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种田小娘子》 第1章 疯子嫁人了 “奶奶,她该不会被我打、打死了吧……” “谁让你下狠的?她要是死了,就让姐姐沈家去!”张氏一双三角眼挤出一道缝。季海棠是个疯子,可也卖了八两银子,若是死了,难不成把银子退回去?那可不成,她宁愿换个孙女去嫁,也不退钱! 少年一听这话,吓得一哆嗦,忙打量着地上躺着的季海棠,见她睁眼,瞪大眼睛:“醒了,疯子醒了!” 季海棠被耳边嘈杂的声音吵醒,正要发牢骚要室友别吵自己,却见周围皆是陌生景象,人亦陌生。惊得忙站起身,这是哪里? 张氏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这一惊一乍的,看着咋像……犯疯病了呢?若是沈家不认这门婚事……不成,她得趁没外人发现,赶紧把这疯子嫁过去,不能亏了银子。 “娘,沈家来接亲了。”张氏旁边的妇人听见锣鼓声,忙提醒着。见季海棠傻愣着,凑到张氏耳边低语。张氏眼睛一亮,朝几个儿子招手:“快,沈家来人了,把人给我绑起来。” 绑了谁?她?季海棠虽不明这是何处,但有人当面算计自己,岂能不还手?上前两步,走到张氏身前,眼神凌厉 :“你说,要绑了谁?” 张氏一惊,这疯子的眼神咋这么吓人? 季海棠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迎面捶下来个木棒,正中脑门儿。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季海棠是个疯子,整个季家村儿无人不知,今儿个又是季海棠成亲的日子,村民吃了晚饭就来看热闹,一看季海棠是被绑着抬出来的,就知道没白来。 “看见没有,这疯子还不愿意嫁。” “疯子就不知道好坏了?沈家穷的叮当响,谁愿意嫁过去?” “穷?一下子拿出八两银子娶个疯子,我看可不穷,那柳寡妇……” 沈家家穷是不假,连迎亲的马车都是借的驴车,可穷归穷,这疯子也太瞧不起人了,竟还是被逼着嫁的。 沈慕祁黑着脸看了眼被当做货物装上驴车的季海棠,黑着脸回了家。而张氏等人,在把季海棠扔上驴车后,就回了院子,还关上了门,怕晦气似的。 人嫁过去,围观的百姓也就散了。 柳氏院子踱步,见儿子带着媳妇儿回来,快步走上前:“慕祁,媳妇儿接回来了?咋还绑起来了,娘给她松绑。” “不用,娘,她喜欢被绑着。”沈慕祁黑着脸回 了房,留下柳氏站在驴车旁,纠结松绑不松绑。 柳氏解开季海棠身上的绳子,倏然见季海棠睁开眼,吓得后退半步,扯出一抹笑;“醒、醒了?”见季海棠疑惑的看着自己,攥了攥手帕,“你和慕祁的婚房是那间。” 婚房?季海棠低头一瞧身上半旧不新的红衣裳,这就算嫁人了?这和她想象中的婚礼差的也忒多了。极为不满的扯下头顶的红布,急冲冲的走进婚房一看。 泥和的墙壁,一张破旧短腿的桌子,一没柜门的衣柜,还没几件衣裳,一张木床,上面的被子打满补丁。看遍屋子,也没看见点红,这也就婚房? 季海棠不乐意了。 沈慕祁见她不满,更恼火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家为了娶你这么个疯子,把家底都拿出去了,哪有钱给你布置婚房?不满意也得给我忍着!” 他不说话,季海棠还为未注意到他,这么一看,心里乐了,这便宜相公咋长的这么嫩?就是嘴巴太黑:“知道我是疯子还花光钱,你是傻子吗?” “你!”沈慕祁气的得脸红,冷哼一声,“谁知那算命的是不是傻,偏要让我娶你冲喜,你以为 我情愿的?” “啧啧,你不是在婚房等着我,还不情愿?”季海棠好笑的地看着他,有这么个相公,日后也不会太无聊。 “谁等你……”意识到她是何意,脸到脖子都通红,“女子该矜持,你、你不知害臊!果然是个疯子。” “娶了疯子的就是傻子!” “……”这疯子,忒气人! 沈慕祁气冲冲的地出了门,季海棠收起唇角的笑,叹口气坐到床上。 她本在商学院老教授的讲座上打瞌睡,怎会穿越呢?还是这么个地方,嘶。 思忖间,倏然头痛得她直不起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翻滚而来。 “季海棠你个好吃懒做的疯子,还不起来割猪草去,要老娘动手不成?” “别躺地上撞死,赶快起来,你死在家里,家里还咋住人?没人要的赔钱货!” “海棠,都是娘不好,保护不好你和妹妹们。” 少顷,脑海中的画面转到黄昏时,原主死活不嫁,硬生生被叔伯家的弟弟一棍子打死。而奶奶张氏毫不心软,只担心那卖原主换来的八两银子会打水漂,强迫原主。 张氏有五个儿子,偏偏老四一家不受待见,像不是亲生的似的。 老大季罗,妻子田氏,生有一子一女,女儿季海歌,十六岁,待嫁。儿子季柱,十三岁。 老二季满,妻子王氏,未生育。 老三季青,妻子陈氏,两人在镇上经营小本生意,最受待见,无子女。 老四季峰,原主爹,妻子赵氏,生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原主,十五岁,二女儿季海海,十二岁,三女儿季海安七岁,早产,体弱。 老五季才,书生,未成家。 仔细一想,除老三一家在镇上外,其余几家都务农,咋就看不上原主的爹了? 季海棠叹息一声,便听一声冷哼传来。 “你个疯子就这么不愿意嫁到我家?叹气也没用,买你花了八两银子呢!”沈慕祁被气走才想起来这是自己花钱买来的,都还没洞房呢。 季海棠没想到他又回来,且天也黑了,屋子里不点蜡烛灰蒙蒙的,他回来做什么?往墙边挪了挪,警惕询问:“你回来干嘛?” 沈慕祁不屑,疯子也会怕。“怕了?”,忽而得意一笑,阴测测的上前:“你虽是个疯子,但也是女人,想必女人能做的事你也能做,我要睡了,伺候我脱衣裳。” 八两银子买来的,不使唤是傻子。 第2章 你不是要洞房? 季海棠正要反驳,倏然想起适才他红透脸的样子,起身戏谑一笑:“我虽疯了点,但不疯的时候和寻常女人一样,相公你可别嫌弃我。我嫁来之前,娘亲都告诉我了,洞房花烛要先帮相公脱衣裳,暖床,再……” 话还未说完,沈慕祁听得脸发烧,一裹衣裳:“你、你别动,衣裳我自己脱!” “那怎么成,娘亲说了,必须要伺候相公脱衣裳。”季海棠朝他单薄的衣裳伸出小**,后者触电似的后退大半步,手忙脚乱的地脱了衣裳,爬上床:“我不想洞房了,谁要和疯子洞房,睡觉!” 他说洞房便洞房,不洞便不洞?季海棠冷笑连连,一个饿狼扑食,压到沈慕祁身上,恶狠狠道:“不是要洞房?怂什么,来,亲一个。” 沈慕祁嗷一声要坐起来,但身上的“肉饼”太重,他被压的得死死的,气势上也输了半截:“你这个疯女人,成何体统!快给我下去。!” “不下!” 沈慕祁气急,扯着她的手臂,狠狠咬上一口:“下去!” 季海棠肉厚,他又没多大力气,被咬了也不觉多疼,反笑道:“你咬吧,咬了就是要和我洞房。” 吓得 沈慕祁急忙松口,连声呸呸:“谁要和你洞房了,没有自知之明的疯子,快给我下去!否则……否则三天后我就不陪你回门!” 女子嫁人三天后要带着丈夫相公回门,乃千百年的传统,若丈夫相公不陪,那说明这女人不受丈夫相公疼爱,娘家人也要低看的。 提起季家,季海棠立马想到张氏那恶心的嘴脸,也不闹了,冷哼一声:“谁要回门,”翻身躺下,瞥他一眼,“你说的不洞房,以后都不准提这事儿!” “傻子才和你洞房,你做梦都别想!” 季海棠乐了:“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一夜无话。 “季海棠你个懒婆娘,以为嫁人了就不用干活吗,快给我出来!”聒噪的声音伴随柳氏的哭声贯入耳中,季海棠不耐的拉过被子蒙起头。 “你聋了还是瘫死在床上了,还不起来,等着老娘去请你呐?”张氏瞧见哭哭啼啼的柳氏就心烦,冷喝声,“去把季海棠给老娘拽出来,小寡妇家,老娘不屑进去。” 单薄的被子挡不住刺耳的声音,季海棠不耐的地翻了个身,扯下被子,蹬着鞋蹭蹭的地推开门:“大清早的叫魂儿啊叫。! ” 张氏双手叉腰,一双三角眼写满不快,劈手指着季海棠:“你个贱蹄子怎么和奶奶说话呢,不怕天打雷劈死你?” 季海棠掏了掏耳朵:“天打雷劈死我都比在这儿听你嚎丧好。”没准她被劈中,就回现代了。 张氏嗷一声,脱鞋就要上前揍人。田氏看她这架势也不敢拦,只小声提醒:“娘,她还得回去干活呢。” 张氏一鞋底子抽在田氏胳膊上,眉毛一竖:“显着你了?”穿上鞋,看向季海棠,“别以为嫁人就不用回家干活了是,只要你还姓季,你就得回家干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到沈家,就是沈家的人了,回去干活,没门儿!”季海棠收了视线,潇洒转身。 沈慕祁听见她自称沈家人时,眼底掠过一抹嫌弃。 张氏瞧见她转身,忙将站在家门口的赵氏掐着拽过来:“你个没用的婆娘,好吃懒做的劲儿和你那闺女一样,去把那赔钱货叫回来干活!” 季海棠脚步一顿,张氏找来了原主的娘?转身一看,还真是。赵氏唯唯诺诺的被掐着,便宜爹季峰站在那满脸纠结。 赵氏只得受着,看了眼新婚的女儿,小声道:“ 娘,海棠新婚,一大早哪有力气干活……” 张氏在她胳膊上一拧,脱下鞋就打:“你个没用的东西,还敢替你那赔钱的闺女求情,那么多活,她不**干啊?老四怎么就娶了你回来了!” 季海棠眉头一皱,这张氏也忒过分了。 季峰也不敢拦着亲娘,只抱着张氏自己挡下鞋底,半个字也蹦不出来。 这一对***娘……季海棠看得心烦,倏然想到什么,疯了似的冲到门口,暴打张氏:“你个死老太婆,阎王要你去报道了,还不赶紧收拾赶路去?”原主是疯子,疯子打人不犯法。 “哎呦!这疯子!”张氏哪儿是季海棠的对手,禁不住两下就躲到田氏身后。田氏一阵叫唤,百姓看得哄笑。 “季老婆子还敢打疯子娘,这疯子能打死她。” “哈哈哈,恶人自有恶人磨,张氏也算得报应了。” “这疯子还知道护着爹娘了。” 张氏泼辣惯了,当众被小辈打,脸上咋能挂得住,从田氏身后钻出脑袋:“你个丧门星,专门克我们季家的吧,弄丢你妹妹就算了,还想打死我这老太婆啊。” “打死你?脏了我的手。”季海棠也打累了,冷哼 一声,拎起便宜爹娘回了院子,见张氏要跟上来,甩手关了门。 张氏吃了个闭门羹,听百姓大笑,羞愤交加:“笑啥笑?都没事干了在这笑话别人家?滚,都给我滚。” 村民可不像季家人,没人听她的。有人想起季海棠头上的伤疤,啧啧道:“我刚才看见那季疯子脑门儿上的伤,怕就是这张氏打的,亲孙女也这么下狠手,可真舍得。” “除了她自己,她打谁下不去手?” “唉,为了银子嫁疯孙女,正常人谁能干出这事儿啊。?” 张氏越听越气,人没找回来,还惹了一身骚。一时找不到人泄气,拍了田氏一巴掌:“还傻站着干啥,那赔钱货不干活,你给老娘干活去!” 田氏挨打挨的委屈,心里狠狠瞪了张氏一眼,却也不敢吱声,低头朝家走去。 外面声音消了,赵氏才敢委委屈屈的哭出声,哭声压抑着,听得让人心烦。季海棠正要阻止,又听见一道哭声。 柳氏攥着手绢,如受惊的野兽,惶恐不安,小声抽泣:“亲家,亲家母,你们还好吧?”适才她很害怕张氏会冲进来,那凶神恶煞的样儿,也太吓人了。 季峰难为情,叹了口气。 第3章 野菜汤配窝窝头 赵氏牵强的扯出笑容:“我没事,”看向季海棠,见她眉头紧皱着,忙道,“海棠,你、你别记恨你奶奶,她那人心底其实不坏,就是爱贪图小便宜。不、不是,娘的意思是……” 季海棠冷笑连连:“不是什么?为了八两银子卖了亲孙女,她有想过我这辈子是不是被她毁了?我在家十五年,过了一天好日子?娘你嫁到季家,享过一天福?她是怎么对你的,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她再怎么对我,也是长辈,是我婆母,是你奶奶。对长辈不尊敬,那是要遭天谴的,咱们不能不孝顺老人。”赵氏苦口婆心的劝着,生怕她和季家人生分了似的。 季峰被季海棠适才的话说的没脸,听媳妇儿说好话,也硬气起来,板着脸:“海棠,你娘说的对,她是你亲奶奶。” 季海棠冷哼一声,指着头上的伤疤:“你还是我亲爹呢,他们打我时你去哪里了,可有替我说过一句话?亲人会做出这种强买强卖的事儿?” 季峰被戳到痛处,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氏这才留意到她头上的伤口,面露疼惜,伸手想摸一摸。季海棠避开她的手,面色一冷:“比起劝 我,还是回去哄哄你们的好长辈吧,否则日子更不好过了。” 赵氏面露羞愧,难堪的放下手。季峰恼火,当即带着人离开,赵氏小声嘱咐些什么,季海棠也未听清。 院子里只剩季海棠与沈家娘俩,沈慕祁终忍不住了,一张脸又黑又沉:“你这疯子还真是个丧门星,你一来,我家就没消停过。” 季海棠气笑,挑眉看向他:“话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沈家人。” “呸,谁认你是沈家人了。” 谁要你认了。季海棠心里嘀咕着,肚子也跟着叫起来,大咧咧道:“有啥吃的没,我饿了。” 沈慕祁气急,站起身指着她:“你还有脸吃,瞧我娘吓得。” “也不是我吓得,和我急什么。有吃的没有?”季海棠不以为意,沈慕祁不给吃的,便看向柳氏。 柳氏想起她适才打人的样子,怕她再发疯,忙站起身:“娘这就给你做饭去,你等会儿啊。” 沈慕祁又气又无奈:“娘,你让自己去。” 柳氏一慌,生怕季海棠插话,连忙摆手:“不、不用,娘去做,马上就好。” 季海棠悠闲的靠墙站着,嘴巴里叼根草,饿了很久似的。慕祁看她这吊 儿郎当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却不屑和她多费口舌。 柳氏做好饭菜端上来,季海棠大咧咧的坐下,一扫桌上的一大盆清水煮野菜,和三个窝窝头,直皱眉。 “嫌弃你就别吃。”平日里他们都喝粥吃野菜,今儿个还有窝窝头,这疯子还敢嫌弃,真让人火大。 季海棠咬下一大口窝窝头,皱着眉咽下:“也没说不吃。”又喝了碗野菜汤。反复几次,东西多半下肚。 沈慕祁见她吃起来没完,忙抢过剩下的窝窝头:“你是猪吗,一顿吃这么多。”将窝窝头塞给柳氏,“娘,你也吃,别都让她吃了。” 柳氏还要把窝窝头让给季海棠,若不是沈慕祁那脸色太难看,季海棠就接下了。 最后母子俩都吃了半饱不到,无奈之下,沈慕祁背起背篓,上山采野菜。季海棠听闻上山,眼前一亮,忙不迭的跟上。 神隐山是座古老的山脉,树林茂盛,奇花异草,野兽成群,无人知道山的另一面是什么,只知最内围野兽成群,无人敢进。 沈慕祁走进山里,才察觉身后有人,一见是她,吓了一跳:“你个疯婆娘跟来干嘛。” 季海棠眯眼四下看着,见 有野兽的粪便,摸了摸下巴:“来走走,在家无聊。你挖野菜吧,我往那边走。” “你干嘛去?” “采点粪便回去烧火,你也要?” “鬼才要。”沈慕祁低吼着和她拉开距离。少顷,挖了半背篓野菜,却不见季海棠身影,不由心急,该不是被野兽叼去了?不成,那可是八两银子换来的。 “季海棠,你这疯子在哪儿呢?” “季海棠!” 隐约传来呼唤声,吓跑了只野兔子,季海棠啧啧道可惜,拎着三只野兔两只野鸡,走向外围。 沈慕祁见她出来,快步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你个疯子去哪儿了?” 季海棠不理会他,将猎物丢到背篓里。重物突然砸下来,沈慕祁身体一晃。本就瘦弱的身体险些禁不住,一看是猎物,心头大惊:“哪儿来的?” “不偷不抢,快走吧,我都没吃饱。”说罢,叼着根草打头走。沈慕祁背着重物跟在她身后,自是跟不上,呼哧气喘的地将背篓摘下来,砸到她身上。 季海棠早有预料似的接着背篓,轻松走在前面。 二人走进村里,村民瞧见猎物,纷纷惊奇,却没人敢搭话。 季海歌正要去挖野菜, 见季海棠两人走来,气不打一处来。这疯子嫁人她不羡慕,可也不该嫁给沈慕祁这样有相貌,又读书的男人。她走上前,打量季海棠背篓里的东西,见有猎物,看红了眼:“季海棠,那野兔子我要了。” “你是谁?” “你!”这疯子还装不认识她。季海歌一手叉腰,小脸带着愠怒,“奶奶说的果然不假,你又疯又傻,六亲不认。我是你姐姐,你可以把猎物给我了吧。” 不等季海棠说话,神气道:“奶奶说了,要在镇上给我找婆家,以后你的东西我统统看不上,趁我看得上,还不感恩戴德的给我。”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攀高踩低。季海棠掏了掏耳朵:“啧啧,果然是春天,思春了?等你嫁人了再说吧。” “季海棠你!”季海歌气的得跺脚,腰间的玉佩撞击配饰,发出清脆的响声。 季海棠眼尖认出那玉佩,迅速摘下来,拿在手中把玩:“是块好玉,只是你不配拥有,还是物归原主吧。” 季海歌对那玉佩喜欢极了,伸手就要抢:“你还敢抢我的东西了,快还我,不然我打死你。”那玉佩是从她手里哄骗来的,她该不会反悔了吧。 第4章 打成一团 季海棠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的东西?”将玉佩往背篓里一丢,眼神轻蔑,“沈慕祁,告诉她物归原主是什么意思。” 沈慕祁厌烦季家的人,多说句话也不愿,但涉及到文学方面就不同了,他清了清嗓子:“也就是说东西还给它原来的主人。” 季海歌没读过书,也知道这词儿什么意思,季海棠这疯子这么羞辱她,岂能容忍。恼羞成怒的扑上去:“我能看上你的东西你还不感恩戴德,说这些没用的干啥,快把玉佩换还给我!” 不识好歹。季海棠朝她肚子踹上一脚,恶狠狠道:“有本事你来抢啊。” 向来只有自己欺负季海棠的,什么时候轮到她打反抗了。被踹翻在地的季海歌越想越气,爬起来再次冲上去,见她再次伸出脚,肚子隐隐作痛,跺脚一哼:“你给我等着。”转身回家告状去了。 季海棠也没放在心上,回家将背篓一放,拿出玉佩收好,叮嘱柳氏;“把猎物先藏起来,等会儿人多,别让人偷去。”她那好姐姐回去告状,张氏还能不来闹。 柳氏面露慌张,不安的看向沈慕祁:“慕祁,海棠说的话什么意 思,你们遇到麻烦了?” 沈慕祁耐着性子送柳氏回屋:“娘,没事,等会儿季家的人可能过来,无论发生什么,您都别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柳氏紧张的抓住他的袖子,面色白了几度:“这是咋了?” 沈慕祁还未来得及回应,便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谩骂响起。 “季海棠你个没脸的小贱妇给我滚出来,亲姐姐的东西你也抢,婆家没教好啊?”张氏掐着腰打量面前那扇两米高的黑木门,比划着能否一脚踹开。 只听季海歌在旁边煽风点火,****。季海棠撇了撇嘴巴,用力推开门:“大白天的叫什么叫,啥事?” 张氏就站在门前面,门猛地被推开,险些没把她推倒。后退大半步,当下火大:“你要死了啊,推门这么大劲儿干啥?” “能吼能喊,您老还健康着呢。”季海棠无奈的耸肩,巴不得她死了似的。 张氏气急要上前打人,季海歌忙将人拽住:“奶奶,她抢了我的玉佩,那玉佩可值钱了。”她奶奶爱财,为了钱财也会要回来玉佩。虽说会落入奶奶手里,但也比让季海棠歌夺去强。 田氏暗地里 猛戳季海歌,后者不悦地回头:“娘,你总戳我干嘛。”话出口,才意识到说了什么,忙捂住嘴巴。 张氏瞪了田氏一眼,后者悻悻然一笑,将矛头转向季海棠:“季海棠,你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能要娘家的东西,还从姐姐手里抢,你简直恬不知耻!” “对,季海棠你不能仗着你是疯子就胡作非为,赶快把玉佩交出来,否则奶奶要生气了。”季海棠满脸得意,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后还不是要交出来的。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好不配合。季海棠双手抱肩,秀气的脸上浮现一丝嘲讽:“恬不知耻?这玉佩是我相公送我的定情信物,本就是我的,和季海歌有什么关系?” “你胡说!”季海歌红了脸,见张氏疑惑的看向自己,忙道:“奶奶,她亲口说送我的,若抢回来,孙女肯定孝顺您。” 张氏眼一亮,撸上袖子:“季海棠你个赔钱货,胳膊肘往外拐,甭和她废话,给我抢!” 季海歌与田氏如同得了圣旨,冷笑着上前。季海棠秀眉微皱,这三人要动粗,也不知原主这身体禁不禁得住。 见季海歌上来拉自己,后撤半 步,一脚踢出。田氏见自己闺女被踢开,打了狗血似的冲上来,揪住季海棠的头发:“你个小小泼妇,敢踹我闺女,你是个什么东西,三天不打,你要造反啊?” 嘶。季海棠忍着头皮痛,反手扣住田氏的手腕,正要用力,一鞋底拍在她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她连忙避开,季海歌又冲了上来。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快来看啊,这一家老少打到一块了。” 沈慕祁本在房间里,听外面叫嚷声,快步走出房,一见四人扭打到一块,季海棠虽被制服,但也挨了不少打。在院中来回踱步,倏然想到什么,火急火燎的地悄悄的出了门。 季海棠余光瞥见他出去,大喊一声:“县长,你咋来了?”见张氏回头去看,猛地跺脚,狠狠踩上张氏脚背。张氏吃痛,踉跄两步,一个后仰倒下去:“哎哟我的脚,你个赔钱货,敢踩老娘。”再看过去,哪来的县长,这赔钱货诓她呢! 张氏一倒,田氏连忙去扶,只剩季海歌不死心的在季海棠身上搜玉佩。后者啧一声,一脚踹开她:“滚开,小姑娘家家的,要摸摸男人,摸我干啥?”弹了弹 衣襟,嫌脏似的。 年轻点的爷们儿嘿嘿直笑,直让没出嫁的姑娘红透脸。季海歌又羞又恼:“季海棠你胡说什么,害不害臊!” 季海棠还未反驳,张氏一瘸一拐的冲上来:“你个死蹄子敢踩老娘,看老娘不扒光你的皮!” 季海棠伸腿比划两下,大咧咧的招手:“来啊,让我再踩两脚,三个月内您都能好好养身体了。” 她一脚下去,能踩死只野兔。 张氏停在原地不敢上前,面子又过不去,一把将田氏推出来:“去给我把玉佩要来!” 田氏的手腕被拧的还疼呢,才不愿意上前冒险。一脸孝顺的拍着张氏胳膊劝说:“娘,她是个疯子,我们不是,我们得讲理啊。”说着,但见手腕处白光一闪,忙放下手。 张氏眼睛一眯,不屑的轻哼道:“说的也是,今天就算了,明个儿再来。”说罢,快步回了家。 这就算了?季海歌瞪大眼睛,这可不像奶奶的作风,玉佩还没要回来呢。转眼看向田氏,见她心神不安的跟在张氏后面,心头一沉。狠狠一跺脚:“季海棠,你给我等着!”她自己断然不能去抢,可那玉佩她喜欢得紧…… 第5章 搜刮钱财 季海棠看向季海歌不甘离去的背影,亦不明白张氏这是怎么了,莫非转性了?正想着,见沈慕祁微低着头,气冲冲的回来了。 “人没请来?”瞧他刚才的模样,十有八九是去找村长了,只可惜人家连来都没来。 沈慕祁也不应答,气呼呼的走进房间。季海棠也不追问,更不奇怪。沈家母子是外来的,不受待见,村长来了才奇怪呢。 田氏一进家门,就见张氏贼眯眯的打量自己,心下奇怪,笑着询问道:“娘,您这是咋了,是不是还想要那玉佩呢?”边朝季海歌使眼神。后者一愣,她娘的眼睛是咋了,咋还不好使了。 张氏冷哼一声,直截了当的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拿来,别等老娘去搜。” “什、什么?”田氏攥紧袖子,那银镯子滚烫滚烫的贴在手腕上,她恨不能摘下来藏到张氏找不到的地方去。 “啪。”张氏一巴掌抽在她胳膊上,三角眼爬上贪婪的精光:“银镯子,给老娘交出来!天天嚷嚷着没钱没钱,没钱还戴银?” “娘,我没有啊……”话还未说完,张氏粗鲁的拽着她的胳膊,伸手一摸,啪的又是一巴 掌:“你再骗老娘?”强硬的撸下镯子戴在手上,气冲冲的地冲向大房的屋子,“我让你藏,跟老娘藏私房钱,长本事了啊。” 田氏忙跟进去,拦也拦不住,眼睁睁看着张氏翻箱倒柜,找出仅有的十两银子,满意的地走了。 田氏眼前一黑,跌坐在地,自此病了。 张氏出来看见院子里晒太阳的季海安,呸了口吐沫:“病秧子她娘,给我滚出来。你生的好闺女拿了老娘的玉佩,给我要回来去,要不回来,你家病秧子别想再吃药!” 赵氏走到门口,听闻此言,身体一晃,撞在门框上,紧紧抓着门框。咋能这样,安儿打小有病,不吃药能活几天。 季罗实在看不过去,小声道:“娘,海棠咋说也是沈家人了,那玉佩也是沈家的,咱不好要,您也少过去找事了,让他们过过好日子,中不?” 张氏拿着银子,心情好,听见这话也没骂出口,却也没搭理他。 柳氏煮了两只野鸡,一大锅鸡汤,刚端上来,季海棠眼疾手快的地拽下个鸡腿,往嘴巴里塞,烫的得咝哈一声,愣是没松口。 “没人和你抢。”吃没吃相,饿死鬼投 胎似的。 季海棠嘴巴占用着,没空理会他。倏然听有人敲门,两人对视一眼。她咽下鸡肉:“去开门。” 为啥我去。沈慕祁忍着没问,开门见是赵氏一人抱着孩子,正犹豫让不让进。柳氏见是赵氏,轻声道:“亲家母来了,快进来。”又去添了碗筷,“只有些鸡肉了,亲家母将就着吃。” 将就?赵氏看着那一大盆鸡肉,在季家就是过年也吃不上。如此一想,更是窘迫,抿了抿唇:“不、不了,我在家吃过了。” 季海棠一抹油唇,头也不抬:“在家能吃什么,我奶会让你们吃饱?你不吃就算了,安安过来,大姐给你鸡腿吃。” 小安安虽七岁了,但早产加上多病,瘦小羸弱,和四五岁似的,喜欢粘着姐姐们,就连疯了的原主也喜欢她,姐俩感情甚好。 季海棠抱着安安,盛鸡汤拿鸡腿给她,她何时吃过这种美食,也未询问赵氏,便吃起来。 赵氏见小女儿这模样,联想到她生下来便过苦日子,更为愧疚,一声不吭的掉眼泪。柳氏瞧见,也红了双眼。 季海棠见两人泪眼婆娑的样儿,大为不满:“哭什么哭,吃个 饭有什么好哭的?小不点,以后在家吃不饱饭就来大姐家,有肉吃。” 安安愣了片刻,抿着唇:“大姐,我叫安安,不是小不点。” “都七岁了还没五岁的高,不是小不点是什么?”这营养不良的,在季家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季海棠见小不点思索好一会儿也没想到话反驳,狡黠一笑。 赵氏见俩女儿相处融洽,到最后也没提起要玉佩的事儿。等安安吃完,便抱着她回了家。 刚进屋,张氏走进来,往她手上打量:“玉佩呢?” 安安忙躲到床里去,赵氏神色窘迫,低声道:“娘,我没法开口……” “自己亲闺女有啥不好开口的?”张氏瞧见安安那胆小的样儿,更气了,“生不出儿子也就算了,让你要个玉佩跟要你的命似的,你个没用的东西!”狠狠揍上一巴掌才解气。 正要走,倏然闻到一股味道,用力吸了吸鼻子,嗷一声叫起来:“好啊你个贱蹄子,敢背着老娘去外面偷吃,老娘不给你饭吃了?”说一句掐一下,掐的赵氏连连求饶。 白昼无一刻平静,连夜晚也不得安宁。 季海棠闲来无事,瞄上沈慕祁的 书架,不知他天天抱着书在看啥,或许有什么好看的?打定主意,去摸来一本书,翻出灯盏,却没找到蜡烛:“沈秀才,蜡烛呢?” “你做什么梦?谁家用的起蜡烛?”沈慕祁眯着眼看书,被她一搅,更是看不清了。 “那都用啥照明?” “油灯。” 这还不好办。季海棠努努嘴:“你把油拿来。” “你个疯子,咱家拿来儿多余的油点灯?”沈慕祁一合书,“只有在考试前几天,我才会点灯看书,你就别想了。” “凭什么?”季海棠不服气,随手丢了书,“你看书可以用,我看就不可以?”这点上面也有重男轻女之说? 沈慕祁将她丢下的书仔细收好,咬牙道:“男人看书可以考功名,你看书能干啥?别浪费那功夫了。” “呦呵,那考了功名的男人能不能自己生孩子?”难怪会有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古代人的思想真是让人发指。 “你!”这死女人,这口无遮拦的,“我不与你计较,你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沈慕祁气呼呼的脱了外衣,霸占整张床,“今儿个你睡地下,直到你意识到错……死疯子,你要干嘛!” 第6章 冤大头 季海棠视他为无物,隔着她的胳膊躺在床上,若无其事道:“你若乐意被我这么压着,你就别动弹。” “你重死了,谁要被你压着。”沈慕祁狠狠抽出手臂,贴着墙壁睡,和她隔开一段距离。少顷,听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疯子也忒没心没肺了,他被气个半死,她还能睡的香甜,凭什么?抬腿朝她后背比划半响,终也没踹过去,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地睡去。 季海棠梦见回到现代,在西湖边上的饭店点了一大桌美食,吃饱喝足看风景,不亦乐乎。然一醒来,耳边尖锐的鸡鸣,破旧的房屋家具,让她提不起半点兴趣。 且肚子也饿了。爬起来踩着鞋子摸到厨房,但见柳氏盛出一大盆稀粥,不满的皱眉:“一大早就吃这么清淡,家里不是还有野物吗,怎么没煮了。”大不了吃没了她再进山打猎就是了。 “家里没粮食了,剩下的猎物等会儿去县城卖掉换粮食。”不耐的声音响起,沈慕祁从她身边走过,拿出碗筷,在桌边坐下。 家里粮食本就不多,季海棠饭量又大,没两天就见底了,若不去卖了猎物,他们就要天天吃野菜了。 早 饭过后,季海棠背着猎物跟沈慕祁上路了。 “哟,沈秀才,带着媳妇儿去哪儿啊?”路过的村民打趣道。 沈慕祁不愿理会村民,只顾低头走着,脚底抹油似,很快便出了村子。 季海棠边走边四处观望,倏然见道边的树林里长着一丛丛熟悉的野物,眼睛一亮:“沈慕祁,我们留只野鸡呗。” “不可能,”沈慕祁想也不想便拒绝,“这几只猎物是拿来换粮食的,能多换点就多换点,你别乱来。” 这几天相处,季海棠将他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那是一文钱都不会浪费的人。她目光一转,假笑两声:“我要留下来自然要创造价值的,你看见树林里的蘑菇没,我打算回来路上采些蘑菇,回去晒干,和野鸡一些做道菜,若成功了,就把菜谱卖到县城的酒楼里去。” 沈慕祁嗤笑一声,斜眼看她:“你疯病又犯了?异想天开,银子那么好赚,就没那么多穷人了。”卖蘑菇,她可真会想,他们连蘑菇都没吃过,谁知道那东西能不能吃,更别提买账了。 “赚不赚得到钱是我的事情,你只管给我留着就行了,等我试验成功了,再上山打猎让你去换 粮食。” “你做梦吧你。” 季海棠不乐意了,这古人读死书,一点变通都不会。 南海县。县城规模与现代县城相差不大,各种商铺一应俱全。县城西北有一条商贩街,小贩在此摆摊,来这里的人鱼龙混杂。 早市未散,这里来往百姓颇多,小贩叫嚷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季海棠找了处显眼的地方,将野物放在地上,观望来往的人群,询问道:“这几只东西能卖几两银子?” “几两?”沈慕祁声音微提高,一脸惊讶,“野鸡五十文一只,野兔七十文一只,这两只也就是一百二十只文。” 这么不值钱?季海棠先前还想靠打猎支撑生活,如此看来是不大可能。 “公子,早上采购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您不必每次都跟来。” 季海棠正想着,便听头顶响起道声音,顺声看去,但见一小厮跟在一位白衣公子身后。公子白衣胜雪,气质超凡,腰间一枚羊脂玉精雕细琢的玉佩。 季海棠看到这,眼睛一亮,笑吟吟的地上前招呼:“哎呀,公子一看就是有责任心的人,亲自采购是绝对有必要的,不仅体验生活,吃着也放心呐。” 小 厮警惕的看她一眼,再见她身后的货物,心下了然:“这位姑娘,我们公子是来采购猪肉羊肉的,怕是买不了姑娘的东西。” 他拒绝的直接,季海棠却嘿嘿一笑:“采购什么不是采购,公子开门做生意,众口难调,也不一定人人都爱猪肉羊肉,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好的。” 小厮还想反驳,白施宣抬手打断,笑如春风,声音温润动听:“姑娘的意思是?” 口一开,周围小贩纷纷看过来,路过的姑娘少妇,纷纷停下脚步。 季海棠心知有戏,放开了吹嘘:“看公子也是个明白人,你想若是哪天有客人不想吃平常菜,偏要吃野味,你们那么大的酒楼拿不出怎么办?多尴尬,而我今日就将野物送到你们面前了,你不买来备用吗?” 顿了顿,“换言之,那野物就死在你面前,你忍心视若无睹吗?”说着撤开一步,让他能更直接与野物“想相见”。 白施宣看去,但见那野兔子死不瞑目似的地睁着眼睛,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不由失笑:“姑娘这猎物怎么卖?” 季海棠笑的忠厚老实:“今儿个也是看公子与小女子的猎物有缘分,价钱不重要。 ”眼底几分狡黠,“十两银子,一口价。这野物可是纯天然的,公子买了不吃亏不上当。” 信才有鬼。这女人发疯也不分场合,十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沈慕祁尴尬一笑,只在她身后戳她后背。 季海棠好似没感觉似的,仍旧笑吟吟看着白施宣。 白施宣一双眼温温和和,不顾周围百姓议论声,浅笑道:“三升,付钱。” “公子,你疯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小厮攥着口袋,怎么也不买账。这三只野物要十两,她是强盗吗。?! “公子,十两银子买来您酒楼日后辉煌,很值得的。”季海棠可是全方位的为他考虑。 白施宣似察觉不到在吃亏,浅浅一笑:“借姑娘吉言。”说罢,侧身去拿小厮身上的钱袋,亲手将银子交到季海棠手上。她笑容满面的将猎物奉上,正要再恭维几句,沈慕祁突然拉着她往商贩街外走,连背篓都不要了。 若那公子反应过来上当了,把银子要回去可就糟了。 米店。 掌柜的见两人进来,将米的种类与价钱介绍一遍,便未再管他们了。 季海棠对他买什么米不在乎,往里走,只见地上放着一**代代种子。 第7章 奄奄一息 季海棠偷偷装了一袋子,让掌柜的悄悄称了重量,便往外跑:“相公,我出去转转。” 沈慕祁听她一叫相公,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买好米面上去结账,却发现多出了五十文,面色一黑:“掌柜的,您算错了?” “公子,你家娘子买了玉米种子,五十文。”掌柜的笑吟吟的地拦在门口不让他走。 他家又没地,她买种子干嘛?这败家的。沈慕祁痛心的地付了银子,在街上转了两圈,最终在一家猪肉铺前看见她。 季海棠笑眯眯的走过来,亲昵的拉着他:“喏,我刚要了些大骨头和猪蹄儿,这么多才十五文。” 沈慕祁脸更黑了,数一文钱心痛一下,付过帐后,拉着季海棠到一边:“你个败家女人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走,跟我去退了玉米种子。” “为啥?我不去。”季海棠双脚生根,任他怎么拽都不动弹。沈慕祁恼怒地瞪她一眼:“我家没地!” 没地?农村不是家家都有地吗,他家怎么没地? 沈慕祁轻哼一声,气呼呼的地往回走。 这人咋阴晴不定的,没地就没地,气什么?季海棠百思不得其解,拎着东西快步跟上,瞧见他 闷声不吭的地走着,忍不住发问:“喂,银子没了再赚不就是了,下次还卖给那冤大头。” 沈慕祁冷哼着不理会,连看她都不看了。季海棠心中纳闷,他这是哪根筋不对了? 季海棠回到家,放下东西便带着背篓出门摘蘑菇去了。 柳氏见沈慕祁脸色不大好看,蹲着水杯担忧的询问:“慕祁,咋了,和海棠吵架了?” 沈慕祁忍着没发作,接过水杯:“和个疯子有什么可吵的,娘,我没事。”话音刚落,响起敲门声。 沈慕祁去开门,一见来人,微不可见的皱眉:“村长来了。” 半个时辰后。 正是晌午,季海棠满载而归,一进门便见村长坐在院子里,正说着什么,柳氏母子俩的表情都不太好。 村长赵来副看向她,套近乎的地笑道:“慕祁媳妇回来了,我正和你婆婆说呢,你们家三口人,没有地怎么成,正好村里有块地,就便宜卖给你们家了。” 这是好事,但这种好事这么落到他们头上了。季海棠看了沈慕祁一眼,后者不满的地提醒:“那块地不好开垦,可能种不出庄稼,我们不会买的。” 季海棠见柳氏没出声,但想法应 与沈慕祁相同。她一挑眉,看向村长:“地在哪儿?之前有人种过吗,你打算卖多少钱?” 赵来福是什么人,从上次见死不救的事儿就看得出了。要她吃这个亏可以,但她也不傻。 村长听出点眉头,将地的情况一一讲述。沈慕祁小声嘀咕:“是种过庄稼,一年到头也没打点粮食。”是故他们即便不要地,也不想买。 季海棠略微思索:“这地我们买了,地旁边那座矮山我们也要了,但这山和地,一同一两银子,同意就成交,不同意就算了。”那块地不重要,那座矮山才是她想要的。 那山靠近神隐山,山里也有猎物与药材,她也方便种些东西。何况今日买了种子,也该种下了。 村长连声答应,季海棠从沈慕祁身上拿来银子,交给村长。村长笑吟吟的地走了。 “季海棠你疯病犯了?那块破地要一两银子?那块地若好,轮得到我们吗?”白白浪费那一两银子,够他们吃两个月了,这败家女人。 柳氏在旁也不知劝还是不劝,满脸纠结:“慕祁,你别怪海棠……”,但那地着实不应当买啊。 季海棠摆摆手,懒得解释:“我买来自 然有用,娘,你去做饭吧,把这蘑菇和野鸡一起炖了。” 沈慕祁要被这疯子气死了,败家,只知道吃,八两银子给自己找罪受。正在晒蘑菇的季海棠倏然打个喷嚏,下意识看向他。 “嗷!你个死婆娘敢打我,我不揍的你满地求饶,我就不姓田!” “你再敢动我闺女一下,我和你拼命!”季海安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随之响起。 赵氏跪在院子里,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季海安。田氏在旁添油加醋,张氏气的得破口大骂,季海歌冷笑着看热闹,忽然见一身影走近来,轻哼一声。 “这不是季海棠吗,都嫁人了还回来干什么,给你妹妹收尸的?我说你来了也没用,这药罐子活不长了,她死了你们也不用费心了,这不挺好的吗?” 季海棠眸光一寒,微低的声音透着无形的压力:“你死一死对我来说更好。”目光灼灼,气势逼人。 季海歌没来由的心惊,吓得后退半步,饶是不服气,却不敢多言。 赵氏犹如抓到救命稻草,抓住季海棠的衣摆,仰头道:“海棠,你妹妹她……” 适才季海安在院中走动,不知怎的碰到田氏,田氏一巴掌下来 ,险些没打死季海安。赵氏护犊子的冲上去与田氏扭打,踩瘸了一只母鸡,这才使张氏不依不饶,要断了安安的药。 张氏不心疼孙女儿媳妇,偏心疼那只下蛋的老母鸡。季海棠冷笑一声,懒得再看他们的嘴脸,从赵氏怀中抱走安安,朝外走去。 柳氏见她抱着安安回来,快步走上前,一见安安的模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这是怎么了……” 季海棠将安安放在床上,转身走到院子里拿了背篓和刀出门:“帮我照看下安安,谁来都别开门,包括我娘。” 赵氏没能力保护安安,那她来保护。 安安的病自打出生便有,要根治不容易,且现在受到重击,要好生调理。 季海棠进山便采摘山药,越往内山走,野兽出没的足迹越是清晰。脚印大且深,但只有一排,应当是中大型野兽独自行走过。 她拿出镰刀,环视四周,见一黑牛雄赳赳的盯着自己,舔了舔下唇,眼里掠过一抹精光。这么大个,若抓回去,足够他们吃好久了。 黑牛似乎察觉到了她要做什么,后蹄蹬着地面,炯炯有神的大眼迸射两道精光,从喉咙深处发出警告的声音。 第8章 赵氏寻死 一人一兽同时冲击,季海棠闪身从野牛身侧掠过,镰刀刺入野牛咽喉,野牛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季海棠前世随师父在野外生存,杀个猎物不在话下。正要带野牛下山,倏然听一阵咆哮声。不好,野牛群要过来了。 她迅速砍下藤条,将野牛绑起来,拖着野牛跑到外山,那些野牛不知顾及什么,追到外山便不再追了。 季海棠拖着野牛回家,路上经过的村们皆惊讶,这疯子是咋将这么大的野牛弄死的? 季海棠将野牛放在院子里,柳氏撞见,吓得后退几步:“海棠,这、这是?” “放心了,死的,等我得了空把它处理了,我们这几个月都有肉吃了。”季海棠大咧咧的地摆摆手,不理会柳氏惊愕的表情,去煮药。 安安吃过药,好一会儿才醒过来,一双湿漉漉的眼,骨碌碌的地转动。见季海棠在身边,眼底的不安才散去,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大姐。” 声音虚弱,如蚊蝇似的。 季海棠抱起安安,朝外走去:“你这几天都住在大姐家,等身体好点再回去。来,大姐带你去吃肉。” 季海安还想问问娘为什么没有来,但 想了想,只乖巧的地点头。 季海海从季海棠家家门口跑回来,就见赵氏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好似丢了魂儿似的。她暗道不好,她去看安安之前,她娘就坐在这儿,这都有半个时辰了咋都没动弹。 “娘,你咋了,咋还坐在这儿呢。”她伸手在赵氏眼前晃了晃,赵氏愣是连眼皮都没眨。 季海海吓了一跳,跑到院子去找季峰:“爹,你快来看看娘这是咋了,我叫她都不应我。”说罢,扯着季峰的袖子往屋子拽。 季峰面露不耐,挥开她的手:“你娘那么大的人,能出什么事,不是让你去看你妹妹吗,她怎么样了?” 季海海的力气哪能和季峰相比,被挥的得踉跄几步,面色一寒:“我只在门口,没进大姐家。爹若想知道妹妹如何了,那就自己去看吧。” 这个父亲指望不上,她自己又不能将娘抬到床上,这可怎么办。季海海心急如焚,余光瞥见出来倒水的三娘,犹豫片刻,走上前去:“三娘,我娘她生病了,三娘能不能帮我把我娘抬到床上去。” 陈氏暗道晦气,出来倒个水还能碰上这事。在季家,没人看得上四房,她对四房倒 是没什么偏见,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招惹麻烦。 季海海会来找她,也是因为平日里陈氏虽说过几句闲话,却不曾挤兑过他们。见陈氏未表态,哀求道:“三娘,求您帮帮我娘。” 陈氏极为不耐,冷着脸:“还不带我进去?” 季海海喜出望外,忙带着陈氏进屋,与陈氏将赵氏抬到炕上。陈氏见季峰只在旁边看着,冷哼一声,离开屋子。 季海海摸着赵氏冰凉的身体,心里阵阵害怕,忙爬上床,用体温温暖着赵氏。肚子唱起空城计,她却不指望季峰能找来什么吃的,只麻痹自己睡着便不饿了。 夜逐渐暗下,季峰也上炕睡觉。月上树梢,季家村也没了平日的嘈杂,寂静且黑暗。 无人留意到,在这黑暗下,原本熟睡的赵氏,悄悄爬了起来。 赵氏脸上的神色比这黑漆漆的夜晚还要悲寂,悄悄走到厨房,拿起菜刀。当冰冷的刀刃抵在手腕上时,她想起了安安。 安安别怕,娘这就去陪你。 “哐当”。 菜刀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尤为刺耳。季海海原本便没有睡熟,听到这一声,猛然醒来。伸手摸了摸身旁,娘呢? 季海海用力推着季峰,边下地穿鞋:“爹,你快醒醒,娘不见了。”又急忙往外跑,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看去。 借着月光,隐约看清躺着个人,心头一慌。伸手抹去,黏糊糊的触感,仔细一看,跌坐在地。 沾满鲜血的手颤抖,朝炕边走去。但见季峰还没起来,心头升起怒火:“爹,娘自杀了!你咋还在睡?” 小女儿性命攸关,季峰哪能睡熟,只是没想起罢了,在他看来,赵氏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但听见这话,几乎弹坐起来,慌忙下地。 季海海点起唯一一只蜡烛,季峰看见地上的血,面色惨白,唇瓣发抖,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爹!”季海海懊悔万分,又万分恼火,她就不该将希望放在这个没出息的爹身上。 季海海望向三房的方向,鼓足勇气前去打敲门:“三叔,我娘自杀了,您快来帮帮忙,我娘要死了。” 正和陈氏温存过的季青听见这话,震惊不已。任谁也不会想到,懦弱的赵氏竟有勇气去死。震惊归震惊,仍迅速穿上衣裳出去帮忙。 陈氏本还不满,但听见这话,也跟着季青出了门。 季青将赵氏抱到炕上,找到一块头巾,裁剪下来布条,将赵氏割破的手腕包住:“流了那么多血,能不能活下来,看她的造化了。”回头看向不敢上前的季峰,气都不打一处来。 “老四,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大老爷们是干嘛的,自己媳妇儿都看不好了?海海都知道去找我,而不是指望你这个爹,你真是……” 季海海冷着脸,也不看季峰,声音微寒:“三叔,您别说了,我这个爹是什么样,大家都清楚。大半夜麻烦您了。” 季峰的亲闺女都这么说,这让季青更不悦了,也未再多说什么。 季青一走,季峰面露惭愧,他不配当这个爹,照顾不好妻儿,否则安安不会被欺负,赵氏也不会自杀了。 他嘴唇蠕动,似要说些什么,但见季海海神色冷然,话皆咽回肚子里。 张氏听着外面的动静,腾地坐起来:“大半夜的不睡觉,闹啥子闹,老娘不去收拾了他们,一个个就不知道消停!” 说罢,作势起身。季正义将人按住,不悦道:“行了,大半夜去闹啥,没听见那丫头说赵氏寻死呢,还嫌不够乱。” 张氏一听赵氏寻死,咒了声晦气。 第9章 庸医 直到第二日中午,赵氏也未醒来,季海海慌了,出于本能的去找季青。 “三叔也不是大夫,帮不了你啥,你娘若要看大夫,还得找你奶奶。”毕竟这家里的财政大权在张氏手里,找他也无用,他若敢出银子,陈氏非和他大吵不可。 找张氏……季海海望向上房,见张氏站在门口偷听,见她看过去,冷哼一声进了屋,门摔的得极响。 显然,张氏断然不想出钱。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季海海不能眼睁睁看着赵氏死去,应着头皮上前敲门:“奶,我有事找你,我娘她昨晚自杀了,出了好多血,到现在都没有醒……” “不醒就不醒,她死了才好,想让我出钱给她请大夫,做梦!”不用听她说完,张氏就想得到她要干什么了。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就是不行。 季海海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听张氏说的决绝,她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你咋就这么狠心,赵氏死了,你让老四一家以后咋活?家里又不是没有银子,还请不起大夫了?” 季海海转身要走,听见季正义这话,顿住脚步。 要银子犹如要张氏的老命,她大叫一声:“ 你个老不死的,胳膊肘往外拐,我存着银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一大家人。赵氏要死是她自愿的,老娘凭啥给她擦屁股?” 季正义气的胸膛起伏,十分恼火:“你也不想想是谁让老四媳妇寻死的。让你花几两银子又不是要你的的命!你儿子的生活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当然是银子重要。张氏虽这般想,却不愿惹火他。赵氏是自己寻死的,若要她出钱,那不可能。若那短命的哪天又想不开,她岂不是又要破费。 除非以后都和她没关系。 张氏倏然想到什么,微扬起下巴:“要我出银子也行,分家!” “不行!”季正义下意识反对,老四一家最困难的时候和他们分家,村里的人怎么看他?但看张氏那神情,若不分家,是断然不会拿银子的。 季海海听到分家二字,眼底掠过一抹光芒,快步回了房间。 少顷。季正义推开四房的门。 晌午刚过,季海棠睡过午觉,精力充沛,在院中对野牛开膛破肚。 季海安耳朵贴在墙上,听闻隔壁的动静,不知听到什么,快步走到她身边:“大姐,爹娘和爷奶分家了,分家是什么? ” 季海棠扒皮的动作未停顿,唇角一勾:“便宜爹娘硬气了,还敢提分家。”转念一想,“八成是被赶出来的。”便宜爹娘要硬气起来,难。 “爹娘被赶出来了?大姐,我想去看看娘。”季海安昨晚睡不着时听见季家有动静,似乎有人自杀,担心的紧。既然爹娘不在奶奶家住了,她可以正大光明去看望了。 季海棠带血的手拍了拍季海安的脸蛋,语重心长道:“安安,现在过去,只会乱上加乱,等晚点大姐带你过去。” 季海安虽想尽快过去,却不敢自个出门,只好等季海棠有时间。 暮色四合,烟囱升起袅袅炊烟。 季峰净身出户的消息传遍季家村,村长将他们分到村东头的茅草屋亦传遍村子。 季海棠拎着肉,带着季海安走进娘家,不仅感叹这住处过于寒颤,但想到好不到哪去的沈家,也没想法了。 季海安快步走进屋子,见赵氏面无血色的躺在炕上,小嘴一瘪。还未哭出来,肩上挨了一巴掌。 季海棠将牛肉放在旁边,瞥了安安一眼:“哭什么哭,一边去。”待安安腾出地方,坐到炕边,检查赵氏的伤口。 “啧 。”伤口不深,但没有好好处理,有些化脓了,且在动脉附近,若再耽搁,恐怕有生命危险。 “大姐,娘昨晚自杀了,到现在也没醒过来,大夫到现在还没来……”季海海直勾勾看着赵氏手腕处的伤口,神色复杂。 季海棠见她竟不怕,心下疑惑,也未多想:“死不了,多亏我带了药。”安安和她说昨晚听见的声音,她便料到是赵氏。除赵氏外,也无人会寻死了。 她将药嚼碎抹到赵氏伤口上,用干净的纱布缠绕伤口。待处理好,道:“好了,明天我再来换药。” “安安……” 季海安听见赵氏的声音,忙到炕边:“娘,是安安,安安在呢。” 许是听见安安的声音,赵氏有些力量,缓缓睁开眼,见安安活生生的看着自己,扯动唇角:“安安,你没事,太好了,还好你没事……”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赵氏醒来,低沉的气氛缓和许多。 “是季峰家吗?”门口一郎中打扮的人询问。 季峰一见来人,正要说赵氏好了,忽觉肚子一阵剧痛,瞬间疼的得落了冷汗,直不起腰。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爹!”安安 妄想以自己的力气抱季峰去炕上,却连只胳膊都抱不动。 季海棠啧一声,一个刚醒,另一个又倒下。她叫了大夫一声,与大夫一起将人抬到炕上。 大夫检查吉季峰的症状,眉头越拧越紧,看得人跟着紧张。 赵氏紧张且慌乱,带着哀求的看着大夫:“大夫,我丈夫相公咋样?” 大夫叹息一声,收拾东西:“见所未见……恐怕要准备后事了。”并非未见过,镇上有人有相同症状,最后忍受不了疼痛自杀了。眼前这人活下来的可能有多大,他不知道,也治不了。 “庸医。”季海棠语气轻蔑,懒得与大夫争论什么,要季海海送客。那大夫不情愿的走了,她续而道,“或许我有办法。” 那症状,与疼痛的位置,九成是阑尾炎,只动个小手术便可。只是在这古代动手术却并非易事。 季海安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发觉这个大姐不一样了,都能救活自己,医治娘亲,或许可以救爹爹。 季海棠被她这目光看得不自在,捏了捏安安的小鼻子:“你就在这住下吧,我回去准备一下,过两日再来。” 若她带安安走,想必安安也放心不了这边。 第10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阑尾炎虽是小病,但在古代却是大病。设备没有,药材不全,光鲜也不足,季海棠很是头疼。是故回到家,便在书桌前写着可行的手术流程。 正写着,倏然觉阳光晃着眼睛,抬头一看。靠,屋顶咋有个窟窿?当下也不写药方了,大喊道:“沈慕祁,家里屋顶漏了,快找人修一修。” 沈慕祁盘算着趁她不在家,将野牛肉卖了,突然被她一喊,顿时心虚,敷衍一句:“知道了。” 唉?他咋这么好说话了?季海棠心下奇怪,见他神色如常,只当他开窍了:“那你去找个工匠来吧,把屋顶翻新一下。” 沈慕祁适才未反应过来,眼下听清了,瞪大双眼:“翻新?你个败家女人,你知不知道翻新屋顶要多少钱?那屋顶好好的,翻新它干啥?” “都漏了,一下雨准漏,这钱是必须花的。” “那就等下雨再说,今晚又不会下。” “抠门!”季海棠满头黑线,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这古人也忒固执了。 沈慕祁抬头看了眼天色,唇角微抽。应当不会下雨……吧? 夜,沉闷压抑,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 季海棠迷糊睡着 ,倏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暗道完了。怕什么来什么,屋顶还没修,老天该不会看不见吧? 思忖间,电扇交加,豆子大的雨点拍向地面,掉在她脸上。 季海棠石化片刻,恼火万分,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我擦,漏雨了!沈慕祁你给我起来,这叫不会下雨?” 沈慕祁早便听见雷声,因怕她牢骚才装睡,眼下也无法装了,坐起身:“没事,雨不大……” 老天似作对似的,倾盆大雨拍打房屋,狂风大作。 沈慕祁抿了抿唇,翻身下地:“去娘的房间,娘的屋子应当不漏雨。”说罢,将被子塞进衣柜,留一件外套给她,便去柳氏的房间。 借着闪电,可看清柳氏正躲在桌子下,地上已湿漉漉了。 季海棠躲到桌子底下,气鼓鼓的地道:“看你日后还小气不小气,修屋顶这么正经的事儿你也心疼那点银子,现在好了吧?” 沈慕祁理亏,不吭声。 “听人劝吃饱饭,你这书都学到哪儿去了?” “……” 他又不知今晚会下雨,数落他有何用。 柳氏听季海棠数落自己儿子,不知为何,不仅不生气,还觉二人感情好。沈慕祁 若知道他娘在想什么,非要气上一天不可。 大雨在黎明破晓时,终于停了。随着太阳升起,更加清晰可见雨后季家村狼狈的模样了。 几户人家的房顶被大风掀起,道路泥泞,赶着修屋顶的人却踩在水坑里,步步艰难的施工。 张氏的屋顶也未能幸免,一大早便破口大骂,瞧见只有自己这屋的屋顶被掀起来了,连沈家的茅屋都好好的,十分不满,蹭蹭跑到沈家门前。 “季海棠你个不孝子,亲奶奶家屋顶被掀起来了,你还不找人来修屋顶,在屋里窝着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你给我滚出来!” 叫声尖锐,生怕邻居听不见似的。 田氏扒着门偷听,原以为上房的屋顶被掀,张氏定会压榨他们,但听张氏去找季海棠了,心里松口气。只是季海棠会出银子? 季海棠昨晚躲了一晚上雨,早上又没饭吃,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恰好有人送上门来。她快步推开门,见张氏掐腰站在那儿,一脸刻薄,火气蹭蹭的涨:“你口口声声说我不孝顺,为何还来找我,不找你那些孝顺的儿子孙子?” “你……” “还是说你偏喜欢压榨 不孝顺的?老太太,人在做天在天,这么缺德可是会天打雷劈的。没看见我家屋顶也漏雨呢,都还不知道怎么修呢,哪有闲钱给你修?找你孝顺儿子去。喏,那不就有一个。”季海棠眼尖的看见偷听的田氏,心下冷笑。 要看她的笑话,来世吧。 张氏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来要钱的。但她反应过来,季海棠已关上大门,她也没辙。 田氏见她看向自己,忙缩回脑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快步回屋。张氏可不是那么容易骗过去的,紧跟着她。 打发走张氏,季海棠对着破烂的屋顶叹息:“沈慕祁,不如我们把房子也修一修吧,风再大点,这房子都能被吹跑了。” 沈慕祁正盘算着修屋顶要花多少钱,结果肉疼的不行。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反驳:“不行。这屋子能住人,用不着翻新,修个屋顶就要不少钱,也不知道厨房的粮食湿了没有……” 他忧心忡忡,对翻新房子的事再不提半个字。却忽然看向地窖,眼底晶晶亮:“趁着早市还没散,去县城把野牛肉和皮卖掉,换点银子修屋顶。” “不行!”季 海棠瞪大眼睛,下过雨山路难走,野兽也不爱出没,下半个月的肉食都靠这头野牛了,卖了她吃什么,“上次不是宰了那冤大头十两银子吗,除去买东西的还有剩,就花那个。” 沈慕祁看穿她的心思,笑的阴险狡诈:“那点银子花没了呢?我们可就断粮了。况且那么多肉,天气越来越热了,放在地窖若是坏了呢,你吃还是我吃?” 季海棠泪流满面,这古人何时伶牙俐齿了,偏要打她的牛肉的主意。 沈慕祁看她吃瘪,心情大好。 敲门声响起,他哼着小调去开门,但见是季海海,调子一顿:“快进来。” 季海海面色焦急,快步进门,见季海棠在院子里,急忙道:“大姐,爹突然肚子疼,您快去看看。” 话音落,见她风轻云淡的地走进屋子,正要跟上,便见她拿着药包出来。 季海棠昨晚睡觉前便配好药,还好放在抽屉里,没被雨打湿。将药交给季海海:“一包药分三次煮,喝下去就没事了。” 季海海拿着药包,错愕不已。她爹肚子疼的厉害,大姐都不用去看看吗?但见季海棠没有这个意思,便拿着药匆匆离开了。 第11章 兔子报恩得人参 沈慕祁鄙夷的地看了一眼季海棠,冷嘲热讽道:“你这疯子还能治病,真是笑死人,可别把你爹给治死了!” 季海棠邪笑着,托着腮帮子,道:来,药我还有,给你配几副,治治你这嘴毒的毛病,你瞧瞧我是不是庸医,治不治得了你的病!” “哼!不和你这臭丫头一般见识!”沈慕祁一见季海棠这模样,不知为何,觉得浑身不舒服,也不想再这问题上和它罗嗦下去,转身就打算回房读书去。 季海棠呲牙笑着,把碗里还剩下的菜赶紧吃完,想要过日子,总得填饱肚子不是?牛肉八成是保不住,季海棠看着没有油水的菜哀嚎一声,若是这样下去,指不定得饿死,季海棠一想到自己有那么一天,躺在床上,没有东西,活活饿死,吓得心调都加速了,连忙摇摇头,把这可怕的画面换掉。 她想了想,上次卖野物还能买卖个十辆银子,这才次再去山上大打点儿卖掉,总得改善改善生活,况且,她不是古人,也受不了那漏雨的屋顶,必须请人来修,那个书呆子丈夫相公八成是指望不上,这修屋顶的银子,还是得靠自己。说干就干季海棠吃完了饭,将碗筷收拾收拾,利索的地背了个破布篮子 往山上走。 早餐的山林里,空气是最好的时候,季海棠站在林子里,轻轻的吸入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张开双臂,还真是想大叫一声。这是来到异世最放松的时候了,抛却一切烦恼,这里的山林,让季海棠觉得格外的舒服,有一种又回到了现世的感觉。心情好了,季海棠连走路都是带风的。摸了摸手里的几颗小石子,眼睛四处瞄着猎物。轻轻的地抛了抛手里的石子,季海棠右手突然一甩,一颗石子划破空气,落到右边的一束草丛里。 季海棠嘴角一勾,愉快的地走向那片草丛,用手扒开,只见里边一只山鸡正瘸着腿倒在地上,努力想要起来,却因为被石子打中的腿,无论如何努力也做不到。 “今儿运气真不错!”季海棠带着笑意说到。同时两只手抓住那只山鸡,往背后的篮子里一扔,再拍拍手,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季海棠原本就走的得不是很快,一个人的山林更显得寂静,有些风吹草动就能听到清清楚楚,季海棠走着走着,脚步猛的停了一下来,屏气凝神,左耳朵动了动。季海棠的嘴角又是一勾。 手里的石子已经瞄准,不远处去突然传来一声吼叫。那是一种大型动 物的吼叫声,距离季海棠所在地位置不是痕远。季海棠把握住石子的手放下。 她还没有厉害到能和老虎争夺食物得本事。 不过她打算离去,不代表就能离去,当她转过身的时候,一只雪白的兔子,就蹲在她的脚边,红红的眼睛里,沁满了泪水,小小的嘴巴咬住了季海棠的裤脚。 莫名的,季海棠看懂了这只兔子的哀求,希望能救它。老虎的吼叫声越来越清晰,白兔也被吓得瑟瑟发抖,泪水更多,咬的得也越紧,季海棠没办法将它甩开。 已经看到了老虎的身影,季海棠看着脚底下这只兔子,心里暗骂一句倒霉,可行动上还是抱起了白兔,赶紧朝另一个方向跑。 她可不想被老虎吃了,这条命可是很值钱的,她还没有出人头地,没有发家致富,刚刚穿越过来没几天,可不能死在老虎的爪子下。 于是季海棠越跑越快,直到实在没有力气了才歇下来,饿了的老虎启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猎物的?季海棠休息了,老虎可没有,眼看着老虎越来越近,季海棠也慌了神,眼神四处瞄着,想要找个藏身之所。 可能老天还是善待她的,季海棠发现了一个小山洞,小小如同狗洞一般,季海棠当机立 断,将怀里的兔子先放进去,再讲将破布篮子也塞了进去,最后自己勉强也挤进去,可这个洞不算大,仅仅可以一个成年人男子蹲着。若是塞了一只兔子,和一个篮子之后,季海棠就不能完全进去了。 季海棠麻利的地将兔子和篮子拿出来,将兔子放入篮子里和山鸡待一起,然后自己先进去,在把篮子抱入怀里。这才勉强面前藏下。 季海棠刚刚藏好,老虎就已经追来了。 若是再晚一步,都要被发现,季海棠死死的地盯着洞外那只老虎,老虎一下子失去了猎物的踪迹,烦躁的地吼了两声,变便在远地徘徊起来,似乎不打算走了。 季海棠在心底暗暗说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季海棠的脚都快蹲麻了,老虎还没有走。忽然,篮子里的山鸡叫了一声,季海棠的心脏都跳了出来,十分后悔没有将山鸡打死。 老虎忽的转过身,超朝洞这边走来。 季海棠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也许,是之前的祈求让老天听见了,老虎的身后快速的跑过一只山鸡。 老虎不在再管季海棠,追着山鸡跑去。 季海棠这才干从洞里爬出来。拍了拍自己得胸脯,压压惊。 兔子从篮子里跳了出来,继续咬 着季海棠发软的脚,费力得地拖着往一个方向走。 “你要干什么?”季海棠脱力的地问到。 兔子叫了两声,可惜季海棠不懂兔语,不为所动,兔子急了,咬着裤腿就往前拖。 季海棠只好跟着这只兔子走,走了不远,又是一个山洞,不过这个山洞比之前那个要大很多,兔子熟门熟路的地将季海棠带入洞里的最深处。 兔子终于放开了季海棠的裤腿,而是走的洞墙脚下,叼东西出来。 抬头看着季海棠,兔子将嘴里得东西放下,用脚姜将东西朝季海棠推了推。 季海棠捡起一看,竟然是根老人参! “你要给我?”季海棠拿起人参,蹲下身子,问到道。 兔子又叫了两声,亲昵的地蹭了蹭季海棠的手心。 “你在谢谢我救了你?”季海棠很奇怪,自己竟能听明白兔子要表达的意思。 兔子又朝刚才那个墙角在奔过去,后来的时候,嘴里又是一个老人参,这回由于季海棠是蹲着的,兔子直接将人参放到季海棠的手里,伸出红色的**头舔了舔手心。 一只知恩图报的兔子,季海棠还是第一次见,而这只兔子明显通人性,也很是聪明。这样的兔子,季海棠自然不会生出宰了兔子的心思来。 第12章 美味蘑菇炖鸡汤 人参在古代,那可是保命良药,极为珍贵的东西,平常人家是用不起的,在这个医学落后的当然时代,两个人参,可能就相当于两条命,虽说,季海棠救了这只兔子,可这兔子得的人参指不定日后也能帮上季海棠。人参,是意外之喜,还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小兔子欢快的地跑进洞里那块铺满草籽的勉强可以算的是床当然地方,欢喜的地打了个滚。又眼巴巴的地望着季海棠,像是在邀请季海棠来坐一样。 季海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四处打量着这个山洞,四似乎,也是有人住过的。这只兔子,也许是谁放养在这里的。 “小兔子,我要回去了,再见哦!”季海棠挥挥手,笑着退出这个山洞。转身之余眼角喵见躺着得兔子,举着爪子晃了晃,季海棠被逗的得忍不住又笑了。 真是只可爱的兔子呢。 季海棠出了山洞,又随手捡了几颗小石子,撰在手心,一步一步慢慢移动,眼睛四处扫荡,一点风吹草动逗都不能逃过她的耳目。 这样次的收获自然不少,回去的路上又是几只山鸡野味装进篮子。季海棠倒是意犹未尽,可惜这个身 体到底年幼,没有锻炼过,这么一上午下来,自然是累极,无可奈何之下,季海棠只能背着篮子下山,下山之前,用一块布把篮子盖住,免得碰见不该碰见得人,添烦心事儿。 季海棠往山下走,这一路走走停停,也算是欣赏欣赏风景了。 走得慢还是有走得慢的好处的,季海棠这不,一眼就看见路边草丛里,不少的野生蘑菇。季海棠眼睛眯了眯,想起自己今天收获收活的山鸡,一道美味瞬间涌上心头。 仔细看了看,这蘑菇都是能吃的,季海棠脸上是难掩的喜悦,利索的地将蘑菇小心翼翼的地挖来出来,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包着,打了个结,提在手里。 回到沈家的时候,沈慕祁和柳氏已经坐在堂屋里,桌上也摆好了饭菜。 “娘母亲,您先吃吧,别等那死丫头了!”沈慕祁给柳氏夹了一块子菜劝道。 “儿啊,等等海棠吧,再不回你就去找找!”柳氏朝门外看了看,道。 “娘母亲,别管她了,您先吃,我吃完就去找她,总归八两银子换来的,不使唤使唤就没了,岂不是亏了?”沈慕祁面色阴沉沉的,对于季海棠不回家得的行为很是不满。 进 门来的季海棠是没听见沈慕祁的话,只看见桌上一碗水煮白菜,一碗青菜汤。这就算是中午的菜了。 季海棠撇了撇嘴,感情她是到古代当和尚来了,除了前几天吃的一只鸡就在没有吃过肉味,又没有油水,这小身板又正是需要营养张长个儿的时候。季海棠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先将就着,以后就能吃上好的了。 将破布篮子放下,季海棠洗了把手就做到了桌子旁。 “海棠回来了,快吃饭!”柳氏温和的地说到。 相对于柳氏的温和,沈慕祁则是冷着脸,不拿正眼瞧季海棠。 季海棠点点头,端起碗就猛扒两口,是在饿了,也顾不得挑剔这么多了。等季海棠吃完才道:“母亲,今晚我来做饭吧!” “哼,算你还有点做媳妇的自觉!”沈慕祁冷哼一声道。 “好,那娘就休息一次!”柳氏笑眯眯道。 季海棠瞥了沈慕祁一眼,懒得和这书呆子计较。 “娘母亲,我上午打了几只山鸡,留一只今晚我用蘑菇炖了咱们吃,剩下的咱们还是去城里卖掉。”季海棠说着自己的打算,但是隐瞒了人参的事情。 这事比较重大,季海棠对于柳氏和沈慕祁还是 不太信得过。 “呵,疯丫头,你别怕是要毒死我们娘两!”沈慕祁道。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季海棠。 “海棠啊,慕祁是这个性子,你多担待点儿!”柳氏连忙劝和。 “怕死你今晚别吃啊!”季海棠双手还环胸道。 “不吃就便宜你了不吃,浪费山鸡,还浪费我的油盐!” “山鸡我打的,管你什么事儿,用不了你多少油盐!男子汉那么小气做什么?”季海棠叉腰呛回去。 “你!”沈慕祁吃瘪了,指着季海棠没说出话来。 “你你你,你什么你!”季海棠一抬下吧巴,突然觉得,这书呆子还蛮好玩的。 “疯丫头!疯疯癫癫的!”沈慕祁咬牙切齿。 季海棠才懒得理他,和柳氏打了招呼就又出门去了。 既然决定今晚**汤,自然不能就这样白水的炖,没有酱油,没有老抽,姜蒜葱还是有的。 季海棠出门就是为了找这些,然后再回来收拾鸡和蘑菇。 将山鸡去毛洗净,在切成小块儿,又将蘑菇洗好切碎,先下锅翻炒爆香了鸡肉,在白水开炖,放入蘑菇,葱姜蒜一起。慢火炖上一个时辰。 还不等出锅,香味变已经散发出来,整个屋子里都 闻得见,这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季海棠的肚子也颇为给力的地叫了起来。 鸡肉已经炖好,季海棠油加入作料调味,在再装出一半,留下一半。 柳氏早就被香味吸引过来,问季海棠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季海棠笑着应下,摆了碗筷。 沈家是实打实的穷,可好在也养了一只鸡,下几个鸡蛋也能卖卖钱,给家里人补补营养,不过前儿被也被柳氏宰了一锅煮了吃掉了。平常,吃鸡,吃肉次数本来就少,有时候吃,也没用这么浓郁的香味儿引的得人恨不得多长个胃。这香味钻进沈慕祁的鼻子,沈慕祁二话不说,端起碗就盛了一碗满的。咕噜咕噜就是两口汤下肚。 “好吃吗,味道怎么样?”季海棠问道。 “想不到你这疯子,手艺还不错。”沈慕祁十分别扭的地说道。 之前一直瞧不起季海棠,现在这样,沈慕祁觉得真真儿是在打自己得脸。 “海棠,你这是怎么炖的,味道真不错,好吃!”柳氏也夸赞道。 “喜欢吃多吃点,还有呢!”季海棠笑呵呵的地说道,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味道是真的很好,几天没吃过揉肉的季海棠觉着心里舒畅许多。 第13章 再怼张氏 “海棠,你这和鸡一起炖的是什么,这东西咱们之前也没用吃过,格外爽口呢!”柳氏夹了一块子蘑菇,笑着道。 “这个叫蘑菇,是我在山上采的,这蘑菇就是菌子,一有些菌子有毒吃不的得,有些久就可以,比如这种就可以炖鸡,可以煮汤吃。”季海棠介绍道。 柳氏点点头,着这顿饭,柳氏吃了近三碗,都快撑着了,沈慕祁也氏没少吃,季海棠那就更不用说了,吃的得再也吃不下为止,三个人恍如饿死鬼投胎。 “母亲,我留下的一半,我给我娘他们送去,今晚可能睡在那边了。”季海棠擦干净了嘴道。 桌上满满一大碗鸡汤已经见底,三匹饿狼瓜分殆尽,季海棠特意留的本就打算给赵氏送。柳氏自然是赞同的,还夸季海棠是好孩子。 季海棠拿了食盒装着,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汤也是热的,赶紧送过去。索性隔得不是很远。 季家早就分家,季风峰他们住在简陋的茅草屋里,勉强也分了厨房,和卧室。 一家四口就在厨房里吃着,季海棠没有从大门口进来,就瞧见赵氏带着两个妹妹坐在厨房灶边吃,倒是没瞧见季峰。 “娘,二妹,小不点儿,”季 海棠叫到。 “是海棠回来了,快做坐,吃饭了吗?”赵氏亲热的地拉住季海棠的手。 “姐姐!”季海安和季海海也叫到,略显拥挤的厨房,在季海棠进来之后也就没多大地儿了,勉强留了过路的。 季海棠关心的问到:“娘,爹,还病着?爹哪儿去了” 赵氏叹了口气小二点点头,说起季峰的病来,赵氏脸色便十分憔悴,连带其他两姐妹也奄奄的:“你爹说是出去走走,闷得慌。” “娘,爹肯定会好的!”季海棠坚定道,像是再给这个被悲伤弥漫包围的家里带来一丝信心。 这个家如果季峰到倒了,失去顶梁柱,这个家将不知道就变成什么样子。 “嗯,大姐说会好久一定会好!”季海安脆生生的声音落进赵氏的心底。季海海也点点头。 “不说这不开心的事儿,我今天带了好吃的来,你们快看看。”季海棠欢喜的地将食盒打开,将那可怜几根白菜的碗推开,端出香味浓郁的鸡汤。 季海海,和季海安两眼顿时就直了,盯着鸡汤,口水都不自觉的地往下流。 “姐姐,可以吃吗?” 两姐妹眼巴巴的看着季海棠,季海安之前吃过鸡,看见这鸡肉,就兴 奋的地不行。 “可以,快吃吧,赶紧吃,别让奶看见了!”季海棠给他们碗里盛满,又给赵氏盛上。 赵氏也被这鸡汤惊的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怎么会有鸡,哪里来的!” “我上山打猎打来的,煮了一只,给你们送了一半过来,娘您也吃。”季海棠道。 “好,好,好,”赵氏的眼里盛满泪水,那是感动泪水。来自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和自豪。 季海海和季海海吃的满嘴流油。赵氏笑的得合不拢嘴。一家三口这么多年,总算也吃顿好的了。 可惜,人开心的时候,总有人煞风景,就比如在外面嚷嚷的张氏。 “赵氏,你吃什么好东西这么香,吃独食呢?”认未至,声先到。 季海棠一个麻利的地将还剩下的鸡汤分到今三人的碗里。伴着饭。然后将食盒收起。 用眼神催促这三个人赶紧吃。 季海棠自然不怕张氏,可其他人确是胆小的,欺负不了他她的张氏自然会拿他们三个人出气。 季海安听见张氏的声音,身体逗抖了一下,就开始猛扒饭。 张氏进门久闻见一股子浓郁的香味,认定了赵氏母女吃好东西,可有没 见这东西,眼睛四下找了找,就看见三个人的碗里,汤拌饭,还有几块鸡肉。 眼瞧的赵氏碗里的鸡肉,张氏气的眼睛都直了双手叉腰一副泼妇样儿,指着赵氏的鼻子张开就骂:“你个不孝子,吃东西都不给你婆婆留着,吃独食啊,好啊胆子大了,老娘今儿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季海棠哪里容得张氏这般撒泼?回眸冷笑帮腔到:“哦?你这老太婆也没少吃独食,也没见你给四房送点儿?这会儿子到是说起四房的不是来了!” “你这死丫头,你回来不干活也躲这儿吃鸡肉是吧?白养你这么大,不孝子老娘今儿必须的好好教训你。” 说罢,张氏撸起袖子,就一个耳光朝赵氏的脸上甩过去。赵氏闭了眼睛,准备挨上这一掌,却没料到疼痛感并没有传过来。反而是季海棠几步上前,掐住张氏的手腕。 “疯丫头你做什么,还敢好感拦着我了?”张氏怒目而视。 “我疯了,对啊,我疯了,你谁啊,赶打我娘,给我走开!”季海棠顺势就装疯卖傻起来,掐住张氏的一个用力,就扯得张氏一个踉跄,差点摔着磕到灶边岩脚。 “哎呦,死丫头,你要造反啊,我打 死你我,我打死你!”张氏也撒起泼来,随手拿了根筷子就毫无章法的朝季海棠脑袋上打。 季海棠一脚踹下一条凳子,凳子从张氏腿边过,砰的一声砸在墙壁上。 这一声可把张氏给吓蒙了,手里的筷子都掉了下来。 季海棠面无表情,冷冷淡定注视着张氏的眼睛。 整个人站在哪里,身上散发着骇人的威视,虽说季海棠如今身板小,但是吓唬吓唬张氏这么个泼妇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氏刷的一下,脸色就白了。 “敢打我,我要告诉天上的神仙,让你下地狱!”季海棠便装模作样,又掐住张氏的手,掐住就往外拖,似乎真要拖入地狱似得。吓得张氏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这一叫,自然是把人都叫过来了。 季海棠一见道人来了,立马松了手,不说话了。张氏还在大喊大叫。 “娘你怎么了?”儿子到底还是关心的问道,刚进门的季峰连忙跑了过来了。 “季海棠你个疯丫头,你个疯丫头,疯丫头!”张氏指着季海棠大骂。 “我刚刚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啊,我刚刚可能又发疯了!”季海棠一耸肩,一摊手,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第14章 酒楼打工(上) 张氏指着季海棠的鼻子,一个耳刮子就要过来,季海棠岂能不躲?一个侧身,张氏这一掌打空,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而没有找落点自己前倾撞到了灶台上,张氏一声哎哟。 季峰吓得立马扶起张氏:“娘你没事吧?” “你个小杂种,你个死全家的,你个疯丫头,哎呦,哎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张氏顺势赖到地上,哭天喊地,眼泪鼻涕一大把,一半装,一半是真疼的。 现在的张氏久如同蛮不讲理的市井泼妇,撒泼打滚。季海棠看着这样的张氏,恶心的得想吐,又见赵氏和季峰赔礼道歉之下还不肯罢休的张氏。 季海棠也是怒气冲冲,拿起来案板上的菜刀,大叫道:“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刀口就朝着地上的张氏过去。张氏一见举着刀的季海棠,吓得魂都没了,想爬起来,偏偏腿脚发软。 季峰和赵氏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长大了嘴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所措。只有季海安失声大哭:“大姐,大姐,你不能砍奶!呜呜呜!” “嘿嘿!要砍,要砍,除非她不进这门了!”季海棠傻笑一声,手里的刀落离张氏不远的地板上 哐当一声。 季海棠又拿起刀开始砍,张氏早就吓得恨不得多长几只脚走快点,一咕噜爬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疯丫头杀人了! “海棠,海棠,”赵氏看见疯了的季海棠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握住季海棠举着刀的手一声声呼唤。 “娘,我没事!好着呢,刚刚只是吓唬下唬那个老太婆!”季海棠将到刀放下,重新拉着季峰,赵氏还有海海,海安四个人坐下来。 “姐,你刚刚吓死我了!”季海海现在还心有余悸。 “没事没事就好!”赵氏也后怕的地说道。 “海棠,再怎么样也是你奶,别闹腾了!”季峰掩去眼里的担心,严肃着神情道。 “嗯,吓吓她,免得她下次还来闹,”季海棠点点头,季海棠又不是真傻,控制着呢。不过连季海棠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演技,装疯卖傻真是很不错的东西。 这一天总算是过完了,季海棠宿在了季家,和赵氏聊聊天,再哄哄小不点,这还是季海棠自穿越过来的第一次和赵氏真正意义上的谈话。 赵氏也发现,嫁出去的女儿和以前真真是大不一样了。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心里满是欣慰。 季海棠 告诉赵氏,不要害怕张氏,张氏要再来找麻烦,就赶回去。 季海棠累了一天,聊完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季海棠一想到今天要去做的事情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 这个时候,赵氏已经出去下地干活了,季峰也不在家,就留着季海海和小不点在家。 季海棠收拾好了自己,摸了摸揣在怀里老人参,和季海海打了招呼就朝城里走去。 跟着沈慕祁走过一次,也不至于迷路,只可惜身上没有银子,也没用带之前那些野味,季海棠想了想,那些野味最终还是没有带出来了,毕竟野味不值钱,这条路走不通,季海棠还是决定先去找个酒楼做厨师。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的菜色发展,然后好自己来酒楼,就当是市场调查了。 而这次进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老人参卖了。 一只老人参卖出的银子整整有一百两,季海棠瞬间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了小富婆。拿着手里这笔不菲得的收入,季海心情好的得不得了,连走路都带风。 身上带着一百两也不方便,季海棠转手就将银子存进了钱庄。自己留下来十两。再去解 决早饭,一碗阳春面下肚,季海棠真是满血复活。 一品香,这是一个酒楼的名字,也是着这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正是季海棠的第一个目标,看着酒楼门前络绎不绝的人来人往,季海棠砸吧砸吧嘴,摩拳擦掌的地进去,小二带着笑容迎了上来亲切的地询问要点什么。 季海棠也不罗嗦直接说出来此的目的,想要在一品香做个厨师。 可惜,掌柜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竟然道:“哪里来的村姑,别打扰我做生意,去去去!”掌柜的不耐烦的地挥挥手。 季海棠自然也不会死皮赖脸,在转身之际留下一句让掌柜的笑掉大牙的话:“你,会为你今天放走一个顶尖厨师的行为而后悔的!” 季海棠继续找寻第二个目标,是城里的第二大酒楼回味轩。 回味轩立在人流量不是最大的地方,生意比起一品香更是不如,到底是第二大,也算不得冷清,桌桌客满,小二行走之间夜也颇为稳健。 季海棠这回没有上去就说自己要做厨师,而是找了个位置,点了回味选的招牌菜。 回味轩上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季海棠尝了一口,算不得难吃,这道菜叫鱼头豆腐 ,不过,难掩的,鱼和豆腐没有完全入味,还有待提高。 季海棠摇了摇头心里计算起来。 借着结算的时候和掌柜的说着鱼头豆腐不怎么好吃,说明自己是可以把味道提一提。 一个酒楼靠的本就是菜的味道,不管季海棠说的真假,掌柜的总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季海棠去后厨做一道鱼头豆腐证明证明。 这正好是季海棠所计划,自然是到了后厨,毫无保留的地取了鱼,豆腐葱姜蒜辣椒,等等一些作料。 然后却突然将人赶了出去,美其名曰家传秘方,不让看!众人失望,也只能退去,特别是主厨,也就是鱼头豆腐的制作者,不甘心的地瞪了一眼季海棠。 季海棠在里边待了两刻钟,众人在外等的得着急也没看看季海棠出来,主厨酸溜溜的地说道:“莫不是个来混吃混喝的,这会儿溜走了吧!” 现实很快久给了主厨一巴掌,因为屋子里传来一阵浓郁得的香味儿,是鱼头的香味。 季海棠打开门,端着一碗出来,雪白的鱼汤,雪白的豆腐和看着就细腻得鱼肉摆在一起,又加上青椒红椒的点缀。远远望去如同纯白得雪地里,开除一朵朵绿枝梅花。 第15章 酒楼打工(中) 看这卖相就能令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更别提那诱人的香味。掌柜的一瞧季海棠出来,热情的地让季海棠端着碗到了桌子上,又吩咐小二拿来了几副碗筷,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尝味道。 只见掌柜的满足的地闭上眼睛,吃完了一筷子又夹了一筷子直到吃了四五口,也不说话,众人看着掌柜的沉默,也不知道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几双眼睛都看着掌柜的,又看着碗里。 主厨是最先憋不住的,拉了一把掌柜的就着急的问到:“味道怎么样?” 季海棠则自信满满的地坐到另一张桌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水,不见紧张,也不见骄傲得意。只是眉目间到底还是有几分开心。 看见所有人一脸着急的模样,掌柜的也不再继续卖关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道:“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好吃,好吃!”说罢,掌柜的不再多言。 众人一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好奇心大起,纷纷拿了筷子迫不及待的地尝起来。 掌柜的以前走遍大江南北,吃过不少东西,就连皇宫的御食他都也是尝过的,因此掌柜的口极为刁钻,能得掌柜的这样高的赞赏可想而知, 季海棠的鱼头豆腐做的得可是非常的成功。 众人一筷子入嘴,只觉得,鱼肉入口即化,细腻的口感溢满口腔,却又来不及细嚼就已经划过喉头,使人想要再尝第二口。 鱼的鲜美,加上豆腐的嫩滑,带上辣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多长个胃。 一碗鱼头豆腐很快就被分食殆尽,连汤都没有剩下。 掌柜的擦了嘴巴,这才收起之前的轻视,转而仔仔细细的地打量着季海棠。 一身粗布麻衫,头发也就简单的扎了个辫子,没有任何的发饰,五官算不得倾国倾城更谈不上小家碧玉,也就是是长得清秀,观其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左右,这样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子,掌柜的实在弄不懂怎么会会有这么好的厨艺。 心里随有疑惑,掌柜的也没有明说,只是问道:“姑娘今儿怕不是故意来挑我这茬儿的吧,不烦说说姑娘的来意?” “我想来这儿打工,做个厨师,掌柜的看可以吗?” 季海棠也懒得兜圈子,直接截了当的地说明来意。 “姑娘,你这鱼头豆腐做的是不错,可还会其他的菜?你也知道,我这回味轩不可能只靠这一道菜吧……”掌柜的道, 对于这一道菜能不能让回味轩生意再好上几分,掌柜的是毫不怀疑。这么一说,也只是想使利益最大化。 季海棠最初是打算卖掉蘑菇炖鸡的方法,现在却有了更好的想法,在酒楼做工。 “嗯,自然,只要你提供食材,我就能做出更多的菜试来!”季海棠道。 “哦?姑娘可别框诓在下,”掌柜的皱眉,他没有料到季海棠还需要研发菜,研发可是会有损失的,若是这样,岂不是划不来? “我可以保证,至少可以给你再弄三道菜,不信你可以给我时间,实在不然,我做不到,你可以让我自己赔偿损失如何?”季海棠拍了胸脯保证道。 她可不信自己凭着现代的菜试式还碾压不了这些古人,只是苦于很多菜品,没有食材去研究,若是再沈家弄,沈慕祁那个一根筋的书呆子怕是要和她吵翻天去。 “有姑娘这话我就放心了,李某这就正式招姑娘做回味轩的厨子,回味轩招牌菜的主厨如何?月例,一个月是五十是两,不过若是姑娘不能将回味轩的口碑再带上一层楼,那在下就不会客气了!”掌柜的给足了甜头,笑眯眯的,可说起威胁,那气势就换了, 令人害怕。 “我这人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别人待我三分好,我自然要回敬五分的。不过,我有些想法,和这菜色一起,自然能让回味轩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季海棠也笑着道。 “可以,不过这事儿你得和我们少东家说!”掌柜的点头说道。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什么事情要与我说?”人未至,声先到,光听这一把温柔又苏的骨子里的声音,就不难想象声音的主人定然也是个温柔的男子。 一身白衣,一把折扇,这是第一眼就能让人生出好感来。 只见其英俊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庞,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嘴角一抹温和的笑意令男子更添几分亲和,走到大街上,不知道要引的多少闺门少妇脸红心跳。 “少东家,您来了!”李掌柜的打招呼道。没有私毫谄媚奉承,就如同一个老友一般。 其他人则是恭敬的抱拳行礼,齐声道:“见过少爷!” “李叔,叫我施宣就好!刚才要说什么事儿呢?”白衣男子带着温和的笑意道。 季海棠正眼一瞧,可不见这少东家就是个熟人么?如果季海棠没有记错,这位白衣的少东家,正是哪那天 花十辆银子卖买了三只野味的冤大头。季海棠看着白施宣,心虚了。 “少东……施宣,这位姑娘是新招的厨子,说是有些东西要和你说!”李掌柜指着季海棠道。 “姑娘,是你?”白施宣略带惊讶的地问。 “嗯……”季海棠真是十分尴尬,不好意思看向白施宣,心里暗骂一句记忆这么好做什么…… “姑娘的厨艺我是不用怀疑了,只是不知姑娘有何高见?”白施宣恍如又不记得野味的事情了,半句不提。 “额……我……”季海棠还在尴尬中,一时半会儿没接上话,后来才反应过来,白施宣并不介意那件事,只关心当下。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我想将菜色定个量,一日只出售五十份。”季海棠说出心中的想法。 “哦?这个想法是好可你凭什么螚让这五十份让人欲罢不能呢?”白施宣想了想道。 “找人写个字,贴在门口,就说,一次性花一两银子就能免费送一道招牌菜。每人仅限一次,活动时间五天。再找人出去放放风声,保准能好!”季海棠说的得认真,浑身散发着一股自信而又令人信服的气质来,颇有一种,信她,不亏的感觉。 第16章 酒楼打工(下) 白施宣坐到了季海棠的对面,单手托腮,思考了许久,而后抚掌一笑:“姑娘还真的颇有趣,也对自己有信心呢!” 季海棠眉眼一弯:“不敢当不敢当,少爷觉得如何?” “可行!就明日开始吧!” “对了,我有个不情之请既然每日只有五十份,那我这时间上可否只来酒楼两个时辰?我家里还有些事情是需要处理的。”季海棠道。 “哦?可以!只要姑娘完成五十份即可回家,也不介意姑娘将秘方拿出来!”白施宣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庞上笑的愈加温和,可惜,白施宣怎么会同面上这般? “那倒不必!家传秘方嘛,自然不能外传!”季海棠打着哈哈忽悠过去。 若是简单就将秘方传出去这季海棠又不是傻子,秘方着这玩意儿可是独家秘呢,无价之宝。 白施宣是聪明人,也只是点到为止!当即就吩咐按照季海棠说的办。 掌柜的事后也问起季海棠怎么想道到这法子的,季海棠神秘一笑。 然而掌柜的最关心的还是这方法的效果,季海棠就地给了掌柜的一个包票,保证能行。 季海棠内心暗道,这现代最喜欢的一个营销方式, 拿到古代来,自然是不会输的,只怕比起现代还要疯狂。 价钱低不说,当就说这波新奇,就能勾起人的好奇心,有了好奇心自然会来尝试,只要尝试,季海棠的菜自然就能牢牢抓住人的胃,味道好了,吃的人多了,还怕名声传不出去? 等名声一传出去,大众都有心思的时候再把分量定死,俗话说,得不到才是最想要的。何愁生意不好? 季海棠在酒楼自然是风头出尽,可到底也是有人对于这位新到的主厨不满,这不还没有开始,就有一名厨师带着怨恨的目光,不善的看着季海棠离开的背影。 搞定了大事情,季海棠自然还是要回家的,不过回家之前,季海棠还是找个地方吃饱了午饭,又带了点东西回去。 回到家之后,沈慕祁就问东问西的地问季海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家里那么多事情不做,尽在娘家偷懒。 季海棠恨不得一脚朝沈慕祁踹过去,这书呆子堪比七老八十就爱念叨的老太太一样话多让人烦。 “我又不是不干活,我这不是干大事去了吗?” “呵,你这疯丫头,能干什么大事?” 季海棠将手里的东西摆到沈慕 祁面前,再拿出五两银子啪的得一声扔在沈慕祁面前,没好没气的地说道:“我去城里这了点事情做,贴补家用!” “你一个女人不在家洗衣做饭,还在外面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还有你这钱哪来的?”沈慕祁看着面前的东西,皱起眉头,带着审问意味的问道。 “一个月五十两银子,我才不呆在家吃白菜!这些东西是东家先给的工钱!”季海棠道。 “你蒙我?做梦!哪有没做就给银子,还一个月五十两,你该不会去小偷了吧!”沈慕祁厌恶的地看着季海棠。 “你才偷,我在回味轩做主厨,不信你问去!”季海棠不服气道。真是遇见着这呆子,季海棠就不能保持自己平和的心态,仿佛有仇。 然沈慕祁又何尝不是这样?看着季海棠就不顺眼。 路过的柳氏看着他两,竟然还笑了起来,嘴里念叨说要去感谢那个算命的。 他两俩这相看两生厌的内心,怕是只有他两自己知道,在外人看来,这叫做小两口的感情好。 “哼,家里事情都做不完,我可没时间去问,你可别在外面乱搞,坏了我沈佳家门楣。”沈慕祁一甩袖子道。气 势有些弱了,他想起集市上被季海棠骗的冤大头,说不定,季海棠还真有本事呢? “哼!”季海棠冷哼一声,又赢了沈慕祁一回,心情也随之欢快。 “你两俩快去把地翻了,把种子种了吧!”柳氏笑眯眯道。 柳氏的话,沈慕祁肯定会听,季海棠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跟着沈慕祁拿着锄头一起去了。 日子总算平静下来,张氏被季海棠一吓,也不再来找事儿。 季海棠抽空给赵氏送了五两银子,可季峰的原本普通的肚子疼,不知为何愈演愈烈。赵氏很是担心,季海棠看了看,没有其他异常,又写了方子让赵氏进城抓药。 一方面,季海棠也在回味轩正式做了起来,除了开始五天忙的季海棠两眼发蒙,恢复正常运行后也闲了下来。在酒楼工作两个时辰,回沈家又折腾起菜地,种了玉米种子。 有时候还能利用回味轩做一做菜品实验,给回味楼又添招牌。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回味楼的生意越来越好,隐隐要超出一品香的的趋势,同时,回味轩主厨海棠的名声也渐渐传出。 眼看着生活走向正规,季海棠中途去了一趟季家,不 知道为什么,季峰的病会越来越重。季海棠让赵氏去请大夫,可赵氏和季峰都不肯,说是浪费钱。就捡季海棠的方子喝药。无论季海棠如何说,两人就是不肯。季海棠也没用办法,只能先看看再说。 可这一看就出了大事情。 不知何时,村里头人都开始说,季海棠不孝子,自己亲爹生病了也不愿意花钱治病。 季海棠随口一问,就得知是张氏传的谣言。 张氏对季海棠怀恨在心,却又不敢做大动作,一听季峰久病不愈,就大肆宣扬季海棠不孝,坏了季海棠的名声。 一开始还有人不信,可越传越多,版本也众多,渐渐地也就有人信了。当季海棠走在路上,遇到季家村的人,就会被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季海棠不去反驳就更有人说的欢快了。 季海棠不太在乎其他人怎么说,但谁愿意被戳脊梁骨? 连柳氏都拉着季海棠说道:“海棠啊,你赶紧回家看一看你爹,怎么着也是你亲爹,怎么能不给治病呢?你这孩子是不是忘记了?你和你爹也没有什么间隙啊,你这孩子一看就是孝顺的,”柳氏话语里到没有过多的指责海棠什么,只是劝谏。 第17章 母子谈话 “娘母亲,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之前就有去看过爹娘,也给了银子的!”季海棠这真的冤枉,天大的冤枉。眼睛里都是委屈。跟了柳氏这么久,季海棠也算是把柳氏当亲人长辈看的,有时候也会撒撒娇,发了一个月工钱就给柳氏买点衣服首饰。把柳氏乐的不行,也让沈慕祁那几天对季海棠和气很多。 “好孩子!” “传言虽有夸大,但多半也是有事实的,不然哪里的谣言传?不让人抓住机会,又怎么会有人说你?”沈慕祁那讨厌的声音传进季海棠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书呆子,你不知道事情就不要瞎说,还是读书人,被两句谣传就能唬住,你的书都是白读了!”季海棠怒瞪着沈慕祁,眼里能喷**来。 “死丫头,我书哪儿去了我自己心里清楚,总比你不孝被人指指点点要好!你看看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不孝,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是你,你要是没做过,怎么会成为他人的笑柄,连带着我沈家受辱!”沈慕祁一拍桌子,怒目而视。明显就是不信季海棠的说辞。 “你个书呆子,我不和你争这么多,人在做天在看,公道自在人心 ,我没做亏心,自然不怕鬼敲门!”季海棠没有证据证明什么,只能僵硬的替自己解释。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同样恨死了张氏。对于张氏和那个季家,再没有半点好感。 “死丫头,我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那你别娶啊!” “你以为我愿意?” “有本事你现在休了我!” “休就休,我现在就去写休书!” 两人火气上头,尽说出些不管不顾的话来。 柳氏一听要休妻,也是气的得一拍桌子:“你两俩都给我闭嘴,我还活着呢!” 柳氏向来软弱,何曾有过这么强势的时候?这一拍可把沈慕祁和季海棠都给吓住了,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很快避开。 “娘母亲!”沈慕祁有些小心的叫道。 “海棠,娘母亲信你,你现在去看看亲家公亲家母,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柳氏道。 季海棠点了点头,知趣的地应下。转身出了门! “慕祁,你当真想要休了海棠?”柳氏疲惫的地揉了揉眉心坐到凳子上问道。 “是,我不喜欢这疯丫头,正整天没个正形,还不孝顺,疯疯癫癫的。”沈慕祁老实说出来自己内心的话。 “如果 娘不准你休妻呢?” “娘!”沈慕祁哀求似得叫道。 “给我跪下!”柳氏一声呵斥。 沈慕祁依言跪下,看着柳氏。 柳氏痛心疾首的地说道“你忘了算命先生说的了?” “我没忘,可是娘,那算命的指不定就是个江湖骗子,咱们不能信!”沈慕祁反驳道。 “我不管是真是假,我只要知道是为你好,娘什么都可以尝试,算命先生说了,只要你娶了海棠,就能出人头地!娘就是怎么样也不会让你休妻的!”柳氏态度坚决,容不得半个不字。 “娘……”沈慕祁哀求之色更盛。但柳氏就是不会松口。 “娘,我娶了她很久了,也没见的改变什么,您怎么就偏要信那个算命的说的话!”沈慕祁苦着脸抬头望着柳氏。 “怎么没有?海棠是个能干的,要不是海棠,咱们娘俩现在还吃着萝卜白菜呢!若不是海棠,咱们家能宽裕,你能有钱买更多的书?”柳氏是打心眼喜欢海棠,不说因为算命的书生,就单说海棠为这个家尽心尽力。这个家有了海棠之后,生活各个方面都改善了不少。 “娘,”沈慕祁还想辩解什么,却被柳氏打断。 柳氏继续说道:“慕祁,你的书里难道没有告诉你,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海棠对咱家得的恩情就是让你休妻的吗?” 沈慕祁被柳氏问的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心里总觉得季海棠疯疯癫癫的,那只是他不敢承认,季海棠其实一点都不疯癫,在外面做完回来还要回来做家里的事情,从没有半句怨言,反而是自己还在挑三拣四,平心而论,季海棠真的不是那种令人很讨厌的人,虽然平常总爱和他拌嘴,可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候不也是一种乐趣吗? 沈慕祁内心不休妻的念头正在压倒式胜利,只余下季海棠不孝这一点在死死挣扎! “娘,可季海棠不孝,这是孩儿不能忍受得的地方,她现在可以对亲爹不孝,将来也可以对您不孝!”沈慕祁大声说道,还在做最后的辩解。 “你怎么就知道海棠不孝顺?你是亲眼见了还是亲耳听见海棠说不给亲家公治病的?光听外人言,不去查证就怀疑海棠,我看海棠说的没错,你呀就是个书呆子!”柳氏一脸的无可奈何还夹着对沈慕祁的失望之色。 “娘,我……我……”沈慕祁努力 想要找出借口来,最终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要再提休妻的事,这事儿我不会同意,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别想了!”柳氏又是一剂猛药。 沈慕祁垂头丧气,不情愿的地点头:“好!” “夫妻之间要多些信任才能走下去!怀疑只会坏了夫妻情分知道吗?也要去体贴体贴海棠!”柳氏见沈慕祁收了休妻的念想也放下心来,苦口婆心的地劝道。 “是,娘!”沈慕祁恹恹的答道。 “好了,起来吧你去读书吧,等海棠回来,和海棠道歉,以后啊,好好过日子,免得**心,海棠那孩子,说她不孝,我是不会信的!” “孩儿告退!”沈慕祁起身回来自己的屋子里,坐在书桌前,却没有看进半个字。 却不说沈慕祁在书桌前发呆,只说季海棠出了门,还没走几步,就被一群孩子挡住了去路。 那群孩子一见是季海棠,有个胆大的孩子,捡起一颗小石子就朝季海棠扔过来。 还好季海棠及时躲过。另外的孩子一见那个孩子没有扔准,立马嘲笑道:“二娃,你怎么打个疯子也打不到,看我的!”说完,那孩子也捡起一颗石子扔过来。 第18章 病入膏肓的季峰 季海棠一个十五六岁的人了,怎么还会被小孩子打到。这群小孩见没打中,又嘲笑了那个扔石头的孩子。几个人把季海棠围了起来就是不让季海棠过去。 季海棠黑着脸呵斥:“让开”那群孩子丝毫不怕,反而对着季海棠唱起来。 “季疯子,季疯子,不孝子,等着老天收拾你,收拾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了地狱投胎做猪蹄。”唱完一遍还朝季海棠做鬼脸,吐口水。唱的很是起劲,没有退去的样子。 季海棠本来就是一肚子气无处撒,这会儿更是想打人,被生生忍了下来,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计较,不能和孩子计较,只能更加大声的吼:“给我让开!让开!不然我要打人了!” “季疯子,季疯子,不孝子,等着老天收拾你,收拾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了地狱投胎做猪蹄。” 孩子们充耳不闻,依然唱着那首打油歌。似乎觉得非常好玩,越唱越大声。 季海棠真是忍无可忍,抓住其中一个孩子,就要打屁股。 “娘救命啊,季疯子要打我啊!” 其他孩子见季海棠真的打人了有一哄而散,只留下那个背季海 棠抓住的孩子尖叫大哭。 “儿子,儿子,谁打你啊!”一位三十岁左右得的夫妇人连忙跑了过来。 季海棠这一掌还没有打下去,就被那妇人一把抢过孩子,护犊子似得的将孩子护在身后,双手叉腰,瞪大眼睛盯着季海棠。怒气冲冲:“你打我儿子干什么?” “你儿子骂我!况且我也没打下去!吓唬吓唬而已!”季海棠又不理亏自然不会让你妇人指着鼻子说。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和个小孩子计较,可别笑死我了,算了你是个疯子,我懒得和你计较,儿子我们走!”那妇人拉着小孩儿就急匆匆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教训自己儿子。 “谁让你去惹那个疯子的!”那妇人揪着孩子的耳朵道。 “娘,我就是看见疯子想要玩完玩而已!” “你那疯子是个不孝子,要天打雷劈的,你惹着她了,指不定她一发疯,打你了,或者干出点什么事情来,疯子,可不知道深浅,到时候伤着了还不是的为娘心疼你!” “好!娘,我下次不和那个疯子玩儿了!”那孩子蹦蹦跳跳的地答道。 “嗯,离远点儿,你可别学了那疯子的不孝,那可是被老天 爷收拾的。”那妇人又强调道。 “娘,你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疯子,我长大肯定是个孝顺的!” 母子两的对话一字不差的传入季海棠的耳朵里。季海棠心里五味杂陈,难受的得厉害。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己做事自己问心无愧。季海棠也不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急急忙忙就往季家跑。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赵氏和季海海季海安三个人的哭泣声,季海棠一急,就冲进来门。 季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赵氏趴在季峰得床头,季海海和季海安搂在一起。季峰反而在安慰他们娘三儿,说自己没事。 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季峰已经瘦的得皮包骨,眼窝逗深深的地陷了进去。轻轻拍着赵氏的手,和那枯树枝似得的。 “爹,娘,”季海棠一进门,入眼的情景让她眼睛酸涩起来,喉头哽咽。 这才几天不见,季峰怎么就这样了呢?前几天都还只是肚子疼引发的气色不好,至少还能下地啊。今天怎么就和将死的朽木之人一样了。 “海棠,海棠,你来了!”赵氏擦了眼泪,**着眼睛。 “ 爹,娘,你们怎么就不愿意请大夫呢?都这样了,你们还舍不得那几个钱吗?”季海棠已经泣不成声了。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地落下来。 “海棠,娘不该不听你的啊,娘知道,这些天村里人嘴里那些闲言碎语,委屈了你,委屈了我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那个杀千乱传这些东西。”赵氏说着说着没完全收回去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娘,我们去请大夫,我没女儿妹怪你,只要您贺和爹知道女儿是孝顺的就好,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爱怎么说这么说!”季海棠抱着赵氏道。 “好,好,我们去请大夫啊!娘听你的!”看见丈夫相公相公这般模样,赵氏终于顺从了季海棠答应请大夫,季峰还想拒绝,话还没说,就被季海棠瞪了回去。 被自家女儿瞪的季峰只好转过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好巧不巧,张氏竟然在外面嚷嚷开了。 “来来来,大夫里边请给我儿子看看去!”边说着,张氏边领了一个郎中进来。 郎中是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肩上背着一个像是医药箱的木箱子,手里举着一块旗子,上面黑色打字写着专治疑难杂 症。 那郎中在张氏的带领下进了屋,就给躺在床上的季峰号脉。床边原本坐了赵氏和季海棠,被张氏一把推开,自己了过去。 外面不知怎么的还让看热闹的人围了起来议论纷纷。 “大夫啊,我儿子怎么样?”张氏十分关心道。 季海棠见张氏突然这么好心的带了大夫来,心里不知道张氏又打什么主意。她可不信张氏是带着好意来的。一个能把老母鸡看的被亲孙女儿还重要的人,会好心请大夫给儿子看病? “唉,准备后事吧,他原本是小病,可拖着拖着不治,拖久了久耽误了治疗的时间,老夫救不了,救不了了!”那郎中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 “大夫,怎么会这样!”赵氏不相信的问道,有带着恳求眼神望着那郎中道,“大夫你救救我丈夫相公相公吧,救救我丈夫相公吧多少钱都可以。” “唉,不是我不救,实在救不了,治病也讲究个时间,你若是早点去看大夫还有救,现在啊晚了,神仙也救不了!”那郎中叹气。 “谢谢您啊,这是诊金!”张氏拿出几十文钱递给那郎中。 郎中接过,摇着头往外走,却突然被季海棠拦住。 第19章 百口莫辩 “大夫你还没有说,我爹得的什么病!”季海棠的直觉告诉季海棠,这个郎中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将人拦了下来。 “小姑娘,你爹这病很罕见,是古医书上所记载的,叫做寒症,得病得人初期只是偶尔精神不济,四肢无力,后期便会迅速衰老,如果不及时治疗。到最后人就瘦的和竹竿一样!”郎中张口就来,说的头头是道。 “呵,你这庸医,乱说什么?我爹不过是肚子疼引起小毛病,让你说成这样,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季海棠冷笑着。 这郎中还一口咬定就是古书上的疑难杂症,过了最佳时间,治不了,一边说,一边往外退,眼神都不敢正经瞧着季海棠。 季海棠一看就知道者郎中是个假的。要不是清楚病因情况说不定真被蒙住了。 “你心虚什么?你怕是个假的郎中,真的江湖骗子吧!”季海棠大喝。那郎中看也不看季海棠,扒开人群撒腿就跑。 “啊!”赵氏哀嚎着这跌在地上,神情痛苦不已。季海安季海海连忙抱着赵氏,三个人抱在地上哭,哭自己命苦,老天不公。 张氏不安慰,却在一旁刻薄道:“季海棠 你个不孝子,现在好了吧,你爹没救了,要死了,你开心了是吧,” 围观的群众也对季海棠指指点点。 “那是个假郎中,你看不出来吗?他的话不能信!”季海棠道。 “哼,你别给自己找借口,就是你不让你爹治病,导致当误了时间,现在还要来郎中,我季家怎么出了你在这么个杂种,坏了我季家家风!”张氏指着季海棠的鼻子,三角眼里满是厌恶。脸上则是凶狠。 “呵,你对你儿子这么好既然早知道你儿子病了怎么现在才来清大夫,还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江湖骗子!”季海棠抓住张氏指鼻子的手,用力甩下,嘴里的话如同刀子一般。 “我要是知道,我早就请大夫了!”张氏冷笑。 “哦?全村人都知道我爹病了,你会不知道?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三岁小孩不成?” “你要是孝顺,你顶撞长辈,你要是孝顺,你会甩长辈的手?你要是孝顺,匿你爹能躺这儿?” 季海棠和张氏在里面争吵不休,外面的人也看到津津有味,看也就罢了,还要赞同张氏的说法,说季海棠不孝,这儿哪儿的。 季峰有心出来说句实话 ,让季海棠和张氏不要争了。 “娘,海棠,别吵了,娘,你误会海棠了,是我自己不肯去看大夫的,海棠还劝我呢!” 季峰的话并没有给季海棠带来什么转机,反而被张氏抓住。 “我儿啊,你就别为不孝子遮掩了,你这样说我都知道,肯定是受了季海棠这死丫头的威胁。”张氏一句话堵死季峰带了的转机。 季海棠百口莫辩,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信她,反而成为新的借口。 看见季海棠难受的模样,张氏总算出了一场恶气,心里舒坦不少了。 “呵,死丫头,还想和我斗,以后你可给老娘听话点儿,给老娘干活,把银子逗给老娘交出来!”张氏得意洋洋的掐住季海棠得耳朵。 “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试问那个奶奶有像你这样的,那个母亲又有像你这样的?也不会瞧瞧自己。我们分家了,我也嫁出去了,你就别想着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季海棠得声音钻进张氏得耳朵,如同一股寒风刺进张氏得的胸口。张氏有些缩了缩脑袋,眼神也闪了闪,等很快又嚣张起来。 “老娘让你怎么样你 就要怎么样哼!”张氏咬着牙硬撑。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得奶奶!不滚,别怪我不客气的亲自请你出去。!”季海棠一手指着门口,一双眼睛冷楞得地盯着张氏,面沉如水。 张氏看懂了季海棠眼里的威胁,恍若真的不出去,只怕着这疯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比如像那天,拿刀砍。 张氏脚步不知不觉在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嘴上还不饶人。 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什么难听的话都扑面而来。季海棠说走了张氏,便扶起还瘫在地上不知所措的赵氏,仔细安慰道:“娘,你先别急,那大夫说的症状不对,就是个江湖骗子,女儿等会儿去城里找下慈安堂的大夫来给爹好好瞧瞧,一定会没事的!” 季海海也在一边帮忙:“娘,我们听大姐的好不好!” 赵氏终于挪动着身体,抬头看着季海棠,眼里是悲哀之色稍微退却,还带着不可信。许久,才慢慢的说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娘,您先起来,您身体也不好,别把爹治好了您就病了!”季海棠三姐妹连忙将人扶起来,坐的季峰的床边,季峰也拉住赵 氏的手,轻言细语道:“你就信海棠这孩子的话,别伤心了!” 赵氏听见丈夫相公的话,才慢慢的擦干了眼泪,一双眼睛早已哭红,肿的兔子眼睛一样。 “你们围着干什么,干什么?都散了散了,”忽然屋外的人群一阵骚动。 “再不走看热闹我拿扫把赶了啊?”又是那个声音。 人群这才不甘不愿的退散开了,露出站在后面的季青,还有张氏。 季青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进来,看了看季峰的气色,皱起眉毛,似乎也吃了一大惊:“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 “三哥!”季峰叫了一声。 季青看见季海棠,一想起季海棠不给爹治病的话来,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海棠,不是三叔说你,你爹病成这样子,你怎么还不给你爹治病,你这是大不孝啊,你说你这孩子,真是的了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你看看你爹都成什么样儿了!” “三哥,你们真的错怪海棠了,是我自己不愿意看大夫,不想浪费那个钱,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余钱!”季峰再次解释道。 “那村里那些谣传什么怎么回事?”季青问。 “那就要问三叔你旁边那位了!” 第20章 进城请大夫 季青转过头,看了张氏一眼,又转回来看着季海棠,疑惑不解的问:“海棠丫头是指?” 季海棠冷笑着扫了一眼张氏,张氏不敢看着季海棠的眼睛,往季青的背后缩了缩。 “出除了奶,还能有谁?”季海棠道。 季青惊得微微张大了嘴,似乎不曾了道这个原因,不由得认真的转过身,仔细的得看着我张氏。 “娘……怎么回事?”季青问。 “你,你别那个丫头胡说,她冤枉我!”张氏一手指着季海棠,面露狰狞。三角眼神闪了闪。 季海棠讽刺的勾起嘴角,眼神看也不看张氏,她早就看清了张氏是个什么人,脸皮之厚,不要脸的程度之高,算是季海棠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奇葩的一个。 季海棠双手还在胸口:“哦?我冤枉你?你也值得我冤枉?” 此刻的季海棠早已气急,这是来到异世的第一次发气,之前张氏的各种行为,季海棠都可以原谅,忍让,只是吓吓她。季海棠从来就不是善良的,不会任由他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还手。 “呵,明明是你不孝,不带你爹看病,被邻里知道才传遍整个村子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氏 的左手握紧了拳头,三角眼瞪着季海棠,恨不得瞪个窟窿出来。 “是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也知道呢!你自以为的我不知道,不过是因为我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不予理会。既然你觉得我冤枉了你,那不如我就来和你讲讲证据?”季海棠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盯着张氏,一字一句道:“我前些日子听见这些谣传,使了些方法问了李婶,是谁告诉她我不给我爹治病的,李婶可没给你瞒着,今儿,你既好心带了大夫来给爹看病,可又带的是个江湖骗子还大张旗鼓引起全村人的注意过来看热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四房,也对前几次得罪了您的我怀恨在心。知道我爹病了,这着不就是很好的报复手段?” 季海棠说的有条有理,丝毫不差,张氏每听一句,脸色就白上一分。却无法反驳,因为季海棠说的都是大实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季海棠又将张氏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地还给张氏。 季青不是傻子,相反,他能在镇子里做生意,自然是聪明的,听季海棠一说,再联系起张氏的为人和心虚,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娘 ,再怎么说,四弟也是季家的人,你这样乱传谣言,岂不是在坏我季家门楣?您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您对老四再不满,也不能这样做啊!”季青握住张氏的手,叹了口气,劝道。却不能说张氏其他什么,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作为儿子,季青也只能劝一劝。 “我……” 季青是张氏最待见的儿子,她还指望着季青养她,人再蠢,也不敢对季青打骂。只能忍气吞声。若是眼刀能杀人,恐怕季家四房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季青开口,让张氏先回去,免得再起什么争端,张氏什么话也不敢说,只能灰溜溜的地离开。 一见张氏离开,季青上前握了握季峰的手,又看着季海棠道:“你奶奶做的是不对,我在这里代她道歉,这事儿就此揭过,毕竟还是自家人。” 季峰自然是点头答应的,季海棠更不会去反驳自己的父亲,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不如顺着季青给的台阶下了。 “海棠,你去城里请个大夫来,我在这儿看着你爹和你娘,若是没有银子,这钱我来出。”季青道。 “多谢三叔,看大夫的钱还是有的,我回家取了 就去。”季海棠抱拳道。 “好!” 季海棠出来的急,银子放在沈家,这会儿只能先去沈家取了钱,再去城里。季海棠的走的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柳氏。 见季海棠回来,柳氏连忙上前问道:“海棠,亲家公可还好?” “母亲,我正要去城里请大夫,回来取钱,我爹的病,怕是很严重了!”季海棠脸上写满了担心道。 “好孩子,别担心,我让慕祁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娘!” “你别怪慕祁,那些都是气话!”柳氏也明白沈慕祁的那些话伤了季海棠的心,只好从中调解道。 “母亲,这事儿,等我爹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说吧,我先去城里请大夫,这些天可能都不会回来。”季海棠现在哪有心思管那个书呆子,这笔账,她可记着呢,日后再慢慢算。 “海棠……唉……”柳氏明显还想再劝两句,可季海棠根本不给她机会,取了钱就往城里冲。 先去回味轩请了假。然后直奔慈济堂。 慈济堂是城里最大的一家医馆,慈济堂的老堂主医术不说顶尖,但也还不错,更是菩萨心肠,医者仁心。在平民的心里就是活菩 萨。 季海棠来的时候慈济堂很是安静,人也不多,只有一个守堂的大夫坐在那儿打瞌睡。 季海棠上前,敲了敲桌子,那位守堂的年轻大夫醒神过来,打量了一番季海棠,又靠回了椅背上,懒羊羊的问道:“看病,还是抓药啊?” “大夫,请你出诊去季家村。”季海棠虽然不满这大夫的轻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好言说道。 “季家村?乡下?不去不去!外头日头这么大,你把病人带过来吧!”那年轻大夫正眼不瞧着季海棠道。 “我若是能带,自然不会在这儿请你了!”季海棠皱起眉头道。 “那不去,瞧你就是穷人屋里的人,我去了连诊金都拿不到,白白跑一趟!”那年轻大夫很是势力,说完不再搭理季海棠,继续打起瞌睡来。 季海棠一丈拍在桌子怒上道:“你若是为了诊金出来做大夫的,那不如去做个行走的赤脚大夫,再打个专治疑难杂症的牌子出去骗吃骗喝,何必在这儿守着慈济堂?听闻慈济堂的老堂主是德高望重,不想你却是败坏门风!” “你要骂出去骂,别打扰我睡觉!”年轻大夫似乎司空见惯,不屑与季海棠争执。 第21章 老堂主亲自问诊 “李知越!”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位年过六十的老者,一身藏青色长袍,慈眉善目的脸上挂着一副生气的模样。 那年轻大夫一个发抖,眨眼间就收起睡意,从桌子后面的椅子上起身跑到老者面前,鞠了一躬口称:“老堂主好!”眉目间很是恭敬,甚至略带讨好。与刚才对季海棠的态度截然相反。 “李知越,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来我慈济堂了,我慈济堂不收你这样医德败坏狗眼看人低的大夫!”老者,也就是老堂主不理会李知越的讨好,张嘴就决定了李知越的去留。 “老堂主,你这么能这样?我可是我师父得得意弟子!您可是答应我师父了的!”李知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一见老堂主要赶人,立马搬出了自己的师父来。 “留着你继续延误病人?我那老友要是泉下有知,自然不会护着你,你可以走了,往后别让我看见你!”老堂主半点情面也不讲,毫不留情的地说道。说完不再理会李知越,转头向季海棠道歉。 季海棠也不会揪着不放只是说明了来意。 老堂主一听,二话不说赶紧命学徒提了自己的医药箱子,拉着季海棠的 手就往外走,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病人一刻钟也不能当耽误。 可老堂主这么大的年纪的老年人了,季海棠也不好意思让人跟自己用两只脚走过去,在城门口顾雇了一两辆马车,和老堂主一起回了季家。 一到季家,老堂主比季海棠还着急,脚步如飞就进了季峰的屋子里。不说季家原本就不大,且说就季峰的屋里子人多,老堂主还不至于不知道病人在哪里。 季青一见大夫来了,十分客气的地请老堂主把脉。赵氏和季海海,季海安的眼睛自老堂主把脉,眼睛就一直盯着老堂主,十分的紧张。 反倒是季峰,很是淡定,带着笑意,还用眼神安慰着赵氏母女仨儿。 老堂主看了看赵氏仨人,静下来心来把脉,屋里认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安静的脸加速跳动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时间一点一滴的地过去,老堂主的面色也越来越凝十分严重。终于,老堂主收回了手,赵氏迫不及待的地问道:“大夫,我丈夫相公怎么样?”赵氏的眼里只剩下希冀,又带着点绝望,因为,老堂主的面色不像是什么小病。 老堂主看了看赵氏,然后带着丝丝 笑意道:“他这是中了一种毒,可这毒着实罕见,我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需要再仔细观察观察。不过想来应该事是能治的,我会尽力的,你们也别太担心!” 赵氏一听能治,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季海海还季海安也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赵氏拉住季峰的手,开心的说道:“听见没,听见没,大夫说可以治,这回,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把你治好!” “好,好,好,别担心了!”季峰温柔的地摸了摸赵氏的头。 季青则是拿出银子来,递给老堂主:“多谢大夫,今儿辛苦了,还请您多多费心!” 老堂主摆摆手,把银子推了回去,道:“无功不受禄,我这又没有开药的,只是诊脉,不收钱!我回去取些药,暂时压住毒性,也翻翻医术,看看这是种什么毒!” “辛苦大夫了!” “说来惭愧,还是我医术不精,查不出这毒,是什么毒,医术书上应该有记载。”老堂主带着歉意道。 也许赵氏他们没有注意到老堂主说的中毒,还要查医书,可季海棠可没有忘记老堂主那凝重的面色,自然不会觉得像老堂主说的那么简单。同时也 佩服老堂主,知道家属的心境,选择没有说出实情。 “那老堂主,我和您一起去取药!”季海棠道。 老堂主点点头,转身出了门,留下赵氏的笑容。季青也说自己要回家看看。 季海棠和老堂主又上了马车,季海棠之前特意留了心眼儿,让驾车的人等等。 一上马车,季海棠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老堂主,去我爹他?” “唉……我实话告诉你,你爹种中的毒,我真的是没有见过,而且观看你爹的面色,这毒应该是不知只一天一两天了,是一段时间累积的,若是早点治,还能救可如今,毒已经入了骨髓,只怕是,难啊……”老堂叹气道。 “可,我爹没得罪什么人啊,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谁要毒他,还是下的还是罕见的毒?”季海棠眉心都宁拧成了一个川字。她实在想不到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还能为他暂时压住毒性,延缓他的日子大概也就……几天吧,姑娘,你可能还是需要准备后事了……”老堂主道。 “几天……您能再想想办法吗?”季海棠哀求。如果几天之后,季峰死亡,季海棠不敢想象, 赵氏会怎么样,季家又会怎么样。 “唉,若是有老人参,还能有些办法,可这老人参,可遇不可求,我若是遇见了,自然好办,花百两银子都可以,就是遇不到啊!” “老人参,我有一只支!”季海棠忙道。 “那真是太好了,你把老人参切成片,给你爹服下,记住不可太多,三四片左右,多了会起反效果。这样,我们还能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 “好,谢谢大夫,若是救下我爹,我必当誓死回报您的大恩大德!”季海棠深深的地超朝老堂主鞠了一躬,感恩道。 老堂主连忙将人扶起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夫这是尽本分罢了!说来,老夫真的惭愧,惭愧啊……” 两人很快就到了城里,老堂主抓了药,让季海棠带回去。说自己明日再去瞧瞧季峰。 季海棠应下来,将药带回去,又去取了老人参,亲自煎药,隐瞒人参的事情,哄着季峰喝下。 人参果然是良药,第二天,季峰的精神气色就好了不少。这把赵氏高兴的喜极而泣,中午做了好一桌子菜。全家像是过年一般。连带着,季海海两姐妹的脸上的笑容都明媚了起来。 第22章 白施宣帮忙 季海棠又恢复了去回味轩做菜的日子,却没有回沈家,早上起来帮一帮赵氏,再去回味轩,然后去慈济堂,和老堂主一起翻医书,她虽然来自现代,可对于古代的毒却是一窍不通。除了翻医书就是和老堂主讨论药材的用法和中毒的现象。 心里压力也很重,一日一日的过,季海棠的脸色夜越来越差,有时候在回味轩做菜,做着做着就走了神,手还在麻木的地动,脑海里却已经是医书。一个不留神,切菜的刀就切到了自己手。 刺痛感唤回了季海棠的思绪,索性不是很严重,划破了皮,季海棠用水冲洗了手,再放到嘴里吸吮。 就不再管它,甩了甩头,季海棠继续切菜。又继续走神。 白施宣隔几天就回来回味轩走一走,看一看,今儿恰好,白施宣就来了,他和之前一样,总要来看看季海棠,美其名曰,看看季海棠有没有弄出新菜式。 白施宣现在对季海棠那可是好的不得了,自从季海棠一道素炒牛肉入了白施宣的胃,白施宣吃别的菜都觉得,没有那个味了,所以白施宣很快就决定,给季海棠张工钱,让季海棠把他每日的三餐都包了。 白施 宣进厨房的时候,其他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季海棠双目无神,手里的葱蒜已经反复切成粉末,可季海棠的刀还未停下来。眼看着季海棠就要把手再次放入刀下的时候,白施宣一个箭步上前,一只手将季海棠的刀按住,一只手将季海棠的另一手抽出。 “海棠,你怎么了?”白施宣着急得地问道。 看着季海棠眼底下浓重得黑眼圈和泛黄的面色,白施宣不可抑制的,心里难受的紧。手里握住的肌肤细腻的得让白施宣也没有就此松开。 季海棠被白施宣这一问,遨游在医书上的灵魂这才回到身体。白施宣还抓着季海棠的手,季海棠回过神,触电似的赶紧抽了出来。 “少东家怎么来了?”季海棠看了看粉末状的葱蒜,将它们倒掉,重新取了葱蒜过来切。却被白施宣拦住。 “海棠,你面色这么差,别忙活这里,赶紧去休息休息,这里我让人来做。”白施宣温柔的地注视着季海棠,帅气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好……”季海棠也不拒绝,她知道自己确实状态不怎么好,不适合仔继续做菜,只能随着白施宣出来,到自己休息的房里。给白施宣沏了一 壶茶。 “海棠,你怎么了?”白施宣喝了茶,问道。 季海棠就坐在白施宣的对面,语气疲惫的地说道:“我爹中了毒,这毒很罕见,我这几天……都在翻医书,想救我爹。” “海棠,你别担心,我认识一位很着有名的大夫,现下正在这里,我们去请他给你爹看看!”白施宣安慰似的道。 “真的吗?”季海棠明显的带上了喜悦的语气。白施宣点了点头道:“不过,这味大夫,很奇怪,救人要看他的心情走,咱们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只要他能救,肯定有办法的!” 季海棠是一刻也不敢耽误,拉着白施宣的手就要出门。 白施宣看着被海棠拉住的手,嘴角一弯。 那位看心情治病的大夫,人称邪医,是江湖上有名的再世扁鹊,不过嘛,这人脾气大,能救人,也能毒人。看人不爽,惹他不高兴了,他有一千种毒能毒死你。许多人为了请他治病,倾家荡产,可也未必清请得动他。 有时候,心情好了,给你治病,治着治着,心情不好了也可能拿病人试药,毒死病人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补过他毒死了,病人的亲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毕竟邪医出除了会医回会毒,还会有一身好武功,并且顶尖,似乎还有个很强硬的后台没人敢惹。 而季海棠入眼看见的,就是一位大约三十岁左右地的青衣男子一个人坐在一品香的阁楼上喝酒,边喝边还说:“这都什么烂酒,还第一酒楼,真真是不怎么样,还不如白家的酒好喝。” “那再去我家喝点儿?”白施宣笑着坐到了青衣男子的对面道。季海棠跟在白施宣的背后也坐了下来。 “不去不去,你家老头子等会儿又会告状,让那个家伙过来找我,不让我喝酒就算了,还不让我在外面玩!”青衣男子使劲摇头,一脸害怕的地说道。 “好了,说正是,我想请你帮个忙!”白施宣认真的地收了笑意道。 “干什么啊?” “救人!” “不去,现在没好酒,没好菜,还要担心被抓到,心情不好,不去!”青衣男子脸一撇道。 “我有好菜,你去不去?”季海棠一听这邪医埋怨,就猜想可能也是个吃货,既然是吃货,那对于季海棠来说,这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你有好菜?”青衣人这才注意到季海棠,慢悠悠的地说道。 “ 对,只要你给家父治病,我就能有很多好吃的菜品给你!”季海棠拍拍胸脯保证道。 “只要有好吃的,什么都不是问题。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呢?先吃,再看病”那青衣人一拍桌子道。 “好,去回味轩,我给你做菜!” “那我就取一坛佳酿,有好菜也得配上好酒嘛。”白施宣也道。 说完,那青衣人就猴急猴急的地窜了出去。 白施宣和季海棠相视一笑。 到了回味轩,季海棠一头扎进厨房,做了一桌子菜,有些是回味轩的招牌,有些是季海棠还没有说出来的菜式。直把青衣人吃的得满足至极。一口答应去治病,并说自己叫谢青衣,让海棠叫他青衣就成。 白施宣也跟着一起,到了季家。 季家村一下子来了两位丰神俊朗的男子,引的得不少任人侧目,有再看到前面引路的季海棠,少不得又是闲言碎语。 不过这些闲言碎语,很快就进了沈慕祁的耳朵里。 连赵氏看着白施宣和谢青衣都是一脸惊愕,季海海更上是羞红了脸。 “病人呢?我看看,我看看!”谢青衣大大咧咧的地问到。 季海棠这才解释和介绍白施宣和谢青衣的来历。 第23章 真相 许久才道:“这株人参用的真是及时。那哪个大夫想出来的。?” 季海棠疑惑他怎么突然说这个,但也还是回答了:“慈济堂的堂主!” “咦,那个老朽木?老朽木也能聪明一回,谢子语要是能活着八成得开心到不行。”谢青衣挑起眉毛,很是愉悦的地说道。 “大夫,我丈夫相公如何?”赵氏可不想再听谢青衣贫下去,事实上,这个屋里子没有人不紧张,虽然,白施宣的紧张完全是因为季海棠。 “唉,他呢,是中毒,而且啊,是药性相冲转而诞生出来的毒,这毒呢,这个世上真没几个人会解,不得不说,也包括我!”谢青衣没有老堂主的那份为他人考虑的心思,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的坏处就是,赵氏一听没人能解毒,失手就打碎了手里的茶碗。 “海棠啊,你爹之前都吃了什么啊?”谢青衣问道。 “你是说我爹吃的东西里混成了毒?可我们家都是一起吃的,我娘,我妹妹他们都没事!”季海棠想了想道。 “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你爹吃了,而他们没有吃,很有可能是药!” 说到药,季海 棠就想起来,自己因为季风肚子疼开的药方子。突然间撒腿就跑了出去。 找到还没有吃完的药和被赵氏收着的药方,又跑回来递给谢青衣。 谢青衣看了看,沉默许久才道:“你是在哪药铺里抓的药?” “娘,你这药在哪里抓的?”季海棠看向赵氏问到。 “我,我没有在药店,是一个卖药的郎中手里买的,他那里好多药,很便宜,我就拿着方子找他抓的药。”赵氏楞楞的说道。 “娘,你怎么不去药店,那现在那个买药的呢?”季海棠无可奈何的地说道,谢青衣话问道这个份儿上季海棠也猜出了个大概了。 “这方子没错,是个好方子,可是呢,这药就不对了,其中一味桃仁给混成了扁桃仁。扁桃仁原本没毒,可遇上这其中另一味药,就形成了剧毒,若是早点找我就轻松的很,现在都入骨髓了,没法儿救了!”谢青衣一边解释,一边耸肩摊手道。 没有救,这三个字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砸在赵氏和季家三姐妹的心头,被劈的失了神。 赵氏最先倒下,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要钱得掉,一时之间,季家哭声震天 。 “没有任何办法吗?”季海棠稳住了身形扶住了一旁的床沿道。 谢青衣又沉默了,可带来的结果还是摇头。 “大夫,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救救我丈夫相公吧,就我丈夫相公吧!”赵氏爬到了谢青衣的脚边,匍匐在脚下,苦苦哀求。 “求求您,救救我爹,你要我做什么可以的,为奴为婢,什么都可以!呜呜呜呜!”季海海眼睛里含着泪,一张小脸上被泪水模糊。 季海安还小也带着眼泪道:“大哥哥,我可以把我最喜欢的糖都给你,你救救我爹好不好?” 谢青衣就是季家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所有人的眼巴巴的地哀求着他。 季海棠没有哭,可眼里又何尝不是希冀的望着谢青衣?白施宣扶了一把季海棠,也说道:“你想想办法,总归有希望的都得试一试!” “我……想想吧……”谢青衣也不忍道。 “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啊,老天爷,求求您,把我带走吧,让我来换我丈夫相公!”赵氏哭天喊地,又是求菩萨拜佛。心里头无尽的懊悔和自责,让她恨不得自杀。 “娘,不怪你,怪我,是我没有尽女 儿的本分,亲自为爹抓药,是我没有强拉着爹去看大夫,不怪您!”季海棠扑倒在赵氏的怀里,也自责起来。 只有季峰在不停的地安慰赵氏和季家三姐妹。 谢青衣看着季家这一幕幕,心里也十分难受,自己虽然是邪医,虽然看心情治病,那只是因为救的人不是什么好人罢了,可这一家子,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谢青衣也是于心不忍。 “你们先别哭了,给我一点时间,我先想想办法!”谢青衣扶起赵氏和季海棠道。 “对啊对啊,你们先别担心,我师叔很厉害,说不定就可以想出办法呢!”门外也传来了老堂主的声音。 老堂主进门来,先是给谢青衣见礼,口称师叔。 赵氏握紧了谢青衣的手,像抓住最后一个救命稻草一般,抓的很紧,里面承载的是季家一家的希望。这份担子就压在了谢青衣的手心上。谢青衣从未觉得自己的压力会这么大。 “你也来了?可查出什么来没?”谢青衣偏过头,问老堂主道。 “医书上,似乎没有这类记载……师侄惭愧!”老堂主拱手,低垂着目光道。 “唉,难为你了,”谢青衣 摇了摇头,显然对老堂主颇为失望。又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老堂主。 老堂主先是吃了一惊,后也和谢青衣一样邹起眉头,这毒真是非常棘手。 “还请二位尽力……”季海棠也是一拱手,一鞠躬,她心里也明白,不能给谢青衣和老堂主太多的压力,这毒这么棘手,如果两人救不了,那么明知不可还去求,无非是给人压力。所以,季海棠只说尽力。 并且安慰住赵氏的心情。病人看了,谢青衣和白施宣的告辞,说是回去想想办法。 季海棠自然是感激不尽,送了两人出门上马车,还有刚刚来的老堂主。 再进屋时,赵氏已经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季海海在照顾季峰,可眼泪到底是没有收住。 “大姐,”季海海带着哭腔喊到。 “海海,别难过,其实啊,有些时候,你越难过越没办法,你越是开心,说不定就能好。”季海棠摸了摸季海海的头,语气沧桑的如同一个看透世事的老人一般。 季海海勉强点了点头,季海棠眼看着午饭时间将近,去厨房折腾了几个菜,可谁也没有那个心思吃。往日里的美味佳肴,这会儿是入口无味。 第24章 天塌下 季海棠好说歹说才劝赵氏吃下点东西,填饱肚子,放下碗的赵氏一心就扑在了季峰的床前,季峰其实还是能起来的,毕竟人参的效用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被赵氏强压住了。 好似希望,靠不动来延长对人参的消耗得以让季峰再活个几天。可惜这只是自欺欺人,让心里好受些,季海棠知道这样不好,可也不能拦着。 这几日,季海棠也没有再去回味轩,白施宣给她放了半个月的假期,但却不扣工钱。季海棠也知恩图报,将送了两道新菜的做法。勉强算是弥补了她不在回味轩的损失,有新菜式的吸引,也不至于让回味轩的顾客们不满,坏了口碑。 谢青衣则是整日里泡在慈济堂,拿慈济堂的药四处捣鼓,被称为老朽木的老堂主在给他打打下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季峰的精神也没有刚刚吃下人参那几天的好了,日渐萎靡。赵氏更是一刻不离的地守着。家里里里外外,全靠季海棠带着季海棠海和季海安撑起。 其中季青也带着陈氏来看过季峰,没事也帮帮小忙。连柳氏和沈慕祁都来过。唯独张氏和其他人冷漠的很,没有来 过,也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这个时候又仿佛分了家,就变成了全无血缘的陌生人一般。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有四五日,这日清晨,谢青衣和老堂主带上白施宣架了马车前来。 谢青衣手里揣了一支瓷瓶,走进季家,看着季峰看了许久,犹豫许久还是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这药,解毒的希望,只有一半,也许,这一粒下去,你爹的病会好,只是以后体质稍弱,也可能,一粒下去,就此……魂归西天。”谢青衣沉重的语气,说出一个难以选择的问题。 赵氏和季峰相对一眼,季峰犹豫了,可赵氏却异常坚决。 季海棠看着哪那一粒黑色的药丸苦涩的地问道:“没有其他把我大些的方法了么?” 谢青衣摇摇头道:“这,也是一味毒药,毒性强烈,也许能和你爹体内的毒,相冲,以毒攻毒,从而相互抵消。可若是一旦,抵消不得,或者分量不足,那么则会在你爹身体再加一种毒,亦或者是加速你爹体内的毒素蔓延。所以,这五成的把握,还需要看老天爷了。” 季海棠听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前似乎没有更好的选 择,只能选择尝试,成不成,在此一举。 “好!” 谢青衣将药给季峰吃下,再让季峰躺好,原本,谢青衣要让赵氏出去的,可赵氏不愿意,谢青衣也不强求。 季海棠让季海海将季海安送去柳家,让柳家代为照顾。若是季峰挺过这一关再接回来,若是没有挺过……接下来,季海棠恐怕没有时间精力来管季海安,她年纪太小了。 现在季家的主心骨都是季海棠,季海海当然是听着季海棠的话,将人送过去。 当然,柳氏问起,季海海也实话实说。 当季海海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跟上了沈慕祁。季海棠没有搭理他,他就默默地跟在季海棠的后面。不说话,只是给季海棠帮帮忙,收拾屋子。 可收拾完了屋子,季海棠找不到什么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只能坐在椅子上发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渐渐暗下来。 季海棠的心跳不知为何,加速起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勉强让自己不去想最坏的结果可,脑海出现,总是季峰死亡的模样。 忽的听见季峰屋里,一声嘶吼般的哭声。季海棠再也坐不住,连起来时被 椅子脚拌着,差点摔倒,也不在意,恨不得多长条腿,再快点,再快点跑进季峰的屋子。 即使季海棠再这么希望,也于事无补。 季海棠进门,就瞧见赵氏正往床沿上撞嘴里还喊着:“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陪你!” 季海棠的心跳那一瞬间都慢了半拍,眼睁睁看着赵氏撞过去。幸好,谢青衣眼疾手快,拉了一把赵氏的衣服,减轻了力度,纵使如此,赵氏还是撞晕了过去。 季海棠心有余悸,同样跑进来的沈慕祁快速的将赵氏背起,放到另一间屋里。 季海棠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季峰,两只眼睛深深陷进去,嘴唇更是乌青色。 最不好的结果终于还是需要面对,季家的天,终究还是塌下。 季海棠咬了咬唇,强忍住眼里得泪珠子。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谢青衣轻轻道。 “不……怪你,谢谢你,也谢谢老堂主。”季紧了紧握拳的手道。 唉……谢青衣和老堂主同时叹了一口气。 “你爹临终遗言,希望你能不去计较你奶奶的事情,照顾好你娘和你两个妹妹。”谢青衣转述了季峰的话。 季海棠道了谢,谢 青衣和老堂主就默默地退了出去。把地方留给季海棠。 沈慕祁安置好了赵氏,也陪在季海棠的身边,季海海看着季峰的尸体,却哭不出声来。 季海棠擦干了眼泪,这一刻反而头脑很是清晰。 拿出了银子,让季海海去和沈慕祁去买棺材和寿衣。这么晚了,季海棠不放心季海海一个人。可沈慕祁也放心不下季海棠。 最后,还是白施宣和谢青衣以及老堂主帮忙,和季海海一起去,再送季海海回来。 季海棠和沈慕祁则是去请葬礼的司仪以及和尚。 忙完这些,已经是深夜,季家村的人就看见季家搭起灵堂,季海棠和沈慕祁一身孝服,开始请水,吊孝。 季海海买来棺材寿衣,柳氏带着季海海也来了,姐妹三个,给季峰换上寿衣,再和季青合力将季峰放入棺材。 做法事的和尚们在灵堂念经。 张氏和季正义,也是哭着来的。不管怎么说,季峰都是张氏的儿子,十月怀胎,虽然说不喜欢,可到了真没有的时候,却又是难过的。 不过,张氏一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季海棠一耳刮子。 大骂季海棠,害死了自己的亲爹。 第25章 葬礼 这一巴掌打在季海棠脸上顿时就显出了五个红色的手指印儿来。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张氏和季海棠的身上。张氏打完一个还不够,似乎还想再来一巴掌,却被站在一边的沈慕祁拦了下来。 问讯而来的季青更是不耐烦道:“娘,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打死这个害死亲爹的疯丫头!打死这个害死我儿子的坏丫头!”张氏一手指着季海棠的鼻子,情绪十分激动,嘴里念叨着的全是骂季海棠的话。 “做事要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我害死去爹?就因为我没有给我爹治病?”季海棠憔悴的目光,冷了下来。本来对于季峰的死,季海棠就已经内疚,再被张氏指着鼻子骂,心里压抑的火气,哪里还能再压的住? “你爹死了就是最好的证明!都是被你克死的!”张氏怒到。 “呵,我怎么样去心知肚明,倒是你,现在口口声声说你儿子,可你儿子病了,也不请大夫反而利用你儿子的病来污蔑自己的亲孙女?有你这样的母亲,也是闻所未闻,装什么好人,在这里说道我?况且,我爹是中毒,又不是我害死的!我问心无 愧!”季海棠咄咄逼人。讲一句,往前像张氏逼迫一步,直到将人逼至墙角,再无可退。季海棠才冷声道:“我爹临终遗言,让我看在他的份儿上,对你所在所为不在追究,但是从现在起,你但凡惹了我,我季海棠可不会再手下留情!收拾一个你我还是有能力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里我替季姑娘说句公道话,我是慈济堂的人,慈济堂的品质,你们也是信的,我替季姑娘澄清,季姑娘绝对不是什么不孝之人,她爹的毒是因为混了药才毒发身亡的,季姑娘为了替她爹解毒,可谓费尽心机,连老人参都舍得用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孝?”老堂主挺身而出,替季海棠证明。 柳氏也站了出来道:“海棠是个孝顺孩子,这点我也是信的,人在做,天在看!” “是我爹和娘自己不愿意去看病,大姐劝了很久很久!我们没有被大姐压着说谎呜呜呜呜!”季海海边流眼泪边也出来证明。 事实真相浮出水面,许多人也算是风吹墙头草,两边倒,之前指责攻击季海棠的人此刻立马转身为季海棠说话,指责起张氏的不是来。 张氏原本的为人就让有些人不满,现在自然是不留余力的泼脏水。 张氏转眼间就成了千夫所指的恶人。 季海棠之前所经历的,现在油同样被让张氏再经历了一次,所谓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张氏再无话可说,只是趴在季峰的棺材板上哭,哭的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手还不停的地拍打着棺木。 赵氏不知何时突然跑了出来,走出房门,眼睛木讷的地看了看,突然拉住季海棠的手问道:“海棠,你爹呢?你爹下地还没回来吗?” 季海棠不忍看着赵氏再次受到打击,只好道:“爹去外地做工了,要很久才回来!” “是吗?你爹这么没和我说呢?对了,海棠啊,家里怎么挂着白布啊,是不是要干什么啊?”赵氏问。 可季海棠看着赵氏像三岁的孩子一样,相信了随意的谎言。心里更加明白,赵氏,这是,精神失常…… “娘,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啊,家里我来忙活!”季海棠给沈慕祁使了个眼色,让沈慕祁扶着赵氏进屋去。 可赵氏却不肯,非说,这天气冷了,要给季峰送衣服!季海棠只能指的再次骗她说 ,让她做了好衣服,自己去送。 赵氏没有再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听话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边走一边**着要准备什么衣服。可现在正是春天,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 来吊唁的人,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一句话,节哀顺变,可季家的担子,包括赵氏,季海海,季海安,这些以后都只能靠着季海棠了。季海棠身上的担子无疑是非常大的。 季峰的棺木在家里停了三天灵。而这三天里,季家几房都来帮忙,自然也包括了季家老大季罗和田氏外加上季海歌和季柱。 要说季海歌进了着门,一瞧见白施宣和谢青衣,就惊为天人,心头小鹿扑通扑通。 还单独找了借口在白施宣和谢青衣面前晃悠示好。 谢青衣当然不会搭理她,白施宣更不会看上季海歌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的乡下女,可笑面虎当然不会明摆着拒绝,只会避开。 偏偏有人不知好歹,鼓足了劲儿去粘着。让谢青衣和白施宣烦透了。 谢青衣原本就人称邪医,经不住季海歌三番四次的不要脸,自然是不会客气的批了季海歌一顿就走了。 白施宣给季海棠留了 一百两银子,也告辞离去。留下季海歌在原地咬牙切齿并且还怨恨的看着季海棠,仿佛是季海棠抢了她的如意郎君似得的。 三天的时间一过,季峰的棺木下葬,各人也各回各家。季海棠则是累极了处理完所有的善后事宜就直接累晕了过去,幸好沈慕祁就在身后,一把接住了季海棠倒下的身体。 看着季海棠苍白又满是疲惫的脸色,哭红的眼睛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这一接住才发现,季海棠几乎轻的得如同一阵风,没有重量。 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抱了人放到床上,就一直守着。 柳氏见沈慕祁这幅模样,也放下心来,带着季海海和季海安回了沈家。 留下不肯走经常发呆不知所措的赵氏。 赵氏只是精神状态不对,潜意识里选择忘记了季峰已经死亡的讯息,其他都还好能吃,能笑,还能干活。不过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的时间较长。 季海棠也不提关于季峰的事情,给她编了一个美丽的谎言。让她过得开心一点。 季海棠着一睡,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瞧见沈慕祁趴在一边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儿?” 第26章 沈慕祁的道歉 沈慕祁揉了揉还睡意朦胧的双眼,脑袋还处于迷糊状态,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你那天晕倒了,我在这儿照顾你!”沈慕祁一边说,一边起身给季海棠倒了一杯水。 “没,没事。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显然对于季海棠这么礼貌的话,沈慕祁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毕竟他们两个的相处,何曾这么平静?往往都是火药味十足,不是你呛我,就是我呛你!虽然,大多数都是自己挑事儿起的头。 “我睡了几天?”季海棠看了看外面还黑着的天色道。 “没有几天,一天一夜!”沈慕祁老实道。 “现在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你也不用守着我了!去找个床休息就好!”季海棠笑了笑道。没有要让出床和沈慕祁一起的想法,他们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可从来没有实质。当着柳氏的面儿,睡在一见屋子里,可到底还是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地上。 “好!”沈慕祁说完,就从怀里取出一根蜡烛,在将床头的油灯上点燃,拿着就出了门。 季海棠又迷迷糊糊的地睡了过去,这小半个月来,季 海棠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现如今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季海棠也能好好的地休息休息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季海棠利索的地起床,沈慕祁已经煮好了三碗面条算作早餐。 赵氏就坐在放桌上,眼巴巴的地望着门口,看见季海棠过来,便问到:“海棠,我好像在门口看到了人影,你去看看是不是你爹回来了?” “娘,爹没这么快回来的,您别担心!”季海棠眨眼敛去眼里的湿润带着笑意道。赵氏点点头,不放心的地又看了一眼才转回身子吃面条。 沈慕祁端着一个碟子走了过来,碟子里是三个金黄色的荷包蛋。 “你,太瘦了,多吃点儿!”沈慕祁说的得很不自然,别扭得很。 季海棠点了点头,算是应下,难得的和平,她也不想去打破。 “那个,之前,对不起,我只是误会了你,才……说要休妻的!”沈慕祁看着季海棠,极为认真的说道。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季海棠其实本意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偶尔的不着调也是为了家里好。虽然说自己不喜欢她,但是,作为朋 友相处也没用什么不可以的。 如果,季海棠或者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一纸和离也是可以的。在此之前,就当是朋友一样的相处,也算是全了柳氏的心意。 不过,季海棠当时可是被气的不轻,沈慕祁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完事儿么?季海棠又不是古代土生土长的女人,接受着男尊女卑的阶级思想。所以,季海棠这笔账还没算,哪儿能救这么轻松的原谅了沈慕祁? 沈慕祁的道歉,季海棠不给回应,更是完全将话题偏了过去。 “我娘这个情况我不放心,家里妹妹们都小,我想把他们接过去一起住!”季海棠三下两下吃完了面条,和鸡蛋,擦了擦嘴巴道。 “可以,不过,我们家,可能住不下!”沈慕祁自知理亏,也明白季海棠的处境,这事情答应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也说出了家里面对的问题。 “我手里还有些银子,把家里翻新扩大一下吧,左右隔壁也是空地。”季海棠道。 手里的银子,季海棠还是很宽裕,翻新屋子也是绝对够了!季海棠如今成了沈家最大的钱财来源,沈慕祁也不太好 去干涉,只能同意季海棠的做法。心疼银子的话他没敢说。他现下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然后准备去赶考。 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得定了下来。沈慕祁请人来翻新扩建,季海棠继续在城里回味轩打工。 沈家在季家村也没什么亲戚,翻新建成之后也没有宴席,就稳稳当当的般了进去。柳氏一间屋子,赵氏一间,季海海和季海安共住一间,剩下一间给了季海棠和沈慕祁,添上一个厨房,和沈慕祁的书房。 这院子也很是宽敞大方,又着手添了家具,沈家的屋子,一跃跻身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大房子中的其中之一。惹来不少人羡慕。 有的人,闲着没事,就来沈家串串门。柳氏带着赵氏也会和为人不错的几个聊聊天。 而今日,却来了一位意外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家大房的掌上明珠,季海歌。 “你来这儿干嘛?”季海棠看也懒得看她一眼,随口问道。 “疯……季海棠,之前在你家那位穿白衣服的男子,家在哪里?”季海歌及时收住了及腰脱口而出的疯子,难得这么友好,甚至带着点 儿讨好意味的问道。 “白衣服的?你是指少东家?那我可不知道。”季海棠扣了扣指甲,慢悠悠的地回答。 “季海棠,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季海歌追着问道。 “我?他家开了酒楼,我在他酒楼做工!” “开酒楼啊?海棠,明日也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季海歌突然亲切的地叫唤一声海棠,听再季海棠的耳里,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别,我们不熟!”季海棠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特意挪了挪地方,离季海歌远点儿。不过倒是小瞧了季海歌的死皮赖脸的程度,季海棠退一点儿,季海歌就前进一点儿。看不出季海棠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说明天什么时候走。 季海歌态度转换之快,季海棠一看她着这模样,就三下五除二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季海棠没心思给季海歌搭把手什么的,不想参合这摊子浑水,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留下季海歌干瞪眼,气的得一跺脚,火冒三丈的地跑了自家。 第二日,季海棠照常的点儿,准备进城。刚出了村儿,就碰见坐在牛车上的季海歌。 第27章 田氏来劝 “海棠妹妹,等你很久了呢,一起坐车吧!”季海歌带着笑容,今天还特意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裙,脸上又化了妆容。 季海棠没说什么,免费的车,还是可以坐一坐的。 到了城里,季海歌特意挽了季海棠的手臂,季海棠甩了几次都没有甩开,真是让季海棠恶心的紧。 进了回味轩,掌柜的热情的上来打招呼,季海棠也微笑着回了一句,便和往常一样进了厨房。 季海歌一直笑的得矜持,笑的脸都僵**,也没看见正主。一见季海棠要去厨房,自然也想跟着去。 奈何厨房重点,闲杂人等,免进。即使季海歌抱紧了季海棠的胳膊,也被两个壮汉拦了下来。 “凭什么她能进我不能?”季海歌不乐意道。 “姑娘,不好意思,海棠是我们这儿的大厨,至于姑娘你,似乎没来过我们酒楼吧?”掌柜的端着合适的笑容,轻飘飘的的说道。 “我是她姐姐,不可以吗?”季海歌叉腰道。 掌柜的不再理会,只是让人拦了她。 季海歌不死心,突然眼中精光一闪道:“你们这儿还收厨师吗?我是她姐姐,也会烧菜!” “抱歉,我我们这儿 不收普通大厨,姑娘既然是海棠的姐姐,可有拿手菜?可否说说鱼头豆腐汤的做法?”掌柜的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又来了兴趣似得的道。 “鱼头豆腐汤?不就是鱼住煮豆腐?切了鱼下跪锅煮了放豆腐煮不就成了?”季海歌张口既就来。 可事实上季海歌连鱼头豆腐汤都没有吃过。季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张氏又那么抠唆,一年难得吃点荤腥。 掌柜的见套不出秘方,对着季海歌也冷淡了许多。 恰巧,白施宣过来照例视察一番。一进门就见着季海歌,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有恢复正常。 “白公子,许久不见!”季海歌眼睛倒是很尖,一眼便瞄到了白施宣,捏着裙子,踩着小碎步就上前给白施宣娇羞的地福了福身子。 “季姑娘!”白施宣依然保持着微笑,有礼貌的地退了退。 “白公子,我想到你这儿来做工,和海棠一起,不知道可不可以?”季海歌冲着白施宣眨了眨眼睛,略带请求道。 “嗯……既然季姑娘愿意,也是可以的,只是……我这儿只剩下择菜还缺人,并且工钱一天也就几十文!”白施宣道看了一眼 掌柜的,带着温和的笑意道。 几十文,季海歌在心里不满,这么少?可又想起自己的目的,只好同意了。白施宣被季海歌这么一打扰,也就没了再待下去的意思,抬步就离开。 掌柜的得了东家的示意,自然施安排季海歌去了后厨。 择菜是最苦最累的得活儿,原本工钱应该是一百文一天,可白施宣既然说了几十文,掌柜的也就当不知道。找了个五十岁的中年妇女领着季海歌就去蹲着干活儿了! 对于新来的这个姑娘,一群老大妈自然是要念叨念叨打听打听的。 一听季海歌是大厨海棠的姐姐,却要来择菜,还拿那么少的工钱,大妈们立刻就比较起来。这一比较,自然也就听说了季海棠的工钱,和每天都给白施宣送菜得习惯。就嫉妒的地牙根痒痒。 等这日回家的时候,季海歌特意说:“海棠妹妹,你明儿教我做菜吧!”带着命令的语气和高高在上的脸色。 季海棠懒得搭理,自己快步往前走。季海歌怨恨的目光,赤裸裸的地盯住季海棠的背影。心里想的着等自己成为了白公子的夫人,第一个就要让季海棠滚出回味轩。 等回了 家,季海歌立马朝田氏哭诉,说季海棠不愿意教她做菜。为了这么个宝贝女儿,田氏也是拉下脸来,当晚就登门沈家,找季海棠。 田氏亲切的地拉住季海棠的手,很是诚恳得道歉,说自己以前对不住季海棠,求季海棠原谅。 季海棠一边假笑着点头,看着田氏继续说下去。 “海棠啊,你姐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她看上了那位白公子,你能不能帮个忙什么的啊?”田氏自以为拉近了距离,迫不及待的说出目的。 “哦?大伯母希望我怎么做?”季海棠似笑非笑,慵懒的地看着她。 “也不要求你为难,你就教她做做菜!帮帮她如何?”田氏露出慈爱的笑容,拍了拍季海棠的手背。 “嗯,做菜,好啊!没问题!”田氏拉下脸来求,季海棠怎么会不答应呢?不过怎么教,教多少,就是季海棠的打算了。 就算季海棠乐意教全部,以她对季海歌的了解,季海歌也学不来。所以,季海棠答应的很是爽快,这边一看季海棠答应了,田氏目的达成,也就笑眯眯的离去了。 第二日,果然,季海歌又在村口等着,季海棠继续坐着不要钱的免 费牛车进了城。 “掌柜的,今儿把她调我哪儿打个下手吧,工钱……按昨天的算可好?”季海棠和掌柜的协商道。 “可以可以!”掌柜的大手一挥,同意了。 笑话,掌柜的现在可是季海棠的头号粉丝,被季海棠的厨艺征服,并且,择菜又不少人,酒楼也不缺几十文钱。 季海歌跟着季海棠进了厨房,季海棠问她想学什么。 季海歌想了想道:“白公子喜欢吃什么,就先学什么吧!” 季海棠心中了然,教一道素炒牛肉,从选材,切菜,到下锅,火候,季海棠都讲的很是细致。 季海歌也听的认真,跃跃欲试。季海棠放手让她自己动手去做。 没多久,季海歌就折腾了一碗出来,单从卖相上来,还是不错的。 季海棠点了点头,原本做好了中午要给白施宣的菜,被季海歌说要献上自己的菜式,还说得让白公子亲自尝第一口! 季海棠看了看那道菜,嘴角一勾,愉快的地答应了。 然而,特意招呼了,送菜的人一声。 当白施宣知道是谁做的之后,尝也没尝就推在一边,倒是白施宣一桌的一位女子夹了一点,刚吃进嘴,一口就吐了出来。 第28章 失踪的季海海 “表哥,这菜是海棠大厨做的?中看不中吃啊……”女子的声音轻灵悦耳,苦着脸道。 白施宣摇摇头,说到:“不是,这算是一个不知哪儿爬出来的丫头弄的!” 那女子一副心有余悸吓到了的模样道:“还好,还好,这饭是吃不下了,咱们去回味轩吃吧,让海棠给咱们做一份。” 而那边的季海歌一听送菜的人回来说,自己做的菜不好吃,白施宣根本没有吃,季海歌这气就来了,拉着季海棠的手就质问道:“季海棠,我娘不是说要你好好教我吗?为什么你还藏私,让我做菜不好吃!” 季海棠一把将她的手甩开,打在灶台上,邪瞥了她一眼,无所畏惧道:“嗯?不好吃?不是挺好看么?我藏私?你不是看着我一样一样做的?最后味道你也尝了,真是可笑!” “你赶紧的给我做一道菜让我送过去!”季海歌如同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一般命令,当季海棠还是原来那个季海棠,任人欺负。 早换了芯子的季海棠,嘲讽的翻了个白眼,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千金小姐?上赶着伺候你?” “死丫头,你等着,我要是成了白少奶奶第一个就是收 拾你!”季海歌怒气中烧,双眼瞪的和铜铃一般大小。 不得不说,这副模样的季海歌,真真是难看的紧。原本就没什么姿色,这会儿狰狞起来,让人恶寒。 “等你成了再说吧!现在说这话,太早了!”季海棠继续手里未切完的菜,将季海歌视为空气。 可这团子空气,偏偏要找存在感!看见季海棠这幅模样,更上火上浇油,气性来了,将季海棠整理好的调料和切好的羊肉,端起就倒。 季海棠瞄见了她的动作,竟然也不管她,心底则冷笑两声。 季海棠要容忍?当然不是,因为,在季发脾气的时候,掌柜的进来了,也就是说季海歌倒东西的事情,掌柜的尽收眼底。 “季姑娘,倒掉的羊肉值三两呢,这些佐料也有那么几十文,季姑娘稍后把这些算结一结!”掌柜的课好没脸色,冷了脸色,不讲丝毫情面,冷静的说出这些话来。虽然没有对季海歌说什么更过分的骂人的话,当从掌柜的所表现当然模样来,季海歌要是不赔偿,只怕不会那么轻易的过关了。 “你故意的!”季海歌一拍灶台,咬牙切齿,面露凶光。 其实这完全只是个意外,季 海棠哪里能算到掌柜的会来,只是打算和掌柜的说道罢了。可偏巧,掌柜的自己来了。 “你,还不值得我算计!”季海棠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刃查到季海歌的心窝子里。 这世上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你对人怒气冲冲,恨得的牙根痒痒,可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瞧你一眼。 季海歌那个气的,可偏偏掌柜的在,不能发作。只能手心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海棠,施宣找你呢!”掌柜的瞬间就挂上了亲切的笑容道,这前后变脸之快,还真是让人佩服。 “为了今天中午的菜么?正好我弄了新菜式,亲自送过去给少东家过过目!”季海棠边说着,边将在灶上热着的一个大碗去了出来,连身上的围裙都没有取下,就走了出去。 季海歌一听白施宣来了,也不管失不失礼,跟着季海棠就上了二楼,特意给白施宣留的雅间里。 季海棠推开门,白施宣笑了笑,好奇的地看着海棠手里的大碗,“季大厨今儿又弄了什么新菜式?” 还不等季海棠答话,整理了衣着的季海歌就走了进来。腰肢一扭一扭,看见白施宣立刻福了福身子。 再抬眼 ,便瞧见白施宣旁边还有一位明艳的少女,一袭水蓝色衣裳衬托着白皙的肌肤,尖尖的瓜子脸,小巧的鼻梁,樱桃小嘴,一双亮弱星辰的眸子,真真是标准的美人坯子。 那美人儿托着腮帮子,目光同样聚集在季海棠的手里。 不过,当季海歌看见美人儿时,心里嫉妒得发疯,又兼之这位美人儿还在坐在白施宣的旁边,一向将白施宣视为囊中之物的季海歌,眼睛里都块快喷**来,狠狠地朝美人儿瞪了一眼。 “白公子!奴家做的菜,你怎么没有尝呢,是不是味道不好,我再给你做一道!” 季海棠将碗放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海歌。看着季海歌作。 “原来那菜是你做的,难怪难等大雅之堂!”那位美人儿将视线一转,扫过季海歌。轻邹黛眉。 “这位姑娘,你是谁?”季海歌语气十分不善道。 “我看你,不知道打哪里出来的丫头,怎么还打上我表哥的主意了,还这么不知羞耻的地出来露面。”那美人儿,也就是白施宣的表妹,白沫凌鄙夷的地看了一眼季海歌,道。 白沫凌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大家族里出身的人,要是看不出季海歌眼 里的东西,真真是白活了。 “你什么意思?”季海歌还保持着自以为是的风度,没有做出泼妇样儿来。 “没什么意思,劝谏劝谏你,毕竟,你这样的丫头,连给我表哥做妾的资格都没有,长得不好看也就罢了还涂的得鬼一般的模样,真真儿恶心。”白沫凌伶牙俐齿,上上下下的地嫌弃了一番季海歌。 季海歌委屈的地朝白施宣看了一眼,似乎期待着白施宣为她出头,可白施宣什么话也没用说,只是打开大碗盖。菜香味儿立刻蔓延了整间屋子。 “来人,把这丫头打发了出去,莫要留在这儿!”白沫凌喊了一声,掌柜的立马带了两个壮汉进来,强行把季海歌压出回味轩。 让季海歌赔偿损失,并且,不能再踏进回味轩一步。季海歌哪里来的钱财赔偿?最后无奈,被壮汉从发髻里拔走了一只银簪子。那可是季海歌唯一的一支簪子,为了白施宣才特意戴着的。 季海歌委屈的饿的眼泪直流,可没人会管她,那两个壮汉甚至对她露出不屑的面色,嘲讽道:“也不看看自己是哪里来的野山鸡,还妄想飞向枝头。”说罢,朝季海歌碎了一口吐沫,再不搭理。 第29章 季海海种菜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季海歌就摊坐在地上,哭成泪人,还被过往的路人指指点点,简直丢尽了脸面。 而回味轩里,季海棠却和白施宣在讨论这道新菜,东坡肉。 东坡肉的做法不是很复杂,将肉切块儿,用水煮,爆香葱姜蒜、花椒、干辣椒、八角,放肉加冰糖、清水、老抽、花雕酒。再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焖煮40分钟。 虽然简单,但味道却极美味,是江南地区有名的特色美食,连清朝皇帝乾隆都喜欢吃。 这样一道美食,放到了白施宣和沫凌的面前,两人恨不得多张几张嘴,再吃的得快点。 一大碗很快就见了底,白施宣满足的地放下筷子。而白沫凌施宣则是舔了舔嘴唇,还没吃够的模样,可是,撑着的肚子却又令她难受,只能依依不舍的地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眼巴巴地儿的看着季海棠。 “海棠,今天晚上再做一道好不好?”白沫凌两手托腮,眨巴着眼睛笑道。 季海棠噗嗤一声轻笑:“晚上吃多了肉,会长胖的。” 一听这话,白沫凌哀叹一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嘟着嘴,一脸失望。 “好吧……” “晚上给你做一道小点心可好?”季海棠 又道。 白沫凌闻言,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似得点的地飞快。眉眼又带上了笑容。 “海棠,这个菜,明儿也打算上了菜谱吗?”白施宣笑问。 季海棠点点头。 白施宣又道:“那明儿中午,还吃这个,你的手艺每次都让我感到新奇!” 笑着定了明天中午的菜单,又发自内心的夸奖了季海棠一番。 白施宣正要起身告辞,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而白沫凌却留了下来,说是要拜季海棠为师,学习做菜。 季海棠同意了,不过也要求,她教的菜不能告诉了白施宣,不然家传秘方没了,可是非常不好的! 白沫凌一口答应,笑意盈盈的地和季海棠去了厨房折腾。白沫凌最想学的便是今天尝过得东坡肉,这个也最简单。撸起袖子,丢开大家闺秀的淑女形象,白沫凌其实内里也是个男儿心。 今天也因为教徒弟,季海棠回家比较晚了,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季海棠租了一辆牛车急匆匆的地赶回家。 柳氏和季海安还有赵氏三个人,就站在大门口,时不时的地张望。季海安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索性季海棠平安回来了,她们心里这才松了半口气。季海安一瞧见 季海棠就扑进季海棠的怀里。泪水打湿了季海棠的衣服。 “傻丫头,你哭什么呀?”季海棠揉了揉季海安的头,轻轻的地拍着她的背,轻声问道。 “大姐,呜呜呜,二姐去山里可是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天都黑了!”季海安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打落在地上,晕染出一片阴影。 季海棠闻言也是一惊,季海海向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该这个时候不回来,不符合常理。 “安安不哭了,大姐去找二姐,你在家陪着母亲,乖!”季海棠抱了抱季海安小小的身子,安慰道。 季海安点点头,回到赵氏的怀里。眼看着夜幕降临,天上只有一轮明月的洒落在地面上,给大地渡上一层银光,照亮季家村一条条阡陌小路。 柳氏不放心季海棠一个人去,朝书房喊了两声:“慕祁,慕祁,和海棠一起去上山找找海海!” 沈慕祁应了一声,掀开书房得门帘,露出修长瘦弱的身体来。 沈慕祁看了看,季海棠,转身从屋里取出一个火折子来。跟着季海棠一起上山。 季家村也就是四面环山的,季海棠一时之间也摸不准季海海到底去了那边的山上。后突然想起来,季家似 乎在西北面的山上有一块菜地,猜想着季海海应该是去了那边。 进了山,虽然有月光,但还是没有那么亮的光线,幸好还有个火折子,勉强照亮那条小路。 季海棠和沈慕祁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喊季海海的名字。可惜却没有得到回应。 夜晚本就安静下来,整座山都是呼叫的回应声。 季海棠有些急了起来,声音越发的大了。快到半山腰才隐隐约约听见有哭声。 季海棠和沈慕祁对视一眼,寻着哭声慢慢过去。 就见,季海海一个人,蹲在菜地前,不停的地哭。 旁边还有菜种子和一把锄头,瘦小的身体颤抖着一抽一抽的。 “海海!”季海棠一声叫唤。 季海海这才将埋在膝盖上的头抬起来,眼睛哭的得**,声音也有些嘶哑了。 “大姐,呜呜呜呜!”看见大姐,季海海的委屈仿佛再也忍不住,恍若洪水决堤,汹涌而来。 “怎么了?哭什么?”季海棠上前,抱住季海海,轻轻的抚摸着季海海的脑袋。如同一位充满安全感的长者,慈爱而令人敬佩。 “大姐,我是不是很没有用,连种菜都不会……”季海海任由季海棠抱着,仿佛心里的不安只要抱着季 海棠就能散去。 “怎么会呢?你之前没有重过菜,完全没有经验,人不是生来就什么都知道,而是需要通过后天去学习,你还没有学习,所以种不好菜,怎么能说自己没有用呢?”季海棠安慰着季海海的心灵,她的话如同一场干旱后的大雨,寒冰后的阳光,瞬间照暖了季海海的灰暗。 “真的吗?”季海海从季海棠的怀里离开,含着泪水的眼睛,带着希望,看着季海棠。 “真的,明天,我教你种菜,好不好?”季海棠很肯定的点头,把希望给了季海海。给她以自信。 季海海再一次紧紧的地抱住季海棠。 沈慕祁看着成为支柱的季海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季海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嘴角弯出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弧度,沈慕祁让两人先下山,有什么回家再说。 一边走,一边季海棠才慢慢的地了解到,季海海没有回家的原因。 她上山种菜,却不知道如何种菜,内心觉得自己没有用,就坐在菜地前哭,哭着哭着累了,竟然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内心害怕让她不知所措的只能继续哭。 第30章 和好 等季海棠带着季海海回到家的时候,柳氏已经做好了晚饭。一家子人吃罢晚饭,季海海和季海安带着赵氏去外面的院子里坐着看今晚这轮非常圆而亮的月光。沈慕祁回了书房,刻苦学习。 季海棠正要收拾碗筷,却被柳氏示意停了下来。 “海棠,你等会儿,娘有话要说!” 季海棠做了下来,看着柳氏,静静地等待着柳氏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和慕祁,还冷着?”柳氏皱了皱眉问道。 季海棠表示沉默,良久无言,自从葬礼之后,季海棠就很少和沈慕祁说过话,有些事情不到必要,绝对是不会开口的,两人就这样冷了许久。 这段日子以来,两人就像是半个陌生人,只要有沈慕祁的地方季海棠都是避开的,晚上睡觉,季海棠也是睡在季海海的屋子里。 沈慕祁一日里也氏只闷在屋子里,看他的圣贤书。那日道歉,他本来鼓起很大的勇气,可是,季海棠利落的地转了话题,也有些伤害了沈慕祁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季海棠要冷战,沈慕祁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被季海棠避开,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说是住在一个家里,却 如同陌生人。 柳氏是看着他两这模样,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如果没有人去中间调解,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只能慢慢的恶化下去。 所以才有了今晚支开了其他人,单独和季海棠说说话。 “母亲,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这样挺好的!”季海棠做坐了下来,轻轻道。 “什么叫这样好,你们是夫妻,也拜过堂,正儿八经的,别人夫妻都是和和睦睦的,可你瞧瞧你们两,哪里像对夫妻?”柳氏恨铁不成钢。 季海棠选择沉默,低着头。 和沈慕祁的婚约本来就啊……一纸笑话,她季海棠就没有想过要沈慕祁要怎么下去,当然也没想过要像夫妻一样过下去。 “海棠,你既然和慕祁成了夫妻,那就上天注定的缘分,应该好好的去珍惜,哪能因为一点点事情就生这么大的气?你们的日子还很长,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风风雨雨,这点小事就闹成这个样子那以后的的更大的事情怎么办?人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听娘的,原谅他这一次!娘也说过他了,夫妻之间要多些信任,才能走的长久!” “娘,我……”季海棠欲言 又止…… 其实季海棠的内心也是纠结的,她暂时还不想去考虑这个事情。可柳氏这明显的是要让他们两和好。 “海棠啊,慕祁那会儿也是气话,你就别和他计较了,娘给你狠狠的地收拾他一顿了,你就原谅他这一回,若是还有下一次,他敢欺负你,娘帮你收拾他!”柳氏拉过季海棠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拍了拍季海棠。 季海棠继续沉默,柳氏见劝说不成,只能继续加油! “海棠,娘把你当亲女儿看的,这也算是娘求你了,你看在娘的面子上,原谅了她这一回啊!”柳氏这回也是打起亲情牌了,算准了季海棠是个重情义的人,而这么久相处下来,季海棠或许对于柳氏的感情还要高于赵氏的。 柳氏这么一开口,季海棠再也没有办法沉默的表示拒绝。只能点点头,算是答应,换来柳氏欣慰的笑容。 “去吧,碗筷娘来收拾,你去书房找找慕祁,解开心结!”柳氏摆摆手,站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赶季海棠去沈慕祁哪儿。 季海棠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在柳氏的余光下朝书房去。 别看柳氏在专心 收拾碗筷,实际上,眼睛看着的都是季海棠。仿佛怕季海棠骗她似的。 季海棠半点花招也耍不出,只能老老实实的掀开门帘走进书房。 沈慕祁正在写什么,烛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不得不说,沈慕祁虽然面嫩,但是在烛火之下,却也是十分好看的。有那么几丝帅气的味道。 季海棠不由得看的入神,直到沈慕祁停下笔,叫了一声,季海棠才回过神来。 “我娘,劝你了?”沈慕祁很是清楚季海棠来这里,肯定是柳氏的功劳。 这是事实,季海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不说,便点点头。 “那件事情,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气急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沈慕祁起身从书桌后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季海棠。 “嗯……我……不太喜欢,别人误会我,所以,既然误会说清,就……没事了吧……”季海棠越说越尴尬,确实,对于和离休妻什么的,季海棠浑然是不在意的,她不是古代人,没了夫君不能活,以她的本事,没了夫君,没有了这层枷锁,照样能活的潇潇洒洒。带着季家走向富强小康。 她生气的是,当她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 ,沈慕祁也和外人一样在怀疑她,不信她,甚至要因为误会要休妻,这就相当于被家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都说家是避风的港湾,可当这个最安全的港湾里面暗藏的却是冰冷,那么无疑是令人难过伤心的。 “对不起……谢谢……”沈慕祁抿唇,郑重道。若是季海棠还不能原谅,沈慕祁这呆子性格也只能继续僵下去。 季海棠选择了原谅,也有看在柳氏的面子上的意思。既然说开,那么季海棠也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坦然的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沈家总算是拨开云雾见得天明。 “不过呢,以后,就当是为了你娘……我们少吵嘴,我知道我有些事情你看不惯,但至少请你相信我,不说支持,别添乱,我不会害这个家,只会让我们过得更好!”季海棠话锋一转,这是这么久来第一次和沈慕祁说心里话。 把有些事情说开了,免得再生误会,同时也是和沈慕祁说明,少管我的事情。 “可你一个女人……也不要老是抛头露面的,书中有言,女子就该相夫教子……”沈慕祁这个书呆子,看着季海棠的脸色,说的得有些磕磕绊绊的。 第31章 田氏来说 季海棠一听这话,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走到沈慕祁的面前道:“说你书呆子,就是书呆子,你说我要是在家相夫教子,你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你能养活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难不成你还靠娘出去忙活?能不能懂点变通?” 季海棠一席话下来,说的沈慕祁哑口无言只能呆呆的看着季海棠。张嘴了想要反驳,却丝毫找不到理由可以站住脚跟有利的反击。 “我知道,咱两俩着这个婚姻,就是个……乌龙,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要是哪天遇见想娶的人了,跟我说一声,我们和离就好了,但是你让我不抛头露面不赚钱,天天吃白菜粥,那是不可能的!”季海棠看着沈慕祁坚定道。 沈慕祁说不过季海棠,只能点头“若是你,有喜欢的人了,也可以和我说,和离就好了!我不会耽误你的!”这是沈慕祁最开窍的地方。 按照古代人那男尊女卑的思想,有那个男的会做的这么好?季海棠十分满意的地点头。 “那我们现在可以做一个普通朋友吗?” “嗯,朋友了。” 两人一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互一干而尽。 两人这也算和好了,往日里 的硝烟味儿总算是散去不少。不过,当很久之后,沈慕祁的拥着季海棠在夕阳下想起今日的时候,总是带着哭笑不得的无奈。 季海棠虽说和沈慕祁说开,但还是没有回到沈慕祁的屋子,依然去了季海海和季海安的屋子里。 赵氏这几天情绪不是很稳定,季海海不放心,今晚特地将赵氏接了过来照顾着。 如今的赵氏更多的是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一样,记不清楚事情,一句话她明明前不久问过,可过来一会儿她又要问一遍,问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季峰。幸好柳氏也时常陪着她,和她说说话,开导开导,不至于情况太严重。 季海棠踏入房屋的时候,赵氏已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陷入睡眠了。 季海海还在烛火下做刺绣。季海安找了一本也在一边帮忙剪线理线,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 季海棠看着这样温馨的画面,心理顿时空灵起来,什么烦恼也消失殆尽。 “海海,还在刺绣,小心别伤着眼睛了!”季海棠又翻出一只蜡烛,点燃插上,使得这屋子里更加光亮了些。 “姐姐,这个家总不能让姐姐一个人撑着,没关系的。”季海海笑了笑,继续着手里的活儿 。 季海海于种菜确实不怎么会种菜,可是,刺绣的话,季海海要比季海棠强上许多,这幅绣品,也是能卖到几百文钱。 “你呀,仔细些,今天早点睡,明儿去带你去山上种菜,以后再教你做糕点,那才是赚大钱的。到时候啊,咱们家就能坐着数钱了!”季海棠刮了刮季海海的小鼻子,两姐妹开心的笑起来。 “姐姐,到时候,海安是不是可以吃很多很好吃的东西了!”季海安眨巴着还带着天真无邪的眼睛,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来。 “对,你个小馋猫就想到吃的!”季海海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宠溺的地说道。 “姐姐一定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到时候啊,海安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海海要穿什么就穿什么!” 三姐妹就在屋子里小声的嬉笑打闹,说着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季家也在这么多年之后,终于过得开心起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一个人,成为了遗憾。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今晚赵氏睡在这边,季海棠自然不能再挤着了,让季海海和季海安收拾了睡下,季海棠也打算去赵氏的屋子里睡一晚。 正好经过院子,听见 一阵一阵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沈慕祁还在书房读书,柳氏也回了自己的屋子。还能有谁来敲门? 季海棠好奇的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人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季海棠知道,田氏一定会来找自己,意料之中的是,季海棠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田氏还会来。 而且来的不止田氏一个人,还有季海歌,和张氏。 季海棠在心里暗道一声,什么事儿都少不了张氏这个搅屎棍。 “你们这么晚来干什么?”季海棠没什么好脸色的地说道。 “季海棠,你什么态度,你不应该让我们进去吗?”季海歌气道。 季海棠双手还胸:“真没打算让你们进去!” “你,”季海歌气的说不出话来。张嘴就腰骂人,被田氏及时的地拦住了。 “海棠,是谁在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是听见了声音的柳氏走了过来。 一瞧是田氏她们,脸色变了变,但是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亲家奶奶和亲家嫂子这是来做什么?”柳氏问道。 “我们来找海棠,有些事情要说!”田氏笑了笑回答道。 “娘,你去歇着吧,我来招呼她们!”季海棠带着笑意撮撵着 柳氏。也是身为晚辈的长辈的关心。 柳氏也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忙,只是在临走之前强势了一回:“亲家奶奶,如今海棠爹不在了,海棠我也是当亲女儿看着的,还是希望亲家奶奶不要像以前那般随意欺负我们家海棠了!” 柳氏的言下之意,就是告诉,张氏,海棠是我们沈家的人了,和你们季家关系不大,别没事就欺负我们沈家的人。 不过张氏听没有听进去就不知道了,柳氏已经回了屋子。整个大厅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季海棠茶也没倒上一杯,就这么好整以暇的地等着田氏开口。 比谁能沉没默的得更久,这个游戏,季海棠可是谁也不怕的。 田氏看了看打着哈欠的季海棠,咬了咬牙,道:“海棠丫头,你也知道,你海歌姐姐喜欢白公子,你要是能在其中搭线,就给海歌跟搭线,反正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坏处,至少等海歌成了白夫人,对你来说还是有利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田氏也是直爽,开门见山。 季海棠轻轻的地笑道:“大伯母上次可是说不用我帮什么的,就教教海歌做菜的,可这菜我教的得认真,她自个儿学的不好又怪谁呢?” 第32章 酸性红土地 “海棠妹妹,以前都是我不好,也不会说话,你就别放在心上,我发誓只要我做了白家少夫人,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季海歌举起手对天发誓的模样,一副自己是多么的会知恩图报。可惜,季海歌什么样的,季海棠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若说季海歌这变脸的速度,无人能及,堪比二十一世纪京川剧里边的变脸绝活。 若是真让季海歌做了白施宣的当然夫人,得意的只会是她大房,与季海棠没有半点好处,甚至已季海歌着这达到目的就反手一巴掌的人,指不定还能将季海棠一脚踹出去。 季海歌,可以说,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季海棠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看着田氏,静静地看着,看着田氏还能说出什么了。 “海棠,季家养你这么多大,你不回报就算了,怎么现在要你做点小事情都不愿意?你眼里还有季家吗?”张氏先一步抢在田氏面前开口,搬出季家来压着季海棠。 可季海棠从来就不是吃这一套的人,要是搬出季家就能压倒季海棠,那季海棠早不知道被压榨多少回 了。 “嗯,一家人?早分家来吧,现在我们不是各管各家,互不相干?哪来的一家人?有利于我?不知道今儿还是谁说要是当上少奶奶就让我扫地出门?还没成,就这么大口气,当了还那还得了?”季海棠戏谑的说道。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压进田氏和季海歌的心底。 让她们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语言。 季海棠说完了田氏,有笑眯眯的看着张氏:“奶奶?您可别在我前面摆出长辈的气势来,季家养我这么多年?嗯?我这么多年不是我爹娘养的吗?沈家给的八两银子,你要是拿出来,说不定,咱们还能值那八两银子的感情。” 张氏吊三角眼里,火气几乎能化为实质,狰狞的得可怕。 说什么不好?要说钱!这简直就是往张氏的心窝子里捅刀子,等于虎口拔牙。 要不是因为季海歌说,要是嫁给了白施宣,就给张氏一百两银子,让张氏来施压给季海棠,张氏贪图钱才来到季海棠的家里,摆起长辈的谱儿。 “海棠,你这是不愿意帮忙了?”田氏不悦道。 “对,就是不帮忙 !”季海棠毫不犹豫的地一口咬定。 “季海棠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谁,没了你我就当不上少奶奶,我告诉你,你等着瞧!”季海歌早就忍不住了,这会儿一听季海棠不帮忙,害的她们白白浪费口水和时间,自然本**就藏不住暴露出来了。 季海棠上上下下审视着季海歌,讽刺道:“就凭你这姿色?还是凭你这村姑般的修养?少东家要是能看见你,真是母猪上树了,除非他眼花了。再说,少东家什么人,出身豪门,别人娶的得是那门当户对,才貌双全,气质品德都具佳的女子,就你一只山里的野鸡,还能比得了凤凰?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说完的,季海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笑声在这个大厅里,真真是刺耳的难听。 “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 “我当然有自知之明,不过嘛,比起姿色,我还是比你要抢强一点的,我不会明显被拒绝了还死贴上去自己找侮辱!比起不要脸,我是自愧不如的!” 季海棠这一番话说的地很是顺口,都不带打结巴的,把季海歌从头到脚狠 狠地讽刺了一番。 气的得季海歌头上冒火,手指握拳,骨头咯吱咯吱的响。 “季海棠,你给我等着!”季海歌气的得摔门而去。张氏也是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田氏也冷着脸。三人先后离开。季海棠害还好心好意道:“慢走,不送,做白日梦的白家少奶奶。” 关门,季海棠笑的得十分开心,愉快的地拍了拍手,回到了屋里,洗洗准备睡觉。 一夜好眠,季海棠一大早就被从窗户外钻进来的阳光温和的地照醒。 季海棠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又叫醒了季海海,带她上山。 两人一边走,季海棠一边和季海海说怎么种菜。 “最基本的方法呢就是把土整平,打窝子,把窝子里面灌水,等水浸透后,撒种子,然后撒湿土覆盖,厚度为种子大小一倍,容器盖薄膜,薄膜上面然后扎孔用来透气。” “姐姐一倍是什么?” “就是两个种子那么大,” “那容器盖薄膜是什么?为什么要扎孔?” “这个……就是那个……”季海棠语塞了,她说的这一套是现代很 多农场的种植方法,可古代,还没有这么高大上的东西呀…… “这个以后和你说,我们今天先按照前面的弄!”季海棠强行掩盖过去。 季海海似懂非懂的地点点头,两人很快就到了种地的地方。 季海棠一步一步的地教导着季海海,季海海学的也很认真,一块地,很快就被开垦出来,撒上种子。 两人看着劳动成果满足极了,直起腰板儿来,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季海棠则四处欣赏着这边的风景。突然,一块与众不同的土地进入了季海棠的眼里。 季海棠好奇的拉着季海海走了过去。 那是一块红色的土地,季海棠蹲下身子,用手抓了一把土,仔细观察。 忽的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把季海海吓了一跳。 “姐,着土地怎么了?” “海海,这可是个好东西!” “姐,这土地大伙儿都说不能种菜,没什么用,都没人要的!怎么会是个好东西呢?”季海海疑惑。 “没人要?这么好的东西没人要?”季海棠抬头望天,古人真会浪费东西。 不过也正好便宜了季海棠。 第33章 种茶 这红色的土地,简称红土地,土地里含有打量的酸性物质土壤含铁铝成分较多,有机质少,酸性强,土质黏重。适合种植花草林木。是在高温多雨而形成的一种罕见的土壤。 现在正好便宜了,季海棠。季海棠拉住季海海的手笑眯眯道:“海海,我们等会儿进城,去买些茶叶来种,这片土地,最适合的就是种茶了,咱们到时候可以卖茶叶来赚钱了,哈哈哈。” 季海海将信将疑,总觉得姐姐莫不是犯疯病了,怎么还要种茶,可姐姐又不是真的疯了……自己应该相信姐姐才对,季海海十分纠结。 看了看高兴坏了的季海棠,最后选择相信,重重的地点点头。也露出明媚的笑意来。 两人菜也种的得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去,而这一路上,季海棠都在想着怎么种茶,种什么茶。想了一路,回到沈家就迫不及待的地换了衣服进城去。 当然还是要先到回味轩上工,一边上工,一边朝掌柜的打听茶叶的行情。 掌柜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于季海棠来说简直就是个宝藏。 季海棠特意在下工之前 做了几道好菜,约了掌柜的在雅间里。 掌柜的被那菜香味而勾的口水都出来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吃完了再说。季海棠就静静的地看着掌柜的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吃的得满嘴流油。 看见掌柜的吃完了,季海棠又给掌柜的沏了一壶上好的淡茶。 掌柜的吃的得心满意足,也是人精一样儿的,一看季海棠这殷勤的模样就知道季海棠觉得有事情要说。 “海棠丫头,你找老夫什么事儿啊?”掌柜的喝了茶,漱漱口,笑眯眯道。 “嘿嘿,李老,丫头想问问您,您刚刚喝的是什么茶?”季海棠也做坐了下来,眉眼弯弯,嘴边含笑。 “哟,考老夫呀,那你可听好了,刚刚那茶,就是市面上普普通通的茶,没什么特别的不同,不过味道很淡,闲来无事,喝着静静心也是很好的!”掌柜的呵呵一笑。 “李老您可真厉害,不过嘛,丫头还想问问你,什么茶最好喝呀?”季海棠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道。 “你这丫头,鬼机灵的,你可知道我朝有五种名茶?”掌柜的摸了摸自己那一戳小胡子道。 季海棠 摇头,她对于这上流社会的东西知道的并不多,不然也不会来找李老了。 “这所谓的五大名茶。分别是紫笋茶,霍山黄芽,西山白露,仙崖石花,夷陵茶。 紫笋是和夷陵茶是小家族里常喝的茶,仙崖石花因为生长不易,而味道极好,成为了贡茶皇家专用,霍山黄芽则流行于王公贵族。西山白露和夷陵茶,则流行了茶楼酒肆。因为产量很多,所以是市面上最为流传的。” 季海棠仔细思考着自己该种什么茶,才能最好的利用那片土地,掌柜的见季海棠这般模样,又问道:“丫头怎么突然对茶这么感兴趣了?” “不瞒您说,丫头想要种茶,发现了一块儿很不错的地方!”季海棠回答道又问:“李老,您觉得种什么茶好?” “嗯,老夫建议你种紫笋和西山白露,这两种茶种活,也能适应这里的天气,仙崖石花那是不用想的,那茶你要种出来没人敢买,夷陵和霍山在这里卖,只能压低价钱,那你难以回本,只有紫笋,这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是需要的,而西山白露,你完全可以提供给回味轩,这里的 茶很少有人种,大多靠从别的地方运过来,你要是能种,自然是只赚不赔。”李掌柜的认真的地分析道。 季海棠闻言也是点点头,朝李掌柜的鞠躬道了一声谢谢。说是改天给他送点紫笋茶来。乐的得李掌柜的合不拢嘴,十分开心。 既然决定好了要种什么茶,那自然就要去找茶种子。季海棠忙完了两个时辰,就迫不及待的跑出了回味轩。直奔城里最热闹的那条商业街。 商业街,自然是热闹非凡,尽管今儿不是赶集,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依然是人来人往,人流量很大。 季海棠走走看看,竟然只找到几家卖茶叶的地方,卖茶种子的店铺几乎没有。 季海棠不死心,将这条街逛到了最里边,里边没有外面的繁花,很是幽静。店铺自然也是少的可怜,只有一间铺子是打开门的,一位模样约有七八十随的老者躺在铺子前面的躺椅上假寐着。 季海棠看了一眼牌匾,上面写着,出售茶叶,茶具,茶种。 按理来说这儿不应该这么冷清的,季海棠带着好奇走了进去,那位老者在季海棠进去的一瞬间睁 开了眼睛。扫了一眼季海棠又闭上。 季海棠虽然不认识紫笋茶和西山白露的茶叶种子,但好在,那老者也有纸写明了那些是什么茶叶种子。 季海棠拿出其中一粒乌黑色的茶叶种子看了看。似乎还不错。 捡了紫笋茶和西山白露的茶叶种子分开装起来。然后走到哪老者的面前喊到:“老爷爷,这个多少钱?” 老者眼皮也不抬,随口道:“一两银子你拿走!” 季海棠从口袋里取出一两银子,递给老者,老者也没有伸手来借的意思:“放哪那儿吧,别打扰老头子睡觉!” 季海棠哦了一声将银子放在了老者的躺椅扶手上。然后离开,心里却十分好奇这位老者以及这间店铺。 同时掂量了自己手里的种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的,总觉得老者这儿的东西莫名有些不靠谱儿。 不过买都买了,一两银子对于季海棠来说,也算的不太贵。就当实验了,毕竟她找了许久也就知道老者这一家铺子。不买这老者的,也没有别的地方再去买种子。 季海棠正好打算离开这儿回家。余光却瞄见正面走来的季海歌。 第34章 季海歌的计划 此时的季海歌一身粗布麻衣迎面而来,看见季海棠时,狠狠的给了季海棠一记眼刀子然后趾高气扬的从季海棠的身边经过。 季海棠盯着季海歌的背影若有所思。 季海歌昨晚上说,她一定会成为白施宣的少夫人,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看来她对自己很有信心,既然从季海棠这里找不到机会,那么季海歌想要得尝所愿,自然还要想别的办法。 现在回味轩她去不了,那么她还能去哪里碰见白施宣呢?她对于白施宣爱去的地方又不了解。想来想去,季海棠突然想到,季海歌可以直接去白府啊,不管怎么样,白施宣总要归家不是? 那么看季海歌今天这一身打扮是确定要去白府了,可白府总不能大大咧咧就让季海歌进步,除非,季海歌进了白府做下人,接触到白施宣的机会就要多很多。 季海棠看了看季海歌的去向,果然是朝白府去了,正好验证了季海棠的想法。 看穿了季海歌的想法,季海棠勾唇一笑,带着点点邪气。季海歌,你想成为白少夫人,不会那么容易的。 可以预测接下来,该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呢,季海棠满是兴趣,甩了甩手里的茶叶 种子,季海棠愉快的地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的季海棠拉着季海歌就上了山。首先确定了,那块儿土地是没人要的,有看了看四周,除了季海海的那一块地,也就没有其他的了,这块地方来的人应该很少,那么季海棠也不用担心种茶被人发现,而遭到破坏了。 季海棠没有想过会有人也种茶,毕竟,季家村是个贫瘠的小山村,村里的人大多没见过世面,也不会种茶。 当天,季海棠和季海海就把红土地收拾收拾了,分为两半,一半种下了紫笋茶,一半种下了西山白露。 大功告成回到家,都已经比较晚了,吃了晚饭美美的地睡上一觉,这一觉季海棠睡得很舒服,这两天颇为劳累。 等季海棠醒来,到了回味轩的时候,本该来巡查的白施宣今天竟然还没有来。 季海棠问了问掌柜的,掌柜的只说不知道,季海棠也就不再关心,到了后厨忙活。 等到大中午的时候,季海棠的菜已经做好,正要让人送过去,却不想,白施宣又来了。 “听说,你在找我?海棠,是有什么事情吗?”白施宣一把折扇轻摇,难得今日换了一袭蓝衫,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 公子。 “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提醒你,一场好戏要上演,而你,很有可能就是这场戏里得一员,作为一个看戏人,想要提醒提醒你。”季海棠吐了吐舌头,调皮而又欢乐地说的语气道。 “哦?什么戏,我竟然不知道,还成了戏里的人,那不知道这是场什么戏呢?”白施宣将折扇一收,听的了季海棠的话,似乎兴趣很大。 “一场好戏,对于你来说嘛,就是一场桃花运的戏。”季海棠道。 “啊?桃花运?本公子到底是风流倜傥,有几个爱慕者,也不算什么,可这几个爱慕者哪里能搭起戏台子来呢?”白施宣道。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嘛,一旦认定了你,那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接近你!”季海棠道。 “海棠就别兜圈子了,早早说明了吧!”白施宣道。 “早早说明多没趣呢?怎么能提前知道呢,提前知道了可就没有期待了。”季海棠狡黠。 “看来海棠是不愿意说了,只得我自己去发现了啊!”白施宣无奈一笑,倒也风轻云淡,不甚在意。 “对了,我徒弟还在这儿吗?”季海棠突然问道。 “徒弟,沫凌么?她 这两天都在这儿,过个几天就该走了!”白施宣答。 “明儿你把沫凌带来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季海棠一拍手,将弄好的菜递给了白施宣又道:“我可回去了,今儿的时间到了哦!”季海棠随意的地挥了挥手。 白施宣眼里闪过一丝什么,让人捉摸不透,似乎在仔细考虑着季海棠话里所谓的一场戏。过了一会儿,白施宣温柔一笑,那一笑绝对是温柔的得能溺死人,若是有那个姑娘家瞧见了,定然就是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第二日,白施宣果然依言带来了白沫凌,一瞧见季海棠,白沫凌就开心的得不行。 “海棠,人我带来了,你昨天可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的,我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好消息!”白施宣问。 “嗯……你就要有一场桃花运了,这算不算好消息!”季海棠笑道。 “算不上,难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么?” 上文女主已经说过了白施宣将有一场桃花运的戏,而他也是戏中一员,所以这段可以不要。 “好吧,一场,很特别的桃花运!”季海棠说完,拉着白沫凌就跑了。 两人跑到了厨房,白沫凌好奇的地问道: “海棠师父,什么桃花运?表哥一向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呀!” “沫凌,白府这两天在招收下人吗?” “对啊!” “你还记得前几天的那个人嘛?就是那个和我一起的人!” “记得,怎么了,师父?” “把她招进去,然后……” 季海棠附在白沫凌得耳边,季海棠越说,白沫凌脸笑得越幸灾乐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待到季海棠说完,两人一对眼神,都笑了起来,笑的得莫名有些让人发寒。 白沫凌和季海棠一击掌,白沫凌拍着胸脯道:“师父放心吧,我会好好教教她的!嘿嘿!” 季海棠一眨眼睛,越发调皮起来,两人在厨房里折腾,季海棠一边折腾一边唱歌。 季海棠虽然长得不算倾国倾城,可这嗓子那是非常的好,唱起歌来,声音干净令人着迷。 季海棠唱的又是现代的歌曲,白沫凌这等世家小姐都沉醉在季海棠的歌声里,想要季海棠教她呢。 白施宣本来就没有离开,听见好听的歌声就静静的椅倚在季海棠和白沫凌的屋子前面那棵柱子上。听的得如痴如醉。 等白沫凌出来的时候,白施宣还没有察觉。反而被白沫凌吓了一大跳。 第35章 季海歌的算计 “表哥,你在干什么?”白沫凌眉眼弯弯,嘴角一丝欢快的笑容。 “沫凌……没什么……”白施宣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来,略显的有些呆滞,不过很快就已经回过神来,恢复了那副温柔笑意的模样,让人如玉春风,之前的呆滞似乎从未出现,白施宣还是那么的从容淡定。 “好吧,那我们先回家!”白沫凌调皮一笑。 白施宣本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过白沫凌拉着白施宣就走的模样根本不给白施宣拒绝的时间。 顺其自然的,白施宣也就将白沫凌送回了白府再行出门。 而回到白府的白沫凌,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府里的管家,刘老。 白沫凌端坐在檀木椅子上,一位五六十岁的灰衣老者正站在她面前,此人虽然年纪略大,但眼里时不时的闪过精光,预示着这不是一位平庸的人。也是,能在白府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自然也是鬼精鬼精一个儿人的。 “表小姐叫老奴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刘老抱拳行礼,十分恭敬道。 “刘叔请坐,咱们白府最近是不是收了几个奴婢?”白沫凌做出清的姿势,明显对于这位刘老也很是敬重。刘老也不曾 推脱规矩的坐了下来回答道:“是,这几天府里新添了三个奴婢,表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是不是有一个叫季海歌的女子?” “是” “把她派到我这儿来吧!” “是!”刘老恭敬的回答后转身下去了。 此时此刻的季海歌正在浆洗房洗衣房累死累活洗衣服,因为新来,还被老人们欺负,把衣服全部扔给了她。 季海歌一边洗一边充满了怨恨,恶毒的目光如同一条毒蛇带着深深的恨意死死地盯住了那几个围在一起嗑瓜子闲聊的中年妇女身上。 那几个中年妇女瞧着季海歌这般模样,其中一个盛气凌人走到季海歌的面前,将她刚刚洗好的衣服拿了起来,随意的撇了一眼,道:“贱蹄子,连衣服都不会洗?”说完,将手里的衣服随手一扔,衣服就这样掉在地上了,那婆子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踩了几脚恶狠狠道:“衣服可给我洗干净了,要是洗不干净被管事的查下来,没工钱重洗是一回事儿,赶出府就没有地方敢要你了!” 那老婆子正好抓住了季海歌的软肋,出府?这对季海歌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她也只能忍气吞声,等待有朝一日飞 上枝头了,再好好收拾这些人。 默默的地将那件被踩脏的衣服重新放入盆子里,手里揉搓的力度逐渐加大,心里的怨恨值一再飙升。 “季海歌何在?” 突然一到沙哑的如同锈迹斑斑的铁皮相互擦过的声音,这道声音简直令人的耳朵不堪承受。 可是当这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那些刻薄的老婆子十分速度甚至有些慌乱的收拾了瓜子儿,每个人从季海歌的盆子里抱了两件衣服往自己的盆子挪过去,那速度十分之快。当声音的主人进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原样。 只有季海歌起身,走到了那位老者的身前道:“我就是季海歌,大人有何吩咐?” “今儿起,你就不用在浆洗房了,去表小姐的落梅居伺候吧!”那声音说罢,挥手唤了一名女子来,那女子拉着季海歌换了衣服,顺带着到了落梅居前。 “表小姐虽说是暂时住着,但是也算这白府半个主人,若是伺候好了,自然是前途无量,若是伺候不好,表小姐出身大家,自然是按照大家的规矩来,罚月俸是小事,弄不好,被卖去勾栏也没人管你!”那女子好心的地一番嘱咐,也不在多嘴,就此离 开。 季海歌推门进入落梅居时,入眼所见,满院子的鲜花,只留下了一条容纳五人同走的青石路,这青石路又分出了两条岔路来,一条到了院子左侧的池塘,另一条是通往右侧凉亭。 这间院子本就十分的大,有了凉亭鲜花池塘,还有一座高楼。 季海歌抬头看去,只见高楼之上,一位白衣美人半椅凭栏。 而且这位美人,季海歌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细细想来,不就是那次回味轩里嘲讽自己的人么? 竟然是表小姐? “季海歌是吧?你也是脸皮很厚,既然想尽办法混进来,成了奴隶,就要做好奴隶的事情哦!”白沫凌玩转着胸前的一缕秀发,笑意盈盈道“你瞧,我这院子里花虽多,草也不少,你就先除除草,记住了,只除草,可别伤了我的花,伤了一朵,我不高兴了,你就自个儿去领一顿板子吧!” 季海歌一眼看过去,只见到处都是鲜花,哪里来的杂草? “表小姐,哪里来的草?你莫不是眼瞎?”季海歌怒到。 “来人给我掌嘴,敢顶撞主子的话。” 白沫凌话音一落,立刻就出来了一名丫头,朝着季海歌就是一巴掌过去。 这一巴 掌可是在季海歌的脸上留下通红的手指印来。 季海歌捂着脸,眼泪都痛出来了。 “哼,今儿你若是不给我把我这院子里的杂草除了,就别想吃饭,宁香,给她一个篮子,今儿若是草没把篮子装满,给我赏她几板子。”白沫凌冷哼一声,转念一想又道“瞧你这身板,板子可能熬不住,等我想想怎么罚你才好呢?”说罢转身就回了屋子里。 那位打了季海歌的婢子自然是遵从白沫凌的吩咐,找了个篮子来,递给季海歌却也不等季海歌来拿就已经松手,好好的篮子就这样掉在地上,那婢子没有要捡起来的意思,转身也同样回了屋子。 季海歌捂着脸,眼泪刷刷刷的地往下落,垂着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咬牙切齿的,捡起篮子,看是寻找杂草。 可这院子里都是些名贵的花草,岂是季海歌这么一个乡下丫头能认识的? 当季海歌勉强找出一堆杂草装满篮子的时候,那位叫做宁香的婢子走到季海歌的面前,伸手从季海歌手上的篮子里挑出几柱杂草看了看,狠狠地皱起眉头。 “薰衣草?” 又挑出另一株道:“沐月枝?” “你胆子真大!” 第36章 白施宣反设计 “什么意思?”季海歌不懂了,这些都是草,草的名字还这么好听么? 不得不说,季海歌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宁香幸灾乐祸的双手抱胸,冷笑一声道:“大胆奴婢,毁坏了主子最爱的花草,主子让你除杂草,你竟然伤了薰衣草贺沐月枝这么贵重的草,真是该赏你一百板子!” 在宁香看来,季海歌这纯属早找死,季海歌的命,可是连一棵草都比不上的。在着这个时代,人命算什么?唯有权势和钱财才是最管用的东西。 “凭什么?我那分得清什么杂草,不过就是认错了,不知者无罪懂吗?”季海歌明明没有理由,却还要牵强,宁香也懒得搭理她,转身回了屋子,将事情禀告给了白沫凌。 白沫凌一听,当即是真的气了,这落梅居的花花草草都是她费了心思打理的,如今这么被人毁了,自然是生气的。 宁香出来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很好,抢过季海歌手里的篮子,一脚提踢到季海歌色小腿腹,季海歌不受力的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你干什么?”季海歌想要起来,只是腿部乏力,试了试还是只能跪着,仰着头,不服气道。 “干 什么?小姐说了,罚你在这儿跪着,跪到天黑,晚饭也不用吃了!”宁香冷冷道。 说罢,又有一个丫鬟走了出来,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门前,笑眯眯的看着季海歌道:“好好跪着,可别想着起来,不然,我怕我下手太重,伤了你那张小脸蛋。”这丫鬟一脸笑意,可说出的话却是阴气森森,手里还转动着一把普通的小匕首。 季海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些惊恐,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 也是运气好,今儿的天气十分的好,阳光这会儿突然变得毒辣起来,晒在人的身上,能晒出一身汗来。 季海歌就这样在太阳底下,静静地跪着,没有人来给她送吃的,也没有人给她水,只有坐在椅子上的丫鬟,充满笑意的地看着她,时不时抛动着手里那吧把没有出鞘的匕首。 直到,白施宣回来。 白施宣进入落梅居的时候,就瞧见了季海歌,不过白施宣只是扫了一眼季海歌,便不再理会,进了屋子。 