的钻了进来,压着声音对我道:“阿酒,娘娘她是主子,无论如何,你不能跟主子置气,不然吃亏的是你。” 我瞟了一眼窗户缝,主殿灯已经熄了,谢轻吟上床睡觉了,烟茶才偷偷的跑过来。 我张口出声,声音带着害怕:“姑姑,说出来您可能不相信,娘娘想杀了我。” 烟茶一拉我的手,把我拉到房间的角落:“你在说什么胡话,娘娘能得到圣宠,你帮了不少忙,她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反问着烟茶,眼中泪花闪烁,带着对死亡的恐惧:“我能帮她,她就会想着我也能帮别人,与其把我这个不安因素放在身边,不如趁早除掉。” “我的后脑勺的伤,不是摔的,是她对我下了药,让我去勾引九千岁,九千岁恼羞成怒,我就变成这样了。” 烟茶震惊:“你说的可都是属实?” “若有半句虚假,我天打雷劈。”我举手发誓:“给九千岁送东西,要不是我命大,就不止摔后脑勺, 而是没命了。” 烟茶呼吸粗了些,“往后要多加小心,谢谢你给我提了个醒。” 我的话很容易让人相信,我脸上有疤长得这么丑,送给祈惊阙那是对他的侮辱。 祈惊阙被侮辱了,他第一件事情就要杀人,所以烟茶只要想到这一点,就会信我。 “姑姑也多加小心,别在我房里久呆了,不能让娘娘防着你。”我加重提醒烟茶,让她知道谢轻吟对我这个贴身丫鬟都可以下手,对她这个半道过来伺候的姑姑,下手起来绝对不会手软。 我更加要让烟茶知道,她和我能扳倒一个华灼儿,就能再扳倒一个谢轻吟。 一夜在嘈杂中度过。 昨夜的火势蔓延,烧了五个宫殿,有数十个宫女太监死亡,姜媚儿左脸颊被烧了有手心大的印子,太医院的太医一夜没睡,如何给她治理脸上的烧伤。 初歌死的惨烈,也成了众多妃嫔们争先恐后诉说的对象,谢轻吟听着她们说,像个没事人似的,时不时的评上了几句。 我看着她,协理六宫,众多妃嫔的阿谀奉承让她膨胀,认为自己铁板钉钉是这后宫之主了。 一连几天过去,我的后脑勺已经结痂,手臂上的烧伤也好了大半。 把桌子上的香料粉,往自己的手臂上一擦,掩盖住 伤疤,手臂看着光洁如玉。 随后用湿帕子一擦,丑陋凹凸不平的手臂,再次呈现。 姜媚儿脸上的烧伤,已经结痂,变成了粉嫩的皮,但是终究变不会曾经的光洁。 我拿着装着香料粉的瓶子,跟着谢轻吟去给皇贵妃苏慕华请安。 一直没有动静的贤妃,像知道谢轻吟的行踪一样,我们去了昭华宫她已经在了。 苏慕华气色好多了,眼瞅着就能出小月子了。 贤妃故意把话往姜媚儿身上引,谢轻吟眼珠子转动,跟她一搭一唱,把赫连决对姜媚儿特别的宠爱说的独一份。 我不自觉的觉得谢轻吟有些蠢,苏慕华有没有真怀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在这里附和贤妃,以为拉了苏慕华对姜媚儿的恨,其实不是,她只会让苏慕华觉得她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一个会危害自己地位的对手。 苏慕华不动声色,看着她们讲。 贤妃觉得说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她坐下的位置上,留下了一块玉佩。 我见状,低头告知苏慕华。 苏慕华浅笑道:“赶紧拿去给贤妃,随身之物掉了,你一下她该着急了。” 因为我的提醒,所以我上前拿起玉佩,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去追赶贤妃。 贤妃就在宫道拐弯处等我,位置很好, 可以看到两边的宫道,不用担心任何人偷听而看不见。 我把玉佩给她,她随手拿过,眼神温和:“本宫帮你找了不少幻香花,你还要吗?” “要的。”面纱下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不知花在哪里?” 贤妃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春香,春香从衣袖里拿出已经晒干了的幻香花花蕊。 贤妃道:“本宫已经找人问过了,干的花蕊和湿的花蕊,没有什么区别,更善于保存。” “本宫就命人晒干了,这几朵花蕊,就当本宫送给你的礼物。” 我双手接过,“多谢娘娘厚爱,我家娘娘用的时候,我一定告知娘娘。” 贤妃掩唇一笑:“真是一个懂事的人儿,不用告诉本宫了,前几日的片片凌迟,本宫害怕着呢,忙去吧。” “诺!” 贤妃越是这样没所求,就越表示她憋着大招,等着风向呢。 她走了没多大会儿,谢轻吟带着烟茶款款而来,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讲,带着我溜达在晨曦宫外。 晨曦宫内太医扎堆,谢轻吟轻噗了一声,不屑之中带着妒忌,赫连决这些天来一直都在晨曦宫,没有宠幸任何女子。 谢轻吟路过这里的目的,是她坐不住了,她拿不准赫连决对初歌爬上他的龙榻,知不知道她吃药。 我 摸了摸幻香花的花蕊,我吃了两回,不能就这样算了,跟谢轻吟说了几声,并向她保证赫连决今天晚上会找她。 谢轻吟眼睛瞬间亮了,高兴的不得了,以为她给我的银票起了作用。 天刚刚擦黑,我就踹着香料粉,去了晨曦宫。 刚踏进院子里,就听见躲在内室里姜媚儿,气急败坏,谩骂的太医:“我的脸要好不了,皇上说了,把你们通通烧死。” 一屋子里的太医,跪在地上,可怜巴巴。 我一手端着吃食,一手敲着门。 声音戛然而止,姜媚儿看见我,手捂着脸颊,眼中喷火:“明月,把这个丑陋的贱婢,看着就烦,给我乱棍打死。” 赫连决就算再宠姜媚儿,也顾虑了太后,没有给姜媚儿除了明月之外,其他的伺候人员。 明月神色有些疲惫,要过来打我,我张口道:“媚嫔娘娘,我家娘娘有生肌膏,活血化瘀祛疤,可以让肌肤如玉一样光滑,特地命奴婢拿来,娘娘若是不需要,奴婢就回去复命了。” 明月手就要落下,姜媚儿一下子窜了出来,制止了明月,一把抓住了转身的我,眼中带着迫切:“那个什么生肌膏你真的可以让我脸上无疤?” 鱼儿上钩,我眼中一暗,杀不了她,我也得让她这次脱层皮。 第77章 掐着 我略微挣扎了一下,姜媚儿松开了我,我把手中的托盘毫不客气的往明月手上一放,“大胆。”明月出口就对我斥责:“小小贱婢,竟敢让我给你拿东西?” 我无视着她,对姜媚儿告状道:“娘娘,奴婢拿的东西,无法向你验证是不是真的可以除掉你脸上的疤,故而才让明月帮忙拿一下,还请娘娘见谅。” 姜媚儿急切的伸手狠狠的拧了一把明月:“让你拿的你就拿着,哪里那么多废话,再多说一句,本宫拧了你的脑袋。” 明月惊恐的应了一声:“诺。” 我故作得意的一笑,明月气的双眼直冒火,恨不得把手上的托盘,砸在我的头上。 姜媚儿急不可耐的催促着我: “快点证明向本宫看,只要把本宫的脸弄好了,本宫大大的有赏。” 她被打入冷宫,没有被废除位份,但是怎么着也不该自称于本宫。 明月之前还提醒她,现在不提醒她,我也不会提醒她。 她最好错漏百出,在皇宫里成为别人眼中滴肉中刺才好。 “娘娘您看。”我撩起了衣袖,自己烫伤的手臂,露了出来给她看:“奴婢的手臂被烫伤,我家娘娘赏 赐了一点生肌膏给奴婢,” 烫伤的手臂,疤还没好全中间一块却如玉光亮,和旁边的肤色形成对比。 姜媚儿激动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指甲都抠在了我的肉里,她喘着粗气:“快把生肌膏拿来给本宫。” “娘娘。”我伸手扣在她的手背上,把她的手拿离我的手臂,我的手臂被她抠出印子来,我无视着疼痛道:“想要比曾经更好,没有一点伤痕,不知娘娘可否受得了苦。” “什么意思?”姜媚儿瞬间警惕起来。 我掏出装香料粉的瓶子,“奴婢没有什么意思,娘娘听奴婢把话说完。” 姜媚儿盯着我手中的瓶子,眼中闪过贪婪和小心:“你说。” “想要光洁如玉,就必须重新把长好的伤疤,再重新揭开,原来怎么伤的就怎么揭开。” “揭开之后,按照纹理,把生肌膏抹在里面,才能达到光洁如玉的效果,娘娘可是吃得了苦?” “你骗本宫,本宫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治疗法。”姜媚儿漂亮的眉眼,满是戾气,没有任何一丝柔美赫连决喜欢的样子。 不对,也许赫连决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什么人,就喜欢她这样呢。 “奴婢骗您做什么?”我垂下头颅不去看她的双眼,把装有香料的瓶子重新放入袖笼处:“您若不信,奴婢回去便是,奴婢先行告退。” 说完,我转身就走。 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念到第四声,姜媚儿声音响起,“回来,本宫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胆敢对本宫的脸生事。” 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回身之际,恭敬谦卑的麻痹她:“娘娘所言极是,给奴婢雄心豹子的,奴婢也不敢,请娘娘并退左右,奴婢给娘娘医脸。” 漂亮的脸上有疤痕,会影响她得圣宠,她当然希望自己的脸好的越快越好。 她把太医全部轰到院子里,留下明月和我在内室里,燃烧的烛台被我拿了起来。 我端着烛台向姜媚儿走去,她眼中闪过胆怯和对火的恐惧,等烛台到了她的面前。 突然之间,我发现了一件事情,一个人被火燎了,她的头发不可能没有事儿。 姜媚儿的头发没事儿,也就是说我先前的揣测,是她自己想出冷宫,故意放了一把火,把自己脸烧伤的。 可又不对,她应该烧伤到别处,不应该对着脸烧,这不符合她的个性,因为她就靠这一 张脸引赫连决对她的怜惜。 “等等!”姜媚儿突兀出口制止了我。 我拿着烛台后退一步,她把自己的衣袖一撩,我瞳孔一紧,她的手臂上是火燎的痕迹。 经过十几天的医治如同她的脸一样已经长出嫩肉,但是凹凸不平,跟完好无损的肌肤是两个颜色。 “你可以在本宫的手臂上先试,试完之后,在对本宫的脸做。 ”姜媚儿指着手臂上的伤痕道。 我脚下的步伐迟疑了一下,看了她的手臂,再看了她的脸,手臂上的火燎和脸颊上不一样。 手臂上的伤更像她自己所为,脸颊上的伤像别人所为,会是谁,能进皇宫如无人之地伤了她,她却又没有告诉赫连决? “启奏娘娘。”她不让我弄她的脸,我就吹灭手中的烛台,随便找了一个由头道:“手臂上的纹理跟脸颊上的纹理不一样,不必手中的生肌膏是专门针对脸颊的。” “娘娘要先治手臂,奴婢得先回去请示我们家娘娘,从娘娘手中重新拿生肌膏。” “你在骗我?”姜媚儿对我生疑道:“手臂和脸颊同一个人的肌肤,怎会生的不一样?” “不一样的。”我镇定地说 道:“娘娘您若不信,太医还在外面,您可以问问。” 姜媚儿看了一眼明月,明月后退出去。 不多大一会儿,明月回来对着她耳边低语了几声,她脸上的颜色稍齐,算是信了我的话。 我把烛台放在一旁,“奴婢先行告退,回头再过来。” 姜媚儿嗯了一声摆了摆手让我走。 我后退,退到门槛转身,就见到不知何时来的赫连决站立在门口。 我心神一凝,提起裙子就要下跪,赫连决伸手一托,拖住了我,在我的手腕上轻捏了一把,跟调情似的。 我把小女儿家惊像兔子的神色,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声音磕巴道:“奴婢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赫连决跨了进来,手一带我,把我扭转的身体,压着眼底的生疑,不露声色地问我:“你今日所来何事?” 我垂着头颅如实道:“我家娘娘得知皇上忧心媚嫔娘娘脸上被烧伤的伤,从嫁妆里面找出来生肌膏,特意命奴婢前来给娘娘医治烧伤。” 赫连决眼神冰冷,抓住我手腕的手,猛然一个用力,差点把我的手腕给捏碎,沉沉的问道:“媚嫔已经医治好了?” 第78章 抠脸 手腕上传来的疼,让我的后背一下子爬上了冷汗,刚要回答他,姜媚儿脸上覆盖的面纱,柔弱娇滴的走出来,接下赫连决的话道:“还没有皇上,阿酒说生肌膏是有区别的,不同部位的肌肤,要不同的生肌膏对症下药才能好。” 我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微微抬起眼帘,小心翼翼的看着赫连决,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委屈,“回禀皇上,我们家娘娘得知是媚嫔脸上有伤,只拿了医治脸上的生肌膏,媚嫔有些不相信,要用手臂先试,奴婢正准备回去,换一种生肌膏。” 赫连决一听到我手中的药,可以把姜媚儿的脸治好,当下拍板,不让我走了。 让我直接医治姜媚儿的脸,至于手臂回头再去拿药,也是一样的。 如此,赫连决到来,让我顺利的按照原计划进行,可以让姜媚儿脱一层皮。 赫连决都拍板让我现在就医,姜媚儿也不好说什么,她也不敢说什么,她的手臂和脸颊烧的伤痕是不一样的。 我重新点燃烛台,火光还没有燃烧的姜媚儿脸颊,赫连决就一把擒住了我的手,眼带凶狠:“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痛得低呼了一声,手中 的烛台脱落,另外一只手掐了一把大腿,疼痛让我的一双眼有些发红,带着泪光。 “回禀皇上,生肌膏就跟刮骨疗伤一样,要把里面的东西清除干净,上药重新长,才能变回曾经的模样。”我说的断断续续,眼睛越来越红,带了一丝控诉的看着他。 他想撩拨我,勾引我,那我绝对要做成被他撩拨到手,对他完全痴迷的样子,这样我能麻痹他,让他知道我是一个好操控的。 赫连决一扫眼中凶狠,“原来是这样,朕小题大做了,你继续,朕坐在外面看着。” 因为背对着姜媚儿,他松手之际还用手掌揉了一下我的手,此番动作是在告诉我,他抓疼我,他是很心疼的。 而我恨不得把他抓过的地方全部清洗一遍了,被他触碰既肮脏又恶心。 弯下腰,把烛台捡起来,又舍弃烛台,只拿了蜡烛,明月把姜媚儿双手按住,蜡烛的火光,直接烤在她的脸上。 姜媚儿被烤得痛呼连连,我的眼睛余光看着赫连决,他的手扣在桌子上,手上的青筋露了出来,他在压抑着自己,没有冲上来。 眼中毫不掩饰对姜媚儿的心疼,但是他知道,君子一言驷马 难追,我竟然在他面前敢如此烧姜媚儿,就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能把她的脸治好。 所以他才会忍耐,忍耐看着我烧着他心爱女子的脸。 我一边烧着,一边用手去抹姜媚儿脸颊上:“娘娘,想要完好无损,肯定是会疼痛的,等疼痛过后,不出半月,娘娘的脸颊,肯定会好。” 姜媚儿被我弄的疼痛不已,她痛的咬着明月的胳膊,差点把明月的胳膊也咬出血来。 我把她的脸上烧得比她曾经的口子更大,手指用力的在皮肤上弄着。 之后,我把香料粉撒在她的伤口里,血刹那间止住了,姜媚儿整个人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都是痛出来的汗水,双眼通红我见由怜,全身虚脱的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赫连决见我结束,三步并成一步而来,我拿面纱覆盖住她的脸,恭敬的退到一旁。 赫连决坐在床沿边,低声细语,问着她。 姜媚儿疲惫柔弱慢慢的回着他。 郎情妾意,旁人就落了陪衬,成了多余。 我用眼睛余光看着他们俩,心中冷笑,好好的恩爱,我是什么样的下场,我是怎么死的,他们俩最后就是这么死。 半炷香过去,赫连决把 姜媚儿哄睡着了,带着我就离开了晨曦宫,我瞧见了他身边新进了一个总管太监石公公。 石公公头发有些斑斓泛白,平静的双眼中泛着精明,我没猜错的话,石公公应该是祈惊阙的人。 我已经杀了赫连决两任的总管太监,他有足够的时间,安插他的人,来做这个总管太监,最贴近赫连决身边位置的总管太监。 “手怎么这么凉?”赫连决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手里,揉了揉,“还在怪朕刚刚对你的凶?” 赫连决最大的本事,他为了哄骗女子,可以把自己放得很低,只要他一低了,没有女子能受得了。 我惶恐地抽回手,把手背于后面,使劲的往自己的衣裙上蹭了蹭:“没有怪皇上,奴婢刚刚在想,皇上今日会不会留宿桃之夭夭殿,这样的话,奴婢早晨也可以看到皇上。” 赫连决轻笑一声,宠溺拍了一下我的头,“只要你想,告诉朕,朕都可以满足你。” 我眼中浮现娇羞的低下头,成功地把他弄到桃之夭夭殿。 谢轻吟见我说到做到把他弄过来,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得知他还没有吃饭,亲自去厨房炒了几个小菜 。 在她炒菜的途中,我把幻香花花蕊扔进了酒里。 等她把小菜弄好,幻香花花蕊化在酒里,我拿着酒壶摇晃了一下,抓了一小撮子桂花干,当着谢轻吟的面洒在了酒里:“娘娘,您闻闻,是不是既有酒的醇香又有桂花的干香呢。” 谢轻吟凑过来轻嗅了一口:“加了桂花,的确又是一番味道,皇上一定会喜欢。” 我嗯了一声,跟她好像从来没有过芥蒂一样,把酒壶的盖子一盖,拿了两个杯子,放在托盘上。 桂花浓郁的香气可以盖住幻香花花蕊化进酒里不易察觉但又存在的一丝怪味。 精致的小菜摆在桌子上,赫连决夸奖了谢轻吟心灵手巧能干,谢轻吟一脸羞涩,满眼欢喜。 而后赫连决状似不经意的提起生肌膏,谢轻吟抿唇一笑,道:“家里面送来什么东西,臣妾也不知道,生肌膏还是前几天臣妾整理私库,整理出来的。” 她说着停顿,把生肌膏的事全部推到了我身上,“阿酒跟臣妾一起进宫,正好知道用法,臣妾不忍皇上忧心,就想着无声无息的去把媚嫔脸上的伤给医好,让皇上开心些,这不就派了阿酒过去,阿酒没闯祸吧?” 第79章 情动 赫连决眼睛一斜,饱含深情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阿酒有功劳,你首居功。” 谢轻吟满脸的羞涩,拿起酒壶,倒了酒,“臣妾不敢当,臣妾敬皇上。” 赫连决端起酒杯,看着上面飘荡的桂花,“爱妃真是手巧,酒里添点桂花,倒是好看。” “皇上喜欢就好,臣妾先干为敬。”谢轻吟一口引进杯中酒,化有幻香花蕊的酒,一杯足以烧得她理智全无。 她酒喝下去了,赫连决就不怀疑这酒有问题了,也跟着喝了下去。 谢轻吟再次倒酒,小小的酒壶,每人也就三杯酒,就倒干净了。 对一个男子而言,三杯酒,根本就不足以醉人,幻香花花蕊对男子和女子生效的时辰不同。 我低声询问:“皇上,娘娘,奴婢再去添点酒?” 谢轻吟嗔怪了我一眼,摆了摆手,我端着托盘和酒杯在赫连决余光注视之下,走了出去。 回到小厨房,第一件事情就把酒壶酒杯洗干净,重新换上同等的酒壶和酒杯,装上了酒,洒了桂花,重新端了出去,还没到门口,烟茶从台阶上下来拦住了我:“皇上和娘娘已经歇下了。” 我瞧了瞧刚刚爬上来的月亮,笑道:“这么快就歇下 来,皇上真是宠爱娘娘。” “可不就是啊,你听听。”烟茶手指了一下门:“皇上每次来娘娘这里,都很宠爱娘娘。” 谢轻吟在床上很放得开,整个桃之夭夭殿都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娘娘家世好,长得又漂亮,善解人意,皇上喜欢也是顺理成章。”我看着紧闭的门,把手中的托盘随手递给了旁边的宫女,从怀里掏出千两的银票,塞进烟茶的手上:“这是娘娘给咱们的。” “太多了,上次才给过。”烟茶吓了一跳,不收。 “不多的,您就拿着吧,咱们还要守夜呢。”我使劲的压着她的手说道:“过去吧。” 烟茶不好在说什么,就把银票装了起来,我已经走到门边,寻了一个位子还没蹲坐下。 “姜酒……”屋内传来一声赫连决情动呼喊。 我脑子嗡了一下作响,半蹲的动作停滞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叫了一声。 烟茶凑到我旁边,拉了我一把,我坐了下来,里面又传来赫连决情动时的呼喊,“姜酒。” 我面纱下唇瓣微微颤抖,问烟茶:“皇上在喊前皇后的名字,皇上不是最恨前皇后吗?” 烟茶侧耳倾听了一下 ,在我旁边坐下:“君心似 海,不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可揣测的,前皇后是皇上的禁忌,听见当没听见。” 我不明白,他都杀了我,残忍的杀了我,跟别的女人上床却叫着我的名字,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幻香花的药力太大,让他把旁人都看成了我,想着要在床上狠狠的折磨我? 一夜沉浮,天蒙蒙亮,房门被打开,赫连决沉着一张脸,并没有因为一夜美人在怀就愉悦。 “参见皇上。”我和烟茶一人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前,恭敬谦卑卑微低下。 “昨天的酒水,是你们娘娘拿来的?”赫连决俊逸如雕刻的脸,附上了一层寒冰问我。 水里倒印我覆盖面纱丑陋的样子, “是娘娘亲自准备的,特地让奴婢撒了桂花,说等到秋天之后,会亲自给皇上酿桂花酒。” “酒壶拿来!”赫连决冰冷的对我命令道。 我应了一声,把盆放在一旁,去小厨房拿着被我洗干净装满酒水的酒壶和酒杯。 我洗的特别干净,怎么可能会残留幻香花花蕊的味道,赫连决倒了一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脸色越来越沉。 “皇上,您怎么起来的这么早啊。”谢轻吟身穿一身红色薄纱,曼妙的酮体,带着云雨之后 的紫紫点点。 赫连决把手中的酒杯一反转,身体扭过去,望着谢轻吟,“昨日爱妃的酒,撒了些桂花,很是好喝。” 谢轻吟不知道酒里我下了幻香花蕊,被赫连决这样一夸奖再加上昨天晚上一夜的沉浮,她的身体主动的往赫连决怀里依偎:“皇上喜欢就好,在秋天之后,臣妾去摘桂花,给皇上酿桂花酒。 ” 谢轻吟会酿桂花酒,还是她和我闲聊的时候,我偶然间得知的,所以我才会在干花中,选择桂花。 赫连决把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手拍了拍谢轻吟:“爱妃再去睡个回笼觉,朕先走了。” 谢轻吟从他的怀里离开,也不再黏着他,含情脉脉道:“臣妾恭送皇上。” 赫连决把手中的空杯往我手中的托盘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声音,穿着皱巴巴的龙袍离开。 谢轻吟从始到终都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悦,用赫连决喝过的酒杯,也倒了一杯酒喝下:“阿酒,你可真有办法。”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奴婢也想娘娘早日怀上龙胎,做后宫之主。”我恭维着她:“到时奴婢跟在娘娘身边,也是面上有光,也没人敢欺凌。” “真懂事儿。”谢轻吟敲了一下我的额 头:“本宫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你去拾掇拾掇,等本宫睡醒,咱们去看媚嫔。” “诺!” 我心情雀跃地应了一声。 赫连决回去之后,赏赐了不少东西过来。 故意大张旗鼓,弄得整个皇宫都知道,他极其宠爱谢轻吟,这个宠爱盖过了皇贵妃苏慕华。 再加上他叫送东西过来的公公们,把东西放在院子里,不要惊扰了谢轻吟回笼觉。 这些拿东西的公公们一传十十传百,谢轻吟就成了赫连决的眼珠子,心尖肉。 我在她没起来,就把她是因为给姜媚儿治脸,皇上才会如此宠爱她的事散发了出去,尤其把这件事情往坤宁宫太后身边散播。 姜媚儿因为行巫蛊诅咒太后,才会被打入冷宫,太后不会直接跟赫连决对杠,但是谢轻吟想让姜媚儿的脸好,太后肯定不会答应。 待谢轻吟醒来之后,看到满院子的赏赐,欢喜的就像雀鸟,穿上了最华丽的绸缎裙,摇曳着身姿,带着我去晨曦宫。 快到晨曦宫时,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明秋截住了我们的去路,她对谢轻吟屈膝行礼:“参见吟妃娘娘,太后娘娘听闻,吟妃娘娘有法子治媚嫔娘娘的脸,特地让奴婢前来瞅瞅。” 第80章 狠辣 谢轻吟被宠爱的有些飘,没有听出明秋话中意思,“也不是本宫有什么法子,都是本宫身边的人,替本宫操劳的。” 明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我,夸奖道:“连太医院都治不好的伤,娘娘的身边倒是卧虎藏龙,太后老人家听闻,特别想知道是怎么治疗,所以奴婢跟着娘娘去瞅瞅,娘娘可千万不要藏私啊。” “姑姑客气了,本宫也只是顺手。”谢轻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姑姑请。” 明秋把目光一收,跟在了她身后,一起去了晨曦宫。 姜媚儿重新被火烧,撒上香粉,被我弄破了,面纱下的脸颊又红又肿,跟馒头一样,漂亮的眼睛上下眼皮都挤兑到一起去。 我伸手要撩起她的面纱, 她一把拍在我的手背上,指着我骂道:“你到底对本宫的脸做了什么,弄得本宫的脸现在又红又肿又痒?” “本宫?”明秋上前一步,立在我的身侧,看着姜媚儿:“皇上重新册封你为妃了?” 姜媚儿现在又气又急口不遮拦:“与你何干,本宫现在没与你说话,给本宫让开。” 明秋屈膝道:“媚嫔娘娘越了规矩,奴婢一定照实禀明太后。” 姜媚儿一听太后的名儿,忍不住的后退 了一步:“我什么都没说,你别冤枉我。” 明秋是太后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被她三两句话就打发了,她身体一扭,谦卑的对谢轻吟道:“吟妃娘娘,您做一个见证,媚嫔是不是越了规矩,小小的嫔,却自称为本宫?” 谢轻吟从醒来到现在没有听见我给她布置的陷阱,明秋这样一询问,她勾唇一笑:“本宫听到什么,姑姑若是有需要,本宫一定去做个见证。” 明秋眼中一闪算计:“那咱们就去见太后娘娘,把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太后。” 谢轻吟面上一喜,想借太后之手除掉姜媚儿,当下应道:“倒是可以,姑姑请。” 明秋得到谢轻吟肯定愿意,视线一转,正声对姜媚儿道:“媚嫔娘娘请吧。” 姜媚儿本来就怵太后,现在这份尊容,更加不想去看太后,声音没了先前的嚣张,弱弱的说道:“明秋姑姑,我这个样子没办法去见太后他老人家,等我好了之后,自当去向太后娘娘请罪。” 明秋嘴角带了讥讽:“媚嫔娘娘,您是天姿国色,皇上的心头尖儿,无论您怎样,您都是漂亮的,赶紧走吧。” 姜媚儿踌躇,明秋见之声音微冷:“看来太后都请不动娘娘 了,既然如此,吟妃娘娘,就劳烦您走一趟了。” 姜媚儿越是不上道,谢轻吟就是越欢喜:“姑姑客气了,这都是本宫该做的,咱们现在就走。” “娘娘请……” “我去。”姜媚儿在明秋话音没落下,截断了她的话,“我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请姑姑稍等,我换一件衣裳。” 听她要去,明秋也不着急了,淡淡的对我道:“那就先把她的伤再医治一下,正好我瞧瞧。” “诺。” 我乐在高兴,又可以光明正大的惩罚姜媚儿了。 我点起了烛光,拿出了药,姜媚儿眼中闪烁着恐惧,惧怕的盯着烛火。 火光烧在她的手臂上,如同对她的脸一样,要她疼痛万般。 她嘴里今天咬的是帕子,双眼疼的血红血红的。 好一会,我才慢慢的把手收回,对着她的伤口撒上了香粉,止住了血,边包扎边道:“娘娘,伤筋动骨都是一百天,昨天奴婢也禀明皇上了,您这脸上的伤痕,和手臂上的伤,至少得半月二十天左右,才能好全了。” “中间会出现红肿,若是您不好好保养,沾上眼泪什么的,就会腐烂,您可得小心些。” 姜媚儿瞳孔一紧,明秋去扶住了她,把她扶在了起 来,她疼得双腿打飘,有些抗拒明秋。 明秋根本就不让她抗拒,强势的带她离开了晨曦宫。 谢轻吟距离她们几步之远,压不住的欢喜与我说道:“阿酒,这一次姜媚儿要是死了,你要什么本宫给你什么。” “奴婢什么都不要,只求伺候在娘娘身边,助娘娘功成名就。”我也是欢喜,欢喜她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我的算计,她联合赫连决给我吃幻香花花蕊,还让初歌死了,这笔账总得算。 “本宫不会亏待你。”谢轻吟很受用我如此恭维,忘记了她一心一意,容不下我的时候。 坤宁宫里,一派肃然。 姜媚儿戴着面纱俯趴跪地,明秋已经把话告诉了太后,太后面上无波,随口问了一下谢轻吟。 谢轻吟把自己听到的,如是禀报的太后。 太后闻言,眉头一挑,问着谢轻吟:“吟妃,你现在行协理六宫之权,告诉哀家,如此不懂规矩的嫔,该如何处置?” 太后不愧是一块老姜,又辣又毒又狠。 谢轻吟恭敬地说道:“按照宫规,越了规矩的妃嫔,都得废除封号,打入幸者库,刷恭桶。”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太后眼中划过一道精光:“你把她亲自拖到幸者库去 。” 谢轻吟应了一声,招呼人,拖着姜媚儿。 姜媚儿挣扎,把脸上的面纱给挣扎掉了,红肿的脸印在太后眼中。 “太后,臣妾冤枉啊,太后。”姜媚儿呼喊着太后,太后充耳未闻,眼中闪过冷意,挥了挥手。 谢轻吟怕她的叫唤惊扰了太后,命人把她堵住了嘴,刚拖出坤宁宫的主殿,赫连决气喘吁吁匆匆而来,跟着他身侧的是明月。 我心神一凝,明月一直跟着我们,到了坤宁宫里,她才没进来,原来她趁这个时间去找赫连决了。 一连几次,姜媚儿有危险都是她去找赫连决,看来她是赫连决心腹,赫连决养在姜媚儿身边的人。 姜媚儿一见赫连决来,用尽全力的挣脱拖着她的太监和宫女,扑进赫连决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抽泣的告状:“皇上,吟妃连同太后,要把臣妾送到幸者库去,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赫连决听言,一张脸沉如水,冰冷的视线射向谢轻吟,刚欲发作,太后的声音从门口凉凉的传来:“哀家已经放权给吟妃,何时连同吟妃把你送到幸者库去了?媚嫔你可得把话说清楚,告诉皇上,到底是哀家送你去,还是你自己犯了错误,吟妃要送你过去?” 第81章 脸好 赫连决一听太后言,目光沉沉地看向谢轻吟。 我心中暗笑,太后这只老狐狸,几句话,就把自己摘出在外。 谢轻吟浑身一僵,垂下头颅道:“启奏皇上,今日臣妾去看媚嫔恰好明秋姑姑也在,媚嫔因脸上的伤势,忘记了尊卑,越了规矩,臣妾和明秋姑姑便带她来到了坤宁宫。” 谢轻吟也是一个蠢的,太后把她推出去,她又把太后推出去。 赫连决是一国之君,是一个不笨的一国之君,这些事情他想知道随便一查就知道,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来说。 谢轻吟这样一说,不但得罪了太后,还会让赫连决以为她是一个为了自身利益什么都可以舍弃的女子。 “越了什么规矩?”赫连决声音冷得掉渣,手臂紧紧的圈着姜媚儿。 “臣妾没有。”姜媚儿连忙拒不承认,否认道:“臣妾好好的在晨曦宫等着,吟妃带着阿酒过来给臣妾医脸,弄好之后,就把臣妾带到了坤宁宫。” “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吟妃扣上了帽子,她行使六宫之权,要把臣妾打到幸者库去刷恭桶。” 太后站在门边,挑起眉眼看着姜媚儿,眼神深深,嘴角勾勒一抹似笑非笑 的幅度。 谢轻吟脸色乍白,提裙跪地:“启禀皇上,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请皇上明鉴。” “子虚乌有?明秋,你说,到底是太后让媚嫔去刷恭桶,还是吟妃让媚嫔去的?”赫连决直接点名明秋,不再相信谢轻吟。 明秋是太后的贴身大宫女,自然而然不可能让太后惹一身骚,当下恭敬道:“回禀皇上,今日太后娘娘,要交代吟妃一些六宫事宜,让奴婢去请,奴婢在晨曦宫找到吟妃娘娘,之后她便拉着媚嫔前来坤宁宫,让太后做主。” “太后已经言明,现在她不管六宫之事,妃嫔之事,宫殿之事,皆吟妃一人做主。” 我忍不住的想要喝彩,太后用明秋的嘴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 她不沾染姜媚儿,她知道赫连决极度在乎姜媚儿,赫连决今日要是不来,姜媚儿被打入幸者库是她给谢轻吟的面子,赫连决现在一来,就是谢轻吟妒忌姜媚儿。 再加上姜媚儿话里话外都没有把太后带上,她知道在这皇宫里得罪谁不要得罪太后。 赫连决沉沉的目光带着杀然,姜媚儿哭得好不可怜,谢轻吟俯趴在地瑟瑟发抖。 我走向前几步,小声的提醒姜 媚儿:“媚嫔娘娘,您现在千万不要哭,眼泪是咸的,若是浸在伤口上,伤口会再次留疤,您的罪就白受了。” 姜媚儿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赫连决带着杀然的目光射向我:“你一直跟着你们家娘娘,到底如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说?” 火势烧到我身上,还是我自己让他们烧的,我不卑不亢道:“回禀皇上,媚嫔娘娘脸疼,口齿不清,说话难免有纰漏。” “吟妃娘娘协理六宫,一直严阵以待,可能没有听清楚媚嫔娘娘的话,引起的误会。” “是,臣妾没有听清楚。”谢轻吟顺着我的话,声音带着颤和害怕:“惹了媚嫔的误会,臣妾该死,请皇上降罪。” 太后此时开口,说着好话,带着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吟妃也是为着后宫着想,你就不要怪罪她了,媚嫔这张脸,还得指望吟妃给她好好医治呢。” 赫连决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俯身把姜媚儿抱得起来,转身对我道:“跟上。” 我见他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小跑的跟着他。 姜媚儿是他的眼珠子,心头尖儿,一路上她小声的哭泣,赫连决低声的哄着,一直哄到晨 曦宫,她才慢慢的止住哭声。 我只看见她双眼通红,没见到她的眼泪,也许是因为我的话奏效了,所以她不敢把眼泪哭到脸颊上。 赫连决如放珍宝一样,把她放在床上,盯着她红肿的脸颊,眼底冰寒一片。 姜媚儿被他盯得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推他,像小兔子一样,声音弱弱道:“皇上,臣妾现在太难看,您不要看臣妾。” 赫连决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把她的手拉离她的脸颊,俯身亲吻在她红肿的脸颊,声音微哑宠溺:“媚儿变成任何样子,在朕心中就是最好看的,朕不会嫌弃。” 我不太尖锐的指甲,再一次抠进掌心里,他们越恩爱,就越衬托出我的愚蠢。 姜媚儿睫毛上挂着泪花,埋首在他的怀里,嘴角微翘,眼神带着残忍,落向了我,脆弱如琉璃的声音响起:“臣妾还是害怕,害怕阿酒用的药不管用。” 赫连决头慢慢一斜,睨着我,安抚着她,“不必害怕,她的药,是管用的,她自己脸上也有伤,现在就让她的伤和你的脸一起好。” 姜媚儿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声音抑制不住的雀跃:“多谢皇上,阿酒之前我看你给 我医了脸,还剩下些药,你就能用那些药,把自己的脸也弄一弄吧。” 她哪里是想医治好我的脸,她是也想我拿着蜡烛烧自己的脸。 我眼帘一垂:“诺!” 手摸在自己的脸上,坑坑洼洼狰狞的脸我一点都不想让它好,人见人厌,鬼见鬼嫌才能更好的提醒我,我身负血海深仇,与他们不死不休。 赫连决亲吻着姜媚儿的头顶,夸奖着她善良,对我,他眼中也带了希翼,似迫不及待的想看我脸好的样子。 我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的把面纱拿下,我让姜媚儿失望了,她想看我拿蜡烛烧自己,再把脸抠得血淋淋的,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我掏出药膏,对着自己的脸,揉了下去,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在药膏的揉搓之下,逐渐变平,光滑如玉。 赫连决看着我光滑如玉的脸,眼神闪过惊艳之色,我嘴角勾起一丝嘲弄,赫连决怕是认不出来我是姜酒,那个曾经的结发妻子。 “皇上,阿酒可真漂亮。”姜媚儿唏嘘不已,言语之中带着不可察觉的妒意。 赫连决沉吟了片刻,眼神有些复杂:“阿酒的确漂亮,还有几分你姐姐姜酒的风采。” 第82章 跨下 我的心猛然一沉,赫连决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重生这具身体的脸,我自己都没见过好全的,他就凭自己眼中的惊艳之色,察觉出灵魂的相似之处? 姜媚儿神色一下紧张,眼中带着害怕,“姐姐已经死了,世间上再也没姐姐,她跟姐姐一点都不像,皇上您不要被她迷惑。” 赫连决目光一收,揽着她肩膀的手,轻轻拍着安抚:“别害怕,朕只是随口一说,姜酒不但死了,还魂飞魄散了,不会再伤害你了。” 姜媚儿把自己缩在他的怀里,让他如抱孩子一般抱着她:“是,臣妾安全了,这些都得多谢皇上,没有皇上,臣妾早就死了。” 我对她做了什么? 在我知道他俩牵扯不清,行苟且之事的时候,我已经退出,是赫连决把她拉到我的面前,捅了她一刀,向我哀求,向我认错,向我承诺一辈子对我好。 她没死成,被她送到乡下,她依旧过得滋润,怎么就成了我伤害了她,怎么就成了我危害她的性命了? 赫连决沉沉的目光掠过我,强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 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没人能伤害你,朕 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姜媚儿感动的像一只小兽,嘤嘤的在他怀里昂着头,眼中全是信任恋慕之情:“皇上,臣妾有些困,皇上能陪臣妾睡一会么?” 赫连决不会拒绝他心爱女子的要求,对我挥了挥手。 压了压心中的恨,我面上端着镇定缓缓的垂下头颅不卑不亢地退了下去。 面容好了,面纱自然而然的用不上。 明月看到我脸的一瞬间,愣怔了好大一会儿,我从她身边走过,她才回过神来,伸手一拦我:“为何你的脸好的这么快,我家娘娘的脸就那么慢?” 看着她质问我的样子可笑,我一本正经淡淡地胡诌:“伤因人而异,媚嫔娘娘好的慢,是因为她是新伤,我是旧伤。” “你在撒谎!”明月拦住我,不让我走:“你是故意让我们家娘娘受那么大的苦,居心何在?” 我伸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收拢指头:“皇上和娘娘现在正在休息,姑姑这么大声,惊扰了皇上和娘娘,你猜会怎样?” 明月视线一闪害怕,我用力的一推,把她推到一旁,径自离开。 因为摒弃了面纱,在回去的路上,碰见的宫女和太监纷纷向我侧目 望来。 我伸手摸向光洁如玉的脸,看来这张脸会比我想象中的更漂亮。 如此以来,我得推翻之前所有的算计,赫连决眼中闪过的惊艳之色,没有意外的话,他会让我成为他的所有物,笼中鸟。 谢轻吟绝对不会对我和颜悦色,毕竟妃嫔身边的宫女被皇上宠幸上位的例子比比皆是。 正想着下面该借谁之手,或者利用自己的美貌亲自上时,听见几声谩骂和拳打脚踢声。 宫中的小恩小惠,最能收买人心,烟茶就是最好的例子,我顺着声音走去,来到一个偏道,就看见几个高大的太监再捶打着一个太监。 太监瘦骨如柴,身上的衣裳,染了红色,高大的太监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大伙过来瞅瞅,瞅瞅这个穿着太监衣服的十九皇子,是不是像狗一样?” 我眉头一皱,先皇最小的儿子十九皇子赫连玺,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皇子,不是早早的去了封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他两个太监,哄笑道:“他哪里算得上是狗,在这皇宫里,谁认识他?只不过是一个贱婢生出来的野种罢了。” “哈哈哈!”踩着他脸的太监,蹲了下来,伸手捏住 赫连玺的下巴:“说得对,就是连狗都不如的贱种,咱们可得好好照顾,别让上头的人知道咱们办事不力。” 赫连玺蓬头垢面,衣衫破碎,紧紧的咬住牙齿,浅褐色的双眼光亮照射之下,近乎透明,只消一眼,里面便生出滔天的恨意。 “把今天的分量赶紧赏给他。”另外一个太监对捏住赫连玺下巴的太监道:“小贱种不值得你弄脏手。” 捏住他下巴的太监随手一甩,把赫连玺甩在了地上,除了一阵拳打脚踢,还把他的手扣在尖锐的石头上,使劲的踩他的手。 赫连玺没有痛呼一声,那些太监打累了,对着他吐吐沫,支起了腿,对他骂道:“赶紧过来钻过去,老子们还要回去吃饭呢。” 赫连玺趴在地上,眼中滔天恨意,似要把打他的太监全部给焚烧了。 “赶紧的。”其他的太监,架着他,强迫他,把他摆成狗的姿势,让他从支起腿的太监胯下钻过去。 他过去了之后,几个太监哈哈大笑,舒爽的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我走了出去,停在他的面前,他缓缓抬起头看我,一双浅褐色的眼睛,焕发出杀意和恨。 我心中一惊,弯腰 要扶他,他像一只受惊的野兽,伸手一把打落我的手,把我的手被划出长长的口子,窜了过去,一瘸一拐飞快地跑了。 我摩擦着手背上被他划出的伤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口里念着,“十九皇子,有意思。” 皇宫里还藏了这么个人,太后,赫连决都是他恨的对象,太有意思了。 之前的烫伤药还没有用完,我回到桃之夭夭殿拿上了药,趁着谢轻吟还没有回来,拿上一点吃食,两件干净的太监服,就去找赫连玺了。 赫连决是因为我姜家,因为我,才做上皇位的,我能扶起他,自然而然的我就能扶起别人,毕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军号令在哪里。 脸上没有疤的好处,就是垂着头走路,就不会因为面纱的原因,走路被人指指点点。 皇宫里杂草丛生的破院子,比我想象中的更多,比我想象中的更荒凉。 繁华如新和破败荒凉,就跟生死一样,一墙之隔,就是两个世界。 破屋子紧闭着门,我轻轻一推,便走了进去。 暮然之间,一双满是伤痕的手,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抵在破门上,我的呼吸一下紧凑起来,瞬间涨红了脸。 第83章 成交 赫连玺满是污秽脸以及凉薄如狼的眸子充满着凶狠,我一下子和他对视。 他愣了一下,我趁着他愣怔这一瞬间,扬起手中薄如蝉翼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身体瞬间僵硬,面对死亡,他又不想死,掐住我脖子的手慢慢的放开。 而我此时才发现,他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来。 他忌惮我手中的刀,我把他按压在破凳子上,淡淡的警告,“我要杀你轻而易举。” 他浅褐色的眼眸嗜血的看着我,腰杆挺得直直的,把手压在腿上,像是伺机而动。 我慢慢的收回了刀,把还温热的吃食,放在桌子上,往他面前一推,他的目光下移,当着他的面吃了一点。 他见我吞咽下去,才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吃饭的途中,我出去端了一盆水 ,我进来时,他已经放下碗筷。 我把水放下,“把脸洗了,我给你治伤。”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静静的看了我片刻,慢慢的站起身来,伸手要去捧盆子里的水。 我想起他手掌心被石头钻伤,刚要阻止,他双手捧着水,低头,洗了脸,脸上的水还没擦干,就看向我。 我看到他洗 干净的脸,脑子一片空白,失神的站在了原地。 赫连玺脸色俊逸苍白,脸颊有摩擦在地之后残留的细碎痕迹,但这些细碎的血痕掩饰不住他和赫连决长得七成像的事实,他若是脸上有肉,那就是九成像,现在的他,更像几年前的赫连决。 我的心怦怦地跳着,一个大胆的取而代之的想法从我的脑子里划过,赫连决他并不是唯一,我可以让人取而代之他。 轻咬了一下唇瓣,我从他浅褐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疯狂和恨,以及也看到了他的恨。 唇瓣上的疼痛提醒我,不能操之过急,我重新把他按坐在板凳上,让他脱衣裳。 他眼中带着警惕没有动,我只能自己上手,扒了他破碎的衣裳,他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新伤旧伤青紫,后背前面皆没有一块好地方。 伤口很多,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把伤口清理干净,上了药,把干净的太监服给他:“没有旁的衣裳,你将就着穿。” 赫连玺没有接太监服,紧紧的抿着薄唇,浅褐色的眼眸带着光火望着我,嗓音沙哑的问我:“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微微一笑,忽略他仿佛许 久不曾开口说话的嗓音,“我叫阿酒,目的,助你登上皇位。” 赫连玺突然一笑,浅褐色的眼眸,明媚如春,“成交。” 想要成为人中龙凤,必须学会隐忍。 他连胯下之辱都忍了,我相信他狠起来,比起赫连决绝对过之而不及。 我眸色深了几分,微微勾起唇角:“待功成名就之后,你应我两个要求。” 赫连玺想都没想:“可以。” 他的爽快答应,让我道:“你不是一个太监,你是一个皇子,欺负你的那些人,该送下去见阎王了。” 赫连玺举起我把她包扎好的手,左右看了一下,垂着眸子,“可以。” 一个人的狠,就体现他杀人。 祈惊阙杀人惯用折磨,手起刀落,不是他的风格,赫连玺杀人的风格,倒有些像我,先让敌人放松警惕,在咬断敌人的脖子。 天刚刚擦黑,他拎着酒水,手中拿着碎银子,去找专门“照顾”他的太监。 除了先前我看到打他的太监,又看到其他几个,加在一起有数十个之多。 数十个太监无一不是人高马大,吃的体肥肉膘的。 赫连玺手中的一坛子酒,还有碎银子,在他们 看来就是上供的,对于他的俯小称低,低三下四的上供,这些太监很受用。 一人一杯酒,剩下一点,他自己来喝。 酒里掺了东西,这些太监喝了酒,一杯子就倒,但是仅限于全身无力,并没有让他们昏迷不醒。 他借了我手中薄如蝉翼的刀,在这数十个太监的恐惧之下,让他们在绝望之中,断气而亡。 哪怕中间这些太监此起彼伏的求他,愿意奉上自己所有,可以为他效命,他也没有任何一丝心软和动容。 我不去想这十几条的尸体他如何去处理,他要还我刀的时候,我没有要,送了给他。 踏着漆黑的夜,刚离开了这破院,我的眼前一道红影闪过,紧接着我的身体悬空,脸颊被巨大的手掌覆盖。 “你的脸上是障眼法?” 祈惊阙手掌在我脸上一搓,我脸上的坑坑洼洼狰狞的伤痕就露了出来。 我蹬着脚,脚不着地的感觉,就跟悬挂在悬崖边上,令人心生恐惧,他的问话,昭示着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中。 我只得压下,恐惧,害怕,回道:“是的,障眼法,不知九千岁有何指教?” 祈惊阙指腹摩擦着我脸 上的坑坑洼洼,比黑夜还要漆黑的眼眸,注视着我,轻描淡写的问我:“赫连玺是你下一个合作者?” 死对头怎么会说下一个合作者? 我迟疑了一下,忍受着他的指腹给我带来的阵阵颤栗:“他算不上什么合作者,我最想和您合作,可是我不够资格。” 祈惊阙意味深长:“是这样吗? 你想让他取而代之复制姜酒曾经走过的路。” 我的神经瞬间绷起来,绷得紧紧的,他为什么会揣测到我心里? 这让我想到我曾经和他交手无数次,他总是快我一步想到我心里所想, 拦截我对他下的所有绊子,让我输得恨不得掐死他,却又找不到机会儿。 “前皇后的路谁能复制?”我自嘲的笑了笑:“她有一个强大的母家,可以让赫连决登上皇位,我有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是长相粗鲁难看的宫女。” 我绝对不会承认,我就是在复制我曾经走过的路,找一个人取而代之赫连决,让他知道 ,我能把他捧上云端,我就能把他拽入地狱。 祈惊阙黝黑的眸子,散发着冷烈的光芒:“姜酒有强大的母家做后盾,你有军号令,不是吗?” 第84章 美貌 祈惊阙的话像一计闷雷,闷在我的头上,把我闷的一时之间靠近死亡。 “九千岁说什么,奴婢不知道。”我带着慌乱的说道:“奴婢遵照九千岁的意思,把幻香花花蕊给他们吃下去了。” 祈惊阙不屑的哼笑的一声:“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并不高明,阿酒,你知道军号令在哪里。” “我不知道军号令是什么东西……”面对祈惊阙的笃定,我一口咬定,死不承认:“我只是受恩于前皇后,并没有得到她什么东西,九千岁您找错人了。” 祈惊阙手一松,我的脚着地,他凑近我,带着暧昧和恍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脖子被他咬过的痕迹上:“本督公从来没有说军号令是前皇后姜酒的,你这是属于不打自招吗?” 我浑身紧绷,后背上的冷汗津津,祈惊阙太老奸巨猾了,我这么点伎俩,在他面前就是跳梁小丑。 脑子飞快的转着,心思飞快的流转,告诉自己不能怕,越是害怕祈惊阙就越兴奋上头,我见过他审犯人,犯人愈犟,他审起来就越凶残。 不行,我必须尽快拿到军号令,只有拿到了军号令,我才能有本事,才能有力量把赫连决 从皇位上扒下来。 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决定铤而走险恶心祈惊阙 ,再去探一探他的底线,“九千岁,前皇后的四肢您得到了,她的躯体也在您那,您准备什么时候把她埋葬?奴婢想送她最后一程。” 我的话音落下,祈惊阙靠近我脖子上的嘴唇,突然张开,一口咬下,疼痛让我打了一个冷激灵。 脖子再一次被他咬伤,我又不敢和他正面冲突,只的被动站着,任凭他咬。 他磨完牙之后,舔了一下我脖子,大掌摩擦在我的下颚,不太尖锐的声音,带了低低嘶哑:“求我!” 听到他的话,我错愕了起来,幸亏是在漆黑的夜里,不然的话,我傻瓜似的错愕就完全暴露在他的眼里。 之前我中了幻香花,他也是如此,让我求他,我求了他,那个时候恍若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求你。”我这一次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说出来,眼睛巴巴的望着他:“求你让我送她。” 我话音落下了一瞬间,祈惊阙浑身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我以为他受伤了,要伸手去触碰他,他避我如蛇蝎,甩开了我,转身就走。 就这样走了? 真是阴晴不定的 混蛋玩意,我伸手摸了一下脖子,鲜血沾染到手指上,去了与他相反的方向,他答应了,让我去看我的尸体。 回到桃之夭夭殿,谢轻吟眼中带着一丝愁,见到我的脸,惊讶道:“你的脸怎么好一半坏一半了?” 我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香粉:“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娘娘不必介怀,对了娘娘,今日您回来的够晚,是太后娘娘为难您了?” 谢轻吟一听到我提太后,瞬间火气直冒:“太后分明就想利用本宫除掉姜媚儿,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让皇上对本宫不再怜爱。”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我向前一步压着声音提醒她:“姜媚儿行巫蛊之术诅咒太后只不过打入冷宫几日,冷宫还没捂热就出来,这足以说明皇上把她放在心尖上。” 谢轻吟咬着牙道:“本宫知道,无论本宫再对皇上如何倾慕,比起姜媚儿来 ,本宫在皇上心中不值得一提。” “所以,还是有皇儿才最为重要,皇上的心,是天上的明月,本宫是捞不到的。” 我心中嗤之以鼻的笑了,听她现在如此说,她真正的对上了赫连决,还不是化凶狠为绕指柔,一双眼睛恨不 得粘在赫连决身上。 “只要处理得当,没有什么捞不到的。”我充满诱惑的说道:“没有什么不能取而代之的,就像曾经的前皇后,皇上未登基之前非她不可,登基之后弃之如蛇蝎。” “你有法子?”谢轻吟目光略了过来,凌厉的审视着我,我不卑不亢:“得想法子,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已。” 谢轻吟轻笑一声:“你说的是,往后的日子,好生照顾姜媚儿,好好去了解了解她。” “诺!” 我应声,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谢轻吟让我去了解姜媚儿真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活计。 躺在床上,听着虫鸣声,想着如何把赫连玺弄出冷宫,在京城立足,取而代之赫连决。 辗转反侧,我把京城所有的文武大臣,以及有名望的先生们全部想了一遍。 想好了几个可施行的方案,刚做起来盘算,就看见院子里灯火大旺。 我的呼吸一下浅薄,挑起了窗子,只见赫连决带着石公公悄然而来。 茶烟在主殿门口守夜,忙不跌的行礼被赫连决制止了,赫连决挥了挥手让她走,自己直接进了主殿门。 烟茶没有回她的房间,做贼似的来到 了我的房间,我点上蜡烛,她惊魂未定道:“皇上这三更半夜的前来,吓死我了。” “皇上在找替死鬼。”我盯着烟茶:“皇上心爱的女子受伤了,现在急于找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女子,来分散后宫妃嫔对他心爱女子的敌意。” 烟茶拍胸脯的手停了下来,上来就压着我:“你小声点,这话要让旁人听去,你有十个小命也不够砍的。” 我冲烟茶一笑,“我这么大声是因为姑姑可信,也是为了提醒姑姑,要小心些。” 烟茶往我的床上一坐,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感叹道:“这如履薄冰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皇上对于媚嫔娘娘的爱,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希望咱们娘娘,不要鬼迷心窍。”我说着吹灭烛火,“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伺候皇上和娘娘呢。” 烟茶也就不再挪地方,在我的床上睡下了,我因为有人在,再加上赫连决和谢轻吟的声音太大声,我一夜未眠。 天不亮,我就起来收拾自己,用香粉把自己的脸,弄得光滑如玉,也在铜镜里看清楚了这具身体的脸,艳丽无双,比皇宫里任何女子都要来的美。 第85章 黏人 看着镜子里没有疤痕的脸,我充分的理解,为什么我这具身体曾经的主子要把她的脸毁了,单单看这张脸,绝对是一个祸国妖精。 眼波流转间,风情妖媚,我手指微微蜷起,抚摸着脸,这是一张大杀器,走投无路的时候,这张脸绝对是最好的利器。 扒拉着头发放下故意弄成不习惯自己的脸好的样子,遮住半张脸,和烟茶出去在门口等待着伺候。 赫连决来的晚,走的早,没有让我们伺候穿衣,就离开了。 一连几天,他都是夜晚来,天不亮走。 帝王独宠一人是大忌,谢轻吟成了众矢之的,后宫所有的妃嫔,对她都是表面恭敬,背地里恨不得她死,抢了她的恩宠。 谢轻吟被日夜浇灌 ,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妩媚,眉眼之间尽是风情无限。 赫连决再次进了谢轻吟的房,我进了小厨房,拿了一些吃食,放在怀里,悄然的出了去,去了赫连玺所在之处。 房内一片漆黑,我进去点了蜡烛,就看见赫连玺躺在破床上一动不动。 皱了皱眉头,打了水,擦拭了他脸上的污渍,前两天新的太监服,已经破烂不堪了。 把他的脸擦干净,他的睫毛颤了一下,缓缓地睁开双眼,浅褐色的眼眸犹如锋利的刀刃,瞬间对上了我。 我的 手从他的脖子下伸进去,撑着他的后颈,把他扶起来, 开口轻问:“那一批太监死了,又有新的太监找你麻烦?” 赫连玺眼睛盯着我带来的饭食,不语。 我把他扶坐好,把热腾腾的一海碗饭端过来,他的手指红肿不堪,似乎被人狠狠的踩过,连筷子都拿不稳。 我的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心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拿起了筷子,把饭菜夹到他嘴边。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裹住我,唇瓣微动,张了嘴,一海碗的饭食在顷刻之间被他吃掉。 “我不知道什么人把你囚禁在此,但是我知道你的身份,对外宣称已经去了封地。”我把碗放下,处理他手上的伤口,他跟赫连决长得那么像,会不会是同母? 赫连玺身体轻颤了一下,眼底深处裹着恨意,依旧不语。 “你不说没关系,再忍耐几天。”我对他的声音越发的轻,生怕惊扰了他一样。 他是我的奇货可居,我绝对不会让他从我的手掌心里溜走。 他手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反手环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下一拉,我跌坐在他的腿上。 我身体一僵,拿着药瓶的手,对着他的脑门砸了过去,把他的脑门砸破了。 他身体摇了晃一下,环住我腰的手臂就像钳子一般收紧,一点都不 在乎脑门被我砸破。 我喘了一口出气,声音沙哑的开口:“松开,下次我手中若有刀子,你就死了。” “你会杀了我?”赫连玺昂起头颅,浅褐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明暗的光火,浑身上下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手往头上一拿,尖锐的银簪子抵在了他的脖子:“只有有用的人才不会被杀,没用的人,皆会死。” 赫连玺顿了片刻,极其缓慢的松了手:“我和当今皇上是一胞同母,我之所以待在这,是太后作为。” 自己的揣测,和被别人亲口验证,这是两种决然不同的感觉。 “你们是双生子?”我带着犹疑问道:“你一直都没有离开,都被囚禁在皇宫里?” 赫连玺望着我点了一下头。 太后把他囚禁在此,也就是说早早的去了封地的十九皇子是存在的,他只不过是太后留在皇宫里备货。 若是有一天赫连决不听话了,太后会让他取而代之赫连决,可是如此……太后不应该让人虐打他才是。 还是说他生有叛骨,太后怕控制不住他,故意让人打的? “你知道太后把你留在此的目的是什么?”我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总觉得离他为什么会囚禁在皇宫里进了一步。 他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又陷入了不语之中。 他不愿意说 ,我也没有咄咄逼人,来日方长,把他身上的伤全部处理了一遍,而后看着他道:“既然知道太后要寻你麻烦,下次躲远一些,尽量的不要让自己受伤。” 赫连玺嘴角突然勾起自嘲,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反正也没人在意,不死就好。” 他的这句话,我想起了赫连决被人打伤之后,来到我身边,我问他,他像生闷气一样,对我说,反正没人在意,不死就好。 他们的这种相似,让我重新拔下簪子,对着他脖子戳了一下,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意,道:“你要向你的哥哥学习,女人只不过是巩固江山的手段,情爱只不过是走向霸业的捷径,想要别人在意,就登上高位,有的是人在意。” 赫连玺盯着我嘴角的冷笑,半响过后,垂下头颅:“我知道了。” 见他如此听话,正襟危坐,我把簪子拿开。 我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他的房间,他站了起来,紧抿着嘴唇,把我送到门口。 我奔走在公道上,手脚发凉,每一天的事件都超出了我的想象,脱离我的掌控。 我要尽快的把所有的事情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这样才不会陷入被动。 次日一早,赫连决一走,我便对谢轻吟道,我要出宫一趟。 谢轻吟躺在床上,手横在肚子上,媚 意十足,“这是没银子了嘛,从我的梳妆台上,拿一些走。” 我屈膝向她道谢,在她的梳妆台上盒子里拿了万两银票,也在她的盒子里看到了一串相思子。 红色的相思子,在贵重的物品之中,显得格格不入,让我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关上了盒子。 去了一趟晨曦宫,没想到从谢轻吟这里天不亮离开赫连决正在陪姜媚儿用早膳。 我本想着过来跟姜媚儿说一声我出宫给她找药,到时晚上若是回不来,赫连决问起的时候,谢轻吟这边说起,姜媚儿那边做证,我就安然无恙。 现在直接对上他,我如实说道:“医治媚嫔娘娘脸上药膏有些不够,奴婢奉吟妃娘娘之命出宫一趟。” 赫连决锐利的眸子划过一道深意:“你来晨曦宫,就是为了让媚嫔安心的吗?” “是!”我谦卑的应声。 赫连决没有让我走,也没有让我起,安静的陪着姜媚儿把早膳用了,跨出门槛才唤了我一声。 我拖着发麻的腿脚,走到门槛前,赫连决已经下了台阶。 站在门口送他的姜媚儿,在我跨过门槛,眼中恶毒光芒一闪,呼了一声,伸手狠狠的在我后面推了一把。 赫连决闻声转身眼中的戾气一闪,我的身体不受控制投怀送抱般扑进他的怀里…… 第86章 遇刺 我扑进赫连决的怀里,撞击了他一下后退了一步,姜媚儿立马红了眼圈,控诉般看着赫连决。 赫连决面无表情,把我拉离他的怀里。 我立在了一旁,心怦怦的跳着,姜媚儿在害怕,故意推搡我,让我跌在赫连决的怀里,借赫连决手除掉我。 “爱妃,你的伤还没好, 回去休息吧。”赫连决温情的若有所指:“等你脸上的伤好了,朕带你出去玩儿。” 姜媚儿吸溜了一下鼻子,眼中闪烁着泪花嗯了一声。 赫连决侧目撇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看他走出院子,才微微侧了身子对姜媚儿道:“娘娘想除掉奴婢何必急于一时?” 姜媚儿哼了一声:“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这个狐媚子是故意往皇上身边凑。” “那又如何?”我反问道:“皇上是帝王,本该就拥有天下美人,娘娘杀我一人,能杀光天下美人吗?” 姜媚儿摸着自己的脸,不假辞色的说道:“本宫不需要杀光美人,本宫得到皇上的心就好。” “那娘娘还怕什么呢?”我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讽刺:“你是试探皇上,害怕皇上把我当成前皇后的替身吗?” 姜媚儿脸色大变,提起裙子就往台阶下下,我连连后退数步和她拉开距离:“娘娘的脸还需要奴婢,毕竟奴婢要是死了,娘娘的脸永远恢复不了了。” 姜媚儿脚步骤然一停,不再上前。 我把脸上的讽刺一收,转身就走。 姜媚儿在害怕,她很害怕,害怕赫连决从我身上看到姜酒的影子。 她这一辈子哪怕我死了,除了得到赫连决的心,从身份地位,还没有一样比得过我的。 所以她害怕,害怕赫连决把我当姜酒,也许,我该利用这张脸的大杀器,走个捷径,再跟赫连决玩一出谁更深情,谁会先爱上谁。 赫连决没有在晨曦宫门口等我,我以为他去处理朝事,没想到他在宫门等我。 换了一身华贵的便服,玉簪捌住头发,像极了翩翩风流俊逸公子,身边没有带一个人。 我走了过去,他一把把我抵在墙上,身体压住我。 我的手死死的抠在宫墙上,垂着头颅,压着恶心,努力做着娇羞的样子。 他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和他四目相对,他对待女子眼中永远一汪情深,声音低低:“往后不必投怀送抱,朕身边有你 的位置。” 他的眼神越发的兴奋,越发的炙热,我带着诚惶诚恐:“多谢皇上,奴婢知晓了。” “乖!”赫连决低下头颅,在我的嘴角轻啄了一下,松开了我,径自往皇宫外走去。 我压下心中翻涌的恶心,用手狠狠的擦着嘴巴,与他的亲吻相比,我宁愿让祈惊阙咬我,也不愿让赫连决亲吻我,他的亲吻太让人恶心。 嘴巴擦破了皮,我才松了手,用手帕当面纱,盖住了脸,盖住了嘴巴,出了皇宫。 赫连决不知道是太闲,出宫和我并列而走一路,我本来想去香料店和酒肆卫因为他我没去成。 我只得装模作样去了药材店,拿着事先写好做旧的药方,给药材店的老板抓药。 赫连决不露声色的看着我的药方,药材店的老板抓好药,把药递给我的时候道:“姑娘的药方很好,不知道肯不肯卖?” 赫连决开口在我之前问道:“怎么个好法?” 药材店的老板笑道:“这是一个古方,嫩肤的古方,可以让女子,重唤光彩的古方,只可惜里面有几味药,我们这里没有。” 赫连决骨节分明的手拿回药方:“既然你这没有 药,要了方子也没用,阿酒我们走。” 我拎着药材,跟上他。 我懂药理,懂香料,这是赫连决不知道的事情,就连我的父亲母亲也不知道,这在我遥远的记忆里仿佛与生俱来的就会,可也让我曾经不敢轻易的使出来。 在涌动的人群之中,赫连决张开手臂护着我,就像曾经我同他一起出来,他怕人群撞到我,把我紧紧的护在怀里一样。 曾经我多爱他把我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现在我就有多憎恨他,想把他踩在脚底,让他生死不能。 他低头问我,“其他的药材,你准备去哪里找?” 我努力目视前方:“京城五十里地之外,有一座山,山里面有药草,奴婢打算明日回来。” 赫连决闻言,一把薅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向前走,而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闪烁,一枚冷箭直直的向我和赫连决射来。 赫连决眉头一拧,一把反抱我。 我被扑倒在地,冷箭从我们的头顶掠过,射向无辜的百姓。 街道上瞬间惊慌起来,百姓四处逃散,尖叫恐惧不已。 赫连决见我无事,拉着我的手腕,把我从地上拽起,正前方出现刺客 ,我们四周已无人。 刺客手臂上绑着弓弩,弓弩箭对准着我们, 赫连决把我往身后拽去,挡在了我的前面:“别害怕,朕会保护你。” 我站在他的身后,冷冷地看着他的侧脸,我要是这些刺客,现在早就动手了,而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还在观望。 赫连决真的以为玩一场英雄救美,我就死心塌地了? 我的手适当的抖了,他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用紧,紧得我骨头生疼。 弓弩手靠近我们,为首的人道:“带走他们,要活的。” 赫连决就在此时出手,对准为首之人,想来一个擒贼先擒王,奈何他的手,没有弩箭块,一根弩箭射来,扎进他的肩胛。 他的手捂着肩胛,连连后退,而我恨不得他死又不得不扶着他带着他后退。 训练有素的刺客,步步紧逼,手中的弩箭,这次对准了赫连决嗖一下射了过来。 不是对准他的心房,而是对着他另外一个肩胛,我明知道这是他的把戏,玩的英雄救美的把戏,我还身体一斜,弩箭射入了我的后背,痛得我冷汗一下子落了下来,伸手猛然推了一把赫连决,“皇上,您快走,不用管我。” 第87章 削脸 赫连决被我推了一个趔趄,捂着肩胛处伤口的手被鲜血浸透,眼神透着一丝陌生凝视着我,似没想到我会为他挡箭。 为首刺客见我挡了箭,对着身后其他人道:“抓活的,速战速决。” 我牙齿一咬,忍受着后背传来的疼痛,面上视死如归,内心却是大骂赫连决,张开手臂去阻拦刺客。 “锵一声。” 一把长剑从我的头顶掠过,直接刺入我对面刺客的心房,我的脑子嗡了一声。 祈惊阙嗜血的声音响起:“抓住他们,反抗者,就地格杀。” 我阻拦的动作一停猛然一停,顶着后背的弩箭刚要回头望他,却落入赫连决令人恶心的怀里。 赫连决大掌拢住我的肩头,用他自以为深情的语气低声的哄着我,安抚着我:“别拍,朕会保护你。” 祈惊阙一身红袍,静坐在骏马之上,如墨长发飞扬,雌雄莫辨的脸冷若寒霜,薄唇紧抿,狭长幽深的眼眸满是戾然和残暴掠过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一颤,隐约脖子上被他咬过的地方比我背上的伤还要来的疼痛。 而他的人在他的一声令下,如猛虎一般向刺客扑去,训练有素的刺客在他的人面前,就像小鸡和 雄鹰。 根本就来不及逃散,就咬破藏在牙缝里的毒,七窍流血而亡。 刺客亡了,我在赫连决怀里瑟缩了一下,祈惊阙看见我的动作,眼中血气更深,眼底深处暴风雨将至。 赫连决搂着我,离我最近,自然而然把我的瑟缩当成了害怕。 搂住我肩头的手掌用力,冲着我的耳畔低语,重复着安抚:“不怕,刺客都死了,没人能伤害你……” 我小声的嗯了一声,不敢去看祈惊阙满眼寒冽似要把人剥皮拆骨。 最后不得已,我把眼睛一闭,腿一软,装着昏厥了过去。 赫连决身上有伤,自然而然不能抱我,是祈惊阙抱回了酒肆卫。 放在了软榻上,一手压在我的背上,一手握着还停留在我肩头的弩箭,他没有当即就拔,而是压着弩箭又深了一分。 我的假装昏迷在疼痛之下,再也假装不下去,汗水冲刷了脸上香粉,露出本来的坑坑洼洼,狰狞可怖。 祈惊阙对我的脸视而不见,盯着我看向他的眼问道:“疼么?” 我疼得直打哆嗦,拿不准他面无表情昭示着什么,拿不准他握着停留在我肩头的弩箭,会不会一个用力把我钻个对通。 “疼的。” 我抽抽着凉气应道:“很疼!” “嗯?”祈惊阙嗯一声尾音拉的极长,我的心尖颤到痉挛,赫连决现在不会让我死,他想利用我,祈惊阙就不一样了,阴晴不定,性格怪癖,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疼……”我的声音带了一丝呜咽。 “是么?”祈惊阙低了身子凑近我,我条件反射般想要远离他,他压在我背上的手,一个用力。 嘶拉一声,弩箭一下子被祈惊阙拔了出来。 我猛然咬嘴唇,铁锈般的味道蔓延到口中,祈惊阙贴在我的耳畔:“美人救英雄的场景,要是皇上知道你现在的脸还是如此,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犯怵?” 赫连决会不会犯怵我不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对上祈惊阙犯怵,恨不得晕过去,偏偏钻心刺骨的疼痛让我晕不过去。 我汗水往下滴,额头上青筋爆出:“九千岁出现的这么及时,不会不知道这一场是皇上故意所为。” 祈惊阙贴我极近,唇瓣微凉,“哦?你知道这是皇上所为? ” 我牙齿打颤,哼笑了一声:“我又不傻,现在又不是在演话本,帝王为博美人一笑,以身犯险。” 堂堂一个帝王出门不 带一个人,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我该用我的人头保证,他的暗卫至少有几十个躲在暗处。 “更何况,那些真的要是刺客,就不会废话那么多,多好的机会,弓弩箭对着他的心房,一箭就能毙命。” “还拖着抓活的?抓活的做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吗?”我言语之中满满的不屑道。 祈惊阙压在我背上的手机不可查的颤了一下,凑在我耳畔上的薄唇,贴上了我。 不知是他的唇太凉,还是他被我不屑的言语取悦,他的声音少了两分冷意,“挡刀子这种活计,你应该留给他。” 我瞳孔一深,他话中意思,赫连决搞这么一出,他就猫在一处看着呢,等待时机合适,出击。 我不由自主的带了小心,问道:“您和他……” 祈惊阙不等我把话说完,起了身。 而我的后背已经止住了血,上好了药,全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祈惊阙刚刚和我说话,转移我的疼痛一样。 带着这样的认知,我刚抬起眼帘看他,一件干爽的衣裙被他丢了过来,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手忙脚乱的拿过衣裙,跌跌撞撞走到屏风后,褪去衣裳,换上了干净的衣裙,还没 有走出屏风,祈惊阙骨节分明如玉的手伸了过来。 我咯噔了一下,有一种我换衣裳,全部被他看光的窘迫感,不过这种感觉在他的手指浮动间瞬间消失殆尽。 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间夹杂着一粒药丸,以前的我对上他,就算败了,我还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死撑着,现在的我,对上他,还没开口就败北,他给我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能拒绝,得吞下去。 拿过药丸,手指微颤的放在了嘴里,慢慢的吞咽下去,顷刻之间,目光发黑涣散,腿脚仓皇,摇晃站不稳伸手就去拉屏风。 屏风支架不稳,随着我的倒地,向我压来。 我心中大惊,巨大的屏风要压到我身上,不死也残,下意识的伸手要抱头。 一声砰,祈惊阙伸出脚,一脚踹在了屏风上,屏风砸在了墙上,四分五裂。 我害怕绷着的神经一松,整个人趴在地上软弱无力。 是那颗药,祈惊阙给我吃的药有问题。 身体悬空,被祈惊阙抱了起来,放在软榻子上。 祈惊阙薄唇微微拉起弧度,我瞪大眼睛,他手中出现刀多多用于凌迟的薄刀,他反转手中的刀眼中划过残暴的暗光对着我的脸落了下来。 第88章 他哭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了我的颈窝,我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疼痛。 那颗药丸,祈惊阙给我吃的那颗药丸,不但让我全身无力,还让我感觉不到疼痛。 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手中的匕首,在我脸上游走,划破我脸上的疤痕。 此时的我,成了他刀下的鱼肉,不知疼痛,任他宰割。 失血太多,我陷入昏迷之时,他还没有停下手,待我醒来之时,一切都变了。 张开眼睛,就看见满目躯体以及入鼻的烧焦味,手撑在台上刚一翻身而起,入眼就是玄鸩凹凸不平满是伤疤的脸。 紧接着他满是伤痕交错的手,抚摸在我的脸上,他的手很粗糙,很阴凉,嗓音依旧嘶哑苍老:“你的脸好了,没有任何一丝疤痕。” 我倒抽一口凉气,看着他漂亮褐色的眼睛,倒映着我震惊慌乱的样子以及艳丽无双的脸上。 祈惊阙觉得我的障眼法,迟早会露馅,就把我的脸医好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距离我来过去了多久?”我问道。 “从早到晚的时辰。”玄鸩松开了手,不过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我的脸上,有一种想把我的脸扒开,看我的脸到底是怎么好的意味。 我听到他的话心中大惊,一天一 夜才十二个时辰,祈惊阙却用了从早到晚的时辰,把我的脸弄好。 神仙的医术没有这么灵,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九千岁会医术?”我竭力的压着自己的惊,问着玄鸩。 玄鸩盯着我,眼底颜色翻涌:“我不知道,我以为南疆的蛊虫用的得当,什么样的病症都可以医。” “现在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至少我,从早到晚的时辰,不会让一个人的脸,恢复如常。” 我咬了一口舌尖,尖锐的疼痛,总是会让我平静,让我的理智更加清楚:“是的,九千岁很厉害,你出现在这里,是九千岁让你来照顾我的?” 我现在所处的房间,是前些日子,玄鸩带我进来,藏着我曾经躯体和挂满烧焦残肢的地方。 玄鸩深看了我一眼,把头一扭,看向不远处的台子上。 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台子上一个拥有了四肢穿上漂亮的棉麻衣裙的烧焦躯体。 那是我,还没有被埋葬的躯体。 我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对玄鸩道:“麻烦你先出去,我跟我的恩人说两句话。” 玄鸩没有离开,而是踱步走到台子前,停了下来,凝望着我的尸体。 他若不走,我无法从我的躯体里拿出军号令,我脚 步放轻也跟了过去。 近距离看着我的躯体,被找回来的四肢经过特殊处理,哪怕在井里泡了很久,现在的颜色也如同躯干一样变成烧焦的颜色。 “给你。”玄鸩伸出手,手心朝上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根带着线的针。 我不明所以,望着他。 玄鸩把针线留下,丢下话语:“缝合。”转身就离开这满是烧焦气息的房间。 缝合? 我在玄鸩离开房间之后,伸手一掀衣裙,看见了四肢只是摆在躯干处,并没有缝合。 玄鸩丢下针线,是让我给自己的躯体缝合四肢。 我拿起针线,脑子却想着,祈惊阙那么小心翼翼的要得到我的躯体,又去找我的四肢,得到的第一时间,没有缝合是存在着什么深意,还是他如同赫连决一样也想验证什么? 想到此,我甩了一下脑袋,现在得尽快地拿走军号令,其他的都是次要。 一应俱全的东西全部摆在一侧的篮子里,我看到剪刀立马捞在手上,做贼一样扫视着四周,手停留在躯干的肚子上,摸索着。摸索到小小硬块儿,费了好大的劲才挖出来口子。 我的手伸进去,把我临死之前吞下肚子的军号令拿了出来。 看着已经快要被腐蚀的军号令,心怦 怦的跳,跳的我连忙把军号令用手帕一包塞到了怀里。 长长的输了一口浊气,拿起针线,把四肢缝合,因为躯体的焚烧,就算肚子多了一条口子,也像是火烤的裂缝,不需要格外缝合。 缝合完,刚把棉麻长裙穿到躯体上,门咯吱一声被打开,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身体骤然一转,玄鸩探出头来,用嘶哑苍老的声音问道:“好了吗?” 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把针剪刀往篮子里一扔,点了点头:“好了。” 玄鸩额首走了进来。 我后退和他擦肩而过时,他道:“多管闲事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我微微一怔,他在提醒我,不要为任何人报仇,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回敬着他:“不多管闲事,也不见得有好下场。” “是,欠下的总是要还。”玄鸩目光落在我的躯体上:“从此以后我不欠她的了,你也不用拿这个来提醒于我。” 我嘴角一勾,手臂碰撞着他的手臂,走了出去。 外面下起了小雨,屋檐下摇曳着几只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光照射下来,显的院子格外潮湿阴森。 我走下台阶,踏入雨中,头顶上就多了一把雨伞,我脚下的步伐微顿, 祈惊阙手就抵在了我的后背,推着我向前走。 我侧目看着他,他的一身红袍全部湿透,像浸了血,紧抿薄唇,眼圈发红像哭过, 雨水顺着他发丝落下。 他带着我绕过长廊,走过渐渐磅礴大雨,没有让我的身上湿了半分。 直到酒肆卫大门口,我对祈惊阙屈膝行礼:“多谢九千岁成全相送。” 祈惊阙眼帘微垂,睨着我,“废物,你……” 这样看他,发现他的眼圈更红了,不是充满煞气的红,是真真切切像哭过的红。 这种想法很快的在我的脑子里甩出去,眼前这个混账东西怎么会哭,他只会残忍地让别人去哭。 心里自嘲的笑了笑,想要承认我的确是废物,很废的废物,石公公从门外出现,弓着腰,撑着伞: “阿酒姑娘,该回宫了。” 赫连决派石公公来接我,我眉头一皱,向外眺望,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不远处,马车的规格是赫连决做的规格。 头上的雨伞瞬间被撤掉,磅礴大雨哗啦一下落到头顶上,石公公忙不迭的走进来给我挡雨,我回头望祈惊阙融入在黑夜之中。 “姑娘,雨太大了,赶紧走吧。”石公公小声催促提醒,恭敬道:“皇上就在马车里,您快一些。” 第89章 虚伪 磅礴大雨淋湿了我的身上,我都没有觉得冷,石公公的一句话,却让我遍体生寒。 赫连决受伤回了宫,转头又来接我,没想到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享受了我曾经的身份地位的待遇,好笑的很。 我压了一口冷气,抬脚便往前走进雨中,石公公拿着雨伞在身后追我,一直到了马车前。 赫连决撩开了车帘,受伤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依旧俊逸非凡,好看的令人沉迷。 我的一身湿透,从他眼中看到了心疼之色,他对我伸出手,我怀揣着军号令,借着他的手,踩上了脚凳,上了马车,赫连决手上一用力,我就跌到他的怀里。 他的怀里带着冷香,如果可以我现在宁愿去闻血腥味,也不愿意在他的怀里闻着冷香。 我卡在他怀里,难受的要命,他的手掌覆盖在我今后受伤的位置,哑着嗓音满满的心疼:“你昏迷过去,要不是九千岁,朕怕不是这么快能见着你。” 我忍着难受乖巧的缩在他的怀里,身体带着僵硬,带着踌躇不安,讲起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奴婢也害怕,害怕不能见到皇上,害怕皇上陪着奴婢受到伤害 。” “下回不要轻易出宫,有什么要的,让太医院采办。”赫连决紧了紧搂着我的手,尤其是附在我伤口上的时候,用力的一压。 疼痛一下传来,我痛呼一声,赫连决手一松,握住我的肩头,把我摆正,眼中带着歉意:“朕弄疼了你了吗?” 他在试探我的伤口有没有好,试探祈惊阙是不是对我特别的? 我可以感受到伤口被他压裂,摇头:“不疼,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那就好。”赫连决再一次将我的身体搂入怀中,马车行驶,只剩下雨声,风声,偶尔的雷声。 赫连决与现在的我还是不同的,我浑身湿透他不介意,可他只想快点让我痴迷他,所以才对我做出这么多亲密的动作来。 马车行驶的工作,大雨就停了,我以姜媚儿的脸明早一定要换药为由大的马车,要去太医院,赫连决叮嘱了我几声,给了我一个令牌,伸手摸了一下我光滑的脸,离开了。 我狠狠的擦了擦脸,低头看了一下令牌,这是皇上的私令,有了这个私令我可以去皇宫任何地方,也可以随意出宫,不需要偷偷摸摸。 一次的伤,本来这个领牌, 我还是高兴的,把令牌挂在腰上,走动之间,人人都可以看到。 来到太医院,晚上值守太医看见我的令牌,连瞌睡都不打了。 而我,不用向他们要药,而是自己进了巨大的药库,最快的速度捡了药包裹好,还把姜媚儿那一份可有可无的药也给弄好。 拿了最好的金创药,就算太医院记录在案,也没关系,赫连决知道我受伤了,我来太医院不可能不为自己拿药。 姜媚儿的那一份药,连同我给赫连玺煮的调理身体的药,一同熬了。 为了混淆太医的嗅觉,我还燃烧了香料,这药味和香料的味道混合,就算是嗅觉最敏锐的太医,也闻不出来加了是何种药? 一个时辰之后,我端着煮好的药给姜媚儿。 姜媚儿一身里衣,坐在床上,旁边站着明月,她脸色阴沉的看着我:“和皇上一起出宫,是不是就觉得高人一人等了?” 我缓步的走过去,身上的衣裳,经过一个时辰多,半干不干,虽然难受,也不是不能忍受。 “皇上受伤了,娘娘知道吗?” “你说什么?”姜媚儿噌得一下站起来,赤着脚,绷直了身体:“你对皇上做了 什么?” “看来皇上不想让娘娘担心。”我到了她面前举起托盘:“娘娘请吃药,今日大雨,有很多药没有弄好,娘娘将就一些。” 姜媚儿伸手就要打落,我张口提醒:“天下独一份的药,打了就没有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改成端起药,喝下了肚,摔了药碗。 我后退两步,看着她不淡定,怕别人取而代之赫连决对她的宠爱,我心里就高兴。 退到她的手挥不到的地方,我才淡淡的提醒:“皇上受了伤,不想让娘娘担心,娘娘可千万不要忘记关心,奴婢先回去给娘娘调药,告辞。” 姜媚儿 咬牙切齿死盯着我,我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离开晨曦宫,到外面把我放着给赫连玺的药放在了托盘上,躲在暗处阴影里。 一刻钟的功夫,姜媚儿带着明月出了晨曦宫,我小心的跟着她们身后,看着他们进了赫连决寝宫,我才转身往冷宫去。 姜媚儿去缠缠赫连决,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找赫连玺,不然我为什么要提醒她呢? 大雨过后的破房子,还在漏水,满屋子里的潮湿脚随便一踩,便湿了鞋子。 我的鞋子湿透,望着漆黑静 悄悄的房子,轻声唤了一声:“赫连玺!” 声音落下,一束光亮在赫连玺的手上亮起,火光映着他的脸又添了几道伤痕。 旧的太监死去,新的太监又来,太后对他可真是步步紧逼,这要把他的脸毁了,往后我如何让他取而代之赫连决? 我把药放在桌子上,甩了甩浸上水的蜡烛,到他的面前他手中的火折烤了一下蜡烛心,点燃了火。 屋内一下子充斥着温暖的亮堂,转身刚把蜡烛放在桌上,手还没碰到药碗,我的后背就被压住了,我身体一僵,斜着眼眸看他:“怎么?脖子的伤好了,想再尝尝?” 赫连玺褐色的眼眸盯着我,缓慢的摇头,而后眼帘一垂,落在我的后背上,手轻柔的点了一下,生怕我弄伤我一样:“你受伤了。” 赫连决把我的后背压出了血,已经浸在了衣服上,我视线下垂,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小伤而已,不用在意,死不了人。” 赫连玺手指一缩,就跟我身上有火烫着他一样,我端起了药给他:“喝下去,不要让你的脸在受伤。” 赫连玺眼底翻涌的死寂专注至极凝望着我,紧抿的双唇带着冷意。 第90章 惹怒 药到了赫连玺的面前,他半天不动,只是盯着我,我微微蹙起了眉头:“我的要求很难吗?” 赫连玺微凉的手指端过药,不在乎药已经凉了一口饮尽:“我记下了。” 我嘴角微勾,拿出了掰开的半块军号令,放在桌子上,手敲着半块军号令:“它没了,你就可以亡了。” 赫连玺视线落下,神色一下子晦暗不明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你猜?”我丢下这句话,扔下了金疮药,端起了托盘和药碗离开了房间。 走到院门口时,回首,赫连玺手里握着那半块军号令,站在门口,浅褐色的眼睛仿佛染了夜的黑,变得漆黑无比,令人看不见里面藏的是何种绝色。 我不得不在心里想着,赫连决和赫连玺他们俩长得真像,一母同胞。 回到桃之夭夭宫,我屋子里的烛火亮了,主殿烛火也通明,我推门而入,谢轻吟正在研究我梳妆台上的香料。 每一种香料,都被她倒在了台子上,她非常舍得的到了一大坨,用手搓一搓,用鼻子闻一闻。 听到我的推门声,她侧目望来,笑得梨窝浅浅,恍惚之间,我看到了曾经的我,和我重生之前的我长得 可真像。 “这些香料好好闻,阿酒,你懂香料还懂医理,要不要做医女啊?”谢轻吟随手一划拉。 “这些都是给娘娘准备,奴婢还没有调配好。”我走了过去,随手把两种香料混合,放在手心里,味道就不一样了:“奴婢想调制一个独一无二的味道,送给娘娘。” 谢轻吟就着我的手轻轻一嗅,半眯着眼,脸上露出一丝陶醉的表情:“可真香啊。” 而后眼睛骤然一睁,里面全是审视的光:“皇上今日和你出宫了,还受伤了,能告诉本宫为什么吗?” 赫连决这出一趟宫,闹的整个皇宫人尽皆知,这是想疼爱我吗?不,他是想告诉众妃嫔,有我这么一号人存在,会牵扯到众妃嫔的利益。 “刺杀!”我微微垂下了眼,扭过身子,把自己受伤的背后给谢轻吟看:“皇上听闻奴婢出去找药,又是给媚嫔找药,便跟奴婢一起出去,说白了就是不放心。” 谢轻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妒忌,不过她的脸面维持的很好,“皇上今日回宫,到本宫这里包扎伤口,本宫见到那可怕的伤口,都吓傻了。” 我瞬间恭维:“皇上如此信赖娘娘,娘娘在皇上 心中,已是不同。” 谢轻吟直起了身子,随手把我桌子上的香料全部拂掉:“是啊,这一份不同,已经让整个后宫都知道,皇上不但晚上来,白天也来。” “本宫深受圣宠,在不日将会怀上龙种,坐上皇后之位指日可待。” 赫连决跟她说了什么吗? 她口气酸叽叽中带着像被人扼住脖子的恐慌,恐慌什么,进了皇宫,要的就是圣宠,不管宠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要得到。 我瞧着一地的五颜六色的香料,斟酌了一下语气:“有人给您委屈受了?” 谢轻吟甩了一下衣袖:“谁能给本宫委屈受?本宫现在可是得到圣宠,既然你懂药理,抓几份补血的药,药熬好,本宫明日送给皇上。” “诺。” 她挥了挥手,拖逦而去。 烟茶临走之前,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说,谢轻吟脾气现在坏的很,让我小心一些。 我机不可察的冲她点了一下头,赫连决这一招用的并不高明。 他受了伤回宫,来到谢轻吟宫里上药,明着是在告诉她,他为了我受伤,来提醒她,对我客气些,暗地告诉谢轻吟我的脸好了,长得这么好看,他已心动。 女人的心里,赫连决拿捏的非常准确,他可以让女子为他杀光其他的女子。 我给自己上了药,斜着身体在床上凑合了一夜,祈惊阙的药非常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清晨起来,我从一个宫女,变成了一个医女,不过这也方便了我的行事,光明正大可以拿好多药。 快到中午时分,给赫连决补血的药熬好了,我当着谢轻吟面,浅尝了一勺。 谢轻吟把药端走之前,说了好听的话,让我不要太劳累,姜媚儿可得盯紧一点。 我不恼,恭送着她走。 她前脚走,我脸上覆盖了面纱,后者就跟着她一起离开。 找了人放了消息给皇贵妃苏慕华, 赫连决受了伤,得去看看了。 毕竟她已经出了小月子,该要出来争宠了。 为了让赫连玺不受太后虐待,光明正大的出来,我找了贤妃,这个把不争就是争玩转的驾轻就熟。 我找到她的身影的时候,她正在御花园里岁月静好,身边跟着几个比她位分低,巴着她的人。 我远远的走过去,她瞧见了我,便撇下了其他的人,独自一人,向御花园深处走去。 漂亮的御花园,现在还摇曳着火红的芍药,国 色天香的牡丹。 贤妃低头抚摸着国色天香牡丹,对着已经到达了她身后的我,道:“漂亮的国色天香,谁都想拥有,你说是不是?” 我从她的身后走过去,弯腰随手把她抚摸的国色天香牡丹花折了下来,双手恭敬的奉给她:“娘娘喜欢,摘下的便是。” 贤妃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接下牡丹,而是抬着眼皮看着我,长叹一口气:“拥有和摘下是两回事儿,现在这花要枯萎了,该如何是好?” “请娘娘恕罪。”我说着向她靠近一步,把摘下来的火红色的牡丹花,插在她的发髻上,后退一步屈膝道:“整个御花园属于娘娘,摘之不尽,每天都有新鲜的国色天香牡丹,娘娘就不必担心它会枯萎了,您说是不是?” 贤妃微微怔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牡丹,缓缓露齿一笑,无害而又纯良:“皇上最近宠爱你们家娘娘,心疼媚嫔,怜惜贵妃,本宫的寒御宫,皇上许久没有踏足了,本宫倒想拥有这一园子的国色天香,奈何条件不许啊。” “条件不许,那就制造条件。”我把选择权丢给她,提议诱惑道:“就看娘娘想不想,愿不愿意了。” 第91章 妩媚 贤妃柔柔的笑出声来,“拥有一园子的国色天香牡丹,不光是宫廷里的女子,是天下女子的心愿,这条件嘛,本宫人穷志短,怕是出不起啊。” 出不起。 出不起她就不会稳居贤妃之位。 相比她的拐弯抹角,我故意拿出了一分急切:“娘娘这么漂亮,这么温柔,本该就是皇上的解语花,太后身边的说话人。” 贤妃眼珠子一转,漫不经心的顺着我的话道:“想要成为太后身边说得上话的人 ,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 我停顿了一下,不急不缓,恭敬而又谦卑,道:“娘娘曾经给奴婢找幻香花蕊,奴婢一直铭记在心,想着报答娘娘苦于没有机会。” 贤妃总是不经意之间的聪明,与其得到圣宠,提心吊胆有一天赫连决不爱了,什么都没有了。不如去讨好太后,有太后撑腰,哪怕赫连决不给宠爱,依旧可以在皇宫里风生水起。 贤妃转动的眼珠子,不由自主的审视了我,半响走进牡丹花丛里,张开手臂,作着拥有一园子牡丹花的姿态:“果然与人为善,与己为善,给你找幻香花蕊也是本宫随手,你其实不必放在 心上。” “得放在心上。”我加重语气说道:“奴婢是一个人见人厌的丑陋女子,娘娘不嫌弃,奴婢的心,特别烫贴。” “呵呵!”贤妃张开的手臂一收,“好,本宫要是拥有这一园子的牡丹,绝对少不了你的芍药。” “多谢娘娘。”我上前,把手中可燃烧的香料粉双手奉给了贤妃:“太后娘娘每个月总有几天失眠,梦中大惊,点燃这个香料,可以让太后睡个好觉。” 太医的诊记录上,写着太后每个月,都有上十天梦魇睡不着觉,我找药的时候看见,这是一个特别好接近太后的机会。 贤妃接过去,打开瓶盖闻了一下,我继而又说道:“这就是一些助睡眠的香料,经过特殊的处理,对人体无害的,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太医院,可以去香料坊,问一问。” 在皇宫之中,聪明的女子拿东西,都是以小心为上,因为越好的东西,往往就是越要人命的东西。 贤妃被我看穿心思,也不恼,只是浅浅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本宫不是不相信你。” “奴婢明白。”我双眼望着她:“奴婢有一次恳求贤妃娘娘。” 贤妃把手中的小瓶子一握,嘴角浅笑一敛:“什么事情说吧。” 我把脸上的面纱一摘,露出容颜。 贤妃瞳孔微缩,笑出声来:“你想得到圣宠,凭你这张脸不需要本宫帮忙。” “不是。”我道:“在宫廷之中太好看不是好事,奴婢心头有人,只想娘娘……” 贤妃恍然:“原来是这样,既然你开口,你帮本宫,本宫就会护你。” “多谢娘娘。”我眼中带着欣喜若狂的雀跃,面纱重新覆盖。 我了解贤妃,她的不争,是要相对条件的。 幻香花蕊的恩德,不足以支撑我对她死心塌地。 但是告诉她我心头有人就不一样,一个女子一旦心头有人,就会想方设法跟着心上人在一起。 这样的人会比较好操作,贤妃深得此道理,所以这也是一个把柄,一个可以让她觉得掌握在手上的把柄。 我临行之前,又告诉了她,我的脸之所以好,是赫连决所为,我不想伺候赫连决。 她心里就更加有数,我为了我心上人可以连赫连决的宠爱都不要,说明我是一个固执有情有义的人。 她眼中浮现满意的光彩,我退了下去,回去刚 把药煮上,谢轻吟身边跟着的小宫女如意,气喘吁吁的跑来。 看见她小脸跑的通红,我随手抄起药炉旁边的凉水,把药炉里的火浇灭,凉水碗放下,如意到了我的面前,我道:“怎么回事?” 如意手撑在腿上弯腰狠狠的喘息了几口,方才说道:“娘娘让我来找你,让你赶紧过去。” “娘娘现在在哪?”我不慌不忙地擦了擦手。 如意喘息道:“娘娘在皇上寝宫处,姑娘你赶紧过去。” 赫连决寝宫的地方,看来昨天晚上姜媚儿留宿在寝宫内,今日谢轻吟端着补血的药过去,正好碰个正着。 皇上的宠妃,碰到皇上的心头尖儿,擦出来的火花,绝对会烧的赫连决肝颤。 我到了寝宫处,谢轻吟正在和姜媚儿闲话家常,两个人聊的甚是欢喜。 此情此景,我倒想不出来谢轻吟招我来干什么?看她们虚伪的姐妹情深,还是想借我的手让姜媚儿脸好不了。 “阿酒来了。”谢轻吟扭头看我,伸手招我,笑得灿烂:“快过来。” 我跨了进去,寝宫里还弥漫着没有消散的男欢女爱味道,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姜媚儿脸上覆 盖着面纱,脖子沿到胸口之下,透着斑斓青紫。 “娘娘。”我到了谢轻吟面前轻唤了一声。 谢轻吟嗯了一声:“媚嫔昨日伺候皇上,身子有些不爽,你瞧瞧看。” “奴婢不是医女,怕耽误了媚嫔的身体。”我直言道:“奴婢去请太医,娘娘和媚嫔娘娘稍等片刻。” 让我去给她医治,我又不会医术,这不是让我赶鸭子上架,找死吗? “你连她的脸都医得,怎么调理不好身子呢?”谢轻吟淡淡的提醒:“莫不是不想出手?” 谢轻吟这么点功夫,又对我敌视起来,我真不知道该夸她反复无常忘了初心,还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跟敌人做朋友。 “娘娘。”我唤了一声压着声音说道:“您忘记了,给媚嫔娘娘医脸的药膏,是您给奴婢的。” 谢轻吟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飞快地伸手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对姜媚儿自责道:“本宫的记性,跟妹妹一聊天就什么都忘了,妹妹你千万别见怪。” 姜媚儿撩了一下捶着胸口的发丝,“怎么会见怪,要不这样,与其让阿酒天天跑来跑去,不如就让她在我身边伺候好了。” 第92章 爱上 姜媚儿手上的动作,让自己脖子到胸口上的青紫印记直接暴露在谢轻吟目光之下。 谢轻吟手中拿着帕子用力的绞着,眼底浮现的妒意,姜媚儿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眼中浮现得意的笑,见她没有当即接自己的话,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她是你贴身的宫女,你用着顺手,可是我这张脸,皇上也说让她好生看着,每次来回辛苦,不如一劳永逸,等我这张脸好了,她在回您身边,您觉得呢?” 谢轻吟目光挑了我一眼,当着没有看见她的目光,垂着眼帘,让她们自己去协商。 反正姜媚儿脸只要一天没好,她就不会轻易对我下手,谢轻吟把我把无缘无故招来,我可不想成为她们两个波涛暗涌之下的牺牲品。 谢轻吟触及不到我的目光,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不愿意,是有些东西,要好好斟酌一下,才能用在脸上。” “脸面,最马虎不得,不过要是不要脸的话,也没关系,媚嫔你是要脸呢?还是不要脸呢?” 姜媚儿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皮笑肉不笑道:“比不过吟妃,身边卧虎藏龙,随便一个婢女拉出来,都是倾国倾城的美貌。” 谢 轻吟拿着帕子,掩唇一笑,冷嘲热讽:“本宫身边的倾国倾城女子,都是安分守己之人,不像有些人,连自己姐姐的夫君都抢,还把自己的姐姐投入火海。” 姜媚儿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谢轻吟别以为你深受皇上宠爱,就可以在这胡言乱语?” 谢轻吟被直呼其名,笑声银铃:“你这人真是好没意思,你在这里挑拨离间本宫的婢女,本宫说些例子和实话,你就跳起来,这是何种道理?” 姜媚儿气得双眼冒火:“谢轻吟你不要太得意,我去跟皇上讲,阿酒一定要在我身边伺候,直到我脸好。” 谢轻吟手撑在桌子上站了起来:“那你就去说,说完之后,来告知本宫,本宫乏了,先回去了,阿酒我们走。” 我上前扶住她的手,弄明白了她为什么把我弄过来,为了来气姜媚儿。 “怎么本宫刚来你们就要走啊?”谢轻吟被我扶着刚转身,就听见门口传来苏慕华带着浅笑的声音。 我半眯起了眼睛,看见了苏慕华身侧还有一道影子,看那架势是赫连决,也不知道他们在门口呆了多久,有没有听到谢轻吟和姜媚儿 冷嘲热讽的旁白。 “媚嫔的脸到了吃药的时间,本宫正好带着阿酒回去。”谢轻吟边说边缓步过去,苏慕华旁边那道人影,浮现在眼帘,谢轻吟忙不迭的请安:“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决一身龙袍还没有换,手微微虚扶:“爱妃免礼,爱妃和媚嫔相处可开心?” 谢轻吟眼睛往里面一斜,娇媚道:“很开心,谈论了一下媚嫔妹妹的脸,过不了多久,她的脸就会恢复如初。” 赫连决轻轻嗯了一声携同苏慕华走了进来, 目光掠过我,我不卑不亢地半屈膝的身子,对他做行礼。 姜媚儿见到有人在,很是克制,完全两个面孔,犹如赫连决一样。 赫连决落坐在主位之上,谢轻吟她们三个人都站着,赫连决也没有让她们坐下。 石公公端来了茶水,是两人份的,茶水放下,赫连决招呼了苏慕华落座。 苏慕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容光焕发,脸上的肌肤比曾经更加水嫩,偶尔看向姜媚儿眼中带了哀伤之色。 这一抹哀伤赫连决看在眼中,多了一分对苏慕华的怜惜,苏慕华入了座,见赫连决端起茶水,低声温柔的阻 止道:“皇上,吟妃妹妹说皇上受了些伤,茶水不利于伤口的复合,皇上,您还是喝些清水可好?” 赫连决目光一斜,看向谢轻吟:“吟妃真是为朕着想,朕不过不小心割破了点皮,弄得满宫皆知,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要驾鹤西去了呢。” 谢轻吟脸色瞬间惨白,提着裙摆就要跪地请罪,赫连决漫不经心的话语又道:“吟妃补血的药朕现在还用不着,你说呢?” 谢轻吟膝盖已经落地,身体颤抖:“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你也是关心朕,何罪之有?”赫连决淡淡反问:“起来吧,回去休息吧。” “诺。”谢轻吟应了一声,慢慢的后退出去,我也跟着她出去,眼睛余光看着里面,苏慕华扬了扬嘴角,眼中划过精光,姜媚儿在里面乖巧的不得了。 谢轻吟带着气匆匆的回到了桃之夭夭殿,随手就甩了如意一巴掌:“到底是谁告诉苏贵妃皇上受伤的?” 如意直接被打蒙了,捂着一张脸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半天吭不出一个声音来。 烟茶沉声道:“昨日皇上前来,宫内的人都知道,不知是谁嚼个舌头根子,让苏贵妃得知了。” 谢 轻吟深看了她一眼,罢了罢手让她出去。 烟茶只得恭敬退下。 屋内只剩下我和她,谢轻吟道:“对此你怎么看?” “奴婢没有任何看法,娘娘自己已经晓得了,何必问奴婢。”我四两拨千斤的拨了回去,谢轻吟日子过得太好,送补血的药过去,低调一些,赫连决觉得她是一个可信之人,非得高调,送完药之后还去寝宫,还有跟姜媚儿姐妹情深的闲话家常。 这不是在告诉赫连决她是多贤惠,而是明晃晃的告诉赫连决,她非常妒忌能睡在皇上寝宫里的人。 谢轻吟眉头一皱:“你是在气恼本宫,今日把你叫到皇上寝宫里去?” “没有。”我缓缓开口, “奴婢是娘娘的奴婢,娘娘让奴婢去哪奴婢就去哪,只不过,皇上受伤到娘娘这里来疗伤,是皇上对娘娘的信任。” “然而这份信任到现在为止,土崩瓦解,皇上不会去说苏贵妃多管闲事,只会想着娘娘您受着圣宠,有恃无恐。” 谢轻吟因为我的话,连连后退数步,跌坐在椅子上,身体有些发抖,软了声音,低了姿态:“阿酒,都是本宫的错,你快帮本宫想想法子,该如何重获皇上信任?” 第93章 相思 面对着谢轻吟低了的姿态,我冷着一张脸,弯了嘴角:“娘娘现在所要的不是重获皇上的信任,是如何能抓住自己手中的一切。” 谢轻吟惊愕的看着我:“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没有皇上的信任,手中协理六宫之权也会丧失?” 瞧着她眼中无尽的懊悔,我眼中一派凉薄:“在皇宫里,皇上本就雨露均沾,没有一个女子能得到独宠。” “娘娘早就跟奴婢说过了,想要龙子,无所谓皇上的宠爱,只要皇上能来,一切都不成问题。” “可惜娘娘忘记了自己说的话,即想要龙子,又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容不得他人不憋在心里,非得弄到表面上来,皇上能开心吗?” 谢轻吟如雷棒喝,茫茫的伸出颤抖的手,拉住我的手,巴巴的瞅着我:“都是本宫不好,接下来该怎么办,跟本宫讲,本宫改。” 改不掉了,她有一颗爱着赫连决的心,在我面前哄骗我,骗我帮她,转头只要赫连决对她一好,温柔漂亮的话一说,她就会忘记所有,一心一意只扑到他身上。 我慢慢的把手一抽,反握她的手,把她的手压在她的小腹上:“您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待您会不会怀孕,只要您怀了身孕,可以暂时性的稳稳当当的 了。” 谢轻吟浑身一震,眼睛亮堂如星:“去叫太医,本宫伺候皇上一个多月,要有身孕能查得出来了。” 听到她的话,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日子,张口道:“奴婢去请太医,娘娘请稍候。” 谢轻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这种小事不用你去,烟茶去把太医院院首请来。” 烟茶在外面应声而去。 她的手很用力,生怕我跑了。 我笑着虚伪的安抚了几声,慢慢的给她顺背,这一次赫连决受伤的事情被我捅给苏慕华,苏慕华去看赫连决,赫连决明面上的鞭策让谢轻吟真的吓着了。 她的身体不但抖,还僵硬的不行。 太医院的院首是一个唇红齿白,看着年岁不大清秀男子,名为关燕回。 之前,苏慕华小产之时,我都没见过太医院院首,现在突然见,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真的年轻,长得也是好看,搁在外面,绝对是寻常人家趋之若鹜的佳婿人选。 他给谢轻吟请安行礼,谢轻吟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摆了一下,眼帘都没抬。 关燕回打开药箱,跪在了地上,我把谢轻吟手放了下来,在关燕回手指触碰到谢轻吟手腕的时候,谢轻吟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关燕回神色一紧,偷偷的观望了一下谢轻吟,谢轻吟很快 的放松下来,关燕回给她把了脉,很可惜没有怀孕。 谢轻吟在关燕回离开之后,恼羞成怒的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一个遍,而后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手使劲的压着小腹,咬着后槽牙道:“皇上来本宫这里这么久,本宫竟然没有怀身孕,没怀孕……” 满地的残渣,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作响,我道:“娘娘没有怀身孕,又失去了皇上的信任,现在还有一条路可走。” 谢轻吟愤恨不甘的眼神一下子射向我:“你说。” “太后。”我意简言骇道:“太后虽然不是皇上的亲娘,太后的母家,太后手中掌握的东西,在这皇宫里,无人能及。” “只要太后喜欢您,皇上总是会给几分薄面,我们在从长计议,如何让皇上来桃之夭夭宫。” 谢轻吟不甘的眼神慢慢的归于理智,“你去打听打听太后需要什么,咱们投机所好。” 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翘了嘴角,泛着冷笑。 姜媚儿的脸在逐渐一天一天变好,可以用眼睛看得到,但是完全又没好。 我早中晚三次送药,给她的脸换药,都免不了使劲的狠狠的搓她的脸,让她疼的牙齿打颤,浑身被汗水浸透,对我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却是不敢打,不敢骂。 一连几天,赫连决都没 有来桃之夭夭殿,去的是一个新晋贵嫔艳歌,以及苏慕华宫中,还有两天睡的是寝宫。 我送药的时候挑了时辰,每次都是有心错开赫连决,才没和他见着。 谢轻吟越来越慌,这一连几天,叫了三次太医,而且都是太医院院首,关燕回。 “娘娘为什么让你出来了?”烟茶望着紧闭的房门,不免忧心的问我:“一般太医来诊治,都要有宫女太监在旁,娘娘让你出来,不符合规矩。” “娘娘就是桃之夭夭殿的规矩。”我已经查出了关燕回是新进的太医院院首,而且还是老院首身家性命举荐,他来自宜州,和谢轻吟同乡。 烟茶闻言叹了一气,收回视线,不再言语。 不多大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关燕回提着药箱出来,叮嘱了我们几声,让我们好生照顾谢轻吟。 我们都一一应答,他身上带着好闻的药香,说话轻声细语温润平和,很让人心生好感。 他离开之后,我站在门口看见了里面谢轻吟手中拿着一串红色的相思子。 那一串相思子,我在她放银票的盒子里见过,她现在放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摩擦,可见那一串相思子对她很重要。 “娘娘。”我唤了一声走进去:“奴婢打听到太后娘娘喜欢什么了。” 谢轻吟把 手中的相思子一收:“喜欢什么?” 我道:“药材,和银子。” 谢轻吟眉头一拧,眼中出现质疑,我不慌不忙道:“听说这两天贤妃娘娘不知道拿了什么给太后,太后每日欢喜,但是那东西又很贵,就算是贤妃孝敬太后,这时间一长也是吃力。” “奴婢就想,娘娘家里商行遍布北凌,找点上好的药材,以及真金白银,是最能讨太后的欢心,您说呢?” 谢轻吟沉吟了片刻:“你说的有理,前些日子,你出宫去找药,没有找到药,得了皇上的令牌,你再出宫一趟,去天机商行,报我的名,亲自去挑药材。” “诺!”我压着心中的雀跃,退了出来。 贤妃在太后那边一切顺利,太后睡了几天好觉,对我给的香料喜爱无比。 我随即去找了赫连玺,破落的院子,他坐在宫墙上,摇晃着腿,见着我来,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移开。 我仰望着,这几天他的脸没有受伤,细小的口子,在我给他的药作用之下,已经消失殆尽。 我把手中的太监服,扬了一下:“跟我出宫,去见三朝元老太傅苏慕华的祖父。” 赫连玺手一撑宫墙,从上面跳下来,落到我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你让我以赫连决的身份去见他?” 第94章 替身 我把手中的太监服塞到他的怀里,他既然如此聪明,倒是省了我口舌:“赶紧换上,莫要耽误时辰。” 赫连玺垂下眸子,“我是出不去的,太后的人,每两个时辰都会来一趟,看看我在不在。” “那就拿一个人过来,代替你在。”我丢下话语转身进了他的破房子,落座于破板凳上,眺望着外面。 赫连玺把干净的太监服,放在了一旁,有些高低脚的走了出去。 两刻钟之后,他拖了一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太监进来,太监不是昏迷,是死了。 他把太监放在床上,盖上被褥,背对着门口,而后对我道:“走吧。” 死了的太监盖上被褥,从门口看着就是露出一个后脑勺,倒是和他很像。 我在赫连玺脸上做了些伪装,带着他避开了宫女侍卫,拐弯往主道上走去,没走几步,就碰见赫连决这两天新宠幸的贵嫔艳歌,她怀里抱着一个通体无杂毛的临清狮子猫,猫是一黄一蓝异朣猫。 这种猫难得,是贡品,赫连决宠幸她的第二天,就把这个猫赏给她了。 她欢喜的不得了,谢轻吟之所以气愤,也有此原因。 我靠着宫墙领着赫连玺恭敬垂目的站着,不料她却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来,挑了一下我的面纱:“你可是吟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 “是的娘娘。”我谦卑的说道:“不知娘娘有何赐教?” 艳歌收回手,抱着猫,温和的说道:“赐教谈不上,你瞧瞧我这猫,好看吗?” “好看,眼睛很漂亮。” “给你抱一下,看看它的眼睛是不是像秋天的梧桐叶一样,黄的好看。”艳歌说着把猫放在了我的手上,温顺的猫还打着小呼噜。 我不想节外生枝,就顺着她的意,垂下头颅,去看猫的眼睛,就在此时,艳歌手从猫肚子下一抽,猫突然受惊,亮起了锋利的爪子,抓向我的脸,我下意识的往后面一躲,弄掉了面纱,抓破了脸。 艳歌惊呼一声:“这该死的猫,怎么会突然发怒,把你的脸伤着了?” 我没有把猫扔出去,牢牢的禁锢在手上,猫儿凄厉的叫着,我反手拎起猫的后颈,猫的四肢卷了起来,尾巴夹在后腿里,“奴婢罪该万死,让娘娘的猫受惊了。” 艳歌嘴角扯出轻笑,双手接过猫,对于我脸上被猫抓伤的痕迹,眼中露出一抹满意:“对我不好,我回去好好教训它一顿 ,怎么能伤吟妃姐姐身边的宫女呢。 ” “是奴婢不好 。”我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揽:“娘娘的猫太可爱,奴婢见之欢喜,一时没忍住,被猫抓伤,自己的错。” 艳歌越发的满意了,看了自己身边的宫女一眼,宫女掏出一点碎银子,塞到我的手上:“赶紧去看看吧,不要给脸上留疤。” “多谢娘娘。” 艳歌嘴角扬着笑,抱着猫离开。 我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回首看着艳歌娇好的身段渐行渐远,笑道:“真是一个听主人话的猫,让抓脸绝不抓手。” 美貌是利器,同样的也是别人嫉妒的根源,艳歌过来给谢轻吟请安的时候,我没有带面纱,她打量过我好几眼,等到被宠幸之后,借一只猫动手,倒也是一个有心机的。 “走吧,别耽误时间!”我把头转过来,看向赫连玺道,赫连玺浅浅褐色的眼眸幽暗起来,倒映着我脸上三道猫爪子印,话语停顿而又嘶哑:“你的脸……” “不打紧的。”我捡起地上的面纱,随手擦了一把脸,把面纱覆盖在脸上,目光幽深,继续往前走。 因为有赫连决给我的令牌,故宫很顺利,也没有人盘查,更加没有人询问我为何带一个人。 出了宫的第一件事情,就在繁华的大街上的一家 成衣店,买了一套苏锦暗纹华丽的袍子。 赫连玺洗干净了脸,换了袍子,束了发,从里间出来,我看见了赫连决,一模一样的赫连决。 指甲一下子镶嵌在肉里,抠着掌心,疼痛伴随着恨意一起在心里滋生。 “你的手伤了?”赫连玺停在了我的面前,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像飞舞的蝴蝶翅膀,伸手要拿我的手。 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我,我猛然一甩,向后退了一步,冷漠又无情:“这不关你的事,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赫连玺手指微缩,慢慢的收拢,周身弥漫着一丝脆弱:“我晓得了。” 我转身率先就走,他跟在我的身后,我用尽全力,才说服自己,他是他,赫连决是赫连决,他是我的棋子,要取代赫连决的。 苏慕华家里的宅子,是闹中取静的宅子,六进六出的院子占地极广。 我曾经和赫连决来过这里,对这里还算熟悉,苏慕华的祖父苏太傅不是每天都去上朝,因为老了,赫连决为了体现自己的宅心仁厚,特许他,每个月只去十天。 这一份皇恩浩荡,让苏家一时之间,风头无人能及。 我拿着令牌,没有让开门的人通知里面,只让他们直接带我们进去 。 从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我和赫连玺主导的位置就错开了,他走在前面,我跟着后面。 他腰板挺得直直的,除了身体单薄了一些,其他的跟赫连决一模一样的,恍惚之间,回到曾经我和赫连决一起来到苏府,那时我错开他半步,也是他在前面,我跟在身后。 “老爷就在前面的院子里,公子请。” 看门人的话语,把我拉回现实,我使劲的掐了自己一把,跨前一步:“公子,咱们进去吧。” 赫连玺斜眸看了我一眼,目光凉薄,“已经有人在陪苏太傅下棋了,你确定咱们,现在进去吗?” 他的询问让我眺望院子里,院子里无花,只有草和树木,树木下的石桌前,端坐着苏太傅和一身红袍的祈惊阙。 我心中一惊,“不进,等他走了之后,我们再进去,先找一个地方待一会儿。” 我言罢拉着赫连玺的手就要往回走,祈惊阙太过精明,赫连玺和赫连决存在的差别,他很容易看透。 “走不了了!”赫连玺突然停下脚步,反手一拽我的手,把我拽了回来,院子里的苏太傅已经站起身来,祈惊阙也把手中的棋子扔进了棋盒中,漆黑的眼眸幽深如渊闪过血腥,拱手遥遥相望作辑。 第95章 削指 我触及到祈惊阙的眼神,手不由自主如同赫连玺反抓我一样,抓住了他的手。 就在这一瞬间,祈惊阙狭长的眸子半眯起来,盯着我同赫连玺相抓的手,似在琢磨着把我的手扭断一样。 苏太傅向这里走来,我狠狠的缓了一下慌张的心神,扭动手腕,抽开了手,低声声提醒道:“苏太傅与赫连决并不是太熟,酒肆卫大太监祈惊阙是一个不可小视之人。” 赫连玺身体向我这里一斜,嗯了一声:“我见过他,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见过他? 太后把他当成备货,他是何时见过祈惊阙? 我心中生了疑问,苏太傅已经到来:“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玺伸手一挡,免去了苏太傅对他的叩拜礼:“苏爱卿免礼,我……朕今日前来甚是唐突,还请苏爱卿见谅。” 苏太傅惶恐:“皇上驾到,令苏府蓬荜生辉,没有任何唐突,皇上里面请。” 赫连玺假装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里面:“九千岁在此,苏爱卿还是先招呼好九千岁。” 苏太傅一怔,便道:“回禀皇上,九千岁棋艺了得,找老臣下棋的。” 言下之意,他们并没有 什么见不得人的干系,只是下棋,棋友而已。 赫连玺端着像极赫连决姿态,声音冷冽:“既是下棋,朕观上一局。” 苏太傅微微错愕,连忙向前引去。 我狠狠的拧起了眉头,压着声音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想死吗?” 赫连玺轻声道:“曾经没有人在意,不死就好,现在有人在意,哪怕是一颗棋子,我都不愿意死的。” 我浑身一颤,他的甜言蜜语撩人不亚于赫连决,也许他们俩长得相似,太后把他当成一个备货,在曾经鞭策的方面是按照一个模板来调教的。 “知道自己做什么就好,我可不希望被一颗棋子咬死。”我带着警告的说道。 “不会的。”赫连玺说着,跟着苏太傅走进院子里,充斥着花草树木清香的院子,要比栽满花的院子,让人来的心神宁静。 “这一盘棋局还下吗?”祈惊阙看着满盘黑白棋的棋盘,声音略带尖细而又霸道问道。 苏太傅让人搬来了椅子,赫连玺落坐了下来,做了一个观棋人,我就站在他旁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带着踌躇偷偷的观望着祈惊阙。 “当然下,不过要换一个彩头 ,九千岁,您说呢?”苏太傅落座下来,拿了黑棋落子:“皇上难得出宫,碰见老臣和九千岁下棋,没有彩头,皇上做观棋子怕是不妥。” 祈惊阙微微眼帘一抬,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赫连玺,眼中闪烁着犹如猛兽般的凶残:“皇上想什么彩头?本督公就给什么彩头。” 我的心一沉,祈惊阙察觉到了什么吗? 赫连玺佯装思量,片刻低沉开口道:“不如赌手,那只手下棋,哪只手做彩头,二位如何?” 苏太傅眉头一蹙,祈惊阙赞同道:“见血,本督公喜欢,就赌手。” 苏太傅瞬间骑虎难下,他自己提出来的彩头,赫连玺现在的身份是赫连决,就是皇上,皇上确定了彩头,谁敢更改? “两位请。”赫连玺道。 未完的棋局,他们两个继续下,苏太傅聚精会神,祈惊阙漫不经心,赫连玺不经意之间的照顾我,下人端过来的茶水,他随手给了我。 我脸上覆盖着面纱,接过来倒没喝,放在一旁,望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苏太傅明显技高一筹,祈惊阙落了下风,可是他依旧下的稳当,仿佛苏太傅吃的棋子不是他的一样,横 冲直撞,还给他喂棋。 就在苏太傅要旗开得胜,正在捡棋子之时,他捡棋子的手被祈惊阙压在了棋盘上,扰乱了一盘棋。 “愿赌服输,祈惊阙你要做什么?”苏太傅话音刚落,一道寒芒闪烁,他的无名指和小拇指便没了。 “啊!” 苏太傅一声惨叫,握着手。 祈惊阙猖狂冷漠凶残,把沾了血迹的匕首,往苏太傅身上一擦:“你没有赢,要愿赌服输。” “祈惊阙,你放肆。”苏太傅咬牙切齿的叫他,棋盘上除了黑白色,多了一抹红色。 祈惊阙对于他的叫唤,充耳未闻,站起身来,甩了一下宽大的红色衣袖,对赫连玺道:“皇上,本督公还有其他事情,先行告辞。” 赫连玺手指微圈,罢了罢手。 祈惊阙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我怕他察觉出什么,要进宫,就连忙垂下头,对赫连玺低于几声,迅速的跟了出去。 祈惊阙走得很快,我一路小跑才追赶上他,他的阴晴不定直接对上苏太傅,这是对他没有好处的。 “九千岁!”在他翻身要上马时,叫住了他:“奴婢有一次要请教九千岁,还请九千岁赐教。” 祈惊阙目光沉沉 锁住我:“本督公是不是要恭喜你,深得皇上宠爱,皇上出宫都带着你?” “奴婢不敢。”听到他这句话,我的心慢慢的放下,他没有察觉赫连玺和赫连决的不同之处:“奴婢想跟九千岁做一个交易,还请九千岁成全。” “交易?”祈惊阙狭长漆黑的眸子,渗着残暴,黑的犹如画不开的浓墨:“你一个小小的宫婢,拿什么跟本督公交易?” 我微征,我只是要拖着他,跟他谈什么交易? 但是不找交易,是拖不住他的,他太精明了。 “怎么?你知道军号令在哪里?”祈惊阙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红色暗纹蟒袍炫目高不可攀。 现在的我和他相比,就像路边的杂草,河沟里的臭虫,瞬间,天上地上,再也没有曾经的一丝相似。 “是,奴婢知道军号令在哪里。”我直视着他如猛兽的凶残目光,我现在唯一的资本就是军号令:“九千岁想得到,得帮奴婢一个忙,奴婢才能把君号令的下落告知于您。” 祈惊阙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了我的下颚,凑近我,眼神泛着凶残狂妄打量着我,道:“不如你做本督公的对食,省下军号令如何?” 第96章 抓脸 我心头一紧,他的话语犹如一座大山,压在我的背上,让我难以喘息。 “怎么?不愿意?”祈惊阙捏住我下巴的手越发用力,仿佛要把我下巴捏碎,对于他的提议,我能做的只有沉默。 而我的沉默,换来了他的暴躁,手直接一甩,把我甩趴在地里,粗尖的石块划破我的掌心。 他看见了我手上的伤口,眼神越发狂戾,低吼道:“这是一条捷径,你放着捷径不走,你走一条崎岖的道路,是什么道理?” 我把手指合拢,企图挡住受伤的手掌,喘息着说道:“什么是捷径?依靠谁?您吗?您要是真的愿意给姜酒报仇,您早就动手了,而不是让我来走这个捷径。” 祈惊阙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抹水波,张了张嘴,像要说什么,却没有说,翻身上马,挥舞着马鞭,马儿吃痛,奔腾而去。 我一口气松了,大口大口的喘息,祈惊阙现在越发偏执,越发怪癖阴晴不定让人难以琢磨了。 气喘均了,我从地上爬起来,赫连玺也疾步地走了出来,我连忙把手藏于衣袖,却被他一把拉住,“祈惊阙为难于你了?” 我看着他的着急,心头浸染了一抹窒息着疼,曾经赫连决也 是不忍我受一点伤,也是如他一样,见我受伤,小心翼翼的给我包扎伤口,眼中满满心疼。 可是这些温柔都是带了毒,带的狠,让我家破人亡,尸骨无存的。 “赶紧回宫。”我抽回被他包扎一半的手,缩回衣袖中,转身就走。 回去的途中,我和他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像极了陌生人。 我从他的破院子离开,就看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太监,向这边走来。 我要离开的脚步转了个方向,尾随着这些人高马大的太监,看着这些太监进了破院子,对赫连玺就是拳打脚踢。 赫连玺抱着头,不让脸受伤,也不反抗,我撇过头,不再看他,那些太监打了他将近两刻钟,而后骂骂咧咧的离开。 我走进去把他扶进房间,退掉他的衣裳,给他的身体擦药,他的目光静静的落在我身上,我和他沉默着。 等他身上擦上了药,他强势的压着我的手,从药盒里抠出药膏,擦在我的手上,嗓音嘶哑道:“苏太傅是一只老狐狸,老匹夫,靠不住。” “我们不能指望着他,直接从太后处下手,或者,取而代之赫连决。” 药膏触到伤口,便是刺痛从掌心钻入进来,我几欲挣扎,没有 挣扎开来,赫连玺眼底的寒,像山峰高处中年化不开的雪,透人心凉。 我道:“从太后处下手,你有什么好法子? ” 赫连玺给我擦完药细心的给我包好,而后微凉的指尖压在我的手上:“今日你让我去见苏太傅,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后知道皇上对她有二心,那么接下来,把这件事情夸大。” “至于取代赫连决,他现在是皇上,我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十九皇子,除非他落了单……” 只要他落了单,赫连玺就能取而代之,一模一样拿下玉玺,他就是皇。 我眼色黝黑,笑了一声:“赫连玺,你和赫连决长得那么像,是不是双生子?” 赫连玺压着我手掌的手一紧,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微微失神,带着苦涩:“天差地别的双生子。” 一个人中龙凤如天上皓月,一个低如尘埃如地上草芥,双生不同命,太后打了一手好牌。 我现在目的就要把他的一手好牌搅乱,搅乱之后,才能浑水摸鱼。 苏太傅手指头被斩断受伤之事,被我抖给了贤妃,向她提起了赫连决是那场赌约的见证人。 贤妃现在伺候太后身边,掌握着各路的消息,成了太后的眼珠子,看着宫中的动 向。 又安然无恙的过了几天,赫连决一直没有来到桃之夭夭殿,谢谢轻看似镇定的处理六宫事宜,其实内心焦躁的不得了。 姜媚儿最后一贴要熬好,我走上前:“今日媚嫔娘娘脸好之日,娘娘准备两件厚礼,叫上艳歌贵嫔带上她那一只漂亮的猫,咱们去看媚嫔娘娘好吗?” 谢轻吟一听的我提到艳歌,脸色一沉,不高兴地说道:“皇上这几天来,至少去了三趟也她的宫里,她都不来给我请安了,让宫女过来,说身体不爽无法起身,本宫看她就是持宠而娇。” 我手中端着热腾腾的药汁,“这两天她没有伺候皇上,应该起来了,娘娘,您在媚嫔身边失去皇上的信任,就得在她身边重获皇上的信任。” 谢轻吟闻言顿了一下,了然,站起了身,挑了两件贵重的东西,亲自屈尊降贵去叫艳歌,艳歌是贵嫔,位份不如谢轻吟大,自然而然卖她这个面子,抱着她那只漂亮乖巧听话的猫,一起来到晨曦宫。 姜媚儿今天很是雀跃,早就迫不及待的在等我,把还冒着热气的药,双手奉给她。 她一口饮进药汁,我瞧着她脸上没有消散的疤痕,从袖笼处拿出药粉,倒在手心 里,伸手摩擦过,贴在她的脸上,在她的结痂处揉搓:“娘娘的脸,这一次过后,就恢复如初了,不再有任何疤痕。” 当着众人的面,姜媚儿温柔雀跃的许诺:“阿酒,你治好我的脸,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你放心好了。” “奴婢先谢过娘娘。”我手下用力,把她脸上的结痂疤痕全部搓掉,手上的药粉沾染到她的脸上,坐在她的衣袍处,而后拿过铜镜,竖在她的面前:“娘娘您看看您的脸,只有了些红血丝,已经没有疤痕了。” 姜媚儿手摸在脸上,满目惊喜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我的脸好了?” 谢轻吟上前来,“恭喜媚嫔,贺喜媚嫔,脸恢复如初,比曾经更加美丽娇嫩,艳歌妹妹过来瞧瞧是不是?” 艳歌被谢轻吟点名,她怀抱着她的临清狮子猫,缓缓踱步过来。 我瞟了一眼谢轻吟,脚步往后面退了一步,谢轻吟也让了位置,让艳歌凑近观看姜媚儿。 艳歌一手撸着猫,微抬着下巴,身体向前倾,姜媚儿把脸往她眼帘前一扬,想让她更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脸,就在此时,艳歌怀里的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炸开了毛,亮出了爪子抓向姜媚儿的脸。 第97章 淹死 漂亮的临清狮子猫,锋利的爪子,狠狠的抓在了姜媚儿脸颊上。 刚刚才医治好漂亮完整的脸,瞬间被挠出八个血印子。 “啊!” 姜媚儿一声凄痛惨叫,伸手使劲地拍打着猫,屋内瞬间忙做一团。 明月吓得半死,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帮助姜媚儿。 猫被姜媚儿拍落下来,又往她身上爬,发了癫狂一样,爪子和嘴巴一起用。 谢轻吟在旁边看着,眼中出现了一丝快意,我在她的身后一推,提醒着她:“娘娘,赶紧过去抓猫呀。” 谢轻吟带了一丝怯意,怕那发了狂的猫抓破她的脸,我推着她的手一移,扣在了她的手上,擦了一下手中的药粉粘在了她的手上。 谢轻吟有感觉,低眸看了一下手,随手甩了一巴掌给艳歌,厉喝道:“媚嫔要是有什么闪失,本宫扒了你的皮。” 艳歌早已被发狂的猫,吓得浑身发抖,谢轻吟一巴掌直接把她甩跌在地,哐当一声,摔得极重。 谢轻吟打完她之后,就去抓猫,因为她手上有药粉的原因,触碰的发狂的猫,猫没有先前那么狂了。 但是也不温 和,一个猫爪子就把她的手臂抓破了,带动着绸缎子的破碎,特别显眼。 我嘴角泛着冷笑,谢轻吟是一个不笨的人,知道举一反三,自己去抓猫帮助姜媚儿,哪有不伤的道理。 她伤了,才能更好的让赫连决怜香惜玉,知道她为他心爱的人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 赫连决来的时候,猫关在笼子里,喵喵的撕裂的低吼,尖锐的爪子使劲得抓着笼子。 赫连决薄唇抿成一条线,望着躺在床上太医院院首正在诊治的姜媚儿,怒火中烧:“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做的?” 明月扑通跪地,泣道:“回禀皇上,娘娘的脸本来今天都好了,都是贵嫔娘娘的猫,突然间发了疯,不但抓伤了娘娘的脸,还抓伤了娘娘的手臂,吟妃娘娘救娘娘,也受伤了。” 明月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好,把谢轻吟这个我的帮凶,一下子说的舍己为人起来。 赫连决目光一下子向我们望来,我和谢轻吟正跪在地上。 我一只手捧着她被猫抓伤的手臂,一只手拿着手帕,这样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我们是救人,非是害人。 赫连决一个转身来到艳歌面前,一脚踹在了艳歌的胸口:“艳歌,你竟然放纵你的猫抓伤媚嫔,简直罪该万死。” 艳歌被踹趴在地,忍着剧痛,迅速的狡辩诬陷起我:“皇上,猫儿是皇上赐给臣妾的,一直很温顺,今日吟妃身边的阿酒给媚嫔治好了脸,它就发了狂,肯定是阿酒用的药粉的原因,与臣妾无关啊。” 赫连决眉头一皱,我把谢轻吟手臂轻轻的一放:“贵嫔娘娘你莫要含血喷人,我给媚嫔娘娘治好了伤,你凑近了要看,不知怎么猫就抓狂,怎么能赖到我药粉的原因?” 艳歌听到我这样一说,铁了心的要把这事儿赖我身上,着急而又急切的说道:“皇上,真的不关臣妾的事儿,阿酒,绝对是她,她不想娘娘媚嫔脸好和吟妃争宠。” 赫连决眸色微暗,眼底蕴藏着无尽的冷。 我跪着上前一步,无视着艳歌,对赫连决道:“启奏皇上,贵嫔娘娘说是奴婢的药的原因,现在太医院院首在此,请皇上让太医院院首,检查一下奴婢给媚嫔上的药,还奴婢一个公道。” 我说着装 有药粉的瓶子掏了出来,双手奉给赫连决,赫连决没有接瓶子,看了一眼关燕回。 关燕回起身过来从我手中接过瓶子,放在鼻尖嗅了一下,神色一挑,眼睛余光看向谢轻吟,片刻恭敬道:“回禀皇上,此瓶里的药没有任何可以引起猫发狂的药物,都是一些上好的去疤美肌之物。” 我内心暗笑,我的试探成了真,关燕回果真认识谢轻吟,他进宫应该也是为了谢轻吟,所以明知道我在药粉里下了东西,还在这里睁眼说瞎话,说没有。 他知道,一旦我有事儿,谢轻吟也跑不了,所以他选择与我一样让艳歌做这个替死鬼。 赫连决闻言,怒火烧得更旺,满脸阴郁,“艳歌,朕是太宠你了,让你放任畜牲伤人,来人,艳歌和畜生一起拖出去淹死。” “不要啊皇上……”艳歌眼泪鼻涕横流:“与臣妾无关,无关啊皇上。” 外面的侍卫快速的走进来,把艳歌拖出去,艳歌挣扎哀求唤不回赫连决一个眼神。 我向赫连决微微的磕了一个头:“皇上,我家娘娘为救媚嫔手臂也受伤了,奴婢恳 请皇上允许我家娘娘回去疗伤。” 赫连决起伏的胸口,微张着嘴,大口的喘了一息,行了过来,弯腰扶起谢轻吟:“让爱妃受伤了,爱妃先回去,朕晚上去看你。” 谢轻吟轻咬贝齿,善解人意的把破碎的衣袖往下一拉,试图遮挡住被猫抓的痕迹,“臣妾这都是小伤,媚嫔不但伤着了脸,还受了惊,皇上好生陪陪。” 赫连决用手拍了拍谢轻吟的手:“爱妃善解人意,朕甚是欣慰。” “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一家人,皇上若是此说,臣妾甚是惭愧,没有早早的救下媚嫔。”谢轻吟说着自责的垂下眼泪。 赫连决安抚道, “爱妃莫要自责,快快回去处理伤口。” “诺!”谢轻吟擦着眼泪行礼,我弓着腰上前从赫连决手中接过她的手,轻扶住了她。 赫连决眼神带着怒火,审视着我。 我在他的审视之下,镇定自如没有丝毫的破绽,扶着谢轻吟退了出去。 宫墙下,侍卫把艳歌和漂亮的临清狮子猫投入铜缸里,盖上盖子,压上了石块。 铜缸里传来惨叫呼救声,片刻后,归于平静。 第98章 爬床 谢轻吟高扬着嘴角,望着侍卫拖着尸体远去,问我道:“你在姜媚儿擦脸的药粉里放了什么?” “木天蓼粉!”我如实的说道:“猫最喜欢的东西,闻了之后特别兴奋。” 木天蓼粉渗透了姜媚儿的脸,粉末又落在了她的衣上,猫嗅之兴奋发狂,再加上人受的猫的惊吓,乱成一团,猫就会更加的癫狂。 姜媚儿那一张脸,除非祈惊阙出手,不然的话,一时半会都好不了,更何况猫的爪子本身就带着细微的毒,抓伤好了也会留印子。 “你倒是胆大。”谢轻吟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手臂,神色不明:“你就不怕太医院院首闻出来?” 试探我? 我眼中闪过一抹光彩,淡淡的陈述道:“人不是猫,人可没有猫那么灵敏的嗅觉,不然的话,太医院院首察觉出有问题,绝对会告知皇上,而不是包庇我们。” 谢轻吟不明的神色沉了下来:“说的也是 ,希望本宫没有白被猫抓,皇上今晚能过来。” “一定会的。”我附合着说道。 月上柳梢头,谢轻吟穿着单薄的红纱裙,倚在门前等着。 赫连决没有来,她从最开始的翘首以盼,变得满目失望,最后不得已,回了房间。 我瞧着月色,赫连决就不可能来,姜媚儿受那么重的伤,正是撒娇要安慰的时候。 赫连决来了才叫怪事儿,不来才能让谢轻吟知道姜媚儿在他心中是无人可取代的。 一连几天,谢轻吟手臂上结痂开始发痒了,赫连决才踏着月光而来。 我和烟茶在门外伺候被赫连决挥了挥手,让我们去休息,他身边的石公公,代替了我和烟茶的位置,在门前守着。 我躺在床上,想着太后那边该动动了,赫连决这么宠着姜媚儿,必须要让太后知道这个诅咒她之人,是一个蛇蝎心肠想让她死的人。 更何况赫连玺在冷宫里也有动作,得 抓紧,才能让我更快的把赫连决从龙椅上扒下来。 迷糊在想着,咯吱一声细小的开门声在我耳边炸开,我的手刚摸到枕头下的簪子上,身上盖着的薄被被一掀,赫连决从我的身后抱住了我。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碰在簪子上的手慢慢的收拢,放开,一举杀不了他,我不能冒这个险。 这种令人犯呕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的想挪动身体,离他远远的,谁料他贴我更紧了。 我硬着头皮故作诚惶诚恐:“娘娘手臂受伤了,皇上应该多陪娘娘。” 赫连决手臂一用力,把我的身子翻了过来,面对面对着他。 说着我的手紧紧抠着薄被,压下心中恶心和恨意给他磕头,头砸在床板上砰砰作响。 赫连决随即坐了起来,伸手一挡,我的头直接磕在他的手心里,不敢动了。 我跪在床上斜着后退,扑通一声跌在床下,然后连忙爬跪着:“奴婢惶恐,请 皇上降罪。” 月光透着窗户,把赫连决笼罩,他俊逸的面目在我眼中显得特别狰狞可怖犹如魔鬼。 他从床上跳下来,嘶哑的声音沉沉,就像磨着牙再说我不识抬举一样:“起来吧,朕也就是想问一下,猫抓的伤,你可治得?” 果然为了姜媚儿,来色诱我,我摇头:“奴婢不懂医术,之前都是吟妃娘娘给奴婢的药膏,奴婢去给媚嫔医治的。” “奴婢伺候娘娘,伺候皇上。” “哦,这倒是一个用途。”赫连决绕着我走了一圈,眼睛像刀子一样锋利,就跟知道我做了坏事儿,他没抓到把柄,却又想杀了我。 “皇上让奴婢有什么用途,奴婢还可以有什么用途。”我垂着眼眸,姿态卑微,一副任他调换的模样。 “阿酒。”赫连决在我面前站定,微微屈膝弯了腰:“你知不知道朕的前皇后……” “皇上!”石公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截断 了赫连决要说的话。 赫连决眼中一闪戾气,直起身子往门口大步走去拉开房门,“何事?” 石公公小声道:“坤宁宫传来消息,太后从噩梦中醒来,要见皇上。” 赫连决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外面嘈杂声的脚步渐行渐远,我瞧着外面的月色,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拿起床边的衣裙穿好,离开了房间对着披着衣服出来的烟茶说了几句,出了院门。 赫连决走过的宫道,格外寂静,我绕了两圈,来到坤宁宫太后住所后的公道上。 赫连玺穿着一身单薄的太监服,手中提着一个破旧的宫灯,立在拐角,浅褐色的眼眸在月光之下,带着流光溢彩。 我走过去,望着他流光溢彩的浅褐色眸子里,问道:“太后做噩梦,是你所为?” 赫连玺嘴角露过一抹阴狠,“最近他们拳打脚踢不算,开始动刀,拿砖,我若再不动,今天你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第99章 姐妹 闻言,我细细的瞧着他的脸,他倒是听我的话,把脸颊保护得很好,没有一丝伤痕。 “接下来,你想到后面的计划了没有?”我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宫灯 ,绕着坤宁宫的宫墙慢慢的向前走。 赫连玺与我并列, 接话道:“只是给太后找些事情做,让她无暇顾及我,剩下的还未想到。” “是未想到,还是想到不想说?”我冷淡的开口。 赫连玺微微一怔,乖巧的摇了摇头:“是未想到。” 转了好大几步,停了下来,这个方向,坤宁宫的动静只要大一些,就能传出来,赫连决已经在安抚太后了。 我眼中闪烁凛冽的寒芒,直视着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你能让太后做噩梦,就是知道太后内心怕什么,是不是?” 赫连玺薄唇紧紧地拧成一条线,这样细微的动作和赫连决一模一样。 他沉吟了良久,手轻轻的抚在宫墙上:“太后,最害怕的是先皇,以及她杀掉的无数个孩子的性命。” 我的手指微微一拢,眉头一皱,太后没有孩子,我看过她的太医院诊治录,她从进宫一直到现在的诊治记录,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一句,她曾经怀过孩子。 “先皇的子嗣并不单薄。”我眼中带着质疑审视着赫连玺。 赫连玺嗯了一声,眼底涌现着毫不掩饰地杀意以及对太后的憎恨:“并不单薄,不代表没有杀过,太后让我们这些人出生,因为我们好操纵。” 他的话让我思量了一下,似乎有迹可循,先皇得那么多孩子,母妃的出身都不是很高,都是靠一己之力占有一席之地。 “那赫连决真是好幸运,得到太后的喜欢。”我讽刺的说道。 赫连玺眼神刹那间泛着死寂,紧紧的锁住我, 嘲弄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的确够听话。” 我眸子一紧,嘴巴微张,没有说什么,送他回冷宫荒院,留了碎银子和银票给他:“他们拿刀拿砖砸你,无非你是没有价值,把这些分批给他们。” 赫连玺乖巧的嗯了一声,收下碎银子和银票,放在了怀里:“我会多加小心,听你的话。” 他从来没有问过我要做什么,一直按照我的话在做,这一次对太后动手,想来是怕死了。 太后噩梦,惊得贤妃天不亮就派人过来。 谢轻吟还没有起床,依旧在昏睡。 我垂着眼眸,跟着贤妃过来的人走了。 贤妃很谨慎, 过来叫我的是一个眼生的小宫女,小宫女把我带御花园。 清晨的牡丹园 ,露水沾在牡丹花上,让牡丹花看着更加娇艳欲滴,倾国倾城。 贤妃拿剪刀剪着牡丹花,明秋怀里抱着好几株,我过去行礼,她只字不提太后噩梦之事,而是捡了牡丹花放在我的怀里,笑眯眯的说道:“你给本宫的东西,太好用了。” 越是笑眯眯的人,就越发心狠手辣,佛面蛇心。 我佯装不知昨夜太后噩梦之事,绷着心弦,浅浅笑着:“太后和娘娘喜欢就好,是奴婢的福气。” 贤妃把玩着手中的剪刀,目光过我的脸:“你脸上的痕迹,也是猫抓的吗?” 自从脸上被猫抓的印子,印子结痂,我就没有带面纱,“回禀娘娘,奴婢的脸,是自己不小心摔抠的 ,不是猫抓的。” 贤妃了然不露声色地打量我一番:“原来这样啊,本宫还以为是艳歌养的那只畜牲抓的,然后那只畜牲抓人抓习惯,又把媚嫔抓了呢。” “不是的。”艳歌昨天已经淹死了,我就不会承认我的脸是猫抓的,贤妃在试探多想艳歌死于我手,是我报复她的猫搞了这么一出,“ 娘娘您看,奴婢的脸 上,根本就不是畜牲抓的印子。” 我把脸凑过去,贤妃当真看了一下,而后温和的笑关心道:“下次不要莽莽撞撞,走路稳当些,你这多灾多难的脸还是没有伤痕赏心悦目,现在有了伤痕,倒是大大打了折扣。”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我垂眸道:“娘娘的香薰可是用完了?” 贤妃又剪了两株牡丹花放在我的怀里:“太后没有告知本宫,本宫也不知道太后用完了没有。” 我眸色微暗,神色不变:“娘娘在太后身边伺候,太后若次用完,请娘娘提前告知,奴婢方去准备。” “本宫知道了,前些日子听说你们家娘娘也被猫抓伤,本宫在太后身边伺候,也没得了功夫去看你们家娘娘,这花就当本宫却借花献佛了。”贤妃手搭在牡丹花上,流连忘返,似舍不得。 我抱着手中带着露水开放的牡丹花,后退一步:“奴婢一定如此转告我们家娘娘,多谢娘娘厚爱,奴婢先行告退。” “去吧。”贤妃说了一声,转身又进了牡丹花园中,开始寻找最艳丽漂亮的牡丹花采摘。 清晨的一缕阳光从云层上射下来,带动着一丝燥热。 我抄着近路,穿过假山 ,突听见两个宫女道:“太后昨日噩梦,据说和先前晨曦宫诅咒巫蛊有关。” “是啊是啊,皇上着急,晨曦宫宫住的那位,是皇上的心头尖儿,皇上为她可不止一次顶撞了太后。” “这不,又为了她,说要绣什么万佛献给太后,来抵消太后娘娘夜夜噩梦。” “皇上的宠爱,真是令人羡慕。”宫女感叹道:“我要能伺候皇上,定然死而无憾。” “别再做梦了,枝头的凤凰哪里那么容易好做?赶紧采了莲花就回去,别耽误了太后给佛前上供。” 绣万佛? 赫连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让太后喜欢姜媚儿,让她绣万佛字,她手上的刺绣功夫的确不错,我的也不差。 心头有了算计,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我抱着牡丹花,去了司绣房,找到了供采办的花兴,给了银子,让他从宫外,买金线回来。 花兴接下银子掂量了一下,让我明日过来拿金线。 我和他约好时辰,回到了桃之夭夭殿,谢轻吟已经起身,脸上洋溢着达不到眼底的虚伪笑容,“阿酒,本宫思来想去,你我现在是一体,不如结为异姓姐妹,一同伺候皇上,在这宫里相互扶持如何?” 第100章 剜心 “娘娘您真是折煞奴婢。”我半屈膝垂着眼眸,敛去眼中所有情绪:“您出身高贵,是郡主,现在又是皇上的宠妃,奴婢是地里的泥巴,出身卑微。” 亲姐妹都靠不住,结为异姓姐妹就靠得住了? 这是什么骗人的鬼话? “你不要妄自菲薄。”谢轻吟手一伸想来拉我的手,我的怀里尽是牡丹花,让她无从下手,悻悻然道:“皇上器重你,你又是本宫身边的人,身份已经越过了很多人。” 她在提醒我,赫连决昨天晚上来我的房间,企图色诱我,她已经知晓,肥水不流外人田,要和我姐妹相称,共同伺候赫连决,一起稳固在皇宫里。 “皇上并不是器重我。”我细细拆分,说给她听:“皇上昨天晚上去去坤宁宫前夕,来找了奴婢,让奴婢去给媚嫔再一次医脸。” “只是这样?”谢轻吟不相信我的话,眼中闪过质疑,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宫昨夜太累,皇上什么时候走的,本宫都不知道。” “只是这样。”我加重着语气:“在皇上眼中,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媚嫔,哪怕她的脸毁了,她依旧是皇上的心头尖儿,皇上可以为了她,屈尊降贵来到奴婢的下人房。” 谢轻吟眸色闪了一下,明晃 晃的眼神,不相信赫连决来的我的房间没有跟我云雨,只是为了姜媚儿。 我暗自瞧着她的神色,把手中的牡丹花,漫不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抽出手的时候,带动衣袖,手腕上的守宫砂露了出来。 谢轻吟目光一盯,反手抓住我的手腕,笑得灿烂如花,话风一转,巧笑道:“咱们不说皇上了,只说咱们,我在宫中也无人,你在宫中也一人,咱们还是结为异姓姐妹,往后相互照应,你就别再推脱了。” 进宫的宫女,都会点守宫砂,来证明自己是清白之事,可是这宫里又有多少人是清白之身? 守宫砂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谢轻吟见到这个脸色就不一样,我的手臂被我烫了,这是我自己瞎点的,没想到还能有这用处。 我欲在推脱,谢轻吟直接让茶烟倒了两杯酒,她一杯我一杯,硬生生的单方面,跟我结拜为异姓姐妹。 我不得已,陪她喝下的酒,她高兴地唤我一声姐姐,空口白牙,又承诺她只要当皇后生下龙子,绝对少不了我的好处。 我噙着笑听着她把话说完之后,才开口询问:“娘娘,太医院院首是宜州人士,咱们能不能拉拢?” 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谢轻吟听到我这样一询问,笑 容戛然而止,眼神飘忽:“他是宜州人士?本宫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想来祖籍是宜州的。”我找着台阶给她下,分析着心中的自己的想法给她听:“能做到太医院院首,本事应该不小,娘娘也是宜州人,算是老乡,若是能拉拢,往后宫中所有妃嫔去太医院诊治,得了什么病, 要用什么药,咱们就一清二楚了。” 谢轻吟手撑在额间,轻轻揉了一下,我移到她的身后,代替了她的手,给她轻柔额间解乏。 谢轻吟半眯着眼睛发出了一声喟叹:“你说的本宫懂,这万一要拉拢不了,他去告知皇上,咱们不就陷于被动了吗?” “风险和利益人都是并存的。”我弯着腰,低着声:“再加上他的祖籍是宜州,娘娘只要书信一封回宜州,这人呢,总是有亲人软肋的。” 谢轻吟半眯的眼睛一睁,突然间像想通了什么似的一笑:“你说的是,人都是有亲人软肋的,本宫好生想一想,你且不要轻举妄动。” 她都如此说了,我不好在说什么。 可我没想到,我提醒了她,是人都有亲人,她没有去找关燕回是什么软肋,反而去找了我的亲人,我重生在这具身体上的亲人。 她拿着银票给如意,让如 意出宫去,去她家的商行,利用她家商行的势力,去查找我这具身体的一切。 我勾着冷笑,去了司绣房。 花兴把包裹着金线的包裹给了我,说道:“这是你要的量一半。” 我不解的问道:“为何?” 花兴道:“也亏了你,让咱家去买金线,今日晨曦宫那边过来人,也要金线,司绣房金线不够,正好买了回来,咱家添给晨曦宫了,不然的话,金线不足,那边半分不能等,咱家办差不利,少不得三十的板子。” 闻言,我嘴角轻扯:“不打紧的,娘娘们用线要紧,就不知道那边,除了金线,还要了什么? ” 花兴一听便知我想做什么,进了司绣房,出来之时,拿了一匹布,放在了我的怀里:“便宜你了,拿去就当咱家还你三十板子人情。” “公公真是太客气了,奴婢谢谢了。” “不谢不谢,忙去吧。” 我抱着和姜媚儿绣万佛一模一样的东西里,继而肯定了花兴不是谢轻吟的人,是祈惊阙的人。 买金线的这件事情,谢轻吟没有得到消息,既然没有得到消息 ,那我完全就没有必要让她掺合进来,也是时候把她舍弃了。 把金线和布匹带到赫连玺破房里,用刀子裁了,刚画完万 佛,还没开始绣,就听见外面太监冷嘲热讽道:“十九皇子,您这穿一身太监服,去哪里了?害得奴才好一顿等。” 我把东西一卷,放在了床底下,悄然的走了出去,我在破门后,向外张望。 赫连玺淡淡的扫了太监一眼,错开他就要走,太监撸着袖子,就往他怀里掏去:“得到了什么好东西,还敢藏在怀里?” 赫连玺手紧紧的压着怀,不让他掏,太监挥起拳头一拳砸在了他的嘴角。 嘴角被砸中,青紫瞬间浮现,太监甩着手,骂道:“赶紧把东西掏出来,不然的话,弄花你这张脸。” 赫连玺趔趄后退两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上的伤口,“我给你们那么多银子,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太监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身上,满目凶恶之色,不耐烦:“赶紧的,老子不想跟你这么多废话。” 赫连玺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是三根中指一样长的簪子,纯银打造,簪头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宝石在阳光底下发出璀璨的光。 太监见之眼中浮现贪婪之色,一个箭步就要上前争夺,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浮现满天暗涌,握着簪身,一个俯冲,冲向太监,簪子便狠狠刺进了太监身体,正中心窝。 第101章 舔起 太监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双手还僵在半空中。 赫连玺嘴角噙着无尽凉薄地笑容,漫不经心的把那长簪子擦干净,重新放入怀中。 太监的身体,轰然倒在冰凉的破石砖上,抽搐死不瞑目。 我伸手敲在破门板上,发出声响:“手太脏了。” 赫连玺脸中一闪慌乱,随即举起手胡乱地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下回我会小心不会让自己的手沾上血。” 我微微额首,边转身边淡淡的提醒他道:“赶紧把尸体处理掉,别招来苍蝇。” 他雀跃的应了我一声:“好,我马上就来。”声音听不出来丝毫,刚刚才把人剜了的凶残。 我进了破房,把绣万佛的金线拿了出来,打了赫连玺井里的井水,把金线放在里面,撒上了药粉。 赫连玺也回来了,把满是鲜血的手也洗了干净,蹲着看我把药粉沿过金线,什么也没说。 我把盆放在外面,用破干草盖上,对他叮嘱道:“在这里浸泡两日,你不要动。” 赫连玺嘴角一裂,笑开,漠然而又凉薄:“我晓得的。” “这个给你。”我把一个装有药粉的纸包递了给他:“你既有办法可以惊吓住太后,就有办法把药送进去让她吃。” 赫连玺问也不问, 把装有纸包的药粉,接了过去,藏了起来:“我会让她吃下,你放心好了,这个送给你。”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怀里,掏出他那个刺进太监心窝的簪子。 浅褐色的眼眸带着希翼,望着我,生怕我不要,说道:“这根簪子我特地托人去打的,它里面,是一把尖细的刀,长度正好可以刺破人的心房。” 他演示着簪子的用处,按一下簪子上的红宝石,就变成了一把尖细锋利的细刀,跟我之前给他那把细刀很像。 我随手接过,按了一下簪子上的红宝石,细刀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银簪子,没有去问他托什么人去打的,往头上一插,长度正好,只露出一个红宝石的头:“谢谢,我很喜欢。” 赫连玺机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我心猛然一疼,像,太像了,赫连玺对我小心翼翼的样子,太像赫连决没当太子,没当皇上,努力哄骗爱我时的样子。 因为太像,导致我夜晚做梦,梦见了曾经,赫连决穿着一身有些泛旧的华服,趴在我家满是白雪的后院墙上,俊逸的脸上满满狡黠,扬着手中的红梅花,叫唤着我:“酒儿,这红梅花是冷宫开的最漂亮的花,我爬到最高处给你摘 来的,手都冻坏了。” 冷宫开的最漂亮的花儿? 他当时跟在太后身边,怎么知道冷宫哪里开红梅花最漂亮? 我猛然惊醒,外面夜色正浓,手压在胸口,心惊无比,怎么会梦见赫连决? 怎么能清清楚楚的记起他曾经对我说的话? 好像当初,我并没有听清楚他的花是从哪里摘的? 梦扰了睡眠,我再也睡不下去,就借着夜色,在屋里磨着药粉,磨好伪装好,天已经察察亮,我就起来了。 出去的如意,也顶着清晨的露水回来了,我用眼睛余光看了她一眼,钻进了小厨房,通过小厨房的窗子,我看见如意进了主殿向谢轻吟复命去了。 过了半响,她出来之后,我才慢悠悠地端着吃食进去,绝色的牡丹花,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接近枯萎。 我放下吃食,谢轻吟打着哈欠起身下了床,见我盯着枯萎的牡丹花,慵懒的说道:“这种没有根的花,也就当时好看,过了当时,也就没意思了。” “娘娘所言极是,奴婢把这花抱出去,下回寻带根的花过来。”说着伸手连花瓶一起抱了起来,向谢轻吟屈膝行礼退了出去,连花带花瓶,被我扔得远远的。 响午时分,我去御花园里挖花,花丛中出现 了几个精心打扮花枝招展的宫女,我起初不解,当我看见赫连决散步在御花园中,我就了解了。 这些宫女怀揣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在万花丛中与花比美,等着赫连决看中,一跃到枝头,荣华富贵一生,可她们不知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 而这漂亮绚烂的牢笼,是我曾经最向往的地方,因为我喜欢的人想住进这里,所以我拼尽全力,竭尽所能把他弄了进来,稳坐在皇位之上。 “别挤我啊。” “皇上过来了!” “赶紧赶紧摘花呀。” 宫女们七嘴八舌,打断了我的思绪,听着她们言语之间藏不住的雀跃。 我冷笑,想要在这万花丛中被第一眼相中,就得做些特别的,比如我在这里刨土,移栽的花,就成功的引起了赫连决的注意。 他站在我的身后,眼睛锁住我,问我:“为何移栽土?摘下不就好了吗?”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目光探究,我假装不知是他,忙得随口接话:“摘下来没有带土活不久,带土能活得长长久久。” “哦?”赫连决来了兴趣,转了个弯,龙靴出现在了我的眼帘下,我触及到他的龙靴,双眼满是错愕,惊呼道:“奴婢不知皇上驾到,罪该万死 ,请皇上恕罪。” “不知者不罪,花好了吗?”赫连决温柔的轻声问道。 “好了!”我满手泥巴的抱起了花,站起身子,赫连决不嫌我身上脏,随手就揽住了我的肩头:“那就随朕走吧。” “诺!”我应声放松僵硬的身体,跟着他一起离开,打扮花枝招展的宫女们,个个眼中妒忌,咬碎牙齿,对我怒目相视。 赫连决带我闲庭信步,回到他的寝宫,亲自拧了帕子给我擦手,擦完手在他丢帕子之际,我用手掐了脸和耳朵。 他回头触及到我的脸,眼中带着情深,暧昧的凑近我,手刮过我的脸:“害羞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的触碰就像毒蛇一样阴冷,令我浑身颤栗。 我低头强忍恶心,伴装羞涩,信口拈来谎话把谢轻吟直接卖掉道:“皇上,奴婢是没有药可以医治媚嫔娘娘,我家娘娘应该还有。” “皇上夜里多去找找我家娘娘,我家娘娘肯定就会把药拿出来,到时候媚嫔娘娘脸就会完好无损,再次恢复如初的。” 赫连决听言我的话,当下动作更加得寸进尺,伸出舌头舔起了我的耳畔,诱惑着我道:“不如阿酒把药偷出来,朕就册封你为贵人,夜夜去找你,与你恩爱好不好?” 第102章 挑拔 我咬破了内唇,嘴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道:“奴婢不认识娘娘的药,万一拿错了,让媚嫔伤上加伤就不好了。” 谢轻吟根本就没有药,我就得让赫连决亲自找她要去,到时她骑虎难下,没有也得有,她就会求到我。 只要一求我,我就在药里掺杂点别的,让姜媚儿脸烂得更凶,既而谢轻吟彻底丧失宠爱,杀不了她,我也可以趁机离开她,待在她身边有些太被动,让我做很多事情都在顾头顾尾,施展不开手。 赫连决沉吟了一下,逗着我道:“你就那么愿意朕夜夜留宿她床?” 我把头垂得更低,错开他在我耳畔的气息,“我家娘娘是皇上的妃子,皇上日日夜夜在她那里,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奴婢是伺候皇上和娘娘的人,不敢妄自菲薄。” 赫连决手臂一圈,把我圈在怀里,“阿酒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朕往后不会亏待你。” 全身僵硬如石,迅速地想着脱身之计:“奴婢相信皇上的,娘娘还等着奴婢送花回去,请皇上……” 赫连决低下头颅,擒住我的嘴巴,攻城略地,要与我的口舌嬉戏。 恶心翻涌直接到了嗓子眼,这要是吐在他的嘴里,我的命就没了,想 到此,我用力的一推他,把他推开了我,紧紧的咬着口舌,憋着到了嗓子眼的吐意。 赫连决错愕了一下,低低的笑了起来,满满的宠溺地说道:“好了好了,朕不逗你了,今天晚上就去找你家娘娘,给你家娘娘一个惊喜。” 他当我欲迎还休,故意吊着他,乐意陪我玩这么一出你追我赶的所谓情爱戏码。 我不敢张口,害怕一张口哇了一声就吐,忙忙屈膝行礼,连花都没来得及拿就跑了出去。 一路从他的寝宫,跑到宫道上偏僻的地方,扶着墙就吐了,差点没把苦胆水吐出来。 蓦然间,我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我猛然一回身,就见笑眯眯的刀多多,拿着一个水囊:“姑娘,好久不见,吃坏东西了?来赶紧漱漱口。” 水囊被打开,递到我的面前,我看了他一下,满嘴的血腥酸涩,就接过水囊,用了整整一水囊的水,才把嘴里的味压下去。 “多谢公公!”我把水囊递还给他。 “不必客气,这个东西你拿着,用得着。”刀多多把水囊接下,反手给了我一瓶药膏,向我提醒道:“太后娘娘那里也有一瓶,姑娘想怎么用,全凭姑娘高兴。” 我把药膏拿在手上,放在鼻尖一 闻,药膏散发出清凉的味道,而且有几味熟悉祛疤的药。 “多谢公公。”我握紧手中的药,对他道谢。 “不必客气。”刀公公道:“姑娘好生珍重,下次不要吐得如此撕心裂肺,会惹人心疼的。” 他的话语让我浑身一紧,刚刚在赫连决寝宫里发生的一切,不但他知道,祈惊阙也知道了。 “多谢公公提醒。”我从袖笼里摸出荷包,塞给刀多多:“劳烦公公回去跟九千岁说一声,只要九千岁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万死不辞。” 刀多多视线往旁边一看,慢慢的才嗯了一声:“我一定把话带到。” 祈惊阙就在不远处? 我随着刀多多的视线望去,就见一身祈惊阙挺拔的背影,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我用手被狠狠地擦了嘴角,把药膏拿了回去,对谢轻吟低语了几声,谢轻吟眼睛亮堂如星,直点头。 等夜晚赫连决来到的时候,跟她提起药的事情,谢轻吟就把我挖剩的小半盒药膏拿了出来:“之前臣妾不是不愿给皇上,是太后……太后拿了去,臣妾的手臂被抓伤,太后才留下这些,即是皇上要,就拿去,臣妾的手臂已经好了,留下疤痕,袖子一挡也是看不清的。” 把矛 头引向太后,赫连决脸色当即难看起来,也不好意思拿着小半盒,低声细语安抚了谢轻吟,留宿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他去给太后请安,就从太后那边拿走了一盒药膏,跟刀多多给我的一模一样。 他回去给姜媚儿擦了脸,效果奇佳,没有结痂还在红肿的伤口瞬间结了痂。 赫连决很是高兴,讨太后欢心,送了不少奇珍异宝。 姜媚儿在绣万佛,本来十天的东西,她为讨太后欢喜,和太后冰释前嫌,连夜赶工五天就绣完了。 她还没拿给太后,脸颊瘙痒,痒的她忍不住就伸手去挠,把皮挠破了,整张小脸儿,红扑扑的无法见人。 赫连决心疼带着愤怒喧了谢轻吟,我让谢轻吟把还剩小半盒的药膏也带上,我还把绣好的万佛字带去了晨曦宫。 赫连决铁青着脸看着谢轻吟,问道:“你在药膏里放了什么?” 谢轻吟不明所以:“臣妾什么都没放,就是入宫时带进来的。” “那媚嫔的脸……”赫连决压着自己的怒火,“把你的手臂撩起来,朕看看。” 谢轻吟听话的撩起了衣袖,露出洁白完好如玉的手臂,“臣妾用的药膏和媚嫔一模一样的,还剩了一些,臣妾也带过来了, 是不是媚嫔从太后那里拿来的药膏用完了?” 赫连决一听脸色一变,我连忙把那剩下的药膏,双手递给他,他拿过药膏招来正在给姜媚儿处理瘙痒的关燕回。 关燕回把两个药膏对比,闻了闻,舔了一下,而后脸色大变,弯腰冲着赫连决低语道:“从太后处拿来的药膏,中间一层添加了腐蚀粉。” “什么?”赫连决伸手一把打掉药膏多的盒子,手扣在桌沿上,指尖泛白,磨牙的吐出话语:“太后……”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太监尖锐禀告声:“太后驾到!” 我泛起冷笑,赫连玺让人通知太后此时来,时间把握的可真真好。 赫连决额头上青筋爆出,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站起身来一脚踩在药膏上,迎接从门口进来的太后:“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面上带了欢喜,进来张口便问:“皇上,哀家听闻万佛字已绣好,明日小佛诞,哀家就等着供奉呢。” 赫连决硬生生的挤出笑容道:“绣好了,阿酒,进去里间把媚嫔绣好的万佛字,拿出来献给太后。” 我垂着头,压着上扬的嘴角,应了一声退到里间,在出来之时,手中拿的是我绣的那一副金线万佛字。 第103章 歹毒 太后一双眼睛黏在了我手中这幅万佛字上,忙对明秋道:“快点打开哀家瞧瞧。” 明秋领命拿过另一边和我慢慢的展开万佛字,巨大闪闪发光的金线万佛字慢慢浮现。 太后一下子被发光的万佛字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盯了片刻,嘴里连连称赞着好,起身准备过来伸手摸,突然脸色大变,跌坐在板凳上,指着万佛字:“怎么会有血?字上怎么会有血?” “血?”赫连决目光一扫,面色微冷,声沉似海:“母后,上面是金线佛字,哪来的血?莫不是母后太累眼花缭乱了吧?” 明秋闻言上手一摸,摊开手,脸色出现骇然之色:“太后,真的有血。” 太后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媚嫔呢?把她给哀家带出来!” 赫连决锐利的目光倏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怀疑着我,我惶恐拿着万佛字的手在适当发抖,目光故意的往谢轻吟身上瞟。 赫连决随着我的目光,把视线落向谢轻吟身上,开始怀疑谢轻吟。 姜媚儿被带了出来,压跪在地,赫连决一见心爱的女子被旁人如此对待,浑身上下戾气抑制不住的往外冒,张口便是护着姜媚儿, 替她辩解,“母后,这肯定是误会,金线和布匹都是司绣房提供的。” 太后哪里听他解释,脸色阴沉:“皇上,你的好妃子,先前就在花圃下埋着小人诅咒哀家,哀家念你喜爱于她,不与她计较,现在让她绣一个万佛字,她竟然用淤血来绣。” “这是对佛的不尊重,这是对哀家的藐视,你现在行狡辩之语护她,是打算继续为了你的好妃子,和哀家作对吗?” 赫连决眼中精明的光一闪,扭头就斥喝姜媚儿:“媚嫔,这万佛字是不是你绣的,你跟太后说实话?” 看似斥责,却给姜媚儿递话,赫连决爱他爱得令我妒忌,令我忍不住的翘起嘴角,对他越来越恨,越想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到了嘴边的话,姜媚儿接过来就忙不迭的磕头:“太后娘娘饶命,臣妾欺骗了太后,这幅万佛字不是臣妾绣的,是臣妾宫里的宫女绣,臣妾碰也没碰。” “请太后娘娘恕罪,请太后娘娘饶恕,臣妾臣妾下次再也不敢偷懒了,请太后娘娘恕罪。” 她说着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赫连决机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气,厉问:“媚嫔,你真是好大的 胆子,竟然如此偷懒,说,到底是哪个宫女绣的?” 媚嫔一愣,把明月往外一推:“明月,是明月,是明月给臣妾绣的 ,请皇上明鉴,请太后恕罪。” 一旁的明月瞳孔骤缩,掉脑袋的事儿,让她慌了神,喊着冤:“奴婢冤枉啊,媚嫔娘娘,这是您一针一线连夜绣制,奴婢只是给您劈过线啊。” “媚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想冤枉你身边的宫女,说你偷懒一无所知,你……你把哀家当成傻子吗?”太后口气不善,怒视姜媚儿。 姜媚儿小脸本来就抓烂,被太后一怒视,双眼含着泪水,楚楚可怜的看向赫连决,求救。 赫连决凶残的抬起脚,一脚踹在了明月的身上,先下手为强,对着外面命令:“来人,把这个陷害主子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朕拖下去,五马分尸。” “奴婢冤枉啊皇上,不是奴婢绣的,奴婢连碰都没碰,不是奴婢啊。” “你还敢喊冤?”赫连决狠辣地再次抬起脚,一脚踩在瘫软在地不成样的明月脸上。 把她的脸踩扭曲,让她说不了话,再也喊不了冤,说不了姜媚儿。 外面的侍卫而来,把她拖出去。 太后气的胸口起伏,手压在桌子上,幽幽地说道:“哀家的好皇儿,可真是为哀家做主啊。” 姜媚儿善解人意的哪让太后如此说赫连决,忙不迭地爬跪上前,到太后脚边:“都是臣妾偷懒,管教不严,才会犯下如此滔天大错,请太后降罪 ,臣妾绝无怨言。” 太后看了一眼明秋,明秋过来甩手给了姜媚儿一巴掌,打的赫连决眼中怒火中烧,压着语言语道:“母后,这件事情朕一定会彻查,找出元凶,向母后交代。” 太后站起身来,面露讥笑:“真凶不是被你五马分尸了吗?还找什么呢?皇上!” 赫连决皱起眉头,伸出双手要去搀扶太后,太后用手一推,“哀家会走,不劳皇上。”言罢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姜媚儿,认定这件事情就是姜媚儿所为,赫连决为了她,几番三次的忤逆自己。 姜媚儿瑟瑟发抖,像个小可怜,惹人怜爱。 赫连决被拒,脸色沉郁。 太后抬脚向外走,刚走到我面前,手捂着胸口,脸色骤然巨变,噗一口,黑红的鲜血吐出,身体一软,栽倒下来。 我距离的最近,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冷笑,接住摔 倒下来的太后。 太后摔倒在我怀里,嘴唇发青,双眼发红,明秋反应过来要来扶太后。 关燕回出口制止:“别动,太后中毒,移动,毒就会侵入五脏六腑。” 赫连决瞬间眼中杀意凛冽,斥责关燕回:“没有给太后把脉,乱下什么诊断?” 说的一个转身,弯下了腰,张开手臂,对太后道:“母后,儿臣送您回去。” 太后用发红的双眼盯着他,身体靠在我的怀里,张口声音带了明显的慌乱,叫了声:“明秋?” 明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封处掏出烟火丸,对着大门,射了出去。 烟火丸在空中砰一声炸开,瞬间数十个穿着黑衣劲装的人破窗跳了进来,把太后团团围住。 我吓了一跳,老奸巨猾的太后,原来还留了这么一手,转眼这么多的高手,看不见的地方岂不是更多? 赫连决眼神被阴郁盛满,显然也没想到,太后他面前露这一手,展开的手臂一收:“母后,您这是何意?您是害怕儿臣伤害您不成吗?” 太后哼笑一声,讽刺道:“皇上是哀家的儿子,怎么会伤害哀家呢,是哀家怕死,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 第104章 浇油 赫连决强压怒火,努力挤出笑:“母后说的什么话,您大福大贵,长命百岁。” 太后满眼冷然:“托你的福,哀家会的,现在皇上你可以去处理朝事,哀家不会把你的宠妃,怎么样的。” 赫连决眼中飞快的一闪而过狰狞的恨意,把目光频频看向我,示意我,让我动太后。 我当然不会动太后,太后身体里的毒是我让赫连玺下的,我心里清楚,只要我一动,太后立马会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我身体僵硬着,抱着太后,一动不动,太后现在对他失望透顶,正是赫连玺横插进来的好时机。 我才不会错过可以让赫连决和姜媚儿即将失去所有,生不如死的好时机。 “皇上怎么了?眼神不好吗?”太后就和他面对面,他对我使眼色,就算再隐秘,太后也瞧得一清二楚。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担忧母后。”赫连决说的装模作样,抬起衣袖擦了一下眼角。 太后静静的看他表演,也不再言语。 半晌过后, 我正纳闷太后为什么不让关燕回给她诊治,晨曦宫外响起马蹄奔跑声。 宫中纵马,是杀头的大罪,什么人敢? 赫连决怒火无处安放,外面的马蹄声,让他猛然转过身去,开口就要命令,一匹 黑的发亮的骏马,踏着院门而来。 一身红色暗纹蟒袍的祈惊阙从马上跳下来,让赫连衍浑身散发的戾气有增无减。 祈惊阙衿贵无双,缓步的走了进来,对赫连决拱手行礼:“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决气得直咬牙,要说有这么多黑衣人,他杀不了太后,祈惊阙来了他更杀不了,他只得敲击祈惊阙道:“九千岁好气派,都胆敢在宫中纵马。” 祈惊阙不缓不慢道:“太后遇刺,臣太过着急,等太后无事,自当会去大殿领罪。” 赫连决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太后,单膝跪在太后的面前,狭长的眼眸冰冷,对太后缓缓道:“臣来迟了,请太后恕罪。” 太后紧绷不动的身体,微微的松了一些,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哀家中毒了。” 祈惊阙眼睛一挑,看向关燕回,直截了当道:“关太医,是臣举荐来太医院的,是可信之人。” 祈惊阙一句话道出关燕回是他的人,不但让我心里震惊,也让赫连决觉得自己的咽喉被人扼在了手上,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起来。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沉闷如夜,阴阴如森。 太后点了一下头:“哀家中毒,也是他提醒哀家, 让哀家别动。” “那就让他过来给太后瞧瞧?”祈惊阙不经意的说道。 我微微缩了一下瞳孔,祈惊阙狭长的眼眸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可!”太后吐出一字。 关燕回小心翼翼观察了一眼赫连决,当下跪地给太后诊治,而后掏出银针,扎在太后的身上,“现在可以小心移动,千万不要大弧度。” 祈惊阙微眯了一下狭长的眼眸,眼中的薄凉掠过我,当机立断,让人把我连同太后一起抬到坤宁宫。 听到他这样的决定,我觉得我的死对头突然间可爱起来,并不是那么讨厌了。 我要是被单独留下,赫连决无处发泄的怒火,绝对会烧在了我身上,因为我没有听他的意思让太后死。 我跟太后一起离开,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我的性命无忧。 令我没想到的是,去了坤宁宫,我和太后分开,关燕回给太后诊脉,祈惊阙指了我一下:“太后娘娘,宫女阿酒,也略懂医理,可以让她伺候在太后身边。” 太后审视了我一番,自打我脸好,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我:“哀家看她甚是眼熟,就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如此好机会待在太后身边,我又怎么能错过,屈膝行礼道:“回禀 太后娘娘,奴婢是吟妃身边的宫女,之前脸颊被毁,现在脸颊好了。” 太后恍然了一下:“既是九千岁信得过之人,就是哀家信得过之人,那就留在哀家身边先伺候着。” “谢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谢过太后,就光明正大的在太后身边躲着。 太后还故意让明秋去跟谢轻吟说了一声,也给她送去了两个宫女,说是贴身伺候,其实就是监视,监视着赫连决的宠妃谢轻吟。 坤宁宫里里外外,被黑衣人围绕,太后害怕赫连决趁他中毒之际做出什么事儿来,让祈惊阙调遣酒肆卫的人进宫。 赫连决看着大批的人进宫,砸碎了一寝宫的东西,并害怕太后对姜媚儿不利 ,把她带到自己的寝宫,就差勒在裤腰带上了。 关燕回控制了毒素蔓延,太后想起了万佛字,万佛字恰好又被明秋带了回来。 关燕回检查了一下,禀了太后:“绣佛字的金线浸泡了阿芙蓉,以及在底布下撒了红宝石粉。” 太后眉头一皱,咀嚼着:“阿芙蓉?这是何种东西,哀家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祈惊阙,接话声音阴沉摄向太后心间:“阿芙蓉,取自罂粟液练制而成,其药效可致人迷幻,还 令人上瘾。” “上瘾之后,产生幻觉,让人言听计从,再无反抗之力,在万佛字上用阿芙蓉浸泡过的金线,大概是想控制太后。” 太后闻言,盯着万佛字:“好歹毒的心,祈惊阙,哀家命令你,去把那个小贱人给哀家处理了。” 祈惊阙嘴角微微一翘,凉薄漠然,“太后娘娘,媚嫔在臣调遣了酒肆卫,皇上仿佛早有预料,已把她带入寝宫之中,臣无法现在当着皇上的面去把她处理掉。” 太后压了一口气,缓缓冷笑:“哀家知道了,下去吧。” 祈惊阙干脆利落,一身冰冷转身离开,我去收拾万佛字道:“太后娘娘,奴婢去把这东西烧了可好?” “去吧去吧。”太后飞快的摆手,让我拿着赶紧离开。 我还没卷好就抱着万佛字,迅速的离开,宫道上祈惊阙并没有走远,我小跑追上他,冲着他挺拔的背影,道:“奴婢多谢九千岁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祈惊阙脚下的步伐骤然一停,缓慢的转过身来,雌雄莫辨好看的脸冷若冰霜的望着我,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乍寒还春的笑:“你喜欢就好,酒儿。” 我双眼陡然睁大,心抑不住的突突的跳了起来,他……他认出我是姜酒了…… 第105章 药引 祈惊阙周身挥之不散的阴鸷气息,袭向了我,让我手脚发凉,全身冰冷,连连后退数步:“奴婢的确喜欢,多谢九千岁,奴婢……” 祈惊阙眼神漆黑浓稠,看不出任何神情,定定的停留在我身上:“别装傻,酒儿。” 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莫名的从他的言语中听到的宠,无奈克制的宠。 “你想怎样?”我把手中的万佛字都抠破了,血染上了万佛字的布,誓死如归道:“想要杀了我解恨吗?” 他听到我的话,眼神一闪,抬起脚向我这里走来,他的每一步,踏在我的心尖,让我的心为之颤又颤。 我退的无路可退抵在宫墙上,一个死了又附在别人身上的灵魂,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怪物,人人得而诛之。 祈惊阙距离我两步之遥停了下来,漆黑如雾浓稠的眸子,死寂一般凝视着我,里面有偏执,疯狂,还有我看不懂的小心。 “你怕我?”祈惊阙眼眶发了红,手微微攥成了拳。 我是侯府郡主的时候,活的肆无忌惮,神采飞扬,哪怕在他面前败了北,我依然可以高高扬起下巴,骂他混蛋玩意儿。 我的身份让他不敢拿我怎样,可是现在我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卑微如尘,见不得光的耗子,一心一意只想报血海深仇,经不起任何丧命之患。 我咽喉微动,不自觉的吞咽害怕的口水,在他的目光之下,微张着嘴道:“等我报完仇之后,我就不怕你了。” 祈惊阙看着我,良久,伸出手来,要搁以前,他对我伸手我早就一巴掌挥过去,打开他的手,再说一声放肆。 现在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划过我的脸颊,嘴角微垂,嗓音哑哑:“好好玩。” 我一愣,他漆黑的眸子蒙了一层雾,让我再也瞧不清楚里面的颜色。 直到他远去,我再也看不见他,我的心还突突的跳个不停,还没有在他认出我的震惊中醒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又凭什么认出我来的? 我带着万佛字,来到冷宫里,赫连玺蜷缩在床上,环抱着手臂,脸色潮红,浑身湿透发抖。 我的手刚触碰到他的额头,赫连玺双眼猛然一睁,身体一翻,一捞我,把我反压在破床上,双手掐着我的脖子,双目赤红带着害人的执拗,毁 天灭地。 “赫连玺……”我艰难难以喘息地叫着他,手努力地够着自己头上的簪子:“你快醒醒……” 赫连玺像陷入梦魇之中,只想掐死我。 窒息感袭来,我终于摸到头上的簪子,毫不犹豫地按下红宝石,簪子化成刀刃,刺进他心口上方。 鲜血噗嗤喷洒出来。 赫连玺动作停滞,我手中的簪子一用力,全部没落他的肉里,声音冷淡如霜:“醒了没有?” 赫连玺微张着嘴,大口的喘了一气,“醒了,下次再看见我这样,就离我远点,离不远,就像现在一样,狠狠的扎醒我。” “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扎在你的心口。”我一把推开了他,抽回簪子,冷漠地用手帕擦着:“太后病了,关燕回会找药引,你就是那个唯一接近太后的药引,到时候你把脸伪装一下。” “好。”赫连玺跪立在床上,仿佛还有些没缓过神,毫无焦距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今日一切顺利,你可受的伤害?” 我忍不住的嘴角一扬:“一切都顺利,唯一的意外就是差点死在你手上。” 赫连玺立马像做错事的孩子,潮红 的脸发白,手紧紧的抓起了自己的衣衫,无措的看着我,嘴巴几张,没有说出话来。 我看了他一眼,弹了一下身上沾上的血迹,拎着万佛字走到院子里,打了水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清了一下,点燃了万佛字。 火烧灭了,我身上的水迹也干了,重新回到坤宁宫,跟在关燕回身边看着他煮药,问道:“关太医,我能不能多嘴问一下,太后娘娘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关燕回扇火的动作一停:“虎狼之毒,名为流光,中毒之人,只要动弹半分,就会七窍流血死亡速度就如流光闪烁。” “那您配的解药,大概多久能让太后娘娘好?”我不留痕迹的慢慢询问。 “三五天,肯定能好。”关燕回肯定的说道。 我点了一下头,舒心一笑:“那就好。” 然而他的肯定,就跟皇宫僵硬的气氛一样充斥着不安的因素,随时随地一点就炸,当天夜里,太后吐血,关燕回给她吃的药,并没有让她身体好转,反而更加加重。 关燕回费尽了全力,止住了太后的吐血。 我蹲在地上,查看太后吐出来的黑血,而后对关燕 回道:“还有其他的毒药成分,不只是流光。” 关燕回脸色一个骇然,忙不迭的来看地上的黑血,然后重新检查就快昏迷不醒的太后。 走出太后寝宫,腿脚虚浮,扶着走廊上的柱子,才站稳,我道:“那种微不可差的毒药成分,需要药引,趁太后现在还没有醒来,关太医,您赶紧啊。” 关燕回抹了一把额头冷汗,身体还在虚抖“是,太后一旦醒来,我没有查清她的毒因,一定会降罪的。” “所以要赶快呀!”我眼中散发着冷意,催促着他:“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找到药引,煎一碗药给太后服下,太后明日清晨起来,至少精神会好很多。” “你说的是。”关燕回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对我拱手行礼:“九千岁说你深知药理,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甘拜下风。” 他如此,我就顺着他的话,开始不确定的问:“药引,是我去找,还是关太医起找?” 关燕回被我的医术折服,“你去找,我信你的。” 他的这句话,我就找来了赫连玺,他脸上抹了黑灰,看不出半点和赫连决相似的样子。 第106章 害怕 我把赫连玺手腕洗净,架着刀子轻轻一划,鲜血流了出来,落进了下面的碗里:“你现在是药引,就住在坤宁宫。” “我知道了。”赫连玺低眉顺目,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慢慢的浮动,赫连决也有这么长长的睫毛,尤其是低头看着人,睫毛把他的双眼衬托的更加情深。 鲜血流了满满一碗,我随手拿布把他的手腕一裹,并没有给他处理伤口。 把一碗鲜血端走。 冒着热气的鲜血,被倒进了药炉里和药材一起煎煮,煮出来的药水发青。 一点一滴小心翼翼的喂给太后,药喂完之后,太厚的脸色片刻便变红润起来。 有惊无险度过一次危机,关燕回用药更加衡量有度,第二日清晨,过来请安的人特别多。 可惜这些人还没进院子,就被酒肆卫的人拦了下来,不让她们靠近坤宁宫半步。 下了早朝的时间,赫连决就殷勤的来了,我站在太后寝宫里,看着他眼下发青,就知道他昨夜也没睡好,肯定在想如何讨好太后。 他的焦头烂额,夜不能寐,是我的快意恩仇,痛快淋漓。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赫连决跪地请安。 太后背靠在床上,端着姿态也不让他起身,笑着说道:“哀家也不需要千岁千岁千千岁 ,哀家长命百岁就好了。” 赫连决僵硬的跪在地上,抬头憋屈附合太后的话:“母后说的是,儿臣连夜让人寻得上好的参,敬献给母后。” “哀家的把老骨头,用好的东西也是浪费,给媚嫔吧,她脸不好,需要好生补补。”太后眼中一派漠然,嘴角抿着笑,讽刺的说道,“只有补好了身体,活泼乱跳了,才有精神,想些阴谋诡计。” 太后在逼赫连决,也在告诉赫连决,她会努力的长命百岁,姜媚儿现在由他护着,没关系,总有一天落在她手上,所有的阴谋诡计,她都会在姜媚儿身上施一遍。 赫连决眼中带着愠怒,竭力的压着自己,还在护着姜媚儿:“母后,儿臣已经查清,幕后真正的凶手,并不是媚……” “皇上!”太后凉凉的打断他的话,不听他任何狡辩之语,“哀家的皇儿跟哀家离了心,哀家不想听到什么是凶手,哀家乏了,皇上退吧。” 太后说完不再看他闭上了眼。 赫连决忍得额头青筋爆出,半响应了一声:“诺。” 起身后退的时候撇了我一眼,示意我跟着他一起出去。 我移步到太后身边,凑在她耳边低于几声,太后眼睛半眯,“去吧。” 得到太后的首肯,我才出了坤宁宫,在宫道的转弯处,赫连决 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急切而又炙热,仿佛就像爱我已久与我分开,好不容易重逢,带着迫切的渴望。 我这次没有挣扎,没有害怕,静静的让他抱着,我就要看看这一次太后把他逼上绝路,江山与姜媚儿之间他会不会像先前一样,在捅姜媚儿一刀? 姜媚儿会不会像先前因为心房与旁人长得不同,再次侥幸逃脱? “阿酒!”赫连决饱含情深的叫着我,抱完我之后,急切的要来吻我,我把头一偏,“皇上,奴婢不能出来太久。” 赫连决吻了一个空,也不恼,耐着性子,“朕昨日没保护好你,让你跟了太后回来,太后没为难你吧?” 虚伪令人恶心的言语,我发现他除了一副好皮囊,完全没有任何让我为之深爱的本钱。 我曾经怎么就那么瞎,那么上头,为了爱他,游走京城各方,低声下气,希望有更多的人能辅佐他,和他一道。 我看着他开口,声音很轻:“太后没有为难奴婢,太后只说要媚嫔的命。” 赫连决扣住我手臂的手一用力,明明很疼,我却没有感觉到疼,他把我伤的,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太后还说了什么?可有提起什么人来?”赫连决急急的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害怕。 我以为他把我杀了之后,就再也不害怕了 ,原来他知道赫连玺这个备货的存在。 “你说话啊。”赫连决摇晃着我,此时的他,没了从容不迫,有的只是慌乱胆小如鼠,“并没有提起任何人,只是反复提起媚嫔。”选择,当初我主动退开他和姜媚儿之间的情爱,他为了江山选择了我,现在我逼他选择,选择要江山,只能再杀了姜媚儿。 赫连决慢慢的松开了手,眼中被阴郁盛满,还在努力的对我假笑深情:“阿酒,你好生伺候太后,若有什么危险,找人通知朕,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我望着他的眼眸, “皇上,您会不会怪奴婢,之前在晨曦宫……” 赫连决伸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朕不会怪你,朕永远不会怪你,你善解人意,朕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怪你呢?” 我眼帘微垂,嘴角扯起,恶心着他解释道:“太后是皇上的娘亲,奴婢当时一心一意只想保护皇上娘亲的性命,不想让皇上没了娘亲。” 赫连决眼中戾气四散,却压制,感激着我:“所以朕不怪你,谁也不知道那些心肠歹毒的人,竟对太后下手,你做的很对。” 他的夸奖让我扬起了眉眼:“谢谢皇上,我也觉得我做的很对,有娘疼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孩子。” 戳心窝子的话,让赫连决放开 了我,拽成拳的手,发出咯吱作响声:“是,朕有今天,太后功不可没,记住,太后要是提起什么人,你一定要过来告诉朕。” “诺!”我应了一声,慢慢的退,走几步,回头看他一眼,像极了舍不得离开他情窦初开的姑娘,他一直站在原地,冲我摆手。 拐了一个弯儿,进了坤宁宫的主道,我脸色霎那如冰,不带丝毫感情。 回到坤宁宫里,太后还没问话,我就主动的与太后道:“皇上让奴婢时刻监视的太后,见什么人提起什么人,还说媚嫔是他的心头肉,只要奴婢把太后一切行踪告知于他,将来就封奴婢为妃。” 太后眼中闪烁寒芒,嘴角泛着自嘲的冷笑:“真是哀家的好儿子,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怎么不心狠手辣满怀狼性呢。” “那奴婢……”我欲言又止不确定。 太后眼睛一瞟我:“九千岁最喜聪明人,哀家相信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奴婢明白。”我恭敬道,现在无论赫连决对太后做什么,怎么讨好太后,太后都不会对他像从前。 他也对太后不会像从前,太后想杀了他心爱的人,他要护着他心爱的人,北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打起来,是我最想看到的场景,是我最期待的场景。 第107章 喂我 每日三副药,每一副药都用一碗水,一碗血,调配而煎,太后连续喝了五日,不但能下地自由行走,面色也红润很多,不过她对外宣称依旧卧床休息,任何人都不见。 今日我在她的药里滴了两滴新鲜的血 ,药就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太后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两滴鲜血足够她闻出血腥味。 她喝完药,微微蹙起眉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是换药了吗?” 我假装愣了一下,道:“回禀太后娘娘,没有换药,只不过今日的药引是生药引,前些日子是熟药引。” “哀家吃的药还要药引?”太后用帕子擦了擦嘴:“哀家听闻所谓药引,都是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次哀家中毒,用什么为引?” 老狐狸敏锐的很,生怕别人对她不利,把什么东西都要抓在手上,才不能脱离自己的掌控。 我踌躇了一下,弓着腰道:“是血。” “血?”太后声音一抖:“你们给哀家喝血?” 我瞬间跪在太后脚边,开始新一轮在太后面前挑拨离间:“启禀太后,下毒之人心肠歹毒,给你下的毒叫流光,中毒之人只要动半分,就会七窍 流血死亡速度犹如流光闪烁。” “关太医本来是按照流光的解法,给太后您解毒,可当天晚上您吐血了,陷入昏迷之中,而后在您吐出来的淤血里,关太医和奴婢才发现您身体里中了另外一种毒。” “这种毒叫夹生,它夹混在流光里面,让人不易察觉,忽视。不医治不解毒的话,中毒之人就会陷入昏迷假死状态。” 太后的眉峰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这种昏迷陷入假死,一般假死多久?” “十五到三十天。”我低眉顺目地说道:“这是一种恶毒的虎狼之药,一般用这种药的人目的就是让一个人假死,在棺材里醒来,要么被活活吓死,要么被活活饿死。 ” 太后一个气息不稳,摔掉了手中的碗,而后道:“给哀家做药引的是谁,哀家瞧瞧去。” 我忙不迭的去扶太后,跟着道:“是一个瘦弱的小太监,之前出去找药引,并没有说太后受伤,只是说要取一碗血,许多人都不愿,只有这个小太监毛遂自荐,愿割血救人。” 太后缓了一下气息,“既是如此,哀家就更要见见了,怎么着也算哀家的救命恩人。” 太后向屋外走去,来 到了赫连玺住的偏房,他现在在坤宁宫的人眼中就是一个小太监,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太监,自然而然住的最差。 太后倒是不嫌弃,走进了他的房,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赫连玺虚弱的躺在床上,两个手腕缠着白布,白布上血迹斑斑。 太后眯了眯眼:“怎么也不给他看看手腕?” 太后这只老狐狸不会那么心疼一个人,她所做的只不过是想过来看看这个人可不可靠。 我道:“回禀太后,并不是关太医和奴婢不给他看手腕,是若在伤口上上药,药物会参透到血里,对太后的毒特别不利,所以不能冒此大险。” 太后恍然,“原来如此。” 我们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在床上看是昏睡的赫连玺幽幽转醒,抬眼一看太后,忙不迭的从床上爬下来,像极了一只大型的狼犬,手脚并用,激动的跑来太后面前,脏乱的脸上,带着单纯的笑:“您可好些?还有哪里不舒服?” “放肆,见到太后胆敢如此无礼?”我大声的斥责,像极了一个合格的宫女。 赫连玺被我斥责一愣,忙不跌的后退,扑通一下膝盖跪在了地上,口齿结巴:“奴才 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手腕撑在地上,手腕上的白布斑斓格外显眼,太后半眯着眼,脸上无波:“抬起头来,哀家瞧瞧。” 赫连玺慢慢的把头抬起,浅褐色的眼里,带着小心渴望,一下子触动了太后的心,太后后退一步,扭头对我道:“你先出去。” 我没有丝毫停滞,后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站在外面,望着大好的天色,微微勾起了嘴角,进展一切顺利,接下来就看赫连玺表演了。 太后在里面整整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眼眶有些发红,让我去煮红豆粥给赫连玺。 我什么也不问,领了命就去,红豆补血,煮得再浓稠,效果也奇微。 “如何?”我把煮好的红豆粥端给赫连玺问道。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落在红豆粥上,“她很感动,说等她好了,恢复我十九皇子真正的名头。” “让你以真面目示人?”我不确定的问道,把手中的红豆粥递了过去:“去了封地的十九皇子是谁?” “同我一样,一个备货而已。”赫连玺目光从红豆粥上移开,坐在床上,带着一丝脆弱昂头看着我:“我手疼。” 我停顿了一下,嘴角浮 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手疼,没有人惯着你,不吃,拉倒。” 赫连玺眼神瞬间黯淡无光,眼帘微垂,带着一丝可怜:“阿酒,你想要什么,以后我有,你要,我都可以给你。” 听到他的许诺,我不觉得勾起了嘴角,双生子总是不尽相同,说话都是一样的。 赫连决当初带我鲜衣怒马走过街头,荡起比阳光还要明媚的笑容,对于我道:“酒儿,等我达成心中所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放心,事成之后,你不说,我都会向你讨要。”我拿起汤勺,挖了满满一大勺红豆,递到他的嘴边。 赫连玺一愣,乖顺地张开了嘴,滚烫的红豆,被我塞进他的嘴里,他没有皱眉头。 我施虐一样,一碗没有放凉的红豆,全部进了他的口中,他满嘴被烫了泡,擦了嘴 ,弯了眉浅笑:“很好吃,谢谢阿酒。” “不客气,好生休息。” 说完我攥紧拳头,转身就离开。 现在的赫连玺像极了没有做皇位之前的赫连决,他们越像,我就越憎恨。 憎恨赫连决给我天下绝无仅有的温柔,把我捧到天上,在狠狠的拽入地狱,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第108章 断肠 我退了出去没多久,赫连决就过来请安了,我端着热茶进去,赫连决没有像前几次一样,跪在地上,而是坐在太后对面。 太后嘴角含笑,眼中精明闪烁:“皇上,哀家近些日子好些了,媚嫔脸还没有好,哀家也想明白了,她到底是小辈,是你喜欢的人,哀家只能爱屋及乌了。” 赫连决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太后会如此妥协,眼中警惕不由自主升起:“母后,媚嫔是受奸人陷害,有人想借她之手,来杀害母后。” “罢了罢了,事情过去就不要再提。”太后落落大方,面上没有任何不满和不悦,“哀家老了,想看看旧人了。” 赫连决眉头一皱,“母后的意思,想见谁?” 太后嘴角微微一勾:“哀家的生辰快到了,皇上就让十九,还有十六,老八回来一趟,哀家想他们了。” 我的眸子微微眯起,太后这只老狐狸,要名正言顺的浑水摸鱼,光明正大的给赫连决施压。 赫连决迟疑了一下,问道:“只有他们?没有其他人了吗?” 太后眸子里闪过一抹阴沉:“皇儿若是孝顺,还可以把长公主叫回来,也可以把三公主叫回来,哀家老了,喜欢热闹。” 赫连决挤出一丝笑容:“既是母后希望,儿臣这就回去拟旨。” 太后嗯了一声,在赫连决离开的时候又道:“ 哀家没事儿了,也不怪媚嫔了,让她放心大胆的过来给哀家请安吧。” 赫连决眼中一紧,面上的那一丝笑容,僵硬在嘴角,却又不得不骑虎难下的应道:“儿臣明白了。” 太后双眼深沉的目送他离开,对我递了个眼色,我转身跟了出去。 赫连决知道我跟在他身后,走的匆匆,还在原来的宫道拐角,他停了下来,等待着我。 暗纹龙袍衬托他的身材高挺拔,周身不再是憋屈的气息,而是气吞山河运筹帷幄。 我如同前几日一样,乖巧的上前,不等他问话,像一个对他沉迷,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告知他的痴情女子。 “太后的身体已无大碍,并没有提起什么人,只是反复念叨着,册封在外的王爷们,偶尔还说自己看错了人。” “奴婢想了很久,想不明白太后此言何意,到底看错了什么人。” 赫连决听闻我的话,眼中暗流翻涌:“没有再提起其他人?没有提过什么地方?” 我内心冷笑,正因为他也知道赫连玺这个备货的存在,我就要让他恐慌,就要让他知道太后动了换他的念头,让他食不安,睡不寝。 “没有,没有提任何地方。”我道,也是佩服太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赫连决做梦也不会想的,她把赫连玺就扔在冷宫里,就在他眼皮底下。 赫 连决暗涌翻滚的眼神,荡不起深情的样子,只得用手摸了摸我的头,“辛苦阿酒了,相信朕,很快你就能回到朕的身边,帮朕做一件事好不好?” 我重重的点头,满心欢喜:“只要皇上需要,奴婢可以为皇上做任何事。” 赫连决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我的手上,郑重其事道:“这是泻火的金银花,朕亲手摘的,你偷偷的给太后喝,朕的一番心意不必让太后知晓。” 我手一收,把纸包收到袖笼,“奴婢一定小心翼翼,不让太后知晓,皇上回去让媚嫔小心一些,太后的气并没有消。” 一边担忧皇位会被人取而代之,一边担忧自己心爱的女人要被太后杀了。 我倒要看看他,恐慌担忧会到极点的时候,会不会先下手为强,弄死太后。 赫连决被我感动了一下,压着眼底的暗涌,越发的满意我,扣住我的腰,把我带向他,就要来亲吻我。 我讨厌他的吻,讨厌他对我的身体接触,伸手一推,慌乱的像只兔子:“太后的人来来回回走动,奴婢……奴婢不能让皇上受伤,皇上您快走。” 赫连决在前两天跟我卖了惨,说太后想要控制他,太后并不是他亲的娘亲,他只是太后的傀儡。 一般女子听到这样的话,就会一颗心泛滥,把自己当成英雄,要解救心爱的人与水 火,在与他成就一番大事业,名垂千史。 我再重新听到他这样的话,就像一个旁观者,旁观者曾经自己蠢得连利用看不出来。 赫连决极其享受着我的关心,走两步回一头恋恋不舍的离开。 我闻了一下他给我的纸包,迅速的回到坤宁宫,把纸包放在了太后的面前:“皇上让奴婢把断肠草花当金银花草给太后娘娘您喝。” 太后手指都颤了:“断肠草花?” “太后娘娘稍等。”我说着转身出去,回来之际,手中抓了一把干的金银花,再把纸包打开:“断肠草的花跟金银花是一样的,区别是一个细长,一个粗短。” “寻常人,对于干花,辨别的不是那么认真,会把断肠草花误食当成金银花喝下去。” “断肠草花毒,会引起眩晕,窒息,五脏六腑受损,产生剧痛,这一包分成两次喝下去,足以令人口吐白沫,在剧痛之中窒息而亡。” 说完,我把两种花堆在一起,让太后去辩别。 太后把干花拿在手上,阴森森的看了一眼,磨着牙道:“哀家的皇儿真是孝顺,都知道上贡于哀家,让哀家如此长命百岁。” 我不留痕迹的勾了唇角,赫连决对自己魅力勾搭别人总是充满自信,认为我对他死心塌地,会给太后下毒。 他却不想,这成了加剧他和太后之间关系的最后一根 稻草,太后落实之前还摇摆不定,现在就更加肯定要赫连玺取而代之了。 太后为了让赫连决不怀疑我,杀了坤宁宫两个宫女,让我去告诉他,坤宁宫有刺客,来消除赫连决的多疑。 我去禀报他的途中,碰见了谢轻吟,她手抚摸着小腹,动作轻柔,我眯了眯眼,没有直接和她撞上,转了个弯,和她岔开。 到达御书房,我看见守卫比寻常更多了些,还在御书房门口看见了刀多多。 刀多多对我挤眉弄眼,指了一下里面,我就知晓祈惊阙正在和赫连决商讨事情。 我不想和他们俩一起撞上,尤其不想撞上祈惊阙。 我把石公公拉到一旁,跟他说了坤宁宫的事,让他回头禀报皇上,石公公看似为难的答应了,我知道如果他不告诉赫连决,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我回去的时候步伐走得极快,可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祈惊阙在皇宫行走犹如无人之地,明明他在御书房,现在堵在我的前面。 一身暗纹红色的蟒服,衣裳明明绣的是蟒,在他身上却是如飞龙在天。 我放慢脚步,硬着头皮走过去,他狭长阴鸷深沉的双眸裹住了我,我在他面前恍若赤裸裸,不见丝毫衣裳。 他把我从头打量到下,薄唇轻启,衿贵冷漠,眼尾微挑:“玩的不错,赫连决准备在三日之内解决太后母家。” 第109章 强吻 我左顾右看了一下,警惕地看着祈惊阙:“他让你去灭?” 祈惊阙眼底藏着一抹阴沉 :“但被我拒绝了。” 我心尖一跳,差点自作多情以为他是为了我,但我知道不是,“这么如此一个讨好他的机会,你不去做,九千岁,小心功高盖主,留你不得。” 赫连决一直都想灭了他的,他在京城拥有的暗势力太大,一个帝王不允许由自己控制不住的势力存在。 祈惊阙嘴角上挑,带着勾魂摄魄的味道,若他不是太监,怕一个眼神,就会让无数个女人缴械投降,心甘情愿的送上一颗心。 “还多谢你,刚刚你来说太后宫里死了两个宫女,赫连决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眉眼一扬,笑道:“那可真是不凑巧了,让九千岁无用武之地了。” 祈惊阙狭长阴鸷的眼眸,慢慢的染了一丝颜色,好看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那倒不会。”祈惊阙一个大抬脚跨步,手猝不及防扣住我的肩头,把我的身体转了个方向,手抵在我的后背,带着我走:“我的用武之地,我只想在一个地方,其他的,皆不想。” “什么地方?”我身体僵硬了一下,脱口而出问道,随后,暗自懊恼起来,我每 次都和他争锋相对,如现在闲话家常,真是头一遭。 “呵!” 我听见一声极轻的笑,猛然侧头看他,他薄唇红润,嘴角浅浅,侧脸生动,是我从未见过的好看景象。 好看的让我忍不住跨前一步,错开了他抵在我后背的手,清了清喉咙俯小称低道:“九千岁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这一个小女子计较。” 祈惊阙笑容一敛,头一扭,雌雄莫辨的脸带着一抹妖治,声音沉沉,没有任何太监的尖锐:“我的用武之地,从来只是你。” 我瞳孔猛然一缩,脸色瞬间胀得通红,狠狠的瞪着他:“祈惊阙,你放肆。” 祈惊阙漆黑的眼中倒映着我的样子,脸凑近我:“放肆?只是放肆,不是捷径吗?” 我通红的脸,烧了起来,竭力压下心中慌乱:“祈惊阙,我知道你想折磨我,我知道你想报复我,我的事情了了,我任你宰割,绝无二话,现在绝对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 祈惊阙幽深的眼眸骤然一亮,“你的意思说,你报完仇之后,我可以如此……”他说着在这随时会出现人的宫道上狠狠擒住了我的唇瓣。 我愣住了,一时之间,忘记了反抗,任他胡作非为,口舌钻到我的口中霸 道凌厉冲刺的占有和掠夺,似要把我剥皮拆骨,方能让他放心。 良久过后,祈惊阙才松开我,我腿脚一软,气息不稳,直直的向宫墙靠去,大口大口的喘息,满嘴里都是祈惊阙不带血腥的冷香味。 祈惊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红润的薄唇,眼底像坠满了万千星辰,一下子亮堂的让人刺目,靠近我,对着我的脖子,他留下来的牙印上,轻琢,细语:“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用武之地。” 我瞧着面前的不完整的男子,我是姜酒的时候竟然忘记了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也忘记了怎么就跟他针锋相对起来。 突兀一笑,扯动被他咬破的嘴角,疼得我倒抽一口气:“祈惊阙,我都死过一回了,这么小小的羞辱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你在我报仇雪恨的路上不横加阻拦,不指手画脚给我的道路扔上崎岖,事成过后,我……可任你折磨。” 不就跟一个太监吗? 比起火燎的滋味,比起砍掉四肢的滋味,比起家破人亡的滋味,这都算不了什么。 祈惊阙脸色刹那就寒了下来,笑得渗人:“姜酒,你真是一个蠢到极点的废物。” 说完甩袖就走,气势汹汹的就跟我夺了他手中的权势一样。 他去了坤宁宫,跟太后聊了一会儿,他说话可比我说话高明多了,要是我会直接告诉太后,赫连决要对她的母家出手了。 他旁敲侧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太后自己去猜测,让太后在心里加深痕迹。 他从我面前离开,我慢慢的舒了一口气,转身看见赫连玺站在窗户前,目光一直落在祈惊阙身上晦暗不明夹杂着痛恨欲绝。 我微微蹙起眉头,赫连玺之前跟我出宫去苏太傅家里,虽然是假装赫连决的身份,我也没在他眼中看到对祈惊阙这样的眼神。 他说他识得他,难道他们之间曾经有恩怨,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见过赫连玺,没有见过太后的这个备货。 赫连玺察觉到我的眼神,顿时慌乱的像兔子,手足无措起来,巴巴的望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明秋从太后主殿出来,把我唤了进去,自己离开了坤宁宫。 太后手中捻搓着佛珠,眼神淡然,“阿酒,你做得很好,拿着它,带着给哀家放血的那个小太监,去哀家的母家。” 手中的佛珠,被太后放在了桌上,推了过来。 我眸光闪了一下,祈惊阙除了说赫连决事情,还说了其他事情,压着声音让我没听见。 我拿了佛珠, 退了出来。 拿了四个碗,再一次从赫连玺手腕上放了血,然后把鲜血端给太后,道:“启禀太后娘娘,那个小太监知道自己要离开,生怕太后药引不够,特地又放了四碗血,可以放在冰窖中,三五天不成问题。” 不出所料,太后见到血眼中闪过一抹动容,手指摸在血碗沿边微颤了一下,叮嘱了我一声,一路好生照顾。 我应了声 ,带着赫连玺走的最隐秘的皇宫后门,岀了那厚重如牢笼的皇宫,我抬着眼皮看他:“接下来,要努力讨好太后的母家,得到太后母家的支持,真正的取而代之,太后有一个侄女,今年是将笄之年。”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出现一丝不敢置信,以及满目的疼,许久才道:“阿酒,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喜欢的恨不得把天下给她,还觉得配不上她?” 我的眉尖狠狠的跳了一下,厉声道:“情爱是巩固后宫的手段,你想取而代之,必须要有一个母家强大的女子对你死心塌地,就像赫连决的前皇后姜酒一样。” 赫连玺听到我的话,捂着胸口趔趄后退,仓皇一下,站不住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着哭着说:“那就是一个傻瓜啊。” 第110章 水牢 他满目的疼仿佛一下子四处逃走散,所到之处,沾染的人,都跟着疼了起来。 我愣了愣,他浑身疼痛的样子,一下子撞进了我的心里,我跟着笑了,在说自己的时候,平静如水,掀不起任何一丝波澜:“的确挺傻的,狡兔死走狗烹,费尽心思,落个尸骨无存,深爱,只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 赫连玺笑哭得很悲凉,我想,也许他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没有故事。 不然的话,他不会如此。 红尘中,我们都是傻瓜,傻瓜了,还高举手中的大旗,摇旗呐喊,让别人来看别人来瞧。 夕阳美丽,刺眼,我递了手帕给他:“起来吧,现在容不得你脆弱,赫连决到处找你,一旦找到你,你就是死。” 赫连玺脸上两道泪痕,像两个刀印子,深深地剜了我的心……跟看到曾经的自己一样。 他接过我的帕子,没有用,而是用衣袖胡乱地擦了一下,把我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起来。 瞧,他心中有心上人,还拿着我的帕子小心安放,试图给我无限想象,他和赫连决大致相同,只不过他还会流眼泪,赫连决不屑而已。 一地的晚霞我们踩在脚下,太后的母家跟我家在一条主街上,从皇宫出发,是要经过我家姜府。 姜侯府依然 是姜侯府,可里面早已物是人非,一个不要脸的下人,占据了我父亲一品军侯府的位置,正在不要脸的耀武扬威打人,马鞭狠狠的抽在一个姑娘身上,姑娘身体蜷缩,一道一道的血印子浸透了衣裳。 “怎么不走了?”我对着站住的赫连玺问道:“这是一品军侯府,打人的那个是现在的一品军侯,皇上亲封的。” 赫连玺霎那之间,卷起冰冷:“他算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军功,可以取而代之?”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却莫名的让我的灵魂颤了一下,我勾起嘲弄:“就凭他的姐姐姜媚儿是赫连决最心爱的女子,别再耽误时间了,天马上就要黑了。” 赫连玺周身卷起的冰冷,突然间化掉,头也不回率先我而走。 他……认识太后母家? 我起初不相信,故意错开他两步,跟在他身后,他这条道像走了千万次似的,最后停在了太后的母家,兵部阁老尚书府。 太后早已安排好,门口等着人,见到我们来,就迎了过来,“二位可是宫中来人?” 我微微点头,看门的人,连忙把我们往里面引。 太后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兼文书阁阁老名为倪时章,上过战场,做过俘虏,也独自陷入他国去谈判,少有的文武双全将军。 他的 一生算得上此起彼伏,有辉煌有落败,最后就是现在不败。 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就是太后,儿子名为倪飞鹏被太后册封为子爵,是一个不成器的东西,在京城赫赫有名,男女荤素不计,只要他看上的,都要捞回来,玩弄。 因为有倪时章和太后在上面压着,穷苦家的男女孩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被玩死了,击鼓鸣冤除了挨打,连状子都没人写。 不过我让赫连玺去骗的那个太后的侄女,倒是倪飞鹏正室所生,也是正室唯一的孩子,他的正室母家身份地位也是可以的。 开门的人直接把我们带到一处院子,对我们道:“请公子先去洗漱。” 赫连玺下巴微点,带到我走进房间里。 房间里的热水都准备好了,赫连玺什么话都没讲,着手就褪身上的衣裳,我身体一转背对着他提醒:“你手腕上的伤口没好,最好不要碰水。” 回答我的是他落进桶里的声音,我眉头一皱,转身看他,他整个人都埋在了水里,手腕上的伤,直接往外冒血,桶里清澈的水顿时染了深。 洗干净的他,玉冠束发,冷俊俊逸,再养一些肉,怕是和赫连决站在一起,我都分不清楚谁是谁。 将半边面具扣在他的脸上,在我收回手的时候,他 一把抓住我的手,浅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光火:“阿酒,你能分清楚我和他吗?” 我微微一顿,垂下眸子,把手一抽,模棱两可道:“谁知道呢?” 他身上的疤痕会在短时间之内都去掉,也会在短时间之内,把身体养得跟赫连决一模一样。 赫连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像一个离了水的鱼,浑身透着难以呼吸的悲悸,环住了我的腰身,将头贴在我的小腹上,凝噎,道:“阿酒,你一定要分清楚我和他,好不好?” 我掰开他的手,极其冷漠开口:“等你取代了他,我就能分得清楚你和他了。” “真的吗?”他昂头望着我,仿佛我变成了他赖以生存的水,他极其渴望我,用尽全力的在渴望我,我道:“是的,把他取代了。” “好,我们一言为定,打勾勾!”赫连玺对我伸出小拇指,歪头浅笑,像极了当年爱我的少年郎赫连决,他也喜欢与我打勾许下承诺,百年不变,可惜…… 人心变得比时间快,他对我的所有承诺,都只是他登上皇位的筹码。 “幼稚!”我没与他打勾:“太后既然把你送到他的母家,不出意外的话就在她生辰的时候,你正式入住皇宫,在此之前,你要小心一些。” “你不跟我留在 这里?”赫连玺站了起来,“你还要回皇宫?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回去做什么?” 我嘴边蔓延开一片苦涩,言语像钝刀一样,割向他:“赫连玺,我与你的关系只是相互利用,明白吗?” 赫连玺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我离开了兵部尚书府, 踩着漆黑的夜,从出去时的偏门刚进去走了没几步,就被提着宫灯的宫女和太监团团围住。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后退了两步,就看见赫连决身边的侍卫,提着灯能出现:“姑娘,拿着皇上的令牌出宫,怎么不跟皇上说一声?” “我这就去跟皇上说,劳烦前面带路。”我嘴角含笑的说道,内心带来了丝丝慌,赫连决知道我带人出宫了,这一次怕不会善了了。 “那姑娘请吧。”侍卫指了一下前面。 我双手交握在小腹前,抬脚跟着侍卫走,他把我带到皇宫的水牢,水牢满是水蛭攀爬,还有水耗子在啃食东西。 赫连决一身龙袍,站在火炉旁,把玩这炉子上正在烧的烙铁,我进去,他头也没回,举起烙铁,道:“阿酒,朕那么信任你,那么喜爱与你,一直都愿意册封你为妃,你为什么要背叛朕,说太后没有提起什么人,没有藏起什么人,自己却又送人出宫呢?” 第111章 倒蛇 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热流,我就算隔得挺远,也能感受得到,他是想把这烙铁,按在我身上:“奴婢没有背叛皇上,奴婢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太后太过精明,奴婢根本就没办法得手。” “再精明的人也会有漏洞,你为什么没有找到漏洞?”赫连决声音很轻,生怕吓着我一样,手中把玩烙铁的动作,很危险:“送出去的人是谁?送到哪里去了,你乖乖的说来,朕依旧会喜爱于你,把你放在心尖上。” “一个太监。”我倒不是怕他的手中烙铁,我是害怕他弄死我,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才刚刚慌乱和害怕,我怎么能舍得去死。 赫连衍眉头一挑,拿着手中的烙铁笔划在我的脸上,轻轻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缱绻情深:“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朕让你看太后有没有提起什么,有没有藏起什么人,这个人就在太后宫里对吗?” 不是在太后宫里,是在冷宫里,他猜到其一,没有猜到其二,不过也接近了,而且也让我知道太后宫里有他的人,这个人做的很隐秘。 “奴婢不知。”面对烙铁,我本能的后退一步,身后的 太监用手抵住了我的后背,不让我后退。 “你不知?” 烙铁靠我的脸又近了一分,红的烙铁,都把我脸上的汗毛给燃了。 “奴婢不知,那是一个身形瘦弱,脸上肮脏的小太监,太后让奴婢把他带出宫去,奴婢在太后身边伺候,自然而然不能违背太后的命令。”我眼底涌现对烙铁的畏惧,印在赫连决眼中,“我把那人送出宫去,一直到繁华的街道上,他被人接走,奴婢就回来了。” “是吗?”赫连决忽然阴沉的一笑,手中的烙铁,直接往我手臂上一按,嘶一声,肉烤焦的味道,钻入我的鼻尖。 我痛的一声惨叫,冷汗刷一下子就出来了,手臂被身后的太监压住,动弹不得。 赫连决按完之后收回烙铁,烙铁生生的扯下一块皮肉,整个水牢里都弥漫着焦肉的味道。 我早已领教他的凶狠,他如此待我,也是预料之中,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烙铁重新被他扔进火炉,他重新拿了一个,刚刚的烙铁更大的,而且手中的这个,上面还刻了奴隶两个字。 这个烙铁是对流放人用的,把这烙铁刻在脑门上,上面写着奴隶,一 辈子就洗不清了,就成为下等人,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阿酒,你的名字很好听,你带出去的那个小太监,到底被你带到哪里去了?”赫连决声音依旧温柔如水,恍若跟情人之间话小语,调情似的:“告诉朕,之后你要什么,朕给你什么。” 我要他的命,我要他一无所有,生不如死,我要让他的心爱的女子姜媚儿在他面前被人伦了,他给吗? 疼痛的我,喘着粗气:“皇上,有人来接那个小太监,奴婢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皇上。” 眼中盛满哀求,他无动于衷,眼神越发深冷,声音越发低沉撩人:“阿酒,你真是调皮,调皮的让朕,都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真的要把你脑门上印上奴隶么?嗯?” 我摇头害怕哭泣道:“皇上,奴婢的心早就是皇上的了,奴婢早知道那个小太监对皇上重要,一定会把那小太监带到皇上身边。” “今日皇上给奴婢的茶,奴婢好不容易混在茶叶之中给太后喝,没想到,被太后察觉,奴婢都吓死了,生怕被太后拆穿,再也不能帮助皇上。” 我费力忍着痛的表演,只换来赫连决森冷的眸子 一深,低笑如魔鬼:“不乖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说着反转手中的烙铁,再一次按在我的手臂上,原来的位置,比上一次更加用力,声音情深的仿佛不是在惩罚我,在爱抚我一样:“按一个印记,让你知道,朕对你爱多深,都有多失望。” 他的爱总是廉价的一边伤害一边来。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再发生一声痛呼,倔强地看着他:“皇上,奴婢也是爱您啊,奴婢爱您可以为您去死啊。” 深情的话谁不会讲,他只不过占了主导,我现在陷于被动,我和他调换位置,我也能像他一样,折磨他,然后告诉他这是因为爱。 赫连决眼中一下子渲染了火光,把贴在我手臂上的烙铁使劲的往地上一掷,发出哐哐一声,满目凶神恶煞,对压着我的太监道:“把她扔进水牢,什么时候说出那个小太监被她送到哪里去,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压着我的太监得到他的命令,把我往水牢里压,水牢里的污水,水蛭,我身上没有伤口,进去之后,也会被吸血,更何况有伤口。 我奋力挣扎,竭力表现自己无辜:“皇上,奴婢冤枉, 求皇上相信奴婢,求皇上了。” 他铁石心肠,杀起枕边人都不心慈手软,更何况我的哀求,我被扑通一下扔进水牢,惊起水牢里的老鼠四散。 污水溅了满脸,手臂流血,全身浸透,站起来水有半腰,血腥味,让趴在边边角上的水蛭开始蠕动身体。 咔嚓一声,水牢的门上锁。 赫连决一身龙袍负手而立,睨着我,目光冷冷,毫无温度,已经笃定我阳奉阴违,只听太后的话。 我双手握在水牢的门上,摇晃着,“皇上,皇上您要相信奴婢啊。” 我知道他心肠歹毒,不求他,他不会放了我,求他他也不会放了我,除非我说出赫连玺离了哪里? 可我不装模作样的哀求,就不像是一个宫女,就会更加让他生疑。 赫连决嘴角一翘,勾出一抹残忍:“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让人通知朕,来人,多倒一点可爱的东西去陪她。” 他的一声命令下,水牢的狱卒,拎了两个木桶进来,一桶装着蛇,一桶装着蠕动的水蛭。 我张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竭力压着心中的毛孔悚然,眼睁睁的看着狱卒,把水蛇和水蛭哗啦一声,全部倒进了水牢里。 第112章 扒光 水蛇,水蛭碰到了水,欢快的游了起来,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它们让我游来。 我的腿上,已经有水蛭在吸血了。 赫连决在水牢外冷冷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似我慌乱恐惧的样子取悦了他。 我在心里迅速的算计,思量着,抠在水牢门上的手泛白,青筋爆出,使劲的摇着,撼动不了水牢门半分。 污水里的蛇,越发靠我近,我恐惧的脱口而出:“我说,我告诉皇上,谁接着那小太监,放我出去。” 赫连决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手指微抬,把我扔进水牢里的太监,迅速的打开水牢门把我拉上来。 我撩开衣裙,看见腿上已经爬上了好几只水蛭,用手拍掉它们,惊魂未定的问道:“奴婢说了,皇上就不会怪奴婢吗?” 赫连决这个人从来不会嫌别人,尤其是利用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柔情蜜语,就像喝凉水一样简单自如,他弯腰摸在我的脸上,就跟我是珍宝一样:“只要你说,你依旧是真的阿酒,心爱的姑娘。” 哪怕我一身污水,他如此摸我,我也是恶心:“皇上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带走那小太监的人,是没 有喉结,没有胡须的人。奴婢偷偷跟了一路,见他们进了酒肆卫。” 我话刚说完,赫连决摸着我的脸的手 ,反手抡了我一巴掌,把我抡趴在地,一脚踩在我的手上,冷酷而又凶残:“阿酒,朕心爱的姑娘,你可真一丁点都不听话。” 他不相信我,还是在害怕祈惊阙? 十指连心,钻心刺骨,我趴在地上犹如草芥野狗: “奴婢没有骗您,一点点都没有骗您,的确是去了酒肆卫,皇上不信可以派人去问。” 赫连决脚下用力,把我手背上的皮全部戳破,让我的手被手指血淋淋的:“阿酒,你太让朕失望了,不过,你的这张脸漂亮,不能浪费了,来人,把她拾掇拾掇,送去倪府,给倪飞鹏,就说是朕孝敬他这个舅舅的。” 顿时之间,我傻眼了。 他不是不相信我的话,他只是想到了更独的法的折磨我。 皇后的弟弟,倪飞鹏子爵男女荤素不忌,最擅长于折磨,在皇城之中赫赫有名,却又无人拿他怎样。 我被强压的换了衣服,绑进轿子里,嘴巴被堵,浑身被冷汗浸透,挣扎不开。 心中慌乱恐惧,却无计可施,赫连决铁了 心的要毁了我,再一次毁了我,让我死的无声无息。 我从后门被抬了进去,满屋子里的血腥肮脏味, 我被绑在一个巨大的桌子上,桌子上面全是刑具,以及调教女子的肮脏污秽之物。 我发岀呜呜地挣扎声,倪飞鹏整个人猥琐,身材肥硕,手中拿着刀对我品头论足,“还是我的皇上外甥知道疼人,送来了一个极品,瞧瞧这脸,可比我玩过的任何女人,都要好看。” 他说着用刀背划过我的脸,顺着我的脸移到了我的衣襟上方,反了刀尖,要用刀子去割破我的衣裳。 我双眼瞪大,使劲的蹬腿,可是我四肢被绑于桌上,把桌子弄得砰砰作响,只让倪飞鹏越来越兴奋,兴奋的把我嘴上的布条抽掉了,弯着腰:“你叫什么名字,美人?” 他满嘴的恶臭袭向我,我喘着气恐惧地搬出太后:“我是太后身边婢女,皇上现在怨太后,故意拿我来开刀,你若对我不利,太后定然不会饶你。” 倪飞鹏对于我的威胁,笑了,一只手扣在我的肩头,顺着我的衣襟往里面钻:“美人,太后是我的亲姐姐,你是她身边的婢女,那更好啊,肥水不 流外人田。” 他油腻的手捏着我的肌肤,让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恶心的让头一偏,张口咬住他的手臂。 倪飞鹏惨叫一声,握着刀柄的手,砸向我的下颚 ,迫使我张开了嘴。 他的手臂也被我咬的血淋淋的,反手对着赫连决抡过我的脸颊,掌掴下来:“贱人,敢咬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我被打的脑袋嗡嗡作响,脸颊刺辣辣的痛,满嘴的血沫子,唇瓣颤粟:“倪飞鹏,我若有三长两短,绝对没有人能护得住你。” 倪飞鹏双眼放着淫光,舔着舌头:“先前有个女子也是这样说,我呢,拿了一根棍子,就让她欲仙欲死了,尸体呢,就在这间屋子里。” 说完甩着手臂,用刀挑破我的宫装,如此羞辱,我竟无能为力,想不到任何法子。 急得胸口起伏,心一横,求饶:“倪大人,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咬你,求您给奴婢一次机会,让奴婢伺候您。” 倪飞鹏割着我肚兜的动作一停,双眼眯了一条缝,盯着我冒光:“你心甘情愿的伺候我?” “对。”我急切的说道:“大人也不喜欢强迫,也喜欢两情相 悦是不是,奴婢怕疼,不该顶撞大人,请大人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伺候你,如果不满意,您再把奴婢绑起来,奴婢任您处置。” 倪飞鹏把刀放在了我的心间,眼中带了兴然,我现在手脚被绑,如案板鱼肉,必须要自救,“这是您家,您又是太后的亲弟弟,奴婢跑不掉的,更何况,奴婢还是皇上送过来的,跑掉了,是要诛九族的。” 倪飞鹏恶心的手压在我的胸前,狠狠的蹂躏了一把,反着刀子,架在我的咽喉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是,只要大人不杀奴婢,让奴婢怎么做奴婢就怎么做。”我忍着巨大的羞辱,秉着巨大的恨意,我要活命,我要想尽办法活下去。 倪飞鹏随手抄起一根巨大的玉势,丢到桌子上:“你拿这个自渎给我看?” 我恐惧的点头:“大人松开奴婢,奴婢就做给大人看。” 倪飞鹏大概没有见过像我这么上道的人,笑得满意极了,用刀子,割断绑住我手脚的绳子,我还没来得及拢住自己的衣裳,倪飞鹏把自己的衣裳褪得一干二净,裸露着肥胖的身体,看着我淫笑着:“赶紧的,做给我看。” 第113章 废了 我拢了一下衣裳,遮盖住裸露的身躯,用红肿可笑的脸挤出一丝媚笑:“大人不要着急啊,咱们要循序渐进,慢慢的来呀。” 倪飞鹏淫笑着身上的肥肉抖动:“真是识相的好姑娘,伺候好我,如夫人的位置留给你。” 我吞咽了一口气,房屋门闭着,不会从外面锁上的,所以:“大人,您先躺好,躺着看。” 倪飞鹏满身横肉,往巨大的桌子上一躺,白花花的未着寸缕令人恶心。 我手拿玉势,靠近他,他兴奋的不得了。 “奴婢这就来,大人看清楚了。” “赶紧的把裤子脱了,做给我……” 他话没说完,我手中的玉势抬起来,对着他的脑门,狠狠的敲了下去。 不是上好的玉势,质地跟石头似的,瞬间把他脑门砸出一个血窟窿。 倪飞鹏捂着脑子,鲜血一下子顺着他的手缝流出来,我一不做二不休,猛然在敲。 不料,倪飞鹏一把反抓了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把我甩在地上,他那肥胖的身体,直接向我压来。 我来不及躲闪,被他压得死死的,他的手左右开弓狠狠的扇在我的脸上,“你这个贱人,敢伤我,我让你尝尝什 么叫生不如死。” 他头上的血,滴落在我身上。 我被两个巴掌扇的双眼冒金花,脑袋发懵,手拼命去够头上的簪子,就在我触碰到簪子时。 倪飞鹏捞起旁边的一个锤子,一锤子锤在我的手腕上,我惨叫一声,痛得几近昏厥,到手的簪子也脱落下来。 手腕上的手骨,被锤断。 倪飞鹏裸露的骑在我身上,笑得阴测测地:“小美人,我是不愿意跟你动粗的,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请别怪我了。” 说着,他抡起锤子,落下,我的手腕被他捶碎了。 我痛得失声,叫不出来。 他桀桀地哈哈大笑,额头上的血流进眼里 ,兴奋而又血腥,拿着锤子比划:“接下来捶哪里呢,哪里会让你疼得生不如死呢?” 我自以为是恐惧绝望不会在我身上发生,最近所有的一切皆在我的算计之内,让我以为赫连决这次绝对能败在我的手下。 不想,我再一次在他的手上,生不如死,贱如狗。 倪飞鹏找了半天,欣赏着我的绝望和恐惧,然后我身上站了起来,拿锤子在我的额头上比划:“让我的脑袋受伤,我就让你的脑袋开瓢。” 我瞪大眼 睛,张嘴,想要再次求饶,话还没说出来,他手中的锤子,落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没有受伤的手横过来遮挡,我宁愿两只手废了,我也不要性命没了。 疼痛没有预期而来,我缓缓地撤下手,看见一身红袍面色阴沉如鬼魅的祈惊阙站在我的头顶,伸手握住了倪飞鹏手中的锤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闯我倪府?” 倪飞鹏话音落下,祈惊阙抬起脚一脚踹在了他的下巴,直接把他踹飞出去,“你竟敢伤她?” 踹飞出去的倪飞鹏还没有落地,祈惊阙如风掠过,森冷煞然愤怒如魔鬼:“谁给你的胆子伤她?” “谁给你的胆子?” 倪飞鹏像一个球,被祈惊阙踢得落不了地,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哭天抹地,让房间染了血腥,让整个房间 ,充斥着煞气凛然,阴森鬼诡。 倪飞鹏落地的时候,像一头猪,浑身水肿血淋淋的猪,奄奄一息,出气甚少躺在地上。 祈惊阙红色的衣袍,染上了鲜血,颜色深了些许,更加艳丽了,他来到我的面前,单膝跪着,脱下带血的外袍,小心翼翼的包裹着我,避开我的手腕。 这一瞬间,和乱葬 坑重复。 我从未在他脸上看过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如珍宝一般,把我抱起。 我的头歪倒在他的怀里,手腕碎了的手臂垂落,头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浑身的血腥味,声如细蚊:“祈惊阙,我好疼。”我想说,祈惊阙你也有温柔的时候啊,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我好疼。 祈惊阙如雷劈身,手一收紧,蕴藏着暴风骤雨血腥的眸子落在了我的脸上:“嗯,我在。” 我轻扯嘴角,心安了。 他抱着我,转身就走。 浓郁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我的右手废了。 祈惊阙可以让我一夜之间脸好,但是对于我的手,他治不好。 我在床上昏睡了三天,醒来之后,身穿一身棉麻长裙,素雅的很,也不知道谁给我换的。 手臂红肿,手腕被包裹,一点力都舍不出来。 伺候我的是刀多多,他扶我,用一个白色布条,把我的手掉在了脖子上,端着,他解释道:“这样就不容易伤到姑娘的手,姑娘的手养养会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手不会好了,废了,以后会不会有知觉都不晓得:“最近可发生什么事情?” 刀多多把我 扶到桌前,恭敬的禀道:“倪家到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听说,皇上送了一个美人给倪飞鹏,美人是刺客。” “刺伤了倪飞鹏,太后震怒跟皇上急眼了,皇上为了安抚太后,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差不多搬到倪家了。” 我变成了刺客,来激怒恶化太后和赫连决之间的关系,是谁让这件事情发酵的? 祈惊阙么? “九千岁呢?”我没有忘记他身上虽然是血腥味,却让我心安。 刀多多还没有回答,玄鸩声音从门口传来:“该吃药了,刀公公,酒肆卫那边有人寻你。” 刀多多哎了一声,跟我道了一声去去就来,就跑了。 玄鸩坑坑洼洼可怖的脸没有任何遮挡的出现在我眼帘前,紧接着一碗漆黑的药,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用左手端起来,喝了下去。 碗落在桌子上,玄鸩开口道:“你的右手,就算以后好了,连一个空碗都拿不起来了。” 锤子把手骨锤碎,这是预料之中的,我苍白的一笑:“还能有感觉吗?” “没有!”玄鸩伸出手,停留在我手肘下三寸的地方:“从这往下,以后都不会有任何感觉,废了,好不了了。” 第114章 娘打 我的心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庆幸,废了一个手腕,捡回一条命,这是划算的买卖。 “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吃药?”我望着玄鸩双眼问道。 玄鸩微微簇起了眉头:“你不在乎你的手废了,为了给姜酒报仇,你可以舍弃一切?” 眼前这个我曾经随手救过的男子,说过,让我看一次我的尸体,就不再欠我的救命之恩。 “它已经废了,就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我声音微冷:“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你先前帮我,我也很感激,我本来一无所有,就不在乎舍弃一切。” 玄鸩眼眸闪了闪,拿起空碗,警告了我一声:“你小心一些,九千岁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谢谢提醒。”他当然不是善良之辈,他要善良,早就死八百回了,我扯动嘴角,笑容没有扯出来:“麻烦下次药,加点糖,太苦了。” 他嘴角蠕动一下,最后什么话都没讲,转身离开了。 我独自坐了很久,脑子把所有的事情过了一遍,最后我要离开这里的日子定在太后生辰前一日。 还有十来天的日子,我的手腕到时候除了没知觉,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站起身来,慢慢的向外挪, 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我瞳孔微微一紧。 江南水乡,鸟语花香的景色,院子里的草丛还有兔子,还有孔雀。 这让我想到猛虎嗅蔷薇,完全不是祈惊阙的风格,不是他的风格,他却把我安排到这,是何种原因? 正当我想着,一道身形摸索着而来。 我瞬间眼眶湿润,是母亲。 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快到母亲身边骤然停下来,母亲乱摸的双手,摸到我,惊了一下:“你是谁?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 我的眼眶刹那间红了,哽咽道:“我没有挡着你的去路,我是想过来牵你走,送你回去……” 母亲一听,忽然发起怒来,一把推开我,声音尖锐恐慌:“我不要去,我不要回去,你也不能把我送回去,我哪里也不去。” 我本来就虚弱,被母亲猛然一推,直接摔倒在地,身上的疼不及心尖疼,母亲误会我了,误会我要把她送走,送回家让别人虐待她。 “没有的事儿,我是要送你回你现在的住处。”我咬着嘴唇爬起来,看她恐慌,我的心疼的快要死掉。 “坏人,你是姜酒派过来的坏人是不是?”母亲顺着我的声音,握掌成拳,向我打来。 如雨一般的拳头,打在我伤着的手腕和手臂上,话语如刀直接割在了我的心头。 我没有躲闪,任母亲打骂,一句解释也说不出来,一切皆是我的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活该这样,活该被母亲打,被母亲骂,让母亲颠沛流离,惊慌无家。 “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助纣为虐的东西。”母亲打着,开始弯腰,向地上摸索。 乱石假山,石砖堆积在两旁,我蹲了下来,摸了一块石砖,塞进母亲的手里。 母亲不管不问,对着我的头砸来,我微闭着眼,能让母亲心底怒火好受些,我愿意给她砸。 一块砖砸来,我的脑袋眩晕,蹲着的身体直接变成跪,双腿跪在了母亲的面前,鲜血从头上流了下来。 我自虐般的笑了笑:“夫人,您别害怕,我不会伤害您。”母亲,我不会伤害您。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母亲的情绪翻腾着满满杀意,手中的石砖,乱砸在我身上,我笑着哭得泪流满面,双眼模糊,看见了祈惊阙如疾风划过,来到我的面前,对于我的母亲,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母亲被他扇趴在地上,手中的石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一分为 二。 “把她拖下去,看管她的人,通通领死。”祈惊阙充满戾气的说道。 我的双眼越发模糊,看见来人,去拖我的母亲,我不顾身上的伤,身上的疼,要去抱我的母亲,身体一个悬空,祈惊阙冰冷的警告着我:“不想让她死,你就老实一点。” 我顿时犹如鹌鹑,在他的怀里,动也不敢动,秉着最后一丝清明,看着母亲被人带走,看着伺候母亲的人,在我面前领死。 祈惊阙抱我离开,去了一所萧条冰冷的院子,一尘不染的屋子里,没有任何一丝人气,炎热的夏天,被他放在床上,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转身就走时,我用左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脸,哀求:“别伤害我的母亲。” 祈惊阙弯腰扣着我的下颚,凑近我,漆黑狭长,充满血腥暴戾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狼狈的样子:“姜酒,最后一次,下次你让自己怎么伤,你的母亲就怎么伤。” 他的气息裹住我,我就像被裹在千年的冰川里,冷得直牙关打颤,泪水和血糊了他一手,让他捏住我下颚的时候更加用力:“记住,你身上的伤取决于你母亲身上的伤,我说到做到 。” 而我在他的威胁之中,昏厥过去,还做了一个梦,梦里赫连决在护城河边垂柳下,对我扬着笑脸,“酒儿,往后我的目的所及之处,与你共享。” 我欢乐地向他跑去,等跑到他的面前,白袍赫连决一下子变成了红衣祈惊阙,阴狠的看着我,我惊醒了,身体又僵硬了,床上不止我一个人,祈惊阙也在。 他的头发和我的头发交缠,铺散在睡枕上,搂抱我的姿势,完美的避开了我的手,还固定住我的身体,无论是他和我翻动的时候,都压不了我的手。 我屏住了呼吸,忘记了梦境,脑子不断的想着祈惊阙到底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做对食,走捷径? 我不相信他会帮一个天天和他作对的女子,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是我没有想明白的。 我努力的想着重生之后,和祈惊阙每一次的接触,和对话,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蓦然之间,祈惊阙手搭在了我的双眼上,迫使我闭上了眼睛,而他的呼吸和心跳依旧匀称,向未醒,手搭在我的双眼上,只是无心之举。 我的心跳,不自觉的通通的跳了起来,怎么压也压不住,不知是慌,还是其他。 第115章 反击 入秋之时,我的手,拆了夹板,手肘三寸以下没有任何知觉,放平了看,跟正常的手没差别。 但拎不起重物,最多能端起一个碗,在重的东西就拿不起来了。 宫中风云变化,仿佛我的不存在让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轨,谢轻吟终于达成所愿,怀了身孕,姜媚儿和她成为好姐妹,两个人在宫廷之中,欢欢乐乐一起对抗苏慕华。 贤妃依旧端着不争,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赫连决其他的妃嫔们,总是蠢蠢欲动,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太后生辰前昔,来了诸多王爷,京城呈现热闹非凡,大有普天同乐之感。 倪飞鹏没有死,我必须要让他死,废了我一个手腕怎么就能算了呢? “这个簪子好漂亮。” 倪飞鹏的女儿,太后的侄女,倪寒念欢喜出声,手跟我的手一同压在一个漂亮的金簪上。 我戴着面纱,查到她喜欢到这家首饰店,买东西逛逛,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她两天。 她看见多余的一只手,连忙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带着歉意看着我:“我没有看见小姐也喜欢,抱歉。” 我戴着面纱,穿的是苏绣衣裙,随身携带之物,并不差,她误会我是谁家小姐,也说得过去。 我拿起金簪,眼中并没有带着多喜 欢, “我就随便看看,你喜欢,拿去就是。” 倪寒念有些害羞,没有当即接下,而是推脱道:“小姐刚刚也看了,我不能夺小姐所爱?” 我微微皱起眉头,倪家出了一只天真的兔子,这倒真是物极必反,一家聪明的,还弄出这么个人。 “没有什么夺谁所爱,我就随便看看。”我说着作势要把簪子放回去:“你不要,我就放回去了。” “要的要的。”倪寒念有些急,你生怕我抢她所爱,伸手拿过,转身就边往外跑边道:“玺哥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玺哥哥? 赫连玺! 我眼中精光一闪,但没想到这么快会见到赫连玺,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才能见到赫连玺。 随手拿了一根白玉簪,给了老板银子,也走了出去。 赫连玺穿着一身墨袍,带着半张面具遮盖住半张脸,站在店外的柳树下。 倪寒念跑到他的面前,站定,昂着头,满眼像淬了星星一样,举起手中的金簪:“这个好看吗?” 柳枝飘扬。赫连玺浑身散发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浅褐色的眼眸微垂,微张着嘴道:“好看。” 倪寒念娇羞的说道:“玺哥哥你能帮我带上吗?” 赫连玺衣袖微动,我眼神微眯,他的衣袖下刚刚银光闪过, 似乎手中刚刚拿着什么? 再抬手,空无一物的手,拿上了倪寒念手中的金簪,刚要插在她的发髻,看见了我,眼睛噌的一亮,撇下倪寒念向我跑来,张嘴就要叫我,我手向他摊开,白玉簪在我的手心里:“公子,这是您定的东西,要送给心上人的吧。” 赫连玺脚步骤然一停,眼中欣喜如同被泼了凉水,没有伸手拿我手中的簪子,定定望着我:“你去哪了?我以为你死……” “把它拿给你的心上人啊。”我带着冷漠打断他的话:“女子如娇花,纯洁无瑕,白玉簪,很合适你的心上人。” 赫连玺似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讲,可我并不想和他讲,他不动,在柳树下的倪寒念慢慢行过来:“小姐,你和玺哥哥认识?” 面对单纯的姑娘,我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认识的,原来你就是这位公子的心上人。” 倪寒念脸颊瞬间飞红,眼睛瞟着赫连玺,否认:“小姐不要胡说,不是心上人。” “不是心上人?”我略感诧异:“小姐不是叫念念吗?” 倪寒念眼皮一抬,眼底出现慌乱:“你怎么知道?” 我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白玉簪:“不满小姐说,我是做私人饰品房的,前些日子,这位公子,在我这里定做了一 个簪子,簪子上刻着念念,我斗胆猜想,小姐怕就是这个念念。” 倪寒念眼中被巨大的欣喜掩盖,双脸越发的红润,直点头: “我就是念念,你手中的那个簪子,是我的。” 我嘴角的浅笑越发的深,用眼尾看着赫连玺,赫连玺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像要把我狠狠的印在心中似的。 我对上了鱼钩的小鱼儿倪寒念道:“我有几句话想跟小姐说,不知小姐可否进一步。” 簪子不是太贵重,贵在温润通亮,是我故意让他店家做的,本来是想通过这个簪子认识倪寒念进倪府,计划赶不上变化,见到赫连玺,倪寒念对他有很大的好感,我就将计就计了。 倪寒念簇起眉头,眼睛盯着我手中的簪子,迫切的想拿到手,却不跟我借一步说话。 我瞟了一眼赫连玺,带了一丝警告,赫连玺这才低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赫连玺开口了,倪寒念微微涨红了脸,跟我走了几步,我把簪子放在她的手上:“念念姑娘不必害怕,我完全没有恶意,只是比较艳羡姑娘。” 倪寒念宝贝似的紧紧的握着簪子,满眼的纯真:“羡慕我什么?” 我微微侧目看着重新回到柳树下的赫连玺,面纱 下的嘴角翘起:“姑娘有所不知,这个簪子其实那位公子自己亲手打磨,刻字的,本想放在店中,让姑娘自己察觉。” “我见到公子,看见姑娘,觉得你们无比般配,就擅自做主,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姑娘,让姑娘知道那位公子的一番良苦用心。” 我的话音落下,倪寒念激动的不能自己,万分羞涩,声音止不住的高昂,“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为何要骗姑娘?”我反问道:“姑娘若是不信,就当我没说,我去向那位公子收取剩下的银两 ,先行告辞。” “我信的。”倪寒念着急的脱口而出:“玺哥哥,做什么事情我都信的。” 见她如此好骗,我笑着掫愉道:“那剩下的银子,是不是向姑娘收取了?” 倪寒念早已被震惊和欣喜砸得头昏脑胀,我这样一问,她重重嗯了一声,开始掏钱袋子:“剩下还剩多少银子?” “一百两黄金。” 倪寒念欣喜的脸一沉,掏钱袋子的动作停了。 “你随我回去,我给你。”赫连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沙哑的嗓音说道:“不必往他人要。” 我的合作者不笨,相反很聪明,知道我想去倪府找倪飞鹏报仇,顺其自然的就接下了我的话。 第116章 踹飞 倪寒念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知道赫连玺不会有那么多银子,拉了拉他的衣袖,顾及他的自尊说道:“玺哥哥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要这么见外,我可以……” 赫连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跟你见外,走,正好她还是一个医者,顺便可以看看你的父亲。” 倪寒念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眼中喜悦和担忧交织:“那么多太医都说父亲治不好,她……” “你在质疑我的话?”赫连玺不容置喙地冷言道。 “没有。”倪寒念双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玺哥哥不要误会,绝对没有。” 赫连玺轻哼了一声,率先就走。 倪寒念看他头不回,眼眶都红了,提着裙摆,拽着手中的白玉簪,小跑似的跟上他。 我摸了摸右手腕,抬脚跟上。 赫连玺本来走得飞快,后来放慢了脚步,待快到了倪府,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祈惊阙在倪府门口,着一身暗红色的袍子。 赫连玺见到他,明显身上的气息变得凌厉起来,停下的脚步,一直等我走过去,才径自越过他而走。 祈惊阙黝黑的眸子,掠过我时闪过一抹阴鸷,我头皮发麻,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目光,跟着赫连玺和倪寒念进了倪府。 祈惊阙在门外 ,太后的父亲倪时章亲自过来请,这倒是令我心里惊诧的。 祈惊阙这个混蛋玩意儿,真的比我强很多,至少我曾经为了赫连决游走在京城各大世家时,各大世家的夫人们,可没有亲自出来接我,大多数让管家引进去,要么就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引进去。 祈惊阙完全现在就是一个主导,主导着旁边的人争先恐后的巴结他,我得好好认真的考虑他这个捷径,然后弄清楚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一百两黄金兑换成银票,我折好放在腰封里,赫连玺张口了:“念念,带这位姑娘,去看看你的父亲。”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儿女,父母做错再多的事儿,在儿女的眼中,依旧是天下最好的人。 倪飞鹏残害多少个良家女子,但是对倪寒念来说,他依旧是她割舍不了的亲情渊源,一听赫连玺重复着说,也就信了,他带我过去了。 倪飞鹏十几天内,瘦了一圈,躺在四轮椅上,只有上半身能动的,下半身动弹不得。 倪寒念与我,带着愤恨道:“可恶的刺客,手段极其歹毒,断了我父亲几根骨头,还让我父亲,不方便起来行走。” “这件事情我倒听说过,那刺客太胆大包天了。”我顺 着她的话语道:“抓的那刺客,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方能报仇。” 倪寒念像个白兔子一样听见碎尸万段四个字,身形抖了一下,赫连玺长臂一伸,扣在了倪寒念肩膀上。 倪寒念脸颊爆红,头垂的低低的,赫连玺冷冷的勾唇一笑,沙哑低沉的声音 ,撩人心弦:“念念,我有些想念你的鲜花饼了,你能不能……” 未完之语,让倪寒念幸福的就要飞起来:“我这就去,玺哥哥你带这位姑娘去看父亲,我一会就过来。” 赫连玺声音柔了:“辛苦念念了。” 十来日的功夫,赫连玺就让一个小姑娘死心塌地,速度和手段不亚于赫连决。 果然老天厚待长得好看的人,厚待心思似海的人。 倪寒念一离开,赫连玺脸色霎那间寒如冰,声音沉闷:“阿酒,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我把面纱一扯,没有理会他,走向倪飞鹏。 倪飞鹏见到我,双眼瞪大,嘴巴微张,只能啊啊的发不出声量,我刚要伸手扣在他的下颚,赫连玺伸手一挡:“别让他脏了你的手,他的舌头已经被我拔掉了,讲不了话了。” 我心头一震:“你知道赫连决把我送给他?” 赫连玺手指微动,他曾经送给我的银簪子出 现在他的手上,看到银簪子,我才想起来,我挣扎途中,把它丢在了倪府。 我随手拿过,插在了头上,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一下子温柔了,声音低低的:“你是怎么逃脱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谁知道怎么逃脱的?”我打算把祈惊阙卖出去,谁知道赫连玺在功成名就之后,会不会是下一个赫连决,毕竟我看到了他所有的低贱如狗的样子。 赫连玺见我不说,突然一把擒住了我的右手,我没有知觉的右手,根本就使不出来力气甩他。 “放开。” 他用力一捏,因为没有知觉,所以感觉不到疼,因为已经废了,虽然和寻常没两样,但是里面的骨头还是有差别的。 赫连玺脸色一变,掀开我的衣袖,看着我的手腕:“你的手怎么回事?” 我掰开他的手指, 冷笑一声,蛮不在乎的说道:“还能怎么回事儿,被锤子砸碎了,现在好了,废了,没知觉了。” 赫连玺眉头一皱,眸子里突渲狠戾,“是倪飞鹏砸的?” “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话音一落,赫连玺身体一扭,一脚踹在倪飞鹏坐的四轮椅上,力气之大,四轮椅连同倪飞鹏一起被踹翻在地。 紧接着赫连玺就 像发了疯的野兽,单跪在地,压着倪飞鹏的手腕,用匕首的柄,砸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没破,却想起骨头清脆的声音,倪飞鹏疼的眼泪鼻涕一把,发不出来任何惨叫,只能呜呜有声。 祈惊阙让他下半身瘫痪,赫连决割了他的舌头,现在废了他的手腕。 我有些理解祈惊阙为什么不杀了他了? 生活不能自理,再也不能风流,比死还不如。 赫连玺已经把他两个手腕都砸碎了,从外表看看不出来任何伤痕。 赫连玺举起匕首要准备挖他的眼时,外面传来厚重的脚步, 我一个跨步过去,“有人来了,赶紧把他扶起来。” 赫连玺杀气腾腾,把匕首往靴子里 一放,迅速的扶起了四轮椅,在外面的人来,倪飞鹏被扶安坐在四轮椅上,跟之前我们进来见他的样子除了脸上多了冷汗,其他的没有区别。 “你是何人?”倪时章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质问我。 我扭过头去还未开口说话,祈惊阙冰冷的眼神掠过赫连玺,落在我的脸上,似笑非笑道:“倪老,这是本督公房中人,是本督公让她先走一步的。” 赫连玺隐去的杀气腾腾,瞬间迸裂喷发出来,如同一头雄狮被人侵犯了地盘,要你死我活。 第117章 血亏 赫连玺迸裂出来的杀意太让人忽视不了,倪时章为之震动,跨前一步,意味深沉含笑道:“原来是九千岁的房中人,我就放心了。” 他已经有些佝偻的身躯根本就遮挡不住赫连玺高大的身躯,祈惊阙对赫连玺散发出来的杀气腾腾,看不见一样,径自向我走来,动作亲昵像演练了无数次:“下回还是要与我一起,不然的话让人误会,把你当刺客抓起来。” 虽然他给我一丝心安,但我更加心生别扭,谁是他的房中人? 房中人可不是什么好词,它存在的意思,就是对食,一个太监的对食,简称房中人,寂寞长夜宫中,暖脚的。 我眼帘微垂,往祈惊阙身边靠了一下,道:“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倪府是什么地方,一般的刺客,哪里能轻易的来。” “也是。”我的靠近取悦了祈惊阙,让他声音夹杂的意丝雀跃:“倪府是国丈府,是当今皇上的娘舅府,哪个刺客敢来,幕后的主使,绝对大如天。” 倪时章不愧是当过国丈之人,对于祈惊阙如此冷言嘲讽,仍面带微笑:“现在的流言蜚语,真是吓死人,什么都说, 九千岁也信这些流言蜚语?” 祈惊阙目光霎那间阴沉, 转向倪飞鹏,“本督公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见到令公子,也就相信了。” “瞧瞧他,对他的人可真是心狠,让他的手骨断裂,腿脚残疾,腰以下部分,动弹不得没有知觉。” “这样心狠手辣,让人生不如死,倪老您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吗?他要让您唯一的儿子,遭受如此苦难?” 倪时章笑脸再也维持不住,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他有再多的诸多不是,遭受如此大难,凶手矛头直指皇上,他只能打掉牙齿就着血吞进肚子里。 祈惊阙用眼尾瞟了他一眼,伸手握住我的手,强行的把手指插在我的手缝里,与我十指相扣。 眼神不能化成刀刃,不然的话现在,祈惊阙早就被赫连玺活活临时活剐了。 “你瞧瞧他,还有没有救好的可能?”祈惊阙低眸问着我:“ 倪老就一个儿子,不能让他一辈子这样生不如死啊。” 祈惊阙是被倪时章叫过来看倪飞鹏的? 他的医术到底多了得,能让倪时章求? 倪时章见我半天没动,压着难堪的脸色:“姑娘,劳烦姑娘看一看,我不计任何代价,只要能治好他,姑娘要什么都可以。” 听这语气,我变成了神医? 祈惊阙在搞什么东西 ? 面纱下,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想挣脱祈惊阙的手,奈何他早发现一般扣的死紧,嘴角还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 “没有什么想要的,那我就看看吧。”我说着拖着祈惊阙的手向前一步,瞧着不能说话,双眼满是恐惧的倪飞鹏,装模作样地扫视了他一周:“倪老,九千岁岁刚才已经说了,令公子,手废了,脚也废了,腰以下的部分,不能动弹了。” “这样的身体,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请倪老另请高明,小女子学医尚浅,医治不好他。” 倪时章胸口起伏,眼底带了愤慨,祈惊阙火上浇油:“倪老当务之急,你应该找到那个凶手,找到那个幕后主使之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倪时章做最后的哀求:“只要能医治好他,他行走自如,多少代价,老夫都愿意出。” 祈惊阙 用手指勾了一下我的掌心,痒痒的,让我浑身一凝,身体止不住的颤了一下。 “那到前厅详说。” 倪时章眼中一喜,祈惊阙目光一掠赫连玺,带着不容忽视的轻蔑,然后叮嘱我道:“你再详细给倪老的公子检查一下 ,不要遗漏什么,而后来前厅找我。” 他在旁人面前自称督公,在我面前自称我,称呼的转变,不由自主的让倪时章多看了我两眼,大概是想透着我脸上的面纱,知道我是怎样的国色天香,能让祈惊阙这样阴晴不定性格怪癖的家伙好语温言。 “我知道了。”我乖巧的应了声,不露痕迹的抽了一下手,这一下子他没有再抓我的手,把手松了跟倪时章一同离开。 赫连玺杀气腾腾的眸子微眯,幽幽道:“你失踪的这十几日,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微微蹙起眉头,“你在质问我什么?没有他,我现在是一具尸体,我该感谢他,不是吗?” 赫连玺浑身瞬间绷紧,眼底深处, 矛盾痛苦不甘挣扎交织在一起,最后柔声道:“他有没有对你怎样?房中人,是他强迫你的,对吗?” 这个声音真是像极了赫连决,在他还没有登上皇位,我替他拉拢人,受了气,他也是如此对我柔声。 我蠢得一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委屈,都会消失殆尽,立马变得斗志昂昂,想要给他最好的。 最后我捧了天下给他,他还了家破人亡给我,这就是我的一颗真心,竭尽全力,换来的情爱。 “没有人强迫 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是话本上,最经典的桥段。”我扬起右手,带着笑看他:“更何况他不嫌弃我残了,而且他身份尊贵,除了不能人道,长相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你在自甘堕落。”赫连玺眼中盛满的痛苦之色,似想挽留什么挽留不住,恨自己,恨别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快了,我快成功了。” “你还没有成功。”我声音如刀,犀利直戳人心:“没有成功的人,你知道我要什么?没有成功的人,你许诺我什么?” “我和你,只不过是利用彼此的关系,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一颗棋子爱上下棋人,这可真是笑话。”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红了,唇瓣有些发白,手在发抖,盯了我半响,声音软着,像一只可怜巴巴没人要的狗:“你再等等我,下第一场雪,给我一场雪的时间,就可以了。” 我眉头一挑,视线越过他,提醒道:“你的踏脚石来了,这种误惹人误会的话,千万不要让你的踏脚石听见,不然的话,你血亏,不说了,九千岁还在等着我呢,告辞。” 言罢,径自他而去,干脆利落的迎倪寒念,这只小白兔,我喜欢的紧,我要把她毁掉,要让她绝望。 第118章 激烈 “小姐,你现在就要走吗?”倪寒念端着鲜花饼,比较挂着柔柔的笑容,一眼单纯。 “是啊。”我含笑道:“你的父亲,刚刚有一个叫九千岁的人已经来看过了,正在跟你的祖父商量着如何医治他,我的医术不及他,就没有看的必要了。” 倪寒念哦了一声,眼神越过我看向赫连玺,眼底的爱慕怎么也遮挡不住。 “小姐。”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她立马回神,面带羞涩:“我刚刚走神了,你说,我在听。” 我身体向她凑近了一下,拿了一块她盘子里的鲜花饼:“刚刚那位公子,说很爱小姐,并向我偷偷的定制了一款手镯,手镯上刻与子成说。” 倪寒念感动之情,不以言表,“多少银子,我付给你。” 善解人意的兔子,多令人怜爱:“这次不能再收小姐的钱,不然的话,男人的自尊,被踩在脚下,他会不好过的。” 倪寒念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我知道了,什么时候能做好?” “我还得回去画样,不如小姐给我一个信物,回头我要做好了,差人过来跟小姐说一下?”我抛下诱饵道:“若是用的材料贵了些,小姐可适当补些,悄悄的。” 被情爱冲昏了头的姑娘,一如当初的我,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毫无基本的判断力,蠢笨如狗如猪。 倪寒念给了我她的帕子,帕子的一角绣了三朵盛开的红梅花,并告诉了我,叮嘱看门的人,只要我让人拿帕子来找她,就一定会见到她。 我很满意她的蠢,也满意我自己幡然醒悟,只有恨。 行至前厅还没有走进去,祈惊阙就走出来了, 倪时章连送都没有送他,就坐在正座上,直勾勾的望着他。 祈惊阙想伸手牵我的手,我把手端起,错开了他的手,他发出一声机不可察的轻哼率先往外走。 我跟在他身后,像极了他的婢女。 然而他走到门口,突然间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他停止,心里想着事情,直接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 待我反应过来时,他一个反手,把我一拉,按压在他的怀里,亲冷带着血腥的味道一下子钻到我的鼻尖。 我脑子发懵了一下,随即挣扎,他的手压在我的后脑上,声音变得尖细冷淡:“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瞬间不动了,赫连决来了,他不让我对上赫连决,知道我恨他压不住恨意。 “九千岁,免礼。”赫 连决低沉道:“不知九千岁今日怎么来到倪府了?” 祈惊阙手压着我的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回禀皇上,倪老请臣过来给倪飞鹏医治身体。” “原来是这样。”赫连决人近了,声音就像在我耳边炸开一样,近的令我忍不住的手环住祈惊阙的腰,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裳。 “ 这位姑娘是谁?九千岁对她很是看重啊。” 祈惊阙另外扣住我腰的手,轻轻安抚拍了一下,“养的猫儿没熟,怕她撂起爪子抓人,皇上不会跟一只猫儿计较吧?” 他才是一只混账的猫,我环住他腰上的手,狠狠的掐在他腰间嫩肉上,祈惊阙身体一僵,随即放松,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九千岁养的猫,那一定是非品。”赫连决来的兴趣:“朕可得好好看看,能让九千岁看上的东西,可没有几样。” 祈惊阙四两拨千斤道:“就因为本督公看上的东西没几样,所以才格外小心,猫儿没养熟,受了惊就会跑。” “这么多年的猫儿好不容易到手,这要跑了,本督公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皇上,倪老还在府中等着您呢。” 谁是他好不容易到手的猫,越说越暧昧,这样 会更加引起赫连决的注意。 赫连决正愁找不到他的软肋,他此番言语,直接把我推向悬崖边,只等着赫连决一脚把我踹下去呢。 赫连决兴趣一敛,沉着声音道:“九千岁真是越发的让朕看不懂了,既是如此,等九千岁把猫儿养熟了,朕好好欣赏。” “不会等太久,皇上请。”祈惊阙手臂一挡,宽大的衣袖直接遮住了我,让出位子,赫连决从我们两个的身边走过,而他身后还跟着姜媚儿。 真是疼爱的寸步不离,做什么事情都带上她。 嘶! 我的腰间一痛,祈惊阙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姜酒,舍不得吗?” 我从他的怀里退出,抓住他的手,把已经快要揉烂的鲜花饼,放在他的手上,然后握着他的手,用力的一捏。 漂亮甜美的鲜花饼,瞬间碎成渣子,我扬着声音笑道:“我喜欢你对倪飞鹏用的手段,生容易,死容易,生不如死不容易。” 祈惊阙满含暴戾血腥的眸子,转瞬之间,犹如漆黑的夜,染了满天星光:“你喜欢就好,下次喜欢,就要直白的告诉我。” 满天星辰最让人沉沦,他有这样的本钱,他比赫连决长得还要好看,可惜是个太监。 我把头一扬,望进他满是星辰的眼中,来探他的底线:“祈惊阙,除了让我做你的对食,你还想到什么法子羞辱我?” 满天星辰变成乌云遍布,暴风骤雨,祈惊阙甩下话语道:“姜酒,你就是一个蠢的无可救药的蠢货。” 我眉头一拧,这样熟悉的骂声,让我错觉的以为我重生出现在他眼帘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我。 我用我没有知觉的右手,一把拽住他的手,“我才不是蠢货,既然如此,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祈惊阙想甩我的手,目光触及到我的右手,没有甩,我拉着他一路狂奔,奔到了姜府门口。 我气喘吁吁, 祈惊阙连个呼吸都没乱,讥笑道:“像狐假虎威,借我的势?” 我把脸上的面纱一拽,露出曾经我是姜酒时桀骜不驯的笑容:“我是一个蠢的无可救药的蠢货,那么就请不是蠢货的你,帮一个忙。” 祈惊阙撇了我一眼,对着姜府的看门人,说了一句酒肆卫来人。 看门人迅速的跑了进去,不大一会儿,霸占我家顶了我父亲一品军侯名头的姜瑜林衣衫不整的出现了。 祈惊阙随手递了一个马鞭给我,阴鸷地一笑:“来,我准许你借我的势!” 第119章 秒杀 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的马鞭,跟有备而来知道我要做什么似的。 这种感觉就像我剥得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毫无遮拦的令人羞耻。 他见我没有伸手去接,阴鸷的笑容更加深:“不借了?怕还不起刀吗?” 他的言语瞬间让我恼羞成怒,一把捞起他手中的马鞭,挥向他雌雄莫辨好看的脸:“祈惊阙你这个混蛋玩意儿,从一开始就知道,耍着我好玩吗?” 祈惊阙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马鞭,用力的一拽,我的身形就我扑向他,他道:“这就恼羞成怒了? 不借势了?” “借,怎么不借,你可千万要兜得住。”我恨恨的说道,原来在我重生在别人身上,和他见面的第二次,我借他的手杀掉司珍房姑姑的时候,他就认出我来了,往后的每一次事件,他都看笑话一般耍着我玩。 祈惊阙手一松,夹层黝黑的眼眸划过一道戏谑, “你不就是捅天么,我兜得住。” 大言不惭的东西,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变色,别让我抓到他的软肋,一旦抓住我就让他跪地求饶。 “记住你说的话。”我冷冷的警告,握紧手中的马鞭,一个转身,马鞭抽在了姜瑜林脸上,左手没有右手有力气,但是也把他的脸抽出了一个印。 姜瑜林被抽的浑身抖了一下,随即张口骂道:“哪来的贱婢, 竟敢抽我,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你是谁。”我扬起马鞭,杂乱无章的往他身上抽去:“不知道你是谁,我还不抽呢。” 他被抽得嗷嗷直叫,旁边看门人要来阻挡,祈惊阙浑身带着煞气,冷漠一扫,看门人动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抽姜瑜林。 姜瑜林被我打的像一只狗到处逃窜,死命的叫唤,我本想追着他,继续打,祈惊阙突然捞起我放在腰间的手帕,遮挡住我的脸,压住我的手:“姜媚儿来了。” 我动作骤然一停,气喘吁吁,把手帕系牢了,狐假虎威似的往祈惊阙身侧一站:“罪魁祸首也来了,九千岁,能不能借你的势,让我出口恶气?” 祈惊阙对于我的躲避,扬了扬讥讽的嘴角:“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是能如此,最好不过。”我一眼认真的说道:“我等着看,别让我失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就不相信了祈惊阙能在赫连决眼皮底下掳走姜媚儿,再去找一个喜欢虐待女子的男子,去把姜媚儿虐待一番。 祈惊阙瞧着我的眼睛,再一次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让我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 我从来不知道他心跳如鼓,每一下子都强而有力,令人莫名的心安。 “皇上。娘娘,就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在姜府生事, 还要对我痛下杀手。”姜瑜林对着姜媚儿 和赫连决大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赫连决是皇上似的。 赫连决和姜媚儿也如同我们一样,没有坐马车,没有骑马,徒步而来。 姜媚儿率先开口质问:“九千岁,您是何意?” 祈惊阙手移到我的脖颈处,倒打一耙反问:“自己的弟弟什么德性,媚妃娘娘您不清楚吗?” 姜瑜林立马反驳道:“九千岁,是你怀里的那个贱女子,不分青红皂白挥起马鞭就打我,跟我什么德性有什么关系?” 祈惊阙漫不经心,拥着我走过去,而后抬起脚,一脚踹在姜瑜林膝盖上。 姜瑜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呼出声,祈惊阙讥诮道:“一朝得势,便目中无人,以为什么人都能招惹,惊了我的猫,一顿鞭子是轻的。” “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赫连决突然开口,带着浓浓的不耻:“也值得九千岁大动干戈?” 祈惊阙不恼也不气,手掌压在我的后颈上,清楚地感受到我的愤怒,若有所指:“说到玩物,本督公不及皇上万分之一。” “祈惊阙你大胆放肆。”赫连决一声厉喝:“谁给你的胆量,让你如此挑衅朕?” “皇上息怒。”祈惊阙不急不缓:“对于不长眼的东西,打就打了,皇上若是觉得生气,打回来就是。” 说着,把我手中的 马鞭拿了下来,转手递向赫连决,态度毫无恭敬。 赫连决没有接马鞭,倒是恨得牙痒痒:“九千岁最近太闲了,不如替朕找一个人。” “皇上要找的人,大多数都是死人,死人,有什么好找的?”祈惊阙直接用话噎了回去。 赫连决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姜媚儿温柔的声音带着刻薄:“九千岁,你怀里的那个玩意儿,打伤了本宫的弟弟,这件事情九千岁想怎么了结?” 赫连决都不敢和祈惊阙硬碰硬,姜媚儿真的不懂朝局,以为坐上了帝位,就赫连决一家独大,而不知道真正的朝局,都是盘根错节相互牵扯互相鼎力的。 “不提这事本督公倒是忘了。”祈惊阙从容不迫,气势如虹:“媚妃娘娘想如何了结。” 姜媚儿声音多了一丝高亢:“三跪九叩,也就原谅了。” 被踹趴在地的姜瑜林听到有人护他,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翻了起来,狐假虎威小人得志道:“九千岁,本侯爷看在你的面子,你养的玩意儿,给我磕一个头,本侯爷就不计较了。” 祈惊阙哦了一声,倒不与他们两个理会,直接对上赫连决:“皇上养的玩意的确比本督公养的猫要有趣儿,至少本督公的猫不会随便撂爪子抓人,皇上养的玩意儿,越过主子了。” “你只不过是一个阉人太监,竟敢对皇上 如此不敬。”姜瑜林自以为是像个忠臣英雄,横在了赫连决面前,抗衡祈惊阙:“对皇上不敬者,按照北凌 律法,理当诛九族,不过你是一个太监,没有九族可言,只能诛你自己。” “啪。”破风的马鞭声重重的打在了姜瑜林嘴巴上,让他的嘴巴打出一道血印子,祈惊阙微微侧过我的脸,低头咬着我的耳朵:“你那一点手气像猫挠似的,瞧瞧把他能耐的,说话满嘴喷粪。” 我扑哧一声,笑出口, 头正好卡在他的下巴,他的手臂圈着我,宽大的衣袖遮挡,背对着我的人瞧不清楚我的脸,更何况我还戴着面纱。 姜瑜林痛得惨叫出口,跳起来:“皇上,他们目中无您,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中。” “本督公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既然你要清算,本督公就陪你们清算。”祈惊阙说着把手中的马鞭甩到了姜媚儿脚边,对赫连决道:“皇上,您宠爱妃子的弟弟,现在是一品军侯,从上任到现在,总共玩了七个有家有室的少妇,十个良家女子。” “在青楼,更是虐人致伤十余人,在本督公经过他家的门口时,他不长眼。这笔账,本督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让您的媚妃亲手抽他百鞭也就算了,若不抽,那就由本督公带回酒肆卫好好审问一番,皇上您选。” 第120章 取悦 “大胆,祈惊阙你竟敢要挟皇上。”姜媚儿声音尖锐,“谁给你的胆量?” 