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行》 第1章 从前有个沈家堡 二十年前,沈家堡贵为武林第一世家,门客食卿不计其数,沈堡主沈翊楠,性情豪迈好客,不以出身论英雄,武林中人均有机会得到青睐重用,一时间青年俊杰趋之若鹜,誓要圆一个江湖梦。 江湖和朝廷分庭而治,门派间守望相助,百姓安居乐业,难得一派太平盛世的好光景。 那一年的夏天,阳光炽热而耀眼,仿佛要把大地烤焦一般。然而对于沈翊楠来说,这个夏天却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他迎来了一对可爱的儿女!欣喜若狂的他决定大肆庆祝一番,于是在家中大摆筵席,邀请各路武林豪杰前来共享喜悦。 宴席上,人们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沈翊楠心情愉悦地与宾客们畅饮美酒,畅谈天下事。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但大家的兴致依然高昂。酒过三巡后,沈翊楠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便大声嚷嚷着要去喝一碗醒酒汤清醒一下头脑。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成了永别。当众人发现沈翊楠迟迟未归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安。他们开始四处寻找,但无论是沈家堡内还是堡外,都不见其踪影。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如同人间蒸发般离奇失踪了! 众人心急如焚,将沈家堡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一无所获。沈翊楠究竟去了哪里?是遭遇了不测,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沈夫人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与惊慌失措,嘴唇微微颤抖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然而,当她低头看到怀中那对可爱的龙凤胎时,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她逐渐恢复平静。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悲痛,轻轻拍打着孩子们的背部,轻声说道:“宝贝们,别怕,娘会一直守护你们。”接着,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一角,打开一个隐蔽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把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宝剑。 这把宝剑是沈夫人的父亲传给她的遗物,多年来,它一直被封存在这里,沈夫人小心翼翼地揭开剑鞘上的布条,露出锋利无比的剑身。光芒四射间,一股冰冷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她手握剑柄,心中有了决定。 “相公,你在哪里呢。”沈夫人喃喃自语道。随即,她放下了脑海中的种种疑惑和推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翌日,沈夫人向武林公布了沈堡主失踪始末,让武林各路人马不要妄自揣测,扼止了喧嚣而上的阴谋论。而后沈家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遣散了一众弟子门客家丁,只留下贴身伺候的女仆,一时间,沈家堡门前哀嚎声不断,夜夜有人在门前痛哭陈情,怎奈沈夫人吃了秤砣,铁了心肠,大门禁闭,不再做任何回应。 短短数月,沈家堡凋零至此,众人认为沈夫人因悲伤过度无法面对,遂遣散门人闭门谢客,想着沈堡主早早晚晚都要出现的,总归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时候就能真相大白了吧。不料,沈夫人并未向各方求援去调查夫君的行踪,在一个冬夜里,携家眷离开了沈家堡,马车辙印在晶莹洁白的雪上,大雪覆盖了路面,一封信则落在了厚厚的积雪上。 江湖一片哗然,偌大的沈家堡人去楼空,沈夫人留言从此归隐山林,不再涉足江湖。从此,再无沈氏夫妇踪迹,沈堡主的失踪成了一宗武林迷案。 关于沈夫人,江湖之上流传着诸多传说,但从未有人真正目睹过她的容颜。据说,这位神秘的女子终年以面纱遮掩面容,绝少踏出沈家堡的内门一步。 关于她的美貌,更是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她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也有人形容她如仙子临凡、清丽脱俗。然而,正是因为这绝世的姿容,才让她选择深居简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除了容貌之外,沈夫人的身世背景同样成谜。人们只知道她嫁给了沈堡主后便封剑归隐,从此不再涉足江湖纷争。而她那诡异莫测的武功路数,则成为了江湖人士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如此神秘且实力超群的沈夫人突然销声匿迹,无疑令整个武林都深感遗憾。毕竟,以她的才能和本事,完全有能力撑起沈家堡的一片天。但或许正因为她厌倦了江湖的喧嚣与争斗,才会选择远离世俗纷扰,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吧。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质疑声此起彼伏,但经过多方面的深入调查却始终一无所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声音逐渐消失殆尽,仿佛一阵轻风拂过湖面,只留下淡淡的涟漪。江湖世界变幻莫测、日新月异,人们追逐着新的热点事件与话题,而曾经轰动一时的沈家堡之事也慢慢地被淡忘。岁月如流,那一段过往就像被埋入深土中的古物,虽有痕迹残留,却已无人问津。它静静地躺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等待着某一天被重新揭开面纱。然而,这一天是否会到来,又或者永远沉睡下去,谁也无法预料。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最终的答案。 第2章 两个小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已过二十载,还是那个恩怨来去匆匆,往事随风一场梦的江湖。 隽州城内热闹非凡,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其中既有身穿着紧身劲装、满脸虬髯、威武雄壮的刀客;也有衣衫飘飘、风度翩翩、卓然不群的剑客。此外,各个门派的高手们也纷纷亮相,或英俊潇洒,或丑陋呆萌,形形色色,齐聚一堂。 这些人中,有的是声名远扬的大侠,他们行侠仗义,威震四方;有的则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弟子,怀揣着对武林的憧憬和梦想,渴望在此一展身手。一时间,整个隽州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大舞台,各种人物轮番登场。 沈见白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黑袍,衣袂飘飘,风度翩翩。他腰间佩戴着一块温润洁白的羊脂白玉,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与之相比,妹妹沈墨沁则宛如仙子下凡般美丽动人。她那冰肌玉骨被一层洁白却又透明的天丝绒纱裙所笼罩,若隐若现地透出一丝神秘之感。纤细的腰肢上悬挂着一块墨绿色的上等墨玉,更显得她身姿婀娜多姿。 这对兄妹从未离开过家,但是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沉稳镇定,然而内心却早已按捺不住激动和喜悦。他们期待已久的冒险之旅即将展开,心中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向往。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叹和赞美之声,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两位可能的身份。 “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和小姐啊?竟然如此俊美!简直比那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美人还要胜出几分呢!” “是啊,如此风采翩然、气质卓越之人,别说能够嫁给这样的公子,哪怕是做个奴婢我也心甘情愿啊!”有人感叹道。 这些话语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涌动,每个人都对这对未知的公子小姐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他们甚至想着能够与之结交一番。 而这两位被赞美的主人公,则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宛若空谷幽兰,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他俩的存在让整个场景都变得鲜活多彩起来,仿佛时间都为之定格。 沈见白与沈墨沁好奇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新奇的事物上,他们缓缓地迈着步子,仿佛要将这一切都印刻在脑海里。周围的人们对他俩指指点点,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和赞美声,但两人却恍若未闻。 沈见白紧紧抓住沈墨沁的手腕,用力往自己身边拉拢,生怕她会被拥挤的人潮冲走,他的余光始终落在妹妹身上。 哥,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沈墨沁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撒娇或央求的意味。然而,正是这种平淡的语气,让沈见白心头一软。 他微微垂眸,轻声回应道: 简单的一个字,却蕴含着无尽的宠溺和顺从。随后,沈见白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寻找到了一座合适的酒楼。 快看啊! 突然间,从拥挤的人潮中传出一阵惊愕声。众人纷纷仰头望去,只见沈见白牵着沈墨沁的手,如同飞鸟一般腾空跃起,以惊人的速度轻盈地掠过人群头顶,转瞬间,他们便稳稳降落在前方那座雕栏玉砌华美的酒楼上。 一落地,沈见白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张空桌子,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沈墨沁走过去坐下。还没等他们开口呼唤店小二,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就已经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请问是否提前预定了座位呢?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问道。沈见白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预订。接着,店小二继续说道:二位客官想必是初次光临本店,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三楼的位置通常都需要提前预订的。不过像您二位这样气质出众、风度翩翩之人,小店自然是万万不敢怠慢的。要不这样,麻烦您二位移步到二楼,小的会给您们安排一个舒适又视野开阔的好座位,您看成吗......,说罢,店小二满怀期待地看着沈见白,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还没等沈见白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了来自于店小二身后传来的一声高喊:“且慢!”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沈见白微微挑起眉毛,心中暗自思忖道:“嗯?这是谁啊?” 正当他疑惑之际,只听见身旁的沈墨沁轻声说道:“哥,此人乃是秦王府的世子——秦夕。”原来是他,沈见白心中恍然大悟,他知道这位秦夕世子在京城可是颇有名气,不仅家世显赫,而且才华出众,备受瞩目。 别看沈墨沁年纪尚小,但对于江湖之事和朝堂动态可谓是了如指掌。无论是武林中的高手名宿,还是朝廷里那些有权有势之人,只要是有点名气的人物,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最厉害之处是这种对人脸过目不忘的本事,让沈见白深感佩服,同时也明白了为何母亲在家中挂满了各种人物画像让妹妹记忆。 秦夕不仅说话慢吞吞的,就连走路也是如此。当店小二听到声音后,便立刻躬身相迎,但过了好一会儿,秦夕才慢悠悠地走到跟前。只见他面带微笑地说道:“这二位就和我坐在同一桌吧,去,尽快上菜!”话音刚落,店小二如蒙大赦般迅速点头应是,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下飞奔而去,仿佛身后正有洪水猛兽紧追不舍似的。 第3章 世子来了 “二位可真是面生得紧啊!不过这眉眼之间,却又让本世子觉得异常熟悉呢。”秦世子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还将自己的脑袋往前探去,径直凑到了沈家兄妹二人的跟前儿。 他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儿,仿佛要透过他们的外表看穿内心一般,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如此冒失无礼的举动,若是换做旁人来做,恐怕早就惹得人满心厌恶了,但偏偏出自这位秦世子,却显得格外自然亲切,甚至还带着几分天真无邪的孩子气。 与沈见白生得一副精致姣好的面容不同,秦夕的五官颇为清淡疏离,眉毛细长如弯月,颜色浅浅的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色调。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眼型狭长竟有妩媚之色,眼皮单薄得几乎能够瞧见下面那青紫色的细微血管。鼻梁挺直犹如一柄锋利的刀刃,鼻头狭窄而修长,嘴唇单薄没有多少血色,难得的是没有丝毫病娇感。 沈见白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秦夕一番,心中暗自觉得十分有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可以将温和亲切与疏离薄情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丝毫不做作,那般自然流畅,仿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本就是属于他的一部分。 而站在一旁的沈墨沁,则对秦夕充满了警惕之心。在她眼中,这位秦世子无论是其身份还是外表,似乎都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神秘气息。因此,沈墨沁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提防这个人,绝不能掉以轻心。母亲时常叮嘱她,在这风云变幻的江湖之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致命的后果。 正在此时,忽然听闻一阵清朗的声音传来:“在下沈见白,这厢有礼了。旁边这位乃是家妹沈墨沁,我们兄妹二人初次来到隽州宝地,还望多加关照。”只见沈见白面带微笑,拱手作揖,态度谦逊;而其妹沈墨沁则身姿轻盈地福了一福,表示敬意。 秦世子见状,慵懒的挥挥手招呼道:“快快请坐!二位不必拘谨。”说罢,他又转头对身边的随从们吩咐道:“你们也都退下吧,不要杵在这里碍眼。”那些随从们闻言,纷纷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走到远处站立守候。 随着三人落座,小二端着茶水小点去而复返,三人舒坦的喝了盏茶,沈墨沁很喜欢盘中的做成各种花的造型糕点,精致无比,正好一口吃下,味道可比家里做的好太多了!忙着吃无意开口聊天,沈见白盯着茶盏里的微卷的叶子也不说话,兄妹二人毫不尴尬,自得其乐中。秦世子看着沈家兄妹颇为有趣,不询问他身份,对于他的款待也没有表现出多感激,反观自己倒像是拼桌来的。 “我叫秦夕。”秦世子懒洋洋的调调打破了沉默,沈见白终于把目光从茶叶片抽离,望向了秦世子,“秦世子,久仰。”“噫?沈兄识得我?”秦夕坚持不称自己世子,沈见白笑了起来,“闻名不如见面。”饶是见惯了倾城倾国佳人的秦夕,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以秦夕在朝廷中的身份,若沈家兄妹是官宦子弟,如此出色,他自会识得,那么兄妹二人认得他当属自然。很显然这兄妹二人并非官宦子弟。 他这个世子第一次出京不过数日,沈见白是如何识得他的身份和脸?但又可以肯定的是,兄妹二人绝对不是刻意接近他的,有趣!有趣!秦夕对沈家兄妹印象颇好,随他们罢,反正他也不在意这世子身份,秦夕便不再纠结身份之事,吩咐小二加几道特色菜,惹得小二又是拔腿小跑。 第4章 浅浅的露一手 哐啷~啊!咕噜咕噜~啪嗒!酒楼西边儿的窗户铁定是报废了,撞进来的人嘛,趴在大堂中央,看着应该是不太行了。 秦夕置若罔闻,沈墨沁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光芒,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沈见白瞅着地上趴着的那位身着官服,料定马上会有人来处置,遂不动声色,姑且静待。 很快,楼下传来嘈杂声,噔噔噔咚咚咚,一群人冲了上来,为首身着青碧色官服的是隽州城守大人萧臻,俯下身子探了探趴着那位的鼻息脉搏,还有口气,命人火速抬去救治。 萧臻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秦世子,这不就有现成的线索么!萧臻掸了掸官袍,嘴角扬起笑意,径直走向秦世子,“世子好雅兴。”萧臻拱手行礼,“哟,什么风给城守大人吹来了?”秦夕也不看萧臻,茶杯在手里转了几个来回,“守备王大人在家中遇害,下官追凶至此,不见了凶手踪影。”萧臻说着眉毛又拧紧了,瞟了一眼沈见白兄妹,看着眼生,“此二人是……?”未等秦夕开口,沈见白起身自我介绍了一番,而且案发时,兄妹二人正与秦世子在一起品茗,萧臻暂时放下了戒心,“世子可见到有可疑之人进入了这里?” 秦夕嗤笑道“难不成本世子要巡视询问一番才能用膳?” 萧臻碰了个软钉子马上掉头对上沈见白,“不知沈公子可有看到什么?” 沈见白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了一桌男女身上,“我们兄妹就是从那桌临近的窗口进来的,当时桌前只坐着一位女子,好似在等人,面露忧伤,郁郁寡欢。而今,不知何时旁边多了一位男子,女子竟看也不看那位男子,遇到如此变故竟是纹丝不动……”萧臻眯了眯眼,径直向那桌走去,说时迟那时快,男子藏于桌下的刀暴起落到了旁边女子的脖子上,女子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男子死死盯着萧臻大喊“不要过来!” 酒楼里觥筹交错之声戛然而止,但未有人离席遁走,果然能在三楼被招待的都不是一般的客人。 一只筷子擦破空气嗖的一声直奔持刀男子!啊~!男子捂着手腕痛呼,萧臻飞身单手捞起吓到腿软的女子,扔给身后的随从,再回手提起男子的领子,再次扔了过去,“都带回去问话!” 萧臻很惊喜沈见白的观察入微,更难得如此好身手,英雄少年呐!城守大人起了惜才之心,“沈少侠初到隽州,人生地不熟,不如暂且来我城守府落脚,再慢慢寻找合适的住处。”说着又看向了沈墨沁,直接、真诚、爽朗,让人无法拒绝。 沈墨沁脑海中庞大的资料库高速运转,关于萧臻的生平,评价很高,正直无私,才能颇高,把隽州治理的有口皆碑,此人可信。沈墨沁给了哥哥一个肯定的眼神。 沈见白也不推辞,“谢城守大人。” 秦夕不乐意了! “当本世子是空气么!”秦夕当真是憋气,他先结交的,怎么让这个萧臻后来者居上了?还住过去了?!少跟本世子说什么一见如故! 萧臻看到秦夕动气,暗爽不已,这个喜怒无常难以捉摸的世子,这几日没少让他头疼,当面让他吃瘪还是头一回!嘿嘿! 沈见白好像听不懂看不明白秦夕的不悦,抱拳感激道:“感谢世子的对在下和小妹的款待,待落脚休整之后,必登门拜访,再把酒言欢。” 秦夕手里转着杯子,嘴角微挑,“好!本世子等着你。” 小二不合时宜的跑上前,“世子,可要布菜?”秦夕眯着眼睛扫向小二,小二顿感一阵恶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秦夕气结,想到沈墨沁因为满意吃食开心的模样,早点上菜,人不就留下来了么! “本世子没胃口了。”秦夕总算放过了被转晕了的杯子,起身便走,再也不看沈见白兄妹,还有那个碍眼的萧臻! 萧臻和沈见白兄妹三人躬身抱拳,目送秦世子离开,萧臻松了口气,以为秦世子一定要与他周旋一番,万万没想到秦夕就这样干脆的走掉了?! 第5章 城守府 城守府并没有如所想那般气势恢宏、宏伟壮观,既无亭台楼阁点缀其间,亦无水榭回廊相映成趣,甚至连一座小小的花园也未曾得见。踏入此地,仿佛瞬间被一股肃穆凝重的气息所包围,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诺大的庭院被巧妙地改造成了一个宽阔的练武场,各式各样的兵器整整齐齐地环绕在四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萧臻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为沈家兄妹引路。只听得一声高呼:“老爷回来啦!”声音清脆响亮,穿透力极强。须臾之间,管家方才出现在众人眼前。“哈哈哈哈……”萧臻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作为对管家的回应,“老李啊,你这双耳朵可真是越来越灵光了,难道就不会随着年岁增长而变得迟钝一些吗?还是说我真的已经年老体衰,连轻功都有所退步了不成?!” 李管家身材矮小,但却站得笔直,宛如一棵苍松挺立,沈见白微微颔首,心生敬意,萧臻手下果然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一个老管家尚且如此。 李管家生得一副国字脸,面色犹如茄子一般紫红,此刻竟微微泛起了两团红晕。当他注意到有两位年轻后生跟随在老爷身后时,不禁有些难为情起来,连忙说道:“老爷您就别再打趣老奴了。” 萧臻停止了对李管家的戏弄,认真地说道:“老李啊,这两位年轻人是兄妹,这位是沈见白,旁边这位是妹妹沈墨沁,他们暂时居住在府中。麻烦你去准备两间厢房供他们歇息。”李管家恭敬地点头应承下来,然后迅速转过身离去,只踏出几步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三人眼前,好俊的轻功! 沈见白原本想要抬起手向李管家行礼表示感谢,但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之快,让他的手臂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所措。而一旁的萧臻则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笑着解释道:“无妨无妨,等下次再见到老李时补上行礼也不迟。哈哈哈哈,他这个人性子比较急,你们不要介意。” 沈墨沁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不禁心生疑问,她转头向萧臻问道:“如此规模宏大的府邸,为何却不见一个丫鬟小厮呢?”萧臻听后再次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咱们这府上呀,只有一个负责盥洗衣裳的刘阿婆、一个烹饪美食的王阿婆、一名马夫,再加上我和老李,总共不过区区五人而已。”说话间,萧臻还伸出一只手掌示意给两人看,表示正好五个人。 “所以说,在我这里,并没有那么多罗里吧嗦的繁文缛节。你们二人尽可以随意一些,如果有事情需要帮忙,可以呼喊老李,他的耳力很好,一叫就会立刻过来。厨房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供应热腾腾的饭菜,你们可以自行取用。由于多数时间我需要处理公务,用餐时间并不固定,所以你们也不必拘束自己,想吃随时都可以,有什么想吃的菜色,直接吩咐王阿婆即可。 听到这话,沈见白兄妹俩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自在。他们看向萧臻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亲切和信任,对他的好感度更是直线上升。 沈墨沁尤为高兴,她喜笑颜开地一把搂住萧臻的胳膊,娇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那以后我可以叫您萧叔叔吗?”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亲昵与喜爱的光芒,让人无法拒绝。 萧臻满脸笑容,开怀大笑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之情:“好,好,好!今日我便多了两个子侄!来来来,与我共饮几杯美酒佳酿!”他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心中被欢乐和喜悦填满,短暂的忘记了令他忧心忡忡的杀人案。 一旁的沈见白见状,心中亦是欢喜异常。他感受到了萧臻那无法抑制的快乐情绪,自己也不禁被感染。于是,他连忙点头回应道:“哈哈,能与萧叔叔一同畅饮,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小侄自当奉陪到底。” 三人相围而坐,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经历,尽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欢愉时光。令萧臻惊讶的是两个双十年华的少年竟然背负如此之重的使命,感叹造化弄人,萧臻承诺道:“既然喊我一声萧叔叔,那么今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定当竭尽所能!”沈见白十分感动,初入江湖,已经做好了人心叵测处处提防的心理准备,未曾想到有如此福气,遇到了萧叔叔,前途未卜也变的不那么可怕了。 第6章 命案再起 萧大人!萧大人!不好啦!出大事儿了! 萧臻的亲卫神色慌张地冲进了城守府,一边狂奔一边高声呼喊。李管家见状并未阻拦,反而与他一同疾驰而去。 老爷昨晚喝醉了酒,现在还在歇息呢!有什么事情不能等老爷睡醒再说吗?非要把他吵醒! 李管家面露不满之色,但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放缓。 李叔,马...马...马都尉被人杀害了!尸体还被悬挂在城墙上示众啊! 亲卫气喘吁吁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焦虑。 李管家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立刻施展出绝世轻功,一招踏雪无痕轻轻一点,身形快如闪电,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萧臻的房门前。 老爷?老爷?李管家轻声呼唤着,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迟疑和担忧。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回应。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身或移动。 紧接着,门缓缓打开,只见萧臻披着一件单薄的小袄子出现在眼前。他的头发略显凌乱,眼神有些迷离,手指不停地揉捏着眉心,似乎正忍受着头痛的折磨。很明显,昨晚的畅饮让他陷入了宿醉之中,此刻仍感到不适。 什么事儿大呼小叫的?萧臻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些许不满。他的目光扫视着周围,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叶青这个臭小子鬼叫什么呢?他喃喃自语道,仿佛对自己醉酒后的状态还有些模糊不清。 没过多久,叶青气喘如牛般地跑到了萧臻跟前,他双手叉着腰,仰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呼~呼~”如此反复数次之后,他总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这才语速极快、简明扼要地道出一句话来:“马都尉死了,尸体被悬挂在城墙之上!” 萧臻听到这句话后,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心中的愤怒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直冲天灵盖!他瞪大眼睛,怒发冲冠,吼道:“简直岂有此理!竟然在我隽州城的管辖范围内连续发生两起命案,这些人难道真的不把我萧臻放在眼里吗?”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府邸都掀翻在地。 叶青紧紧地捂住耳朵,头也不回地转身狂奔而去,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我的好大人啊!您下次发脾气候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力度呀?可千万别再动用内力了!属下这点微末的道行实在是难以承受啊!可怜我还没能把那可恶的坏人捉拿归案,恐怕就要先被大人您强大的内力给震得粉身碎骨啦!”他一边喊着,一边加快了脚步,生怕萧臻追上来再给他一掌拍上西天。 就在此时此刻,萧臻根本无暇理会那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他的脑海里充斥着王守备和马都尉的案件,仿佛有无数个谜团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困惑不已。 这两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呢?莫非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凶手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同一个人,为什么用了不同的手段来杀人灭口?王守备死于家中,被悬挂于一棵槐树上,马都尉被悬挂于城墙上,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挑衅吗? 而更令萧臻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凶手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是为了钱财、权力,还是出于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尤其是在隽州城即将举办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之际,这样的命案接连发生,而且死者皆为官家之人,这一切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会不会是那些江湖人士为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或者其他利益勾结官府中人,为了守住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不惜痛下杀手呢?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使得萧臻陷入了无尽的思考之中。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自己不能尽快找出真相,那么还会有更多人的生命受到威胁。于是,他决定调动全部人马,全力以赴展开调查,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第7章 天下第一针 李管家早已将萧臻的官服准备好得妥妥帖帖,没有一丝褶皱,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萧臻完成简单的梳洗。当萧臻走出房门时,李管家迅速而熟练地为他穿上官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流畅,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 萧臻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皱起眉头对李管家说:“老李啊,这次的案子非常棘手,我必须立刻赶往案发现场。家里就拜托你多多照应了,尤其是见白和墨沁那两个孩子,昨晚他们也喝了不少酒,等会儿麻烦你叫王阿婆做些醒酒汤备着,等他们醒来后送过去。” 说完,萧臻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胀的额头。然而,李管家却微微一笑,回答道:“老爷放心吧,见白少爷和墨沁小姐早早就起床了,看起来精神焕发,并没有宿醉未醒的样子。而且他俩已经出门去了,好像有什么要紧事似的。” “哦?”听到这话,萧臻不禁感到十分诧异。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久经沙场、海量之人,竟然会输给两个小娃娃的酒量!岁月不饶人啊,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就在这时,李管家走上前来,低声问道:“老爷,是否需要老奴暗中保护他们兄妹二人呢?”萧臻略微思索了片刻,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见白那小子身手不凡,虽然只是露了一手,但其武功之高,在整个隽州城内都鲜有人能与之匹敌。况且他们兄妹俩此番出行定有要事在身,我们若贸然插手,反倒会给他们增添麻烦。待到他们真正需要援助之时,再做计较也不迟。你还是先去忙你手上的事情吧。” 言罢,萧臻不再多留,牵出爱马转身翻身上马,而后扬鞭催马,向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身后李管家恭敬地目送他离去。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沈见白带着妹妹沈墨沁踏着由大块青石板铺设的街道,走在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中,隽州城因其独特的包容力和源远流长的文化传统而闻名遐迩,风头隐隐盖过京城。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神针堂。这间医馆声名远扬,里面坐诊的常安先生更是有着天下第一针的美誉。 沈见白轻轻推开大门,走进屋内。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让人感到宁静与安心。然而,当他询问常先生是否在时,却得到了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常先生刚刚出诊去了。 沈见白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有些失落。他千里迢迢地带妹妹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能快点请到常先生医治她的病。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巧,时间上刚好擦肩而过。 沈墨沁看出了哥哥的担忧,轻声安慰道:“哥哥,别担心,我可以等,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沈见白点了点头,决定在此等待常先生。 于是,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常先生归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见白开始打量起这间医馆。四周墙壁挂满了各种中医典籍和珍贵药材的标本,展示出了常先生深厚的医学造诣。 正当沈见白陷入沉思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抬起头,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人身材修长,气质儒雅,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常先生了。沈见白急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想必您就是常先生了,久闻大名,今日可算得见您真颜!小子沈见白,拜见常先生。此次前来,乃是受家母洛宁溪所托,特将此信交予先生。”说罢,沈见白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用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常安面前。 沈见白听母亲说过常安先生已年逾四旬,但如今得见,他的面容却宛如白玉般晶莹剔透,毫无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更是令人惊叹不已,即便是女子看到,恐怕也会心生羡慕之情。他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衫,身姿挺拔,气质高雅,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常安在听到洛宁溪三个字时有一瞬间的失神,缓缓展开信笺,上面果然是她的笔记,反复看了几遍,才将眼睛从熟悉的簪花小楷上移开,“墨沁,你过来。” 被叫到名字的沈墨沁心中忐忑不安,犹豫着走上前去,俯身行礼“见过常先生……” “随我到内堂来,见白,你暂且在此等待片刻,我要为墨沁运针,之后我会为你解答心中疑惑。” 沈见白点点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此时他很紧张,却温声安慰妹妹“哥哥在这里守着你 ,去吧。” 常安转身往内室去,沈墨沁欲言又止,紧咬住下唇,也跟了上去。 第8章 中了个奇毒 沈墨沁自幼便与众不同,虽然无法修炼内力,但其武功招式却学得像模像样。母亲曾言,她根骨奇佳,天赋远胜兄长。然而,命运弄人,在她尚处襁褓之时,不幸身中天下奇毒——婪婴。 此毒阴险狡诈、狠辣无比,专挑稚嫩的婴儿下手。它无影无踪,无色无味,即便是成年人误食,也不会产生丝毫异样,更别提用银针探测出来了。而一旦中毒,受害者将终身无法修炼内力,且必须时刻保持心境平和,稍有情绪波动,便可能引发毒性发作。而当毒性发作时,中毒者会瞬间变得呆若木鸡,宛如傀儡一般,丧失所有感官知觉,身躯冰冷僵直。 洛宁溪心急如焚,四处求医问药,试图寻找破解婪婴之毒的方法。然而,众多名医面对如此诡异难缠的毒素皆束手无策。既找不出下毒之人,又觅不得解毒良方,眼见爱女饱受折磨,洛宁溪心痛难耐,几近崩溃边缘。甚至一度产生了亲手结束女儿痛苦的念头。正当她内心苦苦挣扎,濒临疯狂之际,突然收到一封神秘的匿名信件,上面仅有寥寥数字:“双十年纪,寻常安,可解此毒。”