季海歌一瞧见白施宣兴奋的地叫起来,不过,被白施宣身边的一个小厮甩了一个巴掌。 那小厮道:“你是新来的丫鬟吗?这么不懂规矩?随 随便便叫唤主子?看你这模样也是个受罚的,还奢望主子替你求情,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样。” 季海歌能怎么办?即使心里火气再大,可人在屋檐下,只能忍着。 她只能再次安慰自己,今日的羞辱,她一定会百倍还给这些人,季海歌死死的看着这些人,把这些人刻进自己的脑海里,她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而在屋里的白沫凌正亲自沏茶端给白施宣,两人相对而坐。 “你怎么罚起她来了?”白施宣问道。 “嗯……师父说,她,想要赖着你!我就是给她长长教训。”白沫凌调皮一笑。 两人嘴里的她,无疑指的就是跪在外面的季海歌。 白施宣无奈的地一笑,不知道这份无奈是对着白沫凌,还是跪在外面的季海歌。但是眼里那份哥哥对妹妹的宠溺,肯定是给白沫凌的。 “你呀……” “表哥,难道,你要给她求情,真看上她了?” “怎么会?这样的女子,就如同你所说的,连做妾都不配呢,大抵,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可以为了荣华富贵,做到这般田地。” “哼,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白沫凌鄙夷不屑, 忽的又话锋一转道:“虽然师父也是乡下来的,还和那女子一个家里出来,可怎么师父就那么好呢?我师父长的得也不错,又聪明还有一副好厨艺!同样姓季,差别却这么大!” 想起季海棠教自己做菜的时候那份认真,那份细心,真真是让那清秀的面容更添几分好看。白沫凌的眼睛里都是崇拜和敬重。 白施宣眼前浮现着季海棠的一颦一笑,嘴角不自觉的一弯,也是同意白沫凌的话,点点头。 “表哥,你说这个季海歌要怎么处理了?总不能留着她在府上不是?”白沫凌道。 “既然来了,总得给点礼物,才能让她死心啊!”白施宣悠悠一叹,折扇轻摇。 “表哥,我还想看戏呢,你可快点动手,让戏开演哦!” 白施宣点了点,又在落梅居做了一会儿两人商量一些事情,白施宣才离开。 季海歌痴痴的看着白施宣离开的身影,露出势在必得的模样,握紧了拳头。 季海歌这一跪,就跪到了晚上,宁香这才出来,高高在上的传达着白沫凌的命令,让季海歌可以起来了。 跪了这么久,季海歌早就又渴又饿,两只脚也沉重的抬不起来, 没有丝毫力气。更别提能吃上晚饭。 回到丫鬟们同住的屋子的时候,别人都已坐在床上,笑嘻嘻的打趣儿。 季海歌拖着酸软的双腿走到床前,坐到床上,就听到其中一人道:“明天少爷要请几位好友到家中小聚,到时候咱们都能去伺候呢!” 另一人又很快接上:“大少爷还让我取出好几坛子白龙井来,说是明天要不醉不归。” “你们这呀,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咱们明儿能看见大少爷,定得好好打扮一番,没准儿就入了少爷的眼!”一位颇有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翘着兰花指,妖媚的笑着。引的其他几人嫉妒不已。 季海歌超朝那位翘着兰花指的女婢看了一眼,心里不满,讽刺一声道:“呵,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 那女子一听季海歌这话,邪斜撇了一眼,高傲道:“你们只是丫鬟,我可是主家姨太太的侄女儿,自然是可以给少爷做个姨太太的,也只有你们,这些不知道打哪儿出来的丫头,才配不上少爷!” 这番话也是引的不少人不服气,却又顾及着女子的来头,只能将不满咽下,可平日里相处起来,自然也不会那么熟稔了。 第37章 绝望的季海歌 季海歌在心里冷笑,在自己以后要惩罚的名单上又加上一人。 心里却在打算着明天怎么混入宴会,毕竟,明天可是个好机会呢。 第二日,季海歌刚刚吃罢早饭,就在落梅居的门外侯着,等待白沫凌起床,伺候白沫凌梳洗。 白沫凌起床已经端坐在铜镜前面,宁香上前一步,替白沫凌梳头发,昨日拿匕首的那个丫鬟正好端了水进来请白沫凌擦脸漱口,白沫凌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随后才道:“让昨日那个新来的去打水过来!” 那丫鬟应了一声低头恭敬的退下,到了门外将话带给季海歌。 季海歌的腿昨天跪了一下午,本久没好利索,这会儿又站了许久,走路都成问题,更何况去打水?不过,不能不去。 季海歌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的地将水端进屋子,宁香走了过来,用手探了探水温道:“这么冷的水,你想冷着小姐不成?,去换了!” 季海歌咬牙,端紧了盆子,拖着灌铅似的腿,去换水,这回,她打了滚烫的水。 宁香依然是先试水温,呵斥道:“太烫了,你打个水都不会吗?下去,重换!” 季海歌一个不稳,盆子就从手里滑落,水撒了一地,还 有不少溅到了宁香和季海歌的身上。 宁香跳起来怒骂道:“你干什么?水都端不好,今儿幸好没有洒到小姐身上,要是洒到小姐身上,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我……”季海歌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可宁香根本不给她机会,指着门外怒斥:“去门外跪着,跪到午时,”又对另一个丫鬟道:“去,好好教教她,作为丫鬟要怎么伺候人!” 季海歌摊瘫坐到地上,根本就起不来,还是那个丫鬟将她活生生拖出去的。 早餐的太阳还不算大,季海歌就跪在昨天跪的地方,那个丫鬟拿了一碗水,顶在她的头上好心好意道:“你可别乱动,水要是洒了,宁香姐会让你跪一天的!” 季海歌盯着屋里头,气的得手指发颤,可又不能怎么样,她可以在季海棠面前找季海棠的不是,可没办法和白沫凌斗,斗不过。所有得的刁难她都只能接下。 这一个上午,她就跪着度过,幸好,她底子不错,不至于晕倒或者病着。 不然,岂不是错过了今晚的好时机? 而在回味轩的季海棠,却突然接到了白施宣的请帖,请她去府里做菜,顺带,看看戏。季海棠玩味一笑,充满期待, 很想看着季海歌狼狈的样子,也算是为原身出气了。 季海歌对于原身可不是那么的好,经常欺负呢,还抢了原身的玉,这笔账,怎么也得算算,想起自己和白沫凌说的,季海棠开心至极。 当夜幕降临,季海棠依言入府,提前准备好了菜式,在前院等着宴会开始。 白施宣很贴心的地替她和白沫凌两个人安排了一桌。两个女孩子做在一起言笑。 白沫凌特意让季海歌跟着在后面,整个宴会下来,季海棠一直坐着吃这吃哪那儿,还不时的地说着好吃。 季海歌就只能站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眼看着宴会即将落幕,白沫凌邀请季海棠在白府过夜。 季海棠让人去沈家送了个信,愉快的地答应了。两人边回落梅居,边朝后面看了一眼。 原本跟着的季海歌,果然不见了。白沫凌附在季海棠的耳边,轻轻道:“师父,明天早上,可别急着走!” 季海棠唇角一勾,也是笑道:“好啊!” 两师徒回了落梅居,而白施宣,喝的得有几分醉意,让小厮搀扶着走回自己的屋子里。 进屋就闻见了一缕香味儿,眼前便有些恍惚起来。只见床上似乎多了什么。 白施宣原 本要去床边的脚步收了回来,反而转身朝外边走去。 躺在床上的季海歌哪能让他如意?利索的爬了起来,从后边抱住白施宣。 白施宣转过身,双手搂住季海歌的脖子,一记手刀下去,季海歌便往地上倒。 第二日清晨,刚刚起床的季海棠歌就听见外面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白沫凌命人上了早餐,和季海棠快速吃下,才赶到尖叫的地方。 只这时候已经围了许多人,白沫凌的到来,使得丫鬟们分退两旁,季海棠就跟着白沫凌进入了白施宣的屋子里,看见季海歌赤裸的裹着一床被子坐在床上,而床边还有另一个男人。也是光着上半身的。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走进来的白施宣不悦的地问道。 季海棠贺和白沫凌退到一边,两人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同样的双手还环胸,静静看戏。 那名男子一瞧见白施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扑倒到白施宣的面前:“少爷,我是真心喜欢海歌才会这出这种事情,求少爷看在小的在府里多年的份上成全小的!” 白施宣将认人扶了起来,颇有些痛心疾首道:“守德,你既喜欢,怎么能强要了?你好歹的先看看人家姑娘愿 不愿意!” 那名叫守德的男子又扑通一声跪下,不肯起来,眼泪鼻涕都哭了出来:“少爷昨晚赏了小的一壶酒,小的喝的得多了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小的愿意娶了海歌,并且对海歌好!” “罢了罢了,这也怪不得你,既然已经发生,也只能这样了!”白施宣深呼吸,再次将人人扶起。 季海歌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双眼快速的地扫过屋子里的人,最后的视线落在白施宣的身上。 白施宣示意下人们全部退去,将门关上,关上的一刹那,季海歌就裹着被子充床上扑了下来。 “白公子,白公子,昨晚是你对不对?”季海歌疯狂的地扯住白施宣的衣角,胡乱摇摆。眼里的绝望几乎将她吞没。 任凭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等来爬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最后变成这样却依然变不成,如今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季海歌的心底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实情的。 可事实就是这样的无情,将他她狠狠的地打入地狱。 “季姑娘,昨晚的事情,是我这仆人酒后乱性所致,在下只能替他向姑娘道歉了,不过,守德是个难得的良人,又是真心喜欢你,他娶了你,不会负你的!” 第38章 季海歌的婚礼 “不,不,不,我喜欢的是你,我要嫁的人也是你,我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他!”季海歌指着守德,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被子滑落下来都不自知。 没有了被子的遮挡,那些暧昧的痕迹就露了出来,到处的吻痕,预示着昨晚的疯狂。 白施宣转过身子,避开了视线,季海棠好心的地上前拿了毯子裹着季海歌,并提醒道:“你还是先穿上衣服吧,裸着可不好!” 季海歌本就处于癫狂的边缘,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没有成为白家少夫人,而是被一名下人要了身子,心里的恨意一股接着一股,正好季海棠上前,这股恨意就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样。 季海歌抓住季海棠的手,指甲深深的陷入到肉里,面露狰狞,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恶狠狠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的我,你不希望我嫁入白家,要毁了我的幸福是不是,是……不……是。!”季海歌几乎是用最大的声音吼出来的。 季海棠嗤笑,将一只手抽了出来,抽出来的右手再一根一根掰开季海歌的手指,解救另一只手,一边掰,一边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做事情之前,总要掂 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配不配!别要风就是雨,不成还要怪别人!” 季海歌失魂落魄的地裹着毯子,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起来,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而无神。 季海棠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和白沫凌站到一起,望着季海歌的眼里,全是讥讽。 跪着的守德跪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季海歌,轻声呼唤着:“海歌,我会对你好的!” 怎奈季海歌根本没有听见守德的话,只是呆呆傻傻的地坐着,不见回应。 白施宣命人取了五十两银子,说是给守德送去季家大房,作为聘礼。 守德又是磕了三个响头,十分感激。 白施宣第三次将人扶起,守德转身又将季海歌抱了起来。 “我知道你家里苦,也是体贴你在白府的勤恳,如今要成家了,自然不能亏待你,这钱,就当是我给你们新婚的贺礼了。以后好好待人家姑娘!”白施宣道。 守德高兴的地应了一声是。白施宣又道:“这事儿尽快办了吧,你亲自送季姑娘回去,把事情解释清楚。总归顾及女儿家的名声,季家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说完话,白施宣就退了出去,回 头也招呼了一声白沫凌和季海棠。 三人出了院子,白沫凌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等终于忍住了笑意,才道:“表哥,你这一招可是把自己摘的得干干净净!” 连季海棠都忍不住给白施宣鼓掌,这一出戏,确实是精彩。 白施宣不搭话,只是笑着,笑的温柔,不知道的人只会觉得他人畜无害,善良如斯,可季海棠却知道,这人表面如此,实际上就是个笑面虎。内里头一肚子坏水儿,偏偏,你被他算计了,还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算计的,甚至还有可能感激他。 白沫凌忽而有些心疼道:“只是可惜了落梅居的那几柱薰衣草和沐月枝……师父,你知道吗,我让她拔杂草,本以为她会找不到,没想到她为了拔满一篮子,就将薰衣草和沐月枝拔掉了,我本来是要赏她一百板子的!” “一百板子下去,她还能活着嘛?”季海棠拍了拍白沫凌的背,安慰道。 “所以啊,只能罚她跪着,不让她吃晚饭!” “不过,她才进府两天多,怎么就知道了少东家的院子?”季海棠问。 “这个,是表哥特意安排的!” 当季海歌那日跪完回到屋子里的时 候,白施宣特意漏了风声,告诉季海歌,自己要办宴会,给季海歌看到希望,而白沫凌也配合的哪天下午没有安排她做什么,由着她偷懒,由着她打听白施宣的住处。 当然这个住处是白施宣早就安排好的。而守德,也是白施宣早安排好的人,当季海歌被白施宣劈晕的时候,就让守德进来,自己退了出去,所谓的喝醉,不过是白施宣装的罢了。 所以,季海歌的机会,只是白施宣特意制造出来的。然而她并不知道罢了。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季海棠看着白施宣的眼神里,微不可察的地多了几分忌惮。这样的人,太过可怕。 看完了戏,季海棠也该去回味轩了,白沫凌说是自己就要离开,离开之前要在多学点,也跟着去了。 一天的日子,就这么过去,转眼便到了下午,季海棠收拾了厨房,回到季家村。 村子里传遍了季海歌要出嫁的事情,都说季海歌要嫁到城里,羡慕的很,连带着一开始,田氏一听说守德要娶季海歌也是很开心的。 在了解事情真相之后,这份开心,就消失殆尽,季海歌哭哭啼啼的地不肯嫁,田氏和季罗将人骂了一顿, 甚至是说,季海歌要是不嫁,就去当尼姑! 张氏也凑合进来,指责季海歌的不知羞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无可奈何之下,季海歌只能答应。 季海棠还听说,守德给的五十两聘礼,张氏当场就抢了三十两走,气的得田氏大哭大闹。 母女两整整在家哭了一个下午,季罗也只能光叹气,旱烟一袋接着一袋的抽。 季海棠对此只是笑着,季海歌以后的事情也与她无关,以前季海歌和原身的事情也在白沫凌的刁难里一笔勾销。 日子照常的过,少了张氏,和季海歌,沈家顿时安静不少,季海棠的心情也一日好过一日。 三月之后,季海棠忽然收到了帖子,要去参加季海歌的婚礼。 季海棠当即准备了三两银子,带着沈慕祁和季海海就去了。 守德办事也是稳重,所有的流程都是按照正规的来,轿子也是一路从季家村抬进城。 季海棠一行三人,是先到的,和季二房三房的人一桌。 张氏,季正义,田氏和季罗又在上一桌。 这场婚宴,人不是很多,四合院里,正好摆了五桌。季海棠也才知道,守德是父母双亡,常来往的亲戚也就是几位叔叔伯伯。 第39章 平淡的日子 季青看了看季海棠和沈慕祁,关心了几句,陈氏倒是不搭话,对于季海棠既不亲切,也不冷淡。 倒是季家二房的王氏拉着季海海的手说了许多,看起来颇为慈爱,很是喜欢季海海。 季海棠偶尔和沈慕祁说上几句,也不至于被人当做哑巴。 整个四合院逗沉浸在喜悦当中,觥筹交错,洋溢这着笑容。 两人拜过堂,季海歌被送入洞房,守德和几个堂兄弟一起在一桌一桌的敬酒。敬到季海棠这一桌的时候,守德很是荣重的地向季海棠道了一声谢谢。 季海棠一开始和所有一样疑惑不已,后来才明白过来,守德的谢谢,应该因为白施宣。 白施宣既然设计将季海歌塞给守德,那么必定是给了好处,不止明面上这五十两。瞧着这院子不算寒酸。今日的婚礼也并不简洁,守德得到的好处应该不少。 而至于他怎么知道这事儿和季海棠有关,应该是白施宣告诉他的,所以才会有谢谢这一说。 季海棠想清楚了这些,淡然一笑。她什么也没有做,按理来说这声谢谢更应该对白施宣去说。但,想起昨天,白沫凌那不经意的一句话,“表哥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哪儿需要这么 复杂,早早将人寻了个理由撵出去了。” 季海棠顿时明白了,可新的疑惑又在脑海里产生,白施宣为什么要看在她的面子上?她和白施宣不过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连得力的下属都算不上,这么久的时间下来,季海棠早已知道,回味轩只不过是白施宣手里的消遣罢了,可有可无。 想不通,季海棠索性不再去想。敬酒之后,就该是洞房了。季海棠三人也早早离开,一场婚礼十分平淡的度过去。 眨眼间,便是季海歌三日回门的日子。按理来说,季海歌只需要去季家就可以了。 可偏偏,季海歌算准了季海棠回来的时间。 季海棠前脚刚进门,季海歌就跟了进来。 指着季海棠就如同泼妇一样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这番动静将沈慕祁都从书房闹了出来。 眼看着,季海歌没有停下的征兆,季海棠一手将厅里头的一只空茶杯狠狠地甩在季海歌的面前,陶瓷的碎片从季海歌的脚下炸开。 季海歌被吓的得一怔,声音这才消了下去。 “你闹什么?” “嗯?” 季海棠面无表情,面色黑如锅底,一双眸子,平淡的看着季海歌,无端端将季海歌看的后退了一步, 遍体生寒。任谁刚刚回家就被人骂,心情也不好到哪里去。 季海歌只觉得,季海棠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可怕,声音也不由得弱了下来。 “季海棠,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联合白沫凌那个贱人来刁难我,坏毁我的幸福!”季海歌忍住惧意道。 “你有证据么?”季海棠朝季海歌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 季海歌气急之下,又拿出女人的绝招来——扇耳光。 那曾想,沈慕祁正好过来,一副英雄救美的模样,季海歌的手还未落下,就在半空中被沈慕祁单手抓住手腕。 “这里是沈家!”沈慕祁只吐出五个字来,可维护之意,瞎子都看得见。 “呵,你还帮她,你知不知道,她早就在外面勾三搭了!”季海歌从沈慕祁的手里挣脱开,突然讥笑道。 “你有证据么?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挑拨关系。”沈慕祁望了一眼季海棠,道。 “什么叫做我勾三搭四?季海歌,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季海棠,你当我不知道吗?就是你勾引了白公子,白公子才会不喜欢我的!”季海歌一副义正言辞的指责模样让季海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季海歌的 思维真是让人不敢恭维,这也能联系起来,真真是可笑。 “季海歌,少往我身上泼脏水,别没了葡萄就是别人摘的,多想想自己够不够格儿!” “我们沈家不欢迎你来挑拨离间,我也相信海棠的为人,请你出去,恕不远送!”沈慕祁更上直接,做出送客的模样。眉眼间也有几分生气。 恰好,守德也进来了,给季海棠和沈慕祁连连道歉,拖着季海歌就走了出去。 待季海歌走了,季海棠才转过身,看着沈慕祁,认真道:“谢谢你的维护,不过,我真的没有给你戴绿帽子!” “嗯,我不会干涉你什么的,不过,你还是尽量避免吧,别丢了我们沈家的面子!”沈慕祁道。 转身依然回了书房,季海棠无可奈何的耸肩,不再去纠结。今儿幸好柳氏不出门去了,不然又要被季海歌气着。 自这次之后,季海棠就再也没有见过季海歌了。 日子恢复平淡无奇,大概值得一说的就是季海棠将季海安送去了私塾。又让季海海去回味轩帮厨,也教季海海做菜。沈慕祁书呆子除了自然是整日里闷在书房里苦苦读书,如今沈家不缺银钱,柳氏也清闲下来。 冬日的时候,季海棠 给柳氏和赵氏各新做了一件新棉衣,乐的得两老合不拢嘴,过年说什么也不肯再要第二件。季海棠又给自己和沈慕祁也买了衣服。最开心的莫过于季海安,得了两声衣衫,季海棠给了她一身,季海海也用自己帮厨赚来的钱给她买了一件。又给她添了一双鞋子。过完了年,去私塾上学的第一天,季海安就穿着这身衣服进了私塾和小伙伴炫耀。 时间过得很快,过完年,也就迎来了清明,清明,对于农民来说,是忙碌的时候,对于季海棠更是忙碌。 因为,茶叶长了出来,可以收茶叶了。 季海棠和季海海特意请了一天假,去山上将茶采下,再经过处理做成茶叶。 自己尝试着泡了一杯,感觉十分不错。按照之前的承诺,给李掌柜送了一些。 李掌柜也爽快的地收下了季海棠一百多斤的西山白露,算了季海棠将近五百两的银子。 季海棠笑得十分开心。季海海更上不敢相信自家突然就多了这么一大笔钱,精神恍惚了好一会儿。 将银钱存入钱庄,和上次买人参的一起,季海棠现在身怀六百两,心情好的得几乎能一蹦三尺高。 回家告诉柳氏的时候,柳氏都惊掉了下吧巴。 第40章 卖茶,张氏羡慕 而柳氏虽然知道季海棠种了茶,但是没有想到,茶叶能赚到这么多的钱。沈慕祁则是对季海棠生出了钦佩。谁家的媳妇儿能赚这么多钱,不都靠男人在外面劳动么?这要一想到这儿,沈慕祁对季海棠又是一次大改观。 晚上睡觉的时候,特意和季海棠聊了聊,季海棠是怎么办到的,季海棠说了大概,有关于现代的知识都忽悠过去。这才更让沈慕祁惊讶不已。 季海棠不在再多言,怕说漏嘴,只好装作睡着了蒙混过去。 如今,西山白露已经被回味轩全部吃下,还剩下紫笋茶没有着落。季海棠正想着要怎么出售,一夜未睡。 第二天,天刚亮,季海棠就带着一包紫笋茶出门了。 她想了一夜,想到了两种比较好的方法,一是出售给各大茶叶铺子,这样无疑要将利润压低一筹。第二种便是去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家里一个一个推销,可那样始终不太好,一个女儿家,不方便。 季海棠打算,先去各大茶庄碰碰运气。 前两天也打听清楚了,知道城里最大的一家茶叶铺子叫竹意 堂,而季海棠今天的目标就是这家铺子。 竹意堂,果然如其名,从里到外都是一股素雅淡然。其他的铺子大多喧哗吵闹,各种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唯独竹意里,很是安静,但不能说它人少,只是这里的人大多是文人雅士,爱好茶道的人,茶之一道,最能静心,养神。 自然,在这座茶香四溢的地方,说话声都是尽量放轻的。 闹市里的一处清净,季海棠深呼吸,揣着怀里的茶叶,缓缓的踏进竹意堂。 踏入竹意堂,就有小二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迎了上来,温声询问:“姑娘是来买茶,还是品茶?” 季海棠扫了扫四周,很少看见穿着普通的人,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十分满意道:“我有些茶叶想要出售给贵店,不知道可否?” “这个,小的做不了主,我去请我们家掌柜的吧,姑娘请稍等!”小二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快步朝后堂走去。 等再出来的时候,跟了一位六十多岁的白发老者。 老者和蔼可亲的走到季海棠的面前:“姑娘要卖茶?不知道是什么 茶?” 季海棠不说话,只是将怀里的紫笋茶取了出来,打开纸包,呈现在老者的面前。 老者用手抓起一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像是确定什么似得,很是认真,脸上的惊讶化之不去。 “姑娘,这茶是哪里来的?”老者眼里带着几丝急切和惊讶,语速很快的问道。 “这个是我自己种的,是紫笋茶!”季海棠答。 “姑娘,可还有?这茶有多少老夫要多少!价钱好商量!”老夫面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有大概一百多斤吧……您全要么?” “对,这可是上好的紫笋茶,比起一般的来说还要好,老夫这么多年,也很少见到这般好的紫笋茶,敢问姑娘是怎么种出来的!”老者现在看着季海棠的目光,就如同猎人发现了宝藏一般,闪闪发光。 “运气运气,这么好的紫笋茶,您可就不能按照普通的价钱来收了!”季海棠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眼里的愉悦一闪而过。快速的抓住了提价的机会。 “好说好说,老夫这些年对茶道痴迷入骨,看到好茶,自 然是费劲力气也要弄到的。”老者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笑眯眯的。 “嗯,小女子和不敢多要,只是市面上的价钱是五两一斤,我这儿也只要六两如何?但是,得您自己派人去运,我一个弱女子可扛不动!”季海棠道。 想西山白露也是李掌柜的带人用马车装了过去。 “可以可以,不贵!哈哈哈,这么好的紫笋,老夫可算捡到宝贝了,隔天拿出去炫耀一番,可得羡慕死那几个老家伙!”老者活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得到了自己最爱的糖。 笑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老人家的稳重,倒和小孩子一般,就差没有手舞足蹈了。 季海棠当即就带着老者回了季家村。 将茶叶装好,和沈慕祁一起将银钱算清,再送老者离开。 临走之前,老者还十分不舍:“丫头啊,你还能种出这么好的茶吗?要是能,老头子我还要!” 季海棠摇了摇头,发现红土地本身就是运气,能种出好茶,也是因为红土地的营养足,藏了这么多年,全被这第一批茶叶给吸收了,能不好么? 想到这儿,季海 棠突然想起,既然自笋是上等,那没道理西山白露不是,可李老头那会儿可什么也没说,只比外面高了一点点的价钱收了进去。 季海棠一笑也就算了,毕竟,回味轩对自己,也是不错,又知遇之恩,就当回报吧,不过,话还是要说一说的。改天,得在李掌柜的菜里多放点胡椒。 紫笋茶的收入略比西山露的要高,老者大手一挥,就将接近六百两的银钱算做了六百两的整数。 整块茶地一共收获了一千多两。算是赚发了,当初的种子也不过就一两银子,后来的肥料也值不了很多钱。最多的该算是人工了。 季海棠捂着几百两的银票,像是长出了翅膀,乐的飞起。 人在最开心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见到不想见的人,而偏偏,就有这种人要出现。 例如,张氏! 季海棠的银票还没有收起来,张氏就从门口冲了进来。 吊三角的眼睛眼神变得非常好,只一眼就瞧见了白花花的银票。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算准了点,季海棠不得不怀疑,张氏是不是属狗的,鼻子那么灵。 第41章 张氏要钱! “你怀里揣的什么?”张氏生来一张吝啬鬼的脸,几步上前,拦到季海棠的面前,质问道。 季海棠将银票一只手拿住背到背后,装傻充楞,抬眼扫了扫张氏,疑惑的反问:“什么揣什么?” “小贱蹄子,别以为我没看见,把银票交出来!”伸手就要去季海棠的背后强抢,被季海棠机智的躲了过去。 张氏眼看着没有得手,便和泼妇一般,两手叉腰瞪着眼睛呵斥:“交出来!” “沈慕祁,快来!”季海棠瞧见从外边回来的沈慕祁,大声呼叫道。 “怎么?”沈慕祁脚步微快了几步,越过张氏,走到季海棠的面前。 季海棠一把将手里的银子一股脑儿递给沈慕祁道:“有人抢咱们家的银子,赶紧收起来。” 既然张氏已经知道,季海棠索**不再藏着,反而摆到明面上来,大大方方的当着张氏的面,把银票亮出来。 张氏一瞧见那银票上的写着的一百两,如同饿狼见到绵阳一样,眼睛放出绿光来,恨不得都是自己的。也顾不得那么多,腿脚灵活的朝季海棠扑过去。 季海棠眼疾手快的将银票推入沈慕祁的怀里,连带 着把人也朝后面推了一把,眼瞧着张氏扑过来。 沈慕祁顺势拉住季海棠的手,往怀里一带,季海棠整个人都扑在沈慕祁的怀里,和沈慕祁一起超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沈慕祁虽说是文弱书生,又十分瘦弱,可扑在人家怀里的季海棠却觉得,他的胸膛出乎意外的有力,给人一种安全感。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安静的院子里,男子拥着一位蓝色衣衫的女子。女子带着惊愕如同小鸟依人一般的扑在男子的怀里,好一副郎情妾意。 张氏眼见的扑空,及时刹住了脚步,不至于摔倒,但瞧着抱在一起的季海棠和沈慕祁,便气不打一处来。 一跺脚,一叉腰,张氏张嘴就怒骂:“小贱人,把银子快点儿给老娘交出来!” 被张氏这一声怒骂,季海棠触电似的从沈慕祁的怀里弹了出来,沈慕祁的脸上爬上绯红,拿了银票就急急忙忙的地跑回了书房,心跳加速。 季海棠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惊慌,却也不敢再看沈慕祁,双手背负,正面朝着张氏,“凭什么给你?又不是你的钱!” “你爷病了,你得给钱治病,也不要你多了, 就去五十两吧!我知道,你也不缺钱,别给我推三阻四的,到底还是留着我季家的血,孝顺长辈也是应该的!”张氏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叽啪叽想。 却原来,季正义得了风寒,要钱抓药,按理来说,张氏应该是有钱的,可张氏又觉得,凭什么要拿出自己的老本,得找四家要,她心里知道,最有钱的就是季海棠了,当然第一个冤大头就认定了季海棠,这一来。撞见季海棠手里的银票,不得不说是个意外。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劫?再说了,小风寒,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钱?你当我开善堂的不成?更何况,你又不是就我爹一个儿子,怎么不去大房二房四房!”季正义病了,季海棠这个孙女儿,代表着如今的三房,如果其余几房出了钱,那么三房也不能不出这个钱。但是五十两,就不现实了。 “我说多少就是多少,也少不了他们的!”张氏底气十足。 “少诓我,小小风寒要不了几两银子,更何况还是四房一起摊,哪来的五十两,狮子大开口也要个限度!”季海棠毫不留情的说出事实,使得张氏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却还要强硬道:“你不给银子就是不孝!” 季海棠呵呵冷笑两声,区区一个张氏怎么可能胁迫了她? “这样吧,我给你请个大夫,亲自跟着你去看看到底要多少银子,到时候多少银子我给了就是,绝不半点废话!”季海棠坐到凳子上,绕起二郎腿。 张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哪能让季海棠真亲自去,只得打着哈哈道:“你大忙人,哪儿能让你亲自去,给钱就行了!” “没事,我忙,但是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季海棠不容拒绝的地掐断了张氏的念想。 张氏见机会不成,便不阴不阳道:“要来你就来吧!”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地夺门而去。 见张氏走了,季海棠也不再搭理她,本想着去书房找沈慕祁要回银票去存,想了想,季海棠还是没有去,刚才的拥抱太过尴尬,季海棠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 而走了的张氏,出了沈家门,就嘀嘀咕咕的。 看见季海棠手里那几张银票,就心痒痒的厉害。晚饭碰上田氏,田氏一问,张氏也没瞒她,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还和田氏讨论起季海棠这笔钱哪来的。 田氏眼珠 转了转,拉着张氏就道:“海棠惯是个会赚钱的,可她赚了钱,也不带带咱们,瞧瞧那沈家的屋子,那么大,准是靠海棠赚钱起的,可咱们呢,还穷的得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田氏这扇风点火一出,张氏心里越想越对,觉得都是季海棠的错,赚了大钱光顾着自己享受,自私自利。 “不行,改明儿要弄清楚到底这么回事,总不能她一个人过的好,我们就喝西北风,得从她手里把那赚钱的玩意儿弄过来!”张氏一边说着一边拍手,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 田氏也在一旁附和,两人越说越起劲,连抢过来之后要干什么都安排好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季海棠当然不知道张氏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将精力浪费在这个上面,还不如想想下一笔生意。 第二天,张氏派了季家大房的季柱特意跟着季海棠,看看季海棠搞什么名堂。 天黑的时候,季柱回了家,说来说去,也就是季海棠在回味轩做厨子,然后就是下田干活儿,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张氏哪里肯信,只道季柱无用,季海棠藏私。 第42章 张氏截堵季海安 “奶奶,我一直跟着她,没发现那个疯丫头干其他什么事儿啊。”季柱对于张氏的责骂十分委屈。 他跟了一天,腿都累断了,还要担心被季海棠发现,可谓是身心俱疲,可张氏竟然还说他无用。这让季柱哪里愿意。 “瞎说,他没干什么就靠上工那点钱会那么多?我又不眼瞎那白花花的银票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一白两!”张氏一拍桌子,十分肯定。 “可是奶奶,我……”季柱还想狡辩,可张氏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道:“是不是你偷懒耍滑?” 坐在一边的田氏,一见儿子被张氏说了,心里也难受起来,出来给季柱解围:“娘,说不定,恰巧季海棠那个丫头今儿没干什么呢!您也别怪住儿了,他跟了一天,也辛苦!” “哼,那继续跟着?”张氏看着田氏道。 田氏将季柱拉往怀里,心疼的不得了,那里还愿意让自己儿子去跟着季海棠,去遭这个累。转眼间,田氏又想到一个办法,献宝似的告诉张氏:“娘,与其漫无目的的跟着,等季海棠把东西亮出来,这么浪费时间的事儿,还不如直接找个人问!” “这到不错,说不定等咱们知道 的时候,季海棠那个死丫头把钱都赚走了!”张氏想了想,也觉得田氏说的在理儿。转而又道:“找谁呢?找沈家的人?沈家人肯定不会说!赵氏又是个呆子,季海海也和季海棠一路儿的!咱们能找谁?” “不是还有季海安那个病秧子么?我听说她在私塾,咱们去她私塾门口等着他!”田氏道。 自从季海歌的事情之后,原本就对季海棠一家不太好的田氏,现在更是看季海棠不顺眼。 张氏再怎么抢她的银钱,毕竟是长辈,她没有办法,可从季海歌哪里知道是季海棠害得季海歌嫁不成白公子,她心里早就对季海棠怨恨上了。 “咱们明儿就去!”张氏打定主意,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这一切,季海棠都是不知道的。 张氏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说了去逮季海安,一个上午什么也不做,就等着中午,吃饭的点儿,顶着大太阳,站在私塾的门口。 可左等,又等,也不见季海安出来,被太阳这么一晒……气的张氏能冒**来。 推搡着田氏,让田氏继续等,自己找了个阴凉地方歇会儿。 田氏等了两刻钟,季海安才蹦蹦跳跳的跑了出 来的。 这一跑出来,可就被田氏拦住了去路。 “海安啊,伯母和奶奶特意过来接你呢!”田氏勉强挤出点点笑意来,蹲下身子,抓住季海安的两只胳膊。 “伯母……奶奶……”季海安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下来。张氏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在季海安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伤害,一听见张氏也来了,季海安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 “海安啊,热不热,伯母给你擦擦!”田氏就着衣袖,在季海安的额头上抚过。 “伯母,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季海安小声的问道。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你海棠姐都在忙些什么!”田氏堆着笑意,故作慈爱道。 “伯母,您是不是找我大姐有什么事情,大姐最近都在回味轩!”季海安回答。 “就没干其他的事情?”田氏追问。 季海安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后道:“大姐还种了东西去卖!那东西可值钱了!可是我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大姐没有说。” 田氏一听,当即就知道了季海棠哪里来的钱了。 张氏也从阴凉地方走了过来,抬眼示意田氏问到了没有。 田氏也不避讳,只觉得季 海安还小,就和张氏说了茶叶这回事儿。殊不知在田氏和张氏看不见淡定地方,季海安做了一个鬼脸,露出得意的笑容。 “海安啊,你大姐那东西种在哪里呀?”田氏又蹲下来问。 季海安这回却不肯说了,只是连连摇头:“大姐说,那是秘密,不能告诉外人。” 连着张氏也蹲下来,拉着季海安的小手,爬满皱纹的菊花脸上笑的得很是难看。 “海安啊,奶奶又不是外人可以说的!只要你告诉奶奶,奶奶给你五个铜板买糖葫芦!” “不要!”季海安小脸绷紧,严肃的拒绝。 “海安啊,那,给你买两串好不好?” 到底是小孩子,季海安舔了舔唇,眼前冒出糖葫芦的模样来,口水忍不住往下流。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附在张氏的耳朵边,悄声道:“大姐在大山的西北面儿种了一了一片地,嘘,奶奶不可以说出去哦!” 张氏笑眯眯的点头,当然,她不会告诉别人。 难得一回,张氏和田氏各牵了季海安的一只手,往回走,快到季家的时候,季海安扯了扯张氏的衣袖眨巴着眼睛:“奶奶,两串糖葫芦!” “等明儿奶奶给你带,先回家 去吧!”张氏明显的敷衍道。 “哦……”心里知道糖葫芦没有了的季海安撇着嘴,很不开心的地一个人走回沈家。 等季海棠回来的时候,季海安立刻十分委屈的扑倒季海棠的怀里。 “怎么了这是?”季海棠宠溺的捏了捏季海安的小鼻子,轻笑着说。 “大姐,奶奶说要我告诉她种东西的地在哪儿,还要给我糖葫芦,可是,奶奶没有给,骗海安!”季海安嘟起小嘴巴,小眼睛里盛满了委屈,惹人心疼。 “奶奶找你了?这么快?”季海棠不怎么吃惊,显然是知道张氏会找季海安这么一出。 “嗯嗯,大姐,你好厉害,你说奶奶会来找我,会问我你的事儿,奶奶今天就真来了,真的的问了!”季海安带着崇拜仰望着季海棠。 “那你按照姐姐教你得说了吗?”季海棠揉了揉季季海安的头。 “嗯嗯,我说了,奶奶他们都信了!” “他们?还有谁啊?”季海棠问。 “大伯母啊!”季海安答。 季海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把将季海安抱起,夸了夸她。 季海安还得意说说起了今儿中午,她找夫子询问问题,还被夫子夸奖了事情。高兴的不得了。 第43章 地是张氏的? 张氏一听说地在西北面的山上,把季海安送回家,越想越坐不住,拉着田氏就要去西北面看看。 清明时节,多雨,整个山上如同穿上一见绿色的衣服,入眼所见,都是散发着强大生命力的树枝草木,而这些草木当中,又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 本该是值得好好欣赏,提升心境的好景色,却被急冲冲的张氏和田氏破坏。 她们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一股脑儿的只想着快点找到地。 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她们所希望的地方,一大块绿色映入眼帘。张氏都惊掉了下吧,楞楞的感叹:“这地儿真大,那个疯丫头什么时候弄出来这东西的,咱们怎么半点风声也没听见!” 田氏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刚刚疾步的气息,也看着那一片茶地道:“这疯丫头,疯疯癫癫的,咱们哪能注意到她。” “这地能赚这么多的银子,总不能让那丫头一个人吞了,也不知道这丫头种的什么东西。”张氏眼珠子转动,脑子里打着这片地的主意。 田氏上前,伸手碰了碰那些茶树叶,若有所思道:“好像是茶叶!我在娘家的时候,有一次瞧见过!” “茶叶?那 丫头怎么会种茶叶!”张氏惊呼。 从小看着季海棠长大,在她的眼里,季海棠从来都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死丫头而已。怎么会种茶叶?要知道,种茶叶可不什么简单的活儿,更不是什么人都会的! “比起她的一手厨艺,种茶,只怕不是什么难事,我也就奇了怪了,那丫头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还瞒了咱们这么多年!”田氏心里疑惑顿生。 经过田氏这么一说,张氏也突然想起来,季海棠的变化,就是从嫁入沈家开始的,难不成,沈家有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儿,张氏又摇了摇头,要是有好东西,怎么会给季海棠?而且沈家有这么会苦这么多年? 可季海棠却又是嫁入沈家才不一样的,难道是因为那次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这本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张氏越想越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个理由来,只能先暂时压下。 “哼,这死丫头。”张氏怒骂一句,“这地,咱们得想法儿要过来!说不定咱们也能赚个几百两!”张氏贪心四起,指着茶叶地,破有一种必然可得到的自信。 “娘,这地不就是您的么?前几年不是村长把这地给了咱们 家,只是咱们家觉得这红色土地,带着不详,才让它一直荒着吗?如今咱们要回去就成了!” 让田氏这么一说,张氏还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出,张氏嘴角一勾,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着这片茶地,眼中闪闪发光,如同一个穷人突然看到一大堆金子一般。 当即,张氏和田氏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自己通过茶叶地,赚了许多银子,一瞬间成了村里头的大地主,丫鬟婆子成堆,更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一个梦,更加让张氏心猿马意。第二日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去找季海棠。 开门的是柳氏,说季海棠不在家,下午才回来,气的得张氏一跺脚。 下午更是让季柱在村头看着,看见季海棠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沈家。 季海棠似乎早有意料,看见张氏来一点儿也不吃惊,十分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抚摸着茶杯的纹路,一只手在桌子有节奏的上轻敲。 “你又来干什么?”季海棠漫不经心的问。 “听说你种了片茶地?”张氏自顾自自的就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斜撇着季海棠。 “嗯,对,怎么?”季海棠歪头。 “你种茶的地 是我的!没经过我同意,就用我的地,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张氏一拍茶几,盛气凌人道。 季海棠略带吃惊,皱了皱眉头,朝季海海道:“海海,去村长家,把村长请过来!” 海海放下手里的扫把,答应了一声毫不迟疑的就跑了出去。 村长那里管着所有的地,那块地是哪家的,一清二楚。 “村长来了也是一样的,那地就是我的!反正你也用了,我也不计较,就当租给你了,这租金吗,一个月五十两,这都快一年了,就算你六百两吧!”张氏这口吻,很是强势,和土匪一样的强买强卖。丝毫没有考虑季海棠愿不愿意。在她看来,季海棠这地这么赚钱,肯定不会不要的,而她只要将地租给季海棠,让季海棠去动手,自己再要个一半多就可以了,这简直就是坐在家里数钱的美事。 季海棠刚刚喝进去的茶,听见张氏这不要脸的话,一口全部喷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洒到了张氏的脸上。 张氏正想象着数钱的模样,被季海棠一口茶喷的,傻楞楞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六百两?你说什么大笑话?”季海棠擦了擦嘴,惊 呆了的模样道。 一听到钱,张氏一瞬间就回过神。 抬手摸去脸上的茶水,跳了起来:“敢朝我喷水,你得赔钱,赔我个五十两!” “噗哈哈哈哈哈”季海棠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你没发烧吧,脑子不正常?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怎么,不想给钱?”张氏两手叉腰,一抬下吧! “还是先弄清楚,地是不是你的再说吧!”季海棠勉强忍住了笑意。 “地肯定是我的你还是说说,这么给租金吧!”张氏一点儿也不怕,认定了地就是她的。 “要真是你的,我就把地还给你,租金,你就别想了,连带哪一地茶叶树都送你,那可是好东西呢!”季海棠十分爽快。 季海棠还记得,当初季海海可是说了,那块酸红土地没人要的,她绝对不会信,张氏这样一个人,会要那快所有人都不要的酸红土地,八成又是来坑她的。 季海棠什么人?能被张氏这点小伎俩骗到? 所以,季海棠立刻就让季海海去请村长来,免得张氏不承认。 “我也不要你给我,你把赚的钱分一半给我也就成了!”张氏一副假仁慈的模样,差点儿没把季海棠恶心的吐出来! 第44章 不,地是四房的 张氏说的得意洋洋,打的一手好算盘,自以为能将季海棠吃的死死的,以后就可以靠着季海棠养活了。想想那坐在家里数钱的日子,是多么的让人心动。 可季海棠是区区一个张氏能算计的吗? 季海棠忍住了呕吐的欲望,沉着声音道:“等村长来了再说吧,急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会是你的!” “当然,你要等村长来死心,那就等村长来啊,老婆子我有理,我怕什么!”张氏今儿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竟然真的等起村长来。 季海棠呵呵讽刺:“你没理你也不怕,毕竟你脸皮厚的可以当城墙了!” “你!”张氏一听这话,立马要跳起来,双目喷火。 “我什么我,省省心,你还当我好欺负,还当我是哪个任你打骂的季海棠?我告诉你,只要你以后敢对我家里人做出出格的事儿,我不会放过你的!”季海棠语气很是平淡,但就是这股平淡的语气让恐怖的气势更添几分。硬生生让张氏一瞬间下破了胆。 不过,张氏要这么容易就被吓得不敢动作了,那就不是张氏了 ,吓着了又怎么样?恢复能力好,俗话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张氏就是,一个时辰不骂,她就不会记得你的话! “哼,看你等会儿有什么好说的,乖乖把钱给我送上来吧!”张氏稍稍收敛。双手还环胸,气哄哄的地坐在椅子上,将视线对着门外,不在看季海棠。菊花脸上皱纹似乎都少了几道。 季海棠也懒得搭理张氏。十分悠然的品茶,当初虽然卖了不少,但紫笋茶,还是留了点儿,季海棠自从喝了一次之后,也爱上了那种味道。闲来无事,总要喝上一杯,静静心。连带着沈慕祁也喜欢上了,经常和季海棠坐在一起,托着下巴,默默地看着季海棠煮茶,沏茶,再一起品茗。那场景,真真是美得不可万物。 气氛一时之间沉定下来,十分安静,这还是第一次,季海棠和张氏见面,这么的安静,往常哪次不是吵闹谩骂的。 村长家离得不远,季海海担心着季海棠,跑着过去的,也不等村长问清楚什么事儿,就让村长带着那本分地的账本跟她走。 村长人还算不错,也没有生气,被 季海海拉着走。 很快就到了沈家,村长一进门,张氏就热切的迎了上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呢! 季海棠虽然不悦,但也没有制止,反而是十分有礼的给村长见礼了,请坐,又弄上一壶茶水。 村长倒是被张氏这股热情劲儿弄得十分烦躁。不耐烦的远离了张氏。眼神询问季海海,到底谁找她。 季海海做了请的手势,请村长坐下,坐在主位上的季海棠这才道:“村长,劳烦您跑一趟了,主要是想问问您,西北山上那块红土地,是谁家的,我这儿有人说那地是她的,想找您确认确认。” “西北山上,哦,是有一块红土地,谁家的,我查查,好像是没人要的!大家都觉得不详嘛!”村长摸着山羊胡子,慢吞吞的的说道。 一听是没人要,张氏就坐不住了立马跳了出来道:“村长,那地不是前几年划给了我们家吗?你忘了?” “啊?好像是哦”,村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村长您还是查查账本上的吧。”眼看着张氏露出兴奋的神情来,季海棠道 一点儿不担心,反而十分冷静道。 村长点点头,连忙翻开账本,一点点仔细查看,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太将头从账本上抬起来道:“那块儿地,是记在季家四房家的。” “不对,不对,那地不是我的吗?怎么会又变成了四房的!”张氏这会儿是真急了。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模样。 季海棠则是唇角一勾,带着愉悦。 “当初你们不是和四房分家吗?你还找我说西北山上的红土地并着红土地旁边的一块儿菜地,都划给四房。”村长指着一处字迹,说的得不慌不忙。 “当真是好大方呢!”季海棠听闻只是呵呵冷笑。 名义上给了两块地,可其中一块根本不能种,张氏对四房到底是有多讨厌?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不过反过来,季海棠还要感谢张氏,不是她给了西北山上的地,她怎么会发现红土地呢? 张氏这会儿是彻底楞住了,口中喃喃自语:“你看清楚了吗,怎么会这样,我当时怎么就瞎了眼!”当时的一句话,本想着少给点儿,结果发现,把最好的东西给了四房, 便宜了季海棠。 这白纸黑字,张氏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没记错啊,你看,这里写的清清楚楚,去年季家四房分出,西北山上两块菜地。”村子示意张氏来看,也是证明自己没有说错半分。 张氏一边看着,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跳入眼帘,这些字似乎就活了起来,钻进张氏的内心,掀起一阵阵不可置信的巨浪。 终于看完了这短短几行字,张氏浑身都脱了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季海棠,是不是你联合村长起来骗我,是不是!”张氏发了疯一般的指着季海棠,面露狰狞。 还不等季海棠说话,村长就开了口道:“疯婆子发什么疯,我堂堂村长,刚正不阿,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少污蔑我,我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被村长这一冷笑,张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得连连给村长道歉。 村长一甩袖子,和季海棠打了招呼就此离开,显然是对张氏不满。 而张氏,惹的村长不满,以后有些事情也不会不一样。 村长,好歹也是一村之长,比起普普通通的群众来说,又要好一点。 第45章 考虑换地! 整个沈家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院子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如果是在外面看起来,那么整个宅子都如同一座金黄色的城堡,高贵华丽,让人不敢逼视。 而在这座院子里,现在正有人失魂落魄的坐着,眼神不知道该飘往何方。仿佛受了什么不可恢复的打击一般。 事实上,张氏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还没到手就飞了的感觉就如同你都已经找好了茅厕要解决人生大事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茅厕不能用时的憋屈感。不亲身经历,难以理解。 季海棠呢?季海棠现在很是自在,没有半分的乘胜追击,而是突然停下节奏,似乎在等着张氏恢复过来。让人摸不准她要做什么。 季海海更是默默地站在季海棠的身边,不说话,安静的玩转自己的手指。 气氛再一次沉浸。 直到,沈慕祁扶着柳氏,带着赵氏从外面回来。 “亲家奶奶,你怎么又来了”柳氏皱着眉头,温和的着语气,问到道。不过一个又字,也表示出了对张氏的不满意。 沈慕祁更是没有好脸色,扶着柳氏回屋,从张氏身边经过的时候就像是没 有看见她人一样。 柳氏咳嗽了两声,沈慕祁连忙道:“海棠,母亲有些风寒,你就别让亲家奶奶过了病气!” 这赶人的话语,表面上关心张氏实则是反话,嫌弃张氏烦人,别打扰了柳氏。 不得不说,沈慕祁现在这张嘴可是越发厉害了。 赵氏依旧傻乎乎的笑着,拉着柳氏的手,也像是没瞧见张氏一样。慢慢的得走回了屋子。 张氏现在哪有心情去理会他们?心疼着呢。 季海棠看着张氏,突然笑眯眯的地沏了一杯茶,递给张氏。 “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季海棠笑道。 “你这死丫头想明白要给钱了?”张氏怒骂。 “给钱,是不可能的,给地倒是可以商量商量。”季海棠又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一副山大王的模样,斜靠着椅子背,绕着二郎腿,就差没有叼根大烟了。 “什么意思?”这会儿让张氏不明白了,她一向知道,自从季海棠嫁到沈家可就如同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她再也没有讨到半点好处,难道这会儿突然开窍了?张氏在心里琢磨着,可只要有地,张氏还是开心的。眼看着之前的算盘是打不成, 要到地,自己种,也是一样的。 “字面的意思,地可以给,”季海棠笑答,邪魅勾唇,又转了语气道:“但是呢,这地不是你家的,而是我的,我季海棠一向不白给东西!想要地,可以,拿东西来换!”季海棠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眼睛确是看着张氏的。 “哼,我还当你良心发现,真真是要给地呢,一家人,这点东西还要来买卖,你觉得好吗?”张氏哪里乐意,当即耍起赖来,语气不阴不阳。 “呵,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咱们分家了的人,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爹他娘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和你换地?那地可是值钱的好东西!”季海棠一挑眉,十分不乐意道。 “说吧,那什么来换!”张氏咬了咬牙,想起前天看见季海棠手里的那一把银票,心猿马意。 “我想想啊!”季海棠托着腮帮,歪着头,故作沉思,良久不语。 张氏等了几个呼吸,就等的不耐烦了,焦急的催道:“死丫头你倒是说啊!” “嗯……就村西那几亩水田吧!”季海棠似乎终于想到了,抬头正视着张氏。 张氏一听,立马一拍桌子: “你这个死丫头,尽要好东西,那几亩地可是我们老季家一家的宝贝,要不是那几亩地,早喝西北风了!不换!” “啊?你的田是宝贝,我的地也是宝贝啊,而且我这地可比你那块田值钱多了!不换的话,就算了,我明年又能赚许多呢!”季海棠掰着手指看似自言自语道。 张氏纠结上了,换,还是不换? 季海棠也不催,就静静的地等着张氏的答案。 最后,张氏一咬牙,狠狠道:“我回家考虑考虑!你等着。” “好啊!”季海棠点头。 眼见的张氏起身要走,季海棠突然大声得喊了一声:“海海啊,咱们上次卖茶叶赚了多少啊?是不是一千两?改天我去钱庄数数!” “姐姐,是一千多!”季海海答。 这话刚好落进张氏得耳朵里,只见张氏脚步又快了几步。 瞧见张氏出了门,季海棠十分高兴的地拍了拍手,脸上全是笑意。 瞧着张氏走了,才出来的沈慕祁则是十分无奈外加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季海棠到底要干什么。 跟着沈慕祁出来的还有柳氏,同样是一脸不解。不过,柳氏不懂还是要问的。 “海棠 啊,那茶叶地赚了这么多钱,怎么就那么便宜的要换给张氏啊!” “母亲,下次啊,还和今天一样,我奶奶那一家子人要是在,您就躲开,免得气着了,我一个人准能应付!”季海棠露出一个小女儿该有的撒娇的笑容,拉住柳氏的手,推搡着她坐下。 “你这孩子,母亲问你话呢,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柳氏故作生气,但眼里的慈爱可没有少半分。 “母亲,这是第一批茶叶,土里的养分经过这么多年的发酵,量可大了,这第一批茶叶自然是长势最好的,到了以后,那地的茶叶就没有这么好了,到时候咱们反而赚不了,反正张氏要,我就顺这给她了!”季海棠解释。 沈慕祁也问道:“你怎么就确定张氏一定会要,还让海安告诉她茶地在哪儿!” “张氏那个见钱眼开的性子,那次看见咱们的银票,心里肯定会起意,找不到我和海海,又不能问你和母亲,自然只能找海安了,让海安告诉她,就是要让她今儿来找我要地的,我就顺着,让她拿田来换!”季海棠继续解释。 “可是,姐姐,咱们要水田做什么?”季海海也道。 第46章 又见白沫凌 这一切都不过是季海棠计划好的,让张氏知道,让张氏来换,季海棠早就算好了一切。可怜的张氏还被蒙在鼓里,还觉得只是自己运气好! 而张氏呢,回到家,一路上都在思考,换,还是不换呢?直到回到了家,看见田氏。 田氏当然知道张氏去干什么了,一见张氏回来,立马迎了上来,关心的问道:“娘,地拿到了吗?” “拿什么拿,地根本就不是咱们的!”说起这个张氏就来气,要不是田氏说地是她的,她今天怎么会因为这事儿得罪村长。 “啊?怎么不是咱们的?”田氏疑惑了。 “那地去年分家给了四房!”张氏答。 “娘,你怎么给了四房,那这回咱们不是亏大了吗?”田氏肉疼带着责怪的语气道。 “当初不是那土地没用吗?我怎么知道那土地是个宝!”张氏郁闷。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四房富?”田氏急道。 张氏喝了口水,才道:“那死丫头愿意把地给咱们!”还不等张氏说完,田氏就急冲冲道:“那丫头这么好说话?” “她要咱们那村西头的四亩水田!” “娘,那可是咱们的命根子 ,那死丫头这么就这么恶毒!不想给就直说,非要这么好的地!”田氏一脸心疼的骂道。 “命根子,命根子,一年下来也就五十两的收成,你知不知道,季海棠那个疯丫头那块茶叶地赚了多少?整整一千两啊!咱们一辈子都没赚过那么多的银钱!”张氏羡慕,嫉妒道。 “一千两?”田氏也是大吃一惊,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来。 一个小小村庄里的穷苦人,一辈子都恐怕难以赚到一千两。而一千两,只要省着花,几乎是三辈子也用不完!也难怪田氏如此吃惊。 “那娘,怎么换吗?” “换!咱们必须换!”张氏将五十两和一千两一对比,当即斩钉截铁道。 “这事儿,咱们还是和父亲和季罗商量商量,四亩地也太多了,都是一家人,她要真想换,给她两亩也就是了!”田氏吝啬道。这话正中张氏的心里。两人当晚就把这事儿和季正义季罗一说。 两个大男人,想的还是要比张氏,田氏多一些,总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 四个人意见不同,张氏也不能很快就给了答复。 季海棠也不去关注,第二日就带着季海海上工去了。 如 今的回味轩早已成了最大的酒楼,每天客满,座无虚席,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有空着的座位。而且,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人在排队等着,还有不少人是特地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一切都只为了回味轩的菜式。而这正是因为季海棠给回味轩扩展了不少新的菜品。现在海棠厨子的名气,可是盛极一时。拥有众多粉丝的。 不过今日特别,大堂里有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并且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往常这种情况是会被请出去的,可这人没有,更值得一说的是,这个人是位姑娘。 还是季海棠认识的人,正是季海棠的徒弟,白沫凌。 季海棠让季海海先去了厨房,自己在白沫凌的桌子上一敲道:“沫凌,你怎么在这儿?” 季海歌事情之后,白沫凌就离开了,季海棠都快一年没见过她了,今儿突然瞧见,还真是倍感意外。 “师父,一年没见,可想你了!”白沫凌高兴的几乎跳起来“我是来这儿特意找师父的你的。”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怎么突然就来找我了?”季海棠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师父吗?你这样说,我可就伤心了 !”白沫凌嘟囔着嘴,不开心道。 “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呀!”季海棠一调皮地笑着。 “嗯,不怪师父,师父你都很久没有教我做菜,今天我要学哦!”白沫凌格格娇笑,拉着季海棠的手,往后堂走去。 进了厨房,白沫凌才道:“师父,我来找你,还真的是有事情!” 季海棠会心一笑,道:“说吧,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自然都可以!” 季海棠和白沫凌的关系早已不是普通的师徒,可谓是死铁的好友。 “师父,你之前教我的菜,我回去之后做给爹娘吃,把爹娘高兴坏了。”白沫凌道:“可是最近,我娘病了,什么东西也不合胃口,只想吃点心,可是,我只会菜式,不会点心,所以,就想来找师父,看师父会不会!” “点心,我倒是会,这是小事一桩,你先告诉我你娘最喜欢什么样儿的,我教你做!”季海棠道。 “我娘喜欢吃梅花糕,喜欢偏甜味儿的的!”白沫凌一见季海棠会,心里开心坏了。 季海棠则在脑海里思考做哪一种糕点比较好。偏甜,又是生病的女人吃的…… 季海棠突然想到,在红楼梦 里出现的一种糕点,叫做枣泥山药糕。 枣泥山药糕易于消化,味道清甜,而红枣可以补气血,山药可以健脾胃,对病中之人,是不错的补养小食。 想到这儿,季海棠当即决定道:“教你做枣泥山药糕吧,对生病的人,特别是女人是最好的甜点了!” 白沫凌当然表示乐意,季海棠当即就找起食材来。主料山药、枣泥,辅料,白糖,熟糯米粉。找齐季海棠就开始动手。 首先将山药去皮切断蒸熟,蒸熟后的山药加入白糖压成泥,然后加入炒熟后的糯米粉,**成光滑的面团,将山药泥,红枣分割成小的面团,在接着取山药面团按扁,包入红枣馅揉成团,再一个一个捏成正方形放入蒸笼,因为山药比较沾,所以蒸笼里一定要刷油或者玉米粉。 季海棠一边做,一边讲解,白沫凌也跟着一起,枣泥山药糕很快就放入了蒸笼。 白沫凌调皮的地就着沾了糯米粉的手故意朝季海棠脸上一抹。 季海棠瞬间就成了白脸人,乐的呃白沫凌开怀大笑。 季海棠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在厨房里追追打打欢声笑语,不过,季海海不在,不然就是三个人了。 第47章 逛街! 玩累了的两个人洗尽了手,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说起来,季海棠还要比白沫凌小了一岁,白沫凌今年已经十八了,正是在古代该嫁人的时候。 不过季海棠按照真实年龄来算,还是要比白沫凌大一些的,也因此坐在一起,季海棠自然而然的就将白沫凌搂住,让白沫凌靠在自己的瘦小但是踏实的肩膀上,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师父,我还是觉得,在你这儿,最开心了!”白沫凌由衷的饿的笑道。脸上却划过几丝悲哀,被季海棠轻易的地捕捉到。 那几丝悲哀让季海棠断定,这一年来,在白沫凌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太好直接问的季海棠拍了拍白沫凌的肩膀,带着暖阳般的笑容,轻轻道:“那没什么事情,就多来找我,我可是很喜欢你这个徒弟的!” 这次的白沫凌明显的更加失落,靠着季海棠,轻轻的闭上眼睛,白沫凌沉默了许久,才小声的开口:“师父,可能以后,我就没有自由,不能出来了!” “怎么了?和师父说说,师父保证帮你保密!今天啊,师父就给你做一个垃圾篓子把什么不开心的都告诉 师父!”季海棠如同一个知心大姐姐一样,细心的劝慰。 白沫凌轻吐了一口,才慢慢道:“我爹娘想要把我嫁入宫里,成为皇妃,保护家族,可我不喜欢皇上,皇上都已经中年,可以成为我的叔了!而且还有很多的妃子!” 却原来,白家家主是当朝丞相,又是和当朝皇帝有过命的交情,可再厚的感情,也抵不过岁月,白家势大,有人嫉妒,就在皇帝的耳边吹风,说白家有不臣之心,那个皇上能容忍自己的臣子造反?又有那个皇帝能容忍臣子的威势高于皇权? 无奈之下,白家只能将白家的掌上明珠送入宫中,明则为妃,实则为质!这还是皇帝亲自找白家家主,也就是白沫凌的老爹亲自要求的! 白家本来就没有反叛的心,如今被皇上怀疑,也是没有半分办法,只能推辞着说问问女儿的意见,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是定下来了,白丞相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白沫凌母亲的病也是因此而来。 季海棠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可在现代那些泛滥宫廷里演过不知道多少。也算是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啊! “沫凌,事情 成为定局没有办法改变,那就学着去适应,学着去隐忍,然后在一点一滴的慢慢改变自己的情况,要知道,上天总有一线希望,但如果你一开始就存着灰心,那么希望一定不会有!”季海棠道。 “真的会有希望么?”白沫凌不敢相信。 “会的,相信我!”季海棠坚定不移,这一刻,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这股力量牢牢的吸引着白沫凌,吸引着白沫凌去相信季海棠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白沫凌觉得,季海棠的话,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心里的悲哀慢慢的散去一些,她握紧了拳头也给自己加油鼓劲:“对,会有希望的!为了家族,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怀着希望!” 季海棠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闻到一股子香味儿,那股香味儿香甜如鼻,带着丝丝药味儿格外的好闻。 原来是枣泥山药糕蒸好了,两人将火熄灭,小心翼翼的地揭开屉子。 一块块枣泥山药糕就像是晶莹剔透的上好羊脂玉,白的看不出丝毫的杂质。让人看着就能发现它的温软,忍不住十指大动。 白沫凌用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捏 住一块儿,却被烫的得反射性的松手,眼看着这一块就要掉到地上,幸好季海棠迅速的地将那盆盘子接住。 “小馋猫,你急什么,烫着了没有?”季海棠拉住白沫凌那拿糕点的那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指尖一大片皮肤被烫的得通红通红! “你呀!快用冷水去冲一冲!不然会很严重的!”季海棠心疼道。 白沫凌听了季海棠的话,里面去将手插入了木桶里,冰凉的水将温度瞬间降了下去,可两根手指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知觉的。 季海棠用筷子夹了一块枣泥山药糕放凉了点儿才送入白沫凌的嘴里。 山药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白沫凌很是喜欢,吃完了一块儿,眼巴巴的地看着季海棠,要求再吃一块儿。 季海棠见她暂时忘记了烦恼,也就纵容着她,又给她夹了一块。 一连这吃了五块,白沫凌还是觉得不够还想要,被季海棠阻止:“小馋猫,吃多了不好,留着,明天才许吃!” 白沫凌不满的地撇嘴,坐在一边,不搭理季海棠了,眼神却时不时飘过枣泥山药糕。 可季海棠就是不让她吃,甚至还把点心收起来。 白沫 凌泄气,败下阵来,拉住季海棠的手:“好师父,您赢了!” 季海棠嘿嘿笑了两声,恰巧季海海也从另一间厨房走了过来。 白沫凌用眼神示意询问,季海海是谁。季海棠当即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海海!” 又看着季海海道:“这是我徒弟,白沫凌!” 季海海福了福身子,见礼道:“白姑娘好!”季海海一见白沫凌穿着不凡,就知道是位大小姐。 白沫凌也没有回礼只道:“既然你是师父的妹妹,就不用那么见外,叫我沫凌姐姐就好了!” “沫凌,你之前不是不开心么?师父告诉你一个好方法,保证你能开心,要不要试试?”季海棠神秘兮兮的说道。 “好啊!”白沫凌很好奇季海棠到底要干什么,不过心情确实愉悦了。 古往今来,最能让女人开心的是什么?当然是逛街购物了,用疯狂的消费来发泄自己的心里的烦恼。 这种方式,不管是谁,都是百试百灵。 所以,当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三个姑娘家手挽手,大步走,这道奇异的风景出现的时候,引来不少人的回头。尤其,其中还有一位十分美丽的姑娘。 第48章 逛街(二) “姐姐,我们要去买什么吗?”季海海问道。 “嗯,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出钱!”季海棠大手一挥,十分土豪道。 但白沫凌不乐意了,连忙抢道:“哪儿能让师父出钱,今儿换徒弟孝顺孝顺师父!师父随便买!海海妹妹也是一样的,今天初见,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要给点见面礼不是?” 季海棠哈哈大笑,露出奸计得逞的模样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徒弟,今天不多花你点钱,我就不是你师父了!海海,别和她客气,她表哥那么大的回味轩,比咱们有钱多了!” 白沫凌被季海棠这模样逗笑了,也忍不住露出这么多天来第一个摊开心扉的笑颜。十分无奈道:“师父,你就使劲儿买吧,徒弟给你付钱!” 三人看看到买糖葫芦的,季海棠立刻指着道:“徒弟,走,吃糖葫芦去!” 又看见做糖人的,季海棠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道:“徒弟,看,有糖人,买!” “徒弟,看,面具,好看,买!” “徒弟,看,那把伞好看,买!” “徒弟,看……”季海棠嘴巴连池吃都堵不住,说的最多的就是,买,买,买,白沫凌已经无力抽 搐,当真是没给自己白沫凌省钱!不过,白沫凌倒是真的忘记了哪些烦心事儿,每次一说买,三个人就凑上前,叽叽喳喳的地说个不停。 而跟在三人身后的小厮,已经被东西压的得再也拿不了! 眼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其中一人上前对白沫凌道:“小姐,咱快拿不下了……” 三个人看了看,白沫凌大手一挥道:“把没用的扔了,或者送给别人吧!” 可小厮看了看手里的面具,伞,木雕,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无语望天,好像都没有用啊……“小姐,都没有用……” “那就都扔了吧!” 三个人继续逛街,女人购物也是很疯狂的,一旦开始,就根本停不下来! 季海棠眼瞧着一处买发簪的地方,拉着白沫凌和季海海就走了过去,拿起其中一只玉簪,看了看,似乎十分喜欢,正要说买却被白沫凌拦住道:“师父,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咱们去碎玉坊,哪儿才是好东西!” 白沫凌也拉着人就走。 碎玉坊是城里头有名的消费地方,那里面衣服首饰应有尽有,不过,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去的就是了。 碎玉坊果然人要少一些, 没有显得那么拥挤,白沫凌让季海棠和季海海自己去选去看,自己则去柜台边出示了一块玉佩,只见那掌柜的一见玉佩,立刻神色恭敬,朝白沫凌行了一礼,还想要说什么被白沫凌拦下。 而季海棠和季海海正北各色各样的衣服吸引了目光。季海海不在再拘谨,眼神四处飘。 季海棠倒是淡定许多,那些颜色鲜艳,她连扫都不扫一眼,反而将目光停留在一件淡蓝色的衣裙上。 淡淡的蓝色,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轻纱领子上绣着天蓝色的小碎花,裙摆处则是一条条小鱼。十分的美丽大芳雅致,而有特色。比起那些大红大紫,这一件简直是让人眼前一亮。 走过来的白沫凌立刻让人将衣服取了下来,递给季海棠:“师父快去试试!” 季海棠也不推脱,拿了衣服就去。而季海海也看中了一件紫罗兰色的,白沫凌也让她去试试。 等季海棠出来的时候,那一身衣服更是衬的季海棠越发好看,特别是下摆的鱼,走起路来,那鱼就像是活了一样,而在不停的游动。 季海棠一向素面朝天,白沫凌觉得这是美中不足的,等着季海海也走了出来 。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换上衣服的季海海也是换了一个人。 白沫凌带着两人到了一件单独的屋子里,让两人坐下唤了婢女来,在季海棠不解得目光下解释道:“师父,今儿可要给你们好好打扮打扮!” 那婢女熟练的地开始捣鼓,从发型,到化妆。 等季海棠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季海棠就不是那个村姑般的季海棠了,反而像是一位书香门第的小姐,不出众的脸蛋经过化妆,也美的让人着迷。 连白沫凌都忍不住道:“师父,原来,你这么美!你应该好好的地打扮自己!” 季海棠苦笑:“我哪来的时间,哪来的金钱,每天都要为了养活自己而且奋斗!” 白沫凌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只好低头替季海棠插上金簪。 “好了,没有怪你,你可是我徒弟呢!”季海棠笑了笑,驱散尴尬的气氛。 而季海海打扮出来,虽然气质上比不了季海棠,但放在人堆里也是十分惹眼得的存在。 “尽给我们打扮了,你自己呢?今儿我们出来可是为了让你开心啊!” “师父,看着你们开心,我也很开心,所以我们把这一身都买下 来吧!”说完白沫凌又取出一只白玉簪递给季海棠道:“师父,这个是正宗的白玉,可那个摊位上的好多了!也只有这种玉才配得上我师父!”白沫凌美滋滋笑道。 “就你会夸人!”季海棠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也没有客气,三人除了碎玉坊,又再大街上逛着,这一逛就到了天黑。 才依依不舍的回到回味轩,而白施宣早已在哪儿等着了。 “舍得回来了?”白施宣带着宠溺的笑容。 “表哥,今天的钱可都要算你的!因为你是东道主,我是客人!”白沫凌立马将自己身上的债赖的得干干净净。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白施宣除了无奈还能做什么? “不过,沫凌,你明天该回去了……大伯母,还在等着你!” 一说到要回去,白沫凌的笑容就收敛了,情绪低落不少,连声音都是闷闷的:“好,我明天就回去!” “沫凌,开心也是过,不开心也是过,为什么不选择开心的去面对一切呢?”季海棠早已收起了碎玉坊那一套头面。 “嗯嗯,师父说的对!表哥,今晚我要吃好吃的!对了,师父,我的山药糕,你不许藏起来!” 第49章 白沫凌离开 人生的路上,会擦肩而过许许多多的人,各种各样的都有,可在这茫茫人海里,能够知道名字,能够坐下来吃一顿饭的人,却少之又少,大部分人的,你可能只有一面之缘,少部分的人,你虽然相交,却可能再也见不到。 而白沫凌与季海棠就是这样的。说起来缘深,算起来缘浅。 月亮早已挂上枝头,季海棠也早已回到沈家,她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屋子里,昏黄的烛火照亮她手里的一块令牌。 这是一块通体老黄色的令牌,上面雕刻着季海棠不认识得复杂纹路,纹路的中间却是刻了一个免字。 季海棠一开始以为,这块金牌就像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免死金牌一般,可免死金牌是皇家物品,一般都是金灿灿的,而不是像这块一样的老黄色,并不光鲜靓丽。 事实上,若是换一个县令知府的官员来认,他们绝对知道,这是属于白家特有的免死金牌,虽说是免死,但到底不能越过皇家真的免死,只是拿着这块令牌的人,就如同白家的人,所以,这些县令知府的小官那是半点也不敢怠慢的。 这块令牌本就不轻易送人,而 季海棠手里的这一块是白沫凌临走之前送给她的。 还记得白沫凌将令牌放入季海棠手中那一刻说的话“师父,谢谢你教了我这么多,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了,徒弟远在千里之外也不能保护师父,这块令牌给师父,至少在这阳城里没有人敢欺负师父,就连县令也要给你三分面子,可是,这块令牌……也只能用三次……”白沫凌说着说着,眼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儿,声音哽咽,鼻子发酸。 季海棠伸手,轻轻的将她涟水哪一颗颗划过脸蛋,哭花了妆的珍珠粒:“能成为你的师父,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情,谢谢徒弟这么为师父着想,可是徒弟,匿更多的应该为你自己想一想,要记得我说过的话,要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死咋阴霾里。怎么样都是活着,那就要活的自由自在!” “嗯嗯,师父,我会记得你的话,开开心心得过好每一天,就算将来入宫了,也会开开心心的去!”白沫凌早已泣不成声,却还要挂上笑容,这样又哭又笑的模样原本该是惹人发笑的,可这会儿却没有人笑话,都沉浸在即将分离的悲伤之中。 季海 棠与白沫凌真正认识的时间可能连一个月都没有,可两人的感情之深,比十年挚友的感情还要深。白沫凌可以说是季海棠来到这个世界正正真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没有不是那么多纯粹。 “傻丫头,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能见面呢?到时候我上京城的丞相府找你,你可别假装不认识我!”季海棠开玩笑道。 白沫凌被季海棠逗的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父,你放心,我可不会欺师灭祖的,等你到了京城,我带你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太白楼去吃全羊宴!虽然我觉得太白楼的厨子没有师父厉害,但是,咱们师徒就将就吃吧!” 季海棠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就你觉得我厨艺好,在这个小城里还能炫耀炫耀,到了京城,能人聚集的地方,你师父我这就是小巫见大巫,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那当然,我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白沫凌十分自豪。 收起回忆,季海棠习惯性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眼里有着宠溺也有着感激,这一块令牌,对于季海棠来说,可以是一到保命符,唯一可惜的是,这块令牌只能 用三次。也只能针对县令和知府,再厉害一点的人物就不行了。 第二天,季海棠特意起了大早,赶进城,到了白府,送白沫凌一程。 同时,也写了几道糕点样式送给白沫凌,算是对白沫凌的帮助里的一点点回报。 看着白沫凌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渐渐的连背影都开始模糊,直到在视线里彻底消失不见,季海棠才收回目光,心头泛着酸意。 “再过不久,我也该离开这里了,京城局势难测啊……”白施宣向来都是一副风轻云淡,荣辱不惊的模样,而这一刻,季海棠却没有在他脸上找到那熟悉的温和笑意,反而也和白沫凌一般带着点点忧伤。 “人人都羡慕王侯将相,拥有荣华富贵,怎么你们反而并不是那么喜欢……”季海棠回眸望着白施宣。 “平头百姓虽然生活过的困苦些,但没有王侯将相的勾心斗角,每日里都活在算计里,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其实两者都有两者的好吧,看个人喜欢哪一种,有些人偏生就喜欢算计,喜欢权势,喜欢富贵!”白施宣苦笑。 “什么东西都不重要,只要自己开心,那么 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极好的归宿!人生如果连活着都不开心,那么,也就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季海棠的心境,就如同一位看透了红尘俗世的老者,明明年纪不大,却能说出这般大道理来。 “是啊……” “对了,你走了,回味轩怎么办?”季海棠问。 “回味轩,也许会关闭吧……我要是离开了,李叔他们也会跟着离开!” “关闭多可惜啊,好得也是阳城的第一酒楼!”季海棠眼珠一转,笑道。 “哈哈,托了海棠的福,回味轩的发展确实出乎了我原本的意料,要是就这样丢了倒是真的可惜,不知道海棠有没什么好想法?”白施宣聪明人,自然听懂了季海棠的话里的内里意思。 “不如送给我?”季海棠唇角一勾,轻笑着道。 “哈哈哈哈哈,日后再说吧!”白施宣并未明面上表态什么,将这事儿忽悠过去,两人也很是默契的地没有再提这事儿,似乎,这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 “走,去回味轩,请你吃枣泥山药糕!”季海棠豪气的地笑道。 “哈哈哈,好啊,正好,昨儿沫凌念叨了一晚上!” 第50章 二房来人 私塾里永远是充满着生命力,就连门前的老树的枝叶都要比其他地方的要绿一些,生命要旺盛一些,就算是私塾的老师是一个已经年满六十岁的老头子,也阻止不了孩子们的活泼朝气将整座私塾笼罩。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老夫子一口气读完一长段论语,孩子们也鼓足了劲儿,一口气读完。终于,等到钟声响起,孩子们一声欢呼,气的老夫子翘起了白花花的胡子。 “下课了下课了夫子再见!”孩子们如同被囚禁的鸟儿终于获得活的了自由一般,迫不及待的地收拾好书本,飞一样的地跑出房门。 往常,这些孩子都是自己回家的,很少有父母会来接,农村的孩子,能读书就已经不容易了,父母都在田里忙活,哪里来的时间接孩子? 孩子们大多也都习以为常,这群孩子当然也包括了季海安,原本,柳氏是想要来接的,被季海棠制止,说是,不能惯坏了,小小年纪,不能娇生惯养! 而自从上次田氏和张氏来接过季海安以外 ,今天又来了一个人,一个人季海安意想不到的人。 这个人,便是二房的王氏。季家五房,除了老五没有娶媳妇儿,其他的大都已经成家,而其中,大房和四房更是有了孩子。三房因为忙于生意不太在乎这事儿被张氏催得紧,就剩下了不能生育得二房还没有子女。 眼看着,大房连女儿都嫁人了,二房心里也急得很,可奈何,王氏的肚子就是不争气。 只见王氏一瞧到季海安出来,就主动的迎了上去,慈爱的替季海安擦干额头的细汗,又替季海安整理着不小心弄邹了的衣服。 “二伯母,你怎么来了?”季海安眨巴着小眼睛,脸上一片纯真。 “我来接海安啊!”王氏笑着揉了揉季海安的小脑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母爱的光辉! “啊?是姐姐让伯母来的吗?可是姐姐不是说,要我自己走,要会吃苦吗?”季海安不解,可爱的星眸里全是疑惑。 周围走过的小伙伴看看被王氏牵着小手的季海安,都羡慕的不得了。 “是伯母来接你的,以后,伯母都来接你好不好?”王氏有些心疼,心疼季海安小小年 纪就这么懂事。 没想到季海安却是摇了摇头,拒绝道:“二伯母,谢谢你,可是我想要自己走,不能和其他孩子不同!他们都没有人来接!” 王氏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季海安会这么懂事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有些尴尬的得不知所措。 “二伯母,你今天来接我,我还是很开心的哦!”季海安人小,但鬼精灵精似的,像是知道王氏的尴尬,特地调皮道。 “海安,你在学堂里,还缺什么吗?二伯母给你买!”王氏会心一笑。 “二伯母,大姐都给我准备齐全的,纸笔海安都不缺,等用完了再告诉二伯母!” “那,好,海安,你在沈家过得怎么样,开心吗?”王氏又问。 “二伯母您怎么会这么问?我很开心啊,虽然爹爹不在了,娘亲也时常发呆,可是柳伯母和慕祁哥哥对我都很好啊,还有大姐和二姐,经常给我买好吃的!” 王氏答应了一声,似乎在想着什么,不再答话,只是带着笑意,牵着一蹦一跳的季海安回到了沈家。 而沈家,季海棠正在厨房里烧菜,瞧见王氏来,顿时觉得十分意外,一向 二房与四房很少来往的,实在没什么太多的交情。虽然意外,但季海棠也并不害怕,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王氏来干什么,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季海海,季海棠洗干净手,便出了厨房,迎接上王氏。看王氏牵着季海安,不像是来闹事而的,季海棠也收拾了心里的计较,换上笑容。 “二伯母怎么亲自送海安回来了!” 王氏含笑的看了一眼季海安对季海棠道:“海棠,我这次来,也是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二房向来和四房没什么过节,有时候还偶尔帮助一点点,因此,对二房,季海棠也是很客气。 见王氏有事情要说,便立刻将人带进了厅堂,示意季海安给王氏倒茶。 王氏接过季海安的茶,嘴角都咧开了笑容。 “什么事儿,二伯母您说!” “我……我……我想将海安收到膝下做女儿,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海安,我一定会好好的对海安,把她当亲女儿疼!”王氏扭捏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地说出事情,又生怕季海棠误会,连连保证道。 “二伯母,怎么会突然想要收养海安?”季海棠 看着王氏,似乎王氏是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连带着季海安听了王氏的话,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了个一脸懵。 “你也知道,我膝下无子无女,而我怕是这辈子都无望做母亲了,所以,我想收养一个孩子,可收养的到底不是季家的……所以……我原本是想要海海,可是,海海毕竟这么大了,也懂事了……所以……”王氏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季海棠的脸色,生怕季海棠变脸生气,也是说的得十分委婉。 二房的事情,季海棠也是很清楚,所以对于王氏的想法,到没有多大的抵触,只是看了一眼季海安道:“我虽然是海安的姐姐,可这事关系到她的一生,我无法决定什么,愿不愿意,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言下之意就是,她季海棠没有任何意见,一切全看季季海安,季海安愿意,季海棠不会阻止,季海安不愿意,季海棠也不会同意。 王氏得了季海棠这句话,心也是放下来一半,转头看着还楞着的季海安,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轻轻的问:“海安,你愿不愿以后都和二伯母住?做二伯母的女儿?” 第51章 多事之秋 季海安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像一座木偶一样,不动也不说话。 “海安,伯母会和你娘,你姐姐一样爱你,也会让你过得比现在还要好。”王氏拉着季海安的手腕,半蹲着,视线与季海安平齐。眼里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祈求。 季海安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许久才不知所措道:“二伯母,做了您的女儿,是不是,就不是大姐和二姐的妹妹了。” 王氏连忙摇摇头:“怎么会,怎么会,海棠和海海还和现在一样,都是你的姐姐,你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你想在这儿住,就到这儿住,你想到伯母家就到伯母家,唯一的变化,只是你多了一个母亲和一个父亲!” “可是,可是,我我我……我不知道……”季海安的话语里带着哭腔,这可急坏了王氏,王氏一把将季海安搂紧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地拍着她的背得被,就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抚摸这着女儿一样,生怕女儿受了什么委屈。 “二伯母,你也别着急,海安还小,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件事情,您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自己去想一想!”季海棠适时的地出言,缓解了两 个人的情绪。 或许真如王氏所说,做了王氏的女儿的季海安不会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个母亲一个父亲这么简单的事情。 可一个母亲,一个父亲,是说多就能多的吗?多的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一份子女孝敬父母,替父母养老送终的责任。 也关系着季海安以后的人生,多了父母,那么季海安的事情,做主的人就不再是季海棠这个姐姐了,而是王氏和季满这对父母,连季海棠都不能干涉太多。 虽然,以王氏的为人不会害她,可一旦认下,到底还是有些事情不一样的,不能这么草率的地决定了。 所以季海棠提出,先缓一缓,让季海安自己去思考,同时也是通过一段时间去考验王氏。 王氏也明白,就算心急的想要收养季海安,但也要照顾季海安的情绪。季海棠的话一出,也是给了王氏一个提醒。 “海安,伯母不逼你,你好好想一想,这些天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到伯母家来玩,伯母给你做好吃的肉丸子!”王氏捏了捏季海安的小脸,温柔的地笑着。 季海安的眼睛里还含着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二伯母就先回去 了,晚上到伯母家来吃晚饭啊,海棠和海海你们也来!你们都是好孩子,伯母和很喜欢你们,以后有事情就来找伯母,只要伯母能帮的,绝对二话不说!” “好,伯母,那我和海安送你回家!” “哎!叫上海海,叫上亲家母还有你母亲,你们五个人儿就干脆也到我家吃完饭再回来!”王氏高兴的眼泪水都出来了,连忙擦干净,牵上海安的小手。 季海棠点点头,去厨房叫季海海,又给出门的沈慕祁学习的留了字条。再到柳氏的屋子里叫了正在刺绣的柳氏和赵氏。 一行六个人,浩浩荡荡的朝王氏的家出发。 王氏的家和张氏田氏并不在一起,隔了小段距离,因此,这一路倒是没有撞上张氏那根搅屎棍。 瞧见季海棠他们来了,季满也亲自出来迎接,言语里对季海安更是透露着喜爱之情。 王氏让季满陪着他们,自己去厨房亲自下厨去了。还没弄明白事情的柳氏也在季满和季海棠的聊天当中弄清楚了事情,赵氏还是那副样子,坐着不说话。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王氏的饭菜已经做好,一群人围着桌子,季海安被安排到了王氏 和季满的中间。 两个人一边照顾着客人,一边给季海安夹菜,恨不得把所有的肉,都夹给季海安,季海安小小的碗里,菜已经堆的像一座小山了。 王氏还在不停的招呼着:“安儿,多吃点,多吃点,这个好吃!” 季海安求助似的看着季海棠,季海棠捂嘴偷笑,看着季季海安都要哭了才开口解围:“二伯母,让海安先吃完,您再给她夹,她胃口可大着呢,您做的菜又好吃,她呀,准给你把菜都吃完!” 这话惹来季海安一个瞪眼,季海海捂着嘴笑,连柳氏都忍俊不禁。更别提王氏和季满了。 “你看看你,海安碗里都放不下了!”季满故作责怪的对王氏道。 王氏讪笑,十分不好意思道:“我这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别怪啊!” 事实上,也没人去真的怪王氏,人之常情,都能理解。苦着脸的季海安吃的泪流满面,还要接受王氏的问候轰炸。 “这个好不好吃?那个好不好吃?还有那个……” 季海安的小嘴被塞的满满的,都不敢说话,只能不停的地点头。 好不容易将饭吃完,季海安的肚子已经撑成了一个圆球。 王氏 想要留着季海安在家里睡,季海安想了想,还是不怎么愿意,王氏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却也还是笑着说要将人送回家。 刚走到半路,经过张氏的屋子,就听见里边有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哭的撕心裂肺,闻者伤心。 王氏听了一会儿就说这哭声是陈氏的。季海棠一听是陈氏就停下了脚步。 按理来说,这大晚上,住在镇子里的三房怎么会突然就回了村,还哭的那么伤心? 季海棠估摸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既然听见陈氏哭,那么出事的人就只有季青了。 一想到这儿,季海棠就对柳氏说道:“母亲麻烦您带海海他们回去,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三伯母哭成这样,肯定是三伯出事儿了。三伯对咱们还是不错的,出了事情,能帮,我想去帮一帮!” 柳氏点点头:“好孩子,去吧!” 说完,柳氏一手牵一个,带上赵氏继续往前走,而季海棠和王氏则是进了张氏的院子。 陈氏趴在张氏的怀里哭,田氏在一旁看着,季正义和季罗满脸愁容。静静的抽着旱烟。 “发生什么事儿了,三伯母?”季海棠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地问。 第52章 被陷害的季青 张氏罕见的这次瞧见季海棠没有骂季季海棠,而是十分焦急的地说道:“你三伯出事儿了!被人陷害。” 季家最有出息的就是三房,三房不在村里头种田,而是在镇上开了一家豆腐店,专门卖豆腐,生意这几年也是越做越好,每天的收入,比起其他四房来说是顶好的了。 季青又是个孝顺的人,时常给张氏和季正义带点东西,是张氏心里的宝贝疙瘩。 可也就是前两天,有人见季青的豆腐店生意太好,就想要收购。这赚钱的饭碗,季青哪里肯卖出去? 那人见收购不成,也没有强求走了,原本以为没什么事情了,可没想到,今天早上,突然有捕快来,把季青抓走,说是有人告发季青卖假豆腐,使人中了毒,要求季青赔偿一百两的银钱,不然就将季青关在牢里一辈子。 季青一个老老实实的人,哪里会做假豆腐,还下毒,并且告发季青的人,就是要买季青豆腐店的人。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是那个人的诬陷,目的就是为了必逼季青把豆腐店卖给他。 季青打死也不愿意,陈氏又没有办法,只能连夜回到季家,朝 张氏他们哭! “三伯父现在在哪里?” “在大牢里,要是三天之内交不出一百两,就关一辈子,呜呜呜呜,我这上哪儿去找一百两啊……”陈氏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没有停歇。拿在手里的手帕不停地擦眼泪,擦的都能拧出水来了。 季海棠沉思:“他的目的是三伯的豆腐铺子,那么就算是你给了这一百两,只怕那人也不会放过你,反而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无穷无尽。” “这可怎么办!”陈氏哀叹。 “要不,你就把铺子卖了吧……”田氏在一边出声道。 不过田氏这话是无心还是好意,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三房一直压着大房,田氏可是羡慕又嫉妒。眼瞧着三房就要倒了,田氏能不开心吗? “铺子不能卖,卖了我们吃什么?”陈氏哭着道。 “海棠啊,如今你三伯这事儿,恐怕只有你能帮忙了我听说你之前买茶叶得了一千多两,你看能不能……”季正义看了看季海棠,欲言又止。 一屋子人的眼光都盯在季海棠的身上,陈氏更是扑通一声跪到季海棠的面前:“海棠,你帮帮三伯吧!我给你跪下求你 了!” 季海棠吓得连忙将陈氏扶了起来道:“能帮我,我肯定会帮,就怕对方胃口大,这一百两下去并不知足!这样吧,明儿一早我随你去县衙,找县令大人,然后去看看那个中毒的人!” 陈氏确定了季海棠会帮忙,这才勉强收住了眼泪,望着季海棠感激道:“海棠,若是你真救了你三伯,你以后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三伯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三伯对我们也是帮助很多,礼尚往来,不算什么!” “海棠,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不再提!”季海棠亲自就着衣袖替陈氏擦干了眼泪。 又安慰了几句,才离开季家,回家的路上,一边想着这件事情想要完全解决,必须把中毒人中什么毒弄清楚,然后再去县太爷哪儿给季青洗清冤屈,并且要反告那个陷害季清的人。 刚好走到半路,碰见打着灯笼的沈慕祁。 “你来做什么?”季海棠问,一般晚上都是不见沈慕祁出来的,这段时间沈慕祁都在温习书本,为科举努力,今年如果中了,沈慕祁就不再是沈秀才了,而是举人,一个举 人,可就不是秀才能比的,再差的举人,也能混个教书先生类的清闲职业。 “天黑,来接你!”短短的,简单的五个字,从沈慕祁的嘴里蹦出来,偏偏给季海棠带来一阵感动和心安。 “好,谢谢你!”季海棠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沈慕祁一只手提着灯笼,照亮前行的路,一只手轻轻的地拉住季海棠的手,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生怕季海棠走丢了似得。 季海棠挣扎了几次也没用挣扎开,反而被拉的更紧。 好听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在微风习习的夜晚,格外的缠绵。 “别动,路上有小石头,别磕着了!” 季海棠不在挣扎,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沈家,被等着柳氏瞧见了,柳氏笑容满面,十分高兴。 又询问了季海棠发生什么事儿,季海棠将事情一说,柳氏的眉头也带上了一丝担心。 沈慕祁更是直接道:“明儿我和你一起去!” 季海棠点头,季海安撤了撤沈慕祁的衣袖子道:“姐夫,今晚,我想和姐姐睡!” 沈慕祁点头同意,季海安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拉着季海棠就走,仿佛十分着急。 “你 急什么?”进了屋子,季海安就拉着季海棠坐了下来,季海棠给季海安顺顺毛,问道。 “大姐,你说,我要不要给二伯母做女儿?”季海安仰头,看着季海棠,表情十分纠结。 “怎么说呢,你若是真的认了二伯母做母亲,那么,二伯母膝下无子,以后的养老送终都是你的事情,你的责任,并且以后你的事情,都将由二伯母做主!这件事情,你得自己去考虑!”季海棠将利弊仔仔细细的地给季海安分析了一遍,分析完就看着季海安,等待她的决定。 “大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养老送终我到不怕,这些都是子女该做的事情!”季海安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复又抬起头,认真道。 “我觉得,如果你不介意自己的肩膀上多一份责任,这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毕竟二伯母若是没有子女承欢膝下,以后也是孤苦伶仃,无人照顾,就算了收养了外人,到底不会比一家人来的亲!”季海棠道。 “那大姐你是支持吗?” “看你自己,不管你是不是二伯母的女儿,都是我妹妹,这一点不会改!”季海棠给给了季海安一颗定心丸。 第53章 糊涂县令 “好,那我还是决定做二伯母的女儿,不过,我不想这么快就答应,过一段时间看看二伯母的表现再说!”季海安眨巴眨巴眼睛,鬼机灵似的,分外可爱。 季海棠只好含笑着点点头,让季海安赶紧洗洗躺倒床上去,准备准备睡觉。姐妹两个人互相搂着,熄了灯,安静的地进入香甜的梦乡,季海安的在睡梦中,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那么的甜蜜。 第二天一大早,季海棠叫醒季海安,准备去上学,刚打开门就见王氏正要敲门。 “二伯母早啊!”季海棠和季海安异口同声的打招呼道。王氏含笑的点点头:“我来送海安去私塾,顺便给她带了点小点心。” 季海棠松开季海安的手,看着季海安亲昵的地牵住王氏的手,目送着两人说说笑笑的地离开。 转身回了屋子,取出来钱庄的信物和那块老黄色的令牌。沈慕祁也早已准备好,今日的沈慕祁一袭淡蓝色的衣服,显得人越发丰神俊朗起来,连季海棠都不由得看呆了。 从前给沈慕祁买这身衣服的时候,沈慕祁一直没有穿,叠的整整齐齐用布包着收在柜子里。今儿不知道怎么的 ,他又穿了出来。 “海棠,你上次不是也有一套淡蓝色的么?咱们今天要去见县令总不能太寒酸了!” 季海棠嘴角微微一抽,看不出来,沈慕祁原来还挺关心季海棠的,连她买了衣服都知道。 都是淡蓝色的,难道要穿情侣款?被自己想法吓到的季海棠暗暗唾弃自己,想哪里去了……穿就穿,还怕什么不成! 沈慕祁好笑的看着季海棠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进了屋子,再出来的时候,一袭淡蓝色衣裳,与季海棠通身的独特气质想融,显得格外美丽。这次该轮到沈慕祁惊呆了。 一大早起床打开门的柳氏就瞧见一对璧人,对面而立,含情脉脉。在心里暗暗的夸,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季海棠懒得搭理呆住的沈慕祁,给季海海打了招呼,让季海海替她请个假。 季海海前脚刚走,陈氏就跟了进来,面色憔悴眼睛**着,明显昨晚没少哭,更加没睡好。 “海棠,咱们赶紧走吧,早一点把你三伯救出来!”陈氏擦干了眼泪道。 季海棠将东西递给沈慕祁,让沈慕祁贴身收着,顺便在沈慕祁的脸上捏一把,心里暗暗的说了 一句,手感真不错! 被捏了一把的沈慕祁回过神来,看着季海棠已经走出门的背影,连忙跟上! 三人租了一辆马车,快速的朝黎塘镇出发。季海棠问了中毒人的家,让车夫直接将车赶了过去! 中毒的是镇子里一个卖小菜的人,季海棠敲了敲门,开门的妇人一听说季海棠是季青的家人,来看自己丈夫相公的,就将门打开,还一边唠叨着要季海棠给钱。 季海棠不理那个妇人,进了屋子,瞧见一名干瘦的男子躺在床上,身上起了许多的红疹子,男子不停地在抓挠。 季海棠询问那妇人道:“你确定是吃了豆腐才这样的?” 那妇人一口咬定道:“我丈夫相公,哪天买了豆腐回来,我煮着一起吃了,吃完,我夫君的身上就起了红疹子,痒的不行,一直抓,都抓出血来了,还能有假不成?” 季海棠不得不佩服古代人,一个小小的过敏都被说成是中毒……季海棠现在特别想仰天长啸:“无知的人类啊……” 看过了中毒人,季海棠也就基本清楚了事情的过程,无非是那个要买店的刘公子,发现了这人过敏,利用妇人的无知,说是中毒, 撮撵着去告状。然后在县令面前将季青说成打恶人。一副帮助别人出气的好人模样。 陈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看中毒人,但观察着季海棠的神情,发现季海棠并不紧张,也知道季海棠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出了门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怎么样,可以救吗?” “小小的过敏罢了,我让慈济堂的大夫过来看看,然后帮咱们做个证人!”季海棠轻松道。季峰事情之后,季海棠也没有断了去慈济堂的时间。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泡在哪那儿和老堂主学习的。 听见季海棠这么一说,陈氏的心也放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要去找县令大人,将事情说清楚,让县令将季青放出来! 三个人当即先进城,去了一趟慈济堂,等慈济堂让人去了再回来之后,带着证人直奔县衙,季海棠大力的敲响了鸣冤鼓。 很快就有捕快出来,开始升堂。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说起话来,八字胡一动一动的,引人发笑:“堂下何人,有和冤情!” 这屡见不鲜的开场白,季海棠已经无力吐槽,陈氏拉着两个人跪了下来,说明来意。 那县令打了个 哈欠,却道:“那不是昨天结了的案子吗?难道你已经准备好了一百两要换季青出去?” “青天老爷,我相公没有放毒,那个只是过敏,不是中毒啊!”陈氏拖长了尾音,哭丧着脸,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本大人审的案子,起容许你一个小小民妇质疑?”那县令一拍惊堂木道。 “县令大人,敢问昨天买豆腐只有那一家人吗?那么多大豆腐,为何只有一人中毒?连和他一起吃的妻子都没有中毒呢!而且,我伯父为什么要下毒?又单单只给他一个人中毒?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在一个难道我伯父是傻子,下了毒害了人,还不跑,等着你们抓?这么多得疑点,你看不见吗?”季海棠一抱拳,大声质问,说的那县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可谓十分精彩。 那县令再拍惊堂木气的脖子都粗了:“大胆刁民,敢这么和本官说话!本官怎么知道季青为什么下毒,作案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不跑!人证物证具在,本官也宣布结案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本官懒得计较,今儿你要不拿出一百两银子,要不就给本官回家去,别浪费本官的时间!” 第54章 重审! 那县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眯着眼睛,干脆直接转过身,侧对着季海棠他们。 “大人,身为父母官,您应该为民为国!”沈慕祁一抱拳,恭敬道。 县令大人不回话,等了许久,才发现,那县令早已睡着了,两边的衙役似乎见怪不怪,也懒散的地勾肩搭背。 陈氏眼看着申冤无门求助的地看着季海棠:“怎么办?海棠,怎么办?” 季海棠当然知道,这是碰上了贪官,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为官者贪,早已屡见不鲜,本以为会碰上好一点儿,却没想到…… 季海棠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见那贪官这般模样,便直接起身,还顺带拉起了陈氏和沈慕祁,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下走到哪贪官的桌前,取出十辆银子,砰的一声打在桌子上! “大人?”季海棠冷声叫到。 那贪官哪里是真睡着了,假的很,就等着季海棠送钱呢,依然侧着,眼皮掀开一条缝丝儿,看了只有十两银子之后,又狠狠地闭上。 明显的,是嫌钱少了!这位县令大人可瞧不上区区十两银子,要知道,那些给他送钱的人,银子不都是百两一上?十两 ,塞牙缝都不够的。 胃口如此之大,看来这位县令不用些特殊的方法,也不能请的动他了。 “大人,你真的不能重审么?这么多的疑点,百姓有冤,您也不审么?”季海棠最后劝到劝道。 那县令道:“本官开堂也是需要力气的,像重审这种事情,可就是额外的耗费精气神了,区区十两,怎么够?” “那?不知道这个够不够?”季海棠缓缓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掷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这一声十分的沉闷,比起那十两银子可要响太多。 县令那耳朵也是被极其尖锐的声响吸引住,本以为是什么大买卖,惊讶的转过身,可瞧见只是一块牌子的时候,又收回了目光,不满道:“还以为是有多少银子呢,看你穿着十分不错,可竟然想着拿一块破牌子来糊弄本官?该治你一个藐视本官之罪!” 季海棠看得出,县令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也就不在留情,呵呵冷笑两声道:“大人真是好眼力,连白家的信物都认不出来!” “白家,那个白家?”县令糊涂道。 “京城白丞相的白家,睁大你狗眼看看清楚!”季海棠 冷声逼视道。 那县令一听白丞相,吓得赶紧转过身体,站立起来,小心翼翼的将那快令牌拿到眼前,仔细观察! 像是确认什么似得的,越看越惊讶。 最后竟然手都拿不动了,手一抖,令牌就掉了下来,砸在桌子上,吓得县令一个哆嗦。 “大人,可以重审吗?”季海棠面无表情,沉着声音道。 “可以,可以可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小姐您,小的给您赔罪,小的也不知道季青是您的朋友,要是知道,小的绝对好好审!”县令从桌子后面走到前面,点头哈腰的地对季海棠十分恭敬。 “呵呵,那就把人都带上来,好好审一审吧!”季海棠拿出前世老板的气势来,丝毫不弱于那些世家小姐的气度,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令人害怕,让那县令不由自主的不敢对季海棠的意思生出半点违背感来。 县令连忙点头陪着笑脸,转身对师爷吩咐着,又将掉在桌子上的令牌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给季海棠。 季海棠淡淡的撇了一眼,顺手拿过令牌,收入怀里。 “小姐,您上座,上座,小的给您打打下手!”县令一改之前的 懒散,十分勤奋,做出请的姿势来。 季海棠摆摆手道:“不必了,你是县令,这案子自然就是你来审,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官,就要替百姓申冤,而不是糊涂着混日子!懂?”季海棠给足了县令的面子,并没有越俎代庖,权利依然是县令的,但是威胁的话也不会省着。搬出白府来,这县令自然得老老实实的按照季海棠的意思来。 “来人,搬三张椅子来,请小姐公子和夫人入座!”县令朝一旁的衙役喊到,自己则是屁颠屁颠的跑回了正堂,坐在那块高高挂着的牌匾下,那牌匾上写着四个清晰的大字:“明镜高悬!” 不一会儿,包括季青,和中毒的夫妇,以及那个要买店铺的男子。 那男子一声白衣,手摇折扇,可长相却十分阴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质来。 瞧着这个白衣人,季海棠再想起同样白衣折扇的白施宣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白衣人一进来就对县令吊儿郎当道:“大人,可是一百两银钱到了?在下可好等啊!” 那县令本来还想寒暄两句,被季海棠一个眼神震慑,清了清嗓子 ,道:“堂下何人,还不跪下!”这句话倒是说的十分威严。 那白衣人先是一愣,视线落在季海棠一众人的身上,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同了,只好不情愿的地跪下。 衙役们重新列对列班,大喊:“升堂,威武……”随后就彻底安静下来,一个个严阵以待,等着县令发话。 “原告贺氏,你状告季青下毒,谋害你丈夫相公,可有此事?” “对,对,大人,你可要替小民做主啊!”那妇人哭丧似得的拜道。 “这,可有证据?” “我夫君吃完豆腐,就出了红疹,挠痒不断!现在身上都还有!刘公子家的大夫也说是中毒,可以作证!” 县令看着季海棠,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季海棠将给县令的话重复一遍,叫那妇人无法反驳。 又传慈济堂的大夫作证,只是过敏,不是中毒,并且,那人根本不是对豆腐过敏,整个事情都与豆腐无关。 那妇人着实愣住了,似乎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而最吃惊当时是哪位白衣公子了! 季海棠用清晰的思维,一层一层帮助季青洗清嫌疑,并且反告白衣人为了夺取豆腐店,故意陷害季青。 第55章 张氏要买地 白衣人哪里肯认,只道:“既然只是误会,我也是被我这远房表亲骗了,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我会赔偿季青一些银钱,也不要他的豆腐店了!” 白衣一边说,眼睛里泛着恶毒和不甘,明显只是被强压着低头,这样的人,最喜欢就是事后报复了,季海棠又怎么会留着他呢? 在询问了那人的身份后就更加不会害怕。 不过一个突然有钱乡绅儿子,不值得留情! “贺氏,你为何欺骗他人,陷害季青,难道为了钱财?既然如此,就该赏你五十大板!”季海棠面朝贺氏,怒目而视道。县令配合的一拍惊堂木,贺氏身体一抖,双眼垂泪,猛的朝地上磕了几个头,颤抖着声音道:“大人冤枉啊,冤枉啊,我什么都说,不要打我,是他,是他逼我的!”贺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着白衣人,狠声道:“是他威胁我,要我来状告季青,污蔑季青,还说县令大人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事成之后还给我五十两银子!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的!求大人开恩,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白衣人被贺氏指着,脸上黑的可怕, 恨不得上前堵住贺氏的嘴。手心握紧了拳头连骨头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来。 县令一听贺氏说自己会帮她,吓得一个激灵,朝季海棠也喊冤道:“小姐,小的是被他逼的,他拿钱逼迫小的,小的才答应的!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白衣人怨恨的看着县令和贺氏,真真是墙倒众人推,眼看着自身利益受损了,就连忙将责任都推给别人,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季海棠心里也知道,县令是这个样子,到底是县令,可以吓唬吓唬,但实质上,还是不能做什么。所以季海棠也十分给县令面子,带着笑意,看着县令,那意思好像是说,我理理解,不会怪罪你的。 县令看见季海棠的笑意,也是去了一身汗。 陈氏则是高兴季青终于有救了!沈慕祁则是一直笑咪咪的看着威武霸气的季海棠。 “看来,他们都说是你逼迫他们为恶不仁的,县令大人,您可得好好治治他像他这种人,轻罚了不会长记性,还要报复人呢!”季海棠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事情又甩给了县令。 县令看了看季海棠,又扫了扫白衣人,眉头 紧皱,十分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季海棠不知何时又将令牌去了出来,在指尖转动。 县令看了看那块令牌,一咬牙道:“来人,将他压入打大牢,并且没收其全部家产!” 既然两边只能留一边,县令愉快的抛下了白衣人,抱住季海棠的大腿。 季青无罪释放,白衣人则被县令关入大牢一辈子。 没收的家产,县令献宝似的说要拿出一半分给季海棠,季海棠拒绝,并说这件事就从揭过。不再追究,但是人,不能放出来!县令得了好处,满口答应。 事情了解,一行五人,回到季青小镇里的房子。刚刚坐下,季青和陈氏就一捞衣摆,跪在季海棠的面前道:“多谢救命之恩!” 季海棠慌忙的地将两人扶起:“三伯,三伯母,你们那么见外做什么,都是一家人!” 陈氏红了眼眶道:“是啊一家人,可我以前唉……” 季海棠笑了笑道:“伯母,我知道您也是被逼无奈,不怪你,况且三叔也帮了我们四房很多,说起来,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傻孩子,刚刚说的一家人不必见外呢,怎么现在反倒是你见 外了!”季青道。 季海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应:“是是是!三伯说的对!” 几个人都笑作一团。陈氏道:“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们两人的地方,尽管说,我知道你这孩子也是有能力的,连县令都要给你三分薄面,伯母也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但能帮的,伯母决堤不含糊!” 季海棠也没用瞒着,将令牌的来源告诉了季青陈氏和沈慕祁,但要求对张氏和其他人保密,毕竟张氏那个性子,实在不省心。 几人满口答应,留着季海棠用了饭,再一起回家,季青平安无事,总得给担心着的家里人报个平安,四个人赶回村子。 沈慕祁和季海棠见没什么事儿了,也就回家去了,不过沈慕祁一路上都很沉默,似乎有什么心事。 张氏当然要问,季青怎么救出来的,陈氏记着季海棠的话,略过了令牌,只说和县令有些交情。 可把张氏羡慕的得不行,坐在末尾的季书一听到季海棠和县令有交情,眼珠子滋溜转的很快。露出一抹笑容来。 等回头,季青走了,张氏和田氏又挨着坐在了一起。 “季海棠那个 死丫头这么就怎么好的命,连县令都认识!” “指不定是季海棠有几个钱,巴结的!” “哼,咱们得赶紧把她那块地买了,有钱了,咱们也就什么都可以干了!准能比过季海棠那个死丫头!” “可爹他们不同意怎么办!”田氏担忧道。 “哼,老婆子说了算,到时候有了钱,你爹就是不同意也会支持我!”张氏信心十足。 “也对,更何况,咱们只用区区两亩地!”有张氏在前面顶着,田氏也不怕,两个人哈哈大笑。 说干就干,拿了田地契就去了沈家,当真是不给季海棠喘口气,歇会儿的时间。 季海棠一回了屋子,和柳氏说了事情就回屋休息去了。所以当张氏和田氏来的时候,是吃了闭门羹的。 为了地,两人耐心也是出奇的好,就这么干坐在厅堂里,等着季海棠醒来。 见她们执意不走,要等,柳氏也不在勉强,备了普通的茶水招待,不失礼数的陪着,偶尔聊上一两句,也是尴尬得很。 枯坐了将近两个时辰,太阳都快落山了,季海棠才哈欠连天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精神不是特别好,连走路都有些虚浮。 第56章 不换了! 瞧见季海棠似乎很劳累的模样,柳氏十分心疼,关心的话脱口而出:“海棠,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季海棠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去掉脑子里的睡意道:“母亲,没事,可能这段时间比较累,没休息好,刚刚又睡的比较久,还有点迷糊,醒醒神就好了!有凉水吗?” 季海棠一番解释,柳氏见没事,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凉水在那边!”柳氏朝水井指了指!季海棠闻言,走了过去,正好瞧见水井边有一桶水,用手捧了一捧,将脸埋入装着水的手心。凉凉的冷水,是清神洗脑去睡意的好东西。季海棠顿时觉得清醒至极,又走进了厅堂。 “海棠,你奶奶和大伯母来了,在这儿等了你许久了呢!”柳氏看着张氏和田氏,对季海棠道。 季海棠撇了一眼道:“母亲,你去歇着吧,这些事情我来应付!” 柳氏点点头,知道自己在也帮不上什么,也不多话,转身离开。 “海棠啊,来,坐!”张氏难道这么和气的和季海棠说话,以前那次不是死丫头疯丫头的叫?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难怪,毕竟有求于人,态度总得端正些,张氏不蠢,更何况,还要占大便宜。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张氏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十分伟大,用一个好词来形容,这叫先礼后兵。 想起田氏说的,怕是太直接,季海棠那个死丫头不会换了,所以张氏端着一副慈祥的面容。 可惜季海棠早已看穿,十分冷静的直戳要点,不浪费半句话:“您老人家想好了?同意换地?” 季海棠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看着张氏,等待她的回复。 “我们想了想,四亩地太多了,不如这样,两亩地如何?”田氏贴着笑脸商量道。 “两亩?两亩地比我给的数字少了一半啊,也不是不可以……”季海棠淡淡道。 一听有戏,田氏和张氏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开心。 田氏又道!“海棠果然是自己人,还是想着家里人,也体谅我们!以前都是我们错怪了你!” 还不等田氏假惺惺的搬完夸奖词汇,季海棠就打断了她的话:“别往我脸上贴金,我自认为我不是什么好人,向来都是人敬 我一丈,我还人一尺,同样的,得罪了我的人,我必双倍奉还!”季海棠越说,田氏的脸色越精彩,可谓成了活生生的调色板。 “海棠……”田氏尴尬的叫了一声。 “既然你们只出一半的地,那我也就换一半的地吧!怎么样?当然了,一半的地,自然不会有一千两的收成……”季海棠冷笑道。 “海棠啊,你既然有心要换,有心要帮家里人,又何必去计较一半一半的,多难听!”田氏再三道。 “那你错了,我这人就是这么小气,况且,四亩地换我的茶地!你们这是狠狠的大赚了一笔,再说了,茶叶都是现成的,你只要施肥就好了,我四亩地还只是换地,没让你们另外出钱买我的茶叶树,我已经很仁慈了,现在还妄想用两亩来换,你真当我傻子不成?这地你爱要不要,我话放在这儿,没有四亩,我还不换了!”季海棠放出狠话。区区两亩地就想换,比季海棠的预想超出来提太多,季海棠当然不会愿意了! 田氏和张氏贪小便宜惯了,没有料到季海棠的态度这么强硬,宁愿不换,也不愿意拿 两亩来换。 现在摆在田氏和张氏的面前的选择只有两种,要么不换,要么把自己的全部家当去换对面的家当。 这笔买卖实则对于田氏和张氏来讲是绝对不亏的好买卖。可两人都是妇道人家,目光短浅,要是换成会做生意的人,捡着很大的便宜,肯定换还高高兴兴的换。 张氏在心里反复盘算,脑海里又出现那白花花的一千两银票,如果换了,那么自己很快就能成为有钱人,到时候,还缺那四亩地吗? 张氏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了,四亩地就四亩地,换就换! 取出放在怀里的地契,张氏爽快的拿出来,虽然还有丝丝不舍,但这些很快被千两银票给压下! “这才对!”季海棠从张氏的手里夺过地契,麻溜的取来纸笔,立下字据,并且以后各自地的一切问题,对方均不用负责,免得茶地出了问题,就找季海棠。 张氏和田氏拿着字据,乐滋滋的告辞上山看茶地去了,季海棠将字据一收,心满意足的看自己新得的水田去了。 季海棠的眼光非常不错,虽然分到了没人要的土地,但水田确实极 好的水田。水质肥沃,又连接着一条大河,容易又活水。 季海棠早已计划好要将这四亩地好好休整一番,并着季家四房以前的几亩地,来养鱼。 那水稻田养鱼,这个想法要是被别人知道,准会被笑成傻子。 但季海棠却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水稻田养鱼,是一田多用,在收获水稻的时候同时也能收获鱼,两者想互相作用力的,互利互惠。 夜幕降临,季海棠回到了沈家,把拿田养鱼的事情一说,就遭到了大伙儿的反对。连一向支持季海棠的柳氏都劝道:“海棠啊,这鱼就应该在鱼塘里,哪儿能养在水田里。” 不管季海棠这么说,他们都觉得天方夜谭,一心不能二用,鱼肯定会弄坏了禾苗。 季海棠无奈,只能在心里打定主意,暗自实验。表面上却做出一副被大伙儿劝住了模样,不再提这事儿。 第二日,又一个意想不到人来找季海棠。 之所所以说意想不到是因为季海棠很少和他见面,脑海里没有他的印象。 这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卷书,走进沈家的时候眼神带着羡慕。 第57章 秀才相求 季海棠无语至极,那人也是自来熟,坐在椅子上看着季海棠。 “海棠,你坐呀!”那人招呼道,仿佛他才是主人,季海棠才是客人。 “五叔,你怎么得空来我这儿……”季海棠很是无语,继张氏之后的再一个奇葩。 这人也正是张氏的第五个儿子,名叫季书,尚未成家,是季家五个儿子里学识最高的一个,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当时也是让张氏欢喜了好一会儿,逢人就说自己儿子怎么的怎么的,将来必定能中状元。 可惜的是,季书后来五年,考了三次,却连一个举人都没有中,沦为村中笑柄,人称季秀才,靠替人抄书赚钱生活。张氏对他原本抱着的希望也渐渐破灭,直到现在,对他也好不坏。太坏了又怕哪天这个秀才突然就中了举人。 要知道,举人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有了朝廷的月俸,还能在府衙里混个主簿师爷什么的,再不济,养活自己也不会成为问题。 “许久未见海棠侄儿,甚是挂念,所以今日特来看看!”这季书端的一股子书生气质,讲话也是文绉绉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读过书一样。 “五叔,我这个人是个直爽人,绕绕弯子,我不喜欢,您要真是来看我的,闲话少说,坐下来吃顿饭再走,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早早说明了吧!”季海棠道。 季书会好心好意单纯的来看她?要是真挂念,季海棠都嫁过来一年多了,也没瞧见他来过第一次呢。今儿还真是破天荒了! “咳咳,咳咳,海棠,读书人,怎么能太过直接,应该迂回含蓄!”季书不好意思的假咳一声,捏着腔调道。 “得得得,五叔,您啊,直说吧,不直说我还有事儿呢!”季海棠作势要走。 季书这一看可急了忙将书小心翼翼的放下,拦住季海棠淡的脚步道:“海棠,海棠,你别走,我说就是了……” 季海棠重新做回椅子,抬眼瞧着季书,等着他开口。 “是这样的,听说,你和县令大人交好?” “算不上交好,有几分交情罢了?怎么,五叔有求于县令?”季海棠挑眉。 “你也知道,我这五年都连考不中,如今,还有穷困潦倒被人笑话……”季海棠欲言又止,季海棠就要起身,季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快速道:“可是你不 知道,我这些年为什么连考不中,那是因为!他们都给县令大人交了钱,县令大人会把题目提前告诉他们,让他们准备!咱们就没有钱!所以……我总是考不中……” “你想要我帮你出钱买?题目?”季海棠吃了一惊,季书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登就是大事儿啊! “海棠,你和县令大人有交情,你看看能不能买得到?也或者,可以让县令大人直接把题目给我……”季海棠恳求道。 “贩卖题目,这是捅破天的大事儿,你是要海棠掉脑袋吗?” 还没等季海棠说话,倒是那个书呆子从书房跑了出来,质问着季书。 “海棠和县令有交情,怎么会掉脑袋?只要她和县令大人说说,准能成,况且,这事儿又不是海棠一个人做,不是还有很多人吗?大家都买,海棠也可以啊!”季书理直气壮,高扬着下吧。仿佛季海棠给她弄到题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像季书这种人。 “这事儿我不会答应的!”沈慕祁坚定道,又转过头对季海棠道:“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任你折腾,但这事儿 不行,这事儿一旦被查,就是要滴掉脑袋,牵连九族的!我不许你去弄!我们走!” 说罢拉住季海棠的手,就要离开,季书这会儿速度奇快,三步并做两步,又一次拦住去路。这回却不再看沈慕祁,而是看向季海棠道:“海棠,你帮了我,我以后也不会亏待你的!” “你急什么,我没说我要帮忙啊……”季海棠将手从沈慕祁的手中抽出,戏谑的看了一眼季书。 “海棠,你可要想清楚!这事儿可是对我对你都利的!”季书还想要再次劝谏。眼里隐隐有些疯狂。 “对你有利是真,对我……到没什么用处的,我和县令的交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这种事情,我帮不了你,也不敢帮你,我死不要紧,我不能连累其他人!五叔你自己另外想办法吧!要钱,我也是没有的!” “哼,我好话也说了,你竟然不帮你就别怪我不客气!”知道了季海棠不肯帮忙,季书的真面目也就露了出来,不再演戏,阴柔的面上一片厉色。 “真真好笑,我认识你吗?还是你帮过我?要想别人帮你,首先得看你帮过别人没有?口口声声 说是五叔,叫你一声那是给你面子,不代表我们有多亲!”季海棠反唇相讥,丝毫不怕季书的威胁。 一个季书在季海棠看来是翻不出多大浪花来的!所以季海棠并未把他放在眼里,他若是示好,季海棠还可以帮帮他,他既然敢威胁,那么季海棠不给他使点绊子那都是懒得搭理他。 “好,好,很好,既然你话说得这么绝,那我也不会留情的,我会让你后悔今天不帮我!”季书瞪大了那双遗传自张氏的吊三角眼。一手握拳,一手指着季海棠的鼻子道。 沈慕祁将季海棠拉到身后,十分护犊子,一手将季书的手打开,冷声道:“作为一个读书人,你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季书整个就是一个被科举压迫的变形的人,哪里还有身为读书人的觉悟,一心只想着高中,然后扬眉吐气,为了高中,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呵,等着吧,我会让你求着帮我,到那个时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季书的眼里带着得不到的疯狂。如有一条临死之前,苦苦挣扎的老狗。断绝了所有的希望,只剩下绝望,却要在绝望里奋起反抗。 第58章 季书的疯狂 季海棠不屑一顾,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做出请的姿势,意思很明显,赶人,赶季书走! 季书也不再纠缠与季海棠,只是眼中的恨意若是能化为利刃,季海棠当死上千百遍不为过! “好了,你继续读书吧,你可别也想要我去买试题!”季海棠半开玩笑道。 却不想沈慕祁一听这话,脸色立刻黑沉下来,若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沈慕祁的嘴唇还是嘟起来,似乎很是生气。 “我是读书人,读书人当光明磊落,要走正当道路!那些歪魔邪道,我辈之耻!”沈慕祁掷地有声,一身的凛然正气,比起季书,同是读书人,同是秀才,两者却有天差地别! 季海棠心里暗道,开个玩笑,何至于这么认真,书呆子的形容词又一次落在沈慕祁的身上。 “好好好,读书人,去读书,考不了举人,当心丢脸!”季海棠微微笑着,给这头炸了毛的猫,轻轻的顺毛,免得他抓人。 沈慕祁一听季海棠不相信他能考到举人,立刻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叫道:“你就等着成为季家村第一个举人夫人吧!”说罢气冲冲的跑回书房,这气势,仿佛化生气为力量,要把书都吃了一样。 季海棠楞楞的看着暴走的沈慕祁,连他话里的举人夫人都没有注意到。 得意的昂起头,又把书呆子气着了,季海棠莫名的心情十分双利,哼着歌儿去忙活了。 生活总是那么平淡,只会使人觉得索然无味,需得多些调味,如悲欢离合,酸甜苦辣。这些东西,让生活如同故事,变得跌岩起伏,让其中的人,五味杂陈。 季海棠的生活,注定不能平淡的过,不能安稳的赚钱发家致富,总有那么些人,轮流着来给季海棠的生活加料。尽管季海棠不喜欢,但老天爷偏偏不随了她的意。 这不,好不容易正常了几天,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又有人给季海棠找事儿了。 这次找事儿的人,变聪明了,不直接找上季海棠,却握住了季海棠的命脉和底线。 要问季海棠的底线是什么,当然是非家人莫属。 当季海棠回到家的时候,本该在中午回来吃饭的季海安一个中午没有回来。 柳氏只当是王氏去接了,也不在意,可当下午,平日里都该回来的时间,季海安却没有回来,只有王氏着急的上门来,见着柳氏就问:“海安回来了吗?” 柳氏顺口就答:“没有啊,你不是 去接了吗?” 柳氏朝王氏身后看了看,两人皆是吃了一惊,仿佛意识到什么,转而变得焦急起来。 “海安呢?”柳氏像是在问王氏,又像是一句**。 “我去接的时候,海安就已经不在了,夫子说似乎看见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接了海安,书生模样,我当是以为慕祁去接了呢!”王氏仔细回忆夫子的话,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 “怎么会,我们家慕祁今儿一天都在书房里,眼看着科举将近,我们都不敢打扰他的!”柳氏连忙道。 两人心里咯噔一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好的惊异。 “赶紧去找,沿着这一路找!”柳氏当机立断,王氏点头。 两人出了门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两个人,兵分两路,一人顺着去私塾的路上找,一个在村里头找。 可找了一个时辰,喉咙都喊破了,也没瞧见季海安的身影。 这可急得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两人找的动静十分大,村里头人大多都知道了季海安失踪的消息,议论纷纷,连季满和沈慕祁都被惊动了,四个人满村的找。 张氏和田氏却不甚在意,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儿,看着四个 人找,却丝毫不提帮忙的事儿,甚至还要冷嘲热讽一番。说是怪季海棠,克死了亲爹,又要克丢了妹妹,改明儿也说不定能克死全家人! 她的话,四人自是不信的,也不曾听进心里,他们只想着如何找到季海安。 当季海棠回来,刚刚进存儿,就迎面碰见找人的王氏。 王氏一瞧见季海棠,就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喜极而泣。 “海棠,海安,不见了,你想想办法找着她,她还这么小,一个人,多危险!”一边说着,王氏一边抓着了季海棠的两只手,脸上的泪痕未干,王氏都顾不得擦一擦。 季海棠心里一惊,这个时候却异常的冷静:“怎么回事?” “我中午去送饭,那夫子就说海安被人接走了,以为是慕祁接的,怕是你们有什么事儿,也就没有多想,可下午再去的时候,夫子说海安从中午走就没回过学校,我急急忙忙的跑去文柳姐姐,可柳姐姐说慕祁根本就没有去接!”王氏越说眼泪越多,大有黄河决堤的模样。 “你可问了接海安的长得什么样儿?”季海棠问道。心里却在想着,谁会去接季海安。 “夫子说,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 右的男子,看穿着打扮像是个读书人,手里还拿着一卷诗书!”王氏道。 “拿着诗书?”季海棠的脑海里似乎回忆起季书那日的模样,手里拿着一卷诗书,一身秀才服。 当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季海棠拉着王氏就朝季书家的方向冲。 隔得老远,就见季书一声灰布衣裳,手里捧着一卷诗书,看的很是认真。 季海棠走上前,一把抢过季书手里的书,随手扔到地上,质问道:“海安呢?” 那知季书蒙住了,许久才道:“什么海安?” “你别和我耍花样,把海安交出来,不然,不怪我不念亲情!”季海棠认定了是季书所谓,目光里带着彻骨的寒冷。 “交什么交?我怎么知道?或许我知道,不如,你答应帮我弄到试题,我就告诉你?”季书半真半假,吊儿郎当的看着季海棠,丝毫不惧怕。 “呵,你想威胁我?你以为,是你绑了海安我不知道么?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告诉我,海安在哪儿,不然!五叔!奥不,季书,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季海棠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季书,逼得季书一步一步往后退,可季书咬紧了牙冠,就是不松口,除非,季海棠答应帮他! 第59章 寻找季海安 季海棠突然停下脚步,季书已经退无可退。面上一片骇然,却又带着决然,咬紧了牙关。 季海棠见季书不开口,也知道,季书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小小威胁不管用。 季海棠连连冷笑着退开,一手指着季书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季海安的下落,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若是不说,你也知道,我和县令关系好,那我就押着你,见了县令,判你个拐卖儿童的死罪,让你后悔一辈子!” 这是季海棠给的最后一次机会,看在季书是季峰的亲弟的份儿上。 “哼,我不知道,有本事你押着我去,没有证据,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季书三角眼上挑,一副泼皮无赖你奈我何的模样,丝毫不怕季海棠。 油盐不进,说的大概就是季书了! 季海棠不再和他浪费口舌,而是冲进了季书家的厨房,弄的季书一脸呆滞,就连王氏都弄不懂季海棠要干什么,找人么? 可当季海棠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季书的脸上却是带上了惊恐,却强做镇定,不过,略略发抖的手,出卖了他! 季海棠手里拿了一把刀,一把菜刀,但是 这原本锈迹斑斑的刀在季海棠的手里,生生带上了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气,透着一股寒光。 季海棠一手抓住季书衣领,拉进距离,而另一只手上的刀,就架在季书的脖子上。 刀锋离季书的动脉也就是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只要再稍稍上前一点点,就能见出红色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海安在哪里了吗?嗯?”季海棠眯着眼睛,危险至极,语气却格外的轻松! 季书被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想要继续威胁季海棠,可在瞧见季海棠眼里的戾气的时候,又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我,我,我,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人被季海歌接走了!”季书颤颤巍巍道。 季海棠大喝一声:“二伯母,拿绳子来!绑了他!找不到海安,我就让他陪葬!”前面的话是对王氏说的,可后面的话却是对季书说的,陪葬两个字,季海棠咬的极重!浑身上下的杀气都可以化为实质了! 这是来到异世,第一次,季海棠发这么大的火儿,因为季书碰了她的底线,她的家人。她季海棠可是极为护短的人。 “你不可以,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可以!” 季书疯狂的叫喊,却不敢挣扎,因为他想要挣扎的时候,稍微动一下,脖子就碰到了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刀刃。微微的刺痛感告诉他,只要他敢动,就会命丧黄泉,他还没有考中举人,没有考中状元,他不能死! “你尽管试一试,我敢不敢!”季海棠淡淡道。就如同再说你吃饭了没有这么简单,反而更让季书害怕。 王氏很快就拿了绳子,在季海棠的示意下,先绑了季书的脚和手,让他动不了,季海棠收了刀,一记手刀砍在季书的后颈,将人打晕。然后拖到屋子里! “二伯母,看住他,我去找海安,既然被季海歌接走了,那么肯定是进了城!我现在立马尽城找。”季海棠说完,瞧见王氏点点头,立马飞奔了出去。 时间不等人,季海棠不知道失踪了好几个时辰的季海安会遇到什么事情,他害怕去晚了,发生一些她不敢想的事情。 进了城,季海棠没有立刻去找季海歌,而是先去了白府! 白施宣这会儿正在府里看书,一听门房说季海棠来找,便迅速的放下书,亲自到了门口。 一见季海棠,就被她大汗淋漓,气喘 吁吁的模样惊讶到了。 不等白施宣询问,季海棠就急匆匆道:“少东家,可否帮忙,我可以免费送您一个菜式的做法!” 要知道,季海棠虽然在回味轩做了这么久,可他研发的菜式,大多都是他自己经手做,方子从来没有拿出来!可如今竟然要那方子来换,白施宣将手里的折扇一收,态度也变得认真起来。十分严肃道:“什么忙?” “我妹妹被季海歌掳劫到了城里,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妹妹被她弄到哪儿了,想请你派人帮忙找到我妹妹!”季海棠说明来意。 找人对于白施宣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自然也没什么可拒绝的,当即就道:“好,我这就派人去找,你也去季海歌家里看一看!可惜守德并未在府上了,否则也可以问问他!” “他不在府上了?” “嗯,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也不好仔继续待下去,找了个由头便离开,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事!” 季海棠点点头,不再多加关注,向白施宣道了一声谢谢,就转身出了白府。 刚出白府,正好碰见沈慕祁。 季海棠用眼神询问,他怎么来了! 原来是柳氏不 放心这么晚了季海棠一个人,所以让沈慕祁赶紧追过来。 “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沈慕祁很清楚,季海棠肯定会来找白施宣帮忙,可惜的是,沈慕祁没有本事,帮不了季海棠,心里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头一次觉得,自己怎么没用,什么都帮不了季海棠,就连在季海棠需要帮助的时候,找的也是别人,而不是他! “没事,这事与你无关!”季海棠道,内心并没有嫌弃沈慕祁。 “我会强大起来的!”沈慕祁看着季海棠的眼睛,握紧了拳头,坚定道。 季海棠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超季海歌的屋子里出发! 季海歌自从嫁给了守德,日子虽然过得不错,但她心里的怨恨可是半分没有少。 一开门看见季海棠,脸色立马就变了,连让季海棠进去的心思都没有,只冷哼一声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把海安交出来!”季海棠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什么意思,我不懂!”季海歌瞥了一眼,毫不知情的模样,反问道。 “别装,季书可不会帮你瞒着!” 第60章 找到季海安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瞒不瞒!”季海歌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季海棠“我这儿不欢迎你,赶紧走!”说罢就要把门关上! 却被沈慕祁双手撑住门,季海歌到底是个女人,力气没有沈慕祁大,使出了**的劲而也没能顺利的把门关上,反而被沈慕祁戏耍,往往在她将要成功关上的时候突然使力将门打开到原来的位置,使她的力气白费,前功尽弃。 这就如同主人在戏弄宠物一样,把食物递给宠物吃,却又在宠物快要吃的时候将食物收起,反复速次,气的季海歌火冒三丈。 “呵,季海歌,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还是你觉得只有你最聪明?你以为你借着季书的手掳劫海安,会人不知鬼不觉?季书什么人你不清楚么?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把人交给了你!”季海棠咄咄逼人,直视着季海歌。给季海歌造成精神上的压迫。 季海歌在听到季书亲口说这几个字都时候心里早就慌了,却要还有逼自己冷静下来,一口咬定她什么都不知道! 季海歌咬牙不承认,季海棠一时之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总不能和对季书一样冲进去拿 刀吧?能治住季书那是因为出其不意,和季书本身的大意。 如今季海歌就堵在门口,连门都不让季海棠进,季海棠上哪里找把刀出来? 季海棠就和季海歌两个瞪着眼睛。 恰巧,这个时候,守德也从外面回来了,见到季海棠他们站在门外,又看见要关门的季海歌,眉头一邹道:“海歌,怎么不请海棠姑娘进去坐?来着是客,怎么能拦在门口,不让进,多失礼?” 说完了季海歌,有对季海棠一抱拳道:“海歌不懂事,海棠姑娘可别介意!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了!”说罢,抱拳一鞠躬。 季海棠却道:“是啊,不懂事,但是你这个不是怕是不够分量,你可知道她把海安弄到哪里去了?” 守德疑惑的瞧着季海歌,语带询问:“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我说接海安过来玩两天么?还经过了海棠的同意么?” 显然,守德并不知情,但是守德的话也间接的证明了,海安确实是到了季海歌的手里! 季海歌闻言脸色一白,她不怕季海棠,却是害怕守德的,因为夫主为大,一个女人,还是得靠着丈夫相公养! 况且,守德并不是 什么对媳妇言听计从的人! “现在你无话可说了?把海安毫发无损交出来,这件事我当没发生,不然……”季海棠没有说完的言下之意,是人都明白。 “海歌,海安不在屋子里么?你这是做什么?接了海安不和它家人说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让海棠这个姐姐接回去?”守德望着季海歌的眼神里带着不满。 “那个死丫头早不在我这儿了!她自个儿走了!”季海歌也豁出去了,手不在拦着门,反而松开抱胸,大有向季海棠证明她说的大实话的模样。 季海棠朝里边扫了一遍,确实没有看见季海安的身影,心里更加着急起来,季海歌掳了人,可人却不在季海歌家里,那么季海歌把人放哪里去?季海棠当然不会相信,所谓的季海安自己走了。 “你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自己回去!好歹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守德呵斥到。 季海歌被守德这么一呵斥,顿时害怕起来。 “你别找借口,告诉我,把海安藏哪儿了!”季海棠质问。 “她自己走的我怎么知道!”季海歌无赖道。 “季海歌,别逼我,你这话骗别人可以 ,骗我不行!最后一次,把季海安藏哪儿了,我耐心有限,你要是不说,我不保证我做不出什么事儿来!” “海歌!说实话!”守德也逼视着季海歌。三个人,都看着季海歌,显然让季海歌不知所措,乱了方寸,在没有了之前的镇定,连着神情都慌乱起来! “我,我把那个死丫头,卖给人牙子了,指不定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季海歌不再藏着掖着,放到带着点疯狂的笑意恨声道。 “啪” 季海棠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季海歌的脸上。 “啪” 又是一巴掌,季海歌的脸上十分对称的两个鲜红的手指印,季海歌都疼出了泪水,却依然笑着,笑的十分开心道:“哈哈,季海棠,这就是我给你一点小礼物而已,让你算计我,让你勾引白公子,坏了我的幸福,要不是你,我现在可就是堂堂的白家少夫人,都是因为你,我恨你,恨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一个小小的季海安,对我来说,还不解气呢!” “你个疯婆娘,那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这么恶毒!”守德也是气的破口大骂,抬手给了一巴掌,这 一巴掌课比季海棠的要重多了,季海歌的嘴角都流出来血丝。 可季海歌却像是没感觉到痛一样,笑声不停。 “阳城的人牙子,我大多认识,我现在立刻去找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人应该还没有被卖出去,只是要被调教,要受皮肉之苦!”守德道。 “好,我和你一起去,拜托了!”季海棠点点头,并未迁怒。 守德也不再多言,刚刚回到家,就又跑了出去,季海棠和沈慕祁跟上,三人脚步逗十分的快速,徒留下季海歌依旧在门口笑得癫狂。 季海棠三人连着问了三个人牙子,都说没有季海安这样的小女孩,季海棠的心理越发着急起来。 终于再问到第五个的时候有了眉目,可得到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季海安一到人牙子手里就被买走了,听那人牙子说,好像,季海安是被万花楼的老鸨买走了! 听说现在就有些人喜欢小女孩儿。 万花楼是什么地方?那是阳城最大的花楼,里面的人,那个不是寻欢作乐的?季海安被买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季海棠吓得脸色都白了,身形摇摇欲坠,幸好沈慕祁及时的地扶了一把。 第61章 不肯放人 夜幕降临,月色清冷,阳城的大街小巷都都亮着灯火,夜晚的阳城也是那么的热闹,而最热闹的当属于花街柳巷了。 三家青楼对门相邻,丝竹声,歌声,各种**之声,不绝于耳,互相交响,简直令人不堪入耳,可偏偏,那些寻欢作乐的客人们,就特别喜欢。 当然他们最喜欢的还是三家站在青楼门前袒**脯,身姿绕妖娆的美人儿,一个个浓妆艳抹,顾盼生辉,一举一动之间尽是风情,一言一语里酥人心弦。 守德倒是见怪不怪,季海棠的注意也不在这上面,可生的面嫩,又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沈慕祁却是浑身不自在,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眼神只敢看着正前方,根本不敢乱瞟。 守德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进了万花楼。然而,要进去的季海棠却被人拦了下来。 “姑娘,这种地方,你还是不方便进的,都是男人们的地方,像姑娘这种良家子,可别坏了名声。”那看门的道。 沈慕祁也扯了扯季海棠的衣袖道:“我进去吧,你一个女儿家,到底不方便!” 事实上,季海棠也确实不喜欢这种地方,只能顺从的点点头,看着沈慕祁进去, 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焦急得等待。 没过多久,沈慕祁和守德就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与那些带着笑容的人格外不同! “怎么了?老鸨不肯放人吗?”季海棠焦急的问。可是肯定的语气又表示她已然猜到结果。 “我,真的是个书呆子……”沈慕祁给了自己一拳,声音沉闷着…… 他们两个人进去,找到老鸨,就被热情的老鸨弄的不知所措。好不容易说明来意,可刚刚还热情的老鸨一听两人是来要人的,脸色立马变了,吩咐了龟公就把人赶走,根本不和他多说什么! “不怪你,我自己进去吧!”季海棠道。 再次抬步走近大门,依然被门房拦住,善意的规劝。可季海棠是铁了心要进去:“我进去找老鸨有些事情要说!” 门房依然不肯放人进去,只说去通知老鸨,可等了许久,也没用个结果。 季海棠当即就硬闯,和门房起了争执,引来不少人围观。 许多人都觉得,肯定是那个*客的媳妇儿过来抓奸了,四周的人哄堂大笑,互相说起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 这番动静,总算引来了老鸨。 老鸨手里拿着一把丝娟扇,扭动着腰姿走到季海 棠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才到:“姑娘,管不住自己男人也别在我这儿撒野呀!” “我不是来闹事的!”季海棠皱着眉头道。 “那姑娘你是干什么的?”那老鸨反问。 “找人!” “哈哈哈哈,良家子到我们这儿来,都是找人来的,姑娘还说你不是来闹事的?” “我相公就在我身边!我是来找我妹妹的!”季海棠指着沈慕祁,对老鸨说道。 老鸨看了一眼沈慕祁,也认出他就是刚刚那人,语气不善道:“什么妹妹?我这楼里哪里会有你妹妹?” “人牙子说了,老妈妈您今儿买了一个小女孩儿,那就是我妹妹!” “哦?你是想要把人带回去?老娘不妨告诉你,进了我万花楼,就别想着出去!”老鸨双手叉腰,十分强势道。 “如果我偏要呢?你说吧,要怎么才肯把人给我!”季海棠气势丝毫不弱于老鸨。 “想要人啊,没这个可能!”老鸨道。 “多少钱,你出!”季海棠不再和老鸨兜圈子。 “一千两!没有一千两!不买!”老鸨也是干脆人。不过这个干脆人,狮子大开口,并且有点儿大。 “一千两!你没搞错?” 季海棠吃惊道,要知道,现在季海棠的身家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两! “我买她花了一百两,更别说以后她能给我带来的生意,一千两,我都觉得亏大了!”老鸨丝毫没有要谈价的模样,一口咬死。 “你!”季海棠指着老鸨,气的说不出话来。毕竟季海安还在对方手里,季海棠不能怎么样。 “没钱就别想要人,趁早滚蛋,憋打扰老娘的生意!”老鸨一瞧季海棠这模样就是没有钱的人,语气也越发不客气起来,更是直接赶人。 季海棠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白施宣带着几个人也到了万花楼前。 看见季海棠便上前叫了一声。 老鸨看见白施宣,那就如同看见了大金主一样,眉眼含笑,热情的贴了上去:“哟,什么风把白公子吹来了?” “呵呵,柳妈妈,无事不登三宝殿!”白施宣依然保持着温润公子的模样,笑着道。 “白公子有什么什么事儿,只要您开口,柳妈妈定然给你办妥了!就算呀,你要我这头牌姑娘,我都立刻给你叫来!”老鸨笑的那叫一个妖娆,四十多岁的面容保养的不错。 “哈哈,柳妈妈别说笑了,我 是来替我这位朋友找妹妹的!”白施宣指了指季海棠。 老鸨虽然脸色未变,可眼里还是带了丝不悦,漫不经心道:“白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只进不出,当初这可是我们主子定的,我一个奴才不敢乱改呢!除非出了买钱的十倍!也就是一千两!” “哈哈,柳妈妈,一千两,我是什么人,你也应当清楚几分不是,你觉得我既然来要人了,又怎么会出一千两呢?”白施宣浅浅笑着。 “那就抱歉了,奴才不敢该主子的规矩!” “我也不为难你,这事儿我会亲自和他说,你只管放人就是了,你既然认识我,那也知道我和你家主子的关系,我相信,我要个人,他还不至于不给吧!”白施宣折扇轻摇道。 老鸨神色纠结,显然十分为难。 白施宣又道:“你怕什么,我知道他这两日在这儿,你大可将事情告诉他,他若是一定要钱,明儿让他找我就是了,但是今天晚上,人我一定要带走,既然你不给,那我就只好抢了!不过嘛,这样伤和气,你猜你家主子会不会因为一个小丫头片子,区区一千两和我撕破脸,不要这十几年的兄弟情份!” 第62章 发怒的季海棠 “白公子说的哪里话,这事儿哪能坏了您和主子的关系,我呀,这就把人带出来,给您!要是早知道那个丫头是您朋友的妹妹,我也绝对不会买,要知道,我们一向都只要那些孤儿的!”老鸨一边答应放人,一边把自己摘出来,把责罚洗脱,一副不知者无罪的模样。 “柳妈妈也是聪明人,改明儿我可得和他好好说说,提一提你!”白施宣也不过多追究,笑道。 老鸨一听要提拔她,立刻笑的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招呼了人吧季海安带出来! 季海安是被背着出来的,脸色苍白,额头上一片青紫,露出的手臂上也是伤痕累累。沈慕祁将季海安抱到自己的怀里,看着昏迷着的季海安,季海棠一颗心总算放下,可眼泪却夺眶而出,那是心疼的眼泪。 老鸨一见白施宣变了脸色,连忙陪笑到:“这个,白公子,这个伤,不是我们弄的,我们把她买来的时候就有了!” “哦?那你买了她,还得给她只伤啊……”白施宣笑的意味深长,看穿了一切。 老鸨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你也 知道我们总得调教调教不是,我,我这就给钱,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治好这个小丫头!” “起来吧,知道怎么做就好了!”白施宣淡淡的开口,却并没有要去扶的意思。那老鸨如同被赦免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连连道谢,自己站了起来,早有眼色的奴仆奉上了五十两银锭子。 “告辞!”白施宣身边的人低着头接过银子。 “先给海安看大夫吧!”白施宣对季海棠说道。 季海棠擦干了泪水,轻轻地抚摸着季海安的脸庞道:“海安,姐姐一定不会放过季书和季海歌的,你今天受了多少伤,我就在他们身上也抽多少下!”季海棠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季书和季海歌。 “海棠,海歌,我会严家管教的,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许久不出声的守德道。 “哼,不抽他几鞭子,难解我心头怒气!这事儿!与你无关!”季海棠面无表情道。 “她毕竟是我的妻子,既然人没事,还是让我来管教吧,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季海棠闻言也只能点点头,守德的面子要 给,毕竟找到季海安,也是出了力的。 守德先回了家,白施宣带着人和季海棠沈慕祁一起到了慈济堂,老堂主亲自给看的,开了药,幸好只是皮外伤,稍微养养就能好! 毕竟万花楼指望着她赚钱,没下太重的手。 连夜,季海棠又和沈慕祁带着季海安赶回季家村,大晚上,白施宣不放心,特意吩咐了几个人架着马车送他们回去。 回去之前,季海棠特意找白施宣要了一条鞭子!回到季家村,王氏,季满和柳氏早就在家门口等着,沈慕祁抱着还没醒的季海安下车,两人立马围了上来。 看见季海安身上的伤心,心疼的不行,王氏更是哭着喊:“海安,我的海安,那个杀千刀的怎么欺负我们家海安啊……” 季海棠让沈慕祁把季海安放入房屋王氏坐在床前守着,季海海早已泣不成声,也一起守着,柳氏当然是不会离开的,连季满都湿了眼眶,在门口抽旱烟。 季海棠握着手里的鞭子,带着白施宣给的几个人,先到了季书的家里,把绑了季书带上,然后直奔季家。 正在磕瓜子的张 氏田氏和季正义季罗,一看见浑身带着煞气,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的季海棠,不由得心里胆颤了几分。 “你来干什么?”张氏鼓起勇气,可眼里的害怕不能掩饰。 “呵,总有人觉得我好欺负,喜欢动我的家人!” 季海棠一边说着,一边将季书甩到四个人的面前。 季书早已醒来,大喊爹娘救命。 “季海棠,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绑了你五叔?”张氏和季正义里面上前,就要替季书解开绳子。 “啪” 那是鞭子抽在地面声音,十分的尖锐,也吓住了这个屋子里淡定四个人。 “五叔?什么五叔?绑了我妹妹的五叔卖给人牙子的五叔?我可没有这样的五叔?”季海棠鞭子又是一抽。 “海安身上那么多伤痕,都是拜你所赐,今天,我若是不给你们涨涨教训,我就不叫季海棠!” “啪” 这一声还夹杂着季书的惨叫声。因为这一鞭子,季海棠是直接抽在了季书的身上。 张氏和季正义都被这样的季海棠吓呆住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海棠。而事实上,这也是季海棠来到 异世最恼火的一次! 又是几鞭子下去,季书疼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在地上打滚,而田氏则随着鞭子的声音发抖,嘴唇都有些哆嗦。 “季海棠你住手,你这是要杀人啦!”吓得张氏面色苍白抱头大叫。 “呵,今天,就给你十鞭子,若还有下次,敢惹我,你就是事鞭子这么简单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季海棠足足抽了十下,才停下了,整个屋子里出季书的惨叫,安静的可怕。 季海棠握住鞭子的手指着张氏藐视道:“还有你,别以为你是我奶奶,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以前不和你计较,那是因为懒得去计较,你毕竟是我父亲的母亲,可若是以后,你再敢欺负海安海海他们,再敢不要脸的朝我要钱,我一定也会让你尝尝鞭子的味道!” 张氏哪里还敢在张口说话,早已吓呆了! “这件事情,你女儿也有份,大伯母,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应该不希望你的你的女儿再倒点霉吧!”季海棠指完了张氏,手划过季正义,停留在田氏的那个方向。 田氏忙不失的使劲点头,口说不敢不敢了! 第63章 沈慕祁的心事 “不要再有下次!”季海棠鞭子又是一甩,面色冰冷而无情,张氏看见鞭子还以为季海棠要打她,连忙哭着躲到了季正义的背后,连看都不敢看季海棠的。 季正义和季罗两个大男人也是胆小如鼠,被季海棠这翻作为吓得魂不守舍。 季海棠一收鞭子,地上的季书到底身体弱,疼的都晕了过去。 季海棠发泄完了,也是该离开了。她知道接下来,季家要安份很长的一段时间,今天这番震慑真真下破了他们的胆。 当着季家认的面儿打了季书,就是给季家一个警告,当然这个警告的作用能有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季海棠离开季家,和白施宣的人说道了谢,请他们回去,自己才回到沈家。 季海安还是没有醒过来,季海棠给王氏和柳氏吃了定心丸,让她们赶紧去睡觉。自己和季海海守在季海安的床边。 直到后半夜,季海棠快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要水。 季海棠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立刻倒了水,在避开季海安的伤口将季海安扶起,喂她喝水。喝了一大杯水,季海安似乎才醒过来,眸子动了动,才慢 慢睁开。 “姐姐,呜呜呜呜!”季海安睁开眼,看见季海棠,眼泪就不争气的往下流,心里的委屈完全爆发出来。 “海安,不哭了,不哭了,姐姐在!姐姐在!”季海棠轻轻的拍着季海安的后背,用轻柔的语气道。 季海安一把抱住季海棠,像是在确认什么似得,抱的很紧,几乎要勒的季海棠喘不过气来。眼泪很快就将季海棠的肩膀打湿一片。 季海棠也任由季海安抱着,她自己季海安的不安,一个小女孩被卖到人牙子手里,又被买进青楼,还被打骂,心理要遭受多少的害怕和恐惧。 “姐姐,我好害怕,五叔他把我打晕了带走,可等我醒来的时候又在季海歌的家里,季海歌掐我脖子还把卖到人牙子手里,呜呜呜,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季海安哭道。眼泪更加的汹涌。 “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这里,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以后只要有姐姐在一天就绝对没有人敢伤害你,放心吧,姐姐帮你报仇了!”季海棠道。 季海安还是个孩子,虽然害怕,却没有恨意,在季海棠说已经报仇了之后,心里便放松了下来,眼泪 渐渐地收住,哭着哭着,抱住季海棠又睡了过去。 季海棠把人下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又轻轻的拍着她,就如同母亲一样。所谓长姐如母,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的! 季海安睡下了,季海海又迷糊的睁开眼睛问:“大姐,是不是海安醒过来了!” 季海棠轻声道:“嗯,现在睡着了,人醒来了就没事,你去睡吧,我在这里继续守着,明天可能又要旷工,记得和掌柜的说一声!” 季海海点头,看了看睡着的季海安,一颗心也总算平安的落下,睡梦里没有了担忧,睡的很是踏实。 早上,当季海棠醒来的时候,季海安早已眨巴眨巴星眸咕噜咕噜的转着,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不少,人也精神些了。 季海棠一瞧她这样,也知道没多大事儿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做了早餐去了。 被香味儿吸引的季海安忍着身上的痛十分坚强的自己上了餐桌,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她贺饿死鬼没什么区别。 柳氏和王氏更上只恨不得将一桌子东西全部让季海安吃下去。王氏更自言自语般的道:“你看看,这一天就瘦了,可得好好补回来!”柳氏 附和的点头,两人又开始加菜大业。 奇怪的是沈慕祁,吃个早饭,竟然还发起了呆,神游在外,好几次筷子什么夜没有夹道还往嘴巴里塞也不知道。 “沈慕祁,你今天怎么不对劲?怎么了?”季海棠终于还是把憋在心里的关心话脱口而出,问道。 “啊?没什么……”沈慕祁先是楞了一会儿,才闷着声音道:“我吃饱了,去读书了,你们吃吧!”说完还剩着一大碗饭的沈慕祁转身去了书房。 只关注着季海安的柳氏丝毫没有看到沈慕祁的反常。 季海棠三下两口吃完了自己淡定东西,重新装了一碗,就走到了沈慕祁的书房,说是读书,可沈慕祁连书都那反了,明显又是心不在焉的。 “你这样读书,作用不大,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海棠走到沈慕祁的面前,将反着的书抽了出来。 平日里沈慕祁从来不是这般模样,事出反常必有妖,季海棠可以断定,沈慕祁一定有心事。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有用,我虽然读了这么多的书,却半点事情也办不好,每次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是你一个女子在外面撑起一片天空,而我 这个男人,倒像是个靠着你养的软饭,简直丢尽了颜面,昨天晚上去要人,却也做不到!” 沈慕祁这是在怀疑自己没有能力,也确实,但凡有什么事情,季海棠从来没有让沈慕祁帮过忙,反而帮淡定最多的是白施宣,昨天晚上瞧见白施宣三言两语就将季海安要了出来,对沈慕祁的打击十分的大,他几乎一夜没睡,总在怀疑自己没有能力,虽然读了书却做不了什么事情,连自己家里的事情还要靠季海棠。 季海棠拍了跑他的肩膀,送上一碗心灵鸡汤:“每个人生来都不是无用之人,都有每个人存在的意义,虽然可能现在你还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作用,但不代表你没有作用,只要你好好的去学习,总能发挥大作为的,要相信自己!” “是,等我考上举人,那就不一样,考完了举人,我还要考状元,那样,我就能保护你们了!也可以不让你在那么的劳累。”沈慕祁仿佛茅塞顿开,重新燃起希望。 “哈哈,加油,考中举人,相信你一定可以!”季海棠笑着说道。 “你就等着吧,我再过些日子,我一定会考中举人的!” 第64章 生辰祝贺 那日之后,沈慕祁读书越发的认真起来,几乎手不离手,而季海安养了几天也总算是养了回来,又恢复去学堂上课的日子,但是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晚上有时会做噩梦。 王氏也被吓狠了,季海安上学之后,每次都是亲自接送,不论刮风下雨,都雷打不动的去。并且告诉季海安,除非是季海棠季海海和沈慕祁以及柳氏和自己和季满去接她,否则谁接也不走。 季家就更加安静了,季海棠那一番杀鸡敬候,利用季书,狠狠地威慑了不安分的张氏和田氏,现在两个人看见季海棠都还是绕着走的,更别提来招惹季海棠了。 所以,季海棠这半个月来,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惬意,偷偷的把和张氏换的四亩田并着之前原有的田好好的打理了一番,为养鱼做准备,又把答应给白施宣的菜式方子给了白施宣。 值得一提的是,沈慕祁的科举越来越近,科举考举人,就在县里头考,又朝廷派人来监考出题,而举人之上的状元才要进京去。这也给了沈慕祁足够而有充分的时间。 季海棠每天都看着他闷在书房里,还特意找了个时间拉着他 出去散散心,逗趣他,让他放松心情,要知道,这里的举人考试和现在的高考是有的一拼的,季海棠生怕沈慕祁因为死读书而考不中,所以让他劳逸结合。 沈慕祁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奈何被季海棠硬拉着,夜没什么办法。 而今天,季海棠和往常一样回到家,却发现一天没去回味轩的季海海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 季海棠好奇的上前一看,季海海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烧了一大桌子的菜,并且口味大多都是偏向于季海棠所喜欢的。 季海棠充满疑惑的季海海:“你今天怎么了?做了这么多的菜……难道今天家里有什么客人来?” 季海海神神秘秘的笑着,推搡着季海棠赶紧出去。弄的季海棠一头雾水,不解其意,就被季海海推出了厨房,季海棠还想再去问,然而砰的一声季海海连厨房门都关上了,摆明了就是不让季海棠进去问。 季海棠摸了摸鼻子,施施然坐到了院子里,给自己沏茶,平常自己回来都是和季海海一起忙活的,可现在活儿被季海海一个人干了……季海棠就只能干看着。 喝了好几杯茶的季海棠实在 无聊,便要去找柳氏。 柳氏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刺绣,往常都是绣点手绢儿,今儿柳氏却在绣衣服。 “母亲,你怎么自己绣起衣服来了?”季海棠问。 柳氏神秘一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去看看慕祁回来了?” 季海棠被季海海和柳氏这模样弄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又转身去书房看沈慕祁,可一向在书房读书的沈慕祁竟然不在,似乎,出去了还没回来。 季海棠自言自语的道:“都弄什么,一个个儿的神秘兮兮。” 当然,这个迷题,没有到天黑,季海棠是弄不清楚的,因为直到天黑之前,都没人搭理她,连王氏带着海安进门都直奔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关上,拒绝季海棠看见什么。 沈家这一家子人,就如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瞒的不是一般的紧。 季海棠也无奈啊,到了饭店,桌子上早已摆好了八九道菜,全部出自季海海之手,作为一个出色的徒弟,季海海的手艺,那是色香味俱全,令人看着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好姐姐,你快坐,很快就吃饭了!”季海海忙里偷闲的和季海棠说了一句。又 继续来回于厨房和厅堂之间。 季海棠无事可做,便坐在放桌前,撑着下吧,手指不经意的敲着桌子,脑袋在思考,他们搞什么? 还没等季海棠思考出来,柳氏带着赵氏,王氏带着季海安,沈慕祁和季满就一起围坐到了桌前,最后来的季海海端着一碗汤,放下摘下围裙,夜入座了。 “你们到底干什么?今天搞的这么盛大!”季海棠不满的叫问到。 “海棠,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柳氏惊讶道。 “啊?什么日子?”季海棠一头懵,长大了嘴巴,眼神从一桌人的面上扫过。 “大姐,今天是你的生辰!”还是季海海道。 生辰?季海棠从来不知道原身的生辰是什么,也没有国过生辰这个概念。倒是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每次过生日,父母都会给她买蛋糕,可到了这里,就完全没有想过要过生日了。 被他们整的这一出,季海棠是吃惊不小,心里感动至极,眼眶都红了,却依然笑着道:“小生,你们这么折腾做什么……”现在的季海棠,已经十七了…… “这是你来的沈家的第一个生辰,意义非同寻常,自然 要好好庆祝,虽说不请邻里乡亲,但是家里人吃顿饭还是需要的!”柳氏慈爱的笑道。 “好吧……”季海棠点点头,转而又露出些调皮来,眉眼弯弯,拉着柳氏的手,撒起娇来:“既然是生辰,那没有礼物可是不行的!” 众人都被季海棠逗的笑了起来,只有柳氏弹了弹季海棠光洁的额头,打趣儿道:“礼物少不了你的,哈哈!” “那,母亲,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柳氏从背后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季海棠,季海棠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竟然是一件衣衫,烟青色的主色,绣着一大片的白莲花,栩栩如生。 这正是下午季海棠去找柳氏时,柳氏手里绣的哪一件。是柳氏亲手做的。然而做这么一件衣服,自然花的时间不会少。 季海棠抱住衣服,连带着衣服一把扑入柳氏的怀里,闻者柳氏身上淡淡清香,有母亲的味道。 “姐姐,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季海海献宝似的拿出一只簪花来,簪花通身都是银制的,顶端镶了一朵白玉雕的花,和柳氏送到衣服十分的搭。季海棠忍不住要怀疑,季海海和柳氏是不是都商量好的。 第65章 思念 “姐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大部分女孩子都很喜欢这些珠宝首饰……所以我就给选了这个……搭配柳姨的衣服最合适不过了!”季海海亲自将簪花插入季海棠的发髻当中。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季海棠回以一个微笑,一把搂住季海海的肩膀,嘴角含笑道:“喜欢,喜欢,我最喜欢了!” 两人相视一笑,季海海送完礼物,季海安就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到季海棠的面前,拉住季海棠的小手,笑的格外的甜。 “小不点儿,你打算送我什么?”季海棠捏了捏季海安的小鼻子,含笑道。 “嗯,衣服我不会做,簪花我又没钱买,姐姐,我也不知道能送什么呀!”季海安掰起手指,一样一样儿道。一边说着,那小嘴巴还嘟了起来,似乎是在因为自己没能给礼物而生自己的气。 季海棠被季海安这可爱的模样逗笑,笑得停不下来故作生气道:“没有礼物,那不行,没有礼物我不高兴了!” 季海安也知道,季海棠是假的生气,不过也不拆穿,反而十分配合拉耸着肩膀,眼带哀求:“别嘛,大姐大姐你别生气,我 又不是故意不给你礼物的,是我还小嘛,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给大姐礼物!”说完还眨眼一笑。撒娇卖萌的意味儿十足。 “哈哈,那我可等着你的礼物!”季海棠爽朗的笑着,将季海安搂进怀里。 “你呀,就别藏着了,不是给你姐姐写了一副字送给你姐姐吗?”王氏也插了进来,并且十分不客气的将季海安给卖了! “哼哼,二伯母,我都说了要给大姐惊喜的,这下子你说出来,等会儿我还怎么玩儿!”季海安这回是真嘟起了嘴,嘟的老高,对于王氏的出卖行为十分的不满。 当然,季海安也不可能真怪起王氏来,多数只是一笑而过。 “好吧,字我放在姐姐的房间了,本来还想让姐姐猜一猜是谁写的呢……现在……唉……”季海安像个小大人似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呀!”季海棠无奈而有宠溺在季海安额间一点,可眼里的笑容却是藏不住的! 接下来,王氏和季满也送上了礼物,算是一点心意,季海棠一一谢过,倒是沈慕祁只是闷头吃饭,到没有说什么。 饭吃完了,人也各自散去,沈慕祁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出了一 坛酒,在院子里一个人喝的寂寞而孤独。这简直让季海棠十分不解,沈慕祁哪里来的寂寞和孤独? 闻见酒香,季海棠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喝过酒,这会儿倒是被这酒香勾起了肚子里的酒虫。很是自觉的拿了碗,般了把椅子,坐到了沈慕祁得对面,豪爽道:“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来来来一起喝!” 也不等沈慕祁说什么,就自顾自的给自己满上一碗,然后一口干,辛辣的酒液,在嘴里肆虐,在喉头滚落。 两碗下肚,季海棠只觉得自己眼前便有些晃动起来,没想到这酒竟然这么厉害,才两碗…… 季海棠哪里知道,这具身体以前又没有喝过酒,这还是第一次,又喝得猛。自然是醉的快了。 季海棠打了一个酒嗝儿,眼前的沈慕祁都有些不清晰,但是还是瞧清楚了,沈慕祁没喝,顿时有些不悦,两个人喝酒,怎么能只有一个人喝呢? “沈慕祁,你怎么不喝?来我给你满上!”说完,季海棠就拿起酒坛子要去给沈慕祁的碗里到,可找了一圈并没有瞧见沈慕祁的酒碗,只看到了一个小杯子。 “喝酒应该大碗喝啊!”季 海棠又道。 沈慕祁看着醉红了脸的季海棠,眉头狠狠地皱起,将她手里的酒坛抢了过来,有些生气道:“哪有你这么个喝法?只有大粗人才会是你这样大碗喝,读书人应该只是小酌几杯足以!”沈慕祁十分嫌弃季海棠这牛饮的模样,似乎觉得很丢人读书人的面子。 “今天我生日,我最大!”季海棠不复清醒时候的沉稳,倒像是任性十足的小孩子。 沈慕祁在怎么也不能和一个醉鬼去计较,只能顺着她来。 沈慕祁从衣袖里取出一块玉佩来,那是一块白色的玉,色泽说不上什么太好,倒是中间雕了一个季海棠不认识的图案,将玉佩递给季海棠道:“送你的生日礼物,这是我靠帮人抄书赚到的钱买的,玉也不是什么好玉,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话虽然说算了,可沈慕祁面上当然还是希望季海棠能收下的,只不过十分别扭,醉酒了的季海棠当然也看不出什么来,有礼物,管他什么呢,收了再说。 所以季海棠毫不客气将玉佩接过,塞进自己的怀里,在傻笑着看着沈慕祁道:“送的东西哪有不要的!” 看见季海棠收下玉佩,沈 慕祁的嘴角也微微弯起。 而季海棠呢?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以前再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每次生日,自己得父母都会给她精心准备一桌饭菜,再叫上几个好友,一起喝酒,吃蛋糕,唱生日歌,而且每次,父母的生日礼物从来没有给过重样的。 现在到了这里,也不知道父母还好不好,有没有因为她而生病或者怎么样…… 抬头看着天空,今晚的夜空,繁星点点,和二十一世纪的夜空是那么的相似。连月亮也是同样的亮。 可同一片天空,却是不同的地方,或者更准确应该是连时空都不一样了。 对亲人的思念,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季海棠的脑海,占据季海棠的思维,轻轻的闭上眼睛,似乎还能看见父母的笑容,朋友的呼唤。 季海棠不由得喃喃自语,低低的声音,说着沈慕祁不懂的胡言乱语。 也没说上多久,季海棠就彻底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沈慕祁将酒坛放到一边,轻轻的走到季海棠的背后,看着睡着了季海棠,目光里溢出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情来。 轻轻将人抱入房间,又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才离开。 第66章 养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格外调皮,从窗户缝里钻过,撒在靠着窗户边的床上,美丽的金黄色,轻轻的拍着熟睡之人的脸颊,直到熟睡的人儿,半睁开迷糊的双眼,又轻轻的揉了揉眼睛,神智似乎才清醒了一半。 阳光依然照在她的脸上,让平凡的脸蛋附上华丽而又高贵的色彩,令人不敢直视。 季海棠终于完全睁开迷糊的双眼,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宿醉的后遗症就是,早上起来,头痛的得厉害。 季海棠只记得,昨天晚上喝了两碗酒,好像还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什么呢?想不起来了,在心里暗骂一声自己没出息,这点酒就醉了,想当年,那可是千杯不倒的人。不过倒也难怪,毕竟,这具身体还没有完全成熟,才十七呢!又是滴酒不沾的人,当然是随便一点小酒就能醉倒的人。看来,得练酒品。 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是原来的那身衣服,猜想着大概是沈慕祁那个书呆子把自己抱回来的。季海棠正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却不想从胸口摸出了一块玉佩,顿时十分好奇,这玉佩怎么来的了。想不起怎么来的了,索性不去想, 放到一边。 一大早总算收拾好了自己,出了门才发现,这哪里是一大早,都日上三竿了,季海海今儿并没有等她,自己去了回味轩,并且让柳氏转告季海棠,说是季海棠昨晚喝了酒,在家休息。 这一年多来,季海棠几乎没有在家里完整的休息过一天,即便有不去回味轩,也是这里忙哪里忙。可今日,突然闲了下来,家里的事情柳氏也不让季海棠插手,可以说季海棠只要吃了睡,睡了吃,就可以了,心理多半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浑身不自在。 季海棠又哪里是个做的住的人,终于在看见柳氏带着王氏出门了之后,内心大喊三声太无聊了,坐在椅子上,靠着茶几,拖着腮帮子,季海棠放空双眼,打算再睡儿。 不过她的希望落空,因为并没有睡着,而且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简直像是一只蜗牛在爬。 季海棠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件事事情没有做——稻田养鱼。之前虽说换到了田,可柳氏他们不同意,季海棠也不再多做想法,想要偷偷来。今天正好就是个机会。想到这儿,季海棠一个弹跳,一扫之前的无精打采,反而变 得神采奕奕,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门。 季海棠先是到了张氏给的那几亩地,那四亩地临近河道,水源充足,又易于换水,是个不错的场地。又到了自己家原本就有的几亩地看过去只有两亩是连着张氏的四亩地的,同样是挨着河道的。其他的地,引水不太方便,季海棠便放弃了。 看了看这六亩地,季海棠还是十分满意的,接下来要做是稻田养鱼得第一步,加固田埂,原来的田埂太过松软,也不够高,这样对于养鱼是很不利的,可是用什么来加高田埂呢? 当然是用挖鱼沟里多余的土来加固了,挖鱼沟也是稻田养鱼的必备设施,为了让鱼和水稻能够又稳又高的效率产出,所以必要有鱼沟在给稻田施肥的时候把鱼存起来,免得鱼儿受到肥料的副作用。 而养了鱼也并不是高枕无忧的,因为稻田里活水流动,一旦养了鱼,一大部分鱼就有可能随着水源朝外面溜走,那么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必须要设置一个防止鱼逃跑得一个设施。这个设施有点像木栏,只是木板与木板之间的距离少了许多,总之鱼童跳不过,而水又进的来的距 离。 说干就要干,看完了田,季海棠就要去村子里找人来挖鱼沟和加固田埂,正直农忙得季节,各家各户都没有什么闲着的青壮年,季海棠有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完成,最后只能,以多倍的工钱去请他们来。 这个工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得做个七八天,这样下来,五十两的工钱是少不了的! 季海棠目前身上也没有太多的银子去投入稻田养鱼,两手一摊,季海棠觉得自己该去取钱了……说走就走。 季海棠摸了摸袖口里的钱庄信物,朝存钱的钱庄走过去。顺利的取到钱,季海棠也没有太过注意周围都有些什么人,当然也不知道,她这一趟进城是被人跟着的,一路跟着她取了钱,看见了她的信物,又跟着她往回走。 季海棠正要出城,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只见几个穿着普通,与一边人不同的是,他们几个的神情十分猥琐,令人看着就不舒服,这几个一起将季海棠围在中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中一个上前道:“小娘子,刚刚可是看见你取了不少银钱的,兄弟几个缺钱花,想找小娘子借一点儿,不知道小娘 子意下如何?” “不借!”季海棠回答道,一瞧这几人,她心里很清楚,这种人是每个时代都不会缺少的人,一事无成,就想着朝别人伸手要的人,你惯着他们一次就有第二次,贪得无厌。 “哼,小娘子,既然你不给,那我们就只好抢了,只是兄弟们可没有个轻重,一不小心,要是伤到小娘子哪里了,可别后悔!”那个领头模样的人朝季海棠放钱的袖口里瞄了瞄,眼睛散发着绿光来。 季海棠看了看他们几个人,心里知道是打不过的,只好开口周旋道:“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 那领头模样的人点点头,道:“没错,只要钱,怎么,小娘子打算给了?” “我一个弱女子,打不过你们几个人,除了交钱似乎也别无办法吧?”季海棠做出无奈而又害怕的模样来,那几个人见季海棠这般模样,顿时觉得,这钱是来定了,怎么也不会飞,几个人笑了笑,脑海里已经计划着怎么去花这笔钱了! “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吧!”那人嘿嘿笑着,一脸猥琐。 季海棠朝袖口摸了摸,忽的大声喊到:“县令大人,你这是来送我?” 第67章 季书的赔礼道歉 季海棠瞧见他们这般落荒而逃的模样,唇角一勾,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继续往回走。 不过,上天注定,即使是季海棠休息,想要平淡的一天也是可能的,因为除了有几个混混出来挡道之外,又有一个人也来了! 那人一身因为不经常洗而变成了黑褐色的长袍,上面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补丁。手里却拿着一卷诗书,大概能判断出是个读书人,脸上还有着那么几丝的趾高气昂。 这人拦住了季海棠的去路,贴着笑脸道:“海棠侄女儿!” 没错,这人正是季海棠的五叔,季书。要说季书这人,对季海棠那得恨意滔天才对,被季海棠绑了,又拿鞭子抽,虽说错在他自己,罪有应得,但像他这种人,季海棠并不觉得会像现在这般,赔着笑脸。 “五叔?怎么?有事?”季海棠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脸,淡淡的说道。 “海棠啊,是这样的,我这些天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不对,不应该硬逼着你帮我卖题目,还拿海安来威胁你,是我错了唉, 可是呀,我那时候,也是被迷昏了头,想着出人头地,让咱们家的生活好过,让祖宗脸上有光,才做出那等混账事儿来!所以呢,在这里,五叔给你诚心的道歉,以后啊,再也不做这事儿了!”季书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似乎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给季海棠赔礼道歉来了,这让季海棠十分惊讶,还抬头看了看西边,暗道一声:“今儿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呀!” “五叔,这事儿,你该道歉的对象是海安,受到伤害的也是海安,直到现在,海安晚上都还做噩梦这些都是拜你所赐,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吧!”季海棠并不说什么,只是把话题转了过去,季书一看季海棠没有要原谅的意思,便更加卖力的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一个劲儿道:“海棠啊,你原谅五叔吧,以后咱还是一家人啊,海安那儿,五叔等回家就亲自道歉去,只要你两肯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要我跪下来都可以的!” “我说了,这事儿和我道歉没有用,我对你的不满,你早已在那顿鞭子里还清了,我不会去 计较过去的事情,也希望五叔您以后别再犯傻!”季海棠道。 季书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似得道:“好好好,五叔以后再也不干混账事儿了,这样吧,你要是原谅五叔了,五叔请你去吃顿饭,你要是不愿意原谅,那五叔就在这里给你跪下了,求你了!” 季书虽说是为了道歉才请季海棠吃饭,可这模样却如同威胁一样,让季海棠很是不喜欢,但刚刚的话已经说出去,又只能答应了,同是在心里暗暗道:“季书就跟换了个人似得,难道今儿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又重新进了城,由季书带路,进了一家不算有名的小酒馆儿,一进门,季书就热切的朝那掌柜的喊到:“老兄弟,今儿我带我侄女儿过来吃顿饭,你可以好酒好菜备上啊!” 那掌柜的似乎并不买季书的账,反唇讥讽道:“怎么?季秀才又要来赊账?” “那儿能啊,我这是给我侄女儿赔礼道歉的饭,怎么能赊账呢?今儿我带了钱!”季书也毫不在意,还是那副和掌柜的很熟的模样,带着笑意。 “那就好 ,要是今儿再赊账,我可就打断你的腿来抵饭菜钱!”那掌柜的道。 季书明显的缩了缩腿,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却在看向季海棠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依然带着笑意道:“老兄弟你可说笑了,钱今天肯定有的,你可得上几个好菜,在上一壶好酒!” “有钱,什么都好说,上去坐着吧,等会儿让小二给你送过来!”那掌柜的招呼了一声道。 得了掌柜的的话,季书利索的带着季海棠去了楼上的雅间,说是雅间,但也就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而已,并不见雅间该有的盆栽或者其他物件儿,比起回味轩,那就更加是被完虐了! “来,海滩坐,五叔也是靠替别人抄书写信赚点小钱,去不起那些大酒楼,你可别嫌弃!”季书道。 季海棠找了张椅子做了下来,四处扫了扫,道:“没什么可嫌弃的,毕竟五叔你的一片诚意不是?” “是是是,还是海棠侄女儿通情达理,难怪啊能在大酒楼里做工,还能和县老爷有交情!”季书谄媚道,带着拍马屁的意味儿,一个劲夸季海棠好,自 己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做了错事。又和季海棠讨论起自己读书的事儿来,并且说,以后要去找沈慕祁多多交流,在听到沈慕祁也要去考举人的时候,更加热情的问东问西。 季海棠懒得搭理,不说话又不太好,于是,整间屋子里就听见季书唾沫横飞,季海棠偶尔嗯啊两声,也没有减少他丝毫的热情。 饭菜就在季书不停讲的时候送了上来,这间酒楼可能因为人少,上菜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只不过,菜色就不敢恭维了,不说难看,也算不得好看,在季海棠看来,勉强入眼罢了。 尝了一口,味道更是让季海棠咽不下去,吃惯了自己烧的美味,再来吃这些凡品,季海棠表示压力很大啊。 季书给季海棠满上酒水,起身递给季海棠道:“海棠侄女儿,这杯酒喝过,就算你真的原谅我了,我也好放心下来!” 季海棠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一干二净,还将杯底亮了亮。季书夸道:“好酒量!”同时又给季海棠满上一杯。 “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的原谅!”季海棠又是一杯下肚。 第68章 钱不见了! 季书喝完,用衣袖擦了擦嘴,露出笑容来,重新坐下招呼到:“酒不能多喝,咱们吃菜,吃菜!”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季书的眼睛紧紧盯着季海棠,时间越来越久,季书的眼里也渐渐染上了不安,也让季海棠疑惑,季书怎么会有不安呢? 除非,他做了什么事情!季海棠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犯困,可明明昨晚睡的不错啊,怎么会大白天犯困呢,以前并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两只眼皮不停地打架,脑袋也越来越重,季海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可也只是一会儿的事儿,季海棠又很快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季书很是关心的问道:“海棠,你怎么了?”也同时,季书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当然,被困意折磨的季海棠自然不会发现。 “没……事……”季海棠努力的摆了摆手,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已经看不清眼前谁是谁,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季书的叫唤中,季海棠还是没有地挡住这阵困意,倒在了桌子上! “海棠,海棠?”季书又叫了两 声,得不到季海棠的回应,起身走到了季海棠的面前,像确认什么一样又朝季海棠耳边喊了两声:“海棠?海棠?” 确定了季海棠没有反应之后,季书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抓起季海棠的一只手,朝袖口看了看,没有找到东西后,又拿起了另一只手,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两张银票,和一块刻着同源钱庄的木牌,满意的将东西收入自己的口袋里,季书自言自语道:“这药见效怎么这么慢,吓得我还以为不成功了呢!” 说完也不管季海棠还晕着,转身下了楼,高傲的走到了掌柜的面前,将银票甩到那掌柜的面前,底气十足的的喊道:“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一百两银票,眼里满是惊诧,要知道,季书一向是个穷鬼,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掌柜的将银票抬起仔细的看了看,看的季书不耐烦了,道:“看什么看,难道还是假的不成?”这语气似乎看不出之前的热切,也看不出关系有多好了!甚至,季书是喜欢不喜欢掌柜的。 “呵呵,像你这样的穷鬼能拿出百两银票了,我还真的怀疑是不是真的!”掌柜的也 不是省油的灯,即使明知那银票是真的,也还是要讽刺季书两句。 收了银票,一顿饭钱也不过几两银子,季书大手一挥,去了零头,说是打赏,只要了九十两。 “你那侄女儿呢?”掌柜的问道。 “她还在上面吃,我有事儿,先回去了!”季书顿了顿,道。掌柜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就不再关注,任由季书离开。 而季书离开之后呢?去了集市上,买了不少的东西,看见摸了摸怀里还剩下的一百两,季书真是觉得,今天这些年来最快乐的时候,看见什么想买的都可以买,以前那些不可以买的更是可以放肆的买。 买完也花了半个时辰,才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到家,回了家将其中一部分东西提了出来,直奔季家大院儿。 张氏正在大院里弄肥料,瞧见季书,也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活儿,厌恶的问道:“来干什么?要钱我可没有,自己都穷着呢!” 想来,季书平常是没少找张氏要钱的,张氏虽说对他不算喜欢,当也谈不上讨厌,季书要钱的时候也会给点儿,要多了也没有,要钱的时候,也少不了一顿冷言冷语。 “娘,今儿儿 子特地要孝敬您的!”说罢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示意给张氏看。 张氏一听来孝敬的,身子转贼快,一双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季书手里的东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擦了擦手,疾步走过来接过季书手里的东西,掂了掂,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热的拉住季书的手,含笑而道:“你这孩子,来就是什么,还提什么礼物……来来来,还没吃中饭吧,特意给你留着呢!” 要是季海棠在这儿,肯定会给张氏这影后般的演技点一百八十个赞。 “母亲,不用了,我刚刚在酒楼里吃过了,就是来给您送点东西!”季书似乎炫耀一般的道。 张氏耳朵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询问道:“在酒楼吃的呀,儿子啊,你这买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也不多,我今儿运气好,帮了一位大少爷的忙,大少爷给的酬金,以前老是找您要钱,这不有钱儿子也该尽尽本分不是!”季书笑道。 张氏的眼里精光一闪而过,笑眯眯道:“儿啊,少爷给了多少啊?” “一百两,我买了自己用的东西,又给您买了点,都花光了!”季书心里一跳道。 “儿啊,赚钱不容易,怎么能全花了呢?得省着点知道吗!”张氏语重心长的教育道,眼里颇有些失望。 “放心吧,那少爷说了,以后还会请我帮忙,钱不会少的!”季书道。 张氏这才稍稍点了点,一副为了季书好的模样又道:“可千万别乱花了,留着到娘这儿来,给你娶媳妇儿用啊!” “娘,过段时间,等我考上了举人,到时候,您就等着想清福吧!”季书扶住张氏的手道。 张氏眯着眼睛,笑容满面:“我儿能考中?” “一定呢,娘,你得相信我!” “好好好,来来来,今天晚上别走了,你读书也累,娘给你杀鸡吃!”张氏笑道。 当晚将消息告诉全家人,乐的季正义笑了一个晚上,也让田氏搅碎了一块手帕,回家给季柱好好上了一课,让季柱也考个秀才什么的回来。季柱哪里是个读书的料,捂着被田氏揪疼的耳朵,苦不堪言。 而我们再来说说,在酒楼醒来的季海棠。 睡了两个多时辰,季海棠总算是清醒了过来,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酒壶也不知道哪里去。 季海棠迷茫了一会儿,才一个激灵想起来这是哪里。 第69章 季海棠醒来 季海棠支撑起绵软的身体,四处找了找,没有瞧见季书的身影,季海棠心里突突的跳,头还晕着,季海棠勉强走下了楼梯,向那掌柜的问道:“我那位叔叔呢?” 那掌柜的瞧了瞧精神不太好的季海棠,答道:“你叔叔早走了,饭钱也结了!姑娘,你一个人怎么吃了这么久?” “我吃了多久?”季海棠问。 “姑娘,这多两个多时辰了!”季海棠一愣,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惊讶至极:“两个多时辰,怎么会?老板该不会是你的饭菜里下了药吧?”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一个老实人,与姑娘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在姑娘的饭菜下药?”掌柜的摆手急切的解释道。 季海棠眯着眼睛,脑海里的思维快速的远转起来,掌柜的确实不可能下药,可自己只吃了这些东西,难不成是酒? 季海棠想起来了,那酒是季书亲自倒的,并且自己喝了两杯,他只喝了一杯,喝完之后,还擦了擦嘴,那么,季书根本就有可能没有喝酒,没有喝酒,那么酒里就绝对加了什么,这个东西还肯定是季书加的。 新的疑问又在脑海里产出 ,季书在酒里下药干什么?季海棠连忙朝自己的袖口探过去,两个袖口都探了个遍。也没用找到那两百两银票,连带着那个信物也不见了! 当然不可能是在一路上掉的,掉了季海棠是有知觉的,那么这东西就是被人偷了,被季书偷了! 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季书突然示好?为什么季书偏偏要请吃饭?为什么要劝酒?一切只是为了接近季海棠,从而取到钱。 季海棠呵呵冷笑两声,季书真是很不错呢! “掌柜的,我叔叔似乎经常来您这儿,您可有觉得今儿他有什么不同呢?”季海棠问。 “是啊,经常赖我这儿赊账,穷鬼一个的,有没有什么不同……”掌柜的沉吟了一会儿道:“要说不同,就是那个穷鬼今儿十分大方,付钱拿了一百两还给我去了零头,也不知道这个穷鬼突然走了什么狗屎运,变的有钱了……”说罢,掌柜的还带着一丝丝羡慕。 “是啊,狗屎运!”季海棠重复了一遍掌柜的的话,“狗屎运”三个字咬的很重。 问到了不出自己意料得结果,季海棠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两百两是小事, 可那个信物,却是很重要的,古代不想现在要身份证,古代那是只凭着信物就能取钱的! 季海棠心里一急,也顾不得什么了,撒腿就朝钱庄跑。幸好,信物掉了,还是可以补的。只要你告诉钱庄的人,你什么时候存的,存了多少,又取了多少这些能证明你存了的证据。 季海棠赶到钱庄的时候,钱庄已经快要打烊了,季海棠抓住其中一个伙计,急冲冲道:“可否等会儿?我信物丢了,需要补一个!” 那伙计看了一眼,惊讶道:“你不是上午来取过银票么?怎么下午信物就丢了?” 季海棠点点头,只道:“麻烦小哥帮帮我!” “你要是再来的晚点儿怕是不能了,现在随我进去吧,我也大概知道你的,信物和银钱都要掉!”那小哥叹了一口气道。 “小哥可知道些什么?”季海棠问。 “你取银票的时候,可是又好几个盯着的呢,”那小哥道。 “你可看清楚了有谁?” “这我就没仔细看了,你现在让我来认,也是认不出的,姑娘,下次能小心着点儿,防人之心不可无!”那小哥好心劝道。 季海棠一想, 还能有谁,不过就是季书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这里有钱呢? “那可有人凭着信物来取银票?” “这我就不知道,得帮你查一查才可以,幸好啊,你今天还是碰见我,不然你这补信物,可就复杂许多了,我这人一向记性好!”那小哥打开了记录本,说完便仔细翻译起来,又道:“咦,竟然没人来取,您除了取走了两百两,现在还剩下一千两!” 季海棠总算松了一口气,季书估计是想慢慢取,所以没有一次性取完,要真取完了,季海棠真真儿是没地哭,心里虽然知道是季书拿了,可没有证据,也不能怎么样! 有了这位小哥,季海棠补信物也就简单了许多,再次取了两百两,季海棠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家了! 不过丢了两百两,心里难免心情不好,回到家的时候,一进门,柳氏就关心问道:“海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没事……”季海棠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柳氏这事儿! 柳氏这回是不信的,又问“海棠,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一定要说出来,别一个人自己扛着,咱们都是一家人 ,有什么事情就一起啊!” “母亲,我心里不舒服!”季海棠低着头,许久才低声道。 柳氏一听,忙上前,拉住季海棠的手臂,道:“怎么了?怎么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心里不舒服?” “母亲,我今天取钱,可是银子掉了!”季海棠再也憋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宣泄这自己的委屈。 “怎么没了?”柳氏吃了一惊,急忙追问。一边还替季海棠擦眼泪。 “我想养鱼,就去取银票出来,想要把那几亩田修一修,然后去买鱼苗,可是中途碰见了季书,他假意示好,请我吃饭,我也没用想着他会在就里下药就去了,可是他下药让我昏睡,趁机偷走了银票和钱庄信物!”季海棠眼泪停也停不下来,声音哽咽,身子在发这抖。 柳氏抱住季海棠道:“你人有什么事儿么?季书偷钱,可有证据,有证据一定要告发他!” “就是没有证据,那两百两算是白送给他了!” “信物可补了?下次不要在上当了,钱没了就没了吧,没有证据,咱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柳氏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季海棠,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第70章 坚持养鱼 柳氏拉了红着眼睛的季海棠进了屋子,仔细拿手帕给她擦干净眼泪,季海棠哭了一会儿也就收住了眼泪,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娇气起来,以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丢了点钱就委屈哭的,季海棠真不想承认那个人是自己,说到哭,这还是季海棠从小到大,第一次哭。 “母亲,我没事了,哭出来就什么都没了,钱咱们还可以再赚的!信物我也补了,幸好只丢了两百两,不然,咱们都要变成穷光蛋了……”季海棠破涕为笑,心情也好了起来,柳氏握住了季海棠冰凉的小手,眼中带着慈爱,沉着声音道:“钱倒是小事,那季书下了药,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坏处……唉,季家除了你们四二三四房,就没几个好人,一个个儿的都只会欺负你!”柳氏一边说着,一边对张氏他们也是厌恶到了极致,柳氏一般都不太背后乱说别人的,保持极好的涵养,今儿也算是破戒了。 “他应该只是下了昏睡的药,应该对身体没有其他的坏处,母亲不用担心……所以啊,咱们以后看见他们,可别搭理了,不过,这仇,还是得报了,不然我这心 里老实不舒服!”季海棠咬牙,目光里闪过算计。 “那就好,对了,之前不是说,不养鱼么?怎么又想着去了……”柳氏确定了季海棠没事,也就放下心来,关心起季海棠取钱的原因来。 季海棠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母亲,现在茶叶怎么没有种了,总不能不再赚钱了吧?水稻养鱼,一边种粮食,一边养鱼,到时候粮食留着自己吃,鱼咱们拿出去卖!是非常不错的收入!” “可是这田就是用来种稻子的,怎么能养鱼?这鱼不坏把稻苗都弄坏了吗?而且啊,为了除草,咱们能还得撒药,这药可对鱼有大影响的!”柳氏见季海棠坚持,便一条一条替季海棠分析起水稻养鱼的坏处来,想要劝说季海棠放弃。 柳氏很少去干预季海棠什么,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支持季海棠的,因为她觉得,那些事情,季海棠都没有做错,季海棠的能力也是让柳氏相信的,可唯独这次,这个水稻养鱼,让柳氏觉得,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就如同之前说的,水稻养鱼,只会亏损! 季海棠撇了撇嘴:“母亲,你相信我,只要不出意 外,这个东西绝对是能赚钱的,到时候咱们再去开一家糕点铺子,我就不弄其他的人了!” “孩子,不是母亲不信你,这个法子,母亲可是闻所未闻,况且,你这还没有开始,就出了掉银票的事情,我看啊,连老天爷都在告诉你,要你不要弄这个水稻养鱼!”柳氏抬手指了指天,带着敬意,再次苦口婆心道。 季海棠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那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想让她放弃,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想单凭劝解,那是不可能的,她倔起来,也是没人管得了。 “母亲,这个东西,我一定要弄,这和掉钱没什么关系,母亲你别拦着我,到时候,赚了钱,您就知道了,我能不能做成功!现在和您说,也是空口白话,到时候出了结果,您自然会信的!”季海棠道。 柳氏又一次叹气,看季海棠这模样也是劝不到了,只能放弃:“你这孩子,罢了罢了,随你折腾吧,也只有让你撞了南墙,撞的头破血流了,你才会回头!我这把老骨头,大不了陪你们啊,从前再开始!” 柳氏似乎已经预见了将来,季海棠养鱼失败,将钱 赔进去,然后全家人又恢复以前的日子来。 季海棠也知道,想要说服这群顽固不化的古代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能拿结果摆在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可行,他们才会相信。季海棠当然不会怀疑水稻养鱼不成功,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智慧结晶,经过实验证明的,只要自己按照那个步骤来,就不怕弄不好,要是失败了,也只能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 眼瞧着柳氏这变相的同意,季海棠也是十分高兴的,不然,要顶着柳氏他们怀疑的目光,季海棠也是很累的。这就是你做一件事情,却没有人去支持你,甚至反对你,那么你在做这事儿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些对自己的不认可的。 季海棠亲昵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玩弄着柳氏带着老茧的手,嘴角含着笑容。柳氏就这么坐着,宠溺的摸了摸季海棠的小脑袋。 “对了,你娘,这些日子似乎有些清醒了!”柳氏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道。 “唉,我宁愿她不想起,我爹……到底对她打击太大,我娘现如今这样,我还放心些。”季海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 “可,老 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你娘现在比起以前,可是消瘦了许多……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可比我苍老了许多……”柳氏叹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季海棠无奈,赵氏的事情,她也没办法,季峰不可能死而复生,而季峰不能活过来,对于赵氏而言,始终是个不太好的消息,始终是炸弹。一不小心,那日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丈夫相公死了,那么赵氏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季海棠所预料不到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苦了你!小小年纪……”柳氏心疼的拍了拍季海棠,眼里心里都是疼惜。 季海棠今年才十七啊,正是欢乐的年纪,可肩膀上却挑起了一家人的生活担子。就是是沈家,如果没有季海棠,那也依然还是那个季家村最穷的人。 柳氏始终相信,那个算命的说的,季海棠是沈慕祁命里的贵人,这何止是贵人?简直是恩人一般。 “没事,这不是有母亲吗?母亲就和我亲娘一样,还有海海他们,我不觉得苦,反而很快乐……”季海棠一笑,她唯一苦的是愧对了二十一世纪的父母,没有给他们送终养老。 第71章 傻了的季书 季海棠丢钱的事情,还是告诉了沈家所有人,不过,季海海和季海安也没说什么,只是要季海棠下次小心,并且也不顾长幼尊卑,骂了季书几句。 沈慕祁倒是没关心季海棠丢了多少钱,只是问了她人有没有什么事儿。而后要保持着书呆子的模样,让季海海他们不要背后骂人,这样是不对的。季海棠只能叹气,沈慕祁,这辈子注定要被那些书所害,变成一个酸儒。至于养鱼的事情,到被忽略了,没人提及,季海棠也就当没说,悄悄进行。 第二日,季海棠亲自盯着昨天请了的人,去加固田埂,和挖鱼沟,做工的人都是村里头的人,其中有一个老者,向季海棠建议道:“季姑娘,你这又是把田埂加高,又是挖这个小洞叫什么鱼沟的,到底要干什么呢?你要知道,这样可能会把整个好田都弄坏的!” “谢谢您,这个您不用担心,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肯定不会坏了的!”季海棠对老者道。 又有一个人出声问道:“季姑娘,你弄这些,要是要做什么呀?” “水稻养鱼!”季海棠答。 做工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并不能 理解季海棠所谓的水稻养鱼。另一人出头又问:“什么是水稻养鱼?” 说起来,这几个来做工的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中年人和老年人了,可活了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水稻养鱼。 “就是一边种水稻田,一边在田里养鱼!”季海棠解释道。 可几个中年的大叔还是处于迷茫状态,他们也和柳氏一样,十分不明白,一边种水稻田,一边在田里养鱼!这两件事情怎么能放在一起呢? 那位先头的老者,更是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季姑娘,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吧?老头子也算是活了这把年岁了,从来就没有听过姑娘说的什么养鱼……” 其他几人也附和着老者的话,季海棠只是笑了笑,不再多做解释,他们不是自己人,解释太多反而会更让她们觉得自己是胡乱瞎搞,还不如就这样! 监工也只是监了一会儿,季海棠还得去回味轩,虽说与白施宣关系不错,但是老是缺勤,还是会让人说话的。 而季书呢?他昨天可是得了两百两,还有钱庄里的一千多两,昨晚一晚都兴奋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自己要怎么花钱 ,而首先,当然是,他的去买科举的考题,保证自己考中,毕竟,昨天可是和张氏夸下了海口的。 所以他今儿也是一大早的往城里跑,揣着怀里的一百两,直奔县令大人的府上。 那门房都似乎认识季书了,看见他来,就不耐烦的赶道:“我说穷秀才,你没钱,你来多少次,都是没有用的!” 季书将怀里的一百两银票拿出来,在那门房面前晃了晃道:“这次我带了钱,你帮我告诉县令大人,我来买题目了。” “哟,穷秀才也有钱了,该不会是偷的吧!”那门房道,这话却是说的大实话,季书一个心虚,强压下不安,努力的挺起腰杆而道:“读书人,怎么会,怎么会做出偷这种事情来!” 门房嬉笑几声,进去里边通报,后不久手里拿了一沓纸张出来道:“诺,题目,银票拿来吧!” 季书先将题目接过,看了看,一咬牙,将银票递了过去,可是久久不肯松手,那门房不耐烦呵斥道:“松手!怎么还想不给钱?你可别忘了,这是县令大人的府邸!” 季海棠那双写字的手,微微抖了抖,最终还是松开了,眼睁睁看 着银票入了门房的怀里,看着那门房笑眯眯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季书捧着那一沓纸,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样,舍不得收入怀里。 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叠好,藏入袖口当中,昂首挺胸的像钱庄出发,昨儿的两百两算是彻底花完了,不带点儿剩的,季书想着再去钱庄取点儿出来。 进了钱庄,亮出信物,等着收钱的季书一副地主模样。然而,等了几个呼吸,那小二就是没有把钱给他,反而将他的信物丢在一边不闻不问,这可就气着季书了,徒然暴怒道:“你做什么吃的,没看到我要取银票吗?” 那小二眼都没抬,专注手边的账本道:“你打哪儿偷……捡来的信物?这信物已经没有用了……他的主人,早已换了新的!” “怎么可能?”季书似乎不敢相信,暴怒的抓住钱庄前面的格挡窗户。 “怎么不可能,你捡了信物,得第一时间来,不然被主人发现,自然是会补的,补了就没有用了!”那小二道。 要是季海棠在这儿,绝对认得出,这位小二就是那个替季海棠补信物的小二,所谓的没看清是什么人,只是小 二明哲保身的伎俩,不代表他什么也不会说,酸两句还是会有的! 季书一拍窗户,怒骂道:“那个死丫头,手怎么这么快?” “不不不,不是她手快,是你人蠢,不知道拿了信物就赶紧把钱全部拿走,偏偏要隔天再来,当然是没拥了!”小二哥嘲讽道。 季书被说的面红耳赤,却无力反驳,说信物是自己的?人家明显已经看穿了!还能怎么办,出了暴怒和生气,他什么也不能干。 “好了,你也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还有人等着取银票呢!”小二毫不客气的赶人,弄的季书一脸尴尬,后面的人夜大搞听了个模糊,对季书指指点点的。丢尽了脸。 不能取钱,也就代表着,季书从一夜暴富,有掉了回了人生低谷,一分钱也没有了!他又是那个穷光蛋了。 当然,季书在心底把季海棠骂了多少遍,就不得而知了。怀里的那一沓纸,总算让季书还有点盼头。 不过,季书也后悔,昨天买的太多了,要是不买那么多,自己身上还是能有个几十两的。 季书垂头丧气的走出钱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不知道,该完哪里走! 第72章 张氏变好? 季书出了钱庄,没钱,也就不能再去买,连吃饭都做不到,只能回家,庆幸自己昨天买了不少的大米和肉,总还能吃个几个月什么的,肉自己大概是吃不着了,只能卖出去,换点钱,村子里。哪些用不上的都得卖出去。季书如是想着。连那个信物都没有想拿回来的意味儿。 没钱花了怪谁呢?只能说他自己蠢,没有当时就去八银票拿出来,也难怪,当时的季书早已被两百两巨款砸晕,只想着花了,丝毫没有想到醒了之后的季海棠回去补信物呀! 说来说去,季书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蠢呢?又恨不得时光倒流,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即使季书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没有丝毫办法,可以重来一次。 不知不觉,季书就走到了城门口,季海棠迎面而来,与季书撞到了一起。 季海棠不阴不阳甚至是带着冷意道:“五叔,怎么?心情不好?是不是银子花没有了呢?” 季书将视线撇到一边,始终不敢看季海棠的脸色,心虚至极,季书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才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呵,还 是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何必呢?”季海棠朝季书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什么傻子不傻子的,海棠侄女儿不是聪明的很吗?”季书说完,撒腿就要走,他想走,可偏偏季海棠话没有说完,怎么会让季书就这么快就走了呢?季海棠一把拉住季书的衣服袖子。转过身,厌恶道:“别这么叫我,恶心的紧,你走什么?嗯?心虚了?不知道昨儿是谁,求我原谅,就如同一只哈巴狗一样,死乞白赖,好似我不原谅都不行似的,也不知道昨儿谁发了誓,说不在做错事,也不知道这老天爷有没有听见誓言,会不会真的应验呢!” 季海棠每说一句,季书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想要远远的离开,可又被季海棠抓住,走不了!季书虽然是个男人,但到底文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力气也没多大,被季海棠抓住,他竟然也挣脱不开。 “季海棠,你胡说八道什么?放手,我要回家!”季书**的劲儿都用出来了,才从季海棠的手里挣脱。季书气急败坏的撒腿就跑。 季海棠看见他落荒而逃,便 放开了嗓子喊到:“你跑什么?呵,那银子,我就当地打发叫花子了,你不就是觉得我没有证据么?我告诉你,我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这次放过你罢了!” 季书一个踉跄,差点崴到脚,但跑到速度丝毫不见减慢,反而越跑越快,像是身后有什么凶物猛兽在追他,要他的命一样。 见人跑了,季海棠也不再去看着他的背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再说季书这一路跑回家,两条腿都快不听自己的使唤了,瘫倒在椅子上,季书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来走路。 休息了一会儿,季书才将怀里的考题,放到屋子里唯一一张上的了台面的书桌上。其他地方都是乱七八糟的,唯有这张书桌上,笔墨纸砚摆放的整整齐齐,和和四周的脏乱格格不入。 这才开始走到昨天买的一堆东西面前。大包小包堆了一个小角落。 季书将东西全部打开,什么折扇,木雕的文曲星,一大包茶叶,一副砚台,四五支毛笔,等等一些杂七杂八得东西。季书看着他们选择要留下来的东西,把文曲星留下,毛笔留下两支,茶叶全部卖掉,折扇也卖了! 还包括些水果肉类。季书将东西整理完之后,先卖食物,肉类还是招人喜欢的。不过,总得便宜些,得亏本,说到这儿,季书的心,那是在滴血。 季书这一卖,季家村就这么大点儿的地,自然是闹得众人皆知。 张氏一听说季书埋东西,紧赶慢赶的就追上了季书的脚步。 “儿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娘,您这不是看着吗?围在卖东西呢!”季书低声道。 “怎么买东西了?儿啊,是不是没钱花了!”张氏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碎银子,递给季书道:“来来来,这是娘给你的,你可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 “娘,谢谢你!”人生最感动的事情是什么?无异于雪中送炭,张氏这点银子可别季书感动都哭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又个娘,真好。 “知道娘对你好,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你娘我,娘以后啊,还是得靠你们呢!”张氏道。 张氏给点钱,也是做一个投资,以后是要回报的。季书当然也看得出张氏的意图,但不说出来,顺着张氏,手里有银子,说话底气都足一些。 “对了,你那个点少爷会有事儿 要帮忙?有事儿就让我去?赚了银子分你点儿,比就在家好好读书啊,好好准备考试听见没?”张氏一副我为了你好的模样。 季书苦笑,哪里还有什么少爷?都是谎言罢了,可季书又有不敢让张氏发现,自己是偷来的,还是偷的季海棠的东西,若是张氏知道了,说不定会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张氏招呼完,从季书的东西里,顺走了几包点心,乐呵呵的离开。 季书总算是把东西全部卖了出去,换了十几二十多两的银子,暗自下的决心,的省着花! 银子事件之后,季书在张氏的心里,位置,那可是水涨船高,每次吃饭,都要拉着季书一起。这可嚷大房的田氏咬碎了一口银牙。 而季海棠呢?她忙着她的养鱼事业,亲自去渔场找寻小的鱼苗,又买了不少稻苗,稻苗请人种上,鱼是自己放的。 水稻养鱼正式开始了,但这么大动静也瞒不过村里人,一个个都被季海棠这做法弄的一愣一愣的。 甚至还有好心人,赶到沈家,专门和季海棠谈心,劝她放弃。 沈家没能让她放弃,其他人也是白费口舌,说不动季海棠。 第73章 赶考 日子过得很快,季海棠的养鱼事业已经完全落实,只要每天去看看鱼,做好措施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当然,这段时间,也没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来找季海棠的不快,都消停下来了。 而眼看着,一年一度得科举也该开始了,沈慕祁为这儿做了许多的准备,那日一大早,沈家全体出动,一起送沈慕祁去城里参加考试,一辆马车里,沈慕起带着笔墨纸砚,柳氏有给她带了些干粮,怕她饿着。 “慕祁,量力而行,不要过于勉强自己,中与不中,都不要太过于去在乎,咱们这次不中还有下次,知道吗?”柳氏道,不像一般的家人,都希望自己得孩子一举考中,柳氏却不这么想,反而让沈慕祁宽心,不要去计较中或者不中,量力而行。 柳氏这些话幸好是在马车上说的,要是在考场前说,不知道又多少人要拿柳氏这话当反面教材! 季海棠也道:“平常心就好!” 考试最重要的事冷静沉着,一颗平常心,要是因为压力太大,而且紧张,这一紧张反而会使的自己粗心大意,会让自己走神,去害怕自己考不中怎么办。 与其让 他带着压力和紧张上考场,不如让他平常心去面对,至少这样他能冷静下来。 而一边的张氏,也是拉着季书的手,这回倒是张氏第三次送季书来赶考的,在门口与季书唠唠叨叨,要季书一定要中。她在家给他蹲了鸡汤,等着他回去吃! 季书自信十足得点点头道:“娘,您放心,一定能中!”他可是有题目的人,那些题目的答案他早已想好了,等会儿开考只需要填上就好了! “听说沈家那个臭小子也在参加,你可千万要将他比下去,要是他中了举人,那就便宜了季海棠那个死丫头了!”张氏怨恨的说道。 “沈慕祁那个书呆子,可能是考不中的,到时候咱们可得去沈家好好的炫耀一番,我看那个死丫头还怎么得意!”季书也咬牙切齿道。 母子两个人对季海棠,那可是恨的不得了,奈何样样都比不过她,处处被她压制着,可让张氏心里憋了一大口气。 很快,考场的衙役就出来大喊道:“请各位考生依次进考场!今年的考试,又京城里来的钦差大臣亲自监考,各位不要起什么别的心思哦!” 说罢人流迅速涌动,考 生各自排好队伍,陪考的家人站在两边,露出中间一块儿空地来。 每一个考生在进入府衙的时候,都会有人搜身,或者对照画像,以防作弊,替考事情的发生。 眼看着沈慕祁安全的进去,柳氏和季海棠又回到了吗车上,安静的等待。 考举人,大概要考上一天左右,从早上进去,要到下午四点多才出来,午饭也是各自带进去的干粮解决的。 而季海棠则是去回味轩提了饭菜到吗车上,和柳氏一起吃,也给车夫捎了一份,毕竟这辆马车,算是季海棠吧这一天都包起来了。 不知怎么的,本来还挺不错的阴天,突然乌云四布,马上就要下雨的节奏。 更多的陪考人都赶紧找了府衙对面的酒楼坐下,车夫吧把马车和赶道了一处能挡雨得地方。 张氏去的晚了,酒楼已经挤不进去,当张氏看见马车的时候,连忙跑到了马车边上一起夺躲雨。 有人来了,车夫自然要告诉季海棠,可季海棠掀开车帘,看见张氏,又迅速放下,让车夫不用搭理。 季海棠并未把自己露出来,那么张氏也不会知道,吗马车里坐着季海棠,要是知道, 怎么着也会死皮赖脸的要上马车。 没看见季海棠在里边,张氏可不敢乱动,能做马车的都是非富即贵。 到了下午,赶考结束的时候,雨才停了下来,考完的学子陆陆续续的走出考场,有的面带微笑,有的垂头丧气。带着微笑的自然是觉得自己考的很好的,比如说季书。张氏一看季书这模样,心里欢喜的不得了,路过季海棠他们的时候,看见沈慕祁没有笑脸的脸,特意挺起胸膛,走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走的很远还能听见张氏对季书说的话:“有些人啊,就是没有我们家数儿优秀,你瞧瞧他那样,八成就是没有考中的!儿啊,你可考中了?” 只听季书信心十足道:“当然是中了!那题目我都提前复习到了呢!不说第一名,前十总有一份的。” 两人扬长而去,季海棠朝他两的背影瞪了一眼冷笑:“小心阴沟里翻船!” 那知沈慕祁却道:“这场考试,只怕不太平,钦差大人脸色不对!” “哦?那就有好戏看了,我是不太相信他季书能考中的,除非,他买了题目,那就另当别论了!”季海棠一笑。也许接下 来又是一场不错的戏呢? 几个人回了家,静静的等待着考试的结果,不同的是,张氏一回村,逢人便说,自己得儿子必定能考中举人,到时候邀请全村的人吃饭,惹来不少人的羡慕和阿谀奉承。略带讨好的不少,毕竟中了举人那就不会还住在村子里了,怎么也得在镇子里有房子。最好的短短两三年,就可以富甲一方,最差也能衣食无忧。一时之间,季书成了村里头有名的人,更有不少的人想要把自家女儿嫁给季书做妻子的,媒婆把张氏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季家大院,成了全村最热闹的地方,连村长都亲自过来示好。 张氏被众人夸的不知东南西北,每天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还经常拿沈慕祁和季书比较,把沈慕祁说的一无是处。众人也知道季书就要中举人了,当然都是顺着张氏的话说。 对于这些,季海棠只是冷笑,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将大话放出来了,万一没有达到所期望的,季海棠倒要看看,张氏和季书怎么收场。 日子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时候,府衙门前再次围了一群人,大红纸上公布着中举的名单。 第74章 作弊大案 那一块榜前,大多是书生模样得人,有的面带欢喜,那是入围中举的人,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面带笑容的人要多上许多,多少衣着华丽的人都是笑着的,少数寒门弟子的脸色反而不太好,一个个儿逗催头丧气,十分沮丧。 而站在府衙面前的钦差大人,双手背立,脸上缺没有一丝笑容,反而面沉如水,黑如锅底。 钦差大臣皮笑肉不笑的对县令大人道:“看了刘大人真是治下有方,今年中举之人,如此之多,今年考评,当记上上等呢!” 县令大人一愣,随即恭着腰拍马屁道:“这都是因为沾了您的福气,您一来监考,这中举的人就多了,都是您带来的福气!” 钦差大臣冷冷一笑:“可别说沾了我的福气,我没福,这么多的举人,怕是你做的好!”虽说是夸奖,可钦差大臣的脸上丝毫没有笑意,这让县令大人很是不安,不知道这马屁该往那里拍,因为钦差大臣的态度真是让人不太好琢磨。 “大人,这这这,下官不敢居功,不敢不敢,都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县令大人舔着笑,讨好道。 钦差大臣一挥袖子,进了衙 门,留下县令尴尬的站在原地。 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季海棠才和沈慕祁上去看榜,之间第一名甲等有四五个人并排,第二名二乙并了十个人,第三名丙等更是多达数百人。 今年的举人就有一百多号人,而今年参加考试也不过是两百人,四分二的人都是中举了的。 而沈慕祁的名字,正好在第二名乙等十个人里面的其中一个,举人是稳中了。季书的成绩出奇的好,位列一甲的最后一个名字。 沈慕祁沉默了几天的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来。 “恭喜你,沈举人!”季海棠也替沈慕祁开心,抱了拳,鞠躬道。 沈慕祁激动的双手服气季海棠,两人对视一眼,也很快别开,沈慕祁带着柔和的笑意,轻声道:“谢谢你,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后,我也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了!” “哈哈哈,走,卖菜回家,要好好给你庆祝一番!”季海棠摆手,示意自己不敢居功,笑了笑,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奇怪想法,看着沈慕祁的眼里一片欣慰。 沈慕祁浅浅一笑道:“好!” “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母亲做梦都得笑出来!” 季海棠哈哈一笑,步调也欢快起来,沈家这么多年总算是可以出人头地了! “小小的举人,还不能骄傲,要考上了状元,那才是真真该高兴的事儿!”沈慕祁重新收敛了神色,不骄不躁,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 不得不说,沈慕祁这一点做的很好,而这样的人也能走的长远,而张氏和季书那等鼠目寸光,骄傲自满的人,怕是也只能止步于小小举人了。 张氏和季书回了村,骄傲的如同一直开了屏的孔雀。村里人见他们这样,也知道这是中了,恭贺的话张嘴就来。这么多人,说的都不带重样的。 更有人说道:“等会儿就有人来通报了吧,这可是大大的荣誉,张氏,你可是说了要请我们全村人吃饭的!” 一般科举考中的人,都会有衙役敲锣打鼓,把榜文送到家里,县令大人也会送上贺礼表示祝贺,也算是变相的拉拢举人。毕竟这个小小的城里,除了县令,最收人敬仰的也就是举人了。 张氏乐的嘴巴都合不上了,笑容就没有停过,那些素日里和张氏不和的,大多数也都准备贺礼,给张氏赔礼道歉。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 犬升天。季书中举,可算是让季家彻底的扬眉吐气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说,村口来了两队人,其中一对气势汹汹,像是要来抓人的,另一队却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 众人好奇,抓人是来干什么?这大好的日子,没听见有人犯法呀? 只有季书一听来抓人的,顿时神色变了,有些恐惧,想要逃离,却又被张氏拽住。 “你干什么去呀?等会儿发榜的就来了,可得让村里人都沾沾喜气不是?”张氏不满的瞪了季书一眼。 张氏哪里会想到,衙役来抓人,会和他们季家有关呢?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地位水涨船高,以后遇见谁不都得受到礼遇?这么好的炫耀机会,张氏哪里会肯放过。 只见进了村的两队衙役,进村就打听季书住哪儿,又问沈慕祁住哪儿。 两家并不在同一条路上,中间有个分岔路口,笔直走到沈家,右转到季家,村里头都好奇,这抓的是谁,贺的又是谁? 然而,答案很快就见了分晓,因为,敲锣打鼓的是直走的,而气势汹汹的是右转的,这抓谁贺谁一目了然,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村里的风向顿时变了 ,得了消息的人慢慢退出张氏的圈子,没得消息的人依然聊的热火朝天。 外围不知道是谁看见衙役来了,便大喊到:“都让开路,都然后开,贺榜的衙役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围在中间的张氏和季书露了出来,人流都往两边散开,现出中间一条道儿来。 季书心里紧张的不行,眼睛四处乱看,张氏倒是一副高傲的嘴脸,淡定从容。 “谁是季书?” 领头的衙役上前问到,所有人都将手指向了张氏旁边的季书,季书被张氏撮撵这上前一步,鞠了一躬道:“小生就是!” “很好,经查,你有涉科举作弊一事,现在,请你和我们会县衙!”那衙役冰冷而无情的话顿时给了所有人一盆冷水。 “怎么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作弊呢?我不信!”张氏当即就撒泼起来,推开衙役道。 “可不可能我怎么知道,我们是奉了钦差大人的命令来的,没作弊你去了自然会还你清白怕什么?” 张氏又回过身,看着季书道:“你可作弊了?” “没……没有……”季书犹豫了一会儿,坚定道。 “那好,娘等你回了吃酒席!”张氏道。 第75章 吃牢饭 张氏当然是相信季书没有作弊,所以很是自信的让衙役将季书带走了,而实际上,季书是头皮发麻的,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不明白的是,前面几年为什么都没有出事,反而是今年他一买题目就出事儿了呢?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了。 他进了县衙之后,只见大堂上早已跪了许多人,要不是府衙够大,只怕都跪不下,因为,这实在是有太多的人,而最前便跪着的就是阳城的县令大人。 此时此刻的县令大人,头上早已没了乌纱帽,连官服都被扒了,只着一件白色的里衣。早已没了那副作威作福的丑恶模样,有的只是害怕和恐惧以及后悔。 台上坐着的正是钦差大人,钦差大人面庞肃穆,一双眼睛,冷酷无情。 一拍惊堂木,所有人都是一个哆嗦。吓得不敢抬头。 只见钦差大人身后的一名书童高声喊到:“升堂!” 各衙役排班站好,大喊:“威……武” 钦差大人又拍惊堂木道:“诸位都是今儿中举的才子,可知本官为何传你们?” 下面的人异口同声:“小的不知!” 钦差大人又道:“首先, 我考你们几个题目,全部答出来者,可以回家了!” 下面的认除了少数几个人面带微笑,其他大多数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苍白,背心冒冷汗。 “首先,第一题:有征无战,道存制御之机;恶杀好生,化含亭育之理。顷塞垣夕版,战士晨炊,犹复城邑河源,北门未启;樵苏海畔,东郊不开。方议驱长毂而登陇,建高旗而指塞,天声一振,相吊俱焚。夫春雪偎阳,寒蓬易卷,今欲先驱诱谕,暂顿兵刑,书箭而下蕃臣,吹笳而还虏骑。眷言筹画,兹理何从?” 下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只有一位穿着蓝衫,还带着补丁的人起身答到:“宁战死沙场,不愿割地求和!” 钦差满意一笑,挥手令那人离开!其他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所措。 接下来,钦差大臣又陆陆续续得说出几道题目,能答出来得人,大多是寒门弟子,少数几个家境不错的人。 答完题目,府衙里还剩下了大约七十多人。钦差大人不复之前问问题时的温和,反而黑了脸,一拍惊堂木道:“刚才问的题目,是往年的科举题目,比今年略简 单,刚刚答出来,大都是这次科举排名末数的,你们这些一甲二甲的人,反倒是没有,你们告诉我,这次科举,你们是如何考出这么好的成绩的?” 众人吓得一抖,禁声不敢说话,整个府衙安静的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不说话?让我来告诉你们吧!你们早已提前买了到了科举题目,早早儿准备好了答案,只需要临考前把答案背出来,考试的时候写上就好,是也不是?”钦差怒声呵斥道。 无人敢上前答话,钦差大人也不奢望他们能说什么,自己又接着道:“刘县令,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贩卖题目,以至于不买你的题目,不给你送钱,就必然会落榜,是也不是?” 县令大人浑身发颤,说起话都是结巴的:“小……小……小的知……知错了……” “哼,这事儿,你也不问第一次,自从你当任阳城县令以来,阳城的科举中举人就要比其他的地方多出许多,起初以为你是治下有方,可这几年,却多的出乎常理,丞相大人派人暗访,甚至本钦差亲自暗访,得到的消息确实你贩卖题目,你视朝廷法度是无物 吗?知错,知错也救不了你这条小命!” “来人,将刘得志押入大牢!听候发落!”钦差大人一拍惊堂木在刘县令求饶声里让人将他拖了下去。 剩下的七十多人,个个都浑身发抖,不敢直视钦差大人。 “至于你们,不靠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反而一个个想着歪门邪道,本官这就取消你们的终身赶考资格,并且废除你们的秀才功名!并且押入大牢,关上三个月,才能放出来!” 也就是这批人,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参加科举,并且在无半点功名。 七十多号人,哀嚎遍野,一个个悔不当初,而其中最不服气的就是季书了,凭什么呢?凭什么沈慕祁没事儿,他却出事儿,凭什么所以参加科举的人都来了,他没有来? 季书忽的站起身,大喊:“大人,我有话要说!” 钦差大人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你要说什么?” “和草民同村的沈慕祁也是今年参加科举的,为什么他没有来?说不定他也作弊了!”季书临死之前,也要拉上一个垫背。 “哈哈,你可知道,本官暗访之时,也曾考过一些读书人,其中就有 今年参与科举的沈慕祁,此人人品与能力,本官早已查访过,确信他能考中举人,并且,刘得志公布的名单里并没有包括他在内!怎么?你要怀疑本官的话?”说起沈慕祁,钦差大人一片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区区一个季书,怎么会是钦差的对手?被钦差一句反问就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老老实实跪着,怪只能怪他倒霉罢了。 而沈家,喜气洋洋的接了贺喜的衙役,季海棠亲自下厨弄了好几桌子菜,款待了衙役,和平时走的近的几家邻居。一家人都沉浸在愉悦里边儿。 等衙役走了,邻居也各自散去,已经是晚上了,作弊的案子也传遍了整个村子,被衙役带走就没回来的季书,在众人口中,早已变成了作弊考中的人。 即使张氏解释,却拿不出证据,反而让人问:“你们家季书回来了吗?” 是啊人都没有回来,就是作弊的最好证明。 可怜张氏买好的酒菜,还没有上桌,就已经冰冷。 今儿的月亮十分明亮,沈家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聊天聊地。 季海棠则是在询问,为何一出考场,沈慕祁就说,今年科举不太平。 第76章 逐出季家? 沈慕祁道:“我前些日子不是经常出去吗,有一日认识了一位老者,与那老者相谈甚欢,那老者也是学识渊博,见多识广的人,我便经常找他学习,后来,有一日他突然问我为何不参加科举,我说今年参加,后来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就到了阳城科举中举的人数多上面来了,那老者就说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哪来的什么秘诀,无非是贩卖题目,我一说,老者当时也没说什么,后来却考校我的学问,幸好我也都答得上来,那日科举,我一进考场,才发现,那我认识的老者也在,还是钦差大人!所以,后来我才说,不太平。” “哈哈哈,那这几数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他是没钱的,可偏偏偷了我的钱去买题目,还弄的全村皆知,这题目买了,也考中了,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却把自己搭进去了!这下,季家算是连都丢完了,看着怎么收场吧!”季海棠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季书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季海棠原本还想着怎么整一整季书,却没想到老天爷都在帮季海棠。 柳氏道:“这叫恶人有恶报,人在做天在看,老天 爷还是公平公正的,不会让任何一个坏人逍遥法外,就算是不报,那也只是时候未到。” 也确实,张氏现在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之前夸下去的海口,如今成了全村的笑话,张氏恨不得从来一遍,打死也不出去炫耀!打死也不该信了那个小兔崽子的话! 更想起,那日季书说只有一百两,这明显的就是撒谎,只有一百两,哪来的钱去买题目?张氏恨不得把季书那一百两抢过来,这样季书就没钱买题目了。 田氏坐在一边,不搭话,任由着在气头上的张氏来回走动,走的人头都晕了! 季正义是个窝囊的男人,也没什么本事,什么事都听张氏的,这会儿也没个当家人的主意,沉闷的坐在一边抽旱烟,一股刺鼻的白烟在屋子里迷茫。 身为老大的季罗也是继承了季正义的性子,在即夜没什么实质的权利,只会做事情。 张氏走了许久大概是腿酸了才找了凳子坐下来,怒道:“现在怎么办?那个兔崽子给咱们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又被除了功名,已经也算半个废人了!” “娘,五叔……没了功名回到家里 ,又不会干活儿,也没人敢再找他写书信了,这以后可不得靠咱们养着?”田氏望了一眼张氏,不满道。 “养什么养?养他一个废人,咱们家哪来的闲钱!”张氏怒道,双眼能喷**来。 田氏见张氏这般,心里顿时乐坏了,面上却不显露只是装好人道:“那,娘,怎么总不能任他自生自灭吧……” “哼,就让他自生自灭去,给咱们丢了这么大的脸,还好意撒让咱们当祖宗供着不成?”张氏道。 “可到底是季家人,咱们不养着也遭人闲话啊……”田氏又道。 “那就把他逐出季家,过几天去牢里头,让他别回季家村了,丢不起这个人!”张氏狠心起来,也是六亲不认的。这一句话就让季书连家都不能回了,从此之后,季书就算是无家可归,四处游荡的人了。 第二日,季家就正式通过了季家族老,将季书从族谱上划去名字。同时,张氏这种做法,有人喜欢有人厌,褒贬不一。但也算是免了闲言碎语,没有再在张氏面前提季书,偶尔与人吵架被人翻出来,只会让张氏狗急跳墙。 中了举人的沈慕祁,总算熬出了 头,不用在家里没有任何收入了,镇子里有一家学堂请沈慕祁去教书,每月月钱五两。 而且新到任的县令,也是委派了沈慕祁去衙门里当个主簿,负责文书抄写,卷宗整理,月钱有十两,再加上举人是能在朝廷里拿到俸禄的,每月十五两,零零散散加起了,沈慕祁一个月也能有三十两,比不上季海棠,但比起其他人,却是十分高的收入了。 继季海棠季海海之后,沈家又多了一个早出晚归的人。晚上回家的沈慕祁也没有歇着,攻读书本到深夜才睡去,为了过两年的进京科举,夺取状元。 这件事总算慢慢过去,而季海棠的养鱼工程也已经完成,准备放鱼了。 找了一家卖鱼苗的地方,买了不少的鲫鱼和草鱼,放入鱼塘,又种上了水稻。 可村里去渐渐传出,季海棠疯病又犯了,竟然水稻养鱼做出这种可笑的事情来。 这其中也步伐张氏在其中捣鬼。 茶叶地完全是给了张氏,田氏虽然出了力,可张氏明显是将田氏扒开,自己独吞,这也导致了田氏的不满,总想在季海棠身上再获取什么。 一听季海棠要养鱼,顿时 想要让季海棠把田给她,季海棠不愿意,田氏就生出疯狂的心思来,既然得不到,那就只能谁也别想得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它。 田氏拉住正要出去玩儿的季柱,将门一关,季柱一愣一愣十分不耐烦:“娘,你干什么,我要出去玩而呢!” “叫你来肯定有事儿,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去玩,家里什么事儿都不管!”田氏恨铁不成钢,骂道。 “娘,我这么大年纪,您又没钱让我读书,我不玩儿你让我干什么?”季柱反而质问着田氏,把田氏气的冒烟儿。 “你个没出息的,就知道玩儿,给老娘多赚点钱!”田氏怒道。 “娘,我怎么赚钱……” “现在有个赚钱的机会你去不去?” “怎么去?” “季海棠那个死丫头不是弄了个田吗?你去学!”田氏道。 “我怎么学?”季柱疑惑。 “学不了你就给我毁了他,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好过!”田氏目露凶光,狰狞得可怕。 “好!”季柱点头,看着田氏的面容,心里有些害怕,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田氏。 季柱听从田氏的话,每天趁着季海棠不在就往田里走。 第77章 季柱放鱼 今儿一大早,季海棠特意来的早了些,想要看看田里的情况,正好碰见了走田边低着头走路的季柱。 季海棠心生好奇,喊了一声:“哟稀客呀,你这么早,来田这儿干什么?” 平常的季柱睡到日上三竿,被田氏也是宠的无法无天,平常,大部分时间在村里头野,长得这么大,来田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今儿却突然来田里,还来的这么早。 季海棠发现,最近季家大院的人都一个个儿不正常,包括季书,张氏,田氏现在连季柱,都不正常了,这么早来到田里转悠。 季柱被吓的弹跳了一下,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被季海棠这一喊回过神来,吓了一大跳。 “海棠姐姐!”季柱十分尴尬的笑了笑,顿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干什么呢?”季海棠打量了一眼慌张的季柱。心生疑惑。 “没……没干什么……就是来看看……看看……”季柱被季海棠看的发毛,硬着头皮,支支吾吾说道:“我,我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 季海棠看着季柱落荒而逃,季柱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跑的飞快,生怕被季海棠看出 什么来了! 季海棠摇摇头,不再搭理季柱,专心看起鱼来。水稻养鱼,现在却还看不出什么显着的效果。但看着它们,季海棠还是生出一股欣慰感。 同时,季海棠当然不会觉得,季柱这反常的行为背后会没有任何作为的。 季海棠多看了一眼季柱的背影,双手还胸嘴角又是一抹笑容。心里暗道:“季柱,田氏,就看看你们要做什么了呢。” 季柱逃也似的跑回家,进门就喘了口粗气,拍了拍胸脯。 “你跑什么这么急?”田氏倒是淡定至极。瞟了一眼季柱。 “遇见季海棠了!”季柱喘过气,拿了茶杯喝下一大杯水道。 “遇见她你急什么?让你干的事情干了吗?”田氏转过身,拿起茶杯,轻轻的转动道。 “没干成,我刚要下手,就碰见了。”季柱瞄了一眼散发着可怕气势的田氏,神情有些奄奄的。 田氏将茶杯砸在季柱的面前,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撒在桌子上。 “你做什么吃的,不是让你算好那个死丫头不在的事后吗?”田氏怒道,脸色狰狞的如同恶魔。 季柱一抖,被吓坏了,再说话时一已经带了哭 腔:“娘,我怎么知道哪个死丫头今儿来这么早,我怎么知道,平常,她前几天都是要晚一点才来,谁知道她今天突然抽什么风,来这么早!”说起这事儿,季柱也是一肚子窝火。 “这个死丫头,尽坏事儿,你明天再去,我就不信,还弄不了她!”田氏指着季柱道。 季柱原本还想睡个懒觉,被田氏这么一说,顿时哀嚎,刚想说的什么,被田氏一个眼神看着,季柱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而这几天,季海棠都特意来的早了点儿,每次都没碰见季海棠,促使季柱无法下手。 田氏也也越发没有耐心,第五天早上,亲自和季柱一起去,让季柱去放鱼,自己则是在路口拖住季海棠。她就不信,这样还不能成功,她不信,老天爷次次都帮着她。 田氏果然如期的等到了季海棠。 季海棠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对于田氏出现一点儿都不意外,反而笑眯眯道:“今儿怎么大伯母亲自来了,前几天瞧见季柱来的可勤快了呢!” “这不是过来看看你做什么吗?最近村里都传你傻了,弄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水稻养鱼,人人都说你疯 病犯了。”田氏捂嘴一笑,不见丝毫紧张,跟在张氏身边多了,田氏的演技也快要学到家了。 “谣言罢了,大伯母可信?”季海棠歪着头道。 田氏摆手,含笑而道:“伯母自然是觉得该信海棠的,你向来主意多,又有能力,能当的了厨师,种的了茶叶,现在啊还能养鱼了!咱们家歌儿要是有你一半厉害,我也知足了!” 季海棠继续笑着,可说出的话却令人笑不出来:“谢谢大伯母这么相信我,天天让季柱来这儿看鱼,不过啊,大伯母要是想学,可以和我说,可千万别偷学,这养鱼是个技术活儿,偷不到的。” 田氏被季海棠点穿,心里十分尴尬,面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不知道如何接下话头。 幸好,季海棠通情达理,也没让田氏尴尬多久,便道:“大伯母,学,我是愿意教的,但是你想要在我这田里做什么手脚,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季海棠面色一冷。 “哪儿能,哪儿能!”田氏陪笑道,脑海里却想起那日被鞭子抽打的季书,心里不寒而栗,悄然的打起了退堂鼓,想要离开。 偏偏天不遂人愿,身后 传来季书的痛哭声:“娘,娘,救救我,救救我!” 一听见季柱这声音田氏就知道,中计了,季海棠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计划,自己故意在这儿碰见自己,实则沈慕祁早已快了自己一步在田边等着季柱了。 回过身去,果不其然,沈慕祁一只手抓住季柱的后领子,提着季柱往前面走,季柱被吓的鬼哭狼嚎,把什么都说了。 “大伯母,这幸好是被我发现了,要是没被发现,我这一田鱼是不是就没了?”季海棠唇角微微杨起,轻轻笑道。 虽然笑着,却让田氏觉得,季海棠这笑容比什么都可怕。 “海棠啊,大伯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看看,能不能偷学,绝对没有要放鱼的意思,绝对没有,我保证!” “没有么?没有就最好了呢,那是我误会了,大伯母要学的话,得有田才行,也是需要投入的,我这可是弄了四百两进去呢!” “这个这个,伯母没有这么多的钱,还是算了吧,算了吧,我还有事儿,我现在走了,先走了啊!”田氏笑了笑,提起裙摆就要离开,沈慕祁顺势松开了季柱的衣领,目送他们两快速离开。 第78章 养鱼失败 眨眼间到了收稻谷的时节夏日炎炎,温度高的令人难以接受。比起往年,更是晒的久了些,大多田地都快被晒干了,留下浅浅深的水。勉强盖住水稻的根。 许多人都道,今年要大旱,一个个都早做了准备,但是总算稻子长出来了,不至于没有粮食吃,各家各户都撸起袖子,开始收稻子了。 而李家的田,正好挨着季海棠的几亩地。 李家大婶今早儿到田里农忙,闻见一股子臭味儿,四处寻找,却是看见,季海棠的田里又不少大鱼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李家大婶急忙的丢下手里的东西,往沈家走,一大早儿的,李大婶一边走,一边喊:“海棠啊,海棠啊,你们家鱼全部都死了呀!” 这一路喊过去,全村的人都知道,季海棠家的鱼全部死了。 张氏在门口听见这个消息,乐的直不起腰,哈哈大笑:“我就说那个疯丫头,做不成什么事儿吧,还想着水稻养鱼,什么乱七八糟的,想钱想疯了吧,这会儿可是全部搭进去了,我听说,她花了死四百两呢!” 就在季家大院旁边的王大婶正端着碗吃面条,听见张氏的话,也落井下石道:“唉,海棠那丫 头,可能啊又是疯病犯了,八成啊,是因为沈慕祁中了举人,高兴的傻了的!多可惜啊,四百两,就这么没了!” 张氏一听有人附和,更加来劲儿,扯着嗓子和那王大婶儿道:“可不是呢,疯病犯了,整整四百两,够怎么花一辈子了,这会儿一下子可全没了!哈哈哈哈哈” “唉,唉,可惜了,对了你那茶地怎么样了?”王大婶叹了一口气,惋惜道。 “我那茶地好着呢,改明儿买了钱,请你吃饭啊!”张氏难得大方一回,笑眯眯道。 王大婶点头称好又笑着和张氏打趣儿了几句。 要说全村最闲的是,非张氏莫属,别人农忙的时候,她家没了田,就靠着弄点小菜,吃,又没事儿就往茶叶地里跑,看见那绿油油的茶叶,她就高兴的睡不着觉。如今看见季海棠失利,终于不再得到老天爷的眷顾,张氏心里都笑开了花。 李大婶跑到沈家,正巧碰见沈慕祁出门去城里,一看见沈慕祁,李大婶眼疾手快的抓住沈慕祁的衣裳道:“沈举人,你们家田里的鱼都死了,散发一股恶臭,你可赶紧处理了,我这儿都不敢去收稻子了。” 沈慕祁邹紧了眉头,朝里 边喊了一声:“季海棠,快出来!” 季海棠听见,还以为沈慕祁有什么事儿,赶紧走了出来。 “海棠啊,快去处理那些死鱼啊,别坏了咱们的田!” 季海棠暗道一声不好,鱼缺水,水少……鱼没了水,自然就死了…… 赶紧提起裙摆就往田里冲。走的近了,果然问到一股子腥臭味儿,季海棠用手捂住了鼻子,走近一看,只见水面上一片雪白,全是鱼的尸体。那些鱼每条都大概有七八斤重,身长有小孩子的整个手臂。 水稻养鱼,宣布失败,而失败的原因就是老天爷不帮忙,偏偏发生干旱,若是没有干旱,季海棠这么好的鱼,该是能大赚一笔的!天公不作美,现在都化为了泡影。 季海棠的心在滴血,花了两百两,还丢了两百两,到现在却是颗粒无收。算是完全亏本了。 沈慕祁随吼也赶了过来,看见一田尸体,没有安慰季海棠,反而是责怪的语气道:“当初让你不要养鱼,你偏偏不信,如今没了茶地,亏了四百俩不说,连稻子都收不了一颗,还要找人把这些尸体弄出去!我可告诉你!我不会来帮忙的!” 也难怪,任谁看见着一田尸体,也 不会开心,任谁知道亏了这么多钱,也不会高兴。 季海棠能够理解沈慕祁的心情,但对于沈慕祁这责怪的语气很是不喜欢。 “这能怪我吗?你没看见这些鱼长得多好,要不是干旱,他们能卖很多钱呢!”季海棠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鱼的尸体道。 沈慕祁瞥了一眼道:“长得好又如何?现在成了尸体,还能换钱吗?” “哼,这只是意外,明年,明年一定能又好收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季海棠不服气道,季海棠突然觉得,自己竟然理亏,说不过沈慕祁那个书呆子,也不知道那个书呆子什么时候嘴巴那么厉害了。一会儿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 “怎么,你明年还想弄?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不会让你弄的!你想都别想!”沈慕祁气道。 “你凭什么阻止我?钱我的!我爱折腾就折腾,你看不惯就别看!”季海棠也是怒极,都已经证明了水稻养鱼可行,只是因为干旱把鱼弄死了才亏本的,她就不信明年还是这般!还会干旱,若是还干旱,她就是挑水,也要把鱼保下来。 “好,你要是一定要弄,再亏了,可就别怪我没提醒你!”沈慕祁一 甩袖子,气冲冲的离开了。 季海棠冷哼一声,找人出了几倍的钱,才把那些鱼尸体全部清理出去烧了。 回到家,柳氏也来劝季海棠不要弄了,可季海棠却硬要坚持,至少告诉柳氏,是能赚钱的! 晚上,沈慕祁回来,一句话也不和季海棠说,季海棠见他要冷着,也没必要去贴着脸求他什么,干脆也就冷着脸,不和他多说半句话。 说也奇怪,鱼死了没两天,老天爷又下起了大雨,一连下了两三天,都说会干旱,可最后有没有真的干旱,仿佛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隔天就一个人般去了季满家里住,当沈慕祁出门了才回来和柳氏说说话。柳氏见他们两又吵起来,这次她也劝不到了,一提起,两个人都岔开话题。 季海棠是决心了,不养出鱼,是打死也不会回家的,沈慕祁就和他作对,除非季海棠不养鱼,否则他也不会和季海和好。 到了秋天,又到茶叶收获的季节,张氏把茶卖了,净赚了两百多两,张氏迫不及待的盖起了大房子,盖的比沈家还要大,竣工哪天,摆了十几桌的流水席。逢人就说自己有钱了,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把季海棠拉出来比较。 第79章 又一年 季海棠整整在王氏家住了一年多,连过年都是柳氏强拉着回来的,要不然,季海棠连过年都不想回去! 鱼照样要养,季海棠一边减少了去回味轩的时间,一边好好照看田里的鱼,总算是又盼到了夏天农忙的时候。 这一次,老天爷再次照顾季海棠,雨水阳光适量,不但水稻长得好,连鱼儿也比去年长得还好了。 季海棠炫耀一般的,拉着柳氏过来瞧,惊掉了柳氏的下吧。 “海棠,你这怎么弄出来的!” “我都说了,可以弄,你们不相信,今年天气一好,这鱼不就半点事情也没有?”季海棠高兴道,连她都问没有想到,今年的水稻和鱼能长的这么好,出乎了意料之外。 “看来,去年,是我们错怪你了!娘早应该选择相信你的!海棠啊,如今这鱼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卖?”柳氏带着歉意道。 季海棠一手拖腮,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怎么卖,过了一会儿道:“咱们卖个回味轩,娘,您先回家,我去找李掌柜的!” 说完撒丫子就跑了,柳氏看着季海棠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就在田边看着,看着那些在水里游 来游去的鱼儿,充满了欣慰,连她都看得出,这些鱼要是全部卖出去,不得个一千多两都不行。 柳氏正在看着,却不想张氏也来了,看见那一田的鱼说不出的羡慕。 张氏如今也算是有钱,没再穿那些打补丁的衣服,反而穿的十分华丽,戴上耳环,仔细的打扮了一番。 说出话都带着酸气:“这海棠运气真好,竟然真养出这么多,这么好的的鱼来。” “呵呵,亲家奶奶,这可是海棠忙活了许久才弄好的,怎么能说是运气呢!”柳氏笑了笑道。 张氏撇嘴,十分不高兴:“不是运气是什么,我看啊就是老天爷偏帮着她罢了,什么好东西都给了那个死丫头!” “怎么能这么说,去年可不就全死了么?”柳氏护着季海棠,乐呵呵的笑道。 “哼,鬼知道呢!这么多鱼要是卖不出去可就浪费了!”张氏冷哼一声,说不过柳氏,便诅咒起季海棠来。 柳氏也不和多计较她现在是完全相信,季海棠一定能把鱼卖出去了,不搭理嫉妒的张氏,柳氏就坐在田边,将手伸如入水底,任由着过王的鱼儿,围着她的手**。许久不曾 这样放松过的柳氏仿佛抛却了烦恼,回归了许多年前那个少女的时代,嘴角染上一丝笑容。 张氏自讨没趣,扭着身子也离开了。 且再说季海棠进了城,直奔回味轩,拉住正在算账的李掌柜的,甜笑道:“李叔,和你说件事儿呗!” 李掌柜的被季海棠弄的一惊一乍。稳住了手才道:“海棠丫头,你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什么事儿啊?” “就是想问问您,回味轩,要不要鱼,肉肥口感好的鱼,又大又好看!”季海棠把那鱼夸的天上有的,地上没的。把李掌柜的都惊讶了一番。 不过惊讶是惊讶,李掌柜的摇了摇头,给了一个让季海棠失望的结果:“咱们回味轩不缺鱼,有专门的渔场供养。” “那我家的鱼岂不是没人要了!”季海棠颓丧着脸,语气都变的伤心了。 “隔壁县的几家酒楼应该是要的,我帮你问问,到时候让他们去你们村收,不过呢他们要就会要很多,你有多少?”李掌柜不忍心看着季海棠难过,便帮忙道。 “真的?李叔谢谢您,改天请您吃饭啊!”季海棠秒收眼泪,就差没有一蹦三尺高了。 李掌柜的写了一封信,让季海棠带着去邻城。算作推荐信。 季海棠拿了信雇了马车就往安城走。去了安城最大的几家酒楼,说明来意,那掌柜的一听说是季海棠,鼎鼎有名的海棠厨子,二话不说,立马带着人出发。 村里头的人看见季海棠有带了一堆人,一个个都想看看季海棠又干什么了,没事事情都跟着马车后面走。 马车直接到了田边,那些掌柜的在季海棠的带领下到了鱼田,一个个的都惊讶于水田怎么养出鱼来的。 其中更有一个人直接问了出来:“季姑娘,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季海棠神秘一笑道:“家传秘方,咳咳,不能随便说,鱼你们觉得如何?” 那些老掌柜的看见鱼自然事没话说的,这么好的鱼,难得遇见,就算是专门养鱼的渔场,也未必能养出这么肥的鱼儿来。 当即几个人就开始争,我要多少,他要多少了。 季海棠找了十几二十个人,把田里的水稻全部收了,开始捞鱼。 而价钱,那是一家开的比一家高,最后定在一斤一两银子上面。 四亩地,一共是一千二百多斤的鱼,四家酒楼瓜分 殆尽。季海棠尽收入了一千二百多两。拿着一把银票,季海棠看着光秃秃的水田,心满意足。 村子里看热闹的人不少,自然也看见了季海棠手里那一大把银票,不少人眼红,羡慕。 张氏等人也是看着的,眼里的嫉妒恨不得把季海棠拿在手里的银票抢过来。算作自己的。 “母亲,回家,咱们收工了!”季海棠将银票收起,扶着柳氏,大伙儿自动让开一条路,目送他们两个离开。 季海棠他们一走,季家村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道起来了。 “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赚了银票是人家的,又不会到了你们的口袋里!”有人酸溜溜的。 也有人对自己当家人不满的:“你看看人家,银票大把大把的,亏你还是个男人,一天到晚,赚的那几个钱,还没人家的零头。” 也有男人不服气,拿自己女人和季海棠比较的:“我怎么就没娶到海棠呢?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娘们。” 总之,这一晚,季家村所有人都没有睡着,还有不少的家里夫妻吵架的。 当沈慕祁回来的时候,看见摆在面前的一沓银票,也是懵了半天。 第80章 沈慕祁不信 沈家内厅里,柳氏带着笑意眼神撇过放在盒子里的那十二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心里乐的跟花儿似的。说来也奇怪,柳氏这般生活在季家村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里,应该是没有见过这多银钱的,可柳氏的神情丝毫见不出有多激动。看着柳氏的淡定,再看看一旁的王氏,只见王氏嘴巴咧到了耳后根,眼睛更是一动也不动的,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王氏的眼眶里映***的是一张又一张的银票。 当季海棠取出其中一百两递给王氏的时候,王氏楞了楞,似乎不太敢去接,不太相信,自己眼前是一百两的银票,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似乎只要一眨眼睛,那么这一百两银票就飞了一样。 季海棠含着笑意将一百两强塞到王氏的手里,紧了紧王氏的手心,带着笑意道:“二伯母,这一年多两年,你对我们家也照顾颇多,特别是对海安,当真是当亲女儿在看待,我也不是个不懂回报的人,如今赚了钱,不说多少,总也要孝敬孝敬你这位长辈不是?” 王氏虽然也需要钱,可到底不是自己赚来的,在她眼里,既然想要海安做女儿,那自 然就要对海安好,连带着也和沈家亲近,拿了钱,那便是不该了,王氏将手里的银票毫不犹豫的推到季海棠手里道:“好孩子,伯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可这钱伯母不能要,平日里你就惦记着伯母,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们留一份,如今你自己赚的钱,我怎么能要,好孩子,快收起来吧!” 熟悉季海棠的人都知道,季海棠是个倔性子,决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既然决定了给王氏一百两,岂能因为王氏不要就收回来? 季海棠重新将银票塞进王氏手里,看着王氏还有要推回来的意向,季海棠板着脸,十分不悦道:“侄女儿给伯母钱,伯母不要,难不成是嫌弃侄女儿给的少?”说着,就要再去盒子里拿钱。 王氏连忙急着起身,拦住了季海棠的动作,害怕季海棠误会,开口解释道:“海棠,海棠,伯母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个钱,伯母真的不能收!” 季海棠望了一眼王氏,道:“伯母,这一百两要是不收,我就当伯母是嫌少了!” 王氏见季海棠这威胁的模样,抿着唇,一闭眼,无奈的将银票收入怀里:“你这孩子 ……” 王氏收了银票,季海棠板着的脸瞬间化为了笑容,亲昵的搂着王氏。 说巧不巧,沈慕祁刚刚从外面回来一瞧见内厅里做了一屋子人,还有桌子上一盒子银票,十分不解,看了看其他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堆笑容,就是没人要和他说话的意思,最后将眼神放在了自己的母亲身上。 知子莫若母,只一眼,柳氏就看出了沈慕祁心里的疑问,含笑而道:“慕祁回来了?今儿海棠那田里的鱼都卖了,卖了一千多两,还别说,海棠这丫头,就是鬼点子多。” 一听是季海棠的鱼卖了钱,沈慕祁双眼瞪大,嘴唇微张,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傻傻的转过头,瞧了瞧双手抱胸的季海棠,又瞧了瞧盒子里的银票,似乎难以把两者联系起来。 沉默了半天,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怎么会?那鱼怎么能养出来?” “书呆子,本姑娘做事情,什么时候失败过?你不信,不代表我做不到!” 季海棠索性连名字也不叫了,嘴角微扬,眉头上挑,得意的看着沈慕祁。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柳氏倒是丝毫不担心,乐呵呵的看着季 海棠和沈慕祁两人。 “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你得意什么?水稻养鱼,若是真的好,又那里轮得到你来发现?”沈慕祁收起了惊讶的神情,还是不愿意去相信季海棠能够开创先河,以一个女儿家做出男儿都做不到的事情来。不得不说这是古代的封疆思想,在他们的意识里,男尊女卑,女人就只能靠着男人,没有出头的一天。多年读的书里从来没有告诉沈慕祁,女儿家也能比男子还要厉害。 “怎么不能轮到我我来,别老是小看女人,有时候,女人可是要比男人厉害多了!”季海棠嘲讽的看了一眼沈慕祁道。 沈慕祁皱着眉头,在没有中举之前,他或许还会被季海棠怼的无话可说,因为,整个沈家都是靠季海棠撑起来的,而他就是个吃软饭的无用男人,确实是比不上女人的,可如今中了举,自然算不得无用之人。 “古来有几个女子能比的过男子?”沈慕祁反问。 “花木兰……”季海棠及时的收住了话头,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花木兰,窦漪房,吕雉这些完全不输于男子的女子。 “什么?”沈慕祁还 想听季海棠说下去,可季海棠吐了三个他不懂的字就闭上了嘴巴。 “你不知道就代表没有,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难道都代表没有?”季海棠撇嘴,强硬道。 “慕祁,可别被书读傻了,同样都是人,海棠怎么就不能开创出先人所有没有开创的东西?”身为女人的柳氏,自然也是不太喜欢沈慕祁的观点的,不过,男尊女卑的思想束缚了柳氏的思想,在别人面前不敢说什么,可到了自家儿子面前,总还能有母亲的身份在,说两句也没什么。 沈慕祁张了张口,不知道如何接下去,难道要继续坚持女人无用的说法,这样说,会让柳氏不悦,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沈慕祁当然不会做出不孝顺的事儿来。 既然无理反驳,那便只能默认了季海棠说的有理,沈慕祁沉默了。 “母亲,这银子我明儿拿去存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去二伯母家休息了!”季海棠得意的语调,收起桌子上的木盒子,扣上锁,抱入怀里,就要离开。 柳氏哪儿还能让季海棠踏出房门,她心里很清楚,今儿要是季海棠回去了,那么以后怕是就难以回来了。 第81章 有故事的柳氏 柳氏一跺脚给沈慕祁使了个眼色,奈何沈慕祁呆子就是呆子,硬是没看出柳氏当然意思,更说出让柳氏气的吐血的话来。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慕祁上前两步,十分关心的扶住柳氏的手臂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生怕柳氏隐瞒不报。 柳氏气的一甩手,怒气冲冲的看着沈慕祁,见其这般模样,险些没一巴掌上去。 这些当然逃不过季海棠的眼睛,季海棠将盒子抱住,带着看好戏的笑意,若是没有抱着盒子,只怕是要双手还胸,翘着二郎腿坐到太师椅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了。 “海棠啊,去二伯母家做什么,屋子给你留着呢,搬回来吧啊!”柳氏眼看着沈慕祁使指望不了了,只能自己上阵,脸上笑眯眯,甩开了沈慕祁的手十分迅速的拉住季海棠的衣袖。 王氏也在一边附和着:“海棠啊,不是伯母不让你住,你呀,就别倔了,回家住吧!” 季海棠看了看柳氏和王氏,又将视线转到沈慕祁的脸上,叹了一口气道:“回来住什么?这里不是有人不愿意看见我么?既然不愿意,那就免得见面生厌,母亲也别担心 ,海棠啊,还是您的女儿呢!” 季海棠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沈慕祁在呆也明白了柳氏的意思,让他出言挽留季海棠。 这要是出言挽留,不就间接的说明了他沈慕祁承认了季海棠的鱼养的好么?承认了女人就可以比男人厉害么? 沈慕祁突然觉得,脸一抽一抽的疼。 眼瞧着沈慕祁木着脸半天蹦不出句话来,柳氏别提有多急了,偏偏季海棠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就这样看着。 王氏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劝那边,说季海棠退,可事情又是沈慕祁引起的,说沈慕祁错,可沈慕祁说得也没错。 “母亲,你就别留了,我啊,先回去了!”季海棠正了正身形,踏开步子,就朝门外走去。 柳氏眼看着留不下季海棠,自家儿子又不管用,急的大喊:“站住,你两都给我消停点儿!” 季海棠依言站着,又转过身,似乎在等待着柳氏继续说。 “多大点而的事,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和女子一般计较,你羞不羞脸?况且,这个女子还是自己的妻子,要和你相守一辈子的人!”柳氏苦口婆心的又开始一堆大道理,就像和尚念经一样,说完 ,又厉声道:“我可告诉你了,今儿要是海棠走了,我这个老太婆也走了算了!” “娘……” 沈慕祁张了张嘴,咽下了反驳的话,低着头,复又抬起起,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绷着脸,看着季海棠,不情愿道:“是我不该小看女子,对不起,如今你也证明了,事情就算过去,搬回来住吧!” “哼,你要是早支持我哪来的这么多事儿,我告诉你,我做什么自然有我的把握,除非天灾人祸,否则都能成功,不要老是觉得没人试过就是不行!遇事不要老是相信书,那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完胜的季海棠将盒子放回桌子上,讽刺道。 沈慕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则暗道:若不是母亲帮着你,想要道歉,门儿都没有! 柳氏这才露出笑容来,拉着王氏坐到一边,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愉悦至极。 “母亲,二伯母,今儿咱们都去回味轩吃饭,这两年多,咱们还没去一起城里头转转呢,趁着今儿没事,庆祝庆祝,去转一转!”季海棠提议道。 柳氏很少去城里走动,大多数时候都是闷在家里,闷在村子里,季海棠也忙着,没能好好的 带柳氏去走一走,如今总算有了时间,季海棠怎么能放过。 在柳氏的眼里只要季海棠和沈慕祁能好好的,自然是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便顺从的点了点头。 柳氏都点头了,王氏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干脆的点了头,其他人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意。 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的朝城里出发,各各脸上都带着笑容,从沈家到村口,引来无数人的羡慕。 时间还不算晚,季海棠拉着柳氏和王氏去看衣服,女人嘛,总是放不下买东西的欲望,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女人最开心的事情之一,就是疯狂的买买买。沈慕祁带着其他人去了回味轩等着。 季海棠一手拉着王氏一手拉着柳氏,三个人并排走在大街上,阳城里做衣服的店铺也是不少的,反正有时间,三人便一家一家的逛着。 在进了第五家的时候,王氏看中了一件藏青色的衣袍,摸着手感极为舒服,王氏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只知道她从未没有见过。 柳氏含着笑意上前摸了摸,微微皱起眉头,对王氏道:“王妹妹,这料子,是仿丝质的,初次摸着手感极好,可穿了几次之后就和 普通的布衣没区别了!” 王氏听了柳氏的话,似乎有些不信,手依然不愿意放开,眼神始终留在上面。 “母亲,你怎么知道?”季海棠好奇的问道。 这料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摸的到的,如王氏这般自小生活中村子里没出来过的妇人是绝对摸不出所谓的仿丝质。 仿丝质,就连季海棠也只是听说过,没有去见过,可柳氏只是一摸就感觉出来了,这门技术可不是普通人能会的。 丝质品,大多是属于贵族人家才穿的起的,仿丝质只是模仿了丝质的触感,相当于一次***一样的。 柳氏楞了楞道:“以前见过几次!” 真的如此么?季海棠看了看柳氏,把疑问埋在心底,既然柳氏不愿意说,季海棠也并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 王氏不太信,最后叫来了掌柜的,确定是仿丝质,神色略带失望。 “二伯母,走,咱们再去看!”季海棠道。 又进了一家店铺,柳氏无动于衷的眼神总算落在了一身宝红色的衣裙上。 店小二也是个有眼色的人,连忙堆着笑意上前道:“客官好眼光,那是咱们店新来的一批,料子是苏州有名的苏锦绸缎。” 第82章 硝烟味 柳氏让小二将衣服取了下来,上手摸了摸,神色满意的点点头:“就这件吧!” 季海棠让小二将衣服包了起来,随后三人又一起去给王氏看衣服。 一边走,季海棠一边道:“母亲,我们再买一件淡黄色的好不好?” 柳氏摇了摇头叹道:“母亲年纪大了,撑不起那颜色,那些大红大紫,光鲜亮丽的颜色,只适合你们这些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我们啊,只适合老气的了!” “恨不能再年轻二十岁,也能像小姑娘一般了!”王氏也开玩笑道。 时间总是匆匆,人生总是短暂,而人生最鼎盛的时期更是让人觉得太多,好似一眨眼,就已经从青年变成了中老年,再也不是那个青葱的岁月。 “怎么会呢?母亲和二伯母,可年轻了呢!”季海棠含笑道,似有宽慰,但更多的是打趣两人,调节略带沉闷的气氛。 王氏有了仿丝质的前车之鉴,也不太把眼神留在衣服上太久,柳氏似乎早已看出王氏的小心翼翼,拉着王氏,给王氏选了一套深蓝色的衣衫,料子也是苏锦绸缎,乐的王氏一扫阴霾,乐呵呵的笑着。 王氏和柳氏交头接耳,也不 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从脸上的笑容判断出两人聊的十分愉快。季海棠让小二把衣服全部包起,付了银票。三人看了看天色,又去钱庄存了钱,最后才回到了回味轩。 沈慕祁和季满包下了一间宽敞的雅间,打开的窗户,风调皮的钻了进来,抚摸着人的面庞。 给季海棠点菜的小二惊讶的望着坐在桌边的季海棠道:“海棠姐,怎么是你呀!” “怎么,不能是我?我也可以是客人嘛!”季海棠笑眯眯的,冲着小二眨眼睛。 小二点了点头,觉得季海棠说的没错,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回味轩的客人,没有人规定厨子不能成为客人呀! 想清楚了这些的小二也恭敬起来,微微弯着腰,问道:“那海棠姐,你们都要些什么?” 季海棠看了看柳氏和王氏,示意他们点,可王氏摇了摇头闭紧了嘴,柳氏假装没看见,和王氏又聊上了,季满静静的喝着茶,沈慕祁则被无视了。 倒是季海安小丫头欢天喜地道:“姐姐,我想吃好吃的糕点!” “那,来一份红烧牛肉丝,清蒸鲈鱼,干连福海参,花菇鸡掌,五彩牛柳,再来一份草菇西兰花,糕点 ,要翠玉豆糕和栗子糕,再来一个清炒素菜!解油腻!”季海棠略微一思索便道。 小二用心的记录下来,鞠了一躬,退出了雅间。不过,小二前脚刚走,就又有人走了进来。 “少东家怎么来了?我可没偷懒啊!”季海棠看了看来人,半开玩笑似的道。 来人正是白施宣,被季海棠这么一说,倒没什么不自然,反而神情愉悦:“听李叔说,你又赚了不少银子?”虽是疑问,但肯定的语气显然并不指望季海棠回答。 “少东家真是神通广大消息这么灵通,什么事儿都知道!”季海棠笑了笑。 “我这算的了什么?倒是你,果然是让人敬佩的奇女子,听说你这水稻养鱼的法子还是自创的呢!白施宣十分谦虚,眼里的欣赏那是藏不住的,若说季海棠得厨艺和种茶,只是让白施宣略微惊讶,能干的女子,他见过的并不少,可水稻养鱼,这是开创了先河,这样的举动多少男人都望尘莫及,自然是让白施宣叹服。夸赞之言,张口就来。 “不敢不敢,我不过是把想到的做出来罢了,老天眷顾,运气好,成功了!”季海棠摆了摆手,没有面 对沈慕祁的得意,反而十分的谦虚。 “就当庆祝你运气好,成功了,这顿饭我请了!”白施宣眼神一闪,忽而笑道。 有人出钱,季海棠当然不会拒绝,大方的道了一声谢谢,留着白施宣坐下来一起吃。 季海安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望着这个坐在季海棠旁边的白衣哥哥,道:“白衣哥哥,为什么你坐在我姐姐的旁边呀?” 季海棠这才发现,她左手边坐着沈慕祁,右手边是空着的,白施宣自然而然就坐到了季海棠的右手边。 沈慕祁一听季海安的话,脸色就沉了下来。白施宣则是尴尬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季海棠给季海安一个瞪眼,季海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上嘴巴。 “海安,你不是要吃糕点吗?你和白衣哥哥换个位置好不好?”柳氏眼瞧着沈慕祁,连忙出来打个圆场。 “好!”季海安忙不失的点点头,和白施宣换了位置。 换了位置的白施宣还是能感觉到沈慕祁不太善意的眼神,就像是狮子,在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之后,恨不得咬死这个侵犯了领地得不速之客。在沈慕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 已经下意识的将季海棠视为他的所有物,其他人不能觊觎。 “白公子,怎么不见你的妻子?”沈慕祁突然问道。问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季海棠原本以为沈慕祁该会气着,看来沈慕祁似乎并未有多么的生气,反而有兴趣八卦了。 “在下还未成家,不若沈公子,早已娇妻在怀!”白施宣道。 “像白公子这等风华绝代的人物,该有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陪着,粗鄙的乡下丫头怕是难入眼了!”沈慕祁又道。说出的话并不好听。 聪明人联系起事情,自然听得懂沈慕祁是在嘲讽白施宣了。 “哈哈,那倒未必,缘分嘛,无关身份!”白施宣笑笑,不费吹灰之力堵住沈慕祁的话头。 “白公子倒是开明,不过,这缘分也是要看情况的,怕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沈慕祁冷冷一笑。 季海棠挑眉,心下疑惑,书呆子今儿是怎么了,话里有话,满是硝烟味儿的。 白施宣将手里得折扇一收,眼睛仔仔细细得盯着沈慕祁,沈慕祁冷着脸,气势上毫不相让。 “沈公子,不是你得到了就能永远的拥有。”白施宣一字一句诉说着这个残酷的事实。 第83章 气炸的张氏 沈慕祁连连冷笑:“只要没人吃饱了撑者不长眼的东西来抢,怎么会不是永远?” “你们吃不吃饭?不吃一边儿忙活去!”季海棠一拍桌子,给了沈慕祁一个白眼,又十分大胆的瞪了一眼白施宣。阻止两个人的话题,不然真是没完没了。 沈慕祁微微撇嘴,把视线转过去。 白施宣依然笑着,托着下巴,微微杨起唇角。 回味轩里硝烟弥漫,季家村里的张氏也没闲着。 虽说夏天,天气炎热,可张氏觉得,这些远没有心里的烦躁来的令人不爽。 即使手里的蒲扇不停手,张氏还是觉得大汗淋漓。 田氏使劲的搅动着手帕手心的汗粘在手帕上,小小的手帕都能拧出热水来了。 “你说那个死丫头,这么就那么厉害,又赚了一千多两回去!”张氏咬牙切齿,眼睁睁的看着季海棠收入那十几张白花花的银票子,张氏就恨不得抢过来!这一年多,张氏的茶地收益也十分不错,张氏从来不会知足总想着会更好。 “娘,怎么不能让那个死丫头再整出什么赚钱的好办法了,那个死丫头有钱了,也不会帮一帮我们!”田氏也道。 “ 对,不能总让那个死丫头压咱们一头,可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运气,净弄些奇奇怪怪得东西,偏偏这些东西还赚钱!”张氏想起季海棠的茶叶,想起那些大鱼,心里颇为怨恨苍天不公,凭什么她季海棠就能赚那么的钱,同样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 田氏拉住张氏的手小声道:“娘,你说那个死丫头从小在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咱们以前咱们就没发现这死丫头这么厉害?” “对啊,难不成这死丫头突然开窍了不成?”被田氏这么一说,张氏也道。 “娘,您可发现了,那个死丫头出嫁之后就不一样了,她出嫁之前还是个懦弱性子,自从晕了之后,抬进了季家再醒来,就和换了个人一样,该不会是被什么给附体了吧!”田氏说完缩了缩脖子,十分害怕。 张氏停下了手里的蒲扇,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里走过,田氏说的十分在理,季海棠的变化就是从出嫁之后开始的,有一手厨艺不说,连性子都变的彻底,说季海棠以前是在装,张氏事肯定不信的,毕竟,季海棠那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哪里来的城府心 计?就算一个人突然醒悟,那也不会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换了一个人。 张氏越想越觉得有理,越想月觉得,季海棠绝对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不然怎么会克死了身体一向不错的季峰,说不定啊,季峰就是附身在季海棠身上的东西害死的! “不行,咱们不能让那个死丫头继续下去,得想和法子把她赶出季家村!”张氏道。 田氏见张氏已经信了自己的话,便又帮着张氏想出法子来。 在张氏耳边耳语一番,张氏点点头,觉得田氏是个聪明人,法子就是多。 “我就不信,怎么不能把那个死丫头赶出去!还是你有法子!”张氏难道夸赞一次田氏。 田氏表面笑着,实则心里早有恨透了张氏,碍于关系,不能表达出来罢了!凭什么好事都是她张氏的,出力却是她? 俗话说得好,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就让季海棠来对付着张氏好了! 夜幕降临,弯弯的月牙儿挂在半天空上,撒下一条条银色的线来,繁星闪烁着,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不停的眨着眼睛。 白施宣亲自将人送到门口,吩咐了小厮雇了马车。柳氏和王氏正 要上马车,却突然被沈慕祁拦了下来。 “多谢白公子好意,我们自己会找马车!”沈慕祁看着白施宣不顺眼,火气没有消,拒绝了白施宣的好意。 “哦?那还吧!我就不远送了!”白施宣释然一笑。 说是自己雇马车,这酒楼门口哪来的马车?得走上一段路,去车市上雇,季海棠不满的撇嘴道:“好好地马车不要,偏要自己走,沈慕祁,你这是找事儿吗?” “我们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承受别人的好意?多走两步怎么了?按你的说法,饭后散步,有助于消化!”沈慕祁不见恼怒,反而搬出季海棠的话来堵住季海棠的嘴。 季海棠嘴角一抽,书呆子突然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儿,至少嘴上功夫比不过! “多走两步吧啊!”柳氏也帮着自己儿子。 季海棠无可奈何,这么一大家子人七个人,大晚上走在大街上,若是配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只怕要让人误会了。 沈慕祁说到做到,雇马车的钱自然也是他出的,雇一辆马车,也就是一百多文钱,对于手头宽裕的沈慕祁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沈家若是真算起来也 能算是地主家庭了,只是一般的地主都有一个固定的进项,不用自己下地忙活,而沈家,靠着季海棠,养鱼,种茶叶,可到底都不是稳定的收入。 回了家,各自睡下,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家依然是那个沈家,并未因为有了钱就有所不同。沈慕祁和季海棠季海海依然要上工,季海安依然读书,连这王氏和季满也没有什么变化,引的村里头无数人好奇。 几乎季海棠走到哪儿都有人打招呼,十分的热情,也有人婉转的溜须拍马,希望季海棠能帮帮他。 季海棠一概都是转移话题,不做深沦,并未高人一等,依然是平常待人,不知不觉间,季海棠就成了村里头有名的人物。 拜师的,认亲戚的,这三天里,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 眼看着沈家人成了季家村最有名气的人的人,连村长都要给三分薄面。 沈慕祁中了举人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张氏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整日里狰狞着个脸,没有那一天心情是好的,遇着点什么事儿就是一通脾气。 转眼就是收茶的时候,往年,张氏都是高高兴兴的,可今年,张氏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84章 谣言 山上依然是树木丛生,时不时飞过几只鸟兽,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初秋的天气还不是那么凉爽,残留着夏日的炎热。 若是踏进这山林里,却又让人如同置身于深秋,体会到难得的凉爽。 张氏沿着树林里的小路走到了那一片茶叶地。 入眼所见,原本极其旺盛的绿色,如今却带着点点枯黄,如同一个从青年变成了老年一样,生命力渐渐消失。 张氏这些天郁闷的心情,就是应为这些茶叶,红土地的营养物质经过一年多,总算是用尽了,所以,种在这片土地里的茶叶,自然也没有原本那么好的收成了,比起往届,这一次能卖的茶叶不到十分之一。 不到十分之一的茶叶能卖多少钱?几十两?往常那次不是几百两以上。这从天堂道地狱的差距,怎么能让张氏开心的起来? 张氏几乎没事就往这茶叶地里跑,总盼望着老天爷能突降恩德,让茶地恢复生机。 也可惜了张氏,根本不懂如何种茶,只是靠着季海棠留下的现成种子和红土地的丰富养分,让张氏几乎不劳而获。但凡出现一点点问题,张氏都是束手无策。 果然,到了采茶 的时候,张氏勉强卖了五十多两的银子,那茶地是彻底没有什么用了,眼下的季家也没有什么余粮,有钱了的张氏,可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反正有着茶地这么个聚宝盆,张氏也没想着要节约。 张氏这下子是真的慌了,拿着五十两银票,仔细存好,坐在椅子上愁白了头,季家的田也给了季海棠,剩下几亩并不怎么好的田地,张氏也没有用心去搭理,勉强够自家吃的。 恰巧,隔壁的王大婶儿来串门子,一进门就笑眯眯的说道:“张姐姐,今年又是好收成吧,现如今啊,整个村子里,也就是你们家和沈家最富有了,可羡慕死我们了!” 张氏勉强堆起笑意,叹气道:“我可比不了沈家,这茶叶啊,一年不如一年了,这回才区区五十两!” “五十两?这么多?张姐姐,你这就在家坐着就有五十两,哪像咱们,一年多头,能存下来的也就是十几两,这还得收成好!”王大婶儿惊讶的张大嘴巴,眼里当然羡慕赤裸裸的藏不住。 “不过,听说海棠可是赚了一千多两,同是一家人,张姐姐何不去找海棠,让她教你赚钱的法子?”说罢王 大婶也叹气道:“我们家怎么就没有个海棠呢。” 张氏神色十分僵硬,王氏说的轻松,找季海棠要法子,可季海棠能给?张氏又不傻,吃了几次亏了,总得长得记性,要从季海棠哪里拿到东西,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说是一家人,可张氏从未把季海棠当一家人,季海棠也没觉得自己就是季家人。 “唉,要是能问我早就去了,那还等到现在,就是那个死丫头不肯啊!”张氏叹气,眉目间皆是疲惫和无奈。 这般模样落到王氏的眼里,就像是告诉王氏,季海棠不孝,只管自己好过,不管奶奶爷爷,尽管季海棠能赚钱可这品行,大不孝,足以让人数落一辈子。 “海棠丫头也是的,怎么能这么自私呢?”王氏打抱不平道。 这话正中张氏下怀,轻而易举的坏了季海棠的品质。 藏着心底的欣喜,张氏苦着脸道:“我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我这个奶奶,可眼瞧着她自己赚钱,也不帮帮村里人,咱们村若是人人都会了水稻养鱼,这不人人都能过上好生活了……” 王氏一听,只觉得张氏说的十分有理,大多数人都是羡慕季海棠的,若是季海 棠愿意把水稻养鱼的法子教给大家,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不就皆大欢喜么? 前儿还听说,有人想拜师学习的,被季海棠拒绝了,这不是明晃晃的自私自利吗? “我看啊,海棠就是怕咱们抢了她的生意,才不肯教咱们的!”王氏不满道。 张氏附和的点点头:“老天也是不公平,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季海棠那个丫头,想想海棠也不知道走什么什么狗屎运,又是厨艺,又是茶叶,还有这养鱼!” “张姐姐啊,怎么你以前都不知道海棠这么能干的吗?听说她之前可是个懦弱无能的性子!”王氏皱着眉头,疑惑道。 “若是以前,她就这么能干,我又怎么会把她嫁去沈家,这些东西,都是她嫁去沈家之后才出现的,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竟有这么奇怪的事儿?”王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张氏拉进距离,悄悄的在王氏耳边耳语。 而过了没几天,村子里就渐渐地谣传出,季海棠是妖怪附体,施了法术,才能赚这么多银子,并且,若是季海棠一直在村子里,时间久了,就会给村子里带来不详。 季海棠之所以不愿 意教大家养鱼也是因为,季海棠根本就是用法术变出来的鱼,自然教不了大家。 这谣言,一开始,是没人信的,可传的多了,总有那么些人也就信了,大多是因为嫉妒眼红而找了这么一个借口。一个可以逼季海棠交出养鱼法子的借口。 要证明自己不是妖怪,那就交出养鱼的法子来,不肯交出,那便是因为自己是妖怪。 这看似毫无逻辑的理由,就因为这个契机而变得很有逻辑。 甚至有人找上了柳氏。 “柳大姐,我劝你啊,赶紧让慕祁休了那个妖怪,不然那妖怪要是害死了咱们村的人,可就不好了!”有人特地拉住柳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柳氏微微一笑:“若真是妖怪,怎么会这么久了我们沈家也没有出什么事,反而越来越好?我倒是觉得,海棠该是神仙才对!” 神仙和妖怪,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一种是救人,一种是害人。 在一些人的心底,好则为神,恶则为妖。无关于其他任何东西。纯净的很。 “什么神仙,神仙该是救助所有人的,怎么会只帮你们沈家呢?就是妖怪!”有人不乐意柳氏对季海棠的抬举,反驳道。 第85章 来除妖的道士 柳氏笑而不语,她从来都是信任季海棠的,将上门来的认一个个都送出去,拒绝了他们自私的好意。 柳氏早已体会到人情冷暖又怎么会看不出季家村人的丑恶嘴脸?好的时候巴结你,不好的时候背后中伤你。人心易变,前一秒还能笑着和你说这说哪儿,好的恨不得融为一体,后一秒就能毫不留情的为了自身的利益插刀。 季海棠从回味轩回来,一进村,所有见到季海棠的人,无不远远的躲开,季海棠是妖怪这个说法,已经人尽皆知,妖怪,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就是吃人的存在,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被季海棠吃掉呢。 季海棠这两天也渐渐地听闻了这个传言,心里明镜似得,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张氏在背后捣鬼,再联想到村里人口中的养鱼事件,自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季海棠冷哼着,收住了原本回家的脚步,转而向村西边的走去。 哪里是村长的家,季海棠的目的就是去找村长。 季海棠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被人算计了又怎么会不反击?张氏要算计,逼她走?她就偏不能让张氏如意。 村长正好就在 屋门口,坐在凉席上扇着蒲扇。见季海棠朝自己走过来,神色变了变,起身准备朝屋里走去! “村长!”季海棠叫住了半只脚踏进门的村长,脸上带着笑意。 可这笑意在村长看来,怎么着都有一股子渗人的意味儿。僵硬的转过身子,自知躲不掉的村长只能硬着头皮上。 “哎,海棠,你怎么来了?我,我可没说你妖怪的!”村长小心翼翼的贴着笑脸,心虚的为自己洗白。 村里头人人都再说,村长又怎么可能不信呢?信了自然难免要说两句。 “村长,您既然觉得我不是妖怪,那您怕什么?”季海棠好笑道,又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步步接近村长,吓得村长腿一软,差点没摔地上。 “没有,没有没有怕,”村长擦掉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心肝儿颤了颤道。 “村长,我这次来找您,是关于教大伙儿养鱼法子的,明儿麻烦您召集大伙儿,我把法子教给大家。”季海棠收起戏弄的神情,道。 村长一听季海棠要教养鱼的法子,眉目间满是惊讶,却又转为了高兴,谁不知道季海棠靠着养鱼赚了许多钱,这会儿 要教给大家了,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季海棠是妖怪,可能赚钱,村长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明儿什么时候,我一定叫齐大伙儿!”村长眉开眼笑的问道,心底十分欢喜。 “早晨吧,就在村子中央那块大坪里。” 村长点点头,季海棠干完事儿,也就不再多留,回了沈家。 迎接季海棠依然是柳氏慈爱的目光,丝毫没有因为外界的留言就对季海棠有半分不同。 柳氏是季海棠最敬重的长辈,就是因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好坏,柳氏都毫不怨言的帮着季海棠,支持着季海棠,永远站在季海棠这一边,这也是为什么季海棠能够一心一意的帮着沈家,若是没有这样的柳氏,季海棠怕是早已和沈慕祁和离,自己带着季海海,季海安,赵氏,过着逍遥日子了。 就是为了柳氏这份情,季海棠是个你对我一好,我就对你千百倍好的人。 “母亲,今晚我下厨哦!” 柳氏含笑点头,目送季海棠去了厨房忙活,两个人都没有提及谣言的事情,心照不宣,继续着平常的生活。 季海 安蹦蹦跳跳的跑回家,一进屋就寻找着季海棠的身影,季海棠在厨房就听见季海安大喊着:“海棠姐姐大妖怪,你可以不可以给我变一串糖葫芦,我好想吃糖葫芦了!” 这话惹得柳氏和进门的王氏哈哈大笑,季海棠放下手中的菜,都忍不住要弹这个机灵小丫头的额头。 季海安嘟着嘴,不开心的摸了摸微微有着痛意得额头,不满道:“变不出糖葫芦,就不是大妖怪,夫子可说了,大妖怪要是练成人形,得功力深厚,功力深厚又怎么会变不出糖葫芦呢?果然那些臭小子都是骗人的!” 季海安嘴里的臭小子,大概指的是同在私塾的几个学生了,季海棠是妖怪的事儿,这些小孩子总也知道,知道了自然就要和季海安说。 “你呀,就知道吃,功课学好了?”季海棠对季海安也是十分无奈了,身体好了的季海安越发活泼起来,性子开朗乐观,平常久没少给沈家带来欢声笑语,就是整个家里的开心果。 要不是季海棠严格要求,只怕季海安要被宠上天。现在说话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海棠啊,别理会外边那些 谣言,都是些瞎说!”王氏劝慰道,生怕季海棠因此受到影响。 “好了,你们别担心,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嘛?”季海棠甜甜的笑着,见季海棠没事,其他人也放心下来该干什么的干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季海棠刚要出门去找村长,就被一大堆村民拦住了去路。 其中就有张氏和田氏,而站在她们身边的还有一位身着道袍,手拿浮尘道士模样的人。 那道士一见季海棠,就大喊道:“我乃长青观最有名的除妖道士,妖怪,速速束手就擒!” 季海棠嘴角抽搐,对于这位不知打哪儿来的道士……十分无语,哪里来的这么蠢的道士…… 道士收妖不都要摆个台子,烧个符纸,做个法什么么?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一句话开头了…… “你连我是不是妖怪都分不清,收的哪门子妖……”季海棠道。 “一瞧你就是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兔子精,老道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那老道趾高气扬,一甩浮尘道。 “那好吧,那不如你做法收了我?我就站这儿不动,有本事你收了我如何?”季海棠抱胸,静静的看着那个自称老道长的人。 第86章 不养鱼的张氏 老道长摸了摸山羊胡子,深深陷进去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用妖法?” “噗,你不是专门除妖的吗?怎么我用了妖法你就收不了我现在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假道士!”季海棠昂着头,略带俯视的意味儿,不甚在意的看着那个道士。 道士被季海棠这么一说,顿时额间大汗淋漓,张了张嘴,道:“你这妖女法术太高,我收不了你,但是却可以让大伙儿烧了你!” “你总说你自己是道法高超的道士,那不如你给大伙儿略施法术,变只哈巴狗出来吧!你若是变得出来,我任你处置如何?也免得你骗了大家,到时候犯下杀人大罪还让大伙儿跟着你一起进大牢!”季海棠不急不慢,一点一滴的逼这个道士证明自己真有能力。 季海棠当然不可能是妖怪,她只是借尸还魂罢了,她也不会信眼前这个道士真有本事,这种骗吃骗喝的人,从来不少。 可骗吃骗喝,却要拿季海棠来开刀,那季海棠也不介意给他一点难堪,让他丢尽脸面了。 村民们本就是风吹墙头草,两边倒的人,一个个说季海棠是妖怪不过是 因为季海棠没有教他们养鱼罢了,这会儿听季海棠这么一说,自然也来了兴趣,想要见识见识所谓的法术。 不少人跟着瞎起哄,让道士变一个!道士哪里经得住人群的力量,可又没有真能力去变。 只得大叫道:“妖女,休要蛊惑人心,等本道把你烧了,免得你祸害人间!” “道士,快收了她,收了她!”张氏带着丧心病狂的眼神,催促着。 “好啊,你变不出小狗,那我站这儿,你变把火出来烧了我如何?变不出来就赶紧给我滚,少在我面前装!”季海棠前半句话还是笑意盈盈,后面半句却变得森然起来。 道士看着村民们期待的眼神,后背都被汗湿了,嘴巴哆嗦着,却是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干脆扒开人群,逃也似的,跑了。 众人一见道士走了,都一个个儿傻愣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你们真信我是妖怪?嗯?” 季海棠慢慢的走近他们,笑眯眯道。 “你不是,不是妖怪,怎么能利用水稻田养出鱼来?”有人鼓起勇气,大声质问。 “这是有方法的事儿,算不得妖术!我 很是奇怪,到底是谁告诉你们,我是妖怪?”季海棠眼神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张氏的脸上。意思不言而喻。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指向张氏,没有一个隐瞒,墙倒众人推,张氏平时在村子里,也就不说个讨喜的人,这会儿也孤立无援。 “你有证据吗?嗯?”季海棠冷了语气,淡淡的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张氏,很是期待张氏的回答。 张氏缩了缩脑袋,骨子里对季海棠还是有一股惧意的,毕竟,季海棠给她的警告还是很深刻的。 “你不是妖怪,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突然这么厉害?”张氏道。 季海棠道:“那只是因为我得到了高人指点,你应该记得,那次你差点把我打死吧?其实我已经死了,但是我在我死了之后,我遇到了一个老者,老者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便又活了过来!”论起编故事,季海棠还是个小能手。 今日这个故事,也算是将季海棠的诸多反常解释了过去。 “老天真是不公!”张氏恨道。 “对你不公,是因为你作恶多端罢了!”季海棠讽刺。 村长也总算赶了过来,一瞧见所有人都在, 便扯开了嗓门道:“大伙儿都在就好,去村中央的那块空地上去,海棠昨儿说要给咱们介绍养鱼的法子呢!” 一听季海棠要教养鱼的法子了,哪里还管季海棠是不是妖怪,一窝蜂的朝村中央走去,还特地撮撵着季海棠站在最前面。 待季海棠将水稻养鱼一一讲解清楚了,又带他们去自己那六亩田去看,一边看,一边解决大伙儿的疑问。 张氏和田氏也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却在听完了之后,大肆讽刺:“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让大伙儿等这么久,要不是大伙儿逼着,怕是你季海棠就要一个人藏私了吧!” 季海棠紧了紧拳头,真是对张氏的所作所为烦透了心,想过点轻松日子都做不到,张氏总喜欢给她找事情。 “我不说,是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我也是第一次实验,总不能告诉大家错的,让大家亏本不是?毕竟水稻田关系着大家的吃饭问题,若是一不小心,岂不是要饿死?”季海棠一席话,完美的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也间接的给了张氏一波打脸。 谁说季海棠的不教?人家现在教了,之前不教是为了大家着想,稳妥起 见。 “哼,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借口,傻人才会信你的!”张氏反驳。 “爱信不信,有本事你别学我的法子,教了你还有那么多的罗嗦,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季海棠冷笑着,转身,连看都不想看到张氏这等无理取闹之人。 “不学就不学,你这破法子,指不定要坑害多少人呢!”张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十分嚣张。 张氏还真是说到做到,别人都在准备着养鱼了,只有她硬气的很,坐在屋子里玩乐。不过也难怪,毕竟,张氏的田逗没有了,如何养鱼? 买倒是可以买,但现在人人都要田养鱼,哪来的闲田卖?几乎各家各户都觉得,卖出去一亩田,说不定就是少了好几十两到几百两,这亏本的卖卖谁乐意? 就连隔壁的王氏都不在搭理张氏了,和自家相公每天都在田里忙活。 而季海棠回了家,自然又被柳氏好一番关心。但对于季海棠为何改变这么大的原因,柳氏并未多问,就像是季海棠也不去过问她的故事一样。 柳氏只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愿意说的秘密,也许知道了秘密,也就是缘分散了之时!” 第87章 大伙儿一起富 季家村全村一起养鱼,每个人都忙的不亦乐乎,只要是靠近河边的田里,都加固田埂,挖着鱼坑修筑栅栏,大伙儿都准备着好好的干一场,一想起那白花花的银票每个人都是干劲十足的。 很荣幸的,张氏被噎过一次,那日她随口说了几句季海棠假善良,实则是不顾长辈死活的人,被一干妇女们数落了大半天。 气的张氏几天吃不下饭菜,聪明的田氏倒是不说季海棠的坏话,有心想学水稻养鱼,却又害怕张氏说道。 只能偷偷的将法子给了娘家人,让娘家赚了钱再给她送过来! 田氏比张氏好的是,田氏没有指望过张氏能给钱,所以尽管好田换了茶地,但是几亩次一点的田,还是没有荒废,日子也没什么区别。 张氏有了银钱,也大方起来,不在去坑田氏那点小钱,时不时也会个给个小零头,比起受宠的三房还是要差一点儿。 张氏摆明了并不指望靠大房嫡长子养老,而是将希望寄托在了三房的身上,卖茶得了的钱,多多少少送了一点儿给三房,比起大房 那可就多的多了。 眼看着到了收获的季节,各家各户看着田里那一条条大鱼,和一田水稻,那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同样的,沈家也和大伙儿一样,一田鱼与水稻。 不过令季海棠忧心的是,僧多肉少,全村的鱼,加起来也是个大数目可能全部卖下的人却少,就算是一个县城酒楼里全部来也吃不下这个打大单子。 季海棠又打起了主意,研究了十几种鱼的做法,凑起来能成为一道全鱼宴!借着回味轩打出名气之后,将只十几种法子卖给临近的好几个县城,并且每家酒楼只能买一种,最重要的是,鱼,得从季家村收购,不然不给方子! 这样一来,季海棠估摸着大概能将大部分的鱼卖出去,小部分的鱼可以零散着卖掉。 季海棠将这个消息告诉季家村上下,并且让她们赶紧收了水稻,准备买鱼,乐的所有人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第二日,一个个顶着熊猫眼也精神抖擞,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季季村现在就是这样,只要想到银子,别说一晚上睡不着, 三天三夜不睡都没有问题! 而今日的季家村也是热闹至极,几十两马车如同一条长龙一般驶入季家村,季海棠和村长,以及所有村民都在村中央的大坪里等候。 各家掌柜的首先和季海棠打上招呼,并且先收了季海棠的鱼,才去看别家的,价钱不一,最高也就是一千文一条,这算是极贵的了。 等所有酒楼都买完鱼,季家村并未剩下什么,除了季海棠的鱼多,其他并未投入太多,主要是资金不够,他们那里有季海棠那么多的银钱?能养出几百斤来,最多的也就是两百来斤。 但两百来斤,也赚了一百多两,比起死种田可赚的多多了。 当晚全村人一起在大坪里架起了大锅子,请了村里几个手艺不错的妇女,炒了菜,摆了十几桌,就为了庆祝大丰收。 这算是季家村祖祖辈辈以来,最大的盛世。 一时之间,季家村个个儿都成了有钱的大户,给自己添砖加瓦的,在全村人都洋溢着笑容时,愁眉苦脸的张氏就显得异类了。 张氏的茶地在没能产出茶叶来,坐 吃山空的季家从天堂到地狱,从有钱人,变成了穷人! 若不是张氏硬从田氏哪里敲诈一些,指不定现如今连饭都吃不上了。 眼瞧着大伙儿一个个腰包鼓起来,张氏愁白了头,也后悔至极,为什么当初就没有跟着季海棠学呢?为什么要换茶地呢? 张氏整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好几天,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儿。神情憔悴的再也瞧不见往日的嚣张跋扈。 田氏让娘家养了鱼,也算是有了收获,比不得季家村其他人,但到底还有点用处!娘家也算感激田氏,给田氏送了十几两银子,被田氏藏了起来。 这刚藏好就碰见了张氏,田氏心虚的快步走过。 却被张氏叫住了,”田氏,你去和季海棠说,让她教你养鱼的法子,回头一起出钱养鱼,养出来了,不会亏待你的!” 这是张氏的妥协,在被逼无奈之下,要说张氏悔改了,那是不可能的,狗改不**,只是将对季海棠的厌恶收了起来,因为没有办法,她只能求着季海棠,不然就只能等着饿死。 田氏一乐得了张氏的话,当即就出门去了,天知道她等张氏开口,都等了许久了。 这不正在半路上碰见季海棠,田氏将想学的话一说。 季海棠单手托腮,想了一会儿道:“罢了,你想学就学吧,到底一家人,不过以后少给我整点事儿就成了!” 学不学对季海棠都没有什么伤害,花了点时间将该说的都教给了田氏,季海棠转身就进城去了。 季海棠可不会就靠着养鱼而活着,她要离开这个村子里,去阳城发展。 所以季海棠这几天都在找铺子,准备开个糕点铺子,这个想法沈家是全家赞同的,而且季海棠现在手里也有足够的银钱了。 要再城里开铺子,首先得在城里找个房子住下来,季海棠先是去了阳城的寄卖行,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错的房子出售能买下来的。 寄卖行一听季海棠要买宅子,当即就有一位掌柜的自告奋勇的说是要带季海棠去看几处不错的的宅子,让季海棠从中挑选。 季海棠对于古代的买房也不是特别了解,特地去衙门找了沈慕祁一起。 第88章 突发洪灾 “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宅子,我直接和您推荐,也免得您多走了不是?”那掌柜的一边走着,一边转过头,看向季海棠和沈慕祁。 季海棠点了点头,那样确实要省事儿很多。 “要一所大一点儿,能住个八十个人的模样,有书房即可!”沈慕祁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他需要一个能安心学习的书房。 季海棠想了想道:“嗯……差离街道稍微近一些,方便来往的地方,装饰什么的,不要过于华丽了!” 季海棠虽然不是所谓的文人雅士,但却喜欢素雅清净,不喜欢太过华丽,在她看来,所谓的华丽表面,内里都是腐败。 “在下给您推荐三个地方这三所宅院都比较符合您的要!求”那掌柜的见季海棠两人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顿时觉得自己的生意好做了许多,脸上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你说吧!”季海棠道。 “这第一所,是在主街道旁边的一所宅子,里边原本的主人急着要去京城,价钱也要便宜些!” “主街道……人来人往,怕是太过喧闹了。”沈慕祁道,季海棠点点头,也赞同沈慕祁所说。 掌柜的有继续介绍起 来道:“还有有所稍微离得远些,价钱稍贵一点儿,其他用具一用俱全!” “还有一所呢?”季海棠没有急着决定,又问道。 “还有一所在朝阳街道,院子宽敞,也和上面的一样,用俱全,价钱比之前两家先差不多!”掌柜的道。 “哦?去看看!” 朝阳街,是主街道的一条分叉路,那边住的大多是有些地位的人,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可以去的,并且因为那边贵人较多,治安比起其他地方也是要好,喧闹那是更不用说了,那边安静的如同一座死城,无人敢过去放肆。 掌柜的的二话不说,带着季海棠和沈慕祁就往朝阳街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出自私心,我也推荐二位卖下朝阳街那所宅子,那是我一位至交好友的家,可惜的是……我那位好友意外的死在……他乡,留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只能靠着余钱度日,出于无奈……也只能将宅子卖掉了!” “哦?竟有这等事情,能再朝阳街住着的人,身家都应该富足才对啊。”沈慕祁初闻这事儿,带着同情的叹息道。 “唉,我那好友原本是位举人,家道殷实,一年前 才买下宅子,奈何……买下宅子没多久,与几位好友去络城拜访一位诗词大家,想请诗词大家指点,那成想,半路之中遇到土匪,几个人只活下了一个,连尸体都没找到……唉……”那掌柜的脸上闪过几丝哀愁,将事件缓缓道来。 只叹那人时运不济,也叹人生无常。 气氛突然沉浸的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季海棠和沈慕祁也是感性之人,不太能做出尖酸刻薄。 甚至在季海棠的心里,若是哪所宅院真的不错的话,价钱略贵些都愿意买下来,就当是做做善事,帮一帮那对孤儿寡母。 也索性,很快就到了朝阳街,到了那所宅院前,没有挂上匾额的府邸,红漆大门还散发着光泽,似乎还如同新的一样。两旁的石狮子,威武霸气。 掌柜的上前扣门,很快就有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走了出来,与相熟的掌柜的鞠了一礼,才转过身,在季海棠和沈慕祁的身上扫过! “张嫂子,这两位就是来看宅院的人!”那掌柜的介绍一番问候之后,便很快步入正题,像妇人介绍道。 “你们好,请进里边看看吧,价钱……好商量!”那妇人一 听是来买宅院的人,满是愁容的脸上勉强挤出几丝笑意来,一手做出请的手势,请季海棠两人进去。 季海棠朝那妇人微微一点头,便和沈慕祁入了里边。 这府邸原本的主人也是位读书人,府内分为三个院子,一间大厅,甚至还有一个小竹园,内里布置也颇有章法。三个院子,其中有一个主院,一个偏院,一个客房!主院又包括了书房,睡室,和一间小厨房。 厨房这些也是必备的,并且已经直购好家具。 季海棠看的连连点头,十分满意,沈慕祁也是带着微笑的,显然对这个地方也十分的满意! “这宅子,十分不错,不知道,您要价多少呢?”季海棠看完了宅院,朝跟在身后得妇人问道。 那妇人轻声道:“买这宅子也不贵,就是一百多两,再加上装饰和家具这些,也不过三百两,我也不想多加什么,你若是愿意,三百两买去吧!” 说完的妇人,眼睛微微湿润,嘴里全是苦涩。 季海棠和沈慕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满意的神色。 两人也不再多做墨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便决定就买下这这府邸 了。 掌柜的的当然喜欢季海棠这样的爽快人,当即就和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妇人先收了一百两,答应三天之内搬出去! 两人办完了事儿,直接回到了家里,和柳氏一说,第二天就开始慢慢收拾东西。 三天之后,季海棠又去了一趟宅院,妇人早已带着儿子搬走,留下一座空落落的府邸,满是荒凉。 季海棠着手添了一些生活用品,又带着柳氏和王氏以及季海海将整个府邸都好好的收拾了一遍。 这座府邸原本的主人,在突发大祸之后,就很少打理它了,很多地方早已布满灰尘和蛛网。 几个人整整忙活了两天,才完全收拾妥当,然后将东西搬入新家,搬家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季家村的人。 处于无奈之下,季海棠只好以乔迁哪天办了一场酒席,请了不少人,弄完这些,日子才算安稳下来。 而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烈日炎炎的夏季,竟然突然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滂沱大雨,老天爷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好不容易太阳冒出了个头,好不容易与大伙儿见了一天的面,接下来又是几天被大雨洗刷的日子。 第89章 张氏相求 大雨持续了整整半个多月,阳城附近十几个村庄被淹没,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人流离失所。 阳城外面每天不知道要围着多少吃不饱,穿不暖的难民。幸而,季家村的位置比较高,又因为养鱼而丰收的早,稻谷并未被洪水淹没,再加上大伙儿都赚了钱,情况比起其他地方那不是要好上多少倍了。 而不幸的是,伴随着洪灾而来的还有疾病。环境太过潮湿,饮水不干净,使得不少人得了病,其中就包括了季家的季正义。 季正义身体本身就算不得太好,而这个时节又是疾病肆虐的点儿,很不荣信的,季正义患上了风寒。 季家本身就没有余下多少银钱,张氏又是个死抠的性子,季正义病了,却拿不出钱来治病,大房也穷着没钱拿,二房跟着季海棠,倒是给了钱,但不多,贪心的张氏哪里能满足? 她要趁着这次季正义生病的时机,狠狠地存点钱过日子,问完了二房继续着三房。三房之后自然就轮到了季海棠的四房。 说起来,张氏也是没脸没皮的紧,上门要钱的时候,似乎忘了以前的尖酸刻薄,只一个劲儿的说 自己多苦,连治病都没钱。 季海棠早已看穿她的伎俩,沉默的翘着二郎腿,十分淡定的听完张氏的哭诉。 张氏也是战斗力强悍,整整哭了一个上午,只哭的季海棠耐心耗尽,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镇住了张氏的眼泪。 “哭什么哭?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狗快饿死的时候你还会给它一口饭吃?”季海棠冷冷的讽刺道,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我可怜的老头子啊,养些儿孙都是个不孝顺的,如今眼看着要病死了,孙女儿竟然都不给钱啊!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张氏那管那么多,一番哭天喊地,若是不知道真相的人,还真以为,季海棠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顾自己爷爷的死活。 季海棠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十分不悦,冷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若是不可恨,又怎么会可怜?全村人都养鱼你自个儿非要跳出来作对,不养,白白的看着别人赚钱,这会儿病了没钱你怨谁?怨我吗?” 纵使不管从那个角度说都是张氏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可耐不住张氏脸皮厚啊。只见张氏哭道 :“还不都怪你那块该死的茶叶地?一年不如一年,还亏了我那么好的田换的,说到底都是你这个死丫头,换走了我的地,拿块赔钱的玩意儿敷衍我!” 季海棠被张氏这翻话说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说话讲个证据好吗?第一,不是我强迫你换的,第二,我怎么知道茶地到了你手里会一年不如一年?在我手里的时候不都是尽赚的?况且,第一二年,你不是也赚了不少么?第三,茶地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换,当然要等价咯。”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出钱给你爷爷治病是不是?”张氏早就知道季海棠的嘴巴厉害,也不敢再争辩下去,立马转移了话题! “对,就是不给,有钱也不给,不给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的刻薄尖酸,我这人一向有仇必报的!你想怎么的?”季海棠毫不客气不带丁点儿迟疑的说道。 气的张氏眉头冒火,却又无可奈何,和以前一样上前动手?怕是张氏打不过季海棠,况且,季海棠的凶神恶煞,张氏想起来,现在都有些发颤。 “你,你,你今儿要是不给钱,我就不走了,赖这儿不走了, 反正老头子没钱治病活不了几天,我也没脸回去,就在这儿待着算了!”张氏指着季海棠一跺脚,一咬牙道。 颇有一种泼皮无赖的模样,令人不敢恭维。 季海棠一耸肩,丝毫不把张氏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爱待着就待着,反正咱家没你的饭,没你的床,也没你这个人!” 对付泼皮无赖最好的方法,把他当做空气,该干什么的干什么,不予理会。不然你越发的,想要赶走,它就越发粘的厉害了! “你……”张氏无话可说。 季海棠却道:“老想着从我这里拿钱,你怎么不去别人家,你儿子又不止我父亲一个,成天的喜欢压榨我们家,好东西却没我们家一份儿的,赚了钱也是往大房三房贴,没见着给我四房来一文钱,现在好意思和我们要钱,难道你不知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个道理?” 但凡张氏稍微收敛一些,不给季海棠整那么多幺蛾子,季海棠都会看在季峰的面子上给钱,虽说怼人的话是要说两句,但终究还是会给钱,不可能真看着季正义死了不是。 奈何张氏做的太过,一次又一次的找茬儿,所 谓不作死就不会死。 张氏这会儿自知理亏,倒是不说话了,坐到椅子上,似乎真的要赖着不算走。 也是,张氏没有达到目的,怎么可能会走呢?走了哪来的钱回家吃饭?光靠三房那点钱,能撑多久?还不想今办法从最有钱的季海棠身上要。 季海棠夜就任由着张氏赖着,转而悠闲地喝起茶来。 柳氏倒是来打了个照面,眼看着张氏要开始吵柳氏哭,季海棠眼疾手快的将柳氏带了出去。 柳氏疑惑,待季海棠一说事情,往日里都是支持的柳氏这会儿却反而不支持了。 “海棠,到底是还有点血缘关系,再怎么着,也不能不管啊!” 在古代这个封建的社会,不孝,那是要被告进衙门的,而且,于礼数上也是大大的不和。 就比如说,在现代,婆媳关系不好,婆婆刁难媳妇,媳妇大可怼回去。可在古代,媳妇唯一能做的就是忍气吞声。 季海棠不太想和柳氏说这个,她自己,自己难以改变古人着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 只得转移了话题,哄走了柳氏。 却不想刚刚哄走柳氏,却又来了一个令季海棠吃惊的人物。 第90章 妥协 张氏坐在椅子上,微微翘起嘴巴,双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大有你拖我我也不会走的模样。却又在看见来人之后,眼里闪过一丝强势,瞪着来人,威胁恐吓之意溢于言表。 而季海棠转过身,看着那人,一身灰色衣裳,三千烦恼丝盘了起来,其中夹杂这不少的白色,苍老的面容,带着沉沉的哀色。 看见季海棠,这张脸上才勉强的挤出几丝温和而又慈爱的笑容来。 也许,看着这张脸,会觉得大概这人已经是五六十岁了,显得老态。 可实际上又怎么知道,这人不过才四十出头啊。 季海棠见着她,不知怎么的,鼻头酸涩,眼睛里泪意朦胧,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海棠,”还是来人轻轻的叫到。 这一声海棠,犹如洪水,彻底冲破了季海棠眼里的大坝,眼泪再也挡不住,像是一场滂沱大雨,直往下掉,有多久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了? 一年,两年。 “娘,”季海棠这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喉头哽咽的厉害。 “好孩子,别哭了!” 来人正是痴傻多年的赵氏, 季海棠的亲身母亲。 这些年来,赵氏一直呆呆傻傻的,即使有时候说一两句话,也只是问,季峰怎么没有回来? 可今日明显不同,赵氏双眼不再呆滞,季海棠终于在她的眼睛里看不见空茫。 这双眼睛,虽然悲伤,但至少,它有有色彩的,有感情的。 而这些都代表着,赵氏,清醒过来了! 这应该是这些年来最好的消息了。 “哟,赵氏,这是,醒了?这么些年,我当你也随我那儿子去了呢!”张氏对赵氏自然是不怕的,赵氏可没有季海棠的强势,她只是个普通人,习惯了忍耐。 “劳您挂心了,儿媳,这些年浑浑噩噩,今日方才醒来。”赵氏低眉顺眼的。 季海棠可见不的张氏欺负自己娘亲,里面挡在了赵氏身前道:“我娘醒来是开心的事儿,有些人可不要触霉头,不然,小小教训,不成敬意!” “你,你,”张氏你了半天,终究没感吐出一个字来。 “海棠,到底是你爹的父亲,你的爷爷,既然他病了,其他几房出了钱,咱们也逃不掉,也免得让人笑话,给钱就是了。”赵氏拉 住季海棠的手腕,看了一眼张氏一眼道。 看来,张氏来要钱这事儿被站在屋外的赵氏听了个彻底眼瞧着季海棠不愿给钱这才出来劝阻。 季海棠看了看张氏,冷笑一声,却道:“养不熟的狼狗,捂不热的石头。” 赵氏按了按季海棠的手腕,目带责怪,却并不很深,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纵使你奶奶她作恶多端,但你爷爷毕竟并未说什么,只能算是无能懦弱罢了,就当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帮他们一把,听娘一句劝,可好?” 见赵氏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季海棠就如赵氏话里所说,算是给赵氏一个面子,给死去的季峰一个面子,季海棠点了点头,算是答应道:“哼,五十两银子拿去,但是,这钱必须是给季正义治病的,可别给我胡乱私藏。” 季海棠从袖口里摸出一张银票,甩到张氏的脸上,也不等张氏来接,就松了手,银票从张氏的眼前划过,如同断线的纸鸢再空中画个圈,掉落在张氏的膝盖上。 虽然要到了钱,可这般侮辱,张氏哪里受得了?咬牙切齿,眼中带火,却又在季海棠的 冰冷视线下将要出口的怒骂艰难的咽下。 “怎么?要了钱,还想蹭饭?还不走?”季海棠冷瞥。 张氏的屁股就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腾的跳起来,把五十两银票收入胸前,灰溜溜的走了。 没了张氏这么个令人厌的家伙在了,季海棠和赵氏拉着手,坐了下来。 “娘,您什么时候醒来的?” “就今儿早,突然回过神,这几年虽说我神志不清,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比如你养鱼赚了大钱,还有买这新房子,若不是还知道这些,今儿醒来,我恐怕连自己在哪儿都要分不清了!”赵氏长叹一口气,缓缓道,神情里有挥之不去的落寞与哀愁。 自从季峰死后,赵氏便是痴呆不见好,时隔两年,赵氏总算从浑浑噩噩里挣扎出来,可季海棠担心的是,赵氏既然醒来,必然不会再如痴呆那样能够哄骗的了。季峰的死终究还是要摆在她的面前。 尽管逃避了这些时日,可终究是逃避不了的。 季海棠小心翼翼的避开有关季峰的话题,笑意盈盈道:“娘,你醒来是好事儿,可是海海和海安都不在,否则要 高兴的跳起来呢。” 赵氏也笑了笑,握住季海棠的手道:“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别人家的孩子十几岁都还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可自己的孩子呢?没了爹,娘也痴傻,又拖着两个妹妹,外加上一个前途暗淡的夫家,还有一个处处刁难的奶奶。 想到这些,赵氏心疼着季海棠的辛苦季海棠小小年纪便要抗下这么重的担子,赵氏的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珠子,接连不断地砸在手背上。 季海棠笑了笑,并不觉得自己这些年有多苦,反而觉得充实而有趣,直到现在,她都有一股成就感。 “娘,没事,我不苦,我们这些年日子过得也不差呀,女儿可开心了呢!” 季海棠越这样说,赵氏的心便更疼一分。 怎么会不苦?在她看来,季海棠的笑容,只是在安慰她。 “唉,是为娘不好,为娘自私,为了你爹的死……唉……”赵氏长叹一声,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自家夫君的音容笑貌,可渐渐的,那张她熟悉的面容,还是化为了碎片,一点点消散。 季峰,不在了啊,赵氏始终都得面对这个事实。 第91章 乞儿 赵氏咬了咬唇,点点头算是赞同了季海棠的说法,也算安慰安慰自己道:“是啊,你爹这么好的人,一定能投个好胎。” “娘,您啊,就别去想太多了,安安心心的养老吧,就当为了我们几个。”季海棠语重心长的劝道。 赵氏点点头,算是答应季海棠,不再去想季峰的事情,放开以前的事情,也放弃再折磨自己。 赵氏清醒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回来的季海海和季海安看见赵氏,这么些年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落。 母女三儿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哭尽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心酸。 还是季海棠在一边安慰着季海海季海安,否则,只怕三人要水淹沈府了。 闻讯而来的柳氏,一把拉住赵氏的手,看了几眼,似乎不太敢相信,赵氏恢复了正常,好好的确认了几番,也落下喜庆的眼泪来。 “这些年,谢谢亲家母了!”赵氏由衷的感谢着柳氏,也深深知道,柳氏的好。柳氏就像是季海棠三姐妹的亲生母亲一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没有任何怨言。 柳氏笑了笑,却不居功,只道:“如今你醒了过来,孩子们心里也能轻松些 。这开心的日子,哭了多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替赵氏擦去眼泪。 送海安回来的王氏也替这一大家子开心,在一边擦去开心得泪水,带着笑容,摸了摸季海安的小脑袋。 “不哭,不哭!”赵氏笑了起来。 一大家子人都展开笑颜,在是天底下最暖的阳光,就像是寒冬里的一丝暖阳。 这么大的开心事,自然少不了一番庆祝,季海棠和季海海争抢着下厨。做了一桌丰富的菜式。 饭桌上,王氏和赵氏坐在了一起,拉着赵氏,欲言又止。 还是赵氏善解人意,笑呵呵道:“二嫂,您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可别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王氏下定决心,还是说道:“老四家的,我前年就想认了海安做女儿,你也知道,我一直膝下无子,那时又见的你痴痴傻傻,海安年纪小,所以提了提。现在你醒来了,我还是想认下海安……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赵氏眨了眨眼,似乎没有明白王氏的意思,将视线转到了季海安的身上,看着季海安眼带开心,又朝季海棠看去,下意识的,赵氏还是希望能听一听季海棠的意思。 作为一个传统女性,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在赵氏心里,把季海棠当成了主心骨,当做儿子一般看待。 季海棠笑着,问季海安道:“海安,你怎么看?” 季海安拖着腮帮子,如同大人一般,认真思考着,赵氏和王氏也不急,就等着季海安。王氏甚至有些担忧,有些忐忑不安。 等了不一会儿,季海安便道:“我觉得二伯母对我很好,通过了考验,所以,若是娘你允许,海安愿意做伯母的女儿,并且一辈子把伯母当亲娘看,尽做女儿该做的事情。” 王氏松下一口气来,嘴角拉出一抹弧度,宠溺的看着季海安,又把视线转到赵氏的身上。 赵氏洒然一笑道:“孩子同意了,我也没有意见,自此,我们家海安可是又要多了一位母亲,又要麻烦二嫂了!” 一听赵氏这话,王氏只差没乐的一蹦三尺高了,欢喜的不得了。 “怎么会,怎么会,不麻烦,不麻烦,怎么能说麻烦,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这可是双喜临门!哈哈哈!”柳氏看着两人,笑道。 季海海弹了弹季海安的小脑袋打趣儿道:“这会儿你可是家里最宠的哪 一个了,以后可不许欺负我了!” 季海安一撇嘴道:“我哪里有欺负你,就是抢了你的糕点嘛,这怎么能算欺负呢?” 季海安这活泼的性子,说起话来,惹得所有人哈哈哈大笑。 既然定下了季海安的事情,自然还是要找个时间举行一个认子仪式,王氏可把季海安宝贝的不得了,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她。 几人商量了日子,这才好好的吃罢这顿饭。 坐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在这个没有娱乐设施的古代自然是只能早点睡觉了。 只有沈慕祁回了自己的书房,季海棠闲来无事,也去书房里拿了一本书来看着。 正是夜深人静时,若是有一点点的什么声音,那自然是能被放大到无数倍,清晰的不行。 这不,这么晚了,沈家却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 季海棠放下手里的书,走出房门,正巧碰见还未睡下的赵氏和柳氏,几个人一起开了门。 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手捧着一个破碗,在黑夜里看不清面容的脸,只听见一声极其细小而疲惫的声音。 “可怜可怜我,行行好给点吃的可以吗?我……好几天没吃上饭了!” 季 海棠和沈慕祁对视一眼,心下明白,门外这是一个乞儿,这场洪灾之下,这样的乞丐自然是多了起来。 柳氏起了怜悯之心,连忙道:“你等一等,我马上给你盛饭。” 那乞儿感激的点点头靠着门边,借助们框撑起身子道:“谢……谢……” 谢字还未说完,人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顺着门框,如同凋零的花朵,坠落到了地上。 吓了季海棠和沈慕祁一眺,两人手忙脚乱的将乞儿扶起,叹了叹气息,季海棠又拉过乞儿的手腕,捏住脉门。 跟着老堂主的日子,季海棠也是学了不少的医术,把脉那是不在话下的。 “没什么大事,太久没有吃东西,饿晕过去了,等她醒来吃点东西就好了!” 这大晚上的,季海棠也不可能把人就放在门口,又是一通忙活的把人背进了屋,让赵氏和柳氏脱了乞儿的衣服。 柳氏长叹一声道:“也不知道,这场洪灾,又要害得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唉,老天爷要发怒,咱们也没有办法,幸好,咱们没在村里了,也幸好今年收粮食收的早,收的多,不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 第92章 苏柔 柳氏也叹了一口气,赞同赵氏的说法。 季海棠让两个人老人去歇着,自己守着捡来的这个乞儿,这一守就是一夜。 第二日,季海棠是被雨声叫醒的,不知何时,外边又下起了大雨,这在过去几天里,也是见怪不怪了。 季海棠看了看床上的那位,见其还没有醒来,又把脉,床上的人没什么事情后才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迎面就是柳氏的询问,季海棠摇了摇头,让柳氏不必担心。 果然,过一会儿,那名乞儿就自己走了出来。 昨晚由于天黑没有看请的面容这会儿倒是完**了出来。 尖尖的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两条柳叶眉。再加上因为瘦而显得不盈一握的细腰,不得不说,这位乞儿,长得是不错的,有那么几分姿色。 “你醒了?”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季海棠带上一丝丝笑意,友好的笑道。 那乞儿福了福身子,给季海棠见礼,道:“多谢姐姐救命,苏柔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倒是你,可还有家人?”季海棠摆摆手,示意苏柔起身道。 柳氏也走了过来,瞧见苏柔醒来,也是十分 开心道:“苏姑娘刚刚醒来,可别站这儿说话,厨房里熬了粥,苏姑娘不如先喝些粥吧!” 苏柔又给柳氏见了礼,温柔的笑道:“是,多谢伯母!” 季海棠一拍脑袋道:“看我,还没有母亲您细心,先吃点东西!” 三人进了厅堂,季海海已经摆好了碗筷,其他人也都方法入座了。看样子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三儿。 填饱了肚子,苏柔才说起自己的身世。 苏柔也是这场洪灾的受害者,家里父亲是位书生,每天靠教书写信赚点银钱,母亲靠着针线活贴补家用。日子也算过得去,家里因为读过书,为人处世也不同于一般的农家姑娘,苏柔的一举一动都显示着知书达理的模样。 可惜,这场洪灾之后,父母因为疫病,拮据的家境使得父母双亡,苏柔一夕之间孤苦无依,身无分文,便只能乞讨来填饱肚子了。 “好孩子,苦了你了……唉……”柳氏长叹一口气,为苏肉的遭遇感到悲哀。 可人世无偿,不是所有人都能过得幸福美满,总有人是不幸运的,遭受一切苦难。 柳氏本就是个善良的性子,又对佛教信奉的很,如今看着无家可归 的一个弱女子,便起了怜惜之心,看着季海棠和沈慕祁道:“苏姑娘无家可归……我想收留她住上几天,你们觉得呢?” 季海棠笑了笑,家里不缺一个人的口粮,住不住都没有关系,既然柳氏说了,季海棠当然不会拒绝道:“母亲您说了算,我没有什么意见的。” 沈慕祁也道:“孩儿听从母亲的!” 柳氏含笑点头,得了儿子儿媳的支持,自然也是十分高兴道:“苏姑娘若是不嫌弃,可暂时在这里住下来,日后再寻找份安生的事情。” 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子,能有人收留自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苏柔眼珠一转,当即扑通一声跪在柳氏面前,眼泪刷刷往下流道:“谢谢伯母,谢谢伯母收留。” 季海棠看着苏柔,皱着眉头却没说什么。只道这女子不太会做人。 按理来说,既然是谢谢,那自然是都要谢道,可这人却偏偏只说柳氏,怕是个,没什么良心的人罢了。 季海棠自觉看人还是很准的,一个人,从一句话,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能判断出大概的性格来。 柳氏将人扶起,笑了笑,不说话。 沈宅这虽然又多了一个人, 但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原来的习惯该去上工的还是要去上工,该去忙的还是要去忙。 季海棠拉着赵氏,说了几句悄悄话,让赵氏多多注意这位新来的客人。 农夫救蛇的事情,不可不防。 果然,当晚季海棠回来,特地到了季海棠的屋子里,眉目间堆满了怒气道:“海棠,你说的对,那位苏姑娘当真不是什么好姑娘。” 季海棠笑着替赵氏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裳,道:“娘亲,何必生气,不如说来我听听这位苏姑娘做了什么?” 赵氏看着自家女儿,怒气已是消了一半,道:“那位苏姑娘真是好本事,对着亲家母言听计从,殷勤的很,时不时唱两句自己没了亲人,掉两滴眼泪,哄了亲家母的怜惜,做了义女。可背着亲家母,对我们这些人都是高傲这一副面孔,爱答不理,甚至我炖了一锅鸡汤都被她端走,借着送给亲家母自己吞了,问她还不承认!当真是……”赵氏说的气愤,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人。 季海棠柔和的给自家母亲顺顺气,安慰道:“这会儿,日子倒是又有的玩儿了,娘亲不气,我收留她,只是怜惜,若 是她不知收敛,不知回报,那别怪我了!”说道后边,季海棠冷冷一笑。 “海棠啊,你可小心些,这女子这般这般乖张,可别在你和慕祁中央横插一脚啊……”这才是赵氏最担心的事情。 现如今,赵氏对沈慕祁可是满意的不行,越发觉得沈慕祁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能给女儿幸福的人,自然也不希望自家女儿的幸福被别人抢了! “娘亲,别担心。”季海棠眼神一深,心底还未说完的话却是……如果沈慕祁这么轻易就被勾引了,那还真是没什么用处,早离了的好。可想到有人要去勾引沈慕祁,季海棠心底又有那么几丝不爽,莫名起了火气。 “唉……海棠啊,你去书房看着慕祁,可别让那丫头干了什么!”赵氏一脸担心的催促道。 季海棠点点头,举步就朝书房走去。 刚刚走近书房,就听见里边有女声。 “沈公子,这是在看陈溪笔记?陈溪老先生笔下的山山水水还真是令人向往呢!” 季海棠要推门的手停了下来,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声音正好就是苏柔的。 季海棠不屑一笑,看来这位苏柔,道行太浅,这才一天就忍不住了。 第93章 感情 季海棠放下要敲门的手,将身体贴近门板,附耳在门板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眨了眨眼睛,好整以暇的继续听里边的话语声。 “苏姑娘深夜来此,有何贵干?”沈慕祁并未顺着苏柔的话下去,反而问到,这一问倒是把没有准备的苏柔给问着了。 楞了半天,才急急忙忙道:“我,我看见这边屋子的烛火还亮着,一时好奇,就进来看看,正巧看见沈公子在读《陈溪笔记》一时没忍住,就出声惊扰公子,不好意思!” 若是季海棠在屋子里定能瞧见苏柔惊慌失措之中还丢了一个媚眼的好演技,也能瞧见沈慕祁冷着张脸,连视线都没给予苏柔。 当然,这些季海棠不知道,当然也包括苏柔被沈慕祁无视时的跳脚。 “这是我的书房,作为客人,尤其是一个女子,还是注意点儿的好,且说,在下也是已有家室的人。免得坏了姑娘名节!”沈慕祁的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奈何苏柔性子倔强,咬了咬唇道:“多谢公子体恤,我看公子这里书本极多,不知可否借阅几本?” 沈慕祁是爱书之人,而今家境充裕,自然少不了买了许多之前没看 过的书,这书房,书也就自然多了起来,不说能比藏书室,该有的书沈慕祁这儿也是一本不少,少说也有个几百本。 且说苏柔被沈慕祁这般拒绝,倔强的性子也使得她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了,这不,找了个借书的由头,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离去,时不时将视线转到沈慕祁的身上。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慕祁压根就没理过她。 苏柔见沈慕祁不搭理,只好匆匆忙忙选了书,打算推门离开。 那知刚刚推开门,就碰见双手还胸,嘴角噙着笑意的季海棠。 苏柔吓了一大跳,连心跳都漏了半拍,神色间有些心虚。 “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在我夫君的书房?”季海棠寻常的语气,在苏柔听来,确实咄咄逼人的质问,尤其是季海棠的那一双眼睛,那双看似平淡的眼睛里,似乎早已将她看透。 “我……我……我拿书……”海棠姐姐什么时候来的?苏柔举了举手里的书,似乎急着证明什么。 “我啊?我刚刚到,苏姑娘也喜欢看书么?”季海棠笑了笑又道:“苏姑娘可别深夜往男子的屋子里跑,坏了苏姑娘的名节可是不好的!” 仿佛只是一句劝告,一句普普通通的劝告。可苏柔却觉得,心虚至极,脸上烫的厉害。 连忙点了点头,小跑着离开,不敢再看季海棠一眼。 瞧着苏柔走了,季海棠翻了一个白眼,走进书房,语气里带着那么几丝不悦道:“看来沈大公子最近桃花很旺呢。坐在家里都有美人送上门来。” “哪里来的桃花,我有家室了,自然不会随意去与人家姑娘做什么!”沈慕祁将眼睛从书上移开,转而细细的盯着季海棠。 “现在的男人不都喜欢三妻四妾的嘛?”季海棠道。 “我没有这个想法,只想找一个人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季海棠冷哼一声,明显不信沈慕祁的话,那个男人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不都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沈慕祁看出了季海棠的不信,略显的慌忙道:“我不喜欢左拥右抱,也不喜欢后宅不宁,更不喜欢辜负我喜欢的人!”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季海棠又问。 有喜欢的人么?这个问题,沈慕祁也是不知道的,她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当想到喜欢的人时,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季海棠的笑脸 。 一时之间分不清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季海棠的沈慕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季海棠只当他是默认了,心里冒出一股子无名火,十分的不爽,一拍桌子气冲冲道:“沈大公子什么时候把喜欢的人领进门,我也好准备挪地方。” 一声拍桌子,唤回了沈慕祁的思绪,瞧着季海棠这幅生气的模样,莫名其妙。 “你怎么来这儿了?”沈慕祁只好转移了话题道。 “没什么,经过,进来看看罢了!”季海棠不自知的撇嘴风轻云淡道。 季海棠当然不会说自己就是来抓奸的,多难听且没有立场。 不过,季海棠本来打算,将租铺子开糕点店的事情和沈慕祁说一说,这会儿无名火来了,季海棠将原本的打算藏起来,只字不提。 沈慕祁哦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话题,只好将头重新埋进书里。 季海棠暗骂一声书呆子,双手叉腰干净利落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子,见着赵氏还在,季海棠便道:“娘,您怎么还没睡,这么晚了!” 赵氏叹道:“我哪里睡得着,慕祁哪儿怎么样?” “娘,没怎么, 不用管他,女儿又不求着他,管他干什么?”海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气话,连自己都懵住了。 “孩子,是不是慕祁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是不是那个苏姑娘?”赵氏担心的问道。 季海棠知道若是事情被赵氏知道,免不了又是操不完的心。 “娘,没事,沈慕祁哪儿没什么事儿,那个苏姑娘也欺负不了我的,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欺负的?” 赵氏听女儿这般说,表面上是安心下来了,可内心明镜似的,知道肯定和那个苏姑娘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几天对着苏柔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连带着对沈慕祁也没用那么热切了。 而季海棠这几天忙着四处找出租的铺子。 值得一提的是,灾情渐渐的安定下来了,朝廷派了钦差大臣,专门负责这件事情。 而令季海棠有些惊讶的则是这位钦差大臣,竟然是白施宣。 不过联想到白施宣是京城丞相府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这日清晨,季海棠刚刚走进回味轩,白施宣就已经在哪儿等着了。 季海棠微微一笑道:“钦差大臣今儿怎么有时间在这儿坐着了。” 第94章 要离开的白施宣 这一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雨水早已停下,仿佛是老天爷觉得终于惩罚够了,不再发怒,收起了对凡人的不满,重新将阳光放了出来,气温也一点一点的恢复如常。 洪水退了,自然也是该去重建家园,朝廷分发下来的银钱也到了钦差大臣的手里,没有少上一分一厘。 这合该是老百姓们高兴的事儿。 这位赈灾清廉的钦差大臣让不少人感激涕零。 而作为钦差大臣的产业,回味轩,每天都有不少人前来光临,更有许多衣着普通甚至还打着补丁的人自发的在回味轩帮忙,却一分工钱也不要。这件事一时成为美谈。 被人感激的钦差大臣依旧是一身白衣,面带微笑,手执一把白玉骨扇,英俊的面容更是让在座的极为少女怦然心动,羞红脸颊。 “海棠,我在这儿专程等你的!”白施宣的着微微一笑,柔情似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如同一顶钟,在心底敲出一片涟漪。若是个定力不够的姑娘,只怕要被迷的七荤八素了。 然而,这定力不够的人里,自然是不包括季海棠的。 季海棠捂嘴一笑,故作夸张道:“白大公子,专程等我,那我岂 不是要受宠若惊,被全阳城的女子用目光凌迟了去?” “哈哈,海棠真会说笑,白某哪有那么大的魅力,不过是有个好皮囊罢了!……”白施宣自嘲的笑道。 季海棠道:“唉……老天不公啊,给你了好皮囊,还给你好身世,真是羡煞旁人!” “海棠,何必打趣我,你家夫君沈公子如今也是一表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呢!” 沈慕祁么?季海棠的眼前闪现着沈慕祁的模样。 这两年来,沈慕祁的脸庞早已长开,不复当年的面嫩,变得沉稳起来。一双眼睛里深邃的如同一个不见底的漩涡,能将人牢牢吸引住,修长的身姿如同一棵挺拔充满生机的松鼠,给人以安全感,仿佛有他在,天塌下来也能顶住。 “是么?我不求他能怎么样,能养活家里就行了,多大前途……我眼拙!”季海棠道。 白施宣摇了摇头,似乎不太赞同季海棠的话,转而道:“我来找你,是有事情与你商量的。” 季海棠将脑海里的沈慕祁甩出去,换上清明的思维,疑惑的看着白施宣。用眼神询问着什么事儿? 白施宣站起身,笑着道:“这里不方便,去楼上详谈 吧!” 季海棠点点头,随着白施宣上了二楼的雅间。 而在季海棠转身之后,回味轩门口飘过一抹粉色的身影。 落了座,白施宣给季海棠倒了一杯茶,递给季海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道:“你也知道,我是本次的钦差大臣,如今灾情已经缓解,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我再次插手,朝廷念我有功,下了旨意,让我回京去!” “哦?这么说你是来辞行的?” “嗯,三日之后就会出发,找你来,也不单单是……辞行这么简单,我这次回京,只怕不会安宁,无暇再顾及阳城的回味轩,李叔也会跟我回去……可到底是心血,所以……”白施宣停下来话头将视线看着季海棠,意思不言而喻。 希望季海棠接手回味轩! 回味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阳城第二的酒楼了,如今的回味轩,一家酒楼一天的客流量,在附近几个城里都是排行第一的,收入那更事没法比,多少人为了吃上一顿季海棠做的菜,不远千里而来。 季海棠眼神亮了亮,却也没用头脑一热就答应下来,反而道:“你是希望我帮你管着还是送给我?” “我想,将回味轩,卖给你 !” 白施宣语出惊人,然而却又很是符合情理。 “哦?多少钱?” “两千两!” 季海棠摇头道:“太贵了,我这收不起,白公子不如少点儿我考虑考虑?” “你可别欺负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赚了不少,两千两绝对是拿的出来!”白施宣道十分确定道。 “两千两我倒是有,但这两千两花在买酒楼上来,这酒楼的运转我就没钱了,那岂不是坐拥宝贝却不能用?” 如季海棠所说,两千两卖下回味轩,确实不亏,但酒楼接下来的运转呢?季海棠目前还是拿不出那么多银票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她放弃了之前收购酒楼的想法,而是转而去开糕点铺子。 糕点铺子地方不大,租下来也不算贵,并且前期的投资不会太多,回本也快。 回味轩这块肥肉太大,想要一口吃下,是不可能的。季海棠只能退而求其次,尚且有个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两。 “那海棠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季海棠闭眼沉思,托着腮帮子。 白施宣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待着季海棠想。 大约过了十几息,季海棠才睁开眼睛,清澈的眼眸里亮晶晶的闪过一道光彩。 嘴角习惯的露出笑容,季海棠狡黠道:“不如这样?我入股到回味轩里头?帮你打理这里,你只管年终收钱就,如何?” 白施宣没急着答应,道:“不知,分成如何?” “四六,你四,我六,我出一千两参进来,负责管理,但是,你得留下一个合适的掌柜的,免得到时候引起误会,如何?”季海棠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每年只负责收钱,若是亏损,我也不会怪你!该怎么算就怎么算!”白施宣爽朗一笑道,丝毫不觉得自己亏了什么,很是大方。 按照常理来说,一千两,四六的分成季海棠的要求确实是狮子大开口,可白施宣平日里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毫不在意,似乎是白白将自己口袋里的粮食送了出去。 季海棠一脸淡定,没有丝毫的激动,十分沉稳,仿佛不过是接了一个小摊子而已。 实则她的内心,早就乐坏了。 从员工变成了老板,季海棠的心情可想而知的高兴,既然说是答应了管理,那季海棠也不只是说说看的。 在很久前,季海棠打酒楼注意的时候,脑海里早已计划了不少,如今算是有机会将计划付诸实现了! 第95章 挑拨离间 连绵大雨后的上午,总算迎来了温暖而令人喜欢的阳光,这久违得阳光仿佛能驱散人们身上所有的一切的不详和沉闷。 这么好的天气,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自家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享受太阳的照耀。 而休沐的沈慕祁也是,搬上一张太师椅,慵懒的躺在上面,闭上眼睛,似乎睡了过去。远远的望过去,不是太阳照在他的身上,更似乎是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万丈光芒,恍若太阳神下凡。 这样的光景,落入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苏柔眼中,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突然跳的很快,她的眼睛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太师椅上宛若神灵的身影。 她就像最虔诚的信徒,眉间心上,满满的都是对那道身影无限的喜欢。 闭着眼睛的沈慕祁,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不知为何,看的他全身都是鸡皮疙瘩,极为不喜欢,无奈而又颇有些恼怒的睁开眼睛,转过头,就瞧见花痴看呆滞了的苏柔。 沈慕祁坐起身子,开口道:“苏姑娘有事?” 苏柔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边,在哪里,这个美好的男人被她牢牢的抓在掌心。 见苏柔久不回答,视线却没有离开,沈慕祁有些不悦,故意加大了声音道:“苏姑娘有事?” 这回总算是把苏柔从幻想拉回了现实,还有点恍惚的苏柔张嘴啊了一声,楞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我……我……” 苏柔经过了恍惚,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镇定了心神到起来。 “沈公子,我刚刚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瞧见了海棠姐姐。”苏柔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沈慕祁的神情。又故意只说一半,希望能引起沈慕祁的关注。 这几日,苏柔想尽办法都没能让沈慕祁认真细致好好的看看她。 这怎么能让她的目的实现呢?从那日醒来,看见沈慕祁,苏柔的一颗心就沉沦到沈慕祁身上了。 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概如此,在知道沈慕祁已有妻子季海棠的时候,苏柔还是不肯放弃,在她看来,自己比季海棠好看百倍,只有沈慕祁能多看她几眼,肯定能喜欢上自己。 可惜的是,沈慕祁对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反而对季海棠时柔和而又带着点宠溺,每次只要季海棠在,沈慕祁的眼睛 从未离开季海棠的身上,眼睛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欢乐。 这也让苏柔对季海棠有着浓浓的嫉妒,她不服气,所以,她要想尽办法,把季海棠从沈慕祁身边挤开。 苏柔的故意半句话,有关于季海棠,让沈慕祁来了兴趣:“嗯,海棠怎么了?” 苏柔心里嫉妒的种子越发壮大,她平日里说什么都没有用,今日只提了季海棠。沈慕祁的反应就如此不同。 敛去眼中的恨意,苏柔支支吾吾的放低了声音道:“我,我看见海棠,海棠姐姐,在回味轩和……和别的男人……有……不轨……” 沈慕祁面无表情,盯着苏柔,看着苏柔渐渐发红的脸蛋才收回眼神,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瞪大眼睛,盯着沈慕祁平淡的神情看了许久,似乎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在她看来,是个男人,只要知道自己的妻子不轨,不都应该生气或者急火攻心,或者砸东西,至少不会像沈慕祁这样的。 她又哪里知道沈慕祁平淡的外表下,内心早已掀起滔天巨浪,眼眸里酝酿着风暴。 苏柔又道:“沈 公子,你?你不生气么?” 沈慕祁不再多做言语,给了苏柔一个意会不明的眼神,便转身离开。 苏柔摸不清沈慕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暗暗的咬牙,对季海棠的恨意也越发浓重起来了。 落日之后,便是夜幕,天刚刚擦黑,季海棠已经如同往常一般踏入了沈宅,赵氏和柳氏在院子里聊家常,苏柔在一边候着,十分殷勤的给柳氏捏肩膀。 见着季海棠回来,柳氏抬头笑眯眯叫道:“海棠回来啦?” 季海棠回应的点点头,视线在苏柔的身上停留了那么一会儿。 到了开饭的时候,平常坐在季海棠旁边的沈慕祁今日突然换了个位置,黑着脸,三口两口吃完了饭便将碗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引起大家伙儿的视线。 季海棠摸不着这个呆子闹什么情绪,瞥了一眼,便宣布起自己的决定来。 “娘,母亲,我打算投一千两到回味轩里边儿去。” 柳氏道:“怎么突然要投钱开酒了?” “娘,你也知道,本次的钦差大臣正是回味轩的老板,赈灾完毕,他要回京做官,这边的酒楼顾不上,本来他要我卖下来……” 季海棠将前 因后果仔仔细细说给他们听,说完后等待着他们的看法。 沈慕祁一言不发,但黑着的脸却似乎没有那么黑了。 反倒是那苏柔道:“海棠姐姐,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当家做主,轻而易举的就将银子投到一家不知前景的酒楼去?更何况是一千两这么大笔银子?” 季海棠眼神微眯,斜斜一笑:“苏姑娘,你可还不是咱们家的人,没什么权利说什么吧?” 苏柔强硬道:“我是义母的女儿,自然也算家里人!”说罢苏柔看着柳氏,颇有撒娇得意的意味儿。 那知柳氏却是瞪了一眼苏柔,反而斥责道:“多嘴!” 这一声斥责可是狠狠地给苏柔一巴掌,打脸啪啪的响。苏柔又气又急,脸上的颜色就像一个染缸一般。 “海棠啊,既然人家东家愿意,那也是一个契机,那你的糕点铺子还开么?”柳氏转头亲切道。 “酒楼终究是别人的,糕点铺子才是咱们自己的!况且,酒楼万一亏了,咱们还个后路!”季海棠道。 柳氏点点头道:“你放手做,母亲没意见!” 季海棠嗯嗯两声点点头。 柳氏答应了,那么也就没人能反对了。 第96章 有夫之妇 有了柳氏的支持,季海棠便用一千两入了股,成为了回味轩的第二个老板,一瞬间地位变高了不少。 再加上有季海海学会了她的不少本事,一来二去,这回味轩她只是过来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打理的,大部分其实都是交给了掌柜,自己便去了糕点铺子去打理了。 三日后,白施宣便要离开了,季海棠前来送行,而沈慕祁也跟了过来。 季海棠不知道她跟过来做什么,却也没什么心思阻拦,站在回味轩门口,看着依旧白衣翩翩的白施宣。 “日后,见面的机会便少了。”白施宣眸中带着一丝的失落。 季海棠轻笑一声,道:“若是你不要你这回味轩的话,大可不用回来,我替你收了,四成也不给你了。” “那可不行。”毕竟是白施宣的酒楼,虽不差钱,但是也不能太亏了。 沈慕祁看着两人说话,微微抿嘴,眸中爆发着不满,死死地盯着白施宣,而白施宣自然不当一回事。 白施宣只是看了沈慕祁一眼,继而道:“海棠,你可要看好你相公。” 沈慕祁那妒忌的眸子,让白施宣不得不觉得好笑。 “不用 管他,就是一书呆子罢了。”季海棠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个人,白了沈慕祁一眼,随后看着白施宣,“日后若是有空,还是得找找我们,还有,一路小心,替我给沫凌问好。” 现在的白沫凌,应该是妃子了。 白施宣微微点头,一旁的人也过来催促了一下,白施宣这才上了马车,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慕祁,“若你不好好待海棠,自然会有人好好待她的。” 季海棠这般的女子,谁娶了便是谁的福气,但沈慕祁总是不太珍惜。 沈慕祁皱眉,看着白施宣离去的背影,还有季海棠不舍的申请,微微一甩袖口,愤然离去。 这书呆子,又发什么神经? 沈慕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一股怒火,一想到季海棠不舍的神情,便是一股火油然而生,越想越气,连桌子上的书都看不下去了。 季海棠在沈慕祁之后回来,柳氏倒是有些奇了怪,本是一同出去,为何一个先回来,一个后回来,而且沈慕祁怒气冲冲的,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海棠,出什么事儿了?”柳氏看着回来的季海棠,急忙的拉着她 。 季海棠看了眼书房,轻笑两声,道:“没事儿,母亲,你放心好了。” 柳氏是信季海棠的,季海棠一安慰,柳氏便放宽了一些心,便忙活自己的事儿,毕竟是小两口的事儿,她也掺和不了什么。 季海棠安慰了柳氏,刚走没两步,沈慕祁从书房内走了出来,冷声道:“进来。” 季海棠微微一怔,耸了耸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抬脚走进了书房,走在一旁的凳子上,“找我做什么?” “你和白施宣?”沈慕祁皱眉,道。 季海棠一听,便笑了,随后一挑眉,“怎么了?不是说好我有了喜欢的便和离了吗?现在较真什么?” “你——”沈慕祁一下子被堵住了嘴。 他就是看不惯季海棠和白施宣走的太近,也看不惯她和其他男的走的太过于亲近,不然,他便一肚子火。 而这无名火,他无处发泄,只能找来季海棠了。 “再说了,我和季海棠也不过是因为酒楼,所以交集比较多罢了。”季海棠翘着二郎腿,眸中带着笑意。 只是酒楼所以才那般的好么? 沈慕祁看了几眼,确认季海棠说的是真话,随后坐在凳 子上,别扭的咳嗽了几声,“你毕竟是一个有夫之妇,不要与其他男的靠的太近。” 季海棠抬眸,看着他别扭的样子。 这家伙,今儿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跟她说这些。 “有夫之妇,那你作为一个有妇之夫,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呢?”季海棠微微一挑眉,她想起了苏柔。 这两人不是常常在一起么?沈慕祁有什么资格说她呢? 季海棠这话一出,沈慕祁便没了方才的那股别扭的样子,直直地看着她,“我同苏柔没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以后别和其他男的走的太近。” “你管好你自己吧,屋子内还有女人想要和你走的太近呢。”季海棠轻笑两声,便与他没有多说,直接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便在门口看到了苏柔,那苏柔依旧带着一股嚣张的气焰,冷眼看了她一眼,随后走进了屋子内。 “沈公子,有需要我帮忙的吗?”那掐媚的声音,让季海棠一阵的恶心。 季海棠轻哼一声,随后走了出去,她事儿多,可没有什么闲工夫在沈慕祁身上大费周章的。 柳氏看着屋子内的人,急忙拉着季海棠,“那苏柔你 可要多盯着点,万一沈慕祁被勾搭上了去,可就——” “母亲,你放心好了,若是勾搭了,我替你打断他的一条腿!”说到最后,季海棠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声。 季海棠倒是一个什么都敢做的人,沈慕祁心里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的苏柔。 苏柔倒是有一副死皮赖脸的劲,沈慕祁怎么打发都不行,硬生生的赖在了沈慕祁的这个书房内,就是不走。 季海棠说完话,便去忙活了,第二日还要去找店铺呢。 一大早,季海棠便出去了,找了不少的店铺,但是却没有一个满意的,兜兜转转了不少了地方,随后停在了一个店面前面。 这是一家酒庄,生意在这附近也算是一般般,勉强能够过得去。 季海棠走了进去,一扫屋子内,走到一旁,轻轻敲打了桌子,看着微微睁开眼的男子,道:“掌柜的?” “有事儿?”男子起身,看着她。 季海棠看了眼屋子内惨淡的客人,嘴角一勾,“掌柜的,要不要做一笔交易?” 男子眯眼看着她,随后挥了挥手,赶着她离开,“什么交易?我这儿好的很,不需要,你赶紧给我离开。” 第97章 买酒庄 “老板,你这儿可有转租的意向?”季海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一勾,眸中含着笑意。 的确,这酒庄内的声音倒是普通的很,镇上还有一家酒楼,与他这儿是截然不同,那儿可是人满为患,和那儿一比,简直是两个样。 男子也不傻,看着她,问:“没有。”就算生意再不济,他也不会卖了这儿。 这男子,名为李记,倒也不傻,虽是出来开了酒庄,但不会想办法做生意,只是成天待在里面等着人上门来买,日子久了,的确是撑不下去了。 但眼前的人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能有多大的能耐? “不卖!”李记甩甩手,道。 季海棠见他直接拒绝,也不走,反而继续道:“掌柜的,你这儿日日都在亏损,当真不卖了?” “不卖!”李记很坚决。 虽说每日确实有些亏了,但是也亏不了多少,偶尔也有酒楼在他这儿定不少的酒,那一定便是好几百银子,他可不想亏那么多。 一个单子,便可以回本,还能赚不少。 见李记态度这般的坚决,季海棠微微瞥眉,忽然一转,嘴角上扬,道:“这样,只要你把这店卖给我,我给你 一个法子,保证一本万利,如何?” “若是没有一本万利,你赔给我?”李记轻哼一声,道。 “我赔给你。”季海棠很有信心。 李记半信半疑,也让季海棠告诉他那法子,季海棠也想了一想,便告诉了他一个法子,并告诉他琐事把酒庄卖给了她,并告诉他另外一个法子。 这个法子,同古代的法子是截然不同的,李记按照季海棠的法子酿制了一点,便发现的确很好,想到季海棠的另外一个法子,他便有些心动,若是有两个法子,那么赚的银子自然是不少的。 他大不了卖了这酒庄重新买一个店铺,到时候一定可以生意火爆。 这一下,季海棠便买下了酒庄,也把第二个方法告诉了李记,李记用五百两银子便把酒庄卖给了季海棠。 而这酒庄下面,似乎还有一些酒,都是李记之前酿制的,但因为长期没人买,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 “可惜了,不过这些酒倒是不要浪费了。”季海棠把所有的酒搬了出来,打开,闻到一股酒味。 酒虽说是一般的酒,但是酿制了许久,倒也不错,季海棠在里面加了点东西,重新把酒坛子放回 了原来的地方,便走了出去。 刚走出酒庄,季海棠便感受到了一股目光,她一个回头,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拍了拍手,继续的往回味轩走了过去。 而方才,季海棠的感受是对的,只是那人聪明,在季海棠转身的一瞬间便躲在了一旁。而这个人也不是其他人,正是苏柔。 苏柔看着季海棠走出了酒庄,到了回味轩,沈家都知道季海棠花了一千两银子在这酒楼上面,而她,也不能进去,只能先回去了。 一回去,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柳氏。 “义母,我放在看到海棠姐姐了。”苏柔立马走了过去,拉着柳氏。 柳氏倒是没什么心眼,只是好奇,便问:“海棠?你怎么碰到她了?” “方才我见到海棠姐姐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的,又想到海棠姐姐同沈公子是夫妻,便想来告诉义母。”苏柔装腔着,说完还有些于心不忍的看着柳氏。 柳氏立马甩开她的手。 苏柔有些不明所以,便看着柳氏,问:“义母,你这是?” “你平常说说也就罢了,我见你是可怜所以才收留你,但你别忘了,你始终是一个外人罢了,若是再被我听到 这些话,那我这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柳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走进了屋子内。 苏柔微微一愣,这柳氏是不信她的话。 柳氏自然是不信的,季海棠是什么样子的人,她看的明明白白的,绝不会是苏柔所说的那个人。 再加上苏柔最近越发的得寸进尺,日日在柳氏耳边吹着枕边风,也让柳氏越发的不满。 苏柔见柳氏离开,目光由方才的可怜变成狰狞,“季海棠,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沈慕祁是我的!” 季海棠才没有心思同苏柔较真这些事儿,酒庄还有酒楼加上糕点铺子,已经让她忙的不可开交了起来。 “掌柜的,我打算翻新一下酒楼内,你看看。”这几日,季海棠也画了一个草图,便是酒楼内部的构造。 她打算在酒楼内搭建一个台子,请一些戏子过来唱戏还有说书,让人在吃饭的时候也高兴一些。 掌柜的听着她的规划,微微一瞥眉,道:“若是这样,那么咱们的收益岂不是少了许多,请戏子说书的岂不是要不少银子?” “你说你吃饭的时候心情若是好,那是不是吃的好?”季海棠轻叹一声,问。 掌柜 的愣了一下,随后回答,“自然是开心了。” 季海棠微微点头,“是啊,你想,若是客人在咱们这儿吃的开心了,是不是下次也回来,还有下下次,钱是不是更多了?我们只是给他们一点点好处,咱们的好处便是多多的。” 季海棠说的头头是道的,掌柜似乎没有反驳的理由。 “那就这样定下来了,你去找人搭建一个台子,再请一些戏子和说书的,银子都不是问题,主要是他们做得好。”吩咐完这些,季海棠没有过多的逗留,转身便离开了。 糕点铺她还要打理,回味轩便暂时丢给掌柜的便好。而糕点铺她要去找人重新修整一番才能够正是的开业。 不过这几日也似乎差不多了,马上便应该可以开业了,不过还是有很多东西要整理,这一忙乎,便到了晚上。 季海棠整理完了,摊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已经被她整理好的铺子,轻叹一口气,“哎,终于好了。” 她拍了拍身子,起身,准备回去了。 如今天色一黑,季海棠一人走在路上,没走几步,便听到了身后有一阵的脚步声传来,她快速的走,那身后的脚步声也快了起来。 第98章 接她回家 季海棠一个转身,却正好碰到了眼前三个男人站在自己的眼前。 “快把钱都拿出来!”一个男子直接拿住一把小刀,放在了她的眼前,随后又说了一句,“顺便把衣裳也脱了。” 三个男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娘们,虽没有很大的姿色,但毕竟是一个女人。 看着眼前的三个强盗,一眯眼,眼泪就刷的掉了下来,“三位公子,因为我倒是没有,若是你们不嫌弃我那得了病的丈夫,倒是可以——” 一个男人倒是有些糊涂,“这和有病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男人一巴掌打在了那个男人的头上,呵斥了一声,道:“废话,自然是那种病了,赶紧给我搜刮一下,看看这娘们有没有银子。” 一个男人伸手,便朝着季海棠摸了过去。 季海棠退后了一两步,抬头,看着三个男人,“三位公子,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碰我,我这个人,前不久染了病,大夫说碰了就会传染,可吓人了。” 说完,咳嗽了好几声,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的模样。 那三个男子看着季海棠的模样,相互对了一眼,随后嘀咕了几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了。 “谁知道这娘们居然这么多事儿。”一个男人皱眉。 “万一是忽悠呢?” “万一是真的,咱们都得病了那可咋整?” “……” 三个人没了办法,也不可能一直在这儿耗着,但看着季海棠也不想松手,也不敢碰她,一瞬间也没了主意。 季海棠看着三个人嘀咕,走了过去,轻声道:“我可以走了吗?” 三个人看着她,却也堵住了她,不让她离开。 这一晃,便已经很晚了,沈慕祁站在门口,望着外面,迟迟没有看到季海棠的身影,心里泛着嘀咕。 不会是出了事儿还没有回来吧? 苏柔看着沈慕祁在门口徘徊,走了过去,看着门口,“沈公子可是在等海棠姐姐回来?” “滚。”沈慕祁轻启唇,如今,他没有任何的好脸色给苏柔了,只是望着门口,希望看到脑海中的那个身影。 苏柔微微一颤,刚想要开口,却又看到了沈慕祁的眸子,那阴狠的眸子直接射了过来,让她退后了好几步。 苏柔微微的吞了一口水,朝着他说了一句,“我只是看到海棠姐姐和其他男的有些亲热,想来告诉你罢了,沈公子为 何要这般的生气?” 生气? 沈慕祁微微抿嘴,她居然好意思问他。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是个外人罢了,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会信?”沈慕祁眯眼,周围的寒气迸发。 苏柔微微颤了一个身子。 这个时候,一定要态度坚决,一定要让沈慕祁觉得季海棠就是去勾搭男人去了,这样,她便可以把沈慕祁抓在手中了。 “海棠姐姐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若说不是去勾搭男人去了,论谁都不会信的。”苏柔壮了一下胆子,继续道。 沈慕祁两三步走了过去,一瞬间气压低迷,他微微的开口,“若你再说一句,那便不要待在这个屋子内了。” 沈慕祁容忍她,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柳氏的义女罢了。这一次的告状,沈慕祁可不想再忍下去了。 苏柔急忙的逃开,沈慕祁周围的寒气不是一般人能容忍的,而她再一次的告状,也没有捞到一点的好处,这不得不让苏柔火大。 她现在唯一的寄托,就是找来的那三个人了,她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给请来的,若是这个时候能够让季海棠失了身子,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苏柔离开, 沈慕祁的怒气才消了一下,望了眼天色,心里实在是担忧,季海棠是不会找男人的,但是天黑了若是一个妇人家家,总是有些不安全的,再三抉择之下,他还是想要去找一个季海棠。 沈慕祁走进了屋子内,正好碰到刚走出来的柳氏,“娘,我想去找海棠,她还没有回来。” “去吧,多找几个人,路上小心点。”柳氏也是刚才担心,见季海棠没回来便想出来看看便看到了沈慕祁。 沈慕祁点头,便出去了,顺便还带上的几个人,这黑夜,还是有几个人走在一起才安全一些。 而这几个人也知道沈慕祁要去找季海棠,便跟着过去了,沈慕祁是举人,他们还是要巴结巴结,至于季海棠,帮着他们养鱼赚了不少银子,也的好好感谢一番。 沈慕祁和几个人走在路上,也只有一条路,沈慕祁睁大了眼仔细的看着。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沈慕祁开始有些急了,却终于听到了几个人的声音,沈慕祁急忙的走了过去,见季海棠被三个男人围在她面前。 季海棠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 那三个人见状况不对,赶紧一溜烟的就跑 了,留下几个人在这儿。 “没想到那几个人还是很胆小的,居然就这样给跑了。”季海棠还以为那三个人会和沈慕祁给打起来,没有想到直接给跑了。 沈慕祁急忙走过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语气中带着责备,“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季海棠没想到沈慕祁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抬眸,对上他的眸子,随后快速的撇开。 刚才,沈慕祁那眸中是担心吗? 为何她居然会有一丝的慌张? “罢了罢了,没事就好,咱们回去吧。”沈慕祁直接拉着她的手,直接走了回去。 季海棠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心中居然没有一丝想要甩开的欲望,反而是任由他牵着自己回去。 而身后的几个人也松了一口气,也都回去了。 季海棠走在沈慕祁的身后,微微抿嘴,抬头,看着那变得宽大的身影,“你为何会想来找我?” “你是我娘子,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沈慕祁想也没想的直接回答。 娘子么? 可是沈慕祁以前那般的讨厌她的。 而季海棠,突然也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也没有之前那般的呆了。 第99章 下药 回到家,季海棠倒也没想那么多多,直接躺在床上睡了去。 而沈慕祁却睡不着,看着季海棠睡去的身影,他一夜未眠,似乎这些时日对季海棠的改观,还有那心里的一丝悸动,让他想了一宿。 最终,沈慕祁得了一个结果,那便是他喜欢上季海棠了。 一想到这儿,沈慕祁便飞快的跑到了柳氏的面前,柳氏见他着急的模样,不由得发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娘,什么是喜欢?”沈慕祁直接开口。 这一下,倒是把柳氏给直接问到了。 若是响起和沈慕祁的爹的事儿,柳氏都快忘了那心动的感觉,但被沈慕祁一说,隐隐约约的,似乎又有了印象。 柳氏抬头,看着沈慕祁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笑,“你是不是对海棠——” “娘!”沈慕祁立马打断了柳氏的话,随后有些别扭的解释着,“我就是问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哦……”柳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揭穿。 沈慕祁会对谁有喜欢的感觉,除了季海棠还能有谁,而且似乎柳氏觉得这小两口的关系变得不错了起来。 沈慕祁看着她,脸上越 发的别扭了,“娘,你在想什么呢?我不会喜欢那个女人的。” “那是谁?苏柔,我可不信。”柳氏问,反正她是相信沈慕祁不会对那个女人感兴趣的,反而季海棠略胜一筹。 沈慕祁看着柳氏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神情,转身便想要离开。 柳氏立马蜡烛了她,随后笑了笑,“罢了罢了,若是你真的喜欢,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会让你确认了自己的心思。” 柳氏也跟沈慕祁说了不少,零零散散的,柳氏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见到喜欢的人便会笑,心情便愉悦,没见到的时候便想要见,偶尔也会吵闹,但却吵不散他们两个之前的感情,似乎能够更加的坚固了他们的感情。 沈慕祁听着柳氏的话语,脑海中想着的,便是季海棠的样子,那一瞥一笑,不知何时,已经深入了他的心底。 等柳氏说完,沈慕祁匆忙地回到了屋子内。 柳氏看着他离开,轻笑了两声,“看来,离我抱孙子的日子不远咯。” 苏柔一进来,便听到柳氏的这句话,本想说几句,但柳氏已经离开了,她只能站在那儿,心里衍生不满。 上次派人去对付季海棠 ,没想到那几个胆小的居然跑了。 而这一次,她一定要想一个办法,把沈慕祁握在手心,想跑也跑不了。 想到这儿,她一个转身,准备去实施计划,却碰到了刚回来的季海棠,苏柔直接被撞在了地上,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以后看路小心一点。”季海棠并没有打算去扶着她,而是说了这一句便进了屋子。 苏柔从地上起来,看着离开的季海棠,叫了一声,“你小心一点才是,别那么晚才回来才是。” 季海棠一愣,这个女人还是真傻。 上次歹徒的事情,虽然三个人很傻,但是那个嘀咕的话也听了去,他们口中的“她”委托他们过来对付这个女人,季海棠想了想,季家的人没钱请这几个人,那么矛头便指向了苏柔。 苏柔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在季海棠眼里,这个女人傻得要死。 苏柔见季海棠离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进了去。 第二日,苏柔一大早便起来了,见季海棠一家子都还在睡觉,苏柔便匆忙地离开了,而她一边去往药堂,一边看着周围。 “掌柜的,有没有可以让男子晕倒的药?”苏柔急忙道。 这药 堂才刚开门,掌柜的有些发蒙,随后慢悠悠地给了她药,“一次不可太多,否则会出人命的。” “知道了。”递给掌柜的一点银子,便匆忙的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尽收一人的眼底…… 苏柔回来了,见季海棠还没起身,似乎松了一口气,而沈慕祁已经起来了,正在书房内看着书,等会他还要出去。 柳氏也起身了,去叫季海棠,季海棠自然是起来了,看了眼柳氏,“母亲,今儿和我还有娘一起出去吧。” “和我一起?”柳氏微微一怔,有些不解。 季海棠点头,起身,洗漱完之后便拉着柳氏和赵氏出去了,末了还不忘对着书房内喊一声,“我同娘还有母亲出去了,早饭你便随意凑合吧。” 没等沈慕祁反应过来,季海棠已经拉着柳氏离开了。 季海海已经去了回味轩内,季海安也被王氏送去了上学,而赵氏这几日清醒了,也被她拉了出去,就剩下苏柔和沈慕祁和苏柔一起。 苏柔见所有人都离开了,便笑了笑,这倒是一个好时机。 其实,柳氏已经煮了一些粥,不过是一大早便弄好的,见几个人 还没有起来,便又睡了去,方才才准备叫季海棠来的。 苏柔看着已经准备好的粥,在一个碗里放了药,随后端起碗,走进了屋子内,递给了沈慕祁,道:“沈公子,这碗粥你喝了吧,饿着可不好。” 沈慕祁看着苏柔手中的那碗粥,递了过来,倒也没有怀疑,直接喝了。 沈慕祁喝完,起身,准备去出门,刚起身,头一晕,双脚一个踉跄,他强力的睁开眼,却看到了苏柔那阴险的笑容。 刚准备开口,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苏柔见沈慕祁倒在地上,嘴角一勾,蹲在了地上,看着他,“这次,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拖着沈慕祁的身子,她准备把沈慕祁拖到一旁的房间,到时候柳氏回来了,他们两个躺在床上了,到时候沈慕祁百口莫辩,定会娶了她。 刚走出门,便看到屋子内站着三个人,正是方才喊着要出去的季海棠和柳氏还有赵氏。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苏柔放下手中的沈慕祁,发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抱着我相公做什么,看着样子,好像是昏过去了呢。”季海棠走了过去,看着闭上眼没有了神智的沈慕祁。 第100章 赶走 季海棠显然是故意这样说的,惹得苏柔一惊,随后她看向了柳氏,柳氏撇开脸,压根就不想看她。 “不是的,我见沈公子在书房内睡着了,就想着扶他出来休息。”苏柔看着地上的的沈慕祁,两眼微闪,解释着。 季海棠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在沈慕祁的脸上拍了拍两下,随后看着苏柔,“若是睡着了,我拍他的脸都不醒的么?” 沈慕祁除非没了知觉,肯定是会醒的。 而且,苏柔刚才抬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们,是把沈慕祁直接放手在地下的,一个人睡在地上难道没有任何的知觉吗? “可能,可能是沈公子睡得太沉,所以没有知觉了吧。”苏柔在极力的解释着。 季海棠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脚踢了过去,沈慕祁依旧没有任何的知觉,季海棠一挑眉,看着苏柔,“睡得沉成这个样子?” 苏柔看着柳氏,柳氏居然没有丝毫的阻拦,脸上还带着一丝的笑意。 对于柳氏来说,比起沈慕祁,她更喜欢的是季海棠,季海棠踢得那一脚也不会如何,倒是无所谓。 “我——”苏柔哪里能够想到季海棠会下这样的手。 季海棠其实也不想的,但是为了证明苏柔,她只能对沈慕祁下手了,反正他没有知觉,是不会知道的。 柳氏走了过去,看着苏柔,长叹一口气,道:“刚开始,我见你可怜才收留你,之前也说过,不要打那些坏主意,可是你呢,你一直这样做,看来,我这儿是真的留不住你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三两次的劝告,苏柔还在柳氏和沈慕祁的耳边说着季海棠的坏话,好在柳氏是信季海棠的,否则便被苏柔给忽悠了去。 “不要!义母我不想离开!”苏柔着急了,急忙跑了过去,抓着她的手,哭泣着,“义母,我知道你最好的,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子了。” 柳氏甩开她的手,撇开脸不看她,冷声道:“我给过你机会,只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做,我实在是容不下你。” 之前的事儿,她都忍了,这次居然为了赶走季海棠不惜给沈慕祁下药,这般有心机的女人,柳氏自然是留不得的。 “义母,你听我解释——”苏柔抓着柳氏的衣裳,着急道。 柳氏再次的甩开,她压根就不想听苏柔的任何的 话,也怕自己心软,让苏柔留下来了,转而看向了季海棠,道:“海棠,这事儿便交给你了,我老了,不想管了。” “好,娘你去休息吧。”季海棠也知道柳氏的为难。 柳氏是个心善之人,所以苏柔当初前来乞讨,柳氏见她可怜收为义女,但季海棠不一样,若苏柔是沈慕祁喜欢之人,她无话可说,但明目张胆的找来歹徒想要羞辱她,她也实在是忍不下去。 不管是为了沈慕祁,还是她,季海棠都要出一口恶气。 “海棠姐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以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绝不忤逆你的话。”苏柔转而拉着季海棠,眼泪哗啦啦的流着。 季海棠不会怜香惜玉,就算会,也不是对这样的女人。 季海棠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觉得我会留你吗?莫不说这一次的事儿,你上次歹徒的事儿我还没有同母亲说呢。” 这句话,被一旁的赵氏听了去,赵氏虽软弱,但跟着季海棠倒也胆子大了一些,再加上丈夫的死去,也让她慢慢地变了样。 赵氏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巴掌打在了苏柔的脸上,随后道:“你当我们 季家和沈家好欺负是不是?” 那一巴掌,赵氏用了不少的力气,苏柔的脸上立马出现红通通的巴掌印子。 “娘,你——”季海棠没有想到赵氏居然给了苏柔一巴掌,不得不说,这一巴掌让季海棠很是解气。 赵氏喘了一口气,她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那手已经在发热,喃喃道:“海棠,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听到她找了歹徒我便来气。” “没事儿,娘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便好。”季海棠轻笑了一声,让赵氏赶紧的离开。 赵氏离开,就剩下苏柔和季海棠还有躺在地上的沈慕祁。 季海棠抬眸,看着她,嘴角一个冷笑,“你求我是没有用的,若是不想把自己弄得难看,我趁你赶紧走人。” 苏柔不甘心,但是这一家子都是护着季海棠的,若是继续待在这儿,苏柔吃的苦必然是更多的,还不如离开。 收拾了包袱,苏柔便离开了,就连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季海棠把沈慕祁扛了起来,扔在了屋子内的床上,拍拍手,刚准备离开,手却被人拉住,一个戏谑的声传了过来,“娘子真是丝毫不客气, 下手真重。” “谁是你娘子?”季海棠反驳。 “你啊,你可是我花了八两银子,明媒正娶的娘子呀。”沈慕祁从床上起身,眸中带着笑意的看着她。 季海棠脸微微一红,“之前不是说好了——” “我知道,可是你现在是我娘子。”沈慕祁之前打断她的话,看着季海棠脸上的那一抹红,似乎很得意。 季海棠看着他的坏笑,直接一脚踢了过去,沈慕祁毫无防备,硬生生的挨了她一脚,看着季海棠,但季海棠只是径直的走了出去。 现在时辰不早了,赶紧去忙活了。 苏柔肯定想不到的是,这一切都是季海棠谋划好的,在苏柔去药堂的时候,季海棠便跟了过来,随后快速的在苏柔面前回来,假装睡着,也假装带着柳氏和赵氏出去了,为的就是揭开苏柔的真面目。 而沈慕祁,自然是喝了那碗粥,因为苏柔知道用量不能大,所以季海棠拍他两巴掌的时候便醒了,也硬生生的挨了季海棠踢得那一脚。 季海棠匆忙地去了糕点铺,走在路上哼着歌,一想到打败了苏柔心里就高兴。 不过,苏柔还在这儿,还是得想个办法。 第101章 写字 季海棠一个转身,走进了一个店面,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把银子递给了他们,“只要你们把一个叫苏柔的女人赶走,那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这里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只认钱不认人。 季海棠给了她们一张画像,继续道:“见到就抓,抓到便来找我,我会想办法折磨她,然后放走再折磨。” 几个人一阵汗颜,这个女人真可怕。 说完这些,季海棠便离开了,她先去一趟回味轩,回味轩请来了戏子和说书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季海海也把一些做菜的交给了另外一个主厨,她便要跟着季海棠去糕点铺内帮忙了。 而王氏过来了,反正闲在家中也无事,王氏便来学着做糕点,怎么说也是一门技术活。 季海棠教着两人做糕点,大大小小的,现代的鲜花饼之类的,季海棠都教他们做了,至于古代的一些糕点,她也做了不少,味道同其他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看着已经做了不少的糕点,季海棠轻叹一口气,舒展了一下身子,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咱们都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弄吧。”已经做了一上午的糕点了,他们也要休息一会 儿才行。 季海海和王氏微微点头,应了声。 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三人也都饿了,便拿着桌子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海棠,你这功夫倒是厉害,居然做的这么好吃。”王氏啧啧称叹了好几声,继续吃着桌子上的糕点。 三个人吃了不少,都吃得饱饱的。 刚起身,季海棠瞥见了一个身影,微微抿嘴,只是轻瞥了她一眼,便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儿。 “海棠呀,在做糕点吗?”张氏走了进来,笑了两声,道。 季海棠忙着手中的活儿,头也不抬一下,道:“若是想要买糕点,不好意思今儿不开业,附近还有别的糕点铺子,你去别处看看。” “你——”张氏脸上的笑意猛地冷下来,随后道,“都是季家的人,我身为季家人,看看还不行?” “现在忙,我可没工夫管你。”季海棠冷声道。 对于张氏,季海棠一丁点好感都没有,只是不断地赶着她离开,手上不断地忙活,压根就没有看她一眼。 张氏看着季海棠忙乎,冷哼一声,道:“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来看你就不错了,再者说了,你这做的都是什么?” 张氏看着各式各样的糕点, 闻着香味扑鼻,但她却尝不到,只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季海棠冷笑一声,终于抬眸,轻瞥了她一眼,“若是你想吃便直说,我给你便是,好歹都是季家人。” 随后,季海棠塞给了她几个糕点,“可以走了吗?” 看着手上的糕点,季海棠似乎压根没有想留下她的意思,只能拿着几个糕点离开了。 张氏吃着手中的糕点,一阵的香味扑鼻而来,味蕾第一次受到这种刺激,再次的咬了一口气,似乎没吃够,再是一口,等到了门口,只剩下一块了。 田氏走了过来,看着张氏手中的糕点,眸中带着好奇,“娘,这糕点是打哪儿来的?” “别人送的。”说完,倒也没想着分给田氏,直接走进了屋子内。 而季海棠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做出了所有的糕点,把糕点布置好了,她拍了拍手,“明儿咱们便开业,人我都请好了。” “什么人?”季海海有些好奇。 “既然是开张,必然有活动了,不过咱们这么多糕点,毕竟是卖给酒楼了,还有一些零散的便卖给来来往往的人便好了。”季海棠坐在一旁,道。 酒楼的糕点是作为饭后的点心, 不仅仅是回味轩,各个酒楼都可以卖,批量的话,只在成本价格上加一点,至少不让自己亏损那么多。 而糕点,有些耗费时间的糕点,差不多要卖个十文钱,第一天,便打个八折就好,而那些简单的,买一送一。 第一天有了活动,再加上她这些糕点新颖也好吃,必定能卖不少的价钱。 “好了好了,收拾一下便走吧。”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季海棠收拾了一下,便和季海海和王氏一起回去了。 回到屋内,季海棠看着一桌子的菜,顺带看了一眼一旁的柳氏。 “别看了,你今儿也累了,赶紧吃吧,去叫一下慕祁。”柳氏盛了饭,放在了桌子上,准备吃饭。 季海棠走进了屋子内,看着沈慕祁在一旁写着字,走了过去,轻咳嗽了几声,道“该吃饭了,赶紧去吃饭。” “嗯,好。”沈慕祁点头,起身。 季海棠轻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字画,没想到这个沈慕祁书呆子写的字还是很好看的。 两眼一转,一个想法从季海棠的脑海中出来。 吃了饭,沈慕祁便继续待在书房内,季海棠也走了过去,看着认真写字的的沈慕祁,把手中的糕点放在了 他的跟前,“吃吧。” 沈慕祁抬眸,眸中带着惊讶,季海棠居然这般的好心送来吃的? “有事儿?”沈慕祁一下子便猜中了季海棠的心思,微微一挑眉,问。 季海棠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一旁,手肘撑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他,“啥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有事儿便说。”沈慕祁有些受不住季海棠这个样子。 “我明日糕点铺子就要开张,我想请你帮我写几个字,你放心,你欠我的这个人情,我日后会还给你的。”季海棠急忙道,似乎很怕他不答应。 沈慕祁就知道她有事儿,轻笑了两声,随后道,“可以。” 不说人情,季海棠是沈慕祁的妻子,而起沈慕祁对她也有异样的情愫,自然是会帮季海棠的,便按照季海棠的要求给她写了几个字。 季海棠拿着字,脸上满是高兴飞快地跑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回过头看着沈慕祁,眉眼一弯,道:“谢谢。” 沈慕祁轻笑一声,看着季海棠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季海棠一大早便去了糕点铺,把沈慕祁给她的字贴在了门口,随后看了眼身后的那群人,“现在还早,吃了点糕点便干活吧。” 第102章 开业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街上的人开始热闹了起来,季海棠拿起一旁的锣,走到了屋子门口,看着街上的人,随后猛地一敲。 “看一看!瞧一瞧啦!今儿糕点铺开业活动,不好吃不要钱啦!”季海棠一个呐喊,吸引着不少人的目光。 不好吃不要钱,自然是引进现代的一句话,但是季海棠保证她的这个糕点是好吃的。 一下子,糕点铺周围围满了不少的人,再加上季海棠请来的舞狮的一群人,糕点铺周围一下子热闹的很。 “海海,二伯母,咱们干活了!”叫了一旁的人,季海棠也开始忙活了。 季海海和王氏走了过来,看着前面的人,便开始了售卖,三个人忙的不可开交,而一瞬间糕点就卖完了。 昨日做了不少,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没了。 后面还有不少,但是那是季海棠准备卖给酒楼的,本以为糕点散卖是够了的,但没想到压根不够。 “二伯母,你帮我看着一下糕点铺子,海海你同我去一趟酒楼。”季海棠从一旁拿出一些糕点,同季海海一同离开。 这儿酒楼不少,她自然也为回味轩准备了不少。 “这是我做的糕点 ,你放在酒楼内卖,作为饭后的便好,一盘八个,价钱就在两百铜板便好。”嘱咐了一下,季海棠便离开了。 掌柜看着季海棠拿来的糕点,有些新奇的花样,倒是有些好奇,拿着糕点吃了一口,随后睁大了眼看着手中的糕点。 “掌柜的,怎么了?”一旁的小二急忙的跑了过来。 掌柜吃完所有的糕点,随后看向他,“你让几个人去看看季海棠是如何做出这糕点的,有问题便向我汇报!” “可是——”小二有些犹豫,毕竟季海棠也是老板之一。 “快去!”掌柜一声呵斥。 小二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去查一下了。 季海棠的糕点铺,自然是没有告诉掌柜,毕竟她不可能就吃酒楼的这个饭碗,至少也有另外一个支撑着她。 季海棠来到一个酒楼,看了眼酒楼内的客人。 虽说不及回味轩,但也有不少的人,季海棠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一个小二便迎了上来,“客官,要点什么?” “我找你们掌柜的。”季海棠直接道。 小二微微一怔,道“你找我们掌柜的……是所为何事?” 季海棠微眯了眼,继续道:“自然是 有事了,赶紧的让你们掌柜的出来便好。” 小二有些疑惑,但也按照季海棠的吩咐去找来了掌柜的,掌柜一看到季海棠,季海棠在这附近倒是有些名气的。 “不知海棠姑娘找我所为何事呢?”掌柜走了过来,轻笑道。 季海棠是上次养鱼的事儿,便让这附近的人听了连连称叹,听说还是回味轩以前的大厨子,凭着自己的手艺让回味轩成为了第一酒楼。 而最近,也成为了回味轩的第二老板。 这样的女人前来他们的酒楼,掌柜自然是欢迎的很。 “我这儿有一些糕点,想请问掌柜的有没有兴趣?”季海棠拿出一块糕点,递给了掌柜,示意他尝尝。 掌柜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吃了一口,瞬间一股清爽的感觉涌了上来,“这真是一个好东西,海棠姑娘,这糕点我感兴趣,不知道海棠姑娘怎么卖?” 季海棠算过,她做的糕点不少,做好便直接扔进炉子内烤,这一下,便有不少,“五千个,五十两银子。” 糕点基本上转不了多少,她只能用数量加上去了。 五千个,若是季海棠和季海海还有王氏加工的话,再加上她后面 的炉子季海棠也是买的大的,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而她的成本赚的也并不多。 掌柜的收下了,糕点五千个倒也不是很多,每天来往的多了,再加上季海棠的糕点好吃,便一下子就可以卖光。 找了好几家酒楼,都一口答应了,每天都要不少的糕点。 转悠回来了,有几家酒楼已经过来拿走了不少的糕点,银子王氏已经给了季海棠,季海棠收下来。 再加上回味轩的,季海棠每日的盈利有不少。 一天就这般忙完了,还有不少的人没有买上糕点,于是,季海棠打算做三日的活动,那张纸也便贴了三日。 这三日,季海棠忙活的很,王氏在前面卖着东西,她便在后面同季海海一起做糕点。 “海棠,这两日咱们赚了不少的银子,看来咱们还是很受欢迎的。”午时,王氏才消停了一会儿,坐在桌子上数钱。 季海棠轻笑一声,“那是自然。” 糕点铺不止季海棠一家,但季海棠这儿确实最火热的。 为了犒劳一下他们,季海棠决定带着季海海和王氏去回味轩一趟,太累了,不能就这样吃糕点,下午还要忙活呢。 “咱们 赚了这么多不是应该好好的存着,为何要来这儿?”王氏一看眼前的酒楼,便觉得花费不少,有些心疼。 季海棠摇摇头,笑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二伯母你放心好了,咱们好好吃,下午还要干活呢。” “可是——”王氏微微瞥眉,还是不想进去。 “好了二伯母,进去吃便好,这一次算在我的头上便好。”季海棠拉着王氏进去。 王氏被逼无奈,跟着季海棠走进了酒楼内。 掌柜一看到她,便走了过去,“今儿来是做什么?” “吃饭,把好吃的都端上来便好。”季海棠一扫周围,找了一个好位置坐了下来。 这儿,可以看戏,而掌柜请来的戏子似乎还不错,下面的人都在哄堂大笑的,看起来效果不错的。 菜上来了,这些都是季海棠之前推出的菜,季海棠吃了起来,随后点头,这些饭菜,虽比起她的手艺差了一些,倒也不错了。 “海棠,这些会不会有些多了?”王氏还是不敢拿筷子。 “快吃吧,若是不吃待会这些都要被扔掉的。”季海棠有些无奈的看着王氏,催促着让她赶紧吃。 无奈之下,王氏只能吃着。 第103章 想要学做糕点 吃的差不多了,掌柜走了过来,搓着手看着季海棠,“那个,你那个糕点每日可能多带一些过来,这儿的客人对着糕点可是喜欢的紧。” “我有数。”季海棠眯了眯眼,道。 回味轩的糕点,季海棠给的不多,虽说分红,回味轩也只是季海棠的一个赚钱的地儿,主要的是菜品,糕点是无所谓的。 掌柜的看着季海棠不松口,笑脸瞬间凝固,“怎么说都是酒店的事儿,自然要有份。” 季海棠看着他,微微抬手,撑着头,道:“你一个掌柜的,什么时候开始要管老板的事儿了?很闲?” 这个掌柜,也不过是白施宣留下来打理的,与之前的掌柜是不一样的,偶尔季海棠的安排的事儿掌柜是不喜欢的,带走季海海他是不愿意,却又没有办法反驳。 “我只是说说罢了,若是不爱听我便下去忙了。”掌柜的吃了瘪,只能下去了。 吃完了饭,季海棠便回去了,三日的活动,已经把季海棠给累死了,明日便恢复了价钱,不知道会不会还这么忙。 而刚回去,一个人便拦住了她们,季海棠倒是认识眼前的人,看着一旁的两 人,“你们先回去吧,这人我认识。” “嗯好,那你小心些。”王氏带着季海海离开了。 季海棠点头,看着王氏离开,便看向了眼前的几个人,微微一挑眉,“怎么了?” “找到了。”男人回答。 这人,是季海棠拜托找苏柔的,苏柔还没有离开,自然而然就被抓到了,现在已经被关在了一个小黑屋内,还被五花大绑着,眼睛也被蒙着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苏柔不知道前来的是何人,只是大声的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季海棠也不说话,径直的走了过去,蹲在下面,脱下苏柔的鞋子,拿着半路摘下的狗尾巴草,在苏柔的脚底板挠着。 “哈哈哈哈哈!别挠我,别……快住手……哈哈哈哈……”苏柔不断地挣扎着,可是脚被捆的死死地没有办法。 季海棠把手上的一颗狗尾巴草递给了男人,随后再男人的耳边道:“挠一个晚上,然后放她离开,然后再抓住,换个方式折磨……” 季海棠把折磨的办法都告诉了男人,随后还给了一些银子。 男人不得不佩服季海棠的折磨方式,心里 也暗暗的告诉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得罪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 一个晚上,苏柔已经被折磨的虚脱,随后便被放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苏柔早已没了力气,在街上晃悠了一会儿便被抓走了,再一次的被折磨,苏柔整个人都处于了崩溃的状态。 本来还打算报仇的,但是这样下去,没有报仇自己却被折磨死了。 于是,苏柔便匆忙的离了城。 得知苏柔离开了,季海棠嘴角一勾,再次的递了点银子给了男人,“这事儿做的不错,拿去用吧。” 男人感谢了一番之后,便匆忙的离开了。 糕点铺的生意越发的火了,虽没了活动,但糕点好吃让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整日都很忙。 而回味轩那边,虽每日也有糕点,但掌柜的远远不觉得满足。 “掌柜的,季海棠的糕点铺每日都有很多的客人,生意可好了。”小二匆忙的告诉掌柜,“为何要去开糕点铺,为何不在酒楼内专心的做糕点呢?” 小二想不透,若是在酒楼内学做糕点,那那么酒楼的生意便更好了。 掌柜的微微抿嘴,季海棠的糕点铺这几日红火的很, 若是这般下去,这回味轩的声势必定会弱下去的。 小二看着掌柜,继续小声道:“掌柜的,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若是咱们能够学会的话,便不怕他们了。”掌柜琢磨了一会儿,道。 掌柜的走到后面,看着一旁并不是很忙的厨子,道:“若是没事,你便去找季海棠的糕点铺内看看,学习一下。” “好。”那厨子也没有说什么。 季海棠的糕点铺的很,看到厨子还以为是过来买糕点的,季海海看着他,问:“要什么糕点?” “我就想问问,你们这个是怎么做的,我相学。”厨子有些尴尬地开口。 想学做糕点么? 季海海看了眼后面正在忙着做糕点的季海棠,喊了一声,“姐,有人想要做糕点,咱们是教还是不教?” 季海棠被这一声震到了耳朵,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一个男子。 “不教。”说完,季海棠低下头继续忙活着。 着男子,季海棠认识,毕竟在回味轩后厨也干了不久,也有一些印象,若是回味轩的人,为何要来做糕点? 再加上那日掌柜的模样,季海棠猜了一个七七八八,可能是故 意来的。 每天有不少的糕点给回味轩,还没有要银子,季海棠已经很大方了,居然还不见好就收,他们是怎么想的。 “你们这儿人多,我也可以顺带帮帮你们,如何?”那人倒是不死心,继续道。 季海棠轻吐一口气,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他,“你回去告诉你们掌柜,我给的都没有要一分银子便不错了,还想如何?” 糕点的赚的,最多也就分一半给她,而她从其他酒楼内的盈利还多很多。 季海棠不傻,若这个人会了,那她的这个糕点铺子岂不是不能够待下去了,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教的。 厨子讨不到好处,只能离开了。 回到回味轩,掌柜一看厨子的样子便知道失败了,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季海棠还真不好下手呢。” “掌柜,那我们就这样罢休?”小二有些不甘心。 掌柜看着小二,眸中尽是无奈,“能如何?季海棠毕竟是二老板,若是我们出手的话,怕是不太好。” 的确,若是季海棠出了事,掌柜如何同白施宣交代? “掌柜的,若是咱们不亲自动手呢?”小二嘴角一勾,笑道。 “嗯?” “……” 第104章 糕点铺被砸 一日结束,季海棠伸了一个懒腰,这几日的忙碌,已经把季海棠弄得头皮发麻,之前的种茶和养鱼都没有这么的累过。 回到了家,柳氏依旧准备好了饭菜,季海棠压根没有什么心思,直接躺在了床上。 柳氏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道:“海棠,你还是吃一些吧,毕竟饿着肚子不太好,我把饭菜放在这儿,你等会吃一些吧。” 季海棠没有说话,柳氏便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慕祁走了进来,看着一旁丝毫未动的饭菜,转而看着季海棠一脸疲惫的模样,道:“不饿吗?” “饿,但是我很累,所以等会吧。”季海棠一个翻身,语气中带着难受。 沈慕祁坐在床边,看着季海棠,轻轻地抱着季海棠,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好了,休息一会儿便去吃一点吧,饿坏了可不好。” 沈慕祁的关心,让季海棠愣了许久,随后再他怀里找到了一丝的安心的感觉,靠在上面闭上眼休息了好一会。 吃了饭过一会儿,季海棠便睡了。 大概是太累了,季海棠睡过了头,季海海本是想要叫她起来的,却被沈慕祁拦下来了,季海海无奈 ,只能自己先去了。 季海棠起身,见天色不早了,便赶紧的出发去了糕点铺。 刚走到距离糕点铺子不远的地方,却见到一群人围在那儿,季海棠心里暗叫“不好”,急忙的走了过去。 季海棠知道,只要是这般的围着看热闹的样子,就一定是出了事。 扒开人群,却见几个人站在那儿,一些桌椅已经被打乱了,还有不少的糕点已经被撒在了地上。 “姐姐,你可算来了。”季海海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冲了过来。 季海棠看了一眼,找茬的? “找茬的?我知道我做的糕点好吃,但是你们也不用这般的嫉妒来砸我的铺子吧?”季海棠走了过去,双手抱胸。 男子看着她,一吼,口水喷在了她的脸上,“我只是拿了银子办事,我可不打女人!” 季海棠皱眉,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微微眯眼,眸中带着危险的气息,“办事就是砸我的铺子?” “是又如何?”男子说完,准备继续去砸。 季海棠直接冲在了他的面前,挡着他,“不准砸!” “若是你继续拦着,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打女人。”男人有些不耐 烦。 季海棠不走,在这儿,打女人是很正常的现象,男尊女卑的思维已经根深蒂固了,就算是如此,季海棠也要护着她的糕点铺。 男人倒是丝毫不怜香惜玉,一巴掌直接打了过来。 季海棠是打不赢的,推开一旁的季海海,闭上眼,准备承受那一掌。 许久,那一掌没有打下来,季海海睁开眼,看着男子的胳膊被一人拦了下来,那男子微微开口,“打女人可会被人唾弃的。” 