祈惊阙不语,幽深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赫连决,不做丝毫退让,而我在他怀里护着的角度,正好用余光可以把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心中暗自可笑,姜媚儿得天独厚享受着赫连决宠爱,可以不给他丝毫颜面越过他斥责别人。 我呢? 当初为了他可笑的自尊,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一句重话,捧上一颗热忱的心,败给一个没有脑子只会软语冲动姜媚儿,除了我蠢,我愚笨,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我自己。 赫连决眼底阴沉,慢慢的俯下腰捡起地上的马鞭,“媚妃是朕的爱妃,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动手?九千岁是朕的爱臣,每天忙得脚不着地,也不好动手,来人,姜侯爷目无法纪,欺男霸女,赏百鞭。” 他身后的随从上前举起双手,赫连决把马鞭丢了过去。 姜媚儿满眼吃惊不可自信:“皇上,瑜林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来,一定是有人诬陷,皇上明察秋毫。” 姜瑜林跪地像一只哈巴狗一样,眼泪鼻涕一把:“皇上,我根本就没有动九千岁的小玩意儿,是他们出现在我家的门口,不分青红皂白挥起马鞭子就打我。” 他说的是真话,可惜真话又如何, 在权势面前,颠倒黑白,是惯用的手段。 祈惊阙轻哼一声,对此不屑,没有说话。 “皇上您听见了没有?”姜媚儿急不可耐的说道:“臣妾的弟弟,虽然出身不高,也是通情达理之廉耻之人,怎么可能残害其他良家女子,这一切……” “够了!”赫连决一声淡斥,制止了姜媚儿的话,对,拿着马鞭的随从道:“愣着做什么?” 跟着的随从拱了拱手,扬起马鞭,狠狠的抽打在姜瑜林身上,姜瑜林发出犹如杀猪般的惨叫。 祈惊阙恶趣味的一般,张口数着,一鞭,二鞭,一直数到一百。 姜瑜林被打的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血淋淋的,只喊着痛,我见之虽然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仍然觉得不够。 姜媚儿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就跟姜瑜林真是她的亲弟弟,一母同胞似的。 也是,他们两个的娘亲都是青楼的女子,惺惺相惜同病相怜,总是能找到相同之处。 打完之后随从把马鞭奉上,赫连决随手一丢,祈惊阙抓住,握在手上,噎死人不偿命的说道:“多谢皇上,今日之事,本督公一定会告诉受害的那些良家女子们,皇上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一定让她们立一个长生牌,日夜香火供奉皇上。” “是九千岁的功劳,朕怎么能居功呢?”赫 连决吃鳖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酒肆卫既然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那就请九千岁,帮朕找到阿酒。” 祈惊阙故作沉吟片刻,问道:“阿酒是谁?本督公记得只有一个叫姜酒的,不是被皇上杀了吗?” “祈惊阙……”赫连决咬牙切齿,姜媚儿慌了:“祈惊阙放肆,姜酒那个心狠手辣不知廉耻的女子,死了是咎由自取,怎能怪得皇上杀害?” “谁怪了?”祈惊阙声音越发的轻,装模作样,无辜到极点:“本督公只不过就事论事,皇上让本督公找阿酒,本督公总该知道她是谁吧。” 赫连决饱含杀意炙热的眼神,落在了我的后脑勺,让人不容忽视,他一字一字的说道:“吟妃身边的宫女,不知怎么胆大包天,离开了皇宫,到现在没回去,九千岁的酒肆卫号称消息来源甚广,找人不在话下,劳烦九千岁了。” 祈惊阙这才恍然:“原来是吟妃身边的宫女,本督公记得那是一个丑陋到美丽的姑娘,不过据消息称,皇上不是把她送给倪家了么?现在又要找她,倪老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把她找出来就行。”赫连决不容置喙道:“朕等你的好消息,九千岁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祈惊阙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否决他 ,只是微微张嘴打了个哈欠,一副慵懒毫无恭敬的样子:“本督公的猫儿受到了惊吓,需要回去休息,皇上也早点回去,太后生辰,诸多王爷进京,皇城不安全。” “有劳九千岁费了心。”赫连决冷嘲热讽:“京城的治安,还得靠你。” 祈惊阙得了便宜还卖乖:“京城是皇上的京城,与本督公有何干系?本督公可是隶属太后管制,太后没有把权力交给皇上,本督公有权利不听皇上的。” “你……” “臣先行告辞。”祈惊阙不等他把话说了,截断他的话,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顷刻之间,一匹俊逸的马儿奔跑而来。 祈惊阙带着我上马,我就坐在他前面,与他面对面,不过他是把我的脸压在他的怀里的。 他挥起马鞭,打在马臀上,马儿奔跑出去,街道还没有走完,他侧了身子让我向后看。 我一看,眼中大惊,跳出来了一群黑衣人围剿了赫连决。 赫连决带着姜媚儿迅速的往姜府躲去,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想要掳走姜媚儿。 姜媚儿散发出来的尖叫,隔了这么老远,我都能听得见。 风从我耳畔刮过,我张口问祈惊阙道:“这是你的人?” 祈惊阙下巴磕在我的头上,没有回答我,而是更用力的挥舞着马鞭,让马儿奔跑得更 快,消失在热闹的街道里。 回到酒肆卫我坐立不安,辗转。 祈惊阙像没事人似的喝着茶,偶尔瞟上我一眼,等着我去求他。 我和他僵着,一直到天擦黑,我败北,直呼他的名字:“祈惊阙,你的人有没有把她抓住?” 祈惊阙挑了一下眉头,逗猫似的问道:“这就是你求人该有的姿态?” 我心里一堵,混蛋玩意儿,心眼如针尖小,想要看我的笑话,向他求饶。 “你想怎样?”我太想知道姜媚儿是不是被他的人掳走了,掳走之后是不是真的如同赫连决把我送给倪飞鹏一样,让她受到非人的虐狎。 “我想怎样?”祈惊阙重复着我的话,眼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姜酒,凭你对我的了解,我想如何,你是知道的。” 混蛋东西,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他让我知道了我跟着他是有甜头可以吃的,但是这甜头,也不是白吃的,需要东西来换。 深深的压了一口气,我咬了咬嘴唇,走到他面前,往他腿上一坐,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祈惊阙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飞快的调整,狭长漆黑的眼眸深深,声音没了属于太监的尖细,有的只是带着危险的暧昧:“取悦我,我就带你去看看赫连决见到他心爱的女子被人侮辱,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121章 羞虐 我都跨坐在他的腿上了,还不叫取悦? 这个阴晴不定性格怪癖,该死的混账东西,还想怎样,他又不是真正的男子,取悦他,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不如你咬我一口,我在求你?”我把脖子凑到他的嘴边,低声的说道。 祈惊阙声音变得浅淡起来,似带着强压镇定:“求我?” “求你。”我低着声音说道:“求你带我去看,求求你了。” 哗啦一声,祈惊阙站起身来,我吓了一跳,连忙看他,只见他雌雄莫变好看的脸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红的通透。 “怎。” 我的问话刚出一个字,祈惊阙视我为毒蛇猛兽一般,随手把我一甩,眼瞅着我要摔倒在地上,他拉了我一把,让我堪堪站稳,自己抬脚大步离开。 我被猝不及防形势打个措手不及,他不是让我取悦他吗?为何我在他的背影中看见了狼狈和心虚? 难道他想折磨我,反被我吓着了? 想到此,我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也许是祈惊阙曾经把我压狠了,让我在他手上从来没讨到过便宜,这一次他自找却又败北,所以才会呈现心虚和狼狈。 在我的笑声之中,刀多多绷紧着脸皮,一眼紧张,走进来,手中连薄如蝉翼的刀都没有拿:“姑娘,随我来。” 我渐渐止住笑声,抹了一把眼 角笑出来的眼泪,跟着他出去了。 一直没有见到祈惊阙,上了青楼,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我才看见他,执起酒壶自斟自饮。 刀多多连门都没有进去,就飞快地离开,我进去关上门,环顾了一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对面的窗子上,“酒肆卫果真名不虚传,把什么都查得通彻。” 我所处的位置是青楼,对面也是青楼,只不过对面那个房间,是姜媚儿娘亲生她一直到死的地方。 “比起你曾经一腔真心,我差远了。”祈惊阙唇齿相击,带着一丝恼羞成怒,似之前让我取悦他,他自己跑了,在怪我。 我往他旁边一坐,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祈惊阙,往心口上扎刀,有意思吗?” 祈惊阙狭长幽深带着戾气的眸子停留在我喝过的酒杯上,眼神复杂古怪到了极点。 不就是他喝过的酒杯吗? 至于这样吗? 我捞起酒壶,把酒杯倒满,推到他面前,软的言语:“我承认,我叫姜酒的时候,我想让你死,但是你也想让我死,不是吗?” 祈惊阙猛然一抬头,黝黑的眼眸里散发着我看不懂的光芒,我继续又道:“曾经的事情咱俩扯平,我父亲对你有恩,我也不想拿这个恩德,来让你做什么。” “毕竟我父亲死了,这个恩 德就不存在了,我用我自己的手段报仇,你不要横加阻拦,当然,如果你觉得无聊施以援手,我铭记在心,待一切尘埃落定,还是那句话,我任你处置。”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祈惊阙至今模棱两可,在赫连决面前偶尔温顺,偶尔张牙舞爪不留情面,看似忠诚于太后,其实他有自己的一手。 “而且,你的酒肆卫挺树大招风的,你也得想后路,不如合作一把,把危害你的,悉数斩杀,如何?” 祈惊阙眼帘微垂,遮住眼中我所有看不懂的光芒,一把捞起我给他倒满酒的酒杯,红润的薄唇,印在我喝过的位置,一口闷了酒,什么话都没讲站起身来,往窗户边走去。 阴晴不定的家伙,我揣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更加无法确定,我一无所有他要不要跟我合作? 狠狠的缓了一口气,我摸下头上的簪子,站得起来,慢慢的渡步到窗户口。 顺着他的目光张望着对面,对面光线大亮,里面一览无余,姜媚儿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床上还有一个摆弄着她的男人。 男人裸露的上身,下身也褪去,乱糟糟的头发,以及退下来的衣裳,看着像极了乞丐流浪者。 “多久了?”我刚张口问道,就看见那浑身裸露的男人跟姜媚儿在做…… 突然,眼帘前一黑,我的双 眼被祈惊阙给遮挡住了,鼻尖全是他带着血腥味的冷香。 “你是怕我脏了眼吗?”我挑眉勾唇冷笑,手扣在他的手上,想把他的手拉下来,他的手却牢牢的覆盖在我的眼睛上。 他没有回答我。 换成以前的我,绝对会大声斥责于他,怕我脏了眼,还带我来看什么? 现在我有求于他,他是老大,他不开心的,我尽量不去招惹。 砰一声。 房门被踹开的巨大声音响起。 祈惊阙松开了手,对面窗户里,羞辱姜媚儿的男人手忙脚乱,拿着衣裳,慌不择路,跳下窗子。 三楼的距离,从上面跳下去,本来是脚着地,祈惊阙拿着银块子砸在他的身上,他就调转了方向,头先着地,正好地上,有石块。 男人的头狠狠的砸在石块上,鲜血浸透了地,男人抽搐了两下,手中的衣裳,就搭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剩下的全部裸露。 姜媚儿醒来散发出尖锐的尖叫,使劲的拢着自己的衣裳,无论她怎么拢怎么拉,都遮盖不住她身上被凌虐的痕迹。 赫连决浑身煞气,站在她面前,望着她,不发一语。 姜媚儿见到他,满眼的惊慌失措,从床上扑下来:“决哥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你要相信我。” 赫连决听到她喊自己,浑身一震,蹲下身子,拽紧成 拳的双手摊开,摸着她的脸,“别哭,我相信你。” 言落,随即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恨不得把她揉入骨血中的那种紧迫。 我的心瞬间钝痛,就跟人拿一把钝刀,来回的割的,割出一个大洞,漏了风的疼。 我从未背叛过赫连决,他说我不忠,说他不是我第一个男人,杀了我,杀了我,砍掉我的四肢。 姜媚儿在他面前被人凌辱,他依旧可以视若珍宝把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可笑的我,又算什么?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丝怜爱,就是一颗棋子,一块跳板。 我可笑的还没醒来,想着他会对我有一丝愧疚,现在这块遮羞布,被拉开,赤裸裸的摆在我的面前,他不爱我,无论我做多少事情,他怎么对我,他都不会愧疚。 因为他深爱着姜媚儿,无论她做错多少事情,被多少男人玩弄,他都不在乎。 “本来这张脸就丑,现在哭起来更丑。”祈惊阙一个转身,遮挡住我的视线,手摸在我的脸上,动作轻柔,却一脸满满的不耐和嫌弃。 我的泪水糊了他一手,原来不知不觉我已泪流满面,哭自己的不值当,哭自己的蠢和傻。 抬起衣袖 ,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抬起通红的双眼望着祈惊阙,狠狠的说道:“赫连决让你找我,现在就把我送进宫去。” 第122章 恐惧 祈惊阙微眯了双眼,满脸的嫌弃不耐加深:“你是想死的快一点吗?为了那种人哭,你蠢的就这点出息。” 我脸上挂着泪水,阴沉冷笑:“九千岁你是害怕血本无归吗?不舍得我回去吗?” 祈惊阙差点跳了起来,带着一丝别扭的欲盖弥彰:“不舍得你回去,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只不过赫连决心爱的女子被别人凌虐了,你觉得他的心情会好?” 我摸出来军号令,连头手中的簪子一起举起来:“他看到这个心情自然会好。” 祈惊阙瞬间敛去脸上所有的神色,生意冷了下来,带着血腥般的犀利 :“你想做什么?” 我心间一荡,差点以为他看透了我的内心,不过转瞬之间稳住:“不想做什么,想回到太后身边罢了。” 祈惊阙眼中出现质疑,而我不想再次逗留,转身边走边道:“你不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祈惊阙,你帮我照顾母亲,初雪 ,我欠你良多,会铭记在心。” 一直走下青楼, 祈惊阙也没有跟上来。 羞辱姜媚儿男人的尸体,被赫连决的人拖走了,我隐匿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瞧着赫连决拥抱着姜媚儿出了青楼。 小心翼翼的姿态,生怕别人冲击了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 他们上了马车,我远远的跟着他们的马车,快到皇宫时,祈惊阙没有出现,刀多多出现了。 他 手中把玩着薄如蝉翼的刀,不再对我有任何恭敬之态,而是如先前一般,带着冰凉:“姑娘,咱家现在带你进宫。” 月光之下,他手中的刀散发出寒芒,这是一种警告,祈惊阙在警告我。 “有劳公公了。”我对他行礼,刀多多身体一闪,没有受我的礼:“走吧。” 皇宫的后门,刀多多犹如无人之境,扬着手中的令牌,带我就进去了。 宫灯摇曳,把影子拉得极长,刀多多像熟悉皇宫的鬼魅,一直不留痕迹地把我带到坤宁宫。 他临走之前,在我的手背上,抹了辣椒,我看着微红的手,心中有些好笑,是他害怕我哭不出来,还是祈惊阙害怕我哭不出来? 我跨进坤宁宫里,太后还没有睡,正翻看着佛经,手中拿着佛珠。 我跪在地上道:“奴婢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眼皮一抬:“哀家让你送人出去,你在外面呆了将近二十日,既不把哀家放在眼中,又何必再回来?” “回禀太后娘娘。”我抬头之际,双眼通红:“不是奴婢不愿回来,是奴婢差点回不来。” 太后把手中的佛经一扣,“你倒是说一说,怎么就回不来了?” 手背上的辣椒很管用,往眼上一拉,双眼先是通红,随即眼泪滚落,害怕和委屈和交织,让我说话都带着颤:“十八日之前,奴婢前脚把那个小太监送走,后脚就看见皇上送了 一个美人去倪府。” “奴婢就耽搁了一点时间,谁知道皇上送去的美人,是刺客,伤害了倪府的人,而奴婢回宫,恰好被皇上的人逮到,好一顿折磨,皇上还把奴婢身上印了奴隶印。” 说着我把手被撩开,烙铁烙的印子,清晰可见。 太后看了一眼明秋,明秋过来检查我的手臂,烙铁的印子,祈惊阙没有替我弄掉,也许就是为了等今天。 明秋检查完之后,到太后耳边低于了几声,太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温和道:“让你这些天受委屈了,你失踪之后,哀家有去查。” “当天,皇上的确出了宫,皇上在皇宫的偏门,把你堵住,带到水牢里,这些哀家都知道。” “奴婢不委屈,能为太后做事,奴婢就不委屈。”我立表忠心道,心里清楚,太后的信息来源,多半是仰仗于祈惊阙,祈惊阙真真假假阴晴不定,会把我所有的不安因素都抹平了。 让太后更加清楚赫连决想要瓦解她,送一个美人给倪飞鹏只是一个警告。 “起来吧,往后就跟着哀家,谁也不能拿你怎样。”太后向我许诺:“哀家不会亏待你。” 我感激涕零,给太后磕头,太后满意极了,让明秋带我下去休息。 太后给的房间,比谢轻吟给我的房间大多了,明秋有些居高临下,鞭策我:“太后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你好自为之。” “明秋姑姑。”我一把 抓住了她的衣袖,阻止了她转身就走的步伐。 明秋不耐烦:“什么事。” 我踌躇了一下,凑到她耳边,把姜媚儿被人羞辱的事情,告诉了她。 明秋听完惊诧的看着我:“真的是假的?” “奴婢不敢造假。”我适当的抖了一下,害怕道:“奴婢这条命好不容易保住,肯定把知道的都告诉太后,只不过这件事情太过……奴婢不敢告知太后听。” “所以就告诉了姑姑,问问姑姑这件事情,能不能告诉太后,而且皇上,对此好像并没有在意。” “这件事情我好好想想,你也别往外说。”明秋安抚着我,“早点休息,明天早晨还要伺候太后呢。” “好。” 明秋离开了我的房间,往太后的主殿跑去,应该把这件事情告知于太后。 太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如何,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的是,如何在太后生辰让赫连玺取而代之。 太后的生辰就在后日,翌日清晨,宫中所有的妃嫔都过来给太后请安,姜媚儿和谢轻吟相携而来。 姜媚儿神色看不出任何不妥,根本就没有被人羞辱过的痕迹。 我站在太后身后,让她们吓了好大一跳,尤其是谢轻吟眼底的害怕压都压不住。 她们俩给太后请安,太后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苏慕华,道:“贵妃这些日子为哀家的生辰忙碌了不少,哀家听说,有人给你使绊子,让你放开不了手脚 ,有没有此事?” 谢轻吟和姜媚儿跪在太后面前,太后也不让她们两个起身,所有的妃嫔都坐着,就她们两个在那里跪着,显眼又招摇。 苏慕华站起身来,温和顺着太后的话道:“只是一些不长眼的东西,不是什么大事,让太后操心了,臣妾罪该万死。” 太后长吁一叹:“是哀家想岔了,之前就是贵妃协理因身体不适,转交给吟妃,现在吟妃怀有身孕,不能再大肆操劳,你再辛苦辛苦,替吟妃操劳吧。” 苏慕华眼中一喜,“诺,臣妾一定好好管理六宫,不让吟妃妹妹操劳,让她好生休养,早日生下皇上的龙子。” 谢轻吟拽紧手中的帕子,挤出笑脸:“多谢太后娘娘,贵妃姐姐。” “那把印章拿出来吧。”太后生怕情况有变,当即就叫谢轻吟交出印章:“阿酒,去把印章拿回来,顺便扶吟妃起来,都有身子的人了,长跪不好别惊了哀家的孙子。” 我应了一声,晃动了一下衣袖,让人情绪狂躁的药粉,抖落在我的指尖。 我来到谢轻吟面前,弯腰就要扶着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带起来,边把她往座位上扶边勾起嘴角,压着声音道:“娘娘,你和媚妃狼狈为奸,我回来了,你就该死了。” 我的狠和诅咒,让谢轻吟一个心慌,手臂一抽,双手一推,把我推向姜媚儿,道:“贱婢,你敢对我的皇儿不利,本宫杀了你。” 第123章 坑钱 我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摔倒在姜媚儿身上。 姜媚儿见我摔向她,像受惊的兔子,反手一推我,呲啦一声,她身上的衣裙,被我扯破,我手上令人情绪暴躁的药粉,顺便抹在她露出斑斓的肌肤。 姜媚儿惊呼一声慌不择乱,拉上衣裳,脸上不知是羞愧,还是其他,红云遍布。 我摔倒在地,心中冷笑连连,昨夜羞辱她的男人,可没在她身上留这么多颜色。 现在她身上如此颜色,赫连决当真不嫌弃她,还和她恩爱有加,也不知道她怀了身孕之后,赫连决会如何对待她肚子里的孩子? 太后眼神深了,盯着姜媚儿嘴角浮现一抹讽刺,看来明秋把我昨天跟她说的话,已经告知了太后。 “阿酒,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太后沉着声音,带着苛责:“是哀家的坤宁宫太滑,让你脚打颤了吗?” 我连忙跪地:“回禀太后,是奴婢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想害我的皇儿。”谢轻吟手托着肚子,转瞬间跪在地上,不让我把话说完:“太后要为臣妾做主,这个贱婢,要残害皇嗣。” 太后眉头高挑,话风一转,不悦道:“吟妃,阿酒曾经可是你的宫女,哀家先前中毒,她在哀家身边伺候,你也算他的旧主,她昨夜才回宫,都没人告诉她你怀了身孕,残害你什么 ?”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她扶着你,可没做多余的动作,哀家看着是你推她,把她推向媚妃,难道是哀家眼瞎了吗?贵妃,你的位置正好,你说说。” 苏慕华抬头看向太后:“回禀太后,阿酒的确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吟妃,是吟妃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向媚妃。” “你胡说。”谢轻吟声音拔高尖锐:“阿酒就是一个祸害,曾经的灼妃就是被她拉下来的。” 我眉头紧紧一皱,心中暗叫不好,勾人情绪的药下多了,让她慌不择口什么话都往外冒。 不过转念一想, 华灼儿因何而死,大家心知肚明,她把此事赖在我身上,就是打脸赫连决。 “吟妃妹妹,此话可不能乱讲。”苏慕华转过身去道:“灼妃到底是怎么下来的,姐姐还是劝你,想清楚了再说。” 谢轻吟浑身一凝,犹如针扎,大口的喘息:“恳请太后娘娘做主,这个贱婢,真的要祸害臣妾。” 太后面露讥诮:“吟妃这可真是草木皆兵啊,哀家曾经被人诅咒,又被人下毒,都没有见到谁就像凶手,吟妃这可真真切切的哀家大开眼界。” 姜媚儿一听太后把火往她身上引,当即后退两步,和谢轻吟跪在一起,扯了一把谢轻吟:“太后,吟妃怀有身孕,一时之间心绪不稳,难免有纰漏,口不遮拦了 些。” 谢轻吟跟姜媚儿掺合在一起,这步棋就走错了,太后一心一意的想要姜媚儿死。 与她交好,无疑就是在挑衅太后,太后怎么能看她顺眼? “口不遮拦就可以诬陷他人?”太后面带怒色:“还是说阿酒知道她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让她慌了?” “这是万万没有的事情。”姜媚儿对谢轻吟这个盟友倒是好的很,着急的替她辩解:“阿酒医术了得,臣妾这张脸,还多亏了她。” “哀家没跟你说话。”太后挑着没冷眼看着姜媚儿:“吟妃到底是谁要谋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跟哀家说说。” 话题又回到了孩子身上,谢轻吟竭力压着自己的恐惧,情绪翻腾起伏的厉害,不再向先前斩钉截铁,而是趋于求饶:“没有谁,一切都是臣妾不小心,不管他人的事儿。” 太后就像秋后算账一样:“那你刚刚说阿酒跟灼妃死有关,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谢轻吟浑身打了个冷战,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说道:“臣妾口不遮拦,没有什么,请太后恕罪。” “啪。”太后把手中的佛珠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脸色顷刻之间冷了下来:“哀家身边的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你都容忍不了,到真真切切的是皇上的好妃子。” “明秋,去把今日之事告诉皇上,让皇上好好 查一查,灼妃的死到底因为什么。” 明秋领命:“奴婢这就过去。” 谢轻吟哪里会让明秋走,急切的说道:“太后娘娘,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他人无关,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的手一抬,明秋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太后眼中划过精芒:“吟妃身怀龙儿,是上苍恩德,让皇上的子嗣绵延,哀家过生辰寺庙要进贡…… ”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谢轻吟拉过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 双手奉上:“这是臣妾的小小心意,请太后娘娘不要嫌弃,劳烦太后娘娘替臣妾一起进贡。” 我恍然了一下,太后这只老狐狸,不但鞭策了谢轻吟告知于她和姜媚儿在一起没有好下场。 还从她手中弄来银子,谢轻吟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据我所知,里面的银票面值不会低于几十万两。 谢家有钱,谢轻吟又怀了身孕,谢家的银子源源不断地流向宫中,国库不充裕,赫连决需要巴着谢轻吟,太后想要弄死赫连决,当然也需要银子。 谢轻吟就是一块行走会下金蛋的金母鸡,太后让我去扶她,不管怎么样,都会借机发挥,从她身上捞银子才是真的。 太后撇了我一眼,我伸手接过她奉上的荷包,站起身来,转到了太后身侧站定。 太后脸色稍齐,冷嘲热讽:“贵妃把吟妃 扶起来吧,下回就你们姐妹情深,相互照应,哀家就不掺合了,也不敢掺合了。” 苏慕华应了一声,慢慢的把谢轻吟扶了起来,谢轻吟身体有些发抖,“太后,臣妾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先回去。” 姜媚儿一见她要走,忙不迭地也要跟着走:“太后,吟妃姐姐身子重,臣妾送她。” 太后满脸的嘲弄:“你们姐妹情深,真是令哀家动容,媚妃你可得抓点紧啊,早点诞下皇儿,牢牢的抓住皇上的心。” 姜媚儿脸色一白,拳头握紧:“臣妾知晓,多谢太后娘娘厚爱。” “那就回去吧。”太后摆了摆手,就跟驱赶苍蝇似的。 姜媚儿从苏慕华手中接过谢轻吟的手,搀扶着她慢慢后退,离开了主殿。 我凑到太后耳边道:“太后娘娘,印章还没有拿。” 太后眼神一瞪:“那你还不赶快去,贵妃没有协理六宫的印章,如何能服众,调遣六宫之人?” “奴婢这就去。”我把谢轻吟给的荷包放下,兔子身体就要往外走,太后叫住我,声音沉沉富有深意:“上次皇上拿过来的参,哀家没有用完,拿去给媚妃,让她好生抓点紧,给皇上生个儿子。” 我怔了一下,眼中闪烁着冷意,原来太后和我一样,都希望姜媚儿在这个月能怀身孕,看看到时候赫连决如何处理这孩子? 第124章 互坑 谢轻吟和姜媚儿并没有走远,拿了人参,跟在她们身后约摸两盏茶的功夫,才开口叫住。 谢轻吟和姜媚儿一起扭过头来,两个人的神色,都带着警惕和要除之我为后快。 我把盒子打开,里面的一颗人参,漂亮的静躺其中:“媚妃娘娘,这是皇上先前给太后寻的,太后没有用得着,让奴婢拿来给娘娘好生补身子。” “并让奴婢转告娘娘,早点怀上龙胎,还能在这皇宫里如同吟妃一般稳稳当当。” 太后给东西,姜媚儿没有不接的道理,她侧目看着自己身边的宫女:“露霜。” 明月死了,代替她的宫女叫露露长相一般,没有丝毫美貌,一双眼睛都是沉稳的很,不知道是否忠心耿耿? 她从我手中接过人参,又站回原处。 谢轻吟见我不走,没好生气的说道:“阿酒本事越发的大,本宫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却不想你就这样叛了本宫。” 令人情绪暴躁的药,无色无味的,会无形的影响她们,让她们的心情无法美妙,会莫名的心焦躁,想要发脾气。 只要衣服不洗,只要要碰到肌肤上,就会参透肌肤,在身上停留很久。 “ 奴婢从来没有背叛过娘娘,是娘娘不要奴婢的。”我不 急不缓的说道:“奴婢能活着回来,就是想要回来报答娘娘的恩德。” “你说的鬼话谁会相信?”谢轻吟手横在肚子上,冷冷的警告我:“别以为你做的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觉,皇上都告知于我了。” “阿酒,本宫先前见你可怜,才把你带入宫来,没想到你恩将仇报,是你对本宫下的毒,故意冤枉他人的是不是?” 赫连决趁我不在这这段时间,败坏我的名声,够深的,谢轻吟对他也是深信不疑,好得很。 “到底谁对谁下毒,娘娘心里一清二楚。”我淡淡的反问:“幻香花,九千岁,娘娘,您是如何进宫?奴婢是如何进宫,您可得想清楚啊。” 刀多多把我带到她身边,足以说明就算她不是祈惊阙的人,那么她家里的人,也跟祈惊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威胁本宫,本宫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谢轻吟声音带着急躁。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上:“娘娘莫不是忘了,奴婢现在是太后的人,就算是皇上要杀奴婢,也得掂量掂量。” “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谢轻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夹杂着一丝痛苦问道:“本宫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背叛 本宫?” “我背叛你什么了?”我好笑的看着她:“请娘娘说来,别让我到时候死,都不知道因为什么。” 谢轻吟上前一步,覆盖在小腹上的手,更加的紧迫了一些:“阿酒,我自认待你不薄,和你结拜为异性姐妹,给你的银子,你一辈子也花不完,可你和贤妃苏贵妃狼狈为奸。” 我和她们狼狈为奸,这都让她发觉了,赫连决真是在她身上下了大本钱,污蔑我污蔑的句句属实。 “即使如此,娘娘就努力的想尽办法杀掉奴婢。”我后退一步,“奴婢也会好好的记住,皇上跟娘娘一起,给我吃下幻香花,送给九千岁。” 谢轻吟发狠的眼睛,突然落泪,哽咽的说道:“阿酒,我从来没有对你下过什么幻香花,你恨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狠狠的给人一巴掌,再用眼泪拌一把糖来,她以为包裹眼泪的糖是甜的? 别人就张嘴等着这颗苦涩的糖? “娘娘说什么傻话。”我平淡的看着她的表演:“奴婢没有资格恨任何人,奴婢只是奉太后之命,过来拿娘娘忘了给的协理六宫的印章。” 谢轻吟眼泪戛然而止,恶狠狠的盯着我,唇瓣颤抖良久才摸出牌子,丢在我的脚边:“拿去 ,你别落在我的手上,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弯腰捡起令牌,用手轻轻的抚了一下上面的灰尘,“娘娘对奴婢的所作所为,奴婢一定会告知太后。” “你放肆……” “奴婢先行告退,娘娘慢走。”我屈膝行礼,还没转身的时候,恍然了一下,目光停留在姜媚儿身上,提醒挑拨谢轻吟:“吟妃娘娘,您要小心了,有些人身子不干净,怕是不会生孩子,您的孩子,得护好了。” 谢轻吟被我的话说的茫然。 姜媚儿脸色瞬间惨白,迸裂出骇然,跨前一步,一把拽过我的衣襟:“昨天晚上是你所为?” 我的身体向她一倾,噙着痛快的笑意:“娘娘认为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 姜媚儿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拽着我衣襟的手指尖都泛了白:“太后,是太后让你做的。” 见她上钩,我伸手掰开她的手指,淡淡的提醒:“娘娘说话要小心一些,小心隔墙有耳,顺便再请娘娘回去告诉皇上,奴婢从来没有二心,哪怕是死, 也甘之如饴。” 姜媚儿眼中被恨覆盖,浑身上下散发出怨毒的气息,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坤宁宫。 我握紧令牌转身就走,倪飞 鹏残疾生不如死,太后以为是赫连决所为,现在姜媚儿被人羞辱找不到人,我把矛头引向太后。 心爱的姑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别的男人糟蹋,这会成为赫连决把这咽喉的一根刺,动则流血,不动让他食不下咽喝水都会疼。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通通杀光,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太后。 我又适当的向姜媚儿表明了我的心, 姜媚儿回去之后跟他一讲,他绝对会认为我在痴迷于他,就算他伤害我,要了我的命,我也在深爱着他。 回到坤宁宫,拿了令牌给太后,太后随手给了苏慕华,又跟她们闲聊了两句,才让她们离开。 她们一走,太后拿起谢轻吟给她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五十万两银票,太后把银票分出来,“宜州的谢家,果真名不虚传,穷的只剩银子了。” 明秋接话道:“下回可以让她多孝敬一些太后。” “哪有那么好孝敬的,指不定她心里怎么编排哀家呢。”太后说着把分出来的银票,放在了我的手上:“皇上为了哀家的生辰,大肆的操办费了不少银子,这十万两银子,你拿去给皇上,顺便告诉皇上,你始终忠诚于他,哀家只不过是你将来送给他的礼物。” 第125章 主动 我的手指收拢握紧银票:“ 诺,奴婢这就去。” “乖孩子。”太后温和的笑夸着我:“你的好,哀家记着呢。” 她的好,我也记着呢。 换上最新的宫装,挽了睡漂亮的发髻,带着红宝石的银簪子插在发髻里,红宝石若隐若现,像血,像红了的眼。 御书房外,石公公见到我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我跟他说,“奴婢奉太后之命,前来见皇上,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石公公霎那之间的错愕恢复,“姑娘稍等。” 说完他迅速地进了御书房,我端着托盘站在外面垂目等着。 不消顷刻功夫,赫连决从御书房里走出来,一身龙袍华贵非常,锐利的眼中带着一抹自责。 我刚要对他行礼,他一把拽过我的手腕,带着我就走,他的匆忙让我回头侧目望了一眼 ,看见了御书房门口出现的姜媚儿。 所以他拉我走,目的是为了不和姜媚儿碰头,也不知道姜媚儿有没有告诉他,我已经知道姜媚儿被人羞辱之事。 他的寝宫,皇宫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他把我带到这里来,转手狠狠的抱住了我。 我惊的手中的托盘落地,发出巨响,在寝宫里回荡。 “阿酒,朕后悔了,每时每刻都在后 悔,你能原谅朕吗?” 赫连决谎言和自责溢出口来。 手臂紧紧的,恨不得把我镶嵌于肉中,来昭示着他是多么在乎我,我的手慢慢的环住他的腰身:“奴婢从未怪过皇上,皇上在高位之上,总有这些那些不如意。” “更何况奴婢也知晓,太后对皇上不满,皇上怀疑奴婢,也是情有可原,奴婢不怪皇上,皇上不要自责。” 我的话语落下,赫连决把我扯离他的怀抱,双手捧着我的脸,急切的要过来亲吻我。 我偏头躲过,他的口水还是糊了我的脸颊,我死死的抠了一下手,才没有让自己抬手去擦脸。 “你不原谅朕?” 我的躲避,变成了他的质问,和满满痛心。 我连忙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皇上,奴婢是您的人,您相信奴婢,就可以了。” 赫连决心思敏感多疑,善于隐忍,我也知他对我说的话,是不会全信的。 我们就在相互刺探,相互碰撞,互相算计,看谁会掉入名为情的网。 赫连决没有吱声,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我。 我把装有银票的盒子双手奉到他面前:“这是太后让奴婢送过来的,奴婢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呆。” 赫连决手臂圈着我的腰,把我带坐在软 榻上,一点也没有心思去看盒子,而是直视着我的双眼问道:“你告诉朕,你是如何逃脱倪府的?” “不必逃脱,一切都是太后的阴谋。”我把盒子放在了软榻的小桌子下,眼中带着惧怕,颤颤巍巍地回视赫连决:“皇上身边有太后的人,皇上对奴婢所做的一切,太后都知晓。” “太后让奴婢带人出宫,就是一场试探,试探奴婢是不是忠心耿耿,试探皇上知道奴婢背叛,会不会把奴婢折磨死。” 赫连决眼神闪闪:“你的意思是说,朕之前对你的不信任无意之中,加深了太后对你的信任?” “把你送到倪府,太后是故意让人弄残她的弟弟,嫁祸于朕?” 他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至少不用我费力去解释,去编排我如何取信太后,如何对他忠心耿耿? 我身体一斜,斜倒在他的怀里,不用看他的眼,压不住的恨意,就不会被他看见。 “是的,幸亏皇上对奴婢用刑,把奴婢送到倪府,才会让奴婢彻底取信于太后。”我声音带着庆幸,仿佛真切的我对他恋慕已深,除了他,谁也不要。 赫连决沉吟了一下,手摸在我的手臂上,“让你受苦了,之后你躲在哪里?” “养伤。”我 没有犹豫的说道:“太后让奴婢养伤,养好了昨夜奴婢才回去,太后很高兴,告诉奴婢,做了一件让皇上伤心的事情。” 赫连决摸着我手臂的手一紧,要不是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他能再一次掀开我的伤口。 我主动的告诉他,太后让人侮辱了姜媚儿,只会让他加深对太后的恨意。 良久,赫连决道:“阿酒,朕的好姑娘,朕坚决不会亏待你,替朕做一件事情。” “皇上请讲。”我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半屈膝蹲在他的面前,垂下眼帘,遮住眼中所有一切:“只要为皇上效命,奴婢死不足惜。” 赫连决凑了过来,在我的耳边低语了几声。 我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让我找人,从太后身边找和他相似的人,所以他在太后身边无人可使,只能铤而走险的用我。 他害怕被人取而代之,他知道赫连玺这个备货的存在就是为了取而代之他。 “阿酒好久不见,可还好?” 我在转到坤宁宫宫道之处,贤妃叫住了我。 漂亮的贤妃,与世无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中带着丝丝欣喜,就跟见到久违的老朋友似的。 “奴婢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可安好?”我刚弯腰屈膝,贤妃伸手把我托起:“见 到本宫不必见外,本宫很好,你清瘦了不少。” “宫外的生活不比宫中,吃不好,睡不好,自然而然有些瘦。”我退了回来,没有在坤宁宫的主道上。 贤妃一听我在宫外,立马脱口而出:“有如此大好机会能出宫,为何还要回来?宫外自由自在多好?” 看似艳羡,关心之语,全部是试探,试探问我,去宫外做什么。 “宫外再好,奴婢一个孤女,无法在外面生存。”我拿话挡了回去,“宜州谢家,商行遍天下,只有太后娘娘身边,奴婢才是呆的最安全的。” 贤妃了然,叹息:“你说你,怎么就跟吟妃离了心,你还是她宫外带回来的人呢,她怎么就要对你赶尽杀绝了呢?” “也许是奴婢和她相悖,奴婢归劝她离媚妃远些,她执意要和媚妃交好,从那一刻开始,就要赶尽杀绝了。”我顺着贤妃的话说道。 贤妃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压了声音道:“有人惦记性命不是好事儿。” 我眉头微微一蹙,“还请娘娘示下。” 贤妃眼珠子一亮:“本宫听闻一件事,跟你说一下,你心中也好有个计较。”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贤妃就是个中翘楚,一边想借刀杀人,一边把自己伪装成好人。 第126章 吻住 贤妃声音压得更低了,左右看了一下,像贼一样的动作破坏了她看似贤惠的柔软。 “吟妃在宫中放印子。” 我瞳孔猛然一紧,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娘娘莫不是说错了,吟妃娘娘不差银子,印子钱有多少,她才看不上呢。” 宜州谢家,商行遍天下,谢轻吟身为宜州谢家嫡系小姐,入宫为妃,带来的嫁妆,和银票,我所看到的可是堆满了她的私库。 印子钱等于宫外的利钱,这在皇宫之中,一旦查处是大罪,谢轻吟才不会傻的为了几两银子,铤而走险。 贤妃仿佛知道我不相信,听完我的话继而又道:“是媚妃,媚妃从她那里拿银子,放出来的,整个宫廷之中,她至少放了八万两。” “二十天为一组,收回银子至少二十万两,本宫绝对不会拿这件事情来骗你,本宫只是见你忠心耿耿,不愿你命丧黄泉。” 好话说的真动听。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我露出一抹阴沉,“奴婢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她不仁,奴婢不义,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贤妃满意了,拍了拍我的肩头:“你自己要小心一些,这宫中啊,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多谢娘娘,娘娘慢走 。”我屈膝,看着贤妃渐渐远去,嘴角划过一道笑。 当帝王心爱的女子,就是宫廷所有女子的敌人,姜媚儿这是多少人都想除掉的。 每日活在惶恐之中,姜媚儿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做噩梦,有没有在噩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过。 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没有必要告诉太后,回去之后,我只把赫连决让我找人的事情告诉了太后,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太后听到我的话,嘴角翘起弧度,深沉如水,刚夸了一句我做得好,明秋进来:“启禀太后, 倪家提前送寿礼进来了。” 太后翘起的嘴角一敛:“让他们进来吧。” 我迅速地站在太后身后,不多时,明秋引着带着半张面具,穿着墨袍华服的赫连玺进来。 我眉间狠狠的一跳,我没想到他会现在进来,我想着他至少要等到太后生辰才光明正大的进宫。 太后见到他,当即脸沉了下来:“谁让你来的?” 赫连玺手拿着寿礼单,还没有跪地,就被身后的倪寒念接了话:“姑母,念念来看您了,您在宫廷可还好?” 太后沉下去的脸,迅速的恢复如常,露出慈爱的笑容:“念念,哀家的小念念长大了。” 倪寒念跪立在太后脚边,手搭在太后 的膝盖上,昂着头看着太后天真无邪:“在想念姑母的时间里,不知不觉就长大了,祖父说,只有长大了才能见姑母,念念在拼命的长大。” 太后伸手刮在她的鼻尖:“你这个小人精,就知道讨哀家欢喜,今日就别走了,就在这里陪哀家可好?” 倪寒念重重的点头,眉眼都飞了起来:“能陪姑母,自然是最好的,念念很高兴,谢谢姑母。” “快点起来,吃点点心。”太后把倪寒念拉了起来:“别跪伤了膝盖,哀家会心疼的。” 倪寒念笑容甜甜蹭了蹭太后的腿,然后借着太后的力起了身,坐在太后的旁边,慢慢的吃着桌子上的点心。 我的目光瞟了一下赫连玺,聪明的人,干的聪明事,令人诧异的很。 我都没想到太后会对倪寒念如此宠爱,她慈爱的笑容像是发自内心,半点不掺假。 “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是倪府的礼单,请太后过目。”赫连玺这才不卑不亢跪地。 太后斜眼看了我一下,我上前伸手去接赫连玺手中的礼单。 暮然之间,赫连玺往我的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我随即紧拿礼单,扣住了手中的东西,退了回来。 太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倪寒念身上, “念念,你跟明秋姑姑去司珍房,挑选几样合心意的首饰,后日,坐在哀家身旁,也明艳动人。” 倪寒念忙忙的把手中的糕点放下,“多谢姑母赏赐,那念念现在就过去了。” “去吧。” 太后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明秋。 明秋上前扶起倪寒念带离开了太后主殿。 倪寒念临走之前还冲着赫连玺笑了一下,清纯明艳好看娇艳像朵白花,不忍让人玷污。 太后站起身来,我把手中的东西,塞到腰封处,松了松拿着礼单的手。 “啪。” 太后举起手,一巴掌扇在了赫连玺没有戴面具的脸上,厉喝道:“把哀家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了吗?就这么不听话,迫不及待的要来皇宫?” 赫连玺皮很薄,嘴角被打出了血,跪直了腰杆,嗓音还带着明显的沙哑:“太后恩德,我铭记在心,唐突进宫,只是我听闻,太后受伤,故而来见。” 太后眉头一皱:“哀家受伤?你在外面听何人说起?” “三个时辰前,有人来到倪府,说太后受伤,倪老担心,命我前来。”赫连玺垂着眸子,恭敬的说道。 太后眉头骤然皱的死紧,一时之间语塞。 我心中一明,踱步上前,低低地提醒太后:“太后娘娘,怕这是皇上 所为,今日皇上提醒奴婢,让奴婢好生观看太后娘娘的坤宁宫有没有……” 太后眼神一凛,打断我的话:“想办法把他隐藏起来,在皇上来之前。” 我匆忙地应了一声诺,带着赫连玺离开太后主殿,回到我住的房间里,拿了太监服给他。 他换上太监服之后,我把他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用药粉把他红肿的脸颊给消了下去,顺便把他脸上和脖子上的肤色弄得暗沉无光。 他直挺挺的腰一弯 ,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瘦弱太监的模样,没有丝毫俊逸如玉的样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要逃避的,不如就在坤宁宫里。”我冷冷的说道:“你今日就不该来,怎会如此无脑?” 赫连玺抿了抿嘴唇,褐色眼眸凝视着我,暗沉的声音嘶哑:“我怕你有危险,故而寻了一个借口进宫看看你。” 他的眸子倒映着我,让我一瞬间产生可笑的念头,仿佛,他的天下只有我,为了我,他丢了性命在所不惜。 甩了脑袋,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可笑,怎会生得如此念头? “你提前进宫,只会让我手忙脚……” 我的嘴角一重,赫连玺直接吻上了我,让我的话语全部咽于口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127章 我怕 我双眼骤然睁大,伸手一把推开赫连玺,抬起手,狠狠的擦过嘴角:“身为一颗棋子,就该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赫连玺趔趄后退一步,浅褐色的眼眸中满是受伤之色,“我只想看看你。” “不需要。”我浑身竖起冷漠的盔甲,盔甲外包裹着尖刺,谁靠近,谁得伤。 “我怕你认不出来我。”赫连玺一把扯住我的手腕,带着痛意对我说道:“我不想你认不出我,阿酒。” 我抬头看着他,他把我当成了别人,他在透着我看别人,怒道,“放手。” “不放。”赫连玺紧着手中的力气,他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狗,拼命的向别人证明,他是有用的,“我现在没有原来的一点痕迹了,我和他一模一样了。” 我眼角上挑,忽略他的悲悸和哀恸:“难道你还想让我在你身上留下印记不成?” 赫连玺抓住我的手执起,放在他的心口,迫切的说道:“阿酒,我求你,你一定要区分开来我和他,好不好?” 我冷笑一声甩开手:“你在跟我玩什么情深?赫连玺忘记你曾经是被人如何欺辱的吗?” 赫连玺嘴巴颤抖微动,看了我良久,慢慢的垂下头颅,什么话也 没讲。 我手指微微蜷缩起,转身就要走,暮然之间,赫连玺从身后紧紧地拥我入怀,“阿酒,我是赫连玺,玉玺的玺,你不要忘了。” 我身体一僵,缓缓地勾起唇角,嘲弄地笑了,转身,手抵在他的胸口,“等你坐上高位,我自然而然的不会忘记。” 赫连玺浑身一颤,眼中盛满了满满苦涩,紧了紧手臂,恨不得将我揉进身体里,来证明我真的能把他和赫连决区分开来。 我被他紧紧禁锢,难受的紧,眼中冷漠和绝情浮现,抵在他胸口的手一点一滴的推开了他。 跨身离开了我的房间,他不多大一会儿,就跟着出来了,还没有到太后主殿,赫连决带人匆匆而来。 我的手一摆,赫连玺弓着腰立在了门前,我和他并列而在,待赫连决走近,我高声道:“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语落下,跪了下来,赫连玺却在此时迟疑了一下,垂在两侧的手,拽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竖起。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赫连玺恨着赫连决比我想象中的深得多。 赫连决眼带寒 芒横扫过来,赫连玺终于膝盖落地,俯身趴在了地上。 “免礼平身。”赫连决没有注意到赫连玺 ,我高悬的心暗暗落了下来,抬头对赫连决机不可查地摇了一下头。 赫连决瞳孔一紧,来势汹汹的气势一敛,跨进主殿去,负责茶水的宫女端了茶水过来,我站起身来随手接过,瞥了一眼赫连玺,也跟着进去了。 太后手捻着佛珠,见我进来,带了一丝哀怨道:“倪府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惦记着哀家的生辰,哀家心里难过啊。” 赫连决从我的托盘上,端下茶水,放在太后的手边:“倪府之事,朕以命人在查,有了消息,第一个通知太后。” 太后把佛珠往手腕上一套,端起热茶盏,眼中精光划过,长长一叹,“哀家先替倪家谢过皇上,找到这凶手,定然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让他生不如死。 ” 赫连决心怀鬼胎的附合:“太后所言极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定要片片凌迟,五马分尸,方解心头之恨。” “那皇上一定要好好查找。”太后说着掀起茶盖子,撇了一下茶叶,饮了一口。 赫连决看见桌子上放的礼单,话头一转:“倪府送礼进宫,朕有赏赐,不知今日进宫的人何在?”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把茶盏放下:“是念念,那丫头进宫穿的太朴素了,哀家心 疼,让人带她去了司珍房。” 赫连决陡然来了兴趣:“原来是表妹,朕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上次见她时,还不及朕腰高。” “是啊,时间飞逝,转眼就过。”太后富有深意的说道:“好多人好多事,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影子,真是让人怀念过去啊。” 赫连决起身单膝跪在了太后面前,歪头靠在了太后的膝盖上:“儿臣也时常想念过去,母后永远是儿臣的坚强后盾。” 太后的脸色霎那间沉了下来,不过还是抬手,摸在他的头上,开口言语尽是慈爱:“哀家现在也是你坚强的后盾,哀家就你一个孩子,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呢?” “谢谢母后。”赫连决蹭了她一下,带足了依赖。 伪装出来的母子情深,隔着跨不去的算计血腥鸿沟,鹿死谁手,没有丝毫定数。 赫连决陪着太后直到倪寒念和明秋回来,他看着单纯的倪寒念就像看一只猎物。 倪寒念唤了一声皇上,他却爽朗的笑说道:“念妹妹见外了,曾经你可是喊朕一声决表哥。” 决表哥…… 在我的记忆里赫连决其实是没有跟倪寒念有过多的接触,至少我没有见过他们两个私下见面。 倪寒念眼中带着恭敬和敬畏,怯生 生地说道:“这不符合宫规,您现在是皇上,念念是臣女,就该唤上皇上。” 赫连决弯腰去牵她的手,倪寒念躲避了一下:“皇家礼仪,宫中规矩,不得不遵从,还请皇上恕罪。” 倪寒念此举一番动作,取悦了太后。 太后像一个旁观者,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审视着掉了面子的赫连决。 赫连决也不恼怒,举着悬在半空的手,转到自己的腰间,扯下腰上垂落的璃龙佩,塞进了倪寒念手中:“念妹妹拿着这个,下回想什么时候入宫,就什么时候入宫。” 帝王赏赐,不得不要,倪寒念跪地叩首:“臣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念妹妹免礼。”赫连决弯腰直接拉住她的手,把她从地上带起来,出其不意的问道:“今日就念妹妹一个人过来送礼单吗?” 我的心尖突地一跳,眼神唰一下子停留着倪寒念身上,他不相信,我告诉他没有其他人进宫,他只相信自己问到的。 太后手指忍不住的一收拢,开口道:“皇上是何意?不相信哀家所言?” 赫连决眼中划过一道危险,富有侵略性的看着倪寒念,没有理会太后,声音低沉温柔撩人:“念妹妹,你告诉朕,有多少人跟你进宫送礼单?” 第128章 悲悸 太后身体猛然绷直,就要再开口,我上前压住了太后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开口。 也亏赫连决背对着我们,不然我这样的动作绝对会让他对我唯一一丝的信任土崩瓦解。 倪寒念胆怯地看了一眼太后。 赫连决随着她的目光往来,而我在他望之前已经松开了压着太后手臂的手,规规矩矩的站在太后身侧,双手交叉腹与小腹之前,眼观鼻,鼻观眼。 太后稳住了,缓缓一笑:“念念,你带了多少人进来,如实告诉皇上。” 倪寒念点了点头, 害怕的望着赫连决,紧了紧手中的璃龙佩,刚欲开口,赫连决笑着打断了倪寒念:“朕逗你玩呢,念妹妹来了,朕就高兴了。” “皇上把念念吓着了。”太后说着招手:“念念过来,到哀家这里来。” 倪寒念对着赫连决屈膝行礼,慢慢的退到太后身边,太后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侧,把糕点连同盘子一起放在了倪寒念腿上:“吃吧,哀家记得你最喜欢吃甜的,这鲜花酥是蜂蜜制的,甜而不腻,尝尝看喜不喜欢。 ” 倪寒念手指微抖,捏起鲜花酥,放在嘴里啃了一口:“念念喜欢的姑母。” 赫连决看着她们眼中拂过一道冷意,随即向太后道:“儿臣就不打扰母后和念妹妹了,儿臣先 行告退。” 太后翘的嘴角,慈爱,叮嘱道:“国事繁忙,皇上也要注重身体,千万别累着。”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铭记在心。”赫连决虚假的说道:“儿臣先行告退。” 他在太后的目送之下,离开了坤宁宫主殿。 太后对我递了个眼色,缓缓的站起身来。 倪寒念要跟着站起来被太后一压,“哀家去私库,给你找点好玩的,你坐在这里。” 没了赫连决,倪寒念笑容都变甜了:“多谢姑母。” 太后和我一起出去,之前我见倪寒念在蒙着面纱,现在没有面纱,我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把我认错。 到了门口,赫连玺穿着一身太监服,横了过来,太后愣了一下,笑夸道:“阿酒,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让哀家想起,曾经也有一个姑娘,像阿酒一样聪明。” 赫连玺浑身瞬间绷紧,抬起头,浅褐色的眼眸灼灼,嗓音带着嘶哑,问着太后,“那位姑娘呢?” 太后回望着他,笑声中带着残忍:“那位姑娘啊,当然死了,爱上不该爱上的人,又不听哀家的话,当然留不得,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不知道,还请太后示下。”赫连玺眼底忍着死死的压抑。 “死了。”太后轻飘飘的说 道:“被人砍了四肢,戳瞎了双眼,割了口鼻,拔掉了舌头,投入火海,活活的烧死了。” 霎那之间,我的嘴里弥漫着血腥味,我咬破了我的舌尖,疼痛让我压下滔天恨意。 赫连玺攥紧成拳的手,血迹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他看着太后,扯着嘴角笑道:“不听太后的话,是死有余辜。” 太后呵呵笑了起来,“哀家也是这样觉得,凡是不听话的人,都没有存在的必要,阿酒你说是不是?” 我一张口,血腥味冲鼻,只有跪下来,才不会冲到太后:“是,不听话之人,皆留不得。” 太后居高临下地笑看着我,“皇上肯定在皇宫各处,安插了眼线,他不出宫了,就在宫里先住下,阿酒你来安排。” “诺。”我应声。 太后满意的回去了。 我跪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我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聪明不听话的人,聪明不听话的人,活该就要死了。 我把赫连玺安排在了我的房间,太后告知倪寒念他已经离开出了皇宫。 倪寒念对太后的话深信不疑,没有丝毫怀疑,太后让我递消息给赫连决,天擦黑,便寻了一个由头,让我出了坤宁宫。 我在御书房外跟石公公说了并没有任何人,然后没有逗留的离开,回去的路走了一半,宫 灯突然熄灭。 我脚下的步子骤然一停,立在原处,带着血腥味的冷香钻入我的鼻尖,我慢慢的刚一转身,就被拉扯到巨大的铜水缸后。 “九千岁何时变得如此宵小了?” 我后背抵在宫墙上,话音就出了口。 祈惊阙手臂禁锢着我的腰,黝黑的眼眸在黑暗之中折射着如深渊的光:“本督公从来不是英雄。” 他还挺光荣自己做一个小人。 “你来做什么?”我伸手去掰他禁锢在我腰上的手:“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做吗?” 祈惊阙反手一抓,把我的手腕紧紧的攥住:“没什么事情让你做,只是过来看看你。” “过来看看我?”我笑道:“九千岁何时变得如此闲了,酒肆卫怕是要被人吞了吧?” 我的冷嘲热讽让祈惊阙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处,深深的嗅了一口,幽幽地说道:“没人有本事吞得了,倒是你身上沾染了其他人的味道。” “你属狗的鼻子?”我笑容不减:“闻得出来,我刚刚从赫连决御书房里走出来?” 祈惊阙差点把我的腰勒断,阴测测地说道:“你知我不是说这个。” 我挑起眉头,卡住他的手:“祈惊阙你到底要什么?大晚上的,过来看看我,谁会相信?” 身为我的死对头,过来跟我玩温情,这不亚于赫 连决再告诉我,他杀了我是为了我好一样。 祈惊阙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和我调换了一下位置,自己靠在了宫墙上,隐匿在黑暗之中,红色的衣裳也染了黑,让人看不见。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虽然你我曾经不怎么愉快,但我也不是小人。”我带着笑说道:“我会信守承诺,到最后,躺在你的床上,做你的对食。” “呵!”祈惊阙低低的笑了起来,在这静谧的皇宫里,显得格外渗人,我张口斥着:“你手握重权,无人能撼动你,我还要命呢。” 祈惊阙笑声戛然而止,浑身的煞气在黑暗之中弥漫,把我笼罩其中,张口骂我道:“蠢货,你什么时候才不会蠢得如此无可救药?” 我冷哼一声,“既嫌我蠢,就不要与我打交道,告辞。” 转身离开,走得干脆利落。 隐灭的宫灯,在我行了几步之后,全部亮堂起来,把我的影子,照亮拉的极长。 我顶着月色,回到了坤宁宫,我的房间乌黑一片,赫连玺没有点灯。 我摸索着要点灯,赫连玺沙哑到极点的声音带着哀求:“莫要点灯。” 我迟疑了一下,点燃火折一个箭步来到床边,手扣在赫连玺肩头上,用力一掰。 赫连玺死死咬住手腕泪流满面的脸印在了我的眼里。 第129章 拔毛 我扣住他肩头的手停顿了,手中的火折光瞬间隐灭。 赫连玺泪流满面的样子隐于黑暗之中。 良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眼泪是没有用的,你有多恨,应该找你恨的那个人,把他碎尸万段。” 赫连玺慢慢的坐了起来,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 “碎尸万段,她也回不来了。”他挂满泪水的脸充斥的悲凉道。 “你心爱的姑娘?”我的手慢慢的摸到头上,把他送给我的簪子拿下放在手上把玩,冷漠的问道,回不来被人惦念,也是一种幸福,至少没有人惦念我。 赫连玺低笑嘲弄道:“什么是心爱的姑娘,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既不知道你是谁,你又何必惦念?”我不会劝人,也劝不好人,更何况他突然如此,让我想到太后在他面前说起了我的死因。 难道因为我的死因,让他想起了心爱的姑娘,所以他拼命的想让我记住他,记住他,他是赫连玺,而非赫连决? 赫连玺在黑暗之中昂着头,望着我,言语几近哀求:“阿酒,我能抱抱你吗?”眼泪滑过他的脸颊,落在他的脖子里,无声无息的。 “我不会成为你的依靠,你抱我也吸取 不了温暖。”我无情的说道:“何必庸人自扰,自寻烦恼。” 赫连玺没有被我的无情吓到,手臂一压,把我压倒在床上,他像一条蛇,手脚并用的缠住了我。 我刚要挣扎,颈窝湿了滚烫而又咸涩的眼泪,让我停止了挣扎,他凝噎着带着哀求:“阿酒,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忘记我,都不要把我认错,好不好?” 告诉自己不要心软,手却不自觉地摸上他的头,微微一叹:“赫连玺,你是先皇的十九子,往后,我叫你十九。” “谢谢,谢谢阿酒。”他哽咽着不断的向我道谢,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浮木,他要紧紧的抓住,才能证明他自己是谁。 而我清楚的知道,他是赫连决的兄弟,和他一母同胞双生子,他们流淌着一样的血,最终的个性应该就会向彼此靠拢。 狡兔死走狗烹这是他们赋予他们垫脚石最后的下场,我之所以在这一瞬间心软,他像极了我重生那时的彷徨无措,恨意滔天。 翌日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缓缓的睁开眼,对上赫连玺浅褐色带着宠溺的眼眸。 一瞬间,我坐了起来,手中的簪子变成了锋利的刃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昨天晚 上你对我下了药?” 赫连玺没有动,死死的盯着我,“你只是太累了。” 我太累了也不会睡得如此沉? 是什么地方不对? 我看着他警告道:“但愿是我太累了, 还要委屈你继续当太监。” 说完跳下床,简单洗漱了一番,拿着瓶瓶罐罐把他的脸上因为泪水冲刷掉的痕迹重新抹平了。 他变成了不招眼的太监,和我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倪寒念穿上了漂亮的裙子,头戴华贵的珠钗,正甜甜的和太后一起喝茶。 太后看到我,眼睛停留在赫连玺身上,赫连玺把太监的姿态做的十足十。就连如掐着如公鸭嗓音也是像极了。 倪寒念没有把他认出来,太后满意的对我一笑,我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 用完早膳。 太后扫了一眼赫连玺,漫不经心的对我道:“阿酒,念念小姐难得来一趟宫中,你带她好好在皇宫里看看,顺便把十九带着,明天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太后真是胆大心细,这真是与虎谋皮,拽着虎须。 “诺。”我应声,向太后保证:“奴婢一定好好看着念念小姐,请太后放心。” 太后深沉的笑了笑。 偌大的皇宫,玩的地方 ,无外乎就是珍宝阁,御花园,藏书阁。 一路来到御花园,行走在赫连决下了朝会走的宫道上。 倪寒念看着满园子的花,欢乐的对我道:“阿酒,还是皇宫里好看,一年四季都有花对吗?” 被她点名的我恭敬道:“回禀念念小姐,天下最繁华之地,非皇宫莫属,一年四季有花,也属正常。” 倪寒念没有摘花,而是捞了一把草,举在了我的面前:“阿酒,来到御花园的人是不是一眼只看见了花,看不见草?” “不会呀。”我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草,又看了一下天色:“御花园里所有的一切,来了,就能看见。” 倪寒念恍然了一下娇格格笑道:“是我岔了,阿酒的眼睛很漂亮,我还以为阿酒是我在宫外认识的人呢。” 赫连玺听到她的试探,浅褐色的眼眸闪过一抹杀意望向倪寒念。 我不动如山,“人有相似,花有一样,奴婢像念念小姐认识的人,是奴婢的福气。” “我认识的那个人,她会做簪子。”倪寒念说着手指了一下头上的白玉簪子:“这就是她做的,漂亮吗?” 我顺着她的手望着她头上的白玉簪子,带着笑意由衷的夸道: “簪子很漂亮,她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单纯的姑娘,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入口,赞同着我的话:“我很喜欢她的心灵手巧,她还说我喜欢的人给我做了一个镯子呢。” 我唏嘘了一声,“能让念念小姐喜欢的人,一定俊雅非凡 ,翩翩公子。” 倪寒念弯了眉眼,脸色红了:“他是极好的人,我的祖父也喜欢他。” 我含笑道:“那他跟念念小姐肯定是良配,门当户对的良配。” 倪寒念连耳朵尖都红了,把手中的草一股脑的塞到我的手中:“我问问你阿酒,昨日跟我一起进宫的那人,走时可留下什么话来?” 我心中骤然一明,单纯洁白的白兔子变成了红兔子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就是想问问我赫连玺突然间离开,有没有丢下什么话? 我低笑轻咳了一声,张口准备信口胡说,赫连玺掐着脖子如公鸭嗓子般的声音,响起:“念念小姐,皇上来了。” 倪寒念通红的脸颊瞬间变白,拉着我的手,连忙往花丛里钻。 我刻意把她引过来,又岂能让她躲起来,反手一拉:“念念小姐,这里无遮挡,皇上已经看见您了,您再躲起来,怕是不妥。” 第130章 恋慕 倪寒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脸惨白如纸,面无人色:“我不想见到他,阿酒,你快给我想想法子。” “您别慌。”我压着她的手,不让她拖走我,安抚道:“皇上是天子,您又是他的表妹,他喜爱您,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倪寒念急得眼睛发红,脱口而出:“我不要他的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他的喜欢。” 赫连决已经走了过来,我也看见了,另外一只手压在她的背后:“念念小姐,要谨言慎行,这里是皇宫,千万不要让太后为难,有奴婢在,光天化日之下,您怕什么呢?” 倪寒念慌乱不已,我的手给她顺背。 赫连决带着人走过来时,倪寒念就像一只受惊的白兔子,满眼的恐惧,让赫连决声音轻柔:“念念,你这是怎么了?是他们伺候的不好?” 说着伸手过来,我欲松手,倪寒念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不让我松,自己也不去接赫连决的手。 我翘起嘴角,半屈膝道:“回禀皇上,御花园里刚刚跑出一只老鼠,念念小姐见到老鼠吓着了。” 赫连决伸手一揽,把倪寒念揽入怀中,倪寒念不得已松开了我的手,我假装看不见她眼中满满哀求,后退到赫连玺身边。 赫连玺眼观鼻,鼻观眼,垂目面无表情,对倪寒念没有任何一丝温情在,绝情的就如赫连决把我投入火海时的 样子。 “念念别怕,回头朕把御花园清理干净, 保证你下趟来,见不到老鼠。”赫连决拥着她 ,往盛开的菊花坛走去。 倪寒念声音弱弱,应了几声是,跟他渐渐远去。 赫连玺侧头看着我:“你是故意的?” 我摩擦着自己的右手腕,“你心疼了?” 赫连玺微微摇头:“垫脚石而已,不值得心疼。” “也是,她的姑母是太后,是你的仇家,你没有立场心疼。”我嘲弄地说道:“十九,你和赫连决很像。”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死寂一般的凝视着我:“他是他,我是我,不要把他和我相提并论。” 我笑道:“不相提并论,难道你们就不一样了吗?不要自欺欺人,你们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本质是一样的。” 赫连玺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死寂般的眼中闪过狂风暴雨:“你说我是十九,就不是赫连决。” “竭力否认就是在害怕,你的内心在害怕。”我笑意越来越深,“不要否认,你会成为他,我们的目的就是你成为他,否认,没用的。” 赫连玺瞬间全身颓废,就像一个斗败了的野兽,想退回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都无地可退。 我见他不吱声,又望菊花坛处的倪寒念,提醒他:“小白兔受惊,记得好生安抚,可以一举占据她的心,也可以让她更好的区分你和赫 连决。” “我不需要。”赫连玺磨牙带着血腥道。 我看着他笑而不语,立在一旁静静等待,约摸三盏茶的功夫,赫连决过来了,嘴角扬着,春风得意,让人看着刺目。 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就跟着他转了一个方向,巨大的松柏树遮住了我和他的身形。 “阿酒,你真是朕的好姑娘。”赫连决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激动不已:“朕把后位留给你。” 多么利己的人,之前还说把妃位留给我,现在把后位要留给我,不离其宗的手段总是一成不变。 我娇羞地垂下头颅:“能在皇上身边伺候,就是奴婢的福气,念念小姐喜欢上皇上了吗?” 赫连决笑的温润:“无论她喜不喜欢朕,朕心中只有你,阿酒,她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希望她这个工具,能杀死皇上想杀的人。”我抬头目光闪闪,带着痴迷的癫狂:“奴婢不允许任何人威胁皇上,皇上是天子,就该自由自在遨游于九天,没有任何人束缚。” 赫连决激动的就要过来抱我,我后退两步,“皇上时间不早了,奴婢还要过去安慰念念小姐。” “好,好。”赫连决连说了两声好,依依不舍的离开,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铺天盖地的恨意一下子盛满。 要不是为了更加巩固倪寒念恋慕赫连玺,我才不会把倪寒念 弄过来给赫连决勾搭。 让他勾搭,让他吓一回,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赫连玺在倪寒念心中更留下完美的印象,让她更加痴恋一些。 赫连玺跟我说不需要去哄倪寒念,现在去哄了,我移步过去,倪寒念已经破涕为笑了。 回去的路上,倪寒念摇着我的手臂,用只有我和她能听到的声音道:“谢谢你,阿酒,你是一个好人。” 我眉毛一挑,便知道她感激我是赫连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谦卑的一笑:“太后喜爱念念小姐,才会让公子留下,念念小姐不要激动,皇上和太后不合,若是知道有男子……” “我知晓的。”倪寒念不等我把话说完道:“我保证谁也不说,我会用生命来保护玺哥哥。” 这个誓言千斤重。 我今天的这场算计,没白搞。 “原来公子有这么好听的名字。”我顺着她的话,夸奖着赫连玺,对一个被情爱迷昏了头的女子,只有夸奖她心爱的男子她才会心无旁骛卸下防备。 倪寒念甜蜜的眼睛都弯了,贼一样的偷偷问我:“阿酒,玺哥哥的脸被你弄的,他真正的脸长得什么样子?” 我侧身回头一看,正对上赫连玺浅褐色的双眸,他跟在我身后,像一直都在注视着我。 我回首笑道:“公子无双,温润风华,大概是像前朝的容双公子。” 倪寒念弯了的双眼,瞪大 跟铜陵似的,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激动的指甲都卡进我的肉里:“你说的是真的?” 前朝的容双公子,才情长相皆是上乘,每次出门路过大街都会满载而归。 我说赫连玺像容双公子,就是笃定了他长得好看 ,戴着半张面具不是为了遮丑,而是为了遮俊。 “绝无半点虚假。”我不露神色的翘着她的手,她指甲很利,疼得我倒抽气,“现在非常时期,只能遮住他的颜,您若不信,可以看他的骨相,骨相俊,长相就不会丑。” 倪寒念偷偷的往后面望了一眼,小女儿家的姿态尽显:“我相信你,你不会骗我。” 我笑了笑,终于把她的手掰开,我的手臂被她抠出了血印子。 倪寒念带着笑脸回到坤宁宫,抬脚就要进时,明秋拦住了她,“念念小姐您回来了,累了吧,奴婢带您回去休息。” 倪寒念看了一眼主殿,乖巧的对明秋道:“我可以让他陪我说说话吗?”手指着赫连玺。 明秋不认识赫连玺,只当他是一个太监,扶着倪寒念道:“当然可以,念念小姐看上谁是谁的福气。” 倪寒念满心欢喜抑制不住,脱离了明秋的搀扶,跑向赫连玺。 明秋皱了皱眉头,眼中划过一道厌恶的算计,侧身对我低声道:“太后让你走一趟桃之夭夭殿,吟妃有东西孝敬太后,你快快去取来。” 第131章 抽打 我捕捉了明秋眼中的算计,静默的一下道:“念念小姐回来,奴婢去告知一下太后,回头就过去。” 明秋身体一横,挡住了我去主殿的路,口气不善:“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还是在质疑太后?” 不让我去问太后,这是有诈了。 “明秋姑姑误会了,奴婢这就去。”我说着后退,往院子里走去,倪寒念带着赫连玺还没有进屋。 我眼睛余光看了一下赫连玺,对他递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懂我的意思,万一我不回来,能利用倪寒念找人把我弄回来,我可不想死在谢轻吟手上。 思量了万千,带了丝丝忐忑来到了桃之夭夭殿。 谢轻吟坐在座位上,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拿着荆条,荆条上有血迹。 桌子上放的是我房间里的香料粉,烟茶跪在她的面前,背上渗出血迹,被荆条抽的一道一道的。 “奴婢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走进去给谢轻吟行礼问安。 谢轻吟随手一拂,装香料粉的瓶子,被她拂掉下来一瓶:“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三请五请,就差八抬大轿了。” 瓶子落在我的面前,碎成了渣,里面的香料粉,铺散开来,发出阵阵清 香。 她火,我也不友善,直接说明来意:“奴婢奉太后之命前来,吟妃孝敬太后的东西,太后正等着呢。” 谢轻吟不接我的话,拿过一个香料瓶子,对着我的脑门砸来:“这就是你赖于生存的毒药,阿酒,说好的情同姐妹,你就这样待本宫的?” 我当然不可能给她砸头,头一偏,躲过瓶子,站了起来:“娘娘在跟奴婢秋后算账,这个坎过不去了吗?” 谢轻吟手揽着肚子,眼神带着厌恶和憎恨:“你对本宫不敬,本宫就不需要管你是不是在太后面前伺候,来人那,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上来就让我死,这是多恨我? “等一下。”我从容的制止她,“奴婢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娘娘,娘娘听完,再把我拖出去,乱棍打死也不迟。” 谢轻吟哼了一声:“本宫今日让你死在这里,你说什么事情,也逃脱不了。” “是吗?”我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凤冠,印子钱,诬陷媚妃行巫蛊之术诅咒太后,贵妃娘娘滑胎,这每一件的每一件,可都是有娘娘的影子。” 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憎恨如此,我伺候她的时候,想尽办法让赫连决来到她 的房里,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都是她对我先下手再下,我才进行反击的。 谢轻吟手紧紧的卡在桌子上,指尖泛白发抖:“阿酒,你在阴我,算计我。” “你不仁,我不义,你该庆幸你是宜州谢家的嫡女,不然的话,你早死了。”我沉着声音激怒着她:“怀孕了,达成所愿了,就该好好的夹着尾巴做人,别整天想着要别人的命。” 她的情绪不对,怀有身孕本来就敏感,再加上我前两天对她下得情绪暴躁的药 ,就应该有这样的效果,可以再激怒一下看效果。 “你放肆!”谢轻吟暴喝道:“小小宫女,竟敢教训本宫,本宫看你就是不想活了。” 继续怒吧,怒的越狠,药效就发得越狼,到时候就变成了一点就燃,谁都不放在眼里。 “奴婢替太后过来拿东西的,既然娘娘没有东西给我,奴婢回去禀报太后,奴婢告退。” 明天就是太后生辰,把赫连决替换成赫连玺最佳的时机,我可不想有什么纰漏,错过这次机会。 “滚,给本宫滚。”谢轻吟恼羞成怒骂道,砸了一桌子上的装有香料的瓶子。 满屋子的香料混合,散发出刺激鼻子的味道,我 扬起嘴角:“娘娘息怒,怀有身孕,切忌动怒,切记血腥,娘娘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多积点阴德。” 谢轻吟站起来,非得没有息怒,而是用手中的荆条狠狠的抽打烟茶,抽着还骂道:“让你吃里扒外,让你一心向外,本宫抽死你。” 烟茶被打得痛呼连连,直喊冤枉。 她越是喊冤,谢轻吟就打的越凶,面目可真的就像一个疯子。 我后退的脚步停了下来,思量着要不要救烟茶时,苏慕华声音从外面响起:“吟妃妹妹好好的怎么动怒起来?要是教训宫女,吱唤一声让旁人动手就是。” 谢轻吟抽人的动作一停,捋了一下发髻,看向门口:“贵妃姐姐大驾光临,妹妹有失远迎,还请贵妃姐姐恕罪。” 我移到门边,垂目恭敬的站着。 苏慕华不料停在门口,也不进来,眺望着里面的谢轻吟,目光撇着我:“吟妃妹妹客气了,本宫就过来看看,明日太后生辰,各宫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贵妃姐姐进来喝杯茶。”谢轻吟在里面邀约道。 “既准备好了,本宫去其他地方瞧一瞧。”苏慕华扬起声音,透着得意:“本宫重掌六宫之权,又 逢太后生辰,可得小心翼翼,不能有了错处,让旁人钻了空子。” 谢轻吟手托在肚子上,带了一丝皮笑肉不笑:“贵妃姐姐所言极是,但重掌六宫之权,毕竟不是入住中宫,将来有了中宫,六宫之权,还是要交出去的。” 苏慕华掩唇一笑:“妹妹所言极是,本宫祝妹妹达成所愿,千万不要像本宫一样,护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谢轻吟满眼的暴躁,努力的压制,“贵妃姐姐在诅咒妹妹呀,这可真是要不得,毕竟贵妃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姐姐最清楚不过。” 苏慕华顷刻之间神色冷了下来,眼神深邃地看着谢轻吟,低笑了一声:“妹妹好本事,原来早就知道了,姐姐先告辞了,妹妹好生养胎。” 苏慕华说完干脆利落转身,如同来一样匆匆,我见她一走,抬脚就要跟上。 蓦然之间,身后传来破风的声音,紧接着我的背后狠狠的被荆条抽中。 赤辣辣的疼让我一个趔趄,脚绊在门槛上,摔了出去,手撑在地上回头,谢轻吟手中的荆条就跟着下来,胡乱用尽全力的抽在我身上:“让你仗着太后,目中无本宫,本宫打死你,看你还如何嚣张?” 第132章 情郎 荆条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谢轻吟每一下都拼了全力,狂躁的不像她自己。 我大声的呼救,叫唤着苏慕华。 苏慕华并没有走远,我的叫唤和谢轻吟丧心病狂地抽打,让她飞快地返回了回来,命人拦截谢轻吟。 谢轻吟被荆条上的血刺得面红耳赤,双眼赤红,旁人拦截她,她连同别人一块抽。 我忍着疼手脚并用的爬起,往苏慕华身后躲去,苏慕华眼中散发着寒芒:“还不赶紧请太医,吟妃娘娘要是有三长两短,看太后和皇上怎么整治你们。” 桃之夭夭殿的宫女太监,慌乱成一团。 “你们的拦本宫,看本宫不打死你们。”谢轻吟挥舞着荆条,抽打的靠近她的人。 打的旁人连忙躲闪,苏慕华站着不动就成了她的目标,她暴躁的已经没有任何理智,见人就抽。 破风而来的荆条,对着苏慕华脑门下来,苏慕华伸手一把抓住,用力的一扯,谢轻吟被扯得过来。 苏慕华反手对着她的脸,狠狠的扇了过去:“ 吟妃,你仗着怀孕,疯够了没有?” 啪一声巨响。 谢轻吟被打立在当场。 苏慕华把她手中的荆条抽下,甩在她的脚底下,“吟妃无缘无故发狂,你们都看见了,回头太后皇上问起,你们要如实 回答,不若,本宫通通把你们打入永巷去。” 苏慕华声音落下,在场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下来,如锋芒在背,冷汗津津往下落。 “你清醒了吗?”苏慕华看着立在当场的谢轻吟:“清醒了,本宫陪你等太医来,看完太医去禀报太后。” 谢轻吟双眼血红血红的就要往下滴血一样:“你凭什么打本宫?” 苏慕华下巴一台,据傲道:“就凭本宫现在执掌六宫,就凭你要拿荆条抽打本宫,这么多人看呢,还能抵赖不成?” 谢轻吟另外一只手护着肚子,目光一瞥,恶狠狠的盯着我:“本宫教训自己身边的宫女,跟贵妃姐姐有何关系,贵妃姐姐未免手伸的太长了。” “无故打骂宫女,本宫就管的。”苏慕华眼中冷飕飕:“给本宫进来。” 苏慕华伸手一把薅住她的手,把她拖到屋子里去,谢轻吟尚有一份理智在,不敢用力挣扎,真怕伤了肚子。 我身上疼得犹如万千虫蚁啃咬,本想趁机走, 苏慕华身边的大宫女玉寒,张口提醒我:“阿酒,好歹我家娘娘救了你,你不能就这样过河拆桥啊。” 我还没迈起的脚步,放得下来,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玉寒姑姑说的是什么话,贵妃娘娘救了奴婢,奴婢感恩戴 德,怎会过河拆桥?” “不会过河拆桥就好。”玉寒眼中闪过不屑,就跟已经看透了我的内心一样:“赶紧进去吧。” 我在她的目光之下,忍着身上传来阵阵痛意,刚迈进去,就看见烟茶冲我感激牵强一笑。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我不是为了救她,我是故意激怒谢轻吟,让她丧失理性的。 我当没有看见她的感激, 佯装眼中满满害怕来到了苏慕华身边。 谢轻吟坐在椅子上,一手搭着肚子,满脸阴郁,眼神闪烁的阴毒:“贵妃姐姐,阿酒心肠恶毒,手段阴险,这样的人在太后身边,早晚会对太后不利,你这样包庇纵容,出事你负责吗?” 苏慕华眼皮轻挑,看向她,语气有些阴冷:“谁心肠歹毒,手段阴险,吟妃妹妹心里清楚,妹妹刚刚大动干戈,现在还是不要动怒,免得动了胎气,本宫说不清楚。” 谢轻吟极其在意她的肚子,用鼻孔发出来一声哼,不再言语,只是恶狠狠的看着我。 两刻钟过后,关燕回背着药箱前来,谢轻吟见到他皱起了眉头,显然是没有想到关燕回会来。 苏慕华说了几声,关燕回应了话,放下药箱,拿出脉诊,对谢轻吟道:“娘娘,请出右手。” 谢轻吟握了一下衣 袖,慢慢的伸了出来。 右手腕上的相思豆珠串露了出来。 红色的相思豆珠串,是 她放进首饰盒里的相思猪串,她很宝贝的。 关燕回触及到红色相思豆珠串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随既飞快的敛去,垂下眼帘,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手指轻轻地触着相思豆串上。 片刻功夫,关燕回的脸沉了下来。 苏慕华轻言问道:“关太医,吟妃无缘无故发怒,是不是得了意症?” 关燕回收回了手,谢轻吟忙不迭的把衣袖放下,遮住了红色的相思豆珠串。 关燕回禀报道:“回禀贵妃娘娘,秋日天气干燥,吟妃娘娘恰逢怀有身孕,气血过旺了一些,喝些泻火的茶,就会好些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关燕回睁眼说瞎话,摆明的替谢轻吟说话,我给她下的药,她吸收到体内,把脉不可能把不出来。 “只是气血过旺?”苏慕华幽幽道:“那可得好好的这喝些泻火的茶,都把太后身边贴身宫女吓着了。” “臣会好好调配茶,给娘娘下火。”关燕回应着声音道。 苏慕华翘了翘嘴角,慢慢的站起来:“劳烦关太医,先去坤宁宫跟太后说一声,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有人说是本宫的错。” “贵妃姐姐哪 里的话,谁敢怀疑贵妃姐姐?”谢轻吟话语有些冲,带着极度不满。 “这不是害怕吗?”苏慕华笑着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谁知道一转眼,风言风语从谁的嘴巴里出来,妹妹好生休息,本宫去看太后了。” 谢轻吟狠狠的拽紧拳头,看着苏慕华带着关燕回离开,就对我发难道,“阿酒,本宫不会让你毁了本宫的,本宫一定会杀了你。”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步上前:“谢轻吟,咱们两个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你利用我,我利用你,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杀了我,我无话可说,但。你凭什么这样恨我?” 谢轻吟阴沉沉的说道:“凭什么恨你?就凭你把我当成垫脚石,来接近皇上?” “是吗?”我已经站到了她面前,一把抓过她的右手,眼中浮现嘲弄,摩擦在她手腕上相思豆珠串上:“谢轻吟,咱们相处时间不短,又何必自欺欺人,你真的是因为爱皇上,才对我如此恨之入骨?” 谢轻吟神色大惊,用力抽手,我一把把她的手扣在了桌子上,一压一拽,把她的红色相思豆珠串扯了下来,转套在我自己的手腕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想杀我的目的,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情郎是谁,是也不是?” 第133章 跪下 “把珠串还给本宫!”谢轻吟眼中闪过一抹恐慌,伸手就过来抓扯我的手。 我早有所料,压着她的手用力,把她压坐在位子,看着她通红的双眼,笑若灿烂:“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看来奴婢猜的没错了,娘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一开始不知?”谢轻吟脸色难看起来:“你翻过我的首饰盒,你会不知?” “我留心过,但没往这方面想。”我如实的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让我终于知道,我忠心耿耿为你做事,你那么迫不及待的除掉我是为了什么。” 一切都解释通了,谢轻吟对我生了二心,是因为担心自己红色相思豆珠串被我知晓。 红色相思串的主人关燕回进宫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这个她贴身的宫女自然而然要除掉。 这样才能保证关燕回安然无恙的在皇宫,谢轻吟倒是一个痴情人,一边和赫连决周旋要生下他的孩子,一边要保护进了宫的心上人。 可笑的痴情人,皇宫最不需要这种人。 “把手串还给我。”谢轻吟挣扎的说道。 我把手腕举起来,摇了摇提醒道:“娘娘千万不要动怒,动了胎气,您可就前功尽弃了。” “毕竟您进宫,为的就是怀上龙种,坐上皇后之位,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没了,皇后之位乃至太后之位,可就遥遥无 期了。” 谢轻吟瞬间憋屈,像斗败了的公鸡坐在凳子上,也不来争夺我手中的珠串了。 “这才乖。”我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而后移到她的下巴处,用力的一抬,眼中闪烁着冷光盯着她:“你收买明秋,花了多少银子?” 谢轻吟哼一声扭头想脱离我的手,我用力的一抠,手指死死的抠住她的下巴:“谢轻吟,你打了我那么多下,我身上疼着呢,没空在这里和你念旧情,你收买明秋花了多少银子?” 谢轻吟双手紧紧握成拳:“一万两银子,让你过来,趁机杀了你。” 我嘴角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没想到我的命还挺值钱,不过跟你的心上人比起来,我的命是不值钱的。” “你到底想怎样?”谢轻吟低吼着。 “不想怎样,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太后的人,太后的心腹,杀了我,对你没好处。”说着我用力一甩,指甲把她的下巴抠破了皮。 “你现在滚,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谢轻吟手指着门口:“我不会再杀你,可以了吗?” 再一次把手腕的珠串摇了一下:“都是大尾巴狼,就别装小白兔了,你不是不会再杀我,你只是在寻找机会,让我再提醒你一声,你的心上人是为酒肆卫卖命。” “不可能。”谢轻吟不相信的说道:“他医术了得,凭的是真才实学进太医院做院首,跟酒肆卫没有 半点关系。” 我的手点在她的胸口:“太医院院首,掌握着整个皇宫乃至京城王公大臣身体状况,这样一个敏感具有好处的官职,随便让一个医术了得,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做得的?” “宜州谢家,世代经商,破格封侯,你身为谢家嫡女,商场如战场,战场如朝局风云变化,这么浅薄易懂的东西,你不会不知道。” 谢轻吟脸色灰白起来,不带一点血丝,唇角剧烈的颤抖起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把手一伸,衣袖卷在手腕上,径自向她的里间边走边道:“明秋姑姑说您要孝敬太后,奴婢也不拿多,五十万两银子,太后二十五万,剩下的二十五万,奴婢拿去看大夫。” “你还知道什么,跟我讲,我给你百万两银子。”谢轻吟跟在我身后迫不及待的允诺道。 我从她装着银票的盒子里,点了银票出来,分了两份,妥善的藏了起来,回头看着她:“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奴婢懂,娘娘好自为之。” “你别走。”谢轻吟剧烈的喘息,眼神软化,带了一丝祈求:“阿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应该对你赶尽杀绝,我们合作,我再也不动你一根汗毛。” “你求我啊?”我眨着眼睛,笑着看她。 谢轻吟憋了一口气:“我求你。” “求人是这样求的吗?不应该跪在地上吗?” 我乐呵呵的问她。 谢轻吟一咬嘴唇,眼里闪过挣扎,随之慢慢地跪了下来,声音凝噎道:“我求你,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与我合作。” 情爱令人迷失眼睛,可以让一个天之骄女,跪地俯首称臣,我没有想到一心一意只想要后位谢轻吟可以为她的心上人做到这一步。 不过这也更好的理解,她为什么有一点风吹草动,抱着拧杀错不放过也要想尽办法把我杀了。 “让我想想,等太后生辰过后在回答你。”我言罢干脆利落径自她而去。 现在我掌握着主动,不会轻易的就答应她什么,更何况如果赫连玺取代成功赫连决,皇宫里的这些人都会无声无息的消失,重新换上一批,我又何必率先答应她什么呢。 刚踏进坤宁宫,赫连玺迎面就来,见得我他愣了一下,伸手就要来碰我,满满急切和关心:“ 吟妃对你乱用私刑,伤到哪里了?” 我侧身侧开,瞟了一眼主殿,苏慕华腿脚够快,这么大功夫,已经把桃之夭夭殿事情经过告诉太后了。 “一些皮外伤而已,你太惊讶了,十九。”我冷道:“别忘记你的身份,你与我不熟。” 赫连玺如雷劈身,连后退两步,手指圈拢成拳,压抑着眼中情绪:“太后让我寻你。” 我嗯了一声,路过他往主殿走去,没到门口,苏慕华和关燕回就出来了。 苏慕 华嘴角微翘,心情愉悦,看来在太后那里讨到好了。 关燕回路过我面前时,我把衣袖微微一撩,露出红色的相思豆珠串。 关燕回迟疑了一下,目光扫过红色相思豆珠串,跟着苏慕华离开了。 我转身进了主殿,明秋正在和太后耳语,太后见我进来,摆了一下手,明秋刚后退到一旁,我准备先下手为强,率先开口道:“启禀太后,奴婢不负太后重托,去桃之夭夭殿拿来了吟妃孝敬之物,请太后过目。” 太后手中佛珠一捻,眉峰一挑:“哀家的重托?哀家何时让你去吟妃那里去了?” 明秋脸色一变,张口欲说,我抢在了她的前面:“回太后,奴婢带念念小姐回来之时,明秋姑姑说吟妃有孝敬太后之物,那奴婢去拿,奴婢不敢耽搁,就过去了,拿来了吟妃孝敬之物,白银二十五万两。” 拿出银票,上前奉给太后。 太后看着银票,目光一斜,冷了声音:“明秋,哀家怎么不知道吟妃有孝敬哀家之物?你刚刚怎么跟哀家说的, 阿酒吃里扒外,人在曹营心在汉?” 身为高位者,最忌讳吃里扒外,明秋是太后的心腹,替太后办了不少事,这样大张旗鼓名正言顺的背叛,太后岂能容她? 明秋转身一跪,掷地有声道:“太后,奴婢并没有让阿酒去吟妃那里,她信口胡说,诬赖奴婢,请太后明鉴。” 第134章 拔舌 太后把手中的佛珠一攥,眼中寒光凛冽:“阿酒,你说 ,哀家要证据。” 我把手中的银票,放在太后手边的桌子上,随即解开衣裳,露出身上的伤:“启奏太后,吟妃娘娘说奴婢吃里扒外,这是给奴婢的教训。” “要不是贵妃娘娘,奴婢今日就回不来了,想必太后已经听到贵妃娘娘所言,请太后明察。” 苏慕华已经过来打头阵了,明秋想要抵赖,根本就抵赖不了,我身上的伤,也是最好的证明。 证明谢轻吟想要除掉我,苏慕华去的巧合,才把我救下。 太后把手中的佛珠压在银票上,失望地看着明秋道:“你太让哀家失望了,明秋,你是哀家的贴身宫婢,竟容忍不了哀家身边的人?” “随便让旁人收买,就能把哀家的人出卖了,那么接下来如果皇上许你妃位,你是不是就把哀家的人头给他了?” 明秋顿时染了恐惧,磕头求饶:“太后奴婢错了,阿酒是别人的宫女,奴婢太害怕,害怕她会加害太后,才会出此下策。” “求太后看见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太后饶命。” “饶过你这一回,让坤宁宫的人都知道, 哀家身边可以容忍背叛者?”太后冷言犀利:“明秋,从你听了他人的话时,你就该想到你的下场,来人,拔去明秋的舌头,扔进永巷。” 太后命令一下,我把身上的衣裳一穿,赫连玺就走了进来。 太后愣了一下,假装不认识他,挥了挥手。 赫连玺拽起明秋就往外拖,明秋恐惧凄厉哀求:“太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太后给奴婢一次机会。” “太后,阿酒绝对不是良善之辈,奴婢都是为了太后啊,太后……” 赫连玺也不堵住她的嘴,任凭她叫唤。 太后见她拖出去,抬起眉眼,看向我:“让你受委屈了,赶紧去看看,不然等会看不着了。” 太后不愧是宫中老狐狸,让我去看明秋,是在告诉我以后我当她的心腹了,是告诉我,明秋让我被打身体伤了,我现在可以去踩上一脚,要她的命也不要紧。 至于怎么得到银票的,她问也不问,像是真的谢轻吟孝敬她,让我拿回来一样。 “诺。”我应了声音,后退两步,太后声音又响起:“皇上许诺你后位,你不心动的原因是什么?” 我脚下步伐一停,抬头看向太后,目光灼灼而又坚定:“回 禀太后,奴婢只想平安喜乐一生,皇后之位不是那么好做的,有前车之鉴,不是吗?” 太后微微愕然,随即轻笑起来:“你说的是,阿酒,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哀家喜欢你。” “多谢太后厚爱,奴婢只想安身立本,不想飞上枝头。”我再次表明自己的忠心,前车之鉴,太后知道前任皇后,我,姜酒死的是如何惨烈。 曾经我的身份显赫,说弄死就弄死,现在一个小小的宫女,妄想染指后位,死的只会更加惨烈,不知量力,而不会安稳的坐在上面。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就退了出来,神经一放松,身上喧嚣的疼痛,一下子炸开。 赫连玺把明秋拖到她的房间,明秋太后身边的贴身姑姑,坤宁宫的大宫女,房间很大,收拾的干净利落。 我进去的时候,赫连玺已经把她绑在了椅子上,浑身散发着煞气,一手卡住她的下颚,一手去拉她的舌头。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压住他的手,“我还有几句话要问她,等一下。”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发红:“她把你伤了就该死,我要让她死。” “那也得我问完话之后再说。”我沉着声音道:“把手放开。” 赫连玺不 愿,还是放开了手。 明秋瞪着双眸,红着眼睛:“你们两个认得,你在坤宁宫里还安插了眼线?” “太后并不信任你,这所谓的眼线,是太后的人。”我淡淡的说道:“明秋姑姑,咱们明眼人不说暗话,跟在太后身边,区区的万两银子,我觉得不足以打动你。” 明秋使劲的瞪着我:“你想从我这里探听什么?知道又何必再问我?” 我甩手对着她的脸一巴掌,打到她眼眶含泪,目光憎恨,脸颊通红:“我能在皇宫里生存到现在,自然有我的一套法则,明秋姑姑,舌头被拔掉,重则当场死亡,轻则侥幸捡回一条人命,去永巷暗无天日。” “就算有一天,你效忠的人来救你了,你确定他会要一个哑巴?你确定他许诺你的东西,就会给你?” “你知道了什么?”明秋不是很年轻的脸庞,扭曲狰狞,我揪住她胸前衣襟:“你内心想的,你做的,我大概都知道。” “呸。”明秋吐了一口唾沫在我脸上,“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一个贱婢,太后今日能除掉我,他日就能除掉你。” 我还没来得及抬手擦脸,赫连玺就替我擦了,小心翼翼珍重无比,让明秋狠狠的 耻笑道:“你在宫里生存的法则,就是跟太监吧,太监的滋味让你爽吧?” 她的话我不恼,赫连玺却恼了,手一伸就要出手,我一个格挡,摸下头上的簪子,塞进他手中,压了他一下手让他稍安勿躁。 自己松开了手,环顾着明秋住的地方:“口说无凭,一定会有信物,明秋姑姑,信物你会藏在哪呢?” 明秋眼神瞬间乱瞟,大口喘息。 “在床底下。”赫连玺沙哑的声音压抑冷到了极致:“她的眼睛在床底下看得最久。” “胡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信物。”明秋歇斯底里的否认,我微微勾起嘴角,趴在床底下,勾出一个精巧的盒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把东西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明秋努力的挣扎,带动着绑着她的椅子轰轰作响。 我漠然的看了一眼赫连玺:“可以割舌了,小心点,别把我的簪子弄坏了。” 我的话让赫连玺漠然的脸色,有回暖之相,他把我塞到他手中的簪子,重新插进我的发髻之上,浅语细语:“别弄脏了簪子,反正她活不了了。” 言罢反手掐住明秋下颚,简单粗暴,用手拽起明秋舌头,硬生生地把她的舌头从嘴里拔下来。 第135章 押宝 明秋满嘴是血,连惨叫都发不出声音来。 赫连玺把她的舌头甩在地上,抓起她腰间的帕子揉成团塞进她的嘴里。 怕的顷刻之间就被鲜血侵透,明秋痛的脸色惨白,呜呜的犹如困兽。 我反转着手中精致的盒子,问着赫连玺:“你猜这里有什么?” 赫连玺不客气的抽了我的帕子,擦手指上沾染的鲜血:“你心里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又何必问我?” 我把手中的盒子一递:“那里面的东西你用得着,倪寒念需要好好哄着。” 赫连玺脸色沉如冰,伸手就要拍我手中的盒子,幸亏我躲闪及时,才没让他拍掉:“你可以把这个盒子给太后,让太后知道,她身边已经被赫连决的人包围了。” 我浅浅笑开:“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把这东西拿给太后,太后会觉得我太能干了,忌惮于我。” 赫连玺凝视着我的笑容,突然间不语了。 我看了一眼明秋,已经快趋向于死亡,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死都不会瞑目。 我没有把东西给太后,把东西带回了我的房间,打开一看,饶是想到是赫连决随身之物,没想到是我送给他的红袖荷包。 荷包里是一块小小的暖玉,把这个荷包握在手上,时 间久了,就像是一个小暖炉一样。 我曾经倾尽全力,把一切好的都给他,却没想到他可以拿我给他的所有的东西,去哄骗别的女子。 赫连决把我弄死了,还在践踏我,践踏我一颗心,践踏我所有的一切,让我找不到任何一丝他原来的好。 痛恨欲绝的把荷包拆开,把里面的小小暖玉拿出来,摔在了地上,使劲的踩着。 暖玉太小,摔不烂,踩不烂,最后我捡了起来,自嘲的冷笑了一声,紧紧的把玉拽在手中。 赫连玺进房间来,见我身上没上药,要给我上药,我一把推开他,把他推离出我的房间,把对赫连决的恨转嫁到他身上:“去找倪寒念,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你受伤了?”赫连玺手扣在门上不走:“伤口已经粘在衣裳上,现在不处理,等一下处理,就是剥皮拆骨的疼啊。” 伤口粘在衣裳上,粘牢了,再扒开,可不就是剥皮拆骨的疼。 “你不走,我走。” 我直接去跟太后说了,去太医院拿药,我身上的伤,太后挥了挥手,就让我去了。 离开了坤宁宫,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做贼似的跑过来,带给了我一个纸条,而后飞快的跑了。 我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了三个 字,挽心阁。 我随即把纸条塞进嘴里,吞咽下去。 抬脚往西皇宫的挽心阁走去,小半个时辰过后,我站在挽心阁门口。 不属于皇宫的建筑,因太后生辰被人忽略,门上都落的灰尘,有几天没有打扫了。 “你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还是被人打断腿的那种。”祈惊觉从门前的柱子后移出来,满脸的嫌弃。 “没人让你叫过来。”我没好生气地说完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左手手腕一重,祈惊阙把我拉了进去,院门砰一声关上,他紧抿薄唇,狭长幽深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无尽的冷意:“脾气见长,只对本督公了吧?” “放开我。”我扭动着手腕:“你若没有其他的事吩咐,我没空在这里陪你啰嗦。” 祈惊阙冷哼了一声,扯着我进了房间,一把把我摔在床上,简单粗鲁凶残。 随即他上了床,扯着我的衣裳,呲啦一声,伤口跟衣裳粘在一起,撕的我生疼,咬住自己的手腕,才没痛呼出声。 冷汗划过额头,祈惊阙把他的手伸了过来,声音凉的毫无感情起伏:“你咬!” “滚。”我这一刻,变成曾经的姜酒,对他不假辞色,张口就骂:“我不要你救,你要出手,在桃之夭夭殿 怎么不出手救我?” 祈惊阙身体一俯,双手撑着,凑近我,属于他身上淡淡血腥味的冷香,钻入我的鼻尖。 这一瞬间,我的眼眶酸涩,不自觉的红了眼,仿佛有万般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出口。 祈惊阙慌了,手一移,覆盖着我的眼:“别哭。” 我手覆盖在他的手上,使劲的憋着眼泪:“我没有哭,祈惊阙,眼泪没有用,弱者才会哭。” 说着我停顿了一下,“祈惊阙,你笑,你大声的笑,本应该嘲笑我的你,为什么我在你的言语之中,听到一丝笨拙的哄?” 祈惊阙没有笑,覆盖在我眼睛的手,猛然收回一拳砸在床上,浑身煞气如杀神一般,“笑?蠢得无可救药的是你不是我,我为什么要笑?” “哄?蠢得无可救药的人有什么好哄?我为什么要哄?在我的信念里,只有生和死,没有哄。” 床被他砸了一个窟窿,他的手背也被砸得血淋淋的。 我扯了嘴角,慢慢的趴在床上,努力的让自己笑:“你说的没错,是我想岔了。” 蠢得无可救药的是我,我要亲手血刃赫连决,姜媚儿,我就应该承受自己亲手布布局所带来的后果。 我早就知道各宫都有他的人,只要我吆喝一声, 他的人就会跳出来救我,是我自己没有吆喝。 我一心一意的只想把赫连决从天上拽到地狱,告诉他,我能把他捧上天,就能把他拽下来。 我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我捧他的时候他是皇子,我是一品军侯的女儿,现在他是皇上,我是一个毫无身份的宫女。 祈惊阙没管自己的手,把药粉撒在我身上,他的药有奇效,赤辣辣的伤口疼痛疼痛在收缩,慢慢地便不疼了。 他给我上完药之后,拿了一件干净的宫装扔在了我身上,背对着我掐着腰,浑身散发着中年不化的积雪般的寒冷刺骨。 我套着宫装,穿好下了床,来到他的身侧,伸手拽过他受伤的手。 他神经绷紧,站而未动,侧头睨着我,幽深的眼眸嗜血:“太后生辰,你在酝酿什么?” 我转身去,拿过没有用完的药粉,撒在他的手背上,让他手被伤口凝固,不再流血:“不是我在酝酿什么,是太后。” 祈惊阙冷漠的把手一抽,俯下身子凑近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嘴角,“你没有好处?你会迫不及待的回宫,给太后凑银子?不择手段,精于算计,才是你,姜酒,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宝,让你把军号令都压在上面了?” 第136章 眷恋 气息交换,我的心不争气的跳动了起来,砰砰砰的就像鼓声,震耳欲聋。 “不愿意说?”祈惊阙又凑近了一分,眼瞅着就要贴到我的唇瓣,我顿时一慌,伸手推他,他却牢牢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向他,道,“奇货可居吗?” 我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我这个死对头,在照顾我母亲,我也不信任他。 我的奇货可居赫连玺,在他没有取而代之之前,谁也不会知道,他就是我的法宝。 “你想要军号令吗?” 祈惊阙锋利的眉峰一皱:“你会把军号令给我?” 我一扭动手腕,他松开了手,我从贴身衣物里,把半块军号令拿了出来,放在他的手上,顶着发热的耳畔,火烧的脸庞:“拿去。” 祈惊阙狭长眼中的颜色,如暴风骤雨将至,手指摩擦着半块军号令,声音依旧寒冰如雪:“半块令牌,调动不了任何人,姜酒,我是该夸你聪明了,还说你有先见之明呢?” 给他半块,一来暴露了我不信任他,防备着他,二来暴露了还留了一手,致命的一手。 把手压在半块军号令上,紧紧的握紧,又跟他十指相缠,充满涟漪情深一般:“你想怎么想都好,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怎 么拉他上去,怎么毁了他。” “半块军号令,谁说调动不了任何人?这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就当我的嫁妆,早晚我要做你的对食不是吗?” 祈惊阙目光瞬间深邃如渊,反手扣住我的手,紧紧的,生疼的:“即使如此,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计划?” 我眼角微挑,灿若春花:“祈惊阙,我以为你懂我。” 祈惊阙漆黑的眼眸,染了火一样的红,裹住了我,低头对着我的脖子,他曾经咬过的地方,狠狠的来伤了一口。 凶狠的,跟要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一样。 他给我治伤,让我借他的手杀人,但是他咬过的伤,从来都不给我治,也不给药粉。 他的这种行为,就像狗啃骨头,圈地占地盘告诉别人,我是有主的人。 我手一摸,手指沾染鲜血,疼得我倒抽气,拿着手帕系在脖子上,遮挡了一下回到坤宁宫。 坤宁宫已经掌上了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赫连玺摩擦着我扔在地上的荷包,眼神眷恋,带着睹物思人的味道。 我回来让他抬起头,发红的双眼望着我,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能做你唯一的棋子吗?” 我向前把他手 中的荷包夺过,放在点燃的蜡烛之上,荷包瞬间燃烧。 赫连玺瞬间冲了过来,不顾荷包燃烧,一把把荷包包裹在手中。 用他的手,把火裹灭,紧紧的把荷包拽到手心里,就跟那个荷包是他的一样。 我对他伸出手:“拿过来 ,这个东西不属于你。” 这是我给赫连决的东西,他送给了明秋,赫连玺现在把它当成一个宝,可笑的紧。 赫连玺捧着荷包,嘴角的笑容苦涩又难看:“这个荷包很好看,我曾经一个故人,也送过我这样的荷包。” 我心中微微诧然:“红袖荷包,全京城都没几个,你的故人,倒是大手笔。” 赫连玺嘴角轻扬,低眸望着手上已经被火燎的不像样子的荷包,情深缱绻:“是啊,她一向很大方,又傻又大方。” 他心爱的人,他跟我提过,他心爱的人,是一个傻姑娘,很傻的姑娘。 我忍不住的狠狠讽刺他,拿话戳他的心:“曾经她送你东西你不好好珍惜,现在拿了别人的在这睹物思人,你倒真是好出息。” 赫连玺紧紧的握着荷包,指尖泛白,“是啊,这是我的咎由自取,所以,阿酒。”他抬眸盯着我的脖子,眼神坚定疯狂执拗:“我能做 你唯一的棋子吗?你别再找别人了,让我做你的刃。” 脖子上系着手帕,遮不住伤口,早已鲜血的渗透,我残忍冷漠的说道:“十九,只要你是十九的一天,就不会是我唯一的棋子。” “与其在这里缅怀你的心上人,不如想着怎么明天取而代之,给你的心上人报仇。” 说完我看也不看他一眼,洗漱,在脖子上擦了药,上了床,把簪子握在手中,背对着他刚睡下,屋子里的烛火尽灭。 半响过后,我慢慢的做了起来,月色之下,赫连玺背靠着床沿坐在床下,捧着被火燎的已经看不到漂亮绣花的红绣荷包,亲吻着。 我的心莫名的一疼,当他心中的心上人,死也被惦记着,真是让人妒忌眼红。 翌日,阳光大好。 赫连玺一夜未睡,我的精神倒好,伺候太后穿上凤袍,戴上凤钗。 倪寒念围绕在太后身边,叽叽喳喳的像个百灵鸟,惹得太后轻笑连连。 赫连玺换了衣裳,半张面具遮住他的脸,浅褐色的眼眸淡如一汪春水。 倪寒念自从他来,眼神就止不住的偷偷望他,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恋。 太后的手微微一伸,赫连玺上前扶住了她的手,太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 准备好了吗?” 赫连玺极其恭敬谦卑:“一切都听太后的。” “乖,要像阿酒一样是一个乖孩子,哀家才会喜欢。” “定不负太后所望,为太后,万死不辞。” 太后满意了,带着他离开了坤宁宫,坤宁宫外众妃嫔在两侧后者,不远处还有进京的王爷们。 太后的仪仗队,换了一波酒肆卫的太监,这些太监手中藏着利器。 “念念小姐,这是给您的。”我拉了一把落在太后两步之遥的倪寒念,把装着镯子的布袋塞到她手中。 倪寒念吃惊的看着我:“这是什么东西?” 我压低声音道:“昨天夜里,念念小姐睡着的时候,玺公子离开了皇宫,回来之时,拿回了这个,让奴婢转交给您。” 倪寒念脸色一下粉红,紧紧的握着布袋子:“他让你这个给我,可有说什么话?” “有说。”我故作为难,斟酌了一下,犹豫:“但……” “你别卖关子,直接说来。”倪寒念急切亢奋道。 鱼儿总是这么容易上钩,不让她去钓赫连决,怎么对得起我磨破了手给她做镯子? “玺公子说今日若是回不来,姑娘就不必等他。” 倪寒念眼神乍变:“他怎么会回不来?你什么意思?” 第137章 抠坏 我一压她的手,眼中闪过害怕:“念念小姐,您小声些,别惊动的太后。” 倪寒念瑟缩了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与我说来,这个镯子,不应该这么快给我。” 我已经把她的心吊起来了,火上浇油,拿赫连玺做诱饵,她不会不上钩。 “奴婢不敢说,请念念小姐恕罪。” “你快说来,不然我治你的罪。”倪寒念外强中干道:“说来,我不会亏待你。” 嘴角的幅度拉大,我抬眸淡淡的看着她,伸手勾了一下手指,她凑近我来,我在她耳边低于几声。 她双眼逐渐睁大,眼带恐惧。 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低低淡淡提醒:“念念小姐,千万不要冲动,不然他会死的。” 倪寒念一听自己的心上人会死,脸上毫无血色:“我的姑母同意了,同意玺哥哥取而代之?” 拉拢一个人的最好法子,就是让她参与其中,无处可逃,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太后娘娘自有判断,奴婢无法揣摩太后娘娘。”我模棱两可:“玺公子不想让念念小姐担心,但是,他不能容忍念念小姐被他人夺得,所以……” “他怎么可以做任何事情都不告诉我,他应该相信我除了他谁也不喜。”倪寒念忙不迭地掏出袋子的镯子,木镯子,刻的字,被她套在 手腕上:“我不会让他死的,我会保护好他的。” 陷入情爱的女子,三言两语就会被人蛊惑,没有任何理智,为自己的情郎做任何事情都。 跟曾经的我何其相似,相似的让我忍不住的,非得把她给毁掉,让她知道情爱是肝肠寸断的毒药。 太后寿宴,摆宴烟波台,红毯铺地,两边摆满了国色天香牡丹。 赤金龙椅两侧依次下来一边是众妃娭的位置,一边是文武百官的位置。 丝竹声响,不绝于耳,浩大的寿宴,伴随着一道尖细的太监:“太后驾到。”就此展开。 赫连决在门口迎接太后,文武百官纷纷起身向太后叩首请安。 太后率领众多妃嫔,进了烟波台。 赫连决亲自扶着太后,把太后扶到主位上,底下的文武百官加妃嫔齐声道:“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微微一抬手:“诸位免礼平身。” 我悄然的来到了烟波台的偏房,文武百官和妃嫔们送的寿礼,都在这里,等着太后和赫连决的诏见。 倪家把赫连玺身为十九皇子送给太后的礼物,也送进了宫,赫连玺手搭在贺礼上,静静的等候着。 赫连决给太后的贺礼,四个太监把手,礼物上盖着红布。 我示意倪寒念,倪家就算把礼单已经送给太后,但是还是要走过场,捧上 最珍贵的东西,当着众人的面献给太后。 倪寒念看了我一眼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端着她手中的盒子,向那几个太监走去。 几个太监不让她靠近赫连决给太后准备的礼物,推桑之下,倪寒念捧着的托盘啪一下落地,惊呼一声:“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儿,这是我倪家送给太后的寿礼,就被你们这样毁了?” 几个太监一听到倪家,连忙上前围来,去检查,去帮她捡掉在地上的寿礼。 我趁机割坏了赫连决送给太后的寿礼,随即快速的来到倪寒念身边,帮她拾掇东西:“念念小姐,您没事吧?” 倪寒念对上我的双眼,我向她示意,她对着围上她的太监道:“都给我滚,皇上太后要怪罪下来,绝对让你们好看。” 几个太监忙不迭的退下,心有余悸的继续守着赫连决的礼物。 在偏房静候片刻,就开始送上寿礼,四个太监,把礼物抬上上去。 赫连决从皇位上下来,恭敬温顺,磕头叩拜:“母后,儿臣恭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褪去手腕上的佛珠,微微勾起嘴角,扫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赫连决身上:“皇儿免礼。” “谢母后。”赫连决站了起来,看着手指着身旁的寿礼:“母后,这是儿臣一点心意,请母后笑纳 。” 话落,赫连决伸手掀掉红布,巨大的托盘上,一只金灿灿欲翱翔九天的凤凰,浮现在众人眼帘前。 众人一片叫好,夸赞此起彼伏。 祈惊阙缓缓的斟了一杯酒,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讥笑,举起酒杯,对着我站的方向,微举了一下。 我举起手摸了摸脖子,随即转变成割脖子的动作。 祈惊阙见状,嘴角讥笑变成了一抹淡不可查的弧度,一口饮尽酒杯中的酒水。 太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微微蹙起眉头,看着那金灿灿的凤凰,缓缓张口:“皇上有心了,送给哀家凤凰。” “母后是一国之母,理应配凤凰。”赫连决沉声说道。 太后从高位上走下来,手摸着金灿灿的凤凰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展翅欲飞的凤凰,金光闪闪,可惜没了翅膀,终究飞不起来呀。” 赫连决脸上神色一寒,殿内的气氛刹那之间凝固起来,众人的目光同赫连决一样 不由自主的落在金凤凰身上。 展翅欲飞的凤凰,薄如蝉翼的翅膀,随便一抠一割就能掰断一块下来。 掰断的那一块儿,揉吧揉吧,还在我手心里握着呢,赫连决想在太后寿宴, 取悦太后,做梦。 “皇儿,在哀家的寿宴之上,弄个飞不起来的凤凰,这是在告诉哀家,哀家老了,该颐养天年, 别再倒腾飞了。”太后开口声音中听不出任何起伏,却是满满的指责,指责赫连决不把她放在眼里,让她颜面扫地。 赫连决舔着脸强行解释:“此凤凰少了翅膀,是儿臣故意为之。” 太后眉眼一挑,讽刺道:“哀家的好皇儿,真是有心了。” 赫连决单膝跪在太后面前,对太后磕了一个头:“回禀母后,少了翅膀的凤凰,一如从前的儿臣,因为母后的悉心栽培,才会有儿臣的今天,儿臣时刻不敢忘,故而弄此,勉励自……” “皇上的口才越发的好了。”太后截断他的话,面色不愉,挥了挥手道:“还有其他人给哀家送贺礼吗?没有哀家就回了。” 此时太后的父亲倪时章开口道:“太后, 十九从封地回来了,为太后精心准备了贺礼,太后现在可见?” 太后眼中一道精光划过,转身重新回到座位上,雍容华贵坐了下来,“宣。”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十九王爷晋见。” 赫连玺一身墨袍,半张面具遮脸,踩着一地阳光,大殿外走了进来,来到赫连决面前,撩起衣袍,跪地,双手拱拳道:“赫连玺,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赫连决触及到他半张脸,眼中颜色大变,目光死死的锁住他半张裸露的脸。 第138章 吻住 太后脸色稍齐,声音平和毫无波澜:“皇上,十九千里迢迢而来,你怎么不说话呀?” 文武百官都知道赫连决是太后养在身边的孩子,因为太后,因为我的关系,他才会做的皇位。 太后除了他,没有别的孩子,十九皇子在文武百官的眼中,这早早打发到封地的皇子,不可能跟太后有所交集。 现在他不但有交集了,还喊太后一声母后,这一声母后叫着,文武百官的气氛就微妙了。 赫连决更加清楚,他要找的人,现在光明正大的站在烟波台,站在他的面前,顶着半张面具,流露出半张和他长得一样的脸,他不能当场发作。 “原来是十九弟。”赫连决负手而立,敛去眼中颜色,从容不迫,“十九弟快快免礼。” 赫连玺微微勾了勾嘴角:“多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沙哑的声音和赫连决低沉的声音是有区别的。 不过我相信,他可以改变声音,只要他能取而代之。 “不知十九弟,为母后准备了什么寿礼?”赫连决所有的目光幽深,不留痕迹的审视着赫连玺,眼中的光彩似在琢磨着怎么下口比较合适。 赫连玺掏上向宽大的衣袖,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母后,这是儿臣 送给您的贺礼。” 太后侧目看了我一眼,我便走了下去,从赫连玺手中接过盒子,赫连决对我眉头一皱,示意我盒子里的东西毁掉。 我假装没有看懂他的意思,拿着盒子,后退到太后面前,把盒子一打开,一道光亮从盒子里射出。 太后微微挡了一下眼帘,殿中产生了低低此起彼伏的唏嘘声,有大臣开口:“太后娘娘,此光莫不是舍利子?” 有人开口,就有人附合:“天佑太后,佛光普照啊。” 太后放下挡住眼帘的手,把盒子里的舍利子拿了出来,圆润的舍利子,带着如玉质地般的光滑,如鹌鹑蛋般大小,一手可掌。 文武百官之所以唏嘘不已,是因为舍利子都是形状不一,圆润的舍利子凤毛麟角,只限于传说之中,从未有人见过。 “十九有心,哀家很喜欢。”太后说着,小心翼翼地把舍利子又放进盒子里,招手对赫连玺道:“十九过来,到哀家这边来。” “诺。”赫连玺应了声音,对赫连决拱了拱手行了礼,在赫连决目光注视之下,来到太后身边,坐在太后身边,太后伸手拉住他的手,满眼的笑容。 赫连决也坐在了主位上,抄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眼睛 余光,一直在赫连玺身上。 接下来献贺礼仍在继续,倪寒念送上的是玉佛,雕刻精致的玉佛。 因为有赫连玺已经讨了太后的欢喜,接下来每个人送的东西,太后就过了一遍眼,就挥了挥手,让人把东西送到偏房,之后再移交坤宁宫。 酒过三巡,赫连决 颜色阴沉了几分,太后侧头和我目光相视,微微额首。 我躬身立在他的身旁,她对我嘱咐了几声。 我点了点头,扫过四周,视线和祈惊阙视线碰撞,而后悄然地退下。 来到御膳房,御膳房忙碌的热火朝天,我问了管事的太监,太后的汤可准备好。 管事太监微微一愣,从蒸笼里,端出太后的汤,“太后寿诞,奴才们忙得忘记了,劳烦姑娘端去,替奴才们美言几句。” 我伸手接过,“一定。” 就端着属于太后的汤,错开了上菜的宫女太监们,来到暗处,把药撒了进去。 转身之际,撞进了赫连决健硕的胸膛,滚烫的汤水,撒了他一龙袍。 赫连决低沉的声音从我的头顶响起:“你有没有烫着,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我抬头看向他:“参见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 赫连决随手一拂,把我手中的托盘连同罐拂掉 在地,勾起我的下巴,直视着我:“你是为了朕?” 我目光清澈,印着他,怯怯道:“皇上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太后还等着喝汤,奴婢得去御膳房,重新拿一份。” 赫连决靠近我,手指摩擦在我的下巴上暧昧无比:“太后不喜欢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撇下朕的面子。” “你知道朕想要太后颐养天年,所以为了朕,要给太后下药,对吗?” 真当自己魅力无边,却不料这是我和太后给他挖的坑,他比我预想的跳坑里跳的要快。 这样也好,他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对他情深意重,爱他如命,可以为他解决了太后。 缓缓地垂下眼眸,对于他的问话没有否认,而是急切,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皇上,您别问了,您赶紧回烟波台,太后还在烟波台等您呢,奴婢得去御膳房,不然太后会怀疑的。” 赫连决情绪有些激动:“阿酒,你为朕做的一切,朕都记着,这碗汤洒了,你没了药,这个给你,不是毒药。” 他把药塞到我的手里,让我给太后下药。 我紧紧的握着药,瞅着他虚伪刻意的激动,缓缓道:“为了皇上,奴婢什么都能做,您快回去,帮奴婢拖些时辰。” 赫连决 身体一倾,温热带着酒气的唇瓣印在我的嘴角,疯狂,似带着恶心的怜惜。 我不做挣扎,手攥成拳头,任他亲吻。 他亲了好大一会儿,叮嘱了我几声,才转身离开。 看不到他的身形,我刚要抬起手背狠狠的擦嘴角,身体一转,被扯进带着血腥冷香的怀抱。 手被执了起来,祈惊阙对着我手中被赫连决塞进来的药轻轻一嗅,雌雄莫变妖艳的脸,露出一抹玩味:“七日散,皇上让太后死,太后又让你下毒,有意思啊。” 我嘴角传来恶心感,不客气的对着祈惊阙胸膛使劲的蹭了一下嘴,他身上带着血腥味的冷香,好过赫连决亲吻我的味道。 祈惊阙垂眸半眯着眼:“觉得恶心,手是做什么的?” 我一个小小的宫女有手也不可能抽赫连决,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仗着自己有权利可任性妄为,完全忘记了我一无所有。 “现在不恶心了。”我退出他的怀抱,踮起脚尖,努力的和他直视:“太后还等着吃药呢,我先走了。” 祈惊阙手往后一伸,刀多多如鬼魅一般出现,捧着托盘放在了祈惊阙手中。 祈惊阙把托盘往我面前一递:“拿去吧,不用来回去御膳房,耽误你的算计。” 第139章 诱色 我望着面前托盘上和刚刚打翻了一模一样的盅碗,道:“九千岁,您在里面下了什么?” 祈惊阙狭长幽深的眼眸,带着如渊深邃,把我裹到其中:“你猜呢?” “猜不着,亦不想猜。”我伸手接过托盘,对我来说,太后早晚得死,如果这一次能让赫连玺取而代之赫连决,又能把太后弄死,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祈惊阙染了一丝笑意,快的就像流星一样,我以为我眼花了。 “随便问问。”我笑道:“我先走了。” “等一下。” 我一转身,他俯身蜻蜓点水印在我的嘴角,冷着声音,道:“姜酒,不要再有下一次 ,不然你的左手,该废了。” 奇怪,他轻轻一吻,压住了赫连决给我带来的恶心。 我挑起眉头,眼波流转看着他,把他的警告听在了心里,勾了勾嘴角,转身离开。 祈惊阙阴晴不定,以折磨人为生,在这一刻,我竟认为他可爱,警告我,下次再让赫连决亲得正着,不抽打他,我的左手就废了。 这让我想起我的右手废掉的时候,他给我换药时的小心翼翼,那个时候我只看到他的阴沉和阴郁,忽略了他的动作轻柔。 重新回到烟波台,歌舞丝竹声 欢乐,漂亮的舞姬跳舞之间目光含情的望着高台之上的赫连决。 赫连决沉静的神色,带着从容不迫的霸气凌然,他给我的药祈惊阙说叫七日。 七日的毒,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吃下去之后七日之后暴毙。 之前六日会陷入昏睡之中,然后一天比一天睡得多,到了第七日,在睡梦之中暴毙,无声无息的。 我不去想祈惊阙给我拿来的汤中,下了什么药,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药,只要能让我达成自己所算,怎样都可以。 把汤盅放在太后面前,赫连决目光一下子斜了过来,太后刚把汤勺放进去,目光上挑,碰到赫连决目光,“皇上,你是口渴了吗?” 赫连决举起酒杯,饮了一口酒,笑道:“母后,儿臣不渴,十九看样子倒像渴了。” 赫连玺把玩的酒杯,被点了名,跟着笑道:“母后寿诞,有酒有菜,皇兄操劳,怎会让臣弟渴了呢,臣弟敬皇兄一杯,祝皇兄,江山万里,永享万岁。” “十九弟真会说话。”赫连决大笑起来:“回头回封地时,朕一定好好犒赏你。” “臣弟在此先谢过皇兄。”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里潜藏着巨大的恨然,道谢完之后,重新落座。 太后连续喝了几口,用手帕 擦了擦嘴角,继续看歌舞,不过片刻,太后有些迷糊。 忙不迭的上前,太后往我身上一歪,努力的撑着一丝清明:“皇上,哀家有些乏了,先行回宫了。” 歌舞丝竹声刹那间戛然而止。 赫连决忙忙地起身:“儿臣送母后回去?” “不用了,十九你随哀家回去,哀家有几句体己的话要跟你讲。”太后随手招着赫连玺,赫连玺规矩的过来,扶着太后,跟我一左一右。 我微微向赫连决额首,表示他给我的药,我已经给太后吃下去了,让他放心,太后会按照他心中所想的那样颐养天年。 出了烟波台,太后上了轿子,回到坤宁宫,太后眼中一派清明,没有丝毫困倦的样子:“都准备好了吗?” 我恭敬的半屈膝:“都准备好了,只等着皇上来了。” 太后捻搓着佛珠,眼中散发凌厉的光彩:“若是皇上今日不来你又该如何?” 我眉头一跳,太后怎么突然间向我发难? 我掷地有声的向她保证:“太后想让皇上来,奴婢会想尽一切办法向皇上来,太后只管放心。”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我出去。 我后退出去留下赫连玺跟太后在主殿内,太后不知道我和赫连玺之间的熟谂,就 像她不告诉我她想悄然无息的用赫连玺取而代之赫连决一样。 我们的目的一样,却又个个心怀鬼胎。 华灯初上,宫内一片喜气洋洋,宫宴从中午一直摆到晚上,赫连决没有来。 太后着急了,赫连玺出来对我轻声道:“我与你一起引他前来。” 我捏起拳头:“太后着急了,你与我去算什么?我有合适的人选,让他来。” “倪寒念?”赫连玺脱口问道。 “心疼了?”我蹙起眉头,讽刺道:“这是会要人命的心疼,十九你这个棋子,做的一点都不合格。” “没有。”赫连玺否认道:“没有心疼,我只担心你,担心你要付出,你不愿付出的。” “多事。”我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就走。 担心我? 我能再蠢的和赫连决睡一张床上吗? 寻得倪寒念,倪寒念左顾右盼,低声问我:“玺哥哥和我姑母,现在如何了?” “他们现在都在坤宁宫,念念小姐,希望您把皇上引过去。”我神色莫测淡淡提醒:“成败在此一举,不若皇上真的娶你为妃,你和你的心上人,就永远也见不着了。” 倪寒念贝齿轻咬,“我这就去找他。” “奴婢和您一道去。”我轻声道:“念念小姐请。” 倪寒念 手握着赫连决给她的璃龙佩来到了寝宫前。 石公公拦住了我们,“念念小姐,皇上正和媚妃娘娘,在里头歇息,念念小姐请回吧。” 赫连决为了避嫌杀害太后,宴会结束,就躲到寝宫里来,哪里那么好躲的? “石公公,麻烦您禀报一下。”我托着倪寒念的手,她手心里是璃龙佩:“石公公您可识得这个?” 赫连决随身携带之物,石公公当然认得,他见状犹豫了片刻,抬脚进了寝宫内。 倪寒念身体打颤,手冰冷,眼中尽是紧张之色,我把她的手放下,赫连决就走了出来。 倪寒念见到他,恐惧紧张不安交织在一起,唤了一声赫连决:“决表哥。” 赫连决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倪寒念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决表哥,姑母身体不适,我有些害怕,您能不能去看看?” 赫连决头缓缓一侧,我微微闭了闭眼,告诉他,他给我的药,我已经给太后服下,太后现在身体不适,就是吃下药的效果。 赫连决眼中闪过暧昧的残忍,抬起手扣在倪寒念拿着璃龙佩的手上,把倪寒念往寝宫里一拉:“念表妹,陪陪朕,朕就跟你过去看看母后。” 第140章 破身 倪寒念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拉进了寝宫里,我立在寝宫门口外,眼中的残忍比赫连决更深更狠。 我把倪寒念送过来,他怎么会不好好把握把她给睡了,只要把她给睡了,赫连决就把倪寒念掌握在手里。 若是太后不死,倪寒念被他睡了之后就是他的筹码,亲上加亲的筹码,不但能牵制太后,还能让太后生气,一举两得。 石公公面带笑容,眺望着寝宫内:“阿酒姑娘真是会送人,知道皇上缺什么。” 我缓缓地抬起眼帘,看着石公公:“皇上洪福齐天,我们这些当奴婢的,身在皇宫,是皇上的人,自然而然要为皇上着想。” 曾经我蠢我瞎看不透这男人,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一个男人要什么想什么,我揣到十之八九。 把倪寒念送过来,让他尝尝甜头,反正他只会靠女人这一手,那就让他靠,就让他好好利用。 石公公点头:“再也找不到比你更贴心的婢女了,皇上可是不止一次向咱家夸奖您啊。” 我眼神一挑,讽刺道:“皇上日理万机,会跟您这个阉人没事聊天,那可真是不言而喻啊。” 一个太监,赫连 决为屈尊将贵跟他聊天,还不止一次的跟他聊天,他以为他是谁,天皇老子吗? “你……”石公公脸色一变,瞪着我:“你这小宫女,说话怎么突然间不动听起来了,亏得咱家还在皇上面前夸奖你呢。” “多谢公公。”我不带诚恳的与他说道:“下次还多请公公照顾,没事多向皇上夸奖夸奖奴婢,奴婢感激不尽,飞上枝头,一定不会忘记公公的大恩大德。” 石公公哼了一声,兰花指一翘,阴阳怪气:“姑娘现在这样,咱家可不敢向皇上再说什么,这不是在养一头狼吗?” “狼不会吃了你。”我移了一下步子,靠近了门槛,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媚妃娘娘真是大方,可以跟其他女子一起伺候皇上。” 石公公眼神一扫,充满暧昧和淫秽:“二人行有二人行的味道,三人行有三人行的味道,姑娘若有一天……” “九千岁还好吗?”我不等他把话说完打断他,意味深长的问道。 石公公神色一敛,悻然笑道:“姑娘说什么,九千岁岁在哪里?九千岁现在出宫了,不在皇宫里。” 石公公果然是祈惊阙身边的人,我杀了 赫连决两个贴身总管,祈惊阙不把他身边重要的位置安上他的人,那他就不是祈惊阙了。 “他就在皇宫某处,公公不知道吗?”我冷然的诈他道:“皇上不一定向公公提起奴婢,九千岁可是向奴婢提起过公公, 说替公公照顾宫外的一家老小,让公公不要担心。” 石公公一下子被我诈住,左顾右盼了一下,伸手扣住我的手腕,往旁边一拉,压低的声音:“姑娘是九千岁的人,不知九千岁有何吩咐?” 酒肆卫里面的太监,不是孤人,就是父母兄弟姐妹被妥善照顾的人,我随口说他有家人,家人被祈惊阙妥善的照顾,他就被诈开了。 祈惊阙若是知道他的人这么好诈,不知道会不会重新训练他手中的太监。 “九千岁只是说公公见到奴婢,要给奴婢行方便。”我不露声色的说道:“冷嘲热讽什么,还请公公见好就收,毕竟奴婢现在伺候太后,九千岁倾向于讨好太后。” 石公公呵呵然一笑,带了一丝讨好:“咱家晓得了,下回一定多注意,还请姑娘在九千岁面前多加美言。”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寝宫里传出来一 声倪寒念痛呼的惨叫。 端着补品的宫女,恰在此时出现在台阶上,我伸手从宫女手中接过托盘,石公公道:“你要送进去,在现在这个时候?” 我神色莫测地望着他:“奴婢是皇上最贴心的奴婢,此时进去,最好不过。” 石公公恍然了一下,就跟真的揣摩了我的内心似的,“那你进去吧。” 我冲他微微点头,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寝宫里充斥着姜媚儿银铃般的笑声,我眉头微微一皱,不应该啊,姜媚儿就算深爱着赫连决,三人行,也不该笑的这么开心。 更何况她已经被别人羞辱过了,这是一个疙瘩横在赫连决和她的中间。 我走到寝宫里室门口,哐当一声,蜡烛落地的声音响起。 姜媚儿带着浅浅得意的声音,如刺耳尖叫:“念念妹妹,蜡烛的滋味好受吗?” 我眼中颜色一深,赫连决没有睡下倪寒念,而是拿蜡烛给她破了身? 这比睡了她还侮辱人,赫连决恨太后如此?不惜如此羞辱她的侄女? 到底是我太自以为是的了解他,原来他比我了解的更加没有原则下限凶残如狼。 倪寒念上身完好,下身衣裤被拉开, 殷红的血,顺着她的大腿落在床上。 她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布满额间,瞳孔放大,满目惊恐和胆怯,还不忘让赫连决去看太后:“决表哥,姑母现在非常不好,决表哥您去看看她,好不好?” 赫连决低沉声音冰冷残酷:“念念表妹,真是母后的好侄女,什么都为母后着想,朕真是喜欢念念表妹。” 倪寒念发颤的嗓音带着哭腔:“决表哥,念念求求您了,求求您,去见见姑母。 ” “你是多么害怕母后死啊。”赫连决得意残酷的声音中带着哄骗:“别害怕,就算母后有三长两短,朕也会待你如初,身上还疼不疼?” “不疼。”倪寒念摇头:“只要决表哥去看姑母,念念就不疼。” “皇上,念念小姐真是为太后着想。”姜媚儿媚笑火上浇油:“如此忠心耿耿的人,太后没白疼她,您说是不是?” 赫连决伸手揽着她的肩头,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爱妃所言极是,不过太后身体不适,朕先前因为金凤凰引她不开心,这一去怕会引起她的反感,还是不去的好。” 不去还了得。 倪寒念这颗棋子我不是白送给赫连决了吗? 第141章 恶心 倪寒念一听一听他如此无赖之话,哽咽泣道:“决表哥您说过只要我听话,您就去看姑母的,皇上一言九鼎,您怎可说话不算话?” 赫连决像逗猫一样,耍着无赖阴郁:“你听话了吗?听话了还让朕动手?你应该自己动手才是?” 我心里咯噔一下泛着恶心。 这…… 饶我心狠手辣,也做不出他这种恶心人之事。 倪寒念手紧紧的拉着被褥,“决表哥,你……” “拿去 ,不要惹皇上生气。”姜媚儿挣脱赫连决手臂,弯下腰捞起掉在地上的蜡烛,甩在床上。 倪寒念活脱脱就是一个受惊的兔子,蜡烛蹦达了一下,她跟着全身抖了一下,望在眼面前带血的蜡烛, 恐惧绝望划过眼帘。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见到她这个样子,莫名的心软了一下,白兔子被我毁了,亲手毁了,我并没有感觉到高兴,至少太后还不知道,得让太后知道,心疼才是最好的。 后退两步,错开里室的正门口,清了喉咙道:“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决听到我的声音没有出来,而是对我叫唤道:“进来。” “诺。”我端着补品缓缓的走进去,姜媚儿眼神带着敌视看着我,声音带 着巧笑:“皇上,这是您给臣妾叫来的吗?” 赫连决额首:“今日看见爱妃未食多少,特命御膳房给爱妃端来的,爱妃快尝尝。” 我还没把补品放在桌子上,姜媚儿就过来伸手一端,紧接着手一滑,滚烫的补品,翻在地上,砸在了她的脚上,她唉呦一声:“阿酒,本宫知道你现在深得太后信任,你也不能如此把这滚烫的补品砸在本宫的脚上?” 我把托盘一收,她背对着赫连决,赫连决看不到她的举动,不过看到了又怎样,赫连决对她是无条件的纵容,无论她做什么事情,在赫连决眼中她都是对的,他爱她可以容忍她一切的脾气,犯下的一切的错。 “奴婢没有,请媚妃娘娘不要诬陷奴婢。”我不卑不亢地说道:“奴婢是什么样的人,皇上自有定夺。” 姜媚儿扭身看向赫连决,炫然欲滴:“皇上,您看看她胆大包天,不把臣妾放在眼中。” 赫连决眯起眼睛,上下审视了我:“阿酒,你怎么做起了御膳房宫女做的事?朕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 我踌躇了一下,欲言又止。 赫连决察觉到我的不适,以为太后那边又出了什么事,瞬间把姜媚儿安抚到一旁,对我和颜悦色 ,低声犹如昵喃般询问:“怎么了?与朕细细说来。” 我挑衅的看了一眼旁边姜媚儿,这种行为在赫连决眼中就是妒忌,吃醋的表现,他很愉悦我有这样的表情。 我压低的声音道:“之前皇上让奴婢看有没有和皇上相似的人,有人瞧见了,说十九王和皇上长得相似,去掉面具,进了坤宁宫。” “奴婢担忧,如此一模一样,万一十九王太后勾结,取而代之皇上,那就不妙了。” 赫连决手一扣住我的肩头,苍劲有力,死死的卡住,眼中翻滚着滔天的杀意:“就在刚刚?” “是的,奴婢不敢骗皇上。”我忍着疼垂下眼帘道。 赫连决卡住我肩头的手一松,转身还不忘了姜媚儿,抓住她的手腕,带她出了寝宫。 我去给倪寒念穿裙裤,她却甩了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浑身颤栗,指控我:“你撒谎,玺哥哥怎么会和皇上长得一样?” 白兔子打人,也是能打出血的。 我伸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笑道:“不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取而代之呢?念念小姐,你莫不是糊涂了吧。” 倪寒念摇头不相信,眼泪爬满脸,推了我一把:“你撒谎, 玺哥哥才不会和皇上长得一模一样,皇上 他就是一个疯子,他拿蜡烛羞辱我,他根本不把我当人看,玺哥哥才不会和他长得一样。” 比恐惧更恐惧的是自己深爱的人跟自己恨的人长得一样 ,看到自己深爱的人的脸,就想到自己恨的人对自己做的事情,这真是一个钻心刺骨剜心割肉的痛不欲生。 我手一撑,没有摔倒在龙床上,跳下龙床:“信不信随你,皇上现在已经去坤宁宫,奴婢现在也过去,您愿意就继续在这里,不愿意……” 我话还没说完,倪寒念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漂亮单纯的兔子眼里,出现了一丝恨怨:“阿酒,你是故意的,你明明有法子引皇上去坤宁宫,故意让我来。” “皇上才会对我行如此羞辱之事,是不是?” 我手一抬,覆盖在她的手上,把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念念小姐说的什么话,奴婢听不懂,奴婢是太后娘娘的奴婢,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太后授意的。” 要恨就去恨太后。 恨我? 就算我对她有一丝心软,我也不会心慈手软,毕竟我家破人亡,太后也是凶手之一。 “姑母不可能这样对我,你骗人,你挑拨离间。”倪寒念情绪崩溃,睁着眼睛,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 信与不信,奴婢没有必要骗你,奴婢还要回去禀报太后,奴婢先行告退。”我顺利的挑拨了倪寒念对太后的憎恨,转身不做逗留的飞快的离开了寝宫。 石公公以及寝宫外的侍卫都不见了,宫中的气氛凝固,我提起裙摆,奔跑在宫道上。 宫灯摇曳,拉长了奔跑的影子,好不容易转到坤宁宫的主道,主道上站满了拿刀的侍卫,地下还躺着宫女太监的尸体。 我迈出的步伐骤然停了下来,惊动了拿刀的侍卫,他们对望一眼,一个人转身拿刀就过来。 我看着在宫灯下散发着寒芒的刀,慢慢的后退,坤宁宫内现在应该是生死存亡取而代之之际,赫连决才会让人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进。 拿刀的侍卫越靠我越近,眼中散发着冰冷的杀意,我刚欲张口大声斥责,身后走出穿着暗红色暗绣莽服的祈惊阙。 拿刀的侍卫一见到他,拱手抱拳:“参见九千岁。” 祈惊阙手抵在我的腰间,带推着我,走向侍卫,声音冷漠如昔:“皇上呢?” 侍卫禀告:“回禀九千岁,坤宁宫来了刺客,皇上正在坤宁宫捉拿刺客,安抚太后。” “哦!”祈惊阙哦了一声,带着我犹如无人之境,往坤宁宫走去。 第142章 真假 坤宁宫里比我想象中的平静,平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切如常。 祈惊阙浑身散发着漫不经心的味道,低头对我道:“精于算计的人,掉进坑里,摔得会比寻常人更狠。” 我双手交握,紧紧的抠住,“你是知道什么?还是……”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他说过不掺合我任何的算计,不会成为我复仇道路的阻碍。 我不相信他会和赫连决同流合污,言而无信,来把我给弄死了。 祈惊阙抵在我腰间的手,微微一重,“害怕了吗?害怕自己的算计土崩瓦解,空欢喜?” “你真的……”我心里竭力的安抚自己,眼中染了恐慌却出卖了自己,我在害怕,害怕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害怕自己所算计的一切,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赫连决若是知道你是姜酒,会如何?” “祈惊阙!”我咬牙切齿的叫着他的名字,交握的双手指甲抠破了手背:“你言而无信,无耻。” 祈惊阙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依旧带着我走,眼中出现高傲的不屑,一直来到主殿门口:“姜酒,本督公奉皇上之命,前来护驾。” 赫连决命令他。 他不是说他为太后卖命,一直都是骗我的。 他让我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还有人端着凉水继续泼着,不冻死我不行。 “半块军号令不行吗?”我双眼发红的看着他:“祈惊阙,你……” “皇上驾到。” 一声尖锐的太监声音从外面响起。 我眉头瞬间皱成川字,目光刷一下子看一下门口,太监声音落下,赫连决一身龙袍气宇轩昂,俊逸非凡跨过院门槛缓缓的走来。 祈惊阙抵在我腰间的手,化成了掌,拨了我一下,我和他并列而站,立在门口。 “皇上在哪呢?”太后声音落下人出现在主殿门口,“皇上不是刚刚过来看哀家了吗?”背着光,身侧站着穿着一身龙袍的赫连决。 我的心霎那间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是我的计划,也不是太后的计划,我的计划是取而代之无声无息,太后的计划把赫连决骗到坤宁宫来,继而让赫连玺取而代之。 在我的震惊之中,一道摄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打了一个哆嗦,顺着目光望去,对上祈惊阙似笑非笑的眼神。 心突兀跳动起来,就见祈惊阙红润的薄唇微动:“这就是你的奇货可居,本 督公都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人,你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是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他的徒弟,我也不会做人皮面具,他怎么会说出这样要是莫名其妙的话? 我动了动嘴角,本来想跟他讲我现在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可转念一想,在此之前他吓我,纯属在诈我。 这样炸我说明不信任我,我的半块军号令算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白给他了? 想到此,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祈惊阙狭长幽深的眼眸瞬间凝聚,似笑非笑的嘴角拉得更大了。 从院门口走来的赫连决来到了主殿门口和太后身边的赫连决对峙者。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隔了一道门槛,像照镜子一样让坤宁宫在场所有人,为之震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我更是忍不住的往祈惊阙身后躲去,天塌下来让他去顶,死了也拉他做垫背的。 对峙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倒是太后发出尖锐的声音:“你们是谁,谁冒充哀家的皇儿?” 谁是赫连玺? 谁是我的奇货可居十九? 两个人的动作齐刷刷的:“母后,你不认识儿臣了么?” 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赫连决带着石公公而来,坤宁宫里没有石公公,也没有姜媚儿。 太后会不会让赫连玺率先出去,以赫连决的身份把石公公弄走,再把赫连决叫进屋子里,然后再让赫连玺出现,就出现此情此景。 到底是走廊上的是赫连决还是站在门槛里面的是赫连决,我完全在他们的脸上,找不出任何不相似的地方。 之前赫连玺脖子被我刺伤,现在也光滑,没有任何伤痕的痕迹。 挫败感袭向心头,我把自己弄进死胡同里,这种感觉就是挖一个大坑,没有把仇人埋掉,而是把自己给埋进去还压了块石头。 太后尖锐的声音缓了一下,目光扫视着他们俩:“这是给哀家玩一出真假美猴王啊,你们两个谁是皇上?嗯?” “儿臣是母后的孩儿。” “儿臣是母后的孩儿。”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找不到任何一个处不合规矩的错处出来。 备货是按照正货来调教,难分伯仲,太后都不慌了,我慌什么? 太后一定会分辨出谁是我的奇货可居。 太后长吁一叹:“哀家倒是忘记了,十九是和皇上双生子,所以早早的去了封地,跟皇上 区分开来。” “所以这一次十九你是在逗哀家开心吗?故意弄这么一出,给哀家的惊喜吗?”太后说着看向两人。 两个人不同程度的脸上出现了紧张之色,这紧张之色微妙的相似,真不愧是双生子。 “谁是十九?” “谁是十九?” 两人又异口同声双眼一同望向太后。 太后低笑了一声,目光不再看着他们俩,而是在门前来回的走动道:“哀家当然知道谁是十九,不过皇上啊,这只是十九跟你和哀家开的玩笑,你可千万不要治他的罪呀。” 太后的言语让我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太后并不是想杀了赫连决,奇货可居,她要把他们两个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上。 她不会让赫连决死,但不会让赫连玺好过,她在告诉他们,无论你们谁当皇上,都有一个人可取代,只要她愿意。 站在屋子里的赫连决当即开口:“母后,朕可以不治他的罪,饶他不死,还请母后让他速速退下。” 屋外的赫连决丝毫不甘示弱:“ 十九,你在说什么瞎话,朕念你是朕的血亲兄弟,你此次如此大逆不道,朕不欲与你计较,脱下龙袍,你依旧是十九王爷。” 第143章 糊涂 屋内的赫连决带着满满的据傲不屑:“十九弟你可真是大言不惭,朕都饶过你了,你却在这里不知所谓。” “这句话该是朕送给你才是。”屋外的赫连决翘起了嘴角不屑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岭南封地不好吗?那里可是龙脉所在,十九弟做一方土皇帝,非得给朕开这种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屋内的赫连决神色找不出任何不妥之处,高高扬起的下巴,满是从容不迫:“十九弟不要企图得你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东西,哪怕你认为锤手可得,它也是水中明月,你捞就是一场空。” “水中明月?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屋外的赫连决轻笑的一声微微走动了起来:“母后都说不计较你了,朕给母后这个面子,你若不思抬举,可真别怪朕不客气。” “你的不客气法,只是一个假货。”屋内的赫连决跨过门槛走出来,来到屋外赫连决面前,身体向他倾:“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备货就是备货,无论长得再像,你都是备货。” “啪啪。”屋外的赫连决举起了手拍起了巴掌,一点都没有被屋内的赫连决气势压住:“十九弟言之有理,这就是你心中害怕的事?这就是你穿上龙袍,要迷惑母后原因?” “的确 不错,取而代之,让朕变成你,你变成朕,因为是双生子,瞧不出其他的不同之处,的确是一个好招。” 两人你来我往,太后看的神色晦暗,祈惊阙狭长眼眸之中闪烁着冰冷的幽暗,不断的扫视着真假赫连决,不经意之间流出来的杀意,仿佛他也恨他们俩,也对他们俩有仇一般。 不应该,祈惊阙是先皇选的人,为先皇孝命,不应该恨先皇的王子。 那他这种恨意是哪来的? 屋内的赫连决拱手抱拳,转身看向太后:“母后,还请母后做主,十九弟太过分了。” 屋外的赫连决在落后,同样抱拳行礼:“母后,朕可以不计较他的种种,但他若是一意孤行下去,就别怪朕不客气。” 太后闻言拿起帕子轻擦嘴角,轻笑道:“哀家曾经跟皇儿说过,莫要着急,皇儿还是这么着急。” 太后故意逗弄着他们,让他们心提的高高的,却又不敢放松警惕。 太后享受着玩弄他们与鼓掌的快感,让他们两个对她忌惮,忌惮着她才是真正掌握北凌政权之人。 “儿臣没有着急,只不过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两个人的声音不差差分毫的响起。 谁才是备货正货? 这真是要命的选择。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祈惊 阙,漫不经心,雍容华贵:“九千岁,你说谁是皇上?” 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他的侧脸之上,太后让他选择,他能分得清谁是谁? 不可能,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的奇货可居十九,我跟十九相处了一段时间我都区分不开来了,让他选择不是在闹吗? 祈惊阙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过眼前的两个人,最后拱手对太后道:“太后,臣哪里说得清楚谁是皇上,谁是十九王爷,请太后自行抉择。” “九千岁也学会风趣了。”太后幽幽道:“今日哀家可没有叫九千岁进来,九千岁出现,难道不是皇上叫的吗?” “臣只终于北凌,不忠于其他,请太后明鉴。”祈惊阙说的大义凛然,不得罪任何人。 太后哼了一声:“九千岁越发的惊然,哀家跑不都撵不上你了,既然如此,皇上,哀家送你回寝宫。” 太后说着拉起了之前在外面赫连决。 我吃不准太后拉着的赫连决是不是赫连玺,只能姑且算是他。 赫连决瞬间暴怒:“母后,儿臣才是你的皇儿,您不要被十九蒙蔽。” 太后扬起眉间,眼神冰冷:“十九,你这次闹,也只不过想让天下人知道你是和皇上双生子。” “哀家成全你就是,回头哀家让皇上告知天下人,你 是和皇上双生子,是和皇上最亲的人,放心,皇上不会因此件小事对你不利,你安心的当你的十九,不想回岭南,就在京城也可。” “母后。”赫连决愤怒斥问:“一个备货,当一国之君,母后是拿江山社稷开玩笑吗?朕待母后如亲母,母后怎可如此,伤害儿臣?” 太后对于他的愤怒,嘴角扬了扬,吩咐祈惊阙:“九千岁,把十九王爷拿下,好生看管,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唯你试问。” 祈惊阙瞳孔颜色深邃如夜 ,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臣遵命,来人,把十九王爷请去酒肆卫。” 他话音落下,院子里的太监应命而来,就在此时,赫连决突然暴起,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袭向赫连玺。 赫连玺被太后拉着,见匕首袭来,把推开太后,迎面向上,用身体接住了他的匕首,嘴角翘起一抹诡异的幅度,嘴角蠕动了一下,再说,十九你这个备货。 赫连决看懂了他嘴型的蠕动,更加疯狂,“朕要杀了你,你这个备货。” 赫连玺这才反击,以手肘为刃重重的拐在他的脖子,他的身体倾斜,一旁的祈惊阙出手一招卡住赫连决手,把他的胳膊扭转,推向院子里的太监们。 太监们抽出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 “大胆放肆,你们这些狗奴才。”赫连决俊逸的脸色狰狞出口大骂:“朕要诛你们的九族。” 太监们眼明手快,拿了布条塞进了他的嘴里,制止了他的叫喊。 赫连玺不顾身上的伤痕,转身就去扶被他推过去的太后,像极了一个孝顺的儿子:“母后,您没事吧。” 赫连决是刺他,但是他刚刚的动作推开了太后,是不让太后受到牵连,太后这只老狐狸当然享受这种给人恭敬放在心里的滋味。 “哀家没事,倒是皇上受了伤。”太后反抓他的手,对着我道:“阿酒,去把关太医叫过来,就说皇上受伤了。” “诺。”我应了一声,后退满脑子都是赫连玺刚刚蠕动的嘴型,十九,你这个备货。 因为这几个字,我无法判断现在被太后护着的人是不是赫连玺,赫连决是知道备货的存在,万一他早有察觉,把自己带入赫连玺,取信太后,我所精算的这一切都是给他人做嫁衣。 我出了坤宁宫,祈惊阙带着赫连决也出来了,他嘴巴被堵,满脸争的通红,拼命的看向我。 祈惊阙伸手扣住他的胳膊,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胳膊,露出一抹残忍嗜血微笑,凝视着我:“想要知道他到底是谁,很简单,去找姜媚儿就好了。” 第144章 威胁 赫连决嘴巴被堵住,就算胳膊被扭断疼痛也发不出来惨叫,用一双眸子凶残的盯着我。 眸色里的光,像极了赫连玺。 我拒绝去想象,拒绝去承认,眼前这个是赫连玺,我倾向于他是赫连决,太后身边的那个受伤的才是赫连玺。 半响我才吐出一个好字。 祈惊阙为了一下衣袖,押着赫连决的太监,押着他往前走,走了好几步,迎上了从寝宫回来的倪寒念。 她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泪痕,见到被堵住嘴的赫连决,怕的瞬间向宫墙靠去。 我走到她面前,低声说道:“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只有太后能分得清楚。” 倪寒念瞬间听出我话语的关键所在:“你的意思你现在也分不清楚谁是玺哥哥?” “没错。”我喜欢她这个如白兔一样的盟友,一个人爱一个人,她的眼神错不了,为爱癫狂,为情舍弃一切,这种人利用起来,才会让我肆无忌惮。 倪寒念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揪住我的衣襟:“你怎么可以这样?分不清楚谁是谁?” 我掰开她的手:“念念小姐是太后的侄女,你找到心爱的人,太后会为你高兴,你可以去问太后。” “我已经不干净了。”倪寒念刹那之间泪 如雨下,弯着腰,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阿酒,我已经配不上他了,我有什么资格去问?” 被蜡烛破了身,对她来说已经不配。 这只雪白的兔子可真是胆小,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千人骑,万人压,只要她是太后的侄女,天下好男儿尽她挑。 “你有资格去问。”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是为了你的玺哥哥,他深爱着你,他就会理解你。” “你若不去弄清楚在太后身边的人到底是谁,万一这边太后要处决的人是你的玺哥哥,那你就……” “不会的。”倪寒念被我恐吓住,扭动手腕挣脱我:“我现在就去问,问姑母身边的人是谁。” 我微微点头,目送着她跌跌撞撞往坤宁宫跑去,嘴角噙着一抹无尽的冷意。 随即转过身去,就看见祈惊阙没有走远,幽深如渊的眸子凝视着我,大有一副要看透我的内心深处的样子。 我深深押了一口浊气,向他走去。 他什么话也没讲,走在了前面,来到了姜媚儿所在的晨曦宫。 晨曦宫大门紧闭,祈惊阙一脚踹在门上,把门踹飞。 伺候姜媚儿的露霜在大门落下,从主殿跑出来,大声的斥责:“什么人乱闯媚妃娘娘 宫中?” 我脚下步伐加快,直接无视着她,往主殿走去,露霜反身抓我:“阿酒姑娘,就算你现在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也不能无缘无故的闯入媚妃娘娘的宫殿。” 我灵活的一闪,反手扇在露霜脸上,狐假虎威道:“是太后命令我来的,要找就去找太后。” 露霜被我扇趴下,我转身就往主殿跨了进去,不太光亮的殿内空无一人,姜媚儿不在。 我把屋子里找遍,依旧不见她的踪迹。 瞬间我怒火中烧,从屋子里出来,走向赫连决,盯着他的双眼:“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赫连决手臂被祈惊阙折断,疼得满脸冷汗,带着丑态没有任何俊逸的样子。 呜呜,他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把塞在他嘴里的布条扯了下来,他忍着疼痛,望着我:“阿酒,你不认识我了吗?” 赫连玺? 我双眸锐利的看着他,吃不准他到底是谁:“皇上,您把她藏在哪里了,您还是告诉奴婢,奴婢……” “没有被替换。”赫连决不等我把话说完,张口道:“太后依旧喜欢他,我只不过太后用来敲打他的刑具。” 我一瞬间陷入迷茫之中,身形摇晃了一下后退,暮然之间,我的后背被人抵了 一下,后退的一步又重新卖了回来。 祈惊阙轻眨眼睛,漫不经心:“无论你是谁,太后让本督公好好招待你,本督公谨遵太后令,不会让你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你也只能用此折磨于我,我若有三长两短,太后定不饶你。”赫连决眼中倒没有看见害怕,仿佛去了酒肆卫只能被折磨,不会丢了性命。 “那就先去做客。”祈惊阙挥了挥手,押着他的太监,带着他转身就走。 我双手死死攥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我无法去判断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他一离开,我转身爆发着对露霜道:“你们家娘娘去了哪里?” 露霜吓得浑身一哆嗦:“我家娘娘去了皇上的寝宫,到现在没回来,奴婢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去了寝宫。 就是说赫连决察觉了不对,就迅速的把她弄走,不让她受到牵连? 他当真爱她如命? 知道自己会身陷囹圄,也要把她安排妥当,不行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我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你太急了,太慌了,你在害怕什么?”祈惊阙一脚踩在露霜手腕上,就听咔嚓了一声,她的手腕断裂,发出惨叫。 他听到惨叫微微皱眉,瞬间就有太 监上前,捂住了露霜的嘴,让她发不出任何一丝让祈惊阙不悦的声音。 “我在怕什么?”我情绪一下怦然,差一点冲他吼,最后一丝理智压制了自己的怒火和恨意:“我什么都没怕,反正到头来不管他们谁是谁,只要对我有害,通通得死。” 祈惊阙露出一抹如春风般荡人心弦的笑:“这不就行了吗?你的奇货可居,是双生子,双生子的劣根性是一样的,火撩了肌肤滋滋作响的声音,你应该没忘。” 手掌被我抠破,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我扯出笑容:“我当然没忘,麻烦九千岁,去帮我查一下姜媚儿。” 祈惊阙一下子像一头凶兽,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让本督公查她可以,你是不是先告诉本督公,双生子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才不会告诉他,他对我的种种,让我怀疑他另有目的,半块军号令都满足不了他。 “我听命于太后,您想知道您去问太后。”说完我瞪了他一眼:“奴婢还要去太医院,先行告辞了。 ” 祈惊阙哪里肯让我走,伸手一下子扣住了我的脖子,眼中涌现不耐和嗜血:“酒儿,忤逆我的下场,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娘还在我手上?” 第145章 行房 “你威胁我?”我双眼瞪大,讽刺道:“祈惊阙以前我觉得你还是一个君子,至少做什么事情光明正大,现在你就是一个小人,卑鄙无耻,阴晴不定的小人。” 祈惊阙扣在我脖子上的手,就跟玩似的,没有加重力气,眼中闪过一抹不符合他的心疼,声音依旧冷兮:“卑鄙无耻阴晴不定的小人也是你杀不了的,你以为你不说本督公就查不到吗?” “那你去查好了。”我身体向后一挪,离开了他的手,满目冷然:“酒肆卫不是号称什么都查得到的吗?你连赫连决跟别人是双生子都不知道,你这个九千岁很失败。” “呵!” 祈惊阙突然呵笑了一声,眼中涌现的光彩是我看不懂:“青出于蓝胜于蓝,一浪高过一浪,姜酒,你越发的没有让本督公失望。” 我摸了摸脖子:“九千岁莫不是通过我看谁,尽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对了,请您把军号令还给我,奴婢不需要您的帮忙。” 我问他要军号令,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像高山上的雪,通一下雪崩,带来铺天盖地的冰冷。 “本督公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你的嫁妆,你说过。” “说过怎样,我现在反悔了。”我顶着无尽的冷,昂头不带任何示 弱的看着他,一如当初我和他交锋时,哪怕是败了,我也带着居高临下,我也对他不屑一顾,只当他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阉人。 “你敢反悔?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祈惊阙磨着牙,带着煞气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是你,企图拿我娘亲了要挟我,这是一个君子所为吗?”我诉说他的罪状,控诉着:“你说的你没有做到,你凭什么又要求我去做,祈惊阙别以为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就会怕了你?” “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我再死,一堆白骨,谁也别想威胁谁。” “你……” 祈惊阙话没说完,拳头带着破风,对着我的脑门迎面而来。 我根本就无法躲闪,站在原地,在拳头就要碰到我的脑门时,没有突如其来的疼。 我慢慢的睁开眼,祈惊阙拳头砸在了走廊的柱子上,把柱子砸出一个窟窿,手被划破满是血。 “我怎么了?”我心有余悸不甘示弱,放下狠话:“祈惊阙,不管我是谁,你都别想威胁我,操纵我。” “滚。” 我哼了一声,腿脚发软的转身就走,他倒真是令我诧异,如此吃鳖,不把气撒在我身上,自己去砸柱子也是憋屈的够他睡不着了 。 在我跨出晨曦宫一瞬间,我听见轰然木头倒地的声音,若不出所料的话,祈惊阙把晨曦宫走廊上的柱子砸断了。 心情带来一丝愉悦,也不担心我的身份会暴露出来,他一定会清理掉听到我们说话的所有人。 我拐到去了太医院,关燕回已经去了,我忙不迭的小跑了一路,赶在关燕回到达坤宁宫我也到了。 我撩起衣袖带着红色相思手串的手腕露了出来,关燕回眼神扫过,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 我催促着他:“皇上受伤,关太医快些,不要惹怒了太后和皇上,到时候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自然,姑娘在前面带路。”关燕回迅速恢复常色,仿佛从来没有看见我手上的红色相思串。 不过我深信不疑,他已经懂了我的意思,这串珠子在我这里,说明我就拿这串珠子威胁了谢轻声。 他是谢轻声的心上人为她而来,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有什么伤害。 我带着关燕回走进去,在浓重的血腥味之中,我看见了失踪被藏起来的姜媚儿,我心中瞬间震惊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太后怎么会容忍她在这里? 难道眼前这个受伤的真的不是赫连玺,被祈惊阙带走的那个才是赫连玺 ,我们两个被太后耍了? 太后不急不缓坐在一旁喝茶,关燕回一来,她眼中才染了一丝急色:“关太医,皇上受伤,赶紧给皇上看看。” 帮忙捂着赫连玺伤口的姜媚儿连忙退了下来,眼中满满担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立在一旁。 倪寒念也在房间里,脸色惨白死死的盯着姜媚儿,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 我也是,我找她,她却在太后这里,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因何而来的,我现在完全一头雾水,想不明白。 关燕回放下药箱,软榻上的赫连玺骤然之间睁开了眼,视线若无其事的扫了我一眼。 我心神一凝,赫连玺缓缓的把自己的衣袍拉开,露出潺潺流血的伤口,就在此时,我看见他的脖子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疤痕。 我提上去的心,慢慢的放下了,他是十九,不是赫连决,我认出他来了,他是赫连玺。 关燕回给他上药包扎伤口,而后对太后道:“回禀太后,未伤其筋骨和血脉,只是皮外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太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流了那么多的血,只是皮外伤?” “是的太后,流血量多了些,但不危及生命。”关燕回不卑不亢地说道。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目光 挑上姜媚儿,带着阴冷:“媚妃,皇上受伤了,你扶皇上回去,晚上就歇下,可千万不要让皇上伤口裂开。” 姜媚儿压着眼底的害怕对太后规矩的应声:“臣妾遵命,绝不会让皇上有任何闪失。” 太后满意的一笑,把手帕压在手底下:“阿酒,你也过去,好生看着媚妃伺候皇上,不要有任何懈怠。” “不需要,臣妾一人足可。”姜媚儿连忙说道:“留下阿酒伺候太后您,皇上有臣妾即可。” “哦?”太后声音微微拔高,“哀家的皇儿受伤了,哀家派一个人看着,媚妃就受不了了吗?” “臣妾不敢。”姜媚儿说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替自己辩解: “臣妾只是太关心皇上了,请太后恕罪。” 太后浅浅笑开:“关心皇上是好事儿,起来吧,哀家恕你无罪,扶着皇上回去吧。” 姜媚儿巴不得赶紧离开,起身就去扶着赫连玺,赫连玺对着太后中规中矩的行了一个礼,对于姜媚儿的搀扶不带丝毫厌恶,仿佛他就是深爱着姜媚儿的赫连决。 他们离开,我匆匆向太后行礼,就要跟出去时,太后张口,带着算计的冷然道:“阿酒,你是哀家的心腹宫女,你去看着媚妃和皇上行房,必须要行房。” 第146章 伺候 太后的话让我停顿了一下,心里想不明白,赫连玺已经取而代之,为什么要让他睡下姜媚儿? 姜媚儿是赫连决心爱的人,他为了她什么都做的,太后也想杀了她,为什么现在这个杀变成让赫连玺去睡了她? “姑母……”倪寒念喃喃的叫了一声,双眼水雾朦胧:“玺哥哥呢?” 太后满目算计和凛然,在触及到她时,变得慈爱可亲:“他自然而然的是回府了,你这小脸怎么煞白煞白的,赶紧回去休息。” 倪寒念望了一眼外面,来到太后身边跪了下来:“姑母,念念喜欢玺哥哥……” “你太累了。”太后的慈爱沉了下来:“来人,把念念小姐带下去休息。” 外面的宫女应声而来,强制性的带走了倪寒念,太后并不喜欢她喜欢赫连玺。 她一走,太后见我没离开,嘴角泛着冷笑:“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在太后的面前,我是之前不知道赫连玺和赫连决是双生子,所以她这意味深长的问话,是在试探我。 “回禀太后,奴婢只是太惊讶了,十九 王爷和皇上竟然是双生子。”我脸上适当的出现惊讶的表情,“而且皇上重伤,这行房之事……” 太后嘴边的冷笑一下子扩大,浑身气势如恶鬼般阴冷:“太医说了皇上是小伤,既然是小伤,媚妃也受惊了,皇上安抚安抚她也是应当。” 要不是她浑身冰冷,满是算计,恨不得姜媚儿去死,我当信了她的鬼话。 “是,奴婢去看着。”我恭敬的说道:“明日早晨,回来伺候太后。” “去吧。”太后挥了挥手,眼神阴毒如蛇。 我着实想不明白,太后让他们行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我绝对相信这不单单是行房的问题,肯定还有什么内在的太后的算计我不知道的。 太后除了派我过去,还派了一个上了年岁的静姑姑,我到了寝宫门口,看见了石公公。 石公公面带笑容,阻拦对我和静姑姑道:“两位姑姑,皇上和媚妃娘娘已经休息。” 静姑姑言语刻板无波:“石公公有所不知,奴婢们是奉太后之面前来伺候皇上,公公要觉得不妥,可以去询问太 后。” “姑姑说的哪里话,皇上和媚妃现在最不需要人伺候。”石公公带了一丝深意道。 静姑姑眼睛撇了他一下,“皇上圣怒,有太后担得,公公怕什么?”说着伸手推门跨了进去。 我心中有疑问,就没有跟她进去,拉着石公公道:“公公,奴婢有一事相问,还请公公不吝赐教。” 石公公扭开自己的手:“姑娘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 “公公和皇上媚妃娘娘一起离开,而后皇上去了坤宁宫,媚妃娘娘去了哪里?”我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姜媚儿在坤宁宫争辩之时,她到底是被赫连决藏起来了,还是被太后捷足先登给圈起来了。 石公公呵呵一笑,跟我打哈哈:“姑娘说什么,咱家听不懂,咱家一直伺候着皇上,从未离开。” “公公的态度,像极了为太后卖命。”我脸色沉了下来:“不知道九千岁知道,听不听公公解释。” 石公公脸上的笑容没有减,对于我的威胁充耳未:“姑娘,凡是有因必有果,媚妃娘娘在哪里,姑娘想想应该清楚。 ” 我清楚,我哪里会清楚? 现在的一切是按照我的算计在进行,可是太后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头上,让我不安,太不安了。 “公公……” “阿酒……” 静姑姑从寝宫里的一声叫唤打断了我的话:“赶紧进来伺候皇上。” “姑娘赶紧的,不要惹了太后不开心。”石公公面带微笑的好心提醒。 却在他的微笑里,察觉了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这手可能是太后,也可能是别人。 我脚踏入寝宫,就闻到寝宫里传来甜腻腻的味道,这种甜腻腻的味道里面夹杂着一股催情药。 我更加纳闷了,太后让赫连玺和姜媚儿行房,为什么要给他点催情香? “阿酒,伺候皇上媚妃脱衣。”静姑姑声音刻板听不出任何起伏,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带一丝感情。 “不必了。”赫连玺眼神沉静如水,“朕不需要人伺候,你们先退下。” 静姑姑没有退下,上前一步,恭敬的屈膝道:“皇上,奴婢是奉太后之命,过来伺候皇上,请皇上不要为难奴 婢们。” 赫连玺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收拢,眼底带了一抹压抑,我连忙上前:“奴婢伺候皇上和媚妃脱衣。” 说着伸手去脱姜媚儿的衣裳,姜媚儿嘴角高高扬起好不得意,张开手臂,让我伺候他。 静姑姑就过去脱赫连玺的衣裳,赫连玺快她一步,手触在自己的腰带上,退了腰带,脱了外袍。 姜媚儿穿着一身里衣,满脸娇媚的上了床,依偎在赫连玺怀里。 一场兴事过后,静姑姑刻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低声对我道:“你在这里好生伺候,我去回禀太后。” 我巴不得她赶紧走,这样我好对赫连玺询问不解之事。 “奴婢知晓,姑姑慢走。” 静姑姑后退了出去,把寝宫的大门带上了:“皇上,臣妾再来伺候你。” 哗啦一声,赫连玺赤裸的身体把床幔一掀,双眼赤红的看着我,我心中一惊,吓了一跳。 姜媚儿惊呼一声,拿起薄被遮住了自己的身子,得意的望着我,对赫连玺羞涩道:“皇上,您做什么,臣妾伺候您,可不想被别人观看了。” 第147章 恶心 赫连玺拽着床幔的手微微泛白,眼中光芒晦暗难懂。 “皇上。”姜媚儿见他没回应自己,忙不跌的把得意的视线收回,看赫连玺千娇百媚:“臣妾跟您说话,您听见没有,您不理臣妾,臣妾的心好疼啊。” 赫连玺拽着床幔的手一个转弯,圈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往自己怀里带,目光始终裹住我,一刻也没有收回。 姜媚儿见到他此番动作,收回的洋洋得意,瞬间又冒了出来 ,眼睛像刷子一样,恨不得得意到我的脸上。 “皇上……”姜媚儿甜腻腻的叫着赫连玺,昂起头,亲吻他的下巴。 赫连玺眉头没有皱一下,手移到她的后颈上,“爱妃,你该睡了。” “臣妾伺候皇……” 姜媚儿没说完,双眼一翻,身体一软,就瘫在了赫连玺怀里,赫连玺随手一拨,把她拨摔在床上,眼底深处涌现了憎恶以及杀意。 他的手也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脖子扭断,让她死在龙床上。 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他比划了一下,把手又收了回来,跪坐在床上,凝视着我,胸口上的伤口渗出血液,染了包扎伤口的白 布。 我踌躇了一下,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一身干净的衣裳,拿了过去,披在他的身上:“十九,你已经成功了。” 他的身体一下滑,从龙床上跌了下来,捂着胸口,哇一声吐了,吐的撕心裂肺,双眼通红泪光闪烁。 我连忙倒水给他漱口,他双眼赤红,一把扣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抓牢,自嘲的浅笑:“我已经成功了,我也不是我了。” “你是十九,我识得你。”我用力一抽,把手抽回来,不能对他心软,他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跟我相互利用的棋子:“我之前去了晨曦宫没有看见姜媚儿,她躲在哪里?” “躲在哪里?”赫连玺赤红的眼中,带了一层水雾,遮住了眼底所有的光彩,笑说道:“哪里是躲?他要把她弄出宫,被太后半路拦截了下来,出现在了坤宁宫。” 赫连决察觉了,所以才那么迫不及待让他心爱的女人走,被太后拦截到坤宁宫,那…… 我望着床上半裸身体的姜媚儿,心中疑问脱口而出:“这不符合太后的算计,太后恨不得她死,把她弄回来让她和你行房,你不觉得太后在酝酿巨大的阴谋么?” “不!”赫连玺笑的声音冷了,冷声之中充斥着对太后的恨:“这不是巨大的阴谋,太后在警告我,想要真正的取而代之,就必须接管赫连决睡过的所有女子。” “第一个之所以是姜媚儿,不是因为太后舍不得杀她,是太后让我知道想要取信于她,就必须要在她的人面前,真真切切的睡了姜媚儿。” “静姑姑虽然平常不跟太后出现,但她是太后从娘家带来的婢女,深得太后的信任,她离开,就是去告诉太后,我很听话,听话的可以任他摆弄。” “想要其位,必须承其重。”我压下心中的酸涩,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满怀恨意,再大的屈辱,只要不死,都得受下来。 赫连玺呵然一笑,身子突然直了起来,把我一拉,我落入了他的怀抱。 他刚刚和姜媚儿恩爱过的味道,直冲着我的鼻子,让我也有些犯呕想吐。 “放开……” 他的头埋在了我的颈窝,闷声道:“让我抱会,我不想吐,不想疯掉。” 我的话语淹咽喉之中,垂下眸子:“如你刚刚所说,这一切只是开始,接下来,太后会给你安排更多的女子。” 赫连 玺手臂用力拥紧,把我勒的生疼,“阿酒,你陪我,我护你,护你一辈子。” “酒儿,我们在一起,我护你一辈子。”赫连决端着少年郎的模样,对我扬起明媚的笑容 ,许诺道:“若违背此言,天打五……” “不要乱发誓,举头三尺有神灵。”我捂住了他的嘴,制止了他的发誓,我知道他若登上了皇上,除了我会有很多女子,我只要他爱我,有再多的女子,我也便可以接受。 可是最后来呢。 誓言变成了可笑的笑话。 现在赫连玺也向我如此许诺,祈惊阙说的没错,双生 子从血液里带着相似的。 “陪你?”我一把将他推开,站起了身子,冷漠而又无情:“你让我拿什么陪你?提心吊胆吗?” “你别忘记了,我助你登上皇位,你答应过我的事儿,那么接下来,你就得好好的替我折磨姜媚儿,让她生不如死。” 他空了的手,搂着一个虚空的动作,似我还在他的怀里被他搂着,是他的救赎,是他的贪恋。 静姑姑去而复返,已是下半夜。 她还问我,赫连玺跟姜媚儿翻云覆雨几次,我用手比划了一下,她很满意 的笑了笑,然后带我回到了坤宁宫。 月头偏西,哪怕有月光,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我回到房间里,鞋袜都没脱,在床上躺下了,这一夜过得惊心动魄,赫连玺取而代之了,接下来我该如何让赫连决生不如死。 思量了半天,慢慢合上眼,有一瞬间的深睡,在这一瞬间之后,我的脖子上被抵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我眼睛猛然一睁,我的床头立着一个人影,人影的主人,拿着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 我心跳如雷,缓缓张口:“什么人敢在皇宫里伤人?” “玺哥哥真的和那女人上床了?”倪寒念声音带着嘶哑,以及一丝的窃望,希望赫连玺没有和姜媚儿上床。 我的手撑在床上,要坐起来,倪寒念压了一下匕首:“你别动,我会杀了你。” 我反手扣在她的匕首上,笑着对她说:“念念小姐是世家小姐,舞刀弄枪不是你的专长,你的手这么抖,伤不了我还误伤自己,何必呢?” 倪寒念用力一抽,匕首划破我的手,愤怒的威胁我道:“我手抖,也能让姑母杀了你,我要跟姑母说,你跟酒肆卫九千岁相熟。” 第148章 恶心 小白兔不是没有脑子,是选择性的忘记脑子,等想起来有脑子的时候,也会运用灵活,这不才刚刚看见我和祈惊阙走在一道,就学会威胁我了。 “相熟又怎样?”我把受了伤手扣在床上,盘腿坐起来,在黑暗之中反问着她:“奴婢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太后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去做什么,奴婢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 “你若真爱他,你就应该在他身边保护他,让他不要受着伤害,你以为他愿意和旁的女人上床?你是没看见他吐的样子。” “他吐了?”倪寒念着急关切道:“有没有去叫太医?” 兔子的脑子还是不够用,一涉及到她心爱的人,把威胁都忘得一干二净,一心一意只想她心爱的人。 “这不是关键。”我阴沉沉的说道:“你不想他和其他的女子上床,你做了他的妃子,也就可以替他遮挡风雨,也不用看他和别的女子云雨。” 赫连玺,我的奇货可居,我可不想让他每次和别的女子上床,吐完之后,都要搭在我身上吸取温暖。 这不是爱我,这不是把我当成救赎,他这是把我当成别人,透着我看别人,看着那个和他没有缘分的心上人。 倪寒念迟疑了:“我可以替他遮风挡雨,我 已经不是完壁之身了,我配……” “你配得上他,他和别的女子云雨叫的是你的名字。”我开口胡说,一本正经:“太后让奴婢去看了,还给他点了催情香。” “念念小姐,您出身高贵,您也知道宫廷险恶,帝王身不由己,您更加了解您的姑母是什么样的人。” 哐当一声,倪寒念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床上,在黑暗之中沉默了半响, 小声抽泣道:“姑母不让我嫁给他,她要把我许配一旁人,不让我嫁到皇室来。” 太后这只老狐狸对别人凶狠,对自己的血亲,倒是温柔的紧,不让她嫁到皇室,是让她平安喜乐荣华富贵一生。 可惜,凭什么我家破人亡了,他们就能幸福快乐? “太后也是为您着想,不过,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总是要涉险。”我压着声音,好言相劝:“念念小姐,人就一辈子,找到一个爱自己的,自己又爱的,是不容易的。” 倪寒念在我的规劝之中,哭得越来越大声,最后扯过我的被子,蒙在被子里,哭泣。 我勾了勾嘴唇,躺了下来,在她的哭声之中沉沉的睡去了。 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抹了我的脖子,我是她情爱的见证,是她要依赖的军师。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等我醒 来洗漱好,擦了手中的伤口,出门就看见她跪在太后的门前。 静姑姑把过来请安的妃嫔们,全部请回了,就连贤妃太后也没见。 我端着洗漱水,刚走到太后门前的台阶下,太后就从里面砸出来东西,带着愤怒:“倪寒念你是想气死哀家吗?京城中的世家公子,你看中哪个哀家都能给你寻来,你怎么就要嫁给皇上了?” 倪寒念一夜没睡,眼中泛着血丝,嗓子嘶哑:“姑母,侄女不后悔,求姑母成全。” 太后穿着一身里衣,未梳妆打扮 ,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手,重重的扇在她的脸上。 长长的指甲,把她的脸划出红印子,手指着她颤抖:“不后悔,华丽的牢笼,每个挤破头想进来的女子都不后悔,等到后悔的时候你就死了。” 倪寒念死死的咬住嘴唇,顶着巴掌印:“死我也不后悔,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求姑母成全。” 说着重重的给太后磕了一个头。 太后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把她扯向自己:“倪寒念,是哀家太纵容你了?还是哀家在这宫廷之中,让你错误的以为你进宫之后就没有人敢动你分毫?” “我只想守在他身边,别无他求。” 太后呵然一笑,内厉色荏充满讽刺道:“守在 他身边?你算老几?陪他坐上皇位的女人,姜酒,是什么下场?” “你守在他身边?你能有姜酒为他付出的多?倪寒念你只不过是房室里的花,你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 太后以为说了我的下场,倪寒念就会打退堂鼓,可她不知道,倪寒念知道现在的皇上不是赫连决,是赫连玺。 所以曾经伤害我的是赫连决,跟赫连玺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是愿意赌上一赌,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我不怕的,我是不会后悔的,求姑母成全。” 太后一甩,把她甩撞在柱子上,气得胸口起伏:“拖下去,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准她出来。” 静姑姑连忙过来,把倪寒念往她的房间里拖。 倪寒念哭着哀求:“姑母,求您成全我,我绝不后悔,姑母…… ” 太后气的一转身回到主殿里,我端着水进去了,太后气的在喝凉茶。 我拧了帕子递了过去,太后目光如炬,阴侧侧的看着我,“阿酒,你是一个聪明漂亮听话的姑娘,哀家很是喜欢你,你喜欢皇上吗?” 我顶着太后的目光,沉声道:“奴婢还是那句话,枝头不是那么好占的,皇上宠幸了这么多女子,也只有吟妃娘娘怀了身孕,地位巩固而已。” 太后嘴角 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原来在天下里,还真的有人不愿飞上枝头。” 明明很浅淡的笑,我却看出心惊的味道。 太后一定在算计什么? 我的直觉没有错,我还没有来得及出去会一会赫连决,太后就接二连三派我去伺候赫连玺。 一连半月,太后让后宫的妃嫔轮番上阵,赫连玺每夜寝宫里都不闲着。 催情的熏香一天点的比一天重,我每天晚上去看着他的时候,熏得都头昏脑胀。 倪寒念也被关了半月,铁了心的要和赫连玺在一起,太后气恼,把她带了出来,让我给她打扮成宫女,当天晚上,我带她进了帝王的寝宫。 太后也铁了心的让倪寒念死心,从天擦黑,赫连玺进寝宫的那一刻开始,每隔一个时辰,就送来一个妃嫔,直到午夜的哽声敲起,才停止送妃嫔。 倪寒念虚弱不堪的身子 ,在最后一个妃嫔离开,瘫在地上哭的泪如决堤。 赫连玺披上了衣裳,浅褐色的眼中,慢慢麻木和暴戾,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把倪寒念拖到刚刚跟别人云雨过的龙床上。 静姑姑出手阻止。 赫连玺像是被训温顺的猛虎,猛然间暴躁起来,尖锐的爪子,抓向静姑姑,“告诉母后,朕册封念念为皇后,请母后成全下旨。” 第149章 你弱 静姑姑躲闪不及,被他抓伤,顶着血淋淋的脖子,声音依旧刻板:“皇上,请您不要惹太后生气。” 赫连玺舔了舔发白的唇,阴郁狂妄:“朕没有惹母后生气,母后说过,在皇宫里的女人,朕想要谁都可以。” “念念表妹,在朕的寝宫,也是皇宫里的女人,劳烦姑姑了,来人,把姑姑请出去。” 静姑姑面无表情的脸总算出现一丝龟裂,冷冷的警告道:“皇上,请皇上不要做错事,后悔莫及。” 静姑姑话音落下,石公公引着侍卫前来,把静姑姑强势性的请了出去。 整个寝宫瞬间只剩下我和赫连玺倪寒念三个人,倪寒念小声的抽泣着,小脸上全是泪水,双眼红红像极了兔子。 赫连玺强压眼中的厌恶和恶心,甚是粗鲁的擦着倪寒念脸上的眼泪,粗声粗气道:“赶紧出宫去,不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了。” 倪寒念一个慌乱,伸手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臂:“玺哥哥你不要赶我走,我心甘情愿留下的,我想和你在一起。” 赫连玺像被肮脏的东西碰触了,猛然一甩手臂,把倪寒念从龙床上甩下去:“朕是赫连决,不是你的玺哥哥,你的心甘情愿,朕不稀罕,给朕滚。” 哪怕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倪寒念摔 在地上 ,半天没有爬起来,只能趴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哭泣:“玺哥哥,我真的只想待在你身边,我想保护你。” “给朕滚。”赫连玺拂下龙床上的枕头,砸在她面前,浑身充满煞气,对她恨不得杀了她。 看着愤怒不已的赫连玺,我弯下腰扶起倪寒念,倪寒念因绝食虚弱的身体,大部分重量都摊在了我身上。 我手搂着她,细声规劝:“念念小姐,时间不早了,您不愿意回坤宁宫,那我们就在皇上寝宫旁边的偏殿休息一下可好?” 倪寒念眼巴巴的望着赫连玺,泪眼婆娑,直摇头,我半拖着她而走。 赫连玺俊逸的脸庞阴沉沉的,像极了冰窖里化不开的冰块,冷的刺骨寒凉。 我把倪寒念带到偏殿,倪寒念挣扎脱离我的手:“你不是说,两情相悦不容易吗?你为什么也要和姑母一样,拆散我和他?” 我眼中闪着精光,冷了声音道:“念念小姐,您犯了大忌,现在在寝宫里的人是当今皇上赫连决,不是你的玺哥哥。” 倪寒念一下子止住了哭,愣愣地望着我,喃喃的说道:“他不喜欢与我,他让我滚,让我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瞬间握住倪寒念双臂,摇晃着她的身子:“念念小姐,您是一个聪明人,您 难得看不出来他在保护您吗?他让您离开皇宫,害怕您被皇宫这些事情所污染。”我说的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他让静姑姑告诉太后,把你拖到龙床上,可现在你又在这里,难道你还不懂他的心吗?” 倪寒念如雷重创,立在当场,怔怔地看着我,我继续分析给她听:“取而代之,也得控制在太后手上,这半月来,太后夜夜给他安排女子。” “一切并非他所想,并非他所愿,皆是因为他手中无实权,没办法反抗,今日唯一的反抗,就是说了几句狠话,您自己好好想想,下次不要再叫错了,不然的话,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说完我松开了手,离开了偏殿,关上了门,刚来的寝宫大门,赫连玺就从里面匆匆出来,一把拽过我的手,拉着我就走。 我挣扎不脱,一直被他带到莲花池旁,他二话不说,一头扎进去,水溅在我身上。 我用手抹了一把,站在岸边,看着他在水里沉浮,约摸半炷香的功夫,他浑身泥巴,满脸污水,游到岸边,翻了上来。 我满脸冷凝,张口冰冷道:“今天这一场对倪寒念的戏,会更加让她死心塌地的对你。” 赫连玺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我的脚边:“这不是我给她的戏,是太后 逼我给她的。” “太后让她过来,已经提前警告过我,让我伤她的心,我只不过顺势而为,并没有刻意让她死心塌地。” 我微微皱起眉头,太后已经找过他了,太后对自己的血亲,真是有情有义,一点都不像在后宫掌握大权的女人,我冷然的说道:“不是刻意才最致命,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让她和太后去交流,你只需要她来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再像今日这样就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放过她们,一个都不想放过。”赫连玺赤红的双眼说道,“太后加注在我身上的羞辱,我会通过倪寒念还给她。” 姑侄女两个人争斗,的确是一个好看的局面。 我垂下眼眸望着他:“秋日寒重,莫得了伤寒。” 赫连玺伸出水漉漉的手,眼巴巴的瞅着我:“我起不来了。” 前一分他充满了暴戾,后一刻他就像一个忠犬,毫无杀伤力的巴巴地望着我。 这个男子当真变化的很快,我可不认为,我是那个对他特别,可以令他收起爪牙的人。 我半眯起了眼,缓缓地勾唇一笑:“起不来就多躺一会儿,什么时候躺好了什么时候起来。” 赫连玺高举的手,停在半空,躺在地上静静的凝望着我:“阿酒,我们两个是 一体的,我是你的棋子,是你的刀刃,你不能把你的棋子和刀刃弃之不顾。” 话说的真好听,要是大权在握,他这把刀刃可以捅向任何人,可以让任何人死,包括我。 我眼神漠然,没有丝毫动容:“您不起来,奴婢先回寝宫了,太后也许现在已经去了。” 赫连玺见我要走,反手扣住我的脚脖子,昂头望着我,声音沉闷:“你说助我坐上帝位,答应你三件事,哪三件事?” 我蹲下身子,掰开他的手,直言讽刺:“身为帝王,你恶心太后给你送妃嫔,宁愿满身污水污泥,也不想躺在干净的龙床上。” “赫连玺,备货替代品,你是取而代之赫连决,但是你还没有真正的取代他,他敢跟太后直面对击,你却一连半月,连她送过来的女子都反抗不了。 ” “现在跟我说你躺在这里起不来,就要我拉一把,我凭什么拉你?你让我看不到价值呢。” 赫连玺瞳孔骤然紧缩,没有说话,把手握成拳,浅浅的闭上了双眸。 我从莲花池重新返回寝宫偏殿,所料不错,静姑姑禀明了太后,太后带人匆匆往寝宫赶。 我加快的步伐,去了偏殿,告知了倪寒念,倪寒念害怕赫连玺受到牵连,忙不迭的跟我离开了寝宫,迎上了太后。 第150章 用刑 太后见到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哀家的好念念,你可真是让哀家操碎了心,哀家不睡,都过来看你。” 倪寒念哭的眼睛红红鼻子红红,走到太后面前:“姑母,念念不想惹姑母生气,皇上也没有对念念怎样,姑母不要生气。” 太后不信,目光掠过我。 我向前向太后禀了在寝宫里发生的事情, 加重赫连玺让倪寒念滚。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赫连玺 说太后提前通知了他,让他去辱骂倪寒念,让她滚。 “哀家不生气,跟哀家回去吧。”太后握住她的手,心疼道:“瞧瞧这手冷的,哀家都心疼了。” 倪寒念身子靠近太后:“让姑母担心, 念念罪该万死,请姑母恕罪。” 太后慈爱可亲:“你是哀家的侄女,跟哀家是血亲的关系,哀家生任何人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气。” “以前和哀家如何,往后就跟哀家如何,哀家疼你怜你。” 太后这样心肠很毒的女人,对世间所有人都狠,却对倪寒念心慈手软,哄了又骗,骗了又哄。 既然如此,倪寒念不呆在皇宫,不待在赫连玺身边,不把她毁掉,又怎么能重创太后呢? 倪寒念听 完太后的话,顿时泪如泉涌,跪在了太后面前,在宫灯之下,她眼中闪过一抹狠绝:“姑母,念念有一事禀报姑母,求姑母为念念做主。” 我心里咯噔一下,倪寒念这只兔子为了和赫连玺在一起,会用什么法子呢? 看她的眼神,有点像孤注一掷。 一般而言,孤注一掷是要有绝对的本钱,才能一把压上去,赢了就捞回本,输了就倾家荡产。 太后被她猛然一跪,惊了一下,随即恢复常色:“什么事情,你且且说来。” 倪寒念眼泪横流,把唇瓣都咬破了,哀哀地说道:“姑母,念念也不想惹姑母生气,在姑母过生辰之日,念念已不是完壁。” 我的心猛然漏跳了两下,震惊的把眼神落在了倪寒念身上,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倪寒念这是逼太后让赫连玺背下属于赫连决对她的伤害。 太后脸色骤然一变,还不忘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后退,之后才对倪寒念道:“是谁做的?谁如此大胆,敢羞辱你?” 倪寒念哭泣地说道:“是皇上,父母生辰那天,念念听闻姑母身体不适,去求皇上,被皇上用蜡烛破了身,当时媚妃也在场。” 倪寒念的话,让太后燃烧起怒火。 她怒不可遏:“赫连决,他怎么敢对你如此?他怎么敢?” 倪寒念趴在了地上,身体发抖:“皇上说,只要娶了我,就能和姑母和平相处。” “念念本喜欢十九王爷,想嫁给十九王爷,但是他被九千岁请去做客了,念念又想既然嫁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嫁给皇上,能在宫廷之中帮助姑母,念念也是开心的。” 小白兔让我悍然大惊,谁说她没心机,谁说她不懂算计,她现在短短的几句话,不但把赫连玺摘的一干二净,还把赫连决搭的进去,对她羞辱,对太后不敬。 现在又大气凛然为了太后,愿意跟羞辱自己的人成亲,太后自然而然的会内疚,会心疼,会更加成全她和赫连玺。 因为赫连玺不知道倪寒念被羞辱过,已不是完璧之身,只要太后操纵得当,倪寒念稳稳当当的皇后。 太后在怒意滔滔之中,泛起了心疼,“静姑姑,把念念小姐带回去,好生照顾。” 倪寒念趴在地上直起身子,一把抓住太后的手,憔悴的脸,昂着头,眼泪顺着眼角落进了头发里:“姑母,念念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孝顺姑 母,在宫里陪姑母的。” 太后压着怒火,带着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姑母知道你孝顺,先跟静姑姑回去,姑母去问问皇上,愿不愿意把皇后之位给你。” 倪寒念见好就收,松开的手,把身体依靠在静姑姑身上,娇弱瘦小可怜。 太后示意静姑母,静姑姑小心翼翼的扶着倪寒念离开。 静姑姑一离,太后气场全开,整个人透着一抹血腥的味道,对我道:“阿酒,去晨曦宫。” 找姜媚儿算账? 我眼睛骤然一亮,如此喜闻乐见之事,我当然要看:“诺。” 太后带着我还有其他的宫女太监,顶着月色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姜媚儿的晨曦宫。 姜媚儿此时正在床上睡觉,睡得脸色红润,毫无防备。 一盆夹杂着冰块的水,泼了下去。 姜媚儿从美梦中醒来,张口就骂道:“大胆,谁敢用水泼冷宫?” 太监搬来椅子,太后往椅子上一坐,我往她旁边一站,太后冷冷道:“是哀家,怎么,你还敢对哀家动粗?” 姜媚儿瞬间如小鬼见了阎王,从床上翻下来,连滚带爬,跪在了太后面前:“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 岁千千岁。” 太后眼中闪烁着冷意,笑眯眯的看着她:“媚妃睡得可好,最近肚子可有什么动静?” 姜媚儿微微抬头,触及到太后冰冷的眼神一惊,手掩盖肚子上:“回禀太后,臣妾不争气,肚子无动静。” “怎么能如此不争气呢?”太后笑不达眼底:“哀家想早点抱孙子,在皇上受伤之际,都让你去伺候皇上,你可真是让哀家失望啊。” 姜媚儿脸上冰冷的水,往下滴落,倒是聪明知道求饶:“都是臣妾的错,请太后恕罪,臣妾一定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怀上龙儿,令太后欢喜。” “你想令哀家欢喜?”太后身子略弯,伸出戴甲套的手勾住她的下巴:“你知道哀家现在心里不悦,想要急于欢喜,真是聪明的孩子。” 姜媚儿身体剧烈的抖了起来,太后勾住她下巴的手一甩,甲套划过姜媚儿的下巴,把她的下巴勾出了一个长长的血印子。 姜媚儿低低地痛呼了一声,不敢哭泣,只得咬着牙齿,忍着疼痛,向太后求饶。 太后听着她的求饶,侧身对我道:“阿酒,给媚妃上拶刑和针。” “诺。”我眼中划过一道快意,快速的应声。 第151章 断指 拶刑,就是把十个指头放在甲板上用力的挤压,再把针刺进手指甲里,十指连心,碎其手指骨。 姜媚儿吓得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太后,您不能这样,臣妾没有犯错,您不能对臣妾动用私刑。” 太后嘴角擒着微笑,冷冷的看着她。 太监拿来了拶子,宫女把姜媚儿给按住,我抓住她的两只手,掰着她的手指套进了拶子里。 她挣扎不脱,太监一用力。 “啊。”她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在整个宫殿之中,回荡在整个漆黑的夜里。 惹人怜爱的小脸,瞬间染上了汗水。 “使劲的用力夹。”我对着拉着拶子的太监道,手中拿着缝衣服的针,对着她的手指插了进去。 姜媚儿痛得冷汗津津,惨叫不绝,不断求饶,爱好没有一丝动容。 十指连心,十个手指头在拶子里,十个指甲缝里又被我插上了针,我走了一个心,把第十一根针,插进了她的血脉里。 针会随着她的血液流动游遍她的全身,在她的身体里生了铁锈,最后回到她的心房。 就算她的心房跟别人的长得不一样,针到了里面,不时也让她每日疼痛。 “太后,臣妾冤枉啊,太后饶命啊。”姜媚儿哭泣的哀求,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 来一来。 十个手指头肿得跟棒子似的,她躺在地上颤抖不已。 血腥味让太后用帕子遮掩了一下鼻子,高高在上,雍容华贵:“姜媚儿,你做了什么心里有数,敢算计倪家的孩子,哀家不会让你轻易的去死。” “臣妾没有。”姜媚儿躺在地上竭力的否认:“臣妾对太后从来都是忠心耿耿,怎么会对太后的亲人下手?” 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太后面前,她痛哭连连,嗷嗷直叫。 “没有,媚妃是贵人多忘事啊。”太后放下手中的帕子,摆弄的小拇指上甲套:“对哀家忠心耿耿,你是什么人,哀家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以为哀家是你那傻姐姐,你被皇上藏在宫廷里,哀家会不知道?哀家只是不愿意知道。” 太后看她像看蝼蚁一样的神色,我的心突突的跳着,在这后宫里最大的赢家是太后,隐藏的最深的也是太后。 一直以来她是旁观者,她是局中人,我陷害了几次姜媚儿说她诅咒太后,又下毒给太后。 太后不是杀不了她,是故意为之不动手,让赫连决觉得太后忌惮于他。 其实是太后放长线钓大鱼, 姜媚儿是赫连决心爱的女人,杀了她等同于他决裂,所以才会留到今天。 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太后也只是折磨她,不会让她去死,我猜不透太后的心思,她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抓两手,可能三手。 姜媚儿面如土色, 红肿不堪的手,抖个不停,发白的唇瓣,吐出话语:“太后,臣妾真的没有,您就是给臣妾死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动您的家人,是阿酒,是她。”姜媚儿漂亮的眉眼露出恶毒的光芒,摄向我:“是她所为,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为,她要为我那恶毒的姐姐报仇。” 太后唇角一勾,目光落向了我。 我在他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奴婢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任凭太后做主。” 太后目光幽深,缓缓地站起身来,抬脚踩在了姜媚儿红肿的手指上。 姜媚儿死死咬住嘴唇,把惨叫闷于咽喉之中, 垂着眼眸睨着她的道:“你的姐姐尸骨无存,你的母家,养了一个废物,为你姐姐报仇,光是有美貌和忠心耿耿是不行的。” “媚妃,你放心,哀家不会杀了你,你依旧是在宫廷里的媚妃,有无数个宫女和太监伺候着你。” 太后不是相信我,太后是相信倪寒念,倪寒念向太后告状的时候从头到尾没有说起我。 姜媚儿这种行为就属于逮 到什么人咬什么人,太后踩着她的手指,是在警告她没有证据,不要逮到人就咬。 “臣妾所说的句句属实……” 太后不再多跟她废话,打断她对我道:“媚妃的手伤了,弄点烈酒好好清洗一番。” 说完太后就离开,宫女和太监把烈酒放在桌子上,也跟着离开。 我拿起烈酒,蹲了下来,对着姜媚儿的手浇了下去,姜媚儿双目欲裂,恨意怒火焚烧:“阿酒,是你教唆了太后,倪寒念也是你诱哄过来,是不是?” 我目光一斜,看着门口,太后的人并没有走光,还留了人在探听。 “奴婢忠诚于太后,太后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娘娘诬陷奴婢,太后会替奴婢做主。”我句句不离太后,字字表达对太后的忠诚。 姜媚儿红肿不堪的手,浇上了烈酒,我觉得还是不够疼,要是疼了,她都不会如此条理分明,才能把事情赖在我身上。 “你胡扯,本宫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不安的,没安好心,你跟的所有的主子 ,都是你的跳板。” “嗯?”我把酒倒完,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是啊,你们所有人都是跳板,我的目的皇上。” “你休想,他不会爱上你,他爱的是我。”姜媚儿怒 不可遏,歇斯底里:“你们这些女人想站高枝,别想越过我去,我才是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是吗?拭目以待。”我浅笑的说完,站起身来,抬起脚对着她的手,狠狠的踩下去碾压了,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才松开脚离开。 外面等候的太监,见到我出来舔着脸道:“姑娘,太后正等着你呢,赶紧的吧。” 我眉头微微一拧,心中瞬间警惕起来,不露声色地跟着小太监道:“天色太晚,太后怎么……” “奴才不知,姑娘快一些就是。”小太监催促着我,脚下的步伐飞快,我小跑才跟上。 一直到宫门口 ,看见了太后的轿子,以及在轿子前面迎接太后,护卫的祈惊阙。 我有半个来月没见到他了,再见面,恍如隔世,他周身的戾气犹如冰冻,冻住了四周。 我没有看他,快速的来到轿子旁边,太后顺着帘口望了我一眼,敲了敲轿子。 祈惊阙听见太后的敲轿子的敲打声,伸出双手,举起来拍了拍巴掌。 瞬间宫门口出现一辆马车。 太后从轿子里下来,我连忙去搀扶,太后把手搭在我的手背上,缓缓地上了马车。 我一踏上去,瞳孔微缩,赫连决正被吊着,头发凌乱,身上血迹斑斓。 第152章 砸他 太后走上去之后,就松开了搭在我手背上的手,一步一步去向赫连决走去。 我内心是惊涛骇浪,太后这一只老狐狸,不但手伸的长,还到处是他的人。 赫连决之所以这么快出现在宫门口,应该她去找姜媚儿之前已经派人去了。 而我跟在她身后,都没有看见她对哪个人吩咐……不对,静姑姑,静姑姑带倪寒念离开,应该是她通知的。 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跟着太后从母家嫁过来,是这天下最了解太后的人,太后一个眼神,她应该就知道太后要做什么。 我走得很慢,慢的让祈惊阙从我身后擦过我的肩头向前一步。 我咬了咬嘴唇,不知怎么跟他开这个口,还是沉默,没有开口,他进去随地坐了下来。 撑起一只腿,手肘搭在上面,一身暗红色的衣袍,让他这个人仿佛笼罩于浓雾血腥之中。 走到他面前,他另外一只腿一挡,挡住了我的去路,微微抬头,狭长幽深眸子里面流光溢彩,碎了满天星星一样。 我目前的步伐停止了,在眨眼间,他的眼眸嗜血薄凉,刚刚的流光溢彩,就跟我眼花了似的。 太后走到赫连决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赫连决见到她眼中并列出巨大的惊喜:“母后,儿臣 才是你真正的儿子。” 太后嗯了一声:“哀家知道,你是哀家的好皇儿,可那又怎样呢?” 太后的一句反问,让赫连决激动惊喜瞬间变成了可笑,他嗓音嘶哑,挑拨离间道:“你让那个备货取代朕,那个备货居心不良,一旦他大权在握,死的就是你,母后。” “你应该担心你自己。”太后举起手,对着他的脸,啪啪啪的掌了四下:“赫连决,你好大的胆子,敢欺负哀家的念念。” “我们是真心相爱,何来欺负之说?”赫连决舔着被打出流血的嘴角:“母后,念念名字是您取的,您念着谁,儿臣都知道。” 太后听到他的话,趔趄仓皇了一下,我脚跨过祈惊阙的腿,从太后身后扶住了她。 赫连决目光一下掠过我,带了一丝亢奋,嘶哑的声音如刀:“母后,念念很可爱,是一个男人都逃脱不了念念,儿臣才是您的儿子,您不要被别人骗了。” 太后身体紧绷,肌肉僵硬,反手抓牢了我的手臂,盯着赫连决,命令着祈惊阙:“把他压进皇宫的地牢,哀家要让他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不是就地处决,赫连决掌握着太后的秘密,太后不能杀了他? “是!”祈惊阙慢悠悠地站起来,伸手握住太后的手臂:“ 您想做什么, 臣给您做,您先回去休息。” 太后眼中浮现愤怒,胸口起伏,声音倒是平和:“好好的招呼,生不如死就好,千万别弄死了。” “是。”祈惊阙眼中闪着幽光,扶着太后下去了。 我这个太后的贴身宫女自然而然的也要跟下去。 “阿酒,你是谁?”赫连决眼中突然散发出炙热的光芒,对着已经到了马车门口我,低低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讲,下了马车。 祈惊阙手脚极快,已经把太后扶到轿子里去了,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太后对我招手,连忙过去俯身,太后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声,放下了轿帘。 我看着太后的轿子,往皇宫深处走去,手慢慢的圈起来,太后才是北凌的主宰。 “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吧?”祈惊阙伸出手臂,圈住了我的脖子,把我带向他。 我背靠着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衣裳,他身上的热度传来,温暖不了我发冷的身子。 太后刚刚跟我讲,赫连决把玉玺藏了起来,现在御书房的玉玺是假的。 所以他现在死不得,必须拿到的玉玺,才能让他去死,而且太后也提了我的娘亲,现在正在被祈惊阙那一边照顾着。 之所以不让我的娘亲死,是因为军号令和 玉玺,找到了,我娘亲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蠢得无可救药,看不清楚任何方向。”我掰着他的手臂,把他手臂掰离我的脖子:“但是,我不会放弃报仇,不管你用什么目的护着他,我都不会放弃。” 祈惊阙面容冷峻,带了几分讽刺,“酒儿,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本督公给你善后,你死了多少回了? ” 强烈的冷烈带着铁血般的凌厉袭向我,我轻笑出口讽刺道:“祈惊阙,曾经的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如此可爱?” “给我善后?你拿了我半块军号令,你不该给我善后吗?你不是想让我给你做对食吗?不付出不善后,我凭什么给你做对食?” 我要改变策略,杀了太后,只有太后死了赫连玺掌握大权,我在利用手上的军号令,就可报血海深仇。 祈惊阙被我的言语相激,瞬间掏出了半块军号令,在手上摆弄,眼底深处寒意滋生:“你说的没错,本督公是该给你善后,那你就继续玩,看你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我不怒反笑:“九千岁可得擦亮了眼,千万别眨眼。” 祈惊阙半眯着眼,满身气息阴冷至极,还带着点点高贵,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身上会散发出这样矛盾的气息。 皇宫里的水牢,祈惊阙落坐在太师 椅上,手边被摆上的茶水,悠然自得,恍若回家,自在品茶。 赫连决蒙上了眼睛被吊在水牢里。 我抽起水牢里的火把,来到赫连决身边,看着他被吊着,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 我心里泛起无尽的畅快,把火把送到他的身上,被火燎了,他瞬间下意识挣扎,带动着,绑着他的铁链哗啦作响。 我嘴角泛起冷笑,火烧着肉,兹拉作响,心中的恨意,就像手中的火把,烧的茂盛。 他痛得发出凄厉惨叫,我闻到肉香味,把火把往地上一丢,拿下头上的簪子,簪子变成刀刃,割在他烧焦的肉上。 疼痛让赫连决大骂:“祈惊阙,你把我弄死,折磨死,她也回不来,成王败寇,你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她回不来? 她是谁? 我割肉的动作一停,看着他额头冒着斗大的汗珠,从咽喉里挤出一声笑。 这一丝笑带着诡异。 赫连决看不见,使劲的摇头,企图把遮住双眼的布条晃下来,奈何布条绑得太紧,他摇晃不下来。 “你是谁?阿酒,是你吗?”赫连决急切冲着我笑声的方向来望,可惜他看不见。 我心猛然一紧,把手中的簪子反手一放,来到祈惊阙身旁,捞起桌子上的茶盏,重重的砸在了赫连决额头上。 第153章 燎原 哐当一声,茶盏碎裂。 血迹顺着赫连决额头往下滴落,蔓延到他的脸颊,看起来狰狞可怖。 祈惊阙昂头张口从容浅笑问赫连决:“成王败寇,谁是王谁是寇? 现在不是一目了然吗?” 赫连决头一甩,血液溅到我的脸上,双眼就算被蒙住,他的姿势仿佛看得见直视祈惊阙:“祈惊阙,你除了折磨我 ,你还能做些什么?杀了我,你不敢,你不会,你只能当一个缩头乌龟,做一个阉人。” “他不会,我会。”我声音如沉,充斥着巨大的恨意,反转手中的簪子,对着他的胸口就扎去。 玉玺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想让他死,只想他快点死,不想节外生枝。 眼瞅着簪子就要到了他的胸口,岂料祈惊阙身形如电,猛然起身而来,伸手拦截住我的簪子。 簪子从他的手皮下划过,他另外一只手一举,砍在了赫连决脖颈子上。 赫连决直接昏厥了过去。 我胸口起伏,恨意滔天,簪子向祈惊阙袭去。 他竖起手掌,簪子把他的手掌钻了个对通,他目光锁住我,带着我看不懂的隐晦。 他为什么要阻止我,不是说在我前方的崎岖道路上,不会横加阻拦吗? “九千岁,不是太后舍不得他死,是您舍不得的他死,他抓了你什 么把柄?” 祈惊阙握住我的手腕,力大的恨不得掐断我的手骨。 他嗓音吟哑,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太后让你把他送到地牢,他现在死了……” “九千岁可真是为我着想。”我截断他的话,怒极反笑:“他现在要死了,太后就会找我的麻烦,继而我就会性命难保是不是?” 祈惊阙听到我的质问,手往后一抽,刺穿他手掌的簪子,被他抽离手掌。 簪子上的鲜血滴落,刺红了我的眼。 祈惊阙扯过胸前衣裳,露出胸膛来,带血的手指着胸口:“不解气,往这里捅。” “你当我不敢吗?”我冷笑道:“祈惊阙,被火燎的滋味,你是一辈子体验不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火燎皮肉噗嗤作响,疼的。” 祈惊阙紧抿嘴唇不语。 我还记得他曾经问我,疼么? 我说疼,我说疼…他紧紧的把我搂在怀里,现在我要赫连决的命,他竟然横加阻拦。 笑多了一滴眼泪滑过眼角。 祈惊阙带血的手,举起抹过我的眼角, “别哭,你疼,我陪你疼。” “收起你的假慈悲,我不需要。”我握着簪子的手微颤,一个用力反手扎进了他的胸膛,血珠子一下子从他的胸膛涌出。 祈惊阙闷哼了一声,眼角上挑,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消了吗? ” 我把簪子一抽,割在赫连决手臂之上,一大块血肉,被我割了下来。 我拿着那块肉,在祈惊阙泛着笑意目光之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乌云遮住了明月,只有几丝月光拼命的钻出来。 我奔跑在宫道上,许久,奔不到头,看到的满是绝望和血腥,暮然间,一块石头绊住了我的脚。 我重重的摔了出去,手中的簪子和赫连决身上的肉脱了手。 我趴在地上,望着那血红的一块肉,痴痴地笑了,割了他一块肉又如何,我还是要不了他的命,他活得好好的,我的家,我父亲,亡魂不得安息。 笑着笑着眼眶湿润了。 我硬生生的憋着眼泪,没有让眼泪流出来,笑了许久,手撑在地上,缓缓的坐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簪子被赫连玺拿在手上递给我,我抬眼就看到他蹲在我面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脚下打滑。”我接过簪子,放在衣裳上抹干净血迹,插在发髻之间,没事人事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赫连玺对我摊开了手:“我现在是一国之君,有夜游的权利,太后知晓的。” “换了你身边的石公公。”我无视着他对我摊开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我相信你在冷宫多年,应该能找到信任的人。” 赫连玺 沉吟了片刻:“找不到,我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扫过他,展颜一笑:“真巧,我跟你一样,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赫连玺踌躇了一下,故作轻松:“这么巧,我们成为家人好吗?” 我心中发生了一声耻笑,家人? 我的家人,是被他的双生子哥哥赫连决杀掉的,我和他只能成为互惠互利的棋子,不会成为家人。 功不成名不就,我和他抱团相互取暖,功成名就之后,我和他的局面是你死我活。 道理我懂,结局我明,只不过现在我和他别无他法。 “时间不早了,回吧。”我无视着他的踌躇不安和希翼,直接对他说道。 “等一下!”赫连玺伸手横拦住我,我微微昂头看他,眼中带了一丝不解,不解他为什么要拦着我? 只见他抬起衣袖,擦在我的脸颊,小心翼翼生怕我突然间发怒对他斥责:“脸脏了,就不好看了。” 我没有动。 任他擦干净我的脸,然后说道:“太后现在不让赫连决去死,玉玺是假的,太后舍不得让他死,我想不单单是因为玉玺的原因。” “对,他留着,是用来威慑我的。”赫连玺接着我的话分析:“太后再告诉我,我若不听她的,赫连决的今日,就是我的明日。” 太后用心明显,不用他说我也懂得。 我们达成协议,先从换他身边的太监开始,找好了替代石公公的人。 不管石公公是祈惊阙的人,还是太后的人,我们的计划都是借太后的手把他弄死。 计划实施,恰逢太后磨不过倪寒念和心疼她,答应她嫁给赫连玺,做的是皇后之位。 倪寒念拿着太后的懿旨,欢乐地带我来到了御书房,石公公极其献媚的点头哈腰,把她给引了进去,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赫连玺从倪寒念手中拿过太后的懿旨,欣喜之情溢表,深情诱惑人的样子不亚于赫连决,甚至比他还技高一筹。 石公公瞧见他们欢喜,谄媚陪笑道:“恭喜皇上,念念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月。” 赫连玺脸上的欣喜,就像八月的天,刹那间阴沉起来,暴风雨将至:“石公公,天天跟着朕,原来手伸到太后那里去了。” 太后的懿旨还没对外宣布,赫连玺提前告诉他,他自当以为是赫连玺心腹,好听的话说来,赫连玺当即反问,都是宫中的大尾巴狼,当然知道身为高位者,出尔反尔不认之时,是要杀人。 石公公大骇,额上冷汗溢出,抬头小心翼翼揣测赫连玺脸色,不料和他的眼眸对视,他眼神一紧 ,整个人腿脚一软,瘫软在地。 第154章 窒息 赫连玺把手中懿旨轻放在倪寒念怀里,挑着眉眼看她:“念念,原来朕不是第一个看到懿旨的人。” 倪寒念连忙抱着懿旨急切的说道:“玺……皇上,我拿了姑母的懿旨就过来了,除了您没有第二个人瞧见。” “是吗?我自是相信你的。”赫连玺说的言不由衷,看似轻笑着安抚,却让倪寒念踌躇不安了。 赫连玺见目的达成,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也不与她多说什么,站了起来走到了石公公面前,甚是关切:“石公公,您是身体不适,还是其他,怎么抖的这么厉害呢?” “皇…皇上。”石公公抖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已经察觉到赫连玺要他的命。 “朕在,还没死呢。”赫连玺招手倪寒念,露出不达眼底的浅笑:“念念,你说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怎么处置?” “皇上饶命,奴才嘴笨,再也不敢了。”石公公哭丧着脸哀求:“念念小姐,您能嫁给皇上了,奴才是替您高兴啊,也没有揣摩圣心和太后之意。” 赫连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倪寒念走了过来,他抓住倪寒念的手指,轻轻的捏着,亲呢地再次问着倪寒念:“念念,你过不久将是朕的皇后,吃里扒外的宫人该如 何处理,太后应该教导于你,朕听你的。” 把所有的事情扔给倪寒念,她是太后的侄女,对旁人而言打断骨头连着筋,做什么事情都是太后授意。 倪寒念红了脸:“皇上做主,我现在还不是……” “你在朕的心中已经是了。”赫连玺截断她的话,带着深情的凝视:“怎么处理,朕都听你的。” “贴家官吧。”我凑了过去,低低地对倪寒念小声的提议道:“这样一来,还可以让他说出,他到底在太后身边安插了谁,才能如此准确无误的得到坤宁宫的消息,念念小姐您说呢?” 倪寒念求助似的看着赫连玺,赫连玺带着笑然思量了一下:“来人 ,拖下去。” 石公公吓得顿时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拼命的叫着:“念念小姐,救奴才,奴才是为太后孝命啊。” 可惜无论他叫的多凄厉,叫的多动听,倪寒念是听不见他的叫声,她眼中只有赫连玺。 他们你侬我侬,我就退了出来, 去了偏殿,石公公绑在长板凳上。 板凳前面,一方小凳子,一盆子水,一沓子薄如蝉翼的纸。 石公公挣扎,带动的长板凳,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我坐了下来,掀起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放在水 盆子里。 石公公努力的昂头看我,“阿酒,咱家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置咱家于死地?” 我冷眼瞥了他:“妄自揣摩圣意,为君则本来就不饶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皇上告知于咱家,没有你在从中作梗,皇上岂能不容咱家?”石公公满眼愤怒,怒意不平。 我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公公,您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都知道是皇上告知于您,皇上把您弄到这里来,您还不懂意思吗?” 石公公怒意不平变成了恐惧,喘息断续的说道:“阿酒,咱们都是九千岁的人,可不能窝里斗,你去告诉九千岁。” 我把水盆里浸透的纸张拿了起来,盖在他的脸上。 贴家官,宫中刑法,把薄如蝉翼的纸浸透,一张一张铺在人的脸上,慢慢地让人窒息而亡,而身上找不出任何痕迹来,就跟突然暴亡一样。 “阿酒……你不能这样对咱家,咱家帮了你不少。”石公公在薄如蝉翼的纸下,拼命的跟我算着旧账。 我手下动作没停,继续一张一张的纸盖在他的脸上,盖上了十几张,石公公呼吸困难,挣扎无力。 我声凉如昔,凑在他耳边幽幽地问道:“公公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活命,告 诉我,玉玺在哪里?” 石公公一瞬间手脚并用又剧烈的挣扎起来,奈何绷得太紧,他的手腕和脚腕勒出了血红的印子。 “说就嗯两下,不说就别嗯。” 石公公连续嗯了两下,我泛着冷笑,手轻轻一揭,揭开盖在他脸上的纸,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极了岸上蹦达的鱼。 喘息完之后,我见他不语,把手上的纸要重新盖在他脸上,他开始跟我讨价还价:“是不是咱家告诉你,你就放过咱家?” “那是自然。”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他:“不过你不能待在皇宫里,我要把你送出宫外。” 在死亡面前,是人都是胆怯的。 石公公惊魂未定:“咱家也不知道玉玺在哪,皇上出宫并没有带过玉玺,应该还在宫廷之中,或者在某个妃嫔身上。” 依照我对赫连决了解,他会把好东西藏在一个意料不到的地方,但也不是最危险的地方。 在某个妃嫔身上,姜媚儿? 不太可能,姜媚儿是他心爱的人,他不能让他心爱的人自身于危险之中。 “在吟妃身上?”我不确定的猜测问着石公公。 石公公这老实了:“咱家不确定,咱家把知道的都告知于你,你要信守承诺,放了咱家?” “我会 放了你,死了就放过你了。”我把手中的湿纸啪一下子盖在他脸上,他呜呜有声,谩骂于我,不过因为湿纸的隔断,他骂人的话,让我听的就不真切了。 约摸两盏茶的功夫,他在冰凉的湿纸之下,窒息而亡,赫连玺倚在门前 ,余光看着石公公的尸体:“突然要用这种慢的死法,是何种原因?” 贴家官是我临时想到的,石公公天天跟着赫连决,就算他是祈惊阙的人,也是了解赫连决替他跑了很多腿的人。 赫连玺得不到玉玺,就等同于被人绑了手脚,假的终究是假的,万一有一天有人拿假的玉玺来做手脚,赫连玺很容易陷入被动。 他陷入被动之后,我就会陷入被动,我现在不能陷入被动,我要一直保持主动,主动出击,主动占据先机。 “找到玉玺的下落了,但还不确定。”我在水盆里洗了洗手,向他走去:“吟妃有最大的嫌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赫连决的,想来你也不希望留着。” 赫连玺愣了一下,随即笑的凉薄:“既然如此,弄掉谢轻吟孩子的这件事也交给倪寒念。我们看一看,倪寒念惹出祸事来,天下最富足的谢家,跟天下最有权势的太后,碰撞起来是什么样子。” 第155章 痛吟 我冲赫连玺回笑,叮嘱眼前这个暂时性对我没有任何威胁的棋子道:“需小心谨慎,宫里的聪明人多的是,太后立于不败之地,总有她的法宝。”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猛然一深,怔怔地看着我的笑容:“你只管求安排,倪寒念那边我来说,保管她是我们两个的最好的马前卒。” 我嗯了一声,慢慢的思量起来,当初我是刀多多带到谢轻吟身边的,由此可见谢轻吟在祈惊阙那边的地位非同一般。 而且谢轻吟跟曾经的我长得还有几分相似,这几分相似也极有可能是祈惊阙故意为之。 再加上她心上人关燕回听命于祈惊阙,杀了石公公,等于戳瞎了祈惊阙探索赫连玺的一只眼睛。 除掉谢轻吟那就等于挖瞎了他另外一只探索妃嫔们的眼睛,还能让祈惊阙和太后的关系紧张起来,一举两得。 至于我们的棋子倪寒念,她要当皇后,当皇后之前,清除障碍,保证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是嫡长子,能做皇太子顺利的继承大统,这就是她容不得其他灰屏率先生下孩子的东西。 万一到最后一旦查处,她动机满满跑不掉。 她出事,太后睚眦必报的个性不会坐以 待毙,到时候,太后保全她,就会腥风血雨。 石公公尸体拖走三个时辰之后,刀多多出现在我的面前,什么话没讲,恭敬的奉上了一个盒子。 我古怪的看了一眼那盒子,盒子里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我皱起眉头,随手打开,心骤然漏跳了一下。 刀多多上前道:“前几日姑娘从地牢里离开,带走了一块肉,九千岁想着姑娘喜欢,决定每日送姑娘一块。” 赫连决身上的肉? 祈惊阙这讨好我的本钱下的一本万利,他没有任何损失,只要不要让赫连决死掉就好。 “不太新鲜了。”我随手把盒子丢到刀多多脚边,“公公的刀功很好,下回送来,变成一片片的,我看到才欢喜。” 刀多多弯腰把盒子捞起,微笑应声:“姑娘要求,奴才一定达到,下回就给姑娘片好。” “公公真是太客气了,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奴才,我也是一个下三滥出身,也是一个奴才。”真是奇怪了,祈惊阙这是在彰显我的身份吗? 我都和他如此决裂了,他还想得到我的信任,还想往我面前凑,杀了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留着我无非就是为了那半块军号令。 “姑娘太妄自菲薄了。”刀多多笑眯眯的说道:“您是九千岁的人,九千岁是奴才的主子,您自然而然也是奴才的主子。” 我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寒寒的望着他:“既然你把我当成你的主子,麻烦你去给我弄点幻香花花蕊。” 刀多多微微愣了一下,笑的越发璀璨:“是,奴才这就去,姑娘稍等片刻。” 他让我等片刻,的确没有过多久,他就回来了,幻香花花蕊放在了我的手上。 我随手放在腰封处,“劳烦公公回去替我多谢谢你家九千岁。” 刀多多越发恭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内心冷笑一声,谁跟他一家人? 和倪寒念回到坤宁宫,太后没有找我麻烦,一直到了深夜倪寒念睡下了。 太后在静姑姑搀扶之下来到了我的房间。 我连忙给她行礼问安,她出手制止,温和:“不必多礼,哀家就是过来问问,皇上对于念念你看像真心的吗?” 我心里清楚,太后问的不是赫连决,是赫连玺对于倪寒念是不是真心的。 我迟疑了一下:“奴婢认为是真心的,之前皇上只情深凝视着媚妃娘娘,现在皇上见到念念小姐很欢喜。” 太后越发温和:“那今日皇上身边的石公公怎么说死就死了?” “这个……”我迟疑了一下。 “有什么不好说的?”太后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我知道她应该旁敲侧击问过倪寒念了。 “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恭敬的回答:“太后娘娘答应了念念小姐,让她嫁给皇上,念念小姐拿着太后写下的懿旨去找皇上,走到御书房前,石公公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率先恭喜了念念小姐。” “念念小姐一听,难以置信,太后娘娘才下过懿旨他就得知,说明……” 我说着停了下来,留给太后去判断。 太后褪下手上的佛珠,放在手中捻搓了半响,静姑姑瞧了瞧天色,弯腰细语道:“天色不早了,太后身体不适,需要早早休息。” 太后顺势搭在她的手上,站起身来,长吁一叹带着无奈:“哀家老了,顾不得许多,就让一些脏手,伸哀家眼皮底下来了,阿酒,你可得好好替哀家看着啊。” “奴婢定不负使命。”心里骂她,老狐狸显然不相信她坤宁宫里出了内贼。 “休息吧,哀家回了。”太后丢下话语,不要我送,慢悠悠和静姑姑离开了我的房间。 夜空乌沉,就像我的心,没有光亮,始终阴沉。 一连几天,刀多多都阴魂不散地送给我一小盒的片好的肉,新鲜而又血腥。 我看完随手就丢给了刀多多,让他拿回去给祈惊阙加餐去。 风和日丽 ,阳光明媚,谢轻吟自打我上次威胁她之后,就足不出宫。 名副其实的安胎,不愿意出来。 太后对于她的不来请安,也没放在心上,还叮嘱太医要小心伺候,那可是皇长子。 谢轻吟不愿意出来,我就去找姜媚儿,姜媚儿在宫中放印子钱,找她引出谢轻吟最合适不过。 响午时分。 我趁着宫道上的人少,来到了晨曦宫,本该有无数太监宫女伺候的晨曦宫,现在看不见一个人,听不见一丝声音。 纳闷的环顾了一周,宫中的娘娘都有午睡的习惯,基本上响午不会串门子的。 姜媚儿这里看不见人,就透出不寻常来,我打起精神警惕地向前主殿走去。 突兀一道细微的呻吟声传出,我心里咯噔一下姜媚儿哪来的胆子,白日宣淫与他人做出淫秽之事。 越靠近主殿发现不是呻吟声,而是痛吟声,那种被折磨鞭打之后精疲力尽散发出来犹如困兽的痛吟声。 第156章 窥探 我放轻脚步踏上台阶,靠近主殿门口,脑中思绪万千,谁会这么胆大在宫中折磨姜媚儿? 手抵在门上,我轻轻一推,门露出一条缝来。 我贴着门缝,往里面张望,就见到姜媚儿着一件肚兜,被绑在椅子上,双眼被蒙上,裸露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 赫连玺手中拿着散发着寒芒的匕首,比划在她的鼻子上,“你说你这么漂亮的鼻子,要被割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姜媚儿眼泪鼻涕一把,瑟瑟发抖:“你到底是什么人?本宫跟你无冤无仇,你绑了本宫,是何居心?” 赫连玺弯下腰,凑近她,噙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我哪有什么居心?只不过见你太好看,想让你尝一尝被人削掉口鼻,戳瞎双目的滋味。” 姜媚儿吓得肝胆欲裂,拼命后缩,奈何她背后是椅子,无论她怎么退缩,都逃不脱:“伤害宫中妃嫔是要被诛九族的,你放了本宫,本宫是皇上的宠妃,皇上定然会赏赐于你。” 赫连玺出手如电,手中的匕首割在了她的小腿肚子,口子不大,血液却翻涌。 姜媚儿痛呼连连:“你到底是哪个贼人,冒皇上之名,来欺骗本宫,伤害本宫,皇上知晓,必然把你五马分尸。” 赫连玺冒皇上之名前 来? 我们的计划都是互通的,今日我告诉了他,无论如何会在响午过后把谢轻吟带出她的宫殿。 让他到时候再带倪寒念去我们约定之地,他怎么在这里冒着皇上之名,把姜媚儿捆绑起来折磨? 太后让他睡她,他不乐意,为了我们的算计,取信安抚太后,他不能在这个非常时期亲手动手杀人。 “把我五马分尸?”赫连玺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嘶哑粗糙的声音带着痛恨欲绝的恨:“姜媚儿在你把我五马分尸之前,我会把你投入火海,烤成人干。” 姜媚儿浑身剧烈的颤抖,脸惨白如雪。 “怕了吗?”赫连玺扣住她的下巴,紧紧的用力,把她的下巴都捏变形了:“火的滋味是炙热的,烤在上面,肌肤寸寸撕裂,裂成缝,失去光泽,变成一具焦炭。” “人要没死啊,会在火堆里翻腾,在里面打滚,散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呢?没有人会救你,你会在里面慢慢绝望的死掉。” 我的心猛然骤缩成一团,传来密密麻麻的疼,赫连玺话语让我重温了一下,火烧的滋味。 那滋味在脑子里回荡,疼的我整个人痉挛,抵在门上的手划了一下门,发出细微的声响。 赫连玺听到这一声声响 ,侧头往门口 一望,岀声厉喝:“什么人出来?” 姜媚儿趁机叫喊:“来人,有刺客抓刺客。” “啪!” 一声巴掌声响起,姜媚儿被赫连玺狠狠的抽了巴掌,警告道:“给我闭嘴,不然的话刮花你的脸。” 一句威胁,让姜媚儿声音戛然而止。 赫连玺缓缓地向门口走来, 心尖的疼让我差点直不起来腰。 我推开了门,赫连玺一见是我,脸上的阴冷变成了无措不安。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讲,手压着胸口,转身就走。 赫连玺急忙跟上我,“阿酒,你听我解释……” 我脚下的步伐有些凌乱,直奔谢轻吟的桃之夭夭殿的方向而去,我无意去探听他心里的东西,我自己也有秘密,更何况他伤的人是姜媚儿,对我来说求之不得的东西,我不想刨根究底。 赫连玺见我不理他,有些急侧身挡在了我的前面,阻断了我前去的道路,踌躇不安,唤了我一声:“阿酒,我可以向你解释。” “不必向我解释。”我漠然的说道:“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不需要向我如此谨小慎微,我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宫女。” “你想折磨谁,就折磨谁,这后宫里的女人,现在都是你的女人,你想让她们生她们生 ,你想让她们死她们死,你有这样的绝对权力,哪怕太后不愿,你只要用计得的,她们皆可成为亡魂。” 赫连玺小心翼翼的要来拉我的手。 我手一撇,交握在自己的手上,他眼神黯然,慢慢地把手指收拢,苦涩的一笑:“阿酒,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的那个傻瓜,就死姜媚儿手上。” 我的心一沉,心头传来钝痛。 “自打太后上次给姜媚儿用了拶刑,在她了手指里刺了进针,我觉得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才会过来。”赫连玺说着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收拢的手指抹去泪水,带着自嘲继续又道:“我这个帝王当的没用极了,明知道她是杀人凶手,也只能威胁打骂她,杀不了她。” “我的头顶上压着大山,只要我有任何轻举妄动,大山就会压顶而来,把我压成肉泥,可不可笑,我是一个帝王 ,一个连杀她的凶手都杀不掉的帝王。” 他现在和我何其相似,我同他一样,明明已经看着胜券在握,却不能杀了自己痛恨欲绝之人。 还得和他们周旋,因为就算他们现在处于败落之地,依然拿着我们忌惮的东西,但我们无法放开了手脚,去报仇雪恨。 “她是怎么死的?”我轻声问道,“当时你 又在哪?” 赫连玺跄皇后退,如若重创,抵在宫墙上,双手撑着额头,挡住了他的眼,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下的无声无息。 他哭泣不说话,我好笑出口:“当时不救,现在你就算哭死了,她也看不见,自欺欺人一丁点都不值得同情。” 赫连玺撑在额头上的手,滑落下来,带走了脸颊上的眼泪,目光灼灼如华望着我,“你为什么那么恨赫连决,能告诉我,把他扒下皇位,让我做上来的目的吗?” “不能,我们现在止步不前,被人勒住脖子,还在这里互相探底吗?”我拒绝的干脆利落,狠狠的质问着他:“若是如此,我们还有继续合作的必要吗?” 赫连玺眼中浮现了慌乱,身子挺直一把搂住了我,浑身透着不安,“阿酒,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刚想推开他,一声指甲敲击在宫墙砖上的声音传来。 我微微侧目,用余光朝声音来处望去,祈惊阙侧着身子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阿酒,我只有你了,求你不要离开我。”赫连玺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处,不安扩大,舔吻起我的颈窝。 祈惊阙狭长幽深的眼眸中徒增暗沉,对我扬起了嘴角,身子微微一斜,露出他身后站着的倪寒念。 第157章 杀谁 我对上倪寒念震惊的双眼,心中大骂祈惊阙一声,牙关一咬,反手把腰间的幻香花花蕊,塞进了赫连玺手中:“吃下去。”而后欲盖弥彰的惊呼道:“皇上,你怎么了?” 赫连玺身体一僵,从不安脆弱中醒来,对上我的眼,便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身子下滑,好看俊逸的脸扭曲。 我身体一挡遮住了祈惊阙和倪寒念的视线,他把幻香花花蕊吞了下去。 “皇上你怎么了?您可别笑奴婢啊。”我连忙跪在地上,去扶他下滑的身子,神色着急万千。 赫连玺低吼了一声,用力的一推我,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滚,去把念念叫过来。” 我被他推倒在地,还没从地上爬起,倪寒念就跑了过来把我挤到一旁,“皇上,你怎么了?是不是阿酒对你做了什么?” 我现在恨不得一口咬死祈惊阙,好死不活给我拉仇恨,倪寒念这下得防着我了。 赫连玺红了眼,额头上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是媚妃,是媚妃对朕下药,要不是阿酒,朕怕现在与她白日宣/淫!” “下药?”倪寒念顿时六神无主:“我去给你叫太医,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赫连 玺伸手把手臂搭在了她的肩头上,制止了她的动作:“先扶朕去御书房,让阿酒去叫太医。” “好…好…你小心一些。”倪寒念纤细的身体撑起了赫连玺高大挺拔的身体:“我们先回去,现在就走。” 赫连玺故意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满满虚弱,眼中带着骇人光彩直视祈惊阙。 祈惊阙嘴角始终挂着似笑非笑,回视着他! 他们走后,祈惊阙才慢慢的向我走来。 我还没有开口,他张口粉碎了我们自以为是的表演:“你们拙劣的表演,倪寒念会相信你们吗?” 我爬了起来,拍了拍手,嘴角含笑:“信不信都不劳九千岁关心,九千岁如此操心我们,也不知道能捞到什么好处?” “你怕是忘记了和我的约定吧?”祈惊阙用手摩擦了一下我的脖子,眼睛一闪杀意:“备货就是备货,无论再像,依旧变不成真的, 想以身玩火,你就不怕一把火再次把你烧死吗?” 我脖子被他摩擦过的地方,带着火燎过的炙热,“再次烧死也不关你的事儿,是你不遵守承诺在先,凭什么让我信守承诺。” 祈惊阙脸色陡然一变,眼神阴沉起来:“ 所以……你自打算跟这个备货搅在一起,拔掉我所有在宫里的桩子?” “呵?”我眉眼一扬,冷嘲热讽:“真是夸大其词,我才杀掉一个石公公而已,后宫太监宫女加在一起将近过五万,我杀掉一个人你就着急了。” “祈惊阙,你第一眼把我认出来,知道我是谁,知道我要做什么,你不杀我,你说你帮助我,你说你不阻止我,现在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不说,还在担心我杀了你的人,就算我今日把你的人杀光了,你要么杀了我,要么自认倒霉,这样我才会觉得你是阴晴不定,性格怪癖,想置我于死地的祈惊阙。” 祈惊阙阴沉的眸子犹如暴风雨将至,浑身气息冷如霜,幽幽道:“好,接下来你要杀谁?” 我甚是好笑:“接下来我要杀谁,你帮忙吗?” 祈惊阙嘴角一勾,冷如霜的气息化成实质的寒冰:“求我,我就帮忙。” “求你?要跪地吗?”我满目鄙夷。 “若是要跪就更好,不跪求也行。”祈惊阙恶劣的说道:“只要你张口,杀谁都可以。” “我宁愿与虎谋皮,也不愿和出尔反尔的小人为伍。”我讥诮的丢下话 语:“我自己想毁掉什么,我自己会去争取,不需要你。” “不需要?这玩意不作数了?”祈惊阙掏出那半块军号令,砸在我的脚边,充斥着煞气。 军号令在我的脚边蹦达了一下,我弯腰捞起,“当然不作数了,你我各自为赢,好自为之。” 说完我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开,我也不怕他报复,他替曾经的我收了尸,对他,他是占据我心中的一方柔软,可是我不需要这方柔软,必须要摒弃掉。 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太医院,找到了关燕回让他去御书房。 把手腕上夺的谢轻吟红色相思豆手串退了下来,拆掉,把豆子扔进红豆中,找来了替代的相思子。 把带有毒的相思子磨成粉,再扔进去一颗相思豆,包好,让新进的总管太监木时方送给了谢轻吟。 木时方年岁不大,人灵活,他取代了石公公作总管太监,顺利地划分出,赫连玺身边有多少异样的人。 对于我,木时方也是客气的很,我让她去送东西,他二话不说,就跑过去了。 等他回来时,谢轻吟和他一同来了。 谢轻吟微微隆起的小腹,被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托着。 我满含笑意的上前 迎着她。 她眼中闪过阴郁,无视着我要搀扶她的手,压着声音磨牙道:“你把本宫的珠串毁了,到底是何居心?” 我笑眯眯的回道:“娘娘您来了,皇上被人下毒,关太医刚进去,您赶紧去看看皇上。” “阿酒……”谢轻吟手微微举起:“你真的在找死吗?” 我眼睛一瞟:“在御书房前打人?娘娘可千万不要动了胎气,孩子来之不易,整个后宫的妃嫔,可都盼着娘娘孩子没呢。” “你敢诅咒本宫?”谢轻吟气的气气不稳,跟我曾经相似的那四分变得扭曲。 “奴婢这是说实话,请娘娘不要生气,多为龙胎着想,皇上正找您呢,您请。”我说的强势性的握住了她微微举起的手,她欲挣脱,我凉凉沉声提醒她:“皇上中毒非同小可,关太医虽然是太医院院首,也有解不掉的毒。到时皇上发怒,关太医跑不掉,娘娘还得来求奴婢,现在娘娘跟奴婢撕破脸皮,到时候娘娘就算跪着,奴婢也会见死不救。” 谢轻吟瞬间脸色变得铁青,被我激怒,用力的甩开我的手:“原来是你对皇上下的毒,我现在就去告诉皇上,让皇上砍了你的头。” 第158章 玉玺 “娘娘赶紧去,你弄不死我,我早晚弄死你。”我阴测测得意洋洋挑衅着她:“反正你知道弄死一个人我驾轻就熟。” “你个大胆贱婢,给本宫等着。”谢轻吟伸手用力拨开我,抬脚气势汹汹地跨进了御书房。 我后退一步稳住了脚,见目的达到,脸上神色一敛,烟茶低头要跟进去,我伸手拦截了她,伸手刚碰到她的手臂,烟茶如惊弓之鸟后退。 我神色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拽过她的手腕,撩开她的衣袖,她衣袖下的手臂全然泛青,没有一块正常的颜色。 我吃惊地问道:“姑姑每日都要被她毒打吗?” 烟茶拉过自己的衣袖放下,眼中尽是惊慌失色:“阿酒,你别再问了,咱们都是无权无势的宫女,受主子怨气,只能忍气吞声。” “姑姑。”我叫了她一声,压低的声音道:“咱们是宫女,但咱们也是人,也不能这样被她们白糟践了。” “你别怕,灼妃娘娘咱们曾经都能把她扳倒,吟妃娘娘我们用计得当,你也能得自由。” 烟茶被谢轻吟打怕了,眼眶湿了:“阿酒,我知道你为我着想,可是吟妃娘娘和灼妃不同,谢家富可敌国,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指着从她那里拿 银子。” 北凌国库不充足,太后和赫连决之前对谢轻吟就算不喜,也会好好的把她摆在宫里,不让任何人欺凌。 我思量了一下,“姑姑,就算太后和皇上器重于她,你也不能活活被她折磨而死。你若信我,我帮你。” 烟茶摇头:“不,阿酒,你去太后身边伺候是对的,你不知道桃之夭夭殿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在三更半夜遭受毒打。” “吟妃娘娘自打怀有身孕,就是草木皆兵,看谁都像要谋害她腹中龙胎的人。” “我们不求怎样,只求活着,活着娘娘顺利生下龙胎,也许娘娘脾气就好些。” “不可能。”我笃定地说道:“她现在怀有身孕,便草木皆兵,生下皇子只会过之而不及,你们将来的日子,会过得更加水深火热,直到丢掉性命。” 烟茶就咽了一下口水,身体下意识的缩着,害怕着。 她害怕动容,就说明我说的话,在她心里产生了反应,抓住她的手,谢轻吟打人会挑地方,裸露的肌肤,没有任何伤痕,有伤痕的都是在衣服里。 烟茶这双手嫩的很,我握上去,她指尖都在颤,有些抗拒和我有任何肢体接触。 “我也不求你现在信我,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替你去报 仇。”说着我做势就要往御书房里钻,烟茶一把拉住了我,双眼满是泪花:“我相信你,你别去,我们斗不过她的。” “我们斗得过她。”我反手握住她的手:“姑姑,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你问。”烟茶哽咽说道:“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不会隐瞒。” “吟妃娘娘是不是得了什么珍宝?”我直接问道:“皇上给她的,太后也知晓。” 没有人喜欢被打,有机会能脱离被打,烟茶应该不会拒绝。 她沉吟了片刻,不疑有我,道:“娘娘半月之前,进了一趟私库,之后每隔两天都会去一趟,有没有宝贝我不知晓,但我能肯定的是,她每次去都会待上两盏茶的功夫,让任何人进去。” 我眼珠子一亮,在我们的揣测之中,赫连决把真的玉玺放在她那里。 因为她家富可敌国,她的私库里是整个皇宫妃嫔中奇珍异宝最多的,而且她不差银子。 我看了一眼木时方,木时方转身踏入御书房,出来时抱了一个盒子给我。 我接过盒子对烟茶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你要去干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烟茶急切的叮嘱我,我笑着安抚她:“ 为了让姑姑早日脱离苦海,是愿意做傻事,姑姑等我。” 说完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桃之夭夭殿。 我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曾经又在桃之夭夭电伺候,守宫的宫女太监见到我也是客气的很。 我拿着赫连玺给我的令牌,顺利的忽悠住这些宫女和太监,从谢轻吟首饰盒找出藏起来的私库钥匙。 在她的私库里翻找起来,玉玺个头不小,私库里面的东西也多,我翻了很久,才在一个没有灰尘的盒子里翻找出来。 我检查了一遍,把找到的玉玺,和木时方给我拿来的假玉玺对比,把不同之处,一点一滴全部抹平了。 抹平之后,把玉玺重新放在盒子里,上面铺盖了一层硕大的白珍珠。 再把假玉玺压在我装玉玺的盒子上,小心翼翼的出了谢轻吟的私库。 重新返回御书房,把我找到的玉玺送还给赫连玺,拿着假玉玺回了坤宁宫。 太后正喝茶看着经书,我把盒子放在太后手边,打开盒子,把玉玺拿出来。 太后喝茶的手微微一颤,放下茶盏,捧起玉玺:“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我带着欣喜恭敬的禀告:“回禀太后,在吟妃娘娘私库里找到的,奴婢不知真假,就拿了回来让太后瞧 瞧。” 太后让我找真的玉玺,大概是没有抱着希望,但是却给了我足够在皇宫中来去自由,特地让我伺候倪寒念也是存在着替她找玉玺的私心。 太后细细的摩擦在玉玺上,半响过后:“阿酒,找到玉玺,你居于首功,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诉哀家。” 心中一喜,她没看岀是假的。 我犹豫了一下,言道:“奴婢没有什么想要的,在太后身边伺候,已是奴婢的福气,只不过今日为了找玉玺,让念念小姐误会了,请太后替奴婢做主。” 太后眼皮一抬,把玉玺抱在自己的腿上,“既然是误会,回头哀家和她说说,你不必放在心上,哀家是信任你的。” 得到太后的承诺,就算倪寒念找我麻烦,不再信任于我,太后与她一说,能强行洗脱今日赫连玺趴在我颈窝处舔吻之事。 向太后道谢,太后对我吩咐:“赶紧去把她接回来,过几天出宫,回头才大婚。”太后的手一直在玉玺上,舍不得放开。 “诺。”我应了声,慢慢的后退到门口,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忙的跑来,撞过我的肩头,扑在地上急色万分道:“太后娘娘救命啊,念念小姐被吟妃娘娘打了,皇上中毒在御书房昏迷不醒。” 第159章 诬陷 “念念怎么了?”太后噌的一下站起来,差点摔了腿上的假玉玺,亏得静姑姑眼明手快抱住了玉玺,才让假玉玺没有掉在地上。 禀报的小太监,惶恐的把头磕得砰砰直响:“奴才只知道吟妃娘娘打了念念小姐,皇上中毒昏迷不醒,其他的什么都不知。” “废物。”太后骂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静姑姑要放玉玺,没有跟上,我跟上时看了一眼小太监,小太监对我挤了一下眼,爬了起来,迅速的跟上。 御书房外,侍卫严阵以待。 御书房内,关燕回的药箱散落。 倪寒念半张脸红肿,浑身紧绷,张开手臂挡在软榻前,对峙着坐在凳子上的谢轻吟,软榻上是昏迷不醒的赫连玺。 太后进来,倪寒念恰好看见,眼中闪过欣喜 ,还没有叫唤,谢轻吟声音婉转扬起来:“念念小姐,您是太后的亲人不假,但是您在皇上的御书房,男女总归有别,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听。” 太后缓步来到了谢轻吟身后,站停了下来,关燕回瞧见了太后脸色一白,想要通过下跪行礼问安提醒谢轻吟,太后冷眼一扫,关燕回老实的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太后的到来,给倪寒念莫大的勇气,“皇上是天下之主,保护 天下之主,是每个北凌臣民该做的事儿。” “到是吟妃娘娘, 你来了之后皇上才中毒,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谢轻吟不耻一笑:“念念小姐,您莫不是忘了,本宫是皇上的妃子,本宫怎么会对皇上不利?”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指的说道:“谁知道是不是皇上,宠幸了什么不该宠幸的贱婢,才会中毒,念念小姐既然关心,可得好好查一查。” “你……”倪寒念另外半张脸也胀得通红,“你身为皇上的妃子,皇上中毒你一点都不着急,我不得不怀疑,就是你所为。” 太后下了懿旨册封倪寒念为皇后,整个宫廷,没几个人知道。 谢轻吟更是不知道,就认为倪寒念仗着太后越了规矩,呵然一笑,讽刺的说道:“念念小姐可真会想象,本宫都不知道皇宫什么时候念念小姐当家作主了,敢质问起本宫来了?” “我不是质问你 ,事情的矛头就是指向你。”倪寒念到底是年轻,没在宫廷里多待,底气不足,说话不够铿锵有力:“皇上昏迷之前都说了,太后来之前,不要任何太医给他看,你却一意孤行,想做什么?” 谢轻吟手摸在肚子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躺在软榻上的是本宫孩子父亲, 他中毒昏迷,本宫比任何人都着急,你现在拦截在前面,耽误皇上的治疗,万一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谁能担待得起?” “哀家能担待得起。”太后突地出声,谢轻吟头一扭,太后侧目叫了我一声,“阿酒,掌嘴。” “啪。” 太后话音落下,我的巴掌打在了谢轻吟和我曾经长得有四分相似的脸上,又脆又响。 谢轻吟坐在椅子上,懵了一下,随即滑落下来,跪在了太后面前,率先开口,告状:“臣妾参见太后,爱后要为臣妾做主,皇上昏迷不醒, 臣妾着急呀。” 太后眼神一闪而过深不可测,身体向前一转,落座在谢轻吟刚刚坐的位置上:“阿酒,告诉吟妃,念念小姐,管不管的后宫?” “自然是管得。”我顺着太后的话接道:“太后今日下达懿旨 ,皇上已签下婚书,明日诏告天下,不日念念小姐就入宫为后。” 谢轻吟手指微攥成拳,身体止不住的抖,太后挑了挑眉,斜眯着眼睛望她:“吟妃,你说后宫是不是念念小姐说了算?” 谢轻吟跪在地上,胸口起伏,眼底一闪而过不甘,而后归于恭敬求饶:“臣妾该死,冒犯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太后嘴角一勾,“皇上 若是没事,皆大欢喜,皇上若是有事,你肚子里的孩子成为遗腹子,也没多大用处了。” 谢轻吟吓得浑身一哆嗦,唇瓣颤抖:“不是臣妾所为,臣妾来了皇上就昏倒,臣妾冤枉,请太后明察秋毫。” “别在这里嚎叫,到底怎样,皇上醒来就知道了。”太后挥手道:“关太医,你是哀家最信任的太医院院首,赶紧给皇上瞧瞧。” 关燕回小声的应了一声,走向软榻,去给赫连玺把脉,倪寒念走了下来,眼中闪烁着泪水,带着委屈蹲在了太后脚边:“姑母。” 太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中布了寒霜,轻咳一声,眼带厉色:“吟妃,打未来皇后,你胆子倒是不小啊。” 谢轻吟不陷入情爱的误区,她是一个聪明人,一个懂得拿捏人心的聪明人,当即举起了手,狠狠的对着自己另外半张完好无损的脸抽去。 她知道之前我打她,她坐在椅子上,有椅子的阻挡把她,甩不趴她,现在她跪在地上,如果我再打她,一定会把她甩趴在地,牵动肚子的。 巴掌声响起,太后神色无波,谢轻吟偷偷观望,见太后还有怒气,就接着打自己的脸,啪啪啪的没有停下。 太后拿起倪寒念的手,轻轻的拍着,温和的问着:“ 念念的脸还疼吗?” 倪寒念偷望了一眼谢轻吟:“不疼了姑母。” “不疼了,那就好。”太后眼角一飞,脸色稍缓,谢轻吟便停下来打自己脸的动作,倪寒念刚刚说脸还疼的话,我相信太后会继续让谢轻吟一直打下去。 关燕回这边把完脉,施了针,赫连玺悠悠转醒,见到太后,忙不迭的要起身行礼,太后站起来,向前按住了他,坐在了软榻上:“皇上身体不适,无需行礼。” 赫连玺本来属于赫连决低沉的嗓音现在有些嘶哑:“多谢母后,儿臣无用,惊动了母后。” “是谁这么大胆?敢对皇上下手?”太后问的漫不经心,“关太医,皇上是中的什么毒?” 关燕回斟酌了一下道:“启禀太后,皇上被人下得幻香花蕊催情药,而后又吸入了相思子的粉末。” “两种药综合起来,就导致皇上气血翻涌,心悸失常,昏厥过去。” 谢轻吟一听,下意识的摸了自己腰封。 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弯腰一把扯过谢轻吟的手,带出她腰封里藏的我送过去包着相思子粉末纸包。 “吟妃娘娘这是什么?” 倪寒念本来离谢轻吟就近,反手一把抓过她手中的纸包,打开一看,细小的红色相思子粉末飞扬开来。 第160章 打入 “这是什么?”倪寒念牢牢的握着装着红色相思子粉末的纸包,气愤地质问者谢轻吟:“吟妃娘娘,这就是你害皇上的毒药吗?” 谢轻吟吓了一跳,伸手解释欲夺:“这不是相思子,这是相思豆,跟相思子是不同的,念念小姐你不要胡说八道。” 相思豆,无毒,血红,是男女私定终身惯用的小玩意,等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还可以煮粥一起吃下去,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相思子,长得像相思豆,叶、根、种子有毒,以种子最毒。中毒的症状,恶心,腹痛,呼吸困难,会窒息而死亡,不要多,只要一粒相思子磨成粉吃下去,抢救不当,叫阴隔相隔,各过各的。 “不同?请太后明鉴。”倪寒念一个躲闪,把相思子粉末往太后面前一递,赫连玺握拳抵住口鼻,剧烈的咳了起来。 太后眉头一皱,显然是没想到谢轻吟真的会胆大包天下毒,目光凛凛看向关燕回:“关太医,你给哀家查查是相思子还是相思豆。” 关燕回应声,捻起倪寒念捧在手中纸包里的相思子粉末,放在鼻间一闻,脸色乍变,带着不可置信的看着谢轻吟。 太后一 直在观察着关燕回,瞧着他的脸色,一切就明了,手重重的拍在腿上:“吟妃你可知罪?” 谢轻吟怔住了,喃喃的说道:“那不是相思子,那是相思豆,红豆生南国的相思豆,不是含有剧毒的相思子,不是的。”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太后眼中闪过一道华光,严言厉声道:“来人,把吟妃打入冷宫。” 谢轻吟浑身一个哆嗦,如梦初醒,震惊的看着关燕回,双眼渗满了哀怨。 关燕回不敢看她的眼神,垂下头颅,微颤的指尖出卖的他,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他无能为力救不了她。 拖走谢轻吟的太监中,有先前去坤宁宫禀明太后倪寒念被打的那个小太监,半明。 倪寒念连忙把手中的相思子粉末,包裹起来,丢到一旁去。 太后眼睛一瞟,落在了我的身上:“阿酒,你是如何得知吟妃身上有毒?” 我看向关燕回,道:“关太医向太后禀明皇上中的药,吟妃手就摸了腰封,故而奴婢大胆揣测。” “没想到吟妃娘娘正如念念小姐所说,随身携带的毒药,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下毒害皇上之事?” “聪明的孩子,多亏了你。”太 后欣慰的笑道:“不然的话,皇上是白受罪了。” “是念念小姐聪明,奴婢只不过顺着念念小姐做事罢了。”我把功劳全部推给倪寒念,自己谦卑而又低下,做一个合格懂事的宫女。 “都是好孩子。”太后点了点头,转向关燕回,“皇上可有大碍?吃下虎狼催情之药,身子骨可有损伤?” 关燕回谨小慎微转身拱手,“启禀太后,皇上虽然中了两种毒药,令皇上昏厥过去,但皇上身体并无大碍,调养两日即可。” “那你就负责吧。”太后缓缓站起身来:“皇上,好生休息,哀家先回了。” “母后慢走。”赫连玺面带疲倦,虚弱的微微欠了一下身,算是给太后行礼。 我跟着太后离开,留下了倪寒念。 太后回到坤宁宫,就把册封倪寒念为皇后的圣旨拟了下去。 这道圣旨就是一个炮仗,炸的整个后宫的妃嫔们手足无措。 自打我,姜酒死了,后位一直悬空,后宫的妃嫔们都卯足了力气想坐上皇后宝座。 眼红大热门谢轻吟,得到了宠幸怀了身孕,只要生下皇子,就能一步登天。 随着册封皇后的圣旨下,谢轻吟被打入冷宫的 消息,也犹如雨后春笋,在整个皇宫里流传起来。 她被打入冷宫的第一天晚上,就动了胎气,小产痛的她嗷嗷直叫,身边没有一个人伺候。 我走进去时,破床上已经浸透了血液,她捂着肚子浑身滚的全是血,脸色苍白如雪痛苦的呻吟。 她见到我,眼中并列出巨大的恨意,“你来做什么,你本宫滚出去。” “心上人送的相思串,变成了自己被打入冷宫的利器,娘娘,原来你的心上人才是高手。”我落井下石戳心的问道:“奴婢真是甘拜下风,替娘娘不值啊。” 谢轻吟嘴唇咬破,双目欲裂咬牙切齿:“阿酒,是你换了我的相思豆,把我的相思豆换成相思子是不是?” 是我又怎样? 我不会承认的,我只会痛打落水狗:“娘娘,是不是我换掉的你心里清楚,你的心上人都不给你辩解一下,看都不敢看你一眼,你还不承认啊?” “也是,我要是他,自己的心上人入宫为妃抛弃自己,怎么着也得让她知道,抛弃我,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这是人之常情,娘娘你该不会以为,天下真的有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之人吧?” 谢轻吟眼中 尽是痛苦破碎的光芒,“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你想把我拉下来,才会算计这么一出,我死都不相信你。” “你不会死。”满屋子的血腥冲着鼻子,我凉薄无情带着血腥的说道:“你只是丢了孩子,被打入冷宫,你的妃位还在,太后不会让你死,太后会把你养在冷宫。”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就是一只会下蛋的金母鸡, 只要你在皇宫里一天,宜城谢家,都会往皇宫里送银子。” 谢轻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和血液交织,手上没有任何一丝力气,抬起擦眼泪。 我掩盖了一下鼻子,这血腥味冲的我的脑子有些发晕,就好像我曾经也躺在血海中似的。 “娘娘,您应该感谢奴婢,要不是奴婢拿了你的珠串,你会一直以为它是相思红豆。”我慢悠悠的说着,句句诛心,字字刺骨:“每日抚摸亲吻,会慢慢的中毒,到时候你怀孕九个月,孩子成形,就算孩子能侥幸的活下来,也绝对不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你胡说,他才不会这样对我,我要杀了你这个贱婢。”谢轻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撑作起来,满身的血污扑向我。 第161章 诛心 我身子一侧,躲闪过去,谢轻吟从床上摔落下来,身下的血液,蜿蜒到地上,血腥艳丽刺目。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婢,要不是你,本宫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妃子,都是因为你。”谢轻吟咆哮道,双手握紧,满目杀意。 我站着垂睨着她,浅笑如昔:“娘娘,你现在依然是妃,奴婢说过了,太后不会剥夺你的封号。” “你自己也清楚,其实就算你跟你的心上人在宫中胡搞太后抓到,也不会丢了性命,毕竟你本来就是谢家送到皇宫里,稳住皇上太后的一颗棋子。” “我才不是一颗棋子。”谢轻吟歇斯底里的声音小了,底气不足的替自己辩解:“我是谢家嫡长女,我五岁开始打算盘,八岁看懂账簿,十二岁我就开始跑商铺了,我是谢家最器重的女儿。” “自欺欺人,就是如此。”我声音很轻,却像重锤,锤到她的心里,把她捶得溃不成军,泣不成声,嚎啕大哭起来,歇斯底里的呐喊:“最器重的女儿又怎样?我终究不是男儿,不能继承家业。” “皇上太后又忌惮谢家,谢家太有钱了,用旁人的话说,有钱的可以举兵造反了。” “父亲,祖父,利益至上,皇上选妃,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我聪明,我会打 算盘,我能把商铺管理得好好的,我进皇宫也会如鱼得水。” “他们说我只要生下龙子,在皇宫里巩固地位,将来坐上太后 ,可保谢家永世太平,他们送我进宫,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和酒肆卫的九千岁祈惊阙交好,一边在皇宫里安插人,力保我能怀生孕。” “可是我也是一个人啊。”谢轻吟痛哭连连,手拍在自己的胸口,哭着笑着说:“我也是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女人,我初入宫廷,想着自己可以强大 ,强大的不需要任何疼爱。” “可是夜深人静,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皇上有那么多的女人,我要费尽心思,想尽一切的办法才能把他留住在我宫里。” “我就想啊,与其这样,不如让他爱上我,他爱上我他就可以天天在我宫里了,可惜,在这一场名为让他爱上我的博弈之中,我输的很彻底。他是帝王,注定能拥有天下最美丽姑娘的帝王,他不会爱上我,他心里有人,姜媚儿,姜酒,就连他亲手杀掉的皇后,也在他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我从她嘴里听到我自己的名字,神色没有一丝波动,赫连决心中不会有我的一席之地,他杀了我不愧疚,他心中只有姜媚儿和万里江山。 谢轻吟满脸泪水,手紧紧地抓 住胸前的衣襟,昂头望着我,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阿酒,你是对的,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互惠互利,九千岁跟我讲,只要凡事与你商忖,我一定会坐上后位,我一定会怀有身孕。” “可惜这一切,都被我弄糟了,我爱上了皇上,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爱的人,却在我爱上皇上的时候进宫了,这是老天,老天在惩罚我人心不足啊。” “情爱只不过是笼罩人心的手段,对你好,只不过你有价值。”我带了一丝同情的对谢轻吟道:“同样的道理,你现在被打入冷宫,没有死,因为要压榨你最后的价值,好好想想吧。 ” 谢轻吟慢慢的俯趴在地 ,闭上眼,泪水汹涌。 我离开冷宫,走向不远处,之前去禀报太后倪寒念被谢轻吟打的小太监半明面前,往他手中塞了一张银票:“辛苦了。” 半明也不推脱,把银票装了起来,“姑娘放心,吟妃娘娘的肚子,是在打入冷宫路途挣扎时动了胎气,不会想到是人为所致。” 半明缺银子,带着他,对他有恩的老太监生了重病,卧床不起。每次吃药都是托人从宫外带,带回来的药,比寻常药贵上好几倍。 半明一咬牙齿,在永巷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去干,干完之后,永巷 的太监宫女,多少会给他铜板和银子。 他就靠这个支撑着老太监的用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撑了半年。 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用起来不会太差,他又灵活,长相扔进人堆里也找不见。 