这短短的话语,仿佛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绝望的洛宁溪看到了一线希望。 常安动作优雅地解下披风,然后微笑着对沈墨沁说:“不要拘谨,请先坐下来稍等片刻。”说完,他转身走向水盆,仔细洗净双手,并点燃一柱香,整个过程没有再和沈墨沁说话。 而此时此刻,沈墨沁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母亲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常安先生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原本像小鹿乱撞般剧烈跳动的心脏,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她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被那个可怕的婪婴折磨得失去了知觉,但当真正见到常安先生本人时,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喜悦感——仿佛看到了新生活的曙光正在向她招手。这种喜悦如同一股清泉,慢慢渗透进她的身体每一个角落,让她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走进内室,这里的气氛与外室截然不同。四周环绕着一排排精美的柜子,这些柜子做工精细无比,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精致的器具,它们闪烁着耀眼的银光,同时散发出一丝丝令人感到凉爽的气息。如果说外室是朴素无华的,那么内室可称之为精密的奢侈。 然而,唯有北面柜子的一个格子里摆放着一件特殊的兵器,吸引了沈墨沁的目光。以她对武林中各类兵器的了解程度来说,竟然从未见过如此独特造型的兵器!这不禁激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她慢慢地走近那把兵器,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凑近一些,仔细观察着它的每一个细节。 这把兵器与常见的剑身相比,长度只有其三分之二左右,但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剑身的前端呈圆形,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逆时针螺旋状尖刺,令人不寒而栗;而手柄的末端则悬挂着一个素雅的银球,银光闪闪,十分引人注目。 这样精致而又特别的设计让身为女孩子的沈墨沁心动不已,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那个可爱的小银球。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突然从背后传来。沈墨沁心中一惊,急忙转过身来,发现常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常安的出现让沈墨沁有些慌乱,她迅速将手缩到身后,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看着她这般模样,常安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墨沁,不必紧张。这把兵器倒是可以随意触碰无妨,只是那个银球需要小心些,其中设有机关,若是不小心触发,恐怕会伤到你。 听到常安这么说,沈墨沁不禁叹了口气,撅起小嘴嘟囔道:“唉,真是应了那句话,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就越危险啊!”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和无奈。 第9章 解毒 常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眼前有点调皮可爱的沈墨沁,认真地说道:“墨沁,你真的非常了不起,经历了如此悲惨的遭遇,却没有被痛苦所吞噬,没有被扭曲,依然坚守着内心的善良和纯真。可以看得出,你是一个极其懂事且善解人意的孩子,你的母亲……将你教的很好。” 听到常安的话,沈墨沁心中那埋藏了整整二十年的委屈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克制。糟糕!她立刻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但想要平复这种激动已经太晚了。只见她喉咙一紧,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的鲜血,接着便毒性发作昏死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安迅速伸手从怀中掏出数十根闪烁着寒光的银针。他手法娴熟地将这些银针分别刺入沈墨沁身上的七大经脉之中,并运用自身深厚的内力推动着银针在其体内游走。然而此刻,沈墨沁的身躯变得异常僵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好像一尊雕塑,就连嘴角挂着的血迹也维持着刚刚吐血时的模样。尽管常安拼尽全力运气试图让她的身体放松下来,但最终还是徒劳无功。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好一把抱起沈墨沁,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入早已准备好的药浴桶内。 随着银针在沈墨沁体内飞速运转,她原本模糊不清的意识开始逐渐清晰起来。尽管此时她仍然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与以往发病时那种难以忍受的剧痛相比,现在的状况已经好了许多。至少,她不再需要默默忍受那种撕心裂肺的苦楚,甚至连想要翻滚一下身体、喊一声这样小小的愿望也只是奢望,是常先生给她止痛了吗? 随着那些纤细如发丝般的银针不断地游走着,仿佛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正在逐渐唤醒着沈墨沁失去已久的知觉。 她先是感到身体被温暖的水所包围,那种舒适的感觉让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宁静的温泉之中;接着,一阵淡淡的草药香气钻入鼻中,清新宜人,令人心旷神怡。沈墨沁恍然大悟,自己正在泡药浴呐。 慢慢地,沈墨沁发现自己原本僵硬的手指也开始有了些许活动的能力,这一系列变化令她又惊又喜! 常先生!她竟然可以发出声音!我能说话了!激动之余,她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这个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常安看着药桶里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之色。然而他深知,解毒之路才刚刚开始,后续的治疗依旧任重道远,稍有差池,眼前这个孩子,还是洛宁溪的孩子,就要香消玉殒了。 于是,他轻声叮嘱道:墨沁莫急,接下来你需要全力配合我。集中精神,调匀呼吸,无论发生何事,切记不可随意乱动。若心中难以抑制惶恐不安,便闭上双眼入定吧。 说完,常安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金针之上,继续施展那神奇而精湛的医术,与之前那些银针不同的是,金针要粗很多,针体上隐约可见紫色电光,仿佛天空中的雷电盘踞在金针之上!常安的手掌向前一推,十几根金针快速没入沈墨沁的身体,与银针交替,屋内如果有第三个人在,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数十根金针银针在常安内力的催动之下,不断的在沈墨沁身体进出,而沈墨沁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紧闭的双眼,无不在宣告她的煎熬和忍耐。 金针的进出令沈墨沁白色的纱裙沾满了可怖的黑色血污,但是面部的神情越来越平静,常安再次催动内力,运针的速度越来越快,忽然,他手中多出一把仅有拇指长的小刀,朝着沈墨沁头顶的百会穴飞了出去,手起刀落,只见沈墨沁头顶弹出一块黑黝黝的东西,落在地上开出了一朵血花,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常安掏出药帕死死地按压住沈墨沁的百会穴,洁白的帕子不消片刻就变成了黑色,还是那股恶心的味道!恶臭的帕子被常安嫌弃的扔到一旁,换了一条帕子继续按下去,反复换了几次,直到帕子不再变黑,而是渗出了点点淡粉色,成了!常安一手收功收回了金银针,一手上前拖住了已经耗尽体力昏死过去的沈墨沁。 第10章 偿还 尽管沈墨沁浑身沾满了鲜血,那场面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但好在她的身体已经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而有规律。常安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一张罕见的白玉床上,并轻柔地给她盖上被子。 这白玉床果真不是凡品,沈墨沁躺上去的瞬间,白玉床猛地泛起莹润的白色光芒,将她笼罩,少顷,她毫无血色的面庞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接着,常安叫来了小徒儿,仔细嘱咐他要清理房间里的一切。特别强调绝对不能用手直接触碰手帕和地上的血迹,可以用药水将它们分解掉。然后,他把金针和银针收进皮革袋子里,同时把这个袋子以及一包药粉交给小徒儿,并再三告诫他只能焚烧药粉去熏蒸这个皮革袋子,绝不能打开袋子,更不能触摸里面的针。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常安转过身,迈步走出房门去找沈见白。沈见白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在门外焦急地踱步,目光一直落在房门上,苦苦等待了许久。他非常担心妹妹的状况,但又不敢贸然闯进去打扰常先生。母亲曾告诉他,一定要信任常先生。当看到常先生终于从那扇门走出来时,沈见白却发现对方的身形似乎微微弯曲着,甚至还隐约可见几缕白发。他急忙迎上去问道:“常先生,墨沁她......” “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毒素已经被清除干净。不过这毒在她体内潜藏了整整二十年之久,如今一次性拔除,难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一些损伤,我会写个调理的药方给你。”常安回答道。 “墨沁还未苏醒,你随我去抓药,只是我这里没有女眷,不方便替墨沁梳洗更衣……”常安一向有洁癖,想到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还穿着满是血污的衣服,不禁皱起眉头充满歉意地说道。 “先生大恩,无以为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劳烦先生操劳,交给我就好。”沈见白话音刚落,便毫不犹豫地掀起长衫,动作利落地跪在了常安面前,并准备给常安磕头谢恩。 常安见状,心中一惊,急忙伸手一把拽住沈见白的胳膊,阻止了他下跪磕头的行为,并顺势将其提了起来,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大恩……我是万万受不起的,说起来,墨沁中的毒与我颇有渊源,由我来解毒也是赎罪吧,我……哎……。” 听到常安这番话,沈见白心中虽然充满疑惑,但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他本就是个生性洒脱大度之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追问下去。毕竟当务之急是先确保墨沁能够平安无事,而不是去探究那些可能会让常先生为难的陈年旧事。而且,面对如此诡异难解的奇毒,想要成功解毒必定需要耗费大量的修为和精力。此刻,他只希望常先生在解毒之后身体不要受到太大的损伤才好。 那些陈年旧事,既然母亲未提,常先生也不想说,那就以后再说。沈见白虽然初出茅庐,却懂得什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常安凝神思索片刻,才落笔写好药方,亲自抓好药,安排好马车,送走了兄妹二人,做好了这一切,常安似了却一桩心事,颓然地倒在了那张白玉床上,白玉床却泛出了莹莹绿光…… 第11章 刺客来了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过,向着城守府飞奔而去。常安手下这位驾车之人显然身怀绝技,尽管车速极快,但车厢却始终平稳如山。坐在车内的沈见白看似气定神闲、稳若磐石,实则心里十分紧张,一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怀中的沈墨沁。起初,他还担心路途颠簸会让她不适,但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多余的担忧。 没过多久,马车便抵达了城守府大门前。车夫敏捷地跳下车,然后稳稳地放下马凳。沈见白轻柔地抱着沈墨沁缓缓走下马车,并礼貌地说道:小子行动不便,在此不行礼了,多谢前辈相送!说完,他微微颔首以示感激。车夫则抱拳回礼道:公子太客气了,后会有期!语罢,他纵身跃上马车,缰绳一甩,掉转马头扬长而去。望着远去的马车,沈见白不禁心生感慨:这隽州城果然藏龙卧虎,连一个车夫都如此身手不凡! 此时的沈墨沁浑身湿漉黏腻,被包裹在被子里十分难受,忍不住皱起眉头,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扭动起来。沈见白注意到她的不适,立刻施展出绝世轻功,身形犹如一只轻盈的燕子,瞬间飞入城中守卫森严的府邸内,径直朝着沈墨沁的厢房奔去。同时,他不忘高声呼喊:李管家,请您差遣刘阿婆速来墨沁房中一趟。其声音清澈响亮,响彻整个城守府。哎呀!怎么用了内力!沈见白有些懊恼自己的“大声喧哗”。 沈见白小心翼翼地将墨沁放在床上,然后从包袱中找出一套整洁的衣物,整齐地摆放在床边。没过多久,刘阿婆匆匆赶到,令沈见白哭笑不得的是,她竟是由李管家施展轻功夹在腋下飞过来的。刘阿婆一边整理略显杂乱的鬓角发丝掩饰尴尬,一边走进房间。李管家如此急切地带她前来,想必事情非常紧急,她不敢有丝毫延误。 刘阿婆,墨沁目前的状况不适合沐浴,请您帮忙为她清洁梳理一下,再换上干净的衣裳。 沈见白交代完毕后,随即踏出房门。 刘阿婆洗净双手,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被子,但眼前所见让她惊愕不已,不禁向后退了两步。尽管跟随萧臻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但如此这般惨不忍睹的景象却是前所未见。 刘阿婆战战兢兢地审视着沈墨沁身上的衣物,发现已无修复可能。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把锋利的剪刀,动作利落地将其剪成碎片。此刻又是另一番场景,沈墨沁全身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色针孔,令刘阿婆毛骨悚然。阿婆稍作镇定,眯起双眼,全神贯注地为沈墨沁擦拭身体,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轻柔小心,生怕再给沈墨沁增添痛楚。 与此同时,沈见白站在厢房外正在与李管家低声交流墨沁的情况,李管家看着一盆又一盆地污水被送出来,按耐不住怒气,“是何人!下如此的毒手!” “家母明察暗访二十年也没有一点头绪。”沈见白语气疲惫。 “公子莫要忧心,老爷知道此事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定要将凶手揪出来!替小姐讨回公道!” 待全部收拾完毕,已是月上柳梢头,刘阿婆捶着酸疼的老腰回房歇息去了,李管家将血衣焚烧处理后也消失在夜色中。 沈见白看着熟睡中的妹妹,庆幸她得救了,他的妹妹还在!为妹妹掖好被子,轻轻的阖上房门,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纸笔,修书一封,给母亲报平安。沈见白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母亲看了定会嫌弃啰嗦,他可以料想到母亲阅信时的神情。 突然,桌上的油灯一闪,沈见白人已经破窗而出,余光捕捉到一个黑影,钻进了沈墨沁的房间,沈见白如鬼魅般随之而去,黑衣人出手很快,扑到沈墨沁床前就是一刀落下,忽然手被一个飞来的茶杯弹开,刀子偏离了方向跌落在地上。黑衣人还手一掌拍向沈墨沁的天灵盖,沈见白怎会给他机会,两掌相接,缠斗到一处。 闻声而来的李管家,第一时间去探查沈墨沁的情况,但见她毫发未伤,放下心来,转身挡在床前,将她护在身后。李管家第一次看到沈见白出手,看不出来历,招数刁钻古怪,诡异至极,饶是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应付起来也是吃力的很。 黑衣人见今夜再无机会除掉沈墨沁,不再恋战,借着沈见白的掌力,后退数米开外,转身飞上房顶,遁入夜色中。 沈见白并不打算追上去,在理清整件事的头绪前,他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守株待兔,只要墨沁活着,对方定不会就此作罢,那就来日方长吧。 第12章 邀约 沈见白整夜都无法入睡,一直守护在妹妹的床边,思绪万千。当天空开始微微发亮,东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他才缓缓起身,轻轻推开房门走出去。穿过几条曲折的走廊后,终于来到了厨房。在这里,他找到了药碾、铜铫,甚至还有一个精致的银药锅,有了这个银药锅,妹妹调养身体就变得容易多了。 沈见白突然想起常先生曾经叮嘱过他,需要根据五行相生的原理来挑选合适的器皿煎药。于是,他仔细思考一番后,决定选用瓷碾将药材碾碎成细腻的粉末,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药囊里,放入铜铫中慢慢煎煮。待到药水煮沸,他再将煮好的药汁小心地倒进这只特别的银药锅里。 这只银药锅设计得颇为巧妙,它由上下两个部分组成。下半部分是纯银打造的药锅,而上半部分则采用楠木制作而成,中间是空的,并镶嵌着一层银色的外皮。使用时,只需将熬制好的热药液趁热倒入锅中,接着套合上半部分,最后将双眼对准出蒸汽的橄榄形口子进行熏蒸即可。 沈见白双手稳稳地端起银药锅,运用内力催动以维持药汁的温度,迈步走向房间门口。当他看到李管家静静地站在那里守护着墨沁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李叔,真是辛苦您了。” “公子言重了,这都是我份内之事。在咱们府上,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说法呢?”李管家微笑着回答道,“都是我的职责范围。” 沈见白慢慢地将妹妹扶起来靠在床头,一手扶起她的头,一手将银药锅的蒸汽出口对准她的眼睛,直到药汁全部挥发。李管家眼疾手快,快步上前从沈见白手中端走药锅,方便他检查妹妹的状况。 沈见白轻轻拨开妹妹头顶的秀发,刀口几乎不可见了,只能看到点点凝固的血迹。轻轻地松了口气,又将她的胳膊挪过来搭脉,搭了右手,又搭左手。脉位不浮不沉,脉率不快不慢,脉力不强不弱,脉形不大不小,脉势和缓,从容流利。脉象柔和有力,节律整齐。 看到沈见白神色松动,李管家便已了然于心,墨沁小姐应是无碍了。 就在此时此刻,一个嘹亮而又调皮的嗓音突然从院子里传来:“李叔,叶青我特地前来陪伴您老人家咯!”李管家听后不禁暗自嘀咕道:“哎哟喂,老爷怎会将这捣蛋鬼派过来了呢!简直吵死人了,咱家小姐要如何安心静养啊?” 李管家一脸不悦地将那口熬药锅硬塞进叶青怀中,并没好气儿地道:“快去!赶紧去把锅子刷洗干净!”叶青却像只活蹦乱跳的大猴子一般,兴高采烈地朝着厨房奔去。 放眼望去,只见院子之中赫然站立着数十位身形魁梧、威风凛凛的护卫。他们紧密有序地环绕在沈墨沁的闺房前,形成一道坚固无比的防线,显然是为了确保沈墨沁的安全无虞。 原来,李管家昨夜急忙将府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禀报给了萧臻。奈何萧臻正忙于处理繁重的公务,还要调查两件凶杀案,实在难以脱身,于是特意派遣了一支武艺高强的亲信卫队驻扎府邸。 叶青前脚刚离开又立即折返回院子,李管家不悦道:“臭小子,又回来干嘛?”叶青嘿嘿一笑,“刚才进门时候,碰到了秦王府的人,有封信让我转交给沈兄。” 沈见白闻言接过叶青手中的信,打开是一张请柬:八月初八,隽州城神月台,武林大会,诚邀武林新秀沈见白共襄盛举,切磋武功,共同探讨武林之道。 第13章 贵不可言 沈墨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父亲。他身材魁梧,但脸上总是挂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他们一家四口住在一座气势恢宏且非常非常大的宅子里,母亲正在传授哥哥武功,一招一式间尽展飒爽英姿;而父亲则坐在一旁温柔地指导着她作画。 沈墨沁停下手中的画笔,抬起头来,用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父亲,并略带埋怨地娇嗔道:“父亲怎么现在才回来呀?”父亲闻言笑了笑,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轻声说道:“傻丫头,父亲一直都在啊。” “父亲,您能不能永远都陪着沁儿呀?”沈墨沁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 “好。”父亲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 “父亲!”睡梦中的沈墨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此时的她仅仅只是艰难地向上抬了抬头而已。听到动静后的沈见白急忙冲向床边,紧紧地握住了妹妹那双略显苍白的小手,柔声安慰道:“哥哥在这里!” “哥哥……父亲他人呢?”沈墨沁的意识还有些模糊不清,她依稀记得刚才自己还在和父亲说话呢。 “你刚才做梦了……快跟哥哥讲讲,你梦见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的?”沈见白看着满脸迷茫之色的妹妹,轻声询问道。 “是梦啊......我突然想不起来父亲的样子了......哥哥,我觉得父亲还活着。”沈墨沁喃喃自语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拼命地回忆着梦中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拼凑出父亲完整的面容。那张亲切而又陌生的脸,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着,让她触不可及。 沈见白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安慰道:“嗯,我也一直坚信父亲还在,只是有什么原因暂时不能跟我们见面罢了。妹妹,不要太过伤心,也许有一天,父亲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呢?” 然而,说这句话的时候,沈见白的内心深处却不由得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因为他从未像妹妹那样梦到过父亲,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至亲之人,他的脑海中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没有。每次试图去描绘时,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希望真的有一天他们可以拨云见日,与父亲重逢。 看着妹妹苍白憔悴的面容,沈见白心疼不已。他知道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让妹妹尽快恢复健康,于是轻声说道:“妹妹,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相信上天一定会眷顾我们,让我们与父亲重逢的。” 沈墨沁微微点头,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尽管心中依旧充满了对父亲的思念和牵挂,但在哥哥温暖的关怀下,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而沈见白则默默守在一旁,目光始终停留在妹妹身上,暗自祈祷着她能早日康复。 沈见白仔细端详着妹妹的面容,发现她原本晶莹剔透的肌肤此刻透出了一抹健康的红晕,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般娇艳动人。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之情,但同时也感到一丝好奇。 他缓缓伸出右手,轻柔地抬起妹妹的手腕,左手随即搭上脉搏处。随着手指的触摸,他清晰地感受到桡动脉如同灵动的游鱼一般,自尺部斜向桡骨茎突背侧游走,然后朝着合谷方向延伸而去。这种独特的脉象让他心头一震——这竟然是传说中的斜飞脉! 要知道,寻常人的脉象大多遵循七经八脉的规律,要么是尺外斜上,至寸阴维,要么是尺内斜上,至寸阳维。然而眼前所见,却是完全迥异于常理的奇人脉象!据古籍记载,拥有如此脉象之人必定身负非凡命格,将来前途无量、贵不可言。 带着满心的疑惑与期待,沈见白决定更进一步探查妹妹体内的情况。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自身雄浑的内力,并将其汇聚于指尖之上。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这股内力送入妹妹的丹田之中。 当那丝内力触及妹妹丹田之际,沈见白突然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却又纯净无比的内力波动。这股内力虽然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其中蕴含的精纯气息却令他大为震惊。他暗自思忖:妹妹从未修习过内功心法,那么这股神秘的内力究竟从何而来呢? 莫非……是那位常先生所为?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沈见白的眉头微微皱起。若真是如此,这位常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为何会对自己的妹妹施以这般奇妙的手段?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使得沈见白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14章 闭关 沈见白对妹妹身上突然出现的斜飞脉以及那丝在丹田游走的精纯气息感到十分疑惑和重视。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去向常先生请教并寻求妹妹身中婪婴之毒的答案。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沈见白就将妹妹托付给李管家照顾,并叮嘱他要格外留意妹妹的情况。然后,他施展出自己独有的绝世轻功,如夜枭般迅速地离开了城守府。 李管家看着沈见白那诡绝而飘逸的轻功步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想要追赶上去与其一决高下的冲动!毕竟,沈公子年纪尚轻,但却拥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境界,其招式更是精妙绝伦,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会心生向往,渴望能与这样的高手过过招切磋一番。此时的李管家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期待着下个月即将举行的武林大会了。 沈见白身着一袭黑色云锦质地的紧身衣,身形如同闪电一般急速飞驰而过。速度之快,以至于人们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在空中旋转几周,便悄然落地。当他抬起头时,发现神针堂的大门紧闭。他深吸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然后从容不迫地踏上台阶,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进入神针堂内,只见常安的小徒弟正站在药田中辛勤地浇灌着草药。沈见白见状,立刻抱拳施礼道:“小先生。”听到声音,常安的小徒弟急忙放下手中的水桶,匆匆忙忙地站起来回礼说道:“沈公子。” 沈见白开门见山道:“在下唐突来访,劳烦通报常先生。” 常安的小徒儿听完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瞬间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被霜打过的茄子。只见他原本圆润可爱的五官紧紧地皱成一团,满是愁苦之色,嘴里还嘟囔道:“不瞒沈公子您说啊,自从上次师父替沈小姐解完毒以后,就跟我们说要闭关修炼!这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呢,我连他人影都没见着,更别提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小徒儿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甚至都快变成蚊子哼哼了,脑袋也越来越低,显然是心里觉得特别委屈难过。 听到这里,沈公子连忙追问道:“那...小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常先生在何处闭关呢?我这边确实有非常重要紧急的事情想要请教常先生!” 面对沈公子的询问,小徒儿先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师父闭关的具体位置,但紧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住沈见白说道:“不过师父临走前曾经交代过,如果沈公子您找过来问他的下落,就让我转达给您一句话——等到武林大会之时,自会相见。” 常先生一定是受了严重的内伤!那天看到他确实是……沈见白自责不已,怪自己只顾着妹妹,竟然没有确认一下常先生的情况,真是混账糊涂蛋! 第15章 偶遇 常安的小徒弟敏锐地捕捉到了沈见白内心的懊恼情绪,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宽慰道:“沈公子无需过分自责,家师向来行事谨慎、知晓分寸利弊。此次能成功医治好沈小姐,想必也是了却了一件心头大事,师父自然会感到宽慰,这样就很好啊,皆得偿所愿。”他的语气虽然略显青涩与稚嫩,但言语间却流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豁达心境。 沈见白对这位小先生的善解人意深感钦佩,遂诚挚地问道:“敢问小先生尊姓大名?” 小先生谦逊有礼地回答道:“在下姓氏为‘是’,单名一个‘然’字,实在当不起公子您如此大礼相待。” “原来是是然小先生,‘释然’......真是个好名字啊!今日承蒙小先生开导,感激不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叨扰,先行告辞。”说罢,沈见白向小先生拱手道别。 出了神针堂,沈见白并不打算赶回城守府,他决定让自己的思绪放空,于是独自一人漫步于街头巷尾。由于其外貌过于出众,没过多久,他的周围便聚拢起一群人来。待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被重重包围,几乎难以挪动脚步。 正当他准备施展轻功脱身之时,突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响彻前方,紧随其后的是官差们高亢的呼喊声:“行人避让!”刹那间,原本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迅速向两旁散开,恰好为沈见白开辟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使得他得以顺利脱困。 然而,沈见白并未立刻转身离去。他稍稍驻足片刻,暗自数道:“一、二、三……五,六,七,八,九,九声锣,定是秦世子的车辇无疑。”念及此处,他竟毫不犹豫地径直朝车辇走去。 “大胆狂徒!竟敢挡住世子的去路!”开路的官差见状,脸色骤变,怒声呵斥道,并伸出手试图将沈见白推开。谁料想,这一推却落了个空。官差惊愕不已,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四处张望,但此时此刻,哪还能寻得见沈见白半分身影?原来,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沈见白身形一闪,已然进入了车厢之内。 果不其然,车内端坐之人正是秦世子。沈见白面带微笑,恭敬施礼道:“沈见白,拜见世子殿下。” “行啦行啦,烦死个人了,什么世子殿下,叫我秦夕!再叫什么劳什子世子,小心本公子跟你急!”秦夕没好气儿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仿佛要把眼珠子翻到天上去。 “你怎么知道车上是我?”秦夕微微眯起双眸,身子向前倾去,几乎要贴到沈见白的脸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与好奇。 沈见白见状,不慌不忙地抬起头,迎上秦夕的目光,嘴角轻轻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九道锣开道,如此大的排场,这隽州城中除了世子出行,难道还会有第二个皇亲国戚不成?”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仿佛在说秦夕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秦夕自然不甘示弱,立刻反驳道:“哼!谁规定只有世子才能有这样的待遇?说不定是哪个达官贵人呢!” 沈见白听后,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似乎对秦夕的辩解毫不在意。他继续说道:“若是一般的达官贵人,又怎会用得起九道锣?这可是皇室的殊荣,非等闲之辈所能享用。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说完,他还不忘给秦夕一个“你就是笨蛋”的眼神,让秦夕气得牙痒痒。然而,面对沈见白的有理有据,秦夕一时也无法辩驳,无奈之下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第16章 探望 秦夕慵懒地抬手,将车帷掀开一角,向外张望一眼后,目光锁定那个被沈见白戏弄的官差,吓得他立马低下头,然后又向着车队前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继续前进。 放下车帷,转头看向沈见白,故作嗔怒说道:“原本我还生着气呢,你们兄妹二人谁都不来寻我,后来得知你竟是带妹妹去了神针堂解毒......她现在状况如何?” 沈见白表面上神情轻松,语气平淡地回应道:“已无大碍了,不过仍需些许时日调养恢复。”秦夕心中暗自思忖,从他这风轻云淡的态度便可推测出,解毒过程必定凶险异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沉默片刻后,秦夕突然开口:“我爹那个老家伙平日里喜好收集各类奇珍异兽、花草灵药,其中不乏灵芝人参等珍贵之物。我即刻派遣影卫前往府上取来一些,给墨沁姑娘好好滋补一番!” “万万不可......并非我与你假意推辞,实在是不敢让她服用啊......”沈见白说话时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功激起了秦夕强烈的好奇心。 “难不成这期间发生了何种奇妙境遇不成?”秦夕平素涉猎广泛,读过不少江湖手札,武林话本,他坚信江湖中人往往都会经历一段非同寻常的奇遇,在历经种种磨难后最终修成正果,成为一代绝世高手,称霸武林!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沈见白见状,忍俊不禁,嘴角微微挑起,也学着秦夕的样子,眯起双眼,上下仔细端详起他来,调侃道:“你莫不是属狗的吧?怎的嗅觉如此敏锐?”说罢伸手就去弹秦夕的鼻子。 秦夕猛地一巴掌打掉沈见白越界的手,但对被称为却毫不在意,只是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紧紧盯着沈见白。沈见白则故意卖起关子来:墨沁啊......她变得更美了呢,我都有点担心她会比我还好看啦,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秦夕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兴奋地声音都提高起来:啊啊啊,我明白了!难不成是墨沁妹子的武功将要超越你? 沈见白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表示这样理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自己也隐隐察觉到妹妹身上的奇异之处——那不同寻常的斜飞脉以及那股神秘而精纯的内力。也许墨沁这二十年来遭受的苦难,正是因祸得福,让她有了如此与众不同的际遇。 “被我猜中了吧!”秦夕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于是他转身再次掀开车帷,命令队伍调转方向,改道城守府,“我要去探望一下墨沁妹妹,真是好生令人担心啊……”说罢挑衅地看向沈见白。 沈见白哭笑不得,“那就多谢秦公子送我回府了。” 李管家远远听见九道锣声,心中腹诽,哎,那个难缠的世子怎么来了?但是行动上丝毫不敢怠慢,掸了掸衣襟袖口,扶正帽子,躬身迎接世子大驾去了。临走仍不忘叮嘱护卫不可松懈,看顾好小姐。 第17章 暴起 只见沈见白潇洒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敲锣的官差见状,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随即便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懊恼不已——竟然如此有眼无珠,平白无故地就得罪了这么一位贵人! 然而,沈见白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走了过去只是轻轻拍了拍那官差的肩膀,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紧接着跳下马车的秦夕,则完全将那些官差视为空气,目光从他们的头顶掠过,脚步如飞,直直地朝着沈见白的方向狂奔而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墨沁妹子啊,我来啦!” 李管家早已守候在此,见到秦夕后立刻迎上前去,躬身施礼。秦夕却二话不说,一把将李管家紧紧抱住,然后像搬麻袋一样把他挪到一边放下来。李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的有些不知所措,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世…世子…有失…远迎?”哎呀!罢了罢了,还是啥都别说了吧,李管家心一横,索性闭上嘴巴,默默地跟在秦夕身后。秦夕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还不忘调笑道:“哈哈,没想到萧臻的手下居然这般……娇小可爱呢……” “唉唉唉,可爱的李管家,墨沁妹子的厢房到底在哪儿啊?快点带路!”