季海棠看着他,一身青紫的衣裳,眉宇间带着笑意,嘴角扬起的弧度让不少女人看花了眼,腰间一晶莹剔透的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耀眼。 “你是谁?”男人不满的看着他。 “在下白子敬。”白子敬一挑眉,笑道。 白子敬,白家的人,在镇上也是一个有名气的大户人家,居然出现在这儿,还护着季海棠,让围观的人震惊了一番。 没有什么人能够得罪白家,男子只能收了手,匆忙离开。 见几人离开,白子敬看着季海棠,“这位姑娘,可还好?” “多谢。”季海棠看着糕点铺损失了一些东西,微微叹了一口气,“今儿多谢公子了 ,改日登门拜访道谢。” “无事。”白子敬倒也没有过多的逗留,便离开了。 季海棠对这个白子敬也知道不少,这一次帮了她,她这个人也不喜欢欠人人情,过几日再去拜访好了。 “姐姐,现在该如何是好?”季海海看着已经坏掉的一些东西。 季海棠深呼了一口气,“这两日便收拾一下先不卖了,收拾好了便卖。” 砸了不少的东西,季海棠还要去添置一些,赚了也没有很多,现在还要贴钱进去,想想还是有些疼的。 但没有办法,季海棠找人定制了一些东西,也趁着这个时间做了不少的糕点。 两日很快得到便过去了,季海棠的糕点铺也恢复了平静,依旧有不少的人想念糕点铺内的糕点。 掌柜没想到季海棠躲过了这一劫,又听说是白子敬帮助,便泄了气。 “白家的人,咱们是惹不起的,还是作罢。”掌柜的叹了一口气,反正季海棠每日也送来一些糕点,只能作罢。 小二站在一旁也没有说话。 季海棠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已经彻底盖过了酒楼,现在没有人没吃过季海棠糕点铺内的糕点,但每一日的太少, 第二日去还要赶早。 而沈慕祁最近也忙碌了起来,最近又要赶考了,但不是在镇子上,而是在京城内,这一去,还不知道会如何。 “这几日慕祁忙得很,整日都在书房内。”柳氏看着书房内已经销售了许多的沈慕祁,眸中带着一丝的心疼。 季海棠这几日的忙碌,也没有和沈慕祁过多的说话,这才看着沈慕祁消瘦的模样,微微抿嘴,走了进去,“虽说考取功名很重要,但也要注意一下身子。” “嗯,好。”沈慕祁抬头,微微揉了揉眉心。 如今已经是举人了,这一次,他一定要赶考成为状元。 季海棠坐在一旁,看着沈慕祁埋头看着书,那蜡烛打过来长长的影子,让季海棠一时间有些失了神,渐渐地,居然在书房的椅子上睡了去。 半夜时分,沈慕祁才抬头,看着一旁的季海棠,轻笑一声,抱起了她的身子,随后走进了屋子,把她放在了床上。 沈慕祁轻轻地撩着季海棠的发丝,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柔情,“好好待在家,我定会考中状元,让你不要那般的辛苦了。” 说完,沈慕祁便走出了屋子,打算继续看会书。 第105章 找茬 季海棠起了一个大早,同季海海一同去了糕点铺,一想到可以赚不少银子,季海棠脚步飞快的去了糕点铺子。 而今儿,糕点铺子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自从季海棠的铺子在这儿出了名,而顾家本是这儿最厉害的糕点铺,如今却被季海棠抢了风头,自然是不甘心的。 坐在一旁凳子上的,是顾家的大儿子,顾明,也是负责糕点铺子,糕点铺子最近的生意越发的不好,顾明自然知晓了一些事儿,便来找季海棠这儿,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 一见是一个妇道人家,顾明轻笑一声,道:“没想到是一个女人。” 那话语中贬低的意味十足,让季海棠微微眯了眯眼,轻哼一声,“若是想学糕点我可不会教你,若是买糕点现在还未开门,没事儿请离开。”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季海棠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态度了。 “哼,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你当真不和我谈谈?”顾明像是有备而来,眸中带着自信。 谈谈? 季海棠同他没有什么好谈的,挥了挥手,有些无奈,“不想谈,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我等会便要开门了。” “你!”顾 明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赶她离开。 但是若是让季海棠继续开下去,他的糕点铺的生意会被全部给抢走的。 “季海海,帮我送走这位顾公子。”季海棠走进了铺子内,让季海海送走顾明,而她则要做糕点了。 顾明被逼无奈之下,只能离开了。 忙忙碌碌的一天,季海棠回到了家,再一次的躺在了床上,闭上眼,柳氏却走了进来,在桌子上放了几个月饼,“中秋了,吃点月饼吧。” 季海棠看着桌子上的月饼,微眯了眼,她似乎想到了真正的父母了。 本来季海棠是死了的,但是却让她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过来了,想想,也不知道是悲是喜,而且来了这儿好久了。 每每中秋,她都会想家里人。 而她的这个身份,也没有人怀疑,季海棠也便心安理得了,除了偶尔想想家里人,其他倒是挺好的。 再加上现在赚了这么多的银子,季海棠也挺开心的。 至于沈慕祁那个书呆子,最近似乎没有书呆子的劲儿了。 不对,她为何要想他? “哎!”季海棠起身,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拿起桌子上的月饼,轻咬了一口,“不知道他 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了想,却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能走了出去,看着院子内赏着月的几个人,坐在了一旁,一同赏月。 “难得一起在赏月。”赵氏轻叹一口气,道。 的确,这般的平静,是很难得的,季海棠比较忙,沈慕祁过几日便要去进京赶考,以后会更加的忙,再一次便更加的难了。 一夜,几个人谈了许久,到了深夜才回到各自的屋子内睡了去。 第二日,季海棠又看到了顾明,不过这一次,他却说自己是来买糕点的,虽然抱着一丝的怀疑,却还是卖给了顾明。 没走多久,顾明便转了回来,直接把糕点拍在了季海棠的面前,“你这卖的是什么糕点,里面是有虫子的。” “什么?!”一旁买糕点的人一惊。 季海棠看着顾明扔过来的糕点,里面确实是有一个虫子,而且还不小。 “怎么可能有虫子,我们家的糕点是不会有虫子的。”季海海拿走季海棠手上的糕点,仔细的看着。 但这糕点的模样,就是季海棠所做的糕点。 季海海看着季海棠,小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季海棠微眯眼,看着顾 明眼中的笑意,随后道:“每一块糕点都是我亲力亲为的,绝对不会有虫子在里面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你们的糕点里面就是有虫子,各位以后不要在这个糕点铺子内买了。”顾明双手抱胸,眸中带着挑衅的目光。 他,就是故意的。 但周围这么多的眼睛,她必须要找出有力的证据。 拿着手中的糕点,季海棠微仔细的看了眼,随后一笑,“顾公子,你这糕点不是在我这儿买的吧?” 顾明微微一怔,“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海棠转身,从铺子上找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糕点,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我们家的糕点四周都有一个印记,虽不明显,但你们可以仔细看,但是这个糕点却没有。” 所有人立马看了起来,的确所有的糕点都有一个印记。 顾明哪里能够想到一下子就被季海棠识破了,他照着下人买来的糕点做的,但是却没想到四周居然还有印记。 “没想到顾公子居然会做这种事情,我真的是小看你了。”季海棠把手中的糕点扔给了顾明。 顾明抓着手中的糕点,听着周围的嘲笑声,赶紧地 离开了。 顾明离开,季海棠吐了一口气,幸好她在四周都做了一个印记,不然的话今儿的事情她还真的不好解释。 “好了好了,大家都来买糕点吧。”季海棠招呼了一下,便继续忙活着。 一日结束,季海棠在门口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家中有事,休息几日,过几日便开业,具体时间待定。 为何这样说,还不是因为沈慕祁要去赶考了。 柳氏为了赶考的事儿,在家中忙的不可开交,季海棠也要回去帮忙,沈慕祁赶考的事儿,在家中成为了最大的事儿。 “慕祁,过几日赶考,咱们陪你一起去吧?”柳氏轻声问。 沈慕祁待在书房已经几日了,因为赶考,所有的事儿都停了下来,他们倒也不计较,反而给了沈慕祁一堆东西,盼着他成了状元。 沈慕祁微微摇头,道:“不用了,赶考罢了,娘你在家休息便好。” “是啊,娘在家休息便好,我相信他,一定会考好之后回来的。”季海棠也在一旁安慰着柳氏。 去往京城,必定是舟车劳顿,柳氏的身子必定是扛不住的。 “那好吧,我便在家等着。”柳氏无奈,只能答应了。 第106章 中毒 沈慕祁说城里太喧嚷,季海棠想了想也对,便带着一家人回到季家村暂住。 这些日子,季海棠一直呆在家里,为沈慕祁收拾行装,准备路上的盘缠。 糕点铺歇业,季海海也呆在家里,帮着季海棠打下手。 柳氏和赵氏则为沈慕祁缝制衣裳,两个人总共为他做了四套衣服,外加两双鞋子,本来还想做,被沈慕祁以拿不下为由阻止后,才停了下来。 一日夜间,赵氏、季海棠和季海海都睡了,柳氏却来到了沈慕祁房中。 沈慕祁正在挑灯夜读,看见柳氏进屋后,赶紧放下书,扶着柳氏坐下。 “娘,您半夜找儿子有何事?” 柳氏握着沈慕祁的手,“我看你房里这么晚了灯还亮着,过来看看你。慕祁,娘知道你用功,但万万不可累坏了自己的身体啊!” 沈慕祁笑道:“只要考上状元,儿子再辛苦也值得!” 柳氏抚摸着沈慕祁消瘦的脸庞,不禁红了眼眶:“我儿子长大了!要是你爹我能看到这些,该多好……” 一听到“爹”字,沈慕祁忙问:“娘,我爹到底是什么人?” 柳氏身体一僵,“不提他,不提他。” “娘,自我小时候起,每次提起爹爹的事,您 就闭口不言。”沈慕祁神色不解,“我爹到底是谁?” 柳氏不说话,只攥紧了手,思考着什么。 沈慕祁继续道:“娘,慕祁已经长大了,您若是真有难言之隐,也应该告诉慕祁。” 闻言,柳氏又思虑了半晌,终于对着沈慕祁说出了他真实的身份。 柳氏本是京城沈丞相的姨娘,一直与沈老爷十分和美。 沈家嫡母膝下无子,柳氏生出沈慕祁后,对柳氏更是嫉恨,竟设计陷害柳氏与人**,且连沈慕祁也不是沈老爷的儿子。 沈夫人筹备已久,柳氏又柔弱,一时无法为自己辩白,就这样被沈府赶了出去。 柳氏后来颠沛流离多年,才终于找到个落脚地,孤身一人抚养沈慕祁长大。 “若是老爷看到了你,必然会相信,你是他的血脉。”沈慕祁的五官,与沈老爷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上还有些差异。 “娘,你放心,儿子此去,定会高中。”沈慕祁坚定道,“我一定会让爹后悔,当年将您赶出了府。” 柳氏欣慰地直流泪,沈慕祁又与柳氏说了一会子话,便继续读书了。 这一日过后,沈家每个人依旧忙的热火朝天,只是没人知道,沈慕祁心中对于赶 考的信念,又坚定了多少。 季海棠专门为沈慕祁包下一架带轿子的马车,找了个车夫,让沈慕祁在路上能舒服一些。 几日后,沈慕祁便在沈家众人的瞩目下,带着两个行囊走进了马车。 “路上注意安全,还是那句话,尽力而为。”季海棠嘱咐着,“便是不能中状元也没事儿,回家来,我养着你。” 柳氏和赵氏听见季海棠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尤其是柳氏,泪痕还挂在脸上,嘴巴就笑开了。 沈慕祁被季海棠这句豪言壮语说得面上挂不住,红着脸嗔道:“我堂堂男子汉,哪能靠妻子养着!” 季海棠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气的沈慕祁登时甩下骄帘,吩咐那车夫快走。 季海棠望着沈慕祁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舍。 她与沈慕祁成亲一年又余数月,虽时有摩擦,但也算相依相伴。如今沈慕祁要外出那么久,她心里一时间又有些算算的。 不过沈慕祁一走,季海棠的糕点铺又能重新开张了。 次日,季海棠便带着季海海回到糕点铺,季海棠用工作来缓解对沈慕祁的牵挂,工作效率高得让季海海咋舌。 糕点铺这几日还算太平,没有顾家来闹事儿,生 意十分红火。但不出五日,店外便又传来人群喧闹声。 “谁是季海棠?”一名衙役装扮的男子从门外走进。 季海棠正在后厨忙活,一听见有人叫自己,赶紧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上的面粉,走出来道:“我就是,客官要点什么?” 那衙役十分不客气:“有人击鼓,状告你这糕点铺里卖出的糕点有毒,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季海棠眼睛一眯,心知这定又是顾家的把戏。 她行得正坐得端,解下围裙便跟着那衙役走了,临走还祝福季海海,“好好看着店。” 一路上,季海棠被无数百姓指指点点,她听着百姓们议论的内容,倒也把事情经过理了个清。 中毒的那人,是城西李家的小少爷,李少安,年仅五岁,据说中午刚吃了家丁买来的季海棠铺面中的杏花糕后,便呕吐腹泻不止,李少安在母体中便有亏,体弱多病,如今上吐下泻了半天,几乎要命归西天。 季海棠不断思考着可能导致李少安上吐下泻的原因,想了半晌后,还是只有过敏一说可以解释。 但令她觉得不解的是,若李少安当真对杏子过敏,又怎会有家丁给他吃添加了杏肉的糕点呢? 思索了一路,季 海棠终于到了衙门。 一走进堂中,季海棠便看见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下的吴县令,和跪在堂中哭泣的李家家丁。 季海棠冲着县令福身,“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那县令捋了捋长须,点头打量着季海棠。 跪在堂中的家丁一看见季海棠,登时便哭得更凶,指着季海棠便骂:“你这黑心商贩,做出了有毒的糕点,害了我家小少爷!县老爷,您可一定要为小的,和小的府上的少爷做主啊!” 季海棠看着他哭得涕泗横流的样子,试探道:“你说我家的糕点有毒,那小少爷所食剩的糕点,你可留下了?若是留下了,正巧我认识济慈堂的大夫,可以拿那糕点,去济慈堂请他鉴定。” 那家丁眼睛“轱辘轱辘”地转了两圈,坚定道:“没留下!那些毒物,小少爷毒发后就扔掉了!” 季海棠自然没错过那家丁的神色,心中明白,这家丁必然不安好心。 她向县令作揖道:“县令大人,草民在镇上开糕点铺数月,口碑一直很好。在前些日子,有人称我铺里出来的糕点中有虫子,后来也证实,那人是来污蔑我的。草民与李家素不相识,实在没要去毒害一个不过五岁大的孩子。” 第107章 真相 季海棠说得有理有据,那县太爷听了,也微微点头。 “草民与济慈堂的老堂主是旧识,草民可否请求大人,让草民带着老堂主一起前去李府,为李小少爷查看情况?” 那家丁一听季海棠要带大夫去李府,瞬间慌了神,也不哭了,“县太爷,我家少爷……我家少爷需要静养!” 季海棠冷笑一声,“在路上就听说,李家小少爷体弱多病,如今上吐下泻了半天,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都到此境地了,你居然还说,他需要静养?” 那家丁张着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急得满身大汗。 “本官也觉得季店主言之有理。”县令发话,“那就依季店主所说,去寻找济慈堂的大夫。为了让李府安心,本官也亲自前去。” 这句话后,尘埃落定,那家丁只能慌乱地看看季海棠,再看看吴县令,自己一个人干着急。 季海棠带着吴县令和那家丁到了济慈堂,向老堂主说明来意后,老堂主便赶紧背着药箱和他们去了李府。 不去不知道,一进了李小少爷院子的大门,一行人才吓了一跳。 李小少爷的院子很大,装修的十分有格调,院内除了各种珍稀 花草以外,还种了两颗又高又粗的杏树,不过此时不是花期,书上光秃秃的。 只是进了李少安的房门以后,众人才发现,屋外与屋内,简直是两个世界。 李少安的屋内,家具是一张木桌,两把木椅,一张木床上铺着一条薄薄的褥子,那被子上打着补丁,看起来十分破旧。 而屋内的摆设,除了一盆杏树枝子的盆栽以外,再无其他。 与李府其他院子相比,李少安的屋子简陋得比下人房还不如。 季海棠冷笑一声,“这李府少爷的待遇,真是让人摸不透。” 县令目光也有些冷,尤其是触及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李少安时,更是有些愤怒。 “少爷生病了,屋里竟连一个伺候的也没有。”季海棠嘲讽道,“毕竟你家少爷需要静养。” 那家丁听着季海棠的嘲讽,又出了一身冷汗。 老堂主一心救人,不理他们口舌上的交锋,只一心奔着那孩子去。 李少安此时面色已经有些青白,气息更是微弱,老堂主先看了看他的眼睛,又为他把了脉,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上吐下泻,多半是食用了自身无法适应的食品导致的。他之前除了杏花糕以外,还 吃了什么?” 那家丁慌忙摇头,“除了那毒物,什么都没吃!” 季海棠听到自己做出的东西被称作“毒物”,恼怒开口:“老堂主都说了,是因为小少爷没法消受杏花糕才如此,你怎得还要污蔑我?” 那家丁憋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 “这孩子的身体对杏一类的东西皆有排斥,若在春日里闻见杏花,或平日里吃了有杏的东西,就会如今日一般,呼吸困难,浑身发疹,上吐下泻。”老堂主掀开李少安的袖子,众人果然看见李少安身上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 老堂主的话,不禁让那家丁暴汗,更让吴县令和季海棠都沉默了下来。 李少安对杏过敏,但他的院中和屋里,都栽植着杏树。家丁照顾李少安这样久,老堂主一刻钟便能看出的东西,他们怎会不知道? 内里的原因,所有人大抵都已经知道了。 县令清了清嗓子,“此事已经水落石出,季海棠无罪,本官与济慈堂老堂主皆是证人。” “县令大人,我看这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季海棠道,“李小少爷不能吃杏,我铺子里那么多糕点,他却偏偏给小少爷吃了有杏的。草民认为,这家 丁是故意毒害小少爷,又把罪名推到我头上的!” 那家丁瞬间慌了神,吴县令捋须点头,“你说得有理。将这家丁带回去,细细查问!”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穿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是谁要带走我李府的下人?” 众人闻声望去,入目的是个体型微丰,风韵犹存的妇人。 那家丁一看到她,便跪下喊道:“夫人!” 李夫人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后,打量着吴县令和季海棠道:“这位就是吴县令吧?我听下人说,吴县令带着糕点铺的季店主来了,就匆匆忙忙来少安的院子,不想一进门,就听到县令大人说,要将我府上的下人带走,请问,这是为何啊?” “家丁有意毒害李小少爷,又将脏水泼给季店主,本官需要将他带走,细细查问。” 李夫人掩唇轻笑:“下人不知道少安不能吃杏,方才疏漏了,怎么能叫有意毒害呢?且他是因担心小少爷,才会状告季店主,也不能算是泼脏水吧?” 季海棠反驳道:“夫人是李府的掌家主母,而小少爷是庶子,连夫人都知道,小少爷不能吃杏,为何照顾小少爷多年的家丁不知道?如今夫人如此为 这家丁开脱,莫不是有难言之隐吧。” 季海棠本是试探,结果李夫人一听到“难言之隐”四个字,脸色瞬间变了,她便一下猜到李夫人与这家丁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 “季店主好生牙尖嘴利。”李夫人阴阳怪气道,“既然季店主已经确定这家丁对小少爷心怀不轨,那县令大人便把他带走吧。” 那家丁显然没想到李夫人竟这样痛快地就抛弃了他,他赶紧哭着跑上去抱着李夫人的大腿,“夫人,夫人你不能抛下奴才啊!奴才为夫人办了这么多年的事儿,夫人就算不稀罕奴才了,也不能让奴才一个人担责啊!” 在场众人听见家丁的话,面上瞬间都有些尴尬,尤其是李夫人,慌慌张张地踹了那家丁一脚,“你胡言乱语什么!” 季海棠看着李夫人气质全无的样子,不禁叹一声,深宅大院的是非就是多。 可怜躺在床上的李少安,年仅五岁,就成了大人手中的牺牲品。 家丁求情不成,赶紧转头去求吴县令,“县令大人,小的真的没做什么!那糕点、那糕点是顾家送来的,夫人说送给小少爷,出了事便去衙门告季海棠!这事真的跟小的没关系啊!” 第108章 破产 众人大惊,李夫人怒极,一巴掌打到家丁的脸上,直打得那家丁头晕目眩,斜歪在地上说不出话。 “吴县令和季店主可听清楚了?那糕点是顾家送来的!若是有什么内情,县令大人就尽快把这**才带走,再去顾家查案,这事儿跟李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李夫人气得五官扭曲,撂下这句话,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那家丁算是被李府抛弃,丢出来做替罪羊了。 季海棠三人也看够了闹剧,随行的衙役将那家丁抬起来,便回去了衙门。 而季海棠方才听到“顾家”二字,便知道这一切定是顾家搞得鬼,至于为何受害人是李少安,恐怕是因为李夫人膝下无子,而李少安虽是输出,却是府中唯一一个儿子吧。 吴县令而后也前去顾家查问,但顾家声称,自家老爷与李家老爷相熟,才特意买了杏花糕作为礼物,至于那杏花糕为何被对杏子过敏的李少安吃去了,顾府一概不知。 于此,这案子在知情人心里已经水落石出,但在外人眼里,已经全是李府抛出那家丁的不是了。 吴县令让那家丁下了狱,这件事便也告一段落了。 季海棠被这事弄得心力交瘁 ,不知是该心疼那李少安,还是该心疼自己。 次日一早,季海棠刚到店里,就又看见了顾明,不住大呼“晦气”! “顾大少爷,你铺子里的生意那么清闲,让你三天两头地跑来我这折腾?”季海棠毫不留情地讽刺顾明,顾明却不急不恼,慢悠悠道:“你这铺子红火,我那儿自然就冷清。不过如今,我倒是突然想到个法子,能让我们俩的处境掉个个儿。” “顾大少爷有何高见?” “我听闻,你相公叫沈慕祁,前几日刚刚去了京中赶考。” 一听到“沈慕祁”三个字,季海棠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那相公今年不过十五,连着中了秀才和举人,想来头脑必然聪慧。只是,一个年幼的读书人,若是在路上,遇见土匪流寇,可该如何是好?”顾明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季海棠听着顾明的话,恐惧感油然而生。 她瞬间急了,扑上去扯着顾明的衣领子,怒道:“你们若是敢对沈慕祁下手,我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顾明想挣脱季海棠的钳制,却因为季海棠的力气太大没法挣开,只能冷哼一声:“哼,如今沈慕祁的安危是把 握在顾家手里,你居然还以这样的态度对我,当真是想为他收尸了吗!” 季海棠闻言,心里虽然气急,但还是强压住火气放开了顾明,问道:“你们想要什么,赶紧说。” “季店主果然通透。”顾明喜笑颜开,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反客为主,“顾家对季店主的铺面早有兴趣,不知季店主可愿意转让给顾家?” 季海棠冷笑一声,果然,顾家的目的就是她的铺子。 “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季海棠咬牙,“但顾家拿到了这些,便不能对沈慕祁下手!” 铺面没有了可以再买,更何况她有手艺,到了哪里都有钱赚。 用沈慕祁的命来换这些东西,季海棠觉得太亏。 “季姑娘就是爽快!”顾明笑得合不拢嘴,“但是这铺面太过寒酸,还请季姑娘帮忙,将这铺面重新修整,最好买下周边的空铺,跟这铺面合在一起。” 顾明狮子大开口,糕点铺旁边的铺面都因糕点铺的红火被带了起来,生意好了不少,如今去买铺子,少不了要花上上千两银钱。 再加上翻修、合并,这些花销足以把季海棠的全部家产掏空! 季海棠咬着牙,顾家这不是要她 让出铺子,而是要让她破产! 顾明看出了季海棠的不情愿,瞬间变脸道:“季姑娘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要这些东西。只是沈公子的安全,顾家可就保证不了了!” “我答应你!” 顾明拿着沈慕祁威胁季海棠,可谓正中靶心。 顾明心满意足,跟季海棠吩咐好了交接事宜后,便离开了铺面。 他刚一走,季海棠便觉喉头一阵腥甜,她咳嗽两声,竟咳出一丝血迹来。 季海棠看着那丝血迹,脑中一阵晕眩,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季海棠躺在沈家,柳氏、赵氏和季海海在旁边照顾着,她们告诉季海棠,季海海请来了济慈堂的老堂主,老堂主将她送回了村里,又为她把脉,称是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昏倒。 季海棠心口疼痛,她对三人说出事情经过后,三人皆是痛哭流涕。 “姐,我们之后可该如何是好啊!”季海海哭着,眼瞧着自家要被顾明逼得破了产,季海棠又气出了病,她心里实在难过。 季海棠有气无力地安慰她:“钱没了可以再赚,我有手艺,是谁也偷不走的。” 季海海这才平静了下来,季海棠又把转让糕点铺的 事儿交给了她,几日以后,季海棠的家底已被掏空,连抓药的钱,都是从济慈堂赊来的。 糕点铺整修、交接过后,季海棠连城里的宅子都卖了出去,一下回归了原本的清贫。 她本以为自己能有几天消停日子过了,不想,又有人找上了门。 那人便是张氏。 “季海棠,快给你奶奶出来!” 张氏聒噪的声音响起,季海棠嫌烦,赶紧跑出去,问道:“你这老不死的,不去投胎,来我家门口瞎叫唤什么?” 张氏被她说得怒不可遏,但眼珠一转,又阴阴地笑了起来:“季海棠,你也就现在还能耍耍嘴皮子了,过几天,可就没这功夫了!” “你什么意思!”季海棠怒道,心口生疼,“老成这样还不给自己积点口德,不怕以后遭报应!”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家吧!”张氏道,“你在镇上惹了人,如今万贯家财被你挥霍一空,再过不久,连房子和地都要卖掉抵债了吧!叫你从小不孝敬老人,犯了孽,如今才遭了报应!” 季海棠气得喉头腥甜,随手捡起根棍子,冲着张氏便打,那张氏被打得赶紧跑,嘴里还咒骂着:“你早晚得离开这村子!都是报应!” 第109章 挑拨 自那日张氏来闹事过后,季海棠总觉得心中不安似是要出事。 果然,张氏走后的第三天,便又出了幺蛾子。 这日上午,季海棠被赵氏叫醒。 “娘,怎么了?” 赵氏一脸凝重,“海棠,外面你奶奶带了一群人来找你,村长都过来了,你快起来吧。” 季海棠心一惊,连忙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一出门,便看到张牙舞爪的张氏,和她身边好几个奇装异服的人,那些人吸引了不少村民在沈家门口围观,村长就坐在一旁。 “这是什么风,把大家都吹到我家来了。”季海棠笑道。 村长笑呵呵地说:“海棠啊,你奶奶说最近你沈家不太平,特意托城里的亲信找来几个法师,为你家做法驱邪。” “做法驱邪?”季海棠冷笑,“我沈家一家光明磊落,哪需要做什么法,驱什么邪?倒是奶奶您,该好好驱个邪。” 那张氏一听这话便急了,“你这丫头,我好心好意找法师来为你家做法,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村民们也纷纷劝季海棠:“海棠啊,你奶奶这也是好意啊!” 季海棠心中冷笑,好意?她张氏对季海棠会有好意? 不过是看她如今落魄,过来踩一脚罢了! 村长也劝说季海棠:“海棠,你就领了你奶奶的好意吧!再说,这法师都到了门口了,做做法事,也不让人白跑一趟。” 村长这话说得通透,村民们纷纷附和,季海棠拗不过,只好放了那些法师进门。 法师一进院子,便在院子里摆出各种法器,闭上眼睛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季海棠在现代见多了这种神棍,但古代的人,尤其是农村人,依旧对此深信不疑,连大气都不敢喘,盯着那几位法师。 半晌过后,那法师突然大吼一声,嘴里“噗——”地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围观的村民都吓了一跳,连季海棠都心里一惊。 张氏赶紧过去要扶,不想那法师抬手止住张氏后,竟指向季海棠道:“你、你!天煞孤星!” “你胡说什么!”季海棠眉头一皱。 村民们听到法师的话,瞬间离季海棠远了几步。其中有几个人站出来问:“海棠丫头在镇上赚了不少钱,又带着我们在稻田养鱼,怎么能是天煞孤星?” 那法师冷笑一声:“她确实赚钱,但如今赚得钱都散尽了不说,自己还落下了病,这不是天煞孤星吗!” 人群瞬间一片哗然,张氏也趁乱坐 在地上哭喊:“就是你啊!你这小孽障!克死了我儿子啊!” 村民们看向季海棠的目光逐渐变得冷淡,掺杂着嫌弃和愤恨,令季海棠如芒刺在背。 她没想到,曾经与她交好,赞美她的村民们,如今会因为一个神棍的话而敌视她! 村长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如今法师已经来了,就让法师为海棠驱驱邪吧。” 那法师摇头晃脑:“她本身就是邪!除了将她驱逐出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她一直留在这里,那这里也会因为她的邪气,而变得越来越荒凉。像她这样的天煞孤星,不论去何处,都会带来灾难!” 季海棠额角青筋暴起,手攥紧成拳,她看向那群昔日友好的村民,内心更觉失望。 听到法师这样的话,原本为季海棠说话的人一个都没了,甚至还有人嘀咕着:“既然是灾星,就不要留在村子里害人了。” 本来这样的声音不大,但是被人听见后,便附和着,渐渐也就大了起来。 到最后,那些人甚至是对季海棠怒吼着:“灾星滚出村子!”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目,和一句句尖利的话语,几乎让季海棠喘不过气来。 最后还是村长发了话,村民们才安静下 来,散去了。 村长离去以前,还离着季海棠老远:“季海棠,你好自为之吧,就算为了积点福报,也别再害人了!” 季海棠几乎笑了出来,无论是曾经的季海棠,还是如今的季海棠,她何时害过一个无辜之人了? 反而是那些曾经受过她恩惠的人,如今反过来让她滚出村子。 张氏阴笑着看着季海棠,“叫你不孝敬我,遭天谴了吧!” 季海棠只看着她冷笑,“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张氏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听着她念咒似的话,心里忽然“咚咚咚”地打起鼓来,她赶紧转身想跑,却又听见季海棠在后面冲她喊道:“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季海棠那声“苍天饶过谁”,一直在张氏心里盘旋着。 夜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季海棠今日被村民和张氏一气,心口越发闷痛,喝了老堂主开得药后,才好了一些。 赵氏、柳氏、王氏和季海海都坐在堂屋里,面露愁色。 只有季海安一天懵懂和不解,但看着旁人的表情,她也猜到,家中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 季海棠听着窗外雨打窗棂的声,在床上思索着什么,半晌后,她走出房间。 “ 我们搬走吧。” 三人听到季海棠这句话,皆是一惊。 “这里的村民受了挑拨,如果我们不搬走,他们迟早会逼我们离开。”季海棠道,“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五人没说什么,只有柳氏抹起了眼泪。 沈家的土地,是她住了数年,看着沈慕祁长大的地方。她在这里留下太多回忆,如今要离开,她从心里舍不得。 “亲家母,别伤心。”赵氏安慰着柳氏,“只要家里人在一起,哪儿不是家?” 柳氏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季海棠见柳氏和赵氏没有异议,便开始部署接下来的安排:“宅子和地,我会托村长帮忙卖出去,等卖出去了,我们就搬去新城。海海,你……” 季海棠看向季海海时,略有些发愁。 柳氏和赵氏,两个都是她的娘,她必须带着。但季海海是她妹妹,如今也有了能养活自己的手艺,实在不应该跟着她颠沛流离,受苦遭难。 “姐,海海跟着你。”季海海坚定道。 季海棠一惊:“海海,你有厨艺傍身,何苦跟着姐姐受苦?” 季海海笑道:“我是你的亲妹妹,怎能在危难之际离开你?只要姐姐不嫌海海食量大,就把海海带上吧。” 第110章 被抓 季海棠眼睛一酸,视线模糊了。 她抚摸了几下季海海的头,“姐姐怎会嫌弃你?” 王氏也站起身:“海棠,二伯母也跟着你。” 季海棠皱了皱眉:“二伯母,海安还这样小,怎么能跟着我们吃苦受累?” 还没等王氏说话,季海安便大声说:“海安要跟着姐姐!姐姐不能不要海安……”说着,季海安甚至流出泪来。 王氏无奈道:“你看,海安离不开你。二伯母也不放心你,多一个人多出一份力,二伯母虽然不能做什么活计,但给你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季海棠心里感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如此,便定了下来。 第二日季海棠便去托了村长卖房卖地,村长一听季海棠要离开,笑得眼睛都没了,连连应声。季海棠还托村长,等沈慕祁回来后,到新城去寻他们。 这几日,季海棠每日在家调养身体,有时帮着赵氏三人收拾收拾行装。 不过五日,村长便带了一家人来,称有人要买季海棠的房和地。 季海棠的宅子虽然大,但是毕竟在村子里,所以只卖出一百两的价格。那四亩水田倒是值钱,只是买宅子那家人不会种地,都是租给佃户,砍来砍去,竟只拿到二百两银子。 季海棠想赶紧离开这糟心的村子,方 也没再还价,收下那三百两银票后,就带着赵氏五人离开了村子。 离村之时,没有一人来相送,季海棠看着无人的小道,冷笑一声后,头也不回地踏上马车。 往新城只需走一个时辰,季海棠包了两辆马车,柳氏和赵氏一辆,自己和季海海一辆。 “等到了新城,我们该干点什么?”季海海问。 季海棠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糕点铺是开不成了,顾家一家独大,我们势单力薄,没法抗衡。等到了新城,先安顿下来,再去酒楼试试吧。” 季海海点点头,好在她们有“大厨”的名头,在酒楼找活计应该不难。 只是曾经是自己开店,如今又要为别人打工,她们心里难免酸涩。 季海棠看出季海海的不愉快,拍着她肩膀安慰道:“等攒够了本金,我们肯定还能再开间铺子。” 季海海皱着眉头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了。 转眼到了新城,季海棠先带着三人去了客栈,柳氏心疼银子,便让季海棠只开两间,四人挤着睡。 季海棠知道目前手头不宽裕,便也顺从了。 把三人安顿好后,季海棠便跑出去找活计和宅子了。 新城的格局她熟悉得很,人也有不少认识的,一路上跟她打招呼的人不免也跟她聊上几句。 “季姑娘 ,你家那铺子转给顾家之后,可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一个中年女子摇头叹气。 季海棠问道:“怎么说?” 女子解释道:“你那铺子本就有些名气,又修整后才交给顾家,前几日那食客真是多得吓人!可之后啊,食客就越来越少了。我也去买过一次糕点,啧啧,跟季姑娘你做得相比,简直难吃至极!” 季海棠一听这话,瞬间忍俊不禁。 顾家糕点铺做出的糕点本就味道不好,老百姓吃惯了季海棠做得糕点,再吃顾家的,可不是难以下咽吗! 季海棠挥别了那妇人,再走之时,心情都好了不少。 谁知刚走了一会儿,她竟又碰上了不想见到的人,——顾明! 那是季海棠正在路上看着两边的宅院,一不小心撞上一人,正想说“得罪”,抬眼一看,那人竟是顾明,马上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眼睛瞎啊!”顾明揉着自己的胸口,怒气冲冲地对撞到他的人说,他定睛一看,竟是季海棠,脸色瞬间变了。 “季海棠!我总算找到你了!”顾明指着季海棠的鼻子,“你留下铺子,却没留下糕点配方,害我顾家损失了多少钱!” 季海棠皱眉,这顾明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当初你用我相公的安全来威胁我交出铺子,又 强行让我花钱修整,我都依了。如今你自己做不出好吃的糕点怪到我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明胡搅蛮缠:“那糕点配方本就该属于那间铺子,如今我顾家得了那铺子,配方也应该属于顾家!” “你还要不要点脸?”季海棠怒道,两人当街吵架,引来不少人围观。 有从头看到尾的,自然站在季海棠一边,对顾明指指点点,还有胆大的,直接向顾明嘲讽道:“强行收了人家的铺子,又逼人家交出配方,你顾家好歹是个门楣,怎么一点风范都没有!” 人群中附和声四起,顾明又羞又恼,愤愤离去。 眼瞧着顾明走了,季海棠赶紧向周围的百姓们道谢,随后继续找宅子。 她并不知道,方才顾明并没有走远,而是走到一个拐角处,便指派身后的随从跟着季海棠。 “你们俩跟着她,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就下手把她绑到府里去!” 那两个壮硕的随从立马回应,转身便跟着季海棠去了。 季海棠越走越偏,直走到城东一处人烟较少的地方,才询问到一座便宜的宅子。 那宅子的主人姓孟,他带着季海棠在院中走了一圈,为季海棠介绍着整座宅子的构造。 “前后各一个门,中间是正厅,左右厢房两间,带两个后厨 。” 季海棠点着头,这宅子不算太大,但胜在清净。 “这宅子多少银两?”季海棠问。 孟老先生叹了口气:“这宅子不大,地方也不好,算你二百五十两银子吧。” 季海棠心里一喜,她卖房卖地共拿了三百两银子,包车、开两间房共用用了十五两银子,如今买了宅子,还能剩下三十五两家用。 “这宅子我要了。”季海棠从袖中掏出钱袋,拿出二百五十两银票递给孟老先生。 孟老先生收起了银票,进屋找出房契和地契来做好了交接,便离开了宅子。 季海棠看着自己的新家开心得不行,又逛了一刻钟后,便准备回客栈去告诉赵氏三人。 没想到,她刚踏出院门,身边就闪出两个黑影。 一根木棒从她头上打来,季海棠来不及躲,一下便被打晕了过去。 那两个黑影,正是顾明的随从。 一个人用麻绳把季海棠捆了起来,另一个人则撑着麻袋,把季海棠装了进去。 做好之后,两人便背着那麻袋匆匆往顾府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季海棠觉得后脑一阵闷痛,“嘶——”地倒吸一口冷气,醒了过来。 眼前坐着的两人,其中有一人正是她的旧相识,顾明。 而另一人看起来年事较高,季海棠推测,应是顾家老爷。 第111章 计划 “顾府请客人的方式,实在令季某佩服。”季海棠笑道,眼底的嘲讽毫不掩饰。 虽然她现在被绑在椅子上,但仍然保持镇定,脸上一丝慌乱都没有。 “什么客——!”顾明怒气上涌,一拍桌子便准备骂季海棠,还没等他说完,顾老爷立刻怒喝一声:“你当我死了吗!” 顾明立马熄火,挂在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乖乖地坐回椅子上。 季海棠无视顾明杀人的目光,问道:“顾老爷今日请季某来,有何贵干?” 顾老爷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笑得有几分慈祥:“今日是犬子冒昧,本想像季姑娘发了帖子请来府中,不想他竟然这样冒犯季姑娘,还请季姑娘宽恕。” 季海棠冷笑一声,像顾明那样色厉内荏的草包,她从来不怕,但眼前的顾老爷一看便知道是个老油条,脸上对你笑得温柔慈祥,手上就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 这样的笑面虎,才令季海棠不得不警惕。 “顾明的确冒昧,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他计较。”季海棠道,“只是顾老爷还未说,你找我来,到底有何事?” 顾老爷呵呵笑了两声,道:“季 姑娘的糕点铺,自从被顾明收下以后,就一直做得不好。这几日我总在训斥顾明,收下铺子时,为什么不顺便将配方也收下?顾明跟我说,是他一时疏漏。所以我就想请季姑娘来府上做客,顺便和季姑娘谈谈糕点配方的事儿。” 季海棠心想,这老狐狸说了这么多,果然还是打上了她配方的主意,她干脆直言:“想要配方可以,给钱。不给钱,配方说什么我也不会给你们。” 顾明气急,又想拍案而起,但碍着顾老爷在场不敢。顾老爷脸色也暗了下来,他挑挑眉:“既然如此,那就把季姑娘请下去,让她在我们府里多玩几天吧。” 马上有下人上前,把季海棠连人带椅子一起带走,直走到一个地下通道入口,季海棠才看出来,顾府竟是想囚禁她。 下人把季海棠搬到地下,季海棠才终于看清这里的全貌。 这是顾府的一个狱所,共五个隔间,每个隔间里都关押着好几个人。 那些人看见有人进来,马上对着季海棠身后那人喊:“放我们出去吧!” 押送季海棠那人连看都不看,直接把季海棠押到人最少的那个隔间里, 便出去了。 隔间里除了季海棠以外,只有两个男子,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矮矮胖胖。 高高瘦瘦的那个看起来是个读书人,一看到季海棠便对她微笑,等押送的人走了,就爬起来对季海棠说:“这绳子绑着很难受吧?我帮你解开。” 一旁矮矮胖胖的人看起来已经有五十余岁,他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看着那书生为季海棠解绑,解了半天都没解开,最后自己也急了,直接从地上起来,把那书生推远,然后两手把季海棠身上的绳子抓成一缕,用力一抻,绳子便碎成两半。 书生笑道:“还是李叔有力气。” 季海棠看得目瞪口呆,她检查着那绳子,只见方才李叔攥过得地方,都被挤压的变形了。 季海棠瞬间对李叔充满崇拜:“还是李叔厉害!” 李叔轻哼一声,吹飞了鼻下的胡子。 季海棠松绑以后,书生便给她介绍自己与李叔。 “我叫孟安陵,是今年春天被关进来的。”书生面上带着笑,“这是李叔,去年便被关进来了。” “我叫季海棠,如你们所见,刚刚进来。”季海棠笑道,李叔和孟安陵听到她的话,也笑了 起来。 李叔打量着季海棠,“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被关到这儿来?” 季海棠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 季海棠把从进入新城开糕点铺,到她如今被顾家私自监禁的事儿都讲了出来,李叔和孟安陵听完,都义愤填膺。 尤其是李叔,不住地骂顾老爷:“连个小姑娘都关起来,真是个……” “真是”了半天,他也没想出该如何骂那顾老爷,干脆气呼呼地直跺脚,胡子都吹得飞起。 孟安陵无奈地笑了笑:“李叔就是热心肠。” 季海棠表示理解,而后问向李叔和孟安陵:“你们两个又是为何被顾家抓进来?” 孟安陵叹了口气,“我本是顾府的账房。” 孟安陵读书多年不曾中举,家中宅院已是家徒四壁,自己的爹又年老,他便不再赶考,准备找个营生。 正巧顾府需要账房,他便去了。 本来干得好好的,有一日,孟安陵忽然发现账目不对,慌忙检查,查了好几本账目,终于发现,这几个月每月顾家的银钱都缺了几百两,他赶紧通报顾老爷。 顾老爷相信孟安陵的为人,便在府中大肆调查,最后居然查出 了顾明。 原是顾明留恋烟花柳巷,又探赌,顾家糕点铺经营得不好,他没有赌资,便专门雇人做假账,自己从顾府中挪钱出去赌。 顾老爷知道此事以后大怒,扣了顾明好几个月的月钱。 就因此,顾明便记恨上了孟安陵。 孟安陵全然不知这一切,依旧是每日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但谁知,顾明竟设计诬陷他偷窃顾府的东西。 还好顾老爷相信孟安陵,只说让孟安陵出府。顾明自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他等到孟安陵出了府,便找人把他又绑了回来,丢进地牢里,一关就是半年。 孟安陵的眼睛红了起来:“我半年没有回家,不知道我爹身体怎么样了。” 季海棠听得心疼不已,赶紧安慰他:“总能出去的。” “你们这些孩子,就是沉不住气。”李叔在一旁笑道,“我都在这关了一年有余了,不也照样很自在?” 季海棠笑道:“孟兄在外有牵挂,李叔如此自在,不知有没有牵挂?” 李叔“哼”了一声,“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牵挂?” 孟安陵心里一酸,对季海棠解释道:“李叔的妻子,是死在顾明手里的。” 第112章 李叔 季海棠闻言,看向孟安陵,挑了挑眉毛,表示询问。 孟安陵刚准备继续说,李叔却抬手制止了他。 “这件事儿,还是我自己来说吧。” 李叔与他的发妻是青梅竹马,两家是邻居,两人三岁就在一起玩。李叔十七岁的时候,李婶子过了门,两个人就一直相伴近四十年,直到李叔如今年近六十。 李叔对李婶子极尽宠爱,从不舍得让李婶子出门干活,每日让李婶子出去逛逛集市,做做饭,自己开个打铁铺,没日没夜地操劳。 虽然李婶子身体有亏无法生育,但多年以来,两人日子也过得非常和美。 李婶子日子过得滋润,人也显得年轻,五十多岁的脸,看着竟像三十几岁的妇人。 李婶子每日看着李叔劳累,便觉得自己无用,不能生育便罢,又要靠李叔去养活。她便想要出去找个活计,跟李叔说了很久,李叔才不情不愿地同意,让她去找个不劳累的活计。 “正好那时候顾家糕点铺在招帮厨,我妻子便去了。干的活也不累,就是和面、擀皮这样的活计。”李叔满脸辛酸,“我本以为这样挺好,可没想到后来……” 顾家糕点铺打烊早,李叔每日回家时,李婶子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 但某一天,李叔回家后,并没看见李婶子。他在家等了半个时辰,越等越觉得担心,便跑去了顾家糕点铺找李婶子。 “我刚到那铺子,就看见有个人在门口走来走去,我一过去,她就上来跟我说‘你妻子被顾老爷带走了!’” 季海棠听到这,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我连忙去顾府找我妻子,那护院把我引到顾老爷的院门口,我往里一瞅,刚好看见我妻子从里面走出来。”李叔眼睛湿润,“我妻子走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青紫,有的地方都渗出了血!” 季海棠一声冷笑:“顾老爷都六十多岁了,居然还如此**,当真是活得太久了。” 李叔心疼不已,感觉把李婶子接回家去,给她沐浴更衣。 但李婶子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无论李叔怎么叫她,她都不说话,眼睛也没有了神采。 李叔担心李婶子闹了心病,赶紧去找大夫。可天色已晚,城中的医馆都关了门,李叔跑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只能无功而返。 “我一回到家,就觉得 家里不对劲。”李叔声音颤抖,听得季海棠和孟安陵两人心中不住酸涩,“我走进房中一看,一条长布拧成绳挂在梁子上,我妻子就吊在上面,脚下凳子踢翻了。……我妻子上吊了!” 李叔说到这,两行浊泪从他的眼中缓缓流出,语气也尽是悲痛。 季海棠鼻子也一酸,她没想到,顾府大气磅礴的表象之下,竟然隐藏着这样腐朽糜烂的真相! 李叔双手颤抖着伸进怀中摸了摸,随后拿出了一根银簪,“这是我给我妻子买的簪子,她一直不舍得戴。上吊的那天,她第一次戴这个。” 那样一根没有装饰的素银簪子,被李叔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季海棠看见那簪子表面干净亮堂,想来是李叔每日擦了又擦的结果。 “官府难道不为你申冤?”季海棠问道。 “官府?呵!”李叔冷笑一声,“我妻子死后,我便去官府击鼓,可那县令一听是顾家犯的事儿,说什么也不肯为我申冤!” 季海棠闻言,心中一惊。她没想到,顾家在新城的势力居然已经大到连县令都不敢得罪! 顾老爷强抢民女,顾府私自囚禁百姓,但没有一人敢 将这件事捅破。 新城离京城不近,天高皇帝远,在这新城,顾家俨然已经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我没处申冤,就只能自己去为我妻子报仇。” 李叔提着锤子去了顾府,他打铁多年,力气极大,几个护院根本拦不住他。 他气势汹汹地逼近顾老爷的院子,顾老爷贪生怕死,让那些侍女护院去为他顶着。 李叔不愿伤及无辜,束手束脚地无法突破重围,最后三拳难敌四手,被护院们抓住,丢进了地牢里。 这一关,就是一年多。 “还有两个月,就到了我妻子的祭日了。上一个祭日我没去她坟前陪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怨我。”李叔叹着气,季海棠也不免唏嘘,顾老爷的恶行,就这样生生毁掉一个美满的家庭。 “这座地牢里,还有好几个跟我一样被关了一年之久的人,甚至还有关了更久的。”李叔道,“你和孟小子,是来的最晚的了。” 季海棠沉吟半晌后,忽然问道:“你们难道没想过要逃走?” “逃走?”孟安陵一惊,“这里牢门坚固,怎么能逃的掉啊!” 李叔也不看好:“海棠丫头,这里的确不好逃。 我在这呆了一年多,你别看这牢里没人看守,可顾家的防卫层层叠叠,想从那些人眼下逃走,难如登天啊!” 季海棠听到两人的话后,便环顾着四周,想要寻找突破口。 在目及墙角的草垛时,季海棠眼睛一亮。 “我们不用逃,会有人来接我们出去的……” 半个时辰后。 顾老爷正在房中练字,他手执狼毫,蘸上浓黑淡香的墨,在宣纸上挥斥方遒。 一旁研墨的是个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气质阴柔,看着就像宫里的太监。 金蟾蜍跃于香炉顶端,座下燃着香料,若是有身份的权贵仔细一嗅,必能发现这香料的气味,与龙涎香有五分相似。 顾老爷泼墨尽兴之后,搁笔问一旁的男子:“如何?” 男子瞥了一眼那纸上的字迹,一抹鄙夷不露痕迹,他蹲下身向顾老爷行礼道:“老爷的书法颇具大家风范。” 顾老爷抚须大笑,随手掏出一锭银子,赏给那男子。 外面忽然闯进一名护院,他神色慌张,满头大汗,一进门就跪在顾老爷面前道:“老爷,不、不好了!地牢着火了!” 顾老爷心中大惊,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第113章 抛尸 “地牢的草垛被蜡烛点燃了!”那护院哭丧着脸。 顾老爷神色一紧,连忙问:“里面那些人,可逃出去了?” 护院摇了摇头:“里面的犯人被牢门隔着,逃不出去。我们发现得早,抬了水便去救火,可是……可是那些人早就被烟熏死了!” 话音落下,屋里陷入了沉默。 护院和男子皆抬头去瞟顾老爷的神色,只见顾老爷原本紧张的神色居然放松了下来,随后,竟露出了一抹笑意。 “死的好,死的好啊!”顾老爷一拍桌子,仰天长笑。 跪地的二人皆摸不着头脑,那男子倒是机灵,赶紧附和着顾老爷的话:“老爷说的是!” 顾老爷笑着点了点头,又扔给那男子一锭银子。 顾府起火,新城百姓必然知晓。若地牢里的人还活着,甚至有的人跑了出去,那顾府私自囚禁百姓的消息可能会被泄露,甚至捅到京城中。可如今地牢里的人死了,那顾府地牢的秘密,就永远都没人知道了。 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把那些人的尸体都扔到乱葬岗去,让大少爷去盯着,记得隐秘点。” “是。”护院领了命,便下去了。 这厢顾明正 在房中跟小妾调情,护院便来传令,让顾明去盯着人抛尸,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顾老爷的命令不得不从。 于是顾明只能哭丧个脸,带着几个护院驾着马车从顾府后门离去。 那几具尸体则被像货物一样陈列在马车后面,盖上一层麻布掩人耳目。 马车走的是一条小路,顾明一边坐在马车上发呆,一边嘀咕着顾老爷草木皆兵,运几个死人还要人看着。 不想顾明的马车刚走出顾府围墙,迎面便遇上了人。 “这不是顾大少爷吗?” 一道清亮的男声传来,顾明看向那声音的源头,仔细辨认了那男子的身份后,笑道:“原来是白少爷,真巧,居然在这碰到你。” 来人是白子敬,他本来在城中散步,路过顾府,居然碰上了顾明。两人虽不熟识,好歹也是点头之交,白子敬便向顾明打个招呼。 “日头西斜,快到晚上了,便出来走走。”白子敬随意道,偶然瞟过那层麻布,他忽然想起今日顾府上空冒出的浓烟,便问:“城中传言,说顾府今日起火了,可是真的?” “家中的确起火,好在只是一个废物库房起了火,损毁的也都是些废物。 ”顾明指了指身后的麻布,“这不,我爹让我去把这些都扔了。” 白子敬点了点头,对着顾明拱手道:“既然顾大少爷还有事,那白某就先告辞了。” 顾明也拱手:“闲暇时来府上做客。” 两人寒暄两句,便各自离去了。 只是顾明不知道,白子敬就停在拐角处,并没有走远。 “少爷,那顾明忒没素养,与人说话还坐在车上。”一旁的随从怒瞪着顾明离去的方向。 白子敬摇了摇头道:“我倒不在意这个,只是他那马车上的东西,让我十分疑惑。” “马车上的东西?”随从看了看那方向,“顾明不是说,只是些废物吗?” “若真的是废物,顾老爷怎么会让一个少爷去盯着?”白子敬目光深沉,“恐怕不简单。” 随从听着白子敬的分析,忽然也觉得不对。 “跟上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明根本不知道,离去的白子敬带着他的随从一起,跟着他进了乱葬岗。 “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动作都快点。”顾明指挥着那些护院,“这地方阴森森的,我可不想多呆。” 那些护院忙不迭地把一具具尸体从车上扔下来,蹲在 土堆后的白子敬和随从看见那些满身满脸烟灰的人时,不免都是一惊。 “顾府居然烧死了人!”随从低声惊叹。 “这些人恐怕不是顾府的下人,他们都没有穿统一的服饰。”白子敬皱着眉。 就在这时,白子敬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扔了出来。 “那人好眼熟,像是……像是糕点铺的季老板!” 白子敬点头,“自从糕点铺被转给顾家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没想到如今她竟死在顾家手里。” 白子敬心里义愤填膺,季海棠虽然年少,但有勇有谋,是个有智慧亦有远见的姑娘,自己还未与她深交,两人就已天人永隔! 顾家的护院们把尸体扔掉以后,顾明便坐着马车带他们回去了。 一看到顾家的人走了,白子敬马上闪身出去,探了探季海棠的鼻息。 “竟真的死了……哎……”白子敬叹了口气,“给他们挖个坑埋在一起吧,也不算有人收尸。” 那随从点了点头,便在一旁开始挖土,白子敬则环视着四周,他此前从未来过乱葬岗,心里对这地方还有很多疑惑。 那随从正聚精会神地挖着土,忽然感觉脚腕处被人抓住,他一愣 ,赶紧回过头,入目便是季海棠那张黑不溜秋的脸上,顶着一个惨绝人寰的笑容。 “兄台,挖坟呢?” “啊——!” 那随从吓得屁滚尿流,跑了两步回头望一眼,看见那一具具“尸体”都睁了眼看他,“啪叽”一声便又摔倒在地,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后,一下躲到了白子敬身后。 “少、少爷,他们、他们诈尸了!” 白子敬看见眼前此景也是一惊,他虽然见多识广,但还从未亲眼见过死人复生。 此时的白子敬已是满身暴汗,但他还是强行维持着镇定,一边咽口水一边对那几个“鬼”说:“冤有头债有主,诸位若是因冤诈尸,还请不要来找白某。” 白子敬的话穿进季海棠耳朵里,她当时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想不到一个少爷,居然如此胆小!” 白子敬和随从一听,这声音还算正常,那随从才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季海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季海棠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我是人是鬼,你自己过来看看?” 那随从一听便怂了,白子敬倒听出这话中之意,他面上顿时有些燥热,佯怒道:“季老板还是莫要再装神弄鬼!” 第114章 白府 季海棠毫不在意地摊手道:“分明是你们两人人鬼不分,怎成了我装神弄鬼?” 白子敬被季海棠堵得说不出话,急赤白脸地站在一旁。 这厢,其他“尸体”也纷纷醒来,有的站了起来活动筋骨,有的不住地发笑,还有的对季海棠感激涕零。 季海棠一一回应,倒是让白子敬看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 季海棠“嘿嘿”一笑,向白子敬解释起来。 她在牢里看见草垛以后,便想到用引燃草垛引发大火的办法。 当时牢里没有看守,桌上有一支蜡烛,季海棠跟李叔和孟安陵说完后,他们觉得可行,季海棠便把想法说给牢里的其他犯人。 其他犯人也都是被关了很久的人了,他们为了重回家园,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还是愿意一搏,于是他们纷纷扔出自己牢中的草垛给季海棠做燃料。 季海棠又捡了几颗石子去打那蜡烛,打了几次以后,终于把烛台打落,在那草垛上燃了起来。 季海棠又让他们把牢中的饮水倒在衣物上掩住口鼻,匍匐在地,伪装成被烟熏死的样子。 等护院们灭了火以后,便发生了顾明带人运尸的事 。 “此法风险甚高,你这小丫头,真是胆大!”白子敬弹了一下季海棠的脑门。 季海棠“哎呦”一声,瞪了一眼白子敬后,嗔道:“我自然知道这法子危险,可若不这样做,那我们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在屋中点燃大火,一旦护院救火不及时,或是吸入太多烟雾,都有可能使人丧命。 可在拼死逃走和在牢中被关一辈子相比,所有人都选择了逃走。 “是啊,若不拼死一搏,我得何时才能找到我爹?”孟安陵眼角湿润。 李叔也附和:“这里的人大多都有家室,他们被关了太久了,即便是死,也比在牢里了却残生好的多。更何况,还有机会能活着回去。” 白子敬无言以对,只能挫败地看着季海棠。 寒暄几句以后,几个逃出来的人便匆匆回家了,孟安陵也向季海棠告辞,却被季海棠叫住了。 “季姑娘还有何事?若是有事,季姑娘之后可以到城东去找孟某,孟某如今归心似箭,想早点回家。” 季海棠一听到“城东”二字,便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今日被顾府抓来之前,曾在城东买了一处宅院。那宅院的上 任主人是位姓孟的老人……” “那正是家父!”孟安陵声音有些颤抖,“家父如今可还安好?” 季海棠回忆着那老人憔悴的样子,摇了摇头:“忧心儿子半年,怎么会好。” 孟安陵的眼睛瞬间红了。 “我今日下午刚买下宅院,想必令尊还未收拾好行装,你赶紧回去吧。” 孟安陵对着季海棠拱了拱手后,急匆匆地离去了。 白子敬看着孟安陵单薄的身影,心中泛起波澜:“顾家竟如此猖獗。” “可不是。”季海棠冷哼一声,“连县令都拿他顾府没辙,想必这新城,已然是他顾府的天下。” “看来,我必是要修书一封,上报给我兄长了。” 季海棠嗤笑:“你兄长是何许人也?跟他上报,有什么用?” “我兄长,想来你也见过。”白子敬微笑道:“兄长大名,白施宣。” 季海棠一听这个名字,便有些尴尬。 真的有用。 “原来你是白府的少爷,只是此前我去白府数次,怎得从未见过你?”季海棠问。 “我也是两个月前才到新城,之前一直在京中居住。家父说,我已经长大了,需要磨练,便派我来新城白 府掌管事宜。”白子敬解释。 季海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新城顾家一家独大,白家虽然根基扎实,但本家毕竟远在京城。想必白老爷是看上了顾家这一关难过,才特意派了白子敬来。 “天色不早了,我也要赶紧回去找我家人。”季海棠向白子敬告辞,却被白子敬拦住。 “若你此时出去,保不齐会遇见顾家的人,不如回我府上,我派人接你家人过来,再送你们回去。” 季海棠仔细思索了白子敬的话,觉得的确有理。 此前顾家的地牢里关着的人,大多数对于顾家而言都无足轻重,甚至有的因为关得年头太久,顾家都忘记了那些人。 但季海棠不一样。 季海棠曾是顾家的对手,如今身怀顾家垂涎的糕点配方,一旦顾家发现季海棠是诈死,必定会想尽办法再来抓她。 若是有了白子敬的掩护,那季海棠便可以暂避风头。 想到此,季海棠便点了点头道:“那便麻烦白少爷了。” 客栈。 天色已黑,赵氏五人坐在一间房里,眉头都紧锁着。 “海棠到底是去哪了,怎么天都黑了还没回来?”柳氏看着窗外的夜 幕,心里惴惴不安。 季海安半天没看见季海棠,幼小的心灵里也不免出现担心的情绪:“姐姐去哪了呢?” 就在五人愁眉不展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季海海过去开了门,入目便是一位翩翩公子,季海海心中恍然一动,差点红了脸。 “公子是?” 白子敬对着季海海微笑道:“白某是季海棠姑娘的友人,季姑娘现下正在府中。白某来此是为了接各位与季姑娘相见,至于季姑娘不亲自来的原因……说来话长,还请各位到了府中,在听季姑娘做解释。” 屋内的几人还有些不信,白子敬又拿出季海棠亲手写的信,给季海安看了以后,季海安一口咬定这信是季海棠亲手所写,几人才跟着白子敬同去。 至于季海安为什么能肯定那信是季海棠所写,是因为季海棠一手狗爬字太过标志,季海安一眼就能认定。 白子敬带了三架马车来,柳氏赵氏王氏三人一架,季海安和季海海一架,白子敬是男子,自己一架。 马车飞快地把几人拉到白府,几人一进府中,便看到坐在椅子上对着桌上一盘盘美食风卷残云的季海棠。 第115章 姐夫 季海安一看见季海棠就跑了过去,叉着腰站在季海棠面前,俏脸皱成一团道:“姐姐!你不回客栈来找我们,害得我们担心了好久!没想到你居然一个人在帅哥哥家大吃大喝,海安生气了!” 一听到“帅哥哥”三个字,季海棠嘴里的米饭差点噎在喉中,白子敬则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嘴角噙起的笑容。 季海棠顺下饭食后,摸了摸季海安的头,笑道:“海安乖,饿了吗?” 季海安撅着嘴点头:“海安一天没有吃饭,肚子好饿!” “那就快坐下,姐姐给你夹个鸡腿吃。” 季海安的眼睛瞬间亮起,忙不迭地坐在一边等待投喂。 季海棠夹起鸡腿放进一个空碗里,在季海安面前晃了两下后,苦口婆心地对季海安说:“不过海安要记住,方才那位哥哥,不是什么帅哥哥,而是个蠢哥哥。这个很重要,如果海安记不住,那这个鸡腿——” “海安记住了!”季海安马上抢答。 季海棠满意地把鸡腿放在季海安面前,示威似的看了一眼白子敬,白子敬则回给她一个“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被季海安落在后面的 季海海四人走来,刚好听见季海棠那句“蠢哥哥”,赵氏马上道:“海棠,不得无礼。” 柳氏附和着:“是啊,海棠,要对白公子道谢。” 王氏便说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季海安一嘴:“海安也是。” 季海棠只得跟季海安相视一眼,仿佛在说:“你懂我意思了?”“我懂你意思。” 白子敬极尽地主之谊,马上命下人多抬了五把椅子上来,桌子上被季海棠吃得寥寥无几的饭菜也被撤了下去,换成了一桌新的。 季海安原来坐的地方是白子敬的位置,于是白子敬只能坐在季海棠的另一侧,季海海心思一动,坐在了白子敬身旁。 白府门风严谨,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虽然沈家并非大家,但柳氏曾是贵族妾室,自然懂得规矩,一桌上无人言语,连年幼的季海安都不曾说话。 等一大家吃好了饭,入了正厅,季海棠才给大家讲起自己在出客栈后发生的事情。 起先讲到顾明派人绑架她时,白子敬便不住冷哼:“这顾家竟敢如此猖獗!” 等讲到顾府地牢中关着十数名平民百姓时,白子敬几乎坐不住凳子,气得一张俊脸红到脖子 ,不断跺着脚。 “李叔和孟安陵也都是可怜人,孟安陵还好,他还有个奔头,可是李叔他……”季海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没有孩子,妻子又遭横祸,不知此后,他该如何生活。” 季海安听着李叔的故事,大滴大滴的眼泪在眼眶里翻滚,她抽了抽鼻子,“姐姐,李叔好可怜!” 柳氏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李兄如今孑然一身,他从顾府地牢里逃出来,此后肯定无法自己开营生了。我听海棠的说法,这李兄能徒手扯断麻绳,必定是个力大之人,他数十年来对妻子一心一意,必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海棠,你若有意,便把李兄找到家里来,让他做个管家吧。” 季海棠点头:“娘说的有理,李叔的确是个可用之人。只是如今我们分散,我也不知该去哪找他。” 一旁的白子敬忽然“咳咳”了两声,茶盖滤茶时发出两声脆响,引得季海棠望向他。 白子敬向季海棠看了一眼,“看我做什么?你不赶紧说事儿,一会儿本公子还要去白府的店铺巡视。” 季海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白公子愿不愿意顺便帮海棠探查 一下李叔的消息?” “也不是不可以。”白子敬笑道,“只是白家的店铺实在太多,本公子一个人巡视,不免劳累。” “海海,稍后你陪白公子转转,顺便购置些家用回来。”季海棠张口就来。 还没等白子敬说话,季海海便面色一红,站起来应下了。 白子敬无法,也不好让季海海尴尬,只能谢过季海海。 季海棠把季海海的神态尽收眼底,心中便有了打算。 事情解决以后,季海棠便带着赵氏四人坐白府马车离去,季海海则被季海棠留在了白府。 马车上,季海棠和季海安坐在一架马车上,季海棠忽然问季海安:“海安,你觉得方才的白哥哥,怎么样?” 季海安不知道这个“怎么样”的意思,只能思考着说:“白哥哥很帅,但海安总觉得白哥哥有些愣愣的。” 季海棠“噗”的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她在季海安疑惑的目光里笑了几分钟后,又问道:“那若是让这个白哥哥给你做姐夫,你愿不愿意?” 季海安眉毛登时拧在了一起,小脸皱成一团,季海棠本以为她是不愿意,不想季海安竟然一脸凝重地说:“ 姐姐,若是白哥哥成了我的姐夫,那沈……姐夫,会很伤心的!” 季海棠这才知道,季海安竟是以为季海棠要再嫁,她弹了一下季海安的鼻头后,笑道:“傻孩子,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嫁!” 季海安一下就哭丧起了脸,“海安不要嫁给蠢哥哥!” 季海棠哈哈大笑。 最后也没能问出季海安对白子敬的感觉,季海棠便罢了,只等季海海回来以后再问她。 一刻钟后,两架马车便停在了季海棠买下的宅院前,马蹄声停,季海棠刚刚跳下马车,便看见了孟安陵。 “海棠姑娘!”孟安陵脸上绽放出笑意,立马迎了上来。 后面的赵氏、柳氏和王氏下了马车,柳氏看了一眼孟安陵便道:“这位就是孟公子吧。” 孟安陵向三人拱手:“三位伯母好。” 季海棠问:“你可看见你爹了?” “看见了,看见了。”孟安陵眼角微润:“我爹他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 “好在如今你与你爹相逢了,也是好事。”赵氏安慰道。 季海棠看了眼孟安陵,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便直接问:“孟兄若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第116章 喜欢 孟安陵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孟某确有一事相求……” “可是你安家一事?” “正是。”孟安陵道,“家父虽然得了卖宅子的钱,但家父的身体已经虚弱,那些钱必定要用来给家父调养身子。孟某虽然没有李叔那样的大力,但脑袋还能动动,算账、管家之事,都能做,若海棠姑娘不嫌弃,能不能……能不能把孟某与家父留在府上。” 对孟安陵而言,这样的不情之请着实令他难以启齿,但季海棠不讲究这些,她只略略思考了一会儿,便同意了孟安陵的请求。 “此后你便在沈府做管家,我不擅长料理家务,有什么事务,你与我娘相商便可。若有无法决定的大事,再来通报给我。”季海棠指了指柳氏,“你与你爹便住在西厢房。” 孟安陵激动不已,连连向季海棠道谢。 安排好孟安陵后,季海棠便带着余下众人进了院子。 东西共四间厢房,季海棠、季海海、季海安三人住在东边第一间,赵氏、柳氏与王氏三人住在第二间,西边第一间厢房住孟氏父子,第二间则是为李叔留着。 三人睡一间厢房,虽然房间不小,但季海棠 还是觉得有些挤,再者说,等到沈慕祁回来,房间就更不够用了。 季海棠盘算着,等赚到了钱后,一定要把这宅子扩一扩。 几人提着行李进了厢房以后,季海棠才发现,这几间厢房居然都事先被人打扫过,陈设虽然旧了一些,但每件都干干净净。 季海棠买下宅子以后便被绑走,这段时间只有孟父和孟安陵曾在宅子里呆过,想来,应该是孟安陵将这宅子打扫过。 季海棠更加满意,自己留下孟安陵的决定了。 “姐姐,海海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季海安躺在季海棠刚刚铺好的床上,睡眼朦胧地问。 季海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等你醒了,就能看到她了。” 季海安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赵氏三人以及孟氏父子这一日也奔波不停,先休息了。 虽然季海棠也十分疲惫,但她还是准备在正厅等季海海回来。 夜中,白府的马车停在了沈家门外。 季海海先下了车进入院门,后面几个随从搬着几个箱子进来了。 季海海迎面便看到坐在正厅里喝茶的季海棠,她嘱咐了一句随从“把箱子放在院子里”后 ,笑着跑进正厅,坐在季海棠身边。 “姐姐。” “回来了?”季海棠放下茶盏,“都买了些什么?” “那些箱子,都是各种家用,还有米面、调料,和布料。”季海海说着,脸上忽然微红,“都是白府铺子里的,白公子说我们刚刚安家,这些东西都送给我们。” 季海棠心里暗笑,这白子敬当真不知道,当初白施宣被自己当成冤大头,坑了多少银子。 “白公子对我们真好。”季海海微微垂头,面上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季海棠不爱遛弯子,直接问向季海海:“你可是对白子敬有意?” 季海海被季海棠的直接问得愣了一下后,脸色瞬间红透,不敢承认,却又无法否认。 季海棠笑道:“若真有意便说出来,何必遮遮掩掩?郎情妾意的事儿,又不丢脸。” 季海海这才平静下来,把头垂得更低,点了点头。 “此后我与白子敬之间还会有合作,我会带上你的。”季海棠站起身,“早些跟我回房休息。” 季海海点头,乖巧地跟着季海棠回了厢房。 夜间,繁星点点,明月高挂。 季海棠无法入睡,便搬了椅子坐在室外, 观星赏月。 虽然她说,会与白子敬合作,可该合作些什么,她还全无头绪。 对于商人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利益。购买力大的人群,能够让商人获得最大的利益。 古往今来,购买力强大的,永远都是女子。 可女子喜欢些什么? 若是化妆品,那季海棠现在还没有能力去量产,她拿捏不准配方,也没有制作环境。 除了化妆品…… 季海棠灵光一闪…… 香水! 在这个时代,女性想让自己身上有体香,只能用佩戴香囊、熏香衣物的办法,但佩戴香囊效果不大,熏香衣物耗时长,且香料昂贵,有呼吸问题的女子亦不能使用。 若是自己能制出香水,必然可以引起全朝女性的轰动! 想到此,季海棠开心的不行,心结全部打开,她也就能好好入睡了。 第二日,季海棠便带上季海海去往了白府。 见到白子敬后,季海棠便向白子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之后想与你合作,”季海棠直言,“可以给你我带来巨大利益的合作。” 白子敬问:“你如此大言不惭,倒说出来让我听听,你有什么好想法?” “我要做香水。”季 海棠道,“置于瓶中,可以随时擦在衣物和皮肤上,可留香数天。” 白子敬眉毛一挑:“我只知香囊与香料,却不知还有香水一物。” “这是我的发明,市面上还从未出现过。” 白子敬思索了半晌:“这想法是好,可没见到实物,我也不敢去试。” “我今日回去便可以开始准备制作,先做一瓶,你看了若是满意,便与我合作。” “好!”白子敬笑道,“你回去准备吧,我随时在白府恭候。” 季海棠对着白子敬拱了拱手,“那我与海海便先告辞了。” 告辞后,季海棠刚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转回身道:“昨日海海回家后,与我说那些东西是你送的。你既然送了,我也不推辞,便收下了。海海——” 季海海被季海棠点名,看向季海棠时,忽然被季海棠向前推了几步,紧接着就听到季海棠道:“快向白公子道谢。” 季海海马上回过神来,对着白子敬福身:“海海多谢白公子。” 白子敬马上上前把季海海扶了起来,有些促狭地看向季海棠:“我与你一见如故,不过是送点小东西而已,你可别这样让我尴尬!” 第117章 蒸馏 白子敬被敷衍,心里虽然不爽,可是季海棠的话又堵得他说不出话,只能挫败道:“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我们还要去一趟集市,买些用具回去。” “需要些什么?”白子敬问。 季海棠思索一番蒸馏花露的用具后,答道:“需得数盆茉莉花,瓷瓶、瓷碗。” 白子敬沉吟:“如今已是八月末,茉莉花花期将过,开得好的恐怕难寻。” 季海棠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难寻,只是茉莉花气味最是浓郁,用来做香水再合适不过,而且操作难度相比气味幽淡的花会更小。 “不过……”白子敬神秘道,“本公子府上,倒有不少茉莉,可以送你一些。” 季海棠被白子敬的样子逗笑了,她调笑道:“不想白公子阳刚之气浓郁,内里却是个沐浴在花香中的……少年呢。” 说罢,季海棠和季海海相视一笑。 白子敬被季海棠说得面上红透,赶紧解释:“什么沐浴花香!那些花花草草,是我妹妹留下的!” 季海棠恍然大悟,白子敬的妹妹,不正是偏爱侍 弄花草的白沫凌吗? 季海棠忽然庆幸,白沫凌院子里珍惜花草无数,并且长开不败,以后季海棠想要试验过季的花卉制香,尽可到白沫凌院子里采摘了! 这厢白子敬已经派人摘了一篮茉莉,季海棠看了看,那些茉莉每株都开得很好,放在一起,隔着一米都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白子敬怕两人提着篮子不方便,便先派人把花篮送去沈家,季海棠道谢过后,便坐上白府的马车往集市去了。 这一逛,便逛到夕阳西下。 季海棠和季海海买了不少东西,好在有白府的随从帮忙,两人才不用把东西搬回家。 等到回到府中,季海棠把东西归置好后,沈家又迎来了一个人。 那人便是李叔。 彼时季海安在院子里玩耍,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宅院,便跑去孟安陵门外敲门。 “孟哥哥,外面有人来了。” 孟安陵应了一声,赶紧准备出门。 男子先看见了季海安,他一见季海安那张与季海棠三分相似的脸,和灵动的双眼,便喜欢得不行,慈眉善 目道:“小娃娃,这里可是季海棠姑娘的家?” 季海安看着李叔不像坏人,但也不敢回答,反问道:“你是?” “我是李叔,昨日听人说海棠姑娘在找我,我打听了地方,就来了。” 季海安的眼睛一下亮了,赶紧跑向后厨,等看到季海棠后,马上喊道:“姐姐,李叔来了!” 季海棠眼睛一亮,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便走出去迎李叔了。 李叔已经被孟安陵带进了正厅,两人拘束着不敢坐下,等到季海棠来了之后叫他们坐,两人才入座。 “海棠丫头,你找我什么事?”李叔问。 季海棠道:“李叔如今孑然一身,正巧我家中需要人手,我想着我与李叔认识,李叔能少要些工钱,便寻你来,问问你愿不愿意留在我家中做伙计?” 李叔惊讶:“我年过五十,大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就算愿意留在你家,也做不了什么啊!” 季海棠摇头笑道:“李叔徒手能扯断麻绳,这般大力,就是整个新城也没几人能有。” “不过是点蛮力而已。”李叔有些不 好意思。 “李叔可愿留下?”季海棠笑道,“若你留在府中,可要签死契。” 李叔心中一动,感动的情绪席卷。 若是下人签了死契,那这人便永远属于契主,直到死亡。 虽然听起来有些霸道,但实际上,若这下人一直活到七八十岁,无法干活的时候,只要他没有死亡,契主就得承担这人的养老问题。 有的契主可能只会给下人吊命,但李叔知道,季海棠让他签死契,是为了让他老得不能动弹的时候有个归宿。 “既然海棠丫头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那我便留在这。” 季海棠满意一笑,吩咐孟安陵去拟契约了。 直到签契约的时候,季海棠才知道李叔的大名,叫李善德。 孟安陵把李叔安置在西厢房第二间,安排过这些以后,季海棠便回到后厨继续制作香水了。 季海棠用的是蒸馏的方法,一遍遍蒸出香气最浓郁的花露,加入一些酒精以便保存后,便封入瓷瓶中。 蒸馏十分费时,等季海棠蒸出最满意的一整瓶花露后,已经到了晚上 ,她仔细一算,一整瓶的花露,居然需要用两个时辰去制作。 此后规模壮大,季海棠必定要招人手制作香水,原料、技术和劳动力加在一起,成本不低。 季海棠想了想后,决定将首批花露的价格定在三十两银子一瓶,主要在富贵人家之间打响名头。 此后浓度较低的花露,则定在五两银子一瓶,为平民女子使用。 晚饭时间,季海棠忙了许久,今日的晚饭是季海海做的。 季海海手艺虽不及季海棠,但到底也是季海棠教出来的,自然是极好。 一顿饭吃得季海棠心满意足,李叔和孟安陵不能上桌,但也吃到了季海海做的饭菜,不住地称赞。 饭后,季海棠坐在正厅喝茶,柳氏和赵氏回厢房去处理布料了,季海安则在院中玩耍,王氏来找了季海棠。 “海棠。”王氏走进正厅,坐在季海棠一旁道。 “二伯母,有事你便直说。”季海棠放下茶盏。 王氏看了看院中季海安的身影,也不忸怩,道:“我们在新城安了家,海安的功课也不能落下,你怎么看?” 第118章 合作 第二日一早,季海棠起床做好了饭,随便吃了几口以后,就向白府去了。 白子敬已经用完了早膳,白家护院引季海棠到白子敬的敬安院时,白子敬正在院中练剑。 秋末的风十分凉,尤其是早上的,更添几分凉意。 但白子敬舞剑舞得热火朝天,虽然只穿了一件中衣,但面上完全没有冷色,反而出了好些热汗。 “秋天风冷,你小心一会儿受了寒。”季海棠走上去,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白子敬。 白子敬满面红光,乐呵呵地接下那块手帕,拭去了额上的汗,“你怎得这么早就来了?” “香水做好了,我穷得着急,就赶紧来了。”季海棠打趣道。 白子敬把剑递给一旁的护院,接过护院递过来的披风披在身上后,和季海棠并肩进了屋。 白子敬的房间装饰得很清雅,虽然每件摆设看起来都十分贵重,但组合在一起,却不让人觉得庸俗和华丽。 “你屋里的布置很好看。”季海棠抚摸着面前的红木镂花桌面赞叹道。 白子敬给两人倒了两杯茶,一脸得瑟地说:“还是本公子品味好。” 季海棠白了一眼他,随后从怀 中掏出那个装着茉莉香水的瓷瓶,“那就看你能不能赏识得了这个了。” 白子敬一脸不以为然地接过那个瓷瓶,他拔出瓶塞,放在笔尖处一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浓的茉莉花香!” 季海棠对白子敬的反应心满意足,“涂在皮肤上,撒在衣物上,可以留香数天。” “我一个男人,身上带香味,怪娘气的。”白子敬摆了摆手,“你来试试吧。” 季海棠理解白子敬的心情,她拿过茉莉香水,撒了几滴在衣服各处,浓浓的茉莉花香瞬间包围住了季海棠的身体。 相隔不远的白子敬自然也闻到了香气,他不住称赞:“这东西不错!” “既然看到了实物,那我之前与你说的合作,你可愿意?”季海棠直入主题。 白子敬笑着点头:“自然愿意。只是不知道,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我出配方,你出钱。”季海棠道,“我需要一间铺子,两个女工,和大批的瓷器。钱你来出,我则负责制作和贩售,分红你三我七。” “你也太黑了!我为你出那么多钱,你才给我三成利!”白子敬不满。 季海棠笑道:“三成红利, 足够你这一波赚得盆满钵满。我若不来找你合作,自己支个摊子卖,就算一天卖得少些,利可都是我的。” “这东西的赚头有那么足?” “当然。”季海棠一脸不容置疑,“我最了解女子。” 实际上,季海棠能想出卖香水,还是要归功于她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背景。 香水从古代便开始流行,好在这个朝代没有,才让季海棠有空可钻。 白子敬沉吟片刻后,一拍桌子:“好,三成就三成。” 季海棠灿烂一笑,执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以茶代酒,祝我们数钱到手软。” “庸俗!”白子敬“哼”了一声,但看见季海棠的笑颜,他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合作的事儿说完了,季海棠便向白子敬打听起了私塾的事儿。 “你可知新城那所私塾最好?我那小妹妹以前在村中的私塾里念书,现在我们在新城定了居,功课自然也不能落下。” 白子敬思衬了一会儿,道:“新城有五六所私塾,在我看来,只有两所还能入的了眼。” “就两所?”季海棠略有些惊讶。 白子敬点了点头,“城西有三所私塾,城东两所,城北 一所,城南没有。城西那三所,在我看来都不好,城东和城北各一所,还算可以。” “怎么说?” “城西的三所私塾之间各有联系,三家学生被夫子推来推去,三方交钱,那些夫子则各收回扣,以此牟利。那里的学生学了几年,知识学得浅薄,钱倒交出去一座山。”白子敬冷笑。 季海棠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城东为何只有一所?” 白子敬回答道:“城东那一所私塾,曾经也想效仿城西三家的方式牟利,但被另一家拒绝了。现在那所也是不温不火,虽然没听得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但那里的学生,也从未出过一个有才气的。” “没想到,这水居然这么深。” “也没有多深,只是你来的时间短,所以才不知道。”白子敬笑道,“城东和城北那两所,倒还很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季海棠问。 “城东那所私塾,名为鹿鸣书院,夫子是前朝榜眼,辞官来到新城教书,学问很深。”白子敬道,“他年纪大了,对教书育人十分有经验,在他书院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文人雅士。” 季海棠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鹿 鸣书院,她并不是很感兴趣。 季海安是个女子,季海棠不希望她像古代一般的文人那样,文绉绉的,满口“之乎者也”。 白子敬看出季海棠不感兴趣,便继续道:“另一所在城北的,叫街尾学馆。” “街尾学馆?”季海棠一愣,“这学馆可位于街尾?” “正是如此。”白子敬笑道,“街尾学馆的夫子在建私塾的时候,嫌起名太麻烦,便干脆叫了这个名字。” 季海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夫子是何方神圣?不像旁的学馆那样文绉绉地起名,独树一帜,真有意思。” “街尾学馆的夫子有两位,一位男子,一位,是个女子。”白子敬道,“那男子是从京城来的文人墨客,虽然是个学问人,身上却有股子江湖气。那女子更奇,她常年穿着短打,冷着个脸,虽然长相美丽,但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能靠近。” “可是对待孩子,那女子的态度就立马不一样了。”白子敬抚摸着下巴,“若说她对待旁人,如寒风般刺骨,那对待孩子,便是如春风般和煦。” “有点意思。”季海棠喝了口茶,心里对这个街尾学馆越来越好奇。 第119章 私塾 “这个学馆刚刚办起的时候,有不少百姓都很排斥,因为那两个夫子来路不明,尤其是其中一位竟是女子,百姓都不敢把幼子送去那里。”白子敬道,“直到后来,京城忽然来人,给那女夫子送去一个'安宁郡主'的封号后,想进学馆的学生,才一下子多了起来。” “那女子是郡主?”季海棠惊讶,“女夫子是郡主,那男夫子又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白子敬皱眉道,“城中有不少传言,有的说那男夫子是王爷,有的说是皇子,还有的,就说那男子是个普通书生,郡主的相好罢了。” 听到这个,季海棠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本来对街尾学馆很有好感,想把季海安送过去,但白子敬一说,这街尾学馆的夫子在城中流言蜚语甚多,又有不少人送孩子过去,季海棠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可不希望季海安在一个所有人目的都不单纯的地方学习。 “不过这个学馆好,便好在这两个夫子从不随意收入学生。”白子敬道,“有不少新城的豪门员外,花重金想把孩子送进街尾学馆,可是街尾学馆收学生有一条规则, 便是'只收有缘人'。直到现在,那里的学生不超过二十人。” 季海棠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她仔细一想便也知道,那女夫子好歹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怎么会缺钱呢? “有缘人……”季海棠喃喃道,“怎样才算有缘人?” 白子敬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街尾学馆里的每个学生,在我看来,都比一般的孩子灵气了许多。” 听到白子敬的话,季海棠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这间街尾学馆,正是她觉得最合适的私塾! 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季海棠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在告辞之前,她还特意嘱咐白子敬,帮她找铺子的时候,一定要找离富贵人家近的。 还有那两个女工,也一定要干净、老实的年轻女子。 白子敬满口答应后,季海棠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离开后,季海棠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北,直奔“街尾学馆”去了。 那条街商铺不多,虽然也人来人往不断,但依然十分安静。 季海棠走了半天,才走到街尾,看见了那所学馆。 街尾学馆的房子看起来并不华丽,窗棂、门板都被岁月清洗 得泛了黄。 但还是有几处精妙,比如门窗角落处雕刻的暗纹,有花花草草,也有松柏竹节,并不精致,却颇有神韵。 此时不到上午,太阳堪堪挂着。 季海棠没有在屋里听到读书声,想来是时辰太早,学生还没来。 “咚咚咚。”季海棠敲了三下门,里面迅速传来一道女声:“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季海棠听着那声音哭笑不得,眼下时辰虽然早,但是其他的学堂早就已经开始早读了。 女声虽然不耐烦,但还是慢悠悠地走出来开了门。 那扇雕着花的木门一打开,季海棠便见到了那令她称奇的女夫子的庐山真面目。 那的确是位长相美丽的女子,气质高贵**,相比“郡主”的名号,她更适合冠以“公主”之位。 “想来这位就是……夫子。”季海棠没有问白子敬这位女夫子的名字,如今只能叫一声“夫子”。 那女夫子挑了挑眉,嘴角一勾:“张口居然没唤我郡主,不错不错。” “你若是在大街上,我定会唤一声'安宁郡主',可如今你在学馆里,自然就要叫'夫子'。” 安宁郡主爽朗地笑了两声 ,想来季海棠说的话很得她的心。 下一刻,安宁郡主便大大方方地把季海棠迎进了学馆里。 进入屋里后,季海棠便迅速环视了一圈环境。 这学馆内里空间很大,十张长桌摆放得很整齐,桌面十分干净,每张桌子上都摆着四块镇纸,一台石砚和一架毛笔,长桌前方有一个高台,便是夫子用的桌子,上面除了文房四宝外,还有几摞书。 季海棠大致扫了一眼,只见除了《三字经》《千字文》这种书籍外,居然还有不少游记和画本。 安宁郡主招呼季海棠坐下后,与她简单地认识了一番。 “你也别夫子夫子地叫,我叫萧清羽,今年十七了。” 季海棠见她热络,自己也不端着,“我叫季海棠,十六。算起来,我还得叫你声姐。” 萧清羽给两人倒了两杯茶,一口热茶刚抿进嘴里,一听到季海棠这个“姐”字,瞬间呛在喉中,咳个不停。 她这咳嗽声引来了学馆里的另一位夫子,那男夫子皱着眉头大步走来,对着萧清羽的背部猛地一拍,萧清羽瞬间止了咳。 “喝口茶能呛到,规矩礼仪莫不是白学了?”男夫子的语气 嗔怒,细品之下,居然有浓浓的宠溺。 萧清羽冲着那男子做了个鬼脸,男夫子也只是叹了口气。 季海棠心中瞬间明了,这两位的关系,怕是不简单。 “这位是?”男夫子注意到了季海棠,问道。 季海棠赶紧介绍自己:“我叫季海棠,是刚搬来新城的。我听人说了城里各私塾的情况,觉得这街尾学馆最合心意,所以来碰碰运气。” 男夫子马上回答:“季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本学馆的宗旨是'只收有缘人'。暂且不提你与我们是否有缘,看姑娘的年纪……恐怕也不适合在我们学馆学习。” 季海棠汗颜,感情这男夫子是把她当成来求学的幼子了。 “夫子,你误会了。”季海棠不急不恼地解释道:“我不是来为自己求学的,我是为我的幼妹求学的。我幼妹今年十岁,想必,可以在这学习吧?” 男夫子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十岁的孩童,年龄正适合。” 一旁的萧清羽道:“只是我们没见过你幼妹,不知能不能收她。”她大眼睛一转,忽然笑道:“若你那幼妹同你一般有趣,想来是可以进我们学馆的!” 第120章 厨艺 “清羽。”男夫子对萧清羽施以一个警告的眼色,后者虽然一脸不服,但还是住了口。 男夫子自我介绍道:“你叫我远岸,叫她清羽便可,我们两人从不在名头称呼上讲究。” 季海棠点了点头,远岸是个十分清冷的男子,与白子敬说的一样,季海棠的确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江湖气。 “若你想让你的幼妹进学馆,还是要找时间把她带来这里,让我们亲眼看看。”萧清羽道,“我们这收学生从不看身家学问,只看有没有灵气,是不是可塑之才。” 季海棠笑道:“现在的人,皆以学识来判断学子是否学成,可塑之才的名号也通常被冠给有学识底子的孩童。如你们一般的夫子,当真少之又少。” 远岸不以为然地喝了口茶:“教书育人,除了教书以外,也得育人。” 季海棠点头表示同意。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以后,季海棠便起身离去,并与两人约好,等到用过午餐后,将季海安带到街尾学馆。 离开街尾学馆以后,季海棠走在路上,满腹都是对街尾学馆和那两位夫子的疑惑。 这个学馆的授业方式与其他私塾有何不同?远岸和萧清羽究竟是 怎样的关系? 思索了半晌,季海棠摇了摇头,想把脑中的疑惑丢出去。 她可从来不是会在街头巷尾的饭后闲谈上浪费时间的人。 季海棠逛到商铺里,随手买了两条活鱼,便带回家去了。 回家时,季海安正在院子里玩耍,柳氏、赵氏和王氏坐在树下,对着阳光一边闲聊,一边裁剪手上的布料。 那些布料是前些日子季海海带回来的,眼瞧着还有不到一个月便要入冬,北方的冬天漫长而寒冷,柳氏三人不断把棉花塞进缝好的棉衣棉裤里,生怕做出来的衣服不暖和,把孩子冻着了。 季海棠走到后厨去,正好看到季海海提着个食盒准备出门,季海棠便问:“海海,这是要上哪去?” 季海海俏脸一红:“快到午时了,我做了几样小菜想送到白公子那,多谢他这几日对我们家的照顾。” 季海棠看见季海海红着的脸,就知道她是想看看白子敬,那感谢当挡箭牌罢了。 不过说起感谢,季海棠的确该多谢谢白子敬。 她与白子敬原本不过一面之缘,白子敬却对她和她家人百般照拂,甚至不问代价就投了大笔银子给她。 而季海棠本人,言语中跟白子敬却 一直针锋相对。 虽然季海棠觉得,这绝大部分原因都是白子敬嘴太贱。 季海棠手里提着的鱼“扑棱”了一下,季海棠眼睛一亮,道:“你稍等片刻,我这买了两条活鱼,做个水煮鱼,你给白子敬送过去吧。” 季海海微微一愣,点了点头,但面上却不似方才那样兴高采烈。 季海棠提着鱼进了后厨,倒也没注意季海海的神态。 做水煮鱼不需要慢火,季海棠杀鱼、烹饪做得熟练,两刻钟便做好了一小盆,一碗滚烫的热油“滋啦”一声浇到鱼片上,那鱼片被烫得微微蜷起,辣椒、花椒和各种香料的香气瞬间被热油激了出来,满院飘香。 季海棠把盖子盖好,端着那小盆放进了季海海的食盒里。 “告诉白子敬,我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他做道鱼,他可要好好享用。” 季海海面色一沉,下一刻便掩去,她点了点头,笑道:“我一会儿便回来。” 季海棠点头,转身走到锅台旁准备午饭,“等你回来吃饭。” 季海海面色复杂地离开,往白家的方向走了。 一刻钟后,季海海到了白家,护院向白子敬通报了一声是季家的人后,便马上有人带季海海去了白 子敬的院子。 白子敬正笑意盈盈地坐在院中喝茶,他方才听到护院的通报,以为是季海棠来了,心里不住高兴。 季海海到了白子敬院外,推门走进去后,就看见白子敬那张笑脸。 只是看见季海海的一瞬间,白子敬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是季二小姐啊,快来坐吧。”白子敬面上保持着笑意。 季海海没有错过白子敬表情的变化,她有些尴尬地入了座,把食盒放在石桌上。 还未等她说话,白子敬便先声夺人:“这是海棠姑娘做的吗?她的厨艺极佳,名声我也早有耳闻。” 季海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这……这是我做的。” 白子敬一愣,“原来是季二小姐做的……多谢季二小姐了。” 他虽然笑着,但那笑意中明显的失望和疏离,却逃不过季海海的眼睛。 季海海心中有些闷闷的,她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那几道菜,摆在石桌上。 一道红烧肉,一道蒜蓉生菜,还有一小盆牛肉汤。 这三道菜,都是季海海做得最拿手的,她下了心思去准备,就是为了让白子敬注意到自己。 目光触及季海棠做的那道水煮鱼时,她眼中有些许抗拒。 短暂的 思考过后,季海海还是拿出了那一小盆水煮鱼,掀开盖子后,香味瞬间席卷了两人的嗅觉。 “这道菜真是香!汤红鱼白,色香俱全,只是不知味道如何。”白子敬一看到那水煮鱼,便觉得腹内空空,食指大动。 季海海递给他一双筷子,白子敬马上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鱼肉绵软,带着浓重的咸味和辛辣味,开胃又下饭。 白子敬不住称赞:“美味,真是美味!季二小姐的手艺真是高超,这水煮鱼美味极了。” 季海海听着白子敬的称赞,面色一红。 虽然那水煮鱼是季海棠的作品,但在此情境之下,她也没有向白子敬解释,便默认了他的称赞。 “这几道菜,都是为了向白公子聊表些许心意。”季海海面色**,为白子敬盛了碗汤,又夹了两块红烧肉在白子敬碗里。 “季海棠那小妮子,我下了那么大本给她做生意,如今连一道菜都不给我做!”白子敬嘀嘀咕咕,赌气地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入口。 季海海满心期待地看着白子敬,想要听他说说这红烧肉的口味,可白子敬吃过便是吃过了,整桌菜式,除了那道水煮鱼以外,他不曾再对哪道菜有过评价。 第121章 午饭 季海海给白子敬盛了碗米饭后,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进食。 白子敬长相英俊,出身又高贵,进食时也十分风雅。 季海海觉得秀色可餐,白子敬却有些促狭了。 “季二小姐,要不你也一起吃吧?”白子敬放下筷子,面上被季海海看得有些泛红。 季海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她赶紧摆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我就不送了。”白子敬笑道,“这食盒和餐具,稍后我会派随从送回。” “不用!”季海海立马阻止道,“我、我自己来取就好了。” 白子敬心中疑惑,季海海却明白自己的心思。 她自己来取食盒,还能多见白子敬一面。 “正好午后我也闲着,来回一趟,当作消食了。”季海海随便找了个理由。 白子敬点了点头,他本也无谓这件事。 “那我便先走了。”季海海向白子敬福了福身,似水的眸光不住地在白子敬身上回转着,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等季海海回到沈家时,季海棠已经做好了一桌子饭菜。 季海棠招呼大家上桌吃饭,季海海净了 手后,便坐到了季海棠身侧。 今日季海棠做的菜式十分丰盛,四热菜、俩凉菜、一锅汤还有一份甜品。 热茶分别是红烧肉、糖醋里脊、干炒豆皮和地三鲜,凉菜则是五素混拌和蒜泥白肉,汤是鲫鱼汤,甜品则是一道甜口水蒸蛋。 季海棠分别给桌上各人夹了菜,夹到季海海时,忽然看见季海海直愣愣地盯着手上夹着的红烧肉,不吃进嘴,也不放进盘中。 季海棠疑惑:“海海,你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红烧肉不合口味?” 季海海如梦初醒,她有些勉强地一笑,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发了个呆。” “快别发呆了,一会儿饭菜就要凉了。” 季海海点了点头,把那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 “好吃吗?”季海棠问道。 “姐姐做的红烧肉,真的很好吃。”季海海的笑容略有些苦涩,“我怕是永远也比不上姐姐了。” 听着季海海的话,季海棠不免疑惑,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我们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比什么。你以后勤练厨艺,总会超过我的。”季海棠安慰道。 季海海听着 季海棠的话,点了点头。 只是她嘴里那块泛着咸甜味的红烧肉,却怎么吃怎么让她觉得苦涩。 “海安,来喝点汤。”季海棠给季海安盛了碗鱼汤,还特意夹了一块白嫩无刺的鱼肉给季海安。 “谢谢姐姐!”季海安脆生生地回答,刚想从季海棠手中接过汤碗,结果一碰碗壁,手就被烫得一缩,引得餐桌上几人笑了出来。 “海安,小心些。”王氏眼底是浓浓的宠溺。 季海安小嘴一撅,一张脸羞得通红,赶紧埋头吃饭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孟安陵和李叔把餐具收拾了下去后,季海棠便提起了早上她与白子敬商议过得事。 “我委托白公子帮我找一处商铺,过几日就能买好了。” “商铺?”柳氏一怔,“是做什么生意?你刚从顾家逃了,若他们看到你东山再起,岂不是又会来对你下手?” “这件事我早有顾虑。”季海棠缓缓解释道,“我这次准备做的是香水生意,与顾家的糕点生意并不冲突。但若是他们一定要来招惹我,我也不会任人宰割。” 季海棠眸色一深,“ 之前被绑架,一是因为我大意了,二是因为身边没有能保护我的人。之后再与顾家人照上面,我不会再让自己身陷险境,也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对我下手。” 赵氏闻言点了点头,有胆识和魄力是好事。 柳氏还有些担忧,赵氏便安慰她:“亲家母不必担心,海棠已经长大了,她既然说会保护好自己,就肯定能做到。” 柳氏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心却还是不能消减。 王氏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她问:“海棠,你说的香水,是什么东西?” 季海棠给几人从香水的原料到用途细细地讲了一遍,又拿出前几日制好的茉莉香水给几人试用,那几人闻到茉莉花香,都是一脸的惊奇。 “这东西看着和清水无二,没想到,居然这么香!”季海海闻了闻自己的手腕,季海棠方才在她手腕处擦了几滴香水,现在一闻,便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海棠真是聪明,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柳氏不住称赞着,“这要是放到外面去卖,那些贵女可能喜欢。” 季海棠点了点头,她准备面向的第一批消费者,正是大户人 家的姑娘们。 季海棠看着柳氏的眼神忽然发生了些变化,她脑中忽然浮现起数月前,她带着家里人去买布制衣时的情景。 柳氏不过一摸,就能看出布的材质和好坏,如今随口一说,就能与季海棠不谋而合。 季海棠不禁怀疑,柳氏的身份,当真只是个乡下寡妇吗? “铺子开起来之前,我们得多做些这香水。”季海棠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将话题直接引到开店前的准备上,“原料我可以找到,只是这香水的制作过程繁杂,且耗时,所以我得请二伯母和海海一起来帮我。”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请不请的!正巧你二伯母每天在家干坐着,闲得发慌呢。”王氏爽朗地笑道。 季海海也但笑不语。 “那今日下午我回来,就教你们制作香水的方法。” 赵氏疑惑道:“回来?海棠,你还要去哪里?” 季海棠回答道:“我今日除了跟白子敬说合作的事,还问了这新城各大私塾的情况。” 听到“私塾”二字,王氏和季海安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上学的时候每日想着休沐,可真的休沐了,她反而又闲得发慌了! 第122章 入学 “白子敬给我介绍的,一家是城东的鹿鸣书院,一家是城北的街尾学馆。” 王氏道:“鹿鸣书院在新城的口碑很好,名气也很大,听说夫子是一个严格的人。只是这街尾学馆是……?” 王氏欲言又止,季海棠明白,王氏是摸不清这街尾学馆的底细。 “街尾学馆是一男一女两位夫子创办的,男夫子学识渊博风度翩翩,女夫子亦是见多识广,她更是圣上亲封的安宁郡主。”季海棠向王氏介绍着街尾学馆的情况,她并没有刻意隐瞒或夸大些什么,因为萧清羽是郡主的事儿,全新城几乎无人不知。 赵氏此时皱了眉头,“她若是郡主,那上门巴结的必定不少吧?” 这句话一下点通了王氏,她摇了摇头,担忧道:“我不能让海安去那种鱼龙混杂之地学习。” 季海棠一愣,赵氏与王氏,此时竟是都和之前的她不谋而合。 倒是柳氏最为冷静,她并没有表现得太过疑虑:“海棠既然说了,那应当就是已经有了决断。” 季海棠点了点头,手负熵季海安的头道:“我准备带她去街尾学馆。” 听到这句话,王氏眉头紧皱,“ 海棠,你不再考虑一下?” “二伯母,不用考虑了,我觉得街尾学馆,会是最适合海安的。”季海棠一脸云淡风轻的笑意,“街尾学馆自有了郡主名号坐镇以后,的确来了不少有心之人,花重金希望自己的孩子进入街尾学馆。只是街尾学馆的馆长从不接受用钱换来的位置,两位夫子有规矩,除了’有缘人’以外,街尾学馆都不接受。” 柳氏便问:“你如何觉得,海安会是那个有缘人?” 季海棠狐狸似的大眼睛提溜提溜转了一圈,她抚摸了几下季海安的脑袋,看着季海安道:“我相信海安。” 季海安和季海棠对视着,一双略带懵懂的眼中,闪动着通明的波光。 最后,王氏还是被说服了,同意了让季海安去街尾学馆的想法。 还是因为季海棠说过,“若是街尾学馆不要海安,我就带海安去鹿鸣书院。” 于是,未时过半时,季海棠带着季海安向着街尾学馆去了。 到达街尾学馆的时候,街尾学馆下午的课程刚刚开始,萧清羽和远岸没有时间接待两人,季海棠便带着季海安在一旁坐下,安安静静地旁观街尾学馆上 课。 好在季海安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见所有孩子都专心上课,自己虽然还不是学生,但也跟着那些学生一起专心地看着夫子。 在街尾学馆里,远岸和萧清羽负责教授的书目并不一样。 远岸教授的,通常是常规的《三字经》《千字文》这类书籍,但萧清羽教授的,却是被人称作“杂书”的话本和游记。 游记自然不用多说,内容是各地的人文风光,可话本里,除了精怪、鬼神传说以外,也不乏爱情故事,季海棠暗暗想,这若是让王氏知道了,拼死也不会让季海安去街尾学馆了。 作为一个从21世纪来的人,季海棠自然不反对让小孩子懂得爱情。 毕竟整个学馆里基本都是10岁往上的孩子,古代孩童成亲较早,让他们知道一切,必然比懵懵懂懂要好。 只是季海棠不知道,萧清羽一个古代女子,为什么会冲破规矩的束缚,教孩童这样的内容呢? 一堂课结束了,休息时间,季海棠问季海安:“海安,你觉得方才的女夫子,教书教的怎么样?” 季海安的大眼睛闪动了几下后,诚实回答道:“虽然夫子教的东西, 海安以前从未学过,但海安觉得很好。” 季海棠微笑着点了点头。 孩童就是一张白纸,他们最后呈现出什么样的画面,还要看执着画笔的人怎样去描绘。 这时,远岸和萧清羽来了。 他们刚刚出现,学馆里正在喧嚷的孩子们便静了下来,在位置上坐好。 远岸欣慰地笑了,道:“还未开始上课,你们继续玩吧。” 他这话一出,那些孩子才继续交头接耳地聊起天来,不过声音还是控制地很小。 季海棠不禁有些惊讶,这些孩子如此自觉和听话,这在现代,也是很难得的事情。 两人走到季海棠和季海安身旁坐下,萧清羽问季海棠:“我们的授课方式,你可还接受得了?” 季海棠笑道:“我自然接受得了,但我能不能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妹妹能不能接受。” 季海安迅速回答道:“夫子的课,海安很喜欢!” 萧清羽笑了起来:“你这妹妹,十分有灵气。” 远岸也点了点头,看着季海安的眼神中,充盈着欣赏。 季海安迎着两人的目光,丝毫不退却。 “她很好,叫什么名字?”远岸问。 “我叫季海 安。”还没等季海棠回答,海安就先回答道:“大海的海,平安的安。今年十岁了。” 萧清羽抚摸了几下季海安的头:“是个胆大的孩子。” 远岸接着问:“方才清羽夫子的课你都听完了,有什么想法?” 季海棠听到远岸的问题,便知道两人应是很满意季海安,已经开始对她进行入学考试了。 季海安垂下头,眉头微微皱起,思考得很认真。 片刻后,她回答道:“夫子方才讲的,是一则男女之间的传说。海安从未听过这个故事,但是海安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故事,实在让海安很感动,而结尾,两人没能成亲,并且双双殉情,更让海安觉得很难过……” 萧清羽点了点头,问:“如果有一日,你也要面对这样的事,那你会如何做呢?” 季海安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情绪,她答道:“我娘曾跟我提起,十五岁以后便要准备嫁人。其实海安不想那么早嫁人,海安一直觉得,能陪在娘、姐姐身边,才是最开心的事。听了这个故事以后,海安觉得,如果海安以后真的要嫁人,那嫁的一定要是一个孝敬家人、爱护海安的人。” 第123章 夸赞 季海安的回答,在季海棠看来,已经十分好了。 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却可以说出如此通透的见解,季海棠不住惊异,季海安居然这样有灵气。 只是不知道,萧清羽和远岸是否满意这个答案。 季海棠抬头向两人看去,只见两人眼中皆有惊讶和欣赏的神色,季海棠才**舒了口气,想必这两人对季海安,也十分满意。 “很不错。”远岸笑道。 季海棠打趣道:“那我妹妹,可有幸成为街尾学馆的有缘人?” 萧清羽爽朗地笑道:“能成为海安的有缘人,我和远岸也觉得殊荣。” 随后,远岸便为季海安找了一个位置,让她成为街尾学馆的学生,正式开始学习。 她的同窗是一个少年,看着约莫十二岁大,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粉雕玉琢,虽然幼稚,眼中却带着冷光。 想必这个孩子,长大了也应是个待人疏远的人。 萧清羽对季海棠说:“海安的同窗叫段琼,是新城段家的嫡次子。你别看他好像冰冰冷冷的样子,其实只是不善言辞,而且特别容易害羞。” 季海棠又向季海安和段琼两人看去,只见季海安刚想段琼笑着说了两句话,段琼 的脸上就显现出了不自然的红色。 萧清羽“哈哈”地笑个不停,“你看,他脸红了吧!” 季海棠也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季海安跟段琼说了什么。 后来回家以后,季海棠在路上问季海安,才知道,季海安只是跟段琼说:“我叫季海安,你叫什么?” 段琼冷冷道:“段琼。” 季海安又道:“段兄,以后我们可是同窗了,你能不能不要冰冰凉凉的,比外面那秋风还冷!” 段琼的小脸登时通红,他暗暗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季海安找到了私塾,合作的事也定了下来,季海棠便窝在家里,用从白子敬那儿剥削来的大批茉莉去教会了王氏和季海海如何蒸馏香水。 季海海平日里学习这些东西都很快,做得也很细,只是不知为什么,季海棠总觉得季海海今日情绪不对,频频出错。 可季海棠问季海海发生了什么,季海海也只是摇头,就说没什么。 好在季海海学习能力很强,王氏也十分认真,蒸馏提炼的过程虽然繁杂,但仅仅一下午,两人便可以自己操作了。 傍晚时分,季海棠把制作香水的活儿交给了王氏和季海海后,便去准备 晚饭了。 她把腌制好的肉下了锅,煸炒一会儿,香味便传了出来。 季海棠做菜做得认真,根本没发现,有个馋虫被那香味引进了厨房。 “这是什么菜,好香啊。”一道男声忽然响起。 季海棠随口答道:“农家小炒肉而已。” 说罢,她一愣。 宅子里除了孟安陵父子和李叔外没有别的男子,可这道男声她听着陌生的很,是谁? 季海棠一转头,便看到白子敬双手环胸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锅里的菜。 “白子敬,你怎么来了?” 白子敬一听这个问句,俊脸瞬间拉得老长。他从怀中掏出两张写了字的纸,道:“你不欢迎我,想必也不欢迎我手里的房契和地契吧。唉,辛苦我给你找铺子,现在还要被你赶出去。” 说罢,白子敬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季海棠一下拽住白子敬的胳膊,一脸威胁地看着白子敬道:“我不仅不准备赶你走,还要请你留下吃顿饭呢。” “是吗?那太好了。”白子敬无视季海棠脸上的威胁,将手中的房契和地契左挥右甩,最后在季海棠的眼皮底下,把那两张纸塞进怀中,“那我就不客气了。” 季海棠 “哼”了一声,心里不屑,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你的菜要糊了。” …… 后厨,白子敬看着季海棠翻炒的动作,忽然问道:“海棠,你会不会做水煮鱼?” “水煮鱼?会啊,我上次还托海海送了你一锅呢。”季海棠道。 白子敬心里一惊:“那道水煮鱼是你做的?” “是啊,”季海棠漫不经心道,“海海没跟你说?” 白子敬摇了摇头:“没说。我一直以为那道鱼是她做的,还一直夸来着。” 季海棠汗颜。 季海海对白子敬的情意,季海棠一个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只可惜白子敬是局内人,而且脑子大抵不太灵光,怎么也看不出来。 而上次季海海带着食盒去找他,明眼人都能猜透季海海的想法,可白子敬偏偏看不懂,还大肆称赞了季海棠做的菜。 季海棠心里担心,恐怕季海海回家后心神不宁,就是因为这件事。 季海棠眼睛一转:“一会儿上桌吃饭,你记得夸几句海海做的菜,她心思细,恐怕因为这件事儿耿耿于怀呢。” 白子敬听了季海棠的话,心里有些疑惑。 这样的小事儿,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于是,过会儿季海 棠招呼大家上桌吃饭时,便发生了这样奇妙的事情。 季海棠给桌上各人夹菜,夹到白子敬时,对其使了个眼色。 白子敬接收到季海棠的眼色,清了清嗓子,道:“季二小姐上次做的红烧肉,真是让白某意犹未尽。” 季海棠满意地笑了笑,转头偷瞄着季海海的脸色。 只见季海海脸红地垂下头,闷闷道:“多谢白公子夸奖。” 过会儿,季海棠又给白子敬夹菜,白子敬便又道:“哦对,上次那道生菜,也是很好吃!” “牛肉汤也好喝得不得了!” “季二小姐的厨艺当真了得!” 等季海棠再次夹菜给白子敬,并且对他使了个眼色的时候,白子敬的脸已经憋得有些红了。 季海海除了水煮鱼,一共就给他带了这几道菜,他已经全部夸了一轮,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 白子敬给了季海棠一个白眼,他心一横,道:“只是上次送来那道水煮鱼,还欠了些火候。” 季海棠差点被饭噎住,季海海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 饭桌上的其他人脸色也十分好看,柳氏与赵氏对视着,眼中似乎在说:“说好的食不言寝不语呢?” “大抵是就饭吃了。” 第124章 隔阂 这顿饭吃完,众人心里都有不同想法。 季海棠以为她让白子敬称赞过季海海以后,季海海会开心些,可季海棠看着季海海的样子,总觉得自己的目的好像没有达到。 白子敬有铺子的事儿要跟季海棠谈,于是众人便都回到厢房里去了。 正厅只余白子敬和季海棠,孟安陵为两人倒了茶以后,也退了出去。 “你这么快便找到了铺子?” 白子敬挺着胸,“当然,本公子亲自出马,怎么可能不快。” 季海棠喝了口茶,仿佛看见眼前有一只斗胜的公鸡,甩了她一脸的尾羽。 “装蒜。” 白子敬白了一眼季海棠后,便也不再继续同她开玩笑,介绍起铺子的位置来了。 “铺子在城南,靠近街口,附近的商铺多是做布匹、首饰生意的,还有一间大酒楼。” 季海棠满意地点了点头,布匹和首饰店,来的人通常是一些女子。女子多,她的香水生意自然也会更好。 酒楼就更不用说,人来人往,客流量极大。 “铺子店面不是很大,但是有一个小厢房,你平日做生意,若是关店晚了,可以在厢房里休息。” “没想到你考虑得如此周到。” 季海棠笑道。 白子敬毫不谦虚道:“我爹派我来这,就是因此。” 季海棠哼了一声。 具体的事宜,季海棠还是要看到铺面以后才能决定。 于是白子敬便带着季海棠去了那铺子。 坐马车从沈府到城南,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城南。 季海棠从马车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那个没有挂牌匾的铺面。 铺面外很干净,白墙黑瓦,木门木窗,房檐很大,颇有几分苏州的韵味。 季海棠当即便很满意,这样干干净净的外观,更能吸引女子的关注。 白子敬推开木门,对季海棠道:“进去吧。” 进入室内,季海棠便觉得更加满意。 店面的确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且原来的店主应该也是个心细之人,他在墙面上打上数十个木制架子,可以用来展示和摆放货品。 季海棠本也打算这样做,没想到原来的店主替她省了事儿。 厢房的门设置在一角,上面挂着一块月白色绣花的门帘。 季海棠掀开门帘走进去,只见厢房里已经摆好了陈设,大到桌椅、床榻和屏风,小到桌上的茶壶茶盏。 那些用具个个干干净净,外观漂亮,摆放位置也很 合理。 一眼望过去,便觉得价值不菲。 季海棠在用具的外观和摆放方式上,看出了一点熟悉的味道。 “这些,也是原来店主留下的?”季海棠看着白子敬问。 白子敬“嘿嘿”一笑,“这些是本公子添置的。” “你何必做这些?”季海棠微微皱眉。 白子敬看着季海棠皱眉的样子,赶紧解释道:“我觉得这里你以后可能会住,就先放一些用品。你不喜欢?” 季海棠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你的品味很好。只是……只是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在这住的时日不会很多,你何必这样破费?” 白子敬不以为意道:“本公子在这铺子里投了钱,自然要好好装点一番。” 季海棠腹诽,白家的铺子那么多,也没见你怎么装点了。 季海棠并没看大,白子敬脸上淡淡的红云,和嘴角的笑意。 铺子里外都看过一遍后,白子敬便问:“你有什么想法?” 季海棠思衬了片刻后道:“也不需要什么,加一个柜台,几把椅子便可。小件便加一面镜子,盆栽之类的。外面需要一块牌匾。” 白子敬把季海棠的话记在心里后,问:“牌匾上写什 么?” 挂在外面的牌匾,自然要写上店名。 店名是一间铺子最先映入客人视线的东西,一定要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并且要清楚明白。 “叫暗香盈袖吧。” “暗香盈袖?”白子敬品味了一番,“没想到你这丫头看起来心粗,居然还能取出这样的店名。”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制作牌匾需要时间,白子敬和季海棠商量好,三天以后,正式开店。 铺子开起来前,季海棠负责制作大批香水,白子敬则负责预先为暗香盈袖宣传。 两人商讨了许久,眼瞧着天要黑下来,季海棠准备回家去,白子敬便坐马车送她回去了。 季海棠到家的时候,从大门里正好能看见正厅,而季海海正坐在正厅里等她。 与白子敬告别后,季海棠便走进正厅坐下,问:“海海,怎么不回房休息?” 季海海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若是想说什么,便直截了当地说。你我是姐妹,不必想太多。”季海棠笑道。 季海海看了看季海棠,似乎下定了决心,道:“还请姐姐以后能与白公子距离远些。” 季海棠一惊,她心知季海海对白子 敬一见钟情,目前正在向白子敬示好。可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她与白子敬之间,也有必须要联系的理由啊! “海海,你的心意我能明白。”季海棠柔声劝她,“但我与白子敬,此后便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们二人间必然会经常来往,想与他保持距离,可不容易啊。” 季海海眉头一皱,半晌不曾说话。 季海棠担忧地看着季海海,她在现代时就见过许多因为男人而反目成仇的闺蜜,她实在不希望她和季海海之间,因为白子敬而有了隔阂。 “姐姐既然这样说,海海也无法了。”季海海道,“海海先回房歇息了。” 说罢,季海海便起身离去了。 季海海走后,季海棠一个人坐在正厅里思考着近几日季海海和她之间的问题。 季海海初见白子敬,便倾心于他。但季海棠和白子敬相处了那么久,季海海也没说什么,为什么偏生今日,季海海对此有了意见呢? 在现代时,季海棠便是个恋爱方面的白痴,她直到穿越,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季海棠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直接放弃,回房休息了。 第125章 保镖 此后的三天里,季海棠一直忙着做香水的事。 有王氏和季海海帮忙,制作效率比之前高了好几倍。 虽然季海海自那日晚上以来,便很少与季海棠说话,但季海棠如今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没时间去管这些,只能想着等到铺子开起来以后,她得了空闲,再好好与季海海说说话。 这三天里,季海安去私塾上课,偶尔也会带些消息给季海棠。 “姐姐,城里最近到处都在谈论香水的事儿,连清羽夫子都在问呢!”季海安笑道。 季海棠听了她的话,略一思衬,道:“你明日告诉清羽,说那铺子就快要开业了,等开业以后她光临,我给她打折。” 季海安挤了挤眼睛,“姐姐,你这算不算送礼?” 季海棠瞬间噎住。 “远岸夫子告诉我们,不可以行贿和受贿!” 季海棠失笑,她抚摸了几下季海安的头道:“我与清羽是手帕交,如今我要开店,就算她不喜欢香水,我也是要送些给她的。哪能叫送礼?” 季海安这才点了点头,答应了季海棠交代的事情。 两日很快过去,开店的前一夜,白子敬带季海棠来了铺子里,顺便运来 了季海棠已经做好的香水。 “这里有茉莉的,有牡丹的,还有百合的。” 季海棠对着那些颜色不同的瓷瓶道。 白子敬一一打开那些瓶子嗅了嗅后,不住地称赞:“香气各不同,有浓郁的也有清淡的,真是神奇。” “将来你还会闻到更多不一样的。”季海棠笑道。 白子敬看着季海棠的笑意,总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季海棠吩咐着白子敬的随从把香水瓶摆好以后,便和白子敬一起进入了厢房。 她今日不准备回家了,因为明日一早便要开店,她今晚收拾过铺面以后天色太晚,干脆就休息在厢房里。 房中,季海棠为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后,便开始向白子敬说起了季海海。 季海海对白子敬有情,白子敬也的确是个可靠之人,若能将季海海托付给白子敬,季海棠也是放心。 “你觉得海海怎么样?” “季二小姐?”白子敬想了想,“季二小姐心思细密,是好事,只是有的时候想得太多,不是好事。” 季海棠问:“想得太多,怎么说?” “前几日她送饭来时,我特意问她,你有没有做菜给我,她却没告诉我,那水煮 鱼是你做的。”白子敬道,“我一直称赞水煮鱼好吃,她便耿耿于怀,心胸……” 白子敬欲言又止,季海棠懂他的意思,但却有些不悦。 虽然白子敬所言非虚,但季海海是因对白子敬有情,才如此做法,实在不能与心胸狭隘相提并论。 思考了半晌以后,季海棠还是决定把季海海的意思向白子敬挑明。 季海海害羞,性子又弱,恐怕要等到白子敬成亲那天,季海海才会说出自己的心意。 “海海对此事耿耿于怀,大部分的原因是在你。” 白子敬大惊失色,“我?” 季海棠点了点头,“海海倾心于你,才会记住你的每一句话。” 白子敬怔住了,显然,他并没有发现季海海对他的感情。 季海棠叹了口气:“海海人很好,性子柔和,又很聪明。现在你知道了她的心意,可愿意与她多多接触?” 白子敬剑眉蹙起,他定定地看着季海棠,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季海棠并不知道,在白子敬和季海海之间,她是局外人,但在白子敬的眼里,季海海才是那个局外人。 在男女之事上,白子敬没有经验,但他也知道什么事 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他扪心自问,于季海海,他没有感情。 “季二小姐的确很好,可是……”白子敬叹了口气,“可是白某与她之间没有可能。” “你为何如此确定?”季海棠不明白。 她在现代时,一直以为古代婚嫁之事,只要男女双方父母同意,便是两人不曾见过对方也会成亲。 而她穿越过来以后,更是第一天就被人当作货物卖了出去,在季海棠眼中,古代的嫁娶便是如此。 “我已有倾心之人了。”白子敬直言,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一旁的季海棠。 季海棠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白子敬既然不愿意,季海棠也不能说什么。 说完了这件事,白子敬便说起其他的事来。 “店开起来之后,顾家知道了你是店主,保不齐又会有动作。” 季海棠点了点头,“这是必然。顾家看见了我,肯定就会知道,当初顾家起火是计策,我与其他人也都是诈死。他们怕私自囚禁百姓的事情暴露,肯定会对我下手。” 白子敬瞬间焦急了起来:“这该怎么办!” 季海棠倒 不以为意:“你放心吧,同样的事,我怎么会让它发生两次?” 白子敬却摇了摇头:“顾家作为新城的地头蛇,财大气粗,连官府都不敢管他们的势力。想下手害你,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能做什么?” “不能在人前对你下手,却可以在人后害你。”白子敬道,“绑架、下毒,或是找人辱你清白,都是可能发生的。” 白子敬在京城本家长大,深宅大院表面上华贵,可内里发生的腌臜事儿,是旁人不能想象的。 季海棠曾亲眼见过李府小少爷的事儿,如今想想,她也有些担忧起来。 “那该如何是好?” 白子敬皱着眉头思考着,片刻后,道:“明日一早,我便派些会拳脚的护院来店里保护你。” 季海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要给我雇保镖啊?” “什么是保镖?”白子敬问道,他看见季海棠笑得开心,骤然窝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万一你真的遇到危险,你让我怎么办!” 季海棠听了白子敬的话,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她敛住笑意:“我遇到危险,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126章 开业 “我……”白子敬欲言又止,脸上忽然阴了下来,赌气道,“你若是觉得没有关系,那便没关系吧。” 季海棠能看出来,白子敬似乎有些生气。 她赶紧安慰白子敬:“你别生气,我也是随便一说!我们两个也是好友,我遇到危险,自然跟你有关系。” 白子敬听了这话,面色稍缓,却还是别扭道:“本公子才不想跟你做好友。” 季海棠:“……”蹬鼻子上脸! 她并不知道,白子敬说得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深了,白子敬便离去了。 季海棠累了好几日,终于明日便要开店了,她心情很好,躺在床上嗅着店里淡淡的花香味儿,只觉悠闲。 她忽然想到了沈慕祁,那人离开家已经快一个月了,不知现在有没有到京中。 算算日子,再过几日便是殿试,这个沈慕祁,居然也没给家里来封信。 “薄情寡义!” 季海棠怒嗔一声,带着对沈慕祁的埋怨和一丝不敢承认的思念,进入了熟睡。 第二日早晨,“暗香盈袖”的牌匾之下,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客人。 女多男少,也不乏夫妻二人。 季海棠刚打开店门,客人便 走了进来。 屋里摆放着数十瓶香水,香气从瓷瓶中隐隐透出,糅杂在一起,产生了一股淡淡的暗香。 一名女子走上前去,问柜台后的季海棠,“这些香水是怎样用的?” 第一个来询问的客人,季海棠自然是拿出数倍的热情去招待。 她拿出一瓶茉莉香水,打开盖子后,先给女子扇闻了几下,道:“这一瓶是茉莉香型,香水是用鲜花提炼的,摆在屋子里做熏香,不似寻常香料需要燃烧。也可以撒在衣物上,或者涂抹在肌肤上,可以留香几日不散。” 说罢,季海棠便倒出几滴香水涂抹在女子的手腕上,女子轻轻一嗅,眼底瞬间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这里还有牡丹香型和百合香型。” 季海棠拿起另外两种香型的香水,给那女子闻了。 “这香水多少钱一瓶?” 季海棠一听到女子问价,心中狂喜,“原价三十两一瓶,今日本店第一天开业,只需二十两。” 女子一听这价格,爽快地笑道:“这东西如此神奇,我本以为需要四五十两银子才能买到,没想到如此便宜。这三瓶都给我包起来吧,如果以后还有其他的香型,可 以到城西的金府找我。” 季海棠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卖出第一单生意,且客人不仅买下三瓶香水,还为她提供了长期的客源! 季海棠看着女子掏出的银子,美滋滋地给她包好了香水。 “你来金府,对护院说是来给大夫人送熏香的,他们便会放你入内了。” 季海棠眼睛提溜提溜地转了一圈后,忽然对大夫人说:“夫人,若你以后经常需要本店的香水,那我可以给你打个折。三十两的价格,只算您二十五两。” 大夫人笑了笑,无所谓道:“虽然不过是几两银子,但有总比没有的好。如此,便先谢谢你了。” 季海棠连连称是,送走了大夫人以后,便继续忙着招待其他客人了。 二十两银子的价格,不算便宜。 但相比原价的三十两,就显得便宜得多。 大部分的客人为了便宜,都赶在明日价格恢复以前购入香水,才短短一天的功夫,季海棠便卖出了整整二十八瓶香水。 她三天内一共做出四十五瓶香水,三种香型各十五瓶,如今已经卖出了一半。 五百六十两银子入账,季海棠乐得不行。拿出五百两存进钱庄以后,季海 棠便回家去了。 她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季海海在做晚饭,王氏则在忙着做香水。 白子敬为季海棠找来的两个女工已经到了,在正厅等季海棠回来。 季海棠进入正厅以后,先打量了一下二人。 两个女孩子一高一矮,看起来年龄相近,约莫十六七岁。 她们身上穿的都是最普通的粗布衣裳,秋末的天气很冷,这样的衣物略有些单薄。 “先坐下吧。”季海棠招呼两人坐下,孟安陵给三人倒了杯茶,“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我叫秋红。”个子略矮的女孩垂着头道。 另一个个子高的女孩抬头挺胸,道:“我叫**。” 秋红虽然垂着头,但并不唯唯诺诺,**更是不卑不亢。 季海棠看着这两个人,不禁有些好奇,这两人之前的身份。 谈话中,季海棠了解到,秋红原来是顾家的侍女,因为长相漂亮而被顾明看上,想要娶她做妾室。 秋红不愿意,便逃出了顾家,四处躲避了半年,等到顾明不再追查此事了,才又去找了人牙子,最后到了沈府。 “这个顾明,当真是个**之人。”季海棠冷哼道。 而* *,她竟是白家原来的侍女,因为会些拳脚功夫,就被白子敬派到季海棠这来了。 **告诉季海棠,白子敬这样做,是因为寻常男性护院可以守住季海棠的铺子,却不方便保护季海棠,派一个侍女来,跟着季海棠也更合适。 季海棠汗颜,也亏了白子敬能想得这么周全。 收下这两个女工以后,季海棠却犯了难。 秋红是无家之人,**虽然来自白府,可白子敬的意思,是让她日夜跟着季海棠。 季海棠的宅子已经没有空房了,这两人可该住在哪里? “**可以住在后厨,或是库房。”**道。 她练武时,吃过各种各样的苦,如今根本不拘住在哪里。 秋红咬着嘴唇:“秋红也曾流离过半年,住在哪里都行。” 季海棠失笑,“罢了,你们二人,便在我和我两个妹妹的厢房打地铺吧。” 两人应下了。 季海海做好了晚饭,季家便上桌吃饭。 桌上,季海棠给家里讲了今日生意的情况,大家听到暗香盈袖生意红火,都十分高兴。 期间,季海棠还提出了她想了很久的想法。 “过几日,我想把宅子改建,多添几间厢房出来。” 第127章 倾心 “改建?”柳氏略有些吃惊,“为何突然要改?” 赵氏和王氏也有同样的疑问,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季海棠。 “秋红和**日后要在宅子里住下,可已经没有空闲的厢房了。总让她们两个在房中打地铺,也非长久之计。”季海棠解释道,“日后沈慕祁回来了,我便也不能跟海海海安一起睡了。沈慕祁又需要书房读书,这一来二去的,肯定要多添房间。” 柳氏闻言,点了点头,“的确,现在的宅子确实小了些。” 赵氏与王氏也没有异议,季海棠一锤定音,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具体实施的日期,季海棠还要再斟酌。 在动工之前,季海棠决定先去找白子敬了解一番新城中施工队的状况。 晚饭后,季海棠便开始教授秋红和**制作香水。 暗香盈袖第一天卖出的二十八瓶香水中,茉莉香占了整十七瓶,于是季海棠便决定,这一晚便多制茉莉香水。 秋红和**都是很聪明的人,且尤其认真,季海棠只大致说了一遍制作过程,两人便可以在一旁给季海棠打下手。 季海棠制作完一瓶,两人便可以脱离季海棠的嘱咐,自行制 香。 “香水提炼出来以后,就装在瓷瓶里,茉莉的是白瓷瓶,牡丹的是红瓷瓶,百合的是蓝瓷瓶,千万别弄错了。”季海棠满意地看着秋红和**有条不紊的制香,嘴里还是不断叮嘱着,“瓶塞一定要塞紧!” 三人协力制香,有了秋红和**的帮助,季海棠觉得效率尤其高。 一个时辰以后,桌上便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十瓶香水。 季海棠不禁咋舌,暗香盈袖开业前,王氏和季海海从早到晚制了整整三天的香,才制出四十五瓶,而**秋红加上季海棠自己,不过一个时辰,居然就制出接近一天的量! 季海棠每一瓶闻过去,香味也是十分浓郁。 “没想到你们两人第一次制香,就能做得这样好。”季海棠不禁称赞。 听到季海棠的称赞,秋红垂下头,俏脸微微红了,**倒没有害羞,但脸上也是浮现出骄傲的神色。 看着两人的神色,季海棠已经能大致分析出两人的性格了。 秋红和**,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女子。 秋红长相柔美,颇有些水乡女子的恬静,性子更是柔柔弱弱,容易害羞。但从她能从顾家逃出,又在外漂泊半 年之久的事上来看,她内里也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柔弱。 外柔内刚,这是季海棠对秋红暂时的了解。 而**相较于秋红,就更难看透一些。 她不同于寻常侍女,在主子面前永远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她面对季海棠时,表现出的是恭敬和不卑不亢,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却也不谄媚。 据白子敬所说,**会些拳脚功夫,但她功夫的深浅,季海棠并不能参透。 夜晚,几人回厢房休息前,季海棠向秋红和**郑重道:“你们来到了季家,我并不会强制你们**,若是什么时候想要离开,可以提前告诉我。在这里,你们也不用像寻常的侍女那般唯命是从,只需做到一点,便是忠心。” 忠心,是作为下属最重要的一点。 秋红和**目前已经对香水制作的流程熟记在心,一旦她们背叛了季家,将香水的配方和制作工艺泄露出去,后果对于季家而言,是非常可怕的。 两人听着季海棠的话,眼中闪动着光芒。 秋红坚定道:“小姐,你放心,秋红已经半年没有侍奉过主子,你愿意收留我,已经是秋红的福分了。秋红绝不会背叛 你!” 听到秋红的话,**也坚定道:“季小姐,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做背主的事。” 季海棠十分满意地看着两人,接着带她们回房了。 厢房不小,但睡下季海棠、季海海和季海安三人,就已经显得有些拥挤,再来秋红和**两个人,当真是蜗居了。 夜色很长,季海棠满脑子想着事儿,就这样睡下了。 …… 此时,京城,沈家。 “你真的看到,有个跟老爷长得八分相的男子?”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点头哈腰:“小的不敢妄言。” “那男子现在在何处?” “正在城中的世享酒楼,他应是来京城参加殿试的,已经在那住了七八天了。”男子回答道,“大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大夫人的眼睛转了转,忽然闪出恶毒的光芒。 “打探到他的真实身份,如果真的姓沈……”大夫人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冷,“那就找个机会,做了他。” 威严的大门上,挂着刻着“沈府”二字的金字招牌,然而没有人知道,在这样一座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正无声无息地翻涌着波涛。 第二日一早,鸡鸣了三声,季海棠便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有人起得比她还早,除了秋红和**以外,居然还有季海海。 季海海没有在厢房里,季海棠在后厨找到了她。 “海海,你在做什么?” 季海海切着手里的菜,头也不抬道:“我在做早餐。” “为什么不等我起来做?”季海棠问,“你再回去多睡会儿吧。” 季海海摇了摇头,坚持道:“早饭我来做。” 季海棠拗不过她,也只好作罢,只是余光一瞥,正巧看到案板旁放着一个三层的食盒,季海棠这才明了,季海海坚持做早饭,应该是想给白子敬送去。 想到这,季海棠不禁有些心疼。 季海海一心痴恋着白子敬,可白子敬他…… “海海,你真的对白子敬如此痴情?”季海棠试探道,她很想劝劝季海海,让她放下白子敬。 季海海闻言,切菜的动作顿了一顿,“是。” “可白子敬非你良配啊!”季海棠道,“他已有了倾心之人,你就算一直对他示好,也是白费功夫啊!” 季海海眉头骤然皱起,她转过身怒视着季海棠,“他的倾心之人,就是姐姐你吧?” 第128章 刘铁 季海海的话,让季海棠愣了一下,“海海,你在说什么呢?” “姐姐,你何必在海海面前装糊涂?”季海海冷笑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去继续切菜,“就算没有结果,海海也不会放弃。” 季海棠听见季海海的口气,知道自己没法再劝,只能叹了口气,从后厨退了出去。 季海海的话,她暂且只当作气话来听,只是她更担心的是,因为此事和季海海产生隔阂。 早饭时,季海棠和一家人上了桌,唯独不见季海海。 “海海去了哪里?”季海棠问。 一旁小桌子上的李叔答道:“二小姐刚刚出门,手里带着个食盒。” “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季海棠皱眉。 李叔回忆了一下季海海的话,道:“二小姐说,不必等她。” 季海棠听了这句话,便也不再问了。 一整顿饭,季海棠都食不知味。 饭后,季海棠便带着昨日做好的十瓶香水去了暗香盈袖。 她到店门口前,发现老板还没到,店门口就已经来了几个客人了。 季海棠赶紧打开店门,把客人迎了进去。 暗香盈袖刚刚开业,香水又是初次在市面上进行销售,昨日没来的 客人听了买过的人的好评,今日也纷纷来购买。 一整日累得腰酸背痛,好在还是卖出了整十五瓶香水。 虽然数量远没有昨日多,但是价格高,季海棠这一日,便赚了足足四百五十两银子。 季海棠大致算了一下,新城购宅价格不过几百两银子,若是改建,必然更加便宜。 她手里现在共有一千零一十两银子,除去白子敬的三成,还剩七百两。 这七百两,在城中再买座宅子都绰绰有余,只是季海棠想着,现在的宅子是孟安陵父子原本的居所,住在这里,他们会更加放松,所以她并不想另外买宅子。 傍晚时分,季海棠关了店,便向白子敬处去了。 白子敬正在院里看书,深秋的风凉,但白子敬身体强健,也不惧凉风。 季海棠走过去笑道:“这风这样凉,你在这看书,也不怕冻出病来。” 白子敬放下书,也笑起来:“今日,你姐妹二人居然都来我这了,可真是稀有。” 季海棠一愣,向一旁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季海海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海海,你还没回家去?” 季海海面色不虞,“姐姐居然来了。” 答非所 问,季海棠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季海海异常铁青的脸色。 “我是来找白子敬商讨些改建房子的事宜。”季海棠解释道。 季海海垂下头,拿起一旁的食盒,站起身道:“那姐姐便商讨吧,海海先回去了。” 还未等季海棠与季海海告别,后者便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季二小姐是怎么了?”白子敬疑惑道,“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愉快。” 季海棠坐在白子敬身侧,点了点头。 “你说要与我商讨什么?”白子敬放下手中的书,结束了方才的话题。 季海棠道:“我想改建房子,多添几间房出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城中有好的施工队。” “这我还真不知道……”白子敬思索着,“不过你可以去城南的打铁铺,那里的老板叫刘铁,是个憨厚的人,他应该知道。” 季海棠点了点头,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海海今天来,做了什么?” 白子敬回想着,“她一大早就来了,送了一些吃食给我。我吃过以后,她便没有提离开,只说想在白府呆一会儿,我起初有些尴尬,但后来她在这坐久了,便也没什么了。” “她 就一直坐着?” 白子敬点头。 季海棠不禁汗颜,她没想到季海海居然有这样强大的定力。 “你们二人是怎么了?今日看她的神色,总觉得有些不对。” 季海棠瞪了一眼白子敬,“还不是因为你!我劝海海放下对你的倾慕,她便对我生气了。” 白子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道:“你这小妮子,这样的事儿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我是她姐姐,怎能看着她撞上南墙?” “看破不说破。”白子敬道,“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季海棠叹了口气:“或许你说得不错。” 太阳很快落了下去,白子敬便派人驾马车送季海棠回去了。 此后并没有事情发生,只是季海海对季海棠的态度,好像更冷淡了一些。 第二日晨起,季海棠吃了早饭便向城南去了。 在开店门之前,她决定先去找刘铁问问情况。 刘铁的铺子在城南的一个小店面里,季海棠找了好久,直到看见一面写着“铁”的旗幡时,才终于找到。 “有人吗?” 铺子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断,听到了季海棠的声音以后,那打铁声才停下。 接着,一个膀大腰圆,身高八尺,远看像一堵墙似得大汉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季海棠身高不高,站在那人面前,看着像是老鹰叫下的小鸡。 “找谁?”大汉开口问。 “找刘铁。” “我就是。”大汉道,接着他向里走了几步,“进来坐吧。” 季海棠跟着刘铁走进打铁铺里,入目的,皆是一片片的铁器,有已经做好的成品,也有被打软的材料。 那些成品的表面都十分光滑,可以映照**光,边缘也很干净利落,制作完成度相当高。 季海棠在心里称赞,这刘铁的手艺,绝对不输现代人。 “坐。”刘铁搬了张椅子给季海棠,季海棠坐下后,问道:“找我何事?” “我想改建房子,但是找不到好的施工队。有人跟我说,你可以帮忙介绍。” 刘铁点了点头,“我有一个故人,他就住在新城,是个很有名的师傅了。” 刘铁告诉季海棠,此人名叫张良生,家就住在城南的一个小屋子里。 “这人心思古怪,你去了,千万小心别惹火了他。” 季海棠从刘铁处知道了张良生的具体住处后,便告别了刘铁,向着张良生的住址去了。 第129章 张良生 根据刘铁的说法,这个张良生的性情十分奇怪。 他虽然带队施工数年,口碑很好,但一直十分贫穷。 贫穷便罢了,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深宅老爷,都要看他的脸色,一旦哪句话惹得他不高兴,他绝不会接那人的活计。 季海棠觉得有趣,但也怕张良生不愿接她的活计,所以在去张良生住址以前,她先到酒坊去买了一坛美酒。 她提着酒坛,刚找到张良生家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面前的大门便被拉开了。 张良生一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眼中满是贪婪的光芒。 季海棠吓了一跳,还没说话,那人便已经伸手向她……手里的酒坛。 “真是好酒,老夫在屋里,就闻到这个味儿了!”张良生拿过酒坛,打开塞子,陶醉地深吸一口酒香。 季海棠汗颜。 “带着酒来的,都是老夫的朋友!”张良生豪迈道,“小友来此必然有事要说,赶紧进屋吧!” 季海棠就这样迷迷瞪瞪地被张良生带进了屋。 听刘铁向她形容张良生这个人时,季海棠本以为,张良生会是一 个阴郁可怕的中年男子,谁知见了面,才知道张良生的真正样子。 他五十岁,外表看起来十分老态,可神采和气质不像个老人,反而像个青年。 虽然身体很瘦,但并不像竹竿,并且十分高大。 再看张良生闻到酒味儿时的样子,这简直就是个老顽童! “随便坐!”张良生撂下一句话,便跑到后厨去了。 季海棠闻到一股酒味儿,又听见水声,便知道张良生是去倒酒了。 季海棠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后,环视了一周张良生的屋子。 这是一个小厅堂,不算很大,能容下两三个人,若是有四个人,就会有些拥挤。 虽然不大,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净,陈设摆放的位置都十分合理,让人觉得舒服又方便。 不愧是做建筑的人,季海棠在心里称赞。 这时张良生已经倒好了酒,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一手拿着酒碗,一手拿着茶盏,那茶盏显然是为季海棠准备的。 “小友找老夫,有什么事儿?” 季海棠接过茶盏,道:“刘铁叔介绍我来,我想改建房子。” “这个老不死的,就知道给我找活儿干。”张良生暗骂一声,季海棠 闻言,忍俊不禁。 “小友想怎样改?” 季海棠略一思索,“我的宅子原本有四间厢房,我想多添两间厢房出来,并且再加一间书房。” 张良生点了点头,“我得看了你的宅子以后,才能动工。” “那是自然,前辈要是有空,我们随时可以过去。” 张良生大口饮下一口酒,“那便即刻启程吧!” 张良生十分爽快,季海棠事不宜迟,便直接带着他回到了季家。 季家宅院空间很大,张良生在宅院里走来走去,又要了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季海安准备去私塾,一看到张良生手中的纸,便笑起来,道:“这不是鬼画符嘛!” 好在张良生看起来很喜欢孩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跟季海安一人一句,开起了玩笑。 若不是季海棠提醒季海安,她就要迟到了,这两人的玩笑话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 张良生在宅子里转悠了半个时辰,等他看好了宅子的情况后,便跟季海棠一起去了正厅。 “我打算这样动工。”张良生把手中的纸递给季海棠。 季海棠结果那张纸,一眼看过去,便愣住了。 张良生刚开始画图时,图 上的东西不过是几道散乱的线条,可如今张良生递给她的这张纸上,散乱的线条被拼接在一起,居然构成了一张清晰明了的房屋构造图! 季海棠宅子中现有的房间全部被画在上面,还有额外添出来的两间厢房,也画在上面。 张良生把厢房之间的距离卡得很好,光是一张构造图,就让人觉得舒服。 “不愧是前辈!”季海棠打心眼里称赞。 张良生老脸一红,挠了挠头,“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点儿粗陋的手艺。” 季海棠和张良生又在这构造图上商议了一会儿,最终确定了动工的日期,从后日开始。 张良生略略思考,“厢房、书房盖起来都容易,我队里十来个兄弟,半个月就能建成。” 季海棠不禁惊讶于张良生队伍的效率,她思考了片刻薪酬问题,便小心道:“十五天的时间,我一天给你们每人一两银子,可够?” 张良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咳嗽了半晌,惊讶道:“我队里算我可有十六人,你一天就要花十六两银子!” “不够?”季海棠一惊,她在新城没有找过工人,实在不知道这里的价格。 张良生赶 紧摇头,“不是不够,是太多了!按你这个薪酬,若是加上购置材料和工人的饭食,都能再买座宅子了!” 季海棠疑惑:“那前辈看,该给多少合适?” “工期十五天,你总共给六十两就够了。”张良生道。 季海棠点了点头,她知道张良生不会让自己亏着,但凭他直爽的性格,也必然不会坑自己。 “材料,季老板准备在哪购置?” 季海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前辈可有推荐?” 张良生“嘿嘿”一笑:“季老板若是放心,可以把购置材料的事儿交给我。我与城西卖材料的老头儿是旧识,他那儿的材料好,但是因为贵,很少有人买。要是让我去,价格不贵,还能买到好材料。” 季海棠点点头:“那就多谢前辈了。” 这件事定了下来,张良生告诉季海棠,材料大概需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加上工人十五天的三餐费用,季海棠大致算了算,这一次改建,就花掉整整二百三十两银子。 她不禁有些肉痛,孟安陵父子这座宅子买来时,都没有这么贵! 谈好了动工的事儿,季海棠便跟张良生一起离开季家,向城南去了。 第130章 纠缠 暗香盈袖的生意照样红火,季海棠忙得脚打后脑勺,好在银子如流水似得进了账,她虽然身体乏了些,但心里却是乐得不行。 日头很快下了西,回家的路上,季海棠打算着明天一早,把孟安陵带到暗香盈袖去算账。 销售的工作已经让她忙得不可开交,若不找个帮手来分担,季海棠很快就会撑不下去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孟安陵便出现在了暗香盈袖。 五日过去,城中暗香盈袖的名字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满城的贵女,都曾在暗香盈袖购买过香水。 账上的钱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已经足有两千两,除去白子敬占的那三成,剩下的也有一千四百两银子。 季海棠这几日坐在家里发呆,面上都美滋滋的。 这一日吃过晚饭,季海棠坐在正厅喝茶,张良生便走了进来。 “季老板。”张良生一点也不客气,唤了声季海棠的名字,便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还为自己倒了杯茶。 季海棠看着他豪迈的样子笑了笑,问道:“前辈此来,是为了建材的事儿?” 张良生点了点头,“我在我故人那儿挑了好几天,终于挑到一批成色极好的材料 。那个老顽固,居然不愿意卖!说什么那些石头是他精心挑选,留着给自己盖房子用的。不过我还是从他的牙缝里抠出来一点石头,足够盖两间厢房了。” 季海棠忍俊不禁,足够盖两间厢房的石头,还能是一点吗? “那这些建材,需要多少银钱?” 张良生道:“还是之前说得那个数,一百五十两。” 季海棠点了点头,直接从袖中的钱袋里掏出一百五十两银票递给张良生。 张良生接过那银票,道:“明天工人就要来这儿了,材料会一起运过来。上午运材料,下午就开工!” “好,那明天中午开始,季家便会给你们提供三餐。”季海棠承诺。 房子总算要开始动工了,季海棠心情很好,夜间也一夜无梦,睡得很沉。 谁知第二日,麻烦便来了。 季海棠清早一到暗香盈袖,便看见了白子敬。 “你怎么来了?”季海棠问。 白子敬神色有些不自然:“我自己的店,我来看看。” 季海棠打量着白子敬的神色,那人视线飘忽,一看就是说了谎。 “到底怎么了?”季海棠追问,“我店里忙得很,若你不说实话,我就只能把 你请回去了。” 白子敬吞了吞口水,这才支支吾吾道:“我、我来是为了躲开季二小姐……” “海海怎么了?” 白子敬叹了口气,“季二小姐连着五日,每日都一早带着食盒来我府上,看着我吃过早饭后,便在我院中一坐一日。她是个女子,脸皮薄,我也不好赶她,所以就只能自己躲出来了……” 季海棠眉头紧蹙,她没想到季海海为了追求白子敬,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 每天在别人的院中坐着,这在现代也是很恼人的做法了,更别提是相对封建的古代。 “我知道了,今日回去,我会与她说。”季海棠严肃道。 季海海不过十五岁,待字闺中,若是这时传出了不好的传言,对她的名声将是极大的打击。 季海棠决定,今晚回到家中,必要好好教育季海海一番。 只是…… 上次季海海与季海棠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若是此番季海棠再次掺和季海海和白子敬之间的事,会不会让两人的误会加深? 不过眼下,季海棠也没有闲心考虑其他的事。 因为第二个麻烦,已经走进了店门。 那正是季海棠的“老相识”,——顾明 。 顾明一看到站在柜台后的季海棠,脸色瞬间从黄变绿,精彩极了。 季海棠看着他的囧样,想笑却还要忍着,憋得极其辛苦。 “季、季、季海棠!”顾明吓得直结巴,“你怎么诈尸了!你是人是鬼!” 季海棠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应该是人,还是应该是鬼?” 顾明愣了一下,当即开始思考季海棠这句话的意思。 思考过后,他猛然明白一切都是季海棠的骗局,脸上当即浮现出怒意。 “好啊你个季海棠,居然诈死逃出顾家,你可真是厉害!” 季海棠一脸不以为意,“谢谢夸奖。” 顾明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没对季海棠造成伤害,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你居然还敢在这城里开店!”顾明怒道,“听说你这几天赚得盆满钵满!” 季海棠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明表情扭曲,“你赚了新城人的钱,就是我顾家的敌人!你信不信、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 说罢,顾明拎起柜台旁的椅子,高举过头顶,便准备用力砸下去。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帘被挑开,白子敬的眼神中沁着寒 意,他冷冷地看着顾明道:“谁要砸公子的店?” 顾明还未砸下去,一转头就看见了白子敬,动作当即停住了,手上的椅子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白公子,你怎么在这?” 顾明赔着笑脸,白家在京城根基很深,虽然在新城顾家一手遮天,但白家也不可小觑,顾明自然要给白子敬三分面子。 “这间香坊,是本公子的铺子。”白子敬冷冷道,“方才在里屋听见有人要砸店,便赶紧出来看看,是哪位如此大胆。” 顾明赶紧放下手中的椅子,打哈哈道:“白公子想必是听错了。” 白子敬犀利的目光扫了几下顾明,“是吗?” 顾明点了点头,“是啊是啊。” “如此最好。”白子敬点头道,“这间铺子,本公子花了千两银子才开办起来,那些香水、摆设,全都是本公子挑选出来的珍品,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破坏了,想来要赔不少钱吧。” 顾明额头上冷汗涔涔,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季海棠后,继续努力地向白子敬解释着,方才只是一场误会。 季海棠看顾明吃瘪看得开心,几乎就要捧着瓜子一边磕一边看了。 第131章 坑人 “既然顾少爷不是来闹事儿的,那就必定是来买东西的。”白子敬笑道,“海棠,快招待顾少爷。” 季海棠闻言,赶紧从货架上拿下好几瓶香水塞到顾明手里,“顾少爷,这些都是暗香盈袖的招牌香水,能买到的人都非富即贵,若是一般人来买,我都不会拿出来。这不看你是老相识,所以才特意拿出来给你。” 顾明一个头两个大,但听着季海棠恭维的话,他心底也有些窃喜,不免硬起腰杆:“这几瓶香水一共多少银子?我全要了!” 季海棠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她赶紧拿出礼盒,帮顾明把那几瓶香水装好,然后对一旁的孟安陵使了个眼色。 孟安陵接收到季海棠的眼色,大笔一挥在账本上写下一串数字:“这些招牌香水,每瓶八十两银子,顾少爷真是暗香盈袖的贵人,一拿就拿五瓶,整四百两!” 季海棠满意地点了点头,顾明听到这个数字后,脸上的神色瞬间由晴转阴,不可置信道:“什么?这几瓶破香水,要四百两银子!” “顾少爷此言差矣,暗香盈袖的香水供不应求,特别是招牌香水,市面上想买的人多 着呢!”季海棠适时道。 顾明的脸憋成猪肝色,账已经记下,香水也被他拿在手里,若是这时退单,此后他在季海棠面前必然抬不起头。 四百两银子对于顾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顾老爷知道此事,必然会对他生气…… “若是顾少爷付不起银子,那便算了。”白子敬打了个表面圆场,语气中隐约带着点笑意,“海棠,把香水拿回来,这些招牌香水都是珍品,以后不要看到什么人就拿出来。” 季海棠听见白子敬的话,几乎憋不住笑,她低低地应了声是,随后便走上前,想要拿走顾明怀中的礼盒。 顾明听到白子敬的前一句话,本想顺水推舟了结这番交易,虽然有些丢脸,但总不至于被顾老爷臭骂一顿。 可白子敬后面的话一出,顾明的脸上瞬间就挂不住了。 这不是明晃晃地嘲讽他,配不上这些香水吗! “且慢!”顾明护住怀中的香水,他脸色通红,喘着粗气,从怀中他掏出四张银票,“啪”地一声拍到柜台上,“四百两,拿去!” “顾少爷真是豪迈!”孟安陵竖起大拇指,紧着把那银票收走了。 白子敬也 拍了拍手,“不愧是顾家的少爷,颇有大家风范!” 恭维的话入了耳,顾明的脸色却一点都没变好。 整整四百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 顾明赶紧想要离开,临走时,季海棠送他到门口,还不忘对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喊道:“顾大少爷,以后暗香盈袖有了珍贵香水,必定第一个送到顾府!价格童叟无欺!” 顾明差点在平地上摔了一跤。 季海棠憋着笑走回店里,一进店门,便再也忍不住笑:“哈哈哈!真是恶有恶报。那几瓶香水放的久了味道淡了,正好卖给这冤大头!” 孟安陵也一副开心的样子,握着笔杆子的手都有力了起来。 白子敬脸上的笑意略有些无奈,他叮嘱季海棠:“你要小心,顾明虽然愚笨,但他老子可不笨。顾府上下都是记仇的人,你今天坑了他们的银子,改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从你这讨回来。” 季海棠收了笑意,点了点头。 她曾在顾家吃过不止一次的亏,她知道顾府有权有势,又有狠毒手段。 “我指给你的**,你用着可还顺意?” 季海棠回忆了片刻**近期的表现,满意道:“ **很不错。对主子的态度恭顺,又不过于自卑,能力也很强,我很欣赏她。” “顺意便好。”白子敬道,“从明日起,最好让她呆在你身边,以保护你的安全。我猜近日,顾府肯定会有动作。” 季海棠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顾府的地牢刚刚失火,烧了个干净,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抓人的。”孟安陵分析道。 季海棠冷笑,“顾府可不仅仅会抓人。” 顾府欠她的债,可不仅仅是地牢一日游。 顾府。 顾明站在顾府围墙外,抱着那香水的礼盒愁眉不展。 若是让顾老爷知道,他花了四百两买这些无用的垃圾,不知道要怎样责骂自己。 一想到季海棠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顾明就气得想把手中的礼盒摔碎。 可一想到那四百两雪花纹银,顾明的手便停在半空中。 他正踱步的时候,迎面走来个护院。 “少爷?您回府怎么不进去?” 突然的人声吓得顾明蹲在原地,冷汗直流,他一回身看到是个护院,立马摆出一副气恼的样子,怒道:“你这人,走路怎么不带声!主子的事儿,是你一个下人能议论的吗!快滚! ” 那护院赶紧躬身道歉,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顿,他心里也十分委屈。 骂走了护院,顾明便开始在心里想着,怎样把这件事儿糊弄过去。 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把这口气咽在肚子里,随即,他把那礼盒捧在怀中,偷偷摸摸地走进了院子。 他左右环顾,没看见顾老爷的身影,方才松了口气,挺直着腰板走进了府。 顾老爷本来不知道这件事儿,顾明入府时,他正在房中跟自己的姨娘逗趣儿,眼瞧着气氛正好了,外面却忽然响起护院们唠嗑的声音。 “顾少爷刚才在院子外溜达了好一会儿,怀里揣着什么东西,不敢入府呢。”护院道。 另一个护院赶紧道:“快别提这件事儿了!我刚刚就问了一嘴少爷为何不入府,就被少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少爷是做了什么事儿?” 护院“哼”了一声,不屑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要是好事儿,他能怕成那样?指不定已经在老爷面前邀功了呢!” 顾老爷听着他们的话,手一挥挥退了姨娘,招来那个拿着拂尘的娘气男子。 “老爷,有何吩咐?” “去把顾明给我找来。” 第132章 补品 顾明偷偷摸摸地回了房间,把香水盒子藏了起来,他心里打着算盘,等到过几日,便找人好好教训季海棠一顿,拿回银子后,再把这些香水赠给勾栏里那些美人儿,真是两全其美! 暗香盈袖的香水如今风靡整个新城,一想到美人们心花怒放,他****左拥右抱的场景,顾明的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 这时,那娘气男子敲了敲门:“少爷,您在房间里吗?” 顾明美梦做到一半被打断,他没好气道:“吵什么吵!” 娘子男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恭顺道:“少爷,老爷叫您过去。” “老爷”二字一出,顾明瞬间抖了一抖。 他把香水盒子又往暗处藏了藏,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开了门。 “我爹找我有什么事儿?”顾明底气不足,语气中明显透着心虚。 娘子男子摇了摇头,“小的也不知道,少爷还是快去吧,老爷已经在房里等着了。” 顾明不耐烦地暗骂一声,挥了挥袖子:“带路。” 临走前,他下意识地向藏着香水的地方看了一眼,而他无心的一眼,已经全被娘气男子收入眼中。 顾老爷处。 那两个闲聊的护院已 经被叫到房中,两人垂着头站在一边,心里懊悔,为什么要多嘴去聊主子的事儿,眼下被顾老爷叫了进来,指不定要收到什么责罚。 顾老爷抿了口茶,沉声问:“你们二人方才说得,是什么事情?” 一个护院机灵地答道:“老爷,老爷您听错了!我们二人方才只是在聊下人之间的事儿,不敢告诉老爷,恐污了您尊耳。” “我虽然年老,但还没糊涂。”顾老爷把茶盏用力放下,瓷杯和木桌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响。 两个护院马上颤抖着跪下,另一名护院磕磕巴巴地回答:“老爷!老爷,小的两个只是在说,今天少爷偷偷摸摸地捧着什么东西回来了……” “什么偷偷摸摸!”他身旁的护院怒道,“少爷怎么会偷偷摸摸?肯定……肯定是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想献给老爷,做个惊喜。” 顾老爷冷笑一声:“你何必替他兜着?若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你们二人揭发有功,我不会责罚。若你们二人包庇他,那……” “老爷恕罪!”两名护院异口同声,赶紧向顾老爷磕了个头。 一名护院瞬间倒戈:“少爷今天的确在府外 徘徊,神色紧张,怀里还揣着东西!” 另一名护院见到同伴松了口,咬咬牙也说道:“确实如此!小的多心看了一眼,少爷怀里揣的是个礼盒。” 顾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先下去。” 那两名护院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娘气男子带着顾明来了。 顾明进了门,顾老爷便问:“你今日去了哪里?” “儿子……儿子去了店里。”顾明底气不足道。 “是吗?”顾老爷抿了口茶水,“我听下人说,你今天好像买了什么东西?” 顾明的心“咯噔”一下,他本以为自己的动作没有惊动别人,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在眼里,甚至告诉了顾老爷。 顾明心一横,脸上笑开了花:“不知道是哪个下人那么多嘴,儿子本来是买了送爹爹的东西,想给爹你一个惊喜的。” 顾老爷挑眉,“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但你要送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我……”顾明咽了咽口水,“是、是一些补品。” “哦?你有心了。”顾老爷笑道,顾明看见顾老爷的笑颜,一口气还没舒上来,顾老爷便继续道,“把那些补品拿过来吧。 ” 顾明心一坠,硬着头皮道:“儿子马上去拿!” “回来。” 顾明刚踏出一步,便被顾老爷喝住,“怎么了,爹?” 顾老爷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悠悠道:“你在这呆着,叫小原子去。” 小原子便是那名娘气男子,他一听到顾老爷的吩咐,再看看顾明憋得紫红的脸色,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低地应一声,然后向顾明的院子去了。 顾明的心此时焦灼到极点,他一边害怕顾老爷知道真相后,会惩罚自己,一边又在心里重复,小原子能找不到那礼盒。 但实际上,小原子刚走进顾明的房间,便向着顾明藏香水的地方去了。 他翻开礼盒,看见里面的东西以后,心情好了不少。 那礼盒里只有四个瓷瓶,摇晃几下有水声,凑近了闻,是一股花香。 “这种女人才喜欢的东西,居然还撒谎说是给老爷的,呸!” 小原子“唾”了一声,兴高采烈地捧着礼盒向顾老爷房中去了。 他平日里就不喜欢顾明,因为顾明对下人动辄打骂,不当人看,尤其是对不健全的自己,总是异常鄙视。 一想到顾明跪在顾老爷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小 原子就止不住地开心。 快步走进顾老爷房中,顾明一看见小原子手里捧着的礼盒,当即腿脚发软,对着顾老爷跪了下去。 膝盖跪地“砰”的一声,顾老爷才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睛。 “老爷。”小原子走上前,把礼盒交给顾老爷。 顾老爷没有拆开,而是先把礼盒放在桌上,问顾明:“不是说,买了补品给我。既然是对我好的,为何你要跪?” 顾明哆嗦着不敢说话。 下一刻,顾老爷暴怒,大手一拍桌子,“啪”的一声,把那礼盒掀翻在地。 “咚!” “骨碌碌——” 盒盖打开,里面的瓷瓶滚了出来,瓶塞被摔开,一股浓郁的花香瞬间充斥鼻息。 可在场的三人都没有心情去感受这股香气,顾明心中已经被恐惧填满,他甚至不敢看顾老爷,小原子倒是幸灾乐祸,只是憋住了没有笑出声。 “这,就是你给我买的补品?” 顾老爷沉声道,“你把这些喝下去,喝啊!” 顾明浑身颤抖:“爹,儿子错了!这些、这些都是季海棠坑儿子买的啊!” 一听到这个名字,顾老爷的眼底瞬间闪出寒芒,“季海棠?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133章 谈话 “爹,季海棠根本没死!”顾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想将祸水引到季海棠身上,“不仅她没死,孟安陵也活的好好的!现在他们又开了一家店,这香水,就是季海棠坑我买下的!” 顾老爷双眼眯了起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明见顾老爷被季海棠的事吸引了注意,赶紧把近期新城中暗香盈袖的传言,和自己在季海棠处被坑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爹,这一瓶香水,季海棠便卖八十两银子,暗香盈袖现在生意红火,季海棠一日不知道要赚上多少!” 顾老爷捋须,“还不是因为你蠢,才会被人家强卖!” 顾明面色一红,想到小原子在旁边看着,心里更是尴尬。 “爹,季海棠实在是猖狂,先烧了我们家的地牢,又这样明目张胆地开店,要不……要不我们砸了她的店!”顾明气愤地提议。 顾老爷一听顾明的话,一个眼刀甩过去,鼻孔里闷闷地“哼”了一声,怒骂道:“我怎会有你这样蠢钝如猪的儿子!” 顾明骤然被骂,更是摸不着头脑。 顾老爷看着顾明迷茫的样子,叹着气摇了摇 头,“那店的老板虽然是季海棠,但有白家这尊大佛坐在后面,是你说砸就能砸的?若是有别人砸了店,指不定还要赖到顾家身上。” 顾明疑惑:“有别人砸店,那是季海棠自己人缘不好惹了别人,跟我们顾家有什么关系?” “哼!”顾老爷冷哼一声,“季海棠在新城扎根不久,与她有过节的人家,只有我们顾家一家,不赖到我们身上,还能赖到谁身上?新城白家虽然不比京中本家,但依然是有权有势,想打通官府的关节让我们顾家受罪,也不是不可能的。” 顾明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刚刚的提议有多么愚蠢。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顾明问,砸店的提议被否,他心里不免有些着急,“难道就看着季海棠逍遥快活?” 顾老爷使了个眼色,小原子适时地为他添上一杯热茶。 “自然不会,这一次,我们便如此……” 入夜,季海棠回到家中。 她本还想等吃晚饭时问问张良生建房子的情况,谁知后者已经带着队伍离开了。 王氏引她来看张良生一队人施工的情况,才不过一日,东边厢房便已经起好了地基, 季海棠看着十分满意。 她又问王氏:“今日工人的饭食供应的怎样?” “早饭和中饭都是海海在做,秋红也在旁帮忙了。”王氏回答,“秋红那小姑娘,可真是勤快。” 季海棠自然知道秋红是个勤快人,她的重点,在季海海身上。 “海海回家做了中饭?” 王氏点头,“是啊。海海做完早饭后本来出了门,也不知道去了哪,很快就回来了。” 季海棠心知,季海海必定是去了白府,在白府没看见白子敬,这才又回来了。 她有点担心季海海会因此而伤心,赶紧问道:“海海回来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王氏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有点怪……她回来以后,就不怎么说话。” 季海棠点了点头,看来季海海果真伤心。 直到在晚饭桌上,季海棠才看见了季海海。 她坐在一旁,一边吃饭,一边思索着什么。 季海棠看着她,感觉她连咀嚼的动作,都仅仅是在机械的重复。 季海安也发现了季海海的不对,她调皮地抽出手帕放进季海海的盘子里,季海海竟一点儿没发觉,还夹起那手绢送进了嘴 里。 她一嚼,发现不对,才回过神来。 季海海看向桌上的其他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这才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一拍季海安的头,嗔道:“不可如此顽皮!” 季海棠目光沉沉,道:“海海,饭后你留在正厅,我有话要跟你说。” 季海海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季海棠,沉默着点了点头。 有了这段小插曲,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众人心里都有着心思,这一顿饭吃得七荤八素,也总算是吃完了。 秋红和李叔上来捡走了餐具和残羹,季海海和季海棠都不说话,其他人知道季海棠找季海海有话说,就直接离开了正厅。 连季海安都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安安静静地回厢房读书了。 正厅里只剩下季海海和季海棠两人。 季海棠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给季海海倒了杯茶水,抿了几口热茶后,才问:“海海,你可知我要跟你说什么?” 季海海手旁的茶水未动,她摇了摇头:“海海不知。” “你若不知,便在这里坐到知道为止。”季海棠皱了皱眉,继续喝茶,不理会季海海。 她今日要与季海海 说得,就是季海海每日去白府的事。 原先季海棠就觉得季海海这样做对名声不好,且白子敬对她无意,她这样做,只能是伤了名节又没有回报。 但季海棠认为季海海如何追求爱情,是她自己的事情,季海棠虽然是她的姐姐,但也无权去插手。 可今日,白子敬已经向季海棠诉苦,由此可以看出,季海海所作所为已经给白子敬带来了麻烦,季海棠便不得不管了。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直到季海海手中的手帕已经快被她绞烂了,她才开口:“姐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插手我和白公子之间的事儿?” 终于松口了。 季海棠严肃道:“你想主动追求来得到白子敬的心,我可以理解,你如何做,我也不会阻拦。但你可知,今日一早白子敬跟我说,他是为了……为了寻求清净,才离府的,我能不管吗?” “寻求清净?”季海海眼中含泪,苦笑道,“他果然是为了躲我。” “海海……”季海棠看见季海海这副样子,也不禁有些心疼。 她在现代见过太多为情所困的女孩子,整日痛苦,以泪洗面。 她不希望季海海,也因此伤心难过。 第134章 争吵 “我今日一早去了白府,护院就告诉我,今日白公子不在府内。我问他白公子去了哪,那护院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我便回来了。”季海海哽咽着说,“我当时便想到,他可能是去了姐姐的店里,答案心里还是祈求着,他没去找你……” 季海棠心情复杂,她和白子敬本就是生意上的伙伴,季海海早前因为她跟白子敬来往密切而生气过一次,这次,她可不希望还是自己背锅。 “海海,他会来找我,是因为暗香盈袖刚刚开店,他来查看查看罢了。”季海棠言辞恳切地解释道。 季海海冷笑一声:“查看?白家在新城的铺子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九间,更不乏酒楼客栈这种大店,暗香盈袖不过是个小铺子,怎的就非要去你那儿查看了?” 季海棠眉头皱成“川”字,看来今天,她是逃不脱要背锅了。 “在他心里,你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季海海苦笑着,看着季海棠的眼神也幽怨起来,“他叫我季二小姐,叫你海棠;他嘴里吃着我做的饭菜,心里却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做菜给他;他出府躲我,却来找了你……他心里那个人是谁,不是 昭然若揭吗?” “他是怎样想的,我无从得知,也不想得知。”季海棠拉下脸,“但此后,我不准你再每日跑去白府。这是为了你的名节着想。” 季海海已经两次指明,白子敬对季海棠有意。 但季海棠自己心里,跟白子敬没有暧昧关系,也完全不想发展。 季海棠不是一个守旧的人,但她是个忠贞之人,自己既然已经成亲,就算心向了别人,也要和离之后才能发展,更何况,她对白子敬也没有爱意。 “为了我的名节?我看,你根本不是为了我的名节,而是为了让我不要再掺和进你和白公子之间!”季海海涕泗横流,她如今极怒,已经口不择言起来。 季海棠也生气了起来,她本是好心,没想到居然被季海海这样揣度:“你怎能这样说我!我是你姐姐,更何况,你还有姐夫!” 季海海冷笑:“姐夫离家眼瞧着就两个月了,他不在家中,谁知道你会做什么?” “啪!” 季海棠喘着粗气,右手悬在空中。 季海海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泪痕横在左脸上,覆盖不住红红的掌印。 “季海海,你太让我失望了。” 季 海棠放下右手,坐回椅子上。 季海海愣了半晌,她捂住被打的左脸,泪流了许久后,转身跑了出去。 她的身影很快穿过大门消失不见,不一会儿,秋红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姐,二小姐跑出家门了!” 季海棠叹了口气:“不必拦她。” 秋红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见季海棠痛心疾首的表情,也只能住了嘴。 “叫**偷偷跟着她吧。” 秋红应了一声,赶紧去找**了。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新城人多,夜色浓起来,季海海一个妙龄女子在外单独行走,指不定要出些什么乱子。 万一遇到危险,季海棠当真要后悔一辈子。 **是白子敬派来保护季海棠的,就算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保护一个季海海不遇危险,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季海棠疲累地摊在桌上小憩,一边休息,一边等着季海海回来。 另一边,季海海已经哭着跑出去好一会儿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季海棠的“暗香盈袖”门前。 看见那个烫金的匾额,她心中有些排斥,本来准备转头就走,却迎面碰上了个熟人 ——顾明。 顾家跟季家的关系,可以称之为仇敌,顾明又无端出现在暗香盈袖,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 顾明也看到了季海海,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他本来想冲上来教训一番季海海,但想到顾老爷的嘱咐,便还是按兵不动。 “暗香盈袖已经关店了,想买东西,明日趁早吧。”季海海对顾明丝毫不客气。 顾明冷哼一声,刚想回嘴,却猛然发现了季海海脸上的掌印和泪痕。 这个发现让他雀跃不已,他脑子一活,试探道:“没想到季二小姐在季家的地位,也是水深火热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季海海怒道。 顾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本来他猜测,季海海是在家里受了委屈才跑了出来,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顾老爷吩咐他的是,偷偷进到暗香盈袖店里,偷取制作香水的秘方,但顾明溜达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出辙来进入店里,更别提偷什么秘方了。 可季海海的出现,着实让顾明想到一个方法。 既然季海海和季家不和,那从她的嘴里,能不能套出秘方来呢? “与我当然有关!季家的事儿,跟我们顾家的事儿 可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顾明笑得阴险,“你也知道,季海棠跟我们顾家早有误会,我们本想跟季海棠好好聊聊,解开这个铃。可是这个店,是顾某的老友白府公子白子敬做东家,他护季海棠护得紧,根本不允许我接近季海棠。” 季海海心里一动,“你们想做什么?跟白公子有什么关系!” 白子敬? 季海海一听到这个名字,比听到季海棠的名字激动多了! 顾明心中大笑,他没想到自己此来,居然还会有这样大的发现! 季海棠、白子敬和季海海三人,居然是一出三角恋的大戏! “白公子对季海棠的感情,可不仅仅是上下属那么简单……”顾明摇头叹气,捶胸顿足,“可是季海棠呢?顾某看,季海棠根本就是在利用白公子!” “怎么说?” “季海棠身无分文的时候,就能说动白公子出资给季海棠开店,如今又处处护着季海棠,可季海棠呢?明明自己已经成亲,却还要吊着白公子,让他为自己出钱,这不是利用,是什么?” 顾明趁火打劫,引导着季海海的思绪,季海海想了半晌,越想越觉得,顾明说得有理。 第135章 泄密 “你想怎么做?”季海海问道。 顾明见季海海松口,赶紧趁热打铁:“我只是想问问季老板,这香水是怎样做出来的。” “你们顾家拿到秘方,那我们季家怎么办!”季海海摇头,“这件事,绝对不行。” “季小姐先别急着否定啊,我们顾家拿到了秘方,也不会把季家的铺子挤掉的。”顾明眼睛迅速转着,“我们、我们可以出资给季海棠,季家和顾家合资,在城中开更大更多的铺子。有钱两家赚嘛!” 顾明此时为了从季海海嘴里套话,已经是极尽谄媚,脸上那开花似得笑容,在顾老爷面前都没有过。 “而且,季海棠秘方一旦泄露,白公子必然对她失望。他们两人的合作关系终止了,那你不就……”顾明“嘿嘿”地笑了两声,黑夜将她眼中**的光芒掩去了。 顾明的话,瞬间击在了季海海的心上。 她的确想让白子敬注意到自己,也希望季海棠跟白子敬的距离,能够远远的。 她思索了片刻后,答道:“那……我把香水的方子告诉你。” …… **寻寻觅觅地赶来时,季海海正在暗香盈袖门口站着。 她刚想上前 带季海海回家,就看见季海海面前站着一个男人,两人正在交谈。 **马上站住了,她躲在就近的建筑后面,仔细地端详着那个男人。 直到季海海跟男子说完话,男子笑眯眯地走了,**才走了出来。 “二小姐。” **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季海海身子一僵,似乎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季海海咽了咽口水,她刚刚把秘方泄露了出去,万一**知道了这件事,再告诉季海棠,她可就惨了。 “是小姐担心你夜晚出去会遇到危险,特意让我来保护小姐。”**暗暗打量着季海海的神色,总觉得她有些心虚,“小姐,夜深露重,快回去吧。” 季海海目光闪烁着看了看**,点了点头,乖乖地回去了。 **带着季海海回家后,季海棠看见了季海海平安,这件事便暂且这样过去了。 但季海棠不知道的是,顾家已经在暗中开始制作起了跟暗香盈袖一样的香水。 五天后。 “近日以来,暗香盈袖的客流量明显变少了。”季海棠和白子敬坐在厢房中,孟安陵也坐在一旁,面前放着账本。 白子敬拿过账本翻看,“的 确如此。而且最近,城中冒出了传言,好像除了我们,还有别家也在做香水生意。” “怎么可能?”季海棠皱眉,香水是她在现代见到的东西,历史中香水的出现,至少还要有几百年。 白子敬沉吟片刻,他也觉得不可能。 香水制作工艺虽然不难,但十分繁杂耗时,想要在季海棠研制出香水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能效仿,难如登天。 “不仅如此,别的店家卖的香水,还比我们的香水要便宜。”白子敬道,“那些香水的气味,比暗香盈袖的要淡上好多,且更稀。” “香水的秘方,除了季家的人,只有秋红和**知道。” 白子敬首先排除:“**不会叛主。” 季海棠点头,她也不觉得**会叛主。 **是个有骨气的人,连做下人都不卑不亢,怎会做这种无耻之事? 莫非是秋红? 可秋红她来到季家那么久,一直做的很好,且她对季海棠的忠心,在一言一行上都看得出来。 季海棠心里留了个疑影,她拜托白子敬:“把那个店的东家查出来,如果是顾家……” 白子敬点头,“我已经着手在查了。只是,如今香水秘 方已经泄露,你若想继续赚钱,必然要用别的方法了。” 季海棠叹了口气:“我自然知道,只是这法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想出来的。” 白子敬笑道:“你且慢慢想着,反正这些日子香水赚的钱,已经够你一大家子用了吧。” 季海棠白了白子敬一眼:“还不是坐吃山空。” 玩笑归玩笑,季海棠今日夜里关了店,还是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另辟蹊径。 夜间,饭桌上。 季海棠第十二次叹气的时候,季海安脆生生地说:“姐姐,海安今晚吃了十二口米饭,你叹了十二次气。海安吃一口,你便叹一次,莫非是海安近日胖了,姐姐不想让海安再吃下去,才一直叹气的吗?” 柳氏几人听见季海安的玩笑话,都忍不住笑了。 季海棠这才知道,自己居然一直在叹气,她赶紧不好意思地跟海安道歉:“姐姐没有这个意思,海安一点都不胖,姐姐还想让海安再多吃点呢!” 赵氏问:“海棠,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叹气啊。” 季海棠又叹了口气:“还不是店里出了问题。城里最近有其他人在卖香水了,价格比暗香盈袖低了不少 ,暗香盈袖近日的客人,已经少了一大半了。” 王氏一惊:“怎么会这样?海棠,会不会是……有人透露了秘方?” 王氏这句话一出,季海海的身子瞬间一僵。 季海棠没有注意到季海海神色的古怪,她摇了摇头,“暂且还不知道呢,不过我已经拜托白子敬去查了,想来过几天,就能水落石出了吧。” “咳咳……”季海海一口米饭噎在喉中,季海棠赶紧给她递了杯水,拍了拍她的背,“怎的如此不小心!” 季海海喝下茶水,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说罢,她推了碗筷,称自己吃饱了后,便匆匆回房了。 季海棠看着季海海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些古怪。 饭后,秋红和李叔来收拾碗筷。 “秋红,你是女工,不是女婢,不用收拾碗筷的。”季海棠看着秋红忙里忙外的样子,心中一动。 秋红摇了摇头,“我做惯了这些,小姐收留了我,自然要报答。” 捡到季海海的碗筷时,秋红看着那碗里剩下大半的米饭,疑惑道:“二小姐今儿是怎么了,碗里剩下这么多饭食?平时二小姐可从来不会浪费粮食的。” 第136章 配方 季海棠看一眼那还剩大半碗的米饭,轻叹口气,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回了房休息。 因为失去了价格优势,暗香盈袖的生意愈发寡淡。 季海棠每天在店里干坐着,只能看着自己手上辛苦做出来的香水,味道一天天变淡,最后被不舍的扔掉。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客源越来越少了。”季海棠对白子敬皱眉说道。 白子敬倒不怎么在乎的模样,只是折扇打开,露出上面大师描绘的山水图案,他悠悠然扇着,好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那你有对策吗?”白子敬问她。 季海棠托腮,她微摇了摇头,脸颊担忧的鼓起,肉乎乎的,看起来倒有了几分可爱。 突然,她腾的起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胜,我到要看看,他们做出来的香水,是个什么模样。” 顾家香水铺。 季海棠看着那人满为患的店铺,眸色微暗。 挤进人群后,季海棠左右仔细打量一圈,发现店内装潢只能算是一般,和自己用心设计了的暗香盈袖根本没法比。 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柜子上的那些小瓷瓶上。 伸手拿了几个,她仔细 端详着香水的外观,季海棠侧身避开店里小厮的耳目,打开盖子闻了会,神色愈发凝重了几分。 “怎么样?”白子敬用扇挡脸,遮遮掩掩的小声询问。 “我们走。”季海棠不回,只是冷了脸大步往门外走去,白子敬狐疑的看了眼那瓷瓶,也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的意图明显,可却偏偏有人不乐意,要做那拦路虎。 “呦,这不是暗香盈袖的掌柜吗?”顾明挑眉,斜眼看季海棠:“怎么,到小店来窃取秘方啊?” 这话实在是扎心。 季海棠冷眼看顾明,只觉得看到了世界上最无耻下作的生物,她冷笑一声:“到底是谁窃取了谁的秘方,顾公子心里清楚。” “你!”顾明哪里会知道季海棠居然会这样不管不顾的说出来,他扫视一眼店里的客人,见她们神色复杂的看向这边,急了。 “你可不要乱说话啊!我们顾家家大业大,怎会窃取你那劳什子配方?”顾明大声喊起来,义正言辞的模样。 他眼睛乱转,注意到客人已经不再看向自己这边的争端,顾明这才嘿嘿猥琐一笑,真面目暴露无疑。 他凑近季 海棠,一字一句满怀恶意:“我就是用了你的配方又怎样?季掌柜难道有证据?” “你们顾家,简直无耻的很!我算是长了见识了。”季海棠丝毫不怯,冷眼望向顾明。 “过奖了,过奖了!”顾明也不在意,只是颇为得意的笑,露出一口暗黄色的牙:“实话告诉你吧,你那点心的方子,我也看上了。” “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想要我其他的方子?呵,这辈子都不可能!”季海棠嘲讽一笑,大步往门外走去。 顾明则是满眼不屑,仿佛志在必得。 路过顾明时,季海棠那穿着普通布鞋的脚,“不经意”的踩上了那造价高昂的丝鞋,并且用力碾了好几下。 看到顾明嘶牙咧嘴在那痛呼,季海棠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连句:“我方才是无意的。”都不愿说,她抬脚,继续往外走。 “拦住她,快给我拦住她!我要你们打死那个疯女人!快!”顾明捂着肿痛的脚,大声嚷嚷,凶悍如同疯子。 身旁的几个家丁得令,刚要行动,却见一只修长的双手,拿着那价值连城,颇有诗意的扇子,挡住了去路。 “当着我 的面,要抓我的人。”白子敬似笑非笑的抬眼看顾明:“顾公子,怕不是视白某为无物?” “这……”气急攻心之下,他倒是真忘了这白子敬还在。 出于对白家的忌惮,顾明卡了壳,刚刚的怒气仿佛被瞬间喂了狗,他黑下脸,却还是迫于压力,扯出笑解释了起来。 “我哪敢啊,刚刚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吗?白公子人中龙凤,我又不是瞎了眼,怎么会视若无睹呢?” “嗯,这便好。”白子敬收了折扇,点点头,悠悠然的在一众视线下,潇洒离开。 “可恶的女人!仗着有那姓白的护着,居然敢这样对我!”确定白子敬真正离开后,顾明才敢咬牙不悦的埋怨。 半晌,顾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突然笑起来,笑容中,颇有些狠意:“季海棠,你不是宝贝那些方子吗?我偏要全都弄到手!” 暗香盈袖内。 季海棠严肃了脸,挥退**和秋红二女,她盯着喝茶的白子敬,认真说道:“先前我只是怀疑,到现在我能确定,的确出了叛徒。” 顾家香水铺中,那些瓷瓶的样式,里面香水的气味浓度,居然连哪种 瓶子装哪种花朵的香水分类,都和暗香盈袖里的一模一样! 怪不得有了价格的差异后,客人全都流失了。 一模一样的东西在两家店铺售卖,暗香盈袖开张时间又不长,并没有什么忠实用户,两相对比,客人们当然会选择便宜的那家。 “哦?这倒是有趣。”白子敬点点头,来了兴趣:“我帮你查,这内贼一日不除,暗香盈袖便一日不得安宁。” “多谢你了。”季海棠也没推脱,她看着杯中漂浮不定的茶水,微皱了眉。 光靠查叛徒并不能拯救暗香盈袖的生意,毕竟那顾家商铺,已经开始售卖起了香水。 已经不是暗香盈袖独一份的东西,那些客人又尝到了价格低些的好处,怎么还会满足自己这边的价位。 就算自己真的查清真相,一纸诉状把顾家告了,到时候,只怕不能告倒地头蛇一般的顾家,反而会惹来一身腥。 季海棠摩挲着茶杯,眼中光芒明明暗暗,最后转化为坚定的光。 查清叛徒固然重要,但要想真正挽救暗香盈袖的生意,只怕是要另想主意。 想到了什么,季海棠唇瓣微动,扬起了一个笑。 第137章 与狼合作 京城。 “沈兄,我两今天当真是一见如故,我见沈兄气度不凡,你父亲是何人啊?想来是什么贵族子弟吧?” 男人爽朗的灌下一口烈酒,状似不经意的询问,见对面容貌俊朗的男人并不理会自己,他脸色微沉。 “怎么,沈兄为何不答?这是看不上我这粗人了?”男人黑着脸,配上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看起来,便是一副凶悍的模样。 那男人站起身,阴影笼罩了沈幕祁的全身,威胁之意,迫于言表。 沈幕祁面不改色,只是平静的喝了口茶:“家父家母不过是务农出身,普通的很,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哦?”男人似乎是有些不信:“看沈兄这人中之龙的模样,父母居然是普通的农民?怕不是在框我?” 顿了顿,男人开玩笑一般的嘿嘿笑起来:“沈兄见识不凡,又生的气宇轩昂,说句夸大的,怕是当得那朝堂上的沈丞相之子。” 沈幕祁只是静静的听着,对于男人的话,连眉都没挑一下,只是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我哪配当沈丞相的儿子?”便又不再开口。 男人盯了他会,见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便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沈幕祁看着那男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那自以为隐蔽,跟着他一起离开的其他几个客人。 他低头看着那水杯中的碧绿,微垂了眼,卷翘的睫毛覆盖住他的眼,看不清神色。 他来这京城不过短短几天,便已经有了好几波人,以各种理由询问家世,而其中那些人最关心的,便是自己父亲的身份。 沈丞相吗? 沈幕祁微微一笑,他凝视远方,神情平静,目光深远,早已没了当初的书呆子模样,让人摸不透真实的想法。 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暂时不能和娘还有……她通信了。 想到季海棠,沈幕祁脸上微微浮现一抹笑意,又很快敛去。 也不知道那个疯女人,现在在干什么?母亲如今身体还好吗? 丞相府内。 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海棠木所雕刻的精美缠枝并蒂莲椅子上,优雅摆弄着自己手上刚做好的蔻丹。 蔻丹鲜艳夺目,做工繁琐,更显其主人高贵。 她闲适的躺着,身旁有五六名长相清秀,看起来舒服,却又不会太过漂亮的侍女,正给她捶腿按摩扇风,忙碌不已。 听完手下人的汇报,那中年女子微挑了眉,似有疑虑。 “难道这沈幕 祁真不是他的?不然为何不主动上门寻亲,反而一副与之无关的态度……不,不行,还是要斩草除根,以防万一才行。” 手下婢女闻言,笑眯眯的上前献计:“那沈幕祁想来不过是进京赶考的穷书生而已,无权无势的,夫人可以……” 她悄悄贴上那丞相府夫人的耳朵,两人小声讨论一会,不知说了什么,那夫人眼角眉梢都洋溢出了喜意:“那便按你说的做吧。” “是。”觉得得到了夫人的赏识,婢女得意的望了其他侍从一眼,恭敬应声。 季海棠并不清楚自家便宜丈夫如今水深火热的处境,她此时正在忙碌着制造香皂之类的工艺品,以求一鸣惊人,挽回暗香盈袖的生意。 恰巧季海海路过,季海棠笑着给她打招呼:“海海,你去哪?” 季海海闻言,身体顿时一僵,袖子里的那张纸条都快被她紧张的揉烂:“我……我不去哪啊。” 季海棠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此时虽然觉得季海海有些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继续研究香皂。 她虽然学过化学,平常也使用过香皂,但真要制造出来,还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季海棠看着面前陶瓷碗中,那怎么 也成不了形,成一团糊状的香皂,托腮陷入沉思,明年过程应该没错才对。 究竟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呢? 季海海见状,着实松了口气,她退后几步,趁季海棠没注意时,转身轻步跑远。 黑暗处,**默默跟着季海海,因为有着夜行衣的缘故,一时间,居然没人发现她的存在。 “呦,来了。”小巷中,顾明倚靠在墙上,轻佻的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季海海从怀中掏出纸条,砸在了顾明身上,她眼眶通红,仔细看看,居然是哭过。 那纸条轻飘飘的打在身上,并不痛,顾明却黑了脸,想起白天季海棠对自己做的事,他也没耐心在哄骗季海海,只是冷笑。 “什么意思?我信上写的不是很清楚了?我叫你把季海棠做糕点的配方,也给我弄过来。”他笑着,露出一口狰狞黄牙。 “我不会再帮你了,暗香盈袖都快因为你而关门了!”季海海摇头,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特别可怕。 她的确因为嫉妒而做出错事,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害的季海棠血本无归。 她们到底是亲姐妹。 “因为我?那不是你给我的配方吗?”顾明无所谓的摆手:“罪魁祸首,貌 似是你呢,季海海,现在可不是装无辜的时候。” 满意的看到季海海被气的发抖,却又不敢反驳的可怜模样,顾明心里爽快异常,折腾不到季海棠,折腾她妹妹倒也不错。 “那要不然这样吧,你再随便给我个什么配方,我就放过你,不然……我就和季海棠说,是你给我的香水方子,如何?” 顾明爽快的提出自己的条件,却并不真心。 这只是他让季海海尽快妥协,不愿意浪费时间的计谋罢了,以后他想要了什么,总有理由让季海海为自己办事。 反正,季海海在他手上的把柄,只会越来越多。 “这……”季海海有些迟疑,却见顾明身边几个小厮流里流气的笑着围过来。 她害怕的后退几步,想起季海棠刚刚研究肥皂的模样,急忙叫道:“我姐姐最近在研究新东西,过几天……过几天我一定给你。” 顾明满意的点点头,那几个小厮便极有眼色的不在上前,他转身,丢下一句:“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快意的走了。 见他走远,季海海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一摸眼睛,里面一片潮湿。 她当初一时糊涂,居然敢与狼合作,活生生的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第138章 追问配方 夜色已黑,季海海拖动着疲软的脚步回去,却诧异的闻到空气中热腾腾的饭菜香味。 摸了下空荡荡的肚子,季海海神色复杂,她因为那突然放在桌上的纸条慌了心神,哪还有心思吃晚饭? 真好吃啊! 是自己永远都做不出来的味道! 眼眶湿了湿,季海海脑中不知怎的,又出现了白子敬光夸季海棠的那道酸菜鱼,却无视自己做的其他菜的场景。 鼻头瞬间一酸,心中五味杂陈。 季海海望向季海棠,见她笑眯眯的还在那摆弄那堆说是“香皂”的东西,她状似关心的询问:“这还有多久才好?我见你弄了许多天。” “哦。”季海海不再感兴趣,她昂头一口气把粥喝了,沉默着洗干净碗,便快步匆忙的回了房间。 季海棠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 海海今天……总觉得怪怪的,怎么那背影看起来,有些像落荒而逃呢? 摇摇头, 把疑惑抛在脑后,又研究了会香皂,季海棠慵懒的伸了个腰,而后也晃晃悠悠的回了房。 “你是说,季海海出门去见了顾明,还一副被欺负哭了的模样?她们说了什么?” 白子敬挑出其中重点,不咸不淡的询问,显然并不算关心季海海的情绪,只是好奇其中的内幕。 毕竟季海海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和顾明怎会有什么交集? “那顾明带了几个身手好的小厮,我怕被发现,便离的远了些,没能听清他们交谈的内容。”**有些愧疚的回答。 是她能力不足。 白子敬折扇潇洒一收,倒也没有责罚的意思,只是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以后盯紧着点那季海海。” “是。”**恭敬的应声退下。 **离开后,室内顿时一片寂静,白子敬偏头看了眼窗外浓黑如墨一般的天空,声音喃喃:“季海海和顾明吗?” 第二天, 季海棠起了个大早,自从制作香皂开始,她便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上面,连暗香盈袖,都不怎么去了。 反正生意都被抢光,因为制造实在太过耗时的原因,季海棠也不打算去打价格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倒不如索性不去,省的看了心烦。 她蹲在地上,鼓捣着那已经能去除污渍,就差成型的香皂,认真不已。 女人们都喜欢外观漂亮的东西,她得弄几个好看的模具出来才行,季海棠跳起来,一溜烟的就跑去找那正在盖房子的木匠。 说明来意后,季海棠仔细挑了挑,选了个看起来最聪明的拉到了一旁。 从灶房里取出一块木炭,季海棠在空地上画了个方形出来,里面画了些形状好看的藤蔓和小花:“能帮我做些这样的模具出来吗?” “这个简单。”李木匠笑呵呵的点头,很快就取了木头开始摆弄。 季海棠好奇的盯着他看了会,只觉得李木 匠实在是手巧的很,她自愧不如,便不再去看,进了厨房。 如今是正中午,酷热的阳光十分刺眼。 季海棠看着那李木匠出了一身热汗,却不好意思脱下上衣的可怜模样,准备准备点清凉的食物招待对方。 把绿豆和水的比例调好,接着一起放进锅中,季海棠看了眼炉灶里的火候,开始专心熬绿豆汤。 冰糖在古代提炼十分不容易,是富贵人家才吃的起的食物。 一两重的冰糖就要同等重的银子,季家只有逢年过节,饭桌上才会出现沾糖的食物。 “你在熬绿豆汤吗?”季海海突然凑过来,脸上是僵硬的笑。 季海棠看她一眼,确定季海海是真的有些怪怪的,误以为还是因为白子敬的缘故的她,也不愿探寻,只是笑着点头:“等会来一碗吗?” “好啊。”季海海顺势坐下来,却连坐也不太安稳的模样,她手指蜷缩,神色间是明显的焦虑。 “怎 么有闲心做绿豆汤了,你那香皂做好了吗?”季海海心中焦急,索性站起身,凑到了季海棠的身边。 有些诧异她突如其来的亲密,季海棠点点头:“嗯,就差模具了。”她盛了一大碗绿豆汤,端着转身出了房门。 季海海也跟了上去,仿佛特别好奇的模样。 “给,李木匠您辛苦了。”季海棠递过手帕和绿豆汤。 李木匠乐呵呵的道谢接过,干活也不由得更加仔细了些,手上的模具愈发精美。 “等会就是要把香皂弄进这个模具里吗?”季海海满脸惊奇:“好复杂的样子,姐姐你都记得住吗?写下来比较保险吧?” “不了,为了防止像香水那样的事出现,我不打算记录下来。”季海棠仔细看着木匠手里逐渐成型的模具,随口解释。 “啊,这样啊!”季海海满脸冷汗,她突然扯住了季海棠的衣袖,不依不饶的继续提议:“可是还是记下来比较保险吧?” 第139章 中秋节 “你这是怎么了?往日里,海海你可不怎么关心这些的?”季海棠看着季海海那有些慌乱的神色,心突然一沉。 不会吧?不,一定不会的,海海没有理由会这样…… 季海棠摇摇头,还没等她想清楚脑子里的那一团乱麻,季海海便尴尬的笑起来:“我就是随口一说嘛。”她解释。 “嗯,马上就是中秋了。”季海棠接过李木匠做好的几个模具:“到时候大家都闲下来,我要做个活动,把客源都拉回来才是。” “啊,那就提前恭喜姐姐了。”季海海扯唇一笑,快步离开。 一晃时间便过去三天,季海棠也终于在这段时间内,做出了香皂的成品,但因为心中的顾忌,所有操作,都是由她一人完成。 赵氏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只觉得家里所有担子都被女儿一人抗了,暗恨自己无能,日渐忧愁,身体也消瘦下来。 季海棠察觉母亲的异样,劝了好久,也没能结开她的心结。 想了会,觉得赵氏还是太闲了,便有时间想东想西,季海棠不愿母亲真的操劳,思来想去,便做了一副麻将,教会了她们玩法。 麻将不愧是在母亲辈人物风靡多年的游 戏,季海棠这一教,不光是赵氏,就连柳氏和王氏都特别感兴趣。 常常几个人凑成一堆,三三两两的开始玩起麻将,家中一时间,倒是热闹了不少。 赵氏有了打发时间的东西,季海棠又一直在她面前是副精神爱笑的模样,心思也就渐渐放下,胃口也好了许多。 中秋节一晃便到了。 因着过节的原因,季海安今日休息,这丫头素来是个爱热闹的,听闻季海棠今天要正式销售那香皂,便一直前前后后的跟着。 季海棠倒也不觉得她烦,只是偶尔有什么觉得季海安能帮忙的小事,便吩咐她去做。 “海棠姐姐,这些红锦缎都要挂在门口吗?我们又不成婚。”季海安踮起脚尖,努力的把那玫瑰花模样的红锦缎往门口放。 “我们当然不成婚,这招是用来吸引那些人的视线的。”季海棠瞄一眼,周边好奇看过来的那些路人,唇瓣欢快的扬起。 人爱看热闹的习性,可是不分古代还是现代的。 仔细把东西都摆好,季海棠拿出自己制作的香皂,这东西倒是不比香水耗费时间,只不过她仅有一人制作,如今成品也不算多。 她没选择在店里售卖,而 是直接拿了个桌子出来。 脚豪爽的搭在了凳子上,季海棠见那些人震惊的视线,计划得逞的一笑:“大家快来看看,我们暗香盈袖推出了新东西了。” 她大声喊着,这中秋节大家本就都是出来闲逛,用来打发时间的,此时听季海棠的声音,觉得这里新奇,便纷纷围拢了过来。 “我们这新出的香皂,可是大家清洁身体的好物啊!不仅清洁力度十分强,而且还会和香水一般,在人的身上留香。” 季海棠自卖自夸,说的欢快,并且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她拿出一块白布,故意弄上了些灰土,用香皂暗自用力搓洗,季海棠面上却一副轻松的模样。 仿佛弄干净白布,对她做出的香皂而言,只是一件再轻易不过的小事。 这还是她和现代的广告上面学来的,虽然有了些故意夸大效果的嫌疑和心机,但物品却又的确有着功效。 让人想说,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一会功夫便搓好,季海棠拿白布到水里晃晃,顿时便白净如新,她提起白布,给大家观看。 “怎么样?这香皂可是大家家里都需要的东西啊,洗衣服洗澡都可以用的。”季海棠看着大 家惊叹的模样,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看着周围人都只是惊奇的看,却没有动作的态度,季海棠眉一挑,对着季海安眨了眨眼。 这丫头本就聪明,被街尾学馆的两个夫子用心教导后,更是懂了不少人情世故。 此时见了季海棠对她眨眼,她一顿,立马便钻进了人群中,装作路人的模样。 季海安手里攥着自己全部的零花钱,一脸赞赏的走出来:“这东西居然这样方便,我一定要带回去一些,姑娘,这香皂多少银子一个啊?” 她问的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于是,路人的视线全都齐刷刷的集中到了季海安的身上。 季海安小脸不由得一红,却还是敬业站在原地演戏。 “这是祖父家传的东西,海棠本不想拿出来,可大家也知道,我这暗香盈袖,被那顾……抢走了多少生意。” 季海棠没有立马回答季海安的问题,只是面上泫然若泣,默默黑了一把顾家。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住在周围的街坊邻居,这暗香盈袖的事情,心里也都大多知道一些。 这些人中,某些人甚至就干出过,明知道那顾家是窃取了暗香盈袖的香水方子,却因为价格的原因 ,仍旧当做不知,去顾家购买香水的事。 她们脸有些愧疚的一红,便不免同情起了桌子旁的季海棠。 这女孩看着清清秀秀的,却一个人出来开店,丈夫又不在身边,唉,也是不容易啊! “虽然这香皂比起香水,更多了清洁的功效,制作起来又颇为费事,但我季海棠却也不是那喜欢占人便宜的奸商!” 季海棠脸色一肃,义正言辞的模样。 她拿起那香皂给众人仔细观看,现场大多数都是女人,听了那香皂的功效本就心动,此时看见香皂上的漂亮花纹,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大家都****起来。 见周围气氛终于被炒热,季海棠松了一口气,她笑眯眯的对季海安比出了个五字:“一个香皂五十两白银哦,小妹妹。” 季海安比着指头,自言自语道:“一瓶好些的香水就要三四十两白银,如今这香皂可以清洁身体,却只要五十两,真是太划算了。” 季海安说完,嘿嘿一笑,爽快递上自己的全部家当,接了一块香皂走人,她笑容爽朗,脚步轻快,活像是捡了什么大便宜一般。 季海棠看着自家妹妹的高超演技,默默的在心里点了个赞。 第140章 青衣 果然,季海安走后,其余人便再也忍不住,纷纷凑了过来,注意到那香皂数量不多,更是差点抢起来,都是一次好几个的买。 季海棠忙碌着,却只觉得心上眉尖,都溢出了满满的喜意。 上午的时光都还没过去,季海棠便不仅把手里制作了几天的香皂卖空,而且还接了不少订单,全是预约香皂的。 花了不少时间数着银两,她香皂数量本不多,一个五十两却也没能挣到多少银子,但那预约的人却特别多。 两者加起来,季海棠手上,居然有了一千多两白银。 把银子都塞进了怀中,季海棠摸着下巴,打起了捆绑销售的主意。 这香水方子已然被顾家得了去,暗香盈袖也已经不太卖得动,已经做出来的那些只能是浪费。 倒不如她定个规则,一次性买了五块以上的香皂,便送对方一瓶香水,用来刺激刺激客人们在店里消费倒也不错。 心里打定了主意,季海棠收拾了下桌椅,也没有继续忙下去的打算,而是在街道上闲逛起来。 今天是中秋节,她也打算放松一下。 嘴里颇有童心的叼着根糖葫芦,季海棠四处漫无目的的晃着,突然, 她眼前出现了熟悉的一男一女。 眯眼仔细的瞧了瞧,见果然是季海海正跟在白子敬的后面,做讨好卖乖状,而白子敬却只是漠然看着,并不为所动。 “你姐去哪了?”白子敬从见到季海海起,只主动开口问过一句。 见只能得到季海海转移话题,就是不说季海棠去处的敷衍回答,白子敬眸色微暗,再提不起兴趣询问什么。 季海海倒也没怎么泄气,只是仍旧跟着,不时说些自认为有趣的话题,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气氛的尴尬。 季海棠不感兴趣的耸耸肩,没再看下去,只是挑了个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 季海海本就因为白子敬,而对自己有了不满,不管事实怎样,她还是离他们两人远些的好。 逛到一家成衣店,季海棠随意一瞄,眼角余光注意到店里的一件长袖的锦缎青衣,她脚步一顿,不知怎么,就走了进去。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沈幕祁穿青衣呢。 眼前似乎出现男人穿着一身青衣,俊朗非凡,却死盯着书本的书呆子模样,季海棠唇瓣便是不自觉的一扬。 “老板,这青衣如何卖的?”季海棠打量一圈,还是觉得 那件青衣合胃口,而且和沈幕祁的身形相仿,便指着开口询问。 “哦,这件青衣啊,哎呀,姑娘你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店最好的一件衣服了,不多不多,这蜀绣的青衣,只要一百两便可。” 老板乐呵呵的狮子大开口。 知道他这是看自己特别喜欢,又是中秋节的日子,便漫天要价。 季海棠眉心微皱,刚想开口还价,便听到一个油腻腻的男声,嚣张的传来:“那青衣好像还不错,我要了。” 季海棠一听这男声,便是条件反射的皱眉,她有些不悦的回头,果然看到那阴魂不散的顾明,正斜眼打量自己。 “老板,给我包起来吧。”季海棠没理他,只是掏出一百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这……”老板看了眼顾明,有些迟疑,顾家可是在这里地头蛇一般的人物,他不过一个开店讨生活的普通人,可惹不起顾明。 想了想,成衣店老板肉痛的一闭眼,伸手推开了季海棠的银子:“姑娘,这一件衣服,我……我不卖你。” “你!”季海棠气极,跺了跺脚。 顾明闻言却是得意的仰头大笑起来,他大步走近店里,身后跟着五六名狗腿 子模样,形容献媚的小厮。 他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却长辈一般的,拍了拍那已经年过半百的成衣店老板的肩,赏赐模样的夸奖:“算你识相。” 那老板闻言只是苦笑一声,也没回应。 “顾明,这明明是我先要的衣服,你怎么就能直接明抢?”季海棠见那老板怂了,也不针对,只是气恼的瞪向顾明。 “呵,爷就是喜欢抢东西,怎么,不服?有本事你也可以抢我的啊。” 顾明摇头晃脑的,做那书生辨答的模样,只是脸上神情的得意,却狰狞的暴露其人的真正性格和素养。 如此反差,只能让人觉得他虚伪。 “话说,你居然有一百两过来买衣服,呵呵。”顾明凑近季海棠:“听说你弄出了那劳什子香皂,卖的很好,我很是想要啊!” “那你就想着吧,这青天白日的,倒也挺适合你顾明做白日梦。”季海棠冷眼看他,嫌弃的退后。 “哼!季海棠,你也别得意,告诉你吧,若不是父亲说你是我很适合在商场上练手的对象,你早就被我弄死了!” 顾明见季海棠居然敢嫌弃自己,顿时脸便一黑,恶狠狠的说着。 “那还麻烦你 和顾老爷子说一声,别把儿子练着练着,人还没练精明,就先被我这磨刀石给练坏了!” 季海棠冷笑,毫无顾忌的,对顾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双手环胸,嘲讽的笑。 神态语气动作,无一不传达出一个讯息:她季海棠,比他顾明厉害,她瞧不上他。 “你!”顾明气急攻心,本想使唤小厮把季海棠给教训一顿,但想到她身后的白子敬,又实在是忌惮。 烦躁之下,顾明气的跳脚,却又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只能使唤着小厮把那青衣给包了起来。 看着那质地良好,绣着暗纹的华贵青衣,顾明这才觉得搬回了一成,他得意洋洋的炫耀:“哼!说的再多又有何用,你想要的终究得不到。” “哦,是吗?其实那衣服比你高大许多,海棠只希望顾公子不要穿的像那戏子一样就行。”季海棠讥讽道。 顾明死死的盯住季海棠,眼睛赤红,见她丝毫不惧,他咬牙,连道了四声:“好,好,好,你很好!”便甩袖愤怒的离去。 他身后的小厮们仗着顾家的地位,银子也不打算给,只是慌忙跟上,却得了个被顾明一脚用力踹开,用来泄愤的下场。 第141章 邀请 季海棠却没离开,只是默默的看着顾明的背影,等了一会,确定他彻底离开后,她笑起来:“真是个傻子。” 嘲笑完,季海棠转头看向那一脸心疼的成衣店老板,唇瓣微勾:“那一件青衣你不卖给我,那别的青衣呢?” “姑娘真是个妙人啊!”老板见季海棠懂了自己刚刚话里的意思,乐呵呵的夸了一句,转身进房,取了一件新的青衣过来。 季海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手在那件新的衣服上一放,她摸着那丝滑的料子挑眉,桃花眼中划过一道狡黠的光,神采奕奕。 “老板,这一百两,是不是有些多了啊?你觉得呢?” 成衣店老板看着季海棠的眼,手不自觉的便捂上了自己的瘪瘪的钱袋子,欲哭无泪。 他这生意做的,怎么感觉好像不但挣不到预计中的大把银子,反而要亏呢?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 季海棠拎着一个袋子悠悠然的出门,身后,是那老板委委屈屈的提醒:“姑……姑娘,你下次可一定要来啊,我都成本价给你了。” 季海棠敷衍的点点头,朝着那老板摆手:“一定一定。”她才不信那老板真没在自己这 挣银子呢。 买了个梨子在嘴里啃着,嘴里泛起梨子清香的甜味,脆爽的口感让季海棠舒缓了神色,望了一眼袋子里的青衣,她嘟囔着。 “说是进来四十两,但肯定没有这个价位的衣服,刚刚居然敢给我开价一百两,真挣钱啊,我要不要也试试成衣店呢?” “你要试试什么?” 季海棠问声看去,便看到一脸淡笑的白子敬,正打着折扇,看着自己。不清楚白子敬在故意找自己,她郁闷又狐疑的挠头。 怎么明明挑了反方向,却还是被发现了? “没什么。”季海棠敷衍的功夫,白子敬人已经到了身旁,她一愣,抬眼去看季海海,却看到对方正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脚步特意离白子敬这个蓝颜祸水远了点,季海棠抬眼看了看那阳光特别灿烂的天空:“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应该回去了。” 说完,季海棠抬脚就走。 白子敬看着她的动作,一愣,心里不知怎么的,便是一阵憋闷,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暗含其中。 他眉微皱,突然想到理由,抬脚便跟在了季海棠的身后。 “季海海姑娘说了,让我中秋节去你那过 ,唉,我在这里亲眷不多,本想着这中秋怕是要孤单,季海海姑娘人真是慈悲心肠。” 白子敬人高腿长,不一会就追上了季海棠,他装模作样的感叹着,却一点也没发现,他嘴里夸着的那个姑娘,还没有跟上来。 慈悲心肠? 季海棠有些想笑,又突然有些同情季海海。 季海海性格虽然不错,但是想邀白子敬到家中过节的举动,分明是别有意图的暗示,如今却只得了白子敬一句“慈悲心肠。” 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现在家中境遇已经不像是季海棠刚穿越过来那样,一穷二白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了。 虽然不算富贵,但至少招待一下白子敬,还是可以的。 “行吧,到时候给你展示一下我……额,我妹妹海海的手艺。” 季海棠本想说自己,但想到季海海都特意邀请了,估计是打算在白子敬面前露脸,话锋便是聪明的一转。 刚刚才努力跟上二人脚步的季海海闻言,脸红了红,她来不及喘气,便期待的抬眼去看白子敬。 白子敬脸上的笑不着痕迹的淡了淡,折扇遮掩住脸上情绪,旁人只听见他平静的声音传来:“季海海姑 娘的手艺么?那也不错。” 季海海的脸更红了些,她呆呆的跟在白子敬身后,满脑子都是晚上的菜色该如何做。 季海海到底是在乎白子敬的感受,便一直询问白子敬平常爱吃的东西,从忌口的菜色,到偏好哪种口味,路上一直没停。 白子敬敷衍的回答,只觉得季海海叽叽喳喳的,有点像自己的奶娘,特别的烦人。 “你为何不问问海棠的爱好?”白子敬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一旁,离自己颇有些距离的季海棠,突然问季海海。 他这一问来的太突然,季海海和季海棠同时愣住。 “我……”季海海窘迫不已,手指不安的在衣服上揉捏。 心虚慢慢爬上心头,她因为白子敬终于答应吃饭的请求,一时间太过兴奋,都忘记季海棠还在身旁了,哪里还会分心思去问她的爱好? 季海海求助的看向季海棠,可怜巴巴的模样。 季海棠看她的动作,心突然有些凉,她叹了一声,笑着解释:“我们姐妹多年,海海知道我的口味,哪需要特意来问?” “哦,是吗?”白子敬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季海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话 题便算是揭了过去。 季海海感激的拉了一下海棠的衣袖,见她转头看过来,难得的对海棠弯唇,真心的笑了笑。 她可不希望白公子觉得她天性寡淡,不重视亲缘关系。 三人便这样回了家中。 刚进门,季海棠便抱起了欢快蹦过来的季海安,亲昵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黑发,她笑着塞了一百两银子给她。 “姐姐,你给多了。”季海安数了数银子,把多的那部分拿出来递给季海棠,很老实的提醒。 季海安被街尾学馆的夫子教导的很好,小小年纪,却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不会贪图小便宜。 “那是姐姐奖励海安的,海安早上帮了姐姐的忙呢。”季海棠没接,只是笑眯眯的夸赞。 季海海在一旁看着眼热,但碍着白子敬在旁边,想了又想,还是不好意思开口,只是心中,却觉得季海棠偏心。 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放在以前,可是季海海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可如今,却被季海棠给了季海安这个小丫头。 季海海抿紧了唇,她可是快到出嫁的年纪了,家里却还没为她准备嫁妆。 以前家里穷便罢了,可现在……季海海眸中暗色划过。 第142章 兔子点心 白子敬向来聪慧,不过刚进门,一张巧嘴便哄的赵氏柳氏等人眉开眼笑,简直恨不得当场认了他做干儿子。 季海棠瞧着这热闹的场面,倒也觉得挺有趣,却没继续待下去,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季海海见她进来,眉头便是条件反射的一皱:“今天的膳食用不着姐姐操心,你管理暗香盈袖已是劳累,我来就行。” 她嘴里说的关怀客气,可神色间却不免带了些戒备,活像是季海棠要抢她什么珍惜的宝贝一样。 季海棠看季海海那副护食般的模样,轻挑了眉。 她抬脚走进去,拿起了面粉鸡蛋等材料放在空的桌上,而后扭头看着已然瘪起了嘴的季海海。 她轻声解释:“我不做饭,今天中秋,我打算做点点心,给街尾学馆的两位夫子送过去。” 季海棠忙碌半天,热了一头的汗,正要抬手随意的用袖子擦拭时,一方洁白的手帕便如同及时雨一般的递了过来。 “谢谢。”季海棠接过那 帕子,发现入手丝滑,是上好的的昂贵丝绸。 她惊讶的抬眼,便看到白子敬那货,正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他生来一双狭长凤眸,修长的身形此时映衬着门外阳光,看起来,倒真是俊眉星目,谦谦如玉。 俊秀的堪比季海棠前世中,那杂志上的封面男模,却又比那些男模多了股,出身古代世家才能养出的儒雅气度。 说不清道不明,却格外的吸引人,特别是女人。 季海棠不用看,便知道季海海此时估计已经呆住,不过她见惯沈幕祁那个书呆子的长相,此时倒是对白子敬的颜值,颇有抵抗力。 “我不过和你母亲说几句话的功夫,你便溜进了厨房,还把自己折腾成花猫一样,” 白子敬视线在季海棠脸上的烟灰上停留一会,好笑的摇摇头。 “你不去前厅待着,到厨房来做什么?君子远庖厨。不是吗?”季海棠拿着帕子又仔细擦了脸,把帕子随意扔给白子敬。 季海 海望着季海棠手里那已经灰了的帕子,就这样被扔进白子敬那一身质地上乘的白袍上,眼睛都快要瞪了出来。 白公子是何等身份的人,季海棠她怎么敢? 白子敬却没接季海棠的话题,只是顺手把帕子往怀里一塞,跟在她身后,熟练的去拿那已经被取出的兔子点心。 刚捡起一个,手却被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 “这是我专门给街尾学馆的夫子做的,本就不多。”季海棠眯眼,危险的看他。 白子敬却也不恼,只是手脚极快的又重新拿了一个,也不顾烫,只是快速的塞进嘴中,几口便咽下。 吃完,他还特别得意的看着季海棠:“味道还算不错,就是有些太甜了,像是女人吃的玩意。” “当然了,我本就是给女夫子送的。”季海棠无奈的看他一眼,把那点心都放进了饭盒里,拎了就打算走人。 白子敬看着她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那已经一干二净的铁锅,他有些呆了: “海棠,你这是一点也没打算给我留啊。” 季海棠身也没转,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承认的特别干脆:“对啊,就是不打算给你吃。”那纤细背影看起来颇为潇洒。 白子敬愣在原地,他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长相才气样样不差,旁边人不是捧着便是敬着,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 有意思。 白子敬眸中满是季海棠和自己相处时,那自然洒脱的模样,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白……白公子,请不要怪罪我姐姐。”突然,一道忐忑的女声传来,原来是季海海已经走到了白子敬的身边。 因为距离的凑近,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倒又了几分可爱,见白子敬闻声看过来,她的脸肉眼可见的,更红了几分。 “那点心我也会做,不然,我现在就去帮白公子做上一些。”季海海害羞的提议,不等白子敬回答,她便已经转身去取了面粉。 按照季海棠曾教过自己的方法揉捏着面团,季 海海偷眼打量白子敬,见他只是站着沉思,不打算离开的模样,更是喜上眉梢。 想了想两人之间仅有的共同话题便是季海棠,季海海撇撇嘴:“姐姐她从小在乡野长大,又曾疯疯癫癫,不知礼数也是正……” “够了!”白子敬皱眉,身上气势突然爆发,震的季海海一噎,哪还敢再说什么,只是害怕的望向他。 “海棠是你的亲姐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既然她是乡野村妇,想来季姑娘你也是一样的。” 白子敬瞥见季海海瞬间红起来的眼,语气仍旧严厉:“以后这种话,季姑娘你还是少说为好。”说完,他甩袖,大步离去。 看他离开的方向,赫然是朝着季海棠的目的地走去。 他走后,厨房中安静了良久,突然,有大颗的泪滴滴在雪白的面粉上,瞬间凝结成团。 “我没有那个意思。”季海海低声**,声音中带上了几分遮掩不住的哽咽:“我只是……只是想多和你说说话啊。” 第143章 礼物 街尾学馆。 似乎是教学方式特别,而萧清羽的郡主身份,又太特殊的原因,此时的街尾学馆特别热闹。 季海棠仔细一看,学馆的门口,已经熙熙攘攘聚了一堆人。 他们身份各异,打扮也各不相同,相同的是手上全都捧着或昂贵,或寒酸的礼物。 他们站在门口苦苦等候,目的十分明确。 便是打算将礼物送给萧清羽他们,以求孩子能入学馆,或者干脆只是在郡主面前露个脸也行。 毕竟那可是郡主啊!身份高贵,和他们这些平民,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物。 若是能因此入了她的眼,从此富贵起来,可是美事一桩。 就连地头蛇顾家,也不能免俗的派了几个小厮过来,手上礼物全是贵重的金银玉器,因此那两个小厮模样颇为得意。 周围人见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离那两个小厮远些,免得招惹上了什么麻烦。 顾家行事一向霸道,他们可惹不起。 季海棠看了看手上那普通的食盒,顿时颇有点拿不出手的感觉,她刚一踌躇,便看到了萧清羽走出来。 “我是不会收的,你们放弃吧。”萧清羽冷着脸开门,丢下一句,便打算折返回去。 眼角余 光注意到季海棠的存在,萧清羽脚步顿住,冲她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却没开口,她的神情仍旧高冷,却缓和了不少。 季海棠此时倒也不好再打退堂鼓,只能抱着食盒,顶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跟着萧清羽进了门。 “你把其余人都拒之门外,却独独放了我进来,这下我可是真要在这里出名了。”进了门,季海棠捂脸。 “怎么,不开心?”萧清羽倒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淡淡看过来。 “这倒不至于,特殊待遇什么的,感觉还挺爽。”季海棠摇摇头,笑眯眯的把食盒递给萧清羽:“我想着中秋节,就做了些点心过来。” “季姑娘有心了。”萧清羽看见食盒里的兔子,见其形状可爱生动,抿着的唇瓣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拿了一个放进嘴中,豆沙的甜味瞬间在口腔里溢开,再加上软糯的面粉团子,口感不是一般的好。 萧清羽唇瓣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她本就是个清冷的美人,此时笑起来,倒有了几分醉人的姿态。 季海棠看着,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喜欢,本就是厨师的一大乐趣。 两人坐着又亲密的说了会话,直到了远岸回来, 季海棠再不好打扰,便礼貌的和萧清羽告别一声,出了门。 “你这女人,怎么就能被郡主放进去?咦,你刚刚手上的盒子呢?她居然还收了你的东西!这么多年了,郡主可是什么都没收过。” 季海棠刚出门,便听见有人不满的叫喊,那顾家小厮趾高气昂的堵住了她必行之路,一副问不出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度。 其余人见那小厮为难季海棠,觉得顾家实在是处事霸道,却也不敢多管,只是被萧清羽拒绝礼物后,便纷纷离开。 季海棠本也没指望那些路人能帮上自己什么,见状只是冷冷一笑。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养出什么样的狗。”季海棠双手环胸:“好狗不挡道,你们还不给我让开。” “嘿,你这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那两个小厮也是惯会在外面摆谱的主,闻言气急攻心,居然就打算动手。 季海棠掂了掂手里坚硬的小石子,嘲讽的看他们。 她可是刚穿越来时,就因为馋肉,独身一人进山打猎的女人,此时又怎会怕了眼前这两惯会狐假虎威的小厮? “呵呵,我一会功夫不在,海棠你居然就又惹上了麻烦。”白子敬悠悠然的过 来,挑眉看了那两小厮一眼。 相比起身份高贵,却其实不怎么管事,只是名义上厉害的安宁郡主萧清羽,顾家其实更为忌惮的还是白家。 两个小厮耳濡目染之下,倒也知道这白子敬不好惹,此时见他平静的看过来,还没等白子敬开口说什么,他们便怂了。 “这……白公子,你误会了,我们哪里敢找季姑娘的麻烦,我们就是聊聊天,聊聊天。”小厮抓耳挠腮的解释。 “滚。”白子敬却懒的听他们废话,只是冷冷丢下一个字。 看着那两个小厮闻言,就这样没有一点尊严的听话跑了,白子敬目光沉沉。 这顾家人的行事,他真是越发看不上眼了。 季海棠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我自己可以解决的,用不着你出手。” 白子敬拿走季海棠手上的石子,见上面还有肮脏的泥巴附着,他嫌弃的皱眉:“我方才不来,你便打算自己动手?和两个男人打架?” 见季海棠理所当然的点头,他一扇子便敲在了季海棠的头上,不重,却立刻惹来了她不满看来的眼神。 “瞪我做什么?你一个女人,平时还是注意点形态的好,到时候被人家嫌弃,说成是乡野村妇,可就 丢脸了。” 白子敬玩笑一般的提醒。 季海棠倒是没察觉他话里的异样,只是朝着家的方向走:“我可不只是要对顾家的小厮动手,他们的生意,我全要定了!” 这话说的张狂。 毕竟顾家家大业大,而季海棠不过是乡村里出来的普通农民身份,说句不好听的,其实比那些奴才好不了多少。 至少天灾来临,那些奴才兴许能从主人口中讨得粮食,而农民,却只能无助的看着颗粒无收的田地,欲哭无泪。 季海棠如此说话,若是旁人,只会觉得她不知轻重,贪婪又放肆,且无脑。 可白子敬却不一样,他亲眼见过季海棠的能力,也见证过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在她的手上诞生。 闻言,他欣赏的微微一笑:“我很期待你实现想法的那一天。” “这是当然,白子敬,我告诉你,那一天不会远了。”季海棠灿烂一笑,她手指往虚空处微微一抓,眼神坚定。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白子敬注意到门口处,那眼眶还有些微红,可怜兮兮等在那里的季海海,他脚步微顿。 “季海海和顾明接触过,你要多注意。”白子敬声音平静,却如同炸雷一般,在季海棠耳边响起。 第144章 怀疑试探 “你是认真的?”季海棠严肃了脸看他,见白子敬点头,她眉心便是一紧。 “只是接触过……其实也不能明确代表什么。”脑中季海海的异常如同幻灯片一样播放,季海棠迟疑的回答。 她一向重视血缘关系,虽然季海海最近的确很奇怪,但她实在是不愿意怀疑家人。 “嗯,我没能得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所以不能直接确定是她泄露的方子。”白子敬虽然讨厌季海海,倒也没打算夸大事实。 “但目前为止,她的嫌疑是最大的了,海棠,你自己看着办。”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白子敬是个聪明人。 季海棠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季海海,她眉头皱了又皱,终于,她叹了口气。 “方子泄露事关你我的生意,十分重要,沈幕祁一直未归,我还要养家……白子敬,我还是想抓住那人,不管对方是谁。” 手指握紧成拳,季海棠坚定了神色。 白子敬听了,却是突然嗤笑起来,他手中折扇潇洒的一收,扇柄便挑起了季海棠的下巴,他似笑非笑的看她,凤眸色泽暗沉。 “那沈幕祁进京高考后,便再也不管你们的生计,如此无用的书生,我看 海棠你,还是与他和离,另挑情郎如何?” 他特意凑近了季海棠,俊朗的脸在季海棠面前展露无疑,更显帅气,薄唇微勾,勾起了一抹风流的笑。 “得了吧,二婚的女人不值钱,更何况是在古代。”季海棠粗神经的没有察觉暗示,只是用力推开了白子敬。 沈幕祁除了呆一些,长相帅气,身材自己曾偷眼打量过,也不错,他母亲柳氏又喜欢自己,待自己如同亲女。 再加上沈幕祁文采很好,这次是去进京赶考,若是真的得了个状元探花什么的回来,更是身价倍增。 她是傻了,才会没事去和沈幕祁和离,去挑那子虚乌有的情郎。 “怎会不值钱?若是遇到真心爱护你的良人,必然不会……” “啊,我知道该怎么确定海海是否无辜了!” 白子敬仍不甘心的提醒,被季海棠兴奋笑起来的声音打断,他一噎,脸色青青紫紫,有些难看。 怪他没有选对时机。 白子敬看着自言自语起来的季海棠,抿起了唇。 “白子敬,那暗香盈袖说到底也有你的一份产业,你放心,我不会因为私情,而选择放过那叛徒的。” 季海棠见他神色不 对,以为白子敬是在意季海海的身份,怕自己因此而心软,她连忙说道。 “嗯。”白子敬倒没在乎这个,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 季海海见他们过来,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勉强露出了个笑,她没再看白子敬,只是说道:“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们快点来吧。” 说完,季海海转身快步进了房间。 表面平静的吃完晚饭后,白子敬在赵氏她们不舍的相送下,温和笑着离开。 季海海收拾着碗筷,看一眼白子敬碗中,那根本没有动几口的白米饭,和干干净净的木筷,眼眶不由得一热。 她真的错了吗? 几天过去,厢房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只等着主人装饰一下,等上两天散去味道,便可以入住。 季海棠看着那漂亮的厢房,心里开心,但倒也没着急先去买家具,只是叫来了季海海,她拍一下她的肩,亲密的笑。 “昨天中秋节,我接了太多订单,如今根本忙不过来,海海你帮帮姐姐行不行?” 季海海闻言,原本因为白子敬昨天对自己的态度,而萎靡不振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她期待的看她: “真的可以吗?” 顾明那恶狠狠的威胁可还在她的耳边环绕,挥之不去,如果真能用这香皂的方子,打发顾明那头饿狼,倒也值了。 季海海这样想着,完全忘记了季海棠当初,制作香皂时的辛苦。 在她看来,季海棠既然能做出香水香皂,那么就算是她真的把方子给了顾明,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就算方子丢了,只要季海棠再想个新主意,弄出个其他什么香,不就行了吗? 季海海满心都是,自己将要摆脱顾明的喜悦,却丝毫没有发现,季海棠看向自己时,那复杂的视线。 “是啊,所以海海你过来帮我吧。” 季海棠看着季海海异常兴奋的反应,苦涩一笑,牵了她的手,缓步朝着她专门制作香皂的房间走去。 两天过去,跟着季海海的**,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季海棠虽然没有彻底放心,却还是松了口气:“也许真的不是海海。”她和白子敬说,却只得到白子敬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因为香皂的确方便好用,已经在人们心中留下了,这东西挺不错的印象,打开了市场。 这天,暗香盈袖又是照常生意爆满,店中客人都快 挤不下,只能排成长龙等待。 季海棠她们几人,更是忙的连饭都来不及吃,赵氏心疼女儿,提议过好几次再请几人过来帮忙,却被季海棠给拒绝了。 如今泄露香水方子的人还未找到,她又怎敢用外面那些,不清楚底细的人? 不过她对再请几人这事虽不上心,倒是打起了再开分店的主意,她时常等空闲时,便出去转悠几圈,查看其余店铺的地理位置。 因着季海棠提出的,买五块香皂,便送一瓶香水的策略,如今到暗香盈袖的客人们,都是一次性大批量的买。 每天进账,令周围商铺老板,都眼红不已。 季海棠开始直接送香水的行为,连带着,顾家的香水生意,都被影响了不少,原本十分赚钱的生意,都逐渐萧条下来。 顾明因此被顾老爷子骂过好几次不中用,他心中暗恨,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背后咒骂,父亲对自己太过严苛。 如此几天后。 顾老爷子终于因为顾明办事不利,而迁怒,开始冷落他的正妻,也就是顾明的亲生母亲。 顾明察觉地位不稳,急躁之下,想起了季海海。 那个答应过他,要给他季海棠方子的女人。 第145章 包子铺 天气渐渐暗黑下来,阴沉沉的,一看就要下场暴雨,知道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什么客人,季海棠索性收拾了东西,关了店门。 路过一家包子铺时,听见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她停下了脚步。 这是季海棠到处晃悠,最后看上的分店位置,地段良好,经营多年有口碑,且包子店的老板上了年纪,比较好劝说对方出手。 季海棠好奇的往里面张望,只见昨天见过的顾家小厮中之一,正一脸嫌弃的踢打那包子铺老板。 见状,季海棠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她跑进门,一脚就踢在了那小厮的脸上,那小厮惨叫一声,被踹倒在地。 “青天白日的,你居然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季海棠扶起那老人,厌恶的瞪他。 “你你你!怎么又是你这个女人?”那小厮气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他摸着肿痛起来的脸,眼中划过怨色。 “我和我爹的家务事,你怎么也要管?”小厮气的直翻白眼,本就普通的五官,更加狰狞丑陋。 爹? 季海棠震惊的看向那一脸面容和蔼,正捶胸顿足,一脸哀痛的老人,又看了看那气势嚣张的小厮。 这两人细看之下 五官倒真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们身上气质截然相反,旁人看了,都不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季海棠抿了抿唇:“既然他是你爹,你就更不应该这样对待他,这是不孝。” 那小厮很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不孝?他生我时家境不好,把我卖去顾府当奴才,如今老了,却又打起了让我给他养老的主意,凭什么?” 那老人闻言,眼中滑下泪珠,他愧疚的看着小厮:“朱儿,我这是想让你脱离奴籍啊,我存了一辈子的钱,就是为了让你恢复自由。” 他颤抖的掏出身上的银子,倒真的有不少,看的出来,这个身上穿着满是补丁衣服的老人家,是用心存了的。 那小厮望着他手上的银子,白眼翻的更厉害了些,他不屑的轻哼。 “我煎熬多年才爬上顾明身边的位置,吃好穿好,如今你想把我弄出来伺候你?想都别想!” 说完,那小厮见季海棠不悦的盯着自己,他一怂,不敢再继续教训自己那“异想天开”的父亲,只得冷哼一声,快步离开了包子铺。 “朱儿,你别走,那顾家长子的身边人又哪里是好当的?回来和爹在一起不好吗? ” 老人见小厮走远,他连忙追过去,真心实意的呼唤,却只得到了小厮头也没回的绝情背影。 季海棠见老人拖着疲惫的脚步坐回凳子,他头埋进袖中,看不清神色。 可颤抖着的身体和那细细的哽咽,却将主人真正的心情,暴露无疑。 季海棠迟疑的伸手,想要劝慰,可最终又缩了回来,她叹一声,不再继续待下去,只是放轻脚步走出了包子铺。 天空雨滴终于开始落下,乌云密布并着细密的雨点,像是人的心情。 一场雨后,天气开始冷了下来。 季海棠坐在家中,看着手里的那件青色男装,犹豫一会,还是找了要去京城的同乡,托他帮忙带给沈幕祁。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忙带给沈兄的。”邻居虎子笑出了一两颗虎牙,见季海棠看他,他认真拍着胸脯保证。 “那便谢谢你了。”季海棠把手上做好的点心递给虎子:“我想着你娘爱吃桃花酥,便做了些,以表心意。” 虎子闻言笑的更欢快了些,他连忙点头,把桃花酥带给阿娘后,便独自一人冒着细雨,上了马车。 虎子娘在京城有个做生意的亲戚,他如今大了,便 被家中长辈安排了给亲戚帮忙,学做生意的前程。 季海棠犹豫一会,突然又出声喊住了虎子:“等会!” 虎子诧异的回头看,却看到季海棠脸色难得的微红,俏生生的看过来。 她支支吾吾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响起,像朵桃花轻柔落在水面,击出层层动人的涟漪:“你帮我带句话……唉,算了。” 心绪繁杂起来,季海棠皱眉,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真要说出口,她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我知道的。”虎子一脸了然,笑嘻嘻的看季海棠:“等到了京城,我就和沈兄说,季姑娘你很想他,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们姑娘家就是脸皮薄,哈哈。” 笑完,虎子手里鞭子一甩,马车瞬间驶动,一会功夫就没了踪影。 徒留下因为虎子那句突然的话,而面色爆红的季海棠,孤零零的呆愣在原地。 一阵凉风吹过,季海棠乱成一团的脑子,被吹的清醒了些,她羞赧的跳脚,冲着虎子已经消失的方向急切大喊。 “我才没有想沈幕祁,你别和那家伙乱说啊喂!” 天上的雨势逐渐变大,然后转为暴雨,足足下了三天,才终于放 晴。 这三天里,季海棠倒也没闲着,和季海海一起制作香皂,做的不亦乐乎。 她满意的看着房间里堆成一堆的香皂,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季海棠兴奋不已,只觉得开分店的日子,迫在眉睫。 季海海却没那么开心了,她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得了方子达到目的后,还一直被季海棠拖着干活,脸色一直便没怎么好过。 她提了好几次,让秋红和**一起帮忙,季海棠听着,只当做过耳云烟,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现在季海海的嫌疑还没洗脱,让秋红她们帮忙的事,还是等事情明确了之后,再考虑也不迟。 这天,天气终于放晴,季海棠托腮想着,把卖香皂的任务交给**和秋红后,便忙里偷闲的去了包子铺。 “老人家,你年纪如今也大了,这包子生意对身体来说太过劳累,又挣不到多少银子,不如考虑转手,还能赚到一笔养老钱。” 季海棠劝着那包子铺的老板,语气温和。 “不,我不会转手的,我还等着朱儿回来,奴仆有什么好?他会回心转意,继承我的店的,姑娘,你还是去找别家吧。” 那老人执拗的摇摇头。 第146章 新衣服 “可……”你儿子分明看不上你这包子铺,甚至觉得你好心积攒半辈子的银子,帮他脱离奴籍,是剥夺了他锦衣玉食的前程。 季海棠张张嘴,到底是没能忍心把这伤人的事实说出口。 她看着那老人眼中的坚定希翼,叹了口气,买了几个包子后,也不再劝说,离开了包子店。 虽然这样想有些落井下石,但看那天那小厮的表现,这包子铺老板,最后估计还是只能得了个转卖的下场。 季海棠想着,不知怎么的,这本是利己的,却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看着天空放晴,可温度却没能升起来,季海棠搓了搓手,去了成衣店。 这天气实在是太冷,家里人搬了家,大半觉得累赘太重的东西都被扔了,大家身上御寒的衣物不多,都应该添置些衣服才是。 要是不小心着凉感冒,放现代倒是没什么要紧,可古代这医疗技术,一不小心,却是会死人的。 成功砍价完后,季海棠在成衣店老板泪眼婆娑的注视下,默默拿走了一条质地不错的粉色缎子,作为不要钱的添头,开心回了家中。 这颜色**,又显气色,想来海安会喜欢。 一进门,季海棠便看到王氏正笑着给季海安讲故 事,季海安摇头晃脑不感兴趣的听着,不太安分的模样。 见季海棠进来,季海安一个纵身,便跳下了椅子,她熟练的抱住姐姐的大腿,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便聪明的注意到了重点。 “姐姐带什么东西回来了?有糖葫芦吗?”季海安咧嘴一笑,满是期待。 季海棠却毫不客气的掰开她的嘴,嫌弃的瞥一眼季海安因为换牙,而剩下的光秃秃的几颗牙齿:“这段时间,你不能吃甜的。” 说完,季海棠见季海安失落的低头,她无奈一笑,摸了摸她的黑发。 把包袱打开,取出那件粉色的缎子和一件嫩黄色的成衣,季海棠拿在海安身上比划了:“大了些,等会让娘亲帮你剪裁一下。” 季海安见那件嫩黄色的袄子和粉色的绸缎,兴奋的跳起来:“这是给我买的新衣服吗?” “嗯,天气凉了,每个人都有。”季海棠又取出一件紫色成衣,递给了王氏。 王氏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去接:“我就不必穿新衣了,我那还有呢。” 季海棠把衣服塞进王氏的手上,闹了她个大红脸,王氏看着衣服,虽然喜欢,却还是推辞:“我怎好拿你们小辈的东西?” “我们一家人分什么里外 ?”季海棠笑着:“您就收了吧。” 说完,也不顾王氏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拎了剩下的衣服朝其他人的房间走去。 季海安笑眯眯的跟在了后面,脚步轻快,手上两件新衣也舍不得放下,宝贝一样的捧着。 她们从前连生计都成问题,衣服都是捡了姐姐们穿不下的,不光破旧,还带了补丁。 全新的衣服,在季海安的世界中,是很令人欣喜的宝贝了。 在柳氏和赵氏欢喜惊讶的收下衣服后,季海棠拎着手上剩下的最后两件,进了季海海的房间。 因为主人的疏忽,门没关严实,因着两人姐妹的关系,季海棠没意识到敲门这种礼貌性的客气行为,很自然的便进了门。 刚进去,她便看到季海海听到动静,猛然回头,而后抓起了一个什么东西,快速塞进了袖子里。 心突然一提,眉狐疑的挑起,季海棠望向一脸掩饰不住惊慌的季海海,奇怪的问她:“你刚刚在看什么?” 季海海却是脸突然一沉,仿佛被触及到了什么隐私,她皱起眉,语气不太好的反问:“你进来干什么?怎么连门也不敲?” 两人之间气氛徒然一沉。 季海安尴尬的挠挠头,灵活的大眼在两个姐姐身 上转了一圈,她提起季海棠手上的两件衣服,笑的讨好。 “海棠姐姐给我们都买了新衣服,是特意过来给你送衣服的,这两件你喜欢哪个?海棠姐姐疼你,让你先挑,她要剩下的呢。” 她手上的是件青白色的锦绣莲花袄子,和一件橙粉色的缠枝并蒂莲袄子,看起来颇为亮眼,都挺适合季海海的年纪。 季海海看着那两件好看的衣服,眼睛一亮,神色也好了许多,她勉强的笑了笑:“原来是送衣服,姐姐有心了。” “嗯。”季海棠随口应付,注意力却不在她的脸色上,她目光紧紧盯住季海海的袖口,又问了一句:“你刚刚在看什么呢?这么紧张。” 季海海走过来的动作突然一僵,手上攥着的纸张被她徒然加大的力气,给揉成一团,几乎快要被揉破。 “我刚刚没看什么啊,我只是看你们突然进来,有些惊讶而已。”季海海勉强的笑。 她随手扯过一件衣服,在季海棠身上比划一下,笑着转移话题:“这件青白色的袄子秀雅大方,比较适合姐姐。” 季海棠哪里会被这样的小把戏给糊弄。 她目光沉沉,看季海海明显隐瞒了什么的模样,唇抿了抿,却是突然叹口 气,放弃了再这样当面追究。 海海,我无意追寻你的什么隐私,只是希望你不要犯傻。 我只希望,你真的不是那个叛徒。 “咦,海安你手上的……”季海海惊讶的看着季海安,见她手上居然有两件衣服,她的眼,微微睁大。 看到季海安笑的灿烂,天真无邪的抱住季海棠大腿,嘴里轻快吐出那句:“对啊,我有两件衣服哦,厉不厉害?哈哈。” 季海海手里的那张纸,终于啪的一下,破裂开。 偏心……实在是太偏心了,明明这段时间她帮了季海棠那么多忙,海安什么都没做。 季海海低头,阴影逐渐笼罩住她的脸庞,看不清神色:“既然衣服送到了,你们应该可以走了吧?” 空气中,响起季海海平静到冷漠的声音。 “啊?”季海安有些愣住,她委屈的看季海安,刚想张嘴说什么,却被季海棠一把亲密的抱起。 “嗯,我们是要走了。”季海棠用着同样的语气回应,抱着季海安出了门。 “海棠姐姐,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季海安敏感的察觉到什么,忐忑的问。 “没什么,海安不要多想,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好。”季海棠温柔揉一把她的黑发。 第147章 证实背叛 把季海安送回王氏那边照顾,季海棠犹豫一会,还是去找了**。 “这几天,帮我特意留意一下……季海海,如果她一个人莫明其妙的就出了门,一定要跟上去。看她见了谁。”季海棠认真吩咐。 “好的。”**点点头,她长相普通,可身上那沉着冷静的气质,却无端的便给人带来一股安全感。 “辛苦你了。”季海棠闭眼,深呼吸一口,平静的拍拍**的肩:“事情完成后,给你加月薪。” 吩咐完这件事后,季海棠没事人一般的继续和大家相处着,甚至还因为缺人,顶替着和赵氏她们打了几把麻将。 “给钱给钱!”季海棠兴奋的喊,接过赵氏心不甘情不愿递过来的银子,一副眉开眼笑的财迷模样。 赵氏摸摸额头那因为家底输光,而流出的汗,她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连声催促:“去做晚饭吧,时间不早了。” 看着季海棠听话的离开,赵氏着实松了口气。 要是再继续,她可就要输的脱衣服了。 “这丫头不光做生意精明,就连这桌上的麻将,也能玩的通顺,赵姐,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王 氏见她脸色,笑眯眯的打趣,果然,赵氏闻言瞬间便开心起来,就连柳氏,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我家幕祁有福气,娶到了海棠。”柳氏摸着身上那件海棠花打底的金丝缠边的袄子,十分欣慰:“她是个孝顺的孩子。” 如今家里开销都靠着季海棠,这点柳氏心里门清,她也心疼自家儿媳的辛苦,只盼着沈幕祁能够得了个状元郎回来,替季海棠分担。 至于那些儿子当上状元郎后,便迎娶官家小姐,甚至是高贵公主的故事……柳氏连想都未曾想过。 柳氏如今把季海棠当做亲女看待,如果沈幕祁变心,想必第一个反对的,便是她了。 不知道家里的三个长辈,已经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起了自己,气氛格外和谐美满,季海棠熟练的烧火做饭。 把黑鱼剔刺,片成一块块形状完美的斜方,然后放上生粉等东西裹上,让其口感更加鲜嫩。 把辣椒爆炒,炒的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辣味,然后倒入开水,把黑鱼片放入闷煮。季海棠没在管它,而是转身去切起了蔬菜。 一会功夫,精致的五菜一汤便出炉,两荤三素一 汤,有淡有咸有辣,还有两笼可爱的小点心,完美顾及到所有人口味。 早就等在一旁的秋红见状,连忙很有眼色的上前,把菜品端上桌,然后去喊人,一家人便热闹的吃起了饭。 期间,季海棠瞧也没有瞧过季海海一眼,只是不断给季海安夹些她爱吃的菜,仿佛之前发生的事,根本没被她放在心上。 季海海抬眼偷偷打量季海棠,见她的态度,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怎的,心里又突然有些难过起来。 如今有新衣穿,不愁饭吃的美好生活,全都靠季海棠的那些新奇方子,才能过上。 她真的,要把那香皂的方子给那顾明吗?给了之后,那顾家绝对又要抢了暗香盈袖的生意了。 可是,顾明那个无耻小人。一向没脸没皮惯了,要是和季海棠去说,那香水方子是自己给的…… 季海海看着正温柔对季海安微笑的季海棠,心恐惧的提了上来。 自己一定会被母亲骂死的! 碗里的白米饭被无意识的戳的稀巴烂,她心里纠结不已,一顿饭吃下来,季海海眉心一直没有松过。 赵氏察觉到女儿的异常,关心的询问几句 ,却被季海海遮遮掩掩,不耐烦的给敷衍过去。 眨眼便到了晚上。 一轮圆月挂在暗黑的天空上,月色清明,光线柔和,不时有微风拂过,清清凉凉的温度,十分适合人们入睡。 可今夜却是注定有人要睡不着了。 半夜时,季海海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其主人轻轻推开,她蹑手蹑脚的轻步出来,因为心虚,整个过程,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张望一圈,见周围房屋都没有烛光,想着这个点大家应该都睡下了,季海海松了一口气,朝着纸条上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树上,**微挑了眉,她跳下树,敲了敲季海棠的房门。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沉不住气。”季海棠应声走出来,微微皱眉,她身上衣服居然还是白天那套,头发也未散开,仍旧盘着。 俨然是没打算入睡的模样。 “这么晚了,她这样遮遮掩掩的出去,应该是去见那顾明的。”**猜测。 “事实到底如何,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没附和**的话,季海棠抬脚快步跟上去。 没能亲眼看到季海海背叛,季海棠心中还存有一丝微妙的期待,期待季海 海的异常,只是因为她小人之心,多想了自己的妹妹。 穿过几条街巷,到了一个漆黑的转角处,季海棠看着季海海的脚步突然停下,墙壁挡住了她的身形,和她要见的人。 季海棠想了想,也停住了脚步,没再跟上去。 “你可终于来了,季海海,你胆子挺大,让我等了多久知道吗?方子呢?”转角处,顾明伸出手,不悦的盯着季海海。 他这几天被顾老爷子一直训斥,想那方子想的都快发疯,可一连三天的暴雨,却挡住了他的脚步。 顾明一向脾气火爆,此时更是因为季海海的举动,直接对她不客气的吼了起来。 他的声音响彻在街巷,是熟悉的油腻讨厌,听的季海棠面色发白。 她气的嘴唇发抖,刚想抬脚直接冲出去和季海海对质,问问这个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有哪点对不起她?却被**拦下。 “季小姐,请平静下来,顾明带了小厮,到时候真的撕破脸皮闹起来,对我们不利。” 夜色中,**无奈的摇摇头,突然,她愣了一下,因为她捂住季海棠的手上,突然湿了一片。 季姑娘这是……哭了? 第148章 后悔不已 **诧异的看过去,却只看到季海棠在夜中,赤红的双眼。 她被吓了一跳,一向胆大习武的**,此时对上那双忽然又变的毫无情绪波动的眼,居然有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季姑娘现在……好恐怖啊! 不清楚**此时的心里活动,季海棠只觉得身上禁锢一松,她倒也没了冲上去质问季海海的冲动,只是侧耳倾听顾明和季海海的对话。 **看着,不免松了口气。 “这是那香皂的方子。” 季海海把那两天帮季海棠忙,所观察到的香皂做法,都写在了纸上,她没怎么上过学,字体歪歪扭扭,很是难看,却并不影响辨认。 顾明兴奋不已,连小厮都没喊,直接便快步过去,伸手要拿,却被季海海给躲开。 纸张被季海海用力举着,本就是草木所纤维所制的纸张格外纤弱,仿佛主人一个不小心,便会从季海海手上破裂碎开。 顾明看着,他瞳孔一缩,停了想要强抢的念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明眯眼,不悦的打量身体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的季海海。 “我给了你这样重要的东西。”季海海吞咽一口口水。 对上 顾明和他身后几个高壮的小厮,本能使她想要怯弱的退缩,可季海海突然一咬牙,到底还是被贪婪占据了心神。 “之前给你的香水方子,你用来挣了不少银子吧。”季海海死死盯住顾明,却只得来了对方不屑的冷哼。 “说吧,你要提什么条件?”顾明双手环胸,挑眉打量季海海,一副本公子早已看穿你的得意神情。 “香皂如何赚钱想必你也看到了,这个方子我要一百……不,我要两千两!”季海海手指比出一个二字,狮子大开口。 “不行!”顾明条件反射的皱眉,他本意是空手套白狼,哪里会舍得出这样多的代价? “那便是讲不通了,顾公子,天下白得的午餐你已经吃过一回了,再不能吃第二回。” 季海海把方子往怀里一塞,丢下一句。立马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 她此时心中情绪五味杂陈,分不清是失望得不到那两千两多一些,还是终于有理由,不给顾明方子的轻松多一些。 季海棠见她快要走向自己这边,对已经有些慌张起来的**摇摇头,而后伸手拉了快跳起来的**一把。 见**有些茫然的懂 了自己意思,季海棠平静着俏脸,对她笑了笑,两人便一动不动,仍旧站在原地。 顾明从小被娇惯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时又是真心盯上了那方子。 哪有这样好说话?季海海不给他方子,绝对是离开不了的。 她们若因为季海海的动作而慌乱,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果然,就在季海海要到转角处,看到季海棠二人时,顾明恼怒的声音,便响彻了巷子。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顾明斜眼看季海海,眼中不悦几乎快要溢出。 季海海被这一声突然的怒吼声,吓的软了腿,她咬牙强撑着,才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那你是什么意思?”季海海厌恶的看顾明:“我背叛家人,顾公子一点报酬却都不打算支付?” 说完,季海海从怀里掏出那张方子,突然笑起来,带着冷意和狠意:“既然这样,我不如把它撕了,让我们两个人都不好过。” 见她意志坚决,顾明有些慌了,他迟疑起来,眼角余光却见自己的小厮,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季海海身后。 嘴角得意的上扬,顾明托腮,装作沉思的 模样,他拖延时间的敷衍:“两千两太多了,我身上哪会带这样多的银子。” “不行,两千两一点也不能少。”季海海皱眉,她全部心思都在顾明身上,却不知,自己身后,一名小厮已经扑了上来。 “啊!”身体突然被扑倒,季海海惊慌的叫起来,她手一松,那方子便被那小厮用力抢了过去。 小厮见季海海被他压的痛苦,狰狞一笑,他起身走过去,把那方子递给了顾明,讨好的笑:“少爷,这是您要的方子。” 顾明连忙接过,看向小厮的眼神中带上了器重,他满意的拍拍小厮的肩:“朱用,你干的很好。” 朱用嘿嘿一笑,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看的顾明更加满意了些,朱用注意到顾明表情,心中不由的得意起来。 果然,凭借自己的机智,哪里需要那个老不死的为自己花钱脱离奴籍,去卖那劳什子的包子,一天到晚累死了,还挣不到几个铜板。 他朱用,可是要在顾府混上管家位置,而后迎娶漂亮小姐的人。 朱用恭敬低头,遮掩眼中,那微不可查的划过的一道,名为野心的光。 季海海突然失了方子,知 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抢不回来,她揉揉身上青紫,跌坐在地,眼中有大颗大颗的泪珠留下。 方子被顾明得去,暗香盈袖的生意想必会再一次被抢,到时候生意萧条,自己一家生活都要成为问题。 更别提自己年纪到了后,家人会备上什么丰厚嫁妆。 难道自己以后,就是穷苦一生的命吗? 季海海委屈的哭起来,她身材纤细弱小。 此时模样倒也楚楚可怜,却没能得到在场任何一人的同情。 顾明想着那两千两的天价,瞪她一眼,骂了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而后得意冷笑一声,甩袖大步离开。 他身后,几名小厮也学着顾明的态度,对季海海冷嘲热讽几句,而后狗腿的跟上顾明,极尽谄媚讨好所能事。 季海海捂脸哭着,天气已然转凉,有秋风吹过,拂过季海棠为她买的新衣,冷到了她的骨子里。 季海海此时,简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是什么也得不到,反而影响暗香盈袖生意的结果。 她就是被顾明厚着脸皮告发了季海棠自己的作为,被生气的赵氏狠打一顿,也不会半夜出来,还特意把那方子带上啊! 第149章 惩罚 季海海自怜自哀的哭了一会,只觉得自己人生从此灰暗下来,再也燃不起一丝光明。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月光也隐秘起来,夜色愈发浓重,仿佛一团暗稠到化不开的墨。 季海海冷静了一会,终于抬起发软的脚,打算回去,她刚抬头,却看到了一片熟悉的青白色袄子突兀的出现在视线中。 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季海海惊恐的睁大了眼。 “季海海,原来是你给了顾明香水方子。”空气中,响起季海棠冷淡的声音,像是死神挥舞起了镰刀。 季海海呼吸一窒,她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只是狼狈的低头逃避。 夜色下,季海棠身穿一身青白色袄子,她看着季海海瑟缩的可怜模样,抿起了唇:“你可知道,那方子对我的重要性?” 季海海不答,仍旧低着头,阴影笼罩住她的身体,仿佛就此消失一般。 “呵,你知道那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却给了那顾明足足两张方子,**,把季海海带回去!”季海棠吩咐一声,冷然转身。 她的身后,是**担忧看过来的目光。 是啊,无论怎样,那顾明已经拿到了 方子,那暗香盈袖岂不是…… 顾家。 顾明得了那香皂方子,此时简直得意的下巴都要昂上了天,恨不得从此便用鼻孔看人。 朱用在旁边不停夸着他是如何英明神武,机智过人,顺口提了提是自己抢过方子的功劳,倒在顾明开心之下,得了不少的赏赐。 顾明大步进了宅子,无视下人被声音惊动,而紧张追过来查看的举动。 他快步走到目的地,一脚踹开了府上,那根据方子,仿制出香水之人的大门。 还不等那男子反应起身,顾明看着对方迷茫睁开的眼,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他走近,一把把那方子扔在了男子脸上。 “后天我便要看到这香皂被制作出来,速度一定要快。”顾明冷声吩咐,负手而立的模样,倒有了几分顾家大少爷的高贵。 只是那神情维持了不到几秒,便转化为了小人的狰狞得意。 他望一眼顾老爷的府院,见那里灯火通明,不时有女子娇俏笑着的声音传来,顾明皱眉,而后突然冷笑。 “这个老不死的,倒真是会风流快活,哼!要不是我母亲看着,只怕是弟弟妹妹要成了堆!” 说完,他想到自 己被冷落哭泣的母亲,耳边那女子和父亲调笑声不绝于耳,顾明手指紧握成拳,手上青筋暴起。 顾明面色的阴霾,被朱用看了去,他本就是个不敬重长辈的,此时眼珠滴溜溜的一转,便状似无意的感叹。 “顾老爷真是好福气,大晚上的还有佳人相伴,真真是老当益壮,艳福不浅……唔!”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顾明恶狠狠的踹了一脚,直踹的他口中一甜,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天天在外面操劳,他却在家中享清福!什么老当益壮?我看那老不死的真是活的太久了!” 此时身边都是亲信,顾明的话说的直白。 那朱用被踹了,也不害怕,试探出想要的结果后,他苍白一笑,凑近了顾明的耳边:“既然少爷心中是这样想的,不如……” 他在顾明耳边窃窃私语,大逆不道的方法说了一个又一个,且仔细想想,居然都可行,令人细思极恐。 顾明眉心皱紧,他眼神复杂的看了那朱用一眼,他一甩袖:“虽然我心中厌恶那老不死,却不会做这样的事!以后不准再提!” 说完,他大步离开。 身旁其余几个小厮见朱 用献计不成,都纷纷嘲笑他,朱用闻言,却满不在乎的笑,他盯着顾明的背影,眼中满是算计。 顾明行事一向嚣张跋扈,若是真的没有对自己的计策动心,只怕早就让人把自己乱棍打死。 毕竟……那可是打算弑父的大事呢! 看来自己只需要得个时机便可,等帮助顾明除了顾老爷子,他必然能够得到重用。 朱用看一眼那灯火通明的房间,阴暗的笑。 季家。 一声声女子的哭泣声可怜响起,划破夜空,柳氏在一旁看着,虽然同情,却也不敢出声劝解。 毕竟,此时的赵氏实在是太过生气,任谁都能看的出,这个一向软弱的女人,现在的怒火中烧。 细软的长鞭不断的打在季海海的身上,鞭子每落一下,她便发出一声哀嚎,却不敢出声求饶,只是咬牙落泪。 “我养你多年,却居然养出了个背叛家人的白眼狼!”赵氏听着女儿的痛呼,心揪成一团,严厉的斥责! 手里长鞭又一下狠狠打下,赵氏眼中带泪,却满心都是要把女儿这歪心思给彻底打消的狠意在支撑。 若不然,依着赵氏往日的性格,怕是要被那惊骇的消 息,吓晕过去。 她的女儿,怎么就能干出把姐姐辛苦想出来的方子,给竞争对手的事呢? 赵氏痛心疾首。 季海棠在一旁看着,并不出声落井下石,也没打算替季海海求情,她喝一口清香的茶水,垂下眼睑,看不清神色。 季海海偷拿方子给顾明这样的大事,季海棠可不打算瞒着家人。 于是在她和**进门后不久,除了季海安,其余人都被她们给从睡梦中喊醒,一起商量如何处置季海海。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情景。 **了半个小时后,季海海彻底哭晕过去,赵氏再也对受伤的女儿下不了手,眼中带泪的把季海海给抱回了房间,给她上药。 柳氏看着,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王氏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焦虑的看季海棠,迟疑的询问:“那这顾明已经得了香皂的方子,暗香盈袖的生意可怎么办呢?” 闻言,柳氏也紧张起来,神情忐忑的望向季海棠。 毕竟暗香盈袖,可是她们现在维持生计,唯一的高收入来源啊! “生意?你们不需要担心这个。”季海棠突然笑了一声,她站起身,白净清秀的脸上,是计划得逞的快意。 第150章 醉酒 季海棠早就怀疑季海海不对劲,又怎么会真的把香皂的所有制作流程教她? 她让季海海帮忙时,掩去了最重要的步骤没教,而且还稍微改动了一下那制作流程的顺序。 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季海棠自己仔细看过,根本就只是徒有其表,清洁功效很低,且不到一天,那香皂便会化掉,最后变成一滩没用的水。 若那顾明真的拿出来用,最后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流失一大批老客户而已。 如果季海海心思细腻,就会发现,她帮过忙的那些香皂,季海棠根本就一次都没有拿出来卖过。 但季海海根本就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哪里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季海棠拍拍手,吸引住柳氏和王氏的视线后,她温和的笑:“你们先回去睡吧,暗香盈袖不会被影响生意的。” 柳氏信任的点点头,拉着王氏走了,走到一半,她突然回头,对着季海棠叹了一声:“海海她毕竟是你妹妹,可能是一时想差了,才……” “她想差了?”季海棠冷笑:“我看她清醒的很,你知道她用我这香皂方子,和那顾明开价多少吗?足足两千两!她可真说的出来!” “这… …”王氏也回过头来,她抿唇,犹豫了会,劝导:“海棠啊,虽然海海做错了事,但你……唉,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 “我知道的。”季海棠揉眉,打断王氏的话:“她若不是我亲妹妹,我早就让**拖了她去见官,好了,你们快回去睡吧!” 毕竟牵扯到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季海海和张氏那种泼皮无赖又不一样,起码大家是有真感情的。 这事真心不好解决,两个长辈齐齐叹了一声,回了屋子。 不愿意再听什么心灵鸡汤,季海棠挥退**和秋红二人,在房间烦躁的转了个圈,脚步控制不住的,便去了季海海的房间。 她轻声进去,隔着帘子看着,赵氏没能发现她的存在,只是注视着疼的睡梦中,都在痛呼的季海海直掉眼泪。 “海海啊,你怎么就能这样对你姐姐呢?海棠每天就够累了,她一个女人家撑起半边天,你却还……” 赵氏絮絮叨叨的埋怨,手脚却不停的给季海海上药,她一直守在季海海身边,观察她的身体状况,生怕女儿会因此发烧。 季海棠听着,眼眶也有些红,她悄悄的退了出去,无声无息,像是从未来过。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季海棠索性起身,她在厨房中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瓶白酒,躺在树上,吹着凉风喝着。 季海棠现代时倒是喝过点小酒,有些酒量,可这具身体,却是滴酒不沾的,那厨房里的白酒,也只是用来做菜用。 不过几口下去,季海棠便有些醉了,酒意上头,迷迷糊糊时,她突然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在耳边聒噪响起。 “季海棠,我听**说已经确定是季海海拿了方子给顾明,所以过来瞧瞧你的打算,喂。季海棠?你这是……” 白子敬从墙上优雅的跳下,他看一眼醉酒后,脸蛋晕满桃花粉色,比起平时,莫名有些可爱的季海棠,突然红了脸。 “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小酒鬼。”白子敬伸手刮了刮季海棠的鼻子,感受到指尖的柔软,他嘴角微扬。 一阵冷风突然剧烈的袭来,吹的白子敬微微皱眉,他看一眼缩起身子的季海棠,摇摇头:“也不怕受了风寒。” 白子敬嘀咕一声,现在原地犹豫一会,还是伸出手抱起了季海棠的身体。 好软! 白子敬脸上红晕更甚,他的手脚有些紧张的僵硬,朝着记忆 中,季海棠的房间走去。 她的门没关,白子敬很轻易的便抱了季海棠进去,看了一眼明显是女子房间的布置,白子敬尴尬的手脚都有些不知往哪摆。 好在季海棠嘴里突然溢出一声低吟,唤回了白子敬的心神,他把季海棠轻轻放在床上,而后站起身。 看着季海棠在被子中,安稳睡着的模样。白子敬轻笑一声,起身打算离开。 “沈幕祁……”突然,女人的低语,让白子敬僵硬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去,只见季海棠眉心微蹙,嘴里正小声咕哝着梦话。 明知道现在应该离开。 可白子敬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一般,又重新走近了季海棠,因为距离的拉近,他听清了季海棠的低语。 “沈幕祁,你个混蛋……你什么时候。唔,回来?我好像,有点想你啊。”季海棠咕哝着,转了个身,睡的很沉。 心突然揪紧,白子敬看着她的动作,目光沉沉。 月光淡淡的洒进屋子,那一身白衣的俊秀男子一直呆站着,没有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了天色渐渐亮起来,街道上隐隐有了邻居的说话声。他才几个纵身,从窗户跳出了房间,而后消失在 黎明的晨光中。 季海棠醉的实在是太厉害,又因为昨天的事,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只以为她是在房间里平复情绪,也没人过来喊她起床。 于是季海棠直到了第二天正中午,太阳最热烈的时候,才晕乎乎的起来,她刚起身,便敏感的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 摸着手上柔软的被子,季海棠奇怪的打量一圈,缺人自己是在房间中,她嘀咕:“我昨天……不是在树上喝酒睡着了吗?奇怪。” 还没等她摸着被子仔细回忆昨晚,把事情想清楚,秋红急急忙忙的喊声,便焦急的随着推门声响起。 “季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季海海姑娘她因为昨天的**,刚刚突然发了高烧!现在大家都乱成了一团,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什么? 季海棠一惊,再也没空去想自己昨天到底是在哪里入睡的小事,她连忙穿了鞋下床,跟着秋红朝着季海海的屋子方向快步跑去。 明明赵氏昨晚一直在照顾着季海海,而且季海海只是身上被**了几下,怎么会突然发起了烧? 脚步不停,季海棠担忧的皱眉。 在医疗水平极低的古代,发烧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第151章 高烧不退 刚进门,季海棠便看到赵氏正拖着一名老者焦急的说着什么,那老者一身白衫,身上背了个医药箱,显然是名大夫。 “夫人别急,等我先看过那位姑娘的病情再说。”老者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他摸了摸胡须,不慌不忙的解释。 见赵氏急忙听话退开,他快步走向季海海的病床前,伸手隔着季海海的衣服诊脉。 “海海怎么会突然发烧?”季海棠皱眉询问。 赵氏擦着眼泪,还没开口,那大夫便转过身回答:“这位姑娘郁结于心,导致一口闷气堵于胸口处,久久不散,身体又受了伤,体虚之下,寒气入体……”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季海棠却没有那个闲工夫听,她盯住大夫,认真询问:“既如此,那可有什么药治?” “这外伤易治,高烧却难退啊!”大夫摇摇头,他叹一声,起身去开药方。 给了诊费后,秋红拿着药方出去购买药材,季海棠看一眼面色发白,昏迷之中的季海海,眼神复杂。 郁结于心吗? 果然,这高烧和那大夫说的一样难退。 季海棠和赵氏几人,守了季海海好几个时辰,忙里忙外的,那热度却也只 是稍微降了那么一些。 季海棠伸手摸上季海海额头那火热的滚烫,只觉得此时放枚鸡蛋下去,都能立马被烫熟。 她手收回来,又重新放上了一块冰凉的手帕,给季海海做着物理降温。 赵氏在一旁看着,心中焦急,却又对此事毫无办法,只能心疼的看着季海海,不住的后悔,后悔自己教训女儿时太过严厉了。 因为季海海的身体要紧,暗香盈袖没人照看,便关了一整天。 那些急着要用香皂的客人们烦恼之下,却突然听见顾家的香水铺子里,传来了热闹的鞭炮声响,像是在庆祝什么。 好奇张望之下,她们发现,原本只有暗香盈袖才有的香皂,此时,都摆在了那顾家香水铺子的柜台上。 那些香皂摆的满满当当,和暗香盈袖里的东西一模一样,价钱却特别阴险的低了些,不多,却足以利诱那些百姓,前来购买了。 此情此景,和当初顾家,仿制香水时的场景,是何其的讽刺相近。 顾明打量着自家店铺中,这人满为患的场面,他嘴角得意的勾起,仿佛看到了大笔银子,正在飞快流入自己的口袋中。 朱用跟在一旁,献 媚的夸赞:“还是少爷您厉害,这不,顾老爷子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可据我所知,却没有哪一次,能有今天这样多的客人。” 闻言,顾明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轻声斥责朱用:“我爹也是你能说的?”却没否认朱用那句,自己的确比父亲厉害的话。 朱用看着,他摸头,状似无心失言的老实一笑,退到其余小厮身旁,不再言语,只是眼中的暗芒更甚。 顾明看着自己的进账愈发多了起来,他兴奋计算一下,发现这香皂早已被季海棠推销的很好,如今在百姓家中普及开来。 本来那香水就已经在家中生意的盈利中,占了大头。 可现在这样子算起来,他这一天,光是这一家店铺卖香皂的进账,居然足足能够比上父亲五六家米粮店铺的盈利,还要多上一些。 要知道,那米铺是顾老爷子苦心经营多年,在这一行的生意中,算是最挣钱的铺子了! 知道自己是真的捞到了宝贝,顾明激动不已,他一直以来,被父亲这座大山压的抬不起头,每次做事,都要被顾老爷子限制。 如今终于有了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顾明激动的连眼 睛都红起来,他咧嘴张狂的笑几声,突然猛的拉住了朱用的肩头。 看着朱用惊讶看过来的眼,顾明哈哈大笑:“你抢过季海海手上的方子有功,以后你就是一等下人了!” 说完,还不等朱用感恩戴德的道谢,顾明便大手一挥,兴奋的吩咐下人。 “家里的店铺先全关了,让下人们按照那方子上的内容,赶制香皂,然后再在每个店面中,都空出柜台摆放香皂,快去!” 看着身边小厮都快速跑远,去通知下面,自己吩咐的内容。顾明躺在椅子上,他望着店铺中,那排满的长龙,舒适得意的叹气。 季海棠啊,季海棠!枉你聪慧,能够做出这样好的东西,可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我? 季家。 照顾了季海海一整天,季海棠有些疲惫的去了前厅,准备随便吃点什么,安慰一下自己已经响起空城计的肚子。 她人刚坐下,白子敬便很是熟练的,踏门进来。 季海棠看着他白衣飘飘的优雅进来,伸手摸上自己因为照顾季海海,而有些油腻起来,却来不及清理的黑发。 两相对比间,季海棠对白子敬这个比自己还好看的男人,没 了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突然来了?”她说着,很不顾及形象的,又喝了一大口粥。 “顾家今天摆出了香皂,正在售卖,生意十分不错,那群无耻之徒,尝过盗取香水方子的甜头过后,居然愈发的得寸进尺。” 白子敬皱眉,一脸严肃的看向一脸没心没肺的季海棠:“你知道季海海有问题,怎么还是让顾明得了方子?” 他倒不是可惜这点损失的银子。 毕竟白家家大业大,家中子弟又大多数从政,这商场上的优胜劣汰,不过是锦上添花,亦或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季海棠见白子敬提起此时,眼中划过一道狡黠的光,她摇摇头,故作神秘的模样:“这顾明虽然得了方子,却不一定能够讨得了好去。” 对上白子敬疑惑的眼,季海棠却笑眯眯的回了他一句:“你不用着急这个,只需要知道,几天过后,能够着看好戏就行。” 见状,白子敬眉头一松,他挑眉,似笑非笑的打量季海棠:“我倒是忘了,你向来聪慧,如此,那我便等着看,你布置下了什么样的好戏。” 季海棠眨眨眼,冲他一笑:“这场戏,绝对包君满意。” 第152章 阴暗心思 顾明的吩咐,从第二天猛然暴增的盈利上,便能够看出来,是明智的。 他看着手上的账单,上面的数字是以往自家所有店铺一个星期,才能勉强得到的数字,顾明扯唇,笑的得意。 身后的小厮们,更是马屁拍的,连顾明是那天上有地上无的财神转世这种鬼话,都被扯了出来。 可偏偏顾明就吃这一套,听的连走路都打着飘,打赏起下人,更是毫不心疼。 顾家人都从中得了或多或少的好处,齐齐兴奋不已,却很有默契的无视这良好生意背后,是季海棠那方子的功劳,并对此只字不提。 这事甚至惊动了,整天和新得的美人醉生梦死,明明一把年纪了,却仍旧玩的不亦乐乎的顾老爷子。 听闻这件事后,他先是开怀大笑几声,而后一把用力推开了身上袒胸**的美人。 无视美人摔倒在地,泫然若泣的可怜姿态,顾老爷子站起身,身旁婢女很有眼色的为他穿上昂贵的华丽袍子。 仪容整理完毕,他面容一肃,看起来有了几分顾明熟悉的威严,便吩咐下人去寻找顾明,喊他过来。 顾明此时正在和小妾调情,把新得的白玉簪子往小妾乌黑的 发上插,顾明随便扯了几句文绉绉的诗词,哄的小妾害羞钻进怀中。 他刚想动手动脚的,对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小妾做些什么,便听到门口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顾明眉心一皱,却没有搭理,只等着门口那人,有点眼色的离开。 他的手继续摸上那小妾的脸庞,顾明猥琐的嘿嘿一笑,便伸进了她的衣服中,感受那柔嫩的触感。 就在那小妾面红娇羞,顾明兴致也上来了时,门口的敲门声,突然急促了起来,如雷点一般,敲进人的心头。 顾明烦躁不已,他猛的从床上坐起,刚想怒骂,父亲身边最得脸面的侍女,那熟悉的声音便严肃的传了过来。 “少爷,老爷喊您过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同冷水一般,彻底浇熄了顾明心中的欲念,他嘴一撇,只得抛下小妾,穿上衣服,不耐烦的走出来。 “老爷子真是会挑时候。”顾明烦躁的瞪向那侍女,却只得到了一个没有任何纰漏的公式化微笑。 顾明见状,自己的示威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轻不重的,对那侍女没能造成丝毫影响。 他憋闷着气,跟着那侍女,往书房走去。 他的身后, 朱用突然貌似无心的嘀咕:“若是少爷当家,哪需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还要无可奈何的听话起身,去见老爷。” 顾明闻言,脚步一僵,察觉到这事,让自己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 他恶狠狠的怒瞪朱用,骂了一句:“休要多嘴,你如今怎么和那长舌妇人一般?” 心中对顾老爷子的不满更甚,顾明负气大步走进书房。 朱用暗笑一声,停在了屋外等候。 “你这副赌气的模样,是做给谁看?怎么,刚做出了些事情,便敢给我摆脸子看了?” 顾明刚进去,便被顾老爷子吼了一声,他心中怒火瞬间高涨,却不敢对自己的父亲出声反驳。 手上青筋暴起,顾明却只是执拗的低头,并未言语。 顾老爷子瞧着儿子的模样,刚得到消息时,对顾明终于有出息了的欣慰和满意,淡了许多。 顾老爷子摩挲着自己那串鸽血红手链,声音冷淡:“既然那香皂这样值钱,你这几天去看一下街上的铺子,盘几个下来,专门用来卖这香皂吧。” 顾明闻言,想着即将到手的更多银子,表情和缓了许多,突然,他看着顾老爷子,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和恭敬,期待 询问。 “我去母亲那时,见她神思不属,面有疲惫,想来是想念父亲您了,您什么时候能去……” 他话没说完,便见顾老爷子对自己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安静。 顾明面容一僵,他看着那新进府的美人,突然不知从房间中的哪个暗道钻了出来。 她身穿一件几乎透明的袍子,曼妙身躯在袍子下,肉眼可见,此时正柔弱的往顾老爷子身上靠着。 就算那美人和自己的年纪相当,甚至还小上一些,但到底辈分在那里,父亲的女人,他哪里敢看? 顾明只觉得呼吸一窒,连忙闭上了眼,只听见顾老爷子不太高兴的轻哼一声:“既然事情商讨完了,你便下去吧。”便再没了声响。 自己刚刚那让他去看望母亲的提议,仿佛过耳云烟,已然消散不见。 顾明咬牙,到底还是不敢再继续提议,让父亲不快,他转身往门口方向走去,空气中,突然传来女人的娇笑声。 “顾少爷刚刚让您去看夫人呢,你怎的还抱着我不放?还不快去?别让夫人等急了。” 顾老爷子满不在乎的嗤笑,模糊响起:“不过一个黄脸婆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而后便是男女 之间,那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顾明怒急攻心,朱用曾和自己说过的那些,暗杀顾老爷子的方法,居然清楚的出现在了脑中,且一字不差。 心中那阴暗的心思刚出来,他便一慌,恶狠狠的踹开了想要跟上来的朱用,他一个人,头一次不要派头,扔下小厮大步跑远。 朱用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倒也不害怕自己会突然失宠,他摸着下巴,暗自揣摩顾明这个举动背后的意思。 顾府到底是有些能人的,不过一天功夫,他们就以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得来了五家地段良好的铺子,动作利落的摆上了香皂售卖。 季海海的烧已经退了些,可季海棠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去打理生意,企图争取些顾客回头。 暗香盈袖依旧关着。 旁人只道是她可怜,想必是被顾家,那连开五家铺子,只为卖那香皂的手笔给震住,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开门做生意。 他们八卦传的响亮,就连街尾学馆的两个不问世事的夫子,都听到了风声,特意赶到季海棠家中,想要帮忙。 季海棠心中一暖,暗示了自己的打算,让两位夫子放心后,她门一关,安心的过起了悠闲日子。 第153章 事态严重 糖醋排骨被熟练的收汁,而后洒上几颗白色芝麻作为点缀给提香,诱人的香味瞬间溢满了空气,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可季海海却高兴不起来,她哀怨的盯着季海棠,却只得到了对方的冷脸,她连忙低下头,准备起了下一个菜。 三天过去,季海海那大夫都没能解决的高烧,早已经被季海棠出去晃悠一圈,便弄来的一些奇怪药草给治好。 可以说,季海棠对季海海有救命之恩。 季海海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她一分神,手里的鱼片便被切歪,成了一个形状奇怪的方块。 一条细鞭子瞬间就抽了下来,季海海慌忙躲过,切鱼时再不敢分心。 “既然你因为白子敬夸我做菜味道不错,却无视你自己辛苦弄的,而心生不满,我便抽时间好好的教你这做饭的方法。” 季海棠摸摸手里的鞭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海海。 没错,她就是要故意折腾季海海,好出一下这丫头不知轻重,脑子一热,便因为嫉妒,而给顾明方子这件事的闷气。 季海海被教训,却也没有心生不满,做菜的动作更认真了些。 她这三天被赵氏哭哭啼啼的洗脑 ,知道了季海棠的不易。 再加上她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快死时,季海棠一脸嫌弃喂她,却救了她命的汤药,季海海诡异的对季海棠有了股依赖感。 两人这样不尴不尬的,居然也能和平相处起来。 周围的长辈看着,无不松了口气,就连**和秋红,也莫名的有些欣慰。 而就在季海棠和亲人们,相处愈发和谐时。 顾家人实在是大赚了一笔,那五个店铺到底分布广,也能遇见更多的客源,生意便理所当然的更好起来。 看着每天的进账,顾老爷子眉开眼笑,心思一动,把他积蓄多年的大半家产,都投入了香皂的材料成本中去。 想着这些银子当做香皂的本钱,能够赚来的盈利,他一高兴,顾府里那娇滴滴的柔弱小妾,便又多了两个。 全都青春靓丽,不说和顾明一般大的年纪,就连比他小上许多的岁的女人,都被顾老爷子给一抬红轿子给弄进了门。 也不知道,就他那虽然不残破,却已然老迈的身体,到底受不受的了这红颜温柔蚀骨乡。 顾明看着母亲愈发暗淡下去的神色,冲到顾老爷子那里闹了几回,也没能让他到 母亲这看上一眼。 那新晋的几个小妾姨娘颇有本事,让顾老爷子每天心神都耗在了她们身上,连铺子的生意,都不怎么过问,只是每天敷衍的看一下账本了事。 这样奢靡的过了几天,那顾老爷子……居然让一名美貌小妾,怀了身孕! 花园中,顾明铁青着脸,看着那姨娘在自己母亲面前挺着肚子耀武扬威,而母亲黯然伤神的情景,眼眶都气红了一圈。 “贱人!离我母亲远一点。”他跑过去,冲着那小妾怒吼,他刚想动手,干脆把这女人肚子里的,那块不知男女的肉给弄掉。 但隔着老远,便听到了顾老爷子痛心疾首的怒吼。 理所当然的,他在那小妾得意示威的眼神中,被顾老爷子让下人拖拽着,颜面尽失的关了五天禁闭。 只是五天时间还没到,顾明母亲被气病了的消息,便传了过来,顾明被提前放出,他走出来,身上是抹不去的阴沉气息。 朱用偷偷打量着他,嘴角上扬。 日子就这样各有活法的过去。 突然,顾家的店铺中,渐渐开始有人闹事,身份不同,都口口声声说顾家的香皂有问题,要求赔钱。 顾 明一向嚣张惯了,哪里会在乎这种小事,连和顾老爷子说一声都懒的说,只是使唤小厮,让他们打了那些人出去。 期间有几名百姓因此受伤,气不过想要状告官府,但那知府一听是顾家,便只觉得麻烦,有些不太想管,随口敷衍打发了过去。 平民们愤愤不平的回去,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们口口相传,只希望别人不再购买顾家的东西。 以免其余人不再会因为觉得物品不好,去顾家讨公道,却落到被打伤,还不能申冤的下场。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 那香皂功用不如以前,甚至不能再用的话语,便被扭曲成了,那顾家香皂其实有毒,用了便会毁容的传言。 大家吃了亏,都纷纷想起了暗香盈袖来,每天期待的去看,却只看到暗香盈袖关紧的大门。 不知不觉,季海棠的那些质量极好的香皂,默默的传出了口碑。 毕竟货比货得扔啊! 白子敬听闻风声,他手里把玩着顾家制作出来的香皂,望向季海棠家中的方向,薄唇微勾,似笑非笑。 “季海棠啊季海棠,你到底要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顾明翻看账本,自 然发展盈利不对,却觉得这几天的生意突然下滑,只不过是件因为市场处于了饱和状态,而暂时出现的小事。 在朱用的怂恿下,他满脑子的心思,都放在了纠结是该对付那小妾肚子里不知男女的孩子,还是干脆杀掉顾老爷子上。 但顾家生意的事态,却逐渐的严重了起来。 毕竟香皂的使用人群极广,顾明的确是打出去了一批没什么地位的平民,可那些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弟们,却是惹不起的。 毕竟商人虽然的确有钱,又不愁吃喝,但其实在古代的地位极低。 “赶紧让你们管事的给我出来!”这天一早,一名身形壮硕的女子,便一脚踹翻了顾家店铺中,那摆放香皂的柜子,怒声喊道。 “这……林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 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小厮,此时见了那女子,却是眉眼都带上了讨好的笑,生怕惹怒了对方。 那林小姐可是将军之女,虽然只是庶出,但她平日里行事彪悍,一个不高兴,当场抽死自己,也没人敢替自己申冤。 小厮看着林小姐不悦的瞪向自己,他擦擦额头冷汗,腿都有些颤抖起来。 第154章 自作自受 林月是个彪悍的,这点众所周知。 她当即便是长眉一挑,冷笑一声,吩咐了句:“让顾明给我滚过来!”便大大咧咧的拉了个凳子坐下,脸上神色是毫不掩饰的不满。 小厮犹豫一会,到底不敢招惹林月,唯唯诺诺的答应一声,便跑去专门为顾明准备的厢房中寻他。 “你确定这药无色无味,且长期服用后,死后症状如同心疾突发?就连医术高明的大夫也轻易看不出来?” 顾明盯着朱用,他看着手上红色瓷瓶,有些迟疑。 “当然,我母亲本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医,但因为招惹太多敌人,身体受过伤没能痊愈,生下我后难产去世,只留下了这瓶神奇的毒药。” 朱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如此……”顾明挑眉看他,眼神复杂的盯了朱用许久,就在朱用冷汗直冒,怀疑他要杀人灭口时,顾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倒是衷心,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愿意给我。”顾明把瓷瓶往怀里一塞,仔细的放好。 他满意的看向朱用:“事成之后,你便是有功之人,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朱用一听 ,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忙鞠躬,做出臣服的姿态,想着即将到手的富贵,他心中暗爽不已。 不过是母亲留下的旧物,他如今拿来换了锦绣前程,真是再划算不过了。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居然还不允许,真是不知所谓! 想到包子铺老板,自己的亲爹,朱用的眼中划过一道不屑。 就在两人上演“主仆情深”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小厮期期艾艾的叫喊:“少爷,有……那将军府的林月在前厅闹着呢。” 顾明一听,脸立马就黑了下来,他也不问原因,抬脚便气势汹汹的去了前厅。 朱用看的摇头,顾明身份虽高,可行事却太过无脑,若不是顾老爷子用惯了身旁老人,自己没有机会,他绝对不会选择顾明。 顾明快步进了前厅,只见林月正不爽的看过来,他眉一皱,语气便不是很好:“林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月闻言嗤笑一声,把自己带来的包袱往那木桌上用力一甩,甩出了里面满满一大堆因为时间长了,已经软化成水的香皂。 “你们顾家可真是会做生意啊!” 林月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嚷: “我家下人为了贪图方便,便一下购置了这许多,本是件小事,可如今你看看,这些可还能用?” 顾明看一眼那些香皂,他不清楚里面的原理,本应该虚心请教林月这香皂损坏过程,来确定原因,以避免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漏洞。 可他从小被人捧着长大,敢对自己摆脸色的,只有顾老爷子,他对上林月不悦看来的眼,当即便是不太高兴起来。 心中起了敷衍的心思,顾明摆摆手,一副林月在无理取闹的表情:“这定是你家那下人储存不当,和我家毫无关系。” 他推卸责任推的干净,林月却不愿意就此善罢甘休。 那采买香皂的下人是林月的奶娘,和林月从小亲密,为了不让奶娘受罚,她特意瞒过了家人,亲自来到顾家,可就为了解决这事。 “少在这里推卸责任,当初采买香皂的六百两白银,今天你得通通还给我。” 林月双手叉腰,一副顾明不妥协,她就誓不罢休的态度。 六百两可是笔不小的数字,顾明哪里肯同意,他皱眉,冷冷拒绝。 那林月却是个狠的,见了顾明的态度,嘴一撇,直接便去 了店铺大声闹起来,直闹的店里客人听闻她遭遇后,都纷纷离开,店中不再有客人后,才消停了些。 “你若不赔我那六百两,我便天天来闹,提醒其他人你这香皂到底有多差。”林月看着铁青着脸色的顾明,认真的宣告。 顾明咬牙,冷冷的看向林月,只恨此时青天白日的人太多,林月的身份又高贵,他不好下手。 不然,他手一挥,直接让人把林月给绑进那曾关过季海棠的暗牢,事情便能轻松解决。 他们两个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朱用赔着笑脸,给了顾明台阶下后,到底还是赔了六百两白银给那林月。 因为怕顾老爷子知道这事,对自己心生不满。 顾明是用了自己的私库填上的账,对于顾明来说,这六百两银子简直是在活生生的刮他的肉。 气的当天,他连饭都没吃几口。 可顾明的松口妥协,像是主动打开了一个缺口,那林小姐回去后,也不遮掩,把这事当做趣谈说了出来。 其余购买过顾家香皂,却发现东西化为水的客人闻言,都纷纷起了也去顾家退款的心思。 他们没有林月的身份高贵,人 数却极多,几乎是每个购买过顾家香皂的人,都聚集了起来,赶到顾家店铺闹事,要求退款。 蚁多尚且能够咬象,更何况是人? 顾家小厮虽然行事霸道,可在众多人的怒视之下,到底是软了腿,只能颤颤巍巍的让他们进入店铺,和顾明对质。 一向风光得意的顾家,一时间,处于了水深火热之中。 季家。 “香皂毕竟不算便宜,那些人闹的厉害,听说顾家只得全部赔款,那顾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通火,顾家的香皂一夜之间,被全都撤下。” 白子敬坐在清凉的石板凳子上,他优雅喝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看向悠悠然躺在藤条所制的躺椅上的季海棠。 白子敬眼中划过欣赏,他唇瓣微勾:“顾家这么多年,还未吃过这样大的暗亏,海棠,你准备的这场戏,真是精彩。” 季海棠却没多开心得意的模样,她拾起一片枯黄的叶子,语气淡淡。 “上次的香水方子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觉得我好欺负罢了,若不然,顾家也不会立马就贪于盈利,为了这香皂连开五家店铺。” 季海棠眉眼含笑:“那是他们自作自受。” 第155章 父子相争 两人正闲谈着,季海海端过来了盘核桃酥,她走过来,并不看白子敬,只是把点心放下,便立马转身走人。 可那微红的脸蛋,却还是暴露了其主人的真正心思。 季海棠瞧着,她不禁叹了口气,郁闷的看向白子敬那张俊秀的脸蛋,季海棠咕哝一句:“真是个蓝颜祸水。” “什么?”白子敬没听太清季海棠的话。 季海棠眉毛一挑,倒也不遮掩,她提高了声音:“我说你是个蓝颜祸水,我看啊,这方子丢了,有你白子敬这张脸的一大半功劳。” 这话颇为不讲道理,并且毫无逻辑。 白子敬却没生气,反而心情诡异的好了些,他眼眸微亮,凑近了季海棠:“你瞧着我蓝颜祸水?” 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更俊秀了些,季海棠撇撇嘴,敷衍的:“嗯。”了一声。 白子敬兴奋起来,他摸了摸脸,得意回道:“我自小便知道,我长的不错,长大后,更是不少姑娘对我芳心暗许。” 闻言,季海棠很不客气的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自恋的男人! 白子敬却是突然邪魅一笑,他看着季海棠,话锋便是一转:“那我这蓝颜,祸害到了海棠你 吗?” “没。”季海棠掏掏耳朵,丢出无情的一个字,一点犹豫也无,她可是有家室了的女人,怎么会被白子敬这张俊秀的脸给迷住? 虽然沈幕祁这货还在京城,而且和失踪了一样,这段时间,连封书信也没寄过来。 算算时间,虎子应该差不多该到京城了吧? 季海棠的思绪不由得飘远,想到虎子那句自顾自理解的“她想沈幕祁”的话,会真的和沈幕祁说,她的脸,微不可见的红了些。 “是吗?你这女人,怕是眼睛出了些问题,哼!” 白子敬脸上故意做出的帅气笑容僵住,他突然冷了脸,看向无动于衷,神思飘远的季海棠。 白子敬冷哼一声,很不爽的甩袖离开。 季海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发火,半晌,她很不解的摇摇头。 刚刚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白子敬今天情绪怎么阴晴不定的?难道这男人,也会来大姨夫? 懒的去想白子敬的异常,季海棠吃了几块核桃酥后,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找季海海。 刚刚那核桃酥的核桃季海海没挑对品种,吃起来一点也不脆,她要好好“教教”她。 嗯,以报复季海海弄走方子,给 顾**复的心思为由。 一个时辰后。 看着欲哭无泪,正在抄写各种品种的核桃,所适合糕点的季海海,季海棠唇瓣微扬,扬起了一个舒爽的笑。 果然没事的时候,折腾折腾季海海,才是最开心的法子。 在抄到第二十遍时,季海海揉着酸胀的手,实在是不愿意受这份闲罪。 她偷瞄正剥着松子的季海棠,装出天真模样询问:“如今顾家香皂已然不再售卖,姐姐为何不让暗香盈袖开张?” 看着季海海脸上,那写满:赶紧去忙生意,别来折腾我,的字样。 季海棠眯眼微笑,像只狡猾的狐狸,她没解释,却是突然起了考量季海海的心思:“你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吗?” 季海海诧异的看她。 顾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先不提,顾家店铺已然不再售卖香皂,且把香皂的银子全都退给了那些客人。 这事应该以季海棠的胜利,了结了才对,怎么听季海棠这意思…… 季海海皱眉想着,突然脸色一变,她苍白着脸,有些恐惧:“那顾明吃了这样大的亏,他一定会找我们的麻烦!姐姐,怎么办?” 她求助的看着季海棠,毕竟那方子是她亲手给的 顾明,要是真被找麻烦,她是第一个倒霉的。 季海棠闻言,却是瞄了季海海已经停下抄写的手一眼,季海海一顿,立马听话的抄写起来,只是神色仍旧不安。 “放心吧,这事,我会解决的,你在家老实待着就好,那顾明现在估计都自身难保,这几天,可没什么心思过来找麻烦。” 季海棠认真的剥着松子,慢悠悠的回答。 季海安爱吃松子,她年纪小,手细嫩,这松子的壳太硬,凭着她自己根本就吃不了多少,季海棠没事时,便帮妹妹弄些。 季海海闻言,心神顿时一松,她依赖的看向季海棠,眼中,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孺慕之情。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季海棠的聪慧所折服,再也不敢生出一点歪心思。 顾家。 往日里这富贵奢靡的宅子,此时像是被披上了一层名为阴霾的暗纱,笼罩在顾家人的身上,所有人的情绪,都无端暗沉下来。 “那些人一开始找上顾家时,你为何不去确定货的问题,反而让人打了他们出去?这事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长胆了你!” 随着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一个装着白酒的杯子,便夹带着风声,重 重的砸落到顾明的额头,而后摔落在地,发出一声瓷器碎裂的哀鸣。 顾老爷子气的连气都没能喘上来,嘴里却仍旧骂着:“你个不中用的东西!这次你让我们顾家损失了多少,你知道吗?” 没摸自己额头上流出的鲜血,顾明赤红着眼,他怒瞪着远处红木椅子上,那柔弱倚靠在父亲身上,正在哄着顾老爷子的女人。 顾明手中青筋暴起,他恶狠狠的咬牙,牙齿被咬的咯吱作响,话几乎是从嘴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每个字,都满含不满。 “那父亲呢?父亲总是说我不中用,可您现在天天沉迷于温柔乡,母亲病重多日,您却一次都不曾看望过,你又是如何在乎顾家的生意?顾家的人的?” 这话句句发自于顾明肺腑,传入顾老爷子耳中,却只觉得这是实实在在的大逆不道之言。 他气极之下,反而冷静了些,顾老爷子到底是经理过风浪的,他仔细打量顾明,一看之下,心都凉了半截。 那被自己用无数金银精心娇惯长大的儿子,正赤红着眼瞪着自己,眼中的杀气,是那样的明显。 顾老爷子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便是滔天的巨怒。 第156章 接手顾家 “反了,我不过是把权利交给你几天,你便敢来管我到底去哪个女人那里过夜来了,真是反了天了!” 顾老爷子拍桌,把怀里的女人推出去,他大步往顾明的方向走去,仔细看看,顾老爷子的腿脚,都被气的颤抖不已。 他走到顾明身边,那只苍老的手,便凶狠的抬起来,准备一巴掌扇下去,教训教训顾明刚才胆大包天的言论。 “我早应该听朱用的。”突然,顾明抬眼,面无表情的看向顾老爷子。 他额头上血迹并未处理,此时血珠从伤口处流出,直占满了顾明的半个脸颊,配上他阴沉的气质。 此时的顾明看起来,居然有如修罗一般可怖。 顾老爷子一愣,脑中突然窜出顾明那双带着杀气的凌厉双眼。 那只已经抬起来的手不知怎么的,就不太敢扇下去,察觉到自己此时的退缩,他心中怒火瞬间更加高涨起来。 “从今日起,你便不用掌管生意了,想让你成才,我还是再和小妾们生几个儿子,比较靠谱!” 顾老爷子面容一肃,他挥挥手,打发叫花子一样,试图挥退顾明。 “那可要父亲失望了。”顾明嗤笑一声,对上顾老爷子惊疑 不定看过来的眼,顾明并未出声解释。 似乎是才察觉到了自己额头的伤口,他抬手,把那鲜血淋漓的地方,简单的包扎起来,整个过程,没有看顾老爷子一眼。 那娇滴滴的小妾敏感注意到气氛的不寻常,她惊恐的看向顾明这边,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敢动作。 突然,就在这气氛紧张到凝固起来,顾老爷子呼吸都不太畅通时,耳边响起了朱用恭敬的话语。 “老爷,请跟我过来吧,少爷知道您最近情绪不好,所以特意为您准备了个新房间,里面东西华贵异常,您住着,肯定高兴。” 这讨好献媚的话放在平时挺正常,顾老爷子每天都听到相似的,可放在这时候,却莫名的带上了惊悚的味道。 顾老爷子眉头一皱,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他死死的盯住顾明,不可置信的问他:“该死的!顾明,你居然敢软禁我?” 顾明嘴唇微动,却没说话。 反倒是朱用闻言,突然笑出了声:“老爷真是想多了,少爷只是想让老爷享享清福而已,请吧。” 说完,朱用一挥手,身后常跟在顾明身边的几个小厮,便齐齐上前,冷冷的看着顾老爷子,威胁之意 ,溢于言表。 顾老爷子气急攻心,话都说不太清楚,只是在那里低声咆哮,内容大抵是说顾明不孝,会遭报应。 他脚没动,朱用便给那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几人犹豫一下,便把挣扎着的顾老爷子给抬进了一个房间,而后上锁。 把这个顾家的一家之主,给锁在了房间中。 “找个理由打发父亲的那些老仆。”顾明深吸一口气,他吩咐朱用。 “老爷病了,需要静养,且只愿意让少爷您亲自照顾。”朱用一笑,理由便脱口而出。 看到顾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朱用笑容更大。 他指向椅子旁,那看到一切,脚都被吓软的小妾,低声询问:“她都已经看到了,少爷,怎么处置?” 顾明瞧着那花容月貌,此时一脸惊慌,犹如兔子一般楚楚可怜的小妾,嘴角突然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就是因为她们的存在,母亲才被气病,至今未好,不知廉耻,只知道勾引父亲的狐狸精! 顾明无视那小妾讨好看过来,试图争取一线生机的水眸,他心中没有一丝怜惜。 他冷冷一挥手:“自然是杀了,以除后患!” 朱用闻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他从怀中 掏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小刀,缓缓走近那小妾。 手起刀落,一个美丽的女人,就这样被轻易的收割了性命,成为顾家争权夺利中的,一个可怜牺牲品。 一时间,顾老爷子被气病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商界,少了这根顶梁柱压着,商场上顿时风起云涌。 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顾明应付那些人应付的烦躁,让人往自己父亲饭食中,放入的那毒药,却没有一次少过。 他如今已经和顾老爷子彻底撕破了脸,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朱用则每天都用各种理由打发那些,想要探望顾老爷子的老奴,喂食顾老爷子毒药的法子,更是层出不穷。 顾老爷子的身体,就这样日渐衰弱,他嘴唇苍白一片,身体无力,倒真的像是大病一场的模样。 白子敬这几天也不知在闹什么脾气,一直没来找过季海棠。 季海棠没有人脉,没有了白子敬带来了的消息,她不知道顾家如今情势的底细,却知道如今顾明突然当了家。 顾明手段毒辣不假,有些小聪明也是真,可却实在不是个优秀商人的料子。 季海棠特意出去转了转,倒从街坊邻居口中得知了不少顾家的消息 。 顾明因为贪图便宜,和一家镖局合作生意,最后要送去外地的商品都被山贼抢劫一空。 他无奈之下,只能掏钱从新购置一批货物,可之前顾家因为香皂之事,用了府中大半财产。 如今居然连那批货物的钱,都出不起,无奈之下,只能售卖一家店铺。 毕竟顾家是地头蛇一般的人物,行事都惹人注意,此事被人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人人都传,那顾明是个败家子,早晚要败光顾家财产。 季海棠闻言,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顾明虽然人行为下作,可守住家业的本事还是有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要让顾家彻底倒台并不容易,但没关系,自己一定会做到的。 季海棠眼中划过自信坚定的光芒,她笑笑,出门去找那包子铺的老板去了。 如今顾明刚刚真正接手顾家,手忙脚乱,自顾不暇,正是自己做起生意,重新打开市场的良好时机。 那包子铺的位置极好,季海棠看中了后,再看别的店铺,只觉得哪哪都一般。 还是得想个办法,让那老板心甘情愿的把铺子让给自己才行。 季海棠托腮,沉思起来。 第157章 顾老爷子去世 季海棠人还未进店中,里面就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哀泣声,她脚步一顿,识趣的没有进去。 季海棠想了想,不太愿意半途而废,她索性闭眼倚靠在了墙上,等那包子铺老板缓和情绪后再进去。 她离的近,耳中不可避免的便模糊听见那老板话中的内容。 知道偷听别人的隐私不好,季海棠刚想要挪动脚步,离远一点避嫌,却被那包子铺老板接下来的内容给镇住,一时间忘了动作。 “夫人,那个孽子,居然偷拿了你唯一的遗物,还和我说用掉了,那可是能让人死状看起来像是心疾的毒药,他是要干什么啊?我对不起你,养出了这样的儿子……” 他念叨完那惊天的秘密,剩下的便是对妻子的怀念诉说。 季海棠闻言,不由得皱眉,她这是无意中听见了那朱用不知用来对付哪个倒霉鬼的行凶手段? 想了想,她没再听下去,立马转身,随意挑了个方向,离开了包子铺。 毕竟,包子铺老板刚倾诉完这样的隐秘,这个时间段实在是太敏感了,还是过几天再来的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海棠可不想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收购包子铺, 然后没心没肺的大大咧咧进去,便被那朱用知晓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然后被盯上。 “看来以后有什么事,还是憋在心里的好,隔墙有耳,古人诚不欺我。”季海棠在街上闲逛一会,叼着根糖葫芦感叹。 晃荡了一个上午,季海棠回家中吃完饭,便直接去了暗香盈袖,这么多天了,也该开张了。 和秋**心二人一起把店铺弄的干净整洁,季海棠托腮想了想,然后去隔壁店铺买了些烟花爆竹之类的。 把它们在店门口点燃,烟花爆竹燃烧起来的声响,成功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见暗香盈袖居然开了,大家一阵激动,他们用习惯了香皂,顾家的香皂虽然便宜些,但质量又实在不行,几天便化成了水。 暗香盈袖这几天没开门,他们这段时间没了香皂使用,洗漱时还真不适应。 怕季海棠又因为什么原因,把暗香盈袖关门,并且一关就是好几天,注意到此事的人们,都很自觉的回了家中,去取银子。 空间其实挺大的暗香盈袖一时间,挤满了客人,季海棠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抢购,雪白的牙齿整齐露出来,晃花了一些人的眼。 “季姑娘,你不在的时候,哎,可真是苦死我们了,这没了香皂,我家孩子都不乐意洗澡了。” 一名模样和蔼的妇人抱着一堆香皂,凑近季海棠,笑眯眯的搭话。 “暗香盈袖以后不会再轻易关门了,我打算再多开几家店铺,这样你们也方便购买些。”季海棠挠挠头,诚恳的保证。 那妇人见季海棠面容清秀,笑容可掬,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和那顾家人做生意时的趾高气扬截然相反。 那妇人一时间,对她好感大增,许是此时有空,她拉起季海棠聊起了天。 这种年纪身份的女人,可能能力身家不算什么,又只是普通百姓的身份,但她们天天在家闲着,时常出门走动。 掌握的消息之多,季海棠听着,颇为赞叹。 两人聊了一会,季海棠便知道了许多三姑六婆之间的家长里短,那妇人还给季海棠介绍了好几家正在出售的店面。 这都是对自己有用的消息,季海棠谢过妇人,一一用心记下,那包子铺的位置虽然最合心意,但是现在看来,却太过扎手。 想起那包子铺老板对亡妻排位的哭诉,季海棠眸色微暗,收购包子铺的事情 不急,还是先放一放的好。 “这顾家许是做了太多错事,遭了天谴,那顾老爷子,今儿早上便因为突发心疾去世,那老爷子身体听说其实不错来着,家里小妾一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面容和蔼的妇人絮絮叨叨,季海棠闻言,心中一紧,脸上的笑容突然怔住。 她严肃了脸,盯住那妇人,认真询问:“您刚刚说什么?那顾老爷子怎么了?” 妇人没察觉她的异常,觉得季海棠对自己的话题感兴趣,她一时间,更兴奋了些。 “那顾老爷子早上便因为突发心疾去了,季姑娘不知道?为了他的丧事,那顾家摆了好大的排面呢。” 突发心疾是吗? 季海棠想着初见时,那生龙活虎,身体看起来颇为健康的顾老爷子,她的唇瓣,扬起一个颇有深意的弧度。 这真是,很有意思呢。 她点点头,拉着那妇人又说了许多话,套取了些信息,直到妇人家中有事,两人才分开。 店中积攒的香皂很快卖药,季海棠数了一下一天的进账,见果然达到了上千的数字,她欣慰一笑。 看见孟安陵正拨弄着算盘,把今天的盈利记下来。 季海 棠想着,他也曾被顾家关进地牢过,她走过去颇为善解人意的询问:“你去要去看看顾老爷子的葬礼吗?” 孟安陵闻言,他手上动作微顿,犹豫一会后,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我怕到时候在葬礼上笑出声,给你添了麻烦。” 这个理由…… 季海棠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看向李叔,这个被顾家关了几年的可怜老者。 只见他挠挠头,和孟安陵一样挣扎了会后,也摇了摇头:“季姑娘,还是你自己去吧,多帮我看看他的惨状就行。” 季海棠见他们心意已决,也不多劝。 拿了些碎银子,奖励忙碌不已的几人,季海棠让她们守在店中,接客人们的订单,便出了门。 脚步轻快的往顾家方向走去,季海棠哼着歌,一想到自己搬倒顾家的最大阻碍已经消失,她的心情,就很不厚道的好起来。 顾府。 不只是宅院,顾家几十家店铺都通通挂上了白绫,使街道上,都无端的染上了几分死亡独有的沉闷。 这场丧礼果然办的很大,不提场面的置办。 顾家光是酒席,便办了五十来桌,桌上全是好酒好肉,但只有被邀请的客人,才有资格吃喝。 第158章 猜想 季海棠身子娇小,今天又只穿了一身普通的素色衣袍,她有心遮掩,混入人群中,倒也轻易。 她刚进门,便看到了顾明一个大男人,正当着众人的面抹着眼泪,不顾脸面的哭哭啼啼,好一副孝子的模样。 季海棠看着,漂亮的桃花眼中,划过一道狡黠。 那朱用的毒药,十有八九是用在了顾老爷子身上,而这一切的最大得益者便是顾明,朱用又是顾明的身边人…… 如果自己的猜想真的是对的。 季海棠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哀伤的顾明,这家伙的演技还不错嘛。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子声音,季海棠诧异的抬眼,只见白子敬放大的俊脸,亲昵的出现在眼前。 季海棠后退几步,拉远两人距离,没注意到白子敬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她对着顾明的方向不屑撇嘴:“太假。” 白子敬眯眼,他点点头附和:“那眼泪估摸着是用手帕里的辣椒辣出来的。” 他说着,折扇往顾明手中那块灰色手帕方向点了点。 他的动作优雅,配上天生高贵的气质,此时不过是点出顾明的不对劲,却居然有种指点江山的气势,直看的周围 女孩面色发红。 季海棠见他一副移动荷尔蒙的模样,她脚步又微不可见的,离白子敬远了点。 女人因为白子敬而嫉妒自己的那种事,她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季海海一个,就够她受的了。 季海棠点点头,看顾明戏子一样的表演,看的津津有味,直到今天的丧礼仪式已经办完,才拉了白子敬出门。 颇为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这地方清幽没人,季海棠小声对白子敬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弑父吗?”白子敬手中折扇一收,表情凝重起来:“这可是重罪,那顾明居然也敢?” 古代十分重孝道,如果顾明的行为真的被揭发出来,无论背景有多大,只要此事传开,他都将身败名裂。 季海棠俏皮的眨眼:“我还不确定这是否真的和顾明有关,只是猜测,不过……这倒是可以作为我们以后对付顾家的底牌。” 说完正事,季海棠神色一变,她笑的讨好,却不献媚,对着白子敬伸出了白皙的小手,声音轻快,如同风中银铃,清脆好听。 “暗香盈袖生意太好,一家店根本忙不过来,我最近打算开几家分店,再请些人来,再给我资助点资金呗?我们 还是三七分。” 闻言,白子敬嘴角微扬。 手里折扇一收,扇柄便打在了季海棠的手上,见她明明不疼,却故作吃痛的收回手,白子敬凤眸中,有笑意划过。 “只有这种事,你才会对我做出笑脸。”白子敬挑眉看她,见季海棠脸上仍旧挂着笑,他心里一叹。 “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过来吧,跟我去钱庄。”白子敬转身,季海棠见状,喜笑颜开,立马快步跟了上去。 白子敬为季海棠取了足足五千两银票,作为本钱。 感叹了一会白家的豪富,季海棠回家后,亲自做了许多耗费心力的美食,托了李叔送去,以表感谢,她揣着银票,喜滋滋的入睡。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身,去了昨天那妇人所说的几个地方,去看那要转卖的店铺。 看来看去,季海棠倒还真看上了两个还算满意的铺子。 和一家酒铺老板商量后,季海棠以五百两的价格,拿下了酒铺,顺带着,还有里面的二十几坛好酒。 想了一下,季海棠觉得沈幕祁应该不会喝酒,家中也是无人喜欢这杯中之物的,便只留了三坛作招待客人备用。 又分别给了李叔和孟安陵子一坛,剩下的,都被她吩 咐**,带给了白子敬。 白子敬收到东西后,如何开心暂且不提,季海棠在和另一家看中的店铺商讨时,却遇到了麻烦。 却原来,这铺子原先是个不大的青楼,但里面的老鸨还算良心未泯,并未强迫青楼里的姑娘们**,所以客人一直不多。 这青楼强撑了几年,老鸨看着空空如也的腰包,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事原本和季海棠也没什么关系。 但老鸨知道,这些姑娘们虽然大多都未**,但一入青楼,便自此染上了污点,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只能靠这一行生活下去。 所以希望季海棠接手后,能够继续这青楼的买卖。 季海棠一听,当然不干,她也不是喜欢强迫别人**的那种人,而且买下这铺子,只是为了买卖香皂之类的物品。 老鸨的下场她也看到了,如果自己答应老鸨,她不就等于花钱买了个无底洞,要一直供养着那几个青楼里面,并不赚钱的姑娘? 季海棠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救世的大善人,她想着,便是皱紧了眉头。 那老鸨忐忑的看她,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店里的情况,其实这铺子地段不错,但就是因为自己的想法,所以一直没人 来问。 季海棠可是她的第一个愿意上门的买家。 “她们其实原也是良民出生,但因为家境贫苦,吃不起饭,便被父母卖进了我这,都是些好姑娘,季姑娘您再考虑考虑?” 老鸨望一眼身后,那俏生生的五个丫头,想着她们细胳膊细腿的,一直被买主嫌弃无用,日后该如何生存,愁眉苦脸。 季海棠仔细打量着众人。 见她们因为青楼**的身份,穿着特意艳丽,但衣服料子其实都普通,一看便是没有什么银子打扮自己,却都挺好看。 而且因为涉世不深,被老鸨保护的很好,她们看起来,便是个单纯的性格。 五个长相类型不同,却挺漂亮的女孩都用着纯净的眼看着自己,眼含期待。 想要拒绝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季海棠想了想,漂亮的桃花眼,顿时便亮了起来,她看向老鸨,微微笑起来。 “我愿意接受管她们的条件,但不是继续青楼的生意,而且老鸨你也要留下来,替我管教她们,不知这要求,你们答不答应?” 老鸨闻言,惊喜万分。 她本想着自己年纪已大,想必是无人愿意收用,便打算拿着那笔买铺子的银子,孤单的过完晚年。 第159章 管的太多 没想到,季海棠居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老鸨看着身后的五个丫头,眼眶红了红,她点点,应道:“好,我答应你。” 这几年的相处下来,老鸨早已和青楼里的几个女孩形同母女,有了亲情,这样的安排,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 无论是怎样辛苦的活计,只要她们还能在一起便好。 不知道老鸨以为自己如此爽快,是为了让她们干苦工的想法,季海棠闻言,满意的点点头。 付完银子,她拿着地契交代一声,让几女继续老实待在青楼,等铺子装改完毕,再给她们派活计。 说完,季海棠便离开了青楼,闻着屋外的空气,她心情极好的笑了笑。 她新开店铺恰巧缺了人手,如今刚好可以让青楼里的姑娘们帮忙。 看那老鸨直到没钱倒闭,也不愿意逼迫青楼里姑娘出**体的行事,便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人。 这样性格的人,自己用着放心,也算是帮助了老鸨她们,让她们得以维持生计。 一举三得,真真是好事一桩。 季海棠想着,脚步轻快的去找了木工,和木工讨论着改造店铺的事情,尽量在不大动的 情况下,造出能够摆放香皂等物品的格局来。 和木工讨论完毕,季海棠让李叔没事的时候,就去盯着店铺改造的进程,以防止对方偷懒。 要知道,木工的银子,可是按天算的。 想了想,季海棠又吩咐秋红她们,和每个进入暗香盈袖的客人们提醒一句,自己新开店铺的位置,和开业时间,算是变相广告。 忙忙碌碌的,时间一晃,便飞快的过去一个星期。 那给沈幕祁带衣服的虎子,终于慢吞吞的来到了京城,他倒是个守信之人,刚进京城,便直接去找沈幕祁的下落。 打听了考生们大多数落脚的地点,虎子一个一个的认真找过去,在一家茶馆中,找到了正板着一张俊脸,在喝茶看书的沈幕祁。 沈幕祁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太好,那平常总是整齐束着的黑发微微有些散乱,且身上白净的衣袍上,沾染了点点灰尘。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估计不算什么,但若是季海棠见了沈幕祁如今的模样,估计要吃惊不小。 原因无他,沈幕祁可是个深度洁癖,即使家中最穷困落魄时,他家也是整洁无比,且身上衣服干 净的。 虎子可没有季海棠的细心,也就没有发现沈幕祁现在状态的异常。 他打量着沈幕祁,见男人比记忆中的更帅气俊秀,且莫名有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气度,优雅如同世家公子。 虎子不禁有些迟疑起来,但他生性爽朗,又大大咧咧惯了,他确认过是本人,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便大步走向沈幕祁。 “沈大哥!”虎子喊一声,沈幕祁闻声看过来,他双眸平静如水,虽然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却并未有诧异出现在脸上。 “虎子?”沈幕祁微微的笑,那是一个友好的笑容,却并未带上本人的真实情绪,如同一张完美的假面。 “我可算找到你了。”虎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拎起茶壶就往嘴里灌着,牛嚼牡丹的喝完一壶,虎子舒爽的叹了口气。 喝完,他也不耽搁,对上沈幕祁疑惑看过来的眼,虎子一笑,把背上的包袱给拿了出来。 “这是嫂子托我带过来的衣服,哦,对了,她怕你啊,进京赶考的花费超出预计,让你在别人面前丢了脸,还给了我三百两银子。” 虎子把那件青衣和银子拿出来,交给 了沈幕祁。 沈幕祁手指摩挲着那件锦缎做的青衣,脸上平静无波的神情终于动了动,他薄唇微扬,眼中有暖意划过。 “谢谢。”沈幕祁道谢,终于抬眼,正视了面前这个大大咧咧的青年。 “不用不用,小事而已。”虎子连忙摆手,他突然想到什么,促狭一笑。 看着周围似乎有人在暗暗注意自己这边,虎子没有多想,只是微皱了眉,不愿意私房话被外人听见。 他特意凑近了沈幕祁的耳边,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季姑娘她说,她在家中很想你,让你给她寄书信回去呢!” 此话一出,沈幕祁再也维持不住淡然,季海棠清秀的面庞在脑海中闪过,他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些。 “当真?”沈幕祁小孩得到了糖果一般失笑,他又重复问虎子,有些不太敢相信。 毕竟按照季海棠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行事,托人带话,还是这样的话,不太像是她的风格啊。 沈幕祁心里清楚,却还是忍不住开心起来,像是阳光一般灿烂,清除了这几日里,沈丞相府中那女人,给自己带来的阴霾。 “自然当真,季姑娘可是 亲口和我说的!她想着你呢,这不,天气凉了,还惦记着给你带衣服。” 虎子惦记着季海棠特意给他娘送点心,而且还坚持不要钱的举动,心中好感不少,在沈幕祁面前,帮着季海棠说了不少好话。 两人本来因为并不算熟络,而有些尴尬的气氛,逐渐因为季海棠的话题,而热络起来。 直到日暮西斜,虎子把桌子上所有点心茶水扫荡干净,又洗脑一般的和沈幕祁说着季海棠是如何惦记着他。 才开开心心的,摸着饱涨的肚子,自觉得已经完成任务,走了。 他人刚走不久,便有茶水铺子里的客人,自认为不着痕迹的跟上了虎子,探寻虎子的身份来历,顺藤摸瓜的找到沈幕祁的真实身份。 沈幕祁看着那人鬼鬼祟祟的跟上虎子,也不出声提醒虎子。 只是眼中那因为季海棠的举动,而亮起的眸子,又逐渐的暗了下去,最后化为暗沉的深渊。 丞相夫人吗?你未免管的实在是太多了些! 再没有喝茶的心思,把碎银放在桌子上,沈幕祁薄唇轻抿,拿起书本,又珍惜的抱起虎子带来的东西,他起身,走了出去。 第160章 危机 沈幕祁人刚走,茶水铺中客人便莫名其妙的少了大半。 店小二看着,有些稀奇的念叨:“这些人还真是古怪,每次那名俊秀的书生过来喝茶,生意便会立马好起来,那人一走,其余人也都走了。” 老板听见他的念叨,看一眼沈幕祁身姿修长的背影。 他到底经历的多,不比店小二的天真,当即便同情的叹了一声:“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那孩子招惹上了什么人。” 但同情归同情,那些人气势汹汹的,一看便不好惹。茶水铺老板,也不敢多插手沈幕祁的这件事。 只是每次沈幕祁来,便会明里暗里的提醒,亦或是给沈幕祁的茶水点心打折。 以尽一点微薄之力。 因为当今真龙天子在此居住的原因,京城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街上车水马龙,热闹不已,和沈幕祁从前的老家截然相反。 而这里的治安也很不错,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时不时的,便会有身形高大男子,在街道上巡逻。 他们人人穿戴整齐,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一身威武红色盔甲,和手里锋利的长枪,向周围百姓显示了其羽林军的威武不凡。 沈幕祁找了会,终于看见他们的身影,心头不由得一 松,眼角余光瞄向身后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沈幕祁眼眸微暗。 在那羽林军中找了找,发现一名还算熟悉的男子,见他注意到自己,也看了过来,沈幕祁俊秀的脸上扬起一个友善的微笑。 “王兄。”沈幕祁也不顾那人面容冷淡,笑着便打起了招呼,他上前攀谈着,脚步一直离那些羽林军,不超过三米的距离。 “又来了!”朱二看着沈幕祁的动作,烦躁的转头,看着领头的黄叙:“这书生狡猾的很,老是跟在羽林军身边,我们怎么下手?” 黄叙闻言,眼睛阴冷下来,他瞪朱二一眼,心里同样对沈幕祁泥鳅般到处乱钻,就是让他们没机会下手的行为,颇为气恼。 黄叙恶狠狠的咬牙,语气之中,满是不耐烦:“没有机会又如何?夫人吩咐了我们截杀他,我们没能完成,就要一直等着。” 朱二撇撇嘴,表明了对自己的这份任务不是很满意的态度,却也没敢再出声抱怨,只是和黄叙几人一起,继续默默的跟着。 巡视了半日,王安旭手里长枪一收,他看向身旁的沈幕祁,很是自然的询问:“一起回去?” 沈幕祁头也没回,便知道丞相府派来的人,还在跟着,他点点头 ,两人便一同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说来也巧。 沈幕祁为了考试,而特意租住下的小院子,便是王安旭的。 王安旭是地道的京城子民,家中有个很大的四合院,他一人住不下,便用来出租,价格也不高,两人就这样相识。 他们都不是话多外向的性格,一开始本不熟悉。 但沈幕祁前几日被丞相府之人差点杀死,若不是沈幕祁聪明,使计逃脱,早就已经身首异处,再也没有机会再看季海棠和柳氏一眼。 虎子见他时,便是沈幕祁差点被人围杀死去的第三天,人还没彻底恢复过来,所以才精神状态都十分不好。 生死一线间,沈幕祁性子早已没有了季海棠初见他时的清高迂腐,他为了躲避暗杀,便把主意打在了王安旭身上。 丞相府里的高高在上那位,若是还想要几分颜面,王安旭羽林军的身份,便足以令他们忌惮。 毕竟羽林军虽然官职不高,职责却是保卫皇城安全,且在官府中记录了档案,若是“不小心失踪”,可是会被测查的。 沈幕祁跟在他身边,再安全不过。 两个大男人,脚程都不慢,一会便回了院子中。 沈幕祁望一眼暗沉的天色,在自己房间中找出一坛 子好酒,他笑着递给王安旭,然后很自然的进了王安旭的房间中。 王安旭喝着美酒,吃着小菜,并不理会沈幕祁进自己房间的举动,仿佛根本就没察觉到他的存在,吃完便往床上一躺,睡了过去。 沈幕祁却没这样,只是借着桌上,那并未被王安旭熄灭的暗黄烛火,认真看着随身携带的书本。 两人并不言语,似乎有无形的默契。 天色越来越黑,蚊虫出没,咬的人皮肤上都是红包,瘙痒难耐,黄叙的心情,也随之暴躁起来,却一直忍着没动。 朱二是个急躁的性子,他盯着黄叙,颇有些不满:“殿试没多久便要开始,黄叙,你想清楚,我们可没有时间和他耗着了。” 说完,朱二冷冷一笑,他掏出手中,那在月色下闪动着寒光的匕首,笑的阴狠:“我看不如就直接冲进去,把那书生宰了了事。” 黄叙不赞同的瞪他:“你若是想招惹上羽林军那些难缠的家伙,便直接去。” 朱二闻言,眉头便是皱的死紧:“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那书生平安参加殿试?我们肯定会被夫人打死的!” 黄叙一笑,夜色下,他那张长相普通,普通路人一般的面容,顿时阴冷如同毒蛇, 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我倒是有一计,不必着急,那书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大家先回去好生休养吧,明日再说。” 他一声吩咐,五六个大汉,都纷纷离开。 他们刚走没多久,屋子里正在打呼噜的王安旭突然睁开了眼,眼中居然没有一丝刚睡醒时的迷茫:“他们走了。”他声音淡淡。 沈幕祁闻言起身。 他仔细打量着窗外的景色,见果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沈幕祁薄唇微抿,朝着王安旭做了个谢过的手势,便拿着书本走人。 一天天都在旁人的盯视下,纵然自己学识基础再深,精神状态必然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殿试,发挥不好可就糟了。 沈幕祁看着手上的书本,他皱眉沉思,良久,他揉了揉眉心,终于下定了主意。 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要尽快解决那些人的好。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时,虎子就起身去烧水,准备洗漱。 他是个勤快的汉子,如今居住在亲戚家,学做生意,天天蹭吃蹭喝也不好意思,于是便每天都会自觉解决一些家务。 普通的木质瓦房内,热水很快便烧好,虎子一眼那蒸腾的水汽,刚想把热水舀出,脖颈却突然一痛,人便没了意识。 第161章 凶吉岭 沈幕祁用完早饭,照旧想去茶馆,那里环境清幽,适合自己看书,茶水也不贵,更妙的是,茶馆就开在羽林军练武场的旁边。 这样安全又方便的去处,沈幕祁找了许久。 他翻找出自己的书本,此时沈幕祁换上了季海棠给他买的那件青色绣暗纹的袍子,穿上后,更显的他其气度不凡,俊秀好看。 沈幕祁没多打量自己,他拿起东西,便打算出门,王安旭马上就要去练武场,可不会等他,他却得和王安旭同路才能安全。 推开木门,沈幕祁的脚步微顿,他看着脚边那微黄的纸张,想了想,他拿出一个手帕,隔着手帕捡起了那纸张。 这段时间来,那些人也不是一两次给自己投毒了,各种手段五花八门,沈幕祁也因此,行事都更加的小心谨慎。 把纸张打开,沈幕祁一目十行,很快看完,阅读完其中的内容,他眉心微皱。 虎子居然被他们绑了,丞相府的人要求沈幕祁去往城外,且不得告知王安旭这件事,否则虎子性命不保。 来的正好! 看完这些,沈幕祁薄唇微扬,把手里的书本等物放回房间, 他犹豫一会,又重新换了一件普通的长袍。 季海棠难得用心给他买件东西,这青衣今日还是不穿的好。 沈幕祁在房间中转悠一圈,又重新捡了些东西放进一个小包袱,便悠悠然的往书信上所写的地址走去。 路上,他遇到王安旭,对方走了段路,察觉沈幕祁没跟过来,王安旭回头,奇怪的看沈幕祁:“一起?”他询问。 “不必了,我今日有些事。”沈幕祁回道。 王安旭点点头,突然闻到沈幕祁身上危险的气息,他心中一紧,抬眼,却见对方正笑的温和尔雅。 沈幕祁身上那股淡淡的书生气,让他看起来并不强势,无害的样子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你今日要去哪?还待在皇城?”王安旭淡然扫视一眼自己手上的尖锐长枪,他语气平静,仿佛随口一问。 “我今日是去郊外,不在皇城呢,王兄。”沈幕祁见他动作,笑容淡了些,回道。 “既如此,我便先走了。”听到沈幕祁去处,王安旭不再关心,他握紧长枪,大步朝着练武场方向走去。 羽林卫可不管郊外的事故。 沈幕祁见他走了,为 了保存体力,他找了一辆马车,让马夫架势着,晃晃悠悠的朝着书信上所写的地点行驶而去。 “我说你一个书生,去那吉凶岭作甚?那地方可不安全啊,时常有猛兽出没,那里可是经常会死人的,嘿,我可不是和你说谎。” 马车走了一会,车夫见路途无聊,便搭话提醒沈幕祁,他话中带了些诱哄,似乎是想吓的沈幕祁害怕。 毕竟马车费,可不会因为雇主的半路反悔,而退还给沈幕祁的,如此一来,马夫能够省事不少。 沈幕祁听着,他面容依旧平静,只是点点头,道了一句:“是吗?”便闭目养神,不在开口。 马夫见沈幕祁不感兴趣,无趣的撇撇嘴,不甘心的又说了一句:“那里真的有猛兽,你怎么不听的?”而后专心架势起来。 很快,马车便到了目的地,沈幕祁下车,也没让那车夫等他,只身朝前走去。 本以为能够赚两道的车夫见状失望不已,嚷着:“这书生胆子怎么这么大?一点也不怕死。”却到底是无奈的架着车回程。 那车夫刚走,树丛中藏着的一群人,便都显露了身影,黄 叙挑眉看沈幕祁,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呦,沈公子来了?” 沈幕祁看一眼他手上,那遭遇无妄之灾,此时已经鼻青脸肿,显然被修理了一顿的虎子,微皱了眉。 “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把他放了吧。”沈幕祁说道,神情中,却未见有多紧张虎子的安危。 黄叙闻言,他冷笑一声,虎子便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放过他?他可是已经看到了我们的面容,沈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闻言,沈幕祁也不惊讶,像是早有所料,他看着五名大汉已经把自己团团包围,握紧了手上的包袱。 那雪白的包袱挡在沈幕祁胸口处,一时之间,特别惹眼。 “怎么,沈公子以为自己是来郊游的?居然还带了包袱。”朱二见状,他突然笑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的事一样。 见沈幕祁丝毫不惧,朱二面容一冷,他冷笑一声:“可惜你已经没有命去用了。”说着,他霸道的伸手,一把抢过了沈幕祁手上的包袱。 “不要动我的东西。”措不及防被朱二抢走东西,沈幕祁动了怒,只是这怒火在此时,却特别的单薄 无力。 朱二闻言,更加得意,有意要羞辱这个特别狡猾,害他白白等待几天的可恶书生。 见沈幕祁在乎这包袱,他更是要违背沈幕祁的意愿,去拆开,朱二冲沈幕祁昂起下巴,便立马把包袱给打开。 手伸进去,朱二大声说着:“我倒要看看,这包袱里有什么好东西,你这家伙,居然这样在……啊!” 挑衅的话还未说完,朱二大声惊叫起来,他面容瞬间扭曲,痛苦不已,手抽出来后,便用力的甩着。 他摆动的太快,直到朱二手上有什么东西被甩脱,众人才看清,他手臂上已经有了两个血洞,一看,便是蛇类特有的牙齿咬出的。 黄叙视线在那条摔落在地上的五步蛇上顿住,又看了眼唇色发白的朱二一眼。 他急忙大喊一声:“有毒蛇,大家小心。”便急忙退后几步,离那条已经被激怒,正在吐露长舌的五步蛇远了许多。 朱二到底和他们相处时间极长,此时中毒,那几个大汉便有些慌乱起来,一时之间,居然又有一人被咬。 六个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一下便有两人,已经失去了攻击力。 第162章 杀戮 沈幕祁淡淡的笑,笑容中,有着几分被咬人数太少的可惜。 他声音依旧温和,如同正在和人在讨论高雅的诗文:“都叫你们不要动了。” “你!”黄叙听了这话,直气的胸口一闷。 但自己带来的人已经乱成一团,甚至为了是先去给朱二他们找大夫,还是先把沈幕祁这个祸害杀了,激烈的争执起来。 黄叙怒呵一声:“安静。”其余人才老实下来,他转身盯住那五步蛇,不一会便发现了破绽,捉住了它的七寸弄死。 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些身手,若不是因为这五步蛇出现的太突然,朱二被咬又令人忌惮害怕,这五步蛇根本伤不到一个人。 黄叙把五步蛇的尸体扔掉,他一脚踩上五步蛇的尸体泄愤,冷冷盯住沈幕祁:“你倒是好算计。” 沈幕祁倒也不遮掩:“说起来,这五步蛇还是你们放进我屋子中,想要毒死我的,****,古人诚不欺我。” 黄叙闻言一噎,随即猛然暴怒起来。 他也不管快要死掉的朱二两人,大声说了句:“好,沈公子果然有其父的风采。”便大手一挥,示意其他人攻击沈幕祁。 其余人微微犹豫,到底还是听从 了黄叙的话,就这样凶恶的朝着沈幕祁扑去。 沈幕祁眉心微皱,拉了迷迷糊糊刚醒来的虎子,便往山上跑去。 见他狼狈逃窜的动作,黄叙舒爽的溢出一口气,这样才是正常的嘛。 一个普通的穷书生而已,就算生父真的是沈丞相又怎样?此时对上他们,还不只有逃跑的份。 刚刚沈幕祁的得意,只不过是朱二太过大意,才被他算计到罢了。 想到这里,黄叙看一眼躺在地上,正微微抽搐着身体的朱二。 见朱二睁大了眼睛,求助的看过来,他嫌弃的道一句:“没用的东西。”便理也不理的,便抛下朱二,追着沈幕祁而去。 黄叙会选择吉凶岭是有原因的。 吉凶岭地理环境复杂,且时常有野兽出没,不知凶险,独自进出的行人往往会葬身野兽腹中,是有名的凶险之地。 这里行人不多,官府又已然习惯野兽吃人,就算沈幕祁死在这里,就算真的被人发现,也不会多加调查。 实在是个不需要月黑风高,便能够杀人放火的好去处。 但挑了个这样环境的下场,便是黄叙此时,找不到沈幕祁的去处了。 那男人趁着他们因为毒蛇,分散了包围圈 ,往山上一钻,便没了踪影,他们想要跟上去,却又实在是担忧那山中的野兽。 “我们在这守上几天,让那沈幕祁不敢出来,被山上凶兽吃掉,或是活生生把他饿死。”黄叙想了想,命令道。 其余人听到不用上山,都纷纷同意,四人分散开来,分别守住了山口的出路。 这边他们守在了山脚,沈幕祁却脚步不停,拉着虎子找到了一处破烂泥泞的洞口,躲了进去。 “沈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这是在被人追杀?为什么啊?”一头雾水的虎子,莫名其妙的问他。 说来虎子也是倒霉,生死一线间,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模糊知晓,自己和沈幕祁正在被人追杀。 沈幕祁却没心情和他解释什么,只是命令着:“你若是想活命,便听我的。” 虎子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他拍着胸口,一脸认真:“放心吧,沈大哥,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嗯。”沈幕祁答应一声,脸色好了些,他们一直待在那洞中,直到黄昏,确认过那些人没追上来,沈幕祁才出了那洞口。 “再晚些,猛兽便要出来捕猎了,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下山。”沈幕 祁看着寂静下来的森林,皱起眉。 他用着手上藏起的小刀割断两根竹子,削的两头都锋利尖锐,然后递了一根给虎子。 “他们肯定在山脚下堵我们,但山脚那样大,他们四人会分散开,实力弱了许多,我们一起联手把他们分别杀掉。” 简单几句,沈幕祁便把黄叙他们几人的行动,猜了个一清二楚。 虎子颤抖着手,不敢去接:“沈大哥,你叫我,我去杀……杀人?” 杀人可是重罪,要是被发现了,是会被砍头的,且心理负担极重,让从小生活在和平世界的虎子有些接受不了。 沈幕祁抬眼看他,黑亮的眼中,是化不去的暗色,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 “你是被他们用来威胁我的人质,早就被看成了我这边的人,我们现在的局面不死不休,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等着对方把我们都杀了吧。” 说完,他也不继续劝解,只是拎了竹子往山下走。 这群人实在是太烦,招数又太多,自己哪次不注意了,或许真的就要被杀掉,他得一次性都解决了,一劳永逸才是。 沈幕祁抿紧了薄唇,他来京城赶考,是为了让母亲和季海棠从此过上富足生活的, 不是被莫名其妙的丞相府夫人派人追杀的。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性,更何况沈幕祁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 遇上这种时时刻刻都想着,应该用什么方法谋杀自己的人,沈幕祁是真的动了杀心。 虎子看着沈幕祁就这样抛下自己走远,他犹豫一会,终于跺跺脚,一狠心,跟上了沈幕祁。 在这样的环境下,相比自己刚清醒,便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群人,虎子更愿意相信同乡的沈幕祁一些。 要知道,现在虎子脸上的青紫可还疼着呢。 两人小心的摸下了山,却并没有直接到山脚处,而是观察了会,发现黄叙他们几人的分布,果然和沈幕祁猜想的一样。 两人便按照计划,一个冲过来捂嘴,不让那大汉发出声音,另一个则用锋利的竹子,用力刺穿了那大汉的胸膛。 逐渐黑下来的夜色下,一场场杀戮,正在血腥的进行着。 沈幕祁看着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血迹,他的眸色,也越来越冷。 若是季海棠见了,或许都会迟疑起他的身份,疑惑他到底是不是沈幕祁,那个记忆中的书呆子。 “还好没穿青衣来。” 突然,空气中传来了沈幕祁庆幸的喃喃低语。 第163章 血脉相承 看着挣扎时间最久的黄叙倒地不醒,沈幕祁转头吩咐虎子:“你过来,我们一起把他们都弄到山上去。” 虎子早已经被这血腥的一切,弄的头脑发蒙,他也没问缘由,便和沈幕祁一起,把尸体都扔进了之前他们藏身过的山洞处。 沈幕祁看了眼快要彻底昏暗下去的天色,微皱了眉,这凶吉岭上危险的野兽们,马上就要出来觅食了,他们得尽快回去。 他盯着黄叙等人的尸体,半晌,沈幕祁突然上前,拿着手上的小刀,一刀一刀的用力划烂了他们的身体和脸。 因为死亡时间不长,有大量的血液从那些人尸体的伤口中流出,地上很快,便布满了暗红色血液,混在烂泥里面,腥臭的很。 虎子看着,几乎快要吐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幕祁,脚都有些发软,他不明白,眼前这个记忆中温文尔雅的男人,怎么突然就有了这样恐怖的一面。 “他们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因为恐惧,虎子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划破脸遮掩其身份。”沈幕祁做好这一切,把小刀在脏乱的衣服上擦拭,他面容沉冷:“血迹则会吸引野兽 ,让它们帮我们毁尸灭迹。” 虎子颤抖着嘴唇,还要再说什么,可沈幕祁却突然拉了他的手,朝着山下狂奔起来。 “它们很快就会闻着味道赶过来,我们得尽快离开。”沈幕祁冷声说道。 两人跑了许久,久到虎子都快喘不过气来时,沈幕祁才停了脚步。 他挑了一条有河水的路走,此时见到了目的地,沈幕祁便松开了拉着虎子的手,衣服也不脱,直接便走到了水中。 清澈的河水因为沈幕祁的进入,很快便泛起一阵红色水波,沈幕祁仔细的清理自己身上的痕迹,以避免被外人发现不对。 第一次杀人,这个平常只会读书的书生,居然异常的平静,就连心跳,也依旧平稳有力。 平静的,完全不像是刚刚才经历过杀戮的人。 想着朝中沈丞相足智多谋,且不近人情,被外人腹诽他仿佛血液都是冷的的传言,沈幕祁闭上眼睛。 看来,他很好的继承了,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父亲的血脉。 虎子犹豫一会,也跟着进入了河水中,他用力洗干净自己,又爬上了岸。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晚上的起起落落,对于虎子来说太 过惊悚,他看向沈幕祁,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主心骨。 闻言,沈幕祁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缓缓走上岸,水打湿了他的衣袍,健美修长的身躯显露在月色下,格外好看。 可惜面前的观众,却是虎子这个粗糙大汉,他满眼焦急的看着沈幕祁,等着对方为他出主意。 “先回去,到了城门口,你我便分道扬镳,记住,今天的事,你谁都不许告诉,只管老实过日子便是。” 沈幕祁冷冷道。 虎子连忙点头,两人便一同朝着京城大门步行而去。 期间,虎子有无数问题想问,但又实在被沈幕祁杀人的表现所震慑,一直都犹犹豫豫的,但到底没敢说出口。 城门口处。 虎子叹口气,准备听沈幕祁所说的独自一人回去时,却听到男子清冷好听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且等等。” 虎子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沈幕祁,却见对方连杀人时,都没有半分波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淡淡红晕。 这反差,简直比老虎直接站在了虎子面前,还要令他觉得吓人。 虎子立马动也不敢动,却见沈幕祁迟疑一会,便在路人身上高价购置了些笔墨, 他书写一会后,轻咳一声,递给了自己。 虎子连忙接过,便听到沈幕祁说道:“我进京多日,却一直没有给海棠寄过书信以报平安,你若有空,便帮我个忙,把这信带给她。” 你这么凶残,还报什么平安啊?怕是对手才要时时报平安才是。 虎子心中腹诽,却莫名的松了口气,好在,沈幕祁到底不是个彻底冷心冷肺的人。 虎子拍着胸脯保证过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沈幕祁回到四合院中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刚进去,便看到了王安旭正在提着长枪练武。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那银色枪头猛的,便转向了沈幕祁方向,直冲他的面门,才堪堪停下,却不移开,危险至极。 “你身上的血腥味好浓。”王安旭看清了沈幕祁,也不收回长枪,只是淡淡说道。 沈幕祁面色一冷,他明明仔细清理过身上的每一处肌肤,且是在成衣店中换了衣服,才进了院子的。 这王安旭却立马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怕不是个狗鼻子? “我昨日里和友人出去游玩,食用了些用鸡血烹煮的菜品。”沈幕祁也不躲避,只是冷 静解释。 “怎么,莫非王兄闻不得这个?这倒是我的不对了,应该等味道散尽再进来。”沈幕祁笑起来,十分友好,且亲切。 王安旭闻言,他收回手中长枪,继续练武,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也看不懂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沈幕祁眼神复杂的看着王安旭,没再继续解释下去,这样只会显的他心虚,他长袖一甩,便抬脚进屋。 “看来你明日不用再跟着我了?”突然,王安旭问道。 “嗯,殿试的日期将近,我要在房中认真温习。”沈幕祁没回头,淡淡说道。 那讨厌的几人已经被他解决,且藏尸隐蔽,估计此时早已被猛兽吃光尸体,就算让人去查,也只能得个下落不明的结果。 而根据沈幕祁的观察,那几人跟着自己时,没有回到过丞相府里一次。 想必是被下达了不能解决自己,便不用回丞相府的指令。 天时地利之下,丞相府里的那位,估计也要好几天才能反应过来,自己派出的手下,已经被解决干净。 所以这几天,是难得的平静时刻,沈幕祁当然不会错过,又哪里愿意跟着王安旭满城转悠,浪费时间。 第164章 书信 “看来都被解决了,书生下手还真利索。”王安旭失望的小声嘟囔一句,他耸耸肩:“好吧,看来我是喝不到你的好酒了。” 沈幕祁一直送他好酒,是为了得到他的庇护,王安旭不是傻子,自然心里清楚。 原来是为了这个。 沈幕祁眉头微松,想到丞相府那估计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他拱拱手,笑道:“这倒是不会,王兄若是想喝,直接进我房中取酒便是。” 这厢沈幕祁正在交好王安旭,为保自己的性命做打算,那边虎子已经到了家中。 面对关心的亲戚,询问自己的伤势来源,虎子苦笑一声,敷衍的说自己不过是和人打架受伤,便急急忙忙的去找了人派送书信。 经历过昨晚,他现在对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沈幕祁,颇有着敬畏的感觉,自然不敢耽误他的吩咐。 看着书信被相识的人带走,虎子不禁松了一口气,回到亲戚家中,老实学起做生意来。 那亲戚脚程不快,半个月后,季海棠才收到,因为没有心里准备,她惊讶盯着那封微微泛黄的纸张盯了许久,才打开阅读。 看到沈幕祁信纸叙说的无趣京城生活 ,饮食的不习惯,和每天认真读书的枯燥,还有希望能在殿试中取得名次的期待。 季海棠的目光,在那句:其实我也有点想你。上,停留了许久。 她眼眶微微泛红,最后只是嗤笑了一句:“什么叫也啊?我根本没想你好吗?”便把信纸小心的放进怀中,去找了柳氏。 “幕祁只说了这些?”柳氏听完季海棠的转述,她问道。 “嗯,他只说了这些。”季海棠奇怪的看柳氏。 书信上沈幕祁把自己的生活状态写了出来,并且除了那句很想自己,大家都问候了一遍,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这样啊。”柳氏心头一松,表情也和缓下来。 她当初被沈丞相的夫人陷害驱逐,如今沈幕祁去了京城,她还真有些担心丞相夫人会发现沈幕祁的存在,并且下手。 毕竟,沈幕祁和沈丞相实在是太像了,明眼人一看,便会怀疑其真实身份。 “幕祁没事便好。”柳氏欣慰的笑,年纪大了却仍旧秀美的脸庞上,带着季海棠看不清的情绪。 敏感的察觉到气氛突然有些奇怪,季海棠伸手去牵柳氏,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看着,也不自觉 的便跟着开心起来。 “娘,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季海棠拉了柳氏到一间屋子,在抽屉里找了一会,翻出了一块晶亮白净的镜子递给柳氏。 这是她新弄出来的玩意,因为麻烦,所以并不多,成品只有一块,如今用来哄柳氏开心倒也合算。 柳氏看着镜子中清晰的自己,她有些吃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镜子上。 “居然能照的这样清楚,真是件好用的东西。”柳氏摸着镜子惊叹:“这怕是京中的贵人,也没有这样的东西啊。” 季海棠闻言,她眯眼盯着柳氏,心中隐隐的猜测被简单的证实,她心中不知是该叹还是该喜。 如果柳氏身为乡村农妇,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确定的语气,说京中的贵人也不会拥有镜子呢? 再加上柳氏平常露出的细小破绽,季海棠已经可以断定,柳氏必然在京城生活过。 心中虽然明了,但季海棠并不是喜欢刨根问题,乱挖别人隐私的人,当即也只是笑笑,并未问出声。 一家子用完了午饭,季海棠挑剔完季海海所做的饭菜,成功得到这个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越来越不怕她的妹妹的大 白眼一枚。 季海棠倒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的开始考校季海安的功课。 如今两家分店已经开起来,那青楼老鸨和那些姑娘,倒是意外的能干。 她们仗着外貌的优势,再加上之前干的本就是讨好人的活计,如今忽悠的客人们,把那些本已经不怎么卖的动的香水营业额,都提升了不少。 更别提,现在只有季海棠手上才有的香皂了。 派了秋**心和孟安陵分别看着三家店铺,季海棠又让李叔时不时的过去看看,以防止有人闹事。 如今这样管理下来,季海棠一时间倒是闲了不少,天天便窝在了房中研究新东西。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季海安摇头晃脑的熟练背着书本,可爱的让季海棠恨不得直接上手揉捏。 “还不错,都背的下来。”季海棠满意点头,从口袋拿出早就准备好糖果递给季海安,季海安欢呼一声接过,笑的见牙不见眼。 “别整天海安说要吃什么,海棠你便给她买什么,整天宠的,都要宠坏了。” 王氏温柔的摸摸季海安的头,掰开她的嘴,给季海棠看里面的两颗蛀牙:“你看,一口的蛀牙 。” 季海棠仔细看了会,她点点头,漂亮的桃花眼中划过促狭,她故意板了脸,一脸严肃的态度。 “看来我以后要禁止海安吃糖了,以后要是因为牙齿不好看,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季海安一听不准她吃糖,便急了起来,她顶着羞红的脸,大声嚷起来:“才不会呢,就算吃很多糖,我以后也肯定嫁的出去。” 清脆的童音,配上她认真的表情,季海棠不由得笑出声,她刮刮季海安的鼻尖,调侃:“哦,是吗?看来我们海安很有自信嘛。” 季海安闻言,可爱的小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很是得意的表情,她叉腰,开心的笑起来:“那是当然,段琼已经说过要娶我了。” 她人小鬼大,又被街尾学馆的两个夫子教育极好,此时说起终身大事来,倒也认真。 季海安那因为年纪太小,尚且有些婴儿肥的手指被她掰着,一个一个的数段琼在她心目中的好处。 “段琼他长的挺好看,而且对其他女孩都喜欢冷脸,我们学馆的女子一点都不喜欢和他玩,以后不用考虑小妾的烦恼……” 季海棠听着这些童言童语,几乎要笑出声。 第165章 打赌 经过季海安的一顿夸,季海棠倒是想起来了这新城段家的段琼是谁。 她第一次送海安去街尾学馆时,见过那个男孩,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但被海安一逗,便红了脸。 因为段琼前后表情反差太大,莫名的很萌,所以季海棠至今都对那男生有些映像。 季海棠想着,神思也不由得飘远,这新城段家也是做生意的,因为专精于衣物,在服装上,地头蛇顾家都没有段家的名气大。 甚至,段家已经把控了外界往这送来的优质面料的所有进货渠道,顾家也因此,怎么想招数,在成衣这块上,也赢不过段家。 季海棠只恨新城这个地方还是不够大,没有京城那样的繁华,三家店铺用来售卖香水和香皂,已经能够满足于市场要求了。 若是再多开这样的店铺,只不过是多出了请人的费用,和开店的费用罢了,营业额并不会因此高上多少。 从饭都吃不饱的农民,到连开三家,日进白银,最少得有千两的店铺,惹的白子敬这样的人物都连连称奇。 其实季海棠现在已经算是成功,甚至比起许多男人都要优秀了,但她却并不满足仅仅于此。 毕竟,季海棠和顾家已经结下了 许多梁子,不真的弄垮对方,她又怎么能够甘心? 脑中自己给沈幕祁买青衣时,那成衣铺老板狮子大开口的价格一闪而过,季海棠轻扬了唇瓣。 其实服装这一块挺有赚头的,或许有机会,自己真的可以和段家合作一下。 毕竟自己来自于现代,比古代人天生多了些眼界,衣服的款式更是知道不少,有着天然的优势。 季海棠托腮沉思起来。 她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在早上去新城中,段家所开的所有店铺转悠观察了一圈。 中午,季海棠便借着接送季海安的功夫,有意的见到了同样接送段琼的段家嫡长子段英。 “季姑娘。”段英见了季海棠过来,礼节性的冲她点了点头。 不说季海安能够和常年冷脸的弟弟,相处极好的特别,就凭着季海棠一个女人家,就能够在新城站稳脚跟的本事。 身为段家嫡长子的段英,便不能不认识她。 季海棠走过去,倒也不愿意绕圈子,便微笑着直接说道:“你们段家的盈利,已经很久没有涨幅过了吧?” 段英闻言,脸色微变,他还没开口遮掩,季海棠便知道她猜对了。 一般的老店都会有固定的客人,每月的盈利也能 够有保证,可以说,只要不出大乱子,店家便可凭此衣食无忧。 但开店时间太长,到底还是有些弊端,因为客人渐渐固定下来,衣服的款式也根据了那批固定客人的审美,而定制调整。 慢慢的,再没了新意,也就吸引不了太多新客户登门。 段英早就察觉这事,却一直只是苦恼,并不敢真正出手调整,毕竟这事牵扯太多,甚至一不小心,段家将连旧客户,也会失去。 “海棠知道段家在苦恼着什么,也有方法解决,就看段公子有没有意愿和海棠合作了。”季海棠一脸自信的神情,说服力极强。 段英却没有立刻答应,他深深的看了季海棠一眼,忽而摇摇头,无奈的笑了起来。 “你一个女子,店铺生意能做到如今这份上,段某服气,可若是因此便跑到段某这来说上两句大话,便想要我和你合作,是否太异想天开了些?”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太愿意相信季海棠了。 一腔热血,却碰上了个软钉子,季海棠微皱了眉,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段英眼中那暗藏的不屑。 是了,这毕竟是大男子主义极重的古代,而且,也不是每一个男子,能够像白子敬那般慧眼识天才 ,愿意相信自己。 季海棠想着如今那被自己的三家店铺,而养的富的流油的白子敬,心中刚刚升起的气垒,便又被瞬间给压了回去。 要不是优质面料都被段家把控住了,自己不好弄到优质货源,成衣店开不长久,就段英这态度,季海棠还真不想和他合作。 “那段公子敢打赌吗?”季海棠抬眼,认真的盯着段英,明明是个子娇娇小小的一个女人,此时气势居然十足。 段英本不想理会季海棠这个“异想天开”的女人,此时见她的模样,倒是突然有些意动。 老气横秋的段家是要做出些改变了。 段英盯着季海棠,这是一个外貌清秀的姑娘,光是看外貌,估计会给人柔弱的感觉。 但是季海棠眼中的光彩,却让人一看便知,其主人的倔强与坚韧,还有那股不愿意服输的朝气蓬勃。 这是段家现在所特别需要的东西。 段英来了点兴趣,他扬唇,似笑非笑的模样:“哦?你想怎么打赌?” “你给我一批优质面料的货源,三个月后,我让你看到一家除非我愿意再开分店,否则便是这新城之中独一无二的成衣店。” 季海棠挑衅的看段英。 段英闻言,有些迟疑起来 ,说到底,因为店铺中的成衣款式大多并不新颖,这优质面料的把控,才是他们段家的生存之本。 “怎么,段公子这是不敢?”季海棠不屑的嗤笑一声,以回报段英刚才对她的不屑。 段英不是顾明,是个容易冲动的性格,他没有理会季海棠的挑衅,只是皱眉沉思起来。 季海棠见激将法对段英没用,也不催促,只是拉着乖巧的季海安,安静的在原地等候。 季海安见段英只顾着沉思,却久久没有回答,像是有点不太愿意答应,她想要帮助姐姐,心念一转,便打上了段琼的主意。 注意到季海安冲着自己猛眨眼,段琼精致如同瓷娃娃一般的脸红了红。 他拉着段英的衣袍,仰头认真道:“兄长,不若我们就答应了吧,反正只是一批货而已,又不是渠道,不打紧。” 段英此时本就已经有些动摇,听了弟弟的话,他点点头:“既如此,我便答应了赌约,明日你过来,我把货挑一部分原价卖你。” 季海棠喜笑颜开,她连忙点头,却听见段英冷冷道:“若是成了,我便答应你刚刚的提议,若是不成,那便抱歉了。” “你就等着看吧。”季海棠双手环胸,自信笑道。 第166章 追逐 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季海安看着正给她买新绢花的季海棠,脸上神情不见高兴,而是小大人般的担忧。 “海棠姐姐,你真要和他打赌吗?”季海安想来想去,总觉得季海棠这次行事颇有些冲动。 挑出一朵嫩黄色的绢花,季海棠颇有兴致的插上季海安的乌发,见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好看,季海棠掏出碎银子,爽快的买了下来。 她刚扭头,便见到季海安那双担忧的眸子,季海棠笑眯眯的安抚:“当然了,海安,你不相信姐姐吗?” 可那赌约达成的条件,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了些。 季海安咬了咬唇,没有回答,头顶却突然落下了季海棠细白的手,她讶异的抬头看去,却只看到季海棠自信灿烂的笑。 “姐姐可是很厉害的哟,海安不用操心这些,只需要每天开心上学就是了。” 季海安只觉得眼眶莫名的发热,她用力点点头,把脑中纷乱的思绪抛弃,她笑着抱上了季海棠的腿:“我相信姐姐一定能做到的。” 季海棠一愣,唇瓣无奈的上扬,她摸了摸季海安的发:“当然。”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自己不做到怎么可以? 第 二天一早。 季海棠没有并没有先去段家拿那些优质的面料,而是先去集市上晃了晃,挑中一家位置还算可以的成衣铺,租了下来。 时间期限为半年。 毕竟只是试水打赌而已,季海棠在前期并不打算先投入太多的资金。 找人把那店铺按照心目中的想法重新整修了一番后,季海棠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成衣铺,她拍拍手,这才悠悠然的去了段家。 只是这路上,却颇有些不太平…… 看着眼前的大熟人,正不怀好意的,和其余几人堵住了自己的必经之路上,季海棠厌恶的皱了皱眉,怎么哪都有这个家伙? “好狗不挡道。”季海棠不悦的说道。 顾明却没挪动脚步,他高壮的身材此时像是一座山峰一样,逆着阳光,在季海棠身上,落下了大片阴影。 “我这几天忙着处理家事,便一直没有时间去寻你。” 许是想到了什么,顾明脸色很不好,他满怀恶意的盯着季海棠,语调尖锐的上扬:“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哼!和你在路上遇见,真是件令人讨厌的事情。”季海棠撇嘴,见顾明果真不会听自己的让路,她转身就走。 敌众我寡,她是傻了,才会和顾明在街道上掰扯,浪费时间。 “给我站住!”顾明一个眼神,已经荣升成他第一狗腿的朱用,便会意的跑上前,气势汹汹的吼道。 季海棠没有理他,只是脚步加快,朝着人多的方向跑去,这里是个幽暗的小巷,她若是不跑,谁知道顾明那个连爹都杀的人,会对自己做什么? 朱用见到季海棠的动作,一咬牙,便快步提速追着,他到底是个大男人,体力比季海棠好很多,不一会,便抓住了季海棠。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手臂被牢牢的禁锢住,季海棠瞪着顾明,眼中却不见惶恐害怕,等顾明想要的情绪。 顾明看着,心中怒火更甚,他阴测测的笑,那张本来就普通的面容上,更加的阴暗可怕。 “你居然让季海海给我假的香皂方子,害我顾家损失大半积蓄,季海棠,你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 季海棠看着那张突然凑近的脸,忍了半天,才忍住了吐顾明一口口水的想法,她闻言,突然嗤笑一声。 “要不是你有了想要图谋我方子的阴暗心思,又怎么会被我算计到?顾明,你这不过是自作自 受罢了。” “好,很好。”顾明拍着巴掌,他狠狠捏住季海棠的下巴,眼神阴冷如毒蛇:“死到临头,你倒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牙尖嘴利啊你!” 说完,他松了手,看着季海棠白皙下巴上,布满红色指印的可怜痕迹,顾明阴测测的笑,他面目狰狞的一挥手。 “既然碰都碰见了,我就先收拾了你,朱用,赶紧把她绑了,带回顾家后宰了,然后裹着席子扔到乱葬岗里去!” 朱用听了,很是习以为常的答应:“好的,少爷。”便从怀里掏出绳子要绑季海棠。 季海棠哪里肯如他们的愿,当即便是趁着朱用分神拿东西的机会,一脚便用力踢中了朱用那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便立马在朱用绝望的痛呼声中,灵活挣脱了他的手,飞快朝着段家的方向跑去。 段英在那里,顾明总归会收敛着点。 季海棠想着,咬牙跑的飞快,如同受惊的兔子,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一会便没了踪影。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顾明反应过来时,季海棠的人已经跑出了十几米开外。 他立马一脚踹倒了旁边的其余小厮,气急败坏的吼道:“愣什么愣?还不快去 追?人都要跑了!” 其余几人闻言,立马收回了对朱用幸灾乐祸的情绪,转身追着季海棠跑去。 周围的人自然注意到了季海棠的狼狈,有些心地善良的,本觉得她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这样可怜,想帮忙。 可在看到追逐她的那些人,身上顾家的标志后,都齐齐叹了口气,不敢多说什么,更别提帮忙了。 毕竟顾家人的行事向来霸道专横,但却因为势力太大,连官府都不太愿意管,在新城里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季海棠从来没想过,她穿越到古代后,居然会被人像是追逃犯一样的追,她的额头上有汗水落下,却不敢抬手去擦。 顾家的爪牙就在她身后牢牢的追赶着,自己稍不注意,便会被其抓住,然后被弄回顾家狠狠折磨。 自己耽误不得一分时间。 可恶,还是自己的势力不足,季海棠咬牙,终有一日,她也要顾明尝尝,这如同被数只恶犬追逐一般的难受滋味。 看着越来越近的段家宅院,季海棠稍微松了口气,可就在她放下心中大石的下一秒,她的身体突然重重往地上一坠。 却原来,是顾家的一个腿脚不错的小厮,用力扑倒了季海棠。 第167章 挑选布料 “少爷,我抓住她了!”那小厮人刚扑倒季海棠的身上,便邀功的大喊。 不远处,正跑的气喘吁吁的顾明闻言,立马便停下了脚步:“季海棠,你倒是再继续跑啊!”他嘲讽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可恶!她真是出师不利,被狗追! 季海棠只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快被自己身上那可恶的小厮给压出来了,她深呼吸几口,才把嘴里翻涌着的血腥气给压了下去。 “段英!”为了不被小厮们拖走,季海棠手指都要扣进了地中,疼痛瞬间席卷了神经,她突然大叫:“我是季海棠啊,你听见了吗?” 顾明这才注意到这地方属于段家的地盘,又听见季海棠求助的大喊,他神色一紧,连忙吩咐:“快点,快把这女人给弄走。” 季海棠到底不是个柔弱的性格,她一边大喊段英的名字,腿则是奋力的登着,机缘巧合,再加上她的人实在是暴力的情况之下。 一时间,倒是踢中了那些小厮不少私密地方,痛的他们直喊,却不得不在顾明恶狠狠的瞪视下,继续上前拖拽季海棠。 季海棠白皙的小腿,都被他们抓出了不少血痕。 几人僵持不 下,终于,就在季海棠觉得段英那个家伙,可能是聋子时,一道戏谑的男声不急不慢的传来。 “呦,这不是昨天才在我面前一脸自信,说是可以帮助我们解决难题的季姑娘吗?你的出场方式还真特别啊。” 季海棠闻言,顿时只觉得这看笑话的家伙,比那几个小厮还可恶,她不满的瞪过去,看到段英那货正站在自己面前,笑眯眯的看热闹模样。 “段英,你少管我的闲事。”顾明见段英居然真的被季海棠给喊出来了,当即便是恶声恶气的威胁。 段英依旧笑眯眯的,对上顾明的态度,他也不恼,只是突然侧身,露出了身后,正急忙跑过来的男子。 “我可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顾公子是知道的,但顾公子真的要为了季姑娘对上他吗?”段英的声音也是温温和和的。 但在此情此景中,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和气,从而产生好感,在场人都心中一冷,只觉得此人格外冷漠。 顾明见到白子敬居然在场,且神情阴郁到想要杀人的模样,他脸色一变,顾明到底是有些害怕白家的权势的,当即便有些怂了。 还没等白子敬过来,顾明便 丢下一句:“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便火急火燎的,带着一堆小厮跑远。 段英看着,只觉得顾明死要面子的行为极为讽刺,他笑容微收,面无表情的模样。 “海棠你怎么样?”白子敬此时才没有管顾明的心思,他全部心神都在季海棠的身上,见她手上的血口,他心中突然揪紧。 该死,顾家那群畜生! 白子敬的眼都气红了:“叫你带在身边的**呢?她是怎么干事的?” “我没什么大事,**也是被我叫去看店了,才不在身边的。”季海棠推开白子敬伸过来的大手,坚强的忍痛爬起来。 只是脸色,却并不是很好。 顾明这次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屈辱,还有精神上的。 “不过是多请一个人罢了,以后你切记把**带在身边,多请伙计的费用我出便是。” 白子敬严肃着脸,往常挂在脸上的笑意早已消散不见。 “呵,不必了。”季海棠突然冷笑,在白子敬奇怪看过来的视线中,季海棠那双常年带着暖意的桃花眼此时,冷的像冰。 “我一定要顾家从此消失。”季海棠嘴中坚定的吐出这句话,她没看白子敬 怔住的神情,而是转头看向了段英。 “带我去看货吧。”她认真道。 “海棠,你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先去处理吧。”白子敬关心道,他看着季海棠身上还没结痂,血红一片的伤口,颇为难受。 “不必,只不过是小伤而已,我要先去看货。”季海棠坚持道。 段英看着她,眼中初见季海棠时的不屑早已收起,直到此时,他的眼中,才真正的有了季海棠的倒影。 “不愧是季姑娘,说实话,我现在倒真有些相信你那时所说的话了。”段英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季海棠,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布料早已准备好,季姑娘请跟我来。”段英用上了敬语。 季海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她当然看出了段英前后转变的态度,此时却真的高兴不起来。 白子敬见劝说无用,他叹一声,吩咐了身旁小厮去喊大夫,人便跟在了季海棠的身后。 段英眼角余光注意到一向骄傲的白子敬,居然会愿意跟在季海棠的后面,并且还习以为常的模样,他的唇,颇有深意的微扬。 三人一同走到了段家放置布料的房间中,季海棠打量一下周围环境,注意力便 都放在了柜子里,那颜色材料各不相同的布料上。 “这里便是我段家的所有材料,季姑娘任意自取便是。”段英颇为大方的说道。 季海棠点点头,便观察起了这些布料来,时不时的拿出一点,都每样都不拿多,最多只拿两匹。 段英看着,有些疑惑:“季姑娘难道不知,成衣店中,相同款式最少要有十件的不成文规定吗?” “那是你段家的成衣店。”季海棠看的认真,连视线都没有分给段英一丝:“我要做的,是只有我季海棠风格,独一无二的成衣店。” 段英微皱了眉,也不再说话,而白子敬则帮季海棠拿着那些布料。 季海棠挑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挑出了只能够做成一百件成衣的布料,她满意的拍拍手:“就这些吧。” 段英看着那对开店来说,少的可怜的布料。 他摇摇头,只觉得季海棠到底不过是个女人,连成衣店到底需要多少库存,才能够真正的挣钱,都不清楚。 季海棠懒的去和他多解释什么,给了银子后,便打算带着布料走人。 身后却传来了白子敬无奈的喊声:“先把伤口处理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第168章 小小的报复 终于把伤口处理干净,白子敬刚想再嘱咐季海棠几句,却被长辈吩咐来小厮给叫走,处理事务。 他无奈的看着季海棠,手里折扇拍在她乌黑的发上:“家中突然有事,我便先走了,你要记得把**时时待在身边才是。” 季海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两人便分道扬镳。 白子敬走到一半,突然心有所念,他回头,看着季海棠窈窕纤细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其主人坚强不屈的灵魂。 他叹口气,终于还是在小厮的连声催促下,上了轿子,愈行愈远。 季海棠一人独处时,脸上那坚韧不拔的平静破灭了大半,她抱着布料时,不小心碰到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顾明那个疯子,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就想要我的命。”季海棠小心翼翼的,不去碰到自己的伤口,她嘀咕。 “看来,我和顾家的恩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了。”季海棠眼珠滴溜溜的灵活转动着,突然,划过了一道狡黠。 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店铺,把布料给了秋红,季海棠没先回家,而是转身去了街道上。 转悠一圈后,季海棠看着一家药铺,嘿嘿笑起来 ,她抬脚进去。 不就是折磨人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一炷香时间后,季海棠又进了寿材铺,她怀里放着满意的东西,脚步轻快的朝着顾家方向走去。 很是熟练爬上了墙壁,季海棠偷偷打量四周一圈,等到门口侍卫换班交接时的空隙,她跳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突然,一个女子的娇俏喊声就惊悚的在耳边响起,季海棠一愣,随即便是反应极快的打晕了那女子。 “好险。”看着那女子翻着白眼倒地,季海棠把她拖进旁边假山中,嘴里念叨着:“实在是对不起,但还是要先委屈一下你了。” 说着,季海棠把她身上那丫鬟的衣服拔下来,换在了自己身上。 她穿戴完毕后,把自己的脸用尘土抹的黑黄,便大胆的按照参加丧礼中的记忆,朝着顾明的房间方向,大摇大摆的走去。 许是因为她的神情太过自然,季海棠一连路过了好几个守卫,对方却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 就这样来到了顾明的房间处,季海棠小心的透过窗纸打量里面情景。 但还未等她看清什么,耳朵中,却隐隐约约听到了房间里面,那独属于男 女纠缠,床上打架的呻吟。 活了两辈子,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季海棠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红,她呸了一声,骂道:“白日宣淫,果然是个禽兽。” 嘲讽完,季海棠也不耽误,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细细的香烟,便从窗户纸里探了进去,有袅袅烟雾从烟头里传出,融入了空气里。 不一会儿,里面的呻吟声便渐渐小了,而后彻底消失。 由于安眠药属于危险的禁物,药铺一般不卖。 所以这安眠药是季海棠买了相关的药品,自己调制出来的,她艺高人胆大,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放心,当即便是大摇大摆的进去。 只是她刚进去,眉便皱了起来。 床上的女人,是季海棠在丧礼上,所见过一面的,顾明的小妾,但那男人……季海棠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真是天道好轮回,顾明那种不讲道理,品德败坏的人渣,就应该被绿。 笑完,季海棠没再打这小妾的主意,反而是颇为好心的,给他两盖好被子后,便站在床上,在屋梁上弄好了自己带来的东西。 而后,她贴心的关门,不让那小妾和其奸夫的“勇敢行为”被人看到后,便快 步溜去了厨房。 “这位姑娘,你好眼生啊。”季海棠刚进去,一个大娘便奇怪的看着她。 “我是新入府的,怎么,你不知道?” 季海棠心里素质极好的反问,见大娘犹豫沉思起来,她大喊道:“少爷的晚饭你们弄了没?他马上便要回府了,喊我过来问呢。” 她的态度十分不好,且嚣张至极。 那大娘沉思的思绪被季海棠打断,却反而习以为常的松了口气,被外人进府,一般都会小心翼翼藏匿身形的思维给误导。 大娘讨好的笑笑,她手指向一旁正散发着热气的大锅,解释道:“这位姑娘,我们已经准备了,让少爷尽管放心。” “是吗?”季海棠眉梢一挑,做出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态度,她满脸怀疑:“我可要亲自确认一下你们有没有躲懒。” 说着,她便大步走向了那口大锅,掀开做出一副查看的样子,指甲细缝里藏匿着的白色粉末,便在雾气蒸腾的掩饰下,全部进入了那口大锅中。 见锅里面那红烧肉色泽鲜亮,且香味扑鼻,一看便好吃的很。 季海棠忍住想在大锅里吐口口水,恶心顾明的冲动,她满意的点 头:“嗯,看来你们果真没偷懒。” 说着,她转身,往门外走去:“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干活了,就先回去复命了。” 那大娘不疑有他,只是看着季海棠离去,还笑眯眯的说了句:“姑娘慢走。” “顾家的人都是一群傻瓜。”季海棠走出厨房,她偷笑起来,计划的顺利成功让她的心情瞬间好上了不少。 许是因为早上太过倒霉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顺利。 季海棠笑着翻墙,脚刚落地,便看见墙边上,正在努力贴着墙壁,用自己身体取暖小乞丐,正一脸惊讶看着自己。 季海棠对上他可怜兮兮的目光,一愣,注意到那小乞丐在已经入秋的时候,身上衣服居然还是破破烂烂的,衣不蔽体。 季海棠的眼神柔软了些,她想了想,掏出了几颗碎银子递给小乞丐。 “这可不是白给的。”看到那小乞丐惊喜万分的模样,季海棠笑眯眯的说道。 “给你个任务,明天我到那颗榕树边找你,你得把今晚顾家发生的事都给我说一遍,这是报酬。” 小乞丐连忙点头,声音是意外的好听:“好,明日便把我听到的所有说与你听。” 第169章 抓奸 天空月朗星稀,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街道,因为顾明几人的到来,而重新变得嘈杂起来。 对于顾明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不太顺心,不仅季海棠没有抓住,今日商谈的生意也因为晚到失约,而彻底谈崩。 一脚踢飞脚边的东西,顾明撇嘴:“那白子敬和季海棠什么关系?怎么老是护着她!害的我几次三番的不能下手。” “听说暗香盈袖每月会分三成盈利给白子敬,想来那二人是合作关系。”朱用连忙恭敬回道。 顾明只觉得一股郁气赌在心头,他没再开口,只是一脚踢开了自家大门,刚进去,他便恶声恶气的嚷嚷道:“快给爷准备吃食。” 他刚喊完,厨娘便应声虫一样的,立马端来了美食。 顾明几口便快速的吃下,美食向来能够安抚人的情绪,他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也和缓了许多。 “今日这红烧肉做的还算不错,朱用,赏她些碎银子吧。”顾明站起身,在厨娘惊喜万分的连连道谢声中,得意的昂头离开。 不过是几 颗碎银子,便能够得到她们感激涕零的对待。 油然而生的优越感,让顾明嘴角扯出一抹不屑得意的笑,下人就是下人,不值钱。 他心情好了些,神经一放松,便只觉得一股困意席卷而来,顾明毫无形象的打着哈切,步伐懒散的去了房间。 身后朱用等人见状,很有眼色的没继续跟上去,而是转身,朝着属于自己的佣人房走去。 夜色已晚,众人的休息时刻到了。 “嘶!好疼啊!”烛火点燃的瞬间,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也随之在寂静的空气中,委屈的响起。 顾明警觉的回头一看,眼珠子都快因为愤怒和惊讶,而瞪了出来。 死死的盯着眼前赤裸着胸膛的陌生男人,和那仍旧睡着,一脸安详惬意的女人。 顾明只觉得,头上突然变的绿油油一片,他惊怒的大喊,话语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凌乱,连他自己,都不太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却原来,季海棠自己调制的药效实在是太好,这小妾和其情郎,一直昏睡到了夜晚,直到现在 ,恰好被顾明抓了个正着。 “真是反了天了!”顾明的尖锐的叫喊声,瞬间就席卷了顾家所有人的耳膜。 破旧的墙角边。 小乞丐听到这震耳欲聋般的声音,原本昏昏欲睡的想法,被瞬间惊走,他擦擦嘴角,立马爬上了墙边的大树,仔细偷看起来。 “原来顾家今晚还真的会出事啊。”小乞丐幸灾乐祸的嘀咕。 一阵的兵荒马乱过后,顾明霸道的使唤小厮打死了小妾和其情郎,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下,他的人却一直处于极度暴躁的状态下。 朱用等人不敢招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明赤红着眼,像头被激怒的斗牛一般,满院子的乱转。 这个用金银堆出来的少爷,发泄情绪的方法,自然不会只是胡乱走动,折腾下人才是他更为熟悉的方式。 一时间,顾家所有人都人人自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个两个的,都反了天了!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好过!”顾明气的连呼吸都冒着火,他路过一个婢女身边,抬脚便要踹上去 发泄。 “少爷,少爷别啊!柳玉她才怀了我的孩子,少爷你要是踹了,我的孩子肯定就没了,还请您腿下留情啊!” 顾明脚刚抬起,一名见势不妙的小厮,便扑上去痛哭求饶。 “她怀了你的孩子?”顾明闻言,他突然停了动作,面无表情盯着小厮的问道。 见小厮眼泪鼻涕都被自己吓出来,却只顾着用力点头,片刻也不敢耽误,生怕自己真的就对那婢女做什么的可怜模样。 顾明嘴角危险的上扬,他用力推开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厮,便大步走向那婢女,他重新抬腿,狰狞的笑:“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啊!”婢女见状,她连忙抱住肚子,以护住孩子,她绝望的痛哭起来。 其余的奴仆见状,难免兔死狐悲,也哀叹恐惧起来,顾家院子中的气氛,一时间,变的极为凄凉。 只是…… 顾明抬起的脚,却到底没能落下去,他突然捂住了肚子,只觉得肚子里一片翻江倒海,极为痛苦,像是吃了许多巴豆。 “该死!”顾明骂 一句,想到今天的晚餐,他恶狠狠的瞪了那厨娘一眼,而后面容扭曲的抱着肚子,朝着茅厕方向狂奔。 他人刚走,众人都是齐齐的松了口气。 那小厮突然窜出几步,抱着因为被顾明那动作,而吓的情绪失控,身下已然一片艳红的婢女,痛哭起来。 “我的孩子啊!”两人平常在顾府行事都善良,人缘不错。 此时他们绝望的哭泣,像是钉子,直直的扎入其余人的心头,让他们恐惧的同时,也难受的厉害。 朱用看着,心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他看着顾明夺命狂奔一般的背影,心里有了片刻迟疑。 顾老爷子在世时,因为怕被父亲责罚,顾明行事尚且有几分顾及,如今却愈发的残忍起来。 他故意让顾明铲除顾老爷子的举动,真的是对的吗? 顾明蹲了好几个时辰,才在天已经蒙蒙亮时,拖动着疲软发麻的脚步,晃晃悠悠,连站都站不太稳的回了房间。 “今天运气这么怎么差?”顾明躺在床上,他烦躁的皱眉,不悦的嘟囔着。 第170章 即将开张 顾明被今天发生的一切,给气的心烦意乱,只觉得原本柔软的大床,也变的不太舒适起来。 他转了个身,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了房梁顶上,那一闪而过的诡异光芒。 “什么东西?”顾明奇怪的站起身,伸手便摸上了那光芒所在的地方,还没等他摸到什么,顾老爷子的面容,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昏暗的月光和诡异的绿光下,顾明紧盯着顾老爷子苍白诡异的脸庞,和脸上那遍布的恐怖鲜血。 他吓的连动都不敢动弹,当即便是惨叫一声,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顾明这声惨叫实在是太过惊恐,惹顾府上下,都被惊醒,半夜,本该安稳睡眠的时间里,却灯火通明。 小乞丐看着顾家人上下的来回忙活,只为了能把不明原因,便昏倒的顾明给弄醒,他讽刺的笑笑。 知道再也没什么可看的,小乞丐伸伸懒腰,去了和季海棠约定好的梧桐树下睡觉。 第二日。 梧桐树下,有点点阳光透过碧绿的树叶照射进来,季海棠眉开眼笑,笑容灿烂如同着午后的暖阳。 “你说他真的被吓昏过去了?”季海棠拍着小乞丐的肩,饶有兴趣的重复问道,见小乞丐点头 ,她笑的更厉害了些。 那绿光不过是她新研制出来的玻璃瓶子中,所放的萤火虫自身散发出来的点点萤光。 而那顾老爷子的面容则更是简单了,只是寿材铺惯会扎纸人的老板娘,给季海棠弄出来的。 这古代可没有现代的监控等物,季海棠根本不怕留下马脚,而被顾明发现。 没想到顾明居然会被这样的小招数给吓的昏倒,看来对于顾老爷子的死亡,他是十足的心虚啊。 季海棠幸灾乐祸极了,她豪爽的又递了几颗碎银子给小乞丐,认真吩咐道:“今日的事,不准和外人说起。” 见小乞丐颇懂人情世故的用力点头,季海棠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脚步轻快的去了新店。 这次的事,只不过是她给顾明的一个小小教训,季海棠更想做的,还是在商场上,堂堂正正的掰倒顾家。 秋红已经把布料都放进了成衣店中。 季海棠摸着那些布料,她没急着动,而是吩咐了**去和白子敬借绣娘,人便坐在了凳子上,拿出纸张,开始用木炭画起来。 她画的很细心。 以至于即使是季海棠心中早已经有了腹稿,可等**穿过大半个街道,都把十名绣娘给带到了面 前时,季海棠才堪堪画了五张出来。 “你们每两人一组,按照这上面的样式来做,一件即可,三天后,我要看到成衣。”季海棠吩咐道。 两人三天才做一件,这倒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十名即使是在京城白家主脉的所用绣娘中,也算是高手的绣娘们对视一眼,都声音温软的答应了下来:“好的,季姑娘。” “嗯。”季海棠点点头,挥退了她们下去做事,她没再急着画图案,只是喊来了,那青楼中的五个姑娘。 “季姑娘,有事吗?” 五个风格不同的女孩,都齐刷刷的用着疑惑的目光看来,绕是季海棠性取向十分正常,并不喜欢女人,也不由得被眼前的美色,给微微晃花了眼。 “**,你把她们的身体数据测量好,然后给绣娘们送去,让她们按照数据来制衣。”季海棠吩咐。 **诧异的抬头看了季海棠,有些不解,这成衣店不是制作衣服,而后售卖的吗?怎么要把本就不多的布料,分给其他人。 “季姑娘……”**有心想要提醒,却被季海棠挥手的动作,给打发了。 “你只管听从就是。”季海棠不想多谈,只是淡淡的说道,看着**低头 离去,季海棠走近了那五个女孩。 季海棠托腮仔细的打量着她们,直盯的对方战战兢兢,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时,才收回了视线。 心中已经打好她们妆容的腹稿,季海棠摆摆手:“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而后在她们莫名其妙,颇有些不能理解的视线下离开。 三天时间一晃便过去,这期间顾明因为身体不适,就算是想找季海棠的麻烦,也有心无力。 而季海棠则一直在忙活着,把成衣店的装修,弄的更为精致一些。 周围路人见了她的动作,无不驻足,纷纷好奇的观望,却没有一个真正的过去询问。 “吴婶子。”季海棠眼角余光突然瞄见一个熟人,她挥挥手,喊了一声。 吴婶子是虎子的娘亲,由于在娘胎里没有养好,先天不足的原因,身体一直以来都不太好,平日里难得出来一趟。 见吴婶子注意到自己这边,季海棠脸上笑容更大,她也不过去,只是维持着给大门布置花朵图案的动作,笑眯眯的打招呼。 “海棠,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又开了新铺子?”吴婶子有些好奇的询问。 “是啊。”见有些路人被自己和吴婶子的对话吸引,季海棠声 音更大了些,却清脆好听:“今儿我的成衣铺便要开张,头十名进来的客人,买衣服打折呢。” 打折? 这从古至今,都一向吸引人的两个字一出来,路上所有人都立马停住了脚步,好奇望向季海棠所在处。 只见那不大的成衣铺门前摆放着无数花朵,颜色各异,组合在一起却又莫名的和谐,上面挂着红绸子,象征着吉祥的意思。 颇有些与众不同的铺子,却让人光是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心情愉悦。 季海棠跳下桌子,她拍拍手,拿起一个大铃铛,叮叮当当的就摇了起来。 她笑眯眯的道:“今日下午我季海棠的成衣铺子便会正式开张,前十名客人的成衣,我们至少会打七折,大家可不要错过呦。” 说完,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季海棠也不再多言语什么,只是俏皮的对吴婶子眨了眨眼,关门便进了屋子。 吴婶子家中本就有做生意的亲戚,见状,立马会意,她对季海棠十分有好感,此时便拍起手,扬起了笑脸。 “这前十名的客人购置衣物居然这样划算,看来我下午可要早早过来。”吴婶子自言自语,声音却不小。 周围人闻言,也不由得意动。 第171章 三百两 成衣铺内。 柳依依,叶盼盼,黄波澜,陈智颖,蒲云杏等五名青楼女孩正遭受着心里上,前所未有的冲击。 “季姑娘,这纱衣好薄……我胳膊的都露出来了,外人看的一清二楚呢。”柳依依摸着一身洁白的纱裙,支支吾吾的小声抗议。 其他女孩也摸着身上款式不同,却各自不满意的地方,眼巴巴的看向季海棠。 她们虽是青楼女子的身份,可老鸨心地善良,说起来,她们根本就没有接过几个客人,换种说法,其实是和被老鸨娇养着长大一般。 此时哪里能够接受季海棠给她们拿来的衣服?一个个面红耳赤的,连动都不敢动了。 季海棠抬眼看过去,此时柳依依正身穿一件如同蕾丝质地的白色长裙。 长裙并未多做花样的勾勒,却将柳依依娇软清纯的气质凸显出来,她人肤白貌美,此时更是让人看着,便觉得有股保护欲望。 季海棠看惯现代装束,却不免称赞起来:“依依你根本不必担忧,你穿这衣服很好看啊!” 她夸的真心实意,柳依依自然也能看的出来,又见季海棠拿了铜镜过来,让她打 量自身。 见到镜子中的美人,柳依依惊呼一声,心里的抵触,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其余几女见了她的反应,也都纷纷凑上前来照镜子,看到自己的模样,一个个心满意足的,简直快要乐出花来。 “季姑娘,你可真厉害,这衣服的款式我见都没见过呢。”陈智颖摸着身上火红如同烈焰一般的热辣短裙,颇为喜爱。 她和柳依依完全相反,生来一副妖艳的面容,性格却纯真。 如此反差的美丽之下,穿了这没有丝毫杂色,只绣着美艳的芍药花暗纹的红裙,更为好看,让人一眼过去,便移不开目光。 看着几个女孩在那臭美,季海棠掏出怀里早就准备好的化妆品,她冲着她们拍拍手:“过来吧,我再给你们上个妆。” 段英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吗? 季海棠唇瓣微扬,她盯着面前的五个美人,自信满满。 她偏要在开张的第一天,便一鸣惊人,让那高傲的男人,心悦诚服! 随着太阳愈发的热烈,有些吃完午饭的人们,闲来无事,便聚集到了季海棠的成衣铺门口等着。 要知道,那可是七折的优 惠呢,能省多少银子下来啊!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当然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众人纷纷想着,看热闹一般的,躲在树荫下面,聊天等待店铺开门。 只是,店铺门还没开,这些三姑六婆的视线,便全都集中在了,一个缓步优雅朝这边走来的女子身上。 居然是安宁郡主亲自来了! 众人看着那个清冷的美人,都纷纷恭敬的跪地,以示对皇家的臣服。 萧清羽显然是习惯了这场面,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冷淡绕过众人,走到了一颗小树边上靠着,静静的看着成衣铺的方向。 没想到这季海棠的店铺开张,居然能够吸引郡主的到来。 想来一定有着与众不同之处。 皇族在古代中的地位实在是超然,众人原本大多只是看热闹的心态,因为萧清羽的到来而彻底转变。 不少被家里得到季海棠又开新店消息的小姐们打发,前来观望的小厮侍女等人,都悄悄的离开,回了府中禀告自家小姐。 这成衣铺想来和那香皂香水一般,有着奇特之处,让她们亲自过来,挑选衣物。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成衣 铺外,突然就聚满了人。 就在众人都等的心急之时,成衣铺紧闭着的大门,缓缓的打开。 首先入目的,不是常见的满排精致衣物,而是五名美人,正身着奇异却好看的服装,跳着舞蹈欢快的出来。 几名男子看着那舞蹈,只觉得颇为眼熟。 怎么觉得这成衣铺里姑娘的舞蹈,和他们去过的青楼女子所跳,极为相似? 他们刚想说出自己看出来的异常,可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自己的夫人,正一脸痴迷的盯着几女身上的衣物,便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季海棠一出门,便注意到了萧清羽。 原因与他,其他人都聚成了一堆,人挤人,颇有些站不下脚的架势,可萧清羽那里却空空荡荡,无人敢过去,十分引人注目。 季海棠冲着萧清羽友好一笑,见对方朝着自己点点头,她一指旁边正在舞动着身躯,迷人诱惑的几女,扯着嗓子便喊了起来。 “这便是我们玉熙坊的新款衣物,绝对的独一无二,大家若是喜欢,可进店选择款式,我们将会按照你们的身形,定制最为合适的衣物。” 独一无二! 众女的视线,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立马便亮了起来。 要说女子最怕的,那便是撞衫,实在是谁丑谁尴尬的那种气氛,凡是经历过的人,若有机会,怎么可能会再愿意经历第二次? 可新城中,成衣铺中的款式,大多都是批量产出,普通人便算了,但身份高贵一些的,可就要为此绞尽脑汁,以免出席宴会时出丑。 几个小世家的小姐们早就为此伤神,闻言,激动万分。 季海棠人挡在门口,并没有要让众人进去的打算,她的店铺并不大,要是这些人全都进去了,可就要被挤爆了。 季海棠比划着指头,悠悠然来了句:“但是吧,我要先和大家声明,我们玉熙坊的成衣,最少三百两银子一件。” 她话音刚落,大半的人,便被这个价格吓走。 季海棠看着,也不难过,她本就打算做起现代小众化的奢侈品行业。 这样一来,不仅赚钱,还能够接触到新城中,比较高端的一些人的势力。 大多数人的离去,本就在意料之中。 那像是看着金山一样的视线,莫名的,便让那几个还在犹豫价钱的世家小姐们,打了个寒战。 第172章 打脸 段家。 听完小厮们的传话,段英颇有些惊讶,他看着正悠闲喝着茶水的白子敬,嘲讽的一扯嘴角。 “至少三百两一件的成衣,我段家几十年来都未敢卖过这样的价格,那季姑娘可真是会狮子大开口啊!” 段英摇摇头:“季姑娘如此行事,只怕是到头来,一件成衣,也卖不出去。”他现在只觉得季海棠真是会异想天开。 白子敬也是一愣,却又随即无奈的笑了笑,他看着眼中满是不屑的段英,不知怎么的,心中便有些不满。 “事实到底如何,去看看不就知晓?与其在这胡乱猜测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眼见为实才是。”白子敬起身,冷冷道。 段英见他神色不对,便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所言。 早知道白子敬对季海棠态度微妙,他居然还当着面说人家,看白子敬这态度,只怕是已经得罪了对方。 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的用心交好,就这样废了,段英有苦难言,只得答应下来。 “自然自然,还是要我们亲眼看见,才能知晓季姑娘到底能否成功,段某刚才所言,太过无凭无据了。” 白子敬闻言,脸色这才好了些,他长袖一甩,便在小厮的跟随下 ,上了马车。 段英看着,只得无奈的也坐上自家的马车,跟了上去。 玉熙坊内。 季海棠在使劲的忽悠着众女,她描述的实在是太好,旁边又有几个水灵灵,实在是好看的美人当例子。 当即,便有六名听说前十位客人,可以打七折的小姐们,犹犹豫豫的跟着季海棠进了成衣铺内。 萧清羽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人还未进去,便看到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秋红喊道:“郡主,请跟我来。” 萧清羽轻挑了眉,看向季海棠,只见对方给了她个大大的微笑,萧清羽常年冷着的脸,和缓了许多。 她跟上秋红进了一个小房间,萧清羽打量一圈周围的环境,见只是普普通通的木房,她不再关心,疑惑的问道:“喊我过来,所为何事?” 秋红找了找,从抽屉中取出一件嫩黄色缠枝并蒂莲鱼尾款式的纱裙,恭敬的回道:“季姑娘早已为郡主准备了衣服。” “哦?”知道这是季海棠对自己的特殊照顾,萧清羽唇瓣微微上扬,她从怀中取出三百两递给秋红,却被对方摇着头拒绝。 萧清羽疑惑的蹙起了眉:“怎么不收?” 秋红闻言,却露出了,和季海棠相 似的狐狸般笑容,她道:“季姑娘吩咐了不让我收钱,只不过,还是要郡主帮点小忙才是……” 她凑到萧清羽身边,嘀嘀咕咕的说起来。 萧清羽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她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她这忙让我帮的,还不如让我直接给银子呢。” 秋红没接话,只是期待的盯着萧清羽,只见对方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她欢呼一声,亲自跟着,送走了这位美丽的郡主。 秋红送完萧清羽,回了店铺中,她刚进去,便听到季海棠亲密的和几个客人说着话。 “林姑娘你的腿部稍微有些粗壮,但腰身却极为纤细,你看看这件款式如何?能够衬托的你腰身曼妙,腿部也能被遮住。” 季海棠拿出一个画板,画板上有许多早已准备好的图案,款式各不相同。 此时她正指着一个,在给林月讲解,直听的这个脾气火爆的女孩,一愣一愣的。 她们周围,围了十几名穿着打扮都高贵女孩,都很认真的听着。 却原来,是店门口剩下其余人犹豫着银子,毕竟三百两实在太多,但却十分好奇这高价的衣服如何特别,便厚着脸皮进来观看。 如今被季海棠 这样一弄,彻底是心悦诚服,已经个个都缠上了季海棠,爽快的掏出银子,让季海棠帮忙设计。 秋红看着这样热闹的店铺,她欣慰一笑,转身去准备茶水。 季海棠忙活一下午,因为打七折的缘故,原本的三千两转为了两千一百两银子,已经是十足的好成绩了。 她把客人们所定的款式图案拿给秋红,吩咐让绣娘们去做,便很没有形象的瘫坐在凳子上。 柳依依她们见人都走了,便不再跳舞,而是进了屋子,见季海棠的模样,她们犹豫对视一眼,终于,还是胆大的陈智颖站了出来。 “季姑娘,你也知道的,我们身上并没有三百两银子。” 陈智颖摸着自己身上的红裙,极为不舍的说道:“但能不能宽限我们一年,一年之后,我们一定会还的。” 季海棠闻言,她突然笑出声,看着陈智颖可怜巴巴看过来的眼,只觉得这五个青楼的姑娘性格特别单纯,倒是有几分可爱。 她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无事,左右你们穿这裙子是为了帮我招揽生意,银子就不用付了,这裙子就当做我送你们的。” 柳依依她们闻言,顿时欣喜万分,纷纷道谢后,便 脚步轻快的离开。 季海棠喝完几大杯秋红递过来的茶水,继续躺尸,为了生意,她可是足足说了一下午,此时实在是不愿意动弹。 白子敬进来时,便是这幅景象,看着毫无形象的季海棠,他眉好笑的挑起,折扇掩面,他调笑:“海棠,你这是睡过去了吗?” 季海棠继续瘫坐,没理白子敬。 段英环视一圈,见店中居然半个客人也无,而季海棠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已经被他脑补成失落,他不屑嗤笑一声,却不言语。 听了这声嗤笑,季海棠眉心一皱,她针扎了一般的弹跳起来,而后冲到了段英面前,她叉腰,气势汹汹的瞪他:“你笑什么?” 段英见季海棠人小小的一个,却挺凶的样子,他来了兴趣:“笑你夸下海口,却做不到。” 季海棠只觉得自己要炸了,客人多的时候段英不来,客人前脚刚走,他便后脚就来了,还误会自己生意不好。 季海棠没说话,她转身拿了个木匣子过来,瞪了段英一眼,她啪的一下,把木匣子打开,里面的银子,如水一般的被倒了出来。 “这是我一下午的盈利。”季海棠挑眉,得意的看段英,打脸打的很是爽快。 第173章 火舞节 段英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银子,被那一片反光晃的难受眯眼,他不可置信的惊叹:“这怎么可能?” 季海棠得意洋洋,她学着段英不屑的样子,反问道:“怎么不可能了?我这不是已经做出来了吗?诺,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 段英盯着那堆银子,盯了许久,半晌才道:“虽然你的确厉害,可这只不过是一天而已,成衣铺的盈利,可不只能看一天。” 季海棠了然的点点头,她可没指望只是凭借着今天的业绩,就能让段英对自己放下成见。 白子敬摇着扇子,一派风流优雅的模样:“段兄,如今你可服气了?以后可不要再觉得海棠做不到她所说的话了。” 季海棠闻言,立马附和的点点头,被人无缘无故的看低了能力,可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段英脸色变了又变,他咬咬牙,最终叹了一声,低头说:“我暗自揣摩季姑娘,没能看出她经商的天赋,是我不对。” 季海棠开心起来,她赞赏的看一眼白子敬,叉腰,虚伪的谦虚:“哪有哪有,我哪里有那么厉害啦。” 只是那眼角眉梢都弥 漫着的得意,却出卖了其主人的真实情绪。 白子敬和段英看着,都齐齐抽了抽嘴角,对季海棠如此虚假的举动,有些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咽回去。 季海棠看着他们两个,歪头:“明天火舞节,你们两个呢,就等着瞧吧,我的衣服啊,还能更畅销。” 知道她这是又有了什么鬼点子,白子敬和段英对视一眼,期待的笑道:“那便拭目以待了。” 火舞节是这个地方特有的节日,比的便是女子的舞姿曼妙和其身形的美丽。 火舞节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举办一次,城里的居民,便会自发的在城中的正中央弄好一个巨大的擂台。 无论是何种身份的女孩,只要对自己足够自信,便可以上擂台表演,不少女子为了找到如意郎君,都会特意打扮,参加比赛。 而其胜利的条件,便是台下观众投的特殊花叶,一个铜板能够买一枚花叶,花叶最多的女子,便是魁首。 而魁首虽然没有具体的奖励,却会得到城中第一美人的称号。 不少人为了这个称号,都对于这个比赛极为重视,也因此,她们这里 的女孩,会跳舞的占了大半。 而因为有众多美人可以观赏,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十分热闹,其程度,居然可以和传统的春节,一较高下。 为了不当绿叶,衬托出其他女子的美丽,季海棠今日也特意的装扮了一下,平常嫌麻烦的耳环项链手环等饰品,都一一戴了起来。 季海安今日休息,她小尾巴一样的跟在季海棠的后面,人小鬼大的拍着马屁:“姐姐你可真好看。” 季海棠亲昵的点点她的鼻尖:“谢谢夸奖。” 两人说着话时,季海海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裙,一脸欢喜的跑了出来:“海棠姐,你弄的衣服可真好看。” 季海棠自信的笑:“那是当然,今日火舞节定然有许多女子会出来,到时候你们就上去搭话,然后说身上的衣服是店里的,听见没?” 季海海拉着季海安的手,听话的点头。 柳氏赵氏和王氏几个长辈如今是愈发的沉迷麻将,整天去找吴婶子一起,四人一堆的说着闲话,打着麻将,日子过的好不悠闲。 季海棠唤她们出去,却只得到对方敷衍的:她们已经老了,腿脚不 方便,不愿意多动弹之类,令季海棠哭笑不得的话。 说不动长辈,她只好和两个妹妹一块出去。 季海棠打量一会季海安她们,又重新给她们弄了一下发型,季海棠便抱起季海安,和季海海一起出了门。 火舞节果然热闹,平常大多只有男子的街道上,此时就连空气中,都遍布了女子的脂粉气味。 放眼望去,平常只躲在深闺中,娇娇软软的女子此时遍地都是。 那些买胭脂水粉的小贩,笑的见牙不见眼。 季海棠闻到不少的香水味道,她欣慰的笑笑,朝着季海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交好其他女子,“顺便”把衣服的来源说出。 好做一下广告。 看着季海海听话的和一个女子搭上话,季海棠对着季海海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便拉着季海安,去了那擂台处。 花了一颗碎银子买了三个木凳子,和一些茶水点心,季海棠吃着零嘴,饶有兴趣的看起来。 她们其实来的已经算是有些晚了,至少贵宾席上的白子敬和段英,都已经看了好几个女子表演完毕。 段英对女子跳舞毫无兴趣,他百无聊赖的 喝着茶水,眼角余光瞥见白子敬正盯着一个地方,他一愣,也跟着好奇的看了过去。 那里。 穿着一身月白色为底色,有由浅至深的蓝色晕染成荷花图案,其样式简洁大方,勾勒出其主人玲珑身形衣裙的季海棠,正磕着瓜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 “她今日居然特意打扮了。”白子敬没发觉段英的动作,他紧盯着季海棠,喃喃自语,俊脸有些发红:“其实海棠这样还挺好看的。” 段英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白公子你这样一点都不优雅,而且很痴汉你知道吗? 表演如火如荼的上演着,众人被那一个接着一个的美人,都弄的有些审美疲劳,一开始高涨的兴致都低了些。 他们的注意力不在只放在擂台之上,而是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吃起零嘴,小声聊起家长里短。 就在这时,轻快的银铃之声,若隐若现的在众人耳边响起,季海棠原本有些困倦的神色突然一紧。 她东西也不吃了,季海棠抬眼,认真的看着擂台上,那缓步优雅走上台的美人,轻笑:“果然来了,还挺遵守约定的嘛。” 第174章 帮忙 擂台上,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肌肤如玉一般,身材窈窕的美人,正随着脚边轻快摇动的银铃声,舞动着轻盈的身姿。 那舞蹈有些奇怪,不是城中常有的舞种,优雅大方,居然散发着一股贵气,如同洁白的莲花。只可远观,不可**。 让人看着,目眩神迷之时,又颇有些敬畏。 美人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看不清面容,而她那嫩黄色的纱裙,正随着她的动作,如同花朵一般,在擂台上缓缓飘扬绽放。 艳惊四座。 不少人的视线被吸引回擂台之上,男子纷纷痴迷不已,而台下的女子们,更关心的则是那特别的纱裙。 “这衣裙的款式好特别啊!真好看,像朵花似的,你见过吗?哪家的衣服,段家好像没出这款啊!” “没有,我也奇怪呢,要是我知道是哪家的衣裙,不管价钱如何,定要去买上一件穿着。” 旁边几名女子的嘀咕声,传入季海棠的耳朵中,她嘿嘿笑了一声,只觉得这衣裙,送萧清羽,送的实在是太值。 而此时,擂台上萧清羽已经一舞完毕,本应该立刻下台的她,却没有下去,只是现在原地,没有动作,似乎是 在纠结着什么。 季海棠看着擂台上,满眼期待。 台下的女子们,却都纷纷不满了起来:“她怎么还不下台?这人怎么回事?” 萧清羽本来已经想通,可到了擂台上,真要面对时,她却还是犹豫了起来,知道已经有人不满,她没理会台下的人。 只是深呼吸一口气,萧清羽一把扯下了面纱,在一堆“居然是郡主亲自来了”的惊呼声中,萧清羽素来平静的面容颇有些扭曲。 只见她镇定了心神,便缓缓开口,声音清甜,有如夏季最酷热时,那一汪清凉的湖水,沁人心脾。 “我身上的这衣裙是在玉熙坊买的,就在巷口处不远,独家定制,且质量良好,虽价格高了些,却颇为值得。” 一连串的说完,萧清羽的脸红了红,为了掩饰,她迅速的板起了一张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快步下了台。 台下,远岸对尴尬不已的萧清羽,宠溺的笑:“你既不愿,也可不必帮她的。” 萧清羽摇摇头,神情已然平静下来,她看着季海棠的方向,认真道:“她一个女子本就不容易,这不过是小忙而已,能帮便帮吧。” 楼上,贵宾席一样地位的包厢内。 白子敬哈哈大笑,只觉得季海棠这一招,特别令人意外,且十分有趣。 “我说她怎么这样信誓旦旦。”段英摇摇头,失笑:“原来她居然有安宁郡主这样的靠山帮忙,怪不得如此自信,这女人,居然敢让安宁郡主帮她招揽生意,真是敢想敢做。” 萧清羽今日这话一出,怕是全城的女子,都要疯了一般的,去玉熙坊购买衣物了。 白子敬得意洋洋,像是被夸的人是他一样:“那是当然,海棠机智过人,且性情真诚,有别于其他女子。” 段英饶有兴趣的摸着下巴,看着底下女子一个个的离开,台下席位立马空了大半,走去的方位,正是玉熙坊无疑。 段英想到季海棠和自己合作的打算,顿时欣喜不已,他突然说道:“也不知季姑娘的夫君是谁,居然能有这样好的福气。” 突然,段英觉得有些冷,冷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诧异的回头看,却只看到白子敬突然阴沉下来的俊脸。 “一个无用的,需要妻子来养活一家人的书生而已。”白子敬一撇嘴,极为嫌弃的下了定语。 段英没和沈幕祁接触过,不明真相,此时却也不好反驳白子 敬,只是点点头,敷衍了过去。 台下。 季海棠没想到,萧清羽居然会用真面目说出来那些话,而且形容自己的店铺,形容的这样好。 她立刻眉开眼笑,笑的灿烂无比,知道这次火舞节的魁首肯定是萧清羽无疑,季海棠没什么兴趣再看下去。 她起身,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正在和一名陌生女子,攀谈正欢的季海海,把季海安丢给她后,便脚步轻快的朝着玉熙坊走去。 果然,季海棠人还未到玉熙坊,便见许多女子,正排成一条长龙,等在了玉熙坊的门外。 门口处,秋红忙的满头汗水,她把季海棠画出来的,一百多种新奇的款式指给那些女人看,若是有看中的,便出钱预定,而后测量身形。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三百两一套的衣服,她们居然眼都不眨的,便直接掏钱预定了下来,甚至有的,还不止买了一套。 对比一下昨天下午,自己口干舌燥,才哄了十名女子,一人购买一套衣物的场景。 季海棠羡慕的叹了口气,皇族的身份果然好用,怪不得萧清羽门口,常年有着带着礼物,试图巴结她的人呢。 不过,现在显然是自 己靠着萧清羽,得了好处,看来以后送到街尾学馆的糕点,应该更多些才是。 季海棠心情愉快的去找了孟安陵,打算把她整天窝在房间中,认真算账的账房先生,给弄出来,去玉熙坊帮忙。 “账房先生只管算账,不用帮忙的。”孟安陵从一堆账本中抬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季海棠,试图为自己争取权益。 “谁说的规定?”季海棠挑眉,无赖的问。 “可是人人都这样啊,这已经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孟安陵说完,突然心咯噔一下,有种大事不妙的糟糕预感。 果然,只见季海棠嘿嘿笑了笑,说道:“既然这规定都没有写在律法上,这便不算数。” 她说完,一把扯过孟安陵,笑眯眯的道:“你啊,还是乖乖过来给我帮忙吧。” 孟安陵好气又好笑,只得跟在她后头,他想想还是有些不太甘心,玩笑的骂了一句:“你这样霸道,也不怕夫君厌烦你?” 季海棠嘴里得意的哼哼着,脑中沈幕祁寄来的书信上,那句:其实我也想你,一闪而过。 她脸红了红,心里突然就泛了蜜一样甜,季海棠双手叉腰,一脸镇定的回道:“沈幕祁他可不敢!” 第175章 污蔑 “你说什么?”随着一声愤怒的大喊,上好的白瓷点玉杯连带着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一起被顾明用力摔砸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赤红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朱用,仿佛是在瞪着杀父仇人:“你说,季海棠又开了一家什么玉熙坊?” 朱用擦着冷汗,心中暗自庆幸顾明经过上次莫名其妙的腹痛和惊吓,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不然,只怕自己的一顿打肯定少不了。 朱用清了清嗓子,犹豫一会,到底还是道出了实情:“是的,她这店铺一开,除却段家一直有老顾客撑着,我们……的生意都被抢走了,这几日,一个客人也无。” 居然被抢走生意?还一个客人也无? 顾家经商多年,在新城简直就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可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奇耻大辱。 顾明当然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他的脸青了紫,紫了青,最终转化为掩饰不住的郁怒。 “这样不行。”顾明自言自语,他说着,眼中划过一道冷光:“季海棠绝对不能再留。” 朱用见状,他的眼珠灵活的转了转,上前几步,这个倚靠着毒计才爬上顾明身边位置的小厮,对着顾明献媚讨好的笑。 “ 您上次不是问我那季海棠和白子敬的关系来着吗?”朱用说道。 “嗯?”顾明瞥他一眼,见朱用眼珠滴溜溜的在那转着,一副酝酿坏水的模样,他大声斥责:“不要在那里卖关子了,有话就说。” “少爷可知,我们这里女人的地位一向不高?并且贞洁比命还要重要,最怕的就是与人有染的罪名?”朱用脸上笑容不变。 见顾明奇怪的看自己,他俯身,将自己想出的计策恭敬说出。 “既然,季海棠整日里都和白子敬进进出出,不若我们就散了她与那白子敬有染的消息出去,她的夫君进京赶考,多日未归,无人能为她的清白作证,时机正好啊,少爷。” 顾明闻言,脑中划过自己年幼时,家中姨娘偷情,被人乱棍打死,且没能得到一丝同情,人人都为之所不耻的场面来。 他嘴角恶毒的上扬,快意的大笑起来:“好,好,好,朱用,就按照你说的去做,明日,我便要听到大街小巷里,都有传言。” 朱用见他开心了,知道不会被打,他心头不由得一松,朱用弯腰,恭敬应道:“是,少爷。” 这日,天气明媚,有点点阳光从天空中洒落,温度 宜人,不时有清风吹过行人的衣摆,飘扬起好看的弧度。 季海棠舒爽的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后,她嘴里叼了个包子,便打算去集市上逛逛,买点食材回来。 在玉熙坊整整忙活了一个星期,每日都是宾客爆满的状态,直到十个绣娘变成了三十个,每日的订单也让她们忙碌不已。 没办法,玉熙坊只好暂时停业几天,等绣娘们把手上的订单赶制出来,再继续开业。 季海棠自然而然的闲下来,想到段英下午的主动邀约,她漂亮的桃花眼里,便有喜色划过。 忙活了这段时间,终于能让段英松口,有了让自己入股段家的打算了。 想到自己以后只需要出主意,人力资源什么都不用管,便可以有大批的银子入账,季海棠便笑开了花。 她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如今也算得上是富户,买起东西来,便也大方许多,季海棠想了想,直接便去了最大的集市。 季海棠找了会,在一家菜色一看便十分新鲜,且经常购买的摊子面前停下。 “大娘,这个几个铜板一斤?”季海棠挑了个自己喜欢的蔬菜询问,她笑容可掬,语气也是极为礼貌。 许是因为时候不对, 此时的人特别多,吵吵嚷嚷的,让大娘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季海棠奇怪的看着那卖菜大娘,心里暗自嘀咕。 卖菜大娘站起身,一把抓过了季海棠手里的蔬菜,也没管那蔬菜因为自己的动作烂了许多,她抬眼,厌恶的盯着季海棠。 “我就算卖不出去,也不卖你,你还是走吧。”像是不想看见季海棠的脸,大娘收回目光,她低头,大声说道。 季海棠奇怪的看着卖菜大娘,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买个菜而已,居然还会被人无缘无故的嫌弃和厌恶。 而且这突然便嫌弃起了自己的人,平常都对自己和颜悦色的。 “为什么?”季海棠有些不能理解这突然的转变,她委屈的询问。 “没有什么为什么。”卖菜大娘摇摇头,并不愿意多说,她把自己的蔬菜都聚拢成一团,生怕季海棠还要再拿的态度。 “你!”季海棠有些生气,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看那大娘头发已经发白,年纪不小的模样。 想着一个老人家,居然还要出来摆摊讨生活,并不容易。 她跺跺脚,嘴里想要说出口的讽刺,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季海棠烦躁的嘀咕着:“你既不做我生意, 我也不稀罕你的菜。” 她没再多和那大娘说什么,季海棠一转身,去了别的摊子。 身后,那大娘若有若无的嘲讽,模糊在空气里响起:“一个趁丈夫不在家,便不守忠贞的女子,我就是饿死了,也不做你生意。” 那大娘说的声音不大,加之吵闹的环境,季海棠只模糊的听了个大概。 但仅凭着大概,就足够季海棠真的生气了,她转身,死死盯住卖菜大娘:“你刚说什么啊?