我给他银子,解决了老太监用药的问题,还给了他御前当差的差事, 他把我当成恩人,卖命的为我做事。 我微微额首:“做的不错,太后会找人看着她,你也多注意一些,若她有什么风吹草动,要第一个通知我,注意尽量的把她现在所倒霉的一切,往太后身上引。” “奴才知道!”半明把手中的宫灯给我:“夜晚漆黑,姑娘小心一些。” 我接过他手中的宫灯,抬脚离开。 月亮露出乌云外,银白的光洒色下来,整个皇宫像镀了一层白银,静谥庄重。 烟茶在月光下等我,拿着一个小包裹,我过去随手递了给她一个令牌:“司绣房缺一个管事姑姑,你正好过去顶了这空缺。” 烟茶接过我给她的令牌,紧紧的握在手上,眼中对我充满感激:“阿酒,你又救了我一次,你对我的恩德,我没齿难忘。” “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成为尚宫之首,在这后宫才能占有一席之地,皇上和太后才会器重。”我说完径自她而去,她跪了 下来,给我磕头。 我要不是她磕头,是能把她安插在后宫最主要的位置,方便我以后好用。 “啪啪!” 两声巴掌声在静谧的宫道响亮的响起,祈惊阙着一身暗红色的红衣,隐匿在背光之下,声音幽幽仿佛由远至近传来:“连环相扣的计谋不错,杀石公公,惩治姜媚儿,引诱谢轻吟,找到玉玺,用假的玉玺换掉真的玉玺取信于太后,让太后知晓你和赫连玺委蛇引起倪寒念误会只不过是为了找玉玺。” “在利用赫连玺自身谋划中毒,借倪寒念的手打击谢轻吟,紧接着在利用谢轻吟的定情信物击溃她,把她打入冷宫,弄掉她的孩子,不错,非常不错啊。” 我站在月光下,手中就算有宫灯,也照亮不了脚下多少路,最多方寸之地。 “九千岁也不错。”我开口回击夸他:“谢轻吟父亲找到了你,让你多加照顾他的孩子,你就把我送给她。” “让她凡事与我好商量,我一定会让她怀孕,坐上皇后之位,我也的确做到了前面一件,可你却在她爱上赫连决之际,把她的心上人关燕回弄进皇宫里了,跟您比起来,我这算什么? ” 我说着低笑一声,浑身散发着透心刺骨的凉:“我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呀,却是要诛心。” 第162章 偷听 “杀人有什么好玩?”祈惊阙声音带着无尽的凉薄以及漠然:“ 诛心才最精彩,不是吗?” 他说的是。 有什么比诛心更让人绝望呢,让谢轻吟痛哭流涕的不是我,不是赫连决不爱她,更加不是她的父亲把她送入后宫,而是她心爱的人关燕回,在明知道那是毒药,他是太医,只要一说也可以替换掉,他什么也没说,对于那串珠子,他也没有否认不是相思子,这才是最诛心的。 “九千岁运筹帷幄,让我很敬佩。”我忍不住地带了讥讽:“那么请教九千岁,如何诛赫连决的心?” 祈惊阙从黑暗隐匿之中走出来,月光照在他身上,就像在他的身上撒了一层银光,他走到我面前,垂头睨着我:“一天一块肉,还不够吗?” “你真会装傻。”我被他逗笑了,笑得越发讽刺:“既然你那么擅长诛心,借鉴一下给我不好吗?” 我和他的关系可真微妙,前一刻钟他还吹鼻子瞪眼恨不得掐死我,后一刻钟我一无所有胆大包天,开始讽刺挖苦他来了。 “对于没有心的人,你想怎么诛?”祈惊阙声音凉薄的反问我:“我认为对付这种人,从身体上折磨,生不如 死痛苦连连才是最美妙的。” 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他身上可真是冷,冷得冻人心寒。 “他没有心?你有心吗?”我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抵在他的胸口,赫连决有心,只不过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在姜媚儿身上,祈惊阙故意这样说,是在可怜我,是在嘲笑我,为了这么一个对我没有心的男人,出生入死,捧上江山,落个尸骨无存。 祈惊阙狭长如深渊的眸子,犹如化不开的浓墨,反手扣住我的手,“你可以伤害你自己试试?”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把手一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直不起来腰。 许久,才抹了一把眼角,把眼泪甩了甩:“九千岁,本以为我死而复生,附在他人身上,已经是匪夷所思之事,没想到,您还会说这样的笑话?” “来,告诉我,你是喜欢我这个人呢,还是喜欢这个人的灵魂呢?” 祈惊阙目光变得灼热起来,仿佛透着我的双眼,看到我的灵魂深处,再告诉我,他爱的不是这个皮囊,而是这个灵魂。 可惜我不相信,一个大权在握阴晴不定的太监,知道什么是情爱? 还喜欢上他的死对头,真是滑天下之 大稽的事,我以前听的话本,也不会这样演。 “你说呢?”祈惊阙见我不信,反问着我。 我拉下衣领,露出脖子,指着脖子上被他咬下来的痕迹,“我说,被你喜欢可真够悲哀的,这个印子是圈地盘啊?” 祈惊阙视线落在我脖子上的牙印上,眼神沉的深不见底:“就是圈地盘儿 ,告诉别人,你有主了。” 真是被他气得哑口无言,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无赖行径。 “我们两个的合作已经作废,那半块军号令我已经送给别人了,你找别人吧,告辞。”我说完提着灯笼,就走。 祈惊阙也不阻拦我,只是在我经过他的时候,闲闲的说道:“怎么送出去的你怎么就给我拿回来,你给我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 我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 皎洁如银的月光下,今晚好像是不眠夜,谢轻吟被打入冷宫,让所有的人都睡不着。 我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依靠在宫墙上的赫连玺,我心中一慌,扭头看走过的路,祈惊阙已经不再,而且这个距离,我和祈惊阙说的话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你别慌,我才刚刚来。”赫连玺察觉到我的不安,出口安抚 着我。 我慢慢的缓回头,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很平静,我却听出一丝激动,这让我警惕起来。 我死而复生,借用他人身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跟巫蛊之术一样,人人得而诛之。 “你来做什么?”我假装信了他的话,提高了灯笼走向他,看见他手里紧紧握着我曾经烧毁他当成宝的红袖荷包。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把握着荷包的手向后背去,眼神有些炙烈:“没有什么,只是想看看你。” 我眉头一皱,“看看我?你在说什么傻话?” 赫连玺炙烈的眼神,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消失,染上了一丝疯狂执拗:“阿酒,我想尽快的除掉太后。” 太后不是那么好除掉的,要循序渐进,他怎么突然间目标这么明确。 “迎娶倪寒念就是在打击太后,你……” “我要在迎娶她之前,除掉太后。”赫连玺打断我的话,因中毒苍白疲倦的脸满是坚毅的光彩,“这样,这样我就可以用皇后之位迎接我心爱的人。” 他的心上人不是死了吗? 是什么事情这么刺激他要把皇后之位给一个死人,还迎娶,娶牌位么? 我敛了一下神色,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 凉意的气,沉吟了片刻道:“你有什么计划?” 赫连玺拿出我的半块军号令,盯着我的双眼:“我要用它,调兵遣将。” “不行。”我伸手一把夺过来,另外半块祈惊阙已经给我了,我出口却是不承认我有完整的一块军号令:“半块调不动兵马,更何况一旦兵马动,就变成了血拼,咱们拼不过太后的。” “拼不过也得拼。”赫连玺激动中带着急切:“我不想再失去她,我要给她天下最好的。” 他是魔怔了吗? 一个死人,给她天下最好的,她也看不见。 自欺欺人,是最没意思的事情。 我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思量了片刻:“在这后宫之中,能和太后和倪家在朝局之中占有分量的,只有你讨厌的那只老狐狸三朝元老苏太傅。” “之前,祈惊阙剁了他两根手指,他一定会怀恨在心。” 说着,我眼睛一亮,“不管你是用骗人还是用哄的,你一定要让苏贵妃知道,你是不愿意娶倪寒念,迫于太后威严。” 赫连玺闻言,没有当即答应去,而是目光灼灼望着我,掷地有声,恍若起誓对我道:“阿酒,你相信我,我不会爱上这宫廷的任何女人。” 第163章 敌视 他要把后位给一个死人,让我相信做什么? 我声音当下一沉:“赫连玺,你还是傀儡,说这些为时尚,现在你去看月色,我去昭华宫。” 赫连玺当下浑身一震,眼中浮现对我的担忧:“你去昭华宫什么,若是让太后知晓,你会有性命之忧。” 秋夜的风带着初冬的寒,我皱起眉头,他对我突如其来过分的担忧,让我很不悦:“我的安全取决于你什么时候大权在握,一无所有的你我,本身就不安全。” “是我想岔了,你别生气。”赫连玺忙不迭的说道,“我现在就去莲花池看月色,等着苏慕华。”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抬脚就跑,生怕跑慢了,我又要生气一样。 我心中纳闷,揉了揉眼睛,他刚刚深深看我的那一眼中,带着我看不懂的眷恋,他这是把我当成替身了,还是说偷听到我和祈惊阙谈话,再试探我到底是谁? 我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抬脚欲走,一道灼热的目光,留在了我的脸上。 我心中咯噔一下,抬眸望去,心间猛然一缩,祈惊阙站在原先的阴影暗处,对我挥舞着手臂。 我把手中的灯笼,往他那边一甩:“九千岁三更半夜不睡,自己变成螳螂,又化成黄雀,真是好雅兴。” 灯笼落地,瞬间燃烧起 来,照亮了宫道,露出祈惊阙雌雄莫变好看如妖孽的脸。 “是你们不挑地方,怪我了?”祈惊阙幽幽地说道:“我是本来要走的,留下来只不过想提醒你一声,与虎谋皮,小心狡兔死走狗烹。” “管你什么事儿?”我出言叱诧:“您老也算日理万机,别费心思在我身上。” 祈惊阙站在阴暗处,动也没动,“你应该知道我是信守承诺之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进行到底。” 他的意思,无论我是怎么反悔,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对食妻子? “你……”我气结,阴魂不散的混账东西就知道威胁我。 “我怎么了?”祈惊阙突然一个闪身,声音落下,人已经到了我的面前,长臂紧紧环住我的腰身。 我还没来得及挣扎,他的手极其刁钻地钻入我的衣服,把我藏在衣服里的半块军号令拿了出来,放在嘴角上亲吻。 我的脸颊瞬间爆红,这半块军号令我贴身隐藏,上面还带着我的体温,他就如此轻浮亲吻在上面? “真乖,这么快就把那半块拿回来,我只要一半块,另外半块你自己放着。”祈惊阙说着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啄在我的嘴角,整张脸生动堪比月色撩人。 我挥起巴掌,却落了一个空,他闪的比兔子还快。 我 气得要暴怒,他提醒我:“赶紧去昭华宫,去晚了苏贵妃可就歇息了。” 我咬着后槽牙,对他阴笑了一声,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有刺客,抓刺客。” 这条道靠近冷宫,不远处也有巡逻的侍卫,我的声音洪亮响大,传的很远。 祈惊阙嘴角缓缓一勾,带着极浅的笑意,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真是不经夸,刚夸你乖,你就调皮。” “放开我你这个混账玩意。”我骂着欲挣脱他,他的手跟钳子似的,力气大的半托着我,跑得飞快。 宫道他熟的几拐八转,愣是没有碰到一个巡逻的侍卫 ,我越跑越慢,他紧紧拉着我的手一松。 我趁机猛然甩开他的手,抬头一看,到了昭华宫门口,祈惊阙一个转身,下巴搭在我的肩头上:“不用谢!” 我顾不得喘息,身体一斜,错开了他的下巴,轻斥道:“你可以滚蛋了。” 祈惊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想到了折磨我的法子,对我暧昧的说道:“遵命,夫人。” 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混账东西,什么时候如此没脸没皮了? 不再理会他,进了昭华宫,向苏慕华说明了来意。 苏慕华对我的话产生了质疑,沉吟了片刻,“皇上欣赏月色美景,陪在他身边的美人,是念念 小姐,本宫何必去徒增烦恼?” “娘娘可能觉得奴婢现在跟着太后,娘娘不信任奴婢。”我一针见血地说道:“娘娘若是害怕去了出什么事情,可以先派玉寒姑姑去看一遍,今日吟妃之事,皇上很伤心,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娘娘自己的了。” 苏慕华没有答应去,也没有答应不去, “本宫想一下,你先回吧。” “诺,奴婢告退。” 我后退两步,转身离开的干脆利落。 出了昭华宫,我马不停蹄地赶到莲花池不远处,站着静静等待着。 约摸三盏茶的功夫,苏慕华穿着一身漂亮的红纱裙带着玉寒前来。 赫连玺负手而立站在莲花池前,月光下的背影,寂寥孤独。 苏慕华见到了赫连玺站在那里,装着若无其事的绕了一个圈,从莲花池桥上走下来,正好走向桥这头站在不远处的赫连玺,变成了偶遇的假象。 我躲在暗处,直到赫连玺把她搂在怀里,才舒了一口浊气,转身离开。 翌日,苏太傅没有上朝,但进谏官却岀言弹劾,弹劾倪寒念留在宫廷之中,不符合宫中法度。 弹劾倪飞鹏仗着自己国舅的身份,曾经残害良家女子,致人致伤。 报应不爽,倪飞鹏虽瘫痪在家,但是他做下来的罪孽,是不可饶恕的,必须 要补偿他伤害过的女子。 而且证据确凿,容不得倪飞鹏抵赖。 赫连玺把这些利用苏太傅搜集过来的弹劾奏折以及证据,拿给太后。 太后翻看之后,把奏折压在手下,漫不经心的问着赫连玺:“皇上准备怎么处理?” 赫连玺拱手抱拳,对太后恭敬道:“倪家是儿臣的母家,纵然娘舅有错,打着骨头连着筋,更何况娘舅现在半身残疾,已得到惩罚。” “皇上打算这件事情不管了?”太后手敲击在奏折上,眼神慢慢的深沉起来。 “还请母后示下。”赫连玺把选择权交给了太后。 “你是皇上,你做主。”太后不接赫连玺丢过来的话茬,“至于念念,下月初八是你们大婚的日子,今日,哀家就送念念出宫,待下月初八,念念再进宫。” “一切听从母后安排。”赫连玺恭敬之中带着谦卑, 把太后捧得高高的。 太后深沉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视线落在我的脸上,“阿酒,念念小姐身边缺少一个贴心的人伺候,你跟着去。” 赫连玺一听到太后如此安排,神色一急脱口而出:“母后,阿酒不是伺候您之人吗?跟着念念回去您怎么办?” 赫连玺话语落下,倪寒念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前打消的敌视,现在又浮现盯着我。 第164章 出宫 太后眼神一挑,若有所指道:“皇上孝顺,哀家明白,偌大的皇宫,难道没有一个人伺候哀家吗?” 对我太关心,不是救我,而是在害我。 赫连玺被太后的若有所指一惊,若无其事的出口补救:“既是如此,那就叫阿酒跟念念回去,好生照顾念念。” 太后轻笑一声,目光掠过我,我的态度恭敬又谦卑,让她找不到任何错处。 她把桌子上的奏折,拿起递还给赫连玺:“去把这些折子批下去吧,别让进谏官折子落了空,让他们失望。” 赫连玺眼神一紧,他把选择权给太后,太后又丢给他,主要是在考量他,到底听不听话,会不会借机对倪家下手。 赫连玺双手接过折子,太后又道:“顺便替哀家送念念。” 赫连玺这才应了一声好。 我回去收了一下简单的行李,就跟倪寒念离开了。 赫连玺送倪寒念从坤宁宫到了宫门口。 倪寒念转身拉住我的手,甜甜的对赫连玺笑道:“玺哥哥,你不必担心我,有阿酒照顾我,我们下月初八就可以见面了。” 赫连玺眼中荡起情深,宠溺的看着倪寒念,“阿酒是母后的心腹,一切都听母后言,念念好好与她学规矩,进宫之后,朕的后宫可都交给你了。” 倪寒念 脸上染上红霜:“念念明白, 玺哥哥放心好了,念念不会让你失望的。” “快上马车吧。”赫连玺催促着倪寒念,“回去让人捎个信给朕,你平安到达,朕才放心。” 倪寒念恋恋不舍,就这么几步路,回了几次头,好不容易挨到马车。 我扶着她上了马车,赫连玺却靠近我,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小心倪寒念。” 倪寒念坐稳望过来时,赫连玺正凝视着她,冲她摇手,仿佛刚刚对我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倪寒念对我招手:“阿酒,也进来一起做。” “多谢念念小姐。”我慢慢的爬上马车,期间一眼也没有看赫连玺,赫连玺那句小心,是在提醒我,倪寒念对我已经有了隔阂,把我当成了敌人。 双生子,骨子里的相同,总是这样奇妙,能让女子为他们卖命,除掉更多的女子。 马车缓缓行走,倪寒念撩起车帘看向外面,赫连玺目送她 ,直到转了弯,倪寒念才放下车帘,挺直腰杆靠着车壁,脸上染的羞色很是好看。 我跪坐着,头颅微垂,她的神色,我尽收眼底。 她观望着我,许久才缓缓开口:“阿酒,长得真是倾城国色,不做皇上的妃子,可惜了。” 小白兔长了牙,牙会发痒, 就想着 磨牙,我就成了她磨牙的对象。 “伺候太后,是奴婢的福气,念念小姐不必对奴婢有敌视,奴婢不会做皇上的妃子。”我直截了当,没有留任何情面对倪寒念道:“念念小姐大可不必觉得奴婢是危害,因为整个后宫里,奴婢是一个孤家寡人。” 倪寒念微微愣了一下,迅速的思量着我说的话,然后笑着说:“阿酒,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貌美,比我好看。” “后宫之中,比的不是貌美,是母家。”我沉着声音说道:“只有母家强大了,妃嫔在后宫才会稳,比如说苏贵妃,贤妃。” “再比如说念念小姐,以念念小姐现在的身份,完全不需要把奴婢当成假想敌,因为在整个后宫里,没有比您身份更高贵的,您有太后喜爱着,又得到了皇上的心, 得天独厚,后宫您说了算。” 小姑娘喜欢听好听的话,喜欢听恭维的话,我这些话信口拈来,正好说到她的心窝子里去。 她的笑容就灿烂了,不好意思地搅动着手指,“我没有那么好,阿酒你别说了,小心旁人听去,还认为我托大呢。” 要的就是她托大,赫连玺不经意之间的关心,让旁人怀疑,我得自己弥补,不然就会被人天天人惦记性命。 “ 旁人听去也不要紧,念念小姐有这个资本。”我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奴婢伺候太后,也伺候念念小姐,希望念念小姐信任奴婢,奴婢向天发誓,绝对不会抢皇上的宠爱,若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倪寒念反手一压我的手,欢喜嗔怪道:“好好的发什么誓啊,你长那么漂亮,皇上喜欢你……” “念念小姐,您说了,他是您的玺哥哥。”我低着声音提醒:“既然他是你的玺哥哥,他就不会爱上任何人,整个皇宫里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权宜之计。” 倪寒念这才恍然大悟,欣喜若狂中夹杂的心疼,紧紧的反握着我的手:“阿酒,谢谢你,谢谢你提醒我,以后你跟着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我流露出感激:“奴婢相信念念小姐和太后一样善良,不会亏待奴婢的。” 倪寒念重重的点了头。 带我欢喜的回到了倪府,倪家欢欢喜喜张灯结彩,一家出了两后,在本朝是绝无仅有之事,一时之间倪家风头正劲,盖过所有北凌世家。 倪寒念成了倪家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就连她的母亲见到她,也要对她行礼问安。 她说要把这件欢喜的事情,告诉她的父亲倪飞鹏,她的母亲点了点头:“的确是要告诉你的父亲 ,哪怕他现在口不能语,也得让他知道,你出息了。” 倪寒念搂了搂她的母亲:“念念能有今日,多谢娘亲。” 她的母亲回抱着她,眼中是欣喜的眼泪。 倪寒念带着我来到了倪飞鹏住的院落,倪飞鹏坐在四轮椅上,眺望着远方,旁边有两个美貌的女子伺候着。 倪寒念见到那两个美貌的女子,眼中闪过厌恶,走了过去,两个美貌的女子也是识相,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了她们。 倪寒念弯腰给倪飞鹏按摩着腿,清脆的声音夹杂了一丝无情的说道:“父亲能走能蹦的时候,只会说女儿是赔钱货,骂母亲生不出儿子,父亲,女儿即将成为皇后,不是赔钱货。” 她的话让我不由自主的来了兴趣,小白兔不一定是小白兔,可能早已经黑了,只不过伪装成小白兔,看起来无害罢了。 倪飞鹏说不出来话,只能挣扎啊啊的叫。 “女儿知道父亲为女儿高兴,女儿懂得。”倪寒念慢慢的收着回按在他腿上的手,蹲在了倪飞鹏的面前,昂头望着他,目光渐渐冰冷:“可是父亲 ,女儿现在为您争了一脸面子,可是您却残废在家,不但帮不了倪家,还让倪家受辱,亦让皇上为了您,与文武百官为敌,您说您还活着做什么呢?” 第165章 杀父 倪飞鹏不能说话,腰以下的部分残疾动弹不得,耳朵没聋,听懂了倪寒念现在嫌弃他多余,要让他死。 他在四轮椅上挣扎的厉害,啊啊的迫切叫唤刚刚离开的两个美人过来救他。 可惜两个美人距离太远,以为他见到女儿心里激动,便又识相的后退了几步,把空间留得更开了。 “只有你死了,文武百官才不会为难皇上。”倪寒念眼中没有任何一丝温情,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包药,目光冷得如春寒料峭,声音又带着属于小女儿家的撒娇:“放心父亲,这个药不会让你有任何痛苦,吃下去就跟睡着了一样,阿酒,兑一碗水来。” 小白兔不是我们弄黑的,是她自己伪装的太深,让我们只看见白,没有看见黑。 现在小白兔把黑的一面露了出来,让我成了他的帮凶,见证她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默不作声的接过药包,把药倒在茶水里,摇晃了一下,双手捧到倪寒念面前:“念念小姐,好了。” 倪寒念端过茶盏,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诱哄着倪飞鹏,“挺香的茶水,父亲别怕,真的一点都不痛苦。” 倪飞鹏满眼恐惧和绝望,越挣扎 越凶,四轮椅发出声响,唤不过来任何一个人来救他。 “父亲,您不能怪女儿。”倪寒念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手拿着茶盏,一手扣住倪飞鹏的下颚:“要怪只怪您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多做好事,没有成为国家栋梁,没有成为女儿的坚强后盾。” “呜呜……”倪飞鹏使劲的摇头,企图挣脱,可他一个残废,根本就挣扎不了。 “为了女儿的幸福,为了皇上不为难,父亲,您去吧,下辈子,咱们谁也别认识谁。”倪寒念说完把带有毒药的茶水,给倪飞鹏灌了下去。 倪飞鹏费尽全力挣扎,脚都蹬直,手愣是没有抬起,被灌了个正着。 不管小白兔本身是黑的还是白的,但是她的出发点是为了赫连玺, 她知道太后为难赫连玺,让他在文武百官面前保倪家。 所以她善解人意,率先的解决了倪飞鹏,明天上早朝,赫连玺不用为倪飞鹏的事情和文武百官争论了。 情爱是笼罩人心的手段,亦是杀人的利器,让人丧失理性,盲目不清。 倪飞鹏死了。 倪寒念来了一个祸水东移,指着伺候倪飞鹏的两个美人,告诉了她的祖父太后的父亲 倪时章,是美人伺候不周才会导致倪飞鹏的死亡。 纵然倪飞鹏有诸多的不是,但他也是倪时章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死了,倪时章大发雷霆,把他所有的妾室和美人通通的赶出了府,送去了青楼。 倪寒念瞧着那些美人离开,缓缓地笑着问我:“阿酒,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念念小姐这样做,大概也是被伤透了心。”我道,每个人都会心狠手辣,只不过隐藏在心底的黑暗,不是那么容易浮现。 倪寒念嘴角的笑容变成了一抹苦涩:“父亲的名声不好听,只有我一个孩子,他怪母亲生不出来儿子。” “他名正言顺的出去找姑娘,美其名的是为了倪家的香火着想,祖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玩出人命来,祖父也会想办法抹平。” “他找不到如意的姑娘,他回来还打母亲,还打我,冬天把我扔进雪堆里,用雪把我给埋起来。”倪寒念说着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慌乱地用手一擦:“我的母亲,赤着脚站在雪地里,陪着我,他喝的酒,裹着厚厚的衣裳,谩骂我和母亲,旁人总是会想着,我和我 母亲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其实我们有的时候连猪狗都不如。” “我早就想让他死了,只不过他是我的父亲,身为子女者杀父亲,是要受天打雷劈的。”她脸上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她拼命地擦着,脸都擦红了:“可这一次他不死不行,姑母是喜欢我,可是父亲也是她的亲弟弟,她再喜欢我,也越不过她的亲弟弟。” “玺哥哥,今日姑母故意为难他,让他一个人跟文武百官抗争,就为了我父亲这样猪狗不如的人。”倪寒念止住的哭声,但止不住眼泪:“玺哥哥也是一个可怜人,他跟我说了,说他要娶我,你说,我将来是他的妻子,我不帮他,谁帮他?” 我一时语塞,傻姑娘,你帮了他,到最后也不会有好下场,就如我一样。 曾经我也是这样想,赫连决在皇宫里什么都没有,我要不帮他,他会被欺负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最后呢?我自己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所以,我恨我的父亲入骨,我杀了他,为了我自己不会再怕他,也是为了玺哥哥。”倪寒念狠狠的把眼泪憋了进去,眼泪不再流。 “你没有错,你是对的。”我向前 轻轻搂住了她,给了她一丝温暖,眼神冰冷,没有任何起伏:“为自己心爱的人所战,所向披靡,不会有错的。” 倪寒念在我的肩头,泣不成声的哭起来,亲手手刃自己的父亲,无论多恨,到底是自己的父亲。 翌日,倪飞鹏的死讯像风一样散发出来京城各地,文武百官不待见他,但凭太后和倪时章的身份,文武百官还是过来吊唁。 京城中的受过他欺负的百姓,纷纷暗地里放了炮仗,大呼他死得好,早就该死了。 倪时章仿佛苍老了十岁,身体更加佝偻了。 太后在倪飞鹏停尸的第三天夜晚来到了倪府,此时守灵的只有倪寒念这个倪飞鹏嫡亲女儿。 太后进来,连披风还没来得及退下去,对着倪寒念脸狠狠的掌了过去。 倪寒念被打趴在蒲团上,捂着脸看着太后,弯弯的眉眼中尽是委屈之色。 太后指着她,勃然大怒道:“倪寒念,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杀你父亲的?你以为你父亲死了,你就可以摆脱他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父亲的死,你要守孝三年,也就是说,三年你不能进宫为后,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给别人做嫁衣。” 第166章 为夫 倪寒念闻言,顿时一愣。 太后不依不饶:“哀家知道你父亲对你不好,哀家尽量的弥补你,旁人有的你有,旁人没有的你也有,可哀家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弑父?” “不是我。”倪寒念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死不承认杀了自己的父亲,“姑母你要相信我,我哪有那个胆子那个本事去杀父亲?” 太后冷冷一笑:“不是你?不是你还有谁?就凭伺候你父亲的两个美人?给她们雄心豹子胆,她们也不敢动你父亲一根寒毛。” “倪寒念,哀家把你当成眼珠子疼,你就这样对待哀家的,就这样对待哀家弟弟的,顺便挖一个坑自己跳下去是吗?” 倪寒念解释无力,被太后质问的哑口无言,眼泪哗哗的往下落。 “还有你。”太后的气无处宣泄,转身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哀家让你过来伺候她,不是让你和她狼狈为奸,不是让你她杀人你递刀子的。” 她的力气不足以让我摔倒,但是为了让自己不去触霉头,不继续挨打,我脚下一崴, 摔了下去,正好摔在倪寒念身旁,和她像极了一对患难姐妹。 “你们两个太让哀家 失望了。”太后气急败坏,胸口起伏:“倪寒念,三年,哀家看看你守孝三年之后还落了什么?” “姑母。”倪寒念手脚并用爬的太后的脚旁,抱着太后的腿,哭喊着:“念念真的没有杀害父亲,念念不敢骗您。” 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之际,眼中一派失望和薄凉:“狡辩改变不了事实,哀家能这样说,就是找到确切的证据,但人死不能复生。” “哀家不能杀了你去为我那死去的弟弟报仇,但是哀家告诉你,倪寒念,你错过的,你这辈子别后悔。” 太后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倪寒念趴在蒲团上,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我刚要去安抚她,静姑姑叫了我,我的手拍了拍倪寒念,起身出了灵堂。 秋风呼呼刮着的声音,就像有人在咆哮,太后并没有走远,站在没有月色漆黑的夜里,像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伺机而动。 “是谁让她这样做的?”太后出口就问我:“是不是皇上引诱她的?” 我迟疑了一下,半屈膝,转眼就把倪寒念给卖了:“皇上把念念小姐送出宫,并没有来看念念小姐,奴婢没有阻止念念小姐 ,罪该万死,请太后恕罪。” “没有阻止?还是不想阻止?”太后目光如炬,声音如沉,带着冷淡的威严。 “是阻止不了。”我抬头直射太后的目光,缓缓说道:“念念小姐很伤心,很不愿意杀了自己的父亲,但是……她说,要为太后分忧,不想看到太后因为自己不成才的父亲,和皇上有什么隔阂。” “世间若只有一个恶人,她宁愿当这个恶人,也希望太后平安喜乐,不要再为了自己上不了台面的弟弟操心。” “奴婢听到她此言,就知道没办法阻止,念念小姐对太后的情,奴婢很动容。” 太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手中的帕子都搅烂了,再三确认的问我:“皇上真的没有过来引诱?没有与她商说什么?” “没有。”我举起手来:“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皇上自打上次送了念念小姐出宫门,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太后若是不信,可以多方查证。” “奴婢若是说谎,太后查出来,奴婢五马分尸,亦不会说一个不字,求太后明鉴。” “好好替哀家看着她,明日皇上会来,他们说什么话,记得告诉哀家。”太后冷冷的吩咐。 “奴婢遵命 。”我放下手领命。 太后匆匆的来,匆匆的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太后是在害怕操纵不住赫连玺。 这么快就害怕,大概是因为倪寒念。 我向太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倪寒念都是为了太后,希望她多多少少听下去我的话,不去试探赫连玺。 重新还回灵堂,倪寒念跪在蒲团上,正给倪飞鹏烧纸钱,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纸钱,然后烧给倪飞鹏。 我过去在她的身旁,低声细语道:“太后问了奴婢,为什么不阻止你。” “奴婢照实说了,并告诉太后,你不是为了皇上,你是为了太后,为了她不跟皇上为难。” 倪寒念抬起眼帘,通红的眼睛婆娑:“你是姑母的心腹,我没有你会说话,阿酒谢谢你帮我狡辩。”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趁虚而入。 倪寒念现在还谢谢我,希望她将来看到真相的时候,我已经把她给杀了,她不成为我的对手才好。 “这不是狡辩。”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你为太后着想的真相,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后,不是为了皇上对吗?” 倪寒念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不由自主的重复着我的话: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姑母,都是为了姑母。” 我慢慢的勾了嘴唇一笑:“是的念念小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后,对了,太后说明天皇上会来。” 倪寒念眼睛噌得亮了起来,所有的婆娑变成了欣喜:“玺哥哥明天会来看我?” “朕已经来了。”赫连玺的话猝不及防在门口响起。 倪寒念如雷劈身,转瞬之间,从蒲团上爬起来,飞扑进赫连玺怀中。 赫连玺抱紧了她,目光却落在我脸上,带着一抹让我看不懂的光彩,似告诉我和她拥抱,哄骗她是权宜之计。 我漫不经心的把手中的纸钱放进火盆子里,站起来径自经过他们两个道:“奴婢到外面守着,太后刚走不久,一切皆要小心。” “谢谢阿酒。”倪寒念冲我道谢。 我离开了灵堂,背靠在柱子上,手轻轻的敲击,顷刻之间,一抹清冷的血腥味钻入我的鼻尖。 我神经一紧,敲击在柱子上的手,被人一拽,身体一悬空,撞进了一个炙热的怀里。 紧接着,祈惊阙故意压着的声音带着调侃暧昧:夫人,无需眼红看着别人双宿双飞,只要你说一声,天上的月亮,为夫也替你摘来。” 第167章 误会 我的眸中闪过一丝光火,转瞬之间,浅笑道:“我不要天上的明月,亦不要星星,我要太后的人头。” 祈惊阙装模作样嗯了一声:“明月好摘,人头难搞,不如换一样?” “做不到?说什么大言?”我鄙夷地对他道:“你搂住我,故作跟我亲昵,乌漆嘛黑的能证明什么?我心甘情愿,还是你身为太监,就有所为?” 祈惊阙身体微微一僵,有些阴鸷开口:“你果然不需要同情,不过,苏慕华做皇后是你们的计划?所以才会杀掉倪飞鹏,让他一了百了,不再生不如死?” “听你这语气,很惋惜呀?”我讽刺的说道:“那当初我们杀他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阻止啊?” 祈惊阙执起我废掉不能拿重物的手腕,轻轻的往唇瓣上一吻:“与我来说,他废掉,坐在四轮椅上看见美人不能摸,不能碰,又无法说话,美人们不高兴了,对他谩骂拳打脚踢,这样才是最奇妙的,死了是便宜他了。” “至于为什么不阻止?夫人要做的事情,为夫要在身后摇旗呐喊,而不是阻止。” 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然后碾压:“拐弯抹角在这里占我便宜,祈惊阙你这太监当的真是好本事。” “多谢夫人夸奖。”他脸色未变,眼中多了一抹深沉:“没有本 事,做不了九千岁,对的,这个送你。” 他说着松开了禁锢我的手,手中浮现一个盒子,把盒子递到我的面前。 我眉头一拧,没有接盒子:“这是他哪个部分?” 祈惊阙浅淡一笑,流光溢彩,“胸口,贴近心的地方,再往下一刀,就可以刺破他的心房。” “他胸前的肉,我没有兴趣。”我手推了一把盒子,把盒子推回去:“你什么时候把赫连决人头拿下来,盖上红布送给我,我才欢喜。” “缓缓折磨生不如死,难道不好吗?”祈惊阙凑近我,声音压的极低,一点都没有身为太监的尖细。 我声音刻薄如凉:“之前还是因为杀不掉,说留着有用,现在就转变成缓缓折磨生不如死更好,祈惊阙我是傻子,还是呆子,你随便三言两语,我就被你蒙骗了?” “你就不能装一次傻啊?”祈惊阙带着一丝笑意,凝视着问我:“人生难得糊涂,方得幸福。” “那您可以滚了。”我推了他一把:“我喜欢清楚,不喜欢死的不明不白。” 祈惊阙连连后退数步,随即执手拱拳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心中没有来的一慌,瞧他这给赫连玺行礼的样子,就跟他们两个一道来的似的。 “九千岁不必多礼。”赫连玺伸出手虚抬了他的 手:“随朕回宫吧。” 心中的慌乱加深,之前在苏太傅府上的时候,赫连玺对祈惊阙是带着仇视的,现在他们之间的感觉,仿佛不存在这些问题。 祈惊阙侧身让位:“皇上请。” 赫连玺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动,似有话对我讲,但祈惊阙在一旁等待着他,什么话也没讲,就从我面前走过离开。 我的眉头拧了起来,他们两个君和臣的关系,让我揣摩不透,心里慌的厉害。 祈惊阙见他跨过门槛,眼神倏地一深,撇向我身后的原则,身形如电闪到我面前。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一个俯身吻在我的嘴角,我欲挥舞起手,他的人影一窜已经紧跟上赫连玺远去了。 我心里微微一叹,摸着嘴角,一转身,就看见倪寒念微张着嘴巴吃惊的看着我。 该死的。 “念念小姐,其实……” “你说你不嫁给皇上,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喜欢的对象还是九千岁?”倪寒念截断了我要解释的话,带着血丝的双眼亮堂的问我。 祈惊阙搞这么一出怕是故意让倪寒念看见的,来误会我和他的关系,我要去澄清,倒是浪费了他一番良苦用心。 “请念念小姐为奴婢保密,也不要瞧不起奴婢。”我诚恳带着希翼地说道:“在宫廷之中,宫女和太监对食,是不允许的 ,九千岁救过奴婢,奴婢无以回报,只想往后得自由,能陪他说说话便可。” 倪寒念为此只有欢喜,没有任何鄙夷,至少经过这一番,对她来说我这个潜在的威胁彻底解除了。 “说什么瞎话。”倪寒念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回灵堂,我们两个坐在蒲团上,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只要两个人相爱,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不会瞧不起你。” “你放心,待我当上皇后之后,我一定让姑母放你自由,让你守着九千岁。 ” 我反手一握,激动不已:“多谢念念小姐。” 一时之间,我跟她的心拉得更近了。 倪飞鹏在家停尸了七天,下葬。 为人子女者要守孝,守孝三年,不准嫁娶,不准穿金戴银,要朴素。 宫廷中更是传来,苏太傅开始频频上朝,走动文武百官,更有风向指出皇上想册封苏慕华为皇后。 苏太傅走动文武百官 ,只是为了给苏慕华铺康阳大道。 倪寒念一身素衣,听多了这些话,难免想到太后说的最后会给别人做了嫁衣,着急万分,“阿酒,你说 玺哥哥要是不看文武百官进言,册封了苏贵妃该如何是好?” 我思量了一下,道:“小姐要相信皇上,皇上答应小姐的承诺,应该不会落空。” “君王有太多的不 得已。”倪寒念极其善解人替赫连玺找开脱之词,“江山社稷,后宫平和,朝中大局,各方各路,皇上都得维持平衡的关系。” “之前皇后姜酒死亡,不可能在三年无后,我害怕皇上顶不住朝中压力,为难自己做出什么有损他名誉之事。” 她一心一意为了赫连玺,真是跟我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不同。 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想忍不住的毁了她,看看她是不是能浴火重生,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我思量了一下:“小姐是可以嫁的,民间有一套说法,家中死人,可在当年嫁娶,无需守孝三年。” “民间有这说法?”倪寒念瞬间看了希望,迫切的问我:“可有书籍记载?出处于哪?” 在朝廷之上,论嫁娶守孝规矩,是要书籍记载出处来源方能说服文武百官。 “奴婢听闻,至于哪里奴婢不知。”我说着停顿了一下,倪寒念眼神暗淡起来,我又接着道:“既然念念小姐想嫁,皇上想娶,总是会有办法,不如去请禹州大襦秦千衑秦先生,他曾经是前朝史官 ,撰写过北凌名川大河,各州府的风土人情。” 最主要的是,他的孙子秦悟是听命军号令的人,我得利用倪寒念和太后把他弄进京城来,做两手准备,万一他的孙子不听我的,我就以他做要挟。 第168章 布局 “谁去请?”倪寒念眼中燃起希望望火光和担忧交织在一起:“秦先生回乡之时说过,再也不踏入京城,想要他出禹州,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事在人为,总是会想到法子。”我目光闪闪的说道。 倪寒念见我如此,带着不确定和撒娇:“阿酒,你是不是有法子?好阿酒,你快跟我说说,别卖关子了。” 她的迫切,按照我心中预想,一步一步的走进我部署的算计之中。 我微微停顿了一下,假装思量,过后道:“奴婢没有法子,但是太后有。” “姑母有法子?”倪寒念吃惊的问道:“秦千衑秦先生是天下闻名的大襦,才高八斗,为人清高,若是姑母以强权为之,怕会遭来怨怒。” 她所想所担心的是存在的,秦千衑在禹州授课,不管权贵,不管平民,只要去,皆是一视同仁。 继而他在天下的名声,民间谚语,天下士子,十有八九都是秦千衑的学生。 “为什么要用强权请?”我不解的问着倪寒念:“像他那么高洁的先生,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皱一个眉头,强权怎么能请得动呢?” “那你的意思是?”倪寒念现在的思绪完全被我牵着鼻子走,一丁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 我缓缓露出一抹自 信的笑:“当然以人情为之,难道念念小姐不知,太后和秦先生曾经是知己好友。” 倪寒念微微张大嘴巴,惊愕的说道:“我真的不知,快快说来与我听。” 当年为了赫连决,我费尽心思,除了京城文武百官大到娶妻,小到养妾,贪污行贿,暴打下人,我还搜集了宫中的密闻。 其中就有一段太后和秦千衑往事故事,若不是太后步步紧逼,我最近心神不宁,唯恐赫连决又被太后重用,我必须要尽快的解决他。 “小姐不要着急,容我慢慢说来。”我浅浅的说道,把太后未进宫之前就认识秦千衑告诉了倪寒念。 并告诉了她,太后之所以能做到皇后之位,皆是秦千衑出谋划策。 也是在太后坐上了皇后之位,秦千衑辞官回乡,在京城门口,向天下人宣誓,永不踏入京城。 倪寒念听完沉吟片刻:“读书人清高,他既然宣誓,即便姑母用人情去请,也不太好使。” 小白兔想的很多,一方面想去请,一方面犹豫不决害怕请不到,矛盾的毫无主见。 我见她如此,沉下声音道:“想要免遭非议名正言顺在守丧之期嫁人,必须要找一个天下人共知之人,有名望之人,用典故,书中记载自古有之的法子,来服众人。只 有这样,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才不会说皇上和念念小姐不顾人伦法度。” “念念小姐若是瞻前顾后,就当奴婢没有说过,等到三年之后,念念小姐落了一个孝女的名声,再嫁给皇上,希望皇上这三年,顶得住文武百官的劝责,更希望皇上这三年,不要宠幸其他女子,免得念念小姐嫁过去之后,皇长子,二皇子,三皇子都出生了。”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三年的折腾,更何况身为帝王,身边茵茵翠翠,多的是想爬龙床之人。 倪寒念声音明显弱了下来:“我也知晓,我这不是害怕,害怕我的一意孤行,让我和皇上成为天下的笑话。” “在守丧之期嫁人,若是一切在有根有据,典故之上,就不会成为天下的笑话。”我加重语气,加以诱惑:“天下没有任何人比秦先生,更懂各州府的风土人情,作为论辩,天下怕是没有一个人能认得过秦先生,只要秦先生肯帮小姐,那这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倪寒念吞咽了一下口水,蠢蠢欲动:“守丧之期我不能出门,如何求得姑母?” “奴婢可以出门。”我见鱼儿上钩,声音稍缓了一下:“奴婢有喜欢的人,念念小姐不必担心奴婢对皇上有非分之想,奴婢又是太后身边 的宫女,守着皇宫的人也认识奴婢。” “只要念念小姐书信一封,奴婢去交给太后,太后思量过后,与其让别人当皇后,不如让你这个她的眼珠子当皇后。” 倪寒念听到我的话直点头,“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写信。” 她说完连忙去了书房,我缓缓的笑了。 在外面等她,三盏茶的功夫,她拿了一封密封好的信给我,郑重其事的说道:“请务必要交给姑母。” “念念小姐放心,奴婢定不辱使命。”我把信装入怀中,在倪寒念满含希翼的目光注视之下我离开了倪府。 出了倪府,我没有进宫,也没有去找祈惊阙,我去了三十里外的北大营。 用帕子蒙住了脸,拿着半块军号令,找到了秦悟,他翻来覆去看着我半块军号令,许久确定了,才问道:“还有另外半块呢?” 我把军号令拿到手上,举了起来:“另外半块,当然待在它该待的地方,秦将军,京城现在不太平,需要秦将军护驾。” 秦悟一身盔甲威严,肃穆,道:“姑娘既然拿出军号令,就应该知道,本将军听命军号令,但不听命于不完全的军号令。”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他只认令牌不认人,但是半块令牌,他也是不认的。 我微微抬起下巴: “北大营的士兵天命于军号令,你也听命,这半块,足以命令你,而不是北大营的士兵。” 秦悟眉头一皱:“你想利用半块军号,只命令本将军一人?” “难道命令不了吗?”我反问道。 秦悟愣了一下:“命令本将军一人,自然是可以。” “那我命令你进宫,守着皇上。”我对他道:“直到皇上大婚,其间皇上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自刎谢罪。” “你是谁?”秦悟开始发出疑问:“之前拥有军号令的是先皇后姜酒,她死了军号令不知所踪,却出现在你手上,你还蒙着脸,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 我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生怕他掀了我的手帕,让我的脸露出来,现在我还不想在他面前露脸。 “你在害怕?”我的后退,让秦悟以为我面对他的质问恐惧了,开始上前紧逼:“你是前皇后的同党,企图扰乱朝纲?” 我眼角一飞,目光清冷:“秦悟,北大营所有将士只认令牌不认人,无论我是谁,哪怕我是乱成贼子,我拿了令牌你就得听。” 秦悟被我所震,停下了逼近我的步伐,肃杀的眼神之中突如其来带了一抹思念,喃喃地说道:“你是前皇后姜酒的婢女,只有她带出来的姑娘,才会和她的眼神相似。” 第169章 阿决 秦悟眼中浮现的思念,我微微有些不解,自从我接管军号令,我只见过他一面,并没有和他有过多的私交。 不过倒送了他不少物资和银两,让他的北大营是整个北凌最富足的军营,送物资和银两,我是抱着这些人听命于我手中的军号令,自然要吃饱喝饱穿好,才有力气为我所用。 “你真的是她的婢女?”秦悟见我不语,眼中划过一抹激动:“那你知道她尸体在哪里吗?” 旁人的任何话都激不起我的波澜,我眼神冷淡,讥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还能替她报仇不成?她可是心狠手辣,善妒企图谋逆的乱臣贼子。” “闭嘴。”秦悟眼神闪过一丝凌厉,“你不是她,没有权利抨击她。” 他的话让我极其讽刺的笑了:“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是皇上颁布圣旨上所写的罪名,我没有抨击她,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秦将军,你和她相熟啊?她记得你吗?不记得吧,既然不记得你在这里挑杆子一头热,让有心人知道,你得连坐啊。” 透着我的双眼看我曾经,曾经那么愚蠢的我有什么好看,这些人倒真是奇怪,想念一个蠢得无可救药的人。 “想要我进宫保护皇上你就闭嘴。”秦悟紧紧的握着他手中的剑 ,极其压抑眼中的光华,似一边想挥剑斩了我的人头,一边觉得不值的。 透着我的双眼,再看我曾经,满是怀念:“可你的眼神很像她,清冷,不可一世,她曾经也是一个人来到北大营,如同你现在一样。” 我举起双手,做出妥协的动作:“我闭嘴,毕竟我还得有求于你,不过我还是要说,人死了你在这里怀念做什么?”我刻薄又犀利:“听命于军号令的你,知道的是你怀念旧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曾经和旧主企图谋反呢。” “本将军拒绝。”秦悟被我的刻薄弄得一扫怀念,恼怒起来,掷地有声的拒绝,毫不留情:“本将军不会进宫保护皇上,除非你拿了一整块军号令,本将军率军而去,不然的话绝无可能。” 他敢拒绝听令,真是稀了奇了。 我慢慢地把手指收拢,不急不躁道:“秦将军,你不听命,你的副将可以取而代之,再有,你不是想知道前皇后的尸体在哪,你不进宫,怎么知道她在哪儿?” 不说我的尸体,我都忘了问祈惊阙有没有把我的尸体埋起来,敢威胁我,军号令的主人有权让副将代替主将。 秦悟沉默了,对于我的威胁,他停顿了许久,答应我进宫。 我率先他而走,回到京城,靠近城 门口的茶摊坐了下来,喝完一碗热茶的时间,秦悟穿着便服骑着马进了城。 我安心的放下茶钱,又去找了几个有把柄的文武百官,顺便要挟了他们一番,让他们在朝廷之上,好好进谏早日选后之事。 做完这一切,我去了酒肆卫找到了刀多多,想着不这么快进皇宫,在酒肆卫躲几天,照顾我母亲,没想到刀多多见到我弯腰躬身,恭敬到了极点,唤了我声:“夫人。” 我皱起了眉头,不悦道 :“且不可信口胡说,谁是你家的夫人?” 刀多多脸上荡起笑容:“当然是姑娘,九千岁已经说了,姑娘就是夫人,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见到夫人,必须要恭敬以待,为令者斩。” 该死的混账东西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夫人今日回来,有什么事情吩咐吗?”刀多多见我的脸色不悦,转瞬之间转了话题:“只要夫人吩咐,上刀山火海,奴才都替夫人做了。” 我直勾勾地望着刀多多,改变了计划,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跟你家主子学会了,只会说大话,不见做的事。” 刀多多 悻悻然一笑:“夫人哪里的话,夫人要进宫吗?奴才可以带夫人进去。” 我眼神一凌厉,“别再叫我夫人。” 刀多多触及到我的眼 神一凝,转瞬之间哭丧着脸,向我求饶:“夫人,您还是让奴才叫您夫人吧,不然九千岁要让奴才尝遍酒肆卫所有的酷刑,奴才以刀工着称,得罪不少人,这要去尝遍所有酷刑,一人一刀,奴才会没了命的。” 我喜欢明刀明枪,暗搓搓的算计也行,但这种还没怎么着就求饶的,让我无从下手。 眸色越来越沉,我倒要看看祈惊阙让别人唤我夫人,我是不是能行使夫人的权利,张口道:“我要去皇宫地牢,我要在地牢见到姜媚儿。” 刀多多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手中薄如蝉翼的刀浮现,仿佛他紧张与不紧张之间,都体现在他手中的刀上。 “可以做到,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夫人可等得?” “自然是等的。” 我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地牢,地牢里更加阴暗潮湿,血腥味越来越重。 赫连决被吊在柱子上,就没挪过位置,浑身血淋淋的衣不护体,我的到来让他的双眼又蒙上了黑布。 刀多多弯着腰,含笑道:“夫人要见的人,还得稍等一下,这里有烙铁,有银针,还有火,夫人想用什么,都可以。” 我没有刻意压着声音,张口问道:“我用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要他的性命,对吗?” “请夫人不要为难奴才 。”刀多多头低的更下了,“缓缓折磨,比要人命好,夫人您说呢?”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奴才, 祈惊阙不让我杀他,刀多多也跟着屁股后面不让我动他。 说着转手,刀多多拿了一个烧红的烙铁给我,脸上堆满了笑:“夫人请。” 我一只手接过,一只手冲他挥了挥,刀多多有些担忧,我冲他道:“放心吧,不让他死了。” 刀多多得到我的保证,才放下心后退数十步之远,眺望着我。 烧的火红的烙铁,还没贴近人的肌肤,就把人的汗毛给燎了。 赫连决感受到这股炙热,挣扎着,声音嘶哑疲惫带着深情:“阿酒,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 我对他的恨喷涌而发,把烙铁按在他的胸口,噗嗤一声,尽是皮肉烧焦的味道。 我把我的声音压得沉沉,带着一抹飞扬跋扈,缓缓地凑到赫连决耳边,叫道:“阿决,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我?” 赫连决浑身如雷掣肘,头缓缓地向我这里扭来,可惜他的双眼中蒙上了黑布,看不见我。 我的手缓缓的勾在他的脸上,描绘着他的脸型,像极了毒舌吐着性子,让他惊恐害怕:“火烧的滋味可比铬铁疼多了 ,你说你落在我的手上,我该怎么惩罚你,嗯?” 第170章 资格 赫连决干涩发裂的嘴唇剧烈的颤抖起来,“酒儿,你是酒儿?不,你不是她,她死了 。 ” “是啊,她死了,你亲手杀了她。”我的嗓音慢慢变得吟哑起来,还没有长愈合的心口,再次被撕裂成血淋淋的:“你用一把火烧了她,又请了高僧,做法事,把她打的魂飞魄散。” 我的手慢慢从他的脸上,落在他的双眼上,用力戳着双眼。 “你是谁,赫连玺派你过来折磨我的?”赫连玺突然挣扎不动了,任凭我的双手在他的眼上,言语之中带着浓重轻蔑和不屑:“他可真是喜欢一如既往的躲在女人的身后,让别人给他扫清障碍,还觉得沾沾自喜。” 一如既往? 我愣了一下,赫连玺除了我,除了利用倪寒念他还躲到谁的身后? “你自己呢?”我的手狠狠地戳进了他的眼中,没有把他的眼珠子戳爆,但是疼得他嗷嗷直叫,以同样的不屑反问他:“你自己不也靠女子才扫清楚障碍的吗?没有姜酒,你能登上皇位吗?你能坐拥天下吗?” “那都是我应得的。”赫连决在疼痛之中叫嚣着:“朕没有靠她,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本事,我自己谋得江山,赫连玺企图代替我,绝对不可能,太后一定会后悔的。” “太后后悔你也看不见了。 ”我把戳向他眼睛的手移了下来,转一个身,把带有盐的水,直接泼向他的身体。 祈惊阙每日在他身上割一块肉送给我,他身体早已无完好之地,盐水泼向他,刺激的他的伤口,引起了他凄厉的惨叫。 在他的惨叫声之中,姜媚儿被布袋套着头带了进来,我从来不是善男信女,不是什么好人。 对着刀多多耳边低语了几声,刀多多看我的眼神都发怵。 我笑着扬着眉头道:“我的这么点惩罚人的手段,比起你们来可是差远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刀多多瞬间神色恢复正常,伸手打在自己的脸上:“夫人恕罪,奴才该死。”打完之后他对押着姜媚儿的太监们递了一个眼色。 他们把罩着姜媚儿的布袋扯了下来,姜媚儿嘴巴被堵住,眼睛被蒙住,小脸惨白如雪,身子冬风瑟瑟。 她呜呜呜的声音,让赫连决止住了凄厉的惨叫,冲着我大喊:“你们带谁过来了?谁允许你们把她带过来的?” 姜媚儿听到他的声音,发抖的身体,挣扎起来,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就像一头困兽。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了一块长布条,从赫连决嘴上横过来,把他的头固定在柱子上,再揭掉他绑在眼上的布条,声音沉沉:“我们带谁过来,你一看 不就了之了吗?” 赫连决爱姜媚儿胜于爱一切,目光一触即到姜媚儿没了命,没了魂儿,使劲的挣扎,带动的铁链哗啦作响。 撕拉一声,姜媚儿身上的宫装被扯烂,露出白净如玉的肌肤,在太监手下游走。 赫连决额头上脸上手臂上的青筋爆出,脸色通红泛紫,牙口紧紧的咬在嘴里的布条上。 我凑到他的耳边,就像他曾经把我压在地上,手拍着我的脸,刀比划着我的口鼻一样,轻声细语:“心疼吗?心疼就对了,你会继续疼下去。” “我要杀了你。”布条都压不住他的口舌,他双眼冒火:“无论你是谁,只要我一天不死,天涯海角你都得死。” “天涯海角在哪呢?”我反问着他,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反正她被人扔进青楼已经让地痞流氓碰过了,不在乎都两个人碰对吧。 ” “你是魔鬼……” “啪。” 我反着手背拍在他的脸上,人依旧站在他身后,他瞧不清楚我的脸,他不知道我是谁,他只能听我的声音。 “我是魔鬼,你是仙人吗?”我痴痴的笑着:“都不是好人,就别在这里装大尾巴狼了。” 我的一声令下,姜媚儿身上漂亮的宫装全部被撕下,她几乎全裸。 曾经我极其瞧不上这种手段,认为这种侮辱 人格的手段不如杀了,现在我就喜欢看他们痛不欲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受辱。 两个太监在羞辱她,刀多多出去又从兽房找了两个男人过来。 肮脏的男人全身散发着恶臭。 赫连决挣扎的越发的凶,脸红脖子粗,身体向前倾,愤怒到达了顶点。 羞辱姜媚儿的太监让出了位,兽房里的两个男人见到细皮嫩肉的姜媚儿 ,就跟猫见了鱼一样,扑了过去。 赫连决费尽全身力气去挣扎,铁链都卡在肉里,兽房里的两个男人,肮脏的手摸在姜媚儿身上。 姜媚儿涕泪交加,害怕瑟瑟发抖的身体,根本就不是这两个男人的对手。 “住手,你们这些畜牲,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赫连决浑身充满煞气警告威胁大叫。 口沫横飞,努力的想把嘴巴里的布条弄掉,我刚伸手扣在他的下巴,眼帘一黑一双手扣住了我的眼。 熟悉带着清冷血腥味钻入我的鼻尖,紧接着我的肩膀一重,身体被祈惊阙向后旋转一拉,被他扣住了头,他咬着我的耳畔,低声道:“肮脏的东西,别污了眼睛。” “我并没有觉得污了眼,放开我。”我还没有看够他们痛不欲生的样子,怎么能不看呢? 祈惊阙手臂圈住我的腰身,不顾我的挣扎愿意 强势的脱离我离开地牢。 到了地牢门口,他松开了手臂,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仿佛扯动了伤口一般。 我猛然一挣脱,脱离了他的禁锢:“你不是说我是你夫人吗?身为九千岁的夫人,难道对你看管的犯人鞭打惩罚都没有资格吗?” “有资格,你可以交给别人去做,别脏了你的手。”祈惊阙缓缓的执起我的手:“你的这双手染上谁的血都可以,就是别染上他的血。” 我扭动着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冷笑然:“我这双手,谁的血都不想染,只想染上他的血。” 不能亲手手刃他们,我重生还有何种意思? 心中这些天的憋屈,一下子冲着祈惊阙喷涌而发:“我不是你的夫人,我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夫人,我们之间,要么只存在交易,要么是你死我活,和平相处躺在一张床上,就算你是太监,行不了人事,我和你也决计不可能。” 祈惊阙狭长漆黑的眸子微眯,眼中的嗜血涌现,强大的压迫感向我袭来。 我忍不住的往后一退,他出手如电的扼住我的脖子,狠狠的把我压着地牢的门上,另外一只手钻进我的衣服里,薄凉血腥道:“你是不是忘记你这具身体名叫木九儿,不是姜酒。姜酒有跟我叫板的资格,你木九儿没有。” 第171章 狠吻 我浑身一震,如坠冰窖,半响才缓过神来,我是死而重生在别人身上的姜酒。 我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木九儿,是一个被父母丢进宫廷无依无靠的孤女,她没有一品军侯的父亲,没有引以为傲的八面玲珑,有的只是夹着尾巴,在缝隙里生存。 抬着眼皮对上他凉薄的眼神,我缓缓挤出一丝微笑:“九千岁所言极是,您威胁人的样子太好看了,是奴婢越了规矩。” “你是嫌命太长了吗?”祈惊阙男生女相,面容阴柔雌雄莫变,最不喜欢别人拿他的脸开玩笑。 “奴婢很惜命,九千岁知道,不然奴婢也不会威胁您。”我平静地对他语言相激,瞧,他的底线在这里,他对我所谓的好,叫我夫人,只不过是逗着我玩儿,报复我曾经是姜酒时和他叫板。 祈惊阙声音森冷,“本督公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包括你,木九儿。” 他不把我当成姜酒,把我当成木九儿,姜酒可以在他面前跳脚,指着他鼻子骂,木九儿不可以,也没有这个本事。 我下巴微抬,咧嘴一笑:“奴婢真是该死,奴婢只想知道,杀赫连决您如此动怒,您在害怕什么?” 我想不明白,他可以把赫连决折磨的奄奄一息, 生不如死,却不会杀了他。 有什么东西阻止他不杀他,他留着的用处是什么?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才会让祈惊阙不杀他。 祈惊阙瞳孔猛然一紧,眼中浮动杀意,扼在我脖子上的手一重,薄唇紧紧的抿起。 我根本就来不及吸气,腹腔的空气瞬间抽离,窒息感向我袭来 ,伸手去掰他的手,他的手像钳子一般,纹丝不动,让我挣脱不开来。 恐惧划过心间,手脚并用的挣扎,正掌我以为我要死的时候,赫连玺仿佛从天而降,声音由远传来,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回到了曾经,我在街道,被不长眼的地痞流氓拦截,赫连决不要命的护着我,紧紧的满身受伤,也不让我伤了半分。 “九千岁在皇宫之中杀人,需要朕给你喝彩吗?” 祈惊阙骤然一扭头,何无恭敬,眼神锐利:“宫女命如草芥,皇上若喝彩,臣欢迎。” “哦,那朕要看看什么人劳烦九千岁亲自动手。”赫连玺穿着一身龙袍,一本正经说的瞎话,走到我们面前,伸手握在祈惊阙手上,掰开他扼住我脖子的手,上下把我打量一番,握住我的手:“是一个宝贝,朕带回去了。” 我冰凉的手,被他紧紧的相握,劫后余 生般大口大口的喘息。 祈惊阙视线落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对我道:“酒儿,过来。” 我周身一僵,心中一惊,脚下步伐下意识后退,往赫连玺身后躲去。 祈惊阙脸色瞬间阴沉如墨,隐约带着不耐:“酒儿,过来,本督公带你回去看娘亲。” 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我的母亲在他手上,我若不听他的,不排除他发起疯来,我的母亲会命丧他手。 “别过去。”赫连玺伸手勾住了我的手指头,“酒儿,别过……” “她是我的夫人。”祈惊阙浑身充满煞气 ,伸手劈开赫连玺勾住我手指头的手:“皇上,君子不夺他人之妻。” 赫连玺眼中寒芒闪烁,直射祈惊阙:“她不是你的妻子,九千岁一个阉人,说有妻子,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祈惊阙反手扣住我的肩头,偏头凝视着我,声音冷凝如尘:“酒儿,你告诉他,你是不是我的妻子,是不是要跟我回去看娘亲?” 我咬了一下嘴唇,对着赫连玺道:“皇上,奴婢是他的妻子,要和他回去看娘亲。” 他威胁我,如果我不跟他回去,如果我不承认,我的娘亲,就再也见不到了。 “阿酒… …” “皇上有太多的朝事没有处理,臣同夫人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祈惊阙说完带着我转身就走。 我想扭头看赫连玺,祈惊阙阴冷的凉凉说道:“夫人娇弱,脖子别扭断了。” 瞬间寒意从脚底心蔓延,我就像被毒蛇缠上,紧紧的脱不开身。 祈惊阙带着我从皇宫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了酒肆卫,他的房间,一把把我甩在床上。 我被摔得生疼,把头上的簪子摸了下来,祈惊阙嘴角一翘露出一抹轻蔑。 簪子露出锋利的刀刃来,我手一反,对着自己的胸口,嘴角牵起:“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软肋,在皇宫里你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有些不相信,我怎么就成了你的软肋?” 他俯下的身体顿了下来,目光盯着我手中的簪子:“你是在对我耍狠?” “当然不是了。”我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头,他皱起眉头,看了我良久,还是慢慢的弯下了身子。 我伸手扣住了他的脖子,他身形一僵,我手中的簪子,送进了他的身体里,“是你先对我耍狠的,不管我是谁,我是我,我最讨厌别人扼住我的脖子,用死来威胁我。” 血液滴落在床上的声音,格外响亮动人。 祈惊阙脸色没变,就 像我捅的不是他一样,“不死,总是会报复回来,酒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行为可真是让我犯糊涂,之前还恨不得掐死我,现在我捅了他一刀,他却是满满宠溺。 我的手伸进他的怀里,在他的怀里摸出他随身携带的半块军号令,冷笑一声,垂下眼帘,用力的一推,毫不留情的把他推下床:“谢谢九千岁提醒奴婢,奴婢是木九儿的九儿,不是你念念不忘想要报复的死对头姜酒,劳烦九千岁千万不要叫错人了。” 祈惊阙摔倒在地,没有爬起来,而是仰面躺着,手压在伤口上,望着房梁:“不会叫错的,你是酒儿。” 他的话让我揣测他话中有话,不解他话中的深意,从床上跳下来,跨坐在他的肚子上,掐着他的脖子,咬着牙齿恨然:“木九儿的九儿,不是喝酒的酒儿,别记错了。” 祈惊阙对于我掐着他的脖子,他不慌不乱眼中闪烁着疯狂,狂笑起来。 我眉头一皱,不明他笑什么……他却伸手一把扯过我。 我一个大骇,他一个翻身掀起,我和他的位置调换,我在下,他在上。 他的身体死死的压着我,俯身噙住了我,口舌在我口中搅动,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和血腥。 第172章 惹火 我愤怒到了极点,狠狠的咬了他。 祈惊阙一个闷哼,嘴里带着血腥,从我口里退出去。 我从他的身上翻下来,紧紧握着手中的簪子,喘着气和他对峙。 祈惊阙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肆意疯狂偏执的一笑:“别企图逃离我,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就算死了,只能死在我的手上,只能死在我的身边。” “你做梦。”我怒道:“你今天要么让我死在这里,不然你别想操控我” 我的命是他的? 我从地狱逃离重生,命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我自己,让我自己亲手手刃仇家。 祈惊阙对于我的怒火,一点都不在意,桀骜不驯狂傲道:“就算是做梦,你也得待在我的梦里,想待在别人梦里,你想都别想。” 我扯着嘴笑道,“你就在梦里慢慢等着吧。”说完从地上爬起来,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离开他的房间。 他见我离开,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笑我不自量力,笑他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今天只不过是给我小惩,再告诉我,我可以在他的原则范围之内放肆,一旦超出了他的范围,他就会像今天一样,毫不犹豫 的扼住我的脖子,对我动杀意。 离开他的院落,周围守着的太监,在无形之中增加,他可以让我在酒肆卫里自由游走,但是不能离开。 我把一整块军号令合起来,擦干净,揣入怀中,穿过走廊绕过几个院子,来到我母亲呆的院落。 我看见母亲站在院子里,摸着花朵,时而满脸愁容,时而癫狂傻笑,时而张口痛骂我,姜酒。 我远远的站着,不敢向前,无法解释,我把她托付给祈惊阙终究是一个错误。 可是除了他,在整个京城,没有一个人能护得了母亲,没有一个人能给我母亲提供现在这样的庇护所。 听着母亲痛恨欲绝的骂,我的心口撕裂成一道大口子,溃烂发脓,血淋淋的好不了。 “夫人,咱们该回房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缓缓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母亲轻声的说道。 母亲听到她的话,止住了叫骂,伸出手向她的方向摸去:“初雪,你的脸没好,不能出来吹风,快快进去。” 初雪? 我眉头一皱,向初雪望去,她面纱之下的脸我看不见,但是面纱以上额头光洁,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是好的。 “奴婢不要紧的。 ”初雪扶住了母亲的手臂,看见了我,微惊了一下,冲我点了一下头,“夫人头疼,眼睛吹不得风,还是小心些好。” 母亲扣住了她的手,看不出任何癫狂的样子,很是听话的跟着她进了屋子。 我抬脚想靠近,终究缩了回来,站在原地,双手攥握成拳,我不能去,我没有资格靠近。 过了半响,初雪走了出来,来到我的面前,“我认识姑娘,姑娘救过我。” 我救她的时候脸还没有好,现在是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她倒一眼认出来了。 也不怪,初雪心思沉稳,善于观察,曾经跟着我的时候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替我做了很多事情。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请受小女子一拜。”初雪说着给我行至大礼。 我伸手一托,张口道:“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比起她跳入火海里救我,全身烧的没有一块好皮,差点死在宫里,我得相救,比不上她。 “姑娘也是为九千岁卖命?”初雪后退半步脱离我的手,疏离客气有礼。 “我在为我自己卖命。”我看着她,“不为任何人卖命,你的脸好了吗?” 初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目光沉了一 下:“多谢姑娘关心,快好了。” “那就好,我先行告辞。”我纵然不愿离开我母亲,但是我还得走。 “姑娘。”初雪在我身后叫住了我:“初雪欠姑娘一条命,姑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我张了张嘴,道:“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好好养伤,好好照顾夫人。” “姑娘,你认识我们家小姐对吗?”初雪再次出口带了一丝急切:“你救我,是为了我们家小姐对吗?” “不是的。”我对曾经的自己是唾弃的,带了一丝嘲讽:“我是为了我自己,是瞧你可怜,是瞧你的姐妹初歌可怜。”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干脆利落的离开,直奔玄鸩所在的炼药院落,化被动为主动,只能用毒,只能让自己百毒不侵,旁人碰不得自己。 玄鸩看见我来,微微抬起眼皮,摸着他手中的毒蛇,摆弄着旁边的毒蝎子。 “南疆,有蛊,名为赤焰,你有吗?”我直截了当说明自己的来意。 玄鸩捏碎了手中的蝎子,随手一甩,凹凸不平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笑:“阿九姑娘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姜酒,可以随便向我提要求?” “她的恩德你已经还了。”我面无表情地陈述道:“我只是问你有吗?有就给我,没有就算了。” 玄鸩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南疆有蛊,名为赤焰,这是绝情蛊,吃下去之后 ,旁人一碰你,你的身体就会像火焰一样发出烫人的温度,利用自身伤他人。你要动情,赤焰就会在你的身体里燃烧起来,外表看不到一丝伤口,只有自己知道是被活活烧死的。” “你要吃,要让自己断情绝义?” 我微微扬起下巴:“我知道它叫赤焰,自然知道它的效果。” “赤焰没有解药。”玄鸩漫不经心的抚摸在蛇身上,淡淡的说道:“吃下去后悔,也没有解药。” 我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放心,你给我赤焰,我死的时候不到你面前,你看不见的。” 玄鸩默了一下,从他那些瓶瓶罐罐之中,掏出来一个红瓶子,放在了桌上:“要后悔,可以找我,我看着你死,顺便帮你挖一个坑。” 我捞过瓶子:“如此谢谢了。”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又问道:“姜酒尸体埋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玄鸩抚摸蛇的动作,骤然一停,他手下的蛇立身而起对着我吐信子。 第173章 他哭 我的身体向后一仰,才没让蛇信子舔到我的脸上,眯了眯眼,扯嘴笑问玄鸩:“你不告知于我,何必让你的宠物如此?” “它要是舔你,就是十个你也不够躲的。”玄鸩带着不屑的说道,缓缓的手指合拢,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如此我还多谢了?”我看着那巨大的蛇慢慢的盘下身子,躲在角落里,乖得像条狗。 “不必客气。”玄鸩因火炭烧毁的嗓子,粗糙而又冷淡:“你要去看姜酒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只想看一眼。”我面色无波,轻描淡写道:“确定她入土为安,有人敛尸。” 玄鸩撇了我一眼,抄起一旁的雨伞,走了出去。 我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就听见轰通一声,一记闷雷在天际炸开。 之前还艳阳高照的天,现在就晴天霹雳,秋天的落雨像极了婴孩的脸,说变就变。 我返回去拿了一把油纸伞,跟玄鸩一前一后离开他的院子,雨水像人拿着盆往下倒一样,雨伞形同虚设,不消片刻功夫,我淋湿了全身。 看管我的太监们,因为玄鸩倒也没有那么紧了,他顺利的带我离开了酒肆卫。 大雨冲刷的街道,干净如明 镜,寥寥无几的人,急匆匆的赶路,淋湿了衣物。 城外的四季海棠林,花瓣落了一地,与淤泥为伴,随污水漂流。 我喜欢海棠,没想到祈惊阙会把我葬在海棠林,京城外的这一处海棠林,是几年前不知名人种的。 种的是四季海棠,一年开两季,春和秋,每次开花的时候,京城世家小姐夫人们,都会纷纷来踏青,摘上几枝回家去。 玄鸩指着海棠里:“她埋骨之处,就在海棠里最大的一棵海棠树下,你进去看,最大花最多的那一颗。” 秋风暴雨之下,再漂亮的海棠花,都零落成泥,成了脚下魂,土中肥料。 我撑着雨伞,向里走去,每一脚都踩着海棠花,越往里走,心就越沉重的难以呼吸。 直到看见最大的一颗海棠树,眼中浮现震惊,海棠林最大的海棠树下本该在酒肆卫的祈惊阙,此时浑身湿透,闭着眼睛,脸贴在一个坟头上,双手环抱着坟头。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眼眶流下来,就像他在流泪一样。 蓦然之间我的心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疼得我迈不开步子,无法再向前。 眉头狠狠的跳动,雨雾糊住了双眼,我想不明白 祈惊阙之前还想让我死,现在又在我的坟前,不在乎泥水脏乱,紧紧的贴着,仿佛抱着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心中大胆的想法冒出来,很快又被我否了,他若爱我,就不可能如先前一般对我,他若不爱我,现在又无法解释。 心间的疼,转变成慌乱让我慢慢的后退,后退远离,无论他曾经对我抱着怎样的心思,那是曾经,现在的我,只想报仇。 后退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我转过身去,一鼓作气奔跑出海棠林。 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干的地方,玄鸩早已不知所踪,我一路狂奔,从海棠林奔跑进京城。 磅礴大雨之中,我甩掉了酒肆卫跟着我的太监,穿了一件蓑衣斗篷,悄然的进了宫。 浑身湿漉漉的,赫连玺一点也不嫌我身上脏,伸手就要抱我。 我冷眼一扫,他伸出的手停在半口。 我冷冷的对他说道:“我要洗漱,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我洗漱完之后,让秦悟进来。” 皇上的寝宫,没有皇上的圣旨,任何人都不能进,我洗漱干净,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被热水泡红了的脸,带着一抹妖艳,媚眼一勾,活脱脱的像极了妖妃。 面纱敷面, 青丝盖了大半额头,只露出双眼,秦悟走进来,我把一整块军号令放在桌子上,“我命令你,六日之后,带兵进京。 ” 秦悟眉头皱成了川字,拿起桌子上的军号令,左右看了一下,咔嚓一下,把军号令掰成了两半,手里拿了一半,递还了一半给我,单膝跪在我的面前:“本将听令!” “劳烦秦将军了。”我淡淡的说道。 秦悟离开了皇宫,冒着暴风骤雨,快马加鞭回到了北大营。 暴风骤雨的好处,就是到处都穿着蓑衣带着斗篷,让谁也瞧不清楚是谁,最容易跟丢人。 我就住在皇上的寝宫,对祈惊阙来说我已经失踪,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 而朝堂之上,苏太傅气势压过太后,无数个文武百官大臣,附合着他,让赫连玺册封苏慕华为皇后。 至于倪寒念,三年守孝期满,方能嫁人,太后以圣旨下,拒不承认除了倪寒念以外的女子当皇后。 朝堂之上,一时之间因为这件事情,风起云涌,太后跟文武百官相斗,赫连玺变成了旁观者。 在冷宫的谢轻吟,经过流产,诛心之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半明过来告诉我,我点头表示明白。 夜 深人静,我半卧在软榻上,手摩擦着半块军号令,失神了许久,抬眼之间,就看见赫连玺侧躺在龙榻上,手撑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 我动了一下身子,张口道:“谢家有很多银子,你跟木时方说,让他好好打理冷宫,不要让人亏了谢轻吟,她还有用。” “我想把她送出宫去。”赫连玺从龙榻上翻坐起来,眼神依旧凝视着我:“给她一道圣旨,让她回宜州谢家修养。” 我眉头一拧:“你想让她掌管谢家,成为你的私库?” 赫连玺嘴角一勾,浅褐色的眼眸流光溢彩:“是啊,她去掌管宜州谢家,可比在宫中的用途大。” 我思量了一下:“你说的是,那你最好在明天把她弄出宫去,后日,秦悟的北大营进京。” “北大营进京?”赫连玺脸色一沉:“太后的禁军将近有十五万在京城,北大营进京,如同造反。” “不是造反,是护驾。”我阴沉的纠正着他:“你想立苏慕华为皇后,太后不愿意,恼羞成怒要囚禁你,北大营进宫护驾,文武百官皆可做证。” “你现在要做的 ,就是连同文武百官惹恼太后,让太后成为众矢之的。” 第174章 替身 “文武百官,协同苏太傅现在已经是我的人,既然你要做,后日你放开手去做。”赫连玺眼中浮现宠溺,目光锁住我,停顿了一下,纵容的说道:“朕现在是皇上,有能力保护你,你可以放肆的去闹,放肆的去笑,放肆的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把你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眼中的宠溺直让我皱眉头,他从容不迫纵容的样子带着一丝疯狂,把我当成别人再宠, 我与他对视了片刻,慢慢地锐利如刀的直射着他,声音极其冷淡而又缓慢的说道:“十九,不要把你对别人的愧疚,弥补在我身上,更不要把你的目光只放在我身上。” 赫连玺愣了一下,缓缓笑开,声音又低又撩:“我只想看看你,别无他意。” 此话一出带着暧昧,又带着光明磊落,仿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我一个人。 “天色不早了,早点睡。”不再和他继续话题,做势就要躺下来,赫连玺,赫连决双生子,同样的人,同样的火坑我可不想再掉下去。 “阿酒!”赫连玺叫了我一声,我手撑在软榻上,侧身向他望去,他已经走过来,在我的软榻前,弯腰凝望着我 ,恢复了属于他自己的沙哑声音,掷地有声:“你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只是你,阿酒。” 我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没去多想他话中深意意:“最好如此,我吃下了南疆的赤焰,这辈子爱上谁,我都得死。” 赫连玺脸色霎那间沉了下来,眉头皱起,“赤焰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不重要。”我扬了嘴角:“它主要的功效,是让我不要爱上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爱上我,不然我就是死,所以十九……好好的当你的皇上,只有你大权在握了,我才觉得你有用。” 我双臂一重,被祈惊阙的双手紧紧的扣住:“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在乱吃什么东西?” 像钳子一样的手,紧紧的禁锢着我,用力的扣着,扣住我手臂上的肉生疼。 我沉着一张脸:“把你的手放开,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守着你心爱的人,哪怕她是一个死人,也保持你的初心。” “别爱上我,我只想活着,不想跟任何人有所牵连,包括你。” 赫连玺胸口激烈的喘息起来,浅褐色的眼眸逐渐发红,就像一头饿极了的凶兽,凶残又狠烈:“你吃下什么东西?为何不与我 商量?你在拿你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好不容易活着,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好不容易活着,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自损八百,伤敌一千,除了死,我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当好我的棋子,遵守承诺即可。”我用力的甩开他,浅浅笑开:“你没有任何权利质问我,你不是我的谁,你也不会成为我的谁。” “你……”赫连玺气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眼瞪着我。 “滚过去。”我不客气的斥责。 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现在我已经无路可退,秦悟后日进京城,就是堵住了我所有的后路。 赫连玺犹如重创,连连后退数步,满目尽是受伤,带着可怜的意味。 我揉了揉手臂,身体一躺,拉过薄被,盖在身上,背对着他。 一夜我未睡,赫连玺也没有睡,他跑到寝宫外,胡乱的打拳,疯狂发泄的自己。 他的疯狂,惊动了宫中的妃嫔,大清早的苏慕华还没有给太后请安,就率先跑过来了。 赫连玺自然而然不会让她进寝宫,站在门口阴沉着脸,望着苏慕华。 苏慕华手里紧紧的握着手帕,露出善 解人意的微笑,不提他昨夜疯狂未睡之事,只是说道:“皇上这些日子劳苦,臣妾早晨煮了些安神汤。” 玉寒端着汤奉上,赫连玺挥了挥手,玉寒识相的退下。 赫连玺微微一叹,愁绪浮上眼帘,言语稍缓:“贵妃的良苦用心,朕懂,朕只不过在想些事情,还没想通罢了。” 苏慕华是皇后的大热门,苏太傅为了她能当皇后,都压上了身家,鼓动京城上下的文武百官。 苏慕华本身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她听到赫连玺带有为难之词,随即斟酌恭敬柔弱:“臣妾愿为皇上分忧,不愿让皇上如此劳苦。” 我站在虚掩的门后, 嘴角泛起微笑,皇后之位的吸引力巨大,在后宫的每个女人,都以当上皇后为荣,只要当上了皇后,生下儿子,这辈子荣华富贵再也无人能敌。 赫连玺微微伸手,苏慕华惊愕了一下,随即缓缓笑开,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赫连玺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垂着眼眸带了情深:“爱妃知朕心,朕明白,朕决定明日大殿之上,册封爱妃为皇后。” 苏慕华眼中大喜,可温婉善解人意的女子,当然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着什么,“皇 上要册封臣妾为皇后,可是忧虑太后,害怕太后……” “爱妃只要等着做皇后就好,其他之事,朕一人可担。”赫连玺安抚着她,眼中情深抑制不住。 苏慕华身体一斜,依靠在他的怀里:“皇上,臣妾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臣妾不会让皇上为难独自一人面对。” 赫连玺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需要苏慕华更加去笃定加强苏太傅的孤注一掷。 “爱妃只要等待,无需做其他。”赫连玺圈住她,拍了拍她的肩头,把她轻扯出自己的怀:“快回去吧,朕还要去给太后请安。” 苏慕华恋恋不舍,但也知道不能在这里久待,便屈膝行礼,满含恋慕,欢喜的离开。 她离开没多久,赫连玺刚踏进寝宫,守着宫门的侍卫前来,手中拿着一块令牌,过来禀道:“启禀皇上,宫外有一个姑娘,拿着太后的令牌,乞求见皇上。” 我的目光落在令牌上,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一丝冷笑,随手接过令牌,对着赫连玺扬了扬:“皇上 ,人生最大的喜事,就是瞌睡送枕头,瞧,有人给你送枕头来了,快派人把她弄进来,不要让太后抢了先。” 第175章 阴谋 赫连玺凝视着我的眼睛,一扫满脸阴郁,据傲:“放心,就算她不来,明天她也会准时出现在大殿之上” “哦,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我把手中的令牌往他身上一扔:“希望你别算计我。” 算计得到挺多,不过也是,不会算计怎么会在皇宫里被折腾了那么久,也能隐忍的活下来呢。 赫连玺伸手接住我扔过来的令牌,机不可查的微微一震,眼中荡起波光:“我不会算计你,我是你的十九,永远不会算计你。” 我眉头骤然一紧,他对我太亲近了,亲近的仿佛对他心爱的女子情感转移全部到我身上来了。 “至于你身上的赤焰,咱们容后再议,你好生在这里休息,寝宫外,我已经加强了戒备,只要你不出去,就不会有危险。”赫连玺伸手压在了我的肩头,声音低沉:“我们两个一定会达成所愿,我就是你最厉的刃,为你所向披靡,砍杀任何人。” 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头蔓延,让我不得不警惕,赫连玺功成名就之后,会如何待我? 摸了摸身上的军号令,另外半块已经被秦悟拿去调兵遣将,这半块就是我的救命稻草,若是他如同赫连决一样,狡兔死走狗烹。 我的不 语,让赫连玺对我更加温柔,胆子更加大,靠得我更近,额头都快抵到我的额头上,“你可以全心全意信任我,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你所说的每一件事情,我都可以替你完成。” “杀赫连决,杀太后,祈惊阙,姜媚儿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替你去做。”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带着一抹熟悉,让我心惊肝颤忍不住的推开他,带着一丝慌乱后退两步:“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你也用不着这样试探我,你没有我,你依旧是冷宫被人欺凌,性命堪忧之人。” “你在怕什么?”赫连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直射我的心房,言辞犀利,带着尖锐的锋芒:“我不是赫连决,我是十九,我不会像他对你……”他说着停了一下,抿了一下嘴接着又道:“我不会向他对前皇后姜酒那样对你,你拉我出淤泥,救我于水火,你是我的半条命。” 一母同胞,一前一后双生子,血液相同,被太后调教的个性也是相同。 赫连决曾经也对我说过,视我如命,我的命重于他,没有我他就活不下去。 他们兄弟两个的誓言驾轻就熟的相同,就连命运的轨迹对待女子的态度,都是八九不离十的相像。 “ 等你真正的大权在握,再过来跟我说我是你的半条命吧。”我不客气的说道:“现在你仍旧一无所有,别惹毛了太后,赫连决还没死呢,你随时随地都有被换过来的可能。” 我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按照太后的个性,一切皆有可能。 赫连玺勾勒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我会珍惜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会强大成为你的盾。”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我后退的几步上,立在他面前,踮起脚尖,指着他的胸口:“你现在就凭一张嘴,到处许诺,甜言蜜语,我不是后宫那些的蠢女人,你所拥有的一切,所会的一切,都是我教的。” “所以这种把戏,不要在我面前玩,你也玩不起,明白吗?” 他炽热狂跳的心在我手下,我感觉不到丝毫的信任和安全,说大话谁都会,弄到切身的利益时,翻脸都比谁都快。 赫连玺也不气恼,眼神锐利依旧,带着势在必得:“你现在不信,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我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他。 他和我对视了片刻 ,离开了寝宫。 外面的守卫多了几倍之多,我透着窗户缝往外望,赫连玺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适应着皇位。 真的 玉玺在他手上发挥了最大的作用,让他飞快地已经掌握了皇宫的大多侍卫,侍卫为他卖命。 半明响午过来告诉我,谢轻吟拿了圣旨要离开皇宫,临走之前,想见见我,问我见不见。 除了寝宫,只要我踏出去,祈惊阙就会察觉,或者说他已经察觉,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等着我出去呢。 我想了片刻,让半明带谢轻吟过来见我。 半明什么话没讲,出去半个时辰之后把谢轻吟带过来了。 漂亮和我曾经有着四分相似的脸,变得瘦的只有巴掌大,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眼神透着坚定,唇色苍白,一身素衣,头上紧紧插着一根木簪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你会嫁给皇上为妃吗?”谢轻吟开口的第一句话,如斯的问我。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着她:“到底是谢侯爷让你进宫为妃,还是九千岁让你进宫为妃?”她曾经的我长得有四分像,祈惊阙又在我坟头如此悲伤,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谢轻吟会进宫是他所为。 谢轻吟惊诧了一下:“为何这样问?” “一个问题交换一个问题,这才公平。”我浅笑对她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应该不会再有所隐瞒才对。 ” 谢轻吟眼帘微垂,慢慢的坐了下来,和我面对面,抬着眼皮望着我:“阿酒,你最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嫁给皇上是吗?” “不是。”我手拿在茶壶上,给她倒了一杯水:“他不是我的良人,前皇后的下场,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那我的进宫是一场交易。”谢轻吟听到我的回答,不再隐瞒的说道:“我从未见过前皇后,父亲把我送进京城,找到了九千岁,九千岁见到我之后,的确很惊讶,不要父亲的任何好处,向父亲保证我的安全。” “他有没有向你传达什么?”我随即问道,祈惊阙在我重生归来见我第二次的时候,就知道我是姜酒,而后赫连决选妃,我便顺理成章被他安插在谢轻吟身边。 他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布局让我自己亲手报仇,布局让我让别的女人毁掉赫连决。 “没有。”谢轻吟看似没有隐瞒的说道:“只说送给我一个宫女,不让我带任何婢女进宫,凡是和你商讨,就能达成所愿。” 我放下茶壶,手放在桌子上慢慢收拢,嘴角蠕动了一下,身体忍不住的发抖,祈惊阙对于我报仇的路数,以及想走的路,悉数尽掌,那我的重生,会不会也和他有关? 第176章 疑点 “有什么不妥吗?”谢轻吟见我半天没说话,面色紧张不由自主的问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可以尽管告诉我,现在……我不想与你为敌。” 我内心抗拒的想着重生到别人身上,这种匪夷所思之事,应该不是人为,祈惊阙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操控人的灵魂。 脸色缓和了一下,我张口道:“没什么事情,只想问你九千岁和你接触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对你说过什么。” “我与他单独接触的次数很少。”谢轻吟微微思量了一下说道:“总共也就三次,三次你都不在,有两次他见到我会失神,我也不知为何。” “看见你会失神?是不是那种透着你在看别人的眼神?怀念,懊悔,夹杂着痛苦?”我把祈惊阙看我有时会出现这样的情绪,说来。 谢轻吟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太后身边的姑姑明秋,曾经说我像前皇后姜酒,起初我没有在意,听你这样一说,现在想想,九千岁之前一直和前皇后姜酒水火不容。” “也许因为我和她的一点相似,让九千岁偶然之间会想起她,毕竟水火不容,不是仇家,人死了,恍然之间想起,也会走神 。” 探听到这里,我的心像狠狠的被人用手攥紧,脑子不断浮现着倾盆大雨的海棠林里,祈惊阙抱着一个坟头虔诚眷恋情深。 “你怎么了?”谢轻吟走突然搭在我的手上,温热的体温让我猛然惊蛰,把手抽回来,迅速的回神,轻扯一抹笑容:“没怎么,只是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只不过是别人下的一盘大棋。” 谢轻吟额尖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你是说九千岁?” “难道不是吗?”我轻轻的反问:“不然你的心上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你明明已经怀了身孕,就算当不了皇后,有一个孩子傍身,加上你的身份在这皇宫里也可安然无忧,不是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中长成参天大树,谢轻吟经过诛心,丧子之痛,急于找宣泄的出口,我的话,就让她在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 “棋子,我痛恨这两个字。”谢轻吟冰冷的说道:“身为女子,只能嫁人,被人摆在棋盘上,多可悲。” “但你现在自由了。”我慢慢的站起来,望向外面,蔚蓝的天空,多了几朵乌云飘荡:“回到谢家,比在这深宫里好很多,走吧。” 她若有本事掌控 谢家,成为北凌最有银子的女人,这何尝又不是一种保障。 谢轻吟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我给她倒的茶水,一口饮尽,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无论你待在皇宫有什么目的,在这一刻,我希望你达成所愿,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干脆利落的离开。 我看着她挺直的背脊,她是从里到外都发生了变化,比第一次我见到她 来的更加坚决果断。 但愿她能一直如此,在这天下里我是看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靠山山会塌,靠水水会泄,唯独自己方能长久。 至于祈惊阙到底跟我重生有没有关系,还是说他跟我的死亡也有关系,我都得等到有足够的资本能和他抗衡的时候,才能出手。 赫连玺上完早朝给太后请过安,把折子搬到了寝宫,并告知于我,苏慕华再下个朝找了她的祖父苏太傅。 跟苏太傅聊了很久,才欢欢喜喜的回宫。 我听后,盘腿坐在软榻上,沉默了许久:“贤妃也是一个好人选,她足够聪明,足够听话,必要的时候,这是一个极其好的挡刀的。” “贤妃的家世抵抗不了太后。”赫连玺没有否认我的话,也没有赞同我的 话:“这个女人太精了,把什么都置身于室外,其实她什么都想要,是一颗好棋子,是一颗带着棱角的棋子。 ” 换言之,赫连玺意思他不好控制。 “聪明的女人好控制,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见他没有采纳我的话,也不再多言:“我只是随口说一下,你看着办,对了宫中禁卫军,有多少听你的?” “一半。”赫连玺把玉玺拿了出来:“禁卫军的副统领听我的,还有锦衣卫,也听我的,至于太后,她在皇宫用的人不多。”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比我想象的做的更多。 我往软榻倒桌子上一趴,手敲击在桌子上,微微闭目不再言语,心中思绪飞得很远。 迷迷糊糊之际,脸上被人轻轻的抚摸,带着眷恋一般的描绘,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骤然睁开眼,翻坐起来。 “你醒了?” 赫连玺站在软榻下,手负于背后,弯着腰,眼神无波,仿佛才凑过来。 我手心里冒汗,揉了揉额头,“抱歉,我睡着了。” 赫连玺背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擦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把手摊开,放在我的眼帘下:“你做噩梦了,都流汗了。” 我胡乱地擦了一把额头 ,的确有汗水,还没开口否认,赫连玺转瞬之间又道:“能告诉我你做什么梦,为什么你的梦里,会如此撕心裂肺,带着火烧的味道。” 我眼皮一抬:“我没有做梦,试探着我。” 赫连玺见我否认,不急不缓,点了一下我的嘴角,眼中浮现不解:“你没有做梦,但是你说梦话了,说很热,火的滋味很不好受。” 他的话像一盆凉水,对着我迎面泼了下来,让我浑身打着冷颤,浑身紧绷,嘴角一扬故作轻松姿态:“大概是日有所想,想着如果我们败了,可能就会像前皇后姜酒那样,狡兔死走狗烹,被活活地烧死。” 我的话音一落,赫连玺眼神陡然之间变得凶狠,双手攥握成拳,咯吱作响:“不会败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被烧死了。” 他的话让我的心间陡然一紧,不会让我再被烧死? 我重生到木九儿身上,除了祈惊阙没有人知道。 赫连玺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是姜酒的时候和他并不相识,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对我仿佛带着熟念? “你认识前皇后姜酒?”我张口冷声试探而出:“只有她在这皇宫里被活活烧死的,你把我当成她了?” 第177章 试探 赫连玺震了一下,没有撇过眼,而是直勾勾的望着我,眼中盛满了悲伤和哀痛:“不是的,我没有把你当成她,你从来都是阿酒,而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那个傻瓜,也是被活活烧死的。” “如同姜酒一样,被活活烧死的,大火吞噬着她,我救不了她,我连她的尸身都保不住。” 我唇角微动,没想到是这样。 他心爱的女子,跟我曾经一样,葬身于火海。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我说着要从软榻上下来,赫连玺一把压住了我的手,眼神极其坚定,向我保证道:“你不用害怕,你梦里的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只管放心大胆的睡。” 他炙热的手跟我冰凉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猛然抽开:“不是我怕,是你在怕,赫连玺,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担心明天不顺利。” 事情凑巧,让我不得不多想,他一个生长于冷宫的皇子,心爱的人被火烧死。 在我入宫,跟没入宫之前,宫中没有发生过火灾,唯一的大火,就是赫连决烧死我,只有初雪一个人扑进火海救我。 难道……他心爱的人是初雪? 想到此,我猛然抽开的手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的行为把他吓了一跳,也让他眼中带了一丝狂喜。 “你之前跟我讲 ,你心爱的人不认识你,把你当成别人,是把你当成赫连决么?” 赫连玺整个人僵硬绷紧,张口声音嘶哑:“是,没有人分得清楚我和他,没有人把我当成十九。” 眼神像极了被丢弃的狗,再也没有人把他找回来一样。 “你和她怎么认识的?”真的会是初雪么,初雪跟着我的时候,单独替我办了很多事情,她嘴巴牢有忠诚,是我不可多不得的左膀右臂,我对她信任有加。 若是他们认识, 初雪的确会把他当成赫连决,不会雷池半步。 “在宫里认识的。”赫连玺眼睛一眨不眨,染上了一层水雾,可怜巴巴的:“之后她出了宫,有很长时间没见,而后又见了,可惜她不识我。” 我以往进宫,都是带着初雪初歌,与赫连决的相识也是在皇宫里,初雪和他认得,也说得过去。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没有死?”我目光盯着他,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想着初雪活得好好的,若他们真的相爱,我倒是愿意报完仇之后成全他们。 赫连玺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就跟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盏灯一样,迫切而又炙热:“你说她没死?你相信人会死而复生?”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为什么会想到人死复生,而不是想到人没死? 事情的走 向有些超出我的预想,我缓慢的摇头:“人死复生那天下不是乱了套了吗?也许你对她没有死,在某个地方等你呢。” 赫连玺亮堂的眼睛慢慢地暗淡起来,眼皮一垂,话锋一转:“阿酒,你再歇息一下,我去给你点点安神香。” 言罢转身就离开,去点安神香去了,一点都不相信我口中所说他心爱的人也许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我支着下颚,看着他行云流水点着安神香,周身散发着一抹我看不透的朦胧。 安神香一点,让我安神不少。 赫连玺低头处理他的奏折,眉头微皱,紧抿嘴角,像极了赫连决。 “十九……” “嗯?”赫连玺抬头望我:“怎么了?” 我暗自懊恼,刚刚脑子里想着叫他一声,嘴里就脱口而出,“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 他听到我的话双眼刹那间如春光明媚起来,咧嘴笑的傻气:“我一直都在,你什么时候叫我都在。” 我把手扣在额头上,挡住眼帘,他这种傻里傻气的样子,和赫连决明显的区分开来。 赫连决自从坐上皇位开始,端着威严,就连笑也没有和我曾经在一起的时候肆无忌惮了。 慢慢的趴在软榻上的桌子上,在安神香之下,我的脑子有些昏沉,梦见了曾经还稚嫩的赫连决,他神采飞 扬地拉着我, 奔跑在京城的大小街道,买有特色的小吃投喂着我。 我们会在大街上放肆的大笑,会宣泄的大叫。 他什么都依我,我喜欢的,我爱的,他能弄来,送到我的面前。 他俊逸非凡的脸笑得很好看,笑着笑着就变成了狰狞可怖,锋利的宝剑,砍着我的手臂笑问道:“酒儿,他们说的江山是你的功劳,朕很不赞同,这明明是朕自己的本事,跟你有何关系?” 鲜血四溅,疼痛蔓延,疼得我难以呼吸,瞬间翻了起来,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又做噩梦了?”赫连玺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双手缠到我的腰上,带着无尽的担忧。 我身体一僵,喘着粗气,才发现我睡在了龙床上,天已漆黑一片,只有寝宫里的一盏宫灯摇曳着暗淡的光。 “啪!” 我一个转身,反手对着他的脸打了下去,离开了龙床,抄起正在燃烧的安神香,直接砸在龙床上:“赫连玺,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睡觉一向警惕,许久都没有做过梦,我带了一点信任他,他竟拿安神香算计我。 赫连玺没有躲闪,安神香的火星子溅到他身上,他沉着一张脸:“日有所想,夜有所梦,我只想在你做噩梦的时候陪着你,有什么错?” 我冷笑两声,套了衣裳, 转身就走,赫连玺慌不择路赤脚跳下来拦截我:“你留在这里,我走。” 我紧握嘴唇不语,赫连玺生怕我出去,迅速的捞起了衣裳,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寝宫。 他离开了,我也睡不着了,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出了寝宫,满天星辰的夜空,静谧带着冷意,就如我的心一般冰凉破碎坚韧。 翌日,我和他正在洗漱之时,太后带着人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前来。 我蒙上了面纱,遮住了额头,只露出一双眼,赫连玺把装有玉玺的盒子往我怀里一放,出门迎上了太后。 太后等着他把礼行完,眼中带着审视的问道:“是不是你把念念藏起来了?” 赫连玺故作惊讶,脸色大变:“念念怎么了?” 太后眉头一皱:“念念失踪了,别告诉哀家与你无关。” 赫连玺顿时着急万分:“念念失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母后,朕要去找念念,今日不早朝了。” 说着作势就要叫人,太后一时吃不准,张口斥责阻止了他,“胡闹,身为帝王,每日早朝,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可是念念不见了。”赫连玺眼中火急万分,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定有人乱嚼舌头根子,让念念知道误以为朕要册封她人为皇后,故而她伤心欲绝离家,不行,朕要出宫找她。” 第178章 争论 太后见他火急火燎又要走,出口再次斥责:“皇上毛手毛脚像什么样子,即没有册封她人为后,现在去朝堂之上,向文武百官表明只娶念念为后,省的文武百官,尤其是苏太傅狼子野心。” “母后所言极是,都是朕的错,朕先前不该在朝堂之上放任他们。”赫连玺瞬间回了脚,谦卑懦弱无能,认错而又自责:“朕以为表明了决心,没想到他们如此变本加厉,今日朕绝不姑息,若是念念有三长两短,朕定然让他们好看。” 太后喜欢好操纵之人,赫连玺此番言语正得太后的心,让她缓了语气:“皇上知道什么叫好坏,哀家很欣慰,今日哀家和你一起上朝,定要好好威慑一下文武百官,让他们知道,皇上才是天下之主。” 赫连玺满脸感激和欣喜,拱手行至大礼:“多谢母后,母后先行,儿臣吩咐人出宫找念念,随后就到。” 太后欣慰的一笑, 叮嘱道:“找到念念,悄然的带她回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儿臣明白。” 太后点了点头带着静姑姑转身率先离开。 赫连玺见她一走,脸上那间寒了下来,眼中杀意凛然。 我抱着玉玺走出来:“你撒谎的本事越 来越如火纯青了,不知道太后知道这都是你的算计,会是什么表情。” “她什么表情与我无关,她可没有对我一天好过。”赫连玺说着侧头望我,春寒料峭般的眼神如乍春还暖:“对我好的人只有你,从始到终只有你。阿酒。”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等到大权在握回想曾经,我这个对他知根知底,见过他最狼狈的人,怕就要横尸当场。 “希望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我凉凉的提醒完,走下寝宫的台阶,站在仪仗队里,看了一下天色。 昨夜星辰遍布,今日乌云盖顶遮住了晨光,阴霾的仿佛有一场暴风骤雨将至。 朝堂之上,这是我第二次来的朝堂之上。 第一次是我册封为皇后的时候,赫连决把我带到朝堂之上,脸上挂着威严从容的笑容,不顾文武百官怪异的眼色,站在龙椅之前,与我十指相扣,接受跪拜。 当时的甜蜜和爱灌满了我的心头,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从古到今,没有一个帝王会带着他的皇后在朝堂之上接受朝拜。 我做到了,然而站得越高,摔下来粉身碎骨,疼的谁也想不到。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率先开口的是祈惊阙,他话 音落下之后,没有行跪拜之礼,只是用手拱了一下,而后慵懒的依靠在龙柱上,嘴角泛着似笑非笑,张狂不已。 文武百官紧接着齐刷刷的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玺手微微一抬:“众爱卿免礼。” 我刚刚在赫连玺身后两步站定,太后斜眼望上来,与我四目相对,瞬间眼神变得锋利。 我戴着面纱,捧着玉玺,冲她弯了一下眉,太后眉头狠狠的一皱,递了眼色给静姑姑。 静姑姑随着她的目光向我这里望来,见到我之后慢慢的后退,向我这里挪来。 太后目光又上挑,试图和赫连玺对视,奈何赫连玺眼中只有文武百官,没有向她那里望去。 静姑姑还没有靠近我,监台御史就率先发难:“臣有本启奏,奏请皇上,册封皇后,早日诞下龙子,固定国之根本。” 有人打头阵说话了,其他的人就接着说:“贤妃,苏贵妃,都是贤良淑德之人,家世品性皆是上乘,请皇上抉择。” “皇上若觉得后宫无人胜任皇后之位,过了年开春,可大选,请皇上下旨,三品以上官员人家小姐,皆送入宫来。” 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静姑姑也不敢轻举妄动,又退 回太后身边,凑在太后耳边低于了几声,太后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是沉得滴水。 “你们当哀家都是死人吗?”太后扣在椅子的扶手上,藐视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太后话音落下,下面顿时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 都没有人说话,祈惊阙漫不经心地扫过文武百官,散漫的开口附合太后:“太后懿旨已经下了,倪家倪寒念小姐是皇后,你们这么光明正大的违抗太后,是要造反吗?” 文武百官浑身一颤,各自对望一眼,垂下头颅不语。 祈惊阙瞧见他们的样子,轻噗带着鄙夷又道:“各位大人家里若有姑娘,大可送入宫中,守孝三年,三年内没有皇后,各位的千金若生下皇子,也是喜事一见呀,怎么就一定要立后了呢?” 该死的混账东西,是在一针见血再骂文武百官是蠢货,提醒文武百官有本事把自家的姑娘送进宫来,正好趁着没有皇后,赶紧生下一儿半女,可以让自己的位置巩固,若是封了皇后,可就没有现在的日子好过了。 苏太傅看了一眼监台御史,监台御史向前一步:“九千岁此言差矣,一个品行不端,在守孝期离府的小姐,是不配做我北 凌皇后的。” 祈惊阙高挑眉头,没有在说话,依靠在龙柱上的姿态更加慵懒了,完全不把所有人放在眼中的架势。 “品行不端?”太后声音一冷:“御史大人,说错话可是要付出责任的,哀家的侄女,怎么就品行不端了? ” “守孝期离开府邸。”监台御史杠上了太后,掷地有声道:“在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亡,还不足一月,她就离府,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怎么能做我北凌皇后,天下女子的表率?” “梅立业,谁给你的胆量血口喷人?”太后怒道,直呼监台御史大名:“哀家的侄女,好好的在家守孝,何来离府之说?” 一想着自己的孙女当皇后的苏太傅,此时不缓不急的开口:“太后息怒, 倪小姐在不在府中,一查便知,没有必要在朝堂之上,让皇上为难。” 太后哼笑了一声,直言不讳:“苏太傅,哀家对你不薄,你倒是出来和稀泥了,哀家的侄女在家,凭什么给你查?” 太后也知道倪寒念不在,一查就会出事。 “不查永远不知道真相。”苏太傅声音缓慢的紧逼,双手拱向赫连玺:“皇上,查了才会让人心服口服,请皇上下旨,去倪府查看。” 第179章 杀我 赫连玺闻言,故作为难之状看向太后。 太后见他如此,眉头一扬看了一眼苏太傅, 对赫连玺看似微笑慈祥,实则威胁他,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该怎么做有利于皇上,有利于国家,皇上自行抉择便好,哀家 ,都支持皇上。” 赫连玺嘴角缓缓一勾,“母后放心,儿臣定然不会让母后失望。” 太后神色稍缓,敛去浑身的寒意,坐在椅子上向下睨着文武百官,气势从容不迫。 赫连玺视线掠过文武百官,落在我的脸上,对我招了招手。 我虽不解他现在叫我去做什么,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现在是宫女身份,没有违抗他的本钱,带着心中的疑惑,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恭敬的立在他的面前,他对着我低于了几声。 我的眉头拧了起来,我的不解达到了鼎盛,背对着文武百官,望着他浅褐色的眼眸:“为什么让我出手,这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赫连玺对我咧嘴低笑道:“什么仇,什么怨借用他人之手,不如自己亲手手刃,更何况是太后在意的侄女。” “我怎么感觉,你要拿我祭刀?”我压着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听到的话道:“太后可不是善茬,一旦有何闪失 ,我的小命可就没了。” 赫连玺目光越过我,落 在了下面:“阿酒,在这天下里,谁都会害你,唯独我不会,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 他让我放心大胆的去做,就是让我把倪寒念带进来,直接对上太后,告诉太后,倪寒念进宫是我所为,受赫连玺授意。 “放心大胆的做,好,我倒要看看,皇上你是不是真的会像你口中所说,我可以放声大胆的做任何事情。”我应了他的话,他都不怕,我拥有军号令,秦悟马上就到,我怕什么? 当即退下,在偏殿看见神色倦怠双眼带着血丝的倪寒念。 我戴着面纱,她没有直接冲向我,而是打量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在把她父亲弄残废时,我也是这番打扮,她大概觉得我甚是眼熟。 我摘掉面纱,张口道:“念念小姐别来无恙。” 倪寒哥双眼陡然一睁,“阿酒,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怎么也不给我一个回信?” 我翘了翘嘴角,挑拨离间信口拈来:“我被太后关起来了,太后不让我去见你。” “你把信送给姑母,姑母不同意,把你囚禁起来了?”倪寒念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的念念小姐,我今日才好不容易摆脱太后的囚禁,就过来找您了。”我说着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若 不信,咱们可以找太后当面对质,太后根本就不想让您嫁给皇上,皇上现在正在朝堂之上为了你力压群臣。”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倪寒哥本来泛着血丝的双眼,现在变得血红起来,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皇上为了我,在朝堂之上,受文武百官的斥责?” 我眼中藏着一抹阴沉,点头:“除了文武百官,还有来自太后的阻止,皇上一个人,抗衡着北凌各方的势力,只为娶你。” “我要去他的身边,我不会让他一个人为了我和天下为敌。”倪寒念说着像被解了套的鱼儿,推开我,拔腿就往外跑。 我理了一下衣裳,手中的面纱往腰上一塞,慢悠悠的回到朝堂之上。 倪寒念突然之间的闯入,就像沸油里溅了水,一下子炸了锅。 祈惊阙靠在龙柱上的身体稍微直了些,双手环抱于胸,睨着我,我冲他挑衅的一笑,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凝视着我。 跟苏太傅一伙的人,开始借题发挥,一人一句上表,太后的人落于下风,被他们说得节节败退。 倪寒念察觉不对,转身就要走,我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在她的腿肚子上,把她踹趴在地。 老奸巨猾的太后,脸阴沉的滴墨,昂着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赫连玺,压着怒火:“皇上 ,这就是你解决的方式?随便找一个和念念相似的人,过来告诉文武百官,念念不是贤良淑德,不忠不义不孝?” 文武大臣脸色一变,大概是没有想到太后会舍弃倪寒念来一个死不认账,继而还想保全倪家再出一个皇后的名额。 “怎么会随便找一个人呢?她明明就是念念小姐啊。”苏太傅拱手对太后道:“太后,她刚刚闯入进来可是叫您姑母的,不是您的侄女,怎么会叫您姑母?” “你们找过来的人,当然是和她对过了话语。”太后死不承认倪寒念是倪寒念,“拿一个假货来欺骗哀家,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怎么会拿假货来欺骗太后呢?”我弯腰拽起倒地的倪寒念,把她拖到太后身边,甩了下去:“若不是念念小姐,杀了便是,太后您说呢。” 太后眼中散发着寒意,看了一眼摔在她身边倪寒念,双眸直射着我,迸裂出巨大的杀意:“哀家跟皇上说话,哪有你这个宫女说话的份,来人,把她给哀家拖出去仗刑。” “母后不必动怒。”赫连玺出言规劝,道:“阿酒说的是,不是杀了就是,省得文武百官说念念不懂孝道,在守孝期私自出府。” 太后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皇上,哀家都没有杀一个宫女的权 利了吗?” 我把军号令掏出来,太后脸色巨变,眼中大骇,红唇忍不住抖了起来。 我把军号令一举,勾勒出冷笑道:“太后娘娘,您真的没有权利杀奴婢,奴婢是军号令的主人,杀奴婢,需要三司会审,罪名确凿,皇上下令。” “你哪来的军号令,假的,这肯定是假的。”太后厉言道:“皇上,还不把这个拿着假军号令的人拿下,碎尸万段。” “假的?”我身体一转,目光扫视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把手中的军号令高举起来:“苏太傅,您是三朝元老太傅 ,您见过军号令,您看看这半块,是真是假?” 苏太傅眯起了眸子,精明的目光闪烁着,拱手对太后道:“启奏太后,这军号令是真的,老臣有幸见过几次,识得。” “既然苏太傅说是真的,太后,您就没有权利杀我。”我把军号令一收,目光灼然的看着她。 太后气的脸色发白,眼底涌现出一丝恐然,在她脚边的倪寒念手脚并用的抱住了她的腿:“姑母,念念不是有意的,请姑母不要为难皇上。” “啪。”太后随手一甩,甩在了倪寒念脸上,斥责道:“你这个假货,竟敢冒充哀家的念念,诬陷哀家的念念不忠不仁不义不孝,静姑姑把她拖下去,哀家要好生审问。” 第180章 封后 倪寒念被狠狠的甩趴在地,捂着脸发懵,忘记了哭。 静姑姑得到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来拉扯倪寒念。 朝堂之上除了我和赫连玺,多的是人不想让倪寒念被太后的人带走,只要太后的人带走她,大家就心知肚明,太后不但不会让她死,还保全了倪家的名声。 最着急的是苏太傅,眼瞅着他的孙女儿苏慕华占据了上风,意外发生,他上前一步拱手,就道:“太后,您不是说她是假的吗?既然是假的,就要打入大牢,严刑拷打 ,问她到底是何种目的,受什么人指使,竟敢冒充念念小姐,来败坏念念小姐的名声。” “是啊,假的绝不能姑息。”我把玩着手中的军号令,幽幽地对太后道:“若不杀之以敬效尤,下次这些贼人还是会故伎重施,败坏念念小姐乃至倪家的名声,还请太后明鉴。”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太后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军号令:“皇上,你是一国之君,该你说话了。” 没有我说话的份,她施压赫连玺,我勾了勾嘴角后退两步站在了赫连玺左手边。 太后见状就肯定了我和赫连玺是一起的,目光从我手中的军号令上,移到了赫连玺脸上目不斜视地盯着他。 赫连玺清了一下喉咙:“ 是真是假,总是要查清楚的,母后,您说呢。” 太后胸口起伏,强压怒火:“这就是皇上的态度?” 赫连玺不急不缓,故作惊讶,反问着太后:“朕是一国之君,当然要为大局态度考虑,来人,把这个假冒念念的女子,拖下去,五马分尸。” 朝堂外,传来侍卫齐刷刷的应声进来。 倪寒念捂着脸,双眼血红震惊,扭头极其缓慢的看向赫连玺,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哀家看谁敢?”太后出言厉喝:“祈惊阙,把这个拿军号令的女子,给哀家拿下。” 被点名的祈惊阙,靠在龙柱上站直了身体,眼皮微抬,薄凉冷漠地说道:“君号令的主人,等同于将军,虽然她现在只有半块,太后,臣不能越了皇上拿下她,请太后恕罪。” 太后听言,阴沉一笑,刚要开口说话,祈惊阙张口又道:“ 臣倒是可以替太后,拿下这个冒充念念小姐之人,来人。” 他的一声令下堪比赫连玺,朝堂之外走进来两个干练的太监,太监无视的朝中大臣,把倪寒念押住。 倪寒念如雷劈身,猛然惊醒,奋力挣脱太监,扑向赫连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你让我留下来的?” 倪寒念昨天晚上进宫,的确是赫连玺 把她留在宫里,为的就是今天让她背上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名,让太后颜面扫地,从而断绝倪家再出一个皇后的美事儿。 赫连玺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嘴角浮现冷笑,用手划过她的脸颊,抹去她的泪水:“朕比任何人都心疼你,你是知道的,可是现在……” “我死才能化解吗?”倪寒念汹涌的眼泪,犹如掘堤的江水,“你和姑母两个人,非得因为皇后之位,弄得如此生分吗?” 赫连玺把沾染到她眼泪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舔了一下,眼神暗沉,“朕被人掣肘,不是生份的问题,朕也想扫清障碍,迎娶心爱的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赫连玺在众目睽睽之下,谎话信口拈来,所有的人都不信,只有盲目陷入情爱的女子,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倪寒念满是眼泪的双眸,对他满满爱意:“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不要跟姑母生分,姑母是喜欢于你的,会辅佐你的。” 赫连玺听到这样的话脸色沉沉,声音压了下来:“我也想和她好好的,母慈子孝,一起掌管北凌。” “会的,事情因为我而起,那就因为我灭。”倪寒念眷恋的用脸蹭了一下赫连玺的手,而后后退,对着太后磕了一个头:“姑母,请姑母不要 为难于他。” 太后当然不可能答应她,不能现在认下她就是倪寒念,给文武百官拿了把柄,她站而不动紧抿着嘴唇,眼中毫不掩饰的恨然,把我和赫连玺记恨上了。 倪寒念磕完头之后,从地上爬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赫连玺,对着旁边的龙柱,撞了上去。 鲜血四溅,额头撞出了一个大窟窿,身体随之软塌下来,太后双手紧紧的攥紧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讲。 赫连玺眯了眯危险的眸子,对手下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过来拖走倪寒念,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个个翘首以盼,眼中散发着算计的光芒。 赫连玺和太后现在的关系彻底决裂,最高兴的就数苏太傅,倪寒念不管生与死,只要赫连玺下昏,苏慕华就是铁板钉钉的皇后。 太后吐了一口浊气,竭力压着自己翻腾的杀意:“既然这个假的念念,已经畏罪自杀,那么真的念念就在府上,苏太傅,监台御史,下次不要再让哀家听你们说,倪家姑娘不忠不仁不孝了。” “她就是倪寒念。”赫连玺在太后话音落下出口道:“她刚刚对朕承认了,还叫了您姑母,母后,您不会忘了吧。” “皇上您……” “启奏皇上,秦悟将军率领北大营的将士们,在宫门 外候着。”外面太监的声音尖锐打断了太后的话。 “谁进来了?”太后维持不住从容,声音带了一丝颤。 外面的太监已经来到朝堂之上,重复着刚刚在门外说过的话。 赫连玺还没有发话回答,太后直接越过他命令道:“让禁卫军把秦悟抓起来,私自领兵进城,诛九族。”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静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赫连玺缓缓的站起来,走到太后面前,伸手握住太后的手臂,嘴角挂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母后,您怎么了,秦悟过来只不过是为了解决皇后之事,没有什么恶意的。” 太后反手一抓他的手,长长的甲套镶嵌在他的肉里:“赫连玺,你欺骗了哀家?” “怎么会?”赫连玺伸手扣住太后肩头,阴冷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儿臣是母后最孝顺的孩子,是母后最喜欢的孩子,一如当年,从没背叛。” “今日皇后的事,必须要做一个了断,母后的人选是念念,苏太傅选的是苏贵妃,母后,你猜儿臣选的是谁?” 赫连玺的话语,让我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太后的眼神猛然凝聚起来,目光射向我,眼中颜色翻腾:“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原来哀家和苏太傅在朝堂之上不合,是为了给你做嫁衣?” 第181章 妻子 “怎么会替我做嫁衣呢?”我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对着太后泛起淡淡浅笑:“后宫佳丽三千,个顶个的贤良淑德,太后怕是误会了。” “不是吗?” “宣贺将军进殿。”赫连玺声音盖过太后的话,对着禀报的小太监,命令道:“朕恩准他带兵进宫。”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顿时脸色大骇,纷纷出列劝阻:“皇上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凡是将军带兵入宫,皆是有大事要发生。” “宫中禁卫军可以保护皇上,且不可让秦将军带兵入宫,请皇上让秦将军早日退回北大营,莫要在京城逗留。” “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北大营隶属军号令统领,开国以来,北大营只进京三次,三次皆是有重大事件。” 文武百官说的没错,军号令统辖北大营,北大营自北凌开国以来,只进京三次,三次皆是因为叛乱。 因此京城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传闻,北大营进城,不是江山易主,就是腥风血雨。 “ 赫连玺你敢违抗哀家?”太后挣扎企图挣脱赫连玺扣在她肩头上的手,赫连玺非但没有松,反而更加用力,垂着眼眸笑看着太后:“母后,儿臣是赫连决,您不要 叫错了,文武百官,不知道您有双生子儿子。” “禁卫军统领何……” “禁卫军统领不在。”赫连玺压下她的话,阴冷的提醒:“现在掌管禁卫军的是副统领,并非母后心腹。” “你……”太后气结,脸色阴沉滴水。 “朕很好,从来没有像此时如此好过。”赫连玺翘着嘴角拍着太后的肩头:“一切都是仰仗于母后,母后的恩德,儿臣一辈子都不会相忘,来人,把太后带回坤宁宫,好生伺候。” 禁卫军出现,手中拿着刀剑,强势性的把太后带走。 太后双眼突出,带着凶狠。 以防夜长梦多,我要跟着太后后一起退下,赫连玺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拽回了原地,站在了他的身侧。 我眉头一皱,扭动着手腕,他却紧紧的禁锢,不让我动弹。 祈惊阙眼皮一掀,浑身带着煞气,从龙柱旁一步一步的走到正殿中央,“不知皇上到底所属是谁,坐得后位?” 赫连玺缓慢的把我的手一举,睨了一眼下面的文武百官,张口带着不容置喙:“阿酒,是朕的皇后。” 我心漏跳了一下,心中如江水翻腾震惊,我从来没想过,他为册封我为皇后,“ 疯了你。” 我用力的一甩手,把他的手甩开。 “阿酒?”祈惊阙不慌不忙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到龙椅台阶下面,昂着头:“阿酒,可不是你的皇后,她是我的夫人。” 他的话语像一记闷雷,炸的文武百官窃窃私语唏嘘不已。 赫连玺慢慢的收拢手指,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浅褐色的眼眸中,懊悔狠辣交织,“阿酒,你是朕的皇后,朕今日要册封你为后。” “皇上。”苏太傅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阿酒姑娘拥有军号令不假,前皇后姜酒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拥有了军号令,企图造反,毒害皇上。” 谋杀我的罪名,企图造反谋害皇上,因为我拥有军号令,可以一呼百应。 可他们没想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所有的罪名都是赫连决强加给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死,想让我痛苦的死。 赫连玺双眼逐渐变红,盯着苏太傅带了一丝执拗:“活生生的例子,苏太傅亲眼所见她谋反了,还是亲眼看见她毒害朕了?” 苏太傅一愣,半天没缓过神儿。 赫连玺为我辩解,激扬饱含的情绪,让我有些匪夷所思,现在的他根基不稳,不给苏太傅任何面 子,是不利于他的。 “这还需要亲眼所见吗?不是天下人有目共睹之事吗?”祈惊阙声音略带尖细,幽幽地提醒:“皇上贵人多忘事,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早就诏告天下不是吗?” 赫连玺眼神一扫落在他身上,嘴角微扬:“九千岁仗着先皇的宠爱,越发的目中无人,想去伺候先皇吗?” 祈惊阙对于他的威胁,和抑制不住的杀意,悠然自得道:“皇上有所不知,臣有先皇给的免死金牌,皇上要杀了臣,可是会落下不忠不义的名头。” 免死金牌。 祈惊阙还有这玩意儿,为何我不知道? “十恶不赦之人,拥有免死金牌也没用。”赫连玺看着他眼中杀意迸裂,犹如跟他积怨已久,不死不休。 “臣为皇上效命, 十恶不赦还轮不到臣。”祈惊阙缩着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把手举起来 ,狭长幽深的眼眸,带着灼灼生光冷意:“阿酒,过来,咱们回家,不要耽误皇上册封皇后。” 同样的坑,我不会跳两次。 他们双生子,我不会再次跌倒在他们身上。 更何况祈惊阙养着我的娘亲,等同于拿捏住我的命脉,阴晴不定心狠手辣之人,惹急了他, 他绝对会让我娘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酒,你说过信我的。”赫连玺伸手横拦住我,不让我往下走:“给我时间,我清理了皇宫里所有一切,只有你,不会有别人,好不好?” 听到他的承诺,我忍不住地发出一声耻笑:“十九,你是帝王,不是街头寻常百姓人家,寻一人,相伴到老。” 清理后宫,只有我一个。 赫连决和我大婚的时候也是这样讲,只要羽翼丰满,不在受人牵制,就会清理掉后宫,和我一个人白头偕老。 后宫的那些女人,皆是他巩固地位用的,只要他地位巩固,无人撼动,那些女人就可以离开了。 赫连玺现在说了同样的话,我如何不去笑? “你相信我,只要你应了我,我现在就可以为你遣散后宫,只有你一个。”赫连玺眼中波光粼然,迫切的祈求我,“阿酒,我可以,真的可以,你信我好不好?” 信他? 信他,我也是巩固他地位的一颗棋子。 我慢慢的伸出手,他以为我要去牵他的手,眼中被巨大的欣喜所盖,而我用力推开他挡在我面前的手,漠然而又无情道:“皇上,奴婢是九千岁的妻子,请皇上自重。” 第182章 挑衅 赫连玺眼中瞬间渲染巨大的悲痛,反手抓住我的手,“阿酒,他不是你的良人,你不知道你的厄运,皆是因为……” “皇上。”祈惊阙不知何时已经走上来,伸手扣在了赫连玺抓住我的手上,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指头掰开:“臣虽然是一个阉人,但她是我的夫人,我和她是有婚书的,皇上要册封她为皇后,会让臣寒了心的。” “你为了一己之私,你根本就不爱她。”赫连玺紧紧的根本就不愿松开我的手, 祈惊阙掰开之后,就握住了我的手,挡在了我的前面,讥笑道:“爱字太沉重,谁能给得起?你吗?” “你要给得起,就不会输了,既然输了,就要输得心服口服,而不是在这里,指着别人的鼻子,说什么一己之私?你呀,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我的心尖狠狠的一跳。 祈惊阙话中有话,意味深长。 他们两个认识,相熟有仇恨,仇恨已经到达了你死我活,却又弄不死对方的程度。 赫连玺听到他的话,立在当场,双眼泛着血丝,凶狠地盯着他。 祈惊阙对于他眼中的凶狠,视而不见,亲昵的带着我,走下台阶,走到朝堂之上的正中间,止住了脚步,声音如虹 :“各位大人,不日本督公要和阿酒姑娘成婚,希望各位大人,光临寒舍。” 赫连玺站在龙椅前,面寒沉水,文武百官更加不敢答应,个个像个小鸡仔,躲在自以为是安全的地方,谁也不愿开这第一个口。 祈惊阙轻笑一声,也不恼:“本督公随时欢迎各位大驾,先行告辞。” 说完他带着我就走,砰一声,我的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声。 随即木时方惊呼:“皇上,您怎么把玉玺扔了?” 他把玉玺扔下来了,我侧目要看,祈惊阙用力一拉,我身体一斜,他牵着我的手一松,扣在了我的手臂上,不让我扭头,带着我出了大殿。 我心中五味杂全,赫连玺现在囚禁了太后,囚禁了赫连决,能威胁到他的两个人,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接下来他就该肃清朝廷上下。 走出大殿的范围,我挣扎扭身,道:“让我跟你离开皇宫也可以,让我带走赫连决。” “你带不走他。”祈惊阙手卡的死紧,就算我扭身,也在他的手臂范围之内,没有逃脱他的手臂。 “你凭什么说我带不走他?”我带了一丝怒火:“现在他已经成了阶下囚 ,皇上是另有他人,整个皇宫,都被北大营包围了 。” 祈惊阙一抹薄凉滑过唇角,玩味道:“北大营算什么?你别忘了,你能留下军号令,让人找不见,赫连决也能留下保命符,让人舍不得杀他。” “不管他留下什么,我都要杀他。”我斩钉截铁痛恨欲绝,我想让赫连决尝一尝我的锥心之痛,皮开肉绽的滋味。 “之前是太后不让人杀他。”祈惊阙突然把搂住我的手一松:“现在是皇上不杀他,不信的话,咱们来赌一场,瞧一瞧你一心再次辅佐的人,是不是跟你一条心。” 我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倒退两步远离祈惊阙:“玉玺已经被我找到了,兵符,他统领不了禁卫军,南大营也跟他无关,他除了他的一条命,他还有什么?” “他还有心爱的人啊。”祈惊阙凉凉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膜,带着无尽的讽刺:“姜媚儿你也只是折磨,我也只是折磨,都杀不了的,因为什么,用用你的脑子,不用我提醒你。” 姜媚儿曾经倚偎在赫连决怀里,得意的对我大笑,拍着巴掌看着我被活活烧死了,狂傲而又放肆。 现在我好不容易把他们拉下来,却被人告知不能杀他们,不行,我必须要让他们死,告慰我父亲在天之灵。 “我不相信你。”我盯着祈惊阙慢慢后退:“我现在就去找他,和你赌这一场。” 祈惊阙摊开手掌:“慢走不送,我在宫门口等你。” 言罢衣袖一甩,转身覆手而走,丝毫不见逗留。 我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心中突然间没底起来,祈惊阙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更加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既然如此说了,肯定就是有把握。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可以放过如此能杀掉赫连决太后姜媚儿大好机会。 提起裙摆,我重新往朝堂正殿跑去。 文武百官没有下朝,我却在另一个方向,看见了文武百官的妻室们。 这些女人和孩子被太监领着向宫里走,个个带着雀跃,感叹宫中厚重荣华。 文武百官们的妻儿们被太监领了过来,来到了朝堂之下,为首的太监,声音尖细道:“各位夫人小姐,公子们,今日皇上邀请各位来宫中赏花喝茶,没有通知各位家的大人,正好,马上就要下朝,各位夫人小姐公子们,跟自家大人打声招呼。” 我的眉尖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躲了起来。 赫连玺打的一手好算盘,把文武百官的妻儿弄进皇宫以作要挟。 文武百官下了朝,见到自己的妻儿,脸 色就像五色盘一样,而他们的妻儿却兴高采烈的各自跑到自家夫君面前,告诉他们被邀请到皇宫里来。 文武百官们有苦说不出来,只得扯着牵强的陪着笑。 赫连玺一身龙袍,气势傲然,面容肃杀:“各位爱卿,为国为民,朕深感欣慰,故而邀请诸位夫人和小姐公子,来宫廷里赏花喝茶。”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除了谢恩,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言语。 赫连玺一扫眼中阴霾,挥了挥衣袖,文武百官不敢抗旨的退下,他们的妻儿还让他们不要担心,赏完花,喝完茶就会回去。 见到这样的赫连玺,让我不得不想和祈惊阙打的赌,赫连玺不会轻易的让我杀了赫连决和太后。 羽翼未丰,脚下的垫脚石不稳,大权不握,就会有多方面的忌惮。 我的手微微收紧,离开了躲藏之处,正准备张口叫他,在文武百官妻儿之中有一个女子落了单,一阵风吹来,吹落了她脸上的面纱。 吹落面纱飘向赫连玺,女子惊呼一声,扭头要去捡面纱,赫连玺看见她的脸,瞬间犹如一头野兽,一下子扑向女子,把女子紧紧的圈入怀中,埋首在她的颈肩,声音哽咽叫道:“姜酒,原来你没死,酒儿。” 第183章 姜酒 我的目光触及到那女子的面容,嘴巴微张,愣在当场。 赫连玺紧紧搂着的女子,长着和我没有重生之前一模一样的脸。 赫连玺叫她姜酒,搂着她,眼泪都出来了。 “十九!”我轻轻唤了一声,目光锁住那女子:“她是谁?” 赫连玺猛然惊醒,双手一离,推开了搂住的女子,赤红的双眼盛满震惊:“阿酒,酒儿,你……她……” 被他推开的女子连连后退数步,站稳了,不卑不亢道:“臣女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玺震惊的目光,在她身上和我的身上来回走,似乎在求证着什么? “你是谁?”我见赫连玺吞吐了半天,没有一个所以然,对着那女子道:“你是谁家的小姐?” 女子嘴角微翘,脸颊梨窝微现,疏离带着轻狂:“你又是谁?凭的是什么问我是谁?” 我用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女子抬起下巴的弧度和我曾经一模一样。 轻狂的模样像极了我和赫连决没定下婚约之前。 因为父亲是一品军候,我比京城之中一般人家的小姐,更加肆意张狂,自由自在。 “姑娘长相貌美,我见姑娘甚是眼熟,就好奇姑娘是哪家小姐。”我竭力压着自己的震惊,不断的告诫自己,天下没有 一模一样的人,我没有跟谁是双生子。 “姑娘客气。”女子道:“免贵姓姜,家住京城,今日受皇上之邀,来宫中赏花喝茶,不料着风作祟,吹了我的面纱。” “若是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姑娘可以叫我酒儿,亦可以叫我小姜,随姑娘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 姓姜,名酒儿。 完全是我曾经没有重生之前的名字。 “你叫姜酒?”赫连玺眉头狠狠的拧起来,质疑的光芒在眼中闪烁:“你没有死,你一直在京城?” 女子嘴角一扬,“臣女本来就没死,一直活得好好的,皇上怎么会如此问?”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她一点都不担心赫连玺会不会杀了她,也不担心她现在这个面容出现,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女子也是一个察言观色的人,见赫连玺没有回答她,眼神一扫我和赫连玺,弯腰把面纱捡起,覆盖在自己的脸上:“臣女冲撞皇上罪该万死,皇上竟然不降罪,臣女先行告辞,赏花去了。” “等等。”赫连玺见她转身要走,出口制止她:“朕有几句话要问你,你暂且到一旁等着。” 女子微微屈膝行礼,退至到一旁,眼观鼻,鼻观眼,不急不躁的站定,对皇宫的一切仿佛带着与生俱来 的熟悉, 赫连玺强制性的把自己的目光,从女子的脸上移到我的脸上,嗓音嘶哑,充斥着血腥味:“阿酒,你拥有军号令,是从前皇后手中得到的,你认识前皇后姜酒对吗?” 我嘴角微动,本想承认,话语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儿没有认下,而是问道:“在地牢里的赫连决你打算怎么处理?” 赫连玺靠近我:“你想处理他?” “是,我想要他的命。”我直言不讳:“你答应过我坐上皇位,可以满足我三件事,第一件事情我要他。” 赫连玺目光刹那间幽暗,明暗的光火在眼底深处闪动:“换一件事情,他的命暂时不能给你。” “理由?”我问道,又被祈惊阙揣测中了, 赫连玺不让我杀赫连决,赫连决拥有的保命东西,让他受折磨而不至死。 “没有理由。”赫连玺靠我近了,伸出手,抚摸在我的脸上,眼中的幽暗变成了情深:“阿酒,你是谁?” 我是谁? 一个活在别人身上的孤魂野鬼。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毕竟鬼神之说荒诞不已。 我脸一偏,错开了他的手,撇开他的问题,问着他道:“你认识前皇后姜酒,对之很熟悉?” 他抱着和我曾经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哭了,哭得像得到了失而 复得的珍宝。 赫连玺手指微拢,目光锁住我,将我的神色尽收眼底,带着苦涩般的自嘲:“谁不认识她?整个皇宫里的人都认识她,只不过迫于皇上的威严,太后的压迫,让她变成了忌讳……” “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心中升起一丝烦闷,果断的打断他,“别试探我,我们现在依旧互惠互利。” “你想知道?”赫连玺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眼里暗潮涌动:“你不要离开皇宫,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和祈惊阙一刀两断,从此以后不再见他,我就告诉你,我认不认识姜酒。” 他真的认识我,我却没有任何记忆见过他。 我慢慢的扭头,看向那个长得和我曾经一模一样的女子,声音漠然而又刻薄:“你可以不说,她长得那么像姜酒,就连名字都是一模一样,若是太后知晓,必然留她不得。” “阿酒……”赫连玺带着一丝痛苦叫唤着我:“你只要信任我一些,旁人留不留得,与我无关。” 他的意思,我信任他,那个和我曾经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他就可以杀掉? “我信任你,你可以杀了她?”我手一指,站在不远处的女子。 赫连玺浑身一僵,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舍不得杀了她?” 我耻笑一声出口:“十九,让我信任你,你曾经答应过我,只要你坐上皇位,我可以对你提出任何要求, 赫连决只不过是你举手之间的事,你却不愿。” “现在又跟我说信任,什么叫信任?信任就是让你在文武百官面前,不顾我的意愿要册封我为皇后?” “信任就是,你已经想好了用文武百官的妻儿来威胁文武百官,却不跟我通一个气。信任就是,你拿你认识前皇后姜酒的事情来威胁我,让我心甘情愿的被囚禁于皇宫?” “这就是你口中的信任?可真是一本万利的信任。”我满满的讽刺说道,他的手段可以媲美赫连决了,空手套白狼,一个劲的只让别人来信任他,自己却不信任别人,好事都让他们兄弟占尽,要旁人还做什么。 “不是这样的。”赫连玺满脸急色,“阿酒,有些事情远远超过你的想象,我们现在没有办法为之抗衡,我需要时间……” “我可以帮您皇上。”站在旁边那个自称姜酒,跟我未重生之前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突兀开口截断了赫连玺的话。 赫连玺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凌厉的看向她,女子眉眼微扬,张狂不可一世:“我可以帮助你,如同当初帮助你做拥天下一样。” 第184章 离心 如同当初帮助他做拥天下一样? 这是什么话? 她曾经帮助过赫连玺? 不对,赫连玺还坐上皇位没多久,怎么变成了她帮助他做拥天下? 赫连玺眼中震惊质疑不可置信交织在一起,眼神在我和女子身上来来回回不下数次,像在证实什么,又像在否定什么? 我看着女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加了审视,和我曾经长得一模一样,说话张狂的样子也如同。 “你是谁?知道我当初做了什么?”赫连玺把目光从我的脸上撇向女子,浑身散发着杀意凛然,似女子只要说错一句话,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女子眉眼轻挑,媚意娇艳无双:“我是谁?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姓姜名酒,皇上,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我的心掀起了巨浪,眼前这个长得和我曾经一模一样的女子,在死而复生的我面前,自称是姜酒,认识赫连玺,还和他相熟。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赫连玺渐入迷茫,目光怔怔地望着女子,试探张口问道:“酒儿?” “是,皇上我在。”女子没有否认,而是承认,眼底的笑自信张扬。 会不会是人皮面具? “你没有被火……” “嘘!”女子食指竖唇,眼中露出一抹狡猾,打断了赫连玺的话,余光撇了我一眼,若有所指道:“皇上小心隔墙有耳,毕竟我活着不容易。” 她自称是我,光明正大的说活着不容易。 她是知道赫连玺不是赫连决,有恃无恐赫连玺不会杀了她? 赫连玺动摇了,眼中波光粼粼相信女子的话,侧目对我道:“阿酒,你先行回寝宫等我,我问她几句就过去找你。” 我冷笑出口,上前要抓女子的手,女子手一扬错开了我的手,肆意的笑道:“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讲,何必动手动脚?” “你是谁?”我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变化:“不要告诉我你是姜酒。” “我不是她?难道你是她?”女子带着笑意反问着我,眼中的自信,我就跟照镜子一样看到我的曾经:“你只不过是一个宫女,在这里问我,是不是胆子有些大了?” “你不是的!”我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带了人皮面具。” 说着我的伸手要去抠她的脸。 她伸手一挡,没让我的手抠上她的脸,而是把她面纱不小心给拂掉。 如此面对面直击这张和我曾经长 得一模一样的脸,我震撼的心里带了丝丝恐惧,恐惧眼前的女子,不但和我长得一样,就连个性也是一样。 “人皮面具?”女子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凑近我,侧目把漂亮的脸,送到我的眼帘下,“你要看就直接讲,别动手动脚,要弄坏了我这张脸,你的这张脸就别要了。” 近距离的看她这张脸,就连脸上细微的小痣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脸上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完完全全的是一张脸,一张连胭脂水粉都没有打过的脸。 “看好了吗?看好了下次不要对我这张脸出手。”女子说着站直了身体,浑身透着贵气的疏离冷淡:“不然的话,你哪只手碰我的脸,我把你哪只手剁了。” 赫连玺面对她如此霸道冷然的言语,眼中的火光燃烧了起来,命令着我:“阿酒,不要再胡闹了,现在回我的寝宫等我。” “剁了我的手?”我对赫连玺命令充耳未闻,充满冷意的说道:“前皇后被大火烧死是有目共睹之事,你端着她的一张脸,撒的弥天大谎,你就不怕皇上杀了你吗?” 女子还真的不怕,笑得灿烂如花,明媚娇艳:“弥天大 谎?小姐姐你只是一个宫女,管的倒挺宽的,皇上还没说话呢。” “你是姜酒?”赫连玺眼中的灼热,能燃烧起任何人:“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她?” 女子抬起脚,缓慢的踱步到赫连玺面前,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低于几声。 赫连玺脸色几经变化,眼中的灼热变成了深情,抓住了女子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紧紧的密不透风。 我没有听到女子对赫连玺说什么,可看他的样子,完全信任了女子。 “我有些累了,想去赏花。”女子扬着嘴角道:“皇上,你陪我一起好吗?” 赫连玺眼中满目纵容:“自然是可以。” 说着带着女子离开,临行之前,还警告了我一眼。 女子和他并列而走,回头冲我明媚的一笑,跟着赫连玺脚步离开。 看见女子明媚的笑容,我差一点冲上去要拆穿她。 可理智告诉我,我没有办法去拆穿女子。 我不能跑到赫连玺面前对他说,我才是姜酒,不能跟他说我死而复生重活在别人身上。 更何况赫连玺对女子的态度让我惊觉,我怕是误会他喜欢初雪了,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但我搜遍了我全部的记 忆 ,找不到任何曾经我和他相识过的记忆。 秋天的风越来越冷,吹的人有些瑟瑟发抖,我没有去他的寝宫等待,而是想着赶紧处理掉赫连决,以防夜长梦多。 去了地牢,还没进去就被守卫拦了下来。 明晃晃寒冷的刀子被守卫抽了出来,刀尖指着我:“地牢重地,关押要犯,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我掏出太后令牌:“有这个也不可以吗?” 守卫倒是干脆利落:“皇上说了,除非他亲自来,不然谁也不可进。” 赫连玺…… 狡兔死走狗烹他没有对我走上这条路,不过也快了。 我把令牌一收,原路返回。 寂寥空旷的皇宫,让一个巨型饿兽,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进了他嘴边的人,随时随地吞咽着。 我无路可去,赫连决我见不着,太后更加见不着。 祈惊阙说在宫门口等我,绕过甬长的宫道,我往宫门口走去,宫道上碰见了领兵的秦悟,他一身盔甲,满脸沉静肃杀,见到我,不等我开口,右手拿剑一横,左手执起半块军号令:“你偷拿前皇后姜酒的军号令,前皇后没有死,另外半块军号令,交出来,本将军饶你不死。” 第185章 出头 面对眼前的长剑。 我举起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秦悟脸上,沉声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质疑我,北大营的规矩,谁有军号令听谁的。” “前皇后姜酒已经死了,你见到的是谁,与我又何干,你现在只能听命于我,而不是在这里拿剑指着我。” 我知道那个长得和我曾经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了。 拿回军号令,而且她肯定知道赫连玺一些隐晦的事情,所以有恃无恐赫连玺不会把她杀了,还把她当成宝贝一样。 我绝不允许这个女人顶着我曾经的一张脸,来破坏我的计划,让我不能杀了太后和赫连决。 秦悟黝黑的脸带了五个鲜明的指印,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一个贼:“偷拿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本将军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挺直腰杆:“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秦悟,身为北大营的将军,在你接管北大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向天发誓,只听命于军号令。” “现在被一个长相和前皇后一样的女子,随便说两句 ,你就动摇了,动摇前皇后没死,我是一个贼,我偷拿了军号令?” “你本来就是一个贼。”秦悟紧紧的握紧那半块君号令:“不是贼,你怎么会拥有军号令?” 面对秦悟的斩钉截铁,我 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绕着他转了一圈,“秦悟,让我来想想,一个长得和前皇后一样的女子,去北大营找你了,告诉你,我是一个贼。” “她才是真的,你信以为真了,带兵入了皇城,进了宫,明则是听命于我的军号令,实则你是想通过我的号令,重新拿回军号令,把它交给那个和前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手上。” “因为那个女人说,她就是姜酒,她没有死,她回来了,之所以假死,是跟皇上两个人演的双簧,为了肃清不忠不义的文武百官以及从太后手中拿回实权,对吗?” 秦悟瞳孔猛然一紧,握剑的手有些泛白。 看来我是猜对了,那个和我曾经长得一模一样自称姜酒的女子是有备而来,她对我曾经的性格了如指掌,把我曾经行过的轨迹,重新过了一遍,让别人对她深信不疑,就可以达到她想达到的目的。 她到底是因何而来? 又听命于谁,我不得而知。 “你说你不是贼,你与本将军去见她,当面对质。”秦悟手中的剑露出了半截剑身。 我随手一推,把他的剑推离我:“当面对峙?你信她,我不信她,你也没有这个资格在这里命令我。” “既然你不愿,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秦悟耐心耗尽,被我推离的长剑,直接被他架在我的脖 子上,只要我头一扭,锋利的常见就会割断我的血脉,谁也救不了我。 我眼神冷烈,声无波澜:“不客气?你倒是不客气给我看。” “是啊,你动一下我夫人试试看。”祈惊阙略带讥诮的声音 ,在我的声音落下之后横插进来。 我望向祈惊阙,他慵懒的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宫墙上,雌雄莫变的脸上,端着一副风淡云轻。 秦悟身体一僵,眸子寒了起来,带了一丝鄙夷:“原来姑娘是九千岁的人,这就说得通为什么姑娘会拥有军号令了。” 我曾经和祈惊阙水火不容,死对头,是整个京城乃至天下有目共睹之事,秦悟话中意思,祈惊阙曾经趁火打劫,让现在的我得到了军号令。 “既然知道她是我夫人,就把剑拿开。”祈惊阙浅浅的提醒道,目光根本就没有盯着秦悟,而是盯着我。 “本将军若不愿呢?”秦悟直接杠上祈惊阙,不但没有把剑拿开,反而更贴近我的脖子。 “你不愿?”祈惊阙靠在宫墙上的身体一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抬脚向我们走来。 秦悟掌管十几万兵马的北大营将军,见到他靠近,脚下的步伐忍不住的后退一步。 祈惊阙来到我们的面前,手一伸握住了秦悟的手腕。 秦悟脸色微变,就听咔嚓一声,祈惊阙把他的手腕折断了 ,他手一松,见哐当一声落地。 祈惊阙甩了甩手,从我腰上抽出手帕,嫌弃的擦着手指,对着脸色痛的惨白的秦悟道:“我夫人胆小,你这样拿剑指着她,她晚上会做噩梦的。” 秦悟手垂着,冷汗爬满额头:“贼,你是一个贼,偷了别人的令牌的贼。” 祈惊阙漫不经心的把手指头都擦了个遍,随即手帕往秦悟脸上一甩,像一座大山横在我的面前,“北大营听命于军号令,这是北凌开国以来的规矩,谁拥有令牌谁说了算,就算你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你也得听命。” “你不遵守命令,不守规矩,在这里质疑军号令的主人,没关系,你的祖父秦千衑是最懂规矩的人,本督公已经把他请来了,让他亲自跟你讲讲规矩 ,你就知道以后听谁的了。” 秦悟冷汗往地上滴,惨白的脸就像水捞出来的一样,张口冷嘲讽刺:“一直只听闻九千岁的大名,没有正式接触过九千岁,现在一接触,果真比传说中的手段了得百倍。” 祈惊阙把他的讽刺当成夸奖:“好说,本督公特别敬重有学问之人,尤其像你祖父秦千衑这种,他来到京城,本督公会招待他,会请他住在酒肆卫,好好跟他讨论讨论学问。” “祈惊阙你在威胁本将军?”秦悟忍着巨大的疼痛,双眼变得 赤红,恨不得一口咬死祈惊阙。 祈惊阙身体一斜,眉头高扬:“就许你拿剑威胁本督公的夫人,就不许本督公拿你的祖父威胁你?这是什么道理?” 秦悟堵得哑口无言,只得用一双眼睛狠狠的死死的瞪着我们。 我从祈惊阙身后走出来,对秦悟道:“现在我命令你,离开皇城,退回原处。” 秦悟出言拒绝:“既来京城,没有见到皇上,岂有退回之理?” “不退回?”我目光落在他被折断的手上,仗着祈惊阙在身边,口气生硬,气势十足威胁道:“不退回北大营需要换将军了,毕竟一个断手的将军,是拿不起剑的。” “你要废了本将军?”秦悟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我。 我嘴角泛着冷笑:“要么现在滚回去,要么你这一辈子就拿不起剑,自己选。” 秦悟陷入天人交战之际,良久,要捡起地上的剑 ,对我做了一个拱手礼,不甘不愿道:“多有得罪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舍不得北大营将军之位,就得识时务为俊杰妥协。 我看了一眼祈惊阙,走向前去,带着秦悟远离祈惊阙好几步之遥,特别想知道那个顶着我曾经一张脸的女子,到底是何种目的,问着秦悟:“前皇后姜酒去找你,说我偷了她的军号令,你凭什么认为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就是她?” 第186章 礼物 秦悟捂着断裂的手,发出冷笑:“天下根本就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所谓一模一样的人,就是本人。” “若非说本将军怎么认出她的,她在本将军最困难的时候,给北大营粮草,银子,让北大营一跃成为北凌粮草银子最充足的军队。” “本将军听命于她,自然不会认错,倒是你,只是宫廷的一个小小的宫婢,胆大包天偷拿她的令牌,指挥本将军。” 原来我曾经押运粮草给他银子,不知道是他最困难的时候,这可真是瞎猫子碰到死耗子。 我一直以为所有的军队,都是按照兵部最低标准粮草银子运行的。 看来不是中间有太多的花花肠子,不是当事人,不深得其中不解其味的,更何况,人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在最困难被人帮助,这份恩德总是比旁的时候让人更加铭记在心。 “她现在进宫,要做什么?”我的目光直视着秦悟。 “她进宫了?”秦悟惊讶的问道:“她进宫做什么?已经和皇上见面了?” 他不知道她进宫,不赞同她进宫,担心她? 这个顶着我曾经容颜的假女子,到底在算计着什么? “已经和皇上见面了。”我不打算隐瞒,企图从秦悟身上能得到更有效的信息,不过这是我一厢情 愿的想法,秦悟所知道的事情还没有我多。 他听到她已经跟皇上见面,本就苍白的脸更加面无血色:“但愿她是对的,希望她是对的。” “她跟你说了什么?”我步步紧逼脱口而出:“你告知于我,我可以替你在宫廷中保护她。” 秦悟听到我的话,忍不住的冷噗了一声:“姑娘,你是九千岁的夫人,北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九千岁跟前皇后水火不容。” “你说你保护她,本将军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会把她的头保护下来,然后送给你的夫君, 北凌最大阴晴不定的宦官。” 我沉默的片刻,满眼凛然:“既然你这样认为,我要不做些什么,就对不起你了。” 假的就应该拆穿,就应该去拆穿她到底是何种目的,受的谁的指使,我绝对不会让她顶着我曾经的一张脸,用着我曾经的身份去做一些让我不能杀掉赫连决和太后的事情。 “你敢对她不利,本将军不会放过你。”秦悟一听我威胁他,反过来威胁我,样子像极了一个忠犬,只要谁对姜酒不利,他就咬谁。 “啪。”我反手一甩,没有先前一巴掌用力,但打在同一个位置:“再给你说一句,我才是军号令的主人,胆敢再威胁我,你不再是秦将军, 一无所有的你,看你能保护谁。” 秦悟脸被我甩偏到一旁,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随即拱手道:“姑娘的话,本将军铭记在心,希望姑娘拥有军号令一辈子,本将军先行告退。” 我看着他走,知道他对我心生不满。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竟不知不觉的还有人追随,我以为我是坏透了,所有的人都对我退避三舍,生怕被我连累,诛了九族。 “夫人,该回去了。”祈惊阙站在我的身后,声音由远至近,带着虚无缥缈的味道。 我慢慢扭转身体,看着他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目光停留在他红润的薄唇之上:“九千岁,您可是号称天下的信息库,来,麻烦你告诉我,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祈惊阙揣着明白装糊涂,狭长幽深的眼眸闪过迷茫, “夫人,天下还有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在哪呢,快带为夫去看看。” 我怒极反笑,直呼其名:“祈惊阙,你故意跟我打赌,让我返回去,正好看见那女子随着文武百官的家眷进宫,让我和她迎对面弄个正着。”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那是一张曾经我的脸,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太过虚伪,可就没意思了。” 祈惊阙对于我的气 势汹汹,他一点都不怕点燃,上前要牵我的手,我手一举错开了他的手,他的手停在半空,轻飘飘的说道:“你娘亲等着你回去吃饭呢,你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说着手向我的手靠近,意思很明显,威胁我,他牵我,我不给他面子,现在让我主动去牵他,不然我的母亲就有危险。 敌人强大,抓住我的软肋,我不得不妥协,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手指收拢,薄唇一扬,好看的笑容,让我的心失律了一下,道:“赫连决和太后都是我的,谁不让他们死,就是我的敌人。” 祈惊阙不可置否,挑了挑眉头,凑近我,灼热的呼吸,打在我的唇边:“我有东西送给你,放在了酒肆卫。” 他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期待,只要不威胁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跟着他一路走回去,他指着路上穿着便衣的人,告诉我哪些是他的人,哪些是赫连玺的人,又告诉我哪些是太后的人。 我奇怪纳了闷了:“你明知道这些是太后的人,你为什么不动手除掉?” 祈惊阙幽深的眸子,撇了我一眼:“你在装傻?” 闻言,我狠狠的嘲笑了他一声:“原来你是忌惮太后,太后的保密符,是什么?兵符?” “国库钥匙。”祈惊阙这次没隐 瞒我,张口就道:“虽然北凌国库没有多少银子,但是国库里堆的奇珍异宝,收拾出来,也非同小可。” “你猜我信不信?”我带着鄙夷的看着他:“宜州谢家,不差银子,你跟谢侯爷合作,屋子都堆满了吧。” 祈惊阙带着我进了酒肆卫,边走边道:“谁会嫌银子多扎手?谢侯爷老了,你们把谢轻吟放回去,他的银子就不会往我这里送了。” 瞧吧,这混账玩意什么都知道。 扮猪吃老虎,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让我低三下四的求他,而且还要看他心情,心情不好,他蹬鼻子上脸,还能甩着脸色给我。 “你是那么好甩掉的吗?”我说的甩了甩手:“狗皮膏药也没有你粘的这么紧,别人甩你,只有你甩别人,只有你不要别人送银子给你,不是别人不送给你。” 祈惊阙突地哈哈大笑起来,整张脸生动明艳,女子还艳丽三分,让我一下看痴了,呆滞的望着他。 他略带微凉的指尖,碰触了一下我的眉间,“还是你了解我,瞧瞧,本督公送你的东西你可满意?” 他拉住我的手的手,抵在我的后背,用力一推,把我推进满是残肢断臂的房间,房间的正中间,一根铁柱子上,吊着双眼血红狼狈不堪的姜媚儿。 第187章 不怕 我骤然转身,看向祈惊阙,他泛着微笑与我回望,眼底是我不敢深看揣测的暗涌。 “这份礼物还满意吗?”祈惊阙不太尖细的声音,渲染了点点笑意,问我道。 我回了一抹冷笑给他,回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姜媚儿。 姜媚儿被吊在铁柱上,手腕勒出红印儿,发丝凌乱,双眼血红,像极整日活在恐惧之中连睡都不敢睡。 她见到我的脸,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张口斥责:“阿酒,你这个大胆宫婢敢把本宫绑到此,皇上知道,定然会要了你的命。” 我停在了她的身后,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扯昂起来,对着倚在门边的祈惊阙笑道:“九千岁,我有几句话想问她,劳烦回避一下。” 祈惊阙定定的看着我,失笑摇首,转身边走边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喜欢过河拆桥?” 我挑衅的回着他:“现在发现也不晚,麻烦把门带上。” 他走出的几个步伐,重新返回来,无奈纵容一笑,拉上了房门。 房门关闭的声音让姜媚儿浑身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我用力的一扯姜媚儿头发,扯断了一把,她痛的脸颊扭曲,牙尖嘴利的斥骂于我:“阿酒,你跟这个阉人宦官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皇上迟早会杀了你们,把你们碎尸万段。” “皇上让我 碎尸万段前,你会先没命。”我扣住她的头,把她的头往铁柱上砸去,瞬间鲜血四溅,她的头被砸出来了一个血窟窿,她眼神涣散,大口出气。 我移到她面前,从桌子上,找了一块吸铁石,她的体内在太后叫我给她用刑之时我在她的血管里塞了一根银针。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待我?”姜媚儿努力的睁大眼,就算满脸血污,也端着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无冤无仇?”我掂量着吸铁石,靠近她,跟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我怎么会无冤无仇呢,在宫廷之中,你可是一直要我命的,我就不解了,你为何看我不顺眼?” 姜媚儿眼底绽放恐惧,口沫横飞,带着愤恨:“看你不顺眼的不是本宫,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叫什么名字不好,你非得叫阿酒。” “凡是跟那个贱人一样的名字的人,通通该死,通通不应该活着,你以为是本宫想让你死,是皇上想让你死,哪个贱人是皇上的耻辱。” 我对赫连决掏心掏肺,用尽全力,拿尽生命去爱,原来在他眼中,我就是一个耻辱,我不明白了,我哪点对不起他,让他觉得我是耻辱了。 心凉到极致,恨到了极点,人就越发的平静了,我站在姜媚儿的面前:“那你跟我说一说,什么叫耻辱?” 姜媚儿冲着我的脸呸了一声,唾沫溅了我一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让本宫说本宫就说?” 我眼神一冷,慢慢地抬起衣袖擦了一下脸,手摸下头上的簪子,把锋利的刃亮了出来,贴在姜媚儿脸上:“我不想威胁你,我只想和你好好说话,但是我脾气不好,你别惹我啊。” 女子最忌惮自己的脸被别人毁掉,姜媚儿靠着这一张脸,才深得赫连决宠爱,之前伤了她的脸,她像疯了一样。 现在我用她的脸威胁她,她所有的强硬,刹那间消失,声音里的抖,怎么也抑制不住:“她本来就是耻辱,身为一品军侯家的小姐,不是完璧之身,皇上是一国之君,凭什么要她这种不自爱的女人?” “我也是侯府的小姐,拥有和她一样的尊贵,凭什么她能当皇后,我就要在乡下和草芥为伴?还有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故意叫阿酒,你就是那贱人的爪牙。” 我不是完璧之身,赫连决是我第一个男人,深爱的男人。 与他洞房花烛夜,我是没有落红,可在我的记忆深处,我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而且之后我也询问了大夫,大夫告知于我,有些女子天生不会有,这并不是成为一个检验女子清白的唯一凭证。 “你只不过是青楼妓/女生下的孩子。”我扣 住了她的下巴 ,染上了怒火:“你口中的贱人,自打你被接回来之后,对你像亲生姐妹一般,她拥有的你皆拥有,你就这样待她的?还杀了她的父亲?杀了你的亲生父亲。” 我永远忘不掉赫连决和姜媚儿在我身后,催促着我,亲手给父亲喂下毒药的场面,父亲也认出我来,眼含泪水,吃下我喂上他的毒药,只想我再好好活着。 更加忘不了,我真的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是我先认识的赫连决的,他们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们相爱,赫连决举手向天发誓只爱我一个。 面对我的怒海滔滔,姜媚儿娇笑连连,倒不害怕了:“亲生父亲?我把他当成我的亲生父亲,他没有把我当成他的亲生女儿。” “你这个贱婢怎么能懂,我跟我父亲讲,我有心上人,我的心上人也喜欢我,可是我的父亲因为我的长姐喜欢我的心上人,就让我不要去想不该属于我的。” “凭什么同样是他的女儿,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就要享受如此不同的待遇,我偏不,我就让他后悔,让他知道,能光宗耀祖光耀门媚的人,只能是我。” “事实证明,我对了,你看看。”姜媚儿狼狈之中扬着得意,一点都不像如常的她,要像被人指点了:“姜酒谋害皇上,以图造反, 施以火刑,横尸荒野,皇上都没有诛她九族,还不是因为我,因为皇上宠爱我才让他们家族免遭于诛九族。” “你们现在囚禁我,为难皇上,皇上为了江山社稷,现在腾不出手来,等他腾出手来,你们怎么折磨我的,本宫就成千上万倍还回去。” 心底燃烧的怒火,让我渐渐的品出味不对来了。 姜媚儿是阶下囚,按照以往她的个性,被如此绑着,还掉在这个充斥着残肢尸身的房间,她会心生恐惧,胆小如鼠,说话不连贯。 现在不是,她虽然带着害怕和恐惧,但是她眼中一点都不绝望,也不担心我会杀了她,仿佛这一切都有人陪她演练了一番,她现在做的,就是把演练一番的东西,重新再演到我的面前。 “成千上百的还回来你是看不见了。”我冷笑如魔凑近她,遮不住眼中杀亲,“我现在就杀了你,等他腾出手来,你就是一捧黄土枯骨。” “哈哈哈。”姜媚儿突兀大笑起来。 抵在她血脉上的簪子,停顿了下来,我拧着眉头看着她,她笑了好大一会才停止,舔着干涩的嘴唇,眼中遍布阴毒,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冷笑的说道:“阿酒,你这样对我痛恨欲绝,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的样子,可真像我的好姐姐姜酒,你是不是她死而复生啊。” 第188章 真相 姜媚儿轻飘飘的言语,在我心中掀起巨浪。 我握着簪子的手猛然收紧,指尖微微泛白。 一个从小胆小如鼠柔弱不堪的姑娘,刀架在脖子上不害怕了,不是因为她胆大了,是因为她有恃无恐。 “我若是她的死而复生,你就更加该死了。”我不露声色地说道,抵在她脖子上的簪子,穿透了她的肌肤,血迹顺着簪子,流向了我的手,炙热而又黏糊。 姜媚儿痛哼了一下,张扬娇媚的一点都不像阶下囚,带着一股隐约压下我的气势,说话模棱两可:“你要真是她的死而复生,那你可就真的太可怜了,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 “费尽心思,做他人的跳板,不但自己落个尸骨无存,还连累家人,你说你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对吧,阿酒。” 她不知道我死而复生,她只是在诈我。 或者说,有人让她这样说,为的只是激怒我。 激怒我总得有好处吧,现在的我除了这个人一无所有,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和她几番三次交手,占据上风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对她客气,她就这么真的不怕我杀了她? “啪。” 我甩了她一巴掌,把她的嘴角打出了血。 姜媚儿不知疼痛,舔了一下嘴角:“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快点杀了我啊,我现在让你杀,你赶紧动手啊。” 我伸手卡在她的脖子上,把她卡的不能出气:“你这么有恃无恐,借的是谁的势?” 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是一朵依偎着赫连决菟丝花,她有什么资格,哪来的本事在这里有恃无恐叫嚣? “要杀要剐随便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姜媚儿厉声道,眼底深处,当真不见害怕和恐然,一心一意只想把我弄得愤怒不堪,然后杀了她? 我心中疑惑越来越大,宫中出现一个假的我,我一直猜不透。姜媚儿这个怕死留恋荣华富贵的女子变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了。 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不和我记忆相同的样子,就好像是我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记错了有些人的本性一样。 姜媚儿被我卡得喘不上气,脸色泛青, 面部扭曲,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向我说一句求饶。 我对她的恨意压过了心中的疑虑,浑身散发的煞气,不管她怎样,知道什么,拥有什么可以让她 如此,我现在就要她死。 拔掉穿透她脖子的簪子,对着她的心窝,冷笑翩然:“既然你不怕死,我就成全你。” 她的身体一抖,倒也真不怕,我猛然想起,她的心房跟旁人长得不一样。 之前就是因为这心房长得不一样,赫连决刺穿了她,她才没死,没有死得了一条性命,然后跟赫连决明修暗道,暗度陈仓。 簪子反转移了一个位置,她的身体就剧烈的抖了起来。 锋利簪子刀划破她的衣裳,刺进她的肌肤,一点一滴的往她的心房挤去。 血液的流淌,以及皮肉划破的声音,让姜媚儿恐惧的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语不成调:“住手,你这个贱婢,杀了本宫皇上一定不饶你。” 手下的动作未停,我的身体向她倾去:“不是说要杀要剐随我吗?” “不是说我是姜酒死而复生嘛?既然如此,我报仇雪恨又有什么错?我杀了你,只不过是一命抵一命啊。” “错了,错了。”姜媚儿恐惧的大喊:“你说她不会杀我的,你骗我,你骗我,你出来。” 瞧,这才是我记忆中的姜媚儿。 胆小怕死,娇弱如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 打。 她的喊声,我没有看见旁人来,倒是让祈惊阙推开了门,带着讳莫如深的笑意,问我:“需要帮忙吗?” 我把手中的簪刀往姜媚儿体内又推进了些,回眸嫣然一笑:“杀人焉用牛刀?这只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别弄脏你的手。” 祈惊阙狭长幽深的眼眸,轻挑了一下:“那赶紧的,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值得你费这么多心思。” “祈惊阙,本宫是皇上的宠妃,杀了本宫,你的酒肆卫绝对不保。”姜媚儿战战兢兢抖的声音威胁道:“还不赶紧把本宫放开,本宫饶你不死。” 停止了簪刀往她的心房刺进,反转着手在她的肉里搅动,我恍然大悟般冷笑道:“原来娘娘不知道自己现在就在酒肆卫,一直以为是我把你抓来的?” 姜媚儿身体微微一僵,双目欲裂怨毒地看向祈惊阙。 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被祈惊阙抓来的,怪不得一见到我,就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祈惊阙嗯了一声,“她被打昏抓进来的,当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不过她够蠢的,误会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所以你恨错人了。”我笑看着 脸色巨变的姜媚儿:“对我试探了那么多,你不也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吗?皇上的宠妃,去下面继续当吧。” 姜媚儿慌乱不已,痛呼连连:“住手,阿酒,你不是想知道我借谁的势吗?你杀了我,你永远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我抽出簪刀,笑如魔鬼,对准她的心房,就要扎进去,姜媚儿双眼瞪大,急急的嘶吼道:“阿酒,我知道你是我长姐的忠诚的婢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吗?” 簪刀贴着她的胸口停下来,我轻眨了一下眼儿:“你不是说她不是完璧之身,功成名就了,自然而然遭来杀身之祸吗?” “不是的。”姜媚儿恐惧到了极点,生怕我不相信,带动着绑着她的铁链哗啦作响:“皇上非彼皇上,不是你所认识的皇……” “杀了她,不用废话。”祈惊阙不知何时窜到我的身后,伸手扼住姜媚儿的脖子,让她的话戛然而止,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我条件反射般压住他的手,没有让他扭断姜媚儿的脖子,脑子里全是想着姜媚儿口中所说的,皇上非彼皇上,赫连决不是我所认识的皇上是什么意思? 第189章 我的 祈惊阙眼睛像浓郁的夜色,黑的不见底,“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你跟她这么多废话,只会像先前错失杀你想杀的人一样。” 他曾经在我最绝望时,小心翼翼地抱着我残缺不堪的尸体,变成了我冬日里的枯木逢春,成为我黑暗中的一束光。 可这一束光,可能是蓄意为之,目的只是为了猝不及防的点燃我,让我再坠入阿鼻地狱。 “你让她说下去。”我的手压着他的手,手指微微收拢,指甲扣在他的肉上:“凡事总是要说明白,恨也要恨对人,杀也要杀对人。” “本督公觉得你不需要知道,她死了就好。”祈惊阙手上的力气,已经让姜媚儿翻了白眼。 他心狠手辣阴晴不定,杀人跟切菜似的,他要谁死,谁绝对不可能活着。 “我觉得我需要知道。”我掷地有声的说道:“你把她弄到这里来,就不可能不知道,有一个人在指使着她。” “她激怒我,想要我杀了她,这是为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晓?”我心中的疑惑没有解开,姜媚儿就不能现在死。 “心软让你错失了多少先机,你还执迷不悟?”祈惊阙黑如夜的眸子,渲染 了狂风暴雨,恍若倾刻之间暴风雨将至。 我错失了先机? 我的确有机会杀了赫连决,但是机会不大,等有到机会的时候,赫连决有太后保着,现在有赫连玺护着,我没有机会。 瞧着翻着白眼,脸色泛青的姜媚儿,我声音如沉,眼睛死盯着祈惊阙:“你在害怕什么?不让她把话说完?是不是姜媚儿之所以会在这里,她的幕后主使者,就是你。” 祈惊阙陡然一笑,无力苍凉,松开了手。 姜媚儿闭上了眼,头垂落下来。 我心中一惊,以为她死了,连忙伸手去探她的脖子,脉搏还在跳动,并没有死去。 我还没舒一口气,手腕一重,祈惊阙拉着我就走:“想让她死,只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简单,不需要你费神。” 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祈惊阙有事瞒着我。 或者像我分析的那样,他就是姜媚儿幕后主使,是他在交代姜媚儿怎么来激怒我,却又胸有成竹,我不会杀了她。 我一直被他拉到他住的院子,被他甩在床上,随即半跪在床上,扣住我的下巴,擒住我的嘴唇凶猛如狼攻城略地,又带着一抹跋山涉水之后的艰辛。 我没有躲 闪,没有挣扎,任他亲吻我, 嘶一声。 他咬破了我的嘴唇,松开了嘴,眼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锁住我。 我手撑在床上,破了的嘴唇,鲜血流入嘴中,满嘴的血腥味萦绕,就像他身上始终挥不去的清冷血腥味一样。 “我说我们成亲是认真的,就在这个月底,幸运的话,能赶上第一场初雪。” 我用手抹了一下嘴唇,腥红的鲜血赤目耀眼,“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喜欢我可以为我去死吗?” 祈惊阙散发着危险光芒的双眼,刹那间凶狠起来,冷得掉渣的声音讽刺:“你倒是喜欢别人喜欢的为他去死,别人领你情了吗?” 我淡淡的一笑:“就是因为别人没领我情,我才会问你,你我针锋相对多年,突然就睡在一张床上,你觉得我是傻子,不想其中味道?” 祈惊阙贴近我,气息与我交缠,笑了起来:“你不是傻子又是什么?现在的皇上,以前的皇上,他们都喜欢狡兔死走狗烹,今日的姜酒只不过在他面前溜了一圈,你这个功臣,不就被他弃之以鼻了吗?” “这是你所为。”我猛然出手,一把推开了他,强势冷淡的质问他 :“宫里的那个假货是你所为,你是想让我知道,所谓双生子皆是一样。” 祈惊阙被我推甩倒在床上,没有爬起,而是把手臂一枕,昂头躺着:“本督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知道一个人的心里,你真是错怪了本督公。” “不是你?”我不信的问道:“不是你会是谁,在这天下除了你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在皇宫来去自由,可以随便弄一个人进宫而悄无声息?” 祈惊阙头一偏,眼中闪过一抹妖治的光芒,反问我:“本督公有那么大的本事知道现在的皇上喜欢姜酒?” 他的话语像一个棒子,狠狠的砸在我的脑门儿,让我如湖灌顶,瞬间从床上跳下来,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跑到门边,祈惊阙充斥着危险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不要在外面玩太久,记得本督公在家等你。” 家。 这么一个字让我骤然停下脚步,随即转身,重新奔了回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我看过你哭的样子,在海棠花里,抱着我的坟头。” “我当时就在想,若是你不骗我,不算计我,我报仇雪恨之后,哪怕你是一个阉人,是全天下的人口中的 坏人,我也愿意站在你的身侧。” “可是,这些都取决于,你不骗我,不算计我,一旦有算计和骗我,祈惊阙我们之间,就没有可能。” 祈惊阙大手覆盖我的手,炙热的掌心,染了火一样:“酒儿,赤焰的味道好吃吗?” 我的脸上那间沉了起来。 祈惊阙像极了一只大猫,已经看穿了我这个垂死挣扎的耗子,在试图找逃跑的道路。 “你胆大的连赤焰都吃下去了,你再来跟本督公说,不骗你,不算计你,你就跟在我身侧一辈子。”祈惊阙压不住愤怒,直勾勾的盯着我,轻蔑的耻笑道:“你的一辈子可真不值钱。” 我怔了怔,甩开抓住他衣襟的手:“既然你知道,我们两个就不必玩虐恋情深的把戏,各自为营各自安好吧。” 祈惊阙嘴角一翘,呵笑出声:“现在想抽身,晚了,记得,本督公是你的家,本督公不会阻挠你做任何事情,但是你别忘记了回来的路,还有,你的这里……”他的手点在我的唇上,摸在我的腰上,俯身使劲的咬在我的脖子上,满口白牙,染了鲜血,“记住了,无论你吃了赤焰还是什么,你整个人都是本督公的。” 第190章 爱她 我捂着脖子,一把推开了祈惊阙,翘着嘴角,冷笑道:“赤焰没有解药,疯了吧你。” 对我下嘴可真重,一抹一手的血,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喜欢我血的味道。 祈惊阙被我推坐在床上,舔了一下血,幽深如夜的眸子散发着执拗嗜血无情:“没有解药?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本督公身边,而不是死在皇上的手里。” “我已经死过在他的手里了。”我冷笑然然,讽刺道:“你一个阉人的情深,可真是来得莫名其妙,我可不记得我欠你的。” 祈惊阙目光裹住我,就像裹住他的猎物:“你欠我的,除了命本来就还不清,记住我说的话,不若生不如死的会是你。” “那我就好好等着好了。”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这就是一个疯子。 赤焰无解药,他要跟我在一起,触碰我,死的是我和他。 让我死在他的身边,我惜命的很,不会轻易的去死。 我母亲住的院子,就在他的院子不远处。 我一路狂奔出去,碰见了我的母亲。 她好像能见到光了,哭伤了的双眼,随着我的奔跑声,向我这里望来,半眯着眼睛,想努力的看我长什么样子。 我脚下的步伐微微停滞,回望着她,张口唤了她一声:“夫人。” 眼神不好 的人,对声音都特别敏感,母亲眉头微微蹙起:“我听过你的声音,是你把我从姜府弄到这里来的?” 我举起手在她的眼帘晃了一下,她的目光随着我的手左右流转:“您的眼睛好了吗?” 母亲点了头:“可以看见光亮,可以看见你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我现在的容颜,妩媚妖娆,比我曾经的容颜带来了一抹攻击性,曾经是明媚张扬,犹如一朵开得旺盛的蔷薇,现在就是一抹如荼如火的野山茶,韧性十足不惧艰辛风吹日晒。 我眨尽眼中的酸楚,扯出微笑,道:“可真好,您好生休养,我先告辞。” 我不敢在她身边呆太久,我害怕忍不住的叫她娘亲,怕忍不住地想扑在她怀里放声痛哭。 母亲上前两步,堵住了我的去路,“你叫什么名字?在为谁卖命?” 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了,像极了之前毫无理智,对一切都喊打喊杀的样子。 “夫人,您的婢女呢,我现在去找她,让她过来带您回去。”我左顾右盼了一下,初雪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她不是应该待在母亲的身边吗? “你想做什么?”母亲瞬间尖锐起来,一把扯过我的手腕,不让我去她的院子里寻找:“初雪,是一个好姑娘,你要对她做什么?” 我趔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 站稳,母亲挥舞着手,抓向我的脸,打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你们这些坏人,要把我在乎的人全部杀掉。” “你们这些坏人,要把初雪烧死,我才不会让你得逞,我要杀了你,你跟我那恶毒的女儿是一伙的,杀了你,你没有办法给她卖命。” 我伸手遮挡她的手,她锋利的指甲抓破我的手臂,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我不敢用力,真怕伤了她。 只得被动,除了脸,身上被她抓出血印子。 鲜血让母亲越来越亢奋,捶打我抓我越发不留余力。 我狼狈不堪,发髻凌乱,玄鸩到来一根银针阻止了母亲。 我急忙接住母亲下滑昏迷的身体,玄鸩手脚比我更快,他抱起了母亲,我急急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癫狂了起来?” 玄鸩目光冷冷的盯着我的脖子:“所有的癫狂都是有诱因的,你身上满是血腥味,就成了她的诱因。” “你该庆幸她身上没有刀子,不然的话你现在就横尸当场,满身窟窿了。” 我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能有今日,皆是我的过错,她本该欢乐一生的。 “麻烦你好好照顾她,谢谢。”我狠狠地擦了一下脖子上的鲜血,压着心疼转身离开。 我有太多的事情,现在捋不出头 绪来,在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我的人还没返回皇宫,皇宫里就传来了消息,皇上册封了皇后。 新的皇后,是姜家的女儿,名为姜酒。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噤声,没有一个敢持反对态度。 他们的家眷在皇宫里, 赫连玺牢牢的掌握住他们的死穴,他们听到这样的消息,个个像个鹌鹑一样,躲在家里,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个。 我看着大赦天下的告示,手指甲狠狠的卡在肉里,没有感觉到疼。 皇宫里假的姜酒手段倒是了得,从清晨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还没有十二个时辰,她就坐上后宫女人梦寐以求费尽全力想争夺的位置。 我听见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现皇后和前皇后竟然是同一个名字,皇上是怎么想的,之前那个企图造反,被拿下了,现在又找一个一模一样名字的,就不怕她再造反吗?” “可不就是,怎么会一模一样呢?” “你们懂什么 ,也许是皇上真的爱姜酒,是她自己不安分,要谋反,才会闹得如此不堪的境界。” 我手掌心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很想把告示撕下。 可我又不能,挤出人群,往皇宫里走。 太后的令牌,皇上的令牌,让我畅通无阻在皇宫来去自由。 御花园里文武百官的家眷,依旧没有察觉到危 险就在自己的四周,品着茶,赏着花,哪怕花已经接近凋零,白霜已经打过,她们也是赞赏不已,品头论足一顿狂夸。 我没有在御花园里找到赫连玺,我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皇上非彼皇上,这句话太富有深意了。 夕阳如残血断红悬挂于西方,把宫廷笼罩于红色血雾之中,我在破败不堪的未央宫,见到了赫连玺还有假的姜酒。 假货站在我曾经被烧死的地方,神情漠然悲痛,“这里的确烧死过人,烧死的人是初雪,她为了保护我,甘愿自己拿命去。” 初雪现在在酒肆卫伺候着我的母亲,根本就没死。 这个假货知道她,想来一定做了不少功夫,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顶着我的脸,来到皇宫里蛊惑欺骗赫连玺。 赫连玺眼睛发红的看着她,眼里喷涌着心疼:“不要再说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假货嘴角一翘,带着无尽的讽刺和悲凉:“不说不代表它没有发生,我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回来,不是要做你的皇后,你现在让我做你的皇后,又凭的是什么?” 欲擒故纵。 假货在欲擒故纵。 “凭我喜欢你,凭你就该成为我的皇后。”赫连玺伸手从身后抱住了她,把假货紧紧的抱在怀里,发红的双眼,流出悲痛的眼泪。 第191章 掐我 喜欢她? 他的心上人是我? 我的腿上像坠了千斤,躲在阴暗处,半步也挪不开,像极了一只见不得人的耗子。 “呵?”假货自嘲地呵呵笑了一声:“喜欢我?喜欢我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诏告天下册封我为后?你的这种喜欢,我可不敢恭维,皇上。” “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是我的错。”赫连玺对于假货的质问和任性,把所有的错误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酒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宫廷之中只有你一个,再无其他,我会为你扫清楚障碍,只留你一人。” 熟悉的言语,如同誓言般的承诺,赫连玺也对我说过。 我当时不免自嘲讽刺,他们兄弟二人可真相像啊,就连许下的承诺也是一模一样的。 现在我知道赫连玺心上人是我,才知道自己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什么一模一样的誓言,分明就是一个人。 一直以来都是赫连玺,只不过登上皇位的那个人不是他罢了,我没有认出他来,我把他当成赫连决,从一开始认识,他给我的名字就是赫连决。 任凭我怎么想,我也不会想到,他是双生子。 更加想不到他自己给了我一个名字,先入为主的我,怎么能区分开来? 假货挣脱了赫连玺的怀抱,神情据傲,“这话你以前跟我讲过,最后我变成怎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赫连玺,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疼,举起手狠狠的咬在了手腕上, 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皇上非彼皇上,姜媚儿话语中的深意,我现在明白了,可一切都晚,我和他隔着人命。 “我没有自欺欺人。”赫连玺带着哀求:“酒儿,我从头到尾只想要你,也只有你,我没有其他人,我的生命中也不需要其他人。” 假货冷笑翩然,咄咄逼人:“等你把这后宫都扫尽了,把军号令给我拿回来,再来跟我说没有其他人。” 她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给赫连玺面子。 月色如银,照射在宫殿,我满口的血腥味,捏住了自己的眼泪,没有让自己眼泪汹涌。 赫连玺蹲在地上,手摩擦在已经看不到灰烬的地方,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落在地上,就像拳头砸在我的心间,疼得我抑制不住难以呼吸。 “十九,你的 心上人是谁?”我蹲在他的面前,带着血的手掌抹了一把灰,问着他。 赫连玺凶狠的像狼一样,瞬间把我扑倒在地,一只手扣住我的双手,一只手在我身上乱摸,摸了一圈没有摸到他想摸到的东西。 “军号令在哪?你把属于她的军号令藏在哪了?” 假货想要军号令,秦悟再说我是这个贼的时候,我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在酒肆卫把军号令藏起来了。 “十九,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我被他死死的压在曾经烧死过我的地方,质问着他:“你和赫连决一样了吗?我助你功成名就,你就这样待我的吗?” 赫连玺双眼赤红,“我不能再失去她,你把军号令给我,我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 这可真是天大的恩德。 我用力挣扎挣脱他的手,握紧拳头,反手砸了他一拳,“ 赫连玺,你清醒点,姜酒已经死了,就算一个和她长得相似的人,也不会是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准你说她死了?”赫连玺眼神凶狠血红,我一拳头根本就没有打醒他,而是激发了他的血性,反手掐住我的脖子, 把我掐摔在地:“她还好好的活着,站在我的面前,没有死,我曾经以为你是她,可是你不是。” “你只是拿了她军号令的贼,阿酒,你的脸未好之前是如何被毁的,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我重生到这具身体上,这具身体漂亮的脸蛋,就被她伺候的美人给毁掉了,那个美人只是嫉妒这具身体主人的漂亮脸蛋儿,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原因。 “你什么意思?”我的脖子被他死死地卡住,他不由余力的掐着,不让我生,不让我死,正好留着一口气,能让我说话。 “你是一个贼,你是一个出卖姜酒的贼。”赫连玺面目狰狞的指责我:“你的脸,就是因为出卖了她才被毁掉的。” “你偷了她的军号令,你同赫连决一样,想让她死。你分明就是祈惊阙的人,是那个该死心狠手辣阉人的人。” “谁跟你讲的?”我的双眼骤然一沉,直呼起他的名字:“赫连玺,你是被旁人迷了心魄,还是你的心上人活了,你就毫无理智可言了?” 他的心上人是我,那个假货顶着我的一张脸,过来迷惑他, 他受她迷惑, 我如何才能让他清醒? “一个假货,恰好知道一些东西,你就信以为真了,十九,你祈求我信任你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惜你又一次打破了我要对你的信任。” 赫连玺闻言掐住我脖子的手一顿,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懊恼和心疼,不过这一抹心疼,飞快的变成了冷漠无情:“阿酒,迷惑我的人是你,若不是她没死,我会把你当成她,当成死而复生的她。” “你和祈惊阙那个阉人,为了算计我,故意说,你是她的死而复生,我也相信了,我告诉自己,只有你是她,无论你换了多少皮囊,我都爱。” “可是你不是,你是他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他和太后一样知道赫连决羽翼丰满,不好控制了,就把我这颗丢弃的棋子,重新捡起来用。” 假货的本事真是大,我跟他相处的这么久,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我,假货顶了我一张脸,顷刻功夫,就让他深信不疑,对我不死不休。 我突兀悲哀的笑了起来,“十九,你想要军号令,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把赫连决和太后的命给我,我就把军号令给你。” 第192章 拆穿 赫连玺掐住我脖子的手,像被火烫了,猛然地缩了回去。 浅褐色的眼眸红如血雾,盯着我看了半天:“军号令本来就不属于你,朕只是物归原主,赫连决和太后的命,朕不可能给你。” 他一直在我面前自称我,现在改成朕。 我们之间有了隔阂,有了间隙,就再也跨不过去了。 “男人的誓言,犹如天边的云彩。”我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的做起来,满脸嘲弄,“军号令我不能给你,十九,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如同你的双生子与哥哥一样。” 赫连玺陷入无尽的挣扎之中,“她历经九死一生才回来,她能落到今天地步,你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你还把她的东西据为己有,你的心怎么会如此狠辣?” “她历经生死,与我何干?”我从地上爬起来,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赫连玺:“你祈求我不要认错你,你是十九,不是赫连决。” “现在,你自己陷入了怪圈,你怎么知道她是姜酒?她说的话你凭什么深信不疑?我拿了她的东西?我心狠手辣?” “赫连玺,你不是对她了如指掌吗?她在宫廷宫外身边有什么人伺候,你不是比谁都清楚?我,木九儿何时伺候 过她? ” 赫连玺如雷劈身蹲在地上差点摔倒,昂着头望我,浅褐色眼眸中满满的自责和心疼。 我见状好笑,他刚刚掐着我脖子的时候薄凉无情,现在又满是心疼,心疼给谁看,自责给谁看? 难道我杀了一个人,在他的坟前忏悔,我可以抵消我的罪孽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人,就让你魂不守舍,对她深信不疑,赫连玺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说着甩着衣袖:“从此以后,你我各自为营,就当我看错你,你对我的承诺,我也不会去讨了。” “阿酒……”赫连玺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制止了我离开的动作,声音昵喃低沉:“你是谁,你是阿九还是阿酒?你跟我讲,讲完了我只信你。” 为什么这么执意我是阿九,还是阿酒? “我是谁,你心里早有数了,不是吗?”我甩开他的手:“赫连玺,你跟你的哥哥赫连决没什么两样,他做的皇位,杀了对他有利的人。” “你做的皇位,刚刚要掐死我,现在问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难道就可以把那个长得和姜酒一模一样的假货杀了吗?” 赫连玺浑身一震,红着眼慌乱不已: “她不可以死,你是阿九,不是阿酒。” 我听明白了。 他听到我和祈惊阙的对话,知道我是死而复生的姜酒,一直也把我当成死而复生的姜酒,对我好,听我的话,说出誓言,是我的刃,是我的盾。 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只要我信任他,待在他身边,不让他一个人独自在皇位之上,他便心甘情愿的当我的棋子。 现在他又亲口否认了,否认我不会是死而复生的姜酒,只会是木九儿,他不想那个顶着我的容颜的假货去死。 他舍不得让她死,他把她当成了姜酒,他深爱的心上人。 “是,我是木九儿,不是姜酒。”我冷冷的说道:“赫连玺,你最失败的不是别人认不清你,是你从始到终都是顶着别人的名字活着。” “你的心上人是姜酒,你爱她,你愿意为她放弃所有一切,可是你在怪她,怪她没有把你和赫连决区分开来。” 我的心在滴血,和我在一起的人一直都是赫连玺,赫连决只不过是冒名顶替他,所以功成名就要杀了我。 没有一个帝王能接受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看过自己所有狼狈的女人,所以他登上皇位之后,根基尚未满,就杀了我。 以最惨烈的方式杀了我,让我含恨而终,让我死不瞑目,不知道我深爱的人为什么要杀我? 多么可笑。 赫连决不爱我,他爱的是姜媚儿,姜媚儿从头到尾可以把他们两个区分开了,而我不行,我没有区分开他们,赫连决才会恨我入骨。 “你走。”赫连玺手指着未央宫的门口:“不要让朕再看见你,不然朕会杀了你。” “赫连决和太后命没有给我,我是不会走的。 ”我沉声表明了我的立场:“我要让他们死,无论你留着他们有什么用,他们两个必须死。” “你滚。”赫连玺从地上窜起来,扬起手掌对着我的脸,狠狠的甩了过来。 赤辣辣的疼,从脸颊上疼到心尖儿让我浑身抑制不住的发颤,口齿蔓延全是血腥味。 我就着口水把血腥味吞咽下去,冷漠地盯着他:“赫连玺,从今以后我不欠你的了。” 我认不出你,把你的情深当成了赫连决,这一巴掌就当还你的情深,从此以后,只有恨,再无其他。 赫连玺手剧烈的发抖起来,有些不相信自己打了我,嘴角蠕动,要讲话没有讲出来。 我抬脚就走,走到未央宫院门口,赫连玺冷酷无情的声 音从我身后传来:“来人,把她给朕关入地牢,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去看她。” 他的侍卫听命而出。 过来要押我,我冷淡的厉喝:“我自己认识,会走。” 一条道,我摔了两次。 心不够狠,手不够毒,活该被这样。 宫道上,顶着我一张脸的假货,站在宫灯下面带微笑凝视着我,漂亮的眉眼儿竟是狠毒之色。 我欲张口叫她,她到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我被关入皇宫里的大牢,大牢里面奄奄一息的赫连决,见到我,疯狂的笑出口:“阿酒,你也有今天,这就是出卖朕的下场吗?” 我没有被绑,只是被塞进了牢笼里。 干燥的牢笼,要比赫连决被吊在柱子上,生不如死好太多。 “你不是皇上,你只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臭虫。”我双手扣在牢门上,“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出卖你,只不过把不属于你的东西,重新物归原主。” “哈哈哈。”赫连决哈哈大笑起来,狼狈的样子,带了疯狂:“物归原主,你当他是什么好东西,他要是好东西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姜酒,你真是可怜,哪怕是死而复生,也被我们兄弟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193章 狠辣 我的指甲直接镶嵌在牢门上,手上青筋爆出,死死地盯着他,死不承认,“你说什么,谁是谁的死而复生,我怎么听不懂?” 赫连决笑了:“你听得懂,只是装作不懂,朕太了解你了。” “在宫廷之中,绝处逢生,杀了那么多人,目的只是找朕报仇,朕早已把你看穿,你还自以为是自己隐藏的很好。” “也是,死而复生是匪夷所思的事,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古籍有记载,有人死而复生,有人从别的地方来到这个地方。” “你死了,你的灵魂从地狱里逃脱出来,活在别人身上,你想报仇,你想杀了朕,可惜呀,朕是你杀不了的人。” 牢笼很阴暗,很潮湿。 他的话语,像腊月里的寒风,参透我的体内,化成了冰,融入了血,冷的我无力喘息,心如刀绞般疼痛,我还故作镇定轻松, 道:“你是疯了吗?说出这样的话,你不知道姜酒根本就没有死吗?” “皇上今天才册封皇后,就是姜酒,我,怎么会是她? 我要是她,怎么会待在这里?你说是吧,赫连决。” 赫连决眼中满是恶狠狠的仇视:“不可能,她是朕亲手斩杀的,除了死 而复生,她不会活着,姜酒,你就是喜欢欺骗朕,你不想落于下风。” “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一个人问问。”我语气冰冷的提醒:“别把我认错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利己至上的小宫女。” 不能承认我是谁,他一天不死,一天就是我心中的疙瘩,我不能在疙瘩面前暴露我,谁知道最后他会不会反击? “朕不相信,你就是她,你跟她很多小动作都是一样的。”赫连决不信我说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恨媚儿,你以为蒙住朕的眼睛,朕就不知道是你?” “媚儿那么善良的一个姑娘,这天下除了你恨她,没有人如此恨她,不是你还有谁?” “还有我。”假货的声音横插进来,我向牢门口望去,假货雍容华贵,飞扬无双带着冷意向牢里走来。 赫连决一见她的脸 ,拉动着铁链,愣住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至少现在这个假货的出现,让赫连决彻底打消了我是姜酒死而复生。 “看见没有,你根本就没有杀了她。”我隔着牢门,凉凉的提醒他:“你防我,算计我,而真正的她,活得好好的,等待着找你报仇呢。” 赫连决摇头,疯狂的 摇头:“不可能,朕亲手斩杀她,把她扔进火里,她就不可能活着,假的,绝对是假的。” “啪。” 假货走到赫连决面前,随手甩了他一巴掌,淡淡一笑道:“你说谁是假的?我吗?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赫连决脸被打偏到一旁,眼神阴郁,充满着杀然,疯了似的挣扎:“你带的是人皮面具,你不可能活着。” 假货哼了一声,眸光阴沉:“就允许你和赫连玺是双生子,不允许我金蝉脱壳?” 假货对我的事了如指掌,对我所发生的一切,她好像都参与了进来,把我的姿态模仿的十成十,就像她自己一样。 “死的人是谁?”赫连决相信了她金蝉脱壳的说法:“你早就对朕有二心,早就防范了朕了?” 假货深色冰冷,嘴角勾起嘲弄:“瞧您说的,什么叫我对你有二心?不是你要杀我吗?你都要杀我了,我还不能跑,站在原地给你杀?” 她说着瞥了一眼我,嘴角的嘲弄越来越深,就跟指桑骂槐一样:“心软的人注定要死,只有心硬了,才不会死,赫连决,别说的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 “是你对不起我在先, 功成名就,就开始想办法杀人了,你在宫里养的姜媚儿,我视而不见,你却当我好欺负。” “怎么样?现在变成了阶下囚,是不是证明你没了我,你就一无是处,什么都不是,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 假货的言语让我害怕,她嚣张,不可一世太像我了。 睚眦必报个性也和我如出一辙,她到底是谁? 谁这么了解我? 能把我拿捏的如此准确,就连眼中的恨意,也是真情切意的。 赫连决脸色阴寒到了极点,“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现朕和他不是一个人?你那么蠢的无可救药,不可能发现的。” 假货凝视了他,清冷翩然一笑:“不要以为天下就你一人最聪明,为了你,三教九流,奇人异士我可是接触不少。” “他对我许诺一世一双人, 后宫里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人,而你左拥右抱,娶了无数个女子进来,拿他们牵制于我。” “我就在想,一个人的变化不能这么大,果不其然我一查,查到冷宫深处,太后害怕你不听她的话,还藏了一个备货,我就知晓了,我就防着你了。” 她说的滴水不 漏,完全把自己带入进去,连我这个当事人都找不到破绽,更何况是赫连决。 “被朕削了口鼻,砍掉四肢,投入火海死了的人是谁?”赫连决挣扎着,试图想掐她,可是捆绑住他的铁链牢不可破,除了铁链声响,他触碰不了假货一根头发。 假货凑近他,伸手拍在他的脸上,笑若繁花灿烂:“还能有谁啊,假货呗。” 赫连决的脸被拍得啪啪作响,受尽侮辱。 “假货,朕看你才是假货。” 假货面带笑意越发的深:“成王败寇,你现在败了,怎么就不承认了呢?我现在只不过是拨乱板正,北凌的江山本来就不属于你,本来就是我赌上身家性命,家族荣耀,送给我心爱的人的。” “你不是我心爱的人,你只不过是一个窃取我心爱的人胜利果实的贼,现在好了,你藏起来的玉玺被我找到了,你的兵权,我相信在不久,也会被我找到。” “你呢,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哦……忘了告诉你。”假货妩媚的一拍额头,天真懵懂交织:“你的小情人,我的好妹妹姜媚儿,我把她扔进青楼了,每天有好多男人伺候她,你不必再为她操心了。” 第194章 假货 “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如此待她?”赫连决直眉怒目,双眼欲裂:“血浓于水,你怎可如此残忍狠辣?” 假货昂头自嘲道:“亲妹妹?你们商量的怎么让我死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我的亲妹妹?你们杀我父亲,弄瞎我母亲的时候,怎么不说她是我亲妹妹?” “现在说是我亲妹妹了?我告诉你,晚了,她,姜媚儿就应该像她娘亲一样,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忘了告诉你,她在青楼里,我跟青楼里的妈妈说,她是皇上的女人,犯了事被皇上撵出来的,所以她比别的女人,接的客更多。”假货停顿了一下,狠辣的样子揉碎了一抹纯真在里面,说话轻飘飘的,直戳人心:“毕竟对寻常男人而言,宫里的女人,皇上玩过的女人,是可遇不可求的,那排队的架势,你是没见着,简直成为京城一景,好看的不得了。” 假货在说大话,在一本正经的说瞎话。 姜媚儿根本就没有被她弄进青楼,她在酒肆卫,虽然日子不好过,但没有被羞辱,没有这样不堪。 不过她这样的话语,让赫连决心如刀绞,仿佛别人拿着刀割他的肉一 般,面目狰狞可怖,痛不欲生:“姜酒,有本事你冲着我来,折磨她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假货悠然地抠着指甲,笑嘻嘻的说道:“我一个弱女子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本事,想着自己的夫君做了一国之君,仰仗自己的夫君活着。” “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功成名就之后送给自己这么大一份礼,我要不回礼,不是显得我太过小气了吗? ” “你想怎样,怎样你才能放过她?”赫连决双眼赤红,眼底带了哀求:“只要你说,朕做得到,绝对不会推脱,只要你放过她。” “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放过她。”假货转瞬之间,狠辣如毒蝎,提醒着赫连决:“你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救别人,是不是还把自己当皇上呢?” “姜酒……”赫连决咬牙切齿的叫的假货:“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血浓于水,赫连玺和我一样,我能如此待你,他就绝非是你的良人,等着看好了,他绝对不会要你这个我已经睡了过的女人。” “是吗?”假货神色都没变一下,只是一脚踹翻了烧得旺盛的火炭,火炭倒在赫连决脚边,烧烤着他 的脚。 赫连决跳了起来,可是他再跳,他始终被绑在柱子上,火炭烧着他的脚,让他痛呼连连,不再有丝毫帝王的样子。 假货嘴角浮起,欣赏了他狼狈的样子,然后向我走来。 我才看清楚,她手中拿着钥匙,打开牢门的钥匙。 她走到我的面前,跟我隔了牢门,她扬了扬手中的钥匙:“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威胁我。 一个假货威胁我一个真的,看来她不止对我以前了如指掌,她对我现在也了如指掌,我所有的一切,她都一清二楚。 “什么属于你?”我瞅着她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带着媚意,笑起来弯弯的,很让人心生好感:“你这张脸都不属于你,还有什么属于你?” 假货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玩味的笑道:“瞧你说的,这张脸不属于我,难道属于你?别逗了,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无权无势的小宫女。” “你是谁?”我在她脸上完全找不到破绽,她的风情,她的动作,她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和我以前一模一样的:“你这张脸的背后是谁?” “我是谁?”假货把脸凑近我, 哪怕隔了一个牢 门,我都感觉到属于她的压迫力向我袭来:“我是姜酒啊,北凌皇后,你的皇上,不是才跟你说过吗?” “你不是她。”我脸紧紧的贴着牢门,手指甲使劲的抠在牢门上:“她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 我已经死了,化成厉鬼活在别人身上,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的另一个我。 “有的时候亲眼所见不一定是真,有的时候亲身经历也不一定是真。”假货富有深意的说道:“阿酒,我们两个有相同的敌人,就不要在这里互相探究了。” “把军号令给我,我还你自由,我可以举天发誓,只要有我一天活着,赫连决和姜媚儿还有太后,又不会善终。” “你做梦。”我不会把我唯一的救命稻草随便拱手让人,“假货始终是假货,哪怕你端着一张一样的容颜,做着报仇雪恨的事情,也掩饰不了你是假的。” “呵。”假货伸手抠住了我的下巴,狠狠的耻笑了一声:“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真真假假有什么界限?” “阿酒,我不去想你是谁,你就别想我是谁,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把军号令交给我,不给我的话,我会让皇上,也就是你的十 九,亲自送你上路。” 她行事干脆利落,说完也不跟我啰嗦,转身就走。 不过, 她还叮嘱看固赫连决的人,要随时随地给他加火炭,千万不要让他冻着。 赫连决谩骂诅咒声回响在整间牢房,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他多说一句话。 我坐在干草堆里,狠狠的抓了一把头发,假货现在看起来比我还像真的,我在她面前完全被压制,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时间飞逝,转眼即过。 赫连决每天过得水深火热,脚下的火炭从来没有停歇过,阴冷潮湿的牢狱之中带着他的皮肉烧糊的味道。 他奄奄一息狼狈不堪,吊着一口气,做到了真正的像假货口中所说的生不如死。 第三天天还没亮,半明穿着狱卒的衣服给我送饭,带给了我一个犹如闷雷的消息:“皇上亲自下旨,姑娘明日午后斩。” “所以这是一顿断头饭?”我端着碗,他给我送的饭不错,菜式什么看得出来是用心了。 半明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碗,着急万分:“我的好姑娘,怎么现在还想着吃饭,奴才只是借着送饭,过来告诉您一声,赶紧的逃命,不能坐以待毙,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195章 愤怒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宫女。”我很可惜他争夺我的碗时,把碗里的好菜都抖落在地了:“逃不掉的,就别想办法了,浪费吃食多不好啊。” 半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姑娘,您对奴才有恩,奴才不能眼睁睁的看您去死,无论您做多少事情,在奴才眼中,您是奴才的恩人。” 他能来我很吃惊,我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我对他有恩,我也不相信他。 “我是你的恩人,你也不能铤而走险。”我捡起地上落下来的菜,放在嘴边吹了吹,扔进嘴里,带着沙粒的菜,咀嚼咯牙:“回去吧,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呢,别好不容易到了今天的局面,别落的一无所有。” “奴才本来就一无所有。”半明生怕我在捡地上的菜,把夺去的碗放在我的手上,眼中压不住的一切,以及力表忠心:“姑娘救了奴才的义父,姑娘就是奴才的大恩德,奴才不怕一无所有。” 我端着碗的动作一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我,等到明日午时再说。” 祈惊阙在等着我向他呼救,向他求饶,他不会让我死,所以我一丁点都不担忧赫连玺对我赶尽杀绝。 “姑娘啊。”半明根本就听不进 去我的劝,“奴才不想隐瞒您了,你的斩立决,是新皇后向皇上讨的旨,监斩的人是她。” 假货为了军号令可真无所不用其极,不惜拿我的性命来威胁我。 本来还有心情吃饭,现在没有心情了,把碗往旁边一放,手搭在了半明肩头上:“你真的要救我?” 半明重重的点头。 “那你去城外海棠林,折一株海棠花,放在皇上目光所及之处。” 半明有些不解,但是他没问。 迅速的离开牢里。 我看着摆盘不整齐的菜式,还是拿起筷子,全部给吃光了。 时光在流逝,过了响午时分。 狱卒进来,把我的眼睛蒙住,套上了袋子,带出地牢,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摇摇晃晃,我的身体跟着摇晃,约摸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我张口道:“要把我送出城?还是让我带你去找海棠花?” “你怎么知道是朕?”赫连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让半明给他送了海棠花去。 我,姜酒最爱海棠花,现在入冬季节,整个皇城有海棠花的地方就是城外,祈惊阙给我埋骨的地方。 我曾经和赫连决一起来过,把海棠花摆在他的桌子上,他就懂其中深意。 “最后一季海棠花,快开败了。”我摇 了一下头,身体一斜,把绑住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赫连玺知道我认出他来,伸手解掉绑住我的绳子。 我一把扯开套住我的袋子,以及眼上的黑布。 赫连玺坐在我的对面,穿着一身便服,身上气息温润,没有任何攻击力,浅褐色的眼眸,凝视着我,无害到了极点。 我坐在他对面,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明日午时,要把我斩首啊?” 赫连玺撇开眼睛,不与我对视:“你拿出军号令,就是上宾,没有人动你一根汗毛,你若拿不出来,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我使劲的点了一下头:“所以现在只是看海棠花?” “是的,她喜欢海棠花,最爱海棠花。”赫连玺说着声音沙哑起来:“我答应过她,往后余生,给她种一园子的海棠花,陪她看春秋两季的海棠花。” “她回来了,我该履行诺言了,她还记得我,她终于把我和赫连决区分开来了,我很高兴。” “很高兴,恭喜你。”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靠在车壁上:“到海棠林,记得叫我。” 在牢里没有好好睡觉,晃悠的马车,让我打起了瞌睡。 半梦半醒之间,到了海棠林。 这些日子我过来,哪怕是狂风暴雨,海棠花在风雨中飘摇,形成了绚 烂的风景,现在,寥寥无几几朵海棠花挂在枝头,像极了挽留最后的秋。 “已经败了。”赫连玺手摸在海棠树上:“找不到一只完整的,就像你我一样,再也回不到曾经。” 我抬脚往前走,没有理他。 我深爱的男子,为了他,我搭上了身家,赔上了家族,到头来,他让我去区分他是谁? 可不可笑,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我坦诚相见,我却对他实心实意,奋不顾身,顶着我脸的假货说的对,我心慈手软,不够狠辣。 来到了海棠林正中间,一颗最大的海棠树下。 树下有一个坟,坟上有一块木碑。 木碑上写着,爱妻姜酒。 不光是我看见,赫连玺也看见了。 他疯了似的扑向那堆坟,用手抽掉木碑,折断,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的踩着:“她没有死,谁给她立的碑?她是我的妻子。” 木碑上的字是用血写的,血沾染了泥巴,很快就遮住了名字,再也看不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 “她死了,她的身体就在下面。”我声音薄凉无情:“不管你信与不信,她都死了。” 杀人不过一时的痛快,诛心才会让人痛不欲生。 他不仁,我不义,我对得起他,是他对不起我在先,又想杀我,我何必对他心慈手 软,埋葬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性命。 “她没有死,就在皇宫里。”赫连玺踩着断裂的木碑,跟我据理力争。 我轻噗一声:“死没死,你心里清楚,这天下最了解姜酒的不是你,不是赫连决,是祈惊阙,他都没有动,你却认定了,不觉得可笑吗?” 赫连玺双目圆睁,看了一眼坟堆,又看了一下脚下的木碑,张了张嘴,带着滔天怒火,用力的去踹坟头:“他认定什么,他一个阉人,能认定什么?” “要不是他,我岂能和她分开,都是他,一切都是因为他,把她葬在海棠林里,她根本就没有死,才不要葬在海棠林里。” 被沙土堆积的坟,被赫连玺踹成平地,他胸口起伏,怨气难消。 我深深拧起眉头:“赫连玺,你为什么这么恨祈惊阙?” 我和祈惊阙是死对头,都是光明正大的你来我往,背地里耍阴斗狠我和他都不屑一顾。 赫连玺刚刚话中意思,他本该做皇位,都是因为祈惊阙,才迫使我和他分开,才迫使我死掉。 “你是他的人,你也该死。”赫连玺红了眼,反身一扑,把我扑个正着,掐着我,把我按在他踏平的坟上,面目狰狞,愤恨欲绝:“他让我和她错过,我杀了你,杀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第196章 踩脸 我的脖子被他狠狠地掐住,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在未央宫,他把我掐摔在我焚尸之地,这次他把我掐在我埋尸之地。 我的手卡在他的手上,用力的去掰着他的手,上气不接下气:“赫连玺,你让我死,也得让我死一个明白,他怎么着了你,让你连我这个对你有恩的人都容不下?” 祈惊阙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赫连玺恨之入骨,要杀光他身边所有人。 赫连玺面目狰狞,愤慨异常,动作停滞了一下,疯狂的大笑起来:“朕忘记了,你是他的夫人,是他当着文武百官面,要迎娶的夫人。” “所以朕不能让你死,不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掉,你还有很大的用处,你与他来说,就是珍宝。”赫连玺说着把我拽起来,抽掉他的腰带,把我绑起来,扣住我的下巴,赤红的双眼带着疯狂:“他让我和她分开,把该属于我的珍宝,送给别人糟蹋,那我就把他在乎的夫人,也给别人糟蹋。” “一报还一报,一牙还一牙,这才是最公平的, 阿酒,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谁的夫人不好当,非得当他的夫人,他看不上任何人,就看上你。” 我的 手腕被绑得生疼,内心震惊如翻江倒海,从他话语中,祈惊阙是赫连玺和赫连决登皇位的关键。 祈惊阙把该属于赫连玺的皇位弄给了赫连决,我该和赫连玺相爱,然后被赫连决截胡不珍惜。 “祈惊阙做了什么?”我望着他不自觉的红了眼。 赫连玺使劲踩着被他已经踏平的坟头,双目欲裂,浑身透着煞然:“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北凌江山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是姜酒费尽心思送给我的,赌上身家性命给我的,我爱她如命,她也爱我,可是就在登基的时候,祈惊阙出现了,他告诉太后,我有反骨有异心。 ” “太后把该属于我的皇位,给了赫连决,把我心爱的女人,也一并送给了他,而我,只能在冷宫里苟延残喘,过得连猪狗都不如。 ” 他的话语让我的心如刀绞,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无法想象祈惊阙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是我的死对头,就如此恨我? “你以为我在冷宫,没想过反击?”赫连玺问着我:“我想过了,他们抹杀扼杀我的一切存在,我就是一个影子,一个随时随地可以消失的影子。” 他就是一个影子, 他知道他爱谁,可我呢? 我从始到终,都不知道有两个人。 要不是死而复生,我都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牵扯,我是他们双生子兄弟争夺下的牺牲品,他一直说爱我,说我区分不开他们,他就能区分开我和假货了? 他们是双生子,我区分不开,那我和假货,一个是面容像,一个是灵魂,他也照样区分不开来? 我眼睛酸涩,眼泪差点汹涌出来,被我使劲的眨了进去,勾起唇角笑着说道:“你是觉得委屈吗?姜酒何错之有?让你们兄弟二人如此戏耍与她?” “她区分不开你们,是她的错吗?不是你们的错吗?你们从一开始到现在,爱的不是她这个人,爱的是她身后的权势,家族。” “你说是祈惊阙把你们分开,而你从头到尾,都不敢跟她讲,你根本就不是赫连决,你害怕,你懦弱,你无能,你现在在这里歇斯底里,姜酒被大火烧死,她该找谁诉说?” 我该找谁诉说?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被爱,只是一颗棋子,一块垫脚板,是他们坐上皇位的踏脚石。 “你知道什么?”赫连玺对我低吼:“我爱她,从头到尾我爱她,她也爱我,所以 她九死一生的回来,我就该把属于她的还给她。” “她不爱你。”我扯破嗓子,否认着:“你们兄弟二人,不配得到她的注视,你们兄弟二人,就是一个刽子手,把她拉入地狱,让她家破人亡的刽子手。” 赫连玺面对我这样的指责,勃然大怒,举起手掌,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把我扇倒在他的脚下。 他抬起脚,一脚踩在我的脸上,绝情狠辣:“我与她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你知道什么?” 我心中的苦涩,盖住了脸上的疼,一滴眼泪落进尘土里,我轻扯嘴角:“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你被我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他踩在我脸上的脚狠狠的碾压着,就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只是一个阉人的夫人,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么?” “我是不懂,但是……姜酒,她是恨你的。”我是恨他的,恨赫连决,恨他们兄弟二人,把我耍得团团转,让我家破人亡。 赫连玺把我的脸踩破皮,扯起我,把我扯进马车里,指着我道:“她不会恨我,她就在宫廷中等我呢。” 我满 脸的讽刺:“你口口声声说,姜酒区分不开你和赫连决,你哀求我,让我一定记住你,你是十九,不是赫连决。” “可你现在的,你不也照样区分不开姜酒,宫里的假货,你不也照样把她当成真的,根本看不出她是假的。” 赫连玺一把薅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抵在车壁上:“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你对我是有恩,但是我也让你折磨了赫连决和姜媚儿。” 脸颊上的疼,抵不过心中的痉挛,我努力的挣扎:“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也不会找你哭。”赫连玺狠狠的把我摔在车厢里,对着外面道:“回宫。” 摇晃行驶的马车,让我心中苦涩,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以为利用海棠花,我可以得自由,可以告诉他, 宫中的那个女子是假的,不是姜酒。 没想到,激怒了他,得知了他痛恨着祈惊阙,祈惊阙也是我落得今天下场的凶手之一。 半个时辰,赫连玺带我回了皇宫。 假货一身红裙,潋滟无双,双手交握,睨着狼狈不堪的我:“皇上,她不愿意交出军号令,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明日直接斩首就是了。” 第197章 背叛 赫连玺把我扯摔在假货脚边,很温柔的拥住假货,声音温柔如水带着商忖的意味:“她还不能死,还有用途。” 假货眉头一皱,不悦道:“什么用途?你该不会舍不得了吧?” “怎么会舍不得?不过是一个宫女。”赫连玺侧目凝视着假货,眼神深情眷恋,话语对我,却是冷酷血腥:“主要是她拿了你的东西,总得让她把东西还回来,才能让她死。” “朕向你保证,属于你的东西,永远属于你,不会让任何人得了去。”赫连玺说着手抚摸在她的眉间,试图把她的不悦抚平了。 假货哼了一声,偏头错开他的手,轻轻一推,把赫连玺推离自己,漂亮娇艳的脸庞,满满漠然和不屑:“难道你不知道人死如灯灭,只要她死了,军号令就成了无主的东西,我再拿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要告诉我,她把军号令给了别人,依照她的性子,我敢保证,她在皇宫里不信任任何人,她最多把军号令藏起来,不会给别人的。”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心冷的抽搐,假货到底是谁,对我了如指掌的可怕。 她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情,都是直指核心,不带任何的拖泥带水。 赫连玺犹豫了,听到她的话 犹豫了,动摇了,想让我死,不要让我再活着了。 假货扬了扬眉眼,风情无双:“所以只要你舍得,她的死,不会有任何影响,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把军号令给别人?”我躺在地上的身体,努力的做起来,全身被绑,做起的动作很狼狈:“赫连玺,你可别忘了,我是祈惊阙的夫人,他月底要和我大婚。” 我不提祈惊阙也罢,一提他,赫连玺浑身充满煞气,对我的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和犹豫,瞬间如风一般消失殆尽:“他不会要一个人尽可夫的夫人。” 心头划过不好的预感,还没开口说话,假货饶有兴味的接着赫连玺的话道:“皇上所言极是,不如,咱们让九千岁自己过来看,自己要娶的女人,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赫连玺见假货赞同他,就无所顾忌,大手一挥,亲手给我灌下最猛烈的春/药,随即把我扔进偏殿中。 自古帝王家多无情,无论前面说的多么的富丽堂皇,一旦改变,就是冷彻心扉刺骨。 我摔倒在地上,哪怕是跌趴在地,也努力的让自己腰杆挺直,吞咽着自己的苦涩,扯着嘴角,“赫连玺,我不会向你求饶的,就像你永远不知道我是谁一样。 ” “你只不过是一个宫女,你以为你是谁?”假货身体一横,横在赫连玺面前,接下我的话道:“鱼目想混珠,你怕是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是谁,你心里一清二楚。”我被松了绑,“你是谁,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咱们走着瞧。”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假货满眼的耻笑:“我看你能忍到几何,到时候你求我,给你找男人过来。” “不会的。”我手指在门口,眼神散发出来的光芒比她狠:“我不会求到你,你这个假货。” 假货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反手甩了我,正好打在赫连玺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蔓延开来。 她低笑如魔,凑近我,压着声音,用只有我和她听到的声音道:“张口闭口假货,说的你跟真的似的,你就一张脸能看,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想当皇后,想要在皇上心中留下一席之地,这辈子你别想了,他是我的,就算我是假货,在他心中我也是真的 ,无论你说什么,对他有再大的恩德,也取代不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被灌进了药,双腿发软,全身无力,但是她嚣张的样子,还是让我咬牙切齿,挥舞着手臂,对着她的脸招呼 过去。 把她的脸呼了五个手指印,嘴角打出了血。 赫连玺如风一般冲来,把假货抱在怀里,一脚踹在我的腿肚上,把我踹趴在地,眼神凶狠:“阿酒,你在找死。” “是啊,求你快点杀了我,不要折磨我。”我不让半步,与他唇齿相击。 赫连玺被我激怒发狠:“想死我成全你。” “皇上,我不要紧的, 她只不过在做困兽之斗,不用在意她。”假货伸手一拦,拦住了赫连玺的手臂,软言相劝阻止了他要来杀我。 “你的脸疼不疼?”赫连玺被她安抚住,捧着她的脸,轻声细语,温柔如水:“我带你去看太医,不会让你脸上留疤。” 假货不在意的笑了笑:“一点小伤而已,不用看太医,咱们走,回去等着她的求饶。” 赫连玺俯身把她抱起,仿佛我打的不是她的脸,打的是她的腿脚一样。 假货把手攀在他的脖子上,冲我得意的扬了扬嘴角,埋首在赫连玺的怀里。 赫连玺抱着她离开,连个眼尾都没有留给我。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以及我粗重的呼吸声。 身体里的药如排江倒海一般,蔓延到四肢百骸,酥酥麻麻,就像有无数个虫蚁啃咬着,一股一股热流奔走在我的全身。 我的脑子被热流烧的一片空白,撑着发软的身体,爬在了屋子里的角落,双脚蜷起,他们想让我求饶,用药物折磨我,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赫连玺送给我的簪子,就变成了现在唯一能救我的东西。 我把簪子变成了刀刃,划在自己的手掌,鲜血淋淋的疼痛,让我保持理性,他们对我下的药量太大,浅浅的划伤,只能短暂性的抗住药性。 为了让我的脑子清醒,除了手掌,我的手臂,也被我一刀一刀的划开,鲜血流满地,我没有求饶一声。 我知道门外,站着人,只要我发出一声求饶,就会有人破门而入,找来男人给我解毒。 疼痛和身体的热浪交织着,我的嘴唇咬破,苟延残喘靠在角落,满嘴的血腥味,突然之间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视线模糊之际,听到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我的身体一轻,落入熟悉带着清冷血腥味的怀抱。 清冷的味道让我很心安,忍不住的紧紧的抱着他,脸紧紧的贴在冰冷的颈窝。 一声叹息在我耳边炸开,祈惊阙扯开我,狭长的眼眸如渊深邃,声音沉闷带了丝丝无奈:“为什么不求我?你知道只要叫喊我的名字,你就不会受到如此欺屈?” 第198章 交心 “为何要叫?”我的双眼被身体的热浪烧的血红,“叫你等着看我的笑话?叫你知道了,我现在落得如此下场,皆着你的手笔?” 祈惊阙大掌贴在我的后颈,低于我体内温度的掌温,让我忍不住呻/吟出口,眼睛变得更红,一方面唾弃自己,一方面恨他。 我有想过叫他,可是赫连玺口中的真相,不允许我这样做,我和他不共戴天。 “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信我很难吗?”祈惊阙充斥着无奈说道:“赫连玺只不过找一个要宣泄的借口……” “你敢说你没有?”我用尽全力,嘴唇咬的血肉模糊,才强迫自己,把他推开,摇晃的步伐后退两步,堪堪站稳,手压在自己的胸口:“曾经我是想要你的命,最想要你的酒肆卫,可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 “你呢?我家破人亡了,祈惊阙,祸不及父母,你想要我的命,你来拿,有本事我给你,输给你我也心服口服,可你为什么要让我家破人亡?啊?” 我哭都没有眼泪,我孑然一身,我没有一个可信之人,所有的人,不是要我的命,就是要算计我。 我的重生,死而复生,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看到事情真相 ,却有无能为力的笑话。 他们把我逼上了绝路,让我无路可退,让我可枝可依。 祈惊阙一步一步逼近我,雌雄莫辨的脸 ,神色未变,指腹擦过我的眼角,缓缓的把手放在嘴边,舔了一下:“眼泪是咸的,你哭了。” “我没哭。”我歇斯底里冲他大叫,胡乱的擦在自己的眼角:“我不会在你面前哭,祈惊阙我到底怎么着了你,你让我得不到我所爱,你让我的所爱,杀了我。” “让我自以为是所有的算计,都是一场空,你让我像个笑话。”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死而复生为了什么? “你从来不是一个笑话。”祈惊阙走向我,张开手臂,“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好,你就不该属于他们,走,我带你回去。”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疯了似的,用发软的身体撞击他,没把他撞摔在地,而是把我自己摔在地上。 重重的一下,我的头整个蒙了,全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祈惊阙蹲在我的面前,举起的手指忍不住的蜷缩起来,“不回去你在这里会死的,赫连玺已经完全相信了假货,你在他面前毫无信任可言。” 我忍不住的蜷缩身体,紧紧的抱着自己,充满恨意的看 着他。 祈惊阙单膝跪在我的面前,狭长的眸子里映着我满脸泪痕,可怜可悲的样子。 “酒儿,跟我回去。” 他的手靠近我。 被我狠狠的打开,我哭在纳喊着:“回哪里去?回去你继续算计我,回去我报不了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仇家好好的活着?” “在看着一个假货,顶着我的容颜,跟我的心上人在一起,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给别人做嫁衣,我是一个多余的人。” “他不喜欢你。”祈惊阙深深的闭了闭眼,强势的拉过我的手腕,把我拽进怀里,“他要喜欢你,就不会因为一个容颜,而忘记你的灵魂。”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搅在我的心窝,让我的一颗心,被搅得血淋淋的,支离破碎,再也粘不住。 我还是被祈惊阙带走了,凶猛的春/药,让我意识涣散,陷入了昏沉之中。 醒来过后浑身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躺在床上,连个手指都抬不起来,虚弱的一阵风都能把我吹灭了。 在床上躺了三天,天空阴霾低垂,飘荡的乌云,仿佛唾手可得,药性太大,就算解了药,温补过后,我浑身还发软,站在地上,两只腿抖擞的厉害。 一步一步挪到门口,手刚触碰的门,准备拉开时,听到玄鸩粗糙的声音道:“九千岁,阿酒姑娘身体本来就不适,药的用量有些大,会她全身软绵无力的。” “皇上和皇后大婚,她不希望看到。”祈惊阙漠然的说道:“照本督公话作,不要有任何质疑。” 赫连玺和假货要成亲了,可真快啊。 我轻轻的一拉门,他们两个在走廊上听到声音回眸,我挺直腰杆:“皇上和皇后大婚,我身为九千岁的夫人,怎么能不去呢?” 祈惊阙狭长地眼眸一闪暗涩的光,迎了过来,“你确定要去?” “你们在这里说话,不就是给我听的吗?”我笑着说道:“我不去,不是太浪费你们的良苦用心了吗?” 玄鸩眉头一皱,凹凸不平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祈惊阙嘴角微扬,整张脸上生动好看不似凡人:“既然你想去,那我就带你去,去换衣裳。” 他说着,给了我一粒药丸儿,我吞下药丸儿,浑身充满力气,虚弱离我远去。 华丽的红色裙子,漂亮的珠花翠簪,火红的口脂,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问着祈惊阙:“是现在的一张也好看,还是我以前的一张脸好看?” 祈惊阙从 身后拥住了我,强有力的手臂一点都不像一个阉人赢弱,沉闷的声音带着撩人的味道:“只要是你,无论哪张脸,都好看。” 我身体一扭,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眼神凶狠:“祈惊阙,你是在等我爱你吗?你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喜欢上你吗?” 祈惊阙温热的气息与我的气息交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你那么聪明,早就该想到了不是吗?” “那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爱上你。”我笑若繁花灿烂:“你是一个阉人,就不要想着男欢女爱了,也不要再想着我了。” 祈惊阙非但不恼,反而靠我靠得更近,近的贴着我的唇角:“不想你想谁,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的目的是想要我一颗心。”我不客气的抨击着他:“你觉得把我玩弄于鼓掌,更加符合你阴晴不定的个性。” 祈惊阙邪魅一笑,亲吻我的唇瓣,暧昧充满诱惑的说道:“你这样想也可以,本督公从不做亏本买卖,是算计你,你现在想报仇,也只能靠我。” “心给我,人给我,你今天就是掀了赫连玺和那个假货,我都替你兜着,要不要赌一场,看看本督公有没有这本事兜的住?” 第199章 盟友 祈惊阙唇瓣很热,贴在我的唇瓣上,与我气息交换,我努力克制自己有些失律跳动的心:“祈惊阙,你的手段这么不入流,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不要紧,关键有人给打才行。”祈惊阙言语冲刺的笑意,狭长的眼眸映着我,烈焰红唇的样子:“你愿不愿意给我打?” “你都把我逼上绝路了,不就是让我心甘情愿的给你打劫吗?”我对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全都拜祈惊阙所赐。 他的良苦用心也不难猜出,让我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附于他,仰仗于他,他可以兵不血刃,收了我的心,收了我的人。 跟他交手多年,真没发现这个人的心,黑的能拧出墨来了。 “既然知道,乖乖的,你要做什么都可以。”祈惊阙用唇瓣描绘着我的唇角,很细腻,很温柔,一点都不像别人口中所说冷血无情,杀伐果断,阴晴不定的大太监。 倒像极了一个为情所困,脑子发热的少年朗。 “说一千,道一万,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就让我一边恨你,一边充满感激的感谢你。”我极其讽刺的说道,心里就算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出手伤他一根一毫。 “你这样想也没问题。”祈惊阙漫 不经心的说道,眼中带着毁天灭地的执拗,以及我看不懂的一往情深。 气恼和恨意,让我张开了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嘴唇,他的血染红了我的唇瓣,流入了我的口中,腥甜的味道,被我吞咽下去。 而后我松开了嘴,右手被擦着嘴角的血,不甘的说道:“你赢了,我一无所有,你是一个太监,咱俩绝配,不过我提醒你。” “你是让我一无所有的罪魁祸首,你得小心了,我在惦记着你的性命,早晚我会杀了你。” 祈惊阙反客为主,攻城略地,如狼一般擒住我的唇角,我和他的口中,交织着他的血味,直致气喘吁吁他才要放开我。 我的红唇下巴全染上了血,狼狈的让人不能直视。 我费了半刻功夫,才把属于他的血迹擦干, 嘴巴红肿,不涂口脂,都艳红的不得了。 我穿的是红裙华服,明艳如血,祈惊阙穿着暗红色的蟒服 ,衿贵无双。 上了马车的时候我还在想,祈惊阙给我这么一身衣裳穿,是让我喧宾夺主,事实上我揣测的没错。 我出现在宫门口,引来无数惊艳目光,最主要的这场婚后大典让周边列国都来了人。 周边四个国家,快马加鞭来回都得小一个月,这些人能准确无故的在今日 出现,不是蓄谋已久又是什么? 阴霾低沉的天飘起了细雪,寒冷骤起。 我拢了一下衣裳,伸手接过雪花,笑着对祈惊阙道:“你希望第一场初雪,与我成亲,看来是别人,别人是幸运的。” 冬日里的第一场初雪,是带着祝福的,在第一场初雪成婚的人,会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祈惊阙执起宽大的衣袖,遮挡在我的头顶:“你是在妒忌?” “哪一点听出来了?”我满眼冷意:“只不过好奇,这些国家的人,来的不止是使臣,还有皇子,这一场大戏,你筹备多久了?” 祈惊阙突然笑得像一只狐狸,“你的心没给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手掌握成拳,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咧嘴笑道:“你的心没给我,凭什么我给你,赫连玺今天和假货成亲,我准备送一份惊喜给他们,你说送什么好?” 祈惊阙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凝视着我:“你想送什么呢?” 我对他勾了勾手指,这无疑换狗的动作,羞辱性十足,对名震天下的九千岁他非但不恼,还低下了头颅凑近我,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 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听完我话之后神情古怪:“就这样?” 我眼珠子一转:“ 你已经安排好了?” 他望着我浅笑不语。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算见识到了,他的心思比我的心思快一步,总能准确无故的猜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也许,我不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也会照做,等待我开口,只不过他在等一个契机罢了。 假货是从我家姜府出来的,穿着红色的嫁衣,盖着红色的盖头,赫连玺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往宫门口一站,他的身影和赫连决重叠在一起。 我和赫连决成婚的时候,也是如此,帝王在宫门口等候,以显对皇后的看重,同样的场景,不同的人,却又是相同的脸面,人生总是妙不可言,就像现在一样,我前几天还被他们踩在脚下,今天就成了座上宾,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准备反击。 新娘花轿停在宫门口,赫连玺抬脚踢了轿门,把新娘的手牵出来时,我嘴角翘了翘,对祈惊阙竖起大拇指:“让你的人在外面拖半个时辰,凡事就尘埃落地了。” 轿子里的人不是假货,假货被祈惊阙让人抬着正满大街溜达,这是祈惊阙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让我出气的。 祈惊阙压下我的手指,把我的手包裹在他的大掌之中:“尘埃落地不了,他会恼羞成怒。”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跟 在赫连玺身后,默然着一双眼睛望着他们。 皇后大典,拜天地,是在正殿,周边列国的使者皇子坐上了上位, 我没心情看这些人,目光落在太后的脸上,提起裙摆,向太后走去。 赫连玺拿着牵红的一端,新娘拿了另外一端。 礼仪官宣读婚书,声音冗长,读的慢极了。 我踱步到太后身侧,太后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用眼睛余光瞟了我一眼。 我对她半屈膝了礼,跪坐下来。 她亲手给我倒了一杯茶,放在我的面前,“你到底要什么,可真是让哀家看不透啊。” 我端起茶杯,茶温正好,不冷不热,一口饮尽:“太后这句话就见外了,我从来没想过跟太后为敌,您看看,我这不是把您的侄女,亲自送到皇上手边,坐上了皇后之位。” 太后不信我,言语之中有隐秘的兴奋,“绕了这么大一圈,耍着这个小聪明,你就不怕皇上知道,杀了你?” “不还是有太后吗?”我不见丝毫害怕,冰冷的恭维着太后,眼睛望着赫连玺一往情深凝视着新娘子:“您的心愿,我帮您达成,您没有理由不护着我?更何况,皇家文碟上这次册封的皇后是倪寒念的名字,皇上亲自签下的字,盖下的印,他还能赖账不成?” 第200章 皇兄 太后总算侧目睁眼瞧了我一眼,“阿酒,在你的身上,我看见了姜酒的影子,出尔反尔的小脸儿,及时止损的手段。” “还有在你的心中没有永远的敌人,凡是有用都可以成为盟友,你让哀家惊喜不断,对你充满了兴趣。” 我拿起茶壶,给太后续满茶水,神色不变,自信盎然:“漂亮的女子,总是会有相似之处,至少美貌是一样的,更何况,太后虽然被囚于深宫中,我不相信太后不知道,我的这张脸,被皇上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您说,我拿着军号令,让他把您囚禁起来,得罪了您,最后我差点落的一个尸骨无存,搁谁谁不气呀。” 老奸巨猾的太后,就算被折了翅膀,关在了坤宁宫,她还有爪牙,更何况,她做皇后十几年,又做太后,没有本事,没有用得到可手的人,怎么能屹立不倒? 只不过都是在扮猪吃老虎,等着看好戏,毕竟赫连玺就算拥有禁卫军,那也不能完全拥有,更何况北凌如此庞大的国家,各方人马,有各方人马的统帅,想要各方统帅听命于他,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是该气。”太后端起我给她蓄满茶水的杯子,碰 触在我的空杯子上:“你要是忠心耿耿为哀家,哀家倒是可以把你收为义女,做了公主,也就没人欺负了。” 得到太后的欣赏,这可真是让我始料未及,毕竟太后可从来没有认过义女。 “我马上就要和九千岁成亲了,虽然他是一个太监,名声还不好听,但是他至少对我挺好,多谢太后美意,我敬太后。”手中的茶壶反转,把自己的杯子蓄满,端起来,带着恭敬,跟太后碰杯。 太后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了不远处的祈惊阙,把茶水喝下:“他不但是一个太监,手段残忍,在他的心中,他有喜欢的人,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做一个替代品吗?” 面对太后一副为我着想的挑拨离间,我不在意的笑着耸了耸肩:“他现在也是位高权重,手握重兵,都得不到他想得到的人,说明这个人,并不是他真正在意的。” “更何况,什么叫替代品?旁人不知道,太后娘娘您还不知道,有本事笑到最后的人,不会成为替代品,只会成为最重要的那个人。” 先皇那么风流,不爱太后,太后笑到了最后,可不就是成为最重要的人了。 太后对我惺惺相惜起来,眼睛瞟着精明的光 :“哀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先前你被姜媚儿压着,被谢轻吟压着,被皇上压着,他们盖住了你的光芒,让哀家看不见你的好。” “哀家可真是越来越后悔,你说你早些日子像现在如此,何苦来哉着被皇上踩脸,被一个没有母家的女子,打入地牢呢?” 太后轻飘飘的话,无一不昭示着她,知道我近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更主要的她是在告诉我,还是要赶紧和她合作。 因为她喜欢我,她比较惜才,我跟她合作百利无一害。 “不了吧。”我笑眯眯的起身,弯腰去搀扶太后:“皇上跟皇后礼成,皇后送入皇上寝宫,咱们现在该去看看了,太后。” 太后把手搭在我的手上,借着我的力气起了身,目光飘着带着新娘子远去的赫连玺,嘴角浮起散漫的笑容,转身对着礼部尚书道:“好好的招呼周边列国使臣,千万不要怠慢了,哀家去瞧瞧皇上,回头晚上歌舞表演,可得上上最好的。” “不若哀家唯你们试问,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明白吗?” 礼部上书拿着帖子,恭敬领命。 我扶着太后,带着太后的仪仗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赫连玺的寝宫。 太后看 似囚禁,现在的仪仗队人员早就换了一批,比先前的更加气势磅礴,看起来人员强悍,都是高手。 祈惊阙可真的是像他口中所说,只要我愿意,勾勾手指头,动动嘴唇,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他做就可以了。 可怕的太监宦官,谁能压得住他? 就我这颗心给他,鬼知道给他之后,会经历怎样的血腥破碎? 一匹野马,想要驯服的人很多,但是被他摔死的人也很多。 我可真的不觉得我是祈惊阙心中所爱,最多最多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一席之地,还是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我的尸体,搂着我的坟哭泣的时候,我觉得有。 搁在平常,他对我狠的时候,看着别人欺压我的时候,可没有一丁点留情,也没有出手相救,他就等着我求饶求他。 寝宫门上,贴着大红色的喜字,红色的灯笼,大白日里都燃了,红绸子绑在柱子上,好看刺目的耀眼。 我扶着太后跨过门槛,进了寝宫。 赫连玺把新娘子安坐在龙榻之上,眼中荡起深情,好看的能腻死个人。 新娘子的盖头垂的很长,不断遮住的脸,连大半个身子都遮住了。 太后和我的到来,让新娘子慌了一 下,身子抖了。 赫连玺转身给太后行礼,看到我眼神疏离陌生,就跟不认识我一样。 太后脸上浮现慈爱,像从来跟他没有隔阂一样,微微抬起手,尊贵万千:“皇上免礼,皇上娶得自己心爱的女子,从今以后可就是大人,再也不用母后操心了,母后很高兴。” 赫连玺被太后的温言慈爱弄得愣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的凌厉起来,新婚,娶得了心爱的女子,没有让他丧失理性,依旧防备性十足,可喜可贺。 “母后高兴就好,儿臣很欣慰,不过阿酒月底就要和九千岁成婚了,母后是要把她留在宫中吗?” 赫连玺若有所指道。 他的言下之意,阿酒曾经跟母后你水火不容,现在你们又一同出现,只是因为祈惊阙么? 我听出他弦外之音 ,太后也当然听得,抓紧我的手臂,笑眯眯的说道:“阿酒是一个好姑娘,跟哀家有些误会,误会解释清楚了,哀家更喜欢她了。” “现在她正好要跟九千岁成婚,皇上你也知晓,祈爱卿先皇器重,赏有免死金牌,就算他是一个阉人太监,他要娶的女子身份也不能太低,所以哀家决定收阿酒为女儿,阿酒,快点叫皇兄。” 第201章 娶错 我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以为刚刚婉拒了太后,太后知道我不想和她牵扯在一起,没想到她乐意看着赫连玺吃鳖的样子。 收我做义女,还让我叫赫连玺为皇兄。 果然仇人成为盟友,比一般人要来的默契,至少短暂性的我们彼此了解,知道用什么法子,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重创共同的敌人。 赫连玺微妙僵硬了,看着我的眼神,带着火光,像极了当日赫连决把我处决扔进火海时的样子。 我也不矫情,太后都把路铺到了我的脚边,我没有理由不太踏上去,松开太后的手,上前屈膝,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皇兄,往后请多指教。” 我温柔冷淡的目光让赫连玺连连后退数步,见鬼似的看着我。 我瞬间满脸自责,双眼委屈的看着太后:“太后娘娘,皇兄嫌我身份低下,不喜欢与我,不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我身份卑微,贱命一条,高攀不起皇上。” “那怎么行呢?”太后嗔怪赫连玺:“皇上,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哀家一心一意为你好,难道你连哀家这么小小的要求,你就不能满足哀家吗?难道你真的要挨家死于深宫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吗? ” 赫连玺再一次被太后逼上了,眼中憋屈的火光燃得旺盛。 我心中泛起冷笑, 赫连玺,你们兄弟二人一样,除了我,你们什么都不是,你们可以不知廉耻不顾仁义道德用完就丢,我当然可以不要脸什么法子都用来毁掉你们。 赫连玺被太后压制,许久,才道:“既然太后喜欢,儿臣当然喜欢,不过儿臣要提醒太后一声,会咬人的狗,无论再怎么变,都会咬人。” “会咬人的狗,她护主啊!”太后抓住我的手,轻轻的拍着一脸慈爱,漫不经心的声音,讽刺意味十足:“只要不惹毛了她,她怎么会咬人呢?只要不拿棍子打她,她怎么会发狂咬人呢?凡事都有因才有果,不能只看果不看因,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长了锋利牙齿的狗。” 赫连玺被讽刺的哑口无言,双手拽得死死,目露压抑的凶光。 我真想给太后鼓掌,把我贬低的是一条狗,一条好狗,一条她认为她能操纵的狗 ,在讽刺赫连玺明明是一条好狗,他却操纵不来,他却亲手放掉。 “太后娘娘,您就不要为难皇上,今日是皇上大婚,皇上送完新娘子回来,回头还要招呼周 边列国使臣,而后还要洞房花烛夜呢,日理万机,咱们就不要在这里给他添堵了。”我极其善解人意的规劝太后,让太后不要为难赫连玺,我不过是一个外人,不重要的。 太后顺坡的下架:“阿酒,说的对,皇上,你可是告诉了列祖列宗,要娶皇后,千万不要对不起列祖列宗,懂吗?” 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仇敌忾最解气的。 “当然懂。”赫连玺没有掀开盖头,以为自己娶的是假货,脸上端起了一丝欢乐:“儿臣的选择,儿臣不后悔,儿臣让人送母后回去休息。” “多谢皇上,哀家自己回去。” 太后丢下一句,很自觉的带着我就走,一丁点都没有让赫连玺为难。 我们刚离开寝宫,外面的雪花越飘越大,顶着我曾经容颜的假货,一袭拽地红色的喜袍,头上顶着凤头钗,烈焰红唇,匆匆的奔来。 长长的裙摆,在她的奔跑之中,飞舞飘荡着,把她衬托的跟仙女似的,擒住在场众人的目光。 她身后跟着史官,还有其他朝中大臣。 人数不多,贵在都是重量级的。 她见到我愣了一下,眼睛一闪,瞪了我一眼。 她没有给太后行礼 。 太后瞬间命令我:“阿酒,这哪来的野蛮丫头,见到哀家都不行礼?给哀家掌嘴。” “诺。”我应了一声太后,我现在和太后是盟友,至少她不会让我现在死,因为她还没有得到自由,得仰仗着祈惊阙。 我后退一步,靠在门口,拦住了假货,抡起手掌,对着她漂亮的脸扇了过去。 巴掌又脆又响,打的假货,捂着红肿的脸,疼得双眼通红冷笑:“你以为做一点小动作,就可以阻止我嫁给皇上了?” 我甩了甩被打疼的手掌,一脸无辜的看着她:“皇后已经在寝宫了,你是谁?随便闯入皇上寝宫,被我拦下来,是省得让你惹怒皇上。” 她的这张脸真真切切,被我这样打,刮破皮,都看不出来假。 到底是哪里的本事,能做到如此登峰造极? 假货气得双眼冒火,张口就叫:“皇上,我来了,你娶的是谁?” 嗓音嘶哑,带着质问的怒火。 屋内传来砰砰砰的声音,紧接着赫连玺愤怒质问的声音响起:“倪寒念,怎么是你?” 他的声音落下顷刻之间,他就跑了出来。 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变成了笑话,假货见到他,满脸失望,张口就是质 问:“皇上这是让谁占据了本宫的位置?” 倪寒念跟着出来,漂亮稚嫩的脸上涂上了厚厚的胭脂水粉,挽的发髻让她看着比实际的年龄要大些。 她紧抿着嘴唇,手上拿着红盖头,眼圈发红,却是一脸沉静。 浴火重生的天真姑娘,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通过什么法子才能留在自己心爱人面前,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天真,一天真就失去了她所有的优势。 毕竟她心爱的人,眼中只有旁的姑娘,对她只有利用,没有其他。 “皇上娶的是倪家小姐?”假货看到了倪寒念躲开了赫连玺要去牵她手的手:“倪家小姐可真漂亮,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凤袍,倪小姐可真是本事。” 倪寒念握在手中不光是有盖头,还有婚书,她高举婚书,目光坚定:“这位姑娘,本宫什么属于你的?