秦夕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李管家:“……”他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暗暗叫苦,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无奈绕到前面领路。 沈墨沁悠悠转醒,却未见哥哥的身影,心中难免失落。百无聊赖之际,她向李管家借来一本江湖游记,原本只是打算以此消磨时光,岂料此书竟是如此妙趣横生,其中所记载的那些奇闻异事更是精彩纷呈、扣人心弦,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使得沈墨沁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当读到滑稽可笑之处时,她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心中暗自感叹:这种能够自由掌控情绪的感受真是美妙至极啊!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毫无征兆地自丹田处涌起,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被撕裂般的痛楚一波接着一波。沈墨沁手一松,那本刚刚还被视若珍宝的书籍便应声落地。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团,竭尽全力想要减轻这份痛苦,但终究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刹那间,一股雄浑无匹的气息以排山倒海之势骤然爆发开来,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在经脉之中疯狂肆虐奔流。快来人呐! 沈墨沁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高声呼喊救命。 院中的护卫们闻声而动,迅速冲入房中。此刻的沈墨沁已然陷入癫狂状态,体内真气四溢,闪烁着晶莹湛蓝的光芒。 护卫们将沈墨沁团团围住,叶青焦急地喊着沈墨沁的名字试图唤醒她的神志,此时暴走的沈墨沁哪里听得进去,挥舞着双手就要冲出包围圈,冲上来要拦住她的护卫,一个照面就被雄浑的内力震飞了出去,再也爬不起来。 沈见白大喝一声:“秦夕,别过来!”便和身后的李管家冲了上去! 第18章 一语成谶 沈见白身形一闪,有如瞬移一般出现在沈墨沁身后,他提起左掌,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沈墨沁的天风穴拍去。掌心之中蕴含着雄浑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进去。然而,当掌力想要下移时,却遭遇了一股强大的阻力! 只见一团莹蓝色的内息骤然涌现,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沈见白的真气紧紧包裹住。任凭他如何努力,真气都无法突破这层束缚,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见白心中一惊,但他并未慌乱,口中大喝一声:“气归元海!”紧接着,他迅速挥出右掌,重重地拍击在自己的左臂之上。刹那间,又一股强大的真气汹涌而出,与原先的真气汇聚成一股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那团莹蓝色的内息冲击而去。 两股真气相辅相成,形成了内外夹击之势,拼命地想要引导那诡异的莹蓝色内息回归丹田。就在这时沈墨沁再次暴走,七经八脉里的莹蓝内息调转方向,快速冲向沈见白的两股真气,不好!沈见白高喊道:“李叔!助我一臂之力!” “好!”李管家应声而至,他的双掌瞬间化作拳状,然后又急速变为掌形,分别拍向沈墨沁的神阙穴和命门穴。李管家使出浑身解数,运用内力强行封住了这两处关键穴位。 原本就处于癫狂状态的沈墨沁此刻变得愈发狂暴起来,只听得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她的双臂竟然像麻花一样向后扭曲,死死地抓住了李管家的胳膊。随后,她猛地用力一甩,将李管家整个人抛出墙外。 一旁的叶青紧张地守护在秦夕身前,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沈小姐那惊人的举动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如果说之前他对沈小姐的美丽还有一丝觊觎之心,那么现在,他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秦夕一脚踹上叶青的屁股,“还不过去帮忙!”叶青双手合十快速向老天爷祈祷,留我一条小命吧!他带上两个还能爬起来的护卫,拼了!玩命跑过去一把抱住沈墨沁的腿,三人谁也不敢往上看啊!非礼勿视!非礼勿怪!这美差怎么就变成苦差事了! 此时的沈墨沁仿佛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她满脸怒容,猛地低下头去,只见其腰间气息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般疯狂涌动着。叶青等三人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她,但他们的努力犹如螳臂当车,丝毫无法抵挡这股强大的力量,最终只得被硬生生地震出战局之外...... 而身后的沈见白则无暇顾及其他,因为他心中非常清楚,如果不尽快解决眼前的危机,恐怕在场所有人的命都要交待在这了。 其实他很想对叶青大喊一声:“别过来送死啊!”然而,现实却并不允许他有丝毫分神。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沈见白全神贯注地操纵着体内的真气,小心翼翼地引导那股暴走的气息回归丹田。渐渐地,原本耀眼夺目的蓝色光芒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消散地无影无踪。 失去力量支撑的沈墨沁就像是一个被刺破的皮球一样,软绵绵地跌入了沈见白的怀抱之中。沈见白看着她那因脱臼而无力垂下的双臂,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怜惜。 一旁的秦夕虽然不太懂得如何安慰别人,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处理好眼前这个混乱不堪的局面。于是,他抬起手轻轻一挥,身后那群胆小如鼠的官差们便如蒙大赦般纷纷跪伏在地。 “你们快些把伤者带去医馆医治,每个人赏赐五百两纹银。另外,派人速速通知萧臻这边发生的状况。还有,立刻找工匠前来修复这座院子。都赶快行动起来吧!”秦夕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 “若有怠慢,小心你们的脑袋!” 第19章 玄宿太脉 沈见白小心翼翼地抱着沈墨沁回到了自己的厢房,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他用内力仔细地探查着妹妹受伤的胳膊,还好没伤到筋脉,接上胳膊后立即施展出独门手法封住了她的绛宫和气海。 接着,沈见白调动体内真气,顺着沈墨沁的关元穴源源不断地输入一股柔和的气息,形成一层无形的保护罩,用以压制丹田,确保妹妹不会再度暴走。 做完这些后,沈见白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沈墨沁安静的睡颜。令他惊讶的是,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妹妹的气色不仅没有变得苍白憔悴,反而比之前更为红润,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滋养,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沈见白心中对李叔和叶青等人充满了担忧,原本他们只是奉命来保护妹妹,却不想被妹妹打成重伤,遭受了无妄之灾。他暗自叹息,觉得十分愧疚,正准备起身去找其他人时,房门被推开了,秦夕走了进来。 李管家和其他伤者已经被送到医馆接受治疗了。 秦夕轻声说道,萧臻的府上现在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安全起见,你还是留在这里陪墨沁妹子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沈见白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感激。然而,内心深处却越发沉重。眼下面临的谜团太多,下毒之人究竟是谁?那个突然出现的刺客又是何来头?还有那位神秘的常先生......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困惑。 沈见白深知,目前的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他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必须采取行动,化被动为主动。只有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才能引出幕后黑手,妹妹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萧臻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府邸。一见到秦夕,心中便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他暗自思忖着,近来一连串事件似乎与即将举行的武林大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秦世子出现在隽州城,必然是代表朝廷而有所图谋。已经风平浪静数十年之久的江湖,恐怕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萧臻静静地坐在床沿边,默默陪伴着床榻上的沈墨沁许久。他对这个孩子的喜爱溢于言表,虽然嘴头上称其为子侄,但内心深处却已将她视若亲生女儿般。 见白,你不必过于自责。这一切只能归咎于人心叵测、世事难料,也是我考虑不周所致...... 萧叔叔,我们还是尽快搬出这里吧,免得继续给您添麻烦,更何况这次还连累了李管家他们...... 休要再提及搬家之事!如今这隽州城内,还有何处能比我城守府更为安全?更何况,那恶徒竟敢对我城守府不屑一顾,可想而知,整个隽州城已无一处安全之地可言。再者,墨沁目前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宜挪动,万一再发生今天的情况…… 萧大人言之有理,沈兄在此安住即可。 一向与萧臻意见相左的秦夕,今日竟破天荒地表示赞同。这倒是稀罕事一桩。 萧臻则想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秦世子可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啊。 果不其然,秦夕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萧大人啊,您瞧瞧您这府邸,真是气势恢宏、美轮美奂呀!本世子越看越是喜欢得紧呢!空着也着实是暴殄天物,可惜可惜!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我就搬过来住得了!驿馆里的那帮家伙们,一个个胆小如鼠,哪里能够保护得了本世子的安全!您看看,最近这隽州城里可是一点儿都不太平呐……本世子整日里提心吊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有了萧大人和沈兄相伴,本世子就可以安心了。” 萧臻听着秦夕这一番话,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本想要婉言拒绝,但转念一想,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世子的安危确实至关重要。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捅破了天啊!让世子与见白等人一同居住在此处,不仅可以将他们集中起来加以保护,同时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想必也会因为世子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如此一来,对于沈家兄妹而言,更是多增添了一份保障。 想到这里,萧臻决定不再推辞,于是微笑着说道:“既然世子如此厚爱,那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府邸简陋,还望世子莫要嫌弃才好。”说罢,他亲自引领着秦夕去挑选房间,并安排刘阿婆收拾妥当。 趁着秦夕有雅兴跟着刘阿婆参观府邸,萧臻折回去找到沈见白,“听说墨沁发作时有蓝光乍现?” “是,经脉中游走的气息越强,蓝光越盛。难道萧叔叔知道它的来历?”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百年前就已失传的玄宿太脉……江湖列传中记载的也只是只言片语,更多的我也不得而知了,只恐怕这天下第一针的真实身份不简单呐。” 沈见白点点头,“今日我去找过常先生,可是他已经离开了,留下口信相约武林大会再见。” 萧臻叹口气,“又是武林大会!” 第20章 老弱伤残 经过整整三天精心的治疗与观察之后,李管家以及叶青等一众伤员的伤势终于趋向于稳定状态。萧臻得知了这个好消息,总算放下心来,立即派人将他们全部接回城守府内静心疗养。突然要照顾这么多病号,可让沈见白和两个阿婆忙得不可开交——既要下厨做饭又得细心熬制汤药,还要给这么多伤员换洗衣物。 然而面对眼前府内如此多的老弱残兵,萧臻始终感到忧心忡忡。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决定搬回府邸,也将相关政务事宜一并带回来处理。毕竟只有这些人都在自己可触及范围内,他才能够真正放下心来专注于公务。 就这样,萧臻下令将整个隽州府衙中的案件卷宗及文书统统搬运回城守府。只见一支庞大的队伍声势浩大地抬着数十个鲜艳夺目的樟木箱,浩浩荡荡招摇过市而来。不明真相的人看到此番情景,误以为这是哪个世家正在举行盛大隆重的订婚仪式,运送丰厚的嫁妆呢! 而另一边,遭受重创后的李管家可谓是苦不堪言,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位了,稍微动一动都会剧痛难忍,更糟糕的是他面部朝下重重摔倒在地,导致三根肋骨断裂!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原本就是酱紫色的面庞,成功掩饰了这些青紫肿胀的伤痕……所以,李管家的外表看起来……还不错…… 此刻听闻屋外传来阵阵喧闹嘈杂之声,似乎场面很是杂乱无章,躺在病榻之上的李管家按捺不住,想要出去看个究竟。 他双掌用力地拍向床铺,借助内力,身躯如弹簧般弹射而起,轻盈地落在地上,但紧接着一股剧痛袭来!他的面容瞬间变得极度扭曲,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过了许久才勉强恢复正常的神色,然后缓缓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李管家全身紧绷,小心翼翼地用脚掌磨蹭着地面,艰难地沿着回廊前行,一路曲曲折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抵达前院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我嘞个老天呐!眼前的景象令李管家头晕目眩——只见宽阔的练武场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红色的樟木箱子,而且有木箱源源不断地被搬进府内,三五人一队的士兵在院子里不停地穿梭着。 李管家深吸一口气后,扯开嗓子喊住一名路过的士兵:“萧大人在哪儿?”然而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被人捏住,反复揉搓一般的疼痛难忍! 那名士兵闻声转过头来,顺手往身后一指,回答道:“大人正在那边整理卷宗呢。” 李管家咬了咬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蹭去。这时,正在埋头整理卷宗的萧臻恰好抬起头来,一眼便望见老李如同僵尸般朝自己一步步挪过来,不禁惊讶地叫道:“哎哟喂!老李啊,你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起来乱跑什么呢!” “老奴实在无法安心躺着什么也不做,老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打算?” 萧臻把自己的想法跟李管家说了说,安慰他不要担心,安心去养伤,早日康复才能助他一臂之力。说罢就派人又把李管家抬回了房间,让他继续躺板板。 第21章 仆从 曾经的萧臻审视自家府邸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真大啊!甚至觉得这座宅邸过于庞大而略显累赘。 然而此刻,置身于堆积如山的案卷之中的萧臻,却发觉连立足之地都难以寻觅。 无奈之下,他只得高声唤来一名侍卫:“速往后院请沈公子过来。” 此时的沈见白身着一袭素雅的褙子长衫,将笔直的衣??随意掀起斜插进腰间,卷起衣袖,正熟练地清洗衣物。显然,不过数日时间,他便已对做家务得心应手。 “沈公子,大人有请。”侍卫传话道。 沈见白闻声搁下手中的捣衣杵,转头望向倚栏而卧的秦夕,嘱咐道:“烦请替我照看一下墨沁,我去去就回。” “知道啦!别啰嗦,赶紧走吧。”秦夕口中咀嚼着美味的果干,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沈墨沁掉落的那本游记。 面对杂乱无章的卷宗,萧臻努力想要将它们分类整理清楚,但事与愿违,越是整理反倒越发混乱不堪,最后连自己也被搞得晕头转向。 正当萧臻拍着后脑勺郁闷的时候,他瞥见快步赶来的沈见白,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招呼道:“快快快,我们找个清静之处详谈。” 沈见白一直忙着照顾后院的伤员,没想到前院变成了这样……有点哭笑不得,“萧叔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仅凭你我二人……”说着说着,他环视了四周,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不如,买一些下人回来。”沈见白建议。 萧臻不喜欢家里总有人杵在那候着,如今也确实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时间不能浪费在这些简单却繁琐的事情上。 “好吧,那就明日吧,我会吩咐牙子领些人来此,届时你可随心意挑选几个得心应手的,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萧臻轻轻拍了拍沈月白的肩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黎明时分,晨曦微露,沈见白如同往常一般,手捧着银色的药锅,准备为妹妹进行熏蒸疗法。然而当他推开房门时,眼前的景象令他喜出望外——只见妹妹竟已然苏醒,并能够独自站立于窗边! 沈见白难掩心中喜悦,脱口而出:“墨沁啊,你终于醒啦!” 沈墨沁闻声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春花绽放般的笑容,轻声回应道:“哥哥。” 与此同时,沈墨沁眼中忽地闪过一丝湛蓝的光芒,转瞬即逝。沈见白见状,不禁心头一紧,急忙放下手中的银药锅,快步走向妹妹,伸手扶住她的双肩,关切地问道:“你的胳膊现在感觉如何?疼不疼?” “并不觉得疼呀,哥哥,只是不知为何我这胳膊感觉有些怪怪的……”沈墨沁满脸狐疑,一边说着,一边尝试活动自己的手臂。 “那么关于此前经历之事,你可还有印象?”沈见白追问道。 “自然记得清清楚楚呀,当时我正在看书,看着看着便困倦难耐,于是就睡着咯。不过等我醒来后,却发现那本书不见踪影了。是李叔将它收起来了么?我还没读完呢,真有些意犹未尽。”沈墨沁小嘴轻撅,脸上满是不满之色。 沈见白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妹妹的眼睛,依然是黑瞳如墨,白睛似雪,清澈明亮,一眼见底,可是他还是很在意妹妹身上泛起的蓝光,神秘莫测。 妹妹不记得那么骇人的场景也好,姑且先不提了吧。 “哥哥担心你胳膊上的针孔,应是无碍了,来,坐下,该做熏蒸治疗了。然后哥哥帮你把书拿回来。” “太好了!哥哥,我跟你说,江湖上竟然有个矮人门派……”沈墨沁喋喋不休地给沈见白普及江湖趣闻,沈见白但笑不语。 沈墨沁认为自己躺的太久了,全身上下都怪怪的,提出想出去走走,沈见白觉得妹妹身体好了很多,也应该出去透透气了。 “萧叔叔最近遇到些棘手的事情,要在府中办公,需要增添人手,不如跟哥哥一起去挑选人手吧,正好你也选个女侍,方便照顾你的起居,可好?” “现在立刻马上出发!”沈墨沁拉起哥哥的手就往外走。 沈见白被拽起来,一个踉跄,妹妹如今好大的力气! 叶青吊着胳膊指挥后院的伤员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打扫庭院,劈柴,晾衣服,晒被子,一瘸一拐的,单腿蹦跳的,可以说是乱中有序。 当沈墨沁出现在院子里时,所有人都顿住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刚才还在比比划划的叶青更是噤若寒蝉。 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三个字——女魔头! “你们怎么都受伤了?!”这些时日他们守在房外保护自己,沈墨沁很是感激,可是为何她一觉醒来,他们都挂了彩?好像伤的很重。 “怎么都不说话?”沈墨沁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 沈见白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们,朝着叶青摆口型:她不记得了。 叶青收到讯息心下了然,“啊哈哈哈,我们执行任务受了点伤。” 众人一齐看向叶青!是受了点伤吗?!是小命差点没了! “牙子还在前厅候着呢,快走吧。”沈见白推着迷惑中的妹妹赶快离开。不忘回身给众人作揖以表歉意。 今儿牙子穿上了节日才舍得穿的衣服,毕恭毕敬地站在前厅,做城守大人的生意可真是头一遭哇! 沈见白和沈墨沁翩然而至,沈见白的黑色绸衣如墨,质感光滑,线条流畅,尽显庄重神秘之气;沈墨沁的白色棉布长衫,柔软舒适,素雅高洁,透出清新飘逸之姿。 牙子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叹口气,笑容可掬的走上前,“小人给公子小姐请安。” “客套就免了吧,人呢?” 牙子双手击掌,男女老少数十人鱼贯而入。 牙子咧嘴笑道:“这些都是小人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体健康,手脚干净,干活儿麻利,个个都机灵的紧呢!” 沈见白思索一番,府中各处所需之人在心中有了计较,素手一挥,选中了二十八个,牙子乐得合不拢嘴,发财了! 沈见白招招手,“墨沁,过来,你的女侍,还得由你决定。” 沈墨沁趁着哥哥选人的时候,已经有了决定,她走到一个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小姐话,奴婢叫芷鸢,今年十二岁。” “哥哥,我就要她了。” “哟,小姐真是好眼光!”牙子搓搓手,“小芷鸢,这是你的造化,以后要好好伺候主子!知道吗?” “是,芷鸢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小姐。” 沈见白扔给牙子一包银子,“这是萧大人赏你的。” 牙子接住银子颠了颠,喜笑颜开,“谢萧大人,谢公子小姐。” 牙子走后,小芷鸢突然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公子,小姐大恩大德,芷鸢有一事相求。” 沈墨沁急忙拉起芷鸢,“你这是干什么?起身说话。” “我先带其他人见李叔,你带芷鸢先回房,我稍后过去。”说罢,沈见白带着一众仆从向李管家的房间去了。 芷鸢跟着沈墨沁进了屋子,又跪了下来,沈墨沁佯装恼怒,“你再这样,我可不帮你了。” 芷鸢起身,“小姐,我还有一个弟弟,他身子不好,牙子不要他,我担心他在外面孤身一人活不下去。求求你,能不能收留弟弟,他很机灵的,打杂跑腿都可以。” “我以为是多大的事情,不用等哥哥回来,我做主了,走!我们这就是去找他。” 李管家很满意沈见白的选人的眼光,很快就安排好了岗位分工。 沈见白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儿,脏兮兮的小手捧着一个饼狼吞虎咽。“这是……?” “这是你的书童!” 第22章 龙凤双生子 沈见白愕然不已,他不过才刚刚离开一小会儿而已,这里竟然就多出了一个书童?他满心疑惑地将目光投向沈墨沁,期待着妹妹能为他解惑。 芷鸢率先开口说道:“公子,这是我的弟弟落屿,方才我哀求小姐,请她收留我弟弟......”她紧紧地盯着沈见白的神情,心中十分担忧沈见白会不肯收留自己的弟弟。 “哥哥,小落屿身子骨很虚弱,如果让他继续流落街头,恐怕很难活下去啊。求求你就让他留在我们身边吧。”沈墨沁深知自家兄长一向心地善良,绝对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落屿,那你可识字?”沈见白微微弯下腰来,声音轻柔地询问道。 “嗯嗯!”落屿用力地点了点头,因为嘴里塞满了饼,所以连话都说不清楚,但还是努力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好,既然如此,那落屿日后便跟随我左右吧。”沈见白摸了摸落屿的脑袋瓜儿,随即又嘱咐道,“等你吃完饼,记得去洗个澡……。” “公子和小姐的大恩大德,芷鸢无以为报,愿和弟弟一生一世追随,绝无二心。”芷鸢拽着弟弟一起跪下,郑重地一拜,再起身时已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落屿脱下碎成布条的衣服,钻进了澡盆,热水洗澡好舒服呀,芷鸢站在一旁,边给弟弟擦身,边嘱咐着做下人要注意的事项。 “姐姐,我们以后不用挨饿受冻啦!” “嗯。” “我们再也不用分开啦!” “嗯。”芷鸢甜甜地笑了。 落屿穿戴整齐,跟在姐姐身后,沈见白看着姐弟俩,又看看妹妹。 “墨沁,你看落屿和芷鸢,是不是跟我们一样?” 沈墨沁的目光落在芷鸢和落屿的脸上,来回看了好几遍,“真的好像呀!” “回公子小姐,我们确是双生子。”芷鸢颤抖着。 “芷鸢,你怎么了?” “小姐,你会不会嫌弃我们,不要我们了?” “说什么傻话,我喜欢你们还来不及呢!你们跟我和哥哥一样都是龙凤双生子,这是多么特别的缘分,是不是哥哥?” “为什么会嫌弃呢?”沈见白好奇地问道。 “由于我和弟弟是一母同胞的龙凤双生子,在族人眼中这乃是不祥之兆。于是,族长下令只可留下弟弟一人,并打算将我当作祭品奉献给神明,甚至扬言要将我活生生地烧死。父亲和母亲不忍心看着我遭此厄运,便带着我与弟弟四处躲藏,过着提心吊胆、颠沛流离的生活。”芷鸢哽咽。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残酷无情。大约在一年前的一天,父亲和母亲外出去寻找食物,竟然一去不复返,从此杳无音讯。无奈之下,我和弟弟只能靠乞讨为生。不幸的事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我,弟弟突然患病,但我们身无分文,没钱买药治病。走投无路之下,我不得不卖身给牙子,换取银子。 好在上天眷顾,让我有幸遇见了公子和小姐。听完芷鸢的悲惨经历,同为龙凤胎的沈墨沁不禁潸然泪下,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内心更是充满了对芷鸢的怜悯之情。 而沈见白却是醍醐灌顶,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开始思考妹妹中毒一事,是否也有着类似的缘由呢?如果顺着这个顺藤摸瓜,说不定能够发现一些重要的线索。想到此处,沈见白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起来。 “芷鸢,谢谢你。”沈见白由衷地感谢。 第23章 逛街 芷鸢低低的饮泣声戛然而止,那张挂着晶莹泪珠的粉嫩小脸缓缓抬起来,被泪水打湿的双眼如盈盈春水,此时充满了困惑和迷茫:公子,您为什么要感谢我呢? 因为你就像天上的一颗小福星一样,降临到了我们身旁啊。沈见白温柔地说道。 对啊,福星!从现在开始,你要和我一同成为福星,只有那些欺凌你们的恶人才会遭受厄运,而给善良无辜之人带去灾难的人才是不祥之人!沈墨沁伸手拉住芷鸢小巧的手掌,只觉得她的手软嫩得如同棉花一般,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轻轻揉捏一下。 像芷鸢这般拥有美丽双手的人,可是最有福气的呢!她赞叹道。 芷鸢从未听过如此真诚的夸奖,不禁双颊绯红如晚霞般绚烂迷人。 沈墨沁心中感叹:将来的芷鸢定会美得不可方物。 “公子,我这身衣裳好大好大。”此时,站在一旁的小落屿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将裤腿与衣袖向上卷起,无奈那一身衣服实在过于宽大,任小落屿如何努力也是徒劳无功。 沈见白目光敏锐,一眼便留意到小落屿脚上那双破旧不堪的鞋子,甚至连白嫩小巧的脚趾头都裸露在外,还时不时地往里蜷缩一下。 “不如我们一同外出购置新衣吧。”话音未落,只见沈见白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小落屿一把捞入怀中,稳稳当当地抱于胸前,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墨沁、芷鸢,你们俩莫要发呆了,赶快跟上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小落屿惊愕不已,一时间竟呆住了,不知所措。待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已被沈见白抱着向前走了,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姐姐刚刚教导过的仆从行为准则——此举已然属于严重逾矩! 于是,小落屿开始挣扎扭动,试图从沈见白怀中挣脱跳下,口中喃喃道:“公子,请您放下我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如此……这般行径,实乃......嗯......有违礼数。” 噗~哈哈哈哈。一脸懵懂认真思索的的小落屿成功地将沈见白逗得捧腹大笑起来:别乱动啦,以你那小短腿的速度,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啊? 沈见白当机立断,决定施展一下自己那举世无双的绝顶轻功给小落屿瞧瞧。只见他身形一闪,瞬间便来到了城守府的大门之外。 小落屿揉了揉眼睛,又用力地转了几圈脑袋,满脸的难以置信——刚刚分明还在回廊上走的好好的呢!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我们就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吧,等你姐姐她们慢慢地走过来。沈见白故意强调了慢慢两个字。看到小落屿惊讶的表情,沈见白心中十分得意,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一行四人走在隽州城最热闹的大街上。 对于沈见白和沈墨沁来说,他们早已习惯了来自周围各种各样充满惊叹、赞赏以及羡慕的目光。所以当他俩漫步于街头时,显得格外淡定从容,完全不会被外界的因素所干扰。 然而,芷鸢和落屿姐弟俩却与他们截然不同。曾经的他们浑身脏兮兮的,只能靠着沿街乞讨为生,饱受他人的冷眼、嘲笑甚至是辱骂。但如今,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姐弟俩焕然一新。此刻跟随着宛如谪仙般的主子一同出行,他们所收获的尽是人们赞不绝口的惊叹和艳羡之情。 芷鸢不禁羞红了脸,低垂下头;而落屿则索性直接将头深埋进沈见白宽阔坚实的肩膀里。 第24章 老板娘 这里乃是隽州城内最为热闹喧嚣之地,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此地商铺林立,鳞次栉比,皆是些价值不菲之物,故而成为城中权贵富豪时常出没之处。 沈见白此番前来,目的便是想要寻觅一家能够制作出高品质成衣的店家。他深知此类店铺往往会选址于繁荣昌盛的商业街上或是达官显贵们聚居之地,而眼前这城守府所处之区域恰好与此条件相符,如此一来找寻起来便也并非一桩难事。 果不其然,没多久功夫,一家复式结构的衣坊便跃入了沈见白的眼帘之中。只见那衣坊门口高悬着一块奢华绚丽的招牌,店面装潢亦是无比精美雅致,内部更是罗列摆放着一件件令人目不暇接的华服美裳。 这般排场着实令沈见白心动不已,当下他便怀抱着小落屿悠然踏入其中,身后则紧跟着沈墨沁和芷鸢。 甫一进店门,但觉店内空间宽阔敞亮,光线充足宜人。环顾四周,只见墙壁之上挂满了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成衣服饰。 这些衣裳不仅材质上乘考究——既有细腻光滑的丝绸制品,又有雍容华贵的皮草服装;而且款式设计也是多种多样,风格各异——有的清新婉约,有的典雅大方,有的复古怀旧,有的另类不羁……总之是应有尽有,可以满足不同顾客的需求喜好。此外,所有成衣还都被精心地按照质地、样式以及色彩等标准分门别类地展示出来,以便于客人们随心所欲地挑选试穿。 由此可见,这家店铺的主人必定是个经验老道并且极具审美眼光之人。此处的成衣无论是裁剪工艺还是流行元素都把握得恰到好处,令沈见白甚感满意欢喜。 就在此时,一位身姿曼妙、婀娜艳丽的女子缓缓地走了出来。她身穿一袭黑金相间的紧身长裙,细密的金丝和蚕蚕丝交叉穿梭,编织成一朵朵栩栩如生、丝丝入扣的大朵牡丹,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各位客官,小店可以根据您的需求与品味给出恰当的建议。二楼还有一些模特正在展示最新的成衣样式呢,可以给各位客官作个参考。”女子微微挑起那双丹凤眼,脸上洋溢着盈盈笑意,但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凌厉的攻击性。 “而且呀,我们这儿的裁缝师傅那可都是手艺超凡、精益求精的匠人,对每个细节都格外重视,力求让每一件制成的衣服都拥有最高级的品质。不仅如此,我们还会选用最上乘的布料,并运用繁复精巧的刺绣及装饰技艺让衣物变得愈发华美别致。不知客官意下如何啊?还有没有其他想要进一步了解的地方呢?”这女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显然是在等待着沈见白做出回应。 没错,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女人的视线就始终牢牢地锁定在沈见白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此外,本店也提供定制服务,根据客官的具体要求设计和制作服装。这种定制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高的费用,但可以确保客官得到完全符合心意的独特服装。”女人说着话白皙的十指就要绕上沈见白的腰身。 沈见白毫不犹豫地把小落屿推到了女人怀里,并礼貌地说道:“有劳老板娘了,请您帮这位小客人准备好四季所需的成衣。”说完,他又转过身来,轻轻牵着芷鸢走到女人面前,重复了刚才的要求。 接着,沈见白转头看向墨沁,示意她也去挑选一下衣物。 然而,沈见白这种对她这样风姿绰约的美人,表现出毫不在意、毫无情趣可言的态度,让老板娘感到十分不满,忍不住发出一声愤懑的冷哼。 尽管他们是双胞胎,但相比起姐姐高挑的身材,落屿明显要瘦弱矮小许多,甚至脸部轮廓都因瘦削而有些失真。因此,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出他们是一对孪生姐弟。 老板娘误以为沈见白已经身为人父,不禁惋惜道:“这么年轻就当了父亲,真是太可惜了。” 芷鸢和落屿非常聪明伶俐,一眼便看出沈见白对老板娘没有好感。于是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笑,并未多作解释。 第25章 宝通银票 老板娘的眼光和品味确实让人赞叹不已! 芷鸢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件精美的夏季纱裙,仔细端详着它的每一个细节。这件衣服的设计简直就是巧夺天工、世间罕见!它采用了收腰的剪裁设计,完美地勾勒出身材曲线;而那颗独特的熔岩鎏金花朵扣,则犹如画龙点睛般地点缀在其中,使得整件衣服更显高雅与华贵。 再看那别致的喇叭纱袖,轻盈飘逸,仿佛仙子下凡一般;而正身则是双层结构,外层同样选用了细腻柔滑的纱质面料,尽显古典风情。尤其是那经典的枪驳领设计,虽然简约,但却流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至于给落屿挑选的那件烟雾紫盘花扣长衫,则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其质地轻薄柔软,宛如云雾般轻抚肌肤;前襟处精心雕琢的 Z 形盘花扣,工艺精湛,十分雅致。 此外,这件长衫背后还贴心地配有一条小巧的腰带,可以根据个人体型自由调节松紧度,对于像落屿这般清瘦的男孩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正长身体的年纪,再壮实一些也不担心穿不下。 沈墨沁对白色衣衫情有独钟,其他任何颜色的衣物都会被她直接略过。然而就在这时,一件独特的宫廷风格羊腿袖真丝衣衫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这件衣衫呈现出一种优雅的奶白色调,整件衣服都铺满了富有线条感的暗纹提花,那超大且极具造型感的羊腿灯笼袖更显复古与飘逸,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优雅美丽。 沈墨沁激动不已,她一把拉住站在一旁等待着他们的沈见白,并强烈要求他也必须挑选一件合适的衣服,哥哥,我们两个就像是江湖中的黑白双侠一样!既然我的衣服如此漂亮,那么你的也要足够好看才行啊,否则又怎能与我相匹配呢? 老板娘听到要给沈见白挑选衣服后,立刻来了兴致。只见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取出了镇店之宝——一件黑色的朦胧贝壳纱衣。 这件纱衣的材质柔软垂顺、具有良好的弹性,显然是专门为武林中人而设计的。尤其是胸前那如同烟花般绚烂绽放的图案,仿佛将整个夜空都点缀得五彩斑斓。 而其中最为精妙复杂的工艺当属它的一体式剪裁,老板娘觉得这种半高领的款式简直太适合沈见白了,可以完美地呈现出他那种高冷和禁欲的气质。 四个人购买的心满意足,沈见白拿出了五张宝通银票放在桌上。看到这些银票,老板娘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众所周知,宝通银票并非人人都能够拥有的。宝通钱庄作为武林第一大世家天星派旗下的两大产业之一,对于其发行和使用有着极其严格的审核标准,只有世家子弟才有资格使用这种银票。 老板娘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位出手阔绰的客人究竟出自哪家名门望族呢?然而,当她瞥见沈见白身边笑意盈盈的落屿和芷鸢时,心情再次跌落谷底,不禁叹息道:“真是太可惜了!英年早婚啊!” 待到那四位客人离开后,一名男子缓缓从二楼走了下来。他便是这家店铺的真正主人——孟金暄。只见他悠然自得地下楼后,轻声对老板娘说道:“午月,把刚才那位客人留下的银票拿过来给我看看。” 听到这话,老板娘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便恢复了恭谦之态,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了孟金暄。 接过银票后,孟金暄仔细端详了许久,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而站在一旁的老板娘则默默观察着他的表情,心中暗想:那四个人有问题…… 第26章 破案 孟金暄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到楼上,他迅速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接着,他把纸条卷起来塞进一根竹管里,然后用食指轻轻触碰嘴唇,发出一连串像虫子鸣叫般奇特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只巨大且英俊的乌金色乌鸦降落在窗边。