什么不贞?不要乱说话好吗?” 那卖菜大娘没想到她居然听到了,慌乱了片刻,她又突然镇定下来,板着脸嘲笑道:“谁已经不贞了,谁自己心里清楚。” “你!没想到你平常看着挺和蔼的,背地里却是这种人。” 季海棠被冤枉的心中憋闷,只觉得以前多给大娘的买菜钱,都像是被给了白眼狼一般,她气呼呼的瞪大娘一眼,大步离开。 只是没想到,季海棠平时的好人缘,此时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她一连问了七八个摊子,居然没有一人愿意卖她东西。 季海棠就算再傻,也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 她眉心微皱,放弃买菜,打算先回家中,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做打算。 第176章 吵架 “就是她吗?那个勾搭了白公子的已婚妇人?真是不要脸,白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就瞎眼看上了她了呢?” “就是她,我昨日里还在玉熙坊里买了衣裳呢,早知道这玉熙坊的店主是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去买,给她赚了钱去。” 路上,不时有女子的小声嘀咕,模糊的传入季海棠的耳中。 感受到那些无处不在的灼热视线,以及那些视线中或看好戏,或厌恶的情绪,让季海棠后背如火烧一般。 季海棠现在哪里还猜不出,自己是陷入了怎样的流言之中?大早上的好心情终于成功消失,她危险的握紧了拳。 “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季海棠贝齿咬的死紧,她一拳头挥舞在了空气中,愤愤不平的发誓:“我一定要让那人好看!” 气势汹汹的模样,成功吓跑了不少背后说季海棠闲话的路人。 季海棠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心静气下来,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家人,季海棠脚步一转,干脆直接便去了段家。 因为段英吩咐过的原因,段府的小厮虽然诧异她到来的时间不对,却没有拦她。 “季姑娘,请跟我来。” 小厮弯腰行礼,季海棠对上小厮在今日来说,十分罕见的正常态度,心情好了些,她点点头,跟了上去。 刚进去,季海棠没看到段英,却看到了流言中的另一个主角。 见白子敬此时悠悠然的,喝着茶水,正认真盯着棋盘看的惬意模样,季海棠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白子敬,那些流言已经传了多久了?你都不管管的吗?”季海棠没好气的问。 白家这样大的势力,她就不信,白子敬会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海棠,你来了。”白子敬没回答,朝着季海棠招了招手:“快过来,帮我看看这棋局如何破解。” 季海棠没过去,只是用着冷冰冰的视线看着白子敬。 白子敬最受不了她这样,他撇撇嘴,只好答道:“好像差不多有了个五六天吧。” “什么?”季海棠大惊失色,她猛的上前几步,焦急的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可知道,这流言可是会害死我的!” 古代女人的名节重要性可是大过性命,若是沈幕祁回来听见,她要如何自处? 白子敬颇有些心虚的低头,其实他早就在流言开始传播时,便收到了风声,只是, 在莫名的阴暗心思下,他并没有干预。 季海棠见他这幅逃避的模样,秀气的眉心焦虑的紧锁:“你可知道,外人把我和你绑在了一起?若是沈幕祁那家伙回来听到了,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一个书生而已,就算再生气又能怎样?他若是因此休了你,海棠,我便娶你如何?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白子敬没在意季海棠的态度,他满怀期许的询问。 季海棠听了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生气的撇嘴,她脸一板,生硬的回答:“不好!”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他了?”白子敬腾的一下站起身,他受伤的看着季海棠,却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白子敬心中一阵绞痛,他突然冷笑一声:“哼!反正这流言我可不会去管,你休想要我出手!”说完,他长袖一甩,大步离开。 季海棠没想到白子敬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她看着对方潇洒离开的背影,跺跺脚,郁怒的大声喊道。 “这流言不用靠你,我自己也能搞定!白子敬,你就等着瞧吧!” 白子敬闻言,身形微顿,他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抬脚,大步出了大门,背影 坚决,却无端的透露出一股落寞。 空气里的气氛突然便紧张起来。 季海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郁闷的拿着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以发泄今天遇到的不痛快。 直到季海棠快要吃撑时,段英才走了出来。 见了大厅里的情形,他奇怪的看着季海棠:“季姑娘,你怎么这样早就来了?白公子呢?我去换身衣服的功夫,他便去哪了?” “不要管那个大姨夫来了的男人。”季海棠把手里点心放下:“我们直接商讨合作的事吧。” “大姨夫?”段英没太听懂,只是,看着季海棠的脸色,他识趣的没问下去。 从抽屉里找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段英递给季海棠,俊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商业化微笑:“季姑娘请看。” 季海棠接过合同,她仔细的看了一会,见对自己的要求不多,她满意的点点头,爽快的签了合约,算是正式的和段家合作。 “既然这样,明日里我便会把自己的图样给你们,以后也会不时的送新图样过来,而每月二成的分红,我会让我的账房先生过来取。” 季海棠笑眯眯的说道。 她和段英合作,搞定成衣这一 块,把客人的资源全部吸入囊中,自己又垄断了香皂,就连香水顾家现在也不怎么卖的动了。 顾家现在真正挣钱的行业屈指可数,等自己再设计出首饰,想必顾家这地头蛇的称号,很快便要名不副实了。 季海棠托腮,对于未来想的很美,道别了段英,她脚步轻快的出门。 无视了周围人的视线,季海棠穿过长长的小巷,七扭八转的,便绕了条小道,去找那常年待在顾家墙外睡觉的小乞丐。 “姐姐,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与你听。”看着那白花花的碎银子,在眼前晃动,小乞丐眼睛发直,他看着季海棠,认真道。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实话回答,无论如何,这银子我都给你,我和白家公子有染的流言,是顾家传出来的吗?” 季海棠严肃了脸,见小乞丐迟疑的想了片刻,而后认真的点头说道:“好像是的,我一开始只是听见顾家开始说你,后来其他人才开始说的。” 季海棠把碎银子给他,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果然是顾家。 她来这异世界虽然得罪过一些人,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顾明这家伙,会用这样阴损的招数。 第177章 对质 “顾明那个卑劣的家伙,就会在背后放冷箭。”季海棠明白事情真相,她也没着急直接处理这事,而是回了家中。 刚进门,季海安肉乎乎的小身子,便欢快的扑了过来,连带着,空气中响起女童清脆的喊声:“海棠姐姐,你回来了。” 季海棠一天的不快,随着季海安亲密的喊声,顿时消散无踪,她温柔了神情,抱起季海安:“嗯。” “海棠啊。”突然,柳氏走了过来,她看了看季海安,说道:“你过来吧,我想和你说说话。”说着,她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 季海棠察言观色,知道这是不想被妹妹听见的意思,她把季海安放下,掏出口袋里备好的糖果递给妹妹,哄的她开心后,才跟上了柳氏。 一进屋,六道目光便齐刷刷的聚集在了季海棠身上,她一愣,仔细看了,才发觉家里的长辈居然都在这个屋子里。 “你和那白子敬,是怎么回事?”赵氏皱眉询问,王氏也是严肃的盯着季海棠。 显然,她们已经知道了这流言的事。 时常待在家中,并不喜欢走动的长辈都知道了这事,季海棠叹口气,看来,这新城中,她的流言要传的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相信你没有这样做。”就在季海棠想事时,柳氏摸上季海棠乌黑的发,温柔安抚道:“只是这流言传播着,毕竟不好。” “我的确没有和白子敬有逾越的举动,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解决的。”心里突然暖暖的,季海棠看着柳氏坚定的说道。 赵氏闻言,终于和缓了神情:“如此便好。”说着,她走上前,刚想再交代季海棠几句话,门口却突然传来了秋红急切的声音。 “季姑娘,季姑娘你在吗?快出来看看吧,外面有人堵在了我们门口,要让你出来呢!” 季海棠闻言,眉心微皱,她扭头对要出去观看情况的赵氏叮嘱:“娘,你们就别去了吧,我能解决。” “不行,那门口的人,必然是因为这流言而来的,我怎么能让你一人去面对?”赵氏摇摇头,拒绝道。 季海棠怔怔的看着她,还有也是一副严阵以待模样的柳氏和王氏,她的眼眶微红,点点头:“好。” 人还没到门口,那里的一阵叫嚣声便响彻了耳膜,让人光是听着,便本能的不喜。 季海棠见季海海正吃力的堵着门口,坚硬的木质大门处不 时有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季海棠冷了神色,她大步上前,一把打开了门。 门口处气势汹汹的几人没料到这一出,纷纷因为惯性而摔了个狗**。 顾明首当其冲,摔的那叫一个惨烈。 季海棠见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果然在,她冷笑一声,双手环胸,俯视着顾明:“呦,顾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啊?” 顾明吃力的在朱用搀扶下起身,他狼狈一抹脸上的泥土灰尘,恶狠狠的瞪季海棠,对眼前女人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按照当今律法,女人不贞,必要沉塘,我们是来绑了你这红杏出墙的女人去沉塘的。” 顾明说着,他幸灾乐祸的看着季海棠,见对方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他挺了挺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气势足一些。 他的周围,站满一圈被朱用巧舌如簧,鼓动来的普通百姓。 放眼望去,全是男子,一个个都愤怒的瞪着季海棠,仿佛她给他们一人带了顶绿油油的帽子一般。 季海棠好笑的摇头:“顾明,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居然就敢让人把我沉塘?我可是清白的,你这是要乡亲们担上杀人的罪名吗?” 她刚说完,柳氏便沉着脸色, 上前解释:“我是她的婆婆,可以帮海棠担保,我这儿媳一向善良稳重,断然不会做这等子事。” 季海棠点点头,她摊手,无奈的看向那些百姓:“你们瞧,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嘛。” 那些男人互相望望,见柳氏信誓旦旦的态度,都迟疑起来。 毕竟若季海棠真的红杏出墙,柳氏怎么样,也不会这样淡定啊? 众人抬眼,纷纷去看顾明,却见他冷笑一声,道:“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若是真的清清白白,外面又怎会有这样的谣言?” “既然你都说了这是谣言,便该知道一件事,谣言不可信啊,顾公子。”季海棠摆弄着手上精致的蔻丹,不急不慢的解释。 发觉自己根本说不过季海棠,顾明拼命对着朱用使眼神,示意他说些什么。 朱用会意的点头,他站出来,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季姑娘,我看你这是存心狡辩吧?” 不等季海棠反驳,朱用又迅速道。 “既然你坚持不认,我家少爷也是明理之人,断然不会强迫了你,不若我们去对质公堂,还是要让你死的心甘情愿才是。” 话里话外,都在暗指自己已经出轨,却 不敢承认,季海棠嗤笑一声,她不屑的瞥朱用一眼,没什么好气道:“那便带路吧。” 居然把自己当做了她家的小厮来使唤! 朱用脸色难看了些,却怕季海棠因此生事,借口不去,他忍了忍,到底还是听从的上前,真的带起路来。 顾明一步窜到了前面,他靠近朱用,小声悄悄骂道:“蠢货,怎么突然要去衙门那里?直接绑了她弄死便是,麻烦的很。” “她丈夫进京赶考,可不知会拿个什么名次回来,少爷,我们还是行事稳妥一些的好。”朱用小声提醒。 对着顾明做了个给钱,贿赂县太爷的手势,朱用自信的说:“既然做都做了,我们便要让那季海棠彻底不能翻身!” 这话顾明爱听,他立刻眉开眼笑,不再言语。 季海棠眼角余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她的唇瓣讽刺的上扬,却不出声,只是昂首挺胸,如同逛街一般,淡定的朝着衙役府走去。 去县太爷那里对质是吗?呵呵,她倒要看看,这次去衙役,最后会是谁倒霉! 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某些人,脸上神情想必会很精彩。 季海棠水汪汪的大眼中,划过一道狡黠。 第178章 验明正身 一行人到了府衙门口,悠悠然的看着朱用大力击鼓,季海棠对着赵氏安抚微笑:“娘,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您不用担忧。” 她话刚出口,那粘人苍蝇一般的顾明便在旁边嗤笑了一句:“真是死到临头还不悔改。” 其余人听了,只是面色复杂的看着季海棠,毕竟她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淡定,已经让他们迟疑起来。 季海棠没有立刻反驳,她看了顾明一会,神色不见喜怒,只是朝着顾明的方向走去。 这个家伙真是欠揍! 心里满是暴力的想法,季海棠的动作也并不温柔,她走过去,突然对着顾明灿烂一笑,在对方愣神时,她的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脚上面。 很不客气的用力碾着,季海棠满意的看到顾明脸色顿时扭曲一片,青青白白的,很是搞笑,而后痛叫起来。 季海棠踩的开心了,才故作惊讶的丢下了句:“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作为解释。 季海海看着,悚然一惊,她拍拍胸口,突然有些庆幸起自己和季海棠的血脉关系。 眼见着顾明那带着火气的巴掌便要打过来,官府的大门就在此时,却突然开了 。 季海棠注意到这事,她故意只是躲开了一些,让顾明的巴掌打在自己并不会很疼的部位,她顿时夸张的惨叫一声,自己摔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何人居然敢在公堂上打人?这是当我不存在啊?”县太爷沉稳的斥责声顿时不悦的响起。 季海棠找了个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顾明做了个挑衅的鬼脸,气的对方跳脚后,她柔柔弱弱的可怜低泣。 “官老爷,就是他!”季海棠一指顾明,学着他污蔑自己一样,以牙还牙的小小反击:“他说顾家家大业大,就算是公然打人,您也不敢管!” 她这话说的无凭无据,但顾明往日里在在的形象实在是“太好”,以至于县太爷立马就相信了季海棠所言。 “我没有!”顾明焦急的大喊,却只得到了县太爷的冷脸。 朱用暗恼顾明的拖后腿,他献媚的笑着上前,走到县太爷身边,就把自己手里的金子偷偷往县太爷手上塞。 “县太爷,多日不见,你如今愈发的清减了啊,还是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不要太过劳累才是。”朱用掩饰性的说道。 县太爷察觉到他的动作,一喜, 刚想伸手去接,季海棠突然响起的大叫声,却吓了本就紧张的县太爷一跳。 恰巧朱用以为他接到了金子,便松了手,等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那金灿灿的金子掉落在地,季海棠眼中有笑意划过,不等朱用等人补救,她便指着那地上的金子严肃的喊起来。 “朱用,县太爷一向公正清廉,你居然试图用金钱侮辱于他,以试图得到支持,你说你这是何等的居心?” 县太爷闻言,感觉到百姓们看过来的视线,他面容一僵,但县太爷到底经历过不少风浪,不一会就反应过来。 他清咳一声,面无表情的盯着朱用,心中却暗疼不已的说道:“无知小民,你当我真会受这等俗物的诱惑?” 说完,可惜的看了地上那些金灿灿的俗物一眼,县太爷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大步回了公堂之上。 所做姿态,当真是符合其公堂之上那“公正廉明”四个大字。 百姓们敬佩的看着县太爷,只觉得他不受金钱诱惑,实在是难得的好官,同时,对朱用等人的信任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明察觉到事态的变化,他不悦的瞪朱用一眼, 不甘不愿的站在公堂之上,看着台上面,已经严肃了面容的县太爷。 “你们状告公堂,所谓何事啊?”没有油水可捞,县太爷掏掏耳朵,颇有些漫不经心的询问。 “季海棠她不守妇道,私通白……”朱用看着台上的县太爷,怕对方因为白家的权势,而放过季海棠,他想了想,顺口带过。 “她私通其他男子,这事我们街坊邻居都知道,这样的浪**子居然还能安然生活,我们少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便打算为民请命,将她沉塘。” 朱用说的大义炳然,其义正言辞的姿态,若不是季海棠是当事人,只怕也要相信了。 季海棠盯了朱用一会,表情平静的看着他瞎扯,半晌,季海棠唇瓣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怪不得顾明最近小动作不断,原来是有了军师啊!只可惜……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呢。 “我没有。”季海棠反驳,她淡然的笑:“大人可叫检验的婆子帮我验身。” 顾明闻言嗤笑一声,只觉得季海棠真是异想天开,她一个嫁过人的女子,还能像大家闺秀一般,鉴定**身份,以示清白吗? 他这样想着, 不等朱用说什么,便大声附和:“我同意这方法。” 县太爷见他们意见统一,也不多事,他点点头,喊了检验婆子过来,带了季海棠进屋。 注意到季海棠片刻都没有迟疑的跟上去,朱用擦了擦额头突然冒出来的冷汗,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太妙的预感。 赵氏看着这情势,她神情微妙的看了柳氏一眼,见对方也同样神情复杂的看过来。 赵氏犹豫一会,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幕祁他……不会那里有什么问题吧?怎么看海棠样子,像是……” “不会吧!幕祁他身体一向康健的啊。”柳氏惊讶的捂唇。 季海海听着,脸色微红,莫名有些同情起了季海棠,没想到沈幕祁人挺高大,却……唉,真是苦了姐姐了。 众人心思各异时,季海棠和那检验的婆子两人已经齐齐出来。 “多谢齐奶奶为我验明正身。”季海棠刚出来,便对那检验婆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朱用见状,心都凉了半截。 “不必这样客气。”齐奶奶温和笑着摆摆手,而后严肃了面容,说道:“这位姑娘还是**之身,与人私通之事,实在是子虚乌有。 第179章 弑父 “怎……怎么可能?”顾明不可置信的望着季海棠:“你分明已经嫁为人妇了!怎么可能还是**之身?” 他说完,自以为发现了事情的真相,顾明瞪一眼那检验婆子,指着她厉声呵斥:“说,你是不是被季海棠买通,才做了伪证的?” 齐奶奶瞥他一眼,眼中泛着冷意,她恭敬的朝着县太爷一俯身,坚定道:“我绝不会做伪证,还请县太爷明查。” 齐奶奶年轻时就呆在了衙门,论资历,县太爷都没她高,县太爷当即便是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齐奶奶的辩解。 朱用终于知道季海棠一直以来,莫名其妙的淡定自信是源于何处了,他上前拉顾明,示意对方不要和那检验婆子继续争执。 顾明一噎,只觉得一个星期的布局被轻易破解,颇为不甘心。 朱用见他闭嘴,松了口气,他上前几步躬身歉然道:“如此,那便是我们冤枉了季姑娘,是我们不对。” 季海棠看他一眼,送了朱用一个冷笑,没有作声。 朱用知道这是被记恨上了,他眉皱起,想了想,而后摆出了一副关心的态度:“只是季姑娘还是莫要常常与白公子走 动才是,这……唉,你们也太亲密了些。” 事到如今,居然还想给自己扣屎盆子? 季海棠目光转厉,她朝着县太爷一拱手,面带委屈:“我若是没有证据,只怕是要被人沉塘,可如今,他们只是道歉,就这样了事了吗?” 县太爷点点头,季海棠的确是遭遇了无妄之灾,想要小小报复一下,也是人之常情:“那你想如何?” 季海棠转头,挑衅的看着顾明和朱用,一字一句缓缓道:“他们公然污蔑我的清白,毁我名节,大人,打二十大板,不为过吧?” 县太爷到底还是顾及顾明的身份,他没立刻回答,而是迟疑起来。 顾明没想到季海棠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当即便是火烧眉毛一样的蹦了起来,他骂道:“恶毒的贱妇?你怎敢?” 听了这句侮辱人的辱骂,季海棠脸上的楚楚可怜再也维持不下去,她看向顾明的目光,渐渐转冷,如寒冬腊月里那湖面上的冰。 本想慢慢玩的,但你下三滥的招数真是愈发的烦人。 季海棠下定决心后,突然笑了,那是一个讽刺的笑:“怎么,我为何不敢要求你这个谋杀亲父的人 渣,打二十板子?” 她这话说的轻巧,落在了旁人的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惊天的反转,顿时议论纷纷。 顾明惊骇的望着季海棠:“你,你怎么会……”他话没说完,便被朱用捂住了嘴。 “季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朱用危险的盯着季海棠,目光凌厉,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个大洞。 季海棠却理都没理他,只是朝着县太爷拱拱手,认真道。 “顾明谋杀亲父,是我无意间得知,还请大人明查,我今日若是说了半分假话,便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誓言在这个朝代,可是十分有用的存在,他们相信神灵,认为违反誓言将会得到严重的惩罚,是以,他们轻易不会许诺誓言。 季海棠这句话,就相当于在现代,用着测谎机说出来,且测谎机显示是实话的功效一样。 当即,不仅百姓纷纷哗然,就连县太爷,也相信了个七八成。 知道这是个麻烦的活,县太爷叹口气,却不得不管,他大手一挥,便派了五六名捕快前去查案。 顾明看着,脚都软成了一片,他求助的看向朱 用,却看到对方眼中遮掩不住的惊恐。 他们到底不是真正的杀手,冷心冷肺,且能够立马便平静下来,理智应对事发后的变故。 一炷香时间后。 季海棠悠悠然的走出来,柳氏几人环绕她身旁,身后,一堆百姓看足了热闹,正意犹未尽讨论着顾明是否真的杀人了的话题。 季海海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她到底年轻,憋不住话,便凑到了季海棠身边,神秘兮兮的小声询问:“顾明他真弑父了啊?” 季海棠瞄她一眼,眼角余光注意到身后有人正探头探脑的,想偷听些她们谈话内容,唇瓣微扬,季海棠清了清嗓子,认真道。 “当然,我可是亲耳听见的,朱用有种毒,能让人毒发时看起来像是心疾发作,那顾老爷子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可能是正常死亡?” 她这话一出,后面百姓们的讨论声更激动了些。 想到那已经被看管起来了的顾明和朱用,季海棠心情一片大好,她豪气万丈的说道:“走,我今日劫余后生,应当去酒楼吃顿最好的饭菜,去去晦气才是。” 季海海闻言,立马欢声附和:“这是自然。” 赵氏和王 氏笑起来,柳氏却面有难色,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只不过季海棠满心都是解气的欢愉,并未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风风火火的到了酒楼,季海棠连菜单也没看,便直接对小厮吩咐:“直接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肴便是。” 小厮两眼放光,知道是遇到了肥羊,他连忙应了一声,便立马下去通知后厨烧菜。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中逐渐弥漫开饭菜的香味,一道道珍奇美味被小厮带着笑容端上了桌。 季海棠吃的心情舒畅,不一会,便用美味填满了肚子,只是菜肴太多,即使她们已经吃饱,还剩下了不少。 赵氏是经历过苦日子的,当即便喊了小厮来打包。 季海棠倒也没阻止,她此时心情大好,即使是看小厮熟练的打包饭菜,也看的有趣。 “季海棠。”突然,一道男声响起,季海棠回头去看,却见白子敬走了过来,她可惜道:“你来晚了,不然还能一起吃饭呢。” 白子敬哪里会在乎一顿饭菜?当即只是沉着脸色说了句:“你跟我过来。”便转身,去了楼上包厢。 季海棠莫名其妙的看他,到底还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第180章 绝对不可以 见两人的动作,众人反应不一,季海海显然易见的难过起来,她盯着楼上的方向,神情郁闷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柳氏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良久,她突然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幕祁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包厢显然是特意为了显示阶级分层而设计,不仅空气中弥漫着季海棠售价三十两一瓶的香水气味,就连桌凳都是由上好的红木所制作。 季海棠想到自己家中,那小小一个,模样精致的红木首饰盒,手便控制不住的摸上了那桌子。 “腐败,真是腐败。”季海棠羡慕的说道。 白子敬见她的模样,原本严肃着的面容,也忍不住缓和了许多,折扇一收,他敲了敲桌子,神色莫测的盯着季海棠。 “我早知你能够解决那流言,却没想到你居然……”白子敬说到这里,俊脸微红,他轻咳一声,缓解莫名的尴尬。 “为什么你已经嫁给沈幕祁这么久了,却还是**之身?”白子敬心里雀跃,面上却是一派平静。 若季海棠仍旧是**之身的话,想必自己那个古板的父亲,也不会阻止自己娶了她。 毕竟季海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无聊的 问题。”季海棠可没有兴趣和一个大男人,讨论自己到底有没有失身,她无语的回答一句,手便又摸上了那桌子。 见她并不否认**之身的话题,白子敬彻底的兴奋起来,他上前一步,突然就想要去拉季海棠的手,却被对方抢先一步躲开。 “你干什么?”季海棠站起身,桌子也不摸了,只是警惕的看着白子敬。 注意到她眼中的不信任,白子敬心中一痛,他酝酿了会情绪,才真诚道:“海棠,我娶你可好?” 季海棠惊讶的看着白子敬,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了,自己之前却一直当做玩笑话,一直都无视了过去…… 只不过现在,好像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迷糊了,看到白子敬脸上的认真,季海棠头疼的扶额,看来她真的是情商太低。 “我已经嫁为人妇了,白公子。”季海棠瞄了眼门口的方位,她脚步小心的往那边挪动,无奈的提醒。 “那又如何?”白子敬满不在乎的回答:“你们成婚已久,却仍旧是**,那沈幕祁不是无能,便是你们感情不和。” 说到这里,白子敬有些激动起来,他紧盯着季海棠,不想错过她面容上的每一丝 情绪:“你不若就此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 他高大的身形逆着光,看着有些模糊,可那双好看凤眸中的认真,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白子敬不愧是京中白家的子弟,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上那股高不可攀,却令人更加渴望的高贵气质油然而生。 他五官相貌本就生的好,此时更是好看的让人脸红。 季海棠诧异的看着白子敬,没想到这人居然连她嫁过人的身份,也不嫌弃。 这在古代,可是很难得的事了。 心中涌上一股感动,季海棠柔和了目光,却还是摇了摇头:“白子敬,你还是算了吧,我们肯定不合适的。” 身份的差距犹如天罡,而且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就已经很好,没必要再多妄想什么,让安稳的生活生了波折。 又被拒绝一次。 白子敬的眼中有痛苦划过,他咬咬牙,却只是坚定道:“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只有我才能够给你带来想要的生活。” 季海棠张张嘴,不知怎么回他,一时间,两人之中,陷入了无形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季海棠腿都有些酸起来时,白子敬才闷声道:“你把顾明弑父的事情,说了 出去?” “嗯。”季海棠应道。 她向来是个聪明的女子,敏感的察觉到白子敬这话不是随口一问,她挑眉,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白子敬摇摇头,他坐回了凳子上,男子眉眼如画的五官在阳光映衬下,俊朗风流,微微晃花了季海棠的眼。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海棠,你这次太过莽撞了。”白子敬望着窗外的人流,声音清冷:“只怕你这次非但搬不倒顾明,还会因此失去了最为有力的一张底牌。” “怎么会?”季海棠颇有些不解,白子敬却没答话,手指放在唇边,他轻轻的嘘了一声,神秘十足。 “你只管瞧着,便知道我说的,是否对了。” 季海棠下楼时,赵氏她们已经走了,她想了想,没有先回家,而是去找了喜欢在顾家附近徘徊的小乞丐。 “帮我观察官府调查顾明弑父案子的进程。”季海棠拿出银子,递给小乞丐:“事成之后,我还有银子给你。” 小乞丐眉开眼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季姑娘,这事我一定帮你办好。” “嗯。”季海棠点点头,这才放心的回了家中,晚饭是中午酒楼吃剩的饭菜,虽然还 是很香,但季海棠却提不起来什么胃口。 她满腹心思都放在了白子敬的那番话上。 明明自己已经把猜测出来的,所有朱用和顾明的作案手法,都和那县太爷说过了,事情应该万无一失才是…… 季海棠托腮想着,碗里的白米饭都快被她捣烂。 赵氏看的心疼,她把季海棠手下的米饭给推到了一边,不让季海棠继续“祸害”,皱眉道:“海棠啊,这可都是银子买来的,要珍惜点才是。” 是啊,都是银子买来的。 季海棠点点头,脑中却猛的一个激灵,想到了朱用在衙门时,偷偷摸摸给县太爷塞金子时的动作。 那时候,要不是自己时刻注意朱用,而后故意打岔,想必那县太爷就要接了吧…… 是了,虽然顾明弑父之事已经显而易见,但只要县太爷不承认,自己又怎么可能有权利,去让顾明老实伏诛? 季海棠猛的站起身,披上了自己的衣服,无视赵氏等人惊讶的眼神,就朝着外面跑去。 她现在已经和顾明彻底的撕破了脸皮,怎么可以让顾明就这样逃脱法网?而后有机会,继续朝着自己下手? 季海棠咬牙,口中一片血腥气味。 绝对不可以! 第181章 狼狈为奸 来到了熟悉的梧桐树处,季海棠攀爬上去,借着已经长到墙壁上的粗壮树枝,她顺利的跳进了顾家宅院。 宅院处通火通明,仔细看看,有不少的人影在晃动。 季海棠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躲在假山后,熟练打晕一个侍女后,她穿上侍女的衣服,小心搜寻顾明和衙役所可能在的地方。 终于,她在立于湖水边的亭子上,看到了顾明,他此时正笑着和那些衙役们吃酒,气氛看上去十分不错。 可恶。 心中想法被证实,季海棠气恼的跺脚:“真是一群吃干饭的家伙,这样光明正大的收受贿赂,就没人管管的吗?” 心中打定主意要去破坏,季海棠见一名侍女正端着一盘果盘,要去往亭子中的模样,她眼珠一转,脸上挂着笑容,便跟了上去。 “这位姐姐。”季海棠喊住那名侍女,她上前几步,殷勤的接过果盘:“还是让我来帮你送去吧?” 那侍女奇怪的看着季海棠,伸手就要去抢回果盘:“这是少爷派给我的活计,告诉你,别想借此勾搭少爷。” 季海棠闻言,满脸黑线,她很想告诉侍女,就算是地球上只剩下了顾明一个男人,她也不会要用计去故意接近那个人渣的。 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季海棠没有否认侍女那“美好”的误会,只是从口袋里默默的掏出了十两银子。 这可是她一个月的月钱,侍女看的眼睛发直,却很有节操的撇嘴拒绝:“我才不会受这样的把戏诱惑……” 季海棠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从怀里又掏出了十两银子。 那侍女倒吸一口凉气,她猛的把银子拿在手上,眉开眼笑的说:“没想到你愿意为少爷付出这么多,这活计我就让给你了。” 说完,似乎是怕季海棠反悔,侍女走的爽快。 季海棠嘴角无语的扯了扯,又仔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面容,确定过和本来面目完全不一样后,她端着果盘,去了亭子处。 “这五千两是否有些多了啊?” 她刚进去,便看到朱用在顾明的指使下,为难的和那些衙役们商量价钱的事。 原来是还没有谈拢啊! 季海棠嘲讽的笑,她默不作声的把果盘端到了桌子上,而后状似恭敬的立在一旁,充当背景墙,暗暗听着。 “这可是县太爷出的价,你找我说也没用啊!”衙役正粗鲁的喝了一大口好酒,他抬眼看着朱用,含糊不清的说道。 朱用见衙役半天不松口,他为难的看着顾明,只 见对方一脸肉疼的点点头,他才敢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银子,摆在了桌子上。 五千两的数目着实不少,摆在上面,几乎要铺满了桌面,令人目眩神迷。 想到令自己如此大出血的那人,顾明一锤桌子,眼中露出了杀意:“季海棠那女人居然不知从哪知道了如此多的事情,真是可恶!” 那衙役提着那箱银子,眉开眼笑,随口附和了一声:“顾公子若是为此女烦心。再给上五千两银子,县太爷保管为你解忧。” 真真是****。 季海棠听着,眉心拧起。 顾明想了半天,许是因为季海棠已经给了他太大的威胁感,他居然扭曲着神色,点头同意了下来。 朱用见状,立马从怀中掏出了五千两银票,递给那衙役,他阴冷的笑:“既如此,那便有劳县太爷了,一定要处理的干净些才是。” 衙役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为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出手如此大方,心中暗笑他们无能,嘴里却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是自然,不过一个女子而已,随便一个罪名,让她在地牢里面待上几天,再给些肮脏的吃食,便足够能让她染病身亡。” 几人又攀谈了一会,商量了一下如何让季海棠死的更 难受的方法。 只说的顾明和朱用两人眉开眼笑,那衙役才喜滋滋的带着一万两的银子,准备交给县太爷。 季海棠心中已然一片凉意,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她没和衙役走一样的路,而是跳墙,绕着小路,走捷径先行一步,买了些东西后,等在了那衙役的必经之路上。 没一会,就见衙役嘴里哼着歌走了过来,季海棠从阴暗的角落里轻声走出来,一把用黑布罩住了衙役的脸。 而后,便是一阵的拳打脚踢,季海棠知道这衙役也不是什么好人,一点都没有留情的打算。 “随便找个理由,让我住阴冷的地牢?”季海棠给了衙役脸上重重一拳,直把对方打的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 “故意给我弄些肮脏的吃食,让我生病,然后死去?”季海棠嘴里念念叨叨,又是一脚,直接便踢在了衙役的子孙根上。 刚刚他们说的话,季海棠可都一一记着呢。 那衙役本就因为喝酒,而反应迟钝了些,措不及防被季海棠暗算,居然连一丝反抗的余地也无,只是痛苦的惨叫几声,便被她打晕在地。 “呸!就你这样,还想折腾我?”季海棠见他昏倒,嘲讽的笑道。 拿着买来的男款鞋子,弄 脏后,在衙役脸上留下个大大的脚印,以模糊日后衙役清醒过来,对搜捕报复对象的选择。 她蹲下身,在衙役身上搜寻了起来。 既然金钱才是顾明和那县太爷合作的基础,她便把这些钱通通拿走。 看那县太爷还会不会免费帮顾明干活! 就算顾明还能用金钱买通县太爷,想来因为此事,他两必会有了争执,顾明的日子,也不会太过好过。 把衙役身上的一万两银子全都掏走,季海棠一不做二不休,甚至连衙役口袋里的几颗碎银子,也通通扒光。 才把衙役拖到无人的角落处,而后快速走人。 知道自己这样,只能暂时阻止顾明真正恢复自由身,来报复自己,季海棠想了又想,带着身上的一万两银子,去了白家。 季海棠家中。 柳氏看着外面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她面色微变,担忧道:“天色已晚,海棠怎么还不回来?” 季海海恰巧在她身边,听了这话,随口解释道:“可能是和白公子商量事情去了吧,以前不也经常这样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柳氏想着白天,检验婆子说季海棠那还是**之身的一席话,便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不再等待,而是回屋休息去了。 第182章 答应帮忙 白家。 在美貌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白子敬看着铜镜之中,沐浴完毕后,更显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般的自己。 他难得自恋的看了一会自己纤长的身形,突然轻启薄唇,问道:“阿文,你说我长的如何?” 那名叫阿文的侍女闻言,抬头看向了白子敬,见对方衣袍半露,健美结实的肌肉赫然出现在侍女眼前,她立马便红了脸。 “公子龙章凤姿,新城之中哪家女子不夸?如此询问,实在是多余。”侍女面带娇羞的夸道。 说着,她误会了白子敬的意思,思来想去,便大胆的摸上白子敬的手,本就貌美的阿文,在水雾缭绕下,模糊了面容,更为娇媚可人。 阿文本就是白子敬的暖床丫鬟,白子敬早已经习惯她的服侍,他微垂了眼,便默认了阿文的举动。 就在气氛暧昧,两人情意正浓时,白子敬眉心突然一蹙,他推开阿文凑过来的唇,疑惑的看向门外,小声道:“好像是海棠的声音。” 阿文此时满脑子都已经被情欲占据,此时突然被白子敬毫不留恋的推开,一时间,脸便黑了大半。 她知道季海棠是谁,也从白子敬 的只字片语中,知道季海棠在他心中的地位。 心中顿时一片酸涩,阿文默默说道:“男女有别,季姑娘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会大晚上的来……啊!” 她被白子敬突然用力,把自己推到一旁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委屈的看过去,阿文只看到白子敬认真的整理仪容后,嘴里欣喜念叨着:“难道她想通了?”便火急火燎的赶了出去。 阿文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眸色一暗。 “季姑娘,你这大晚上的过来,不太好吧,我们少爷可能已经歇息了。”侍卫长无奈的看着季海棠。 白子敬嗜睡,从来不在晚上接客,这早已成为白府上下,心照不宣的习惯,更何况还是女客? 若是别人,他早就拿了刀枪,架着脖子,让对方赶紧滚,不要再耽误自己的时间了。 可是换了季海棠……侍卫长苦笑一声,只好耐着性子,柔和着声音,努力温和着态度,和季海棠讲道理。 “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你就通融一下,和白子敬说一声吧。”季海棠哀求道,这可是关乎她身家性命的事。 若是顾明人聪明些,动作快些,亦或者是自己运气不好了 些,晚上便发现了不对劲,亲自过去和县太爷串通一气。出钱让县太爷派人找个理由来抓自己。 在不愿意给县太爷那样的家伙银子,打点一二的想法下,季海棠还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来躲过这次明刀明枪的算计。 毕竟她虽然生活无忧,却到底无权无势。 季海棠摸着自己怀里的一万两银子,暗道:这一万两,我就算全都给了白子敬不够,还要再自己添钱,也不会让那贪官得了半点好处去。 见侍卫长铁了心,不让自己进去,也不打算通报白子敬,季海棠厚着脸皮,便在门口,大声喊起了白子敬的名字,试图让他出来。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可在这大晚上的,却到底扰民,侍卫长愁眉苦脸的看着季海棠,这劝说不成,打又不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姑娘,你别这样……”侍卫长只得语言苍白的劝说。 就在季海棠喉咙一阵不舒服,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行,打算明面上放弃,暗地里却像进顾家一样,偷偷潜入白子敬家中时。 白子敬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海棠,你大晚上的找我做甚?你这是想通了?” “我找你的确有事。”季海棠见他出来,没注意他话里的内容,欣喜的一把拉过白子敬的衣服,扯着他就往环境清幽的地方走。 侍卫长看着两人就这样无视自己远去,突然有种自己刚刚阻止季海棠进府,其实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感觉。 “别急别急,等入了洞房,我们再这样也可以啊。” 两人到了一处阴暗的假山下面停下,白子敬刚刚本就因为阿文的撩拨,精虫上脑,此时见了季海棠的动作,不免想的就有些歪。 季海棠一听,被火烧了一样的,立马就松了拽着白子敬衣裳的手。 她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觉得面前这男人,比那贪财的县太爷可靠的? 季海棠咬牙,选择性的无视了,白子敬刚刚那句,登徒子一般的话,她双手环胸,严肃的把顾明他们的打算,都沉声和白子敬说了一遍。 “原来你过来找我,不是因为想通啊,我有什么不好?你还是不愿意跟了我?”白子敬郁闷的说道,他刚说完,脚便被忍无可忍的季海棠给用力踩了。 “啊!疼!疼!疼啊!”白子敬立马抱着脚,委屈的痛喊起来。 季海 棠见状,朝天翻了个白眼。 等了一会,见白子敬被这幽幽夜风吹着,终于吹的头脑清醒了些,俊脸恢复平静的模样,季海棠才从口袋里拿出那一万两银子。 “白子敬,我需要你帮我。”季海棠认真的看他:“这偌大的新城,也就只有你有能力,能够帮我了。” “县太爷和顾家,你倒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海棠。”白子敬无奈的摇头轻笑,他没接季海棠递过来的那一万两银票。 看着季海棠瞬间就暗下来的眸子,白子敬负手而立,他抬眼看天,此时夜色正浓,只有淡淡月色洒落下来,染出点点光晕。 “也是。”季海棠突然苦涩一笑:“他们的确不好对付,是我为难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啊。”她说完,落寞的转身就走。 看来还是靠自己,比较符合实际。 知道趋利避害不过是人之常情,季海棠也不埋怨,她往回走,脑中则飞速运转着,怎样应对县太爷等人的招数。 突然,空气中响起男子淡淡的声音,不大,却有力:“真是怕了你了,我答应帮忙。” 季海棠惊喜的回头看去,对上白子敬那双无奈含笑的狭长凤眸。 第183章 如愿收购 新城中,不时有铺子开张,烟花爆竹声响起,听着就热闹非凡。 季海棠画完手上的图案,她递给秋红,不等吩咐,秋红便会意的接过去,送去段家,好让他们制造出新品成衣,以供销售。 做完手上的事情,季海棠打了个哈欠,打算去自己新开的三家糕点铺子看看。 她走出去,不小心踩到一片泛红掉落的秋叶,季海棠觉得新奇,她俯身,捡起落叶拿在手里把玩,心思却不在上面。 随着天气渐渐转凉,距离她求助白子敬那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来月。 这半个来月中,季海棠照常安稳度日,窝在家中,没有任何人来找她的麻烦,顾明试图勾结县太爷的事,也像是从未有过一般。 这令她比起平时,反倒轻松了不少。 转悠到街巷上,季海棠叹口气,郁闷道:“真好奇白子敬是怎么做到的,可那家伙居然什么也不说,嘴巴紧的像蚌壳。” 脚步习惯性的走到那家包子铺面前,因为上次在这里听见了秘密的缘故,季海棠总是喜欢到这里来溜达两圈。 只是季海棠以往带着八卦与好奇的心态,在看到那满铺子的白色布带时,却突 然沉重下来。 本来平静的湖面像是突然落下了一颗小石子,不重,却有波澜微起。 “这是……怎么了?”季海棠诧异的看着那包子铺,脚步不自觉的就动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不应该这样贸然进门时。 包子铺老板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季海棠面前。 “老爷爷,你这是怎么了?”季海棠虽然讨厌朱用,却并不喜欢迁怒他人,她上前想要把那老人搀扶起来,却被对方摇头拒绝。 许是泪水模糊了双眼,那包子铺老板眯眼仔细打量了季海棠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我把我的包子铺转卖给你吧。”他擦了擦眼泪,突然说道。 “什么?”季海棠微愣:“您不是说,要留给儿子的吗?” 虽然朱用一看就不愿意继承包子铺,但老板拒绝她购买包子铺时坚定的表情,季海棠可还记得呢。 那老人闻言,又有眼泪从眼眶中落下,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就连声音也有几分颤抖:“朱儿都已经不在了……我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 什么? 季海棠震惊的看着店铺老板,而后转头去打量周围布置,果然,不远 处的祭台上,有刻着朱用名字的灵位摆着。 明明不久前朱用还活蹦乱跳,算计着自己……这半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季海棠眉心微皱,她掏出身上带着的银两,知道只多不少,她却也没数具体数字,只是塞给了那老人。 “还是劝您节哀啊。”季海棠实在是说不出来同情朱用的话,只能干巴巴的安慰。 “谢谢,你果真是个好的,我没看错你这女娃子。”包子铺老板唉声叹气:“两日后,我便腾出去,你到时候过来接手就是。” “你若是不便,多几日也无妨。”季海棠说道。 “不必了。”包子铺老板环绕了一圈房间,他的目光十分认真,像是在看即将分别的爱人:“两日便够了,时间太长,反而多生波折。” 他是怕自己到时候,会舍不得吧,所以才要急忙搬出去。 季海棠有些同情,怕对方因此而不悦,她微垂了眼,遮掩住里面情绪:“这个我不强求,一切看你的方便。” “呵呵,年纪大了啊,就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东西了,若是被触碰到了逆鳞,就连命也是一样。” 包子铺老板看着手上满满当当的 银子,已然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复杂。 季海棠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只以为对方还沉浸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她又安慰了几句,才抬脚出门。 只是…… 季海棠奇怪的看着跟上来的包子铺老板,却得到对方一个已经恢复正常情绪的微笑:“我去买点东西。”他解释。 “嗯,路上小心。”季海棠点点头,转身去了糕点铺方向。 她如愿接手了包子铺老板的铺子,一时之间却有些拿不定到底开什么。 如今成衣店她不仅有玉熙坊,而且段家还有她每月的三成分红,香水香皂又有暗香盈袖,如今还有三家糕点铺子新开。 季海棠想着,眼睛微亮,这样算起来,她已经是妥妥人生赢家无疑了呀。 “那包子铺地段不错,弄点小首饰摆着吧,还没开过首饰店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合适的手艺师傅。” 季海棠托腮沉思,自言自语道。 “季姑娘!”突然,秋红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季海棠还在发呆,她急促道:“快过来吧,店铺中客人太多,都要挤出伤患了!” “是吗?”季海棠听到这消息,一时间颇有些哭笑不得,她跟 上秋红,来到了自己新开的店铺之中。 店铺中果然生意爆棚,就连一直窝在家中的柳氏和赵氏等人,也忙的热火朝天。 一时间,季海棠忙的连思考的时间也无,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糕点铺子上。 直到了半夜,人流才慢慢的少下来,季海棠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点心柜子,又看了看目露期盼的女客。 她歉然道:“真是抱歉啊,已经卖完了。” “啊?看来我明天要更早来才是。”女客人有些失望的走开,后面还在排队的人们见状,也不在上前询问,识趣的四散开来。 季海棠的笑脸维持到他们离去,便垮了下来,她揉揉酸疼的胳膊,累的连银子都不愿意多看,只是瘫坐在凳子上。 她的身后,孟安陵正认真的数着盈利,时不时的用笔墨记录在案,季海海递过去一方手帕,关心道:“你也累了吧,擦擦汗。” 季海棠眼已经闭上,闻言,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接,却捞了个空,她诧异的抬眼看去,只看到孟安陵那张微红的脸。 “什么情况?”季海棠喃喃道,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震惊,原本已经黏糊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受惊兔子一样的分开。 第184章 大火 季海棠恍惚间明白了什么,桃花眼促狭的咪起,她起身,走到季海海他们身边打了个转,她笑眯眯道:“几天了?嗯?” 季海海的刷的的通红,她支支吾吾的抬眼看季海棠,见姐姐眼中毫不掩饰的八卦,她羞赧的跺脚,突然转身跑了。 “忙活一天了,还挺有力气跑的嘛。”季海棠见状,她调笑一句,心中已然明了。 “海海她是个羞涩的女孩,别这样逗她。”孟安陵摇摇头,不赞同的提醒。 季海棠挑眉看他,她双手啪的一下按在了桌子上,桃花眼紧盯着孟安陵:“你小子厉害啊,说,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妹妹?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瞒的挺好啊?” 孟安陵一惊,他一抹额头突然冒出来的冷汗,神情为难的解释:“就……就应该是今天吧,好像……” “应该?好像?”季海棠脸上神色一肃,她板着脸看他,恶狠狠道:“你要是对海海不好,四处留情,和她故意暧昧却不确认关系,就等着完蛋吧!” 孟安陵脸上冷汗肉眼可见的多了些,他一脸无奈,只觉得季海棠的思维跳跃到,能够出些话本,当个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了。 “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对海海姑娘表示 了好感。”孟安陵的脸也红了些,在烛火的照应下,特别显眼。 在季海棠严厉的盯视下,他咽了咽口水,莫名其妙的就开始紧张起来,但到底不想给季海棠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连忙解释。 “一开始海海姑娘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羞涩的走了,我原以为她没有相中我,还有些失落,但今天……” 想到季海海递过来的手帕,孟安陵的眼中,显而易见的带上了喜色:“可能我的坚持打动了海海姑娘吧?”他有些不太确定的回答。 原来是这样,季海海还没有明确的答应啊。 知道两人之间的相处,是妹妹掌握了主动权,双标特别严重的季海棠闻言,立马收回了严肃的表情。 她放心的笑起来,敷衍的拍拍孟安陵的肩膀:“这样啊,那你加油,继续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脚步轻快的跑远。 孟安陵看着她的背影,半晌,他挠挠头,又重新坐下,开始算账。 今天季海棠几个铺子盈利都很高,孟安陵抬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他叹口气,看来今晚要熬夜了。 糕点铺子离家颇有些距离,加上夜色已黑,她一个女子呆在外面,到底不太方便。 季海棠为了省事,很是 豪气的花了些碎银子,直接雇了一辆马车,将她送回家中。 马车的形状很朴素,并未多加装饰,只是用木板做了个,简易的能够防水挡风的小屋子,除此之外,连个保暖的毛绒毯子也没有。 再加上古代并没有平滑的水泥路,路上时不时有小石子颠簸,季海棠坐这马车坐的,只觉得屁股隐隐发疼。 “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么晚,这车夫还没生意,在等客人的原因了。”季海棠揉着屁股,颇有种花钱找罪受的感觉。 “这样怎么会有回头客啊。”嘴里小声埋怨,季海棠索性拨开车帘,伸出头去观看外面的景色,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突然,远处一片的红光吸引了季海棠的注意,她定睛好奇的看过去,隐隐觉得那个地方有些眼熟。 “老大爷,那是不是顾家的方向?”季海棠钻出了车厢,用手指着那片冲天的异常火光,好奇的询问那赶车的车夫。 车夫仔细的眯眼看了看,不太确定的回答:“似乎是的,哎呀,姑娘,那里是起了火灾了啊!真是天灾人祸,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遭殃了?唉!” 什么? 季海棠眉心微皱,脑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白日里,那包子铺老板所说的话 来,她的心突然跳的厉害,在胸膛处带起阵阵闷疼。 “走,我们快去火烧起来的方向!”不想看到自己认识的人,做傻事,季海棠连忙吩咐。 “这……季姑娘,那里危险啊!你一个姑娘家,小心被火烧到。”车夫皱着眉,不情不愿的说道。 “我给你双倍银子,快去!”季海棠从怀中掏出银子,递给车夫。 车夫没想到今天还能碰上这等好事,他立马乐呵呵的接过银子,二话不说,就架势着马车拐弯,朝着火光照耀处,疾驰而去。 刚刚那句害怕危险的话,仿佛从来没有提到过。 他们到底还是来的有些晚了,毕竟季海棠发现时,火焰已经燃烧的旺盛。 季海棠下车时,顾家的府院已经被烧的一片焦黑,因为没有了可燃烧的物体,火苗都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那倒地的大块充当房梁的木头中,那焦黑一片的身躯里,还闪烁的点点猩红色光亮,证明着一场大火的来临。 而顾府的周围,则围绕了一圈,被这火光惊动,跑出来观望情势的街坊邻居。 好在顾家一向高傲,建的屋子离最近的房子,也有五六米的距离,所以这场大火,并没有波及到旁人。 “好像一个都没有跑掉啊 ,真是可怜,你们怎么不去救的?” “这么大的火,有本事你去救啊?别人没救出来,自己还搁里头了,那顾家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我说啊,这就是报应!” “是啊,刚刚他们叫的可惨了,我半夜里正睡着呢,都被吵醒了,唉,谁叫顾家造孽太多呢!”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十分的嘈杂,许是受到气氛的煽动,就连车夫也加入了进去,和相熟的人讨论起来。 季海棠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这上面。 她紧紧的盯着那混进人群中,包子铺老板瘦弱的身形,和他平静到诡异的面容。 那张脸上神情实在是太过平静,普通人看到火灾后惊讶,害怕,恐惧,瑟缩的情绪半点也无。 甚至连报复后的兴奋和快意,都没有。 平静到令人心寒。 其实围观的人特别多,甚至还有些因为事发突然,穿了个裤衩就出来看热闹的男子,包子铺老板在里面,并不算显眼的存在。 但季海棠不知怎么的,就是一眼就瞧见了他,突然,她看到对方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还朝着自己笑了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 那本应该友好和蔼的笑容,经过黑暗的调色,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却显的格外惊悚。 第185章 荒谬 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季海棠本能的退后几步,她低下头,快速的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真的是你吗? 季海棠脑中乱成了一团。 她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钻进了人群,一把扯过正因为自己的反应,而失落低头的包子铺老板,就用力把他拉到了阴暗的角落处。 手上因为接触到对方的衣袍,而突然沾染到了油腻腻的东西,季海棠神情莫测的低下头,盯了一会自己的手。 手上面,独属于食用油的油腻触感,还停留在神经处,提醒着季海棠那是什么东西。 嘴里那句:是不是你?被咽回去,季海棠叹口气:“你本可以安心的颐养天年,顾家其实就快要倒台了,这又是何必呢?” 就算她并不清楚白子敬到底做了些什么。 可斩草除根,绝对不给敌人留下喘息时间,让对方有反抗余地的道理,她想白子敬是知道的。 他这一出手,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顾家彻底倒台之日。 顾家再怎样厉害,就和自己对付不了县太爷一般,对上了白家,也只能任其磋磨。 季海棠想着,突然开始有些庆幸起,自己结交白子 敬的事情来。 包子铺老板闻言,收敛了脸上对季海棠友好的微笑,他摸上自己因为洒了太多的油,而不可避免,被其附着上的衣袍。 “真是个聪明的女娃子,一眼便猜出来了我的不对劲。”他叹:“那顾明一言不合,派人打死了我儿,那可是我朱家最后的一根独苗啊!那顾明怎么能忍心?” 说完,包子铺老板的情绪彻底激动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喊:“我都和那孩子说了顾家都是一群畜生,那里待不得,待不得!他偏偏就是不听!” 其实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海棠想到朱用对自己的那些算计,和朱用冠冕堂皇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的经历,她嘴角抽动几下,因为不明事情的真相,季海棠并未多言。 显然,面前的老人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不是给他灌输心灵鸡汤的人。 他活了太久,许多事情,其实心里门清,并不需要季海棠给他解释,他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所以我用你给我的银子,整整买了上百桶油和干柴,那些东西多啊,我搬的时候,累的腰酸背痛,老了……” 包子铺老板 惆怅的看着远处天空,嘴里念念叨叨。 季海棠也一直安静的听着,虽然她并不说话,连回应的动作都很少,但包子铺老板也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突然,包子铺老板安静了下来,他盯着不远处,那些已经赶过来的那些官兵,他的脚步动也不动,丝毫没有想要逃避的打算,只是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只用了一把火,就烧掉了顾家上下,几十口人,真是爽啊!”他叉腰哈哈大笑,声音嚣张的划破夜空,瞬间引来了官兵们的注意。 季海棠看着包子铺老板的动作,神色复杂,却并没有阻止。 “喂,老头,你刚刚说,这火是你故意放的?”有个身形高大的官兵大步上前,他一把拽过包子铺老板,皱眉问他。 “是啊,就是我干的,他顾明弄死我儿子,顾家上下没一个阻止,他们都是同党,所以我花钱找人把顾家上下的门窗都关死,然后一把火烧死了他们。” 包子铺老板早已心存死意,他丝毫不惧,坦然的看着那官兵,老实承认,并且把作案的细节,也一并交代了出来。 “既然你如此诚实,倒是省了我们许 多功夫。”官兵点点头,很是欣赏包子铺老板的坦然。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长长的粗绳,粗鲁的把包子铺用绳子捆起来,就要扯着他去交差。 “等等。”季海棠眉心一皱,突然喊道。 “怎么,你也是同伙,想自首?”那官兵疑惑的回头看季海棠,见只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不明白她出声的用意。 季海棠掏出几两银子,悄悄的放在了官兵手中,她小声请求:“你看他那样,也知道已经不会逃跑了,这绳子太过粗糙,扎人的很,你别捆他,行吗?” 官兵闻言,打量一会年纪已大,一副行将就木,半只脚都快要踏进棺材板的包子铺老板。 确认过即使对方逃跑,自己也有能力追上,根本不用担心后,官兵很好说话的点头,爽快的接了银子,便把那绳子松了。 “谢谢。”包子铺老板手上的疼痛骤然减轻,他抹了把有些发红的眼眶,颤声说道。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此行多加保重,下辈子,就算生活再苦,也不要把孩子给卖掉了。” 季海棠摇摇头,并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行 为有多么高尚。 看着官兵和包子铺老板渐行渐远的身影,季海棠站立了许久,只觉得这人世间的恩怨情仇真是怎么扯,也扯不清楚。 被夜风吹的有些冷了,季海棠拢了拢衣袖,这才想起天色已晚,她需要回家。 季海棠走到了人群处,她寻了一会,正才找到了那正在和友人欢谈的车夫:“我们走吧?”季海棠声音淡淡。 “啊,好。”车夫看着季海棠已经自觉的爬到了马车上,他立马应道,给友人陪了个不是,他上了车,开始架势起来。 季海棠安静的坐在马车中,没一会,她又突然探出头,朝顾家方向看去。 没有受到过手机电脑等辐射物品摧残的良好视力,让她清楚的看到,顾家已经破败的房屋中,有官兵正在搜寻顾家人的尸骸和装饰,以确认死亡的人数和其身份。 季海棠直到此时,心中才有了,顾明等人已经死亡了的正确认知。 那个讨人厌,一直想要算计自己的家伙,居然就这样轻易的死去了?而且居然并不是自己的布局? 季海棠懵懵懂懂的想着,一时间,有种这个世界真是荒谬的感觉。 第186章 登徒子 “季姑娘,季姑娘?” 脑中迷迷糊糊,一片混沌,季海棠只想就此睡个七荤八素的,不想,身旁却老是有蚊子般的嗡嗡声一直吵个不停。 她秀气的长眉微皱起,手便抬了起来,本能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打过去:“别吵!”她嘴一瘪,凶巴巴的嘟囔。 可偏偏因为还睡着,那双明亮的大眼闭起来,此时她这样非但给人不了威慑感,反而多了股反差的萌态。 白子敬看着,不自觉的呆愣住,手里的折扇什么时候掉了,都不清楚。 季海海撇他一眼,估摸着是已经彻底死心,此时看着白子敬的痴态,她心中只有种莫名的报复快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季海棠可是有相公的,相对于自己的求而不得,白公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车夫见喊了半天,也喊不醒季海棠,他为难的抓抓头发,转头看向柳氏等人。 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无能,他支吾道:“这,我……我叫不醒季姑娘。” “许是累着了吧。”柳氏看一眼睡的正香,没心没肺的季海棠。 她摇摇头,无奈的笑:“真是个孩子,怎么就能这样毫无防备的在马车上睡着?也不嫌 硬的慌。” “这可怎么办?”马车夫听柳氏嫌弃自己马车的话,他脸一黑,就有些不太高兴了起来。 抬头看着愈发暗沉下来的天色,见头顶乌云密布,好像要下雨的样子,马车夫急声催促:“都这么晚了,你们倒是快点拿个主意啊。” 他可还想早点收工回家,早点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光呢,岂不美哉? 就这样在这里白白耗费时间,算是怎么回事?季海棠可没给他关于这个的工钱。 马车夫撇撇嘴,不太乐意了。 这…… 柳氏和赵氏王氏对视一眼,她们都是女人家,力气都不大,费力些一起帮忙抱起季海棠倒是无妨,就怕一个不当心,摔着了孩子。 女孩子家家的,若是因为这个破相流血,岂不是因小失大,白白受罪? “要不,你再帮忙喊喊?大点声,姐姐或许能醒呢?”季海海很有自觉,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她笑着,在那里瞎出主意。 “我都喊了几遍了?你也不是没听见,”马车夫不悦的撇季海海一眼:“可你姐姐就是不醒,我总不能给她身上,用力来上几下吧?” “可别!”季海海连连摆手,生 怕车夫真的给季海棠身上来上几拳,到时候,她这个出谋划策的“罪魁祸首”可就要遭殃了。 她们这样尴尬的僵持着,季海棠却浑然不觉,只是头靠着马车车厢,正睡的安稳,她睡相不错,倒也没有流口水打呼噜这样的丢人习惯。 只是看这架势,颇有种她就此一睡不醒的感觉。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子敬好笑的扬了扬眉,他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便上车伸手,轻松的一把抱起了季海棠。 而后他也没问季海棠的闺房在哪,熟门熟路的便抱着她,进了季海棠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睡着的时候,倒是没有了往日里的活泼。”白子敬看着季海棠安静的睡颜,凤眸中划过一道暖意,他喃喃道。 门外。 那车夫见状,狐疑的瞄了白子敬的背影两眼,又回头看了眼在场的其他女子,只觉得周围气氛突然一沉。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异常气氛,他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懒的多管其他人的闲事。 马车夫礼貌性的道了句:“既然季姑娘已经下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空气依然静默,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马车夫也不在意,只是依照自己刚才所言,快步上了马车,而后驾驶着大马,一溜烟的跑远。 白子敬本还想再多看一会季海棠,他大晚上的特意来找她商量事情,见季海棠不在,还很有耐心的事情等着,却没想到却只等到了个睡美人。 他白家的少爷,时间多精贵的一个人?要是不多看看,白子敬觉得自己会特别吃亏。 只是他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门外却噔噔噔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有些沉闷,显然来人不只一人。 白子敬诧异的回头看去,却看到赵氏那张微沉的脸,就这样映入眼帘,却原来,是她们反应过来后,立刻追了上来。 “白公子,你这样晚了,还待在我家海棠房里,是不是不太好啊?” 赵氏摸着自己那颗,在看到白子敬抱起季海棠时,就狂跳着,慌乱不已的心脏,语气不太好的说道。 “也是。”白子敬到底不是个流氓,也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他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行为的不妥,微红着俊脸摆手:“那我先走了?” 他莫名有些尴尬,客气的问。 空气中又是静默,白子敬看看这个 ,又看了看那个,特别是看到柳氏时,他的心,不知怎么的,就是突然一跳。 白子敬讶异于自己刚才的反应,他又重新看向柳氏,只看到对方平静温婉,即使是年纪已大,皮肤却仍旧不错的好看脸庞。 明明看样子,并没有一丝不妥…… 白子敬更诧异了些。 但他身份到底不同,赵氏柳氏不理他,王氏也不好说话,但季海海还是对这个曾经的暗恋对象,颇有些心软的。 “那白公子明日再来找姐姐吧,想必姐姐还今日是商讨不了什么事情了。”季海海笑着,打破尴尬的气氛。 “哦,好。”注意力被转移,白子敬答应一声,有了台阶下,他没再注意柳氏一个普通的深宅妇人,转身就踏出了房门。 见他走了,王氏和赵氏面面相觑,赵氏埋怨的瞪季海海一眼,嗔道:“你理他作甚?一个登徒子,白长了那副好相貌。” “娘。”季海海委委屈屈的瘪嘴,她上前扯住赵氏的衣袖撒娇,小声辩解:“人家白公子也是为了帮我们啊,我们又抱不动姐姐。” 也是……赵氏看一眼床上睡的和猪一样的季海棠,嘴巴徒劳的张了张,没话说了。 第187章 别耽误 “那也不能这样啊,这样……”王氏支支吾吾,她脸红一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说,是不好意思说出个所以然来。 赵氏被她带动情绪,想到白子敬刚才的举动,脸也跟着红了些。 她们出生高贵,虽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却也同样保守,在古代这样思想封建,且没有电视手机网络等现代才有的物品。 所以她们……除了自己嫁人之后的体会,其实从来都没有亲眼看到过,男女之间会有碰到手之类的接触性的亲密动作。 “真是……”赵氏给季海棠盖好被子,她望着女儿只能算是清秀的容颜叹气:“明儿我可得好好的和海棠说道说道,她离那白子敬也太近了些。” 白家身份超然,不说新城,就在京城之中也颇有权势,她们这样地位的女子,可沾惹不起,更何况海棠已然成婚。 赵氏担忧的皱眉,只希望今天白子敬的异常举动,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加上为人不错,单纯帮忙而已。 “我到觉着姐姐没什么过错,她也没做什么啊,平日里都是白公子过来找的,说的还都是公事,娘,你别在这里想东想西的,误会了她。 ” 听赵氏似乎要训斥季海棠,季海海急忙说道。 “你懂什么?我们女人家活着不容易,平日里生活本就该小心谨慎才是。”赵氏瞪季海海一眼,有些不太开心女儿的辩解。 她失去了相处多年的丈夫,如今就只有面前的三个女儿,是最为珍视的存在,自然不希望季海棠一时想不开,做错什么。 毕竟人言可畏。 季海海闻言,她不服气的跺脚,却不想和赵氏争执,只是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便拉了赵氏开始说起别的话题。 知道季海棠在休息,几人边说着话,边识趣往外走,不希望打扰到她。 她们聊的热火朝天,可却谁都没有注意到,从头到脚,都一直没有吭声,于是存在感变的十分低微的柳氏留了下来,并没有跟上众人的步伐出去。 她们刚走,原本热闹的房间中便是突然一静。 柳氏坐在床边,她伸手,摸着季海棠乌黑光滑的发,看着季海棠安然闭着双眼,沉睡的模样,她突然轻轻的,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像是怕打扰到这份安宁一样。 柳氏想着那日公堂之上,季海棠仍旧是**之身的诊断,脑中又冒出了白子敬毫不 顾忌,抱着季海棠进房间的举动。 柳氏这个纤弱妇人的内心,突然就是一片复杂,她看向窗外的清明月色,有些无奈的道:“幕祁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倒不是想儿子了,柳氏可不是小女孩,她的心智已然成熟,更何况沈幕祁只是去进京赶考,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只是媳妇如今越来越厉害,挣钱手段层出不穷,生活也愈发富足起来,颇有种要成为第二个顾家一样的架势,身旁又有个白子敬在旁边盯着…… 柳氏又叹了口气,她喃喃自语:“幕祁你要是不真的考个什么功名回来,我瞧着就让你和海棠和离好了,别耽误了人家优秀的姑娘。” 和季海棠相处这么久,柳氏的心,显然已然偏到了爪哇国去。 京城。 缥缈的上等沉香香烟袅袅,扭转着曼妙的身躯在空气中飞舞,在房间中飘扬出独属于自己的香味,令人闻了,便心旷神怡。 不大不小的精致包厢里,正坐着三个钟灵毓秀的少年郎,他们外貌不同,却都有股普通人身上没有的,书上的墨水香。 旁人若是闻了,必定会了然一笑,原来又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啊! “啊……切!”品尝香茗间,沈幕祁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瞬间就让这个外表俊秀的翩翩少年郎,没有了丝毫形象可言。 他郁闷的擦了擦鼻子:“谁在背后嘀咕我呢?”他的声音有别于从前的清朗,许是因为性格变化,和身形彻底长开的原因,竟然也意外的低沉好听。 微微的,透露出一股独属于男子的性感。 “哈哈哈,沈大哥,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物,从来都是不会生病感冒的呢!” 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开怀大笑,对于沈幕祁突然从神坛处掉下来的形象,颇为幸灾乐祸。 他促狭的对沈幕祁眨眼,却只得到了对方一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面具假笑。 嘲笑沈幕祁的男子没发现这笑容的真实性,当即便是被沈幕祁那张俊秀的脸庞上,绽放出的那抹轻浅笑容,给晃的有些头晕。 他扶着额头,艳羡的叹道:“若我有沈兄这般容貌,还进什么京,赶什么考啊?直接在路上随便对个富家小姐笑笑,荣华富贵便应有尽有喽。” 沈幕祁闻言,不着痕迹的收敛了些笑,他喝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眼神淡然,平静无波:“所以你才会没有。” 什么? 那男子愣了好一会,才堪堪反应过来这是被沈幕祁给讽刺了。 看着他呆愣,另一名身形高大些的男子捧腹大笑,似乎是笑的太欢,眼角都冒出了些泪光。 “哈哈哈,林景逸,叫你招惹沈兄,吃瘪了吧?” 林景逸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吴旭然你还好意思笑?好像你对上沈兄,就有了胜算一样!” “我当然……”吴旭然傲然一仰头,刚想吹几句牛,却察觉到后背突然一凉,他惊悚的抬眼看过去,只看到沈幕祁平静无波的眼。 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吴旭然迅速的改了话头:“我当然比不过沈兄了,你个不安好心的林景逸,休要用话来激我!” “我才没有。”林景逸见自己目的被发现,他也不心虚,大声反驳起来。 “好了。”沈幕祁见他们居然就这样吵了起来,闹的人头疼,把手中茶水一放,他皱起眉:“既然不讨论诗词,我便先回去。” 季海棠一个人在支撑着养家糊口,辛苦不已,他必然也要努力上进,才能考个状元郎回家,让季海棠开心。 心中早已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沈幕祁可没打算与人闲话,白白浪费时间。 第188章 诗谈杂论会 见沈幕祁说完,就势要走,性格外向一点的林景逸立马焦急喊道:“等会,等会啊沈兄,我们现在就讨论诗文。” 他们好不容易才喊了沈幕祁出来,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轻易的走了。 “是啊,上次诗谈杂论会,沈兄随性而作的诗词,便轻轻松松,力压众人得了第一,如此风姿,我等还想一观啊。” 吴旭然也连忙说道,这家包厢可不便宜,他和林景逸可是纠结了许久,才咬牙掏钱租用了的。 “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当不得数。”知道京城中人,都喜欢谦虚的学子,沈幕祁看一眼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淡淡道,神情平静。 因为沈丞相府中的那个女人,沈幕祁暂时并不想主动去认,那个名义上的父亲。 而无权无势,身上银子只能算是够了生活的富余的他,只能在前几日的诗谈杂论会博出名声,对自己日后殿试才能更有利。 沈幕祁垂眸,把自己认真钻研诗谈会上,那些德高望重,投票时,真正能够影响定论之人喜好的那些辛苦都遮掩于眸中。 他身形修长高大,静静的立于原地,却让林景逸二人,莫名的就有总对方与自己,并不 是一个世界之人的奇怪感觉。 那种格格不入的怪异感觉只出现一瞬,也就并未在他们的心中多做停留。 林景逸笑着拍马:“沈兄果然不愧是被许阁老都夸赞过的人物,果然高风亮节,就算得了榜首,也丝毫不见骄态。” 吴旭然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所以我们才特意花了大把银子,就是为了请你指教,不然我们可舍不……哎呦,你打我作甚?” 吴旭然摸着被狠狠敲了几下,疼痛不已的头,他不爽的瞪林景逸,埋怨道。 “你个笨蛋,怎么全都说出来了啊?我们是打着结交,然后让他教我们的念头来的啊,你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我们接下来还怎么演?” 林景逸丝毫不惧,他同样瞪回去,而且眼神更利,只觉得同伴真是蠢笨如猪。 沈幕祁终于停下脚步,他抬眼看着二人,见他们注意到自己的眼神,都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目露期盼的望着自己。 他扶额,叹口气,突然有种怎么就结识了这样性格的人的无奈。 自己明明就在旁边,他们就这样明晃晃的通过吵架,把自己的目的毫不遮掩的暴露出来,真的好吗? “行了,我 们开始吧,这地方应该时间越长,价格越高吧?”沈幕祁看了眼周围的布置,知道这地段寸土寸金,他认命的走回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毕竟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若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直接走人,这事沈幕祁还真干不出来。 隔壁厢房。 清香四溢的茶水被毫无留恋的到掉,长相清秀的侍女皱眉,一脸嫌弃,她插着腰刻薄道: “呸呸呸!这店里的茶水怎么这样难喝?居然还是最好的?还不如我们下人喝的呢?” 那侍女说完,抬眼去看凳子上慵懒坐着的中年女子,讨好道:“您说是吧,夫人?” 婢女话里话外,居然比寻常的世家小姐,还要优越尊贵些。 “羽儿,切莫在外摆架子,这道理我看你是不懂?教养嬷嬷真是愈发的无用,什么样的人也敢往我这里送,让我用着。” 女子摆弄着自己今日才弄好的蔻丹,淡淡说道,那蔻丹颜色艳红如血,且有丝丝黑线暗含其中,仔细看去,那黑线仿若活物一般。 令这款式本来十分简单的蔻丹,立马便活灵活现,十分好看。 但同时,好看的背后,造价却是令人想象不到 的高昂。 那女子似乎是爱极了这样的打扮,身上装饰,无一不是看起来简单好看,甚至朴实无华,但若是仔细看去,其中价格却能达到一笔巨额数字。 那种低调的奢靡,远比张扬的穿金戴银那种俗气,更能令人折服。 那侍女闻言,便是一慌,唇瓣连连颤抖了好几下,才能够艰难出声:“夫人,我错了,羽儿以后不敢这样了,真的不敢了。” 她连连讨饶。 “是吗?”中年女子并不看她,淡淡反问一句,没等对方回答,她便轻笑起来:“可我并不需要等你的以后,现在就有的是乖巧的仆人供我选择呢?” 中年女子含笑说完,不过是轻轻巧巧的一句话,连高声斥责都不曾,可下一秒,却有了一名高壮的侍卫,拖了那婢女下去。 婢女惊恐的睁大双眼,许是因为太过害怕,她的眼白里面布满赤红色血丝,令那张本来清秀可爱的脸,都显的狰狞起来。 只是她却不敢出声求饶,因为婢女知道,自己此时的求饶只会引起夫人的不满,令自己的责罚更重而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也根本不会再有其他。 见那婢女被拖了下去,中年 女子轻舒一口气,她笑:“真真是个不长心的孩子,若是这次再调教不好,就把她哄出府去。” “是。”身旁一个年纪大些的婢女恭敬应声,哪怕知道入了奴籍的女子出府,就是一个死字的下场,那年长侍女的脸上,也仍旧平静无波。 像是……已经麻木。 中年女子不再开口提起羽儿,那婢女的卑微的身份还不值得她记住,她转头,饶有兴趣的去看隔壁的厢房。 那是沈幕祁所在之处,因为有层厚重的帘子挡住,看不清对面人的模样,但若是仔细听,却能隐隐约约听到些对方的谈话。 书生们的高谈阔论,不绝于耳。 中年女子声音小了些,她严肃了脸,问着旁边的侍卫:“黄叙他们还没找到?” “这……是的,夫人,四处都搜寻不到黄叙他们的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侍卫额头冷汗冒出,他战战兢兢的回答。 “是吗?”中年女子笑起来,眸中有冷然划过,她道:“看来这沈幕祁,有点本事啊,不愧是像了他的男子。” “丞相龙章凤姿,世人无能出其右。”见中年女子提起沈丞相,侍卫兴奋起来,那可是他最敬仰的人物。 第189章 兵来将挡 “哼,龙章凤姿的确不假,不然我怎会嫁给他?”女子冷嘲一笑,她悠然喝一口清香的茶水,却因为其品质低劣,而微蹙了眉。 侍卫不敢窥探其容颜,也就没有发现女子脸上神色,他闻言立马点头:“所以夫人还是不要随便拿别人,和丞相相提并论才是,那书生不过恰巧幸运,长的像了些。” “你认为,他们只是恰巧长的像了些?”女子笑容不改,只是眼中嘲弄之色更深:“当年柳氏那贱人被我用计赶出府去,那时,她肚子凸起,似有异状。” “这……”侍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夫人的意思是那沈幕祁?”后面的内容事关重要,他不敢继续说下去。 “哼!那时我欣喜于计划得逞,等想起来柳氏异常之后,再去寻那贱人,已是为时已晚。”丞相夫人说着,眸中冷色浓郁。 手上茶杯被握的死紧,耳边沈幕祁那随性而作的诗词隐隐透着厚重的帘布传过来,丞相夫人听着,神情恍惚起来。 “真是一首好诗,当年的沈郎,也是如此少年英才。”她喃喃自语,片刻后又突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这孩子诗词天赋出众,又有能够让黄叙几人彻底消失,而 不留痕迹之能,他入朝中,只是时间问题。” 丞相夫人缓缓说出这个令她神经都在颤抖的事实。 沈幕祁一但进入朝野,依照和沈丞相年轻时别无二致的那张脸,便不需要任何解释,就能够轻易认祖归宗。 若是真的如此,那她多年的布置又算什么?柳氏那贱人最后总归还是能够母凭子贵,回到丞相府中来碍自己的眼! 丞相夫人突然抬眼看向身旁的侍卫,她死死盯住对方的眼,一向自持风度,平静无波的眸中泛起道道寒芒,看的侍卫突然毛骨悚然。 “所以,沈幕祁必须死,你懂吗?” 空气中,女人的声音柔和妩媚,一点也听不出来真实年纪,如同二八少女般甜美好听。 可话里的内容,却如同阴冷的毒蛇,披着美丽五彩的外皮,在嘶嘶的吐露着恐怖的毒液,肆意暴露其狰狞的内在。 “我……”侍卫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只是,脑中的百般利弊盘旋不去,他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能当我身边人的态度嘛。”丞相夫人欣慰的点头,她优雅一笑,仿佛这事便不再留在心上,又重新打量起自己新做的漂亮蔻丹来。 侍卫眼角余光瞄 到那艳红色的蔻丹,只觉得那并不是由稀有的花叶所制成,而是人的鲜血所染,一道道的人命,才是蔻丹美丽的诀窍。 侍卫的眼紧紧闭上,把嘴中的哀叹咽下,不在言语,仿佛认命。 沈幕祁和两人聊完后,便出了门,只是……他走的时间越长,到的地方越偏僻,心中奇怪的感觉,便愈发的浓重起来。 像是有一个小人,在心中不停的摇晃着警钟,预示着危险的到来。 沈幕祁的眉皱起,他脚步微顿,发现事情不对后,并没有受惊的立马停下,而是顿了一下后,又不急不缓的朝着目的地走去。 但他走的方向赫然已经拐了弯,只是沈幕祁的姿态实在是太过正常,让身后人根本无法怀疑对方已经起了疑心,并且警惕起来。 侍卫的身形隐藏于行人之中,他年少时本就专门学过隐秘之术,此时就算沈幕祁挨个的搜寻,也不会发现他的丝毫不对。 “丞相,真是对不起了。”侍卫看着不远处正在挑选酒水的沈幕祁,他的神情愧疚极了,藏于袖中的刀刃却冷芒一片,他小声道:“我也是身不由己。” “小哥,这是我们新出的状元酒,酒性霸道,喝了就能成为状元 郎啊!”卖酒小贩看出沈幕祁的身份,兴致勃勃的忽悠。 “是吗?”沈幕祁不置可否的笑笑:“这是你们这最好的酒?”他从怀中掏出一大块银子,轻笑着问。 “是的是的,我家数代酿酒,这状元酒就是我家父所创,若是真的爱酒之人,哪个不晓得这状元酒的名头?”小贩看着那银子,眼睛都直了。 听到这的确是好酒,沈幕祁爽快的买了两坛,他拎着那状元酒,状似悠然的朝前走,眼角余光却一直小心打量身后。 明明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并没有任何异常……而且距离黄叙几人被杀,不过几日,丞相府那边,不应该这么快得到消息才是。 从身后熙熙攘攘,欢声笑语的人群中得到这个令人更加不安的结论,沈幕祁微蹙了眉。 突然,他笑了笑,英俊的脸庞上更添魅力。 看来自己是低估了那女人对自己身上血液的执着,也罢,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新城。 季海棠一觉醒来,眯着眼,舒爽的刚伸了个懒腰,便觉得有些异常,她动一下,咦,好沉,身上有人? 沈幕祁不是进京赶考去了吗?季海棠迷迷糊糊的想着,脑中仅存的记忆告诉她,自 己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那么自己身上的…… 这个结论让季海棠惊悚的,瞬间便从床上弹跳了起来,她睁大了桃花眼,悚然的瞪向床边那人,却突然迥然。 “娘,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季海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家,她连忙伸手去扶柳氏。 柳氏摸着被摔疼了的额头,她昨晚本是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而后……大清早的就因为季海棠的动作,而狠狠的磕了一下。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毛躁?”柳氏嗔怪的瞪季海棠一眼,眼中却没有多少火气,只有宠溺的无奈。 “娘。”季海棠拖长了语调撒娇,她心虚的凑过去帮柳氏揉按额头:“我这不是刚睡醒,糊涂吗?” “原谅你了。”季海棠的力道适中,不轻不重的按着,倒也舒服,柳氏很大方道。 “嘻嘻。”季海棠眉开眼笑。 两人醒过来,倒也没急着出去,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 季海棠越聊越心惊,不经意的谈话中,柳氏从前识过字,读过书的话题便被柳氏说了出来。 许是因为彻底的信任了季海棠,柳氏说话时,并不多加掩饰,只是用着平常闲聊一般的语气。 第190章 离别 季海棠神色复杂的看着柳氏,对于这份信任,她接受的很开心。 只是……柳氏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曾经是什么人?女人能够读书认字,在古代可是十分罕见的事,除非家世不菲。 那沈幕祁呢?他的父亲又是谁?总觉得这一切并不简单。 季海棠那颗喜欢思考的脑子,瞬间就控制不住的飞速运转起来,她张嘴,有心想要问柳氏,以满足自己已经涨满的好奇心。 只是看到柳氏鬓角处,那遮掩不住的些许白发,和她温和笑着的脸庞时,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无论身份如何,他们到底是自己的家人,如今这样平静生活,就已经很好。 桃花眼眨了眨,季海棠笑着挽上柳氏的手臂:“走吧,娘,我们出去吃早点。” 柳氏温婉应声,看向季海棠的眸中中满是笑意:“好。” 她可能注定是个忙碌的命。 季海棠嘴里的包子刚被快速的咬掉一大半,露出了里面鲜美的肉馅,正要大快朵颐时,秋红便进来传话:“季姑娘,白公子来了。” “这么早?”对于昨晚的事,季海棠并不清楚, 闻言,她只是为难的微皱了眉,嫌弃道:“白子敬那货不知道打扰人吃东西,要天打雷劈的吗?” “呵!”季海棠话刚说完,男子的声音,便喜怒不明的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季海棠闻言,便是心中一虚,她看过来,果然见到白子敬正走进来,由于角度的原因,那双正迈动着的长腿,真真是修长笔直,好看的很。 腰以下全是腿? 季海棠突然想起现代流行的这句话,她促狭的笑笑,继续没心没肺的回头啃包子,不再看向白子敬。 她可是还饿着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白子敬进来,便见季海棠无视自己,吃早点吃的正欢,心中便莫名其妙的有些委屈起来,泛着酸味。 “我要走了。”他很是熟练的坐在饭桌边,手上折扇轻敲桌面,试图吸引季海棠转头看过来,白子敬说着,眉宇间,有不舍划过。 “什么?去哪?好突然?”季海棠诧异的回头,丢下三个问题。 见状,白子敬的心情好了些:“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吗?”他挑眉,颇有些得意起来。 “一边去,我只是想知道,你走了,以后的分红我该 怎么给你?”季海棠送白子敬一个大大的白眼,一点也没形象的,呼啦呼啦喝着粥。 “分红?”白子敬突然站起身:“我都要走了,你想的居然只是这个?”他盯着季海棠,像是盯着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对啊,这不是你来的目的吗?”季海棠奇怪的看他,半晌,她反应过来,连忙又加了一句:“那你路上小心啊。” “你!”白子敬着实被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给被气的不轻,他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我昨日里刚得了消息,便匆匆赶过来要与你说,见你睡着,这才作罢,今日早上又立马过来。”白子敬咬牙切齿:“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莫名其妙被骂的有些蒙,季海棠迷茫的眨眨眼,本想反驳,但知道这可能是二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便只咬着包子不出声。 “哼!”白子敬送了季海棠个大大的冷哼,他到底要脸,用了折扇掩面,让旁人看不清表情后,才平静了些,坐了下来。 “家中出了些事,我今日便要赶去京城,且要住下,可能……日后我 们都见不到了。”白子敬伤感的说着。 “哦,这样,还是家里的事情要紧。”季海棠了然的点点头。 白子敬目光一错不错的看她,像是想把季海棠的容颜就此印入脑中,只是看着看着,季海棠刚刚那十分煞风景的话,便又突然窜了出来。 “哼!”嘴里又溢出一声冷哼,得到季海棠莫名其妙看过来的视线,白子敬道:“既然我都要走了,这分红你便不用给我了?反正已经超过了我当初给你的银两。” “这怎么可以?”季海棠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当即便出声反驳道:“这账可不是这样算的,若没有你当初给我的银子,我……” “好了。”白子敬打断季海棠的话,他温柔的看她:“就当做我给你留的一点纪念吧,以后你数银子时,也能想到,有个傻子不要钱财,白送了你。” 季海棠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子敬深深的看季海棠一眼,他突然一拂袖,就朝着门外走去,季海棠起身想要去送,对方却早有所料的摆了摆手。 “事情既已经说完,你便不必送了。”男声无端的染出一股落寞, 季海棠脚步顿住,果然依言不再动作,就这样看着白子敬潇洒的走远。 他的身影伴随着,在空气中飞舞漂泊着的秋叶,满满走远,一时间秋风萧瑟,人也萧瑟。 季海棠立在原地,眨眨眼,恍惚间有种茫然不真实的感觉,身旁的敌人友人,一个个的都已不同的方式,离她远去。 果然,时间才是最厉害的杀手。 “海棠啊。”是柳氏的声音。 季海棠立马转头看她,只见柳氏纠结一会,犹犹豫豫的劝慰:“若是你舍不得白公子,我……我也同意你跟去的。” 这话说的艰难,却是真心实意。 季海棠这下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她抗拒的后退几步,诧异极了:“娘,你在说什么啊?” 沈幕祁可是柳氏的亲儿子,柳氏怎么会? 许是觉得尴尬,柳氏的脸红了红,她道:“白公子家世那样好,我家幕祁……唉,你若是难受,便去吧,我不怪你。” 柳氏温润的眼中,满是关怀,她笑:“我不愿海棠你难过。” 季海棠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得好笑的看柳氏,只觉得满腔的离别怅然,都被柳氏这神来一笔搞的无影无踪。 第191章 财神 “娘,我是沈幕祁的妻子啊,我们都拜过天地的,你不记得了?”季海棠无奈提醒。 “我就是怕你因为这身份的阻隔,而难受。”柳氏说着,她垂眸:“我虽非你亲娘,这心情也是一样的,我家幕祁不会哄姑娘,活该他被……” “好了好了。”季海棠见她越说越离谱,只得哭笑不得的打断,只是心中,却是暖意弥漫,挥之不去。 不小心穿越过来,却能够得到这样多的人真心相伴,是她的福气。 “我对白子敬真没那个想法,沈幕祁挺好的,娘,他也是您儿子啊,对他有点信心嘛,说不定他突然考了个状元回来,那我到时候离了,多亏啊,是吧?” 知道柳氏估摸着,到底还是被前些日子,顾家放出来的流言给影响了思维。 季海棠冲她调皮的眨眨眼,她嘴里解释着,人也不闲着,便去牵了柳氏去了厨房:“海海那丫头厨艺真没天赋,走,我给您弄好吃的去。” 她这嘴里刚嫌弃着季海海,便看到了季海海扬着一张桃花泛滥的带笑模样,就这样蹦蹦跳跳,脚步轻快的跑过来。 “姐姐。”季海海难得的对季海棠讨 好卖乖。 “什么事?”季海棠直觉没有什么好事,她挑眉,警醒的看着季海海。 “这个……”季海海支支吾吾,她的手指搅来搅去,十足的小女儿姿态:“今日天气甚好啊。”她憋了半天,才憋出这句。 季海棠抬头看天,天气晴朗,阳光正好,且万里无云,不时还有飞鸟飞快的略过天空,用优雅的身躯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的确不错。”季海棠收回视线,她点点头:“所以?” “所以,这多适合出去玩啊。”季海海说道,她拉住季海棠的手,轻轻摇晃:“我今日去找孟安陵,结果他说他要算账,你就帮帮忙,让他歇上一歇吧。” 原来是这样。 季海棠桃花眼中划过一道促狭,她故意没回答,只是转头去看柳氏:“今日想吃什么?我都做。” 柳氏看看焦急的季海海,又看了看季海棠,看到对方眼中的促狭,她无奈摇头,却到底还是附和道:“西湖醋鱼怎样?许久没吃了。” 季海棠爽快拍手:“好,那就西湖醋鱼。” 见她们聊天聊的欢快,全然无视自己的模样,季海海咬唇,她跺脚,又去扯季海棠: “你就答应吧,就一天,一天而已。” 季海棠被她晃的头晕,只得讨饶:“好了,好了,我让他今天休息就是了,你别晃我。” 季海海开心起来:“谢谢姐姐。” 季海棠扶额:“真是女大不中留。”她说着,突然就有点感慨,手指戳向季海海的额头,她嫌弃:“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 季海海知道她向来嘴硬心软,也不在乎,此时得了甜头,笑的比蜜还甜,便去拖季海棠:“那姐姐便和我走吧,孟安陵那个古板的男人,非要你亲自说了,才肯走。” 季海棠却反拉了她一把,拉的季海海身体都歪了歪,季海棠人没动,她看着柳氏,有些犹豫:“我答应了要做西湖醋鱼的。” 季海海这才想起这事,她一愣,而后眼巴巴的看向柳氏。 柳氏哪里会和小姑娘们计较这个?当即便是笑着摆摆手:“去吧,西湖醋鱼什么时候都可以做,这天气可不是时时都好的。” 听了这话,季海棠才点点头,放心的跟了季海海走。 暗香盈袖中。 季海棠无聊的托腮,八卦的看着季海海欢欢喜喜的跟着脸颊泛红的孟安陵出门,她 伸了个懒腰,突然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 “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成了。”季海棠嘟囔,她拖长语调,摇头晃脑,一脸深意实则促狭的说道:“真是时也命也。” 想着孟安陵这些日子以来,表现的还不错,是个挺勤快的男子,且对店铺里的那五个貌美青楼女子,没有任何窥探心思,实在是正人君子一枚。 季海棠还是挺看好自己妹妹的眼光来着。 她接连把自己的铺子逛了个遍,探视其生意状况,见每家铺子都是生意火爆,季海棠满意点头,眼珠一转,想起了那家买下来的包子铺。 拿着钥匙到包子铺处晃了圈,因为之前是别人的店铺,不好四处张望的缘故,季海棠这才能够仔仔细细的观看其全貌。 见不大的店铺中,东西都摆放的十分整齐,而且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角落处,都一尘不染。 季海棠满意的笑了笑,看清楚了店铺的布局,终于决定下来,到底要开个什么样的铺子。 这家包子铺因为只居住了一个老人的原因,其实挺小的,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生意,首饰的话,倒是精致小巧,不占空间,十分合适 。 想着首饰的货源不知从哪里进,季海棠便去找了段英,这新城有实力的家族中,白子敬已然走了,她认识的也就只有段英了。 刚进段家,一阵孩童的喧闹声便不绝于耳,仔细听听,居然还十分熟悉。 季海棠听着那清脆的女童笑声,眉便是意外的挑起,她走的速度快了些,果然,刚进院子中,她便看到了季海安正歪头和段琼说着什么。 那长相精致的少年面容依旧冷淡,时不时的小声附和着什么,不太热络的样子,但季海棠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段琼耳朵后的红晕。 她怔了怔,突然抬头看向旁边的桃树,见上面连个花骨朵都没有,叶片也是随着秋天的到来,微微泛黄,季海棠疑惑的蹙起眉。 这也没到春天呀,她怎么就突然闻到了春天来临,桃花盛开的味道呢? 就在季海棠发散思维,突然有些想念沈幕祁那书生时,肩膀却突然被轻拍了一下,她立马回神看去,只见段英正笑着看她。 段英自然是开心的,季海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款式,不知道给他争了多少盈利,此时一看季海棠,便心里欢喜。 像是看见财神。 第192章 货源 对于“财神”,段英的态度十分友好,他见季海棠面色奇怪,朝着她拱拱手,问道:“季姑娘前来,可是要带海安回去?” 季海安长的可爱,人乖嘴甜,再加上弟弟因为性格的缘故,从来没有什么朋友,更别提甜甜软软的小姑娘,她又是季海棠的亲妹妹…… 总总原因下,段英对季海安很有好感。 “这倒不是,我原不知道海安在这。”季海棠摇摇头,把脑中奇奇怪怪的思绪抛下:“我是想开个首饰铺子,可却不清楚货源到底该从哪进。” “季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段英见季海棠铺子已有不少,每天盈利惹人眼红,如今却又要开一个首饰铺,不禁有些佩服。 季海棠得了夸,脸上情不自禁扬起笑来,却还要故作谦虚:“哪里哪里。” 看的段英嘴角直抽。 段家虽然只做衣裳的生意,但到底在新城有些地位,段英从小接触这些,对优质货源到底该从哪里进,十分清楚。 “恰巧明日,我要去夷陵拿些上好的绸缎回来,你跟我一块去吧,你自己去,难免不懂,旁人会乱开高价,以次充好。”段英说道。 季海棠想着也是,便点了点头:“好,我明日早上过来寻你。” “不必,还是我坐马车去接你吧,你家离这有段距离。”段英摇摇头,居然十分贴心。 季海棠拱拱手,受了他这份好意。 事情谈完,她便转头,看着季海安,那丫头正不知为什么,正闹着段琼,直把人家一个安安静静的小男孩,闹的满脸通红。 见状,季海棠尴尬的瞄一眼段英,见对方神情平静,仔细看着,眼中还有笑意,她便放了心。 轻咳一声,季海棠抬高音调,喊季海安:“海安,时间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季海安这才发现了季海棠的存在,她欢呼一声,便飞快的迈动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抱住季海棠的大腿:“好呀。”她答应的爽快。 季海棠把妹妹抱起,便要出门,只是眼角余光却注意到段琼那男孩,正直直的看着自己这边。 恍惚中,季海棠居然误以为是那人白子敬,因为不知怎么的,他们两个的目光实在是太像。 季海棠犹豫一会,心突然有些软,她戳了戳妹妹白嫩的脸蛋,问她:“我们要走了,你不和段琼说一声?” 季海安闻言,立马回头,对着段琼做了个飞吻的手势,笑眯眯道:“我先走了,明日学堂见呀。” 段琼的耳朵又红了些,只是面上仍旧面无表情,他没回答,而且用力点头,那灼人的视线也收了回去。 这飞吻的手势还是季海棠教她的,季海棠看着妹妹的动作,哑然无语,只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喜欢段琼吗?”路走到一半,季海棠突然问道,是用着和大人对话的语气,很认真。 季海安歪歪头,笑吟吟的模样,她回答的爽快而干脆:“喜欢呀,我以后要做段琼的新娘子的!” 季海棠不说话了,只叹古代人早熟。 “那姐姐喜欢谁啊?”季海安眼珠灵活一转,笑眯眯的反问。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到还真的有些难住了季海棠,她眨眨眼,桃花眼中有迷茫一闪而过。 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出现了沈幕祁的影子,很淡,其实面容并不清晰,但季海棠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就是沈幕祁。 她笑起来:“当然是沈幕祁了,我都嫁他了,不喜欢他喜欢谁?” “真的?可是姐夫都好久好久没回来了 。” 季海安人小鬼大,主意也多,但大多都是一些馊主意,她道:“不然姐姐喜欢段英吧,他很好啊,而且一直在这里,可以陪你。” 季海棠失笑,她摇摇头,只当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如过耳云烟,便散了去,没能留一分,在心头挂念。 晚上回去,季海棠想着白日里答应柳氏的事,亲自下厨,做了一道西湖醋鱼。 她的手艺仍旧没有退步,西湖醋鱼香味四溢,味道也是出奇的好,鲜美嫩滑,季海安和季海海因为这道菜,差点孩子气的吵起来。 好在赵氏虽然性格软弱,但两个女孩都是她肚子里蹦出来的,赵氏脸刚沉,她两就很有眼色的闭了嘴,十分安静的吃饭。 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咂舌,看的季海棠直乐,柳氏也是一脸笑意,而王氏则温柔摸着季海安的黑发,把自己的那份鱼夹给了季海安。 一家人其乐融融,即使是在凉爽的秋日,屋子里的气氛也仍旧温暖。 一夜好眠。 季海棠怕让段英等待,失了礼数,早早的便起身洗漱,穿戴整齐,她正喝着茶水提神,季海安却突然跑了过来。 季海棠诧异 的看她:“今日沐休,你怎么起的这样早?” 因为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家里长辈也都性情温婉,她家并没有什么规矩,寻常大家要是累了,一直睡到正午十分,也不会有人说上一句。 而季海安,更是因为年纪小贪睡,加之性格活泼,晚上又喜欢闹腾,休息时一觉睡到下午,都是常有的事。 季海安嘟起嘴,熟门熟路的爬到季海棠身上:“我也想和姐姐一块去。”她道。 “我这是和段公子一起,会添麻烦吧。”季海棠迟疑。 “不会的,段琼也要一块,我们昨天都说好了,让他帮忙和他哥说,他昨日和我说时,我便想去了。”季海安连连摇头。 季海棠想起季海安昨天闹腾段琼的模样,突然了然,她笑笑,突然有些同情起,那个面冷心热的男孩。 “好吧,既然人家都同意了。”季海棠爽快点头:“不过你要乖,别在人家哥哥面前闹段琼了,这样不好,知道吗?” 季海安似懂非懂的点头,没敢把自己其实时常闹腾段琼,而且段英几乎每次都看见了的事说出来。 她低头,心虚的笑笑:“行,我听姐姐的。” 第193章 恶作剧 她们刚商量好,段英的马车便如约而至,车夫下来喊她们:“季姑娘,我们已经到了,请快过来吧。” “好的。”季海棠答应一声,便抱着季海安上了车。 这马车和当初季海棠前几日坐的那辆,可完全不同,里面布置十分齐全,不仅有水果糕点,身下那块柔软的兽皮,更是舒服的季海棠想要叹气。 她摸着身下的那块毛茸茸的兽皮,爱不释手。 “季姑娘这是喜欢?”段英看出季海棠这明晃晃,毫不遮掩的喜爱之情,问道。 “这是虎皮吧?好完整的虎皮。”季海棠点头:“这样完整,且毛色均匀的虎皮,可以算是宝贝了,谁不喜欢宝贝呢?” 她见惯白子敬的大方,还习惯性的以为段英突然提起这话是要送她。 季海棠刚想出声拒绝,毕竟无功不受禄,便见段英道:“这虎皮的确是个宝贝,算是有钱也不容易买到的好物。”他炫耀完,便不再开口。 季海棠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她挠挠头发,干笑一声,当作回应,心中却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开口。 要不然,真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季海安注意到季海棠的异样,她眨眨眼看 向段英,却见对方眼中有着笑意,类似于她每次对段琼恶作剧成功后的神情。 季海棠在她心目中分量不低,当即,季海安的嘴就很不乐意的瘪了起来。 “亏我昨天还和姐姐说你,对姐姐一点也不好。”季海安愤愤不平的嘀咕,她说的含糊,声音又小,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她有些恼了,却没自不量力的主动去招惹段英。 见段琼正在认真看书,眼也不眨的样子,很是入神,季海安小小的身子,便故意扑到了他身上,打断他的事情。 “干什么?”段琼的性格算是彻底被季海安给磨出来了,他也不生气,只是放下了书,无奈的看着眼前鬼机灵的女孩。 “我和你说个事。”季海安见段英注意力全在外面的风景上,她凑到段琼耳边,低声细语起来。 “什么?”季海安刚说完,段琼便惊讶的叫道,他的声音不大,却立刻吸引来了两个大人的注意。 季海棠见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又扑到了段琼身上,她脸一热,便抱了季海安过去:“安静。”她提醒。 段英见不过是两个孩子讲话,倒也不恼弟弟被一个小姑娘吃的死死的,只是不感兴趣的 又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人流。 季海安在季海棠怀中也不安分,她身子没动弹,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直盯着段琼。 段琼有苦说不出,他偏头,看向对此没有丝毫觉察的大哥,精致的脸上都快纠结的皱成菊花。 但他到底被季海安折腾惯了,纠结了半天,终于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季海安见状,满意了,才彻底安静下来。 季海棠知道两个孩子的小动作,却没有往心上去,只是期待起饰品货源的事情来。 马车用的都是上等的好马,车夫也是经验十足,他们很快就到了夷陵,这个物资丰富,时常有货物运送到别的城镇的富饶城市。 季海棠跟着段英,七拐八拐的就到了一个外表普通,却放满货物的铺子里。 段英到底比她熟悉这里。 以至于季海棠根本就没有出什么力,便让段英以一个极为理想的价格,拿下了让店铺老板,每月让人送货到新城,季海棠店铺中的合约。 他们商讨完这些,段英又去熟悉的店铺拿了料子,一来一回的,到底是花了些时间,等他们都处理好了事情,天色已经不早。 “不如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吧。”段英看 了眼已经快要下山的抬眼,出声提议。 “行。”因为夷陵到底是别的城镇,季海棠走之前和家人说过可能会夜宿的事,她同意的很爽快。 段琼却苦了脸色,见事情发展果然和季海安说的一样,他突然,特别特别同情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但他小小年纪,却有了惧妻这种,中华名族的男人都应该有的良好品德,因此虽然心中纠结,却并未对段英吐露半个字。 段英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他警惕的朝着四周张望,目光如炬,只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只有季海安那个可爱的小丫头,在自己的背后,和段琼聊着学堂上发生的事情,时不时的笑出来,两人相处极为欢快。 错觉吗? 段英摸了摸脑袋,疑惑的蹙眉。 因为孩子都年纪不大,不占地方的缘故,他们只开了两间厢房,季海棠自然是和季海安一间。 吃完客栈小二送来的晚饭,季海棠洗漱完毕,便躺在床上想要休息,却见季海安仍旧精神饱满,一脸兴奋的在房间中乱转。 季海涛一直为生意奔波,有些累了,不想和妹妹闹腾:“你去和段琼玩会?”她提议,打 算用段琼的时间,换自己一片安静。 “好啊。”季海安本就在想该怎么和季海棠开口,才能不惹姐姐的怀疑,此时听了,当即便欢快答应一声,蹦蹦跳跳的就跑了出去。 季海棠没再管她,闭着眼睛假寐起来,但到底挂心妹妹,等了一个时辰左右,季海安小小的身子爬上床后,季海棠才真正睡过去。 只是这觉,可能是注定睡不安稳了。 只听寂静的半夜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大叫声,声音凄厉,且连绵不绝,显然是十二分的害怕。 客栈里,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嗓子给惊醒,纷纷起身抱怨起来。 季海棠本来是没醒的,她睡眠深,一向睡着后,便不容易醒过来,不仅上次马车夫不能,这次那男子的尖叫也不能。 但季海安还想给姐姐看看自己的“杰作”,便一直兴奋的咧嘴笑着,伸手使劲推她。 “怎么了?”季海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些疑惑的看季海安,却只得到了妹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还没等她奇怪的问出下一句,男子的又一声惊叫,突然中气十足的在客栈之中响起,惊的她身体一颤,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 第194章 后悔 “这是怎么回事?”季海棠听着那声音,她立马坐起身,已经解开的黑色长发散落在床上,铺满了一床,她疑惑的蹙起眉。 段英虽不是什么英雄盖世的人物,可据季海棠和他相处时的举动来看,对方除了有些天生傲气,也是个颇有气度的男子来着。 季海棠实在是想不出,这普通的客栈里能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居然会让段英发出这样的声音。 想不通索性不想,眼见为实才是关键。 因为女子的身份顾及,季海棠没有急着先出去,随手拿了一根簪子把发挽起,打量一下自己,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发现没什么不妥后,才朝着段英的房间走去。 季海安见季海棠的动作,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可爱精致的面容下,是暗含得意欣喜的笑,像是小恶魔张牙舞爪的露出自己那双黑色翅膀。 许是客栈中,已经有好几人,前来抱怨过段英他们太过吵闹的原因,此时段英的房间处,门只是虚掩着,并未关严。 耳边男子惊恐的叫喊声小了些,却仍旧持续不断,季海棠听着,知道就算敲门,估计对方也注意不到,她直接便推门进去。 入眼便是极为可笑的一幕 ,堂堂的段家嫡长子段英,正神情惊恐的用脚尖立于床头柜之上,他紧紧盯着床上的东西,目光一错不错,害怕极了。 而段琼则担忧的看着兄长,只是却并未动作,而是仍旧站立在床下,就这么静静的等待某人的到来。 段英满心都是床上的异物,没注意到弟弟的异常,不然只怕是要气晕过去。 “噗嗤!”空气中响起女童的轻笑声,不大,季海棠离的近,也就听见了,她低头,不赞同的看向季海安:“不准笑。” 季海安愣了一下,她委屈的瘪嘴,到底还是没有再发出嘲笑声。 “段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季海棠顺着段英的视线,朝着床上看过去,没察觉有什么的东西,她便凑近了些。 因着距离拉近,她这才看清,那灰色床单上,有几条毛绒绒,绿油油的毛毛虫,很是突兀显眼。 对于段英被毛毛虫这种季海安才应该害怕的东西,吓成了这副模样的事情,季海棠只觉得满脸黑线,却又有些不解。 毛毛虫应当是生于草叶树木之中的,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到了客栈的床单上?而且还不只一条? 季海棠皱眉,有些奇怪的思考,只是她还没有 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边段英惊恐的叫声又刺耳的响起:“快把它们弄走,快弄走!” 季海棠的思绪被打断,她看向眼都有些红了的段英,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情,找了个帕子,就将那些毛毛虫给隔着帕子拿起,扔了。 这毛毛虫没了,段英却也没回过神来。 他不再叫喊,只是眼神有些放空的看向不知名的某处,那张较为普通人,还算英俊的脸庞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这是被吓的狠了,至今仍缓不过神来,还是被自己看到这丢人的一幕,所以不好意思了? 季海棠促狭的挑挑眉,终究怕是伤了段英的自尊心,见那扰人好眠吵闹声也终于消停下来,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拉着妹妹走了。 季海棠前脚刚走,仿佛已经化为石像了的段英突然便松了一口气,他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这才下床,嫌弃的走到离床好几米开外,脱力的坐到了桌边的凳子上。 “没法见人了。”段英以手掩面,声音喃喃:“我怕这恶心的绿虫本只有你知道,可现在……真是倒霉。” 他叹口气,十足的哀怨,有种晚节不保的感觉。 段琼 默默的看着段英,眼中划过纠结,面容却仍旧平静,无论喜怒哀乐,他的脸上神情变动都不会太大,这是他天生的缺陷。 “对不起。”段琼低下头,愧疚的小声说道,没把季海安给供出来,段英没听清他的话,满心都想着该怎么封季海棠姐妹两的口。 单单只有她们知道,事情还不算太糟,毕竟他和季海棠有合作关系,但若是传到了新城去…… 段英光是想着那景象,便是一阵的毛骨悚然。 季海棠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得到一大笔的封口费,她和季海安回到屋子中,还没等对方困倦满足的躺倒在床上,便严肃的望向她。 “怎……怎么了?”季海安眨眨眼,心虚的询问。 “一开始的时候,段英房中是没有叫喊声的,很明显,那时候毛毛虫还不在床上,只有你去玩回来后的那段时间,毛毛虫才出现了。” 季海棠皱眉,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又不像段英那般,被毛毛虫吓的理智全无,没一会,便反应过来了事情的真相。 因为妹妹的顽皮而有些无奈,季海棠摸上季海安的黑发,严厉道:“下次不许再这样,听见没?” “他在马车上,故意拿那 虎皮的事作弄你!”季海安有些委屈的撇嘴,不太服气的模样:“我这是为了姐姐报仇啊!” 小孩的世界中,非黑即白。 这事毕竟是因为自己而起,季海棠也和她扯不清这事的对错,只是沉了脸,再加一句:“听见没?不许再有下次!” 季海安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 季海棠这才缓和了脸色,她只怕段英因为此事羞恼,而成为另外一个顾明,再平白惹出不该惹的麻烦来。 “那段公子往日里对你不错,虎皮之事也不过玩笑而已,海安,不可睚眦必报。”脑中划过段英凄惨尖叫的模样,季海棠忍不住一再叮嘱。 “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吓成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季海安不安的搅动着手指。 她只是以前听过段琼顺嘴提过一句段英的弱点,心里觉得一个大男人居然害怕毛毛虫,有些有趣,这才记了下来。 被她这次用来小小的报复。 季海安一个豆丁大的孩子,其实本性不坏,若是她知道段英的反应会是这样大,断然不会有了今天这样的心思。 季海棠见她真心认错,她满意点头,姐妹两个又说了会亲密话,才沉沉睡过去。 第195章 全都给你 段英对昨天的事情,是十二分的尴尬的。 这一点,虽然段英并没说出来,但此时他对客栈老板横眉冷眼,大声斥责他们卫生做不好,却到了现在,连看上季海棠一眼都不敢的举动,便能够清楚看出。 季海棠无奈的看着段英,而后转头看向正和季海安说着什么的段琼:“你大哥都说了一个时辰了,他口不渴的吗?” 段琼抿唇,心里仍旧愧疚,他道:“昨日你也看到了,他被吓了一跳。” 季海棠闻言,她瞪季海安这个罪魁祸首一眼,得到对方讨好卖乖的一个甜甜的笑,她脸一僵,那严肃的表情便再也继续不下去。 段英显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仅烧了自己,此时烧的那客栈的胖掌柜,也是头冒冷汗,连声对着段英道歉,还免了段英的房费。 面对这样好的态度,段英的火气终于消下来,他郁闷的低头,回了桌边,眼角的余光都没敢给季海棠姐妹一个,抓起一个馒头默默的啃起来。 季海安瞟他一眼,突然小小声道:“其实怕虫子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这话是和萧清羽学的,她本意是想安慰一下段英,好减轻愧疚,没想到对方听了,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季海棠有些尴尬的拉一 把妹妹:“别添乱。” 段英突然深吸一口气,把拳头大的馒头整个的塞进了嘴里,他恶狠狠的咬着,像是在啃食讨厌之人的血肉,却不知到底是谁的。 季海安身子一抖,背后就是一阵恶寒,她咽咽口水,看一眼正在拼命对自己摇头的段琼,把嘴里准备坦白的话给咽了回去。 季海棠因为知道自己的亲妹妹才是罪魁祸首,心里头不免也有些发虚,她盯着桌上的茶水直看,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气氛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季姑娘。”段英几口吃好早点,他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一些,只是脸仍旧有些僵硬。 他拱拱手道:“昨日之事……季姑娘能否不和外人说?”段英满脸期盼的看着季海棠。 季海棠恰巧也要说这个,当即便是连忙答应:“段公子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她拉一把季海安保证道:“海安也不会的。” 季海安严肃着小脸点点头。 段英看着姐妹两个,松了口气,他神情终于发自内心的缓和下来:“既如此,季姑娘每月在段家得到的盈利,可再分一成。” 他还是有些担忧,用钱捆绑才是最可靠的许诺。 季海棠连连摆手:“不必了,段公子若是坚持 ,海棠可要认为您是在折辱于我,认为我只是个贪财女子了。” 她此时心虚不已,想要补偿段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真的收下那笔价值丰厚的分口费? “这……”季海棠这话一出,段英有些为难起来,还真不好再继续塞钱。 他抬头,看着女子水灵灵眸中的那抹坚定,段英嘴角不自觉的便扯出了一个笑来:“倒是我着想了,也罢,此事我绝不会再提。” 他这话一出,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季海棠急着回去,当即,他们也没有再在夷陵闲逛,找了马夫,便一同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路上,季海安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想法,给段英端茶递水,做了一个小孩所能做到的所有贴心事,笑容也是灿烂至极。 她是为了赎罪,段英却不清楚这缘由,一时间,对这个小姑娘的好感更甚。 段琼曾说过要娶季海安的话在脑海中划过,段英越看季海安越顺眼,甚至还送了季海安一个小玉镯,季海安感动不已,暗暗发誓再也不作弄段英。 季海棠默默看着,唇瓣扬起一个无奈的笑。 马车的速度很快,他们也刚好顺路,因为季海棠家中比较近的缘故,姐妹两个先下了车,季海安笑着和段英段琼挥手 告别,这才跟了季海棠进屋。 刚进屋,一个陌生的男子便吸引了季海棠的全部注意,她有些惊讶,又有些警惕的看着男子,沉声问:“你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家中?” 那男子听了,脸上便是露出一个友好的笑:“你是季姑娘吧?我是给您送货来的。”说完,他转身,露出了身后的几个木箱。 好快。 季海棠有些诧异那首饰铺老板的速度,她走上前去,打开木箱,仔细的翻阅起来,见所要之物一个不差,她满意的点头。 “以后送货来的时间,都定在每月的这个时候,麻烦你了。”季海棠道,递给男子相应的银子。 那男子接过,摆摆手,客气一句:“这有什么,分内之事罢了,既然东西已经验过,我便先回去了。” 那男子刚走,一直在一旁好奇张望着的季海海便凑了过来,见满箱的珠宝首饰,看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季海棠瞄她:“捡几样喜欢的去吧。” 季海海笑的见牙不见眼,声音清脆:“谢谢姐姐。” 季海棠没再管她,她蹲下身,也认真挑了几样好看的珠翠,对季海安招了招手,见季海安应声过来,她把那几样珠翠交给季海安。 “给母亲她们带过去吧。”季海 棠叮嘱。 见季海安乖巧的接过去,季海棠又从箱子里挑出一支款式简单,材质却十分不错的白玉簪子,**了妹妹乌黑的发中。 “这个是给海安的。”季海棠笑。 季海安也笑起来,欢快的迈动着小短腿,给家里长辈送东西去了。 季海棠这才站起身,见季海海仍旧在那挑挑捡捡,那双漂亮的眼中,此时都快发着属于银子的光芒。她不禁挑眉:“全送你了。” 什么?季海海诧异的抬头看季海棠。 她的动作不大,但怀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不少都滑了出来,季海海看着地上掉落的好看首饰,她脸突然有些红,知道自己的举动太过了。 “我……对不起。”季海海的脸红的通透,她慌忙把怀里的东西都塞进了箱子里,弄完,才抬头看季海棠。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首饰,一时就……”知道这些首饰都是要拿来卖的,季海海解释,手指不安的搅动着。 季海棠见她能够收敛贪心,满意点头,她蹲下身,把箱子忘季海海的方向推了推:“我还是打算给你。”她道。 “但这也太多了,我一辈子也用不完的。”季海海闻言,心中激动,她咽咽口水,努力不让自己再去妄想太多,她摇头说道。 第196章 不安好心 “我不是让你用,当然,你也可以用,随你的心情。”季海棠认真道:“我打算给家铺子给你,这些首饰你可以用来卖。” 这句话她说的轻巧,却有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季海海的身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海棠:“为什么?”她的声音都有些抖起来。 这太突然了,像是天下突然掉下了一块金子,而且还是房子那么大的那种金子,砸的季海安有些晕乎乎的,却直觉的不敢相信。 季海海看着那几个箱子里的东西,目光复杂,那里面首饰一个个的都精巧不已,且材料也大多是值钱的东西,光是看着,就价值不菲。 更何况,季海棠还说有家铺子会送给自己。 “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又有了合适的心仪之人,我想着家中以前应该是没给你备下嫁妆的,就打算给你间铺子。” 季海棠平静道,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突然的豪爽大方有什么不对,她一向重视血缘关系,自然希望亲人能够过的不错。 “但后续能挣多少,就看你的能力了。”季海棠补充:“我只送你这些,后续进货就用你自己的盈利, 到时候,如果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点季海棠还是知道的,她不可能为季海海的生意,而去操心一辈子。 “姐。”空气中,突然响起季海海淡淡的声音。 “嗯?”季海棠停了关于店铺经营理论的喋喋不休,她看向季海海,还没等对方在视网膜中成型,季海棠的身子,便被突然紧紧抱住。 “这是怎么了?”季海棠低头,只看见季海海的黑发,她不禁微笑。 “你对我真好。”季海海抱的更紧,季海棠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够清楚的听见,对方动容颤抖的声线。 “我日渐大了,却只有你一人想到了这个,谢谢。”季海海粘季海棠粘的更紧了些,仿佛想要两人彼此相融在一起。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季海棠眸中暖意划过。 “嗯。”季海棠胸口处,那只能看见乌黑长发的脑袋中,轻轻传来季海海的答应声,不大,带着孩童般的撒娇。 只是这感动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 午饭后,季海海看着那连装修都不曾仔细装修过的铺子,还有自己身旁那几个装 着满当当首饰的木箱,神情有些呆愣。 季海棠上了马车,她表情悠哉的冲着妹妹招了招手,没心没肺道:“既是你的铺子,那怎么弄便随你心意,点心铺忙,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季海海的反应,季海棠车帘子一拉,便喊着车夫离去,马车驶动,留下一阵阵的灰尘在空中飘舞。 季海海见状,她的神情,愈发呆滞起来。 总觉得,被坑了是什么情况? 京城。 午后的阳光炽热的仿佛想将人融化,而这炽热中,有个地方,却泛着淡淡的冷意,这冷意并不明显,却深入骨髓,让人不免惊悚。 “解决了?”沈幕祁坐凳子上,他看着面前恍然倒地的侍卫,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愈发的好看。 他今日身上穿了季海棠亲自买的那件,青色的衣袍将人衬托的身姿如玉,身躯挺拔修长,面容更是俊朗万分,像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公子。 不想再多看血腥,沈幕祁收回视线,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上两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子,上面红艳的纸封上,状元酒三个大字很是醒目。 “真是多谢王兄了。”沈幕祁 客气道。 王安旭却不吃他这套,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他猛然摇头,斗大的拳头便往头上砸去,没有丝毫留情的剧痛,让他眼中瞬间清明一片。 王安旭看清眼前清醒,他长枪一晃,便轻易的扎在了桌子上,王安旭凑近沈幕祁,见对方连睫毛的颤抖都没有,面色愈发的冷硬。 “你哄我喝醉,而后让醉酒的我杀了人!你让我杀人了!那人与我无冤无仇,且不曾在皇城犯事,我不能杀他,也没有理由。” 王安旭咬牙,愤恨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挤出。 若是被人知道了……沈幕祁这个举动,会毁了他的。 王安旭想到这个,目眦欲裂,死死的盯住沈幕祁,眼中赤红血丝一片,像只愤怒的猎豹,正欲把敌人撕成碎片。 沈幕祁终于有了反应,他咧嘴,朝着王安旭温润一笑,声音平静如水:“王兄与其纠结这个,不如多想想怎么把血迹清理干净。” 沈幕祁指向地板,那里血红一片,散发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我们如今在这厢房中,暂时无忧,只是这地板木质普通,只怕没一会,血迹便要渗 透出去,楼下客人一览无遗。” 沈幕祁说到这里,脸上这才有了几分惊慌的态度,只是太假,惹的王安旭心头怒火更甚,烧的他胸膛发闷,却不敢动作。 “这可怎么办呢?”沈幕祁模样慌乱的询问,下一秒,却又自问自答起来:“还请王兄先清理一下才是,王兄应该不想被相识之人抓去问罪吧。” “你!”王安旭瞪向沈幕祁,目光冷的像是要吃人,他咬牙沉默一会,终是转身,到了那丞相府侍卫的尸体旁,拿了东西清理起来。 王安旭本就是京城羽林卫,专管京城安危,几年下来,不说那些打架斗殴的小事,就连那尸体,也看了个十具八具的。 此时处理起来,居然驾轻就熟,且十分迅速。 把尸体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王安旭用了桌子上的布包裹扎好,便嫌弃的往地上一扔。 尸体与地面相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听的王安旭心头发闷。 “我说你怎么会突然约我进这酒楼,且还特意备了美酒,你这书生,真是不安好心。” 王安旭脑子彻底的清明过来,记忆浮现,他憋屈的说道。 第197章 贼船 王安旭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对沈幕祁破口大骂起来,只是心中,却突然涌起些许的佩服。 因为记忆回归的缘故,他清楚的想起了沈幕祁所有设计。 不说如何诱惑自己进入酒楼,且把自己毫无提防的灌到恰好的八成醉,以至于自己武力尚在,脑子却不太清醒的被沈幕祁忽悠杀人,这事如何难以办到。 就说沈幕祁能够在那侍卫的盯视下,在不被侍卫发现异常的情况下,小心的布下这局,其心机手段,便让人赞叹。 王安旭与那侍卫交手过,虽然那时的他已经醉酒,却能依稀从对方的进攻招式上知道,那侍卫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此事环环相扣,若是差错一分,沈幕祁便会人头落地,但他没有,甚至利用自己反杀了那武力高强的侍卫。 想明白其中关窍,王安旭看向沈幕祁,见对方身上清爽,连一丝血迹都未沾染,还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眼中不免有忌惮划过。 此人果真不可小看。 王安旭生怕自己也被算计,脑中那股汹涌的杀意瞬间便冷了下来,只是嘴上仍旧不甘心的骂道:“好你个书生,真真是机关算尽。” 沈幕祁闻言,突然站了起来,他朝着王安旭走去,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身躯,却吓的王安旭这个羽林卫急忙后退数步。 “干什么,我还说不得你了?我说错了吗?”王安旭故作凶悍的吼道,只是那仍旧在后退的脚步,却暴露了主人真正的心思。 沈幕祁没应声,走了几步后,突然蹲下身子,王安旭神情紧张,他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沈幕祁,见状,视线也低了下去。 只见沈幕祁把那桌布松散了些的一角,给捆的更紧了些。 原来是要干这个,王安 旭心里嘀咕,不免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也不怪他胆小,王安旭实在是被刚清醒过来,便发现自己杀人了的事情给吓的有些蒙,对那操控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敬畏。 “你行事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若是这东西运送时半路掉出来,到时候谁能说清?”沈幕祁弄好了,他站起身,地上尸体被捆的严严实实,且没有半分遗漏。 “和旁人说不清?这本来就是我们干的,说不清,呵。”王安旭想到沈幕祁描述的场面,心中不由得发虚,只是嘴里却嗤笑道。 他对沈幕祁不说清楚,就利用无辜的自己的事情,仍旧还是介怀。 “不是我们。”沈幕祁淡淡道,神情平静:“是你,我根本就没有出手,你没有证据,你这是喝酒杀人,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你!”王安旭愤怒的瞪沈幕祁,真有了反正都杀了人,干脆一起弄死对方算了的念头。 只是看到沈幕祁眼中的平静,王安旭心头的火焰就像是突然遇到了冰水一样,一下子,熄灭的干净。 那丞相府侍卫的身上,的确只有自己的长枪,和他对打时,所留下的狰狞痕迹,就算自己有意要拖沈幕祁下水,想来也不容易。 “王兄,现在我手上可是有你的把柄。”沈幕祁突然笑了笑,笑容如同春分拂面,王安旭看着,却在心里狂骂无耻。 “日后王兄倒也不必事事都听我的,只不过,若是我的敌人再来,只怕还是需要王兄出手才是。” 沈幕祁拱拱手,一句话的功夫,就把王安旭给拖上了贼船。 他终归是没有武力傍身,丞相府里的那个女人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再次出手,他只有让王安旭帮自己才行。 想到这里,沈幕祁的 眸子暗下来,如同深渊沼泽,表面波澜不惊,只有进去的人才能够知道,里面究竟有多么可怕。 进京赶考以来的一次次的危机,已经将沈幕祁的思想彻底转变。 “不瞒王兄,我的敌人在京城中有些势力,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又怎么能一个人对付?就连这次,也只能耽误了你,才能勉强脱身,只是对方想来不会罢休,我这才会提起让王兄再次帮忙之事。” 沈幕祁拱手说道,他言辞恳切,态度也十分的好,王安旭此时心中早已经接受事实,现在听着,神色也不免缓和下来。 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大多数人都只会记得甜枣的香甜,和对棒子的畏惧,王安旭也不能免俗,此时便顺着台阶下下来。 “哼!”他冷哼一声:“到底是被你这可恶的书生,给弄上了贼船。” 说完,也不等沈幕祁回答,指着地上的尸体,便恶声恶气的问:“我们要把他弄去哪?你那敌人知道了,怕是要搜寻这尸体下落的。” 沈幕祁知道王安旭已然接受事实,他微微一笑,自信道:“我倒是知道一处毁尸灭迹的好地方,跟我来吧。” 两人不再多言,王安旭见沈幕祁一甩袖子,优雅的走了,他看着地上没人管的尸体,咬咬牙,认命的把尸体抱了起来。 只是刚到楼下,两人便遇上了麻烦,那客栈掌柜的眼尖,一眼便发现了王安旭手上抱着的,是他家的桌布,当即便嚷了起来。 “哎,你们怎么回事?连桌布都拿?”掌柜的用看贼的眼神看着王安旭,目光不善。 王安旭一愣,注意到周围那些客人有如火烧一般的视线看过来,他脸一红,却不敢真的把桌布给扔了,只是瞪着那掌柜,试图把 对方给瞪走。 谁知那掌柜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便伸手要去扯王安旭手里的桌布,嘴里嚷道:“我看小哥你也是个人模人样的好汉,怎么就做起了这样的勾当?” 王安旭手里抱着尸体,武功施展不开,又怕那掌柜真的把尸体从桌布里扯了出来,躲的很是辛苦。 他急的额头溢满了汗,想到了什么,王安旭连忙转头,去寻沈幕祁的身影,却只见对方正悠悠然的看向自己这边,半点未见神色波动。 王安旭差点都被气的吐血,当即便皱眉喊他:“你还不帮忙?等会桌布真的没了,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他这话说的奇怪又突然,那掌柜和周围宾客听的云里雾里,便好奇的看向沈幕祁。 身形修长挺拔,面容俊秀,气质洒脱的少年郎一入眼帘,众人都不自觉的,在心里赞了一声:好气度。 沈幕祁不急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抛给了那掌柜,声音淡淡。 “他既然喜欢,必然会不愿意放手,一直纠缠不休到底不是个事,你不若把那桌布卖了我们,捞个清净。” 掌柜的用手掂量一下银子的重量,知道是赚了便宜。 又听沈幕祁说的有理有据,当即便是用看调皮的七岁侄子的目光,看了眼王安旭,很是认同的点头同意了下来:“既然如此,这桌布你便拿去吧。” 王安旭的手法精妙,那桌布勾勒出来的东西七扭八扭,几乎让人联想不到人形,以至于在场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人,往那方面想。 两人一路出了城,沈幕祁让王安旭把尸体扒干净衣服,扔在了那野兽横行的凶吉岭上。 看着沈幕祁冷冷淡淡的模样,王安旭忍不住刺他:“上次你便是在这藏尸的吧?一身的血 腥味,浓的让人想吐。” 沈幕祁懒的理会王安旭这小小的报复,他没回答,就连眼神也依旧平静。 只是,眼角余光在突然扫到了那棕色的树后,一片蓝色的衣角时,他瞳孔紧缩,一声怒呵便从口中溢出:“什么人?” 这句斥责又快又急,带着无尽的冷意,冻的王安旭打了个冷颤。 王安旭从小学习武艺,长大后又一直去当任了羽林卫,练习从未落下,他的身体比神经的反应更快,一晃身的功夫,就来到了树后。 一把就扯住了树后,那穿着蓝衣的男子,王安旭不等对方反抗,就拧住了对方的胳膊,将其死死的禁锢起来,毫不留情。 此时此地,想来这人已经看到。 王安旭想着,头脑便是一热,汹涌的杀意浮现于脑中,他抬起手,不等对方神情惊恐的解释什么,一柄红璎长枪便拿到了手中,狠狠的就要往下刺过去。 那蓝衣男子见势不妙,腿都软成了一团,动弹不得,他眉皱的死紧,急切的想说什么,嘴唇却抖如筛糠,什么也说不出来,此时又哪里有力气反抗? 当即便只能够用尽力气闭眼,不看那对自己来说,十分恐怖狰狞的画面,绝望的等死。 “等等!”突然,沈幕祁严厉的大喊声传了过来,王安旭长枪一顿,尖锐的枪头离那蓝衣男子脸上皮肤,已经不过一厘米距离。 “为什么阻止我?他可能看见了你知道吗?”王安旭不悦的看向沈幕祁,清醒状态下杀人,他显然也有着很大的心理负担,语气便十分的不好。 “别动他。”沈幕祁说道,他走上前,看着蓝衣男子的面容,声音沉了几分,他重复道:“别动他,我认识他。” “哦?”王安旭饶有兴趣的挑眉。 第198章 要让她后悔 那蓝衣男子沈幕祁的确认识,虽然不熟,却并不怕对方说出今日之事。 王安旭不爽的:“啧。”了一声,到底还是把长枪移开,却在虎子松了一口气的下一秒,狠狠的扎进了虎子旁边的大树上,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枯黄的树叶被那长枪带来的力道击落,纷纷散散的落了一地,落了虎子满脸,他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眼神都有些涣散起来。 看着面前因为王安旭的举动,仍旧没有缓过神来,瑟瑟发抖的蓝衣男子,沈幕祁不禁叹了口气:“虎子,你怎么来了?” 虎子吓的鼻涕眼泪都流了满脸,看起来很是恶心,他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尊容,慌忙抬手,用袖子擦拭。 “我想给他们烧点纸钱,然后就看到了你们在……”虎子把手上的纸钱拿出来,他支支吾吾的说的含糊,看来差点被灭口的事,是真的吓到了他。 沈幕祁没在意这个,听了理由,他皱眉吩咐:“下次不要再过来了,山上野兽凶险不说,你这样也会让我们的举动被人发现。” 虎子哪里敢违背沈幕祁的话?当即便是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三人之间一片沉默,王安旭仍旧冷着脸,目光不善的盯着虎子,像是猛兽见到了猎物,满脑子都是凶残的想法。 虎子在他的视线之下,瑟瑟发抖,躲在了沈幕祁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沈幕祁懒的管他们之间的破事,认真的注意山路,后日便是殿试,京城之中人才济济,他要快些回去温习书本才是。 三人走到城门口,因为方向不同,分了手。 虎子仍旧满脸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命不久矣的大病,濒临死亡的恐惧仍旧残留在瞳孔之中,在黑色的瞳仁里盘旋不去,令其痛苦不已。 只是其余二人都没什么心思管他。 沈幕祁和王安旭两个,不是心思缜密,不会被轻易吓住,就算真有这么一天,也会自己调节过来,而另一个则是巴不得虎子被吓死,把秘密给守住才好,又怎么会搭理虎子的异常? 于是可怜的虎子便被无视,几人各回各家。 而虎子回家的当晚,便发起了高烧,吓的几个亲戚连忙请了大夫过来,可就算开了药方,病情却也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转。 沈幕祁并不清楚这件事,他惦记着后日的殿试,不想在紧要 关头出了差子,便当晚拎了度数低的美酒,就不顾对方反对,住到了王安旭房中。 夜色昏暗,沈幕祁躺在床上,手中锋利的刀具在月色下泛着寒光,他眼睛未睁开,神经却一直紧绷着。 殿试的考生安全性会得到很大的保障,要想下手,只有趁着这两天才最为方便,丞相府里的那个女人一定会出手。 他心里明白这点,眼中一片暗色:“只需熬到后日。”沈幕祁的手握紧,其手背上,有道道青筋蹦起。 “只需要熬到后日。”他重复,眼中划过的是坚定嗜血的光芒。 果然,后半夜时,有轻微的异响声响起,那动静很小,却瞒不过警醒着的二人。 沈幕祁起身,透过纱窗,他能够看到,自己屋子的门口处,正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门口大开,已经朝着自己所在处走过来。 显然是在沈幕祁的屋子里找不到人,便打算到隔壁的屋子里搜寻。 听着寂静的空气中,那十分细碎的脚步声,王安旭皱眉,知道自己绝对会被牵连,他叹口气,翻身坐起,拿起了旁边的长枪。 “你真是会给我惹麻烦。”他瞪一眼沈幕祁,却只得到 了对方一个温润的笑脸。 王安旭嘴里抱怨不停:“我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你这样仇家多的书生,你老老实实坐在家中不好吗?非要去招惹别人,真是的。” 沈幕祁眸色微暗,随即苦笑着摇头:“我倒是也想老老实实坐在家中只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啊,王兄,你不知内情,也就不知道我的为难之处。” 那是上一代的仇怨,可却仍旧和现在的自己有着抹不开的联系,沈幕祁并不抱怨柳氏为自己带来的灾祸,却憎恨丞相夫人一直以来的纠缠不休。 看来她不愿意让父亲知道自己的存在吧?毕竟越是身份高贵之人,就越注重血脉相承啊。 沈幕祁深渊般的黑色眸子中,划过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他冷笑,笑容的出现,让这张脸庞更加的俊逸非凡,好看的像是世家公子。 可是,他不仅要让沈丞相认出自己的身份,还一定要把母亲接回沈家,挤掉那丞相夫人的位置。 无论当年自己的母亲柳氏和父亲,还有那位丞相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三人之间究竟谁是谁非。 往事的真相,只会让沈幕祁改变策略,却不会改变其本质的目的 。 他要让那女人后悔,后悔一直派人招惹自己,企图取走自己的性命,后悔让自己的母亲流落乡村,受尽苦楚。 想到从前柳氏因为食物不足,而身体虚弱,一直生病,却因为没有钱财看病,而一直强忍着病痛,还要强撑着照顾年幼时的自己时的那些过往。 沈幕祁薄唇几乎要被自己咬出血来。 门外的人似乎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知道已经被发现,也不再鬼鬼祟祟的,动作大摇大摆了起来。 沈幕祁能够在那薄薄的窗户纸,看到他们扭曲的影子在其上动作,突然,窗户纸破了一个大洞,一根手指带着恶意伸了进来。 沈幕祁薄唇紧抿,手上寒光乍现,他握着那把出鞘的长刀,就朝着那根手指砍过去,那手指的主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一缩。 可已经晚了,王安旭给沈幕祁的刀具十分锋利,不说催毛断发,但也是把实实在在的好刀。 沈幕祁这一下,便让那人指根断裂,痛苦的尖叫起来。 尖叫声划破夜空,像是一个预警,众人都警醒起来,身上热血翻涌,终于,夜晚的恶行戏剧般的开始,在夜空中染上暗红色的光泽。 第199章 虎子病危 季海棠突然觉得,自己的日子是过的愈发的悠闲。 如今季海棠的几个铺子生意都稳定,交给管理的人又都放心,季海棠每天只需要看看账本,以防止错落就行。 而季海海这丫头意外的很有些经商的天赋,虽然开始的确有些手忙脚乱,但如今在孟安陵的帮衬下,也愈发的得心应手起来。 季海棠自己反倒帮不上什么忙,每次去了,就看见两人一个算账,一个招揽生意,两人气氛格外和谐,感情也愈发好了起来。 季海棠每每过去,都觉得自己是个大灯泡,而且超大超闪亮,每时每刻都在放光的那种。 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个,见季海海一人也能照顾的过来那首饰铺,主动去的的想法便少了许多,到后来干脆直接就懒的去了。 但待在家中,也并不安宁,因为自己家中还没有马车,季海安每次去段家都不方便的缘故,也不知道季海安那丫头和段琼和段英说了什么。 段英便每每去铺子里,都用马车把自己宝贝的弟弟给带过来,留在季海棠的家中,而后晚上再一道接回去。 如果两个孩子都上学,那就更简单了,段琼便直接跟着 季海安回家,等着晚上哥哥来接便是。 为此,段英还在每月的分红里,多送了季海棠一些银子,当做弟弟在她家吃住教导的费用。 季海棠对段琼颇有好感,再加上对方一个孩子能够花用多少?因此根本没收一个铜板,只叫孟安陵退回去。 段英知道这事,经常有意无意的调笑弟弟是季海安的童养夫,每每都说的段琼耳朵通红,才饶有兴趣的作罢。 这一来二往的,两家的大人虽未明说,也未约定,给季海安和段琼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但有些意思,却另在不言中。 段琼长相精致,如同好看可爱的陶瓷娃娃,虽然冷淡了些,却立马便讨得了家中长辈们的欢心。 段琼因此适应的不错,甚至一度喜欢季海安这边的新奇,超过对家中的眷恋。 以至于季海棠每次回家,门还没进,第一个听见的便是小孩们的欢声笑语,她再定睛一看,准是季海安又在逗着段琼,逗的对方耳朵通红。 季海棠看着那两个孩子打闹,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有些落寞,她有心想要躲个清净。 想来想去,季海棠便提了糕点去街尾学馆找萧清羽聊天 ,但聊着聊着,还没尽兴时,远岸便会出来,找个理由把萧清羽带回屋中。 一开始还好,远岸的理由都特别冠冕堂皇,有理有据,时间长了,便直接搂了萧清羽便走,连招呼都没给季海棠打一个。 季海棠看着他们两个相拥而去,眼睛都看的有些直,却只能够得到萧清羽一个抱歉的微笑。 季海棠情不自禁的又看向身旁的那颗桃花树,见上面落叶都要掉的差不多了,她疑惑的瘪嘴:“这真的不是春天吗?他们一个个的,桃花怎么开的这么泛滥?” 季海棠仰头看天:“老天啊,还能不能给我留条活路了?”只见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有阵阵雷电闪动,吓了季海棠一跳。 她穿越一次,虽然因着现代人的思维并不迷信,却到底还是有些忌讳这事,季海棠见天色都变了,只好怂怂的低头回家。 赵氏看出季海棠的异常,她劝她:“殿试的时间便要到了,幕祁想来再过半个月,便能归家,你别急。” 季海棠闷闷的点头,虽然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沈幕祁,但她在被连番刺激下,确实有些想念对方了。 要是能去京城就好了, 那里必然比这里有趣,有着更多的商机,也能看看沈幕祁在干什么,若有机会,说不定还能见到白子敬那家伙。 季海棠无聊的想着。 柳氏见状,她捂嘴暧昧的轻笑,只觉得季海棠这个儿媳妇,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满意。 如此便平静的过了一日。 因为没什么要紧事,季海棠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正中午,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浑浑噩噩的起身准备吃点早餐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季海棠本想再继续回屋睡觉,可耳边却有呜呜呜的女子哭泣声响起,很小,也很模糊,听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像是离的挺远。 她们家现在,可全都是女子。 季海棠微蹙了眉,放弃睡回笼觉的念头,寻着声音担忧的找过去。 声音越来越大,季海棠也顺利见到了那个哭泣的女人,居然是隔壁的吴婶子!季海棠有些惊讶的看着吴婶子。 在她的印象中,吴婶子虽然身体并不是很好,不喜欢出门,可一向开朗乐观,而且最近被柳氏她们带着玩麻将,性格愈发的外向了些。 实在是,不像是脆弱到,会当众哭泣的女人啊? 柳氏听到动静,她抬眼看 去,看到季海棠正惊讶的望向自己这边,她没有向往常那样笑眯眯的打招呼,而是轻拍了拍吴婶子的手。 “别担心了,虎子那孩子向来乖巧纯良,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身体康复的。”赵氏凑过来,柔声安慰道。 只是这话,显然对吴婶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她通红着双眼,眼中泪珠大颗涌出,更加的伤心了起来。 “我的虎子,我的虎子怎么会发了高烧,还一直退不下去呢?”吴婶子伤心极了,想到那病床上,正在受苦的儿子,心都痛成了一团。 “信上说,虎子的烧一直退不下去,我是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吴婶子胡思乱想,呆滞的喃喃道。 季海棠这才听懂了吴婶子伤心的缘由,想到离别时,虎子那灿烂的笑容,和帮助自己带给沈幕祁东西的恩情。 她便如鲠在喉,也感同身受的神情低落起来。 “我要去找他,一定要去找他,我要见我儿子的最后一面!”那幻想出来的想法吓坏了吴婶子,她连忙站起身,朝外走,自言自语道。 “你的身体不好,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柳氏无奈的拖住吴婶子,劝慰道。 第200章 去京城 “是啊,别到时候虎子身体好了,你这个娘却因为奔波,而落下了病根来,你这不是在添乱吗?”赵氏附和着柳氏。 王氏同情的凑过来,也说着劝慰的话,她倒是意见不同,觉得吴婶子应该去京城看看,毕竟儿子发高烧不退,一定是要去看的。 你说你有理,她说她有理,一时间,大厅内闹哄哄的,吴婶子听着这些话,脑子乱成了一团,想到自己可见的儿子,哭的愈发难受。 季海棠看了一会,她一直没出声,众人便也没有功夫管她,只是这会季海棠下定了主意,于是她清咳了两声。 “哼哼!我倒是有个主意,你们不妨听听?”季海棠问道。 这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小辈,只怕是最多只能得到一个白眼,但季海棠向来主意多,又十分聪明,大家都知道她的能耐。 于是,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柳氏赵氏四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聚集在了季海棠的身上。 “海棠,你有什么主意,说出来听听吧。”赵氏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表情。 “吴婶子身体不好,却担忧儿子的病情,不若我去代替她京城,然后把虎子治好后,寄书信回来, 不就行了?”季海棠耸耸肩。 “海棠啊,你还会治病?我好像没听过啊。”吴婶子有些迟疑的看季海棠。 这倒不是她有心怀疑对自己好的人,只是……她可从未见季海棠行过医术,读过医书。 而且古代医者的地位很高,若是季海棠真会医术,为何还要费尽心思,不惜和顾明作对,也要行商? 毕竟是儿子的性命,吴婶子虽然知道这话问的不好,却还是说了。 赵氏却是眼睛一亮,想起了曾经发过高烧,却一直不退的季海海,也是被季海棠几副稀奇古怪的药,给治好的情形来。 “这……你真要去?这路上可是很远的。”柳氏显然也想起了季海棠的能耐,她迟疑的问她。 人都是有私心的,不说吴婶子怀疑季海棠在说大话哄她,让她放弃进京的念头,柳氏还怕季海棠一个姑娘家,路上出了什么差子呢。 这可是她的儿媳妇,自然要保护好的。 季海棠对上赵氏和柳氏担忧的目光,她点点头,坚定对吴婶子道:“我知道一些偏方,对退热很管用,吴婶子你莫担心,我一定尽力让虎子恢复健康。” 吴婶子见季海棠目光灼灼 ,里面似乎有些火焰在燃烧,烧的她心头大定,不自觉的便点头同意,且眼泪也不留了。 “若是海棠你能救我虎子,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啊!”吴婶子激动道,她腿一软,就要给季海棠行大礼。 季海棠哪里敢受下,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年纪女人的大礼?当即便是在吴婶子快要跪下的那一刻,连忙扶起了她。 “使不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邻居一场,也是缘分,再说我去京城也可以看看夫君,我早些时日,便有这个想法了。”季海棠解释道。 她的目的,可还没有那么圣洁,单单就能为了虎子的病情,而来回奔波。 这可不是现代,去趟京城,安全先不提,光是坐上几天的马车,那小石子不停颠簸马车的滋味,就能把你折腾的**欲死,死的不能再死。 季海棠还没有那么高尚,也不希望披上那层虚伪的面具,所以直接便说出了目的。 吴婶子也没在意这个,只要季海棠能够救她儿子便行,叮嘱了一大通,才在季海棠的开解下,破涕为笑的欣慰走了。 吴婶子走后,客厅中气氛又是突然一静。 柳氏听 了季海棠后面一句,张张嘴,劝阻季海棠的那些话,便被在嘴中嚼碎了,咽了回去。 季海棠和沈幕祁成亲时间不长,光是分别的时光,就在婚姻占据了大多数,更别提之前两人还一直不来电,时间就这样白白的浪费。 柳氏为此担心不已,自然不再劝阻季海棠,而赵氏的脸皮一向很薄,见吴婶子和季海棠都说好了,也就不太好意思让季海棠反悔。 王氏倒是不安的说道:“那京城路途遥远,很是难受,我们女人家可怎么受的了?海棠你可要想好啊。” 季海棠坚定道:“无事,我们这距离京城,不过一两个星期的路程,日夜兼程,赶的快些,说不定几天就能到,我想我还吃的了这个苦。” 见她坚持,王氏也不好再说,她犹豫一会,终究还是没再开口。 这事便被敲定了下来,虎子的病情已经严重,季海棠并不打算拖延,想着下午就走。 她去了店铺中,亲自找了自己店铺管事之人叮嘱几句,让她们切莫偷懒,怠慢了客人。 想了想,季海棠又特意去求了段英,让段英帮忙,时不时的抽空看一看自己的店铺,以做威慑。 防人之心不可无,秋**心和老鸨她们,虽然平时表现良好,但若是季海棠离开的久了,难免会生出易心。 季海棠不想看到那样难看的场面,做好准备后,找来了季海海。 “怎么了?”季海海不太清楚季海棠的意图,好奇的问她。 “我打算去京城几天,这几天,我手底下所有的铺子,都归你管,不用太过参与,只需要留神看着些就行。” 季海棠想着季海海这几天的表现,很是放心的说道。 季海海被季海棠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跳,当即便是皱眉,问了一堆问题,直问的季海棠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个通透,才点头答应下来。 “我让你管铺子,每天的账本你都要仔细看好,这才是重中之重,切莫因为孟安陵的关系,而疏忽。” 季海棠严肃的看季海海:“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她要防着孟安陵? 季海海听懂季海棠的暗示,她的唇瓣有些苍白起来,良久,她沉默却坚定的点了点头,她不想再因为谁的背叛,而伤害季海棠一次了。 季海棠放心的拍拍她肩,便回房打算收拾东西走人。 只是她东西还没收拾好,便遇到了麻烦。 第201章 窘境 诧异望着门口处的两大一小,季海棠头痛的扶额,她道:“娘,你们怎么来了?” 赵氏一提肩膀上的包袱,很是淡定:“我不放心你,打算和你一块去。” 柳氏跟着点头:“是啊,海棠,你从小大大就没有出过远门,怎么着,身边也要有大人照看着的。” 路途遥远,若是自己一人孤身在路上,难免孤单,的确需要有人陪伴。 季海棠迟疑片刻,心中已然妥协,对上母亲和婆婆期盼的目光,伸手指向豆丁一般大的女孩:“那为什么海安也在这?” 季海安一听,有些急了,把手里的小包袱拽的死紧,她小声抗议:“我也可以帮姐姐的啊,我会做很多事的。”她努力的给自己加着筹码。 季海棠瞄她一眼,默不作声,只是上前把季海安的包袱打开。 柔软的布料中,放满糖葫芦,草蚂蚱,漂亮的小石子之类七零八落的东西,随着季海棠的动作滑落,随即散落一桌。 季海棠见里面东西果然如同自己所料,她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海安,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海安对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明亮双眸,她有些心虚的直挠 头:“这……我这不是想给姐姐路上解闷吗?这些很有趣的。” “别,我可用不着。”季海棠十分直白的嫌弃,腿上却突然一沉,她一低头,果然是季海安已经厚着小脸,抱了上来。 “可是姐姐,我好想去京城看看啊。”季海安眨巴着大眼,精致的脸蛋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试图让季海棠心软松口。 谁知季海棠早已打定主意,根本不吃她这套,只是坚定看向赵氏道:“娘,你们去可以,但海安绝对不能去。” 旅途舟车劳顿,大人尚且要吃许多苦头,更何况季海安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赵氏猜想到季海棠的苦衷,她本就不愿意女儿去京城吃苦,自然是少去一个是一个,当即便爽快的同意下来:“好,海安不去。” 季海安见她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自己的归途,脸蛋都气的鼓气,像只河豚,她嘟囔:“你们不能这样!夫子说了,我们就算是小孩,也能自己做主的!” 她说的激动,话语中也有几分道理。 季海棠为难的微蹙了眉,柳氏却突然温和一笑,缓缓道:“你若是去了京城,便不能和段家二少爷玩 了,他若是交了新朋友怎么办?” 这话就像一把黎箭,而且正中红心,季海安一噎,低头纠结起来。 季海棠没想到柳氏平常不怎么作声,一说话居然如此管用,直接便往人身上的弱点戳,暗地里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笑。 柳氏温婉一笑,并不以为然。 “这个……说的也是哦。”季海安继续纠结,她叹口气,坐下来,有种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难受与无奈。 她看向木桌,那块包袱布里,几乎大半的玩具都是段琼送的,咬咬牙,季海安终于妥协:“好吧,我不去就是了。” 见她神情低落,季海棠不禁摸上季海安的发,温柔安抚:“等你以后大些,姐姐便带你去京城,这次也会给海安带东西回来的。” “真的吗?”季海安眼睛一亮,神采奕奕,看到季海棠点头后,她欢呼一声,活力重归。 “真是个孩子。”季海棠摇摇头,眼中满是宠溺的笑。 既然大家都已经商量妥当,季海棠便去寻了车夫,谈好了工钱后,一行人上了马路。 新城离京城的位置不远不近,往前的城镇富饶,往后的城镇则较为贫困,新城夹在中间 ,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 而季海棠她们一路朝着京城方向赶去,所路过的城镇,自然是越来越富余,物价也越来越高昂。 季海棠只带了预计中花用的银子,却没想到因为生活习惯,以新城物价来算的她,发现身上银子居然已经渐渐不太够用。 季海棠有些无奈,只能用在稍微便宜一点的城镇,买上足够多的干粮,以防止在更加富饶的城镇里购买必需品的方法,尽量节约。 但古代人储存食物的方法并不算多,季海棠又实在是咽不下那些已经发干了的馒头,更别提柳氏和赵氏。 其实她两倒是能够吃苦,只是季海棠怎么可能自己吃好的,让长辈啃粗糙的干粮? 所以就算她有心节省开支,钱也越来越少。 “所以说,出门旅游一定要做攻略啊,出门太急,物价不同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都没能想到,真是太笨。” 季海棠没好意思和长辈们说出如今的窘境,只能够暗自着急,几天下来,急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一个陌生城镇的街道里,几乎摆满了摊子。 不少普通百姓在其中来来往往,有的会停下多看两眼摊子 ,有的则脚步匆匆,去向自己的目的地。 季海棠左右环顾,感觉她们和新城的人们颇有些不同,仔细一看,那些百姓身上所穿,居然大多都是绫罗绸缎,且几乎都有样式。 “我可是开了店铺,有了盈利后,才敢穿绸缎的,她们居然能够这么简单就穿上。”季海棠有些羡慕:“果然投胎是很重要的事。” “这位姑娘,牛肉馅的包子五两一个,你们买了十个,一共五十两。”包子铺里,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奶奶颤巍巍的伸出手,敲敲桌子,唤回走神的季海棠。 季海棠扭头看她,摸上已经有些瘪了的钱袋,颇为舍不得的摸出五十两银子递出去,接过了包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腰间挂着的钱袋已经不复当初的饱满,只剩几颗七零八落的碎银子在其中晃荡,季海棠叹口气,朝着马车方向慢悠悠的走去。 进京虽然重要,但还是要先挣钱才是,自己剩下的钱,连个牛肉包子都买不起了。 季海棠自从在新城里开了铺子以来,还真没再经历过没钱的窘境,只有银子流水般的往口袋里蹦的份。 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第202章 赌一场 因为不熟悉路况的缘故,季海棠找了半天的吃食,所以马车离包子铺有些距离,她也不急,只是暗暗想着来钱快的方法。 毕竟虎子可还病着,在等她的药方呢。 “走一走,看一看啊,我们天策赌坊开张了啊,俗话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大家若有空,何不来我们这打发打发时间,赢两个酒钱回去呢?” 突然,耳边响起男子那极有特色的语调,季海棠听着,脑中瞬间窜过现代两元店里,那劣质的机械喇叭所播放的声音。 对比一下,两者洗脑程度,居然不相上下。 季海棠遇见和上辈子相似的情况,她饶有兴趣的停下脚步,看向那个新开张的赌坊。 只见门口处,正站着一个穿着普通,衣衫褴褛的男子,正扯着嗓子,厚着脸皮嚷嚷着,充当着现代机械喇叭的角色。 古代人性格保守,这算是极为丢脸的活计,只有家境特别贫困的人才会愿意干。 “我们赌坊开张,里面酒水免费,小吃也是一样,大家进来看看吧。”注意到季海棠看过来的视线,那男子讨好的笑笑。 季海棠还不至于被这点蝇头小利打动,因此站立在原地沉吟了一会。 赌坊虽然风险极大,但来钱快,且不耽误时间 ,想想倒挺符合自己的要求的。 季海棠看向赌坊,见已经有不少人被那男子鼓动,摩拳擦掌的进去,她若有所思的笑笑,也抬脚跟了进去。 若她没有听错,这赌坊才刚刚开张,为了吸引客人,想必那些阴暗的手段不会用的太过分,干出杀鸡取卵的事来。 她这是遇上了好时候。 刚进门,空气中男子的热汗,与劣质免费酒水的味道,便扑鼻而来,季海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呛的难受。 她咳嗦几声,好不容易镇定心神,适应了一些,季海棠抬眼看去,只见房间里的十几张桌子上,都已经围满了人,正玩的热火朝天。 不时有赢或输的人,那兴奋的尖叫,和哀怨的痛苦都隐没在空气中,刺耳,却又鼓动人心,像是一把火炬,点燃了心头的热血。 这家赌坊应该是上午开的,许多人已经玩了一会,大家都被这气氛所感染,渐渐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旁边则有几名大汉守着,显然是赌坊坊主请来,治理闹事之人的。 季海棠冷眼旁观,她是女子,天生便对这个兴趣不大,只是有个朋友开过赌坊,虽然很快便倒闭了,但她也因此收到过邀请,玩过几次。 “就是不知道游戏规则会不会有 差别。”季海棠小声嘀咕,凑到了一个桌子旁,仔细看起来。 赌坊里大多都是男人,此时季海棠一个女子居然凑过来,一开始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可时间长了,便有人奇怪的嘀咕起来。 “喂,小丫头,你一个女子,跑到我们男人来的地方作甚?”当即,便有个汉子叫起来,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话很是有趣,他哈哈大笑,惹的旁人也纷纷笑起来。 “就是,女人跑到赌坊里做什么?不是应该在家洗衣做饭,才是吗?喂,你家丈夫怎么不管你的?要是我,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们这些女人瞎跑。” 刚好结束了一把赌局,胜利的男子拿着桌上的银子,他显然处于十分得意的状态,闻言便是挑眉附和,不屑的看向季海棠,像是看到了一个低级生物。 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个赌坊,想要赚点小钱而已,便遇到了直男癌这种奇葩讨厌的生物。 季海棠握紧了拳头,她可不会吃陌生人的亏,反讽道:“赌坊里可没写女人不能进来,人家坊主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操心的不少。” “你!”那男子显然因为性别的便利,在这古代,一向对于女子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嘲讽?而且还 是女人的! 他立马就和点燃了火药的炸弹一样,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愤怒屈辱的火焰,男子恶狠狠的瞪季海棠:“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季海棠很是淡定的挑眉,她双手环胸,面色不改:“怎么,我那句话说错了吗?” “你!你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家里的男人是怎么教你的?居然养的你如此嚣张跋扈,真应该休了!”男子愤愤然道。 季海棠本急着赚钱赶路,不欲与他多争,听了这个,火气也被挑起,她冷笑:“我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子得意的环视一圈,他昂起下巴:“你们女人本就低贱,怎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他模仿季海棠刚刚所言,讽刺意味十足。 这次的争吵,因为涉及到性别歧视这个古往来一直都有的话题,将大家所有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显然,即使是在古代,也还是有着一些好男人的,当即,便有几个男人不同意的皱眉,和周围人抗议起那男子的话来。 但到底由于环境的原因,直男癌占了大多数,他们因为观点不同,讨论起来也是争执不下,一时间,居然没几个人把心思放在了赌桌之上。 “女人低贱?那生你养你的母 亲呢?她辛苦多年,得到的就是你这句低贱?”季海棠牙尖嘴利,说的那男子一噎,脸色都古怪起来。 古代之人重孝,若是男子承认了这话,只怕是要被赌坊众人,一口一个嫌弃的唾沫星子给淹了,可若是他不承认,就是当众打自己的脸。 男子想着这里,脸色青白一片,很是难看,他僵立在那里,沉默着不敢说话。 他不答,季海棠也懒的搭理他,只是挪动了脚步,想要换一个离那男子远些的赌桌,试试手气。 她刚刚看了一会,发现没怎么接触过赌这玩意的自己,若是不想要花时间去研究,还是玩猜筛子点数大小的那种赌法,比较合适。 “哼!一个女人居然进赌坊,我看估计就是个浪荡货。” 突然,那男子不甘不愿的小声嘀咕传入了季海棠耳中,她脚步僵住,不可置信的回头看那男子。 明明自己和他无冤无仇,却连番被这样讽刺! 季海棠不是圣人,也不愿意当圣人,当即便怒瞪男子一眼。 她大步走过去,一脚踩在了男子的脚上,用力碾压,直踩的对方面色发红,手要打了过来,才堪堪的停了脚,躲闪开男子的那巴掌。 “我们赌一场。” 空气中,季海棠坚定的声音响起。 第203章 赔率 偌大的赌坊内,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上火的劣质白酒味,这种白酒香醇算不上,却十分的烈性,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时,像是一把无色火焰正燃烧着。 而本应该热闹喧嚣,如同这烈酒弥漫的空气一样的赌坊内,此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季海棠,不能理解她的举动。 “什么?”男子显然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不,他还要更惊讶一些,连脚上的痛楚都忽略了过去。 手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子,男子把它们放于桌面,上好的梨花木上,那银子格外显眼,在赌坊坊主,别有用心布置下的暖光油光灯下,瞬间银光闪烁,晃的人眼花。 不少人见状,都悄悄的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对桌上银子的渴望,男子当然知道那些人的反应,但这只会令他更加狂傲。 那是他今天赢来的,也是他的骄傲来源,证明着男子的确在赌博上,有些经验或天赋。 男子昂起下巴,他轻蔑的看季海棠:“你刚刚说,要和我赌,你一个女人?怕是连最简单的骰子都没被允许摸过吧?”他嗤笑起来。 女人!女人!女人!又是女人! 嘴里能不能不要 张口闭口的都是轻蔑女人的话?他难道不知道他是女人生下来的吗?他母亲一定会后悔把他生下来! 季海棠怒瞪着男子,心里无数头神兽奔驰而过,她深吸一口气,但良好的教育最终让她没有把那些话给骂出口。 她要用事实打败男子,就算这会让她惹来一点点的麻烦。 季海棠看一眼赌坊墙壁边的那几个大汉,又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她自信的笑:“你一定会输给我的,无论是什么,你一定会后悔。” 男子也就是龙萧,闻言皱起眉,他警惕的打季海棠一眼,但内心的自大却让他放松了内心突然绷紧的弦。 “哼,你到时候别哭就行。”龙萧恶声恶气的道季海棠没有理他,两人就这样在众人视线的围绕下,走到了赌桌旁。 赌坊的侍者,见两人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其余人都不赌博了,只是盯着季海棠他们好奇的看。 这可怎么行? 毕竟没有赌客们在赌桌上不停的下注,赌坊又怎么能有银子赚? 但他们到底经验老道,知道强行劝客人们回去继续游戏,效果只会适得其反,还会惹来客人的不满,于是便重新设立了一个 赌桌。 上面写着季海棠和龙萧的输赢赔率,龙萧1:2,而季海棠就因为是是女子,赔率居然翻了一倍,赔率1:4。 歧视女人是这是这里的风气吗?季海棠不爽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赔率,而龙萧则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新奇的玩法果然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不少人都投给了龙萧,他们认为这稳赚不赔,十分兴奋。 而有一小部分打算投机取巧的,又囊中羞涩的,则投给了季海棠。 这下他们两个的输赢直接关乎到所有人的利益,在场众人都紧张起来,仿佛从看戏的观众,变为了戏里的角色。 季海棠倒是没有紧张,她冷冷的看龙萧一眼,直接道:“其他玩法我不会,就猜骰子的大小吧,这个简单。” 她这话一出,龙萧立马哈哈大笑起来,早有所料的感觉让他自鸣得意,龙萧料定季海棠只是装腔作势,他爽快的答应:“好,我们就比这个。” 侍者闻言,清理了台上的东西,他熟练的拿起骰壶,就要摇晃起来。 “等等。”季海棠警惕的看着侍者:“你不能摇,这个我们彼此摇,对方来猜,不是更好。” 侍者 脸色微变,随即又笑起来,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后,才为难的解释道:“这不合规矩的。” 季海棠没理侍者,挑衅的看向龙萧:“怎么,你不敢用这种玩法吗?” 龙萧被她一激,冷笑起来:“怎么可能?”说完,他便扭头朝着侍者吼道:“听见没有,我们就玩这个。” 侍者犹豫一会,把骰壶递给了龙萧。 季海棠眼角余光瞄见那些大汉,连动也未动的模样,又看了看一脸瑟缩奴性的侍者,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来吧。”季海棠道:“你先摇。”说着,她只掏出了一小颗碎银子放在赌桌上,周围人见状,纷纷嗤笑起来。 季海棠没恼,反而因为这笑声,颇为遗憾的看了眼她赔率桌子的方向,要是自己本钱够多,只怕早就压上去了。 只是……想到自己身上这点钱,就算是翻了四倍也不够用,季海棠叹口气,她的目光转厉,终于对眼前的赌博认真起来。 龙萧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只是冷嘲热讽完季海棠的贫穷后,便开始摇晃起了手里的骰壶。 季海棠认真的盯着骰壶,眼睛一眨不眨。直到龙萧放下骰 壶的前一秒,她掏出怀里的牛肉包子,吃了起来。 “你!”龙萧被季海棠这不尊重自己的举动给气的发抖,脑中原本的计划都忘了个干净,他恶狠狠的瞪着季海棠。 龙萧从小顺风顺水,还没有见过季海棠这种女人,此时他只觉得对方可恶又讨厌。 反正目光不能杀人,季海棠倒不在乎这个,她仍旧吃着包子,咽下去一个后,才盯着已经静止不动的骰壶说:“小。” 其实她只是随便猜的,季海棠并不擅长赌博,只能靠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季海棠看一眼仍旧气愤的龙萧,眸色微暗,希望自己还能够有那百分之五十赢的概率才是。 龙萧闻言,也不太确定的看了眼骰壶,他打开,看到里面数字后,脸上一片喜意,他道:“是大,你输了!我就知道你这女人,只会虚张声势。” 声音中的兴奋毫不遮掩,透露出股小人得志的感觉。 周围一片嘘声,特别是买了季海棠赔率的人,都十分懊恼,早知道便不应该贪心那多一些的赔率才是。 季海棠神色如常,她冷静的从怀里又掏出一颗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再来。”她道。 第204章 运气 他昂起头,相比起季海棠只放下几颗碎银子,他豪爽的直接拿了一锭足足有一百两的银锭放在桌上,像只斗胜的公鸡,正在炫耀自己的羽毛。 季海棠接了骰壶,连眼神都没有分给龙萧一个,她摇晃一下手里的壶,听见里面沉闷的声响,眸色微暗。 季海棠动作随意的摇起来,像个完完全全的新手,只不过她做了一个动作,季海棠是转过身去摇的。 这举动让龙萧不解,嘴里不由的嗤笑道:“女人就是女人,心眼小又多,却没什么用处。” 季海棠神色不变,手里的骰壶不断摇晃出凌乱的声响,一会后,她停下了动作。 龙萧看一眼侍者,而后才望向骰壶,根本就没有什么猜测的过程,他嘴角扯出一个笑,自信道:“大。” 季海棠看他一眼,伸手把骰壶打开,里面几个骰子点数不一,但加起来的数字,的确为大。 这下子,周围宾客彻底的失望起来,只觉得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无趣的很,不再能够吸引他们,都纷纷四散开来,继续之前的事情。 而投给季海棠银子的人不禁心怀怨念,嘀咕道:“真是没劲。” 季海棠掏出口袋 里剩下的所有银子,放在桌子上,其实不多,但已经是全部了,她看着红色桌面上那几颗碎银,眸光微动。 “我们玩把大的吧。”季海棠提议,她此时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紧抿了唇,不甘弥漫在了那张清秀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个真正的赌徒了。 那些在赌坊中,输的脸红脖子粗,最后赤红着双眼,输掉赖以生存的家当的那种赌徒。 龙萧有心想要季海棠出丑,此时哪里会不愿意? 他看一眼四周还没散去的人们,那里大多都是投给季海棠银子的人,此时虽然知道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却还是期盼着能够有些转机。 就是这种可爱的心态,他们才会越输越多。 龙萧想着,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他把手里的所有银子都扔到了桌子上,小山一样的高,和季海棠的银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放上去的这些,你的那点碎银子可抵不了,之前也是,我放的比你的多太多。”龙萧慢悠悠的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傲然的打量着季海棠,视线从她白皙的脸蛋滑下去,最后满意的停留在那被季海棠调养极好的曼妙身躯上。 龙萧笑起来,他眼睛咪起,流露出一抹猥琐的光,他道:“如果你输了,就要**给我,敢不敢?” “你无耻!”季海棠瞪他一眼,水灵灵的桃花眼中有片红晕,像是神情激动的样子。 她没有立刻同意下来,而是沉默的站立在原地,咬牙想了许久。 油灯的阴影打落在季海棠的脸上,烛光与阴影交汇,让她的脸色明明暗暗的,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这幅态度,倒是打消了龙萧对于季海棠之前态度骤然转变的警惕,他也不着急,只是戏谑的看着她,像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只是物品而已。 旁边的赌徒有些耐不住性子,一个两个的叫唤起来:“赶紧答应啊!不是你说要赌的吗?女人就是女人,磨磨唧唧的!”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季海棠,她本来就是因为龙萧的性别歧视而冲动要赌一把的,此时更是如此。 “赌就赌,谁怕谁啊!”季海棠跺跺脚,朝着那些人嚷了一句,而后朝着龙萧恶狠狠道:“我答应,但到时候,你可不要因为输光了银子而耍赖找麻烦才是,到时候,我们谁都麻烦。” 她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只是龙萧却并 未听出,当即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季海棠的话,冷漠的点点头,便拿起了骰壶摇了起来。 不对,骰壶的重量轻了!那里面的…… 刚入手,龙萧便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他慌忙停了动作,仔细的用手去探寻骰壶底下那微不可见的位置。 季海棠突然道:“你既然停了,那我便猜了。” 龙萧动作一顿,条件反射的大喝一声:“不行!”声音响亮,不自觉的便流露出其主人的真实情绪,他慌了。 这是很耍赖的行为。 赌徒们奇怪的看向龙萧,不明白明明胜券在握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丢脸的事。 龙萧感受到周围视线,他忍住惊慌,没有理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海棠,却只得到对方一个平静如水的眼神。 此时龙萧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咬牙,头一次被女人算计的屈辱,让龙萧很是崩溃。 但他到底经验有着不少,此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便想到了季海棠刚刚摇晃骰壶时手生的动作。 他又充满自信起来,龙萧放弃修复骰壶里面东西的举动,冷冷看着季海棠:“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赢我吗?” 季海棠耸耸肩, 无所谓道:“无非是赌运气而已,之前我运气不好,输了两次,这最后,总要对上一次才是。” 龙萧被她这样一说,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左思右想,居然当众试图开导季海棠:“我看你可怜,打算放你一马,你就不必在赌了,反正到头来也是输。” 语气高高在上。 季海棠却摇了摇头,只是看向那已经停了动作,放置于桌面上的骰壶:“我还是打算试试,若是真的赢了呢?那得有几千两银子吧。” 龙萧听了这话,看向自己的银子,他微愣:是啊,得有几千两银子呢。 这样一想,龙萧心头一慌,他突然一改作风,张嘴试图再劝,却只听季海棠清脆的声音响起:“我选大,直觉告诉我大一定能对,哈哈。” 她的声音是如此自信,仿佛已经拿到了那一大笔钱。 龙萧脸上有了些冷汗,因为季海棠的小动作,而失去依仗的他根本没有绝对把握,这笔钱对自己来说,可是一笔巨额数学。 龙萧偷偷摸摸的看向侍者,两人视线相碰撞。 侍者为难的皱眉,而后小心的做了个动作,他小心避开众人视线,打开桌子的一个小缺口。 第205章 一伙的 侍者看一眼那缺口处的情形,随即脸色大变,直对龙萧猛摇头,龙萧见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几分。 季海棠眼角余光注意到侍者的神色,笑意更浓,没想到自己运气还算可以,她心中暗爽,面上却一副疑惑的表情:“怎么不开?” 说着,季海棠焦急起来,像是冲动活泼又顽皮的孩子,季海棠见龙萧没动,直接便伸了手,要去揭开那骰壶。 龙萧连忙抓住季海棠的手,严厉道:“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明明已经可以揭晓结果了,我都不怕**为奴了,你怕什么?”季海棠才没那么听话,嘴里嘟囔着,便又要去揭那骰壶。 “你!”龙萧脸黑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他哪里能够想到,季海棠的运气这么好,明明只有一半的概率,却就真的碰上了。 “我只是看你一个姑娘家,不忍心让你**给我罢了,我到底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奴仆可是能够被主人随意打死的,你就不怕?” 龙萧脑子一转,想起一个似模似样的理由来,借口十分的冠冕堂皇。 听的旁人,只觉得龙萧高风亮节,品行大度。 若季海棠 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普通姑娘,只怕经历过之前两次的挫败,又被这样威逼诱哄,早就已经感恩戴德的答应。 但她到底不是,且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盘算。 于是季海棠根本就懒的和龙萧扯皮,她茫然的眨眨眼道:“可我还没输呢,要是我赢了呢?我也可能会赢的,不是吗?” 说着,她一伸手,就摸上了那骰壶。 龙萧连忙再次制止,因为紧张,他的脸上都已经冒出了些汗,这让龙萧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却没心思注意这些,此时他的心中满是后悔。 后悔他明明经验老道,却因为轻视季海棠女子身份,而轻视了对方。 想着季海棠只是刚进赌坊,便察觉出不对,而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这样轻易的毁坏骰壶内部,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 龙萧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和很多男人比较过心机手段,其中也有险象环生的局面,龙萧却都一次次的活了下来,没想到,这次却要阴沟里翻船。 “你这是做什么?”季海棠不悦道:“快些公布结果吧,如果我输了,我必然会心甘情愿的当你奴仆的。” “心甘情愿 ”四个字,被季海棠说的极为响亮,让人不由得侧目,觉得此女子说到做到,也不失为一个性情真诚的人。 “是啊,快点出结果吧,拖拖拉拉的也不是个事啊!”像是刚才对待季海棠那样,好事的赌徒们喊起来。 情形讽刺的相似。 可龙萧却没了刚才的好心情,他脸上汗水愈发的多了,咬牙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季海棠见他不动,挑眉玩笑道:“你不会知道我要赢,所以才这么不甘不愿吧?”她说的轻轻巧巧,只是听在龙萧的耳朵里,却沉的像铁。 “怎么可能?”他当即便是心虚的大喊起来。 “是吗?”季海棠嘴里反问着,手上也不停,趁着龙萧分神时,便是翻身上桌,一脚用力踢向龙萧的面门。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带起一道风声,一看便知道没有丝毫留手。 龙萧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便躲了过去,他身体微颤,惊魂未定的看向季海棠。 季海棠却没继续攻击龙萧的兴趣,她停了动作,手腕一翻,骰壶便被打开,露出里面的骰子。 上面个个都是五六这样的数字,不用细数,便能够让人知道答案 。 果然是大!看来,自己的第二方案用不上了。 季海棠眉开眼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布料,伸手把桌子上的银子全部包裹了起来。 她拍拍那个圆滚滚的包裹,对上龙萧怨毒愤怒的眼神,季海棠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愉悦极了。 她玩心大起,季海棠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的感叹:“真是好多银子啊!太谢谢你啦。”她说着,还冲着龙萧抱了抱拳。 说着,也不管龙萧被气的发抖的身子,季海棠拎着包裹,就悠悠然的朝着门外走去。 赌徒们愣了一会,随即就是一阵倒彩声,他们嘴里议论纷纷,都是对龙萧输了的不满和调笑。 这些恶劣的家伙,对今天的反转实在是满意极了,讨论起来,更是兴奋,空气中布满他们骚乱的谈话,刺激的人耳膜发疼。 “站住!”额头有青筋爆起,龙萧只觉得从未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他突然暴喝一声,这个刚刚还有些流里流气,和普通赌徒一样的男人,突然就充满了威严。 季海棠才不理他,动作反而更快了些,只是龙萧出声的下一秒,就有几个壮汉过来抓她。 季海棠虽 然早有所料,但单打独斗到底还是吃亏,被一个大汉抓准时机,扯住了包袱不放,她力气不足,只能够郁闷的停在了原地。 “龙萧,你这是什么意思?”季海棠冷冷道。 龙萧见到季海棠落了下风,他回以一个冷笑:“把钱留下,你人可以走。” 他这是光明正大的不认账了,赌坊里这样的事实在是常有,但龙萧的行为被人嗤笑,却是免不了了。 “你确定要这样吗?”季海棠抢不回包袱,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她手一直维持着和那大汉拉扯包袱的动作,不悦的看向龙萧。 “你要知道,人在有些时候,如果放弃不了小利,可能失去的,就是大利了。”季海棠眸色微暗,意有所指。 龙萧却听不进去,他满心都是挽回面子和损失的想法,闻言冷笑一声,就吩咐道:“给我抢过来。” 那大汉力气就是突然一大,季海棠一直抱着包袱不放,整个人都快被大汉给提了起来。 “你们身为赌坊的守卫,却不维持秩序,反而助纣为虐。”因为位置的原因,季海棠一字一句说的艰难,声音却十分清亮。 “看来你们是一伙的吧。” 第206章 揭穿 季海棠早就看龙萧不顺眼,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虽然残忍,但赌坊的生意本就是这样做的,就并不打算揭穿他们的小伎俩。 她前世可是有个开赌坊的朋友的,虽然没怎么研究过赌术,但因为和那个朋友关系不错,其中的大体运转和操作流程都清楚。 她知道的可是现代已经愈发成熟的套路和手段,这个赌坊里面的小心机,季海棠一眼便能够看出来。 但是既然龙萧看不清楚情势,季海棠可不是被人咬了后,还一脸大度,说没关系的圣母。 “什么一伙的?你不要瞎说!”龙萧一个眼神,那侍卫就要伸手去捂住季海棠的嘴。 但季海棠灵活的像个泥鳅,借着这个功夫,便连忙用力拿了包袱,后退几步,不仅躲开那大汉的动作,而且猛的窜到了人群中。 “你们就是一伙的,我早就看出来了。”季海棠眼珠狡黠一转,指着龙萧说道。 龙萧哪里想的到她居然这么大胆,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不仅脱身,还敢继续说出赌坊的隐私,她就不怕不能活着回去吗? 大汉紧张的上前抓她,季海棠却躲在那些赌徒的身后,灵活的转换位置。 她身形小巧,那些赌徒又因 为季海棠的话,而心生疑惑,有意无意的就用身体护着她,那些大汉一时之间,倒还真不容易抓住她。 “我就实话和你们说吧,那个男的,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赢了这么多钱吗?”季海棠继续道:“就是因为他们是一伙的。” 龙萧脸上一阵青白交加,他怒吼道:“你有什么证据,就敢这样污蔑于我?” 对于他言语苍白的辩解,季海棠丝毫不慌,清秀的脸庞上,居然仍旧挂着一抹淡笑,她踩着一个赌徒的肩膀,一个翻身,就躲过大汉的手掌,熟练的跑到另一个赌徒身后躲着。 她双眼灵动异常,因为运动过量,声音有些颤抖几分,却仍旧清亮坚定:“是吗?若是我有证据呢?”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就狰狞着面容,直接毫不客气的拎起了季海棠藏身其后的那名赌徒,像是拎起了一个小鸡仔似的。 面前挡着的人没了,光线突然一烈,季海棠被刺激的咪起眼睛,她抱着那包裹,朝着地上就是一滚,滚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后躲着。 她这边情势紧急,季海棠居然还有心情笑出来:“你们基本上都输了不少钱吧?可偏偏他却赢了许多,而且还是这么大一笔钱,这是为什么 呢?” 季海棠问着赌徒们,却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当即便大声道:“因为这个赌坊刚开,若是你们输的太多,一定不会再来。” 看一眼面目狰狞的龙萧,季海棠微微一笑。 她无奈的摊手:“可是人家是需要赚钱的,怎么可能会真的让你们赢钱?但如果派一个自己人,然后用点手段赢去大笔银子,你们不但不会怨,反而会因为有人赚钱了的诱惑,而再来赌坊,赌坊没有输出银子,你们也会因为诱惑,而愈发痴迷赌博。”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段,无非是利用人性的弱点罢了。 季海棠看着那些已经脸色不太好看的赌徒们笑:“实话说,你们看到龙萧赢钱,是不是十分羡慕,打算明天再来,试图拥有他这样的运气,一把翻身啊?” 被她这样戳中心思,当即,那些赌徒们的脸色岂止是不好,有几个脾气火爆的,知道被算计,拳头都已经愤怒的捏起。 龙萧看着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完了,他父亲刚开的赌坊,就要因为自己今日的莽撞而维持不下去。 龙萧想到这里,他面色发白,只能徒劳的辩解:“她瞎说!”可是众人给他的,只有嘲讽愤怒的眼神。 “你 这是胡说!”龙萧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季海棠引起,他愤怒的叫喊,就直直朝着季海棠扑过来。 恰好一个大汉也扑了过来,季海棠被两面夹击,只能抱着包裹,一个慌忙的翻身,便翻到了赌桌上面。 龙萧和大汉没有了目标,只能睁大眼睛,撞到了一起。 摸着发青的额头,龙萧被气的浑身颤抖,他父亲本就是近两年才发达起来的,暴发户一样的人物,市井粗骂学过不少,当即便扯着嗓子骂起来。 “你这个贱人,不要让我抓住你,不然小爷要了你的命……”接着,便是一连串意淫季海棠祖宗朋友和丈夫的叫骂声。 十分卑劣,让人听了就恶心。 季海棠的眼睛彻底冷下来,她向来重视亲人,可忍不了龙萧这样的人辱骂他们。 顺手摸上桌上的骰壶,季海棠将它举起,对上那些赌徒复杂的视线,微微一笑。 她这个动作刚做,龙萧便和疯了一样,要上前去抢,季海棠避开他的动作,一脚踩住龙萧的手,无视他的尖嚎,她脸上神情不变。 摸了一会,季海棠艰难的打开一个缝,展示给众人观看:“这里有个小巧的机关,原理我就不说了,目的便是控制 里面骰子的点数。” 季海棠说着,察觉到那几名大汉又要冲过来,她一跳,便跳到了桌下,那侍者之前待过的地方,只是那侍者早已见势不妙,溜之大吉。 季海棠又打开侍者之前打开过的机关,解释道:“这是能够查看骰子点数的机关,你们在这个赌坊里,永远都赢不了钱,只会一直输,然后输的破产。” 她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众人议论纷纷,终于有几人,忍不住心头被戏弄的怒火,抓着桌子上,还在痛呼手痛的龙萧,就打了起来。 少当家就这样在自己眼前被打,那些大汉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当即便是反打了回去。 喜欢来赌坊的,大多数都是些混混之类的人物,一个个好勇斗狠,此时被那些大汉的动作激起血性,再加上之前季海棠的一番话,大家都骚乱了起来。 你一拳我一脚的,赌徒们心疼自己输掉的银子,大汉们恪尽职守,心里却叫苦不迭。 原本还好端端的赌坊内,此时一片混乱。 季海棠不想再多参合,抱着怀里的包裹,便愉快的溜之大吉。 她的身后,龙萧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的眼球爆起,像是死不瞑目的鱼,在案板上留下不甘的余怒。 第207章 担忧 季海棠没有多耽误时间,知道自己肯定被记恨上了。 她想了想,随意钻进一个成衣铺,买了件身形相仿的,也不挑剔,便利索的换上,而后七扭八拐的随便绕了一圈,才去了马车上。 马车夫看见季海棠,和她打招呼:“季姑娘,你回来了。” 季海棠扔给他已经瘪了的两个牛肉包子,温和的笑:“是啊。” 说着,也不管马车夫奇怪看着包子的视线,季海棠吩咐一句:“快些赶路吧。”便钻进了车里。 马车缓缓驶动。 柳氏正在和赵氏聊天,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都温和的笑起来,不大的车厢内,里面一派友善的气氛,有着无法言喻的温暖。 和已经混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浓郁好斗气味的赌坊,截然不同。 季海棠看着,心情便是突然轻快起来:“娘亲。”她脸上扬起一个真正的笑,甜甜的叫一句,把怀里的包子分给赵氏她们。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出去一趟,连衣服都换了?”赵氏吃着包子,关心询问。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过路人给弄脏了衣服,她便赔了我一身。”季海棠给赵氏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诺,还可以吧。” 赵氏没开口,柳氏就笑眯眯的夸:“海棠穿什么都好看。” 这倒不算是假话,季海棠虽然模样只能算是清秀,但气质在那里,身材不错,皮肤又白皙,基本上是没有穿衣服的类型限制。 季海棠闻言,果然开心,拉着柳氏和赵氏就开始谈笑起来,说的两个长辈都乐呵呵的,季海棠今天的异常,早已忘在脑后。 路途遥远又无趣,她们这一路上都是这样打发时间的。 季海棠和赵氏谈笑间,看一眼窗外变换着的景象,她突然怅然的自言自语:“居然还有三天的路程。” 柳氏安慰她:“三天一晃就过去了,不长的。” 季海棠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不是特别明显,但是闷闷的,像是一股阴云盘旋在心头,就是很不舒服。 也许是自己离开时,龙萧那灼热的视线让自己如芒在背的缘故。 季海棠想着,头皮便是有些发麻,却没把刚才自己一时被人讽刺,报复心切,从而惹出的祸事说给柳氏她们听。 她们只是柔柔弱弱的两个寻常妇人,就算柳氏的身份可能不一般,现在却也和普通人差不了了多少,抵挡不住有心人的算计。 季海棠突然有些忧愁起来 ,觉得自己行事还是太过冲动,这可不是新城,没有她辛苦经营下来的势力和人脉,出了事都没人帮忙。 季海棠歇了说话的心思,她一直看着窗外景色和动静,每当有陌生人和自己的马车同路时,便会莫名的紧张起来。 直到看着马车快速离开那个城镇,情景渐渐变换,眼前已经出现了森林的痕迹时,季海棠才真正放下了心。 自己离开时动作很小心,森林里的地势又错综复杂,出口众多,对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的目的地,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才是。 季海棠托腮,认真的想着。 她不是个很喜欢时时忧愁的性子,这件事放在心里几天,等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事时,季海棠便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兴奋的期待起下一个城镇来。 因为预算不足,就算是来到了陌生新奇的地方,季海棠都没有仔细看过那些店铺,也没有逛过什么。 女人的天性早就让季海棠****,如今怀里终于有了银子,她一定要去看看别的店铺的经营模式和新城没有的东西。 且马儿长途跋涉已经劳累,需要充足的休息和食物,速度才能更快,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 季海棠便 探头出去,提醒那马车夫:“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便休息两三个时辰吧。” 马车夫求之不得,因为男女之别的缘故,他可没敢和柳氏赵氏特意说话解闷,此时无趣的直犯困。 此时听见季海棠这话,马车夫立马精神起来,马车的速度快了数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前方的城镇,已经隐隐约约露出面容。 马车夫找了个地方,按照季海棠的吩咐停下马车。 赵氏出来后,不禁伸展了一下柔软的腰肢,舒爽道:“这几天一直闷在车里,实在是有些难受。” 柳氏笑着附和:“是啊,车中太闷了。” 季海棠口袋里揣着银子,心里根本不慌,她递给马车夫些许银子,让他去买些马草之类的吃食,剩下的那一大半,便自己随意花用。 马车夫喜笑颜开,接了银子,兴奋的去打听哪里有马草去了。 季海棠转头看着两位长辈,她故作神秘的眨眨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蝴蝶般扑闪:“就让我们看看,这里的城镇,到底和新城有什么不同吧?” 也许是越靠近京城,就越繁华的缘故,这里比之前那个城镇,又富足上一些。 季海棠的目光被街道上表 演的杂耍吸引,看他们口中喷火,用常人达不到的方式弹跳,把自己扭曲成各种姿势,十分有趣。 赵氏惊叹不已,柳氏却没有她这么惊讶,只是微微含笑,很是淡定,像是看过不少这样的表演。 难得有这样能够助兴的表演观看,季海棠一路上都是笑着的,打赏那些表演的百姓起来,也很豪爽,也因此,季海棠得到了对方几个灿烂的笑容。 她一路上买了不少新奇玩意,都是些比较有特色,精致小巧,方便携带,也不占据重量的东西,季海棠准备把它们送给新城中相熟的人。 她们一路逛下来,街道上的人都看出来,这是大主顾,因此都纷纷主动的介绍自家东西,很是热情。 季海棠在一家造型奇怪的面具摊子面前停下,新城没有这种东西。 “姑娘看看吧,可以试戴的,只要三两银子一个。”摊主热情道。 季海棠依言拿了一个狐狸形状的面具,戴上后,感觉视野变化了许多,她好奇的四处张望,却看见了一个让她心中发寒的身影。 那个正站立在原地,仔细打量周围过往路人,面色阴郁的男子,就在几天前,还用着充满愤怒的眼神瞪着她…… 第208章 发现 季海棠见了龙萧那副找人的模样,她的心就是突然一沉,她看一眼旁边的两个长辈,担忧的抿起了唇。 距离她在赌坊中闹事,如今不过一天光景过去,龙萧突然出现在这,而不是处理赌坊之事,必定是来找她的。 若是只有她一人,她倒还不怕…… 季海棠仔细打量龙萧距离这里的位置,还好自己和他离的比较远,这条街道上人多,自己混在其中并不算明显。 她大胆的转过了身,不再注意龙萧的动静,脸上扬起一个笑,季海棠问着小贩:“你这面具同时买三个,有没有优惠的?” 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思想着优惠?季海棠自然没有这么缺心眼。 她问话时,身旁这时恰好路过一个龙萧身边的人,闻言淡淡扫视季海棠一眼,因为角度问题,他只能模糊的看到季海棠的容貌,知道这是个女子。 但这并不妨碍那人,把季海棠归为“普通路人”的行列。 少爷要他们找的,是一个品行败坏,性格跳脱到一群男人都抓不住的女人,眼前这个一听声音就知道很温柔,且勤俭持家的女子,肯定不是。 那名大汉在心中很是敷衍的下 了定论,就这么抬脚走了,比起抓人帮龙萧解决心头之恨,他们更想回到赌坊,挽救一下生意。 季海棠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见人走了,她松一口气,这才敢抬起头,从阴影下方走出来,随手拿了两个面具,给柳氏和赵氏戴上。 “戴着吧,好看。”季海棠给出一句简单的解释,随即立马道:“虎子病情耽误不得,我们还是尽快上路为好。” 赵氏和柳氏都不是贪玩之人,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奇怪,却都点头同意下来。 季海棠不再耽搁,付了银子就拉着两人朝着马车方向快速走去,可等她们到的时候,马车夫却不见踪影。 “应该是买了马草,还未回来吧。”柳氏给出原因。 “是吗?”季海棠干笑两声,想起之前对马车夫的吩咐,突然,她面上笑容一僵,有些难看起来。 她看到龙萧不知道和手下说了什么,那些人堵住了这条街道的两个出入口,仔细盘查着过往的女子,而且一直在慢慢朝里走,缩短范围。 “为了报复连赌坊都不管了,有必要这样吗?”季海棠小声嘀咕,有些着急起来。 只是龙萧这计划虽然有用 ,但古代男女之间想来忌讳颇多,此时那些性格柔弱一点的女子倒还好说话,但世上人千万种,这不好说话的女子,也有不少。 当即,便有个穿了紫色长裙的女子,当街叫骂了起来,指着一个大汉,说对方心怀不轨,是个流氓。 被紫色长裙女子这一闹,其余女子也都不愿意盘查起来,她们本就什么都没做,对上大汉要仔细查看面容的要求,也是有些恼的。 她们这一闹,那些大汉又不敢真的动手打人,他们脑中是龙萧的吩咐,耳边却是女人或高或低的抱怨声,一时间叫苦不迭。 季海棠趁乱,在旁边买了几盒胭脂水粉,拉着赵氏和柳氏二人爬到了马车上,自己在脑海中比划着形状,涂抹起来。 “海棠,他们是不是在找你?”注意到儿媳奇怪的动作,柳氏反应过来,眼中满是担忧。 季海棠动作一顿,她认真提醒道:“等会要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透露我和你们有关系,等会我们可能分开,要是我三个时辰后没有回来找你们。” 季海棠从怀里拿出大半的银子,递给赵氏和柳氏叮嘱道:“那你们就先走,去找虎子,我会跟过 去的,不要担忧,也不要乱想。” “海棠啊……”赵氏神情复杂的看着季海棠,她不知道女儿犯了什么错,居然惹了这么多人找麻烦,此时哪里是对方说不要担忧,就能够不担忧的? “行了,母亲,你还不信我吗?等会就按照我说的做,我不会有事的。”季海棠再次吩咐,在脸上弄好妆容之后,才戴着面具又下了马车。 龙萧并不知道自己和柳氏她们的关系,等会几人分开,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这时恰巧龙萧不耐烦的走了过来,正好看见季海棠下车站立在那里,不慌不忙,很是镇定的样子。 他皱着眉一指季海棠:“你给我过来,让我看下容貌。” 龙萧也不解释这行为的原因,神态动作,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骄傲。 “小郎君这是何意?”季海棠一瞄车上,见两个长辈都未下来,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季海棠双手捂着胸口,一副胆怯害怕的样子:“你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和你从无交集,你怎能……” 这一番话说的,含羞带怯,且带着被陌生男子轻薄的恼怒,再加上季海棠充满暗示性的动作。 旁人看了,还以为龙 萧是怎样的一个浪荡子呢?随意就在街上轻薄一个戴着面具,面容都看不清的贞洁女子。 那卖季海棠胭脂水粉的小贩有些看不下去了,皱着眉提醒:“这位公子,你和一个姑娘家突然说这话,有些不太合适吧?” “关你什么事?”龙萧轻蔑的瞥那小贩一眼,愤恨道:“不过就是看一眼罢了,这些女人被看了一眼,难道还会死去不成?矫情!” 又来了,这满口女人怎么样怎么样的言论!她果然不应该后悔,揭穿龙萧赌坊真面目的事情。 季海棠眉心厌恶的皱起,却仍旧装着害羞的样子,犹犹豫豫的,就是不给龙萧看。 龙萧被她拒绝的恼了,不耐烦的就要伸手去抓季海棠脸上的面具,季海棠朝后灵活的躲去,随意的钻进一家成衣铺子,娇小的身躯就没了身影。 “是她……一定是她!”龙萧见季海棠这熟悉的动作,立马就失控的喊起来,人便立马跟去了成衣铺内。 他要让这个该死的女人,付出她应该有的代价! 龙萧甩给成衣铺老板一锭银子,让对方不要多管闲事,他穿过各种风格不同的衣服架子,赤红着双眼,恼恨的想着。 第209章 南宫霖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热烈到有些刺眼,一点也不像是已经入秋了的模样,反而倒是有些像酷热的夏天。 众人只不过稍微一动,就热的满头大汗。 但有个地方却不一样。 城镇中最好的饭店里,此时居然摆满了冰块,它们纷纷在热烈的天气下融化,流入特定的模具中,形成高山流水一般的优雅情形。 奢侈的让整个楼层,都降下了温度,令人身心都舒适了起来。 往常人满为患的饭店却奇异的空置了下来,但店中的小二却并不因此而轻松,他们小心打量着饭桌旁的贵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多出。 毕竟,这可是张张嘴,就能够要了他们命的贵人啊! 想到男子高贵的身份,小二们纷纷艳羡不已,他们不敢分神,只能够在心中想想,便立刻收回了思绪,老实的端菜。 