这个婚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信的话你自己可以看,再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皇家文碟,还不信的话,那你就问皇上,他亲自签下婚书,迎本宫进宫的。” 大红色的婚书,展开了,上面盖的玉玺的印子,赫连玺亲自签下的名字,和赫连决一模一样的笔迹,好看的不得了。 第202章 拽我 假货脸难看到了极点,慢慢地把头扭向了我,目光并列出巨大的仇视:“这是你给本宫送的礼物?” 我后退到太后身边,眨着眼睛:“姜姑娘,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太后的义女,皇上的皇妹,皇上娶任何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叫谁皇嫂都是叫,我没必要得罪任何人,千万不要把这种事情赖在我身上,你们前些日子伤了我,我的伤还没好全呢,我胆小怕死,断然不可能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是啊。”太后此时开口,完全呈现着吃惊不知道赫连玺娶的就是倪寒念:“皇上,原来你娶的是哀家的侄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弄得那么僵,害得哀家刚刚看到念念还吓了一跳。” “还以为念念爱你爱得不可自拔,胆大包天,做一些要诛九族的事情,不过看见了婚书,哀家的心就放下了,原来皇上还是舍不得念念,不过这位姜酒姑娘,跟前皇后长得倒是像,封个贵妃也可以,皇上高兴就好。” 封个贵妃,就动了苏慕华的利益。 苏太傅之前没有讨到好,现在又在现场,当下张口道:“皇后娘娘既有婚书,眼前这女子,不是皇后穿着凤袍,这是以下犯上,求皇上惩治。 ” 监察史官也 跟着向前:“皇上诏告天下,今日迎娶皇后,这女子莫名其妙前来,穿着凤袍,皇上若不惩治,惹得天下人笑话。” “周边四国,不但派来了使臣,南疆北疆还派来了皇子,此情此景若是传扬出去,皇上的颜面何在,我北凌中原泱泱大国的颜面何在。” “请皇上三思,一定要严惩以下犯下,越了规矩的女子。” 史官什么的最酸臭了,他们晓之以情,大之以理,都是会把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往天大了说去。 以前我最讨厌听,现在我听得犹如天籁,动听悦耳。 “她是西宫娘娘。”赫连玺盯着倪寒念手中的婚书,浅褐色眼眸中盛满了一片红光,手抓住了假货的手, 执了起来:“中宫娘娘有了,西宫娘娘也得有,不是吗?” 不光我的心一沉,就连寝宫外的所有大臣们都面面相觑,没有想到赫连玺会来这么一招,中宫是皇后,西宫娘娘相当于民间传说中的平妻。 他为了假货,能同时中宫西宫一起,这样就没有人说假货穿凤袍了。 毕竟平妻也是妻,仅次于中宫一丁点。 倪寒念眼底浮现受伤,不过很快压下去,脆脆的声音故作老成:“既然是西宫娘娘,那就先带回西宫休息吧,别在这里让文武百官 笑话。” 让一个人成长最快,就是打碎她所有的梦想,让她陷入绝望之中,再拉她一把,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倪寒念转变之快,不光有我的功劳,赫连玺功劳,还有太后的功劳,我们都是刽子手,让一个单纯无边的姑娘,变得富有心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赫连玺轻轻的把假货一拉,把假货挡住在背后,对着在场的几个文武百官道:“各位,不去招待各国使臣,来到朕的后宫,想做什么?” 大臣们对视一眼。 苏太傅胡子都快气翘起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的孙女苏慕华,皇后之位没捞到西宫之位也没捞到。 他只得拱手道:“臣这就去招待各国使臣,皇上安抚好西宫娘娘,中宫娘娘,也别忘了去敬酒,老臣告辞。” 他一走,其他的大臣们,纷纷告辞而走。 太后脸上始终挂着笑,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倪寒念旁边:“阿酒,你是哀家的义女,就是念念的姑姑,念念当皇后,有很多地方不懂,哀家就劳烦你今天在这里伺候念念一晚上,可以吗?” 我的价值,太后看得最透,就想利用了最透。 我瞟了一眼脸上无血色的倪寒念,笑着对太后讲:“念念小姐肯喊我一声姑姑,我自然而然地愿 意伺候念念小姐。” 太后眼神一暗,“当然能喊你一声姑姑,念念。” 倪寒念被太后点名,眼底看出来了不心甘情愿,但还是规矩的叫了我一声:“姑姑。” 我咧嘴露牙一笑,灿烂无比:“念念真乖,姑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到别人的欺负。”说着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向假货发难道:“西宫娘娘,你应该给中宫娘娘行礼问安,问完安,才能回去休息。” “我家娘娘年龄小,不懂这些规矩,您曾经在宫里呆过,您懂这些规矩,请您不要让皇上为难,不要让我们家中宫为难。” 假货会忍气吞声,会压下眼中对我的仇视,从赫连玺身后走出来,漂亮火红色的凤袍,衣带随东风飘扬,仿佛飘到天际去,让她看着虚无缥缈,娇艳无双。 说出来的话,变得冷傲,把不利于她的颓势扭转,“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往后请皇后娘娘多加照顾臣妾,我们一同好生伺候皇上。” 不卑不亢冷傲的言语,明显压制住倪寒念。 浴火重生的白兔子,变不成狼,总是欠点火候,容易让人拿捏。 倪寒念愣了一下:“免……”话说的都哆嗦了,我相信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压了一下,她才正 常说话:“免礼,咱们姐妹一定要情深,不要让皇上担忧。” “这是自然。”假货眼睛一挑,开始不露声色的挑拨离间:“也得防患着,有些心机颇重的女子,毕竟前车之鉴,没有走远。” 倪寒念见过我对她的狠,当下有了顾虑。 太后火眼金睛,上前一步拉住了假货的手,对着顶着我一张脸的假货,太后眼底深处的颜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不过善于伪装的她,一脸慈爱,笑的温和:“皇上,哀家正好回坤宁宫呆着,顺道把西宫娘娘送回去,你看可以吗?” 太后绵里藏刀,就像软钉子一样,扎进了赫连玺身体,让他疼了不能喊叫,就着血忍下疼,还得笑着说:“当然可以,劳烦母后。” 赫连玺为了保护假货,特地调派了禁卫军,让木时方特意把她送过去。 假货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就扬起笑脸,警告了我一眼,跟太后离开。 赫连玺面色冷峻,浑身阴沉,身上红色的喜袍被他扯脱在地 ,一把拽过了我。 倪寒念出手要阻止,赫连玺随手一推,把她推摔在地,声音冰冷薄凉无情,如刀子捅向倪寒念:“你的身子早就给了别人,凭什么认为朕喜欢你这么一个破玩意儿?” 第203章 决裂 趴在地上的倪寒念,脸色霎那间毫无血色,白的像一张纸,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扭动手腕,赫连玺手像钳子一样,紧紧的禁锢着我,不让我扭动。 赫连玺无情并没有消止,继续往她心里捅刀子:“破玩意就该待在破玩意该待的地方,想着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你以为就能得到?” “在朕的心中,皇后的位置永远不属于你,有婚书怎样,写进了皇家文蝶又怎样,你,这辈子别想得到朕的心。” “你过分了。”我张口冷然,赫连玺一声冷笑,把我拽进寝宫,嗵一声关上门,把倪寒念关在了门外。 “欺负一个弱女子,你倒是大声的很?”我脚还没站稳,就冲着赫连玺嚷了一声。 赫连玺用力的一甩,早有准备, 趔趄一下,没有摔在地上,而是稳稳站住了。 “你的手干净到哪里去?”赫连玺指着我道:“把白纸染黑,把兔子变成狼,皆有你的功劳,朕要去说,你会多几个敌人?” “你说她就会信吗?”我握着自己的手腕,轻轻的揉搓着,劲可真够大的,明知道我的手废了,还这么用力。 讨好的时候,恨不 得把一切都捧在我的面前,现在不讨好了,就恨不得把我踩进淤泥之中。 “她不会信的。”我的声音平静而又冷淡:“更何况,白兔子变成狼,始终是白兔子,要不要咱俩试试,看她信你还是信我?” “你怎可如此狠辣?”赫连玺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一样,“朕没有要你的性命,只不过让你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来。” “你却送了这么大个礼给朕,让朕娶不到心爱的女子做皇后,让朕娶了倪寒念?” 我不揉手了,举起来,嘴角泛着得意,眼尾高挑,讽刺道:“我以为我是什么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原来你不知道,十九,你可真是……” “不要叫朕,十九不是你该叫的。”赫连玺打断我的话,对我恨恨,恨不得把我弄死:“朕是北凌的皇上,你只不过是一介婢女,尊卑有别。” 我心中好笑,张口吐出话语:“求我叫你十九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尊卑有别,现在说未免好笑了吧。” 人啊,终究会变的。 同样的脸面,同样的血液,同样的生命轨迹,同样的帝王命,都是被我拉上去的。 然后变成同一种人, 不是融合,不是经过锤炼,以一种自然而然的形成方式,变成一种人。 赫连玺脸色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变得难看起来,眼瞅着就要发狠,我比他更快,伸手一把他送给我的簪子,从头上拔下来,摔在他的脚边。 漂亮的银簪子,里面是刀。 在我的重力一摔,刀摔出来了,跟簪子分离了。 赫连玺动作停止了,目光一下粘在地上的簪子上,整个人变得迟疑懊悔,悲伤起来。 他们兄弟二人,总是能把以往情深,演绎的淋漓尽致。 还能把悲伤懊悔弥漫全身,让人看着不由自主的跟着心疼。 这就是他们魅力所在,败在他们手上的姑娘,也就多如鸿毛存在。 “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跟我讲过的话我就不一一复述了。”我淡淡的说道:“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也不会问你要人情,你就和你心爱的女子,好好过。” “用心的过,小心的过,我不但恨赫连决,还想要你的命,以及太后的,你有多大本事使出来,你我不死不休。” 赫连玺没有接下我的话,而是缓缓的蹲在地上,指尖泛白地捡起了地上的簪子,想把它 恢复如初。 试了好多次,手都划破了,鲜血往下直流,簪子还是断裂成两半,恢复不了如初。 我不去看他,不想去看他。 转身拉开房门,倪寒念像一个被丢弃的兔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可怜弱小无助,红着一双兔子眼儿,要哭不哭的。 “念念,赶紧进来,外面很冷。”我站在门槛里招呼她。 倪寒念瑟缩了一下,摇了一下头:“皇上没有让我进,我断然是不进的。” “你在任性呢?”我眼无波澜:“皇上在里面等着你,你让他怎么出来?你是皇后,今天你跟皇上大婚,你就该住在皇上的寝宫。” “身份在这里,你想成为天下人的笑话,还是想丢尽皇上的脸,北凌国之颜面?” 往大里往小里都可以说。 倪寒念是变的坚定起来,可是坚定的不够狠。 也不怪她,毕竟是十五岁没到,就算在家里受到倪飞鹏的欺压,打骂,侮辱,到底是从来没有接近人性的黑。 也没有接触过属于皇宫里的阴暗,最主要的她爱着赫连玺,谁爱的多,谁深爱,谁就输得一塌糊涂,立在下风,难以翻身。 “不,我不想……”倪 寒念怯怯地说道,慢慢的跨过门槛,我伸手接住了她的手臂,带着她,往里面走。 寝宫里面,烧了火炭,比外面暖。 倪寒念进来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反手抓住我,紧紧的害怕着。 赫连玺已经站起来了,手紧紧的握着簪子。 血液往下滴。 倪寒念见状,松开了我,面带心疼的跑向赫连玺,声音中带了哭腔:“皇上,你的手……” 她的深情妾意,注定要付水东流, 换来赫连玺薄情寡义,出手相击:“不用你费心。” 倪寒念像一个瓷娃娃,一甩就倒。 倒在地上狼狈,凤冠刚刚没摔落,现在摔落了下来。 倪寒念吓了一跳,连忙拿起凤冠往头上戴。 可惜她越带越狼狈,头上的发髻就越乱。 赫连玺见之就烦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甩手就走。 手上的血迹,甩落在我的脸颊上。 我慢慢的浮起一抹浅笑,弯腰把倪寒念扶起来,她对我忌惮颇深,再加上我现在被太后认作义女,她也不敢对我发作。 我把她扶坐在床上,要了一杯热水给她压惊,蹲在她面前,比她气势足的问道:“想不想今日皇上留宿在寝宫,陪你?” 第204章 爱人 倪寒念端着热水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倾覆,烫在她的手背,她眼中闪烁着渴望挣扎,最后变成了妥协,催下眼帘,善解人意道:“皇上不喜欢于我,喜欢的是西宫娘娘,我就不要触皇上的霉头,能做他的皇后,能在他身边看着他,我已经万分荣幸。 ” 我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挡住了她被烫红的手背,眼神充满着诱惑:“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皇上只不过气恼,并不是不爱你,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念念,太后认我做女儿,我就是你的姑姑,看见你幸福,太后欢乐,我才有活路,你呢,不要有任何负担。” “毕竟只有皇上留宿在寝宫里,你这个皇后的位置才能坐得稳,万一怀了身孕,也许看在孩子的份上,皇上就会发现你种种的好来了。” “可是我不想让他为难?”倪寒念把手中的杯水泼掉:“曾经的种种,我都不记得了,我只想活在当下,守着他就行。” 以退为进的小姑娘,想让我去把赫连玺给弄来,不直接讲,跟我拐着弯抹的角端着一副只要他好,我便好的架势。 “既是如此,那我去回禀了太后。”我作势站起来,倪寒念就开始慌了,不愿了,喊起我姑姑来了:“姑姑……” 她多少知 道我害她,还能如此心无旁骛的喊我,白兔子假日时日,本事会大的吓人。 “我知道了。”我拍了拍她的手:“我一定不会告诉太后,是你不愿,是皇上不愿,太后那么疼爱于你,一定不会责怪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不…不是……” 她想解释,我不等她把话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她一个人在寝宫内,可怜弱小继续无助。 关上寝宫的大门,半明不知何时来的,站在两个太监中间,我从他身边过,故意扯下帕子落地。 他捡过帕子,就向我追过来,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立在寝宫下的石阶上。 他背对着禁卫军和太监们,双手把帕子奉上给我, “太后已经得到自由。” 我拿过帕子,“多谢公公送还。” 转身就走。 太后得到自由,就说明赫连玺因为假货放松的警惕,让太后钻了空子,也不知道他这个皇位能坐多久。 想到此,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赫连玺皇位若做不久,太后会重新启动赫连决,赫连决可比他对我狠,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下了寝宫的道,转身刚要往皇宫地牢跑,面前就出现了刀多多,他手中拿着薄如蝉翼的刀,把玩着,面上恭敬:“夫人,九千岁岁等您多时了,让奴 才来接您。” 他手中的刀,沾染了不少血腥。 锋利又好用。 我走上前,微叹了一口气:“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夫人客气了,夫人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是。”刀多多手中的刀子越玩越快,刀光剑影的让人应接不暇。 “能不能让地牢里的人,脸毁了,毁的好不了的那种?”我对着刀多多道,他是祈惊阙心腹,自然知道我讲的是谁。 刀多多没有思量,而是应声:“如果这是夫人执意希望,奴才可以做。” “现在就去做,可以吗?”我害怕夜长梦多,只有相同的脸毁掉,赫连决就算不死就别有爬回来的机会。 “只要夫人现在去找九千岁,奴才就能去。”刀多多跟我讨价还价起来,生怕我不去找祈惊阙。 “当然可以。”我说着转身,往招待周边列国使臣的烟波台方向走去。 刀多多没有跟上我,跟我去了相反的方向,我转了一个宫道,行了几步,看见巨大的铜缸后,靠着一个穿着南疆服饰,头上坠着樱落,眼睛很深邃,高鼻梁异域风情的南疆女子。 我不打算和她交涉,只当她是一个迷了路跟南疆使臣过来的南疆姑娘。 不料我走到她旁边,正打算过去的时候,漂亮的姑娘开口了:“只要医术了 得,蛊术出神入化,就算是黄土白骨,都可以恢复如初,更何况是一个活着的脸颊。” 听到她的话,我的脚步再也迈不开,停了下来,上下审视着这带有异域风情的漂亮姑娘: “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 姑娘双手抱拳,带了一丝豪迈气息:“好说,免贵姓司,名祀子。” 司祀子? 司姓。 南疆皇族中人? “不知你姓谁名谁,你这一身红色的裙子,好生漂亮。”司祀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之色,目光落在了我的裙子上。 “漂亮吗?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我转个身让她看:“我叫阿酒。” “阿酒?”司祀子黝黑发亮的眼睛瞬间一紧,声音高亢,窜到我的面前,带动着身上的铃铛,叮咚作响煞是好听:“你就是阿酒?你果然很漂亮,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生辰八字? 司祀子见我不解迟疑,抓住了我的手,像个小女儿家一样摇晃着我的手:“阿酒,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听过你。” “我还听闻了不止一次,我们神交已久,你要送我漂亮裙子,就你身上这一件,你回去的时候送我好不好?” 她的热情让我心中生疑。 听过我的名字,又问我生辰八字。 不管我现在这具身体,还是我曾经, 我都没有见过司祀子,没有跟南疆皇族人打过交道。 “当然可以,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过我的?”我反手抓住她的手,带着她边走边道:“你是不是迷路了,正好我去烟波台,和你一起。” “谢谢阿酒姐姐,你果然人美,心善。”司祀子蹦跳欢乐,天真无邪,对于我的问话,脱口就出:“我在南疆祭祀殿听闻你的,他们说你是中原最美的姑娘,我起初不信,现在信了。” 南疆祭祀殿,这是一个有着岁月历史传说的地方。 “我出现在南疆祭祀殿,这可真是荣幸啊。”我不露声色的感叹。 “是啊是啊,属于你的魂灯还在祭祀殿。”司祀子如百灵鸟的声音,砸向我的心间。 魂灯,又是什么东西? “是谁把我的魂灯送过去的?”我心底带了一丝紧张,生怕错过什么,假装随口问道。 “惊阙哥哥啊。”司祀子突然欢快的叫了一声,我连忙看向她,心中猛然往下一沉,果真和祈惊阙有关。 刚欲张口问司祀子,司祀子甩开我的手,向前奔跑起来,大声的叫喊着:“惊阙哥哥。” 我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望去,正好看见她扑进穿着暗红色蟒服的祈惊阙的怀中,祈惊阙一手执着油纸伞,一手托着她,小心翼翼地护着。 第205章 妹妹 如飞絮般的飞雪,被他们遮挡在伞外。 油纸伞遮住了他们的头颅,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颊神色变化。 脑子里回想着司祀子口中的是阿酒,魂灯。 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在南疆让别人知晓,这一切是不是祈惊阙所为? 走向他们,瞅着他们亲密无间,我的心像沉入海底,被海底的深掩盖住终年不见光,就再一刀枪不入。 “惊阙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司祀子抬着头仰望着他,漆黑的眼眸似淬满了星辰。 祈惊阙微微抬起油纸伞,狭长的眼眸掠过我,言语之中满是宠溺:“我是来接夫人的,没想到碰见你这个小调皮。” 我以为他刀枪不入,他的软肋就是我。 我是高估了自己,我和旁人没有什么不同,至少他对我不会像对司祀子这样像宠孩子一样宠。 司祀子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常色,对他撒娇,信任有加:“原来惊阙哥哥已经娶了阿酒姐姐,惊阙哥哥都不请我吃酒,没有把我当成妹妹。” 妹妹? 自古以来没有血缘的哥哥妹妹,都是带着绚烂色彩的。 祈惊阙是一个太监,是一个有本事好看的太监,这一声哥哥妹妹就奇妙无比了。 祈惊阙无奈纵容的一摇头:“ 祀子,我和她还没有成婚,在这个月底, 正好没有几天了,参加完我的婚礼,你再回南疆。” 司祀子漆黑的眼眸一亮,笑的实心实意,没有任何牵强,“惊阙哥哥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以来,我就不会错过惊阙哥哥成婚立家了。” 我的心因为司祀子的话,莫名的想到了周边列国的使臣以及皇子们的来到。 似乎他们不是真正来参加赫连玺封后大典,而是来参加祈惊阙娶我。 祈惊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把司祀子带离自己的怀抱,对我伸手:“夫人过来。” 他伸出骨节分明,如玉白净的手。 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可是我却不敢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就怕他的手变成了创,一把割断了我的咽喉:“有什么话直接讲,没什么话咱们去烟波台。” 我的冷漠让他微微拧起了眉头,目光从我的身上落在了司祀子身上,在我和她身上来回过了一圈,眼中染了兴味,侧身靠近我,把油纸伞遮挡在了我的头上。 飞絮般的鹅毛大雪,远离了我,非但没有让我心平气和,而让我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冷得透彻心骨,越发觉得眼前的男子,不是我所能驾驭得了的。 我脚步往外 一移,正准备离开他的油纸伞,他伸手一拉,与我十指相扣:“司祀子,以后要叫她嫂子。” 司祀子攀上我的另一只胳膊,热情洋溢:“嫂子,以后你要多多照顾我,千万不要像惊阙哥哥一样,弃我于不顾。” “九千岁,司祀子是南疆皇族人,我身份低微,怕是当不起她这一声嫂子。”说着我抽回了手,对着司祀子道:“你是南疆皇族中人,南疆皇族人最注重于血统。” “在他们的眼中,不纯正的血统,是不配得到皇族人的青睐的。” 换言之,在南疆皇族人眼中,除了他们自身,其他人皆是顽固不化的野蛮人。 而且司祀子勾起了我心中很多疑问,我不能不弄清楚,认自己糊涂下去。 司祀子举起双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阿酒姐姐你这是道听途说,绝对误会,南疆皇族不是传说中的那一般。” “我们热情好客,广交朋友,对一切朋友,交心交肺,绝对不会把他们当成顽固不化的野蛮人。” 说着还小心翼翼地偷看着祈惊阙,祈惊阙适当的点头,我从他的手中抽开,他反手揽住我的肩头,把手中的油纸伞给了司祀子,揽着我转身,对司祀子道:“跟上。” 雪花落 在我的头上,久久不化,冰凉寒骨。 夜晚的烟波台,歌声悦耳。 我心中有疑问,目光就不断的看向司祀子。 司祀子是跟着南疆皇子来的,那位南疆皇子,跟她长得不怎么像,高大巍峨的身材,脸颊轮廓如刀削般分明。 她叽叽喳喳欢乐的像一只小鸟,在南疆皇子耳边说话。 而我的频频观望于她,让南疆皇子察觉,他高举酒杯,邀我共饮。 我端起酒杯,祈惊阙反手扣住我的酒杯,把我的酒杯压了下去,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和南疆皇子共饮。 赫连玺坐在高台上,眉目清冷,目光凛然,看着烟波台上的客人,杯盏交错,笑语连连。 有他国使臣,喝醉了酒,站起摇晃的身体给赫连玺敬酒,赫连玺除了一个冷眼,理都不理他。 一时之间气氛僵硬,也亏得礼部广秀善舞,口舌了得,才把他国使臣安扶住。 赫连玺不假辞色,喝下满满一壶酒,起身离开,头也不回。 他一离开,祈惊阙也跟着带起我起身,我迟疑了一下:“祈惊阙,司祀子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祈惊阙挑起眉头:“你在刚刚之前的宫道上,并没有想和她好好相处的意思,现在让她和你回去,我能知 道为何吗?” 我微微侧目一笑:“地牢里的那个人你杀不了,旁人不让他死,我让刀多多毁了他的脸。” “司祀子跟我讲,无论多大的伤口,只要医术得当,蛊术了得,就不会留下疤痕。” “故而,你想借司祀子的手毁了他的脸,你害怕得到自由的太后,重新把地牢里的那个人放出来?”祈惊阙一针见血接话道。 “是的。”与其让他怀疑我,我就虚虚假假真真,“现在就可以问她要一只虫子,放在地牢那人的脸上。” “可以吗?”我满满希翼的看着祈惊阙。 祈惊阙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他不死,如何被折磨,都不要紧的。” 我重重的点了头。 对司祀子指了指外面。 司祀子跟南疆皇子说了几声,南疆皇子目光看向我,眼中闪烁的惊艳以及对我的好感。 白雪已经覆盖住石砖,脚踩在上面,留了一串串的脚印。 我向司祀子说明了来意。 司祀子倒也大方,给了我一只名为重换的虫子。 重换有两只比身子还要长如针尖般的触角,身子又比触角大那么两圈,放在人的脸上,就会钻入肌/肤,在肌肤里安家,靠吸血啃肉为生,且啃过的地方肌肉溃烂,永久不会好。 第206章 坦白 拿到了重换,我马不停蹄的带着祈惊阙去皇宫地牢,我知道没有他,我是进不了地牢的。 祈惊阙没有拒绝我,跟着我一起。 司祀子跟着我们一起,一路上叽叽喳喳,像一个小雀鸟。 雪花越下越大,积在宫道上都来不及扫。 阴暗潮湿的地牢,赫连决依旧吊着,炭火烧的旺盛,也暖不住他的全身,他的肌肤依旧泛青。 刀多多在地牢里还没有走,他的脸上已经被刀多多划出深可见骨的印子。 “我能单独和他说说话么?”我扭头对祈惊阙道:“你可以去外面陪陪小公主,别让小公主淋太多的雪。” 祈惊阙对司祀子挺在乎的,不愿意她进地牢,快靠近地牢的地方,就让她停了下来。 司祀子也是乖巧听话,他让她停在哪里,她就站在哪里不动,任凭暴风骤雪白了头。 我抬脚往牢里走时,祈惊阙眼神倏地暗沉,手勾住我的后颈,把我拉向他,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声音包含冷淡警告:“你是我的夫人,心中该有谁,不该有谁,你应该有数。” 一个太监想和正常男人一样娶妻。 还要要求自己的妻子对他忠贞不二,不断的提醒着,让他的妻子心中只有他。 我笑一笑,没有接下他的话。 他挥了挥手, 地牢里的狱卒,连同刀多多往后推。 我拦住了刀多多,把他薄如蝉翼的刀接了下来。 他的都很好用,只要贴在肌肤上,肯定就见血。 赫连决脸颊被血糊满,除了一双眼睛还是熟悉的样子,脸上找不出任何我熟悉的模样。 空无一人的地牢,只剩下我和他的呼吸。 我拿着薄如蝉翼的小刀,贴在他留下的伤口上。 赫连决双眼血红,“你的自由了,祈惊阙一个狼子野心的太监,你觉得他会是你的依靠吗?” “我无权无势,有这么个人依靠,也是好的。”手落下,在他原有的伤口上,又划出一道口子来:“你的这张脸,再也回复不到如初,太后不会再找你,你这一辈子不死,只能在这地牢里度过。” “你到底是谁?”赫连决用力的挣扎,“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会如此熟悉 ,比那个来折磨我的姜酒还像姜酒。” “你是在试探我吗?”我嘴角扬起:“我是谁你心里有数,何必说出来呢。” “不可能,你绝对不是她。”赫连决自我否认,“你是她身边的丫鬟,只熟悉她的丫鬟。” “我给你打个商量,我给你花不完的钱财,崇高的地位,以及一个如意郎君,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都说狗急了跳墙, 兔子急了咬人。 赫连决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人来救他,他也寻不到任何人,却求助于我这个仇人。 他知道我是姜酒,也不知道会不会急着跳起来呢? “说说看什么事儿,若是举手之劳,我愿意帮你。”他已经感受不到疼了,我在他脸上都划了两刀子,他却没有痛呼一声出口,地牢让他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可喜可贺。 赫连决眼睛亮堂起来,“媚妃你也知晓被人关进青楼,帮我把她弄出来,我给你黄金十万两,三座城池。” “你现在是阶下囚,哪来黄金哪来城池?”我带了兴趣般的问道,他还留了一手,他底牌到底有多少? “皇上册封皇后,周边四国都派人来了,你把她送到大晋国使臣那里去,自然而然他们会给你想要的东西。”赫连决对我一字一句的说道:“相反,你要耍什么花样,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我试试看。”我假装答应道,把薄如蝉翼的刀往旁边一放,把重换拿了出来。 小虫子长得挺不讨人喜欢的,赫连决看到虫子眉头皱起来:“你要做什么?” 我伸手扣住他的下巴,让他动不了:“不要做什么,你脸破坏了,你都不害怕,你还期待着太后有一天想起你。” “但我害怕太 后有一天想起你,所以你的脸得毁了,只有永远好不了,太后想起你,也救不了你。” “疯了你。”赫连决使劲的扭动,企图从我手中挣扎,可惜他的力气,身体早已虚弱不堪,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重换见肉就钻,顷刻之间,钻进他的脸里,在他的脸上安了家,鼓出一块。 鼓出那一块的肉里在肉眼之下,可以看出来在蠕动。 “我没有疯,我好好的。”我松开的手凑近他:“赫连决,人在做,天在看,不爱我,你就不应该娶我。” 赫连决愣住了。 双眼陡然增大,侧目直勾勾的望着我。 “你们兄弟二人,仗着自己是双生子,把我玩转于手掌心,火的滋味,很难受。”我的声音阴沉沉的:“绝望喊不出来话,恐惧蔓延心头,你们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这一切的一切,我现在都快还给你们了,你有今天,皆是我的功劳,后悔吗?” 赫连决整个人都蒙了起来,好半天,才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说你是她,让我害怕。” “我送给你的宝剑。”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是让你斩杀对你不忠之人,是让你开刀阔虎,做一代明君的。” “而你用我祭了那一把剑,用我的鲜血开了那把剑的刃,开完了 之后你也不用,就给它束在高楼,枉费我一番良苦用心。” “姜酒……”赫连决嘴里充斥着血腥咬牙切齿叫我:“你怎么会没死,没死的你,怎么放过一个假货?你骗我,你绝对在骗我。” 我的手抵在他的心口,他因激动狂跳的心 ,在我的手下跳动着。 “真是低级的挑拨离间。”我不屑一顾地对他说道,手抓住他的胸口,指甲卡在他的肉里:“假货有假货的好处,至少她跟我的目的是一样,她不让你好过,生不如死的折磨你,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姜酒,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我并没有对不起你,既然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该知道,我做的是最正确的。”赫连决死不悔改的冲着我大喊:“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你爱的是别人,既然你爱的别人,凭什么要我忍你?” 我死而复生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一直以来和我在一起的都是赫连玺,所以在赫连决的眼中,我是那个不值得被爱的人。 他坐上皇位功成名就,我这个踏脚石,就该像赫连玺一样被舍弃,被丢弃。 死亡是我最好的结果,他不爱我,连敷衍都不愿意给,认为我活着就是挡他的路,所以以最残忍的法子置我于死地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第207章 危险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盛满了悲凉:“你说的没错,你在放弃我的那一刻,不是因为你不爱我,是因为你没有信心可以驾驭我。” “你经过深思熟虑的放弃我,你觉得没有我你会更好,而事实上呢,赫连决,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才是你做的人上人的关键。” 赫连决双眼赤红,就差往下滴血,“你再是我做人上人的关键,你也是我不要的人。” “姜酒,你是我不要的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要你,我可以要你妹妹,不在乎你妹妹任何出身,我就是不要你。” 话是一把刀子,赫连决运用这把刀子,狠狠的刺向我,他告诉我无论我身份多么尊贵,我都比不上出生青楼姜媚儿。 哪怕她被别人玷污,他可以当着没看见,满心欢喜只有她,什么都不在乎。 而我不行,我爱的是赫连玺,在他眼中就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抓在他胸口的手变成拳,狠狠的砸在他的嘴角。 砸了一拳头的血,我笑着看他:“你没有本事让我爱上你,所以你才会胆小,把我杀了以绝后患,省得知道事情的真相,把你重新拉下来。” “赫连决你真是卑微的可怜,自己胆小如鼠,还觊觎高位,自己没本事,偷取别人的成果,还在这里大言不 惭。” “不过也是,你现在出了一张嘴,你可是没有任何一点用处,你以为他们不杀你,是因为你有用,不是的,是因为让你生不如死。” 赫连决被我激得疯狂大笑,满脸血腥扭曲可怖:“我可怜?一切都是我应得的东西,我怎么会可怜,倒是你,谁知道你是什么鬼,活着,你就是一个怪物,那么大的火你根本就不可能活着。” 我对着他的脸又砸了过去,狠狠的砸了几下,他本来纵横的伤口,被我打的越发难堪。 甩在手上的鲜血,我扬起嘴角,露出最甜的浅笑:“是啊,我不可能活着,但我还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你请的和尚道士,道行都不深,他们镇不住我,让我出来找你,希望你长命百岁,夜夜能寐,你心爱的女人,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赫连决,这辈子你欠我的,永远还不清。” 赫连决破口大骂:“贱人,你就是一个贱人,不是我欠你的,是你欠我的,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却爱上了十九?” “你跟十九在一起,他一个冷宫弃子,也妄图染指皇位,他只不过是我的跳板,你爱上他,你也是我的跳板。” “姜酒,我不可怜,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你以为十九没有机会告诉你,我和他是双生子?” “有,他不愿告诉 你,就连我杀了你的那一天,他就躲在不远处看着,他爱你,他真的爱你吗?他爱你为什么不跟你同生共死?” “好话谁都会讲,然而做出来的事呢,你只不过是一个跳板,是我的跳板,是他的跳板,现在有一个假货假冒于你一张脸,就把他勾走了,可悲可叹的你,在这里折磨我?” “折磨我能让你快乐,你真的快乐了吗?没有,你这一生败在我们兄弟二人身上,永远都翻不过来,这辈子,你想让我活在你死而复生的恐惧中,不,你活在了我们兄弟二人,在功成名就之后,就把你一脚踹开。” 他对他自己的认知很深,深的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可悲可叹,谁才是最可悲的? 我就不应该对他们兄弟二人心慈手软,应该想尽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快乐,看你从高处跌落云泥,我很快乐。”相对他的情绪激昂,愤恨,企图重新忍着我的恨意,我平静的像水:“无论你再怎么叫,我已经翻了身。” “赫连决,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一辈子 ,我要是有空,一定会常来看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寂寞,毕竟是有机会杀了你,只是我不想。” “你放肆。”赫连决口沫喷到我的脸上,双目欲裂:“你是不敢杀我,杀了我 ,北凌就会陷入动荡之中。” 抄起桌子上的刀子,对着他的心窝插了进去。 赫连决嘴巴微张,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把刀子往他的心窝里捅了又捅,然后举起手拍着他的脸:“北凌动荡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父亲已经被你杀了,我的母亲已经疯了,我巴不得北凌比他国瓜分。” 大好河山跟我有什么关系? 国破家亡与我何干? 我大情大义,到头来尸骨无存,不如自私自利,人生活的肆意。 鲜血从他的嘴里蔓延出来,落在地上,他肮脏狼狈的身上散发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心如刀绞的滋味不错吧,好好享受着,血一点一滴的流干,然后死去。”我说完把刀子抽出来,在他仅有的破衣裳上,擦干净血迹,转身就走。 他伤不了我,他的任何语言都伤不了我,我不爱他,正如他口中所说,我从头到尾都不爱他,爱的是十九,所以我该死。 我的死亡让我知道真相,让我的一腔真心,被他们的兄弟二人弄得这里泼水血淋淋的。 疼到极致麻木,就不再疼了,就会心如玄铁,刀枪不入水火不浸。 江山,他们兄弟二人谁也别想得到江山。 我要毁掉北凌江山,就像他们毁的我家破人亡一样。 我还没走出地牢,狱卒就匆忙地往地牢里跑, 大概是揣测到我,对赫连决动手了。 我没有回身看他们,一直走到地牢外。 司祀子在和祈惊阙闲话家常。 小公主笑起来如春光明媚,眼底扑闪散着祈惊阙的爱意,这次不是我看错了,是她眼中的爱也太明晃晃了。 祈惊阙个人精儿,不可能看不懂。 既然他选择视而不见,那我就没必要拆穿。 做他的夫人,踏上捷径,只不过稍稍对他妥协一下,便可一切手到擒来。 勾起嘴角,扬起比司祀子更好看的笑容,向祈惊阙走去,直呼他的名字:“祈惊阙,司祀子难得来一趟中原,正好趁此机会,今日皇上大婚,京城内有歌舞表演,不要错过。” 祈惊阙闻声向我望来,双眼骤然眯了起来,凝视着我的笑容,眼中闪过诧异闪过怀念,闪过我看不懂的风华。 司祀子蹦了起来:“有民间歌舞表演?就在城内吗?大雪纷飞中?” “是啊,要不要去看?”我说的无害到了极点:“可以让惊阙哥哥带你去看。” “可以吗?”司祀子满眼星星的看向祈惊阙。 祈惊阙半眯的眼中染上了危险的光芒,手臂一伸拽着我就走,完全不给我说话挣扎的机会。 司祀子在身后叫着他。 他张口对着刀多多命令:“把司祀子送回去,保护她的安全,我跟夫人出城。” 第208章 塞药 祈惊阙紧紧的拉着我,在大雪纷飞中奔跑着。 我的裙裾飞扬,宛如星云。 祈惊阙看不见,他的目光只有远方,只有出宫。 砰一声,一朵烟花炸在皇宫的上空,刹那之间照亮了整个皇宫,同时,我的耳朵也失聪了一下,听不见任何声响,只能看着前面拉着我奔跑的祈惊阙。 出了皇宫,烟花犹如百花齐放,一朵接着一朵,在白雪飞絮之中开成最绚烂的光彩。 我被塞进马车里,祈惊阙没有对我温柔。 我的头狠狠的撞击在车壁上,痛得我龇牙咧嘴。 他冷着一张脸,暗红色的袍子上积满了雪。 我甩了甩头,白雪唰唰的往下掉。顷刻之间,染湿了马车上铺的毯子。 “祈惊阙你在发什么疯?”我扣在自己的手腕上,坐直了身体,马车如箭一般的行驶出去,我再一次撞击在车壁上。 祈惊阙像没事人一样,老僧入定,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我。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揉着被撞疼的头:“出城,出城做什么?” 祈惊阙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出城看你。” 出城看我? 去城外的海棠林? 海棠林的坟墓已经被毁了。 看不见我了。 “没有任何意义存在的事情,你也做,怎么,见我向你妥 协,你害怕了?”我确定他不知道城外海棠林的坟被毁了,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这么安静。 “没有害怕,是想让你知道,想让你重温一下你是怎么死的。”祈惊阙仿佛是一头乍醒的凶兽,只想行使自己的凶残,不计任何后果。 我眉头拧起来:“你不让我重温,我也晓得,停下马车,我不愿意和你出去。” “不可能。” 他说不可能停下马车,我不可能和他出去。 他突如其来的发疯,我没有义务陪他去疯,也不想陪他去疯,当下先开车帘,身体向前一扑,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手掌膝盖重重的落在地上,蹭破了皮,乱了雪。 我还没站起来,祈惊阙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手掌,微微踮起脚尖,“想得到我的人,想得到我的心,不必带我去看尸体。” “反正我月底就要和你成亲,满打满算不足十日,难道你连十日都等不及,还是说司祀子的到来,让你产生了害怕?” 之前他还好好的无事。 就连我去看赫连决他还霸道的宣誓,让我按照他说的来,我也应了。 现在突如其来的发疯,我完全不知道为何,也找不到他为何心情突 然间崩坏。 “你没有想起?”祈惊阙狭长的眸子,闪烁着漆黑的光彩,带着期盼带着试探害怕,问我。 “我想起什么?”我万分不解,抽起腰间帕子,把自己的手掌包裹起来,手掌上的破皮血迹,染红了帕子。 祈惊阙目光凝视着我,似在想我说话的真假。 我一脸坦荡荡,最后他在我脸上看不出来撒谎的样子,眼中一闪而过失魂落魄,我以为我看花了眼,再细致看去,他把头一撇,声音听不出来任何起伏:“走,我带你去看灯。” 带我去看灯? 今天举国同庆,京城欢乐最盛。 最热闹的繁华街市,红色的灯笼一望无际,仿佛连上了天际。 我和他两个人各自心怀其意,周围的欢声笑语,和我们无关,哪怕我们的手臂挨着手臂,看似贴得很近,是我们的心,就像那红色的灯笼,似连接天际,其实隔着人间。 “祈惊阙!”我停在一个卖糖人的地方,叫住了祈惊阙。 祈惊阙侧身望来,站在我的身侧,目光随着我的目光望着花白头发老人,用一个小炉子,熬上一小勺糖稀,在板子上画糖人。 买糖人的都是孩子,我们这两个大人,极其格格不入的。 排队排在最后,等了约摸三盏茶的功夫, 才轮到我们。 我想修复和他的关系,更加名正言顺的利用他,自然而然的要讨好他。 哪怕今天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暴戾,我也得做好我虚伪的本分:“你想要什么图形?” 祈惊阙默了一下:“海棠花吧。” 我对摊主大爷道:“两朵海棠花。” 摊主大爷乐呵呵的在板子上倒着糖稀,转瞬之间,两朵不太像海棠花的海棠花做好了。 祈惊阙付了银子拿在手上微微失神。 咬了一口,甜味在嘴里蔓延,可惜心是苦的,再甜的糖,也填不了心中的苦。 祈惊阙见我手中的海棠花少了一大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以前最讨厌吃糖。” 我拿着海棠花糖儿微微一愣, “心苦,只能用吃糖来填补,死而复生都能在我身上发生,变得喜欢吃糖,又有什么奇怪?” “你以前碰都不碰。”祈惊阙再次说道:“凡是与糖相关的东西,你都不会去触碰。” 谁说的? 他的话语让我心中纳闷,花饼里面有糖稀,还有蜂蜜,我一直也没有不喜欢。 “变了好,一成不变,就任人宰割。”我说的几口把海棠糖全部给吞了下去,舔了舔嘴角:“挺好吃的,以前没发现,希望现在不会太晚。” 祈惊阙眉头紧紧的 锁了起来,紧紧的握着自己手中的海棠花糖,我刚要提醒他要走时,南疆的九皇子司宴庭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抽掉他手中的海棠花糖,笑着说:“九千岁,在茫茫人海之中,咱们相遇,是不是就应了中原人口中的谚语,有缘千里来相会?” 司宴庭长相俊美,贵气十足,端着可亲的笑脸,让人生厌不下来。 祈惊阙侧目一扫,神情极其冷淡:“有缘是千里来相会,但是要刻意为之,就不那么美妙了。” 司宴庭笑容不减,目光落在我身上,带了一丝兴然:“祀子说她就是阿酒,不知我可否有幸与她说几句话?” 跟我说几句话。 他眼中的神色就像司祀子,像是认识我,却又不确定,想来笃定一下,这很让我心中生疑。 祈惊阙伸手扣住我的肩头,把我揽入怀中,以冷傲的姿态拒绝,仿佛害怕我和司宴庭有任何接触一样:“她是我的夫人,九皇子远道而来,好生看北凌京城繁华,就不要想其他了,天太晚了,告辞!” 他说完不等司宴庭回答,带我转身,正好跟司宴庭擦肩而过。 蓦然之间,我的手心被司宴庭塞了一包东西。 我眉头一皱,司宴庭抢得海棠花糖落了地,被祈惊阙一脚踩的粉身碎骨。 第209章 同床 “阿酒姑娘 ,我住在城西行宫,姑娘心中有什么疑问,可以尽管来找我。”司宴庭在我身后吆喝着,“我对姑娘一见如故,随时恭候大驾。” 我紧了一下手中被他塞下的东西,欲扭头应他的话,祈惊阙极其强势揽住我,不让我回头,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之中,他带我去了一处私宅。 这处私宅从外面看,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宅子,进去之后别有洞天,满院子全是红梅香,白雪压枝头,露出红梅点点。 院子里的红灯笼,照射在白雪上,让白雪仿佛印了红,耀眼刺目,璀璨异常。 房间里的火炭烧得旺盛,如春一般温暖,还有清淡的雪松味,屋里只有一张床,夜里我躺下没多久,祈惊阙就从身后抱住了我。 他的胸膛很热,他的手臂很用力,把我搂在怀里,我的柔韧在骨血中。 我被他勒的差点没喘过气来,手摸着腰间,我洗漱的时候,发现司宴庭给我的是一包药粉。 一包无色无味使人昏睡的迷药。 这个药不伤及人身,只要把这药打开,让它的味道散发出来,人吸食进去,就会陷入昏睡。 醒来过后没有任何感觉,就像睡着了 醒来一样。 手还没有把药粉拿出来,祈惊阙手掌就覆盖住我的手,屋子里散发着雪松的味道,他身上透着血腥的味道。 两者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属于他独特并不让我讨厌的味道。 他的额头贴在我的后颈,紧紧的仿佛离了我的肌肤,他就不能活一般。 我放弃了把药粉拿出来,祈惊阙我暂时性的放不倒他,更何况我是第一次见南疆九皇子。 对他并不信任,万一祈惊阙被我放倒了,被有心人利用去,让他有任何闪失,我就陷自己于被动之中,变成案板上的鱼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是少做。 努力的放松自己,让自己躺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不断的自我催眠,就当身边多了一个火炉,天寒地冻的,一个人睡了不暖。 这样的自我哄骗,让我渐渐的睡去。 睡得迷糊之际,嘴角好像被人亲吻着,有丝丝的疼,我没有在意,翻了一个身,手搭在了祈惊阙身上。 一觉到了天亮,天被染白了。 第一场初雪下的前所未有的大。 雪漫了小腿肚子。 我醒来 ,身后的被窝已经凉了。 祈惊阙走了多时。 我匆匆 换了衣裳,简单的洗漱了,把昨日穿的红裙子,折叠好,放在包裹里,拎着踩进雪里,一路畅通无阻跑了出去。 街道上的雪,被沿街的商贩打扫得干干净净,吆喝的声音,以及热汤热水冒出来的白烟,充斥着整个街道。 城西行宫离这里并不遥远,小半炷香的时间就能跑到。 我气喘吁吁的来到行宫,守着行宫的南疆人,恭敬地唤了我一声夫人,把我引了进去。 踏入正堂之中,我的脚步微微停滞,看着正在和司祀子司宴庭喝茶的祈惊阙,心里暗骂,这个混蛋玩意儿,总能察觉我要做什么,率先截住我的路,让我无路可走。 司祀子热情洋溢的招呼着我:“阿酒姐姐你来了,快点过来坐,惊阙哥哥刚刚正提到你呢。” 她把我拉过去,我没有坐下,而是冲她微微一笑,把手中的包裹放在了司祀子手上:“这是你喜欢的裙子,我把它送来给你。” 司祀子裂出笑脸:“谢谢阿酒姐姐,我最喜欢你的那身红裙子了。” 幸亏留了一个心眼,带了红裙子过来,这样就算祈惊阙想要找我开刀,我也有一个好的借口,让他拿捏我不下。 “你喜欢 就好,你还喜欢什么样的样式,回头可以去如意坊,定做几身带回南疆。”我淡淡的提议,现在是没办法和司宴庭单独说话,那我只能勾着司祀子把她给单独弄出去。 司祀子单纯无垢,听到我的提议,当下拍板决定,要和我去如意坊。 祈惊阙微微眯起了眸子,司宴庭端起了茶杯,碰触在他手边的杯子上:“九千岁,你的夫人和我的妹妹一见如故,你放心,她们去那个如意坊,我会找人看着,不会让她们出事。” 祈惊阙随手抄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底暗沉如夜:“我自己的夫人,自然自己会保护,毕竟长得太过貌美,就怕人惦记。” 司祀子撅着嘴不乐意:“惊阙哥哥你放心,她完好无损的和我一起出去,我就完好无损的把她带回来,你放心好了。” “是啊。”司宴庭漫不经心的掠了一眼司祀子:“早去早回,哥哥在这里陪你的惊阙哥哥。” 司祀子脆脆的应了一声:“好勒。”抓着我的手就往外跑,生怕祈惊阙不愿意反悔。 她穿着南疆的衣裳,来到了京城大街,受到的注视目光,都比旁人多一些。 我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有南疆的人跟着我们,有祈惊阙的人跟着我们。 我以最快的速度带司祀子去了如意坊。 如意坊里面的衣裳,是京城穿衣风向,价钱昂贵,款式新颖,而且不允许男子进入。 我挑了几件成衣,放下银票压着,带着司祀子进了房间里,司祀子对我挑的每一件衣裳,都抱着欢快的心情。 而我却没有她这个好心情,压着衣裳,不让她拿去穿换,问道:“你和惊阙哥哥认识了多久?” 司祀子拿不了衣裳,还被我这样问话,嘴巴一嘟,掰着手指头说道:“认识了十年,也没有很长时间。” 十年时间还不长,那什么是长? “什么是魂灯,为什么我的魂灯会在祭祀殿?我是谁?”我抱着衣裳,迫近她问道。 司祀子眨了一下无辜的眼睛:“魂灯就是魂灯,九皇兄不是要告诉你,你已经死了吗?” 我已经死了? 我的确是死了,但是我又活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麻烦小公主给个明白。”我语气诚恳,盯着她的眼睛。 司祀子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思量着说道:“阿酒,原名姜酒,你是她却又不是她,你是惊阙哥哥找的替代品,替代姜酒的。” 第210章 生疑 替代品? 我不是姜酒? 不,我就是她,我是她的死而复生。 我一把拉过司祀子,把她拉坐下来:“我还是不太懂你的意思,替代品,什么叫替代品?” 司祀子掰着手指头,一脸纯真无害:“替代品就是替代品,替代另外一个人活着,拥有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具体如何去做,我不太明白,这得问我九皇兄,毕竟祭祀殿九皇兄去的最勤,有很多事情,大祭祀都不愿意告诉我。” “而且成为替代品的人,命格都很奇特的,所以我想知道你的生辰八字,来演算一下,你为什么成为惊阙哥哥选中的人。” “天下还有这么奇特的事情,我就是我自己,并不是别人。”我竭力让自己镇定,第一次被人发现,我不是原装的人,我是死而复生。 而且她提出了质疑,口口是道,让我无法反驳,找不到任何言语反驳,只能苍白无力把她的话当成胡扯。 司祀子对于我的质疑也不生气也不恼,仍旧掰着手指头,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我没说你不是你自己,你是你自己,但你又不是你自己,是别人,是自己。” “你现在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你觉得你是另外一个人,可是任何事情时间久了都会有松动,而且支撑魂灯不灭,只需要一个人的心头 血。” “例如,惊阙哥哥的心上人姜酒,能拥有她的记忆,把她召唤,只需要她在意人或者恨得牵绊最深的人的心头血。” “这心头血就像一个引,一个牵人心魄的药引,只要药引不断,记忆牵绊便最深,当然具体如何操作,我九皇兄最清楚。” 这种东西是我未涉足的,我最恨的人,牵绊最深的人是赫连决,他的胸口之前并没有伤口。 南疆以前叫南诏,会蛊术会巫术,他们供奉的天神是女娲娘娘坐下的藤蛇,掌管祭祀殿的大祭司可通阴阳,可辩鬼神。 除了南疆皇族特定的人,没有人见过祭祀殿的大祭司,他就是一个神秘,活在南疆百姓心中的神。 司祀子告诉我这些,让我觉得手脚发凉,可我不是别人的替代品,我的灵魂就是我自己,就是死而复生的姜酒。 我不信她说的话,她喜欢祈惊阙,喜欢一个人,她可以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地得到他。 我是她喜欢人要娶的人,她自然而然拿我开刀,让我生疑去找祈惊阙争辩。 “你不相信我说的?”司祀子见我不语,震惊的看着我:“可我没有骗你,惊阙哥哥心上人死了,他差点疯了,要不是南疆祭祀殿能点魂灯,他怕现在已经踏平了北凌。” 我压了压狂跳的心,双手交握揉搓了一下,泛凉 的指尖,怎么也温暖不开来:“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了,我不是我,我是别人,我又是我,别人也是我。” “这种事情无论跟任何人讲,别人都会认为你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只不过是一个俗人,对于天下的鬼神传说之事,向来敬而远之。” 我不敢想象这件事情。 我坚信我是姜酒,不是别人。 “你若不信,你真的可以问我九皇兄。”司祀子再三笃定,认定我不是我,我又是我:“而且九皇兄对你也很有兴趣,你是第一个如此完美复制别人的人。” 她的这句话让我生疑起来。 她对这件事情不太了解。 又怎会知我是完美复制别人? “那等得空了,我请你的九皇兄喝茶。”我把抱在怀里的衣裳,抖落开来:“赶紧把这些漂亮的衣裳试一遍,合适了咱们都买。” 司祀子小孩子心性,转瞬之间,眼里只有漂亮的衣裳了。 抱着漂亮的裙子就去试。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血液都冰凉了。 司祀子试了所有的衣裳,小公主身段极好,没有不合适的,每一身穿上去有每一身的味道,像极了在花丛中的蝴蝶。 我付了银子,叮嘱如意坊的人把这些衣裳送进城西行宫,转身之际司祀子早就跑出去了。 我忙不迭的出去找她,在 一个卖瓷娃娃的小摊子上,看着她正捧着两个胖娃娃在看。 单纯无邪,手轻轻的触碰,真怕把两个胖娃娃碰摔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要走过去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带着家奴,围上了司祀子。 抬起的脚步,停了下来,立在了原地。 远远的瞅着那熟悉的身影,他是该死了,被打成那个样子,现在恢复如初,不夹着尾巴做人,还在京城为非作歹。 现在敢调戏司祀子,不用我出手,他就是死路一条。 姜瑜林掏起腰间的钱袋,豪气万千的拍在摊子上,流里流气:“姑娘喜欢,整个摊子都是你的,本侯爷付银子,只要姑娘跟我去喝杯茶,就好。” 司祀子身为南疆公主,在蜜罐子里长大,身份尊贵,旁人哪里敢如此对她说话。 她当下斥责:“哪来的地痞流氓,还自称侯爷?还不赶紧滚开。” 司祀子不把姜瑜林放在眼里,他动起手脚来:“看你也不是北凌人,不知道本侯爷,我不怪你,等一下你把我伺候的好好,我把你纳入府中,当如夫人,吃香的喝辣的。” 司祀子被他调戏摸脸,气得眼睛都圆了,脸色通红,手中的胖瓷娃娃,挥起直接砸在了姜瑜林头上:“放肆,本公主也是你敢调戏的?” 姜瑜林头瞬间被砸了一个窟窿,鲜血 往下直流,糊满了他的脸,旁边的家奴,开始耀武扬威起来。 司祀子也是不怕他们,对着周围的人大喊了一声:“南疆保护我的人何在?” 跟着暗中保护她的人听到命令,瞬间如鬼魅一般出现。 她手指着姜瑜林,气急败坏:“把他押到北凌皇宫交给皇上,告诉他,他调戏本公主,本公主要他的命。” 保护她的人三两下子把围绕她的家奴打趴在地,押住姜瑜林,用一根绳子,把他捆绑起来。 我在此刻匆匆的迎了上去,脸上竟是着急之色:“司祀子,你没事吧?” 司祀子拽了甩手:“碰见一个登徒子,过两天就能把他的人头砍下来。” 我佯装小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然后头一扭,看向姜瑜林猛然吃惊道:“原来是他。” 司祀子眉头微微一皱,顺口就问:“你认识他?” 我拉了一把司祀子,凑到她耳边道:“你说我是祈惊阙心上人姜酒的替代品,眼前这位就是顶了她父亲侯爵的姜瑜林。” 司祀子瞬间上钩:“世间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想去姜酒家的侯府,可以吗?” “当然可以,把他带上,我们就可以去了。”我提议道,心中泛着冷笑,一边我能让姜瑜林死,一边我又能光明正大的回家,才能笃定司祀子说话真假。 第211章 骗子 “那我们赶紧去。”司祀子手一下挽住我的胳膊,迫不及待,跃跃欲试:“我要去看一看惊阙哥哥心上人待过的地方,到底是多么人杰地灵,才能出现她那样的人,令惊阙哥哥念念不忘。” 小公主一丁点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和心上。 看似无意的言语,充满了尖酸刻薄,处处把我当成替代品,言语之中充斥着暗示。 “的确人杰地灵,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府邸。”我随着她的话语附合:“不过你认识祈惊阙十年,没看到她的画像,要真的令人惊诧。” 她无时无刻都在向我彰显着她和祈惊阙十分熟谂,那我就能反挑拨离间,提醒她,她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一切是她挑担子一头热。 司祀子对于我的话,充耳未闻,拉着我,在街道上飞奔起来,根本就不需要我带,她自己认得姜府。 她的这种认得,就像带着蓄谋已久,知己知彼一样。 我家曾经素静的宅子,现在被姜瑜林弄得乌烟瘴气,刷的带着世俗气。 以前风雅,现在处处透着粗鲁,上不了台面,曾经的桌椅被他换成大红色。 司祀子感叹了一声,“惊阙哥哥心上人的家,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以为就算不是江南水乡,也是软语风情。” “没想到粗俗不堪,处处透着市井,难以想象刚刚那个调戏我的男子,是姜酒的弟弟。” 她的言下之意,有一个粗俗不堪随便调戏人的弟弟,姐姐 再美心里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在做对比,对比自己跟我差距在哪里? 小公主很聪明,很多事情都是在无形之中完成的,她眼睛很精明,现在我敢肯定,关于南疆祭祀殿她是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吊着我。 让我产生怀疑,想让我自乱阵脚。 “她弟弟尚且如此,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司祀子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彩,巴巴的望着我:“阿酒姐姐你现在是最贴近她的人,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我叫木九儿,不叫姜酒。”我淡然的说道,神色变都没变:“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不认识姜酒,你们南疆祭祀殿的魂灯,肯定不是我。” 鬼神之说,本就存在于书上。 死而复生,本就匪夷所思,我不能让她短短几句,动了分寸,显得慌乱。 司祀子微微嘟嘴:“你不信我,没关系,回去我和九皇兄说,我让他亲自来找你。” “其实不管你是谁,我都很喜欢你,你和其他人不同,旁人见到我,都巴结我,讨好我,你却不。” 天之骄女,讨好巴结实属人之常情。 我曾经没有选定赫连决之前,京城的公子哥们有无数个对我献殷勤,然而做了皇后, 死了,收尸的人只有祈惊阙,旁人终究是云烟,不会在我生命中停留。 “我在讨好你啊。”我噙着一丝冷笑:“送你衣裳,带你去如意坊,跟你来到姜府,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讨好你。” “小 公主,您身份尊贵,我就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我也想成为你口中所说的姜酒,那可是皇后命。” “短命的皇后命。”司祀子兴趣丧失,对姜府失望透顶:“她的命格是活不长,情爱使她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其实她还活着。”我眼帘一抬,直视着司祀子:“在皇宫里,皇上册封的皇后,就是姜酒。” “你在如意坊对我说的那一些,无非就是在跟我讲,祈惊阙并非良人,不可托付终身。” “你想让我逃婚,你等着我说逃婚,你可以帮助我,让我得到自由,是不是?” 司祀子神情古怪,天真敛去,漂亮的眉眼,带了一丝凶狠之色,把我从上打量到下,围绕我转了一圈,评估我。 评估完之后,她凑近我,透着古灵精怪:“那你愿不愿意逃婚?嫁给一个太监,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幸福啊?” “南疆愿不愿意出兵?”我没有回答她,反问她。 司祀子微微愕然不解:“南疆出兵?两国安好,为何出兵?” “不愿意出兵,那我为何不愿意嫁给一个太监?”我讽刺道:“在北凌,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说世间女子,嫁人不一定嫁最爱,但绝对要嫁一个有权势的。” “嫁给穷汉,为一日三餐奔波劳苦,嫁给一个有权势的,他怕他不能人道,至少荣华富贵万千,绫罗绸缎加身,您是公主,您不懂,不懂我们这些如草芥的宫女,碰 到一棵树,就要拼命往上爬。” 司祀子双手一掐腰:“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要银子,要自由我皆可以给你,惊阙哥哥真的不适合你。” “那不是由你说了算。”我已经看透了她的内心,绕了这么大的弯儿,就是不想让我嫁给祈惊阙。 祈惊阙这个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混账东西,真是魅力无边,就算是太监,也有一国公主喜欢。 若他不是太监,怕也只有公主配得上,旁人只能靠边站。 司祀子双眼瞪着我,小脸气的圆鼓鼓的。 我转身就走。 司祀子当下把在我面前受的气,直接撒在了姜瑜林身上,把摸她,调戏她的手,让人给砍了下来。 姜瑜林歇斯底里惨烈的叫,回荡在整个姜府。 而我知道姜瑜林这次活不了了,手被砍掉,送入宫廷之中,赫连玺会让他死。 走出姜府,祈惊阙在门口候着我,我出来他就摊开了手。 我自然而然的走向他,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绽放笑容对他说:“我很荣幸成为你的心上人,哪怕别人说,我是一个替身。” “你是你,不是替身,酒儿,你会想起来的。”祈惊阙收拢手指,把我的手紧紧的圈握,带着我就走。 我望着他的侧身,纵然我不相信司祀子口中的话,可是我心中也是生疑,喜欢一个人,不是喜欢她的皮囊,是喜欢她的所有。 我死而复生,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抱着我的坟,在大雨天泪流 满面, 难道喜欢我,把我当成心上人,不应该好好的捧在手心里吗? “我信你,我会想起来的。”我应着他的话,安慰自己,也安慰他,可我会想起什么来,我连自己都不知道。 我又重新回到了和他住的那个私宅,宅子里的伺候的人,是垂垂老矣的老太监,头发斑白的老宫女。 他们久居皇宫不死,离开皇宫,哪怕老态龙钟,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精明,小心翼翼,让我感受到,这些人都不是善类。 毕竟善类在皇宫都是活不久的,只有人精,只有看准风向的人才会脱离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他们伺候我,无一不精细,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不贵,但是透着细。 祈惊阙把我放在宅子里,叮嘱我,暂时性的哪里都别去 ,乖乖的在这里等他,到月底,他来迎娶我。 他幽深的眸子,我望不尽头,更别说内心了,我和他隔着人间山海,我想触碰,不行,碰不见的。 三更半夜,冷风从门后灌入,呼啸刺耳,我睡不着,披上了衣裳,刚把窗子推开,司宴庭头突然间冒出来,冲着我温润的笑着。 我吓了一跳, 撑着窗子的手脱落下来,窗子眼瞅就要合上,司宴庭伸手一挡,露出明晃晃的白牙:“司祀子跟我说了,你不信她,其实换成我,我也不信她,毕竟这世间上的事情,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姜酒,我带你去看事实,你敢跟我走吗?” 第212章 目的 直呼我其名,我若应了他,就证明了我是司祀子口中的替代品。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九皇子您认错人了,姜酒皇后在宫里,我叫木九儿。” 司宴庭手搭在窗户上,身体向屋子里倾斜,嘴角的笑容,如寒风凛冽中的一束光:“无论你是谁,心中有疑问,总是要弄清楚的,不然的话每次都会像今日夜里一般,睡不着。” “你想帮助你妹妹得到祈惊阙?”我带着浅笑讽刺他:“让我产生怀疑,主动离开他,你们南疆皇族,什么时候这么下三滥了?” 司宴庭微微愕然了一下,“司祀子是喜欢祈惊阙,但是她不可以成婚,喜欢也没有用。” 不可以成婚? 这兄妹两个倒是奇怪。 一个让我去找司宴庭,一个告诉我司祀子不可以成婚。 他们兄妹的感情,不像表面一样深厚啊。 “不可以成婚,一个太监在一起,两回事吧。”我发出自己的质疑,祈惊阙是一个太监不能人道,她不可以成婚,跟一个太监在一起,等同于没有成婚,不算违背不能成婚。 司宴庭怔了一下摇头失笑,举手做发誓状:“我向你保证,司祀子不会跟任何人有牵绊,她是南疆祭祀殿的圣女,这一辈子,只能侍奉 于大祭司,旁的,无论是人还是其他,跟她都没有关系。” “至于她若是跟你说了什么话,那都是谎话,你不必在意, 她最终的去处,是南疆祭祀殿。” 兄妹两个人的话,都让人不得信。 “天太晚了,九皇子请回吧,我要休息了。”说着我去关窗子,司宴庭身体倾斜的更狠,整个上半身都倾斜到屋子里来了:“你真的不去看看事实?对自己是谁没有兴趣?” 心中微微纠结,一方面想知道,一方面恐惧知道, 这种感觉就像极了矛盾对未知的窥探和敬畏。 我到底没有忍住心中的窥探和好奇,然后我告诉自己,我只是想知道祈惊阙心爱喜欢的人是谁? 司宴庭会武功带着我就跟玩儿似的。 离开我住的私宅,没有一个人发现。 进了皇宫,皇宫里的禁卫军就像死了一样,全被司宴庭躲避开来。 在皇宫的西岭苑,一个偏僻,没有荒废的院子。 赫连决已经从地牢里移到这里来,是我之前对着他的胸窝捅的太狠,让本就奄奄一息的他,现在只吊了一口气,躺在床上跟个死人似的。 床沿边坐着祈惊阙,在手中把玩着一个透明的瓶子,旁边放着一把刀子。 刀子很细,就跟大号 的银针一样,插在人身上,不足以毙命,只会让人流血。 司宴庭手中浮现一只虫子,虫子顺着窗户爬进去,飞向祈惊阙,就要咬到他后颈的时候,嘶一声,一条长长的蛇信子卷了一下, 把虫子卷入口中。 我心中一惊,是玄鸩养的大蛇。 蛇身通体发黑,不惧寒冷,不需冬眠。 司宴庭盯着那条蛇,眼中颜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虽然嘴挂着笑,但是笑不达眼底。 祈惊阙伸手摸了一把蛇头,把手中的空瓶子,放在了床上,抄起刀子,对赫连决脸颊割了下去。 赫连决被疼痛震醒,躺在床上,声音虚弱,出气甚少:“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为何不干脆利落?” 祈惊阙弯下腰把他扶坐起来,扯开他胸前的衣裳,手中的刀对着他的心窝,捅了下去。 赫连决痛的嘴巴微张,没有力气去阻止,鲜血顺着刀子往下落,祈惊阙手中的空瓶子,已经被打开,接在刀子下面。 不大一会儿,空瓶子接满了血,祈惊阙把刀一抽,反手把药粉弹上,瞬间赫连决胸口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刚刚的刀伤。 我盯着那装满血的瓶子,脑子里回想着司祀子跟我所说的,死而复生前提条件,需要一个在乎或者 恨之入骨的人的心头血做引子。 把一个人的记忆灌入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中,这个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不相信,可是祈惊阙行为让我怀疑。 “让我不死的人是你。”赫连决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怒火,怒目相视对着祈惊阙:“你怕我死了就不能让你取血了,你取我的鲜血做什么?” 祈惊阙把刀往柱子上一甩,站起身来:“你是皇上,杀害天之骄子要遭雷劈的,我身为臣子,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赫连决双目欲裂:“你现在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祈惊阙,你就是一个太监,就算你出生于皇宫,可是你也被人阉割了。” 祈惊阙出生于皇宫? 这是什么惊天的秘密? 先皇喜欢他,对于他的要求有求必应,可没人说他是出生于皇宫。 祈惊阙眼中一抹残忍血腥闪过,再次摸了身旁巨蛇的头颅,巨蛇翘起了尾巴,对着赫连决脸扇了过去。 赫连决被甩趴在床上,一张脸都不能看了。 祈惊阙带着巨蛇离开。 寒冷的夜,巨蛇就像抗拒了本能,跟着他,游走。 司宴庭跟随着他们走了几步,都指着那条巨蛇:“你认识那条蛇吗?” 当然认识那条蛇,玄鸩的宝贝, 酒肆卫谁不认识? “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就看他挖了一个人的心头血,驯服了一条大蛇?” “九皇子,你们兄妹二人未免太恶心了一点,把人当猴耍,还环环相扣,有意思吗?” “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你最恨的人。”司宴庭嘴角笑意未减,但是可以听得出来,他有些急切:“心头血,完好无损的伤口,难道这不足以说明,你不是你,你是别人,是别人强加的你。” “我不相信。”我抬脚就走,顺着祈惊阙踩过的脚印,离开的方向而走。 司宴庭跟在我的身后,竭力的向我灌输着我不是我,我相信他:“为何不相信?事实已经摆在了你的面前,我也没有拿此要挟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并非你,你是旁人,但你又是你。” “当然你肯定会想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隐瞒于你,你是祭祀殿有史以来我们复制的最完美的一个人。” 我的脚步骤然一停:“你们要我承认的目的是什么?” 司宴庭见我问他眼中一喜,目光灼灼如火:“说目的太伤感情,不如说说你想做什么,杀人,报仇,还是其他,只要你说来,我们都可以替你去做。” 第213章 替代 南疆不算大,但是也不小。 纵横山野,奇花异草毒蛇猛兽,遍地有。 再加上它的前身是南诏,一直号称神秘莫测。 像中原云贵之地的族群,把南疆的那边人,当成自己的祖先,对他们带有敬畏之心。 “替我杀人?”我半眯起了眼:“我要杀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你这口气不小,不怕闪了舌头?” 司宴庭低声一笑,温暖如春阳:“我既然说了,就不怕闪了舌头,更何况,也不是白替你杀人。” 合着是先礼后兵,先拿好事诱惑我,然后才说正题。 “直接说你的目的。” 司宴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对你而言就是举手之劳。” 若是举手之劳,他们就不会巴着我不放了,你不会一定要让我承认,我不是我,我又是我。 “说说看吧。” 司宴庭靠近我,眼神很激动,就像在沙漠行走的人突然见到了绿洲:“我们可以帮你达成心愿,你帮我们找大祭……” “我的夫人帮你找什么?”他的话语没说完,祈惊阙从阴暗中走出来,身旁跟着油光发亮的蛇。 这条蛇竖起身子,都快有他高了。 司宴庭声音戛然而止,话锋一转: “惊阙兄,你养的这条蛇可真好看。” “的确好看,费了我不少心思,你也知道这种东西,这不吃那不吃,什么都要新鲜的,二八少女,非处子不吃。”祈惊阙一手摸着蛇身,一手对我伸出。 司宴庭抬脚走向他,眼睛粘在那条蛇上:“养这么粗,这么听话,这么多年了,你可真会把我们当外人,一字没有透露。” 我没有靠近祈惊阙,他的手一直举着也不恼:“这是跟你们学的,你们也不能把南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 “我只不过是养了一条蛇,瞧瞧你都眼红了,蛮子就是蛮子,就算披上了衣裳,骨子里的烧杀抢掠,总是洗刷不掉的。” 南疆以前有一段时间是被称为蛮夷,因为国力不强盛,君王治理国家力不从心,导致南疆四分五裂,妖魔鬼怪群雄四起。 百姓民不聊生,吃喝用度皆成了问题,百姓饿着肚子,就会生事,就把周边列国的边关,全部骚扰了一番。 周边列国苦不堪扰,南疆就挂了蛮夷的名头。 “我怎么会眼红呢,南疆祭祀殿,有好几条如此的蛇。”司宴庭笑着说道:“下回你带着它去南疆,也好找找同类。 ” 祈惊阙意味深 长:“找同类,真正的霸主,是不需要同类的。”威胁意味明显,再告诉司宴庭他带着蛇去,要咬死南疆祭祀殿的那些蛇,可不是他的错。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的道理。”司宴庭接下话语,大方使然:“惊阙兄只管带去就是。” “是吗?”祈惊阙目光看向我,我硬着头皮发麻,走向他,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像个乖巧的人,直接把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宫中向他说了:“九皇子漫漫长夜睡不着,带我出来看风景。” “我没想到他的风景是在皇宫里,更没想到他的风景是你。” 祈惊阙把我微凉的手握紧,在嘴边哈气吹了一下:“下次要看我,说一声就好,三更半夜,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好。”我弯了眉眼,翘了嘴角,心里七上八下,甚是不安,他对我的亲昵,让我惶恐。 祈惊阙盯着我的眉眼,目光涩暗了起来,反手把自己的外袍一脱,披在我身上:“回去吧。” 说完带着我就走。 司宴庭紧跟我们其后,但又不太靠近我们,我们的身后有一条蛇,横着。 祈惊阙走到宫灯亮堂的地方,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瞬间,稀稀疏疏的声音 响起。 司宴庭止住了脚步,慌不择路的跳宫墙逃跑,几道黑影尾随着他而去。 祈惊阙问我想不想在皇宫里看看,我摇了摇头。 皇宫里有一个假货,赫连玺已经被她迷惑。 对于一个被迷惑的人,没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假货也不是真心实意的爱他,早晚赫连玺会和赫连决一样。 祈惊阙把我带进了酒肆卫,把装血的瓶子扔进了大蛇的嘴里,大蛇衔着瓶子,摆动着尾巴离开。 祈惊阙蹲在我的面前,双手搭在我的膝盖上,昂头望着我,狭长幽深的眸子如黑夜一般,令人沉沦。 他的嗓音一点都不尖锐,带着好听的嘶哑沉闷:“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不需要向南疆人请教。” 他的坦荡荡,让我莫名的升起一阵心虚,胆大包天的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死而复生本就匪夷所思,你能第一眼认出我来,肯定有你的道理。” “我是好奇为什么我会死而复生,我也好奇为什么赫连决不能死, 当然,我更加好奇,你明明是一个太监却撩得南疆小公主芳心暗许,是什么道理?” 祈惊阙眼神暗涌翻腾:“你为什么死而复生,我也不知晓,我之所以把你认 出来,是因为我们太熟悉。” “至于南疆小公主如何,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能向你保证,你是你,她是她,我永远不会把她和你弄错,也不会拿你们做对比。” 他的手撑在我的膝盖上,人慢慢的站起来,全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向我袭来。 声音越发低沉,就像压抑已久突然间迸裂开来:“你只需信我,我断然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他靠我靠的极近,我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他一丁点都不像太监,而像一个正常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我心突突的跳着,在他目光如炬的眼中,我的谎言像无所遁形一般,话语只能半真半假,半试探:“我再试着相信你,所以没有对你有所隐瞒。” “司祀子让我离开你,司宴庭许我承诺帮我报仇,他们说我是别人,说我是你心上人的替代品, 祈惊阙咱们认识多年,虽然一直针锋相对你死我活,毕竟是认识多年。” “你的心上人是谁?能否告诉我?做替代品不要紧,我替代的明明白白,反正是你我各有所需。” 我不需要情爱,我只需要心狠手辣。 祈惊阙阴晴不定,毒辣血腥,但是一直在我心中,他是坦荡的。 第214章 秘密 祈惊阙宠溺一笑,犹如姹紫嫣红,春色无边:“替代品,你我认识多年,我心中有没有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的反问,让我语塞。 我与他认识多年,有很多世家小姐,宫女,看中他的身份地位,想和他做对食,做他光明正大的妻子,他却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没有跟任何人结对。 “他们找我做什么呢?”我摸上祈惊阙的脸,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只要稍微欠着嘴角一笑,他的风华无人能及:“无风不起浪,事情起,总是有因。” “我在试着信任你,把心中的疑问告知于你,想知道一个真的答案,才不会被别人左右。” 疑问太多,让我不得不想,我的死而复生是不是又是一场阴谋,会不会我没有报了仇,再行差踏错,丢了性命而不知。 更加不愿意,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像曾经一样,被投入火海,砍掉四肢。 祈惊阙身体一压,把我压在了身下,被动化为主动,床幔放下,遮住外面的烛光。 床内昏暗 ,他的轮廓和眼神变得模糊起 来,有些让我看不透,却又那么像妖精一般美的惊心动魄。 他的长相,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旁的男子,皆没有他这样的好样貌,男生女相,娇而不艳,眉目俊朗,气质清冷如渊。 “你的死而复生,是从古到今最匪夷所思之事。”祈惊阙蜻蜓点水一般覆盖在我的嘴角:“南疆即是南诏,我十来年前,去过,进过他们的祭祀殿,与司祀子也是在那时认识的。” “进去的原因,是因为我认识的一个人把我忘记了,她又掌握着重要的信息,我遍寻办法,找不到她仿佛记忆的法子,就去了南疆。” 他的声音惆怅黯然,唇瓣在发抖,不知是对他口中那个人太在意,还是害怕我不相信他。 “你口中的她恢复了记忆吗?”我轻言问道:“你的权势如此大,遍寻天下,也没有结果吗?” “没有结果,去了南疆才知道,他们的大祭司失踪了。”祈惊阙漠然的说道:“他们的大祭司通晓古今,可通鬼神,巫术更是了得,南疆之前风调雨顺,皆是他的功劳” 南疆 的大祭司,这是仅次于南疆王存在的人,生活在祭祀殿,传说他一辈子都不能离开祭祀殿,每年秋收,冬藏,春播,都会有盛大的祈福仪式。 “所以……”我不太确定犹疑的问道:“我的死而复生,可以令他们找到大祭司?” 我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这可真是让我始料未及,也让我觉得我的死而复生,除了让我看清楚真相,还有别的用途。 祈惊阙机不可耐的舒了一口气:“死而复生只是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去地狱走了一遭。” “他们信奉神灵,敬畏鬼神,你,他们认为你就是一个关键,一个失踪十多年的人,找寻的法子,不能以平常概论。” 南疆大祭司失踪了十多年,我是头一次听说,若这个消息在南疆范围之内散开,整个南疆怕是要陷入动荡不安之中吧。 “可他们怎么知道我是死而复生?”他们还一眼看出了我的死而复生,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敬于鬼神之地,有一些不可抗拒的力量,是不为外人道也的。”祈惊阙极其认真的与我相说 :“传说,他们有魂灯,可以看到人的前世今世。” “你的意思是我的魂灯也在南疆?” 司祀子告诉我,因为有魂灯在所以她才知道我不是我,我又是我。 “你的魂灯怎么可能在南疆?”祈惊阙反问着我,又像在反问自己:“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只是想引你过去,让你帮忙找人,让你成为他们的棋子,工具而已。” 我默然了。 祈惊阙说的话我也找不出破绽,我的每一个试探,每一句问话,他都回答了。 “下回有什么不解的事情,直接问我便可。”祈惊阙对我是越发的亲近,声音中的纵容越发明显。 我轻轻嗯了一声,他压在我的身上,我并没有感觉到重量,而眼皮越来越重。 他轻舔我的嘴角,手在我身上游走,像极了一个正常的男子情难自禁时的样子。 我的脸颊不自觉的发热,心中震惊如翻江倒海,脑子里浮现着赫连决说他出生于皇宫。 先皇对他的宠爱,已经凌驾在任何皇子身上,先皇在世的时候,皇太子离世,先皇就没有再册封 任何皇太子。 对自己生下的十几个孩子,一视同仁,并没有过多的喜爱与谁,也没有过多的讨厌谁。 然而这样的一视同仁被祈惊阙出现打破了,先皇对他的宠爱是前所未有的。 因为他的出现就是一个小太监,没有人往他是先皇儿子身上想,更多的人想的他是先皇养下来的娈童。 不过这种猜测,很快在祈惊阙雷霆血腥的手段之下,再也没有人敢提起。 我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祈惊阙伸手覆盖在我的眼帘上,紧紧的贴着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你,不是让你睡不着的。” 他的手温热,盖在我的脸颊上,遮住我的眼。 我的双眼在他的大掌之下慢慢的合上,心却久久无法平静,这么大一个秘密,怎么会告诉我了呢? 带着这个秘密我迷迷糊糊的睡去,一觉醒来翻身而起,身边早已没了人,脑子一片清醒。 祈惊阙告诉我他不是太监这么大个秘密,不是因为信任我,而是为了取信我。 他在用自己最大的秘密,跟我赌,让我不要相信别人,只相信他。 第215章 蝎子 胸口起伏,心跳动的厉害。 祈惊阙最大的本事就是未雨绸缪,运筹帷幄,不会做无用功的东西。 他也的确做到了,他不是太监,却又对我产生了情/欲,让我不得不把心的天平往他那里靠。 他把人心拿捏的很准确,知道自身最隐秘的秘密,对自己来说不但是牵制,对别人也是掣肘。 他睡过的地方已经凉了,也就是说他离开了很久,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我睡得如此深沉,在他离开没有惊醒。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善于医术,会调制解药毒药,要给我下一个无色无味的迷魂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伺候我的老宫女,身体佝偻,端着一盆水摇摇晃晃,但愣没有把水掂出来,稳稳的放在了洗漱架上。 姿态极其恭敬,拧了帕子等候着我。 我穿上厚厚的衣裙,向她走去,她双手奉上帕子。 这是在那个私宅里伺候我的老宫女,没想到来到酒肆卫她也跟着过来了。 “您在宫廷中呆了多少年?”我接过帕子,随口问道:“以前在哪个宫上伺候的?” 老宫女垂目恭敬道:“回禀夫人,奴婢九岁进宫,在司膳房待了一辈子,近些年承蒙九千岁不嫌,出了宫。” 司膳房掌管皇宫的吃食,能在里面呆一辈子而稳稳的到现在,不是这些年出宫,至少 出宫将近十年了。 “您认识九千岁十年了?”我擦了脸,笑眯眯的问道:“九千岁岁告诉我他出生于皇宫,想来是您带大的?” 老宫女满是褶皱的脸变都没变:“九千岁是有福之人,奴婢倒是希望带他,可惜奴婢未认识九千岁之前,是无福之人。” 说话真好听,一边恭维祈惊阙,一边把我的试探全部挡了回来。 “是啊,九千岁的确可以让人看到幸福。”我附合着她的话:“所有的不幸,再遇见他,就消失殆尽了。” “夫人真会讲话。”老宫女微微抬起眼帘,但是没与我对视,颤颤巍巍接过我手中擦过脸的帕子:“早膳已准备好,夫人请。” “我能不能见见玄鸩?”我边走边问。 老宫女声调不变:“夫人要见谁都可,奴婢这就去安排。” “把我的一切事情,都告知于九千岁。”我在她身后提醒她,老宫女脚下步伐微微停滞,终于正眼瞧了我一下,眼底一闪而过不解。 我缓慢的不急不躁道:“我不想跟九千岁岁有任何隐瞒,姑姑可以把我要做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于他。” 老宫女转瞬之间敛去不解, 佝偻的身体弯的更狠,恭敬之态恰到好处不卑不亢:“既然是夫人要求,奴婢照作。” “麻烦了。”我就算不要求,他们也会照 做,我身边暗暗观察我的人,绝对不下十几个。 与其让他们暗搓搓的去禀报祈惊阙,不如我自己大方,主动让他们把我的一切禀报过去。 也让祈惊阙知道我是信任他的,他的秘密没有白说。 一顿早膳过后,我拎着热腾腾的牛肉包,来到玄鸩所在之处。 第一眼就看见那条蛇吐着信子,在寒冷的冬日,生龙活虎,没有任何疲倦,要冬眠的迹象。 玄鸩一身单薄黑衣,房间里冷得如冰窖,也没烧个火炭,他如同他身边的那条蛇一样,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冒着热气的牛肉包摆在他的面前,他眼皮微抬,被火燎凹凸不平的脸,在这阴暗不太见光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他的手正在摆弄着一盏灯,一盏黑灯,灯芯是红色的,灯油也是红色的,灯燃烧出来的气味,有些像血,又有些像某种腐肉的味道。 味道怪异,形容不出一个确却的感觉来。 “找我什么事?”玄鸩把那盏黑灯拿罩子罩了起来,灯光暗了下来,微弱但没有隐灭。 我的目光凝视着那黑灯,莫名的觉得那黑灯对我来说有吸引力,不过玄鸩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身就把那盏灯,抱进柜子里。 黑色油光发亮的大蛇盘旋在柜子前面,意思很明显,我想要靠近柜子拿走灯,就会成为 蛇的盘中餐。 我心中一阵好笑,这条蛇怕是通人性了吧。 我只是多看了一眼那黑灯。它就跟害怕我要抢走那灯一样。 “你这条蛇叫什么名字,长得可真是好看。”我望着那条蛇问着玄鸩,蛇的眼睛阴冷,如果没有玄鸩,我敢保证那条蛇,绝对会把我给吃了。 “你让人来通知我,说要来见我,只是问我阿亚的名字吗?”玄鸩嘴角略微抽搐,让他被火烧过的脸庞,更加可怕。 “他叫阿亚,名字可真好听。”我赞叹的说道:“至于我见你,是有事情要请教你。” 玄鸩身体一扭,背对着我:“我不记得我欠了你人情,更何况我欠姜酒的人情你也讨走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可真是绝情。 但是我只认识他一个南疆人,而且他的性子冷烈了些,毕竟从来说一不二。 “皇上大婚,南疆派了使臣过来,南疆的九皇子司宴庭和小公主司祀子。”面对他背着我,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便绕到他对面边道,玄鸩听到他们两个的名字,眉头都没皱一下,手没有停下,收拾他桌面上的东西。 在他的动作之下,我瞧见了祈惊阙取走赫连决心头血装下的瓶子,瓶子里的血已经没了,只剩下空瓶子。 “他们来与我何干?”玄鸩把已经没了血的空瓶子往 旁边的缸中一丢,瓶子发出破碎的声音,粉身碎骨变成了渣。 “是跟你没有关系,但是跟我有关系,南疆人我只认识你,所以我来请教你。”我说的很是诚恳:“请你赐教一二。” 瓶子里的血去哪里了,血只是给玄鸩用的吗? 玄鸩沉默了一下,伸手抓了一只小蝎子,递到我的嘴边:“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把它吃下去,我就赐教。” 鲜活的蝎子,在他手上摇晃着尾巴,发出吱吱吱的声音,看起来跟寻常的就不一样。 我随手掐着蝎子的小尾巴,蝎子往桌子上一摔,蝎子被我摔死,我抄起来,放在嘴里吞咽下去,手撑在桌子上:“现在我可以问了吗?” 玄鸩眉头拧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大概是想到,我曾经吃下过赤焰,这些小蝎子小蛇之类,根本就不会对我起到丝毫作用。 我见他长时间的不语,全当他默许了我的询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就是想问问你,祈惊阙心上人是谁?南疆的大祭司凭什么我能找到?” 玄鸩眼神刹那间冰寒:“司宴庭司祀子让你找南疆的大祭司?利用魂灯?” 看来我是问对人了,玄鸩奄奄一息从南疆逃离过来,脸又被火烧毁了,他的故事比我想象的更源远流长。 第216章 拆穿 “他们是这样讲,我也很莫名。”我端着一脸无辜,万分不解:“而且许诺于我,只要我帮他们找到大祭司,他们举国可帮我报仇。” 玄鸩狠狠冷笑了一声:“自古薄凉帝王家,帝王家的人说话你也信?你也太天真无邪了吧。” “巨大的诱惑力让我不得不想天真一把。”我自嘲地笑了笑:“毕竟你也看了,我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配不上九千岁。” 玄鸩神色古怪的一下:“与虎谋皮,是要搭上性命的,就像你曾经的救命恩人姜酒一样。落个尸骨无存,身体都拼凑不齐,不觉得可怕吗?” 好端端的怎么又往我身上移? 我真是失败的无时无刻都让人在提醒我曾经蠢得无可救药。 “她还没死。”我声音一扬,想起了宫中的假货,淡淡的提醒他:“现在在皇宫里做西宫娘娘,死的那个不是她,你在酒肆卫应该比我清楚。” 咔嚓一下,玄鸩把手中的一个瓶子捏碎,凹凸不平的脸阴郁:“宫里的那个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问的问题,我只能说,不要命的就去,要命的话,你就安分守己等到月底做新娘子。” “魂灯到底是什么?”我看着他手中的碎片,碎片 刮破了他的手,让他的手血流如注。 玄鸩把手撑在桌子上,血瞬间顺着桌子往下流:“ 魂灯就是引魂灯,顾名思义,把死去的人引上来,放在八字相同的人身上。” “八字相同的那个人死掉?”我对于他的话,迫不及待的问道:“还是两个魂魄共存,在一个身体上?” “是九皇子司祀子对你灌输的不少莫名其妙的东西。”玄鸩耻笑了一声:“还是你自己鬼怪故事也看多了,都开始想象自我编造了。” 我拱手抱拳,行至大礼:“有疑问就得问清楚,毕竟活着不容易,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更加不能捡了芝麻丢西瓜。” “南疆祭祀殿的东西,我不太清楚。”玄鸩不愿意和我多说, “你想知道,可以去问问九千岁,他比我知道的更多。” “是啊,他比你知道的更多,他把挖赫连决心头血,来点燃你口中所说的引魂灯,那么你告诉我,他要引谁的魂?” 我声音刚落下。 哐当一声,玄鸩手下的桌子断裂开来变成了一堆废柴。 我的心微微一跳,我都没看到他怎么出手的,桌子就断裂开来,他的内力多雄厚? “司祀子和司宴庭告诉你的挖心头血?”玄鸩神色 阴暗难看,一双眼睛染了怒色:“做引魂之用?” 我不明,他为何发这么大的火,点了点头。 玄鸩眼中的那一抹怒色,瞬间如星星之火燎原,转身之间,离开。 守着柜子里的大蛇,瞬间跟上他。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脑子里有一道声音让我跟着他。 我就遵照了脑子里那道声音,提起裙摆,迅速的紧紧跟随他。 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酒肆卫,来到了城西行宫,南疆使臣皇子住的地方。 挡住他的侍卫,直接被蛇的蛇尾,给扇到了一旁,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行宫的正厅。 玄鸩见到司宴庭二话不说,拎起了他的衣襟,握紧了拳头,对着他的脸颊狠狠的一拳。 司祀子尖叫起来:“什么人竟敢大胆地闯入行宫,来人,把他拿下,乱棍打死。” “啪。”玄鸩反手扇在司祀子脸上,身形之快,犹如一道残影。 司祀子被扇趴在司宴庭身上,玄鸩顶着一张被火燎的面目全非的脸,手指着他们两个:“就凭你们两个,弄什么引魂灯?你们两个也配?” “姜酒已经死了,谁告诉你们两个九千岁要去弄别人的心头血,引别人的魂?” 司宴庭脸被打肿发青,目光锐利 地看着玄鸩,半响才道:“玄鸩,你没死,火没把你给烧死?” 玄鸩不屑的一笑:“你们都没死绝的,我怎么会死?我好好的长命百岁,看你们一个二个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是最狠的诅咒,玄鸩跟他们是有仇,难道他被火烧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在南疆祭祀殿皇族所为。 所以他一听到魂灯,引别人的魂魄,才会这么激昂,过来揍司宴庭和司祀子。 司宴庭从地上站起来,顺便扶起了司祀子,把司祀子挡在了身后:“你这个叛徒,南疆的罪人,还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简直就是在找死。” “罪人?南疆的罪人?”玄鸩手差点指在他的鼻子上:“十多年了,你们还不知道你们错在哪里,一味的只是指着别人说错。” “现在又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死而复生,引别人的魂魄,无稽之谈的事情,你们当真也来做?” “谁说这是无稽之谈?”司祀子捂着脸沉声,手指向我:“她不就被完美的引上来了吗?” 玄鸩手一挥,司祀子手背上出现两道锋利的指甲印,渗出血:“她就是一个平凡的人,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你们敢利用她,想要她的命,别怪我没有提醒 你们,她少了一根寒毛,祈惊阙掀掉你们南疆。”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玄鸩说我不是死而复生,既然不是死了复生他对我的态度极其冷淡,又怎么会帮我? “她本来就是一个替代品。”司祀子尖锐刻薄:“祈惊阙有心上人,一个替代品,掀不起大浪来,死就死了。” “司祀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司宴庭出口厉喝,“赶紧向阿酒姑娘道歉。” “不必了,我要不起你们的道歉。”我平静如昔,重复着讽刺道:“一个替代品,掀不起什么大浪,死了就死了,不会有人过问。” 司祀子脸色像打翻了五色盘,乍青乍白姹紫嫣红的好看:“你本来就是替代品,惊阙哥哥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不如跟我们去南疆,荣华富贵保你一身。” “我都死了,要荣华富贵做什么?”我好笑的对司祀子道,回眸看着玄鸩:“玄鸩,我所知道的事情,都是他们兄妹二人灌输给我的,幸亏我向你求证了,不然的话,被人利用还不可知呢。” “你在挑拨离间。”司祀子气急败坏口无遮拦:“木九儿你不但勾引惊阙哥哥,还勾搭上了南疆的罪人,真是下/贱的可以。” 第217章 心疼 我对司宴庭挑了挑眉头,“你家的小公主,看着娇小可人,让人怜惜,没想到张口闭口,如此粗俗不堪,可真是枉为公主 ,没有丝毫公主风范。” “你说谁粗俗不堪?你这个卑劣的婢女。”司祀子小脸胀得通红,一半脸颊被玄鸩打的五个手指印越发明显。 “我卑劣,你们不得求着我吗?”我微扬下颚,笑眯眯的说道:“好想打你哦,身为公主,太不合格了。” “你敢打我?”司祀子被我笑眯眯的样子完全惹恼,一个上前,挥手要打我,玄鸩比她更快,在同样的位置,打在她同样的地方,嘶哑的声音带着嚣张:“想打就打,对于这种口无遮拦,自以为是之人,就得好好教训。” “玄鸩你不要太过分。”司宴庭护短的说道,脸上已经没了温润的笑意,有的只是寒冰一片。 玄鸩满满的不屑和不耻:“过分?有你们草菅人命过分吗?过分?有你们信口雌黄过分吗?” “司祀子这么野蛮的女人你们舍不得教训,我可以帮你们教训,不用感谢。” 玄鸩打的两巴掌,都是用尽了全力。 司祀子脸肿得跟馒头似的,手捂着脸,满眼 泪水,满目怒视。 “玄鸩,我要向你挑战。”司宴庭把司祀子往旁边一推,推到安全之地,手掌横在自己的左胸:“败者死,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玄鸩眼睛从上到下把司宴庭打量一遍:“挑战?你们把大祭司都弄丢了,拿什么向我挑战?” “你不敢?”司宴庭眼中燃烧了战意:“没想到堂堂的……” “砰一声。” 我就看见一道残影过,司宴庭身体飞落在地,玄鸩脚踩在他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堂堂的什么?嗯?” 在这一瞬间,我看见了玄鸩不同寻常的一面。 他像一国将军,一国主帅,像统领过千军万马之人,只不过岁月消磨了他的风华。 被火烧的让他不再是以前,但是骨子里的东西,骨子里透出来的杀伐果决,满目血腥是改变不了的。 噗了一声,司宴庭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司祀子在一旁大惊,张口就要叫唤,我手往衣袖中一掏,薄如蝉翼的匕首出现在手上,上前两步,横架在她的脖子上:“小公主细皮嫩肉,可得悠着点。” 司祀子双眼瞪的滚圆,声音戛然而止,唇瓣发抖:“你敢伤害本公主, 会直接引起两国战争,惊阙哥哥也保不住你。” 匕首很锋利,轻轻一划划破她的皮,露出鲜红的鲜血:“你说的没错,一个公主在另外一个国家受伤,要么割地赔款求得原谅,要么引起两国战争,你死我活,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自己的嘴巴太臭,是你们先搞什么魂灯来引诱我,我只不过是正常合理的反击。” “阿酒姑娘住手。”司宴庭满嘴血腥张口阻止我:“我们没有欺骗姑娘,南疆的祭祀殿的确有姑娘的魂灯。” “我们不会要姑娘的命,我们只是请求姑娘帮忙,姑娘可以向我们提出任何要求,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姑娘达成心愿。” “达成心愿?”玄鸩苍老嘶哑的声音透着寒凉刺骨的冷意:“就你们两个?骗骗无知的南疆百姓,敢骗九千岁的人?真是以为认识久了,就忘记他吃人时的模样了?” “惊阙哥哥才不会吃人。”司祀子冲他喊出口,诅咒的说道:“玄鸩你这个南疆罪人,祭祀殿大火起,你就应该葬身火海,被火烧死。” “死了下地狱,永世沦为畜生,不得善终。” 玄鸩满是疤痕的脸上, 没有任何起伏,也不辩解,就像被人这样骂习以为常。 他现在让我想到,我在细雨中捡到他的样子,双眼充满了仇恨和不甘,全身溃烂,脸上爬满了蛆虫。 现在想来,他的故事源远流长,绝对是一场背叛,是不是罪人,大概也是别人评说,他没有任何反击。 “死了下地狱?永世沦为畜牲,不得善终?”我手中的匕首,把小公主的脸颊轻轻划了一道:“小公主真是恶毒,他到底怎么着你了,杀你父母了,抢你姐妹了?” “我的脸。”司祀子声音尖锐:“你刮花了我的脸?” 我一脸无辜:“我这个人也护短,玄鸩是为了我找上你们,你们却让他难堪,着实讨厌。” “今天我跟你们讲一下,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我也不会给你们找什么大祭司,离我远点,下次我可不这么客气了。” 说完我用力一推司祀子,把她推摔趴在地,样子极其狼狈。 玄鸩把踩在司宴庭胸口的脚收了回来,警告着他们俩道:“我留在北凌不代表我回不去,也不代表我就放下心中的仇恨,好好的待着别想着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不然的话,我 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司宴庭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维持脸上的风度,擦掉嘴角的鲜血,软了姿态对玄鸩拱手行了一个大礼:“玄鸩大人,大祭司是南疆的灵魂,他的失踪,让南疆动荡不安。” “玄鸩大人不为南疆皇族考虑,也请大人为南疆百姓考虑,南疆百姓若是知道他们信奉的神没了,他们会崩塌的。” 我震惊的看着玄鸩,我揣测他的身份,像将军像元帅,是我不知道的南疆大人物,可我没想到南疆的皇子,转变如此之快,对他带有尊称。 “皇兄你不要求他,不要求他这个罪人。”司祀子大喊:“罪人就该下地狱,司玄鸩,我以南疆祭祀殿第一百零六代圣女之名,诅咒你,下地狱,不得好死。” 司玄鸩三个字,让我的心蓦然一痛,反应过来时,手扼住了司祀子的脖子,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她重新按摔在地,眼神阴狠,完全不受控制的愤怒:“诅咒他?你凭什么诅咒他?” 司祀子瞳孔一紧,脸色发青,使劲的掰着我的手。 我瞬间仿佛力大无穷,任她怎么掰,怎么抠破我的手,我的手掐在她脖子上都是纹丝不动。 第218章 等我 司祀子被我掐着泛白眼,喘息不过,任何话语都吐露不出来。 司宴庭过来解救她,玄鸩横身一挡,司宴庭完全近不了我的身,眼中焦急万千:“阿酒姑娘有话好说,司祀子没有出来过,对外面的人情世故不懂,得罪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人情世故不懂?”我缓缓抬头,眼中冷然狠厉:“口无遮拦,诅咒随口说来,人情世故会不懂?” “南疆的九皇子,你们是不是过得太安稳了,还是觉得自己人中龙凤,天下无双,无人敢挑衅?”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大的火,玄鸩两个字没有让我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加上了一个司字,组合成司玄鸩三个字,我的内心就不允许任何人来诅咒他。 我甚至感觉眼前的两个南疆的天之骄子皇族,根本就没有司玄鸩来的身份尊贵。 “放……放开……”司祀子艰难的语不成调。 “姑娘要怎样才能放过她?姑娘只管说来。”司宴庭急不可耐,生怕我把她给掐死。 “收回诅咒,向他磕头赔礼道歉。”我一字一顿的说道:“否则她就得死在这里。” “可以,请姑娘高抬贵手。”司宴庭替司祀子答应了我。 我慢慢的把手一收,司祀子剧烈的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色乍轻乍白难看。 我缓缓站起来,玄鸩目光凝在了我的脸上,一抹暗涌复杂的情绪翻腾,不过转瞬之间恢复了常态。 “磕头。”我一脚踹在还在咳嗽的司祀子身上,把不耐烦发挥的淋漓尽致:“赶紧的。” 我变得不像我,容不得别人忤逆,只想我说的每一句话,别人就赶紧来实行,忤逆我就想要那个人死。 “我是南疆的圣女,我的诅咒已经出了,有没有收回的道理。”司祀子手扣在脖子上,对我敌视道:“想让我道歉磕头,除非你被天打雷劈了。” “不愿?”我眼睛一眯,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愿。”司宴庭掷地有声,声音落下他的膝盖也落了地,咣一声响,他跪在了司玄鸩面前,举起三个手指头。 “皇兄你疯了。”司祀子用手握住他的手指头,不让他举天发誓:“举头三尺有神灵,所有的誓言,都有天神看的。” 司宴庭轻轻一推她,“我是你皇兄,我带你来北凌,不会让你死,玄鸩是罪人,罪该万死。” “但是轮不到你诅咒,有天神,有大祭司,你的确是越 俎代庖了,誓言会反噬,我是你的皇兄,你有任何过错,皆是我的错。” “真是兄妹情深的很,可惜用不着你。”我对于他们的感情深厚,可没什么兴趣,我只知道现在我不高兴,他们必须要按我说的做。 司宴庭对于我的讽刺,没有动怒,而是一脸真诚,拱手道:“玄鸩大人,大祭司失踪多年,皇族每年都派人出去找,只想找到大祭司的下落。” “能找回大祭司,南疆皇族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请玄鸩大人饶恕司祀子不禁口无遮拦之罪。” “诅咒,司祀子口中所出诅咒,一切应验在司宴庭身上,请两位,莫要怪罪。” 他不是怕我,他是通过这件事情告诉我,他身为南疆的皇子,可以为他们的大祭司献上生命。 只要我答应帮他们寻找大祭司,他们南疆皇族可供我驱驶,皇家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目的的。 “离她远点。”玄鸩苍老嘶哑的声音,不念任何旧情,对他们两个宛若仇人:“再靠近她半步,我敢保证,不用我出手,祈惊阙就会要你们的命。” “惊阙哥哥才不会,哥哥最喜欢我。”司祀子竭力叫嚣,不愿承认祈惊阙会杀了他们。 司宴庭转身反手,举起。 司祀子本来通红的双眼,愤怒怨恨仇视,现在看见司宴庭对她举手要打她,她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皇兄你被他们洗脑了吗?你也要打我?” 司宴庭手没有打下去,却给了自己一巴掌,把头磕在了地上。 玄鸩不再理他们,转身就走,我紧跟其后随他离开了行宫。 玄鸩来到我救他的地方,蹲了下来,手中握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奇异的图案。 我提前蹲在了他的面前,他画的那些图案,在我的脑子里闪过似曾相识,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能跟我说说南疆的大祭司吗?”我带着一抹紧张问道,内心有一道声音,再叫着让我知道多一点的南疆大祭司的事情。 我不明白,司玄鸩三个字,怎么让我变得不像我了? 像另外一个人,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这明明不是我的事情,我却莫名的上瘾,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玄鸩画图案的手一顿,随即把所有的图案都抹掉,抬起眼帘,阴冷目光直射着我的双眼:“你有什么资格知道南疆大祭司的事情?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因为北凌九千岁 的面子,你才在我面前没死。” “要不是北凌九千岁,就是十个你,也变成阿亚肚子里的粮食,明白吗?” 他的狠没有让我生气,反而让我觉得他以前不是这样,这样的认知让我狠狠的甩了脑袋。 我没重生之前,救过他,见过他一面,而后他去了酒肆卫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只听过他的名声。 再后来我死了,死而复生来到木九儿身上,为了找军号令第二次见他,就连这一次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 也就是说我见他,屈指可数,之前对,他完全没有现在这种奇妙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明白。”我从他手中夺过树枝,站起身来用树枝,以他为中心画了一个圈,然后用树枝一点:“这曾经是姜酒救你的地方,你来到这里做什么?” 玄鸩浑身肌肉一下绷紧,阴冷的眼眸恶狠狠的向我直射而来,手更是握紧咯吱作响。 他的恶狠狠,让我闪过奇异的快乐,仿佛曾经几何,也有人被我气的双眼冒火,却不肯让我受到一点伤害。 我弯腰凑近他,刚刚张嘴,一道甚是熟悉讨厌的声音,再不远处传来:“玄鸩,你在我救你的地方,等我吗?” 第219章 杀你 我顺着声音偏头望去,只见假货坐在华贵的马车里,从车窗上看出头来,跟我从前一模一样的脸,明媚无双。 玄鸩也听到她的声音,眉头皱了起来,站起身来,向前横了一步。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我总觉得他横的这一步,是挡在我的前面,把我护在身后。 仿佛一有什么动静,他就出手,死,他都会死在我的前面一样。 这种该死奇异的感觉,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下,真是让我变得我不像我,我又是我。 “玄鸩,多年不见,你是不认得我了吗?”假货见他不说话,对他摇了摇手:“还记得当年,细雨朦胧之中,你躺在那里,整张脸溃烂,全身爬满了蛆虫,嗓子流脓,连话都说不了么?” 假货的话语让我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她竟然连我救玄鸩这件事情都知道。 知道的还是这么清楚,仿佛她亲眼所见,她亲手所救一样。 她到底是谁? 怎么会知道的如此一清二楚,这个假货强大的太可怕了,就像是我的复制品,完全复制了我的记忆,对我所有所有的一切,比我自己还了如指掌。 “有何指教?”玄鸩嘶哑冰 凉的问道。 假货用帕子遮挡了一下嘴唇,轻笑翩然:“指教谈不上,我想找你喝杯茶,叙叙旧。” 我被完全无视了,假货从来到这里讲话开始,就瞟了我一眼,还跟施舍一样。 “您现在贵为西宫娘娘,我只不过是名不经传的人,叙旧就不必了,告辞。”玄鸩对她拱了一下手,抬脚就走。 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扭头一看我,恶生恶气道:“还不走,难道让九千岁来请你吗?” 祈惊阙才不会请我,他只会在我周围派很多人来监视我在做什么,我现在要是遇到危险大喊一声,绝对能窜出几十号人来。 “那倒不用。”我把手中的树枝一丢,拍了拍手跟上来。 假货见他要走,跳下马车,披着张扬的红狐皮,伸手一横栏:“ 玄鸩,做人要知恩图报,讲道义,我找你叙叙旧,你就走 ,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 赫连玺对假货真是大方。 红色的狐狸皮 ,是西凉小国进贡的贡品,每年也就十块,近些年来更是少的可怜,红色的狐狸都快被猎杀完了。 假货身上的红色狐狸披风,又大又厚,还有拽地的长度,绝对不止十块 狐狸皮。 赫连玺爱的可真够纯粹的,把所有好的,都双手奉给他心爱的人,真是让人羡慕的发疯,妒忌的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 玄鸩侧身向旁边走了一步,“有话就直讲,拐弯抹角做什么?” 假货嫣然一笑:“我还以为你来到我救你的地方,想起了我,原来不是,你还是这么无情。” “当年我救你的时候,你就说欠我一个人情,来日必报,总共也就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 “让我做什么?直说。”玄鸩眼中一闪而过不耐烦,对甲或一丁点都没有她是他救命恩人的感觉。 难道他分辨的出来假货不是我? 不对,之前他好像跟我说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落个尸骨无存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假货手臂一抬,手指向我:“杀了她怎么样?” 玄鸩目光刹那间凌厉的摄向她:“不怎么样,我最近不想死。” “我开玩笑的,瞧你吓的。”假货娇咯咯地笑了起来:“九千岁的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谁敢动她,不要命了。” “你可以滚了。”我淡淡的说道:“玄鸩不欠你的救命之恩,欠姜酒的救 命之恩已经还了。” 假货笑容一止,“本宫不杀你,你真当自己死不了了?” “你杀不了我,不是不杀我。”我提醒她:“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顶了别人的样貌,占据了别人的身份。” “就好好的能荣华富贵万千,要天天想着不属于你的东西,小心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阻拦打水一场空。” “还轮不到你教训本宫。”假货甩了甩手,手指甲上套着锋利的甲套,散发着幽光:“小小的婢女把自己当回事儿,跟你同样样貌的,本宫只要有心,就有无数个人能替代你。” 我最近老是喜欢听到替代两个字,到底是谁替代谁,是一个未可知的事情。 我上前,靠近假货。 玄鸩随着我的步伐跟来,我的眼睛余光一瓢,他停下了脚步,这个动作就像演练过千万遍。 我脚未停,迫近假货,假货难得往后退了两步,身体抵在马车上停了下来。 我凑到她的耳畔前:“是有无数个人可以替代,就向你替代姜酒一样,记清楚了,我之所以不找你麻烦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怕你。” “你不是怕我,你是什么?你以为你拿了军号令就可以 为所欲为了?”假货不屑地说道。 我牵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幅度,下颚微抬:“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赫连玺有一天发现你是假的,生不如死。” “也是为了你,会好好的折磨赫连决,你既然知道他们是双生子,还有一个躺在床上,身为西宫娘娘的你, 一定要多加照顾。” 假货神色一变,眼神幽暗起来,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手抬起来,划过她漂亮的脸颊:“好好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努力地做上皇后,肚子争气点,将来的江山就是你的了。” 杀人有什么好? 诛心才是最痛快的。 不管假货怎样,她能出现,就是有利于我。 她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江山,总有一天所有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到时候生不如死的不是我,只会是他们。 对付他们我根本就不需要费劲,只需要找一个地方,倒上茶水,摆上瓜子,高声喝彩,用力鼓掌就好。 “不准走。”假货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转过身的我,拽了回去,一只漂亮的簪子,抵在了我的脖子上:“皇上送给我的簪子,告诉我用这个簪子杀了任何人,我都是无罪的。” 第220章 砸头 “簪子很漂亮。”我微微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簪子,分明就是赫连玺送给我,被我摔成两半修好的簪子。 还记得那天,赫连玺让我相信他让我给他时间。 ‘ 转眼间,簪子修好了,换了主人了。 “谢谢!皇上说你也喜欢这个簪子,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假货扬起眉眼,乐呵呵的说道:“皇上让我好好用这个簪子,不要辜负你的喜欢。” 这些人啊,总喜欢践踏别人的心,把别人的心踩得支离破碎,还不忘撒把盐,泼点冷水。 “不,我不喜欢。” 我话音一落,脖子一痛,假货手上用力刺破我的脖子,我的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挺热的。 玄鸩眉头皱了起来,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把她给我放开。” 假货转身来到我的身后,用手肘扣住我的脖子,簪子抵进我的肉里,“玄鸩,都说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我好歹救过你一命,可是你这忘恩负义的样子,太让人失望了。” 讨我救过玄鸩的人情,她真是好大的脸。 玄鸩哼了一声,“她说的没错,你既然用了别人的脸,占据别人的身份,享受着别人的荣华富贵。” “就在别人的圈里好好的活着,别跳出圈外来指手画脚。” 假货 手一抖,我的脖子疼痛加剧。 “玄鸩你言而无信。”假货呼吸有些急促,被人拆穿的急促:“要不是本宫就你的命,这里就是你的葬魂之处,说什么我占据别人的了?” “我本来就是我,何须占据别人的东西,玄鸩,你要甘愿做小人,那就当我没来过,何必如此?” 她有些慌了。 可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 这个假货很厉害,她到底是谁,面对别人的拆穿稳得这么住,还能出口反击。 “我是不是当小人你心里最清楚,我最后说一遍,把她给我放了。”玄鸩手指着我,浑身寒气凛然。 假货不屑的噗出声来:“一个小小的婢女,让你这么在乎,九千岁知道吗?” “他是为你着想。”我接下假货的话:“我的脖子伤了,流了这么多的血,九千岁看到会去找你的。” 假货手上动作一顿,反手一抽,簪子抽离我的脖子,用力的把我推出去。 玄鸩伸手挡了一下我,才免去我摔在地上的狼狈,我借着他的手站稳。 假货拿着帕子把簪子上的血擦干净,随手往头上一插:“别拿九千岁来吓唬本宫,北凌的天下不是九千岁的,是皇上的。” “玄鸩,本宫对你的救命之恩不向你讨了,你就做你的小人吧, 告辞。” 她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车帘浮动之间,我看见马车里坐着一身暗袍的赫连玺。 他紧抿着嘴唇,双眼目视着假货,眼中盛满了浓情蜜意,把她当了命一样的看。 我的手指慢慢的圈握成拳,等待看着别人诛心的过程,是漫长寂静的。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个眼瞎的人。”玄鸩讥笑道。 我把目光收回来,露出一抹笑:“玄鸩,你是怎么区分开来的,你怎么知道她是假的?” 赫连玺不是眼瞎,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只不过是那个假货太像我了,像得让他忍不住把假货当成是我。 他说他深爱着我,他更多的是深爱着姜酒皮囊,面对一个自己日夜想的皮囊,在自己面前,他当然要把自己所有的爱,心甘情愿的奉上。 玄鸩抬脚边走边道:“骨头骗不了人,九千岁带回来那烧焦的尸体,更何况,仿的再像,不是终究不是,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马脚,赫连玺不要再继续选择眼瞎,无论假货露出多少马脚,他都会视而不见。 情爱真是害人不浅的东西,它不光能笼罩人心,它还能让人丧失理性选择沉沦在自己的梦里。 “司祀子说,南疆有东西可以让一 个人的脸变成另外一个脸,找不出任何破绽来。”我紧紧的跟随在玄鸩身侧:“你能解掉这东西吗?” 玄鸩脚步一停,身体骤然一扭,目光如炬的看着我:“我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解掉?她并不妨碍我,她也跟我无仇。” “你要做什么你去找九千岁,跟我说,我不欠你任何情,也不欠你任何恩,没有义务,帮助你。” 他说的是,我和他无亲无故,他凭什么要帮我? 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看如何?” 玄鸩沉默了一下,“你且问题说来,我知就回答,不知就不回的。” “你是谁?”我带着一抹急切的问道,司玄鸩,我听到这三个字,脑子像炸开了一般,这三个字仿佛跟我有很深的牵绊一样。 司姓是南疆的国姓。 司宴庭又喊他为玄鸩大人,一个皇子喊他大人,他不是南疆王,不是大祭司,南疆的将军主帅也不是这个名字。 他到底在南疆是什么身份,让南疆的九皇子如此忌惮,在他是罪人的情况下,求到他的时候,依旧会下跪磕头。 玄鸩盯着我眼神深了,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玄鸩。” 我当然知道他叫玄鸩,可是我对他的全面感兴趣。 紧紧的跟随着他,路上再次询问,却怎么也敲不开他的嘴,他紧闭的嘴唇什么都不讲。 进了酒肆卫,脖子上的伤血已经不流了。 玄鸩没有回他的住处,而是来到了祈惊阙住的院子。 我以为他没回来,不料,祈惊阙正在和我母亲喝茶。 玄鸩进去直接拱手:“九千岁,夫人受伤了,您瞧一瞧。” 我心中一惊,玄鸩为什么要特意过来告诉他我受伤了? 我脖子没有处理,血都没擦,就是回来要给祈惊阙看的,有刀不借是傻子。 祈惊阙手上的茶杯一放,站起身来,伸手一拉,我把我按在他刚刚坐的位置。 “是谁伤了你?” 祈惊阙手摸在我脖子上的伤口上,引起了我身体一阵颤栗,而我的目光落在母亲的脸上。 母亲仿佛能看见了,她盯着我脖子上的伤口,直勾勾的望着。 “你要给我报仇吗?”我撇过目光,昂起头看着祈惊阙,浅笑的问道。 祈惊阙指腹停留在我的伤口上,幽深的目光晦暗如渊,还没开口说话,玄鸩抢在了他前面道:“是西宫娘娘姜酒所伤。” 母亲一听姜酒二字,目光倏地一暗,握紧她手中的杯子,对着我的脑门,直接砸了下来, 我顿时血流如注,脑袋被砸了一个窟窿。 第221章 断手 鲜血顺着我的额头,落进了我的眼,我的眼帘前一片血红,脑袋昏沉,一瞬间空白,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仿佛立在白茫茫的雪山上,周围除了冷清,就是苍凉寒冷。 砰一声声响,我母亲被压倒在地,玄鸩扼住了她的脖子,眼神抑制不住的杀意凛然。 我的身体一轻,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空白消散,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让我留恋,让我忍不住的要靠近,躲在他的怀里不想出来。 “杀了她。” 祈惊阙的话像一盆凉水,哗啦一声迎面向我泼来,结成了冰,冷的我 浑身猛然一怔,看见母亲,母亲双眼泛白,呼吸困难。 我犹如惊蛰一把推开祈惊阙,从他的怀中跳下来,扑跪在身旁,不顾额头的疼痛,双手握住玄鸩扼住母亲的手的手:“松手。” 玄鸩没有看我,要是抬眼看向祈惊阙,祈惊阙没有吱声,他就没有松手,死死的扼住我母亲的脖子,要她的命。 我忙不迭地看向他,血流进嘴里:“祈惊阙,你快让他住手,让他住手啊。” 祈惊阙阴沉的脸滴墨,满身的戾气带着血腥向我袭来。 “祈惊阙,快点让他住手啊,听见没有。 ” 母亲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没有他的命令玄鸩不会松手。 母亲恨我,听到我的名字敏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在她的记忆里面,我是杀害父亲的凶手,我是毁了她幸福生活的凶手,她的一切一切都是被我毁了。 就算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我死,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如果我不爱赫连决,不跟他们兄弟两个搅和在一起,不参加夺嫡,她依然是一品军侯夫人,没事和其他夫人喝喝茶,赏赏花,一辈子荣华富贵和父亲到老。 祈惊阙掏出一方帕子,压在我的额头上,另外一只手挥了一下,玄鸩松开了手。 母亲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胀红。 我还没来得及关心母亲,祈惊阙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腕,明明废掉的手腕毫无知觉,在他的握紧之下,却是钻心刺骨的疼。 “疼。”我一声疼痛呻/吟出口。 祈惊阙眼神倏地一暗,如黑夜暗涌翻腾,松了松握紧我的手腕的手。 就在此时,趴在地上咳嗽的母亲,没来得及喘匀呼吸,目光准确无误的看向我:“姜酒是我的女儿,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人伤害她,绝不 允许。” 我的心哐当一下,像从悬崖上掉了下来,摔得不知今夕何夕,母亲之前还对我恨之入骨,现在却护我? 难道她恢复了理智,有人在这段时间,给她灌输了别的东西,让她的恨变成了再次变成爱我的母亲。 “夫人的确是西宫娘娘姜酒所伤。”玄鸩在一旁微垂着眼帘不缓不慢地陈述道:“用一根簪子,刺伤夫人,还威胁夫人,想要夫人的命。” 祈惊阙周身的气息一变,眼神一寒带有攻击性的看着玄鸩。 而我的母亲再一次, 从地上窜起向我扑来,恶狠狠的说道:“她伤了你,是你活该死你该死。” 我愣住了。 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的母亲。 她不是护我,她是在护宫里的那个假货。 她用杯子砸我,是想让我死,我死了就不会伤害宫里的那个假货。 玄鸩重复两遍,是让我看清楚,母亲依旧对我恨之入骨,但是对宫里的那个假货,却是真心实意的爱,护。 那个假货到底是谁? 玄鸩重复两遍为什么要这样的提醒,这招是指他有什么算计吗? 母亲这次还没有触碰到我身上,祈惊阙反手扇过去。 她是我的母亲,哪怕我死而复生 顶的是别人的身体,可对对她不起的人就是我。 我不能让旁人伤害她,更何况是祈惊阙这个成年男人的一巴掌,母亲根本就受不了,我想都没想得侧身一挡。 “啪。” 祈惊阙带着内力的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一巴掌多重? 我的半边脸颊红肿,嘴角流出血,甚至还能感觉到牙齿松动,疼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双眼更是一时找不到焦距。 祈惊阙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打过我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双眼冒火:“谁让你挡在她前面的?她配你给他挡巴掌吗?” 而被我挡在身后的母亲,不领我的殷勤,伸手一把拽住我的头发,毫无理智发了疯,把我的头往屋子里柱子上撞。 母亲用力很巧,完全不像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我撞在柱子上的头,恰好是被他砸成窟窿的额头。 整整来回被柱子撞了三下,我才被祈惊阙抢回去。 他脸色阴沉的要杀人,我在他的怀里,浓郁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还是我额头上的。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祈惊阙声音如春寒料峭,万年寒冰,冷得透心刺骨。 我一把搂住了祈惊阙的脖子,虚弱地制 止他:“不要,不要伤害她,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祈惊阙这个霸道惯了的人,哪里会听我的话? 抱起我。 我无力反抗他,母亲却得意地笑,张口诅咒我:“死了最好,像你这样的贱女子,就不该活在世上。” 祈惊阙本来想走,听到母亲的话了,止住了脚步,漂亮的额头,抵在我流血的额头上,声音柔和,令我发颤:“你的命是我的,没有人能代替我,说你不该活在这世上。” “不……” 我的制止声还没有说出口,祈惊阙用额头蹭了我一下,抬起头,额头上沾染了我的血迹,面若寒霜,抬起脚,一脚踩断母亲的手。 “啊。”母亲一声凄厉的惨叫,趴在地上,言语淬了毒一样:“贱/人就该死,不该活在这世界上,哈哈哈。” 祈惊阙冷哼一声,再次抬脚,把母亲的另外一只手也踩断,而后一脚踹过她,“玄鸩,本督公把她送给你了,你养的那些小可爱,可以招呼在她身上。” 我双眼骤然睁大,奋力挣扎,祈惊阙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头,抱紧我抬脚就走。 一旁的玄鸩根本就没有动,他翘了翘嘴角,目光冷淡的注视着我,带着无尽的深意。 第222章 心伤 祈惊阙紧抿着嘴唇,给我擦拭着额头上的血。 我身体僵硬如铁,满心里想着母亲。 我不敢轻举妄动,祈惊阙说了,只要我多说一句,母亲不止给玄鸩试药那么简单,母亲会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的药,效果是顶级的好。 可撕裂般的疼痛,也是难以忍受的。 祈惊阙像惩罚我一样,不给我止痛的药,就活生生的让我疼。 疼痛之中,头上的血窟窿,片刻功夫就结了疤,血不在流,我咬着嘴唇,让自己昏沉的脑子带着清明。 红肿的脸颊,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感觉不到脸颊火辣辣的疼了。 “祈惊阙,我的母亲……” “嘘。”我话还没说完,祈惊阙食指竖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寒如雪:“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她现在只不过在玄鸩那里被很多虫子伺候着,要不了她的命。” “但是你若再求,我可不保证,她断了手之后,脚也会断,被扔进坛子里,生不如死。” “你要如何才能放过她?”我越发的心惊,把人扔进坛子里,当成畜牲一样养在坛子里,祈惊阙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他的手段,比旁人想象中的更加狠毒。 “我不打算放过她。”祈惊阙抽掉我的腰带,把我压在身下,眼神充满厉然掠夺:“你是我的夫人,你的一切我说 了算,旁人算什么东西?” “她不是你的母亲,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叫木九儿,而不是叫姜酒。” 他的动作很急躁,完全不给我反抗的机会,就把我的衣服层层剥离开来,而他自己身上的衣裳,完好无损。 耻辱弥漫着我的心头,我惨淡的一笑,没有挣扎,我无数次告诉自己,在他面前,不要强势。 可每当我告诉自己我们之间可以和平相处时,总是有这样的事情那样的事情,让我和他变得敌对起来。 “你看着我!”祈惊阙用手扣住我的下颚,把我侧过去的头掰正了,与我对视:“我可以帮你,可以替你救她,帮你养着她,可不代表她就可以任意伤害你。” “你跟我说她是你的母亲,不,她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你死,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只是木九儿,不是姜酒。” “我是谁?”我自嘲:“我不是姜酒,我也不是木九儿,你让我变得我不是我,我又是我。” “真是应了司祀子那句话,死而复生,你终究不是你自己,终究不是你认为的那个自己,变成最可笑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祈惊阙脸色变了,冷笑一声,整个人仿佛笼罩于黑暗之中,阴测测的,带着满天狂沙:“你可真是可笑,别人随便三言两语,就让你怀疑你自己。” “既然如此,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祈惊阙的夫人,木九儿,其他的都跟你无关,就好了。” 他说着低头擒住了我,动作极其凶狠。 我闭上了眼睛,泪水划过眼角,不动任他索取。 他以为我是无声抵抗,这样更加激怒于他,让他对我越发的不留情面,剥皮拆骨吃了都是轻的。 就在他要进入的时候,我心头的委屈,一下子迸裂开来,我像一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祈惊阙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裸露精干的身体,带着伤痕,尤其是心口,鲜红的伤口,像随时随地都能流出鲜血一样。 他就俯在我的身上,看着我哭,眼神翻涌,像极了一匹恶狼,在琢磨着怎么下口,怎么咬死我。 哭泣让我丢脸的打起了哭嗝,而祈惊阙一句不坑,直到我停止了哭泣,他才从我身上翻坐起来。 恶狠狠的动作粗鲁的擦我的眼泪,粗声粗气道:“哭什么哭,是你先招惹我的,哪来的脸哭?” “我什么时候招惹了你?”我拿起被子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你欺骗了世人,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太监,我跟你所有的交集,都是光明正大的。” “我从来没有在你手上讨过便宜, 怎么叫我先招惹你的?要真正的算,是你先招惹我的,把我的孔明灯射掉,你把我掀掉护 城河里的。”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七巧节,京城的未婚男女在七巧节的晚上,手提着红色的灯笼,在热闹非凡的人群中行走。 街道的灯笼,悬挂成一排又一排,全部点燃,一眼望不见头,好看的就跟连了天际一样。 我带着初雪初歌一人手中提着一个灯笼,拿着孔明灯,顺着好看的红灯笼,来到城外护城河边。 跟着人群的所有姑娘一样,点燃了孔明灯。 可是我的孔明灯,却被羽箭射了下来。 射下我孔明灯的人就是祈惊阙。 他坐着骏马上,甩下手中的羽箭给他身后的随从,眼神带着灼热,声音轻的像羽毛一样:“ 姜酒 ?你是京城一品军侯姜家的女儿!” 满天的孔明灯照射之下,他就像堕入凡间的仙,好看的令人意思迷惑了眼。 我怔怔地看着他,听着他叫我的名字,悄然的红了脸。 初歌问他:“你是何人?怎知我家小姐闺名?” 祈惊阙眼中的灼热霎那间褪去,变得阴暗深沉,哼了一声,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臀上。 马儿向我行奔来,我躲闪不及,跌入护城河中,冰冷的护城河水,浇灭了我红了的脸。 而我不会游水,就我的是在宫廷见过一面的赫连决。 自打那以后,第二次见他,知道了他是先皇喜欢宠幸的一个太 监,而后他的酒肆卫建立,他成了先皇最锋利的刀刃。 也从那里开始,我喜欢上不顾一切跳入护城河救我的赫连决。 “当初我不把你弄进护城河里,你会爱上我吗?”祈惊阙眼神还带着没有消散的灼热,问我。 我怔了一下,我第一次见他,惊天天人,只觉得万千星辰不及他,满天飘舞的孔明灯,都印不出他好看的样子。 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一个无礼 ,狂傲草菅人命之人,至少我那个时候,被他撞进水里,冰水浇灭了我对他的红脸。 “没有如果,就像没有一个人会爱上要杀自己的人一样,哪怕是无心之失。”我毫无感情掷地有声的说道:“所以没有这个如果,你是九千岁掌握着无数个人的生杀大权,你知道不存在的东西,就是没有如果。” 祈惊阙眼帘微垂,双眼微闭,像是遮住眼中的悔意一样。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窜出一抹报复的快感,扯开遮住自己身体的被子,一把拽过他的衣襟,如同他扯我衣裳一般扯掉他的衣裳,“你想得到我,不必像先前一般强迫我,只要你说一声,我就在这里躺平了。” 祈惊阙像被刀捅了一样,瞬间从床上跳到了地上,裸露强悍的身体不着寸缕,而胸口心房的地方突然之间裂开,鲜血往下直窜。 第223章 等着 我盯着他的胸口,伸手沾了一些血,震惊的难以置信的问道:“谁伤了你?” 谁能把他给伤了,还伤了这么重? 祈惊阙随手拉起自己的衣裳,往身上一披,遮住血淋淋的伤口:“放心,这点伤口不会耽误你我成亲,更加不会耽误你我洞房花烛夜。” 我身体一直,伸手拽着他的衣襟,把他拽弯了腰,另外一只手握紧成拳,一拳砸在他的嘴角:“祈惊阙 ,记住了,是你亲手把我推出去的,就像你我第一次见面一样,你把我掀下护城河。” 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爱我,我对他敞开心扉,出言关心他,他又不要。 如果这是爱,我不得不怀疑,我是一个替身,他爱的不是我,他爱的是躺在海棠林里,浑身烧焦了我。 祈惊阙摸了摸被我打的嘴角,嘴角勾起,笑了,笑容卷起一抹苍凉:“你就在我心里,从未离去,自始至终,都只是你。” 我被他的笑容蛰了一下,那一丝丝的疼痛,像无色无味的毒药迅速的蔓延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疼痛万分,无药可解。 “好好的等着,雪融化了就是月底,你很快的就是我的了。”祈惊阙丢下话语,让我好好休息,自己离开了房间。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衣裳 穿起来,顺着地上他滴落的血迹,远远的跟着他。 一直来到了玄鸩的院子,我踮着脚,蹲在门口处。 玄鸩苍老嘶哑的声音平板的陈述:“你不要命了,血根本就止不住。” 祈惊阙回敬他:“止不住是你无能,这盏灯才点多少天?灯光怎会如此暗?” “你可以选择不点。”玄鸩没有寻常般的恭敬,嘶哑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耐:“让它灭,对你对她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可能的。”祈惊阙出口拒绝:“除非我死,不然只要我活着一天,这盏灯都不会灭。” 我转了个身,膝盖抵在地上,上半身直了起来 ,趴在缝隙上,往里面张望。 里面的桌子上 ,放着那个被罩了起来的黑灯。 黑灯上的红色的灯,冒着红色的火焰,火焰小,小的仿佛随便哈一个气,就能把火焰吹灭一般。 玄鸩随手捞起一个大的罐子,摆在了祈惊阙面前:“既然你不怕死,血止不住你都不在意,那就不要浪费,来吧。” 比酒坛子还大的罐子,接满一罐子心头血,一般人,不死也脱一层皮,祈惊阙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玄鸩接完血之后,把鲜血倒进灯里。 噌的一下红色的光芒大盛把 不明亮的房间,照得犹如白昼。 我盯着那诡异用鲜血点着灯,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司祀子口中所说的南疆祭祀殿中的魂灯。 魂灯需要人的心头血点燃,这是不是所谓的魂灯? 如果是,这是谁的魂灯? 如果不是,他们在做什么如此诡异? 祈惊阙把衣裳一笼:“把司宴庭司祀子他们两个解决了,我不想听见有关他们两个的任何事情。” 玄鸩低头看着那燃烧的红色的火焰,没有当即答应他,而是凉淡的说道:“周边列国的使臣,是你弄来的,司宴庭司祀子也是你的手笔。 ” “你让我把他们两个解决,引起两国的纷乱,你真的想北凌乱糟糟的成了一片,你浑水摸鱼?” 祈惊阙突然伸出手,触碰在红色的火焰上。 他的手像有油,红色的火焰一下子把他的手焚烧起来。 玄鸩顺着火光偏头向他望去:“有意思吗?” 祈惊阙把手一收,手臂垂落,宽大的衣袖一挡,“火燎的滋味是这般的难受,这般的疼,没意思极了。” 我看不见他的手有没有被烧伤,但是他的言语充斥的悲凉,像故意自虐一样。 “没意思就不要做。”玄鸩把灯罩重新卡起来,烧得茂盛的火焰瞬间变小:“你可 以走了。” 祈惊阙勾起唇角,抬脚往外走。 我连忙一个转身忙不迭地躲在柱后,屏住呼吸看着他出了院子,慢慢的吐出一口浊气,刚往地上一坐,腿上一重 ,被人踹了一脚。 心中一惊,还没从地上爬起,玄鸩话语就从我的头顶上传来:“你真是胆大包天,敢跟踪他?” 我一听他的声音,倒也不怕了:“不是我胆大包天,就算我不跟着他来,你也会让我来,姜夫人呢?” 我没有忘记,玄鸩跟我分离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更加没有忘记祈惊阙把我母亲送给他做试药之人。 玄鸩对我勾了勾手指,转身进了他的房间。 我起身拍了拍衣裙,跟在他的身后。 他端起了桌子上黑色的灯,刚刚烧的茂盛的火焰,现在只摇曳着随时都可以隐灭的小火苗。 玄鸩小心翼翼用手护着那小小的火苗,往他的房间深处走去。 越往里面走越黑,他手上的那盏灯光,就像鬼火一样摇曳生姿。 走了约摸三盏茶的功夫,玄鸩带我来到了他房间的地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不但充斥着各种蛇蝎虫蚁,还有人。 许多缺胳膊掉腿的人,被养在巨大的缸里,供养他们的,是缸里各种虫。 他们饿急了,会 抓缸里的虫子吃,虫子饿极了,会撕咬着他们,他们变成了相辅相成,都要治对方于死地。 我用手揉了揉鼻子,在这封闭的空间里,除了淡淡的荷香,没有应有的腥臭,也没有血腥的味道。 我的母亲,断了手,在一个空缸里盘腿坐着。 头发凌乱,嘴角带血,双眼呆滞无神瞪得大大的望着对面渗满了虫子的缸。 我见状急忙要奔过去,玄鸩一个侧身遮挡住,手中黑灯的火焰窜的老高,他道:“她现在要离开我这里,死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你确定要带走她吗?” “我确定,我要带走她。”我不能让她在这里,祈惊阙手段太残忍,当着我的面,断了母亲的手,那就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随时随地会要了我母亲的命。 “你带不走她。”玄鸩声音凉淡的提醒我:“你以为是我让你过来的?其实不是,是九千岁,他知道你会想尽一切办法带走她,让我在这里等着,只要你带走她,走出我的院子,姜夫人就会被当场格杀。” “你愿意赌这么一场,就带她走,我绝不阻拦。” 玄鸩说的一脚踹烂了母亲盘坐的缸,母亲得到自由,在呆滞之中尖叫,恐慌,眼神不好,毫无章法的爬起来横冲直撞。 第224章 阴谋 “你说的,我现在就带她走,你不能横加阻拦。”我愿意去赌,我愿意借此机会把母亲带走藏起来,不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母亲听到我的声音,恐慌尖叫越发尖锐,就跟我拿着刀,逼着她,要她的命一样。 玄鸩在一旁风凉的看着,早预料这样的结果一样。 我的手被母亲抓的血淋淋的,母亲也是遍体鳞伤,拿着破缸片,横在胸前,自我保护着。 “我带您去医手,带您离开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您。”我跪在母亲的面前,声音轻的祈求她,我生怕我声音大了,更加引起她的疯狂。 母亲在地上乱摸,摸握住一片破缸片,手鲜血直流,她感觉不到疼一样,用破缸片指着我:“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一个坏人,你在弄我家破人亡的坏人。” 我咬着嘴唇憋着眼泪:“不是的,我带您离开,带您去看手,您疼不疼啊。” 她的手断了,还拿着东西该多疼啊。 “不要你管,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母亲说着,手中的破缸片儿 就破风而出,对着我就来。 我没有躲闪,就在破片儿快到我的脖子,玄鸩一脚踹在了母亲的手上,母亲因疼痛摔倒在地,趴在地上,面目狰狞,痛恨欲绝:“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 /人,就该天打雷劈,死不得善终。” 母亲骂我,我无法去指责母亲,我想把她的精神弄好,想让她恢复理智,想让她就算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我不阻拦,她也不跟你走,死了这条心,回去吧,九千岁还在等你呢。”玄鸩手中黑灯的红色火焰,逐渐的小了起来,仿佛刚刚窜起的老高,是我的错觉一般。 我牙齿一咬,上前一把擒住母亲的手。 母亲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断裂的手,再被用力一拿,疼痛钻心刺骨,这种滋味我最知道,因为我的手也废了,哪怕现在已经好了,当初的疼痛也没有走远。 母亲冷汗连连,脸色苍白,没有力气挣扎,最后痛晕过去。 我把母亲背起来,对着玄鸩道:“在前面给我引路,就算九千岁格杀勿论,我也陪姜夫人死。” 玄鸩没有动,声音嘶哑薄凉:“你想陪她去死,就能去死了?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格杀勿论是杀姜夫人,不是杀你。” “九千岁把你当成眼珠子,不然凭你做的那些事情,十个你,也不够死的。” “谢谢你的提醒,现在我倒要看看,我执意,会怎样。”说完背着母亲,就往外走。 玄鸩没有马上跟上我,但是我走出去,他也出来了。 他手上 依旧是那黑色的灯,不过害怕灯会灭,他在灯上照上了一个透明的罩子,红色的火焰在青天白日之下,显得异常诡异。 玄鸩对我的警告,变成了现实。 我背着母亲走到院子镇中间,四周的院墙上,以及院门前,都是弓弩手。 祈惊阙坐在太师椅上,手敲击在椅子上的扶手上,像等待已久的瓮中捉鳖。 我跟踪他来此,眼睁睁的看着他出去,然后去找母亲,前前后后还没有半炷香的时辰,他就调集了弓弩手,坐在这里候着我了。 一步一步的走向他,距离他两步之遥,他敲击在扶手上的手停了下来,幽深如渊的眸子带着嗜血的光芒:“你选择带她走?往哪里走?” “这不让你费心。”我把那两步走过去:“谁也不能阻止我,你也一样。” “我不能阻止你,但是她的命必须留在这里。”祈惊阙扣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抬起,四周的弓弩手,全部对上了我背上的母亲。 只要他一声令下,母亲就会被他们射成马蜂窝,而我不会伤了分豪。 “你让我的命也留在这里好了。”我背着母亲,寸步不让:“我已经答应你了,就一言九鼎绝不反悔,你在怕什么?” 祈惊阙双手撑着椅子扶手上,慢悠悠的站起来,凑近 我:“一个疯子,只会拖你的腿,而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她是疯子也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掷地有声冷然地说道:“祈惊阙你该了解我,知道她对我是何等的重要。” 祈惊阙发出冷冷一笑, 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幅度,反问着我:“你也该了解,你对我的重要。” 手指一举,弓弩手的箭,眼瞅着要破空而出,千钧一发之际,赫连玺声音横空响来:“两位要把朕的丈母往哪里带?” 我浑身一凝,赫连玺随身携带了几个人,堂而皇之从容不迫的出现在我的眼帘前。 母亲的重量,让我弯下了腰。 赫连玺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身后的人快过他两步,来到我的面前,要从我背上接过母亲。 假货在皇宫里,母亲又护着她,赫连玺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假货在玄鸩这里吃了亏,回宫跟赫连玺说了。 赫连玺才会马不停蹄的出宫,想把我母亲接进皇宫里,在他们要碰到我母亲的时候,我下意识身体一斜,靠近祈惊阙。 不料祈惊阙随手一卸,把我母亲从我的背上,提了起来,扔给赫连玺的人。 我双眼瞪大难以置信,祈惊阙上前一步,把没反应过来的我挡在了身后,对赫连玺道:“人我给你,面子我给 你,西宫娘娘伤了我夫人,皇上这个面子,该怎么给我?” 赫连玺侧目看了一眼母亲,神色动作越发的像赫连决,仿佛他们两个融为一体,再也让我辨认不出来谁是谁。 “伤了你的夫人?伤在哪里? ”赫连玺目光把我从上打量到下,就像打量的一件物件玩意一样。 我的伤已经被祈惊阙治的七七八八,脖子上已经没了簪子划破的伤痕。 “该不会是脖子上的牙印儿吧?”赫连玺一身玄龙服,气宇轩昂,俊逸的脸上带着意气风发,再也无冷宫为了一口冷饭俯趴在地如狗的样子:“朕的爱妃,可没有这嗜好,九千岁冤枉人的本事,可真是越发的莫名其妙了。” 没有伤痕,就不能让别人承认伤了我。 而我的母亲,落在了赫连玺的手上,进入皇宫,完全打乱了我想做一个旁观者,等待假货被拆穿的那一天。 “你的爱妃是什么嗜好,你最清楚。”我一个大跨步,错开了祈惊阙,对上赫连玺:“她用的簪子很漂亮,很锋利,我曾经也很喜欢。” 赫连玺手指刹那间圈拢,浅褐色的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对我发出了若有所指的邀请:“既然喜欢,随朕去皇宫,朕再送给你一个更加锋利漂亮的,可以让你杀了阻碍你的人。” 第225章 爱我 “把姜夫人留下,我随你进宫拿簪子。”哪怕我明知道进宫有危险,我也不能让母亲进宫。 我宁愿所有的危险冲着我来,也不想让我的母亲置身于危险之中,更何况我不知道宫中的假货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药,让母亲对她深信不疑,容不得别人诋毁她。 赫连玺缓慢的摇了一下头,目光锁住我:“她是我的丈母,西宫娘娘的母亲,朕做晚辈的,接她进宫享福,实乃人之常情。” “留下给你,你是她什么人?你只不过是一个宫女,毫无品阶的宫女,朕可不想被天下人耻笑。” 赫连玺话音落下,我凄凉的一笑,满目悲凉,都说人走茶凉,我还没走,还没死, 在赫连玺眼中已经茶凉。 在冷宫我遇见他,他掏心掏肺对我,为了让我不忘记他,和赫连决区分开来,他抱着我哭。 现在我连个连陌生人猪狗都不如,他都不睁眼瞧我一眼,他的满心欢喜,不再有我。 我用尽全力爱的男人,陪了身家性命爱的男人,从始到终就是一个错误,哪怕这个错误曾经有机会纠正于我,他没有,他看见我在火海中挣扎,看我死无葬身之地,只会躲在暗处。 赫连玺见 到我的样子,嘴角蠕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颤,眼帘慢慢的垂下,遮住目光不再看我。 受伤和酸楚划过心间,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心里的难受就像吃了黄连一般。 祈惊阙温热的手掌,突然扣在我的眼上,盖住了我的目光,不让我看赫连玺。 手一用力,把我转了一个方向,按压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脑勺,安抚着我,对赫连玺道:“皇上接走姜夫人,臣无话可说,皇上请。” 赫连玺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暗笑:“九千岁可真是疼爱阿酒,开创了北凌王朝的创举,一个阉人光明正大的娶媳妇,还让周边列国的使臣参加。” “这也是为了皇上着想。”祈惊阙淡淡的回击道:“周边列国腐朽不堪,泱泱中原大国北凌号称包容性最强。” “既然包容性最强,本督公一个阉人成亲,与自己心爱的女子两情相悦,就该被祝福,更何况,周边列国使臣是心甘情愿的留下,本督公代替皇上充裕国库,北方大雪,可是下了几天几夜,百姓房子都被雪压塌了。” “这些都要国库拨银子的,周边列国使臣既然备了两份礼,焉有不收之理?” 赫连玺嗯了一声:“九千岁言之有理,九千岁是国之栋梁,北凌有九千岁,朕甚是欣慰,那国库就靠九千岁了,至于阿酒喜欢的簪子,朕回头派人送来。” 我伸出手来,环在了祈惊阙腰上,用力地一掐他的腰,他身体微僵,随即扳手扣着我的手 ,把我的手掰离他的腰,把玩着。 “臣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祈惊阙看似恭敬,实际是在下逐客令,让赫连玺赶紧离开。 我一想到他离开就带走我的母亲,欲抽手,去阻止。 祈惊阙按压我头的手用力,不让我转身。 他不让我转身阻止,我的母亲只能被赫连玺带走。 等我从祈惊阙怀里脱身,四周的弓弩手消失的一干二净。 祈惊阙勾了勾唇角:“不要再做愚蠢的事情,不然就像今日一样偷鸡不成蚀把米,只会让你自己陷入更深的被动。” 我眉头骤然一拧:“他是你叫过来的?你故意的?” 祈惊阙笑得摄人心魂:“我是有意的。” 他的笑容真是欠揍,而我想到就做,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他胸口上有伤,我想让他在流血。 不过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鲜血溢出来,倒把我的手打疼了,他像 没事人一样,站如松,挺如山,还伸手包裹住我的手,紧紧的,像包裹住绝世珍宝一般。 我边抽手边质疑:“你认识宫中的假货?” 宫中假货对我了解太深,深的让我感觉到她就是另外一个我,复制了我所有的种种,还让我的母亲死心塌地。 又让赫连玺查不出破绽,还能让祈惊阙明知道她是假的,顶着我一张脸而不去拆穿。 想来想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祈惊阙,他一定知道什么,或者说的假货,就是他的一个套,用来网住赫连玺的。 祈惊阙弯下腰,额头抵在我的额头,声音轻如鸿毛昵喃:“宫中的假货,并没有妨碍到你,她所做的事情比你做的事情,更加有利于你。” “你死而复生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到了,她重新进入宫廷,玩弄于赫连玺与鼓掌之中,让赫连决生不如死。” “姜家乱臣贼子的帽子被平反,姜家一品君侯府除了她,旁人都不能进入,当今皇上对她的宠爱,比你那个时候还要盛,你何必跟她过不去,好好看戏就好。” 我何必和她过不去呢? 我不想和她过不去,我的一腔热血,一颗真心,扔出去都听不见一声响,疼了还不能 让我叫。 “你的母亲进宫,只会比现在活得更好,不会有任何欺凌。”祈惊阙头越发的低,唇角触碰在我的嘴角,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夹杂着清冷的木香钻入我的口中,让我无法抗拒,让我像一个猎物一样,心甘情愿地落入他的口中,一挣扎就变成血淋淋的。 他的声音越发的低,越发的哑,自从他告诉我他不是阉人,他就不在我面前掩饰,声音也就不再细而尖锐,变得哑沉撩人:“酒儿,你现在是木九儿,一个全新的人,并不是姜酒,你说你是她,也没人相信,何必纠缠于过去,活在仇恨之中。” 何必和我在仇恨之中? 他自己就是睚眦必报的个性,劝我放弃仇恨,这跟一只狼告诉一只羊它不在吃肉只吃草有什么区别? 我张口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唇瓣,把他的唇瓣咬破,他唇瓣上的血流入我的口中,我的嘴里全是他的血:“祈惊阙,你不是我,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我不是你的金丝鸟,不是你的笼中雀,我不会住在你造的金笼子里。” 祈惊阙舔了舔嘴角,整个人充满了情/色,狭长眸子里的情,就像一个巨大的蜘蛛网,网着我,黏着我,让我无处可逃。 第226章 骗子 我不喜欢这种只依附着他人,看不到希望的困境。 满口的血腥,我咽了下去,学着祈惊阙的样子,舔了舔嘴角,松开了手:“九千岁,你得悠着点,周边列国来了这么多人。” 祈惊阙长臂一身扣住我的腰一拉,“你知道周边列国的这些人都是我请的,故意请过来的。” 自己猜测和被证实,是两种感觉。 他再告诉我赫连决能给我的,他一样能给我,就算他不是皇上,他也是权倾天下周边列国相互巴结的对象。 可是他真的爱我吗? 我真的不是一个替身? 他真的不是挖了一个名为情爱的陷阱让我跳? 我的信任全部给了赫连决兄弟二人,现在有一丁点风吹草动,我就草木皆兵,怕自己的性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丢失。 掰着他的手,我咧嘴笑道:“我想要一样东西,你能不能给我?” 祈惊阙狭长幽深的眼眸中印着我唇瓣带血,如春光明媚的笑容,他停顿了一下:“要什么东西?” “你给不给?”我沉声的问道:“你先说给不给,我在说是什么东西。” 祈惊阙微微眯起了眸子:“只要我有,你要我就给。” “一言为定。”我说着转身,提着裙子小跑到玄鸩面前,伸手 趁他不注意,劈手把他手中的黑灯夺了过来。 玄鸩凹凸不平难看全是疤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反手就要来夺,我高举黑灯,说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把它给摔了啊。” 我的威胁奏效,玄鸩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手维持着要过来夺的动作。 祈惊阙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盯着我手上烧的不旺盛,随时随地可以灭得的黑灯:“你要它?” 我点头:“我觉得这个灯很特别,黑色的灯,红色的光,是我没有见过的,我好奇我想要,可以吗?” “你想要我再给你制作一盏,这盏灯已经很旧了。”玄鸩双眼盯着我手中的灯,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害怕。 他在害怕我手一抖,灯掉在地下摔碎。 灯的材质很奇怪,似金非金,似银非银,有繁琐的花纹,摸在上面,有岁月悠久的味道。 就连上面的透明灯罩,都是巨大的透明石雕制而成,薄如蝉翼,花纹高贵繁琐,摸的上面,如玉石一般生凉。 “旧东西有故事,我喜欢旧东西,玄鸩大人就不用客气了,就它吧。”我把灯收抱起来, 手扣在灯罩上,不知我错觉还是其他,灯贴着我,红色的火焰,比先前大的些。 “不可……” “可以。”祈 惊阙截断了玄鸩的话,人已经过来,立在我的面前,狭长的眼眸凝视着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拿回去,不要让它灭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玄鸩却是在意的很,真是有趣。 “那就先谢谢了,我先回去了。”我抱着灯下了台阶,扭头对着祈惊阙道:“我回你的私宅。” 祈惊阙额首,手已经拦住了玄鸩。 我眼睛扫过玄鸩 ,勾了勾嘴角,抱着这盏燃烧的黑灯,向外走去。 外面冷风瑟瑟,刺骨冰凉。 祈惊阙派人送我,我没有上轿子,顺着记忆的路往私宅走去,灯燃烧着,灯罩子一点都没有温度。 相反的,灯罩子还在吸取我的温度,让我的手凉起来。 行至一半的路程,一辆华贵的马车横在半路,马车两旁站着拿刀的人。 我无视着这辆马车,往前面走。 赫连玺从马车上跳下来,没有拦住我,而是三两步和我一起并列而走。 母亲被他送入宫里,他又在路上堵我,我这要是不出来,他不就是白等了吗? “阿酒……” “闭嘴。”我出口制止他,手扣在灯罩上微微用力,让灯紧紧的贴近我,仿佛只有这盏灯,跟给我力量一样。 赫连玺默了一下,声音黯然:“阿酒, 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祈惊阙这个阉人,你是被他胁迫的,我愿意帮你离开他,也愿意遵循我们曾经的承诺。” 他的话语让我停下脚步,侧身挡在了他的面前,翘起嘴角讥笑道:“你还记得你曾经的承诺?那你记不记得在我肩头哭泣的样子?记不记得曾经哀求我不要忘记你的样子?” 赫连玺下颚紧绷,眼中浮现痛苦挣扎的神色。 我讥笑越发的深:“我是自愿嫁给他的,没有丝毫不情愿,你不必在这里做好人,我要和他生死与共,荣华富贵,我不会再帮你了。” 做帝王者要权衡利弊,要抹杀一切对自己有危害的东西,祈惊阙拥有的权利,堪比一个帝王。 赫连玺忌惮于他,不想让他好过,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祈惊阙从始到终除了现在的我是一个巨大的破绽之外,他没有别的破绽和软肋,。 赫连玺利用我的手,来打击他,找错人了,我对他不痴迷,对他不会有爱,他们兄弟两个都是我的仇人,谁也跑不掉。 “我没有让你帮我,只不过他生性残暴,阴晴不定,你嫁给他 ,没有幸福可言,他非但是一个阉人,他还不爱你。”赫连玺眼中满满挣扎之色,仿佛有万千的苦衷,说不出口一 样。 我心中越发的好笑,眼中的冷意越发的斐然,说话自然而然好听不到哪里去:“他是阉人如何?我乐意我喜欢,他不爱我如何,你爱着姜酒,你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告诉她,你和赫连决是双生子。” “你没有,你像一个臭虫苍蝇一样躲在暗处,只会在她脑门后面嗯嗯的作响,你觉得这是爱?深爱着她的表现?” “我正在弥补她。”赫连玺认真的愧疚自责痛苦交织:“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只要她开心。” 我赫然冷笑出口:“你在弥补她?你找我做什么?觉得我进入了火海,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一说火海,赫连玺就变得激昂起来,伸手就要过来拉扯我,我往后一跳错开他,带动了手中的灯,差点把灯给晃灭了。 赫连玺手停在半空,看我远离他,眼神瞬间变得偏执执拗起来,“阿酒,你不是我,你不是姜酒,你不知道,当初我是有无数个机会去说,我和赫连决是双生子。” “可是我没说,没说不是因为我不愿意说,也不是因为我没办法说,是因为祈惊阙,他也爱着我的姜酒,她不愿意我的姜酒嫁给我,所以他拿了一个替代品赫连决,来替代我,企图让我的姜酒知道我是一个骗子。” 第227章 惊变 他的疯狂和执拗让我的呼吸一滞,心像被人用手狠狠的攥紧,疼的痉挛抑制不住:“你告诉我这些,是在告诉我你没有错,有错的是别人?” 疼又怎样? 疼得抑制不住又能怎样? 我是我,他是他,我们是两条线,永远不会再交织在一起。 “他就是一个奸诈冷血不择手段的小人。”赫连玺见我冥顽不灵,急着对我低吼:“要不是他,我的姜酒从一开始就是我的皇后,也不会等到现在变成了我的西宫娘娘,更加不会像现在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噩梦连连。” “一切都因为他,他让赫连决夺走我的姜酒,却又不让我死,让我在冷宫里受尽侮辱,阿酒,他就是一个魔鬼,你跟他在一起,就是跟一个魔鬼在一起。” “你不用害怕他,朕可以送你离开京城,有花不完的钱财,余生又能像飞鸟一样自由自在,好不好?”最后一句话,说的深情哀求,就像情人之间的对话一样。 冰凉的灯罩子突然间变热,我低头一看,里面的火光大盛,灯罩子都快罩不住了。 我的心又开始疼了,像是有长满荆棘的藤蔓撕开血肉,一阵阵撕裂拉扯的剧痛。 “不好。他是魔鬼也罢神仙也好,我既然答应了他,他以后就是我的夫君。” “你为何不听?”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逐渐发红:“阿酒 ,你只是一个替身,哪怕你隐约和姜酒性子有些相像,也改变不了你是一个替身。” 赫连玺说着停顿了一下,发红的眼睛有波光闪烁,继续又说道:祈惊阙他是一个太监,不会对一个替身好的,你跟他在一起和他成亲,你的这一辈子就完了。” 怀中的黑灯仿佛随着我悲愤交加跌宕起伏的心情在燃烧,罩在火焰上的罩子,不但热都开始发烫了。 “我的这一辈子不劳你费心,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我苍凉的说问:“十九,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成亲的当日,你来看我。” “至于你口中所说祈惊阙是小人也好,是奸诈人也罢,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夫君,如果你再诋毁我的夫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赫连玺眉头一拧,死死的盯着我,威胁冷淡的言语溢出口来:“你跟他在一起最后只会死路一条,他功高盖主,权力已经超过了帝王。” 我突然觉得他们兄弟二人真是可笑又可悲 ,明明拥有了宝山,却像一个地痞流氓上不了台面。 我紧紧的贴着灯,它发烫的温度,让我感觉到温暖,“狡兔死走狗烹,当帝王的可真是无情,他功高盖主,他没有做一件伤害百姓的事情。” “他权力超过了帝王,是因为你们这些帝王无用, 坐得下江山,你守 了不住江山,还怪别人本事太大,你真是可悲到极点。” “你会后悔的。”赫连玺见我执意,伸出手指着我,双目欲裂:“他对我做的种种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扯出最灿烂的笑,抱着我怀里的灯,吸取灯上的温度:“那我更要该和他在一起,他死我死,他活我活。” “我和他是一体的,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别客气,当然,你得小心了,赫连决能从你手中抢走你的位置,你又能从他手中重新夺回,这都是取决于我。 ” 都是取决于我,我现在不想把他拉下来不是因为我拉不下来他,我要等着看他被诛心。 没有什么叫滴水不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假货永远是假货,变不成真的,时间久了总是会露出破绽。 而这个破绽没有露出来,我和赫连玺彻底变成了对立面,他直言不讳的告诉我,祈惊阙必须死。 我嫁给他我也必须死,我不想死就要得离他远远。 赫连玺指着我的手,慢慢的收回,从胸口的贴身衣物里,摸出一把长长的银簪子。 跟曾经他送给我护身的簪子一模一样,暗扣一按,簪子就变成了一把刀刃,锋利的可以杀死任何人。 “我把它修好了,还给你。”赫连玺把它摊在手心里,给我看。 不是一模一样,就是原来的那一根。 我扣在黑灯上的手 ,慢慢的伸了过去,拿起簪子,倒退一步,勾唇一笑。 赫连玺眼中一喜。 我的手狠狠的把簪子摔在了他的脚边,簪子再一次一分为二,摔成了两截。 赫连玺眼中的喜色僵硬住。 我抱着怀里温暖的灯,越过他,走向他身后缓缓向我走来的祈惊阙。 祈惊阙嘴角勾起淡然的笑,雌雄莫辨的脸压下了春日的百花齐放,像最绚烂的江南四月天,带着烟雨的缠绵令人止不住脚步的沉沦。 我走近他,扬了扬笑容,直呼他的名字,带着甜腻腻的撒娇道:“祈惊阙,你怎么才来?就不怕别人抢了你的新娘?” 祈惊阙狭长溢满锋利寒光的眼睛,蓦然亮起了诡谲恐怖的猩红血色光亮,“抢走我的新娘,就等于抢走我的命,你觉得我会把命随便让人抢吗?” 声音不大充满霸道,故意说给赫连玺听的。 我弯了眉眼:“可是总有不怕死的,想要把你的命夺走,为了你的命,你要时时刻刻的和我在一起才好。” 我说着去握住他的手。 他随手反握,与我十指相扣,带着我的手执了起来,落在唇边轻轻一吻。 毫无情欲的亲吻,带着珍惜的味道,这种味道仿佛在我记忆之中一直存在,却又模糊不清,让我想不出来在什么时候存在的? “好,从今以后,我会时时刻刻的和你在一起。” 他低头凝视着我,宣誓般的说道。 我血淋淋割开的心口,莫名的不疼了。 一切的苦楚,在这一刻,犹如寒冬乍开了暖阳,我的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只有我,赫连玺和赫连决变成了被我拔掉的刺,在我的心尖只留下口子,再也不会疼。 伤口不会疼,剩下的只要开心,等待做一个美嫁娘。 北凌九千岁大婚,一个阉人的婚礼,惊动周边四国,四国的使臣本来就在此。 现在更是纷纷送上贺礼,贺礼规格不低于赫连玺送来的礼。 我坐在房间里,穿着鲜红如血的嫁衣,头上戴着冠钗,唇色鲜红与嫁衣相得益彰。 梳妆台上的黑灯,一日没有添加东西,火苗依旧燃烧,老宫女端来红糖水,告知我喝完红糖水祈惊阙就过来接我。 红糖水入口,甜的发腻,我喝了一口就喝不下了,老宫女也没有勉强我。 我站起身来,伸手要去抱梳妆台上的黑灯,一阵眩晕突然向我袭来,趔趄重新跌坐在凳子上。 旁边的老宫女佝偻的腰身直了起来,满是褶皱的脸露出一抹诡秘的笑:“九千岁是先皇的心头好,天之骄子,你这个没身份的女子,怎么能做他的妻子?” 我的头越来越晕,视线越发模糊,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老宫女一推,我坐不住轰然倒地,头上漂亮的珠花摔落在地滚开。 第228章 假货 摔在地上的珠花越滚越远,我趴在地上全身使不出任何力气来,扯着嘴角动了动:“你不是老宫女,你是谁?” 老宫女腰杆直挺挺的,慢慢地蹲下来,伸手拍打在我的脸上,啪啪作响不疼,却带着明显的羞辱,苍老的声音也变得清脆年轻起来:“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嫁给九千岁。” “我不能嫁给他,你们是找到了替代品吗?”我头有千斤重一样,咬了一下舌尖,才让自己清醒,身体还是使不上力气。 老宫女呵然一笑,眼波流转,反手抄起了我梳妆台上的黑灯,用手细细的摩擦着罩在灯上的灯罩,动作轻柔的仿佛摸着情人的脸:“你才是替代品,只要那个真的出现了,你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真的出现了。 他们都说祈惊阙喜欢的是我。 祈惊阙在抱着我的坟头泪如雨下,我也觉得他喜欢的是我。 可是我已经死了,现在是死而复生的我,那他们所说的真的是谁,宫里的假货吗? “真的在哪儿?”我艰难的吐出话语来。 老宫女一把薅住我的头发,强迫我往门口看。 我努力的睁着模糊的 双眼,看着有一个女子穿着红色的嫁衣,背着光走进来。 光亮让我看不清楚她的脸,看见她穿的和我一模一样。 此情此景让我想到,曾经我也是这样坑赫连玺娶了倪寒念的,现在别人用同样的方法把我抹去,让祈惊阙娶别人。 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所做的事情都报应到我身上来了,别人对我做的事情,而不会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她们把我头上的一切饰物全部摘干净,带在那个我看不清楚脸面的女子头上。 而给予我的下场,就是关进一个箱子里。 巨大的箱子,本该漆黑一片,老宫女却是诡异的把那盏黑灯放在了箱子里。 我没有彻底的昏迷,盯着那张黑灯,黑灯的火焰就像现在的我,奄奄一息苟延残喘。 巨大的箱子悬空,我可以感受到别人在搬箱子,然后放在马车上,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清晰入耳。 我被带入了皇宫,进了未央宫。 箱子被打开,清新的冷气灌入,我脑袋的昏沉被吹散了大半,身上有一点力气,一手搭着箱沿上,一手抱着那快要熄灭的黑灯。 从箱子里探出头,看见了不远处的假 货和司宴庭,他们两个像相识已久。 我引起了他们两个的注意,他们两个动作齐刷的扭头向我望来,眼中的光彩漠然冷淡。 就算再愚蠢,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景,假货伙同他人,在我和祈惊阙成亲之日,以牙还牙,让祈惊阙和我尝一尝被人算计,娶了自己不爱女人,是何等揪心。 同时,他们把我藏身的地点选择在未央宫,任凭他人怎么也想不到,曾经的皇后宫,一度闹鬼的荒宫废院会藏着一个人。 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没有把我手中的灯拿走,也在告诉祈惊阙我是拿着灯自己跑掉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身上的力气又恢复了几成,不过跟正常是没法比。 从箱子里爬出来,堪堪站稳,怀中黑灯的火焰,也亮堂了几分。 假货和司宴庭望着我,站而未动。 我瞧了瞧天色,我梳妆打扮好的时候,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犹如春日,现在天空乌暗低垂,就跟有人在天空上扯上了黑布,罩住了阳光,让明媚变成了黑暗。 拖着长长裙摆的嫁衣,哪怕我双腿打颤,也挺直了腰杆, 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们。 假货扬了扬嘴角的幅度,眼中肆意盎然的样子,让我如同照镜子一般看到自己的曾经。 “九皇子,你可以出宫了,不然九千岁见不到你,会怀疑的。”假货带着笑意淡淡的提醒。 司宴庭对她拱手行礼:“西宫娘娘所言极是,本皇子先行告退,西公娘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假货摆了摆手。 司宴庭悄无声息地以最快速度离开,像从来没有来过皇宫一样。 我站在假货面前,我们的身高差不多,无需垫起脚尖,就能和对方平视。 “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吗?”我率先开口冷静的问道。 假货点了点头:“未央宫,曾经我住的地方,整个皇宫最好的宫殿,住在里面冬暖夏凉,给你住没有辱没了你。” 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我,还她曾经住过的地方,真是可笑。 “把我弄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我锁住她的眼儿,不放过她任何表情变化:“这是来算计我吗?” “没有算计你,只不过觉得你该待在这里,就把你弄来了。”假货说着伸手,要来触碰我怀里的黑灯。 我抗拒的 后退一步,手扣在黑灯上,让黑灯紧紧的贴着我,不让她触碰:“你能经得起九千岁的怒火?” 假货胸有成竹,不见丝豪着急和害怕:“再大的怒火,一盆冷水,总是能浇灭的。” “更何况替身就是替身,正主一来,所有的替身就得让道,我把你请过来是为了你好,毕竟你已经动心,与其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了台,不如早点离开,给自己留一丝颜面。” 打不过敌人,就要养精蓄锐,伺机而动,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我听到假货的话笑了笑,转身往未央宫正殿走去,殿内火炭烧得噼啪作响。 假货对我真不错,把我当成了贵宾,好吃好喝温暖如春的伺候着。 我把怀中的灯放在桌子正中间,桌子上扣着冒着热气的饭菜,饭菜的规格,堪比皇后。 我落座下来,的确有些饿。 拿起筷子,不矫情的吃了起来。 假货走路像一个猫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坐在了我的对面,手肘撑在桌子上,下巴搭在手掌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你的性格和我的性格很像,有的时候我看见你啊,就跟看见我自己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第229章 狠意 我嘴里咀嚼的东西因为她的这句话,变得难吃没有咀嚼,直接吞咽,啪一下把筷子撂在桌子上:“我像你?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姜酒了?” “我不是么?”假货淡然的反问我:“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看看我,双手沾满了鲜血,在这皇宫里说一不二,那一点不像她了?” 假货的话让我一时语顿,竟找不到言语反驳于她。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没关系,你吃好了饭,我带你去瞧瞧。”假货说着把我撂下的筷子, 重新摆在了我的面前,目光对我不带任何仇视,语气淡淡恍若跟我闲话家常。 她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吃得下去么? 肯定吃不下去。 她早已把我的衣裳准备好,还有一张人皮面具。 我手拿着人皮面具,翻来覆去的看了一番。 这种人皮面具,我听说书的人说过,薄如蝉翼,贴在人的脸上,跟真的人皮一模一样,经过特殊药水用,经过特殊药水卸。 假货不知道是为了取信于我,还是故意不屑一顾,把特殊的药水也放在了一旁。 我把人皮面具往脸上一扣,遮住了倾城的脸,镜子里的自己,是一个样貌普通,丢进人堆里都找不见的人。 “为了安全起见,你还得吃下这颗药。”假货对我摊开了手,一颗药 丸在手心里:“除了不能让你讲话,没有其他的作用。” 我收回她要取信我的话,她根本就是自己算好一切,让一切计划按照她的想象在走。 我随手拍开她的手,她手中的药丸落地,我伸出脚一脚踩上去,踩的稀巴碎。 “谁知道你的药里下的是什么,反正话都是你在说,信任我就带我去,不信任我,我就待在这里,反正有吃有喝,我也不着急,早晚九千岁会找过来?” 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祈惊阙一定有所察觉和他成亲的女子不是我,并飞快的查到这里,解救于我。 假货见不能勉强与我,动了一下嘴角,挑了一下眉头,也没在说什么。 我跟她离开了未央宫,她第一个带我去看的苏慕华,昔日的贵妃娘娘,现在穿着粗麻衣裳,宫殿里冷得跟冰窖似的。 没有一个人伺候,她蜷缩在破被子里,瑟瑟发抖,头发凌乱,面色蜡黄,眼下泛青,像被折磨了几天几夜。 一个漂亮优雅尊贵的女人,短短的半月不到,变成这样令人唏嘘的情景,着实令我惊讶。 假货越过我上前,站在苏慕华的床沿边,勾勒的她的下巴,扭身看着我:“苏慕华是三朝太傅的孙女,仅次于我存在的尊贵女子,现在对外她依然是贵妃,身份尊贵 ,可是对内,她只是一个没有人伺候,住着豪华宫殿的可怜柔弱的女人,换成是你,你能做到这一切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我所有的言语都变成了苍白无力的抵抗,明明抵抗不了,还在自欺欺人。 “你做不到这一切,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酒被欺负。”假货见我不语极其讽刺的说道:“你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死,充满怨恨,极其惨烈的被砍掉四肢烧死。” “你心疼,你大叫,你想奋不顾身给她报仇,然而你报的仇呢,你什么都没有做。”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光活着就费尽了力气。 “瞧,本宫可以这样对她。”假货说着扯起苏慕华凌乱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扯下来,狠狠的甩在地上,对着她的脸啪啪的打,对着她的身上就是踹。 苏慕华被打没有反抗,双手抱头,蜷缩起来,尖叫连连。 这个样子,像是被折磨了不少日子,所以被打才会这么条件反射的抱着自己的头颅,护住自己重要的部位。 假货打的气喘吁吁,双眼被仇恨掩盖,变得血红。 我默默的看着她,直到她把苏慕华打的跪地求饶,不住的磕头,她才停下,捋了一下不凌乱的发丝,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对外面吆喝一声,五大三粗的太监进来,撸起 衣袖,避开着苏慕华的脸,对她拳打脚踢。 随即假货转身就走,我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慕华,苏慕华蜷缩在地上,就像煮熟的红虾子,可怜弱小,连痛都不会呼了。 在我转身的时候,她抱住头的手突然间松开,双眼赤红冲刺着血丝,眼底涌现着无尽的恨意,嘴唇咬破往下滴血。 我的眉头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离开了昭华宫。 假货马不停蹄的带我来到贤妃宫廷之中。 这个在宫廷里,从来不跟任何人交恶的贤妃娘娘,此时此刻也只比苏慕华好点。 穿着华贵的衣裳,梳着漂亮的发髻,宫殿里也没有很冷,有两个火盆燃烧着,有两个宫女在她的宫殿里伺候着。 宫殿外,站的太监,手中是拿着刀的,在宫中太监持刀,除了是赫连玺默许,怕是没有人有这么大胆子了。 贤妃姿态倒是优雅,煮着茶水,见到假货,看似殷勤,却带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不让人生厌,却又带着讨好的意味。 行完礼之后,倒着煮好沸腾的茶水,双手恭敬的奉上:“娘娘请喝茶。” 假货随手一接 ,随即一泼,滚烫沸腾的开水泼到了贤妃的手上。 贤妃被烫的浑身啰嗦一下,随即跪地,俯身叩拜,“妹妹该死,手脚不稳 ,请姐姐恕罪。” 假货手轻轻的一抖,手中的空茶盏,从高处砸在了贤妃的后脑勺上。 贤妃被砸,俯下的身子,动也没动,依旧做着臣服谦卑的姿态。 “妹妹宫中的茶盏,都是看人下茶,本宫牢牢的握着,谁知道她还会跑,本宫真是伤心,寻思着,妹妹宫里的茶盏,是不是想见本宫的血啊?”假货慢悠悠的说道,姿态高傲,肆无忌惮。 贤妃双手被烫起了泡,她微微抬起头颅,嘴角露出牵强的笑:“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分明着茶盏认的是妹妹,姐姐不信您看。” 贤妃说着伸出通红起着水泡的手,抄起砸在她头上没有碎的茶盏,跪在地上挺直腰杆,往自己的额头上狠狠的一砸。 额头上被砸出一个血窟窿,鲜血噌的一下顺着她的脸往下流,她握着没有碎的茶盏,指尖颤抖,仰视着假货,“姐姐,你看,茶盏想见的是妹妹的血。” 假货撇了我一眼,露出一抹残忍的笑,笑问着贤妃:“是吗?本宫怎么觉得这血流的不够汹涌,怎么才能让血流得更加汹涌呢?” 贤妃能忍,喜欢中庸,从来不在宫里得罪任何人,这是她的生存法则,听到假货的话,紧握茶盏的手,没有犹豫,对着自己砸过的地方,再一次狠狠的抡了过来。 第230章 你滚 砰一声,再一次抡在贤妃头上的茶盏,四分五裂。 碎片扎进她的肉里,她疼得全身摇晃,视线模糊,缓了好半天,咬着嘴唇趴在地上抬头,望着假货,恭敬谦卑道:“姐姐,您觉得这样流血够汹涌吗?” “尚可。”假货翘着嘴角吐出话语:“太后喜欢你是有道理的,你的确惹人疼爱,你这么乖巧听话,本宫见了也欢喜。” “姐姐妙赞了。”贤妃趴在地上双手交叠,额头抵在手背上,“太后娘娘最喜欢皇后娘娘,妹妹不敢夺得太后娘娘的喜欢。” 贤妃脑袋都被砸成这个样子,还不忘挑拨离间太后只喜欢倪寒念,旁人都是入不了太后的法眼。 假货又岂能听不出她话中意思:“皇后娘娘和皇上相识多日,现在刚刚怀了身孕,太后喜欢她,也实属正常,更何况她是太后的侄女。” “这一层的血浓于水的关系,是我们这些外人,无法比拟和参与的,我们得知足,不能想着太后喜欢皇后娘娘多些,就心里不舒服。” 倪寒念怀了身孕。 不可能。 倪寒念和赫连玺成亲还不足一个月,断然不可能怀了身孕。 赫连玺已经认准了假货,也不可能碰她,这个怀了身孕,大概是 假货想要把她除掉的借口。 毕竟太后是倪寒念最强有力的后盾,太后现在手上掌握着实权, 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替换掉赫连玺…… 替换? 我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有些明白为什么太后得到了自由没有报复赫连玺,原来她在等待一个机会。 等待着倪寒念怀了身孕生下孩子,然后再名正言顺的弄死赫连玺,这样倪寒念身为皇后生下来的就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皇太子。 可时间对不上太后为什么这么心急? 难道是因为假货在宫廷里太过嚣张,所以才会让太后这么快的让倪寒念假怀了身孕? 贤妃趴在地上看不见她的神色,只见她的声音低下,附合着贤妃:“姐姐所言极是,皇后怀了身孕,太后想抱孙子,自然格外优待于她。” 假货提起裙摆蹲在了地上,伸手抬起贤妃的下巴,从贤妃额头上的鲜血流了她一手,她也不在乎满手黏糊糊,她声音沉沉如刀:“贤妃妹妹,是不是可以为本宫做任何事情啊。” 贤妃眼神一闪而过恐慌,“妹妹当然可以为姐姐做任何事情,只要姐姐能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妹妹绝对不会推脱。” 假货转瞬间笑得如春花烂漫:“妹妹 真好,真是不愧之前我在宫里,一直对妹妹照顾有加。” “妹妹报答我,我就不客气了,虽然我重新嫁给皇上,只做了一个西宫娘娘,但是我也如同妹妹一样想更进一层楼。” 话点到为止,贤妃这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假货让她去除掉倪寒念,不留痕迹,不能牵扯到她。 贤妃无路可退,无路可走,只得答应:“妹妹一定替姐姐办妥,请姐姐放心。” “我放心,妹妹办事本宫最放心。”假货浅笑的夸奖,把手一松,终于嫌弃她手上的血了,用力的甩了甩,站起身来,昂头一笑:“贤妃妹妹别害怕,我也就是胡说的,皇后娘娘怀孕是好事儿,江山后继有人,我替皇上高兴,你好好的包扎包扎,别让皇上瞧见心疼。” 贤妃眼中带着忐忑,大概是一时吃不准假货话中的意思,只得唯唯诺诺应了一声。 假货转身离开,我跟着他后面就走。 之后又去看了几个曾经赫连决册封的妃嫔们,这些妃嫔们的家世都挺好,但是在宫里过得不好。 她们的头衔位分都在,伺候她们的宫女和太监,不但怠慢于她们,还在言词上,行为上苛待她们。 曾经在宫中的风光不在, 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囚居在一偶,期盼着赫连玺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之后来到坤宁宫,并没有进去。 坤宁宫外被禁卫军左三层右三层的围住,我看着这些禁卫军,有些不解的问着假货:“这些人是皇上的人?” 假货反问我:“不然你以为是谁的人?” 我默然了一下,觉得她在这件事情上有些天真,这些人绝对不会是赫连玺的人。 这些人是太后的人,太后能安稳的在坤宁宫里,大概就是因为这些人已经被她掌握在手上。 “你觉得皇上没有本事掌控皇宫里的禁卫军?”假货漫不经心的言语中充斥着倨傲:“皇上拥有的东西,比你想象的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狼,谁是猎物,不到最后都不知晓。 “啪啪啪!”我伸出手掌啪啪的拍了三声:“你顶着姜酒的名头,替皇上把宫里的这些女人料理了,的确是好手段。” 假货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漂亮的凤袍裙摆扬了起来:“我没有顶替任何人,我就是我,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 “你也看了,我比你有用,在皇城中没有你什么事了,你也不必替我报仇了,可以离开了。” 皇城里没有我什么 事儿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警惕的看着她。 假货嘴角浮现一丝笑容,漂亮的手微微一举,半明和另外一个小太监出现。 我带着人皮面具,半明这个曾经为我卖过命的小太监自然而然的认不出我来,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假货对着半明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半明恭敬的回禀道:“回禀娘娘,一切都安排妥当,保证万无一失。” 假货点了点头:“带她走,走得越远越好。” 疼痛让我看着假货觉得她莫名熟悉,尤其让我离开皇城走得越远越好的神色,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我又一时想不起来。 “诺。”半明应了一声,对我摊出手,陌生而又客气:“姑娘请。” 我没有走,而是盯着假货问道:“你让我走,不要军号令了吗?” 假货扑哧一笑,错开了我的眼睛不跟我对视:“你这个人可真是好笑,我问你要的时候你不给,我现在放你自由,你却又不想走,你不想走,就是死路一条,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想知道你是谁。”我勾起唇角淡然的一笑,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用军号令引诱她道:“只要你告诉我你是谁,军号令我送你又如何?” 第231章 逃出 假货愣了一下,撇过去的眼睛,落在了我的脸上,眼中出现了一丝怀念的神色。 我还没有品出她为什么会出现怀念之色。 她下颚微抬,满满的傲然和不屑:“那个不是你的保命符吗?你就自己留着吧,滚。” 她的一句滚,让我的眉间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对她不知不觉的产生了怀疑,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仿佛她所做的一切,只是让我安全的走,让我远离北凌皇城之中。 她之前说要军号令,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想要什么,只是让旁人知道,她和我对立的。 假货见我不走,对半明命令道:“给本宫带她离开,本宫若在皇城之中再见到她,本宫就把你碎尸万段。” 半明脸上一惊,“奴才定不辱使命,娘娘放心。”上前拉我,把我拖着走。 我回眸望着假货,假货双手端于小腹前,脸上颜色平静,双眼望着我,犹如一汪湖水,没有怨恨,没有怒火,只有我看不透的湖水荡漾。 我的心提了起来,脑子里不断的想着。 她是谁? 她像认识我一样。 而我不知道她是谁。 她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我对她仇视带着痛恨欲绝, 总觉得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可现在不是这样,她想让我走,她对我没有仇恨,只想我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从皇宫小门里出来,就看见几辆一样的普通马车,停在小门口,我上了其中的一辆,旁边的马车动了起来,跟着我这辆马车一起行驶。 北凌九千岁成亲,规格不亚于北凌皇上成亲,周边四国的使臣都在,京城各处充斥着喜气洋洋。 我透过摇晃的车窗帘,看着这喜气,双手紧紧的圈握成拳,祈惊阙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跟他拜堂成亲的不是我? “姑娘。”半明跪坐在一旁,观察着我小声的叫着。 他是一个聪明重情重义的人,也是一个小心翼翼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我把眼帘收了回来,望着他。 半明带了一丝踌躇和试探:“您是阿九姑娘吗?” 我伸手摸了摸脸,笑看着他:“你不待在皇上身边伺候,怎么跑出来伺候西宫娘娘了?” 半明见我承认了自己,瞬间单跪在我的面前,眼神激动:“真的是姑娘,奴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没想到奴才的感觉是对的。” 脸上的人皮面具,手摸在上面,摸不出来任何痕 迹,就像本身就是我的皮一样。 “姑娘,您离开皇城,就别回来了。”半明沉声道:“西宫娘娘是好人,虽然表面恶了些,但她从来没有伤及无辜,对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好。 ” 从我自己挑选的人口中听说假货是好人,的确带了一丝诡异,我又找不出来任何反击之语。 假货给我的感觉,越发的明朗熟悉。 “为什么不回来?”我问着半明:“你也知道,我和九千岁今日成亲,我若这样甩手走了,九千岁早晚会查到你们头上,到时候凭九千岁的手段,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半明听到我的话垂下了头颅,“等九千岁察觉的时候,姑娘已经去了鬼方十六城。” “那里不是九千岁的势力范围之内,想在芸芸众生之中找到姑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姑娘放心的走,奴才跟着姑娘身边伺候,绝对不会让姑娘一个人。” 鬼方十六城,极西之地,战乱连连,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一个人走进鬼方十六城,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根本就不会惊起任何波澜。 “你不需要复命了吗?你师傅怎么办?”我问着半明,对他有恩的老太监有病在身,他跟我走 ,老太监身体不适,在宫中举目无亲,没有他的照顾就算有银子也是死路一条。 宫里的太监宫女捧高踩低,对老残弱小,从来都会不遗余力,能弄死,绝对不会让他活。 半明微微垂下眼帘,尖细声音变哑了:“师傅已经死了,奴才已经没了亲人。” 我摸在脸上的手转到他的肩头上,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不必跟着我,我这里有些银票,等会出了京城,你就悄悄离开。” “拿着这些银票,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做些小生意,远离皇城远离纷争,好好过日子。” 我从衣袖中掏出银票,这是我的习惯,随时随地带着银票,虽然不多,总想着会有用途。 “不必了。”半明反手一推,把我手中的银票推了回来, 抬起眼帘,双眸泪光闪闪:“奴才能奢望把姑娘当成亲人吗?” 我怔了一下,眼中浮现复杂的光芒。 眼前的小太监,我看中了他的机灵,看中了他的忠诚,看中了他为了一个不相干对他有恩的老太监,可以低三下四什么都做,我才帮助了他。 我是带有目的性的帮助他,他却想把我当成亲人一样,我这种心都是黑的人,哪里配拥有亲人? “姑娘让奴才拿着银子走,奴才也无处可去的,姑娘不如让奴才跟着姑娘,我们也相互有个照应。”半明眼圈发红,“没了师傅,奴才就孑然一身,西宫娘娘其实也没有奢望奴才回去复命,请姑娘成全。” 他把头磕下,我的心头就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 弯下身子,伸手把他拉起,把银票塞到他手中:“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管银子,我们两个去鬼方,相依为命。” 半明拿着银票的手颤抖,把脸撇到一旁,用衣袖抹了抹,然后扯着嘴对我笑:“是,姑娘。” 看到他的笑,我心中无比的酸涩,我们两个就像孤魂野鬼,没有亲人,孤独的游荡的世间。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从酒肆卫方向响起,马车和鞭炮声背道而驰,我知道,祈惊阙现在和新娘拜天地了。 鞭炮声响完,我已经看见了城门,跟着我从宫门口出来的马,率先跑出城门,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走去。 我们的马车奔出城外五里路停了下来,我望着半明有些不解。 半明掀开车帘,我往外面一望,心头一震,只见我的母亲怀里抱着我从玄鸩手上拿来并留在了宫里的黑灯,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我。 第232章 真相 我坐在马车上,望着母亲有神的眼神,双眼酸楚,生怕眼花,看错了一样。 半明手脚灵活的跳下马车,恭敬地叫了一声:“夫人,您来了,咱们赶紧上马车。” 母亲目光锁住我,带着慈爱。 我有些不敢相信,还能从母亲的眼中看见慈爱,还能等到母亲恢复的这一天。 母亲冲着半明一笑,温婉温柔:“辛苦半明了。” 半明扶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扶到马车旁,从马车上拿下踩凳,母亲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把手中的黑灯递了给我。 黑灯的光亮很暗,可我在接手的时候,火苗窜了一下,母亲进去坐稳,伸手摸到我的脸上:“别害怕,凡是有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母亲温热的手,慈祥的脸,让我微微张嘴,唇瓣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想问她眼睛是什么时候好的,我想问她初雪怎么样了,可几欲想开口,话语都咽在嗓子眼,吐不出来。 “还有奴才。”半明见我不说话,笑嘻嘻地对母亲道:“奴才伺候夫人,伺候姑娘,永远孝敬夫人。” 母亲含笑点头:“你这个小机灵鬼,怎么能少得了你,我们是一体的,是一家人啊。” 这是我的母亲,我记忆中 的母亲,温柔端庄,高贵典雅,对任何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姑娘。”半明叫了我一声:“夫人早已在这里候着我们,要和我们一起去鬼方呢。” 和我们一起去鬼方? 假货让赫连玺把母亲接走,也不过是短短的数十日不到,她断了的手不但好了,她也恢复了理智。 母亲有今天全是假货所为,假货又把我劫走,找人送我去鬼方,又把母亲带来,所以从头到尾假货都没有害我之心,反而帮我要我远离是非。 “姑娘。”半明见我半天不说话,用手肘拐了我一下,露着笑脸,示意我跟母亲说话。 我紧紧的抱着黑灯,看着母亲,张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夫人,您知道我是谁吗?” 我这样的问话不光母亲愣了一下,就连身旁的半明也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 母亲愣完之后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笑的慈祥极了:“我怎么能忘你是谁呢,你是初雪啊……” “她是阿九姑娘。”半明话语盖住母亲的话语,但母亲的话还是入了我的耳。 母亲狠狠的眉头一皱,清明的眼睛出现了一丝茫然:“阿九姑娘是谁?” 半明眼中尽是慌张,不敢看我的眼 ,“就是姑娘的别名,出门在外,不能以真名示人啊。” 母亲这才恍然,拍了拍我的手:“坏人很多,刚刚换了一张脸,的确不能再用曾经的名字,换一个名字好,换一个名字从头开始,最好不过了。” 我听到母亲的话,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所有不明白的地方,全部明白了。 宫中的假货,顶着一张和我曾经一模一样脸的人,是初雪,是被大火烧伤,面目全非的初雪。 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和赫连决在一起的种种,她是最清楚的,她也是全天下最熟悉我动作最了解我的人。 怪不得我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一次错处,只要她刻意模仿我,顶着和我曾经一模一样的脸她就是我。 她提前把母亲接出来,又在我和祈惊阙成亲之日,让人劫走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且我的母亲,根本就没有恢复理性,她只不过把我当成初雪,在她的心中初雪是可怜人,是最忠诚的人,所以她对她温柔以待。 我把手慢慢的收回来,母亲反手一扣,压住了我的手,安抚的说道:“ 初雪不怕的,你这张脸也是好看,你不必介怀,只要我们安全就好。” 母亲压 在我手上的手有千斤重,重的我 ,身体忍不住的发冷发凉,就像置身于冰窖之中,找不到任何一丝温度。 马车越奔越快,仿佛身后跟着千军万马在追寻一样,我张口狠狠的喘了两口冷气,从母亲的手下把手抽回,把怀里的黑灯往半明怀里一放,“替我好好看着它。” 半明脸色一变:“姑娘你要做什么?” 我嘴角一翘:“你说西宫娘娘善良,我不能让置娘娘一个人置身于危险之中。” 初雪是一个聪明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她应该知道我是死而复生的姜酒。 所以才会接受祈惊阙替她改变脸,把她的脸改成我的脸。 半明之所以说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应该是她查清楚了半明和我的关系,故意接近半明,让半明伺候我,带我离开。 “不可……” “可以。”我打断了半明的话:“你受了她的恩德,也受了我的恩惠,麻烦你好好照顾夫人,跟夫人一起去鬼方,永远别回来。” 半明直摇头,“姑娘不可,不可回去啊姑娘,京城已经乱了。” 一旁的母亲也着急了,吩咐着驱赶马车的人不要停车,抓住我的手臂,急切的说道,“初雪,不可以,不可以再回去, 我们玩不过他们的,回去会死的。” 我伸手掰开母亲的手,直接跪在马车里对着母亲磕了三个头,“您保重,希望您余生不为忧愁所扰。” 说完我直接掀开车帘,从奔腾快速行驶的马车上跳了下去。 小路上碎石子刺破我的掌心,膝盖被咯得生疼,我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疼痛,就往回跑。 母亲撕心裂肺呐喊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让初雪去承受祈惊阙暴怒。 她送我出来送母亲出来,就是背叛了祈惊阙。 祈惊阙把她的脸弄成我曾经的脸,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让她进宫迷惑住赫连玺。 五里路的路程,我用了半炷香的时间,跑了回去。 京城的大门口在我离开短短的时间内,布防已经多了数十倍的人,这些人对进出的马车,人员,拿着画像在一一对查。 我顺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过去,看见他们画像里有我,有母亲,有半明。 因为我换了一张丢进人群也找不见的脸,他们看了一眼,就把我放行进去。 京城所有的喜气洋洋,在顷刻之间,消失殆尽,街上全是酒肆卫凶神恶煞的太监,他们每人手中拿着一副我的画像,挨家挨户的搜查。 第233章 下水 我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虽然被拦截多次,但是我跟他们手上的画像不符,也没有人多为难于我,我顺利地来到了皇宫门口。 皇宫的外围已经戒严,守在皇宫门口的是听命于军号令的北大营,领兵的是秦悟。 我看到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我调遣他威慑太后,赫连玺才稳坐皇位,有能力跟太后叫板。 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没有军号令,谁能调遣他? 难道北大营已经舍弃了军号令,直接隶属帝王掌管? 不对,赫连玺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掌管住他,这么多年传下来的规矩,不可能随便破坏的。 前方的士兵看见我,过来对我拔刀相向,警告我道:“闲杂人等不可靠近皇宫,速速退下。” “我找你们的秦将军。”我对着秦悟的兵道:“我是他的旧识,麻烦你禀报秦将军。” 士兵眉头皱了一下,迅速的回身,向守在宫门的秦悟禀报过去。 片刻功夫,一身盔甲劲装的秦悟手握利器带着他的兵向我走来,眼中闪过疑惑,问道:“你是何人?寻本将军何事?” “我是西宫娘娘姜酒的侍女。”我看着他的眼睛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要 进宫,请将军放行。” 秦悟停在我的面前,撇去眼中疑惑,锐利地把我从上打量到下:“西宫娘娘身边没有你这样的侍女,你是谁?可有令牌信物?” “无令牌信物,但我就是西宫娘娘身边的侍女。”我铤而走险仗着曾经觉得他对我抱着别样的情绪,掷地有声的说道:“西宫娘娘之前躲藏在外面,是我伺候的,现在西宫娘娘在宫中有难,你拦着我,西宫娘娘若是有闪失,你曾经没有办法救她出来,现在又置她之中?” 秦悟眉头一皱,用剑卡在了我的脖子上:“休得胡说,西宫娘娘在宫廷之中有皇上的疼爱,本将军在此,就是保护她的安全,她有何来危险之说?” 剑刃没有抽出来,剑柄卡在我的脖子,只要他有心,稍微用一些力气,我就会横尸当场。 “她给你军号令了?”我沉声问道:“是谁让你在这里的?北大营听令于军号令,你在这里,是听了谁的命令?” 秦悟皱起的眉头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深了。 “没有军号令,你待在这里就是不听号令。”我说着停顿了一下:“秦悟,你是北凌的将军,是唯一一个不听皇上号令的将 军,现在被人私自调动在这里,你早已违背了你的誓言。” “你的伯乐姜酒,九死一生的回来了,现在在宫里又有难了,你却在宫外堵着我,难道你想要她再体验一次被火烧死的滋味吗?” 秦悟浑身一震,“你在信口雌黄,她在宫廷之中受尽恩宠,与皇上的误会,皆以洗尽。” 我的眼神无比的冷,反问着说道:“洗尽了你能在这里?秦悟擅自离守,私自调离北大营,不听军号令的调遣,你该当何罪?” 锵一声,秦悟手中的剑拔了出来,架在我脖子上:“放肆,你胆大包天,休得胡说。” “那么怕我胡说,跟我一起进宫不就知道了吗?”我心中虽然火急火燎的想进宫,面上却是沉静,见他有些松动,加了把劲道:“你以为你守在宫外就能保护她,也许你的来到,只是别人的一个算计。” 我的声音落下,松动的秦悟拔出来的剑入了鞘,吩咐仅次于他的副将,好好守着宫门,跟我一起进了宫。 宫中的守卫已经超出了宫外,秦悟看着巡逻以及站在各宫的人,眉眼冷峻,嘴唇紧抿。 因为他是将军,手持令牌,宫里的其他的守卫没有拦 截于他和我,我们可以在宫中自由行走。 我脚下的步伐很快,去了御书房,去了初雪身为西宫娘娘住的地方,我都没有找到的,也没有看见赫连玺。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我都来不及擦,像一个无头苍蝇在宫道上跑。 蓦然之间,我想到了,未央宫。 一定在未央宫。 我跑起来的脚步骤然一停,从怀里掏出军号令,拦截住秦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军号令在此,我命令你带兵围困坤宁宫,压住太后。” 秦悟见到军号令瞳孔一紧,一把抢了过去:“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军号令在阿九姑娘手上,怎么会在你这?” “别管怎么会在我这,你只管听令而去,不然的话,现在的西宫娘娘,肯定会生不如死。” 秦悟眼中出现了犹疑之色,不相信我。 时间不等人,他不信我,太后在坤宁宫已经掌握了实权,赫连玺现在肯定在未央宫和祈惊阙在一起。 祈惊阙找不到我,会掀翻赫连玺。 “赶紧去。”我冷冷的丢下话语:“不想让姜酒死就赶紧去。” 提起裙摆,迅速的向未央宫奔去。 一盏茶的功夫, 低沉的天空,飘起了雪,雪落在我的头上融化成水,我到达了未央宫,未央宫外围并没有人,大门却是敞开的。 我慢慢的踏上了台阶,生怕动静太大,惊动了里面的人,然而秦悟并没有去帮我围禁太后,而是跟在我的身后,伸手一把搭在了我的肩头。 我吓了一跳,骤然扭头,他声音极大:“为何要鬼鬼祟祟,光明正大不好吗?” 我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双眼瞪他,低声道:“闭嘴。” 我的声音刚落下,就在此时,未央宫传来声初雪的惨叫,以及桌子重物摔倒的声音。 秦悟听之就要往里冲,我眼明手快地拉住了他,把他拖到外面,握手成拳,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现在相信她置身于危险之中了吧,赶紧去把太后囚禁抓起来,太后是我们唯一最后保住她的希望。” 秦悟浑身一僵,握着剑的手咯吱作响,眼中浮现艰难的挣扎光芒。 我知道囚禁太后,捉住太后,就等同于举兵造反,秦悟之前不肯相信我说的话,是有他的顾虑。 他是名人之后,他的父亲,他的祖父,都是天下有名之士,他行差踏错就遗臭千年。 第234章 有我 “你确定能保住她?”秦悟眼中浮光挣扎许久,沉着声音,双眼发红的问我:“能确保她无忧,像曾经一样肆意张扬,有着海棠花的美丽,海棠花的香?” 海棠花花语是温柔美丽的。 海棠花是无香的,他闻出海棠花的味道,我在他心中占有不小的位置,他才能把无香海棠花,闻出味道。 “只要能确保她无忧,不再有风霜雪雨,本将军就去做。”他沉重的声音砸在我的心尖,让我的心尖颤了又颤。 这是名人之后,家世严格, 靠自己的本事做上了将军之位,拉在战场上,保家卫国,都可以名垂千史的人,现在在我的面前,我让他去做谋反的大逆,旁人伤害我,我就坏得无可救药,用他人的性命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能。”骑虎难下的我,重重地说道,举起三个手指头对天发誓:“我用我的性命发誓,在我有生之年,竭尽全力让她肆无忌惮,如往日一般飞扬。” 秦悟深深的闭了闭眼,在睁眼之时,眼中没有任何挣扎犹豫之色,弯腰从靴子里拿了一把短剑,塞进我的手里,转身干脆利落。 我握着手中的短剑,刹那之间有千斤重,而屋子里面初雪惨叫越发的凄厉,我无路可退,只 得迎面向上,向未央宫里走去。 未央宫正殿里面,赫连玺坐在太师椅上,双手紧紧的握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身侧两旁站着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的看着他。 初雪血淋淋的趴在地上,祈惊阙一身鲜红色的喜袍,比初雪身上的鲜血还要艳丽,垂落凌乱的青丝,阴郁狭长的双眼,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阴郁笑,像极了一个堕落凡尘的魔,引人沉沦,征服。 我到来的声音,让他缓缓抬起头,眯起了眼,头微微一偏,垂落而间的乱发青丝无风自动飞扬,他阴柔俊美的脸让我刹那之间看的不真切。 我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与他的目光对视,微微勾起嘴唇一笑,他看见我的笑,瞳孔一紧,阴郁狭长的双眼瞬间染上了嗜血疯狂,像极了趴在草丛的狼,发现猎物锁住猎物,等着一跃而起锁喉。 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跨进了门槛,走过去弯腰,伸手抱住了他的腿,他立而不动,我昂着头望他,声音淡淡嘶哑,犹如跟他闲话家常一般:“我不喜欢鲜血,可为了我爱的人,我的手上染上了鲜血,我觉得你也不喜欢鲜血,可你身上有着挥之不散的鲜血味。” “我以为我会讨厌,可是没有,你身上的雪松冷香 夹杂着血腥味,是让我最安心的味道,我曾经一度想着,为何在你怀里能心安?为何能在你怀里放声大哭?我想了许久,没有想明白。” 祈惊阙踩在初雪身上的脚微微松动,他俯下身子,飞扬的青丝抚过我的面颊,让我的心微痒。 “你想知道?”他问的小心翼翼。 我点头:“你会告诉我吗?” “只要你想知道,我便说。”祈惊阙眼中的疯狂变成了春日的阳光明媚,春寒乍暖。 我对他伸出了小拇指,“我回来了,我不走,我待在你身边,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好不好?” 他盯着我伸出的小拇指停顿了半晌,慢慢伸出沾有鲜血骨节分明的手,我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手指,咧嘴一笑:“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祈惊阙像一只收了爪子,闭上血盆大口的猛兽,“好,只要你在,就好。” 他的松动,让我趁机把他的腿脚拉离初雪的背部,声音小的恍若细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咱们很快就会回家。” 回家两个字取悦了他,他狭长如深渊般的眸子瞬间亮如九万里繁星,嘴角抑不住地往上张扬。 瞧见他这样,不用去怀疑我是谁的替身,我只是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的灵魂 是我,在他的眼中我就不会是谁的替身。 初雪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裸露的肌肤之上,全是细小的血口子,血口子往外冒血,一道一道的渗人无比。 初雪疼得把嘴唇都咬破了,我的手碰到她身上,她就反手一把用力的抓住我,使劲的一推, “哪来的宫女,竟敢碰本宫?” 她这一推,就笃定了她知道我死而复生,是她的小姐。 更加笃定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我,她把自己活成了我,替我报仇,替我扫一个康阳大道,让我自由自在,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真是一个傻子,做这么傻的事情,要不是母亲,我还一直把她当仇人,仇视着她得到我的一切。 祈惊阙见她把我推倒,浑身透着压不住的压迫力,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手一撑地,连忙爬起,凑到祈惊阙面前,垫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吻在他的嘴角。 一瞬间,他的戾气全消。 初雪见到我对他如此,脸上浮现凄凉的神色,被祈惊阙折磨她没有哭,现在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像河决了堤。 我把祈惊阙按坐下来和赫连玺坐在对立面,他浑身上下透着愉悦的气息,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我,那个样子像极了情窦初开,翩 翩脸红少年郎。 “我是你的宫女。”我转身回到初雪身边:“我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你……” 她在想甩开我,我反手架起她的手臂在自己的肩头上,把她从地上架起来,安坐在椅子上,“别怕,没有什么大不了。” 初雪泪如雨下的双眼,我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我:“不疼,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全身被烧毁,脸蛋也被烧毁,剥皮拆骨的疼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一想到这里,就难过的无法呼吸。 手掌被炙热的泪水烫了,初雪连哭都不敢大声,无声无息地咬着嘴唇哭着。 我把她的头扳侧离过去,不让她看见赫连玺和祈惊阙,轻声:“别怕,像小时候一样,天捅了,还有我。” “我不要你保护,你走。”初雪虚弱苍白,想转头看我,我压着她的头,不让她转,凑在她耳边的:“闭上眼睛,数到一百,我就带你走,乖,听话,我只剩下你了。” “我不想听……”她哭的几近失语,哀求着我:“我只想让您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抱着她的头在怀,张口应和着她,安抚着:“我什么都知道,交给我,没人能伤害你,谁也不能。” 第235章 诱饵 初雪满是鲜血的双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裙,不愿放手。 我一根一根的把她的手指头掰离我,抽掉她头上曾经赫连玺给我的一模一样的簪子。 她的眼泪像珠子一样,一颗一颗落在地上,把地上都砸出了小水洼。 我把簪子狠狠丢在地上,漂亮的簪子总是不牢固的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杀人尖锐,寒光凛然。 赫连玺坐在椅子上的身体,紧绷着,浅褐色的眼眸凝视着我,“你的脸变了,眼神没变,阿酒别来无恙。” 可以变脸,但变不了眼睛,眼神尤其变不了。 赫连玺也认出我来了。 我一脚踩过被我摔断的簪子上,来到了赫连玺面前,一手紧紧的握着秦悟给我的短剑,一手举起,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你不是说爱她吗?这就是你的爱?” 赫连玺脸被我打偏到一旁,嘴角被我打流出的血,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尖泛白,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慢慢的把头抬起来,仰视着我问道:“我说我爱她,是因为她是姜酒,可她不是,我又凭什么爱她?” 我蓦然一笑,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赫连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你只 是不愿意承认。” “现在是不是看见祈惊阙出手了,你觉得她不是了?你不觉得好笑吗?一张脸,你只是认一张脸,又凭什么在这里说爱?” 真是好笑,端着对我的一往情深,我曾经不断的提醒他,他一意孤行,认定了初雪就是我姜酒,现在又说他不是。 男人的心,比鬼还可怕,爱你把你捧上天,不爱你把你踩下地,对与错都是他在讲,容不得你半点辩解。 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发红,伸手一把扣住了我的后颈,把我拖向他, 眼中出现的冷光,就像被囚禁的兽,发出最后的光彩:“阿酒,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他的手很凉,凉的我很不舒服,他的话语很恶,恶的让我忍不住去诛他的心:“惩罚?像你这种言而无信,眼瞎之人,我不屑惩罚。” “我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从今以后她也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你好好做你的帝王,这是你欠姜酒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就在帝王的道路上,慢慢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吧。” “她是我的西宫娘娘,你凭什么带她走。”他的手卡在我的后颈,他不敢用力,只是卡着我不能动 弹,指尖的颤抖,仿佛像他心中的翻江倒海悔意。 “我凭什么不能带走她?”我笑的反问:“赫连玺,做错事情,就该自己承受结局。” “你曾经那么一心一意的要她,现在又弃她于危险之中,不让我带走她,不行,你没有这本事。” 赫连玺呵呵的笑了起来,眼中染上了疯狂,“阿酒,到底是你蠢还是我蠢?到底是你看不清楚事实,还是我看不清楚事实?” 他的话让我心中铃声大作,我正在往后退,赫连玺压在我后颈上的手用了力,把我往他怀里按。 而我的手腕一重,身体往后一倾,祈惊阙把我拉离赫连玺 ,手臂圈住了我的腰,霸气凌人的站在我的身旁,“她是我的。” 赫连玺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玩味的笑说:“她是你的,西宫娘娘是朕的,九千岁,擅自进宫,该当何罪?” 祈惊阙对于他的问罪,视而不听,低头问我:“你要带走她?” “是,我要带走她。”我要带走初雪,要杀了赫连决,杀了太后,远离这些纷争,我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祈惊阙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那就带走她,来人,带她走 ,本督公要回去和夫人成亲。” 他温热的唇瓣划过我的额头,我拒绝了旁人来扶初雪,自己过去,架起初雪,让她全身的重量全依靠着我。 “呵!”赫连玺发出一声轻斥一笑,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慢慢的站起来了。 一身龙袍气宇轩昂,冷峻的脸上,带着帝王的傲慢高贵,以及不屑:“九千岁,朕没有宣你进宫,你却私自进宫,该当何罪?” “本督宫是来找自己的夫人,夫人找到了,就回去了,何罪之有?”祈惊阙浑身散发出的尊贵,不可一世,跟他旗鼓相当,甚至略脏一筹。 “皇宫是你家吗?”赫连玺眼中满满冷意,反问,问完又自答,“不是你家,皇宫是朕的家,你擅自带人进了朕的家,围剿了朕的家,朕怎么会这么算了呢?” “更何况。”赫连玺拔高声亮,手指着初雪:“你的夫人要把朕的西宫娘娘带走,这是在挑衅朕的权威,朕岂能善罢甘休?” 祈惊阙不急不缓,霸气凛然侧漏:“皇上说这话,可是要有证据的,您可不能像您的哥哥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做很多错事。” “不然天下姹紫嫣红,山河远 阔,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如朕送九千岁?”赫连玺撇了我一眼,浅褐色的眼眸之中,带着炙热的光芒,像一团火,要点燃我和他同归于尽一样。 祈惊阙眉峰一皱,看了一眼外面,眼中的颜色微微变了一下。 而我架着初雪走出未央宫,未央宫院子里没有人,未央宫的门口乌压压一片人。 祈惊阙手一抬,之前看管着赫连玺两个太监,来到了我的身旁,警惕地看着外面的人。 祈惊阙举手拍着巴掌:“皇上挖了一个坑,准备活埋人呢?” 赫连玺从他的身边走到门口,跨出门槛来到院子里,指着院门外的人道:“九千岁国之栋梁,朕怎么能埋掉九千岁呢?朕只不过在确认一件事情,现在确认了,就不想跟九千岁废话了。” “九千岁,你走,朕不会伤你半分,朕的西宫娘娘你可以带走,但阿酒都必须留下。” 赫连玺的话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院门口堵住围绕的禁卫军,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说赫连玺对祈惊阙进皇宫找我了如指掌,故意布下了一个局,让祈惊阙和我一同钻进来,初雪就是他扔出去的鱼饵。 第236章 绞杀 祈惊阙眉头微皱了,气势未变,红色的喜袍衣摆飞扬,漫不经心的走在院子里,讽刺道:“本督公的夫人皇上也敢拦截?皇上可真是大权在握,着实令人害怕啊。” 赫连玺勾起淡淡的浅笑:“从古到今,哪个阉人如九千岁一般,大张旗鼓的惊动周边列国娶妻?” “朕为九千岁着想, 朕还想九千岁名垂千史,九千岁可千万不要因为娶妻之事,遗臭万年,还请九千岁见谅。” 祈惊阙皱起的眉头一挑:“本督公要是不见谅呢?” 赫连玺神色不变,微微举起手指:“九千岁不信,就别怪朕无情,来人,把九千岁请去地牢,好生伺候。” 外面涌现进来禁卫军,禁卫军手中拿的是弓弩箭,他们把祈惊阙团团围住,把我挤出在外。 祈惊阙从宽大的衣袖之中,摸出一个烟花筒,对着天空一放,烟花筒没有炸开。 赫连玺笑出声来:“没用的,祈惊阙,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你以为朕会在你手上败第二次?” “不可能,朕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开始,就想着,要你的人头,要你的命,把我的所爱抢回来。 ” “皇上未免太有自信了。”祈惊阙说着向我靠近,然而围着他的禁卫军,在他走一步,手中的弓弩就射出 了箭。 箭射/进祈惊阙的身体,鲜血流出来,让他红色的喜袍,湿了一大片,颜色变成了深红。 祈惊阙狭长漆黑的眼眸一抬,染上了戾气血雾,准确无故地停留在对他射出箭的禁卫军身上。 禁卫军触及到他的眼神,手中拿着弓弩,忍不住的后退一步,眼底闪烁着恐慌。 “废物。”祈惊阙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眼眸一挑,如繁星将至,悬挂天空:“夫人,过来。” 他被团团围住,目前为止,他是被动的。 我搞不清楚赫连玺到底做到了哪一步,所以我心中一横,架着初雪抬脚向他走去。 可刚走一步,赫连玺伸手横拦我。 我无法去他身边,祈惊阙低低一笑,漂亮阴柔的脸,就像十里海棠花,无香胜有香,“夫人来不了,我去找夫人。” 嗖一声,破空的弓弩箭射在他的小腿,他抬起的腿,放下,鲜血就染红了地上。 他还是执意向我走来,他每走一步,就有一支弓弩箭射向他,位置不致命,却让他鲜血汹涌流出。 而他的眉头并没有因为疼痛而皱一下,短短的几步,身上已经被射了十几根弓弩箭。 血迹蜿蜒顺着他的步伐,他红色的喜袍全被鲜血染上了,我的心被一把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揪着,疼得我 张口呼吸,亦抑制不住这窒息般的疼痛。 暮然之间,禁卫军统领,拉起了长长的弓箭,对准了他的心房,“九千岁,身为臣子,不听皇上号令皆为谋反,你在行一步,就别怪本统领不客气了。” “不……”我张嘴刚要阻止,赫连玺伸手一扯,把初雪扯离我的搀扶,甩向禁卫军,拽着我的胳膊,拉着我就走,边走边命令着禁卫军:“好好的伺候九千岁,有任何怠慢唯你们试问。” 我扭头看着祈惊阙,他漆黑的眼眸死寂一般深不见底。 赫连玺把我拽进冷宫,他曾经住过的院子。 这个院子不知何时被修缮过了,寒冷的冬日,雪还没有融化,院子里有梅香,有花开,粉饰太平带的春的味道。 赫连玺指着几颗光秃秃的树干,舌头卷着情深对我说道:“这是海棠花,来年春天,海棠就会开花,到时你就不必去外面看海棠花了。” 我略微挣脱了一下,赫连玺没有松手,更加紧紧的禁锢于我。 我只得拖着他的手,走到了光秃秃看着苍凉的海棠树前,手微微举起,他才松开了我的手,我随手折了一段树枝,又折了一段梅花,然后上前走进了房间里。 破旧的房间,屋顶不再漏雨漏雪,火炭烧的咯吱作响,如春一 样温暖,外面冰火两重天,像不在一个世间上似的。 我环顾四周,破旧的房间,里面的摆设精细到所有的地方,都带着我喜欢的影子,看得出来赫连玺用了心。 “喜欢吗?”赫连玺投身后一把拥我入怀,声音低低,带着吟哑:“往后,整个偌大的皇宫,都只有你。” 手中的梅花和海棠枝落了地,发出无声的呻吟。 “我是谁?”我后背抵在他的怀里,手扣住了他圈住我腰的手臂上,轻声的问他,“在你眼中,我是谁?” 赫连玺低头蹭了一下我的颈窝,眷恋涟漪道:“你是朕的阿酒啊,我是你的十九。” 我是他的阿酒,他是我的十九。 多么动听的词儿,多么美妙的牵扯。 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缓了缓神色,在他的怀里转身,悄然对他一笑,手抵着他的胸膛:“赫连玺,你不是我的十九,你是帝王,北凌帝王,情爱是帝王的大忌,你现在在犯大忌,明白吗?” 他的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低眸望着我嘴角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激昂:“你果然知道我在做什么,知道我是你的十九,断然不会背叛于你。” 他不会背叛我,也就是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将计就计,要给我扫平障碍,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安 稳天下。 我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宫中现在有多少人是你的?北大营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为何不与我通气,把我瞒得如此辛苦?” 我的笑容惊起了他眼中的桀骜不驯,胸有成竹的猖狂:“北大营依旧听你的,只不过副将听我的。” “禁卫军,护城军,以及皇城周边五百里驻扎的隋成军,都是听朕的。” “朕在这里曾经跟你许诺,做你最锋利的刃,做你最坚强的盾,朕做到了。” “真的做到了吗?”我的内心翻江倒海,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对初雪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演戏,都在将计就计,然而我看不出来他任何演戏的痕迹。 帝王家的与生俱来的演戏,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让人看不见痕迹了。 “做到了。”赫连玺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马不停蹄的拉着我的手,出了冷宫,来到皇宫最高处的塔楼。 站在塔楼上,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赫连玺手指的京城最繁华的大街,大街上的百姓变得极少,大多数是酒肆卫的的太监,“祈惊阙所有的人都出动了,我给你看一场好戏。” 一场好戏,伴随着一场血腥。 北大营,隋成军,禁卫军一下子涌现在京城,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对祈惊阙酒肆卫的太监围攻,绞杀。 第237章 吐血 一时之间,京城陷入一片血腥之中,瓮中捉鳖,是清理障碍的最好法子。 刀光剑影,手起刀落,杀声四起,就连无辜百姓,也在这场血腥中死了不小。 我的手扶在塔楼的扶手上,身体向前倾,看着被杀戮的人一个一个倒下,杀戮的人英勇无比,每一刀都不会落空。 寒风吹起我的衣裙,我望着远方,喃喃的问道:“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待在你的身边?” 赫连玺脱下衣裳,披在我的身上,手臂圈着我,他的怀不暖,我感觉不到暖,只有心慌,不安。 “我在纠正错误,你我本来就是一对,你所经历的人,本来就是我。”赫连玺声音带着沙哑:“我不是赫连决,也不是祈惊阙,我只是爱你的十九,你在我心中无人可替代。” “无人可替代?”我泛起了苦笑:“你隐瞒我隐瞒的够深,你骗过了所有的人,赫连玺真的把所有的错误都纠正了吗?” 赫连玺圈住我的手臂僵硬,沉默的片刻:“没有,还有一样,带你去。” 说着转身拉着我的手,披在我身上的衣裳,在奔跑之间,落在了塔楼上,像一个无用的东西,丢弃在人人都可以看到的角落,越没有人捡起它。 赫连玺 我来到了他认为最后一个错误面前,这个错误就是赫连决。 赫连决躺在床上,身若枯木,双眼无神,脸颊里蛊虫在蠕动,手背上只剩下皮和青筋。 他看见赫连决眼睛骤然一亮,就像回光返照,张口的声音像被石子拉过,粗糙的找不出任何曾经的低沉:“十九,你来了,赢了吗?” 赫连玺往他床上一坐,扬了扬拉着我的手的手:“赢了,多谢皇兄。” “不必客气。”赫连决满眼阴鸷,瞥着我:“这个替代品眼神的确像姜酒,我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以为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姜酒。” “无数次试探,发现她不是她,姜酒肆意张扬,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把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中,不过被这样的一个女人爱着,着实三生有幸的。” 我已经向他承认,我就是死而复生的姜酒,他又却在这里说我不是我,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爱的不是你,她爱的是朕。”赫连玺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展示着给赫连决看:“你只是替代我,替代我得了她的心,现在我拨乱反正,把所有的错误纠正过来,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赫连决目光裹住我,我与他对视,他望着我的眼睛,仿 佛试图望进我的心里。 我眼神平静,不带任何情绪,如死水一滩,任他望,任他打量,任他看了我许久,咧嘴笑:“完美无瑕的玉,掉在地上不碎,也是有裂痕的。” “十九,你真的不在乎吗?一年两年不在乎,三年五载不在乎,十年八年也无所谓,人生漫长,漂亮的美玉多的是,拥有裂痕的玉,一不小心,裂痕就会大,就会碎。” 他在提醒赫连玺,他在挑拨离间,他想在赫连玺心中埋下种子,告诉他,无论他怎么努力,拥有了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东西都会变质,东西都会不属于他。 “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在乎?”赫连玺把挽着我的手指,玩味的对着赫连决道:“倒是哥哥你,现在一无所有,连心爱的女人在哪儿,怎么样了,都不知道吧。” “与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不是来解决他的吗?”我不耐烦地说道,脑子里闪烁着祈惊阙满身是血的样子,无论我怎么挥散,都挥不去他的影子在我脑子里。 赫连玺昂头对我宠溺的一笑:“猫捉住耗子,不喜欢一口咬死,喜欢慢慢的把它玩死。” “这可不是因为它不饿,也不是因为它兴趣,是 因为那只猫在那只老鼠身上吃过亏,所以他得让那只老鼠尝一尝,恐惧绝望味道。” 他话一说完,我把手一抽,“好,我坐着看着你让他绝望。” 我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了距离床有三五步之遥,把秦悟给我的短剑拿了出来,短剑很锋利,带着岁月的味道,应该是传承的剑。 赫连决偏头望着我,眼中的阴郁光芒像极了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连脾气都这么像,十九,她真是爱你爱得深,甘愿做替身。你知道吗,她曾经跟我讲,她就是姜酒。” “有一刹那间我就认为是了,死而复生的姜酒,后来我想想,不对呀,我请了高僧,请了道士,做了法事,把她的四肢扔进井里。” “把她烧干了的躯干,让人扔进了乱葬岗,想来应该喂了野狗,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在死而复生。” 从我恨的人嘴里听到我,听到她是如何把我给弄死的,又是如何处理掉我的尸体的,我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像一个观众,在听说书人,说着书中的爱恨情仇,说着前朝旧事,说着跟我无关的男欢女爱。 “对呀,灵魂都被你打到十八层地狱去了,怎么能死而复生呢。”我手支了起来,附合着 赫连决说的话。 赫连决桀桀地一笑,如鬼魅邪:“你说的是,怪不得十九会喜欢你,祈惊阙把你训练的太像了。” 祈惊阙训练我? 我心中微微纳闷。 赫连玺脸色一变,身体向前一倾 ,从袖笼处掏出他给我,我没要的簪子,扭头对我笑道:“最后一个错误,我纠正了。” 簪子是他给我的,捅进心房中,正好可以让心房破裂,再无救治的可能。 我身体直了起来,看着赫连玺把簪子刺进赫连决心窝里,笑着对我说:“从此世间再没他,只有你我。” 簪子明明刺进的是赫连决心窝里,我的心却像被刺中了一样,疼痛让我弯了腰,捂着心口。 赫连决嘴巴微张,双眼瞪大,缓缓的低头,伸手压在赫连玺手上,充满温情的凄凉一笑:“十九,我是你哥哥,你真的为了这个女人,杀了我?” 赫连玺嘴角上扬:“你对我,也没有余力,也没手下留情,现在跟我说你是我的亲哥哥,晚了。” 他的话音落下,手中的簪子抽出,赫连决噗嗤一口鲜血吐出,而我随之心如刀绞坐不住的滑摔在凳子下,捂着胸口,一口血腥涌上咽喉,一大口鲜血抑制不住如同赫连决一般噗嗤吐出。 第238章 痛苦 我吐血,惊起了赫连玺,他急忙甩下手中的簪子,过来扶我。 他的手碰到我的身上,我的身上就像被火燎了一样疼,额头上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 赫连玺见状更是慌乱不已,惊慌失措的问我:“阿酒,你怎么了?哪里疼?” 我疼的受不了,甩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赫连玺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呆滞,转瞬之间,浅褐色的眼眸中翻腾着毁天灭地的侵略,双手猛然抓住我的手臂,疯狂的摇晃着我:“你就那么心疼他?舍不得让他死吗?” 我不是心疼赫连决,我是心疼我自己疼得受不了。 尤其他这样用力的抓着我,火燎的滋味,就跟赫连决把我扔进火中,被大火焚烧,吱吱作响,皮肉开裂一样。 “哈哈哈!”赫连决捂着胸口大笑起来,明明狼狈不堪,他却像一个胜利者,满嘴是血红,双眼突出的盯着我:“十九,你真是分不清现实,把这替身当成了真正的姜酒。” “你是多么可悲啊,这个假的替身舍不得我,那只能说明,你是一个失败者,无论如何你都得不到你所爱的失败者。” 捅进心窝里他都死不了, 真是应了那一句祸害遗千年。 赫连玺红了眼,恶狠狠的扭头看向赫连决:“失败者,她是我的,无论她是谁,她都是我的,我和她有一辈子的时间。” “而你只会变成一堆枯骨,连黄土埋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嘲笑于我?” 我的两条手臂,在赫连玺相握之下疼的已经没了知觉,这种感觉,太不好受了。 我告诉自己冷静,赫连玺现在像一头愤怒的兽,我越逃离他,他就越紧紧的逼近我,生怕我把他丢弃。 “我疼,你松开我。”我一字一字的说道,脸色惨白,牙关咬出了血,“你的碰触,让我浑身疼。” 赫连玺如雷掣肘,像得到重击一般,脸色比我的脸色还白,握住我双臂的手,蓦然间松开。 他的手一松开,我被火燎的感觉瞬间一干二净,不带丝毫疼痛,但是心房像被尖锐的东西刺开的疼痛,并没有消散。 身上流动的血,仿佛也逐渐变冷。 “你怎么了?”赫连玺举着空下的双手,不敢触碰我,就硬生生的停着半空,躲着虚抱的动作,眸色锁住我,满眼的慌乱和关心。 “怎么了?”赫连决重复咀 嚼他的话:“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心上人,你心中的替身,她在疼,我伤了,她感同身受的再疼,她胸口上的血你看不见吗?” 赫连玺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视线落在我的胸口,我捂着胸口的手,慢慢摊开,不知何时手沾满了鲜血。 因为没有手压在胸口,胸口上的血隔着衣裳,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赫连决从床上翻滚下来,趴在地上面目狰狞,望着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祈惊阙抓了我不让我死了,原来,我死了你跑不掉。” “阿酒,你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既然命运跟我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我对他充斥着恨意,跟他命运交织在一起,这真是什么样的天大笑话?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赫连玺转身拎起了赫连决衣襟,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加速了他胸口的鲜血汹涌。 他的鲜血汹涌,更加一定程度上,让我也如此。 我疼得浑身抽搐,费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如一只煮熟的虾子蜷缩在地。 “我对他做什么?我能对她做什么?”赫连决变得胸有成竹,临危不乱,“你最好找人给我止血,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赫连决嚣张的姿态,让我的恨意博发, 身体往前一倾,捞住了赫连玺丢在地上的簪子,对着他的心窝,狠狠的又扎了进去。 赫连决嘴巴微张,我拿着簪子,在他的心窝搅动,恶狠狠的说道:“谁的命运跟你的命运绑在一起?你以为你是谁?” “你这种没有心的人,还要心做什么,你就不配拥有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感同身受心被撕裂的感觉,我用簪子搅动着他的心房,自己却像有一把无形的手,拿着一把刀子在搅我的心房。 胸口流出来的鲜血跟他胸口流出来的鲜血一模一样,这种诡异的现象,是在任何书籍上没有见过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赫连决是我痛恨的人,我怎么可能和他的命运连在一起,怎么可能恍若他死我就会死? 赫连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强势性的把我的手腕脱离,与此同时,那火燎的滋味又上来了。 赫连决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就像被打断腿的狗,发出细小呜咽声,像呼救,像不甘。 我疼的眉头死死皱起,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中泛着心疼,忙不迭的把我的手松开,要抱我去 找太医。 他的手随便一碰我,我就疼得受不了,这要再抱我,我能直接的死过去,就在我拒绝他的抱时,刀多多如风一样冲过来,一把撕开赫连决胸口的衣裳,手中的药粉,往他胸口上倒去,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阻止。 我胸口的疼痛加剧,刀多多给赫连决心房用的药,祈惊阙曾经给我用过,特别有疗效的止血之药。 这个止血药,效果好,却疼痛,就跟撕裂肉一样的疼。 赫连决痛得龇牙咧嘴,我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指甲盖把手心都抠出了血,死死的咬着牙关。 蓦然之间,赫连玺对我伸出了手,双眼发红发急:“咬我。” 雪白的手腕,在我的嘴边。 我的疼让我忍受不住,抓住他的手腕,张口咬住。 赫连玺闷哼了一声,嘴角泛出丝丝的微笑。 我把他的手腕咬出了血,他也没痛呼一声。 赫连决被抢救回来,也陷入了昏迷。 刀多多把他扶在床上,盖上被子,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转身跪在了我的面前,双手捧着药粉:“姑娘,有些事情万万不能做,九千岁不让他死,自然有不让他死的道理,还请姑娘三思而后行。” 第239章 咬着 我松开了咬住赫连玺手腕的嘴,他的血腥味和我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在我的嘴里蔓延 ,令我做无忍不住的想吐。 赫连玺脸色比我的脸色还白,满眼着急以为我还痛,恨不得替我去痛。 吐完之后,我扬起手打掉刀多多手上的药粉,胸口已经没有刺痛了,也不流血了,这个药粉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我盯着他:“你家九千岁到底做了什么?” 刀多多垂着眼眸做恭敬卑微之态:“姑娘有什么疑问,可以找九千岁,九千岁一定会把姑娘心中的疑问解了。” 我沉默了,祈惊阙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赫连决曾经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我并没有感同身受,怎么要他命,刺进他心房我就突如其来的感同身受了? 祈惊阙之所以不让他死,难道因为他死了,我的灵魂就会消灭? 赫连玺挥起拳头,一拳砸在刀多多脸上,刀多多被他砸掉两颗牙齿,吐出一口鲜血。 赫连玺反手一抱我,把我抱离的地,用脚踹在了刀多多身上:“你家九千岁现在在地牢里,你该去陪他了。” 我身上无力,无法去挣脱赫连玺亲密的抱,但是我想保住刀多多,便张口道:“刀多多是伺候我的,我习惯了他的伺候。” “你……” “不行吗?”我反问。 赫连玺嘴巴微动,眼底浮现挣扎,片刻之间,咬牙应道:“可以。” 刀多 多成了我的贴身太监,面前伺候。 我在龙床上躺了半月,身体不但没有恢复如初,而且更加虚弱,整个人瘦得脱相,脸上的人皮面具绷不住,没有用药水,自己脱落了。 露出这具身体本来的脸,瘦的用手一摸,连我自己都嫌弃咯手,也不知道赫连玺整夜整夜的守着我,看着我,怎么看下去的? 祈惊阙被关入地牢,每日经受折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只能在赫连玺口中听说。 初雪顶着我曾经的一张脸,赫连玺用她来牵制住秦悟,秦悟为了她,甘愿的留在京城听命于赫连玺。 太后依旧被囚禁在坤宁宫,暗无天日。 至于倪寒念是怀了身孕,被囚禁在宫廷中。 赫连玺对她不闻不问,却不要她的命,这让我很奇怪,很纳闷,总觉得赫连玺留着倪寒念有大的用途。 “小姐,您在想什么?”初雪声音极轻在我的身后响起。 我从铜镜里看着她,她垂着眼眸,脸上覆盖着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 我扭过身子,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要拉她坐在我的身边:“我没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怎么那么傻,明明可以走,为何要留下?” 她认出我来了,死而复生的我,并不是祈惊阙告诉她,而是她自己察觉,再加上祈惊阙给她医治脸,医治身上的烧伤,把她的脸弄成我曾经的脸,代替我出来报复。 她同意了 ,才会有了后来的种种。 初雪没有坐过来,而是蹲在了我的脚边,靠在了我的膝盖上,“小姐,我们没有家了,只有彼此了,我怎么能舍得走呢?” “更何况,我们大仇未报,死去的灵魂,在地下不会安息。” 我以性命要挟,赫连玺才会让初雪来看我,这是我跟她分别以后,她第一次来见我,而我也知道赫连玺就站在门外,我们两个的对话,一举一动,全被他看在眼中。 “您不要赶我走,我在您身边伺候,可以替您挡刀子。”初雪害怕我撵她走,紧紧的抱着我的腿,心疼的说道:“在这皇城里,不管是赫连玺还是赫连决他们都配不上小姐。” “小姐喜欢的人,可以为小姐背叛天下,可以为小姐杀光天下人,而他们两个人眼中只有江山,只有权利,他们不配得到小姐的爱。” 初雪后面的言语,明显带着恨意。 然而躲在外面偷听的赫连玺,听到她这样一说,再也忍不住地奔进来,扯着她的手臂,要把她往外扯。 我伸手一拉,虚弱不堪的我,稍稍用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赫连玺一见我摔到地上,放弃了拉扯初雪,抱起我责怪道:“我又不会把她怎样,你着什么急?” 我身体败落太快,赫连玺找不出任何原因,这些天对我所有的要求,他都是有求必应。 我用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寒了 声音:“初雪伺候我就好,放我下来。” 赫连玺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眼中满满不赞同。 我和他对视,过了半晌,他便败下阵来,把我轻柔地放在龙床上,转头警告初雪:“好好的伺候。” 初雪不卑不亢:“承蒙小姐看得起,我自当费尽全力伺候。” 赫连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甩着衣袖离开。 他一走,初雪问我:“小姐想离开吗?” 我身上的力气,就像被人突然间抽开没有打任何招呼,就连最基本的,行走站立都不能支持一盏茶的功夫。 “我不想走,我想杀人。” 初雪是天下了解模仿我最深的人,她听懂我的意思,她没有阻止我,而是说道:“您想杀的人,我来。” 我摇了摇头,伸手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初雪,你走,跟秦悟走,走的越远越好,好不好?” 初雪缓慢的摇头拒绝: “秦将军是一个好人,小姐是我的再生父母,免我流离失所,给我一个家,对你们两个,一我不能弃之于不顾,而不能陷他于不仁不义。” “我快不行了。”我身体枯竭的厉害,自从赫连决受伤昏迷不醒之后,我就形如枯枝。 赫连玺不愿意承认,我和赫连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每天活在压抑阴沉之中,还要对我笑,我自己也不愿承认,可事实摆在这里,赫连决的身体和我的身体存在着直接的联系。 他的昏迷不醒,直接造就了我的虚弱不堪,太医和民间的大夫被请进宫里,没有一个人能猜出我为什么如此虚弱。 初雪猛然抽开我的手,跪在了床边,眼神坚定:“奴婢不会让您有事的,您在这里等着奴婢,一切都会好的。” 她说完,给我磕了三个头,起身就跑。 当天晚上,太后的坤宁宫失火。 北大营进宫救火,一时之间,皇宫人声沸腾,锣鼓走水声响。 赫连玺在睡梦之中被叫醒,我的虚弱容易陷入深的睡眠,他以为没有吵醒我,在我的耳朵里塞下了两团棉花,悄然起身,掩了掩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披了衣袍就离开了龙床。 我听见关门之后,咬紧牙关从床上爬起来,双腿落地,犹如坠了千斤重,双手撑在膝盖上,准备借力站起身,腿脚一软,软扑在地。 无力感和绝望袭上心头,握手成拳,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的向门前爬去,还没爬到门前,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汗水流在眼里,让我的眼睛一阵模糊,看见了一双黑靴子停在我的面前。 我使劲的眨了眼睛,顺着黑靴子往上望,只见一个犹如嫡仙般的男子,带着风云霁月的笑,弯一下腰,对我伸出手,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熟悉,熟悉之中又带着无尽的宠溺和无奈:“姜酒,弄丢了祈惊阙,你真的什么都不是了,让我拿你如何是好?” 第240章 选择 我昂头仰视着眼前的男子,他给我的感觉熟悉,不明白他的话中意思,更不明白他给我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他直呼我的名字,似为我观察已久,对我了解已深。 “你是……”我犹疑的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根本就没有弄丢他。” 男子的手在我的面前,手指勾了一下:“火炭烧得再旺,也掩不住地下的冰凉,起来。” 他的声音太熟悉了,苍老的嘶哑,咽喉像被火炭拉过,像被开水烫过。 在我认识的人之中,有着苍老嘶哑声音的人,只有脸面尽毁,从来不知道他长相如何的玄鸩。 我慢慢的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手指一笼,把我冰凉的手握紧,在这一瞬间,我仿佛有了力气,一扫先前的虚弱,他轻轻一带,就把我带起来了。 我赤着脚站在地上,摇晃了一下,稳稳的站牢,审视着眼前这个风云霁月恍若嫡仙冰冷的男人:“你是玄鸩?” 男人身体向后一倾,我跟着一倒,他的手抵在我的后背,把我安稳的扶落座于床上,对于我的试问,他没有否认。 拿了我的鞋袜,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如墨的长发垂落,态度虔诚恭敬, 熟练无比的给我套上了鞋袜。 我看着他的动作,恍惚之间眼前闪过画面,一只光洁如玉芊芊玉手掀过白色的床幔,对着外面叫了一声。 一个穿着黑衣挺拔如松的男子散着一头墨发,缓缓的走来,迷雾之中,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见他走到床边,单膝跪地,白色床慢里落下一双白净赤裸小巧的脚。 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子垂着眼帘,替她穿好的鞋袜,恍若玄鸩给我穿上鞋袜动作重叠在一起。 我双眸一睁,瞳孔一紧,不自觉地叫出口:“司玄鸩,你到底在南疆犯了什么罪?成了南疆的罪人,被逐出南疆?” 司玄鸩昂头一笑,眼神平静如湖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玄鸩?” 我怎么知道是他?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我就凭他的嗓音猜测。 玄鸩我救他的时候,脸上全毁,身上也是被烧过的痕迹,嗓子发脓冒血水。 “猜的,不知是否正确。”我动了一下脚,站了起来,身上真的有力气了:“我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他碰触了我的脚,我便稳稳当当地站稳了,这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南疆多神秘,南疆就有多卧虎藏龙。 玄鸩 养的虫子,养的蛇,放眼整个中原地区,怕无人和他能比,他有本事让我虚弱的身体变得有力恢复如初。 玄鸩瞟了我一眼,拿起了旁边的衣裳,动作熟练的穿在我的身上,之后火红的狐裘披在我的身上,扣上狐裘的帽子。 帽子上的毛柔软温和,让我仿佛置身于在狐裘之中,暖烘烘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玄鸩……” “知道我为什么叫玄鸩么?” 司玄鸩打断了我的话,带着我边往外走边问道。 我迟疑了一下,鸩是一种鸟,比砒霜还毒的鸟,鸩酒里面的毒药,就是从这鸟的身上提炼出来。 鸩酒沾染就死。 “玄鸩意为比砒霜还毒?”我慢慢的说出口,停顿了一下:“给你取名字的人,看来对你寄予厚望。” 司玄鸩眉头一扬,嘴角露出一抹愉悦,带我踏入了外面的吵杂风雪之中。 坤宁宫的火势,烧亮了整个皇宫。 皇宫里乱作一团,雪从天空上飘下来,司玄鸩双手合十哈气,感叹的说道:“这天气可真冷啊,比南疆终日被大雪包裹的祭祀殿还要冷上几分。” 我拢了一下身上的狐裘,想到我刚刚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司祀子 不是说祭祀殿已经被烧了吗?是太冷了吗?” 司玄鸩莞儿一笑,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琉璃瓶,琉璃瓶里面燃烧着细小的光火,他把瓶子递给我,眼中露出怀念之色,恍若喃喃自语的说道:“也许是因为大祭司觉得里面太冷了,所以才放了一把火,想着看着火能不能烧了终年不化的雪。” 我从他手中接过那琉璃瓶,小巧的琉璃瓶,两头肥胖中间尖细,把油和灯火区分开来,无论怎么拿怎么放,里面的火都不会熄灭。 “看来火没有烧化雪。”我紧紧的握着琉璃瓶,小小的琉璃瓶,就像一个热汤婆子,让我整个身体都暖了。 司玄鸩神色黯然:“是啊,几天几夜的大火化不终年不化的雪,看来只能用血,炙热的鲜血了。” “那可真是遗憾。”我惋惜的说道:“还连累你受到伤害,你是守护大祭司的大将军,她挺不负责任的。” 司玄鸩停顿了一下,偏头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说的是,外面的风景,太具诱惑力,是各种杂谈书上没有的。” 为什么要古怪的看我? 我又不是他们那神秘的大祭司,我一点都不向往话本上的花花世 界。 “你的脸是什么时候好的?”我现在吃不准司玄鸩到底为何而来,只能不断的试探,一点一点的触碰探索。 司玄鸩墨发无风自动,一身黑衣恍如来自黑夜,“想好了自然好了,对我本来的面目可还满意?” 我的心往嗓子眼一提,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容颜,让人不可亵渎,高洁出尘,恍若天外来客,哪容得了别人对他指手画脚满不满意? 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望着他的眼,发现他漆黑的眼睛带了一丝蓝,“我要见祈惊阙。” 司玄鸩手臂向我一圈,圈住我的腰,脚尖一点,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带我跃上宫墙。 我身体摇晃,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稳住了身形。 他的手一划拉,指了指地牢的方向,目光又看向坤宁宫大火的方向:“你身边的侍女现在有性命之忧,祈惊阙被关地牢重兵把守,想见他也不易,二选一,只能选一个。” 苍老嘶哑的声音和他如嫡仙般的容颜根本就不配,可他却冷然的让我作出选择。 “想清楚了,要你的侍女,祈惊阙就是死,你就彻底的弄丢他,选择祈惊阙你的侍女就是死,你将彻底的没了家人。” 第241章 架刀 我的心像被一把无形的大手攥紧,左右都无法前行。 手中的琉璃瓶紧紧的贴在胸口,迎面吹来的冬风刺骨,我都能忍受得了。 我半响没有说话,司玄鸩看似不着急,却又漫不经心的提醒我:“早做抉择,才不会让被选择的人多受到伤害。”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闭了闭眼,做出了抉择:“我要初雪。” 司玄鸩赫然一笑,目光越过我看向我的身后:“听见了没有,你不是她的选择。” 我身体一僵,祈惊阙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冷淡的令我头皮发麻,心里发渗:“我不是的选择不要紧,她是我的选择就好。” “你输了。”司玄鸩吐出三个字,慢条斯理的说道:“输了的人退避三舍,你可不能言而无信,输不起。” 我内心震惊,祈惊阙早就出来了,一直躲在暗处,看着我身体虚弱,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就等着和司玄鸩打赌,让我来选择。 祈惊阙声音听不出来,起伏好坏,如平常一般冷漠无情:“我输起输不起她都是我的,倒是你,该回南疆主持大局,而不是在这里对我的夫人指手画脚。” 司玄鸩长臂一伸,圈住我,用力一提,把我从他们两个的 中间位置,提到他的身后,他挡在我的前面,“祈惊阙,愿赌服输方为君子。” 我从司玄鸩身后探出头来,借着下面的宫灯,看着站在宫墙上的祈惊阙,他阴柔俊美雌雄莫辨的脸满是森冷,狭长的眼眸半眯起来,透着危险的嗜血光芒望着我,不扎不束的长发迎着冬风飘荡。 “阿酒,过来。” 他冷冷的吐出话语,对我伸出手。 宫墙本来就窄,根本就供不下两个人行走,我想越过司玄鸩去他身边,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我现在也不想去他身边,中间隔着一个司玄鸩,我望着祈惊阙,缓缓地开口:“每次你都让我去你的身边,而你从来不来我的身边。” “你根本就没有被囚禁起来,你却不来找我,你明知道赫连决和我的命运交织相连,你却从来不告知我。” “看见他被捅了心,我跟他一样疼,你就会开心吗?” 祈惊阙紧绷着薄唇,向我这里走来,暗红色的袍子,让他整个人看着邪魅至极,像从地狱爬出来的。 司玄鸩并没有后退,伸出手阻止了他,浅笑道:“九千岁,事实证明,深爱和记忆都会随着时间岁月的流逝隐灭于沧海之中。” “一场豪赌, 我赢了,你输了,曾经我愿赌服输,现在你得愿赌服输,若在强人所难,别怪我不客气。” 祈惊阙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司玄鸩对此像没事人似的,一点都不把他的压迫力放在眼中。 从他们两个的对话中可以听出,他们两个的渊源,绝对要在我认识司玄鸩之前,司玄鸩一身伤痕从南疆过来,应该就是找他的,碰巧被我遇见,心慈手软救了他之后,他直接就去了酒肆卫了。 “司玄鸩,南疆的祭司殿已经没有了,不用我提醒你了吧。”祈惊阙衣袍随冬风咧咧作响,浑身煞气凛然,似卯足了力气,随时随地要攻击司玄鸩一样。 司玄鸩浑身散发出来的杀伐果断之气,不亚于他身上的煞气:“新建的祭司殿已经在旧址上拔地而起,九千岁已经多年没有去南疆,当然不知道了,咱们还有事,先行告辞。” 司玄鸩说完转身搂住我的腰,纵身一跃,带我离开了宫墙之上。 祈惊阙猛追其后,就在他快要触碰到司玄鸩时,南疆的九皇子和司祀子骤然出现拦截住了他,司玄鸩趁机带我来到了冷宫赫连决修养昏迷的地方。 初雪点火点了坤宁宫,声东击西,让赫连玺去 坤宁宫救火,顾太后,而无暇顾及冷宫,她就借此机会来冷宫杀人,替我消除心中怨念。 可我的到来,正好看见本该属于在坤宁宫救火的赫连玺,出现在冷宫里,狠狠的拽着初雪的手腕,夺下她手中的短剑,对着她的手腕扎下去:“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来杀他的?” 短剑把初雪的手腕刺了一个对通,我要奔进去救初雪,司玄鸩拽住了我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圈住了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初雪闷哼了一声,咬紧了牙关没有痛出声音来:“当然是皇上您让我来的,怎么皇上诏告天下,我是你的西宫娘娘,对我至死不渝,这么快就忘记了?” 赫连玺反手对着她的脸,扇了一巴掌:“别顶着她的一张脸,在朕面前控诉,你不是她,皮在像,灵魂不是,你终究不是她。” 初雪倔强起来,八匹马也拉不回,脸颊被打,手腕被扎了一个对通,“我不是她,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她,从一开始,是你误认为我是她。” “现在觉得我不是她了,查清了我的身份,放心,赫连玺,我家小姐不会爱你,死都不会爱你,她根本就没有认出你来,你们 兄弟二人就是骗子,该死的骗子。” “骗我们家小姐给你们铺路,而你们,杀了我们家小姐,赫连玺最大的刽子手就是你。” 一个帝王,一个吃尽苦头的帝王,别人揭他伤疤,在他的伤疤上撒上盐再狠狠的蹂躏一把,他绝对不会一笑了之,他只会更凶狠的出击,对待揭他伤疤的人。 “留着你没用了,那你就去死。”赫连玺反手抽下贯穿初雪手腕上的短剑,对着她的脖子抹去。 就在此时千钧一发之际,司玄鸩把我松开,手推在我的后背,把我推进了破房子里。 我的跌入,让桌子上的烛火摇曳了一下。 赫连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直的向我望来。 我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短剑,这个短剑是我给初雪的,是秦悟随身杀敌的短剑。 赫连玺见我身体如此灵活,气色也好,眼中欣喜闪过:“阿酒,你的身体无恙了?” 我一把拉起初雪,准备把她托付给门口司玄鸩,转身之时,门口空无一人,司玄鸩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没有他法,我把初雪挡在身后,短剑指着赫连玺:“今日无论如何赫连决必须得死,你若阻拦于我,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第242章 瞎眼 赫连玺神色一紧,眼神暗沉起来,艰难的开口道:“你若死,不如让我先死。” “也可以。”我没有犹豫,扯着嘴角笑着对他说:“鬼神之说本就无稽之谈,你相信了,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之后,我在杀了他。” 不爱不爱就不爱了,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不然最后一无所有的还是自己。 赫连玺双眼渲染了受伤,嘴角蠕动了一下,向我慢慢靠近,张开手臂着扑过来拥抱我的姿态。 我握着短剑的手指微紧,见他慢慢靠近,没有动。 突然之间,我身后的初雪往我后背一撞,我身体往前一倾,手中的短剑直直的刺入赫连玺胸口。 鲜血噗嗤一声,溅了我一脸。 赫连玺眼中没有任何责怪之意,也没有任何震惊,只是带着心疼凝视着我,张口道:“我不怪你,我心悦于你。” “我该早告诉你,我不是赫连决,我们就不会错过,我们就不会误会,你也不会嫁给赫连决。” “一切都是我的错,这是我应得的惩罚,阿酒,你要好好的,长命百岁,看尽世间风情。” 炙热的鲜血烫着我的手,滚着我的心,我手剧烈的颤了起来,我明明不让它颤,它却颤抖的厉害。 初雪反扣着我的手,把短剑抽出来,一手从我手中抽下剑,一手擦过我脸上溅上的血,用帕子缠住她被赫连玺刺穿的手腕。 手拿着短剑,初雪用力的推了一把赫连玺,赫连玺趔趄后退,远离我,胸口上的鲜血像小溪潺潺往外流。 初雪越过他,向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只剩下一口气的赫连决走去,她的步伐坚定,眼神恨意迸发。 赫连玺捂着胸口,弯下了腰,膝盖落了地,坐着跪在我面前的姿势,像是忏悔,像是懊恼,像是心疼。 我站着看着初雪,当初她为了救我跳进火海,被火烧的没有一块好皮,又为了我,承受着剥皮换脸,失去初歌没了家的滋味。 她的恨意,不比我少。 我们赖以生存的家,都没了,喜欢在乎的人,都走了,阴阳相隔此生再也找不见了。 恨,只有恨,是我赖于生存下去的本能,只有他们都死了,或才能对得起地下的亡灵。 初雪来到床边,掀开被子,对着床上昏睡不醒,脸上疤痕遍布,还有蛊虫蠕动的赫连决用短剑狠狠的刺下去。 锵一声。 短剑碰到瓷器上的声音响起。 昏迷不醒半月之久的赫连决从床上跳起来,甩下手中的碎瓷枕,并列出巨大的力气,用 手臂勒住初雪的脖子,反抓初雪的手臂,把她手中的短剑反架在她的脖子上,“想杀朕?朕是真龙天子,岂能随便没命?” “你是一个小人,彻头彻尾的小人。”初雪愤恨的说道。 我看着明晃晃的短剑紧紧的贴着初雪,着急万分,一个箭步向前,“你把她放开,我给你用刀架着脖子。” 赫连决勾唇玩味一笑,眼中发出嗜血疯狂的光芒:“用不着你,我的好弟弟被你迷惑,可惜你不爱他,你在乎我手上的这个人。” “她拥有着跟姜酒一模一样的容颜,就是特别的,我拿了她等同于拥有了北大营,朕可以自立为王。” 真是所有人都知道北大营将军秦悟喜欢姜酒,而我才是最近才知道,真觉得以前的我,可怜可悲可叹,一心一意一眼中只有自己所爱的人,眼瞎似的看不见旁人。 “自立为王?”初雪哼笑了一声,把不屑展现的淋漓尽致,侧目看向赫连决,赫连决警告她:“老实点,不然的话,割破你的咽喉。” 初雪脸上的面纱没了,跟我曾经一模一样的脸,带着艳丽的光彩斜睨着赫连决:“看到我这张脸,你的良心就不愧疚吗?” 赫连决森冷的一笑:“愧疚?我愧疚什么呢?成者 为王,败者为寇,谁让姜酒傻乎乎的爱着我。” “谁让她不擦亮眼睛,认错人,爱错人,这能怪我吗?朕是拥有江山的人,怎么能儿女私情,怎么能让她压在朕的头上,要怪就怪她,怪不得朕。” “你真是可恶。”初雪咬牙的说道:“可恶的该死。” “可我不能死。”赫连决眼神落在我的脸上,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初雪的脸。 初雪被他舔个正着,眼中满满厌恶和恶心,啊了一声大叫,头往后一倾,重重的用头砸向赫连决的头。 赫连决被她砸个正着,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 “初雪,不要。” 我大声的喊着要制止她,上前要去救她,身体一轻,不见了的司玄鸩阴魂不散的出现,扣住了我的腰,把我拉了回来,死死的圈住。 初雪她回眸冲着我一笑,转瞬之间视死如归,身体扑向赫连决,压着手中的短剑,对准赫连决的脖子准备同归于尽。 赫连决不想死,要推开她。 她却力大如牛,怎么也让赫连决推不开。 我伸手胡乱的打着圈住我的司玄鸩,哀求他:“放开我,放开我,初雪不能死,不要死。” 司玄鸩手臂像钳子一样,有力的让我撼动不了半分,初雪被短剑划破了 脖子,赫连决却伤了一点点,根本就不致命。 “司玄鸩,别让我恨你。” 司玄鸩轻笑一声,嘶哑的声音变得空灵起来:“你想要救她,跟我心甘情愿的回南疆,她就不会有事。” 