这只乌鸦一看便知绝非凡品,羽毛黑亮丰满,眼神锐利,给人一种威严和神秘的感觉。 孟金暄动作娴熟地将竹管系在乌鸦的腿部,又从窗边的一个陶罐中夹出一块新鲜的生肉喂给它。乌鸦狼吞虎咽地吃下这块肉后,紧接着又向孟金暄讨了两块。 乌鸦吃得心满意足,哗地张开那漆黑如墨的翅膀,抖动几下,然后“哇”的一声展翅高飞,向着天空飞去。 孟金暄凝视着乌鸦远去的方向,心中怅然若失:命运的巨轮已经开始滚动,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宿命的安排,无论是谁都难以逃脱。 自城守府拥有这群能干的丫鬟仆役之后,所有事情均被处理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如此一来,萧臻终于能够从纷繁复杂、琐碎难缠的杂务中脱身而出,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务当中去。精力更为集中,处理起城中大小事务来自然也就变得游刃有余、轻松自如许多。 不仅如此,萧臻还进一步增强了对隽州城的守备力量:针对出入该城的各色人等及往来车马,皆实施严密盘查。而这一切所为,无非就是要确保即将举行的武林大会能平稳顺畅地进行罢了。 以其多年行走江湖所积累下的阅历与经验判断,此次武林大会前夕所发生之离奇命案绝非偶然,而是处处充满蹊跷诡异之处。 想到此处,萧臻猛地一拍书案!心中暗自思忖道:“哼!不管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将整个隽州城卷入到这场阴险狡诈的阴谋当中去!” 黄昏时分,沈见白步入了萧臻的书房。只见此刻的萧臻正双眉紧蹙,全神贯注于研究王守备以及马都尉二人的验尸记录。 “萧叔叔。”沈见白轻声呼唤,打断了萧臻的思绪。 “啊,是见白来了。”萧臻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放下手中厚厚的卷宗,站起身来快步迎了上去。“来来,快过来这边坐,咱们好好聊聊。” 此时,一旁桌上早已准备好了一壶热茶,正放在小火炉上煨着,保持着适宜的温度。 沈见白目光敏锐,一眼便瞧出萧臻此番召见必定事出有因且非同小可。他一言不发地落了座,静静地等待着萧臻先开口。 “见白啊,想当年你我叔侄二人初次相识,正是缘于一起离奇的命案。今日叫你前来,实不相瞒,其实是又发生了一桩类似的案件,而且这次凶案的作案手法简直如出一辙!唉,老夫真是愧对朝廷和百姓啊,这两件案子至今都没有侦破,而且我怀疑它们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关联......或许跟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也脱不了干系......”萧臻皱起眉头,神情凝重地说道。 沈见白闻言大吃一惊:“萧叔叔,当初酒楼上那个嫌疑犯不是已经被捕归案了吗?怎么会变成悬案呢?” 萧臻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瞒你说,那名疑犯在押运途中惨遭灭口。可恨的是,凶手居然使用了极其隐蔽的暗器,据衙役所说,凶手并未现身。等我赶到进行搜索,竟是毫无收获!”说到此处,他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所以,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萧叔叔莫要忧心,我兄妹二人受您恩顾无以为报,愿效绵薄之力,助您早日破案!” 第27章 线索 沈见白仔细地翻阅着第一起命案的卷宗,目光停留在那个在酒楼被抓获的男人身上——丁浩,三十有二,孤身一人,曾经是灵霄派的外门弟子,但由于违反门规而被逐出宗门。此后,他来到隽州城,当上了驿馆的一名驿卒。令人奇怪的是,他与受害者王守备仅有数面之缘,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公务方面都没有任何交集。 卷宗里详细描述了凶器,那是一把横刀,它的形制与丁浩的佩刀完全一致。这把刀狭直如剑,配有小巧的护手(镡),刀柄较长。从尸体上的伤口来看,也与这把横刀相吻合,可以确定就是作案凶器。 根据卷宗中的记录,丁浩的行凶手法极其残忍:他一刀贯穿了王守备的胸膛,然后将其悬挂在院子里的槐树上,令死者面朝北方。这种诡异的行为让人不寒而栗。 丁浩在行凶后企图逃跑,却被王守备府中的下人们撞个正着,于是有人立刻报了官,官府随后展开追捕行动。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沈见白已然心知肚明。 然而,当沈见白继续查看卷宗时,他惊讶地发现对于当时被挟持的那位女子的记载竟然如此简略,只有寥寥数语而已。 萧叔叔,请问当日在酒楼和丁浩一起被带走的那位女子,是否经过了详细的盘问呢? 沈见白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沈见白认为可以从一些被忽略的细枝末节处入手,可以更快的还原案情。 “那个女子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是一名被歹徒挟持的普通人质罢了,而且她明显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们稍微盘问了几句之后,便让她离开了。”萧臻一边思索着,脑海中一边浮现出当时询问那名女子的情景,但并未从中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说起来,你可是那位女子的救命恩人啊。”萧臻感叹道。 “萧叔叔,您是否留下了那名女子的姓名和住址呢?”沈见白努力回想着当天发生的一切,对自己当初所做的判断和陈述开始产生了动摇。 起初,他认为那名女子正在等待某个人,而且等的那个人并不是丁浩。但是后来她被盘问之后是径直离开了,为什么不返回酒楼继续等?因为一个意外事件,就放弃了等待吗?此种解释并不太符合事情发展的逻辑…… 如果说她等待的那个人正是丁浩,那么这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倘若这个假设得以证实,那么这位女子无疑将成为整个案件的关键线索! “那个女子的相关信息应该记录在那边的簿子上。”萧臻伸手一指,指向桌案的另一端。 沈见白快速翻阅查找,突然手指停在了一页,一条简短的记录映入眼帘:范乔氏,二十有七,金月轩,绣娘。 金月轩!金月轩!沈见白猛地一拍手,不正是他豪掷千金采办成衣的那家铺子么! 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萧叔叔,我要出去确认一些事情。沈见白语气坚定地说道,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口走去。 等等,见白。你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对手在暗处,可能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安全起见,我还是派些人手跟你一起去吧。 萧臻明明知道沈见白的身手,可就是放心不下。 不用了,萧叔叔。目前这还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如果大张旗鼓地去调查,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沈见白冷静地分析道。 说完,他转身回到房间,特意换上了那件神秘的黑色贝壳纱衣。这件纱衣质地轻盈,如同烟雾般缭绕在他身上。他飞身跃起,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幻影般迅速穿梭于空中。落日的余晖透过纱衣洒落在他身上,使得胸前精美的烟花刺绣焕发出奇异的光芒。仿佛有一条金色的巨龙在光影之中若隐若现,宛如在绚烂的烟花海中傲然翱翔于天际之间。 然而,由于沈见白的轻功太过高超,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看到身上这件纱衣所带来的惊世之美。 转眼间,他已经来到了金月轩店铺门前。尽管内心焦急万分地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但他仍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姿态,步履轻盈、悠然自得地步入店内。 午月注意到了主人的反常行为,因此当她再次见到沈见白时,原本炽热的目光中不禁增添了几分好奇与探究。 小女子恭迎客官大驾光临。 今天的午月显得格外妩媚迷人,声音婉转悠扬,令人心弦激荡。 沈见白不解风情地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老板娘,直截了当地问道:“老板娘,在下听闻此处有位技艺精湛的绣娘名为范乔氏,今日特来寻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午月原本还在怡然自得地擦拭着柜台上的茶具,听到沈见白的话后,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沈见白,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和愤怒,娇嗔地道:“这位客官怕是走错地方了吧?您要找人应当前往衙门才对!”说完,她气呼呼地将手中的抹布扔到一旁,转身不再理会沈见白。 第28章 赔罪 沈见白看着午月无端发火,有些茫然失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他的脑子总是很灵光,突然就想起,妹妹曾经跟他说过,女人在每个月特定的那几天里,情绪可能会变得难以捉摸,非常容易发脾气。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见白在心里暗自嘀咕道,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得意。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诶?诶?诶?”午月用余光瞥见沈见白要走,急忙转过头来,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人影。 她意外极了,嘴不自觉张成了O形,此时心中万马奔腾: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儿?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这么走了?难道哄哄我就这么让他为难吗?真是一块榆木疙瘩...... 午月越想越生气,紧紧握起了拳头,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沈见白则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左看右看,一路上四处张望,寻找着卖菓子的店铺。 终于,在走到街尾快要放弃时,他看到了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楼前挂着一块木质招牌,尽管已经褪色严重,但上面的“菓然居”三个大字却是金光闪闪,异常醒目。 对于买东西这件事,沈见白有自己独特的标准和偏好,他总是倾向于选择那些符合自己眼缘的店面。而这一次也不例外,当看到“菓然居”这个名字时,他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走进店里,沈见白发现这里的菓子种类虽然不太多,但每一款都制作得极为精美细致,令人不忍心动口品尝。 于是,他兴致勃勃地挑选起来,每种口味都拿了好几块,不一会儿便装满了整整一个食盒。 沈见白信心十足地拎着食盒返回金月轩,笃定老板娘一定会高兴地告诉他范乔氏的下落。 午月看到去而复返的沈见白,已经不知此时此刻是欣喜还是无奈了。 她给沈见白倒了一杯跟自己一样的茉莉绿碧螺春,这茶是主人从京城带回来的,只有达官贵人得到圣上御赐才喝得到,哼!便宜这家伙了。 “老板娘好品味,这宛州的茉莉碧螺春十分适合这菓子。”沈见白捏起一块菓子轻轻地咬上一口,十分享受的表情。 午月心中一惊,他竟识得此茶!“此茶确是宛州特产,公子如何得知?” 沈见白一脸淡然地回答道:“家母非常喜欢此茶,我经常陪她一起饮茶而已。” 午月听后内心更加震惊不已!茉莉绿碧螺春虽然是宛州的特产,但由于当今圣上对它钟爱有加,所以宛州将其作为贡品呈献给圣上,同时禁止在民间私自买卖。 即使是世家贵族,也只能得到少许,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公子不必一直称呼我为老板娘,小女子名叫午月,‘午寒散峤木,明月出天山’。”午月幽幽地说道。 “午月姑娘,在下沈见白,‘伫见飞白鹤,沈嗟不学仙’。”沈见白才思敏捷,随口一说。 午月可以确定沈见白并非出自京城的名门望族,他机智过人却没有心机,吃穿用度但见奢华,却并没有挥霍无度。 眼神清朗无浊,更有如明月般高洁明亮的气质,他更像是江湖世家中人。午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哪个江湖门派培养出了如此出色的人物。 第29章 寻人 “沈公子,不知您找范乔氏究竟所为何事呢?” 午月心中暗自思忖,她其实早已洞察一切,明白此刻沈见白能够如此镇定自若地坐在此处悠然品茶,不过只是一种故作淡定罢了。 “既然午月姑娘开口,那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沈见白毫不掩饰地道出实情:“在下目前正在追查一起案件,希望能通过范乔氏获取到一些关键信息。”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目光坦诚直率。 午月素来的性格也是坦率直白,眼见沈见白如此直言不讳,便也不再刻意刁难他。 只见她霍然站起身来,唤来一名小厮,并压低声音向其嘱咐了一番。没过多久,只消一盏茶的工夫,那小厮便领着一名女子急匆匆地自后门急步而入。 午月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然后转头对沈见白说道:“这位便是我们店里的绣娘——范乔氏,沈公子不妨看看是否正是您要寻找之人。”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满脸尽是局促不安之色,这让沈见白瞬间就能断定,眼前此人正是当日遭歹徒挟持的那位女子无疑。 “沈公子若有什么问题想要询问于你,你只需如实作答即可。”午月简单叮嘱了女子两句后,便很知趣地悄然离去。 “遵命。”范乔氏轻声应道,随即便迈步走向沈见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双手绞在一起,身体微微发抖。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沈见白轻声地问道。 一声亲切的姐姐,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暖了范乔氏的心灵,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沈见白。看着眼前这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公子,范乔氏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弟弟。回忆起与弟弟的点点滴滴,范乔氏原本紧绷着的身躯渐渐放松了下来。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范乔氏轻声说道,表示感激之情。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今日前来叨扰姐姐,实则是心中尚有一处不解之谜,还望姐姐不吝赐教,替在下解惑。”沈见白言辞恳切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公子但说无妨,只要是妾身知晓之事,必定知无不言。”范乔氏温柔地回应道。 “敢问姐姐,当日在酒楼时是否在等待某人呢?”沈见白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错。”范乔氏点了点头,如实回答。 “那么,姐姐所等之人可是丁浩?”沈见白单刀直入,直接抛出了关键问题。他的眼神犀利如剑,仿佛要穿透范乔氏的内心深处。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范乔氏惊愕不已。她万万没有料到,沈见白竟然会如此直白地提及丁浩的名字。 原本,她以为......沈见白只不过是想让她再次复述一下当天发生的情景罢了;她以为......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并无人知晓她与丁浩之间的关系;她以为......自己和丁浩在酒楼中的言行举止毫无破绽可言!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此刻的范乔氏,心中充满了震惊、困惑和不安。面对沈见白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以为……眼前轻声细语的年轻公子……怎么可能是她的弟弟啊……是她掉以轻心了。 范乔氏沉默不语。 沈见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已然明了,她这算是默认了。 于是他轻声问道:“姐姐与那丁浩相约在酒楼究竟所为何事呢?”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给对方一些时间思考,但紧接着又追问道:“可又知晓他缘何要杀人么?” 此时此刻,范乔氏的内心早已崩溃不堪,她无法承受这样的质问和压力。她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庞,试图掩盖住内心的恐惧和绝望。然而,那一声声压抑的呜咽却还是不断从指间溢出,每一声都能穿透人心。 沈见白见到此情此景,心头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尽管心中充满疑虑,但他仍决定给范乔氏一些时间来平复情绪。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着,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希望她能够尽情宣泄,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 过了许久,终于,范乔氏的呜咽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微的喘息。她缓缓放下双手,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此刻更显憔悴,双眼红肿无神,深藏于心底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撕碎吞噬。 第30章 真相 丁浩坐在酒楼内,面色凝重地对范乔氏低声嘱咐道:“若是我不幸遭遇什么意外,千万莫要提起曾与我相识,将关于我的所有事情深埋心底,彻底忘掉我这个人,然后去开始全新的人生吧。” 范乔氏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眸此刻正透过沈见白,凝视着远方,仿佛跨越时间回到了往昔岁月之中。 范乔氏原名乔兰,与丁浩是同村邻居。自儿时起,乔兰便喜欢紧跟在丁浩身后,一声声亲昵地唤着“哥哥”,两人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若非当年丁浩的父亲执意要将其送入灵霄派,或许他们早就儿女成群,共享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了。 想当年,丁浩年方十六之际,恰逢灵霄派破例甄选外门弟子。尽管那时他已错过练武的黄金年龄,但其父仍费尽心思托关系打通了路子,硬将他塞进了门派之中。 丁浩内心十分抗拒,但是父亲坚持要他抓住机会,此生唯一一次可以光耀门楣的机会。面对父亲的声泪俱下的劝说,而后竟以死相逼,他也只好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妥协。 最后,他不得不与乔兰挥泪分别,并许下诺言,定会尽早归来,风风光光地迎娶她过门。 丁浩天生资质愚钝,性格木讷呆板,根本不懂得如何阿谀奉承、讨好他人。因此,他在门派中一直不受重视,只能做些琐碎繁杂的杂务工作。尽管如此,丁浩并没有气馁放弃,而是利用闲暇时间努力学习,终于勉强掌握了一些拳脚功夫。时光荏苒,转眼间五年已逝。 乔兰苦苦等待着丁浩归来,但最终等来的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写给丁浩的信件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心急如焚的乔兰决定亲自前往丁家,请求丁浩的父母帮忙定下亲事,然而却遭到了无情地拒绝,甚至被拒之门外。 直至出嫁前夕,乔兰仍然满心期盼着能见到丁浩的身影,但是天总不随人愿。丁浩依旧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无奈之下,乔兰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嫁给了邻村的打铁匠范启力。这位看似憨厚朴实的打铁匠,回到家中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时常凶神恶煞地对乔兰施暴,把在外受到的怨气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兰渐渐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心中关于丁浩的那份执念也逐渐烟消云散。 时光荏苒,当丁浩得知乔兰已嫁作人妇之时,已然过去整整一年有余。正值灵霄派举行盛大庆典之际,丁浩奉师命下山采买,终于获得了回村探望乔兰的机会。然而未曾想,等待着他的竟然是乔兰早已嫁作他人妻的消息! 丁浩岂能甘心?他心急如焚地找到了乔兰,见面之初,他们相互指责、埋怨对方,但渐渐地,彼此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和痛苦的神色,最后情不自禁地紧紧相拥,痛哭流涕。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这对命运多舛的有情人又能如何呢? 丁浩悲愤交加地返回灵霄派,经过一番追查,成功揪出那个私自藏匿他信件的管事,并将其打得半死不活。然而,此举却触犯了门派规矩,导致丁浩被驱逐出山门。但即便如此,丁浩并未善罢甘休。他假扮成山贼,假意打劫钱财,趁机除掉了范启力,替乔兰报了仇,更是彻底解除了她的后顾之忧。 之后丁浩和乔兰为了掩人耳目,分别进入了隽州城,丁浩凭借一身硬功夫成为了一名驿卒,而乔兰擅长刺绣,进入了金月轩成为了一名绣娘,两个人在生活上从无任何交集,唯有每个月一次在酒楼“偶遇”。二人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恪守本分,等到之前的一切都被淡忘了,他们便可以重新开始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隽州城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然而,对于丁浩来说,这个夜晚却注定不会平静。 丁浩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疲惫不堪地准备洗漱休息。正当他宽衣解带之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弥漫在房间内。他警觉地环顾四周,发现黑暗处竟然坐着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丁浩心中一惊,试图拔刀,但那黑衣人却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出手,夺走了他的兵器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丁浩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只见黑衣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酷:丁浩,你不必惊慌。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包括你与乔兰之间的事情。 丁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无法相信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的秘密竟然被这个陌生人知晓得一清二楚。黑衣人接着说道:我来找你就证明了我并不会告发你们,而是给你提供一个机会——只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我便保证这一切永远都只是个秘密。 丁浩紧张地问道:什么事?黑衣人冷笑一声,回答道:杀了王守备! 听到这个名字,丁浩心中一阵战栗。王守备可是城中有权有势之人,想要杀死他谈何容易?但如果不答应黑衣人的要求,恐怕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牵连到乔兰。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丁浩最终还是决定接受黑衣人的条件。毕竟,相比于自己的安危,他更在乎乔兰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生活。于是,他咬咬牙,点头表示愿意合作。 黑衣人见状露出满意的笑容,并把丁浩的佩刀还给他,命它作为凶器。丁浩紧紧握着手中的佩刀,心情异常沉重。尽管内心十分矛盾和痛苦,但为了保护心爱之人,他不得不做出这样艰难的选择…… 沈见白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曲折离奇,丁浩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而已,可怜这对苦命鸳鸯终究没能守得云开,因果早已注定。 第31章 御魂术 将丁浩灭口的嫌疑人,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但遗憾的是,范乔氏并没有见过这个黑衣人,也正因为如此,黑衣人才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如此一来,刚找到的线索就这样再次断掉了。 “怎么又是黑衣人……”沈见白喃喃自语道,“他究竟有何目的?难道刺杀墨沁的那个黑衣人也是同一人不成?”他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或许是自己太过神经质、太过敏感了吧? 沈见白返回城守府后,便将自己此番调查所得知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萧臻。萧臻听闻之后,惊愕不已,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他深深地感到,如今的隽州城已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而他们却在此毫无头绪,束手无策。 形势紧迫,容不得半点耽搁!沈见白当机立断,立刻调取出马都尉遇刺身亡的相关卷宗记录仔细查阅。直觉告诉他,这两起事件之间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在那隐藏于暗处的幕后之人尚未达成其目的之前,恐怕还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破害。 根据仵作详细的验尸记录,可以清楚地知道,当马都尉被吊起悬挂在城墙之上时,他仍然活着;然而,王守备却是在死后才被凶手悬吊起来的。通过一番认真仔细的检验,得到了两个确切的结论,第一,排除了外力伤害,马都尉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外伤,完全找不到曾经与他人打斗或争执过的迹象;第二,排除了被人下毒,使用银针去检查他的喉咙,胃肠和肛周,也并未发现中毒的症状。 “萧叔叔,凭借您多年办理案件所积累下来的经验来判断,马都尉是否有可能是被人迷晕然后挂到了城墙之上呢?又或者说,他被使用了具有镇痛麻醉功效的药物,诸如羊踯躅、大麻、乌头、附子、莨菪子、椒等等,但这些却无法被银针检测出来?”沈见白决定把心中所有的猜想都逐个加以排查。 “就从马都尉身亡直至其尸首被发现的这段时间来分析,他被人迷晕或是被麻醉的概率极低。你有所不知,马都尉身材魁梧健壮,武艺高强,身手不在我之下。若想利用药物令他陷入昏睡状态且毫无知觉,势必要用到极大的药量,但这样一来,想要逃过仵作的严密检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萧臻对沈见白的细心和敏锐的洞察力表示十分赞赏。 “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性了——其一,马都尉完全是心甘情愿去赴死的,而且很可能他与那个行凶之人是相识的!其二则是马都尉遭到了御魂术的操控才会如此行事。”不管真实情况到底属于哪一种,这都是一个极为难解的谜题,沈见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御魂术……这种独门秘技已经销声匿迹很长时间了啊……”萧臻轻声念叨着,语气充满感慨,“若不是亲眼见到沁儿体内那神秘莫测的玄宿太脉,我绝对不可能相信世上还有此等奇术存在的。”说完,他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沈见白,眼神之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沈见白心头猛地一震,连忙问道:“萧叔叔,难道说御魂术和玄宿太脉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吗?” “见白,你又是如何得知御魂术的?”萧臻不答反问道。 第32章 叠翠阁 “十二年前,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年幼的我独自一人在家中玩耍。突然间,一群神秘的歹人闯了进来,他们二话不说便将我掳走。当时我惊恐万分,但却无法挣脱这些恶徒的束缚。 在被带走的途中,我便被施以了一种诡异的手段——御魂术。这种邪恶的术法让我失去了自我意识,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傀儡。当我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虽然恢复了自由,但对于那段被操控的记忆却一无所知。 我比马都尉幸运的是,最终我被救了回来。后来母亲告诉我这段可怕的经历,她眼中满含泪水和心疼,那又伤心又惊恐的模样令我记忆犹新。从那时起,这段儿时的记忆深深烙印在我心底,挥之不去。 “竟然真的有御魂术存在!”萧臻惊讶地拍着沈见白的肩膀说道,你们兄妹俩的遭遇真是非同寻常啊!不过,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相信总有一天会否极泰来的。 “然而,当前最紧迫的任务是尽快查明马都尉究竟为何身亡。倘若真的与御魂术有关……你我还有隽州城,恐怕都只是这个巨大阴谋中的棋子罢了。” 沈见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恐怕我兄妹二人也是其中一个环节!那我即刻修书一封,告知母亲有关御魂术及玄宿太脉之事,希望能从母亲那里获取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事不宜迟,那就先从马都尉周遭之人着手调查吧! 根据卷宗所记载的信息来看,马都尉的日常生活似乎并未有任何异常情况,但唯一引人瞩目的便是其与叠翠阁那位名叫悦竹的女子私交甚笃。于是,沈见白决定前去拜会一下这位悦竹姑娘。 话说这叠翠阁是隽州城内最为出名的高雅不凡之地——一座汇聚众多文人墨客之所在;然而像马都尉这样的武官置身其中却难免显得有那么一些突兀。 对于从未踏足过风月场所的沈月白而言,此刻内心充满忐忑不安之情甚至有些许慌乱;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位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世子爷秦夕!想必以他对这类事情早已驾轻就熟,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何不邀请他一同前往?或许还可事半功倍…… 沈见白匆匆地回到后院,眼前一幕甚为温馨,只见沈墨沁正站在凉亭中,指导芷鸢和落屿作画,一旁的秦夕斜靠在柱子上打盹儿,叶青和李管家扶着回廊上的栏杆缓慢的走着,李管家嫌弃叶青的聒噪,时不时的敲打叶青的脑袋。 沈见白不想破坏此刻的岁月静好,飞身而入,静静落在秦夕身边,“秦夕,醒醒。” 秦夕拿下覆在脸上的书,“谁说我睡着了?” “走走走,陪我去青楼。” “哟哟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清风明月般的沈公子,要—去—青—楼?”秦夕说的一声比一声高。 “哥哥,我们要去青楼吗?”沈墨沁抓到了关键信息,欢欣雀跃。 芷鸢和落屿不约而同地看向沈见白,“公子,我要乔装吗?”芷鸢认真地问道。 第33章 寒楹 沈见白原本计划和秦夕低调地前往一探究竟,现如今他们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叠翠阁。除了秦夕之外,其他四个人都被眼前这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斗拱交错,黄瓦盖顶的景象所震撼。 叠翠阁四周的围墙粉刷得洁白如雪,周围环绕着翠绿的柳树,三座垂花门式的大门楼,四面还有曲折回环的长廊。院子里的道路相互连接,石头点缀其间,五间抱厦上面悬挂着叠翠阁的匾额。整个庭院华丽堂皇,尽显雍容华贵之气,花园里鲜花盛开,五彩斑斓,而后院则布满了蔷薇和珍贵的花木,一条水池蜿蜒盘旋穿堂而过。 走进院子,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那些奇特的仙草和藤蔓越是密集就越显得青翠欲滴,它们攀援着岩石,绕过屋檐,枝条挂满了整个空间,看上去十分惹人喜爱。 秦夕走在前面领路,他那高贵典雅的气质,每一个动作和举止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在场的女子心动不已。 鸨母远远地便瞧见了秦夕,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快步迎上前去。秦夕微微颔首,示意她不必行如此大礼,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鸨母何等伶俐之人,一眼便瞥见跟在秦夕身后的那四个人皆是陌生面孔,其中竟还有女子。她心念一动,立刻明白过来,随即转头吩咐伙计将楼上一间环境清幽的雅室——寒楹打扫出来。 待众人进入房间坐定后,鸨母谄媚地奉上一桌丰盛的美酒佳肴,然后恭敬地询问秦夕是否需要唤青鸾前来侍奉。秦夕摆了摆手,表示并不需要,转而点名要让悦竹姑娘前来侍候。 鸨母闻言不禁感到十分诧异,因为以悦竹这样等级低微的姑娘,是没有资格进入寒楹这种高级雅间侍奉贵人的。她迟疑片刻,壮着胆子对秦夕说道:启禀世子爷,悦竹姑娘恐怕难以胜任……侍奉您……” 然而话未说完,只见秦夕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射向鸨母,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漠之意。鸨母被吓得浑身一颤,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求饶道:世子息怒!老奴这就去把悦竹姑娘叫来! 一旁的沈见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暗自感叹:此刻的秦夕与平日里跟他们相处时简直判若两人。威严冷峻的一面,才是他做世子时的样子吧。 “墨沁妹子,快来尝尝这些酒菜啊!这可是叠翠阁特有的珍馐佳酿,在外头根本尝不到呢!”秦夕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去,脸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一瞬间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而芷鸢与落屿则显然对桌上的美食毫无兴趣,她们俩径直趴在窗边,兴致勃勃地望着楼下喧闹无比的大厅,还不时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 此时此刻,沈见白却独自一人悠然自得地品尝着叠翠阁特制的美酒——醉流霞。他凑上前闻了闻,接着轻抿一口,不禁感叹道:“金灶初开花,仙桃正发花,童颜若可驻,何惜醉流霞。真是好酒啊!好酒啊!” “好诗!”秦夕情不自禁地拍手称赞起来,自行斟满一杯酒,向沈见白举杯,表示赞赏。 站在一旁侍候的小厮见状,立刻拿起笔墨纸砚,迅速将沈见白刚才所作的诗词记录下来。然后,训练有素的快步走至大厅,将这首诗交给了当红花魁青鸾姑娘。 青鸾姑娘拿到诗稿后,轻声吟诵起来。她那悦耳动听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在场的众人无不对此诗赞不绝口,一时间,惊叹声和赞美声不绝于耳。 “悦竹,见过各位公子小姐。”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躬身走了进来,她身着果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粉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如意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交叠着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挪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抬起头来。”秦夕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暗自揣测着这个悦竹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是一张已不再年轻但仍带着几分稚气的小圆脸,一双灵动的眼眸狡黠地转来转去,透露出几分调皮与淘气。原本应该是一副充满生机与活力,让人心生愉悦的面容,此刻却被无尽的忧愁所笼罩。 沈见白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声说道:“姐姐不必拘谨,请坐下说话。” “多谢公子。”悦竹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地坐在椅子上。 “想必姐姐已经知道马都尉……”沈见白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悦竹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哎……沈见白心中不禁一阵叹息,他实在不忍看到这样的情景。想起曾经的丁浩和乔兰,他们的爱情故事,结局悲惨凄凉,难道眼前的马都尉和悦竹也是如此命运多舛的一对苦命鸳鸯吗?想到这里,沈见白的心情沉重起来,嘴里的醉流霞也变得苦涩起来。 “在下唐突来访,是为了调查马都尉被杀的真相,案发前,悦竹姐姐可发现马都尉有何不寻常的地方?马都尉可曾提起过什么人?”沈见白的直觉告诉他,这位悦竹姑娘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34章 女布衣 悦竹定睛凝视着沈见白,缓声道:“这位公子的额头日月角呈现出淡黄温润的色泽,并且分布均匀相称;鼻梁挺直、鼻头圆润,山根部位丰满隆起;奴仆宫肌肉饱满充实;双眼清澈明亮却又不咄咄逼人;嘴唇形状姣好,棱角分明;脸颊两侧平整宽阔,肌肉丰盈;眉毛浓密且修长,眉尾微微上扬。