无路可走无法子可用的我,想都没想的答应:“只要你救她,我就跟你回南疆。” 初雪脖子上的鲜血流得汹涌,让我看的胆战心惊,恨不得替她受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只要她平安无事,我什么都答应你。” 司玄鸩听到我这句话,扣住我腰上的手一松,如鬼魅一般闪过,和赫连决纠缠同归于尽的初雪被他甩了过来。 我手忙脚乱的跪在她旁边,撕下衣服,压在她脖子的伤口上,她挣扎的要从地上爬起,砰一声,赫连决摔在了我的面前,被他从初雪手中夺过去的短剑,也从他手中脱落,落在了我的手边。 我见了那锋芒带血的短剑,快了初雪一步,拿在手上,自己的仇,自己的恨,自己报才行。 我双手握着剑柄,举起了剑,划过赫连决的双眼。 就如他当初挖掉我眼珠子的样子,他的双眼被我划破,他捂着双眼发出凄厉的惨叫,我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被他溅得满脸是血,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第243章 别跑 冬风灌入进来,冷得透人心魂,腥红的鲜血,浓重的味漫延逃散。 我轻挑起眉梢,嘴角缓缓勾起,在赫连决的惨叫之中,喃喃自语:“一双眼睛,接下来就是鼻子。” 我一手拿着短剑,一手扯开赫连决捂着眼睛的手,对着他高挺的鼻子,狠狠的削了下去。 赫连决鼻子被削掉,满脸是血,看不到原来的样子,只有细小的蛊虫在他脸颊里蠕动,啃食着他的鲜血。 “挖去双眼,削掉鼻子,接下来就是这一双听着情话的耳朵。”我不顾他身上的脏,趴在他因疼痛而滚动的身上,对着他的耳朵削了下去。 原来杀人折磨人,是可以畅快淋漓的,我有些理解赫连决拿着我送给他的宝剑,笑着把我的四肢砍掉,口鼻削掉。 血淋淋的我,像困兽一样惨叫,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满脸的欢喜,踩着我,畅快着。 现在同样的场景,转变了身份,我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所谓的情爱经不起似水流年,经不起我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 赫连决两只耳朵被我削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四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是我报仇的初衷,才会让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握紧短剑的手微微颤抖,我的身体还没恢复正常,太重的力气依旧死不出来,正当我要挥剑至上,对准他的手臂时。 我的身体一一轻,司玄鸩提着我的后颈,把我提起来,上下打量着我浑身血淋淋:“弄得血淋淋的,浪费了一身好衣裳,可惜了。” 血腥让我红了眼,我不觉得可惜,沾染他身上的血,只会让我恨意减轻,不会让我觉得浪费。 而被我刺中的赫连玺,早已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受伤的胸口,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把我刚刚的疯狂举动尽收眼底。 他的眼神里除了心疼,没有觉得我有任何残忍。 而我却要残忍,残忍的回着司玄鸩道:“你的意思是说,杀人焉用牛刀?找他人即可?” 我眼睛盯着赫连玺,耳朵里全是赫连决在地上打滚的呻吟声。 曾经万人之上的帝王,像狗一样的确好看。 司玄鸩嘴角微翘,带着泛蓝的双眼,满满风情:“你不都已经找到了人选,又何必自己动手?” 我点了点头,“的确是好的人选。” 说完我把短剑扔到赫连玺面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你恨他入骨,他恨你入骨,你也看见,现在他如何受的伤害,我都不会疼。” 我没有感 同身受的感觉了,赫连玺就不必再找借口说他不能死了。 赫连玺弯下腰,胸口上的血滴答落地,沾满鲜血的手捡起了地上的短剑,满目受伤似的看着我:“你不会疼,他的确该死,可……若是他死了,你受到了反噬,我又该如何?” 我轻噗一笑:“杀与不杀,痛快点,别找借口。” 他若不杀, 赫连决今天也活不了,只不过他们兄弟相残,会让我更加欢快一点。 赫连玺紧了一下手中的短剑,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我杀。” 听到他这两个字,我笑若春花灿烂:“先把他的四肢卸掉,我想听听他哀嚎凄惨的声音。” 硬生生的卸掉手臂,刮了肉,钻心刺骨的疼,还死不掉,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赫连决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还给他,真真切切的还给他。 赫连玺在我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带着虔诚般的俯首为臣:“只要你想,我就做。” 我心中略惊,没想到他会在我的面前跪下。 更没想到他在我面前做着俯首称臣的姿态,现在他是帝王,一个帝王这样做,可真是毫无尊严了。 也许他真的爱惨了我,可惜我不敢再爱他,赫连家的人,我得避之远及,不能再跟他们沾染半 分。 司玄鸩在我身后,不再沙哑空灵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他愿为你俯首称臣,奉你为王,多痴情啊,感动吗?” “我不感动。”我冷言自嘲道:“大家身上都染上了血,手上都不干净,感动,想死了才会感动。” 司玄鸩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像泉水叮咚响,悦耳的不得了。 赫连玺从地上起身了,拿了绳子把赫连决绑了起来,又让人在破旧的院子里架上了柴火。 坤宁宫里的火,越烧越旺,没有被扑灭的趋势,火焰窜的老高,冬风飘雪都灭不了它。 一盆冰冷的水泼在了赫连决身上,他的两只眼睛,就像血窟窿一样往下面滴血。 赫连玺拉扯着被绑的赫连决来到燃烧的柴火前,赫连决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瞬间散开在空气中,顺着空气,飘荡在整个皇宫的上空。 初雪来到我的身边,跟我一起转身出去,司玄鸩紧跟我其后,站在了我的身侧,和我一起眺望着赫连玺亲手杀了他的哥哥。 秦悟给我的短剑削铁如泥,赫连玺举起短剑,对准了赫连决胳膊,狠狠的砍下去。 鲜血四溅,我眼前一黑,冰冷的雪松夹杂的血腥味钻入我的鼻尖,我的眼睛被祈惊阙捂住了。 赫连决 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凄厉的惨叫,我身体被祈惊阙掰转过去,他的手扣在我的后颈,把我的头按压在他的怀里,“血腥,并不好看。” 他的胸膛炙热湿漉漉的,这么贴身的近距离,太让我知道他的胸口被伤了,我要挣扎出来,他道:“有人给你做,你就不必出手。” 赫连决惨叫落耳不绝,回荡着整个皇宫上空,随着雪花,落在地上,化成水,流到很远。 “你不是不让他死吗?”我挣扎的从他怀里昂起头,祈惊阙狭长黝黑的眼眸垂视着我,我问出心中疑问:“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本该早就要死的赫连决拖到现在,他才愿意让他去死。 祈惊阙眉眼微弯,不顾我满脸的血腥,额头抵在我的额头:“本就该死的人,留着他,不是因为他有用,是因为想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额头冰凉像一块冰,让我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而一直跟在我身旁的初雪,强势的用力一横,横开了我和祈惊阙,护在了我的面前,像老母鸡护仔一样凶狠的看着祈惊阙:“你也是我们家小姐死亡的刽子手,别想独善其身企图蒙骗我家小姐。” 第244章 火海 祈惊阙拥抱着我的长臂空空如也,狭长漆黑的眼眸骤然锐利如狼,冰冷如霜射向初雪,“你在找死?” 初雪护着我后退:“一而再再而三,九千岁真是好大的官威,自以为是的掌控一切。” 我伸手去拉初雪,初雪纹丝不动,我要向前,她堵在我的面前,不让我动弹。 祈惊阙双眼黑沉,浑身的血气往外冒,嘴角泛起冷笑,修长干净的手指微抬,我见状心中铃声大作,害怕初雪受到伤害,就在此时司玄鸩手臂一揽,把我和初雪都揽在了他的前面,手指着烧得旺盛的火焰,“好戏正要开始,你们怎么就窝里斗了呢?” 在我和祈惊阙抵抗的时候,赫连玺已经卸掉了赫连决两只胳膊,一条腿。 没了胳膊和腿的赫连决像极了一只蛆虫,浑身是血,痛得奄奄一息,只能无意识痛哭哼唧。 赫连玺龙袍上的绣龙,双眼染上了红,像极了一条恶龙,而非拯救天下苍生的人中之龙。 赫连决最后一条腿被卸下来,被赫连玺扔进火海里的画面,意外的和我被赫连决扔进火海里的画面重叠。 我在火海里呐喊,在火海里撕心裂肺,尝着火舔肌肤 的滋味,没有手脚,不能爬出火海,不能掐死自己,只能活生生的被火吞噬。 嘴角浮现狰狞的笑容,拉住初雪的手,火焰映着我的脸,我的目光锁住站在火焰旁的赫连玺身上。 这个人也是我悲剧的开始,他若不是胆小害怕,对我温柔,向我许诺,我又岂能对他的双生子哥哥赫连决一往情深? “你杀了他?” 太后穿着里衣,披头散发,没有任何尊贵,冲到了赫连玺面前。 倪寒念手中拿着披风,跌跌撞撞紧跟其后,苍白的脸色,又跟天上的飘雪一样,没有任何意思血色。 赫连玺漫不经心地抹了一把脸上沾上的鲜血,居高临下地看着愤怒质问他的太后,声音平静如水凉:“杀了他的不是我,是你。” “是你的贪心,双生子,双重保障,你自己得不到先帝的爱,生不下先帝的孩子,就拿走别人的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奇货可居。” 太后浑身发抖,指着燃烧的火堆,“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是你的亲哥哥,纵然他对你有诸多不是,他也没有要你的命。” “做了皇位,他让你在冷宫,虽然你被人欺凌,但是你也衣 食无忧,你怎么能听任一个女子把你的亲哥哥投入火海之中?” 赫连玺红着眼睛,看着太后:“我曾年少,也曾无知,对您如亲娘,仰望您,慕着您,把您当成山,把您当成海,把您当成我遮风避雨的房。” “您呢?您只把我当成一颗棋子 ,让我按照您所说的轨迹走,走到最后,您让我痛失所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所爱的人,嫁给我的哥哥。” “是你心地太善良。”太后对于赫连玺的控诉, 嗤之以鼻笑了“帝王者,就得薄情寡义,你来什么一世一双人?” “要什么终极一生只有她?十九,纵观古今,哪个帝王,不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娶各家士族王侯将相之女?” “可你偏不,哀家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把情感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你是帝王,掌管着泱泱中原大国,不是儿女情长,可你看不见。” “你的眼中只有你的小家小情,而不是版图扩张让目击所及之处,皆示自己的疆土。” “所以你就要替换我?”赫连玺悲痛的说道:“您把我替换掉,把我终其一生想得到想宠爱的人,让别人糟蹋,弃之以鼻的踩在脚 底下。” 赫连玺悲鸣撕裂钻入我的耳朵,我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仿佛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不是现在的事情。 话本上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不被爱的连指责都没有借口。 我不爱了,他们谁也不值得我去爱,我只要让他们尝尝,我所尝过的东西,我所经历过的东西。 生不如死诛心,岂能让我一人独享? “怎么样?互相残杀好看么?”司玄鸩低头靠近我的耳朵,用只有我和他能听见的声音问我。 我直勾勾的看着太后和赫连玺,回敬他道:“互相残杀的戏码也不是你安排的。” 祈惊阙冷戾血腥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的背后,让我难以忽略紧绷着神经。 司玄鸩从我的衣袖里摸出来之前给我的琉璃灯,琉璃灯离开我的身边,我的脑子一瞬间目眩,腿脚一软,司玄鸩做势搂住了我,存放紧紧的贴着我的耳畔:“你真聪明,知道的互相残杀的戏码不是我所为,但是也有我的功劳,至少我让你来看了,知道你曾经深爱的人,他也深爱着你。” 我缓缓的要扭头,去看身后的祈惊阙,司玄鸩却卡住我的头颅,不让我扭头,声 音凉淡的提醒我:“戏还没有完呢,急什么。” “我没有着急,我害怕你等一下带我去不了南疆,偷鸡不成蚀把米。”祈惊阙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冷,冷的就像头顶上悬挂的冰锥子 散发着阵阵寒芒,随时随地都有掉下来,使戳进脑子里的危险。 司玄鸩微微斜目看下身后,贴我越发的近:“咱们就等着看完戏,拭目以待好了。” “哀家都是为你好。”太后徒增声亮,尖锐而又刻薄:“你要心怀天下,要有雄心壮志 ,哀家怎么能把你替换?” “关于皇位,哀家心中所属的一直都是你,赫连决才是你的替身,你从来不是他的替身,只是你太让哀家失望了,一个姜酒,就把你迷得五魂三道,忘了自己的本职该做什么?” “现在你更是为她报仇,杀了你的哥哥,你知不知道,赫连决他死了,他之前部署的一切,将会倾巢出动,而你的这个皇位,将不久也。” 火海里已经没了赫连决哀嚎撕裂的声音,赫连玺高亢愤怒的声音压过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太后,你以为我稀罕这个皇位?朕告诉你,朕除了姜酒,谁也不稀罕。” 第245章 凶残 太后一颤,半晌过后,脸上却一笑:“不稀罕?十九啊,你要不是身在皇家,要不是离这个位置近,你能识她?” “皇上,我的儿子,你最大的幸运,就是身在皇家,而非寻常人家。” “错,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身在皇家。”赫连玺眸色黑沉:“若不生在皇家,我便可以向她肆无忌惮,便可以不听你的话,向她诉说爱意,不让她受锥心之骨的疼。” 太后站直了身体,撩了一下凌乱的发,倪寒念展开手中的披风,披在太后的身上。 太后一拢,长吁一叹,缓了声音道:“我的儿啊,你真是太年轻,以为情爱是唯一,错了,守在手中的权势才是唯一。” “她是谁?姜酒?她是北凌一品军侯唯一的女儿,她的身份地位注定要和皇家匹配,你不是皇室中人,你连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你不是已经得到她了吗?你还跟哀家叫什么?爱家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走上歧途,不想你……” “你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赫连玺打断了她的话, 细数她的不是:“你是为了你的家族荣耀,为了你的居高临下,你瓦解了姜侯爷的兵力,让 他的亲信叛变,才得以捉住他。”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微微笑然:“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杀了你哥哥,那就扯平了,好好做你的皇上,你的西宫娘娘,哀家不与她计较,反正她也是姜酒。” 太后能在宫中屹立不倒,她的内心是强大的,她能在前一刻愤怒如牛,就能最后一刻和颜悦色。 赫连决死成了定局,太后控诉指责愤怒之后,逐渐平静接受现实,便接受了赫连决死的事实,在竭力修复她和赫连玺的关系。 这就是她,权力至上,心如蛇蝎,却又大权在握北凌最尊贵的女人。 赫连玺脸色阴沉,目光落在太后身旁倪寒念身上:“原来母后稳坐钓鱼台,什么都知道。” 太后反手摸在倪寒念小腹上,眼中划过寒芒:“哀家当然什么都知道,正因为哀家什么都知道,所以你娶谁,哀家都没有任何意见。” “只要皇后之位是我倪家之人,皇上您,就能稳稳当当的,旁人断然撼动你不了半分。” 我的手脚有些发冷,目光沉沉地望着太后,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初雪不是姜酒,她知道赫连玺要瓦解她手中的权势。 她更是知道在一 个帝王愤怒之下,躲避是息怒最好的法子,也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法。 所以当初北大营进了京城,在金銮殿朝堂之上她是故作惨败,自愿回到坤宁宫被囚禁,而非是我们真正的镇压了她。 司玄鸩摸上我的手,啧啧有声:“北凌泱泱中原大国,海纳百川,把你的脑子,都给腐朽了。” 我侧目望着他,双眼发红,唇瓣发抖:“在这一场争斗之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司玄鸩悄然一笑:“酒儿,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玩虫的人,觉得无聊,找些事情做罢了。” 初雪伸出手臂,把我往后一揽,横在我的面前,盯着司玄鸩。 而她忘记了,咱们前有狼后有虎,我被她揽到身后,就被祈惊阙拉近了怀里。 初雪听到我的惊呼转过身来,双眼赤红,立马张牙舞爪,要向祈惊阙扑过来。 司玄鸩悠悠一叹,伸手拍在初雪头顶上:“别觉得我这里是龙潭,别人那里就不是虎穴了? ” 祈惊阙胸前湿润一片,温热的鲜血,透过衣裳,沾染着我,初雪被司玄鸩阻止了,扑不过来。 “朕永远不会碰她。”赫连玺掷地有声阴狠的说道:“皇 后之位,不属于她,属于姜酒的。” 倪寒念脸色苍白,满目受伤,摇摇欲坠赢弱的站在太后的身侧。 太后看了一眼燃烧的火海,又转过身来看着祈惊阙,扬着嘴角:“祈爱卿,你的功劳,哀家记在心里。” “太后客气了。”祈惊阙漠然的说道:“能为太后效命,是臣三生有幸,若是没什么事,臣带自己的妻子回去了。” 太后满意的点头:“回吧,辛苦了。” 我在祈惊阙怀里,如坠冰窖。 祈惊阙一直听命于太后,太后被囚禁不急不躁安稳度日,因为她有王牌祈惊阙。 “放开我。”我在他的怀里挣扎,说出来的声音却赢弱如猫叫, 祈惊阙薄唇微微一翘,带着血腥,俯身俯身把我抱起,说也奇怪,之前我身上明明已经有了力气,可正常行走奔跑,现在在他的怀里,变得瘫软无力,连个手指都抬不起。 “乖乖的,我们回家。” “你把她放开。”初雪甩开司玄鸩,拦在祈惊阙面前。 祈惊阙眼神霎那间如雪寒凉,浑身戾气丛生,抬起脚,一脚踹在了初雪身上,狠毒又无情。 初雪身体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 鲜血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初……” 初雪的名字还没有喊出来,祈惊阙用上用力一压,把我压在他的怀里,我的声音闷不出来。 “九千岁,把人放下。” 赫连玺拦住祈惊阙,不让他走。 祈惊阙叫了一声太后。 太后一声令下,本该属于听命于赫连玺禁卫军,瞬间倒戈相向,禁卫军统领更是上前,拱手道:“皇上,夜已凉,请皇上回宫。” 赫连玺脸色铁青,无法阻止我被祈惊阙带走,更加没有能力兑现他向我承诺的一切。 祈惊阙带我出了皇宫,回到了我先前逃离了私宅,半个多月过去,私宅里依旧红绸子挂满,大红的喜字贴着,像今天就是大婚,一切喜庆依旧。 房屋里,温暖如春,火红的蜡烛,一如半个多月前那两根喜烛,我心中有千言万语,有无数个疑惑想问。 我还没开口,祈惊阙就把我甩在柔软的喜被上,我无力的身体,像一滩烂泥,趴在喜被上。 “本督公不听话的新娘跑了,现在逮了回来,该洞房花烛了。”祈惊阙扯开血淋淋的衣裳,露出裸露的胸膛,抬脚向我缓缓走来,眼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嗓音凶狠而又低沉。 第246章 不乖 我没有力气趴在喜被上,看着他越来越近,无力逃脱。 “是谁伤了你?” 他胸前没有伤,琵琶骨上有伤,被铁刺刺进去,刺了对穿的伤,铁刺刺进去,伤口翻裂鲜血潺潺。 祈惊阙阴郁狭长的眼眸,染上了血腥,俯身而来 ,黑沉沉的眸子,锁住了我,对自己的伤口视而不见,说道:“能伤得了我的只有你。” “你不是跟太后合作吗?”我对他的说词,嗤之以鼻:“怎么,你不听话,太后让人把你伤了,这可真是稀奇啊。” 赫连玺把他抓入地牢,半个多月毫无信息,今夜突然出现,我可真不认为,他之前若是自由有所作为,会这么安分守己不出来。 “不必试探。”祈惊阙手滑过我的脸,黑沉黝黑的眼睛,满满戾气:“当今皇上,的确把我关入了地牢。” “我跟太后合作,方能出来,赫连决现在死了,他部署的一切,将在半月之内倾巢出动。而我的新娘。”祈惊阙靠近我,亲吻在我的嘴角:“我们好日子才开头。” 一个人的意志力强大,不会因为他流多少血,受多少伤,就软弱下来,相反在鲜血的刺/激之下,更加凶猛,攻城略地,只想剥皮拆骨。 被子上有血,我身上也有他的血,他黝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情欲,全身无力的我,像案板上的鱼,被他凶狠 的里里外外吃了个遍。 他故意让我疼,故意让我叫,故意使尽全力,让我如海中片舟,除了他无人可依靠。 结束之后,他紧紧的圈我在怀,恨不得把我揉进骨血里,下颚搭在我的头上,声音沉闷犹如梦呓:“知道我为什么要和太后合作吗?” “你没有跟我讲。”我嗓音嘶哑,转过身去,望着他,他双目紧闭,眉间的凶狠挥之不散,圈着我腰上的手,微微用力:“我要让赫连玺知道,他永远得不到你,你永远不会是他的。” 我浑身一震,祈惊阙扣在我腰上的手,落在了我的下颚,狠厉把我的下颚抬起:“不管你的心中有没有他,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妻,你的眼中只能有我。” 他捏我下颚的手用力,恨不得把我的下颚捏碎了。 我疼得浑身打哆嗦,他像看不见一样,陡然之间,煞气丛生,凑近我迫近我,厉然嗜血道:“说,你的眼中只有我,不会有任何人,不会再有赫连玺?” 我咬着唇,看着他,不语。 我这种无声姿态的抵抗,惹毛了他,他像一个没有吃饱的兽,低头咬在我的唇上,血腥味夹杂着愤然,粗暴的闯入我的口中。 暴虐凶残再次将我撕裂。 我从死而复生起,他何曾这样对待过我? 真是疯了。 几天未出房门,不知外面今夕何夕风云变化。 司玄鸩也像失踪了一般,不见了踪迹。 初雪我更是不知她受伤如何,会不会严重? 漫天飞雪犹如鹅毛飞絮从天空坠落。 祈惊阙怕我跑了,没有给我留一件衣裳,我裹着被褥,除了床上,哪里也去不了。 “夫人,天太冷了,小心得风寒。”老宫女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走进来,放在我床前的柜子上,要去关窗子。 我阻止老宫女,“别关,雪天挺好的。” 窗户是我看见外面的天唯一的途径,关闭了,我只有光秃秃的房间,看不见的黑暗。 老宫女停下了关窗的动作, 佝偻的身体转了过来。 我望着她,此时此刻多想她再次是别人易容,这样可以让我离开这里。 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一个老宫女,一个在皇宫里待了多年,出来继续伺候忠心耿耿于祈惊阙的老宫女。 之前易容成老宫女,掳我走的那个女子不知所踪,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夫人请喝药。”老宫女颤颤巍巍的走到我的床边,还冒着热气的药,双手奉给我。 披着被褥的我,手一伸出来,满是青紫吻痕,祈惊阙不遗余力的在我身上留下痕迹,除了脸上没有,身上可没有一块好皮。 “这是什么药?”刺鼻的苦涩味道,让我有些抗拒,不想喝。 老宫女垂着眼帘,“这是调理身体的,主子,希 望夫人早点有小主子,这样,夫人才能安心的留在主子身边。” 我端药的手一抖,老宫女苍老的手一扶,悠悠地提醒我:“夫人要小心些,这个药,是主子特地给夫人调配的。” 特地给我调配的,具有虎狼之效。 “您知道他不是太监?”我带上了客气,目光锁住老宫女,她神色如旧,没有丝毫波澜,不卑不亢道:“主子从未隐瞒,只不过世人,被表面所蒙蔽。” 世人被蒙蔽,唯独清醒者知道祈惊阙不是太监,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从出现开始,就是以太监的身份示人。 “我不喝药。”我要把手中的药倒掉。 老宫女扶着我手,微微一用力,我便失去了力气,倒不了药了。 “夫人,赶紧喝,千万别浪费。” 我手有些发抖,我以为她是一个老宫女,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压制于我,让我动弹不了。 我望着老宫女,老宫女略带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大有一副,我若不喝,她就会把药灌到我的口中。 我不得已,把药放在嘴边,喝了下去。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药里面有淡淡的血腥味,像血煮的一样。 老宫女见我把药喝完,拿着药碗,颤颤巍巍走出去,关闭了大门。 我裹着被褥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窗户前。 鹅毛大雪般的雪, 不极我心头冷。 我手伸出去,还没触碰到雪,突然之间司玄鸩一身黑衣从天而降,满天飞雪,落下没有沾染到他的身上。 我心中一喜,刚要开口叫唤他,他给我扔了一个包裹。 包裹落地散开来,露出里面的衣裳。 司玄鸩知道我被囚禁,知道我没有衣裳,这送的可真是及时雨。 我拖着被褥,弯腰捡起了衣裳,去屏风后面,换了。 从来没有觉得穿上衣服,感觉如此好。 司玄鸩对我摊手:“咱们去南疆,趁现在就走。” “初雪呢?”我无视着他的手,“我要和她一起走。” 司玄鸩为难的笑道:“那可不行,只能你一个走,祈惊阙现在正在肃清京城内外,我们也只能趁此机会走。” 我毫不迟疑的猜测:“初雪在他手上,他要用她来威胁我?” “既然你知道,就知道现在是走的最好时机。”司玄鸩凉淡的提醒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摇头后退一步, 司玄鸩眉头一皱,砰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我猛然扭头,祈惊阙穿着单薄的劲装,一身风雪,满脸阴沉向我走来。 窗子发出咯吱一声,我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窗子,手腕一重,没反应过来,呲啦一声,穿好的衣裳被直接撕裂,祈惊阙双眼赤红血腥,阴沉沉的说道:“不乖,是要得到惩罚的。” 第247章 撕裂 祈惊阙满身风雪夹杂着煞气俯身压住了我。 我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逃脱不了,亦无法辩解我只是想要一件衣裳,而非真心的要走。 床幔摇晃,痛吟出口,每一下子都带着钻入灵魂的疼,无休无止,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下床,祈惊阙才停止他的动作,扣住我的下颚,强迫我看着他,满眼戾然警告我道:“这一次原谅你,若是下次,我不介意截断你的腿,让你就躺在这床上。” 我缓缓地抬手,覆盖在他的手上,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我扯着唇笑了:“你在怕什么?” 祈惊阙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猛然抽回手,跳下床,穿起凌乱的衣裳,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满屋子满是他的气息,挥之不散。 我侧趴在床上,摸了摸被他捏疼的下颚,浅浅呼吸着,身上的疼就像被马车碾压过 ,碰到哪儿哪儿疼。 老宫女目不斜视的进来, 把床上的一应用品换掉,欺负我无力,又给我灌了一碗药,血腥味萦绕在药水里,我忍不住的干呕吐了出来。 老宫女眉头没有皱一下,离开片刻,重新端了一碗进来。 一模一样的药汁,就像有专门的人在一旁煎着,随时随地候着我一样 。 “夫人,此药珍贵,还请夫人不要糟蹋了。” 黑漆漆的药汁的热气,苦涩的味道钻入我的鼻尖。 外面的风雪依旧,天早已黑的不见五指。 我把自己撑作起来,伸手接过了药。 老宫女浑浊的双眼,不卑不亢地盯着我,我的手有些抖,把药碗放在嘴边,生下孩子,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哪里是吃药能解决的? 祈惊阙聪明一世,倒是糊涂了这么一时。 我轻抿了一口,手猛然一掷,把药丸摔在了地上:“麻烦姑姑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让我吃药,他自己来。” 药泼了一地,药碗四分五裂,老宫女眉头都没皱一下,边弯腰边道:“夫人真是任性了,主子忙呢,吃药的这些小事,有老奴伺候夫人就可,请夫人稍等。” 我这一等,两盏茶的功夫没到,同样的一碗药水,被老宫女端来了。 我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再一次把药给泼掉。 老宫女仍然没生气,像习以为常,像早就预料,反正没有任何不耐,也没有任何不高兴,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 一而再再而三,连续了将近十次。 老宫女耐心超乎寻常的好, 令我惊讶,令我惨败,最后乖乖的喝下一碗药,甚 至觉得这碗药的血腥味比我先前泼掉的所有的药都要来的浓烈。 我喝完药了,老宫女拿来了简单的吃食,放下就走了。 我看见腿上的吃食,咧嘴自嘲的笑了笑,这日子过的…… “这日子过的,就跟养猪似的。” 我的心声被司玄鸩说出来。 我侧目望向声音来处时,他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屋子里,外面的风雪没有在他身上有任何停留,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融化的痕迹。 “养肥了,养胖了,生猪仔,拉出去卖,的确能卖得好价钱。”司玄鸩有些嫌弃的用手在鼻尖下扇了扇,感慨的打趣道。 屋子里的味道就算开着窗子,依旧膻腥味存在。 最主要的关键祈惊阙还不要我洗漱,想留下孩子已经成了执着,都不像他了。 我对他伸出手:“把衣裳拿来。” 司玄鸩背着身后的手 ,伸出来随手一丢,自己背过背去。 包裹落在床里,我把腿上的食物往旁边一放,穿起了衣裳,遮盖住身上的痕迹。 司玄鸩把之前送给我又拿走的琉璃灯,再次被他送进我的手里,名日用来捂手。 琉璃灯的火不大,但是让整个琉璃灯就如一个汤婆子,握在了手上仿佛一下子暖上 了心头。 “现在想清楚要跟我走了吧?”司玄鸩闲淡的说道:“不然的话在这里,你连这张床都下不了,更别谈什么自由了。” 按照我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像他口中所说,我沉默了片刻,也没说要跟他走,只是想去查看一下初雪怎么样了,来到窗户前,就要翻出去的时候,我停顿了下来。 司玄鸩在窗外等着我,微微泛蓝的眼睛,平静之中带着丝丝的迫切,“出不来需要帮忙吗?” 我踩在凳子上的角落了下来,双手撑在窗户上,审视着风雪之中的司玄鸩,“你给我的赤焰,是假的?” 司玄鸩嘴角的笑容骤然停止,“你真的把赤焰吃下去了?” “真的是假的?”我没有当着他的面吃下去,但我的确是吃过了,为的就是让自己不会有回头路,让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不会再和任何人在床上云雨。 最近祈惊阙对我步步紧逼,让我一时忘记了我还吃下赤焰,最主要的和他在一起,我身上没有出现任何被火燎撕裂的感觉。 司玄鸩舔了一下唇角,停止的笑容重新染在嘴角,身体一斜,靠在窗户上:“毒蛇七步之内有解药,万物相生相克,没有绝对。” “你的意思是说,你给我的赤焰是真的,但是,它也不是绝对。”我带了一丝玩味:“恰好这个不是绝对的人是祈惊阙?” 这样的认知可真是让我惊讶,但我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司玄鸩,赤焰是无药可解,却又因人而异,南疆玩虫的人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更何况在此之前没有听过赤焰会因人而异。因为它是无解之虫,吃下去就表明这个人对情爱已经彻底的失望。 “这样认为也没错。”司玄鸩锁住了我的眼睛,模棱两可的说道:“毕竟你从来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更加不知道他会什么。” “但我向你保证,赤焰是真的,不信你瞧。”他说着,他的手触碰在我的脖子上,贴着我的脖子下滑,停留在我的锁骨上,继续往下走,正要往我衣裳里钻时,他触碰过的肌肤,传来了被火烤的疼痛感。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远离他的手,拉紧了外面的披风,裹住自己,被火燎的撕裂感才慢慢消散。 “现在相信我了吧,我的手上没有假虫。”司玄鸩触碰过我的手指,相互捻搓了一下,而后慢慢的负在背后,提醒着我:“夜黑风高,下雨下雪是最好离开的时机。” 第248章 软化 司玄鸩说的没错,下雪下雨路过的痕迹会被很快的冲刷掩盖掉,寻找起来,需要时间去找踪迹,等找到踪迹的时候,我们就身在南疆了。 祈惊阙就算愤怒滔天,手也伸不到南疆去,主意打得不错,天衣无缝,让人无懈可击。 “你不愿意走?”司玄鸩发现了我的犹豫,单手扣在窗子上,双眸淡然:“不走可就没机会了,九千岁精明你是知道的。” “他现在是不是找不到你了?”我不慌着走,反正祈惊阙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我有的是时间。 司玄鸩笑的从容:“他一直都没有找到过我,你知道,一个人满脸伤疤人见人厌的时候,旁人是不会多看一眼,当一个人换了一张皮的时候,就是另外一番境地。” “他不知道你是玄鸩?”这可真是奇怪了,祈惊阙北凌宦官的头子,掌握着北凌各路消息,爪子就算伸不到别的国,对别的国基本信息有名的大人物,应该都有涉足查询。 司玄鸩南疆的九皇子,公主都唤他一声玄鸩大人,就算我没听过的,祈惊阙一定会听过他。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司玄鸩见到我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从容之中夹杂着的一丝诱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司玄鸩为什么让你 熟悉吗?你跟我走,路上我跟你详谈。” “我考虑一下。”我是觉得他的名字给我万分熟悉,尤其他让我知道他姓司开始的时候,挥之不散的熟悉感,仿佛我对他认识已久。 “你不走?”司玄鸩惊讶,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不走,该不会爱上他了吧?” “他是我唯一的特别,赤焰对他无效,我爱上他不奇怪。”我有意往赤焰身上引,“更何况,北凌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跟着他,方能更好的报仇,毕竟,太后依旧活得好好的。” 司玄鸩怕不是忘了,南疆对我来讲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没有理由去南疆,我的母亲去了鬼方,我要离开也带着初雪去鬼方才是。 司玄鸩扣在窗户上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敛去惊讶,面上扬起风轻云淡,以退为进不再勉强我:“你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把你手中的琉璃灯打开,我就出现了。” 我手中的琉璃灯两头肥胖中间细,一头火焰一头油,无论怎么拿油不会到火焰上,火焰也不会燃烧在油上,我还没有找到可以把琉璃灯打开的地方。 “好。” 我应了他的话。 他就离开了,飞絮般的飘雪,落在他身上,了无痕迹。 我思 量了片刻,被动,不符合我的个性,我得主动,才不枉费我在床上被祈惊阙翻来覆去的折腾。 穿着单薄的衣裳,简单的挽了一下发髻,拉开房门,冷风灌入,让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老宫女穿的并不厚,我开门,她身子一转,垂着身子恭敬道:“夫人,天寒夜凉,还请夫人早点休息。” 我拿着手中的琉璃灯,只是先前被冷风扑面感觉到一下冷,适应了冷风之后,也没感觉到冷:“你家主子没回来,我睡不着,带我过去寻你家主子。” 老宫女不变的脸终于有了细小的变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去找祈惊阙,化被动为主动,祈惊阙就是我要攻略的对象。 沉默了半响,老宫女撑了一把油纸伞,佝偻身体还能把油纸伞撑在我的头顶,让雪花飘不到我的头上。 宅子有人打扫,雪花没有多少,外面没有人打扫,雪花淹没了小腿肚子,每走一步,带着艰难寒冷。 有些庆幸,司玄鸩给我的琉璃灯,温暖着我,虽然我不知道这琉璃灯为什么会暖。 老宫女带着我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西市的菜市口,鹅毛飞雪之中,比地更高一点的木台子之上。 木台子是杀人用的,罪大恶极午后斩首之人,就在 菜市口,被砍掉头的。 祈惊阙坐在太师椅上,之前在宫中伺候我的刀多多,站在他的身侧给他撑伞,姿态像极了狼的爪牙。 他的前面跪立着穿着衣着单薄头发凌乱的男人,支起来的四个火盆烧得旺盛,台下台上围绕着一群穿着太监服的太监。 这些太监服跟宫里的太监服不一样,这些太监服是改装过的,舞刀弄枪打架会更加利索一点。 老宫女带我到来,围绕在台子上旁边的太监让出位置来。 我不留痕迹侧目看着老宫女,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至少在祈惊阙手下太监眼里,每个人都识她的。 我没有看着跪在他面前衣着单薄的男人是谁,直直的向他走去,他看见我 ,黝黑的眼眸如海一般深。 我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去拉他的手,他坐而不动,紧紧的抿着嘴唇,望着我。 我的手握着琉璃灯,暖烘烘的,他的手却冰凉,比化雪天还冷。 他的眼神在我的手触碰到他的手的那一瞬间,也变得犹如现在的天,漫天飘雪冷的刺骨。 “我们回家,外面好冷。” 我的话音落下,祈惊阙手指微微收拢,把我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狭长幽深的眼眸带着如夜的漆黑,一眼望不到头:“外面冷,你还出来做 什么?” 我慢慢地在他面前蹲下,另外一只手搭在他的膝盖上, 被他折腾的腿脚有些抖,仰视着他:“你是我的夫君,我来当然是找你回家了。” 祈惊阙握紧我手的手骤然一松,扣着我的下巴往上抬,眼底涌现黑雾般的浓稠:“你又有什么目的,说吧。” 他一眼看穿了我的内心想法,知道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对他如此低姿态,是有目的的:“也没有什么非常重要的目的,只想初雪回来伺候我。” “只是这么一个目的?”祈惊阙半眯着狭长的眼眸审视着我,有些不相信,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他对我如此信任全无。 “当然,就这么一个目的。”我扣在他膝盖上的手反压在他的手背,我的手很暖,他的手很凉,很快我的手就跟他的手一样凉了。 祈惊阙盯了我,我与他对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阴晴不定,最近更是身上血腥甚重。 就当我以为他不再答应我的时候,他反手用力一拉,把我拉站在他的身旁,手指着跪在他面前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男子道:“夫人要看雪人吗?为夫把他冻成雪人好吗?” 我眉头一皱,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跪在他面前的男子抬头,我瞳孔一紧,是北大营将军秦悟。 第249章 情愿 我身体猛然一颤,手指圈拢,浑身一凉,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祈惊阙穿的本身就单薄,见我打喷嚏,脱了衣裳裹住我,曲解着我的意思:“看来夫人喜欢雪人了。” 他的衣裳带着他的温度,裹在我身上,像终年化不开的雪,直达了心间的寒冷,令我颤栗,问道:“他不听号令,自当有太后和皇上下令处置,你这样是不是越了规矩?” 祈惊阙嘴角微扬:“夫人在家久了,应该没忘北大营隶属谁掌管,到底听谁于谁?” “对于这种不听号令,有私心的人,他能在这里,夫人不觉得就是皇上太后的意思吗?” 赫连玺现在已经被囚禁起来,皇宫里掌管事情的是太后,太后不下令,没有人敢拿北大营出气。 我迟疑了一下:“太后和皇上要杀秦将军,有没有想过他的祖父秦千衑?” 秦悟之所以会有今天,皆是我的原因。 他的祖父是禹州大儒,曾前朝史官,声名远播,教过的学生不计其数,杀他的孙子,只要他有心,就会煽动学生,造成民心惶惶。 祈惊阙嘴角一翘,脸色带着不正常的白,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夫人说了这么多,该不会不舍得他 吧?” 我嘴角蠕动,想要反驳,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我的话语咽在口中说不出来,就着口水又咽了下去。 “军号令没有用了,北大营的将军也就没有用了。”祈惊阙见我不说话,越发的漫不经心,像自说自话,又想说给我听:“皇上太后要整合北大营,恰好,为夫又没事,这个重任,就落在为夫的身上了。” “为夫这些天趁着夫人睡着,除了京城里里外外,就连外面,都加强了人手,夫人把人杀了,后续有一堆子的事。” “你这样做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更何况赫连决本就该死,北凌天下大乱与我何干,与你何干,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操心天下百姓了?”我几乎脱口而出,言语之间带着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关心之态,让祈惊阙察觉染了笑意:“夫人真是在关心为夫,为夫受宠若惊啊。” 他的话语可不像受宠若惊,更像是嘲讽,正当我要说话的时候,初雪声音突插/进来,“秦将军所作所为,皆是我授意,与他无关,九千岁要杀,杀我好了。” 我的目光向初雪望去,穿着西宫娘娘的服饰,冻得满脸发青,发髻有些凌乱,双眼鼻子通红 ,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她的身后,跟着皇宫里的太监,跟着祈惊阙的太监,两拨人马,有数十个之多。 我脚下的步子忍不住的向前一步,祈惊阙察觉了,摸在我脸颊上的手稍微一下滑,落在我肩头上一压,把我向前的一步重新压回来了,扬起发白的嘴角:“夫人是一个幸运儿,真是想见谁,谁就来了。” 我慢慢的把头扭向他,看着:“你想让我选择?” 我最讨厌选择,最讨厌别人让我选择。 祈惊阙低低一笑:“小孩子才会选择,大人没有选择。” 我心神一荡,他说的没错,大人没得选择,只能闭眼上前。 初雪现在顶着我曾经的一张脸,秦悟不知道她不是 ,还把她当成姜酒,当成我,见她一来,本来死寂一般的脸,瞬间鲜活起来:“娘娘,不必为臣去哀求一个宦官,臣为娘娘效命,心甘情愿死而后已。” 初雪跑上来,立在了秦悟旁边,跪下来。 秦悟见状瞬间激动愤昂起来:“娘娘您是皇家人,怎么能跪一个宦官,有失您的身份?” “你闭嘴。”初雪对贺悟一声低吼,跪着膝行,来到祈惊阙面前,祈惊阙侧身一坐,我站在他身旁 冲着初雪摇头,让她不要管这件事情,秦悟身为北大营的将军,能三更半夜的在此,就说明他今夜必须得死,谁求情也不行。 初雪倔强的没有哭,对我的摇头视而不见,问着祈惊阙:“九千岁,您待如何才能放过他?” 祈惊阙强大冷漠无情,“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取决于他,不是本督公。” 初雪眉头一皱,跪立在地上:“您的意思是说?” 祈惊阙侧目看我,把玩着我的手指:“夫人要看雪人,他撑得过,不用死,撑不过,就得死。” 初雪浑身一震,眼中出现难以置信的光芒看着我。 祈惊阙这是明摆着挑拨离间我和初雪,他从头到尾就不想初雪伺候我,他要的是我孤立无援,只能依靠着他,只能眼中只有他。 “不听军号令的,当然得该死。”我甩开他的手,弯腰把初雪拉了起来:“太后皇上下令,谁敢不从。” 初雪唇瓣发抖,喃喃地问道:“太后皇上下令?” “是,太后皇上下令,祈惊阙监看。”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让她知道我们根本就没有自保的能力,救不下秦悟。 初雪悲凉的一笑,不动了,不挣扎了,不哀求了。 秦悟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磕红了额头。 祈惊阙手微微一挥舞,旁边的太监,用早已准备好的铁锹,用力地铲起地上的雪,往秦悟身上泼去。 本来就下雪,现在又人为掩埋,秦悟就算身体强壮以一打几也受不住这样的掩埋。 初雪滚烫的眼泪滑过脸颊,落在了地上,变成了冰,我伸手搂着她,她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秦悟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直直的,眼睛一直望着初雪,眨都不眨一下,他们两个对视,也让我知道初雪是喜欢上他了。 她内敛心思玲珑,不得伤心恐慌之处,绝对不会如此眼泪横流。 雪堆积如山,包裹着秦悟身体,只露出了一双眼,望着初雪。 太监铲起最后一锹子雪,初雪挣脱我的搂抱,扑了过去,祈惊阙手指微微一抬,端着最后一锹着雪的太监停下了动作后退。 初雪泪眼婆娑,声音嘶哑哽咽:“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你是北大营的将军,可以连皇上太后的号令都不用听的,是天下受人敬仰的将军。” 秦悟冷的发抖打颤的嘴唇,微微裂起一笑:“娘娘不必哭泣,臣心甘情愿,臣心甘情愿赔着身家性命,亦不悔。 ” 第250章 床上 初雪也跟着笑了,笑声出口,凄凉婉转,“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姜家小……”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悟张口打断她的话,“臣知道,什么都知道。” 初雪如雷劈身,立在当场,眼中的眼泪凝固,怎么也落不下来。 他知道,我以为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初雪不是我,原来他知道,知道初雪只不过是顶着我的脸的别人。 秦悟目光越过初雪,看她身后的我:“你们都是为她报仇的,你顶了她的脸,阿九姑娘顶了她的聪明。” “你们把皇宫搅乱,让前朝因为后宫妃嫔的宠爱,变得混乱,可惜,是我终究无能,不能帮你们。” 他不知道我重生,死而复生了,他猜测我是为了姜酒复仇,才拥有了军号令。 这个人真傻,也不知道喜欢我什么,明明见我屈指可数,我跟他说话几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他怎么就这么一往情深,纯粹的不计任何后果,搭上身家性命,以及家族名声了呢? 我走到初雪身旁,伸手扣在她的肩头,初雪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我把她的身体往我怀里带,对她低声的说道:“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一直在你身边,如同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 初雪扭头看我,颤抖的唇瓣,打颤的牙关,“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可以像一个小偷一样吗?” “你不是小偷。”我笑着对她讲:“小偷哪有你这么好看,你就是你,想做谁都可以。” 她喜欢他,喜欢一个将死救不了的人,我得让她圆了梦,她可以顶着我的身份,做任何事情。 可以去接受他的爱意,接受他的忠诚,接受他给他的一切是美梦的东西。 “谢谢!” 初雪对我道谢,这两个字就像两把利剑,刺进了我的心房,让我的心疼得难以抑制,呼吸不畅。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冻得我四肢百骸僵硬,血液都像结了冰一样不流了。 我看向初雪的脸,慢慢的扭过来,望着秦悟,“秦将军,你说错了,她也说错了,她就是她。” 秦悟听到我的话,有一瞬间的呆滞,想晃动埋在雪里的身体,发现徒劳晃动不了。 “凡事都有意外,大火烧的不是她,是别人。”我怕他不信,继续又说道:“你应该知道,你所在乎的那个人,身边是有两个丫鬟的。” “大火烧死的就是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而她没有死,因为没有死,所以我拿到了她贴身隐藏的军号令。” 初雪泪水决堤,秦悟眼中浮光暗沉翻起。 我站起身来后退,初雪身体向前倾,伸出颤抖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秦悟诚惶诚恐想要躲避,可惜他的身子埋在雪里,根本就躲避不了。 我的眼眶发酸,心中胀胀的疼,转身不愿意看他们,却一头撞进了祈惊阙怀里,他双手臂一撑,我被巨大的大氅裹住了,只露一双眼望着他,声音细若纹:“可以不杀他吗?” 祈惊阙露出 嗜血残酷的笑:“夫人,你刚刚还在关心为夫,现在又让为夫不杀他?” “太后皇上那边,为夫怎么交代?难道你忍心看见为夫被太后皇上砍头,遭受天下人唾弃?” 他本来就不受天下人待见,百姓对他避之恐慌,文武百官忌惮他的手段凶狠,赫连决死了,赫连玺就是一个傀儡,他唯一要交代的是太后。 太后需要他,做她的眼睛,做她的爪牙,如果他求情,太后不会拿秦悟怎样,他现在推脱,就是在告诉我,他能救,他不会救。 秦悟无论如何都得死,谁求情也不行。 “时间还早,咱们可以坐着慢慢等。”祈惊阙把我裹成蚕蛹,抱着我落座,穿着单薄的他,一点都不感觉到冷一样。 初雪脸紧紧的贴着秦悟,低声的在他耳边说着话,我坐的这个位置,听不清楚她耳语的什么? 秦悟亮得惊人的眼眸里迸裂出死而无憾的光彩,我把藏在衣袖中的琉璃灯拿出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我还是冷。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大雪没有停止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未来的雪都下光了一样。 死亡伴随着寒冷光明如约而至。 一个人的生命消失在寒冷中,旁边的人都漠然,习以为常。 祈惊阙把我抱在怀里,有着他身上的温度,我的腿下地的时候,依旧发麻如针扎一般的疼。 我跌跌撞撞的走近初雪,初雪脸上的泪水已经结了冰,手仍然捧着秦悟的脸。 刀多多招呼了几个人,把已经冻僵变成雪人的秦悟连同厚厚包裹他的积雪一起搬离菜市口。 紧接着围绕在菜市口的太监们,如同鸟散,呼啦一下子就没有了。 初雪还保持着双手捧着的姿态,眼中无泪,仰视着我道:“其实他知道我是谁,我想做小偷,偷走小姐的身份,让他欢喜,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我把她的手裹进了我的怀里,把我身上裹住的大氅解下来裹住她:“他知道你是谁,眼中有欢喜,那他就是喜欢你的。” 初雪轻扯嘴角, 僵硬凄凉如雪:“小姐,他是我的一眼万年,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我的一眼万年。” 我如雷掣肘,心中像有一把无形的手狠狠的攥着,生疼的喘不过气来,她的一眼万年,喜欢我,而我对她残忍地说, 可以用我的脸,去喜欢他,这对她来说,就是在心中狠狠的戳刀,再撒一把盐。 “我们回家。” 我声音嘶哑:“外面太冷了。” “好,回家。”初雪挣扎的把手伸出来,目光闪烁的寒冰就跟她脸上泪水街上的冰一样冷。 冻了一夜的她,身体寒冷僵硬,我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雪停了,阳光还没有射出来,一步一步踩在雪里,雪漫在腿上。 秦悟死亡的消息,像风一样散布在北凌大街小巷 ,他的罪名,是不听号令,死有余辜。 初雪被冻伤了,大夫看了,说她的膝盖到每年 冬日都会如针扎一般刺痛,现在好好的养着,往后才会好过一点。 我心疼的红了眼,她却像一个没事人似的,仿佛忘记了秦悟,忘记了她前些日因为秦悟的死在床上爬不起来,笑着安抚着我:“小姐,我没事的,你看我小时候和初歌被人贩卖,都吉人天相好运的遇到小姐,现在依然有好运,不会有事的。” 她越是这样,我心难受的就越厉害。 祈惊阙从来不让我在她的房间过夜,哪怕我在她的房间睡下,祈惊阙也会把我抱走,狠狠的搂抱着禁锢在他的怀里。 一晃半月过去,年的味道将近。 初雪能下地行走,行动如常,我不甘囚禁在此,更加不甘于被动,祈惊阙爱我充斥着占有欲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拉着初雪道:“淮阴将军是父亲的徒弟,曾经跟着父亲三年,旁人都不晓得,我决定去试探一下。” 初雪出口阻止:“万万不可小姐,要试探也是我去试探。” “你的脸不可……” 我望着她蒙着面纱的脸说道。 初雪露出一抹冷笑,漠然地打断了我的话,纠正我道:“小姐您错了,就因为我顶着小姐的这张脸,我的试探才会事半功倍,小姐等奴婢的好消息,奴婢一定让小姐离开祈惊阙这个恶魔。” 我等她好消息,好消息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夜晚我去找她, 她裸露着身体带着血如破碎的娃娃躺在床上,祈惊阙衣衫不整的立在她的床头。 第251章 她死 我的脑袋一下懵了,愤怒害怕涌上心头,如风一般地冲进去。 祈惊阙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见我,眼中颜色微变,拉拢着不整的衣衫,薄唇一扬,声音起伏如旧:“天气这么寒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我不敢去想象,他对初雪做了什么。 发疯似的跑到他面前,一把推开他,扑向满身带血的初雪。 初雪脸色毫无血丝,裸露的身体上,青紫斑斓,脖子上胸口手腕上有伤,血迹顺着伤口流出,把整个床榻都染红了。 我拉起床上的被褥,按着她流血的地方,想阻止鲜血流,可是我根本就阻止不了,鲜血流的翻涌,仿佛要把她身上的血迹都流干了。 “小姐,您来了。” 她幽幽转醒虚弱的叫我,伸手要来抓我:“我没事,小姐不必担心。” 她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脸上毫无一丝血丝,我心疼的都快要死掉,反手要去拉她的手。 祈惊阙出手如电,啪一声打下初雪的手,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怒火滔滔:“祈惊阙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祈惊阙面对我的怒吼,薄凉嗜血,反问我:“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 初雪身上的鲜 血染红了我的双眼:“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她没事我是你的夫人,她有事,你就是我的仇家。” 她身上的痕迹就是被人凌虐的痕迹,我对这种痕迹太过熟悉,我的心里一边不断的告诉自己不是祈惊阙所为,一边又否认不了我自己亲眼所见祈惊阙衣衫不整。 “就为了这么一个蝼蚁的人,你跟我是仇家?”祈惊阙满目寒霜,裹住我。 “她是我的亲人,才不是蝼蚁。”我说完拿了衣裳给她套上,把她背起来,就要往外走, 祈惊阙横住了我的去路:“她死有余辜,你救她做什么?” 活生生的一条命,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可对我来说是救赎,我身边的一切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初雪。 我双眼赤红,对他怒吼:“你才死有余辜,你才是蝼蚁,她是我的亲人。” 祈惊阙非但没有走开,浑身戾气加重:“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什么把我排除在外?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才是你要过一辈子的夫君,你之前所有的妥协都是骗人的吗?” 她自己选择的。 初雪才不会选择死亡,她想我自由,想让我报仇雪恨,想让我们能回到从前一般,自由自 在。 “祈惊阙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别让我恨你。”我咬牙切齿地说道,初雪身上炙热的鲜血流到我的背上,让我胆战心惊生怕来不及救她。 祈惊阙漂亮的眉峰一皱,声音冷如冰带了一丝不可置信:“你在怀疑我对她……” “小姐,你不必救我。”初雪头搭在我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对着我的耳边说话截断了他的话:“是我自己无用,让小姐担心了。” “我不会要你死的。”我狠狠的眨着眼睛,让自己酸涩的双眼,没有懦弱的落下眼泪,“我带你去找大夫。” 祈惊阙狭长的双眸慢慢的眯了起来,审视着我背上的初雪,而我浑身散发的气势是前所未有的冷,背着初雪撞过他的阻拦,往外走去。 离了院子,就碰见了司玄鸩。 司玄鸩大冬天的拿了一把折扇摇晃,扇的冷空呼啦啦的,青丝飞扬,恍若不知寒冷,嘴角浮现如沐春风的微笑:“需要帮忙吗?” 我就见到救命稻草一样:“需要。” 司玄鸩目光越过我看向我的身后,笑得越发灿烂:“不过九千岁会生气的,我也害怕。” 管他害怕谁,我向前一步,一手托着背上的初雪, 一手上前拉住了司玄鸩,艰难的把他们两个弄到我的房间去。 初雪还没躺在我的床上,祈惊阙就把她掀翻在地,满脸冷酷无情,“别什么阿猫阿狗都上本督公的床,本督公嫌她脏。” 嫌她脏。 她哪里脏了? 我抢救来不及,初雪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的血口子,瞬间被拉大,潺潺而流的鲜血染红了她摔下的地上。 “祈惊阙。”我磨着后槽牙的唤他:“她比你干净不知多少,要说这世界上最脏,手上染上鲜血最多的人是你。” 祈惊阙身体微微一僵,修长的手指慢慢圈拢,眼中熏染了最浓重的黑雾,笔挺的站在床沿边,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冷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司玄鸩检查被摔倒在地的初雪惊呼一声道:“我学艺不精,无法就一个中毒加外伤即将死去的人。” 司玄鸩话语像闷地惊雷,让我跳起来,不在于祈惊阙对视,回身拎着他的衣襟:“她还好好的刚刚还和我说话,怎么可能已经要死了?” 司玄鸩掰开我的手,侧目望向祈惊阙:“就算帮她止血了,体内的毒不解,也是死路一条,你说对吗?九千岁。 ” “她体内有毒,与我何干?她要死,跟我又有何干?”祈惊阙看也不看司玄鸩,冷冷的丢下话语,眼中的黑雾乍然间散去,拂袖离开。 他一走,我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 司玄鸩更是嘴角一勾,手脚麻利动作迅速的给初雪止血,在触到她身上的其他伤痕,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三盏茶的功夫,初雪身上的血窟窿全部止住,可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弱的不贴在她的心口,手部捂在她脖子上的脉搏,都感觉不到她还活着。 “这只虫子可以保护她的心脉。”司玄鸩一边淡淡的说道,一边手轻轻的擦过初雪身上青紫的痕迹,沉声道:“她被人凌/辱了,身上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问语让我浑身一颤,我脑子心里抗拒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一下子摆在了台面上。 司玄鸩在赤/裸裸的提醒我,我所在乎在意的人,是被祈惊阙凌/辱的。 “你知道是谁凌/辱了她?”司玄鸩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放在我的手上:“她不止身上伤痕,就连下/身也撕裂的厉害血流不止,虽然医者父母心,但是我终究是一个男子,不好给她上药,还是你来吧。 ” 第252章 带走 我的手握着药瓶颤了又颤,心间更是抖得厉害。 司玄鸩拍了拍我的肩头:“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我缓了好半晌,点了点头。 跑出去打来热水,老宫女要进来帮我的忙,一想到她是祈惊阙的人我就出口拒绝,不让她碰初雪一下。 小心细致的把初雪身体全擦干净,把她身体下得撕裂口子上了药,重新给她穿了衣裳,她躺在床上呼吸浅薄就像死了一样。 呆坐在床沿边,好久,才重新起身,把一盆子血水端出去,司玄鸩折扇摇得哗啦作响,冷风直扑面。 我把血水泼进院子里,司玄鸩凑过来:“你说你早跟我走,不就没有这些事情了吗?” 我把手中的盆子往旁边一丢,厚厚的雪,没有让盆子发出哐哐一声,只是让盆子深深的陷在其中:“我早跟你走她就死了,而不是没有这些事发生,南疆的九皇子和公主离开了吗?” 司玄鸩对于我突如其来的转变话语,他神色未变,依旧呼啦的扇着扇子:“都走了,不走在这里过年啊?” “你撒谎。”我沉声道:“他们现在听命于你,就算走也不是他们,是其他人。” 在皇宫里司宴庭,司祀子替他挡住祈惊阙画面历历在目, 再加上成亲那日无声无息取代老宫女的那个人,我不相信就这么巧合了。 司玄鸩依旧不承认:“他跟其他人一起走的,周边四国得到消息,北凌可能即将内乱,你想啊,内乱是多好的事儿,可以巧夺名目,光明正大的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所以他们赶紧回去,打仗嘛,毕竟要粮草先行,随军才会无后顾之忧。” “不要跟我讲什么国家义,也不要跟我讲什么国土划分,这跟我没关系。”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自己的仇恨一团糟,哪里管得上别人? 司玄鸩哗啦一下折上一收,打在手心里:“怎么会跟你没关系?你的夫君在不久以后,就要领兵镇压,镇压赫连决布下来的局。” 我心神猛然一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镇不镇压与我何干?你装神弄鬼,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是为你好啊。”司玄鸩神色不变,如嫡仙般的脸上,泛着丝丝的微笑,若不是有些了解他,就会觉得他此时无害,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世人的姿态。 “你想想,如果他要死了,你不就守寡了吗,与其这样,不如先给自己找好退路 ,免得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意思,祈惊阙出去打仗 必败无疑。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想我跟你走。”我不客气的抨击:“可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司玄鸩眼神霎那间翻起浓重的暗涌,深邃的犹如大海中的蓝,笑的我看了我半晌,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冷。” 他的意味深长让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就好像他认识我已久,恨铁不成钢,想敲开我的脑袋看看我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外面的风更冷了,夜更凉了。 祈惊阙忙得脚不沾地,我也瞧不见他。 一连几天司玄鸩每日过来给初雪治疗身体,治完之后,都会问我同样的话愿不愿意跟他走。 我紧抿着嘴唇,看他不语。 他就笑笑摇着折扇离开,一丁点都不勉强我。 期间,北大营新的淮阴将军派人悄然地进了宅子。 初雪顶着我的一张脸,原来早就见过淮阴将军。 进宅子的人问我,什么时候离开,淮阴将军好去安排。 我看着淮阴将军的人,一身淳朴送菜人的打扮,回他道:“去找淮阴将军的人,只告诉将军只有我一个人离开吗?” 来人回答:“是,只有姑娘一人离开,姑娘想好了要快,毕竟九千岁的地盘存在着千变 万化。” “让我再想想,等我哪日想吃鳕鱼了,就说明想走了。” 来人也不勉强我,点了点头,迅速的离开。 初雪动作很快,我以为她没有见到淮阴将军,却没想到她已经利用淮阴将军,要带我离开。 这个傻姑娘,该不会用自己自身去谋划,只想我脱离苦海吧。 接近小年,初雪从重伤昏迷中醒来,身下撕裂的伤好了很多,但还得卧床休息,不能大幅度的行走。 她见到我的第一眼,憋着眼泪倔强:“小姐,您怎么还没逃走?” 我把她的头发撩入耳后:“我往哪里走?我现在京城长在京城,京城里还有一个你,我怎么走?” 我原先的脸是漂亮的,放眼整个京城,没有人能比得上,现在我望着自己的脸,脸的主人,我最忠心耿耿的丫头,哭的梨花带雨:“小姐,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激怒九千岁,他也不会如此。” 我如坠冰窖,揣测,怀疑,都比不上她亲口说出。 祈惊阙说爱我的灵魂,早知道是我,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原来一张脸也是重要的,看惯了曾经的一模一样的脸,总是会意乱情迷,做出一些事情来。 我轻轻地把初雪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肩头:“过 去了,都过去了,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初雪在我怀里哭泣了片刻,猛然挣脱,双手紧紧的拽着我的手臂:“小姐,咱们回姜府,皇上已经把姜府给我了,咱们回去不要待在这里好不好?” 姜府,我的家。 赫连玺的确把它给了初雪,除了她谁也不能拥有。 “好。”我把她的眼泪擦掉,答应了她的话:“我们回去你好好养伤,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初雪破涕为笑,当即忍着身上的剧痛,胡乱的穿了衣裳,就要走。 我看着她苍白牵强的笑,我心抑制不住的疼,要不是我,她哪里受这样的委屈,更不会一个好好的姑娘,遭受着凌/辱之苦。 祈惊阙给我买的一样东西我都没拿,就连换洗的衣裳我都没要,就穿着自己一身,扶着初雪离开。 院子外的老宫女像早料到我要离开一样,手臂上搭了一个小包裹,恭敬地对我道:“老奴是夫人的奴婢,夫人去哪里,老奴就去哪里。” 我出口冷言拒绝她:“我不需要伺候,真不需要你的伺候。” 老宫女苍老满是褶皱的脸,发出阴森一笑:“夫人,您带着老奴,才能走出这大门,不带,您这一辈子,只能待在这里。” 第253章 占有 “你在威胁我?”我盯着老宫女:“你家主子,给你胆量了?” 老宫女不卑不亢,脸上阴森的笑一收:“夫人早就知道,奴婢是伺候夫人的人,自然夫人去哪里奴婢去哪里,不必需要主子给胆量。” “奴婢的胆量,是夫人给的,夫人,今日天气好,您要离开,早些走,去了别的地方还能晒晒被子,奴婢还能给您收拾收拾。” 她的话让我生气,可我又知道,今日不带走她,我就走不掉。 初雪扣住我的手,虚弱的说道:“小姐,不打紧的,多一个人伺候,是好事。” 她的脸蒙上了面纱,遮住了容颜,一双灵动的眼睛,没了色彩。 我无法面对祈惊阙。 我怕我一面对他,对他就充斥着恨意,就想跟他同归于尽为初雪报仇。 我反扣她的手,用力的握着,对她意味深长道:“也好,多一个人伺候,回头有很多事比较方便。” 老宫女听到我这样说,敛去脸上的笑容,颤颤巍巍抬脚往外走。 事实证明有她在,的确方便很多,至少外面的马车现在温暖的。 我坐进马车里,老宫女跪坐在我的旁边,身体一点都没有因为 苍老而颤颤巍巍,反而像老树生枝,重新焕发光彩,等待时日绿意盎然。 马车行驶起来,在晃动的车帘之下,我看见祈惊阙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劲装,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披散着如墨到腿肚子的长发,狭长的双眼像夏日里的黑云卷着狂风暴雨,带着闷雷。 我与他对视,他翘起了嘴角,两三步走下台阶,他的手下牵来骏马,他翻身上马干脆利落。 马蹄声滴嗒的奔跑,初雪有所感应似的身体瑟缩紧靠着我,我咬紧后槽牙,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拍着她肩头的手微颤,想安抚她,安抚的话语却说不出口。 “呵!” 老宫女发出一声轻笑 ,浑浊的双眼就如毒蛇的眼睛阴冷锁住初雪,仿佛初雪的柔弱让她不屑一顾,让她很不耻。 我伸手盖住了初雪的眼睛,不让她触及老宫女/阴冷的眼。 老宫女见我这样的动作,垂下眼帘,姿态恭敬谦卑。 我默不作声,仔细的打量老宫女,心中对她动了杀意,她已经威胁到我和初雪了。 路过药铺的时候,我买了很多药,堆满了一车,把老宫女挤到外面去了,初雪斜靠在我的肩头,小 声的说道:“小姐不必担忧,奴婢会保护小姐。” 不光我对她动了杀意,连初雪也对她动了杀意,看来这个老宫女极其不简单。 姜府无人。 满府凋零,枯枝烂叶,那些恶俗的装饰七零八落极其辣眼。 我故意为难老宫女:“府上没人,只有我们三个,劳烦你了 ,尽快的收拾出来。” 老宫女把她的行李一放,恭敬的对我行礼:“老奴定不负夫人所望。” 我笑了笑,扶着初雪回到了我住的小阁。 我买的药材通通堆在我小阁房间里。 我安顿好初雪,就从一堆药材里,扒出我想要的东西。 几份药材综合在一起,变成了点燃闻了可以中毒,中毒的表现,为呼吸不畅,内脏如刀绞,口吐鲜血。 我拿火折子点燃,袅袅青烟升起带着清香飘在整个姜府,把整个姜府笼罩其中。 我调配的量很足,烟可以足足燃一夜。 然而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拉开房门,老宫女像个没事人似的端着洗漱水,立在门口,谦卑恭敬道:“夫人您醒了,洗漱吧。” 我看着她眉头直皱,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让出位子。 然而在她进入房间,放 下洗漱盆的那一瞬间,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初雪捂着胸口,哇一下一口鲜血吐出。 我连忙跑过去,“初雪,你怎么了?” 初雪呼吸急促,双手扣着自己的脖子,难受的说道:“小姐,我不能呼吸了,我肚子里跟刀绞似的,小姐。” 不能呼吸,内脏如刀绞? 这是我毒烟毒的效果。 不可能,昨晚我已经给她吃过解药,她怎么可能在中毒? 我连忙执起她的手,把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突然之间,我一愣,我根本就不懂医术,我为什么会这么熟练的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夫人。”老宫女颤颤巍巍杜步而来,声音粗糙:“她是中毒,毒以攻心,你赶紧吃解药,不然穿肠烂肚,死无葬身之地啊。” “滚出去。” 我压在初雪手腕上的手指变得颤抖起来,哪怕我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下毒害这个老宫女,老宫女非但没事儿,还反将了我一局,让初雪中毒。 “诺。”老宫女卑躬屈膝行礼,边后退边道:“夫人还是早点去调配解药,不然的话,一切都晚了。” 这不是一个老宫女,这是一只老狐狸,什么都知道的老狐 狸。 解药是调配好,我强制性的灌入了初雪口中,好半响,她的体内才停止如刀绞,慢慢的昏睡过去。 我擦了擦她额头上的冷汗,给她掩盖了被子。 在她的床周围撒上了毒药。 只要有人接近她,就会中毒,我必须要保全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去了药材堆积如山的房间,生了炉子,挑挑拣拣的药材放进炉子里,看着火慢慢的燃烧。 我拿出袖笼处的琉璃灯,琉璃灯的油是暗红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你先在这里住两天,我很快的接你回去。”祈惊阙清冷如冰的声音在我的身后炸开 ,说话的语气,恍若从来没有跟我吵架,一直如常一般:“时间不会太久,很快。” 我抓紧手中的琉璃灯,猛然转过身去,满眼仇视的看着他:“我不会再回去,我们两个任何关系也没有了,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全当是狗啃了。” 祈惊阙狭长泛青的眼眸,瞬间冰冷嗜血,“狗啃了?” “对。”我沉声愤怒的说道:“在你伤害初雪,把初雪拉到床上,占有她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254章 禽兽 祈惊阙浑身上发冷气,一把扣住我的下颚, “把她拉到床上去?她是这样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吗?”我踮起脚尖,忍受着下颚的疼痛反问着他:“敢做不敢认,你算什么男人?” “还是说,你做太监做宦官太久了,已经忘记了应有的男子气概了?” 祈惊阙身体向前一压,把我压在身后的桌子上,眼神疯狂执拗血腥:“夫人,我有没有男子气概,你最清楚不是吗?” “放开我。”我挥手对着他的脸打去,他伸手捉住我的手,把我的手往背后一转,“怎么?我之前的表现让你感受不出来,既然如此,那你再近距离的重新感受,就知道为夫我怎么样了。 ” 他力大如牛,扣住我的手,扣住我的下颚,让我挣脱不开来,我只能一张嘴在动:“你如此丧心病狂,还是一个人吗?” 祈惊阙浓墨如稠的双眼带着雪一样的凉,声音更是冷得往下面掉渣,“我是不是人你最清楚,你跑不掉,你逃不掉,你挣扎没有用。” 面对充斥着煞气的祈惊阙,我胆寒浑身上下汗毛竖了起来,就像面对着一条巨大无比的毒蛇。 “我不清 楚,我再也不想与你为伍,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我用力的甩他,根本就撼动不了他半分。 祈惊阙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讥讽 :“一个下/贱的婢女说的话,也值得你质疑我这个枕边人?” 我微微愕然,初雪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为了我的母亲,想尽办法让她离开,她是我的亲人,她不是下贱的婢女,我要好好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别人伤害,祈惊阙也不能伤害她。 “她不下/贱,我信她。”我掷地有声质问着他:“初雪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非让你如此待她,让她生不如死?” “你说你爱我,你的爱就是这么廉价,不放过我身边的任何人,把我身边的人据为己有,变成你的俘虏吗?” 祈惊阙死死地盯着我磨着牙半响,狠狠的咬在我的嘴唇上,终于承认了:“像你这样不乖的人,每天心思都想着逃,不把你在乎的人变成我的俘虏,你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待在我身边?” “你以为你现在住在姜府,这个家就属于你了吗?你以为你告诉别人你死而复生,别人就会相信你了吗?” “好好的听话,你就会肆无忌惮犹如从前, 不然的话这小小天地就是你的牢笼,你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我的嘴唇被他咬破,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心中一丝侥幸崩塌,祈惊阙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假的。 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阴毒不择手段,对一切都要占为己有。 “恨吧。”祈惊阙眼中闪烁着浓重的黑雾,以及对我的失望:“反正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从一开始的一开始到现在,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目的的。” “就算来讨好我,也是为了你的丫鬟,为了你能报仇,你恨我,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我,只不过把恨隐藏起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我身边罢了。” 我有信任他的,我有想着好好和他一起过把我支离破碎的心好好粘起来,不再血淋淋的,不再疼痛难当。 可到头来,我得到的伤害更大,血流得更欢畅,疼得死不掉,活不了,生不如死像个孤魂野鬼。 “是。”他承认他对初雪的所作所为,我也大声的承认:“你以为我会喜欢你?你以为你抱着我的坟头哭,我就会认为你是好人?” “别开玩笑了,祈惊阙你就是一条毒蛇一匹狼,是一个人都不 会爱上一条毒蛇一匹狼。” “而我,跟你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你,借着你的势,借着你的刀,杀我想杀的人罢了。” “承认了吗?不掩饰了吗?”祈惊阙扭着我胳膊咯吱作响,卡住我下颚的手青筋爆出,眼中更是燃烧火焰冲冲。 我冷笑的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我何必掩饰,倒是你自己,端着一往情深,在我坟头哭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砰一声。 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把我扔在地上,而是把我扔在堆积如山的药上,让我得以喘息,没有摔得那么疼。 待我从草药里还没爬起来,祈惊阙侧身过来,眼神染着火光,雌雄莫辨阴柔的俊脸紧绷着:“若不是我,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你有什么作呕的?” “我没有求你,是你心甘情愿的。”我们俩像一对兽,相互撕咬,一嘴的血腥,还不放过彼此,只想看见彼此更疼,只想看见彼此流血更多。 “不知好歹的东西。”祈惊阙骂道:“姜酒,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别以为自己多能耐。” 我在药上站起身来,低声一笑,讽刺出口:“九千岁所言极是, 我一个小小女子,只不过是一届宫女,离开九千岁,就是下九流。” “既然是下九流,九千岁娶我,自己岂不是比下九流更九流,如此,你连我都不如。” 祈惊阙听到我的话,握紧拳头的手,直接对我的面门呼来,我躲都不躲,睁大眼睛,看着破风而来的拳头。 然而他的拳头就要挨到我的时候,初雪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抱住了我,他的拳头砸在了初雪的肩头。 初雪受不住巨大的砸撞,哇一口鲜血直接吐出,整个人趴在我身上,满口的血腥对我道:“小姐,您没事吧?” 我肝胆心颤,伸手抱住她下滑的身体,双眼并列出巨大的冷意和恨看向祈惊阙:“九千岁这么大的官威,不愧是太后的爪牙,先帝心爱的宦官。” 祈惊阙绕了一下宽大的衣袖,把手负在背后,狭长的眸子散发着危险的光芒,盯着我怀里的初雪:“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下/贱的婢女,也值得本督公上心?你太瞧得起她了。” 他的话让我火气冲天,把初雪轻放在一旁,大步走到他面前,手指着他:“不值得你上心,你却行禽兽不如之事,到底谁下/贱?” 第255章 引诱 祈惊阙眼神阴鸷,锐利如刀,落在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重伤的初雪身上:“你让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把对你说的话,再对本督公说一遍?” 我发出一声耻笑:“九千岁还威胁上了,我是不是该举手拍掌,九千岁的威严无人能抵?” 让一个人把伤口重新拨开,血淋淋的暴露在人的面前,这种残忍的事情,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不敢吗?”祈惊阙锐利如刀的眼神,恨不得把初雪片片凌迟了:“本督公想着也不敢。” “小姐。”初雪在我身后虚弱的叫着:“你不要再说,不要再问了,奴婢只要跟着小姐,其他的都不重要。” “呵。” 祈惊阙轻笑一声:“好一个大义凛然的言语,果真好极。” “滚。”我担心初雪本身身体就不好,又被狠狠的砸了一拳,现在她必须要医治吃药,祈惊阙在这里只会耽误时间,我出口让他滚。 祈惊阙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到我的脸上,声音冷酷无情残忍:“当初你还不如死了呢。” 我心头一震,待反应过来,面前已经不见了他。 初雪艰难地在地上挪着,手扣在了我的小腿上,我浑身猛然一抖,连忙弯腰,把她 搀扶起,重新把她扶到床上。 擦干净她嘴上的鲜血,她红着双眼,拉着我的手道:“小姐,您不要再问了,什么都别问了,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奴婢不想你受到的伤害啊。” 她想苦水自己咽。 她都咽了多少苦水了。 我想成为她的依靠,成为她的靠山,原来是如此艰难。 我反握着她的手,扯着笑答应她:“我知道了,你好好在这里养伤,不必怕他。” “我不怕他。”初雪眼中明显带着害怕和恐惧,还故作镇定和坚强:“只要跟小姐在一起,我谁都不怕。” “好,下次不要这么傻了,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冲出来,听到没有?”她不冲出来,祈惊阙那一拳头就砸向了我,她自己身体犹如枯灯,还替我挡了拳头,真是傻到极致的姑娘。 “可是我不能拖累小姐啊。”初雪哭出来了:“我太没有用了,小姐,我没有告诉小姐,九千岁就知道我找了淮阴将军,所以……” 我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部:“我知道,淮阴将军派人来寻我,我就已经知道,是我没用,没办法保护你。” “你现在要好好的,赶紧把身体的伤养好,这样我们两个才能商量着 ,化被动为主动,才能更好的出击。” 初雪在我怀里微微一僵,小心翼翼的问我:“小姐,您真的要为了我和九千岁决裂么?” 我是一个无根的野鬼,她是一个无魂的野鬼,我们两个都无依无靠不信任他人只有彼此。 “你害怕了吗?”我问她:“害怕我们没有依靠,在这京城举步维艰,旁人会伤害我们?” “不怕。”初雪咬着嘴唇从我的怀里退出来,虚弱苍白的脸满是坚强:“只要小姐不怕,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跟着小姐。” 我重重的点头,把她放在床上睡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好好养伤,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她双手紧紧的拉住被褥,红着眼睛默默的流泪。 她也害怕,害怕我们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旁人随便欺凌我们。 我再重新返回堆药如山的房间时,药煎的发出阵阵苦涩的味道,老宫女在扇着炉火,我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道:“这煎药啊,可不是把水放进去,把药扔进去,就能离了人。” “小火得慢慢熬,药得慢慢泡,这样要的疗效才好,喝下去才会达到治疗的效果,夫人,您这药,太补了一些。 ” “有些人虚不受补,有些人 本身身体里就有毒,补多了就变成了毒,到时候以毒攻毒,会死人的。” 她说着掀开药炉的盖子,拿着旁边的筷子,从药炉里夹出一节参来:“夫人,您看,大几十年的参,可不是这样吃的。” 看着她筷子里夹的参,我盯着那药炉,我是按照记忆里的方法抓的药,调配监制的。 我的内心再告诉我,就该如此,可是现在老宫女说不该如此,难道她自己是用药高手,所以下毒毒不了她? “这是我自己吃的。”我走向前去,轻轻一拍她的手,把她筷子里的人参拍落在药炉里,“既然姑姑懂得药理,姑姑就能调配出药来,劳烦姑姑了。” 老宫女对于我的客气不卑不亢,垂头一下头,放下筷子,后退两步:“回禀夫人,老奴前厅里还有些事情没做完,老奴先行告退。” 这个老宫女,架子比我还大。 说完转身颤颤巍巍的离开,仿佛刚才跟我说我煎的药不对,就是放屁多此一举一样。 我低头看着药炉里咕噜冒泡的药,嘴角微微勾起,抄起药炉盖子,对着窗户就砸去。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响声,倒是听到了预料之中的人声:“你还不走啊,要不我委屈一点,把 你的小丫鬟一起带上,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头也没扭,手向后边伸去,顷刻之间,我扔出去的药炉盖子重新回到我的手上,我把盖子放在桌上,拿起一个碗,把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的药倒了出来,端起来扭身,对司玄鸩道:“尝尝我煮的药怎么样?” 司玄鸩瞳孔一紧,看着我的眼神带了一丝虔诚,不过这一丝虔诚消失的飞快,用手扇了一下药上的热气,热气钻入他的鼻尖,他眉头一拧:“这药不错,可以令重伤中毒之人,滋阴补阳,此乃大补。” “我会医术。”我端着药边走边道:“可我一点都不记得。” 司玄鸩紧跟我其后,带了一丝激动:“好好的怎么会不记得?” “不知道。”我转动着眼珠子:“也许曾经小时候在乡下,脑袋伤过吧,忘记了会医术,现在想起来了。” “还有这事?”司玄鸩显然不相信:“脑子千变万化,是整个学医的人,最难搞懂的地方,小时候学的东西,现在想起,就算你再是天才,年代久远总是有生疏,而你却熟练的应用,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眉间一跳,他话中有话,他在话里挖了一个大坑,正引着我往坑里跳。 第256章 谎言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露声色地反问道:“我不是我,我又是我,南疆的九皇子和南疆的圣女口中所说是对的。” 司宴庭,司祀子绝对还在京城之中,没有回南疆,在某一个地方等着我,自动上钩呢。 司玄鸩摇着折扇,大冬天的一点都不嫌冷,“这要看你怎么去理解,怎么去想它, 毕竟你不是你,你还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你,你是无可取代的。” “你就不能直截了当一些?”我嘴角露出一抹讽刺:“拐弯抹角是成不了大事的,毕竟我除了这个人,什么都没有。” 不可取代,没有人不可取代,这世间上的生活离了谁都照样的活,时间沧海桑田,冲刷了一切。 司玄鸩手中折扇一收,跨前一步,跟我面对面倒着走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重要是你想象不出来的,相信我。” 一方面挖了一个坑,一方面隐瞒我所有的事情,想让我心甘情愿地跳坑,却又不许我一些好处,他当真觉得便宜如此好占? “可惜我一丁点都没有感觉到你口中的重要。”我加快了步伐,径自越过他而去:“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你是知道的,死 而复生普通的人。” “你对普通有什么误解,死而复生本就不普通,你只不过没有看见你的特别和重要。”司玄鸩温润空灵的嗓音从我身后传来,带了一丝高亢,不见一丝曾经的沙哑和高亢。 我勾起唇角冷淡的笑了,进了房屋。 初雪疼得躺在床上没有睡着,我把药小心的给她喂了进去,她所有的坚强在我面前崩塌,变成了那个跟在我身后小姐长小姐短的女孩子。 我当然不会放过司玄鸩这个自动送上门的人,让他给初雪检查身体,他之前给她吃的虫子效果不错。 护住了她的心脉,哪怕她中毒又被打了一拳,只要好好养着,又会康复。 我在药里加了些安神的药,司玄鸩给她把完脉之后,她就沉沉的睡去了。 司玄鸩给我开了药方。 我看着药方上的字体,眉头狠狠的皱起来,“你为什么认为我能看懂南疆字?” 司玄鸩愕然了一下,手一拍脑袋:“我这是习惯了,不好意思啊,中原的字我写的不太清楚,要不我直接说来,你记得下吗?” 他在试探我,试探我能不能看懂南疆文字。 他的试探是成功的,可我没有让他察觉, 我会看得懂南疆字。 我也觉得纳闷,我把药方拿到手上,脑袋里自然而然就看懂了这些文字,以及用药的剂量。 在我死而复生之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除司玄鸩以外的南疆人,而且当初接触他,跟他说话就屈指可数,更别说跟他学习南疆言语。 那我是怎么看得懂的? 难道是我自己身体木九儿潜意识里残留的东西,所以让我看得懂? “记得下。”我随手找来笔墨,摊开了纸:“你说我写,说多少都记得下的。” 他眼神一暗,“那我说了。” 我提起笔,从他口中所说的药材,有好几样我没有买回来,看来要往外面跑一趟,才能把药买齐了。 “这几样药,主要是让她排毒的。”司玄鸩斜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初雪:“治标不治本,只能让她的身体好受一些,恢不了如初。” 我把笔放下,冬日的墨迹比较难干,等了片刻,我折起药方,塞在了衣袖里,把衣袖里的琉璃灯顺便拿了出来:“我以为你什么伤都能治,原来不是,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现在出去买药,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初雪。” “等一下。”司玄鸩叫住了要离开 的我。 我还没有回身,他就从我手中拿走琉璃灯,晃动了一下:“灯油不多了,我给你加一点。” 我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甚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小的瓶子,把琉璃灯一分为二,把细小瓶子里的暗红色灯油倒了下去。 我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莫名的多出一个念头,想让他到多些,把整个瓶子填满才好。 可这仅仅是我的想象,他手中的小小的瓶子就跟小拇指大小一样,不小心掉在地上都找不见。 我没来得及看琉璃灯是怎么合上的,他就把琉璃灯递了给我。 本身里面暗红色的灯油加上现在新鲜的,感觉就像血一样。 难道我手中的这个琉璃灯,跟之前从司玄鸩这里带走交给半明带走的那盏灯是一样的,靠鲜血点燃。 司玄鸩察觉到我的疑惑,笑着问道:“朱砂和灯油,是不是很像鲜血啊?” “的确很像,很好看,好好替我守着家。”琉璃灯到了他的手上就一分为二,在我的手上就像一个整体,我翻过来掉过去摸过来摸过去都没有摸出哪里能一分二。 加完灯油的琉璃灯,燃烧的火焰更加茂盛,我拿在手上用衣袖挡着,就跟 抱着一个小火炉一样。 姜府外面无人,祈惊阙就像他口中所说,我没了他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 不只是天太冷,还是其他原因,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药铺里的老板很忙碌,治疗刀枪剑戟的外伤药,被他们放在了一旁。 我拿出药方还没拍给老板,身后就响起多日没有听见过的姜媚儿的声音,“老板,我定的外伤药好了吗?” 我没回头,心中震惊如海,伸手扒拉下额上的头发,抽出手帕,遮住了脸颊。 老板撇下我,热情的招待:“早已经准备好了姑娘,您点点,看看还需要什么,我这边都能给您配齐了。” 姜媚儿扫视了一周,声音颇冷淡:“不需要了,就这么多,给你银子,帮我送到酒肆卫就好。” 送到酒肆卫? 姜媚儿自从赫连决被关入地牢囚禁起来到他死,她都被关押在酒肆卫,送去青楼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 我以为祈惊阙不让她死是为了让她生不如死,没想到她深受祈惊阙器重,器重到她可以替他出来买药材。 他倒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她在药材上做手脚,让他受伤的手下不治身亡。 第257章 被卖 药铺的老板一听到去酒肆卫,脸上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害怕,谄媚的说道:“姑娘您看,要不我再给您优惠一点,再让人把您送过去?” 姜媚儿轻声一笑:“该多少就多少,老板不必客气,九千岁不差你这点银子,赶紧送去吧,我还有事儿。” 她把银票拍在了柜台上,转身离开。 我拿起药方,顾不得抓药,在药铺老板的叫唤之中,尾随她去。 就着姜媚儿后背身影来看,她没有吃苦,走路的身姿看着比以前更加妩媚,不像大家闺秀,倒多了一抹风尘的味道。 她在姜府没有去乡下的时候,母亲就按照大家闺秀调/教她的,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十几年调/教,原来不及骨子里短短时间的改变。 难道这就是所谓骨子里带出来的东西无法改变,因为她的娘亲是青楼的女子,所以她从骨子里更接近风尘。 她在街上行走,除了买的药铺的药材,还去了菜市,虽然冬日没有多少可选择,但是她出手极其大方,把能买的全部买了一遍。 而后,她往西巷走去。 西巷有几家妓馆,在京城下九流也是有名。 我跟着她走进西巷,眼瞅着她放快的脚步,我急忙提前跟上,一个小转弯 ,姜媚儿不见了。 我忙不迭的跑到小转弯处,还没来得及查看,眼前一黑,我被人套上了黑麻袋,后脑勺一重,被人打了。 再次醒来,被一盆冰凉结着冰块的水泼醒的。 姜媚儿不知所踪,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长相一般,眼中却散发着精明的光。 被冷水泼的正着的我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 中年男人手挑上我的下巴,我手脚被绑挣扎不脱,他道:“长相倒是不错,就是瘦弱了些,调教调教,也能在京城造成轰动。” 他精明的眼睛,像打量一个物品。 我头一偏错开了他的手,牙齿打颤道:“你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绑着我做什么?” 中年男人嘿笑了一声,从旁边桌子上摸出一个卖身契:“谁说咱们无冤无仇,这是你的卖身契,有个姑娘把你卖了,这是你的名字吧?” 卖身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卖我的人是姜媚儿。 价钱就是一两银子,纯属是故意羞辱我,让我看见这个卖身契,会生气。 真是多日不见,变得精明起来,知道怎么样能让我生气,在无形之中把我放倒,还能自己脱身。 “这不是我的名字。”我淡淡的否认道:“我的名字,是 记在酒肆卫的,你上面写的木九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啪。” 中年男人一甩手,打在我的脸上把我甩趴在地, “你这小贱蹄子,我开青楼多年,像你这样说词的人,每年都有十个八个。” “想骗我,你还嫩了点,要不是看着你的脸好看,身段还可以,我不介意把你卖到渡口去。” 青楼妓馆分很多种,上九流下九流卖艺不卖身,卖身不卖艺,有自己的院子,有一个大的青楼,当然还有渡口小破房间,小破船。 有的是给银子听小曲,有的是给银子得到身体,更有的是一个铜板就能上了小破船和小破房间。 他提到了渡口,意思我要不听话,我的去处就是小破房间,小破船 ,去做给铜板就可以撩开腿的那种。 “不信,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忍着脸颊上的疼,冷声说道:“不然的话,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忙数银子呢。” 中年男人当然不相信我 ,站起身来,用脚踹在了我的身体上, “像你这样不乖的,老子见了很多,调教调教就乖了。” 遥想之前,我也被人弄进青楼,是祈惊阙犹如天神一般降临把我救走,这一次我和他弄僵,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我。 我被关进了小黑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个塞碗的洞可以看见光亮,中年男人一天给我一顿饭,还每日派人来打我,不捡我的脸打,在我身上腿上用力。 打完之后还在心里上羞辱我,难听的话语就像不要银子一样,全部往外冒。 我想要是一般女子,在这暗无天日漆黑的房间里,每日被毒打责骂心里绝对会承受不住,不疯也会妥协。 暗无天日不知道过去几天,我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琉璃灯拿了出来,这个灯我贴身隐藏,无论外面多大的撞击,依旧完好无损。 而且在黑暗之中,只要它脱离了我的手,光亮就会暗下来,也是因此的关系,我才得以保存于它,没有让其他人弄走。 不过现在握在我手上的光亮,也越来越暗,有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我是靠着这盏灯,才支撑到现在。 如果这盏灯油尽灯枯了,我应该也活不久了。 活不久了还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成,自己死不要紧,还帮助不了自己所在乎的人,初雪还在等着我呢,我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门。 拍了半响,门打开,中年男人手中拿着汤婆子,站在背光之下,居高临下的 看着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我嗓音嘶哑的说道。 “早这样不就不受苦了吗,瞧着可怜的样。”中年男人惋惜的说道,“来人,好好伺候她,这可是咱们的摇钱树。” 我被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拖走,拖进了巨大的热水桶里,她们动作粗鲁,把我按进去,使劲的搓着我的身体,差点把我的皮搓掉。 我的琉璃灯也掉进了桶里,不过也奇怪,灯灌不进去水,依旧散发着点点幽光。 中年男人没有给我歇息的机会,洗漱之后,因为我太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他们让我睡下,好养足精神晚上接客。 门外有人守着我,我在这个充斥着胭脂味道的青楼根本就没睡着,只不过闭眼,在想着脱身的法子。 突然之间,一种香味飘散在房间里,我双眼一睁,瞬间屏住了呼吸,片刻之间,我慢慢的合上眼,故作深沉睡去的样子。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几声脚步声从门口来到床前,紧接着我的下颚被人扼住,脸被左右摇摆。 摇摆过后,姜媚儿叫着中年男人:“爹,一定要把她的价堆得高高的,顺便让她知道这家青楼是九千岁的,要卖她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你,是九千岁祈惊阙。” 第258章 拍卖 爹? 姜媚儿是父亲抱回来的孩子,母亲是青楼的,怎么会叫一个青楼中年男人爹? 中年男人带着讨好对姜媚儿道:“媚儿放心,爹一定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瞧了这么多天她被折磨的样子,你可还欢喜?” “若不欢喜,爹再去把她关进小黑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然爹也可以找寻无数个男人,来伺候她。” 中年男人最后一句话说的阴毒无比。 姜媚儿用指甲狠狠地掐着我的下颚,我忍着疼痛,双手交握在被里狠狠的掐着虎口,才忍住了疼。 “让男人伺候她?不,好东西得留在最后被在乎她的人看见,这才是最让人期待。”姜媚儿漫不经心充满不屑的说道:“更何况身体上的折磨,哪里有心理上的折磨来的让人生不如死。” “媚儿说的是,爹就照你说的做。”中年男人向她保证:“你就等着看她苍白的脸,以及绝望的惨叫吧。” “谢谢爹。”姜媚儿撒娇般的说道,松开掐着我下颚的手,和中年男人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睁开了眼睛,举起手,看见自己的虎口处 ,被掐破了皮,露出了指甲印儿。 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冷笑,合着我父亲养了狼不算,还养 了一只不属于自己狼窝里的狼。 我要不遭受如此一招苦难,都不知道姜媚儿跟我毫无血缘关系,怪不得她对父亲对母亲狠起来毫不手软,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冬日的夜晚来得很快,温柔乡销金窟总是热闹非凡,我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让中年男人很是满意。 因此我也知道中年男人叫王焕之,好听的名字和他的样貌完全不搭,他长得太过平凡,他经营的这家青楼,不在京城青楼的花名册上,属于暗楼,接待的都是京城中有名有姓有权有势有钱之人。 入他青楼的客人,每个人都要压够银两,方能拿到牌子进入这个青楼,青楼里的姑娘,各有特色,一伎傍身貌美如花。 我是今天的重头戏,是他们对外宣称,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价高者得开/苞。 蒙着面纱的我,站在上台的入口,看着一个一个女子从我面前经过,哪怕她们眼中再不情愿,被拉上台的那一刻,都是情愿的。 我被几个壮汉看着,王焕之精明的双眼审视着我, “你将是我们楼里的柱子,只要你好好听话,好处少不了你的。” “逼良为娼,让人好好听话,老板你这话说的可真是让人心生不悦。”我站的位 置无法看着台下,脚脖子被人绑起来,只能走小碎步,大跨步绝对会摔倒,他们害怕我跑得引起混乱,用心良苦。 王焕之笑了:“心生不悦那可不行,你可知道咱们这楼幕后老板是谁?” 我以为他还会憋点时间,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心里绝望,姜媚儿的爹可真不怎么样。 “普天之下莫非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百姓是皇上的百姓,还能是谁呀?”想让我绝望是不可能绝望,除了死,天下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让我绝望。 祈惊阙我们已经分道扬镳,各自为营,想要我们互相仇视,这么一点东西还早着呢。 王焕之要用他的手来摸我的脸,我偏头错过,警告着他:“你可得想清楚,我之前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王焕之手没有摸到我的脸,带着嘲笑说道:“什么话是真的?你是九千岁的人?你怕是不知道,这家青楼就是九千岁的。” “我知道啊。”我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九千岁用来收集情报的地方,而你是他的狗腿子,是吗?” 王焕之脸色煞那一变,悬在半空的时候方向一变,拽着我的手腕,把我拽离台面:“你知道了?” 我一脸无辜,扭动 手腕,反问着他:“你觉得我够蠢吗?” 他都说得那么明显了,就算我事先没有听到他和姜媚儿的话,也可以从他的话里推算出来。 王焕之眼睛眯了起来,试探着说道:“为九千岁卖命是我等福气,你只要好好表现,让九千岁看到你的价值,以后自然而然的受到器重。” “好啊。”手腕抽不出来,我就放弃了挣扎和扭动,乖巧的应声:“今天九千岁来吗?” 姜媚儿想让我知道祈惊阙把我当成货品,那她应该想过万一我不是货品,祈惊阙散发的怒火。 “你很期待?”王焕之警惕起来。 “那是当然。”我应道:“谁不想一开始受到器重,免受苦难啊。” 我的从容不迫,让王焕之的警惕犹如滔滔江水涌现,也让他后悔了,后悔把我当成重重之重的货品。 他把我压下去,找到姜媚儿。 也不知道是他蠢还是故意的,仅限于一墙之隔,一点都不隔音,他们俩的对话,清楚的入到我的耳朵里。 姜媚儿听到他的担忧,阴狠的说道: “你怎么会如此婆妈,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其他的事情不必你操心。” 王焕之急切担忧:“我都是为了你好,九千岁的 手段真的让人生死不能。” 姜媚儿嗤之以鼻的笑了:“那还不是因为你没用,如果你要有用,我和娘亲能受这样的苦吗?我能从小寄人篱下吗?” “现在我是得到九千岁岁的信任,那就该好好的利用这份信任,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该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周旋在这些臭男人身上打听什么消息。” “我没忘,媚儿你放心有爹在,爹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皇宫,得到皇上的宠爱为后的。”王焕之急急说道:“我这就去把她拉上台,价高者得。” “哼。”姜媚儿冷哼了一声。 王焕之被被姜媚儿教训过后,拉我上了台,还警告着我,好好听话才不会吃苦头。 我无声的笑了,踏上台,台上的设计很巧妙,一束光亮从上面旋下来,四周漆黑,四周的人能准确无故的看见我,而我看不清楚他们。 我不知道祈惊阙来了没有,但是王焕之高亢吆喝的声音把我夸的天上地上无,引起了最热烈的反响。 四周的人起哄的让我掀下面纱,王焕之不要,向客人保证我是绝色,突然南疆九皇子司宴庭声音盖过所有的人响起:“即使如此,这个人间绝色我要了,一万两黄金。” 第259章 谁敢 司宴庭话像冬日闷雷,炸的人唏嘘不已。 一万两黄金买一个青楼女子,就算在场的是有权有势有名之人,对这样的大手笔也是惊讶难以置信。 而我顺着声音的来处目光望去,烛光在我身上,我只隐约看那一处坐着的人不止司宴庭一个人。 “还有更高的价格吗?”王焕之调整好震惊的神色,提高声量,问着周围的人:“人间绝色不多见,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一万两黄金朝廷官员不贪污受贿者,谁能出得起这么高的价钱。 “我出两万。”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炸开,我皱起眉头顺着声音望去,有些难以置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谢轻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现在不应该在宜州吗? “两万两黄金?”饶是王焕之见过大场面,也被震撼住,带着不可置信,手顺着谢轻吟的声音方向摊着,声音更加高亢的回荡:“还有没有比这位客人出的价钱更高的?” 司宴庭对我势在必得,再一次加价。 白天里人模人样的人,到了晚上,在这种销金窟的地方就掩饰不住疯狂,叫喊声此起彼伏,自己不加钱,不叫价就让别人叫价。 谢轻吟是谁? 曾经的皇宫里的妃子,现在应该是宜州谢家的掌权人,拥有的银子,富可敌国。 司宴庭 惹毛了她,她直接叫价十万两黄金。 司宴庭是南疆的九皇子,但不是南疆的帝王,一两万两黄金他能拿得出来,十万两黄金他拿不出来,我归了谢轻吟所有。 谢轻吟想当场带我走,王焕之阻止了,给出的理由是必须在楼里过夜,而不是带出去过夜。 穿着男装的谢轻吟比曾经在皇宫之中多了一份洒脱,多了两分精明,唇红齿白俊俏的脸嫩的滴水:“我花了十万两只是过一夜,老板这生意做的,厉害呀。” 王焕之拱手道:“好说好说,做生意嘛,总是要灵活的,毕竟摇钱树不能拦腰砍断才能更好的摇钱下来。” 谢轻吟抓住我的手,像一个急色的男儿:“王老板这样做事就不厚道了,我十万两都花了,只求一夜你还不让我尽兴,说出去没道理啊。” 王焕之脸上笑得像朵花儿,褶子都出来了:“客人放心,开门做生意,自然让客人尽兴,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客人。” 谢轻吟把玩着我的手指头,如葱葱如玉的手指,我可不认为王焕之这个青楼的老男人,瞧不出她是女儿家。 “客人请。”王焕之见她不语,上前一步作着引路的姿态。 谢轻吟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抬脚要跟他走时司宴庭声音从后面传来:“阁下请留步。” 谢轻吟 抬起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望他司宴庭。 我心中冷笑,我什么时候变成香饽饽,每个人都要啃一口,都不想放过我了。 司宴庭走过来拱手作辑,姿态低下:“阁下安好,我没有阁下这么多银两,但我这有一个绝世珍宝,想与阁下交换这人间绝色。” 跟鹅蛋大小的帝王绿珠子出现在司宴庭手中,灯光的照射之下,珠子泛着绿意仿佛都能滴下来。 可惜他找错人了,宜州谢家不差银子,不差奇珍异宝,这样的珠子对旁人而言是无价之宝,对宜州谢家来说也不是找不到。 “我买下来的宝贝,是不让的。”谢轻吟拉着我的手,占有欲十足的说道,“劳烦阁下让一让,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司宴庭眼中立散一丝狠厉,不过很快敛去,压着语气:“阁下不喜欢这珠子不要紧,我还有其他的,只要阁下相让,我便可以给。 ” 他随身携带的锦囊拿了下来,锦囊里的东西倒是个个宝贝,王焕之见了眼中都闪过贪婪之色。 谢轻吟不为所动,拉着我撞过他:“爷不差银子,也不差你这点东西。” 我回头望了一眼司宴庭,紧紧的握着锦囊,眼中尽是不甘,而我清楚的认识到,姜媚儿把我掳来,之所以这么敢光明 正大的拍卖我,她已经想好了后路,司宴庭,谢轻吟都是她棋盘上的后路,都是她转移祸水的接盘者。 而她之所以跟她爹王焕之说话让我听见,怕是故意而为之,让我知道她现在是多么聪明,我在她手上只不过是一只蚂蚁,她想什么时候捏死都可以。 王焕之把我们引到的新处,比我原先休息的地方更好,屋内装饰雅致,里面的熏香甜腻腻的迷人。 谢轻吟挑剔的看了一圈,勉强算同意。 王焕之离开,我拿起蜡烛,撂起了脚,用火烧断了绑在腿脖子上的绳子。 谢轻吟坐在板凳上,手撑着下颚,嘴角浮现笑意的看着我,“多日不见,九千岁怎么对你这么狠,把你给卖了?” 瞧,她果然知道是我。 我把烛台往桌子上一放,扯掉脸上的面纱道:“是他们发给你的请柬?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所以你才从宜州赶来?” 谢轻吟点头从衣袖中掏出请柬,摆在我的面前:“我想不止我一个人收到请柬,上面说暗楼里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叫阿酒,我就过来瞧一瞧,没想到真的是你。 ” “九千岁那么器重你,你真的把自己玩进去了,惹得他把你卖到青楼,让你想尽天下凌/辱?” 我翻开请柬,请柬上写着,寻一国色天香佳丽,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名为阿酒姑娘在暗楼,价高者得。 姜媚儿找替死鬼可真是良苦用心,我把请柬一合,放回谢轻吟面前:“我没想到事隔多日,咱俩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不过我提醒你一声,祈惊阙和我再怎么不和,也不可能把我卖到青楼。” 谢轻吟听懂了我话中意思,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我被人阴了。” 我耸了耸肩:“显而易见,有人抓了我 要找替死鬼,你就是那个替死鬼。” “可我离开京城多时,把我引来是何种目的?”谢轻吟沉着声音说道: “除了在皇宫我挡着别人的道,出了宫后,我除了谢家哪里都没去。” 我凑近她,笑嘻嘻的掰着手指头对她说道:“你的用途可大了,一你可以当替死鬼,二你富可敌国有银子,三瓦解你和祈惊阙之间不为人知的联系。” “算计你一个人这么多好处,换成是谁也得不遗余力的算计啊?” “你知道算计我的人是谁?告诉我,我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算计?”谢轻吟带着冷笑问我,一如在皇宫时,她想算计别人出现的脸色。 熟悉的脸色让我微微一怔,刚要开口说话,门砰一声,从外面被一脚踹开,祈惊阙眼底翻涌着黑暗的浓墨,犹如从血海归来浑身透着血腥的杀气腾腾。 第260章 他坏 我的心惊了一下,缓缓笑了,“谢轻吟,瞧见没有,兵不血刃,你就是最漂亮的替死鬼。” 谢轻吟吓得腿一抖,还没有站稳,祈惊阙满身的血腥煞气如风一般窜来,扼住谢轻吟的脖子,双眼赤红的把她提了起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而他的身后,跟着嘴角上扬的姜媚儿。 我扶着桌沿慢慢坐下,把衣袖里的琉璃灯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慢慢暖着。 谢轻吟头上的玉簪挣扎落地,头发散落,用手使劲的掰着祈惊阙的手,呼吸困难,脸色胀得通红,说话尽是吞吐:“九千岁,不关我的事儿,您误会了。” 祈惊阙像一头被侵占了地盘的野兽,呲开了嘴露出了獠牙,只想咬开敌人的脖子,吸干敌人的血,才能平息怒火。 “误会?这家暗楼可是姓谢,本督公能误会什么?” 我愕然,这家暗楼是谢家的,姜媚儿却告诉我是祈惊阙的,我也误以为是祈惊阙用来收集情报的。 合着转了这么大一个弯,我还是被姜媚儿绕了进去,她聪明的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王焕之肯定找不见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谢轻吟掌管了宜州谢家,谢家有人不服,连同了王焕之姜媚儿挖了一个大圈套给她,让她跳了进去。 然后他们借祈惊阙之手让谢轻 吟去死,只要谢轻吟死了,庞大的谢家可就落到他人之手了。 家大业大跟皇宫里明争暗斗没有区别,谢轻吟不远千里而来,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是倒霉。 “九千岁……”谢轻吟因呼吸不畅胀红的脸开始发白,声音越发的小,双眼尽是恐惧绝望向我求救。 我伸脚一蹬旁边的板凳,板凳直接被踹在了祈惊阙腿上,祈惊阙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慢慢的扭过头来,我咧嘴对他笑着,都指着站在门口的姜媚儿:“你新招的手下不错,貌美如花,聪明伶俐。” 祈惊阙面对我的阴阳怪气皱起了眉头,手上一甩,谢轻吟直接甩在了我的脚边。 谢轻吟顾不得大口喘息,坐在地上向我靠近,我随手抽掉头上的簪子,把她凌乱的发挽了起来。 凌乱的发丝挽好,她气息也喘匀了,我把她扶起来,弯腰拍了拍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与她对视了一眼:“这是谢家的产业,你都不知道,谢家产业之大,超出想象了。” 谢轻吟劫后余生,知道的厉害关系,知道我现在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紧紧的靠着我:“的确,富可敌国的家产,有太多我接触不到的东西,毕竟我接手谢家在短短的一个月。” 接手谢家一个月,就胆敢放弃老本营来这里救我,果真没有永 远的敌人,只有利益的关系以及相互之间的牵扯。 “我可谢谢你,让我免遭于如牲口一样被买卖。”我上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就冲着她不远千里来,这个情我得记下。 “阿酒姑娘。”姜媚儿弱弱的叫唤了我一声,“你没事吧,我们没来晚吧?” 祈惊阙因为她的一声叫唤,皱起的眉头拧成了川字,阴郁疯狂偏执充斥着血腥的目光落在了姜媚儿的脸上。 姜媚儿瑟缩了一下,神情恭敬,姿态谦卑犹如路边野草风怎么吹怎么倒,一点都没有攻击力和杀伤力。 “当然没来晚。”我笑着说道:“来的时间刚刚好,要不是你通知九千岁,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谢家现在的当家,谢轻吟也许会拿我开刀,报原先的仇。” 我的冷嘲热讽,让姜媚儿越发的卑微,垂下来的眼帘看不到她的神色,不是时间让一个人变化,是境遇让一个人变化。 祈惊阙见我要向姜媚儿身边走去,一把薅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拖到他的身边,脸色阴沉的对着谢轻吟和姜媚儿道:“滚出去。” 谢轻吟眼中浮现挣扎的光芒,想要救我,我对她妩媚的一笑:“别害怕啊,找王焕之,就是今天在台上拍卖我的那个人。” “顺便把姜媚儿给我绑了,刮花她的脸,我要伤口 深可见骨,要让她这张脸,再也好不了。” 谢轻吟还没应答我,祈惊阙嗓音嘶哑,带着质问的口吻:“你闹够了没有,你是我的夫人,跟一个烟花女子计较,成何体统?” 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琉璃灯,不知道这个琉璃灯砸在脑袋上,脑袋破了还是琉璃灯碎了? 好奇战胜了我,我挥起了琉璃灯,对着他的额头砸去。 到底是南疆出产的东西,坚硬程度,比头骨更厉害。 祈惊阙头被打了一个血窟窿,血流了出来。 姜媚儿惊呼了一声,就要冲过来。 我眼睛一扫,姜媚儿跑前的两步骤然间停止。 我唏嘘一声扭动手腕,挣脱开祈惊阙的手,用手去擦拭他流下来的血,慢条斯理地说道:“夫君,有话好说,让有心人知道,还以为你我变成了仇家呢。” 血迹来不及擦,顺着他的额头流进了他的眼睛,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闪烁着红色的血腥光芒,薄唇微张:“你以为你出现在这里是我所为?” “没有啊。”我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没有以为是你所为,你以为我打你是生气?不是啊,只是想让你脑袋清醒一点,也许你身边有人阳奉阴违,知道我们前些天吵架,把你放在我身边的人都调走了。” “他们蹭了空隙把我捉来,然后看着你 我反目成仇,相互争吵,我得如了她的愿,不然的话不是白白浪费我被关进小黑屋,遭受的毒打?” 事情经不起揣测,我被关了几天,祈惊阙不可能不知道我失踪了,既然知道我失踪了,不可能找不到我。 找得到我,却又不救我,不符他的性子。 再有他明知道我是死而复生的姜酒,最痛恨的就是姜媚儿,他还让她活着,还让她活得很好,更不符合他毒辣的手段。 因此我失踪被人折磨的这一场戏,根本幕后主使者就是祈惊阙贼喊捉贼,让姜媚儿过来打头阵挑拨离间 。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要打破我们两个的僵局,取决于我,而不是他。 所以他要让人使劲的败坏他,我就不会相信别人,会相信他。 祈惊阙泛红的双眼如渊一样深:“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被我拆穿,他承认了,我嘴角高扬,沾染他血的手,擦在他的衣袍上,暗红色的衣袍染上了血,跟看不见一样:“从你掐住谢轻吟脖子的那一瞬间,我就想起我被关进小黑屋,他们就算打我,也是无关紧要表层的打。” “再有,姜媚儿恨我就如我恨她一般,她要得了自由,逮到我,会白白的放弃把我给男人凌辱的机会?不可能,她恨不得我千人骑万人压,不信你问她。” 第261章 隐瞒 祈惊阙锐利如渊嗜血的眸子微微一挑。 姜媚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狡辩道,“九千岁,奴婢是您的奴婢,断然不会对您有二心,请您明察秋毫。” 她的意思,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来的,并没有违背他一丁点意思,而我在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姜媚儿见我满脸不屑不信,继续谦卑低下又道:“奴婢的命都是九千岁的,奴婢不敢造次,也不会造次。” 头磕在地上,眼中尽是害怕恐惧和胆怯,唯独没有怨毒和狠辣。 “你不认识王焕之?”我行到她面前,好一副无辜的样子,“哦,我也不认识王焕之,他现在应该早就跑了,毕竟十万两黄金,搁谁谁心动。” “姑娘您不能这样冤枉人。”姜媚儿忍着害怕抬起头,“我们曾经是有过不友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去的事情,求姑娘大度大恩大德,不要再跟我一般见识,如果姑娘不解气,姑娘可以打我一顿,可以骂我一顿。” 求饶的话都让她一个人给说尽了,如果我再去寻找她麻烦,无非就是不通情达理,无理取闹。 她真是想岔了,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根本就不必端着什么牌坊,立什么贞洁,把自 己伪装成一个好人。 “祈惊阙你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了,你的人你自己调/教,我要跟谢当家的喝杯茶去,就不耽误你们了。”说着我拉着谢轻吟往外走,不料还没走两步,祈惊阙把我拦腰抱回。 我拉着谢轻吟的手迫于无奈的松掉,姜媚儿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屋内只剩下我和祈惊阙。 祈惊阙强有力的手臂抱着我,我的脚离了地,他昂着头,狭长幽深的眼眸印着我的样子:“要怎样你才不生气?” 他额头上的血窟窿仍在流血,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害怕我生气?堂堂九千岁绕了这么大一圈,只是向我求饶,不让我生气?” 祈惊阙慢慢的把我放下,头搭在我的颈窝处,冰凉如风的声音软了下来:“我只想你不恼,我们才是一家人。” 他的血沾在我的颈窝,带着温热血腥,而我却狠心的一把推开他,扬着嘴角笑着说:“王焕之是谁,姜媚儿所做的一切你都知晓?你把谢轻吟拉进来做什么?” 祈惊阙被我推得后退两步,眼中翻起暗涌:“王焕之是谁,这个问题你该问谢轻吟?” “姜媚儿是我的人,我承认,但是谢轻吟之所以会来到京城,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 现在的说的话让我无法判断真假,可有一点肯定的是姜媚儿对他阳奉阴违,他觉得他控制住她,她不会老虎嘴上拔毛,可姜媚儿却在他的嘴边跳的欢呼。 我嘴角露出一抹讥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妨碍九千岁了,失踪了这么久,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呢。” 我一提到我家里等着我的初雪,祈惊阙整个人充斥着煞气,声音冰冷如刀:“家人?我才是你的家人,其他人与你何干?” 他挡在我的面前不让我走,往后退一步:“你不是我的家人,你充其量只不过是我合作对象,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相互利用。” “而我的家人,却被你狠狠的伤害了。” “相互利用的关系?合作对象?”祈惊阙双眼死死的锁住我,看我后退,发白的薄唇微张,冷酷的警告着我:“你敢回去到她的身边,我就敢把她给杀了。” 脸上沾染血迹的他,像一个恶鬼,张开獠牙,要吞噬眼前的一切,让人心生恐惧。 “你敢把她杀了,只要我不死,你就得死。”我发狠的反击了回去。 祈惊阙手一伸死死的扣住我的下颚,不再叫我姜酒,而是叫我:“木九儿,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威胁我?” 下颚被他捏的 都快错了骨,疼得我浑身打哆嗦,忍不住的把手中的琉璃灯再一次挥过去。 而这一次,他没有让我挥重,头一偏错开了,我手中的琉璃灯被他震脱手落在了地上,滚在了门边,被跨进门来的司玄鸩弯腰捡了起来,他随即依靠的门口,望着屋里的我们:“九千岁,她是木九儿,你输了。” “她是姜酒。”祈惊阙扣住我下颚的手一转,把我转到他的身后,他站在我的面前,以保护我的姿态,死寂一般的看着司玄鸩。 司玄鸩如嫡仙般的脸,笑的温润如春光:“何必自欺欺人?在你叫出她名字的那一瞬间,她在你心中的身份,就有了定律。” “我一直愿赌服输,而你,一直在不守承诺,一而再再而三的毁掉誓言,这一次,我不再相让。” “你让与不让她都不会跟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她是我的夫人。”祈惊阙说的自信满满,手却是拦着我,生怕我从他身后窜出去,跑到司玄鸩面前一样。 司玄鸩摇晃着手中的琉璃灯,“九千岁害怕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没有人不可取的,就如先前的赫连决一样。” 他们两个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阴谋,这个阴谋还关于我,他 们两个却又默契的不把这个事情挑明,只在我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让我自己去揣测,无法去相信任何人。 这样对他们两个都有利,他们两个都有办法在我的质疑之中说服我。 而我从祈惊阙身后越了过去,祈惊阙脸色一变,刚要开口,我手指竖唇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司玄鸩以为我走向他,温润脸上的笑意越拉越大,然而我径自他面前的时候,除了把他手中的琉璃灯夺走之外,头也没回的撇下他们两个离开了。 外面本该热闹的暗楼,现在死寂一般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谢轻吟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害怕站在不远处关切的望着我。 姜媚儿看见我出来,展开笑脸,殷勤的迎上我,卑躬屈膝,对我行礼道:“姑娘和九千岁和好如初了吗?” “还没有。”我伸出手 ,扣着她的脖子迫使她后退,后退把她抵在小楼的扶栏上,“王焕之是你的爹?是为你卖命取信于祈惊阙根本所在?” 姜媚儿半截身子斜出扶拦,只要我一松手,她就会跌落下去,不死绝对摔伤,她没有害怕,妩媚娇笑着:“姑娘已经和九千岁成婚了,按道理不应该害怕才是,你这样害怕该不会再怕我取而代之你吧?” 第262章 活着 “我害怕你取而代之?”我掐住姜媚儿脖子的手微微收紧,盯着她嘴角的笑容,反问她:“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怕你?” “你不害怕我,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姜媚儿妩媚娇笑连连:“如果你不是忌惮我,只是把我当成蝼蚁,试问大象何须看蝼蚁一眼?” 瞧着她自信满满的小脸,真是格外动人漂亮:“把自己比成蝼蚁,把我比成大象,以退为进,以为这样我就不杀了你吗?” “本来命就是您的,您说了算呀。”姜媚儿侧眼看了一下走廊的扶栏下面:“您只要松手,我肯定受伤,不过能让您心情好,我受伤,残疾,哪怕是死,我也心甘情愿,只要夫人您,高兴。”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要不成全你,就对不起你了。”我顺着她的话比他更嚣张的说道。 姜媚儿脸色微微一变,我扼住她脖子的手往下一压,手一松。 姜媚儿惊呼啊了一声,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从楼上坠落下去,摔在地上砰一声,声音脆而又响。 紧接着她的痛呼声从楼下传来。 我听着她的痛呼声,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往谢轻吟身边边走边道:“她真是越发的嚣张,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到底是靠山太稳了吗?” 谢轻吟和我曾经有那么三分相似的脸,扬起牵强的笑:“她是自己找死,她是有靠山,认为自己不会死。” 姜媚儿以为聪明,除了一个王焕之在暗里,她认为祈惊阙对她信任有加,祈惊阙心都是黑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信任一个人? 我点头赞同谢轻吟的话:“靠山的确不错,走,我请你喝酒。” 谢轻吟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我刚刚出来的房间,什么话也没讲,拉着我快步的就走。 我们离开了暗楼,外面悬挂的灯并不明亮,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凉风刮过,带着呼呼作响。 谢轻吟带我上了她来时的马车,把车迅速的奔驰起来,一直奔到城门口,才停下来,她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得到你的消息就过来了吗?” 我摇头,她现在本该在宜州谢家,出现在此就是不寻常。 谢轻吟轻轻的握着我的手,自打她临走之前与我敞开心扉,再次见面,她对我就像对久违的朋友一样:“阿酒,我知道你嫁给九千岁木已成舟,但是你还有机会不和他同舟共济。” “只要你不跟他同舟共济,赶紧离开京城,离开北凌,你就得以保全性命,不然的话,最多明年七月,北凌将大乱。 ” “大乱过 后,死的第一个人将会是九千岁,先皇哪里是宠幸于他,分明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埋在地下的桩子,只要动及江山根本,九千岁就是殉葬之人。” 谢轻吟一口气把这么多话说完,气喘吁吁的脸色发白,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活在惶恐之中。 我沉默了片刻,心中迅速的思量着她的话,算着七月的日期,突然之间我头一抬,看着她的双眼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七月,太后目的要杀了皇……” 我的话还没说完,谢轻吟伸手把我的嘴捂住,压着声音说道:“太后在宫廷之中,皇后娘娘怀了身孕,明年七月小孩出生。” “只要生下就是嫡长子,不听话的人太后皆不会留下 ,而且北凌驻扎在禹州,淮海,江南省三地的将军,早在皇上重新娶皇后之日,就开始大量的囤积粮草。” “我的弟弟们纷纷向他们抛去了合作的意向,想借此机会,攀上大枝,而我的父亲,谢侯爷根本就管不住他们。” 也就是说禹州,淮海,江南三省的将军都是听赫连决的,是赫连决最后的王牌。 之前祈惊阙太后他们之所以没有杀赫连决,是害怕禹州,淮海,江南三省将军皆举兵造反。 这三个省都是北凌富饶 之地,军事要塞,如果他们一起举兵造反, 北凌就会陷入战乱。 而皇上从新娶后他们囤积粮草,说明三省的将军极有可能知道当今皇上不是赫连决,所以他们囤积粮草,随时随地准备开战造反。 “他们可是听命于太后?”我慢慢的收拢手指,祈惊阙身为酒肆卫九千岁,掌管着天下情报,他不可能不知道。 假设他知道的情况下不采取任何行动,放任的太后,除掉自己或者其他,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个性。 假如他不知道,这更就不可能了,三省将军一起囤积粮草,谢家其他人还在一起掺合,他想不知道都难。 之前我与他的相处上,他除了早出晚归,把我在床上弄得下不来之外,我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任何不妥之处。 谢轻吟点头又摇头:“我不太清楚,但是父亲跟我讲,太后之所以在后宫里没儿没女能决出,绝非简单的心机那么简单。” “她背后拥有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更深,父亲还说,倪家要不是太后的哥哥无用,还会更上一层楼。” 谢侯爷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太后的母家,就是被他的哥哥倪飞鹏给拖了后腿。 “所以阿酒,我们之前有争斗,有互相陷害,但是你让我从皇 宫里出来,这份情我得还给你。”谢轻吟说着从怀里掏出银票,把银票塞到我的手上:“这些银票在谢家各地的钱庄,都可以兑换,你走吧,活着就是最大的赢家。” 看着她塞银票的样子,想到我们曾经在宫廷之中,相互算计,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敌人会变成朋友,朋友会变成敌人,永远不知道在你陷入绝境时救你的人,也许就是曾经杀你后快的敌人。 “我知道活得久就是最大的赢家,可是我不能走。”我把银票反推回去:“谢轻吟,谢谢你,谢谢你不远千里来救我,你赶紧走吧。” 谢轻吟有些急了:“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阿酒,我无意揣测你是谁,不知道你在皇宫里之前是为了什么,更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嫁给九千岁这个太监,可是你这是第一个让我好好活着的人。”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以为从皇宫里出来,回到谢家我就得了自由,其实不是,我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另外一个牢笼,上天赋予我一出生就是荣华富贵。” “到最后我发现,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没有自由来的强,所以,你这个我曾经的仇人,能不能带着我的希望和自由出去活个肆无忌惮?” 第263章 抓走 肆无忌惮。 我想告诉她没有人能够肆无忌惮。 我不能,她也不能。 我们都不能。 可我没说,我伸手撩起她因激动垂下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好好照顾自己,必要的时候舍弃一切,保住性命才最要紧。” 谢轻吟嘴巴动了动,良久才道:“为什么能活着,能自由,你不愿意,如果谢家不是因为有我父亲在,我也不管那么多。” “我的那些弟弟们,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都不是跟我同母的。” 我长长叹了一气,轻扯嘴角,犹如第一次见面唤她小姐一样唤她:“小姐,您变得心慈手软了,不再像初入宫廷时那样不可一世,心如玄铁了。” “这样不好,这样容易死的,你必须要狠起来,要强硬起来,哪怕旁人已经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了,你是谢家的大小姐,是谢家的郡主。” 谢轻吟听到我的话,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而后身体又软了下来,无奈而又苍凉:“阿酒,原来长大不是越来越心狠,而是越来越心软,小的时候叫不知者不罪,一门心思往前砸,感觉上苍赋予我身份地位,荣华富贵,我就高人一等。” “可随着一天一天的长大,自己在乎的人一天比一天老,一天比一天少,心也就一天比一天的软,别人拿刀戳你的软肋,你就算竖起盔甲,也没有用的。” 她像一面镜子折射着我,折射着现在的我。 我现在 内心也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在乎的人没有了,自己带着满目仇恨孑然一身的活着。 我的手扣到她的后颈上,轻轻的把她一拉,抱了抱她,拍了拍她:“再没有用,也得竖起盔甲,你的弟弟们不跟你一条心,要保住你的父亲,你必须得坚硬起来。” “好了,下次听到我任何消息,都不要来,都不要信,赶紧走吧,路上不要耽搁?” 我害怕她耽搁,回到宜州会变得一无所有。 谢轻吟想回抱我,在她的时候触碰到我的身体,我脱离了她,跳下了马车。 冷冷的冬风让我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我随手拍了一下马臀,马车向城外奔跑起来。 谢轻吟趴在马车的车窗上,回头向我望来,我向她挥了挥手。 她伸手捂住了嘴巴,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我微微抬起了下巴,偏着头,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把眼中的酸楚眨进去,转身与她背道而驰要走时,一头扎进了赫连玺怀里。 赫连玺穿着黑色的斗篷,浅褐色的眼眸微微发红,俊逸消瘦的脸像经历过一场浩劫,苍白的如街道两旁堆积的雪,看不到一丝血丝。 我抬脚后退一步,他伸出手臂一裹,把我搂在怀里:“酒儿,是不是北凌江山不存在了,你的恨就消了?” 他身上冰冷的气息,令 人浑身打颤,冷得直哆嗦。 我在他怀里昂起头,看着他遍布下巴的胡茬子,便知他这个傀儡在皇宫里过得不好:“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要把你的恨强加在我身上,我做什么能达到什么目的,我自己会去做,不劳你费心。” 赫连玺抱着我急切的说道:“酒儿,你等着,很快北凌江山就不会存在,祈惊阙再也威胁不了你。” 他的话语坐实了谢轻吟为我说的禹州,淮海,江南三省将军准备举兵造反的事。 我抬起脚使劲的踩在他的脚上,疼痛让他手臂微微一松,趁机挣脱他的束缚,侧身一斜,远离他。 而在不远处,倪寒念手托着肚子,穿着黑色斗篷披风站着,晦暗不明的眼底带着情深凝望着赫连玺。 “你出来只是想跟我说这个?”我嘴角露出一抹讽刺,幸亏身上有琉璃灯,不然穿得如此单薄,一定会冷得瑟瑟发抖:“有这功夫,你不如想想你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该如何处理。” “酒儿……” “闭嘴。”我冷冷的截断他的话:“我不是你的酒儿,我是木九儿,赶紧带着你的皇后回去吧,别辜负了她的一往情深,连命都不要。” 倪寒念真是一个傻姑娘,为了自己所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然而自己的所爱根本就不爱她,只是利用她。 不过我倒 是奇怪的很,赫连玺明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却又把孩子留下,这是一场什么阴谋? 赫连玺发红的双眼染过痛苦的神色,嘴角微微蠕动,深深的看了我,张口道:“你等着我,很快的……” 我抬脚便走,不再理会他,北凌乱不乱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径自到倪寒念身边的时候,她把放在赫连玺脸上的目光落在了我的眼中,她的眼中带了不甘怨恨和挣扎。 我跟她擦肩而过,走向空无一人的街上。 冬风吹起了我的裙摆,我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的奔跑起来,往姜府赶。 姜府,我的家才是我现在的避风港。 然而我刚到姜府大门前,举手还没有碰到门上,嘴巴被人一捂,身体一悬空,待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丢在马车上。 压着我的人把我的手扭向背后,把我的头死死的按压在马车底上,马车厢晃动,马儿在急速的奔跑。 约摸小半个时辰过后,我被扒了外袍,扔进了雪里。 被人刻意为之堆成山的雪,一下子就没过了我的身体,只让我露出一个头来。 四周灯火通明,看着暖烘烘的。 我的身体被寒冷入侵,伸手趴在雪上想借力出去,几番挣扎都没有挣扎开来。 “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哀家专门为你准备的。”太后穿着华贵的衣裳,手中拿着的汤婆子,缓缓的向我 走来。 “奴婢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乖巧的像太后高呼,一颗心通通的跳着,想不明白太后突然间把我抓的是为什么? 太后停在我的面前,我们两个中间隔了厚厚的雪堆。 “不用多礼,可还满意的雪堆着?”太后慢悠悠的问我,就跟闲话家常一般。 我无力的在雪堆里垫着脚,可是雪太厚,挤压着我的身体,让我除了冷什么也感觉不到:“满意,就是太冷了,请太后饶过奴婢。” “饶过你?”太后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哀家凭什么饶过你,你对哀家做过的事情,可是恍如昨日历历在目啊。” 我都不敢呼吸,生怕把身体的热量呼出去,“太后娘娘,这里的雪这么厚,应该是整个皇宫里的雪了吧,您想杀了我,在宫外的时候就能动手。” “不用把我带入宫廷之中,不用这么麻烦堆这么高的雪把我给埋起来,如果您只是折磨于我,您做到了,我怕冷,我怕死,求您给我一个痛快。” 我的自以为聪明揣测着太后,恰好揣测在太后的心里。 太后手摩擦着手中的汤婆子,不急不躁带着最锋利的锋芒,袭向我:“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牙尖嘴利心思玲珑。” “哀家真的想好好调教你,可是你却让哀家养的狗,不再忠诚于哀家,对哀家阳奉阴违,你说,哀家该如何惩罚于你?” 第264章 剁了 手脚逐渐发冷,我假装无知偏头:“您养的狗,不是已经被你拴起来了吗?拴起来的狗,您想怎么打怎么教训都可以,怎么会阳奉阴违?” “而且奴婢只犯过一次错,内心已愧疚万分,更加不敢染指太后的狗,请太后明察秋毫,奴婢不敢,也没有那个胆。” 太后勾唇一笑:“哀家真不喜欢你装傻的样子,明知道哀家在说什么还在装傻充愣,看来你是极其喜欢这个雪堆,想在这雪堆里过一夜。” 在雪堆里过一夜。 秦悟就是在寒冷的冰雪中死去的,一夜的大雪,浑身僵硬冻成了跪地的姿态,永远的死掉。 “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养的狗太多,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哪里知道太后跟前有多少只狗。” “不如太后您直接说,哪只狗对您阳奉阴违,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后捂着汤婆子温热的手,拍在我的脸上:“小嘴可真甜,怪不得哀家的那只狗,为了你乐不思蜀,哀家召唤十次,也就来八次。” “乐不思蜀的狗,太后就把他打死好了。”我顺着太后的话,颤着音冷酷无 情的提议道:“不然的话,哪天狗被拴急了,咬伤太后就不好了。” 太后拍着我脸温热的手缓缓一顿,悠悠笑然:“都说女子嫁人一辈子,那可是你权倾天下的夫君啊,你舍得让他死?” 我在雪里遭受这么大的罪,太后以为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还是觉得我蠢得无可救药,在试探着我。 “在权倾天下,他也是一个太监。”我声音冷如兮的说道:“奴婢是一个正常的女子,需要一个正常的夫君而不是一个太监。” 我在赌太后知不知道祈惊阙不是太监的秘密,我也在试探太后知不知道祈惊阙正如老宫女口中所说,他出生于皇宫,身份理应尊贵。 “所以太后娘娘,奴婢比任何人都要恨他,一个阉人娶妻,这是对一个女子的羞辱。”太后看着我不说话,我继续又道:“太后娘娘您也是一个女子,您应该知道宫廷里的太监,是拥有扭曲的心理的。” “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他乐不思蜀,是我生不如死,我也想逃离。我也逃离了,太后应该去查一查,我逃离了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被卖进青楼里,价高者得,然后他 在故作英雄,从天而降救我,企图让我心甘情愿不再折腾,可是我满身的伤痕,提醒着我的羞辱,我怎么能不折腾?” 太后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儿,手抓了一把埋着我的身体的雪,用力的一握,雪融化在她的手里。 我心里暗叫不好,太后对于我的低下讨好谄媚不屑一顾。 她不相信我能为她所用。 她只相信她自己,我因此也知道了,她不知道祈惊阙隐藏他不是太监的秘密。 “你折腾,哀家没有看到,哀家也不想费那精神力去查。”太后甩了甩手上的雪水,哗啦啦笔划了一下:“这雪堆不错,哀家特地找人给你砌的,你好好在里面呆着,想清楚哀家今天找你来是为什么,哀家就放了你。” 我忙不迭的说道:“太后娘娘,奴婢真的不知做错什么事情,请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行走的身子,慢慢的侧过来,斜眼眸望着我:“那哀家给你一个提示。” 我满怀希翼看着太后,样子像极了贪生怕死之人。 “都说枕边人,知道枕边人的故事,你跟他躺在一起快一个多月了,他折腾你,让你下不了床,真的只是让你下不了床 吗?”太后眼中闪过锐利的光彩,精明犹如一只老狐狸在诱惑着乌鸦歌唱,来企图吃了乌鸦嘴里的肉。 我冷得直打哆嗦,唇瓣发白发抖:“太后娘娘,你让奴婢先出去,出去了奴婢告诉你。” 我的毫无立场想都不想,让太后生疑起来。 “我跑不掉的。”我见她不语,自己又太冷,忙忙急切:“这皇宫都是您的人,我只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奴婢,飞不出您的五指山的。” “量你也不敢。”太后满眼肃杀,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太监铁铲子一铲,把围绕着我身上的雪,铲出一个窟窿来。 我在雪堆里,冻得瑟瑟发抖,还不如落了水的鸡。 顷刻功夫,我从雪里摔了出来, 单薄的里衣已经被雪浸透,紧贴在身上。 太后带着甲套的手动了动,刚刚铲雪的太监,一把扯了我的里衣,呲啦一声,我的衣裳被拖扯脱落,露出我身体上的青紫。 太后居高临下地扫了我一眼,啧出声心疼惋惜的说道:“好好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遭受这样的非人羞辱,哀家看着心疼。” 我身上的痕迹,有之前祈惊阙留下来的,更多的是王 焕之,姜媚儿找人打的。 我用手拢衣裳,破碎的衣裳掩盖不住我的身躯,我只能用手臂抱着自己在寒风凛冽中瑟瑟发抖。 太后又看了一眼铲雪的太监,太监把我之前扯下来的外袍扔了给我。 外袍衣袖里的琉璃灯没有被他们弄走,我裹上了衣裳,手在宽大的衣袖之中紧紧的握着琉璃灯。 琉璃灯的温度,让我有了一丝丝温暖,身体不再如冰的寒冷。 “说吧。”太后望着我。 我微微垂下眼帘,心中百转千回:“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嫁给祈惊阙,他心狠手辣,性格怪癖,阴晴不定,手段令人发指。” “折磨奴婢更是如猪狗不如,然而他的一切,只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宫女,一个上了年岁头发斑白的老宫女。” 太后脸色一变,瞬间弯下腰,眼神如炬:“那个老宫女是不是会医术?无论你说什么她都端着一张死人脸?奉祈惊阙为主子?”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想借太后之手除掉老宫女,往后自己回姜府会更加自由自在,没想到太后认识那个老宫女。 “说话。”太后眼神凌厉:“快点回答哀家,不然哀家把你给剁了。” 第265章 绝情 瞧着太后严厉迫切的神色,我眉头微微一皱,想试探她更多,便转着弯道:“奴婢不知九千岁身边的老宫女是不是太后口中所说的老宫女……” 可我话还没说完,太后直射着我的眼睛,张口打断我的话:“少说废话,哀家只想知道那老宫女是不是会医术?” 太后急切的不同寻常,这让我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会医术,但是不是太后要找的人,奴婢真的不知。” “那个老宫女现在在哪里?”太后问着带着诱惑道:“告诉哀家,哀家免你一死,不再折磨于你。” 老宫女现在在姜府,初雪也在姜府,太后不待见初雪,没了赫连玺保护初雪,太后一旦见到她,看到她那张跟我没有死而复生之前一样的脸,太后会不会借机发难? 再有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初雪了,不知道她现在可好,司玄鸩有没有好生照顾她,还是只顾和祈惊阙打赌暗斗了。 “她现在在姜府。”我心思千回百转觉得具有可赌性,太后会派人去找老宫女,我肯定就能趁机去,与其不知道初雪的情况,不如主动出击,去她的身边,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也能近身照顾。 我 话音落下,太后一把把我抓起:“哀家命令你,把那老宫女给哀家抓过来。” “奴婢抓不过来。”我身上湿了冷得瑟瑟发抖,弱小可怜低下,对太后道:“她是九千岁的心腹,看似苍老,身体佝偻,实则却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奴婢之前反抗九千岁,在她手中吃了不少苦,求太后明鉴,奴婢真的没有办法。” “你没有办法?”太后压下眼底的着急,故作不急不躁,“狡猾的小狐狸,每次都能让猎物去死,今天跟哀家说没有办法?” “你这只小狐狸啊,如此不诚实,你真以为哀家舍不得断了你的狐狸爪子狐狸手,让你继续活着挑衅哀家吗?” 我身体瑟缩,诚惶诚恐:“奴婢去,奴婢听太后的。” 太后松开了手,满意地压了压我的衣裳,就像在抚平着我的衣裳一样, “这才乖,哀家就喜欢你这乖的人,早去早回……” 太后话还没说完,有一个小太监匆匆的跑来,对着太后耳边低了几声。 太后听后眉眼一舒展,笑着对我道:“阿酒,你真是哀家的小福星啊,哀家刚左手把你弄进宫来,右手哀家的人就找到了西宫娘娘姜酒。” “皇上以为把她弄出去,就能保全了她,可皇上想不到,无论他怎么做,做什么,只要哀家不愿,他就一事无成。 找到了西宫娘娘姜酒? 也就是说初雪之前出去眼睁睁的看着秦悟死亡,不是太后故意放她出宫,而是赫连玺放她出宫的。 可我想不明白是,我和初雪回到姜府居住,太后眼线遍布,不可能不知道,再加上我失踪了几日,太后不可能现在才找到她。 “皇上深爱着皇后娘娘,奴婢是知晓……” 太后再一次轻噗的打断我,满满的不屑,带着无尽的嘲弄:“十九太调皮了,他若是爱着哀家的念念,今日怎么可能利用哀家的念念出宫去会你?” “不出宫会你,哀家怎么又能把你给抓到,阿酒, 哀家喜欢你的聪明伶俐,可不喜欢你装傻充愣,你若再说这些气恼哀家的话,哀家不介意拿西宫娘娘开刀,反正你之前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昭示着,你跟姜家脱不了干系。” 太后知道我跟姜家脱不了干系,却又几番三次没有杀我,我可不认为这是她的心慈手软。只是我活着的价值远远大于我死掉的价值。 我带着太后给我的四个太 监,穿了宫女的衣裳,拿着太后的命令,出宫了。 在宫门口看见了初雪。 她穿着薄薄的衣裙,头发披落散乱,面色发白,唇瓣冻的发青,赤着脚,被太监压着。 蓦然之间,赫连玺和倪寒念马车也出现在了宫门口,我眼珠子一转,对初雪递了一个颜色。 初雪瑟瑟发抖的身躯,一个转身,扑向赫连玺。 明明顶着和我曾经一样的脸,之前赫连玺把她当成心尖一样疼,容不得旁人说她半句不是。 而现在呢? 初雪还没触碰到他的怀里,就被他无情的一把推开,不带任何温情,把她推摔如冰的青石砖上。 初雪半天爬不起来。 赫连玺目光一扫看见了我,瞬间脸上浮现欣喜,要向我跑来,倪寒念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冲他柔柔的摇了摇头。 我抬脚急步行走,脱离了跟着我的太监,奔向初雪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扶起,脱下外袍给她披上。 她的身体往我怀里一缩,手抓住了我的手,快速的在我手心里写着:“小姐,你赶紧跑。” 我反手握紧她的手,对着要过来拉扯她的为首太监斥责道:“太后让你们请西宫娘娘,你们就这样对待西宫娘娘 的吗?” 我不要跑,我能在这里把她救下,就不用去听太后的了,太后也威胁不了我。 为首的太监不认识我,把我从上打量到下,阴阳怪气道:“哪来的小妮子,敢对咱家指手画脚?” “别说,只管跑。”初雪挣脱我的手,继续在我手心里写着:“小姐不用管我,你走,赶紧走。” 太监说着就要伸手来扯初雪,我哪里会让他扯走初雪,举起手要反击时,倪寒念柔柔的斥责:“林公公,怎么对西宫娘娘如此无礼?你眼中还有没有皇上了?” 林公公身体一转,伸出来的手变成拱手:“奴才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玺沉着一张脸,眼神克制隐忍,一句话也没吭。 倪寒念手摆了摆免了林公公的礼。 林公公弓着腰,“多谢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把赫连玺无视了一个透顶。 我见林公公暂时不会来,心疼初雪弯腰要脱下自己的鞋子。 赫连玺突然发难反手一巴掌扇在林公公的脸上:“是谁让你如此对待西宫娘娘的?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还不赶紧给西宫娘娘穿上鞋子,西宫娘娘要有三长两短,朕砍掉你们的人头。” 第266章 找死 我弯下腰手触碰到鞋子的动作一顿,林公公直接被赫连玺扇趴摔在地上,倒在了我的脚边。 我缓缓地抬起头,赫连玺脸色黑沉,眸光幽暗,像极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伸出爪子试探,试探我会不会像从前一样。 倪寒念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柔柔的:“皇上,要么让西宫娘娘穿臣妾的鞋子吧,臣妾身体好,不惧寒冷。” 寒风凛冽之中,最让人留恋的就是热腾腾的被窝,以及一双热腾腾的鞋子。 倪寒念说她不冷,她怀了身孕,更加要好好保护自己,不然得一个风寒,就极可能要了她孩子的命,她现在想利用自己的软弱,让赫连玺来心软。 赫连玺撇了她一眼,没有心软,对她极其冷淡道:“皇后既然愿意,那就脱吧。” 倪寒念微微屈膝,爱的卑微:“臣妾遵命。” 而摔在地上的林公公,此时爬起来,快速的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放在了初雪面前,磕着头:“奴才该死,请西宫娘娘皇上皇后恕罪。” 太后身边的人,眼力劲是有的。 倪寒念今天要是把鞋子脱下来,林公公就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太后不把他五马分尸,也得把他碎尸万段。 有了现成的鞋子,初雪冻的发红的脚,套进的鞋子里,跨前一步,腰杆挺得 更加直了,以保护的姿态立在了我的前面。 “皇后,太后身边的奴才都挺好的。”赫连玺若有所指的讥讽,问着倪寒念,“眼中完全没有朕,只有皇后。”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林公公伸手使劲的打在自己的嘴巴上,不住的求饶:“奴才是皇上的奴才,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倪寒念身形摇晃,手拖在肚子上,脸色发白,逃避的说道:“皇上,西宫娘娘既然回来,赶紧回去吧,天寒地冻,莫让西宫娘娘得了风寒。” 赫连玺连个眼尾余光没有给她,问她:“回去?回哪里去?皇后没有看见,太后把九千岁的夫人都引进了宫吗?太后要做什么?要逼九千岁造反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倪寒念摇晃的身形差点站不稳。 我直起身子,手微微一挡,稳住了她的身形。 倪寒念冲我感激的笑了笑,手托着肚子,站得越发小心翼翼,仿佛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赫连玺的一样。 赫连玺见我扶住了她,眼底涌现了一抹杀意,凑近了倪寒念:“朕的好皇后,朕怎么说你今日这么好心,想办法带朕出宫,原来你是在利用朕。” “我没有。”倪寒念着急的解释:“皇上听臣妾解释,臣妾真的没有利用您。” “你 没有?”赫连玺目光如炬一把抓住倪寒念的手,“你没有,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阿酒被卖入青楼,怎么在太后囚禁朕的时候,能带着朕偷偷出宫。” 我的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姜媚儿把我弄进青楼,她这是告诉了多少人,谢轻吟不远千里而来,赫连玺也从囚禁中出来。 只是为了救我,这太不寻常了。 “臣妾没有。”倪寒念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臣妾只看见皇上日夜思念,日益消瘦,臣妾才求了姑母。” “求了太后?”赫连玺加大手中的力气,倪寒念手腕被她拽得通红,气血不畅,手臂已经开始发紫:“瞧瞧你们姑侄女二人,把朕当猴耍呢。” “臣妾没有……” “真是可恶啊。”赫连玺冷酷无情的用力一甩,倪寒念脚下的步伐不稳,失去了平衡,她啊了一声恐惧的叫了起来:“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初雪如箭一般的扑了过去,垫在了倪寒念身下。 倪寒念被她一挡,没有摔倒在地,保住了肚子安然无恙。 初雪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不给我们树立仇人,还让仇人欠我们一个人情,这个买卖是划算的。 “皇后你没事吧?”初雪满满关心之色 :“可还能起身了?” 倪寒念惊魂未定,腿脚发软,试 了几次没有起来。 我瞟了一眼赫连玺,他脸色沉静如水,有着一丝不耐烦,见我慢慢地越过他,他想伸手拦我,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紧绷着下颚,目光裹住我,带着一丝控诉般,仿佛在说我无情。 我弯腰去扶倪寒念。 倪寒念像受了惊的野兽,身体猛然一缩。 我笑得人畜无害:“皇后娘娘,您别怕,奴婢不想进宫,还想着皇后娘娘放了奴婢呢。” 倪寒念听懂了我再说我进宫是太后无所谓,我想着离开,一切仰仗着她,不会动她肚子里的孩子,更不会动她。 “皇后娘娘,西宫娘娘本身就伤了,地下寒凉,不能久卧。”我见她不语,慢悠悠的催促着她。 倪寒念这才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我一手扶起她,一手拉起初雪,初雪不留痕迹的捏了捏我的手,再告诉我现在好好的巴着倪寒念,我们就不会有性命危险,可以安然无恙。 倪寒念站稳了,初雪也站稳了,跟着我出宫去抓老宫女的太监,不知什么时候渡到我的旁边,阴森森的提醒道:“姑娘,您答应太后的事情再不去做,天马上就亮了。” 太监话音一落,赫连玺一脚踹在他的腰上,浑身充满戾气:“看不见朕在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太监被踹在林公 公身旁哎哟一声,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赫连玺眼睛锁住我:“祈惊阙到底知不知道你来皇宫,他在做什么?” 他这种质问的口吻,像极了把我托付给祈惊阙,祈惊阙没有好好照顾好我,惹他他火气冲天。 他火气冲天,我火上浇油:“皇上久居深宫都知道我被卖入青楼,怎么会不知道祈惊阙知不知道我来皇宫呢?” 赫连玺双手圈拢成拳,咯吱作响,死死压抑:“他不知道,他若知道你来皇宫,一定会把你带走,是我和他的……” “皇上说的没错。”祈惊阙声音横插进来,就像滚烫的开水里面,突然之间溅上了一滴油,都不知道这油从哪里来的,不那么一下子他就冒出来了。 “本督公来接夫人回家,多谢皇上照顾。”祈惊阙走到我面前,见我衣着单薄,解下披风披在我身上紧紧的裹住,像没事人似的,揽着我就走。 我欲回身叫唤初雪,不料她发了疯似的冲向祈惊阙,“你别碰她,你这个肮脏的阉人。” 祈惊阙被她撞击的连退一步,回神之际,一把饿住她的脖子,把她摔在了地上,眼中火光燎原:“不要以为你玩的是什么把戏,本督公不知道,本督公只不过看在夫人的面留你一命,你倒是自己找死起来了。” 第267章 绝望 初雪被祈惊阙扼倒在地,他单膝跪着,浑身的煞气加上眼光的火光,犹如黑暗之中,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找死,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初雪手反抓在他的手上,试图把他的手拉离自己的脖子,拉了几次没有拉动,便松了手,不怕死的说道:“你羞辱于我,想要囚禁于她,我玩把戏,我只不过不想让她被你所蒙蔽。” “九千岁,你在京城只手遮天,斩断她身边的一切,想要她只能依靠于你,这就是你多年来的心愿,多年来的肮脏心理。” 初雪口中的她是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想让我得了一个善终,想让我得自由不惜扒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 “你以为你救我是为了什么?”初雪恶狠的笑然质问:“你不就是为了取信于她,想让她知道,她在这天下只有你可以依靠。” “祈惊阙,别拿着你爱她的幌子,说一切都是为了她,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我们失去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初雪被他掐的脸色发青,呼吸不畅,可她仍旧挑衅于他,把生死撇之度外:“若不是开始你和太后调换了皇上跟十九,现在的皇后娘娘是她,她根本就不会家破人亡,我也不用顶着她的一 张脸为报仇雪恨。” 家破人亡。 是啊,我家破人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罪魁祸首,却打着爱我的幌子,把我囚禁于身边,想让我爱上他,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你顶着她的一张脸,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祈惊阙声音极其冷淡阴郁,带着无尽的冷酷:“你既然不收起你的小心思,那就别怪本督公了。” 初雪呵呵的笑了起来, 冷嘲热讽:“天不怕地不怕的九千岁,也有敢做不敢当,害怕的时候啊。 ” “你当本督公不敢……” “把她放了。”我一步一步的走向祈惊阙:“你若伤她一分一毫,我绝对不会……”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初雪叫我打断了我的话:“我没事,你要好好的。” 都不能呼吸了,怎么会叫没事儿。 “祈惊阙……”我刚出口斥责祈惊阙,初雪身体往上一弓,痛呼了一声,身体又跌落下来蜷缩了起来,脸色发白没有一丝血丝。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向初雪一下捂着心口的手,她的心口上插着一把刀,刀的刀柄在祈惊阙另外一只手上。 “初雪。”我一把推开了祈惊阙,他握着刀柄,把刀抽离初雪的身体,初雪身下的青石砖,瞬间被鲜血染红。 那把刀 子,把初雪的心口来了一个对穿。 我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双手去捂着她的胸口。 我的手捂不住她胸口的伤口,她血流如注,我扭头看向祈惊阙,只有他能救人,我对他大吼,“救人啊。” 祈惊阙站了起来,眼神阴暗不明,举起手中的刀子,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把刀子往地上一扔:“她自己想死,与本督公何干?” 刀子掉在地上,蹦达了两下,就像我的一颗心,支离破碎,好不容易粘起来,再一次被人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再践踏两脚,让它再一次变成碎片血淋淋的再拼凑不起来。 站在一旁的倪寒念见状,扯破裙摆跪了下来,拿着裙摆按压在初雪的胸口,对我道:“你给她撑着些,我去给你找太医,一定要趁着我回来。” 她说完就要跑,初雪一把拉出了她的手:“皇后娘娘,不必麻烦了。” 倪寒念看着她,眼中带着惶恐害怕感激:“你救了我的孩子,这个恩情我得还你,你别怕,你不会死的,太医的医术个个了不得,过来就能帮你止住血。” 她的胸口被穿了个对通,说能止住血都是自欺欺人的。 她活不了了,现在只是撑着一口气垂死的挣扎。 “皇后娘娘。”初雪满是鲜血的 手拉着她,虚弱的笑着:“皇后娘娘要是觉得欠我恩情,请皇后娘娘这辈子看好皇上,不要让皇上动阿酒,娶她,她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浑身一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替我着想,而我都做了些什么? 跟祈惊阙在一起,因为他曾经在我的坟头哭,因为他曾经抱着我的身体,把我埋葬,我就心软,误以为他真的与他人不同,会是我的依靠。 “答应我好不好?求求你了皇后娘娘。”初雪都紧紧的扣住她的手,带着哭腔痛苦的哀求:“皇后娘娘,阿酒她不想在宫廷里,更加不想与你争宠,就你守着皇上,不要让让……” “我答应你。”倪寒念红着双眼点头,答应了她:“我答应你的祈求,我努力的看着皇上,只要阿酒不进宫,我保证皇上……” “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赫连玺弯腰反手,攥住倪寒念手臂,把她攥离我和初雪。 “你别死。”我抱起了初雪,让她的头枕在我的怀里,我的眼泪掉在她的脸上:“初雪,我命令你不准死,我们说好了的。” 初雪顶着我曾经的一张脸,笑了的那一瞬间,我被泪水糊了的双眼,看到她曾经的样子,沉静秀雅,看着 我和初歌相互打闹,相互诋毁,想着法子跑出去玩而无奈却又要想尽办法去隐瞒我的父亲母亲。 “小姐,你信我吗?”初雪越发虚弱,她身上的鲜血都快流尽,而我身上也沾染了,满满的血腥味笼罩着我和她。 我哭着点头:“我信你的,你是我的家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她现在是我唯一的家人,唯一的在乎的人,无论她说什么,让我去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 “信我,就离他们远点,尤其是祈惊阙,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见他们。”初雪紧紧抓住我的衣裳,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求我。 她点名祈惊阙的这一瞬间,让我回到了亲手给父亲喂一下毒药的时候,满心的恐惧绝望,恨不得替他受,可又替他受不了。 父亲当时已经认出我来, 可是他还是张口含笑吃下毒药,如果祈惊阙真的爱我,心中只有我,我出事的时候他来不及保全我,我出完事之后,他怎么可能保全不了我的家人。 初雪见我不回答她,指尖泛白青筋爆出,支起身子,急切而又绝望求我:“你答应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他就是一个魔鬼,他会吞噬掉你周围的一切,他根本不爱你,你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别人的替身。” 第268章 分裂 她的绝望我能感同身受,就像她的血染湿了地下,在这寒冷的冬日,结了血冰。 “我答应你……”我嘴唇发抖,使劲的抱着她:“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我不报仇了。” “我只要你活着,初雪,我没了亲人,我只剩下你了。” 初雪笑了,满是血污的手摸了摸我的脸,“不怕的,我一直都在,和初歌一直都在。” “你再该死。”祈惊阙弯腰一把抄起了她,而她从我的怀里夺走,像地狱浮现的魔鬼一样,把她单手举了起来。 她身上的血像决提的河水,滴落了下来,声音啪啪的响。 “那就去死吧。”祈惊阙冰冷绝情道。 我伸出手大声绝望的呐喊:“不要。” 祈惊阙薄凉的双唇,勾起一抹冷艳,手臂一甩,初雪如箭一般被他甩了出去,身体直达宫墙。 我手脚并用,跌跌撞撞爬过去,初雪从宫墙上滚落下来,满是血污的脸抵在地上,见我跑来,眨了一下眼,无力的手想伸起,终究没有伸升起来,眼睛大大的,死不瞑目,眼中的血泪挂在眼角,眼中的颜色,凝固的哀求。 “初雪……”我 爬到她的面前,我不敢用手去碰她,地上的寒凉,钻入我的身体,我忍不住的浑身发抖,前一刻好好的人,现在死了。 没有了,我没了亲人,唯一在我身边在乎我的人也没了。 “呵呵!”我低低的笑了起来,眼泪波涛汹涌,绝望,恨意,全部涌上我的心头,一如我被投入火海的那一瞬间时,我恨,我恨所有的人。 他们所有人都该死,让我唯一的希望也破灭,我就不该以为找到什么依靠,软弱的没有任何行动。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和司玄鸩合作。 “酒儿,别怕,你还有我!”赫连玺手搭在了我的肩头上,小心翼翼:“很快,我就能替你解决所有的事情。” 我扭过头去,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双眼通红地看着赫连玺,嘴角翘起:“你想替我解决所有的事情,好啊,先把你自己给杀了。” 赫连玺放在我肩头上的手,猛然缩回去,仓皇的后退了两步,受了重创一般,胆寒的望着我。 我眼中恨意燃烧,犹如最亮的火光,“不敢是吗?不舍得是吗,不敢不舍得,你又凭什么说,我还有你?” “你就是一个傀儡,从头到尾被别人宰 割的傀儡,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说替我解决所有的事情?” “你又凭什么让我等你,我,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你,双生子,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替身,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赫连玺。” “不是的!”赫连玺张嘴要解释,祈惊阙从他的身后走出来,这个杀了我最重要的人的男人,现在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对我伸手道:“无关紧要的棋子,不必在意,跟我回家。” 我拿命要护着的人,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他随手要了她的性命,他的手上还有她的血,就这么冷酷无情的无关紧要。 我跪在地上仰望着他,“我是谁?” “你是我的妻子。”祈惊阙对我道。 “你的妻子是谁?”我问他,初雪就在我的身后,瞪大眼睛看着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杀了她的凶手。 她生前为了我,不顾火海跳进了救我,没死,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把脸整成我曾经的样子,为我报仇。 现在却因为我的执意不走,丢掉了性命,我真是一个害人不浅的东西,所爱的不爱我,所在乎的一个都守不住。 祈惊阙沉默了,他犹豫了,他没有回答我。 我咧嘴露齿一笑:“祈惊 阙,我自欺欺人,你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啊。” “我不相信司祀子说我是一个替身,更加不相信司玄鸩带我走,离开这里去南疆,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帮我杀了太后,相信你能把我杀了赫连玺,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你是太后的狗。” “你再告诉我,荣华富贵你要,因为你得不到所爱所以我这个替身你也要,你跟赫连玺达成什么协议呢?你又跟太后达成什么协议呢?” “把我囚禁,把我困在床上,说什么让我给你生孩子,你想要我的孩子纪念谁,还是说我生出来的孩子,会和你心爱的人长得相似?” 祈惊阙对我伸来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狭长的眼眸,幽森漆黑如夜,不见任何光亮只剩下冰冷和血腥。 “在瞎说什么,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旁人,更不是替身,不要听旁人胡说,我会保护你,过来我们回家。”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望着他狭长的眼眸,“我是谁呀,木九儿?姜酒?你不知道,你娶了我,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深信不疑我死而复生我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我的灵魂是姜酒,可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木九儿。 终于理解之前司玄鸩为什么说他输了,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把我当成姜酒,他是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木九儿。 在他的心目中,他是不承认我死而复生的,他只认我是木九儿,而非姜酒,可他也不是爱姜酒。 如果他爱我,凭他的手段,凭他的心思,他怎么会跟我相差那么多年而得不到我 ,在整个皇城乃至北凌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我就算当时再深爱着赫连决,只要他有心,想尽一切办法,我现在能喜欢上他,能信任他,那么之前的历史就会重演,只要他愿意。 可见连了那么多年他没有想得到我,我也感觉不到他爱我,众人皆醒我独醉,是我自己自欺欺人了。 “别再闹了。”祈惊阙强势的伸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漆黑的眼底深处带了一丝丝不耐烦:“你的身体不好,天寒,你该回去吃药了。” 我想甩他的手,他的手如钳子一般,让我难甩掉,我不甩了,我娇咯咯地笑了起来,用另外一只手抵着自己,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恨道:“我的脸是假的,我的身份是假的,嬉笑怒骂是假的,就连命也是借来,唯独恨,对你的恨,是澎湃真实的。” 第269章 杀了 祈惊阙拉着我胳膊的手猛然收紧,眼中淬出的火,如燎原之势蔓延,把我裹住,让我从火焰中出不来,他的声音更是冰凉如雪,带着浓重化不开的冷:“恨,首先得有命在,方能真实澎湃,没有命在,所有的恨,只能烟消云散。” “你该庆幸你还活着,而不是已经死掉,你该庆幸是因为我在,你才能活着,不然你的恨,无处安放,没人知道。” 我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他在告诉我,我能有这条命是他的慈悲,没有他,我就是一具尸体,哪怕死而复生,也会再次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以啊,你的爱,只不过是得不到的偏执呐喊,”我抵着自己胸膛的手,慢慢的圈拢,踮起脚尖,把脖子往他面前送,眼中满满的冷噗和不屑:“杀,反正我也是一个替身,你杀,我也无从抵抗,不是吗?” 他把我从绝望的地狱拽入人间,我以为我在人间可以报仇好好的活着,可他又不留情地把我推入地狱,还是地狱十八层的炼狱。 他让我在炼狱中挣扎,他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告诉我,他让我死如同掐死一只蚂蚁简单,我要活着只能去 讨好他。 这就是他的爱,这就是他毁了我…的爱。 “一个将死之人的话,就这么让你深信不疑?”祈惊阙盯着我伸出的脖子,半响,双眼发红血腥的质问道:“你不是聪明的很吗?你怎么会被一个愚蠢的丫鬟蒙蔽着眼?” 我笑的绝望,笑的自我唾弃,笑着抵着胸口的手缓缓的指向,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初雪:“你的意思,她用一条命,来离间你我?” “她不是被你凌辱,她不是被你杀害,她是自己拿一把刀子捅在自己的心口,把自己的心口来了一个对通?” 眼泪汹涌我怎么也抑制不住,我停顿着,望着祈惊阙阴沉沉的脸,继续又说道:“换言之正如你口中所说,她用自己的命来蒙蔽我,九千岁你说她是有多恨你,才会在九死一生后,不惜用自己的命来赌?” 祈惊阙黑沉沉的脸色比最浓黑的黑夜还要黑上三分,面对我的质问和控诉,他直视着我的眼睛道:“对你而言,除了你的母亲,你的眼中最在乎的人就是她。” “一个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自然知道做什么,最能让你诛心,最能让你绝望。” 我的手臂 被他禁锢的生疼,都不及我心尖的疼,不及我如同被人从背后捅刀子,一刀致命来的绝望。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对我手臂的禁锢,对他低吼道:“你羞辱了她,现在有了诋毁她,祈惊阙,我长了一双眼睛,我自己会看。” “你把我身边摆了一个老宫女,你让我的身体下不了床,你口中所说的我的身体不好要吃药,只不过让我跟你生……” 我说着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条件反射般的替他隐瞒,他不是太监的事实。 一巴掌又脆又响,祈惊阙伸手要来捉住我,我连连后退错开他的手,他双眼红的滴血:“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奇耻,让你从头到尾就没有接受?你从头到尾对我说的话都是在骗我?” “是。”我的声音如我打自己的巴掌一样,又脆又响:“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闻着你身上的血腥味,我恶心。” “祈惊阙,你只不过是一个别人不要的人,你的亲生父母不要你,把你当成最下贱的猪狗来培养。” “我也不要你,你在我眼中,自始至终就是那最卑贱的人,哪怕你现在是九千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祈惊阙握手成拳,手指咯吱作响,手背上的青筋爆出,整个人仿佛从血池尸海中走来,“我令你恶心?我的父母不要我?你也不要我?” 我被他所摄,连连后退两步,脚触碰在初雪尸体上,我猛然顿住了脚,面对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浑然不怕,挺直腰杆:“对,你的父母不要你,让你做阉人,我也不要你。” “你就是一个杀人的刽子手,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我不会,永远不会。” “你再说一遍?”祈惊阙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来,浑身散发着阴沉的黑气,看不到任何光亮。 我后退的两步上前,这个人比我高出一个头,我站在他的面前,需要踮起脚尖,才能与他平视。 “我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结果。”我眼中的恨意,犹如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黑气,与他碰撞:“祈惊阙你杀我的亲人毁我的家,这辈子,你我隔着人命,都不会善了了。” 我被自己蒙蔽,被自己的愚蠢,所蒙蔽。 已经有无数个人在告诉我,我所经历的这一切,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是祈惊阙太后。 可我 选择蒙蔽了双眼,在他一次次强势的替我解围之下,我心软了。 我想着我的对家,可以在我坟头哭,可以不顾脏乱,可以小心翼翼如珍宝一样抱着我的尸体离开乱葬岗。 我心软了,心的一方塌陷。 可这一塌陷,就是另外一个万劫不复。 现在脑子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就明白了,他接手我的母亲,不是因为他从一开始没办法接手,而是他在等一个契机,让我把母亲送到他的手上。 他在麻痹我,他是一个可靠的人。 让我在死而复生绝望和庞然无措之中,看到一丝光亮,那么接下来我做的每一件事情解决不了的每一件事情,就会想起他。 初雪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救不了的人,我就会想起他,他就会帮我救。 救完之后,这些我在乎的人,就会成为他最强有力的棋子,用来牵制我,让我心发软的强有力的棋子。 祈惊阙嘴角一勾,血腥薄凉嗜血,伸出手指,用指腹划过我的脸颊,动作轻柔缓慢,仿佛他的柔情似水,全部给了我:“乖,宣泄好了,我们该回家了,外面太凉了,不值得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受了风寒。” 第270章 换衣 无关紧要的人? 在他眼中,我所在乎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 哪怕我对他恨之入骨,他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带着柔情似水纵容,说带我回家? 我手上没有称手的武器,只有一盏琉璃灯,琉璃灯已经砸过他一次脑袋,第二次是砸不中的,我太了解他。 我眼睛下斜,看见不远处他杀掉初雪的刀子,刀子上沾上的鲜血,已经结成了冰,在宫门外的宫灯下,显得格外刺红眼。 “啪。” 我伸手打掉他摸在我脸上的手,扬了扬嘴角,仇视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我想杀了你。” 祈惊阙嘴角依旧勾勒,面无表情:“你杀不了我,就像你从前在我手上讨到好,只不过我在让你。” “试试吧。”我推开他,跑向刀子的地方,捡起刀子。 然而我反身堵住我的人是赫连玺,“跟我一起回皇宫,好不好?”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讽刺道:“他是狼,你以为你是好东西?你被囚禁起来,没有你的皇后娘娘,你连皇宫都出不来。” “你拿什么来保护我?形影不离?在这皇宫里有几个人是你的,别把自己当回事儿,你从来都不是那么回事儿。” 赫连玺一下子变得急切:“相信我,我能拿命护你。” 我笑 得灿烂:“想拿命护我?你就去死,你死了就是护我。 ” 赫连玺如雷重创,看向我的眼睛缓缓地看着祈惊阙,仿佛在说他,把我托付给他,他怎么能让我变成这样。 祈惊阙嘴唇紧抿,狭长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彩,盯着我手中的刀:“你想用它杀了我?” “是。”我握着刀柄,转身向他奔了过去,心中的恨意在燃烧,在催促,在叫嚣,在撕毁我的理智,让我只想把祈惊阙心给剖开,看看里面是什么颜色。 他站在原地,眼色沉的可怕,刀尖处碰到他的衣服,就要刺进去的时候,锵一声,一方折扇把刀别开。 让刀挣脱了我的手,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司玄鸩哗啦一声把折扇打开,大冷天的晚上,把折扇摇得哗啦啦作响,冷冷的风也随之而来:“多大仇,多大怨,非得要你死我活?”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给我滚开。”我对司玄鸩不客气的说道。 司玄鸩笑嘻嘻的回我:“我滚开你也杀不了他,何必给他一个近身捉了你的机会,现在跟我走,我保你安全无恙,来得及。”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凭什么跟你走?”我把衣袖中的琉璃灯拿出来:“这个玩意儿,可以让我不冷,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你故意放在我身边的。” 司玄鸩哗啦一下把折扇一收,笑容一敛:“好东西,是看在咱们两个旧识的份上,我才给你的,不然的话,你依然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哪里会像现在自由自在?” 我自由自在吗? 哪来的自由。 “你不是让我跟你走吗?”我眼神冰冷带着恨意的看着祈惊阙,问着司玄鸩:“我现在答应你,我跟你走。” 司玄鸩没有欣喜若狂,而是一脸沉静:“条件呢?” 我走到刀子落在的地旁,一脚把刀子踹过去:“杀了他,我跟你走。” 祈惊阙冰冷的眼神犹如终年花不开的雪,带着寒风凛冽,无尽风霜呼呼的刮着,话语猖獗狂傲:“我不想死,谁也没有本事杀了我。” 司玄鸩肩膀一耸:“听见没有,我杀不了他,只能偷偷带你走。” “闭嘴。”祈惊阙一声冷斥:“她是我的妻子,谁带她走,就是跟我作对。” 我太弱,杀不了他。 我把琉璃灯抄起来,司玄鸩说的没错,因为有这个灯的存在,我才能从床上爬起来,如寻常人一般。 所以我不能丢了这个灯,慢慢地越过他们两个,把初雪脸上已经结成冰的血擦干净,把她背在背上:“我带你回家。” 之前跟着我的太监,也一步一行的 跟着我,我知道他们没有把太后的命令执行到底,回去之后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跟着我,有一线生的可能。 一个人死了,就算是冬日,尸体也不会那么快的硬,鲜血也不会那么快的停止,我背着初雪,鲜血一直流淌从宫门口,到姜府。 我的家,在我被姜媚儿囚禁的这几日,我的家恢复了原样。 老宫女站在门口,恭敬的垂首,见到我回来,唤了我一声夫人,看着我背上的初雪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预见他的死亡。 后院里,海棠树下,泥土冻的生硬。 我用榔头刨着泥土,在海棠树下,刨了一个坑。 坑里铺上棉被,把她放进去,擦拭她脸上所有的血迹,她的脸是我的脸,她到死,都是为了我。 泥土一点一滴的淹没着她,我对她道:“我会为你报仇,不会让你承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死不瞑目的。” 呼啦一下,一捧泥土落在了初雪脸上。 我心头愤怒一下子起,对着阴魂不散而来的司玄鸩,斥问:“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把泥土撒在她的脸上的?” 司玄鸩对我的话充耳未闻,继续捧着地上的泥土,撒进去:“人死不能复生,她是用自己的死告诉你,祈惊阙并非良人。” “之前,我跟你说带你走,你不愿意 ,不愿意的下场就是失去自己在乎的人,你若当初跟我走,他现在肯定还活着,毕竟祈惊阙不会放过任何你在乎的人。” “退一万步讲,祈惊阙心狠手辣阴晴不定,就算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但是为了你能回来,他也会留她一条命,不是吗?” 我的心如刀绞钝痛,司玄鸩说的没错,是我的优柔寡断。不愿意离开害死了初雪。 如果我知道弄不死他们,我一开始就走,去养精蓄锐,发展自己的势力,等有能耐回来跟他们抗衡,初雪就不会死。 初雪被我的愚蠢害死的,她最信任的小姐,死害死她的间接凶手。 我死死的咬住嘴唇,什么话也没讲,快速的用泥土掩埋我最忠诚的丫鬟,看着她的身体一点一滴的淹没在黄土里,最后消失在黄土里,我把埋着她的地踩平了,转身就回房。 我曾经的房间,里面躺着属于我的衣裳,就算我死而复生,老天给我的这具身体可以驾驭任何衣裳,跟曾经的身形差不多。 “你这是要搞事情吗?”司玄鸩依靠在门边,凉凉的冷风灌入,把我拿在手上的衣裙都吹飘了起来。 我侧目对他笑然,扯着自己带血的衣裳,露出大片的肌肤:“想让看我换衣裳,进来就是,站在门口做什么?” 第271章 儿子 司玄鸩悠然自得的神色一崩,手中的折扇哗啦一下打开,遮住了眼帘:“那个丫鬟果然对你重要,你在变?” 我管他看没看我换衣裳,看不看得见我的身体,不怕冷的,脱光了所有的衣裳,边穿边回他:“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只不过初雪说的对,我被蒙蔽双眼了,现在我的眼睛清醒了,我就变成原来的样子。” 司玄鸩靠而未动回答:“你眼睛清醒了,你什么时候脑子能清醒,你的确是替身,祈惊阙爱的是别人。” “与我何干?”一袭红裙,是我曾经爱的装扮,只不过是太艳,太过有侵略性,让我及少穿。 现在穿在身上,的确我还是最合适的张扬的红裙,其他的裙子,总是让我气势不足,不带张扬和嚣张。 “你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司玄鸩淡淡的问道:“自己喜欢的男人,在床上叫别的女人名字,与你云雨恩爱,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是谁?” 我漫步到司玄鸩面前,一把夺过他的折扇,随手撕裂,丢在地上,顺便幼稚地踩上两脚:“有什么话就直说,绕那么大圈子,不嫌累的话。” 司玄鸩微微怔了一下,眼中 一闪而过可惜,可惜他被我撕碎的扇子:“我现在就是有话直说,再告诉你祈惊阙有喜欢的人,你喜欢他,只不过是一个错误。” “我真想打烂你的脸。”我双手交叠握成拳:“别在这里碍事儿,我还有事要办。” 说着我越过他往外走,司玄鸩像狗皮膏药一样,紧跟我齐后,用他的话说他给我当打手,打有本事的人不行,虾兵蟹将可以。 他的心情很好,仿佛我跟祈惊阙不共戴天了,他就高兴了,特别高兴愉悦,一点都没有急切的要催着我跟他走了。 跟我出来的四个太监,我直接把他们带到老宫女下榻的房间。 那四个太监为了讨好太后,想得这一份功劳,个个摩拳擦掌,直接破门而入去抓老宫女。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是一个流血的夜晚。 老宫女房间里漆黑,四个太监进去,片刻功夫发出恐慌尖叫,大呼救命。 我拿着手中的琉璃灯,准备进去,屋内陡然之间亮起烛火,老宫女端着烛台颤颤巍巍的立在了屋中间:“这么晚了,夫人还不睡,有什么事儿吗?” 我的脚还是迈了进去,有了烛火,我手中的琉 璃灯光亮就不是那么耀眼了。 四个太监躺在地上,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老宫女比我厉害,我只会粗浅的下毒,药理,根本就治不了一招毙命的毒药,老宫女却能。 走到桌前,我坐了下来,一手拿着琉璃灯,一手敲在桌面上,现在没有时间给我伤秋悲月,我只想快而狠,报仇。 “姑姑请坐。” 老宫女弓着腰:“夫人坐就好,奴婢站着伺候。” 不卑不亢不看面前死的四个人,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头发斑白,风一吹就倒的老妇人,是一个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的用毒高手。 “我有一件事想问姑姑,还请姑姑不吝赐教。”我缓慢地说道。 老宫女微微抬起眼帘:“夫人请讲。” “祈惊阙出生高贵,我身为他的夫人,想知道他在这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是谁,可以吗?”我不是高高在上的商量,而是漫不经心的询问。 老宫女浑浊的眼神,突然变得灼然起来,闪闪发亮的盯着我:“主人最在乎的人是夫人啊。” “除了夫人,主人不在乎任何人,夫人不必多想,在这天下里,除了夫人,不会有其他人让主人多看一眼。” 我敲击在桌面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心中被冷然讽刺一下子灌满,我是他在乎的人,这得多讽刺啊。 “姑姑,您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么?”我淡淡的瞅着老宫女,她满脸的褶褶,浑浊的双眼,五官还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清丽。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老宫女弓着腰说道:“夫人是主子的命,主子才会让奴婢来伺候夫人。” 我是他的命,我这条命那可真够廉价的。 “你呢?”我反问着老宫女:“你是他的心腹,是他器重的人,所以他才派你来伺候我? ” 老宫女弯腰更深:“承蒙主子不弃,奴婢三生有幸,方能伺候夫人。” 真是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我微微抬手,指向门外的司玄鸩:“伺候我就听我的,姑姑,你能把他给弄死吗?” 老宫女侧目向门外望去,眯着浑浊的双眼,半响道:“主子,想要他怎么个死法?” 我瞬间身体绷直:“废了他一身武功,姑姑可以做到吗?” 老宫女把手中的烛台,放在了桌子上,缓缓的边往外走边道:“既然是夫人需要,奴婢放手一搏,只为夫人开心。” 我跟着起身 ,手中琉璃灯微微举起照亮的地下。 老宫女走出门外,司玄鸩站在走廊上,对出来的老宫女摆手:“有什么话好说,可千万不要动手?” 老宫女苍老的脸,阴阴的一笑:“有朋自远方来,客人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夫人没有收客人一文钱,只想废了客人一身功夫,老身觉得可行的。” 司玄鸩后退一步,如仙俊秀的脸看似防备,却不紧张:“出手不必这么狠,咱们可以探讨一下谁的毒药更厉害,怎么样?” “不需要。”老宫女冷冷的丢下三个字,猛然对司玄鸩出手,甩过细小的粉末。 司玄鸩脚尖垫地,跳跃的比兔子还快。 粉末像长了眼一样,紧紧跟着他,暮然之间他一转身,不怎么亮的院落,灯光大亮,瞬间涌入大批的太监和宫女,站在两侧。 老宫女见状,后退一步立在我的身前,犹如护卫我的侍卫。 太后出现在院子里,老宫女浑浊的双眼变得冷燃起来。 “青黛,好久不见。”太后手拿着汤婆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下,望着老宫女阴沉的问道:“哀家找了你二十多年,你把哀家的儿子埋在哪里了,现在该说了吧?” 第272章 圣女 听到太后的话我心头诧然了一下。 我没有听说太后有孩子,也没听说她生下孩子,她刚刚说眼面前的老宫女把她的孩子埋起来了,她的孩子是谁? 脑中乍然想到祈惊阙也是出生于皇宫,会不会…… 我这样一想,觉得很多事情都明白了,老宫女说祈惊阙身份高贵,非同一般,如果他是太后的孩子,那他的身份的确比北凌任何人都要来的高贵。 想到此,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老宫女以为我在害怕微微的弓了一下腰,对太后的问话,恍若未闻,侧身恭敬对我道:“夫人莫怕,奴婢会保护夫人。” “不需要姑姑,我跟太后是一道的,夫君跟太后也是一道,姑姑还是跟太后走吧。”我说着对太后屈膝行礼:“奴婢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宫女脸色乍变,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屈膝行礼之中拽起来,声音阴森犹如开裂的树皮,带着粗糙:“夫人不必如此低下,太后娘娘是过来找奴婢的,与夫人无关。” “我是太后娘娘的人,怎么会与太后无关?”我扭动着手腕,错开老宫女,走下台阶,来到太后身旁:“太后娘娘。她就是您要找的人,医术了得,无人能及。” 太后看都没看我一眼,向前一步:“青黛,哀家的儿子呢?” 老宫女佝偻的后背,慢慢的挺直了,满脸褶皱的脸,看向太后:“天下人都知道,太后您没有孩子。” “您向我要孩子,我去哪里给您找孩子,地狱还是天上?哪个孩子属于您?” 太后瞬间怒了:“来人,把她给哀家抓起来。带回坤宁宫。” 太后知道她难缠,带过来的人,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老宫女丝毫不见害怕,缓缓从衣袖中,拿出一道令牌。 太后见到令牌,狠狠的耻笑了一声:“ 先皇都变成一堆白骨了,他的令牌,你觉得哀家还会看?” 老宫女眉头微微一拧,靠近她的侍卫和太监越来越多,她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在思量着怎么带我逃跑一样。 我心里泛着冷笑,我怎么可能跟她逃跑? 我还得跟太后回宫,好好的挑拨离间的太后和祈惊阙的关系,他们若如我揣测的那样,是母子关系,那么他们两个的你死我活,才是我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给哀家抓起来。”太后又再一次命令道。 老宫女见人上前围住她,突然傲然道:“我自己会走,不需要这么多人劳师动众。” 说着往台阶下走,向我的 方向走来,我肩膀一重,司玄鸩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力的一抠,往后面一拉。 老宫女浑浊的眼神凌厉起来,来到我的面前,停了下来,微微屈膝行礼,冰冷刻板的声音响起:“夫人,人心险恶,还请夫人早日回到主子身边。” 我还没说话,司玄鸩替我开了口,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中有话:“婆婆,游戏结束了,您该去您该去的地方了,祝你好运。” 老宫女嘴角微微一斜,苍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轻蔑,“手下败将,你在说什么?” 司玄鸩也是不恼:“多年前的手下败将,多年后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婆婆慢走。” 司玄鸩和老宫女认识。 司玄鸩到底是南疆的什么人,为什么还会和北凌前朝宫女认识,看样子是对头,可我不明白的是,之前他们有无数次见面,我都没有看出他们彼此认识熟念,到底是他们隐藏的太深,还是我选择性的眼瞎,没有察觉到丝毫? 老宫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浑浊的眼睛,带着不可抗拒的凛然:“要愿赌服输,司玄鸩,你所守护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别再做无谓的争斗,到头来最后失望的是你自己。” 司玄鸩扣在我肩头上的手重了,捏得我的肩头 生疼,“不经历泥沼,不踩断傲骨,不经历风霜,没有撕心裂肺,怎么会知道彩虹美丽?” 老宫女缓缓笑了,笑容格外刺眼,满脸褶皱的脸上,全是令人深恶的从容不迫:“你是忘记了,世间有一种人,就算头破血流,她也不会回头,哪怕你在身后,歇斯底里,告诉她前面是悬崖,悬崖上面是毒蛇猛兽,她依旧往下跳。” “你守不住第一次,往后余生,你都守不住,命运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乐意当别人,也要心理上的一点慰藉。” 他们说的话,我直觉的感觉跟我有关系。 我是他们说话的中心,亦是他们争斗的中心。 可是我没有任何记忆认识之前老宫女和司玄鸩,对他们有任何印象。 司玄鸩扣住我肩膀的手在不断的加力,痛得我脸色有些发白,却挣脱不了他的禁锢,他嘴角露出笑,笑却不达眼底:“同样的错误,一次两次,第三次就有经验了,不信,咱们走着瞧。” “我期待着。”老宫女说着身体随着围绕她的宫女和太监后退,而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我。 我像一个猎物,被无数人盯着。 老宫女离开了院落,太后随之跟着走。 我要上前一起,司玄鸩也松开了我, 我抬脚要追上时,司玄鸩从容不迫,充满诱惑的说道 :“你就这么跟太后走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和青黛的关系?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他的一句话让我陷入两难纠结之中,一方面跟太后走,去挑拨离间太后和祈惊阙,一方面留下探听司玄鸩和青黛祈惊阙的联系。 最终司玄鸩身份让我妥协,转身看他:“你会告诉我所有的问题,若违背……” “若违背,五雷轰顶,死了之后,我的灵魂回不到雪山圣域。”司玄鸩举起三个手指,对天发誓。 雪山圣域,南疆大祭司住的地方,他说这句话,昭示着,他承认了跟失踪南疆大祭司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知道刚刚被太后抓走的那个老妖婆,是谁吗?”司玄鸩拿着折扇的手指着老宫女离开的方向。 我缓慢的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老宫女什么身份地位? 司玄鸩如嫡仙般的脸上,扯出一抹阴暗的笑容:“你别看她现在苍老,佝偻,只要她想,她就会变成一个年轻漂亮妖艳的女子。” “同样的,你一定好奇她为什么拥有从一个苍老的老妖婆变成美艳的女子本事,因为她是雪山圣域大祭司身边最宠爱,巫力最高的圣女,我的师姐,司青黛。” 第273章 母子 他的师姐? 这样的答案,让我半信半疑,平静的问道:“雪山圣域里面的圣女,都是南疆皇室中人,你口中所说的老妖婆,是南疆的哪位公主?” 司玄鸩露出一抹讥笑:“雪山圣域,进去的并非是嫡系公主,只要有南疆皇室血统 ,有天赋者都可以进入。” 换言之就算他告诉我是哪位公主,也是年代久远,我也不认识,也不可能知道。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像陷入长久的回忆,如嫡仙般的脸变得虚无缥缈不似人间,仿佛随时随地能随着夜色变得虚无缥缈起来,“进入圣域选拔极其苛刻,不但要耐得了冷,还有耐得了寂寞,更有无数个美人,心头的恶魔,作为阻挠。” “雪域中的圣殿,滴水成冰,冷的刺骨,最后想进去的人,向往,把它当成圣地。进去的人,想出来,把它当成牢笼。” “大祭司出走,就是她从中作梗,而我奄奄一息曾经被你救下,是因为和她斗毒,失败了。” “身为大祭司最宠爱的圣女,她是强大的,而我,身为大祭司的守护者,是不堪一击的,大祭司走了,圣殿被烧了,我就无家可归了。” 我没有死而复生捡到 他的时候,他全身是被烧毁,一张脸除了一双眼,找不到任何完好的部分。 然而他的话里面是有漏洞的,有巨大的漏洞,我掰着手指头冷静地说道:“按照你口中所说的顺序,大祭司出走是青黛从中作梗。” “她是大祭司身边最宠爱的圣女,你是守护大祭司的玄鸩大人,大祭司出走你们两个斗毒,你惨败,圣殿被烧,之前你说,圣殿太冷,大祭司烧了圣殿,只为看看能不能融化雪域的雪。” “可惜就算圣殿烧毁,雪依然融化不了,冰冷刺骨的凉依然存在,那么请问,玄鸩大人,你刚刚也听了,太后再向青黛要自己孩子的下落。 ” “那么问题就来了, 青黛跟你决裂 ,大祭司出走,再加上我没有死而复生之前,救了重伤的你,这个时间差是五年,太后有孩子,至少也得二十多年了,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司玄鸩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爽朗的笑了起来,笑声犹如黑暗中的鼓声,震耳欲聋回响。 我就静静的看着他笑,看到他不笑,擦着自己眼角飙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都说听故事不要在意细节,你干嘛把这故事的细节记得 这么清清楚楚?” “你再一次欺骗了我,你在我的面前毫无信誉可言,从此以后你说什么话,我都不会再……”我的再也不会相信你还没说完,司玄鸩打断了我的话,面色沉静,神色认真:“我对你说的故事,除了时间上的不对,其他的都是真的,青黛的确是我师姐,只不过她早已背叛了圣殿,为了一个男人。 ” “男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之后她又回来了,为了那个男人回来,并成功的让大祭司向往外面的生活。 圣殿被烧,我在找寻大祭司的途中,找到了我师姐与她斗毒,变成了你救我的模样。” “之后我查到我师姐隐姓埋名,再伺候一个名叫祈惊阙的太监,祈惊阙在乎你,就把自己的脸给弄毁了,故意奄奄一息出现在你的面前,引诱你救我,从而顺利的进入酒肆卫。” “为什么要通过我?”我想不明白,他与南疆大祭司还有他师姐的问题与我何干? 司玄鸩凑近我,眼中全是我:“蠢货,只有你不知道,祈惊阙一直在你身边派了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知晓。” “所以你在赌我救你,因为我救了你之后,祈惊阙放在我身边 的人会去禀报于他,他就会把你收下?” 司玄鸩打了一个响指:“你说的没错,因为你救下了我,我才能顺利的去他身边,想利用我师姐找到大祭司。” “找到了吗?”对于南疆的大祭司,怕只有雪山圣域上的圣女南疆皇室人见过,旁人只在耳语相传之中,知道这么个人存在。 “没有找到她,但我找到了你。”司玄鸩说着从我的衣袖中掏出琉璃灯:“你的灵魂,是死而复生的灵魂,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它就会亮。” “魂灯?” “是的,这是属于她的魂灯,只要这灯一天不灭,她就活着。”司玄鸩说着把灯塞进我的手里,灯光一下大亮,照射的整个院落,比天上最亮的星,还要刺眼。 “你爱她?”我握着暖烘烘的琉璃灯,问着玄鸩:“爱着你的大祭司。” 司玄鸩眼帘一垂,嘴角露出一抹自嘲:“在南疆,可以不要王上,但不能不要大祭司,我爱她,所有的南疆人都虔诚的爱着她。” 大祭司凌驾在南疆王之上,我倒没有听过,我只听过大祭司能左右南疆王,她住在雪山圣域的圣殿,男女不知,像仙人一样,除了新王登基,旧王死去 , 重大的盛典祭祀祈福之外,她是不可能出来的。 “这就是你们让我回南疆的理由?想利用我找到他?”我紧了紧手中的琉璃灯,里面的火光烧的旺盛,让我忍不住的想要把它搂在怀里,来驱走冬日对我的寒凉。 “是的。”司玄鸩抬起眼帘,眼底的那一抹狂热深色,还没有消散:“司祀子现在是名义上的圣女,圣殿被毁重铸,迎不来它的主人,所有的圣女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九皇子司宴庭和司祀子联手,想要找到大祭司,一个名正言顺的想去当圣女,一个想要当南疆王。” 的确这说辞就通了,司宴庭身为九皇子,怎么能没有野心当南疆王? 但他前面还有八个皇子,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干掉八个皇子,不如找到大祭司,一句话,他就能拥有整个南疆。 “我可以答应跟你走,但我必须看到祈惊阙和太后你死我活,只要他们两个相互残杀,我就跟你走。”我是盯着司玄鸩,说出自己的条件:“怎么样?” 司玄鸩嘴角缓缓的勾起,眼底的寒凉,仿佛把雪域千万年来的冰雪都带了过来:“我答应你,三天之内,让他们两个你死我活。” 第274章 霸占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司玄鸩如此胸有成竹,我便和他达成初步协议。 他趁着天黑,夜黑风高之时,带我回到了酒肆卫,来到属于他那一间装着残肢躯体的房间。 他从满是残缺躯体的房间里,怀里抱着一个被被子裹着的小小婴孩。 婴孩像刚出世的样子, 不知道用什么保存的,除了没有生息,栩栩如生,宛若睡着了一样。 “接着。”司玄鸩把婴孩的尸体丢给我,就像丢一文钱,脸上不见丝毫颜色。 我接住孩子,孩子的重量极轻,像只有一个空壳,华丽的外表,其他都是假象。 手忍不住的去掀包着孩子的小被子,司玄鸩从我身边走过警告我:“你还是别看了,看了往后余生你有阴影,别想睡一个好觉。” 我的手猛然间收回来,抱着孩子跟他走。 他在酒肆卫如走平地,所有的守卫见到他,除了对他打招呼,就是对他各种恭敬,仿佛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子,祈惊阙只不过是旧主。 孩子的尸体,被我抱着回到了姜府,放在了我的房间。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爬起来,找到了纸钱,去了初雪埋葬的海棠树下,给她烧纸钱 。 月亮西垂银光光洁如灯,纸钱烧的火焰发红,我坐在冻硬了的地上,感受不到一点冷,也没有一滴眼泪可流。 就这样木讷的,给她烧纸,一直烧到第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射得下来,我才回房,洗漱了一下上床。 不多时,在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到有人掀了我的被子,紧接着一个我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的按压在的胸膛之上。 就在我猛然睁开眼,要看是什么人时,一抹清香钻入我的鼻子,瞬间我身体软绵,眼睛睁不开了,意识却意外的清醒。 身体悬空,被人裹了被子抱了起来,依靠在温热的胸膛,胸膛上带着淡淡的香味,香味中又夹杂着血腥味。 祈惊阙! 只有他身上才有挥之不散的血腥味,我曾经还把他的血腥味,当成最安全的味道,现在是极其可笑的。 “这是要带我的人去哪里?”司玄鸩如鬼魅一般出现,拦住了祈惊阙。 祈惊阙冰冷的声音道:“我的夫人,当然跟我回家,而不是呆在外面。” “你的夫人不想跟你回充满血腥的牢笼。”司玄鸩声音由远至近的传来,我又闻到另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臭味钻入我的鼻尖,就像 被人拿刀子要捅进心窝子,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清明,有了力气,一把推开了祈惊阙,从他怀抱里滚落,掉在地上,亏得有棉被才没摔的生疼。 祈惊阙蹲下身子要来拉我,我一个转身翻滚,错开他的手,翻离被子,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安全的地方,警惕地看着他。 而外面,已经大亮,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像冬日里徒增一丝暖。 “我说的没错吧,巧取豪夺不是大男人所为。”司玄鸩漫步到我的身侧:“得你情我愿,方是君子所为。” 祈惊阙用狭长黝黑的眼眸看着我,眼眸之中竟是破碎的光芒,似我不倒他的身边,他就会活不下去,破碎而亡一样。 “她不会再跟你回去,无论你来多少趟,都是一样的结果,不信你问她。”司玄鸩把手搭在我的肩头上,一副占有欲十足,绝不相让的姿态。 祈惊阙眼中破碎的光彩,恨不得化成刀刃,要把他的手从我的肩头上斩落。 我肩头微重,司玄鸩手指扣住我的肩头,在提醒我接他的话,我没有让他失望,顺着他的话接道:“九千岁,明的不行来暗的,暗不行又下药,这次打算把我掳走,敲断胳膊和腿脚,关起来只 能见到你一个吗?” 祈惊阙眸色深深,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你提醒了我。” 他话语透出来的冷意,以及眼中散发出来的占有欲, 让我攥紧的指尖微微颤抖,我过往的深渊,都是他给我的,直到现在他还不放过我。 他现在对我的感觉,像从深渊里冒出来的寒意,丝丝缕缕侵入我的全身,如附骨之疽渗进骨缝中,让我无法剥离。 “别闹了,太后还等着我们呢。”司玄鸩悠然自得的说道:“你呀,该担心禹州淮海江南三省了,北凌最富足的三省,他们要联合起来,北凌顷刻之间,改朝换代。” “这个不劳你费心,管好你自己,能不能回到雪域再说。”祈惊阙眼睛锁住我。 我冷得胆战心颤,只想赶紧逃离,把他弄死的越快越好。 司玄鸩身体一斜,捞起了桌子上包裹好的婴孩尸体,一手抱着尸体,一手揽着我:“我一定能回去,带着我的珍宝,而你,终究会死。” “站着。”祈惊阙出手如电,直奔司玄鸩命门,蓦然之间,通黑的大蛇从门外窜出来。 “阿亚,吃了他。”司玄鸩冷冷的命令。 通体发亮的黑色大蛇阿亚,发出 一声嘶鸣,直起来的身子对着祈惊阙身子张开血盆大口。 祈惊阙眉头一扬,手握腰间软剑一抽,往大蛇口中,凶狠的刺了进去,我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命令阿亚:“走开,别伤着自己。” 凶猛的大蛇,听懂我的话一样,身体往上一扬,血盆大口倾斜,可就算这样祈惊阙手中的软剑,还刺进了它的嘴里。 阿亚吃痛,长长的蛇尾巴破风卷起,在狭小的空间,抽了起来。 司玄鸩见状不对,伸手要抓我躲闪,就在此时祈惊阙比他更快,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从司玄鸩身边拽了过去。 阿亚像失控了一样,扭动的蛇身,挥舞着尾巴,对着刺伤他的祈惊阙抽了过来。 “祈惊阙你把她放开。”司玄鸩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惊慌。 祈惊阙偏执的像一个疯子,浑身煞气丛生,把我圈在怀里:“她是我的,我凭什么要放。” 我可不想我死而复生之后又葬身于在蛇尾巴之下,用力的挣脱祈惊阙,奈何他的臂弯像一个大钳子,牢牢的禁锢我。 破风带血腥味的蛇尾巴,对着我的面门而来,祈惊阙咬着我的耳朵,阴郁疯狂血腥地说道:“只有死亡,才能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第275章 听话 “你疯了你。”司玄鸩是破嗓音骂他:“你要死死远一点,别把她带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阿亚带着血腥的蛇尾巴呼了过来,我挣脱不了闭上了眼睛,迎着疼痛,却没有疼痛,耳边响起祈惊阙闷哼了一声,抱着我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死死的压着我,把我护在了怀里,阿亚的尾巴抽在了他的背上,把他抽得皮开肉裂,血腥味四散。 司玄鸩为了保护我,横在我的面前,竭力安抚阿亚,可不见丝毫作用。 血腥味让阿亚阴鸷如铜铃般大小的蛇眼沾染了血红,冷冷的长蛇性子吐着卷着,嗅着着空气中的血味,对着祈惊阙而来。 千钧一发之间,我的声音冷如雪山上的雪,带着寒冬冰层对阿亚道:“滚开。” 阿亚巨大的蛇身,在我冰冷的两个字中,立在了半空,血盆大口往下滴着血沫子。 阴冷的蛇眼,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我咬牙切齿要去推开趴在我身上祈惊阙,他就算皮开肉绽,也不肯放手,我狠狠狠的说道:“我要离开你,不是死亡,而是你去死。” 祈惊阙脸色苍白如雪,邪魅犹如妖精,置生死渡外,张口说话,鲜血顺着嘴角落下,他不知疼痛一般 :“夫人,我死也会带上你,不会放开手。” “真是一个疯子。”司玄鸩趁阿亚立在半空之际,趁机想用力撕开我祈惊阙。 不料祈惊阙如铁钳子般的手臂,禁锢如铁像一个恶鬼,不放过我这个能陪他下十八层地狱的人。 司玄鸩撕不开他对我的禁锢,情急之下挥了拳头。 “砰一声。” 一拳砸在祈惊阙脸颊上,祈惊阙脸被打肿了,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猩红一片:“我的东西,凭什么要拱手相让于你,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蛊惑我的东西。” “啪!” 我反手一巴掌打在祈惊阙脸上:“我是人,不是你的东西,不属于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对你感激涕零。” 他嘴角的血腥蔓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苍白如纸的脸,露出狰狞的笑:“我不需要你感激涕零,我只需要你待在我身边,你也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像一个有理智的疯子,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做什么能把自己的想要禁锢在身边。 他的这个样子很可怕,可怕的让我一旦坠入他的深渊里,这辈子就别想再爬出来,只能在他的深渊中腐烂死亡。 “没有人能捆得住我,包括你。” 我伸手掰他的手指,他的手被青筋爆出,手指死死的卡住我的腰身。 背后的皮开肉绽,他不是不疼,他是忍住了疼,忍住了没叫出声来,可是他的手,他额上的冷汗,出卖了他。 一个人再有强大的意志力,鲜血流,疼痛如撕裂,他也困不住一个安然无恙的人。 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后背被冷汗浸透,却没沾染到他一点鲜血。 他双眼血红的看着我,苍白的嘴上染上了血,红的刺目,犹如雪中红梅绽放,点点艳色,变成绝色。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慢慢的后退,要远离他,司玄鸩破了音的嗓子,带着警惕:“你别动,不想葬身于蛇腹你就别动。” 我的脚步骤然一停,忘记了,在这个屋子里,还有一条蛇。 正当我心开始扑通扑通跳的时候,这条黑的发亮的蛇,弯下了身子,把巨大的蛇头抵在了我的手下,噌着我的手掌心,恍若就是我养的大型宠物一般。 霎那之间,司玄鸩屏住了呼吸,怔怔地望着我。 半斜躺在地上喘气的祈惊阙瞳孔一紧,一跃而起,手中的软剑劈向了阿亚吐出来的蛇性子,我脑子一懵,举手一挡。 祈惊阙见 之一惊,长剑往回一收,可没来得及,直接削断了我的手腕,把我手腕上的筋脉,给切断了。 鲜血噗一下,喷涌出来,喷到他的身上。 他愣在了原地,看着我的手腕。 司玄鸩愣怔中反应过来,转身扯过衣摆,裹住我的手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阿亚,在一次被祈惊阙惹怒惊扰。 长长的尾巴,带着浓重的腥臭,甩向他。 司玄鸩眼神森冷,紧紧压着我的手腕,不让鲜血喷流,声音如春寒料峭,冷的惊魂:“阿亚,把他吃了,一切都结束了。” 说着拖着我往外走,把屋内当成战场,留给了阿亚和祈惊阙。 冬风凛冽,我冷得打哆嗦。 手腕上的血,滴滴的往下落。 司玄鸩森冷的眼神像覆盖了一层寒冰,怎么也化不了。 屋内全是砰砰的声音,祈惊阙躲避阿亚,身上的血,就像夕阳残红,划下美丽的孤影。 “你舍不得了?”司玄鸩沾染我血的手,想覆盖着我的眼,我偏头错过眼带嫌弃:“我的确舍不得,舍不得阿亚,那条蛇长得可真漂亮,还听话。” 是的,那条黑的发亮的蛇听话,听得懂我的话。 这年头,畜牲比人靠谱。 我宁愿要一个面目可憎 ,冷血的蛇,不愿要温暖如火的人。 司玄鸩甩了一下手,手上的血,迅速的被他甩开,眼睛斜到屋子里:“她的确很漂亮,你想要她吗?” “你给吗?”我嘴角露出讥诮:“操纵它,需要药的吧。” “如果是你,不需要。”司玄鸩像一个恶鬼,从地狱探出手来,试探着我,让我感觉他有很多事隐瞒我,不愿意告诉我。 “那好,它是我的了。” 我的话音落下了,只听见砰一声,祈惊阙满身血污穿透屋顶,阿亚像有了羽翼,随他至上。 祈惊阙身体悬空,暗红色的衣袍全部被染透,嘴角露出疯狂,强大的力气喷涌而发,身体猛然下沉,对着阿亚的七寸刺去。 不管一个蛇再强大,七寸是它们的死穴。 眼瞅着他的剑就要碰到阿亚,我心中一惊,话已脱口而出:“阿亚,回来。” 阿亚听到我的话,通人性一般,摆动着巨大的尾巴,躲开了祈惊阙,闪到了我的身边,浑身血淋淋的弓着蛇身像一个忠诚的护卫,立在我的身侧。 祈惊阙手中的长剑刺了一个空,旋转身体,落在我的面前,剑指阿亚,眼神赤红戾气嗜血冷酷:“姜酒,不准你命令这个畜牲,滚开。” 第276章 宠物 “嘶!” 阿亚对他吐着性子,阴鸷地蛇眼印的全是他,仿佛随时随地都可以不要命的扑向他。 我反手摸在阿亚身上,血浸在阿亚的身上,瞬间被它吸收的一干二净,它全身的黑越发的亮。 我心头微颤,阿亚吸收了我的血,突然变得温顺起来,用巨大的蛇头蹭了蹭我的手,似我的血安抚了它,让它欢乐,让它不再像一条蛇,向人通了人性 “滚开!”祈惊阙双眸越发的红,红的恍若滴血,对阿亚低吼命令道:“你这个冰川里的冷血畜牲,有什么资格待在她身边,滚开。” “它比你可靠。”我笑得冷然,手指微缩,扣了一点阿亚滑不溜丢的身体,越发亲昵的摸着它,才没让它又狂暴发作:“要滚开的是你。” 祈惊阙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剑指着阿亚,“你为了这个畜牲, 跟我决裂?” 流血过多的我,脸色苍白,身体摇晃:“我以为我们两个早就决裂了,原来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你没有同意?”我还笑着对他说:“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和你早就不共戴天,无论你拿爱来掩饰,粉饰太平的帮助我,可罪魁祸首始终是你。” 他们说的没 错,如果一开始就是赫连玺,我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会是皇后,我会是赫连玺的唯一。 都是他,都是他调换了他,让赫连决杀了我,把我投入火海,活生生的烧死我。 祈惊阙手中的剑微微一抬,指向我的脖子,司玄鸩紧张了,拉着我后退一步,“他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我侧目一笑,抽离他的手:“正好,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带着你的婴孩儿,咱们走。”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去不了。”祈惊阙冷酷霸然的说道。 “浑身是血的你,没有本事跟我这样讲。”我跨前一步,凑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举起被他削开的手腕:“你伤了我,违背了你说不会伤我的誓言。” 他的视线盯着我的手腕,哪怕我的手腕绑着布条,血汹涌的就如潺潺溪水。 司玄鸩这个混账东西,故意不给我止血,大概就是想让我疼,疼着去求他,疼得让我知道,眼前的男人,哪怕他对我做再多的事儿,也掩饰不住他是罪魁祸首的本质。 “既然当了凶手,就不要再当好人,”我见他不说话,面露讽刺的又说道:“让阿亚滚开,让我远离 它,我觉得它这个畜生,比你好上千倍,九千岁。” 祈惊阙带血的薄唇,猩红如梅,浑身的血气,浓重的犹如在血海之中扑面而来,盯着我的眼睛,疯狂偏执而又执拗:“姜酒,你嫁给别人,死的结局,尸骨我给你收的。” “死而复生了,我不会把你拱手再让给任何人,你和我已经成亲,你是我的夫人,要死只能死在我的怀里,和我躺在一个棺材里。” “做梦吧你。”我劈手去夺他的长剑,他本来想躲闪,看见我的手腕,迟疑了一下,我就从他手中夺过长剑了。 比起他的伤,我手腕上的伤,就是小巫见大巫,他完全凭着自己的意识力在坚持。 剑尖上是我的血,剑身上是阿亚蛇血。 我双手握着剑柄,与他换了角度,变成了我,用剑指着他,指在他的胸口:“我想让你死,就现在。” 祈惊阙一点都没把我的剑放在眼中,低低一笑:“夫人,我死了,放心吧,有人会把你送到我的坟墓里,你跑不掉的。” “那就试试。”我用力,剑尖刺破了他的胸膛,往他的肉里扎去时,司玄鸩扣住了我的手,不让我用力。 我横眉竖眼,盯着他:“ 你干什么?” 司玄鸩嘴角噙着笑:“跟他一个将死之人,动什么手,你别忘了,咱们还有事情要办。” 他抱着怀里的婴儿尸体晃了晃。 我眯了眯一眼,杀人诛心,是祈惊阙交给我的。 我嘴角一勾缓缓笑开:“你说的是,把手放开。” 司玄鸩不疑有我,放开了手。 我抽掉长剑,从他的胸口移到了他的肩胛,对着他的肩胛,用尽全力插了进去。 长剑直接穿通他的肩胛,他愣是站在原地,连脚下的步伐都没有退一步,我慢慢的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把手摸在他被我打了五个手指印的脸上,贴近他,声音喃喃恍若情话问道:“疼么?” 祈惊阙眼中的癫狂,锁住我像个疯子,为情所困的疯子,张口温热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你给的,就不疼。” “可是你给我的,我疼。”我缓缓的把手收回,他要出手抓我的手,我的手一偏,错开了他的手:“祈惊阙,你一定会后悔,后悔认出死而复生的我。” “别走。”祈惊阙在我转身离开,嘶哑的声音带着哀求 从我身后传来。 我脚下的步伐都没停顿,走的干脆利落,狠心绝然:“太晚了 。” 我走到院门口,斜着身子出去时,眼睛余光看见,祈惊阙站着笔直的身体,轰然倒地。 我瞳孔一紧,心中震撼,不亚于一座大山倒在了我的面前。 他狭长的眼眸,盯着我远去的身影,满手是血,坐着抓搂不舍的动作,而我想着,只要我返回就可以狠狠地把他踩在脚下,使劲的碾压着,让他毫无尊严。 可是我没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把他踩在脚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出酒肆卫,阿亚跟着我出来,引起了外面行人,惊慌失措尖叫。 司玄鸩想让它离开,它却牢牢的霸占在我的身侧,扞卫着我。 对普通百姓而言,这种几米的大蛇,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之内,他们就把它当成怪物,要除去。 司玄鸩试了很多遍,阿亚就是不走,最后没有办法让我试,我反问着他:“你让它去哪里?” “让它上马车。”司玄鸩说着手一指:“它喝了你的血,是你的宠物了,听你的。” 酒肆卫门旁边的巷子里,有一辆漆黑通透的马车停在那边。 “来人是谁?”我眯着眼睛看着那辆马车,马车里仿佛坐的不是人,而是拉了满冰块儿,冒着寒气。 第277章 殿下 司玄鸩伸手想搭在我的肩头上,阿亚一个尾巴扫过去,他连忙狼狈跳开,控诉的指责我道:“你倒是管管你这个宠物啊,她那个尾巴抽在人身上还得了啊?” 我把目光一收,转向阿亚,阿亚伸出它那长长的舌性子,带着腥味,在我的脸上舔了一口。 我愣了一下。 司玄鸩瞬间窜到我的面前,生怕我厌恶一样连忙解释:“它是在你身上盖章,目的是告诉她的同类,你是她护着的,绝无冒犯之意。” 我怔怔地用手摸了一下阿亚舔过的地方,没有感觉到恶心,只是眼前浮现白茫茫的一片,闪过似曾相识,曾经也有一条大蛇,对我如此亲切。 “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司玄鸩见我久久不语,拉了一把我,漂亮的眼睛眼巴巴的瞅着我,眼底深处荡漾着希翼,仿佛真的期待我想起了什么。 我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你还没告诉我,马车里是谁?” “可以保护阿亚的人。”司玄鸩一闪而过失望往马车走去:“不信的话你可以来看。” 我甩了甩脑袋,把似曾相识甩出去,这绝对是我的错觉,我没有养过蛇,更加没有在冰天雪地里呆过。 我的 记忆里,只有冬日下雪雪漫过膝盖,没有在雪山顶,跟一条蛇站着眺望远方。 我缓慢地向马车走去,马车里的人像知道我来一样,掀开车帘,我眼睛微眯,下来的人是司祀子。 而马车里,跟我的想象没有多大的出入,是冰块儿,巨大的白色冰块儿,占据了整个马车车厢,寒气从车厢里冒出。 “玄鸩大人。”司祀子恭敬的对司玄鸩行礼问安,一点都没有身为南疆公主的架子。 司玄鸩挥了挥手,她侧身站在一旁,恭候我和阿亚的样子,令我心中打鼓,总觉不安。 我到了马车前,阿亚巨大的蛇身紧紧地贴着我,一副不愿意不舍得离开我的样子。 我拍了拍它的蛇头,它的蛇身供了起来,几米长的身体,变成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铜铃大的蛇眼,阴鸷望着我,我昂头才能看到下的蛇下巴,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它:“记住我血的味道,如果找不见我,就把他们两个吃了,好不好?” 我的手指着司玄鸩,司祀子。 阿亚听懂了我的话一样,用蛇尾抽在了他俩的手臂上,他们两个被抽的猝不及防,没有躲闪及时。 司祀子痛呼一声,手臂上 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捂着伤口,鲜血顺着手缝流了出来。 司玄鸩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不过他迅速的拿出了药瓶,对着自己的伤口撒了药,药效很慢,鲜血仍在汹涌。 “这是在做记号吗?”我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问着阿亚,阿亚用它巨大的蛇头蹭了我一下,回应我,似再告诉我,就是在做记号,如果我死了,就把他们两个吃掉。 “让她进去,我们走。”司玄鸩指着马车冰块中的巨大窟窿,对我说道。 我翘了翘嘴角,拍了拍阿亚的巨大脑袋:“上去,等着我去找你。” 我可以感觉到阿亚不愿意,不舍得。 可它最后还是上去了,盘旋在巨大冰块的窟窿中,承受着寒冷睁着眼望着我。 车帘放下,司祀子伤口堪堪止住血,对我拱手,恭敬的没有曾经任何嚣张的样子:“我先带阿亚告辞,希望您早日归来。” 说着跳上马车,勒起马绳,狠狠的用马鞭抽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奔跑起来,车厢往外冒的寒气,犹如雪山顶的温泉冒出渺渺白烟如同仙雾。 “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司玄鸩抓住我的手腕,献着殷勤,把我手 腕上的血止住,不知用什么虫子,扣在我的手腕里。 我能感受到我手腕上断裂筋络被虫子绞在一起,像极了它们在给我修复脉络。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我断了的筋络仿佛被修复好了,扭动手腕,有丝丝疼,也有了力气。 想从司玄鸩手中抽出手腕,他反手一扣,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个漂亮的闪烁着幽光的宝石镯子。 镯子的大小,正好掩盖着我手腕上的伤疤。 我抽回手,手摸在宝石镯子上,是热的。 而且宝石镯子上,有七颗宝珠,每颗宝珠都是不一样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每个宝珠的颜色都是不同的,像极了夜空中的北斗七星,闪烁着静谧的幽光。 “这是什么东西?”我甩了甩手,本来已经废掉拿不起重物的手腕,除了有一道丑陋的疤痕之外,跟曾经完好无损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心中微微诧异,司玄鸩就像一个谜团,像一个牵引者,引我去解他的谜,引我去走向另外一条路。 “无关紧要的小东西,替你挡疤痕。”他说着眼中一闪而过静谧的幽兰,话锋一转:“是不是特别好奇司祀子为什么会如此对你恭敬?” 他不想 让我知道这个镯子的来历,蹩脚的隐瞒,恰到好处的勾起了我心中的想知欲望。 我压下想知的欲望,没有刨根问底,而是顺着他的话,说的浅而易见的揣测:“司祀子是你的合作对象,她没有进入圣域,她的目的找到大祭司做巫力最优秀的女子?” 司玄鸩把我的衣袖拉下,盖住手腕上的镯子:“你说的没错, 司祀子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大祭司失踪之后,她成为候补的雪域圣女日子才好过起来。想要好日子继续保持,受人尊敬,就得找到大祭司正式为圣女。” “阿亚,是大祭司的?”果不其然,我成为找到大祭司的关键,得罪我,我撂了手不干,吃亏倒霉的还是她,所以她对我恭敬。 司玄鸩眼底深处,染上了光亮,像极了溺水之人,突然之间有人对他伸出了手:“是,她喜欢你,你能找到大祭司。” “那真是我的荣幸。”我反手从他的怀里抱过那婴孩的尸体:“随我进宫,顺便让司祀子好好准备,祈惊阙死在太后的手上,我们就走。” 司玄鸩听到我的话,俊秀如仙的脸上,露出一抹如冰雪消融的笑:“都听你的,我的殿下。” 第278章 蛊惑 我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眼,拧起了眉头:“你叫我殿下?” 司玄鸩笑容不减,眨着眼睛道:“殿下?我分明让你上前,我垫后。” “不是这一句。”我刚刚明明听到他喊我殿下,殿下这么高贵的称呼,他怎么会喊在我身上? “你听错了。”司玄鸩跨前一步率先我而走:“我说垫后,看来现在只能我上前,你垫后了。” “是吗?”我发出细小的反问,司玄鸩已经远去,没有回答我。 而我心中有了疑问,真的是我听错了? 不应该,我们离的那么近,我听得清清楚楚啊。 甩了甩脑袋,我把这个问题先抛出了脑后,抱着婴孩尸体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婴孩像睡着了一样,不惧冬日风寒,就连那长长的睫毛,在冬风吹下如活了似的。 我身上有令牌,进入皇宫也算顺利,本以为能见到太后,没想被引进了倪寒念宫殿里。 司玄鸩一句话没坑的紧跟着我,不过他在殿外被拦截了,倪寒念只见我一个人。 司玄鸩也不乱闯入,往门口旁边柱子上一靠,掏起了折扇,悠然自得哗啦啦地扇了起来。 我走进殿中,看见倪寒念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手横在肚子上,保护着她微微凸出来 的肚子。 她看见我手中抱的孩子,激动的从床上坐起了来,眼巴巴的瞅着,就跟我手上的孩子,说话的声音,激动的都颤了:“那是谁的孩子?是皇上的吗?” 我微微笑然,若有所指的问道:“你的皇上登基才几天?是另外一个皇上的,你的皇上也容不得。” 赫连玺才登基多少天,哪来这么大的孩子? 赫连决的孩子更是留不得,她怎么会如此天真的想。 倪寒念瞬间犹如凋零的花朵,眼中闪过阴冷:“我想无论哪个皇上的,只要能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我都可以允许他的存在。” “是吗?”我把孩子抱在她面前,“你看看这孩子俊不俊?” 能把我请到她这里来,看了她无形之中,已经开始背叛太后,培养自己的势力。 倪寒念目光一下子粘在我手中的孩子身上,手有些微微颤抖,伸过来接过去,可婴孩轻飘飘的身体,让她手一抖,差点把婴孩丢了出去。 “为什么他这么轻?”倪寒念单手抱着孩子,满眼疑惑。 婴孩的尸体没重量,就算包裹着一层小棉被, 重量也不明显。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眼中颜色顿变,另外一只手探到孩子的鼻息,瞬间大惊失色,“ 啊,他是死的?” 反手一丢,把婴孩的尸体丢了出去。 婴孩的尸体掉在地上,包裹着他的棉布,散落开来,露出婴孩开了一个大洞的肚子。 倪寒念吓得拉紧棉被,盖着自己的身体,瑟瑟的往床上使劲的躲,“那是一个什么东西,你带了一个什么东西进来?” 我嘴角泛着冷笑,蹲下身子,拿包裹把婴孩的尸体又裹了起来:“是你让我来的娘娘,是你好奇这个孩子的,不是我硬要过来的。” 倪寒念紧紧的拉着被子:“他们说你带了一个孩子进宫,想用孩子,要挟皇上,我只是想提前见一下孩子。” “你不是提前想见孩子,你是想杀了他。”我一针见血的拨开倪寒念内心:“你想着如果这个孩子是皇上,你想利用这个孩子打头阵来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比较好奇,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皇上的。”倪寒念拉着棉被的手移到小腹上,生怕我一不小心会捶到她的肚子。 我慢慢的抱着婴孩的尸体凑近她:“真的是皇上的吗?时间怕是不对吧?” 倪寒念对我是恐惧的,仿佛我是毒蛇猛兽,靠近她就会令她瑟瑟发抖:“是皇上的,谁敢乱了 皇家血统,你不信可以问皇上。” 欣赏着她害怕的样子,我恍然大悟了一下,就轻轻的拍在婴孩尸体上,把他当成一个活的孩子,“那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肚子,我瞧着皇上,对你的肚子不上心。” 我的话戳中了倪寒念的心,她让横在肚子上的手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的哀求我:“姜酒,我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只要你保住我的孩子皇后之位我给你,我退避三舍,去外面的行宫住着,好不好? ” 我的腰弯得更深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保住你的孩子?你的皇上现在被囚禁起来还得靠你,你来求我,是不是求错人了?” 她的姑母是太后,大权在握的女人,她求到她,可把万无一失荣华富贵万千。 太后巴不得她这一胎就是男儿,不会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要从她这个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就行。 “我没有求错人。”倪寒念双眼红了,眼泪哗哗的往下落:“我把你叫过来,不是想为难于你,就是想让你跟皇上说一声,我无意去争什么。” “我只想生下一个属于他的孩子,皇后位置我让出来,我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一辈子不回来都行。” 帝王家,谁愿意走得 远远的。 高位的滋味,可是美妙的。 大权在握,就可以杀尽天下辱我之人, 我慢慢的抽回手,站直了身体,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冷酷无情带着诱惑:“为什么要把这些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可以自己争取?” “自己争取?”倪寒念忘记了哭,我像一个恶鬼,引人坠入地狱,永不超生:“是啊,爱一个人就要知道他喜欢谁,想要什么,得到他想得到的,杀了他想杀掉的,他总是会顾念旧情。 ” “到时候再加上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的日子终究不会太难过。” “你有建议?”倪寒念顺着我的话问道。 我眼帘下垂,再一次慢慢的把尸体放在她的怀里,倪寒念有些抗拒想要把孩子再扔掉,我用手压着,蛊惑的说道:“太后就算不喜欢你的皇上,但是他依旧是你的夫君,打断骨头连着筋。酒肆卫就不一样了,祈惊阙是你的皇上真正大权在握的阻碍。一个皇上手上没有权,没有兵,怎么能称之为皇上?” “这个孩子,你把它交给太后,就说从酒肆卫找来的,我敢用命向你保证,太后看到这个孩子的身体,绝对不会再囚禁你的皇上,还会给你的皇上委以重任。” 第279章 死尸 漂亮的话语,就像一幅美丽的山河锦绣,令人向往,令人忍不住的想要飞蛾扑火。 倪寒念爱惨了赫连玺,可以为了他毫无原则,一如当年的我,傻的可悲,可怜,可气。 也正是如此,她不再害怕婴孩的尸体,牢牢的抱在怀里,信了我的话,怀里的孩子尸体,能让她重新得到赫连玺。 她起身换衣打扮,让我给她描眉画唇,穿着皇后的凤袍,带着凤头钗,雍容华贵,端庄大方。 而后用宽大的衣袖遮挡怀中,抱着孩子去了坤宁宫。 司玄鸩跟在我身侧,望着我的侧脸:“看着挺聪明的人,为什么做出来的事情如此愚笨?” 我欠了欠嘴角,望着浩浩荡荡前方的倪寒念:“因为她不知道怀中的孩子是你拿来冒名顶替,说是太后的孩子。” “所以她才会盛装打扮,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太后的亲侄女,抱着她孩子的尸体,盛装打扮的送到她面前,这样能更好地调动她心中的恨意。 她算计了一辈子,拥有的权势,至高无上,可是她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做嫁衣。 别人还穿着漂漂亮亮的荡在她的眼帘 前,这样只会让她更疯更恨,恨不得杀掉祈惊阙。 只要她杀掉祈惊阙之后,知道祈惊阙是她的孩子,这才是最诛心的。 “你可真不给祈惊阙一点喘息的机会。”司玄鸩扇子摇得哗啦作响,却没有一丁点风,奇怪极了。 我慢慢的抬起眼帘,斜了他一眼:“这不是你所想梦寐以求的吗?怎么,你还觉得我狠了?” 司玄鸩身子一斜:“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再狠一些,毕竟,你曾经离权力中心最近,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我再狠一点,可惜你兜不住。”我不知怎么这句话就脱口而出,权力的中心,在刚刚一瞬间,一股不属于我的情感蔓延在我的心头。 仿佛有一瞬间,我就是权力的中心,就是说一不二的人。 司玄鸩把手中的折扇一收,望着我沉默了半响:“你说的没错,你再狠一些,我的确兜不住,但是有人兜得住,你只管狠就是。” 好听的话就像喝凉水一样简单,谁都能驾轻就熟的说出来,可是如果我真的做了捅了天的事情,最后去补天的人只是我自己,不会有其他人。 “那等兜得住人到我面前来了再说。”我丢下这 句话,加快了脚步去追赶倪寒念,我只想尽快地让太后和祈惊阙相互决裂。 然而在我看好戏的道路上,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阻碍,赫连玺大口喘息着,横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就快要到坤宁宫的步伐:“不管你做什么,现在都离太后远点。”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当面对共同强大敌人的时候,敌人就变成了朋友,我们的目的就一致了。 “为什么要离太后远点?”我不在意的问道:“太后现在器重与我,我应该离她更近才是。” 赫连玺眼中痛苦的光彩,犹如天边最绚烂的云,我看得很舒心,他却在做最后努力,试图说服我:“酒儿,时间,最多来年开春,你想杀的人,人头我都给你奉上。” “你再等我两个月,就两个月好不好?”他想来拉我的手,却被我错开了,我笑着看着他:“赫连玺,你拥有了妻子,拥有了孩子,拥有了帝位,你就不该贪心,还想拥有心爱的人。” “我不会再爱你,无论是以前以后还是将来,我都不会爱你,这是最后一遍告诉你,下次你再出现我面前阻止我,我就会毫不犹豫的用刀子 扎烂你的心房,让你再也没有跳动的心说爱。” 旧话重说,不论他听得懂,听不懂,这都是最后一次。 而他口中所说的两个月,我一刻也等不了。 凭什么让我等他,我都一无所有了,还想让我等,难道我活该被他们弄得家破人亡? 赫连玺阻止不了我,我踏进了坤宁宫。 赫连玺也跟着我进去了,走向站在门口的倪寒念,倪寒念见他走到自己身边,抱着怀里婴孩的尸体向他自动靠拢。 两个人明明不相爱,却奇异的感觉他们俩之间有一道无形的牵绊,牵扯他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嘴角泛起丝丝冷笑,口里说的好听,实际做起来,也不过是如此,比你好听的话,我比他还会说,就没有什么可信度。 一切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想着把人骗下来,后面接下来就好办,哪有那么好的事儿,都让他们给做了。 “这是什么?”赫连玺盯着倪寒念怀中的孩子,声音阴森森的冷,问道:“哪来的?” 倪寒念浑身不由自主的一抖:“回禀皇上,这是姑母要的人?。” “母后要的人?”赫连玺眸色一下危险起来:“一个可以取而 代之的孩子?” 赫连玺此话一出,我雀跃了。 我知道他误会了,误会太后要开始找小孩子,如同上次一样把他这个傀儡皇上给抹杀在角落里。 倪寒念猛然摇头:“不是的,皇上您听我解释…… ” 赫连玺像被人侵入地盘的野兽,只想把侵入他地盘的人,通通的咬断脖子,对待孩子,也不例外。 他伸出手,反手横夺,婴孩的尸体还没到他手上,直接把孩子反手一丢,丢进了太后的正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响。 倪寒念胆战心惊,连忙不顾宫规,抬脚跨进门,跪了下来,对着脸色阴沉沉的太后,请罪道:“念念参见姑母,姑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瞬间从座位上起身,让人把司青黛嘴巴给堵住,目光停留在掉在地上婴孩尸体的身上,声音充斥着凌厉:“这是什么?哪来的?” 倪寒念俯趴在地,她还没开口说话,我就边跨过门槛边开口,狠狠的在太后心里火上浇油道:“启禀太后娘娘,您要找人,奴婢正好从青黛姑姑的房间里找来了这个,奴婢擅自做主把他抱来 ,却不料皇上恼羞成怒,说他是死人不吉利,便反手打落在地。” 第280章 堵住 太后心头有火,我这一碗油泼下去,火瞬间燃烧起来,毁天灭地,“你说什么?这地上的小东西是?” 太后的声音都颤抖了。 话本上说再凶狠的女人,对上自己的亲生骨肉 ,都会变得柔软无比,话本上果然没有骗人。 太后把摔在地上的婴孩尸体,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我对太后道:“奴婢不知道这孩子是谁,但是是从青黛姑姑房间里找到的,孩子很可怜,太后娘娘您看。” 我说着蹲下了身子,打开了包裹婴孩尸体的小棉被,为了保存尸体,掏空婴孩的内脏,加了药水,才能让他面部栩栩如生,犹如活人一般。 青黛既然是用毒的高手, 司玄鸩用这一招冤枉她也是顺理成章让她背下这冤枉。 太后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停在我的旁边,缓缓的蹲下身子,戴着长长甲套的手,剧烈的抖了起来,不敢触碰小棉被里的婴孩。 我继续火上浇油道:“奴婢看到这个孩子也吓了一跳,都说人死入土为安,方能来世继续为人。” “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还没有足月,就被人掏去脾脏,弄的尸体不全,身体如清飘飘的白棉,这到底是何其残忍,是多么 恨这个孩子。” 太后表情暗沉的可怕,不敢去触碰那孩子。 我把散开的小棉被,又重新裹在婴孩尸体上,恭敬的在太后心中,埋下仇恨和挑拨离间的种子:“青黛姑姑伺候九千岁,想来这个婴孩,九千岁也是知道存在的。” 太后手指上的甲套,被她硬生生的折断,手指甲扣在了手掌心,把手掌心扣破,鲜血滴落在婴孩的脸上。 栩栩如生白净婴孩脸上染上了鲜血,让她看着格外脆弱,可怜,像一个等待哄的宝贝。 太后像惊了一样,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伸手去擦婴孩脸上的血,发红的眼睛眼泪落了下来。 可她无论怎么擦 ,不但没有把血擦干净,反而让婴孩的脸上血更多了,她忘记了她的手掌心被自己刺破了。 鲜血滴滴嗒嗒的流怎么能擦干净? 我慢慢地掏出帕子,递给太后,太后猛然抬头没有接过帕子,而是起身,快步的走向司青黛,对着她的脸,狠狠的扇了两巴掌。 啪啪啪的清脆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像极了仇恨无处安放,只想用鲜血来浇灌。 司青黛满是褶皱的脸上被打红肿染上了血。 太后的手指着她的鼻子:“谁给你的权 利,让你这么对待他?” 司青黛顶着血淋淋的脸,嘴里塞着布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双眼不再浑浊,而是清明的直勾勾的看着太后。 “你是我最喜欢的宫女,是我最信任的女子,你不但背叛了我,你还一手杀了我的孩子,你真该死。”太后拽着她的衣领,再一次挥手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把她扇趴在地,用脚狠狠的碾压着,踩着。 司青黛闷不吭声,似太后打的不是她,骂的不是她,她像极了一个旁观者, 看着太后一个人癫狂,仇恨。 我小声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把倪寒念扶站了起来,倪寒念被太后的疯狂和仇恨吓了,一手牢牢的抓紧我,一手横在她的小腹上。 我拍了拍她的手,眼神看向外面。 倪寒念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看见站在门口的赫连玺,她突然变得贪恋起来,贪恋的希望赫连玺现在进来给她依靠。 赫连玺注定要让她失望了,站在外面没动,一双眼睛凝视着我,眼底深处带着陌生探究,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司青黛嘴巴里塞的布条被打落下来,终于没有束缚,她张口说话,声音苍老,就像树皮一样干裂:“娘娘,您美丽高 贵,发起火来,可就不好看了,先皇最不喜欢如泼妇般的女人,您是知道的。” “哀家是知道,哀家要杀了你。”太后用手使劲的卡在她的下颚上,长长的指甲镶嵌在她的肉里,恨之入骨的说道:“当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哀家找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躲在哀家眼皮底下,青黛,你真是好本事。” “不及太后本事。”司青黛声音平静如凉,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浑浊的眼神犹如死寂一般,望着太后:“太后凭一己之力做上皇后之位,又扶着新帝登基,杀的先皇。” 杀了先皇? 倪寒念身体狠狠的抖擞了,扣住我的手的手冰凉,这么隐秘的事情,旁人听了就是死啊。 我的血液沸腾了。 先皇把太后的孩子弄出宫去,说是死胎,太后又杀了先皇,皇室的秘闻可真真切切的有趣。 每个人手上都沾上了鲜血,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当一个好人。 “哀家这都是你们逼的。”太后手一甩, 把司青黛脸上带下来一块肉,“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上刑法。” 太后声音落下,外面还没有应声,就传来了刀多多尖锐而又高亢的声音:“酒肆卫九 千岁求见太后!” 太后眼神一变,嘴角缓缓的勾起笑了,对我道:“阿酒,把那孩子抱起来,小心些。” 我听到太后的命令,舍弃了倪寒念。 倪寒念身形摇晃了一下,赫连玺一个箭步进来,代替了我的位置,站在了倪寒念身旁。 倪寒念像得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依靠在赫连玺臂膀旁,让他给自己遮风挡雨。 太后眼神冰冷瞅了他们一眼,那感觉就像他们是蝼蚁,太后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递给太后。 太后把手上的鲜血擦干净,郑重其事地接过孩子的尸体,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仿佛孩子睡着了,她舍不得放下,依旧哄着,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司青黛死寂一般的眼神闪了一下,太后眼皮一抬,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青黛,你弄死哀家的儿子,抢走哀家孩子的尸体,祈惊阙既然是你带大的,又送到哀家身边替哀家卖命的,那哀家今天就让你尝尝失去自己带大孩子的味道。” 司青黛瞳孔一紧,张口要说话却被眼明手快的宫女塞上了一大块布条,堵住了的嘴,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281章 恨然 司青黛浑浊的双眼睁大,身体挣扎的看向门口。 祈惊阙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蟒袍,头戴冠玉,脸色如纸白,唇色却带着不正常的红。 他背后的伤那么严重,在短短的时间内还能来皇宫,司青黛对他的重要性,看来超乎我的想象。 我甚至更加大胆的揣测加以肯定,他就算不是太后的儿子,绝对跟太后的关系非同一般。 司青黛雪域的圣女,为了一个男人,背叛雪域,让雪域的大祭司也随之消失,这样的一个人南疆的千古罪人,本身就该死不是吗? 祈惊阙太狭长的眼眸掠过我,眼中带着破碎的光,我冲他扬了扬眉眼,笑的灿烂。 “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他走进来,敛下目光,拱手太后行礼,略弯下来的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太后鼻子微动,装着没有听见他的话,漫不经心地拍着怀中婴孩的尸体。 “太后娘娘,臣是过来接夫人回家的,请太后娘娘给个恩德。”祈惊阙见太后不说话,便率先开口。 “夫人?”太后眼皮一抬,声音凉淡反问道:“一个阉人,怎么能像正常男儿一样娶妻,这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 “哀家不 同意这门婚事,反正你们也没有光明正大的成亲拜天地,这件事情就算了吧,哀家喜欢阿酒,就让她在哀家身边伺候。” “谢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我屈膝向太后行礼,卑微谄媚到极点。 我话音刚落,祈惊阙一把扯过我的手腕,把我扯回他的身边:“不准作践自己,你是我的夫人。”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身扣在他的肩头,用手使劲压在他的后背,如愿以偿听见他闷哼一声,举起沾了他鲜血的手:“我没有作践自己,我只是向太后表忠心,九千岁,您受伤了,这么严重啊?” 暗红色的蟒袍,原来后背早已被鲜血浸透,我才会手一碰,手上全是血,我的手沾染了他的血,莫名觉得暖,恍如灯得到了油,一下火光燃起,暖烘烘的。 “小伤而已。”祈惊阙把我的手拿下,转对太后道:“青黛姑姑是我的人,求太后赏赐个薄面,放过她。” 太后拍着怀中婴孩的手一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要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要看九千岁了。” 司青黛微微用力挣扎,向祈惊阙摇头。 像再告诉他,不必求找太后。 祈惊阙用力的 扣紧我的手,不让我有任何挣扎脱离他手的可能,我是一个替代品,他爱的都分不清楚我是谁,却还死不放手。 祈惊阙单膝跪了下来,跪在太后的面前:“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眼睛一斜,站起了身子,来的烧得旺盛的炭炉前,抬起脚,用力的一踹。 炭炉被踹摔在地,火炭随之落地,火星直冒。 太后指着地上的火炭:“九千岁的这张脸不错,哀家看着欢喜,就想着……”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祈惊阙嘴角一翘,笑出声来:“太后娘娘,臣受先皇之恩,听命于您。” “可,并不代表臣要把命给你,火炭这么危险的东西,太后娘娘还是少触碰的好,来人,把这火炭收拾出去。” “不能触碰?”太后眼中的恨意喷涌而发,直接燃烧的对上祈惊阙,“那好,你不能碰触,青黛她能碰,来人。” 压着司青黛的太监领命出来,忍着火炭的烫,抓起了一个火炭,直接把火炭往青黛身上按。 青黛嘴巴被堵,就算再疼,她也叫不出声来。 祈惊阙扣住我的手的手猛然收紧,狭长的眼眸淬了火光,声音生硬起来:“太后娘娘,您已经不在乎江山了 么?” 太后抱着小孩尸体像一个疯子:“江山无论我在不在乎它都在这里,倒是这个青黛,九千岁怕是不知道她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共戴天?”祈惊阙手突然用力的一拽我,借着我的力气起了身,他跪过的地方,已经染上了血迹。 “她一个宫女,一直在皇宫里寂寂老去,太后没寻找她的麻烦,怎么被我带出去,太后就与她不共戴天呢?” 太后笑着说:“她是在皇宫里老去的吗?她分明是被你带走,在你身边老去的。” “是的。”我开口接下太后的话,空闲的手举了起来指着司青黛:“祈惊阙,我和你成亲的当日失踪,你要么查到让我失踪的人是她,要么就没有查过。” 一个可以随时随地恢复艳丽美貌的女子,那她的嗓音也不会苍老。 我和祈惊阙成婚的那日,把我掳走送进皇宫的人就是司青黛。 她不想让我和祈惊阙成亲,她觉得我不配,配不上这天下尊贵的男子,当今太后的儿子,可不就是最尊贵的男子。 若不是先皇所为,祈惊阙身为太后嫡长,北凌江山哪里轮得到赫连决,赫连玺这对双生子。 “不是她,我信她。” 祈惊阙眼中含了血丝,把我拉扯到正殿外,大掌摸着我的脸,哄着我,“酒儿乖,等我把此间的事情处理好,会好好的对你解释。” 他说完还不等我偏头错开他的手,就把我托付给门外的刀多多,让刀多多以命护着我。 自己又走进内殿,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印出一个血印子。 他走到司青黛身边。 浑身散发出的血气和冷然让压着司青黛的宫女太监瑟瑟发抖,压着她忍不住的向后退。 太后见状把怀里的孩子紧紧的抱紧,坐在板凳上的身体,微微转了一下,声音森冷威胁:“你想救她,就得拿你的命来。” 祈惊阙伸出救司青黛的手停顿了,身体慢慢的扭过来,直射太后的双眼:“太后娘娘要我的命,可是想好了?” 太后站起身来,抱着孩子进了里间,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把软剑,她抽出了剑,摸在剑身上,笑着对祈惊阙道:“哀家曾经也有一个江湖梦,曾经也想和心爱的人,日出而出,日落而落。” “可惜哀家没有,哀家进了皇宫,进了这牢笼,知道这把剑是哪来的吗?是先皇给我的,他告诉我,我可以用这把剑杀任何人,包括杀了你。” 第282章 残杀 祈惊阙眉头微拧,带着一丝轻蔑的问道:“太后娘娘要杀了我,只凭一把破剑?” 太后摸在剑身上的手,轻柔的仿佛在摸着情人,柔柔的对祈惊阙道:“这不是一把破剑,这是一把先皇御赐的剑,九千岁,先皇既然让你忠诚于哀家,那就说明你的命是哀家的。” 祈惊阙这个阴晴不定顶着太监名头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的让自己去死,更加不可能轻易的让自己陷入被动。 “太后娘娘怕是不知道,先皇也对我说过,如果太后娘娘一旦对我动了杀意,我就无需听太后娘娘了。”祈惊阙说着对待压着司青黛的人又狠又厉 ,只提到了他们的命,他们连挣扎叫喊的功夫都没有。 顿时之间,屋子里的血腥味,直接蔓延到外面,飘散在冬风里。 司玄鸩占据了刀多多的位置,站在我的旁边。 刀多多手中拿着薄如蝉翼的刀,愣是在司玄鸩手中出现的虫子面前,没敢上前。 我眺望着殿内,眼中闪过兴奋,母子相残的把戏真是不错,先皇也是想看到他们两个互相残杀,所以才会给太后一把剑,还允许祈惊阙反击。 太后到底是如何得罪了先皇,先皇要如此残忍的对她,真的只 是因为她太过有手段心机么? 赫连玺和倪寒念两个人做了一个合格的旁观者,努力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最低,跟我一样,眼中闪着兴奋,等着太后把祈惊阙杀了。 祈惊阙弯腰去扶司青黛,就在此时,太后手中的软剑,猛然对着他的后背刺了过去。 司青黛在他的对面看得清清楚楚,转瞬之间,用身体一撞祈惊阙,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太后捅过来的一剑。 我随即用手肘拱了一下司玄鸩:“这样可不行,必须要让他死。” 司青黛不要命的救他,要是让他活着,我怎么能看到母子相杀,怎么能诛他们的心? 司玄鸩侧身瞧了一下天色:“着什么急呀,依照我对师姐的了解,她不会告诉太后,他真正身份,所以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其他的跟我们无关。”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司青黛真的背叛了圣域吗?”我一把扯过司玄鸩衣领:“你知道的比我知道的多,你有很多事隐瞒于我?” 司玄鸩眨着眼睛一脸无辜,避重就轻的说道:“怎么可能?事情已经到今天这个地步,很快就会解决,很快就有人来接我们,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他说有人来接我们 。 我把他口中所说的人当成了司宴庭,司祀子,警告着他道:“最好别有事瞒着我,不然的话,我死都不会给你找你的大祭司。” 司玄鸩笑如温玉,向我保证:“为了大祭司,我也不会隐瞒于你。” 我对于他的话语抱着质疑的态度,但现不是跟他窝里横的时候,我 松开了手,用目光看向赫连玺。 赫连玺见我望他,便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动了动嘴巴,身子动了。 他身旁的倪寒念抓住了他,满眼哀求的对他摇头,让他不要去做我的箭靶子。 赫连玺无情的拂掉她的手,掏出曾经给我的簪剑,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冲向祈惊阙,对太后道:“母后,儿臣帮你。” 锋利的簪身,对着祈惊阙胸口刺去。 太后抽进刺进司青黛身体里的长剑,再一次对准祈惊阙脖子砍去:“哀家的好儿子,杀了他,他拥有的一切哀家都给你。” “多谢母后。” 祈惊阙受伤的身体反应迟钝,用手挡了一下,簪剑刺破了他的手 ,钻进了他的胸口。 太后的剑眼瞅着就到了祈惊阙的脖子,却被司青黛一把抓住。 太后用力抽剑,锋利的把司青黛手割破的血淋淋的。 祈惊阙捂着胸口闷 哼了一声,双膝落地,脊梁弯了。 司青黛双眼逐渐发红,犹如困兽做最后之勇,唱了嘶哑的声音变得清脆凄厉起来:“你在做什么?倪朝阳你疯了,杀了他你会后悔的。” 太后冷冷的笑:“我是疯了,在你们合伙杀了我儿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你们掏光我的儿子内脏,让他见不到阳光,见不到风,见不到世间的美好,让他不得入土为安。” “怎么,哀家现在要杀了你带大的孩子,你跟哀家说后悔?哀家后悔和你情同姐妹,却是引狼入室,青黛,哀家到底哪些对不起,让你如此待哀家,要把哀家的儿子杀了?” “还告诉天下人哀家从来没有怀有身孕,哀家的孩子,是天下最尊贵的孩子,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生下来的孩子就能比拟的。” “北凌江山属于哀家孩子的,然而这一切都被你给抹杀了,我被我最信任的姐妹背叛,在我生孩子的时候,你现在却跟我说我疯了?难道我不该疯吗?我找你找了二十多年,只想把你碎尸万段,让你悔恨。” 祈惊阙听到太后的话,狭长的眸子瞬间嗜血地望向我,我翘了翘嘴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见我摸了摸脖子的动 作,瞳孔猛然紧缩,伸出手掌一把打在赫连玺肩头上。 赫连玺身体被打出去,手中的簪剑也抽了出去,祈惊阙胸口的鲜血直溜一下冒出来了。 司青黛不顾自己的受伤,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找药,倒在他的伤口上。 祈惊阙苍白的脸色,比纷飞中的雪,还要白上几分,眼中颜色黑沉黑沉的,从我的脸上,回到了司青黛脸上:“青黛姑姑,你欠我一个解释。” 司青黛浑身忍不住的一抖,“没有什么好解释,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是我带大的孩子,我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他?”太后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挥舞着手中的软剑:“你拿什么保护他,你当哀家不知道先皇给他多少优待?” “他就是先皇给哀家养的一条狗,替哀家看门,不让哀家被别的狼欺负,也告诉了哀家,哀家要是没吃的了,这只狗,哀家可以杀了炖了。” 司青黛眼中闪过惶恐,侧身紧紧的挡在祈惊阙面前,堂堂的雪域圣女,如此狼狈不堪,倒让我心头有些不信。 司玄鸩又摇起了他的折扇,冷冷的风扑向我,扇散了钻入我鼻尖的血腥味,让我的脑袋越发的清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他们母子互相残杀。 第283章 青杀 司青黛对着我从来不会变脸的苍老带褶皱的脸,在这一瞬间,染上了慌张,张开着手臂,把祈惊阙紧紧的护在身后:“你只不过是恨我,我把命给你,与其他人无关。” 太后用手沾了一下剑身的血:“哀家是北凌最有权势的女人,拥有着禁卫军,护城军,禹州淮海江南三省将军都要给哀家几分薄面。” “你的命值多少钱?哀家不稀罕你的命,哀家只要他的命。” “不可以……” “可以!”祈惊阙声音盖过了司青黛,弯下的脊梁,慢慢的站起来,侧目居高临下的看着司青黛:“我最信任的人就是罪魁祸首,青黛姑姑,您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司青黛艰难的趴在地上伸手去拉他的衣摆,想要竭力的辩解:“主子,你永远是主子,我……” “我杀了你的主子。”太后双手握紧剑柄,挥舞着剑直接劈下,祈惊阙没有躲闪,肩头直接被劈中,鲜血一下子晕开了。 趴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的司青黛,屏住了最后一口气,猛然窜起,扑向太后。 太后被扑倒在地,长剑留在了祈惊阙肩头。 就在此时,赫连玺犹如凶猛的豹子,舍弃手中 的簪剑,猛然,压着剑柄,眼中的恨意,恨不得把祈惊阙给劈成两半。 祈惊阙浑身被血雾沾满,痛得直闷哼了一声,看着趁火打劫讨到便宜的赫连玺,嘴角露出一抹讽刺:“手下败将,无论你再怎么有作为,你也永远得不到她。” 赫连玺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我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祈惊阙眼中破碎的光就如黑夜中,一道流星划过,乍然点起,瞬间隐灭,归于黑暗,再也不见光明:“我能让你败了一次,又能让你永远败下去。”