公子拥有大福大贵之命,不仅身体康健、长命百岁,还会广结善缘,得到贵人相助。” 听到这里,沈墨沁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这么说来......悦竹姐姐竟是一位女布衣神相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在你这般悲痛的时候,我真不该发笑的,我......我......我只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请姐姐千万不要怪罪于我。” 悦竹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无妨,故人已去,生不足喜,死亦不足悲,只需怀着庄重敬畏的心情去对待便可。姑娘你生得一副好相貌,龙睛凤颈,实乃尊贵至极之人啊。” 一旁的秦夕见状,心中暗自诧异不已,不由得又多打量了沈墨沁几眼。只见她面容白皙如玉,容貌清丽脱俗,但在这美女如云的皇宫之中,也并非独树一帜。若是要入宫成为嫔妃,这样纯真无邪、毫无城府之人恐怕难以立足…… 不行不行,墨沁妹子不适合进宫,秦夕暗暗下决心,要掐死一切进宫的可能性。 “悦竹姑娘,可看看本公子?”秦夕不提自己的世子身份,想要听听女布衣如何评断。 “世子生得一副龙凤之姿,真可谓是“天日之表”!世子的额头正中,天庭位置的头骨合缝处较为平坦,竟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印记般模样,宛如正午时分那高悬于天空之中的烈日一般,此乃大贵之相。然而……此时此刻的世子却犹如潜龙在渊,尚需静待时机,定有一飞冲天之时。 悦竹其实早就已经知晓了秦夕的真实身份,因此她表现得十分恭敬,毫不避讳地说道。 秦夕心中暗自赞叹不已:这位女布衣真是好生厉害啊!就算是京城中的那些天师们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照这样说来,马都尉每次前来会见悦竹姐姐,莫非只是想要算一算自己的命运前程不成?” 沈见白本来还在为这对苦命鸳鸯感到惋惜和哀叹呢,谁曾想事情竟然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转折,着实让他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只怪这悦竹姑娘哭得太过凄凉悲伤,实在是太容易引人误解了…… “关于马大哥究竟是因何遭人毒手残害一事,我的确无从知晓。但在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时,我见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恍惚,不似以往清明,而且印堂发青,迁徙宫更是呈现出一片乌黑之色,这些都预示着他将会遭遇横祸死于非命啊!”悦竹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第35章 寻龙使 “今日诸位坐进寒楹,乃入水木之局,而在坐皆命格尊贵,形成金水之局,它们之间发生了相互制约、相互合化的变化。”悦竹环视了一周,继续道。 “这种变化使得金水之局中人需要时刻保持警惕,要灵活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以应对不同的情况和挑战,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怕是凶险万分啊。” 然后悦竹拉起沈墨沁的手,“恕我失礼了。”她顺着沈墨沁的指骨一路上移,边摸边解释,“摸骨术的起源,相传黄帝和蚩尤大战后,黄帝统一了部落,命令仓颉造字。依据着九天玄女授予的天书,仓颉不仅发明了文字,同时,还将上面记载的邪神之术编在了一起,我们现在统称为五术,道家人称为仙术。 五术包括山、医、卜、相这几个部分,而摸骨术则与相面、面相、体相一同就归结在人相上。比如说帝王之象,那就一定与所有人都不同。”悦竹顿了顿,接着道。 “但其实,摸骨的起源不是以看一个人的命脉为目的的,而通过人的骨相来判断性格,以及一些身体潜在的疾病等。” “我刚刚观察这位小姐的眼中有异色,虽说一闪而逝,可还是令我很在意,所以……唐突了。” “悦竹姐姐不必为此事感到介怀,应该是我感谢姐姐对我的关怀才对。”沈墨沁打心眼里喜欢这位聪颖伶俐的姐姐,哪怕这座叠翠阁装饰得再雍容华贵、富丽堂皇,也远远配不上悦竹姐姐分毫啊。 只见悦竹将手慢慢探到沈墨沁的头顶,当触摸到泥丸宫时突然停下动作,脸色骤变,失声喊道:“竟然是玄宿太脉!” 沈见白与秦夕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悦竹,他们没想到悦竹居然了解玄宿太脉! 沈见白心中暗自欢喜,连忙追问道:“悦竹姐姐是否晓得这玄宿太脉有何破解之道呢?” 悦竹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回答说:“关于玄宿太脉,我也仅仅是略知一二罢了。不过,家父有位至交好友精于此道。” “令尊的好友是不是天下第一针常安常先生?”沈见白追问道。 悦竹茫然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疑惑。她轻声说道:“我只知道那位世伯每年都会与家父相约在宛州相见,而家父却从未提及过他的真实姓名,一直以‘寻龙使’相称。” 听到“寻龙使”这个陌生的称呼,秦夕和沈见白不禁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问。无论是在朝廷官场还是江湖武林,他们都未曾耳闻过如此特别的官职或称号。 秦夕心头涌起一股好奇,他若有所思地问道:“敢问令尊尊姓大名?”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悦竹挺直了背脊,神情坚定地回答道:“家父汪清远......”言语间流露出对父亲的敬重之情。 果然不出所料!秦夕心中暗自思忖。当他初次登上世子之位时,正是这位司天监的汪大人为他主持了承袭之礼。然而,不久之后汪清远却不幸身陷囹圄,最终离奇死亡,死因至今仍扑朔迷离。 秦夕曾经向自己的父王询问过此事,但得到的仅仅是一句冷漠的回应:“君要臣死。” 拉回思绪,秦夕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与玄妙,原来眼前的悦竹便是汪大人的女儿…… “那么悦竹姐姐,你是否曾听闻过一种名为御魂术的奇术呢?根据我们的推断,马都尉极有可能就是遭此术毒手而亡。”秦夕语气沉重地说道。 悦竹再一次因震惊而瞪大了眼睛,“御魂术非常的邪门,父亲一生钟爱钻研奇门之术,对其十分感兴趣,是寻龙使世伯穿针引线,令家父得偿所愿,在宛州得见操控者的庐山真面目——是一名女子。” 第36章 赎身 汪清远已逝,已无从求证,那个操控御魂术的神秘女子却再次成为了一个难解之谜。然而,沈见白并未因此气馁,因为此刻他手中已经掌握了三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首先,寻龙使显然掌控着玄妙莫测的玄宿太脉;其次,那个施展御魂术的人已经锁定是个女子;最后一点同样关键,寻龙使和这位女子彼此熟识。 至于这位寻龙使是否就是常安先生本人,亦或是他们之间存在何种关联,一切都将留待武林大会时揭晓谜底! 沈见白始终坚信,常先生绝对不会蓄意伤害自己的妹妹。倘若说妹妹体内的玄宿太脉乃是解开婪婴之毒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他也愿意坦然接受。 毕竟,只要能让妹妹重新获得主宰自身情绪的力量,能够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哪怕仅仅只有短短一天,那也是值得的。 悦竹果然异常聪明伶俐,仅仅通过沈见白的寥寥数语,就能够从中筛选出关键有用的信息,并将这些信息拼凑起来仔细琢磨。 经过一番推敲之后,一个惊人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里——造成自己父亲突遭罢黜、满门抄斩、最终惨死狱中的这一系列令人措手不及的灾祸,极有可能就是由那位神秘莫测的寻龙使以及那个不知来历的女子一手酿成的! 然而遗憾的是,她甚至都来不及再见父亲最后一面,便与他阴阳两隔!更别提那些与自己血脉相连却惨遭迫害而亡的至亲之人了!回忆起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令她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秦夕一直留意着悦竹,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不甘与愤怒,他做不到视若无睹。 他在心中已有了盘算:既然有缘分相遇,那就偿还当年汪大人的冠礼之情吧。 此时此刻,沈墨沁正拉着悦竹的手,不停地向她询问各种问题,还央求她替纸鸢和落屿看看面相,是否能再与父母团聚。 面对沈墨沁的请求,悦竹表现得十分有耐心,认真地逐一回答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就连坐在一旁的沈见白,也被悦竹精妙的五术绝学深深吸引住了,忍不住连连称赞。 秦夕没有参与到她们的热闹中,而是回头吩咐小厮请鸨母前来。 鸨母听说秦世子召唤自己,原本还是春风得意的笑容,立马凝固在脸上,忐忑不安地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悦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定是得罪了世子爷,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 鸨母迈着急促而细碎的步子,不敢有丝毫耽搁,心中暗自琢磨着该怎样才能平息这位难缠的世子爷的怒火。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世子早已守候在寒楹门前等待着她的到来。 哎呀呀!我的世子爷啊,怎敢劳您大驾呢!这可真是折煞奴家了!鸨母心中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满脸谄媚地笑着,这笑容放在她抖如筛糠的脸上显得格外丑陋。 秦夕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鸨母,便将目光转向了正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的花魁青鸾身上,果然还是青鸾更令人赏心悦目啊! 本世子打算替悦竹姑娘赎身,你开个价吧。一曲终了,秦夕为青鸾鼓起掌来。 鸨母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惊愕地问道:我的世子爷哟,您说的可是悦竹?难道不是青鸾吗? “嗯。” 得到秦夕肯定的答复后,鸨母陷入了极度震惊之中。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世子爷与悦竹亲密无间的场景,忍不住一阵作呕……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这样一个相貌平平、毫无魅力可言的老女人居然能够得到世子爷的垂青! “这可是悦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她一个的罪臣之女竟然能有如此际遇,实在是令人羡慕不已!只是……这悦竹姑娘的占卜本事,在这叠翠阁里绝无仅有,世子此举可是要断了奴家的财源呢!” 唯利是图的鸨母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头,脸上露出一副贪婪无比的神情。她心中暗自盘算着:这次一定能够大赚一笔!而且世子爷似乎对悦竹势在必得,正所谓有钱不赚,天诛地灭!“白银五千两!” 秦夕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摞银票,仿佛这些价值不菲的纸张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纸一般,他随意地将它们扔在脚下,像是丢弃垃圾一样毫不在意。 卖身契拿来。 他的声音冷冰至极,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但其中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鸨母眼睛一亮,她从未见过如此阔绰大方的客人。看着满地的银票,她心中狂喜不已,脸上立刻堆满了招牌式的笑容:世子果然出手不凡!奴家这就去把卖身契拿来,请世子稍等片刻。 说罢,鸨母迫不及待地弯腰捡起那些银票,熟练的清点之后,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然后快步走回自己的厢房,去取出那份让她赚得盆满钵满的卖身契。 给悦竹赎身的过程很痛快,但是秦夕的心里不痛快,他始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那双凤眼变的深邃而锐利,冷冷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对这个喧闹浮华的环境充满了厌恶和不屑。 秦夕一副冷漠疏离的姿态,让叠翠阁里寻欢作乐的众人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谁也不敢轻易靠近这位神秘莫测、喜怒无常的世子。 “秦夕,我们该走了。”沈见白推门而出,顺着秦夕的目光一起看向大厅,“看什么呢,看了这么久。” 秦夕的身形有了一丝松动,好像冰雪消融一般,眼中涌上一股暖意,“好,叫上悦竹姑娘一起。”说着晃了晃指尖夹着的卖身契,洋洋得意。 第37章 自由 “刚刚墨沁还吵着要给悦竹姑娘赎身,没想到被你抢先一步。”沈见白饶有兴趣地调侃道:“他人行他苦,佛不渡人人自渡。秦兄非一念之慈之人。” 秦夕莞尔一笑,“你倒是了解我。我不过是一念放下,求的万般自在罢了。” 秦夕手持卖身契,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悦竹,轻声问道:“你是否想要为汪家报仇雪恨?”他的声音平静而深沉,仿佛从深渊中传来。 悦竹静静地聆听,沉默片刻后,她缓缓跪下,用最为质朴而庄重的方式——三跪六叩,向秦夕表达深深的感激之情。每一次叩首都充满了敬意与诚意。 起身之后,悦竹神情严肃地回应道:“所谓‘复仇’,这个词汇实在过于狭隘。我所知晓的是因果循环、善恶有报。那些种下恶因之人,必然会自食恶果。而我如今,只想重新找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秦夕默默地看着悦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然而,他并未立刻表态,似乎仍然有所顾虑。 察觉到秦夕的犹豫,悦竹毫不犹豫地再次跪地、俯身叩首,说道:“我汪悦竹愿誓死追随世子左右,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她的话语坚定有力,不容秦夕拒绝。 一旁的沈墨沁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袖用力摇晃着。沈见白心里清楚,妹妹非常希望能把悦竹姑娘留在身边,其实他自己也十分赞赏悦竹姑娘的卓越才华,但悦竹姑娘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不如助她一臂之力吧。 “秦兄看起来似乎好像有些为难呀,依我之见,悦竹姑娘不妨考虑一下其他更合适的人选。给你介绍一下我们隽州城的守城将军萧臻萧大人,他可是当世仁杰呐!他……” 还没等沈见白把话说完。 秦夕冷哼一声,打断道:“悦竹,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秦王府的人了,待跟我一起回到京城后,我会安排新的户籍文牒。不过你放心,你并非我秦王府的奴婢,如果日后你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 悦竹激动得手足无措,双膝跪地就要再次叩头谢恩,秦夕见状急忙大声咳嗽了几下,转过身去摆了摆手说道:“别磕啦!实在是太难看了!众人都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此时,芷鸢快步跑到了悦竹跟前,先是从怀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悦竹额头上的灰尘和血迹,然后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对着悦竹受伤的额头轻轻吹气,关切地问道:“姐姐现在感觉怎么样啊?额头还疼不疼呀?” 沈墨沁看到这一幕,突然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她赶紧走上前将悦竹搀扶起来,并仔细打量了一下悦竹的伤势。果不其然,只见悦竹的额头上鼓起了一颗硕大的青紫色肿块,看上去就像是画中的寿星公一般,可怜兮兮又滑稽可笑。 第38章 媒介 悦竹也随秦夕住进了城守府,后院里每天热闹非凡。 随着李管家等人身体恢复如初,萧臻开始给他们分派任务,为武林大会的召开忙碌起来。 虽说悦竹只是对玄宿太脉略有耳闻,但是她的五术造诣出神入化,她试图用五术中的山,来对抗玄宿太脉。希望在见到常安先生之前,可以稳定下来,不再发作。 五术中的山,所包含的是修心养性、锻炼身体的秘术,也是最深奥、最神秘的,也是最容易被人误解为的一种。 所包含《玄典》、《养生》、《修密》三部分的修习。 《玄典》一切可以修身养性的好书都可以用来修习,如《老子》、《庄子》、《列子》、《孙子》、《太公阴符经》、《黄帝内经》、《道臧》甚至是沈墨沁最爱的江湖游记等一切书籍都被拿来充实思想、参悟宇宙道理。 《养生》追求健康长寿的吐纳法——气功。以及道家的炼丹法,称之为天丹、人丹、地丹。 《修密》则包含符咒法、压镇法、祈星法、武术等,利用运动以及精神、意念的统一来提高身心境界的方法。 也有秘术门派将分为仙、道、幻、灵、兵五种方法。而其范围不离上述三部分。 山是秘术中最不容易达到的境界,严格地说,它是凡人修仙道的功夫,是求超脱的形而上之追求,所以目前只有命、卜、相、医流在江湖凡尘济世了。 王清远将毕生之研倾囊相授,悦竹成了寥寥可数的修山之人。 她根据常安给沈墨沁开的药,又以针灸探穴,探查了被沈见白封闭的穴道,决定将山术和医术结合,帮助沈墨沁疏导玄宿太脉,毕竟压制并非长久之计。而医术中的灵疗或许是对沈墨沁最有帮助的。 五术秘术中的包括三部分。 方剂——使用药物,根据表里、虚实、寒热,再应用古老的周易八卦来治疗各种疾病一种方法。 针灸——以《黄帝内经》、《难经串串香。》辩 奇经八脉、穴道,用铜针刺穴道治疗疾病的方法。 灵疗——以催眠术、暗示法及集中精神意念,利用《祝由十三科》做药引来治疗疾病的方法。 沈见白对此提出了疑问,灵疗会不会与御魂术有相通之处呢? 悦竹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发现,灵疗实施起来需要多项主观和客观因素配合,被施展灵疗之人要高度配合,心神统一。 而御魂术就厉害很多,不受外界因素影响,可以随心所欲地施展御魂术,被施术之人就好像被锁定的猎物一般,无法逃脱。 因此术痴汪清远才要坚持亲眼见识一下施术过程,悦竹记得父亲提到过媒介,施术者可以选择同一属性的不同物品作为媒介,让被施术者无法逃脱。就地取材,相对灵疗来说就容易多了。 悦竹又借鉴并分析了其他秘术门派的施术媒介,做了进一步的猜测。 在《周易》里,在先天八卦里,卦数三对应离卦,离就是火,火对应人体五脏的心,术医认为“心者,君主之管也,神明出焉。”也就是说人的心主神明或主神志,主管精神、意识、思维、情志等心理活动的功能。 祖先认为最大的荣誉,莫过于死后有人建庙立祠,被后人香火供奉。 《左传》中提到: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在更远古的时代,祭祀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早在百年前的乾王朝的祭祀礼仪中,就有燃烧香蒿、黍、稷和在点燃的柴堆上放玉帛供奉神灵的礼仪。 总而言之,几乎所有与其他世界的沟通仪式里必不可少的就是香和火。那么上香的时候,以我心来应诸神之心,以此来达到心心相印。 “所以,我怀疑御魂术的媒介是火,或者火属性的物品。”悦竹希望自己的研究可以给沈见白一些有用的启示。 “秦夕可真是捡到宝了!多谢悦竹姑娘,墨沁就拜托你了。” 第39章 痕迹 沈见白将悦竹的推断做了详细整理,记录在卷宗之上,呈禀给萧臻。 萧臻阅后大为赞叹,竟也忍不住小声咕哝着:“便宜秦夕那小子了!” 惹得沈见白忍俊不禁,“墨沁正在偷师呢。” “哈哈哈哈哈,我有沁儿足矣!”萧臻大笑着,颇有有女儿如此知足的豪气。 二人短暂的说笑过后,回归正题。“既然媒介可能是火,那么马都尉被害现场或许会留下媒介的痕迹。” “ 重新勘察案发现场!”二人异口同声道。 萧臻没有带着沈见白马上赶往案发现场,而是去了马房。 “老夫要送你一份礼物。”萧臻走到一匹通体黑色的马儿面前,马儿开心的打着鼻响儿,亲昵地蹭了蹭萧臻的手掌。 “这是西华城独有的马儿——黑麒麟,以其高雅、神秘和独特的黑色外貌而广受赞誉。黑麒麟骏马起源于远古时代的西南地区,传说它是神骏白骢马与神秘黑骏马的后代。据记载,这两只传说中的神马在一次意外中相遇并互相吸引,最终恋爱结合,并诞下了黑麒麟骏马,成为了西南地区珍贵的马匹品种。”萧臻很是得意地招招手,示意沈见白上前。 沈见白出门全靠腿,从未想过会拥有一匹坐骑,他走近黑麒麟,不禁赞叹,它的体型高大,肌肉发达,四肢修长而健壮。它的眼睛明亮而深邃,流露出一种高贵和聪慧的气质。它的毛发细腻光滑,闪烁着瑰丽的光泽,让他不禁想起璀璨的黑宝石。 萧臻很骄傲地继续介绍他的马儿,好像在夸自己家的孩子一样,“黑麒麟的性格温顺且聪明,对人充满了信任和友好。它们非常忠诚和勇敢,行动迅速,反应敏捷,可以恶劣的天气和复杂的地形,长途跋涉时还可以拉车负重。” 沈见白点点头,毋庸置疑,它的确是无与伦比的强壮和美丽,匀称高大,毛色闪闪发光。 咦?沈见白伸手覆上它的鬃毛,黑麒麟的颈上披散着垂地的长鬃,竟然是红黑色的,有的浓黑,流泻着力与威严,有的金红,燃烧着火焰般的光彩。 “是匹小母马,你给取个名字吧。”萧臻一副老父亲的口吻。 “停宝马,捧瑶卮。就叫瑶卮吧。”沈见白“瑶卮,瑶卮”地喊着。 这匹浑身漆黑如墨、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黑麒麟似乎对这个名字情有独钟。 它兴奋地扬起头颅,粗壮有力的前腿猛地向上抬起,口中发出一声震撼山林的嘶鸣。这声嘶吼如同惊雷乍响,响彻云霄,仿佛要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名字——瑶卮。 瑶卮的黑色皮毛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令沈见白目眩神迷。 “多谢萧叔叔,我感到很欢喜。”沈见白从萧臻身上找到了父亲的影子,心里酸酸胀胀地湿了眼眶。 “咱们爷俩今天就骑马去。”萧臻说话间走到里边一栏,牵出一匹栗色马儿。 只见它长长的脖子,举起一个很酷的脑袋,脑袋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闪烁着两道精神的目光,正所谓眼小聚光。 一对三角形的大耳朵高高地耸立在脑门上,仿佛在随时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显得特别机敏。 脖子上方是一排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棕毛,走起路来棕毛一抖一抖的,使它显得神气极了,肥硕的身子后面拖着一束洁白的尾巴,只要轻轻地一甩,就像是一道银色的闪电,令人眼前一亮,可真潇洒。 “来来,瞧瞧老夫的坐骑——朱肉桂。”萧臻得意洋洋地向沈见白介绍道。 “……猪肉贵……好名字!”沈见白有理由怀疑萧臻是故意的,真是个老顽童,满满的恶趣味啊。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径直朝着城门方向飞奔。 城门处的守军见到疾驰而来的是萧大人,二话不说,迅速打开城门,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萧白从马上一跃而下,迅速分工行动。萧臻施展轻功飞身登顶,负责留意勘察城墙上留下的各种蛛丝马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线索;而沈见白则专注于搜索城墙下方的区域,同样保持高度警惕,留意着每一处细节。 沈见白足尖略点,窜掠而上,换势有如行云流水,好像猫儿见行筵,抽身换影,翩若惊鸿。他很快地将马都尉被悬挂之处的城墙搜索了一番,突然他在一块墙砖上发现了一处摩擦的痕迹! 青石砖面上的几条划痕上,留有稍许的橙红色粉末,沈见白屏住呼吸,用指甲轻轻地将他们刮了下来,用手帕包好。接着一个翻身跳到了城墙上头,“萧叔叔,您可有发现了什么?” 萧臻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望:“上头看起来非常整洁,仅仅留下了绳索被拉扯过的印记而已,其他的一无所获。” “我这边倒是有了些小小的发现,就在这城墙中央的砖块上面,我找到了几道横向的刮痕,这些刮痕上面还沾着些许粉末状物质。”说罢,他伸手指向自己手中拿着的那块手帕。 萧臻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之色,“果然是天道昭彰、疏而不漏啊!任凶手再狡猾也难逃法网!”多日的奔波操劳总算有了收获,萧臻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第40章 丹砂 沈见白和萧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守城卫兵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呆呆的看着二人的背影,吃了一嘴沙土。 二人将粉末交给了悦竹,悦竹只打开看了一眼,便确认了这橙红色粉末就是丹砂。 “绵绵不绝微风里,内外丹成一弹指。”医术中以烹炼金石为外丹;龙虎胎息,吐故纳新为内丹。”悦竹沉吟片刻,继续道。 “家父的炼丹思想受黄老的影响较大,因而把长存人间,永不死亡的境界同羽化成仙,飞升太空的境界一并视为生命的最高境界,所以,那些见火升华,去质轻化的物质,在我们术士看来是灵异之物,服用这些药用的人可以染上灵气,换骨轻身,遨游宇宙。这样,以丹砂、水银为代表的另一类物质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因为“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它“细理红润,积转愈久,变化愈妙,能飞能粉,能精能雪,能拒炎,能化水,销之可以不耗,埋之可以不坏。可见,丹砂是很有灵气的。”悦竹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情沉重道。 “这些粉末是在何处发现的?”悦竹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但是还想再确认一下。 “是在马都尉被悬挂之处的墙砖上发现的,墙砖上有几道划痕,在其上面刮取得来的。”沈见白觉察到了悦竹的消沉。 “那便是了,我曾送给马大哥一条丹砂手串,作为驱邪避凶的护身之物,不曾想却是害了他啊……这丹砂手串若作为佩戴之用则五行属火。”悦竹紧紧握住手帕,“我终日研习炼丹术,与这丹砂是再熟悉不过了……” “如果以丹砂入药,人服食之后,也会成为被操控的媒介吗?”萧臻若有所思问道。 “并不会,丹砂入药之后五行属金,恐怕是做不了媒介之用了。” “听闻马大哥和另外一位死者,死后被悬挂也有共同之处,均面朝北方,确是如此?”悦竹突然想起问道。 “的确如此,悦竹姑娘有何看法但说无妨。”萧臻直觉当是悦竹姑娘有了新的发现,很想听一听她的见解。 “我心念着马大哥起了一卦,是上离下离的离卦,这个卦是同卦相叠。离为火,附和依托。主卦和客卦都是5卦离卦,卦象是火。”悦竹有一些迟疑。 “我一直在思考他们的死因,凶手既然可以使用御魂术轻松取人性命,为什么没有亲自动手杀死王守备?”悦竹将疑问抛给了萧白二人。 沉默良久的沈见白似乎抓住了一闪而逝的关键所在,“凶手大费周章地去威胁丁浩,借刀杀人,定是因为自己无法完成的一个目的,难道……她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 “不错!沈公子与我所想不谋而合,一刀贯穿胸部,关键所在可能是那把金属性的凶器,如今金火已现,我担心凶手还会继续作案,还有木水土……”悦竹为了证实这个推测,她请求沈见白带她去王守备的案发现场起上一卦! “事不宜迟,出发吧。” 第41章 亢龙有悔 萧臻一直派人把守着王守备被害的现场,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唯有王守备被害时坐着的椅子孤零零的杵在那里,上面的血迹斑驳已经干涸,依然触目惊心。 悦竹紧跟在沈见白和萧臻的身后,这里阴森森的,她缩着脖子,总觉得有冷风吹过,又钻进了领子里。 她捏了个指诀,嘴中碎碎念:“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沈见白和萧臻相视一笑,摇摇头,原来这术士也怕鬼啊。 悦竹走到椅子前,掏出一只龟壳。将龟壳平放在椅面上,用手指轻轻敲击龟壳,观察裂纹的形状和分布,确定爻位。 她微微皱眉,似乎进展的不甚顺利,将龟壳收起,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 “沈公子,可否有火折子借来一用?” “悦竹姑娘可是想点燃这符咒?”沈见白指了指她手中的黄色符纸。 “是……”是字在嘴边还未收音,只见沈见白的食指和中指交叉一弹,悦竹手里的符纸“嗤”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悦竹来不及赞叹,赶忙将手中的龟壳放在符火上烤热,然后再用铜钱敲打龟壳,使其产生裂纹。 悦竹仔细观察着龟背上的裂纹的形状和位置,来确定六个爻位的状态,从而得出卦象。 沈见白和萧臻好奇极了,二人站在悦竹身后直勾勾的盯着龟壳。 悦竹如芒在背,索性为二人解惑,“我用的是六爻龟壳卜卦法,利用龟壳背甲上的六个圆孔和六个长孔来卜卦。六个圆孔和六个长孔分别代表六个爻位,每个爻位有两种状态,分别是阳爻和阴爻。阳爻用圆孔表示,阴爻用长孔表示。” “这院子里的气息很诡异,第一次占卜失败,我只好用古法火供的方式再试一次。”悦竹的声音里透着喜悦,第二次占卜应该是成功了。 “卦象如何说?”萧臻急忙追问道。 悦竹站起身来,四下环顾确认再无外人在附近,低声答道:“请萧大人先恕我大不敬之罪,此卦象乃关乎当今圣上……” “事急从权,但说无妨。”萧臻此时顾不得什么大逆不道的。 “此卦应了我们的推测,属金。”悦竹清了清嗓子,下面要说的就是大逆不道的。 “卦象显示的是上九乾卦亢龙有悔。亢,穷高曰亢。亢曰:极也。悔:悔吝者,忧虞之象也。亢龙有悔,以升腾到极高处的龙,喻指身居崇高地位的统治者,脱离臣民,孤高无辅,必遭灾祸。因为上九之爻,居全卦之尽头,在本卦中,乃是孤立无援之象。”悦竹边说边拿眼睛瞟萧臻,心里捏了一把汗。 萧臻面容沉静,踱着步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沈见白也不去打扰他,拉着悦竹要见识一下符纸。 悦竹可不像沈见白这么没心没肺,她还想活得久一些呢,心里念叨着:祖师爷保佑啊!泄露天机祸从口出啊!千万不要被灭了口啊! 第42章 成交 悦竹深入浅出地向沈见白阐述了符术的四大要诀:符、咒、印、斗,并做了言简意赅的解释,但她万万没有料到沈见白竟然如此聪慧过人,一点即通且能触类旁通,须臾之间便已然掌握了这门技艺的门道。 “你们兄妹二人迟早会把我所学全部掏空啊!唉......世间怎会有比我更为聪明之人呢?” 悦竹慌忙收拾起龟壳、铜钱和符纸,心中暗自思忖道,绝不可再继续传授下去了,否则自己的饭碗恐将难保。 此时的沈见白仍沉浸于方才的讲授之中,意犹未尽,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手指掐诀,反复演练,乐此不疲。 悦竹姐姐,改日还望您教教我如何书写符咒。 沈见白满心期待地请求道,他渴望学习更多关于符术的知识和绝技。 悦竹哈哈一笑避而不答,将注意力转移到萧臻身上,“萧大人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很久了,你要不要过去提醒一下,天色已晚,这里阴森可怖,我们不如先回城守府再从长计议吧。” 沈见白拦住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的萧臻,“萧叔叔,想到什么了?” “……哎,心绪难以平静啊!”此时的萧臻很是苦恼。 “那我们就先回去再从长计议。”沈见白根本不是在跟萧臻商量,拉着就走。“这天不会说塌就塌,卦象只说陛下孤立无援,又没说要死掉了,莫要慌张。”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这臭小子!”萧臻一掌拍向沈见白,却连个头发丝都没碰到…… 雨洗长空,风清云路,夜凉如水,一似去秋时。 萧臻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喝着闷酒,应悲应喜,和此愁肠万缕。 他原本认为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过是江湖人士为了争夺名利而耍弄的小把戏而已,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纷纷指向了朝廷,甚至直接指向了那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人。 他已经离开朝堂许多年了,实在不愿再次卷入其中。算了吧,就这样罢手吧!凭借那位的谋略和手段,或许这一切都已经在其掌控之中了,自己又何必去自寻烦恼。 虽说不想插手那位的事儿,但是这凶手拿隽州城下手,在他的地盘上兴风作浪,他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叮铃当啷~叮铃当啷~ 由远及近的传来瓷瓶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萧臻的眼神变得迷离飘渺,竟然看到两坛子酒向自己飘了过来。 “萧大人,好兴致啊。” “世子,也好兴致啊。”萧臻听到秦夕的声音酒就醒了一半儿。当他看到面前放着两坛醉流霞,酒就彻底醒了。 “悦竹都告诉我了。”秦夕开门见山道。 “世子打算怎么做?”萧臻也不拐弯抹角。 “你只管操心你的隽州城,北边的事儿交给我,互通有无,互不干涉,皆大欢喜,萧大人意下如何?”秦夕慵懒地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互通有无,互不干涉……嗯……如此甚好!”萧臻茅塞顿开,痛快! 萧臻不喜欢秦夕,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却没有年轻人该有的热情和活力,待人疏离冷淡,让人雾里看花,琢磨不透。 可是萧臻必须要承认,他是一个非常合格且清醒的上位者,愈事韬晦,群居游处,未尝有言。 秦夕想的则是想,难得这个老顽固如能想通,一句话就解决了?省了不少口舌。 “本世子就以醉流霞敬萧大人,合作愉快!” “酒香四溢沁心脾,瑶池玉液亦难及。”醉流霞果然不是凡品,勾出了萧臻的酒虫,“合作愉快!” 此时,沈墨沁正端坐在床上,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悦竹拿出一个麻布袋,摊开摆于桌面,露出九根形态各异的针。 沈见白倍感新鲜,凑上前去,“悦竹姐姐,你真是个百宝箱呀,这些针看着大有来头,定是不简单。” 悦竹已经习惯了沈见白围着她问东问西,拿出一小坛烧刀子,倒在手上,随即点燃,燃烧起来的手掌迅速掠过九根针进行消毒,“听过伏羲制九针吗?” 这个难不倒沈见白,“伏羲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尝百药而制九针以拯夭枉。”但是这个九针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悦竹投来赞许的目光,“这就是伏羲九针。” “伏羲九针是医术应用的九种不同形状和用法的针,包括镵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 它们分别对应于天、地、人、四时、五音、六律,每一种针都有其特定的用途和治疗效果。例如,镵针用于浅刺皮肤而开泻阳气;员针用于按摩肌肉,以泻分肉间邪气;鍉针用于按摩穴位,疏通血脉,引导正气得以充实,使邪气自然外出,不至于内陷其中;锋针用于刺络放血,泻其瘀热,使顽疾得以根除;铍针用于刺破润痘,排出脓血;员利针用于治疗急性病症等。” 沈见白摸摸鼻子,“悦竹姐姐,可不可以为我量身打造一套。” 悦竹很好奇他要用九针做什么。 “我想把它们练成武器,刚刚我仔细观察了它们的形状,作为武器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还可以作为治疗的工具,一举两得。” “作为交换,你也要教我以针防身之术,我需要一套防身保命的招式,如何?”悦竹狡黠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道。 “成交!”沈见白兴奋地坐到一边开始比划招式,不再打扰悦竹给沈墨沁施针。 悦竹将针刺入腧穴一定深度后,施以顺时针和逆时针的捻转动作,使针反复前后来回旋转;用手指沿针刺穴位所属经脉循行路线的上下左右轻轻地按揉或叩打,用以推动沈墨沁全身的气血,从而激发经脉之气。 接着以食指的指腹抵住针尾,用食指指甲,由下而上或由上而下频频刮动针柄,协助催气行气。 反复几次之后,经脉之气大涨,玄宿太脉冲出丹田,沈墨沁整个人被莹蓝光包裹,说时迟那时快,悦竹九针齐发!瞬间消失在一片蓝光中。 第43章 天道 沈见白眼见那莹蓝之光越发炽烈,当下毫不犹豫,身形一闪便疾冲至悦竹身前,将她牢牢护于自己的身后。 他浑身肌肉紧绷,如一头猛虎般蓄势待发,只待沈墨沁像先前那般发狂时,随时出手应对……然而此刻的悦竹却显得异常镇定从容,不仅毫无半分惊慌失措之态,甚至还轻缓地拍了拍沈见白的后背,似乎想要安抚他紧张的情绪。 沈见白并未开口回应,只是依旧紧紧凝视着妹妹的状况,心中暗自思忖道:“亏得你没见识过她暴走时的模样,否则怎会如此泰然自若?” 未过多时,只见沈墨沁身躯周围的蓝光之中,竟开始有紫色电芒闪现,且伴随着阵阵噼啪声响不断游走。面对此景,沈见白不禁心生疑惑:“我的老天爷,这又是什么情况……” 此时此刻,悦竹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总算是出现了!”她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而反观沈墨沁,则始终静静地端坐于原处,仿佛对于当下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面容平静祥和,宛如一池静水。 “悦竹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呀。”沈见白又紧张又期待。 “这些日子,墨沁随我修习山术,通过服饵、丹法、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与,以达超脱身心的境界。借助于自然界,天地宇宙的能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是我们术士常说的盗天地、夺造化。所幸,墨沁的悟性很高,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这些紫色闪电又是怎么回事?”得知这是妹妹有所成就的表现,沈见白的心落回肚子里。 悦竹笑的更加开怀,“这是六道十法界所有众生的所感的物质现象。它显示的也是各自修为的境界。黑色表地狱,绿光表恶鬼,褐色表畜生,白色表人道,红色代表修罗道,紫色表天道。 这是各道众生所发之光。在三界五行之外还有更高级别的——金色,那是传说中佛、菩萨所发之光,也是最圆满智慧所现!” “墨沁的凤仪果然不同凡响,所以说贵之极也,与玄宿太脉合而为一,直指天道,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啊。”悦竹感叹道,有的人出生即巅峰,令人艳羡不已。 如果此时沈墨沁是醒着的话,她就会发现这些紫色电芒与当日常安先生的针上的紫芒如出一辙! 人秉天地之气而生,天人相合则活,天人相离则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紫色电芒与玄宿太脉纠缠在一起,沿着全身经脉运行了三个小周天、三个大周天。 左手、右手三阴三阳之单独循环,左足、右足三阴三阳之单独循环,带脉之单独循环,五脏六腑之单独循环,以及百会与会阴和百会与涌泉之上下交接,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循环。 “墨沁的任督二脉已经打通了。”