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重伤的人, 爆发力和意志力会这么强,可以把一个健康成年的男人,直接掀翻在地。 祈惊阙把赫连玺掀翻在地之后,如同王者一般反手把披在自己肩头上的剑拔了下来。 剑尖往下面滴血,血落在地上,变成花朵,在这充斥着血腥味和火炭烧焦的味道的屋子里,奇异的好看。 “为什么?”祈惊阙漆黑的眼眸犹如万年不化的雪山,盖着冻人心魄的寒冷,问着司青黛,“为什么,我把你当成亲人,有人杀了你,我可以为你报仇,你若需要我,我亦可以替你挡刀 ,为什么要骗我?” 太后用力一掀把司青黛推离自己的身上,司青黛狼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头看向祈惊阙:“惊阙,我带你远离京城,把你带大,送回京城,只是想……” “想报复她?”祈惊阙反转着手中的剑,剑抵在了地上,另外一只手,指向太后,“让她生不如死?” 司青黛双手死死地抓住祈惊阙衣摆,“不是的,我真的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惊阙,姑姑没有对不起你,就连你心爱的人,姑姑也替你找回来了,姑姑只希望你幸福快乐……” “他的幸福快乐,是建立在哀家的痛苦之上的吗?”太后狠狠的截断她的话,疯癫的质问,手中没了剑,摸起了头上的簪子,再一次刺向祈惊阙。 祈惊阙睫毛微颤,眼帘垂下,看着扎进自己身体的簪子,缓缓地勾起了嘴角,望着太后:“您的恨消了吗?” 太后的身体猛然一僵,出现了一丝疑惑,找回了一丝理智,怔怔地望着他。 “倪朝阳。”司青黛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事情的真相,就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司青黛被 人捅在了胸口。 鲜血像泉涌,一下子喷洒在众人身上。 司玄鸩拿着折扇的手一下子扣在了我的肩头,“来接我们的人到了。” 我的目光一下子粘在了,站在屋中间,剑已入鞘的男人身上。 男人很高,黑发束之,发尖发白,带着一身寒冷恍若从雪域来。 我嘴角动了动,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名字呼出口来:“青杀!” 发尖发白的男人听到我的叫唤,眼帘微抬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我触及到他浅灰色的眼眸里,灵魂莫名的都颤了起来。 “你是谁,为何我觉得你熟悉?”我的手指慢慢地圈拢收紧握成拳,再一次问着那男人。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熟悉? 为什么他浑身的寒和凉让我觉得那么熟悉而感觉不到冷? “他叫青杀,司青杀!”司玄鸩扣着我肩头的手,使劲的掐着,似带了一些恐惧,似在害怕。 无风,司青杀发白的发尖却荡了起来。 他站在我面前,我都没看见他怎么出手,只见寒光一闪,司玄鸩扣在我肩头的手,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口子上的鲜血没有沾染到我身上,司青杀冰冷的说道:“下次再不恭,断的就是 你的手。” 司玄鸩扣住自己的伤口,扣不住血液翻涌,慢慢的跪在了司青杀面前,恭敬道:“是。” 我吓了一跳,司玄鸩就连南疆皇子公主的身份都不放在眼里,那么会对眼前这个如雪冰冷的男人,如此恭敬? “走。”司青杀意简词骇,惜字如金,对我道。 我胆寒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比外面的冬风还冷,“在等我片刻,我此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司青杀浅灰色的眼眸,侧目一扫殿内:“你要杀谁?” “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我说着抬脚迈进了正殿,眼前的男人,虽然让我心惊胆寒,可却莫名的让我心安,仿佛我捅破了天,只要有他在,我就不会伤半分。 司青黛刺中胸口,瘫在地上,奄奄一息。 祈惊阙看不见她一般,把目光全给了我。 我不知道我是吃了什么胆子,走进去之后,坐在太后坐的位置上。 太后见状,眉头皱了起来,出口斥责我:“阿酒,谁给你的胆量做哀家的位置?” 她的话音落下伴随着身体,摔在了我的脚边,我都没看见谁出手,只见司青杀从容不迫带着冷然抬脚跨过她的身体,站在了我的左手边。 第284章 魂契 养尊处优的太后摔倒在地,痛呼出声。 外面的人要进来,全都被司玄鸩阻拦了。 我不知道寒凉的冬日,可以乌压压的一片虫子堵在门口,让人不敢上前半步,满眼恐惧的看着虫子。 司青黛真不像一个无情的圣女,看见了太后处于下风,挣扎的哀求祈惊阙救太后。 太后也是骨气的很,“哀家不要你们这些杀人凶手救,谁也不敢杀了哀家。” “为什么不敢呢?”她的自信满满让我反问道:“你死了,所有的权力旁落,别人揭竿而起,皇位可是有诱惑力的,谁不想站在高处,俯瞰众人?” “闹够了没有?”祈惊阙张口嘴角鲜血溢出,双眼死寂一般的盯着我:“闹够了就回去,不要在这里,听话回去。” “我没闹啊。”我天真无辜的说道:“太后娘娘和您是凶手,杀害我的家人,您看看您到现在都不死,真是命硬的很。” “不如我替太后,再补你一刀?” “可以。”司青杀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手中的唐剑一拔,寒光一闪,祈惊阙完全没有躲避的能力,直接被刺进了心窝。 我的心刹那之间,像被一把无形的手揪住,疼得不能呼吸,从座位上滑坐下来,一口鲜血扑哧吐出来。 司青杀见状反手一抽, 把我扶坐起来,冰冷的眼神直射司玄鸩,司玄鸩如风一般冲进来,给我灌了一瓶药。 药中带着丝丝腥甜,就跟带了血一样,我喝下去之后,心口的疼逐渐平静下来。 司青黛明明都快要死了,还有力气起来抢救祈惊阙。 祈惊阙在她的抢救之下,竟然没有死,只是膝盖弯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变成了跪在我面前的姿态。 我缓过劲来,挣脱司青杀束缚,蹲在了太后的面前,目光冷冷的看着司青黛抢救他,对太后笑着说:“知道他为什么问你气消了吗?” 尊贵非凡的女人趴在地上,被我羞辱的满脸通红, “你以为找了两个人,就可以从皇宫里出去?哀家就知道,你有狼子野心。” “谢谢太后夸奖,您弄错了。”我拽起太后的衣领,把太后压倒祈惊阙身边,“我没有狼子野心,我只想看你们母子相杀。” 太后眼神猛然一紧,反手扣住我的手:“你说什么?” 我嘴角扯出灿烂的笑:“你说我说什么,祈惊阙都已经知晓了,太后您还不知道吗?您刚刚要杀了的人,就是您那死去的儿子啊。” 太后身体僵硬,满眼震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抬着眼睛扫了一眼倪寒念,对太后火上浇油 ,捅着心窝子:“你当成宝的那个尸体,只不过是我随便找的,故意让你生气,这人啊一生气,都看不见事情的真相了。” 人的脑子被愤怒冲了,就会忽略很多细节,按理说司青黛和祈惊阙之间的态度,如果太后没有被恨充斥着脑子,也会怀疑的。 “你不信啊,你不信可以问问你的侄女,那个可怜的婴孩,只不过是我拿来,让你们母子相残的工具。” 总以为自己的儿子死了,现在又听闻自己的儿子没死,却又被自己捅成重伤,太后并列出巨大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我。 我一个没稳住,往后摔去,却没摔下去,赫连玺扶住了我,满目受伤,唇瓣有些发抖的问我:“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关系?你想一石三鸟,让我们互相残杀?” 我玩味的勾唇一笑:“我要是你呀,现在赶紧出去,趁他们两个快死的时候,把真正的权力弄在自己的手上。” “不然他们两个死不了,这江山还会是你的吗?不要天真了,你只不过是在捡别人不要的东西,祈惊阙才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他是当今太后的嫡长,身份无人可比拟。” 赫连玺受伤痛苦的问道:“你就恨已如此难消,哪怕我给你命……” “你没有把命给我。”我 一把推开他,手一伸,司青杀阴凉的时候过来把我拉起,我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在抱着侥幸,想着大权在握,便可以弥补,没用的,赫连玺,你们这些凶手,我恨你们,恨不得你们去死。” “赶紧走啊。”倪寒念是最理智的一个人,无暇顾及她的肚子,伸手去拉扯赫连玺,“禁卫军没有进来,护城军没有进来,你可以率先拦截的皇上,江山是你的,你不能让任何人夺得你的江山。” 赫连玺准备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对一个男子而言,江山社稷,大权在握才是他们的终级,更何况如此好的机会。 这个顶着赫连决名头让我深爱的男子,再一次,在我的眼皮底下跑了,边跑边还对我讲:“等着我,我一定会补偿你。” 这让我想起,我被赫连决投入火海,他们说他就躲在暗处看着,没有救我,却不断的告诉别人,他是最深爱我的。 不,他深爱的不是我,是江山,是权利。 倪寒念也跟着跑了。 太后颤抖的手,想去触碰祈惊阙却被我无情的一拦:“太后娘娘,您的儿子快死了,是您亲手杀掉的,这种感觉,怎么样啊?” 太后挣扎,喝斥:“阿酒,他若有三长两短,哀家做 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就没打算放过我。”我用力的一甩她,把她甩坐在凳子上:“亲手伤了自己的儿子,您的心是不是撕心裂肺的疼啊?” 太后双眼通红,欲裂:“阿酒,我要杀了你。” 司青杀突然拿过帕子,把我的手包裹住,低眉顺眼,冷漠至极的说道:“这种人,会脏了你的手,你不必为了她,落了下层,交给右使就好。” 他口中的右使是司玄鸩。 司玄鸩听到他点名,手中的折扇,变成了刀刃,抵在司青黛脖子上,冷冷的说道:“对不起了,师姐。” 正在救治祈惊阙的司青黛,突然滴滴的狰狞一笑,双眼赤红的看着司青杀:“师兄,我还是劝你善良,我要是救不活祈惊阙,她…就得死,你可得想清楚了。” 她口中的她是我,祈惊阙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青杀身体一闪,司青黛被她重重的踩在了脚底下,他声音如凉,带着化不开的寒:“你给他们绑了魂契?” 司青黛被踩趴在地上,双眼恶毒,充斥着无尽的恨意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啊,起死回生绑魂,是需要两个人的,赫连决已经死了,如果祈惊阙再死去,她的身体就会像花儿逐渐凋零,变成干尸枯骨,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第285章 碾压 “你可真是罪该万死。”司青杀冰冷的吐出话语,一脚踹在司青黛胸口的伤口上,奇怪的是她身上的血沾染不了司青杀的脚。 司青黛笑的猖獗:“我是罪该万死,南疆圣域就不该存在,那是一个冰冷的牢笼,什么冰清玉洁的圣女,就是一场笑话。” “领导圣女的大祭司,更是一场笑话,瞧瞧,这一场笑话要终结在我的手上,你该庆幸啊,司青杀,是我让你自由了多年。” “吾无需自由。”司青杀脚下用力,脚像一个钉子,直接钻入了司青黛伤口之中:“你的灵魂,将不得善终,永远禁锢在圣域寒冰之下。” 司青黛双眼痛的突出:“我不怕,你不知道,她除了魂契机之外,还吃了赤焰,唯一的解药也是祈惊阙。” 司青杀浅灰色的瞳孔,瞬间向覆盖住冰层,“不会有任何人成为她唯一的解药,谁也不会。” 砰一声,司青杀用巨大的力量,一脚踩穿了司青黛的胸口。 司青黛双眼瞪大,呼吸一下子停止,所有的一切禁止了。 身为司青黛亲人的祈惊阙,眼中闪烁着暴力戾杀,“你杀了她?” 司青杀把脚一收,抖动了一下衣摆 ,“本就该死的人,何须留下她?” 祈惊阙被司青黛医治的很好,哪怕是心房受损,也丝毫不影响他,要从地上爬起来。 太后要去扶他,却被他冷漠的用手一推。 太后如雷劈身,浑身都忍不住的颤,说话更是带着小心翼翼:“你受了伤,别动,哀家来。” 祈惊阙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幅度:“太后娘娘,北凌的江山恶臭的很,我不喜欢恶臭的东西,尤其还是从你手上拿出来的。” 太后眼中渲染着懊悔痛苦之色,咬着颤抖的嘴唇:“哀家可以打扫干净,你别怕,哀家会护你。” “没人护得了他。”司青杀出手快如电,祈惊阙 本来就重伤,对于他的出手,来不及躲闪, 司青杀手对着他的心房掏去。 太后尖叫,大声的呼喊, 而我心如刀绞,不自觉的腿软。 司玄鸩就算出手及时托住了我,我还是膝盖落了地。 手狠狠的抓着心房,似司青杀抓的新房不是祈惊阙的,而是我的。 “青杀,你住手。”司玄鸩一声暴喝:“她们捆绑在一起,她很疼,” 司青杀钻入祈惊阙心房的手,慢慢的收了出来。 发白的发尖,仿佛都带 着凌厉的风,转瞬之间,来到我的面前,手中的唐剑往司玄鸩怀里一扔,俯身抱起了我。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怀里会是这么的冷,冷的仿佛就是一块冰块,没有任何暖,冻的人直打哆嗦,直想逃。 然而这个人还不让我逃,紧紧的抱着我,就要往外走。 “呵呵!” 祈惊阙呵呵的笑出两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扣在了太后的肩头,借用太后的力气,还没让自己摔跤。 司青杀掉下的动作一停,祈惊阙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站在了我们旁边,狭长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声音薄凉似雪:“你要带我的夫人去哪里?司青杀。” 司青杀眼睛一斜,浅灰色的瞳孔带着层层冻裂的碎冰:“你的夫人,早死了。” “把她给我松开。”祈惊阙伸手要扯我的手腕,企图把我从司青杀怀里扯出来,司青杀抱着我仿佛如无人一般,躲闪攻击一气呵成。 祈惊阙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再一次被重重的踹倒在地,司玄鸩上前道:“青杀,你带她先走,我来断后。” 祈惊阙摔倒在地闷哼一声,见司青杀抱着我,叫唤了我一声:“酒儿,你忘记了 吗!谁怜你尸骨?谁让你入土为安?” 我心里揪疼的厉害,扯了扯司青杀。 司青杀眉头皱了起来,凝视了我,我昂头望着他:“你身上好冷啊,能把我放下来吗?” 司青杀眼中的槟城仿佛化成了实质,向我袭来,带着别扭道:“吾身上不冷。” 他说不冷我却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更带了一丝胆寒,底气不足地命令着他:“放我下来。” “不必理会他们。”司青杀 非但没有放下我,出口冰冷的安抚着我,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需要我理会。 我听到他的话,把视线落在了祈惊阙狭长的眼眸之中,他的双眼,再也不是那漆黑不见底,令我忍不住沉沦的双眼。 司青杀停顿了一下,把我放开了。 我的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裳,站在了祈惊阙面前。 他嘴角轻扯,“你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杀人不好玩,诛心最好玩儿。” “是啊。”我向前一步,他身后的太后,忍不住的后退一步,带动他:“你离她远点,这样心如蛇蝎的女子,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我听到太后的话扑哧一笑:“我是人人得而诛之,太后您怕是要下十八层 地狱了。” 太后脸色发青:“你到底是谁,跟我皇室中人,有何渊源纠缠不休?” “她是我的夫人。”祈惊阙接下太后的话陈述道:“谁都无法改变的夫人。” 说着他把搭在太后身上的手收了回来,仿佛在向太后证明,无论他是不是太后的儿子,我的身份永远只有一个。 只要任何人不承认我的身份,就是他的仇家,他就会仇恨杀之。 太后脸色发青,愣怔看着祈惊阙。 祈惊阙用着他沾满鲜血的手要来触碰我,我狠狠的挥起手打落,“祈惊阙,敛我入土,在我坟头哭,是你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可以拿捏我的事情。” “可惜我不感激你,你真的爱我吗?不,你一点都不爱我,你连我是谁你都不知道, 祈惊阙,我跟你绑定在一起,你以为就一辈子了?” 我说着反手,抽了司玄鸩替司青杀拿着的唐剑,剑指与他。 祈惊阙不惧我手中的剑,“你是我的妻子,你生气砍我两刀,也是理所当然。” “那就多谢夫君了。”我高举着剑向他砍去,一旁的太后,想都没想的横身阻拦,而我在祈惊阙目光注视之下嘴角一扬,把剑刺向太后。 第286章 挖心 锋利的剑身刺进太后的身体,鲜血四溅的声音,犹如最动听的乐章。 祈惊阙双手握住太后的肩头,目光欲裂:“你不是要砍我出气,你的目的是太后?” 我笑得肆意张扬:“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原来是我想多了啊,你不了解我啊。” 我是想伤他,但是我也想伤太后。 我算准了太后会为了他奋不顾身,毕竟失去孩子20多年,猛然间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死,愧疚弥补的心会作祟。 太后就会像寻常百姓家的母亲一样,变得脆弱敏感,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 而那个高高在上利己的太后,就不复存在了。 我要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儿子去死,要让他儿子看见他亲生母亲,是被我杀死的。 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就隔了不止一条人命,都是相互仇视不死不休的。 “我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死与不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祈惊阙扣住太后肩头的手突然间松了,漠然无情的对我说道。 太后的身体没有支撑,摔在了地上。 我手中的剑无情用力的刺穿她的身体,犹如多次她扣着我下巴,一般我扣着她的下巴:“太后娘娘,您真是可怜啊。” “亲手伤了自己的儿子,把 别人的儿子捧上高位,自己的儿子却变成了太监,可悲可叹啊。” 我的话比刀子刺进了太后的身体,还让她疼。 疼得让她捂住伤口,身体痉挛,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 祈惊阙不是太监的这件事情,大概天下总共没有几个人知道。 祈惊阙肯定不会告诉她,他不是太监。 我也不会告诉她,司青黛已经死了。 太后只要活着一天,就会悔恨纠结,她会想着她的手亲手扼杀了自己孩子的当男人的权利。 “哀家要杀了你,杀了你。”太后歇斯底里的说道。 我扣住她下巴的手一甩:“杀了我,也弥补不了你的错,太后娘娘,大权在握,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你这个母亲做的可真是失职啊。” 太后被我重重地甩趴在地,身上的血涌现在地上像泉水喷涌。 我从地上起身,连剑都没要,往司青杀面前走去。 祈惊阙阴沉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酒儿,无论你去哪里,都是我的夫人,我早晚会把你接回来,困在我身边。” 我扬起了手:“我等着,我去南疆圣域等着你。” “酒儿……” 他的叫声再一次传来,然后却戛然而止,司青杀快如闪电的身形,从 门口到他的面前,再重新回到我的身侧只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我微微侧身,司青杀冰冷的手遮挡了我的脸:“无关紧要的人,无需再看。” 我的眼睛余光还是看见了,祈惊阙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双眼望着我,似把这一辈子的深情都给了我。 我知道那是骗人的。 他不会有深情,他若真的有深情我就不会这样。 走在甬长的宫道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我喃喃自语道:“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什么都没有了。” “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们。”司玄鸩凑了过来说道:“你跟我们去南疆,你会拥有一……” 他的话没说完,人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宫墙上 ,把宫墙砸了一个窟窿。 司青杀冷冷的说道:“心头血,要足够的心头血。” 司玄鸩在我眼中是高手,然而这个高手在司青杀面前不堪一击的,司青杀通常一招,就会让他颜面扫地,成为手下败将。 司玄鸩爬跪在地,嘴角流着血,头抵在地上,恭敬的应答:“是。” “要谁的心头血?”我张口问着司青杀:“我是谁,你似乎认错人了。” 司青杀浑身的漠然和冷淡,就跟着乌压压 的天,刺骨的冬风一样:“殿下,您失去记忆了。” 我的心猛然漏跳了一下。 他叫我殿下,说我失去记忆了。 如果是司玄鸩吊儿郎当的说,我还会怀疑。 可眼前这个男人,无论哪一方面,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想杀一个人,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儿,那他就没必要对我说谎。 “我是谁的殿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的让我仿佛抓住了一块冰块,刺激的我忍不住的浑身打颤,在他刚要张嘴开口说话,我心中一慌又率先堵住了他:“我是姜酒,我不接受这以外的身份。” 司青杀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就像万千冰雪夹杂着最冷的风:“逃避不是解决问题,你不想知道,终究会知道。” “青杀,你别逼她。”司玄鸩跪着向他过来,强势而又恭敬:“她好不容易不爱他爱得那么深了,你让她慢慢想起,她就知道,世间万物,唯独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废物。”司青杀吐字简骇,带着我抗拒不了的寒风凛冽:“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司青杀流露出来的霸气绝对藐视一切。 我站在他身侧,忍不住的后退。 司青杀察觉到我的抗拒和害 怕,眼睛眯了起来。 司玄鸩噌的一下站起来,哪怕嘴角有血,也横在我的面前:“青杀,你吓着她了。” 司青杀身形有些僵硬,眼中的光彩,寸寸生冰,“殿下,我们走。” “我……” 我的话语还没说完,司青杀不跟我废话,举起手对着我的颈后,用力的一劈,我的身体一软,往他怀里栽去。 司玄鸩愤怒质问的问道:“司青杀,你敢大逆不道,对殿下下手?” 司青杀反手把我抱起,犹如抱着珍宝:“雪域圣山,祭司殿已经重建多年,她的主子,该回去了。” “不行,必须要她心甘情愿的回去。”司玄鸩不赞同,“不然的话她还会出来,就会像曾经一样烧了大祭司殿,想把整个雪域融化的出来。” 司青杀紧了抱我的手,他的手劲很巧,让我提不起力气,却没有让我真正的昏迷,我的意识很清楚。 清楚的听着他们说话,听着他们说,我就是他们要找的大祭司,我从来没有听说南疆的大祭司是女子。 司青杀抱着我就走,边走边命令道:“既然如此,就把那个男人的心挖出来,放在血池里,再把不属于她的记忆给她清除掉,她就会重新变成我的殿下。” 第287章 掳走 “万万不可。”司玄鸩迅速的赶上来,顶着自己的重伤,企图阻止司青杀:“魂契是存在的,一个人挖的心,是会死的,放在血池里也没有用,万不可为。” 司青杀声音冰冷而又寒:“不可为?就是你们在吾闭关的时候,连她都护不住?司玄鸩你哪来的胆子,在这里与吾叫嚣?” “她是一个人,不是一块冰。”司玄鸩把手压在了我的手臂上,企图把我从司青杀的怀里夺出去:“就是因为你们对她太苛刻,她才会被蛊惑,认为外面风景如画,繁花似锦是可以看的。” “如果不是你们,她也不会被蛊惑被诱惑就出来了,司青杀,大祭司是人,她不是一个摆件,不是一个吉祥物,更加不是一个祭品。” “你越了规矩。”司青杀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像极了切的平滑的冰,找不到棱角,无法搬起来,越冷的要命:“吾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讲,你想死,吾可以成全你。” 司玄鸩没有滚开,扣在我手臂上的手用力,可是他没有把我带走,他自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再一次砸在地上,砰一声,如山体滑坡,带着势不可挡。 司青杀把我带走,我 始终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心中无法想象,我到底是谁? 姜酒? 南疆的大祭司? 真是可笑,我怎么会是南疆的大祭司? 正当我可笑意识活泛之际,我的耳边传来了厮杀声,兵戎相见声,还传来了赫连玺让司青杀把我放下的声音。 司青杀没有任何废话,在围攻之下,犹如进了无人之地,抱着我离开。 我再次醒来,怀里抱着琉璃灯,身上的衣裳不是南疆服饰,亦不是中原北凌服饰,而是西域鬼方女子穿的纱裙。 垂腰长发编成了一股,搭在胸前,额间一抹樱落束之。 四周寂静,只有柴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您醒了?”司祀子咧着笑脸,带着恭敬:“口渴不渴,肚子饿不饿?” 我举起手,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裳,在环顾四周。 我已经不在北凌了,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为什么会置身于沙漠边缘? 是南疆西垂,还是北凌漠北? “你是谁?” 我假装失忆地问着司祀子,眼中浮现对她的警惕陌生。 司祀子微微一愣,“您忘记我了?” 我反问:“我该记起你吗?” 我明明感觉没有昏迷多久,怎么会醒来就在这么个沙漠边缘地带 ? 我还清楚的记得司青杀要把我的记忆洗去,要去挖祈惊阙的心,放在什么血池里? 司祀子怔怔地看了我片刻,飞快地给我拿来了水,让我在原地等待,自己又跑了。 周围寂静,只有我面前的这一个火堆,火光盛大,烤的人浑身发烫,我昂头灌了一口水,冰凉甘甜的水,让我漱了口。 之后狠狠的灌了几口,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无大碍,比在北凌更加灵活有力量。 我刚要庆幸,听见几声耳语。 心神一凝,轻手轻脚地往声音来处走去,远离了柴火堆,走向了黑暗处,靠近声音来处,听到的声音越熟悉。 是司宴庭。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慌张,“好好的怎么会失去记忆,玄鸩大人若是知道,你我都得死。” 司祀子刻意压着声亮:“我怎么知道,这十几日来,我们带着她连夜赶路,生怕停下来遭受什么不测,却没想到,她失去了记忆。”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我们恭敬于她,还要把她当成主子看,阿亚那条破蛇竟然长出了爪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不是怪物,那是圣物。”司宴庭一扫慌张,沉声道:“亏你还自称是雪域圣女,连雪 域圣物都不知道。” “回到雪山圣域它就会变成白龙,它是大祭司的坐骑,可以载着大祭司在南疆八百里雪域之中,如履平地。” “大祭司是谁?”司祀子急切的问道:“我们找了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还让我对一个婢女低三下四,你们到底是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任何事情瞒着你,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对了。”司宴庭对她道:“现在她失忆了,不排除是那位大人所为,我们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 “小心翼翼的伺候?”司祀子突然不耻的一笑:“司宴庭,你是南疆的九皇子,身份尊贵,天之骄子。竟然要恭敬的伺候一个小小的婢女?玄鸩大人跟那位大人,已经变得敌对起来,我们跟着玄鸩大人真的走对路了吗?万一路错了,得罪那位大人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里我是听明白了,合着我会出现在这里全部是司玄鸩所为,可问题出来了,司玄鸩明明就不是司青杀的对手,怎么会从他手中把我抢走? “走没走对我们都已经走了,我们已经没了回头路,必须一如往前,回不了头了。”司宴庭冷冷的说道:“把这个端给她吃,让 她继续昏睡,我们接着往西。” “不回南疆?”司祀子怪叫起来:“你就真的不怕,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他们把江山揽入囊中,你什么也得不到吗?” 司宴庭阴森的一笑:“司祀子,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没有人能凌驾于大祭司之上,只要我们找到大祭司,你不但能成为真正的圣女入住雪山圣域祭司殿, 我也会成为真正的南疆王。” “到时候我大权在握,你是南疆圣女,大祭司不出雪域圣山,南疆天下还不是你我说了算?” 司祀子被他绘制的画面所诱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大祭司,到时候你我,再也不受他人的气,拥有最大的权势。” 如意算盘打得极好,可惜他们两个的打算,我在此之前早已知晓。 他们想恭维我,怕是要失望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祭司,肯定是司玄鸩为了掩盖事实,故意拿我当挡箭牌的。 我重新后退回来,返回火堆前,瞧了一眼正在燃烧的噼里啪啦的火堆,坐在我醒来的地方。 司祀子不大一会儿就来了,手中端着热汤,还有一块面饼,若不是我听到她们的对话,我会认为她端来的是热汤而不是毒药。 第288章 冤家 司祀子见我没有伸手去接问道:“出门在外,地处边陲,没有什么好东西,您就将就一下,之前我对您的不公,您不要跟我计较。” 为了自己能变成名正言顺的圣女,天之骄女都低下,果真权力最诱人的东西,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权力。 我不露声色地接过热汤,拿下面饼,问道:“阿亚呢。” 司祀子以为我接受了她的道歉,面露微笑,多了一份殷勤,迫不及待:“已经运回南疆了,您赶紧吃东西,吃完东西我们就可以启程,这样你也可以早点见到他。”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瞧着热汤和面饼问道,饼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汤,散发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药味。 “我们现在在南疆西垂边缘地带,我们是打算绕过南疆西垂进入南疆,这样比较近一些。”司祀子诚恳的说道:“毕竟您是找到大祭司的关键,我们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着低头,咬了一口面饼 ,咀嚼费劲,吞咽拉嗓子,端起手中滚烫的热汤。 司祀子一双眼睛都粘在了我手上的碗里,眼神的光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我,赶紧赶紧喝。 碗碰触在嘴唇上, 我嘴角一勾,嘶了一声,一声假装烫,手一松,碗落了地,满满的一碗热汤洒了。 “你怎么把汤给洒了?”司祀子出口便是责问我,一点都不问我是不是被汤烫着了。 我一脸无辜:“我不小心,难道就一碗汤吗?” 司祀子惊觉自己失礼,连忙捋了一下头发,掩饰自己的心虚:“当然不止这一碗,我再去重新给你端。” 说着弯腰捡地上的碗。 “不用了。”我拿着面饼站了起来:“不是要走吗?现在就走吧。” 我的积极配合让司祀子有些难以置信,她无法做主带走一个清醒的我,找了借口道:“不吃饱怎么能走呢,你等一下,再去给你盛一碗,看看马车。” “好。” 我应了她一声,瞧着她走得颇为狼狈又道:“司宴庭让他不用躲了,光明正大点比较好。” 司祀子行走的脚步差点又挨摔倒,越发窘迫:“我知道了。” 漆黑的夜,不是我不逃,是我找不准方向往哪里逃。 也许他们就是摸准了这个意思,故意在黑暗之中停留做缓冲。 我啃着面饼等了片刻。 司宴庭出现了。 年轻的皇子,就算是赶路也没有让他的风华减去。 我摇 晃着手中的面饼:“九皇子好久不见,我甚是想念。” 司宴庭笑容温润得体:“阿酒姑娘说笑了,姑娘昏迷不醒的这几日,我一直见着姑娘。” “我昏迷了几日?”我心中产生了震惊,到底是什么药可以令我的意识存在,明明感觉没有过去多久,转眼之间却是十几日过去了。 “没有多少日子,也就半个多月。”司宴庭说着坐着摊手礼,把我往远处引,我随着他的引导,走到一个马车前。 黑黑的马车跟黑夜融入一体,如果要不是他引我来,我绝决看不出这里有马车的。 上了马车,我手中的面饼,才啃了一半:“半个月时间挺长的,发生了什么事呢?” “你想听什么?”司宴庭坐在了我的身侧,马车缓缓的行走起来,是黑夜便分不清东西南北,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什么都可以。”我淡淡的说道:“至少让我知道我被你们弄着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 “发生什么事儿?”司宴庭低低笑开的说道:“ 还能发生什么事,只不过是北凌乱了。” “当今太后被当今皇上软禁起来,酒肆卫九千岁原来是先皇的孩子,太后亲儿。” “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但是呢当今皇上,肯定不会让人侵犯他的权益,所以呢,打起来了呗。” “禹州,江南,淮海三省,也加入了混战吗?”我对北凌乱糟糟的,一点都不意外,谁都不服谁,赫连决留下来的缺口太大,总是要爆发的。 司宴庭对我竖起了大拇指:“你说的没错,禹州,江南,淮海三省,不断将军造反,就连三省的王爷,都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举兵造反。” “现在北凌风雨飘摇,不出意外的话,周边列国要是知道有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会暗搓搓的相互结盟瓜分。” “你们南疆呢?”我笑着问道:“南疆也靠近北凌,北凌以南边陲之地,还有几百例是你们南疆的,你们南疆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吗?” “我们南疆不稀罕。”司宴庭笑得越发灿烂,仿佛跟我讨论这些极其让他愉悦:“南疆的国土够大了,不需要瓜分任何人,只需要看他们民不聊生就行了,毕竟打仗,不但耗资国力,还要拿人命去赌。” “你们南疆都会独善其身。”我反手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你们南疆的大祭司,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不能跟 我说说?” 司宴庭笑容猛然一敛,脸色沉了下来,比翻书还快:“没有什么跟你好说的,你只要助我们找到她,就可以了。” “你不跟我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替你们找到她?”我好笑的看着司宴庭:“总得给我一个方向吧。” “不需要方向,你只需要找到。”司宴庭声音也冷了,我就奇了怪了,说我能找到她,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到? “那可不行……” 我的话还没说完,驱赶马车的司祀子突然勒起马绳,马车骤然一停,我的身体向前扑去,司宴庭身体一挡,我扑进了他的怀里,他一手圈住我,一手掀开车帘:“怎么回事儿?” 司祀子举起了手中的马鞭,“有人拦我们,人数众多。” “闯过去。”司宴庭沉声下令道:“不管有多少人,闯过去。” “我劝你还是不要闯,你也闯不过去,把姜酒留下来,我饶你们不死。” 姜媚儿熟悉清脆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我往声音来处望去,突然之间黑暗中亮起了火把,姜媚儿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裙,在王焕之的拥护之下,出现在我的眼前,嘴角扬起,眉目清冷对我得意的笑。 第289章 掳获 “你是何人?”司宴庭出口问道:“找姜酒?我们这里没有姜酒,你认错人了。” 姜媚儿妩媚一笑,伸手拍了一下脑门:“瞧我的记性,把人弄错了,那就把木九儿留下,你们可以走,我不为难你们。” “不可能。”司宴庭眼神锐利,一个翻身迅速的坐在了司祀子身侧,从她手中拿过马缰绳,一声暴喝,马缰绳狠狠的摔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奔腾起来。 站在前方的姜媚儿动都没动,嘴角得意的笑越发的张狂,就在马儿快到她的面前时。 蓦然间,两根巨大的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司宴庭见状想让马儿停下来,却是停不下来,两根绳子把奔跑的马儿绊倒。 马车失去了控制 ,坐在马车里的我,如破布一般地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转瞬之间,姜媚儿手持着火把,来到我的面前,缓缓的蹲了下来,笑若朝阳明媚:“姐姐,妹妹真是该死,这么久没有把你认出来,你可得原谅妹妹呀。” 我身上摔的生疼,忍着疼痛,手撑在地上,撑起身子,讽刺的说道:“你是谁的妹妹?您不是宫里的娘娘吗?” 祈惊阙在搞什么东 西? 为什么会让她有这么多的自由? 姜媚儿又怎么会知道我是死而复生。 “姐姐。”姜媚儿抿唇一笑:“咱们明眼人就不要说瞎话了,我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会堵你。” “毕竟从北凌跑到这南疆西垂边境,上千里的路程,风餐露宿,很是辛苦。” 看她的样子,已经完全肯定了我是姜酒。 既然如此,我就不装了。 我坐在地上,擦了一下因摔跤流出来的嘴角的鲜血:“妹妹,好久不见,你这脸蛋恢复的挺好。” “你的便宜的爹,对你也是好的,不知道妹妹千里迢迢的找我,所谓何事?” 姜媚儿听到我承认,笑容越发的深,用手摸了摸我的脸:“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你不舒服,就想把你给杀了。” “没想到你恢复了样貌,还是一个漂亮的人,更加没想到你是我那被火烧死的姐姐,不过这样也好,咱们说话就不用拐弯抹角了。” “不拐弯抹角,就让我坐在这地上?”我拍了拍手下的沙子,满眼嫌弃之情。 姜媚儿摸着我脸的手,瞬间收了回去,故作自责道:“瞧瞧都是我的错,咱们另外上马车吧,姐 姐请。” 收回去的手,放在了我的面前,等着我放手上去拉我起来。 她敢这样胸有成竹,我就顺了她的意,借着她的手从地上爬起来。 从马车上甩下去的司祀子和司宴庭,从地上爬起来向我这里靠来。 姜媚儿和王焕之带的人不少,堵住了司祀子他们俩。 王焕之拱手抱拳道:“我知道两位身份尊贵,本事了得,可眼前的姑娘,是我们家小姐请的,就劳烦两位忍痛割爱了。” “强盗的言语,说的理直气壮,谁给你们的本事?”司祀子张口骂道:“既然知道我们身份尊贵,就该知道不应该惹了我们,这里是南疆边陲,有你们好看。” 王焕之笑道:“就是因为这里是南疆边陲,我们才在这里动手,两位想把她弄到哪里去,只有两位心里最清楚,我们还有事先行告辞,两位会见。” “带着她得问问我手中的鞭子同不同意。”司祀子说着抽出一根鞭子,把鞭子狠狠的抽在地上,地上的沙子,飞扬起来。 王焕之不把她的鞭子放在眼中,只是挥了挥手,周围拿着火把的人就围绕了过来。 姜媚儿像个没事人似的邀请我:“姐姐, 这么血腥的场面你还是别看,我们走吧。” 我全身上下除了一盏琉璃灯,没有别的可以趁手威胁人的东西。 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自己少吃些苦头,我不可能现在跟她硬碰硬。 跟在她身后,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马车行走的方向跟司祀子他们带我走的方向截然相反,我心中有些不登底,他们这是要把我往回掳? 掳我回去做什么? 威胁赫连玺和祈惊阙么? 他们两个现在瓜分江山,肯定不会为了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放弃自己快到手的权势。 马车宽阔,堪比皇宫的马车…… 不,就是皇宫里的马车,只不过换了装饰。 四颗夜明珠镶在马车的四角,照亮的马车如白昼一般。 姜媚儿笑眯眯的从上把我打量到下,“自古以来死而复生,地狱的恶鬼爬起来占据别人的身体,只是在话本上流传,没想到是真的。” “姐姐,您回来了多久,下面是什么样子的,是怎么回来的啊?” 如果她不是蛇蝎心肠,她这种好奇闲话家常般的言语,真的会让我误以为她是一个天真无邪,对一切充斥着好奇的小姑娘。 “你想知道,我可以送 你下去瞧瞧。”我冷冷的说道:“我很乐意为你效劳,妹妹。” 姜媚儿嫣然一笑:“我没姐姐福气,死了还能复生,姐姐直接告诉我,也就行了。” 她的笑容刺眼到极点,整个车厢里只有我和她,和身体一起俯,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姜媚儿,到底是谁让你找我,找我做什么的?” 姜媚儿一点都不怕,扭动了一下脖子,一扫眼中闪过的讨好和扭捏,脸上的笑容全部敛去,双眼犹如淬了毒一样的看着我:“找你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你的死而复生,让我失去了一切。” “要不是我碰见我爹,我现在像沙子一样卑微,像草芥一样任人踩踏,我本是高高在上,你凭什么让我失去这一切?” 我掐着她脖子的手用力,反问着她:“你凭什么让我失去一切?我只不过是正常反击,姜媚儿,我对你不薄,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对我的父亲和我?” 姜媚儿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抠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抠破,痛恨欲绝地说道:“你对我不薄?你就不会抢我的赫连决,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你却仗着自己是嫡女的身份,把他抢走,你说你该不该死?” 第290章 求我 赫连决是取代了赫连玺,我最开始认识的是赫连玺。 我不知道赫连决和姜媚儿之间有什么故事,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该死,父亲没有惹着你。”我不顾手上被她抠破,反手薅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按在车厢上,用力的一砸:“父亲没有对不起你,把你从青楼里抱回来,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抚养,我有的你都有,你凭什么这样亲手杀了他?” “亲手杀了他的是你。”姜媚儿忍着剧痛,咬牙切齿道:“是你把毒药端给他吃的,我亲眼所见,你别想耍赖。” 父亲的确是我端着毒药给他吃的,我的被逼无奈,不想他再受折磨,把毒药亲手喂在他的嘴里。 “至于你的父亲为什么要从青楼里抱回我,那还不是因为他啊。”姜媚儿满满的讽刺道:“他的一品军侯是怎么得来的,还不是因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同样的打仗,凭什么别人做垫脚石,他就册封为一品军侯,娶了你的母亲?” “让跟他打仗的人,没死的被他抛弃,死了的成为他往上爬的垫脚石,难道这样的人,他不该受到惩罚吗?” 父亲是英雄,打过胜仗的英雄。 因为领导镇守有方,才会被册封为一品军候,怎么到了她的嘴里,父亲就变成了一个奸诈的小人,一个罪该万死的小人。 “我是让他得到他 应有的惩罚。”姜媚儿从我的手中挣扎出来,用手捋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阴笑对我说道:“他都受到了惩罚,你怎么可能还能得到幸福,你的幸福都是别人用血染的。” 我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面全是被她抠破的血印子,“但是你也没有捞到好,我死而复生了。” 姜媚儿点头:“就是因为你死而复生,像你的父亲一样,变成了强盗,抢走了别人的东西。” “不过还有挽回的机会,希望姐姐成全。” 她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让我的心里发凉,就像被一头恶兽盯着,不把我吃下去不罢休。 “你想复活谁?”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跟我说我的父亲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父亲,还有其他人的荣耀,是为了让别人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哪里那么容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她就过来要求我给她法子。 姜媚儿听到我的问话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当然是复活我的夫君了,还望姐姐不吝赐教。” 复活她的夫君。 赫连决? “你就那么爱他?”我盯着她的眼睛:“你就没有想过,他若是爱你,就不会对你心窝子捅刀子,就不会让你做一个妃子,躲在皇宫里如臭虫。” “啪。”姜媚儿反手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他对我捅刀子是因为你,是因为你抢走了他,他逼不得已才会这样做。” “皇位,只有和你委蛇坐上了皇位,我们才能幸福,可我们的幸福还没有维持多久,刚把你给杀了,你就死而复生了。” “姜酒,你跟你的父亲一样,就是一个贼,一个偷取别人成果的贼,还站在了制高点,对别人指手画脚,你说这样的你,难道不该死吗?” “你被我父亲带回来是别人的蓄谋已久,是不是?”我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掀起了马车车帘,现在驱赶马车的是王焕之, “是他,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在身后对你出谋划策?” 姜媚儿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是父亲曾经战友的女儿,父亲可怜她把她带回来,却是养了一匹狼,吃人的狼。 “不是啊。”姜媚儿笑着咬牙道:“我能找的父亲多亏了你,多亏了你惩罚我去青楼,不然我也找不到父亲。” “至于我去你家,那是因为你的父亲夜不能寐,被死去的兄弟折磨的死去活来,所以才会把我抱回家。” 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王焕之的眼神,像极了蓄谋已久,所有的一切他绝对有参合。 “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拿我们应得的东西,被你父亲谋去的应得的东西。”姜媚儿伸手一把拉过的我的手,把我拽到马车里,奔腾的马车,跑的越 发的快,她像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受马车颠簸所扰,“你识相一点,告诉我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的话,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脑袋砸在了车壁上,脸上的疼痛将脑袋的嗡嗡作响,让我有一瞬间的眼前发黑,脑袋发懵。 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静止无声,我看见了茫茫的雪山,有一条漆黑的蛇,在雪堆里打了个滚,就变成了一条白蛇。 蛇长出了爪子,长出了角,就像神话故事里的龙一样,站在雪山顶,俯瞰眺望着雪山。 一条蛇犹如人的神情,让我为之震撼,站在高处俯瞰雪山的景色,也让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睛,这样的美景就不见了。 “啪。”我脸上又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摔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口中腥味遍布。 “发什么愣呢,别以为我脾气好,你就可以挑衅我。”姜媚儿拽着我的头发,犹如先前我把她的头按在车壁上,她把我的头按下去:“快点跟我讲,到底怎样才能死而复生?” 我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视线使劲的上调:“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死而复生,凭什么认为我就能复活赫连决?” 姜媚儿直接薅掉我一把头发,笑语森森,反问着我:“我凭什么不能认为你会复活赫连决?如果你 不能复活他,你的夫君祈惊阙又怎么能告诉我,你是死而复生?” 我的夫君? 祈惊阙告诉她,我可以让别人死而复生。 我的脑袋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祈惊阙在算计我,他知道自己脱不开手,便算准了利用姜媚儿跟我纠缠。 因为我不知道死而复生的法子,我就没办法给姜媚儿一个准确的答案,再加上我对她痛恨欲绝,恨不得她死了,就算知道法子也不会告诉她。 姜媚儿为了能复活赫连决,重新获得她的荣华富贵的生活,不会相信我不知道不会复活的法子。 她会认为我不愿意说,就会想尽办法从我嘴里撬开,也会带着我东躲西藏,不会带我去南疆,更加不会带我回北凌。 这样就给了祈惊阙喘息的机会,只要他拿下北凌,太后为了补偿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治理江山,到那个时候,他就有空出来找我。 司玄鸩,司青杀所做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是事,都是给他做了跳板,让他能更好的和我在一起。 这样的算计,真是忍不住让我为他喝彩。 想通了关卡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冰冷的看向姜媚儿:“想知道死而复生的法子就把我放开,再对着自己的脸打两巴掌,我就告诉你。” “你说什么?”姜媚儿双目欲裂:“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291章 太监 我顶着红肿的脸,凑近她,满眼映着她双目欲裂的样子:“妹妹应该知道,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你打我爽快了,可我不爽快了。” “我不爽快就会忘记了很多事情,就算妹妹折磨我生不如死,我也想不起来。” 姜媚儿胸口起伏,双眼冒火:“姜酒,你这样蛇蝎心肠,只懂算计的女人,老天怎么能让你活着,你就该去死。” 她生气,我便不恼,极其嚣张地仰着下巴道:“可惜老天让我死而复生了,还把你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可怜的妹妹,要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坐上了皇后之位。” “皇后之位,整个后宫都是你的,你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也能继承大好河山,现在呢,你的皇上,他死了,你一无所有,受别人唾弃。” “可怜的妹妹,你为了你的皇上杀了我,杀了父亲,这样感天动地的爱,世间少有,也真是因为世间少,老天才会让我死而复生杀了他。” “姜酒,我要杀了你。”姜媚儿恶狠狠的说着狠话。 我举起食指,在她的面前摇了摇:“你想杀了我,但是你不会杀了我,在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死而复生的 法子。” “想要复活他,重获他的喜爱,还等什么呢,赶紧来求我啊,赶紧打自己啊,让我听到声声脆响,搞不好我就想起来了,就能加快他的复活呢。” “你……” 我嚣张的言语,惹起了外面驱赶马车的王焕之。 他勒起马绳,打断了姜媚儿话,转身掀开车帘,对着姜媚儿道:“如此不听话之人,需要好好调教一番,媚儿你不必担忧,我来调教。” “你来调教?”我好笑的看着他,转身来到姜媚儿背后,一脚踹在她的背上,她前面无阻挡,就往下倾去,摔下马车,扬起了灰尘。 王焕之阻止不及,跳下了马车,扶起了姜媚儿,凶神恶煞:“胆敢伤我女儿。” 我顶着可笑红肿的脸,依靠在车厢上,笑语嫣嫣:“是啊,伤了你女儿又怎样,不求我,就别想得到死而复生的法子。” “我看你真是忘记了我先前是怎么调教你了。”王焕之对我磨着牙齿道。 “我没忘记啊。”我悠然自得,眼中尽显鄙夷之态:“都说上过战场的人有血性,活得顶天立地,而你呢,隐身于青楼,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还把一 切说的那么富丽堂皇?” “如果我父亲没有真本事,就不会位列一品军侯,你当先皇真的那么眼瞎吗?” 王焕之被我说成小玩意儿,脸色难堪犹如调色盘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狰狞,挥动着抽着马腾的马鞭,对我抽了过来。 我把手中的琉璃灯举起来,冷笑着说道:“在敢动我一下,你们永远别想知道死而复生的法子。” 我的威胁落下,犹如草儿落在地上生了根,瞬间奏效。 姜媚儿一把拉住了王焕之的手臂,双眼发红可怜兮兮的求他:“爹,为了咱们的大义,为了您能拿回属于您的一切,稍安勿躁啊。” 王焕之对我抽过来的马鞭落了下来,警告我道:“再不安分,把你丢进沙漠里,给狼吃。” 这种毫无威胁的威胁,只不过是说大话的一种。 我缓缓地放下琉璃灯,在里面找个位子坐好,挑着眉头说道:“我求之不得,赶紧的呀。” 我把他们两个气得干瞪眼,最后不得已,姜媚儿还是进来跟我坐一辆马车。 不过她气呼呼的,盯着我不说话。 一下子,寂静了。 只有马儿奔跑和风刮的声音。 约摸两个时辰 过后,来到一个小镇。 边陲的小镇,以黄土为主,木梁为上。 就算我手上有琉璃灯可以照亮,我还是从马车上抠下来了一颗夜明珠,逃跑不能没有本钱,夜明珠既能照亮,又能换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姜媚儿看见我抠夜明珠,狠狠的耻笑了我一声:“姐姐天之骄女,怎么现在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人?” 被她这样一说,我觉得一颗夜明珠,少了。 毫不犹豫地又抠下另外一颗,放进衣袖中,掂量着手中的夜明珠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骂我是狗?”姜媚儿立马不悦跳脚:“姜酒,你真当我不敢杀了你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我?” 我抬起脚撞过她 ,往她身后的客栈走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若皱一下眉头,算我输。” 姜媚儿转身跟着我一起走进客栈。 昏暗的客栈灯光,充斥着沙漠的味道,荒芜凄凉。 王焕之安排好了房间。 姜媚儿硬要和我一起住,王焕之担心她的安危,无论她怎么撒娇,丝毫不退让。 我被迫一人一间,屋外面站着王焕之的人。 我的窗户之下,也站 着他的人。 他担心我会跑掉,全方面的监视着。 我把窗子放下,泥土的房子,溅起了灰尘。 沙漠边陲地带,水是最紧缺的东西,可这都不在我的预算范围之内,我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躺在床上,把琉璃灯放在心口,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一直都跟着我,到底是别人没有想着拿走,还是故意留给我? 夜晚很冷,可是有了琉璃灯,我却感受不到了。 我的思绪万千,祈惊阙像阴魂不散的鬼王,自己不纠缠我,让他下面的小鬼纠缠我。 我不该如他所愿,我该去南疆,去看看我偶尔间眼前闪过的雪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也去看一看,他们口中的大祭司,为什么会舍弃三千寂静,要入世经历什么爱恨情仇诱惑。 瞬间从床上翻起来,拿着琉璃灯,拉开了房门。 监管我的人,出声厉喝:“姑娘,夜晚露重,还请姑娘早些休息。” “滚开。”我斥责道:“我找姜媚儿有事儿,耽误了事儿,你们谁负责?” 监管我的人头一低,腰弓的下来。 我的目光触及到监管我人的脖子,瞳孔一紧,发现这些人都是太监,没有喉结的太监。 第292章 人质 我的手指慢慢圈拢,这些太监,应该是酒肆卫,祈惊阙最忠诚的走狗。 姜媚儿和王焕之两个人真是被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银子,数完银子还要对别人道一声谢谢。 祈惊阙兵行险招,这步棋下得极好。 看似放开了我,却无时无刻的透着别人告诉我,我就是他手中的孙悟空,纵然我可以十万八千里翻腾,也逃脱不了他的掌心。 哪怕他不在我身边,也有无数个人替他监着我。 我推开监管我的人,来到了姜媚儿的房间。 沙漠边陲,水是稀罕物,姜媚儿却在一个大浴桶里洗着澡。 我以为她的脸好了,其实没有,只不过妆容化的精致,遮住了脸上的一切痕迹,变得娇小可人,柔嫩无比。 我的到来,让她惊慌失措地遮住了脸:“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我缓缓度步到她的浴桶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别遮了,你长得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不过。” 姜媚儿愤恨的看着我,恨不得从浴桶里爬出来,把我咬死, “这么晚你不睡觉,找我做什么?” 我的两只腿交叉翘着,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掌撑着下巴:“当然找你跟你商忖死而复生的法子。” 姜媚儿一听,激动起来,带动的浴桶里的水哗啦作响,双手抓在浴桶边沿,狐疑的审视着我:“你突然间这么好心?” 我笑不达眼底的说:“我当然不会这么好心,因为我也在找复活的法子,我要复活我的父亲。” “我要复活我的初雪,以及被赫连决杀掉的所有人,我要复活他们,但是我现在一个人,去不到复活的地方,必须得找你合作。” 姜媚儿突地一笑,抓在浴桶边沿的手轻轻爆出:“找我合作,复活的地方在什么哪里,需要什么先天条件?” “需要南疆圣物的血。”谎话信口拈来,说的毫无压力,眼神平静,没有任何一丝波澜,仿佛就该如此:“还需要南疆大祭司的加持。” “你骗我。”姜媚儿不相信我说的话,声音狠辣地否定着我:“南疆大祭司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接见你我?” 我就知道她不相信我会质疑我,没关系,我问道:“在这天下里,谁不想死而复生,千秋万代?” “你就没想过,南疆的九皇子司宴庭和小公主司祀子为什么要把我掳走,难道不是因为我死而复生吗?” 姜媚儿眼神一凛,迅速的思量起来。 我见状,不再 说话,等待着她。 顷刻之间,她从浴桶里站起来,玲珑有致的身体,的确有本事让男人看着血脉膨胀。 跨过浴桶,她裸露的站在我的面前,信了我的话,“你胆敢骗我,我绝对把你碎尸万段。” “我绝对不会骗你。”我笑眯眯的说道:“毕竟南疆的大祭司和南疆的圣物,是我这个小女子接触不到的。” “知道就好。”姜媚儿拿起了衣裳裹在身上,头发湿漉漉的,没有脸上的疤痕,倒真是出水芙蓉,下巴一扬,露出得意的神采:“你现在孑然一身,只有我能帮得了你。” 我把腿往地上一放,双手撑在腿上站起来,“达成协议,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当然明天早晨。”姜媚儿眼神闪烁着一丝不解,“不然你以为什么时候?” 我恍然一下,伸手对着嘴打着哈欠,向她的床走去:“那就明天早晨叫我,还是你的床看着舒服,铺的厚实。” “那是我的床,你滚开。” 我往床上一坐,无事着姜媚儿,退掉鞋子,掀开被子,躺了下来:“现在是我的床了,早点睡,明天别耽误时辰。” 姜媚儿吹头发瞪眼,拿我没辙。 有求于人,就不能太猖狂,这是 铁一样的定律,每个人都得遵守,她也不能例外。 姜媚儿没有出去重新另外开房,就在这个房间里打了地铺。 我在她恶狠狠的目光之下,睡得十分不安。 纷纷绕绕做起了梦,梦里雪白一片,只看见一抹红。 我奔跑在雪白中,想靠近那一点红,总是靠近不了。 心中着急,跑得满身是汗,直到筋疲力尽,才看见那一抹红,是一袭红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 女子的头发如墨一样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背后,她赤着脚,感觉不到冷一样,每走一步,便在雪山上留下一个脚印。 我喘着粗气,叫着问道:“你是谁?” 赤着脚的女子,抬起的脚步微微一顿,身体微斜,露出半张绝美的脸,声音如雪一样,冰冷由远至近:“我是谁?我是你啊,你忘记了?” 她是我。 她怎么能是我呢? “你是我,我是谁?”我想靠近她,我们之间卷起了风雪,风雪阻挡,我看不清楚她绝美的脸,只能看见那一抹飞扬的红衣,声音从风雪中传来,“你是我啊,怎么,忘记了?” “不,我不是你。” 我冲着风雪呐喊。 女子的声音,就像这一望无际的雪山,从四面 八方,钻入我的耳朵,“我是你,你是我,我们是彼此啊。” 不是的…… 我在风雪中呐喊,呐喊声回响,回响的不是我的声音,而是那女子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山崩地裂,雪山崩塌。 我被压在雪山之下,突然间惊醒,屋子里全是黑烟,屋外响起了敲锣打鼓的走水声音。 姜媚儿被黑烟呛着昏迷不醒。 我捂着鼻子,迅速的下床,不顾姜媚儿往外跑,房门刚被打开,我的身体就被一根绳子套住。 王焕之拽着绳子的一头,闪进屋子里,把昏迷不醒的姜媚儿抱起,我挣扎不脱,只能像牲口一样,狼狈的被他拽着走。 离开了滚滚浓烟的客家,黑暗隐去,黎明来临,看见包围着客栈的是司宴庭和司祀子以及他们两个叫来的南疆边城军。 王焕之的人有十几个之多,比起几百号边城军都是小巫见大巫,不堪一击。 然而他们的不堪一击,我就倒霉了。 王焕之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对着司宴庭道:“南疆的九皇子,我饶你一命,可不是让你来堵我的,让你的人退下,不然她得死。” 锋利的刀刃贴在我的脖子上,引起我的寒毛竖起,仿佛下一刻,我就要成刀下亡魂。 第293章 嘶咬 两方相争,我成了最无辜的一个人。 我看似是他们看重的人,他们都不会杀了我,但是谁也不能保证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 与其被动地被他们威胁,不如化成主动。 我张口道:“你们得想清楚了,我要是死了,你们狗咬狗一嘴毛,谁也讨不到好。” “你闭嘴。”王焕之在我的耳边咬牙低声道:“别真当以为我不会杀你,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死而复生,要不是为了我女儿开心,你以为你还会活着? ” 我翘了嘴角讽刺道:“说的多么富丽堂皇,你苟且偷生多年,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万千,因为你知道只要赫连决复活了,你们就是功臣,到时候重新谋得皇位 ,你们就是不可取代的。” 我的话让王焕之贴在我脖子上的刀,更加的贴近了,静的感觉到我的肌肤被割破,温热的鲜血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流。 鲜血流的让司宴庭眯起双眼一阵紧张:“把她给我放了,我饶你们不死。” 王焕芝目光盯着他笑道:“这是之前我对你们说的话,没想到才一夜的功夫,你又把这话还给我了,倒真是本事的很。” “跟他们说什么废 话?”司祀子脸上有青紫,手中的鞭子断裂了一截,挥起来就没有那么好看。 不好看的鞭子带着破风,对着我的腰直接卷了过来,王焕之眼色大惊,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微微一松。 司祀子嘴角一翘,眼中闪过得意,用力的一扯,硬生生的把我从刀口下拉出去。 我的脖子向下倾斜,千惊万险还是被刀口在脖子上划了一个长长的印记。 我被卷到司祀子身边,她得意地扬着下巴对王焕之道:“想在本公主手上抢人,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她的话音落下,我反手对着她的脸握紧拳头砸了下去,“你不要命,我还要命,你差点害死我。” 司祀子漂亮的脸蛋被我砸青,嘴角的青紫也瞬间浮现:“我救了你,你就这样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吗?” 我伸手抹了一把脖子,手上全是鲜血:“那么一大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看不见吗?我是不是现在要是死了也得感谢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 “够了?”司宴庭打断司祀子的话:“现在是吵架的时候?” “司宴庭,你……” 我随手解掉腰上的绳子和鞭子,一把推开司祀子: “离我远点。” 司祀子被我推了个正着,身体趔趄后退了好几步,盯着我无可奈何,只得气急败坏,对她带过来的边城军道:“把他们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阴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女子,倒像一个上了战场的将军,不留任何后患。 王焕之抱着怀里的姜媚儿在边城军靠近他的时候,迅速的往客栈里退,滚滚浓烟的客栈,隐没了他的身形。 得到自由的我,忍不住的脚步后退再后退,试图在他们两个看着滚滚浓烟的客栈时,能趁机逃跑。 后退了几步,后背一下子抵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我心头一震,熟悉的血腥清冷味道瞬间扑鼻而来,让我忍不住的身体发颤,抬脚要往前走,肩头却是一重。 紧接着祈惊阙走壁从我的肩头绕到我的脖子上,用力的一拉着我,把我拉到他的怀里,他的下巴搭在我的肩头,“夫人,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告诉为夫,为夫和你一道。”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间,引起我的寒毛直竖,整个人阵阵颤缩,犹如溪边拂柳浮动不能自己。 “我要去的地方是你不愿意去的。”我用力挣脱,祈惊 阙手臂像一张网,我越挣扎,网的就越紧, 紧的还带着窒息般的疼痛。 “夫人要去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怎么能不去呢?”祈惊阙温热的唇瓣贴在我的脖子上,就像一块冰块儿,紧紧的贴在火上,明知道会化,还义无反顾地贴着,恍若宁愿化在火中,也不愿意跟火分开。 他漫不经心的话再告诉我,无论我去哪里,他都可以舍弃一切跟着我走,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不会放任他的家,让别人来住。 “我要去南疆,你也要跟我去吗?”我挣脱不了他,就在他手臂扼住之下,转了一个身,和他面对面。 小半个月不见他,比以前更加消瘦,嘴角上没有一丝血丝,白的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散发着风一吹就倒的味道,走上去莫名的充斥着巨大的力气,让人样脱不开。 “去南疆?”祈惊阙毫无血丝的嘴角轻轻抿起,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提议的说道,“不如我们去鬼方,正好可以看看你的母亲,我们顺便还能重新拜天地。” 我伸手去掰他的手,“南疆隶属南边,曾经是南诏,故事众多,我和司玄鸩 约好了,要去看看。” “他已经死了,约定就不作数了。”祈惊阙浅浅的对我笑说,笑意不达眼底,眼中的冰冷,犹如雪山顶上滴水成冰,能冻着每一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掰着他手的动作一停:“他在你身边那么久都没有死,又怎么能轻易的被你杀掉,更何况还有一个司青杀?” “司青杀也是可以死的。”祈惊阙圈住我脖子的手臂,微微放松,手来到了我的后颈。 他的这句话,像一把火一样,燎在我的心上,撕心裂肺地疼一下的袭来,让我抑制不住,浑身痉挛的疼痛。 腿脚发抖,再也站不住地往下滑。 祈惊阙对于我身体的衰败视而不见,伸手托住了我 ,习以为常般的说道:“所有接近你的人,皆可死亡,没有人不可取代。” “你不能杀了他。”我额间青筋爆出,双手卡在他托住我的手臂上:“他是我的,你不能杀了他。” 我的话音一落,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司青杀会死,我怎么就是不受控制了? “他是你的?”祈惊阙眼神幽暗的吓人,俯身咬在我的嘴唇上,又凶又狠暴戾粗蛮只想占有。 第294章 火海 嘶一声。 我被咬疼的倒抽气,手抵在他的胸口上,用力的按下去。 小半个月的时间,他的伤口没好。 我不留余力,他的伤口被我按裂开来,血染了他的黑衣。 他闷哼了一声,我和他的唇齿之间是浓浓的血腥味。 他咬我,我反咬于他,我比他更狠。 差点咬下来他嘴角的一块肉,他松开我,嘴角肿了。 我的双手血淋淋的,是他的血。 沙漠边陲地带,本来就很暖,他的血这个暖更加炙热起来。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漆黑的眼中带着荒芜和绝望,满目阴沉的说道:“酒儿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带走,南疆就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不是我该去的地方,就是他对我隐瞒了什么事情。 我脑子里浮现的雪山,不是平白无故浮现的。 雪山上那绝美的女子,绝对跟我死而复生有莫大的关系,而且祈惊阙命跟我的命交织在了一起。 司青杀让人把他的心挖出来,非但他没有被挖心,还能有办法绊住司青杀,说明他的实力,是我想象不到的强大。 “我若执意去呢?”我后退跟他拉开距离,说也奇怪,南疆的边城军,像是看不到我一样,就连司 宴庭和司祀子仿佛也站在了他这边,对于他和我的纠缠,都是选择站在旁处,冷眼旁观。 祈惊阙冰冷嗜血的目光缓缓地顺着我的脸下移,落在了我的腿上:“没了腿,你就哪也去不了了。” 他就像一头野兽,紧紧的锁住我,让我通体冰凉,忍不住的发抖逃脱,可怎么逃,都逃脱不了他的封锁。 “那就要试试看了。”我扭头眼睛余光看着正在燃烧的客栈,王焕之不顾火光进去,说明就可以从那里逃走,而我本就不愿意受制他人。 慢慢地后退,没有人阻拦于我。 祈惊阙见我后退便上前,幽深如深渊的眸子,锁住了我,疯狂颤抖而又癫狂。 我不知道他爱我什么,在我和他相杀之时,他没有告诉我,他爱我,在我死而复生之后,他处处告诉我,他爱我。 他爱我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契机令他如此,拥有了权势,可以倾尽一切的要把我锁在他的身边。 我已经接近了浓烟滚滚燃烧的客栈,祈惊阙也察觉了我的企图,双眼欲裂带着赤红,咽喉滚动,脸色越发的白,伸出的手,带着颤:“姜酒,你过来,不要往后退了。” 我整个人摇摇欲坠, 没有力气向前走,只能后退。 看见他害怕,我心里却是畅快的,畅快这个人对我步步紧逼,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火的滋味,我已经尝过一遍了,我无所谓再尝第二遍,祈惊阙你对我的爱莫名其妙,让我看不出来有适合的契机和铺垫。” “你就像半道上横插进来的人,拿着刀架着我的脖子上,威胁我,跟我讲,让我爱你。” “如果我不爱你,你就杀光了我身边的一切,可你早干什么去了,不要说没有机会,我没死之前跟你认识多年,你都没说爱我。” 我没死而复生之前,那么早都认识他,和他交手,相互算计着,他端着一副清冷,睥睨天下视天下人为粪土的姿态,又怎么会爱我? 不爱我,他却毁了我。 让我错过我爱的人,让不爱我的人把我给烧死,死后死而复生,他却又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这里充斥着阴谋。 祈惊阙又上前了两步, 张了张发白的嘴唇:“是我不对,我不该威胁你,你过来,你说什么我都听的。” 他的姿态言语变得卑微,在我心中他不是这样子的。 他阴晴不定狡猾血腥,凡是和他对着干的人,不听他号令 的人,皆被他惩罚死,而不是他像现在一样,低下的祈求我。 “你怕了?”我嗓音嘶哑,他上前一步,我就后退一步,客栈燃烧的火热,烤在我的背上,“我以为你不惧怕死亡,原来你是惧怕我的死亡。” “祈惊阙,他们说你和我的命运交织,你死了我就死了,所以不能杀了你,可是我能杀了我自己呀。” “你和赫连玺都说爱我,我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再次把我死而复生了。” “姜酒,不要……” 祈惊阙从嗓子眼里挤出呐喊声。 我扬起嘴角,顶着半张可笑红肿带着五个手指印的脸,笑得明媚如朝阳:“祈惊阙,是你毁了我,我恨你。” 我说完转身,奔进正在燃烧的客栈。 “姜酒!” 祈惊阙撕心裂肺的呐喊,在我身后响起。 他的喊声让我觉得可笑。 不是笑他们,而是笑我自己。 或对他们掏心掏肺,一颗赤诚的心捧在他们面前,他们把我当成跳板,看中我身后的势力。 都说爱我。 真的爱我吗? 赫连玺爱我,他舍不得江山,在他看来只有得到了江山,还能更好的保护我不受别人欺负。 所以他选择了江山,妥协于太后。 祈惊阙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能陪我去死,他的爱掺了假,也许只是嘴上说说,或许他有本事,等着我死了再重新让我死而复生。 火燃烧的噼啪作响,屋子里的浓烟,挤着我腹腔的空气,我找不到逃跑的路,我自掘坟墓,把自己困在一个死胡同里。 死胡同里燃烧着熊熊烈火,让我无法挣扎,无法逃脱,渐渐的浓烟呛入腹腔,呼吸难以抑制。 咔嚓一声,房梁断裂声音在我的头顶上炸开。 我的全身着了火。 我像一个无头苍蝇,无法逃脱火焰。 奔跑不了,停下了脚步站在要断裂的房梁之下,眼睁睁的看着那房梁往下落。 没有闭眼,我哈哈大笑起来,死而复生又如何,被人逼上了绝路,照样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梁向头上落下来。 砰一声,就要落在头顶上的房梁,被人一脚踹开,司青杀踏碎着一地的火光,带着铺天盖地的冰冷,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浑身肌肤被火烧得撕裂,像极了被人一刀一刀的割着,疼得我几欲昏厥,看着他,眼泪刷一下子,流了出来,带着万般委屈,脱口而出的控诉,“司青杀,你怎么才来啊。” 第295章 梦境 司青杀展开手臂,把我拥入怀中,我身上的火光,在触碰到他的瞬间,瞬间隐灭。 整个人像坠入终年不化的冰窖,身上的灼热和撕裂,也渐渐消散,司青杀面容清冷如雪,声音似冰沉凉:“路上耽搁了点时辰。” 短短的几个字,让我的心安了。 曾经祈惊阙在皇宫深处,也给我这样的感觉,我以为我抓住了救命稻草,却没想到我的救命稻草,会抽离我的手,变成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是谁?”我问着司青杀,“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活着?” 司青杀身上的冷然,随着我的话喷涌而出, 我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在他背后燃烧起来。 他手臂之下,怀抱之中,我所在的位置,是最安全的位置。 火烧不到,他挡住了火,我被他囚禁在最安全的地方。 “你说话啊?”我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用力的摇晃着他,他的手臂圈紧着我的腰 ,垂一下眼眸,瞳孔犹如野兽竖的起来,眼中的冰冷犹如大雪将至,天空低垂。 我的身体悬空,他抱紧我,穿透了燃烧客栈的屋顶,落在了外面,他的后背在烧着,他感觉不到任何疼一样。 祈惊阙听到 声响,冲了过来,横手劈夺,把我从司青杀怀里夺了过去,抱着我犹如抱着思而复得的珍宝。 司青杀像我眼前的一个梦境似,我从他怀里离开,他碎成了火光飘散在浓雾之中。 我的身体比我的反应要快,扑向司青杀站着的地方,扑了一个空,整个人栽倒在地,疼痛从四肢蔓延到心尖。 “姜酒……” 祈惊阙蹲在我的身侧,伸出宽大的手掌,拍在我的背部,哄孩子般说道:“别怕,已经没事了,没人能伤害你,谁也不能。” 他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拍着我的背,我却找不到司青杀。 我慌乱的一转身,对他大吼:“祈惊阙你逼我走投无路,你还要杀了救我于水火的人吗?” “是我救了你。”祈惊阙双手牵住了我的手臂,用力地摇晃着:“司青杀根本就没有来救你,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了什么? 我奔入火堆里,就要被烧死的时候,司青杀从天而降救我,现在祈惊阙却告诉我他不存在,不是他救了我,而是他救了我。 “不是你。”我脑子嗡嗡作响,心疼的难以抑制,用力的挣脱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后退几步。 祈惊阙蹲在地上,手做 着搂抱我的姿态,像被勒住脖子的困兽,发出无声的嘶吼,却换不回勒住他人的心软。 我的步伐连连后退,身后燃烧的客栈,轰然间倒塌,炙热的气浪,向我袭来,把我冲击在地。 我的脸贴在黄沙泥土上,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祈惊阙变成了无数个,有温柔的,有充满煞气的,有面无表情,拿着刀的。 他们向我靠近,我的脑袋炸裂般的疼痛,疼得我抑制不住全身抽搐,卷成了下了油锅的虾子。 咽喉也像被人扼住,发不出声响,所有的疼蔓延在我的血液骨髓里,灵魂仿佛都颤了。 “殿下。”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脑袋炸裂的疼痛之中,由远至近的响起。 声音奇异的安抚了我的疼痛,我的眼前出现白蒙蒙的雾墙,像极了白雪皑皑的雪山融化升起的白烟。 白烟裹着那一道清冷的声音:“殿下,外面三千繁华世界,看遍了就回来吧。” 我的身体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冲向那白茫茫的雾墙里,找寻那一道清冷的声音,我冲进去之后,是另外一道雾墙。 雾强比先前的那一套更厚,伸手不见五指,我在雾墙里大声的叫喊,可我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 我在雾墙里面,像一个瞎子,乱摸,蓦然之间,我摸到一个滑不溜溜带的鳞片的东西,心中一惊,刚要收回手,手下滑不溜溜的东西卷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带着走。 我胆战心惊跟着滑不溜溜的东西走着,它带我破开了浓雾,来到视野宽阔之地,看清楚圈住我手腕的东西,是一条长着脚的蛇。 脑子里冒出这条蛇的名字,这是阿亚。 司玄鸩身边跟着的那一条黑蛇,司祀子口中的怪物,长脚的怪物。 站在雪山边上,它停了下来,冷冷的风袭向我,带着痛彻心扉的寒冷,突兀,一抹红色的裙带飘扬在我的眼帘。 我扭头顺着裙带望去,再一次见到那侧脸绝美的女子,她赤着脚,穿着一袭红衣,头发到脚踝,她侧目望着我,勾起一抹凄楚的笑:“你又来了,外面的繁华三千,山河锦绣,好看吗?” 我看着她嘴角那一抹凄楚的笑,心尖密密麻麻的疼得起来,“繁华三千,锦绣山河,不……外面人心险恶,唯利是图,满目城府,不如这里寂静广阔。” “所以你后悔了吗?”绝美的女子,斜睨着我的眼眸中,闪烁晶莹透亮的泪花:“烧掉了圣山雪域 ,你后悔了?” 她的控诉,要一把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拽着我的心, 疼得我慢慢的弓下了腰。 “你后悔了是吗?你想回来了是吗?”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绝美女子脸上滑落,落在了雪上,跟雪融化在一起,结成了冰。 “不可以,不可以。”绝美的女子歇斯底里呐喊着,像是让我不要后悔,又像是让自己不后悔,“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因为他你烧掉了圣山雪域,烧掉了祭司殿,变成了南疆的罪人,你不能后悔。” 她言语说罢,张开了手臂,背对着雪山下面的悬崖,后退,嘴里哽咽呢喃重复着:“你不能后悔,绝对不能后悔,这是你选择的路,这是我选择的路,我明知道他不爱我,我们依旧选择了,既然选择了,就算是死,也不能说着后悔,你知道吗?” 我看着她的动作,眼中大骇,她要寻死,要跳雪山。 我脑子嗡一声,想都没想的向她扑过去,她绝美的容颜被雾气所掩盖,只有一抹红色,刺红了我的眼睛。 我扑过去手触碰到她的手,然而她像一团雾气,我的手穿透着她的手,拉了一个空,紧接着身体穿透她的身体,我直直地向雪山下跌去。 第296章 沙漠 深不见底的雪山底,白雾缭绕。 我跌落下去,呼呼的冷风犹如万千冰锥射向我,把我冰封起来。 眼瞅着我就要跌落山底,绝望害怕袭上心尖,奋力地想挣扎冰封,却落了地,砰悀一声。 “啊!” 我一声尖叫,翻身而起。 惊魂未定,心砰砰的直跳,灼热的气息向我袭来,跟我梦境里天差地别,仿佛两个极端。 我缓了好半天,才把狂跳的心压下来。 打量了四周,发现我在一个简陋的帐篷里,帐篷是被两根树枝支起来的,我的身下是破衣裳,随手在身上一摸,没有摸到我的琉璃灯,好不容易压下狂跳的心,不自觉的心慌起来,开始在所在的位置寻找起来。 动作太大,碰倒了支撑帐篷的两根树枝。 没了树枝的支撑,帐篷哗啦一下就倒了,扣在我身上,把我扣个正着,我用力的一掀,把帐篷掀了。 帐篷离开我的身体,带起了黄沙,迷了我的眼。 我的双眼无法睁开,黄沙在眼中,迷的双眼眼泪直淌。 突然之间一个腼腆的男声响起:“姑娘,你的眼睛迷了沙子,不能用手去揉,容易把眼睛弄坏的。” 我骤然停下的动作,想要 去看说话的人,可是眼睛一睁,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落,就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腼腆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别哭啊,眼睛不会有事的,你先把头昂起来,我给你洗眼睛。” 我顺着他的话,昂起了头。 他来到我的身边,用水囊给我冲刷了眼睛。 冰冷的水,洗去我眼中的不适,让我的眼睛不再流泪。 我擦干眼睛上的水,看一下面前给我冲刷眼睛的少年郎,他约摸十几岁的样子,皮肤黝黑,嘴唇有些干裂,人很瘦小,短发犹如刚刺。 “你是沙漠里的浪人?”我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喉咙像被灼伤过,带着灼痛般的沙哑。 心里震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奔向燃烧的客栈,被人救出去了。 我不确定救出我的人是司青杀,还是祈惊阙。 可无论谁救我出去,我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应该在他们两个人的身边,更何况姜媚儿,司祀子,又怎么能让我被别人弄走? 少年郎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嘴的白牙,笑的纯粹腼腆, “姑娘,你的眼睛真漂亮,像雪山里的蓝雪莲。” “你叫什么名字?”我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忽 略了他口中所说的蓝雪莲,我是黑眼睛,跟蓝色的蓝雪莲,可没有半点关系。 “我叫苍颜。”少年郎把手中的水囊递给我:“你快喝点水,现在在沙漠里,缺水会死的。” 我从他的手中接过水囊,向他道谢,并告诉了他,我叫阿木,并不是木九儿,也不是姜酒。 我拿不准他是敌是友,更加吃不准他是不是别人派过来故意接近我的? 甘甜的水润了喉咙,我知道了少年郎苍颜在沙漠里救了我,按照他口中所说,我被人扔进了沙漠里,他刚做完一单生意,看见了我,见我还有呼吸,就随手一救,把我背回来了。 他是一个沙漠里流浪的人,靠给别人带路为生,人称沙漠里的眼睛,只要他在沙漠里,就没有走不出的沙漠。 我问他我身边有其他的东西吗? 他把紧紧包裹着布条的琉璃灯递了给我:“这个东西滚烫如火,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我都没有办法拿。” 琉璃灯裹着布条,被他拎在手上,阳光刺眼,看不见里面的灯光。 我伸手要去拿,他连忙把布条一提:“这个很烫,你不能直接上手,会烫伤你的。” 琉璃灯在我的手上,除 了照明,就是可以让我的身体温暖如春,不惧寒冷,也能让我的身体充满着力量,不像之前,查不出任何原因的躺在床上,难受的仿佛就要死掉一样。 “这是我的东西,不会烫着我的。”我把琉璃灯拿在了手上,扯掉琉璃灯上的布条,在他的面前摇晃了一下:“你瞧瞧,是不是?” “世间还有如此惊奇的东西,我以为它滚烫如火,旁人都拿不了呢。”苍颜咧嘴笑说。 琉璃灯在手,我的心安了一些,便问他:“这里去南疆怎么走,我能不能请你做我的向导,带我去南疆?” 苍颜明亮的眼睛一亮:“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客人,我们叫了她就可以走了。”他说着手指向不远处的帐篷。 不远处的帐篷被掀开,姜媚儿穿着纱裙,头覆盖着薄纱,嘴角含笑地向我们挥了挥手。 我半眯起了眼睛:“苍颜,这个姑娘去哪里?”她阴魂不散,一心只想复活赫连决? 死而复生真的有那么简单的话,现在哪里会有什么北凌南疆,江山依旧是秦皇汉武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苍颜把手一收,笑眯眯的说道:“她啊,是一天前找到我的,想要 穿过沙漠,找南疆境地雪域月牙泉。” “南疆雪域月牙泉,不应该在山里吗?”我缓缓说道:“怎么跑到沙漠里来了,一个极西,一个极北我完全不顺路啊。” 苍颜怔了一下:“没有关系,她说只要去南疆里,其他的就不成问题。” 姜媚儿说去南疆里,不,她是故意跟在我的身后的。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了一下,姜媚儿缓缓的向我们走来,嘴角绽放着笑容,看我犹如看陌生人眼神惊艳, 我没有开口和她说话,她开口跟我说话了:“姑娘,你手中的琉璃灯好特别啊,我一个故人也有,不知道你这是从哪里寻得的。” 她叫了我一声姑娘? 我拿着琉璃灯的手一紧,另外一只手摸在了脸上。 我这是变了样子,还是姜媚儿联合他人的一场阴谋? 苍颜见我摸在脸上没有说话,以为风沙太大,吹得我脸疼,拉出一条长长的薄纱,递了给我:“沙漠里干燥,要注意脸,被风吹多了,容易开裂。”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薄纱,裹在头上遮住了脸。 姜媚儿从头到尾,除了对我手上的琉璃灯感兴趣,没有出现半丝对我这个人熟悉的眼色。 第297章 变脸 我心中不登底。 姜媚儿此番动作,又有什么目的? 她见我不语,来到我的身旁,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像个娇媚可人的天真无邪少女:“姑娘,你就告诉我这盏灯哪里来的,我觉得她怪好看,好想拥有一盏啊。” 真的不认识我? 我不留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反手负立把琉璃灯藏了起来,嗓子说话的灼痛,越发的明显:“我也是无意中得来的,你想要,你可以问问苍颜,他游走在沙漠里,见惯了来来往往的商队 ,也许能替你找到。” 姜媚儿眼中失望带着泪花:“实不相瞒姑娘,我的那位故人,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她突然间不见了,就连随身携带的跟你一样的灯也不见了。” “我很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她,不知姑娘可否把自己的琉璃灯,转卖给我,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她双手合十,泪花闪闪无比虔诚的看着我。 这个姿态让人一看,都不好拒绝。 苍颜瞬间扭头说道:“姜姑娘,阿木姑娘手中的灯,烫如火炬,根本就没有办法拿,您是不是认错东西了?” “没办法拿?”姜媚儿不相信:“我故人的琉璃灯,我拿过,火虽然烧,但一点都不烫手。” 她口中的故人是我。 她根本就没有 触碰过我的琉璃灯。 而从她现在的口吻之中,我更加的笃定了,我的脸被换了,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一张脸,换的这一张脸姜媚儿是不认得的。 “要不你试试?”我不露声色地把放在背后的琉璃灯拿了出来。 姜媚儿眼睛一亮,合十的双手连忙要来夺。 我手一松,琉璃灯掉在她的手上。 “啊,好烫。” 姜媚儿脸色一变,捧着琉璃灯的手,猛然一甩。 我不知道她也会烫,绑着琉璃灯上的带子在我的手上,我往回一拉,琉璃灯重新落到我的手上。 姜媚儿手心被烫红了,起泡了。 苍颜道:“姜姑娘,我都说那个灯很烫了,你非不信,现在信了吧。” 姜媚儿看着自己起泡的手心儿,悻悻然道:“我故人的那一盏灯,可是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就是里面的东西好看。” “看来这位姑娘手上的灯,跟我坟人的那一盏灯,只是外形上相似,根本就不是一家制作。” 她根本就没有触碰过我手中的琉璃灯,她却话里话外透着对我的试探,我就越发好奇我的脸变成什么样子了。 竟然让她认不出来。 “我是从沙漠商队里得来的,姑娘长得如此貌美,想来是中原女子,中原的女子东西,肯定是中原制作。”我拽着 绳子摇了摇手中的灯,“姑娘既然知晓了,下回就不要拿我的东西跟别人东西相比较。” “姑娘要去南疆,正好我也去,我们收拾收拾可以赶路了,姑娘您说呢。” “这个是当然,我去拿行李。”姜媚儿说的转身,往她刚刚离开的那个帐篷里走去。 我眯着眼睛望着她的背影,把盖在头上的面纱,裹住了脸颊,只留出一双眼睛,回头凝望着苍颜:“我是不是很美?” 苍颜黝黑的肤色瞬间红了 ,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犹如少年郎春心萌动,见到心上人般的羞涩:“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比沙漠玫瑰还要美。” 沙漠玫瑰,是沙漠中独特的花朵,开的花,奇美艳丽,他口中我比沙漠玫瑰还要好看,我越发好奇我的脸变成什么样子了。 也更加好奇,谁把我的脸变了。 两个骆驼一匹马。 姜媚儿一扫先前娇气,骑在骆驼上,手遮住了眼帘,望着阳光,眼中颜色暗沉。 我骑着的骆驼和她并列,不留痕迹的打量着她,有些想不明白,王焕之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去南疆? 经过长途跋涉,日夜兼程的五天,我们离开了沙漠,到了南疆境地。 我回头望,心中深深带了不解,为什么之前在南疆边陲,突然间被人扔进 了沙漠之中,还被苍颜捡到。 被苍颜捡到不说,姜媚儿那么巧合的出现在我的身边,作为一个不认识我却想要我手中灯的陌生人。 这种透着诡异的巧合,让我不得不小心翼翼。 越过南疆的边陲,往南疆极北之城巫城去。 进了巫城,住进了客栈,我才看清楚了我的这张脸。 我趴在镜子前,指尖泛白的摸着自己的脸,满目震惊,不敢相信,这不是我的脸,这是雪山上那个绝美女子的脸。 那个女子存在我的梦里,她说她是我,我是她,可她没说她把她的脸给了我。 我经历了一场火海,死而复生。 在经历一场火海,脸却变了。 这不是我的脸,这绝对不是我的脸。 我用力的一扒拉镜子,铜镜狠狠的被我摔在了地上,我双手撑在梳妆台上,怪不得姜媚儿会认不出我来。 声音变了,长相变了,就连眼睛也变了。 黑色的瞳孔,变成了蓝,苍颜口中蓝雪莲的颜色。 我疯了似的,把地上的铜镜搬起来又重新砸在地上,砰砰作响的声响,让我的脑子发懵,让我仿佛被人遗忘,让我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这是怎么了?”姜媚儿住在我隔壁听见声响进来,看见狼狈的我,依靠在门边,双手环抱于胸的问 我:“需要帮忙吗?” 我的手指慢慢圈拢,握紧成拳,抬头望着她:“不需要,耽误你休息了。” 姜媚儿对我极其有耐心:“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直接可以来找我,我不介意的。” 她对我这张脸是极其有好感的。 我的这张脸好看,这双眼睛充满了异域风情,别说她认不出我来,又连我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 “谢谢。”我从地上爬起来,直直的向她走去:“我有点事情出去,需要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吗?” “不需要。”姜媚儿含笑着对我说道。 我离开了客栈,来到了繁华的大街上,陌生的大街,充斥着异域他乡的味道,我对这种味道,不讨厌,觉得熟悉。 来到一家药铺 ,要了一份草药,让老板给我磨成了粉,装在漂亮的瓷瓶里。 瓷瓶被老板放在我的手上,我还没来得及握紧,我的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得手,包裹住我的手。 我的后背抵在一个温凉的胸上,胸膛的主人,声音冰凉如水,带着风雪,灌在我的耳旁,“这是毒药,你拿毒药准备杀谁?” 我浑身僵硬,挣脱不开包裹我的手的手,头皮有些发麻,微微侧头,凝望着司青杀侧目,胸口的心,失律跳了起来:“我的这张脸,是你所为?” 第298章 惊阙 司青杀浅灰色的眼眸寂静如凉,从我手中拿过毒药,转过身去,发间的白色,飘荡起来,犹如飘碎的满天飞雪。 我急忙跟上他,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司青杀,在之前边陲客栈里,是不是你救了我?” “我又为什么会去沙漠中心,怎么会被苍颜捡的,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复活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死而复生本就匪夷所思,匪夷所思之事,就是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在人们未知的事情中,会产生恐惧。 像我这样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我的灵魂赋予别人身上,惶恐的百姓,绝对会拿火烧死我,或者把我沉入塘中,用酷刑把我弄死。 “你跟我讲话啊。”他不理我,我急急地叫唤着他:“司青杀,你不能这个样子,我不认识你,你把我的脸换了,这个脸是谁的?” “你知不知道在南疆边陲客栈,大火焚烧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雪山圣域,一个绝美的女子,就是现在我的这张脸。” “我的脸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能把别人的脸安插在我身上,让我去取代别人,这样是不对的。” 我不想取代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 取代我。 我现在无法报仇雪恨,只能保命自己还活着。 太后恨我入骨,我没有强大的本事和实力 ,根本就不能再出现在太后的面前,严格来说我现在就是一个丧家之犬,孑然一身的丧家之犬。 司青杀手中拿着唐剑,我的喋喋不休让他在街上行走的步伐越来越快,我需要小跑才勉强跟得上。 我出来买毒药,想无声无息的毒死姜媚儿,可是他把我的毒药带走,也成功的把我引诱走了。 我太想知道我的脸是怎么回事儿,太想知道我跟雪山上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跑的气喘吁吁,司青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我脚下的步伐没有刹住,一下子撞入了他的怀里,像极了投怀送抱。 然而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连退两步,跟我拉开的距离,我的贴近仿佛变成了自作多情的笑话。 司青杀发白的发尖飘荡, 让他的人带着一抹虚无缥缈:“这里是南疆巫城,南疆所有的巫师,都是出生于此。”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站在大街上,就算不厌恶这里的人来人往,还觉得熟悉,可是我感觉到我跟他们格格不入。 就像极了明明 血浓于水,就是亲近不下来的感觉。 又像极了明明是旁观者,他们遇到危险我会出手帮忙,帮忙过后绝不留情的抽身就走。 这种奇异的感觉,在我的心中互相矛盾着,就像两股不知名的情绪,令我控制不住的相互碰撞。 司青杀侧目望了我一眼,脚下一点,一个跳跃,我微微张嘴,还没来得及叫唤,他翩若惊鸿,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跑上前追了几步,根本就看不到他的人影。 周边欢声笑语成双成对,我像极了一个被丢弃的狗,没有家,没有人要,更加没有人爱。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手边,然而都跟我没有关系。 路过的人群,撞过我,我脚下的步子趔趄仓皇,眼前一晃,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恍若我又陷入了诡异的白色之中。 白雪从天上飘下,还没落在地上,又被冬风卷起,鹅毛大的雪,围绕在我身边,飞舞着。 我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红色的裙子。 拽地的长裙,随着飞雪飘荡,裙带飞扬,夹在在白雪之中, 似把白雪染了红,让白雪有了颜色。 “呵呵!” 几声呵笑在我耳边炸开。 我猛然一扭头,额头抵在了 那绝美女子的额头上。 绝美女子有一双泛蓝的眼睛,就像雪山顶最漂亮的蓝雪花一样,她的额头也凉,就跟冬月的雪一样。 “你变成我了?”绝美的女子用她漂亮现场的手摸在我的脸上,描绘着我的脸颊,我跟她就像照镜子一样:“你终于变成我了,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个雪山是属于你了。” “雪山里的圣殿也属于你了,我很开心,我们两个终于一样了,你开不开心啊?” 绝美女子的话语,充斥着荒凉。 我没有感觉到她开心,我甚至感觉到她仿佛交代遗言一般,似交代完了她就活不了了一样。 “我不开心,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忍着她给我带来的寒凉说道:“开心的是你,不是我。” 绝美的女子荡起了最美丽的笑容,我想是一个男人都会沉迷在她的笑容之中,而无法自拔。 她真是太美了。 她的美是又冷又美,高高在上的让人不忍亵渎,甚至还让人心生虔诚,这样的女子,在天下传闻中没有。 难道她是南疆的大祭司? 可没有听说南疆的大祭司是一个女子,更加没有听说南疆的大祭司是一个漂 亮的女子,从古到今南疆的大祭司都没有暴露性别出来。 “不,开心的是你。”绝美的女子摸着我脸的手移到了我的胸口,按在我跳动的心房上:“你变成了我,你就拥有了我的一切,你就是南疆最尊贵的女子,南疆的大祭司。” 我的心在她手底下跳动如雷,“你是南疆的大祭司,你爱上了谁,为什么会远走雪山圣域?” “为什么?”绝美的女子像在反问我,又像在反问自己,“情爱的滋味,令人茶饭不思,辗转反侧,见不到他,度日如年。” “他是谁?你爱的人是谁?”我伸出手,绝美的女子能触碰到我,而我触碰不了她,她就像一个虚空一样,我的手从她的身体上穿过。 她明明能触碰到我,我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凉,可是我却触碰不了她,她就像我的一个幻境,埋藏在我脑子里的记忆。 这个记忆像水,被人堵住,现在堵住的阻碍,慢慢的破解,记忆便缓慢地涌现,涌现了折磨我,让我分不清,我到底是谁? “他是谁?”绝美女子反手握住了我的手,露出一抹能融化雪山的笑:“他是惊阙,惊了雪山圣域的祈惊阙啊。” 第299章 尊贵 我双眼瞪大,在她的话音落下,心抑制不住的疼了起来了。 就像被人用锤子,把我的一颗心敲碎了,心碎了的疼。 疼得我抑制不住,犹如万千虫蚁啃咬。 “你爱他?你为他颠覆了雪山圣域,你是不是傻啊?”我对着女子大吼,她的手像一块冰块,她的人明明离我那么近 ,手明明在我的手上握着,我却感觉像隔了天边一样远。 她怎么能会爱上祈惊阙,爱上那么一个心狠,腹黑阴晴不定的人。 雪山圣域的大祭司,一辈子都在雪山里,外面的尔虞我诈,人心险恶,她根本就不懂。 爱上祈惊阙,她这样的女子,就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而不是去爱上一个心都是黑的凡夫俗子。 我心中愤怒升起,怒火滔滔。 我觉得不值,真的不值得。 绝美的女子一愣,紧握着我的手松开了,犹如重创一般,连连后退,懊悔盛满了眼中,喃喃自语:“是啊,我是不是傻啊,我是南疆的大祭司啊,我是雪山圣域的主人。” “我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去复活他心爱的人,不,这不是我,不是我。” 她最后两句话,喃喃自语变得大 吼起来,撕心裂肺的大吼。 她的吼声回荡在雪山里,引起了雪山崩塌,轰隆轰隆的声响。 围绕着我们的雪,像没了灵魂,四处逃散开来,我的脑子,随着雪山的崩塌,眼前一片清明, 哪里有什么雪山,只有来来往往的人,以及站在我面前,给我呼啦啦扇风的司玄鸩。 他的一双漂亮褐色眼睛里藏着虔诚,凝视着我,带了一丝恭敬。 “我是谁?”我盯着他的褐色眼睛沉声道:“玄右使,我是谁?” 司玄鸩扇风的折扇,哐当一下就掉在地上,他自己怔怔地望着我:“殿下,您都记起来了?” 我是他的殿下。 我是南疆圣山雪域的大祭司,记忆里的雪山,雪山上绝美的女子是我,我记忆的阀门被打开,这可真是有趣极了。 “杀左使刚刚和我在一起,不知何故却不见了。”我不露声色地探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司玄鸩缓缓单膝跪地,捡起地上的折扇,手肘搭在膝头上,低头卑微虔诚:“殿下,左使行踪诡秘,属下不知,但是殿下要召唤,他一定会出现。” 言下之意,司青杀只要我想,他就能出现在我的跟前,而且只有我能召 唤于他。 可惜我不是南疆的大祭司,我只是顶着她容颜的女子,在将计就计,想要一个巨大的靠山,以方面我复仇罢了。 “起来吧,我累了,找个地方给我休息。”我在脑子里回荡着我在雪山上见过的那绝美的女子,故作把自己的姿态搞的清冷。 “诺。”司玄鸩站起身来,在前面引路,把我带到了巫城最大的巫医府。 巫医效命皇室,雪山圣域上也有巫女,我的到来,巫医府所有人俯地叩首,恭迎着我。 一路走进去,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我,似看了我一眼,就是莫大的亵渎。 我的衣裙上有风沙,整个人除了一张洗干净的脸,以及及腰的长发,看不到其他让人为之虔诚的本钱。 最好的房间,就连伺候我洗浴的巫女,为了不直视我,眼睛上覆盖了白绫。 雪莲花瓣,最温暖清澈的水,最柔软的红色衣裳,跟我记忆里雪山那个绝美女子,一模一样的。 红色的裙子,庄重威严,上面的每一根线,绣下来的每一朵红雪莲,会随着人体的走动,像活了一样。 长长的头发,除了额间的流苏,没有任何束缚,头发披散在后背,镜子里的我 ,完完全全变成了我记忆里雪山圣域的女子。 我微微勾起唇角一笑,镜子里的女子也勾唇一笑。 如果美貌是最大的利器,那么我现在大概就是人间凶器了。 以前的我,姜酒已经很美了,现在的我说是人间绝色不为过。 我拿起一块红色的面纱,把脸覆盖住。 走了出去,巫医府所有人都来了,跪立着两旁,我的出去,让他们齐声高贺,像吃了药一样亢奋,叫喊着,大祭司,大祭司。 我的手指慢慢的圈拢,扫视了他们一眼,余光撇向身旁的司玄鸩,司玄鸩往我身后站了一步,举起了手。 叫喊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人垂头,训练有数,没有一个人抬头。 “散了吧。”我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跪在两旁的这些人,把我的话当成圣旨,跪在地上慢慢的后退,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 我圈拢成拳的手在他们离开,慢慢的松开,侧目对司玄鸩:“去把客栈的姜媚儿给我请过来,还有祈惊阙有没有来到南疆?” 司玄鸩发出一声疑问:“姜媚儿出现在南疆,殿下想让她死,轻而易举无需自己动手,至于北凌的九千岁殿下……” “我为了他下山 ,让他心爱的人在我身上复活,难道他就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我沉沉的说道。 司玄鸩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浅褐色的眼眸一闪狂喜,声音带着激昂:“殿下,您终于不会执迷不悟了吗?” 瞧瞧,南疆的大祭司是多大的傻瓜,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因为爱一个人卑微。 面纱下的嘴角,微微翘起,我意味深长地说道:“人生是一场修行,修行方便顿悟,顿悟了,我欠别人的得还,别人欠我的,也得还。” “我的这条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亵渎的,右使你说是不是啊?” “是,殿下所言极是。”司玄鸩重重的给我磕了一个头,脱口而出:“遥想当年,若不是青黛告诉祈惊阙,殿下会起死回生之术,祈惊阙也不会不远万里,用自身做筹码,跑进雪山圣域,诱惑殿下。” 祈惊阙跑进雪山圣域诱惑南疆的大祭司?他可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样的下三滥手段都能用得出来。 南疆的大祭司真是为情所困,执迷不悟,会起死回生之术,把属于的记忆封存在我脑海里的记忆,让我变成她,她变成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得到祈惊阙的爱了。 第300章 求见 我微微弯下身子,伸手要去搀扶司玄鸩起身,不料他跪在地上后退,错开我的手,“殿下能想通,是我南疆的福气。” 我的手停在半空,看着他跪在地上后退的样子,才惊觉他不是不愿意让我扶他,而是觉得冒犯了我。 我心中好笑,身份的转变,原来可以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漫不经心的说道,“免礼起身,去找人吧。” 司玄鸩跪在地上后退三步,起身垂头后退有三步才转身离去。 我看着这个巫医府,嘴角露出淡淡浅笑,慢悠悠地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到处逛了起来。 司玄鸩把我放在这里,能安心的离开,说明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极其安全不必担忧,所以我便放心大胆的在这所府宅溜达起来。 这一所府宅比我想象的要大,像避暑山庄,又像行宫,小桥流水,绿树成荫,荷塘遍布,雀鸟鸭响,天鹅齐飞。 路过碰见的所有人,都是远远的看见我,俯趴在地,额头抵在手背上,不敢抬头望我。 这样的待遇,我当皇后的时候,也没有。 南疆的大祭司,真是身份尊贵,到了极点。 走着不自觉地来到了一棵几人环抱不过来的古梨树前,淡淡的梨花香 飘荡在整个院落里,梨树的枝条笼罩,像极了一把大伞,遮住了阳光,只剩下斑斓。 我在梨树下站定,春风乍起,吹落一树梨花。 白色的梨花,犹如雪山上的飘雪,簌簌而落。 我微微闭上眼睛,花瓣落在我的脸上,不似雪花冰冷,却带着微痒,我喜欢这种味道。 “嘻!” 一声嬉笑,从我的头顶传来。 我心中一惊,骤然睁开眼,苍颜倒吊在梨树上,对我呲牙咧嘴的笑。 他一扫先前在沙漠的穿戴,换成了红袍绿带,皮肤不再黝黑,而是像梨花一样白,裂上露出来的牙齿像朝阳一样晃眼。 “原来你真的是殿下!”苍颜眼中不再有在沙漠中,不敢看我的神色,而是一派清澈,像极了一汪深泉,清可见底。 “他们说你是一个重要的人,让我好好保护你,我心里还在纳闷,是什么样的人,是让左右使一起来叮嘱我,原来是殿下。” “我就说啊,除了雪山圣域的殿下,再也没有姑娘长得这么美了,殿下。” 他的一顿猛夸,我在他清澈灼灼生辉的眼中,看见了一丝舐犊情深,这样的认知让我忍不住地鸡皮疙瘩起来。 “那你的身份是什么呢?”我回想着这一路走来,他对 我倒是客气的很,就算沙漠里缺水,他也没短了我。 姜媚儿,他倒是不管不问,只是答应把她带出沙漠,带进南疆里,对于姜媚儿付给他的银两,他一顿没有少收。 而我,身上没有银两,他也没有问,我还想着把从姜媚儿马车上抠下来,藏在身上的夜明珠,拿去换银子抵账,这下好了,看来不必付了。 苍颜眼睛亮堂,犹如夏日的启明星,西垂在天空,跟月亮争光辉:“我的身份,我是巫医府少府,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的殿下,我要跟殿下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 这么一个半大的少年郎,跟我在一起做什么? 更何况我不能因为他的笑容灿烂,就能取信于他,我可不想被人再背叛,更加不想被人用刀子指着脖子。 刀尖上跳舞,不适合我。 “你说是这里的少主?”我拿不准少府是什么意思,南疆有很多不足外人知道的事儿,就说这巫医城,外面的人只知道有巫医,听命于南疆王上,雪山圣域也来挑选。 但是没有听说巫医府有什么少府,巫医长老倒是听说过。 “什么少主不少主,比起殿下来,我就是小巫见大巫。”苍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殿下才是 南疆第一,无论是养蛊,还是祭祀,无人和殿下可以相比拟。” 他嘴里的好话,真是不带重样的,甜的不得了,再加上有一张笑脸,在这梨花飘荡的树下,怎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心生好感。 “你赶紧下来。”我瞅着她倒挂在树上,对他说道。 他勾着树枝的脚一松,摔落之时转身,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我的面前,在这顷刻之间,他的手上折了一只梨花。 他把梨花递给我:“殿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殿下成全。” 漂亮的梨花,像极了这一棵树上最美的那一枝,我没有去接,而是问道:“你的不情之请,想跟在我身边?” 苍颜双眼猛睁,重重的一点头:“殿下不愧是殿下,一眼就能看透我心里,我离开巫城,漂泊在外,就是为了找殿下的。” “之前我去了雪山圣域,他们说雪山圣域的大殿已经被烧毁,殿下去看山河,等烧毁的大殿重新建好,殿下就会回来了” “我起初相信,后来不相信,举国之力把烧毁的大殿建好,殿下却迟迟未归,我就跑出巫城,想着肯定能找到殿下。” “没想到天神保佑,我一下子就找到殿下了,殿下,往后余生,我就跟着殿下了, 好不好?” 巫城的少主,咧着最灿烂的笑,就差摇尾巴的自我推销,南疆的大祭司啊,这魅力可真是无人能敌。 “我还有事情没办成,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再讲。”我对他摇了一下梨花:“这种白色的花,我最是不喜,知道为什么吗?” 苍颜愕然摇头,想不出来。 我道:“雪山圣域,终年雪不融化,白茫茫的一望无际,梨花亦然,没人喜欢。” 苍颜灿烂的笑容微敛,巴巴的瞅着我,像一只狼犬,声音清亮:“殿下喜欢什么,只管告知于我,上刀山下火海,我皆给殿下取来。” 也许他是有本事,可我不是他的殿下,我只不过想借他殿下的名头,做坏事罢了。 拿着梨花转身欲走,他以为我不要他,一个大跨步向前,拦在我的面前,张开手臂, “你拿了我祭给你的花,就是要答应我跟在你身边。” 他给我的梨花? 雪白的梨花倒是有美丽的花语,纯洁纯真的爱和永不分离。 他的意思是想,跟着我,死而无憾? 正当我开口拒绝时,姜媚儿出现了,柔弱无骨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谄媚以及自己曾经在北凌皇宫里的封号道:“北凌媚妃,参见大祭司,大祭司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301章 驱赶 我的视线越过苍颜落在姜媚儿的身上,她给我跪下,姿态谦卑。 苍颜一个侧身,绷着一张脸,站在了我的身侧。 飘落的梨花,围绕着我和他,仿佛永远不散一样。 “苍颜,给我搬张椅子过来。”我吩咐着苍颜,苍颜应了一声,没有去搬椅子,而是自己趴了下来,咧嘴笑道:“殿下请坐。” 少年郎十多岁,撇去了黝黑的容颜,面目青葱一般,满满嫩意,现在趴在地上,咧着最灿烂的笑容,让我坐在他的背上。 这样的人肉板凳,我还是头一次见,祈惊阙嚣张的时候,最多踩人的背上马车,也没有坐过人啊。 “快点啊。”苍颜催促着我。 梨花落在他红色的袍子上,煞是醒目。 我往后一挪,手扬了一下宽大的衣袖,缓缓地坐在了他的背上,他笑得越发灿烂,仿佛我坐在他身上是荣耀,并不是低三下四的耻辱。 姜媚儿见我坐了下来,爬跪到我的脚旁,低头亲吻着我的脚面,我吓了一跳,刚要抽脚,只听见她道:“大祭司,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为了您,我可以什么都做。” “求您给我一个侍奉您的机会,来证明我对您的忠诚,以及可以为您什么都做的决心。” 好听的话随口说来,就跟喝凉水一般。 可惜呀,还不认识我这张脸,我认识她那张脸,我垂着眼皮慢悠悠的说道:“一个弃妇,想要侍奉我?谁给你的信心?” 姜媚儿亲吻我脚面的动作一顿,趴在地上胸口起伏:“大祭司,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只求您让我伺候。” “南疆的人众多 ,我凭什么让你这个外族人来伺候?”我视线一斜,斜在了苍颜的身上:“你是眼瞎还是眼拙,瞧不见吗?” 在中原,一个人趴在地上跟另外一个人才给另外一个人坐,那就是婢女奴才,永远翻不了身的。 可是在南疆,苍颜的身上完全看不到这些,他仿佛以做这些为荣,似做了这些离我近一些,他们便得到了祝福一般。 这让我不得不感慨南疆的大祭司,南疆人真是把她侍奉为神灵,像神灵一样敬畏着她。 姜媚儿不敢抬头望我,把头磕在了地上,我趁机抽回了脚,看着她把头磕得砰砰作响,低下弱小可怜:“ 我知道您不差我一个,但是我向您保证,我绝对是最忠诚的一个。” “您去哪里我去哪里,求求您了。” 我去哪里,她去哪里,这样的言语誓言,我又不是男子,跟我说 什么? 我嘴角微微翘起,面纱遮住脸,是看不见翘起的弧度的:“你想跟我回雪域圣殿?” 姜媚儿趴在地上的脊梁骨瞬间绷直,“求大祭司成全。” “来雪域圣殿都只有两种人。”我缓慢地说道,这一刻仿佛我就变成了真正的大祭司,对雪域圣殿了如指掌,我坐在苍颜身上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知道是哪两种人吗?” 姜媚儿摇头:“不知道,还请大祭司示下。” 不敢抬头的她,声音带着讨好和恐惧。 “把头抬起来。”我动了一下脚:“让我好生瞧瞧,你。” 娇媚的脸上尽是讨好,眼底深处泛滥着恐惧,似我是那吃人的恶兽,随时随地咬断她的脖子,她害怕又不得不和我周旋。 “大祭司。”她轻声细语的叫我。 我细细的观看着她,看得她不敢直视着我的眼睛,眼底的恐惧加深,我才说道:“不要在我面前说谎,我可以看透你的内心。” “你来我身边,跪地哀求我,到底所谓何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讲?” 姜媚儿跪着的身体绷紧,咽喉忍不住的吞口水,沉默了一下道:“大祭司,我曾听闻大祭司由死而复生之术。” “继而恳请大祭司出手,只 要大祭司帮我复活一个人,北凌的半壁江山,到时候我会拱手让给大祭司。” 北凌半壁江山。 她拱手让给我? 她以为自己是谁,秦皇汉武,能统一六国,能打的匈奴节节败退? 也不看看自己剩下什么,就跟我这样大言不惭的说着瞎话。 “我倒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把半壁江山拱手让人。” 我要问出的话语,被祈惊阙问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玄黑的衣袍,面色如玉,雌雄莫辨的脸,带着一抹赢弱的苍白,然而这一抹赢弱的苍白,让他看得更加锋利,带着满满的煞气。 我触及到他狭长满是戾气的眼眸中,站了起来。 苍颜一个翻身也起来,拍了拍手,对着司玄鸩挥舞的手掌:“右使,您来了。” 司玄鸩无视着他站在了我的另外一侧,跟我拉开半步,但又恰到好处的意又危险,就能出手相击。 姜媚儿一听到祈惊阙的声音,抬起的头,慌忙又趴在了地上,遮住了脸颊,像极了路边,为了讨食的狗。 祈惊阙走了过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落下来的脚,正好在她的手背上。 姜媚儿疼的浑身打颤,却又不敢吱一声,只得强忍着疼痛,趴在地上。 “你 知道我一直跟着你?”祈惊阙在我面前站定问道:“为什么自己不叫唤我,却让他人来叫我?” 我不知道他跟着我,我只知道边陲客栈那场大火,烧的不会那么无缘无故,肯定跟我的死而复生有巨大的契机。 不然的话我记忆的阀门也不会被冲开,脑子里浮现着许多不属于我的记忆,记忆里的绝美女子,想把我变成她。 我挑起眼皮:“祈惊阙,你就没看出来我哪点不对吗?” 祈惊阙经过我这样一提醒,从容不迫的神色,转瞬之间变色,犹如晴空万里突然暴雨,“你的眼睛变了!” 我以为他发现了,他没有发现,所以他的眼中到底有我还是没我? 雪山顶那绝美的女子告诉我,他是为了复活他心爱的女子,才会拿自己来诱惑,让她只用了死而复生术。 我向他走近一步,一脚踩在了姜媚儿另外一只手上,踮起脚尖,和祈惊阙平视对望:“我不光眼睛变了,我人也变了,我不是你心爱的姜酒了,我是南疆的大祭司……” 我的话还没说完,祈惊阙猛然出手,苍颜和司玄鸩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就扼住我的脖子,煞气凛然斥问我,“你把她驱赶走了?谁允许你把她驱赶走的?” 第302章 不值 他的手在我的脖子上,却像落在了我的心上,让我的心瞬间撕裂,变成两半。 他在乎的人是谁? 是我,姜酒? 还是南疆的大祭司,又或者是旁人? “大胆贼人放肆,竟敢冒犯大祭司,罪该万死。 ”苍颜手压在他的手上,浑身凛然,那姿态要不是他的手压在我脖子上,苍颜就会出手和他相激。 “滚开。”祈惊阙像丧失理性的野兽,反手一巴掌,打在了苍颜的胸口,苍颜被打连连后退数步,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地上的梨花白。 我脸上的面纱被他撕掉,露出属于南疆大祭司的容颜。 祈惊阙看见我露出来的容颜,瞬间被激怒,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你不是说帮我的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帮?” 不对,他不是在质问我,他是在质问南疆大祭司,他已经完全把我当成南疆的大祭司,没有发觉我只是假装南疆大祭司。 “九千岁,大祭司已经回来了。”我身侧的司玄鸩率先我淡淡的开口提醒着他:“大祭司回来就召示着,你心爱的人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再也没有人能把她招回来。” “我不相信。”祈惊阙发了疯的低吼道:“这一路走 来我一直紧紧的跟着她,没有发现她有任何不妥,怎么会突然间她不见?” “这是一场阴谋,是你们的阴谋,你们把她还回来,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你们。” “边陲的那一场火是一场算计。”我感觉不到脖子疼痛,感觉不到心里疼,就觉得麻木,痛到极致的麻木,也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算计?”祈惊阙重复咀嚼着我口中的话,眼神凶狠恍若滴血:“是你们算计我,故意点的那一场火?” “是我算计你。”听到他这样的话,我心里好笑有好气,承认的说道:“是我算计你的,火海是好东西,令人绝望的好东西。” “当初圣域雪山,大祭司殿也是一把熊熊烈火燃烧,企图燃烧整个雪域,可惜雪域没有被大火融化。” “你心爱的女子,也是被火烧死,而我重新回来,浴火重生回来了。” 脑子里说话之间,爆出来了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这段记忆告诉我死而复生是一个禁忌。 一命换一命,把地下的灵魂搭上了寄在活着的人身上,活着的那个人,离开取代她下地狱。 祈惊阙眼中的碎光,犹如最灿烂的冲天火光,“你利用了我?我哪一点 对你不好你利用了我?” 我利用他? 一开始我是在他身上感觉到温暖,感觉到爱,可是到后面,他对我的感觉完全变了。 他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他从始到终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莫名微妙地不确定,也许他从一开始都不相信是我回来了。 “不是你对她不好,是她对你太好, 好的让你忘记了她是南疆的大祭司,本就该在万万人之上,受民众的崇拜,和供养。”司玄鸩说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控诉以及冷漠如凉的寒意:“你把她当成一个凡人,你把她引诱下山。” “火的温度很高,火灼伤人很疼,你只想到你心爱的人,你知不知道所谓的死而复生,一命抵一命的情况下,是要经历对方所经历临死之前的事。” “我的殿下出生开始,就是雪域最大的主,受万人朝拜,他们不敢仰视她,就连触碰一下,都觉得亵渎,而你呢?” 司玄鸩双眼如同染了火一样,感同身受般压抑,带着是痛苦,反质问祈惊阙:“而你肆无忌惮的伤害她,认为我们雪域最大的主,就该给你弯下腰,任你糟践。”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放在头顶心尖的人 , 要被你这样对待?边陲的那一场火,是我们所为,只有火,燃烧了,才能让她醒悟,才能让他知道她爱的人不值得,尤其是你,不值得。 ” 不值得。 这三个字像一记闷雷,像一把利刀,狠狠的扎进了我的心里,在这一瞬间我分不清楚是我的情绪还是南疆大祭司的情绪。 这个情绪一下子翻腾在我的心里,令我疼的双腿打颤,身体有些站不住的要往下滑。 “所以她醒来了,把我心爱的人,驱逐去十八层地狱?”祈惊阙怒不可遏,“把她弄回来,不然的话我杀了你。” 扼住我脖子的手,指甲都镶嵌在我的肉里,真是可笑啊,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口口声声说要复活我,我就站在他面前,他却认不出我来。 这就是爱吗? 这就是他竭尽所能,费尽一切的爱? 我伸出手,手指头卡在他扣住我脖子的手下,缓缓的用力掰着,眼神坚定而又冰冷,似在这一瞬间我不是姜酒,我是南疆的大祭司,天生清冷,带着不可一世的悲天悯人以及高不可攀。 “杀了我?祈惊阙你是惊了雪域圣山,惊了我的心间,但是我不欠你的。”我幽幽地说道:“相反, 是你欠我的,火的滋味,不好受,你既然那么爱你的心爱女子,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就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啊。” 是啊,那不是深爱着我,姜酒。 那他怎么不陪我去死? 对于伤害我的人,他没有着手去处理任何人。 他的荣华富贵依旧,手中的权力依旧,依他的手段,就算是暗杀,伤害我的人也会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消失。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来到雪域,来骗一个无辜的人,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的爱? 祈惊阙骤然间松开了手,狭长眼眸中浮现着一抹摧心剖肝痛苦之色,仓皇后退了一步。 我举起的手缓缓落下,落于小腹之前,双手交叠相握,腰杆挺得笔直,下巴微扬,声音就像雪山飘荡的雪,随着这满目的梨花白,一起袭向祈惊阙:“你自己不愿意去死,你留恋着人世间,舍不得人世间的繁华,却又想她活着,凭什么让我这个雪域最大的主,陪你玩这些恶心的把戏?” “我不陪你玩了,姜酒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她了,她让我告诉你,她不爱你,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你,你一厢情愿的情不自禁,只令她恶心。” 第303章 血洗 “你骗我。”祈惊阙狭长的眼中竟是震惊和受伤之色,竭力的否认着我,仿佛真的对我了解已深,知道我对他情深意重一样:“她不会这样对我的,是你,是你扼杀了她。” 被爱的有恃无恐,不被爱的就烂如糟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南疆大祭司的情绪会影响我。 因为她不被爱。 因为她一腔真心付错了人。 因为她同我一样,陪上的所有,只换了一句,你骗我,是你扼杀了她。 这样伤人的话,本质上她和我是一样的,因为一样,所以她想让我变成她,她变成我,为了得到所爱。 “火烧之苦,肌肤开裂之痛。”我垂下眼帘,低眉悲凉的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一刻我就是南疆大祭司,我代替她质问祈惊阙:“你没有感同身受,凭什么认为她愿意在我身上永远的活着?” “你就没想过她自愿走的吗?因为不爱你,所以宁愿死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我的诛心话语,字字如刀带针,捅向他,把他的心捅得支离破碎,如同我一样疼。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不知道这人世间对她的吸引有多大,你凭什么让她死而复生之后又走了?” “凭什么?就凭我是南疆大祭司。” 我缓缓的笑开了,笑出声音,反质问他:“而你凭什么又能自信满满的认为你能引诱我永远,我能听你的命令去给她死而复生?” 在乎我,爱我,倒要看看你爱我爱的程度是多么的可笑。 我没有疼,没有痛,不能疼,不能痛,我只有我自己,我想报仇,唯一的筹码就是我自己。 他不会替我报仇,只会把我囚禁起来,我去爱他。 可我的深仇大恨不能不报,所以此时此刻的我,必须要装作若无其事伪装自己,把自己弄得坚韧不拔,无坚不摧。 祈惊阙手掌握成拳,咯吱作响, 黝黑的眼眸直愣愣的望着 我:“你对我的承诺都不作数了 ,你忘记了,你答应过我,要把她送到我身边。” 我对他扬起了讥讽,“誓言就如风,说着遵守承诺,你就能捕捉它,若不尊,它就是一道风,谁也别想……” 我的话语还没说完,祈惊阙狭长的眼眸带着狂风暴雨,一把扯过自己的衣裳。 他的胸口,有着一道疤痕,疤痕还没有好,他手指着疤痕凄楚地反威胁着我:“你不把她弄回来,不把她完整的弄回来,你也活不了。” “她活得了。”司玄鸩接下祈惊阙的话,盯着他胸口的伤口, 冷嘲热讽道:“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跟你绑定魂契的人是你心爱的人,不是我南疆大祭司。” “你想利用魂契之事,威胁大祭司,那我们做的所有的事情不都白做了吗?你觉得可能吗?” “司玄鸩,你来到北凌奄奄一息是我收留的你,真当我是杀不了你嘛?”祈惊阙杀气腾腾煞气直冲, 警告着司玄鸩。 司玄鸩对他的叫嚣视而不见,忽略他的杀气腾腾,站在我的右手边:“现在是在南疆,而不是在北凌,在北凌的时候如果你想杀我,我决计没有逃脱的可能。” “所以你骗我。”祈惊阙手指着我:“她自从和我成亲之后,身体弱的在床上起不来,你说是她的魂魄出现了问题。” “我相信了你,让你出现在她的身边,而我是引狼入室?” “聪明的你早就该想到了,不是吗?”司玄鸩缓慢承认的说道:“你不轻而易举的松开手,她怎么能回南疆,她不回南疆怎么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出现在这里是一场阴谋,是他们弄下的阴谋,他们一个想让我就是姜酒,一个想让我恢复南疆大祭司的身份。 我的身体是南疆大祭司的身体,所以他们争论不休,算计不断,想着 谁能技高一筹,就能让我回到谁的身边。 死而复生的我命运半点不由我,我被他们拴在手上,牵着鼻子,按照他们规划好的路行走,中间还要被他们指责。 “你别想着杀了她,一来你是杀不了她,二来在这天下里只有她会起死回生之术。”司玄鸩掷地有声的说道。 起死回生之术是禁术,司玄鸩侃侃而谈,难道真的认定我是南疆大祭司再不会走迷路? 他们两个争论不休,我像一个多余的人,侧头之际看见刚刚被打了一拳的苍颜,勾了唇角对他笑问道:“你不是巫城的少主吗?能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扔出去吗?” 苍颜瞬间双眼犹如繁星,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当然可以,我现在就让他们走。” 他说着把手指放在嘴里,吹出最响亮的口哨,司玄鸩听到这响亮的口哨脸色大变,要来阻止他。 我笑容不浅,问着司玄鸩:“右使,您可真是奇怪啊,一边相信我回来了,一边还在试探我。” “ 北凌的九千岁也是奇怪,都知道我不是你心爱的人了,还纠缠不清,将继续驾轻就熟的利用男色? ” “不好意思,你们两个都惹着了我,还有左使司青杀,若他在一刻钟之前不能出 现在我的眼前,以后永远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吾在。”司青杀声音在我的声音落下简洁冷清的响起。 我眉头狠狠的一跳,顺着他的声音望去,他双手环抱着他手中的唐剑,脚尖点在古梨花树顶上,飘荡如雪的梨花,仿佛都是从他的衣袍之下荡过,才落了尘土,化成了肥料。 他一直都站在那里,像一个旁观者,观察着我,我像一只猴子,不被他们期待,不被他们真正的捧在手心里,他们的虔诚都是用来麻痹我的。 我压下心中的愤慨,昂着头对他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司青杀垂眸凝视了我,他在古梨花树上,纵身一跃下来,落在我的面前,手撑着他手中的剑 ,单膝落在我的面前:“诺。” 随即起身,倒退三步,转身离开。 苍颜响亮的口哨停下,梨花院里出现了,穿着红袍劲装之人,他们个个手中唐剑。 “大祭司有令,把他们赶出去。”苍颜手指着司玄鸩和祈惊阙。 红袍劲装之人得到命令二话不说,抽起手中的剑,对着他们就劈了过去。 祈惊阙躲避剑,眼神冷戾,冲刺着杀意对我道:“我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你必须把她还回来,不然我血洗南疆。” 第304章 诱惑 威胁我? 还血洗南疆,他可真是当太后把北凌打下来送给他了。 也不好好想想北凌就算没有打仗,没有内乱,依旧也是国库空虚,自古打仗粮草先行,没有粮草,他哪来的豪言壮语? “你到底是谁?”苍颜抢先我开口,对于他的豪言壮语斥责道:“血洗我南疆,伤害我南疆大祭司,胆子不小,把他给我杀了。” 他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 我紧抿着红唇,默认着他的话。 祈惊阙该死,是罪魁祸首之一,那就去死吧。 我的默认行为,让苍颜因为被他打了一拳苍白的脸有了血丝,跳起来对着围攻他们的人,高亢道:“保护大祭司,把这宵小之辈杀无赦。” 真不愧是巫城的少主,知道司玄鸩不能杀,只能驱逐,说话一语双关,让他们之杀祈惊阙。 这些人得了他的命令,下手更加凌厉,每一招都是直逼祈惊阙命门,让他节节败退。 我冷然的看着他,不喜不悲,不带任何情绪。 祈惊阙这一个懂得有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人,打不过他就跑,跑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看着我。 仿佛在警告着我说,他只是暂时性的离开,迟早还会回来。 他一离开,司玄鸩就 放弃了抵抗,摔掉手中的折扇,双膝跪地,虔诚无比。 我无视着他的虔诚,对他摆了摆手,跪在地上后退后退再后退,一直后退到院门口,跪在门口,不动了。 “她要杀了吗?”苍颜一把提起了姜媚儿,问着我。 姜媚儿眼底满满害怕,双手合十向我求饶:“大祭司,求您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手指微抬,苍颜把她放开了。 姜媚儿手脚并用的爬在地上,止不住的给我磕头,从心底深处恐惧我一样。 我慢慢地蹲在了地上,挑起了她的下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跟我讲一声,也许我心情好,就可以帮你,帮你复活你的夫君。” 姜媚儿激动的难以自己,口齿吞吐:“是真的吗?” “真不真取决于你。”我把问题丢给她:“我只想要一句实话,而你是谁,你的生命轨迹,你往后的余生,我都能看见。” “不要小看我的能力,我想让你死,你绝对活着走出不了这个院子。” 姜媚儿被我震慑住,激动变成诚惶诚恐:“我说,求大祭司不要发怒。” 我收回抬在她下巴上的手,苍颜蹲在了我的身侧,拿起了一个帕子,像极了我身边 的侍卫,给我擦手指头。 我本来不习惯,但是他的动作轻柔,目光柔和,闪亮如星,我就习惯了,他把我的手擦干净,学着我蹲在地上的姿势蹲着。 姜媚儿带着恐惧说道:“一切都是九千岁,他说现在的江山,是太后和皇上的,如果我想重获荣华,就得来到南疆。” “他不让我死的目的,就是让我来到南疆,盯着我已故的姐姐,我的姐姐是死而复生之人,只有把她盯牢了,我就能祈求您替我的夫君死而复生。” “边陲的一把火把她烧死了?”我说着我自己,仿佛在说别人,心理任何一点起伏都没有。 姜媚儿只点头:“是的,边陲的一把火把她烧没了,我早就不见她了,但是九千岁岁跟我讲,只要找到沙漠的领路人苍颜,就会有不一样的惊喜出现。” “我不疑有他,找到了苍颜,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我找到苍颜之后就碰见了大祭司您。” 这高帽子给我带的,我要摘下来就显得不近人情,不舒服。 “其实你的夫君,没有死。”我眼中的转动心生一计,来了一个祸水东移,移花接木。 “没有死?”姜媚儿屏住了呼吸问我:“怎么可能,他被我那姐姐亲手 杀掉的,他的尸体,被烧了的。” “你不相信我?”我微微提高声量:“那就算了。” “我相信您。”姜媚儿见我要走,急忙的说道:“您是南疆的神,南疆的大祭司,您不会骗我一个小小的信徒。” 谁收她当信徒了? 倒真的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您的夫君就在原来的地方,坐在原来的地方。”我带着无尽的禅意和神秘说道:“只不过现在乌云压了顶,狂风暴雨淋湿了他的头。” “想要恢复曾经荣华,要经过波折,只有波折过后,他才能重获巅峰。” 姜媚儿想了片刻, 道:“您的意思是说,现在他就在原来的地方,从来没有走?” 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她自己体会。 她回去啊,回去之后我有法子让她去纠缠赫连玺,只要她去纠缠了赫连决,她不但能膈应赫连玺,还能帮忙打压太后。 北凌现在乱了,还需要更加乱一点,才能让我心头畅快。 “可是他不认我。”姜媚儿一下子说到点子上来了:“如果他还是原来的他,他为什么不认我,死了的人又是谁?” 这个反问和质疑问得好,正中我下怀,我缓缓的说道:“北凌的九千岁岁你也看 见了,爱上你的姐姐疯狂如此。” “你心爱的人为了你,不认识你撇下你,难道不是一种保护吗?” 姜媚儿眼中恍然大悟:“您说的是,他为了保护我,就像曾经,我和我姐姐相争的时候 ,他知道我的心房和旁人长得不一样,所以才捅了那一刀子让我远走。 ” 她越说越激动,激动的仿佛自己凑近了真相,喋喋不休:“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他做上帝位之后,更加名正言顺的保护我,我不应该因为他的不认识,因为另外一个和他长得相似的人,就先入为主,他让我离开就离开他。” 她这样一点拨就中的人,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鼓掌呢? “你说的没错,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只有同甘共苦了才会彼此心系在一旁,我看你是诚心对我虔诚,不如我助你回去,到时北凌重新掌握在他手上,我不要半壁江山,只要给我靠近南疆边塞二十座城池。”我顺着她的话说着诱惑着她,给她铺了一条康阳大道,让她重新回去,去折磨赫连玺和太后那个老女人:“我可以让人专门保护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也不会让你在来回的路途之中,受到任何伤害,怎么样?” 第305章 梦么 “大祭司不用专门派人保护我,有人保护我,你只要给我一个信物,让皇上认我,就可以了。”姜媚儿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激动说道。 “那就把你的父亲叫过来,我跟你的父亲讲。”我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跟她道,不用派人保护她,她有王焕之,这个人绝对不可小视,他绝对在姜媚儿身边不远处,暗搓搓地看着她呢。 姜媚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这就过去找我的父亲,多谢大祭司,多谢大祭司。” “不用客气,你我也只不过是一场买卖。”我道:“互惠互利,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是,是,您说的是。”姜媚儿边复合我边起身:“我绝对不会让大祭司失望,大祭司等我。”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跑,生怕跑慢了一点我会反悔。 她的身形消失在院子里,我侧目看了苍颜一眼,正好看见他把给我擦过手的手帕往怀里放,郑重其事的样子,仿佛那不是一块手帕而是一件奇世珍宝。 见我望他,眼神一闪慌张,随即露出白牙咧嘴笑了起来。 我没有吱声,径自向前走去,踩碎一地的梨花瓣,没有心思在欣赏梨花,走到门 口司玄鸩跪在地上,姿态谦卑,语气诚恳:“求殿下责罚。” “你自由了。”我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你不再是我的右使,你被逐出雪山圣域,大祭司殿。” 司玄鸩一听,猛然抬头,面若死灰 ,嘴角蠕动,半晌方道:“殿下您说什么?” 我嘴角翘出讽刺的幅度:“既然不相信我是你的大祭司,你的殿下,处处试探于我,我还要你有何用?” “不如放你自由,不用在猜疑中过,对你我都好。” “恳请殿下收回成命。”司玄鸩把头重重地抵在地上,“属下愿为大祭司生死相随。” 他的额头磕破了,鲜血直流,而这个鲜血没有让我有任何一丝动容:“不需要了,我用不起你,苍颜,若是他靠近我十步之遥,派人杀之。” “殿下。”司玄鸩听到我的命令眼中满是痛苦犹如重挫,“殿下如果不需要我,我只有死来谢殿下。” “就死来威胁我?”我好笑的看着他:“如果你真的愿意对我生死相随,你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于我。” “你不相信我回来了,你不相信我心狠,你觉得我对他于情未了,所以你害怕我重蹈覆辙,对我 极其不恭。” 南疆的大祭司啊,既然你是南疆万人之上的人,就不该受如此试探之苦,没有人可以把你的尊贵拉下来,我用你的身份,我就要维持你的脸面,这是我对你唯一可以做的。 “不恭敬的人,你想死我不拦着你。” 我冷冷的丢下话,抬脚跨出院门。 我不相信他会死,或者说他不会死在这里,他要是会回到雪域圣山,葬在白雪里,封在冰层里,这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苍颜跟在我的身侧,笑得灿烂,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问着我:“殿下,我带你去看巫城最漂亮的仙医俗好吗?” “那里可漂亮了,有成群的蝴蝶,姹紫嫣红的花朵,每一朵花都可以用药,每一个叶都可以用来吃。” “还有很多虫子,那些虫子很听话,只要殿下一声令下,让它们做什么它们都做什么,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不足外人道哉的仙医谷,被他说成了人间仙境,外面传闻之中,这是所谓的人间仙境,是南疆巫蛊最多的地方,换言之里面的蛇蝎虫蚁,到达了一个人为不可数的数量。 “我太累了,想去休息。”我清冷婉言的拒绝。 苍颜瞬 间伸手挠着后脑勺,一脸的懊恼:“我忘记了殿下舟车劳顿,还没有好好休息,我带殿下去休息,殿下这边请。” 我微微额首,跟着他行走在巫医府,越走越深,走到里面最深的院落,院落上面是塔楼,塔楼上面,可以纵观整个巫城。 “这是我们为殿下准备的,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殿下能过来。”苍颜推开塔楼的门,屋子里面的东西精细上乘,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的体现出住在这里的人尊贵。 “我很喜欢 ,谢谢。”我对他道谢:“下去吧。” “诺。”苍颜在我进去之后,替我拉上了门。 我站在偌大的塔楼的房间,房间精致而空旷,窗子打开,吹起屋子里的白纱,空气之中带着春的味道。 在北凌现在才融化雪,初春才刚有味道,在这里,已经春花遍不开放,站在高处望去,满满绿意盎然。 我站在窗户边,良久。 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说不上来的无力,挺担心自己会被拆穿,又担心自己利用不好这尊贵的身份。 天逐渐的黑了,躺在床上,望着床顶,沉沉的睡去,在睡梦之中,我仿佛变成了一个旁观者,进入了别人的梦境。 在梦境里面我看见了南疆大祭司,她穿着红裙,赤脚奔跑在雪山上,步伐轻盈,身形矫健,走过的雪上留下她的脚印,就像在她自己的疆土上盖了印章,告诉雪山的一切生物,她是雪山的主。 每日她都要巡视一番,然而这种寂静被打破,雪地里倒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被大祭司看到。 她只停滞了片刻,便召唤出来一条蛇,把受伤的男子卷住带走。 急速的来到了众雪山中的最高的一处,山顶上有一个巨大石山洞门,走进门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宫殿。 外面白雪皑皑冰层覆盖,里面温暖如春,温泉水潺潺流淌冒着白烟。 我的手摸在温泉水里,感受到温泉水的温度,却穿透了温泉水。 大祭司很单纯,把受伤的男子放在了温泉边,替他疗伤,擦干净了他满脸的血污,露出男子本来的面容。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祈惊阙熟悉的面容,目光一凛,想都没想得出手想把他拉扯离开这个宫殿。 可我的手穿透着他的身体,触碰不了他的身体。 正在我着急万分之时,他醒来了,黝黑如深渊的眼睛,带着一抹眷恋情深般的春光望向大祭司。 第306章 放肆 大祭司绝美娇嫩的脸庞,慢慢的浮现红润,眼神黏住他的眼神,一眼万年。 我心头如惊涛骇浪,横在他们两个的中间阻止,拼命的叫喊,扯破了嗓子,也切断不了大祭司看他的眼神。 而祈惊阙嘴角微微浮现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幅度,修长的手撑在地上,撑起身子,与大祭司对望。 我叫喊的绝望,大祭司却一句话也听不到。 祈惊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大祭司连忙用手去扶,而他用一个巧力带动着她的身体一下子,落进了温泉池里。 出水芙蓉天然雕也,足以可以让世间任何人心动的容颜,而没有进了祈惊阙的双眼,也没有落进他的心里。 我跌坐在水池边,满身的挫败,温泉里冒出来的雾气,熏湿了我的眼,让我分不清楚,我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分不清楚我是南疆的大祭司还是死而复生的姜酒。 画面陡然间转移,祈惊阙穿着红袍,一根木簪子挽着墨发 ,漫步在山洞的宫殿里,仿佛漫步在自己的王国里。 他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准确无辜的找到了偌大宫殿中的一个偏殿,站在偏殿门口,对着偏殿里面道:“我根本就没有找到死而复生之术,你莫不是在骗我?” 一个嘶哑苍老的声 音,从偏殿里传出:“我骗谁也不会骗您,这种人间奇术,怎可轻易示人,您找的方向不对。” “不是接近大祭司就可以了吗?”祈惊阙质问:“她是雪域圣山之主,掌握着圣山上的一切,怎么会方向不对?” “方向没有错,但是你的方法错了。”苍老嘶哑的声音发出古怪的笑:“大祭司啊,雪山的主,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上,她的手上。” 祈惊阙沉默了一下 ,眼神锐利如创:“我明白了,我会重新改变策略,若还是找不到,我就会杀了你。 ” 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自信满满:“当然可以。” 祈惊阙转身穿透了我的身体,大步而去,我直奔偏殿,偏殿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 我试着抬脚进去,门口像有一道无形的门挡住了我,我怎么也穿透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徘徊。 我用手去敲,敲出门的声响来。 可是并没有门,诡异的场景完全不是我控制。 我以失败告终,转身要离开之时,肩膀上突然一重,我感觉了一只冰凉的手压在了我的肩头,制止了我要走的步伐。 冰冷的凉意一下从我的肩膀上到我的四肢百骸。冰凉的呼吸在我的耳边,犹如冰块冒出来的阵 阵冷气,直扑我的耳畔。 “呵!”苍老的声音呵笑一声,犹如鬼魅。 我身体僵硬如冰块儿,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冰凉的触感太过真实。 “大祭司啊。”苍老师雅的声音带着意味深长怨毒的叫道 :“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被那个怪物选中了,就自以为是的可以解救众生?” “众生多辽阔,岂能是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就能解救的,希望你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一个男色。” 我慢慢的侧头,没有看见人,看见了一团黑雾,黑雾里显现了一个骷髅头般的人脸,呲着牙咧着嘴笑着。 我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慢慢的伸出手,将去触碰那黑雾中的骷髅般的人头,手刚触碰到黑雾黑雾,仿佛有吸引力一样把我整个人吸入进去。 我一下子跌进了黑暗,看不到任何一丝光亮,没有光置身于黑暗之中,恐惧一下蔓延心头,如同掉进冰窟窿里冰又瞬间覆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犹如无头的苍蝇一样拼命地找出口,却处处碰壁 ,我绝望呐喊尖叫出声,一下子从床上翻起。 “你醒了。” 一阵风掠过,司青杀出现在我的床边,落在我的床沿上 ,褐色的眼眸之中带着冰层浮动。 我偏头躲过来他伸过来的手,自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点了摇曳的烛火。 他的手停在半空而后放在腿上,身上带着冰冷的暗香,钻入我的鼻尖,有些像雪,有些像冰。 “你来这里做什么?也在怀疑我?”我坐直了身体,手摸在后面的瓷枕上面,只要他对我不利,我就会把手中的瓷枕砸向他。 “你不是她。”司青杀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还不是她。” 我心中大骇,我瞒得过司玄鸩,没有瞒得过他,到底是哪一点出现了破绽? “我不是她,我是谁?”我面上无波,心中翻腾的反问道。 司青杀放在腿上的手,重新抬起来落在我的胸口:“之前我说你是她,她是你,我以为一场火,可以让你重新彻底的变成她。” “看来是我异想天开了,你没有彻底的变成她,只是解封了一些记忆,你现在的记忆,是两个人的记忆。” 我随手打开他的手,内厉色荏,斥喝:“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质疑我?” 他的手被被我打红,指尖微微泛白慢慢收拢,圈握成拳,长长的睫毛颤抖,眼帘低垂,哑沉的嗓音带着冷:“不是质疑,是事实,不过这样也好,我 的殿下太单纯善良,你是她,她是你,你们两个的个性相结合,就不会有人欺负了她,她也不会见到受伤的畜牲就往家里拖。” “救蛇反被蛇咬,有些人就不值得殿下多看一眼。” 这是我认识他开始,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可是我心中产生了疑问,我死而复生,是在我被烧死的没几天,可是在我的梦境里,祈惊阙在我死后来到了雪山圣域。 但是我醒来却在我死后的三天,三天的时间就算他是用飞的,都来不到南疆的边境,怎么能出现在雪山圣域? 是哪个地方出错了? 是不是有人想利用我做南疆大祭司,故意篡改我的记忆,把属于南疆大祭司的记忆,弄进我的脑子里。 想到这,我的身体骤然间向司青杀倾去,他身上像冰像雪的味道更加清晰,他的面容,更加让我熟悉,熟悉的仿佛日日夜夜他都守在我的床前。 而我知道,这是不属于我的记忆,是属于南疆大祭司的记忆。 我缓缓开口充满涟漪:“左使,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喜欢你奉为神的南疆大祭司啊。” 我话音落下,砰一声,我被他从床上掀翻在地,他的眼中带着万年不化的风雪,向我袭来:“放肆,谁准你污蔑她的?” 第307章 不信 我的身体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对他的熟悉感,瞬间消失殆尽,他变成了对我来说的陌生人。 我手撑在地上,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地撑坐起来,但站不起来。 站不起来的我就盘腿坐在地上,让自己的姿态悠然,而后昂头看着居高临下的他,讽刺的说道:“我是戳中你哪根敏感的神经,还是你敢喜欢不敢承认?” “我放肆?我污蔑她,原来你的喜欢是这么卑微低下,原来你喜欢她,是我污蔑她,左使,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难以置信啊。” “你在找死。”司青杀双手握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爆出,冰冷的双眼带着无尽的冷意,似再审似我怎么死。 “我比任何人都珍惜我这条命,倒是你啊,这是多少年没有发过火了,都不知道发火的滋味了吧。”我气场不输,也不怕死,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死,我的这个身体哪里是什么木九儿,分明就是南疆大祭司的身体。 死而复生时脸上的溃烂,就是烧伤的疤痕,恢复容貌是祈惊阙所为,他身边有一个司青黛,他自己也是一个懂医术的人,给我换一个人品掩盖本来的面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我 死而复生和祈惊阙来到南疆的时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只要把这个差异存在的疑点,弄清楚,我就知道我到底是谁 ,南疆的大祭司,还是北凌的姜酒。 司青杀身上的寒冷,犹如雪山顶上的暴雪飞舞倾下,“我可以让你彻底消失,让我的殿下回来。” 我咬牙似的站起身体,发现还是不可行,就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挑着眉眼看着他:“你的殿下为什么不会是我?” “现在在这里叫嚣早干什么去了,闭关修炼,你都修炼什么了,告诉我,你的职责是什么?” 司青杀面对我的质问,身上气息依旧冰冷,眼中颜色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懊悔,眼中闪过懊悔。 “你的职责就是保护我,你却闭关修炼?”我扬起讽刺:“你是在修长生不老之术吗?司青黛明明已经被逐出雪山圣殿,却能旁而无人的进入,来诱惑我。” “这是谁的责任?这是你的责任,司青杀,别把任何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身为在我身边左右手的你,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的话语让他眼底翻涌着无尽的寒寂,双眼怔怔地盯着我。 我跟人对视从来没有输过气场,更何况他现在只是嘴上说说惩罚我,要杀 了我。 杀我是有风险的,风险就是有可能他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的大祭司,让南疆彻底失去了大祭司的庇护。 信仰,南疆的大祭司就是南疆人的信仰,一旦他们的信仰崩塌,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我有恃无恐。 司青杀紧紧的抿着嘴唇,慢慢的弯下腰来 ,我腰杆绷得紧紧的,他对我伸出手来。 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怒火,但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杀意,就没有动弹,他的手准确无故的落在我的胸口,我眉头一皱反手一夺。 他极其快的抽回了手,手中拿着我的琉璃灯,琉璃灯到了他的手上,灯光比在我的手上还要亮堂。 光亮盖住了屋子里所有的烛光,让整个房间就如白昼一样,在这漆黑的春夜里亮堂如新。 我咬紧后槽牙撑站起来,双腿有些发抖,手忍不住的扶在桌沿边:“左使,你喜欢这玩意儿啊,这是右使给我的。” “这里面是血。”司青杀晃动的琉璃灯,琉璃灯下面红色的灯油,随着他的晃动而浮动:“知道是谁的血吗?” 我曾经怀疑琉璃灯里的灯油是血,但是我没有听过血可以燃烧的,所以把怀疑憋了下去。 “赫连决的。”我淡淡的突出话语:“之后是 祈惊阙的。” 司青杀冷若冰霜的脸庞,扯出一抹微小的弧度:“原来你是知道。” 我不想知道,但是之前赫连决明明是可以死的更快,很多人都不让他死,为的就是他的心头血。 祈惊阙也是的,司玄鸩他们不让他死,说什么有魂契,现在司青杀话语中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而是他的心头血有用,对我有用。 “我当然知道,左使 ,你是不是想像右使一样,要被我逐出雪山圣殿?”我的威胁倾口而出。 “你有何本事?”司青杀扬着手中的琉璃灯:“吾把它给摔了,你就会死。” 敢跟我赌? 我不敢死,但是我不怕死。 一个箭步上前从他手中夺过琉璃灯,高举起来,绽放出灿烂的笑:“我死了,你的殿下也回不来,不信,咱们试试。”说完手中的琉璃灯被我用劲地往地上掷去。 砰一声房门被撞开,春夜里的凉风灌入,我没有听见琉璃灯的声响,只看见司玄鸩胆战心惊的接住了琉璃灯。 他的速度可真快,快得我一眨眼的功夫,以及灯从高空落下的空间,他就进来接住了灯。 看来这玩意儿 ,让他们费了不少劲,才制作出来。 “殿下,您没事吧!”苍颜像一根燃 烧的蜡烛,带着光亮和着急的眼神,从屋外冲进来,挡在我的面前,对司青杀道:“ 左使,您是什么意思,竟敢对殿下如此不恭?” 司青杀眯了眯眼睛,伸出手一拨,苍颜就被他拨到一旁去。 苍颜瞬间又过来,张开手臂挡在我的面前:“左使,我尊重您,不想跟您动手,可不代表我打不过您,您敢对殿下不利,就是对整个巫医城不利,巫医城与殿下同在。” “你只不过是巫医城的少主,有什么资格代替巫医城?”司青杀这一次说着没有拨开他而拎起他的衣领,用力的一提,苍颜双脚悬空,够不着地,就像鱼儿上了岸用尾巴拍打在地上,难受的想急于下水。 “没有资格的人就不要再吾面前说话。”他的目光往窗户处一看,我便知道他想把苍颜从窗户上扔下去,为了多一个盟友,多一份保障,我侧身一挡,苍颜砸在了我的身上,一个少年郎的重量,砸得我白了脸,捂住了肚子,后背抵在窗户上,堪堪站稳。 苍颜没有被摔出去,俊秀少年郎的模样,瞬间燃上了满满滔天怒火,手指着司青杀:“青杀左使,你试图伤害殿下,罪不可赦,我替皇上诛你,来人,拿下青杀左使。” 第308章 夫人 苍颜命令的声音洪亮,在整个塔楼回荡,传递很远。 我这一下子没有白受,至少让苍颜傻乎乎的上钩,执意的认为我是他的殿下,而不是其他人。 “不可杀左使。”司玄鸩双手捧着琉璃灯,弯腰在我面前供上:“求殿下开恩,莫犯下错误。” 我一把捞过琉璃灯,放在手上,还没开口说话, 苍颜叫唤的红袍劲装的人出现在屋子里。 空旷的屋子,瞬间挤满了人,个个杀气腾腾,手中的唐剑指着司青杀。 “请殿下收回成命。”司玄鸩见我不吱声重重的跪在地上,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再也不怀疑我,也不再质问我,等极了对我的妥协,又像极了认可的我:“左使不可有事,请殿下收回成命。” “我收回成命,他要我的命。”我冷冷的说道:“司玄鸩,这个琉璃灯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概念,你不是不清楚。” “你们在外面听了那么久,应该知道你的左使,是想要我的命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该坐以待毙吗?” 司玄鸩冲着我恭敬急切的说道:“不可能的,左使就算死,也不会伤害殿下半分,其中是有误会的,请殿下明鉴。” “亲耳听见,就是误会,那你们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相信。”我冷冷 的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我的身份不被他们认可,这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殿下,您可以相信我。” 苍颜扭头急急地对我说道:“我乃至整个巫医城都对殿下忠心耿耿,不会伤害殿下半分,请殿下相信我。” 我浑身竖起了根根尖刺,心硬的百毒不侵,无论是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也只是表面信,内心绝对不相信。 他们对他们的大祭司是敬仰崇拜的,但是他们不对我敬仰崇拜,我对他们来说就像一个占据了他们大祭司的躯壳的人。 所以他们在纠结与不纠结之中,对我的恭敬就带着不易察觉的散漫和怀疑,因为我完全没有变成他们的大祭司。 “这些人不是吾的对手。”司青杀傲然一切,旁若无人一般,向我走来,拦在我前面的红袍劲装手持唐剑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砍向他的剑,在他宽大的衣袖浮动之间,剑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人,更是被司青杀扭断了脖子。 杀人不见血,只听见脖子咔嚓一声,一个人便没了气息,挡在我前面乌压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刚刚还在规劝我的司玄鸩,现在转头规劝他:“左使,您在做什么,您会吓到殿下的。” 司青杀冷若冰 霜的神色,覆盖成冰层的眼底,不带任何一丝情绪波澜:“既然不是,那就让她彻底变的是,反正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不能让错误再继续,谁也经受不起这样的错。” 他想让我离开自己身体,让他的殿下回来。 察觉这样,我忍不住的心惊起来,这等同于我又死了。 苍颜斥责:“左使,你疯了,你会被举国杀之。” “滚开。”司青杀声音冰凉如雪,眼中的冷意铺天盖地。 苍颜猛然一惊转身抓住我的手:“得罪了殿下。” 他带着我翻过窗子。 我的身体失重悬空向下面倒去,跳窗跳得措不及防,让我发出一声惊呼尖叫,回荡在整个巫医府。 苍颜紧着我的手 ,用力的一拉,把我拉进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旋转,抱住了我:“殿下别怕,就算掉下去,臣也是殿下垫背的。” 塔楼很高,像悬挂在黑夜之中。 我没有任何武功,只能牢牢的抓住他,说一些也许承诺不了的话:“我若不死,你便能待在我身边。” “谢谢殿下。”他更加紧紧地搂住我,与此同时,他吹起了响亮的口哨,口哨回荡。 眼瞅着就要落地之时,我的腰上暮然之间,除了他的手臂,还多的一条鞭子,这条鞭子用力的拉扯我。 苍颜把我搂得再紧,这么一个猝不及防之下,我硬生生的被身上的鞭子扯出了他的怀里。 “殿下!”苍颜伸出空空如也的手,发出一声凄呐的叫声。 我在他的叫喊之中,落入了一个苍凉的怀里,还没来得及看是谁把我弄走,后颈一重,我直接昏厥过去,陷入冰冷的黑暗之中。 在冰冷的黑暗越陷越深,就像被人扔进了见不到光的冰层里,又冷又寒又绝望还喘不过气来。 我大声的叫喊,拼命的拍打,像极了在梦里梦见大祭司,却处不碰不到她的绝望。 不知过去多久,我悠悠转醒,触目的是一片雪白,脑子也跟着有一丝的空白,像是忘记什么,又像没有忘记。 面对着陌生的地方,我甩了甩脑袋,不去想到底忘了什么,而是发现我睡在一块极大的白色岩石上。 白色岩石上刻着繁琐的花纹,我手摸在花纹上,脑子的那一丝空白,瞬间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但具体又是什么,我摸不透,看不清。 慢慢的起身下了白色岩石,没有找到鞋,脚落在地上,以为会寒凉,却没想到有温度,脚下光洁如滑的岩石,带着温度,就像底下有流动的温泉水一样。 身上的衣裳,是一件大红色拽地的长裙,裙摆太 过的长,让我忍不住的扭头看去,这一看就见拽地长裙之上,一条长有脚的蟒蛇蜿蜒至上的绣在我的长裙后背之上,凶猛诡异。 我的手臂微抬,宽大的衣袖出现在我的眼前,衣袖上的暗纹,像是什么符咒,又像是什么古老语言的绘制。 偏头响了好大一会儿,没想起来这些暗纹,到底代表什么意思,慢慢的走向四周的雪白旁。 伸出指尖,触碰雪白上,凉意瞬间从指尖袭来,手猛然缩回来,这不是墙体,也不是白色的岩石,而是雪,冰冷的雪。 但是我找不到门,找不到的空间里的门,四周都是雪白,没有任何空隙,可成为门的东西。 我忍不住地舔了舔发干的嘴角,举起双掌,抵在冰冷的雪上,雪有多厚我不知道,可无论我怎么推,既纹丝不动,又冰冷刺骨。 手冻的发红,正准备不再做无谓的推动时,我面前的雪,轰然的碎裂开成一道门。 刺眼的阳光,让我伸手遮住了眼帘,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把手放开,抬头望向外面时,一只骨节分明白净修长的手出现在我的眼帘前。 我顺着手望去,只见一张雌雄莫变比女子还好看的阴柔脸庞带着浅浅笑意,黝黑如深渊般的眼眸,凝视着我:“你醒了,夫人。” 第309章 失忆 “夫人?”我停顿着咀嚼着他的话:“你是我的夫君?” 好看的脸庞的男子,低眉浅笑,越发温柔,“是啊,我是你的夫君,惊阙,祈惊阙。” 祈惊阙? 我不知道我之前醒来的时候忘记什么了,但是我的记忆中没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也不存在这么好看的男人。 对于我现在不知道的处境,我打算不露声色,静观其变,按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语走,抬起手,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他用力的一拉,把我拉出所在的位置。 我赤裸的脚,落在白雪上,冰冷的手被他的手包裹起来,他对着我的手哈气,揉搓着:“下次醒来可以直接叫我,不要自己去触碰着冰凉的雪,我会心疼的。” 长得好看,又温柔又体贴,还有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眸,我想这像极了话本上所说的,夫君良配。 我的手在他的揉搓之下变得暖了起来,而我也近距离的闻了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忽略我赤着脚站在雪地里,张口带着些天真的问道:“你是刚杀完野鹿么,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祈惊阙微微愣了一下,笑容越发温柔,好看的足以让人可以最实在他的绝美容颜中:“是啊,一只雄鹿,抓来给你烤着吃的。” “在哪呢?”我的脚趾蜷缩,带着向往的问道: “我肚子现在好饿啊,咱们赶紧去啊。” 祈惊阙笑意越发的深:“剥皮拆骨太过血腥,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先去准备一下,马上过来接你。” “好啊。”我乖巧的应声,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嘴角,拥抱了一下我,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陌生,不觉得熟悉,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他说他是我的夫君,他对我也是亲昵,可是我感受不到,我喜欢他,我爱他。 而且他也不如他表现的那样爱我,我躺在这里面,他是知道的,知道里面没有放鞋子,也知道我没有穿鞋子。 他却没有看见我没有穿鞋子,把我赤脚从里面拉出来,完全不顾脚底下的雪,我的夫君,怕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吧。 我晃了晃脚,有些冷,却是在忍受范围之内。 我沿着他离开的方向,踩着他留下来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风呼呼的刮着,我的裙摆被刮起来,飘动起来带着声响,成了雪山唯一的动静。 顺着他的脚步一直走到雪山沿边,他的脚步消失了,下面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一丝绿意。 冷风呼呼的往上面窜,吹起了我的头发,发出玉石般的脆响 ,我伸手一摸头发,发现头发上被人编制了玉片,以及小铃铛。 之前慢慢走头发垂落 在背后,没有察觉,被风这样一吹,发出响声才察觉。 这些东西的作用,是我在奔跑之中,会发出声响,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山上,会传到很远。 传到很远会引来谁呢? 我有些好奇,转而蠢蠢欲动,脚下不冷,飞奔奔跑起来,玉片铃铛碰撞的声音,随着我的奔跑越来越响 ,在寂静的雪山上 ,回荡起来。 约摸跑了两盏茶的功夫,祈惊阙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红色的衣袍深了些许,像染上了血一样。 我顺着他的袍子往下望,看见他的手上拎着一头雄鹿,雄鹿脖子被捅,还冒着鲜红的血,白气。 “你跑什么?”祈惊阙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狭长眼眸中戾气骤然乍起,就像抓到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出口质问一样:“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跑出来做什么?” 他说他是我的夫君,他的手劲却这么大的狠狠地勒住了我的手腕,看不出来我会疼,那这个夫君的水分有些大。 “我害怕,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很冷,我没有鞋子穿。”我像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说道,敌不明,我不动,知己知彼方能胜,现在我完全是一个弱势的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雪山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说是我的夫君。 “你没穿 鞋子?”祈惊阙低下头颅,目光落在了我的脚上,我的脚忍不住的交叉,想缩到裙摆底下,他带着责怪的口吻道:“这么大的人,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我的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还没有说话反击他,他把手上的雄鹿往地上一扔,不顾手上的血要来抱我。 我连连后退躲避他的抱,他眼中浮现寒意,“夫人,你在生为夫的气吗?” “有血。”我后退好几步,指着他的手:“好多血,我害怕。” 祈惊阙机不可察的压了一口气,脱了自己的外袍,放在了地上:“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着他重新拎起死了的雄鹿,几个跳跃,都是在我的眼帘前。 我望着他跳跃的方向,下面是万丈悬崖,他从上面跳下去,只是让我等待片刻,说明下面有可以接住他的地方。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四周的雪山,巍峨雄伟,带着不可逾越的高度,按理说会寒冷,我却感觉不到,这是什么道理? 正当我迷惑之际,祈惊阙去而复返,手上干干净净,还重新换了一个袍子,跟雪一样洁白的袍子。 我看着他的白袍子,觉得穿在他身上很违和,他应该穿黑色墨色红色,这白色,我总觉得他穿上之后会染上鲜血。 他的手上拿 着一个巨大的披风,把我裹抱起来,对于鞋子,就是没有,这种感觉,仿佛他没有给我准备鞋子,我就应该赤脚奔在雪上一样。 他抱着我助跑起来,跑到悬崖边,纵身一跃,冷风呼呼的刮着,刮起我头发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 我没有害怕,没有惶恐,闭目一瞬间,不属于我的记忆,突然间钻进了我的脑子里,就像突然之间,顿悟了一样。 我,不是抱着我这个人的妻子,他不是我的夫君。 我是这雪山的主人,这四周的雪山都是我的,我不应该落在这山腰上,我应该住在山腰对面那座最高的雪山上。 “进来,我给你烤雄鹿吃。”祈惊阙拉着我的手腕,把我往山洞里拉,洞里的热气往外喷,我丝毫不在意,眼睛怔怔地望着那最高的雪山,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告诉我,要过去要过去,那是属于我的。 “我不进去,我不吃,你不是我的夫君,这里不是我的家,那座最高的山才是我的家。”说着我猛然间甩开手,不顾一切的顺着山腰飞奔而上,如履平地的奔跑在雪山上。 祈惊阙窜上来,落在我身后两步之遥,阴森森的警告着威胁我道:“这里当然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北凌,在我的怀里,停下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抱你回家。 ” 第310章 回去 他威胁的言语,像雪山刮的冷风,如刀子架在脖子上让人心惊胆战,惶恐不已。 我头也不回,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头发上绑的玉片和铃铛相互碰撞的声音越发的响亮,像是在昭示着我内心的不安。 我的目的只有对面的那座高山,那座高山上是我的家,我迫切的想奔过去,落在上面,似只有在上面,我的安全才能保障。 “停下来。”祈惊阙叫唤着我,似知道我要往哪里去,警告着我道:“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停下来我既往不咎。” “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的夫君,你让我害怕。”我张口冷气灌入,说话喷出白烟来,山上说滴水成冰不为过。 “哼。”祈惊阙冷哼了一声伸手要来抓我,我条件反射般跳跃,没想到身体还真的跳跃出一个小距离。 就是因为这个小距离,成功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我扭头看了一眼狭长眼眸的他,他双眼赤红,奔跑双手坐着搂抓的动作。 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他就能抓到我了,我咽了一下口水,奔跑的越发的快,摒弃所有,只有一个目的,到对面的山上。 山与山看似不远的距离,其实隔着很远。 我身上全是 汗水,感觉不到冷,脑子里只有奔跑以及山上。 不知跑多久,我终于跑到山上了。 可是最高的山峰,上面出了雪,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的,上面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的,我在山上找寻 ,只有巨大的山体竖立,只有白雪皑皑。 我颓唐的坐在了地上,忘记了冷,忘记了寒,忘记了呐喊,总觉得什么事情被我搞砸了,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晴天里,飘起了雪花。 祈惊阙踏雪而来,站在我的面前,垂下眼眸,眼中尽是血丝闪烁,薄唇微微翘起:“光秃秃的山上,什么都没有,你来做什么?” 我昂头望着他,也是无比坚定的说道:“不可能,我对这里熟悉,这里有我的家,我的家就在这里。” “你的家在我的怀里。”祈惊阙说着一把拽起了我,把我拽进他的怀里,用手臂紧紧的禁锢我,似我从他手中挣脱跑到这山上来,是最后一次从他手上逃脱。 我扭动着身体,用力的挣扎,却纹丝不动的被他禁锢在怀里,我心中有些急躁,可却面色无波的说道:“要不把我的腿打断,拖着我离开这里,要么我就待在这里。” “这不是你的家, 待在这里你会冻死的。”祈惊阙狂躁压抑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震得我的头皮发麻,带着灵魂深处的本能,想要远离他,似靠他近了,受伤害焚烧的是自己。 “这里是我的家,我死也要死在这里,不需要你管。”我越发笃定这个地方是我待的地方,这个地方绝对不会如此荒凉,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入口,找到那个入口我就能回家。 “你真的让我把你的腿折断?”祈惊阙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冷冷的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如雪一般。 我昂着头,垫着脚尖,双眼不甘示弱地望着他。 暮然之间,身体一轻,祈惊阙重重的把我折摔在地,一把抓住我的小腿,手微微用劲,阴测测地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与其说给我机会,不如说是你威胁我。”我无视着他抓住我小腿的手:“你说你是我的夫君,是我过一辈子的人,那么请问,谁家的夫君,全是一家之言,不允许妻子说话?” “我一醒来就在这冰天雪地的雪山上,只不过看一个地方觉得眼熟像家,你就草木皆兵的威胁我,这样的夫君,要来做什么呢?” 他掐住我小腿的手 ,微微松了手劲。 我越发的讽刺和冷漠,以及痛斥:“心甘情愿才叫画地为牢,不顾别人的意愿,那叫囚禁,你要囚禁我,这就是你的爱,这就是你对妻子的爱?” 祈惊阙手指猛然一缩,离开了我的小腿。 我用裙摆一盖,脚缩进裙子里,坐在冰冷的雪里,发现雪都比眼前的男人让我感觉可靠,和有安全感。 他见我的动作,机不可察的吸了一口气,脸色稍齐,慢慢地蹲在了我的面前,轻柔地擦拭着我额头上的汗:“是我太急了,山上很危险,老虎豹子,还有陷阱,一不小心你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你是我的妻子,就是我的命,我太过在意你,不能眼睁睁的看你陷入危险之中,故而凶悍的一些。” 他说的话让我本能的抗拒,不要去相信,哪怕他眼底深处涌动的情绪很诚恳,我却在这诚恳之中,看见了欺骗隐瞒的意味。 “你说你不记得我,不认识我,那是因为你受伤了。”祈惊阙见我没有动,手慢慢的从我的脸颊上移到我的后颈上,用力的一勾,把我勾进他的怀里。 用力的压着我的后脑勺,我埋首在他的怀里,他亲吻着我的头顶,虔 诚而又小心,似真的是我的夫君一样。 “你受伤了,只有南疆的雪山圣域中一味药可以救你,我就待你不远千里而来,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却不记得我,不认识我了。” “我的心比任何人都难过,可是我不能慌张,我是你的夫君,我若是慌了,你就没有依靠了。” 他的长相比女子还要阴柔美丽,眼神情深起来,比话本上写的郎君还要惹人心动。 然而这一切对我来说,我在他怀里只闻到了血腥,胆寒并没有感觉到他给我的安全。 他的手拍在我的背上,安抚着我:“你只要信我,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无路可退,无处可去的我,手圈握成拳,差点把手掌心都抠破了,才让自己假装昏厥了过去。 我这一假装昏厥,祈惊阙裹紧了我的衣裳,抱起了我,不知道对谁警告道:“她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没有人回答他,耳边只有冷风呼呼的刮着。 用了来时的双倍的时间,重新返回他烤雄鹿的山洞,他把我放在柔软的皮子上,亲吻我的嘴角,喃喃自语:“再有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你的身份依旧尊贵,跟南疆一模一样。” 第311章 醒了 祈惊阙的语气像极了在说服他自己, 也让我混沌的脑子里知道了,我在南疆的身份很是尊贵。 既然我身份尊贵,那他的身份地位就不会低到哪里去,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在这荒凉的雪山上,能有什么药,来诊治于我。 而且我奔跑在雪山上的速度,根本就不像是有病之人,有病的人没有我这么大能耐,能在空气稀薄寒冷如冰的雪山里奔跑如风。 他亲吻完我之后,站直了身体,片刻功夫,我听见刀刃出刀柄的声音,头微微一斜,露出一条眼缝,看见他拿了短刀刃,向洞里面走去。 洞口里面发出一声嘶嘶的声音,他的身形消失在洞里面,嘶嘶地声音夹杂的拖铁链的声音。 我的双手撑起了身子,屏住呼吸,慢慢移下床,来不及看四周的景色,借着外面透过来的光,轻手轻脚地声音来处走去。 越靠近声音来处,就有一股血腥腥臭的味道袭来,待我靠近之后,看见一条有几米长通体发白的蛇,被绑在石柱上。 蛇挣扎,拉扯着铁链哗啦哗啦作响。 祈惊阙手中的刀刃,捅在蛇的七寸上,引起大蛇阵阵嘶鸣,想 甩着身体,却甩动不了半分。 蛇血从伤口上流出,祈惊阙拿着陶罐子,接着流出来的血,半罐子的血,接好之后他就着旁边的一个火堆架子,把陶罐子架在上面。 火在下面燃烧着,他扯开自己的衣袍,露出健硕的胸口,手中的刀刃反手,对着自己的心口捅了下去。 鲜血顺着刀刃落在了正在被煮着陶罐里,约摸两盏茶的功夫,他反手给自己的胸口上药,药到他的胸口,顷刻之间他破裂的肌肤恢复如常,像胸口从来没有破损一样。 我趴在洞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看着药罐里血煮的沸腾,散发着奇异的味道。 祈惊阙盘腿落坐在地上,不顾地上能脏了他白色的袍子,一根木勺子被他握在手上,他用木勺子搅动着药罐。 沸腾的药罐子随着他的搅动,奇异的味道变淡,带了一股清香,像极了雪莲花的味道。 约摸半炷香的功夫,他开始往药罐子里放药,放的都是鲜活毒虫,毒虫落进血罐子里,像在血罐子里打架一样,里面的血水溅了出来。 祈惊阙看着那血罐子,再一次把木勺子放进药罐里,搅动着,而随着他的 搅动,里面的虫子,像化掉了一样。 我的心提了上来,目光从药罐子移到了绑在石柱上的白蛇,天地辽阔,沧海桑田,没有冬日里,在这寒雪逼人的天里,会有蛇出来。 蛇都是要冬眠的,现在这条蛇不但出来了,还被人绑在石柱上,他嘶鸣挣扎的样子,把我的心牵动了。 我本来趁此机会想逃,可是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望着挣扎的大蛇,一时之间,忘记了警惕祈惊阙。 “你来了。”祈惊阙头也不回的声音低沉问道。 我心头一凝,浑身一震,真的以为他发现我要走出去的时候,绑着白蛇石柱后面,走出一个男子。 男子单手拿着唐剑,另外一只手摸在白蛇上。 不知他手上有何种魔力,经过他的安抚和抚摸,白蛇停止了挣扎,趋于平静,长长的蛇信子吐着。 铜陵般的大眼睛,阴鸷鸷地像有人性一般的望着祈惊阙。 祈惊阙像是眼里只有他的药,忙的什么也没有,就算刚出来的那个男子,浑身散发着冰雪一样的寒冷,他也没有丝毫动容。 “你现在还不能带走它,我还需要它的血。”祈惊阙淡淡的说道,并 加重语气提醒道:“要信守承诺,不要出尔反尔。” 手拿唐剑的男人,用他褐色的眼眸,凝视着祈惊阙:“不信守承诺的人是你,不是我。” “殿下已经回来了,无论你再给她吃药,让她失去记忆,她都不会变成你心爱的人,今天她的逃跑,就是最好的证明。” “逃跑?那不叫逃跑。”祈惊阙玩味的说道:“那叫回娘家,毕竟她的家在那里,我给她最后一次回家的机会,往后她就不会在这里了,再也不回来了。” “倒是你啊,一切都白费了心思,只有我能把她的病治好,治好了之后,她就得跟我走,你只能待在这雪山上,等着千年的冰川融化,才能得自由。” 我的脑袋随着他的话,像针扎一样的疼,痛的一丝记忆钻进来,我认识那个拿着唐剑手摸着白蛇的男人。 他是我的左使司青杀,是从我记事开始,他就出现在我的左手边,看着我长大,看着我在山间奔跑,护我周全,跟在我左边的左使。 而祈惊阙根本就不是我的夫君,他只不过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甘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的北凌酒肆卫的太监。 一个太监做我的夫君,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会想起来这一切的,只要你信守承诺。”司青杀说着挥动着手中的唐剑,剑身削铁如泥,斩断了捆绑白蛇的铁链。 哐当一声,铁链被削断。 祈惊阙却皱起了眉头,出声厉喝:“谁让你把它松开的,它对我还有其他的用处。” 白蛇得到自由,像早知道我来了一样,一个俯冲向我冲来,本应该害怕的我,没有怕,站直了身体张开了手臂,做着迎接白蛇的姿态。 锵一声,司青杀手中的剑入了鞘,抬着眼皮向我望来,浑身的冰冷犹如雪花消散,变得温暖如春,扬着声音对祈惊阙道:“你不需要它的,我的殿下真正的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在白蛇冲向我的那一刻,我的手触摸到蛇的脑袋的时候,我失去的记忆,就回来了。 祈惊阙察觉到他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扭转着坐在地上的身体向我望来。 巨大的白蛇头蹭在我的手底下,带着亲昵,我抬起眼帘,眼中带着慈悲和薄凉回望着祈惊阙,缓缓张口道:“好久不见,惊阙,你心爱的人活了没有,你过得可还好?” 第312章 骗我 祈惊阙听到我这样的问话,骤然脸色一变,从地上翻身而起,碰翻了他精心熬制的药而未察觉,“酒儿,别闹,吃完药我就带你回家。” 药翻在了火堆里,把燃烧的火堆给浇灭,散发出如雪莲花般的清香。 我眼中的慈悲越发的深,言语就越发薄凉:“你心爱的女子叫酒儿,的确和本宫的生辰八字相同,你想通过本宫复活她,无可厚非,本宫给你机会了,她人呢?” 我是南疆的大祭司,是南疆圣物阿亚挑选的大祭司,也是南疆最尊贵的人。 我的命令,我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替南疆王上,当然我也是南疆皇室的祭品。 “酒儿,我心爱的人就是你啊,别闹了好吗?”祈惊阙向我走来的步伐极其缓慢,像是怕惊扰了我一样,声音中带着祈求:“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人,不需要你复活任何人。” 他黝黑狭长的眸子里,带着血丝害怕恐惧,有点不像我记忆中的祈惊阙,他初到雪山,受伤了,我给他疗伤,他带着桀骜不驯,像极了山间最难训的雪头狼。 “本宫是雪山圣殿的主人,跟你闹什么呢?你值得本宫跟你闹吗?”我抚摸在阿亚的身上:“惊阙,你与我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你伤害我南疆的圣物,本宫既往不咎。” “但是,你必须要受到惩罚,可好?”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别人跟我说喜欢我, 我就要相信。 “我是你的夫君,你跟我回去,怎么惩罚我都好。”祈惊阙来到我的面前三步子也不上前了,伸出手,试图我会抓住他的手,他把我拽离阿亚。 可惜他想错了,我是南疆的大祭司,我不会放弃我的子民,更加不会跟他离开,而且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对我的爱。 他爱的是别人,不是我叫的,也是别人的名字。 更何况我的身份不许任何人怠慢我和亵渎我,而他双眼掩饰不住的急切的想要把我藏起来,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看来你是听不懂本宫的话了?”我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即使如此那就别怪本宫无情了,阿亚。” 阿亚听到我的叫唤,长长的尾巴一甩,对着祈惊阙甩了过去。 祈惊阙狼狈躲闪,还是被尾巴扫中了身体,重重的扫摔在地,噗一口鲜血吐出来。 我移步向前,来到火堆旁,蹲了下来,手指放进祈惊阙要翻掉的火堆里,在抬手之际,楼上沾染了木炭灰和药混合起来的草泥灰。 我把草泥灰放在鼻尖一闻,嘴角微微一斜,睨着眼睛看着司青杀:“本宫的左使,本宫不知道,原来你可以命令阿亚,让它躺平了,给别人采……” 血字还没有说出口,司青杀单膝跪地,在我的面前,恭敬道:“一切皆是属下的错,请殿下恕罪。” “要本宫饶恕?”我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 笑:“应该让阿亚饶恕,而非本宫,阿亚。” 我的再一声叫唤,阿亚长长的尾巴带着破风一样的抽了过来,尾巴尖子抽在了司青杀的左脸颊上。 把他的左脸颊抽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印子,他抬起手去擦脸颊上的血,阿亚再一次抽了过去,在原有的印子上横过交叉另外一道。 左脸颊骨上就出现一个交叉十字形的印记,鲜血直流,映红了他的左脸颊。 我翻手覆手之间,头上出现了一只红色的虫子,我把虫子放在他的脸上 ,虫子顺着他脸上的血迹,钻进他的伤口里。 顷刻功夫,他的伤口不再流血,只留下两个交叉十字疤痕,在他的左脸颊颧骨之上,醒目。 祈惊阙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走抹去嘴角的鲜血,直直的向我走来,眼神坚定没有胆怯。 阿亚想要再一次护住我的时候,我摆了摆手让它退下。 他退下之后,祈惊阙得以站在我的面前,声音沙哑低沉:“酒儿,我们的家,还是你喜欢的样子,你讨厌谁,我都可以让他不复存在。” “你跟我回家,你最讨厌寒冷,南疆天寒地冻不适合你,你的身体,我会慢慢的给你调理,好不好?” 我带着草木灰的手指压在了另外一个手腕上,发现我的手腕上有疤痕,也发现了我的手腕废了不能用重力。 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谁能把我的手腕废了? 疑问在心头蔓 延,待我号完脉之后,下巴微抬,“惊阙,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有几只赤焰在本宫的心间幽居,不要紧的。” “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身体不适,就是我身体的不适,我会担心的。”祈惊阙想过来牵我,司青杀站起身来,举剑遮挡。 我一个跨不上前 ,站在了司青杀前面,傲然的对祈惊阙道:“惊阙,你我相识在雪山,相识的那一日你就该知道,整个南疆,最毒的不是阿亚,而是本宫,几只虫子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言下之意,再不离开,我真的会不客气。 说是我的夫君嘴上占我的便宜,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一个长得好看的太监而已,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对立面,跟我平起平坐,平了视线。 “不是几只虫子那么简单,你不是南疆的大祭司,你是我的妻子。”祈惊阙忍不住的张开手臂一把把我捞进怀里。 我在他的怀里翘了一下嘴角,无处安放的双手,轻拍在他的腰上,瞬间,他的身体瘫软下去,再也抱不住我。 我站着冷冷的看着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没人能违抗本宫,左使把他给我扔下山去,不要让他再踏进雪山半步。” 司青杀毫无波澜的眼神闪过一道光彩,反手抄起瘫软在地没有任何力气的祈惊阙离开了这山洞。 阿亚用它粗壮的蛇颈蹭着我的手,我低头看着它:“我回来了阿亚,外面 丰富多彩,锦绣如画,到底不如自己家的好,你说是不是?” 阿亚说不了话,用长长的蛇尾圈住了我,像在安慰我一样。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它的头:“我没事了,出去吧。” 它把蛇尾翘起,我就像坐在它的蛇尾巴上一样,根本就不用我自己力气,就离开了山洞。 出着太阳下着雪,也只有南疆雪山圣域有了。 在阿亚的帮助之下,我重新来到最高的雪山顶,之前没有出现的门,现在出现了,门前站着雪域圣殿的圣女。 她们清一色穿着青色的袍子,腰上系着红腰带,跪在雪地里两旁,姿态卑微虔诚。 她们的中间是一条红红的毯子,我抬脚还没有踏上毯子,最前面的两个人,跪趴过来,手中拿着洁白的帕子,我抬起的脚,她们两个把我的脚擦干净。 我才看清楚,这两个女子陌生的很,不是我原来的侍女,便问向左边的那个:“你是送上来的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垂头俯趴在地:“司祀子参见大祭司,大祭司万寿无疆。” 司祀子? 刚来的,倒是水灵的很。 “起来吧,随本宫进去。”我抬了抬手对她道。 她猛然抬头,眼中一喜,便觉得我喜欢她,脱口放肆道:“启奏大祭司,皇室正在夺嫡,王上摇摆不定,不知选谁做太子,为了南疆的江山社稷,司祀子斗胆请大祭司出山主持大局!” 第313章 好凶 我踏在红毯上的脚步一停,目光落在司祀子的脸上,真是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圣女,开始编排起皇室来了。 她真当这雪山圣域,谁都能凌驾在皇权之上,旁人见她是圣女,就要另眼相看,把她捧在手心里。 谁给她的错觉,让她如此自以为是的觉得了不起? “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本宫没听清楚,再重新来一遍。”我冷淡无波,提醒着她:“说慢一些。” 司祀子顿时觉得我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一点都没觉得危险将近,眼中满满欣喜,越发放肆:“大祭司,王上年迈,国本飘摇,十几位王子皆要争储,祀子不能看到百姓因此受苦,国之受难,恳请大祭司出山主持大局。” 国本飘摇,这真是惊了雪山的事情,我的右手覆盖在左手背上,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国本飘摇,可是有他国入侵?” “国之受难,百姓可是温饱不济?本宫出山?王上那么多王子,你觉得哪个王子好啊。” 司祀子眼中的光华,就像铁板钉钉我愿意跟她出山似的:“回禀大祭司,匈奴,北凌,鬼方 ,皆在蠢蠢欲动,我南疆地小,人烟稀薄,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块肉。” “尤其看管这一块肉的王上, 垂垂老矣,让他们觉得有可乘之机,至于文韬武略,能让南疆更上一层楼,威慑他人的王子, 祀子觉得九皇子甚好。” “王上也喜欢九皇子,他武能上阵杀敌,文能治国安邦,又是一个温润千千君子,祀子觉得他可行。” “不过一切都得大祭司定夺,司祀子谨遵大祭司的法令,大祭司说谁,司祀子就视谁为王。” 说到最后还不忘给我戴高帽子,到底是谁给她的错觉,让她如此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可以在我面前对江山指手画脚。 我敲打在手指上的声音大了些,阿亚听到我的声音来到我的身边,直起了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司祀子。 我扭头看着阿亚粗壮的身体,敲击在手背上的手举了起来,举向司祀子:“你觉得她当大祭司怎样?” 阿亚还没做出反应,跪在地上的司祀子,对我的话语下的瞳孔一紧,俯趴在地,诚惶诚恐,求饶起来:“祀子罪该万死,请大祭司恕罪。” 我嘴角翘了翘,冷漠薄凉:“你怎么会罪该万死呢,有想法是好事儿啊,毕竟上山来的人,没有几个像你这样有想法的。” 司祀子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再一次的求饶声还没响起,阿亚一个 尾巴把她抽飞。 她狠狠的摔在雪地里,鲜血直吐,半天爬不起来。 我继续向前走,踩过红毯,进入了雪山圣殿,圣殿里比以前要新,山体上有烟熏黑的痕迹。 怎么会有烟熏的痕迹? 我心中纳闷,手抚摸在上面,甚是心疼,这个圣殿存在了千年。 没有人敢用烟熏,熏得都没有本来的面貌了。 阿亚七寸的地方还在流血,我压下心中的纳闷,带着阿亚熟门熟路的来到圣殿里的温泉处。 阿亚见到温泉,就游走了进去。 雪白的身体在温泉里迅速的变成了黑,巨大的蛇头也钻了进去,出来之际全身的颜色由白全部染黑。 七寸上的伤,也加速的愈合,温泉白雾渺渺,我坐在旁边,把脚放了进去,伺候我的圣女们,端来了果盘,食物,还有酒水。 就连阿亚的食物,她们也清理干净,用大的盘子端了上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我的酒水是西域来的葡萄酒,配上夜光杯,红色的酒水,在殿内的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我抿了一口,问着旁边垂头不敢直视我的圣女道:“本宫的右使呢?巫城少主呢?怎么都不来见本宫?” 圣女跪地禀道:“右使已经被殿下逐出圣山,巫城少主 重伤在休养。” 我的右使被我逐出去了? 他做了什么事情,让我把他逐出雪山,这倒真是一个稀奇事儿。 “找回来。”我还没开口,送祈惊阙下山的司青杀回来接了我的话命令圣女:“把苍颜少主也请过来。” 左右使相当于我的左膀右臂,除了负责我的安全,也负责圣殿的人员调配,他的命令,只要我没有开口反驳,圣女都会听之。 圣女见我没有说话,应了声音:“诺。” 跪地叩头,跪在地上后退三步,起身退了三步,才转身离开。 圣女一离开,司青杀反转着手中的唐剑,双手掌压在剑柄上,漠然的看着我和温泉水里面的阿亚。 阿亚通体发黑,整个池子,都像染了黑一样。 我用脚拍打着水,水溅了起来,溅湿了司青杀的衣摆,他像一块冰块一样,无论多烫的温泉水,都融化不了他。 我从来不知道他笑的样子是什么样子,他从来在我面前不笑,忠诚的就像驱赶不走的不求回报的孤狼。 我也不会真正和他生气,因为无论我怎么生气,他都是一副他做错事的样子,而不是我做错事。 对于我的指责谩骂,还有无理取闹,他从来不会反驳一句,哪怕在那个矮峰山洞 里,我叫阿亚抽打他,他也不躲闪,就受了。 温热的水,让我的身体暖了起来,我微微斜了身体,招手拍了拍坐的位置,招呼着他坐下。 他坐下之后,手中仍拿着他的唐剑。 我侧脸盯着他,笑眯眯的问他道:“青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惊阙会给我吃丧失记忆的药,你为什么把阿亚绑给他放血,给我解释一下,好吗?” “殿下年少无知,做了一些措施,吾正努力的在弥补。”司青杀手掌摸在了我的脸上,眼底深处带了一丝放纵 ,像极了再纵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极其不喜欢的他这种姿态,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我应该也不喜欢。 他冰凉的手让我打了一个冷颤,他飞快地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还没开口说话,他垂下脸:“吾是殿下最忠诚的人,殿下无需怀疑,只需好好的坐镇雪山圣域,其他的皆有吾。” “雪山圣域所有的人都没了?”我掰着手指头细数曾经跟在我身边的那其他圣女们:“本宫的海棠,本宫的梨花,本宫的丹参,都没了。” “几个陌生的丫头片子,上来就对本宫指手画脚,让本宫出山进入皇室,你说本宫该怎么做,本宫都听你的。” 第314章 抽死 “殿下无需听吾的,吾只是殿下的左使,不能左右殿下,也不想左右殿下的判断。”司青杀手指微微蜷缩,像极了在抓住刚刚摸过我脸的温度。 我掰着手指头的动作一停,抓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带着调皮的说道,“青杀,我的左使,本宫现在没了主意,你就给我出一个呗?” “殿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需主意,只要随心就好。”司青杀像一个油盐不进的铁罐子,无论我怎么说,他都让我自己拿主意,真是好没情趣的人。 我哀哀叹气:“你让我拿主意,可是你还没跟我讲,我到底忘了什么。”说着把他的手移到我的手腕上,让他摸在我手腕上的疤痕上,盯着他褐色的眼眸,一字一句的问道:“谁这么大胆子,把我的手废了,而你不知道,青杀,我不是小孩子。” “写在话本上的故事,我看着是有兴趣,但是我并不向往,山河锦绣,万里江山如画,对我来说,不及山上风光秀丽。” 司青杀被我移在我手腕上的手猛然抓牢了我的手腕,冰冷的双眼犹如终年不化的雪,带着冰天雪地的冻人:“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你回来就好。” 好一句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 提,就是我所受的一切,就是一场梦,一场做过就忘了的梦。 “青杀。”我双脚从温泉池里出来,挪动了一下身体,落进他的怀里,昂着头,手摸在他的左脸颊上的十字交叉疤痕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下巴处:“你越是这样,就让我越好奇,我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让你提都不愿意提?这个伤口还疼?” 他的身上可真冷,他完全不像一个人,就是一块冰,阿亚身上都比他暖,他简直冷的不像话。 他微微抬起下巴,错开我的气息,也错开了我抚摸他左脸颊的手:“殿下没有犯不可饶恕的错误,殿下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只要高兴就好。” “殿下无需在意别人的目光,也无需在乎吾, 吾永远会守着殿下,不让殿下受到一分委屈,另外,这个伤是殿下给吾的礼物,不疼。” “你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很多年了。”我忍着他身上的冰冷,更加的贴近他,瞧瞧,他总是这样,让我无法贴近他的心:“你就不能说些别的,忠心耿耿,你对每一届大祭司都忠心耿耿,不光是我。” 我小时候上山,他就抱着唐剑,站在门口等我,冷若冰霜对着双脚冻得通红的我, 不带任何一丝怜悯。 冷冷的看着我,就说了一句:“殿下来了,吾是您的左使。” 我嗯了一声,他单手抱起了我,就进了南疆雪域圣殿。 之后我长大,他冷冰冰的样子就没变过,什么都没变过。 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对我忠心耿耿的誓言。 我的贴近让他揽住我的腰,单手就把我抱起,放进了温泉里:“吾身上冰冷,殿下莫得了风寒。” 他身上的冰冷钻到我的身上来,我被他放住温泉里,温泉一下子驱赶走他给我带来的冰冷, “晓得了,让司祀子过来伺候我。” “是。”他站起身来,正了一下衣袍,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对着溪水的阿亚道:“他就像这冰川里的雪,万年不化,终年不融,谁才能挑动他的情绪呢?” 阿亚用它长长的舌信子舔了我一口,好像也是无可奈何不晓得。 我趴在温泉沿边,跟一条蛇泡着一池的水。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司祀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衣服已经换了一茬,脸色血色全无。 我敢保证被阿亚抽过的地方,她是强制性的止血,口子绝对深可见骨,甚至只要一扯,就会更加流血不断。 托盘 里放着了我的衣裳,红的如血如泣,她跪着一侧,垂头不再敢造次。 我漫不经心的问她:“司祀子,你是南疆谁家的孩子?今年多大啊?” 司祀子不敢抬头回道:“回禀大祭司,祀子是齐王爷的三女,圣殿选圣女,祀子被选中,有幸伺候大祭司,祀子深感荣幸。” “祀子今年十六,进山之前,给王上册封祀公主。” 圣殿上的圣女是皇室中人,大多数都是不得宠得庶女。 她们在家族里受尽白眼,尝尽委屈,有的是自愿来的,有的是被逼选进来。 她们进来之后,可以选择一辈子待在山上,也可以选择呆个三五年就下山去,除了在我面前低下,她们一旦选中进山,在皇室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子存在,凌驾在她家族的嫡系之上。 所以有些人选择来,绝大的部分是为了报仇,为了让家族看看,她们不是一无是处,随时随地都会得到机会反扑。 “原来是这样,起来吧。”我从温泉池子里站起来,脱掉身上的湿衣服。 司祀子抖落着托盘上的 衣袍,给我穿好。 我赤着脚,往自己的住处去。 洞内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可什么都变了,感觉上全部变了。 偌大宽阔 的床,扑最柔软的被褥,我躺在上面,打了几个圈,都没有掉下去。 躲进温暖羽毛被子里,只露了一个头出来,还没有睡,阿亚就霸占了我一边的床,盘旋着,把蛇头放在我的枕边。 我用手戳着它的头:“你什么时候要跟我睡了?温泉里不好吗?” 它回答不了我,只用铜玲大的眼睛阴鸷地盯着我。 我嘘了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裹好了被子,渐渐的深睡下去。 一觉无梦,直到脸上痒痒的,有人扰了我的清觉,我慢慢的睁开眼,看见床头见趴着苍颜咧嘴露出白牙,对我笑的灿烂:“殿下,太阳都晒屁股了,该起来了。” 我打着哈欠起身,余光看了一下身侧,阿亚已经不在了,怪不得他能光明正大的趴在我的床头间,还拿一根羽毛把我弄醒。 “起来做什么?”我慵懒的斜靠着:“天寒地冻的,还是床上暖和,苍颜少主,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是受伤了好像,我不确定,但是却又莫名的觉得他受伤了。 苍颜见到我放松的姿态,悄然地红了耳尖,不敢看着我,把头垂得极低,纯情的像一个孩子:“殿下,我没事儿,有事的是玄鸩大人,他快死了,阿亚要杀了他。” 第315章 我在 我一听,瞬间坐直了身子:“阿亚为什么要杀了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让阿亚容忍不了?” 苍颜默然了一下:“右使护殿下不利,左使说阿亚在惩罚他,七七四十九尾巴,如果抽不死,他就可以重新回到殿下身边。” 司青杀这次对我阳奉阴违? 他什么时候有这个胆子,开始如此违背我的意思了。 我掀开被子跳一下床,床幔浮动:“你到外面等我片刻。” 苍颜头都不敢抬,跪着后退,三步起身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我还没到衣橱间,司祀子捧着衣裳让我来换。 伺候我更衣的人本应该有三个,现在才她一个,不得不说她把另外两个人给无声无息的弄走了,是一个极其不高明的做法。 我是南疆的大祭司,最懂雪山圣域的规矩,她这样做,显然不把我当成大祭司看,或者抱着侥幸的心理,又或许我之前和她有接触,她觉得我不够狠,没有威胁力。 阿亚抽她一下子太轻了。 没有把她抽害怕,反而把她抽得更大胆了,有意思。 我张开手臂,脱了我的衣裳,又一件一件的替我重新穿上新的。 漂亮的红裙子绣着暗纹蟒蛇,幽静神秘带着一丝诡 异。 头发散落到脚踝,洗漱完之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红毯已经被收了,我的右使跪在门口,后背被阿亚抽的血淋淋的,血液已经化成了冰,就在他跪的四周。 司青杀不见踪迹,但是我知道他就躲在暗处,只要我一声召唤,它就会出现。 没有我称心如意使唤的圣女,我只能亲近苍颜巫城少主,我问他:“现在抽了多少下了?” 苍颜小声的惊诧:“您不赶紧叫阿亚停下来,还真的要打满四十九下?右使会被打死的。” 我自信满满的嘴角一扬:“你是对我的认知有多偏,认为在我面前我不同意他死,他就能被夺得性命?” 苍颜被我堵得哑口无言,用手抓着后脑勺:“啊我忘记了,殿下是南疆最厉害的人,没有人比得过殿下。” 我侧目一笑,他的脸瞬间红的半山腰上的猴子屁股,不敢直视着我的眼。 真是一个可爱的少年朗,让人忍不住的想逗他。 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头,移步蹲在了司玄鸩面前。 阿亚破风的尾巴,每一下子都带着血腥,抽得他皮开肉绽,双眼发红。 我手撑着下巴,望着他,明知故问带着天真的问道:“你疼不疼啊。” 司 玄鸩缓慢的摇头,嘴角都咬出了血,说话之间,嘴里的血腥遍布:“不疼,殿下快快离开,莫要溅了一身的血。” “不会的。”我笑嘻嘻的跟他说道:“阿亚不会让肮脏的血溅到我的身上,你放心好了。”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眼底的恭敬,犹如滔滔江水涌现:“如此最好,属下最害怕弄脏殿下的裙子。” 我眨着眼睛,越发的天真:“护主不利的罪名,你到底是怎么担下来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呢?” 司玄鸩面对我的问话紧抿着嘴唇,消极抵抗,不愿意告诉我。 我摩擦在手腕上的疤痕,直觉告诉我,我失去了点什么,跟这手腕上的疤痕有关,左右使都知道却选择异口同声的不告诉我。 真是伤脑筋,我不喜欢别人隐瞒于我,更不喜欢自己像一个傻子猜来猜去 ,这样比活在雪山上还没有意思。 “不说就不说吧,等你想明白了再说。”我双手撑在腿上站了起来,赤着脚踩在雪里,走到山崖边,望着山崖下,如梦如幻的雪景。 冬风吹起了我的头发,头发上的玉片和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苍颜站在我的身侧,往下俯瞰:“殿下,您 不冷吗?” 我伸出手,比划着:“我是雪山圣域的主,只有别人看我瑟瑟发抖,我怎么会冷呢?” 习惯了就不冷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已经百毒不侵,凌驾在任何毒物之上了。 “山下春日的还有绿意,山上终年雪不化,真的不冷吗?”苍颜言语之中抑制不住的心疼。 “你这个傻孩子!”我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根本就不知道冷的含义,就不要妄自揣测了。” “殿下。”我声音落下司祀子叫唤着我:“右使晕了过去。” 我侧身一看,司玄鸩倒在血泊里, 阿亚滚在雪堆里,在清理它尾巴上的鲜血。 我漫步过去,让苍颜把他扛了进去。 放在属于他的石洞里,他的后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没有办法看了。 他人趴在石床上,出气甚少,像随时随地可以死掉一样。 我冷静地看着他的后背,伸出手一摸,满手的血,对苍颜道 “苍颜,替我看着他,我去找点药。” “我跟你一起……” 我眉头一皱,他的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我放下手转身就走,手上属于司玄鸩得鲜血,一路蜿蜒滴落到了我养蛊的地方。 一坑子的蛊虫密密麻麻的蠕动 ,我弯一下腰,把带血的手伸了进去,里面的蛊虫翻腾起来,接踵而至的要往我手上跳。 不消片刻时间,我的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虫子,我正准备转身离开,腰间一重,我整个人悬空,待反应过来,被人抵在石墙上。 借着洞内不太亮堂的烛光,我看清楚了抵住我的人,是本应该扔在山下的北凌太监祈惊阙。 他握着我的手腕,用力的甩着,试图把趴在我手上的虫子甩出去。 可惜他不知道,这些虫子是我养的,对它们来说就是药引,它们能靠近我,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明知道是死,还会飞过来,飞过来就不走了。 他甩着我的手甩了半天,见虫子的纹丝不动,他急道:“酒儿,这些虫子会要了你的命的,它们个个都是有剧毒。” 我望着他苍白的脸,急切的眼,声音俏皮含笑:“惊阙,本宫真的不是你的妻子,你认错人了。” “你心爱的人,本宫给你复活了,就在你的身边,你知道是谁,不去找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搅我的生活做什么?” 祈惊阙不管不问,紧紧的搂着我:“没有别人,只有你,你才是我的心上人,你才是我的妻子,旁人都不是。” 第316章 我狠 动人的情话从一个太监的嘴里说出来,钻进我的耳朵里,让我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说什么笑话?惊阙,你在我山上住了那么久,跟我讲了那么多你的心上人,怎么我就变成了你的妻子?” “本宫这容颜,不是本宫吹嘘,世间少有,你的心上人,能有本宫漂亮?没有吧?” 笑声在洞殿里回荡。 我是他的妻子,他在做什么美梦呢?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祈惊阙黝黑狭长的眼眸,染上痛苦之色质问我,似得不到我的回应都是我的错一样,自欺欺人的说道:“你只是忘记了,你跟我离开,始终会想起的。” “是我忘记还是你试图想把我的记忆给洗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跟我谈药理,药性,你还差远了。” 之前他让我待的那个山洞,给阿亚放血,也给他自己放血,就是想利用他和阿亚的血,再加上特定的药,让我失去记忆。 他试图让我失去记忆,来蒙骗我,我是他的妻子。 我救他是因为他情深意重,对自己的妻子念念不忘,想再见自己妻子一面,我有所动容才帮助他。 没想到他还算计我,想让他的妻子上我的身,真是罪不可赦的,不可 原谅。 “那只是调理你身体的药,不是让你失去记忆的药,你为何不信我?”祈惊阙像一只困兽,只想让我知道,他对我是没有威胁力的。 可惜相信自己的判断,更加相信自己的医术。 冷冷的哼哧了一声,我扭动的手腕不想再跟他争执义的这件事情,而是警告他:“你再不把我松开,覆盖在我手上的这些小可爱全都会爬在你的身上。” “他们会把你咬得皮开肉裂,喝干你的血,啃掉你的肉,让你变成一堆枯骨,变成我雪山圣域中的白骨景中的一员。” 这不是我的危言耸听,也不是我太残忍,只要我想,在着雪山圣域里就不会有一个活物。 “那不是喝下让你失忆的药,你的身体里有虫,我必须保你无忧,故而寻求了极端的法子。”他痛苦的低吼我道:“你让你的虫子咬我,就算是咬死我,我也不会放手,我不会放下我的妻子,逃离我的身边。” 真是一个情种,可惜我在话本上看到的情种比他还要深,比他还要多情,他只不过是众多故事中的一个,并不能激起我心中的波澜让我对他心存好感,就能放他一马。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我甩不开他的手 ,抽不回我的手,嘴角泛起冷笑,本来全趴在我手上的虫子,全部像活过来了一样,顺着我的手,往他的身上爬来。 他没有放开我,那些虫子爬到他的身上,开始了啃咬。 我养的虫子,有多毒,咬到身上会怎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在心里默念着数字。 祈惊阙搂着我,没有松开手,反而搂得更紧了,恨不得把我揉进骨血里,跟我融入一体的感觉。 我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别人把我据为己有,要把我囚禁起来的感觉,我是属于大山,被阿亚选中,就应该站在高处俯瞰众生,而不是跳下红尘,沾染满身尘土。 虫子的啃咬,让他紧紧搂着我的手,慢慢的松了。 手松了之后,不消片刻的时间,砰一下,他的身体倒地,血腥味遍布,衣服上全是小口子,每个口子里,都是一条毒虫。 而在不远处,有数以万计的毒虫往这里涌来。 我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不是你的心上人。” “你的心上人我已经给你送回家,你该回家去找,而不是在我这里去找,我是看着你在山上陪我了几日,才饶你不死,不要得寸进尺。” 祈惊 阙忍着毒虫啃食他的剧痛,双眼赤红,不怕死的说道:“你本就是我的妻子,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真是一个疯子,我以前怎么没有发觉,还跟他天南地北,天高海阔的聊,原来他不是要找心上人,是找我。 把我堂堂南疆大祭司,当成他的妻子,这是对我的亵渎,绝对不可原谅的亵渎。 “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在这里好生享受。”我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骤然停下脚步想到,他怎么会进到我的殿内,还能准确无故的出现在,我养虫子的地方,旁人都进不来,他却能出现。 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倒回去,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宽大的衣袖拂过他的身上,钻进他身体里的虫子,争先恐后地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 他重重的喘着粗气,我的手抚摸在他的狭长双眼上,语气冷然:“你是怎么进来的?” 祈惊阙贪恋着我手指的温度,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把他的眼戳瞎,“你忘记了,是你带我进来的。” “我带你进来的?”我带着玩味:“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太监,值得我带你进来,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带你进来的? ” 这个地方旁人都来 不得,他却来得。 是我身边出现了内鬼,还是这雪山圣域不再洁白,充斥着黑暗。 “是你,就是你带我进来的。”祈惊阙依旧重复着他的话,声音沙哑而又掷地有声:“我的妻子,你,带我来看你住的地方,你走过的地方,没有你,你说我怎么能进得来?” 我用力的一压他的眼睛,他没有惨叫出口,而是闷哼了一声,双眼闭了下来。 我缓慢地松开手,“你很好,算准了我不会杀了你,可惜我一点都不善良,我也不喜欢别人忤逆我,哪怕那个人在别国权倾朝野,我也不允许。” 祈惊阙疼痛的双眼睁开,眼泪忍不住的哗啦流出来。 眼睛是人最脆弱的部分,下手多重心里最清楚,他瞎不了,会痛的忍不住的往下流眼泪。 他轻声道:“那你杀了我吧,我死了之后,也就不再纠缠了。” 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但我无动于衷,我扬起笑脸,满目薄情:“既然你选择,我就成全你。” 我赤着的脚,猛然抬起,用力地踹在他的小腹上,他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滑出去,数以万计的虫子,沙沙沙的飞奔而来,接住了他的身体,把他的身体运向我养虫子的坑中。 第317章 纵容 我养虫子里的坑中,有多少虫子,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下去,绝对不会活着上来。 我跳着翻腾的坑,片刻过后,之前爬到他身上的那些虫子,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上,覆盖着我整个手掌,我戴着这些虫子,无情的头也没回的走了。 回到司玄鸩睡觉的地方,他身上的伤口没有人敢动,就连简单的处理也没有。 苍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见我回来,连忙上前道:“您有什么法子,让他能好啊。” 我晃动了一下手:“用这些小可爱呀。” 苍颜看见我手上覆盖住虫子,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这些虫子进了伤口,不是只会啃食鲜血,怎么会救人?”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笑着走上前去,站在石床旁边,弯下腰,覆盖在手上的虫子争先恐后地离开我的手,落在他的后背上。 深可见骨的后背,瞬间被虫子爬满,没有任何间隙,形成了看不见后背的伤,只能看见乌压压的虫子。 “走吧。”我招呼着苍颜 。 苍颜被我的操作惊呆了,我招呼他,他也没有听见,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司玄鸩被虫子覆盖的背,手指着:“那些虫子不会把他给吃掉吗?” “吃掉?”我微微提高声量:“没有我 的允许,它们谁都不会动,你应该好好研究一下这种虫子,它的功效就是既可以让人痛不欲生,好好记住这种滋味。” “又可以让人急速的恢复,犹如寻常一样,利弊相互,它们是最可爱的小可爱,一只一只养的。” 万物皆有灵,天上飞禽,地上走兽,蛇蝎虫蚁,地上的草芥,只要运用得当,它们都是杀人的利器。 “是您养的?”苍颜眼中浮现崇拜之情,窜到我的身侧来,双眼冒着星星一样的璀璨光彩:“您能不能教我几招,好让巫城那些长老们知道我不是废物?” 我抬起步伐,边往外走边道:“不必把他们放在眼中,你是巫城少主,生来就凌驾在他们之上,不能让他们左右了你。” “你好也好,坏也罢,你只需记住,主要能保护好巫城,其他的都不重要。”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站好自己的位置,守住自己的位置,其他的人对自己来说就不重要。 “这样张狂不会被打吗?”苍颜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巫城长老可尽吓人了,我出去历练的时候,他们不给我一分银子,也不让我多带一件衣裳。” “就给我十两银子,让我历练三年才回去,幸亏我出去找殿下,还把殿下 找到,不然的话我现在依旧在荒漠中,给人指路为生。” “出去找我?”我不露痕迹的笑问:“找我做什么,我这么大个人又不会丢掉。” 我下过山。 司青杀说要弥补我犯下的错,我犯下了什么错误需要他弥补,难道这是我下山的关键? 可我为什么要下山,山间如此美妙,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我十岁就晓得了,就不可能犯如此愚笨的错误。 “殿下您忘了。”苍颜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鹦鹉:“你远走圣山,下山历练,谁也没告诉,还烧了圣殿,杀了圣殿里面所有的圣女。” 我杀了我贴身的圣女,海棠,梨花,丹参她们? 我是疯了吗? 不可能,无论我手段多么凶狠,人多么冷漠无情,我对我自己身边的人极好,就算我下山历练,我也会把她们带着。 我是一个吃不了苦的人,没有她们伺候,我什么都做不成,我不可能让他们去死的。 到底哪方面记忆出现了问题,会给别人一种错觉我杀了她们。 “殿下您怎么了?”苍颜见我半天没吱声,带着小心翼翼的问我。 我恍若如梦初醒,“没怎么,刚刚在想圣殿里有什么适合你的东西,你接着说,我历练了多久。” 苍颜不疑有我, 继续又道:“殿下出走雪山,全国皆知,但无一人知道殿下去哪了,圣殿除了左右使和阿亚还活着,无一人生还。” “具体历练多久,我也不清楚,因为我知道的时候是我历练,长老给了我找您的任务。” “我也是有天神保佑,没有找多久,就碰见殿下了,也许这就是娘亲口中所说的,我与殿下有缘。 ” 有缘两个字很奇妙,我很喜欢。 世间上的事情,皆是有缘,方能巧合相遇。 若是没缘,对面都不相逢。 “我也觉得和你有缘。”我笑嘻嘻的脚下步伐悠然,来到最宽阔的殿中,殿中铺着雪白的狐毛皮,脚踩上去软呼呼的,像踩在云端。 我席地而坐,随手拿过桌椅旁边的书籍。 书籍是我寻常看的,想来是司青杀准备的,他把这一切恢复原来的模样,仿佛我从来没有烧掉过一样。 “这是我喜欢看的书,你看看。”我把手中养虫的孤本,随手丢给苍颜,苍颜拿起来,坐在我的下手处,咧嘴笑的白牙晃眼:“真的给我啊,我可以拿走吗?” 我圈起一条腿,手肘架在腿上,手掌托着下巴:“我打算在这里给你弄一间屋子,你要走啊,那你看我这里有什么好的只管带走。” 笑得 灿烂的人,就带着雪花一样的纯白,暖呼呼的,让人忍不住的想对他好。 而且山上多寂寞,有一个这么叽叽喳喳说话的孩子,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愿意宠着他,更何况他是我最直属巫城的少主。 雪山圣域上的一切供给,大多是巫城从天下各地淘过来的奇珍异宝,再有就是千年来的日月累积。 “我可以随便在这里探寻?”苍颜眼睛瞬间瞪得跟铜铃似的,难以置信的问我,小模样像极了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我不可置否,“只要阿亚允许你,你可以哪里都去,顺便再告诉你一声,这里除了阿亚 ,还有其他的毒物,大的都比你大哦。” 苍颜瞬间像赖皮一样的滚在了我的狐皮上,“有一个阿亚我都不敢造次了,再有其他,我惜命,还是你给我什么,我要什么吧。” 缩的紧紧的把我养虫子的孤本,抱在了怀里,趴在了我的狐皮上,开始聚精会神的研究起孤本来了。 我凝视了他片刻,闭目养神起来。 突然之间模模糊糊,眼前火海冲天,伺候我的圣女海棠,身上不再有海棠花的味道,而是火光血腥味,她大声的对我喊道:“殿下,您走啊,要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为我们报仇。” 第318章 背叛 我要去救她,却被梨花狠狠的拽住了手腕,她哭着喊着对我说:“殿下别回去,里面很危险。” 我的雪域圣殿,宽阔的就是在雪山里搓了一个洞,洞里根本就没有易燃的东西,现在却烧得火光大盛。 很显然有人在里面泼了油,撒上了火药,火才会烧起来,还会产生砰砰的爆炸声。 我眼睁睁的看着海棠葬身于火海,看着丹参的尸体,躺在地上,血淋淋的。 我从她的尸体上跨过去,腿都在抖。 好不容易出去了,从洞口看见殿内,里面就像岩浆爆发,全是热度喷涌,我还没在外面喘一口气,梨花腿脚一软,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我忙不迭地去拉她,却拉不起来她,献血顺着她的肚子,流在了地上,她面无血色:“殿下,无论多大的火,雪域圣山都是融化不了的,您去找王上,您去巫城。” “梨花无法再侍奉于您,您多保重,得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回到雪山。” 我不知眼泪是何物,更加不会哭泣。 满眼心疼茫然,去查看她肚子上的伤口,发现她的肠子都出来了,伤害她的人,知道我医术了得,完全切断了我救治她的可能。 我可以救人 的性命,中任何毒都可以,但是五脏六腑脱落,我是没办法救的,也救不了。 是谁这么残忍,让她受这么重的伤。 “殿下您走啊。”梨花用力的推了我,我一个没注意被她推趴在地,她不顾自己的肠子外流,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往正在烈火燃烧的圣殿中跑去:“殿下保重。” 她的最后一句话,带着笑对我说道。 我趴在地上,做着伸手的姿态,除了只拽了一把空气,怎么都没拉住。 “啊!”我大声的啊了一声嘶吼,吼声伴随着雪崩轰轰作响,仿佛整个山都倒了一样。 我撑着下巴的手突然一拐,没有手支撑下巴,我被惊醒了,入目的是苍颜趴在地上翻着书,两条腿没有规矩特别放肆的在晃悠。 我茫然的看着四周,把焚烧的痕迹都抹去只剩下淡淡的不可察,是需要好大的工程的,为什么司青杀不直接跟我讲?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雪域圣殿怎么会起火? 我身边的人被人杀死, 左右使恰好不在,留下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我养的虫子们都没有发挥了它该发挥的作用,为什么会这样?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传来了稀稀疏疏的 声音,我眉头皱起,满眼凉意,站起身来。 苍颜背对着我趴在狐毛上,自然而然看不见我站起来,而且我又是光着脚,走路没有任何声响,向声音来处走去。 声音来处是我养虫子的地方,也是刚刚把祈惊阙扔进虫子堆的地方。 走过去我在钟乳石旁边停留,看见本该死了他,被我最亲近信任的人捞了上来。 他虽然狼狈,衣服破烂,但是他的眼睛却血亮。 我的双眼盯着我最亲近的左使司青杀 ,恨不得上前给他两巴掌,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太监,我把他送下去喂虫子,他却把他捞上来,雪域圣殿还是我当家作主吗? “多谢你啊,青杀大人。”祈惊阙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全身就像血窟窿,到处冒血。 身上没有任何虫子存在,四周却有虫子不敢上前,此情此景司青杀不出手,我的虫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谢吾?”司青杀褐色的眼眸暗沉冰冷:“你最大的惬意就是离开这里,永远别回来。” 祈惊阙低低的笑了:“青杀大人在害怕什么呢?害怕你的殿下重蹈覆辙?还是怕我的酒儿在你的殿下身 上死而复生?” 司青杀手中的唐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满眼杀意:“她生来就万众瞩目,却心系你一人。” “为此你感到荣幸才是,可你却深深的伤害了她,到现在还死不悔改,她都回来了,你还纠缠不清!” 我曾经心系一个太监? 我怎么会那么傻的喜欢一个太监,就算这个太监长得好看,可是司青杀和司玄鸩长得也不错,南疆的俊男我也看了不少。 不可能被他阴柔雌雄莫辨的脸,所吸引。 到底是哪点出了岔子? 我忘记了什么? 祈惊阙用手指推了一下脖子上的剑,露出一抹傲然冷戾的笑:“青杀大人,你是在嫉妒吗?” “你妒忌你守了这么久,她都没有爱上你,却对我一见钟情,愿意放弃所有跟我走,愿意放弃自己让我心爱的酒儿回来。” “现在她回来了,你不让我待在这里,你是害怕,害怕她再一次爱上我,你将一无所有,对吗?” 司青杀为什么要妒忌他,我万分不解。 更何况我没有那么傻,会对一个人一见钟情,情爱是最不靠谱的东西,自古帝王家多无情,多情总是被无情弃。 话本上那么多的故事,没有几个是圆满的 ,到最后的最后,都是被美貌的女子后来局上摘了果实。 “吾害怕?”司青杀手中的唐剑挥起,落在他的肩头上 ,鲜血一下子流出,围绕在他四周的虫子争先恐后地而来,吸食着落在地上的鲜血。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之前这些虫子迫于司青杀不敢上前,现在见到血又赶上前,说明祈惊阙的血对我养的虫子存在着巨大的诱惑力,让它们不惧司青杀对它们施压的威慑力。 祈惊阙忍着剧疼,侧目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头,不在乎鲜血直流,笑的猖獗:“青杀大人被我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想杀人灭口?” “可惜你杀不了我,可惜你舍不得让我死,因为我死了,你的殿下就死了,你不敢去赌,你害怕去赌。” “我和你的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你在闭关?”祈惊阙说着狠狠的不屑地嘲笑着他:“你骗骗你家殿下可以,骗我?你分明就在暗处偷看,在暗处嫉妒,在暗处抓狂,是你,是你的疯狂,烧掉了圣殿。” “你以为现在把圣殿弄得跟原来一模一样,就可以弄干净你身上的血腥了?青杀大人,既然你让你的殿下染上了尘埃,沾上了烟火,就别想独善其身。” 第319章 你大 我脚下的步伐微微上前,随即又后退回来,双眼凝视着司青杀,我想知道他怎么反击,想知道他会不会承认? 奇怪的是,我的心里一点都不愤怒,只想这一切有一个答案,除了一个答案,什么都不重要。 司青杀紧紧握着剑柄,面对祈惊阙的嘲笑,冷着一张如冰的脸:她是信吾的,吾救你只不过不想让你脏了这块地。” “你肮脏的血,肮脏死了会下地狱的灵魂,是不配在雪山圣域的,不配弄脏雪山圣域。” “不敢杀我就不敢杀我,何必说的这么富丽堂皇?”祈惊阙身体向后一斜,司青杀看在他肩头上的剑,脱离了他的身体:“你害怕你的殿下,害怕你的殿下知道你对她抱有窥探之心,害怕他知道你本来的面目,是不是?” 对我有窥探之心。 喜欢上我吗? 祈惊阙这一点可就说错了,司青杀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他的身上比这雪山还要冷,他的血比冰水还要冰。 他才不会喜欢我和窥探我,他只不过保我不死就行了。 “本宫的左使喜欢上了本宫?这是好事啊,该富丽堂皇起来才行。”我缓了一口气出口问道:“我很荣幸,左使窥探于本宫。” 祈惊阙见到我来,眼底深处划过一道算计的光彩,可是听到我说的 话,那一抹光彩,瞬间悄然隐去。 而我从他那一抹光彩中,看出来了,他是故意为之的想激怒司青杀,也察觉到了我过来了,故意在这里挑拨离间,想让我知道司青杀有诸多的事情隐瞒于我。 可他忘记了,司青杀就算再不好,他也是我的左使,祈惊阙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欺骗了你,你也听见了不是吗?”祈惊阙看见我来,冷冷的出口:“你不要被他蒙蔽,他才是罪魁祸首。” 我赤着脚,提起了裙摆,扬起了笑容:“是吗?惊阙。” 祈惊阙骤然之间露出一抹惊艳的笑,以为我想起了他,以为我相信了他,对我张开手臂叫着:“酒儿。” 对于一个不太熟悉的太监,跟一个天天跟着我的左使,我决定先一致对外,然后再处理内部的事情。 我随着他的叫声,飞奔过去。 祈惊阙看见我的动作,和我脸上的笑脸,狭长黝黑的眼眸弯了,仿佛他无论受了多大的伤,流多少的血,只要我飞奔到他的怀里,一切都值了。 司青杀手中握着滴血的长剑,褐色的眼眸晦暗不明盯着我。 事情缓急轻重,以及谁人对我重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跑过他,一下子扑进了司青杀怀里。 司青杀被我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得脚下 步伐后退了两步,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落地,双手紧紧的搂住了我。 我的脚踩住了他的脚,在他的怀里抬头,撒娇一般的说道:“左使,就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你不必担心魂契的事情,更加不用担心他死了我会死。” “人固有一死,不要受任何人威胁,你是我雪山圣域的第一高手,又是我的守护神,不该被宵小之辈上不了台面的阉人威胁。” “他既然能找到圣殿,能找到我养虫子的地方,说明他对我的圣殿很熟悉,堵住熟悉的地方,也不必救他,杀了就是。” 司青杀手勒在我的腰上,狠狠的用力,我错觉的以为他要把我的腰给勒断。 他脸上的十字交叉的疤痕,都因为他的用力和激动,变得不一般起来。 “本宫说话你听见没有?”我见他久久不语,催促着他说道:“不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我们还要巡视山间,完了之后我还要捉几只白虎回来养呢,圣殿太冷了,需要几只动物暖暖。” 司青杀终于回过了神,俯身把我一抱,看着我赤着的脚皱起了眉头:“殿下还是穿上鞋子,下次不要这样乱跑了。” 我的手搂着他的脖子,笑的甜甜:“我喜欢赤脚,总觉得光着脚,才能听到世间万物 的声音,以及虫子们的鸣叫。” 司青杀抱着我就走,直接无视了祈惊阙。 祈惊阙脸色黑沉黑沉的,眼底深处就像乌云压顶,随时随地暴风雨将至:“酒儿你是故意的?” “都说好狗不挡路,北凌的九千岁您在疯叫什么呢?”我靠在司青杀怀里挑着眼睛看着他:“我不是你的酒儿,请尊称我一声殿下,再不济叫我一声南疆大祭司,你的酒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祈惊阙黝黑眼底深处瞬间渲染了悲凉之色,就像下雨天,被人丢弃的大狗,浑身被大雨淋湿,耷拉着耳朵,坐在雨中,等待着主人。 “你喜欢在我家张狂,把我家当成无人之地,我的左使大方,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也看见了,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让你死,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一句什么都不是,让祈惊阙犹如重创后退两步,扑哧一口鲜血吐出,涌过来的虫子,顺着他的脚,往他的身体上爬。 他雪白的袍子,沾染了全部血迹,以及密密麻麻的虫子,我的心无波澜,就像看蝼蚁一样看着他。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我心动,更加不值得我关心, 司青杀撇了他一眼,紧抿着嘴唇,抱着我 离开。 回到了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全部铺上了柔软的蚕丝地毯,偌大的房间,待上几百个人,都不成问题。 我离开了他的怀,走到桌前坐下。 司祀子颤颤巍巍进来奉茶,看样子身上的伤,在溃烂,溃烂的程度,是她自己控制不住的。 小脸惨白惨白的,像极了被人蹂躏了一番。 “不用在这里伺候,出去。”我对着站在我旁边的司祀子道:“去给苍颜少主多送一些吃的,不要怠慢了他。” 司祀子恭敬的应声,我看得出来她想待在这里,想要亲近于我,从我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 她一离开,我到了一杯热茶,端给了司青杀。 司青杀伸手欲接,我端着他的手一松,热茶落在了地上,冒起了白烟。 司青杀接杯子的手停在半空,褐色的眼眸凝视着我。 我笑得天真无邪,双脚晃悠:“不好意思啊,左使,我手上没力气,杯子掉地了,你没烫着吧。” 司青杀单膝跪在了热水撒泼的地方,“请殿下惩罚,吾绝无怨言。” “左使,为什么要让我惩罚你?”我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天真的问道:“雪山圣殿的规矩,是你制定的,你的权利比本宫的权利大,本宫一直都知道,跪在地上,只不过是你麻痹本宫的一种方式。” 第320章 来客 司青杀手指微微圈拢:“雪山圣域是殿下的,没有人能麻痹殿下。” “说的真是好听。”我嘴巴微张,夸奖他:“本宫是你养大的,对你不是了解全部,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我已经恢复了记忆,你就不要在这里跟我拐弯抹角了,圣殿的火那么大,我的海棠梨花,拼命的让我活命。” “没有人能烧掉圣殿,除了你,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也不会,祈惊阙不会,右使更加不会。” 司青杀面对我的质问,不再说任何话。 眼帘垂下,我看不清楚他任何神情。 “右使替你受过吧。”我凉凉的充斥着笑意说道:“青杀大人,而且你也一早看见我过去了。” “如果说祈惊阙说你算计我故意说给我听,那么你不去反驳,拿剑砍伤他,就是故意砍给我看。” “你想知道我有没有心疼,你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你想知道我对他在不在乎,是不是?” 司青杀垂下去的眼帘微微抬起,声音冰冷如昔:“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吾?” 我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不值得发火。 我是南疆的大祭司,我就要有山一样的胸怀,海一样宽 广的眼界,“自己去领罚。” “诺。”司青杀跪在地上后退三步,起身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我单纯无邪的雪山圣域,现在变成了有人就有战场的地方。 每个人都在撒谎,每个人都在骗我,而且还说是为了我好,我还无法杀了他们,这种憋屈的感觉,糟糕透了。 我一气之下奔出了圣殿。 苍颜一下惊起跟在我的身后。 我奔跑的速度,就算他轻功了得,也跟不上来。 我把他远远的甩在身后,像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围绕着圣域东西南北四个雪山跑了一圈。 这一圈的代价,用时十天。 十天里我什么都没想,只是巡视着属于我的疆土。 再回去的时候,掏了虎窝,抱了两只雪白的小老虎,满身风霜,出现在圣殿门口。 门口跪着圣女,一排十几个,两排就接近三十个,不是我熟悉的人,我也不想与她们说话。 脚刚踏进去,苍颜犹如一道残影冲出来,抱着我的腿,声泪俱下的哀嚎:“殿下,您去哪里了,我找遍了雪山都没有找见您,我以为您不要我了。” 我弯下腰,把两只小白虎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的头:“ 好好听话,你家殿下不会不要你,给我看着,我去洗一下。” 嗷嗷待哺的小白虎,舔着他的脸,把他舔的发蒙,我趁机抽回腿,去了里面的温泉。 我不在的这十天,一切照旧,陌生而又熟悉。 司玄鸩身体好了,穿着玄黑的乌鸦色衣裳,融入在圣殿之中,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在哪,但是我没有叫唤他,他就是我的一个影子,躲在阴影处保护我就足够了。 泡了半炷香的时间,我从温泉里出来,司祀子拿上干布裹住我的身体,替我擦干身体,穿上衣裳。 我的脚开裂了,她们小心翼翼的给我上药,动作轻柔的,仿佛我就是一个易碎品。 “殿下,这小老虎哪来的?”苍颜抱着两只小白虎,凑到我面前,席地而坐,对两只小白虎爱不释手。 我的脚翘在凳子上,不悲不喜:“老虎窝里掏来的,下回我带你去狼窝里掏,在北山上还有雪狼呢。” “雪狼?”苍颜眼睛瞪大:“我老早都想养一只,可惜就是逮不到,下回殿下一定要带上我。” 我微笑点头,苍颜瞧着她们给我包扎脚,扭转了身子,从她们手上接下了活,给我的脚上缠绕白布,包裹的像 粽子一样,刚咧嘴露出白牙笑,还没有讲话,司祀子恭敬的声音传来: “启禀殿下,京城来人了。” 我眉头一挑:“宣。” 活动了一下脚,把脚晃下来,慵懒的坐着,后面的人给我擦头发,按摩头皮,再加上殿内的暖,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片刻功夫过后,进来了两男一女,让我从昏昏欲睡中醒来。 我打量着进来的两男一女。 女的娇小娇嫩,穿着中原的服饰。 一个男子上了年岁,也是穿着中年服饰,另外一个穿着南疆服饰,是一个年轻二十来岁的人。 这个年轻二十来岁的人,气质高贵,像是世家的公子。 他们三个见到我,对我跪地行礼。 自报家门。 我才知道年轻的男子,就是南疆的九皇子,司宴庭,娇小娇媚的女子是北凌皇上的妃子,叫姜媚儿。 至于那个中年男子叫王焕之,是姜媚儿的父亲。 姜媚儿认识我,满眼欣喜掩饰不住,手中捧着送给我的贡品:“殿下,这是送给您的,北凌夜珠。” 夜珠,如光璀璨,里面有山河,是一个有价无市的珍品,我的圣殿里面就有几颗,没想到北凌皇上的妃子也有这玩意。 我摆了摆手 ,姜媚儿上前来,打开盒子。 夜珠璀璨的光芒,让我眯了眼,随手捞过,在手里把玩着。 姜媚儿眼中闪过欣喜,面带谄媚。 我瞧着她,不像一国妃子,倒像风尘女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小家子气,让人觉得上不了台面。 “殿下,您答应我的事儿,还记得吗?” 我把玩夜珠的手顿了一下,努力的回想,我什么时候见过她,替我答应了她什么。 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所以来,也没有想到,我到底答应了她什么? “记得,不过你跟九皇子在一起,倒是奇怪了。”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司宴庭,十二多岁的男子,长相英俊,站在那里自视一派,是司祀子口中所说的南疆太子人选。 看我倒是恭敬的很,不过他跟北凌人搞在一起,就像北凌中愿人口中所说,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我可不相信,两个皇室之间能交朋友。 姜媚儿瞬间紧张,忙不迭地解释道:“回禀殿下,我们是半道上碰见的,并不是刻意相约,请殿下明察秋毫。” “媚妃娘娘所言句句属实。”司宴庭拱手开口道:“启禀大祭司,臣下是奉父王之命,请大祭司下山,商忖皇太子之选。” 第321章 架刀 商忖皇太子。 有意思了,南疆王在做什么,不派人来宣旨,而是派他的儿子过来。 难道觉得我这么笨,不知道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我点了点头,指外司祀子:“带他下去休息,收拾一番,后天下山。” 司祀子眼中大喜:“是。” 司宴庭快速地和她对望一眼,两个人一起退下。 大殿之中,剩下两只小老虎呜呜地叫着,以及盘腿坐在我身旁的苍颜,姜媚儿也看见了苍颜,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不确定,仿佛她认识他,却又不确定一样。 她的父亲王焕之,拱手道:“大祭司,我们带来了北凌皇上亲笔写的书信,请大祭司过目。” 北凌皇上跟我没有交际,不但派他的妃子来,派他的岳父来,还给我亲自写了书信。 我瞥了一眼苍颜,苍颜察言观色从地上爬起来,接过书信,放在了我的手边。 书信是用漆红密封的,上面盖着北凌皇室玉玺的印。 我用手掰开密封印,展开书信一看,信上写着寥寥的四个字,吾爱,等朕。 这倒是奇怪了,北凌皇上让我等他。 他的妃子过来送信,北凌九千岁祈惊阙也说喜欢于我,我南疆圣殿雪山之名,什么时候扬名立万了,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让 人捶手可得了? 我慢条斯理地把书信折起来,重新塞到信封里,放在一旁,手敲打在书信上,目光落在了姜媚儿脸上:“本宫刚睡醒,答应你的事情有些记不清楚了,你且重新说来。” 姜媚儿一点都没有意外,仿佛我这个样子,是她的意料之中,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殿下答应过我,要帮我复活一个人。” 我敲打书信上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 死而复生之术,是禁术 ,天下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会这个。 她却出口就说来,难道在我不知道的记忆岁月里,这些东西都变成悉数平常的事情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我站起身来,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径自向前走去。 都快走出大殿了,姜媚儿还没有跟出来。 反应真迟钝,还需要我提醒,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要去复活一个人吗?不走吗?” 姜媚儿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小跑似的过来。 我抱回来的那两只小老虎,也跟着她屁股后面,迈着小短腿,可爱到到极点。 苍颜不甘示弱蹿了过来,像摇尾巴的奶狗:“殿下,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当然。” 说完我率先向前走去,我所走的路,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而旁人却走在地 毯的两边,地毯的位置是我走的, 旁人走不得。 越走越暗,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而我的脚步是无声的。 姜媚儿呼吸有些急,我可以感受得到她在害怕。 直到看不见了,她惊呼了一声:“殿下,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 我冷冷的说道:“不是要去复活人吗?总是要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然被人打扰,谁负责?” “可是这里好黑呀。” “我能看得见。”苍颜笑嘻嘻的说道:“一点都不黑,你要是害怕黑,趁早打消念头,免得吓破了胆。” 姜媚儿懦弱的后退了一步,没有再吱声。 我继续往前走,加重了步伐,有了声响,他们才能跟着我,我的眼睛习惯黑暗,这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得清楚。 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 ,前方闪烁着犹如星光的光点。 姜媚儿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呼吸也没有那么喘了。 来到光亮点的中心,站定。 苍颜昂头打量着四周,片刻之后惊呼道:“寒星虫,四周都是寒星虫。” 寒星虫顾名思义,把窝安在冰里的虫, 会像星星一样,发出点点亮光,但不同萤火虫,只是在特定的季节里。 它只要在黑暗之中,在寒冷之中,就会 发出光亮。 多了,就会像现在一样,点亮着山洞,就像银河倾泻,满室亮堂。 “漂亮吧?”我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要不要去挖一个看看,巫城没有。” 笑着朝阳的少年郎,重重的点了头,撒了欢的去挖寒星虫,而他一只虫还没有挖出来,人就突兀软趴在地昏迷不醒。 姜媚儿哆嗦了一下:“殿下,他怎么了?” “累了,想休息一下。”我说着坐了下来,整个寒冷的冰穴里只有一个蒲团,我盘腿而坐,犹如老僧入定。 姜媚儿蹲在了我的面前:“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死而复生之术?” 我对她摊手:“你要复活的人的生辰八字在哪。” 姜媚儿有备而来,连忙从怀里掏出生辰八字。 我看着纸张上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这是帝王的生辰八字,你想复活一个帝王?” 这个生辰八字的人活得好好的,不需要复活啊。 姜媚儿跪在我的面前,态度虔诚诚恳:“是的,我要复活一个帝王,只要能复活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望着她,去算她和这个生辰八字主人的命运轨迹,发现她们两个的命运轨迹紧紧的连在一起,只要有一方没有死,他们早晚会在一起狠狠的纠缠 。 我就奇怪了,纳了闷了,她是北凌皇上的妃子,却要复活另外一个帝王,处处透着诡异啊。 “让你做什么都可以?”我把生辰八字放在了地上,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把她拖向自己:“死而复生是要付出代价的,一命抵一命的事情,你愿意用你的命,来换他的命?” 姜媚儿摇头:“不是这样的,他们说只要大祭司肯出手,无需一命抵一命,还请大祭司成全。”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与坏,想从地狱里抢人上来,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更何况抢得上的,抢不上了还是问题,既然有人跟她讲,只要我出手,就不需要一命抵一命。 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用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更何况她要我复活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死。 “看着我的眼睛。”我双眼盯着她,轻声说道。 姜媚儿双眼凝视着我,顷刻之间眼睛出现了迷茫,像一个木偶一样,双眼无神。 我对她用了幻术,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又是谁告诉她无需一命抵一命,正当我要开口问之时,她的父亲王焕之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用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冷冷的警告着我:“开启死而复生的禁术,不然我就杀了你。” 第322章 相杀 面对脖子上的刀,我都想竖起大拇指夸他有作为,勇敢,敢在我的地盘拿刀子,真是勇气可嘉。 为了不吓到他,我微微侧过身着,昂着头看着站在身后的王焕之道:“死而复生的禁术,你要复活谁?” 王焕之触及了我的眼神,满是不耐:“她让你复活谁,你就复活谁,哪里那么多废话。” 我都没有不耐烦,他倒是急切起来。 中原人真不可爱,动不动就喜欢威胁人,哪里像我南疆人干脆利落,杀就是杀,伤就是伤。 我不急不缓,犹如闲话家常般与他说道:“她让我复活她的夫君,从生辰八字上看,这是一个帝王。” “你们可能不知道,寻常人跟帝王不一样,想复活一个帝王付出的代价,可比一般寻常人更大。” 死而复生之术就是一个禁术,至今没有几个人通过这样的考验,之前我帮助祈惊阙复活他心爱的女子,这也是有时间差的。 到一定的时间,禁术就会解开,也许他查出了这个漏洞,所以才执迷不悟的认为我就是他复活的那个人。 其实是错的,就算我让他心爱的人在我身上复活,最多春夏秋冬四季,将化为乌有。 “少骗我。”王焕之声音微微提高:“你是南疆的大祭司,你觉得我们来没有调查清楚,就随便 上山来了吗?” “南疆大祭司拥有通晓古今的巫术,可窥探未来,可看过去,也可从地狱捞人上来,之前已经有人让你做了。” “你现在在这里推三阻四,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你的命,看你没了命,该如何做南疆大祭司。” “着什么急啊?”我不在意的笑的说道:“你们中原有一句谚语,心急吃不上热豆腐,凡事有因有果,随口张来就做,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呀?” 王焕之拿刀的手顿了一下,对于我的话语,略微动摇了一下。 人就是这样,对自己不知道的事物,充满了畏惧之情。 更何况他们听说我,只是在传说中听说,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实力如何,也就占了一个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便宜。 认为我会贪生怕死,绝对会为他们所用,可他忘记了,我是南疆的大祭司,南疆人的信仰,不说通晓古今了,至少举行大祭祀的时候,跟神灵沟通的人是我。 “犹豫了,动摇了,就把刀拿下,不然你真的一失手,本宫交代在这里,你觉得你能走得了?”我眨着眼睛轻问着他。 王焕之本来要把刀拿下,转瞬之间厉喝道:“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意志力挺坚强的,我的幻术让他瞬间破解,看来得需要他女儿,对他 动手了。 我清了一下喉咙:“没让你听本宫的,只是觉得你的刀太锋利了,本宫害怕手抖,没有办法来启动死而复生之术。” “你说我来做。”王焕之以为死而复生之术就像上街买白菜,随随便便几个口语,几个动作就能让人死而复生了。 要是这样南疆和北疆没有分化之前,大一统的王上又岂能会死? “不如让你的女儿来做?”我轻声细语的提议道:“她让本宫复活的人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比较好结魂契。” 王焕之沉默了一下,比较迫切的想要复活生辰八字上面没有死的帝王,就答应了我的提议。 我盘腿坐直了身体,无视着脖子上的刀,伸手冲着姜媚儿勾了勾。 姜媚儿呆滞的双眼无神的望着我,头随着我的动作向我这里伸来,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 王焕之是站着的,我声音压的又低,他听不到我讲话。 姜媚儿听完之后,缓缓的站了起来,从胸口中摸出一把匕首。 我瞧在那锋芒的匕首,就知道他们不会空手而来,身上绝对随身携带武器,以为随时随地要挟我为主。 王焕之看她掏出匕首,眼中闪过欣喜,仿佛看到了曙光一样。 然而他这个曙光还没有高兴半刻,姜媚儿手中的刀刃,猝不及防扎进了他的 胸口,而就在此时,散着光亮的寒星虫,落在了他的刀上。 他架在我脖子上的刀,转瞬之间,被寒星虫腐蚀掉了。 他手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看着手上的刀柄,大呼道:“你是妖女,你这个妖女,对我做了什么?对她做了什么?” 我最讨厌利于不败之地的人败了,不找自身的毛病,叫嚣这些没用的,就好像不用死一样。 我伸手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吃掉他刀刃的寒星虫,瞬间向他围攻过去。 王焕之见状要逃,而姜媚儿抽出匕首,再一次对着他的胸口扎去。 他急忙躲闪,劈头盖脸砸向姜媚儿。 姜媚儿眼神涣散,感受不到疼,只有一个目的,要杀了他。 王焕之负伤躲避逃跑,口出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看他如丧家之犬被自己亲生女儿追,扬起嘴角一笑:“敢在本宫脖子上架刀的人,你是头一个。” “本宫送给你一个大礼,让你的女儿杀了你,也让你尝一尝,头一份的滋味。” “疯子,你这个疯子。”王焕之骂我:“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憎恨追杀于我?” 可是他再骂我也没有用,他的女儿姜媚儿红着一双眼提着匕首,步步紧逼的追着他,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 我如一个旁观者看戏者,在 台下看着顺便把被我弄昏迷的苍颜叫了起来。 他迷迷蒙蒙,“殿下我睡着了?” 我点头随手指向互相追逐奔跑的王焕之和姜媚儿:“不是,你是被他们弄昏过去的,他们想要本宫的命,觉得你碍事儿。” 苍颜瞬间鲤鱼打滚翻起来,卷起袖子,“敢在我面前伤害殿下,活得不耐烦了,殿下您等着,我要把他们俩拿去喂虫。” 我退后几步:“那就看你的了。” 苍颜得到我的允许,一个跳跃就要去擒拿王焕之。 王焕之见情况不对,甩下不再顾虑他的女儿姜媚儿,慌不择路的就逃,我漫不经心的走在冰墙边,手指有节奏地敲在冰墙上。 顷刻之间叫住了要追赶他的苍颜,“放他去,阿亚会找到他,吃了他的。” 苍颜止住了脚步,一个旋转身体回到我的身边,像一个合格的侍卫,站在我前方一步,警惕地看着拿着匕首的姜媚儿。 我伸出手指,对着目光呆滞的姜媚儿勾了勾对苍颜道:“知道什么叫幻术吗?我教你啊。” 苍颜看向我的眼睛瞳孔一紧,连忙跪地:“臣下不敢,请殿下收回臣命。” 我嘴角泛起一抹深沉的笑,弯腰把他扶起,就在他受宠若惊之时,一把把他推向姜媚儿:“不要说不敢,姜媚儿,过来杀了他。” 第323章 冰冷 苍颜双眼出现震惊难以置信,似一腔中心热血付之东流,眼底升出被人背叛的仓皇感。 姜媚儿得到我的命令,呆滞的双眼一闪,提着匕首,改变了方向,直奔苍颜。 苍颜被我推的连连后退,面对姜媚儿的到来,他在震惊之中忘记了反抗,眼瞅着姜媚儿手中的匕首就要扎进他的身体。 我无奈的幽幽一叹,脚下步伐一转,挡在了他的前面,姜媚儿呆子的眼神看见人不对,手中的匕首反手扎进了自己的肩头。 随即我又闪身,她身上的鲜血溅到了苍颜身上,我伸手拍了拍发呆的苍颜:“不是要保护本宫吗?你如此不灵活,该如何待在本宫的身边?” 苍颜被我拍得如梦初醒,双眼泪汪汪地,就像被丢弃的狗捡了回来,恨不得趴在我的腿上嚎叫:“殿下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从何说起? 巫城少主都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巫城城主到底怎么教的啊? “我在教你学本事啊。”我放缓了语气,“幻术,你舅舅也是我教的,他没有教给你,又放任你被我叫过来,他是有这意思让我教你的。” “别提那个老不死的。”苍颜一甩袖子,满满对他舅舅巫城城主的不满:“ 就是他连同长老院的长老,把我扔出去的,不给我一点银子,恨不得我饿死在外面。” “你这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是不是该把你关禁闭啊。”巫城城主苍穹边接话边走了进来,对我拱手行礼道:“苍穹参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苍穹沉稳大气,不到三十的年岁,把巫城管理从所未有的强大,而且只忠诚于我雪山圣域,对外他言称苍颜是他的儿子。 实际上苍颜是他的外甥,他继承了他姐姐上一任城主的位置,顺便把他这个外甥养在了身边,做了巫城少主。 我和他关系不错,他每年都会上山来两趟,这次我从外面回来,在巫城没有见到他,本身就觉得遗憾,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上来。 “免礼。”我手微微一抬,向他告起了苍颜的状:“你家这个孩子,就在刚刚还以为,我要让别人杀了他。” 苍穹站直了身体,取代了苍颜站在我身侧的位置,站在了我身侧,满眼嫌弃的看着苍颜:“不成才的东西,殿下不必费心,养在圣殿里,就图一个解闷而已。” 苍颜差点撸起袖子打他舅舅,双眼瞪得跟鸡蛋似的,来表示他的不满。 我笑着点头:“这真是一个好主意,那 我就把他当成一个小宠物养,到时候你可别来找我算账。” “当然不会。”苍穹对我伸出了手,我把手放在他干燥的手心,他手指微微收拢,握住了我的手,带我走出了寒星洞,还不忘叮嘱苍颜:“把那个拿匕首的女子,关进虫牢。” 苍颜千不愿万不愿的应了声,劈手扣晕了姜媚儿,拖着她像脱一块破布一样的跟在我们身后。 苍穹对我很温柔,他也不知道我失踪了,更加不知道我所处的圣殿,被大火烧过,一切都是重建。 他以为我去历练了,历练才回来。 还问我外面如何,是不是像想象中的风景如画,爱恨情仇一堆。 我面对他的笑脸用力的拍了过去:“哪里有什么爱恨情仇,倒是招了几只苍蝇,就刚刚那个女子,她既然认识我,而我对她毫无印象。” “说来好笑,近日来有不少人,向我打听死而复生之术,苍穹,你说是不是我历练,有人走漏了风声,把南疆圣殿的这点家底,都抖落了出去?” 我和巫城相辅相成,巫城是我最后一道堡垒,是我的一道坚固的盾,巫城城主跟我有主仆蛊。 主仆蛊 ,如其名,就是主和仆的关系,只要他背叛我,他手中的刀刃沾上了 我的血,他就会被身体的虫子, 咬的爆体而亡。 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背叛我,因为他背叛我,他死,我会好好的活着。 而我在他面前也是放松的,毕竟是自己人,防备来防备去,怪伤神的。 苍穹像一个长辈无奈的捏了捏我的手,笑道:“谁知道呢,你一直都是一个小迷糊,出去历练也不带上我,我哪里知道你在外面说了什么话。” “不过没关系 ,回头我让长老院的人散播出去,说鬼方十六国有人研究出长生不老药,还会招魂术,瞬间就可以转移旁人的注意力,南疆圣殿,依旧是高不可攀诡秘的。” 我听到他的办法,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微微闭目撒娇一般的叫道:“苍穹,本宫只能信任你一个了,左右使没有一个让本宫省心的,本宫脑子受到了重创,忘记了很多东西,他们都不告诉我。” 我的话音落下,伴随着哐当一声,苍颜摔倒在地,嘴巴张的能塞得下一个鸡蛋,哆哆嗦嗦的说道:“舅舅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能对殿下不敬?” 好像是我拿着苍穹的手噌着脸,怎么就变成苍穹的不敬了呢? 苍穹眼皮一抬,让我稍等片刻,抽回了自己的 手,跨越两步来到苍颜面前,抬起脚对着他的肚子,狠狠的踹了过去。 苍颜如同一颗断了线的珠子,直接被他踹飞走,在我的视线看不见。 “让殿下见笑了。”苍穹转过身来,向我请罪道。 我罢了罢手:“像小太阳一样的孩子不懂事,这娇惯的好啊,至少不怕本宫,本宫养着也舒心。” 苍穹笑了,沉稳刚毅的脸上便柔起来:“不用对那孩子客气,他皮实的很,怎么捶打都没关系。” 我拉着他的手和他亲近:“我知道,你不必一板一眼,你随我来。” 苍穹看着我拉他的手,点了点头,跟着我的步伐,来到了我的寝宫。 偌大的寝宫,中间摆着床铺,床慢从空中旋下来,罩住了石床,我拉着他往床边走去。 他纵容着我,没有一丝抗拒。 到了床边,我松开了手,往床上一坐,沉着声音对苍穹道:“我怀疑有人对我用了幻术,迫使我忘记了很多东西,苍穹,本宫现在命令你,对我使用幻术,看看我历练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好……” “不可。” 司青杀打断了苍穹的话,床幔晃动,他犹如鬼魅一般横在了我和苍穹中间,浑身散发着如雪一样的冰冷袭向苍穹。 第324章 钝痛 苍穹甩了甩袖子,不把他的冰冷放在眼里,悠然自得的问道:“左使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违抗殿下的命令吗?” 司青杀浑身散发来的冰冷,让我的寝宫仿佛结了一层冰,我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忍不住把枕头下的琉璃灯抱在了怀里。 我的魂灯给我温度,让我不惧寒冷。 “殿下刚刚历练回来,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等她休息两日,明白了再说。”司青杀并没有没有商量的余地,而是带着婉转的说道。 苍穹嘴角一扬,无形之中散发出威压:“你无权替殿下做主,殿下要做什么,巫城皆以殿下为主。” “倒是左使您,殿下历练那么久,你从来没有放出一丝消息,要不是我来到圣山见不到殿下,我还不知道殿下出去历练了。” “当初你怎么跟我讲的,殿下在冥想,不需任何人打扰,可是你却隐瞒了殿下下山,隐瞒了殿下出行的轨迹,你到底意欲何为。” 我抱着温暖的琉璃灯,突然间倦意袭上心头,哈欠连天,欲昏昏欲睡。 司青杀气死人不偿命的冷淡道:“吾一生是殿下的创,没有任何图谋的意思。” 苍穹才不信 他的鬼话:“你没有任何图谋,殿下不在圣殿,你为何不告知于我?” “吾做任何事还轮不到你说……” 在他们的争吵之中,我的眼皮肿的睁不开,他们的声音,仿佛由近至远的传来,又仿佛由远至近的钻进我的耳朵,变成一道催眠符。 我的身体坐不住的,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双手紧紧的抱着琉璃灯,陷入了昏睡之中,他们两个的争吵声也戛然而止了。 我在睡梦之中仿佛陷入了旁人的梦境,梦境里面,一个穿着暗红蟒袍的男子,跪趴在地上,长长的墨发散在肩头,垂在地上。 他用手在扒着一堆还没有浇灭的火炭,修长的手染的漆黑,被火炭烫伤了皮,烫成了泡,他也不觉得有丝毫的疼。 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以及他扒着火炭的姿态,心蓦然间像被人狠狠的用手抓住,拧着,疼得莫名其妙。 他扒了好久,双手血淋淋的,他从滚烫的火炭里,扒出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没有四肢,只有主躯干。 他不顾尸体的烧焦,以及散发出来的味道,紧紧的把尸体抱在怀里,我慢慢的蹲在了他的身侧,看清楚了他的 脸。 嘴巴微张,伸手捂住了嘴巴,真怕自己发出惊呼,眼前的男子,是北凌酒肆卫大太监祈惊阙。 他狭长的双眼赤红,眼底尽是赤红和痛苦,眼泪从眼角滑过,浑身颤抖,苍白的嘴唇,落在了尸体的唇上。 这个烧焦发出味道的尸体,被他小心的亲吻,他的眼泪,也落在了尸体上。 我的心揪着一阵一阵的疼痛,这是怎样的感情,他才会如此亲吻一具烧焦的尸体。 这具尸体的主人是谁,为什么我会有心痛的感觉? 我明明杀祈惊阙时,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丝毫犹豫,就把他扔进了我养的虫子坑里面,只想他给我的虫子加餐。 “你别怕,我带你回家。”他嗓音嘶哑,就像吞过了眼前的火炭一样,哑着带着火光。 我看着他,脱掉自己的外袍,裹住了还在冒烟儿散发着浓重焦味的尸体上,郑重其事的抱在怀里,恍若抱住了世间珍宝。 他起身,我想都没想的伸手去拉他,可是我的手却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了那烧焦的尸体上。 尸体仿佛带着火焰,灼了我的手,让我的手猛然间收回,也随之起了身,跟在他的身后。 长长 的宫道上,犹如鬼火的宫灯,摇曳在宫墙上。 祈惊阙像黑暗中幽深的鬼魅,脚下无声的走在道上,离开了他所在的地方,离开了皇城。 走向城外,天上星星稀疏闪烁着亮光,月光银色,照耀着大地。 他踩着月光,带着悲痛,离开了这阴冷的皇城。 来到城外一处广袤的海棠林,月光穿透海棠林,斑斓无双照射在地上,海棠花瓣飘零,带着凄凉的美。 祈惊阙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海棠林,来到了最大的一棵海棠树下,树下有一个巨大的木盒。 祈惊阙轻柔的把他怀中烧焦的尸体放在地上,打开木盒,我眺望着木盒,借助着月光,看见木盒里,是一件嫁衣。 祈惊阙把嫁衣拿出来抖落开来,又小心翼翼的把那句烧焦的躯干放在嫁衣上,把它当成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扣上腰带,理好裙摆。 让她如同坐着一般靠在木盒上,用扒着火炭的手,触碰在地上,一点一滴的挖了一个坑。 在月色退下,迎来一夜中最漆黑的时刻时,他挖好了洞,小心抱起的只剩下躯干的尸体,轻柔的亲吻着她的嘴角,低声细语惶恐惊了她一样:“你在这里 等我,我给你报仇,很快,我就会让杀了你的人,过来陪你。” 撒娇的躯干尸体无法回答他,他虔诚的亲吻之后,把尸体放在了坑里,我不知道一个男子,无声无息的掉眼泪,原来是这样的让人揪心。 他每一捧的泥中,都带着他的眼泪,他用他的眼泪,盖住了他埋在坑中的躯干尸体。 埋葬她之后,一块木板,插在土包上。 他流血的手,在木板上写着,爱妻姜酒。 我看着那个名字,心中钝痛,恍若有人拿无数把盾刀割着我的心一样,他写完之后,把木板插在了她的坟头。 他慢慢的躺下来,伸出手,蜷缩着身体,坐着拥抱着坟墓的动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我逐渐变得透明,我不想走,我呐喊的问他姜酒是谁。 他听不见,他仿佛在那里睡成了一个永恒的姿态,只陪着他的妻子姜酒。 我翻身而起,怀里的琉璃灯滑落,司青杀一下子把我圈在了怀里:“别哭,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属于他身上的寒冷,铺天盖地地钻入我的身体,我没有觉得冷,而是浑身颤栗紧紧的反搂住他的腰,像搂住一根救命稻草,嚎啕大哭起来。 第325章 质问 哭声回荡在我的寝宫,司青杀身上的冷意随着我的哭声越来越冷,冷得我的血液,都像被冻僵了一样。 整个人犹如被冰封起来,眼泪落下来就变成了冰珠子。 而我的身上,已经覆盖 住一层白霜。 我的哭没有停止,寒冷越来越重,暮然之间,我圈着他腰身的手臂被人一拽,拽离了他的怀。 苍穹怒火滔滔的挡在了我的前面,手指着司青杀:“放肆,殿下正值风华年貌,你却启动冰封于她,居心何在?” 习惯了冷,突如其来手臂传来干燥的热,让我怔住了。 司青杀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如冰:“既世间无留恋,可以换另外一种法子活着,何必纠结于现在。” “呸!”苍穹狠狠地唾弃了他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替她决定她的人生,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这样做。” 司青杀嘴角微勾,后退了一步,铺天盖地尖锐的冰锥子从他的身后向苍穹袭来。 我从愣怔中惊醒,想都没想的,横身阻拦,司青杀脸色骤然一变,袭向苍穹的冰锥,碰触到我的身上,哗啦一下,全部掉在地上,躺在了我的脚四周。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凑近司青杀,踮起 脚尖俯在他的耳边,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话语问道:“左使,你是不是饿了,想要把我给吃了?” 司青杀瞳孔犹如兽瞳一般,骤然竖起,阴鸷犹如毒蛇,阴沉的看着我。 我斜着嘴角,嘴唇擦过他冰冷的脸颊,“你真恶心,我的左使。” 司青杀竖起的瞳孔猛然涣散,伸手一把推开了我,带着掉在地上的冰锥子,消失在我的寝宫内。 我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地上的蚕丝毯子上,还有刚刚冰锥子掉下来的冷度。 苍穹蹲在我的面前,双手握着我的手臂:“左使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连你的命令都不愿意听了?” 我牙关冷得打颤,身体忍不住的往苍穹怀里缩:“苍穹,我好冷。” 苍穹的身体往我床边一倾,手松开了我的手臂,卷起床上的被褥,裹住了我,随即又用手臂抱紧我:“殿下别怕,臣下一直陪伴殿下。” 我点了点头,轻轻的往他怀里一靠,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身上的被褥根本就不管用。 可就算这样,我的脑子异常活跃清楚,我刚刚深睡是进入了别人的梦里,看到别人灵魂深处,最不能割舍的东西。 尤其那墓碑上写着他的爱妻,姜 酒,这四个字让我心中的钝痛,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和祈惊阙到底是何种关系,我把他的妻子姜酒复活在谁的身上? 死而复生之术,是一命抵一命的禁术,南疆历代的大祭司没有人开启死而复生之术,我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去复活他的妻子? 这不符合雪域圣殿的规矩,也不符合我的风格。 我没有那么大的同情心,更加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杀一个寻常人,来去复活别人。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在最一开始我在圣殿中见到他时,就告诉他,我已经复活了他的妻子,让他回家去找。 他没有信我的话回家找,而是留在了雪山圣域里,还悄无声息的进了圣殿,司青杀都舍己为人的救他,不愿意杀了他。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不敢再睡,身体的温度,在苍穹的怀里将近捂了一个时辰,才缓过劲来。 略微挣扎了一下,苍穹把我放开。 我抖落身上的被褥,站起身来。 在圣殿里没有白日,亦没有黑夜。 圣殿里的光亮,永远都是一个颜色,不分黑夜与白昼,只有出去了,才能看清楚。 我去了藏书洞,偌大的洞,一排排孤本,都落了灰尘。 为了保持书的 干燥,书洞里墙体上全部镶嵌的暖玉,无论外面多么冰天雪地,寒冷刺骨,书洞里犹如温暖如春。 阿亚虽然是一个可以在冰天雪地里游走的蛇,但是蛇的天性,是不喜欢寒冷,寒冷了要冬眠。 所以它基本上不是在温泉里泡着,就是在这里盘旋着。 我走进去的时候看见地上有几滴血,并没有觉得大惊小怪,那只是阿亚自己加了餐而已,也许吃的是姜媚儿,也许吃的是王焕之,也许吃的是其他人。 我走到一排书架前,抽下关于魂契的竹卷,盘腿坐在阿亚身旁,阿亚长长的尾巴,瞬间把我圈了起来。 我把竹简放在了阿亚身上,一千多年前的南疆字,生涩难懂。 我看了半个时辰,才弄明白,魂契相互牵绊深了,就算相隔千里万里,被人烙在灵魂深处执着的东西,相互之间就能看见。 而且以做梦的形式,呈现给结了魂契的人。 我刚刚的那一场,只是看到了祈惊阙灵魂深处最为伤心的一幕。 司青杀不杀他的原因,害怕杀死了他,我会死。 可是他应该不知道,我跟他结的魂契,我主导多一点,他主导少一点,所以杀了他,我不会使最多重伤。 我的手敲击在竹简上, 眼神冰冷如风雪将至,我不能坐以待毙,因为时间久了,我会被祈惊阙记忆中的烙印影响。 就像他受到他自己记忆中影响,认为我就是他的妻子姜酒。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时间久了,我沉迷在他的梦里,沉迷在他执着的东西里,就会被他潜移默化,就像在今日那样,认为他深爱的人是我,我就是他怀里抱着那没有四肢躯干的尸体一样。 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我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我不能让他变成主导,而我变成他的妻子姜酒,我必须要以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架势把这件事情先处理掉。 起身拍了拍阿亚的头,阿亚关闭的同龄大的眼睛睁开,身子直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抬起步子就走,阿亚跟在我身侧,像最坚强的盾。 离开了藏书洞,对着若长的走道叫道:“司祀子,九皇子在哪里?” 话音落下,司祀子出现在我的面前,面色还不怎么好,对阿亚有些畏惧,摊手道:“殿下这边请。” 我正准备跟她走,我的右使司玄鸩一身玄黑乌鸦色,出现在我的面前,紧抿嘴唇开口带着压抑问我:“殿下您是要准备下山,再一次抛弃雪域圣殿,让它在大火中焚烧吗?” 第326章 预见 再一次抛去雪域圣殿,在大火里焚烧,这从何说起? 烧雪域圣殿的人不是我,怎么能把这个锅甩到我头上? 谁给他的胆子,让他如此质问于我,而且不留一丝情面。 “雪域圣殿在大火里焚烧,是谁烧的,右使比本宫心里清楚。”我笑着反问着他,眼神一片冰冷。 司玄鸩脸色微微一变,眼底翻涌暗沉:“殿下刚从外面回来,就该好好守着雪域圣殿,而不是……” 我不等他把话说完,肩头撞过他的肩头,边走边冷淡的宣道:“本宫已经恢复了记忆,不要再试探本宫,左右使不是不能替代,再有下一次,本宫不介意多养几条蛇,听命于本宫。” “殿下。”司玄鸩带了一丝痛苦,就恍若喃喃自语的问道:“外面的天下就那么好吗?风景就那么美吗?殿下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去,都忘记了自己该有的职责?” “本宫该有的职责?”我脚步骤然一停,身体一扭, 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司玄鸩,内心觉得好笑,面上也就笑出来了:“司玄鸩,你们觉得我不是我,我依旧是别人。” “所以你们才会如此大胆,对我不恭不敬,你们认为我因此不会发难,一是没有魄力,二是还要仰仗你们,所以才会让你们如此肆无忌惮,不把我放在眼中?” “司玄鸩,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那我就 没必要给你讲究曾经的情谊, 阿亚,把他拖走,本宫未来十年不要看见他。” 我命令阿亚,阿亚甩着它长长的蛇尾,圈住了司玄鸩。 司玄鸩被拖着,挣扎着,“殿下,你下山会后悔的,绝对会后悔的。” 我对我自己下达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后悔,就像我不后悔来到这雪域圣山,寂寞寥寥的过着一样。 挥了挥手,阿亚快速的把他圣殿最深处万蛇骷。 十年里,他都会在那里度过,与蛇为伍,以虫为伴,不见天日。 “你的惩罚太重了。”司青杀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下来,让我找不准他人在什么地方:“十年,他活不了十年。” 我径自无视着他对着发愣的司祀子道:“还在等什么,需要本宫带你走吗?” 司祀子回过神来,连忙垂头向前走。 我跟在她身后,司青杀声音未消停:“殿下,圣殿失火,他本就重伤,能活着,以示奇迹……” “你给我闭嘴。”我扬着声音,带了一丝怒火:“你要杀他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心软,现在跟本宫说本宫的惩罚太重?” “本宫惩罚再重也没有要他的性命,倒是你,左使,你们怀疑我不是我,难道我就不怀疑你们不是你们了吗?你们可没有我记忆中的一丁点样子。” 司青杀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像从来没有开口似的。 我嘴角 翘起一抹冷嘲,他们怀疑我,我也怀疑他们。 我记忆的左右使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对我的命令从来不会违背,对于我所做的一切决策,只会说一个是,而不质问,不怀疑。 现在呢? 我像一个孤家寡人,我最信任的圣女死了,我的左右使每日在监视我,在质疑我,这种感觉可真糟糕。 司宴庭住在特定的区域,玉树临风,嘴角含笑,单从表面看来,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 可是我心里清楚,凡是皇家,就没有君子坦荡荡之人,全都是心机颇深,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我落座在他住的房间的主位之上,他站在我面前拱手:“司宴庭参见殿下,恭祝殿下万寿无疆。” “南疆大祭司要是万寿无疆,哪里还轮得到我?”我不客气的讽刺道:“你来这里,司祀子已经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你来跟我讲,何为国,何为家,何为民?” 司宴庭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侃侃而谈,何为国,何为家,何为民,顺便还跟我讲了,为君之道,治国之理。 又暗搓搓的表示如果他当了皇太子,或者王上,将如何清除南疆的陋习,以及贪污腐败之人。 同时还列举了几个他认为要更改的国策,以及刑法的更替,更大力的提倡南疆王 ,不能像中原大国,妃嫔众多,只需是四妃,六贵人,一王 后即可。 他说完,我点头:“不错,九皇子所说所想,皆为百姓着想,知道南疆不富裕,从自身节约。” “是啊,九皇兄是所有皇兄中最为百姓着想的一个人。”司祀子含笑上前,跪在我的旁边,乖巧的低声附和。 我瞟了一眼门口,阿亚滑了进来,雄赳赳气昂昂,阴鸷冰冷的蛇眼睛,让司宴庭和司祀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我站起身来,向阿亚边走过去边道:“司祀子,通知下去,本宫十日之后下山。” 司祀子声音高昂欢快:“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这么竭力的想要司宴庭当这个南疆王,无非就是司宴庭许诺了她什么。 总归无事不登三宝殿,献殷勤总是要得到好处,才能不遗余力。 漆黑的夜,白茫茫的雪。 一轮明月,几颗星星悬挂在天空,散发着微亮。 雪山不黑,因为有终年不化的雪。 月光洒在白雪上,白雪反射着月光,雪山静谧而又深邃 ,像一个蒙着面纱的美人,惹人挑战而高不可攀的高峰。 我依旧没穿鞋子,赤着脚在山峰上,踩着雪一步一步的走着,我不知道我会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我的终点在哪里。 风呼呼的刮着,吹动着我的裙摆,把我的裙带吹飘起来,头上的铃铛玉片清脆作响。 “你就不冷吗?”苍穹声音落下,伴随着 一个巨大的披风,裹在了我的身上,随即弯下腰,给我穿上我回到雪域圣殿的第一双鞋子。 借着月光我看见漂亮的鞋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雪莲花,还有一条细细的蟒蛇。 “我都习惯了,一点都不冷。”我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雪山:“苍穹,我出去历练一次,回来之后发现什么都变了。” “我不会变的。”苍穹向我道:“我永远是殿下的苍穹,巫城永远是雪域圣山最后的一道屏障,只要巫城在,就无人能踏上雪域。” 我扯着嘴角,想笑笑不出来。 转了一个视线,望向遥远的东方。 双眼骤然刺痛,犹如针扎一般,血红一片。 我看见了,看见东方中原大陆,群雄荟萃,正在逐鹿。 刀枪剑戟,百姓流离失所,嘶喊惨叫声一片。 我从来不刻意的去演算任何一个国度的战争,也不去搅乱任何王朝的更替。 南疆大祭司,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但没有人能承受起扭转乾坤之后的后果,以身殉祭都是小事。 “噗!” 一口鲜血从我嘴里吐出,落在了白雪皑皑之上,我捂着胸口,一下跌跪在雪地上。 苍穹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来拉扯我。 我嘴唇上全是血,咧嘴笑着错开了他的拉扯,眼神如炬望向东方:“要变天了,苍穹,谁也跑不掉了。” 我也跑不掉,我预见了我的死亡。 第327章 僧人 苍穹弯腰被我错开的手还是落在我的身上,“冬雷阵阵下雨雪,阴晴圆缺,无论怎么变天,苍穹会一直跟着殿下。” 我嘴角的笑意接近癫狂: “苍穹你也会死的,你就不怕吗?” “人都有一死,没有什么好怕的。”苍穹用他的力气,把我扶起来,擦干净我唇瓣上的血,小声的说了一声:“得罪了殿下。” 把我抱起,重新带回圣殿之中。 圣殿两旁的圣女,个个垂头,不敢张望。 我被他安放在床上 ,他虔诚小心翼翼地脱了我的鞋子, 把我床头的琉璃灯放在了我的怀里,拉好了被褥,跪坐在我的床下:“殿下睡吧,臣下会好好保护殿下。” 冰凉的被子,就算身下是暖玉, 身体一时半会也暖不了。 我抱着琉璃灯,转了一个身,背对着苍穹,睁着眼望着我的床幔,像无数次夜中一样,不断的暗示着自己赶紧睡,赶紧睡,睡醒了,才会是新的一天。 在身上暖了之后,我逐渐的陷入了深睡。 我在东方看见的杀戮,在我的梦里面完美的呈现,暗无天日的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哀鸿遍野的叫声,无穷无尽,看不见头。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杀戮,鲜血溅到我身上,看见刀光剑影在我眼前闪烁,无辜的人的头颅,落在了地上,滚远。 血流成河,苍茫的大地上,除了血红和叫声,再也无其他。 我被一阵寒凉冰醒,入目的是阿亚盘旋在我的四周,我的胳膊搂在了它的蛇身上,被他身上的冰冷冻醒了。 而这一冻醒,已是半个月过去,这半个月的梦境,我像过了 一生,更加笃定了自己预见自己的死法。 我会在天下大乱中肢体破碎,血液放干,死去。 苍穹听到我的动静,直起了身子,像一直跪在这里,没有起身一样:“殿下您醒了。”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手压着胸口,阿亚蹭了蹭我,抽掉尾巴,在我宽阔的床里面盘旋了一个位置,合上阴鸷如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 我缓和了好大一阵子,嗯了一声下了床:“苍穹,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下山。” 既然逃脱不了死亡,那就好好去见证它,没有什么好怕的。 苍穹不会违背我的命令,应了一声是。 我泡在冒着泡的温泉里, 苍颜吃着葡萄趴在温泉边上,嘴巴巴巴的向我诉说外面的风云变化:“巫城的探子,回来说,中原北凌已经乱了。” “群雄割据,太后无法掌控北凌,当今的皇上不是正统皇上,太后没有死去的儿子,曾经的大太监酒肆卫祈惊阙,才是正统。” “太后的儿子是谁?”我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问道。 “北凌手段残忍阴晴不定的大太监祈惊阙才是太后的儿子。”苍颜不疑有我,说着他得到的信息:“探子说,北凌先皇是为了历练他 ,才给他弄了一个假身份,而且有遗诏证明他是正统,并不是太监。” 祈惊阙不是一个太监,他是北凌太后的儿子,北凌先皇的嫡系,照这样说来北凌皇位的确是他的。 他离开雪域圣山,回到了北凌,觉得权利才是他追求的。 可为什么我的心里却又那么一丝丝疼呢。 苍颜见我不吱声,继续又说道:“北凌皇上赫连决远走 京城,去了江南一带,重新为皇,打着要剿灭太后的旗帜,在招兵买马。” “鬼方那边也开始攻打北凌边境,北疆也掺合了一脚,目的是为了扩大自己的疆土,要把中原瓜分在自己的囊中。” “殿下你说这些蠢货,都在想些什么呢,中原大陆,自秦皇汉武之后,哪个外族人,能真正的掌握他们?” “中原的文化,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我竭力的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回着苍颜的话:“他们的骨子里,只有自己人可以内讧,但是别人不能来打我们的主意。” “如果外族人够强大,用武力镇压,可以压制他们,但是这样也容易让他们反扑,反扑起来会怎样,有很多前车之鉴。” “告诉南疆的人,不可轻举妄动,好好守着自己的边城,别让别人趁火打劫,动自己的国土一分。” 苍颜点头:“那是当然,殿下昏睡之,南疆已经传来消息,不参加任何争斗,还关闭了边疆出入口。” “关闭了出入口?”我随口问道,南疆还有这么明事理的人,不应该别人吃肉喝口汤么,“是谁下的命令?” “是大皇子。”苍颜眼睛亮亮的,牙齿白白的说道:“王上重病,大皇子治国,为了稳固江山社稷,他代替王上下达的命令。” “朝中有一些人,是不赞同他如此下命令,认为这是扩张疆土的好机会,但是他的雷霆之势,已经拿到了皇上的诏书,便把这些人镇压了下来。” 南疆的大皇子叫什么来着? 我想了一下,想起他叫司宴席,是南疆王的嫡子,也是前已故王后之子,按理 而言,如果他的母后还活着,在南疆的王位是他的,根本就不需要我出山去指手画脚什么? 我顶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手腕上缠绕了一条碧绿色的小蛇,就跟缠绕着一个祖母绿的镯子一样。 阿亚被我留在了圣殿之上,让它给我看家护院,并告知于它,在圣殿中不听话的人,皆是它的盘中餐。 从圣殿出来,我所到之处,皆是百姓纷纷跪地,祈求我降福于他们。 我心情好了,会下马车,给他们祈福。 被我触碰到的人,无一不感动的痛哭流涕,恨不得为我去死。 南疆的大祭司,南疆人的信仰,传说之中,可呼风唤雨,可通鬼神,与神对话。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这些本事,最多会一点幻术,比如说,天降祥瑞,百鸟齐飞,凤栖梧桐,瞬间消失于天地之间。 这些对百姓而言,都是神迹,是他们终其一生,顶顶膜拜的神迹。 到达京城的时候,天还没亮。 趁着进城的空档,我和苍颜下了马车,躲在暗处,看着皇宫来人,把马车迎了进去,苍穹没有发现我们不见了。 苍颜看着远去的马车,拍着胸脯犹如劫后余生般,舒了一口浊气:“殿下我们可算逃出来了,你要去哪里,只管说来,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我一手拍在他的头上:“天涯海角都随我去,不是你故意勾我下来的吗?小心苍穹知道扒了你的皮。” 苍颜咧嘴笑道:“有殿下在,我就不怕那个老东西,他是最顶没意思的人,整日摆着一张棺材脸,就跟活脱脱别人欠他似的。” “你说谁天天板着一张棺材 脸?”苍穹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把苍颜吓得直接跳起来,躲在了我的身后,磕巴的探头:“你……你不是进皇宫了吗?” 苍穹阴沉的一笑,上前伸出手,拧在了苍颜耳朵上,把他从我的身后拎了出去,苍颜痛得嗷嗷求饶。 我对苍颜不带丝毫同情,视线上调,望向前方。 暮然间,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眉目如画的僧人,双手合十缓缓的向我走来。 他带着清晨的一缕风,如霁云皓月,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对我行礼:“司宴席恭迎殿下,殿下万寿无疆,风月齐华。” 我眉头一皱:“你是大皇子,你出家了?”视线忍不住的锐利起来看向苍颜,他没有跟我讲南疆的大皇子出家了。 苍颜触及到我的目光瑟缩了一下,也不再嗷嗷直叫求饶了。 司宴席嘴角含着笑,合十双手一摊,手掌出现一道血痕,这一道刺眼的血痕,让他的手掌看着就像断掌,没有任何纹路的断掌。 “这是人为所致?”我双眼盯着他手掌上的血痕,血痕不再流血,就像长在他手上的一样,可是我知道,就算断掌的手,也不会有一道血痕,这道疤痕看着更像一道禁锢,一道禁术。 “殿下。”司宴席把手往我面前递了点。 我对别人的慈悲有好感,从来没有任何抵抗力,把手悄然的放在了他的手上,骤然之间,不属于我的生命力,从他的手上传了过来。 我眼中颜色大骇,忙不迭的要抽手,他干燥的手却握住了我的手,不让我挣脱,满脸慈悲的说道:“殿下预见苍生生灵涂炭,我预见了殿下的死亡。” 第328章 外甥 “你胡说什么?殿下怎么会死?”苍颜咆哮的质问,挣脱了苍穹扭耳朵的手,如同忠犬一样窜在我的面前,企图隔离开我们两个的手。 苍穹却眼明手快的一把拉过他,把他重新拽回去。 他哇哇大叫道:“老东西,你看不见他对殿下不恭么,就说他是大皇子又怎样,对殿下不恭不敬者皆可绞杀。” 苍穹出手,点了他的哑穴,把他丢到一旁,双眼如炬的望着我,满眼的信任,等待着我否认司宴席的话。 我眼帘微垂,遮去眼中骇光,平静无波,道:“司宴席,可预见的死亡是无人改变的。” “无论你用什么禁术,命就是命,改变不了的,你把你的生命给我,你自己衰败,为的就是我保佑南疆,可是这份恩情,我不想要。” 跟我玩禁术,我在雪域圣殿住了十几年,把里面的书,全部看了一个遍,里面的玄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殿下必须得要。”司宴席满目慈悲的说道:“殿下预见了死亡,我预见了殿下,殿下死后,天下战乱,唯独南疆倾国,一个不留。” 我梦见了未来。 梦见了我自己死,可我没有梦见我死后会怎样。 司宴席说预见了我的死亡,死亡过后的事儿 。 这的确是我梦不到的,也是我演算不到的。 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透过他的手掌向我传来,他的脸,在肉眼之下皱纹横生,眉毛根根变白。 之前还霁云风华眉目如画的男子,现在垂垂老矣。 我心头震荡,空闲的另外一只手长长的指甲镶嵌于掌心之中,把掌心割破,反手抓住他的手,与他掌心紧贴。 他见之像我之前挣扎一样挣扎,我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司宴席你还没有法号吧,这才刚剃度吧?” “想通过把生命力给我,自己远离红尘纷争,做一个世外高人,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你不想活,同样的,我从来不惧怕死亡。” 司宴席眼中的慈悲出现了一丝愕然,他满是褶皱的脸,逐渐恢复,发白的眉毛,根根转黑。 “苍穹城主。”他挣脱不了我,叫了一声苍穹。 苍穹随着他的叫唤声,劈开了我和他相握的手。 他恢复了曾经,鲜红的鲜血顺着我的嘴角流出来,我握手成拳,用手背一擦。 司宴席跪在了我的面前,洁白的僧袍沾了灰尘。 漆黑的夜,黎明来临,东风的天空,逐渐发白。 我伸手扶起他:“你住在哪里,本宫想去看看。” 司宴席指尖微颤:“殿下,我不要你的命啊。” 他不要我的命,我知道。 他给我生命力的时候,我返给他,他多多少少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我的生命力。 我不在乎,我会死亡,就不在乎多活一年两年。 中原大国北凌已经乱了。 周边列国也是蠢蠢欲动,战争已经打响,我得死亡会随之而来,死在谁的手上,我还没有梦见。 太阳悬挂高空,我随着他来到了南疆京城边郊的寺院。 古朴的寺院,只有两个小沙弥,和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僧。 司宴席是这小小寺院中,唯一手能提,肩能扛之人。 老僧人向我双手合十行礼,我还了他一个礼,问道:“司宴席既已出家,法号为何?” 老僧人道:“何为法号?人也,心存善念,无论是谁, 叫什么,皆是菩萨,佛祖。” “原来如此。”我再一次合十:“受教了。” “施主请。” 我随着老僧人摊手方向而去。 来到寺庙中,菩提树下。 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参佛悟道,而我在菩提树下,悟不了道,只会被红尘牵绕。 折下一枝菩提枝,落座于石桌前,在手上把玩:“司宴席,既然觉得你与红尘无缘,本宫特许你出家为僧,斩 断红尘。” 司宴席端着一杯清茶,放在石桌前,望着我手中的菩提枝:“人活着就斩断不了红尘,出家,只不过是另外一种红尘修行。” “所以你把命给我?”我手搭上石桌,邀请他入座,身体微微倾斜,菩提枝上的叶子,被我抖落,落了石桌:“你不想生灵涂炭,想要我以身殉天,祭了杀神,让他停止杀戮。” 天下大乱,战争四起,总是有一个导火线。 总是会有一个杀神,引起天下杀戮。 我佛慈悲,却没有慈悲到我身上。 我才不要欠任何人人情,该死我绝对不会逃,但让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 “生即是死,死亦是生。”司宴席一片一片的把石桌上的菩提叶子捡下去,并没有入座,从我手中拿过光秃秃的菩提枝,行到一旁,用手刨了一个坑,把菩提枝放了下去,掩埋上土。 从井里打出水,浇在土里,而后放下水桶,慈悲的双眼,望着我:“殿下,打个赌吧。” “赌它会不会活?”我落在那个被浇了水的菩提枝上:“你赌会活,赢了之后我就心甘情愿的接受你的生命力?” “司宴席,你的母亲啊,是我的姐姐,我怎么能要你的命呢,你说是 不是,席儿。” 他的母亲,已故南疆王后是我的长姐,她嫁人的时候,我才出生,我进雪域圣山,她死亡。 我跟她无感情,但是有血缘关系。 我在旁人的耳中听闻,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嫁给南疆王的时候,南疆王就她一个妻子。 她死了之后,南疆王就娶了很多女子,生下很多孩子,司宴席存在感并不强,要不是这一次他把生命力给我,我都忘记了他的母亲是我的姐姐。 转移生命力,是血亲才可以,不是血亲,是无法施展禁术的,当然司青杀曾经告诉我,我的姐姐,他的母亲,要不是南疆王,雪域圣殿的主人是她,而非是我。 不过我和南疆已故王后的关系,没有几个人知道,要不然的话司祀子,司宴庭也不会自信满满的认为我会选他做皇太子。 司宴席跪在了我的面前,慈悲的双眼满是虔诚:“殿下所言极是,天下跟我赌吧,不为别的,就为殿下是我的姨母。” “您可能不知道,母亲临终之前,让我照顾您,她说雪域多寂寞,圣殿尽是寒冷,是您代替了她,享受着无边的寒冷和寂寞,求您给我一次,照顾您,替母亲赎罪的机会,我想让您万寿无疆,风月齐华。” 第329章 会死 “赎罪?”我想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你母亲又没得罪我,又没有把我怎样,用得着你赎罪吗?” 这是什么好听的笑话,他们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觉得对不起我。 赎罪? 我又没吃人间疾苦,赎什么罪? 在我的笑声之中,司宴席洁白的额头磕在了地上,沾上了灰尘:“殿下心里清楚,求殿下成全,给臣下一个机会。” 我笑容戛然而止,沉着声音道:“别把自己当回事儿,你们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不然的话,你母亲死了,我不可能不回来。” “殿下!”他叫着我:“南疆没有我,可以昌盛不衰,南疆没了殿下,却是真正的灭顶之灾,求殿下成全。” “灭顶之灾?”我痴痴的又笑了起来,耻笑的说道:“想什么呢你?你是我佛慈悲,我是万万人之上的大祭司,咱们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万寿无疆?风月齐华?你我都是凡人,哪里那么多万寿无疆。” “别天真了,替谁赎罪啊,我若不做大祭司,我早就没命了,用得着你来赎命吗?既然想从这个红尘跳到另外一个红尘,就好好当你的和尚,好好修你的红尘,南疆灭不灭顶,不是你该 操心的事。” 高处不胜寒,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我宁愿站在高处,也不愿意站在低处,低处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还不如站在高处,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还可以主宰他人的命运。 寂寞寒冷算什么,低如草芥饭都吃不饱,仰仗别人的鼻息而活,不如自己痛痛快快站在高处,让别人仰望着你。 “殿下。”司宴席情深意重地唤了我一声,俯身洁白的头颅抵在了地上:“你我没有亲人了,你我就是最亲的人,您就比我年长两岁不到啊。” 跟我拉亲情关系,严格来说他比我大一岁,他的母后嫁给南疆王,第二年就生了他,而我那时候才一岁多一些。 说是在寻常百姓人家,我会和他一起长大,直到嫁人。 “我们两个只是有血缘关系,但并没有亲情。”我站起身来,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声音平静了,“起来吧,我走了。” 不顾他在身后叫唤我,我闻着寺庙里面的檀香味,走得干脆利落。 “施主。”发白胡子的老僧人,在寺庙的门口叫住了我。 打发了一个小的,又来了一个老的,看来他们是听不懂我的话,想让我解救众生。 我脚步微微停滞,慢慢的扭过 头去,他站在寺庙门口的高阶之上,我站在下面,微微抬起下颚:“不知大师有何吩咐?” 老僧人双手合十,慈眉善目:“施主通透,老僧望尘莫及,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若是以身殉天,祭了杀神,又有何惧?” 我冰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好一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可惜我不信佛,我不是你的菩萨,也不是你的佛祖。” “让我以身殉天,祭杀神,我不是你们佛家,满心欢喜全是舍己为人,我不想成佛成仙,亦不想普渡众生。” 他们两个之所以这样讲,应该是算出来了是谁让这天下大乱,也知道了只有我才能阻止这一场浩劫。 所以让我以身殉天,去祭杀神。 谁杀戮,谁是杀神,谁搅动风云民不聊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雪域圣殿一个小小的大祭司。 “灭国,您也在所不惜吗?”老僧人问我,声音带了一丝颤,似他看见了南疆灭了国,看见了百姓流离失所, 也看见了天下乱成一锅。 我眉眼高挑,漫不经心的问道:“佛祖慈悲为怀,你们的慈悲在哪呢?” “阿弥陀佛!”老僧人双手合十弯腰对我行礼:“出家人冒犯施 主,还请施主见谅,杀神浮现于天下,民不聊生,总是要有人压制。” “老僧没有这本事,若是有,绝对不会劳烦施主,同样的,施主也不会白做这件事情,您的生命,老僧给您续。” 他对我客气而又恭敬,祈求而又卑微。 把我当成佛祖菩萨,普渡众生解救众生。 司宴席真的预见了我的死亡,还是眼前这个老僧人预见了? “您给我续,您是谁?”我讥讽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和尚啊,上下嘴皮一动,假模假样的慈悲,让旁人替你卖命而已。” 没有血缘关系,他拿什么东西给我续命。 只不过让司宴席为天下苍生,给我命,然后他得一个善终,为了天下人,把我给归劝住了。 好事他占全了,别人丢了性命,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出家人啊,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老僧可以。”老僧人苍老慈祥的声音,掷地有声道:“不需要任何人的命,可以给您命。” 可以给我命。 除了血缘关系,可以毫无芥蒂地传送生命力,其他的都不行,我的记忆里没有老僧人这号人物跟我有血缘关系。 “不需要了。”我泛着冷笑说道:“你既然心系苍生,就自己入了 红尘,好好救着苍生,而不是指望别人。” “祝您长命百岁,找到另外一个可以祭杀神之人,告辞。”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老僧人的目光,一直慈爱地望着我的背影,目送着我,我是知晓的。 我的步伐越走越快,苍穹紧紧的跟在我身侧,眼中满着担忧,生怕我一不小心,要寻短见似的。 我才不会寻短见,是只会好好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肆意潇洒,不会舍己为人的找到令天下动乱之人。 “殿下,他们口中让您殉天,以祭杀神,您知道他们让您压着谁,是不是?”苍穹一个大跨步,着急万分的问道。 他的阻拦让我的脚步没有停下,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他被我撞得连连后退两步,握着我的肩头稳住了身形。 我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味,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冷若冰霜的问道:“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苍穹,你也打算和他们一起逼我吗?” 我睡了半个月。 在梦里的半个月我看见了我的未来。 也看见了我目击所及之处,没有一块净土,到处是鲜血染透的泥土。 当然,我也看见了把我肢解杀害,让我的血流尽以最惨烈方法死去的那个人是谁。 第330章 龙坐 苍穹扣在我手臂上的手微微用力,双眼带着杀意凛然,沉沉的问道:“是谁?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没用的。”我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告诉他:“没人能杀得了他,他本该死在我的手上,但是没有死,就等同于他的命是我给的。” “是我转了命运的轨迹,就要承受命运带来的反噬,上苍是公平的,你问他借多少,它就要你还多少,谁也不例外。” “杀了他就没事了,等一下您跟我讲。”苍穹眼中的杀意噌噌的往外冒:“殿下是最尊贵的殿下,是可以逃脱命运的束缚的。” “你太瞧得起我了。”我伸出手扣在他的手上,把他的手拿离我的手臂:“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命运的束缚,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你倒什么都不知道,你依旧是我最忠诚的巫城城主,我依旧是雪域圣殿的主人。 ” “放心吧,我不会让南疆有事的,就算我死后,我也不会让南疆灭了国,族人被屠尽。” 北凌的祈惊阙,他会剑指于,会砍掉我的四肢,挖瞎我的眼睛,把我剁成肉块,让我在痛苦中流血而亡,这是我将来的命。 苍穹跪在了我的面前,虔诚的说道:“您不需要什么事情都自己 扛,我是你的刀,我是你的刃,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 我的眉尖狠狠的一跳,使劲的甩了一下脑袋,恍若曾经也有人跟我讲,他可以成为我的刀,可以成为我的刃,可以为我所向披靡。 是谁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我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春日接近夏日的风,带着燥热。 南疆街上的人儿们,已经穿上薄纱,开始享受夏日的炎热。 我穿过人群,进了南疆的皇宫。 所到之处,宫女太监乌压压的跪倒了一片,如同在雪域圣殿一样,没有一个人敢抬头望我。 我还没有到朝堂之上,就听见司祀子带着傲慢的声音:“就凭你们也想见大祭司,上了帖子了吗?” “大祭司是南疆人的大祭司,不是你司祀子一个的,我们求见大祭司,是有要事相商。”对方丝毫不相让的对司祀子道。 苍穹错过来对我说道,现在讲话的男子,是南疆的三皇子司宴安,他的母亲是贵妃,外祖父是朝中二品大员。 我的身体微微一倾斜,就看见了司宴安和两个和他穿的一模一样皇子服的人,他们拦住了司祀子,把她团团围住。 “有什么要事相商,无非就是你们见不得人的把戏而已。” 司祀子掷地有声,像看透了他们的内心一样。 “你放肆。”司宴安出口斥责:“不要以为你当了圣女,跟老九在一起,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告诉你,司祀子,你不会在南疆只手遮天。” “大祭司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做皇太子,绝对不会因为你,而就选择了老九。” 司祀子笑得肆无忌惮,带着狐假虎威的说道:“这谁能保证呢,毕竟我现在伺候大祭司,多多少少,总是能牵动大祭司的情绪。” “毕竟你们也听说了,大祭司护短,我身为她身边的圣女,肯定会受到她的庇佑,如同她一样美貌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四个字,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司祀子到真真切切的想利用我的威仪,让她立足在皇宫里。 “她……” “不必在意。”我截断了苍穹的话:“咱们走。” 对于他们的争吵,谁能变成我的心头好,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南疆能不能在这一场战乱中完好无损,能不能选出一个有魄力的皇太子,坐上南疆王之位,引领南疆辉煌。 我绕道来到朝堂之外,文武百官站着两侧,在窃窃私语大皇子去哪了,怎么还不过来主持朝政? 更有人 揣测王上怎么了? 该选谁做皇太子,他们他们声音虽小,我却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本想多听一会儿,不料站在朝堂之外的太监,出声斥责于我:“你是什么人,竟敢来到朝堂之上?” 苍穹反手一巴掌,把出声的太监扇趴在地:“来人,御前太监对大祭司不利,拖下去斩了。” 太监摔在地上的声音,让朝堂上文武百官的窃窃私语瞬间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我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跟他们打招呼:“各位爱卿,不认识本宫了吗?” 我的声音落下他们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抖,乍眼见我的惊艳之色,瞬间通通敛去,顷刻之间此起彼伏的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殿下,殿下万寿无疆。” 我抬起脚跨进去,向南疆王的皇位走过去:“各位大人,好闲情雅致,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这是要做什么呢?造反吗?” 之前的小声讨论,各自为营为词,在我的问话之后全都不存在。 恍若变成了一个人,齐声说道:“臣等不敢,请殿下恕罪。” 我走过朝堂,踏上台阶,来到王座旁边,手撑在王座的两个扶手上,慢慢地坐了下来,飘了一眼他们:“王上 还没死呢,各位爱卿,就想划分阵营,来,跟本宫说说,谁做着皇太子比较好,回头本宫跟王上说去。” 下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整个大殿,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真是没用的孬种,刚刚还相互指责,互相不顺眼,现在给他们机会,他们却不肯说话了。 “既然你们不说,那这件事就本宫跟王上商量了。”我说着停顿了一下,冷冷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也别怪本宫不给你们机会,你们把你们心仪的太子人选,拟一个章程,递过来给本宫。” “记得,他们每个人有什么功勋,做了什么好事儿,有什么才华,都得写得清清楚楚,到时候本宫和王上从中选拔,才比较公平。” 我的话音落下,他们不敢抬起的头颅,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看得出来个个摩拳擦掌,要准备把自己站队的皇子拉上太子之位。 一场赌博,谁赌赢了就是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谁输了差不多就外放或者死亡。 然而我刚到南疆王的寝宫外,脚还没有迈进去。 司祀子顶着红肿的脸,流血的嘴唇,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扑到我的脚边,抱着我的小腿,扯着嗓子嚎叫道,“殿下救我,有人要杀我。” 第331章 王上 我的小腿被她抱住,硬生生的被她拖住了脚步,没有办法行走。 她见我低头看她,故意扬起小脸,让我看她脸上的伤痕以及凌乱的头发,想告诉我,她被欺负的有多惨。 我动了动小腿,用眼神制止了苍穹,没有让他出手,问道:“谁要想杀你?” “三皇子。”司祀子哭泣的说道:“他要求见殿下,我就说殿下现在没空,他便觉得我欺骗于他,出手打了我,还扬言见不到殿下杀了我。” “殿下,我在雪域圣殿没多久,已经和皇室没有关系了,不再是皇室的公主,我真的好怕。” 要不是先前我无意间听到她和司宴安对话,知道她目中无人,也许会被她的眼泪鼻涕一把给骗了。 年龄不大,心机倒深, 还会借刀杀人,想着除掉一个是一个,就能让九皇子司宴庭当上皇太子了。 而且选的地点好,南疆王的寝宫外,南疆王在里面只要不昏睡过去,就能听见外面的动静,继而知道自己生病期间,自己的皇子们是多么的蠢蠢欲动。 “你是本宫的人,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弯下腰把她扶起来。 她满眼都是受宠若惊,还有隐秘的兴奋。 仿佛在说,我只不过尔尔,被她说两句话就 给忽悠住了。 对她深信不疑,就按照她的来。 “ 司祀子,你在殿下面前胡说什么?”司宴安一声厉喝,带着一身的怒气,匆匆而来。 身后还跟着和他穿的一模一样皇子服的另外两个少年郎,每个人都充满着年轻的朝气,以及小心翼翼。 司祀子被他的一声喝,吓得腿一抖,条件反射般的往我身后躲去,犹如把我当成她的堡垒,当成她的剑盾。 我嘴角缓缓勾起,侧目望着她:“司祀子,是谁引荐你去雪域圣山的?” 司祀子带了一丝不解,但有满满的忠心耿耿:“是我自己要伺候殿下的,只要能伺候殿下,我可以放下凡尘中的所有一切。” 好听的话谁都会讲,可惜真实程度却不存在。 司宴安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强压怒火给我行礼。 我当着没看见他,继续对司祀子道:“原来是你自己进山的,没有人引荐,也没有人教导于你,所以导致你不清楚,一旦有危险,你们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不是把本宫推在前面,给你们挡风雪。” 我冷淡的声音一下子让司祀子全身僵硬起来,拉着我胳膊的手,慢慢的松开,躲在我身后的身体,缓缓的向旁边移去。 司宴安张口道:“ 殿下,您不要被她蒙蔽,她对殿下绝不忠心耿耿。” 两条狗,相互咬,都是一嘴毛。 都想利用我的身份借刀杀人,把自己立在一个清白之处。 我眼睛一挑:“三皇子所言极是,本宫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也无法去判断你们之间的恩怨。” “男子的女子终究不好,这件事情,你们私下解决,等本宫离开了王上的寝宫,你们给我一个答案。” 说完我转身叫上苍穹,进了南疆王的寝宫。 南疆王的寝宫里,蔓延浓重的药腥味,以及潮湿和阴暗。 大白天的,窗幔拉得紧紧的,只靠几根摇曳的蜡烛,照料在寝宫里。 巫医跪在两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我走到窗户边,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幔,一时之间,阳光倾泻进来,照亮了寝宫。 也惊起了南疆王一声沙哑叫喊:“快关上,把这该死的光关上,孤不要见着该死的光。” 我身子一扭,看见南疆王手撑着双眼,遮住射进来的光亮。 我瞟了一眼苍穹,苍穹接下我手中的动作,把余下的窗幔哗啦一下子全部拉开了。 南疆王的叫喊变成了凄厉,像极了一个生活在暗处的人,突然见到阳光,满满的不舒服,恐惧害怕。 我在他 的凄厉叫喊中,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龙床。 他发了疯似的扯着龙床上的一切往下面丢。 他老了,头发全白了,脸色发青全是褶皱。 之前在雪域圣山见他,还是10多年前。 我没了姐姐,他问我,如果不再娶,南疆的江山可还稳固。 我当时还是一个孩子,对嫁娶之事懵懵懂懂。 就随口说了,江山稳不稳固,跟女子脱不了关系,也没有必要关系。 所以他下山之后,就娶了很多女人,现在想想,我没搞懂意思,他也误会了我意思。 他娶了这么多女人,生了这么多的孩子,也磨灭了他对最爱王后的爱,也让我的姐姐,成了他心头不可磨灭的朱砂痣。 “你怎么了?”我上了他的龙床,凑近了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在害怕什么?” 南疆王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英俊的男子,现在跟英俊不沾边,处处透着诡异的老态,不像南疆王。 南疆王一把抓住我的手,双眼变得痴恋起来:“昔言,你回来找孤了,你是不是要带孤走啊?” 宫殿里在场的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我回来了,对我毕恭毕敬的,然而这毕恭毕敬被南疆王给毁了。 他把我当成了我的姐姐,已故 南疆王后,昔言。 “我是谁?”我开口问道,他把我的手死死的抓紧,生怕我会跑掉一样:“你是昔言,孤的王后,孤已经把席儿养大成人了,可以独当一面,你带孤走,好不好?” 南疆王对姐姐的爱,我没想到这么深,我不知道他们的故事,但是我知道南疆王力排众议娶了我的姐姐。 我的家族不是强大的家族,而是在巫城边上一个隐私的村子,以养蛇为主,雪域圣山上的圣物阿亚,就是出于我家族人之手。 “你没有把他养大,你把他养出家了。”我毫不客气的指责:“你也没有看清楚我是谁,就仗着自己在梦魇中,放肆。” 南疆王对于我的冷淡,他更倾向于我是姐姐,我生气了,生他的气,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下地狱。 南疆王浑浊不清楚的双眼缓缓的流出眼泪,把我扑倒在龙床之上,饱含情深的叫了我一声:“昔言,孤好想你。” 我还没有惊呼,屋里的巫医和和苍穹惊呼起来,要过来救我。 南疆王像一头失了理性的老狮子,以为过来的人要从他嘴里抢东西,不再强壮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我,身体压着我,把头埋在我的颈肩,呜呜的像一个孩子一样的哭的起来。 第332章 坠马 他的哭声嘶哑响亮。 泪水烫在我的肌肤上。 我不知道他对我姐姐有多爱,可是冲着这一顿哭,我相信姐姐嫁给他,给他生儿,去死,是值得的。 我的手摆了一下,苍穹站在床下止住了脚,也没有让其他人来救我。 南疆王抱着我哭泣,大约哭泣了半个时辰。 一个男子哭半个时辰,也是厉害。 待他哭完之后也累了,昏睡过去,我缓缓的撑起身子,把被子拉盖在他身上,执起他的手,给他把了一个脉。 片刻过后,我的脚落在了床下,人坐在床沿边,扫视着地下跪着的巫医,声音冷淡如冰:“他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跟本宫说说。” 巫医相互对视了一眼,苍穹是一个急性子,皇宫里的所有巫医都是出自巫城,也就是曾经归苍穹管。 他一脚踹在就近的巫医:“殿下让你们说话你们就说话,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被踹中的巫医俯地道:“王上思念已故王后,茶饭不思,故而身体产生幻觉。” “见不得光亮,以为自己在地狱,每日等待王后来接她,不顾朝中大事,把玉玺之物,全部给了大皇子。” 我下山的目的,是稳固南疆皇室。 让南疆在这场战乱之中,得以保存。 开始我以为南疆王命不久矣,是因为操劳过度,没办 法主持大局,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南疆王被人下毒,而且毒性深入骨髓心脏,让人丧失理性,沉迷在自己心中最得不到的东西里面。 “你们几个都是这诊断?”我幽幽的问着下面的巫医:“本宫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让你们说真话。” 我给他们机会,他们却不懂珍惜,依旧笃定自己先前的判断。 他们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我也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身为南疆王身边最忠诚的巫医,他们无法医治南疆王连他的病都找不清楚,那根本就没有活的必要。 于是在场的巫医,全都被我一声令下,拖出去斩了。 杀头斩的时候,并把其他的巫医也叫了过来,让他们看着。 头和脑袋搬家,其他的巫医吓得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吓完他们之后,把他们轰出皇城,让巫城重新来一批巫医,并把南疆王身边的一切宫人,通通给换了下来。 我接受了南疆朝廷的一切,南疆王我亲自医治。 朝中大臣不敢有微词,南疆的历史上,有写着,大祭司可以在南疆王病重,接手南疆的一切,直至南疆王痊愈。 我手中拿着文武大臣们写的折子,折子上是他们选出的太子人选,南疆王的十几位皇子,每个人都有拥护者。 层层相护,拥护 者还不少。 苍颜拿了一个菩提枝,从桌下钻下过来,对我呲牙咧嘴的笑问:“殿下 ,大皇子不回来了,您选择谁当皇太子啊。” 我把手中的折子一合,手搭在桌子上看着他问道:“选择谁当皇太子不重要,重要是王上怎么想的,他过两天就会清醒,清醒完之后问他就好。” “倒是你,不在我身边好好待着,一直往外面跑,告诉我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天下乱成什么样子了。” 我来到南疆皇城将近十天有余,南疆王每天就清醒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里,处于修养昏迷状态。 现在皇宫里的人都是苍穹的人,我也放心,不用担心没有抓到那个下毒人再过来给他下毒。 “还是那么乱呀,只不过北凌的新皇登基了。”苍颜把玩着他手中的菩提枝:“新登基的皇上,就是北凌的大太监祈惊阙。” “他心胸狭隘,手段残忍,屠了一个城,杀了四十万人,把曾经的旧皇听说逼到了鬼方。” 我搭在桌子上的手收拢,指尖微微泛白。 我梦里杀了我的人,现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扩展他的疆土,让无辜百姓的血,柒在了大地上,我明知道会死在他的手上,还无能为力,只能在别人的耳语之中,听着他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你说这个人怎么这么厉害,明明之前只是一个太监,手上除了一个酒肆卫什么也没有,怎么会在短短的两个月让所有的人臣服?” “还能把北凌旧皇赫连决打的屁滚尿流,往鬼方跑去,这是一个狼人对不对?”苍颜一脸兴趣盎然的问我,那神情告诉我,祈惊阙现在要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扑上去切磋。 “他不是太监。”我拢起的手放松,缓缓的说道:“他是北凌太后的亲生儿子, 北凌太后为别人做嫁衣,让别人当上了皇上,本身手段就了得。” “再重新辅佐一个皇上,太后驾轻就熟,只不过他杀这个四十万人,到底是真还是假?” 杀了这么多人,他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杀神,身上的罪孽到死都洗不清的,谁是他的救赎,他可以为谁放下屠刀,绝对不是我,我不会去规劝他,我只会等待命运,慢慢的把我们两个拉近。 “千真万确。”苍颜趴在我的桌子上,拍着胸脯保证:“南疆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殿下不必怀疑,探子的忠心程度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我把他手中的菩提枝拿了下来,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空瓶子里,没有吱声,可未曾想到,祈惊阙就像疯子一样,北凌已经被他收在囊中,他开始南伐,要到南疆 来。 我戴着面纱和南疆王走在热闹的街市上。 他已经恢复了些理智,趁春光大好,要来看看他的子民们,顺便跟我商忖司宴席出家为僧,接下来谁当皇太子比较好? 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的遗憾。 我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太子人选是司宴席,可惜司宴席就在城郊的小寺院里,除非我的召见,不然他不会出现在京城。 我知道他是逼我就范,他在告诉我想要他来京城,我必须接受他给我的生命力。 “孤的这些孩子们,巴不得孤早点死。”南疆王头发斑白,走路颤巍,这一次他不是伤筋动骨,而是伤了根基。 我把他的性命是救回来了,但是我救不了他长命百岁,随时随地只要一丁点小小的意外,他就会死。 “你有十几个皇子,总有一个能成就大任的。”我面色清冷的安抚着他:“现在你觉得选不出一个恰当的,你自己就好好活着。” 南疆王冲我虚弱的一笑,刚要张口,猛然间向我出手抓向我的手臂。 对于别人的碰触,我条件反射的躲闪,不料一躲,南疆王大声叫:“小心,酒儿。” 他的一声酒儿,让我愣住了,脑子像无数个锤子砸开了一样,疼的我摔倒在地,身后受惊的马儿扬起高高的马蹄儿,对着我的身上落下。 第333章 死亡 千钧一发之际,南疆王向我扑来,把我扑倒在地,身体压在了我的身上,高高扬起的马蹄儿,落在了他身上。 一匹马儿的重量,再加上发了疯,足可以踩断一个人的骨头,骨头穿破脾脏,会让一个人的内脏,全部破裂。 “噗!” 一口鲜血从南疆王嘴里吐出。 他的身体往旁边一倒,满口鲜血,竟还带着微笑。 马儿从他的身上奔腾而去,跑向远方人群,惊起了人群。 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除了沾染一点他的鲜血之外,整个人完好无损。 苍颜和司宴安随即而来,要把南疆往往自己身上背,企图带他去找巫医医治。 我出口厉喝阻止,让他们把南疆王放下,小心的放下。 对于我的救命恩人,我的手指有些抖,刚搭在他的脉搏之上,他反手一握我的手指,“不用麻烦了,孤能救殿下,三生有幸。” 我轻咬了一下贝齿,稳了心神,看着他因为说话,鲜血不住地往外冒了的的嘴巴:“本宫能救你,你相信本宫。” 南疆王摇头:“救与不救,都好,孤若是早知道席儿不要在江山,孤就弃得江山不要了。” “本宫可以让他继承江山。”我承了他一条人命的情,他执意让他的儿子登基为王,我可以有办法让他放弃他当和尚的心愿。 “不必了。”南疆王紧紧握着我的手,眼神有些涣散,浮现怀念之色,说话伴随着鲜血往外流:“南疆的江山,拜托给殿下了。” 一个骨头断了穿透脾脏,是救不活的。 他知道,所以他不让我救。 他让我答应他帮他治理南疆江山,把南疆江山托付给我,他认为我有能力找一个,可以作为南疆江山之人。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眼睛有些发红,现在躺在 我怀里的男人,不再年轻俊秀,而是垂垂老矣。 他跟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是我姐姐的夫君,他爱着我的姐姐,虽然我和姐姐没有多大感情,但是这关系,是斩不断的。 南疆王松开了我的手举起来,涣散的眼睛,突然聚起了光彩, 直勾勾的望着我,把我当成了姐姐昔言,手摸到我的脸上,叫唤着:“昔言,你来接孤了,孤好高兴啊。” 我垂头凝视着他,对于他的认错,我没有去纠正。 他瘦骨如柴的手摸在我的脸上,我没有躲闪,直到他的手垂落,头歪在了我的怀里,嘴角含笑的闭上了眼。 我看着他含笑的嘴角,也许这不是死亡,对他来说是新生。 他想死,救我只不过是顺道的。 我深深的闭了闭眼,压了一口气。 在睁眼之际,目光冷冷的看向司宴安:“马儿受惊,闹市纵马,好好的给本宫查,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如此。” 司宴安浑身一抖,跪在地上,应了一声是。 南疆王驾崩了,没有新的南疆王继承大统,我这个南疆大祭司,顺理成章的监国了。 司宴席穿着一身棉麻白色僧袍,像极了孝衣,跪在南疆王棺材之前, 头顶上还没有受戒,不算正是佛家弟子。 我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强制性的让他继承皇位,我佛慈悲救人感化于人,他当南疆王,把南疆治理好了,可以救更多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此,我站在他的身侧,望着巨大厚重的棺材:“你的父王是为我死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你继承南疆的皇位。” 司宴席捻着纸钱放在火盆里,火光燃烧 ,发出炽热的光,平静的陈述道:“父王不是为了您死的,他是自己想死不想活了。” “殿下有所不知,他身体不适,不 是治疗不好,是他自己吃了曼陀罗。” 吃下曼陀罗,曼陀罗是毒药,可以让人上瘾,也可以杀人,可以致幻让人看到自己想看到一切,过后却让人生不如死。 我之前查看南疆王身体,查出来他身体里有曼陀罗毒素,以为他是为了止痛,却没想到他用曼陀罗来寻死,用曼陀罗来见我死去的姐姐。 司宴席嘴角勾起一抹平静的弧度,微微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在我十岁时候,他就不想活了,他告诉我,所有的人都不是母后,他找了很多女子,选了很多妃子。” “他宠幸她们,赏赐她们,给她们想要的一切,可是她们终究不是母后,欢喜过后,他只会更寂寥,没有人像母后一样,只爱他这个人,不爱他的江山,不爱他的荣华富贵,不爱他给予的权利。” “他希望找不到母后那样的女子,他开始服用曼陀罗,想在幻觉之中,见到母后,他身上的毒,不是旁人下的,是他自己下的。” “也是他自己勒令不准找下毒之人,也是他自己每次在快要医好的时候,他又给自己吃下毒药,躲在终日不见阳光的寝宫里,等带着母后来找他。” 我慢慢的蹲了下来,瞅着纸钱金泊燃起的火光,慢慢的伸出手去,火燎在我的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他可以找我啊。” 司宴席见我的手被火光燃烧,出手要阻止,我的手一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必担心,这点火对本宫来说,不算是什么东西。” 南疆王知道我有多少本事,却没有来找我,也没有提说要复活我的姐姐,他的王后。 这到底是我的幸运呢,还是对我的不信任呢。 司宴席精致的眉眼,微微的弯了,满眼带着慈悲望向我:“哪有 人不会受伤,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殿下比我年长一点,但殿下终究是一个孩子,父王不找殿下,是父王知道,凡事有因必有果。” “找到殿下复活我的母后,母后就是原来的她了吗?一个活在别人身上的灵魂,终究会带来别人的习性,上苍是公平的,也是慈悲的,更是残忍的。 ” 我无法理解南疆王为了我姐姐,可以不要江山,可以丢掉性命,又明知道我可以复活她,却又不来找我。 也许正如司宴席口中所说的所谓死而复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带了别人习性的亡魂,重新来了一遍,但终究不是那个人。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慢慢地站起身来, 声音冷淡而又疏离:“南疆的玉玺在你手上,兵权也在你手上,南疆新上任的王是谁,你给本宫挑选几个预备人选。” “你不愿意做南疆王不要紧,你选出来南疆王就行,司宴席,身为皇室中人,前半生享受了荣华富贵,不把前半生享受完的荣华富贵还回来,就别想跑。” 司宴席微愕了一下,低眉顺目,依旧慈悲:“殿下所望,我会尊重殿下。” 他慈悲的像施舍一样,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糟糕的令我忍不住的想要发火。 果然没有雪域圣山的雪, 在这炎炎即将来临的夏日之中,我的脾气和心情是暴躁的。 我还是适合雪域圣山,寒冷可以压住我心中的戾气,也可以让我心如止水冷霜。 外面跪成了两排,文武百官一排,后宫嫔妃皇子们一排。 司祀子上前过来扶我,还不忘和司宴庭对视一眼,两个人就像黑暗中的耗子,暗搓搓的窥探,准备伺机而动的偷粮。 “殿下。”司宴安一身孝衣出列拱手对我行礼:“闹市纵马者,已 经被抓到,该如何处理?” 我瞟了他一眼,冷酷无情的说道:“查清楚了诛九族,这用得着本宫教你吗?” 司宴安浑身一僵,眼中浮现一丝害怕:“是,臣下这就去办,不过,还有一个抓到纵马之人,求见殿下,殿下您看?” 我皱起眉头,眼神如刃,甩向司宴安:“你是南疆的三皇子,这点小事都要来问本宫,南疆,本宫如何交给你?” 求见于我,我就要见,谁给他的这种错觉? 司宴安眼中的一丝害怕变成了震惊和欣喜。 而我让他的欣喜变成了绝望,继续又说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难道往后你坐在朝堂之上,随便一个阿猫阿狗要见你,你就可以放下朝中大事,去见了吗?” “司宴安你太让本宫失望了,好好跪着反省去吧。” 司宴安身体瞬间发颤,脚下不稳连连后退两步,重新跪在他该跪的位置之上。 司祀子自以为是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翘了翘嘴角,搀扶我的姿态更加恭敬,也更显亲密。 对于她这样故意显示的小动作,我看破不说破,人生无聊,总需要一些好玩的事情来填充。 司祀子既然喜欢在我面前蹦的,彰显她的优秀,我也不好这么快拆穿她,让她继续蹦哒好了。 不过她这一蹦哒,就把我蹦达司宴安口中要求见我的那个人,他把那个人就安排在祭奠大殿外面。 我一出大殿,就看见那个要求见我的男子,男子俊冷的脸颊,浅褐色的眼眸,带着如狼的冷淡,穿着一身粗布衣袍,如同穿了一身盔甲,长身玉立,木簪简单束发。 司祀子瞧了一眼男子,故作惊讶,搀扶着我的手臂的手,微微收紧,拉着我后退一步,惊讶高亢的叫道:“殿下,此人是北凌皇,赫连决。” 第334章 抓住 北凌败走的皇上,流落到南疆来。 苍颜给我的信息不准确。 他说北凌旧皇赫连决败北逃亡鬼方了,现在出现在南疆恰到好处的抓到闹市纵马之人,我希望这是一个美丽的巧合,而不是刻意为之的蓄谋已久。 “你认识他?”我语气平静的问着司祀子,一个落魄的皇上,出现在南疆,我甚至有些理解祈惊阙为什么要南伐。 他是不是知道赫连决来到了南疆,以为南疆包庇于他,所以南伐 ,才会让我南疆受到牵连,而我在这场牵连之中,死亡。 司祀子秉着一副天真:“回禀殿下,在去年炎夏之日,他娶第二任皇后,我代表南疆送去贺礼,有幸见过一次。” “殿下若不信,可以问九皇子,九皇子也见过他,不过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天真的脸色染上了担忧和警惕,仿佛不远处的北凌皇赫连决要拔刀对她相向似的。 我的手指微动,不留痕迹的眼上眼前这个男子的命格,演算着,发现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姜媚儿让我复活的那个,她夫君的命格。 也就是说他没有死,姜媚儿让我复活他,是为了将来,为了将来的某一个瞬间他死了之后再重新死而复生 ,毕竟死而复生之术神秘莫测,要在人死之后才能执行。 “既然怕他有什么阴谋,直接让人拿下就是。”我说着甩了甩衣袖,不留痕迹的把自己的手从司祀子搀扶我的手上拿下来。 司祀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大概是想借机除掉司宴安,故意让我误会他和北凌皇勾结,闹市纵马,杀害了南疆王。 这样的话,只要我一恼怒,一句话的事,司宴安就算不会被杀头,也会被流放。 “本宫都教你怎么做了,你还不做?”我挑着声音问着司祀子,这个小女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司祀子如梦初醒:“诺,我这就去找人。” 一声厉喝的事情,她非得显得这么复杂,还得亲自去找人。 怎么北凌皇眼中带着一丝对我的熟念,她是给我留时间和他叙旧吗? 我瞧着她远去奔走的姿态,眼神逐渐冰冷,看她像一具尸体,而非活生生的一个人。 “见过殿下。”赫连决向我走来,姿态恭敬,浅褐色的眼眸带着侵略,像我刚刚打量他一样审视着我,仿佛我是他的猎物,是他到了嘴边的肉。 我甩动的手臂收了回来,双手交握,“北凌皇,赫连决,你认识本宫?” 赫连决缓缓一笑,俊 逸的脸生动,变成了令人心动的画面:“都说南疆大祭司,通晓古今,知晓每一个人的命格,殿下难道没有算一算,我是谁?” 我算他的命格是帝王命,还是一个活着的帝王,我没算错,他怎么还这样问我? 难道我算漏了什么? 有了这样的认知,我就重新演算起来,可是无论我演算多少遍,一就是原先的结果,这个人是帝王,他的命格是帝王。 “那你是谁呀?”我回以微笑:“找本宫做什么,不如直接说来。” 赫连决看着我嘴角的微笑,眼神刹那之间如深渊一样暗沉:“他们说你死了,我不相信,他们说你变成别人,我也不相信。” “可是我看见了你,他们说的我都相信了,你死了,你变成了别人,和原先一点都不像了。” 他真的认识我,而且看样子和我很熟。 我历练途中到底忘记了什么,他口中的我变成了别人,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我,难道你是你?”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像极了别人知道我的前世今生,我对别人一无所知。 这等同于把衣服剥得光光的,别人穿着衣裳,开始对你指手画脚一样。 “我当然不是我,我是你的赫连玺啊 。”赫连决来到我的面前执起了我的手,眼神炙热而又凌厉。 赫连玺? 这三个字像从门里露出来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脑子里,让我的脑子里闪烁着破败的冷宫,挨打的少年郎,以及那不服输的眼神。 可是我抓不牢的少年郎是谁,也抓不牢那破败的冷宫在哪里,晃动了一下脑子:“你是本宫的?” 赫连玺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神情眷恋,像贴住了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你忘记了,忘记了我们已经成婚了,你是我的皇后,酒儿啊。” 爱的话音落下,我猛然抽回手,南疆王也如此叫我,他也如此叫我,叫我酒儿。 我的姐姐叫昔言,我叫什么? 我叫什么名字? 旁人都毕恭毕敬的喊我一声大祭司,殿下。 可我也有名字啊,我的名字叫什么呢? 骤然之间我发现,我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忘记了我叫什么。 心头一阵慌乱,我就像一个没名没姓的人,知道自己的出生,知道自己的经历,但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不正常。 “酒儿你怎么了?”赫连玺祭觉得我的脸色不对,欲靠近我,关心我,我把头一扭,弃他奔跑 起来。 赫连玺在身后叫着我,我听而未闻,一头扎进南疆皇宫的书库中。 苍颜在我着急万分,查找书籍的时候出现。 我见到他把手中的书籍,狠狠的砸了过去:“你不是说北凌的皇上去了鬼方,为何他会出现在南疆?” 苍颜没有躲闪,书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额间,落脚的地上,惊起了地上的灰尘。 苍穹为了南疆皇城中的安全,亲自守着南疆皇城,让苍颜跟着我,他给我带来的消息,却是这般。 这让我如何信他,又让我如何能看得清楚外面的世界。 没了左右使,他们就是我的眼,我的眼给我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可他要把我当成瞎子一样对待,就不行。 苍颜扑通一声跪地:“臣下不知, 臣下该死,请殿下恕罪。” “你不知道他来到南疆皇城,本宫告诉你了,北凌那边给本宫盯牢了,有什么事情,必须禀报于本宫。”我觉得自己染上了尘埃之气,太过容易恼怒,也许我并不像表面那样看起来不怕死亡,我在心惊,心惊不知道那杀神祈惊阙到底什么时候来? “去查,好好查一查,他到底是干什么来了,顺便把他绑起来,送去北凌,给北凌的新任的皇祈惊阙。” 第335章 祭品 “他已经不见了。”苍颜垂下头颅,没了朝气蓬勃,满身的颓败之气:“我已找遍整个皇宫,不见他的踪迹,他像突然间出现突然间消失一样,不留任何痕迹。” “两条腿的人在南疆皇宫里不见了,讲出去不怕让周边列国的人笑话么。”我冷冷的说道:“司宴安,司祀子,还有司宴庭,通知他们三个人,若是一天找不到北凌旧皇,他们三个永远别见皇宫。” “顺便告诉他们,我会写下神诏,说是他们违背了我的命令,他们将会逐出南疆皇室,遭世人唾弃,永世不得踏入南疆。” 苍颜第一次见我如此凶狠,还有些不习惯,停顿了很久,俯身叩首:“诺,臣下这就去办。” 他一离开,一手抓住高大的书架,一手捂在胸口,狠狠的喘了两口气,思绪逐渐平静下来。 一平静下来,才惊觉刚刚的思绪太不像我了。 我像被另外一个人主导,带着她的愤怒,以及各种不满,找人宣泄。 我不应该是这样,十几年的雪山圣域生活,早已把我的棱角磨灭了,不然的话我在雪山圣域也呆不住。 影响我思绪的人是谁? “赫连玺是谁?他口中的酒儿是谁? ” 不自觉的我把心中所想说出口,话音刚落下,一道毫无波澜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酒儿是北凌皇赫连决的皇后,他两次封她为后。” 我顺着这道声音缓缓的抬起头去,看见司青杀一身青色的衣裳,坐在书架的顶端,向下睨着我。 “那我叫什么?”我昂头望着他,他的瞳孔变成了竖曈,浑身的威压冷厉扑散开来,把我紧紧的裹住:“你觉得你叫什么?” 我手指握在书架上泛白,巧笑道:“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问你。” “你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是不是觉得我像一个跳梁小丑,供你娱乐 ,你就特别舒心啊。”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 司玄鸩被我放在了雪域圣殿,司青杀他给我的直觉,我是关不住他的,所以他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一直在跟着我。 “吾无法去干涉任何人的命格。”司青杀竖起的瞳孔,像野兽一样,或者说他就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他是一个人,也许到了长生不死的境地:“就像吾明知可以救南疆王 ,却不能出手一样。” 我眉间狠狠的 一跳,揣测他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和肯定的他一直跟在我的身边看着我是两码事儿。 坐在高大书架顶端的这个男人让我看不清楚,就像他青色的衣裳一样,有的时候会错觉的以为看到的是黑色。 “呵。”我一声低声呵笑,无尽的讽刺涌上心头,浮现在眼中:“所以你在等我死吗?因为我是你的祭品?” 司青杀背后的青丝荡了下来,让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浑身冷霜,恍若沾染了烟火气,竖起来的瞳孔,也恢复了常色。 我的手慢慢圈拢,握成了拳头,昂着头和他对视。 他从高高的书架上一跃而落,冰冷的唇瓣,划过我的嘴角,血腥而又残忍冷酷,昭示着他的所有权,对我道:“吾的大祭司,吾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利,供你驱逐遣用,自然而然是要得到报酬的。” 我被他冰冷的唇瓣冻得浑身发抖,露出一抹苍白的笑:“那你就等着啊,等着我死了之后,你在得到报酬。” 不知怎么心里来了一丝畅快,也许是看到我的命也被人肢解,支离破碎拼不起一个完整的身体,鲜血一滴一滴的流干,我看他到时候怎么用我这个祭品。 “当然,你是吾的 。”司青杀冰冷的宣誓的主权:“无论你在外面繁华世界经历了什么,无论你的心丢在外面繁华世界谁的身上,到头来你只是吾的。” “至于你是谁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你是南疆大祭司,你是司青杀的祭品,其他的都不重要。” 指甲镶嵌于肉里,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偌大的书库空间里,弥漫着我血的味道,我扬着嘴角:“你真是卑劣可怜,养着历代大祭司,让着她们离不开你,最后又亲自剥开她们的心脏。” “把她们当成你的祭品,你根本就不知道爱是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奉献自己,永生不死万寿无疆,是寂寞的吧。” 我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在我的记忆中,我被阿亚选中,带上了雪山,就是他教导我一切。 他的容颜始终未变,浑身冷的就像雪山顶上的雪,至于我是不是他的祭品,我是看了一个册子才知道。 我以为那个册子是骗人的,想着他对我的好,对于我的忠心耿耿,怎么会把我当成祭品,顶多被把我当成一个毛丫头。 却不料今天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祭品,南疆的大祭司都是祭品,拥有至高无 上的权利,享受这世间上最曼妙的尊贵。 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祭品。 司青杀薄唇如雪一样发白,勾起一抹极其难得的幅度,“也许你可以试试。” “我试试?”我讽刺的说道:“我不想万寿无疆,亦不想永生不死,我不是你,没有你的贪念。” “本宫的右使,我失去了记忆,也许是你让我故意染上了烟火气,不过没关系,我相比于你,我是一个幸运的人。” “至少我还是人,而不像你,可怜的你呀,都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更加不知道,身为你的祭品你永远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你就好好的在我身边待着吧,你不能违背天命,不能违背命格,我也不能,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到头来谁是谁的祭品。” 说完我头也不回都走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也没有查清楚。 南疆的书库里,记载的历代皇室起居录,也记载着历代南疆大祭司的生平,可惜我没有找到。 不是我不愿意找,而是司青杀把这些东西藏了起来,也许他想掩盖我是他的祭品,可惜又被我一针见血的戳穿,他就没有掩盖承认了我是他的祭品。 第336章 欠命 外面的阳光被乌云遮去,不再刺眼而是阴沉起来。 我踏出书库门槛,苍穹一身劲装匆匆而来,细小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眼中满满焦色。 我迎上他,轰通一声,一声闷雷划过天际。 我骤然停下了脚步,春日过了,夏日来临,这是入夏的第一剂雷声。 “殿下你没事吧?”苍穹过来,就要跪地。 就因为他的跪地,硬生生的把我看向天空的视线拉了回来,我伸手一个虚扶:“我没事儿,苍穹你看,打雷了,老天在哭。” 苍穹便没有跪地,站在了我的身侧,又随着我的目光望向天空:“打雷下雨,本就常事,不存在哭泣。” 我嘴角扯起:“苍穹,我忘记了我是谁,你能知道吗?” 苍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侧脸上,虔诚而又卑微,不似一城主,像极寻常忠心耿耿的家奴:“殿下是谁不重要,殿下只要是臣下殿下就好。” “就算天下人都背叛了殿下,不在恭敬殿下,臣下永远会追随殿下,为殿下生 ,为殿下亡。” “好多人都这样跟我讲,可是他们看中的都是我的身份。”我斜着眼睛看着苍穹,眼圈红了:“苍穹,我无人可信,谁也不可信的。” 谁也不可信,我在怀疑自己。 我到底是谁? 一个可悲的祭品? 还是一个 不知名的什么怪物? 苍穹看着我良久,再一次缓缓跪地,虔诚的吻在我的鞋面上,卑微低下恭敬顺从,一点都不像一城之主。 他如誓言一般的话语,重重的砸进了我的心里:“殿下可以信任臣下,臣下愿意再吃下主仆蛊,吃多少都没有关系。” 我深深的闭上了眼,天空的闷雷再一次响起,一滴雨落在了我的脸上,凉凉的。 我再睁开眼,用手抹了一把眼角,擦去不知是雨还是泪,垂头看着忠心耿耿的苍穹,冷若冰霜道:“你真傻,我只不过救了你一命,教了一些你幻术,医术而已。” 我只是救了他一命而已。 在遥远的记忆里,巫城城主还不是他的时候,是他的姐姐,一个漂亮张扬的女人,比男人更厉害,比男人更耀眼。 是整个巫城医术最厉害的女子,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有一个体弱多病旁人不知道的弟弟,她把这个弟弟当成自己的儿子在养。 可惜无论她怎么精细的养,这个弟弟身体终究是破败的,养不活的,女子就求到了我。 为了表示诚心和忠诚,她从雪山下面,三跪九叩,来到圣殿之中。 寒冷的雪山让她的膝盖冻坏,让她脸颊冻坏,可是她为了她的弟弟苍穹忍受了这一切。 我同情那女子,再加上那女子是巫城城主 ,守着雪域圣殿最后的堡垒,也是忠心耿耿之人,我就把她的弟弟苍穹带回了圣殿。 医治好了他的顽疾,教了他幻术,医术蛊术我都交给了他。 之后那女子不知因何而亡,留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苍穹就下了山,接替了他姐姐的位子,做了巫城城主。 可是旁人不知道苍穹是那女子的弟弟,以为苍穹是他的夫君,所以顺利成章的接替了巫城城主之位,为的就是真正的少主苍颜赶紧长大成人。 苍颜知道苍穹是他的舅舅,对于别人的误会他从来为解释什么,想来是他的母亲叮嘱过他什么。 “不是臣下傻,是殿下傻。”苍穹手撑在地上微微抬头,把脖子送到我的手上:“殿下可以杀任何人,包括我。” 我的手在他的脖子上,他在告诉我,是我自己想不明白,是我钻了牛角尖,以我的本事,杀他杀任何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既然是轻而易举,又何必徒增烦恼。 “本宫不值得。”我用力一抽,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苍穹低低的笑了起来:“殿下值得,是殿下太善良了,总觉得世间美好,却不知世界险恶,看似无情,却有太多的牵挂,殿下的好,臣下知道。” 雨水越下越大,干枯的地上,全是雨水砸下来的小圆点,深深浅浅,煞 是好看。 他的话,也像这小雨点一样,落在了地上,溅进了我的心里。 我的情绪越发不受的控制,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又何必纠缠,纠结于早已命中注定的事情。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这一口气随着天上的雨水落下,我伸出手指看向苍穹。 苍穹的目光一下子粘在了我的手上,慢慢的伸出手来,指尖微颤的触碰在我的指尖上。 我偏头凝视着他,风吹起了我的发:“你想要什么,有什么心愿?” 苍穹的手指虚搭在我的手心里,一点都不敢用力,嘴角缓缓勾起笑了,之前他会笑,却不如现在笑的畅快。 现在笑得牙齿露出,倒有几分苍颜犹如阳光的味道。 笑着,他一字一缓的说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已足够,我什么都不要,若是非有一个要的东西,我希望殿下万寿无疆,风月齐华,一如当年我见殿下时的样子。” 我把他的手一握,带着他起身,随即松开他,行走在雨中:“你第一次见我,我披头散发的,脸都没洗啊,有什么好看的。” 我声音说的极小,也不知道,他听到听不到。 我的记忆回到遥远的旧时候,海棠跟我讲,山下有人进山,三跪九叩,我在山上等待,等了好几天,才把人等上来,都没来得及洗漱,披 头散发,赤着脚就跑了出去,不料却成了别人心中最美好的画面。 真的不得不说,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的眼中,总是别样不同的。 一场大雨,冲刷的春,迎来了夏。 南疆王没有入皇陵,去了我的家族,他的王后我的姐姐死后,也没有去皇陵,而是回了家。 皇陵里面只是他们的衣冠冢,他们的躯体回到了我的家族,魂归在我家族的尸山上。 司宴席拿出兵符,把玉玺摆在我的面前。 南疆王下葬,已经过去了半月。 他以一个僧人的身份,在朝堂之上主持大局半月,现在他不干了,扔下兵符和玉玺准备撂撅子回小寺庙修行。 我手摩擦在玉玺上,玉玺是一块骨头,红色像玉石的骨头,这是第一任南疆王得到的一个野兽的头骨做的。 具体是什么野兽,头骨为什么是红色像玉石不得而知,但摸上去有些温热,就好像这头骨是活的一样。 司宴席见我不语,上前划破自己的手掌,一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要把他的生命力输给我,抓住我的手,扣在他的手掌。 而我在手掌碰到他手掌之时,反手给了他一巴掌,骂道:“本宫欠你父王一条命,才坐在这里替他监管江山,你以为你是谁,仗着和本宫有一点血缘关系,就能随便让本宫欠你人情?” 第337章 冲突 “阿弥陀佛。”司宴席俊俏的脸被我打的红肿起来,流血的手合十,“是贫僧唐突,贫僧告辞,殿下若是召唤,山高水远,贫僧也会前来。” “走了就别回来了,本宫用不上你。”他说无论隔多远,只要我去召唤他续命,他就会跨越山水而来。 我用得着他续命吗? 我是南疆的大祭司,我拥有幻术,我会死而复生,如果我想,扭转时空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要付出代价而已。 司宴席身体微微一震,慈悲的双眼染上了一丝悲鸣,没有听从我的命令,而是双手合十:“我是殿下至亲的人,殿下活着南疆才能兴旺,殿下此番命令,恕我难从。” 我捞起玉玺,扬起砸在了他的脚边,玉玺被碰掉了一只角,“滚吧,不要让本宫说第三次,不然你别想走了。” 他的心思不在红尘中,那就放他离开,可他又不想走,还想让我欠他一个情,我已经欠下他父王一条命,断然不可能再要他性命。 所以他非走不可,我不会要他的生命力,绝对不会要。 司宴席弯下腰,捡起了玉玺,郑重其事地把玉玺重新摆在我的面前,而拿走碰掉的那一块小角:“贫僧 告辞,殿下保重。” 说完他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白色僧袍,眼神闪了闪,沉声命令问道:“别回头,回答我,我叫什么?” 司宴席脚步微微停滞,仿佛我问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问题,需要他思量很久,方才说道:“殿下只是殿下,永远是殿下。” 一股郁闷之气瞬间涌上心头,我焦躁地用手一抚,玉玺再次落地,发出哐当一声,这一次没有摔断角,而是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是谁,他们都尊称我一声殿下,大祭司,却从来不叫我的名字,那我叫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叫,我只是他们的殿下,他们的信仰,他们巩固江山的一个吉祥物。 司宴席离开了皇宫,孑然一身,什么都没带。 我站在南疆皇宫最高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着这天,变化的太快,就像婴孩的脸,每一个阴晴圆缺,说变就变。 “他是谁,你舍不得他?” 自称赫连玺,不是赫连决的北凌旧皇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的身后,穿着一身南疆侍卫衣裳。 我扭头看了他这身衣裳,心中想着怪不得南疆侍卫找不到他,原来已经打入了南疆皇室内部,知道最 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是本宫一个重要的人。”我手做了一个虚空的动作,仿佛要把远去的他给捞回来一样:“可惜他不贪凡尘,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赫连玺听到我这样暧昧不清的话,瞬间上前,一把扯过我的手臂,把我往他怀里扯。 还没有人敢如此冒犯于我,就算他在我的记忆中闪烁着,我的记忆中曾经有他,他也不该如此冒犯于我。 于是我快撞进他怀里之时,反手对着他的胸口拍了过去,一只漂亮黑色的毒蝎子,对着他的胸口隔着他的衣裳,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蝎子的毒性让他松开的手,顾不上我,徒手把蝎子扯离他的身上,然后他扑腾倒地,一口黑血吐出。 我蹲下身子一把擒住他的咽喉:“本宫是南疆大祭司,谁告诉你本宫是你的皇后,说。” 他一咧嘴,黑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上我的手:“你本来就是我的皇后,天下人都知道,我对我的皇后深情,娶了她两次。” 娶了她两次,深情? 这些字像裹了蜜的刀子,钻进我的心口,让我莫名的疼了起来,不知名的愤怒也升起,让我控制不住加重手中的力 气:“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话说清楚,不然的话本宫要你的命。” 赫连玺嘴里吐着黑血一点都不怕我:“你不会让我死的,就算你改变了容颜,你的灵魂肯定记得住我,记得你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你让我做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他的话让我嗤之以鼻的一笑,“本宫把你从深渊里拉出来,让你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为什么你现在像过街老鼠一样,连个立命安所之地都没有。” 赫连玺眼中颜色隐忍压抑,可就算这样,他还不忘引诱我:“我知道你过得不开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是你想拥有的,我是来带你走的。”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觉得本宫会心软。”我擒住他脖子的手,用力的一拉扯,直接把他压在了栏杆子上。 他的半截身子都悬空,只要我松手,他就会从南疆皇宫最高处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摔伤。 赫连玺双手扣在我的手上,没有用力,而是带着无尽的留恋和炙热:“我口中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皇后,这是天下三岁幼童都知道的事情,你若不信,可以随便找一人询问。” 我压着他的身体,凑近他,“你现在已经不是北凌的皇了,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想借本宫手中的势力重新助你得回一切,本宫告诉你,没门。” “莫说本宫不认识你,就算本宫认识你,你这种一无所有,只靠一张嘴骗人的男子,本宫也不会多看一眼,既然你想死,本宫成全你。” 他不害怕自己慢慢认为我不会把他给扔下去,可惜他算错了,我会把他扔下去,他不但威胁我,还冒犯了我。 南疆大祭司的尊严和高贵,岂能随便是他这个随便被人打成落水狗的狗污辱。 我手一松,他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坠落。 我看到他浅褐色眼眸中满满的震惊不信, 不相信我会把他给弄摔下去,不相信我这么狠心。 我站在栏杆处,向下居高临下的俯瞰, 眼瞅着他就要落地摔伤或者摔死,却猝不及防地亲眼所见他被人救下。 救下他的是一个美艳的女子,烈焰红唇,一身红衣,双眼张扬狂逆,她随手就解了他身上的蝎子毒,对他笑若繁花灿烂:“赫连,让你过来告诉我妹妹,我把她的夫君带过来了,你怎么和她起了冲突呢?” 第338章 讨厌 赫连玺稳住身形,回以微笑:“她的夫君是我,要见也是见我,你莫不是忘了吧。” 美艳的女子,烈焰红唇翘起,就像一匹野马,诱惑着人把她给驯服,“都一样的,自家妹妹魅力太大,有诸多的好男儿喜欢,我这个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的手扶在栏杆上,身体微微向下一斜,瞧着美艳的女子,漂亮的眉眼,精致的妆容,红色的衣裳绣着蛇。 她绣着的是蛇,我的衣裙上是蟒,终究有点不一样的。 我向下俯瞰,凝视了她片刻,缓缓开口道:“昔芙,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喜欢蹦达,跳来跳去,冷嘲暗讽?” 昔芙,我的堂姐,现是北疆首席巫师,掌管着北疆巫师院,负责北疆皇室的健康。 我的家族虽小,但是家族出来的人,个个本事非凡,可以在南疆北疆或者其他地方,占有一席之地。 昔芙离开了南疆,去了北疆,在最短的时间,得到了北疆皇室的信任,委以重任。 “要叫姐姐。”昔芙浅笑盼兮,眉目流转:“往大处讲,北疆和南疆曾经是一家,拥有一个大祭司。” “天下人都要尊敬您,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往小了讲 ,北疆和南疆已经分开,我是你姐姐,你就别端着大祭司的架子,叫我一声姐姐,也好能更加督促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的脸可真大啊,本宫叫你一声姐姐,北疆王来了,还得中规中矩给本宫行个礼,你算什么东西?”我清清冷冷不屑一顾的傲慢说道。 昔芙也不生气也不恼,笑得更加灿烂如花:“妹妹真会说笑,虽然你我没有在一起多久,好歹血浓于水,姐夫刚刚去没多久,你就不认我这个姐姐,昔言姐姐在天之灵会不安息的。” “你在圣山可能不知,昔言姐姐在世的时候就希望我们,同心协力,不要心生芥蒂,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跟旁人不一样。” 我的手肘撑在扶栏上,后背上的青丝荡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宫就说一个被别人追杀的旧皇,怎么会对我南疆如此熟悉,想来是你的手笔。” 我说赫连决怎么对南疆的皇宫这么熟悉呢,原来一切都是有别人在后面指手画脚,昔芙,真是在挑战我的底线,认为我在乎什么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 说着我看着她的眼,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软着:“难道做北疆的首席巫医 不舒服,你还想做雪域圣山大祭司不成?” 昔芙笑若银玲,回荡在四周,像极了靡靡之音,让人丧失心性,为她所用:“没有呢,南疆是南诏的主体国,圣殿在南疆,北疆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取而代之做大祭司。” “我们每年特别虔诚的拜着圣殿方向,就是想让大祭司,心慈手软一些,向天祭祀的时候,想到我们北疆,曾经和南疆一体,保佑我们风调雨顺。” 说话真是好听,我和她的相处时日也就比昔言多那么两天,她厚着脸皮让我叫她姐姐,看来她在北疆混得风生水起。 被别人捧着惯着,所以才会这么大胆,对我提出要求,顺便利用幻术暗示我。 “背叛者,永远得不到保佑。”我眨着眼睛,绑在头发上的铃铛,被风刮的银铃作响:“你以为北疆是你的后盾,想什么呢?” 昔芙有备而来,笑容不减:“妹妹可真见外,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啊,更何况,姐姐这一次是带着你的夫君来的,你就不要见一见了?” “她的夫君是我。”赫连玺眼中隐约带着不快,张口提醒昔芙:“你若在说他人,休怪我不客气。” 昔芙鲜 艳豆蔻的手指,往他胸口一抵,笑得妩媚动人:“瞧瞧你着什么急啊,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怎么也强求不来。” “你和他一样从北疆借道,好不容易来到南疆,这么快就想过河拆桥,也看我同不同……” 我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召唤了皇宫里的蛇蝎,蛇蝎虫蚁从四面八方汇聚,来到他们的面前,让昔芙话语说不完,扫了一眼,警惕起来,昂头望着我。 我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不可一世的张扬:“让他们借到你北疆,来到我南疆境地,昔芙,让本宫猜一猜这皇宫里,谁和你是一伙的?” “本宫要猜中了,要知道了,你猜这个人会怎样,本宫绝对会让他,变成蛊虫的母体。” 说着我的目光扫视了下面四周,真真切切有不少人,躲躲藏藏,向这里张望。 南疆皇室中人,倒会铤而走险的不巴结我这个南疆大祭司,开始巴结起北疆人了。 有趣,真是有趣。 “都是一家人,妹妹别吓唬他们。”昔芙缓了语气,敛了笑容,对我说道:“咱们姐妹多年不见,姐姐请你喝一杯,顺便再去看你的夫君……” 我手撑在栏杆上,从高处瞬间跳 跃下来,落在她的面前,她打从心底害怕于我,后退一步。 赫连玺瞬间来到我的身侧,眼巴巴的望着我:“酒儿,我可以为你……” “啪。” 我反手对着他的脸一巴掌抽了过去,厉声道:“本宫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苍颜,把他给本宫拿下。” 苍颜听到我的命令,如狼一般窜的出来,对着赫连玺就扑过去捉拿。 赫连玺条件反射般往昔芙身后躲闪,昔芙随手一扬,白色的粉末,落在了赫连玺身上。 苍颜在触碰到他身上之时,手上瞬间溃烂冒烟,像极了被暗火燎了。 我出手一把扣住在他的手上,他手上的溃烂和冒烟瞬间消失。 昔芙见状扬起眉头:“妹妹,咱们可是一个家族里出来的,何必喊打喊杀呢,再说了你也杀不了我,我也不会让你杀了赫连。” 苍颜手因为我的碰触而完好无损,我松开了手,沉着脸:“昔芙,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昔芙连连后退两步,眼底浮现的害怕,腰杆挺得直直的,冷嘲热讽的说道:“妹妹真是好生凶悍,一点都没有小时候的软糯可爱,难道是圣殿呆久了,待的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第339章 伤痕 我一挑眉梢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本宫耳背听得不太真切,麻烦你重新说一遍。” 许是我太温柔,太软弱,让她挺直的腰杆,弯不下来,顶着眼底的害怕,重复着:“小时候的妹妹多可爱,跟在姐姐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现在的妹妹呀,可无比讨厌了,眼中完全没有姐姐呢。” 我嗯了一声,甩了甩宽带的衣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说的在理,不过小时候的事情本宫都忘了,本宫在告诉你啊,本宫不介意南疆和北疆打起来,你信不信?” 昔芙眼神一暗,牙齿一咬,烈焰红唇都掩饰不住她的嘴白:“我当然信了,妹妹是受万人敬仰的大祭司……” “啪。” 我反手甩了过去,打在了她美艳的脸上:“一直以来我跟南疆的人说,北疆和我们始终是同宗,不可赶尽杀绝。” “可是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想让北疆和南疆重新打起来,你觉得我怕,还是觉得我会心慈手软?” “昔芙,别人给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尊重万千,不代表你就能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姐姐?只要本宫想你在本宫面前就是一具尸体。” 昔芙美艳的脸颊被我打得红肿,留下了五个手指印,眼底压着愤恨之色,向我求饶:“是我的错,大祭司不要跟我一般 计较。” 我甩了甩手, 像手上沾染了污秽一样:“本宫不想与你计较,是你先跟本宫计较的,赫连玺,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赶紧说来本宫听听。” 昔芙身体绷紧警惕的看着我,嘴角蠕动,还没有说话。 赫连玺却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我,紧紧的恨不得把我揉入骨血里:“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来找你,跟别人无关。” 在这一瞬间,昔芙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像极了窥探到什么隐秘之事,让她兴奋。 “本宫是你的妻子?”我眼睛看着昔芙:“可为什么北疆的巫医首席,说本宫是别人的妻子。” “那本宫的夫君呢,在哪里呢,看到本宫被别人这样对待,他倒是沉得住气呀。” 赫连玺拥抱住我的手臂僵硬起来,就跟我背叛了他似的让痛彻心扉,难受的不可抑制:“你是我的妻子,与旁人无关,我带你回家。” “带我回家?”我脑中记忆闪烁,荒芜的冷宫荒院,可怜的男子,浑身是伤,在一盏豆光的烛台之下,被人擦伤口,男子的眼神,像一只孤狼。 我微微闭了闭目,冷嘲热讽:“一个被别人夺去江山的人,有着对自己念念不忘的女子的人,你跟我说带我回家?” “本宫身份尊贵,受万人敬仰,你就是落水狗,街边臭虫 ,拿什么带本宫回家。” “是啊,你拿什么带她回家?”祈惊阙嘶哑熟悉从容不迫的声音,由远至近的传来,带着无尽的凌厉,冲击着赫连玺:“而且你心爱的人,姜媚儿,为你生,为你死,你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赫连玺紧紧搂住我的手一松,我离开了他的怀抱。 苍颜举起手放在嘴边要吹口哨找人,对我横手一挡,拦了下来,“这里是南疆,是我的地盘,你怕什么?” 躲在暗处的南疆皇室中人,我瞧清楚了他们的脸,那他们这一辈子只能躲在暗处,再也见不得光了。 我微微甩动了头发,头发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也在顷刻之间,躲在暗处的那些人,全部被虫子咬了。 虫子咬完他们之后,把他们拖走,他们叫不出来任何声响,双眼瞪的就跟死人似的。 苍颜也看到了那些人的下场,垂下头颅乖巧的像个忠犬:“臣下明白了。” 他的话音落下,祈惊阙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好久不见,大祭司可是想念朕?” 祈惊阙一身黑色的衣袍,衬托他阴柔莫变的脸,堪比绝色。 “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一个强盗。”我毫不客气的讽刺回去,眼睛余光瞥了一眼赫连玺,说道:“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看你们兄弟二人,倒是和平的很。” “我与他不是兄弟。”赫连玺急切的否认:“我是正统赫连家的人,他只不过是一个阉人。” “一个阉人把你打的落花流水,你的本事可真差劲。”我毫不掩饰自己的耻笑:“原来正统不过如此。” 一个当过帝王的男人,被别人赶下王座,还跟别人狭路相逢,这么大的侮辱,他不去讨回来,却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他真当以为自己魅力无双,我这个南疆大祭司和屈尊降贵的嫁给他,顺便用我整个南疆做嫁妆。 “为了你我可以不要江山。”赫连玺深情而又认真:“我们可以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白首不相离一辈子。” 我眼睛余光不经意的看了一下祈惊阙,他雌雄莫辨阴柔的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仿佛听着赫连玺再说笑话一般。 “本宫为什么要跟你去过苦日子?”我眉目飞扬:“本宫在南疆的大祭司做得好好的,跟你白首不相离,你拿什么跟本宫白首不相离?” “不值钱的情爱?身为皇家人,情爱只不过是笼罩人心的手段,这你比本宫更清楚,还把这手段用在本宫身上,你太小看了本宫。” 故事画本书一本接着一本的从山下弄到山上来,我靠看书打发日子,书上什么样的爱情没有,他来跟我说爱情。 南疆大祭司可以有 爱,可以有情,但是到头来她的魂归之地,依旧是雪域圣山,不会是别的男人怀里。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赫连玺浅褐色的眼眸发红,眼底满是压抑的痛苦之色:“酒儿,是我没认出你了,才会让你有了这样的境遇,来到南疆,都是我不好。” 他没认出我来,我有这样的境遇?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认错人了,本宫不是你的妻子姜酒。”我皱着眉头说道:“你的妃子,姜媚儿为了你闯雪域圣殿,你应该心疼她,而不是在这里认错本宫。” “我没有认错。”赫连玺再一次出手,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的衣袖卷起,指着我的手腕道:“你不是我的妻子,你手上这个伤疤怎么讲?” 我手上的伤疤? 我垂下眼帘,我的手腕儿废了,拿重东西拿不了,我也纳闷为什么会坏,看来真的有故事。 “手下败将,只会为难他人。”祈惊阙出手一压,压在了赫连玺手背上,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之气,挑着眉头看着赫连玺:“朕不杀你,不是让你来为难他人,更不是让你在这里不尊重大祭司的。” 祈惊阙话语不由自主的让我心里发毛,我不是他们口中的酒儿,在此几个月前,祈惊阙还在执意的说我是他的妻子,现在竟然叫我一声大祭司,他要做什么? 第340章 沾上 赫连玺头骤然一扭,凶狠的看着他:“祈惊阙,你只不过是一个阉人太监,用了非人的手段,抢走属于朕的一切,现在还在巧舌如簧,企图再欺骗于她?” “要不是你,酒儿能来到南疆做什么大祭司,她是朕的皇后,尊贵万千的皇后,而不是在传说中的雪山上,享受寂寞寒冷。” 我算是明白了,他们都认错人了。 他们心爱的人都是姜酒,为了这一个小女子,他们相互争斗,相互夺权,有的变成手下败将,有的位居高位。 然后他们心爱的人死了,我被祈惊阙曾经的情深意重感动,复活了他心爱的人,他们都认为我把他们心爱的人复活在我身上了。 所以他们就算看到我的外貌不像,还依旧认为我的灵魂是他们心爱的人,他们是在看灵魂,他们认为自己心爱女子的灵魂在我身上。 这种认为可真好笑,都没得到我的同意,就把我当成别人。 姜酒倒真是一个妙人,可以让帝王竟折腰。 祈惊阙黝黑的眼眸暗沉闪烁,嘴角牵起,讥讽地说道:“她本来就是南疆的大祭司,谁跟你说她是姜酒?” 赫连玺愤慨的脸色霎那间沉了下来,像第一次 见祈惊阙,满眼的陌生和审视。 我的手被他们两个压在手下,这让我很被动,很不舒服。 “把你们两个的手松开。”我沉着一张脸,道:“立刻马上。” 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我的脸上。 祈惊阙不再纠缠不休,而是望着我顷刻之间,松开了手,仿佛给我最大的尊重,在伺机而动一样。 赫连玺为了不惹我厌,也松开了手。 他们能在我的地盘,来去犹如无人之境,这一切源于昔芙,还有北疆王,昔芙以为我会念旧情,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他们把我放开没多久,苍穹就过来了。 浩浩荡荡带了不少人,把赫连玺给绑了。 祈惊阙看见赫连玺被五花大绑,眼中的暗涌浮动,犹如黑暗中数不清的未知阴影。 我试着想去瞧,不但瞧不清楚,还有要把我裹进去的意味。 “殿下,能不能卖给我一个面子。”昔芙伸手一拦,指着赫连玺:“他是我的人,希望殿下……” “你算什么东西?”都不用我开口说话,苍穹出口讽刺:“殿下凭什么给你面子。” 昔芙是我家族的人,当然认识苍穹,知道苍穹是我忠心耿耿的人,她北疆巫医 首席,苍穹是一城之主,是南疆巫医城主,按身份地位而言,苍穹比她高一些。 但是美艳的女子,一直在居高位的女子,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且她是仗着和我有血缘关系。 “我是谁,我是她的姐姐,姐姐求妹妹放过一个人,难道不可以吗?”昔芙寸步不让,下巴高高扬起,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苍穹眉头一皱:“别仗着北疆王带你前来,你就可以狐假虎威,跟殿下乱攀关系。” 昔芙哼了一声:“什么乱攀关系,我跟殿下本来就是有关系,恳请殿下给一个面子,赫连是我带过来的人。 ” 赫连玺是她带过来的人。 祈惊阙也是她带过来的人,我突然有些好奇,她怎么能让他们两个如此和平相处,而没有打起来呢。 “你带过来的阿猫阿狗殿下就要给你面子啊。”苍颜少年郎心性,比苍穹骂的更直白:“我家殿下是天上的星,天上的月,只能别人仰望,不能别人命令她做什么。” 苍颜在她身上吃了亏,手到现在还没好呢,有火气也是正常的,我也纵容他这个火气,所以他骂人的时候,我就翘了翘嘴角。 昔芙一直在观察我,见我不 吱声,就知道苍颜是我纵容的。 她压着自己的抽动嘴角,一副不跟苍颜计较,继续跟我攀着亲近道:“殿下,赫连什么都没了,你看北凌皇上也不跟他计较,你跟他计较什么呢?”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殿下给我一个面子,我一定多加约束于他,不让他在纠缠殿下。” 这人啊,总是喜欢试探来试探去。 试探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就会开心巴巴的压上所有的赌注。 这一段试探对自己没利的,就开始低下求饶。 “你能保证吗?”我缓缓开口,眼中带着轻蔑:“你能让他像一只狗一样始终跟着你的身后,而不是打扰本宫吗?” 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变成一条狗跟在别人的身后,是何等的侮辱。 赫连玺双手拽握成拳咯吱作响,昔芙为了保全他,向我承诺道:“只要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就能保证他不会在纠缠于殿下。” 我反手一颗虫子出现在手上:“对于别人我终究不信的,把它吃下去。” 昔芙见到我手中的虫子脸色微变,声音沉了下来:“他是殿下的仰慕者,爱无罪,殿下何必赶尽杀绝?” “好一句爱无罪。”我手中的 虫子一甩,虫子像长了眼一样,对昔芙飞了过去。 昔芙为了躲避虫子自然而然地要闪,她一闪身后的赫连玺就暴露了出来,我甩出去的虫子,就落到他的身上。 虫子见皮肉就钻,钻进血液,顺着血液往心房跑,顷刻功夫,赫连玺嘴角的鲜血溢出,脸色惨白如雪。 昔芙烈焰红唇微微一颤,我撇了一眼苍穹,苍穹命人把赫连玺给松开了。 昔芙连忙去扶他,他一口黑血吐出,腥臭腥臭的,身体弱的靠在昔芙身上,双眼直勾勾的望着。 祈惊阙仿佛被我所作所为愉悦了一下,黝黑狭长的眉眼一扬,邀请我:“殿下,可否请朕喝杯茶?” 一个帝王来了,就是客,就算我知道他是杀神,他是杀了我的那个人,现在我也不能在皇宫里杀了他。 更何况我清楚的知道,祈惊阙的命有多硬,从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就在盘算着他的命格,想着用什么东西可以压住他。 “当然可以。”我噙着一丝笑:“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北凌皇上请。” 祈惊阙对我摊出手,黝黑的眼眸阴鸷如蛇,锁住我:“朕不知可否有幸,牵着殿下,好沾一沾殿下的福气?” 第341章 小孩 寻常而言,一个帝王,向我做这样的动作,一是尊敬,二是要与我交好,我肯定不会拂掉他的面子,手放在他的手上。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危险度就像他的容貌一样,雌雄莫辨,比女子还漂亮,还危险。 “北凌皇上的福气无人能敌,不必沾本宫的福气。”我说着把手放在了苍颜手臂上,“苍颜咱们走。” 苍颜瞬间反应过来,跟我上前走。 祈惊阙意味深长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既然朕的福气无人能敌,殿下,那朕一定会把朕的皇后带回去,对吗?” 我脚下微微停滞,随即步伐加快,就像后面跟着豺狼虎豹似的。 喝茶是要请他们喝茶,只不过喝茶的地方挺偏僻简陋,完全没有把他们当成上宾一样对待。 北疆王也来了,三十多岁的北疆王五官硬朗,眉峰犀利,如山岳耸立,自带一股凌厉的气势,眼窝更是深邃。 也许是因为他的母亲有胡人血统,所以他的眼窝深邃,如鹰如狼。 之前一直偷偷观看我的南疆皇室中人,全都被我用虫子解决了,现在他们出现,我请他们喝茶,自然而然的带上了南疆皇室的皇子们。 我坐在了主位上,北疆王和祈惊阙坐在了左边,南疆的皇子们坐在了右边,带着这些皇子们的作 用,就是想看看他们谁能主持大局,谁能面对强硬的人,而不退让。 茶烟渺渺,甘甜入口。 祈惊阙像真的来喝茶一样,我不吱声,他也不吱声,不过他的目光让人忽略不了,就没有从我身上离开过。 北疆王喝着茶水,如鹰的眼神也看着我,我和他没见过面,他到派人请过我几回,我没踩他派过来的人。 一杯茶水过后,我对苍颜勾了勾手指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然后起身离开。 “殿下。”苍穹对我拱手行礼:“北凌皇上是随着北疆王而来的,北疆往手中有令牌,在他只有五个人之时,可以随时随地入南疆境地,这是千年历下来的规矩。” “你的意思,五皇子六皇子把他们放进皇宫里来就算了?”我悠悠的问道,人已经来到了地牢,五皇子六皇子被蛇蝎虫也咬得鼻青脸肿,正躺在甘草堆上,哼哼唧唧。 他们两个跟着昔芙一起来找我,只不过他们两个带着人躲在暗处,想看看昔芙和别人一起,怎么把我踩在脚下? 而我召唤了蛇蝎虫蚁,把他们给伤了。 “殿下想处置他们怎么都可以!”苍穹看着他们俩:“剥夺皇子头衔,贬为平民,还是其他,任凭殿下做主。” 我嗯了一声,让人把地牢的门打开了,五皇子 六皇子见状,不顾身上的疼痛趴在地上求饶。 我听着他们的求饶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们是南疆的皇子,不是北疆的走狗,想要皇位,引狼入室就不对了。” “大祭司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两个人齐声道,眼泪鼻涕一把,甚是难看。 我微笑以对:“他们许诺你什么好处,说来听听,本宫高兴了就饶过你们。” 五皇子红肿的脸狰狞扭曲:“回禀大祭司,昔芙首席巫医说她带过来的男子是大祭司的夫君,大祭司见到他会高兴,一高兴了我们……” “原来是这样。”我不等他把话说完截断了他的话,这地牢干净的不得了,干草看着也暖和,睡在这里他们应该习惯,我说的点了点头,对苍穹道:“拟旨下诏,五皇子六皇子伙同北疆来使,放入他们进皇宫,贬为平民,抄家,外祖三族5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大祭司不要啊。” “我们知道错了,求大祭司饶恕。” 谁会饶恕他们,别人三两句话,就把家底掏给别人了,这能忍吗,绝对不能忍。 天命不可违,祈惊阙命格那么硬,为了南疆不受牵连,我得想尽办法,尽我的职责,把他给引走。 出了地牢,我目光灼灼地看着苍穹,“这就是你固若金汤的皇 宫,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皇宫,皇子连同外人,如无人之境来到皇宫。” “是不是你们要我随便选一个人当王上,然后我蜗居在雪山,不管南疆的死活,就可以了吗?” “臣下该死。”苍穹跪地:“北疆王突如其来的来,带的人又少,臣下着实没有注意。” “在宫外给他们找行宫。”我下达了命令:“必要的时候,可以把他们给杀了。” 杀不了也得杀,不能让他们残害我南疆一国百姓。 我重新返回时,喝茶简陋的殿内,传了几声清脆的声音,像是十来岁的孩子。 我躲在暗处没有进去,张望了一眼,就见十二岁的十七皇子司宴遇声音清脆道:“北疆王,北凌皇上,茶味喝完,两位要去哪里,是我们招待的不周,还是两位觉得我们人轻言微,不配和两位喝茶?” 北疆王对着孩子,明显的就是瞧不上和不屑,声音似洪钟:“哪来的小孩儿,去把你们家殿下请来,她把孤扔在这里,成何体统?” 司宴遇声音有些抖,到底是一个孩子,碰上强大的北疆王,气势弱些,但是骨气在:“北疆王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过来,我家殿下,当然不需要打招呼就离开,这就是中原的一句俗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了 你身边的北凌皇上深得此道理,你们两位帝王,来到别人的家,还如此张狂,到底是……” “你这小儿,你的父王都不敢和我如此说话,谁给你的胆子啊?”北疆王拍桌而起,直接截断了司宴遇的话,对他厉喝道。 “北疆往里什么意思?”司宴庭站起身来,“对一个孩童大呼小叫,太不把我南疆放在眼里了?” 北疆王狂傲道:“是你们先不把孤放在眼里,大祭司让你们这几个孩子来招呼孤,她自己喝杯茶水跑得倒挺快,完全不把孤放在眼中。” “就是不把你放在眼中又如何?”司宴遇发抖的声音突然间不抖了,直面迎上北疆王:“我南疆不允许任何人放肆,包括你。” 小孩子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扞卫着自己的国,让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北疆王越过桌案,一把拎起了司宴遇,把他提了起来,冷硬的五官充斥着煞气:“黄口小儿,你们南疆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你们还跟孤大胡小叫,孤今日教你们怎么做人,什么叫血性。” 我暗叫不好 ,我好不容易对这小孩感兴趣,可不能让这小孩死了,张嘴就要出口时,只听见咔嚓一声,祈惊阙手中的茶盏被他捏碎了,狭长的眼眸一抬,戾气丛生射向北疆王。 第342章 你杀 我的嘴闭了起来,没有张口出声。 司宴遇就算被北疆王提了起来,眼瞅着就要没命,顶着小脸惨白道:“大祭司是南疆接近神的人,是我们的信仰,不像你北疆,背叛森林,没了信仰。” “你们就是一个游民,被神遗弃的游民,名不正,言不顺,连个家都没有的人。” 南疆和北疆没有崩塌之前,叫南诏,他们侍奉的是一个神,拥有的是一个大祭司,拥有一个帝国。 最后南诏分崩离析,分化北疆和南疆,南疆并没有对北疆赶尽杀绝,对他们一再忍让,就想着同根生。 北疆人的骨子里,也是知道的,他们分化出去,就是抛弃了神,抛弃了家,抛弃了根。 司宴遇说他们连个家都没有,没有说错,的确如此。 北疆王被惹怒了,还是被一个小孩子剥了衣裳,赤裸裸的站在众人面前,他怒火中烧,高举孔武有力的膀子,正准备摔时,祈惊阙眼神黑沉,充斥着戾气:“忠言逆耳,北疆王跟一个小辈计较什么?” 北疆王高举的膀子,微微停滞了一下:“北凌皇上,你可别忘了,你是给孤城池,孤才冒着生命危险带你进来。” “想过河拆桥,你就不怕离开不了南疆吗?” 给他 城池,祈惊阙出手倒是大方的很,想来能让北疆王铤而走险之事,城池绝对给的少不了。 “朕离不离开不是你操心的范围之内。”祈惊阙抬起眼皮,目光落在司宴遇脸上:“把这个孩子放下,这是她的地盘,没有她的允许,不准杀人。” “啧啧!”北疆王啧出声音:“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大祭司是好看,但是容孤提醒你一声,她不是你们这种人可得到的。” “不准你污蔑殿下。”司宴遇小脸惨白,声音发抖:“你这乱臣贼子,天生会惩罚你的。” “小孩子可真是讨厌的很。”北疆王话音一落,挣脱祈惊阙,把司宴遇狠狠的甩了出去。 司宴遇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在座的其他皇子们,个个唏嘘不已,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接他。 我侧目看了一眼苍穹,苍穹如电一般闪出去,在回来之时,怀里抱着司宴遇。 我侧身出现,司宴遇被放在地上,我伸出手摸在他的后脑勺,把它往我身侧一带,十来岁的小儿郎,都快到我的肩窝下了。 其他的皇子们瞬间纷纷离座,向我这里靠拢。 北疆王见到我,没有应有的恭敬,上下把我打量一番:“毛丫头长 大了,变成了绝色,昔芙先前告诉孤,孤还有些不相信。” 之前我不动陪他们喝了一杯茶,他倒没有这么张狂,我去而复返,他就原形毕露,这个北疆王啊,我不否认他有建术。 北疆现在以武力着称,现在的北疆王杀了他的兄长,杀了他的弟弟,坐上的皇位。 加强了军事,朝中的武官比文官多,从来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勃勃,和南疆的温和治国方法不同。 “北疆王……” 祈惊阙狭长幽黑的眼眸中隐约带着怒气。 北疆王打断他的叫唤:“北凌皇上,孤和大祭司是一家人,一家人叙叙旧,不需要那么多规矩吧。” 我的手摸在司宴遇的后脑勺,小孩子虽说不怕,但还是忍不住的向我的腿边靠来,小脸紧绷着,倒是可爱的像个小大人。 “本宫跟你是一家人对吗?”我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目光落在了北疆王的脸上,抬起脚步带着司宴遇向他走去。 围绕在我身边的其他皇子们,让出了一个位子来,供我通过。 北疆王一听乐了:“是啊,咱们是一家人,昔芙还是你的姐姐对吗?” 昔芙早已带走赫连玺出宫疗伤去了,他在跟我说昔芙是我的姐姐,看来他没有看见昔 芙在我手下败掉的场景。 “本宫是神的使者,没有亲人。”我走到他面前两步之遥停了下来,叫了一声:“苍穹。” 我最忠诚耿耿的苍穹,放下手中的剑,赤手空拳对上北疆王。 北疆王崇尚武力,自己功夫也了得,但是比起苍穹来说,总是要次一些,苍穹十招之内,把他打趴在地。 祈惊阙在一旁凝视着我,目光太过深沉炙热,让我犹如锋芒在背,另外一只手圈握成拳躲在衣袖中,才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我用手推了一把司宴遇,“他刚刚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他,他是北疆王,你是南疆皇子,你们两个,是平起平坐的。” “殿下不可……”四皇子出口制止我:“北疆王来者是客,而且遵照千年前的约定,是宴遇惹恼了他,是他不对在先。” 我侧头看他,声音冷若冰霜,犹如一把利剑射向他:“闭嘴,站在这里看,谁对谁错。” 司宴遇到底是小孩子,被我推得上前两步,回头望我,眼底弥漫着害怕。 我垂着眼眸看他,“拿出你刚刚的魄力,本宫要看,可以吗?宴遇。”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我太崇拜,还是其他,听到我要看,小手圈握成拳,一咬牙齿,大步走 向北疆王。 抬起脚,对他狠狠的踹去。 堂堂北疆王被踹,却又挣脱不了苍穹,只得被动的忍着疼。 司宴遇踹了十几脚,气喘吁吁回来。 我伸手狠狠的揉了一把他的头顶,然后蹲在了他的面前,和他视线平齐问道:“他把你举起来的时候羞辱你,你什么感觉?” 司宴遇身体萎缩了一下,惨白的小脸带着恐惧,停顿了一下道:“害怕,害怕见不得母妃。” “还有呢?” “他不能侮辱殿下,殿下是神的使者,亦是我们的神。” “有没有想杀了他?” 众人唏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司宴遇用手使劲的搅着衣角,对于我的问话,显然是吓着了,不过也在片刻之间,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我:“想杀了他,他侮辱南疆侮辱殿下就是不行。” 听到他这话,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习惯性的摸着匕首,发现什么都没有,正在微微愕然之际,祈惊阙递了一把精致的匕首给我,匕首薄如蝉翼,看着很轻 我错愕了一下, 有些惊诧他怎么知道我在找匕首。 他见我不拿匕首,把匕首往我面前送了一下,声音低沉又猖狂:“不过区区北疆王 ,你可随便伤他。” 第343章 是谁 我从错愕中醒来,嘴角抿起冷笑,把他的匕首一抽,塞进了司宴遇小手之中:“身为我南疆皇子,可以死,但不可以没有气魄。” “他羞辱了你,这一次本宫帮你压着,你去捅他刀子,下一次他再羞辱你,你可以直接要他的命。” 身为皇子不能没有血性,宁死不降,才是南疆的好男儿。 在我演算的命格之中,祈惊阙成为杀神是一个死局,南疆遍地血腥也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儿。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我要给南疆选一个有血性的皇,就算最后到了那一幅田地,我也要让我南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司宴遇小手紧紧的握着匕首,重重的点头,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殿下所言极是,我南疆男儿,不是孬种。” 无论一个成年男人再厉害,被人死死的压着,小孩子用锋利的匕首,也是能扎进他的背后的。 北疆王双眼发红,身上的血溅了司宴遇一身,他把匕首一拔,后退回来,站在我的身侧,匕首往下面滴血。 我挥了一下手,苍穹把北疆王放开。 北疆王爬起来就对我斥责:“你这女子,好生无赖,孤本无恶意,你却让人伤孤?” 我站起身来 ,把手揉在司宴遇头顶之上,浅声道:“你疼啊,疼就对了,南疆始终是南诏主体国,你只不过是分裂出去的小东西。” “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本宫不愿意跟你计较,不是杀不了你,回去好好管教你的狗和你自己,不若的话,本宫在你身上下点小可爱,这天下没有人能解。” 跟我比狠,北疆王差远了,我只不过不想斤斤计较,想着看能不能和他合作抵御祈惊阙。 谁知道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委曲求全,擒贼先擒王,杀不了命格硬的祈惊阙,北疆王我倒是手到擒来。 北疆王咬碎一口牙:“大祭司的厉害,当然无人能敌,孤受伤了,就先行告辞了。” “好啊。”我浅笑道:“苍穹让人带北疆王回去休息。” 苍穹叫过来两个人,把北疆王引到外面的行宫去。 他身上流的鲜血,稀稀落落流了一地。 司宴庭马后炮的似的,“宴遇还不把匕首扔掉,吓着大祭司。” 司宴遇没有把匕首扔掉,而是抬眼看着我。 我伸手接过他的匕首,随即丢在了祈惊阙脚边,对他低声道:“去告诉你母妃,本宫两个时辰之后去她那里,顺便让你的外祖,也进 宫来。” 小孩子懂规矩,拱手道:“诺。” 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我 瞧得一眼苍穹,苍穹便知道我什么意思,让人跟着他。 “你们几个,回去好好给本宫抄国策。”我眼睛扫过其他的皇子包括司宴庭:“每个人不低于十遍,还有为君知道,本宫三日之后要看。” 他们瞧得出来我生气了,各自拱手后退离开。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了我和祈惊阙苍穹三个人。 “你想让刚刚那个孩子做皇太子?”祈惊阙黝黑的眼眸,像深渊一样,深不见底,却一眼能望尽了我的内心,知道我内心在想些什么。 “你不觉得他很好吗?”我挑了他一眼:“我送你出去,皇宫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祈惊阙狭长眼眸中暗沉汹涌,跟在了我的身侧,边走边道:“你的眼光一向很好,培养帝王驾轻就熟,我只不过希望你这次,不要培养一个白眼狼。” 我从我的信息库里,查过姜酒,这是一个漂亮张扬的女人,赫连决就是她一手扶持上去的,不过她的全家也赔进去了。 哪怕最后赫连决又重新娶了她,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她的家族已经败了,再重新娶人死也不能复生。 不对。 我突然 间想到,我的信息里姜酒已经被烧死了,赫连决娶的第一个也叫姜酒,但是容颜跟之前的不一样,难道之后这个是我死而复生的这个? 第二个姜酒若是我死而复生的那个,那为什么祈惊阙不去找她就来找我,难道那个也出事儿了? “不要透着本宫看别人。”我目视着前方善意的提醒:“本宫可不是你心爱的女人,本宫也不稀罕做什么替身。 ” 祈惊阙没有看路,目光凝视着我,脚下的步伐沉稳有力,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杀气:“你从来不是替身,你只是你,之前在雪域圣殿,我什么都没有。” “现在我的身份地位足以匹配你,南疆和北凌可以强强联手,到时候就不怕北疆,在如此欺辱与你们?” “本宫该给你鼓掌吗?”我讥诮道:“感谢你对本宫的深情厚爱?免了吧,本宫对你的一切都不上心,更加不想和你强强联手。 ” 祈惊阙脚步骤然一停,身体一扭,视线锐利如刀望向不远处。 我许久没听到他的回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司青杀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怀里抱着唐刀,站在宫墙之上,衣摆无风自动。 “你的确不需要,有这么一个杀 神在。”祈惊阙冷淡的说道:“从我进来,他就站在高处看着,我跟你离开,他的目光便尾随着我们。” “酒儿,你只是忘记了我,等你想起来了我,我们依旧会像从前一样,在一起。” “你认错人了。”我不喜欢听到他叫我酒儿,这两个字像禁锢一样,刺激的我的脑袋发疼,让我变得有些不像我自己:“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这一开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不清,仗着你北凌皇上的身份,别怪我不客气,我南疆,不是你的行宫。” 祈惊阙把眼帘缓缓收回,低低的笑了起来,身上的阴郁之气,像江水一样,扑面而来:“朕从来没说南疆是朕的行宫 ,你说你不叫酒儿,那你告诉朕你叫什么,朕可以派人求亲,只求你。” 他的话语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不叫酒儿,我叫什么? 我好像没有名字啊,我查了雪域圣殿没有找到名字,查了南疆帝王大祭司起居录,也没有找到我的名字。 一个人活着就会有名字,为什么我没有名字? “告诉我。”祈惊阙带着侵略性的凑近我,双眼如鹰锐利:“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你又是谁?叫什么名字?” 第344章 王位 他的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 我是南疆的大祭司,可我叫什么名字呢? 祈惊阙见我不吱声,薄唇微翘,仿佛带着一抹讽刺:“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来告诉你,你叫姜酒,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所谓的南疆大祭司,早就死了,你活在她身上,只不过接手她的身份地位而己。” 告诉自己不能慌,眼前的男子,是将来杀了我的人,他比寻常人更加厉害,更善揣测人心。 “是吗?”我一脸无辜,带着笑意说道:“祈惊阙,如果本宫真的是她,你就不会这样待本宫,更加不会搞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宫是姜酒。” 他真的爱我,我真的是他心爱的人。 我又被很多人爱着窥探着,他就不会告诉别人,我是姜酒,只会告诉别人我是南疆大祭司,南疆高不可攀的大祭司。 祈惊阙被我一针见血的指出,只是笑了笑,像一个优秀的猎人一般说道:“没有人打头阵,怎么知道前路崎岖危险?” “赫连玺也是可怜啊。”我扬起声调道:“他的江山为你夺去,他的皇后被你窥探,他现在又变成了马前卒。” “祈惊阙,你就是一个魔鬼啊,一个自私自利不择手 段的魔鬼,我终于知道,你心爱的人为什么别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娶,而你娶不到了。” 捉贼拿赃,捉奸在床,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往他心窝里捅窟窿,把他的心窝捅烂,血淋淋的,疼了,他自然而然的就怒了。 他一怒了,就露出了本性,对我出手。 然而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我,一道寒光闪烁,司青杀横在了我的面前,手中的唐剑出鞘一半。 青丝尾的白色拂过我的脸颊 ,带着雪一样的冷,现在明明是夏日,阳光明媚炙热。 祈惊阙飞快的收回掌,长身玉立,气势不迫:“刀剑无眼,伤了我不要紧,不要伤了殿下。” 锵一声,司青杀手中的剑回了剑鞘,“离她远一些,她不属于你们任何人。” “这不能由你说了算。”祈惊阙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把司青杀从上打量到下,带了一丝轻蔑:“这得她自己说了算,一如当初,她离开雪域,变成我的姜酒一样。” 我离开雪域变成他的姜酒? 这绝对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我只会在无聊的时候做出无聊的事情,但是我绝对不会无聊的把自己搭进去。 这不是我会做的事情。 他在说谎话骗我。 “我 不是她,不要把她跟我混为一谈。”我再一次纠正着祈惊阙,祈惊阙对于我的纠正,一点都没听得下去,我手搭在了司青杀肩头之上:“替我杀了他。” 司青杀扭头,后退一步错开我的手,静静的看着我。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那替我送他出去吧。” 我忘记了,我所有的本事都是司青杀教我的,我既然能算出来我杀不了他,司青杀也能算出来祈惊阙将来会杀了我。 所以他不听我的命令,因为他知道,他也杀不了他。 真是可笑,万万人之上的大祭司,只能在等待的岁月中,被人宰割。 皇宫是寂静的,皇宫是寂寞的,不过它要比雪域圣殿热闹,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不光是文武大臣在想着谁当皇太子当南疆王,就连宫女野山两个凑成一团,暗暗的说着。 一路上,我听了不少。 这让我更加笃定的,要赶紧选出一个继承人来。 不然南疆会乱的,这些皇子的外祖家,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都暗搓搓的想要登基为皇,坐拥江山。 我提前来到司宴遇住的宫殿。 小小偏殿,只有两个宫女伺候。 “宴遇皇子,母妃只不过是一 个宫女。”苍颜对我的低声说道:“跟先皇春风一度,有了他。” “赏了一处院子,连贵人都算不上,生活也只能温饱,在皇宫里,存在感极低,若不是这次殿下迟迟未选继承人,他们根本就不能在皇宫里再生存。” “那他没有母家了?”我随口问道。 “小门小户,算不上什么。”苍颜嬉笑的说道:“亲生父母,早已没了,只剩舅母舅舅。”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一个皇宫的皇子,母家不强大,又得不到王上的恩宠,在皇宫里本来就夹着尾巴生存。 既然生存到还有一股傲气,不得不说司宴遇给了我巨大的惊喜,让我很想知道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去敲门吧。”我罢了罢手。 明明是不用敲门的,这小小的宫殿,进来就一目了然,可是倒计时的规矩不能破,还是要人禀报的。 苍颜像个猴子一样窜了进去。 司宴遇吓了一跳,连忙带着他的母妃,出来迎接我,给我行礼 他的母妃碧玉,拥有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没长大的孩子。 这样一比较,司宴遇属于早熟,看着比他的母妃稳重。 “都起吧。”我坐在简陋的板凳上,道。 他 们起身,宫女端来茶水, 茶盏缺了一个口子。 司宴遇从托盘上接过茶水,把口子调换了一个位置,把茶盏放在了桌子上。 小小孩头心倒细的很,害怕我被茶盏划破嘴角皮,调换的位置,正好可以避免。 我慢悠悠地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涩极了,就跟喝苦丁似的。 碧玉小鹿般的眼中带着不安,见我眉头皱起,“殿下,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好茶,您要不要换一个地方?” 一杯茶水下肚,满嘴的苦涩,怕是吃一个糖人,也压不住这一嘴的苦涩。 “你的儿子很好,本宫喜欢。”我对着司宴遇招了招手。 碧玉不安到了极点,手忍不住的拉向司宴遇。 司宴遇却冲她安抚的一笑,移步到我的面前:“殿下。” 我伸手摸在他稚嫩的脸上,像极了一个要吃肉的大灰狼:“你若当南疆的王,他人侵占你的国,你会怎样?” 司宴遇浑身一抖,小脸一绷,像个小大人:“我若当南疆的王,他人侵占我的国,誓死抵抗,坚决不降,我在国在,我亡国才会亡。” 我嘴角绽放笑容:“很好,本宫喜欢你,你就是南疆的王,这位是你的表兄苍颜,你的舅舅是巫城城主苍穹。” 第345章 示好 苍颜嘴巴微张能塞下一颗鸡蛋,盯着我好半晌才找回声音:“殿下,您让他做南疆王?” 司宴遇的母妃碧玉吓得跪了下来,唇瓣发白:“殿下,我儿福薄,担不起大任,求殿下开恩。” 开恩是不可能开恩的,但还是要问司宴遇的意见:“你愿意做南疆王吗?本宫把路给你铺好,你只要保持初心,其他的本宫来做。” 在后宫吃过苦的孩子,知道什么是诱惑,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更加知道什么叫机会。 司宴遇扭头看了一眼碧玉,跪在我面前,小腰杆挺得直直的:“臣下谨遵殿下意,自此以后,苍颜是我的表兄,苍穹是我的舅舅,我的外祖家是苍家。” 我给他一个强大的后盾,给了他一个台阶,他顺着台阶就下了,这样的孩子,怎么不让人喜欢? “起来吧。”我对他伸出手。 他把手放在我的手心,手指微微颤。 我喝的那杯茶,还有些茶底子,我端给了他。 他不疑有我,直接把苦涩的茶喝得一干二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很满意的笑了笑, 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随本宫去正宫,这个地方,不适合南疆王,更加不适合太后。” “诺。”司宴遇应了一声。 我拉着他的手,带着他离开了 他的小宫殿。 走在冰冷的宫道上,告诉了他帝王的路,是冰冷的,皇家是无情的,告诉了他,这么小坐上了帝王,会有很多人嫉妒疯狂。 他一路听我说,把头昂起来,目光专注的看着我,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一个。 小孩子的目光纯粹也带着野心。 我把玉玺和兵符给他,让人拟了旨,诏告文武百官,并在三日之后,举行登基大典。 成年的皇子,怎么也没料到,我会选一个孩子。 这个消息,就像一锅热油,被人泼上了水,在整个南疆沸腾起来。 我喜欢这种沸腾挑战,苍穹把持着皇宫里里外外,南疆的兵权集中在司宴遇手中,一时之间别人都掀不起大浪来。 “妹妹。”昔芙在我身后叫道:“恳请妹妹给我解药,让我救一下赫连。” 我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灯,微微侧目:“谁是你妹妹?” 昔芙浑身一震:“恳请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赫连之所以会这样做,全部因为祈惊阙。” “你爱上他了?”我心中倒是奇了怪了,我对赫连玺下了虫子,昔芙救不了他来求我, 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以为她会把他当成一个试药之人,她却把他当成一个宝,一个女人把一个男人当成一个宝, 本质 上就输了。 “我怎么会爱上一个丢了江山的人,别说笑话。”昔芙眼神闪烁欲盖弥彰道:“我只不过见到他可怜,没了江山,不能再没了性命。” “更何况,祈惊阙本就不是好人,他是一个魔鬼,是一个强盗,总需要一个人压制,殿下,您说是不是。” 我生平最讨厌有人擅自做主,和揣摩与我。 昔芙恰好这两件事情都犯了,她在告诉我,我想远离祈惊阙就必须找一个人出来与他抗衡。 可惜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滑动,所有的抵抗都会得到反噬,要以性命相搏的。 “你有什么好主意呢?”我轻飘飘的问道:“北疆王能帮助赫连玺?本宫看不见得吧?” “为何不呢?”昔芙漂亮的眼中带着一丝疯狂,红色的嘴唇,就像血盆大口一般,张合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但是我知道他在觊觎你,你又想摆脱他,想要摆脱一个人,就必须用另外一个人。” “赫连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们是仇家,相互敌对相互仇视,会不惜杀掉对方作为目标。” “你说错了。”我幽幽地提醒:“他们谁也不会杀掉谁,就像猫抓住老鼠,不会吃了它,只会玩弄它。” “所以你见死不救了?”昔芙气 恼地说道:“不给我解药了?” “你不是号称我的亲人么?”我抠抠指甲轻蔑的说道:“既然是我的亲人,这么一个小小的毒都解不掉,有什么资格当我的亲人?” 更何况赫连玺又不会死,瞧把贺给吓的,生怕少了一颗棋子似的。 那点野心毫不掩饰的都写在脸上了,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昔芙被我气得离开,妖艳的脸扭曲,苍颜像猴子一样窜出来,手中拎着荷叶猪蹄儿,“殿下,那真是你姐姐啊?为什么跟你一点都不像呢?” 我从他手中接过荷叶猪蹄儿:“你跟你舅舅也不像,又该怎么说呢?” 苍颜愣了一下,咧嘴笑的灿烂:“我是我舅舅捡的,当然跟他的棺材脸不像了,不过舅舅很喜欢宴遇小皇子,最近几日,亲自指导他练武。” 荷叶猪蹄带着荷叶的香味,吃的时候用手抓,可谓毫无形象可言,我却爱上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那就好,其他的皇子都回到府中了吗?”我淡淡的问道:“未成年的,也开始开府了吗?” “殿下所指,不敢不从。”苍颜道:“都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登机大典会如期举行。” 登基大典能如期举行,我心里就安了。 我不想中间出现什么差错,让 别人来质疑我的选择。 我的想象是好的,可是现实给我当头棒喝,不少人想忤逆我,只不过找不到借口,只能暗暗的给我上眼药。 司祀子是其中翘楚,她认为在我身边伺候,就高人一等,我就对她刮目相看,她怕这种自以为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带我出宫,来到一个巷子口,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中年女子在打人,打人口中还骂着:“你们这些刁民知道我是谁吗?” “敢抢我的地盘,我可是皇亲国戚,我的外甥是大祭司诏告天下的南疆王。” “得罪了我,我让我的外甥把你们一个一个的诛九族。” 被打的人流出血,苦苦哀求,唤不回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的任何心软,让他们叫骂的更凶,脚下踹得更厉害。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司祀子为了我今天能跟她出来煞费苦心,让苍颜去给我买荷叶猪蹄儿,她就没好好想想,我没有暗自吩咐他,苍颜怎么可能出去? 看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司祀子见我没有开口阻止,终于忍不住了,垂着头颅叫了我一声:“殿下。” 我以为她能忍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既然他们持强凌弱,不想做一个人,那就没必要存在,杀了他们。 ” 第346章 亵渎 司祀子被我的干脆利落吓了一跳,磕巴的问道:“杀了他们?他们是南疆的百姓啊?” “狐假虎威的百姓不要也罢。”我满是不在乎的说道:“替本宫杀了吧,本宫在这里瞧着。” 司祀子不敢违背我的命令,本想让我知道司宴遇是不合适当南疆王,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抽出自己的短刀,向前去把司宴遇的舅舅舅母杀掉了。 杀人会引起巡逻之人,我把苍穹给我的令牌给了他们,顺利脱身,停留在一处卖糖人的地方。 漂亮的小糖人惟妙惟肖,我伸手拿了一个递给司祀子。 司祀子受宠若惊:“这是给我的?” 我微笑相对:“你辛苦了。” 她伸出的手怎么也接不下来,我把小糖人塞到她的手中:“司宴遇舅舅是巫城城主,表哥是巫城少主,你刚刚杀了的两个人,只不过是企图冒充跟皇室中人沾亲带故的。” “本宫奖励你,是你杀人辛苦了,好好的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不会亏待你,毕竟木已成舟,司宴遇是铁板钉钉的南疆王,没有人能改变。” 司祀子脸色像五色盘一样好看,眼底恐惧蔓延 ,她大概是想到了她费尽心思,在我眼中只不过是跳梁小丑。 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也纵容她所做的一切,顺便土崩瓦解。 “祀子该死。” “你该自称奴婢。”我善意的提醒她:“你只不过是本宫身边伺候三心二意的一条狗,不是什么圣女。” 司祀子身形犹如雷劈,扑通一下脚软了,跪在了地上,漂亮的衣裙沾上了灰尘,手中的小糖人也碎了。 我重新拿了一个塞进她的嘴里,转身欲走,不料在此风云突变,一柄羽箭破空向我射来。 我看着那枚羽箭,目光冷冷,动都没动。 眼瞅着羽箭对着我的心房就要射来,千钧一发之际司宴庭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挡在了我的前面,那一枚羽箭直接射穿他的肩胛,来了一个对通。 我后退两步没有让鲜血溅到我身上。 司宴庭张开手臂扭头,正好看见我后退,眼中微微错愕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他舍命救了我,我竟然弃他于不顾,还想远离于他。 我让他继续错愕的事情在后面呢。 我缓缓的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看向羽箭射过来的方向, 缓缓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刺杀就一根羽箭,这个刺客太不专业了,从哪里找的?” 司宴庭眼中颜色大骇,惨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刚要说话,嗖一声,又一枚羽箭破空而来。 这一次如上一次一样,直接对准我的心房,打的是一箭毙命的主意。 “殿下小心。” 司祀子一声叫唤,如同司宴庭一般冲向我,挡在了我的前面,替我遮挡住那枚破空而来的羽箭,还推了我一把:“殿下快走。” 我被推了连连后退数步,街上热闹的人,纷纷躲避,一时之间,我们三个暴露在空旷的街道上。 我堪堪站稳,只有一个刺客,是一个射箭高手。 高手的目的是射在我的心房,一箭毙命,但被人阻拦之后,箭就射在了司宴庭肩胛,司祀子的后背。 我没事儿,他们两个也不会死。 这个算计看起来不高明,但是也不低。 至少他们两个让我知道,他们愿意为我去死,可以挡在我的前面。 “那本宫先走了,你们两个好好的抵御刺客。”我甩了甩衣袖,到底鲜血溅到了我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萦绕着我,有些讨厌。 我 一说走,他俩对视了一眼,神情有些古怪,但还是异口同声道:“臣下誓死保护殿下。” 我一转身,脚下的步伐抬起落下,便听见砰一声,一身玄黑衣裳的祈惊阙掐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落在了我的面前。 黑衣人手中还拿着弓箭,翻着白眼,眼瞅着就要死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露出一抹璀璨的笑,抬脚径自越过他们而走。 苍颜拿着糖葫芦窜出来:“殿下,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他们唱的双簧。” “我知道。”我笑意不减:“找人刺杀我,企图让我改变册立南疆王之事,却不料我根本就没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 “至于北凌皇上,他是真心实意的杀人,但不一定是真心实意的救我。”他救的是他心爱的女人,他把我当成他心爱的女人。 在他眼中我就是一个替身,一个拥有他心爱女人灵魂的替身。 “怎么样才能杀了他?”苍颜雀雀欲试:“我特瞧他不顺眼,一个男子长得比女子还好看,浑身上下透出来的气息,就像一尊杀神。” “舅舅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也没他身上杀气来的重。” “ 的确挺重的,不过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开。”我心如止水的说道。 我是这样揣测,就算北凌太后本事再大,一个帝王离开久了,终究不是一个事儿。 可是我揣测错了,祈惊阙比我想象中的更大胆,更有本事,我懂巫术幻术,他也懂医术。 更加没有想到,他参加典礼的时候带了一个身形和我差不多的女子,那个女子脸上覆盖着面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真容。 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对我是用了毒,把我跟那个女子调换了,那个女子面纱下的脸,覆盖了一层人皮面具,就是我的脸。 就这样,我和那个女子调换了,他送的礼物,就跟司宴遇告辞离开。 顶着我脸的女子,对他微笑相对,还送了礼物给他。 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在我的子民面前带我离开,坐上了他的马车,一动不动的被他搂在怀里。 北疆王坐在他对面,盯着我阴沉沉的笑了:“祈惊阙,她在南疆北疆人的眼中最接近神的人。” 祈惊阙疯狂执拗,手臂圈着我,黑沉的目光残暴而又血腥:“那我可真是荣幸,在亵渎你们的神灵。” 第347章 乖乖 狂妄自大的话,让我深深皱起眉头。 可我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两个眼睛瞪着他。 北疆王笑意越来越深:“亵渎神灵,是要遭报应的,你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孤何必再说什么呢?” “朕不会遭报应的。”祈惊阙自信满满的说道:“她是朕的妻子,朕只不过对自己的妻子好,被你这样人说的肮脏了些而已。” “呵呵。”北疆王张口大笑:“祈惊阙,孤就喜欢你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刚刚还说亵渎神灵,现在说她是你的妻子?” “神灵是不会做任何人妻子的,别怪弧没有提醒你,一般神灵身侧,都会有忠心耿耿的恶鬼。” “恶鬼守着它的神灵,对亵渎窥探它神灵的人 ,都会拖到地狱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祈惊阙腥红的舌头舔着嘴角:“她有恶鬼守护,你怎知我不是恶魔?” 北京王把手拍在腿上:“好一句恶魔,你把神灵拉下来,等我瓜分南疆,分你一半。” “你不知道,这所谓的神灵,我早就想杀了,她蛊惑人心,让我北疆的百姓误以为丢了根,每年到了天神祭,都会跪拜雪山圣域。” “明 明是我的子民,却弄得像南疆子民一样,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在我统治的天下里发生。” “所以这就是你帮助我的理由?”祈惊阙挑着眉头说道:“亏我还以为你安了什么好心呢,原来只不过如此。” “你得感谢我不安好心,你才能抱得美人归。”北疆王说着手伸了过来,想抚摸我的脸。 祈惊阙像一条恶犬,圈着自己的骨头,谁摸自己的骨头,他就呲牙咧嘴的咬谁,要不死也得血淋淋的。 “你的手别碰她,不然朕保证你的手跟你回不了家。” 恶狠狠的警告让北疆王的手停在了半空,愣是没有摸上我的脸:“真是小气,让孤摸摸的神灵又少不了一块肉。” “会少一只手。”祈惊阙凉凉的说道:“要不要来试试?” 北疆王自当不试,悻悻然得把手收了回去,左手压着右手,生怕一不小心手被砍掉似的:“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祈惊阙黝黑像深渊,深不见底,犹如魔鬼一般可怕:“我要做什么,不在我们俩合作的范围之内。” “我只答应把你们的神灵拉下来,可没答应参与你其他,不要把你那肮脏的思想强加给 我。” “我肮脏的思想?”北疆王姓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一次要感谢她,给南疆找一个小屁孩儿。” “小屁孩他懂什么,就算他拥有偌大的江山,他也压不住文武百官,只要他们窝里一斗,整个南疆就会土崩瓦解。” 北疆王的这盘棋吓得不但大,还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事态尽掌在自己的手上。 “不用跟我说这些。”祈惊阙圈我肩头的手紧了又紧:“瓜分南疆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你只需要把赫连杀了就行。” “他中毒已深,死与不死都不是事儿。”北疆王笑眯眯的说道:“你该不会怕一个将死之人吧,这可真真切切不像你的作风啊,北凌皇上。” 祈惊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这的确不像我的作风,咱们就此分别,大路两边各走一旁吧。” 北疆王微惊:“没见过你这样过河拆桥的人,想甩手做掌柜子,等我拿下南疆过来分? ” 祈惊阙手敲在马车车壁上,马车停了下来,“请北疆王下去,我的马车小,不能委屈了北疆王。” 北疆王被他如此 逐客,脸色 乍轻乍白:“你就是一个白眼狼,未达目的不择罢休的白眼狼。” “多谢北疆王评价,咱们回头再见。”祈惊阙说着一转身,一脚踹在了北疆王身上,北疆王直接被踹下马车。 北疆王被踹下马车,翻起来脸色难堪:“祈惊阙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人,会遭报应的。” 祈惊阙狭长的眼眸微弯:“堂堂北疆王也会相信报应一说,这可真是让人惊奇。” “咱们就此别过,你若心里不舒服,咱们下次可以战场见,告辞。” 他说完看了一眼驱赶马车的人,驱赶马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太监,扬起笑容,我甚是觉得熟悉。 但是我想不起来这个太监是谁,马车就行驶起来。 祈惊阙不知道给我吃的是什么药,我全身无力,意识尚在。 一路上,他如影随形,吃喝住宿全都跟我一起,还在我的脚脖子上绑了两根链子。 两个链子的距离,是我步伐的距离,绑这个方便我如厕,防止我逃跑。 可我没解掉他对我的毒,根本就跑不了。 而且我不知道链子是什么材质,我用石头砸了,根本就撼动不了链子半分,也用簪子划了,链子纹丝不动, 连个痕迹都没划出来。 离开了南疆境地范围,进入北凌,我的力气回来了些。 祈惊阙手中拿着我的琉璃灯,琉璃灯的灯光黯然,像里面的灯油要耗尽了一样。 我坐着和他对峙,他手中的琉璃灯是我的魂灯。 如果灯灭了,我就会活不成或者重伤。 “你跟我结下了魂契,我要把它砸了,你就活不了了。”祈惊阙一手搂着我,一手晃动的琉璃灯。 炎炎夏日,就算夜晚,也是燥热的。 两个人相贴,哪怕我在雪山上呆了很久,身体比寻常人要凉上一分,但还是热。 “你在威胁本宫?”我无法挣脱他的禁锢,只得在他的怀里,他身上带着血松的冷香以及血腥味,两个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奇妙的难以表述的味道。 “不是在威胁你,只是在陈述。”祈惊阙冰凉的唇瓣贴在了我的脸颊,轻轻的亲吻着,声音低沉而又凛然:“你是我的妻子,生死要和我一道,不要老是想着跑,更不要想着离开我。” “我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你走,就有一万种方法,让别人找不到你,乖乖的回去,做我的皇后,我会好好待你,只有你一个人。” 第348章 花轿 我的手慢慢的抬起,扣着他的手腕上,他没有动弹,我的手顺着他的手腕,来到他的手上,扣住了我的琉璃灯。 他依旧没有动,我慢慢的把琉璃灯从他的手上抽掉,挣扎了一下,声音呢喃:“我想起身。” 许是我这句话说的太软,又或许祈惊阙觉得我在他的掌握之中,在这偌大的房间里跑不掉,他就松开了我。 我得到了自由起身,后退了五步,瞧了瞧这房间,地上是铺着石砖,桌子是石桌,心里边了然,举起了琉璃灯。 祈惊阙见我的动作眯起了眼,眼中散发着凌厉危险的光芒,“我威胁你,你现在要来威胁我?” 我翘起嘴角:“既然你我已经结下魂契,那就来看看,我的魂灯打碎了,死的是你还是我。” “不要任性,是你跟我结下的,它碎了你只会死。”祈惊阙坐在床沿边,绷直了后背,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把它给我,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本宫也不受任何人威胁。”我高举着琉璃灯摇晃着:“就像你不让本宫受委屈一样,本宫万万人之上,不是受你威胁的。” “放下。”祈惊阙徒增厉喝:“我命令你把它放下,现在立刻马上。” 不得不说他发起火来的脸,更加像黑暗中的恶鬼,好看令人害怕,又带着 未知的向往,想看看这个恶鬼剖开了之后,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你害怕吗?”我笑着问他:“你越害怕本宫越高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敢把本宫像一条狗一样拴着。” “一路上本宫容忍你够久了,还想让本宫继续容忍你?你以为你是谁,你真的把自己当成本宫的夫君了?” “朕本来就是你的夫君。”祈惊阙手撑在床沿上要站起来,我横眉冷目:“给本宫坐下。” 他起身的动作停滞,不敢激怒我,又重新坐下。 我后退一步,高举着琉璃灯,重重地砸在了石桌上。 琉璃灯被砸开。 祈惊阙脸色大变,就要冲来,我伸出食指,冲他摇了摇,眼神冰凉:“没有什么牢不可破,凡是用了劲,都会造成伤害。” “你说本宫是你的妻子,本宫是把你的妻子复活了,但不是在本宫身上复活的,是在别人身上复活的?” “你不去找别人,却在这里觊觎本宫,本宫是南疆的大祭司,看你可怜,才让你心爱的女子复活。” 祈惊阙脸色霎那间沉了下来:“见我可怜?” “求不得,爱不得,本就可怜。”我声音似剑狠道。 祈惊阙狭长的眼眸逐渐发红:“好一句求不得,爱不得,你故意让你的记忆全无,忘记我惩罚我,我告诉 你,无论你死与不死,都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他的话彻底的激怒了我,在我看来,琉璃灯碎了,也许他会死,我就赌这万分之一可能。 琉璃灯被我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如血一般的灯油,一下子四溅,火苗瞬间隐灭。 祈惊阙脸色瞬间一白,眼神凶狠的盯着地上。 而我,身体像抽干的力气一样,一下子摔倒在地,软趴趴的像没骨头的蚯蚓,趴在地上。 祈惊阙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凶狠的眼神就像狼一样,愤怒的狼,“和我在一起就那么痛苦吗?你就那么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趴在地上连个手指都抬不起,“本宫是南疆的大祭司,南疆人的信仰,本宫可以坠落凡尘,但本宫绝对不允许有人骑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 我是整个南疆的信仰,我不能让人欺辱于我,更加不能让我守护南疆低人一等。 相比我的愤怒和立场,祈惊阙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把薅住了我衣领:“想以死逃脱没那么容易,你必须待在我的身边。” 我软绵绵的身体被他薅了起来,随即落入他的怀里,他的手臂像两个钳子一样,紧紧的圈着我。 我在他的怀里,感觉腹腔的空气,全部跑散了。 窒息感向我袭来,我张着嘴不能呼吸,眼 神逐渐涣散,动了动嘴角,“死人是不会待在你身边的,祈惊阙,我看透了你的命格,也看透了我的命格,我会死在你的手上,现在,就是一个好的结束。” 不是,现在不是结束,我要被他分尸,要被他肢解,流干血。 我不会死,不会在这次死,可魂灯都破了,我怎么会不会死呢? 祈惊阙骤然之间,把我拉离他的怀,我的眼睛模糊,已经看不清楚他了。 我想重新回到了雪域圣山,奔跑在雪地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回首之间,就可以看见司青杀海棠。 我怎么能让她们死呢? 到底是哪个记忆出错了,他们怎么会死呢? 眼睛彻底看不清楚,陷入黑暗之中,有浓郁炙热的鲜血,滴入我的口中。 我抿嘴不想喝,被人卡住了下颚,强迫我张开嘴。 我的嘴张开了,滴在我口中的血液更多了,我被迫吞咽,喝下很多心血。 而后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我的人声音温柔清脆带着无尽的蛊惑:“你没有她的记忆不要紧,我们重新开始,你是一个全新的你,好不好?” 我的脑子混乱,有一道声音告诉我,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不能被蛊惑的答应。 “答应我,按照我给你的记忆,咱们重新开始,重新认识。”声音越发的温 柔,急切,“重新开始,你是我最爱的人,我要和你一起白头偕老,生在一起,葬在一起。” “只有我们两个,谁也没有,不会有任何人,不会有任何人成为我们两个的障碍。” 他给我编织的画面很美,美的就像白雪皑皑之中开出一片片火红的红花,美的令人窒息向往,恨不得醉死在这红色之中。 “答应我,答应我好吗?答应我,你从此以后叫昔依,要依附我而活的昔依,好不好?” 我的意识是薄弱的,我太想拥有他给我编制的画面,张口就答应了,我的答应换来了他急促的欣喜。 在他接触的欣喜之中,我自己也笑了,笑着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这一觉我睡了很久,久的被一盆冷水泼醒,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让我彻底醒来,脑子刺痛,一段记忆如潮水涌来,我叫昔依,是北凌三品郎中令昔中年不受待见的庶女。 因为嫡母李夫人让我嫁一个残暴喜欢虐待女子的纨绔子弟,我不愿意,被她关进了柴房三天,三天没有吃饭,现在又被李夫人身边的吴妈妈打。 吴妈妈打完之后甩了甩手,见我没动,用脚踹我:“别装死,夫人让你嫁人,你就得嫁,来人,给她收拾收拾,送上花轿。” 第349章 下药 丫鬟听到她的叫唤,跑进了柴房,一左一右拉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不顾我的挣扎,眼神凶悍,动作粗鲁,把我拽进一个别院,按进了浴桶里。 我被灌了两口水,呛得直咳嗽,他们拿着丝瓜烙使劲的刷着我的肌肤,“想少吃些苦头,就别把自己当回事儿。” 我挣扎不脱,被她们怠慢欺辱,手上的力气恨不得把我的肌肤刷掉一层皮。 半个时辰过后,她们把我拉出浴桶,给我穿上嫁衣,燕子腮红把我脸上的五个指印掩盖住了。 烈焰红唇,我长得艳丽好看,尤其是穿了一身红嫁衣,更是绝色。 打扮完之后,嫡母李氏摇曳着身姿而来,手抠在我的下巴上,像打量一个货物般的说道:“也就这张脸好看,要不是商家公子,喜欢漂亮身段好的,也轮不到你嫁的商家。” 商家就是我记忆里面李氏让我嫁的那个纨绔子弟,他以怪癖虐待人在京城广为流传。 京城中各家小姐,都不愿意嫁他,对他避而远之。 但是他的父亲比较厉害,是淮海省总督。 他父亲的保举,胜过我的兄长勤加苦练,战战兢兢为皇上卖命。 “我不嫁。”我哀求的 求道:“您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但是我不嫁人。” 李氏眉头一挑:“你不嫁人如何巩固商家和昔家富贵荣华?如何巩固你长兄在御前伺候?” 李氏说着停顿了一下,声音稍缓,带着一丝好言相劝:“商家说了,只要你嫁过去,安安分分的给他们生个孩子,你的长兄就会被他们推荐御前伺候,御前四品带刀侍卫,这可是满门的荣耀。” 为了长兄的带刀侍卫之职,为了满门的荣耀,李氏决定牺牲我,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也不在乎我嫁什么样的人。 “满门的荣耀您的亲生女儿不是更好吗?”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与李氏唇齿相击。 李氏听到我这话,呵笑了一声,声音陡然凌厉:“身为一个庶女,又是青楼女子所生,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进府?” “还不是因为为了府上荣华富贵,想着养大你,有一点作用,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就别在这里推三阻四了。” “我不嫁,商家男儿郎死在他手上的姑娘有无数个,我不嫁。”我瞬间从凳子上滑跪下来,苦苦哀求着:“求母亲开恩 ,只要不让我嫁人,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氏扣住我下巴 的手一用力,指甲仿佛都镶嵌在我的肉里,居高临下带着鄙夷说道:“开恩是不能开恩的,最多多给你一点嫁妆,等你被玩残了,要死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会赏给你一口棺材。” “好了,别害怕,只要你好好的替商家生出一个孩子,他们不会怎么样对你的,他们家现在就差一个继承人。” 商家公子根本就生不出来孩子,身体早就坏了。 “赶紧的吧,别耽误了时辰。”李氏说着眼睛一瞟吴妈妈。 吴妈妈端了一杯水,李氏松开了扣住我下颚的手。 吴妈妈接上,扣住我的下颚,强迫我张开了嘴,把手中的一杯水,灌到了我的口里。 水里下了毒,水中的毒令我昏厥过去。 他们就把我的身体抬上了小轿,从后门进了商家。 他们不敢用正门,我就是送给商家的一个小妾。 皇城里面那么多人,就无数个女子,无声无息的被别人送走,陪唱喝酒,被人凌辱,都是让人查不到的。 我醒来的时候,被五花大绑,绑在床上。 床在房间中间,悬挂着,没有任何墙体的支撑,只有四根吊绳,我就被绑在四根吊绳上。 随着我的挣扎,床在摇晃。 拥 有着特殊癖好喜欢虐人的商家公子拿着一串增加情趣的缅玲出现在床前,“别挣扎了,你娘已经把你送给我,你就是我的小妾,供我玩弄的小妾。” 他晃动手中的缅玲向我一步一步走来,笑得荡漾可怕。 我满眼恐惧:“你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不靠近你,怎么能带你享受极乐的快乐呢。”商家公子把手中缅玲放在了我的身上,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拉顺着我的身体往上移。 我身体抖若筛糠,拼命的摇头。 商家公子好像很满意我全身颤抖,凑近我,带着恶臭的嘴,吐息在我的嘴边:“昔家倒真是舍得,送这么一个标志的美人过来,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拼命的躲闪他的靠近,惹恼了他,他一把钳住我的下巴,“我跟你说话呢,不想吃苦头,就赶紧说来。” 我下巴吃痛,被他固定住,无处可偏:“我叫,叫昔……昔依。” “昔依?”商家公子手覆盖在我的身上,舔着舌头:“真是一个好名字啊,杨柳依依,昔人附。” 他的碰触,让我浑身寒毛竖起,恶心感在心头蔓延,唇瓣颤抖:“商公子,咱们有话好说。” 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慌,我只能靠我自己,只有我自己。 “你会好好听话吗?”商家公子用他的手揉着我的身体:“好好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可以。”我胆战心惊的应他,“只要你不拿绳子绑我,我就听你的,全部听你的,给你生孩子。” “哈哈哈。”商家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也许没有女人这样听话,取悦他,他笑着问我:“你当真这样想?” 我眼眶蓄满泪水,点头:“我当真这样想,请你相信我,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了,我不会违背你。” “更加不会让自己因为违背你而受到更多的惩罚,所以你可以信任我,我心甘情愿的伺候你,只要你把我松绑了。” 我可怜兮兮讨好的样子,愉悦了他,他趴在我身上,用他粗糙的手摸着我的脸,“别哭,这么娇嫩的脸哭花了,等一下就不好玩了。” 我拼命的想憋着眼泪,眼泪憋不住,顷刻之间爬满了脸。 眼底的惊惧犹如江水一般倾泄,“我不哭,公子我不哭,你赶紧把我松开,我伺候您。” 只要他的手不放在我的身上,他的气息不喷洒在我的脸上,我什么都可以做。 第350章 逃跑 商家公子眯着眼睛,打量了我片刻,阴沉的笑着:“你该不会让我把你松开,要跑吧?” 我慌乱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往哪里跑啊,这里是您的家,我跑不掉的啊。” 他的父亲是一品大员,我往哪跑啊,我只不过是想少受点罪而已。 商家公子眼珠子转动,带着恶臭的口气故意往我嘴上吐:“说的也是,在我家,给你十个胆子你也跑不掉。” “那我就来看看,这自动伺候的我的人,跟我强迫的人,有何区别?” “好。”我迫不及待的让他解开我,清脆的答应他。 他对我的态度满意到了极点。 伸手解开了绑住我的绳子。 我得到了自由,手上也捆出了印子。 但我手交叉在手腕上,右手上的伤疤让我微微愣了一下。 不过商家公子没有让我愣住,反身扯开衣裳,往床上一躺,手中的缅玲扔在了我的怀里,眼中荡漾着淫秽:“把这个东西放进身体里,让我好生瞅瞅,看看你有没有资本,伺候我。” 缅玲这种男欢女爱助性的东西,大多在青楼里面才会使用。 寻常百姓和王侯将相,把这些东西当成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污秽之物。 我指尖泛白,双手颤抖捧住了缅玲。 商家公子见状,笑得灿烂催促:“赶紧的 ,本公子会好好疼爱你,让你知道,何为极致,何为快乐。” 我看着他的笑容,害怕的忍不住吞了一口水,手微微一动,缅玲哗啦啦作响,让我的心头愤怒,一下子如海水潮涌奔流到四肢百骸。 “公子先闭上眼,我是第一次,有些害怕。” 商家公子听到我的话,眼睛又亮又恶心:“原来是害羞了,这没有什么好害羞的,男欢女爱,本属人之常情。” “你们这些女人啊,就是嘴里喜欢说着不要,身体却诚实的很,每次被我调教之后,不是要死要活的欲仙欲死啊。” 我脸色挂着泪水,扯着嘴角,可笑的努力讨好:“我相信公子,请公子也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的想伺候公子,就这一次?” 商家公子目光把我从上扫量到下,嘴角浮现轻浮的笑:“好吧,看着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成全你。” 他说着把眼睛闭上,我手稍微用力拽紧缅玲,缅玲就发出银铃般的声响,我听着又急又燥,唇瓣抖个不停,眼睛余光飞快地扫视着房间。 这个房间像一个淫窝,床底下堆积着各种各样助兴的东西,鞭子,棒子,还有燃烧的蜡烛,甚至还有几滴干枯的血。 我伸手扣在自己的衣襟上,对着床上的商家公子道:“我现在开始解衣扣,公子可以想象,千万不要睁开眼哦。” “接着说,本公子听着呢。”商家公子兴奋的催促。 “我现在在解腰带,腰带落了地。”我说着慢慢蹲了下来,从床底下摸出来一根玉棍。 长长的玉棍,像人的小手臂一样粗,差不多也有小手臂一样长,握在手上重量十足。 不是上好的玉石,像是大理石玉,也就是说是石头。 “衣服落了地了没有?”商家公子见我不吱声,兴奋急切的问道:“拖到哪里了?” “露出了肩。”我站起身来,拿着玉棍的手背在身后,脚下的步子开始移动:“衣服落了地,现在正在往你头的方向走。” 商家公子污言秽语:“是打算让我给你口吗?听说你娘是青楼的,看来你娘教了你不少。” 我记忆力中的娘亲,早就死去,我根本就想不起来她长得什么样子,就被昔家带回了家,养在偏院里,温饱不济,过得连个丫 鬟都不如。 “都是夫人教得好,跟我年轻没有关系。”我到了他的头边,满眼泪水看着他:“不知公子你有多少个女人,这个房间里又住了多少个女人?” 商家公子听到我这样一问,兴奋的炫耀般的说道:“你家夫人还教了你什么,通通的在本公子身上使上了,本公子高兴,你要什么有什么。” “那你可以把我抬上正夫人之位吗?”我弯下的腰,长长的头发垂落在他的额头上,把他撩的心痒难耐,伸手要抓我的头发,我一躲闪:“公子不要心急,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只要你把我抬上正夫人之位。” 他的手抓了落了空,但是眼睛没有睁开,手放在嘴边一抹,猥亵恶心,允诺我道:“只要你把我伺候的舒服,照我说的做,我夫人的位子就是你的。” “真的么,谢谢公子,我很开心。”我故作带来笑意,对他说着,顺便举起了手中的玉棍,心中当下一狠, 用玉棍对着他的头颅,狠狠的砸了下去。 商公子一声惨叫,我慌乱之中手一抽被子,用被子盖住了他的头颅,避免他鲜血四溅,手中的棍子,对着他的头猛然敲击。 一次 两次三次,不间断的敲打。 他的腿脚从蹬动到慢慢的静止,直到一动不动,我还狠狠的压制,等了半响,才掀开被子。 被子下的商公子,双眼瞪大,脑浆并裂,死不瞑目。 我伸手去摸他的鼻息,他没了任何声息,我心中一惊,手中的玉棍猛然往地上一甩,发出巨响。 我左右看了一下,找到了房间的火石,点燃了床。 火焰一下子蹿的老高,我转身拔腿就跑。 我是被下毒昏迷进来的,根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幸亏我点燃了火,让商府的人开始往着火的院落跑。 火越烧越大,涌过去的人越来越多,我躲在花园中,看着奔涌过去人的路线,牢牢的记在脑中。 等他们过去完,我从花园中出来,做贼似的,去了他们相反的方向,好不容易摸索到大厅,大厅向外出,应该就是大门。 我心中一阵欣喜,以为就要看到光明和自由时,看见商家公子本该在淮海省淮海总督父亲,和一个穿着玄黑头戴冠玉,雌雄莫辨比女子还美上三分的狭长眼眸男子在一起。 男子周身散发着强大地拒人千里从容不迫的气息,黝黑的眼神犹如深渊,带着冰冷煞然。 第351章 凶手 我望着那周身散发强大气息的男人,心中有一道声音在告诉我,赶紧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 可是我愣住了,直到男人向我凝望过来。 我脑袋轰一声,连忙后退,蹲在巨大的水缸后面,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暗骂着自己,生死关头,还发什么愣? 商大人一旦知道我杀了他的儿子,我绝对会被他五马分尸,抛尸荒野。 男人见我躲闪,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慢慢的把视线收回去,转向冒烟的院落方向,缓缓说道:“商大人,火焰烧得如此茂盛,想必是家中发生了大事,你可自行去处理。” 淮海省总督商大人连忙恭敬抱拳:“应该是哪个仆人不小心点燃了火,不打紧的。” 我一听淮海总督商大人不去,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两个横在我的前方道路,一刻不离开,我就置身于危险之中,逃脱不了。 男人黝黑的眼眸晦暗不明:“那你家的仆人可真是不小心,逮到了之后,绝对要家法伺候。” 商大人额头一抹冷汗划过:“这是一定的。” 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躲在水缸后面,心里不断的祈祷,他们赶紧走,赶紧走,高大眼神凶狠的男人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是一定的。”商大人道:“不小心点燃了火,让您操心了,必须要严惩。” 男人罢了罢手:“那你就去把点燃火的仆人抓来,我好好看看,你怎么严惩的。” 商大人陡然之间,身体一凝,就在此时,一个仆人匆匆赶来,高声叫道:“老爷,着火的是公子的房间,公子在房间里没出来。” 这句话像闷雷一样,直接砸在了商大人心上。 他脸色大变:“公子在房间里没出来,你们干什么吃的啊,还不赶紧去救公子。” 仆人连滚带爬,一路说是是是。 男人眯了眯眼,命令道:“商大人,令朗出事,你就去忙吧,我瞅瞅你这院子,不必招呼我。” 商大人后退两步拱手行礼:“是,臣现在就去。” 商大人离开,我还没小小的舒一口气,男人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顺着他绣着龙纹的靴子咽着口水往上望,他雌雄莫辨的脸沉着,嘴角抿了一抹凌厉的幅度,“那把火是你放的。” 他掷地有声的声音,砸在我的耳边,像极了他亲眼所见,只不过现在陈述一样。 “不是我。”我声音颤抖,语不成调:“我也不知道那里 怎么失火了,跟我没关系。” 我的否认变成了欲盖弥彰,男人黝黑的眼眸闪烁着暗芒,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跟你没关系,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腿软,歇息一下。 ”我漏洞百出的撒谎,我内心无尽恐惧,带着绝望,害怕男人一声吼,我便命丧于此。 “你只是歇息一下?”男人不相信我的话,掰着手指头说道:“一身红嫁衣,要么你嫁给他杀人灭口趁机逃跑,要么他强抢良家女子,你心里不舒服,杀他灭口。你说你是哪一种呢?” 我的脑子迅速的盘算着怎样对自己有利,就没有多想他为什么知道商公子已经死了。 “公子,我是良家女子,我不愿意嫁给他,他抢我来,恳请公子高抬贵手,救我一命。”我哀求般的说道,商大人对他都有礼,他的身份应该不低,再加上他的靴子上有龙纹,应该是王爷之类。 男人浅浅一笑,雌雄莫辨的脸 ,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救你一命?你该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事情,这里是一品大员府。” 我当然知道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世态炎凉,我早就在昔府尝遍了。 “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 ,只要您救我一命。”我把心一横,卑微的说道。 男人微微弯下腰,对我伸出手,狭长眼眸中闪烁着无尽的风华:“你可得想好了,也许跟着我,不会比商家更好。” 这里是狼窝,我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只有离开才有一线生机,我慢慢的把手要放在他的手上,他却在我碰触到他的时候,把手指一收,薄凉而又无情:“也许也是死路一条。” “我不怕。”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算跟着你是死路一条,我也不怕。” 男人站直身体笑了:“既然你如此说,记住了,我叫祈惊阙。” 他这一笑,我的眼睛都看直了,不可否认,他长得真是顶级的好看,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记住了没有?”男人见我半想不回答他,伸手敲在我的脑门上,我一个激灵,猛然点头:“记住了,你叫祈惊阙。” “乖孩子。”男人的眼光暗涌翻腾,而后转身就走。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停顿了片刻,连忙起身跟上他。 他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好像知道我跟着他一样。 他一直走出商家,中间也没有一个人拦截,看到他的人都跪在地上,额 头向下,纷纷行礼。 我也凑了这么一个巧,让别人看不见。 离开了商家,看见外面明媚的阳光,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我这一身红色的嫁衣,也引起了路边行人纷纷指指点点。 男人已经向远处走去,眼瞅着就快没有人影,我急急忙忙的追赶,可是他却在人行中消失,我找不到他了。 他不见了。 他把我带出来就不见了。 瞬间惊喜掩盖住了我,男人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恐怖,他只是把我带出来,放我自由。 一想到自由,我就忍不住的心情翻腾。 然而还没有高兴翻腾两声,商家就有大批的仆人奔涌而出,带着仆人的是商大人。 商大人气势汹汹,眼神发红。 我的庆幸和惊喜瞬间消失,连忙躲了起来,红色的嫁衣太过显眼,躲在摊位下,却被摊主用力的一推:“哪来的疯女子,穿着一身嫁衣乱跑。” 我被推了出去,摔倒在地,街上行走的人,瞬间停下脚步,张望于我,开始指指点点。 我心惊胆颤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开始跑,商家仆人指着我大叫:“老爷,就是前面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子杀了公子。” 第352章 杀他 商家的仆人言语就像湖面扔上了石子,一下子炸开了波澜。 围绕着我身边的人,纷纷后退,看我就像一个杀人犯,不敢靠近我。 我提起裙子,挤在人群之中就跑,而身后传来商大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抓住她,杀人偿命,她要给我儿子陪葬。” 商家的仆人听到他的命令,迅速的向我奔来。 我拼了命的跑,不敢回头,总觉得一回头,就会被他们扼住脖子,直接处死。 跑得筋疲力尽,腹腔的空气像被人挤走了一样,慌乱之中,一脚踩空,身体重重地摔了出去。 商家的仆人迫近,随之一把把我压住:“看你往哪里逃,你这个杀人犯。” 我大口喘息挣扎,他们的手像钳子一样,令我挣扎不脱。 商大人气喘吁吁来到我的面前,伸手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是不是你杀了我儿,放火烧了我家?” 脸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半边肿了个馒头似的,我摇头:“不是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商大人不是先前的那个男人会相信我的话,对于我的话,他直接听成了狡辩:“不是你你跑什么?不是你你穿着嫁 衣嫁给谁?” “真的不是我。”我疼得眼泪忍不住的流出,被绝望笼罩:“我是嫁给别人的,我现在正在追他。” 之前叫嚣我是杀人凶手的仆人,此时开口:“老爷,不要听她信口胡说,她是昔家送过来的丫头。” “不是的。”为了能活命,我连忙反驳:“我不是,你不要信口胡说。” 商大人知道他儿子死了,急予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对于我的反驳,更加激怒了他:“不管你是与不是,你跑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你要为我的儿子陪葬,把她带回去处死。” 抓住我的仆人,把我从地上扯起来,压着我就走。 我脑子里突然想到祈惊阙,他现在不在,商大人对他恭敬又忌讳,那我可以借他的势,狐假虎威,诈骗。 一想到此,我吞咽了一下口水,直呼商大人的名字厉喝道:“商勇,你把我处死,你就不怕祈惊阙找你吗? ” 商大人瞬间被我镇住,手一举,眼神煞然:“你刚刚叫的是谁?” 我不敢掉以轻心,“不管我叫的是谁,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这一身嫁衣是为祈惊阙所穿。” 商大人把我从上打量到下,我咬 着后槽牙,用力一挣脱,压着我的仆人松开了手。 我也不逃了,站直身体:“你把我杀了,把我掳回家,你就不怕他怪罪于你,会要你的命吗?” 我的先声夺人,让商大人眼神发直的看着我,半响过后:“你说你是他的女人,你可知道他是谁?”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 我除了他的名字,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家中有何人,更加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我只是一厢情愿的凭揣测,他是一个身份地位比商大人高的人。 “他是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欲盖弥彰的反问回去:“我既然能打着他的旗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如果你执意说我是你家掳去的新娘子,杀害你儿子的凶手,我跟你走,看到最后,是我死还是你亡。” 商大人被我的架势彻底的震住了,眼神开始复杂算计起来。 我手握紧成拳,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疼痛让我背脊挺直,气势不输。 良久过后,商大人盯着我缓缓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到他的身边,看看你说的对,还是说的不对。” 我的心一 下子提上来了,这不是我想象中的进展,我想象中的进展,他应该放了我,让我自己去找他。 商大人见到我紧张,呵笑出口又道:“你在害怕吗?害怕到他身边拆穿你的谎言,你终归要死?” 指甲抠破掌心,我望着他的双眼,故作镇定:“我是替你害怕,既然你不怕,那就走吧。” 商大人笑容敛去,眼带了狐疑。 不过他还是选择铤而走险,不相信我口中所说,带我离开。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越走越偏僻,偏僻的到了城西荒凉之地。 我察觉时要跑,商大人一挥手,仆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商大人阴测测的笑说:“你是他的新娘子,怎么会不知道他住在哪里?现在想跑,晚了。” “你敢杀了我……” “啪。”商大人再一次甩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截断我的话:“你这贱人敢骗我,今日我就把你给活埋了。” 他的一巴掌用尽了全力,我被打趴在地,尘土飞扬,咬牙切齿双眼直视着他:“你不怕是只管做。” 也许地方太偏僻,也许他就抱着杀我的心,当即吩咐人 ,开始挖坑,因为人多,不大一会就挖出了一个 坑。 我被直接扔进坑之后,露出一个头来。 商大人蹲在坑边,扼住我的下巴:“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好好在这里享受。” 我嘴里蔓延血腥,对着他的脸猛然呸去:“就算你是一品大员,你杀了我,你也会死。” 唾沫带着血吐在他的脸上,他用手一擦,指甲抠破我的下巴,怒火中烧:“把她给我埋了。” 仆人听到他的命令,就开始挖土埋我。 我的头像脸上嘴上全是土,根本就反抗不了。 最后一捧土撒在我的头上,商大人带人踩在我的头顶。 窒息感向我袭来,死亡迫近于我,我再也无法张嘴,能吸进一口气。 就在我神志昏厥之时,头顶上的踩踏撤离,我看见了光,看见了色彩,一个下巴光洁的人,跪在我的面前,扒开了我头上的土。 新鲜的空气 ,一下子灌入了我的嘴,我仿佛死而复生般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我的头全被扒出来时,我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商大人跪在地上,他的面前站着祈惊阙。 他像一个天神,站在那里,让我看见了希望,看见了生,我张了张嘴嘶哑的叫:“祈惊阙,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第353章 发火 祈惊阙听闻我这样视死如归的命令他,漂亮狭长的眼眸闪烁着诧异的光芒,凝望着我。 商大人惶恐的把头磕在了地上,尘土飞扬的砰砰作响:“主子饶命,臣真的不知道她是主子的人。” “不知道?”祈惊阙微微抬起脚,踩在他的头上,眼神带着阴郁:“难道她没说吗?” 商大人动也不敢动,惶恐到极点:“臣该死,以为她是一个骗子,恳请皇上饶恕。” “饶恕是不可能饶恕的。”祈惊阙声音缓又慢:“她想让你去死,我岂能让她失望,你去死吧。” 商大人浑身僵硬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呼唤:“皇上,饶命啊,臣再在也不敢了,起皇上看着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臣一条性命。” 皇上。 眼前的男人是皇上,那把我从泥坑里扒出来的这个男子是太监? “姑娘,我是皇上身边贴身近侍,叫刀多多,姑娘喊我一声多多便可。”扒我出来的太监,蹲下身子边给我拍身上的泥土边说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皇上?”我磕巴的问着刀多多:“皇家不是赫连么?” 刀多多拍我身上泥土的动作未停,小了声音说道:“皇上也是人,微服出巡总得有另外一个 名字才是。” 我哦了一声,垂裙侧的手忍不住的抓了起来,他是皇上,对我来说是天上的人,我竟然碰见了他。 怪不得他说跟了他,也许会更惨。 皇宫自古以来不是好地方,但现在对我而言又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商大人的求饶,祈惊阙轻蔑冷酷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为商大人是一品大员,就可以罔顾她人性命。” “更何况此人还是朕的人,若是她没有跟商大人说,死有余辜,但是她跟商大人说了,商大人还明知故犯,就罪该万死了。” 他说完,踩在商大人头上的脚移了下来。 瞬间有两个黑衣人窜出来,把商大人拉走。 商大人一路嚎叫哀求,唤不回祈惊阙丝毫的心软。 我身上的泥土拍不掉,红色的嫁衣脏的七零八落,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垂头装模作样给自己拍泥土。 他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声音如凉似雪:“你是朕的人,现在跟朕回皇宫。” “不。”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违背于他,“我想回家。” “你想回家?”祈惊阙声音凉了一分。 我心中一惊,急忙要跪地,他伸手一拦,托住了我,没有让我跪在了地上:“可站着跟朕说话。” 他狭长黝黑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浮动,我急忙收回手,视他如毒蛇猛兽后退两步:“我想回家,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祈惊阙眯着眼睛看着我的动作:“你是谁家的姑娘?” 他眼中闪过一丝熟念,却问我是谁家的姑娘,我以为他的人已经告诉了他,原来没有。 “郎中令昔家的女儿。”我不做隐瞒的说道:“恳请皇上成全。” 祈惊阙停顿思量了片刻:“你的长兄是禁卫军?” “是的。”我一想到李氏对我不留情面,把我送给这么一个有特殊爱好的男子,我心中的恨意就像江水一样翻腾:“恳请皇上成全。” 我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全部的真相,转念一想,他是这天下的主宰,想查什么事情易如反掌,根本就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那就回去吧。”祈惊阙长长的睫毛微荡,像飘逸的蝴蝶,“刀多多,你跟她一起去,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刀多多弯腰恭敬的行礼应声。 我就这样和刀多多回到了昔家。 走到院子里看见熟悉的一切,我怦怦跳的心才得以平缓。 刀多多见我停下来,笑容可亲的说道:“姑娘不必害怕,咱家就算再不才,也是伺候 皇上身边的人,高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乃至王爷都得要给我几分薄面。” 我从他感激的一笑,他受宠若惊的垂下头颅。 家里的仆人看见我满身狼狈,阴阳怪气的对我道:“哟,这是谁呀,从哪里泥潭这里爬出来,赶紧走走走,别弄脏了昔府,让你牢底坐穿。” 我的身上沾上了泥土,脸上也灰蒙蒙的,倒不至于让他们瞧不清楚我的脸。 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这样编排与我,瞧不上我,欺压于我。 我正准备出声厉喝,没想到刀多多比我更快,出手打人犹如闪电。 被打的仆人摔倒在地,刀多多声音尖细而又锋利:“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姑娘如此不敬,活腻味了是吗?” 家里的仆人对我从来没有好生气,主要是因为李氏没有把我当人看,他们自然而然巴结李氏,不把我当人。 现在被打摔倒,捂着脸怔怔地不敢置信,我会带人回来打他。 我用眼睛余光扫了他一眼,抬脚往正厅走去。 李氏不在大厅,在绣楼她的亲生女儿昔蓉哪里。 我穿着脏兮兮的嫁衣,来到这绣楼处。 昔蓉住的楼,是整个昔家仅次于父亲最好的房间。 李氏说她以后会进宫当娘娘,用最 好的吃最好的,不必跟我这种低下的人见面,也不能和我这种低下的人讲话。 “母亲。”昔蓉慢悠悠的声音从楼处传来:“哥哥这一次御前带刀侍卫,是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李氏打着保票应道:“当然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你不知道,这是商家老爷,特地派人过来说的。” “要一个懂事干净的,能生娃娃的,你妹妹,脸蛋漂亮,身段也好,又没有男人破了她的身,等着好了,过了今天明天上早朝的时候,商大人一定会向皇上保举,到时候你哥哥成了御前侍卫,伺候皇上,知晓皇上的行踪。” “到时候你再入宫,跟皇上来一个巧遇,以你的美貌,和琴棋书画的造诣,皇上一定会对你着迷,到时候皇后之位是你的,咱们可就是满族荣耀了。” 昔蓉娇羞的说道:“母亲,皇上还没选妃呢,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也就快了。”李氏乐呵呵的仿佛昔蓉已经是皇后似的:“秋天你若被选上做妃,冬天册封为皇后,开春再要生个皇子,为娘此生死而无憾了。” “夫人好算计,就不知道夫人有没有这命,看到姐姐贵为皇后了。”我一把推开了门,阴沉着脸说道。 第354章 卖女 李氏乐呵呵的声音戛然而止,扭头望过来,见到是我眉头一皱,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昔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逃回府。” 刀多多听到她的话想再次出手,被我伸手拦下来了。 报仇还是自己亲自出手这样比较爽快。 “夫人,我没有擅自回来,是商家败了。”我走向前去,昔蓉穿的绫罗绸缎,头上珠翠玲珑,小巧秀丽的脸,带着懵懂天真。望着我眨眨眼睛:“你是我妹妹?” 她不认得我是正常的,她是这府中顶尖存在,我是府日卑微低下存在。 “我当不起你的妹妹,你也当不起我的姐姐。”我顶着可笑红肿的脸,对她不客气的说道。 李氏瞬间火了,伸手就要过来推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没有规矩,和长姐无礼。”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四两拨千斤,借力一拽,把她拽向门口松手。 刀多多伸出脚一绊,李氏摔的磕在了门槛上,牙齿磕落,满嘴是血,痛的嗷嗷直叫。 昔蓉见到自己母亲磕成这样,跑过去把李氏扶坐起,斥责于我:“昔依,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伤害母亲?” 我勾了一个板凳坐下:“她又不是我的母亲,死 与不死与我有何关系?” “倒是你,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得好好照顾她,要不然她牙齿脱落,将来吃不下东西就糟了。” 昔芙是千金小姐,不善于与人骂,只会瞪眼凶道:“你太没规矩了,来人, 把昔依关进柴房里。” 她身边的丫鬟,李氏身边的吴妈妈听着命令进来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捉我。 刀多多往我面前一横,声音尖细而又凌厉:“咱家今日看你们谁敢动她,都不要命了?” “住手。” 刀多多话音落下,李氏满口血腥大声叫唤。 昔蓉抓着她的胳膊不解:“母亲,她太不像话了,需要好好教教规矩,不然丢的是我们昔家的脸。” 李氏伸手抹了一把嘴上的血,颤颤巍巍站起来,谄媚的看着刀多多:“您是……” 刀多多手一伸,拿出一块大内近侍官牌子:“咱家皇上身边伺候着人,夫人可以唤我一声刀公公。” 李氏脸色一白,谄媚的更加厉害。 昔蓉发出了质疑:“随便一块牌子就说是伺候皇上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撒谎,跟着贱人串通一气,没有规矩。” 她口中的贱人是我。 她说话之间还故意挺直腰杆,让自己看着是一副 世家小姐的风范,她明显不相信刀多多是宫里的人,但又不想错过万一他是宫里人,自己要在他面前仪态万方。 刀多多手中的令牌一丢,砸在了昔蓉嘴角上。 昔蓉被砸的愣住了。 令牌顺着她的嘴角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落在了地上,刀多多翘起兰花指指着她:“咱家无需向你证明什么,这块令牌等昔大人回来捡起来给咱家。” “咱家现在伺候的是昔依姑娘,你有任何不满,可以让令尊上奏皇上,让皇上治咱家的罪。” “公公息怒。”李氏忙不迭的陪笑,捡起地上的令牌, 把昔蓉拉到了身后:“我家姑娘不懂事,冲撞了公公,还请公公恕罪。” 刀多多阴阳怪气道:“夫人的礼,咱家可不敢受。”他说完转头看向我,姿态恭敬的令我心里发毛:“姑娘,你的房间在哪里?” 我的房间? 我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站起身来:“公公随我来。” 刀多多抬脚就要跟我走,李氏伸手一揽:“依依,你的房间不就在这小楼里吗?还往哪里去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刀多多恍然大悟:“原来姑娘住的房间就是这里,那倒没有辱没了姑娘,姑娘请 里面休息。” 就这样,我霸占了想都不敢想的昔蓉的房间。 温暖的热水,漂亮的裙子,从来没有带过的珠翠,全都唾手可得。 刀多多眼观鼻,鼻观眼,挑了一件素雅的裙子给我。 他的伺候,让我没有觉得不妥,仿佛之间我就活该被人伺候一样。 我被这样的想法弄得自己忍不住的笑了,我出身卑微,什么时候被人伺候过,都是我伺候别人,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晚霞悬挂于天空,如血如荼。 热茶热饭端到桌子上,我还没来得及吃,我的父亲回来了,双手捧着刀多多的令牌:“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公公恕罪。” 刀多多随手一搂令牌,悬挂于腰间,“昔大人日理万机,比皇上还忙,咱家怎么能好意思惊动大人。” 父亲吓的肝颤,陪笑道:“公公说笑了,我让人上好了酒菜,请公公移步。” 刀多多手指竖起:“不了,昔大人,咱家等姑娘吃好饭,带姑娘离开。” 带我离开,去哪里? 我端着碗的手停顿了下来,带着万分不解的望着刀多多。 刀多多察觉到我的目光,笑着安抚我:“姑娘莫怕,皇上给了姑娘权利,就没有 人敢欺负姑娘。” “祈惊阙没有给我权利啊。”我脱口而出,不料惊起父亲:“怎么能知乎皇上其名,还不赶紧起来,向皇宫方向磕头问罪。” 我皱起眉头看着父亲,口气生硬道:“父亲,母亲把我送给商家,是您默许的吧?” 父亲一怔:“什么叫我默许的?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把你往火的坑里推呢?” “是吗?”我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您转变的可真快,想来你已经知道商家倒台了,咱们就此别过,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次见面,你若是得罪了我,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你在说什么胡话。”父亲脸色大变举起手来:“我是你的父亲,你刚刚的狠话还想杀了我不成?” 他的手还没落在我的脸上,一道寒芒闪过,父亲的手筋被挑断,刀多多用宽大的衣袖一遮挡,血没有溅到我身上,他缓慢阴冷的说道:“昔大人,商家分崩离析的味道,您是想尝尝?” 父亲捂着手腕,脸色苍白如雪,连连后退数步,从不心甘情愿的,到心甘情愿的直接把我给卖了:“公公说笑了,我哪里敢,既然宫中喜欢小女,是小女的福气,公公带她走便是。” 第355章 进宫 刀多多微微弯下腰:“如此就多谢了。” 我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对他伸手道:“我刚刚看见你有一把刀子,刀子很锋利,我很喜欢。” “你喜欢送给你。”刀多多把切断父亲手筋的的凶器放在了我的手心里,凶器薄如蝉翼,拿在手上轻便,不沾任何鲜血。 “我很喜欢,谢谢。”我握着刀柄,削下一截发,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削发断恩,等同于和这个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把削下来的发,扔在了父亲脚边:“你为了你的长子前程,为了你女儿的前程,把我送给一个特特殊癖好的男人。” “让我差一点死了,再也见不到阳光,呼吸不了空气,你不仁,我不义,别跟我说你是爱我的。”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也没有我这样的女儿,咱们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债务挂钩。” 父亲浑身一颤,双腿发抖的跪立了下来,沾满鲜血的手去抓我前断的头发,泪水满了眼眶:“昔依啊……” 我在他依依不舍的叫唤之中,离开了小楼。 西边天空只悬挂一道残红。 门口昔蓉穿着漂亮的衣裙和母亲站在门外,一见到刀多多出来 ,故作矜持的上前:“公公……” 刀多多直接把她无视了,对我恭敬客气道:“姑娘请。” 我转动着手中薄如蝉翼的刀,心思也跟着转动起来:“公公,深宫寂寞,我可否让一个人陪同? ” 刀多多善于察言观色,我这话一出,他就知道我什么意思:“姑娘想要什么人陪同,只管告诉咱家。” “那就她吧。”我随手一指昔蓉,讥笑道:“公公送我回来的时候也听到,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伺候皇上,正好和我一同入宫,也有一个照应。” 昔蓉眼中闪过巨大的惊喜,一点都不知道皇宫深处是一个未知的牢笼,一心一意一直想进皇宫,做人上人伺候皇上。 “姑娘喜欢,那就她了。”刀多多当下拍板决定。 李氏和昔蓉对望了一眼,随即笑颜如花:“公公,您请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要对我女儿讲。” 我以为她要对她女儿讲,没想到她口中的女儿是我。 果然人都是现实的东西,无利不起早,有了利益,我就是她的女儿,就是她巴结的对象。 刀多多目光看向我,等待我的抉择。 我移了几步。 李氏抓住我的手,眼中闪 烁着亢奋的色彩:“昔依,先前是母亲不对,母亲向你道歉。” “今日你乖巧带你姐姐进宫,你们姐妹俩一定要同心协力,好好的伺候皇上,到时候你姐姐当上皇后光宗耀祖,绝对会让皇上封你为贵妃。” 想得倒挺美。 都说下聘者为妻,奔者为妾。 皇上没有说话,属于没名没姓的进入皇宫,能不能得到皇上另眼相看还是两说,就在这里做起了当皇后的白日梦。 “父亲能同意吗?”我悠悠的问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姐姐可是你最心爱的女儿。” “什么叫一入宫门深似海,瞧你这孩子说的。”李氏打断我的话:“伺候皇上,能叫深似海吗?叫福气。” “你去跟刀公公说两声,我去帮你姐姐收拾一下,再帮你拿些银两,进入皇宫后你们一定要抓紧,皇上没有皇后,没有妃嫔,你们的机会是大大的有。” 祈惊阙没有皇后,没有妃嫔? 没有皇后我可以理解,没有美人妃嫔,让我简直不可思议,帝王者谁不是三宫六院? “那我就在门口等半刻。”我说着转身离开。 李氏在我身后舔着脸的心不由衷的千恩万谢。 走 出昔府,看见门外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让我错觉的以为刀多多随时随地再做好准备,带我离开进皇宫一样。 对于我的审视他眼观鼻鼻观眼,直接带我走向马车。 偌大宽敞的马车是我第一次坐,心提在嗓子眼砰砰直跳怎么也控制不住,有一种我去的地方是地狱,去了再也爬不出来一样。 半刻钟过后,昔蓉姗姗来迟,拎着一个小包裹,抱着一个盒子,姿态优雅的上了马车。 她还没有坐稳,马车就行驶了出去,她的头撞在了车壁上,发出了哎哟一声,她把怒火发在了我身上,拧了一把我的胳膊:“你怎么不扶我一把,我要摔伤了脸怎么办?” 我疼得眉头一拧,扣住她的手,用力的向后一压,只听见咔嚓一声,她的一根手指头被我掰断。 疼痛瞬间袭上她,她惨叫出口。 刀多多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姑娘怎么了?” 我嘴角含笑:“没怎么,我的姐姐不小心撞在了车壁上,嚎叫了一声,公公不必担忧,可正常行驶。” 刀多多应了一声:“好勒,姑娘坐稳了。” 昔蓉痛得娇嫩的脸蛋扭曲,气息粗重:“你想让我死吗?赶 紧让他停车,我要去看大夫。” 我冲她鄙夷的一笑:“我以为你答应跟我一起进皇宫,上了这辆马车,开始就应该知道,你的命运不会掌握在你的手上,而是由我说了算。” “你胡说,你以为你是谁 ,你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孩子。”昔蓉大声对我吼道:“赶紧给我找大夫医治,不然我见到皇上,一定将皇上告你的状,让你生死不能。” “那我就等着啊。”我说完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她,不再有任何言语。 她捂着断掉的手指,见我不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冲着赶马车的刀多多叫唤。 刀多多不但没有理她,随着她的叫唤越来大越大声,马车行驶的越快,直到进了皇宫才停下来。 车帘掀开一瞬间,我心中微微惊讶,按理当初皇宫里除了皇上的马车,其他的马车一律不准进。 刀多多却把马车赶进了皇宫,还停在了御书房门口。 “姑娘请下来。”刀多多对我伸出手臂:“要小心些,地上滑。” 我咽了一下口水,手刚刚搭到他的手臂上,背后一重,昔蓉狠狠的从身后推了我一把,把我从马车里推摔了出去。 第356章 太阳 摔了出去的我叫了一声刀多多,以为他会接住我,没想到接住我的是祈惊阙。 我摔进了他的怀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夹杂着学生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听到他的心跳声,耳朵上那就红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刀多多见到他扑通一下跪地:“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惊阙手一松,让我安稳的落在地上。 他还是一身玄黑,像跟我分开之后就没有换衣服一样。 昔蓉听到刀多多喊他,神情严谨忍着手指头的断裂, “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柔弱的声音让祈惊阙微微蹙起了眉头,瞟了她一眼:“你是何人?” 昔蓉从马车上下来,故意脚下一拐,身体一软,哎哟了一声,往祈惊阙怀里倒去。 祈惊阙伸手一扶,昔蓉倒在他的怀里,柔弱无骨:“皇上,臣女手指头断了,好疼啊。” 说着挤出两滴眼泪,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心生疼惜。 祈惊阙眼微微一眯,目光落在了她的举起的手上,“手指头断了?” 昔蓉一下子红了脸,“都是被我妹妹不小心弄坏的,皇上你千万不要怪她。” 祈惊阙薄唇微微翘起:“朕想着为你做主呢,既然你不愿,那就……” “那就多谢皇上了。”昔蓉不等他把话说完,出尔反尔的接下话:“妹妹真是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为姐姐着想,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伺候皇上,是多危险啊。” “朕也觉得是,心狠手辣之人,待在朕的身边很危险。”祈惊阙赞同她的话,手摸在了她断裂的手上。 昔蓉眼中闪过巨大的惊喜,垂下头颅不敢直视着他的眼睛,越发忍着疼,娇羞道:“皇上,臣女叫昔蓉,皇上可以唤臣女蓉儿。” “蓉儿好名字。”祈惊阙漫不经心咀嚼着她的名字,夸赞道:“昔大人教女有方,教出这么一个国色来,朕深感欣慰。” 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目光一直盯着祈惊阙,我总觉得这不是他,他不会为美色所惑,因为他自己长得够好看。 昔蓉跟他比起来,小家碧玉见到炙热的太阳,没有什么可比性。 “皇上。”昔蓉柔声柔气地叫了一声,突地她啊的一声惨叫回荡在皇宫上空。 祈惊阙齐刷刷的把她其他四根手指全部折断,松开了手,刀多多拿过帕子奉在祈惊阙手边。 昔蓉痛得站不住脚,摔倒在地,惨叫不绝。 祈惊阙拿起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像昔蓉手上带了无尽的污秽一样:“别叫了, 再叫拔掉你的舌头。” 昔蓉惨叫声戛然而止,眼泪鼻涕糊满了脸,泪眼汪汪的看着祈惊阙,完全没有我见犹怜的可怜,有的只是狼狈。 我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祈惊阙刚刚那样说,绝对会那样做,甚至比那还狠。 我后退还没站稳,祈惊阙察觉向我走来,我一下立在原地,身体僵硬站而不动。 他走到我的面前,倾身凑近我问道:“你在怕朕?” 我腿脚发软连忙要跪地,他再一次托住了我的手,没有让我跪下。 我触及到他冰凉的手,惊蛰了一下,连忙收回手,“我不怕你,只是觉得还可以再狠一些。” 祈惊阙愣了一下,缓缓笑了,“你说的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让一个人知道厉害,她总是奢望得到更多。” 他长得本来就雌雄莫变,尤其笑的时候更加妖孽令人面红耳赤,“所以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可五马分尸,可片片凌迟。”祈惊阙犹如闲话家常一般对我说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他最后一声询问,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我可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一个帝王会喜欢上我,更何况我就算长得漂亮也不是绝色。 我警惕起来:“您是皇上,您说了算。” “你 可真对朕不客气。”祈惊阙把手中的帕子一丢,随手一指:“刀多多,随便找一个地方,好好让人伺候她,让她知道,想伺候朕,没有那么容易。” 刀多多领命让人拽起了昔蓉。 昔蓉脸色大骇,顾不得断指之痛,趴在地上,砰砰磕头求饶。 祈惊阙无视着她,抬脚往御书房走去。 我左右看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他。 走到门口,他转过身来:“你跟着朕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跟着他做什么,刀多多不在,我不知道去哪里。 “我在您身边伺候吗?”我开口问道:“还是等刀公公回来另行安排?” 祈惊阙嘴角微动,什么话也没讲,进了御书房。 我小幅度的咽了一下口水,也进了去。 我以为我会好奇皇家到底是怎样的,也好奇天下权力中心枢纽,进去了之后,才发现里面所有的一切不过尔尔。 我对这些尔尔的东西,不带任何好奇心,也没有任何觉得稀奇的,就觉得它们稀疏平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非要说特别之处的,那就是御案上堆积的高高的奏折,以及烛火的摇曳。 祈惊阙坐在龙椅子上批着奏折,我百无了赖席地而坐,惊心动魄的一天,一放松下来,再加上御书房冰 桶够凉没有夏日的炎热,没多大会儿,我就睡着了。 随着迷糊之际,我身体一轻,仿佛在睡梦之中被人抱了起来一样,抱着我的人小心翼翼,带我走过风雨,越过雪山。 还对我耳边低语, “你终归会回到我身边,现在我们就是重新开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咕哝了一声,抱着我的人好像僵硬了一下。 而后他的言语越发的轻柔,“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我给你新的身份,你还是熟悉的她。” “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他说他很想我,我想努力的睁开眼,眼皮重的怎么也睁不开,听着他对我的思念,听着他誓言。 这一觉到第二天的中午,被外面传来抓刺客的声音吵醒的,等级森严的皇宫里,有刺客,这让我始料未及。 我忙不迭的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还没有跑出去,门就被推开,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少年郎破门而入,跟我打了一个照面。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用脚关上了门,食指竖唇:“美人,江湖救急,麻烦你帮个忙,我不伤害你。” 我双眼瞪大,慌乱的点头。 他咧嘴一笑,像一个小太阳刺的人睁不开眼。 第357章 我走 少年郎带着我来到了床上,特别自觉的掀了被子躺了进去,我还没反应过来,砰一声,房门被踹开。 刀多多带着侍卫冲进来,我挣扎了一下,示意少年郎松开我,他眼珠子转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捂住我嘴的手。 我拉着被子把他的头一捂,撑坐起来,撩开床幔,看向刀多多:“公公您这是做什么?” 刀多多手一举,身后的侍卫后退了两步,他恭敬的说道:“打扰姑娘休息,咱家罪该万死。” 我手握在床幔上,“你们是来抓我的吗?还是?” 我的害怕让刀多多躬下腰:“姑娘多想了,是有些宵小之辈不长眼。” “有人看见他往这里跑来,咱家害怕他伤害姑娘,就过来瞧瞧,没有其他的意思,请姑娘不必多想。” “我这里没有人。”我松开床幔,床幔晃动,我的内心是挣扎的,想着要把床上的人交出去,可是那人的笑容却是好看, 让我不忍心交出去:“你要上床看看吗?” “咱家不敢。”刀多多后退了一步:“姑娘起了,咱家找人来伺候姑娘。” 我微微张嘴打哈欠,“不着急,我再睡一会儿。” “是!” 刀多多应了一声退了下 去。 我直到他关门,才微微的舒出一口气,掀开被子,质问着少年郎:“你是谁,来到皇宫做什么?” 少年郎出手如电,摸上我的眼睛:“你的眼睛很美,我看着很欢喜。” 我顿时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他:“把你的手拿开。” 少年郎飞的没有拿开手,反而描绘着我的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你的眼睛,很像我主子的眼睛,我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少年郎说着红着眼睛,就跟随时随地要哭一样。 我见他这样,声音放缓, “你的手放在我的眼睛上,会让我害怕,以为你会戳爆我的眼睛。” “不会的。”少年郎眼泪流了下来,还吸了一下鼻子:“你跟她长得一样的眼,我舍不得戳破。” “那你别哭了。”我伸手擦了擦他的脸:“你叫什么名字,要找的人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在这皇宫里?” 少年郎愣了一下,眼泪忘了流,一把搂住了我,埋在我的颈间,无心无情的哭了。 我莫名其妙,眼前这个少年郎好歹有十五六了,怎么就随便搂着一个人哭得像一个孩子。 我的手停在半空,良久才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背上,轻 轻的拍打,颇为无奈:“你别哭了,我帮你一起找她,好不好?” 少年郎破涕为笑,从我的脖颈之间离开,用衣袖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你说的啊,那我就打扮成小太监,跟在你身边?” “也是可以的,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跟着我也许没前途,还有性命之忧。”我在这皇宫自身难保,完全不知道祈惊阙留着我何用? “没关系,我对你一见如故,没有前途就没有前途,我叫苍颜,你可以叫我阿颜。”他说完跳下床去,等我起床,屋里已经不见了他的踪迹。 我摇了头失笑,打开房门,看见不远处宫女太监端着水端着吃食站立着,她们见我打开门,鱼贯向我走来。 把我伺候的好好的,仿佛是宫里的娘娘,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只要动口就好。 换上了新的裙子,头上也带了珠钗,走出房间,看着外面晴空万里,突然发现我置身于一个牢笼。 这个牢笼会让我窒息,会让我死亡,就让我感觉到害怕。 “姑娘要不要在这皇宫里溜达一圈,咱家带着你去。”刀多多换的一身衣服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在我的身侧问道。 我望着远方:“ 公公,这是一个美丽的笼子。” 刀多多神情一紧:“姑娘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我抬脚往前走:“漂亮的笼子,关着人,锦衣玉食,哪里也去不了。” “姑娘想多了。”刀多多巧言善辩的说道:“越是漂亮的笼子,住进去的人越是凤毛麟角,更何况,能打造起这么漂亮的笼子的人,就不会把笼子里的人拘在笼子里。” 他在暗示着我,只管享受荣华富贵,想要自由便可自由,不必自寻烦恼,想的太多。 一个身份低下的人,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被一国之君看上,这不得不让人多想,其中有什么阴谋,或者说自己是什么替身? 不然一国之君,长得比女子还貌美,看过美女犹如过之江鲫,我算什么东西,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 我走了半个时辰,正准备要去找祈惊阙,听见几声叫骂,“打死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太监。” “他竟然冲撞我,赶紧把他打死,省得冲撞皇上。” “赶紧的赶紧的,他还挺凶。” 我顺着声音走去,刀多多本来想拦截我,但是我脚下的步子飞快,让他没有拦得住。 在宫道上一个拐角处,我看见了被打的 小太监,小太监蜷缩在地,双手抱着头,嘴里也不喊求饶。 此情此景让我愣住了,仿佛之间,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相似曾经也有一个人被这样打,我躲在暗处看。 “都在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 刀多多一声低吼,惊起了打人的太监们纷纷跪地向他求饶。 我发现被打的小太监灵动的双眼有些眼熟,再加上他对我挤眉弄眼,我一下子知道了他是苍颜,他懂得易容术。 我压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走了过去,故意带着同情弯下腰扶起苍颜,对刀多多道:“这小太监很可怜,能不能让他跟着我啊?” 刀多多还没回答我,祈惊阙冰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要太监伺候你,可是已经做好了就在皇宫的准备?” 我的心不规则的跳动起来,缓缓的转过身去,祈惊阙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龙袍,衬托他的肌肤更白,整个人更超尘。 “不,这是一个牢笼,我想离开这里,带着这个小太监一起,求皇上成全。”我看着他,话语不知觉地脱口而出,潜意识里想要远离他。 我话音一出,祈惊阙脸色霎那间一沉,劈手一把扣住了我的手,气势汹汹扯着我就走。 第358章 不止 我被扯得措不及防撞在了他身上,他一个回神面带不耐烦把我拦腰抱起,大步跨越而走。 他浑身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煞气,让我动也不敢动,紧紧的拽着他的龙袍。 他带我来到之前我住的宫殿,把我往床上一丢,紧接着人随之压过来,“谁给你的错觉说皇宫是一个牢笼?” 他狭长黝黑的眼眸闪烁着冷芒,似我只要说错话,他就能把我给吃了,我小心翼翼斟酌语气:“没有旁人,是我自己这样觉得。” “你自己觉得?”祈惊阙一把握住了我的下颚:“觉得皇宫是牢笼?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我下颚被他捏的生疼,不自觉的吞咽口水:“我是一个身份低下贪生怕死之人,皇宫太大,床太大,吃的太好,我都是不习惯的。” “你……” “就像路边一条野狗,习惯了乞讨,习惯了残渣剩饭,突然有一天,穿的华丽的老爷,扔了一个鸡腿给它。”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截断了祈惊阙的话,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开始它感激,认为这是最美妙的东西,可是吃鸡腿要付出代价的它也知道。” “它更加知道,这个代价可能是性命,也有可能会尸骨无存,被吃下肚。” “你害怕我把你吃下肚?” 祈惊阙阴沉的一笑:“你的确该害怕,我是想把你吃下肚,只不过是这种吃法。” 祈惊阙说完在我胆战心惊之下,薄凉冰冷的唇印在我的嘴角。 我瞳孔一紧,知道了他口中所说的吃法,是要跟我行夫妻之事。 我愣了半天,用力一推,他一个不小心直接被我推下了床。 我猛的惊醒,从床上跳下去,警惕地看着他:“你是皇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长得不好看,身份也低下,不值得你大费周折,所以请你放我离开,我保证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 祈惊阙摔在地上摔蒙了,在我的话音落下,从地上翻身而起,我紧张的一下子贴在了墙上,还不忘随手拿了一个瓶子。 他看着我手上可笑的瓶子 ,声音冷如雪:“你伤了朕,能活着走出皇宫吗?” 手上除了瓶子什么都没有,如果把瓶子再扔掉的话,那我更手无寸铁:“您救了我一命,我感激不尽,我不是自不量力的人,我还你一命。” 说完我一咬牙,手中巨大的瓷瓶往自己头上一砸,脑袋轰轰一下,痛得一片空白。 祈惊阙如箭一般冲向我,严重的冷洌犹如最锋利的刀,直接射向我:“谁允许你伤害自己的?谁允 许的?” 鲜血顺着我的头颅往下流,我扯着嘴角一笑:“不知道,开始很怕你,后面不怕了,总觉得跟你叫嚣你不会杀了我。” “欠你一条命,我还你了,从此以后我们俩不相欠,这皇宫,我也不想待,也不想让你吃掉我。” 祈惊阙脚步硬生生的停下来,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狭长眼眸中的冷戾被疼痛所覆盖:“朕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让你如此想?” 一个帝王问我哪里出错了? 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极了。 我沉默的看着他,鲜血流在眼睛里,让我的视线仿佛染上了鲜血的红,身体紧紧的靠在墙上,才没有瘫倒在地。 看了他良久,我才缓缓地说道:“我是不是长得像你心爱的人,所以才让你不自觉的对我好?” 祈惊阙低沉的声音瞬间嘶哑破碎:“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你说是哪里出错了?” “哪里都没有出错,皇宫就是一个牢笼。”他的话让我笃定了,我真的像他心爱的女人,他之所以对我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有人喜欢剪掉自自由的翅膀,喜欢一个牢笼。”我停顿了一下又道:“所以请皇上放我离开。” 祈惊阙手指圈紧,破风而来。 我以为他要砸在我 的脸上,却没想到他砸在我旁边巨大的瓷瓶上,瓷瓶破碎,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体要滑坐下去。 我的身下全是瓷瓶碎片,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下滑,就在我要坐在瓷碎片之上时,祈惊阙一把捞起了我,把我往床上一丢。 我不但脑子发懵,更是胆战心惊,没有力气再躲避逃脱。 “放你离开是不可能的,你别忘了你求朕的时候答应朕什么。”祈惊阙:“朕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要。” “不能现在没有了危险,你就出尔反尔,昔依,朕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他没有靠近我,我却感到从灵魂出来的颤栗,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告诉我,我想离开这里就是做梦。 我摸了一把头上流下来的血,狠狠的咬了嘴唇,血腥般的铁锈味蔓延在口中,我变得倔强无比:“您不让我离开皇宫,又给我什么身份呢?” 祈惊阙黝黑的眼眸深不可测,声音沉闷:“你只是想要一个身份?皇后,贵妃,还是唯一?” 我心中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都不想,万般皆下品,唯有自由高,我要的是自由。” “那就谈不拢,没办法再谈了。”祈惊阙凉凉的丢下这句话,甩袖转身就走,还没有 人把我关进房间里,没有他的命令,不准我出房间,不准任何人进来。 我失去了自由,只能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游走,就连我头上的伤,也没有人来给我治疗。 祈惊阙像被彻底激怒,要看我生不如死,再向他求饶,就像第一次见他一样,求他收留我,求他救我。 “需要帮忙吗?”苍颜三更半夜爬窗进来,一身太监服,就算变了一个脸,弯弯的眉眼,如朝阳般的笑容,让人忽略不了。 我从床上翻起来,一阵目眩,流了不少血,我也没有处理它,样子比较狼狈。 苍颜吓了一跳:“咱这才一天未见,你怎么像从血里泡出来似的,谁伤的你?” 我手摸在头上,血粘着头发乱糟糟的:“别管谁伤了我,你在皇宫里怎样,可还安全?” 苍颜坐到了我的旁边,随手翻出了一个药瓶儿,扒拉着我的头发,自来熟一般的给我上药:“安不安全就是这个样子,等找到我要找的人,我就会离开。” “你的主人?”我疼得到抽气:“你的主人失踪了多长时间,怎么失踪的?” 苍颜扒拉我头发的动作一停,眼睛逐渐发红:“失踪一年了,我把周边列国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见 ,北凌皇宫,连这次我来了不止五次了。” 第359章 难受 我大吃一惊,难以自信的看着他,他的主人失踪一年,他把周边列国都找遍了,没有一点踪迹,可怕的念头浮在我的心间,我脱口问道:“会不会你的主人已经死了?” 苍颜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她不可能死的,北凌皇上还好好的活着,她就不可能死了。” “抱歉。”我连忙向他道歉: “我胡说八道,你不要见怪。” 苍颜眨了眨眼睛,恢复了嬉笑:“我不见怪,我只是不能见人听到说她有事儿,旁人不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 被人一心一意在乎的感觉,是令人非常羡慕的。 我羡慕他口中的主人,浅笑的问道:“你有他的画像吗?” 苍颜连忙点头:“有的有的。” 他快速的把我头上的伤处理好,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旧的画轴,站在我面前,缓缓把画轴打开。 画轴上面的画面一个穿着红衣的绝美女子赤着脚站在茫茫的雪山前,眼神深邃的望着雪山。 女子的美,是我从未见过的,像高山的雪,像天上的白云,神秘幽静,高不可攀。 她脚踩在雪上,就像踩在华贵的绒毯上,白净的脚趾和白雪融在一起,变成了白雪一样的颜色。 眼神清澈纯净就像雪山顶上融化的水,好看的让人不忍亵渎。 “她很漂亮。”我说着想伸手去摸画轴,苍颜小气的把画一收:“你也很漂亮,你的眼睛像她,但你不是她。” “她怎么失踪的?”我对那美丽的女子产生了好奇,总觉得这么绝美的女子就应该在雪山上,不应该来的世俗纷纷扰扰。 苍颜小心翼翼的把画藏在怀里,眼中全被愤恨取代:“一个坏人,利用人皮面具,让别人取代了她。”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一 个多月了,然后我们再找寻,一年多都在找寻,没有任何踪迹,她像失踪了一样。” “取代她的那个人幕后主使是谁?”我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还是忍不住的问,他们找寻人肯定严刑逼问取代他主人的那个人。 苍颜苦涩一笑:“取代她幕后的那个人,是北疆的一个大人物。”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暗自奥脑的拍的脑门:“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只是在皇宫里的金丝鸟,又不知道。” “不过我好奇,祈惊阙为什么把你关在皇后宫里,你是不是他要娶的皇后,可不对呀,按照他执拗偏执的个性,不应该娶你才是啊。” “听你这话意思,你认识皇上?”我不动声色的问道:“而且还和他很熟?” “熟算不上,可以算得上是仇家。”苍颜如斯的说道:“我巴不得他死了呢,可惜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他轻而易举的死不了。” 我就奇了怪了。 我的脑子里有皇上的这个概念,但没有皇上如何登基为皇,哪一年登基为皇的印象? 我点了点头,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看着苍颜。 苍颜盯着我的肚子,鄙夷的一笑, “祈惊阙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都不给吃,不给喝了?” 我陪着笑点头,肚子越发的响。 苍颜也是干脆利落,出去了一趟,拿了一件宫装让我换上,带着我爬窗离开了住的地方。 他对皇宫很熟悉,把我带到偏僻之地,自己去御膳房偷了好多吃食,还有一壶酒。 我和他顶着月色,小酌吃着东西。 吃完东西我冲他感激了一笑,他盯着我的眼睛,带着一丝怀念:“如果你是她多好,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带回家了。” 我的手忍不住地摸在眼睛上:“那很遗憾,我不是她,我叫昔依。” 苍颜眉头狠狠的一皱:“昔依?” “是啊。我是昔家的孩子。”我大方的承认,而后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提起宫灯:“机缘巧合进宫,真奋力的想离开。” 苍颜坐在地上望我,眉头越皱越紧,陷入长长的深思。 我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只得陪着他。 一直到下半夜,他准备把我送回去,走到半道上,听到几声痛苦的呻吟声。 不太亮堂的深宫中,传来这些令人发颤的呻吟声,让我止住脚步,正打算细细辨认这些声音来处。 苍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在这里听什么,直接去看就好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拉着我去了声音来处。 一个并不豪华的院子,也不像荒院。 苍颜带着我坐在墙头上,指着院子里的女人说道:“知道那是谁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漂亮尊贵优雅的中年女子,正在拿鞭子抽着一个宫女。 宫女被抽的皮开肉裂,痛呼连连。 中年女子仍然不解恨,一次比一次抽得更重。 我缓慢的摇头:“我刚入宫没两天,哪里知道她是谁?”我在这皇宫里就像一个陌生人,皇宫还没溜遍呢,这漂亮尊贵优雅的女人打人,我哪里敢想她是谁? “太后。”苍颜点着那漂亮珍贵优雅的女人道:“祈惊阙的母后,一个曾经辉煌一时,却被自己儿子拉下台的太后。” 打人的女人是太后,我难以置信的问道:“就算她被拉下台了,打人这种事情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吧?” 苍颜用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儿:“你懂什么呀,太后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在她手上经历了连 她儿子两个皇上,不对,三个皇上。” “第一个皇上和第二个皇上是双生子,不是太后亲儿,是太后的棋子,太后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养的棋子。” “他们被一个女人拉下台,一个死了,一个去了北疆,第三个才是祈惊阙。”苍颜说的神秘兮兮的凑到我的耳边:“这都是皇家见不得人的隐秘之事,你可得烂在心里,不然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的脑子有些空白,总觉得他说这些故事有些事情相似,但是我又不知道这些故事我在哪里听过。 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其他皇上只有北凌皇宫赫连阙,“其他两个皇上叫什么?” “赫连玺,赫连决。”苍颜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怎么,你没听说过?” 我愣了一下,他真把我问着了,我真的没听说过,我的记忆里面只有先皇,还有赫连阙。 “想什么呢?”苍颜见我半天不说话伸手摇在我的眼帘前:“怎么平白无故发起愣来?” 我迅速回神, 冲他悻悻然地笑了起来。 “把她给哀家剥皮拆骨了。”太后阴毒的声音:“这么没用的女子,要她何用?” 被她打得皮开肉裂的女子,被太监翻过了身体,本来跟着我一起坐在墙头的苍颜看到那女子的容颜,叫了一声:“主子。”瞬间从墙上一跃而下。 我吓得胆战心惊没坐稳,扑通从墙上滚了下去。 我郑重的摔在了地上,院子里传来宫女尖叫声:“来人抓刺客,有刺客就要刺客。”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刚躲在巨大的水缸阴影后面,就看见无数个侍卫像早有防备一般冲出来。 我伸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喘息大声惊动了侍卫,而太后的院子里传来激 烈打斗的声音。 我有些担心才见过第二面的苍颜,心中默默祈祷他赶紧逃跑。 上天没有听到我的祈祷,苍颜也打不过皇宫里的侍卫,他被皇宫里的侍卫押了出来,嘴里骂着:“祈惊阙,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故意弄一个假货引我出来?” 皇上也来了? 我从水缸处探出头去,就看见一身穿暗红色龙袍的祈惊阙从苍颜身后走出来,“假货?都跟你说了她不在这里,朕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苍颜唾弃出声:“想当初,南疆王登位,就你一个人提前带了美人去,而又带了美人回,让人不得不怀疑。” “你几次来到皇宫里,怀疑证实了什么?”祈惊阙一把扼住他的脖子:“要不是看着你是她最忠诚的狗的份上,朕早就宰了你,哪里会容忍你到现在?” “呸!”苍颜眼神倔强又鄙夷:“说什么好听你忍我到现在,难道你不是怕杀了我有朝一日,她回来了和你势不两立。” 祈惊阙手上加力,一抹残忍的笑爬在了嘴角:“你确定能找到她么,这一年来朕都找不到她。” “你是贼喊捉贼。”苍颜脸色胀得青紫,嘴巴还不饶人:“一定是你把她给藏起来的,祈惊阙我告诉你,一日找不到她,她一日不跟我回去,我就给你耗。” “那就容不得你了,你可以去死了。”祈惊阙突然之间煞气丛生,掐着他脖子的手青筋爆出,想把她给掐脖子掐死。 我见此情此景,心不是提在嗓子眼,而是产生了心如刀绞的疼痛,更加直白的仿佛他的手掐在我脖子上一样。 窒息感向我袭来,面对死亡无法躲藏,我借用水缸的力气一下子撑起身子,脑子发懵的向祈惊阙冲了过去。 第360章 看他死 我的突然之间冲出去,引起了侍卫的注意,他们大声喊有刺客,把手中的长剑对上了我。 我像看不见他们手中的长剑一样,直呼呼的飞奔过去 “别过来。”苍颜脸色胀得青紫,艰难的说道:“你别过来。” 他让我别过去,祈惊阙扭过头来,眼神锐利如刃,下着命令道:“放她过来。” 侍卫们不敢违背皇上的命令,把手中的长剑一收,让出了位子,我冲了过去,一把扣住了祈惊阙的手:“他与你无冤无仇,你要他性命做什么?快把他松开。” 祈惊阙非但没有松开掐的更紧,双眼充满戾气:“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在包庇他?” “我不想让你把他给杀了。”我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对上如此凶狠的他, 我应该害怕,而不是像现在平静,平静的连我自己都诧异:“他要找人,你杀了他,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是。”苍颜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你若没有把她给藏起来,你害怕我找什么,祈惊阙说到底你在害怕,害怕你所做的一切都被拆穿,害怕让我找到她,已经彻底不会再拥有她。” “一年了啊,春夏秋冬四季,你倒过得美滋滋的江山如画,可我呢,我南疆呢,置身于北疆的战乱之中,还找不到我们的殿下。” “ 我告诉你,只要我找到她,她知道你把她的家给毁了,把她的子民给毁了,她还会爱你吗?她只会杀了你。” 南疆和北疆在战乱,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北凌没有任何人议论,我也没有听人说任何一丝关于南疆北疆的。 是哪个环节出错了,让我听不见一丝一毫有关于南疆北疆的事情,而且苍颜口中的她,是不是祈惊阙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祈惊阙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放弃了她。” “呸。”苍颜咬牙切齿:“宁愿相信世间有鬼,我都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不相信就去死好了。”祈惊阙手上加力,我掰不开祈惊阙的手,他的手像铁钳子一样,紧紧的禁锢着苍颜。 我没有办法,抽掉头上的簪子,卡在自己的颈脖子处,威胁祈惊阙:“把他放开,不然我死给你看。” 我的手指在发抖,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一个小小的女子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威胁一个帝王,就是死路一条。 “为了他,你威胁朕?”祈惊阙声音阴沉,带着一丝震惊。 我忍不住的抖上三抖,我毫不怀疑他捏死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恐惧和害怕在心头蔓延。 我还没有说话,脸色胀得青紫的苍颜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身体并迸裂巨大的力气,躲 过了祈惊阙扣住他脖子的手。 他得到了自由,贪婪的大口呼吸,咳得撕心裂肺。 而我竟鬼使神差,害怕祈惊阙伤害于他,挡在了他的前面。 祈惊阙浑身散发出阴鸷的气息,眼中的光彩恨不得把我给生撕了。 我怕的双腿发抖,胆战心惊。 苍颜终于咳好了,扯掉覆盖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面容,一张嫩嫩的脸,勾起笑容,就像黑暗之中,升起了炙热的太阳。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头,把我往身后一拉:“谢了,你的大恩大德,我决定一辈子报答,我要一辈子跟着你。” 一辈子跟着我? 这是什么报答方式? 我脱口而出:“命都要没了,谁让你跟着我一辈子?” 苍颜笑得越发灿烂:“就因为命都快没了,所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过你放心,祈惊阙不会让你死的。”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祈惊阙,那种姿态仿佛得知了祈惊阙秘密一样,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就把他的秘密抖落开来。 祈惊阙脸黑的都能滴出墨来了,目光就没有从我脸上移过去。 我怕的快站不住了,伸手拉了一把苍颜的胳膊:“谁要跟你一块死,我还想着自由呢。” 他察觉到我的手冷,扳手一把扣住了我的胳膊,让我借着他的力气 稳稳的站稳:“放心吧,我们两个都不会死。” 苍颜的自信满满让我得了一丝慰藉,似真的不用死死的。 祈惊阙眼神像刀子一样甩向苍颜:“她不用死,你会死。” 苍颜眼珠子转动,我扣住他的胳膊,他胳膊一转,扣住了我的肩头,把我笼罩在他的怀里:“我也不会死,因为我死会拉上她。” 我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大,眼前这人简直是白眼狼,我拼了命的要救他,他死要拉上我。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祈惊阙说着就上前来争夺我,苍颜早已有防备一样,搂住我肩膀的手死死的不撒手,只有一只手跟他较量。 我不知道人中龙凤,一国之君,拳脚功夫竟然如此了得,三两下子就把苍颜这个看起来高手的人打的吐血。 可就算这样苍颜依旧没有放开扣住我肩膀的手,只是随手抹了一口嘴角的鲜血, 带着我连连后退,眼中近似挑衅的光芒:“祈惊阙你这么在乎我手上的这小女子,你猜我知不知道她是谁?”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祈惊阙,他当机立断命令:“杀了这个刺客,不要伤害他手上的人。” 我是谁,之前苍颜已经若有所指。 祈惊阙现在不让别人伤我,难道我已经惟妙惟肖的取代了他心爱的女人? 这样的命令让侍卫束手 束脚起来,他们不敢大肆攻击,害怕误伤于我,苍颜更加有恃无恐,拿着我来挡剑。 有好几次剑尖已经快的扫到我的脖子上,不是侍卫自己收回去,就是被祈惊阙反手给挡开了。 越是这样苍颜笑得越畅快,还对我咬着耳朵道:“你就是我的福星,瞧瞧因为你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不敢动我半分。” “那你可得小心了,万一魔头真正的生起气了,你我都得死。”这不是我的危言耸听,是祈惊阙双眼越来越红,已经到了了爆发的临界点,现在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点爆他。 可我没想到点爆他的人是我,我的一声魔头,让他越发凌厉步步紧逼不怕伤着我,扣在了苍颜扣住我肩膀的手。 他用力的牵着他的手往上一掰,咔嚓一声,苍颜手骨被他掰断,瞬间白了脸。 他用力的一扯我,把我扯离他的怀抱,狠狠的踹起一脚,把苍颜就被他踹到宫墙上,从宫墙上滑落吐出一口鲜血。 看到他吐那一口鲜血,我心疼的不得了,伸手做出要拉他的动作,不料祈惊阙扣住我的手腕往我的背后一扭。 我痛得一下子冷汗出来。 祈惊阙恶狠狠的犹如野兽一般,对我道:“你心疼他,想救他,那我就留不得他,你就好好看着我怎么把他乱剑砍死。” 第361章 重新洗 他自称我,没有自称朕,只有气急败坏才会这样。 “我不是心疼他,也不是救他,是你在滥杀无辜。”我冷静的反驳与他:“我只是和他萍水相逢,你却说出一副我心疼他的样子,皇上,我和你心爱的人长得真像啊。” 祈惊阙扭住我手的手一下子像被火烫了一样,骤然直接松开,我得到自由想再一次向苍颜冲过去,祈惊阙惊醒了一般又把我重新拉回。 一手拉住我的胳膊,一手扣住我的下颚,阴澈澈的咬着我的耳朵说道:“不用冷嘲热讽,也不用怀疑什么,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希望你也遵守承诺,既然答应留在我身边,那这辈子只能留在我身边,至于我滥杀无辜,他本就该死,我已经放了他很多回。” 他话音落下,压着苍颜的侍卫举起了剑,对着他的肩胛刺了进去。 这是第一剑,第二剑,不大一会苍颜除了最关键的心房部位没有被捅穿,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从他的身上直往外冒。 他身上的血刺红了我的眼睛,我扭动着被祈惊阙扣住的胳膊,怎么也挣扎不开来,“你不能杀了他,不能。” 对于我的质问和求,祈惊阙疯狂的说道:“没有我不能 杀的人,他会流血而亡,在你面前。” “记住了,他是因为你而死,是因为你,你若不出现,我会放了他一条命,就是因为你的出现他才会死。” 因为我的出现他会死,我是杀人凶手? 我一点都不想让他死。 不想让苍颜死,我才会冲出来。 而祈惊阙再告知于我因为我冲出来,是我的出现挑衅了他,加快了苍颜去死的速度。 “我求你不要杀他。”我扭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我不想让他死,我求你。” 祈惊阙看着我下颚的手,青筋暴起:“你和他在认识多久,你既然为了他求我,刚刚跟我叫嚣的本事呢?” 他在生气,每一句话都在告诉我,苍颜就是因为我才逃脱不了一个死。 “别求他。”苍颜满嘴的血腥,说话都吐出血沫:“祈惊阙用我的血,让她向你求饶,你这是卑劣到极点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祈惊阙冷笑恒然:“刺破他的心。” “不要。” 我凄厉的喊道。 然而侍卫不听我的命令,只听祈惊阙的命令,高举的剑对着他的心窝刺了进去。 苍颜嘴巴微张,鲜血不断的涌出,看见我吐血,眼中流出心疼:“别害怕,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你永远是我的主子。” 祈惊阙狂怒:“让他闭嘴。” 刺进苍颜胸膛的剑被抽离开来,他胸膛流出来的血像河堤决裂,一下子喷涌。 “苍颜……” 我一声大叫,噗嗤一口鲜血吐出。 祈惊阙见我吐血,松开扭着我胳膊的手。 我得到自由,连忙向苍颜奔跑过去。 可惜我的腿脚无力,奔跑几步,骤然之间摔着地上,距离苍颜只有两步之遥。 我伸手够不到他,他被侍卫粗鲁的摔在地上,我张了张嘴,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已泪流满面。 苍颜艰难的向我这里爬来,地上是满满的血迹,爬着他说着:“别哭,你别哭,你永远是我的主子,为你生,为你死,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 我忍不住的泪流,“你要找的人是我,不是的,我不是你的主子。”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痛,犹如刀绞一般。 苍颜满嘴是血的笑了:“你只不过忘记了我,被这卑鄙无耻的人弄掉的记忆,我认得你。” “我认得你的眼睛,你是我的殿下,是我弄丢的殿下。” “我……”我声音凝噎再也说不出来话。 他往我这里爬 ,眼瞅着就要到我这里够上我的手时,我被祈惊阙抱起来了。 祈惊阙像踢 破布一样踢在了苍颜身上:“把他给分尸了。” 苍颜被踢摔在地,嘴里大口大口的鲜血流出。 “苍颜!” 我嘶哑的声音呼喊着他,他嘴一裂,裂出带着鲜血般最灿烂的笑容,凝望着我。 我的脑袋炸裂,疼得像万千丛里啃咬,我双手抱着头,满地打滚起来。 “昔依。” 祈惊阙叫唤着我,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而来,炸在我的耳朵里犹如魔音一般。 我疼得浑身湿透,像从河水里捞出来一样。 祈惊阙不管我身上的脏乱,一把把我抱起,我用力的一推他,从他的怀里跌落,头重重的砸在地上,一个血窟窿砸了出来,鲜血直流。 我的脑子一瞬间的发懵,之后双眼泛散,昏厥了过去。 昏厥过去的我,像陷入沉沉的梦境。 梦境里面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告知于我,我只是昔依,要依附着祈惊阙而活的昔依。 我会爱上他,就如他深爱我一样。 我抗拒,心里想着他是杀人的魔鬼,可是我越抗拒,那叫声音越急促,急促的仿佛我不接受爱上他,他就不会让我在梦里醒来。 我与他抗衡,我与他争斗,最后迫于妥协,顺着他的话讲,我是他的,我会爱上祈惊阙。 梦里的声 音听到他想听到的话,缓缓的舒出一口气来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一只修长的手。 手打了一个响指,我从睡梦中惊醒,四周漆黑静悄悄的,一摸额头上,光洁的额头没有任何一点疤痕。 头上也没有疤痕,我记得我拿瓶子砸了自己的头,我记得我摔在地上,额头磕坏了啊。 “娘娘您醒了。”一个宫女跪在我的床头,见我起身,直起了腰杆,眼中尽是关切之情。 “娘娘?”我迟疑的问道:“我是你家的娘娘?” 宫女瞬间趴了过来:“娘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叫太医。” 说着她起身要走,我一把抓不住她的手,一手撑着脑袋:“我没事儿,有些头昏 ,乍然之下一见你,忘记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烟茶。”宫女自报姓名:“之前在司秀坊当掌事,娘娘看奴婢手巧,便让奴婢跟前伺候。” 烟茶? 名字有些耳熟,我像在哪里听过,但又不确定。 “那……皇上是谁?”我说我挠了挠头:“我有些记不清楚,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烟茶眉间狠狠的跳动了一下,随即缓缓说道:“娘娘别怕,不清楚奴婢跟你讲,皇上名讳赫连阙,刚刚继位一年多。” 第362章 都喜欢 赫连阙。 名字有些熟悉。 我正加深着这熟悉感,一个长相阴柔俊美的男子,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龙袍,狭长幽深的眼眸中满满焦色推门而入。 烟茶连忙后退跪地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 赫连阙,他长得可真好看。 我瞧着他的容颜, 他匆匆走到床边,一把搂住我:“你醒了。” 他的声音饱含情意和着急,似恨不得带我受过一样。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有雪松夹杂的血腥味,诡异而令人着迷。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他的怀里问道,脑子有些迷迷糊糊震惊不可信,我真的是他的妃子,他这样好看的人,我得长多好看才能配得上他。 赫连阙声音一寒:“都是朕不好,让刺客伤了你,朕准备把那刺客,碎尸万段,你说好不好? ” 我被刺客所伤,他要把那刺客碎尸万段? 我眉头一拧,心间不由自主的漏跳了一下:“哪来的刺客?” 他的手搂着我,微微收紧:“是南疆派过来的,南疆的大祭司丢失,他们以为是朕所为,派人过来掳走你。” “朕察觉拦截,他们见行迹 败露,便想杀了你,侍卫竭力抵抗,不料你还是受伤了,脑袋撞了。” 我随着他的话手摸在脑袋上,在后脑勺摸出来被撞的痕迹,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他的话:“所以你想让我看刺客碎尸万段?” 赫连阙嗯了一声:“你去看看,正好南疆也来人了,朕要让南疆人知道,朕跟他们的大祭司失踪无关。” “若他们再伤害朕的女人,下场就跟他们派来的刺客一样,朕绝对不让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你。” 他如誓言般的言语,让我穿上了华服,描绘了妆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是绝色,却带着疏离和贵气。 烟茶把一根玉簪插进我的头发里。 我抿嘴微笑:“我不及皇上美。”我真的不及他好看,不知道他看上我什么,着实让我奇怪。 烟茶一愣,伸手扶起了我:“娘娘不要妄自菲薄,在皇上眼中,娘娘是最美的,近日南疆来人,多为刺客而来。” “皇上这次杀鸡儆猴,也是为了娘娘将来安全着想,娘娘莫有心理压力,只需好好跟着皇上,就是皇上的掌中宝。” “你也好像希望我去看南疆来人?”我不确定的问道:“想 让我去看他们被杀死,被碎尸万段的样子?” 烟茶握住我胳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含笑道:“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更何况他们南疆人伤害了娘娘。” “奴婢伺候娘娘,他们想绑了娘娘,奴婢自然而然的对他们痛恨于心,恨不得他们都死绝了才好。 ” 我的心跳停滞了一下,这是一个很恶毒的诅咒,诅咒一个国家的人死绝,“你伺候我多长时间了?” 烟茶眼中一道流光滑过:“娘娘进宫奴婢就伺候了,娘娘难道忘了?要不回头之后咱们再找太医看看?” 我真的忘记了,我觉得她的名字熟悉,可我一时就没想起来熟悉感从哪里来,她又藏在我记忆中的哪一个地方? “我有些脑袋疼。”我毫不避讳的说道:“脑袋就像被人重重的砸过一样,阵陈生疼生疼的。” 烟茶立马不走了:“奴婢给娘娘按摩一下,在过去?” 我甩了甩脑袋,婉拒道:“不必了,我还能忍住。” “那娘娘要忍不住了,就告诉奴婢。”烟茶眼中带着小心翼翼:“奴婢伺候娘娘许久,娘娘千万不要跟奴婢生分。”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我想我应该是失忆了,被刺客绑架摔伤了脑袋,忘记了,自己嫁给了皇上,忘记了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 但是看他们一个两个对我的关心样子,我又不好意思告诉他们我失忆了,这样多让他们伤心和难过担忧。 来到皇宫一处院台前,南疆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长相沉稳,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他身后只带了三个人,并没有其他人。 北凌这边除了祈惊阙,还有太后。 太后对我有些不友善,眼神很阴郁的盯着我,向我夺去了她的宝物,令她非常不开心一样。 赫连阙见到我对我招了招手,我随之过去。 太后见我冷哼了一声,微抬着下巴,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我不明所以,难道太后不愿意让赫连阙娶得我,所以她才见到我不高兴,满眼都是瞧不起的味道。 “过来做。”赫连阙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跟皇上同座,就算我失忆了,也觉得惊讶。 “皇上,这于礼不和。”太后发话道,连个眼尾余光都没有赏给我:“小小妃嫔和皇上坐在一起,成何体统。” “她是朕的皇后。”赫连阙纠正着太后:“之 前朕要娶的人您不愿,朕现在好不容易娶一个,您又在这里不愿,看来您需要朕孤独终老。” 太后被呛声,不去责怪呛她的人,而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胭脂熟粉,模样难堪,身材更是丑陋。” 我被说的一文不值,往赫连阙旁边一坐,有些恼怒:“太后娘娘,您是不是有眼疾啊,需要我给你找大夫吗?” 我的话音一落,太后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带着甲套的手指着我:“反了反了,既然跟哀家如此大逆不道?” “我没有大逆不道。”我一脸无辜的看着太后:“是您先为老不尊,看我不顺眼,不是我对您不尊敬。” “放肆。”太后的脸都扭曲了,我想不明白,我一无身份二无地位的一个妃子,怎么就让她如此生气:“哀家看你是反了天,眼中根本就没有哀家。” “我的眼中有皇上啊。”我声音凉凉的说道,而后一双眼睛粘在了赫连阙身上:“皇上,我是哪点得罪了太后,让太后如此不待见我,您告诉我,我改。” 我的撒娇,让赫连阙眼中一闪而过诧异,手随即摸在我的脸上:“依依不用改,无论你什么样的,朕都喜欢。” 第363章 快动手 “皇上,你被这妖女蛊惑了么?”太后第一个不同意,手指着我:“长得如此难看,不及皇上万分美。” 太后说了大实话。 我心里也纳闷赫连阙怎么会喜欢上我这样如此普通的人? “太后,您是太累了吗?”赫连阙淡淡的提醒:“需要重新回到冷宫好好清静清静,还是想去皇陵,呼吸一下尘土的味道?” 太后脸色难看,手指一收圈拢,长长的甲套扣在手心里:“皇上可真是越发的长进了,哀家是老了,手上已经没有东西给皇上了。” “既然太后知道没有东西给朕了,就好好的,要么坐在这里看,要么就离开,多余的话不必再说。”赫连阙丝毫不给太后一点颜面,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立场。 太后红色的嘴唇发白,除了瞪我,做不了其他。 我在太后狠毒的目光之下,敏锐的察觉到另外一道目光,一到南疆来人的目光。 烟茶见我把头扭过去,轻巧的凑过来,刚要对我说,赫连阙抢先她一步,手扣住了我的头,把我带向他:“那是南疆巫城城主苍穹,之前想掳走绑架你的人是他的儿子苍颜。” 我浑身忍不住的一抖,目光忍不住的看向苍穹:“你让他来看他自己的儿子被肢解?你就不怕……” 太残忍了,怎么会让自己的亲生父亲看自己的儿子被肢解, 我眼前同床共枕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残暴的事情来? “有什么好怕的呢?”赫连阙在这一刻,狭长幽深的眼眸染上了血腥:“就是让他们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省得他们南疆下次再有不长眼的东西,过来对你不利。” “他们的大祭司始终与我无关,去和他解释清楚就好了,就不用当着一个父亲的面自解他儿子了吧。”我轻声地道,失忆这件事情真不好,让人忘记了很多事情,就没办法想前因后果,对所有的事情都带着一分不由自主的怀疑。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赫连阙手在我的脸颊上抚摸着:“如果不杀鸡儆猴,往后你就会在危险中度过,朕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苍穹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吗?”我发现我有些不敢看苍穹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莫名的有些疼。 好像在惋惜苍穹的儿子,又好像实在不忍心让一个父亲看自己的儿子被肢解掉。 “他当然不知道,他要知道了还能坐在这里这么稳当吗?”赫连阙声音薄凉似雪,带着无尽的残忍:“朕要让他知道,痛失所爱,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人是什么滋味。” “不……” 我的话语还没说出来,赫连阙另外一只手挥起,不大一会,几个侍卫抬过来了一 具尸体,尸体被布蒙盖着。 赫连阙冷晲着苍穹,薄唇微微翘起:“苍城主,南疆现在战乱,你不远千里来此,辛苦了,朕给你看一个大宝贝 ,你可得好好睁大眼睛了。” 苍穹把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你的大宝贝,能拿出来,倒是难得的很。” “我这次前来,想了你也知道是所谓何事,我也不拐弯抹角……” 苍穹的话没说完,赫连阙凉凉的打断他的话:“等看完朕给你看的大宝贝之后再说。” 苍穹便闭了嘴,眼睛盯着那被不蒙盖住的尸体。 尸体被视为竖起来,绑在一根柱子上,而后哗啦一下,布被拉掉。 布下面掩盖着尸体一下子暴露,苍穹噌的一下站起来,双眼瞬间发红,双手拽握成拳,慢慢的扭过身子,脸色铁青:“你杀了他?” 他的声音让我胆颤,忍不住的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似有什么东西不对味了,可我又抓不住这不对味的东西。 赫连阙手从我的脸上移下来,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细数我的手指头:“不是朕杀了他,是你们杀了他。” “一年了,你们像臭虫苍蝇一样,死盯着朕不放,朕着实厌烦,再加上正好不容易寻得一个欢心之人,却被你们要掳走。” “朕若不出手,你们真当朕的容忍是无限制的吗?