说话间悦竹已经收回三只针。 沈见白在内功修炼方面颇有心得,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从未修炼内功心法的妹妹可以催动周天循环,“难道不是通过练功才能打通周天吗?” 悦竹摇摇头,“无论练功与否,体内周天气血之运行和体外人天之气的交换,都是人人皆有的先天之本能,只是每个人交换运行的速度和质量不同罢了。从这个意义上说通过练功打通周天的说法并不确切。” 周天之说,有生理周天与气功周天之区别。生理周天是“与生俱来、本性自通”的。而气功周天则是气功修炼中的一些称谓。其中就层次而言,又有意通周天与气通周天之不同。意通为初级阶段,气通为高级阶段。 “现在你所看到的,就是墨沁的意通,她以自己的意念沿着周天路线走一圈。意念走了一圈,必然会给周天气血之运行带来一定推动作用,墨沁是意念强者,推动作用就强大。所谓“意到气到,气到力到,力到生效”是也。”悦竹说的口干舌燥,抱起茶壶直接喝了起来。 接着道:“如墨沁这般意通气通者,气足而自通。这是练功有成的一个重要标志。到了这个阶段,周天气血之运行,既可随心所欲地自由调动,亦能在无意之中常常自动运行。这就是“我不练功功练我,人不练功功自练”的高级气功阶段。除了墨沁强大的意念之外,玄宿太脉的强大之气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沈见白彻底的放下心来,这是对妹妹二十年来所受之苦的一种补偿吧。 第44章 驯服 “小白,替我护法,我要用音导帮助墨沁加强周天血气运行的最后一个阶段,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悦竹双手捏诀,速度之快,令沈见白目不暇接。 小白?沈见白失笑,好吧,随悦竹姐姐高兴,怎样称呼都行。 沈见白施展一招踏雪寻梅,腾空而起,窜出窗户跃上屋顶,他站定略略思索一番,按照悦竹姐姐的说法,以意念催动功法,霎时间,他的体内血气翻腾,体外的人体之气与天地月华之气相互交换,整间屋子笼罩在强横的肃杀之气中。 坐在凉亭中推杯换盏的秦萧二人,被突然袭来的压迫感搅的胃里一阵翻涌,不约而同的趴到栏杆上,吐的稀里哗啦。 “是谁…呕…呕……?” 屋内的悦竹盘膝而坐,面容肃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快速念出九字诀,稳定身心,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表现坚强的体魄,结合天地灵力,入超人之境界。 悦竹不断地念出咒诀,音波进入沈墨沁的体内,激发加强她的周天气血运行,最关键的时刻了!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天地玄黄,天岳封山,神有无常,天令无极;鬼妖丧胆,惊怪忘形,研书八卦,磨灭鬼崩;天地自然,秽法分散;是天地无极乾坤,剑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吉吉如意,令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五金下笔,万鬼伏藏;护我真身,昧火出鞘;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天地自然,秽法分散,急急如律令!” 伴随悦竹越来越快的咒语,一声“破”!如石破天惊,紫芒与莹蓝光最终合二为一彻底融为一体,一道靛蓝色光芒四射,钻入泥丸宫后消失殆尽,被驯服的玄宿太脉,在沈墨沁的经脉中缓缓游走,周而复始,连绵不断。 悦竹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想着一定要跟世子讨赏去,要多少金子好呢,开山立派要花很多银子…… “呼~呼~”竟是睡着了。 沈见白见屋内光芒已灭,而悦竹姐姐迟迟没有呼唤自己,狐疑着跃回屋内。 但见悦竹瘫倒在地,他急忙蹲下查看她的脉搏,谢天谢地并无异常,听着她均匀地呼吸声,哑然失笑。 确认悦竹姐姐无碍,想必妹妹定也安然无恙,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妹妹身边,伸手在妹妹面前挥一挥,没有反应。罢了,让她继续冥想吧。 沈见白唤来两个婢女,将悦竹抬回房间安顿好,再将妹妹的门窗掩好。 毫无睡意的他,一起一落几个纵身,就来到了金月轩门前,夜晚的隽州城热闹非凡,可是金月轩黑漆漆的,他跃上二楼的围栏,向里面看了看,没有人。 沈见白失望地跳下来,还真是不巧。 “不知沈公子,深夜造访有何吩咐?” 沈见白愣了愣神,转身便瞧见午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自知刚才的行径逾矩了,尴尬地笑了笑,“想与午月姑娘讨杯茶喝。”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请你喝壶好茶,随我来吧。”午月说完翩然转身。 沈见白看着午月的背影若有所思:这隽州城果真是卧虎藏龙,老板娘的脚下功夫相当了得啊,他竟没有察觉她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第45章 满月 沈见白悠然自得地跟随着午月的步伐,享受着周遭的喧闹和内心的安宁带来的奇妙感觉。他的目光随意扫过周围的景色,但他已将自己彻底放空,完全沉浸在与午月相处的时光里。 “沈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儿吗?”午月轻笑着回头看向沈见白,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沈见白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我只想和你一起品茶聊天,至于地点或者茶叶种类,对我来说并无所谓。 此时此刻的沈见白已然完全放松下来,仿佛进入了一种无我之境。如果有人突然持刀袭来,恐怕他也会毫不躲闪,任由命运摆布。 听到沈见白如此回答,午月不禁停下脚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原本轻快的步伐也渐渐放缓。最终,她走到了沈见白身旁,与他并肩前行。 午月偷偷侧目打量起身边的他,光洁细腻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犹如羊脂白玉。他那线条分明的冷峻面庞上,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如同黑曜石般璀璨夺目。挺直的鼻梁下,嘴唇微薄且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剑眉如飞,斜插入鬓角,耳边垂下几根乌黑亮丽的发丝,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不羁。眼前这张英俊无比的侧脸,堪称完美无瑕,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 午月情不自禁地将沈见白与自家主人做了一番比较,发现两人竟然难分伯仲,各有千秋。 就这样,两人默默无语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已远离了尘世的喧嚣,来到一片静谧之地。这里没有嘈杂的人声,只有微风轻拂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来到了一间宅子前——满月。 “欢迎来到午月的秘密花园,沈公子,请!”午月隆重地介绍并推开了黑漆漆的大门。 沈见白原以为如此僻静之处,有的只是一个荒废简陋的小农舍,外面看起来也实在是平平无奇。 漆黑的门后,视野豁然开朗,庭院里红蕾碧萼缀满枝头,风光旖旎、冷香扑鼻,沁人心脾。 墙根儿下一个菱形的小花坛里十分拥挤,热闹非凡,种有桂花、梨花、栀子等树木,树下植有芍药、海棠、月季等花草,坛外南北各植有一棵杏树。 院子中央落得木桌石凳,沈见白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长腿一伸,调皮地眨眨眼道:“有劳午月姑娘。” 随之看午月取出两只绛红色的瓷碗,再打开麻绳捆绑着盖子的瓷罐,里面是今年的新茶。那茶叶竟在午月的双手拨弄下发出着蚕食桑叶的噈噈声,甚是悦耳。 挑好茶叶,午月边手提一壶滚烫的水过来,边介绍这是纯正的浣溪涧的山泉水,还未会意,她已快速地先逐一浇过瓷碗,倒过,再放茶叶,依次泡片刻不到,便又倒掉,再重新来续上水,蜷缩的茶叶才慢慢在那水中舒展开来,当下水的颜色也由轻淡的一抹绿成了一碗翠色的美玉。 这时的午月也坐了下来,沈见白细细地品鉴着齿颊间的沁人心脾的香甜,看向纱帘后朦胧的月色。 午月并不言语,静静守着他一个人短暂的静谧,便仿佛置身于了一隅世外的桃源,午月的全身也跟着放松舒畅起来。 “午月姑娘好像从未问过我从何而来、是什么人、做什么事。”沈见白打破了一隅安静。 “人生结交在终结,惺惺自惜惺惺,问,即是庸人自扰。况且,沈公子也没有问起我的轻功。”午月哧哧地笑了起来。 沈见白也笑了起来,“你是如何得知我知道?” “这位公子,你一路瞄着我的脚,着实让我如踩针毡,不知先迈左脚好,还是右脚更恰当。” “最后还是在下失礼了。”沈见白摇摇头哭笑不得,每次跟午月聊天,只能甘拜下风。 两个人一不小心就聊了许多…… 午月发觉刚才的这碗茶在手中已凉涔涔的了,先啜饮了一口,那缕秀色香色还是如常,却浸润了这个不再寂寞的夜晚。 直到碗沥落尽,和风熙熙,心情便也随着那幽淡的花草香缓缓地开了…… 第46章 高手 清晨时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沈见白悠悠地醒过来。他缓缓地睁开双眼,感受着这股清新之气,同时也意识到院子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午月的气息已悄然消失不见。 目光扫过四周,不远处的炉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炉上放置着一壶茶水,壶嘴冒出缕缕热气,宛如云雾缭绕般迷人。而那跳跃的炉火之上,则摆放着各种诱人的美食:烤得金黄酥脆的柿子、香气四溢的烤红薯、散发着甜香的板栗以及颗颗饱满的花生。这些食物所散发出的浓浓烟火气,让整个院子都充满了生机与温暖。 沈见白伸展开有些僵硬的四肢,然后迫不及待地伸手从炉边拿起一个烤柿子。他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心急如焚地将其送入嘴中。然而,刚一口咬下去,他就被烫得哇哇叫起来,但口中那软糯香甜的味道却令他欲罢不能。 一边咀嚼着美味的柿子,一边细细品味着茉莉绿碧螺春的清香,沈见白的心情顿时变得愉悦无比,如此便开启了美好一天的序幕。 沈见白仔细地把院子收拾整洁后,这才准备离开。他很清楚,如果置之不理,下一次再见到午月姑娘,自己肯定会被她狠狠地数落一番,说不定还会被掐着腰训斥许久。他更喜欢笑意盈盈的午月! 于是,他身形一闪,如飞鸟般轻盈地越过花丛,伸手摘下两支怒放的芍药花。那花朵粉嫩中透着洁白,美丽极了。紧接着,他又是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瞬间便飞到了数里之外。 沈见白稳稳地降落在城守府的后院。这里异常安静,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原本应该有的侍女、小厮和守卫等人全都消失无踪。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安,开始沿着长廊朝着萧臻的书房方向寻找而去。 一路走来,依旧看不到任何人影。正是疑惑不安之时,前方却逐渐传来阵阵拳脚相碰的声响。 沈见白心头一紧,脚下加快步伐,甚至在平地上漂移起来。只可惜此刻并无旁人在场,否则一定会为他如此隽秀的功夫喝彩叫好! 在场之人无一人察觉到沈见白的悄然来临,此刻城守府上至官员将领、下至侍从士兵皆齐聚于练武场四周,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擂台上正在切磋较量的二人,全场一片寂静无声…… 沈见白将目光投向擂台上的两人,其中那位身穿绿袍之人,必定就是萧叔叔无疑;而另一人则身袭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竟然是一名女子……而且……那张脸分明就是……沈……墨……沁!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他的太阳穴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小时候,他们兄妹二人可是一同习过武的,但由于妹妹无法修炼内力,所以只能学习些拳脚路数罢了。 沈见白定睛观察片刻后,便可断定妹妹所施展出的,确系他家祖传武功路数确凿无疑。然而让他感到万分诧异的是,如今妹妹体内蕴含的内力竟是如此雄浑深厚,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亦是充盈磅礴,可这股内息却又明显与自己所修之功法迥异不同。 他那双锐利的眼眸像鹰隼寻找猎物一样扫过整个比武场,终于锁定了那个娇小可爱的身影——悦竹。 他小心翼翼地向悦竹挪动,不想发出一点声音引起别人注意,慢慢靠近她身旁后,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咳咳……”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果然,悦竹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扰到,一脸烦躁地转过头来。然而当她看到来人竟然是沈见白时,脸上的不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喜悦:“快看!墨沁居然炼化了玄宿太脉了!如今她可算得上是一代绝世高手啦!不不不,应该说是超级无敌厉害的高高手才对!” 萧臻一个掌刀就将空气分割成两半,凌空席卷过来,威势之强,就连沈墨沁的每一根发丝都颤栗不已。 沈墨沁身形如猎豹,轻盈的躲避,以刁钻的角度反扑过去,笔直的扑击路线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拳头毫不留情的砸下。 此时场上的萧臻和沈墨沁已经过了上百回合的拳脚较量,叶青忽然将手中的两把长剑用力抛向场内。两人见状立刻变换身形,开始比起剑法来。只见剑光闪烁、剑影交错,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沈墨沁持剑而立,如洛神临世一般,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 萧臻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旭日的光芒连接到一起。 沈墨沁手腕一翻,手中的剑一声清鸣,化出一道流光,剑意茫茫,刷的一声,剑尖已及其喉,场外一声惊呼,沈墨沁的长剑直指萧臻的咽喉。 “萧叔叔,承让了!”沈墨沁收剑入鞘,双手抱拳,尽显女侠风范。 萧臻缓缓收敛起周身凌厉无匹的剑气,整个人宛如雕塑般伫立当场,双目凝视着前方,陷入沉思之中。他全神贯注地回忆着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苦思冥想着该如何破解对方那石破天惊的杀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臻却浑然不觉,仿佛与周围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正当此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萧叔叔,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您?”原来是沈墨沁跑到了他身边,轻轻晃动着他的胳膊。 这一声呼唤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打破了萧臻的沉思,让他如梦初醒。他转头看向一脸关切的沈墨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用担心的笑容。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杂念摒弃一空,“哈哈哈,萧叔叔输了,甘拜下风啊!” 第47章 龙凤斗 沈见白手中紧握着两支娇艳欲滴、肆意绽放的芍药花,此刻他静静地站立在比武场下,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悦竹率先回过神来,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朵硕大而美丽的芍药花上,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然而,她得到的是沈见白的白眼儿。 他并没有开口回答悦竹的问题,而是迅速地将其中一支芍药花塞到了悦竹的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如飞鸟般轻盈地跃上了比武场,稳稳地落在了沈墨沁的面前。 “给你的。”沈见白面带微笑,将另一支芍药递到了沈墨沁的手中。 沈墨沁满心欢喜地接过芍药,轻轻捏住那细腻柔软的花瓣,好奇地问道:“谢谢哥哥,昨晚你去哪儿了呢?我感觉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有些担心。”言语之中透露出满满的关切之情。 沈见白听着心里暖着呢,却又忍不住暗自嘀咕,这个小丫头真是愈发厉害了。 他面露不解地反问道:你不是已经入定进入冥想状态了吗?怎么会知道我不在呢? 沈墨沁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娇声解释道:“我虽然在冥想,但还是能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事情啊,一开始确实是哥哥和悦竹姐姐在一起,可后来你是单独走的,悦竹姐姐是被另外两个人抬走的。 就在这个时候,悦竹轻盈地走了过来,继续说道:“墨沁初学山术,竟然能够修炼到如此高深的境界,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啊!假以时日,她必定会有更大的成就,前途不可限量。” “悦竹姐姐,要不等到将来,你创立山门、开宗立派之时,也顺便捎带上我吧!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也可以成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师祖姑姑啦?那可真是太美妙了!”说话间,两个人比花娇的女子兴高采烈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然而她们的畅想却被沈见白突如其来的咳嗽声给无情地打断了。 这几声咳嗽可是令沈墨沁福灵心至,立刻转头对沈见白提议道:“哥哥,不如我们两个来一场比试如何?” 而站在一旁的萧臻则完全抱着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煽风点火道:“悦竹,我们还是赶紧找个清凉舒适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观战吧。” 对于这个提议,悦竹自然是欣然应允,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非常渴望能亲眼目睹一下沈见白的真实本领。 沈见白轻轻的一声叹息,心中暗自思忖:“终究还是未能幸免啊!” 原本已经逐渐散去的人们,此刻却因着萧臻的提议而重新聚拢起来。其中一些耳尖之人更是迅速捕捉到这句话,纷纷寻觅至附近较为凉爽之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显然对接下来的比斗充满期待,并做好了继续观战的准备! 只见沈见白与沈墨沁二人身形如电,先后飞身落入比武场中央。一人身着黑袍,身姿挺拔如松;另一人则一袭白衣胜雪,飘逸出尘若仙。他们宛如一对从九天之上降临凡尘的龙凤,在场中相对而立,衣袂随风舞动,风姿绰约,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场下的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两人,眼中满是欣赏与赞叹之色。如此精彩绝伦且极具观赏性的比武场面,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就算花费再多钱财也难以买到这样的机会。众人心满意足地等待着这场视觉盛宴,心情愉悦至极。 沈墨沁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只见她意念一动,体内真气便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她凝神聚气,将所有气息凝聚于掌心,腿快腰转,犹如一阵旋风般以惊人的速度挥出密集的掌法,径直朝着沈见白攻去。 面对沈墨沁如此凌厉的攻势,沈见白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身体各个关节瞬间舒展,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全身的筋骨都被拉伸开来。其身形矫健如蛟龙,动作迅猛异常,在辗转腾挪之间,使出一套浑圆连绵的掌法,如同潺潺流水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紧紧困住了沈墨沁,令她难以施展招式。 以不变应万变,沈墨沁猛地垂下双臂,竟然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势。然而,当沈见白的攻击即将触及她方寸之间,她却突然间手脚并用,左掌、右袖、双脚、头部甚至手肘和膝盖等部位全都化作武器,接连不断地发动攻势。每一招一式都充满杀机,没有一个动作不是为了给对手造成伤害。 而此时此刻,沈墨沁身上那股阴阳二气更是变得飘忽难测,仿佛与天地间的自然之力相互呼应。她整个人宛如融入了这片宇宙之中,借助其浩瀚无垠的力量,如同一挂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璀璨银河!力贯千钧的一招,足以撕开苍天! 沈见白一声怒吼,犹如惊雷炸响,震慑四方:“气吞山河!”其声如洪钟,气势磅礴,威震天下! 他的气势霸道至极,仿佛世间万物都要为之臣服。他的掌法更是独步武林,一以贯之,源源不绝。每一掌拍出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掌力雄浑无比,令人咋舌不已。 他身形如电,进退自如,招式变化万千,但始终保持着一种连贯性和一致性。进攻时锐不可当,以生气化万物;防守时稳如泰山,滴水不漏。 在这一刻,他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遇强则强,力求突破自我,挑战极限境界。他用强大的气息对抗着沈墨沁,而他的掌法之中,似乎隐藏着一条巨龙腾空而起的景象,威猛无比,震撼人心,一时之间二人竟相持不下。 场外的众人已看不清场内是如何情景,二人置身于一片云气之中,摸不着边际。 二人速度极快,以轻灵对轻灵,以浑厚对浑厚,内功逆其道而行,愈积愈厚,进攻时真气挥洒自如,可谓守一时风平浪静,攻一次天崩地裂,然又糅合狂气心性,霸道至极,实可谓“海涛之怒”。 两下冲击,两人同声呼喝,各自退出数步,顺势卸掉掌力,如雨后初霁,拨云见日。 第48章 家宴 “兄妹之间切磋,竟然……需要用到如此刚猛炸裂的招式吗?”萧臻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无比震撼之色,一想到墨沁刚才还在对自己撒娇,他就不禁感到一阵胆战心惊,还有那么点儿毛骨悚然?! “悦竹姑娘啊,你瞧瞧,你你你,到底是怎么把墨沁这么个温婉的女孩子给教成这个样子!”萧臻那带着浓浓怨念的抱怨声传入耳中,悦竹缩了缩脖子,调皮地伸了下舌头。 “呃……这个嘛,常言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墨沁完全是依靠自身去领悟功法的呀,也许就是理解得稍微有那么点儿偏颇了吧,嘿嘿嘿,嘿嘿嘿。”悦竹有些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沈墨沁居然会变得这般生猛彪悍。 在场外观战之人眼中,这对兄妹之间的激战似乎难分高下,但实际上,只有沈见白心里清楚,他不过是凭借着多年修炼所积累下来的深厚底蕴和丰富战斗经验才得以险胜妹妹一筹而已,如果继续交手下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然而对于这场比斗的胜负结果,沈墨沁本人却毫不在意。她只是纯粹的去享受这种尽情施展身手、痛快较量武艺的快感。 在内力激荡的碰撞间挥拳踢腿,实在是太过瘾啦!此刻的她完全沉浸于其中而无法自拔,甚至无暇顾及旁人会怎样看待自己…… 此时此刻的沈墨沁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得到了充分舒展,仿佛被一股清泉涤荡而过般清爽宜人、舒畅至极。这种美妙感受让她欲罢不能,只想一直沉醉其中。 谁也不曾察觉到,那位原本悠然自得地坐在屋顶上方看热闹的秦世子,竟然会伴随着那些破碎的瓦片一同被罡气波及吹飞了出去! 萧臻手臂用力一挥舞,李管家便立刻心领神会,迅速行动起来,指挥着周围的人们纷纷散去,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 紧接着,萧臻将沈家兄妹、悦竹、芷鸢以及落屿等人召集到自己身旁。然而,正当他准备开口时,突然意识到似乎少了些什么。咦?秦世子呢?我记得他方才也来到此处了呀。 萧臻转头望向李管家,疑惑地问道:老李,可曾见到世子? 李管家闻声,先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便抬起胳膊,朝着不远处的屋顶指去,回答道:哦,世子啊,之前的确见他在那儿坐着呢。说话间,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处已然光秃无物的屋顶上。 众人顺着李管家所指的方向望去,但眼前所见唯有一片很秃然的景象…… 就在这时,落屿略带迟疑地开口说道:“世子哥哥,好像在那边.…”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向更远一些的一处院墙附近。 萧臻心下了然,觉得甚是好笑,当即提起体内雄浑的内力,运劲于喉间,发出一声长长的呼喊:“世子可否前来一叙?”这一声长啸音色浑厚低沉,绵长悠远,仿佛穿透了空间,传达给了远处的世子。 秦夕扶着腰,揉了揉屁股,反复告诫自己,这武林高手的热闹是万万凑不得的!丢了脸面不说,可能连性命都不保了。 沈见白看着秦夕由远而近的走来,步履蹒跚,突然意识到秦夕可能受伤了,身形微动,蜻蜓点水,窜了出去,落地无痕,一把揽住秦夕的肩膀,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霎时间已面对萧臻而立。 萧臻欲托起世子检查下伤势,秦夕示意无碍,努力挺直了脊梁表示自己很好。 萧臻不再强求,“召集大家于此,是因为今日老夫已备好家宴,邀请各位前往芙蘧楼一聚。” 门外备好了一辆马车,秦夕行动不便,与悦竹,芷鸢和落屿共乘一辆马车前往。 萧臻骑着朱肉桂,沈见白与沈墨沁共乘一骑,瑶卮开心地打了几下鼻响,沈墨沁拿出她的零食袋,挑出一颗甜甜的栗子糖丸扔进瑶卮的嘴里,瑶卮更加开心了,摇着尾巴原地打转。 一旁的朱肉桂急了,马头伸得长长的,凑到沈墨沁的腿边,讨好的蹭了蹭她,萧臻拉起缰绳,无奈地训斥道:“朱肉桂,注意你的淑女形象!” 朱肉桂一心想要吃糖,对萧臻的话置若罔闻,嘴巴停在沈墨沁的手掌旁,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也要! 沈见白失笑,竟然在马的眼里看到了人的灵魂,催促着妹妹,“快点给她一颗莫要再逗弄她了。” 沈墨沁这才嬉笑着掏出一颗桃花酥糖,放在手心,朱肉桂舌头一卷,桃花酥糖就吃到了嘴里,嚼的满嘴都是酥皮渣子。 马儿们吃的有多开心,跑的就有多卖力,一匹像风一样飞驰而过,一匹像闪电一样一角而逝。 芙蘧楼临河而建,五层高的八角楼已经映入眼帘,楼身的中蓝色轻快、柔和,不显冷淡。在阳光的照射下,明亮的泛着银蓝色的光芒,遗世而独立。 镀金招牌更是在那一片温柔的光芒中闪着金光,不愧是隽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沿着芙蘧楼转头望去,好一片山水之色,莫愁河盈盈流过,清澈的水面上迎来送往各式的船舶扁舟,打渔人高昂的歌声在河面响起,惹得鱼儿翻腾,鳞光点点,河边的一排排轻垂的柳条,浅浅的轻吻着河面,醉人心,迷人眼。 这样的景致,是莫愁水点缀了酒楼的诗情画意,更是芙蘧楼成了莫愁河的赏景人,相依相偎,分外得体。 酒楼小厮热情的将朱肉桂和瑶卮牵到马厩拴好,马槽中放上紫苜蓿花和甜象草,这芙蘧楼可真不简单,就连喂马的草料都是顶顶好的。马儿吃饱喝足还有专人负责刷背和修马蹄。 以萧臻为首走在前头,直奔顶楼雅间,这是萧臻在隽州城地位的体现。 这五楼可苦了秦夕,愁眉不展,悦竹看在眼里,自家主子的心思她自是明白——要面子。 悦竹溜到沈见白的身边,窃窃私语了一番,只见沈见白了然地点点头。 “这莫愁河景色甚是迷人,我与世子先行一步,赏那水光山色去也。”话音未落,沈见白施展一鹤冲天观云,带着秦夕瞬息而至顶楼。 沈墨沁左手牵着芷鸢,右手牵着落屿,漫步走上楼梯,“我也想飞上去。”落屿仰起小脸问道。 “姐姐还没有把握施展轻功,一旦起猛了,这漂亮的屋顶就可惜了……”沈墨沁打量了楼上楼下的距离,没有把握。 悦竹一把抄起小落屿,笑着跑上楼,“哎呦,落屿吃胖了吧?” “我才没有变胖,我只是长高了。”落屿摸摸自己的双下巴极力解释道。 众人落座,萧臻只管叫了好酒,点菜就让年轻人做主吧。 沈墨沁比武消耗极大,早已饥肠辘辘。 沈见白不太讲究吃食,将点菜重任交给了秦夕和悦竹。悦竹又唯主子马首是瞻。 秦夕不假思索地就点好了菜,吃吃喝喝的事情上,跟着秦夕准没错。 芙蘧楼的招牌菜式:芙蓉鱼头、铜钱包、清炒栀子花、白切鸡、野笋炒肉,松鼠鳜鱼、五方童子鸡、莫愁玩月、蜜汁火方、虫草甫里鸭、碧螺虾仁、枣泥拉糕、芙蘧船点,油爆虾、干炸响铃、火踵神仙鸭,一应俱全。 光是听菜名就令人不禁垂涎三尺! 第49章 浮尸 萧臻端坐在主位之上,笑容满面。 他缓缓提起酒杯,向在座的众人敬酒:“感谢诸位今日对我萧臻的鼎力相助,老夫铭记于心,在此,老夫借这杯薄酒,聊表心意,先干为敬!” 围坐的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回敬萧臻,表示敬意。 突然,沈墨沁惊讶地叫出声来:“哎呀!小孩子可不能喝酒啊。”原来她注意到芷鸢和落屿竟也跟着一饮而尽。 秦夕拍拍墨沁的胳膊安抚她,解释道:“此乃蜜酒,系以蜂蜜精心发酵酿造而成,稍稍品尝并无大碍,反而有益身体健康呢。” “不仅如此”,秦夕接着说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更妙的是,它还有美容养颜之效,就连宫中的娘娘们都对其青睐有加,常饮能令肌肤变得水润细腻、富有弹性。” 秦夕很喜欢蜜酒甘醇香甜的味道,自斟自酌,好不惬意。 悦竹和沈墨沁听闻此言,相视一笑,立刻给自己的杯中斟满了蜜酒。 萧臻示意大家不要拘束,要尽兴。沈墨沁大快朵颐,真的是要饿晕了。芷鸢年纪小却是很会照顾人,给沈墨沁布菜、添汤,暗暗记下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落屿则努力地向姐姐学习,暗暗地记下,以后他也要这样照顾公子。今天的比试,让他更加崇拜公子,不知公子会不会愿意教他武功呢? 另一边,萧臻和沈见白秦夕三人喝着酒,聊着武林大会的筹备工作,为了不给歹人可乘之机,他们反复商榷城里的防守布局,如何安置各大门派才能万无一失,是让他们很头疼的事情。 悦竹修行五术已久,所食甚少,夹了几口虫草和栀子花,就放下筷子了。她更感兴趣的是芙蘧楼的风水布局。 凭栏而望,芙蘧楼不远处是一个大码头,街道宽阔平整,两边的店铺也颇为讲究,人头攒动。码头边一连停靠了五艘大航船,船上的伙计三五一群正坐在船篷上聊天。芙蘧楼选址中暗合的风水学,临水、靠街、能聚拢人气。宅宜静,铺宜动,财来自于人流,人流来自于交通,临水路,生意自然兴隆。门前一排拴马桩,让人停车下马的地方就能聚拢人气。芙蘧楼建在莫愁河道拐弯之处,水有停聚,大利财帛。 悦竹信步走下楼来到了河岸边的栈桥上,感觉到此处灵气充沛,于是她屏气凝神,将双手握拳,伸出左手食指,右手拇指,然后蹙眉闭目,依据身体感官和内心直觉,快速点算骨节和手指间的位置和角度,“天干”“地支”“八卦”“八门”“九宫”“九星”“九神”等信息,演算在指节中,从而得到关于未来的预测和建议。 倏地一下,悦竹睁开眼睛,留连和空亡是最凶的卦!黑水,方位北方,遇事暗昧不明,黄土,方位中央,音信不吉,无果。 明明这里山明水秀,灵气浓郁,风水位置极佳,她却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决定顺着河边朝码头的方向走走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或者答案。走着走着,突然间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天啊!我的妈呀,那竟然是个人……不对,是个死人啊!” “快快快!赶紧报官去啊!”随着这声喊叫,前方原本就聚在一起的人群变得越来越多,并不时地传出阵阵惊呼声。 不好!看来真的出事了!悦竹心里暗叫不妙,急忙转身准备回去找萧大人他们,准备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告诉他们。 然而就在她刚转过身来时,却看到头顶上方有几道黑影快速掠过,在水面上轻点几下便落到了码头的船篷上。 悦竹惊愕得嘴巴都张成了一个大大的 O 形,但还没等她把要喊出口的话说出来,几条身影便已经“飞”远了,她硬生生地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悦竹对自己的脚下功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飞不起来,那她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奔跑。只见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迈开那两条小短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她灵活地穿梭于人群之中,迅速挤到了最前方。透过层层人群,她隐约看到有一具浮尸正面朝下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波浪一起一伏。与此同时,萧臻已在船头上指挥着水手们拿起长长的竹竿,试图将水中的尸体拨弄到岸边上。 悦竹见状,急忙迈步向前,想要去搭把手。然而,就在这时,一只胳膊突然伸出来拦住了她。原来是秦夕,只见他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比较好。” 悦竹虽然心中不解,但她深知听主子的话一定没错。尽管内心十分好奇,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秦夕身旁。 过了一会儿,尸体终于被顺利地抬到了岸边。当这具尸体被翻转过来时,周围的人们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惊声尖叫起来。 除了萧臻和沈见白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吓得脸色苍白,纷纷转身逃离现场。他们有的紧紧抱住岸边的垂柳,呕吐不止;有的则直接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看这情形,似乎不必再等待官差前来维护秩序了,因为此时此刻,现场已然不见任何闲杂人等……仿佛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将所有人都吹散得无影无踪。 现场只剩下神色凝重的萧臻等人,那残留着的人群离去时的喧嚣声,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原本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街道码头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第50章 水木局 悦竹终于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她转过身去深呼吸,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掐住左手的子位,然后左手拇指掐中指指尖处,翻上来。 秦夕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怪异的举动,不禁心生好奇,开口询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悦竹保持着当前的动作并未移动,轻声回应道:“我正在掐诀——子午诀,这可是我们修行人专门用来镇定心神、辟邪驱灾的法门哦!倘若遭受惊吓,及时掐动此诀便能护住我们的脑部经元免受损伤;若是遭遇致幻场景,掐此诀还可避免产生幻觉。” “原来如此,那改日可否教我一下呢?”秦夕饶有兴致地追问。 “没问题!”悦竹闻言险些笑出声来,但还是强行忍住,心中暗自窃喜,这下又能讨要些赏赐了,我的小钱钱啊,嘿嘿嘿……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继续掐着子午诀,缓缓朝着那具尸体走去。一旁的沈见白早已仔细检查过尸体,此时胃部正翻涌不止,难受得厉害。他一手捂住嘴巴,目光投向悦竹,眼神中流露出千头万绪:你想好了吗。 悦竹微微一笑,举起双手,以左手虎口,抱右手大指,同时,两手大指梢,各自接触另一手心的劳宫穴(在手心正中凹陷处)。如此这般,两手拇指在虎口形成“太极图”形状,大指相互在另手的手心,就是太极图的两个眼睛,用来接通自身阴阳二气,其余四指代表“八卦”,两手一阴一阳。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我有太极阴阳八卦连环诀护身!”这就是她面对一切困难时最坚实的依靠。话音刚落,她便将目光投向了眼前那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干呕起来,“呕……呕……”尽管如此,她心中仍然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吃得不多,否则真要给祖师爷丢脸了。毕竟,作为一名修到高境界的修道者,见到这般情景却无法保持镇定,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这是一具已经发胀变形的女尸,由于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原本应该红润的肌肤此刻变得异常苍白,上面布满了浅浅的尸斑。更糟糕的是,女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鸡皮疙瘩状,手脚部位的皮肤则像手套和袜子一样紧紧地包裹着骨骼,并逐渐剥落下来。显然,这些都是因为长期遭受水流冲击以及与河底坚硬物体碰撞、摩擦所导致的。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所有人落荒而逃。真正让人心惊胆战的是,七根尖锐锋利的桃木钉钉入了女尸的双眼、胸口和四肢,这种残忍至极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沈见白的脸色十分凝重,他轻声说道:“我仔细检查过了,这具尸体的四肢和眼睛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除了被桃木钉刺穿之外,她的眼皮也被硬生生地割掉了,四肢更是惨遭折断。”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愤怒与悲痛。 “这的确是镇魂钉,但为何要将其打入尸体之中呢......”悦竹紧皱眉头苦思冥想着,却始终不得其解。 不过有一点倒是能够肯定,那就是这些事件皆系同一凶手所为,亦或是由同一团伙精心策划实施。 “依我所见,此乃凶手布下的一个水木之阵。如今金、火、水、木均已就位,仅余土阵尚未现身。”萧臻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的莫愁河,沉声道:“这具尸体顺流而下,由南至北漂泊至此地,方向准确无误地指向北方。看来,我们接下来要尽快找出土阵的线索所在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陷入沉思,似乎心中已有了眉目。 