所以, 苍城主,既然有本事来,就要有本事付出代价。”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赫连阙把挽着我的手指头,让我发冷,现在明明是夏日,我却像置身于冰窖之中。 “所以你杀了他。”苍穹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带着血腥:“杀了她最忠诚的人,把她藏起来。” “赫连阙人在做,天在看,姜酒不会再活过来,你把她藏起来,你的姜酒也不会再活过来。” 姜酒,这两个字一下子点燃了赫连阙。 他笑得越发薄凉似雪:“她不会活过来,那就不会活过来吧,你的殿下,谁知道她去哪里了。” “今天只是一个警告,如果你们的人胆敢再来闯入朕的皇宫,胆敢再对朕的女人不利,朕会把你们给生撕了,来人,把那个人好好给剁好,装进漂亮的盒子送给苍城主。” 苍穹听到他的话,握紧的拳头手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仿佛流不尽。 侍卫拿起了刀,故意在磨刀石上荡了几下,刀举起来,在阳光下散发着摄人的寒芒。 我的手忍不住的抖了起来,赫连阙握着我的手,便能察觉到,身体凑了过来,对着我的耳边低语,眼睛却盯着苍穹:“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我慢慢的把头扭向他,唇瓣发抖,言语磕巴:“你真残忍,我虽然忘记了很 多事情,但是我知道,你不能这样残忍,不能这样拉仇恨。” “他是一城之主的儿子,你这样做南疆人会恨你,也让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 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告诉我,不能肢解苍颜,不能让他被大卸八块装进盒子里被带走,至少让他留个全尸。 “你是心疼了?”赫连阙把我的手执起来,放在嘴边轻轻的一咬。疼痛瞬间透过我的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一直到我的心房,疼得我一阵痉挛,忍受不住的把手一抽,站起了身。 而底下的侍卫手中的大刀已经横在了苍颜脖子之上,正准备把他的头颅给切下来。 一旁的苍穹红了眼,浑身散发着压抑痛苦的气息。 刀一点一点的切入苍颜脖子里,赫连阙像个没事人,坐着昂头望我:“别害怕,有朕在,没有一个人能伤害得了你。” 一个人死了,放在冰窖里,拿出来的时候尸体冒着冷烟,刀割在他脖子上,自然而然不会再流血。 而且他满身的血,早已凝固起来,变成了可怕的星星点点。 我像看可怕的怪物一样看赫连阙,脚下的步伐慢慢的后退,手慢慢的抚在胸口,嘴里蔓延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道。 “你需要他们快一点是吗?”赫连阙见我不回答他,带来一丝愉悦道:“那就快一点,肢解完了之后朕带你去听曲。” 第364章 凶人相 他口中所说的快一点,拿刀的侍卫自然要快一点。 切入苍颜脖子的刀深了些许,我嘴里的腥甜味道随着侍卫刀的加深越来越重,就在刀快切下苍颜头颅的时候,一口鲜血扑哧吐出。 赫连阙惊的猛然站起,伸手要捞我,我却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他:“你别碰我。”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摸了一把嘴角的血,一步一步的走上台,哐当一声,苍颜的头颅被切了下来,落在了台上。 苍穹击碎了面前的桌子,我脚步停了下来,苍颜的头颅滚在了我的脚边,我看着满脸血腥的头颅,心越来越疼。 疼得我忍不住蹲下身子,不自觉的掏出手帕,一点都不觉得脚下的头颅面目可憎,也不觉得害怕。 轻轻抱起头颅,放在自己的怀里,用手帕擦着头颅上的鲜血。 一点一滴的擦得很是仔细,直到把怀里的头颅先洗擦干净,慢慢的伸手合上了他瞪大死不瞑目的双眼。 心中的疼痛没有减轻,反而加惧更深,而后小心翼翼的抱着头颅起身,走向苍穹。 “依依回来。”赫连阙叫唤着我的名字。 我充耳未闻继续向苍穹走去 ,太后发出一声冷冷的耻笑,“皇上,你把她当成心尖尖,她眼中不一定有你啊。” “哀家早跟你说过,母不祥身份低下的女子,就像那一盆烂狗肉一样,终究上不了台面,让人下不去,快吃不下饭。” 祈惊阙声音冷彻:“闭嘴。” 太后冷哼一声,当即不再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鄙夷而又讽刺。 赫连阙倒是软的声音叫唤我:“依依,把那个头颅放下,过来朕的身边,朕不肢解他了。” 他的服软声音,没有让我停下脚步,我来到了苍穹面前,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掳走我。” “可我不忍心看到他被人分尸,这是他的头颅,你带着他的头颅走吧,往后不要再来了……”我也不想看见你死。 最后一句话我在心里默默的加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不愿意看见苍穹死亡,更加不愿意南疆战乱。 苍穹接过我递过去的头颅,随手把身上的外袍一脱,把头颅裹进外袍中,赤红的双眼,带着恨然:“北凌和南疆的恩怨结下了,我 南疆就算国小,也不惧怕任何人。” “祈惊阙,既然你不怕战乱,你利用北疆和南疆打起来,那么你也别想独善其身,殿下不见了,谁都别想好过。” 赫连阙转身从高座上下来,我连忙后退两步,拉开和苍穹的距离,带着一丝急切的叮嘱:“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来了,皇宫里没有你们要找的殿下。” “皇宫里只有我一个女人,你们的殿下不在皇上的手上,不要再做任何无谓的牺牲。” 苍穹听到我的话语,眼中颜色沉了又沉。 赫连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侧,我的话语好像愉悦了他,他牵起我的手腕,对苍穹道:“听清楚了吗,你要找的人不在我这里,你们不把我逼急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南疆和北疆的一切,不管你信与不信,都与我无关,北疆那么点地,我瞧不上。” 北凌地大物博,南疆地处南垂,跟北凌比起来的确是小巫见大巫, 赫连阙瞧不上他们情有可原。 苍穹抱着头颅盯着我的眼,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弧度。 赫连阙眼中颜色猛然深沉起来,扣住我 的手腕一拉把我圈入怀中,我身体撞入他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他揽着我就走。 苍穹低低地笑声从我们的身后传来,赫连阙揽着我越走越快,就像他的声音是魔音,沾上了即死一样。 就在我们转过方向,要离开这个台子的方位时,苍穹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可磨灭的恨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祈惊阙,欠下的终究要还,苍天是公平的。” “你杀了苍颜,你以为她跟我们真的没有联系吗?你以为她为何心软?你以为换一个面容,利用幻术,就可以改造一个人的记忆吗?” “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它是来自灵魂的印记,没有人能修改灵魂,包括你在内。” 赫连阙脚步骤然一停,冷冷的带着浓浓的警告:“苍城主路上要小心了。” 苍穹对他的警告嗤之以鼻:“无碍的,我暂时先不离开这里,我要为我的儿子报仇。” 听到他的话,我脚下的步伐一个趔趄仓皇,差点摔倒。 赫连阙伸手一捞,把我抱起,加快步伐离开。 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突突的跳着。 一直被他抱进我住的地方, 把我放在床上,亲吻了我的嘴角,安抚了几声,便离开了。 离开的脚步匆匆,就像有大事要去办一样。 他离开没多久,烟茶端着茶水走进来,“娘娘,您是不是记忆受损了?” 烟茶眼神好犀利,察觉到了我的不适,我点了点头:“我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烟茶手一晃差点把茶水泼出来:“那我们叫太医过来瞧瞧,也许只是短暂性的失忆,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记忆。” “也好。”我答应了他:“失去记忆挺让人烦恼,我今天差点让皇上大发雷霆。” “是。”烟茶把茶水放在我的手边,眼中尽是担心之色:“下次可不要这么莽撞了,皇上是天子,天子最忌讳旁人指手画脚,不听他言。” 她这样一说,我一阵后怕,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你快快去给我宣太医吧。” 烟茶这才退下。 茶水很香,刚刚放凉正准备喝时,外面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到嘴的茶没有喝下去,我起身去门口,太后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往我面前一站,来势汹汹,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 第365章 篡改了 我刚要弯腰屈膝给太后行礼,太后伸出长长戴着甲套的手用力地推在了我的身上:“好一个皇上心头的尖尖儿,敢对哀家无礼。” 我被她一推,连连后退数步:“我并没有对你无礼,是你不让我给你行礼。” “好你个小贱人,竟敢在太后面前自称我,没有规矩,看咱家今日不打你。”太后身边的太监,翘着兰花指挥起了手,对着我的脸就过来。 我看着他的手,眼睛微微一眯,脚下的反应比躲闪反应更快,一脚踹着他的膝盖上。 太监哎呦了一声,摔倒在地。 太后脸色瞬间沉下来:“你真把自己当了一个人物,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来人,给哀家掌嘴。” 她身后的太监宫女齐刷刷的过来抓我。 我哪里会让他们抓住,连忙往外跑去。 太后气急败坏:“敢违背哀家,抓到给哀家打。” 我提起裙摆,就往院门口跑。 一到院门口我才发现,我住的地方被围的水泄不通,全都是皇宫的侍卫,左一层右一层围上了几层。 我猝不及防地跑出来,他们都没来得及拦截。 身后的宫女太监的叫喊才让他们惊醒追赶我。 我脚下的步伐越跑越快,追赶我的那些侍卫宫女太监,像极了从地 狱爬出来的恶鬼步步紧逼着我,追赶着我。 我慌不择路,本来想去找赫连阙却跑岔了。 几条宫道我选择了最偏僻的一个。 跑到不知道皇宫哪个角落,身后的人没有追赶上我,我才停下来,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喘完气之后,才发现我来到一处幽静偏僻的地方,这个地方的草木长得尤其茂盛。 像有人让它刻意为之的茂盛,茂盛的草木中间有一条小径,我抬脚踏上去,小径弯曲,一路延伸很长。 草木里还有紫色的小花,小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里像跟皇宫格格不入的世外桃源,没有一丝皇宫的气息。 来到小径的尽头,一座院中院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院子周围被灌木丛笼罩,院子里全是火红的曼陀罗。 我走进去,摘下一朵曼陀罗,放在鼻尖嗅了一口,曼陀罗的味道很是奇特。 “你也喜欢曼陀罗?”一道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火红的曼陀罗花里面一个娇弱的女子正蹲着,她手中拿着一把小刀,割在曼陀罗的种子上,曼陀罗的种子割破,露出白白的液汁。 我手中的曼陀罗落地,重新覆盖在一颗曼陀罗的种子上,我手边的曼陀罗种子,上面已经 被割破,白色的液汁已经变成了霜一样的东西。 “谁在吃这玩意儿?”我捻搓着手指上的霜粉,不属于我的记忆一下子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这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东西,吃了会让人上瘾,产生幻觉,你作为种植这个东西,是想给谁吃?” 女子缓缓地站起身来,长发披肩,眼睛如亮,“看来你也是学医的,认识这玩意儿,为请教姑娘高姓大名?” “昔依。”我迟疑了一下报出名字:“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女子把手中的小刀往刀柄上一插,双手抱拳道:“你好,我叫二娘,是一个乡野的大夫。” “你不像乡野大夫。”我上下打量她一番:“你会制作曼陀罗粉,有这样的手法,就不是一个乡野大夫。” 二娘咧嘴一笑:“什么手法不手法,这种东西,在我们西域,随便一个人都能弄出来。” “你感兴趣,我可以教你,也可以教你制作曼陀罗粉,谁对你不好,对他下点曼陀罗粉,让他依赖,让他上瘾,再也脱离不了你的掌控,是不是很美?” “这是害人。”我淡淡的说道:“让一个人对你依赖,对你上瘾,一旦他清醒过来,知道并非他所愿,他会恨你。” 二娘不在乎什么恨, 笑的爽朗:“当依赖上瘾到一定的程度,就不存在什么恨与不恨,只会把你当成人生最重要的。” “小姑娘,我看你有点慧根,真的不要跟我一起学习制作曼陀罗粉,真的不想?” 我后退一步,“我不想,打扰了。” 我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 ,二娘叫住了我,随手摘了几朵曼陀罗花丢到我的怀里:“看你的样子像受制于人,想清楚了随时随地来找我,我可以收你这个徒弟。” 我接下曼陀罗花:“谢谢。” 而后离开,二娘一直目送着我。 走了一半的时候,一阵大风刮来,手中的曼陀罗花被风吹进草木丛里,旁人送的东西,不好丢失,我就钻进了草木丛里,刚曼陀罗花捡起来,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向这里走来。 我连忙蹲在草木丛里,动也不敢动,但我看到一道暗红色的衣袍划过我的眼帘心头没由来的一紧,是赫连阙。 二娘看见了赫连阙笑着迎上来:“你怎么有空来了,我给你的药用完了?” 赫连阙随手揪起一朵花,把花蹂躏扔在了二娘的脸上:“你的东西不管用,这已经是第二次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二娘被曼陀罗的花砸了正对面,嘴角扬起:“她的记忆第二次出现 问题,是你一手操作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让你用曼陀罗粉,让你心爱的人依赖你,对你上瘾你却不愿意,你执意要用幻术修改她的记忆。” “你应该知道灵魂深处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更何况南疆的那些人正在找她,人是有好奇心的,尤其看到似曾相识的东西,似曾相识的人,似曾相识的话语,总是会刨根究底问的。” 赫连阙甩手一掌,二娘被袭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正好吐在曼陀罗上,浸了鲜血的曼陀罗花更加艳丽。 “曼陀罗粉会让人上瘾。”赫连阙冷酷的说道:“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妃子,是我将来孩子的母亲,是药三分毒,你我都清楚。” “那再重编制她的记忆。”二娘一下子察觉到我,眼神向我看来,我躲在草木丛里,动也不敢动和她对视,她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幅度:“洗掉她的记忆,重新编制她的记忆反正你驾轻就熟。” “不可能。”赫连阙声音压抑带来的一丝痛苦:“朕的昔依不能再经历第三次的幻术,她的脑子会受不了,会崩溃 ,她会成为痴儿。” 我心中大惊,我的记忆被他重新编制了? 我被他篡改了记忆,被他使用了幻术? 第366章 来找我 二娘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瞟了我一眼,缓缓的站起身来,对赫连阙道:“不能经历第三次幻术,那就在原本的第二次幻术上进行修改。” “不然的话就让她吃下曼陀罗粉,让她陷入没你活不了的程度,这样你就可以完全拥有她,她也离开不了你,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柳二娘,你当朕不敢杀了你吗?”赫连阙伸手要去掐她的脖子,柳二娘翻身一躲,喘气更重:“别别别,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怕死的很,你别威胁我。” “让朕不威胁你,就赶紧给我想办法。”赫连阙甩着衣袖道:“给你三天的时间,想不出我就铲了你这一园子的曼陀罗。” “顺便把你交回西域,让他们给你好好尝尝曼陀罗粉的滋味。” 柳二娘咧嘴一笑:“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人。” “再说一遍。” 柳二娘把嘴巴一闭,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敢,我什么都没讲,我会想办法的。 ” 赫连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我在草木丛里,一直目送他直到柳二娘蹲在了我的面前,对我说道:“小姑娘,是这宫里的旧妃 呀。” 我咬了咬后槽牙,承认道:“冷宫寂寥,我无意间闯入进来,还请二娘替我保密。” 柳二娘瞧见我害怕,用手拍了拍我的肩头:“别害怕,我在这后院里也挺无聊,咱们相逢就是缘,出来吧。” 说着她率先起身,往她的房间里走去。 我缓缓的起身,腿真的有些麻差点摔跤,一咬牙便站稳了。 站稳了跌跌撞撞的跟着柳二娘往她房间里走去。 三间房间,一间主厅,一间练药室,一间卧房。 “没有茶水只有酒。” 柳二娘抄起一个酒坛子,随手丢给我:“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敢不敢陪我喝一杯?” “喝一杯用酒坛子,会不会我喝完之后,你给我吃曼陀罗粉?”我说出自己的迟疑。 我与她不熟,她现在身边又没有人,用我试药,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柳二娘嫣然一笑,自己昂头闷喝了一口, 随即反手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信与不信在于你,我只是想单纯的喝口酒。” 我慢慢的把手摸到酒坛子上,拿起来喝了一口。 辛辣的酒味蔓延在咽喉中,让我剧烈的咳了起来。 柳二娘在我的课程之中大笑起来:“你们中 原的女子,小家碧玉,不知何为酒,何为自由。” “还是边陲西域女子来的爽快,至少知道什么是酒,什么是自由,什么是为爱奋不顾身。” 她的话让我闭了闭眼,想象了一下西域女子重马奔腾在沙漠绿海之中的景象,然后睁开眼道:“你是为谁奋不顾身,又是为谁想要自由?” 柳二娘再一次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我啊,为了银子。” “我看你一身的贵气,出身想来不低, 就没想过向皇上请辞,离开这冷宫?” 她把我的定位定在我是旧妃,躲避在冷宫苟延残喘的其他妃嫔。 “走不了。”我摩擦着酒坛子,带着一丝丝失落的说道:“皇上不让我们离开这里,我走不了。” “谁说的?”柳二娘站了起来,一手拉着我的手腕,一手拿着酒坛子,还叮嘱我把我的酒坛子拿上。 我拿上酒坛子还没问她要做什么,她就拉着我就走。 我被动地被她拉着没有挣脱,太后的人在找我,赫连阙跟柳二娘的话让我的脑子一团乱。 赫连阙骗了我,篡改了我的记忆,也就是说我可能不是我,若我不是我,我会是谁? 他为什么要篡改我的 记忆还不止一次,是不是因为苍穹苍颜,还是说我跟南疆有什么关系,让他如此惧怕生怕我想起来什么事儿。 “她能走得了。”柳二娘带我来到一处院子,指着院子走廊上的一个女子,女子长得小巧,拿着一把圆扇,依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眼神忧郁,带着无尽的悲伤。 “她是谁?” 在皇宫里能走出去的人,就不是一般的女子。 柳二娘嘴角一欠:“太后的侄女啊,前皇后倪寒念。” “前皇后,不是姜酒么?”我话话脱口而出:“ 怎么变成了她?” 话音落下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怎么知道倪寒念的? “你知道姜酒?”柳二娘微微惊诧:“看来她的名字在皇宫里不是忌讳,人人都知道,人人都说得。” “是啊。”我敛去眼中的颜色,不露声色地说道:“身为前朝旧妃,知道不奇怪。” “说的也是。”柳二娘浅笑的说道:“前朝旧妃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她们散落在皇宫的角落里,像虫一样苟延残喘,不敢造次,偶尔还得跟皇上聊聊天。” “她们想取得皇上的目光,可是注定她们却是失败的,皇上的眼中只有他心爱的女人 ,旁人皆粪土。” “太后的侄女不会带我出去。”我转了话峰,太后对我锲而不舍的追赶,她的侄女只会和他同仇敌忾,更何况她是旧妃,她要带一个人出去,务必会惊动太后,一旦惊动太后,我就是自投罗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试我就死了。”我一把拉住柳二娘的手,制止了她向前走,她扭头看我,眼带不解,我斟酌了一下道:“我与太后关系不好。” 一句话让她了然,还是把我带了过去。 倪寒念眼中的悲凉浓郁的化不开,柳二娘把酒坛子递给她,她才微微地抬起眼帘,眼中带了一丝光亮,“谢谢二娘。” 柳二娘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小姑娘不用客气,情这东西,是可以忘记的。” 倪寒念把酒坛子抱在怀里,看不见我一样:“我不愿意忘记,死都不愿意忘记他。” 她不愿意忘记的人应该是她的夫君赫连决,他已经死了,我的记忆里有他,他是一个残暴的人,宠妾灭妻,杀了姜酒的人。 “真是一个傻孩子。”柳二娘怜惜的说道:“我对你的承诺永远算数,如果你想忘记,只要我在皇宫,你可以来找我。” 第367章 十九啊 倪寒念抱着酒坛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个人没有任何生气:“我在皇宫里等他,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他。” 什么样的情爱,让一个人如此痴情连连? 柳二娘见她这副模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跟着柳二娘,正准备回她的住处,整个皇宫陷入了最紧急的戒严,侍卫看见柳二娘手中拿的令牌,倒也没有问我,继续满皇宫里的搜索。 柳二娘有些奇怪喃喃的说道:“皇宫里出现什么事了,这种戒严,还是头一遭啊,难道丢了玉玺?” 我心头紧张,不出所料的话,这些人是找我。 “也许。”我附合着柳二娘的话:“毕竟皇上今日和南疆的人见了面。” “和南疆的谁?”柳二娘来了兴趣。 “叫苍穹的人。”我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想着能不能借着她的手,让我离开这个皇宫。 我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不能无动于衷的,我得弄清楚,我的记忆到底被动成什么样子? “南疆巫城城主苍穹?”柳二娘声音骤然尖锐起来,带着不可置信。 我点头,心里想着她,果然认识他:“他的儿子死了,他过来带他儿子的尸体回去的。” 柳二娘脸色霎那间一沉,比翻书还快:“皇上杀了他的儿子 ,苍颜死了?” 她在皇宫深处,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很正常,但是看着她的样子,她认识苍穹, 对苍颜的死也非常吃惊。 而我一想到苍颜被割了的头颅,心里就不舒服起来,难受的要命。 “是的,前几天的事儿。”我压了压心中的,不舒服说道。 柳二娘手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苍颜一定死在她的面前,带动了她的记忆,皇上才会如此大动干戈。” 我心头一震, 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装着不经意的问道:“你口中的她是谁,是皇上的谁呀。” 柳二娘阴沉的一笑,用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小姑娘家家的,别打听那么多事情,你还很年轻,万一有一天皇上大发慈悲,你们可以出宫嫁人的。” “但是一旦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就像陷入泥潭之中,只会越陷越深,最后爬不出来,丢了性命。” “我中毒了。”我一把抓住柳二娘的手,不知哪来的勇气,对她抱有希望:“我希望你给我看一下。” 柳二娘听到我的话反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手指搭在了我的脉搏之上,片刻之后眼神变了变:“你体内有少量的曼陀罗粉,你的记忆被篡改了?” 我轻咬嘴唇,内心已翻江倒海,赫连阙已经对我做了 很多我想不到的事情,我明明是他的妃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的没说话就是变相承认,柳二娘眼睛亮堂,继续说道:“皇上哪里试药,太好了,走,我包你身上的曼陀罗粉和你的记忆重新恢复。” 我眉间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我也害怕,我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曼陀罗粉,更加察觉不到自己的记忆被篡改。 万一他们利用幻术,又重新对我篡改记忆,我也不知道啊。 我被她重新带回他的院子,她把院门紧紧的关闭了,还在门口撒了毒药粉。 我坐在她的床前,她捣鼓了一碗药水给我。 浓郁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一抹甜的味道,有点像曼陀罗花的味道,又有点像葵花的味道。 “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柳二娘举起三根手指头向天发誓:“医者父母心,我和你有缘啊,小姑娘。” 她很喜欢叫别人小姑娘,好像自己很老似的。 其实她看着也才二十多岁的样子,根本就不老,只是比寻常人更加成熟罢了。 我慢慢的呼出一口气,把这一碗黑漆漆的药一口饮下。 药下肚顷刻之间,我的脑子一阵眩晕。 柳二娘不知对于我的身体做了什么,让我的身体犹如一个木桩子,立在那里一动 不动。 我的眼神逐渐涣散,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我在记忆中沉浮,属于我的记忆不属于我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膨胀,膨胀像一个球一般膨胀了最大的程度,砰一声炸开,我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无穷无尽的黑暗让我找不到光明,只能听见声音。 听见各种各样的熟悉的声音,然后从声音中辨别出,祈惊阙的声音,低沉充满戾气的声音狠绝:“她在哪里?倪寒念说你见过她?” 柳二娘道:“她说她是旧妃,我便没与她多聊,便跟她分开了。” “你不应该找我,我在这院子里哪里也没去,她应该还在皇宫里,你需要好生找找。” 祈惊阙警告着她:“最好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不是拿她试药,不然苍颜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放心,我没有那么傻。”柳二娘信誓旦旦的说道:“咱们俩说是合作上关系,其实是单方面,你压制我。” “我在你的手上,在你的地盘上,就是任你拿捏的小可怜,你有什么可怕的?” “最好如此。” 祈惊阙声音落下,伴随脚步远去,我的世界一下子又寂静了。 寂静的黑暗之中,我努力的睁开眼,挪动的身体,却听见砰一声,巨大的瓷器摔倒的声音。 我在 这声音之中乍然惊醒,发现我被藏在这巨大的瓷瓶里,我的挣扎让瓷瓶倒地,瓶渣子刺破我的手掌,我惊醒过来。 柳二娘手摸在我的脸上,描绘着我的脸,眼神探究:“你到底是谁,你记忆混乱的让我不可思议。” “我看到了你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的确又不是你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你好生奇怪呀。” 我脸色寒似霜,面无表情的撇了她一眼,伸手拂开她的手:“谢谢你帮助我恢复的记忆,咱俩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没见过。” 我的记忆恢复了,也正如柳二娘口中所说的那样,我真是好生奇怪,拥有不同人的记忆。 柳二娘被我眼中的冷意所摄,“你可真无情,过河拆桥,丝毫不手软。” 我从地上爬起来,顷刻之间,从外面涌进来,无数个蛇蝎虫蚁。 柳二娘瞳孔一紧,下意识的跳上了桌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召唤这些东西?” 我把手上的血甩在地上,蛇蝎虫与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舔着我的血,柳二娘死死的盯着我:“你是南疆的殿下?” 我缓缓勾起嘴唇:“我是姜酒,赫连决的皇后。” “砰一声。” 窗子被人撞开, 赫连玺破窗而入,目光灼灼,深情荡漾:“酒儿,你恢复记忆了?我是十九啊。” 第368章 没关系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赫连玺,“十九跟我什么关系,我是前朝皇后,与你无关。” 赫连玺深情的眼中闪过受伤:“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他把你抓过来,我无能为力的修改你的记忆,可是我一直在守着你。” “闭嘴。”我一声低斥:“一直守着我,却让我的苍颜死了,昔蓉给你下得本钱不轻啊。” “不是这样的……”赫连玺要解释,我打断了他的话:“你的任何事情跟我无关,我的事情也跟你无关,你的女人在等着你回来,你既然回来,你应该去找她。”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我的恩怨也不需要你来报,赫连玺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把我和你捆绑在一起。” 赫连玺眼中悲鸣闪烁,如同重创。 我把视线收回来,落在了柳二娘的身上,随手一指屋子里的蛇蝎虫蚁:“这些送给你了,就当你帮我恢复记忆的报酬,西域的柳二娘,还是要小心些,毕竟西域的皇室在追杀你。” 柳二娘听到我这样一说,没有觉得这一屋子的蛇蝎虫也好看,反而警惕的看着我,打量探究着我:“你到底是谁? ” “姜酒。”我回答的答案依旧不改:“你不 喜欢这份礼物,我可以送给你别的,比如说让西域皇室知道你在哪里。” “我很喜欢。”柳二娘对于我的威胁咬牙切齿:“能恢复你的记忆,我很荣幸,接下来你想做什么?能方便告诉我吗?” “你想死吗?”我凉凉的问道。 柳二娘盯着我缓缓摇头。 我笑道:“不想死就不要问这么多,毕竟你合作的人不知道我的记忆是你恢复的,不然以他的个性,你被大卸八块都有可能。” “好了,带这个人去看一下倪寒念,他就是她等的那个人,她不愿意忘记的那个人。” 柳二娘吃惊嘴巴微张:“他是前朝皇上,不是说前朝皇上已经死了吗?” “史书能信吗?”我反问着柳二娘:“不能信的,都是胜利者写下的东西,他们只享受着胜利的快乐,不会去找一个有没有死掉的人。” 反正人死没死,诏告天下都死了,死了的人怎么能翻起大浪呢? 柳二娘眼神浮浮沉沉:“你说的是,没有一个人找一个死人 ,我在西域皇室眼中也是一个死人。” “不,他们没有诏告天下,你依旧是一个活人。”我提醒着她:“所以有这么一个藏身之处,你得好好把握,千万 不要错失良机,又变成了颠沛流离被人追杀的日子。” “所以我的记忆不是你恢复的,我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今日我走出这道门,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从来没有见过。” “一言为定。”柳二娘沉吟了片刻,印下了我的话。 我转身就走,赫连玺却抓住了我的手,撕下他袍子的一角,裹住了我的掌心,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伤了就要治伤,不然我会心疼的。” 我静静的看着他把我的手包裹好,而后举起手左右看了一下,再一次抬起脚步就走。 赫连玺急急地跟上我:“你现在要去哪里,他就是一个恶鬼,你只要出现在他身边,他就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你。” 我充耳未闻,离开了柳二娘的院子,避开了侍卫,到达了宫女和太监多的地方,才旁若无人的走了起来。 赫连玺却在我到达人多的地方之时,自己悄然离开,我心中冷笑,没有本事的爱,口说无凭的承诺,就像天阴下雨,老天完全不用负责任一样,谁当真谁就傻。 也不知道随时通知赫连阙,我熟门熟路的还没走到我住的地方,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眼神充满压迫力的向我扑来。 紧紧的把 我抱在怀里,恨不得揉吧揉吧镶嵌在骨子里,“你去哪里了,我找你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 “找我几天了?”我这一觉睡了几天了,没有人跟我讲,我也不知道。 赫连阙把我拉出他的怀,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找你五天了,自从苍穹带着苍颜的头颅离开之后。” 一觉睡了五天,我还挺能睡的。 怪不得祈惊阙会气急败坏,会急了乱找人,原来我失踪了五天。 “松开。”我冷若冰霜的说道:“我不会和你就这样走了的。” “你现在过去就是以卵击石。”赫连玺急切的说道:“我们可以先回南疆,也可以回北疆。” 我回敬他的是一个巴掌,打得他远离我,眼中震惊。 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北疆南疆战乱,没有你的手笔,你觉得我信吗?” “我的小王上才十来岁,就被你们合伙欺负,赫连玺你到底是真的没心呢,还是想把我逼上绝路,认为我就得和你合作?” “我要的是你,跟南疆无关。”赫连玺眼中被悲伤渲染:“北疆攻打南疆,是北疆王所为。” “至于你被祈惊阙带走,我根本就不知道,不然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人带你走。” 我的手再一次甩在他的脸上,“不要说的这么好听,我不是傻子,我是南疆的大祭司,我是你们想得到的姜酒。” “你们心里玩的什么把戏,把我当成什么,我心里清楚,别再说这些可以为了我不要命的话,虚伪。” 两个巴掌甩在同样的位置,足以让他的脸红肿,足以让他难堪。 他看着我艰难的说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是如此不堪,对你的心就是如此见不得人吗?” 我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手上之前被瓶子划破的口子,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北疆和南疆打仗一年,我的小王上才十岁多些,能撑得住一年还没有任何败绩,证明我选的不错。 我想让南疆强大,并不想让南疆覆灭。 为什么我不能跟天斗? 我既然算出来会死在祈惊阙的手上,为什么要白白的去送死? 赫连玺没有追上我,他心里清楚,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只要被祈惊阙抓住了,就是死路一条。 我的血滴滴嗒嗒一路,见到的不是祈惊阙,而是太后。 太后看到我,嫌弃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双目盯着我,怨恨而又阴毒:“以为你只不过是个替身,没想到你是一个祸害。” 第369章 赔给我 太后老了,头发斑斓了。 我现在的脸不是姜酒的,也不是南疆大祭司的,完全就是一个陌生清丽的脸,太后认不出我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我勾起唇角缓缓笑开:“本宫是祸害,你又是什么?太后,看来祈惊阙不知道你找本宫的麻烦,还放你自由。” 太后阴毒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心虚,对着身后的太监宫女道:“把她给哀家抓起来,哀家倒要看看一个替身祸害,怎么能比得过哀家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我没有后退,立在原地,太监宫里向我这里走来,手还没碰触到我,就被宫墙上爬过来的蝎子给蛰了。 惨叫不绝,凄厉无比。 太后眼神一凝:“你这个妖女做了什么?” “替身?祸害?妖女?”我掩唇耻笑:“太后对本宫的评价,倒是高的很,本宫很是欣慰 ,能在太后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既是如此,你信不信,你的儿子,会为了本宫,和你彻底决裂,让你去守皇陵。” 太后哪里会信我的话,她只会觉得我张狂,觉得我能操纵蝎子,是一个张狂邪恶的人。 “哀家不信,血浓于水。” “你不信?”我上前了一步,太后 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跟着她的宫女太监全都倒在地上,身上被蝎子咬了口子。 “不相信没关系,咱们可以一起见证。”我嫣然一笑:“毕竟你在我手上没有讨到好,一直都心不顺。” 太后后退一步,双眼死死的锁住我:“你是谁?” 我把手摸在脸上:“这个你应该问你的儿子,不应该问我,太后,我真的想让你死啊。” “你敢?”太后眼中出现了惧色,不知道是趴着满地的蝎子,还是怕我,又或许她怕一个未知的我。 觉得我浑身透着熟悉,却又让她熟悉想不起来我是谁,人总是这样奇怪,似曾相识,想要刨根问底。 “本宫为什么不敢?”我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祈惊阙,一身暗红色的龙袍,狭长黝黑的眼眸泛着红色,缓缓地向我走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你是他的娘亲如何,血浓于水又如何?” “在他的世界里,你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帮助他做上皇位的工具,他对你没有爱,更没有任何母子之情。” “你胡说。”太后被我戳中了内心,歇斯底里:“你这个贱人,是谁派来的,哀家绝 对不会轻饶于你。” 我把手抬起来,鲜血滴落,指着她身后,眼神燃烧着火光:“我是他派过来的,他想让你死。” 太后骤然转身,看见身后的祈惊阙,脸色大变:“你胡说,那是哀家的儿子,哀家的儿子怎么能让哀家死?” 不会让她死吗? 我拍起脚步向祈惊阙走过去,他张开了手臂,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勾起唇角,挑衅的看着太后,对祈惊阙道:“你的母亲想杀了我,或失踪的这几日,就是被你的母亲囚禁起来了。” “皇上,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她又想让我死,这皇宫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该如何选择?” “贱人。”太后急步向前,挥起了手掌,对着我的脸要打来:“让你信口雌黄挑拨离间,哀家打死你。” 我依偎在祈惊阙怀里动也没动,就看着她的手向我的脸打来,然后被她的儿子祈惊阙握住甩开。 自己的希望甩开自己,这对于一个深爱着自己儿子的母亲来说就是一个灭顶之灾。 太后连连后退,堪堪站稳,眼中震惊掩饰不住:“哀家是你的母亲,这个妖女在胡说八道,你怎么就信了她,不信哀家?” “我信她。”祈惊阙声 音如刀捅向太后:“她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而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 “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不假,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母亲,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你自己觉得愧疚,你自己想要一个最合格的可利用之人。” “你伤害了她,你囚禁她,这是不可原谅的,我不杀你,你去皇陵吧。” 我眼目飞扬,嘴角缓缓一勾。 太后见到我的神色,气急败坏:“哀家伤害她,囚禁她,就凭她几句话你就相信,你看不见她在偷笑吗?” “我在光明正大的笑啊。”我从祈惊阙怀里退出来,咧嘴银铃般的笑了出来:“我笑也不能掩饰你囚禁我的事实。” 人靠一张嘴,活的说成死的死的说成活的,很正常。 更何况祈惊阙本就看太后不顺眼,无论我说什么或者不说什么,太后他都不会把她留在皇宫里,对他来说所有不安因素,他都得给他性出去。 他怕任何人成为我和他的障碍,又怕任何人触动我的记忆,现在的他应该在怀疑我的记忆有了松动,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皇上啊,我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把她解决了,回头再告诉我。”说完我头也不 回的走了。 走了老远还能听到太后的声音,可惜我刚到了我住的地方,烟茶脸色苍白的刚迎出来 ,就惶恐的跪在地上对着我身后的人行礼。 祈惊阙跟着我一起回来了,就跟在我的身后,轻手轻脚都让我都没察觉,我径自走进了屋子,坐在了桌前。 炎炎夏日的阳光,带着灼伤人的热度。 屋里倒是凉爽,冰块冒着冷气。 我倒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反手递给祈惊阙。 祈惊阙凝视了我片刻,接下酸梅汤一饮而尽,“不是太后囚禁你的,你一直在柳二娘那里。” 我自己倒了一杯,酸酸甜甜的酸梅汤,让我整个人打了一个冷颤:“这得多谢你的母亲,要不是她,我也找不到柳二娘那里。” “我还是失败了。”祈惊阙裹住我的双眼:“无论我怎么编制,你的记忆,你总是能挣脱记忆。” “总是能恢复记忆,期限总是在一年多,我现在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是姜酒,还是南疆大祭司。” 碗被我放在桌子上发出重重的一响,而后我的手肘搭在桌子上,身体向他那里倾了一下:“你想我是谁,我就会是谁,祈惊阙,我的苍颜死了,你该怎么赔我?” 第370章 不可信 我的声音很轻,很柔,让他有一阵恍惚,眼中出现了一丝怀念,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后悔,如果事情要重来,我依旧会选择杀了他。” “柳二娘说的没错,刻着灵魂深处的东西怎么都更改不了。”我淡淡的说道,满口里都是酸梅汤的味道。 祈惊阙用手扣住了我的手,狭长黝黑的眼眸一往情深:“可以改变,只要你愿意。” 我喜欢蛇,因为我身边有一条阿亚,它陪我长大,保护着我,可是我现在不喜欢祈惊阙,他的手就带着滑腻腻的感觉,像极了蛇。 我漫不经心的把手一抽,眼中死寂一片:“改变成谁?姜酒?” “她已经死了,早在三年前已经死了,你用一年的时间来欺骗我,让我把她复活,可惜我忘了告诉你,所有的东西期限只是一年。” “一年到了,就算没有别人帮我恢复记忆,我自己给我自己留下的禁锢,也会自动的冲散任何禁忌。” 我谁也不是,我是南疆的大祭司, 姜酒只不过是我闲来无事探究死而复生的一个棋子。 我在雪山长大,冰天雪地早就把我的七情六欲冰封起来,我怎 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我的子民,放弃我南疆。 祈惊阙脸色当即一变,黑沉黑沉的:“你从来没有想过把我复活她,你在骗我。” “骗我的人是你。”我抄起了装酸梅汤的罐子,用力的砸在他的脑门上,酸梅汤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他整个人狼狈不已。 我甩了甩手上沾染的酸梅汤,“死而复生之术,幻术,医术,你从我身上学走了多少东西。” “你却把你学走的东西全部用在我身上,祈惊阙,我是见你可怜,怕你死在雪山上,救你一命。” “你连同我山上的圣女,告诉我外面世界多繁华,江山多如画,情爱多凄美,我信你们的话,你们却把我当猴耍。” “不但让我把姜酒复活在我身上,还把我囚禁在皇宫里,利用我把赫连决拉下去。” “一步步算计的恰到好处,如果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儿,我现在是依偎在你怀里的姜酒,而不是什么大祭司。” 祈惊阙眼神黑沉的都能滴出墨来,“你从头到尾都不是她,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骗我?” “是你从头到尾在骗我。”我纠正的他说的话:“而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想下山看看 你们口中所说的江山如画,情爱多凄美。”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下山了,我都按照你们口中所说的在做了,你们还不放过我,祈惊阙,你们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爱我,你们爱的都是姜酒。” “我不爱你是因为你不值得爱。”祈惊阙用最平稳的声音说出最刺人的话:“一个与蛇为伍的怪物 ,不知道情爱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人情冷暖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值得谁爱?” 当所有的伪装剥开的时候,就是千疮百孔血淋淋的一块肉,疼的不是他,疼的是我。 我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他对我的评价,到是忠诚的很。 我扬起眉眼,浅笑疏离,讽刺的说道:“你费尽心思的接近我,可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各有所需罢了。”祈惊阙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头被我砸破有鲜血流出,“这一下子咱们两清了,你的身体,是最适合姜酒魂魄的身体。” “我不会伤害你的身体,但是你这个人,我就会不客气,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能怪我。” 我的心像针扎了一样,细碎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疼得抑制不住,我迅速的升起 了盔甲,包裹住自己的心: “想要我的身体,召回你心爱的女人,做梦。” “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她了,她不爱你,那怕你颠覆了所有,她也不爱你,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你自己的想象,想象她会爱上你。” “想象她会后悔,其实她不后悔,她是侯爷之女,她是郡主,她从小到大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嫁到皇室会有怎样的下场。” “你爱上我了?”祈惊阙目光如炬,锁住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啊,雪域冰山里的怪物,爱上了人。” 我深深的压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我一点都不疼,“你以为你是谁?本宫会爱上你?” “本宫爱上一条蛇,都不会爱上你,不管你承认与否,你失败了,这是事实,你得认。” 祈惊阙身体一斜,出手抵在我的心口:“我没有失败,你爱上我是事实,你现在心在疼,心在跳,这是无法改变的。” 我的嘴里蔓延着血腥味,他的话变成了实质性的刀,捅得我心窝血淋淋的,让我觉得疼极了。 “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本钱?”我没有拂掉他的手,放任他的手在我的心口:“你认为我爱上你,就可以 为你做任何事情,包括我把这句身体让出来,重新用死而复生之术复活你心爱的女子?” “祈惊阙,想什么呢你?”我说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气势上没有输:“当初答应你的祈求,也只不过本宫觉得好玩儿,你不会认为本宫真的会愿意把这句身体让出来,让你和姜酒再续前缘吧。” 祈惊阙抵在我心口的手一重,眼中戾气重生,仿佛要把我的心给掏出来一样:“你人已经在这里了,你觉得你还能逃得掉吗?” “你控制不住我,你也杀不了我。”我伸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慢慢的收拢手指,扣住了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指往后一折,他的手离开了我的心口:“死而复生之术,除了我没有人能用,你的幻术,你的医术,不行,不管你用多少次,期限只是一年。” “一年到了,我总有契机,会醒来,会和你不死不休,不会再是你最心爱的姜酒。” 祈惊阙被我折去的手一抽,身体噌的一下站起来,出手对着我的脖子就来,在他的手处碰到我的脖子,瞬间嗖的一下又缩了回,他像看仇人似的看着我说道:“你恢复记忆开始,身上就爬满了毒虫?” 第371章 这才狠 我缓缓地抬起眼皮,眼中闪过一抹轻蔑,盯着他手因为触碰我开始溃烂:“你不是说我是怪物吗?怪我当然跟这些见不得阳光的东西在一起。” “你想伤害我,整个皇宫里的人,我都能让他死,毕竟怪物发疯起来,杀人是没有理智的。” 祈惊阙自己懂医术,迅速的处理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把趴在他手上的蝎子,掐断甩开:“没有感情的怪物就是怪物,做任何事情都毫无感情。” “多谢你的夸奖。”我一袖一甩,皇宫里最毒的虫和蛇,出现在地上,往祈惊阙身上爬去。 他微微一抽腰上软剑,挽了几个剑花,虫子和蛇便一分为二,躺在地下抽搐,散发着恶臭。 我后退一步,眨着眼睛:“别白费功夫了,这些小东西,是杀不尽的。” “杀不尽,你也别想出去。”祈惊阙手中的软剑向我掷过来。 我没有躲闪,剑插在了我的脚边,摇晃发出剑鸣声。 我还手握在剑柄上,用力的一抽,软剑牢固的在我的手中握着:“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生活在雪山上的怪物,与蛇为伍,不懂情爱,就可以随便欺凌?” 祈 惊阙欺身上前,我挥舞手中的软剑,他却轻巧的躲了,而后一个掌风,一掌打在我的胸口。 我脚下一软,腹中翻腾犹如刀绞,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吐出。 整个人犹如臣服一般,单膝跪在了地上。 祈惊阙用脚一挑支撑着我身体的软剑,软剑脱离了我的手,摔在地上哐哐一声。 我没了剑的支撑,要不是咬牙撑着一口气,就如同那一柄剑一样,摔在地上,除了声响什么也不会有。 “你的魂灯已经被我打破了。”祈惊阙弯下腰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经不起长途跋涉,经不起任何动怒。” 嘴唇被我咬破,我颤颤巍巍重新摸上剑,站起来,挺直腰杆,高抬下颚:“打破了又怎样,就算我和你的命运交织在一起那又怎样,要死一起死啊。” 祈惊阙看着我手上的剑,笑出声来:“你会死,姜酒会活着。” “是吗?”我右手拿箭往左手上一划,手掌心被划破,疼痛一下子蔓延开来,而又在顷刻之间,祈惊阙手掌裂出一道口子,跟我手掌一模一样的口子。 鲜血直往外窜,窜的他双眼浮现震惊,微眯起来。 我欣 赏着他的脸色,带着鲜血的剑,重新对着我的手,又来了一道口子,然后他的手上同样的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口子。 他的目光终于从他的手上落在了我的脸上,而后又时时的盯着我的手掌心,我浅笑依依:“不知道什么叫魂契,不要紧,本宫告诉你。” “现在知道了吧,你只不过是从属,本宫才是你的主,你以为囚禁本宫的身体,就可以把本宫的灵魂打算让你的心爱人回来?” “别做梦了,南疆数千年的历史,雪山圣域大祭司千年不倒,你以为没有点真本事,就能在雪山上呆得住吗?” 祈惊阙裂出口子的手拽握成拳,鲜血流得如潺潺流水:“你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从来没有!” “都说猫是老虎的师傅,老虎为什么不会爬树?”我看着他的血,双眼逐渐发红:“还不是因为,猫害怕老鼠学会它的本事,想要吃掉它,所以留的杀手锏。” “事实证明,猫是对的,不能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技能全部告诉了别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祈惊阙。” “总会解决不会爬树的这个问题。”祈惊阙脸 上毫无血丝,对于手上的伤痕一点都不在意,丝毫不落败的对我道:“该吃的还是要吃,毕竟猫在小,它也是一盘肉。” “同归于尽呢?”我把刀架在脖子上,突然之间疯狂的爱死了这种魂契,“谁是肉,谁是猎物还说不准呢,不是吗?” “住手。”祈惊阙不甘的对我低吼:“你别死。” 我如同他把剑掷到我脚边,一般把剑扔到他的脚边,而后摇放在手上,趴着喝血的蝎子:“真可怜。” 说完我就要往外走,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弯下去的腰仿佛直不起来,狭长黝黑的眼眸带着乞求:“不要死。” 我狠狠甩开他,拉着我的手,笑着看他卑微的样子:“苍颜我也跟你说了,不要让他死,你去杀了他。” “你又凭什么在这里求我, 祈惊阙,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你说外面江山如画啊,骗我下山,我下山了,你说复活你心爱的女子,我帮你复活了,一年时间不够吗?” “不够你又擅自加了一年的时间,整整两年的时间不够?你还伤害杀死我在意的人,现在跟我说不要死,我不死,你去死,也是可以的 。” 往人心里捅刀子,不光他会,我也会,我会的还不比他少。 祈惊阙露出一抹坚强而又难看的笑容:“你以为我非得如此吗?” 我心里好笑,刚刚他威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讲。 “有缘再见。”我凉凉的丢下这四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有任何人拦截我,只有烟茶着急的跟着我,急得眼睛都红了,眼瞅着就要到宫门,她拦住我,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娘娘,奴婢有一次相问,还请娘娘赐教。” “我不是你家娘娘。”我停下脚步,神色淡淡, 犹如天边的云彩,随风飘荡:“你认错人了。” 烟茶红着的眼睛泪水盈盈:“想来我是认错了,我以为娘娘是木九儿,我曾经的好姐妹,原来不是。” 木九儿这个名字多久没有出现了,我也是好笑,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身份,让姜酒复活在这个身份上,其实从头到尾就是我自己。 我对她的泪水没兴趣,就要径自越过她而去的时候,她俯地痛哭起来:“原来她真的死了,我以为她没死,去很远的地方享福了,原来不是,她是在宫廷中,唯一对我好的人啊。” 第372章 骗人的 抬起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痛哭流涕的半响:“哭是没有用的,人死不能复生,皇宫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如果能逃离,就不要待在这里。” 烟茶泪眼婆娑,回头望着我,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落:“她不见了,我想着她哪天回来,我在这个宫廷里,还能跟他说个体己话。” “却不料阴阳相隔,一切都是我妄想,娘娘,您知道她对吗?您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你不愿意离开这里,是你的选择。”我心中波澜不惊:“自己的选择就要为它负责任,不管好与不好。 ” “在这里哭泣没有用,没有人能看到你的哭泣,起来吧,告辞。” 有一个人记得我,不求我的好,单独记得我,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的就像置身于沙漠之中,口渴难耐,见到了绿洲。 不管的绿洲有没有水,就会跑过去,不要命的跑过去。 我手上的口子,一直没有被裹住,鲜血从皇宫滴到外面,我在宫外面,看见太后的轿子,又看见很多侍卫护送着她。 我稍微停顿一下,脚下的地方,都已经滴了一摊子血迹。 暮然之间,太后的轿子,轿帘被掀开。 轿子里坐着不止太后一 个人,还有倪寒念。 我抬起血淋淋的手,对着向我望过来的太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抹脖子的动作激怒了她,她用手敲着轿子,想要抬轿子的人停下,可抬轿子的人,不听她的话,就是不停下。 她气急败坏,在轿子里大喊大叫,然而叫破了喉咙,都没有丝毫的用途,她就是下不了轿子,就是来不到我的身边。 我扬起了苍白的脸,随着她的轿子走而走,对她来说这就是变成了挑衅,她的眼都快凸出来了,对我的气,恨不得化成刀刃卷了我的性命。 一直走到街道上,我失血过多,身体摇晃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黑完之后看见了苍穹。 几日不见他瘦了很多,下巴上全是胡茬子,他单手抱着一个坛子,坛子用一块红布蒙着。 我牵扯嘴角,想对他露出一丝微笑,发现笑不出来。 他的另外一只手,对着我张开了。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不在意扯不扯得出笑容,向他飞奔而去。 落在他的怀里,他单手把我抱得紧紧的,我也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的怀里,我最忠诚的守卫者,不会背叛我,不会欺骗我,只会在山下守护着我。 在他的怀里良久,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声音哑的厉害:“我们回家。” 我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从他的怀里退出来,扣住了手心,跟他回家,跟他回南疆。 可没走几步,我脚下一软,昏倒了过去。 这一次我没有害怕,我知道苍穹一定会接住我,一定会拼了命的带我走,谁也拦不住。 再一次醒来,我的手已经包扎好了,不见的琉璃灯出现在我的怀里,我的面容,恢复了曾经的绝美,身体也随之赢弱起来。 醒来洗漱了,重新踏上马车,苍穹来到北凌没有带多少人,也就随护十几人。 我把装着苍颜骨灰的坛子抱在怀里,没了睡意。 我拍了拍自己的腿,苍穹微微顿了一下,枕在了我的腿上,我手覆盖在他的眼帘上:“快睡吧,我很安全。” 他的睫毛轻颤在我的掌心下,不多待一会儿,我的掌心传来阵阵湿意,我低下了头,和他的额头抵着额头只隔着一个掌心,向他保证:“我回去再也不下山了。” “无论山下多美,我都不想下山了。” 苍穹没有回答我,我手掌心下的湿意越来越重,重的让我承载不住,我的任性妄为,造就了在乎我的人死亡。 一路上除了非必要的下马车,我都在马车上度过,不知道身 后已经有人跟踪我,更加不知道,我的离开让祈惊阙陷入了疯狂。 到南疆边界的时候,战争在进行。 我看见尸体,被秃鹫吃着,心中便闪过懊悔。 让人把苍颜骨灰的坛子带回雪域圣山,我转到去了北疆。 北疆一派祥和,看不出来要侵略南疆的样子。 我直接来到了他们的皇城,一袭红衣,快要坠地的长发,爬上了他们的护城墙,站在最高处。 一时之间,乌云压顶,狂风大作。 皇城里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站在城下,眺望着城墙上,我双手交握护在小腹前。 轰通一声。 雷声在天空炸开,闪电劈开乌云,让乌压压的天,一下子光明了,然而大雨没有下下来。 昔蓉大惊失色的出现,爬上城墙,“这就是南疆大祭司的本事吗?” 我的手微微一抬,宽大的红色衣袖,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红色的裙带随风飘扬,恍若飘入天际。 “你到底想怎样?”昔蓉见我不吱声,再一次的出口问我:“故意装神弄鬼,让北疆的百姓心里慌,无法在攻打南疆。” 听到她的话,我勾勒出一抹慈悲的笑,声音洪亮,在风的帮助下,响彻整个北疆皇城里:“北疆亵渎了神,我踏破雪 域圣山而来,就是为了惩罚,亵渎神的人。” 城中的百姓,纷纷下着跪,对我磕头。 昔蓉指责我:“胡说,你在报复,在报复北疆,故意说北疆亵渎了神。” 她的声音也被风带了很远。 抬起的手,缓缓的指向北疆皇宫的方向,天际中一记闷雷夹杂着闪电,直接劈向北疆的皇宫,雷声之大,闪电之亮,让所有的百姓都看见了。 被雷劈过的皇宫处,熊熊烈火一下子燃烧,我的手指慢慢收拢,整个人靠近昔蓉。 昔蓉对我是忌讳的,随着我的逼近,她连连后退,我望着她,冷若冰霜道:“神是不会惩罚一个无罪的人,北疆和南疆本是同宗,北疆王却亵渎了神,神降下天罚,烧了他的皇宫,你说是报复?” “你见过真正的报复吗?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报复吗?北疆的百姓们,你们放弃南疆,等同于放弃祖宗,摒弃了你们的信仰,放弃了你们的神,神悲怜你们,而本宫不悲怜你们。” “你们攻打南疆,想要南疆死在你们的铁戟之下,本宫不答应,你们都会受到天罚。” 伴随着我话音落下,一记闷雷,直接打在了城墙下,火光十射,让沉下跪着的百姓,止不住的重重磕头,请求饶恕。 第373章 最该死 “你够了。”昔蓉伸手拉扯我:“什么大祭司,什么雪山圣域,都是骗人的把戏,这雷电,根本就是巧合。” “你想利用人们的恐惧,让人们恐惧于你,忌惮于你,我告诉你,不可能,你的算计不会得逞,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我微微侧目一笑:“是吗?” 对于她来拉扯我,我没有躲闪,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我身体的一瞬间,一道如白昼的闪电在她头顶上炸开。 顿时之间她的脸比闪电还要白,要来拉扯我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收拢的手,改拳成掌,轻轻的抵在她的胸口,稍微用力,她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巍峨的城墙上,跌落下去。 雷声震耳,闪电如白昼,照了她跌下去的身影。 城墙下的百姓,惊恐无比,高呼大祭司,祈求我饶恕,也纷纷掏出身上贵重的东西,放在了城根前,作为供品。 昔蓉从墙上摔下去,北疆王就到了,派人接住了她,免去让她摔成肉酱。 我早有所料,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北疆王,就像看一只蝼蚁一样。 他昂着头望我,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就在此时我微微手指一抬 ,一个雷劈在他脚下,溅起了火花。 他吓得跳了起来,没有一点帝王的尊严,像极了逃跑的小丑。 然而这个对百姓来说,就是神迹,就是上天发怒了。 我如履平地的从城墙上下去,百姓都不敢抬头看着我,仿佛看我一眼都是亵渎。 雷和闪电,像长了眼睛一样,在我身后闪烁着,叫嚣着。 北疆往眼中的杀意,早已在雷声闪电之中,隐在眼中,变成了对我的敬畏和恐惧。 我走到他面前,微扬着下颚:“好久不见,王上。” 北疆王身体一抖,不自觉地弯下了腰,对我带来了恭敬:“好久不见,殿下安好。” 我眉眼飞扬:“南疆都快国破了,本宫怎么能安好?” “借北疆王吉言,本宫想安好,可是安好不了,北疆王,你说该怎么办呢?” 北疆王瞧着呼啸的雷电闪烁,眼中的敬畏更深:“孤宣诣撤兵,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本宫高抬贵手,你可说话算话?”我一拂袖,雷电戛然而止,倾盆大雨下。 这样的神迹,让跪在地上的百姓,把额头都磕破了。 北疆王和昔蓉被雨水淋湿了衣服,我的头顶上多了一把雨伞,遮住了狂风暴雨。 “这场大雨,要下十日,局时,北疆江北一带,就会被淹没。”我凉凉的说道:“稻谷颗粒无收,麦苗被淹死,北疆将陷入饥荒之中。” “这就是北疆攻打南疆的下场,亵渎神灵,神灵的惩罚,你还满意吗?” “你胡说。”昔蓉挣脱抱住她的侍卫,放肆的对我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福旦夕,现在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我轻蔑地笑了笑:“你知道什么叫巧合吗?” “这就是巧合,夏日本就是多雨雷电之季。”昔蓉满脸雨水的对我说道:“你只不过是走了一个巧,强者为尊,弱者为寇。” “等北疆踏平南疆,所谓的雪山圣域大祭司,神灵就不会存在,也就根本没有亵渎神灵之说。” “啪。” 北疆王对着昔蓉脸就是一巴掌,打的她跌在泥水里,满身狼狈。 帝王者,讲究授命于天,其福永寿。 昔蓉现在是在挑衅皇权,北疆王打她,是在救她的命。 这个和我带有血缘关系的堂姐,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高了,总觉得可以取代我,总觉得雪山圣域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地方。 “殿下来北疆,舟车劳苦,请殿下到 皇宫里休息。”北疆王腰弯的很低,魁梧的身材,在狂风暴雨之下,显得极其狼狈。 我扬了嘴角,伸手接了一把伞沿滴落的水:“南疆死了不少人,北疆也死了不少人,你,是罪魁祸首。” “ 北凌给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卖力,残害同宗手足?” 南疆北疆同一个祖宗,相互厮打,可不就是残害同宗的手足。 北疆王道:“孤派人去通知,绝对在一个月之内,北疆的兵撤回来。” “对于南疆的损失,北疆尽全力弥补,请殿下高抬贵手,不要让这狂风暴雨,伤害了北疆的百姓。” “不伤害,你看看这雨水像不像血?”我接过的雨水的手,倾覆下来,落在地上的雨水,逐渐变红。 北疆王大惊失色,仓皇后退,脚上穿的龙靴沾上了血水,“殿下……” “妖女,你这个妖女。”昔蓉趴在地上举起手:“根本就不可能下血雨,是你,使用的妖术。” 我又没抢她的心上人,她怎么就这么对我恨之入骨了呢? 我嘴角欠了欠,手握在伞柄上,抬脚经过他们向皇城中心走去。 地上的血水越来越多,整个地面都染红了。 我入住在皇城最高的酒楼, 酒楼的老板,为了表示敬畏我,把所有的客人都赶了出去,趴在地上跟我讲话,头都不敢抬。 我洗去一身尘土,穿着红衣,趴在窗户处,看着外面风大雨大,白日如黑昼,乌压压的一片。 “你说,北疆王会真心的敬畏我吗?” 狂风暴雨的窗户处,苍穹执着雨伞出现:“殿下无双,无人可破。” “只不过凑巧了而已,你也信啊。”昔蓉说的没错,夏日多雷电,只要有点巧合,在装一些引雷的东西,雷就会引到想被引到的地方。 至于雨水为什么会红,多一些虫子撕咬,动物的血,再加上药粉,天上落下来的雨水,就红了。 “殿下做什么,臣属深信不疑。”苍穹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挪了一下位子,敲了敲窗户:“外面风大雨大,不用你守夜,进来吧。” “礼不可废。”苍穹垂下眼帘:“臣属挡着风雨,殿下才能安心。” “不如我杀了他们?”我停顿了片刻问他: “杀了北疆王,北疆会陷入内乱之中,南疆就可得以喘息。” “本是同宗,相煎何太急?”苍穹话语冷彻刺骨,锋芒毕露:“罪魁祸首是北凌皇上祈惊阙,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第374章 成全你 我沉默了,他说的没错,真正的罪魁祸首幕后指使者是祈惊阙,他想坐收渔翁之利,不费一兵一卒让南疆和北疆互相残杀。 我的苍颜就死在他的手上,而我自己也是狼狈的逃离,按理说,只要杀掉这个罪魁祸首,一切都解决了。 可是命运的禁锢,让我杀不了他,只有我死了,他才能死,甚至是我自己自杀,他才会死。 至于他把我五马分尸,肢解,是完全不损他的寿命的。 雨哗啦啦的下着,像人用盆一样倒下来一样。 就这样大的雨水,浇不灭皇宫里的火光。 雷霆之火,燃烧旺盛,雨水不灭,让整个北疆皇城,人心惶惶。 北疆王基本每日都来,我没有开门让他进来,他就在外面向我问安,姿态谦卑,不像一国之君。 十日之后,夜晚大雨渐止。 我夜间起来喝水,看见门口几缕青烟飘进,喝水的动作一停,用衣袖遮住了口鼻,后退的屏风处。 不多时,门被打开,一道人影如风划过直奔我的床,动作之快,如同流星划过,漆黑的夜里,人影手中的刀闪着寒芒,掀开床帘,就扎了进去。 对我的痛恨,仿佛从骨子里蔓延出来。 我没有出声响,人影察觉 不对,趁黑要查看,另外一道人影紧跟其后进来,对着第一道人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昔蓉,谁让你伤害她的?” 我在黑暗中诧异,这熟悉的声音是赫连玺。 看来昔蓉想摸黑来杀我,赫连玺从北凌而来刺激了她。 真是奇怪了,昔蓉若是喜欢他,没有人阻止,对我恨之入骨,真是莫名其妙。 一直以来我以为她妒忌我,却不料因为一个男人,把妒忌变成了恨。 昔蓉哼了一声:“你来晚了,她已经死了。” 赫连玺大惊,转身扑向床,却发现自己上当受骗。 昔蓉讽刺道:“赫连玺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给了我承诺,心却向着她,她有什么好?” “只不过比我长得漂亮,身份地位比我尊贵,其实我也可以当大祭司的,只要她死了,雪山上的怪物,重新去族里选大祭司,我也是可以的。” 赫连玺从床上翻下来,掏出了火折,一把推开了她:“别惹人笑话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眼皮底下进行的。” 昔蓉声音一冷,在黑暗的房间里寻找我:“你给我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东西。” “喊本宫一声殿下,会死吗?”我身体一转,落座于板凳之上,苍穹无 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就像我脚下踩的稳固大山。 赫连玺手中的火折大亮,照亮了一室黑暗,昔蓉带着怨恨的双眼,暴露在我的眼帘前。 我手搭在桌子上,支着下颚看着她,她紧握手中的匕首:“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怪物,凭什么让我喊你一声殿下。” 祈惊阙也说我是一个不知情爱的怪物,只知道跟蛇为伴,昔蓉又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我真的是怪物吗? 不是。 我是神的使者,住在雪域,可以与神沟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荣华富贵集一身,我怎么会是怪物呢? “凭我是你的殿下啊。”我巧笑倩兮道:“凭我是他喜欢的人,凭你什么都不如我,所以你得喊我一声殿下。” “他不喜欢你,你只不过是一个替身。”昔蓉像被我戳中了内心深处最不堪的东西,对我龇牙咧嘴:“一个替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没有人会喜欢你,没有人。” 我眼皮一抬,目光落在了赫连玺身上:“你喜欢我吗?” 昔蓉身形一震,眼中的恨意倾泻,时时的盯着赫连玺。 赫连玺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凝视着我,低沉的声音犹如宣誓一般:“喜欢,比任何人都喜 欢。” 听到他的回答,我得意的冲着昔蓉一笑,像个小孩子一样炫耀:“听见没有,他说喜欢,比任何人都喜欢我。” “你只不过是他心爱人的替身。”昔蓉不甘的说道:“若不是你会死而复生之术,没有人会喜欢你。” “你要学吗?我可以软给你啊。”我极其和善的说道:“到时候你就可以把他心爱的人魂魄招到自己的身上,你就变成了一个替身,他就会爱你,你也可以得到他,你想要这样的爱吗?” 昔蓉沉默了,再次说话,心动了:“你真的愿意教我?”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哈哈大笑。 她的脸色瞬间像调色盘一般,乍青乍白的好看:“你耍我?” 我笑容戛然而止:“耍你又怎样,三更半夜的不睡,来到我这里企图杀了我,你觉得我还给你好脸色看吗?” “我现在就杀了你。”昔蓉手中的匕首,对着我就来,她忘记了我身后站着苍穹,忘记了赫连玺一点都不想让我死。 在她的匕首还没到我的面前,赫连玺伸手握住匕首,挡在了我的面前。 昔蓉惊慌失措双眼瞪大:“赫连玺,你快松手,松手啊。” 赫连玺手上的血滴在桌子上,像极了开得绚 烂的花朵:“松手让你伤害她,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欺负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昔蓉愕然低吼:“她不是你心爱的人,她是雪山上的怪物,一个没有感情,懂得妖术怪物。” 赫连玺赤手握着匕首,用力一抽,匕首从昔蓉手中抽出,反手用力一扎,匕首扎进了昔蓉胸膛里。 昔蓉吃痛,脸色血色全无:“你……” “你们弄脏了我的地方。”我截断了她的话,站起身来,弹指之间,清香的药粉落在了房间里:“我成全你们,这个房间是你们的了。” 赫连玺眉头一拧,身体一软,趴在了桌子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弯腰凑近他:“英俊的男儿郎,本宫不喜欢你,本宫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怪物,最喜欢看你们这些互相不相爱的人,抵死纠缠。” “既然我的姐姐,那么喜欢你,那我就成全你们两个,这个房间让给你们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 “你卑鄙无耻。”昔蓉骂着我道:“你对我下了媚药,你怎么能这样做?” 我呵呵笑然,好人做到底,替她止住了血,“我这是成全你啊,什么关系比肌肤之亲更牢固呢, 好好的享受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第375章 很容易 我带着苍穹走出屋外,还能听见赫连玺的咆哮声。 可是这咆哮声大约过了半刻钟,就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我下的药,除了我无人能解,他们一个不爱,一个拼了命的爱。 惩罚他们最好的事儿,就是让他们在一起,让他们两个有了肌肤之亲,尽情的恨我吧。 苍穹拿着披风裹住了我,我带着他走在街道上,雨水刚停,街道湿漉漉的,有无数个小水坑,一脚踩上去,水哇哇的。 几颗心悬挂天空,像会眨眼睛一样。 “殿下,北疆的大军已经撤出南疆了。”苍穹对我禀道:“您在北疆太危险了,我们启程回南疆吧。” 我故意踩在水坑中,溅起水坑的水,像雨水落在地上重新溅起一样:“罪魁祸首还没有死,南疆依旧会遭罪,我的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您想多了,至于罪魁祸首,我可以去暗杀他。”苍穹边安抚我边道:“暗箭难防,他的皇宫不会固若金汤,我去暗杀于他,总是会成功。” “你杀不了的。”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他是天上最亮的星星,别人都伴随着他。” “只有他让别人黯淡无光, 别人不能抢了他一点光彩,他的命运,是不会死的,至少现在不会死。” “事在人为,人可逆命。”苍穹对我道:“只要你一声令下,巫城数以万计的人,奔向他。” “奔向他送死吗?”我反问道:“明知道送死还要去,不是傻瓜又是什么?他要的只不过是我。” 我和他终究要死一个,才能平息这一场命运的交织。 到底是我招惹了他,还是他招惹了我,已经没办法去计较,也没有时间去想象。 “就因为他要你,所以才容他不得。”苍穹杀意凛然:“他留着始终是祸害,北疆和南疆的战事因他而起。” “殿下想去送死,想要和他同归于尽或者其他,可是殿下没有想过,殿下若是有三长两短,南疆怎么能长存于世?” 雨后天上的星辰越来越多,乌云遮不住月亮,月光下的天空,就跟水洗了一样,亮堂。 我慢慢地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苍穹:“南疆没有大祭司,还有阿亚,还有司青杀。” “南疆只要有他们两个在,南疆就不会灭绝,就会与世长存,你去套马车,是该回去了。” 逃避不是解决办法,我终是要回去的,那里是我的家,是我赖于生存的 地方,我无论去哪里,最后的归途都是那里。 人间繁华,却不属于我。 我有死而复生之术,活了几个人的人生,然而这些人生都不是我期待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原来人间不过如此,凡尘不过如此,被人口口念念的情爱,也只是得不到的执念。 祈惊阙爱着他心爱的人,活着的时候没有得到,等他心爱的人死了之后,他却不依不饶。 赫连玺明明可以挽回一切,却不肯出手,然后假模假样假慈悲的来寻找她,告诉她,他爱她。 早干嘛去了,人活着不说爱, 死了去说爱,死的人是听不见的,活着的人也不想听他们讲。 我从漆黑的夜里一直走到青城白日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射笼罩在北疆皇城中。 百姓们见到我,纷纷磕头行礼。 手上拿着他们自以为最好的东西,想要献给我。 更有甚者,想要跟我回归故土,回到南疆寻根,几百年了,他们的故土在南疆,他们的祖宗在南疆,他们的信仰就是雪山圣域,就是我。 北疆王来送我,带了奇珍异宝,迫不及待催促我走的样子,像极了我是瘟疫,而非信仰。 我看着那一箱箱香奇珍异宝,欠着嘴角笑道 :“南疆现在正值国库空虚,你送的可真是及时雨。” 北疆王魁武的身体,在这十日的雨天里,在肉眼之下消瘦,眼下的青色像几天几夜没有睡似的。 听到我的讽刺,他陪着笑脸:“几百年来,雪山圣域的人从来不踏入北疆,殿下破例,孤甚是欣慰。 ” “这些物件,比起雪山圣域,不值得一提,殿下不嫌弃就好。” “本宫比较喜欢黄金。”我依旧笑道:“ 不知王上能不能从国库里搬点黄金过来,本宫一道带回去,一定会把黄金堆在雪域圣山,本宫的床榻上。” 我都明摆着问他要银子了,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推脱,救命人去给我找黄金。 我不着急的等待,两个时辰过后,十箱黄金堆在了我的面前,阳光照射下黄澄澄的格外喜人。 我手微微一抬,箱盖子盖上,黄金搬上了马车。 我正准备上马车时,百姓呼啸一声。 我抬眼望去,北疆的百姓抬着几个箱子,从侍卫让出来的位置走了进来。 为首的高瘦男子,走过来,打开百姓抬的箱子。 箱子里面,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东西,朴素,却带有故事,也不缺乏贵重之物。 高瘦男子不敢看 我的眼睛,俯地叩首。 我下颚微扬,绷住了神色,“善良的人,是能见到彩虹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百姓送来的这些东西也放在了我的马车上,马车开始行驶,百姓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彩虹,快看彩虹。” 青天白日见彩虹,百姓以为我原谅了他们,以为南疆的神再次接纳了他们,个个如同孩童一般,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出城三十里,苍穹对我耳边低语了几声,载有黄金的马车,率先而走。 我下了马车,向前走了几步,便看见了司青杀。 一身青色的衣袍,漂亮的长发,末梢有些灰白,一双眼睛在阳光底下照射恍若如兽瞳一般竖起来。 而他的手边是阿亚,一个已经长出了脚的蛇,坐在他旁边,铜玲大小的眼睛人性化的盯着我。 我缓步走过去,阿亚身子弓了起来,巨大的蛇头向我冲过来,冲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蛇信子嗅在我的脸上。 我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眼帘微垂,恍若自言自语般的问着司青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之间彩虹,你说你都这么厉害了,杀了我一如反掌,为什么还要我主动献祭呢?” 第376章 追杀 司青杀站在我几步之遥,面无表情,身似冰山:“只要你想,只要吾有都可以给你。” 是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雷电有雷电,想要彩虹有彩虹,不像我,为了所谓的神迹,还有夜观天象,还要布置引雷机关。 更要把燃烧的宫殿,浇上让人不易察觉的油,让大伙水浇不灭,火势又不会蔓延。 “这么大方,不就想让我主动献祭吗?”我讽刺的说道:“可惜呀,我现在还不想死,无论你做多少事情,我就是不想死。” “不想死就多活一些日子,反正也没有差多少。”司青杀冷冰冰的诉说着一个平常:“或许你有什么人要杀,有什么心愿未了,都可以交给吾。” 旁人说这样的话我认为是托大,他说这样的话就是天经地义,曾经我多喜欢他这天经地义,现在就有多讨厌。 “既然你那么想帮我,你就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凉凉的讽刺道:“既然知道,就该如同让天空上出现彩虹一样,在我心里想的那一瞬间,就把事情做了。” “你不想让他死。”司青杀在我话音落下提醒我:“是你不想让他死,你的内心深处不想 让他死,所以他才会活着。” “他才会成为天上最亮的星,盖过所有的光彩,而你本是月亮,你的光彩是他压不住的,可是你却生生躲在乌云之中。” 没有一个人把我剥析的如此厉害,一针见血,让我狡辩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深深的押了一口气:“我一直在天空垂挂,无人能遮挡住我的光彩,你既然知道我心中想些什么,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其实是要他死的。” “所以你想帮我,那就替我杀了他,杀了就没有念想了不是吗?” 祈惊阙给我编制了外面的繁华似锦,让我尝到了不同人生的味道,这是旁人从来没有教给我的。 司青杀就算把我带大,他也从来没有教过我这些,他教我认字,教我弹琴,教我博览群书,却忘记了教我是怎么样爱一个人,也忘记了教我怎么把一个不同的人剔除自己的心理。 我下山三年像过了三辈子似的,没有人爱我,他们把我当成替身,大声呼喊我是怪物,雪山圣域养的怪物。 “你的眼圈红了。”司青杀伸出他冰凉的手划过我的眼角:“遵照自己的内心有那么难吗?你们人就是这 么虚伪吗?” 我微微愕然,不由自主的低低笑了起来。 我们人就是这么虚伪吗? 多么可笑,我在人群中他们说我是怪物,我在怪物的面前,怪物却说我是个人。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在他们眼中我什么都不是,我融入不了怪物,我也融入不了人。 可我明明是一个人啊。 “怎么?吾说错话了?” 司青杀平静无波如深潭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无辜而又纯真,似不食人间烟火,似老练如城。 “你没有说错话。”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指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指,踮起脚尖努力的和他平视:“你去杀了祈惊阙,我是你的,我心甘情愿的献祭给你。” “你再也不用等到我垂垂老矣,不甘死亡时,吃掉我。” 司青杀手指微微一紧,怔怔地盯着我:“你变了。” “我是人嘛 ,在人堆里久了,终究是要变的。”我松开握着他的手指的手,自嘲的说道:“倒是你,哪怕再过三千年,你依旧什么都不会变。” 司青杀眼神闪了闪,径自向我走过去:“吾去帮你杀了他,别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我深深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 ,司青杀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本应该在雪域圣山囚禁的司玄鸩。 他一身玄黑色的衣袍,脸颊消瘦,下巴上胡子拉碴,只能看见曾经的英俊而不见英俊。 他见我望他,单膝跪在地上,姿态虔诚,“殿下。” “来多久了?”我微微一抬手,我这个大祭司,没有任何权利,只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遵循雪山圣域规矩的傀儡。 “和殿下一起来的。”司玄鸩淡淡的诉说道:“一直在保护殿下,从未离开。” 我想扯出笑容,发现扯不出来,他一直都在,我没有察觉到,我算什么主子,算什么殿下? 扭头重新上了马车,阿亚也上来了,我趴在马车的车窗上,望着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他们说我是月亮无人能遮挡我的光芒,可是他们忘记了,厚重的乌云,绵绵的雨季,月光是无法透过的。 “殿下,是臣下无能。”苍穹察觉到我的心情,跪在我面前请罪:“是臣下不知道,他们跟着殿下已经来到了北疆,更加不知道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臣下无能请殿下责罚,恳请殿下责罚。” 他把头抵在我的脚 边,忠诚而又卑微。 我硬生生的扯出笑容,心也撕裂出一道大口子,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大口子:“不怪你,我自己也没有察觉,他们左右都是保护我的,没所谓了。” “你快快起来,我现在只想回南疆看看我的小王上,他真是一个勇敢的人。” “殿下。”苍穹突然昂起了头,手攀附在我的膝盖上,“臣下永远不会背叛殿下。” 他的誓言砸在我的心中,让我嘴角动了动,我很想问他,在他的心中我是人,还是怪物。 话到了嘴边,没有问出口,问了又怎样,还不是没有人爱我。 “我想睡一会儿,到了南疆你叫我。”我坐直了身体拍了拍阿亚,阿亚把身体蜷起来,把我圈在其中,我在它的蛇身中,闭上眼睛。 身心疲惫,只想陷入长长的久睡不愿意醒来。 哪怕我逃避现实的不愿意醒来,终究还有声音让我醒,我在睡梦之中听到阿亚痛苦的嘶鸣声。 我惊醒浓重的雄黄味,扑鼻而来。 阿亚巨大的身形,在粗糙的碎石沙地上翻滚。 苍穹执剑横在我的前面,脚底上有一滩血迹,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以赫连玺为首几十个黑衣人。 第377章 火大了 “想要殿下,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苍穹对赫连玺道。 赫连玺嘴角一勾冷意, 眼中的恨意迸发:“蛇是养不成龙的,以为长脚的就是龙,旁人把它当成仙物,我只不过把它当成怪物。” “动物的本能不会忘,瞧瞧,不过是一些雄黄,就让他丧失了战斗力,这样的怪物,你还指望着它护得住你的殿下?” “我劝你束手就擒,把她给我,你还能活一条命,不然的话,我绝对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这么大个活人,就在马车里看着他们,他们没有人看见我也就罢了,完全把我当成一个死人。 “把她给你?”苍穹上听到天大的笑话,置自己身上的伤与不顾:“就凭你跟北疆的昔蓉联手,就以为天下无敌了?今天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不要命。” 苍穹主动出击,身形如电如燕 ,可他到底是受了伤,寡不敌众 ,终究落了下风,气息不稳。 赫连玺经过十几日的修养,武功仿佛突飞猛进,对在苍穹招招致命,而不远处看着他们打斗的昔蓉瞧见了我。 她趁他们正在打斗之际,向我这里掠过来。 苍穹分心见之,想要过来阻挡,赫连 玺也看见了我,阻止了他,让他半步移不到我这里。 昔蓉飞快的出现在我的马车前,我蹲在马车上,垂着眼眸看着马车下的她,“本宫帮了你们 ,你们恩将仇报,这可不是好习惯。” 昔蓉哼了一声,“你是帮我吗?你是让他恨我。” “你爱他什么呢?”我蹲着有些累,改盘坐在马车上:“你们两个认识并没有多长时间,你怎么就一往情深了呢?”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昔蓉手举起来指着满地打滚的阿亚:“你想让它活着,就得跟我们走,不然的话它就得死。” “我最讨厌人威胁我。”我顺着她的手看去,阿亚幸亏皮够厚,幸亏已经长了鳞片,幸亏已经不再像蛇:“它死不了,不过是一点雄黄而已,最多给它挠挠痒,让它丧失战斗力,别的你还真的奈何不了它。” “我不相信。”昔蓉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在诈她,自信满满的说道:“若奈何不了它,它怎么能满地打滚,叫的跟要死了一样。” “我知道,你利用兵不厌诈,想让我妥协,我告诉你没门儿 ,你想让它活着,就必须听我的。” 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不相 信我啊?”我浅笑依依,“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它真死在这里,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你们,也会死,有些东西,无形的东西,是带着天罚的,你不相信不行,要不要试试。” 人对未知的事情都是抱着敬畏之心,尤其我这样不缓不慢,哪怕她嘴上说不信,身体却诚实的很。 紧紧的绷着,眼底浮现警惕,眼睛余光全部看向阿亚。 “让他们停手,我只是睡着了,没有死,你们这样拦住我的去路,我会生气的。”我缓慢一字一句地说道,苍穹又挨了一箭,他们不但近身搏斗,还有弓弩手。 跟着我的十几个人都死了,只剩下苍穹一个人抵抗,他们把我当成了废人和死人,没有把我考虑在内。 昔蓉压下眼底的害怕,讽刺的笑道:“你就是在害怕,瞧瞧你的样子多可怜。” “机会给了你们,你们既然不要,那就别怪我了。”我抬起手放在嘴边,发出一声响亮的哨子声。 哨子声响亮回荡,满地打滚的阿亚,顺着我的哨子声,迅速的跑开,转眼之间,不见了。 而从树林草丛之中,发出稀稀簌簌的声音,像极了大军攻境。 这个声音赫连玺也听 见了,他手一抬,迅速的后退停止了攻击苍穹。 苍穹得到机会喘息,向我这里后退,就在此时昔蓉见情况不对,向我出手,想把我逮到做要挟。 然而她还没触碰到我,一声虎啸,震耳欲聋,紧接着一只斑斓大虎蹿出来,对着她张开血盆大口。 昔蓉脸色大骇,连忙躲闪,可是老虎还是一口咬在了她的肩头,深深的撕下她一口肉,吞下肚。 苍穹来到我的身边,我的手撑在他的肩头上,借着他的力气跳下了马车。 昔蓉脸色苍白,手捂着肩头血淋淋的伤口。 不远处的赫连玺手中拿着剑,迅速的奔来。 吃下肉的老虎,两只前腿向前,弓着身子,威风凛凛,对着赫连玺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 我跳下马车,反手给苍穹止住了血,走向老虎,手摸在老虎的头上,老虎才止住了虎啸,变成一个柔顺的猫咪。 “相信我说的话了没有?”我眼中划过流光,笑看着狼狈的昔蓉。 昔蓉身体摇摇欲坠,要不是赫连玺扶着她,她绝对站不了这么稳当,有可能还要被老虎吃掉。 “你会驭兽?”昔蓉双眼比裂出恶毒的光,“雪山圣域的大祭司,怎么会驭兽,根本就 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我甩了甩衣袖:“你是谁啊,有没有记载,你能看得见吗?” “别以为跟本宫同族,同宗,去北疆做了巫医首席,就高人一等了,你只不过是昔家除命不要了的弃子。” “我没有被除名,你胡说。”昔蓉咬牙切齿:“怪物,你这个与野兽为伍的怪物,在胡说。” 我轻眨着眼睛,摸着老虎头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微扬,落在了赫连玺身上:“她的滋味好吗?她能帮你再次取得江山吗?” 赫连玺一手握着手中的剑,揽着昔蓉的手松开了:“我不要江山,我只要你,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 “我可以跟你回雪山圣域,可以跟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昔蓉没了赫连玺搀扶,身体摇晃,差点跌倒。 我啧出声来,目光一斜,斜到昔蓉身上:“听见没有,就算我成全你们两个,他也还要跟我走,他没有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啊。”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我不想为难她,可是她对我步步紧逼,认为我抢了她最重要的东西,接二连三的挑衅于我,我都成全了他们,还要过来追杀,把我当成软柿子捏。 第378章 等着我 昔蓉眼中气急败坏的光,恨不得把我给燃烧了:“你得意什么,你本来就是替身,怪物,混蛋。” 我瞧着她扭曲的脸颊,顺着她的话,把她的愤怒挑到了最高点:“被戳中心事就恼羞成怒了,就你这样,还跟本宫叫嚣?” “谁给你的勇气和本事,本宫不杀你,不代表本宫杀不了你,你老是这样蹦着,怎么不多想想拉住你心爱的人。” 昔蓉流血过多的脸苍白,扭曲,愤怒,整个人犹如拂柳一般,弱鸡鸡的可怜。 她慢慢的把头扭向赫连玺,虚弱而又乞求般的说道:“我的肩膀好疼,你能带我回去吗?” 赫连玺淡漠无情,冷绝狠厉:“不能,我从头到尾奢望的都不是你。” 昔蓉身形一摇,连连后退,抵在身后的树上才没有摔倒,她的眼圈红了:“为什么,我救了你一命,你说什么都听我的。” “你怎么会出尔反尔,我哪一点做得不好,我哪一点不如她,你不把她当成替身,那你也可以爱上我啊。” “爱不上你。”赫连玺依旧无情,话语如刀子一般:“你救我一命,我已经把恩情 还给你了。” “你不是不如她,你是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是天上的明月,你就是地上的泥土,毫无可比性。” 昔蓉靠在树上的身体,因为他的话,慢慢地往下滑落,感觉不到尖头被老虎咬过的疼痛一样:“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做,就能拥有一切。” “出生是少族长,嫡亲长姐是王后,又被阿亚选中进了雪山圣域,权倾天下,荣华富贵措手可得。” “而我,说好听点是她的堂姐,可是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得靠自己,我在南疆连皇宫都去不了,我只能去北疆。” 她口中的她是我,原来我在她的口中,是这般耀眼。 可是她不知道,耀眼的背后,是无尽的寒冷。 雪山圣域,冷的刺骨,每日要巡山啊,赤着脚,要学习,要夜观天象,要纵横古今。 哪有一本万利的荣华富贵,权倾天下,我现在就在操心我的子民,要死了怎么办,我不能让他们死啊。 “我不计较你任何身份,你就不能爱爱我吗?她已经有很多人爱了,她不差你一个啊?”昔蓉最后一句话说得毫无尊严, 完全不像昔家的孩子。 赫连玺头都没扭的说道:“不能,自始至终我都跟你说过,我们两个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我的心中只有她。” “她是我渴望,她是我的梦,她是我的遥不可及,她是我一辈子想要藏起来的人。” “你说你救了我的命,可是她就是我的命啊。” 写书人说,男人的承诺都是信口拈来,甜言蜜语让女子溃败,信以为真,一心一意的痴迷。 现在看来写书人是对的,他说没有把我当成替身,可他明明说的就不是我,他说的是姜酒。 姜酒是他的梦,是他的遥不可及,是他一辈子的奢望,是他想要珍藏万千的人。 而我,只不过侥幸用了死而复生之术,窥探了别人的灵魂,摸清楚了别人的一生,复制了别人的故事。 可是我终究不是别人,我是我自己,我不会成为任何人,南疆大祭司不会成为任何人。 摸在老虎头上的手微微收拢,老虎坐在我的身侧,用身子噌着我,我道:“我是你的命,可惜你不是我的命,想要跟我走?” “一无所有的你配吗?我,南疆的大祭司 ,万万人之上,你一穷二白,到手的江山,都没了?” “你拿什么来爱我,你拿什么站在我面前,瞧见我身边的大猫了没有,他好歹是山中大王,而你什么都不是。” 言下之意他连个畜生都不如,我怎么能看得上他呢,他又凭什么能站在我的身侧呢? “我若有了一切,就可以站在你身边了吗?”赫连玺眼中闪过惊喜,急切的问道,可惜他不敢上前,他惧怕我身侧的老虎。 我缓缓点头,话锋却是犀利:“在此之前,你伤害了我的苍穹,你砍了他几刀,还回来,等你拥有了一切,就能来找我。” 赫连玺真是爱极了姜酒,见我给他希望,手中的剑,对着自己的身体刺了两刀。 刺的位置正好是苍穹受伤的位置,鲜血直流,他却高兴:“一言为定,你等我,我会来找寻你。” 他的迫不及待和高兴在昔蓉眼中变成了笑话,昔蓉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颜色苍白如鬼:“赫连玺你真是可怜。” “我给你全心全意的爱你不要,你却在那里要一个不可能,她是南疆雪域的怪物,最 擅长蛊惑人心。” “她蛊惑了你,让你为她卖命,因为她知道北凌赫连阙早晚会攻打南疆,她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替她挡刀挡箭的人。” 不愧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姑娘,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的确是这样。 司青杀不一定杀得了他,毕竟天命难为,我得想尽办法,拖住他,保住我南疆,哪怕我最后死了,我得让南疆存在着。 “我愿意。”赫连玺眼中荡起了深情,一眨不眨的望着我,恍然之间让我想起了,我顶着姜酒的名头的时候,在北凌后宫里救下他,他也是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说着犹如誓言般的话语:“我愿意为她的刀,为她的刃,做她的盾牌。”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转身凉凉道:“等你做的我口中所说的这些事情就来找我,我给你留位置。” “做不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下次就是死了,我绝对不会在手下留情,记住了。” 赫连玺高兴的声似洪钟,掷地有声的对我承诺道:“我一定会做到,你等我,不会太久我就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来和你在一起。” 第379章 慈悲笑 一无所有的人,拿什么去跟拥有权势的人争斗? 我没有理会他,用手拍了拍老虎的头,把苍穹扶上马车,老虎在前面走,马儿跟在它身后。 我给苍穹处理伤口,带了一丝责怪:“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叫醒我,非得一个人扛着?” 苍穹头枕在我的腿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臣下看殿下熟睡,便不忍心叫起殿下,是臣下托大了,求殿下恕罪。” 他向我请罪,我低眉顺目:“不是怪你,苍颜已经没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苍穹不顾身上的伤,瞬间翻了起来,单膝跪在我的面前:“让殿下担忧了,臣下下次不敢了。” 我摸了摸他有些斑斓的头发:“苍穹,我真的做错了吗?” 苍穹一动不动,眼中只有我:“殿下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我噗嗤的牵强的一笑:“你可真会说笑,要不是我执意下山,要不是我被蛊惑,想着外面的繁华。” “苍颜又怎么会死,都是我的错,弄得南疆民不聊生,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当王上。” 苍穹就着我的手,倚靠在我的膝盖上:“殿下永远不会错,都是别人的错,人生繁华,是每个人都想看的,殿下不必介怀。” 我常常的叹出一口浊气,怎么能不介怀 ? 一切因为我而起,是我造就了这些事情,我的心里一直在介怀。 离开北疆的路途之中,碰见了北疆的军队,我看着魁梧的他们,想到南疆的将士们。 他们也看着我,眼中闪过惊艳。 一声虎啸,让他们眼中的惊艳变成了惊讶。 山中老虎多凶猛,更何况我叫的是一只山中最厉害的王,它走起路来自然虎虎生威,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扑向人一样。 就这样我和北疆的军队擦肩而过,到达了南疆境内,从夏日以及到了秋日,树叶开始泛黄。 秋意开始绵绵,南疆的境内边城萧条一片,百姓流离失所,衣不附体,我瞧的心疼,向天祈福。 不知天神可否听见,但是我虔诚的求了。 在夜深人静时,向天祈求了。 我虔诚的祈求,没有让我看见光明,看见了血流成河的尸山,以及百姓流离失所,孩童的哭喊声。 我想呐喊,我却喊不出声音来,我像极了一个旁观者,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旁观者,看着我的子民哀鸿遍野。 敌人挥舞着刀,对着我的子民看来,我去阻挡,刀砍在我的身上,皮肉翻裂专心刺骨的疼一下子把我拉回来。 神识被拉回来的我 ,捂着胸口,身体一倒,摔倒在泥土里。 心如刀绞 般的疼痛,血腥翻涌从嘴角涌出。 我起不来,望着天,夜空星辰璀璨,静谧深邃。 都说我是月亮,我连星星都排不上,天空上没有我的位置,我是要献祭给司青杀的。 “阿弥陀佛。”一道熟悉空灵的声响由远至近的传来:“多日不见,你怎生得如此狼狈?” 我努力的抬起眼帘,往声响的来处望去,只见穿着白色僧袍,头上带着戒疤眉目如画的司宴席缓缓向我走来。 我躺在地上身体蜷缩,“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的仙气了,你怎会出现在此?” 司宴席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来,“贫僧过来超度,未曾想到遇见故人,本不想打招呼,可……故人让人心疼。” “贫僧没有控制住脚,转念就过来了,你可还好?” 他是我嫡长姐的孩子,跟我血缘关系最亲,他要叫我一声姨母,可是我的身份,他的身份,我们只能这样。 “我很好。”我满嘴的血腥对他咧嘴笑道:“尘土的味道,青草的味道,都很好。” 他用洁白无尘的衣袖,把我嘴角的鲜血擦干净,随即如同我一般,斜躺在地上,脸贴在地上,清澈慈悲的目光望着我:“尘土青草的味道,的确不错。” “超度的亡灵都去了哪里?”我闻着 他身上的佛檀香味,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像极了在奔跑的途中,遇见了宁静,躁动不安的心,因为这片宁静变得宁静。 司宴席嘴角浮现一抹慈悲:“自然是去他们想去的世界。” “我佛真慈悲呀。”我发出一声感叹,挪动着身体,向他靠过去。 司宴席未动:“心中有佛,佛便在,心中无佛,便没有佛,佛从未让世人信佛,是世人信他,便有了他。” 我的额头抵在他的胳膊上,微微闭上眼:“是啊,我是南疆人的信仰,当有一天他们的信仰崩塌了,我就不存在了。” “阿弥陀佛。”司宴席应了我一声:“万事皆有因果,没有无缘无故的开始,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结束” 地下很凉,却不及我的心寒。 我动了动嘴角,没有在说话。 闻着他身上的佛檀香味,逐渐陷入深睡。 到了翌日清晨,我迷迷糊糊的醒来,周围嘈杂声一片,入眼帘的就是司宴席在施粥。 许多孩童和大人排着队,等着领粥。 苍穹见我醒来,迅速的伺候我洗漱。 我把擦完脸的帕子递给他,司宴席端着一碗粥过来。 碗缺了一个口子,里面的白粥稠腻,像煮了很久一样。 司宴席眉目如画俊俏,一点都不像一个和尚, 像极了翩翩公子,不,他出身显赫,本就是天之骄子。 我双手接过粥碗,喝了一口,肚子里暖了。 司宴席重新返回去,我喝一口,看他一眼,就跟看他下饭似的。 到了响午的时候,司宴遇派人来接我去皇宫。 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当了南疆的帝王,韧性很足,手段也可以,至少南疆和北疆打仗的这一年来,他每一个抉择都是对的。 让南疆立于不败之地,让北疆没有讨到好,假以时日我相信,这个孩子会成为史书上赫赫有名之人。 司宴席不愿意跟我回去,双手合十对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我终究会再见。” “短暂的分别,只是为了下次再见,佛祖慈悲为怀,广渡世人,你是南疆的支撑,回去吧,不要再离开南疆了。” 我笑了,笑不到眼底:“你多加保重,你知道我死是在哪一天,记得别忘了,给我过来收尸。” 噢,我忘了,我是要被献祭的,我不会留下任何躯体,连名字都不会留下,只会留下历代大祭司,历代包含了所有人。 司宴席回以慈悲微笑:“贫僧多加行善,感化世人,殿下就不会死,殿下相信贫僧,殿下若是真的有危险,贫僧就会出现在殿下身边。” 第380章 找帮手 “我不会要你的命的。”我对于他的承诺和执着,笑着说着自己的立场:“就算你到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也不会要你的命。” 司宴席越发慈悲:“殿下看到自己的命运,贫僧也能窥探天命,看到自己的命运。” 我嘴角一扬:“大师,您看到的命该不会就是为我活着吧。” 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司宴席笑而不语,慈悲的眼中,恍若我就是那任性的孩子,他纵容我的任性,让我使劲的玩,使劲的闹,最后他给我收底。 “真是让人讨厌。”他的不语让我丢下这句话,在阿亚的催促之下,上了司宴遇派过来的天子马车。 宽阔的马车,十几个人躺着都不成问题,因恐秋日燥热,马车凉爽,我坐在里面斜躺着,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外面,司宴席一直目送着我,眼神不悲不喜,只剩下慈悲温和。 我心头没有来的烦躁,我得承认他比我勇敢,放弃垂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跳出红尘之外,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威胁,过着自己想过的清茶淡水的日子。 而我,除了雪山之巅,就是与人的纠缠。 他们一个都不想放过我,想要和我在一起,不对,他们只 想和姜酒在I一起,哪怕我之前伪装的木九儿身份,他们一个人也想不起来,他们一个人也不会叫我这个名字。 我对他们来说只是姜酒,只是她的替身,他们执意和我在一起,就想着有朝一日姜酒会回来。 祈惊阙更不惜用幻术,摧残我的心灵,把我变成姜酒,变成他想变成的那个人。 一年的战乱,让国家饱受艰难。 南疆本就不是富裕的国家,百姓堪堪安居乐业。 和北疆打仗等同在掏着家底打仗,而我从北疆带回来的黄金,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解决根本实际不了的问题。 “去鬼方。”我快到南疆皇城,临时对着苍穹下了决定,转到去鬼方。 鬼方十六国,正值战乱,有很多东西可以拿。 苍穹对于我的决定,不问为什么,调转了马头,在前面开道,带我去了鬼方。 除了南疆境地,我们轻装简行,伪装成商队,进了鬼方十六国最强悍的国,齐越国。 十两银子请了一个酒楼的说书人,让他跟我讲齐越国的国君,十两银子抵得上他一年的收入,他对我尽心尽力,把我当成了尊贵的客人,拿起他的惊堂木拍在了桌子上,侃侃而说: “要说我们齐越国的王,那可是天下头一份,他的母亲,是一个奴隶。” “是北魏送过来的奴隶,长得好看貌美,被齐越国的老皇上宠幸,生了他,是老皇上最小的儿子。” “最小的孩子,光哭是没有奶吃的,因为奶都被别人吃光了,他都得靠自己,他十岁进了军营,摸爬滚打十年,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兵卒子,爬上了大将军之位。” “又利用了五年,坐上了大元帅之位,同年他发出了政变,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把他的长兄囚禁起来,自己坐上了齐越国的皇上。 ” “坐上齐越国的王上之后,他大刀阔斧,攻陷了博慈国,卫国,北魏,并没有抢占他们的国土,只要他们上贡。” “继而,他成了鬼方最凶猛的王,齐越铁骑也成了人人闻之丧胆杀人不眨眼的代名词。” “挺厉害的。”我赞叹,给说书人倒了一杯茶水:“先生请喝茶。” 说书人受宠若惊:“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打听这个杀神做什么?” 我抿唇一笑,说书人眼睛都看直了。 对于我的长相,我从来都不是否认是美貌的。 “你们叫他杀神,若是被他知道,就不怕杀 头吗?” 说书人被我笑得晕乎乎的,“我们的王,凶狠,不近情意,但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堵住悠悠众口。” “旁人说什么,就算他在边上听见了,也是无所谓,他信奉着,我命由我不由天,众人说什么,与他无关。” “他只要是齐越国的王,拥有齐越,不让他人攻打,其他皆与他无。” 雪山圣域搜集来的情报,跟真实过来听的情报,简直就是两码事儿,完全对不上。 搜集来的情报说,齐越国的王,越厉彻是一个心狠手辣,杀兄弑父之人,更注解了他,从不听旁人规劝,一意孤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凶狠孤狼。 “那倒是挺好的一个男子,不知先生可否知道,他每年出不出宫,或者说多久出一趟宫?”我恬淡的问道,不可否认我带了一丝诱惑,对着说书先生用了一些幻术。 说书先生眼神越发痴迷:“王上每年都会抽出一月巡视疆土,春有春猎, 入秋有秋猎,都会出宫。” 现在是入秋的季节,算算秋猎快开始了。 我嘴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 转眼几天时间过去,到了越厉彻秋猎的日子。 马背上的王上,最喜欢狮 子,老虎,豹子这些凶悍的动物。 也只有这些动物能体现出他的凶猛。 一头漂亮的黑狼,把他引到山间最深处,一个陷阱,让他的马儿踏空,他跌落下去。 在地上翻滚了两个跟头,才堪堪站稳,就在此时,几个黑衣人冲了出来,对着他呐喊:“拿命来。”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对着他的要害砍去。 久经沙场之人,又是一个王上, 躲避的功夫自然了得,但是还是伤着了,也伤着了要刺杀他的人。 但是寡不敌众,越厉彻也不恋战,逮到机会就跑。 苍穹用手拉过遮住我眼帘的树枝,瞧着他逃跑的姿态问道:“殿下真的要独自一人去?” “这个人不错啊,我挺喜欢的。”我望着他快要看不见的背影道。 苍穹拉着树枝的手微微一紧,嘴唇紧抿,“殿下喜欢他?” 我眼中划过一道阴冷:“是啊,鬼方的霸主对上中原大国北凌霸主,你说他们两个谁厉害,会不会两败俱伤?” 苍穹的头猛然一扭,目光如炬的望着我:“殿下的意思是……” 我径自向越厉彻逃跑的方向边走边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等着我的好消息,我现在去救他。” 第381章 等待 苍穹声音一紧,叮嘱我:“殿下小心,莫要让自己受到伤害。” “知道了。”我走到前面不远处,草丛里有一个背篮,篮子里面有几味草药,我今日穿的是普通的长裙。 我背着一个篮子,像极了山间采药的女子,作戏要做足,毕竟我对上的是一个帝王,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走了约莫半刻钟,我蹲下了身子,摸了草叶上的血,血还带着热乎气儿,越厉彻就在附近,用他锐利的眼睛盯着我。 我蹲下子的身子,慢慢的往地上一跪,惊呼:“找到人参了。” 人参开着红色的花朵,叶子在巨大的草木下,有些泛黄,只有围绕着花朵的叶子,绿油油的。 我满心欢喜的走过去,把篮子放下,解下头发上的红绳子,绑在了人参上。 人参这玩意儿,雪域圣山也多不过都长在山下没有雪的地方,年头都久远,偶尔会有人上山挖。 他们挖的时候会在人参上绑一根红绳子,意思说人参不会跑。 我就照搬过来,拿着小锄头,一点一滴的挖着泥土,还用手扒泥土,为的就是不让人参的根须有任何折断。 用了整整半个时辰,我才把人参挖出来。 越厉彻也是沉得住气,身上的 血流了不少,在这潮湿的山间,血腥味萦绕浓重,他能忍着疼痛,躲在暗处看我整整半个时辰。 怪不得说书人会说他是一匹野的孤狼,狼拥有的耐心,要比其他的野兽强,而他这一只孤狼是个种翘楚。 正所谓,狼不来找我,我去找他。 我转了一个方向,就看见了背靠在大树后的越厉彻,他双眼紧闭,剑在他的手旁,看似已经脱落,其实脱落的方向是他随时随地可以够得着的地方。 我拎着背篮,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当我的手触碰到他,他反手扼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狠狠的压在了地上。 一双赤红的眼睛,就跟狼眼睛似的,冷漠,戾气夹杂着血腥。 我的脖子生疼,但我能感觉到他不是要我的命,只不过是条件反射对周遭的一切不信任。 我用手拍打在他的手上,艰难的说道:“放手,放开我。” 越厉彻眼睛微眯,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你是什么人?” 货都在那里采人参采了半个多时辰,他也观察到我半个时辰,既然还问我什么人,他的警惕性可真高。 “我是采药的,你松开我。”我适当的恐惧,急切地说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是见你受伤了,才跑过 来看看的。” 越厉彻沉吟了片刻,慢慢的把手松开,我得到自由,手脚并用的撑在地上后退,退到安全的地方,警惕地看着他,咳了起来。 越厉彻把掉在地上的长剑拿了起来,撑着自己:“你懂医术?” 他的言语可真冰冷,我点了点头:“我略懂一二。” 他用命令的口吻道:“过来给我处理伤口。” 我心中微笑,鱼儿上钩了,“可以,不过你不能再掐我脖子。” 越厉彻盯着我的脸点头。 我慢慢的移过去,眼底深处带着对他一丝的忌惮。 也因为这一丝的忌惮,让越厉彻很是满意。 我颤颤巍巍地扯开他的衣裳,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心中感叹苍穹派的人手法真好。 避开了他的要害,却让他血流不止,看似不重,其实够他喝一壶的。 而且他在这里躲了半个时辰,血流了不少,黝黑的脸庞都变得苍白起来,身上的力气不如先前。 不过他的身体绷得可真紧,紧的就像从来没有靠女子靠得这么近。 看完他的伤口,我转身面向背篮。 越厉彻握着剑的手,紧的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他在提防我从背篮里掏出什么凶器来。 我在他看不见的方向嘴角露出一 抹若有若无的幅度,在转身的时候,从背篮里面拿出人参。 人参在草皮里包着,摊开草皮,人参还记着红绳子。 我把红绳子解开放在一旁,拿着人参在衣裙上擦干净,举到越厉彻嘴边:“你失血过多,气血不足,要一口人参,吃下去可以吊气。” 人参是他看着我扒的,就是看着我在衣裙上擦干净的。 他便低头眼睛盯着我,咬了一口。 新鲜的人参可苦了,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果真是吃惯苦了的人,再吃苦就不觉得苦了。 他嚼着人参,我给他处理伤口。 后脖全部暴露在他的手掌之下,只要他有心,随时随地可以扭断我的脖子。 一盏茶功夫,我把他的伤口处理好了,他一手拿着人生一手拿着剑,神色晦暗。 我把他有些破的衣服拉好,叮嘱他道:“回去之后三天不要碰水,尤其是伤口的地方,多吃些补血的东西。” “基本上十天,你就能活蹦乱跳了,好了,我走了。” 说得我站起身来,拿起了背篮,干脆利落的就走。 对于防备警戒性极重的人来说,干脆利落不纠缠,反而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也会让他们竖有盔甲的心慢慢的撕一条裂缝出来。 这就 好比训一个怀有警惕性的狼,要慢慢慢慢的靠近它,不能靠打,不能靠骂,要温水煮青蛙,让他们心甘情愿在锅里,慢慢的被煮烂煮沸了。 重新回到城中,正在街道上走着,一阵喧嚣打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街上的百姓,纷纷向两侧靠拢,我也被挤在一侧,等所有的人站定,不多时,就看见越厉彻为首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 他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跪地。 百姓跪下来,我站着突兀。 越厉彻一下子就看见我了。 不过他也是淡淡的一撇,像不认识一样,又目视着前方,用腿夹了一下马腹,催促着马儿快点行走。 他的战利品,猎了一只老虎,老虎被绑在板车上,血迹低落蜿蜒,一直从山上到这里。 真是一个不甘落后的男人,不知道司宴遇要是在他手上调教调教,会不会变得如他一样凶狠,以武力巩固威慑周边列国呢。 “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苍穹站在我身侧,目光望向天际,似在沉思,不经意间的问道。 我看着已经恢复了热闹的街道,拉着他的手欢快的说道:“当然是等待,优秀的猎人,是拿着最锋利的刀, 耐心的等待着猎物上钩。” 第382章 他来了 “啪!” 一声巴掌震耳欲聋地响起。 我端着茶水的手抖动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抬头,一下子眼睛余光滑过了坐在角落的越厉彻。 距离我救他,已经过去了十日,十日之后他才过来,他这个猎物的耐心,堪比我这个猎人,让我越发的对他兴趣盎然。 他也激起了我的斗志,让我想把他给收服。 至于刚刚的巴掌声,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粗鲁的老妇人,拉扯着一个挎着篮子,卖着香花瓜子的清秀小女子。 老妇人拉扯着还骂着:“小贱人,也不看看自己长得是什么德性,成天在这里丢人现眼,卖花卖瓜子,老娘看你是想卖身吧。” 卖香花瓜子的清秀小女子,是这两天才过来。 说书人在上面说,她就游走在听书人的身旁,卖着香花和瓜子儿。 生意不好不坏,刚够温饱。 小女子被骂,楚楚可怜:“母亲,离儿错了,离儿只想帮助母亲,不想母亲那么辛苦,离儿赚的钱银都给母亲。” 老妇人扯着她,呸的一声:“我不要你这肮脏的钱,你跟你那下贱的母亲一样,就想在男人堆里赚这肮脏的钱。” “跟我回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我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赶紧走。” 原来不是亲生母亲是继母。 离儿被拉扯不走,顶着半张红肿的脸,哭泣地说道:“母亲,父亲躺与床上,已经有很多日子了,家中已经没有米下锅了。” “离儿赚的钱银不脏,都是靠本事赚的,请母亲不要怪罪。” 老妇人火气冲天,觉得没有脸面:“客栈酒楼是什么好地方,你在这里穿梭,怎么能清白,赶紧走。” 说着又要打离儿。 离儿一挣扎,挣脱开老妇人,拎着她的篮子撒腿儿往越厉彻坐的桌子旁跑去。 我不由自主地暗暗竖了一个大拇指给苍穹看。 苍穹嘴角划过一道笑意,侧着身子凑近我:“那个小姑娘是刺客,不过不是我们的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笑着赞同:“小姑娘的演出太劣质了,越厉彻有不少人想刺杀他,果真强者,都令人害怕。” 离儿既然有力气挣脱老妇人,那她就有本事躲过老妇人那一巴掌,她非得没有躲被打得正着,完了之后 ,在老妇人第二次打她的时候,她开始挣脱,空隙大的地方不跑,人多的地方不跑,非得往犄角旮旯越厉彻那不显眼的地方跑去。 这不是明摆着早就踩好了风,就准备一击而中, 目标是越厉彻嘛。 越厉彻坐在的那个角落,可以纵观全场,我所在的那个地方,是齐越国皇城之中最大的酒楼。 酒楼的特色就是这说书人,所以他有单独的一个厅子,供人听说书,收取茶水费。 我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只要扭动头颅,厅中的一切也是能瞧得清楚的。 离儿跑过去,身体撞在了越厉彻在桌子上,哭的梨花带雨,也没有求救。 老妇人追了上来,噼里啪啦指着越厉彻诬陷道:“好你个小贱人,这就是你找的情人啊,人模狗样的,怪不得让你乐不思蜀不回去。” 离儿满脸泪水:“不是的母亲,你不要诬陷别人。” 老妇人挥起手,打在她的脸上,同样的位置,啪一声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望过来。 离儿长得娇小可怜,给人一种柔弱怜惜的感觉。 哭的梨花带雨,脸上又有伤,自然而然的惹人怜爱。 旁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都等着越厉彻英雄救美呢。 越厉彻双手环抱于胸,翘起了二郎腿,随性而又张狂的看着老妇人,浑身散发着巨大的压迫感。 老妇人是刺客,当然不可能被他的压迫感所震,“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和这小贱 人有一腿了吗?” “我告诉你,你想和她在一起,必须明媒正娶,不然的话,休想让她给你做小。” 脑子有泡吗? 我心中发出冷笑,看来她们不是打算现在动手,而是想混进皇宫,混在越厉彻身边慢慢的伺机而动。 “母亲,我不认识这位公子,你不要败坏公子名声。”离儿急切的想去拉老妇人,演的还像那么回事儿:“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老妇人不干了:“回去必须让他来提亲,不然的话,别想回去。” 这就明摆着强赖。 离儿急的哭的越来越凶,“母亲,我跟他真的没有关系,请母亲明察秋毫,不要败坏人家公子名声了。” 说着跪了下来,给老妇人磕头。 旁边的人开始瞎起哄,越厉彻,“我说兄弟啊,如此漂亮的小娇娘,娶回家也不亏呀。” “就是,那脸不肿,多惹人爱呀,既然人家母亲都同意了,你就去提亲,左右不亏啊。” 越厉彻眼神越来越沉,嘴角的幅度越拉越大。 我端着花生看了一眼苍穹,慢慢的起身,苍穹把我的茶水端起来,跟着我来到了厅中的一角。 我刚刚在角落站定,就看见越厉彻站起身来一脚踹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桌子飞起摔在了我刚刚坐的位置中,四分五裂。 厅中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妇人眼睛滴溜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天抹地起来:“好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既然找得如此煞神,要跟我动起手脚来了。” “我给你吃给你喝,养你长大,不是亲母胜似亲母,为了你,不惜如此没有脸面,你却让你的姘头,要来打我。” 我倒抽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把这老妇人,从头到尾,不得不说,她这种市井我说我诉的行为像极了是一个普通的泼妇。 我行我素不讲道理,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样子。 而正是她的这个样子,衬托出离儿,可怜弱小无助的一个角色。 离儿也善于利用这样的角色,急切的张开手臂拦在了越厉彻面前,哭着跺着脚:“母亲,你不要胡说八道,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我跟你回去就是。” 老妇人嚎得更大声了:“还没被人八抬大轿抬回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你要气死我吗?” 老妇人话音落下,只见一道人影划过,老妇人的身体被人一脚踹起,人影落下,祈惊阙乖张阴冷道:“对付这样的人,不要跟她客气,能动手千万别动嘴。” 第383章 有什么 老妇人身体飞起,正好落在刚刚越厉彻踹得桌子落在的地方,也就是我刚刚的座位上。 老妇人落下,痛的哀呼。 离儿嘴巴微张,双眼死死地盯着祈惊阙,似再痛恨他多管闲事。 我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他怎么来了? 他不应该在北凌做他的皇帝么? 赫连玺不是回去跟他争皇位了吗? 司青杀不是去杀他了吗?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错误,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恰到好处的替越厉彻解决了这件事情,难道说他已经来了不少时间,在暗中观察着?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忍不住的烦躁起来。 他阴魂不散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到了极点。 越厉彻轻斥了一声,“何必那么麻烦,杀了就是。”若有若无的向我这里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拿着手中盘子里的花生往嘴里放,把它当成了祈惊阙,咬死他,把他给吃下肚,那是不是就没有了? 离儿一听见要杀了老妇人,跪在地上的身体一转,扑向越厉彻。 越厉彻腿脚灵活的跳开,让她扑了一个空,她的眼中微微出现了一丝愕然,不过很快完美地恢复了从前,“公子,都是奴家不好,让母亲 冤枉了你,奴家替母亲,向您道歉。” “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奴家的母亲,奴家给您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情。” 越厉彻听到她的话,眉眼飞起,“你这是赶着鸭子上着架,卖自己啊。” 我吃花生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的看着越厉彻 ,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帝王有些毒舌? 离儿一顿,泪水滚滚,装的又羞涩,又脸红的:“不是这样的,是我和我的母亲耽误了公子,求公子不要杀我的母亲。”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你的母亲不死对不起你。”越厉彻如同鸡同鸭讲误解离儿的意思,手一松,手上的杯盏落了下来,用脚一踢。 杯盏直接踢进了老妇人的胸口。 老妇人被踢中,双眼不由自主的瞪大,转瞬之间,身体往一边倒去,气绝身亡。 好俊的脚法,一下子就让人毙命。 我掐指迅速地算了起来,算了半响,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微笑,越厉彻天煞孤星相,这辈子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 他可以活得很长,而且他身上的气运也可以围绕很久,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老死,坐在皇位上老死。 所以我选择他跟祈惊阙碰撞在一起,是 对的。 祈惊阙命运我堪不破,不知道他是怎么死,但是越厉彻我知道,他死不了,那只要狠狠的挑动他和祈惊阙的关系,基本上我就是安全的。 希望我的想法,能顺利的进行,不要出现任何我不可预知的意外。 离儿见到老妇人死了,眼中划过一道杀意。 “好俊的脚法。”祈惊阙把我的感叹说出来,直起了手拍起了巴掌:“那这个小女子你怎么处理?” 越厉彻眼神微闪:“你多管闲事就是喜欢这小女子,送给你好了。” 祈惊阙眉头一皱笑然:“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你喜欢,我怎么能强夺呢?” 越厉彻眉毛挑起:“你这人多管闲事也就罢了,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这人,她是你的了。” 离儿压下眼中的杀意,一咬嘴唇,站起身来,一副小白花倔强:“我是我自己的,你凭什么把我送给别人?” “就凭你诬陷我不行吗?”越厉彻不讲理,狂傲到极点:“如果觉得不够,我拿银子把你买下,一个货物,我就可随便送给别人了。” 离儿把脚一跺:“你这个杀人犯,杀了我的母亲。” 真是一个愚蠢的刺客,或者说那个死了的老妇人, 真的是她的母亲也说不准。 “那又怎样?”越厉彻完全一副泼皮无赖反问:“现在你有两种选择,一要么跟他走,二要么死。” 如此威胁的话语说出,离儿猛然间从袖笼里掏出刀来,就往越厉彻身上砍去, “你这个魔鬼,我杀了你。” 祈惊阙却出手如电,掏出腰间软剑,一个格挡,挡住了离儿,而后一个回转,软剑割破了离儿的脖子。 一个惹人疼爱楚楚可怜的姑娘,都这样没了。 我啧了一声,不愿意再继续看了,随手把装花生的盘子往旁边一放:“苍穹我们走,去买药。” 苍穹迟疑了一下,跟着我离开,出去之后他担忧的说道:“祈惊阙出现在这里不是意外,是有备而来,而且他已经看见了殿下。” 我当然知道他看见了我,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那老妇人踢到我的座位上,这是明摆着在告诉我,我的一举一动他都掌握。 他之所以出现,是让我知道不要轻而易举的和越厉彻联系起来,不然的话,他可以随时随地斩杀。 “看见就看见吧,只不过我好奇司青杀在做些什么?”我边走边道:“他都出手了,祈惊阙还出现在这里,你不觉 得奇怪吗?” 苍穹微微一怔,眉头皱了起来:“不光这一点奇怪,赫连玺也回去了,按理说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出来。” “他却出来了,而且看并没有带多少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让他如此自信满满的,能查到殿下您在这里?还能准确无故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所想的我也想了,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只能悠悠的叹出一口浊气:“我也想不明白,总觉得我身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掌控起来,他的这种掌控,是令人讨厌的,可惜我一时半会又弄不死他。” 苍穹眼中划过一道凌厉:“我去刺杀他,这次肯定会成功。” “不行。”我出口拒绝:“你不要轻举妄动,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去死,我不能让你铤而走险。” 苍穹面对我义正言辞的拒绝,嘴角动了动,没有在说话。 我加快了步伐,想着怎么加快进程,不在温水煮青蛙,来到了露天的贩卖市场,漫不经心的看着地上堆积的药材时,越厉彻出现了。 他跟我蹲在一起,拿起地上的人参,声音冷冷:“你不是鬼方十六国的人,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第384章 没坏心 “我是南疆人。”我随手把他手中的人参拿了下来,重新塞了一根给他:“这根年份至少三十年,是这对人参中品相最好的,买这个亏不了。” 说完我冲他俏皮地挤了一下。 越厉彻手微微顿了一下:“你知道我是谁?” 我反问他:“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我只不过去山中寻药,恰好碰见一根百年的人参,挖出来了,碰见了你。” “你不用害怕,南疆跟你隔着海隔着山,没有任何可冲突的东西,救命之恩只不过随手,你不必放在心里。” “当然如果你要觉得过意不去,给一点黄金,给一点白银,我也是收的,毕竟百年的人参,价钱可不低。” “你看着不像差银子的人。”越厉彻把玩着手中的人参,审视地说道:“说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出来了我能饶你不死。” “说话真是霸气,可惜对我来说不顶用。”我站起身来,去隔壁摊上,看灵芝了,各种各样的灵芝,摆了一地,像极了便宜货,更像极了假货。 越厉彻被我的言语勾了兴趣,眼中的浮光就像一头狼见了一块新鲜的肉,跟着我来到灵芝摊:“这里的 灵芝五两银子一个,你能找出最好的一个吗?” 我往他的身边凑了一下,深深的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他的呼吸微微停滞:“你家有病人啊,还是你亲手照料的病人,你想考验我的医术,还是想考验我值不值得信任啊?” “两者皆有。”越厉彻盯着我看了半响,倒是坦诚的很:“而我家的确有一个病人,再没有一个十全的把握,我是不可能放任任何人给他医病。” 我的手指飞起,从一堆灵芝里面挑了一朵其貌不扬的,丢给他:“你家的病人,跟你毫无血缘关系,却跟你有生死之交,甚至牵绊更深。” “他已经卧床,快一年了吧,基本上行走成问题,一年四季只要天气稍微寒冷一些,他就如锥心刺骨的疼。” “瘦骨如柴,奄奄一息形容他,最恰当不过,而且幸亏是有你,有着最强悍的财力,拥有最强悍的权势,才能买到,才能得到,旁人得不到的好的药材,你用药材吊着他的命,可对?” 天煞孤星命,他身边是有人,可惜他身边的人都会因他而死,都会比他早死,他只会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坐在皇位上,到老死。 说着也是可怜,和我一样,没有亲情,没有情爱,看似拥有一切,其实是这世间上最可怜的人。 越厉彻一把把我塞到他手中的灵芝给捏碎了,目光凌厉而又凶狠:“你到底是谁?” “我是南疆人。”我再次重申我的身份:“你可以自行想象,对你我绝对没有恶意,毕竟我要杀你,在你重伤的时候,我只要在你的伤口上撒一丁点毒药,你现在就不会活着了。” 越厉彻微微顿了一下:“你在调查我,故意的?” 看着他锋利的眼神,我翘了翘嘴角:“威风凛凛的你,不需要调查,毕竟你从山间回来,骑着高头大马,猎着老虎是大家有目共睹之事。” “别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是个人就要去调查你,根本就不需要调查你,每天去听说书人讲故事,就能知道你的一切。” 越厉彻被我说的脸色黑沉黑沉的,就像欠了他很多银子没还似的,而后他盯着我的眼睛问道:“今日在说书酒楼里,出现的那个男子,认得你?” “他跟你说是我的夫君?” 越厉彻沉默表示是。 我露出一抹冷讽:“你觉得,他配得上我吗?” 越厉彻 一怔,突兀爽朗哈哈大笑起来。 我蹲在他身侧,看着他笑。 他笑了半响,大掌一下子拍在了我的肩头:“他的确不配你,他像一条躲在腐烂的树叶里的蛇,不见阳光。” “你对他的评价,他听得见的。”我差点被他的巴掌拍摔在地上,真是重的很。 越厉彻站起身来,弹了一下不存在的灰:“听见就听见,我还怕他不成,你,跟我走。” 我缓缓起身,他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我想和他对视,必须踮起脚尖,也不一定看得清楚他的眼:“我救了你一命,你已经欠我一个人情,你家里的那个人,我救不了他,我只能让他寒冷的时候不疼。” 越厉彻打量了我片刻:“除了让他不疼,我得让他活着,只要他能活着,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我毫不掩饰我在等他这句话:“你可得想清楚了,你的命格,应该有人告诉你,不是什么好命格。” 越厉彻瞳孔微微一紧,手不自觉的拽紧:“你是南疆传说中的大祭司?” 我没有否认:“看来你的命格,已经被别人批过了。” “很高兴认识你, 天煞孤星命,越厉彻,阿彻。” 越厉彻深深的压了一口气:“你真是令人讨厌。” “阿彻,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我笑得灿烂:“你想有人陪,普天之下也只有我可以帮助你,走吧,我先跟你回家,完了之后咱俩再谈条件。” 越厉彻点头答应了我。 我回了一趟客栈,拎了一个篮子出来,篮子里是我这些天寻找的草药,以及各种名贵的药材。 我打听了越厉彻身边有个病人,可没想到别人口中杀神在乎的人,会在乎到这个程度,他让这个病人住在他的寝宫,住在他的龙床上。 病人穿着一身白衣,身体单薄,很儒雅,没有任何攻击力,眼神很温和,和越厉彻是两个极端。 他手中拿着一本兵书,神情犹如平静的湖面,不会轻易的生起波澜,给我的感觉有些像出了家的司宴席。 越厉彻走过去给他掖了掖被子,动作轻柔的把他当成一个易碎的娃娃,他目光越过越厉彻,落在了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声音透着一股病态,对我道:“你是一个有趣高贵的人,命格也有趣,你怎么来到这里了?是不是阿彻强迫你来的?” 第385章 余生 我听到男人温柔似水的声音,心不自觉的软了,快步上前,挤过越厉彻对床上温柔的男人道:“我喜欢你。” 男人愣了一下,缓缓抿唇一笑,好看的犹如春日里的百花齐放,让我越发欢喜。 越厉彻见到他的笑容,眼神一凝,动作粗鲁的扯开了我,“离他远点。” 我差点被他扯摔跤,“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还不能喜欢他了,你看他笑的多好看,哪像你这个黑木头,浑身黑漆漆的,连心都是黑的。” 越厉彻双眼一瞪,“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五马分尸扔出去。” 我瘪了瘪嘴:“身为帝王者,最忌讳威胁人,你这威胁人的毛病,也是病,银子到位,我给你医。”说着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龙榻上做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撇了一眼满脸严肃的越厉彻:“姑娘也好生有趣,我叫余生。” “往后余生,都有我的余生吗?”我凑了过来,双眼亮亮的看着他。 余生点了点头:“往后余生,姑娘的余生不是我,我是看不透姑娘的余生的。” “那你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你的余生?”我心情盎然的问他 :“也许我有办法,把你的余生拉长。” “有办法赶紧使出来。”越厉彻像一头暴躁的狮子,急切的让我赶紧用我的手段,救他在乎的人。 “阿彻。”余生伸手拉了拉越厉彻的衣袖:“别吓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你看她的脸都白了。” 我的脸哪里白哦,是越厉彻对我怒目相视,我对他翻白眼而已。 不过余生就这样轻轻一拉他的衣袖,越厉彻暴躁一下子就泄了气,扭头看向他,温和的紧:“我不是吓她,她有办法治你,我是高兴。” “高兴你还不让开。”我凑了过来:“你不让开我怎么给他把脉?” 越厉彻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不甘不愿的让出位置。 我又重新坐在了床榻上,昂头对越厉彻道:“麻烦你出去等着,我不喜欢我把脉的时候有人看。” 越厉彻脸色骤然一变,刚要开口,余生抢先他道:“阿彻,我在皇宫埋的梅花酒,有些年头了,你帮我去挖出来,我要招待这位姑娘。 ” 越厉彻眼中浮现担忧,生怕我对余生不利。 余生倒是看得开,拎的明:“这位姑娘很厉害,她若真的想要我们两个的命,不会吹灰 之力,我们两个就会命丧她手,快去吧,我不会有事儿的。” 越厉彻警告的看了我一眼,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他的寝宫。 离开的那个样子,像极了一个深情的情郎,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心上人。 等他离开了之后,余生含着笑意,把手伸给我:“麻烦姑娘了。” 我一只手托着他的手,一只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瞧着他风淡云起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你们感情不错啊,认识很久了?” 余生嗯了一声:“算一算将近二十年了,我是一个弃子,他也是一个弃子。” “ 我的身体没他的身体好,索性读书读得好,他离开皇宫,带上了我,我成了他的谋士。” 我恍然了一下:“原来是这样,这个故事倒是平常,不过你懂得岐黄之术?” “略有涉足,不是很精通。”余生淡然的一笑:“我就看不透你的命格,也看不到你的名字,更看不清你周遭的一切。” “雾蒙蒙的吗?”我问着他:“我的周遭一切是雾蒙蒙,白茫茫的一片对吗?” 余生淡漠的像湖水:“是的,看不清楚。” “那你要交我这个朋友吗?”我笑眯眯的看 着他:“叫我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朋友。” 余生勾勒绽放一抹笑容:“你都不嫌弃我脖子已经躺在土里,时日不多,我怎么能嫌弃你连名字都没有。” 跟他说话就是痛快,而且很舒服,不用拐弯抹角,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他要比司宴席好上一些。 司宴席总是一副慈悲,要为我舍身的样子。 他却把我当成朋友,可以说心思的朋友。 “你真是一个好人。”我夸赞他道:“余生有你,怕是不会寂寞了。” 余生无奈一笑:“我的余生将会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你真懂得察言观色。”我也不气恼,对于他猜中我的心思,抱了极大的兴趣:“我想你跟我回家,可惜我还没说出口,你就拒绝了。” “齐越国很好。”余生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满足的笑意:“阿彻也很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很好,所以我哪里也不去,我守着齐越国。” 我换了他的另外一只手替他把脉,姿态温和打趣的问道:“你是舍不得齐越国,还是舍不得齐越国主?” 余生猛然间咳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咳出丝丝红润。 而出去的越厉彻踹门而入 ,我手一举,看都没看越厉彻道:“站在那里别动,很快就好。” 越厉彻锋利的眼神带着着急,警告我:“他若是我什么三长两短,你的死期就到了,我不管你是谁。” “我没事的。”余生咳好了对越厉彻浅笑道:“刚刚听到一个有趣的事情,没忍住地放声大笑,咳了起来,你到外面再等会儿。” 一只凶狠的孤狼,瞬间被人顺了毛,不再张牙舞爪呲牙咧嘴,温顺的像一只忠犬,默默的退出去,抵在门边巴巴的望着。 我忍不住的低笑出口:“余生,你把他驯化的可真可爱。” 余生咳了有一丝红丝的脸,瞬间爆红:“阿彻不需要任何人训化,他的内心很柔软。” 看着他红的脸,我见好就收,把他的手放了回去,话风一转:“宫中太医是不是说,你活不过一年。” 余生脸上的红色渐渐褪下去,垂下眼帘:“太医说我还能活九个月,阿彻不相信,说我能长命百岁。” “你会岐黄之术,就应该知道他是天煞孤星命。”我以最平静的声音,说出最残忍的事儿:“在他身边的人,都活不长,你是唯一一个陪了他这么多年的人。” 第386章 说鬼话 余生对于我如此残忍的话,嘴角依旧笑如春风:“是的,我是他身边唯一活这么久的人。” “也正是如此,才压下先前别人对他的批命,天煞孤星,谁碰谁死,我们两个都是不受待见的弃子,只能相依偎取暖。” “你是在借命。”我盯着他,手摸到他的脖子上:“你懂岐黄之术,知道什么是借命,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偷别人的。” 我在他身旁,演算他的命格,就像他看到我的命格一样,雾蒙蒙的。 我看到他的命格是黑蒙蒙,一片黑暗血腥,不如他本人来的温暖如春,所以在他的灵魂深处,是处于黑暗之中,他现在所拥有的命是借来的。 强夺他人的命,续自己的命,可不像司宴席心甘情愿的给我生命那样不受天罚。 世间法则是公平的,得到一样东西就会失去一样东西,尤其可以窥探天命的人,反噬起来更厉害。 这就是为什么南疆历代大祭司都得住在雪山上,到最后都会献祭给司青杀的原因。 司青杀让南疆历代大祭司拥有别人拥有不到的东西,当然她也会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余生没有否认承认道:“是的,我得到一本书,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 来的,上面有借命之法。” “不过得嫡系亲属,有血缘的关系才可以,血缘越近,我能得到的寿命越多,血缘越稀薄,效果微乎其微。” “最嫡系的已经被你杀光了,关系远的续不了你的命。”我接下他的话,搁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的一压,他脖子上的脉动就被我压停滞了。 他不躲不散,垂着眼帘,像他脖子上从来没有手一样:“是的,我的兄长,我的姐姐,我的妹妹,叔叔,能杀的都被我杀死了。” “我不后悔杀了他们,只要我能活着,我就不后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被欺压久了的人,心里充斥着恨,是可以理解的。”我说的头一偏,凝视了一眼,眼巴巴往这里望的越厉彻,“我就有些好奇,手上沾满鲜血的你,怎么会笑得如此好看?” 余生抬起他那只剩皮包裹的手,摸在自己的脸上:“这是一张皮,我从小带到大,和我融为了一体。” “所向披靡,每个人基本上都欢喜,渐渐的,就笑得如此好看了。” 我啧出声来:“下回你教教我,我也想学你这样好看。” 余生抬起眼帘,眼中光彩如炬:“你是我除了见我娘以外第二好看的 女子,你不需要有任何改变,在这世间上没有人比得上你。” 母亲是孩子眼中最漂亮的女子,无论是谁,都是这样想的。 我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到外面去给你摘点花,这屋子里,全都是药味。” 余生看我的眼神亮闪闪的,不像一个久病之人,像极了对外界充满期望的人:“秋日的桂花最香了,我在御花园里埋了桂花酒。” 我站起身来,从衣袖里掏出一瓶药,把里面的药丸倒出来,递到他的嘴边:“你埋的桂花酒,你自己知道在哪里,你自己去给我挖。” 余生不疑有我,把药给吞下了肚。 一盏茶的功夫,他下了床,走路轻飘飘的,可以看得出来,很久没有走路了。 他走出去,越厉彻眼中的欣喜,我敢保证他得到了皇位都没这么开心过。 我和他来到了御花园,他自己去挖桂花酒。 我和越厉彻远远的观看着他,越厉彻开心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豪气万千:“只要他能永远这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没有人能活到永远,别人喊你一声万岁,真当自己万万岁了?”我忍不住的酸讽过去。 “那在我的有生之年,他只 要如此,也可。”越厉彻退而求其次道:“只要我有,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借我十万铁骑,驻扎在南疆边关,粮草自己解决,我可以让他多活五年。”我沉着声音说道:“如果有可能,前些日子你碰到的那个人,我希望你把我杀了他。” “你就这样要杀了你的夫君?”祈惊阙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狂傲,从不远处传来。 我身体猛然一扭,质问着越厉彻:“你什么意思,出尔反尔?” 越厉彻向前一步和我并列:“我约了他今天,但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更加没想到他的耳朵这么好使,隔这么远,还能把你我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实话告诉你,望你借铁骑抵抗的就是他。”我压低了声音,目光看着祈惊阙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如果他死在你的皇宫里,余生的命可以再活十年。” “你好好考虑考虑,余生寿命不足九个月,是跟他合作还是跟我合作,自己掂量着,我去找余生喝酒。” 说着我抬脚迎上祈惊阙,胆大包天的人总是傲然群雄的认为自己不会死,所以单独一个人进入皇宫。 当然他手中肯定有倚仗,让越厉彻杀不了他。 到底会是什么 呢,会不会像我这样,往越厉彻软肋上撞? 心里有些拿不稳,就要和祈惊阙擦肩而过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看着我的目光势在必得:“费尽心思找合作者,我这么个现成的合作者你不找,不远千里来到鬼方齐越,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见见你的娘亲。” 我的娘亲? 我眉头拧起来。 祈惊阙见我不语,解释道:“ 被你送到鬼方的娘亲,难道你不想见见吗?” 送到鬼方的娘亲,姜夫人,姜酒的母亲。 我拧起的眉头舒展:“是你心爱人的母亲,跟我有什么关系,信不信只要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能要了她的命。” 祈惊阙脸色微微诧异,我接着又道:“在我扮演你心爱女人的时候,疯掉的姜夫人可没少招呼到我的脸上。” “跟我两个玩亲情,就算跟我血浓于水的昔家,敢背叛我,敢在我面前嚣张,我都照灭更何况是一个瞎眼的老太婆。” 祈惊阙黝黑的眼底深处掀起了巨浪,大概他以为姜夫人能唤起姜酒的灵魂回来,所以有恃无恐,自信满满。 “你就是她,只不过南疆殿下的灵魂,占据了上风,而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始终是姜酒。” 第387章 可以借 我举起了手,他没有躲闪。 但我的手没有打向他,又缓慢的落下来了,嘴角露出讽刺:“我不是别人的替身,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把我当成姜酒。” “所以在你的眼中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就是她,不是任何人。” “祈惊阙,老话重谈,她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你眼睁睁的看她嫁给别人,不去阻止,等她死了之后你再来搞,装着情深的样子,给谁看呢。” 祈惊阙黝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她忘记了我,忘记了曾经和我的情谊,便嫁给了赫连决,对他死心塌地。” 他声音充斥着懊悔,痛苦和不甘。 我高挑起眉头,“忘记了你?依照你的本事,怕不是她主动忘记你,是你让她忘记你了吧。” 我的话像捅了马蜂窝,一下子让他黝黑的眼眸中带了一丝愤怒:“你懂什么,一无所有的我不配拥有她,我只能让她忘记我,等待我拥有一切的时候,我再去寻她。” “呵呵。”我忍不住的笑了:“祈惊阙,你真悲哀。” “我真是瞧不起你,是你一手造成的结果,你承担不起结果,上山来诱惑我,我答应了你,我已经给了你一年多 的时间。” “你却贪心不足,想要更多,你心爱的人是人我就不是人吗?做人像你这样,简直失败透顶。” 祈惊阙不知道被我哪句话刺激到了,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得撕心裂肺,凄凉无比。 余生挖出了桂花酒,一手拿着酒坛子,一手拍着酒坛子上的泥巴,来到我的身侧,瞅着发笑的祈惊阙,声音柔和如三月春风:“既然不是真心发笑,就不要笑了。” “不但自己难过,还让别人觉得不妥,这位公子你说呢?” 祈惊阙笑容戛然而止,目光如炬摄向余生:“你活不久了,我有法子帮你,可以让你活得永远。” 余生嘴角一勾:“天下岐黄之术,在南疆最是盛行,你是口中所说的法子,是去南疆吗?” 祈惊阙沉默以对,算是默认。 “你来齐越国,是想跟阿彻合作,共同攻打南疆?”余生不愧是越厉彻的谋士,一面之缘,从我和他的对话之中,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攻打南疆的目的,你想得到她,然而让阿彻得到南疆极有可能存在的让人续命之法。” 祈惊阙被人看尽了心思,依旧从容不迫,似被看透的人不是他,似就算 灭了一个国家,对他来说也是稀数平常的事情。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南疆灭了,你就死了。”余生继续又道,声音像春风一样清脆,“你应该正视你的心,看你的心里到底有谁。” “世间万物,皆相辅相成,任何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一意孤行,满脑子都是你自己所想,是不对的。” “这个姑娘我喜欢,她的家园,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坏,我的意思就是阿彻的意思,公子来到齐越国,欢迎,但是想要我齐越做出什么事儿来,那公子就是我们的仇人。” 祈惊阙薄唇微翘:“剥夺他人性命,你我手上都沾满鲜血,又何必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真的不愿意活得长久,等待一年时间不到就死去,那样的你真的甘心吗?” 都说杀人要诛心,利用一个人就要往他心口的软肋上捅,捅得他无力招架,就为我所用。 “甘不甘心难买心头好。”余生把手中的桂花酒放在了我的手上,对着越厉彻招了招手。 越厉彻堂堂一匹孤狼,像一只忠犬一样摇着尾巴跑过来:“怎么了?” 余生手指着祈惊阙:“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我已经找 到了可以医治身体的法子。” “旁人说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你的兵力,我想在有生之年,守得齐越国,民胜国强。” 越厉彻重重的把头一点,知道他能找到医治自己的法子,眼中的高兴掩饰不住:“都听你的。” 余生听到他的保证,带着我离开御花园。 带我来到一处开满鲜花的凉亭。 宫里跟随着他的太监,连忙上菜上点心,在石板凳上铺上厚厚的垫子,坐上去,暖和和的一点都不冷。 桂花酒用热水温了。 我给余生倒了一杯:“喝点活血,没关系的。” 余生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发出感慨道:“我都十年没有碰酒了,自打回到皇宫,我在皇宫各处埋了酒。” “就想着哪一天不在了,给阿彻一个念想 ,让他找寻,日子会过得快一些。” “为什么要帮我?”我倒了一杯酒,喝下肚子,口齿桂花香流转,真的是好酒,用心酿的好酒。 “因为你喜欢我啊。”余生浅尝一口,舔了舔发白的嘴唇: “因为你喜欢我啊,因为你是第一个听见我杀了自己血亲的命,续自己的命没有觉得我残忍。” “那我谢谢你啊,干杯 。”我重新倒了一杯酒,触碰到他的杯子上:“你真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 余生眉眼弯弯:“谢谢。” 他把一杯酒喝下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我谢谢他才是。 他就是越厉彻的软肋,他的话比任何话都有用,越厉彻不在乎什么江山也不在乎什么权利,他只在乎他。 我不知道祈惊阙和越厉彻说了什么,三更半夜越厉彻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的房间,掀掉我的被子,特别凶残地盯着我。 我慢悠悠的起身,打着哈欠。 他被我无视,脸上出现了龟裂之色:“你就一点都不怕我?” 我揉了揉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余生那么好,你不会惹他生气的,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越厉彻愣了一下,跳下我的床,拉过一个凳子,大刀阔斧的一坐,浑身透着压迫力,“你的条件我答应,不过祈惊阙已经跑了。” “也有你抓不住的人啊?”跑得倒挺快的,真不知道他属什么的。 “我可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是对于人心上我不及余生。”越厉彻对于自己的短板直言不讳:“如果三天之内,余生能吃能喝,好过现在,我就借你十万铁骑。” 第388章 来伤害 “你就这么点要求?”我笑嘻嘻的促侠着他:“要知道白天里的那位,给你的诱惑,绝对是大于我的。” 越厉彻没有隐瞒于我:“是,他要我和他合作,说南疆有死而复生之术,就算一个人死了之后也可以重回来到这世间上。” “但是我不敢赌。”越厉彻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我没有娘亲,余生的娘亲跟我讲,人生只有一辈子。” “有今生没来世,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就算余生不跟我讲,我也不会和他合作。” “真的吗?”我眼神探究:“若是余生死了,你知道南疆有死而复生之术,你会不心动吗?” “死而复生,回来的真是他吗?”越厉彻反问着我问道。 我浑身一怔 ,看了他半响方道:“你与我想象中的不同。” 死而复生,回来的是他吗? 不是他,一切都是以我为自主,只不过强加一个故事给别人,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真正的死而复生是不存在的,这只是南疆先祖弄的骗人的岐黄之术。 至于司青杀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想让他同族阿亚选择的人,心甘情愿的献祭,让他美美的饱餐一顿而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你觉得可以,咱们交易达成。”越厉彻盯着我的眼睛,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微微一笑:“那请你的太医院配合我,慢走不送。” 他得到了我的承诺起身就离开。 他一走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穿上了衣裳,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夜风徐徐。 我对着黑暗中说道:“我和他的协议初步达成,回头十万铁骑,你带回去。” 苍穹的声音传来:“我带回去你怎么办?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遇见危险如何是好?” “我只信任你。”我顺着他的声音方向说道:“司宴遇还太小,纵然他有雄才大略,但终究是一个孩子。” “他的母亲没有任何用处,他所能依仗的只有我只有你,所以十万铁骑,不只只是防守,还得进攻。” “想要他国不惧于你,必须要在武力和军事上强硬, 有着十万铁骑做缓冲,扩在南疆武力,招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写封信给司宴遇,他得叫你一声舅舅,这一声舅舅可不是白叫的,你说呢?” “攻击谁?”苍穹停顿了半天问我:“十万铁骑不只是防守还要攻击,攻击的对象是谁。” “对我们存在危害的人。”我满满杀意着说道:“我不想受制于人,你也想报仇,所以,只要对我们存在危害,皆可举之杀之。” “若有可能,可以从北疆开刀,北疆王上我给他下了慢性毒药,最多两年,他就会死亡。” “北凌,祈惊阙内忧,我 们就可以给他提供外患,就算他本事再大,一个国家没有钱没有粮,行兵打仗,吃不饱肚子怎么有力气的。” “我去。”苍穹道:“回去之后我会找人过来,照顾于你。” “不必,我自己可以管好我自己。”我拒绝他:“司玄鸩在暗处,足够了。” 我现在在齐越国,安全着呢。 苍穹离开了,夜风徐徐只剩我一个人。 我长比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大祭司,做的太失败了。 吹了一会夜风,我反了回去,摸着黑进了房间,上床,暮然之间,第二个人的气息在我的床上向我袭来。 我连忙躲闪,却不及来人手快。 我被拖在床上,被来人死死压住。 熟悉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冲刺着我的鼻尖,我被血腥味冲得脑子一阵眩晕,口气自然不友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还以为你跑了呢,原来你就躲在皇宫里。” 祈惊阙手臂紧紧的禁锢我,把我牢牢的圈在怀里,“我想带你一起走,你总是顽皮的不愿意和我走。” “你还对齐越国的国主用了幻术,让他对我的提议不为所动,这让我不得不潜在皇宫里,等待时机等待你。” “你到底是不了解他。”我挣扎不脱,极其讨厌他身上的血腥味:“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你和他不一样。” 我的下巴一下子被他扼住,他用力掐着强 迫我在黑暗之中与他对视,他狭长的黑色眼眸中充满了戾气。 “不一样,他也不会喜欢你,你们只是合作的关系,更何况帝王心叵测,你扣不住他。” 在黑暗之中我无比讽刺的说道:“你在说你自己居心叵测,更何况他喜不喜欢我是我的事情,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 祈惊阙被我惹怒,扣着我下巴的手移到我的衣裙上,开始扯我的衣裙:“我是谁你马上就知道,我对你就是太好,让你忘记了我是谁。” 他的动作让我停止了挣扎,任他扯着我的衣裳,口齿却伶俐:“你是不是发现你心里不是那么爱姜酒,急于证明?” 一句话让他从我的身上跳了起来,我双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盯着他的方向:“祈惊阙,你的心里早就忘记了她长得什么样子了,你追逐我,编制我的记忆,想把我改造成你记忆中的她。” “但是无论你怎么改造都不成功,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给自己下了一年的时间禁锢吗?” “不是的。”我啧啧地轻蔑的说道:“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在编制我记忆中,带了不确定感。” “你害怕我可能会死,你害怕姜酒不是原来的她,时过境迁,你记忆的她早就不存在了,从你放手洗去她记忆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你记忆中死去了。” “你对我纠缠不清,你 好好问问你的内心,是不是已经爱上了我,我的长相,我的脾性,从来不比任何人差。” 祈惊阙被我戳中心思的难堪和愤怒,直接把我掀翻在地:“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这个雪山神域的怪物,是人都不会喜欢怪物。” 我被摔的身上生疼,差点摔吐血:“你敢摸着良心说,你没有爱上我,没有对我一丁点喜欢?” 祈惊阙迟疑了,也就是他这一瞬间的迟疑,让我放声痛快的大笑:“口口声声说不会爱上怪物的你,却爱上了怪物,真是讽刺。” “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再把我变成你心爱的姜酒,可惜你没做,你为了我,连江山都快不要了,跟着我屁股后面跑。” “说你没喜欢我,鬼都不相信。” “是,我喜欢你喜欢的恨不得杀了你。”祈惊阙从袖笼处掏出匕首,漆黑的夜月光从窗户钻进来,他手中的匕首在月光照射下,散发出阵阵寒芒:“有人告诉我,只有你真正死了,我的姜酒就会回来。” “你利用死而复生之术压住了我的姜酒,既然你不心甘情愿,那我就没必要和你再纠缠下去,属于你的灵魂死了她就回来了。” “呵呵!”我从地上爬起来,发出轻蔑不屑的笑,向他手中的匕首走去:“祈惊阙你想杀我,来呀,捅着胸口,让我的心停止跳动,来看一看你心爱的人会不会回来。” 第389章 不怕死 我的身体贴近他的匕首,他的匕首刺破了我的衣裳,促到我的肌肤上,殷红的鲜血,透过衣裳,显现出来。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握着匕首的手有些抖。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让他的手不再抖:“来呀,别害怕,我死了你心爱的人就会回来。” “赌一赌试一试,看她的灵魂,重新回来之后会不会爱上你,爱上你这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 我的话音落下,匕首没有刺进我的身体,我却被他打了一巴掌。 在脸上打一巴掌,力度不重,却像极了羞辱。 “你不配提到她,你就是一个怪物,没有情感的怪物,知道什么叫心爱的人,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 我的脸微微被打偏到一旁,用手抚摸了一下,露出一抹苍凉:“求而不得,只有你,没有旁人。” “我是怪物,你却一直和怪物纠缠不休,努力的靠近怪物,你以为你是一个人吗,不是的,你比怪物还怪物呢。” 祈惊阙发出一声耻笑,这一声笑在黑暗之中,格外刺耳。 我摸着脸颊的手一反手,扇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根本就不 像他那样轻飘飘的扇了我一下。 打完之后我甩了甩手,“别对我动手,怪物急了会咬人,会吃人,对我动手,你没好处。” 祈惊阙本来抽离的匕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打的激怒了,还是气急了,抽离的匕首,噗一声刺进了我的身体里。 浓重的血腥味一下子散发开来,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让人仿佛置身于血海之中。 我因疼痛脸色一沉,上前一步。 因为我的上前,匕首全部刺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眼中染上了悲伤,声音凄凉婉转,叫唤着祈惊阙:“惊阙哥哥,我好疼啊,你怎么能伤我呢?” 祈惊阙在黑暗之中的脸色大变,连连后退两步,刺进我身体里的匕首他都忘了抽出来。 我步步紧逼:“惊阙哥哥你忘记了我吗?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教我医术,让我辨认草药。” “你说你会回来接我的,我等啊等啊,等不到你,也找不到你,我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祈惊阙退到月光之下,月光照射着他的脸,眼中震惊挣扎,还带了一丝迷茫,在迷茫之中,他慢慢张开了颤抖的手臂,声音极轻:“酒儿,是你吗? 你回来了?” 我露出笑不到眼底的笑:“是我,我回来了,惊阙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消息?” 祈惊阙见我不往他怀里扑,转而冲向我。 我握着插在自己身体的匕首,反手,对着他与我同样的位置,他抱上我的时候,匕首也插进了他的身体里。 疼痛让他眼中的迷茫顿觉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对我出手如电,我灵活的躲闪,随手把蜡烛点着了。 屋里光亮大盛,我倒了药粉在我的伤口上,伤口瞬间止住了血,我笑得如花灿烂,“惊阙哥哥,你的小酒儿就是这样叫你的。” “瞧瞧,一声惊阙哥哥让你溃不成军,让你忘记了所有,让你迷失在我的幻术之中,你觉得你对上我,真的有胜算吗?”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话本里的故事,老掉牙了。 不过也许正因为老掉牙了,才会在心里留下最深的印象,让人念念不忘成了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 “你对我使用幻术?”祈惊阙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你在窥探我的内心,利用幻术窥探我的内心?” 我嚣张承认的接话道:“只准你修改我编制,我的记忆,不准我亏 待你的内心,这是什么道理?” “你利用窥探我的内心,变成了我的小酒儿,想让我内心崩溃?”祈惊阙现在的脸色像极了穷凶极恶。 我浅笑出口:“说的幻术,没人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之所以中了你的道,是因为我曾经信任你,可是你把我对你的信任全部土崩瓦解,咱们现在毫无信任可言。” “你的小酒儿?”我眼带鄙夷的说道:“她早就化成了灰,变成了孤魂野鬼,再也回不来了。” “你……” “来人,抓刺客。” 他的话还没落下,我就扯开了嗓子叫。 在皇宫里,我这一嗓子,不亚于就是一记闷雷,震天响。 受了伤的祈惊阙知道这是齐越国,不是他的北凌,也不是我的南疆,在我话音落下,他捂着伤口,翻窗而逃。 翻窗的姿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不过的血迹,可是顺着他的翻窗,跟随着他。 一盏茶的功夫,越厉彻穿着一身里衣,提着剑来。 我喝着凉茶,打趣着他:“你的地盘真不安全,让刺客随便就进入,你说今日刺客来我这,明日刺客是不是就能去你的寝宫?” “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寝 宫里藏着一个你在乎的人,他们会不会把你在乎的人抓走,来要挟你呢?” 越厉彻听到我的话,脸色臭的跟黑锅底似的,盯着我身上的血迹:“你的夫君来找你的,我把你交出去,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可以呀。”我害怕的说道:“把我交出去,正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齐越国主只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之人。” “每次行兵打仗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别人闯入了他的皇宫,他非但不追究,还给刺客送一个女子,这绝对会成为说书人最爱的桥段。” 越厉彻双眼一瞪:“好好说话。” 我呲牙咧嘴一笑,他这个人啊,就像一个河蚌,有着坚硬的外壳,把外壳剥开,就是柔软的肉。 余生触摸到了他这柔软的肉,才把他收得服服帖帖。 而我刚刚撬开他一点嘴,任重而道远,但是足以让我开心不已了。 “你的十万铁骑明天给我,我从明天开始就帮余生治病,你要在鬼方十六国之内,让他成为过街老鼠。” 我把随手勾勒出来的画像,丢了给他。 越厉彻接过一展开,眼睛贼亮:“画的可真像,你们两个在一个被窝里睡过了?” 第390章 光明来 “堂堂一国之君你说话可真粗鲁。”我压下心中的羞愧,翻着白眼说道:“记得了,逮到他就把他给杀了,杀不了,也得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最毒妇人心啊。”越厉彻像成心气我一样:“两个人都睡在一个被窝里了,还打打杀杀,杀了,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被他气得肝疼,雪山上的修养,毁于一旦:“后不后悔是我的事情,不劳陛下关心,陛下只需要关心和我的协议就行了。 ” “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丫头。”越厉彻把我画的画像,让他身后一扔,身后的侍卫接住,他下着命令道:“通知下去,看见画像上的人,格杀不论。” 侍卫应了一声是,拿着画像就走。 我用手摆了摆,下着逐客令:“你也可以走了。” 越厉彻非但没走,还特别严肃的盯着我:“我明日给你十万铁骑,你真的有把握让他活到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当然了,毕竟我喜欢他,就算你不给我十万铁骑,我也会想办法让他多活一点,至少不会寿命止于九个月。” “不准你喜欢他。”越厉彻霸道的对我说:“再听见你一句喜欢他,只给你十万铁骑。” “ 你真不讲道理。”我伸手一推他,往外边跑边道:“我今天晚上受到了惊吓,我要去跟余生同床共枕。” “你敢。”越厉彻爆发出剧烈的吼声。 我在他的吼声之中,飞快地跑进了他的寝宫。 因为我住的房间和他的寝宫,就隔了两个院子,我的脚程很快。 余生被抓刺客的动静惊醒,披着白袍,坐在床上。 平静的眼眸,带了丝丝着急,见了我进来,这一丝着急消失殆尽。 寝宫里萦绕着药味,我寻了一条被子,往软榻上一躺,被子一拉,背对着余生:“齐越国的皇宫太不安全了,随便刺客能刺伤我,今天我要和你一起,让阿彻守夜。” 余生发出一声很轻的笑:“你就不怕睡得三更半夜,他把你卷铺盖扔出去吗?” “不怕,有你呢,快点睡,是给你治病。”我挥了挥手,把被子拉上盖住头,不再吱声。 齐越国最安全的地方,皇上的寝宫,让人安稳的入睡,不用担心有刺客而来。 我这一觉睡得极好,但是有人就黑成了一张脸,活像欠他八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不过这都与我无关,我当着看不见。 交接十万铁骑之时 ,苍穹无声无息的出现 了。 这让越厉彻脸又黑了几分。 把令牌交给他,他对我拱手行礼,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 越厉彻沉着声音对我道:“暗处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有啊。”我坦荡荡的承认道:“我没有生命危险,他们不会出现的,你放心好了,我喜欢余生,不会在他的地盘,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越厉彻跳脚:“你的人真有用的话,你昨日就不会被人刺伤。” “那壶不开提哪壶,昨日被人刺伤是你的守护不到位。”我把锅直接甩向他:“还怪起我来了?” 越厉彻哼了一声,提醒我说道:“答应我的事情,今天什么时候开始?” “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就开始了?”我唏嘘了一声:“还需要铁桶般的护卫,我可不想我给他治疗的时候,出现刺客打断。” “没问题。” 想要一个人多活一点性命,借命是一种方法。 不过这得血缘关系,当然还有一种方法是给命。 无需强大的血缘关系,只需要方法。 给命的那个人会虚弱,接收那个人会得到蓬勃的生命力,与常人无疑。 当我把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以献祭的方式给余生的时候。 余生的 脸色都变了,挣扎的想挣脱我,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疯了,那是你自己的命啊。” 生命力的流失,让我的脸色苍白,我扯着嘴角:“是我自己的命又如何,就因为是我自己的命,我才心甘情愿的给你。” “你想陪着他,他是天煞孤星命,用你自己的秘密,根本就陪不了他,你借命也是这样的道理,我也只能给你一丁点生命力。” 是的,我只能给他一点点生命力,给不了他很多,我算不出来我什么时候死,但是我可以算得出来我的死法。 这就好比明知道自己的死法,却要一天一天的熬的时间,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死。 “我不要你的命,你快松开。”余生急得苍白的脸都红润了。 我扯出满不在乎的笑容:“别着急,很快就好。” 扯出生命力的一个人,就像灵魂撕裂一样疼。 等我真正的松开了手,全身无力,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重重的要摔倒。 余生眼明手快的接住了我,就算瘦弱,他身上药香一下子钻入到我的鼻尖,我在他的怀里蹭了一下:“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守着我好吗?” 余生重重的点头,我缓缓的闭上眼睛, 虚弱的喘着气。 余生叫着越厉彻,越厉彻见到我在余生怀里,差点跳脚,而后惊呼:“她的头发怎么白了一半?” 我听到他的惊呼,露出一条眼缝,嘲笑于他:“无知的帝王,你不觉得这样好看吗?” 只是发梢白了而已,又不是满头银发。 “你这是什么态度,赶紧给朕下来。”越厉彻火气冲天自称为朕,甚至要上手来扯我。 余生当然不会让他扯我,轻声细语道:“她为了救我受了伤,我现在要带她回去,照顾她。” 越厉彻眨了一下眼,眼中浮现震惊:“你的意思是说……” 余生点了点头,对于我这个救命恩人,越厉彻也就不再苛刻了,还特别殷勤的从余生手中接过我:“我来抱就行。” 硬邦邦的臭男人,谁要他抱呀? 我紧紧的抓住余生,余生没有让他抱我,直接自己抱着我,刚离开寝宫,一个侍卫匆匆而来:“启奏陛下,北凌皇上来访。” 我听到这话,身形一抖,狠狠的咬一咬后槽牙,祈惊阙阴魂不散,竟然光明正大的用北凌皇上的身份,出现在齐越国。 他此举,是在告诉越厉彻和我,若他在齐越国出现什么不测,就会升级两国战争。 第391章 找我 “北凌皇上来访?”越厉彻眉头一挑,霸气十足:“我们又没有跟他们有往来关系,他突然来访是什么意思?直接轰走就是。” 侍卫踌躇了一下道:“他带来了百万两黄金,以及鹤林山周边的形式图,说要给陛下。 ” “还说陛下只要见他,就算合作达不成,百万两黄金是陛下的,并说,有办法治余先生的身体。” 我睁开眼睛,动了一下。 余生凝视着我:“怎么了?” 我从余生怀里挣脱下来,扶着他的手臂堪堪站稳脚:“没怎么了,只不过和北凌皇上有些仇罢了。” 余生见过祈惊阙,但不知道他是北凌的皇上。 听到我和他有仇,目光一下子看向越厉彻。 越厉彻在他的身体好了,眼底一直荡着欣喜,不过触及到余生的眼神,他立马表态道:“你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会和北凌交好。” 余生牵着我的手:“她现在身体不适,我去弄点药给她调养一下,北凌皇上的事情你掂量着。” 越厉彻嗯了一声,还不忘叮嘱:“你自己小心些,不要太过操劳。” 余生额首点头,拉着我就走。 回到住处,我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的躺在床上,除了发梢的发白,头发真正意义上白了一半。 余生眼中浮现了一丝心疼,摸了我的头:“值得吗?你我萍水相逢。” 我从他虚弱甜甜的笑着:“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就不叫萍水相逢啊。” “嘴巴怎么那么甜?”余生悠悠地叹了一气:“通常看不透命格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未知,你属于哪一种呢?” “你想我属于哪一种我就属于哪一种。”我把话语丢给他:“天下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就像鬼神之说,无数个人在传, 没有人见过。” “可没有人见过,为什么有他的传说,所以,所有的东西存在都有它特定的价值,不需要去刨根究底,我救你,也是得了好处的。” “我的生命力很强,如果不是我主动死,没有人能要了我的命,不要觉得愧疚,一切都是等值交换。” 余生看了我良久:“有什么身体不适,记得告知于我,我不想你出事,北凌皇上那边你不必操心。” 我看着他绽放笑容:“我是信你的,你让我欢喜。” 余生拍了拍我的额头:“你个傻孩子,天下坏人那么多,哪里有那么多人值得信任,也许我是坏人呢。” 我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手:“不会的,你是坏人我也认了。” 我初见他,他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拼了命的想留在一个人的身边,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戳中了他的内心,他又怎么能坏呢? 余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给我掩盖了一下被角,安排好了侍卫保护我,给我去煮补药了。 侍卫的规格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我心安理得地睡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自己发白的头发,无声无息的笑了。 这何尝不是我抵抗命运的一种法子,把我的命给别人,齐越国会记住我这个恩情,南疆将来若是要覆灭, 越厉彻肯定不会同意。 天煞孤星命,是死不掉的,祈惊阙不死在我的手,可以死在他的手上,到时候我也对得起雪山圣域的列祖列宗。 我趴在床上,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梦境纷纷绕绕,像变成了别人,又像变成了自己,最后变得谁也不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我从梦里惊醒,外面阳光透着窗子射进来,正好落在我的床榻上。 “你醒了。”余生换了一身暗纹衣裳,比一身白,好看了许多。 我 用手撑起来:“你在这里多久了?” 余生在我的身后放了被子,“在你做梦的时候我已经来了,你在梦里,我叫了你无数遍,你却醒不过来。”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你陷入梦魇之中,除了在这里陪伴你,我什么也做不了。” 放在旁边的药已经不再冒热气了,足以说明他没有说谎,在这里等待了我很久。 “你在这里陪我已经是最好了,不需要再做什么了,不要觉得你欠我的,你不欠我的。” 余生默了默:“北凌皇上说你是他的妻子,只要我们把你交出去,你值不少城池,还有黄金。” “还说条件随我们开,只要把你交出去,只要他能办到的,都给我们。” 我自嘲的一笑:“那我可值不少银子,你们有没有心动啊?” 余生展颜一笑:“我们不差疆土,也不差钱银,你值的银两和疆土,阿彻只要出兵就能打回来。” 我微微愣了一下,“你这样想可是错过了赚大笔的银子和疆土,这可是不会一兵一卒的。” “再多的疆土和钱银,都没有你来的重要,好好休息。”余生对我安抚的说道,“等你活蹦乱跳了,我带你出去玩。” 从来没有人说带我出去玩,无条件的带我出去玩。 “好,你也好好休息,药方我已经给了阿彻,切记有很多药,你是不能用的。”我随即叮嘱他:“我等着你带我出去玩。” 余生笑的好看,就像树梢的风,在我指缝流过, 抓牢了,却又吹散了。 祈惊阙以北凌皇上之名而来,留在了齐越国。 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北凌动乱不安之中,他可以如此在他国悠然自得。 我在床上躺了半月,落叶全黄了。 余生休养的比我想象的要好,穿上白袍,灼灼风流公子,让人 移不开眼。 他让越厉彻跟祈惊阙在皇宫里周旋,带我策马奔腾在齐越国皇城之外的平原上。 秋风吹来,马儿奔腾,心情飞扬,抛弃一切的烦恼,我从未有过的舒畅,整整策马奔腾一个时辰,我从马背上跳下来,在枯草上打了个滚。 余生拉起马绳,坐在马背上,含笑眺望着我:“怎么像一个孩子一样,弄得全身都是草屑子。” 我头发上粘的全是草屑子,咧嘴笑着,手拍在枯草上:“你也来试试啊,可舒服了。” 余生有了我的生命力,和常人一样,看着不再有病态,脸上也有了肉,笑起来也风月霁华。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他从马背上跳下来,躺在我拍的枯草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比的感慨道:“活着真好。” 我听到他的感慨,心中一动,翻身压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一托我的后背,目光清澈询问我:“怎么了?” 我的手描绘着他脸上的轮廓,“你还需要再养些肉,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南疆?” 余生抓住了我的手,轻巧的把我从他的怀里放了下来:“你在担心?” 我抠着手:“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想让你去看看南疆的风景,看看我住的地方。” 余生沉默了一下,拒绝我:“阿彻不能没有我,我想留在他身边。” “可以。”我笑得灿烂:“等你哪天想我了,就来南疆找我,我不是住在南疆皇宫,就是住在南疆雪域圣山。” “你在一个地方找不到我,在另外一个地方,肯定能找到我,我要回去了,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 余生伸手盖住了我的眼:“不想笑就不要笑,没有人能勉强你笑,我就算不跟你回南疆,也会找人保护你。” 我手扣在他的手上:“越厉彻已经给了我很多人 了,我不能不知足,咱们就此别过吧。” 把他的手一掀,我从地上翻身而起,半白的头发随风飘扬,“你多加保重,五年,好好的过你这五年的寿命,你是值得的。” 余生动作很慢很缓,撑作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我:“你给我的生命力,不止五年吧。” 我的笑容渐渐一止,一转身不再看他的目光,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口哨,马儿听到我的口哨声,奔到我的面前。 我手拉住马绳,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什么呢,你以为我的命那么不要钱啊,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回见。” 说完我挥动着马鞭,重重的打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发出一声嘶鸣,扬起马蹄儿,飞奔而走。 司玄鸩策马奔腾追赶而来,和我并列而骑马。 我不想离开齐越国,可是我又没有借口留在这里,达到目的只能离开,回到南疆,那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不分昼夜的赶路,用了十天,到达了南疆的京城。 京城的百姓,依旧热闹非凡,可热闹非凡之下就是暗潮涌动,齐越国十万铁骑,除了对抗北疆,抵抗北凌,还要对付蛮夷。 司宴遇已经快十四岁了,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沉稳了不少,穿着玄黑色的龙袍, 倒也显得气宇轩昂。 他亲自到宫门口迎接我,对我笑的腼腆。 我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司宴遇摇头:“我不辛苦,殿下才苦,我已经为殿下准备好宫殿了,殿下舟车劳顿,需好生休息才是。” “不必麻烦,随便哪一间都可以。”我笑着对他霸气的说道:“赶紧去处理国事吧,一切按照你心中所想去做,不必顾虑文武百官,本宫回来了,他们若是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让他们直接找本宫。” 第392章 皆亡 司宴遇对我很是崇拜,双眼亮晶晶的:“文武百官不会有任何成见,我能安排好,殿下不必操心,只需在宫中快乐的过就行。” 我诧异的看着他:“长大了?” 司宴遇点了点头:“只有长大了才能保护殿下,我已经长大了,不需殿下为我操劳,殿下只需欢心便好。” 真是一个人小鬼大的东西,到时会讨人欢喜。 我跟随他进了皇宫,他对我的照顾面面俱到,亲力亲为,一点都不像一个未满十四的少年郎。 他的母亲做了太后,温柔的女子,什么都以他为主,给我请安的时候,愣是不敢看我的眼睛。 唯唯诺诺的像低了我一等似的。 我冲她微微一笑,司宴遇察觉到他的母亲比较拘谨,便对他母亲低语了几声,他的母亲向我行完礼,就后退出去了。 我住的寝宫,雅致奇珍异宝多不胜数。 司宴遇好像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积到这里来一样。 我环顾了一周,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没有了先前的稳重,倒像一个真正的少年郎。 我与他说了一会话,他离开了去了御书房处理国事。 洗去一路上的风尘,我把司玄鸩叫了出来。 司玄鸩穿着一身玄黑,戴着面具,脸色越发的沉 。 我的手敲击在桌子上,看着跪在我面前的他,缓缓的说道:“我过不去今年这个冬天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尽早去解决,回头要一直守在我的身边。” 司玄鸩吹着的头颅缓缓抬起,猛然的看向我:“殿下何意?” 我敲击桌子的动作欢快:“我以为你听得懂我何种意思,原来是不明白,看来,我真的让人难懂。” “谁会杀了殿下?”司玄鸩神色绷紧 ,忍不住的杀意澎湃:“我可以先去杀了他,力保殿下无事。” “你是我的右使,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会怎么死?”我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别再天真了,你的孝忠对我来说,只不过听命于司青杀。” “我没有。”司玄鸩忙忙地解释道:“我比殿下年长,是殿下的影子,司青杀不是我孝忠的人,也不会成为我的主子。” “我的命是殿下的,只属于殿下,殿下若死,我会陪着殿下死,殿下若生,我会陪着殿下生。” “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殿下,天下任何人都与我无关。” 忠心耿耿的宣誓,悦耳动听,可惜了,他在我面前毫无信誉可言,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任他。 敲击桌面的手微微一顿,我缓缓叹出一口气道:“去查一下,北 凌到底如何了。” “齐越国的十万大军,有多少损伤,北疆到底什么时候拿下。” “是。”司玄鸩领了我的命令下去了。 我站起身来,看着天空,天空上有星星,只不过星星被阳光遮住了,看不见。 我皇宫里等待,司宴遇的母亲每日都过来给我行礼,我说不让她过来,她说礼不可废。 搞得我频频躲闪她,还是被她每天给请安了。 最后和司宴遇说了一下,他的母亲才没有过来。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来,北疆半壁江山归于南疆,北疆王上死亡,新上任的王让人拿来了降书,愿意做南疆的附属国。 司宴遇问我该如何,要不要让他们做附属国,还是直接把他们打下来,合并为南疆。 我让他自己做决定,跟他说他是这个帝国的王,我只不过是过客,稍作停留就走的。 司宴遇突然对我撒娇:“我有太多的事情弄不明白,还需殿下帮衬,殿下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快的回雪山?”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他跟我说一切他都能解决,现在又祈求我,不要让我那么快回雪山,果然帝王的心从小都深不可测,阴晴不定。 “我等左使回来,就回雪山,你不必着急。”司青杀去刺杀祈惊阙为了个踪迹,我不相信他 会死,我就相信他找不到人,不想空手而归,在守株待兔。 司宴遇听到我提到司青杀,小脸霎那间蹦了起来:“殿下,皇室秘史记载,左使并非是人。” 我双眼微微一眯:“皇家秘史记载,我也不是人,未可知的事情,不可信,你只要管好江山社稷,其他的事情皆与你无关。” “殿下的事情与我有关。”司宴遇掏出一个册子放在了我的手边:“殿下给我一个南疆,我也希望殿下千秋万代。” 册子散发着厚重古朴的味道,像从地下扒出来的一样。 我随手把册子一拂:“本宫要做什么,跟王上无关,雪域和皇室相辅相成,各有各的一套运算法则。” “你在干预雪山的事情,就是坏了规矩,雪域圣山,最讨厌人坏了规矩,哪怕那个人是你也不行。” 册子落在了地上,司宴遇瞬间单膝跪下:“殿下恕罪。” 我的手微微抬起:“不必向本宫请罪,下次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你是南疆的王,本宫会护你,但是本宫不会纵容你伸手伸到雪山上去。” “既然你能治理南疆,齐越国的十万铁骑你可以用五年,本宫该回雪山了,你不需要我了。” “孤需要殿下的。”司宴遇改变了自称,俯地额头抵在我的 鞋面上,虔诚又恭敬,不像一个帝王,像一个信徒:“孤希望殿下能在此,哪里也不要去。” 我抬脚踹开他的额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能看到你如此,本宫很欣慰,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 “殿下。” 我在他的叫唤之中,离开了住的寝宫,第一场初雪下的厚厚一层,我穿着正红色的披风,踏在白雪之上。 一步一步的走出皇宫,走到宫门口,回望司宴遇,他眼中满满不舍。 我欠起嘴角,对他露出一抹微笑,他的手伸起,想拉我,我却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司玄鸩驱赶的马车又快又稳,转瞬之间就到了皇城门口,刚递上出城里,就有传令兵拿着令旗一路高喝:“丰瑞关破了。” 我猛然掀开车帘,身体窜了出去,“玄鸩,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司玄鸩一个擒拿,直接把传令兵擒了下来。 传令兵大惊:“大胆放肆,延误军情,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司玄鸩揪着他的衣领:“丰瑞关怎么会破了,前些日的军情,三万铁骑镇守丰瑞关,如铁桶一般,怎么会破?” 传令兵血红着一双眼:“丰瑞关早就破了,敌方劫了我方的军事信息,故意误导我方军事,三万铁骑加南疆十万士兵,皆亡。” 第393章 解释 听到这样的话,我身形一晃,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手指指的扣住马车:“敌方劫了我方的信息,是谁?” 传令兵眼泪下来了:“北凌,北疆,匈奴联合一起,合纵我南疆。” “你们快放开我,我要去向王上禀报,再不明白就晚了。” 司玄鸩松开了传令兵。 传令兵一个翻身,上了马,继续向城里奔去。 我跌坐在马车上,无措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北疆的半壁江山不是已经尽收囊中?” “北疆的新帝不是说已经归顺了吗?祈惊阙之前还跟我在齐越国,怎么就突然间联合匈奴攻打取南疆了?” “为什么丰瑞关会破?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这些事情是我算不出来的,司玄鸩,为什么会这样?” 司玄鸩还回来,手轻轻的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会出现这种情况,能把这些消息压住的,只有一个人。” “司青杀!”我双目欲裂的说道:“是他,是他在惩罚我,在告知于我,他想覆灭一个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他答应我了。”我愤恨的声音缓了下来:“他答应我去杀祈惊阙,为什么要和他联手?” “南疆的人供奉于他,把它当成仙人,南疆的大祭司,最 后也归他所有,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我不相信是他做的,南疆灭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司玄鸩眼神闪动:“左使大人想法无人能猜想,当务之急,还是寻得他,再做决定。” “当务之急,是让南疆筑起堡垒。”我不赞同司玄鸩的话,把手从他覆盖的手下抽了回来:“找他,他又不是自己出现,谁能找到他?” “但是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司玄鸩还是有些执意让我寻找司青杀,“只有把它找到了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不然南疆就会一直战乱。” 我的眸光闪了闪,目光刹那间已经落在他的眼中:“玄鸩,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不希望你背叛。” 司玄鸩膝盖一下子落在了雪里:“臣下永远不会背叛殿下,说是背叛殿下,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我坐在马车上,垂着眼帘看着他:“死后谁也看不见,坠入阿鼻地狱,无人知晓。” “玄鸩,你是我最忠诚的右使,我希望你不要辱没了右使之名,更加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找司青杀,你杀不了他,把你蠢蠢欲动的心,给本宫压下去,不然死的就是你,谁也拦不住。” 司玄鸩头颅快埋进了雪里:“臣 下不敢。” 敢不敢只有他心里知晓,我没有回雪山。 而是和他两个人,去了丰瑞关一百里津南城。 城中有十万兵,十五万民,强壮的百姓,都被征了兵。 我到达津南城时,北凌和北疆的人正在城下挑衅,叫嚣着。 我远远的瞧着他们,眼睛眯了眯。 锋利的指甲划破掌心,血液滴在地上,不消片刻时间,寒冷的冬日里,冬眠的蛇蝎虫蚁,都出来了。 蛇蝎虫蚁在白皑皑的雪上攀爬,渗人而又恶心。 一盏茶的功夫,这些虫子,以迅雷不及破竹之势袭向北凌和北疆的人,他们惨叫不绝,痛苦连连。 我抬脚走去,我的前方,是一群毒蝎子。 乌压压的毒蝎子,都快有手指长了。 它们在我的前方开道,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我的两边都是士兵的尸体,他们中毒而亡,脸色泛青。 没有中毒的人,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北疆为首的将军,骑在马上,手持大刀,指向我:“哪来的妖人,竟然在冬日里让蛇蝎虫蚁出现,着实该死。” 我微微抬起眼帘,看着居高临下的他,嘴角微微翘起:“北疆半壁江山都没了,你哪来的自信说本宫该死?” 持刀的将军哈哈大笑起 来:“原来是南疆的殿下,北疆半壁江山都没了,难道你不知道钓鱼先放耳吗?” “本宫真的不知道。”我悠然地说道:“本宫知道你要死了,就在现在。” 持刀的将军把手中的大刀耍得虎虎生威:“小小女子想杀了本将军,未免太自信了些。”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南疆殿下,并不是说我是雪域之主,而是说我只是南疆的一个公主,一个公主对一个将军而言,不算什么。 “试试看喽。”我轻飘飘的回敬他,看着蝎子顺着马儿的蹄子往上爬,一只两只,就在他大刀要对我飞下来的时候,马儿跳了起来。 措不及防之下,他被马儿甩下来,他的马儿在蝎子的啃咬之下,轰然倒地,发出剧烈的撕呜声。 他重重的摔在了我的脚下,手中的大刀,被我抬脚踩住:“好像你不行,北疆的将军,不过如此。” 将军挣扎,蝎子顺着他挣扎的手爬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眼中出现了恐惧,开始叫唤着:“来人,杀了这个妖女。” 人对未知的事情都带着害怕,尤其我身边这些虫子,让他们吃过苦头了,没吃过苦头的人,都不敢动。 我用脚碾压住他的手:“北凌攻打南疆的主将是谁,回去让他过 来,本宫可以饶你一命。” “不知道。”将军恐惧的说道:“他们只有副将,没有主将。” “好。”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麻烦你去把他们的副将叫过来,就说南疆殿下找他们。” 我抬起了脚,他的手得到了自由,瞬间就要去够他的刀。 手指还没碰到刀,就听咔嚓一声,他的手指断裂,再也挥不起来的刀。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活脱脱的就像看一个怪物:“你对我做了什么?” “赶紧去吧。”我挥一挥红色的衣袖,一个漂亮的飞虫飞进了他的嘴里,“去了还能活命,不去只有死了。” 战场上的将军,等着功勋卓着,拜王封候,怎么可能轻易的去死。 他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迅速的跑了。 战场上的主将跑了,士兵就溃不成军。 我站在原地,看着没有被蛇蝎虫蚁啃咬的人,跟随着他们的主将而跑,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而后,一股血腥顺着嘴角流出来,在津南城守城的是苍穹,在敌军撤退,他打开城门,冲了出来,来到我的面前。 我伸手托住了他下跪的身体,“为什么南疆节节败退,本宫没有收到任何信息,苍穹,本宫最忠诚的侍卫,你是不是要给本宫一个解释。” 第394章 下蛊 苍穹双眼赤红,消瘦坚硬的轮廓,紧绷:“是我太大意了,所有一切后果,等把他们赶出南疆境,我一人承担。” “你一人承担?承担起十几万人命吗?”我幽幽地说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会让你们的信息错发?” “到底是谁阻拦了你,或者说,你们的人群之中早就出现了奸细,你这个领兵的大将,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不应该呀。” 太不应该了啊,齐越国十万铁骑,都是以一当十的厉害,怎么就一下子折去了三万人,还让南疆的人,也折去了。 “司祀子叛变了。”苍穹干涩的嘴唇微微发抖:“他们在我丰瑞 关井中下毒,然后挑衅,攻打我丰瑞关。” “中毒自然不及,从而战败,去京城的消息,也没有更新及时,让敌方钻了空子,导致我经溃败。” 我擦了一下嘴角的腥红,“司祀叛变了,她帮的是南疆还是北凌?” 她叛变自己的国,杀害自己的同胞,倒真是大手笔。 苍穹带了一丝愤恨道:“她两个都帮,两家允诺了她,只要南疆被瓜分了,她就是国师。” “就是取而代之殿下的国师,所以她心动,一 心一意只想南疆灭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给我搬把椅子过来,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殿下万万不可。”苍穹着急的说道:“此处危险,请殿下移步到城内。” 我摇了摇头:“司祀子既然离本宫不远,本宫就得让她出来,不是吗?快去吧,本宫站在这里也累。” 他见我心意已决,闷头进了城,给我搬来了椅子。 椅子上有厚厚的垫子,还拿了一个披风,又害怕我冷,在我的身后点上了火,他忘记了我在雪山里长大,是最不怕冷的。 而我的前方,是乌压压的虫子,虫子叠加,相互取暖。 我的血,是它们最好的养料,它们为了我的血,可以冒生命危险,从冬眠中爬出来。 一只蝎子爬在了我的手掌上,喝着我的血,肚子喝得圆滚滚的,黄昏的朝霞,从天际射下来。 司祀子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而来,脸色苍白,到我面前,摔倒在地,头发瞬间乱了,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一身红衣,她的模样根本就撑不起来,撑不起来还要穿,摆明着想取而代之于我。 “你对我做了什么?”司祀子趴在地 上手使劲的抠在泥土里:“为什么我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嘴角翘起:“雪域圣山的圣女,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是知道的。” “怎么,没人告诉你,背叛是要付出代价,没有本宫的允许,擅自离开雪域圣山,是要被反噬的。” “我吃下的虫子已经解了。”司祀子手上的青筋爆出,双目欲裂:“是不是你们,你连同雪山上的那只怪物,对我重新下了蛊虫?” 我双手搭在椅子上,姿态悠然随意:“本宫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重新对你下虫?你也配吗?” “没有对我下蛊虫,我为什么这样?”司祀子一手抓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对我恨意盎然道:“我为什么会自然而然的来寻你,一定是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你所谓的解虫子,就真的解掉了吗?”我不屑地看着她:“你背叛本宫,又自动的出现在这里,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司祀子瞳孔猛然紧缩,眼中满是震惊不信:“你骗我,雪域根本就没有这么厉害,所有下在我身上的虫子,我已经解掉了。” “我不会再听从你的命,更不会去伺候那个怪物, 我会成为国师,万万人之上,再也不看你们的脸色。” “可惜你不会万万人之上了。”我随手一抬,在我前方的虫子,向她爬去。 司祀子惊恐万状:“快让这些东西滚开,滚开。” “滚开是不可能滚开的。”我道:“它们会吞了你,你是她们最好的养料,把你吃下去,他们正好抵御北疆和北凌。” “不……”司祀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南疆的公主,皇家血脉。” 或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举起手对着她的脸啪啪的扇了两巴掌:“皇家血脉算什么东西?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在本宫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你的父亲母亲会因为你的背叛,彻底从南疆消失,而你会成为南疆历史上受人唾骂的背叛者。” “司祀子,你真是可怜,奢望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知量力的让人觉得可悲。” 司祀子顶着红肿的脸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巴不得我家的人全部死光了,要不是他们欺负我,你以为我会去雪山当圣女?” “冰天雪地的圣山,鬼都没有一个,只有你这种怪物才喜 欢,人不喜欢,我是想取而代之于你,因为你太没用了。” “明明有纵观古今的本事,却窝在圣山里,明明可以主宰旁人的性命,你却为情所困,为一个男人迷失自己,这样的你凭什么坐在南疆最高的位置?” “不如把位置让出来,你去做你的凡尘女子,南疆大祭司的位置我来。”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我哀其不争,失望摇头,她的身上已经开始爬上了蝎子虫。 她自己也感受到了,她手忙脚乱的拍,可是这些蝎子虫,是得到了我的命令的,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上爬,不到一回她身上爬满了虫子。 不过这些可爱的虫子,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随便张口咬人的。 司祀子满身的虫子挣扎不脱,恐惧萦绕笼罩着她:“快把她们弄开,弄开,我不想死。” “太晚了。”我重新坐在椅子上:“从你背叛南疆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 “啊。” 一只蝎子咬在她的脖子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脖子被咬的红肿,她手捂着脖子,求生欲让她脱口而出:“我是背叛南疆,可是罪魁祸首是赫连玺,是他和北疆勾结。” 第395章 发狠 赫连玺! 我手敲在扶手上,“他在哪里?” 司祀子见我松动,跟我讨价还价道:“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找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与我无关。” 说的真好听。 之前还说取而代之于我,现在性命快没有了,说与她无关。 “你站起来。”我敲击在扶手上的动作越发的重,带着一丝节奏。 司祀子浑身是虫子,有退下去的趋势。 她咬牙切齿的站起来,身形摇摇晃晃:“你让这些虫子赶紧走 ,他就在北凌军队里。” “他故意和和北疆牵扯,目的是你,只有把你的依靠粉碎了,他才能把你据为己有,这是他的阴谋。” “口齿伶俐,你不去做外交使臣,都委屈你了。”我讽刺的说道:“现在赶紧走,明天早晨如果他不来到这,你的性命就没了。” 司祀子低头看一身上的虫子:“你让我带着这一身虫子走?这怎么可以?” 我扬起眉眼,极其冷淡的说道:“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要么你走,明天带他过来,要么不走,死在这里。” 司祀子好不容易性命得保,一咬嘴唇,拖着一身的虫子,转身离开。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声音从未有过的冷却道:“玄鸩,跟上她,杀了她,也杀了赫连玺。” 司玄鸩低头应了一声是,跟上了司祀子。 司祀子踪迹已经看不见了,晚霞彻底的消失在天空,月亮出来了,天上垂落着几颗稀疏的星星。 我坐在外面,望着漆黑的夜里,就像回到了雪山,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我谁也没有。 三更半夜,苍穹出来了,跪在我的面前,挺直身体:“您可以去城里等,您在这里,会冷的。” 我冰凉的手摸在他的脸上:“我不会冷,我现在在这里,除非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不然的话他们不要妄图争夺南疆的一分一毫。” 苍穹的手扣住了我的手,让我的手紧紧的贴在他的脸上,他用他的脸给我捂手:“我们都是您的子民,您这样子让我们如何能安?” “你们都是我的子民,是我做错了事。”我露出一丝苦笑:“雪山圣域虽冷,但没有尔虞我诈。” “没有你争我夺,一切是我的贪玩,是我的贪念,才造成今天的苦果,既然是我造成的,就应该由我结束。” “您想做什么?”苍穹嗓 音嘶哑的询问:“您要做对自己不利的事?你的头发已经白了,您不能没了性命啊。” “头发只是白了一半而已。”我露出璀璨的笑容:“去北凌把祈惊阙找过来,这是我和他的恩怨,该结束了。” 苍穹眼睛发红摇头:“我们不怕战乱,不惧死亡,我们害怕没了殿下。” “苍穹你也不听我的了吗?”我隐约有些怒气道:“你也向司祀子一样背叛我吗?” “苍穹不敢。”苍穹俯身在地,半晌嗓音哽咽:“苍穹去给您找,找他过来,但请殿下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点了点头,应了他的话。 他陪我在这里站了半宿,然后回了城。 天刚刚亮,一身狼狈满身血污的赫连玺手中提着剑,步伐虚弱向我走来。 昨夜有月亮有星辰,天刚刚亮,就雾蒙蒙的一片了。 赫连玺来到我的面前,满目痛苦,质问于我:“你就那么恨我恨得杀了我,一点都不顾念我们的旧情?” 我对他摊开手,问他要剑。 他盯着我片刻,慢慢的把长剑放在了我的手上。 我握住了剑柄:“你我没有旧情,你只是把我当成替身。” “没有。” 赫连玺血红着一双眼睛急切的说道:“把我从冷宫太监手上救起的人是你,给我疗伤的人是你。” “从来你就是你,你不是姜酒,就算我把你当成她,你也从来都不是她,她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 “无论我们怎么不舍得,怎么去祈求,她都不会活过来,所以你是你,你信我。” “你说你爱上我了?”我心中苦涩一下子翻腾,蔓延的口中,难受的就像喝了黄连水。 “ 是。”赫连玺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爱上你了,爱上除了姜酒以外的你。” “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说爱上了我?”我自嘲的说道:“你的爱可真够廉价的,一点都不可贵。” “你不相信我……” 我手中的长剑举起,对着他的胸口刺了进去:“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你的爱太可怕,杀了我南疆十几万人,这笔深仇大恨,哪怕你爱我也是洗不清的。” 赫连玺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鲜血噌噌的往外流,“我没……”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抽调贯穿他胸口的剑,冷漠决裂无情:“是我对你们的容忍太过了,总觉得不杀你们,是因为天命 难为。” “可后来我想到了,我不杀你们,我身边的人却因为你们而死,与其这样,还不如你们先死。”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我。”赫连玺口中的鲜血往外溢:“没有相信我爱上了你,没有相信我为了你可以放弃所有……” “你本来就一无所有。”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利用我给你的一切,杀了我的子民,罪不可恕,唯有死,方能赎罪。” 赫连玺手捂不住鲜血直往外窜,站不住的双膝砸在了地上,地上的雪和血混为一起,白色透着红,红里透着泥土。 “你就没有爱过我一点?”赫连玺满口的血腥,满嘴的红色,倔强的神色还在执意的问着我:“哪怕一点点?” “没有。”我斩钉截铁的跟他道:“本宫是雪域圣山之主,不懂情爱,不会爱上任何人。” “你只不过是本宫下山的一个调味品,只不过是本宫历练的一个经历,你对本宫来说,跟路边的阿猫阿狗没有区别。” 赫连玺听到我的话,呲牙咧嘴的笑了,笑得撕心裂肺,笑的彷徨无措,笑着笑着身体一倒,额头抵在雪地上,哭了。 第396章 傀儡 赫连玺的眼泪落在血雪中,顷刻之间和雪融在一起。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蹲在了他的面前:“本宫天之骄女,从小生活在雪域,是雪域圣山之主。” “比南疆王还要尊贵,本宫失去记忆,你们玩弄于本宫与手掌之中,本宫不与你们计较,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本宫的底线。” “本宫饶你们不死,你们却杀害本宫的子民,然后跟本宫讲,这一切都是爱,因为你们爱本宫,因为你们想跟本宫在一起,所以才这样做。” “你们的爱带着血腥,带着冷酷,带着残暴,还得让本宫接受,本宫凭什么接受,你们这些刽子手的爱?” 赫连玺眼神已经涣散,我的话却入了他的耳,他望着天空,喃喃,“原来你不爱我,除了我做多少你都不爱我。” “我得不到姜酒,也得不到你,我深爱着她 ,她却分不清楚我和赫连决,我爱着你,你却被我伤的极深。” 他得不到所爱,我不知何为爱,他不是我要寻的那个人,我也不是那个愿意和他一辈子相守的人。 他是悲哀的,我知道他是过去种种,一个替身,一个从来不活在明面上的替身,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明媚的女子。 可是在他和明媚女子在一起的时候, 属于他的皇位被赫连决拿去了,他变成了冷宫人人可欺的可怜虫。 他变成了可怜虫,可是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告诉那明媚的女子,她爱错了人,他没讲,再加上我救了他,给他拥有他想要的一切,他又没有好好的把握,到现在一无所有,也是他自己活该。 大好江山到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非得执迷不悟钻进死胡同里,情爱不是唯一,他看不到,摸不到抓不牢。 唯独到手的权势,才是能看见的东西。 “你没有伤害本宫。”我带着怜悯的看着他:“你们对本宫来说就是一道风景,没有人会留恋一处风景,念念不忘。” 没有一个人会留恋一处风景,这句话彻底的溃败了他,他里都流出来了血泪。 我的手指描绘了他的眉眼,一字一句顿道:“你去吧,我会找人把你给埋起来,你想在哪里,都可以。” 赫连玺身体一昂,背对着雪,昂着面,“我可以看到今日的第一缕阳光吗?” 我缓慢的抬头望着遥远的东方:“不可以,今天会下雪,不会出太阳。”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这唯一的心愿都见不着了。” “见着了如何,你抓不住的。”他哪里是要见第一缕阳光,他是不想死,想继续活着:“ 你若没有合适要埋的地方,那就我来决定了。” 赫连玺呵呵一笑:“我想埋在你心中。” 我不在吱声,看着他,血一点一滴的流干,眼神渐渐的涣散,不多一会儿,没有阳光,只有天上飘下来的雪花。 一片雪花飘进他的眼中,他带着遗憾:“真的见不到第一缕阳光了。” 世间没有奇迹,哪怕我想让他看阳光,推迟了他的死亡,可是他也见不到阳光,只有雪花。 除了白茫茫的雪花,什么都没有。 大雪越下越大,一个时辰,他就被埋在了雪里,再也见不到脸。 司玄鸩受着伤回来了,脸色没有比白雪好到哪里去。 我抖了身上的雪, “你太令本宫失望了。” “ 属下该死,请殿下赐死。”司玄鸩向我请罪。 我看着他的伤:“司祀子本事倒是大的很,把你弄伤,让赫连玺顶着受伤的身体大老远的跑过来向我请罪。” “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受任何惩罚,包括死亡。 ”司玄鸩再一次请求我赐死。 雪花在身上,化成了水,浸透衣服,可真够冷的。 可是再冷不及我的心冷,我的心冷得瑟瑟发抖,像极了置身于雪山圣域最冷的冰窟里。 “你是觉得我手下无人,所以有恃无恐吗?” “属 下不敢。”司玄鸩诚恳到极点,卑敬极了。 “本宫看你就敢。”我起身转身往城里走:“椅子留给你,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进城。” “属下遵命。” 他被我留在了城外,我进了城内。 苍穹见到我,眼中闪过欣喜,仿佛我的进来,让他了却一桩心思一般,又见我浑身湿透,连忙吩咐人去烧水,让我洗漱。 温暖的热水,热不了我的心。 我在里面泡的水凉,才起身。 百姓家家闭户,城中街道上,只有官兵在巡视。 厚厚的积雪,让他们的鞋袜都湿透,可是他们每一个人,带着坚定的目光,不惧生死。 我的子民是勇敢的子民,可爱的子民,他们本应该是最强大的民族,却因为我,生了祸端。 我在门口看着他们,来来往往的走动,心里难过极了。 苍穹一直陪伴着我,无声无息的。 赫连玺死了,北凌没了主将,但是他们的副将还在,三天之后,他们就在城外叫嚣攻城。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不远处司祀子躲着蠢蠢欲动。 杀喊声一片,高高的梯子,被竖在城墙上,下面的弓箭手,对着城内/射箭。 苍穹领着士兵,奋力抵抗,把竖在城墙上的梯子,推倒。 下面的人远远不断地竖起梯子 ,不远处的司祀子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在嘲笑我,拿她没辙。 这是冬日,要是夏日,就是再多一些这些人,我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中,冬日里的蛇蝎虫蚁,都躲起来了。 想要召唤它们,得付出巨大的代价,就是我的血。 我的血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我会疼,流血我会虚弱。 就算是这样,在人群中厮杀的司玄鸩,城中的百姓,让我只能放了我的血,重新召唤蛇蝎虫蚁。 我的血流到城下,和北凌将士们的鲜血混合在一起,竟然没有召唤出蛇蝎虫蚁。 我的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远处的司祀子为我招了招手,她的手上是一道血痕,她告诉我,她用她的血,阻止了那些蛇蝎虫蚁听我的话。 我面色苍白,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我有意放过她一条生命,每次她都不好好珍惜,尽在我面前挑事,以为自己取而代之我,就是南疆的大祭司。 她太天真了,我随手抄起射在城墙上的一根羽箭,箭头有节奏地敲在城墙上。 敲击声音在嘶杀喊声之中,就像没有似的。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富有节奏的敲击声,让远处的司祀子犹如木偶一般直直的像攻城北凌军队里走来。 第397章 杀主帅 随着敲击声越来越大,她的行动就越来越快。 快的就像没有知觉的木偶,对着挡着她的北凌军队里的人,手起脖子落,招招没有落空。 她的加入,北凌军队里的人,开始围剿与她。 她眼神直勾,表情木讷,除了一个杀,怎么都做不了。 苍穹退到我的面前,手持着剑:“她被您操控了?” 我承认点头:“她背叛了本宫,死有余辜,本宫给她圣女之位,让她凌驾于南疆公主之上,不是让她背叛的。” “记得选择背叛,就得有死的觉悟,临死之前为南疆做一些事情,也算是她的造化。” “可是殿下如此会心脉受损。”苍穹说出自己的担忧,眼睛余光盯着我手中的箭,好像随时随地要阻止我一样。 “反正又死不了,怕什么?”我无所畏惧的说道:“赶紧的组织城中的士兵,把这些碍眼的梯子,剔除干净了。” 城墙上全是梯子,看着让人讨厌至极。 苍穹嘴角蠕动了一下,没有拒绝,大声的厉喝:“杀光犯我疆土的人,保佑我南疆永世昌盛。” 士兵们纷纷回敬:“杀光犯我疆土之人,保佑我南疆永世昌盛,杀。” 士气被鼓舞,士兵们不要命似的 ,不顾天上飞过来的羽箭,扑向城墙,以身为盾,绞杀爬上来的敌人。 有不少梯子被推了下去,梯子上的人,从高空坠落摔倒,也被摔死了。 南疆的士兵,对着城下的人倒着油,而后一根火把射出,城下的敌军轰动一下燃起了火。 有一个人燃起了火,就引起了连锁很多人。 再加上司祀子对着他面前的人来一个杀一个,一下子搅乱了北凌进攻的步伐。 她的身上也带了伤,不过她感觉不到疼,她完全被我操控了,她成了我的傀儡,我让她杀谁,她就杀谁。 我停止了敲击,我的傀儡已经丧失了理性,不能称为是人,是行尸走肉。 哪怕脸被砍了半张,她也不会惊慌失措,也不会觉得自己面容毁了,见不得人。 我急速的奔下城墙之下,去了百姓的房子。 里面的百姓见我推门而入,吓了一大跳,手中拿着砍刀:“你是何人,为何乱闯我家?” “你别害怕,我从你家借点东西。”我借用了他家的蜡烛,宰了他家的一只鸡,鸡血混着我的血,浸透甘草,点燃。 一盏茶的功夫,烧成灰的甘草里,出现了十几只虫子,虫全身呈灰色,漂亮的羽翼比身子大。 我对它们伸手,虫子全爬到我的手上,我对着屋里的主人道:“宰你家鸡的钱,你可以去城主府领。” “你是城主夫人?”屋主人大着胆子问我。 我站起身摇摇头:“我是守南疆的人,打扰了。” 我离开这间民舍,提着裙子重新跑到城墙上,把手中十几只虫子全部撒在了城下。 虫子飞舞,见人就钻,钻进人的肌肤,顺着他们的血液,进入他们的心房。 我拿起一根羽箭,如同先前敲击在城墙上一样敲击着。 富有节奏的敲击声,让被钻入虫子的北凌士兵,倒戈相向,听我给他们的暗示和命令,变成了我的傀儡。 他们红着眼,对着他们的同胞相互厮杀,不让他们的同胞靠近城墙,他们成为我南疆最有利的盾。 十几个人,把城下城墙围住,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们如同司祀子一样,不知疼痛,哪怕身体被砍了半个,他们依旧奋勇。 一场厮杀,从白日到黑夜,最后我操纵的傀儡胜利了。 北凌将士们,称我为魔鬼,妖女。 他们落败而逃,还不忘叫嚣,下回会继续攻城。 我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看不见他们,城墙上的南疆士兵,乌压压的跪成了 一片,满脸鲜血,对我大声的高喊着:“殿下万岁,万万岁。” 我抬了抬手,满身是血的苍穹,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借着他的力气,稳稳的站定:“众将士们辛苦了,我南疆国土虽小,但绝不当附属之国。” “更不能让他国之人,践踏我南疆子民,本宫会和众将士们什么一起守护着家园,守护着亲人,绝不会让那些豺狼虎豹,踏进我们的家。” 我的声音落下,我的子民,我的将士们,经久不绝,被我鼓舞,被我感染,守护疆土,死不足惜。 到了下半夜,我才从城墙上下来。 躲开了士兵们,进了苍穹给我安排的房间,我再也忍不住的扑哧一口鲜血突出。 苍穹大惊失色,“殿下。” 我抹掉嘴角的血:“不要紧的,只不过是小伤而已。” “小伤你不会吐血。”苍穹不相信我的话:“你的脸色比雪山上的雪还要白,你的身体,比扶柳还要虚。” “操控傀儡,是需要你的精血的,我在你身边跟了那么久,我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 “傻瓜。”我擦干净嘴角的血,一步一步的挪在了床上,连鞋袜都没有脱, 上了床,拍了拍床:“我真的没事儿,睡一觉就好。” “你若真的觉得我重伤了,你躺在我的身边,给我一点温暖就好。” 苍穹眼神闪了闪,缓缓的踱步过来。 小心翼翼地把我的鞋袜退去,把自己沾了血的外袍脱掉,躺了下来,我拉过被子盖住我和他。 两个人的同床共枕,心不在一处,原来是温暖不了彼此的。 我们躺着的床,就跟冰窖一样,我在冰窖里睡着了,冷得钻心刺骨,就像奢望不了温暖一样。 守城的日子一天一天过,一天比一天冷。 我用虫子操控的傀儡,手持大刀,用残破的身体,挡在城下,十几个人像十几具尸体。 我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只露出一双眼儿,一天都没有在雪山上的样子,这明明没有雪山冷。 “殿下。”苍穹叫着我道:“臣下决定夜袭北疆,只有把他们的主将主帅,打得溃不成军,他们才会彻底臣服。” 我手撑在城墙上,只要身体再向前倾一下一翻,我就会跌落城墙摔死:“不要偷袭北疆了,北疆由她去做。”我的目光看向城下司祀子说道:“你可以偷袭北凌,只要在他们军营里点燃失心烟,一切就迎刃而解。” 第398章 不要命 “失心烟?”苍穹失声脱口而出:“不是没有这种东西了吗?您去哪里找这种东西?” 我从厚重的衣袖中摸出了失心烟递到他的面前:“有这种东西的,只不过民间禁用,忘记了配方,而我知晓。” 南疆雪域圣山的圣殿里,就算被大火烧了一次 ,里面的古籍也足够人学习一辈子了。 更何况我在圣殿里十几年,所有的书籍都看遍了,制作失心烟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烟,迷糊其实只要点燃,吸入一定的分量,就会得了失心疯,没有理智,像一条疯狗一般乱撞。 但是这种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吸入一定的分量的,他需要近距离扩散,不过距离远了,它的烟会在空中把最致人疯癫的那一部分给风化掉。 所以点燃这种烟,必须要潜入敌营,在合理的近距离范围,才能把这种烟发挥到极致。 苍穹接过烟:“我去。” “你去,你去之后谁来守城?”我赞同偷袭,却不赞同他去:“找手脚灵活,机灵的人去。” “没有人比我武功更高了。”苍穹毛遂自荐:“殿下可放心大胆的让 我去,我绝对不会让殿下失望。” “换个人……”我命令着他:“你给我守城,你在城在,你亡,城亡。” 苍穹默然了,沉默良久,应了我。 他去挑选了将近二十个好手, 分了四批次,每个人人手一只失心烟,趁着夜黑风高,寒冷刺骨艰难的出发了。 他们出发之后,一连几天,天大晴。 一张厚厚的雪,都被晒融化了。 雪水冲刷的地,没了血迹,只有湿漉漉的泥烂。 去的二十个人,没有一个人回来。 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们像失踪了,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又过去了几天,冬日的阳光像极了春日的暖阳,到底有回春之势,一直没有动静的北疆和北凌在一日天还没有亮,集结了他们所有的兵马,吹响了号角,联合一起攻打津南城。 我从睡梦中惊醒,套了一件红裙,头发都没有梳好,披头散发的奔了出去。 厚厚的城墙隔不住外面攻城的声音,巨大的石块像雨点一样,从城外被投进来,很多来回跑的士兵,都被石块砸中了。 我费了好大的劲,躲闪狼狈,才没有被石块砸 到。 刚到城墙边儿,苍穹满脸血污,带了几个人下来:“殿下,您速速离开,回京城。” 石块落地声砰砰作响,每一声都砸在了我的心间:“身为一城主帅,你让我走,是不是守不住城了?” “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苍穹掷地有声道:“殿下是南疆的信仰,有殿下在,就南疆在,所以请殿下离开,” “本宫不会离开的。”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这次攻城的主帅是谁?” 苍穹猛然间一呛,剧烈的咳了起来。 我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他咳好,他才道:“没有谁,请殿下离开。” “祈惊阙。”我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来,问他:“是不是?” 苍穹神色猛然一紧,重重的跪在了我的面前:“请殿下离开,回到京城去,臣事实效忠南疆,守卫南疆,守护殿下。” “本宫不会走的,把城门给本宫开开。”我对着他下着命令道。 “殿下万万不可啊。”苍穹给我叩头,哀求于我。 我嘴角微微欠起:“你觉得不妥,那我就从城墙上跳下去,没关系的,我总是有法子的。” “殿下。”他叫 唤着我,言语之中满满祈求。 而我往城墙上奔去,这一切皆因我而起,就因为我而灭。 我站在城墙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攻击停了下来,就好像世间万物一切变成了静止。 冬风凛冽,吹动我的长裙,让我的发丝飞扬,也让我看见了,城 下坐在主战车里面的祈惊阙。 我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多么爱姜酒。 明明是他自己推开了她,自以为是给她最好的让她丧失记忆,忘记他们本应该相爱。 可是他又后悔,此后想让她死而复生。 我已经成全了她的死而复生,用了一整年的时间,可惜他还是没有得到她,他就如此对我锲而不舍,想霸占我这具身体。 真的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和他从此一刀两断,再也不用纠缠。 他的嘴微微张开,我看见他说,你来了,想我了吗? 我的手狠狠的抠在城墙上,指甲尽断,手掌被抠破,恨不得用剑割破他的喉咙。 而且他带来的人真是多,乌压压的看不见头,像倾尽了举国之力,来攻打一个小小的南疆。 我和他对视良久,缓缓的笑了。 他见到我笑了, 腰杆坐得更直了,我转了一个方向,抬脚一步一步的上了城墙上,然后站定。 祈惊阙从战车上站了起来,眼神幽深如渊,死死的锁住我,眼底深处还带了一丝害怕。 我知道他害怕什么,害怕我的这具身体死亡只要稍微向前一步,就会从高高的城墙上跌落下去,摔得再无声息。 只要我死了,这世间上除了司青杀再也没有人会死而复生之术,他再也没有机会把他的姜酒在我身上复活, 也不能用幻术,把我变成他想变成的人。 “殿下您下来。”苍穹在我的身后,声音发颤眼睛发红,毁了,不让我使他妥协了:“我开城门放您出去,您下来。” 怕我死的不止祈惊阙,还有别人。 我转过身看他:“好。” 我一下去离开了城墙,城外的石块,都被人投了进来。 祈惊阙像一个疯子一样,不见我的踪迹,就在害怕,就想以我在乎的人来威胁我,让我知道我想粉饰太平,只能依附于他。 嘎吱一声,城门下了栓子,被缓缓拉开,我出现在城门口,外面的投石如同先前一般,戛然而止,再无动静。 第399章 后悔药 城门的两边,是我南疆的将士,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血迹,拿着武器的手都被冻开裂了。 他们对我恭敬,眼中满是乞求。 我走出城门,转身对他们笑,他们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把头垂低,却对我虔诚到了极点。 “把城门关上吧。”我轻轻的对他们道:“好好守着家,不要让任何人闯入,本宫和你们永远在一起。” 他们没有关城门,而是把城门敞开着,等待着我。 我心中酸涩,无数次谩骂自己,豺狼虎豹是我自己招惹过来的,我控制不住他们,让这些豺狼虎豹吃着我的子民,杀着我的子民。 赤手空拳的我,来到了北凌的敌营。 我袖笼处里失心烟被我点着了,细细袅袅的白烟,顺着我的袖笼往外冒, 祈惊阙挥了挥手,挡在他前面的士兵让出了道,给我走。 幸亏这些日子天晴,还没让脚底下的地糜烂不堪,现在脚底下的土地,除了点点血迹,什么也没有。 快到了他的战车旁,他命人铺上了红毯,我的脚踏在了红毯上,他伸出手等待着我。 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无视了他的手。 他也不生气也不恼,他用他低沉的 声音直截了当的说道:“多日不见,你依旧如此任性,跟我回家,我立马撤兵。” 闲话家常般的语调,像极了我是一个耍小脾气离家出走的人,他现在只不过在哄我,讨好我,带我回家。 我缓缓的转过身来,站在他的战车上和他对视着:“本宫若不走呢?” 祈惊阙用他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你若不走,那你就看着朕如何把你的子民,全部杀害。” 他用最轻松的语调,说出最残忍的话。 狭长眼眸冷漠无情,看不到丝毫暖色,像极了已经逼上了绝境的狼,只等着奋力一搏,饱餐一顿。 “是吗?”我的衣袖浮动,失心烟散出来的烟,四处飞散。 烟很细,像极了扬起的飞尘。 “朕可以让你亲眼所见。”他举起手,下面他的将士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只要他的手一放下,他们就开始大举攻城。 我静静的看着他,默然的笑了:“祈惊阙你真是可悲,除了这些威胁人的下作手段,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祈惊阙举着手没有放下,凑近我:“没听过黑猫,白猫逮到耗子就是好猫,换言之,不管手段下不下作,只要有 用就行。” “朕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跟不跟朕走?只要你跟朕走,南疆以北以南靠近北凌的,疆土五百里全是你们的。” “只要你跟朕走,皇后之位是你的,朕终其一生只有你一个,朕允许你保留南疆大祭司的头衔,你跟朕在北凌的地位是相同的。” “你可以出入朝廷,可以搬弄朝事,朕所拥有的一切都有你一半。” 自古以来,男人的地位至高无上,女人作为附属品依着男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向一个女人承诺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她一半。 一般后位就是最高的宠爱了,他真是大手笔的令我惊讶。 “本宫能拥有和你一半的权利,你就不怕你死在本宫手上吗?”我望着他说道。 他自信狂妄:“朕竟然许诺于你,就不怕你来杀朕,你有本事,朕死在你手上绝对会含笑,不会怪罪于你。” “那你到底爱的是谁?”我讨厌现在的自己,问他曾经问过的问题,曾经他说不会爱上我,他只爱姜酒,我现在看到他说话的语气以及神情一切的一切,却又忍不住的又问了。 他举起来的手一下子扣住了我的下颚,脸色比书翻的 还快,声音比冬日的风还冷:“你只需要答应或者不答应,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其他的不必说。” 下颚被他捏的生疼,我面对他的恼羞成怒,咧嘴嘲笑他:“瞧瞧你的样子,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你根本就不爱我,却想着因为我的身体,能达成你的所愿,你便想把我困在你的身边,其实你心里清楚,姜酒她不可能活着了,不会再活过来了。” 我平静的嘲笑,让祈惊阙狠狠的把我甩下。 我被重重的甩在战车上,手肘砸在了上面,骨头像被砸碎了一样的疼。 “回答朕,你的选择。” 我忍着剧痛,头猛然一扭看向他: “难道本宫的态度不足以证明本宫的选择吗?” “好。”祈惊阙磨着牙齿嗜血无情:“给朕攻城,斩掉敌军守城主帅者,赏黄金万两,封侯拜相。” 帝王的一声令下,他的所有士兵,不要命的往城里冲。 我的子民,站在城门前,就是不关门,他们在等待着我,开着门等待着我回去。 短兵相见 ,肉身相搏,不要命的杀红了眼。 我袖笼处的失心烟掉了出来,我起身之际,把它拂在了地上,它在 地上燃烧眼更大了。 没有人能看见,我在心里数着时间,嘴上拖延的时间对祈惊阙道:“皇上好大的威严,封侯拜将,真是令人羡慕。” 他邪魅冷漠地冲我一笑,继而又道:“若是取得南疆王首级者,南疆册封为郡,那人就是郡王。” “杀害南疆皇室一人,皆赏金万两,杀南疆三品官以上,赏银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杀了南疆的人,便拥有了一切。 他的将子们凶勇极了,此情此景像极了我梦中发生的事情,像极了我要死在他手上时的场景。 我的手指微动,双眼猛然一睁。 梦里的场景,就是现在的场景,梦里我要死在他的手上,就是现在要死在他的手上。 所以,他会恼羞成怒,而我分尸。 我忍不住的悲凉一笑,笑着笑着眼泪下来笑声停不住了。 祈惊阙看着我,眼神如炬如刃:“你笑什么?” 我泪流满面,窝囊了到极点, “本宫在笑皇上大手笔,本宫再笑自己愚不可及,本宫再想为什么会受你蛊惑,跟你去凡尘。” “那你现在是想明白了?”祈惊阙笑的可怖:“可惜晚了,天下没有后悔药。” 第400章 刺心房 “是的,天下没有后悔药。”我重复着他的话,嘲笑我自己,也嘲笑他:“你我都是一样的,我是可怜的人。” “不,朕不是可怜的人。”祈惊阙指着两方正在厮杀的人马:“朕会踏平你的国,会让你的疆土沾满你子民的鲜血。” “会让南疆的百姓都知道,他们国破家亡,皆是因为你,因为你不跟朕走,因为你曾经犯下了滔天大错。” 我替他找回了他心爱的人,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年时间,他也和他的心爱的人重逢了。 可惜他是一条蛇,一条救赎了他,他要把我撕咬而死的蛇。 “是。”我嗓音嘶哑的应了一声是:“南疆有今天,皆是我犯下的大错,我承认,但是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祈惊阙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阴沉的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叫代价,就你也配朕给你付出代价?” “是!”我扑向他。 手还没有碰着他的身体, 他一掌打在了我的身上,我从战车上翻身在地,身上的衣裳染上了泥土。 整个人头发凌乱,狼狈不堪。 而被我拂在地上的失心烟也正好燃光了。 吸入烟的人,开始无意识的发疯。 有一个人发疯没有人察觉 ,有成千上万的人发疯,毫无章法,就有人发觉了。 祈惊阙也看见了他攻城的队伍,乱了阵脚,乱了方阵,祈惊阙见状跳了下来,质问着我:“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笑得如繁花灿烂:“本宫能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皇上,你在说什么笑话呢。” “一定是你做了什么。”祈惊阙一把揪起了我的衣襟,把我从地上拽起来:“你这个怪物,可以操控虫子,可以让人丧失理性。” “前些日子你还让人过来下毒,下毒的那些人,全被朕砍了头,难道你也想这样吗?” “你砍啊?”我把脖子伸向他 ,北凌方寸大乱,南疆可就奋勇杀敌了,以一当十,他们拼了命地在杀人。 “你真是吃定朕舍不得吗?”祈惊阙揪着我的衣襟拖着我,我在他面前一点尊严都没有,我反手扣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犹如惊蛰一般松开了,我得了自由咳了几声,“本宫不是吃定你了,本宫是在告诉你,你口口声声说的妖女,怪物。” “是有本事杀了你的 ,也有本事让你溃不成军,哪怕你倾国之力,本宫也可以让你有来无回。” 祈惊阙翻开手掌心一看,他的手掌心暗紫,乌黑一片 :“解药呢?” “没有。”我望着他,眼中充斥着恨意:“我们的恩怨消不了了,一起去死好了。” 他转身抽出剑来,剑指我的心口:“要死也是你去死,朕灭了南疆,去你的圣殿,找死而复生之术。” “朕就不相信找不到,你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你只不过是一个条件比较好的器具。” “你是可取而代之的,你死亡,可以用无数个人取代于你。” “那就来吧。”我向他走去,剑尖刺入我的身体。 我突然间庆幸,我被他用剑刺死,就和我看到的死法不一样 ,不用痛很多次了。 祈惊阙手一抖,要把剑收回去,我哪里会让他收剑? 我的身体向他扑过去,圈住了他的脖子, 他手中的长剑贯穿了我的心房。 心房被剑刺穿,血液翻涌,我舒心的笑了,没感觉到疼,就觉得我和他的恩恩怨怨,终于了解了。 “姜酒……”祈惊阙声音发抖的叫着。 可他却是叫着他心爱人的名字,我紧紧的圈住他的脖子,张开嘴对着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在我还是姜酒的时候,他也喜欢在我的脖子上留下痕迹,狠狠用力的,到现在我的脖子上还有牙印。 是他留给馈赠于我 的,现在我还给他,我不爱他,我只是好奇这天底下的情爱,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么美好。 原来一点都不美,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人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人喜欢一个冷冰冰,浑身散发冷意的人。 他的脖子被我咬出了血,我的唇角沾上了他的血,然后我用力的一推,我的身体离开了他的剑。 他脸色大骇,白的如雪,想伸手拉我。 手还没触碰到我的手,凌厉的剑气,直接削了过来,把他的手削断了,手掌落在地上,他发出一声闷哼。 我跌倒的身体被司青杀接住了。 他声音冷如冰:“死心了吗?” 我的头抵在他的心房,他的心跳声几乎不可察,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的身体好冷啊。” 司青杀手圈住了我:“看来是死心了,吾杀了他。” “不必了,你让他退兵,让他不再踏入南疆,我就是你的了。”我的鲜血流在了地上,把地面给染透了。 司青杀冷峻的脸色,露出一丝浅笑:“他们踏入南疆的所有士兵,除了他都会死,他们的国力,不足以支撑他再次踏入南疆。” 我满意地往他怀里一靠:“带我回雪山吧,这里一点都不冷,不冷反 而我不习惯了。” 司青杀把我拦腰抱起,任由我的血液,往地上流。 祈惊阙想要阻止,而他的士兵们,像被无形的一把手操控了,纷纷举刀抹脖子。 本来强势站在上风的他们,瞬间占了下风,尸体一具叠加一具,堆积的很高。 心房被刺穿,按理说我不会活多久,可是我却死不掉,意识清醒的不得了,司青杀抱着我一步一步的走着。 南疆的将士们一点事儿都没有,死的全死了北凌的人。 “为什么?”祈惊阙对我声嘶力竭的呐喊:“你不是已经爱上了我吗?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我没有回答他,司青杀替我回答了:“她是南京的大祭司,她就算爱上了你,到头来她只会是吾的,跟你无关。” “不要让吾再听见你说任何话,不然的话,你的尸体就会在这里,永远也不会移位置。” 祈惊阙不再说话了,司青杀把我抱到城门口,转过身来,眼眸微垂:“瞧瞧,这才是杀人的乐趣。” 他说着抱我的手一转,我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坐在了他的臂弯里,姿态像一个孩子,她迫使我看向远方。 北凌将士们,没有自杀的,开始相互砍杀,而他们砍杀却完美的避开了祈惊阙。 第401章 大结局 血淋淋的场面,就跟我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我没有被祈惊阙分尸而死。 整整三天,几十万人的尸体,堆积在律南城外,血气冲天,乌鸦成群的飞来,秃鹫结伴而来。 北疆的人,被这种阵势吓着了。 直接绑了他们的主帅,过来投降,这是归属于南疆。 苍穹写书上折子,让南疆王把北疆的皇室全部流放于雪山以北,再也不得归北疆或在南疆。 祈惊阙没了一只手,虽然他自己止住了血,但是他并没有处理,手上的鲜血干枯,整个人苍白。 我不知道司青杀对我做了什么,让我的心房被刺穿,还没有死掉,还能在他的怀里静静的躺着,累了睡了,睡好自然而然就醒了。 司青杀确定只有祈惊阙一个人还活着,抱着我转身。 祈惊阙三天没有睡,双眼赤红,不再意气风发,不在气势磅礴,雌雄莫辨妖孽的脸,布满了胡茬子。 三天,像极了过了三辈子,转变了三辈子,变得他不像是他,变得他再也没有办法像他。 几十万条人命在他面前死亡,他就是千古的罪人,哪怕这些人不是他亲手所杀,但是他也要背负这些人命。 “你们这些怪物。”祈惊阙嗓音嘶哑在我们的身后叫道:“你们就是怪物,杀人的怪物。” 没有人理会他,哪怕他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的呐喊,也没有人回敬他,南疆的将士们得到了司青杀的命令不杀他。 在他面前,哪怕是走过,看过,也不再动他分毫。 最漠然最无私的东西最是伤人。 南疆的人再用实际的行动告诉他,就算他是帝王,他已经被拔了牙,削去利爪的帝王,他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威胁。 南疆人也不会把他当成威胁,他彻底败了,败给了南疆。 连续小半个月的晴天,下 起了雪。 明明有阳光,飘雪却如鹅絮。 一朵一朵的从天空上坠落下来。 我还有力气抬手,接了一片雪花。 雪花落在我的手上,没有融化,静静的躺在我的手心里,像一朵盛开的白雪莲,好看洁白无瑕。 “左使,你寂寞吗?”我看着雪花问着一直行走不停的司青杀。 司青杀下颚紧绷,嘴巴微张:“不寂寞。” “你有想得到的人吗?”我又道。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没有人能活得过我,得到又如何,得不到又如何,终究是要死的。” 我忍不住的突地一笑:“你所说的极是,没有人能活得过你,你永远一个人,寂寞寒冷,习惯了就成自然。” “就像我明明不喜欢寒冷,我被阿亚选中了,被带上雪山,你从小到大教导我,纵观古今的历史,奇人异士的故事。” “你都说给我听,你让我知道人生是丰富多彩的,哪怕不出去,在雪山上依旧,如同一个繁华世界。” “我谢谢你了,真的谢谢你。” 我的一生啊,很短暂,我也不想活得垂垂老矣,走不动路了,才自动献祭。 早死早好,反正我无论怎么蹦哒,无论怎么向往外面,最后等待我的就是我献祭给他。 “不用客气。”司青杀冷冷的吐出这四个字,不再有任何言语。 他就这样抱着我,往雪山走。 一路上南疆的人载歌载舞,兴高采烈高兴万分,南疆胜利了,打败了北凌强国。 我听到这些欢呼声,心静如水。 回到了雪山,在圣殿门口,我看见了司宴席。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僧袍,面色苍老,眉发白。 不再是俊美眉目如画的僧人,而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僧人。 只能在依稀的五官轮廓中,去探究他曾经的样子。 我张了张嘴,所有的话语堵在咽喉中,说不 出来。 我以为我是司青杀救了我,没想到我是司宴席拿他的寿命换来的,剑都贯穿了心房,我怎么不去死,还活着做什么? 温润的声音也变得苍老,“殿下,您回来了。” 依旧慈悲,似失去生命与他无关。 “为什么?” 司宴席眼中无悲无喜:“世间万物,皆为公平,有人为他死,有人为你生,你在有些人面前一文不值,可你又怎知你不是另外一个人心中的无价之宝!” 我在祈惊阙面前一文不值,倒是在他们心中,无可取代,无价之宝,这种命运真是可笑。 “那你能在屐中住上几日吗?”我淡淡的询问道。 “殿下需要,贫僧自当在此小住。” 得到他的承诺,我便安心了。 去了圣殿之中,看见自己的身体,心口一个大窟窿,往下面滴着血,我还活着,真是一个怪物。 阿亚用它长长的尾巴尖触碰了我一下,我冲它笑:“我和你一样变成了怪物了吗?” 它歪头看着我,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一样。 我在温泉水里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红裙子。 我的圣殿里,除了红裙子再也没有其他颜色的裙子,这个不变的定律就像雪山顶上,永远是白茫茫一片的一样。 一尘不染的圣殿,坠地的长裙,流血的胸口。 红色看不见血液,这就是红色衣服的好处。 我端着白灵果,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见司宴席。 他老态龙钟的样子,我真是瞧着不习惯,白灵果放在了桌子上,我对他伸出手。 他满目慈悲,看着我对他伸出去的手,良久,才把手慢慢的放在了我的手里,我握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在这天下里,情爱是骗人的。” “为你生为你死的男人永远不可能出现,只有亲人,方愿意为你跋山涉水不要了性命,司宴席啊,你说你 为什么要出家啊。” 我的亲人,我最至情的亲人,只剩了他一个而已。 司宴席手搭在我的手上就没有动,任凭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红尘的事情,没有人说得准。” “贫僧是心甘情愿的,殿下不必介怀 ,殿下选择的帝王,很好,比贫僧。” 我呵呵一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随手拿了一个白灵果给他:“我亲手摘的,尝尝看。” 他接果子的时候,抽回了手。 双手捧着我递过去的果子,轻轻的咬了一口。 慢慢的咀嚼吞咽,才抬起眼帘:“果子的味道很好,这是贫僧第二次吃。” 百灵果只有雪山圣域有,是阿亚的东西,一年才长几个, 阿亚都舍不得吃。 “喜欢吃,下回再来。”我淡然的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倒了下来。 他慈悲的双眼中浮现震惊,我趴在他的身上,手摸在他的脸上:“你本风流,风华无双,不应该垂垂老矣,为了一个犯了错的人,丢了大好年华。” “这一切皆是我的错,犯了错就要得被惩罚,而不是让在乎我的人,用自己的性命,来弥补我的错误。” “我不要你的命,以前不要,现在也不要,将来更不要,记住了,我是南疆的大祭司,只存在传说之中,不染世俗,不领任何人情。” 割破手掌,与他十指相扣,用续命之法,我把他的命还给他,我不需要他的命,一点都不需要。 生命力流失,胸口的疼痛,一下子蔓延。 他从垂垂老矣,变成了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我喜欢看这样的少年,他是我的亲人,这样就好了。 剩下最后一口气,我给他拉了集美的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叫唤来阿亚,阿亚把我圈着,带着我离开。 圣殿最深处,有一处禁地。 除了司青杀谁也不会进来。 我 让阿亚把我拖过去。 里面有莹莹光亮,若隐若现,司青杀早就算准了我会来, 也算准了我不要司宴席性命一样。 他在一个石棺前,伸手接住了我的身体,他的瞳孔竖了起来,对我缓而又慢的说道:“你是历代大祭司,最年幼进到这里来的一个。” 我靠在他的怀里,手慢慢的攀在他的脖子上:“我好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来了之后,我依旧是无忧无虑的南疆大祭司 ,或者说,是在爹娘膝下的女儿。” “这不是一场梦,这是现实。”司青杀截断了我所有的幻想,“你从走进来的那一刻,你就真正的把自己献祭给我了,再也走不出去了。” “那就不要出去了,不要来生 ,没有前世,这样极好。”我把头依靠在他的颈脖之间,缓缓地闭上了眼。 他悠悠的长叹了一口气,推开了依靠的石棺,石棺发出厚重的声响,就像寂静的夜,响了一记闷雷。 他搂着我,躺了进去,我摸到他的脖子上出现了鳞片,触感如玉的鳞片,我一点都不害怕,只觉得这是解脱。 我的眼睛没有睁,我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浅,突然间,身体一重,司青杀强有力的手臂一翻,让我趴在了他的怀里,他按住我的头,让我的头紧紧的贴在他的心口。 我听到了他的心跳声,紧接着,他冰冷的唇印在我的额头,“谢谢你,她也是如此年华,长眠于地下,吾再也见不到了。” “她告诉我,只要等待,过去的一切终究会回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每个人都会活得很好。” 他的声音明明很小,却在我的耳边回荡,都是可怜人,身不由己。 “睡吧,吾陪着你。” 他的话音落下,我的头一歪,彻底没了力气,和他一起躺在这暗无光亮的石棺里。 第402章 番外:后来他爱她 祈惊阙大败而归,独自一人从南疆回到了北凌,国力衰败,百姓流离失所,四处是哀声载道。 他没了右手,只有左手,他的右手,遗落在了南疆,和北凌几十万人一起彻底的在南疆了。 他不像一个皇上,他像一个流民,浑身脏兮兮的,发出恶臭,在茫茫的大地上,木讷的行走。 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明明知道这是家,可是家里没有人,家的味道就差强人意,就开始举棋不定,不知往哪里去。 最后他不知不觉的来的皇陵,看见了生他的母亲,那个对他百般愧疚,控制欲极强,讨好他的女人。 她换下了华服,穿的素雅,拿着拂尘,在扫墓碑上的灰尘。 他站在远方,静静的看着她。 看了许久,他的母亲,像察觉了一样,转过身来。 就算他满身污秽,狼狈不堪,脸上的灰看不到本来的样子,太后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扔掉手中的拂尘迅速的奔了过来,不嫌他脸上肮脏,不嫌他身上污秽,捧着他的脸:“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祈惊阙扯着嘴角,想笑没有笑出来,直接摔跪在地昏厥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对着干净的床铺上,一切的一切带着一丝温暖。 受伤的右手也被包扎好了。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他看见了他血缘关系的母亲,端着吃食走进来,见他醒来要撑坐起来,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一切过来扶他。 他被扶坐好,太后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给他喂粥,她退去了不可一世,不再高不可攀,冷血无情,只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触动了他的不愉快。 一碗热粥下去,他的肚子有了一丝暖意。 太后红着眼睛掩了被角:“不打紧的,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祈惊阙举起自己的右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你喜欢权利,江山给你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太后掩着被角的手停了下来:“哀家不喜欢权利,哀家这一 辈子囚禁在皇宫里,想要权利,只不过是因为权力看得到。” “它可以让哀家所向披靡,再也没有人欺负,若是有选择,哀家生下你哪怕被先皇逐出皇宫,只要我们母子能在一起,吃糠咽菜,哀家都无所畏惧。” “值得吗?”祈惊阙望着这个已经苍老的女人,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棋子,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母亲。 太后伸出颤抖的手,摸在他的脸颊上,眼泪不自觉地滚落下来:“你是我的儿啊,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她的手不再嫩了,面容不再好看了。 可是她却给了他温暖,仅次于姜酒给他的温暖。 以前他孤苦伶仃,唯一说话的人就是隔壁的小姑娘,他知道这小姑娘与他不同,她家住在京城,她只不过去乡下养病。 早晚会离开,可是他太渴望温暖,太想抓住仅有的温暖,他爱上了她,可是他一无所有。 他给不了她一切。 当他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只要将军战功赫赫,封侯拜将不成问题,他才知道他们的距离,是天差地别,无法跨越。 他想证明,证明自己强,在那个人的教导之下,他会了很多东西,第一次的幻术,让一个人忘记一个人,他使用在了她的身上。 他让她忘了他,不想让她思念自己,担心自己。 而后他去了京城,找到那个人。 成立了肆酒卫。 这是她的名字,姜酒的名字,告诉自己,要给她天下最尊贵的三书六聘 ,十里红妆。 正如他所想,姜酒的父亲,杀敌凶猛,扫清了敌人,皇上龙心大悦,册封他为一品军侯,手中有三十万大军,还是在京城做官。 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也只能用太监的身份活着,因为供养他的人,不允许他有任太监以外的身份。 他好不容易做到了九千岁之位,可惜她完全忘记了他,认为他是她阻碍,更主要的她爱上了别人。 太后的眼泪落在他的手上,惊醒了他,他 把头一偏,错开了太后抚摸他脸的手,“我累了,想休息了。 ” 太后点头:“你好生休息,有什么事情叫哀家,哀家一直都在。” 他慢慢的钻进了被窝,拉住被子盖住自己。 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了姜酒,他在京城和她第一次见面他掉进了护城河里。 姜酒吓了一跳,飞快地跑了。 这时有一个绝美的女子对他伸手,笑得灿烂如春的花,“快点上来呀,祈惊阙。” 他在护城河里,看着那绝美的女子,目光一下顿了,她太美了,不似人间人。 女子见没有把手放上来,继续催促他:“赶紧的啊,咱们还去看烟花呢,还有灯笼。” 梦里的一切不受他控制,他不想伸手,手却伸了出去。 女子拉起他的手,把他从护城河里拽出来,他梦里关于姜酒的一切就像时光闪烁,闪过之后就没有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绝美的女子拉着他,奔向人群,笑容灿烂。 他跟着她跑,跑着跑着,女子不见了。 他在茫茫的人海中,找不见那女子了。 砰一声。 烟花璀璨天空,女子仿佛变成了烟花,在天空闪烁一下变成了很多人心头好,可是没有一个人留得住的。 而他看着天空一闪而过的烟花,突然蹲在了地上,眼睛发涩,像被人狠狠的揉进了沙子,蛰眼睛忍不住的想流泪。 当他的眼泪流出来,他从睡梦中惊醒。 四周静悄悄的,他伸手一抹眼睛,摸了满手的泪水。 突地,那绝美女子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子里:“你醒了,祈惊阙不爱我,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沾满泪水的手,慢慢的收拢,企图抓牢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牢。 他从床上翻起来,奔向外面,外面月光皎洁,像极了梦里满天烟火那绝美女子的笑容。 他跌跪在地上,头抵在地上,哭得无声无息。 哭声响亮,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在这一场哭声之后,他协同太后回宫了。 文武百官,之所以不敢推翻他,是 因为文武百官有把柄在他的手上,他离开京城,让肆酒卫的太监们监管他们。 所以他们就算心中再怒,也只是压在心里,不敢说出口。 百废待兴,百姓修养。 他上朝的第一件事就就是颁布律法,百姓两年不用交税赋,商人减税,皇室中人,消减俸禄。 真正用了二年的时间,北凌堪堪温饱。 “你有白头发了。”太后在宫里,也不再是华贵的衣袍,而是朴素的衣袍,头上的簪子只是一个木簪子,一点都不想太后,反而更加像一个敦厚的妇人。 祈惊阙面无表情:“人总是会老的,老了就会有白头发就会死,这是一种自然规律,不必介怀。” 太后蹲在他的面前,抚摸着他的左手,右手被砍掉,左手重新练字批折子,是一件很艰辛的事情。 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他一直在默默的做,好像在弥补前几年对国家的愧疚,死了几十万将士的性命。 母子的关系缓和,可是总是隔着一条河,只是不再针锋相对,想再亲近些也不可能。 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今日是七夕节,你不想选妃选后,去外面看看吧 ,看看你的子民,在你的统治之下现在过得极好。” “不了,年轻人的事儿,与朕何干?”祈惊阙靠在凳子上,错开了太后抚摸着他的左手,他的左手已经没有了,空荡荡的在衣袖中。 “去吧,当哀家求你。”太后说着红了眼,她的儿子心事重重,从来不告诉她,可是她知道他过得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祈惊阙忧虑了一下:“再说吧。” 太后见他有一丝松动,不再说什么。 七夕,牛郎织女约会的日子,也是未婚男女在此日相聚不会受到他人风言风语的日子。 他单独一个人走在人群里,空空如也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百姓热情,他长得又好看,很快有一个小女子,塞了一个灯笼给他,然后笑着跑开了。 他看着红色的兔子灯笼,失神了好久,才接着 又走。 走着走着砰一声,天空炸开了一朵烟花。 伴随着烟花炸开一个清脆的女声,拍着手叫唤着:“青杀,快看快看,那朵烟花好美呀。” 他瞳孔猛然一睁,心怦怦地跳了起来,环顾四周四处找寻,可是人太多,他看谁都不是那人。 砰砰砰,又是几声烟花炸开,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真的好漂亮,我们家都没有,你说,这么好看的花儿,你怎么不给我弄点啊?” 他看见了她。 霎那之间,夜空中的烟花沦为陪衬,他们不及女子的一分颜色。 可她身边穿青袍的男子,伸手圈住她的肩头,眼睛向他撇了过来,瞳孔竖起来,像极了野兽,“下回给你弄点。” 她听到她的承诺,笑得甜甜的,像喝了蜜一样,扎进了他的怀里:“你说的,青杀,你可不准骗我。” “当然不会。”男人向她承诺:“你喜欢,我就给你奉上。” 祈惊阙脚下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去,走到他们面前,女子从男人的怀里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拉着男人的手,连忙的走开,边走还边道:“那人眼神好生奇怪,像哭了一样,我看着着实不喜 ,咱们赶紧走吧,咱们去齐越国,听说他们的帝王,很好玩。” 男子声音冷淡而又纵容:“好,随你。” “那我们快点走啊。”女子高高兴兴地拉着他远去。 祈惊阙看见了司青杀任她拉着自己,慢慢的扭过头来看着他,也是诡异而又阴鸷。 祈惊阙张了张嘴,发现什么也叫不出来,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他忘记了姜酒长得什么模样了,可是他记得她的样子。 她的身影不见了,他再也站不住的跌跪在地,手撑着眼,在人群之中,嚎啕大哭,像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她说的没错,他爱她,他一直在爱她,只不过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爱的是姜酒,而忽略了自己真正的内心,爱着她,而且这个连姓名都没有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