第51章 神月台 萧臻将浮尸妥善交由随后赶到现场的仵作和衙役后,便匆忙去找悦竹。 “悦竹姑娘,老夫心中有一个不太成熟的设想……”萧臻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了口。 “萧大人,请讲便是。”悦竹回答道。 “依老夫之见,这诡异的土阵,是否可能与正在建造中的土木工事有关联呢?”萧臻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您是指……近期隽州城内是有大规模的土木工事在施工?”悦竹不禁好奇地追问。然而,她脑海中迅速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听闻哪家府邸正在大兴土木呀。 “实不相瞒,悦竹姑娘。即将举办的武林大会选址在神月台,为确保与会者的安全,老夫特意下令对神月台进行扩建和整修一事保密。”萧臻语气凝重地解释道。 悦竹听后,眼神一亮:“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您怀疑土阵出现的地方也许就在神月台附近?” 萧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极有可能。只是目前尚无法确定这其中究竟存在何种联系。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密切关注神月台及其周边地区的一举一动,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悦竹颔首示意明白,两人决定与秦夕和沈见白说明下他们的想法,然后立刻展开调查,以解开这个谜团。他们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出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一场与凶手的正面交锋即将拉开序幕。 秦夕独自一人踏入隽州城,原本的想法是行动自由便利,可以借此机会探查一下萧臻的虚实。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无法再坐视不管、隔岸观火了。京城那位接到他的密报之后非常愤怒,甚至赐予了他麒麟令牌,让他全权负责处理此事。 就在萧臻和沈见白面前,秦夕召唤出了自己的影卫——路人甲。此人国字脸,总是笑眯眯的很亲切的样子,但五官却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他身穿当下隽州城老百姓最为流行的缣绢暗花衣衫,即使站在人群之中,也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别提有人能记住他这张脸了。 萧臻心中暗自赞叹:“这位世子殿下的手段真是相当高明啊!若是将影卫藏匿于暗处,凭借我与沈见白的功力,恐怕早就察觉到暗中有护卫存在了。可像这样堂而皇之地进行保护……”他连连点头,不禁感叹道:“妙啊!实在是妙啊!” 秦夕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郑重地递给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路人甲,并压低声音说道:“带着我的信物,尽快出城并带领我的亲卫军悄无声息地潜入隽州城,随时听候调遣!” 路人甲接过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表示定不负所托。随后便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此时此刻,整个城守府看似平静如常,但实际上却早已被幕后黑手严密监控着。而萧臻等人深知这一点,他们决定以静制动,等待最佳时机出手。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凶手先露出狐狸尾巴,然后再给予致命一击。 第52章 空城计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守府内一片灯火辉煌,但奇怪的是,这里竟然连一个守卫都看不到。 白天的时候,萧臻站在宽阔的练武场上,神情激昂、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拳头,信誓旦旦地发表宣言:“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捉到那个残忍的杀人凶手,守护好整个隽州城!确保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能够安全的成功的举办!” 于是,他当机立断,下令将城守府中的所有守卫统统调离,派往神月台,并亲自任命叶青率领这支队伍驻守在此处。 他们迅速行动起来,把神月台围得水泄不通,严令禁止任何无关人员擅自闯入这片土地。与此同时,那些负责修建神月台的工匠们也被限制自由,不得随意外出。 沈见白与沈墨沁并肩坐在凉亭之中,一边欣赏着四周的美景,一边轻松愉快地聊着天。他们的交谈声时高时低,在虚虚实实中防止被窥探。 “哥哥,今天白天萧叔叔的表演真是太夸张了!”沈墨沁趁着聊天的空隙,压低声音调皮地笑道。 沈见白面带微笑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嗯,的确如此,不过这样或许能够迷惑住凶手。” “还好我要照顾芷鸢和落屿,没去看那具可怕的浮尸,否则我肯定会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沈墨沁心有余悸地说着,光是听秦夕的描述就让她觉得恶心至极。 “这个凶手的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如果他就是当初企图杀害你的那个人,我真担心他还会再次对你动手。”沈见白忧心忡忡地道,只要一天没有抓到凶手,他便一天不能安心,来自阴沟里的窥视,让人脊背发凉。 “哥哥,放心吧,我一直在拼命提升自己的山术境界呢。就算是在睡觉的时候,我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动静。一旦有危险,我会立刻做出反应的,所以不用替我担心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很会打架的!”沈墨沁满不在乎地安慰道。 “若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地交锋,那他肯定不是你的敌手。然而凶手阴险狡诈,又在暗处谋划算计,我们初入江湖,经验尚浅,我恐怕是防不胜防啊!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此刻又藏身何处呢?对此我们一概不知啊。”沈见白满心期盼着能尽快让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浮出水面,现出原形。 另一边,萧臻和秦夕在书房议事。 萧臻将参与神月台的工匠名单交予了秦夕,由其隐匿在城中的亲卫去逐一排查嫌疑。路人甲会扮成各种角色与秦夕取得联系,汇报情况。 悦竹自上次演算之后,就一直心绪不宁 ,她将自己关在房中,拿出乌龟壳反复占卜,可惜已经不灵验了。 前途凶险未知,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于是,她找一个能沿磨的容器,倒进朱砂,用一瓶没开封的酒,倒进朱砂里少许,加入了几味药材,朱砂才开始在酒中溶解,慢慢沿磨,直到朱砂沿磨有点糊状,没有细砂粒时,方才停止。 悦竹上香跪拜,祝告天地神只,祈祷所行之事顺利,缉拿凶手。祝告完成,取出纸墨朱砂,正襟危坐,存思运气,一鼓作气画出所要画的符,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她吹气于符中,一边画一边念着咒语。不握笔的左手作出书符时必用的日君诀、月君诀、天纲诀手势。 日君诀:变曲左手四指指尖,只要第二指平伸,指尖朝上。 月君诀:除第四指平伸,指尖朝上外,其他四指微向内弯。 用日、月君诀是取日、月阴阳真气,引气入符,借神灵助威,驱邪伏鬼,增加符的灵验性。 天纲诀:第二指平伸,指尖朝上,其他四指尖微向内弯。用天纲诀,也在于用此指法,指挥鬼神,画符时借天纲指取纲气引入符内。 画符毕,她将笔尖朝上,笔头朝下,以全身之精神贯注于笔头,用笔头撞符纸三次,然后用金刚剑指敕符,敕时手指用力,表现出一种神力已依附到符上的威严感,最后将已画好的符纸,提起绕过炉烟三次,画符才算终了。 经过长时间不间断地绘画大量符纸后,悦竹体内的真元几乎消耗殆尽,她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最终无力地倒向床铺。 短短几息之间,震耳欲聋般的鼾声从房间里传出…… “咦?这声音似乎从悦竹姐姐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呢。”沈墨沁惊讶道。 “你们修炼五术之人不都是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进入冥想中么?怎会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呼噜之声?”沈见白疑惑不解地问道。 “按理说是不应如此的呀……”沈墨沁喃喃自语。 兄妹俩面面相觑,困惑不已。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城守府外响起了叫卖声:“卖包子哩,花卷,豆浆,小麻花哩~新鲜热乎的哩~” 悦竹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 ,推门而出拔腿冲向大门外! “小哥,来三十个包子,六碗豆浆,三十根小麻花!” 小哥当场愣住,“这位姑娘,当真?不开玩笑?” “怎么?没有这么多吗?”悦竹一脸紧张地问。 “有!有!姑娘你自己恐怕端不住,我给您挑送去吧?” “有劳小哥了。”悦竹带路直奔膳厅。 萧臻一众人抵达膳厅,就看到了悦竹在跟满桌子的包子和小麻花拼命,狼吞虎咽…… 第53章 引蛇出洞 悦竹风卷残云般地扫荡了桌上超过一半的食物,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然后轻轻拍打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丝略带羞涩的笑容:“真是抱歉啊,我实在是太饿了,就……没等你们一起用膳。” 话刚说完,悦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一边抱着圆鼓鼓的小肚子,一边急匆匆地小跑着离开了膳厅。 没过多久,悦竹重新回到了大家面前,只见她的手上捧着厚厚的一叠符纸。沈见白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帮她分担一些重量,好奇地问道:“悦竹姐姐,你拿这么多符纸是要做什么呀?” 悦竹微笑着解释道:“那个可恶的凶手如此心狠手辣,我担心你们出去调查案件的时候会遇到危险。所以昨晚我连夜赶制了这些符咒,有备无患嘛。来吧,我来分发一下。”说着,悦竹便开始将一张张符纸分发给每个人,细致地讲解如何使用。 “悦竹姐姐,为什么秦夕哥哥的符纸跟我们的不一样呢?”沈墨沁眨巴着大眼睛,满是好奇地看了看哥哥手里的符纸,又将目光转向秦夕手中拿着的那张,难道是功能有区别吗? 悦竹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然后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我家主子身份尊贵无比,怎么能像普通人那样直接饮用符水或者焚烧符纸呢?所以这种可以佩戴的符咒才最适合。” 听到悦竹这么说,其他人纷纷露出一种“你很狗腿”的表情。 然而,秦夕却对悦竹的安排非常满意,他微微点头,表示赞赏:“做得很好。”显然,对于悦竹能够如此周到地考虑到自己,他感到十分愉悦,“重重有赏!” 沈见白、秦夕与萧臻三人骑着马,如疾风般冲向神月台,马蹄声响彻隽州大地,仿佛要将这片大地踏碎。而府内,则只剩下女人和孩童,一片宁静祥和。 纸鸢和落屿正在沈墨沁的房间里专心致志地写着大字,一笔一划都显得格外认真。沈墨沁则与吃得饱饱的悦竹一同坐在旁边,双腿盘起入定,进入了冥想状态。 此刻的城守府静悄悄的,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突然间,沈墨沁的身体微微一动,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耳朵也轻轻地抖动了几下。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因为平日里晌午时分,窗外总是传来阵阵悦耳又略显聒噪的虫鸣声,但今天却异常安静,竟然连半点儿声响都没有。 沈墨沁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她很想出去瞧瞧,这些虫儿们怎么了? 然而就在此时,悦竹感受到了沈墨沁心境的波动,连忙伸出手拦住了她。只见悦竹那微微出汗的手掌紧紧地按住沈墨沁的胳膊,流露出内心的紧张情绪,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沈墨沁不愧是拥有龙睛凤颈的天选之人,她的思维敏捷如闪电般迅速。当她察觉到悦竹的企图时,瞬时便能洞悉其用意所在。 只见她再次将身形稳稳地立住,如山岳般坚不可摧,同时摒弃心中一切杂念和外来干扰。 她毫不犹豫地紧闭双眸,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如同平静的湖面一般波澜不惊。 随即她运用自身强大的精神力量,将意识向外延展出去,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渐渐铺开。 这张由她意志编织而成的“网”不断扩张,最终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场域”。在这个神奇的场域之中,任何微小的变化都逃不过沈墨沁敏锐的感知。 她全神贯注地沉浸其中,接受每一丝风吹草动带来的信息。 第54章 请君入瓮 沈墨沁的场域产生了细微的波动,有猎物进网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中一惊,她立刻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意识锁定在那个胆敢闯入陷阱中的猎物身上。然而,令她惊讶不已的是,这个猎物竟然大摇大摆地从正门闯了进来。 一旁的悦竹显然也感知到了,焦急万分地大喊起来:“墨沁,快收回意识!”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沈墨沁听到提醒后,虽然迅速做出反应想要收回意识,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只的无形的大手牢牢地捏在了手里,被禁锢住了,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眼见着沈墨沁面露痛苦之色,情况愈发危急,悦竹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取出一张符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随着符纸与皮肤接触的瞬间,一道耀眼光芒骤然亮起,强行切断了沈墨沁与外界的联系,终于使得她的意识得以脱困。 失去意识后的沈墨沁宛如一具雕塑般静静地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纸鸢和落屿目睹这一幕,吓得扔下手中的笔,飞奔至姐姐身旁。 悦竹紧紧握住姐弟俩的小手,郑重其事地叮嘱道:“你们一定要守在姐姐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这个圈子。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可以踏出半步,明白了吗?” 姐弟俩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一左一右轻轻跳坐在沈墨沁身侧,脸上满是担忧与紧张的神色。 悦竹抽出一把由108枚古钱币捆在一起制成的金钱剑,嘴里念着“三清敕令麒麟神到此”,“吾奉威天,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之下,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从吾封侯,不从吾令者斩首。”绕着沈墨沁三人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紫光乍现又转瞬即逝,惊的两姐弟捂住了嘴巴,怕叫出了声音。 悦竹揣好符纸,提剑走到了院子中央,静待不速之客! 一阵阴森恐怖、桀桀桀的怪笑声骤然响起,但却不见其人。“区区鼠辈,竟敢在城守府藏头露尾!识相的就赶紧现身出来,本小姐这就送你上路,好让你早点投胎转世。另外,再附赠你一套豪华法式大餐,保准你下辈子投胎当个畜生,还能落得个一刀毙命的好下场,免受折磨,痛痛快快地死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悦竹不仅毫不慌张,反而以一种调侃嘲讽的口吻回应道。 “哼!原来你就是汪清远那老家伙的女儿啊,果然跟他一样嘴皮子厉害得很呢!不过嘛,光会耍嘴皮子可没用,不知你的本事是否也像你这张嘴一样厉害呢?”随着这句充满挑衅与不屑的话语落地,刚才那阵阴阳怪气的笑声戛然而止,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此时此刻,悦竹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她能如此镇定自若,是因为自己事前特别嘱咐过众人,身上切勿携带任何物品,以免成为对方施展御魂术的媒介而遭受控制。 突然间,屋内传出一阵惊叫,“该死的恶贼!”悦竹闻声咒骂着,心急如焚地赶回屋里。眼前的景象让她怒火中烧——只见姐弟俩被打倒在地;而她精心绘制的接触律术圈也已被毁得面目全非。 “桀桀,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想跟我斗?简直不自量力!”那黑衣人冷笑着嘲讽道,然后一把夹住沈墨沁,从窗户一跃而出,飞速逃离现场,毫不恋战。 悦竹见状,立刻拿起手中的信号弹,朝着黑衣人逃窜的方向射去。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可以拦住这个猖狂的家伙。做完这些后,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不敢有丝毫松懈,急忙上前检查纸鸢和落屿的状况。 当她解开姐弟俩的衣物时,两件华丽的金缕玉衣展现在眼前。“还好有这两件宝物防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主人家底丰厚,宝贝自然数不胜数。”然而,仔细一看,玉衣上的几块美玉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产生了裂痕,令人惋惜不已。“真是太可惜了!这些可恶的坏人,如此糟蹋珍贵的东西,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悦竹愤愤不平地骂道。 第55章 黄雀就位 沈见白、萧臻以及秦夕三人在高调离开城守府之后,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一群神秘莫测的黑衣人挡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面对这群突如其来的敌人,沈见白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决定留下来独自应对这些江湖上的垃圾。 只见他身形一闪,直接使出一招惊世骇俗的“天地浮沉”,掌力犹如排山倒海般汹涌澎湃,瞬间便将那群自命不凡的黑衣人全部掀翻在地。 趁着这个绝佳机会,萧臻当机立断,施展出自己引以为傲的轻功绝技,如飞鸟一般迅速朝着神月台疾驰而去,朱肉桂一声嘶鸣,与萧臻告别;与此同时,秦夕也不失时机地朝着与亲卫军会合的地点奔驰而去。 那些被打得落花流水的黑衣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心中虽然对沈见白充满恐惧,但仍不死心地想要追击已经远去的萧臻和秦夕两人。然而每当他们试图突破沈见白的防线时,都会被轻易拦下,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眼见无法得逞,这群穷凶极恶的黑衣人终于意识到必须先集中力量除掉眼前这个强大无比的对手——沈见白!于是他们改变策略,将沈见白团团包围起来,准备发动人海战术。 这群可恶至极的坏人面容狰狞扭曲,令沈见白作呕,他们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阴冷的光芒,仿佛隐藏着无穷无尽的阴谋诡计。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透露出一种让人心寒胆颤的邪恶气息,这无疑是整个江湖的悲哀所在。 那么,就让我为江湖洗去这一身污秽吧! 沈见白身着一袭黑袍,宛如墨染,其身形挺拔,气质恢弘壮阔。他那双眼眸幽深似海,仿佛蕴含无尽杀意,冰冷彻骨的目光恰似凛冽刺骨的北风,孤寂而犀利,让人不寒而栗。他身形洒脱飘逸,仿若一座沉稳如山的雕塑般静静地矗立着。 刹那间,黑衣人猝不及防地使出必杀绝技,无数暗器铺天盖地袭来,如同绚丽多彩的花雨一般,璀璨夺目。然而,正当敌人被这绚烂景象迷惑得晕头转向之时,却已经命丧黄泉。 只可惜,他们这次碰上的对手是沈见白。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沈见白纵身一跃,带起一阵旋风,乘风御空而行。那些暗器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吸引,纷纷被卷入风圈之中。紧接着,他猛地转身,双掌虚握成拳,猛然轰出一记“虚空破云掌”。刹那间,掌力汹涌澎湃,势不可挡,那些五花八门的暗器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以诡异难测的角度激射而出。 转瞬间,黑衣人的脖颈处已是一片血红,想捂住脖子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们已是个死人了。 沈见白轻轻地将朱肉桂和瑶卮拴在林子里的小树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两颗乳糖放在它们面前,温柔地抚摸着它们的脑袋,安慰道:“抱歉啦小家伙们,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等会儿就会回来接你们,一定要乖乖的。”说完,他拍了拍马背,翻身窜了出去朝着城守府疾驰而去。 几息之间,沈见白便来到了城守府附近。他落到一棵大树上,并小心翼翼地收敛起自己周身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一般,静静地等待着那只“螳螂”现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沈见白看到了远处悦竹姐姐发出的信号。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刻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个黑衣人身后,形同鬼魅般如影随形。 只见那个黑衣人挟持着昏迷不醒的沈墨沁,鬼鬼祟祟地穿梭于山间小路之中。然而,这一切都逃不过沈见白锐利的目光。 最后黑衣人抄小路上了神月台,一路畅通无阻,好像早有预料的样子。 而神月台的守卫们横七竖八、东倒西歪地躺在营帐外,有的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有的嘴角还挂着血丝。他们毫无生气,早已失去意识,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黑衣人轻轻地将沈墨沁放在地上,然后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漆黑如墨的衣袍,确保没有任何褶皱或破损。她的动作娴熟而利落,透露出一种训练有素的气质。 完成这一切之后,黑衣人再次弯下腰,毫不费力地扛起沈墨沁,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神月台下的山洞。她的脚步轻盈且稳健,似乎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 然而,就在黑衣人即将进入山洞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由于速度极快,黑衣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异常的情况。那道黑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56章 祭祀 黑衣人走进山洞后,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突然,一道黑影从黑暗中闪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身材更为高大的黑衣人站在前方。只见这个黑衣人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沈墨沁,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赞许之情,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沈墨沁此刻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金色抹胸裙,裙身上精心绣制着大片精美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展翅高飞。她外披一件明黄色的长袍,上面同样绣有沧海龙腾的壮观景象,袍角处则是汹涌澎湃的金色波涛,整件袍子显得气势磅礴、威风凛凛。 而最令人惊叹的是,最外层还穿着一件由薄纱制成的蓝色纱底锈金吉服,这件吉服质地轻盈透明,宛如一层薄薄的云雾,却又闪耀着耀眼的金光。这种独特的设计和材质,显然只有皇帝才能享用,因为它正是皇帝所穿的夏季龙袍制式。 这是一个神秘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狭长的山洞起初显得狭窄逼仄,但随着脚步的前行,逐渐变得宽敞起来。当终于抵达尽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人不禁为之惊叹——一片开阔之地展现在眼前。 在这片宽阔的空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祭台,而沈墨沁则静静地横卧其上。她的身体被一层薄薄的轻纱覆盖,仿佛沉睡中的仙子般安详。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祭台上绘制着密密麻麻又诡异莫测的符号,这些符号错综复杂、线条扭曲,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邪恶气息。 在祭台的一侧,几只鲜活的鸡和羊头被红色绸缎紧紧拴住,它们的眼睛惊恐地注视着周围,似乎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而在另一侧,则放置着几个银光闪闪的罐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让人心生恐惧的毒物:蜈蚣、青蝎、蜘蛛、蟾蜍以及剧毒无比的蝮蛇。这些毒虫在罐内蠕动爬行,不时发出沙沙声响,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氛围。 高个子黑衣人高声吟唱出古老的歌颂神女的歌谣:“神女之姿,高髻峨峨,若瑶岛之仙也;神女之颜,如月之圆,光华照人,不可方物;神女之心,仁慈博爱,智慧超群,深不可测;神女之智,明辨是非,洞悉世事,堪为智者;神女之德,高洁清雅,纯洁无暇,令人敬仰。” 高个子黑衣人将沈墨沁身上覆盖的薄纱取下,然后退到一旁。他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拿起一只银碗,一刀扎进活鸡和活羊头部,将取出来的鲜血洒在沈墨沁身上。血液顺着她的肌肤流淌,染红了她的衣物。 紧接着,高个子黑衣人又从怀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将其放在沈墨沁的胸口。宝石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渐渐融入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沈墨沁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要醒过来。高个子黑衣人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神女终将苏醒,拯救世人。”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吹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风停后,祭台上的沈墨沁竟缓缓升空,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她的双眼慢慢睁开,莹蓝色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黑衣人。 “我乃神女,降世只为拯救苍生。”她的声音清澈而空灵,回荡在整个山洞之中。 黑衣人连忙跪地参拜,“恭迎神女降临!”心中满是敬畏之情。 沈墨沁低头看着黑衣人,微微一笑,“起身吧。” 第57章 端倪 两个黑衣人缓缓站起身来,他们的目光如鹰般锐利,暗中审视着沈墨沁。通过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语气以及细微的表情变化,两人心中暗自确定——眼前之人便是他们寻觅已久的神女无疑!这意味着,这场神秘而庄重的祭祀已经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可以说是大功将要告成! 然而,他们明确的知道,神女的苏醒仅仅只是整个祭祀仪式的开始罢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环节需要小心谨慎地完成。 此刻已化身神女的沈墨沁,美眸轻启,朱唇微张,柔声问道:“尔等究竟何人?”声音宛如天籁,令人陶醉其中。 听闻此言,那位身材高挑的黑衣人赶忙躬身施礼,恭敬有加地答道:“回神女大人,属下乃是您于尘世间的神使。”其态度之谦卑,仿佛面对的是一尊至高无上的神明。 “既是如此,那便抬起头来吧,让我瞧瞧你们的面容。”神女的语调依旧轻柔,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名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地点点头。接着,他们缓缓地摘下头上那顶宽大的帽子。出人意料的是,帽下隐藏的竟是一男一女!而一直以来操控御魂术杀人的,正是这位女性黑衣人了。 “告诉我,我的神使们,你们究竟从何而来?”神女那张绝美的脸庞此刻显得无比庄重肃穆,她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被质问的两名黑衣人不禁一怔,尤其是那个男黑衣人,他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目光不时地瞟向身旁的女黑衣人。而女黑衣人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易回答。 终于,男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神女,我们的确来自于一个颇为神秘的门派。这个门派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但其具体情况却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道明,您刚刚醒来,稍后容我细细禀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整个门派都将您视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并甘愿成为您最忠诚的神使,永世追随左右!” 他的语气坚定而虔诚,仿佛在向神女表达着他们对她绝对的信仰与臣服之心。说完这些话后,两名黑衣人一同低下头去,表示出对神女的敬畏之情。 神女似乎面露不悦,黑衣人暗暗捏了把汗,希望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门派?”神女轻皱眉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是的,神女大人。”男性黑衣人连忙解释道,“我们所属的门派极为特殊,世世代代守护着关于您的秘密。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迎接您的苏醒。” 神女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为何现在才来?” 男性黑衣人额头上冒出冷汗,“神女大人,此前我们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够了!”神女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再听任何借口。你们既然身为我的神使,就应该明白自己的责任。从现在起,你们必须毫无保留地听从我的命令,否则……” 神女的话让两名黑衣人心中一震,他们立刻低头齐声说道:“遵命,神女大人!” “很好。”神女微微点头,“先说说眼下的情况吧,我为何会在此处?这里又是何地?报上你二人的名号!” 第58章 目的 “回禀神女大人,此地名为神月台。三日后,武林大会即将在此拉开帷幕!而眼前这些来自江湖各大门派之人,他们正是那助纣为虐、涂炭生灵的元凶巨恶! 仅凭我派一己之力,实在难以担当起铲除奸佞、平定天下这一重任。因此,我们千方百计地祈祷着神女您的降临,期盼您能施展神威,拯救这苦难深重的芸芸众生!唯有您的无上神通,方能化解这场浩劫,还世间一片清明与安宁!”男黑衣人说完偷偷观察神女的反应。 “属下风无痕。” “属下楚心逸。”女黑衣人的声音嘶哑难听至极,仿佛被烈火焚烧过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恐惧。她深知自己声音的缺陷,因此平日里极少开口说话,但此刻面对眼前这位强大的人物,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风无痕,依你所说,需要我做什么呢?”女子的声音清冷如霜,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风无痕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神女神力通天,威震四海。此次武林大会,群魔乱舞,奸佞辈出,江湖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恳请神女出手相助,在武林大会上诛杀奸邪,一举歼灭这些武林败类,还天下太平。” 他的语气慷慨激昂,充满了对正义的执着和对邪恶的痛恨。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个头,表达着自己的诚意与坚定信念。 “杀死他们之后呢?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是否应该回归你所属的门派?此刻,你是否愿意向我透露关于你门派的来龙去脉呢?还有三日,足够你娓娓道来。”神女显然不准备轻易放弃追问这个问题,她目光坚定,似乎决心要揭开这背后隐藏的秘密。 风无痕心中暗暗嘀咕着:“这个神女可真是难缠啊!如果我一直坚持不告诉她来历,恐怕会引起她的怀疑。”他一边想着,一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然而,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而又自信的笑容。然后轻声说道:“神女,实不相瞒,我们门派乃是位于昆仑山上一座鲜为人知的神秘宗门——帝沧。”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让人不禁想要倾听下去。接着,风无痕详细地向神女介绍了帝沧派的历史、传承以及独特的修炼法门。他说得绘声绘色,将神女带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 神女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将每一个细节都铭记于心,但对于其中的虚虚实实按下不表,因为她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与盘算。 “此地洞穴阴暗潮湿、污秽晦气,一片衰败腐朽之象,令人窒息难耐。我们难道要在此处一直苦等到三日后吗?”神女强作镇定,故意视而不见那毒虫蛇蚁和动物残骸,对那神秘莫测的符号更是只字未提。仿佛这些阴森恐怖的景象与她毫无关系一般,然而她内心深处早已波涛汹涌。 “呃......这......”风无痕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心中暗自懊恼不已,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隐匿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开萧臻那些人的追查,现在绝不可能为了她节外生枝,坏了大事可就麻烦了。 楚心逸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开口说道:不如随属下前往城内一处据点暂住吧,神女意下如何? 风无痕闻言,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瞪大眼睛看着楚心逸,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那处据点可是非常重要且隐秘的存在,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启用,而且眼前这个所谓的神女不过是他们整个计划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怎么能轻易暴露给她知晓? 然而面对风无痕无声的谴责和质疑,楚心逸却显得异常淡定从容,她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 只见她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风师兄莫要担心,神女身份特殊与我们关系重大。况且目前形势紧迫,我们已经暴露,若继续留在此处恐生变故。我们前往据点暂避风头方为上策,待武林大会过去再做计较也不迟啊。” 风无痕暗自思忖着:经过这件事后,萧臻那些人肯定会增派更多人力来搜寻沈墨沁的下落。如此一来,这个山洞迟早都会被发现。我们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倒不如听从师妹所言,反正用不了多久,隽州城对我们来说也将失去价值,放弃这个据点也无妨。 “既然一切都已安排就绪,那么这些工匠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必须要处理得干干净净才行!”风无痕面无表情地看着楚心逸说道。 “遵命,师兄。”楚心逸毫不犹豫地应答道,并立即转身走出了山洞。 风无痕轻声安慰着神女,请她稍等片刻。然后转过身去,认真地重新整理好祭台,接着小心翼翼地将五种毒虫放入一个罐子里,并用一块沉重的石头紧紧压住罐口。完成这些之后,他又从银碗中蘸取剩余的鲜血,在那块压着罐子的石头上精心描绘出一道道神秘的符咒。 神女默默地注视着风无痕的一举一动,但并未多问什么。然而,她突然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我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还沾上了血迹,去给我准备一套便服!”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直接拿出了沈墨沁来时的衣物递给了神女。与此同时,他不动声色地暗自观察着神女的反应。 神女接过衣服后,表现得十分自然,毫无异样之处。风无痕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太过多疑了。 第59章 试探 神女快速褪去身上华丽的衣装换上便服,轻盈地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洞口走去。而紧跟其后的风无痕,则默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神女刚刚踏出洞口,就立刻仰起头来,尽情地深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仿佛要将洞内那令人窒息作呕的气息彻底排出体外一般。长时间待在那个邪恶的洞穴内已经让她无法忍受了。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一场可怕的地震来临。神女心中一惊,猛地回过身来,满脸惊愕地望向洞口所在的方向。只见原本狭窄幽暗的通道内,滚滚尘土如汹涌的波涛一般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一浪接着一浪,瞬间弥漫四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神女猝不及防,她急忙挡住眼耳口鼻,身体本能地向后急速退去。 随着尘土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瞠目结舌——山洞的入口竟然已被无数碎石所掩埋!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站在不远处的风无痕!此时的他手中高举着火折子,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的光芒,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毫不在意。 面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神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风无痕,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愤怒。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谈吐不俗的宗门中人,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举! 神女轻轻地拍打着身上沾染的尘土,但这只是她用来掩盖那难以遏制的焦躁心情的一种掩饰罢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重归宁静后,才慢慢地朝着风无痕走去。 风无痕!难道你在行事之前,都不会先顾虑一下本尊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风无痕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眼前这位略显狼狈的神女,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歉意。 然而,他还是以一种毕恭毕敬的态度回应道:属下确实思虑不周,还请神女降罪。 神女又岂能不明白他这种口是心非的态度,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恼怒,但想到她还有未达成的目的,便强压下心头的不满说道:这次就算了,不必再提责罚之事。你现在立刻带本尊离开此地,本尊需要好好洗漱梳妆一番,如此模样实在不成体统! 说完,神女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等师妹回来,我们再......”风无痕话还没说完,就被神女那充满怒意的声音给打断了:“住口!本神女不想再听到任何理由!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出发!至于楚心逸,她自会尽快赶过来与我们会合!” 此时,神女显然已经处于即将暴走的边缘,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怒和不满。面对这样的情况,风无痕深知不能再继续激怒她,他不想在事关成败的节骨眼上再生变故。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朝着楚心逸所在的方向望去一眼后,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的决定——带着神女先行一步。 只见风无痕身形一闪,如同一只身姿灵巧的仙鹤一般,他的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同一股青烟般直冲云霄,瞬间拔高跃至数十丈之外。紧接着,他的身影在空中快速闪动,又是短短七八个起落之间,神月台已被远远的落在身后看不到了。 而神女也非等闲之辈,她双足踏空虚步而行,仿佛行走于平地上那般自然。与此同时,她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气流,借助这股玄妙的力量驾驭着空气飞行向前,始终紧紧跟随在风无痕身后,没有被落下分毫。 风无痕落在了一个庭院中,这里亭台楼阁,波光粼粼,飞檐如翼,雕梁画栋,不是那叠翠阁,又能是哪里有如此的富丽堂皇! 神女轻盈地飘然而至,美眸流转间好奇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对风无痕选择的这个地方颇为满意。 此时此刻,风无痕同样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神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 终于,他打破沉默,故作随意地开口问道:“神女您觉得此地如何?是否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呢?” 神女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但并未多言。风无痕见状,继续追问:“那么神女您对于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只要您提出来,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满足您的需求。” 只见神女轻启朱唇,淡淡地回答道:“此地尚可以接受,只是不知此处究竟是哪里?” 风无痕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轻声回应道:“这里便是隽州城闻名遐迩的叠翠阁,乃是男人们纵情声色、挥金如土的烟花之地。” 说到这里,风无痕便停住不语,默默观察着神女的反应,心中暗自期待她会有怎样的表情和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神女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厌恶之情,娇嗔地冷哼一声道:“如此肮脏污秽之处,简直有辱本尊尊贵无比的身份!真是令人生厌至极!” 然而,话音未落,神女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不过既然事关拯救天下苍生大事,那本尊在此稍作忍耐也是无妨的。快快派人为本尊准备香汤沐浴,还有干净整洁的衣物吧,本尊已经无法忍受身上这股污浊之气了!”说罢,她还轻轻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风无痕终于完全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他小心翼翼地带着神女,一同穿过蜿蜒曲折的九曲长廊。 迎面走来的鸨母与昨晚判若两人,脸上已不见那副谄媚讨好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闪烁着精明光芒的眼睛。 属下参见...... 鸨母正欲行礼问候,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风无痕身旁的神女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满脸惊愕地看着风无痕,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风无痕见状,微微一笑,语气深长地对鸨母说道:青瑶啊,不必如此多礼。如今站在你眼前的这位,乃是我们无比尊崇的神女,她已经苏醒了。” 他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鸨母耳边炸响。鸨母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神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低头躬身,向神女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大礼,颤声说道:神女万安!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请恕罪! 此刻,这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风无痕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而神女则面带微笑,眼神清澈如水,透露出从未见过鸨母的冷淡疏离,“青瑶,你来伺候本尊沐浴更衣!” 第60章 帝沧 平日里,阳光明媚的时候,叠翠阁众人皆都不敢轻易四处走动。然而今日,情况更为严峻!鸨母下达了严厉的命令:谁敢踏出房门半步,便会永远的消失。 由于缺少仆人的协助,鸨母只好咬紧牙关,抖动着肥胖的身躯,吃力地拎着一桶又一桶的水爬上爬下,同时还要准备好牛奶和花瓣等沐浴物品。她要竭尽全力,务必确保神女能够感到一万分的满意! 鸨母怎么也想不通,这位神女居然会是她!毕竟,这位可是城守大人与世子心尖儿上的人啊!更何况,她还有一个高深莫测、令人畏惧的兄长呢! 这可真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啊!恐怕不久之后,整个隽州城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此刻,鸨母正不停地在脑海中思索着应对的策略,但却浑然不觉神女已经悄然站立在了她的身后!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啊!如此诡异的身手,实在令人惊叹不已。尽管鸨母并非什么顶尖高手,但也绝不至于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到自己背后却毫无察觉…… 青瑶,不要让本尊等得太久。 神女那平静如水的语调,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令鸨母感到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鸨母心急如焚,恨不能手脚并用,迅速地准备好了一池热气腾腾的浴汤。当她看到神女终于舒适地闭上双眼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几乎要热泪盈眶。 青瑶,别傻站在那儿,快过来替本尊清洗头发。 神女的口吻坚定而果断,充满了不可违抗的威严。 是,神女。 鸨母暗自叫苦不迭,心中暗暗叫苦:往日里只有他人侍奉自己的份儿,而今竟要亲自侍候他人,这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然而,问题的关键还并非如此,若不能将神女伺候妥当,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毕竟以她对风无痕的了解,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倘若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惜舍弃自己,那可真是大难临头了。思及至此,鸨母决定还是要与神女搞好关系,拉近距离,以便日后能留有一线生机。 鸨母小心翼翼地拿出珍藏已久的百花油,轻轻地倒在手中,然后慢慢地涂抹在神女那如丝般柔顺的秀发上。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腻,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 随着鸨母手指的揉捏和搓动,神女原本有些凌乱的发丝逐渐变得顺滑光亮起来。而神女则闭着眼睛,尽情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与放松,脸上还不时流露出一种满足的神情。 突然间,神女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氛围:青瑶啊,给我讲讲帝沧吧。 听到这话,鸨母心里不由得一阵叫苦不迭。这可如何是好?她哪里敢谈起帝沧啊!难道说是风无痕向神女透露的吗?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又怎会知道如此隐匿的宗门呢? 要不干脆装糊涂,随便敷衍几句蒙混过去算了!可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妥当。说不定神女早已从风无痕处打听过关于帝沧的事情,如果自己回答得含含糊糊、模棱两可,岂不是反而引起神女的怀疑和不满?到时候再想要拉拢神女恐怕就更难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讨好拉拢这位神女,那么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相告了。大不了等日后真出了什么问题,就全部推到风无痕头上去好啦! 毕竟今日可是他擅自把神女带到这里来的,责任自然应该由他承担才对嘛!想到此处,鸨母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后回应道:“神女大人想听有关帝沧之事尽管问便是……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说你知道的,随意吧。”神女淡淡地道。 “传说昆仑山被誉为“帝之下都”,它不仅是天帝帝俊在人世间的居所,更是沟通天地的关键枢纽,连接着苍穹之上的九霄云殿与广袤无垠的九州大地。在昆仑之巅,云雾缭绕之处,便是帝俊在人间的居住之地——昆仑之丘。 这里汇聚了天地间最为精纯的灵气,滋养着无数珍稀奇异的鸟兽。其中有一对龙凤双兽,它们皆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周身散发着祥瑞之光,备受帝俊宠爱。然而,某日这对龙凤双兽因贪玩私自逃离了昆仑之丘,帝俊得知后勃然大怒,四处寻觅却始终无果。盛怒之下,他竟然毁掉了昆仑之丘那座美轮美奂的玉堂金阙,并派遣神兽陆吾降临凡间,全力追查这对龙凤的下落。” 鸨母讲到此处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神女身上,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只见神女微微颔首,表示满意,然后轻轻伸出那如羊脂白玉般白皙修长的玉手。鸨母见状,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神女的手,开始用温热的牛乳为其精心按摩。 鸨母接着往下说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但陆吾依然一无所获。由于他的外形酷似猛虎,身有九尾,面容似人,利爪如虎,这样奇特的外貌让凡人们感到无比恐惧和惊慌。于是,帝俊心生一计,决定将宇宙中的智慧力量注入到一些杰出的人类体内,并从中选拔出最为卓越的个体来守护昆仑文明、监视天地间万物的运转情况,使他们成为自己在人世间的使者。这些被选中的人类将会拥有超凡脱俗的能力和智慧,可以与神灵媲美;同时也肩负着维护世间和平、保护昆仑仙境安宁的神圣使命。” “这些人想必就是帝沧的师祖了吧?”神女换了另一只手递给了鸨母。 第61章 收网 “依我所见,这风无痕的行事作风,实在难以与传闻中的形象相提并论。”神女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让鸨母有些捉摸不透。她不禁暗自思忖:这到底是在夸赞呢,还是贬低呢? 鸨母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干笑两声说道:“阿哈,阿哈哈......”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神女的评价,心想干脆装糊涂好了,以免说错话平白得罪了两个不好惹的主儿。 神女似乎并不在意鸨母的反应,紧接着问道:“那么,帝沧的寻龙使究竟是何方神圣呢?”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利剑,直插要害。鸨母心中一紧,感觉自己像是被推到了悬崖边,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刻的鸨母犹如置身于两难境地,现在的她就是:刀切豆腐——两面滑。一方面,她不能得罪眼前这位身份高贵的神女;另一方面,关于寻龙使的身份的确属于高度机密,即使是她这样的宗门核心人物也无权过问。思索片刻后,鸨母决定采取一个相对稳妥的回答。 “这……神女恐怕有所不知,这寻龙使的身份极为神秘,并非我辈所能知晓。即便是在宗门内部,知悉其真实身份的人也是凤毛麟角。”鸨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而恭谦。 她希望这样的回答能够满足神女的好奇心,同时又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哦……” 神女轻启宛如红缎的嘴唇,本欲追问下去,但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鸨母心中了然,此时敢于如此无礼敲门之人,唯有风无痕莫属。她转头望向神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之意,似乎在等待着神女的旨意。 只见神女身形一闪,如旋风般迅速从浴池中飞身而起,周身环绕着流动的真气。她动作优雅地伸手一拽,那件原本挂在屏风之上的银蓝色衣裙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落入她的手中。鸨母瞪大双眼,眨也不眨地紧盯着神女,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细节。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当神女轻盈落地之际,竟已穿戴整齐,仿佛刚刚那场惊艳的变装只发生在须臾之间。 “青瑶,我对这件衣裳实在喜爱至极。”神女轻声说道,声音婉转悦耳,宛如天籁之音。 言罢,神女亲自走到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微微皱眉——风无痕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甚至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出了何事?”神女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水,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令人不敢忽视。 “师妹至今仍未现身,属下担忧她遭遇不测,便返回神月台寻找师妹,但是发现神月台的工匠和外面的守卫全部不见了,师妹也不见踪影,恐怕她已经出事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速速离去!”风无痕赶忙答道,言语间充满了忧虑与紧张。 “青瑶,给我死死盯着城守府那边的动静,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做好撤退的准备!听明白了吗?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心狠手辣……”风无痕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其中蕴含的凶狠与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鸨母浑身一颤,连忙点头应是。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早就料到风无痕不会顾及她们这些人的生死存亡,眼下这叠翠阁怕是难逃一劫了…… 风无痕话一说完,便迈步朝门口走去,打算带着神女一同离开。然而,神女却并没有跟上去,反而低下头,迅速在鸨母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那话语如同蚊蝇一般轻微,速度极快,以至于旁人几乎难以听清。 这一幕落在风无痕眼中,顿时令他心生不满。他冷哼一声,猛地转过头去,脚步不停地径直走出了房间。 鸨母则被惊得呆立当场,一时间不知所措。她瞪大眼睛看着神女,满脸都是惊愕和疑惑之色。显然,对于神女刚刚对她说的那些话,鸨母感到十分诧异。 “风无痕,你究竟要带本尊去往何处?”神女黛眉微蹙,美眸之中满含疑惑与质问之意。 “返回神月台。”风无痕语气冰冷,显然已失去耐性。 “既已探明那帮江湖宵小藏身之地,于你风无痕而言应易如反掌。我等何不径直前往将其剿灭殆尽,如此一来岂不痛快淋漓?又何须苦等三日之后呢?”神女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目光却紧紧锁住风无痕,似欲透过他那冷峻面容洞察其内心真实想法。 “他们必死无疑,但必须死在神月台上!”风无痕言辞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神女心念一动,忆及洞中那场诡异莫名的仪式,似乎仍未终结,不禁心生好奇:“那究竟是何种祭祀仪式?若不将此事原原本本道与本尊听,休怪本尊不会挪动半步。”言罢,她移步至椅前款款坐下,大有任尔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之势。 三日之后,神女自然便会知晓其中缘由,但在此刻,还请恕我无法向您透露更多信息,请您随我尽快离开此地吧! 风无痕不愿再多谈此事,语气急促地说道。 然而神女却并未被他所言打动半分:“哼!本尊岂容你如此敷衍?快快将实情讲来!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本尊对你绝不留情!”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只见风无痕突然出手,直取神女而来,显然是想要强行擒拿她。鸨母见状,心中一惊,正欲有所动作,却猛地想起方才神女所说之话,于是停下脚步,悄悄退至一边,伺机而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神女却是镇定自若,甚至脸上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就在风无痕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力量骤然从风无痕身后爆发开来…… 第62章 凤血晶石 风无痕拼尽全力想要抓住眼前的神女,但无奈身体仿佛被一座巨山压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这并非因为他心生怯意而放弃进攻,实则是那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将他死死地禁锢住了! 好不容易有此机会与风无痕近距离相对而视,只见眼前之人面容棱角分明却冷若冰霜,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高傲和不羁。回想初次相见之时,他身着一袭黑袍,宛如一首优美诗篇般潇洒飘逸,浑身散发出高雅脱俗之气;然而此刻,这张原本隽秀的面庞却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恐怖。 “青瑶,你还愣着干什么?为何还不动手!”风无痕怒不可遏,扯着嗓子大声咆哮起来。 一旁的鸨母默默垂下头去,依旧纹丝不动。 “真是愚不可及啊!你难道天真地认为跟随这个所谓的神女就能找到生路吗?她不过是一件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最终也只能沦为可怜的牺牲品! 风无痕愈发恼怒,歇斯底里地试图挣脱束缚自己的神秘力量。 “失去了帝沧的庇佑,仅凭你们叠翠阁又怎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中安然挺立呢?” 风无痕近乎癫狂地怒吼着。 面对风无痕的斥责与嘲讽,神女并未动怒,反而一反常态,收起往日那副神圣庄严、高不可攀的模样,展颜一笑,美目盼兮地道:“不必再做无谓挣扎了,寻龙使大人!” 风无痕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满脸惊愕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暗自思忖:这不可能啊!这绝不会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女! 哥哥,放开他吧。 沈墨沁朝着门口高声呼喊道。 原本紧紧抓住风无痕的力量顷刻间消散无踪。 风无痕,不妨尝试一下使用御魂术来控制我看看。 沈墨沁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风无痕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将体内真元汇聚于掌心之中,渐渐形成一团阴森寒冷的气息。这团气息在半空中弥漫开来,隐约闪烁着丝丝猩红光芒。紧接着,这些光芒如同箭矢一般急速飞驰而出,径直朝着沈墨沁袭去。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当那道红光逼近沈墨沁时却突然停滞不前,仿佛陷入了某种迟疑之中。面对如此诡异情形,沈墨沁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从容,只见她轻轻抬起手,用食指朝着远方轻轻一勾。刹那间,一枚血红色的晶体重重地砸落在她的手中。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红光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如鱼贯入般钻进了这块晶体之内。眨眼之间,整块晶体迸发出耀眼夺目的璀璨光华! “我亲眼看到那凤血晶石已经融入到你的身体之中了!这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啊!玄宿太脉应该会将凤血晶石彻底吞噬才对!可现在究竟是为何会变成这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风无痕情绪激动到难以自持,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沈见白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屋内,并顺手扶起风无痕说道:“此地不适宜说话,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再详谈此事吧。” 而另一边的沈墨沁,则是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不再像之前那般用命令式的语气跟人交流,反而轻声细语地邀请道:“青瑶姐姐,不如你也一同前来吧。” 第63章 归来 今日叠翠阁歇业,令聚集在隽州城的武林豪侠们大失所望。而叠翠阁的当家鸨母此时正在城守府作客。 知道墨沁小姐平安归来,李管家高兴极了,准备了四喜乾果,四甜蜜饯,饽饽四品摆了满满一大桌子,惹得沈墨沁大呼过瘾!“李叔,你从哪里变出来的这些稀罕物儿?” “这边是四喜乾果:虎皮花生,怪味大扁,奶白葡萄,雪山梅;那边是四甜蜜饯:蜜饯苹果,蜜饯桂圆,蜜饯鲜桃,蜜饯青梅,蜜饯菠萝,蜜饯红果,蜜饯葡萄,蜜饯马蹄;中间这些是饽饽四品:翠玉豆糕,栗子糕,双色豆糕,豆沙卷,金糕卷,小豆糕,莲子糕,豌豆黄,花盏龙眼,艾窝窝,果酱金糕,双色马蹄糕。”李管家笑眯眯地给沈墨沁介绍了这一桌子的美食。 “老奴可没有这样通天彻地的本领啊!这可是世子殿下特别派遣专人从京城里送过来的呢!因为不清楚您偏好哪种口味,所以干脆每一种都准备了一份。” “秦夕哥哥去哪里了呀?为何我四处都寻不见他的身影呢?”沈墨沁轻轻剥开一枚蜜饯丢进嘴中咀嚼着,那股清甜凉爽、香脆可口且毫无渣滓残留的美妙滋味让她久久难以忘怀。 “自从老爷与世子成功解救出神月台的工匠们以后,便交由世子负责审讯事宜。待会儿盘问风无痕之时,世子自然会赶回府里。” “墨沁!你可担心死我了!”只见悦竹如同一阵疾风般迅速赶来,一进门便给了沈墨沁一个大大的拥抱。 “悦竹姐姐,我真的没事啦,不过扮演神女确实挺累人的呢!”沈墨沁娇嗔地说道,话刚出口自己就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哈哈,那好吧。对了,听说今天前厅要招待寻龙使呢,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吧,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呢!”悦竹满脸期待,兴奋地搓了搓双手。 “稍等片刻,我先拿些蜜饯糕点带上,边看边吃才更有意思嘛。”说罢,沈墨沁动作利落地开始挑选食物,其手法之快犹如幻影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哎呀呀,你这一身本事全都用在吃上面了,简直就是浪费啊!”悦竹见状,笑着拉住沈墨沁径直朝前厅奔去。 鸨母已经接连喝了好几壶茶了,但坐在她对面的萧臻和沈见白却都紧闭双唇、一言不发。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茶香气息,除此之外便只剩下茶杯与茶盏偶尔碰撞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她忍不住又侧过头去打量一旁的风无痕,只见对方就如同一只刚刚经历过激烈战斗却最终落败而归的公鸡一般——从最初的张狂疯癫逐渐变得沉默不语。看着他这副模样,鸨母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滋味来。 就在此时,秦夕终于到了!未见他其人,爽朗清脆的声音便已先行传入屋内:“墨沁妹子呢?”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原本沉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咳咳……沈见白轻咳两声以掩饰内心的窘迫;而风无痕则在听到“沈墨沁”这个名字后,如触电般猛然抬起头来,双眼布满猩红血丝,仿佛一头嗅到血腥味而蠢蠢欲动的凶残野兽。 由于长期身处风月场而养成的职业本能反应,鸨母见状立刻露出标志性的谄媚笑容,并准备起身向前去迎接这位贵客。 然而,咳咳……又是一声轻轻的咳嗽传来,这是沈见白在暗中给予她的提示。对啊对啊,这里可是城守府啊!鸨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将抬起一半的臀部又缓缓坐了下去,动作显得格外谨慎小心。 第64章 条件 沈墨沁目光锐利如鹰隼一般,瞬间锁定了秦夕的身影。她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一旁的悦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墨沁宛如鬼魅般悄然飘至秦夕身后。 此刻的沈墨沁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气息完全收敛,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她屏住呼吸,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到一点声响,紧跟在秦夕身后,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秦夕浑然不觉自己被人跟上了,依旧大声呼喊着寻找沈墨沁。正因如此,才有了后来沈见白那略显尴尬的咳嗽声。然而,这并未引起秦夕的警觉,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当秦夕走进屋子后,顺口又问了一句:“墨沁妹子在哪儿呢?”眼见屋内一片死寂,气氛异常凝重,他心中不禁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误以为沈墨沁遭遇了什么意外。正当他准备发怒之际,沈墨沁却再次如幽灵般轻飘飘地出现在他面前。 “啊!鬼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夕猝不及防,情绪瞬间失控,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原来是萧臻率先忍不住了,他笑得十分畅快淋漓! “秦夕哥哥,我就算变成鬼魂,你也不至于被吓得如此狼狈吧?”沈墨沁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调皮地伸出手轻轻拍打了一下秦夕的胸口,想要帮他压压惊。 此时此刻,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片温馨祥和的氛围。然而这一切却深深刺痛了风无痕的心,他实在有些煞风景地大声喊道:“楚心逸呢?我的师妹到底是不是被你们给捉住了?” “稍安勿躁,她马上就到了。”沈见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同时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听到这话,沈墨沁并没有转头去看风无痕一眼,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对于风无痕的感情非常复杂,难以用言语来描述。曾经的那些过往让她无法对风无痕产生恨意,但最终也只剩下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她一直想弄明白为何帝沧会选择自己成为所谓的神女,仅仅只是这样罢了。 负责审问的萧臻、秦夕以及沈见白三人端坐在主位之上,而沈墨沁与悦竹则分别坐在沈见白与秦夕二人的身后。此时此刻,在他们的正对面坐着的,则是鸨母青瑶跟风无痕两人。 没过多久,芷鸢跟落屿便领着楚心逸走了进来。这两个小家伙一脸肃穆认真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气度,颇具几分大家风范。进入房间后,他们先是朝着萧臻、秦夕还有沈见白三人行了个标准的礼,然后才默默地退至一边,并开始四处搜寻起沈墨沁来。 沈墨沁远远地看见了他们,于是便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收到信号后的芷鸢跟落屿立刻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接着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沈墨沁身旁,紧紧拉住她的双手不肯松开。现场的气氛异常紧张凝重,所以他们还是决定等事情结束之后再找个机会好好聊一聊。 这时人们注意到,楚心逸似乎浑身绵软无力,全身上下唯有双腿还能勉强挪动,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见到此情此景,风无痕顿时怒火中烧,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对着眼前之人怒喝道:“你们究竟把我师妹怎么了?”话音未落,他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楚心逸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坐了下来。 楚心逸努力挤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轻声回应道:“我没事儿。”然而她的嗓音却仿佛一把利刃划过铁板一般沙哑刺耳,就连向来性格坚毅冷酷的风无痕听到后,内心深处也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之感。 萧臻清了清嗓子后缓缓说道:“在我这里并无任何严刑拷打之举,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我这一大家子人,因为担心楚姑娘使用御魂术误伤无辜,所以我们便封堵住了她的命门穴。而楚姑娘不断地尝试突破这种禁制,以至于身体变得如此虚弱不堪。” “我们所求不过是想知晓,究竟你们或者说帝沧,缘何要行此之事?”沈见白不愿多费口舌,直截了当地问道。 然而,风无痕并未作答,只是以沉默表示抗拒。 此时此刻,站在一侧的楚心逸凝视着那个曾经无比高傲的风无痕,如今竟被逼入这般绝境。长久以来,一直都是风无痕守护着她、替她决断一切。但这一次,她决心由自己做出抉择,为风无痕挺身而出。 “就让我来为你们解惑吧,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条件。”楚心逸将目光投向萧臻,坚定地开口道。 “楚姑娘请尽管直言。”萧臻回应道,表示愿意倾听对方的条件。 在这隽州城中,一桩桩离奇命案接连发生,令人毛骨悚然,而这些惨绝人寰之事皆出自一人之手——正是眼前这位面容憔悴、眼神坚定的女子所为!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所有罪行,并表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赎罪。 然而,风无痕精心策划所布下的计谋并未得逞,未能给任何人带来致命威胁。此刻,楚心逸唯一的心愿便是确保风无痕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隽州城,并且承诺他将永远不再踏足此地一步。 尽管明知此举风无痕不会答应,但楚心逸依然义无反顾。因为在她心中,师兄的安危远比自己重要得多。只要能保得师兄周全,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面对萧臻及其他在坐众人,楚心逸毅然决然道:“若诸位应允吾之祈求,任尔等询问何事,吾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之,则宁死不屈绝不吐露出只言片语!” 此时此刻,楚心逸深知风无痕定然无法接受这般结局,但为了让心爱之人平安离去,她已做好最坏打算…… 萧臻看向秦夕,寻求秦夕的意见。 秦夕思索片刻,朝着萧臻颔首表示可以答应楚心逸的请求。风无痕已经暴露,不会再对他们造成威胁,相比之下,解开心中谜团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好,我们答应你的请求,绝不为难风无痕,会如期放他离去,我萧臻向来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 “师妹!切不可如此,吾宁可一死。”风无痕痛苦不已地抓住了楚心逸的手。 “萧大人,还请您先带师兄下去休息片刻。”楚心逸竟是铁了心,不再看向风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