小二们如同流水一般,陆陆续续的将店里大厨,所用心做出来的菜品,一一仔细小心的摆上。 这些菜肴的价值,比他们可值钱多了,若是打了,贵人生不生气暂且不提,光是需要赔偿的那笔数字,就能够让他们绝望崩溃。 半点都马虎不得。 上等的红木桌子上,此时已经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 其中食材 不乏珍奇野兽,几乎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几乎都有,令人看了,就忍不住心中的欲望,想要品尝一二。 这些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能够有幸品尝到的美味,在权利的面前,愉悦的放下了傲骨,在桌子上不停的散发诱人气味,试图能够吸引贵人品尝。 南宫霖悠悠的品着清香的茶水,看也不看桌子上,那昂贵的食材一眼,只是无趣的淡淡道:“我特意来这一品酒楼品尝菜肴,却没想到,也不过尔尔。” 他居然连尝都不尝一口,便说起了这样的大话! 往日里,脾气暴躁古怪,谁也不愿意搭理的一品酒楼老板闻言,擦了擦脸上因为紧张,而不停冒出的汗珠。 “这……世子爷,为了您,我可是连年纪以大,已经退出一品酒楼的大厨都厚着脸皮又请了回来啊,您这是有什么不喜欢的?我再去让他们改。” 老板小心翼翼的解释,生怕对方一个不悦,自己这已经开了百年的祖传酒楼,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人封了,还不敢多说一句。 到时候,老板觉得自己会哭都没地哭去。南宫霖没有理会老板,他看着窗外的景色,见行人涌动,嘈杂热闹。 他无趣的皱起眉,突然起身道 :“不必了。” 说完,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桌子上那价值千金的菜肴,南宫霖抬脚,优雅的朝着门口走去。 “世子,世子爷!我们菜肴的味道很好的。”酒楼老板慌忙在后面劝道:“您就尝尝吧,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改啊!” 虽然南宫霖的确没有责罚不假,但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一品酒楼的名声就要彻底毁了! 老板哪里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急的连汗水都不敢再擦,只是焦急的在南宫霖身后跟着,恳求对方能够吃上那么一口。 只需要一口就行了。 南宫霖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直直的朝着门口方向走去,身姿雍容优雅,目标坚定。 只是这份由身世所带来的天生优雅,却突然就破了功,南宫霖脚步刚刚跨出去门槛,就突然听见了一个焦急清脆的女声响起。 “让开!让开!快让开啊!”随着这句声响,一个娇小的身体,炮弹一样的就冲了过来,直接把这身份高贵的世子爷,给扑的摔倒,且摔了个底朝天。 季海棠摸着因为收不住脚,撞的眼冒金星的脑袋,跪坐在南宫霖的身上,她不满的瞪着南宫霖,倒打一耙:“我都叫你让开了, 听不见吗?”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下指责完,季海棠没空去想这气氛的异常。 她灵活的爬起来,就说了一声:“抱歉,可能会麻烦到你们。”便脚步飞快的上楼,随便找了个空置的包厢躲起来。 酒楼老板楞楞的看着季海棠灵活像猴子一般的动作,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惊恐的伸手去扶南宫霖,嘴里不停解释:“世子爷,我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怎么就……” 他惶恐不安,生怕被季海棠给牵连。 南宫霖目光暗沉,他直盯着楼上季海棠的藏身处,唇中溢出一抹冷笑:“真是好大的胆子。”说完,就朝着楼上走去。 小二们面面相觑,被老板恶狠狠的瞪一眼:“还不快跟上伺候?你们这是不要命了?”小二们闻言就是一哆嗦,连忙摇头。 众人纷纷跟在南宫霖身后,一副保驾护航的忠诚样子。 恰巧这时,龙萧已经迅速跟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几名大汉,刚进门,就得意的叫嚣:“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该死,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龙萧嘴里恶狠狠的威胁,就气势汹汹的领着几名大汉进来,刚进门,他就愣了愣,因为他对上了一双冷漠至极的眼。 那双眼十分好看,却 冷的像是能够冻住人,和这房间里还未融化的冰,一模一样,甚至更寒几分,像是寒冬腊月里的最冷那抹冰霜。 龙萧打了个哆嗦,身上嚣张的气势顿时全无,他颤颤巍巍道:“我……我是来找一个女人的,你们看见没?” 他没抓住季海棠,实在是不甘心,居然还敢壮着胆子追问。 南宫霖多聪明的一个男人,当即便知道了季海棠匆忙撞人的前因后果,知道自己被撞,也有龙萧的一份“功劳”,他眸色一暗。 “无故打扰本世子的清净,送去见官。”南宫霖淡淡道。 店里的小二闻言,立马就得令行动,一品酒楼经营百年,不光是食物的味道好,镇压的住闹事的对手,才是关键。 小二们人多势众,一会就捆了一脸莫名其妙和惊恐的龙萧几人,拎着他们去见官。 怕是得待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有几个月出不来呢。 小二同情的看着一直在挣扎骂街的龙萧,心里不由得想起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躲在了包厢中的季海棠。 “不知道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世子也是那女人惹的起的?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小二们窃窃私语,因为离开酒楼,不用服侍南宫霖,他们此时精神极了。 第210章 被逼做菜 “这里居然有好多美食。”季海棠进了包厢,打量着周围环境,寻找着等龙萧寻来,自己可能逃脱躲避的地方。 她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那些菜肴,细数下来,居然有百道之多,样样精美,却没人动过的样子。 “真是可惜了。”季海棠摸着因为巨量运动,已经响起空城计的肚子,她咽了咽口水:“怎么没人吃呢?这包厢里的客人,点了却不吃,也太奢侈了吧!” 说完,季海棠坐在凳子上休息,以保持体力,她又忍不住瞄了那些吃食两眼,见其中食材,居然有一部分见都没见过,不禁感叹:“真是浪费。” 季海棠嘀咕着,从怀里掏出银子,桃花眼中划过狡黠的光,生动活泼,如同夜晚黄昏,霞云中突然冒出的一颗顽皮星星,璀璨夺目。 把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季海棠被眼前美食吸引走了全部心神,哪里还能想得到什么龙萧?她毫无心里负担的,就夹起了一块酥肉。 咀嚼两下,就有酥肉那酥脆紧致的肉块,在嘴中爆开的鲜美汁水在唇舌间流连。 季海棠满意点点头,又迅速的夹起一块:“味道还算不错, 就是为了样子好看,酱汁弄的太多了,有些微微偏咸,不过已经很好吃了。” 她教习惯季海海做吃食,每次吃东西都会习惯性的评价。 知道这菜味道如此之好,在古代肯定是拔尖的,季海棠又心虚的往桌子上加了些银子,以做补偿,才欢快的又吃起来。 南宫霖和身后的酒楼老板,刚进屋,就听见了季海棠的这句,酒楼老板几乎是立马就不高兴了起来。 南宫霖嫌弃他家菜肴,那是人家身份高贵,常年走南闯北,就是特意为了美味去的,已经吃惯了美食,看不上也是正常。 但这个鲁莽冲动,冲撞了贵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小丫头,凭什么这样说? 酒楼老板心高气傲,几乎是在客人夸赞的话语中长大的,哪里受的了这个?他几乎是立马就冲进了房间,指着季海棠讽刺道:“你这女娃娃,刚才说的什么大话呢?” 季海棠没想到自己背地里说的话,居然都被人家给听见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筷子,解释道:“我刚刚给了银子的,因为我太饿了,才不经同意,就动了那些菜肴,不好意思。” 她没提 菜品的事情,因为季海棠并不打算因为老板的态度,而改变她对菜品的看法。 “谁问你这个了?”酒楼老板怒火冲天,几乎要跳脚。 他上下打量季海棠的穿着,讽刺道:“你这丫头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吧?吃过好东西吗?居然敢在一品酒楼这里班门弄斧。” 季海棠闻言,心里自己擅自动用菜肴的心虚顿时一扫而空,她抬头,倔强道:“本来就是,怎么,菜品有瑕疵还不让说了?” 她和酒楼老板斗嘴起来,南宫霖却一反刚才,不出声询问,就敲锤定罪,让人拖了龙萧等人去大牢的铁血手段,坐了下来。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酒楼老板就会讶异的发现,季海棠每点评一道菜肴的优缺点时,南宫霖便会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居然是十分赞同的模样。 “你们家的菜肴根本就不完美。”季海棠和酒店老板争执了半天,终于,她看着已经气的七窍生烟的倔强老头,下了定论。 “你!你!你!”酒店老板话都说不完整,可心中,却因为季海棠所言,而有了波动。 他家已有百年的一品酒楼,附近居民,人人称 道的菜肴真的不完美吗? “你会做菜?”南宫霖抬眼,淡淡的看季海棠,询问。 “我当然会了。”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季海棠颇有些傲娇的抬起头,清秀的脸庞上,那抹嫣红的唇瓣微微上扬,扬起曼妙的弧度。 “现在去做两个。”南宫霖吩咐季海棠,自然像是吩咐着自家的婢女。 “凭什么?”季海棠怒瞪南宫霖,她可是很忙的,哪有时间帮一个陌生人做菜,而且眼前的男人还一副十分高傲的样子。 不同于龙萧昂首挺胸,那溢于言表,如同孔雀开花的骄傲,南宫霖的骄傲藏于胸中,融于骨血,没有嚣张的外皮,却更加令人忌惮。 “你居然敢拒绝?你知道他是谁吗?”酒店老板瞪季海棠,就伸手去推她:“追你的人已经被解决了,现在你要去做一顿饭菜报答。” “哈?”季海棠听了这话,突然就有些懵,直到她穿上了厨师的衣服,站在了一品酒楼的后厨之中时,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龙萧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解决了?她好多计划都没用上呢。 季海棠有种****,准备教训敌人,却一拳打在了 棉花上,还没等起到效果,棉花就被一个陌生人,突然烧了的那种身处环境之中,不真实感觉。 偏偏酒店的老板还怨妇一样,不停的在她身后唠唠叨叨。 说她今日冲撞了贵人的行为由如在刀尖上跳舞,冷笑着看她如何做出“完美”的菜肴,避免被南宫霖一个皱眉,就被送去大牢里的可悲命运。 季海棠苦恼的按着太阳穴,早知道刚才就不说自己会做菜了,找个机会偷偷溜走多好?母亲她们还在等着她呢。 季海棠想到这里,就提不起精神来,听那酒店老板说的恐怖,只好勉强用心,让人找了羊奶来。 那个世子爷好像很挑嘴的样子,异世界食物的特色能够加分,希望能让对方满意,放自己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羊奶腥的很,寻常百姓都不喝,你居然敢给世子爷吃这样的东西?” 酒楼老板目瞪口呆,看着季海棠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有着些许的幸灾乐祸,也有同情暗含其中。 季海棠懒的搭理他,只是推酒店老板出去:“这是我的独家秘方,你们看不得。”说完,就把气急败坏的老板给关在了门外。 第211章 休想 “真是嚣张,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交差!”酒店老板愤愤然道,却只能够徒劳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让几个人看着季海棠后,酒店老板就转身去找南宫霖,准备去伺候的对方高兴,以后顺自己。 因为是给南宫霖入口的食物,眼前的羊奶还散发着热气,居然十分新鲜,季海棠看着,不免有些佩服起对方的手段来。 这个季节,母羊可是不生崽的,没有崽,奶水自然少,别看面前的羊奶只有一瓶,却已经很不容易得到。 季海棠被这手漫不经心的炫富给震惊到,脸上敷衍的态度终于变的认真了起来。 “如果不好吃的话,不会真的要被弄去坐牢吧!”季海棠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不满的嘟囔道:“真是个强权社会。” 把羊奶取出来,放入自己怀里刚好有的茉莉花茶,一起烧开,这样简单的方法,就能够去除酒楼老板口中,那不能给尊贵世子入口的腥味。 季海棠弄好这些后,放入酵母等物,等羊奶凝固成型的时间,煎了一块牛排。 这样简单的菜式自然算不上完美无缺,其实真算起来,也比不上酒楼老板做精心准备的那一 桌子菜,但胜在新奇。 等到牛排煎好,羊奶也已经凝固成型,季海棠洒上坚果等物,一道简单般的布丁就这样完成。 季海棠没有准备很多,两道菜品都精致且小巧,自己还尝了一些,更是少的可怜,有了几分现代五星酒店里那精致菜肴的样子。 她对南宫霖使唤自己的态度颇有些不太顺眼,只打算完成后就溜之大吉。 南宫霖果然还在等着,此时他正手拿一本古书,很是破旧的样子,像是话本里所描述的,那概不外传的绝世孤本。 季海棠对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趣,把菜往桌子上一放,就等着对方吃完,然后自己好走人。 南宫霖看一眼那两样食物,惊讶的微挑了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尝起了季海棠已经切好的牛排。 这是古代所没有的做法。 南宫霖尝了一口,牛排的肉质松软细嫩,吃起来香嫩无比,且汁浓味厚,汁水爆在口中时,南宫霖几乎怀疑,自己会把整个盘子都一并吃下去。 肉滑溜醇香,带给人入口即化的美妙感觉让南宫霖愉悦的舒缓了神色,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抹笑。 酒店老板见状,震惊的看着季海 棠,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季海棠注意到他视线,回了一个淡定的微笑。 南宫霖快速吃完牛排后,又去拿勺子舀那羊奶所做的布丁,几口下去,那一小碗布丁便没了踪影。 因为挑嘴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爽快的吃过一餐饭了。 有小二机灵的上前,递给南宫霖上好的锦绣手帕,手拍上暗纹涌现,居然是高纯度的金线,南宫霖接过,缓缓擦拭那张尊贵的嘴。 而后随手丢在了地上。 “我居然没吃过这种食物。”南宫霖抬眼,饶有兴趣的打量季海棠,见对方可惜的看着那手帕,不禁笑道:“你来我府上如何?每月五百两。” 酒店老板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季海棠只凭借两道菜色,就能拿到这样的月俸,实在是太过好运,他家顶尖的大厨,也不过三百两一月而已。 五百两对于替别人干活的人来说,的确很多。 季海棠想到自家那几个月入千两的铺子,自信一笑,朝着南宫霖摇了摇头:“世子还是另请高明吧,既然事情已经完成,我就先走了。” “你拒绝我?”南宫霖闻言,不悦道。 “是的。”季海棠 大大咧咧的点头:“之前害你摔倒的确是我不对,但我已经补偿你了,所以我们互不相欠。” “还从来没有女人敢拒绝我。”南宫霖不理会季海棠的话,仍旧不悦的盯着季海棠,目光锋利如刀。 要糟! 季海棠感觉到那目光,只觉得自己运气实在太过不好,怎么随随便便进了个地方躲龙萧,就遇上了这位……充满着公主病的世子! 她宁愿被龙萧一直追着,跑的累一点,到了合适的地方再整治对方一顿。 季海棠小声嘟囔着:“你今天不就遇见了?”说完,她转头看向窗户,这些天老是碰见不好对付的男人。 这让她有些想念沈幕祁了,那个老实的书生,每每对上自己,只有无力反驳,而后涨红了俊秀脸颊的份。 “你说什么?”南宫霖似乎耳力不错,闻言,皱眉看向季海棠。 “没什么。”季海棠敷衍道,但微微颤抖,如同蝶一般倔强扑闪着的睫毛,却暴露了主人的真实情绪。 “你公然袭击皇亲,按照律法,应当处死。”南宫霖突然冷笑,提醒季海棠这个可悲的事实:“你只有两个选择,选一个吧。” “我又不 是故意的!”季海棠震惊的看向南宫霖。 她不过是无意间撞了一下他,居然严重到要被处死?开什么玩笑,南宫霖是人,难道她季海棠就不是人了吗? 她的命居然在这些权贵的眼中,如此的不值钱! 季海棠握紧拳头,又突然有了,那刚来异世,就遭遇奇葩亲戚和吃不饱饭困境的感觉。 “世子的确没有说错。”酒店老板很有眼色的过来劝导季海棠:“你就跟了世子去吧,每月五百两呢,这可是你的福气。” 见鬼的福气!这个福气她不愿意要。 季海棠暗地里冷笑一声。 “好,我答应你。”季海棠知道自己此时只能够妥协。 南宫霖见她识相,满意的点头,他站起身,朝外走去,季海棠也跟了上去。 “我们要去哪?”季海棠询问。 “京城。”也许是季海棠的手艺满足胃口后,心情好了不少,南宫霖回答道。 “这样啊。”季海棠装作诧异的样子,心中大笑起来,她老实的低下头,眼中是不屈服的光芒。 让她给一个随意一句话,就能够掌握自己生死的人做菜? 季海棠摸着脸上还没有卸妆的陌生面容,她笑。 休想! 第212章 防备 季海棠发现南宫霖是个好伺候的性子,他不喜欢说话,也就并不爱吩咐季海棠和其婢女,一路上,都很沉默安静,只是看着那本已经很破烂了的书。 而有时候,婢女不小心做错事,南宫霖也懒的管对方,连眉都不曾皱上一下,当然,这个情况只在于他吃饱喝足后才能出现。 但他的嘴很挑,吃饱喝足的这个前提十分难以完成。以至于,南宫霖在外的形象,十分的冷酷无情。 不过有了季海棠的加入,南宫霖好说话的状态,显然已经呈直线上升,让他身边的几个漂亮侍女,对季海棠感激不已,对她十分友好。 如果季海棠没有家里的铺子收入在那里对比,说不定还真的要在,这美貌婢女纷纷讨好自己的美好环境下,认了跟着南宫霖回府的事。 但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如果。 偌大的马车内,里面布置奢华至极,舒服的像是坐上了现代的轿车,一点颠簸的感觉都不会有,比季海棠租用的马车好上太多。 季海棠坐着,心里的不满也就少了些。 她盯着车上里唯一的那个铜镜,里面女人皮肤黝黑,清秀的容貌一下子 就减去了五分,只剩下那双滴溜溜的黑亮眼珠,勉强撑起季海棠现在的颜值。 应该再把眼睛给修饰一下的,以后再遇上了南宫霖,被仔细看看,说不定能够看出破绽,会被认出来。 季海棠有些不太满意这能让自己暴露的危险,却不敢在南宫霖面前修改面容。 等饭点时间到了,她便跳下车去,很是自觉的开始烧菜,季海棠没打算在这里多留,只是敷衍的烧一些现代才有的菜色。 南宫霖每次吃的都很是尽兴,对待季海棠的态度也越来越好,还对她许诺:“等回府,你就专门只做我一人的吃食,月俸再加一百两。” 季海棠装作惊喜的模样,很是开心的蹦哒了两下,连声问:“是吗?是吗?”窈窕的身影像只翩飞的蝶,直直的撞进南宫霖的眼中。 心突然跳的有些厉害。 南宫霖几乎是立马就收回了视线,等他缓和了情绪,诧异的再看回去,面前的女人依旧容貌普通,皮肤黝黑,像个常年干农活的乡下妇人。 他刚才怎么会对这样的女人,产生了奇怪的情绪? 高傲到不近任何女色的南宫世子,开始纠结的 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娶一房小妾了?省的这样饥不择食。 南宫霖开始疏远季海棠。 季海棠自然觉察到了他这样明显的态度,对方因为自己身份卑微,没有丝毫掩饰想要远离自己的想法。 几名侍女开始过来开导季海棠,解释世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冷清的很,季海棠却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还欣喜起南宫霖的态度。 她今天第六次看向车窗外,不远处那只有京城才有的高大城墙,已经映入眼帘。 季海棠的眼中,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喜悦,眼前好像浮现出了沈幕祁那张许久未见的俊秀脸庞。 她伸出手,虚空一抓,意料之中的抓了个空,季海棠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失落起来。 “怎么了?”南宫霖突然问她,他很少开口,这让季海棠有些诧异,她连忙把手收回来,摇摇头:“没什么。” 女人黑亮的眼眸中,刚刚分明有着浓郁的思念和喜悦。 南宫霖抿唇,对于季海棠的敷衍有些不满,他又继续翻看手上的古书,突然淡淡道:“王府里房间很多。” “什么?”季海棠有些不能理解他这突然的话。 “你 若是思念亲人,可以让他们住进来,不准太吵,食物也可以由王府承担,你安心住着便是。”南宫霖继续道。 季海棠的菜色是他从未吃过的,他向来对会做菜的人很宽容,南宫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解释。 这实在是一个很大度的决定。 季海棠眼中的惊讶更浓,同时还有一份感激,其实南宫霖也不坏,她想着,临走的时候,就不折腾对方,以报对方胁迫她给他做菜的事了。 感觉这份工作还不错啊。 季海棠笑起来,灿烂的如同午后暖阳,她笑着答应:“好啊。”心里却想:抱歉,我一定会走。 她向往自由,也向来自由,怎么可能愿意被这样就此拘禁,从此只在王府的地界生存,唯一出门的机会,恐怕只有买菜的时候。 季海棠看着车窗外那繁华热闹,这个世界中,最为庞大的城市:京城。心中是无限的豪情壮志。 她要干的,是在这京城开满自己店铺,让京城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季海棠这个名字。 而不是在南宫霖的王府里,做着一个月俸不错,待遇良好的厨娘。 “还有二十里就要到了,入京后一 定会有应酬吧?要不要我先准备午饭?今天给你做几个炒菜,然后做大福做点心吧,简单一点,这个很好吃的。” 季海棠努力诱惑道,她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成功的引起了南宫霖的好奇心:“大福?”他奇怪于这个名字。 “吃了就能幸福快乐的意思。”季海棠随口瞎扯。 果然,南宫霖的神色有了变化,他微微坐起身,看向季海棠,深邃的眸子中划过一道兴味:“倒是个好名字,去吧。”他吩咐。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季海棠忍住兴奋,跳下了马车,她深呼吸一口马车外的新鲜空气,看向不远处那高大城墙的位置。 只要进了那里,就是真正的进入了京城,能够有机会见到沈幕祁了。 不知道母亲她们,是不是已经在城门口等她了? 季海棠看一眼,正跟在自己身后的美丽婢女,眼眸微沉,自从她同意了南宫霖的要求之后,每次下车就有人跟在身后,这次也不例外。 南宫霖到底还是怕她跑了。 季海棠对着婢女笑着,露出了一口雪白的贝齿,与其黝黑的皮肤相映衬,友好的让人心软一片。 第213章 逃走 走进特意搭建的临时厨房,季海棠随意看一眼桌上的布置,见上面没有自己想要的糯米粉,她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又飞快的垂了下去。 “我需要糯米粉来制作食物,厨房里好像没有。”季海棠愁眉苦脸道,她看向侍女,眸中水色一片:“怎么办?要是做不出来的话,世子他……” 南宫霖向来对食物很上心,若是因为只是没有食材的缘故,而导致他吃不上想要的东西……侍女惊恐的抿起了唇。 “你莫要担心,我让人去寻。”侍女安慰道,转身就要去喊人去买糯米粉。 她嘴刚张开,脖颈间却是突然一痛,侍女惊诧的僵硬回头,只看到季海棠面带愧疚的脸,她想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便脑袋一昏,晕倒了过去。 季海棠连忙去扶她,把侍女稳稳当当的安全挪动到一旁,她呼一口气,十分熟练的开始扒侍女的衣服。 换好衣服之后,为了不引起怀疑,季海棠把脸上那黑黝黝的妆粉给卸去,又抹了些别的脂粉,让自己的肤色和那侍女看起来相近。 季海棠仔细做好这一切,才低着头,尽量小心的出了门。 “你不看着季 姑娘,出来做什么?”门口处的侍卫正在喝酒,见季海棠出来,狐疑的问。 “季姑娘说糯米粉没有,我去买一些,你也知道世子爷的性子,他若是想吃什么,我们哪敢不按照原话照做呢?那可是一点也差错不得的。” 季海棠故意粗着嗓子,严肃的解释。 “你声音是怎么回事?”那侍卫果然疑心起季海棠的异常来,他说着,就要走过来查看。 新来的那个厨娘可不得了,每每做的食物,都能够哄的南宫霖吃完,这可是他在王府里十几年来,头一次见到南宫霖这么好伺候。 听说那厨娘有些不太安分,若是在自己手上跑了……侍卫觉得自己离王府里那共有十八种,变着花样的家法伺候,也就不远了。 “我偶然感了风寒,嗓子不舒服,咳咳咳,你还是离我远些,等会传染了你,就真是不好意思了。”季海棠大声咳嗦起来,咳的撕心裂肺。 那侍卫脚步一僵,尴尬的停留在原地,不敢动了。 不说医药费的花用,就说风寒感冒也会让人不舒服,侍卫哪里想做这种赔本买卖?当即便直接说道:“那你去吧,早些回来。” 季海棠听了,掩住欢喜上扬的嘴脸,应了一声,便朝着皇城的方向快速跑去。 二十里的路程对于马车来说并不算远,但对季海棠的两个小短腿来说,就很有些距离了。 擦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季海棠眼角余光瞄见旁边路过的那辆熟悉小型马车,她兴奋起来,立马挥手高喊:“娘亲!” 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幸运! 季海棠直到上了马车,嘴脸还是开心的咧着的,旁边赵氏见女儿风尘仆仆的模样,心疼的给季海棠擦去那些妆容。 “怎么出来才几天,你就惹上了祸事?”赵氏担忧女儿,忍不住指责道。 “现在没事了,娘,我真不是故意的。”季海棠掩去事情的内容没说,只是讨好撒娇道。 赵氏最受不了她这样,绷紧的脸色忍不住松缓了下来,她轻敲季海棠的额头:“小滑头。” 柳氏在一旁笑呵呵的劝慰:“人安全回来了才是最重要的,只是海棠啊,你下次不准一人出去了,我们实在是不放心。” 季海棠吐吐舌头,乖巧的回应:“好嘞,听您的。” 她一开始不过是想去赌坊挣些银子花用,没想到被龙萧追杀 不说,还差点被南宫霖弄去王府,当了厨娘,若不是自己机灵,只怕是现在,早已经在王府里杀鱼烧菜了。 季海棠想着这几天的遭遇,心有戚戚。 她初来异世,周围都是普通百姓,虽然不适应,却能够彼此平等的对话。 但这几天让她重新认知到了古代高官贵族,能够对平民生杀掠夺的权利的可怕,怎么可能还会轻易一人出去乱跑? 难得见季海棠这么乖巧,柳氏和赵氏对视一眼,这才放心的笑了起来。 车内气氛一片温暖,舒适的让季海棠放下了连日以来,一直绷紧着的神经,不自觉的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马车已经到了虎子亲戚的家门口,季海棠醒的时机恰好,不需要劳累赵氏她们,她一个灵活的跳跃,跳下马车后,便进了门。 “你们可来了。”刚进门,受到消息的吴二娘便焦急道:“快些进来吧,虎子的高烧一直反反复复的,就是退不下去!” 吴二娘是虎子亲娘吴婶子的亲妹妹,又是从小看着虎子长大的,对虎子算得上是真心实意。 此时她说着话,眼中不免就冒出了泪花:“我们虎子怎么就这么 命苦啊?这高烧要是再退不下去,再退不下去……呜呜呜。” 吴二娘说到这里,居然当着季海棠一个小辈的面,哭了起来,可见对虎子的看重。 “别急,让我去看看虎子吧。”季海棠镇定的安慰,跟着不好意思,揉着眼角的吴二娘进了里屋。 刚进去,一股浓郁的让人作呕的药味,就扑鼻而来。 季海棠条件反射的皱眉,看向紧锁的窗户,她有些抵触的问许二娘:“你们都不通风散味的吗?” 虎子现在的身体本就不好,又被一直闷在房间里,没有新鲜空气进来,他不病,谁病?怪不得一直以来都不见好,这房间的问题也要算上。 “这些日子天气转凉,我怕虎子冷到,就没开窗。”吴二娘解释,眼角仍旧有些红晕。 她看着季海棠,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诚恳道:“我姐姐身体不好,就只有虎子一个儿子,季姑娘你若是能够救他,我在京城的一半家业,都能给你。” 这条件许诺的,着实诱人。 季海棠摇摇头:“这个倒是不用,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钱财。”她说着,先是去开了窗户,才转身去看病床上的虎子。 第214章 心理问题 在记忆中,那个身形健壮高大,总是一脸开怀带笑的虎子,此时面色如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瘦了许多,形容枯槁。 若不是吴二娘指认,季海棠几乎不敢认他。 “季姑娘,你来了啊!”虎子此时醒着,依稀从两人的对话,和模糊的视线中辨认出季海棠的身份,他努力的扯出一个笑来,打着招呼。 吴二娘见状,忍不住扑倒了虎子身上,小声啜泣起来:“你在我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让我去见你娘啊?虎子,你一定得好起来,知道不?” 她字字带了泣音,如同琴弦断裂的那一抹临终哀鸣,听的季海棠心中纠起,也不太好受起来。 “您别哭,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虎子轻声安慰着长辈,只是那在吴二娘黑发上,愈发苍白无力的手,却令人触目惊心。 情况很不好啊! 季海棠皱起眉,赵氏和柳氏跟了过来,此时也是被气氛感染,愁眉苦脸的看着虎子,只觉得很是心疼这个年轻的后辈。 “有办法吗?”柳氏心里没什么底,她转头看向季海棠。 “有些难办,他病的时间太长了,要不是身体一直以来都挺好,不然…… ”季海棠见吴二娘倏然抬起的那双赤红眼眸,咽下去了下面的话。 “这样啊。”虎子叹了一声,他一向活泼又没什么心机,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看起来也就很是年轻,像是普通人旁边,总会出现的邻家少年。 可现在的他,却令人见到的第一眼,便有个词在心头环绕:萎靡不振。 “你们都先出去吧。”季海棠说道,见三位长辈都走出房门,还贴心的把门关好,她坐到了虎子的床边。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季海棠突然问他。 “我……”虎子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眼睛惊讶的瞪起,他此时消瘦,看起来像是鱼那凸出的眼球,有些骇人。 “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季海棠道:“一个发烧而已,又请了大夫开药,你小姨也在身旁照顾着,我看你一直病着不好,应该不是身体的缘故吧?” 她一针见血,虎子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却并不愿意,把自己被那王安旭给吓成这样的软弱事情和季海棠说。 他觉得丢人。 季海棠皱眉打量他:“你是遇见心仪女子,求而不得?”她随口猜测,这倒也很符合虎子一个普通人,会遇到 的解不开心结的逻辑。 虎子摇头,他叹道:“别问了,季姑娘,不是这个原因,但我会走出来的。” 季海棠在他脑袋上不客气的一敲:“你若是真的能自己走出来,我怎么会被你母亲拜托,来到京城?” 说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季海棠开起玩笑:“总不会是有人要杀你,把你给吓成这样的吧?” 她说的轻松,虎子的脸色,却是突然就暗了下来,季海棠察言观色,惊诧的站起身,打量虎子:“我不会猜对了吧?” 虎子面容一僵,扭过头去,无力的辩解:“不是。”只是那声音中的心虚,真是掩也掩不住。 季海棠面容严肃起来,她盯着虎子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的沉着脸色认真问:“全部都说出来吧,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子的身份普通,也并不是喜欢招惹是非的性格,怎么会就惹上了这样的事?且看吴二娘的样子,像是根本就不知情的。 虎子只觉得对方的视线有如火焰,像是要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全部燃烧殆尽。 他喉咙干燥起来,痒的令人难受,虎子突然大声的咳嗦,但这并不能够引起季海棠的 同情,让她心软下来,不再继续追问。 虎子憋了一会,终于败下阵来,忍不住将那天的事情,和季海棠一五一十的说了。 在季海棠愈发冷凝的脸色中,虎子心有戚戚的想:沈兄和季姑娘是夫妻,他这样也不算是给沈兄添了麻烦吧…… 南宫霖很不开心,这一点从他俊朗的面容上,便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他不是一个很喜欢掩饰情绪的人,更何况这里都是他的下人。 他的下人,这个身份,意味着南宫霖一个不开心,就能够随意处死对方,且不会有人对此事有任何的异议。 对上这样低贱如同蝼蚁的一群人,南宫霖的怒火随心而发,像是一条高贵的龙,高傲又充满愤怒的注视着底下的人。 “你说,她跑了。”南宫霖转动手上那帝王绿翡翠的扳指,声音冷的像是能够立马变成冰渣。 “这……是的,世子爷。”侍卫的身体抖的像是筛糠,有汗珠从他额头上颗颗冒出,侍卫所不敢伸手去擦,他惶恐又不安的看着南宫霖,像是看到能够主宰自己生死的神。 “拖下去。”南宫霖不再多看那侍卫一眼,像是怕污染了眼睛,只是冷冷的 吩咐一句。 立马便有人拖了那侍卫下去,出于对生命的渴望,侍卫挣扎不停,眼泪鼻涕都流了满脸,丑陋无比,他却没有心思去在乎。 “饶命啊!饶命啊!世子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姓季的女人太狡猾了啊!”侍卫不停的诉苦,却没能换来南宫霖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 片刻后,一道凄厉的叫喊声划破天空,听的人头皮发麻,在场侍卫无不感同身受的哆嗦了一下身体,吓的面色发白。 南宫霖听见这声音,不适的微皱了眉头,立马有婢女机灵的注意到他的情绪,当即便给南宫霖端上来一盘季海棠之前做过的点心。 南宫霖拿起一颗糯白的糕点,放入口中,神色果然好看了许多。 那婢女见自己这招有用,顿时舒了一口气,她看一眼外面,不禁埋怨道:“真是个不长眼的**,死到临头了,还要惹的世子爷不舒服。” 众人纷纷点头,没有对那侍卫死去的一丝同情,只是惶恐不安的小心打量着南宫霖的神色,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若是季海棠见了这场景,只怕会十分庆幸,庆幸自己不甘于人下,离开了这个吃人一样的地方。 第215章 去找 糕点很快就没了,南宫霖因为季海棠逃跑,于是也失去了午饭,他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白玉盘子,像是看到了自己空空如也的胃。 南宫霖的脸色再一次沉了下来。 婢女见状,慌忙要去找季海棠留下来的其余糕点,却无力的发现,自己刚才献上的,已经是最后一盘。 “没……没有了。”婢女急的眼泪都要冒了出来,她小心翼翼道。 南宫霖不说话,指腹在盘子上轻轻刮过,有些许的白糖沾在手上,那是自己刚才品尝糕点时,口中甜蜜感觉的主要来源。 他迷恋的看着那普通的白糖,像是看到了今生最爱的爱人,可下一秒,南宫霖突然面色如冰,他手一扬,用力打碎了那白玉盘子。 盘子的碎块四处散开,有些尖锐的碎块打落到了旁边奴仆的身上,有些都砸出了血迹,但他们却没有一个敢痛呼出声。 “去找。”南宫霖一向毫无波动的声线,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而颤抖了几分:“全都去找!我要看到她,今天就一定要!” 再也没人能够做出如此合他口味的美食! 再也没有,若是那女人跑了,他就要让这些找不到人的废物,通通 砍头! 再去让人把她给揪出来,让她每天只能食用最低等劣质的食物,每天干最重的活计,让她痛苦求饶,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腿,痛哭着说她错了! 看着仆人们惊慌的四散开来,去搜寻季海棠的身影,南宫霖头上青筋跳动,他脑中涌动着许多疯狂的计划,无一不和季海棠有关。 南宫霖面色沉冷,他突然坐下了身体,像座突然沉寂下来的火山。 季海棠的音容相貌控制不住的从脑海中划过,南宫霖突然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那坚硬的红木桌子上,瞬间,红木上就多了一个大坑。 “我到底是哪里对你不好?”此时尊贵无比的世子,像是遇见了负心汉一般,他迷茫又怨恨的自言自语:“你居然敢逃?” 季海棠突然就后背一凉,不由得就打了个哆嗦。 她不知道是百里之外的世子正在念叨着自己,因为季海棠早就忘了这事,她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沈幕祁。 于是顺其自然的,便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了沈幕祁的异常举动。 “他居然……”季海棠听完虎子的话,她张张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也没想到沈兄会这样做,沈 兄进京以来,不知道为何招惹了许多仇家,可能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向那些人反抗,只是这手段……” 虎子虚弱道,自从那天杀人之后,他其实一直心怀愧疚,今天说出了这一切,他心中的大石像是突然落地,人也精神了些。 季海棠茫然的看向窗外,见夜色已至,暮色沉沉,她有些呆滞的自言自语:“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幕祁吗?明明只是一个书呆子……” “季姑娘,你别这样,沈兄虽然行事狠厉了些,对你却是真心实意的,他怕也是因为自身难保,才不得不这样。” 虎子想起沈幕祁不顾暴露的安危,让自己送信的事,连忙安慰。 “是吗?”季海棠勉强的笑,突然失去了和虎子说话的兴趣,她站起身,就朝着门外走:“我等会给你开副药方,虎子,你会好起来的。” 虎子看着她纤弱却倔强挺直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做错了事情的不安。 他连忙喊道:“季姑娘,沈兄是个好人,你别误会了他,不然我会万死也难辞其咎的。” 沈幕祁还是好人吗?虎子其实已经不太清楚,他心思单纯,对于这样的弯弯绕绕。 这话说的也有些心虚,但他知道沈幕祁对季海棠的在乎,若是因为自己的言论而导致两人不合,虎子肯定会无地自容。 季海棠闻言,倏然一笑,如同桃花在清秀的面庞上绽开。 她摆摆手,语气轻快:“这有什么好误会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很正常啊。” 季海棠的确震惊于沈幕祁的变化,这男人在她的印象中一直纯良,却突然做出了杀人灭口的事,让她有些本能的不安。 但季海棠想来是个偏心护短的性格,仔细想想沈幕祁并没有什么大错,也就立马释然。 “以后见了那家伙,得好好问问那仇家是什么情况才行,若是像南宫霖那种身份的人,倒还真是不太好对付。” 季海棠托腮,严肃的思考起来。 突然,她转过身,对着虎子严肃道:“那王安旭既然已经被沈幕祁劝住,自然不会向你再下杀手,你且放宽心,安心养病才是。” 说完,她才蹦蹦跳跳的走了。 虎子听了这话,先是一怔,而后嘴里就是一阵长叹,随着胸口的那口气出去,他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看一眼季海棠不过只是刚出去,就立马进来问东问 西,关心自己身体情况的吴二娘,虎子眼眶有些红。 是啊,他得安心养病才是。 虎子的情况随着季海棠的到来,飞速的好转,甚至已经快要痊愈。 吴二娘感激不已,硬是要把自己的大半家产送给季海棠,被几次三番的拒绝后,也不气垒。 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像是一头倔强的牛,坚定的要献给季海棠,她最诚恳的谢意。 季海棠吃好饭,在后花园里晃悠两圈消食,便见枯败的枝干中,居然有朵娇艳欲滴的月季,正绽放着独属于自己的美丽。 “真是罕见。”季海棠见了,嘴角上扬,想着自己房间中正好少上这么一抹色彩,便朝着月季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但还不等她摘下月季,季海棠便从高大的树木之中,隐约瞧见了吴二娘那藏蓝色的衣服,她一囧,转身就要跑。 没办法,这两天吴二娘实在是太过磨人,对方又是长辈,季海棠不好多说什么,此时不跑,只怕是又要和对方扯皮。 季海棠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有些囧。 莫名感觉自己像个被长辈硬塞压岁钱的小孩,只不过那些孩子大多心里乐意,她却是与之心态,完全相反的。 第216章 让一让? 季海棠纵然身形灵活,可却抵不住吴二娘对自家院子的了解,一会功夫,就被堵了个正当着。 她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妇人:“二娘,我真的不需要那些,那是你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我怎么能拿?” 吴二娘不解的蹙起了眉:“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丫头,谁会有钱还不要呢?” 季海棠眨眨眼,知道和吴二娘再解释多少也是徒劳,她笑眯眯的换了个话题:“若是二娘真心想要报恩,就带我去京城转转吧。” 吴二娘爽快点头:“去哪?这京城我住了十多年,几乎每条路都熟悉的很。” 季海棠眼珠一转,就想起了沈幕祁,也不知道那家伙在哪:“我们去进京赶考的那些书生,常去的地方看看吧。” 吴二娘顿时想起季海棠夫君的身份,她了然的笑笑,就去喊了马车来,马车虽然在京城也算是稀罕东西,但她家却已经购置了两辆。 吴二娘年轻嫁给京城中做生意的商人,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只是那商人身体不好,抛下颜色尚好,花朵一样还鲜艳着的漂亮妻子就这么遗憾的撒手人寰了。 吴二娘的丈夫是罕见的独生子,家 里两个老人遭受了儿子去世的打击,一时没撑住,也都双双去了。 吴二娘性格贞洁,虽然没人管着,却也没改嫁,操持着手里丈夫留下的家业,就这么过了十几年,如今家业愈发丰厚,却没有子嗣留下,这也是她看中虎子的原因。 季海棠不知道这些,只是感叹了一下吴二娘家中的财力,暗暗想着自己也要买一辆马车,以后好出入方便些才是。 “进京赶考的书生们,已经过了殿试。”吴二娘笑:“听说那新科状元郎是个有福气的,居然被堂堂公主看上,这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呢。” “是吗?”季海棠倒是头一次在现实中,听见这话本里才会有的故事,一时间也起了兴趣,只不过心中,却不知怎么的,就是一慌。 不会吧?沈幕祁应该还没有这么厉害才对,那可是新科状元,比现代的考试,含金量高多了的新科状元! 季海棠的手微微蜷缩,她摸住了心口位置,那里控制不住的跳成了一团,正在演奏不安的乐曲,她不禁紧抿起唇瓣。 “是啊,不过既然殿试已经过去,那些个书生肯定都已经收拾着回家了吧,若是 季姑娘你现在要去找人,这还真不容易碰见。” 吴二娘提醒,不希望季海棠太过失望,季海棠早已神思不属,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在京城处大大小小,一般书生常去的地方转了一圈,果然和吴二娘说的一样,季海棠连沈幕祁的影子都没能看见。 “也许是回去了。”吴二娘道:“只可惜季姑娘你们晚来了些,不然皇城放榜,还能看见名次,早知道,我就应该帮你看看的。” 这话说的客气,吴二娘那几天还忙于虎子的病情,怎么可能有闲工夫去看皇榜? “不会,他若是回去了,一定会给我写信,可我却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季海棠摇头,叹道:“罢了,我本也不是很想见他。” 她嘴上说的绝情,只是那双桃花眼中的失落,又怎么能瞒过吴二娘这个精明人?她笑笑,只道是季海棠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 季海棠不想就这样打道回府,吴二娘也就一直陪着,两人在街道上闲逛一会,街道繁华热闹,满满的都是商铺。 季海棠看着那些铺子几乎要人满为患的好生意,眼睛几乎冒出了光,璀璨生辉,立马就精 神了起来。 “这里的百姓都安居乐业,衣食住行上也就比外面的要奢侈些。”吴二娘解释。 她一指那些正在一家点心铺子面前,排成长龙的人们,笑吟吟道:“特别是吃食,京城中人喜欢在这上面花钱。” “是吗?居然生意有这么好,味道想来不错。”季海棠好奇的跟上去,也排起了队,吴二娘本就是为了陪她而来,当即也跟在了季海棠身后。 这家店铺的速度很快,但实在是太多,季海棠等了许久,才快要排到自己,恰巧这时有新鲜的糕点出炉。 糕点香味全都散发出来,很是诱人,季海棠仔细闻闻,并不言语,心中的期待,却少了几分。 太甜腻了,光是闻着那香气,便知道糕点里面被放置了太多的白糖,那种由满满的白糖所带来的甜味,只会让人觉得腻味。 季海棠打量一下周围的百姓,见他们一个个的面带期待,不禁好奇:难道这京城之人的口味偏甜? 她正思考着以后要不要改变自己点心的味道,来适应京城的百姓口味,肩膀却是突然一痛。 季海棠措不及防被人用力推了,身体由于惯性一连往后退 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下。 她诧异又愤怒的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拉着一个小女孩,迅速的占据了自己的位置。 “你怎么回事?”季海棠怒瞪着妇人:“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推我?” 中年妇人看她一眼,嘴里敷衍的解释:“真是抱歉啊,我家孩子就喜欢这一口,这不是最后一炉点心要卖完了吗?我怕她哭闹。” 那小女孩似乎也习惯了大人的无耻,闻言便立马用着怯生生的眼睛看季海棠:“姐姐,吃不到点心,我会哭的,你就让让我吧。” 周围有人看不下去,安慰季海棠:“一个孩子而已,能懂什么事?姑娘你就让让她吧,多等等也不是什么大事。” 居然用孩子的眼泪来做武器。 季海棠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的道德绑架,若是她们态度好一些,和自己解释商量也就罢了。 可是……季海棠捂着还有些疼的肩膀,她抬眼,看见那中年妇人脸上的不屑,和小女孩在别人看不到地方,给自己做的那一个鬼脸…… 季海棠心中的火苗,几乎是突然,就被二人给点起,呈现燎原之势,烧的季海棠心头发闷。 第217章 收拾 看这母女两熟练的动作和配合,肯定仗着自己是所谓的弱势群体,已经干过不少这样的事了。 “那你推我的那一下,又怎么算?你刚刚那样用力,我身上到现在还疼着,一定青了,不说别的,医药费总是要赔的吧?” 季海棠冷笑一声,她却偏偏不喜欢被别人用这样恶心的方式,来占便宜,顿时便不依不饶起来。 “这……”那中年妇人面色微变,敷衍道:“我这不是不小心嘛,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碰一下也不会怎样。” 这中年妇人像是常来,不少人都认识她,当即便有人附和:“就是啊,你又不是那金枝玉叶的大小姐,碰你一下怎么了?” 吴二娘本是站在后面,看见两人争执不下,来拉季海棠:“海棠,算了算了,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季海棠有些委屈,她执拗的站在那里,没有回答吴二娘的话,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直直的盯着那中年妇人,直盯的对方毛骨悚然。 她就这样平静的看了一眼,突然,转身去了隔壁的糖水铺子。 那中年妇人本来被她看的有些心慌,此时见了季海棠的动作, 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嗤笑起来:“我还当是个什么厉害人物,没想到也是个怂的。” 中年妇人嘴里不饶人,身旁带着的小女孩也笑了起来:“就是啊,娘亲,那个姐姐肯定不敢做什么,就和以前一样。” 吴二娘听了她们的对话,顿时动作一僵,有股恶心感,她厌恶的瞥那中年妇女一眼,就去找季海棠,想去开解开解对方。 中年妇人和女儿说着话,掏钱买了剩下的所有点心,无视其余人哀叹的声音,得意的转身就要走。 只是她还没走几步,一股冰凉的冷水,带着白糖所特有的甜香味,就突然劈头盖脸的洒了过来,浇的中年妇人满脸都是,连带着身旁的女孩,也遭了殃。 中年妇人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擦拭着眼睛。 只是她的手也湿了,无论怎么小心仔细,也擦不干净,只能够从模糊的视线中,勉强看到面前女子那窈窕的身影。 季海棠把手里那装着糖水的碗扔掉,她冷笑一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你身上连青都没青一块,想来也没什么要紧。” “你!”中年妇人几乎要 被季海棠的反击,给气的昏倒过去,她掐一把身旁的女儿,那女孩一愣,立马就哭嚎了起来。 “呜呜呜,姐姐欺负人,姐姐欺负娘亲!”那女孩被掐的实在是太疼,哭的也是十分的真心实意,街道上的其余人,立马就被吸引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好事者询问。 有只看到一半,不明真相的人在季海棠身上指指点点:“那姑娘也太泼辣了,直接就泼了人家满身的糖水,那小女孩还真是可怜。” 就在这片议论声中,中年妇人终于勉强擦干净了脸上的水迹,当即也不装可怜了,腰一插,就凶狠嚷起来:“你这贱蹄子,居然敢用糖水泼老娘?” 季海棠淡定的看着她,回道:“一报还一报而已,既然我被碰一下不会怎样,你被泼一下也不会怎样吧?” 周围人也不是傻子,听了这话,纷纷回过味来,有些沉默下来。 突然,一个男子却指着那哭泣的女孩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恶毒?对一个小女孩也下得去手?” 季海棠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正自以为充满正义感瞪着自己,她没说话 ,只是捡起了地上装糖水的碗。 季海棠刚刚特意问糖水铺子的老板,要了最大号的碗,泼了那中年妇人之后,其实碗里还剩了一些没有洒落出来。 季海棠淡定拿着碗看向那男子:“对,我就是恶毒,怎么,你这样说我,也想尝尝我恶毒起来的滋味?” 说着,她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碗,里面黏腻的糖水摇摇晃晃,像是立马就要泼到人的身上,平常只是美食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却十分危险。 那男子面色一变,不敢说话了,他左看右看,发现无人认识自己,当即便是一低头,灰溜溜的跑走。 其余人见他这怂样,纷纷大笑起来。 季海棠却没有笑,只是收回了视线,看向那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左右张望,见旁人都只是看着热闹,并不打算帮自己,就指着自己湿漉漉一片的衣服凶狠道:“我不管,你一定要赔钱。” 季海棠依旧淡定,同意的爽快:“好啊。” 那中年妇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海棠,有些不太相信对方会如此轻易的同意下来。 季海棠指着自己的肩膀,继续道:“你赔我医药费,我便赔你衣服钱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看大夫。” 那中年妇人一愣,脸上立马就出现了不乐意的神情,她可不是傻子,算的清楚账。 自己的衣服只是湿了,又没有破损,就算是赔偿,也捞不到几个钱,而医药费,可就贵了许多,光是大夫的出诊费,就要不少。 中年妇人有些想拒绝,却又实在是下不来台,她看一眼旁边仍在哭着的女儿,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跟着哭闹了起来。 “你这女娃娃真是好狡猾的心肠,分明是泼了我一身的糖水,怎么反倒要我赔你的银子?”她嘴里就是一通的乱说。 季海棠也不辩解,她有心想要收拾对方,只是淡定的看着中年妇人哭闹,等她哭累了,看她还能如何。 吴二娘陪在季海棠的身边,见到她的手段,有些佩服起来。 要是自己遇见了一样的事,只怕是心中恼怒,却只能无力的走开吧?这季姑娘,看样子倒是个有能耐的女子。 想到季海棠救治好虎子的事,吴二娘一时间,对季海棠不免更加高看了几分。 吴二娘是个聪明的商人,脑筋七拐八拐的,就立马想到了自己的铺子上面。 第218章 遇见 季海棠倒是并不清楚吴二娘的小心思,她此时冷冷的看着那中年妇人做戏,身旁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 京城里的百姓没有繁重的农活要干,也没有吃不饱肚子,快要饿死的危机,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他们只需要付出一些劳力,就能够吃饱穿暖。 因此他们消费水平十分高昂,以八卦当爱好的人,也就特别的多。 不一会,季海棠身旁,就围满了人,若是个心里脆弱些的小姑娘,说不定就要就此妥协了,但季海棠却偏不,反而一脸的淡定。 那中年妇人见季海棠居然和旁人不一样,淡定的异常,且软硬不吃,她一怔,彻底没招了。 季海棠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那中年妇人,见她这神情,便知道这场闹剧已经可以结束了,她道:“以后别再这样,不是所有人都吃你们这一套。” 说完,她也懒的再纠缠,拉着吴二娘就要离开,还没走几步,一个含笑的男声就突然响起:“几日不见,海棠倒是依旧那么的厉害。” 季海棠诧异的回头,却见多日未见的白子敬,正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遇上许久未见的人,对方又是一脸兴奋,季海棠也不由得笑起来。 只是这笑 容还没维持多久,便僵在了脸上,季海棠默默的看着白子敬旁边的另一个男人,几乎是强忍着,才没能立刻拔腿就跑。 自己现在的模样他没见过,根本不可能认出自己的。 “这位是?”季海棠注意到南宫霖已经看过来,她瞳孔微缩,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对对方身份的好奇。 “哦,他是南宫霖,我的朋友。”白子敬没提对方的身份,他笑着看季海棠,眼中满是喜悦:“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见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这辈子这么长,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季海棠干笑两声,和白子敬重逢的喜悦之情早已经被见到南宫霖的惊讶和害怕,给冲刷的一干二净,她现在只想找个机会开溜。 吴二娘奇怪的看着眼前那两个俊秀的公子,见南宫霖身上玉佩成色极好,两人又气度不凡,知道对方身份一定不简单,也就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也是,是这个理。”白子敬走近季海棠,他笑眯眯的问:“你来京城做什么?开店吗?” “嗯,有这个打算。”季海棠点头,只是肢体还是有些僵硬,因为南宫霖正用和某种冷血动物极为相似 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季海棠只觉得自己的额头肯定冒出了冷汗,她刚要抬手去擦,白子敬就递过来了手帕。 季海棠一愣,在南宫霖更为灼热的奇怪探寻目光下,冷汗冒出更多,细密的爬满了一层。 因为没想到两人会再次接触,季海棠和南宫霖对话时,用的是本音,她不敢多说话,引起对方的怀疑,只得接过了那手帕,在白子敬灿烂的笑下,擦拭额头。 “谢谢。”季海棠礼貌道,声音特意的挤变形,把手帕还给了白子敬。 “没事,你我何须言谢?”白子敬把原本放在口袋里的手帕贴身收好,他有心想和季海棠再说几句,却没想到对方却打了个哈切,一副困顿的样子。 “刚刚和那泼妇闹了一通,我有些累了,改天再谈吧。”季海棠怕再留在这里,被南宫霖看出破绽,即使对方一言不发,她也心虚。 “行。”白子敬有些不舍,却还是答应下来。 他有些怔愣,一直看着季海棠走远,才反应过来大喊道:“我如今住在丞相府,海棠你若是有事,可以让人来寻我,记住是白丞相府,不是沈!” 季海棠模模糊糊的听见白子敬的话,大致猜出对方的 意思,她心里一暖,摆摆手回道:“知道了,我还会找错不成?” 朝中一共有左相右相两名丞相,一个是白子敬的家人,原来另一个丞相,姓沈吗? 季海棠不由得又想起了行踪不明的沈幕祁,她突然好笑的抓抓头发,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就算柳氏身份成迷,沈幕祁也没有这样巧,就是那沈丞相的儿子啊? 不然也轮不到自己一个乡村的普通女子嫁他。 若是沈丞相的儿子,又自身争气,怎么着,按照沈幕祁的相貌,也可以娶一个公主什么的吧? 季海棠思维扩散,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吴二娘说的话。 新科状元郎被公主瞧上了吗? 季海棠心里一闷,马车车厢的另一头,吴二娘突然用力嗅了嗅空气,狐疑道:“怎么好像有股酸味?明明马车定期清理过的啊?” 季海棠闻言一囧,默默的低下头去,不言语了。 白子敬自季海棠走后,便神思不属,总是分神回头四处张望,想看看还能不能再这样巧合,遇见了季海棠。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其实他也清楚,却控制不住行为。 南宫霖看着朋友幼稚的行为,冷笑一声,一像惜字如金的他不由 得出声讽刺:“有那样惦记吗?” “有。”白子敬厚着脸皮道。 南宫霖冷笑更甚:“不过一个长相清秀些的丫头罢了,我初听你谈起,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 说到这个,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皮肤黝黑,姿色还不如季海棠的女人,南宫霖握紧了拳。 自从那日,她跑了后,就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找不着踪迹,南宫霖派了无数人去寻,也一直没有下文。 “一直都找不到,她是死了吗?可恶的女人!”南宫霖突然恶狠狠咬牙道。 白子敬一看他反应,便知道是因为那个做饭好吃的厨娘逃跑之事,刚刚季海棠容貌被讽刺的不爽,让白子敬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切,你连个厨娘都看不住,还好意思笑我?不过说起来,海棠做菜十分好吃,不过你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白子敬乐呵呵的搬出季海棠的优点,试图证明南宫霖的有眼无珠。 “她会做菜?”南宫霖抓住最感兴趣的重点,对季海棠的印象,几乎是立马,就好了些。 “是啊,也不知为何,经过海棠之手的菜品,就是格外的美味。”白子敬兴冲冲的夸赞。 “是吗?”南宫霖终于有了些兴趣。 第219章 一模一样 “这是自然。”白子敬得意道,仿佛那被夸赞的人,是自己。 “你说……她叫季海棠?”南宫霖没有理会朋友那莫名其妙的得意,他眉心微皱,突然,他抿起唇,严肃了面容。 他刚收那名女人为厨娘时,曾问过对方姓名…… “你唤何名?” “区区奴仆,世子爷只需要唤我季厨娘便是,又怎能用自己的粗鄙名讳,侮了世子爷的耳?” “既如此,以后我便唤你阿季便是。” 阿季阿季,只有姓,却没有名…… 女子狡黠上扬的音调似乎还在耳边环绕,就连女子那黝黑脸庞上,带着的卑微笑意,也记的清楚,南宫霖的眸色暗沉一片。 当初他只觉得对方识相懂事,现在看来,那该死的女人不过是巧言令色,早有逃匿之心罢了。 “是啊,这名字虽然简单普通了些,但海棠花可是很美的,毕竟人如其名。”白子敬夸赞道,没有发现南宫霖的不对劲。 “她有没有姐妹?”说到这里,南宫霖俊美的面容上,划过一道狰狞。 “你这是怎么了?”白子敬警醒的盯着南宫霖,他可不希望再多一个情敌:“霖,我从未见你对女人这么上心问过,更何况,你们才只 见过一面。” 听了这话,南宫霖的眉心,条件反射的微皱,他可对那长相一般,模样只能算是清秀,厨艺也未知的季海棠没有一点兴趣。 南宫霖略过话题,忍着性子追问:“回答我,她有没有皮肤黝黑,做饭好吃的姐妹?” 白子敬见南宫霖不是对季海棠感兴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托腮想了会,季海海和季海安的相貌在脑海中划过。 “她倒是有两个妹妹,只是,和你说的一点也不符合,她们两哪会做菜啊?还是海棠厉害……”白子敬喋喋不休,话题说着说着,习惯性的又绕到了季海棠那边。 南宫霖听了这话,终于没了兴趣,一路上只是心不在焉的听着,偶尔嗅嗅空气中的糕点香味,而后嫌弃皱眉,期间再未多说一字。 也是,友人的爱慕对象那,刚好就有自己想要找的人,天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呢? 而且那女人这样狡猾,说不定当初,连说出的姓都是假的! 现在想来,自己对她的身份家世也一无所知,找人之事,只怕如同大海捞针,困难何止千倍? 南宫霖愤愤然的想着,两人闲谈了一会,白子敬才因为家中有事离去,南宫霖看一会他离 开的背影,转身没有目的地的闲逛起来。 用白玉所做的高山假石,被他视若无睹的经过,路过的美人南宫霖也懒的投去一道目光,他慢悠悠的闲逛。 终于,南宫霖脚步一顿,一向平静的面容上,带了些许敌意。 他眉心微蹙,却还是一拱手悠悠然道:“沈驸马真是好高的兴致,怎么不去陪公主,反而有空来我这酸腐诗人,才爱来的茶楼?” 他这话说的讽刺,面前俊秀异常,身形挺拔如同身后碧翠竹林一般的男子,自然也听的明白。 男子温润一笑,并不动怒,而是同样一拱手,礼貌却冷淡道:“世子说笑了,我曾也是你口中的酸腐诗人啊,说起来,王爷也是颇为爱好诗文之人,不然怎会花费巨金,建了这琼林阁?” 男子说的坦荡,南宫霖却是一噎,他面色微沉,已然有些动怒:“你居然敢拿我的父王说事?你好大的胆子!” 男子俊秀的面容上一派无辜,他摊手,有些不解的模样:“世子,我只是陈诉事实,赞赏其父学识,未曾出言讽刺啊?” 他一向说话滴水不漏,又怎么会留下话柄? 南宫霖心里暗恼,却不好直言,是自己先讽刺了书生酸腐 ,才被对方顺着话柄拿捏。 南宫霖说不过他,心里恼恨至极,当即便是一甩袖袍,丢下一句不甘的嘲讽:“沈驸马真是好会说话,怪不得公主能够一眼就瞧中你。”而后大步转身离去。 沈驸马听了这话,脸上神情仍旧平静无波,他静静的停留在那里,良久,才低低叹了一声。 那挺拔的身躯,突然就微颓了下来,有凉凉的秋风吹过,像是要透过人的皮肤,直接钻进骨子里,而后渗透进心肺。 这阵沉默持续了许久,直到一个男子的到来,才打破了沉寂。 茂密的竹林中,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小心走出,见了沈驸马,脸上扬出笑意:“我来了。”他淡淡道。 “嗯。”沈驸马回头,两人目光相碰撞,同样黑亮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倒映出两人一模一样的五官身材和衣服。 “你来的好晚,害我碰见了那南宫霖。”沈驸马看着面前一模一样,却笑的温和的男子,冷淡嗤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是吗?这倒是我的不对,一开始便是我招惹了他,抱歉,一直在连累你,我本就是冒名……”那男子急忙道,话却被立马打断。 “够了!”沈驸马 突然大喝一声,额头上有青筋跳起欢快的舞蹈,这让他看起来,不再是刚刚的谦谦君子了。 沈驸马冷着脸,面若冰霜,严肃提醒:“这事,只准留在心中,不准再说出口,不然,欺君罔上的我们,全都是死罪!” 那男子一慌,连忙摇头安慰:“我绝对不会再说,此时只有我们二人和她知晓,再不会有第四人。” “嗯。”沈驸马闻言,满意点头:“公主就在不远处等着,你去吧,这场戏演完了,你适应我的身份后,我就回去寻我妻子,她和我母亲,还在家等着。” 那男子听见公主位置,惊喜点头:“这是自然。”,说完,他转身,脸上神情变为了一派平静,淡定朝着约定好的方向走去。 模样神态,无一不像沈驸马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而真正的沈驸马则钻进了竹林,一会,便没了其高大的踪影。 男子缓缓走进约定好的地方,看见美丽公主见到自己时,露出的欢喜笑颜,俊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来。 “驸马爷,你真是来的好晚。”空气里,传来婢女替自家公主埋怨的嗔怒。 “真是抱歉。”男子视线与公主对视,眼中满是爱意:“我来晚了。” 第220章 合约 季海棠和吴二娘出去一趟,浪费时间没有收获,平白无故的被泼妇招惹不说,还被突然出现的南宫霖吓了一跳,心虚不已。 她回了家中,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什么都没管,心神俱疲的回了房间中,然后大睡一觉。 季海棠一直睡到正中午,才勉强养足了精神,睁着睡眼惺忪的眼起床。 看着正吃着早点的季海棠,赵氏不由得笑她:“你这丫头,在外面还睡的这样晚,也不嫌丢人。” 古代的女人规矩可多,像季海棠这样睡到日晒三竿的,就算是身份高贵的小姐,没有理由,也是要被人讽刺懒惰的。 季海棠闻言,想要反驳母亲的调笑,可嘴里馒头却还没咽下去,她嘴刚张开,又反应过来嘴里的东西,连忙闭上。 一张一合间,有馒头的碎屑不经过主人的允许,钻进了脆弱食道,季海棠一噎,呛的立马难受的咳嗦起来,一时间反驳不能。 吴二娘很有眼色的立马凑了过来,给季海棠拍背顺气,同时安抚道。 “我怎么会觉得海棠丢人?她一个娇娇弱弱姑娘家,昨儿又累到了,起的晚一些罢了,这也是人之常情,赵姐姐莫要多 想。” 这话说的赵氏爱听,她刚刚可不是真心责怪季海棠,不过是说给吴二娘听的罢了,此时见她知情识趣,当即眉开眼笑客气道:“唉,还是让你见笑了。” 吴二娘摆手:“不见笑,不见笑,我可还有事情拜托季姑娘呢,又怎会见笑?” 说着,她笑眯眯的拉住季海棠的手,认真道:“海棠啊,我当初说送你大半家财的事……” “此事不必多说,我是不会要的。”季海棠立马拒绝。 “你别急,听我细说。”吴二娘劝道:“我年纪愈发大了,虎子又是那样的性子,明眼人都知道,他不适合做生意。” 说到心头痛处,吴二娘怨念的瞪一眼在旁边站着的虎子,却只得到对方一个憨厚的笑。 她无奈的撇开头,继续道:“季姑娘,我知你想在京城开铺子,不若我二人就此合伙,不是更妙吗?” 季海棠听了这话,刚才抗拒的心理便减了大半。 自己在京城没有根基和人脉,就连银子,都已经不多,若是和已经待在京城十几年的吴二娘合作,事情的确会轻松上不少。 季海棠沉吟片刻,她点点头,认真看向吴二娘:“有合约 吗?” 这样大的事,还是要正式一点的好。 “有的。”吴二娘连忙拿出一张薄薄的黄纸,递给季海棠:“上面是我的条件和分红的想法,你若是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讨。” “嗯。”谈着正事,季海棠也没和她客气,当即答应一声,便认真看起了合约。 合约的内容条件很理想,只有三条。 因为吴二娘无后,想找人养老的缘故,第一条就是把铺子的所有权都交给季海棠,让季海棠任意处理,但要赡养她,直到吴二娘去世。 第二条则是无论季海棠日后发展如何,吴二娘着五家铺子上后来经营了什么生意,那五家铺子的盈利,一定要分吴二娘二成,虎子一成,她去世后,股份就转交虎子。 第三条就更是简单,是让季海棠答应,若是这生意开的长久,以后虎子一家如果没做背信弃义之事,便一直要给直系血脉,留下工作的位置。 都是目前对季海棠不错,却后续情况不明,十分麻烦的条约。 季海棠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托腮思考了会,而后在吴二娘有些担忧的目光下,爽快点头,按下了红手印。 “我同意你的 要求,二娘,带我去你的铺子看看吧,我想一下,到底要不要做些改变。”季海棠把包子塞进口中,站起身说道。 吴二娘哪有不应声的道理? 她立马把那合约收了起来,便笑眯眯的吩咐了车夫,带着季海棠去看那能够令她一个女人家。在偌大的京城中,安身立命的本钱。 季海棠一一逛过,见五家中,就有三家是卖大米的,她不禁有些无奈。 卖粮食很稳妥,因为是生活必需品的缘故,是个不需要怎么经营,就能够有钱赚的方式。 但除非饥荒,粮食并不是利润较高的东西,一向不在季海棠的考虑之中。 就算她要做吃食,也会选择比较习惯的糕点之类,利润较高,且只要有自身的特点,便能够轻易吸引回头客的到来。 不像是大米,随处都可以买,只看百姓们的心情,和米铺是否优惠的价格。 吴二娘见季海棠那无奈的神情,脸上不知怎么的,就是一红。 她小声解释:“其实这三家本来其实是卖古董的……但我当时不懂行,想来想去,就卖起了大米,现在已经习惯,也就没换。” 她刚刚丧夫,公公婆婆又因为遭受不 住打击,而相继离世,一个孤孤单单,尚且年轻的女儿家,能够守住家业,其实已经算是厉害。 季海棠点点头,直言不讳道:“这三家铺子我有其他用处,不会再用来卖大米之类的东西,你同意吗?” 吴二娘一时间,颇有些舍不得这已经陪伴她十几年的米铺,她摇摇头,苦涩的笑:“没事,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合约上都是说好了的。” 这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吴二娘清楚自己需要季海棠日后的照顾,又怎么会在这个当头出幺蛾子? 季海棠点点头,又看向另外两个铺子,和米铺比起来,它们显然要挣钱的多,也是吴二娘收入的主要来源。 季海棠眯眼,看着那两个铺子,见不时有打扮各异的人出入,而每个人出来后,都是一脸失去珍视宝贝的痛苦和迷茫。 季海棠饶有兴趣摸着下巴,笑了:“来了古代这么久,当铺和青楼这两个特色,我都还没好好逛过呢,没想到,居然现在可以直接有了两家当铺供我使用。” 想到老家中,那正在给自己工作的青楼女子和老板,季海棠突然有种,自己此生颇为圆满的感觉。 第221章 宝贝 “至于这两家铺子……”季海棠沉吟起来,因着好奇的原因,她一时间倒还真舍不得把它们换成别的。 吴二娘隐约猜出季海棠的想法,连忙道:“这整条街上只有这两家当铺,季姑娘大可放心,它们每月的盈利算是很高了的。” “这样。”季海棠眉眼弯弯:“那便不大动。”说着,她抬脚进屋,用审视的目光,观察起当铺中的情形来。 许是因为提前得了消息的缘故,当铺里面的账房和小厮都很是卖力,每每有客人进来,脸上首先便是扬起了笑脸,此时见季海棠进来,也不例外。 “这位姑娘,您是想当什么东西?我们价格一向公道,您尽管放心。”小厮搓着手,笑的热情。 季海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脸上有了几分满意。 “那您是想当传**呢,还是……哎呦,吴二娘,您来了。”小厮还想追问,就见到了随后进来的吴二娘,连忙打起招呼。 吴二娘冷淡的朝他点点头,随即看向季海棠,脸上这才带了些笑:“这是你们以后的新东家,有什么事,都要听东家的吩咐,听见没?” 小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愣了愣,脸 上的笑容很快就更灿烂了几分,连忙应道:“哎,这是自然,新东家真是个大美人。” 嘴甜又机灵。 季海棠看向小厮,眼中带上了几分满意,只要他对待客人也是同样的态度,那么自家的生意就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你们以后就唤我季姑娘吧。”季海棠坐下来,那小厮连忙便给她倒了杯茶。 “好嘞,季姑娘。”小厮笑眯眯的看着季海棠喝完茶水,又机灵的添了一杯,说道:“季姑娘,我叫五子,以后有事吩咐一声就成。” “嗯。”季海棠淡淡点头,吴二娘却突然起身,对着季海棠笑道:“这天气太热,我就先回去了,以后这里我不多插手,你只看着来就成。” 说完,吴二娘便扭着腰肢,爽快的走人。 这是彻底放权了,季海棠喝一口清香四溢的茶,眼中有抹笑意划过,她最欣赏的就是这样的女子,识趣。 “给我看看两个当铺的账本,和收购回来的物品名单。”季海棠淡淡道。 一盏茶后,五子便捧着账本和名单过来,恭恭敬敬的交给了季海棠。 季海棠对过账本,查阅一番,发现没有问题后,这才慢悠悠的看起 了物品名单,见上面居然颇有些宝贝,有些微诧的挑眉。 五子见她神情,立马懂事的解释:“前些年大旱,就连皇城也闹过一段时间的饥荒,那些达官贵人尚且饿着肚子,我们寻常百姓又怎能活的下去?便有人动起了祖宗留下的宝贝的主意。” 这皇城中百姓们安居乐业,就算是普通的家庭,也会存下一两件好东西,传给后代子孙,这恰逢天灾人祸,就让当铺捞到了不少好处。 “二娘倒是给我留了不少宝贝。”季海棠看着册子上面一排的清单,有些咂舌,忽而又奇怪的问五子:“这些东西都不错,为何一直卖不出去?” “这……”五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因为太贵,正正经经的有钱贵人都喜欢去多宝阁那些地方买,穷一点的又买不起……” 其实期间有不少人都回来,试图赎回自己的东西,毕竟是祖宗留下的东西,也是很重视的存在。 但他们已经被前几年的饥荒掏空了家底,现在勉强只够生活,又哪里出的起当铺想要的价钱,不过是有心无力罢了。 再加上吴二娘并不缺花用,也不急着把东西卖了换钱, 这些东西,也就一直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五子偷瞄一眼季海棠神色,见那张清秀脸庞上平静至极,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不禁有些佩服起季海棠的养气功夫。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其实不亏的,我们当初买时,价格极低,这上百件宝贝,若是有一件能够成功卖出去,当初的本就回来了。” 季海棠摸着那本册子,闻言淡淡回一句:“可我看着记录,这些东西,却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卖出去过一件的。” 五子一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不好再说什么。 季海棠没有理会五子,纤细的手指在册子上轻敲几下,秀气的眉微皱起。 这些东西一直压在手里也不是个事,得卖出去才能够发挥它们应该有的价值。 思索一会,还真想到了,一个比较快的售卖方法。 季海棠的眼睛微亮,她抬眼看向五子,对方注意到季海棠的视线,连忙笑问:“季姑娘有事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是想问问你。”季海棠认真道:“你们这里,有物品拍卖的场所吗?” 五子微愣,没能理解:“拍……拍卖?这是何种卖法?” 季海棠 想着也许是古代的称呼不同,和他解释一番后,却看到五子摇头:“季姑娘,我们这没有这种卖东西的法子,都是放在商铺里售卖的,拍卖这种方式,闻所未闻。” “你一次也没见过?”季海棠追问。 五子点头,坚定道:“我从小到大,一次也没见过和听过,季姑娘,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法子?听上去挺有趣的。” “这样啊。”季海棠有些忧愁起来,既然古人并不清楚拍卖的方式,那自己进行计划,便会有所阻碍。 罢了,试试吧,就算失败又能如何?如果成功,这将是自己在京城打开名气的第一炮! 季海棠眸色微亮,胸有成竹的笑起来,她朝着五子招了招手,喊他:“你过来,我交代你些事情。” 五子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到有些过分的新东家,听话的凑过去,认真听着。 “按照我说的去做,纸张和抄录字样都需要银子。”季海棠掏出五十两银子给五子:“把它们都用在上面,一个子也不要留。” 五子看着手里的那锭银子,脸上神情仍旧是听到季海棠计划后的惊讶和莫名的佩服,他点点头,应道:“好嘞,季姑娘。” 第222章 准备 凉爽的秋季,总是让人神情惬意的,在微风的吹拂下,人们的脚步都不自觉的放慢几分,就连小贩,也是打着哈切,没什么精神的招呼客人。 现在是凌晨时分,一天才刚刚开始,时间允许他们放松下来。 街道处的一个角落里,却有着和众人截然相反的气氛。 五子第一次做这个,颇有些尴尬和害羞,一直都是红着张脸,但他素来胆大机灵,一会便适应了季海棠交代下来的新活。 他不好意思的拦下行人,把纸张递给对方后,背出早已烂熟于心的话:“明日里有宝贝拍卖,地址在上面,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拍卖?”路人听见这个新鲜的词汇,果然来了兴趣,奇怪的挑眉问道。 “是的,到时候我们会把宝贝以一个很低的价格放出来,让人们竞价,价高者得之,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就能以一个很低的价格,拿到合心意的东西呢。” 五子热情的讲解,又抛出一个很能够诱惑人的条件:“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的,那里点心瓜子和茶水都是免费。” “真的吗?那我可要去看看。”路人笑着,就仔细的看起了手里那张纸,见上面字 迹工工整整,简洁有力,好感更多几分。 五子见状,知道这个是成了,又立马拦住了旁边,因为他们对话,而好奇驻足的其余人,热情的说起来。 自古以来,爱占便宜都是人的天性,再加上五子实在是有些营销的天赋,一时间,许多人都被说动,纷纷好奇期待起了明天的那场拍卖会来。 季海棠观望了一会,见五子实在是给力,心里打定给对方涨月俸的想法,便放心的去安排人准备起场地的布置。 刚到了那,就有吴二娘严肃的指挥声传来:“你们一个个的给我认真点,那个谁,这个木桌不行,换个好看点的过来,什么?好看的贵?给你添银子,快去!” 季海棠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脑海中,吴二娘是个喜爱小辈,性格温柔的映像被彻底颠覆。 她走过去,就听见吴二娘骂道:“一个两个的,就知道省钱,那是我的钱,我愿意花,季姑娘说了,第一次弄这个要给人留下印象,要好看,听见没?” 几个小厮被她凶的想哭,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过去,嘴里嘀咕道:“你干嘛这么听那女人的,我们以前那样挺好的啊,故意买那些便宜货 ,这不是怕二娘你没了养老……” 话没说完,吴二娘手里的小木棍子,就直直的打了过去,他们被打的哇哇直叫,也不敢逃,嘴里委屈的直嚷嚷:“我们买好的,一定买好的!二娘你别打了!” 吴二娘这才满意的收手,笑骂一句:“还不快滚?”看着那些小厮一个个的跑远,这才抹了眼中的热泪,神情平和下来。 他们是为了她好,她怎会不知? 吴二娘叹口气,就要继续布置场地,刚转头,就看到了季海棠正笔直的站在身后,朝着自己温和一笑。 也不知被看去了多少…… 吴二娘脸上一热:“他们都是我前些年饥荒捡到的,在店里干些活计,都是些好孩子,就是说话从来没心没肺,季姑娘莫要介意。” 季海棠摇摇头,轻笑:“我刚和他们接触,他们不信我也是正常。” “唉,那些小兔崽子。”吴二娘有些无奈:“季姑娘在新城店铺经营的有声有色,一定能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季海棠倒也不谦虚,她的确有这个打算,当即点点头,应道:“这是自然。”她说完,又和吴二娘讨论起场地布置起来。 这次的拍卖会很重要, 她一定要一鸣惊人才是。 只不过,五子虽然能够招揽到客人,却大多都是些普通人,要是再往上点的人物……季海棠眨眨眼,瞬间想到了白子敬。 两人说话间,赵氏似乎是听见了季海棠声音,唤她道:“海棠,我们要准备多少点心?你算好没?” 季海棠朝着吴二娘点头示意,而后到了赵氏那边,见赵氏柳氏还有虎子,正分工明确,忙活的热火朝天。 季海棠笑道:“每样糕点都蒸一百笼,到时候每桌一样放一盘,每盘分量不用多,要的就是他们觉得好吃,提起兴趣,而后失望发现没有了的心情。” 季海棠自信一笑:“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打听我们的点心来源,点心铺子也能够顺理成章的开业,且有了客源。” 虎子闻言,手从绵**白的面团中抽出,佩服的对季海棠竖起一个大拇指来,赞道:“还是季姑娘主意多。” 柳氏也笑吟吟的看她,眼中满是赞赏,只是那双清亮温润的眸中,却暗含思念,她叹:“也不知幕祁在何处。” 季海棠闻言,脸上那自信满满的笑,也低落了几分,想到沈幕祁殿试完成后,一直没有给自己寄过一封书 信,她又恼起来。 “谁在乎那家伙去了哪里。”季海棠扭头,气呼呼道:“那么大个人了,用不着我们担心。” 说到这,季海棠又不免想起虎子所说的,沈幕祁莫名其妙招惹上的那些仇家来,眸中控制不住的染上了担忧。 那双一向含着笑意与自信的眸子,突然染上了别的情绪,让季海棠看上去没有了往日里的没心没肺,成熟了不少。 这番口是心非的模样,通通都落在一向细心的柳氏眼中,她暗笑一声,怕季海棠害羞,这才没有揭穿对方。 季海棠恼了一会,这才恢复了平静,知道沈幕祁不在,她再怎样也没有用,这才敛了思绪,认真对待起眼前的事务来。 “那些刻着字的模具,都用上了吗?每个糕点都最好用上,嗯,桃花糕就不用了,那个花瓣形状的,弄了不好看,反而弄巧成拙。” 季海棠询问。 赵氏一闪身,露出身后已经弄好的点心,笑眯眯道:“每个都弄上了字,桃花糕还没做,就听你的。” “嗯。”季海棠打量一圈周围,见所有情况都和预料中的差不多,她满意点头,满心期待起明日来。 不过……还有个事要做。 第223章 邀请 白府门前,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正伸长着脖子,努力朝里面张望着,动作姿态,看起来……颇有几分猥琐。 白府侍卫有些无奈的看她:“都说了你不能进去,看也没用,那墙这么高大,主人们住的又是最中间,你根本看不到的。” 季海棠没理会侍卫,仍旧探头探脑的张望着,见果真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失望的收回了有些酸疼的脖子,摇头晃脑的叹息。 她这动作颇有些搞怪,侍卫们看着,忍不住笑起来,嘴里的斥责也被咽了回去。 季海棠本想掏出银子贿赂,让自己方便些,可侍卫瞧见她动作时,脸上流露出的却不是惊喜和贪婪,反而有些淡淡的排斥。 季海棠敏感的注意到这点,暗道了声,真不好对付,怀里的银子便识趣的没再掏出来,转而拍了拍胸口处的灰尘,掩饰刚才动作的意图。 她凑近侍卫,扬起一个笑来,认真解释:“我真的认识白子敬,你就和他说一声吧,他说过我可以来找他的。” 女子的脸庞倏然在眼前放大,白皙的肌肤上,细腻的连一点毛孔也无,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蝴蝶一般扑闪着翅膀,像是要飞进人的心头。 而睫毛的下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正在诚恳的望着自 己,眼中满是期盼。 侍卫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后,害羞的退后几步,这才定下心神来。 他表面严肃着,说道:“丞相府人人向往,每日都会有人以各种借口试图进去,而后攀附权贵,试图捞到好处,我若是全部放进去,丞相府必然会乱成一团。” 侍卫讲明苦衷,清了清嗓子,无奈道“所以这位姑娘,白公子并未说今天你会来的事,你若是没有证明,便不能进府。” 季海棠听了这话,又看了看侍卫坚定的神情,这才放弃了说服他的打算。 这是侍卫的任务,她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让对方为难。 “没想到居然是白跑一趟。”季海棠无聊的踢走眼前的石子,瘪起嘴:“说了让我可以来,却不给信物,白子敬你个大傻子。” 她辛苦跑一趟,却得知是在浪费时间,心里不免埋怨。 季海棠不满的嘀咕几句,想了想,转身要走,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男子的讨论声。 “那驸马果然面容俊逸,有潘安之貌?我居然还未见过,真是好奇。”这是白子敬的声音,季海棠脚步一僵,惊喜的转过头。 果然,白子敬那家伙,正在门口处,和一个男子说着话,似乎是正在亲自送客出门。 季海棠眨眨 眼,没有立刻过去。 那男子神秘道:“那驸马爷和沈丞相长相颇为相似,又被公主一眼相中,样貌到底如何,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嘛。” 季海棠听着两人模模糊糊的对话,心里不免也对那新科状元好奇起来,不过……还是眼前之事重要一些。 白子敬点点头,又饶有兴趣的问了几句,这才挥别了友人,转身就要回房。 季海棠见他动作,连忙喊道:“白子敬!”声音很大,清脆的仿佛苹果果肉在口中分裂开来,泛着一丝女人独有的甜味。 白子敬诧异的停住脚步,回头看过去,一眼便望见了季海棠娇小的身躯,和那双正在瞪着自己的水灵灵大眼。 “海棠,你来了!”白子敬惊喜万分。 “是啊,我都被堵半天,刚刚想走了,你们家真严格,怎么也不给我个信物什么的?”季海棠仍旧瞪他。 “我……是我不对”白子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的确没有考虑到这点。 他走向前,到了季海棠身边,把腰边系着的玉佩解下来,递给了她:“诺,进门信物。” 季海棠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她定睛看过去,见其通体洁白,身形温润,一看就知道是块上好的羊脂玉,狐疑的看他:“进门信物是这个? ” “对啊。”白子敬面不改色,很是淡定。 守门侍卫见了,不禁有些惊讶,那可是……他张嘴,刚想惊呼白子敬的行为,却被对方暗地里狠狠瞪了一眼。 守门侍卫一噎,不敢作声。 季海棠没发现两人的小动作,听了解释后,不疑有他,随手把玉佩放进了怀中,却突然发现白子敬的眼睛有些直了。 “怎么了?”季海棠奇怪的问他。 “你……你放怀里啊?”白子敬紧张起来,说话都有几分结结巴巴的。 “这样方便,有什么问题吗?”看到对方面容突然红润了些,季海棠更加奇怪了。 “没……没什么。”白子敬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股热流在涌动,他连忙扭头,遮掩自己的异样。 白子敬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目不转睛,好像头一回发现天空的美丽。 季海棠只觉得白子敬今天有些不太正常,无奈的白他一眼,开门见山道:“我有个忙,想让你帮一下。” “什么忙?”白子敬仍旧看天。 “唔,是这样的……”季海棠说完计划,眨巴着眼看他:“所以希望你能够邀请一些朋友去,光是坐坐也可以啊。” 白子敬听见是这样简单的请求,当即便是爽快的应道:“这倒是不难,明日我 会带人去的,海棠你且放心就是。” “嗯,谢谢你。”季海棠得了准话,心满意足的道谢。 她不在打算停留在这里,就朝着白子敬挥手告别:“我先去准备了,明日里我亲自做些好吃的谢你。” 白子敬见她这么快就走,不紧张有些失落,却没有理由让季海棠继续留下,只得无奈答应:“好。” 望着季海棠渐渐远去的背影,白子敬不由得发起了呆,直到肩膀被人突然的拍了一下,才回过了神:“谁啊?”他愤然的扭头看去。 “我。”南宫霖冷冷看他:“送人出门送到现在还未回来,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白子敬无视他的冷言冷语,想起了季海棠刚才让他邀请朋友的吩咐,笑起来:“明日里出门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南宫霖对上他那双笑吟吟的眼,面容仍旧冷淡,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左右明日无事,陪你去便是。” 季海棠哼着歌,走到一半,突然就有些毛骨悚然,她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清秀的脸庞上,染上了些许愁苦。 “糟糕,好像南宫霖也是白子敬的好友,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季海棠眨巴着大眼,自我安慰:“世子不是应该很忙的吗?应该没事的。” 第224章 拍卖会 第二日很快就在一些人的期盼中到来,这好像注定是一个忙碌的早晨,所有得了消息的百姓,都因为这有趣的热闹,而起的很早。 而赵氏她们,正连忙把准备好的糕点一一摆在了木桌上,精致的糕点和昂贵造型却普通的红木相映衬,形成强烈对比,更加的诱人几分。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留下垂涎的口水。 季海棠在后面准备着当铺这些年来,所积攒下来的宝贝出场顺序,忙的不可开交,而前面,则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 白子敬和其好友,也在其中,七八个面容俊逸,光是看身形气质,就知道绝非常人的少年郎并排走着,是前厅中,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察觉到有不少女子的目光,正在花痴的打量着自己,南宫霖蹙起眉头,刚想顺着心意走人,却一眼瞄见了桌上的糕点。 那是赵氏她们昨天做好了成品,今天一大早上,就上蒸笼蒸了的,此时似乎还散发着热气。 糕点上除了桃花形状的,都用着红色果子的酱汁,按照顺序,一个个印上了:后日,点心铺子会在临街准 时开张。的字样。 南宫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众人,自家点心铺子的开张,其心思的巧妙,让人不由得惊讶赞赏。 瞧见这精致可爱的糕点,南宫霖神思微动,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已经逃跑的可恶厨娘,他眸色一暗,突然就改变主意,坐了下来。 现在还早,拍卖会一看就还没有正式开始,不少人都闲谈起来,但大多数的话题,都和桌子上美味的糕点,脱离不开。 南宫霖拿起一个吃下,舌尖在绵软却弹滑的糕点上一转,眸色更加暗了几分。 味道虽然不错,却还欠缺了一点火候,并不算是完美,不是她做的,经过她手的食物,绝对不会有这种的纰漏。 美味能够安抚人心,南宫霖的心情,却是瞬间就乌云密布,不太好起来。 白子敬注意到他的神态,也没在意,只是和身旁,正惊叹着糕点新奇味道的友人们攀谈起来。 “看见没,后日铺子开张,你们要去买啊。”白子敬叮嘱。 几个公子哥早已被糕点的美味所俘获,当即便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这 是当然,白兄的忙,我们还会不帮吗?” 公子哥们说到这里,暧昧的笑:“白兄也是为美所困啊,我们以前还觉着那女人有什么好,直到吃了这点心,真真是人间美味,怪不得啊怪不得!” 白子敬被他们打趣调侃,说的面色发红,脸上怒道:“别说了,让人听见怎么办?等会无论拍卖什么,都要买几件,听见没?” 话题突然转到这里,几人为着这新奇的拍卖会,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奇的商讨起来。 柳氏恰好路过他们,见白子敬背对着自己,毫无察觉的模样,她温婉的脸庞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来。 这里客人太多,茶水一会就没了,海棠细心,让她们帮忙添一些,没想到却自己听见了这些。 柳氏盯着毫无察觉,还在和友人们吩咐等会帮季海棠的白子敬,嘴角微扬,转身,去了厨房。 不一会后,柳氏又走了过来,脸上仍旧带着温婉的笑,她贴心的给白子敬这一桌子,加了两壶茶水。 白子敬以为对方是季海棠请来的侍女,没有多看,随口道谢后,便一口喝干净了杯子中 的茶水,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 柳氏看着他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欣慰离去。 她之前是提过让海棠跟了白子敬不假,但那是在流言的洗脑,觉得季海棠可能喜欢白子敬,不想耽误季海棠幸福的情况之下。 既然海棠已经表明了对幕祁有着好感,又却是一直和以白子敬为首的那些男子,特意保持着适当距离。 那么……就谁都不能再用任何方式,破坏海棠和儿子的婚事。 柳氏的笑容更深。 季海棠忙碌半天,终于弄好了一切,她又仔细吩咐了小厮中,最为机灵的五子几句,这才放心的点头,上了台。 “请大家安静一下。”季海棠站在一块大台子上,台上是仿照现代的拍卖会,所布置的一些东西,上面有些空旷,这能够让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拍卖品上。 季海棠甚至还找来了一个笛子,吹响后,这才彻底的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南宫霖看着台上,充满自信的季海棠,眸色淡淡,桌上的糕点已经被一扫而空,这让他没了分神的东西,只能够看向这新奇的拍卖,以缓 解无聊。 只是他托腮,无趣而又随意的看着看着,那双眸子却是突然一厉,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鹰。 站在台上的季海棠,因为距离遥远的缘故,让人有些看不清面容,可恰巧就是因为这样,她的身形则更为显眼。 看着那和自己已经逃跑了的厨娘,一般无二的身形,南宫霖抿起了薄唇。 “季姑娘……季海棠,好吃到异常的点心。”他喃喃自语,倏而冷笑:“真是惊人的巧合,我对你有些兴趣了,季海棠。” 季海棠没有察觉到,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而有掉马的危机,她满意的看着台下聚满的人们,点点头。 虽然底下的人们身份不高,影响力也不足,来这里的原因,大多是因为免费的糕点和人类的好奇心所致。 但是没关系,经过这天,她的点心口味会被人们称赞不已,举动的大胆也能够让许多人留下印象。 季海棠想着,眼中满是笑意,含在水灵灵的眸中,像是水面上的波光粼粼,并不亮眼,却很是好看。 她会把这上百件宝贝,都给卖出去的。 季海棠笑吟吟的想着。 第225章 公主 “啪!”木板在桌面上敲击,留下清脆悠扬的声音,惹人注目。 季海棠淡定的站立在台上,娇小的身躯停止如松,她拍拍手,五子便机灵的送上一个红色木盒,递给了季海棠。 季海棠接过木盒,打开后露出里面白润光滑的珍珠,她微微一笑,走**边,将珍珠展示给众人观看。 古代因为科技并不发达,掩藏于深海的珍珠很难获取,可是十分罕见的宝物,也因此,季海棠把它,选在了第一位。 “这颗珍珠色泽光亮,通体圆润,显然是打捞上来后,并没有什么人佩戴的缘故,我查过其价值,最少要一千两一颗,就这样的价格,还是有价无市。” 见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聚集在了手里的珍珠上,特别是一些女子,颇有些心动的模样。 季海棠站起身,在她们不舍的眼神下,利落的回到了台中间,而后微笑着把盒子举起,声音抬高,音量颇有些鼓舞人心的上扬。 “而今天,这颗珍珠只要七百两,当然,这并不是它最后的价格,你们桌面上各有牌子,举起一次就能够加上自己心里的价格,到时候,价高者得。” 季海棠说着,她摸了摸盒子里的珍珠,清 秀的脸庞上带了些不舍:“真是好看的珍珠呢,也不知道,会戴在哪个美人身上。” 听到这样的规则,南宫霖看一眼桌上的牌子,嘴角颇有兴趣的上扬,却没动。 而白子敬第一个,便举起了牌子,俊脸微红,他道:“八百两。” 顿时,就有人惊叹他加价的阔绰,一些女子,更是很惊奇的看向白子敬。 “为何公子要加这样多,说不定,能够七百两拿下呢?”有胆大的女子,好奇询问。 “这……”白子敬抬眼,看着台上的季海棠,因为距离的缘故,他看不清她脸上神情。 白子敬缓缓道:“我要送给一个美人,一个思慕许久的美人,这颗珍珠如此好看,配的上美人,也值这个价钱。” 这话其实是他瞎扯的,刚刚季海棠拿珍珠给台下众人看了的确不假,可却只是在外围,白子敬坐在中间,哪里看的到那珍珠长的什么模样? 但这话显然对那些女子特别的有效果,她们沉吟一会,自认为姿色不错,居然不管白子敬,开始竞争起来。 “我出九百两,这个珍珠给我吧。” “一千,九百算什么?没钱就别瞎掺和,姑娘我出一千两!” “可恶,就你 有钱吗?暴发户而已,我再加价……” 不一会儿,台下乱成了一团,几名对那珍珠感兴趣的女子,都互不相让,这已经不是珍珠的问题,而是输赢的面子。 彼此竞价间,珍珠的价格居然已经高达两千两白银,整整翻了一倍!价格高的吓人。 白子敬的几个好友互相看看,颇有些佩服道:“本来还想帮忙,没想到啊,没想到,那季姑娘当真是个有本事的。” 白子敬昂起头,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肚子突然一疼,他俊秀的面庞上顿时青青紫紫的一片,如同调色盘一样,很是难看。 “怎么了?”南宫霖难得的多问了一句。 “我可能是吃……不,可能是着了凉,先去一趟茅房。”白子敬面容扭曲,本想说是糕点有问题,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白兄怎么如此不注意身体?”白子敬的几个好友也纷纷关心起来,刚想询问白子敬是否要请大夫,就见对方已经飞奔了出去。 茅厕里,白子敬脸上汗水如同雨一般,细密的滑落。 “可恶,本来还想买下价格最高的东西,哄的海棠开心。”捂着胀痛的肚子,他不甘心的咬牙,颇有几分无奈。 季海棠没有察 觉白子敬的消失,她此时的心神都放在了大家的竞价上面,经过珍珠一事,气氛已经彻底炒热。 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每样物品只需要放上来,就会因为人们的自尊心,而被拍卖到一个良好的价格。 吴二娘以五子为首的小厮,见现在的情形,在后面笑开了花。 “看见没,这就是季姑娘的本事,你们以后啊,只管听着,就少不了好处。”吴二娘不忘叮嘱和敲打小厮们,说的对方连连点头。 柳氏和赵氏则照常的给客人们添茶,柳氏看了看,特意绕到了白子敬那桌,见没有白子敬的身影,她微微一笑,神情温润。 年轻人火气重,心思也就杂了些,喝点巴豆去去火气,这才能够乖巧一点,少打她们家海棠的注意。 柳氏给南宫霖他们倒完茶水后,满意离开。 这场拍卖会持续了许久,几百件宝贝也都慢慢的,被一一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堆在了后台。 吴二娘认真的一一清点,数的手都酸痛起来,而后让五子他们存进钱庄,用做以后铺子的运营费用。 等到最后一件东西拍卖时,季海棠有些犹豫起来,她看着手上那个绯红色的珊瑚手镯,莫名的有些 舍不得。 珊瑚象征着祥瑞与幸福,代表着高贵与权势,而且这镯子还是少见的男款,样子还这样好看,若是给沈幕祁戴上…… 季海棠神思有些飘远,她握紧了手里的那个珊瑚手镯。 “哎,那个镯子还不错嘛,若是他戴上,必定好看。”就在季海棠犹豫时,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传了过来。 季海棠一愣,她明明还没有正式把镯子拿出来,那女子好厉害的眼力!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身着打扮,无一不精美华贵的娇俏女子,正在一群婢女模样的女子簇拥下,直直的往台上走过来。 季海棠见女子的动作,秀气的眉,便是条件反射的一皱:“这里不能上来。”她提醒。 “大胆!你可知你这愚民,是在和谁说话?”女子还未动作,身后的侍女,便是严厉的呵斥起来。 “这可是堂堂公主,天子脚下,还没有我们公主不能去的地方!”侍女怒瞪着季海棠,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季海棠微愣,看向那美貌女子的目光中,莫名的带上了一丝不快。 听说那新科状元郎,被公主看上了呢。 不记得是谁的话语,在耳边萦绕,季海棠眉心皱紧。 第226章 珊瑚手镯 听见了楚乔玥的身份,台下众人都纷纷惶恐跪地,以表示恭敬,一时间,场面突然肃穆起来。 季海棠却没跪,若不是必要,她是一定不会跪一个同龄女子的。 楚乔玥听见身旁侍女的斥责,无奈的淡笑,她摇摇头:“好了,不是说好了,出宫之后不能摆架子吗?” 侍女听了劝解,收回那副气势汹汹的态度,委屈道:“可是,可是刚刚的确是她不好,她怎么敢拦您?” “我好像还不知道,她是公主吧?” “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你别这样。” 季海棠和楚乔玥的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一个带了些莫名其妙的酸味,另一个,则是无奈。 听到这异口同声,几乎重叠的话语,季海棠和楚乔玥齐齐愣住,她们呆呆的对视一会,突然,楚乔玥笑起来:“真是有趣。” 季海棠看着她脸上那副天真无邪的笑意,心里不知怎么的,也是一松,刚刚对楚乔玥的不满,居然立刻转换为了好感。 季海棠察觉到这一点,有些诧异的看向楚乔玥,却见对方对自己的变化毫无察觉,手就这样丝毫不见外的,摸上了季海棠手里的绯红色珊瑚手 镯。 “这镯子真不错,要是他戴一定不错。”楚乔玥笑眯眯的看着那镯子,眼中满是喜爱。 “这位姑娘,你这镯子开价多少钱?我要了。”楚乔玥霸气道,她的身后可是皇上,是一整个国家,买起东西来,自然豪爽。 若是其他东西,季海棠可能会开心的笑成一朵花,只不过……她看向手里的珊瑚镯子,桃花眼中满是挣扎。 若是用这镯子交好一个公主,到时候好处自然不少,可她…… 季海棠脑中,不知怎么的,就划过了沈幕祁的身影,她摇摇头,刚想开口拒绝,却听楚乔玥身后婢女不耐烦道:“还不快点开价,你难道还敢让公主等着不成?” 是啊,这可是公主,南宫霖不过一个世子,就能够不顾自己的意愿,试图让自己给他当一辈子的厨娘,而公主,可是身份更为高贵的人。 若是惹的她不高兴了,就算不用对方亲自出手,自己这铺子,也会被有心人算计,以自己的铺子再也开不下去的代价,来讨好公主。 季海棠想到这里,面色微变。 挣扎一会,她笑起来,季海棠把珊瑚镯子小心翼翼的交给了楚乔玥,笑道:“能 被公主看上,是这镯子的荣幸,我又怎么敢要银子呢?” 侍女闻言,冷笑一声,怪声怪调道:“你倒还算识相。” 楚乔玥瞪她一眼,吓的侍女闭紧嘴巴,才怒道:“瞎说什么,我岂是这样强取豪夺之人?” 敲打完侍女,楚乔玥这才转头,对季海棠温和一笑,掏出了三千两银票,递给了季海棠。 “我也不知这东西要多少,就估摸着给了一些,若是不够,你尽可以提。”楚乔玥温温和和的微笑,活像个被人卖了,还会替对方算钱的冤大头。 那珊瑚手镯虽然好看,却哪里值三千两银子?楚乔玥已经给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了。 可季海棠却高兴不起来,她接过银子,嘴里不走心的敷衍道:“其实已经多了很多了,公主真是大方。” 楚乔玥闻言,羞涩一笑,她抿唇,那双纤细的手摸上她那乌黑的发,动作优雅极了。 她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大家闺秀的独有气质,让人光是看着,就知道对方身份不凡,并不是寻常女子。 把调皮的碎发弄整齐后,楚乔玥才道:“我这是第一次出门,也不知道物价,让你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好笑 话的?若她不是要买那珊瑚手镯,季海棠此时肯定笑的见牙不见眼,直呼楚乔玥是土豪,满脑子都打着怎样抱大腿的主意,又怎么会笑话她? 季海棠心里这样难受的想着,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嘴里客气道:“哪里会?公主出手大方,我笑还来不及呢。” “这样啊。”楚乔玥一时间对季海棠好感大增,她笑眯眯的把镯子放进怀中,转身打算离去。 她优雅的下台,在一众百姓的跪拜中,泰然自若的慢慢走远,神情姿态显然已经熟悉了这一切。 季海棠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道:这就是身份吗?在古代,人就是这样天生就有高低贵贱吗? 想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这样被人轻易的买走,季海棠那双桃花眼中,染上了些许不甘,她握紧了拳头,心中信念更甚。 还是要尽快强大起来才行,她一定要在京城站稳脚跟! 楚乔玥笑眯眯的走着,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木桌上的精致点心。 那点心已经有些凉了,因为时间久了的缘故,甚至已经没有之前的色泽,可楚乔玥不知怎么的,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要尝一尝。 “ 我能吃一块吗?”楚乔玥对着桌底下,还在跪着的男子微微一笑。 “当……当然,公主想要什么,都尽管拿走好了,这是小人的荣幸。”男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 楚乔玥得了许可,欢快的捏起一块点心,刚放入口中,她的眼,便愉悦的咪起。 “真是好吃的点心。”她笑眯眯的称赞。 “公主喜欢就好,这是我们家海棠弄出来的,后日里会开点心铺子,公主若是喜欢,可让人过来买。” 柳氏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楚乔玥,淡然道。 “是吗?这是她弄的?”楚乔玥有些诧异,回头看一眼还在台上,呆立着的季海棠。 楚乔玥不由的夸道:“真是有趣的女子,只可惜这次出宫时限已然不多,下次我定要和她好好聊聊。” 楚乔玥一脸遗憾的说完,便在众多美貌侍女的簇拥,和百姓们偷偷摸摸好奇打量的视线中,坐上轿子离去。 她是听了热闹来的,刚能够得到准许出宫的公主,不知哪里才是好玩的地方,自然只能来城里最热闹的地方。 季海棠看着那顶外观华丽,奢侈到由金线所制的缠枝并蒂莲软轿,眸色幽幽。 第227章 麻烦 “听说这次的新科状元郎,被公主瞧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公主呢。”就在季海棠发愣时,吴二娘凑了过来,八卦道。 “不知道,她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位公主,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季海棠瘪嘴,她现在有些累了,只打算收拾完东西回去。 拍卖会已经结束,人们都纷纷离去,嘴里还一直讨论着今天拍卖会里的话题,留下了一堆桌椅,和食物的残渣,等待人收拾。 这次的拍卖会显然很是成功,因为得到公主亲口夸赞的点心,则更是让人记忆深刻,成为了今天的一匹黑马,乐的吴二娘直笑个不停。 季海棠知道,点心铺子的生意,已经不用操心了,便唤人赶快去准备布置铺子,好准时开业。 她吩咐时,神色淡淡,眉宇间不见丝毫喜意,吴二娘觉得奇怪,却又不知道询问什么,只得作罢,老实收拾起拍卖会布置下的东西来。 她们忙的热火朝天,季海棠也不好偷懒,加入到了搬运东西的行列中,热的她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汗水。 “好重。”手里拖动着一个巨大的木桌,季海棠吃力道。 她刚想抬手擦 拭那正垂在狭长的睫毛上,要掉不掉,快要滑落到眼中的汗珠时,眼前却突然多了一双蜀绣的长靴,季海棠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因为和段英一起,接触过布料的缘故,季海棠认得,知道这种蜀绣价格颇为高昂。 至于高昂到了什么程度?说句有价无市也不为过,而这种蜀绣,一向都是权贵人家的心头好,也象征着富贵和身份。 季海棠想到这里,眉心微微蹙起,这是双男人的鞋子,可权贵中人,季海棠相熟的男子,只有白子敬,但对方因为性情的缘故,却并不喜欢穿蜀绣。 她没了兴致,刚想当做没有看见,扭头换个方向走,就听到有清冷的男声传入耳中。 “季姑娘?” 听到了这个声音,季海棠一怔,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额头的汗水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更多。 “嗯?”季海棠的脸上,却是一派迷茫之色,知道躲不过,她索性抬头,正巧,就对上了南宫霖带着冷意和讥笑的眼。 来者不善! 季海棠心中警铃大作,桃花眼灵活的往四周瞄着,试图找到白子敬的身影,毕竟,那可是她唯一知道,能 够阻止南宫霖危险行为的人了。 可是……她环绕了一圈,却连白子敬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季海棠一叹,歇了求助于他人的心思。 “这位……公子,你是要找白子敬吗?我并不知道他的去处呢。”季海棠随口胡扯,试探对方的真实目的。 “我是来找你的,居然敢逃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南宫霖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海棠,一副早已经明了事情真相的表情。 季海棠被吓了一跳,心虚不已,嘴里却强撑道:“什么逃跑?我不清楚。”说着,脚就悄悄的往后挪。 “哼!”南宫霖冷笑一声:“你的面容有异于常人,你当我真是傻的,能够一直不知?” 季海棠那黑黝黝的皮肤其实挺假,只不过南宫霖从来不正眼看人,之前一时间没有想到。 这次看出季海棠的破绽,顺藤摸瓜,就像乱成一团的线,被找到的源头,季海棠的所有可疑之处,已经被南宫霖思考的一清二楚。 “我……”季海棠张张嘴,想要辩解,可看到南宫霖眼中的不屑和提防,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下。 对方已经对自己身份深信不疑,就算 自己再怎样有理有据的辩解,他也不会信的。 想清楚这一点,季海棠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她盯着南宫霖的眼,直言不讳道:“对,我就是那个逃跑了的厨娘。” 果然! 南宫霖闻言,心头怒火再也遮掩不住,他愤恨的望着季海棠,咬牙问道:“我对你有何不好?你为何要逃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季海棠的确和南宫霖所言,有一颗“好大”的胆子,她见南宫霖愤怒至极,居然也不害怕,只是挑眉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南宫霖怒吼道。 季海棠本就因为喜欢的手镯被公主买走,而心中不快郁闷,此时被他吼了,心头也是火起,她不顾形象的叉腰,一脸郁闷。 “你说你对我好?有什么好的?在你家当厨娘,一个月领个几百两银子吗?我今日的拍卖会我想你也瞧见了,怕是有几万两的收入。” 季海棠横眉竖眼,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把账算的很是清楚:“所以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你!”南宫霖一噎,一向利己主义的他,听见季海棠的辩驳,居然觉得有点道理。 “就是这个理由, 所以我才逃的,而且你那里太危险了,你脾气又大,我怕我一个不小心,让你生气,就派人拖了我去打死。” 季海棠自觉非常有理,摊手坦然道。 这样的情况,换谁谁跑好吗? “我脾气大?”南宫霖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海棠。 “诺,你现在不就在发火吗?”季海棠伸伸脖子,看了一眼南宫霖身后,见后面空无一人,不由得庆幸起对方今日没带小厮的举动。 “既然你不愿意当我的厨娘,那日冲撞我的罪责,便自觉去官府领了吧。”南宫霖说不过她,冷冷一笑,笑容中满是讽刺。 季海棠其实都快忘了这事,被他一提,这才想起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眼睛惊讶的瞪大。 “你怎么这样小肚鸡肠?”季海棠吃惊道。 南宫霖被她讽刺的脸色一沉,他长袖一甩,丢下一句:“不要等我亲自派人来收拾你!”便大步离去。 季海棠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在京城努力奋斗,然后开起店铺,扎根于京城的梦想,就如同一个美丽的泡泡。 而南宫霖就是一根尖锐可恶的长针,正凑近了那梦幻般的泡泡,虎视眈眈。 第228章 要好处 “这可怎么办?”季海棠顿时就有些苦恼起来,她不禁哀叹道:“古代皇权真是要人命啊!” 季海棠想来想去,知道自己绝对不愿意去那阴暗潮湿,据说还有无数老鼠蟑螂聚集的监狱走一遭。 她不禁抬眼,看向南宫霖那已经走远的背影:“等等!”季海棠咬牙喊他。 似乎是没有听见,南宫霖依旧头也不回的走着,只是步伐,却微不可见的慢了一些。 “世子爷,尊贵的世子爷!你等等,我们再商量商量!你先停一下你那脚,不不不……尊贵的足部啊!” 季海棠一急,索性豁出去脸皮,抬高声音唤他。 南宫霖终于施舍般的停下了脚步,他没回头,只是负手而立,淡淡道:“改主意了?” 季海棠一噎,见他还要摆架子,只得小跑过去,跑到南宫霖旁边,她搓着手,抬眼,清秀的脸庞上瞬间布满讨好的笑。 只是这笑,由于并不真心,而十分的虚伪,像一张面具,季海棠根本懒的去修饰那张面具,让她看起来真诚些。 或者说,其实这算是种隐晦的挑衅,来源于季海棠内心深处,对权利的不服气。 南宫霖瞧出来了,却并不在乎,他 要的,只是对方的臣服而已,至于真不真心,呵呵,平民的真心并不值钱。 “我……还是不打算去你那当厨娘,这太浪费我这个优秀的资源了。”季海棠见南宫霖一脸高傲,忍不住给自己也镀了一层金。 “哦。”南宫霖冷淡的答一句,抬脚就要走。 季海棠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急忙解释:“但是我以后会开很多店铺,以后你在店铺里购置的食物通通不要钱!” 南宫霖眉心微微拧起,没有同意,脚步却也没再动。 他沉默一会,突然冷笑:“这样简单的便宜,就想让你免除牢狱之灾?是你太不值钱,还是我看起来太过好说话?” 季海棠满脸黑线,就是因为对方并不好说话,她才忍痛提出了这个条件。 要知道,一个店铺,常年供养一个吃货,还是南宫霖这样挑嘴的吃货,可是要花费不少银子的,光是想想,就让季海棠心肝脾肺肾的疼。 “我会开很多店铺的,不止点心铺子,还有酒楼,和小吃铺子,这些店铺你都可以免费吃,至于香水之类的,我可以给你打折。” 季海棠说到香水,见对方微微亮起的眸子忽而又暗了下去,便识趣没 再提起。 南宫霖果然只对食物感兴趣,也是,他从小锦衣玉食,又哪里用的着在乎旁的? 季海棠循循善诱:“我进了你府中,必然郁郁寡欢,这样子出来的吃食,又哪里能入您的嘴?反而是开店后,我有了利润可得,必然时时刻刻研究吃食……您说呢?” 她挑眉看向南宫霖,桃花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里面水光莹润,像是一汪上好的湖水,看似清澈,却暗藏玄机,勾人探寻,最后深陷其中。 南宫霖没有理会她,只是皱眉沉思了一会:“你当真不愿来我府中?等我继承父亲荣耀,可以请命,封你个女官当当。” 季海棠一听,有些怔愣住了,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权利才是最重要的古代,一个女官的身份职位,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不能听,不能听,只不过是承诺而已,说不定是忽悠我的!还是靠自己的实力,给自己挣一份看的见的前程为好。 季海棠的眼中情绪复杂,她咽了咽口水,才声音干涩道:“我……我还是想做生意。” 南宫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拒绝这样天大的好处,他有些诧异的挑眉,终于真正的把季海棠的模样收入了眼 中。 见外貌只能算是清秀,身形也瘦弱纤细,一看就给人一股柔弱印象的女人,正瞪一双,与外貌完全相反,似乎含着火焰的眼,正认真的看向自己。 南宫霖的唇,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好。”南宫霖缓缓道。 “什么?”他突然如此好说话,季海棠反倒有些诧异起来,她眨巴着大眼,颇有些不敢置信。 “仔细想想,我不需要出任何银子,也不用操心你成天想着逃跑之事,就能够尝到想要尝的美食,倒也不错。”南宫霖冷冷丢下这句,转身就要走。 季海棠反应过来,笑的见牙不见眼,她抬脚追上去,打蛇棍上,缠着南宫霖,笑眯眯的谈条件。 “我这铺子才刚刚开张,却是比不上旁人的,世子爷行行好,帮帮我吧,这样我的铺子多了,你能吃到的品种也就更多啊!” 季海棠笑的奸诈,努力的忽悠财大气粗的世子爷。 “一边去,我不找你麻烦,已经算你运气不错。”南宫霖不耐烦道。 “可是我说的明明就有道理,难道世子爷就不想我的点心铺子开满京城,而后想吃什么,直接就能在附近拿到吗?唉,但是我的预备资金不足啊 !是我无能。” 季海棠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至极的整齐牙齿,继续忽悠。 “……”南宫霖一顿,而后恼羞成怒的从怀中掏出了身上的所有银两,也没数,便一股脑的全丢给季海棠:“拿着,快走!” 季海棠一掂手里的银子,估摸着得有千两左右,顿时眉开眼笑,她是知道了,这家伙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世子爷认识很多贵人吧?把他们都叫过来?这样我的生意才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世子爷也能长长久久的吃到点心了。” 季海棠把银子放好,笑眯眯的盯着眼前的冤大头。 南宫霖脚步突然停住,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季海棠的面容,见那张清秀面庞上,满是狡黠笑意,他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有些恼羞成怒。 明明一开始,掌握主权的是他,要倒霉的是这个女人,可现在为什么是自己被这个女人,给追在屁股后面要好处? 南宫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是哪里出了岔子,只得冷冷的瞪了一眼季海棠,长袖一甩,大步离开。 “不愿意就不愿意嘛,这么凶做什么。”突然被瞪了,季海棠有些愣,随即嘟囔道,倒是也没有再跟上去的打算。 第229章 驸马爷 白子敬出了茅房时,天色已经昏暗,上面有零星几颗星星,正和圆月一起,散发出温润的光线,给行人,照亮路线。 他眨眨眼,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甚至连桌椅凳子都清空的拍卖会场,一时间,颇有些哭笑不得。 “下次得和海棠说说,她家的点心让人闹肚子。”白子敬努力的屈伸着酸痛的腰背,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凝固成型了。 他动作时,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一阵一阵的散发着令人酸爽不已的疼痛感,白子敬不禁伸手,很没有形象的捂住了屁股。 “真是要人命啊。”白子敬的俊脸,都扭曲成了一团,哎呦哎呦了一会,这才招呼了马车夫过来,送他回白府。 刚进门,白子敬便敏感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听见主屋里的欢声笑语,更是立马便确定了这一点。 白子敬挺直了腰背,由名家所画,美人山水图扇面的折扇一打,便又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今日有客?”他询问自己刚进门,便一直跟在身旁伺候着的小厮。 小厮微微一笑,恭敬回答:“是啊,少爷,公主和准驸马 来了呢,听说是赏花灯时,恰巧和夫人路上遇见了,就进来坐坐。” “是吗?”白子敬微挑了眉,饶有兴趣的看向主屋里,那明亮的灯火。 恰巧这是,纱窗上有男子修长如松的身形,因为烛光的缘故,而映照其上。 这个身形绝对不可能是白丞相的,晚上,主屋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接见男丁,那么,只可能是那位驸马爷的。 白子敬脑中突然划过和友人谈话时,对方所说,这驸马爷如何俊美的话来,顿时就来了兴趣。 “我去看看母亲。”他道一句,就往主屋走去,小厮自然不敢有任何意义,低眉顺眼的,就跟上了白子敬。 主子身边,可不能缺了伺候的人。 人还未进屋子,白子敬就听见了屋子里头,楚乔玥那清脆笑着的声响,他不禁微挑了眉。 声音很甜不假,但是太甜了。嗯,没有海棠的温和好听。 白子敬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推门进了屋子。 里面白母正和楚乔玥并排坐着,两人亲密的聊着天,脸上都是笑意,白母见白子敬进来,顿时就抬手招呼:“来,子敬。” 白子敬顺从的过去,一抬头,就看到了屋子的另一头 ,正背对着自己的男子,男子此时正在认真观摩一幅画,负手而立。 单看背影,便知其风姿出众。 白子敬却是微怔,眉心有些不安的拧起,这倒不是由于对方外貌出众,怕自己比不过对方的不安,而是…… “怎么这么眼熟?”白子敬喃喃道。 他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股,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的期待,像是罪恶泥沼中生出的花,被人的阴暗所滋养,绽放出绚烂的色泽,却是遮掩不住的腐臭。 白母见儿子一直盯着那男子看,不由得呵呵笑道:“那便是驸马爷了,他虽然家世地位不高,人却是极为有才,子敬,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那男子闻声转过了头,一张白子敬熟悉至极,每天晚上,都要嫉妒的在嘴里咀嚼一遍对方名字,且想把其吞下咽了的脸庞,就这样出现在了白子敬眼前。 白子敬惊讶至极,反而愣住。 他瞳孔剧烈的收缩,一时间,家教极好的他,居然有种要想骂人,且对其家族女性进行人身攻击的冲动。 “沈幕祁?”见果然印证了猜测,白子敬一字一句道,他眼神赤红,里面愤怒的火焰正在燃烧,满脑子都是为季 海棠打抱不平的念头。 他怎么敢?眼前的男人怎么敢抛弃海棠,而去做那劳什子的驸马爷! 一时间,心中莫名的欢喜涌现上来,白子敬察觉到这股情绪,更觉羞耻,心头怒火,被这反反复复,完全相反的两种情绪,给折腾的更为旺盛。 “呦,你们认识啊,那挺好。”白母不知道情况,乐呵呵的,还以为自家儿子和长相俊秀,才学八斗的驸马爷是旧相识。 沈幕祁刚回头,就对上了白子敬的眼,见到对方眼中那浓浓的敌意,他有些疑惑的蹙起眉,随即眉头一松,礼貌性的道了句:“白兄。” 白子敬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热的烧人,他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冲着楚乔玥和母亲,努力的露出了一个,不那么狰狞的微笑。 “我和沈兄有话要谈,你们先聊着。”说完,白子敬便一把拉过了,还没有发表意见的沈幕祁,一脚踢开大门,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白母见儿子的行为,有些尴尬:“这……子敬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楚乔玥无所谓的笑笑,道了句:“无事,想来白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只是我却不知,幕祁居然和白公子交好,这 真是顶天的缘分呢。” 话题就此揭过,两个无知无觉的女人,又笑呵呵的讨论其京城中,有趣的小玩意,和新奇可口的点心来。 “是吗?真有这样好吃?”两人说到季海棠拍卖会上,所特意准备的点心来,白母好奇的问道。 楚乔玥抿起唇,似乎还在回味着点心入口时的感觉,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留恋:“其实和御厨比起来,也不是顶顶好吃,但味道却着实新奇。” 楚乔玥评价着,又想起了季海棠那双不卑不亢的明亮眼睛来,她拍手笑道:“改日,我若是得了空,定要再去一次。” 白母应和着笑,两人之间气氛其乐融融。 白子敬这边,却是完全与之相反了,他一把扯过沈幕祁,两人一直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处,白子敬才厌恶的松了手。 他在衣袍上擦拭仔细擦拭着手,像是刚刚摸了什么脏东西。 白子敬嫌弃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明显,甚至是有意为之。 沈幕祁见了,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下去,他疑惑的蹙起眉:“白兄,我得罪过你?” 白子敬对上他迷茫又无辜的眼,心头怒火如同星火燎原一般,烧的心肝脾肺肾,都快要炸裂开来。 第230章 没有兴趣 “你要娶公主?”白子敬问出最为在意的话题。 “对,乔玥她很好,怎么了?”沈幕祁俊脸微红,奇怪的看向白子敬,突然警醒道:“若你也爱慕公主,我却是不会想让的。” “你!”白子敬的拳头握的死紧,在寂静到死寂的空气中,有细微的咔嚓声响起。 “那海棠呢?海棠怎么办?你就这样抛下她?沈幕祁,你还是不是人?”白子敬咬牙询问,却对上沈幕祁一脸茫然的俊脸。 居然打算装样子,来逃避责任! 白子敬盯着那张可恶的脸看了半晌,忍住心中的厌恶,克制了许久,才没有一拳头挥上去。 沈幕祁是楚乔玥将要成婚的驸马爷,若是在白家对他动了手…… 想到本来就因为美貌小妾进门,而已经快要失宠的母亲,白子敬看着沈幕祁的目光,愤恨的几乎是想要生食对方。 “你既然不承认,那就一辈子都不要承认!”白子敬愤愤然道:“海棠我会照顾的,至于你,以后永远都别出现在她的面前!” 说完,白子敬转身,大步离去,碧绿的草地上,随着他的动作,被压出深深浅浅的坑,在夜色的笼罩下,莫名渗人。 沈幕祁呆呆 的看了一会白子敬的身影:“海棠?她是谁?”他喃喃道。 把那个名字在嘴里反复念叨几遍后,沈幕祁的面色突然一变。 “糟了,海棠不会是他夫人的名字吧?又要给他惹事了!要是因为我,而让他把夫人给弄丢了,可就糟糕了!” 沈幕祁自言自语道,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急冲冲的,就朝着白家主屋方向跑去,和楚乔玥告别后,他坐着轿子,到了一个普通的木屋旁。 沈幕祁轻敲木门,三长两短的节奏,让门内安静到死寂的环境中,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很轻微,像是在防范着什么。 沈幕祁有些着急,连忙说道:“是我,我有事和你说。” 听了这话,木门缓缓开起,月色下,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人,像是照镜子般,对视着,只不过一个焦急,一个淡然。 “不是说好了,你不要来找我的吗?”另一个沈幕祁皱眉道:“事情了结后,我就回乡去寻母亲和妻子,不会在京城多留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我今日好像在白家公子面前,露出了破绽。”沈幕祁急忙道,面带愧疚。 若是东窗事发,就是他连累了他。 “什么?白子敬? ”另一个沈幕祁的眉头,皱的更深,他退后几步,让出了位置,冷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柱香后…… 另一个沈幕祁眉头紧锁,看着正在诉说一切的男子,嫌弃的像是在看一个废物,哪怕对方和自己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两人在一起时,像是在照镜子。 这就是血脉传承,所带来的奇妙。 “沈幕季,我早就说过,让你离那群姓白的远一点,他们和海棠和我有过接触!”他不由得呵斥道。 “我,那怎么办?”沈幕祁,不,现在应该是沈幕季了。 沈幕季面露焦急道:“我只是想陪陪乔玥,没想到……白公子应当没有发现我们的事,只不过,他已经误会你对海棠的心意,我怕……” “你还会怕?”真正的沈幕祁被他带动情绪,有些不安起来,他站起身,烦躁的在屋子里转起圈,身上青白色的袍子,干净如新。 那是季海棠送他的。 “等等,你说白子敬说他会照顾海棠?”沈幕祁突然严肃的询问。 “额,对。”说到这个,沈幕季就心虚,他挠挠头,又转述了一遍白子敬的话:“因为误会的缘故,他让我,不,是你永远都不 要出现在海棠的身边。” 说完,沈幕季一脸认真道:“幕祁,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和弟妹解释清楚的。” 沈幕祁没有要搭理对方的意思,只是托腮沉思了会,突然,他抬头,对上沈幕季那双不安的眼。 “海棠来京城了。”沈幕祁肯定道。 “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幕季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明明自己和白子敬的对话中,根本就没有季海棠下落的信息啊? 沈幕祁懒的和对方解释,他缓缓道:“去把海棠的住处找出来。” “可……”可是你若是去见她,我们会有暴露的危险! 沈幕季本来想劝,可对上弟弟那双认真的眼,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吧。”最后,他叹息。 “明日我就要知道位置。”沈幕祁推开沈幕季,直到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给用力推出门外,冷声吩咐一句,便利落的关上了门。 见那扇厚实的木门,几乎是贴着自己高挺的鼻子关上,沈幕季惊的后背出了满满的冷汗,他苦笑一声,低低的答道:“好。” 窗外夜色正浓,不时有鸟雀扇动着翅膀的破空声响起,沈幕季没走,他靠在那木门上,怔 怔发呆,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对是错。 “幕祁,谢谢你让给我状元郎的身份,若不是这样,我必然和乔玥再没有一点缘分。”他突然大声说道,言辞恳切。 事实上,自从沈幕祁主动找上自己,要互换身份的那一刻起,沈幕季就一直有些一种虚无感,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沈幕季想到这里,痛苦的捂住了脸。 “这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若想找死,去跳河更快,也连累不到我。不是更好?” 门又突然开了,却只开了一条细缝,里面传出沈幕祁不悦的声音。 沈幕季没有答话,他抬头看天,神情仍旧怔仲:“我把身份还给你吧,这样的日子太美好了,可越是快乐,我就越是对你愧疚。”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会,好像连动物的虫鸣声都消失不见,这其中,沈幕祁淡淡的嗤笑,就尤为明显。 “我不是为了你,谁知道楚乔玥会因为我的脸,把我误会成你,不顾颜面,特意去请了圣旨。” 沈幕祁说着,扔出一床被单,见沈幕季接了,他嘴上仍旧刻薄道:“虽然是公主的身份,但我对她可没有半分兴趣,还是你娶了,比较好。” 第231章 毁了 沈幕祁讨厌楚乔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努力多年,寒窗苦读,眼看就要成为状元郎,能够光宗耀祖,让母亲和妻子生活无忧。 就算沈府的那个女人委实可恶,而沈丞相最近又对自己的身份惊疑不定,处理起来麻烦了些,但沈幕祁自认为能够应付。 可这一切……都被那位已经对沈幕季芳心暗许,无意中见到自己和沈幕季那张一般无二的脸,误会自己身份,而大胆去亲自向圣上请婚的楚乔玥,给毁的一干二净。 想到自己得知那个消息时的震惊,沈幕祁轻叹一口气,嘴角嘲讽的勾起。 时也命也,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沈幕季闻言,颇有些不太服气:“乔玥姑娘人美心善,你不能这样说她。”他说着,又低下了头,声音喃喃:“到底是我对不住你。” 对于自家便宜哥哥的愧疚,沈幕祁嗤笑一声,把根本就对那个毁了他一切计划的公主,没有丝毫兴趣的嘲讽咽下,他转身,就要回房。 明日他可还要见人呢,若是休息不好,不再精神,看起来颓废了,可怎么能行? “我会帮你的。”身后,传来沈幕季颤抖,却带着坚定的声音:“幕祁, 你母亲的事,我会帮你的,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算……对方是我母亲,如果她真的错了,我不会包庇她的。” 沈幕祁闻言,他摆摆手,轻笑道:“嗯,我母亲想来也来京城了,沈丞相后日里,好像是沐休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沈幕季抱着被子,愣愣的看着沈幕祁的背影,好半晌,他才低低道,声音中,暗含几分苦涩:“父亲往日里实在是太过辛苦,沐休时出去散心再合适不过,若是因此得见故人,想来更应该心情愉悦。” 沈幕祁听了,微扬起唇,他不再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大步进了房间里。 这次他来京城,本就只有两个目的,既然状元的身份已经被他不得已的让出,那么,给自己母亲平冤的打算,就一定要完成! 夜色在两人的谈话间,越来越浓郁,星辰不知何时已经躲了起来,天色如墨水般漆黑浓稠,漆黑一片,像是要遮掩住什么。 点心铺子的生意,比预计中的还要好上数倍,季海棠看着点心铺子中人来人往的情景,水亮的桃花眼,一直就没有彻底睁开过。 笑眯眯的,几乎成了朵花。 就在她躲在点心铺 子后面,乐滋滋数钱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熟人。 “世子,你过来了。”她不好再毫无形象的蹲在那里,只好站起身来打招呼。 南宫霖的眼淡淡在季海棠那张,笑容还未褪去的脸上扫视一眼:“嗯。”他走过来,随手在柜台上拿起了一块外形精致的点心。 放进口中咀嚼一会后,南宫霖面无表情的把点心吐在了随身携带的金丝暗纹手帕上,而后丢弃:“难吃,不是你做的。” “你!”季海棠见他如此浪费,有些目瞪口呆。 见南宫霖不悦的看过来,她的心,条件反射的一紧,季海棠察觉到自己有些怕他,无奈的拍拍头,转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点心,递给了南宫霖。 南宫霖接过那盘子点心,又尝了一个,表情这才舒缓下来:“三日后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他突然道。 季海棠有些疑惑的看他,嘴里顺势接道:“太后娘娘的生辰?肯定会有很隆重的宴会吧?” 南宫霖又塞进一块兔子点心,细嚼慢咽的,直到吃干净了嘴里的食物,才缓缓说道:“的确,所以我推荐了你去。” 什么? 季海棠错愕的看他,仿佛处在梦中,还是 很可怕的噩梦:“你让我去皇宫?去那干什么?做点心吗?” 她在南宫霖印象中,也只有食物拿的出手。 季海棠想到自己前些天,和南宫霖玩笑,让他介绍朋友之类的话,桃花眼都惊骇的瞪大。 南宫霖这也听话的太过分了吧?那可是说错一句话,就能够要人小命,该不会有人说任何不对的皇宫啊!他居然让她去那? 南宫霖点点头,一副季海棠孺子可教的模样。 把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点心优雅却迅速的吃完,他仔细的擦着自己细长白皙,一看就没有做过任何重活的手,十分认真。 南宫霖头也不抬,缓缓道:“我和太后娘娘说过了,所以此事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你若是想死,大可以拒绝。” “我!”季海棠急的满屋子乱转,见南宫霖居然还一脸高傲的威胁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牙,颇为恶狠狠道:“行,我去!” 如果入宫,仔细想来,也并不是没有好处,想来南宫霖也不是个傻子,存心要害她,然后连累的自己,也没了满意的美食。 季海棠黑亮的眼珠一转,前因后果便想的通透,只不过,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南宫霖这 样方式的“好心。” “三天后我来找你,到时候你只跟着便是。”南宫霖终于擦干净了手指,他生的高,看季海棠时,不免就带上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宫里的规矩都不清楚,若是行错了什么,一不小心,被什么贵人给乱棍打死,那可怎么办?”季海棠道出最关心的事情。 南宫霖闻言,嘴角讽刺的微扬,傲慢道:“放心,我的人,还没有人敢动。”他俊脸上一派自信,气势十足。 季海棠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她眨巴眨巴眼,面上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询问:“皇上也不能?” 南宫霖一噎,身上原本的凌厉气势有如一个金刚罩,被季海棠这轻轻巧巧的一句,给戳的漏气。 “你无事去招惹皇上做甚?”南宫霖有些恼羞成怒了:“你若是安分些,根本就没有机会对上宫里的贵人们,懂吗?” 季海棠点点头,也是,她是被南宫霖举荐去当临时厨娘的,一个小小的厨娘,只怕那些人连正眼也不会给一个,又能够惹来什么是非呢? 想到这里,季海棠又开心起来,毕竟那可是皇宫啊!这一辈子,想来,她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够进去看看。 第232章 朋友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南宫霖被季海棠那一句无头无脑的问话,给问的有些囧,他答不出来,只得愤愤然道一句,面色很是有些尴尬,又有些愠怒的红。 “哦,那世子爷你还要点心吗?我这里还有些。”季海棠无视那句气人的话,笑眯眯询问。 “要。”南宫霖轻咳一声,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机关,面色突然好了些,却还是沉着。 “嗯,看来世子爷的胃,还是对我很投机的嘛。”季海棠又取出一笼自己做的糕点,递给南宫霖,桃花眼中满是狡黠。 南宫霖沉默一会,耳根都尴尬的红透,他愤愤然瞪季海棠一眼,本想就此离去,却又突然回头接了点心,而后转身就走。 季海棠见他动作,突然就是一阵笑意涌上心头,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南宫霖听见动静,脚步一僵,他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抬脚朝着门外走去,动作间,颇有几分狼狈的逃窜意味。 眼见南宫霖的身影离去,季海棠又蹲了下去,开始认真的数起银子来,一副见钱眼开的小财迷模样。 点心铺子正是忙碌的时候,前来采买的,大多是闲在家中的妇人,一时间,铺子里热闹非 凡,不时有人们的议论声隐约传来。 “这点心可比齐家的好吃太多了,齐家的点心卖的那样贵,里面的伙计说话也难听,如今有了这家铺子,我以后再也不去那。” “你可小声点吧,事情在心里想想就得了,人家可是有妃子在宫里的,一天到晚的瞎说话,我看呐,你哪天就要因为这个被抓起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 说着说着,妇人的声音都不约而同的小了下来,像是在忌讳着什么。 因为之前顾家的事情,在里屋的季海棠有意想要再听,却发现那些妇人们都因为齐妃的名头警醒起来,都不再多谈。 季海棠失望的又蹲下身,看着已经被数好数量的银子,见它们一堆一堆的,摆满了桌子,她喃喃道:“齐家吗?” “季姑娘呢?”就在季海棠发愣时,一道清脆好听的女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店铺里,格外的清晰。 季海棠微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阵齐刷刷的跪地声,紧接着,就是无数人并不太整齐,却格外恭敬的声音:“公主万安。” 眉心条件反射的皱起,季海棠刚在思考公主找她做什么,便见店铺里的木门开了,而楚乔 玥,正站在门口处,娇娇俏俏的冲着自己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楚乔玥态度如此之好,季海棠的神色,也不免和缓了许多。 “公主这次前来,有何事吗?”季海棠仍旧没有跪,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样。 若是往日里,楚乔玥身后的侍女早就嚷起来了,可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出宫是来玩的,嫌弃侍女们规矩多,便一个都没带,正正巧巧,让季海棠不必为难。 “叫我楚乔玥就行。”楚乔玥颇为豪爽的摆摆手,这幅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姿态,倒是让季海棠想起了新城中的萧清羽。 想到故人,季海棠的眉眼更柔和了些。 “我今日是来找你玩的,上次那个珊瑚手镯挺好看,我送了驸马,还有吗?若是一对,就更妙了。”楚乔玥红了红脸,有些不太好意思。 季海棠想到那个手镯,便是一怔,默然一会后,才摇了摇头。 “这样啊。”楚乔玥有些失望,她低头摆弄一会橙红色织**花图案的衣摆,眼珠一转,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 “我刚来时,你们铺子里的点心已经卖完了,我又不好意思问平民讨要,你能再做一些吗? 我可以加价。”楚乔玥眼巴巴的看她。 季海棠对上楚乔玥那双狭长魅惑,于纯真性格完全相反的凤眸,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划过了一句话。 这样有身份地位,还好看的女人,怕所有男人都可以为之抛妻弃子吧。 这个念头飘然而过,季海棠反应过来自己的念头,红了一张脸,她猛的摇头,似乎是想把这杂念给摇出去。 冷静一会后,季海棠才对上楚乔玥期盼的目光,平静的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给你做,想吃什么?” 她三天后就要进宫,在这个时间段里,交好一位公主,对自己的身家性命,想来是很有帮助的,再加上南宫霖,等于有了双重保险。 季海棠这样想着,手里的活计不免就更仔细了些,等新鲜糕点出炉后,那诱人的香味,直馋的楚乔玥顾不得烫,直接就往嘴里丢了一块。 浓郁的奶香味和糕点本身入口即化的顺滑,让楚乔玥这个挑食的公主殿下,一瞬间就臣服其中。 “季姑娘,你来我府上吧,我会对你好的。”楚乔玥不顾形象,一口一个小糕点,吃的特别满足。 “是不是有权势的人,都这样说话?”季海棠想到南宫霖 ,噗嗤一笑,只是笑容里,却没有几分真实的笑意。 她生于自由,也就受不了束缚,哪怕,对方可能只是好意。 楚乔玥一愣:“还有谁?”说完,还不等季海棠回答,她便呵呵的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一定是南宫吧?他最贪吃,因为这个,父王还赏赐过他两个御厨呢。”楚乔玥笃定道。 季海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放心,若是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来我府上的。”楚乔玥微笑,一脸傻白甜的模样。 季海棠有些惊讶,她被南宫霖高傲的态度几乎洗脑,习惯性的认为高位之人全都是一样,没想到…… 季海棠突然对楚乔玥有些好感了。 她笑起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自己做的番茄酱,而后取出和现代薯条口味差不对的油炸土豆片,递给楚乔玥。 “尝尝吧,这个你肯定喜欢。”季海棠笑眯眯道。 楚乔玥惊喜的接过,尝过一口后,欢喜的连连点头,她主动凑近了季海棠,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居然发现共同话题不少。 季海棠彻底喜欢起眼前有着公主命,却没有公主病的楚乔玥来,将她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第233章 不和 “海棠,海棠你在哪?”就在季海棠和楚乔玥说笑时,白子敬那略有些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 “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了?”季海棠诧异的笑,她站起身,抬高声音应和道:“我在这。” 话音刚落,白子敬就带着一双,还泛红的眼,带着风就这样冲了过来,因为太急切,差点撞在了季海棠的身上。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季海棠连忙扶住白子敬,这才没让他冲到墙头边。 白子敬顺势一把抓住了季海棠的手,因为激动,抓疼了对方,却不自知,季海棠白了脸,有些抗拒的想要挣脱,却被立马抓的更紧。 “海棠,你听我说,沈……” “白公子,请你现在就放开海棠!” 白子敬话到一半,猛然听见了楚乔玥带着微怒的提醒,他惊骇的回头,就看到了楚乔玥对上自己的那双愠怒双眸。 “白公子,你好歹也是个男子,这样子对待海棠,你不会良心不安吗?”楚乔玥见季海棠吃痛挣扎,顿时对他好感全无。 “我良心不安?”白子敬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嘲弄的盯着楚乔玥,把对方看的毛骨悚然 后,才移开了目光。 “真是贼喊捉贼。”白子敬冷漠道。 “你!”楚乔玥哪里看不出对方的针对?当即便有些怒了,她虽然脾气好,却到底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姓白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子敬误会她和沈幕祁有染,又哪里会给对方好脸色?只用着一双泛红的眼瞪她,直瞪的楚乔玥莫名其妙又委屈万分。 “白子敬,你这是怎么了?”季海棠站到两人中间,开始打起了圆场:“公主殿下,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这才……” “海棠,你不用帮他解释了,我知你是好心,但却不会吃这一套。哼,我倒要去向白丞相问问,一向公正严明的他,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楚乔玥不悦的打断季海棠的话,她走到白子敬身边,冷冷说道,而后拂袖离去,动作姿态,这才有了季海棠印象中,权贵之人的模样。 听到对方要去向严肃的父亲告状,白子敬绷紧了身体,却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后悔,想要求饶的意思。 “天道好轮回,你们如此行事,是会遭报应的。”白子敬也送了楚乔玥一个冷笑。 “你这是做什么?”楚乔玥走后,季海棠走近白 子敬,诧异的看他:“为何要去招惹公主?她的身份那样高,你不应该这样做的。” “那是因为!”白子敬想要把知道的全部都说出,可对上季海棠那双晶亮灵动,暗含担忧的眸子,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被沈幕祁那混蛋背叛,已经很不幸了! 白子敬脑中突然窜出这个念头,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平静下来:“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这样。” “这句话,你应该对公主说。”季海棠摸了摸酸疼的手臂,没有计较白子敬刚才对自己的无礼,开玩笑道。 “呵,我这辈子,都不会和那种女人道歉。”白子敬冷笑,俊脸上满是嘲讽。 季海棠见他神情坚定,知道多说无用,她摇摇头,叹道:“楚乔玥人不错,若是你们之间有什么,可能是误会也不一定。” 白子敬不答话,只是用着前所未有的温柔视线看她,比之前的赤裸,也比从前热烈。 既然沈幕祁不长眼,错过了明珠,那么……白子敬看着季海棠,却是突然笑了起来,俊美异常。 那么,就由我来吧! 季海棠摸了摸身上突然起来的鸡皮疙瘩,迟疑的看着白子敬:“你今天很奇 怪。”她莫名有种被食肉动物,盯上的错觉。 “也许不只是今天呢。”白子敬笑起来,特意摆出外人所说,他最好看的姿态:“今日天气不错,不若我们去游湖怎样?” “游湖?”季海棠果断的摇摇头,她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只有把白花花的银子都挣到手,才是最令人开心的事情。 “你不愿去吗?我已经想去很久了。”白子敬有些失落,他低垂着头,看起来,倒有了几分落水哈巴狗的可怜感觉。 季海棠看着,不由的想到前世里,自己最疼爱的那只金毛犬,顿时就心软成一片。 她没有先答话,而是出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太阳已经在往下落了,她又折返了回来。 “今日太晚了,明日吧。”季海棠道,见白子敬的眼立马亮了起来,她不由得暗笑一声。 “好,明日午时我来寻你。”白子敬得到满意的答案,开心的离去。 季海棠看着他的背影,盯了一会,嘴里喃喃道:“果然有点奇怪。” 把银子全都一一锁好,季海棠这才关了点心铺子,又巡视了其余几个铺子,见都已经关的严实,她满意点头,雇了马车回去。 她们现在还在 吴二娘家,季海棠打算先用手上银钱开更多的铺子,便没有挪窝,而每个月的分红,季海棠都会主动多给吴二娘一些。 路上很安静,马车行驶的也很稳,一会功夫,就到了地方,季海棠下来,刚想伸个懒腰,却突然见到一个青色的人影闪过,她一愣,立刻警觉起来。 “谁?”见马车夫事不关己的离开,季海棠形单影只,也不害怕,她警惕的打量附近环境,严肃着面容问道。 半天过去,却只有风的沙沙声划过耳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季海棠奇怪的四处搜寻,也没能看到半个人影。 “奇怪,我看错了?”季海棠挠挠头,突然笑道:“看来我是被白子敬的异常,给弄的有些杯弓蛇影了。” 说着,她摸上自己已经青紫一片的手臂,喃喃道:“白子敬这家伙下手还真狠,嘶!看来要买些药膏用用。” 话虽如此,季海棠却没有真的去买药膏,而是摸黑进了房间躺下,睡起了觉。 夜色渐渐的浓郁起来,只有天上的立刻星辰,还执着的散发出光辉,勉强的照耀在,季海棠床前,那挺拔笔直的人影上。 “海棠!”空气中,传来男子淡淡的叹息。 第234章 没想 视线从女子秀气的眉,形状姣好灵动,现在却安稳合上的双眸中划过,沈幕祁走了过去,轻轻的坐在床边,听着女子均匀细微的呼吸。 手轻轻从季海棠细白的面容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床单上,夜深露重,季海棠却睡的并不太安分,几乎有大半的床单,都落到了地上。 沈幕祁给她仔细的盖好,眼见季海棠手臂上的一块青紫时,瞳孔一缩,他没有出声,仍旧给季海棠盖着被子,直到确定每一处都已经盖的严实,才又重新坐好。 他没叫醒她,也不能,互换身份之事牵扯众多,即使季海棠聪慧懂事,可沈幕祁却并不想牵扯到她。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沈幕祁眸中情绪复杂,看向季海棠的目光,灼热的仿佛一碗浓稠的糖霜,里面是化不开的思念。 “你清瘦了些。”沈幕祁自言自语:“听说那姓白的对你颇有些小心思,海棠,你可要守住了,不然……” 他顿了一会,而后叹气笑道,里面情绪复杂,无奈宠溺却又无端端的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狠厉。 沈幕祁没再说下去,在他的世界里,不会有这样那样的如果可能和猜测,轻 轻握住了季海棠的手。 他的动作异样温柔,眸色却暗沉如同深渊,里面满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浓郁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随着季海棠嫁给他的那一刻而生,经过时间的发酵,占据了他的满腔心肺,让他果断的不喜公主的下嫁,从而做出互换身份之事。 沈幕祁自己身有苦衷,自然不会去胡乱猜测季海棠的行为。 但他知道,若是真有那一天,季海棠选择了白子敬,怕是以后,他们几人,谁都不会太好过。 这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一直从夜深坐到了黎明,最后,在破晓的晨光中,不舍的站起身开门,动作轻的,连枝头的鸟儿,都未惊醒。 从怀中掏出一个模样精致的瓷瓶,那是上次和丞相夫人派来的人激斗后,自己身上留下疤痕,被楚乔玥瞧见,所留下的上好膏药,去腐生肌,活血化瘀,再厉害不过。 但他厌恶楚乔玥那一派天真活泼,却对于毁掉别人一身,却无知无觉的态度,一直便没用这膏药。 把膏药放好,沈幕祁薄唇轻扬,讽刺的笑笑。 这个一向在人们印象之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很有些不错的隐匿功夫,踩着仍旧蒙蒙亮的 晨光,在墙上一个熟练的翻身,离开了。 “等我,海棠。” 他留下一句轻轻的叹息,里面的思绪牵肠百转,复杂至极,被微风吹过,最后湮灭于空中,没能有任何人听见。 随着太阳愈发的升高,直到了快要悬于最高处,正午的时候,季海棠才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这觉她睡的格外舒爽,不知为何,有种被人守护了一晚上的奇怪感觉。 季海棠拍拍脸颊,笑眯眯的自言自语:“你倒真是傻了,这种错觉也能有。”她说着,就要起身去洗漱。 只是鼻尖却突然奇怪的耸动了一下,季海棠仔细闻着空气中那熟悉的墨香味,怔愣在那里,半天后,嘴唇激动的张合。 “沈幕祁?” 吴二娘和虎子她们可是对书没有什么兴趣的,而季海棠最熟悉沈幕祁的一点,无非就是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墨香。 不浓郁,却很特别。 季海棠那一双桃花眼中绽开兴奋的光芒,她嘴里嘟囔道:“姓沈的,你居然这么晚才来寻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显然已经误会了什么,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和沈幕祁有了一场短暂的相处,现在却是已经别离。 嘴里说着恶 狠狠的威胁话语,季海棠却没有立马出去,而是转身,换了一身新衣服,又重新梳好一个好看的发髻,这才打算出门。 视线在窗台上那显眼的瓷瓶处停下,季海棠顿住脚步,走过去,她端详一会,而后把瓷瓶打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居然有好几味高级的药材。”季海棠眉开眼笑,心里对于沈幕祁这么晚归家的不满,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读书就是不知财米油盐贵,我不过一点小伤而已,怎么就用的着这么贵的东西。”季海棠宝贝的把瓷瓶放进怀中,只是眼中,却又化不开的甜意。 “上次给的银子估计花光了吧,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败家的行为,这天气也凉了,还是先去给他做身衣裳,至于白子敬那边,就拒绝吧。” 季海棠每根神经都兴奋起来,嘴里絮絮叨叨道,她出了门,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海棠,你起来了,早饭柳氏已经烧好,去吃吧。”赵氏正巧碰见了刚出门的季海棠,看见女儿漂亮精神的模样,笑眯眯道。 季海棠点点头,蹦跳进厨房,随便喝了碗白粥,小菜都没夹几筷子,就气势汹汹的,跑到柳氏 那里,准备抓人了。 “一定是没考到好名次,而后心虚。”季海棠眼中划过狡黠的光彩,一把就推开了柳氏的房门。 “沈幕祁,你这家伙,还敢回来?”季海棠站立在门口,还没瞧清屋子里的情景,便打算先声夺人,冷着一张小脸道。 屋子里的柳氏愣愣的看她,而后欣慰的笑了:“海棠你这是思念幕祁了?可他还未寻来呢。” 什么? 季海棠一怔,立马就跑到了柳氏屋子里搜寻起来,却半天没能见到一个人影。 “居然真的没有。”季海棠喃喃道,脸色有些发白,胸口处本来温润好看的瓷瓶,突然格外的硌人,硌的她心口疼,酸疼酸疼的。 “怎么会?我明明闻到了香味。”季海棠还是没能缓过神来,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冲击,让她有些怔住。 “许是睡的长了,迷糊了吧。”柳氏笑眯眯的解释,促狭的看季海棠:“幕祁真是不争气,居然害海棠如此难过,等日后,娘亲替你收拾他!” 难道真是自己迷糊了? 听到这,季海棠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嘴里却逞强道:“我没想他,想他一个不归家的作甚?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赚点银子。” 第235章 担忧 柳氏没有辩解,只是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季海棠,她活的时间长了,一双眼自然看的通透,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心里都明白清楚。 知道季海棠现在估计是有些害羞,柳氏站起身,凑近她,笑呵呵道:“天气凉了,我昨日里给你买了块料子,你跟我去看看,喜不喜欢?” 季海棠抿唇,神思不属,哪有心思看什么料子?却不好拂了柳氏的面子,只得点点头,就被对方牵着出门。 “我们今日去游湖吧。”季海棠的声音闷闷的,没有半点出去玩的兴奋,只是通知:“我和白子敬约好了。” 柳氏一听后面的,就立马点了点头,同意下来,不光如此,她还主动去寻了赵氏吴二娘,甚至连虎子,也打算一并叫上。 只不过这个天性开朗的男子,此时正耐着性子,认真阅读一本书籍,看样子,颇有点打算勤学的架势,闻言只是摇摇头。 虎子道:“我原本没什么想法,但看季海棠不过几个方法,就引的如今店铺生意火爆,就连齐家也颇有不如,这才让我知道了读书的必要。” 吴二娘听着,乐呵呵的点头,颇为赞同虎子如今好学的心思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也不去游湖了,打算给虎子炖只鸡,补补身体。 “只有三人啊。”柳氏有些失落,她是觉得人越多越好的。 季海棠倒是不在意虎子的拒绝,她盯了虎子一会,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那个,虎子你知道沈幕祁如今的去处吗?” 她不是没有想要问过虎子,却总是觉得沈幕祁会主动寻过来,再加上忙碌和女子独有的矜持,季海棠便一直没有开口。 只不过……想到屋子里那特殊的墨香味,季海棠眸色微暗,满怀期许的看向虎子。 她有点想见沈幕祁了。 看着虎子老实摇头,季海棠颇有些失落,她强笑一下,摆摆手,面上无所谓的道一句:“没事,那么大个人了,总不能丢了吧。” 吴二娘附和点头:“就是,不过海棠啊,我倒是可以叫店里的活计,帮你找找沈公子。” 季海棠一喜,她一俯身,道了句:“那便写过二娘了。” 柳氏把一切都收进眼中,顿时有些心疼起季海棠来。 也是,就算幕祁不知她们已经来了京城,可算算日子,也应该回了新城才是,可是和新城里季海海的通信,却没有沈幕祁的 半点消息。 脑中猛然划过丞相府里那女人的影子,柳氏一惊,这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她和那女人相处了几乎半辈子,最后在沈丞相公事繁忙,几乎整月都没出过书房一日时,被那女人算计,随便找了个私通的由头…… 导致她那时还怀着孩子,都被污蔑成为是野种,而被乱棍赶出了丞相府! 想到自己不敢回一向刻薄的娘家,独自一人养活沈幕祁的经历,柳氏的眼眶有些泛红,同时心中,更是惶恐害怕一起席卷上心头。 不,应该不会的,幕祁是那样一个聪明的孩子,可那女人手段那样狠毒,若是幕祁真的被她发现,那…… 柳氏满脑子都是杂乱的念头,搅的她头疼欲裂。 季海棠看出柳氏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问她:“娘,你怎么了?” 柳氏有些恍惚,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复杂的往事到了嘴边,她又不知到底该如何叙述。 最后她只得勉强微笑,用着干涩的嗓音道一句:“无事。” 只不过柳氏的手却是猛然蜷缩,而后紧握成拳。 要去丞相府看看吗?可若是幕祁并不在那,自己却笨手笨脚的被人发现,那 么反而会给原本平安的海棠她们带来不必要的灾祸! 可若是不去,她又实在放心不下。 心中烦闷的思绪犹如水草,缠绕上柳氏的心头,仿佛想要就此把她拖入水中,最后沦为恐惧的养分。 就在柳氏怔愣间,她的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柳氏一惊,抬眼便看到了季海棠的灿烂笑脸。 “总觉得娘心情不好,娘若是有什么担忧的,可以通通和我说的。”季海棠笑眯眯道,眸中满是关心。 柳氏苦涩一笑,她摇摇头道:“也不知是不是我想差了,罢了,海棠你不是想去游湖吗?娘和你母亲都一起陪你去。” 比起行踪不明,安全不知的沈幕祁,柳氏还是更担心即将要和白子敬去游湖的季海棠。 这可是她的儿媳妇,满意到骨子里去的儿媳,若是没看好,让狼叼了去。 不说沈幕祁,就连柳氏,也不会原谅自己。 季海棠奇怪的瞅她,实在是不知道柳氏整天待在屋子里头,为何会突然不安,只想着游湖或许能让对方高兴,她笑起来,刚想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了白子敬的朗朗笑声。 “海棠,我来了。”伴随着这句,白子敬快步走 进来,俊脸上满是笑意,像是遇到什么好事一样,笑的灿烂到勾人。 季海棠默默的瞅了一眼白子敬比往常好看上不少的俊脸,她有些疑惑的摸摸脑袋。 这人这几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开屏孔雀一样? “我们走吧,游船我也已经选好了,能够看到这京城中最美的荷花。”白子敬兴冲冲的邀功。 季海棠点点头,拉上赵氏和柳氏,她笑:“既如此,我有件事想与你说,我母亲也想去,我近日里忙碌,都没有时间陪她们,刚好趁这个机会,可以陪陪。” 闻言,白子敬脸上笑容一僵,两秒之后他勉强的恢复了笑容:“这样啊,人多也的确热闹,便一起来吧。” 季海棠没看出白子敬异常,小声的和赵氏说着话,赵氏从没游湖过,一时间很是新奇,直拉着季海棠说个不停。 自从丈夫死去后,赵氏终于开朗了些。 而柳氏却是一直关注着白子敬的,见对方脸上那遮掩不住的失望,她唇瓣微勾,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季海棠。 虽然儿媳情商略低,因此至今也没能和儿子圆房,是她心头一块小结。 可现如今看着,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嘛。 第236章 好热闹 清澈的湖水水波荡漾,荡起层层细密好看的涟漪,其上有巨大的游船漂浮,造型精美的游船缓缓前进,以方便人们观赏景色。 朵朵粉色莲花屹立于碧绿的荷叶上,一大片一大片的开在湖水中,养出一块梦幻般的美景,这里游客不少,却显少有季海棠所坐的,这样巨大游船。 她新奇的左右张望,手里是船夫提前给的一根杆子,这是船夫特制的,用来采摘荷花,不会脏手,也比较轻松,给季海棠这样的新手再合适不过。 季海棠手笨,又被满湖水的美丽荷花给晃花了眼,看来看去,只觉得每朵都各有特色,好看的很,她犹豫不决,以至于半天功夫,一朵也没能采下来。 白子敬本就心里打着弯弯绕绕的主意,见季海棠的动作,他不由得笑出声,凑过来温和道:“我帮你吧。” 嘴里说着,白子敬顺势接过了季海棠手里的杆子,他们挨的有些近了,季海棠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这才没有碰到对方快要碰过来的手。 白子敬眸色微暗,面上却还是寻常神态,对这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察觉,他兴冲冲的挑出了湖中最大的一朵荷花,就递给了季海棠邀功。 “给,这是最 好看的。”白子敬脸上仍旧挂着笑,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勾的旁边船只上的女眷们,都纷纷红了脸,往这边偷看。 季海棠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一条船型大小适中,模样也普通,没有过多的装饰,混进船只里就再也瞧不着了的木船上。 刚刚她眼角余光注意到的,那一闪而过的青色衣袍,好熟悉! 是沈幕祁吗?是他! 季海棠怔住,而后激动起来,没有心思再去接白子敬递过来的荷花,她一扭头,快步跑到了船前头,去寻船夫了。 白子敬看着季海棠的动作,心口闷疼不已,他望一眼手上那朵还带着水珠的美丽荷花。 白子敬眉心微皱,荷花一寸寸的,便在其手上揉烂,有汁水,在上面慢慢滴落,床板上,满是荷花粘稠的汁液。 “为什么?”白子敬口中喃喃道,他偏了偏头,神情无辜又委屈。 突然,白子敬转头,朝着刚好游到,自家船边的一个小船上的女孩笑了笑,他笑的敷衍,对方却面色通红,捂着脸躲回了船坊里。 但没一会,船坊那头,又有女子探头探脑的身影,显然是害羞了,却又想要多看几眼白子敬,这才忍住 羞赧,如此作态。 白子敬看着那女子熟悉的动作,突然又笑了笑,却是真心实意的微笑。 “也是,若是海棠与她们一般无二,想来我也不会……”至于不会什么,他把话头给吞咽了回去。 白子敬脸上又挂上了温和的微笑,他踩着那荷花,无视了那船只上,女子期盼热烈的目光,优雅的也走向船头,去寻季海棠去了。 季海棠脚步匆匆,一会就赶到了船夫边,她急急忙忙道:“快,改一下方向,去那条船边!” 她说的急,语速也就快了许多,那船夫上了年纪,一时间没听清,也就没动,只是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季海棠着急起来,她道:“就是改一下方向,去那条船边上。”说着,季海棠想要给船夫指认是哪天船。 可那纤细的手指焦急的伸出,季海棠想要指认那有看到过熟悉的青色衣袍的船只,却已经不知何时,融入了不远处的许多船只,再也分辨不出来。 季海棠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她眨眨眼,眼眶突然有些酸涩。 “真是……”季海棠无力的垂下了手,她自嘲一笑,在船夫还没能搞明白一切,颇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苦涩的笑了 笑。 “我真是个傻子。” 胸口处的瓷瓶似乎又硌人了起来,季海棠深呼吸一口,把还没有用过的药瓶给拿了出来,带着心中莫名涌出的愤怒,扔进了湖中。 咕咚一声,瓷瓶很快的淹没在了湖水中。 “不知是谁送来的药,我怕有毒。”季海棠面容冷冷,自言自语道,仿佛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已经有了解释。 她说完,冷哼一声,刚想回船坊中喝些冷茶,降降火气,就突然听到,有女人的惊叫声,仔细听听,居然是一向温和的柳氏的。 季海棠一惊,满腹心思顿时没有空再去想个通透,她急冲冲的,就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就在季海棠的身影,在船头急切的消失后,一个普通大小的船只,缓缓的行驶了过来。 沈幕祁静静的看了一眼季海棠扔掉瓷瓶的位置,他默然了一会后,突然在沈幕季的惊呼声中,跳进了湖中。 能够承载白子敬那样巨大的船只,这湖水实在是很深的,里面缠缠绕绕,会夺人性命的水草不提。 光是那巨大的水压,和湖水深处那惊人的幽深,安静到诡异的环境,就能够让人窒息,从而压力倍增,试图不顾一切,回到水面之上。 可沈 幕祁没有,他水性只能算是可以,于是寻找瓷瓶的打算,就变的格外困难起来。 他在水下摸寻了好一会后,才冒着真的窒息的危险,找到了那个瓷瓶,放进怀中,湿淋淋的上了船只。 沈幕季在船只上看的心惊胆战,伸手拉他,连声道:“这是何必呢?一个药瓶而已,季姑娘生气不愿意要了,你也不必……唉!” 见沈幕祁只是爱惜的整理身上那件青色衣袍,沈幕季想到这一切都和自己脱不开关系,他愁眉苦脸的在船只上坐下。 本来静谧的湖上,突然就嘈杂了起来,仔细听听,能够听到女人惊讶慌乱的声音,和男子欣喜到极致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听的人八卦心思高涨。 沈幕季眼神复杂的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处,心里突然就有些安慰起来,最起码,他把沈幕祁想要带的人,给带过来了。 他还是有点用的,终有一日,他努力努力,还是能够补偿弟弟,给自己这荣耀加身的状元郎的举动的。 沈幕季自欺欺人的想着,突然有种债务太大,根本还不起的无奈感。 “听起来好热闹。”沈幕祁却没有沈幕季想象中的那样满意,他侧耳倾听着那动静,嘴角嘲讽的勾起。 第237章 沈阳书 一片碧色的莲花湖内,不时有鸟雀被惊动的扑闪翅膀声,划破天际。 巨大船只上,柳氏偏头,躲过正一脸欣喜激动望着自己的男子的视线,手指不安的搅动。 她不过是游个湖而已,没想到就碰到了他!若是知道,她一定……她真的不会来吗? 柳氏心中思绪杂乱,明知道应该立马抽身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偷眼打量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面容俊朗,面冠如玉,他此时身着一身素色长袍,本应该如同世家公子般气质温润,却因为身上常年掌权的气势之故,无端端的有种武将霸气。 男子此时显然很是激动,他望着柳氏,眼中满是欣喜,见对方逃避性的动作,他眸色一暗,眼中情绪翻涌,却并不流露于表面。 “柳儿。”他叹一声:“我寻了你数十年,就是为了一个答案,你却一直未曾露面,难不成,夫人说你私通的事,是真的?” “我没有!”柳氏条件反射的大叫起来,眼中满是被污蔑了的抗拒愤怒和无奈,还有丝微弱的恨意,暗含其中。 “果然是你!”哪知那男子问这话,其实是为了确认柳 氏身份所故意所说,他也没在乎柳氏的辩驳,一把便抓住了柳氏的手。 男子摩挲着柳氏微微有些粗糙的手,心疼的看向柳氏,眼中满含神情:“柳儿,你可知我寻了你多少年?你为何从不来找我?” 男子此时满心满眼里,都是柳氏未变多少的容颜,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带来的几个小厮,已经窃窃私语了起来。 自从出了那件事后,能够在丞相府中继续任职小厮们,不是那丞相夫人的人,便是后来才进府,听着柳氏私通外人的八卦做活的。 一时间,小厮们虽然声音放的极低,但那眼中遮掩不住的鄙夷和好奇,却如同针一般,刺的柳氏自尊全无。 柳氏挣扎不休,眼中带泪,直摇着头道:“我不是,不是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她!” 她话里意思坚定,可认谁都听的出来,那声音里的颤抖。 男子自然是不肯信的,他盯住柳氏,目光贪婪的扫视她的全身,而后叹道:“你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楚,和我回去吧。” 他说的真心实意,且由这话又想到了一个人来,男子笑起来,气质顿时温和几分,只有眼角微微皱起 的纹路,暴露了他的年龄。 “我前些日子,见到了一位和我很像的后辈,柳儿,那是你的儿子?”男子说到这里,笑的愈发开心:“他真是像极了年轻时的我,聪明的厉害,如今又是驸……” “你这是在做什么?放开我娘!”就在男子说话时,季海棠冲了过来,见柳氏眼含热泪,顿时就急了,她一把扒开男子拉着柳氏的手,母鸡护小鸡一样,护住了柳氏。 季海棠对上男子微带不悦的眼,丝毫不惧,瞪圆了一双桃花眼,超级凶的瞪回去。 季海棠上下打量一遍男子,她冷笑:“真真是个人模狗样的登徒子,你要对我娘做什么?快走,不然我就捉了你去见官!” 她沉了一张清秀的面容,神情凶狠的像只浑身炸毛的野猫,努力的朝着男子伸出自己最尖锐的爪牙。 男子微微一愣,而后笑了笑,对于季海棠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带了一丝期待和温柔:“这也是我们的孩子吗?”他偏头,看向柳氏。 他听见了季海棠对柳氏的称呼。 “什么?”季海棠震惊不已,她扭头,看向正低垂着头,因着阴影,看不清神色的 柳氏,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男子看向季海棠的目光愈发温和,季海棠被那慈爱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你误会了,她是我的儿媳,是个懂事的好姑娘,沈丞相,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认错了,我和海棠只是普通百姓而已。” 柳氏见季海棠因着男子的目光,一脸不适应的模样,终于开了口,声音沉沉的。 “儿媳?可幕祁他不是……”男子无视了柳氏那苍白无力的辩驳,注意力全在了第一句上。 男子显然有些惊讶,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艰难的咽了回去。 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就寻常,罢了,这等事情,想来幕祁能够解决,自己多言,反而添乱。 男子微咪了眼,心中暗想,他想事时,总会收敛锋芒,如同狡猾的狐狸,正在假寐,却还是让看到他的人,就不自觉的会心惊胆战。 这是食物链中,低等一些生物对上捕食者的本能反应。 季海棠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她本就聪明,两人几句话间,她便明白了男子的身份。 “沈丞相?”季海棠抓住重点,很是吃惊。 男 子闻言,有礼的朝着季海棠点了点头,并不因为对方的晚辈身份,而看清季海棠。 “我是沈阳书,是幕祁的亲父,想来柳儿是没有提过的。”男子说到这里,眼中染上了一丝苦涩,柳氏注意到他的神色,顿时心虚起来。 季海棠见柳氏被沈阳书几句话,一个眼神,就弄的心虚气短,忘记了自己之前孤儿寡母,受到的苦楚,分明是被那男子给吃的死死的,不由的叹了口气。 “海棠,我不认识他,他是找错了,我们走吧。”柳氏扯着季海棠的衣袖,像是在扯着一个救命稻草。 季海棠转身,对上柳氏哀求的目光,她笑笑,而后再次挡在了柳氏面前,阻拦住要上前和柳氏对视的沈阳书。 “沈丞相,你说你是幕祁的亲父?”季海棠抬眼看向沈阳书。 沈阳书微愣,沈幕祁和他那八成相似的面容,就足够说明一切事情,还用得着证明吗? 他不答话,季海棠也不需要他答话,当即,她顺从柳氏想要离开的心意,便大胆的朝着沈阳书,当今的沈丞相冷笑起来,笑容中带了几分讽刺。 “你说你是沈幕祁的父亲?我却是不信的。” 第238章 不愿 季海棠摇摇头,把心中那令人尊严全无的本能给压制下来:“你是丞相对吧?”她挑眉问沈阳书。 又是一句废话。 沈阳书眉皱的更深,身为位高权重的臣子,他整天忙碌不已,已经习惯了简洁明了,不浪费一点时间的说话方式。 若季海棠是他手下,只怕早就要被专门调教人的管事嬷嬷带过去,再用心调教个好几日,受到些惩罚了。 “是的,我是当朝右相。”沈阳书盯着季海棠,想到对方儿媳妇的身份,压制住了不快,温和微笑道。 季海棠点点头:“那便是了,我虽是普通百姓,却也知道,丞相大人是如何厉害,那么,他的家人必然也是风光无限的。” 说到这里,季海棠凑近了沈阳书,一字一句道:“可你知道我初次见娘亲和沈幕祁他们,是个什么情景吗?” 她掷地有声,居然隐隐压过了正心疼柳氏处境的沈阳书几分。 柳氏感受到沈阳书投来的目光,她有些慌乱道:“海棠,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是个好姑娘,已经带我们走出困境了,不是吗?” 季海棠一向听柳氏的话,可这 次,却是根本没有理会柳氏,她直直的盯着沈阳书,似乎想要透过他,看到那颗乌黑的心。 她之前不知道沈幕祁的身份便罢了,可如今知道他本应该是风光无限的贵公子,心里就疼的厉害。 对上沈阳书这个有八成可能,便是始作俑者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初见他们时,娘亲那时病倒在床,沈幕祁也是衣衫褴褛,她们生活在村庄里,却被那里的人排挤,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饱,你知道吗?我是被他们买回来当媳妇的,因为什么呢?” 季海棠盯着沈阳书猛然大变的脸色,突然冷冷的笑了。 诛心的话语,从她那双**的唇瓣中吐出:“因为没有人愿意嫁沈幕祁啊,毕竟他家是那样的穷困,可以说是我们那里最穷苦的了。” 感受到柳氏在扯她,示意自己别自己提起。 季海棠一摊手,她微笑,既然她已经知道沈幕祁和柳氏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委屈,那么,她就要明明白白的和眼前的男人讲个清楚。 “若不是我奶奶贪财,又一向不喜欢我这个孙女,不然,沈幕祁只怕是弱冠之龄,都 娶不到一个媳妇,你说,她们是你的妻儿?沈丞相的妻儿会落到如此境地?” 季海棠没有添油加醋,说的算是实情,因此她特别的理直气壮。 “这,怎……怎会这样?”沈阳书失魂的退后几步,只觉得心脏突然被人一把揪紧,钻心的疼。 他曾经想过柳氏一个弱女子,离开丞相府后的处境会很艰难,却没想到,柳氏和自己的孩子会连饭都吃不起,还被外人闲话穷困。 沈阳书大惊失色,他紧抿唇瓣,带走柳氏的意愿却是更为坚定了几分。 “柳儿,和我走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苦楚。”他深情款款的看着柳氏,眼中满是爱意。 他是喜欢柳氏的,若不是那次他忙于公务,没能注意到内宅的暗潮汹涌,柳氏根本就不会被驱逐出丞相府,还是那样恶心的理由。 柳氏躲在季海棠身后,没有抬眼去看沈阳书,只道:“我说了,你认错人了。” 她还是不愿意回去! 沈阳书的脸色苍白,受伤的神色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一闪而过:“柳儿。”他喃喃道:“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背叛了我?” 柳 氏摇摇头,却并不言语,她的心,早在被丞相府的侍卫乱棍之下,打的七零八碎,拼不起来了。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季海棠见柳氏满心抗拒,拉了柳氏便朝外走,脚步急切。 路过刚好过来的白子敬时,季海棠小声丢给他一句:“帮我拖住沈丞相,拜托。”便去了船上的厢房,喊醒赵氏,几人匆匆离去。 沈阳书当即便是想要抬脚跟上去,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男声:“沈丞相?”那男声满含疑惑,似乎对于沈阳书如今在这个地方,很是奇怪。 沈阳书回头看去,便见白子敬正恭敬的给自己行礼,沈阳书有些恼了,却被白子敬一个接着一个的话题,给问的脱不开身。 有外人在,他不好再纠缠柳氏,只得不舍的看一眼季海棠和柳氏两人急忙离开的背影,而后掩饰住不耐烦,敷衍的和白子敬攀谈了起来。 “好像你娘亲并不想回去,她拒绝了父亲。”不远处,正在暗自观察的沈幕季收回视线,一时间,对于柳氏的行为,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烦。 沈幕祁负手而立,身上青色衣袍衣袍被清理的干净清 爽,对于眼前的一切,他面容平静,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我看到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沈幕季接着询问,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他能够把沈阳书给带来,已经让他心惊胆战了,那可是在丞相府中,如天一般说一不二的父亲。 沈幕季算计对方时,不仅手脚发软,连心都是颤抖着的,若要他在行动,只怕会露出马脚,被沈阳书一眼看透。 “哼!”沈幕祁看一眼还在应付着白子敬的沈阳书,他冷笑一声,自信道:“你不需要再出手,他会主动去寻我娘的。” 到时候,往事将会被掀开狰狞的一角,也不知,揭开的,到底是柳氏的伤疤,还是丞相府里那位夫人的丑恶面容。 沈幕祁的嘴脸,讽刺上扬,他看向沈幕季,见对方为了不用再去应付沈阳书,而松了一大口气,沈幕祁转身就走。 “这几日你小心些,他还以为驸马爷是我,不过,等到你和公主洞房以后,想来他也不敢主动揭穿。” 沈幕祁留下这句,便离开了船只,只留下沈幕季捂着通红的俊脸,暗自期待起不久以后和美貌公主的大婚来。 第239章 不满 白子敬特意挑了风景优美的地方,却离吴二娘家挺远,以至于季海棠三人急匆匆的回到家中之时,天色已经晚了。 看一眼天空上闪烁着的美丽繁星,季海棠偏头,对着还有些迷糊的赵氏温和一笑道:“母亲,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屋睡吧。” 赵氏根本不知道,刚才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她本是欣赏荷花有些无聊,而去睡了一会,却被季海棠突然叫醒,此时正是疲惫的时候。 闻言,赵氏咪着睡眼惺忪的眼,点了点头,对气氛的不同寻常没有丝毫察觉,拖动着昏沉沉的脚步,走回了自己屋子。 赵氏走了,偌大的空地内,便只剩下了季海棠和柳氏两人,有微风吹来,柳氏不自在的摸了摸耳边的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幕祁真是他儿子?”两人沉默一会,季海棠突然问道。 柳氏点点头:“嗯。” “那为什么?”季海棠没有点明,但两人都知道她是讲的什么,按理说,柳氏若是没有原因,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丞相府里安稳的生活,而去了乡下讨生活的。 柳氏叹口气:“到底是瞒不过你的。”她说着,拉了季海棠到屋子里坐 下,把自己以前的经历简单说过一遍。 “什么?那女人这样污蔑你,娘,你刚才怎么不和沈丞相说呢?他分明也是不信你私通外人的。”季海棠听完一切后,激动的站起来。 “海棠,你不懂,那齐氏身份高贵,阳书就算知道,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柳氏摸着微微泛疼的太阳穴,无奈道。 “海棠,我如今只想安稳生活,不想再去和那女人争权夺利,我只要有你和幕祁就足够了。”柳氏拉着季海棠的手,安抚道。 “是吗?就算您明明是清白的,却被人污蔑,而且丈夫被那女人夺走,你也只想安稳生活吗?”季海棠奇怪的看向柳氏,目光复杂。 她理解不了柳氏,季海棠只知道,若是她遇到了这种情况,必然要与那人争个不死不休。 柳氏淡然的目光,在季海棠那句“就算丈夫被那女人夺走”时,不受控制的暗了暗。 她勉强一笑,点头道:“是的,我如今只想安稳生活。”声音轻轻柔柔,有抹苦涩缠绕其中,微不可闻。 “这样啊,娘,很晚了,你先睡吧。”季海棠点点头,没有再多做评价,她起身道了一句,便在柳氏的点头下,出了 房门。 院子里仍旧很安静,因为秋季的缘故,就连虫鸣都少了几分,只有柔和的月光,淡淡的洒落下来。 季海棠伸了个懒腰,又回头看了一眼柳氏的房间,桃花眼中划过一道狡黠。 她一向护短,柳氏和沈幕祁早已被列入了季海棠的家人名单上,今日听到两人可怜的遭遇,自然对那始作俑者,劳什子的丞相夫人不满极了。 刚刚季海棠只不过是因为怕吓到柳氏,才没有多说什么而已。 “哼!原本还想着让那老男人离娘远点,不过现在嘛……”季海棠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她看一眼墙头处的一个角落,拍拍手,走回了房间。 就在季海棠关门后,墙头边的两个丞相府小厮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我总觉得,我们是被看见了,这么黑的天,我们明明很小心了啊。”其中一个小厮咽咽口水,声音干涩道。 “那姑娘真是有双好厉害的眼。”另一名小厮摸着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袍,摇摇头叹了一句:“只怕是日后,丞相府要翻天了。” “走吧走吧,你越说,我越怕的很。”先开口的小厮推了推同伴,催促道。 “也好,反正已经帮丞相 找到柳氏的下落了。”另一名小厮同意的点点头,两人和来时一样,静悄悄的离开。 两人离去后,又突然有了一个挺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院子中,昏暗的月色下,勉强能够看到对方身上的青衣。 那身影在原地驻足了一会,找到了目的地的方向,抬脚走去。 季海棠此时根本没睡,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大了,她本就怀疑柳氏的身份,却没想到,她居然是沈丞相的女人。 而且,还和沈丞相有了沈幕祁。 季海棠丝毫没有睡意,她睁大了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望着天花板上那因为日子久了,而有些斑驳裂缝的纹路。 “虽然早就有怀疑,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高的身份,丞相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她突然心烦起来,转了个身继续睡。 季海棠喃喃自语,心里酸酸的:“本来只有我一人能看到好处的迂腐穷酸书生,居然突然成了沈丞相的亲儿子。” 又翻了个身,季海棠索性拿被子捂住了脸,闷闷道:“那家伙以后不会仗着身份,给我娶小妾吧?” 想到沈幕祁在自己面前,搂着美貌小妾,还一脸兴奋调情的场景! 季海棠一 个激动,干脆的坐起了身子,白皙纤细的手指握紧,在空气中恶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有拳头带起的风声响起。 季海棠咬牙,恶狠狠道:“沈幕祁,你要是敢娶小妾,我就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给废了!” 她说的有模有样,且十分认真,半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突然,窗户处传来了微弱的闷笑声,仿佛人在憋笑,不想被人听见一般。 那丞相府的两个小厮摸到了这里来? 季海棠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突然有种隐私被人偷窥的不悦,她坐起身,目光不善的看向窗外。 她的确存着让丞相府的两个小厮们通风报信,让沈丞相找到柳氏,而后顺理成章进入丞相府为柳氏报复的心思不假。 却由不得对方胡乱在自己的地盘上走动! “偷听就算了,居然还敢笑我?”季海棠桃花眼中划过一道不快,她起身,摸上旁边的一根木棍,掂量了一下那木棍沉重的分量,笑了。 “你们偷偷摸摸进来,就别怪我把你们当贼打一顿教训教训了。” 季海棠嘿嘿的得意笑起来,为了不让那两个小厮发现不对后逃跑,她蹑手蹑脚,悄悄走到门口,而后猛然开了门。 第240章 真是厉害了 眼前空荡荡的安静一片,像是凉凉的秋风,吹过季海棠的心头,让她一颗难得有了恶作剧的火热心思,顿时熄灭了下来。 “什么嘛,那两个家伙逃的还真快,真没意思。”季海棠嘟囔道,手里的棍子随手一扔,伸了个懒腰,便打算回房继续休息。 突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什么,季海棠脚步一僵,她猛的扭转方向,朝着窗台方向跑过去,而后呆立在那里。 柔和的月光下,窗台处,一个模样精致的月白色瓷瓶,正安安静静的被人放在那里。 季海棠没有先去拿那个,一看就是之前自己丢到湖里的瓷瓶,而是左右环顾,四处找起人来,清秀的面容上,一片复杂之色。 果不其然,她搜寻了半天,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季海棠见没有成果,索性停下了动作,她警醒的注意四周,开口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送药给我?你监视我?” 她一连三个问题和枪炮一样不停歇,显然已经怒了。 然而空气中,却是安静到极致,就连虫子的鸣叫声,都不曾有过一点,只有那夹带着冬天气息的凉凉秋风,不时拂过季海棠的衣摆。 半天没有回 应,季海棠心烦意乱,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一个不知名,不知身份,也就不知善恶的人,给看到的不安让她烦躁起来。 季海棠跑到了窗台边,一把抓住了瓷瓶,把它扔进了花丛中,怒气冲冲道:“该死!告诉你吧,这药来历不明,我是不会用的!” 季海棠捡起刚才被她扔掉的棍子,握紧在手中,她蹲下了身体,桃花眼睁的很大,她警惕的看着四周,倔强的试图用等待,来确认对方的身份。 她的一切都被人盯着,这实在是太令人不安了。 冷风下,季海棠蜷缩起身体,试图让自己温暖一些,她抿起了有些苍白的唇瓣,她得要把这个不安分因子,给彻底打破才成。 只是……季海棠熬了半夜,却实在是没能熬住。 她白日里本就因为柳氏而耗费了太多的心神,此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困意席卷了全部神经,季海棠困到极致,居然一歪头,就这么蹲着睡了过去。 她彻底的沉睡之后,某个隐秘的地方,才有了些动静。 一人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把季海棠抱了起来,季海棠猛然换了位置,她本能的动弹了几下,而后放心的在熟悉的墨香中 睡的更沉。 那人见了季海棠的反应,轻笑了一声,声音中有着些许无奈,他轻松抱着季海棠进了屋子中,给她脱掉外衫,盖好被子后,那人又出了房门。 半天后,那人拍落身上的枯叶,无视身上那因为摸黑找东西,一时不慎,被花枝给划伤的痕迹,他把重新捡回来的瓷瓶,又放在了窗台上。 只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他想了想,用手捧来了一些泥土,而后写了些字。 做好这一切后,那人才又来到了季海棠的床边,他望着季海棠微蹙的眉心,用干净的手淡淡抚平那道皱痕。 “年纪轻轻,皱的像个老头,放心吧,我不会娶小妾的,我连公主都没要呢。” 看着季海棠的额头,慢慢的被自己抚平,他呵呵笑起来,声音低沉磁性,意外的好听诱人。 “我怕当了白眼狼,然后被你废了,没办法,谁叫我娶了个这么凶的妻子,怕是要被管一辈子了,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会,修长的手指在季海棠的唇瓣处点了点,沈幕祁把那手指挨近了自己的唇,调笑道。 他守了她整整一晚。 因为知道季海棠熟睡的性 子,沈幕祁很是放心的说了些他这段日子经历,说到凶险的地方,他还时不时的会摸摸季海棠的脸蛋,用来安慰安慰危险万分的自己。 沈幕祁笑:“有几次,我差点以为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了你的重要性。” 说到这个,沈幕祁到底是没有和女子说过这些话的经历的,他难得的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沈幕祁慢慢的,一字一句说了很多,可对话的女主角却睡的安稳,半点也不知道自己半夜被人表了白,对方还是自己一直未归家的丈夫。 但沈幕祁并不在乎这一点,他知道,等沈幕季和公主完婚后,他就能够顺理成章的用沈幕季的身份,而后继承沈阳书的一切。 他和季海棠以后会有很多时间,会说很多的话。 直到天渐渐亮起来,沈幕祁终于起身,恋恋不舍的离开,徒留下一屋子的淡淡墨香,能够证明他的到来。 季海棠睁眼时,鼻尖本能的耸动了一下,她微怔住,抓抓头发自言自语:“我不是……应该在门口的吗?” 说完,她反应过来,鞋也没穿,赤着脚,就朝着窗口方向跑过去。 那里果然,立 着一个瓷瓶,和自己昨天丢掉的,一模一样。 真是执着啊! 季海棠见状,颇有些哭笑不得,她心中已然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些什么,脸上的神情不再是充满敌意,温和了许多。 注意到瓷瓶边泥土上面那:好药,放心用。五个大字。 季海棠摇摇头,打开瓷瓶,把里面散发着清香的墨绿色药膏,给抹在了自己还有些青紫的手臂上。 她是疤痕体质,但凡身上有了点什么,便容易留下伤疤,不涂点药,还真不行,那药膏刚接触到手臂,便有股温热的感觉,很是舒适。 “果然是好厉害的药。”没想到效果会这样好,季海棠惊叹,把瓷瓶仔细放进了怀中。 她又仔细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季海棠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有些复杂,连自己都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知道我们在这里,还躲着藏着,真是厉害了沈幕祁,进京赶考后,心思多了挺多啊!臭书生!” 脑中转动着无数日后折腾沈幕祁的主意,季海棠走出房门,对上门外灿烂热烈的阳光,似笑非笑,心中却是突然放下了一块大石。 看起来,他没有什么大事,那便好。 第241章 大胃王 偌大的店铺中,季海棠托腮直直的看着对面那人,愣愣的发呆:“都好几盘子了,你真的吃了好多,不撑吗?”她不禁喃喃道。 她是真心没有想到,南宫霖居然是个大胃王,明明身形并不胖啊! 季海棠不由得上下扫视着南宫霖的身形,见对方只能算是高大,面容上轮廓分明,且并没有丝毫赘肉,顿时颇有些疑惑不解。 南宫霖闻言,回以季海棠一个不屑的眼神,把盘子中最后一个布丁模样的小点心放进口中。 他颇为不舍的看一眼已经空了的两个盘子,又满意的自己动手端过一个装满点心的盘子,有些含糊不清的回应:“真是少见多怪。” 季海棠切了一声,撇过头去,她现在算是彻底摸清楚了南宫霖的性子。 只要对方处于美食的**中,且并未吃完,对于自己这样的小小挑衅,南宫霖根本不会有心思处罚。 不,或者说,南宫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因为他满心满眼的都是美食,哪里愿意分注意力到季海棠身上? 因着南宫霖的性格,让季海棠与他的相处轻松自然了许多。 “说不定我去当你的厨娘,还省钱些。”季海棠看着自己亲手辛苦做 出来的点心被南宫霖一口一个的迅速吃光,心有点疼,不禁嘟囔道:“这可是上好的材料做的,可贵了。” 她原本就多做了许多,打算留一些给柳氏和赵氏她们带去的,却没想到,南宫霖这样能吃,如今带回去是绝对不可能了。 季海棠无奈的想着,或许还要自己再做上一些点心,用来填南宫世子这个无底洞一般的胃。 “哼!”南宫霖闻言,高傲的一昂头:“不过是银子而已,就你这个没见识的村姑,才在意这些俗物。” 他南宫霖,从小锦衣玉食,还真没为银子发愁过,那些东西,在他眼中只是数字而已。 “那你倒是拿点俗物,来补偿补偿我这颗被你吃垮了的心啊。”季海棠嘟囔道,选择性的无视了自己之前对南宫霖的承诺。 南宫霖哪里被人这样追着要钱过?当即便是一阵别扭,他不悦的撇嘴:“给你就是了。”说着,便从怀里掏摸钱袋。 只是,南宫霖掏摸了半天,却没掏到那熟悉的莲花双面绣荷包。 他迥然想起,自己早上因为有事,出门急了些,因此并未把钱袋放在身上,且小厮也被他嫌弃麻烦啰嗦,而被他故意甩脱。 一滴冷汗在尊贵的南 宫世子额头上冒出,季海棠期许的目光犹如锥子一般,扎的他的自尊心有些火辣辣的疼。 摸了半天,南宫霖突然轻咳一声,面容严肃起来,他冷道:“你知道我让你入宫,是有多麻烦,才能给你挣来的这份荣耀吗?” 他的话题转移的太快,季海棠眨巴眨巴眼,因为对进宫之事到底有些忐忑,不免好奇追问:“那你说说,你做了什么,太后娘娘才同意的?” “哼!我可是给太后娘娘抄录了一整本经书,才把齐家的那个大厨,给挤了下去,换上了你。”说到这个,南宫霖得意洋洋。 又是齐家。 季海棠微蹙了眉,自从她来了京城后,就经常听到这个家族的姓氏。 自己开店本就抢了齐家不少生意,虽然对方不是当初新城中的顾家,是真正的家大业大,并没有在乎自己的这点动作。 可是……如今自己却因为南宫霖,而抢了对方大厨做御膳的资格,这对于她们来说,可算是天大的荣耀了,难保不会被记恨上。 听说对方家族中,有女子在后宫为妃…… 季海棠想到这里,后背就是一阵冷汗冒出:“你这样帮我,必定会得罪了别人,到时候,怕是你我一同,都 会被齐家记恨上。” 南宫霖满不在乎的一笑:“哼,她们可不敢找你麻烦,你尽管放心。” 他说的斩钉截铁,季海棠却实在是放心不下,但事已至此,已经改变不了,只能够平静接受了。 只希望那齐妃,并不是个记仇的性子。 季海棠叹了口气。 “说了,你不需要担心,太后喜甜,你的点心我都尝过,合她口味的。”南宫霖把最后一块点心放进嘴中咀嚼,心满意足的拍拍手,站起身道。 “好了,我还有事,就不在你这多待了。”南宫霖摆摆手,说完,他转身,很是潇洒的迈步离开。 “哦,你去吧。”季海棠点点头,思绪还停留在了入宫的事上,她现在兴奋又期待,又有些莫名的不安。 季海棠整个神经都亢奋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这一回神,便突然想起来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等会,南宫霖,说好的补偿银子呢?”季海棠猛的站起身,朝着那已经在视野中,缩成了一个小点的背影喊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海棠喊出这一声后,那背影走的更快了些,一会功夫,就彻底没了踪影,像是心虚。 望着南宫霖逃跑似的动作,季海棠瘫坐在凳 子上,望着桌上残余的点心渣子,失落的撇了撇嘴:“言而无信!”她愤愤然道。 “季姑娘,我把今日铺子的盈利都数好了,您点一下吧。”就在这时,五子和虎子二人,同时掀开帘子进来。 季海棠接过账本,翻开后,那令人惊叹的数字成功的安抚了季海棠那颗被南宫霖行为,而受到打击的心脏。 “居然有这么多,看来,我们很快就有足够的本钱,再开几家铺子了。”季海棠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合上了账本。 “真的吗?季姑娘果然厉害。”虎子有些激动。 “嗯,等太后生辰过后,便开,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机会管理店铺,你们要努力啊。”季海棠点头,小脸骄傲的微扬。 有暖黄色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落在季海棠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庞上,更添一分清丽。 难得见到季海棠这幅温和的模样,虎子和五子有些呆住,他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约而同的低头,不敢再看向季海棠。 突然觉得,季姑娘长的挺好看的啊,人又有能力,娶了她的男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五子没有虎子那么老实,他没有抬头,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季海棠,心里不禁暗想。 第242章 为情所困 季海棠归家时,天色还早,院子里,却只有赵氏正在树下纳凉的场景,季海棠眨眨眼,发现了不对劲,她问赵氏:“母亲,娘呢?” “她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一直没出房门,我进去看了眼,柳氏好像情绪有些低落,海棠啊,你若是得空,就去安慰安慰。” 赵氏起身,担忧的看向柳氏紧闭的房门,上前牵住了季海棠的手:“你也知我嘴笨,不会说话,我怕适得其反。” “母亲也是好心,娘想来也是知道的,又怎会适得其反?母亲千万不要这样想才是。”季海棠拍拍赵氏的肩,安慰她。 赵氏原先在夫家过惯了被人排斥的日子,想来,还是有些自卑的。 季海棠盯着赵氏看了一会,见对方投过来的视线,温和如同兔子,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自家母亲太过温和的性子。 不过……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要做。 “放心吧,我去和她说说,其实也没什么事的,可能是游湖累着了,也不一定。” 季海棠笑道,柳氏和沈阳书的事情还未真正定下来,她现在还不打算先和赵氏说明沈幕祁和柳氏的真实身份。 毕竟赵 氏的性子太过软和,若是突然听见这样的消息,只怕是会心惊胆战,且再也不能够和柳氏以平等的身份交流了。 这不是季海棠想看到的局面。 “快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赵氏笑起来,她推搡了一下季海棠,催促道:“我今日给你做藕粉丸子。” 因为没有方便的绞肉机器,丸子一类的食物最是麻烦,所以一般没什么事,就连一向勤快的季海棠,也不愿意多做。 “母亲真好!”季海棠欢喜的抱住赵氏,依偎了一会,而后松手,蹦跳着离去。 “你呀。”赵氏宠溺的望着季海棠的背影,摇摇头,去了厨房。 季海棠刚进屋,便条件反射的皱了皱眉,原因无他,因为柳氏正在发呆,且还是在倒水之时发呆。 见水杯中那不断溢出的茶水渐渐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打湿了一大片地面,季海棠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咳咳。” 听了这声,柳氏受惊一般抬眼看向季海棠,同时脚步本能的后退,手也松了开。 眼见着茶壶就快要落地,碎片四处飞溅,季海棠的视线在柳氏因为没穿长袍,小腿处裸露出来皮肤上划过,不 由得变了脸色。 “小心!”季海棠一声急呼,身体朝着茶壶的方向扑过去,眼明手快的抓住了茶壶,这才没能让它摔碎,伤到人。 “海棠,你没事吧。”柳氏终于反应过来,上前扶起了季海棠,她上下仔细打量季海棠,生怕对方出了岔子。 “娘,我没事,你下次做事,千万要小心才是。”季海棠把茶壶放到桌子上,叮嘱。 “娘你还在想沈丞相的事吗?”季海棠见柳氏清扫地上的水迹,她坐在凳子上,看了一会后,突然问她。 柳氏的动作一僵,唇瓣紧张的抿起,她犹豫了一会,却是没有答话。 季海棠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道:“娘你真的不想回丞相府吗?那里吃好穿好,能给沈幕祁更好的未来,而且,我觉得沈丞相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听到最后一句,柳氏红了红脸,她已经把水迹都弄干净了,却不敢坐在季海棠跟前,掩饰性的拿起了一个帕子绣花。 “小孩子懂什么?”柳氏在季海棠一脸了然的目光下,脸色越来越红,不由得轻声道了一句,只不过,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都和您儿子结婚了, 才不是什么小孩子。”季海棠不满的一昂头,反驳道,她认真的盯着柳氏,声音充满疑惑和诱导。 “娘,你真的不想报复那个污蔑你的女人吗?你这些年过的这样辛苦,连饭都吃不上,她却在丞相府里作威作福,我真是看不惯。” 季海棠愤愤然道。 “这……”柳氏眼眸暗了暗,她低头,仔细的绣花:“海棠,我现在只想你们平平安安的生活。”她也很认真。 “你这是在逃避!是懦弱,娘,你为什么不去试图争一争,那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呢?”季海棠站起身,很不理解柳氏的行为。 她见过沈阳书,知道沈阳书还对柳氏有着情分,柳氏明明是有机会回到丞相府,借着沈阳书的权势,报复仇人的! “我,也罢,你就当我在逃避吧。”柳氏黯然垂头,丝毫没有斗志。 她本就性情温顺,以前在丞相府中也是被动的遭人算计,所想计谋都是用来躲开算计的,如今要她报复,柳氏一时间,还真接受不了。 两人思想完全相反,已经彻底的沟通不下去了。 季海棠不想和柳氏争执,因为争执改变不了什么。 她站 起身,神情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我知道无法左右娘你的想法,但还请你精神起来吧,母亲她们会担心的。” 柳氏点点头,轻声答应:“嗯。” 季海棠朝着她点点头:“晚上母亲会做藕粉丸子,那是你最爱吃的菜,晚上早点出来哦,不然我就抢光了。” 说着,她俏皮的对柳氏眨眨眼睛,见柳氏因为自己的这个举动,而瞬间松快下来的神情,她转身,放心的出了房门。 季海棠刚出去,赵氏就立马迎了过来,她的手上还有些来不及擦拭的**,显然是刚做好菜,便着急过来了。 “怎么样了?她好些没?”赵氏问道,她离开夫家后,陪伴她时间最多的就是柳氏,两人都不是喜欢争强好胜的性子,因此相处良好,感情很不错。 “已经平静下来了,都说了不用您担心了。”季海棠笑笑,掏出帕子,仔细的给赵氏擦拭手上的粉末。 “那便好。”赵氏放松下来,不禁开起了玩笑:“她今日失魂落魄的,让不知道的外人看了,还以为是为情所困的姑娘家呢。” “额,是哈。”季海棠动作一僵,心虚了几分,附和道。 第243章 出事 一日光景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快要到了太后的生辰之日。 皇帝是个孝子,这场宴会显然是要大办的,不仅宫内在宫外的采买多上一倍有余,且皇帝还特意大赦天下,以求举国同庆。 周围百姓邻居无不为此议论纷纷。 赵氏听完茶水铺子中,那说书先生过描述的宫中凶险,对季海棠明日便要去宫里当差的事,担忧万分。 “真不能拒绝?”赵氏第十二次询问。 季海棠闻言,摇了摇自己今天的第十二次头,她无奈道:“娘,你见过哪个百姓,敢拒绝太后的要求的?” 赵氏一个害怕的哆嗦,就低下了头,复而又抬起,她抓住了季海棠的手,目光担忧的望着女儿。 “明日万事都要小心行事,海棠,切记不要争强好胜啊,那里都是贵人,我们招惹不起的。”她害怕季海棠惹事,这个女儿一向骄傲,她知道的。 “嗯,我还没那么傻。”季海棠安抚的笑笑,她拉起赵氏的手:“想来想去也是多余,不如出去逛逛,开心开心才是正事。” 赵氏无奈的点了点季海棠的额头:“说正事呢,怎么又想到玩上了?” “我们来京城都 没有好好逛过,我想去看看嘛。”季海棠厚着脸皮撒娇道:“听说云中阁是京城中最大的铺子,您就不想去看看?就当让我放松心情,明日好进宫办事啊。” 她对齐家着实好奇,只要自己还不放弃独霸京城资源的念头,这齐家,就一定会是她将来的劲敌,季海棠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商场如战场,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对上如此的庞然大物,季海棠就兴奋至极,她喜欢挑战,以至于眸中都染上了热烈的火焰。 赵氏最受不住她这样,只好温声应道:“好好好,听你的便是。” 两人说着话,招呼着马车,吩咐一句,便朝着目的地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的行人实在是很多,马车的速度被压制的很慢,好在季海棠并不在乎这个,一路上只是悠闲看着外面涌动的人群,兴致勃勃,并不觉得无聊。 突然,马车猛的停了下来,随着骏马被缰绳猛然勒住脖颈的嘶鸣声,马车剧烈摇晃几下,季海棠措不及防下,被坚硬的木窗撞了个正着。 好疼! 季海棠眼中都冒出了泪花,她摸着额头,刚想出声斥责,赵 氏便凑了过来,心疼的摸上了她的额头。 “没事吧?”赵氏温柔的摸着,眼中满是心疼和关切。 季海棠心里一暖,身上那因为危险,而本能生起的戾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很诚实的点点头:“好疼。” 不用看,季海棠也知道,自己的额头必然已经**了一块。 这个身体的肌肤太嫩,又是疤痕体质,若是生活中一个不小心,磕坏碰坏了哪里,就真的有毁容的危险。 季海棠想到这里,摸上额头的动作,更加小心了些。 “等会我给你买个热鸡蛋,再去买点药膏,敷一敷就好了。”赵氏把她当小孩哄,轻言细语的,十分温柔。 “嗯。”季海棠点头,她的确需要一点措施,来消肿。 就在母女两个说话时,车外却传来了争执声,仔细听听,是季海棠她们,所乘坐马车的车夫和另外一个男子带着怒意的声音。 季海棠眉心微蹙:“可能是遇到了点麻烦,娘你待在这,我下去看看。”说着,便一个纵身,轻松的跳下了马车。 她落地的位置很不妙,恰好就在两人的中间,不偏不倚的,理所当然的,耳朵立刻就受到了两 人巨大争执声的恐怖摧残。 “你怎么回事?没见我要过来吗?还直直的往上冲,就仗着你们家那马车坚固,不容易坏吗?你可想过我车上的人?” 这是季海棠所雇佣的车夫的声音,充满愤怒,显然是真的着急,还含有那么一丝微妙的,仇富心态。 “哼。”另外一人冷哼一声,从怀里掏摸出一大把银票来,洋洋洒洒的就扔到了马车夫的脸上。 居然是活生生的用钱打脸,头一次在现实里看见这样的事,季海棠有些愣。 “给你,然后把马车让开,耽误了我们大人的行程,可是天大的罪过。”那显然是这一切的肇事者得意洋洋,丝毫没有反省的打算。 “你!”马车夫咬牙,拳头握的嘎吱做响,却也知道,他现在面对的人虽然只是个手下,可背后之人,肯定非富极贵,他招惹不起。 “你什么你啊?还不快点拿了银票走人,怎么,你还敢嫌少?”肇事者阴险的猜测马车夫的想法。 肇事者长了一双三角眼,面容消瘦,眼下有些青黑,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此时双手环胸,斜睨着马车夫,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小人得志。 这四个字。 “我不要你们的臭钱!”马车夫额头青筋直跳,朝着那肇事者怒吼道,却不敢真的动手。 他这一吼,没有威胁到那肇事者,季海棠却是遭了殃,她本就夹在两人中间,此时首当其冲,被这样突然一吼,耳朵里,顿时有些嗡嗡作响。 感觉要聋了! 季海棠满脸黑线,在那肇事者不悦的挑眉,想要再次开口讽刺时,突然伸手,一个个的推开了两人,大步走出了战斗的圈子。 两人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弄的一愣,都齐齐看向季海棠,架都忘记吵了。 “你们继续吵,不用管我。” 并不打算插手此事,季海棠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她摆摆手,说道,顺便还在旁边的铺子上,买了几把瓜子,典型的看热闹姿态。 马车夫张张嘴,像是被突然浇上了一盆冷水,火气再也燃不起来。 那肇事男子却很是不满意季海棠的举动,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唱戏的,而戏子的地位,可是十分低下的。 意识到这一点,肇事男子顿时对季海棠有了几分厌恶,他瞪着一双三角眼,凶神恶煞的就朝着季海棠骂道。 “你这个贱丫头,什么意思?” 第244章 互不相让 看来这火,是烧到了自己的头上。 季海棠挑眉,眸中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她冷了脸色,一步步的走到那肇事男子面前,一字一句道:“你刚刚,说我什么?” 明明是个身材娇小,容貌清秀,看上去没有一点攻击性的普通丫头而已。 但当季海棠凑近肇事男子时,那男子却不由得一愣,他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有细密的汗水,霎时间爬满了他的后背。 这感觉,怎么和他面对那位主子时,一般无二? 不,这份恐惧感,居然比起主子冲他发怒时,还要更强烈一些! 男子眨眨眼,喉咙干涩一片,突然,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却席卷了他的全部感官。 主子是掌握了他的生杀大权,又身份高贵,才能够拥有如此的气势,眼前的一个小丫头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给他这样的冲击? 男子咬牙,原本只是打算吓唬季海棠的想法,顿时转化为了更为恶毒的念头。 他抽出身上别着的长鞭,就用力朝着季海棠抽过去,嘴里嚣张的叫道:“说你什么?我说你是个贱丫头!” 说着,长鞭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之声,就朝着季海棠凶狠残忍的打了过去。 没想到那人居然 会如此的恶毒,季海棠背后一凉,本能的一个转身,就扑在了地上,躲过了那道鞭子的攻势。 那男子本是打算一击即中的,用了八分的力气在其中,可见其狠辣的心思,此时季海棠居然躲了过去,他没想到,力气却徒劳的白费了。 男子站在原地,哼哧哼哧的直喘着粗气,试图恢复力气,他瞪大了一双惊讶的眼睛,恼怒又失望的看向季海棠。 季海棠爬起身,心中火气也是燃起了三分,她飞快的跑过去,那男子一个不防备,便被季海棠用力的打了一个耳光。 清脆又响亮,响彻了整条街道。 “贱人说谁?”偏偏季海棠的面上还很冷静,冷到了极致,隐约有股寒霜之意。 男子突然被打,一时间心里又怨又气,冲着季海棠就嚷道:“贱人说谁?贱人说的就是你!” 这本是季海棠前世时无聊看的段子,恼怒之下便脱口而出,没想到男子居然这么快就上钩。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重复道:“的确,贱人说的是我。”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贱人说的是你。”那男子没想到季海棠这么快就“服软”,不由得捂着肿痛不已的脸颊,得意起来。 “看在你这么有 自知之明的份上,你给我打几鞭子,今日的事就算了。”男子阴狠的笑,拿着长鞭不怀好意的盯着季海棠,像是一条毒蛇,正在吐露着毒液。 那长鞭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在阳光下泛出阴冷的反光,寻常女子别说是几鞭,就是挨上那么一鞭,也能够疼的哭叫着晕倒。 更别说是季海棠这样的疤痕体质,若是她真的挨了,这辈子想必都好不了。 当然,季海棠可不会傻到答应。 她不但没有男子预想中的害怕,反而笑了起来,笑声灿烂至极:“对,你说的没错,就是贱人骂的我。” 那男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琢磨季海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时,周围围绕一圈看热闹的百姓,都明白了几分,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那个傻子,被那姑娘拐着弯骂了几次,都不知道,真是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 人群中众人议论纷纷,一副幸灾乐祸的姿态,显然,男子的行为,她们也是不耻的,只是没有涉及到利益,不愿意插手去管而已。 男子一听,脸都青了几分,而季海棠仍旧笑的灿烂的脸,就格外可恶起来。 “你!”男子几乎要被季海棠气的晕倒过去,站立在 原地直喘着粗气。 “你自己都承认了,怎么,想反悔不成?贱人?”季海棠警惕的退后几步,拉开和男子的距离,嘴上仍是不停的嘲讽。 刚刚这家伙的鞭子方向,打的可是她的脸,这会毁了她的一辈子! 季海棠不是柳氏,在有机会反击的情况下,她绝对不会愿意吃一点亏。 恰巧这时,赵氏听见了动静,她走下了马车,一眼便望见了季海棠因为躲避鞭子,在地上滚了一圈,脏兮兮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海棠,你没受伤吧?”想到季海棠下车时说可能出了事的话,赵氏急忙赶过去,想要查看季海棠的情况。 “哼,原来你们认识。”那男子见状,冷笑一声,他没有挪动什么位置,因此离赵氏极近,一把便在季海棠急切的目光中,抓住了赵氏的衣服,用力把她拖到了身边。 “娘!”季海棠瞳孔一缩,失控的叫了出声。 她有些害怕了,在男子鞭子打过来时,季海棠都没有害怕过,有的只是满腔的愤怒。可现在,赵氏还没有受到伤害时,她却怕了。 “你放开她!”季海棠咬牙,只觉得这真是一场天上掉下来的无妄之灾。 “呵呵,我偏偏不放,看你还 怎么嚣张?”男子得意洋洋,对于季海棠的失控,他满意极了。 “这是怎么了?”赵氏还有些懵懂,却并不妨碍她害怕,她胆子本就不大,一时间,眼眶都红了几分。 “你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对待我们母女二人,就不怕羽林卫吗?”季海棠威胁。 “哼,太后即将大寿,羽林卫大多都被安排进了宫中,以防止有人借机生事,剩下的那些,都是身手不好的,且人数稀少,来不来得到这边,还是两说呢。” 男子笑起来,言谈举止,居然对皇宫的事务特别熟悉。 运气居然这么不好! 季海棠听完这席话,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乱转,企图能够想出主意来,让那男子把赵氏全须全尾的给安全放回来。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寂静的不像一条街道。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从那辆肇事男子的马车中,探了出来。 “闹什么?一点分寸都没有。”男人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带了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异常的好听,却也异常的冷漠。 而这冷漠中,季海棠不知怎的,却无端端的听出了三分狡猾来。 商人吗? 季海棠不由得立马联想到这个身份。 第245章 报复 这声音一出,刚刚还占尽优势,得意万分的男子,顿时就怂了下来,他连忙松开抓紧赵氏的手,屁颠屁颠就跑到了马车边。 赵氏见状,连忙机灵的跑到了季海棠身边。 季海棠抓着她的手,心疼的查看,果然,赵氏刚才因为挣扎,手臂被那男子抓的**一片,上面大块大块的青色,刺痛了季海棠的眼。 她们不过是想出来逛逛而已! 季海棠那双总是水光盈盈,温和带着笑意的眸子,此时此刻,冷如腊月里那最寒冷坚硬的寒冰。 “大人,是我不对,我错了。”男子跑到马车边,也不解释,直接便低三下四的开口认错,和刚刚霸道跋扈的模样完全相反。 “真是没脑子,居然被人骂了也不知道。” 马车里又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轻笑,笑声清脆,很是好听,但放在此时的场景里,却是要有多不合时宜,便有多不合时宜。 “这……小姐,奴才的确笨,也就是小姐和大人宽宏大量,能够愿意用奴才了,小姐和大人真是大度宽宏之人。” 也不管马车里的人看不看得见,男子脸上爬满了讨好的笑,语气温和 献媚到能够掐出水来。 “好了,我的事情要紧,不过是那女子耍了你而已,可耽误不得我的事情。”马车里又传来了那男子的吩咐,仍旧清清冷冷,好听的紧。 紧接着,女孩的娇笑声也跟着响起:“就是,若是你为此耽误了哥哥的要事,想来,也是不必跟着我们回府了。” 两人三言两语间,居然有了要抛弃男子的打算。 男子听的脸上冷汗直冒,大颗大颗,像是珠子一样,滴落在地上,很快便湿了一小片地面。 那两位可是有着他的**契的,官府都有着记录,有这个契约在,他在别的地方,根本做不了任何其他的活计,若是就这样被拒绝进府…… 那样可悲的下场,男子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他连忙应了一声,此时脑中哪有季海棠的位置?连滚带爬的,便爬上马车,就要架势着马车朝着目的地快速行驶而去。 眼看着一场纠纷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解决,在上好的骏马扬起蹄子,要奔跑之时,一块巨大的石头,却突然砸在了马上。 马儿顿时受到惊吓,乱跑乱奔起来,这下子,无论是那男子,还是马 车里那两个所谓的贵人,都被这变故惊到。 马车里的两位在车厢里根本维持不住身型,左右摇晃间,被木板撞的头昏脑涨,疼痛不已,连连叫苦。 而那男子,则更是倒霉,直接便被甩飞了出去,摔倒在坚定的地面上,痛的大叫一声,而后晕倒过去。 刚刚还气势十足的三人,顿时如同扒了毛的凤凰,此时连鸡都不如。 赵氏都被惊呆了,她楞楞的看着季海棠拍着手上的石头灰尘,而后被季海棠一把拽住。 紧接着,就是女儿大仇得报,兴奋的不得了的声音:“趁着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快跑!” 赵氏被季海棠带动,找了一个人最多的方向,便努力的跑动起来,两人钻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顿时就没了人影。 季海棠逃跑时,耳朵顺便听了一句闲话。 那个和她擦肩而过的路人,正在摇头叹息道:“那姑娘这下是惨了,居然一连得罪了齐家的两个嫡系子孙,真是倒霉啊。” 齐家吗? 季海棠拉着一脸不安的赵氏,随便找了个成衣店进去。 赵氏聪明的喊店小二:“给我们拿两件和我们身形相仿的成衣, 要已经制好的,颜色最好是不起眼的灰色。” 季海棠任由赵氏在换衣间内给自己迅速换着衣服,她没有开口,心里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嘴角却是冷冷的一勾。 反正都已经因为进宫之事得罪了齐家,等日后自己店铺慢慢开起来,两家更是早晚都要抗争不休。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也就不愁。 现在想来,她们今天得罪的权贵,是齐家之人,反倒是件坏事中的好事了。 心里这样想着,季海棠摇摇头,把脑中纷乱的事情给甩开,一改刚才的阴郁,她冲着赵氏甜甜的笑。 “娘,我们先去买些活血的药膏,然后再去齐家的那劳什子铺子看看吧,我想看。” 季海棠胆大包天的说道,还打算去齐家看看,她现在,倒是对齐家安身立命之本,堪称是京城最大的那个铺子,真的感兴趣起来。 赵氏没听见那路人的话,她迟疑:“可我们才刚得罪了人,不应该先躲躲吗?” 季海棠扬唇,无所谓的一笑:“那两个正经的主子根本没有看清我们的面容,而那赶车的,想必经过此事,不被扒一层皮就算是轻的了,哪里还 能来寻我们?娘,我们根本就没什么要怕的。” 季海棠说着,她耸耸肩,桃花眸中满是笑意,她居然还有心思和赵氏打趣:“难不成,她们还能满京城的张贴告示,来抓我们?他们不怕丢人?” 赵氏闻言,也觉得有几分歪理:“也是,躲躲藏藏反而更让人能够抓住把柄。”说着,两人便大着胆子,去了医馆开药。 “我本有瓶好药的,上次却被用光了,早知道我们这么快又要用上,应该给娘留一些才是,这样大的青块,怕是要许久才能消了。” 季海棠拿着药膏仔细给赵氏涂抹,她叹口气,后悔道:“那家伙真是可恶,我刚才的石块想来应该砸在他身上才是。” “莫瞎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样凶?”赵氏皱眉提醒。 季海棠吐吐舌:“母亲,我就是说说而已。” 那样大的一个石块,砸在人身上肯定会出事,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季海棠抹着药膏,由物思人,她不免想起前几日早上她醒时,那一屋子的墨香来,桃花眼中的神色,便是一暗。 也不知道,沈幕祁如今在哪,又在干些什么? 第246章 张贴皇城 “海棠,你在想什么呢海棠?”就在季海棠神思游离时,赵氏担忧的呼唤声响起,惊的季海棠连忙回神。 “没什么。”季海棠拍了拍微红的脸,定睛一看,有些尴尬,又颇有些哭笑不得。 却原来,是她给赵氏抹药时发呆,不小心弄到了母亲的衣服上,难怪赵氏会追问。 季海棠连忙给赵氏擦去她衣服上的药膏,弄干净后,在赵氏又好气,又好笑的目光中,牵起了她的手:“想来我们离那齐家的铺子也已经不远,就步行去吧。” 马车的目标太大,又因街道上行人太多,行动缓慢,且不知那齐家的两个少爷小姐,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还是步行更为低调。 “嗯。”赵氏没有多想,她爽快的点头,在这种事上,她一向不会反驳季海棠的意思。 两人走着路,季海棠一边和赵氏说话,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见大多数铺子,居然都写有齐家的商标,她微诧异的挑了挑眉。 她一直都知道齐家在京城势大,但耳听不如眼见。 此时季海棠一个一个的仔细观察,没想到,光是季海棠所看的一条街道上,几乎有八成,都是齐家所有。 “居然这样厉害。”季海棠喃喃自语:“皇上就任由 齐家这样把京城中大半的银财,就这样收入囊中?” 赵氏听见,想了想,迟疑着说出自己曾听人说过的流言:“听闻皇上最是重文轻武,且极为瞧不起商人,觉得商人都是投机取巧之辈,想来是因为这个,便懒的约束吧。” 原来如此。 季海棠理解的点点头,桃花眼中划过一丝兴奋,她不能不兴奋,因为若是当今天子对待商人是这样的态度,那么…… 就说明,她季海棠有朝一日,也可以做到和齐家一样。 不,她要比齐家更强才是! 季海棠抿唇,眸色光亮,里面蕴含着无数希望。 季海棠现在是越来越不想离开京城了,不说沈幕祁现如今去处不明,这里实在是比新城强上太多,不仅有着丰富的资源,局限**小了许多。 不像新城,她才不过开了几家店铺,便有了市场饱和的风险,这里,才是季海棠想要的广阔天地。 两人说着话,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季海棠刚抬头,视线便被眼前足有六层,外表华丽精致的大楼,给吸引走了全部的视线。 在周围最高建筑,也只有三层高的情况下,这齐家最得意的店铺,齐家的立足之本。 那被齐妃缠着皇帝缠了足有一月,才得了皇 上亲自赐名的“广源阁”就这样出现在了季海棠的面前,让季海棠满心满眼中,都只有它的存在。 “真是……好看。”季海棠喃喃道,她早就想和广源阁一样,做出这样的店面来,这样既省了地皮,又能同时售卖更多的物品。 只不过一来花费太大,二来据她观察,新城之中并没有这样的店铺,季海棠不愿意太引人注目,这才歇了这想法。 “没想到已经有人这样做了。”季海棠唇瓣微扬,对广源阁的兴趣更浓,她拉着赵氏,进了这广源阁。 广源阁不愧为一个广字,旁的店铺通常只售卖一种类型的东西,可它,却是六层阁楼,一样一层,分别售卖不同的东西,以至于让人购买十分方便,也都愿意过来。 这个样子,倒有了几分现代,季海棠看过的巨型商场般的规模。 赵氏惊奇的打量四周,不由得赞道:“好大的店铺,海棠,往后我们也弄一个一样的吧?” 她这话存属于羡慕和欣赏,只觉得这广源阁很不错,希望女儿也能够学习,方便生意而已。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即,便有男子清清冷冷的哼笑声传来,带了几分鄙夷:“乡野妇人,也敢妄图学广源阁?真是不知 天高地厚。” “就是就是。”紧接着,就是女孩的附和声,只不过,这声音中,却多了几分颤抖,少了几分少女本该有的清脆,像是刚才才被吓过一样。 季海棠皱起眉,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一对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身高体型才能区分的一对兄妹,正迈过门槛,在用着同样的表情,不屑的看向自己这边。 她们两个的面容,都精致如同瓷娃娃一般,衣袍打扮都贵气十足,只是身上气质却并不相同,男子身形颀长而纤瘦,淡漠的像是即将要出家。 而那女子,就显然活泼得多,她的双眼正在滴溜溜的乱转,唇瓣微微扬起,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鬼主意。 居然是他们! 季海棠见到两人,立刻便警觉的收回了视线,她低下头,嘴里的争辩咽了回去。 明明刚才那男子说是有事出门,马车方向也是和广源阁想反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海棠拉了拉赵氏的手提醒,赵氏不傻,立刻也猜到了几分,她人老实,心虚气短之下,便也跟着低下头,不打算争辩了。 见季海棠和赵氏的动作,那对龙凤胎像是习以为常。 那男子无趣的收回目光,女子却 拉了拉兄长的衣袖,又嘲笑了一句季海棠她们异想天开,才算罢休。 因为刚才翻车的缘故,她们此时身形还有些狼狈,衣袍上便不免沾到了脏污。 齐家文看一眼自己紫金长袖上,那竹叶暗纹都被泥土弄的看不清原本模样,他冷哼一声:“出个门居然还遇见了这样的事情,真是晦气!” 齐家秀嘟起嘴,旁若无人道:“就是,不过哥哥放心,我们不是派画工赶制那女子的样貌了吗?等太后寿辰过了,便张贴皇城,就不信找不出来她。” 齐家文闻言冷笑,身上冷漠的气质顿时一扫而空:“到时候,我把那个敢让你受惊的女人,扒上一层皮才能罢休。” 齐家秀听了兄长的打算,不仅不害怕,反而一脸甜蜜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兄长对我最好。” 两个兄妹的声音并不大,却也没有特意的去掩饰。 居然真的要花费钱财,耗费人力来抓捕她们! 赵氏和季海棠离他们挺近,听的一清二楚,赵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她不禁转头,紧张的看向季海棠。 那可是皇榜上贴上告示啊! 在赵氏的记忆中,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这样对待。 她的心,都有些凉了。 第247章 新词 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后悔砸齐家文他们的马车,导致他两遭殃。 表面上看,那车夫嚣张跋扈,得罪季海棠的,也应该只有那车夫一人而已。 可齐家文和齐家秀两兄妹,在那车夫行嚣张跋扈之事时,却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内,并没有一丝想要劝阻的意思。 虽然最后的确开口了,算是间接的帮助过季海棠,却是因为齐家文不想耽误自己事情的原因所致。 在季海棠的心里,她们三个,都一样可恶。 什么人养出什么样的狗,同理,季海棠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两个精致到不像凡人的龙凤胎,极其危险。 齐家文和齐家秀两人说着话,便进了里屋,那是她们专门使用的屋子,每日都有人把手着,外人不可入内。 她们刚走,赵氏便急忙道:“海棠,我们还是快走吧。”她现在有些慌,更多的,是对女儿安全的担忧。 “没事的,娘,你没听见吗?她们说在请画师画我们的画像,也就是说,现在唯一认识我们的人,根本就不在这里。” 季海棠摊手,很是淡定。 “那你还想留在这里不成?海棠啊,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还是 赶紧回去吧。”赵氏又惊又怕,被季海棠的大胆给震到。 “没事的,娘。”季海棠摆摆手,人就朝着店铺里走去,同时嘴里宽慰道:“你就放一百个心,起码现在,我们并不会被人发现。” “唉,你这丫头,真是缺人管教。”赵氏见季海棠心意已决,只得不放心的跟了过去,她嘴里埋怨道,行为却是极为关心。 季海棠见惯赵氏嘴硬心软的模样,当即只是狡黠的笑笑,并未言语。 这广源阁果然颇有玄机,商品的摆放都极为好看,旁边的光源也极为巧妙,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忍不住想要全部都带回去。 就连季海棠,也不能免俗的,买了好几样喜欢的东西,她又认真观察了好几遍广源阁的摆设,这才心满意足的和赵氏回了家。 “她们绝对请了有经验的人,来布置这广源阁,就是不知是谁,若是我也知道……唉,这样的人肯定难请。”季海棠认真道。 赵氏听不懂这个,闻言沉默着点点头,满心满眼的,都是担忧齐家两兄妹,会张贴季海棠的画像,贴满皇城的事情。 “那画像……”赵氏张张口,终于忍不住迟疑道。 “无事的娘,我们又没偷又没抢的,外人也并不会说什么,若是她们真要贴满皇城,我们只是会有被齐家盯上的危险而已。” 季海棠十分淡定,甚至还笑了笑:“说不定,沈幕祁还会因为这个看见我,过来找我们呢,这倒成了好事一桩了。” “唉,早知道,就不出去了。”赵氏懒的机会季海棠的玩笑话,愁眉苦脸。 “行了,明日进宫,我打算趁机像贵人们讨个赏,齐家还能因为我们,不顾宫里贵人们的颜面吗?我们会没事的。”季海棠继续安抚。 赵氏这才有了个笑模样,她一向是信任季海棠的能力的,闻言也不怀疑,顿时便轻松了许多。 一夜无话。 季海棠第二天清醒时,又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墨香,已经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她没再慌乱,季海棠眨眨眼,狡黠一笑。 她不紧不慢的起了身,平静的把鞋穿好后,望着地面上,那一排略微有些清晰的脚印,季海棠得意的挑了挑眉。 她顺着脚印追出去,发现自己在广源阁中,购置的那瓶专门用来追踪人去处的“萤火”,可能买的有些少了。 因为这脚印在墙外 边后,就彻底的再没踪迹。 季海棠也不失望,她抿唇一笑,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今天有事,我懒的找你,等我出宫后有时间了,沈幕祁……哼哼!”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只是那黑亮眼珠不断闪烁的光芒,却暗示了沈幕祁被发现下落后,可能会有的下场。 恰巧这时,南宫霖那辆专用的豪华马车,已经到了门口,季海棠眼尖瞧见,还不等人喊,就跑了过去。 “我刚起。”季海棠抬头看一眼天色,很是淡定道,这时候鸡都还没起来呢,想来就算他们要进宫,也不需要这么早。 南宫霖却一反季海棠的猜想,皱眉催促道:“快上来,马车上有食物,我们时间不多了。” 这么快? 季海棠有些惊讶,她并不多耽误时间,没有多说什么,便爬上了马车。 马车夫突然看了季海棠一眼,他抓抓头,奇怪道:“怎么觉得你好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季海棠动作一僵,想到了她和南宫霖刚见面时的场景,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对方,见南宫霖脸色臭臭的,便知道对方也想起了这事。 惨了,黑历史又要被重提。 季海棠心里立马便冒 出了这个念头,果然,她屁股还未坐上马车,便听到了南宫霖仿佛从鼻腔中溢出来的冷哼,又沉又闷。 “背信弃义的女人。”南宫霖的身子猛然往离季海棠远了不少,直坐到了最边缘处,才堪堪停下,他偏过头去,看不清神情,但光听声音,就知道对方现在很不高兴。 季海棠满脸黑线,她就知道会这样。 进了皇宫中,季海棠还需要南宫霖的帮扶,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对方争执,即使心里很不乐意,她却也没有说话。 季海棠皱着眉,还在思考怎样让,明显就在躲她的沈幕祁露面的事。 这场沉默持续了一会,突然,南宫霖转过了头:“你为什么不吃?” “嗯?”季海棠没有反应过来,奇怪的看他。 “哼,等进了宫里,可就不是你饿了,就能够吃到饭的。”南宫霖的视线在桌上的食物上一扫而过,语气仍旧不是很好。 季海棠摇摇头,她昨日晚饭用的挺多,现在根本不饿。 南宫霖见状,俊脸上神情变换几下:“背信弃义,还一点不知听人劝告的傻女人。” 得了,季海棠在南宫霖的印象中,成功又添了一个不好的新词。 第248章 白沐陵出事 季海棠撇撇嘴,懒的理会南宫霖这个幼稚的家伙,她打开车窗的帘子,看向窗外还未彻底亮起来的街道。 季海棠静静的打量外面的景色,这是她的一个小小的习惯,能给季海棠带来片刻的安宁。 “你有多大了?”南宫霖突然又扭过了头,问季海棠。 季海棠有些奇怪的看回去:“十八,怎么了?” 南宫霖听见这个数字,嫌弃的撇嘴:“我也才十八,你大了些。” 他说完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后,上下打量一番季海棠,迟疑片刻,最后实诚的答:“我一直以为你只有十六。” 季海棠有些愉悦的笑笑,她摸上自己的脸庞:“可能是我的皮肤好,所以显小吧。” 南宫霖不说话了,他没再偏过头去,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海棠也不再特意找他聊天,而是在马车上翻到一本书籍,仔细的看起来,用来打发时间。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口,这是个界限,是权利最初级的现实表态,她们不能够在皇宫里坐着马车,只能够步行。 季海棠下了车,宫门口已经有个年纪 四五十岁左右的宫女,见她和南宫霖下来,连忙跑了过来,恭敬的对南宫霖行礼。 “世子爷。”宫女道。 “嗯,带她去吧,看着点,别让那些没长眼的对我的人不利。”南宫霖负手而立,淡淡道。 “好的。”宫女显然很是意外南宫霖那最后一句话,她抬眼看一眼季海棠,又迅速的收回了目光,恭敬应声。 说完,宫女转身就走,脚步不快,季海棠聪明,并不需要提醒,便也抬脚跟上。 南宫霖看着她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转身去了以自己为首,身份相似的一群人的所在之处。 白子敬也在其中,见南宫霖过来,他毫不见外的伸手推了对方一把,调笑道:“听说你家老爷子催你纳妾?” 南宫霖的眉,条件反射的皱起:“我才不要他塞给我的那些女人。” 白子敬早已经习惯南宫霖对谁都冷脸的模样,笑容不减:“那你可有人选?有人选就赶紧说出来,不然,王爷心急之下,可不知道会干出什么。” 南宫霖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 白子敬看的有趣,哈哈直笑:“你这到 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南宫霖瞪他一眼,丢下一句:“有点大了。”便大步离开,只剩下一脸莫名懵懂的白子敬在那里好奇揣摩。 “难道南宫居然喜欢成熟型的?”白子敬得出这个结果,他摸着下巴上刚冒出来的些许胡渣,笑的意味深长。 季海棠跟着宫女一路走着,直直的走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御膳房。 而这半个多时辰里,那宫女只和季海棠说了一句话:“进了宫中,就要多做事,少说话,若是看到什么事,莫要自顾自的出头。” 季海棠琢磨着那句话,觉得有些道理,却有种憋屈感:“那我们不就成了木头了?哪里还算是人?”她不由得有些抗拒。 宫女的脚步微不可见的一僵,而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抬脚,她没有再说第二句话,眼中却划过了些许的悲哀,和对季海棠的羡慕。 如今可以在宫里活下来的宫女们,已经没有一个,敢问出这样的话了,因为已经有同伴,用血的教训,让她们学会了闭嘴。 季海棠见她不理自己,想起刚才宫女所言,她到底还是对皇宫这种地 方有些忌惮,也不再继续追问。 只是在宫女把她带到了御膳房时,季海棠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知道白沐陵吗?她应该是入宫为妃了。” 仔细算下来,她已经和白沐陵那个丫头,有了半年光阴,没能再次见面。 季海棠想到白沐陵,桃花眸中,染上了暖意。 那宫女一听,原本淡然如水一般的神情,突然就奇异的波动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快的季海棠来不及分辨。 “您是说白妃吗?”宫女终于回答了。 “如果后宫中,只有一位姓白的女子的话,我想是的。”季海棠迟疑了一会,点点头。 宫女左右迅速的环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眸中划过一道挣扎,这才开口道:“齐妃前些日子犯了大错,现如今还没有解除禁足呢。” 她说的又快又轻,似乎是在和飘过身旁的风儿竞赛,一会就融入了空气中,再也找不见踪影。 幸好季海棠关心白沐陵,十分认真的听着,这才听清楚了那宫女话里的内容。 “白沐陵怎么会犯错?她明明是那样聪明的女孩,到底 是什么事情?”季海棠对于朋友正在受苦,而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情境有些懊恼。 “听说是和齐妃有关系,姑娘,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了,若不是南宫世子曾经有恩于我,姑娘,我是连这些,也不敢说的。” 宫女摇摇头,不等季海棠回话,恭敬的行了个礼后道:“我还有些差事未做完,等会再来寻姑娘你。”便转头快速的离开。 季海棠知道这是她们特有的生存方式,而宫女为了自保,绝对不会再吐露关于白沐陵的半个字,她叹口气,有些无奈。 回头,季海棠看一眼御膳房巨大房间布置,和不需要仔细闻,就自动飘散到鼻腔周围,引人垂涎欲滴的香味,眸色复杂。 她想去看看白沐陵的情况,而御膳房这样的地方,可没有什么机会,能让她去见到已经是妃子了的白沐陵。 “哎,那边那位姑娘想必就是南宫世子带来的人吧,姑娘,还愣着做什么呀?太后生辰,这些吃食可耽误不得,快和我来准备吧。” 就在这时候,一个面容和蔼,身形圆润富态的女人走出了御膳房,笑眯眯道。 第249章 刘二子 刚进了屋,季海棠就被御膳房里那热气腾腾的蒸汽给扑了一脸,她措不及防之下,吸了一大口进去,条件反射的开始咳嗦。 那厨娘看一眼季海棠,叉腰凶悍的骂道:“刘二子,你是不是傻了?我们刚进来,你就掀起蒸笼,你是故意的吧?” 脸上有些麻子的少年被厨娘凶悍的模样给骇了一跳,他连忙怯怯缩缩的低下了头,小声辩解:“我……我刚没有看见你们。” 厨娘冷哼一声,虽然没有再继续追究,脸上神情却还是很不好看,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厨娘突然一指季海棠,对着刘二子道:“那是世子爷带来的人,你就负责帮她打下手吧,干活机灵点。” 说完,厨娘对着季海棠一笑:“季姑娘,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季海棠点点头,就见那厨娘,一扭一扭的走了出去。 “这位季姑娘,请跟我来吧。”刘二子声音依旧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像是蝴蝶扇动着翅膀的声音,倒是意外的不令人讨厌。 季海棠跟着刘二子,走到厨娘给她安排的地方,太后寿辰,举办寿宴,大臣小姐们都会被请来,所需食物不仅要精细,量更是要足。 周围都忙的热火朝天的,汗水味遍布空气,闻着就有些发酸, 季海棠却并不是很着急。 她和那些厨娘们不同,是被南宫霖弄进来的,只需要准备太后一人的吃食就够了。 且太后有专门的厨子为她做菜,分给季海棠的菜品份额根本不多,只有一两道而已,那一两道菜品混在数百道珍奇美味之中,能不能被太后吃到,还是个问题。 季海棠所需要考虑的,只不过是如何让自己的菜品,看起来更好吃,能够吸引太后罢了。 这可是个不需要怎样花费心思,就算菜品味道中规中矩,没有被太后喜欢,也能够得到奖赏的好活计,怪不得齐家会盯上这次的宴会。 想到齐家,季海棠的眸中,就满是战意。 仔细做好最拿手的两样点心,选的还都是古代却没有的款式,季海棠看着那已经凝固成型的小布丁,笑吟吟的。 “这是什么啊?”刘二子在一旁好奇的张望,刚想看个仔细,季海棠却已经把布丁用盖子给盖上,不漏一点。 “我自己做的一点小玩意。”季海棠道,看着刘二子失落的表情,她走到一处僻静点的地方,对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刘二子一愣,听话的跟了过去。 把怀里早就准备好的碎银子,掏出了一些,季海棠悄悄塞进刘二子的手里,刘二子一惊,诧异的抬 头看向季海棠,手却迅速的合拢了银子。 “季姑娘,你这是……”拿人手短,刘二子很是上道的主动询问。 “我听说白妃被禁足了?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季海棠压低声音,悄悄问刘二子。 刘二子闻言,眸中迅速的划过了一道异样的光,季海棠没能发现,只是期盼的看着一脸老实巴交模样的刘二子。 “这……听说是和齐妃有关系。”刘二子挠挠头,很是为难道:“我也只是个替人打下手的,这主子们的事儿,我哪清楚啊。” 和那个宫女说的差不多。 季海棠失望的叹口气,她摆摆手,没再多问,无趣的坐在了凳子上发呆。 忽然,鼻尖有清香涌动,季海棠吸了吸鼻子,刚睁眼,眼前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正在眼前。 刘二子一脸讨好的笑:“季姑娘,忙活了这么久,一定渴了吧?喝茶喝茶。” 季海棠以为刘二子是因为她刚刚给了他银子,才这么热情,笑着接过,她笑道:“谢谢,我刚好有些渴了。” 说着,季海棠象征性的抿了抿茶水,她不爱喝这个,抿一口后,便又放下了。 “不好喝?”刘二子有些紧张,生怕季海棠不满意。 季海棠抬眼看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水,不太好意思直言, 她笑笑:“哪有,挺好喝的。”说着,她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颇有些牛嚼牡丹的滋味。 刘二子见状,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拍着胸口笑道:“喜欢喝就好,您可是世子爷带来的人,我若是怠慢了,可是要被责罚的。” 刘二子说完,又转身走了,没过一会,他端来一些瓜果,都是些西瓜梨子汁水丰富的水果,让人看着,便心里欢喜。 “我都洗干净了,季姑娘若是无聊,就吃些瓜果打发时间吧。”刘二子笑道。 这倒是和南宫霖说的情况完全相反啊。 想到那个家伙吓唬自己,说是宫中就连食物,也是不能随心所欲吃到的话,季海棠蹙眉,警惕的看一眼那盘子水果。 “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些。”季海棠笑眯眯的拒绝。 “季姑娘,等会太后寿辰正式开始,我们可不能吃东西的,这是大不敬,你现在还是填下肚子吧,这是世子特意吩咐的。” 刘二子急忙劝道,他搬出了南宫霖来,季海棠这才疑心稍退,她伸手,拿过了一个梨子,吃了起来。 果子像是现摘下来的新鲜,且清脆可口,香甜芬芳,季海棠愉悦的挑眉,又咬下一口。 刘二子一直关心的立在了季海棠旁边,有事没事就给她倒茶添吃食 ,好不殷勤。 季海棠头一次被人这样伺候,一时间觉得挺新奇,就连一向不怎么爱喝的茶水都喝了不少。 不知怎的,那个说要回来的宫女,一直都未现身,是去忙什么了? 季海棠不由得想到那位长相清秀的小宫女来,突然,她脸色微变,推开了刘二子端过来的茶水,季海棠面容有些尴尬。 她迟疑一会,问刘二子:“你知道茅厕在哪吗?”不知不觉吃下了这样多水分的东西,季海棠有些憋不住。 刘二子笑容立刻灿烂了几分,他道:“季姑娘你刚进宫,不熟悉路,我带你去吧,等会我在茅房外面守着你。” 季海棠那句“好”字,生生的被刘二子最后一句话,给吓的咽了回去。 这怎么可以? 想到那个情形,季海棠的脸尴尬的布满红晕,她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告诉我位置就行。” “这怎么能行?我还是跟着你吧。”刘二子坚持想法。 “真的不用了,唉,我还是找别人问位置吧,你就在这待着,不准跟过来。”季海棠摆摆手,火急火燎的跑了。 刘二子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嘴角意味深长的勾起。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纵然聪明,却到底还是经历的少,单纯了些。 第250章 蜂蜜 茅厕的位置实在是太远,季海棠绕了个远路,回来时,御膳房中众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在沉默的准备收尾工作。 空气中布满食物的芳香,只有厨娘的声音嘈杂的响起:“还有一炷香就是主子们要用膳的时间了,你们都警醒着点,不要到时候出了差错,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季海棠刚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走过去,刘二子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正坐在那里等她。 季海棠冲他友好的笑笑。 “季姑娘,这时间快到了,不如我们就先送过去吧。”刘二子提议。 季海棠本想答应,但想起刚才厨娘的话,又突然改了主意:“不急,我在检查检查。”她道,手朝着布丁的方向伸过去。 “哎,季姑娘,东西都做好了,还看什么呀,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送过去吧,耽误不得。”刘二子眼珠乱转,冲着季海棠讨好的笑。 那张略带了些麻子的面庞上,本是打算做出担忧真诚之意。 可许是因为觉得事情已成定局,刘二子那黑亮的眼珠下,转动着的狡猾,却一闪而过。 季海棠看着,心突然一跳,她冷了声:“让开。” 刘二子见季海棠态度明确,这下也觉出 了不对味来,他心中暗恼自己露了馅,索性直接装傻,就是挡住了那布丁,不让季海棠过去。 “季姑娘,何必这样凶啊。”刘二子淡淡道,语气有些嘲讽的上扬:“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季海棠眸色微冷,不再和他瞎扯,直接转头,就喊道:“厨娘,有人在我这碍事!” 她这声音又脆又亮,很是特别,就算是在嘈杂的御膳房中,也很是清楚。 厨娘应声过来,刘二子却还是没有让步,厨娘是个聪明人,上下打量一遍季海棠和刘二子,便猜是两人不和。 南宫霖吩咐过厨娘,她此时自然会帮季海棠,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便凶狠的瞪向刘二子:“你这是做什么?想挨打吗?” “我怀疑他把我做的吃食弄坏了,那可是要给太后娘娘的。”不等刘二子回话,季海棠直截了当的说出怀疑。 注意到厨娘看向自己的目光,灼热的烫人,刘二子面色一变,突然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我哪有啊?季姑娘,你虽然是世子的人,我却是不愿让人平白污蔑的。” 厨娘被刘二子这样一说,也动摇起来:“这……季姑娘,你可有证据?” 季海棠挑眉:“你无缘无故不让我看点心,肯定有鬼,你让 开,我要看了我做的布丁才能有证据。” 刘二子瘪起嘴,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不情不愿的退后,让出了季海棠所放置点心的盒子模样来。 季海棠连忙小跑过去,她掀开盖子,入眼的布丁却是完好无损。 那是一只兔子模样的酸奶布丁,和一只老虎形状的浅黄色芒果布丁,被季海棠放置在了一个浅蓝色小盘子上,显得形状好看又可爱。 季海棠有些狐疑的眨眨眼,又突然拿了个小勺子,在布丁上面碰了碰,沾了些汁水,她放进口中仔细品尝。 味道没有坏,也不像是被下了毒药之类东西的样子……就是好像甜了点,难道是自己这次不小心放多白糖的缘故? 也是,她才和刘二子刚见面不久,之前都是陌生人,他们相处也还算愉快,人家又不是丧心病狂,应该也不会特意害她才是。 “怎么样?刘二子做小动作了吗?”厨娘有些紧张的询问。 季海棠放下勺子,她摇摇头,脸有些尴尬的红了,清秀的面庞上此时布满红霞,愧疚悄悄的爬上了心头:“我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刘二子嘴里哼哼了两声,以表达不满,而后又突然笑起来:“既然误会都解除了,那我们就赶紧送过去吧 ,菜品摆在越前头,太后尝到的可能性就越大啊。” 季海棠这次不好再反驳刘二子的话,闻言,听从的端上了自己所做的布丁,就跟着刘二子,站在了一堆即将献菜的宫女之中。 而刘二子,则回了御膳房中,他是御膳房的人,可不能一直跟着季海棠在外面瞎晃悠。 季海棠好奇的左右观望一会,突然眼睛一亮,对着其中一个兴奋的摆了摆手:“我在这里。” 那宫女见状,迟疑了一会,走了过来,插在了季海棠前面:“我突然被人喊过来,所以才没能及时去照顾你。”宫女小声解释。 “无事的。”季海棠理解的点点头,并未多在意。 “你做了什么给太后?”宫女看一眼季海棠手上,那精致小巧的盘子,见那盘子根本装不下什么菜式的样子,好奇询问。 “布丁,你可能没吃过,那是一种甜软Q弹的点心。”季海棠笑笑。 “甜的吗?”宫女脸色微变,声音突然小了些,可却控制不住的尖利起来,又急又快的迅速问询:“你有没有放蜂蜜?” 蜂蜜? 季海棠微愣,她摇摇头。 宫女放下心来,不禁喃喃道:“幸好幸好,太后吃不得蜂蜜,会浑身泛痒,这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事,世 子可能也不清楚,上次白妃就是因为不小心让太后误食,才……” 宫女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立马住嘴,她懊恼的拍打一下自己的嘴巴,眉头紧锁。 “白妃是因为给太后吃了带蜂蜜的东西,才被禁足?”季海棠皱眉,立马联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宫女一惊,又突然沉默下来,不在说话,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季海棠的问话。 季海棠仔细打量宫女的脸色,心中有了几分思量,她想着想着,脑子里,不知怎么就突然窜出了,那味道略有些甜了的布丁上面。 说起来,因为自己不嗜甜的缘故,经过她之手的食物,一般不会甜到哪里去…… 季海棠猛然一惊,舌尖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尝过布丁汁水的甜蜜,却不仅不让人愉快,且季海棠觉得她的舌尖,都疼了几分。 她看向自己手上的盘子,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惊骇的睁大,像是在看一个催命符。 因为对皇宫信息的不了解,她居然没有立马意识到这处的不对劲! 就在季海棠浑身都泛起凉意时,太监那独有的尖嗓子便扯开嚷了起来:“吉时已到,用膳。” 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宫女们排着的长队,开始动了起来,朝着主子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第251章 理清头绪 一时间,季海棠进退维谷,就算是有心想要找那刘二子的麻烦,却也已经没有了时间。 而且眼下最紧要的,是布丁的事。 “肯定已经不能再给太后品尝了的。” 季海棠咬紧牙关,只得跟随宫女们,在管事太监的带领下,慢慢朝着太后宫里的方向走。 季海棠急的额头冷汗冒出大片,她抬手,随意的擦拭了一下,手便湿了一片。 “可恶,看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绝对不能再犯。” 季海棠只觉得那无缘无故陷害自己的刘二子,真是变态一个,居然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身为妃子的白沐陵尚且要被禁足,甚至连这样的日子,都不能够出来,丢尽了面子,自己不过一个普通百姓,如果到时候真的…… 季海棠抿起唇瓣,唇色苍白一片。 看着越来越近的宫殿,季海棠闭上眼,索性豁出去喊道:“公公,我不舒服,能否先去休息一会,最后一个再进太后的宫殿?” 那太监眼一抬,看一眼季海棠,见她的确满脸冷汗,不太舒服的样子,却不见关心,他 冷笑一声,慢悠悠道:“不准。” 季海棠面色一变,脸色瞬间惨白了几分。 宫女瞄她一眼,转头对太监恭敬行了一礼道:“公公,您就帮帮她吧,这可是南宫世子带进来的,若是出了事,你我二人可……” 宫女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却足以说明一切。 太监诧异的盯着季海棠,见她脸色虽然雪白一片,可盯着自己的眼神,却如同垂死的困兽一般,危险的让人本能的害怕。 太监一哆嗦:“这这这,这都是弄进来了什么些人啊,真会添麻烦,快去快去,等会晚了,被太后问起,我可救不了你。” 太监的话音刚落,季海棠便抱着手里的东西,朝着御膳房的方向直冲而去,身手矫健,不似常人,哪里有半分不舒服的模样? 太监不由得怨念瞪一眼那为季海棠说话的宫女,却只徒劳的得来对方的一个清清淡淡的微笑。 因为忙碌了一上午,此时御膳房的众人都去歇着了,徒留心怀不轨,从而颇有些忐忑的刘二子还待在御膳房里。 他没 有勤快到要去干活,左右张望,发现的确没人后,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直接便把瓷瓶往嘴里倒。 刘二子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才堪堪停住,他心满意足的叹道:“真甜,真是好货色,我这辈子居然能吃到这样香甜的蜜,算是值了。” 话音刚落,一道巨响就突然从门口处传来。 刘二子诧异的看过去,因着正在午时日头太甚,那门口的人影逆着光,根本看不清其长相,只能模糊看见那纤细的身影。 刘二子的手也没闲着,慌忙把瓷瓶往怀里塞,连盖子都忘记了盖,洒了他一身。 他顾不得旁的,连忙就要去拿稳瓷瓶,紧接着,脸上却是突然被狠狠的踹了一下,刘二子惊呼一声,惨叫着倒地。 紧接着,在刘二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又被那踹门之人,给狠狠的揍了好几拳头。 却不再是脸上这样明显的部位,专门往某些不方便给外人看的地方打去,角度刁钻,却又能让人痛不欲生。 刘二子连连惨叫,一个大男人,痛的眼泪都出来了:“祖宗哎,别 打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啊!疼啊!” 季海棠没理他,直打的浑身郁气都散了几分,才停下手,她的时间不多,不能再在这个小人身上浪费。 找了根结实的绳子,季海棠直接便把刘二子给捆了起来,而后找了块抹布,一把塞进了刘二子的嘴里。 无事刘二子被熏的直翻白眼,她左右翻找桌子上还剩下的食材,见那些食材只有各种各样的边角料可用,不禁垮了脸色。 “这可怎么办?”季海棠皱眉,突然,她想起了一种吃法,秀气的长眉松了些许,季海棠连忙处理那些被剩下的食材。 好在这些东西事先都被清洗过,季海棠用起来方便不少。 这一头季海棠正忙着,那边的刘二子,已经用着那双,被打的昏昏沉沉眼,看清楚了季海棠的长相,他悚然一惊,而后冷笑。 “哼,现在已经宫女们在给太后献上吃食了,时间这么短,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些什么东西来让太后满意。” 刘二子得意洋洋,有种报复的快感。 刚说完,刘二子的脸 上,便多了一个断了半截的萝卜,砸的他眼冒金花,头晕目眩。 季海棠手上快速的处理着食材,闻言冷冷一笑:“呵,就算我要倒霉,也会把你这个损人不利己的混蛋给拖下水。” 刘二子摇摇还有些头昏脑涨的头,闻言嗤笑一声:“我会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既然你就快死了,我也不瞒着你,告诉你吧,你得罪了贵人,就算这次逃过一劫,也是注定要死的命!” “贵人?”季海棠的动作顿住,复而又加速,更快了些,她耽误不得时间。 只不过季海棠却还是忍不住思索起来,狐疑的想来想去,最后她的眸色一沉:“是齐妃吧?” 似曾相识的用蜂蜜来陷害的手段,再加上自己顶替了齐家原本人选的名额……答案立马便昭然若揭。 齐妃的手段算不上高明,只要有了头绪,便能够很快的理清楚。 刘二子没想到季海棠能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不由得面色微变,他懊恼的闭紧了嘴,只恨自己一时之间只顾痛快,口不择言。 “真是被打傻了。”他暗恨道。 第252章 危机 “果然是她。”季海棠冷笑一声,把已经弄好的食材全部放入一个小锅中,直接便隔着布忍着烫端了起来。 礼乐声已经越来越大,这证明太后他们已经开始要享用美食,她是绝对没时间等食材弄好再去的。 小锅并不隔热,因着要短时间煮熟食材,里面的火决计是不能熄灭的,不但不能,反而要使之燃烧更旺盛。 锅子本就不太隔热,此时却又起了微风,并不大,却吹的锅子里的火苗直往外扑,几次都险些烧到季海棠,但她不能放手。 季海棠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放在了烤炉里,一会便要熟了。 偏偏那头,刘二子不知悔改,还在叫嚣,说着季海棠决计活不过明天之类的话,听起来刺耳又令人烦躁。 季海棠大步跑过去,端着还剩下的一些多余热水,便直接灌进了刘二子的嘴里,烫的对方哇哇直喊,不一会,声音就有些嘶哑起来。 “这温度不会让你哑了,却足够让你痛苦几天,就当我对于你算计我的回击,这下,我们两清了。” 季海棠盯着刘二子,冷笑,一字一句,声音铿锵有力:“不要想着再算计我,我身后有南宫世子,你身后,那齐妃可不一定会愿意保你。” 说完,季海棠端着锅子快步走 出御膳房,空气中,只淡淡留下了一句:“你若还想招惹我,尽管来,到时候我不一定会怎样,却一定有什么“好事”,都会拖你下水。” 季海棠一出门,外面吹过来的冷风,便吹进了御膳房,转了一个圈后,飘到了刘二子身边,冷的对方直打哆嗦,连心都有些冷起来。 他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面色苍白一片,头一次,后悔起了自己算计别人的行为。 季海棠想要加快脚步,可锅子里的火苗却不住的往外面冒着,烫的她手上通红一片,季海棠不用仔细去看,也知道,自己的手上,必然已经起了一大片的水泡。 女子最在乎容貌,可季海棠此时,是真的没有任何心思去想这些,甚至,连疼痛都被即将被罚的恐惧,而无视的彻底。 季海棠加快脚步,跑的气喘吁吁,只觉得刚才还挺短的一段路,突然变的好长好长,长的需要用她的性命,来支付这路途差距所用出的时间。 礼乐的声音越来越大,前面那宫女所排的队伍也越来越短,季海棠眼也不眨,一边跑一边仔细的盯着那似乎很近,又远在天边的队伍。 突然,季海棠的瞳孔猛的放大,脚步更加快起来。 她几乎是用尽了**的力气,脚步在地上没沾 几秒又很快抬起,可队伍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短,像是一道催命符正在靠近。 居然只剩下了一名宫女,还未进去! 怎么办? 季海棠面色惨白一片,一双桃花眼紧紧的盯住了那宫女,像是在盯着生的希望。 “怎么不走?”管事公公奇怪的看着那突然停住脚步的宫女,面色一沉:“耽误了,我们都要有事,你想死,可别拖累我!” 宫女对上管事公公的冷眼,叹了口气:“若是季姑娘还没回来,我们便进去,到时候世子爷怪罪下来,我们就算过了眼前这关,到头来,也是个死字啊公公。” 管事公公的脸色沉了再沉,黑的像个包公:“真是个惹事精。” 宫女又叹口气:“谁叫我们人微言轻呢,公公,你就让我再等等吧,主子们醉心歌舞,想来一时间,不会注意到我们这点小事的。” 管事公公没开口答应,却也没有催促,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两人看似交谈了好几句,其实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已经养成了小声交流的习惯,除了彼此,再也没人能够听见这场对话。 美妙的乐器之声不绝于耳,再加上歌舞伎们精湛的舞技和柔和清亮的歌喉,屋子里面热闹非凡,空气中满是 愉悦的气氛。 因着是太后的寿辰,那些乐曲每一首都欢快至极,听起来就让人开心,就连屋子里一向听惯这些的主子们,都是赞不绝口。 可这轻快好听的歌曲,却挑动不了屋子外面三人的任何一丝喜悦,她们面色沉沉,心事都快压的人要窒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像是一把锋利的大刀正悬在脖子上,一点点的割进皮肤,让人小命不保。 明明是极其凉爽的天气,管事太监和那宫女的脸上,却都不约而同的流出了冷汗。 “我不管了,能活过今天是今天!就算世子爷后来怪罪于我,那我也算多活了几天,赚了!” 突然,管事太监一抹汗水淋漓的额头,怒道,他转身对着宫女冷声吩咐:“快进去!耽误了事,我们谁都逃不了。” 宫女没动,用着祈求的目光看太监:“公公,再等等吧,季姑娘一定会来的!” 宫女之前被南宫霖无意间救过,早已经对对方暗生情绪,哪里会想因为没能救到季海棠,而在南宫霖的心中,留下污点? 因此她不但没动,反而还退后了两步。 管事公公几乎要被宫女气的绝倒过去,指着宫女的手都颤抖的不成样子:“那歌声要停了,你听不出来?歌舞一停,主子们必然是要 用饭的,到时候我们没能及时送上去全部的菜品……你要死也别连累我!” 说到最后一句,太监几乎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宫女一愣,抿起苍白的唇,有些迟疑起来。 她和季海棠可没有一丝关系,真的要为对方铤而走险吗? “快进去啊!”管事太监急了,不顾身份,直接便推了那宫女一把,推的对方一个踉跄,差点就跌进了屋子中。 “你别推,我……我进去就是了。”宫女终于改了主意,在管事太监放下心中大石的目光中,缓缓走向贵人聚集的屋子中。 里面丝竹乐器声一片,宫中妃子们巧笑嫣兮,互相打趣,一派欢快的场景。 宫女不禁艳羡的看一眼那些妃子们,又很快便害怕的低下了头。 外人兴许不清楚,她们这种低贱如同草石蝼蚁一般身份的宫女,却是心里明白的很。 这里面任何一个女子,就算再怎样不得势,就是张张嘴,也能轻易的打杀了她们,别人也不会多一句嘴,埋怨对方杀人之事。 妃嫔都是如此,而那正坐于高堂之处,代替皇后执掌六宫权势,一脸和蔼可亲的太后,就更是如此。 季姑娘迟迟不来,怕是危险了。 宫女心中有愧疚一滑而过,她低下头,垂眸掩饰心中情绪。 第253章 宫规 季海棠眼见着那宫女驻足一会,桃花眼中都冒出了欣喜的光,可没过一会,宫女和那管事太监却又突然走了进去。 季海棠的心一下子冷的透底,脚步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人之常情而已。”季海棠根本不敢耽误,她嘴里喃喃自语,手上肌肤被火舌舔过,留下灼热的痕迹,烫的季海棠神思不属。 “都齐了?”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见管事太监进来,优雅的走过来询问。 管事太监面容愁苦,一时间说齐了也不是,说不齐又不敢,他呆立在原地,抿着唇不敢说话。 一等宫女雪环见了,顿时明白了几分,眼神一厉,她转过头去数着桌上的菜肴。 太后寿辰,举国同庆,桌上菜肴就是有个百道之多也算不得什么,但为了吉利,菜肴的数字也是安排好的。 宫女视线扫过去,仔细数一会,脸色越来越阴沉,良久,她从牙缝中一字一句的挤出话来:“吉祥,这下子,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完,雪环失望的看一眼那管事太监,回到了太后身边。 歌声在一个柔肠百转的小调中结束,太后仍有些意犹未尽,刚想开口让众人再唱一曲助兴,齐妃却柔柔弱弱的 站起了身子。 太后见状,嘴里的话便被咽回去。 齐妃恭敬的朝着太后行了一礼,随即掩唇娇笑:“太后娘娘,这也已经晌午了,饿着我们没事,若是太后因此不舒服,就是大罪过了,不如就先用膳如何?” 齐妃这样一说,太后**腹中饥饿,看向齐妃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些:“你是个有心的,那便布膳吧。” 太后刚说完,下一秒,便有几个宫女鱼贯而出,朝着各宫妃子们行了一礼后,站立在她们身旁,帮忙布菜。 “我要吃鱼背上的肉,不要弄碎。”齐妃看一眼身旁的宫女,淡淡叮嘱,无视对方小心挑拣着细密繁多的鱼刺,战战兢兢不敢弄破鱼肉的可怜模样。 齐妃望向太后,笑眯眯道:“这些菜式年年如此,居然也没有几个新鲜的,这御膳房的人啊,我看是越活越回去了,非要打杀几个,杀鸡儆猴才是。” 太后不置可否,没有接话,只是手上却拿起了一串佛珠,不停的转动起来。 佛法讲究仁慈良善,这是在委婉拒绝。 齐妃眼珠一转,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也不尴尬,只是继续微笑,笑容甚至更加灿烂了几分。 “听说南宫世子为您特 意请来了个厨娘,世子一向嘴挑,那厨娘必定是个能干的,听说那女子从小长于市斤之中,想来必然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味佳肴。” 暗自嘲讽一句季海棠出身,和南宫霖好吃的毛病以后。 齐妃突然一拍脑袋,眼珠在太后桌上菜肴来回转动,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这怎么看起来,没有一样像是新菜式呢?那女子不会没有……” 说到这里,齐妃瑟缩了一下脖颈,像是害怕的模样,没有再说下去。 太后闻言,修理得当眉淡淡的皱了起来,不怒自威:“雪环,给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她吩咐。 “总不会是在躲懒吧?”齐妃娇笑一声。 “去查!”太后的声音立马严厉了许多,眼含不悦,她最讨厌懒惰之人。 雪环担忧的看了那管事太监一眼,见对方身体抖如筛糠,不禁心怀怜悯,她低行礼,应道:“是,太后,我一定查清楚。” 说着,雪环便转头朝着管事太监走过去:“说吧,那女子现如今在哪里?” 管事太监摇摇头,面容愁苦:“这……这,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太后不悦挑眉。 管事太监被逼的都快哭了出来,他连忙跪地 ,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快:“奴才有罪,请主子责罚。” 在太后不悦的目光下,管事太监居然连辩解都不敢说出。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妃子们不安的此时对视,歌舞妓们纷纷跪倒了一片,恨不得耳不能听,口不能言,从不在这大殿上才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太后乃是当今天子的母亲,掌握她们生死的人,一怒起来,怕是也不逞多让。 原本还热闹不已的大殿之中,突然静的落针可闻,仿佛无人在其中一般。 这样寂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还是那样急切的脚步声,就格外的明显,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齐刷刷的聚集到了门口处。 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正飞快的迈动脚步,手里捧着一个普通到极致,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锅炉,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季海棠刚进来,什么也没来的急看,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听,便直接跪倒在地,恭敬万分:“太后娘娘,草民为了美食的制作,居然晚来了,草民罪该万死。” 太后的脸色好了些,摆了摆手,又是一副和蔼的模样:“原来是这样,无妨。” 她这话一出,除了齐妃面有不悦, 其余众人同时松了口气,那管事太监更是脚软的差点瘫软在地上,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哦,原来是为了美食所故,你起来吧,太后娘娘向来心慈,不会因此责罚于你的。”齐妃眼珠转动,笑着说道。 季海棠不认识她的模样,还以为对方善良,在为自己解围,闻言,不由得感激的看了齐妃一眼。 齐妃对于季海棠的感激视若无睹,只是用着那上好的蜀绣手帕掩唇,像是为了得体,笑不露齿而遮掩笑意一般。 嘴角勾起一个恶毒得意的笑,齐妃声音温柔如水:“既然是为了菜式而耽误时间,想来那必定是道美味佳肴,既如此,未免弧度此女子的苦心劳作,还请太后品尝一二。” 太后嫌弃的看一眼那模样普通的锅炉,却又不好当众驳了齐妃的面子,冷然看一眼齐妃后,她应了一声:“这是自然。” 齐妃见太后答应,嘴角笑容更甚,她看向季海棠:“你耽误了时间,若是那菜肴好吃便罢了,若是不好吃,呵呵,我可要怀疑你的时间,到底用在了哪里。” 太后冷声:“若是如此,便按照宫规处置。” 季海棠看一眼齐妃,桃花眼中感激不再,充满了警惕。 第254章 计划败露 这女人刚刚所言,不是为自己解围,而是在给自己挖坑?为什么? 季海棠左思右想,看向齐妃的目光,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敌意。 难道这女人,就是那位齐妃吗?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在齐妃察觉之前,季海棠抿唇,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她并不多说,只是沉默拿起了地上的锅炉,走到了太后桌边,把自己所做菜肴,放在了第一个的位置,以便太后品尝。 季海棠的视线在太后不离手的暖炉,和略有些苍白的唇瓣扫过:“秋日寒凉,本就难过,我们女子更是因为天生体虚,而寒冷异常。” 太后轻轻点头,像是在赞同,却又仿佛只是凑巧的就那么点了点。 季海棠看不透她的心思,犹豫一会,只得再次开口道:“所以我便做了汤锅,不求能为太后娘娘驱寒散暖,只求娘娘凤体能够舒服一些,那就便是民女的荣幸了。” 季海棠这一通话下来,成功的让太后神情舒缓许多,她再次点点头,却不再是模糊不清的态度。 “你倒是个有心的,霖儿那小子,没选错人。”太后娘娘赞了一句。 齐妃连忙接话:“娘娘,有心无意这种事,可不是 光听的,要看行动才是。”说着,她的目光暗示性的在那锅炉上停留片刻。 “齐妃,你今日多言了。”太后面无表情。 齐妃悚然一惊,老老实实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句。 雪环拿来一双象牙筷子,打开锅炉,一股灼热到烫人的热气就扑面而来,里面的食材在沸腾的水中不停翻滚。 热气腾腾的,一看就比旁边面上精致,此时却已经有些冷了的菜肴美味多了。 这是季海棠在现代常吃的火锅,在她秘制的调料下,就算锅中都是些菜的边角料,味道也能不错。 雪环注意到锅炉中的火苗,诧异的看一眼季海棠,不敢多说,眼中却含了一丝同情和佩服。 “等等。”季海棠突然道。 雪环动作一顿:“怎么?” “太后娘娘,能不能让我来为您夹菜?我一直仰慕娘娘,自从知道自己要进宫后,就一直想要为娘娘夹菜了,请赐我这殊荣吧。” 季海棠跪地,说出请求,恭敬中又带了点期盼。 太后唇瓣愉悦的勾起,不置可否。 季海棠便大着胆子,站起身走到了雪环身边,接过了筷子。 食材煮着的时间还是有些短了,有些可能都根本 没熟! 季海棠想着,果然在热腾腾的锅子里,看到了一块还带着血丝的鸡肉,心头不由得一松,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 夹起一筷子毛肚,季海棠放进了太后的碗中,笑吟吟道:“这毛肚放在辣味十足的锅中一煮,十分清脆爽口呢。” 太后闻言,吃下毛肚,口感果然脆弹可口,辣味顺着口腔食道滑进了胃,顿时便暖烘烘的,毛孔都舒适的张开。 “果然不错。”太后来了兴趣。 季海棠不停的给她夹着已经熟了,口感正好的菜,太后一口口的吃下,胃口大开,一向怕冷的她,居然有汗水冒出。 两人一时间,相处居然十二分的和谐。 齐妃见了,眉心皱起。 “你这菜肴虽然外表不显,甚至还有几分粗陋,味道却很是新奇啊。赏!”身体舒服了,太后心情好上不少。 季海棠躬身:“谢太后娘娘的恩典。”而后,接过了宫女们递过来的万两银票。 真是有钱! 季海棠不禁咋舌,突然有种即使危险,却没有白来的感觉。 她伸手接银子时,纤细的手自宽大的袖袍中完**出,一双满是水泡的手,就这样露出。 齐妃眼尖看到 ,立马厌恶的想吐,她一指季海棠,怒声道:“你居然用这样的一双手给太后娘娘布菜,你这是大不敬!应当处死,以儆效尤!” 齐妃无时无刻都不在挑季海棠的过错。 季海棠一惊,对上太后不悦的眸,清秀的面庞上突然就布满了委屈。 她抬眼看向太后,而后又飞快的收回了视线,动作虽快,那双水光盈盈的眸却还是被太后尽收眼底。 “娘娘,因为这菜要十分新鲜,入口的口感才是最好的。” 季海棠声音温软,带了几分惶恐的颤音:“所以民女便擅作主张,冒着还在燃烧着的火便端了过来,是民女的不对,民女罪该万死。” 雪环于心不忍,在神情松缓了几分的太后身边耳语:“娘娘,她手上的伤,是新伤,这火,也还烧着呢,是被她冒着火焰端过来的。” 太后闻言,微挑了眉,眼中瞬间布满了不悦,却不是冲着季海棠去的。 她看向齐妃,声音冷冷:“是非不分,有挑拨之举,身为妃位却德行有亏,齐妃,明日我要见到你呈上自己所抄的完整道德经。” 道德经何其的多?抄上一夜怕也是抄不完的,更何况还有这背后带 来的屈辱意思!这明摆着是故意为难。 齐妃咬牙,却只得答应下来:“是。” 她重新坐回位置,满是期待的看向太后,只希望对方能够在和上次她陷害白沐陵一样,突然便浑身泛痒,冒出红点。 季海棠眼角余光瞥见她的神情,她偷偷和雪环耳语一句,见雪环面色肃然,季海棠老实退到一旁的角落处,唇瓣微勾。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齐妃渐渐从兴奋至极的期待,转化为了不安,而后是焦虑。 “怎么回事?不是让人在她的饮食里放蜂蜜了吗?”齐妃手指蜷缩,询问一旁得力的宫女。 “这……奴婢也不知啊,许是蜂蜜放的少了?那锅子里的水足有一盆那么多呢。”宫女有些迟疑的回答。 “不可能,太后明明沾染上一点,就会过敏,这还是她的奶娘和我说的。”齐妃立马反驳。 她眉心皱起:“上次白妃送的点心里,明明也只放了一点,那**才,一定是没有办好事。” 齐妃这头正气愤着,原本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到了雪环身边,而后小声说了会话。 雪环看一眼季海棠,面色古怪。 她怎么会知道…… 第255章 见面 “姑娘若是愁没有证据,可去御膳房一看,那里有个叫刘二子的,便是这次要给我所做食物里,放蜂蜜之人,姑娘,我虽然躲过一劫,可白妃……” 季海棠悄悄走近雪环,低声道。 雪环闻言,很是欣赏的看了一眼季海棠:“你不错。”她笑吟吟的:“白妃之前待我不薄,放心吧,我会帮她的。” 季海棠喜出望外:“那姑娘可否帮我带句话?你和白妃说,师傅来京城了,若是她有空,可以来寻我。” 师傅? 雪环诧异的看了一眼季海棠,从怀里掏出了一盒膏药,悄悄塞到了季海棠手中:“你的手都烫伤了,回去后就赶紧用着吧。” 季海棠接过,诚恳的道谢。 这场宴会终于是表面平静的结束,齐妃等到了最后也没见太后有个什么异样,鼻子都快气歪了,冷冷的瞪一眼季海棠后,被心腹搀扶着手离开。 她开了头,众人也就有了理由,行礼之后,都纷纷散开,见状,季海棠也跟着那管事太监,朝着殿外走去。 走到一半,季海棠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发现雪环正贴在太后耳边,细声细气的说着话,而太后的脸色…… 季海棠没有再看下去,只是嘴角却开心的扬起。 她虽被人故意算计,以至于烫了一手的泡,却得了万两的赏钱和给白沐陵脱身的机会。 “还是很划算的。” 季海棠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南宫霖还没有寻她,她便没有擅自出宫,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掏出膏药给自己抹起了药。 那药膏不错,但和之前那瓷瓶里的比起来,药效却还是天差地别的。 季海棠没了生死危机,此时心神回归,就知道了痛来,那根本不像是手被烫伤,神经处所飞快传来的痛苦,一阵一阵的,仿佛是心脏被烫伤了一样。 十指连心,季海棠痛的龇牙咧嘴,一点形象都不顾了,直接便把膏药往手上一股脑的倒了上去,总算是减轻了些疼痛。 聊胜于无,季海棠望着自己被膏药涂满的手指,有些感激雪环,她本就是疤痕体质,若是今天缺了药,以后指不定要留疤。 “也不知道南宫霖他什么时候能来找我,明明给我留了出宫玉牌,却非要我等他,好饿,要不要先走呢?” 闹了一通下来,之前她本就只吃了些瓜果,此时已经消化的一干二净,季 海棠有些饿了,她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望向天空。 因为城墙实在是太高,目光所及之处都被遮掩,这里的天也是有着边际的。 季海棠看着,怔怔出神:“这里真像一个大铁笼,里面的人们就像那漂亮的鸟,好看高贵,却始终飞不出去,白沐陵也是这样吗?” 想到那个活泼机灵的女孩,如今却身处深宫,还被人陷害禁足,季海棠的眸色微暗。 她迅速爬上一颗松柏,躺上最粗的枝干,她的手朝着虚空抓去,意料之中只抓到了一个空,却无端端的有些失落。 可能她和白沐陵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季海棠翻了个身,本想休息一会,可眼角余光却见到一个丰姿卓越,挺拔修长的背影,她的脑子瞬间一空,什么伤春悲秋都忘的一干二净。 季海棠楞楞的看着那个背影在一名宫女的陪伴下,朝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突然就一下子跳下了树。 她跳的太急,太匆忙,没有做好准备,脚有些扭了,不是很厉害,却十分痛,季海棠惊呼一声,可视线里的背影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季海棠心中一凉,眼眶不知是因为疼痛还 是因为委屈,红了一圈,她蹲下身去,随意揉了几下,便忍着痛,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她腿脚不便,那背影的主人却似乎很急切,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季海棠一急,索性喊了起来:“沈幕祁,你给我站住!” 那声音又急又大,还带着几分恼意,背影的主人脚步一顿,诧异的回头看来。 沈幕季刚回头,便见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正红着眼眶瞪着自己,他有些奇怪的皱眉,还不等他问话,那女子便又喊起来。 “沈幕祁,你在宫里做什么?你这么多天不回去,你对得起你娘亲吗?她这样担心你!”季海棠气鼓了嘴,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真是不知所云。”沈幕季见季海棠一通的乱说,也有些恼了,长袖一甩,就转身准备离开。 “沈幕祁!”季海棠一双桃花眼睁的很大,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幕季的动作,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居然会这样对自己。 男子此时衣着华丽,面容是熟悉的俊朗,虽然和以前稍微有些变化,可这细节太过微小,全被满腔愤怒委屈的季海棠给无视的彻底。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季 海棠的唇瓣都哆嗦起来,良久,她眸中划过一抹失落道:“就算你不愿见我,也应该回去看看娘亲。” 沈幕季奇怪的看向季海棠,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这次不等沈幕季说话,他身边的宫女看清楚情势,叉腰冷笑起来:“想要攀附权贵也请你看清楚些,驸马爷也是你能妄想的?” 沈幕季很是同意的点点头,他心中只有楚乔玥一人。 驸马爷? 季海棠的脚和手,似乎又疼了起来,钻心的疼,疼的她都想哭了:“你说,你现在是驸马爷?” 她眼眶红润,一向清甜的声音都有些缥缈起来,被这不时吹来的微风一吹,就要吹没了一样。 沈幕季急忙点头,像是生怕季海棠再有了念头“勾搭”他。 宫女见状,知道是季海棠单相思,底气足了许多。 她用手在季海棠身上,上下指着,专门往季海棠比起宫里的贵人们,稍微不如的地方指,嘴角一撇,嫌弃万分。 “你看看你的模样长相,只能是个清秀,算不得什么大美人。再看看你的打扮,可有半分比得上我们公主大人?还敢缠着驸马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宫女刻薄道。 第256章 醒悟 季海棠顺着宫女的手,看见了自己胸口处因为急忙跳下大树,不小心沾染到的落叶,看见自己一瘸一拐的脚,和自己满是水泡和药膏,看起来特别丑的手。 她抿唇,再听到宫女那嫌弃的话,眼眶红了个彻底。 季海棠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大的屈辱,不,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屈辱后,不去想着报复,而是满心满眼的,都是委屈。 “你也是这样想的,是吗?”季海棠望着沈幕季,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失去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 沈幕季抓抓头发,突然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他犹豫了会,在宫女催促的目光下迟疑道:“你的确没有公主好看。” 这是实话。 天底下有哪样的姑娘,居然能比得上含着金汤匙出生,真正天之骄女的公主呢? 更何况,楚乔玥不仅身份地位高贵,长相也随了美貌的娘亲,在这偌大的京城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引得无数王孙贵胄竞折腰。 季海棠后退一步,桃花眼中有水光闪动,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也是,公主自然是比我这个商女要好上百倍,好,我尊重你 的想法,等出宫后,我们便和……” “幕祁!”季海棠颤抖的声音,瞬间被一道欢快高昂的女声给打断,季海棠诧异的回头看过去,瞬间,她的瞳孔惊讶的放大,而后眼中充满了苦涩。 居然是她!果然是她! 只见楚乔玥正扬着欢快的笑,小鸟一般的就朝着沈幕季的方向扑过去,而后被对方反应极快的给抱住,两人暧昧亲密的相拥。 楚乔玥并没有注意到季海棠的存在,此时她的眼中,只有沈幕季。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眼中都满含笑意和爱恋,相拥在一起的美好画面,简直可以用金童玉女来形容也不也过。 真是恩爱啊! 所有人见到他们,怕是都会不自觉的发出这样一句感叹。 季海棠呆立在原地看着楚乔玥,怔怔出神,许是因为要见未来丈夫的缘故,楚乔玥今天特意打扮过。 一身鹅黄色衣裙衬托的她娇小可爱,皮肤看起来也是白皙细嫩,乌黑的发被宫女的巧手细心编织成辫,俏皮的立于两侧。 用胭脂水粉精心修饰过的面容,更加精致好看,她此时笑的灿烂,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美丽极了。 和如今身上有伤,因 为要做事而素面朝天,衣着也是简单普通,只为方便,又眼中带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季海棠完全相反。 季海棠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楚乔玥,突然有些悟了,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被背叛的原因。 她惨淡一笑,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而后在宫女得意洋洋的鄙夷目光下,突然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季海棠突然冲向前,一把用力拉开了楚乔玥,而后一个巴掌,就这样带着火气和被背叛的难过,毫无保留的扇在了沈幕季的俊脸上。 “啪”的一声,震惊了所有人,就连楚乔玥,对于沈幕季被打之事,也是被吓的愣在那里,没能够反应过来。 沈幕季诧异的捂着迅速**起来的脸,眼睛惊诧的瞪起,瞪的像个铜铃。 “你之前的确对不起我,不过现在,我们两清了。” 季海棠拍拍巴掌,而后很是嫌弃的在衣服上来回擦拭着手指,像是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连水泡被磨破了几个,都恍然未觉。 季海棠迅速平静下来,看向沈幕季的目光,不再像是被人抛弃了的怨妇,反而像是一个路人。 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难过的 情绪都被她倔强的封存于眼底,可能这辈子也不能够再见到光明。 季海棠深呼吸一口气,而后就在宫女恐惧,楚乔玥怔愣,沈幕季看她像疯子,连忙捂着脸退后几步,生怕季海棠再给他来几巴掌的目光下,冷笑一声……跑了。 季海棠跑的很快,比起给太后送菜时还要快,像是从来没有受到过脚伤,双脚健康又有力。 可事实上,她脚部的韧带正在因为她任性的动作,而一再磨损,以后都可能恢复不过来。 季海棠心里明白这一点,可她并不在乎,或者说,是没有心情去在乎。 她打了身为驸马爷的沈幕祁,不管是谁,是为了什么,她都一定会被报复,所以她要逃。 对,她只是因为这个才想要离开而已,和不想在看到,沈幕祁和楚乔玥恩爱相拥画面的想法,没有一点关系! 季海棠咬牙切齿的想着。 因为飞速奔跑,季海棠甚至能够听到耳边的风声,有晶莹剔透的泪花洒落在空中,而后绝望的落下,却无人能够发觉。 很快,她便来到了宫门口处。 宫门口的侍卫对上季海棠气喘吁吁的神态,有些狐疑,而后瞬间便警惕的拔 出了刀,看着季海棠的目光像是在看贼人:“你是哪个宫里的?来这里干什么?” 季海棠勉强一笑,掏出南宫霖给她的玉牌和白子敬曾经给过她的玉佩:“来这里,当然是要出宫,白公子和南宫世子吩咐的。” 侍卫先目带敬意的看一眼那玉牌,看向那玉佩的目光却又变了变,他不禁摸着下巴,好奇打量起季海棠来。 “看什么?”季海棠厌恶的皱眉,她现在对于男人,很有些偏见,说起话来便带了刺,语气很不好。 那侍卫闻言,连忙摇头:“你脾气怎么这样大?” “与你何干?”季海棠挑眉,不悦的怼回去。 侍卫摇头的动作更大,他叹气:“我和白兄有些交情,没想到他那样一个优秀的男子,眼光却不太好,怎么就喜欢上了你这样凶的女子?” “你说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说清楚!”季海棠奇怪的瞪大了眼睛,仿佛侍卫和她,并不是用的同一种语言沟通。 “呦,小姑娘还装傻呢,你都收了白兄的传家玉佩,不是已经定情了?怎么还不认账了还?”侍卫皱眉。 季海棠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被这突然的消息,炸的很晕。 第257章 被盯上 “沈幕祁背叛我,白子敬也把我当傻子,呵呵,什么定情信物?我竟然一概不知。”季海棠喃喃自语,眸中染上了一丝愁苦之色。 那侍卫模模糊糊听见这句,一愣,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办了坏事。 他连忙劝道:“姑娘,白公子人品才情样样出众,怎会故意诓骗你呢?这,是我看错了,对,是我看错了,这玉佩并无任何意义,姑娘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季海棠没有理会他,她低头,伸手吃力的把挂在腰间的玉佩取下来,连带着一些银子一并递给了侍卫:“帮我还给他吧,我不要。” “这,姑娘,你让我去送还给白公子?这不是难为我吗?”侍卫没敢接,他挠头苦笑,头一次有了想要扇自己嘴巴的冲动。 若不是他嘴贱,友人也不会被眼前这位姑娘看穿小心思,这下可糟了。 季海棠没有回答,把玉佩放进了荷包中,在侍卫松口气的同时,扔到了地上,而后朝着宫外大步走去。 侍卫一惊,连忙跑过去把荷包捡起,打开仔细观察,查看一番后,发现没有任何损伤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可是白家祖传的玉佩,若是就这样坏了,他怕是难逃 罪责,幸好幸好! 侍卫正想着,季海棠略有些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若是不还他也行,随便你怎样处置,但这玉佩,我绝不会要。” 侍卫闻言转头,只看到季海棠纤细到脆弱的身体,此时挺直的像颗青竹一样,傲然却又不失风骨。 他一怔,而后真有些急了:“姑娘,姑娘你等等啊,这玉佩我真不敢拿着。”侍卫急的跳脚,季海棠却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低头看一眼手上那通体翠绿,一看就是上好货色的玉佩,侍卫拍着脑袋,懊恼不已。 只希望白公子恼羞成怒之下,自己能够少受点罚。 季海棠出宫时,时辰尚早,只是下午时分,日头最烈的时候,本该温和的阳光洒在了季海棠的脸上,却刺的她眼睛生疼。 季海棠条件反射的收回目光,揉着已经通红的眼睛,桃花眼中,已经有泪水涌出。 她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就连抬头想看看太阳,也能够被伤到。 季海棠嘴角讽刺的上扬,随意找了个地方,游魂一般的走着。 路上行人见了季海棠这幅模样,有些善良的,就都好心的避开,而有些人却并不想让着季海棠,甚至还故意欺负季海 棠的女子身份,撞了上来。 “啊!”季海棠虽然神思恍惚,却并不是不怕疼的,在被一个大汉恶劣的撞倒之后,她惊呼一声,身体因为惯性而摔落在地。 “啊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美人,我刚刚没能看见!”大汉掏掏耳朵,白眼朝天,很没有诚意的道歉。 若是平常,季海棠绝对会和吃了炸药一样跳起来,和那大汉据理力争,努力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可这次……季海棠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她没有答话,只是用手撑地,又重新站了起来。 她手和脚都受了伤,动作一点也不灵活,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后,才勉强站起身,身上还因为这个,而出了一身的汗。 那大汉此时正在冷冷看着季海棠,把她就连站起身子,都十分艰难的动作都收入眼中后,嘴角扬起一个得意恶劣的笑。 “喂,小姑娘,你怎的不回答我的话呢?你是住这的吗?我怎的平日里没有瞧见你呢?”大汉走近季海棠,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季海棠根本懒的理会对方,只是仍旧没有目的的走着。 “哎,我说,你这一瘸一拐的,应当去看看大夫才是啊,我就认识 一个这方面,医术老道的大夫,不如你跟我走,我带你去?” 大汉亦步亦趋,他搓着手,嘿嘿的笑,笑容遍布在他那张粗糙暗黄的脸上,很是违和,显得猥琐。 季海棠连眼神都没有分给那大汉一个,像是对外界的东西无知无觉,只会走路的漂亮木偶。 “哎,你这人,怎么不理人的?”大汉横眉竖目,很是凶悍,他停住脚步,不怀好意的看着季海棠,像是在看一块会走路的银子。 季海棠察觉到那股火热到如芒在背的目光,脚步微微一顿,她偏头四处看了看,而后沉默着换了个方向。 那里的人很多,想来这衣着破旧的大汉,并没有能够当街横行霸道的权利和地位。 大汉一看季海棠的动作,就有些急了,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季海棠的去路,佯装关心道:“姑娘,我看你腿脚不便,真的需要一位大夫啊!” “不用,我不需要。”季海棠冷冷道,声音清寒如同腊月里的薄冰,不仅冷,且尖锐。 大汉一楞,见季海棠终于肯搭理自己,更是如同狗皮膏药一般,就想要粘上季海棠:“小姑娘,这脚可是很重要的啊,你就跟我去吧,我保证 不会是坏人。” 坏人难道还会把这两个字给写在脸上不成? 季海棠本来满腔的愁思,都快被眼前的泼皮无赖给弄的烟消云散,气笑了出来,她冷啊脸色:“我不认识你,自然也是不会相信你的。” 这话说的直白,因为季海棠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在和这样明显不怀好意的人,再去委婉交流。 “哎,你怎么这么固执呢?”那大汉打定主意,就是要缠着季海棠,磨到对方愿意跟他去才成。 大汉拍着胸脯发誓自己是个好人,好话说了半天,见行不通,又把威胁恐吓的把脚部受伤的所有危险,和日后的不方便给说了个通透。 实在是威逼利诱之极致。 若是旁的女子,只怕是早就被吓的脸色苍白,直拉着大汉要去见他口中那所谓的大夫了,可季海棠却如同老生入定一般,半点也没有理会那大汉的意思。 季海棠对于这一切都全然无视,只是偶尔觉得对方口才不错时,会挑挑她那秀气的眉毛,像是在鼓励对方继续一样。 大汉说的口干舌燥,却半天成效也无,他的眉心不耐烦的皱起,笑容淡去,看向季海棠的眼神,慢慢的染上了冷意和狠意。 第258章 醉酒 “我说你这女人,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汉在季海棠的面前,动了动他那肌肉发达的手肘,威胁意味十足。 季海棠瞥他一眼,而后在茶摊旁坐下,没有理会那大汉的意思,而是对着茶摊老板喊了一句:“来壶清茶。” 茶摊老板警惕的看一眼那面色阴沉的大汉,而后笑容满面的对着季海棠应道:“好嘞,姑娘,我这就去给您弄一壶上好的清茶。” 季海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安静的像是大家闺秀。 赵信,也就是那大汉见状,眉头皱的厉害,他上下打量季海棠一眼后,讥讽的冷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季海棠试图摆脱他的行为,只是徒劳,且无用功。 赵信见季海棠一时半刻,不像是要走的模样,便大大咧咧的也坐在了茶摊的凳子上,他没说要茶水,那茶摊老板却也不敢赶走他。 季海棠安静的喝着茶水,脑中因为思绪太过杂乱,而闹哄哄的,让她头疼欲裂。 季海棠不禁扶额,面色有些难看,她这一抬手,手上还没有好全的水泡便露了出来,那赵信一看,瞬间便嫌弃的撇了撇嘴。 “这下就算是脸长的还行,也不怎么值钱了,说不定给她治手脚的药钱,都比她还值 钱些,卖人毕竟麻烦……” 赵信左思右想,打起了退堂鼓,他犹豫一会,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可他起身时,却一个不小心,被凳子上凸出的钉子,划破了他最后一条完好裤子。 赵信额头青筋直跳,他暴躁的跳脚,看向那茶摊老板的眼神,简直是想要吃人:“你赔我的裤子!”他恼道。 茶摊老板幸灾乐祸的暗笑一声,而后摆出了一副无辜模样,他一摊手:“这是你自己不小心被钉子划破了衣服的,可半点也怪不着我。” 赵信咬牙,当场就和那茶摊老板吵了起来。 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季海棠不悦的起身,放下一颗碎银子后,知道只多不少,却也懒的让那茶摊老板找钱,直接便朝着人多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却都和季海棠无关,她面无表情的走动着,鼻尖却突然涌来了一股浓郁的芳香。 季海棠死寂的桃花眸中,划过了一道光,转瞬即逝,立马就被掩藏在了黑暗之中,但这足以勾起她的兴趣。 季海棠脚步一顿,便很熟练的转弯,拖动者还没有治疗的脚,就顺着味道,查的酒馆的方向走去。 酒馆中那股酒香的味道,比街上的还要浓郁许 多,让人闻着都要醉了,里面的生意也很好,酒馆中人数众多,桌子上几乎坐满了人。 里面的客人此时正在嬉笑,谈话之间流露出的洒脱之意,居然有一种季海棠从未体验过的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感觉。 她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个笑来,学着一个酒馆的客人,就朝着店里小二粗声粗气道:“给我来几坛子最烈的酒。” 小二看一眼季海棠,有些迟疑:“这……姑娘,你还是饮用清淡一些的酒会比较好,这酒太烈,会醉的。” 季海棠无视小二的提醒,只是坚定着想法,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几坛子最好最烈的酒。”说完,她掏出银票,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季海棠面色微红,还没有喝酒,却被这空气中,常年累积,所浸染出来的浓郁酒香,给弄的有了几分醉意。 她豪气万丈的道:“这些银子,全部拿去换酒,去吧,快点!”说完,就坐在了唯一的一个空位子上,再不言语。 那店小二看着那张一万两的银票,看的眼睛都要直了,望向季海棠的目光中,便带了几分敬意。 许是哪家有钱的小姐,和家里人闹脾气,跑出来后,赌气喝酒吧? 店小二用着对待稀世 珍宝一样的态度,小心翼翼的把那一万两银票拿了起来,而后生怕季海棠突然反悔,一个箭步,就朝着酒窖跑去。 “快点快点,贵人要呢!”随着店小二焦急的催促,足有七八十坛子好酒,被搬运了上来,摆的满满的,人都快没落脚地了。 店小二笑容可掬的对季海棠解释:“姑娘,你先喝着,等会要是觉得不够,就吩咐我,您就是要把我们这酒窖给搬空,现做酒给您,我们也会立马去的。” 季海棠很满意他的识趣,摆摆手,很是豪爽道:“倒是不需要你花费这样多的心思,你下去吧。” 见店小二点头,拿着银票欢喜的去找出门的老板,她扭头,冲着都有些呆了的其余酒馆客人们笑道:“这些酒算是我请的,大家若是喜欢,可以随意喝。” 酒馆众人闻言,纷纷对视一眼,空气中有了片刻的沉默,而后,就是一阵爆笑:“好,姑娘看来也是女侠一样的人物。” 他们赞完,也不矫情,很是熟练的就打开了地上的好酒,几十坛百年陈酿被一起打开,空气中的酒香味,瞬间浓郁的醉人。 季海棠光是闻着,她的脸色,便很快就更红了些。 这个身体不能喝酒,季海棠早 就知道了。 不过……她看向地上,那模样大气古朴的酒坛子,红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有些迷糊的笑,脑中的顾及早已被忘在了脑后。 她打开一个坛子,扭头看一眼旁边男人们豪迈喝酒的动作,直接便吃力的拿起酒坛,学着他们的模样,给自己灌起酒来。 烈酒入喉,刺激的连胃都仿佛烫了起来,季海棠被那如同火烧一般的感觉,迷的头晕目眩,只觉得世上所有的事,都没有眼前这一坛子酒,来的重要。 胸口处突然轻快起来的感觉,让季海棠舒适不少,她贪恋着这种感觉,一口一口的给自己灌着酒,连衣裳被打湿了,也没有发现。 其余人比她喝的还疯,运气如此之好,能够有免费百年好酒喝,这些好酒之人,当然不会放过,很快,酒馆里就醉倒了一片。 他们一个个脸色通红,因为醉倒不知事的缘故,倒地的姿势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若是有人从外面看到,还以为是什么大型谋杀现场呢。 季海棠看一圈倒地的男人们,突然有种胜利的快感,她抱着自己的坛子不撒手,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而后迷迷糊糊的醉倒过去。 原本安静的酒馆之中,瞬间一片寂静。 第259章 被卖青楼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酒馆中的酒香味却也越来越浓烈,诱人至极,让人疯狂。 赵信刚进酒馆时,就闻见了这香味,他的鼻子动了动,顿时便警惕的捂住了鼻子:“好浓的酒味,真是熏人。” 他嘴里嘀咕着,小心绕过那一地的醉汉,一个一个的仔细看着,终于,赵信看到了躺在屋子最里面桌子上的季海棠。 赵信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本来不想打你主意的,但谁叫我如今连件得体的裤子都没了。”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沉,啐了一口不屑道:“那老不死的明明有个茶摊,却偏说自己没钱补偿我,哼!我早晚要去寻他的麻烦。” 赵信怨念的嘀嘀咕咕,伸手把醉倒的季海棠给拉起来,抗麻袋一样,毫无怜香惜玉的把她给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呦,还挺轻的。”赵信笑笑,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就这样出了门。 路上不时有行人好奇的朝着赵信这边张望,目光中含了鄙夷。 赵信像是这里的常驻民,每每见了那些人看过来,都会笑着敷衍的解释一句:“这是我媳妇儿,她醉了,我便这样带她回去。” 那些人见到季海棠并 不是他们相熟之人,有人不想多管闲事,摆摆手走开,丢下一句嗤笑:“你还有媳妇?哦,不对,你是有很多来历不明的媳妇,只不过啊,都卖了出去。” 这话刺耳,赵信却像是听习惯了一样,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还厚着脸皮,对讽刺他的人笑了笑:“哎,我这不是想要造福那些没有媳妇的兄弟吗?” 见那些人不屑的撇嘴,无视自己离开,他也不在意,反而高兴起来,扛着昏昏沉沉的季海棠,就兴奋的朝着目的地大步走去。 季海棠昏昏沉沉间,只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一个小船,那船着实可恶,一摇一晃的,晃的她头晕眼花,颠的她胃疼不已,且耳边也着实吵闹了些。 一股恶心的感觉,就这样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季海棠张嘴,顺从自己的心意,不管不顾把那害自己难受的罪魁祸首给吐了出来。 “一百两,这女人虽然长相只能算是一般,皮肤却是极好的!你那些客人保管喜欢。” 赵信走过去,好让让老鸨看清楚他肩膀上的“货物”。 “不行不行,你瞧她那双手,姑奶奶我还要给她请大夫来医治,不然谁能看上她?那药费和出 诊费可是不少呢,五十两。” 老鸨嫌弃的看一眼季海棠那露在外面的手,她不知道季海棠的腿脚也不方便了,不然,价格还会开的更低,甚至根本不会要。 “这怎么能行?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手的,少说也得八十两吧?”赵信随口瞎扯,努力把自己说的辛苦些,好多捞银子。 赵信正兴奋的和老鸨商量价钱,突然就感觉身上一凉,而后就是一股温热的感觉。 他悚然一惊,连忙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团秽物正安静的待在自己最心爱的衣裳上,赵信勃然大怒,把季海棠往用力地上一扔。 赵信不可置信的瞪着季海棠,见对方仍旧有些迷糊,眸色却冰寒的望着自己,显然已经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赵信的后背,就是突然一凉,紧张的连汗毛都立了起来。 奇了怪了,他这些年干过不少这样的活计。 那些女子们也都是一个个的对自己充满怨恨,可赵信却一点也不害怕,觉得那只是年幼的猫咪,对自己亮出根本没有杀伤力的爪子而已。 赵信摸着下巴,对自己现在如同低等动物,对上捕食者那本能害怕的情 绪有些奇怪,对季海棠顿时就有了些忌惮。 “罢了罢了,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想和你争,就把她五十两卖你了,不准再拖欠了啊,我都没钱买裤子了。” 赵信被季海棠冷冷盯着,和被针刺了一样,瞬间便躲闪的收回目光。他摆摆手,对于这场交易有些不太耐烦起来。 老鸨还以为是自己的砍价功夫见涨,得意的扭着腰肢,就笑眯眯的答应下来,看向季海棠的目光,也带了些得意洋洋之下的和善。 “小姑娘,你啊,如今跟了我钱姑姑,以后保管你吃香喝辣。” 钱姑姑蹲下身,摸货物一样的摸了一把,感受到那如同牛奶一样的润滑手感,钱姑姑满意的笑了,看向季海棠的眼神,像是在看摇钱树。 季海棠没有理会钱姑姑,她用力咬破舌尖,疼痛瞬间便席卷了全部神经,这才换取了一丝脑中的清明。 季海棠吃力的睁开仍旧迷蒙的双眼,她恶狠狠的盯着赵信,一字一句的发狠道。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或者把我发卖到山村地界,永远都回不来,不然,我穷尽一生,也要报复你!” 因为还真的没有解酒,她的声音很微弱,但话 里面的恨意和狠意,却听的人头皮发麻。 赵信不自觉的退后几步,腿脚顿时有些发软,差点就要瘫软在地,这个看起来凶恶厉害的男子,居然只是一个花架子而已。 他咽咽口水,突然真的有些后悔把季海棠卖给钱姑姑了:“钱姑姑,要不然,我把钱还你吧,这女人有点邪门啊,她以后如果真的……” 赵信只觉得手里的五十两烫人的很,烫的心都跳快了,他不是个果决的性格,犹豫纠结片刻后,居然真的打算反悔。 季海棠闻言,心头一松,没了那股劲撑着,瞬间就晕倒了过去,晕倒前,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喝酒害人! 钱姑姑本来也有些害怕,但见季海棠晕过去,没了威胁,她捏着嗓子不屑的笑起来,声音有些刻意掩饰过的尖锐。 “你还是个大男人,怕什么?这些年有哪个女子没有对我们说过狠话?又有哪一个应验了?无事,你回去吧,我看啊,真的放她回去,这才真成了我们的祸害呢!” 钱姑姑边说着话,边推搡着赵信:“你且安心回去,我啊,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丫头,保管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再无二心。” 第260章 条件 宫里,此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众人终于结束了宴席,纷纷散开。 白子敬看着那哆哆嗦嗦递玉佩过来的侍卫,他的脸色,也如同这天色一般,黑的吓人:“她果真这样说?”他的声音低沉。 “这……是,是啊,我照实和你说的,绝对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侍卫信誓旦旦道,生怕白子敬不信任自己,就差发誓了。 白子敬的手瞬间紧握成拳,里面那块玉佩硌的他的手掌心生疼,红了一大片,他却没有半分打算放手的意思。 “明明沈幕祁他都要娶公主了,海棠她却一心只念着那个靠女人吃饭的臭书生!难道只有沈幕祁长的俊,是个男人吗?” 白子敬心里憋屈的直流酸水:“我待她那样好,她是真的不知吗?季海棠,你真是个绝情的女人!” 那侍卫怯怯的看一眼白子敬,又很快的低下了头,恨不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长耳朵,这等隐私的事他居然听见了,恐怕日后不会太好过。 白子敬此时眼中哪里还有那个侍卫的存在?只是满心满眼的,都是委屈憋闷还有不甘心。 突然,他眼睛一亮,又兴奋起来:“是了,我还没有告诉海棠沈幕祁那家伙的丑事,她是个贞洁女子,自然对我擅自瞒着她,送她玉佩之事愤怒 。” 白子敬越想越是这个道理,最后成功的把自己给说服。 他兴奋起来,满脑子都是季海棠对沈幕祁失望的情景,此时哪里还有之前怕季海棠难过的担忧?只恨不得立马就到季海棠身边,告知对方事情的全部真相。 这样想着,白子敬连忙跑出了宫门口,跳上马车,对着惊讶的车夫喊道:“现在就去季姑娘那里,赶紧的,要快!” 马车夫哪里见过白子敬这样火急火燎的样子?知道主子着急,机灵的话也没问,便沉默着赶起车来。 侍卫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惊骇的捂住了唇。 原来公主一见钟情的驸马爷,原本是有妻子的,且白公子还爱慕对方? 侍卫眼珠八卦的乱转,却不敢再和外人多说一个字,这事牵扯了太多勋贵,他还是想要小命的! 夜色愈发的沉了些,万籁俱寂,白子敬赶到季海棠住处时,因为时间的推移,已经稍微冷静下来。 想着季海棠估计已经歇下了,白子敬刚想开了车窗吩咐车夫,却瞧见前方的屋子处通火通明。 “奇怪。”白子敬念叨一句,下了马车,刚下去,就瞧见了南宫霖站在门口,和赵氏说着什么,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白子敬心中一紧,他本就因为 季海棠明晃晃的拒绝,而神经紧绷着,此时见了南宫霖异常的举动,第一个反应就是排斥和警惕。 他走到南宫霖身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却见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在和赵氏说话,声音中的肃然,让人不由自主的,便也跟着认真起来。 “我吩咐她在宫里等着我,可我去寻她时,人已经不在了,宫门口的侍卫,说她已经用了我给她的玉牌自己出宫,怎么,她竟没回来吗?” 南宫霖皱起眉,双手背在身后,没有美食环绕的他,高冷异常。 “可是海棠她没回来啊,我在家等了她一天,这么晚了,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家,能去哪里呢?我的海棠啊!呜呜呜……” 赵氏抽抽搭搭的哭起来,眼眶都**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海棠失踪了?”白子敬闻言一急,冲到两人身边,目光焦灼。 赵氏顿时哭的更厉害了些,难过担忧的哭声幽幽回荡在这森冷的空气中,听起来,便让人毛骨悚然。 柳氏在一旁低声劝她,劝了半天,也没得到任何成效。 “夫人莫急,且仔细想想,季海棠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南宫霖皱眉,他可不想失去一张长期饭票,且那女人……还不错,不应该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 海棠一向乖巧,我们来京城的时日又短,怎会得罪谁呢?对了,是他们,一定是那两个齐家的孩子。” 赵氏被点醒,眼泪都来不及擦拭,任由它滑落脸颊,焦急的喊起来,生怕自己晚了一会,季海棠会遭遇到什么不幸。 “海棠昨日和我出去,遇见了齐家的人,因为一些事情,闹了些不愉快,那两个孩子,还说要张贴海棠的画像,寻她麻烦!” 赵氏越说越激动,心中已然笃定厉害又乖巧的女儿,定是被那齐家之人给碰巧撞见,带了回去折磨。 想到季海棠可能会有的遭遇,赵氏白了一张脸,捂着发晕的额头,摇摇晃晃的退后两步,险些昏倒过去。 “世子,白公子,请帮帮海棠吧。”柳氏闻言,立马请求道,见白子敬脸色不好,她没有犹豫,直接便跪地,行了个大礼。 “请你们帮帮海棠吧,那是个好姑娘,若是二位能够救下海棠,公子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愿意用一生偿还。” 柳氏恳求道,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抖。 柳氏再怎样说,也是长辈,南宫霖不愿意受了她的大礼,亲手上前扶她,却没有立马应承。 齐家在京城已经扎根了数百年,几乎和这代皇权的时间一样长,掌握了京城中大半的经济。 且齐 家还有个挺受宠的妃子在背后撑腰,若真是他们家的人蓄意报复,带走了季海棠,此事……有些麻烦了。 南宫霖有些犹豫起来,他虽然身份高贵,却还没有掌握实权,若是真要从齐家手上弄出季海棠,想来付出代价会极多。 值得吗? 南宫霖忽然有些恍惚。 白子敬却没有那样的情绪,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赵氏和柳氏,而后慢慢的转移到赵氏身上。 他知道,那才是季海棠的生母。 白子敬拱拱手,俊逸的面容上一派严肃:“请放心,我一定会将海棠救出。” 赵氏闻言一喜,感激的望向白子敬,居然是立刻便屈膝跪下。 “白公子,多谢,多谢白公子你了,若是白公子能把海棠寻回来,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白公子啊。” 赵氏眼含着热泪,连连道谢,她不会说什么场面话,每字却都发自肺腑。 白子敬连忙伸手去扶,嘴里温和道:“我待海棠如何,夫人一向看在眼里,就算是夫人您今日不来求我,我也会主动去寻,您如今这样,又是何苦?” 赵氏却听不进去,只是一直跪着,她的背脊弯的厉害,匍匐在地,居然是叩拜的姿态。 白子敬看着,眼中不免一酸,感同身受一般,对季海棠下落的担忧更甚。 第261章 坦诚身份 ”天色愈发的幽暗起来,朦胧的月色下,有乌鸦扑腾着翅膀划破天空,发出令人不太愉快的尖叫声。 白家的车夫听见响动,不禁抬眼看过去,视线紧紧的跟随着那只乌黑的乌鸦。 “居然是乌鸦飞过,不祥之兆啊。”马车夫掏了掏耳朵,无聊的叹道。 他的声音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色下,却格外引人注目。 闻言,赵氏的哭泣声音更大了些,满含担忧。 而柳氏的面容上,也不禁染上了忧愁,低头不知在那里想着什么。 白子敬的视线在二位长辈身上扫过,心中也开始抵触起那句丧气的话来。 白子敬不禁有些恼怒,他大声呵斥:“在那里说什么胡话?还不立刻给我滚回去,找人去搜寻季姑娘的下落!” 说话时,他负手而立,月色的掩映下,眸色阴沉。 马车夫闻言一惊,对上白子敬不悦的眼神后,才知道惹了主子不高兴。 忙拍一巴掌在自己的脸上,马车夫应道:“是,少爷,我这就去,只不过,您不同我一道?这天色也黑了……” 马车夫支支吾吾的,小声劝道。 “不必管我,你且去调父亲的私卫,若是 父亲问起,便说是我的意思,他一向开明,不会拿你怎样。” 白子敬从腰间解下随身物品,递给马车夫当做信物,不耐烦道:“快去!最迟明日,我便要听见季姑娘的下落。” 马车夫苦了脸色,只得答应一声,而后快步离去。 南宫霖见状,抿了抿唇,语气淡淡:“我也会帮忙。” 赵氏欣喜不已,又是连声道谢,这才在白子敬的劝慰下,停了话头。 “这真是,不知如何谢你们二位贵人才好。”赵氏无措的搓着手,欣慰的感叹。 她们家海棠,这是结交了贵人啊! “夫人无需多谢,左右,报酬我自会从那女人身上讨回。” 南宫霖负手而立,坦然道,说到了这个,眸中不免有期待划过,脑中似乎已然想出,百种使唤季海棠的方法。 白子敬却并未立刻回答,他瞧着担忧不已的赵氏,眼睛微眯起来,遮掩住里面狡猾的光。 “白某为海棠分忧,实属应当,毕竟我与她……” 话说到这里,白子敬故意暧昧的停顿,片刻后,才抬头望天,幽幽叹了一声。 “只是我等为海棠失踪一事担忧,她的丈夫却音信全无,那 个书生,他……” “我家幕祁自然也会为寻找海棠出力。”柳氏突然出声,打断白子敬接下来的话。 白子敬一噎,眸色幽幽的看着柳氏,却因为其长辈身份,并未开口嘲讽,只是冷笑一声。 “哦?那我怎么没有看见那个书生的身影?如今海棠落难,他却去了哪里?” 白子敬明知故问道,想到沈幕祁如今估计正在和公主耳鬓厮磨,心中更加坚定想法。 望着柳氏怔住的神情,白子敬乘胜追击的叹道:“妻子下落不明,他却连踪影也无,如此男子,实在是不配为人夫君啊!” 赵氏听在心里,一时间,也有些不是滋味。 沈幕祁的确离开的太久了些,也让她的女儿,承担了责任太久。 赵氏叹息一声,不禁用着满意的眼神去瞧白子敬,心中暗想对方是自己女婿后的情形。 白子敬察觉到赵氏看来的视线,背脊本能的挺直,更显俊朗风流。 柳氏瞥见赵氏神情,心霎时间也跟着凉了些,心中不由得暗恼起自己那不知去处的儿子。 “我会找人帮忙的。”不想儿媳妇就此丢了,柳氏急忙道。 白子敬摇摇头,并未说什 么,俊脸上却满是不屑的神情。 “我……”柳氏见赵氏也跟着摇头,咬咬牙,似乎是下定了一个艰难的决心。 “我会去寻沈丞相帮忙,他一定会愿意的。”柳氏的语气,在那个沈字上,特意加重,分外显眼。 听见这惊天一句,在场所有人都被惊住。 柳氏对上白子敬和南宫霖打量揣测的眼神,她抿了抿唇,并未多做解释,只是俯身行礼,动作优雅。 “多谢二位肯出手援助,只是海棠现在情况不明,我现在得去求助沈丞相,便不能招待了,还请二位先回去吧。” 一炷香后,瞧着白子敬和南宫霖皆带着探究离开,柳氏微松了一口气,却没有忘记正事。 招来一辆马车,柳氏对着马车夫吩咐一声,拉着还有些呆愣的赵氏上去。 夜晚的道路上很是安静,并没有白日里的喧嚣。 赵氏静坐了片刻,这才结结巴巴的犹豫询问:“你和幕祁,果真是那当朝沈丞相的……” “嗯。”柳氏点头,再不隐瞒,承认的干脆。 赵氏惊讶万分,她捂住唇:“可若是这样,那你们怎么会沦落到在那样的小乡村下讨生活?还过的那样 ,那样。”她说不下去了。 柳氏摇头苦笑:“往事一言难尽。”她一句带过,不愿意多谈。 赵氏瞧出柳氏的想法,闭上了嘴,不再好奇追问。 而后,她拍着胸脯,着实松了口气:“若是沈丞相出手,想来海棠一定能够平安无事。” 赵氏想到这个,顿时便欣喜起来,她是个单纯的性子,此时全然的心神都放在了季海棠的安危上,也就没有注意到柳氏的神色。 柳氏握紧手上的玉环,脑中不由得想到了今日早上,沈阳书偷偷前来,寻自己时所说的话。 “柳儿,你跟我回去吧,我从此一定会看好你,不再让你受人污蔑,柳儿,你信我。” 他当时说的情深义重,言之凿凿,可却被已经伤透了心的自己断然拒绝,而后黯然离去。 如今不过隔了几个时辰,自己却要低三下四的去求他…… 柳氏思即此,眼中满是屈辱,却没有一丝后悔。 她愿意为了季海棠,这样去做,那是个好姑娘,她最满意的儿媳。 柳氏想着见了沈阳书之后,所要做的事,她握紧了手上,那就算自己最穷困时,也没舍得卖掉的玉环。 紧紧的握着! 第262章 毒蛇 季海棠醒来时,只觉得自己身上胀痛不已,像是被人狠狠踢打过一样,头也是昏昏沉沉的,令人难受至极。 她不禁呻吟出声,缓了会神后,才察觉自己身下居然不是被褥,而是干枯的草枝,硌的人特别不舒服。 季海棠立马警醒过来,刚刚还迷茫的眸子瞬间清明一片,她迅速的爬起身,左右张望,这才看见,自己此时正身处于一个柴房之中。 柴房很是破旧,有柔和的光线从房顶的破洞上洒落下来,季海棠抬头看了一会那光线,喃喃道:“我睡了几天?” 无人回应。 季海棠也不在乎,她起身,打算在房间里搜寻一会,看看有没有能够供她逃出去的漏洞,只是她刚动弹,足部便和火烧一般,钻心的疼。 “嘶,好痛!”季海棠不由得喊出声,痛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她立刻朝着自己的脚看过去。 只见自己平常纤细的足部,此时肿的像个馒头,却只被人草草的用一看便不值钱的粗糙布块,给随意的包裹了一下,更显凄惨。 “这下可糟糕了,若是我脚伤一直如此,连走路都难,必定逃不出去。”季海棠摸上自己 肿起的脚,桃花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不安,又很快掩去。 “那个姑娘,还未醒吗?” 就在此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了女人娇娇柔柔的声音,那故作妩媚,却难掩苍老的声调,听的人头皮发麻,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季海棠警觉起来,朝着门口张望一眼,见有两道人影的模样,她往地上一倒,闭起眼睛,装睡起来。 季海棠人刚倒下去,那门便开了,钱姑姑和一名身材瘦弱,长相有些刻薄的女子一块走了进来。 钱姑姑看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季海棠,她撇撇嘴,突然有种吃亏的感觉:“真是无用,都两三日了,还不醒,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挣银子啊?” 那瘦弱女子闻言,面上挤出一抹笑来,她搀扶着钱姑姑,动作谄媚至极:“我倒是有个办法,能替姑姑分忧。” “哦?”钱姑姑诧异的看一眼那瘦弱女子:“春枝,这大夫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能有何办法?” 春枝扭头,略过季海棠只能算是清秀的五官,在她那身细**净如同牛奶的肌肤上定住,春枝看一眼自己那已经有些皱巴巴的手臂,眸中划 过一道嫉妒的光。 听见钱姑姑好奇她的主意,春枝抚平自己那被冷风吹皱的衣裳,笑眯眯道:“姑姑,用不着什么大夫,一盆冷水下去,她保管能醒。” “这……可不要冻出了什么病啊。”钱姑姑有些迟疑:“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呢,若是身体因为这个坏了,那我岂不是要亏?” 春枝摇头:“这您可就不懂了吧,一盆冷水能算的上什么?这些贱人身体好的很,几碗姜汤灌下去,便能够好的通透,她早一日醒来,您便早一日能够多得些银钱啊。” 钱姑姑被那银钱二字,给彻底说动了心,她点点头,甚至还催促起了春枝:“那你快去提水来,现在就去。” 季海棠此时正是清醒的时候,哪里听不见那二人打算用怎样的方法,弄醒自己?她眉心抵触的皱起。 不行,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若是自己再因为这个病了……怕是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季海棠咬牙,心中恼极,面上却并不显露出来,她轻轻的发出一声低吟,而后装作刚醒的样子,悠悠的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季海棠刚睁眼,便一脸惊慌的四处张望 ,而后顺理成章的看向门口二人,急切的询问道。 她这才看清了那二人的面容和装扮,见她们身上只穿轻纱遮住曼妙的身材,轻纱质地轻薄,笼罩在身上,半露不露的更是诱人。 季海棠一瞧,她的心,便是彻底一沉。 她果然被那男人卖进了青楼! 季海棠只觉得口中有股血腥味翻涌,腥的她想吐,但季海棠不能,强忍着怒火,她把那口血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在那两个女人看不见的角落中,季海棠的手上,青筋跳起。 可恶,你给我等着! 季海棠心中下定决心,面上却挤出了害怕的神情,她不擅长这个,装的并不算像,但好在钱姑姑和春枝的心思都不在她害怕的情绪上面,因此也并未能够发现。 “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春枝暗恼自己没能给眼前这个,明明身份普通,皮肤却嫩的如同大家闺秀的女人,一顿冷水伺候,她不禁嘀咕道。 “哼!我说泼水有用吧?姑姑,你看她,她之前一定是在装晕,不然怎么会醒的如此及时?”春枝扭头,朝着钱姑姑道。 因着季海棠如今和阶下囚一般无二的身份春枝丝毫 不惧,明目张胆的,给季海棠穿小鞋。 钱姑姑皱眉,她冷眼看向季海棠,而后嗤笑:“你倒真是好深的心机,居然连我请的大夫都瞒过了,但你躲得过初一,躲的过十五吗?” 她越说,声音越冷。 季海棠心中一惊,她没有解释自己才刚醒,装作害怕的样子仓皇抬头,记住了春枝的模样后,又收回了视线,身体一阵的颤抖。 “瞧她那副胆小如鼠的样。” 春枝不屑的笑,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刚才突然后背一凉的经历,只以为是冷风吹的。 “好了,既然人已经醒了,那事情就好办了,春枝,这每次新人来时,一向都是你调教的,从前你都是把她们管的服服帖帖,这次,我希望依旧如此。” 钱姑姑懒的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给了春枝一个眼神后,她吩咐一句,转身离开。 “是,姑姑,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春枝微笑,看着钱姑姑愈行愈远后,她转身,看向季海棠。 明明那眼神并不冷,春枝的嘴角还仍旧挂着笑,那笑容还未褪去。 可季海棠,却突然打了个寒战,犹如被毒蛇盯上一样的恐惧,让她不禁微微蹙眉。 第263章 嘴甜 春枝盯了季海棠一会,而后突然蹲下了身,她伸出那因为常年体罚别人,而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抬起了季海棠的下巴,仔细端详。 “刚刚看着还只是一般,可不知怎的,现在却觉得妹妹你越看越好看,居然有着这样的一副相貌,妹妹真是有福气呢。” 春枝第一句话,居然是夸赞。 季海棠心中困惑,并没有因此而开心起来,她收敛了眉眼,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突然,春枝猛的一下,把季海棠狠狠的推倒在了地上,季海棠猝不及防之下,后脑勺撞在了墙壁之上,撞的她头晕目眩。 “你干什么?”季海棠捂着后脑勺,不悦的看向春枝,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我干什么?”春枝冷笑一声,她拍拍手,刚才推倒季海棠时,那一瞬间的疯狂又突然消失无踪。 “你有什么资格询问我的想法?”春枝瞪季海棠,见对方面无表情,她不禁有些怒,刚想发火,却见季海棠突然害怕起来,飞快的低下了头。 春枝只觉得自己的火气,像是还没有燃起来,便突然遇上了冷水,被浇了个透彻,再也烧不起来。 “你怎么不哭?”春枝询问,有些失望。 季海棠摇摇头 ,一脸困惑:“我为何要哭?” “你入了青楼这样的地方,以后再也没有清白可言,刚刚又被我打了,你为何不哭?你应该和她们一样,哭才对啊?”春枝有些暴躁起来。 季海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她心中一凌,把自己眼眶中,那因为刚才撞头时,撞出的生理性泪水给收了回去。 季海棠面上,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这……这位漂亮姐姐,我还是没能听懂我为何要哭,都是我太笨了,对不起。” 其实春枝的长相,半点也和漂亮两个字沾不上边。 不说那瘦弱如同骷髅一般的身体,粗糙的肌肤,便是她的五官,也是平整的像一块大饼上,那镶嵌着的芝麻,一点也不立体好看。 但人人都爱听漂亮话,季海经商这么久,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果然,那春枝听见季海棠的话,像是被吓住了一样,立刻便收起了那副虚伪的假笑,表情有些僵硬住,看起来倒有了几分呆傻。 怔愣一会后,春枝摸上了自己的脸,她看向季海棠,不敢置信的问:“你刚刚说我什么?你真觉得我漂亮?” 没过一秒,春枝还不等季海棠回答,心底里那深深的自 卑,又让她像是被烫水泼了一样,跳起脚来:“你在骗我?是不是?我最讨厌别人拿我的相貌说事!” 季海棠闻言,一脸疑惑:“没有啊,我是真的觉得姐姐好看,姐姐,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本就生的清秀,和美艳不同,是那种外表毫无攻击性的长相,女子向来爱和这种相貌的人玩耍。 此时季海棠为了自保,故意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来,被已经有些激动的春枝看见了,更是立马便信以为真。 或许说,是春枝想要信以为真。 毕竟因为这幅长相,她被不少人嘲笑过,季海棠的话,对她来说,不管真假,都像是那干旱沙漠中最珍贵的水,得之便欣喜若狂。 “哼!花言巧语!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春枝啐了一口,却消了继续折腾季海棠的心思,没再和季海棠多说话,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行到一半,春枝又突然想起什么,她转身回头,本想呵斥几句,却看到了季海棠笑吟吟看向自己的目光,纯真温暖。 春枝像是被刺了一样,立马收回了眼神。 把原本想要把各种刑法说一遍,威胁恐吓季海棠的话给咽下,她冷冷丢下一句:“以后你就老实 在我们这里待着,若是敢跑,绝对不会有你的好下场!” 这话说的严厉又刻薄,更是因为春枝此时情绪激动,而微微上扬,加上她那细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尖锐刺耳。 季海棠垂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遮挡住她眼中那抹狡黠的情绪:“我知道了,漂亮姐姐。”她乖巧的应声道,声音甜甜。 春枝冷哼一声,出了门,而后,大门被用力的关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季海棠的身体本能的一颤,而后又很快镇定下来,她着实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居然喜欢看别的女子哭泣,她是变态吗?”没有了外人在,她不需要演戏,季海棠摸上自己已经肿起的后脑勺,不由得喃喃道。 就在这时,门外又突然传来了稀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交谈。 也许能够因此得到什么情报,让自己出去呢? 季海棠黑亮的眼珠狡黠的转动几圈,她好奇之下,拖动着自己那一瘸一拐的脚步轻轻的过去,小心的贴在门上偷听。 只听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用着充满疑惑的语调问道:“春枝姐,你不是往往调教新人,都是各种东西都用上,打个半天才肯罢手 的吗?怎么今个,却这样快?这不是还没让我去拿东西吗?” 季海棠听着,就是心中一寒,她可半点都不想见到那男子口中的“各种东西”。 关于于自身的安危,季海棠更是全神贯注,她仔细的听着,果然听见了那春枝的声音。 只听见那春枝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而后就是她拖长了语调,慢慢悠悠,怪声怪气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 而后就是那侍卫连忙道歉的声音,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急切的:“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声持续了好一会,才听见那春枝满意道:“行了,我觉着那屋子里的姑娘还算乖巧,便没有折腾她,你以后也对她宽待些。” 侍卫神情古怪的看一眼春枝,像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对方似的:“您什么时候这样好心了?”他不由得嘀咕。 “你敢不听?”春枝瞪他。 那侍卫立马怂了,连忙摇头:“我哪敢啊?我一定照着春枝姐说的去做。” 季海棠听到这里,没有再听下去,拖动着腿,静悄悄的回了自己的草堆中。 “果然嘴甜就是有好处,那春枝看样子是个有些权利的。”季海棠躺在草堆里,喃喃道,心里想着事情。 第264章 寻找 季海棠正思索着如何能够逃出这青楼时,便听到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季海棠一惊,还以为是钱姑姑来了,她立马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正迈步进来。 “你倒真是好运气,我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春枝姐不打算虐待于人的,不虐待就算了,居然还让我照顾你。” 那男子很是诧异的模样,好奇的仔细打量季海棠一会儿后,见对方面无表情,冷的像个木头,便无趣的收回了目光。 男子把手上的东西随意扔在草堆里,不知是不是故意,离季海棠很有些距离,而后他道:“诺,这是伤药,你自己用着吧。” 季海棠一愣,而后连忙不顾脚部的疼痛,抓住那木头瓶子的伤药,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在严防死守的青楼逃跑一事,本就艰难,更何况她如今手脚不便,若是自己的伤好了…… 季海棠那双桃花眸中,飞快的划过一道亮光,手里那因为材料劣质,而有些粗糙的木瓶对于此时此地的她来说,犹如珍宝。 “谢谢。”季海棠低头,掩饰住欣喜若狂的神色,道了句谢,声音是两天水米未进的沙哑。 男子听见这声音,面色微变,想起季海棠这几天滴水未进的情景来,犹豫一会后 又出去了。 没一会,他端来了一个像是掺杂了旁的食材,并不纯白的馒头,还有一碗闻着像是蔬菜汤,可凑近了看,却半点蔬菜影子都无的汤水。 “这本是我的午餐,但你要是再不吃,被饿死了,钱姑姑那五十两银子没了,到头来估计还要算我的过错。”男子埋怨道:“所以就都给你了。” 季海棠又低声道了句谢,她接过食物,低头一看……真不是她矫情,可这食物也太磕碜了点,让人看着,没有半点食欲。 季海棠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有些抗拒,可为了即使的给身体补充力气,她必须吃下这些食物,且不能有半点浪费。 做好心理准备后,季海棠咬了口馒头,里面居然还有些细小的沙粒,她顿时便有些傻眼了,却不敢吐掉,只能艰难的吞咽。 那男子冷冷看着季海棠的动作:“我们这里就是这样,不能给钱姑姑赚银子的人连食物都是这幅德行,所以你还是乖一些,最好能够攀附上谁,这样才能有正常的食物……” 不知是不是常年的积怨所致,男子很是需要一个吐苦水的对象,他说了很多。 季海棠竖起耳朵,很仔细听着,在男子无意间的絮絮叨叨声中,很快摸清楚了这青楼的势力和规矩。 却原来,这钱姑姑虽然是青楼老鸨,按理说应该是这青楼中最实权的人物。 可因为春枝掌管调教人的事务,青楼中人刚进来时无一不被她折磨过,都打心里的畏惧于她,隐隐约约间,众人对春枝的话,反而更加听从一些。 “原来是这样。”季海棠细嚼慢咽的吃完所有食物,她嘀咕一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男子出去后,再无一人进来过,这个柴房想来是专门用来关着她这样用不法手段,给坑蒙拐骗过来的女子,特意设置的很偏僻。 一天又是很快过去,季海棠除了能够和自己说话,连声虫子响,都没能听见。 “虽然春枝没有体罚我,可这样寂静的环境,多待几天,想来也能够磨坏人的精神,哼!她们用这套倒是熟练的很,也不知多少女子,在她们手上落了难。” 季海棠细心的给自己的脚上药,每一处都仔细的涂上按摩,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 “我这样胡乱走着,不明方向,又被那男人卖了,想来那男人定会挑个离京城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的地头,母亲她们会不会为我着急。” 季海棠看向那关的严严实实,一点光都不露出来的门窗,担忧的微蹙了眉。 她不知道,柳 氏已经为了自己,去寻了本打算一辈子再也不要见面的沈丞相,避开丞相夫人那锥子般的目光,苦苦哀求,这才求得了沈阳书的帮忙。 如今因为赵氏的误会,齐家已经被白家,沈家联手对抗,因为有齐妃的插手,这才没能倒台,却也元气大伤。 几家人一时间闹的不可开交,更何况还有南宫霖时不时的算计,南宫霖深得太后喜爱,几次进宫下来,太后已然对齐妃有所不满。 齐妃震怒,更是对季海棠给自己弄上的黑锅,暗恨不已。 如今京城,居然因为季海棠的失踪,而乱成一团。 京城。 “你说海棠失踪了?我不过出了京城几日,处理事情,怎会如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幕祁眉心紧锁,一连声的质问,声音沉沉,那张俊秀的面容上,罕见的出现了戾气,却一闪而逝。 他如今已经能够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就算再动怒,也不会被外人看出什么。 “这,可能是她那天在宫里,瞧见了我和楚乔玥后……幕祁,她当时只是质问我,并没有表明身份,我还以为是哪个对我芳心暗许的女子,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是她!” 沈幕季对上沈幕祁那仿佛要杀了自己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又委屈又害怕,急 忙解释道,他手足无措的立在那里,知道自己搞砸了事。 若不是如今满京城闹的风言风语,楚乔玥疑心生暗鬼老是追问于他,沈幕季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日在宫中,质问他的女子身份。 沈幕祁冷冷的看他一眼:“她以为你是我,和我说话时,还会先说她是我的妻子的身份吗?沈幕季,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怒骂一声,沈幕祁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让人冷到骨头里的话:“若是季海棠因此出事,你和楚乔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相信我,我能够做到。” 沈幕季听见了这话,只觉得胸膛处,心肝脾肺肾都凉了个透,他呆呆的看着自家同父异母的弟弟,突然有种触碰到对方逆鳞的可怖感。 直到了沈幕祁远去,沈幕季这才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看着自己满手的汗水,他不禁苦笑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懊恼完,沈幕季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立马喊了人来吩咐:“你们去替我寻一个人,叫季海棠,容貌清秀,很有可能是在齐家。” 侍从恭敬应声:“驸马爷,小的一定找人帮你寻到她,您啊,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沈幕季轻舒一口气,他望着窗外那连绵的细雨,声音幽幽:“但愿吧。” 第265章 主动要求 沈幕祁出门后,径直便去了齐家主宅,脚步急切,拿出银子买通下人后,他很是从容的,便换上下人服,一脸自然的进了主宅中。 齐家家大,伺候的下人自然不少,不时便有人路过沈幕祁,却无一人怀疑,因为他的态度实在是太正常了。 没人能够想到,居然会有人这样的胆大包天。 沈幕祁刚进齐家,便听见了一连串的骂声,声音粗犷且尖锐,听的人都怀疑,自己耳膜会被这声音喊破。 只听见那男人骂道:“都说了人不在我这里,这都几天了,你们有完没完!都说了那女人不在……” 接下来,便是男人失控着的,对来人家族女性的侮辱粗鄙声。 沈幕祁眉心微皱,没有按照计划先去寻人,而是放轻脚步,去了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一名穿着华贵,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珍品的中年男子,正一脸不悦之色在那里怒骂,骂声不绝于耳,其动作姿态,堪比市斤泼妇。 那男子光是身上的打扮,便可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但却因为品味和气质不够,那些珍贵的东西堆积在他的身上,却只能让人想到暴发户一词。 那人想必就是齐家现如今的家主,沈丞相夫人的亲哥哥,宫中齐 妃的堂弟,齐鲁师了。 沈幕祁瞧着齐鲁师发火,他冷眼旁观,静静的站在墙角的拐角处,无视那些粗鄙的脏话,细心分辨那些可能有用的消息。 来人正是白子敬,他本就因为季海棠失踪却迟迟找不到人影,而心中不悦。 此时他阴沉着一张俊脸,对于齐鲁师那粗鄙的骂声更是恼怒至极。 “海棠为人向来和善,又是刚来京城,根本没有敌人,只是前几日与你的一双儿女有过争执,争执之后没几天她便失踪,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巧合的事?齐家主,你还是放人为好。” 白子敬深吸一口气,直接威胁道:“你若是再固执下去,想来,就算你有齐妃撑腰,这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你!”齐鲁师简直要被这无妄之灾给气的晕倒过去,他咬牙,再次重复:“都说了,我那儿女没有对那女人动过手,你这小辈,怎的不听的?” 这是他这几天,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但效果却并不明显,不然,这几日齐家的生意,也不会一再受到阻挠,盈利远不如从前。 果然,白子敬并不相信这话,与齐鲁师足足争执了有半个时辰,却没能够得到结果,他表明自己不会罢手,这才不甘心 的离开。 白子敬离开后,齐鲁师原本还强忍着的怒气,此时和火山一样的就爆发了出来。 他颤抖着手,指着仆人道:“去把少爷和小姐叫来,那两个混小子,与人争执便罢了,没能够报复回来,却无缘无故的便给家族惹了祸事,我要狠狠的惩罚他们!” 仆人颤巍巍的点头,恭敬应道:“老爷,我这就去请少爷小姐们过来。”说完,便急冲冲的跑远。 齐鲁师见那仆人去请人了,嘴里不甘心的又骂了几句粗话,以用来泄愤,这才迈动着双腿,气呼呼的去了主屋。 沈幕祁见状,微挑了眉:“看来,海棠果然不在齐家,不然沈阳书和白子敬也不会一直没能要到人。” 沈幕祁虽然对沈阳书这个只管生,从来没管养过的父亲没有什么好感,却还是认同对方的能力的。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沈幕祁对齐家再也没了兴趣。 他随意找了个出门采买的借口,瞒过了门口那两个,一脸凶相的带刀侍卫,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走出了齐家主宅。 此时天空有连绵的细雨落下,天色阴沉一片,时不时的,还有电闪雷鸣的亮光一闪而逝,让人瞧着,便不太舒服。 沈幕祁抬头看天 ,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和这天色一般,他不禁握紧了拳头,修长如玉的手上,有青筋暴起,足以让人知道,其主人之坚决。 “海棠,你在哪?我一定会寻到你!” 季海棠醒来时,因为不能望见屋外天色的原因,对时间的概念都颇有些模糊。 她揉了揉眼睛,手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而后就是东西倒地的声音,季海棠一惊,连忙看过去,便看到一滩米糊正从破旧的碗中缓缓流出。 看来,这就是她的饭了…… 季海棠抿了抿因为缺少食水,而有些苍白发干的唇,伸手去扶碗,低头一看,碗里本就不多的米糊,此时只剩了一点点,堪堪覆盖住碗底。 “我居然能够可怜到这个程度。”季海棠怔怔的看了会那米糊,一口喝完后,她抹嘴,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笑容里没有几分笑意,满是自嘲。 季海棠揉了揉自己已经好多了的脚,突然她眼神微变,而后坚定了神色。 季海棠走到了门边,拍起门来:“门外看守着我的小哥,请你帮我去喊春枝姐来。” 门口正昏昏欲睡的男子闻言一个激灵,眼中顿时睡意全无,他惊诧的转头看着门:“你疯了?好日子没过够,去招惹春枝 姐?” 季海棠摇摇头,也不在乎那男子看不见,她开口解释,嗓子微有些沙哑。 “我受不了这每天少食的虐待了,你去告诉春枝姐,我身体已经好了八成,能够为钱姑姑赚钱了。”季海棠说着,眉心便是抵触的皱起。 男子眼神复杂的盯了一会门,想要透过那扇门瞧见季海棠的神色。 他不禁嘀咕道:“往日里那些刚被弄来的女子对这事避之不及,唯恐钱姑姑想起了她们来,你倒是个奇葩,居然主动提起。” 季海棠苦笑,想着解释自己行为的理由,她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我本就身体不好,若是长期待在这屋子,怕是要得病死了。” 说着,季海棠还半真半假的咳嗦了两声,咳嗦完,她期待的看向门那头。 男子听见这声,猛然想起了,刚见季海棠时,季海棠身上带伤,面色苍白的事来。 那女人看着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又咳嗦了,这里缺衣少食的…… 男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急了,这五十两银子要是在他手上死了,那可是要受到惩罚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个挨打! “你等等吧,我这就去和春枝姐说,这事啊,得让她来拿主意。”男子连忙道,快步走了。 第266章 抢食 “他居然不进来看我的病情。”季海棠蹙眉,失望的放下了她在屋子中,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根,因为潮湿,而有些腐朽的木棍。 仔细的盯了一会那看起来,就十分坚固的大门,季海棠放弃了心中那隐隐跳动着的念头。 “看来只能等着了。”季海棠念叨一句,把木棍藏好,她坐回去,无聊的摆弄着那破旧的碗来,以打发时间。 男子去了很久,久到季海棠的胃已经消化了本就不多的食物,肚子闹起空城计,甚至打起瞌睡来,门口处才有了动静。 春枝风风火火的过来,还没开门,季海棠就清楚的听见了,她那满是狐疑的问话:“她真这样说?主动要姑姑给她安排客人?” 那男子低眉顺眼的回答:“是啊,说是受不了苦楚,不如早些妥协,我想着也是这个理,就是从前那些人啊,就是想不通,还要劳烦您亲自调教。” 春枝瞥他一眼,冷笑一声:“看来我看人并没有走眼,她果然是个乖的。”说完,便一把推开了大门。 季海棠早就因为门口的动静,而清醒过来,她看向门口处,刚好大门打开,屋外强烈的阳光,刺的她眼睛生疼,不禁流出了眼泪。 但季海棠却没有选择躲避那灿烂到伤人的阳光,她痴痴的看着两人没有拦着的地方,那是屋外的情形,很普通,却象征着自由。 春枝诧异的看她,而后一摇一摆,自认为妩媚的走到了季海棠身边 蹲下,她抬起了季海棠的下巴:“你说,你想为钱姑姑挣银子?” 季海棠迫不得已把视线转过来,她犹豫了会,低声应道:“是的。” 春枝突然冷笑一声,声音尖锐,手也用了力,季海棠的下巴顿时红了一片,却不能挣脱。 “你撒谎!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会主动要求接客的!你凭什么,是那个例外?”春枝挑眉问道,眼中满是不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春枝心里很清楚这点。 看来,春枝的警惕心很强。 季海棠眼神微变,而后支吾着,把刚才那敷衍男子,怕自己得病死去的话,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春枝眼中的警惕消了些,又见季海棠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泪花,楚楚可怜,惹人同情,她这才松了手。 季海棠立马捂住了自己的下巴,只觉得那里钻心的疼,她垂眸,掩去了眼中愤怒的情绪。 自己身体还未好全,不能硬碰硬! 季海棠咬牙。 “明天我就带你去钱姑姑那里,让她给你安排着,但是你给我听好了,若是我发现你有半点想要逃跑的念头,到时候,哼!可不要怪我手段狠辣!” 春枝叮嘱道,对于季海棠下巴处的青紫没有半分愧疚,且习以为常,甚至还觉得自己算是留了手,没有重罚。 季海棠点点头,一言不发,她清秀的面容掩藏于阴影之中,那双黑亮的眸又被卷翘的睫毛给遮掩住,让人看 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 春枝却并未在意季海棠的异常,一向习惯众人服从的她,只以为季海棠是怕了,所以才连话都不敢说。 春枝摆摆手道:“既然都要接客了,今日就给她准备些好的吧,你去和厨房说,就说是我说的,省的到时候脸色不好,让客人看着不喜欢。” 男子闻言,脸上飞快的划过一丝嫉妒,而后他谄媚笑道:“是,春枝姐,我一定去办,保管让这丫头明天看起来,脸色红红润润的。” 春枝:“嗯。”了一声,扭头走了,季海棠的事在她看来,只是小事,办完了,就不需要再为其费心思。 季海棠听着二人的对话,对于春枝的那点小恩小惠,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她摸着那一阵一阵发疼的下巴,只觉得屈辱,再无其他。 “我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季海棠颤抖着发白的嘴唇,坚定道。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季海棠躺在草堆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无聊的发呆。 直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飘进了屋子里,有了美食的期盼,季海棠的精神,才好了一些。 她爬起身,等待着那守在门外,不让她逃离的男子,照常给她送饭来。 可等了半天,季海棠却也没见那男子有半点要开门的迹象,只有细微的扒饭声,在这安静的空气里响起。 季海棠不禁微蹙了眉,她想了想,开口直接问道:“门口的那位大哥,春枝姐给我吩咐的饭菜,还 没好吗?” 空气中突然静了半晌,而后,门口处那扒饭的声响更大了些。 这是无声的回答。 季海棠听着,她抿了抿唇,心下顿时一片了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后,那男子才开了门,他端进来了一个馒头,和一碗没有蔬菜的蔬菜汤放在了季海棠旁边,没有半句解释。 季海棠的视线,在男子嘴角边那还来不及擦掉的油渍上停下,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好吃吗?”季海棠连一眼,都不曾分给她身旁的馒头,幽幽问道。 男子走路的脚步一僵,他扭头,面无表情道:“这里就是这样,捧高踩低,比那些达官贵人的住所处,还要势力。” “按你这样说,所以我就是活该喽。”季海棠居然还很有心情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冷意。 一顿满含热量的食物,能够更好的帮助她恢复伤势,况且,这男子本就不对,居然还理所当然起来。 男子面色难看,盯了季海棠半晌,本想着用言语威胁她,让她不准和春枝告状,却没想到季海棠已经扭过了头去。 “你出去吧,我不会说的,却也不想见你。”季海棠淡道。 她在这里没有半点势力和人脉,根本奈何不得对方,既然争辩无用,季海棠也不打算再多浪费口舌。 男子一愣,看向季海棠的眼神由凶恶转为了满意,他点点头,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随着天气 转温,第二天已经来临。 季海棠心里有事,一大早便醒了,她低头,仔细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已经脏了的衣服,也被她细心清理过几遍,才肯罢休。 做好这一切后,季海棠期待的看着那扇大门,桃花眼中,是真真切切的笑意。 她嫁给沈幕祁多日,都未从了对方,如今自然不会愿意去接客,但是只要她能够出了这个门,就意味着有机会出去。 一想到自由,想到赵氏和柳氏欣喜的目光,还有温暖的床铺和正常的食物。 季海棠的心,就如同屋外在不停的叽叽喳喳的小鸟一般,雀跃不已。 大门在季海棠的期待之中突然开了,她笑吟吟的看过去,对上了钱姑姑诧异的眼。 钱姑姑走过来,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季海棠的脸色,发觉她是真的开心,不禁有些好笑道:“真是个缺心眼的丫头。” 季海棠没有解释,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纯真。 钱姑姑摆摆手,彻底的放下了心,她道:“既然你这样识时务,那便和我来吧。” 季海棠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走出去时,季海棠突然扭头看了一眼那守门的男子,眼神里仍旧带笑。 那男子却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悚然一惊,探寻的看过去,却只看到季海棠已经远去的背影,那背影纤细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倒。 “难道是我的错觉?”男子摸摸脑袋,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 第267章 芍药 季海棠跟着钱姑姑,偷偷打量四周的环境,只见她被关的屋子,不仅有人看守,且附近都是高墙,只有一条通道能往外面。 而这通道,却是去向青楼的方向。 若是季海棠真的从那个屋子里逃了,也不过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而已。 季海棠仔细打量着,心就是一松,不禁暗自庆幸起来,她知道,要是那时候自己没有脚伤,是一定会想尽办法从那屋子里逃跑的。 钱姑姑注意到她的脸色,微微笑道:“你若是老实,自然吃穿不愁,但要是还存着逃跑的念头,这下场……” 钱姑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 季海棠机灵,知道钱姑姑还是对自己有疑心,连忙附和道:“我胆子一向小,自然是不敢违背姑姑你的意思逃跑的。” 钱姑姑闻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季海棠见状,也没再开口,两人一路沉默着,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到了青楼处。 高大的三层阁楼被修饰的很精致,但更为吸引人眼球的,却是阁楼上方,那几名身穿轻纱,勉强遮 掩曼妙身躯的妙龄女子。 季海棠抬头,只见那几名女子脸上带笑,正好奇的看过来,刚巧对上季海棠看过去的眼神。 “呦,这是新来的妹妹吗?”领头的一个最漂亮的女子,娇娇悄悄的笑着,见钱姑姑点头,看向季海棠的眼神中,不免就带上了敌意。 季海棠不愿意刚来就与人争执,她低下头,避开了那女子的目光。 钱姑姑发现不对,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圈,呵斥她:“芍药,你给我客气点,上次的百草刚来就被你打死了,你还想如何?” 季海棠闻言一惊,她抬头,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那芍药。 芍药果然不愧有这个名字,花中芍药妖娆妩媚,她也长相妖娆,十分相称。 芍药五官精致,身段也窈窕诱人,说话时姿态妩媚,声音也是轻轻柔柔,像是有把小钩子,勾人心魂,夺人心魄。 她的美丽和季海棠完全不同,是让女子一看,便心生忌惮的嚣张的美,如同火焰,熊熊燃烧。 芍药听了钱姑姑的话,修剪得体的眉毫不在意的微挑,她妖妖娆娆的笑,楼下恰巧路过一个男子 ,见了这笑,连路都走不动了。 芍药瞥见男子的反应,笑的更欢,也更得意。 她把弄着自己乌黑的发,声音百转千柔:“我就是这个性子,姑姑若是不喜欢,大可以将芍药赶出去啊,反正有的是青楼愿意要芍药呢。” “你!”钱姑姑大怒,还没等她说什么,芍药身后的几个女人,就急忙劝芍药,什么青楼顶梁柱,离不开她之类的好话,一股脑的往外抛。 几女的思绪都放在了芍药上,生怕她真的离开青楼,没有一个能够注意到钱姑姑愈发暗沉的脸色。 季海棠瞧在眼中,心中暗笑。 她算是看出来了,在这青楼里,论威严,钱姑姑不及春枝不说,现在连个花魁居然都管不住了。 季海棠看着钱姑姑,看见她脸上不甘的神色,季海棠的心头,却是突然一松。 看来,这青楼中人并不是铁板一块,她是有机会出去的。 “哼!我们走!”钱姑姑冷哼一声,表面上气势汹汹,却已经选择了妥协,她道了一句,就拉着季海棠往楼里走。 季海棠任由她拉着,手上痛了,也不曾喊过一声。 她们的身后,芍药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季海棠,像是看到了新玩具一般。 她的声音轻柔带笑:“那个新来的妹妹,不知道,你有没有百草那么好玩啊?她在我手下,可是足足撑了五日呢,堪称女中豪杰了。” 说着,芍药的笑声愈发的灿烂起来,与其他女子的笑声掺杂在一起,组合成怪异的乐章,让人光是听着,便心中发寒。 季海棠脚步未停,后背却更加挺直了些,她没有理会芍药的挑衅,只觉得这青楼里面的人,许多精神都有些问题。 钱姑姑径直把季海棠领到了一个普通的小房间处,才停了脚步:“这里本应该是两人住的,却因为百草被……算你运气好。” 季海棠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让她住死过人的房间还算运气好?她宁愿和别人同住。 季海棠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放下了心,她笑吟吟看向钱姑姑,见她面色仍不好,便知道钱姑姑还在膈应芍药之事。 “姑姑为何要这样忍她?海棠不解。”季海棠大胆询问。 钱姑姑嗤笑一声:“你没听见吗?人家可是我这里的 顶梁柱呢,客人来了大多都是寻她的,若是让她走了,你们都得吃西北风!” 季海棠点点头,复而又问:“芍药她一日,能给姑姑的青楼,挣多少银子呢?” 钱姑姑此时没事,见季海棠态度十分不错,和自己说话时,没敢有半点高声,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听起来那叫一个舒服。 对比起芍药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来,两人简直是天差地别,钱姑姑心中一时间对季海棠有了几分好感,也就愿意同她讲话。 她思索一会,回道:“芍药虽美,却只有一人,一天最多也不过只是接一次客,算起来不多,但那些为她慕名而来的客人,有些也愿意被别人服侍……” 钱姑姑思索一会,而后迟疑道:“一个月算下来,芍药为我带来的利润,应该有五千两左右。” 五千两?一月? 季海棠听见这个数字,差点要笑出声来,并不算她自夸,她那几个铺子,一日的盈利,便要比五千两多。 “这一月不过才只有五千两,就能够让芍药对钱姑姑你耀武扬威了吗?”季海棠不禁问道,很是奇怪。 第268章 挣银子 钱姑姑面色微变,自尊心突然有点受挫,她喃喃道:“你个不知事的小丫头,你知道五千两有多少吗?那可是能供我们翠玉阁上下百人三个月的花用。” 明明京城的物价这样高,原来五千两居然能够这样经用吗?是这钱姑姑太会省钱,还是她已经被那男子卖到了远离京城的地方? 季海棠是真的有些诧异了,心里同时不免不安起来。 她仔细的想着,突然想起了自己被关的那几天,男子给自己端来的吃食来,一时间,有些悟了。 “这样啊。”季海棠心头的大石突然落下,她嘀咕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胃,有些可怜。 “当然了。”钱姑姑皱着眉道了一句,她被季海棠的问话,弄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不愿意在和季海棠交谈下去,转身便走。 “哎,钱姑姑,请你等等。”季海棠见状,连忙喊她。 钱姑姑脚步顿住,没好气道:“干什么?” 季海棠狡黠一笑,桃花眸中满是灵动自信的笑意流转:“若是我能够帮姑姑,月入不止五千两,那姑姑能否让我做第二个芍药呢?” 钱姑 姑诧异的扭头,直觉不信,只觉得是小姑娘家的狂言,她摇摇头,随口道:“若你能行,你的地位自然能够等同于芍药。” 季海棠皱眉,有些不太满意这个许诺,芍药那得意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芍药既然已经当众说出了口,必定是会折腾自己的。 为了不再发生因为地位的缘故,她唯一的好饭菜都被人吃掉,还不能伸张的事情,她必然要爬的比芍药高才成。 且逃出这里,也需要足够的地位和能力才行。 “钱姑姑,我说的是,我能够为姑姑做到,一月的盈利,超过五千两呢。”季海棠一字一句认真道。 钱姑姑只当季海棠是在哄她,心里并不相信。 可她向来爱财,想到了季海棠所形容的画面,便有些高兴起来,笑眯眯道:“若你真能做到,那你自然是比芍药地位更加高的。” 季海棠点头,笑的意味深长:“那钱姑姑,可要记住今日所言才是。” 钱姑姑上下打量她,这才觉出了不对劲来,迟疑道:“你这是……你这不是开玩笑?” 季海棠点头:“海棠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不是喜爱信口雌黄, 说大话的人,姑姑尽管放心,我今日所言必定能够成真。” 钱姑姑对上季海棠那双满是认真的黑眸,终于来了点兴趣:“哦?那你打算如何啊?” 季海棠神秘一笑,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对着钱姑姑招了招手。 钱姑姑一愣,直觉季海棠这样是冒犯了自己,却抵不住金钱的诱惑,犹豫片刻后,只是面上瞪了季海棠一眼后,听从的凑了过去。 季海棠见她动作,眸色微暗。 果然,这钱姑姑的性子,并不是个好强的,且有爱财这个致命的弱点,这才会被能够挣钱的芍药,给压在了头上。 但既然这弱点已经被自己看破,从今天开始,钱姑姑那头上的人,要换了。 季海棠认真的和钱姑姑说着计划,见她不时的点头,季海棠的眸中笑意满满。 “居然要这样?这样能行吗?我从来都没有做过。”钱姑姑听完季海棠的所有计划,诧异的连声询问,看向季海棠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季海棠点头:“姑姑何不一试呢?” “光是布置就需要不少银子,若是因此亏了……”钱姑姑想到这里,心口就泛疼,不敢再说 下去。 看来她还真的是爱财啊! 季海棠瞧着,有些哭笑不得,她劝道:“我刚刚都和你说清楚了,既然盈利远比付出要多,姑姑为何不为那大把进账的银子,想一想呢?” 季海棠声音轻柔,满是诱哄之意:“难道姑姑还想自己辛苦赚钱买来的姑娘,被芍药折磨至死,却没有半点办法吗?姑姑,芍药终究会老的。” 季海棠按照钱姑姑的思路走,直言出钱姑姑心里最纠结的地方。 芍药的做派无非是想铲除异己,想一直做翠玉阁那朵最漂亮,最亮眼的花,这想法没什么不对,却触及了钱姑姑的利益。 钱姑姑担忧芍药最后会被客人腻味,所以拼命搜罗女子进入翠玉阁,却又因为芍药的举动,而损兵折将,浪费不少银子。 钱姑姑因此厌恶极了芍药,却因着芍药是翠玉阁中最会挣银子的女子,而一直忍着没有动对方。 如今若是季海棠的办法真能帮她挣银子,钱姑姑还真是想给一直隐忍着的自己,出口恶气。 钱姑姑素来不是个强硬的做派,她在脑中挣扎犹豫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她点头:“好,我就按你 说的,去试一试。” 季海棠自信一笑:“姑姑日后一定会为了今天的这个决定,而开心的。” 季海棠和钱姑姑仔细商量好,便回屋休息去了,也不知道芍药是如何想的,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如此,便平静的过去一日。 到了第二日,太阳高照的时候,有个别男子失望的发现,一向不管日夜,都会接客的翠玉阁,居然一反常态,不再开门。 望着门上那贴着:傍晚开张。的四个大字,来客只觉得很是新鲜,念叨一句:“那钱姑姑居然不挣银子了?”便失望离开。 翠玉阁内,季海棠正在和几名工人叮嘱着话,让他们按照自己想法,来调整一下翠玉阁的布置。 她正说的认真,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季海棠诧异的回头看过去,只看到一名容貌可爱的女子,正在被芍药用力拽着头发。 女子眼中满是泪花,连连哀求道:“芍药姐,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芍药闻言,没有丝毫心软,季海棠离她很远,却都能够瞧见她突然更加用力拽着女子黑发的手。 季海棠见状,秀气的长眉不喜的微皱。 第269章 麻烦 “丁香,那王公子昨日里本说是要来我这的,怎的半路上,却去了你那里?” 芍药一脸凶悍的询问,好看的脸上,扭曲了起来,十分可怖。 丁香痛哭,她急忙摇头,以证明自己的无辜,却因为这个动作,头发瞬间绷劲,而疼的更加厉害,眼泪落了满脸,看起来,更是可怜万分。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昨日里没客,所以无聊,我就是在房间里弹了会琴,我真的不知王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的。”丁香后悔极了。 芍药冷笑:“行了,知道你是才女,会弹琴,很无辜,但那又怎样?我现在心情不好,就是想折腾你。” 说着,芍药得意的大笑起来,周围人见状,都纷纷的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季海棠快速的叮嘱了几句,让木匠们按照自己的吩咐干活,而后走向芍药那边。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季海棠劝道:“别人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怎的居然这样凶悍残忍?” 芍药瞧见是她,冷笑连连,不仅没有放手,还恶意的直接在丁香脸上扇了一巴掌。 她无视丁香更加剧烈的哭泣,抬眼看着季海棠,挑眉得意道:“我一向都是如此,姑姑都不敢说我,你又算是哪根葱?” 季海棠抿唇,知道多说无用,直接便打 算动手抢人,芍药是个爆烈脾气,又怎会让季海棠如愿?两人一时间,争执不下。 丁香有几分小聪明,趁着季海棠和芍药互相瞪视之时,飞快的对季海棠道了句谢,便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飞跑上楼,而后迅速的关上了门。 “丁香!”芍药注意到丁香的小动作,不由得懊恼的喊她。 等了一会,见丁香没有半点回应,芍药几乎要被气的吐血。 芍药看向季海棠的眼神,带了几分不善,她冷道:“你还真是多管闲事!” 季海棠达到目的,她拍拍手,悠悠然回道:“你还真是十分恶毒。” “你!”芍药咬牙,片刻后冷笑:“你不要以为姑姑听信了你的话,让你在这翠玉阁中胡乱布置,就能够上了天,告诉你,这翠玉阁是我芍药的地盘。” 季海棠没有回应,转身就走。 她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并不打算在芍药身上浪费,这样的争执只会让双方都不高兴,而后再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海棠,你不要太过分了!”芍药看着季海棠的背影,愤恨道:“你连布置都没能弄好,银子还未替姑姑挣到,你凭什么傲气?” “因为我相信自己能够办到啊。”季海棠耸肩,很是自信。 “哼!我就等着你摔跟头,到时候,海棠, 我就算弄死你,你信不信,姑姑都不会再多说一句?”芍药狰狞的笑。 季海棠认真点头:“这是自然,姑姑爱财,显而易见,若是我今日让她亏损,以后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那你还不收敛?”芍药很是震惊季海棠的大胆。 季海棠突然笑了,她再次重复道:“都说了,因为我相信自己能够办到啊。” 芍药冷笑:“总有人喜欢异想天开。” 季海棠看了会她,目光平静,却看的芍药极为不自在,芍药退后几步,故作凶悍道:“你再看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季海棠摇头,平静道:“你不敢,也不能,因为我今日是在为姑姑办事,若是因为你,害的她回不了本钱,你绝对会受到惩处。” 芍药没想到季海棠居然想的如此明白,眼珠乱转,她冷笑道:“就算没有我捣乱,你也一定办不成功,我就等着你最后的下场!” 芍药说着,怒瞪着季海棠,季海棠不甘示弱,也看过去,两人僵持不下,气氛紧张。 过了许久,季海棠突然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过幼稚。 她收回视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芍药,只丢下一句:“那你且等着瞧吧。”转身大步离去。 芍药一愣,等反应过来要去寻季海棠麻烦时,季海棠 已然不见了踪影,她懊恼的跺脚,眼中满是愤然。 “你这计划,没了我参与,翠玉阁中只剩下那些貌若无盐的女子,海棠,你引来的客人,绝对不会超过三成。” 芍药摸着自己已经扭曲起来的美丽的面容,插着腰,一脸傲然道。 美丽才是她们吃饭的本钱。 而芍药显然自认为,自己的本钱足够。 季海棠其实正在楼上晃悠,因为角度的问题,芍药才没能瞧见她,听见这话,季海棠抬头,看向丁香的房间处,自信一笑。 “放心,我已经找到了最为合适的人选,用不着芍药你操心,且等着吧,这翠玉阁,不会再是你芍药的天下。” 女子清脆的声音带着坚定传来,芍药猛然听见这句,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她嘲讽的大笑起来。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芍药眸中满是恶劣:“季海棠是吧?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季海棠挑衅完芍药,没事人一般的去吩咐工人们准备。 这是她在翠玉阁中站稳脚跟,寻机离开的第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因此季海棠很是用心,有时候瞧见了不满意的,还会自己动手去布置。 一切都做好后,季海棠拍拍手,吩咐人看着,不要让别有用心之人破坏,便上了楼。 轻敲了敲房门,门里没有 一点动静,仿若无人一般,季海棠了然,直接开口道:“放心吧,是我,不是芍药。” 她说了这句,门口那边才有了些动静,季海棠等了没一会儿,门就开了,露出丁香那张可怜兮兮,还没有消肿的脸来。 “这位姐姐,刚刚真是谢谢你了。”丁香怯怯的说:“这……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季海棠环绕一圈,见不远处,有几名女子正好奇往自己这边张望,其中两个,经常在芍药身旁见到,对芍药谄媚异常。 季海棠收回视线,对丁香温和的笑笑:“能不能让我进去说话?” 丁香一愣,连忙道:“这是当然。” 她说着,让开了身体,季海棠顺势进去,见这屋子的摆设和自己那间几乎一模一样,便无趣的没再打量。 她拍拍丁香的手,笑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丁香点头:“你帮过我,为此还得罪了芍药,她可不好招惹,海棠,这个人情,我愿意还。” 季海棠闻言,满意点头,凑到了丁香耳边,仔细的叮嘱起来。 说完后,季海棠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裙裳递给了丁香:“你要保管好它,等到了晚上,你就穿它出席便是,其余一概不用多管,按照我的吩咐来。” 丁香郑重其事的点头,抱紧了手里的裙裳。 第270章 食物 季海棠又细细的和她说好待会要做什么,直到丁香全部记住,才放心下来。 “姑娘们,都过来吃饭了。”就在这时候,春枝的声音突然响起,丁香抓住了季海棠的手,急急忙忙的往外赶。 “这是怎么了?这样着急?”季海棠有些诧异。 丁香的跑的像兔子一样快,闻言,飞快的回道:“每日里我们的食物都是有数的,若是去晚了,怕是吃不着。” 季海棠闻言,顿时觉得自己这两天饱受虐待的胃,又疼了起来,她的脚步也不免快了几分。 季海棠和丁香的动作还算是快,桌上并没有多少人,两人一前一后,很顺利的坐了位置。 桌上菜品只有十五样,几乎全是素菜,只有汤里面还有些荤腥,看起来还算多。 但这翠玉阁里的姑娘们,却是足足有五六十人,这样算下来,其实根本不够。 此时人还没有来齐,季海棠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先动筷子,一向温和柔弱的丁香,却已经飞快的吃了起来。 “丁香……”季海 棠看着丁香那颇有些生猛的动作,不由得刷新了对丁香的认知。 “快吃,等会就没了。”丁香百忙之中说出这句,又加入到了抢菜的阵营之中。 “怪不得五千两银子能用这样久,这钱姑姑真是苛刻。”季海棠不由得念叨一句,学着丁香的样子,也吃了起来。 终于勉勉强强的吃了个饱饭,季海棠颇有些心虚的,从一众来晚女子的哀叹声中走出,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胃。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季海棠不由得问道。 “嗯。”丁香习以为常的点点头,而后一指芍药的房间:“这翠玉阁中只有钱姑姑,春枝姐,还有芍药三人能够吃上合心意的饭菜。” 丁香说着,可爱的脸上遍布羡慕之意。 季海棠许诺:“若是你今日能按照我说的来,我们日后也能如此。” 丁香眼睛一亮:“当真?” 季海棠点头:“这是自然。”说着,她便一把拉住了丁香的手,往她的房间里赶。 把丁香一把按在了凳子上,季海棠 拿出钱姑姑犹豫好久,才舍得借给季海棠用的上等胭脂水粉。 季海棠仔细打量丁香一番后,狡黠的笑笑,认真在她脸上勾画起来。 许诺客人们的时间一晃就到,翠玉阁中,终于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位熟客。 人刚进来,芍药便倚在门口对着他们笑,配上她那张魅惑的脸,笑的客人们的魂都勾了一半去,不由得连声问她何时愿意接客。 “我今日不接客呢。”芍药笑的灿烂极了,她低头去摆弄着自己乌黑的发。 “什么?你这不是耍我们吗?” 那几名男子兴致都被挑起来了,却冷不丁的听见了这句,顿时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脸上,他们失望摇头,纷纷离去。 芍药后面的女子见状,担忧的劝她:“芍药,你这样对待客人,钱姑姑要是知道了,必定会罚你的,那可是银子啊。” 芍药闻言,冷冷一笑:“我就是要赶走这些客人,他们因为我而来的,凭什么给海棠那丫头做了嫁衣?海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寻新客 人去。” 女子听了,低下头去嘀咕:“可这条街上的男子,都被芍药你迷的神魂颠倒,海棠她要去哪寻新的客人啊?” 芍药闻言,笑的愈发得意灿烂,她耸肩,眼底光芒微闪,一脸无辜的模样:“那可就是她没本事,怪不得我了。” 季海棠刚给丁香梳妆完毕,本想着再去检查检查场地的布置,刚出门,就看见了芍药在门口的行为。 见那些男子一个一个的离去,季海棠挑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下了楼,按照所想,认真查看起场地布置。 芍药见季海棠下来,赶客人赶的更是起劲,恶劣的行为全被季海棠无视。 芍药见状,再不能忍,气势汹汹的走过去,用力踢了一脚季海棠正在检验的灯烛。 灯烛摇摇晃晃,得亏季海棠反应快扶住了,这才没有被摔坏。 见季海棠抬头不悦的看过来,芍药仰着下巴,得意炫耀:“我跟那些人说了,我今天不接客,所以他们都走了,没一个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芍药不 禁轻笑出声,她倚靠在墙壁上面,姿态端是风情万种,惹人垂涎。 “季海棠,你这次一定拉拢不来客人,季海棠,你死定了。” 芍药赌咒一般道,语气之中,充满自信和恶劣的嘲讽,仿佛已经看到季海棠可怜的下场。 季海棠认真的去看那灯烛,小心翼翼的给灯烛擦拭,以免等会光线不漂亮了,一点理会芍药的打算也没有。 芍药盯着季海棠,一字一句道:“这翠玉阁中明明五十多个姑娘,他们却因为我要休息,没有一个打算留下来,你听见了没?” 季海棠面无表情,检查完灯烛后,她转了个身,要去看那些现摘下来的花瓣。 芍药何时被人这样无视过?恨的只咬牙,还要再踢一脚那些花瓣,却被早已有提防,快速反应过来的季海棠伸出腿来绊倒,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从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故意挑衅我,我便不太喜欢你,你应该知道的。” 季海棠看着芍药坐在地上哀嚎,并不打算去扶,冷声提醒。 第271章 挑衅 “你以为我喜欢你吗?” 芍药摸着自己手上那轻微的伤痕,她爬起身,恼怒的跺脚:“我要去告诉钱姑姑,你弄伤了我,害我不漂亮,有你的好果子吃!” 季海棠淡定的看着她:“你去吧,等钱姑姑来了,刚好我可以把你刚才赶走客人,还试图破坏我布置的行为,都与她说。” “你!”芍药气的跳脚,颇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感觉。 季海棠小心在花瓣中挑拣着些许枯了的不完美扔掉,抽空抬眼冷瞪芍药一眼:“我说了,不要来烦我。” 芍药胸脯被气的起伏不止。 “你果真是个傲气的,季海棠,我等着你的好下场!” 芍药冷冷的嘲讽完,转身就走,身后两个跟班一样的青楼女子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芍药姐姐别气,那海棠不过就是仗着一张嘴,欺瞒了姑姑而已,等今日姑姑见到翠玉阁一个客人也无,那海棠必然没有好下场。” 两女跟在芍药身边,一脸殷勤道,芍药闻言,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许,她抬眼 看着季海棠的方向,冷笑连连,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夜晚终于在某些人的期待中来临,青楼中人因为职业不同,都是日夜颠倒的作息,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可今天的翠玉阁,却罕见的一人都无,钱姑姑睡醒见了,脸色都有些黑起来,芍药一直跟在她后面,见状,笑的得意。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人也无?”钱姑姑念叨一句,急忙去寻季海棠,打算问个明白。 季海棠正坐在秋千上,悠哉悠哉的晃着,教丁香待会要做的动作,一点也不着急。 见了钱姑姑过来,季海棠跳下秋千,温和的笑:“姑姑今日怎么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太好?” 芍药插话:“这还不是拜你所赐?今日你布置场地花用了这样多的银子,可这生意,却是最为惨淡的,海棠,你可知错?” 钱姑姑点点头,很是赞同芍药的话。 季海棠听见是这事,心下了然,她看向钱姑姑,淡然笑了笑,笑容温和,如同春风,吹熄了钱姑姑心中的怒火。 “这不是 还没有开始吗?钱姑姑你且等等,生意马上就会送上门来。”季海棠神秘一笑,扭头又去教丁香。 钱姑姑见她如此自信,倒信了三分,也就真的打算再等等。 芍药急了,推搡着钱姑姑,一直嚷嚷着让她惩罚季海棠,却被钱姑姑烦躁之下给瞪了一眼,她怨念的低下头,不再开口。 就在此时,有名工匠过来,对着季海棠道:“姑娘,你刚才所说的,我们都已经全部弄好了。” “好,辛苦你了。”季海棠点头致谢,习惯性的去掏摸钱袋,想要给些奖赏,却摸了个空。 她一愣,这才失落的想起自己已经被卖到了青楼的现实,季海棠深呼吸一口。让丁香去准备着,而后出了门。 芍药见了她的动作,嘴巴一撇:“她肯定是要借机逃跑,姑姑,我帮你看着她。”说完,就跟上了季海棠。 季海棠出门后,望了一眼天色,见天空一片昏暗,月亮暗淡无光,星星也没有几颗,狂风大作,实在不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 今日翠玉阁无人,芍 药虽然占了大半的原因,这天气,也是关键。 她看着,却满意的点头,季海棠拍拍手,便有人把两条横幅连同季海棠亲手做的风铃,给挂在了翠玉阁门口。 狂风吹过来,那风铃不由得随风摆动,叮叮当当的,很是悦耳,引人注目。 横幅更是奇妙,上面几个祝福的大字本无特别,却因为季海棠特意让工匠给自己去医馆带来的特殊汁水,在这昏暗的黑夜中,正泛着莹莹光辉。 翠玉阁开在闹市,街道上有不少人,正因为天色而往家赶,却无一例外的,都被翠玉阁门前的东西给吸引住。 很快,翠玉阁门口,就站满了一堆人。 芍药见了眼前情形,心中不由得一慌,她可不可以季海棠在翠玉阁中得势。 芍药思来想去,也没个好主意,只得不顾钱姑姑还在此处,便大声喊道:“我今日可不接客啊!你们进来也是无用。” 钱姑姑闻言一惊,看向芍药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害虫,芍药被她这眼神盯着,冷汗都有些冒出。 芍药这话果 然有用,当即,便有几名男子觉得扫兴,打算离开。 钱姑姑眼睁睁的看着,眼珠都快急的掉了出来,连忙想要去劝,却被那几名男子不耐烦的推开。 季海棠自然也是瞧见了的,趁着人还没走远,她笑道,声音清脆和正随风摇曳的风铃,一般无二,在这夜空中,很是明显悦耳。 “虽然芍药身体不好,今日不能接客,但我们翠玉阁今日特意准备了新奇东西,诸位何不进来看看呢?翠玉阁的姑娘们,还没有贵到,只用看,便要收银子的地步。” 季海棠说着,笑了笑:“寒风这样凌冽,大家就算是进来避个风,也好啊。” 恰巧此时,天空之中又刮起一阵大风,带起地面上的沙粒,打在人的脸上,刮的生疼。 众人听了季海棠这话,还真有些动心,大多人停在了原地,有几个性子急的,直接便走了进去。 就在那几个客人进去之后,翠玉阁中,突然传来了乐曲之声,还有男子惊呼的声音,余下的那些人听的清楚,一时之间,也好奇起来。 第272章 惊艳 “今日的风这样大,大家进来避避风也是好的啊。”季海棠再次劝道。 观望着的男子们听了,只觉得刚才还并不大的风,一时间刮的厉害,有了理由不回去,他们纷纷对视一眼,而后真的听从的进了翠玉阁。 芍药急了,她一跺脚,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钱姑姑给捂住了嘴。 “芍药,你给我老实点。”钱姑姑皱眉威胁:“不要以为你的客人最多,就真能爬到我的头上,大胆做出损害翠玉阁利益之事!” 钱姑姑嘴里恶狠狠的说着,看着那一个个进门的男子,就像是看见银子往口袋里蹦,简直要乐开了花。 芍药还想挣扎,却被已经不太耐烦的钱姑姑搬出了春枝来。 见到春枝正面容肃然的盯着自己,芍药这才惶恐的停了动作,低眉顺眼的,彻底老实下来。 原来就连一向嚣张的芍药也怕春枝,看来自己逃跑之事,一定得离那个女人远一些。 季海棠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跟着进屋的最后一个客人,也进了翠玉阁。 刚进去,一股热烈的气氛,就伴随着女子娇柔的小调,首先 迎了过来。 季海棠左右环顾一圈,见身边的男子们都惊艳的看着台上,一脸痴迷,目不转睛的样子,她满意的点头。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嘛。 翠玉阁大堂中原本的布置,已经被季海棠让人拆的一干二净,徒留下一个广阔的地方被季海棠让人搬运过来的花草给填满。 花草的上方,丁香正坐在了高高悬挂在空中的秋千之上,秋千上面翠绿的藤蔓缠绕,上面还有着零星几朵小花,清新雅致。 丁香坐在上面,不时的轻哼着小调,声音甜美悦耳。 季海棠仔细的瞧着,突然转身去开了大门,狂风瞬间就席卷进了屋子里。 因为早就打好招呼,丁香并未慌乱,她甜美微笑,青丝乱舞,高台处站着的人见状,把篮子里季海棠精挑细选才选好花瓣洒落下来。 花瓣洋洋洒洒,跟随着丁香身上那洁白的丝绸随风飘荡,天空处,粉色花瓣在丁香的身周漫天飞舞,加上女子甜美纯真的微笑,一切美好如同画卷。 有如男子们少年时,都会偷偷暗恋过的邻家少女,纯真美好。 青楼众人,都以魅惑男 子为生,恨不得个个都如同妲己转世,魅惑众生,因此打扮大多艳丽妖媚。 丁香今日在这些女子之中,简直可以说是那淤泥中的白莲花,特别至极。 “仙……仙女。”正在这时候,季海棠听见身边有男子这样喃喃自语,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却知道,今天这次,她办的极为成功。 季海棠拍拍手,工人们听见她这声响,都看过来,见季海棠点头示意,他们开始合力将那秋千慢慢的放下来。 丁香的脚刚着地,居然当场跳起了舞,迎着大风,她的身形有些不稳,一头乌发也吹的很乱。 但配上那满天的花瓣,只能让人联想到“美”字。 男人们都看的有些呆了,一时间,翠玉阁中明明站了百名男子,还有几十名女子,却突然静的落针可闻,只有丁香跳舞时的轻微脚步声,和她时不时哼唱出的小调声。 直到丁香一舞完毕,屋子中还是静的可怕,季海棠第一个回过神来,她跑到了丁香身边,笑吟吟道:“这舞,好看吗?” “美如仙子。”有些个性格风流的男子应和道。 丁香闻言, 脸蛋通红,她羞涩的躲在了季海棠身后,动作神态更加娇俏可人,看的大部分男子都直了眼。 “丁香姑娘今日既然这样美,那更应该值上她应该值的价格,各位意下如何?”季海棠笑眯眯道,笑容狡黠如同狐狸。 “这是自然,我愿意为丁香姑娘一夜,出一千两。”顿时,有阔气的男子大声道。 那是季海棠特意安排喊价的人,早早就混进了人群中,等着机会加价,毕竟这有了开头,接下来才好突破其余人的心里防线啊。 其余人闻言自然不服,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争执起来,不知不觉间,丁香一晚的价格,居然高达七千两白银。 见丁香被一名身材高大,付钱以后,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的土财主炫耀一般公然抱起,而后抱进了房间之中。 钱姑姑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声赞道:“海棠果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我没有看错人。” 芍药见状,心里的酸水直往外冒,不禁嘀咕道:“若是我来,必定比丁香更为出色!能给姑姑你挣更多的银子呢,她算什么?” 钱姑姑扭头看她一眼,眼中再也 没有了往日里的疼爱,无奈和妥协,她冷冷道:“若今日海棠真的让你去,你还不真的要飞上了天。” 说完,钱姑姑冷笑一声,扭头走远,只留下芍药一人,呆呆的看着那些昔日被自己迷的找不着北的男子,一个个都全然无视自己,注意力都在了丁香身上。 芍药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心中惶恐一片,不停的擦拭着额头冷汗,再没了平日里,那半点嚣张得意的模样。 季海棠见剩下的那些男子,都被翠玉阁中,一些有眼色的女人给贴上身哄进房中,便也不再打算管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转身,本想回房休息,却猛然瞧见了钱姑姑的那张脸,吓的她连退好几步,这才恍然站立。 季海棠轻拍胸口,不禁埋怨道:“姑姑,你怎么突然站在我的背后?你可吓死我了。” 钱姑姑也不在乎季海棠的态度,笑眯眯道:“海棠啊,你这法子可真好,只是,我原本以为你是打算自己上阵的。” 说着,钱姑姑上下打量季海棠一番,颇为遗憾的嘀咕:“这**,可是更为值钱啊。” 第273章 被威胁 季海棠闻言,身上冷汗直冒,只觉得钱姑姑看向自己的目光,犹如一条毒蛇,阴寒生冷,看的季海棠头皮发麻。 “钱姑姑,我长相只能算是中上,清汤寡水的,并不美丽,不能为姑姑赚什么银子的,今日之事足以证明,海棠的脑子,更加值钱,不是吗?” 季海棠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快速答道,生怕钱姑姑财迷心窍,也想让她接客。 钱姑姑闻言,犹豫了片刻。 她有时间迟疑,季海棠可没有,连忙拉了钱姑姑的手,忍着心头的恐惧,讨好卖乖半天,这才让钱姑姑终于松了口。 钱姑姑拍了拍季海棠的手,脸上居然有些慈祥的神态:“你是个好姑娘,以后就留在翠玉阁中出主意便是。” 季海棠闻言,着实松了一大口气,只是,还不等她道谢,春枝的冷笑声,却突然传来。 “钱姑姑,你可不要对这些女人太心软,她们啊,鬼主意多着呢。” 季海棠闻言,扭头看过去,刚想辩驳,可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后,季海棠瞳孔一缩,却突然又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从进了翠玉阁第一天起,就从众人的口中,行为中,知道春枝如何厉害,但季海棠素来胆子大,又因为嘴甜,被放过一马,没有真的见识到春枝的手段。 因此,季海棠一直都和翠玉阁 中其他人不一样,对于众人口中春枝的可怕之处,一直都不以为意。 可现在,季海棠是真的有些害怕春枝这个变态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春枝察觉出季海棠的异样,挑眉问她。 季海棠被眼前骇人的一幕着实给吓了一跳,总觉得现在回答春枝的话,无论怎么说,都会被惩罚,干脆闭紧了嘴,并不开口。 季海棠刚刚才为钱姑姑挣了一大笔银子,钱姑姑有心护着她,见季海棠害怕,便挡住了春枝看向季海棠的冰冷视线。 钱姑姑老眼昏花,等挡在了季海棠身前后,才看清了春枝手上,那血淋淋的一团,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猪肉,而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钱姑姑不由得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春枝!今天有很多客人在呢!你捣什么乱?吓跑客人可怎么办?” 春枝没有回答,而是把手上那血肉模糊的一团,给随手扔在了地上,女子的身体和坚硬的地面相撞,发出“碰”的一声响,便再也没了动静。 春枝慢悠悠的绕过钱姑姑,走到了季海棠的身边,见季海棠面色发白,她一字一句冷冷道。 “她今日见你们一个个的都看着丁香,以为没人注意她,便打算偷溜出翠玉阁逃跑,被我抓住了,海棠,你很聪明,我只希望你不要和她一样啊。” 季海棠 深呼吸一口气,她闭眼,声音颤抖到不成句子:“我……不会的,春枝姐,你放心。” 春枝闻言,满意的拍了拍季海棠的脸,手上那鲜红的血色不免就染到了季海棠的脸上,留下一片的手指印。 季海棠知道自己的脸上沾上了人血,她的唇瓣都哆嗦起来,却并不多言半句。 春枝实在是太过恐怖,看来自己逃出去的计划,还要从长计议。 季海棠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也只有这个想法。 钱姑姑回过味来,便没再指责春枝的话,季海棠若是安分下来,对她只有好处。 “我得把这个女人处理了,先不和你们聊了。”春枝笑眯眯的道一句,拉起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就这样拖动着离开。 钱姑姑使了一个眼色,便有神情麻木的龟公上前,跟在春枝身后,仔细清理那片因着她那残忍的的动作,而留下的满屋子血迹。 “这……海棠啊,春枝虽然严厉了些,却只对犯禁之人这样,你若是不犯禁,必然不会如此,我知你一向乖巧,不会犯错,所以你就放心吧。” 钱姑姑面上笑眯眯的劝道,实则是敲打提醒,让季海棠不要生了外心。 季海棠深呼吸一口气,她垂眼,让外人看不清楚情绪,这才轻声道:“我知道了,钱姑姑,我今天有些累了,能去休息吗? ” 钱姑姑打定主意要让季海棠心悦诚服,满脑子的主意都为她挣钱,自然对季海棠态度和蔼,她爽快的柔声道:“去吧。” 季海棠点头,拖动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慢慢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了屋子,季海棠把房门关好,第一件事,便是用着冷水,用力的搓洗脸上,用力之大,像是要搓出一层皮下来。 季海棠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和那股反胃感,足足洗了半天的脸,直到脸上刺痛一片,这才勉强住了手。 她脸也没心思擦干净,一头栽进了床中,季海棠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只觉得人生实在是荒谬极了。 明明她此时正应该在京城之中,打拼着事业。 如今却落到在翠玉阁中,连清白都要想尽办法,才能勉强保留,想要逃出去,还有性命之危。 “那个卖我进到这个人间地狱的家伙,不要让我看见你!” 季海棠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这一句,嘴里都有了血腥之气,不知念叨了多久,这才累极,睡了过去,睡的人事不知。 季海棠醒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她看一眼外面那灿烂的日头,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那难得的吃饱饭机会,要没了! 季海棠一惊,她连忙起身,还不等她穿好衣服,门却突然开了,丁香笑眯眯的走进来,连带着,还有 一阵饭菜的香味。 “钱姑姑说啊,以后你我的饭食都特殊照顾,不需要和她们抢了,有专门的厨子,给我们准备,我看你一直没下来,想来不知道这事,就自己给你端过来了。” 丁香说着,把饭菜端到了季海棠床边:“别下来了,这屋子小,连个桌子都没有,还不如就在床上吃。” 季海棠点头,没再下床,她看一眼那些饭菜,见只是普通的两菜一汤,又看了眼满脸喜色的丁香,季海棠的眼眶突然有些红了。 她季海棠何时,居然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自己现在,只不过是拥有了能吃饱的饭菜,居然就能够满足了吗? 季海棠猛然察觉到自己正在被奴化的思想,她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打的脸上生疼,也未在乎。 无视丁香惊惧奇怪的眼神,季海棠眸中一片清明,如同已然熄灭的火苗,再次死灰复燃一般,亮的惊人。 她一言不发,拿起筷子,快速的吃了起来。 季海棠一口一口,仔细的嚼着饭菜,食物还算美味,终于给她带来了些许的慰藉,也让季海棠的情绪,镇定了不少。 不管怎样,她一定要出去的! 季海棠坚定着念头,却不再和前几日那样急躁。 昨日春枝的行为并没有吓的她胆小,反而让季海棠知道,她的行事得更加小心才行。 第274章 采买 季海棠吃好饭,丁香便很是自然的,打算伸手接过那个空碗。 “怎么了?”季海棠没有递过去,诧异的看丁香。 “我帮你端下去吧,若不是你,我怎能得到和芍药一样的待遇?丁香还是分的清楚是非的。” 丁香说着,可爱的脸上,满是讨好之色。 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芍药一般,喜欢被人讨好的女子? 季海棠心中无奈,她摇摇头:“不用,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说着,她低头穿好衣服,便端着碗筷下楼。 把碗筷交给龟公,季海棠扫视一圈翠玉阁,见四下无人,不禁玩笑一般道:“这怎么没个看守?若是我们跑了,那钱姑姑可不是亏大了?” 丁香听了,居然怕的脚都有些软,她急忙跑到季海棠身边,大胆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季海棠再说下去。 “海棠,你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你别看翠玉阁好像没人,但四周都是有年轻力壮的男子,在附近偷偷守着的,一抓一个准。” 丁香的眼珠恐惧的乱转,小心的瞄上四周:“海棠,你可别犯傻,昨日里的月季不就是……她可真惨啊!” 想到在春枝手上,饱受折磨,而后以“病死”为理由,被处理掉的月季,丁香的腿脚,都有些发软起来。 “海棠,你不要再说这个了,好不好?钱姑姑和春枝听见了,要不高兴的,到时候,还不是我们倒霉?”丁香声音柔柔的劝。 “那我们不就如 同笼中之鸟一般,出门都不准?闷都要闷死了。”季海棠神色萎靡下来,无趣的去踢地上的石子。 “也不是啦。”丁香犹豫片刻,结结巴巴道。 “我们吃住都需要去外面采买东西,因此,钱姑姑每月都会带一名翠玉阁中最为出色的女子出门帮忙采买,当做是奖励。” 丁香说着,眼中满是羡慕的神色:“但是几乎每次,都是芍药去呢,我们都没机会,啊,对了,说起来,采买就是在后日呢。” 季海棠听见有机会,且日子还这样近,黑亮的眼珠灵动的转了转,她笑眯眯的点点头,开始和丁香说起别的话题。 话题转换正常的,像是她其实刚才只不过是无聊了,随口一问般。 角落处的春枝见状,冷笑一声,再不逗留,转身离去,诡异的,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春枝走后,季海棠似笑非笑的瞥一眼春枝刚才藏身的角落,心中却是一提,不禁暗暗苦笑。 这翠玉阁中的人,防备居然这样深,真是难办。 季海棠摇头叹息。 晚饭过后,客人们陆续来临,丁香果然又卖出了一个高价,在钱姑姑欢喜雀跃的眼神中,羞涩的被一名富商抱进房中。 季海棠知道丁香入了这翠玉阁已久,她那一颗张望自由的心已经麻木,接客也成为了丁香的唯一生存之道,且还有些乐在其中,所以并未多管。 见钱姑姑还在喜滋滋的数着银子,季 海棠凑过去,笑容满面的喊她:“钱姑姑,我寻你有些事,不知能不能成全海棠的愿望?” 钱姑姑如今是很喜欢季海棠,闻言立马亲切的哎了一声。 钱姑姑笑着看季海棠:“找我有什么事啊?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房间太小?姑姑给你做主。” 她的言语之间,居然一改对翠玉阁中人的吝啬,对季海棠很是大方。 季海棠曾冷眼旁观过,钱姑姑对已经不是翠玉阁中最能挣钱的芍药的无情,如今哪里会被这小小的糖衣炮弹给收买? 她面上做出一股感动之色,心里却早已经对这翠玉阁中的众人,建起了一座充满警惕的冷硬高墙。 “钱姑姑,我听说您后日要去采买?”季海棠凑过去,给钱姑姑按摩着肩膀,殷勤的问。 钱姑姑面色微变,上下打量季海棠一番后,这才慢悠悠的点了点头:“怎么,海棠你想去?” 还不等季海棠应声,钱姑姑又道:“海棠,你刚入了翠玉阁没几日,就想找机会出去,实在是不能不让我怀疑你的用心啊。” 季海棠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道:“姑姑,我哪敢啊?上次春枝姐惩罚逃跑的那个女子,我又不是没有看见,我怎么可能敢也生出逃跑的心思呢?” 钱姑姑冷淡的应了一句,她此时早已经收敛了笑,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知是信了季海棠的解释,还是没信。 季海棠抿唇,有些犹豫起来。 自己还是太心急,被怀疑了,可母亲她们一定急坏了,若是不能够出去……季海棠一想到赵氏会因为自己而哭泣,就有些头疼。 “对了,上次那为丁香准备的计划挺好,我本想再多弄几次,你却说要给客人们新鲜感,明日可否再用啊?” 钱姑姑突然问道,显然,上次那百名客人给她带来的利润,已经养肥了她那颗爱财之心,愈发的贪心起来。 季海棠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她笑:“一花独秀,不如百花争艳,姑姑,若是我明日能帮你招揽到更多的客人,那……” 季海棠笑眯眯的看着钱姑姑,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钱姑姑眼睛一亮,却还是忌惮季海棠会逃跑一事,挣扎了半天,才一咬牙承诺道:“若是这样,后日我便带你出去。” 季海棠笑容可掬,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她一脸惊喜道:“此话当真?” 钱姑姑突然觉得牙根有些痒,她盯着季海棠看了半天,磨着后槽牙道:“自然当真,当然,你也要做到你所说的。” 季海棠欢呼一声,直拉着钱姑姑说了半天好话,说的对方原本还有些冷硬的神情柔和不少,这才暗松一口气,兴奋的跑远。 钱姑姑盯着季海棠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这时,春枝突然凑过来,她冷笑道:“你真要答应,让她和你一同去?” “这丫头鬼主意不少,端看她愿不愿意为我所用,我若是不答应 ,给她些许的好处,又怎能有大把银子入账?” 钱姑姑说着,爱惜的拍了拍自己新买的绸缎衣裳上不小心沾染到的灰尘。 拍完,钱姑姑这才看向春枝,眼中神色暗沉,她突然一笑,却没有几分笑意:“不过后日,不光是我和海棠,还有本就选好的丁香要去,你,也要去。” 春枝一怔,随即了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阴暗的笑,爽快应声道:“好。” 两人相视而笑,言语之间是相处数十年来,都有的默契。 这本是应该和谐温馨的场面。 但若是外人看了,却不知怎么,会立刻联想到是两条阴毒的蛇,正在互相吐着蛇信,有已经准备好的浓黑毒液,正蓄势而发。 季海棠刚转身,不用面对钱姑姑后,本就不真心的笑容便已经迅速的收了回来。 她面无表情,沉默着走回房间,脑中思绪万千,正一点一点的思考后日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这翠玉阁已经开了数十年,其中必定有无数女子想要逃出。 但据季海棠询问丁香所言,逃出去的女子却全都无一例外的被抓了回来,而后被春枝残忍的虐待,给其余女子杀鸡儆猴。 看来钱姑姑和春枝和当初高傲自信的南宫霖不同,对翠玉阁中人逃跑之事已经很有经验,她不能再像对待南宫霖那样,轻易逃脱。 季海棠摩挲着眉骨处,细细的想着,口中不禁**:“我到底该怎样,才能逃出去呢?” 第275章 一枝独秀,不如百花争艳 “海棠,海棠你在吗?”突然,门口处传来了丁香略有些急切的问话。 季海棠的思绪被一朝打断,再也拼凑不回来,她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应了一声后,开了门。 “海棠,你和钱姑姑说,翠玉阁之中不应该一枝独秀,应当百花齐放?”丁香面色复杂,急切的询问。 “是啊,怎么了?”季海棠奇怪的问她。 “你……”丁香面色更加复杂了些,她支支吾吾的,刚想开口诉说自己的想法,后背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而后,就是几十名女子一同的兴奋喊声。 “海棠海棠,你明日打算怎么做啊?”那些女子都见证过丁香的荣耀,齐齐期待的看向季海棠。 季海棠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来了,略微一怔后,她笑:“来的正好,刚好不必我再一个个的去寻了。” “我们哪敢让海棠姐你劳累啊?这不,就都自觉的过来了。”一名机灵些的女子,连忙讨好的说道。 这翠玉阁中,能够生存下来的,都有些本事和小机灵的女子,此时说起好话来更是不要钱一般的,一堆一堆的砸向了季海棠。 绕是季海棠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被她们说的有些飘飘然,笑眯眯的和她们解释起明日的布置来。 丁香被挤出了人群,她默默的看着季海棠那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情形, 和季海棠清秀面庞上灿烂的笑。 她突然咬紧了牙关,一阵刺痛感传来,随即血腥味弥漫了她的整个口腔,刺激的丁香眼中泛红。 她的长相虽然不错,但在翠玉阁中,却只能算是中上。 若是季海棠不打算只为她一人筹谋,丁香知道,她很快就会再次被其他女子给压制,而后沦落到从前的地步。 由奢入俭难,丁香享受到过特殊的待遇,知道那有多幸福,又怎么能够甘心再次跌入尘埃? 丁香咬牙,面色难看至极,她急的眼眶都红了一圈,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芍药也没有凑到季海棠身边,她心里清楚,自己和季海棠初见时挑衅过对方,季海棠根本不可能会帮助她。 两人都孤零零的站在了圈外头,一时之间很是显眼。 芍药是个刻薄的性格,见了丁香,便冷笑道:“人家海棠身边有的是人呢,那些女子比你更有天赋,长相也更美,招揽客人更是顺手,我倒要看看,你没了她帮着,以后的下场会如何?” 说着,芍药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哈哈大笑着离开。 丁香面色发白,看了一眼已经被众女围绕着,连脸都看不见的季海棠方向,她没和那些女子争抢位置,而是收回了视线,抬脚快步离开。 季海棠被那些女子殷勤讨好着固然舒服 ,但她们人数太多,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旁边念叨着,季海棠只觉得耳朵都快要炸了。 “闭嘴!”季海棠的神经都有些崩溃,她大喊一声,那些女子才委委屈屈的闭了嘴,一个个的都忐忑不安的看向她。 季海棠扶额:“等会我会把那支舞教给丁香,然后让她来教你们更加细致的动作,到时候,若是可以,领舞的位置会是丁香的,你们别想动什么手脚,听见没?” 说着,季海棠扭头,找起丁香的身影来,却遍寻未果。 “丁香呢?”见一直都喜欢跟在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季海棠不由得奇怪的嘀咕了一句。 “海棠姐,丁香如今那样受钱姑姑的喜爱,又怎会愿意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刚才我瞧见她了,丁香根本没管你,直接回去了呢,身旁还有钱姑姑。” 顿时,便有人接话,话里话外,全是明晃晃的挑拨之意。 季海棠懒的理会她们,摆摆手说:“算了,你们把我刚才画的册子拿回去练习,明日我再一个个的教你们调整的更规范些,到时候,选取跳的最好的五个女子。” 这青楼中的女子们,别的不说,但季海棠都打听过了,她们大多数都会舞,且择优选取这四个字更能够激发她们的斗志。 一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们练习成功了。 听见只 有五个名额,且丁香铁定会占据一个,那些女子不由得哀叹起来。 她们抱怨不止,却见季海棠并不为所动,神色依旧冷硬,知道她已经下定了主意,便只得拿了册子回去,打算认真练习。 那些女子走后,季海棠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她疲惫的瘫倒在了床上,像个尸体一样静静的躺着,直到了晚饭时,一阵饭菜香味飘进来,季海棠这才期待的坐起身。 “丁香,你来了,告诉你个……芍药?”季海棠嘴里欢喜的念叨着,却突然改了口风,她望着芍药,有些吃惊。 不止是因为眼前人,还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丁香每日都按时按点的端来饭菜,突然换人,她难免有些不太习惯。 芍药面无表情的把饭菜往季海棠手上一放,别扭道:“我今天帮你拿了饭菜,你得报答我。” 报答? 听着芍药那语气生冷如同命令一样的话,季海棠挑眉,并不打算认这笔糊涂账:“我可没让你帮我拿。” “我只是要一个能让你公平选人的待遇,我也要有机会。”芍药语气努力的和缓了许多。 芍药显然对这次的机会很是重视,居然一字一句的,开始和季海棠讲起道理来。 “你进来的第一日,我虽言语上对你不好,你却也没有因为这个损失什么,我只是想要个机会而已 ……” 芍药不停的说着,说的口干舌燥,却见季海棠一直无视自己,在那里吃饭吃的正香,心头火气就冲了上来。 “你能不能别吃了?好好听我讲!”芍药怒道。 季海棠擦了擦嘴角,白了芍药一眼:“那是因为我有能力,不然,肯定会被你拿捏在手中,被你欺负。” 芍药一噎,心里就有些虚,她不由得喃喃道:“这不是没有嘛,还没发生过,只在想象中的事情,怎能算数?” 季海棠简直要被芍药的厚脸皮给磨的没耐心了,她摆摆手:“行吧,我可以给你机会,但你要是没有其他人出色,我却是不会选你的。” 芍药一愣,她欣喜不已,闻言又是一脸的得意,她仰头傲慢道:“哼!论起舞蹈来,这翠玉阁中,还没有一人能够比过我。” 季海棠懒的理她,丢给芍药一本册子后,就又躺回了床上,裹上了被子准备休息。 翠玉阁就这么大,里面的姑娘个个都爱勾心斗角的,娱乐可以说根本没有。 季海棠又不想出去,被那些个男客见到,或者见到男客调戏翠玉阁中的女人们的不堪画面,索性便一直准备待在房间中,不出去。 “真是和猪一样,整日的不见你出来。”芍药见状,不由得嘀咕一声,把自己带来的两串宝贝一样的葡萄放下,转身出了门。 第276章 领舞 季海棠闻言,简直快被芍药这已然落魄,还不忘记毒舌的秉性给气笑了。 她本想坐起身,再和芍药争执一番,她是否是猪这件事,却见芍药已经飞快的溜出了房门,不见人影,季海棠撇嘴,只得作罢。 “也不怕我真的因为私心不选你。”季海棠嘀咕一句,偏头时瞧见那两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钱姑姑实在是小气,不说翠玉阁中姑娘们按照受客人们的喜爱程度划分等级,来领取不同材质的衣服,就连吃食也是克扣的很。 这葡萄虽然在外面普通,但在翠玉阁中,却是很罕见的东西了,想来芍药能够弄到这样新鲜的,必定费了不少心思。 季海棠见了那模样水灵的葡萄,心里对芍药的厌恶也少了一些,不由得伸手去拿,慢慢的吃起来。 丁香一整天都没有来到季海棠的房间中,季海棠虽然心里奇怪,却也只以为是丁香在用心练舞,并未多想。 到了第二日,因着季海棠所言,整个翠玉阁的气氛,都热烈起来。 就连早餐时,她们都在互相攀比着舞姿,一个比一个跳的妖艳好看,认真的让季海棠不由得赞叹: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 她清咳一声,因着季海棠是那选择之人,顿时,无数女子的眼神都望了过来,季海棠对着她们笑笑:“不若现在就开始吧。” 众女大惊,却也不想放弃机会,按照季海棠所说,一个个排好队,轮番在季海棠眼前舞动着身躯,纤细的腰肢如同水蛇一般。 丁香也在其中。 季海棠仔细的看了会丁香的舞蹈,见她面色羞红,动作僵硬,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舞是她由现代的钢管舞和脱衣舞组合而成,特别的妖媚勾人,若是今日翠玉阁能够演出,必然能够做到季海棠向钱姑姑所承诺的事情。 丁香那偏向于可爱的容貌本就已经不太适合了,如今就连舞姿,都很明显的逊色于旁人。 季海棠沉默下来,连丁香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都没能发现。 丁香望着季海棠眉心那一道微微的折痕迹,哪里不知道这是她并不满意的表现? 丁香迟疑片刻后,上前拉了拉季 海棠的衣袖。 “海棠,我们一向交好……”丁香提醒道,声音软糯。 季海棠回过神,她苦恼的按了按眉心,轻轻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丁香,你先下去吧,还有别人要跳呢。” 丁香盯了季海棠一会,见根本瞧不出对方的所思所想,她垂下眼,失落的回到了人群中。 “她本就不出色,不过是仗着先认识海棠,靠着别人,这才在姑姑面前得了青睐,可这不出色的本性呢,到底还是遮不住的。” 丁香刚过去,就听见了身旁不知是谁故意拿腔捏调的嘲讽,她恼怒的回头张望,却只见到一群人鄙夷的目光。 丁香忍住心头的火气,低下了头。 芍药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和她的美丽到让人惊艳的妖娆面容一样,她的舞姿,的确和她当日所言,是翠玉阁中最好的。 她舞动时,媚态横生的模样,就连翠玉阁中和芍药敌对的女子,都不由得会痴愣住,季海棠瞧着,心里就是一叹。 今日能否吸引到客人,对于季海棠来说至关重要,是她逃出去的关键一环。 所以季海棠很需要一个厉害的领舞,这个领舞之人得是出众的,能够吸引人的。更别提若是真的按舞姿来选的话,丁香根本就不能被选上。 若是丁香能够有芍药的一半,她也就不用为难了。 季海棠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的太阳穴,苦恼起来。 “怎么样?”芍药跳完,凑到了季海棠身边得意的问:“我是不是最好的?” 季海棠不耐烦的点点头,她起身,用手在人群之中指了几人,而后道:“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吧,我再调整一下你们的动作。” 丁香自然也在那几人之中,季海棠向来很重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亲情。 “哎,还少一人呢,你只挑了四人!” 芍药在季海棠身后嚷嚷,却见季海棠连头也没回,她呆立一会后,猛然反应过来什么,欣喜的跟上了季海棠。 季海棠和每个女子都化上了最适合她们的妆容,一个个的仔细教导,轮到丁香时更是认真。 可丁香却还是半天才能学会一点点,根本没有什么天赋。 季海棠瞧着,心 里暗暗叹气,只能够更加认真的对待。 其余人看着,便有些眼热,凑到了芍药身边小声嘀咕:“丁香真是好运,她跳的根本不好,还被选上了。” 丁香听见这话,正在跳舞的动作一僵,差点因为姿体不协调而摔倒。 她委屈的望了一眼季海棠,又很快低下头去,怯怯的不敢多说半句。 季海棠见状,手里正在嗑的瓜子朝着那些女子身上一扔,正巧砸在了对方的衣服上:“瞎说什么呢?” 季海棠本就是个护短的性格,因此她面上有些严厉。 女子们互相看看,再不敢多言,只不过面上,却仍旧带上了不满,跳起舞来,更是明里暗里的排挤丁香。 丁香没有法子应付,她眼眶微红,可怜巴巴的望向季海棠,十足的小可怜模样。 季海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头疼的很。 就算季海棠心里再偏袒丁香,却也知道,丁香的确浪费了别人的时间和机会。 她不愿意再看这些女子勾心斗角,季海棠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就让芍药领舞吧,你们继续练着,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排挤了丁香。” 这一句下来,丁香的脸色彻底白了,她吃惊的看向季海棠,眸中带泪。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她领舞? 丁香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那堪称僵硬的舞蹈动作,心中怨念丛生。 然而季海棠此时已经走远,根本没瞧见丁香的神色,更别提解释了。 等季海棠散完心回来,一眼便瞧见的,便是芍药堪称完美的舞姿,还有丁香仍旧没有什么进步的动作。 季海棠无奈的扶额叹气,想要再叮嘱些丁香什么。 钱姑姑却突然敲门催道:“海棠,客人们听说有了新花样,就都来了,你且快让她们上去,别让客人们等急了。” 季海棠不好拒绝,只得不放心的看一眼丁香,而后应道:“好,我这便让她们去。” 说完,季海棠取出一把剪刀和针线,把她们身上原本直接暴露出来的地方给用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又剪掉了其余的一些多余的布料。 衣服没有了累赘的地方,其下如玉一般的肌肤朦胧露出,更加惹人窥探 。 这样只是一些小改动,却让芍药她们看上去,更加诱人,钱姑姑经营青楼多年,自然一眼看出她们的不同,自然欣喜异常。 季海棠笑笑,走到了钱姑姑身边:“姑姑可要记住我们的约定哦。”她俏皮的眨眨眼,提醒道。 钱姑姑笑容微僵,而后迅速的恢复了正常,她点头许诺:“这是自然,海棠你就放心吧。” 季海棠闻言,脸上笑容立刻真切了几分,跟着丁香芍药她们,一同走下了楼梯,并未发现钱姑姑看向自己时,那复杂万分的眼神。 “你看出什么来没?”钱姑姑突然扭头,对上一直躲在暗处,刚才并未露面的春枝询问。 春枝扬了唇:“海棠很聪明,聪明的人一向都不太安分,她也是一样。” 钱姑姑闻言,排斥的皱眉,脸上皱纹都暴露了出来,她低声道:“如果到时候她真的有了私心,想要逃跑,别杀了她。” 春枝嗤笑,她低头,看了眼自己那枯瘦的手,手指很细,像是没有什么力气,却沾染过许多鲜血,让满翠玉阁中的人恐惧。 在钱姑姑略有些急切的目光中,春枝慢悠悠的答:“知道了,她是个会赚钱的宝贝,我可舍不得弄死,不过嘛,那些责罚可是逃不过的。” “怎样责罚,都可以,最好重一点,是应该给她长长记性。”钱姑姑附和道。 季海棠还不知道钱姑姑和春枝正在商量怎样对付自己。 她领着五女上台后,便拿出了一个自己做的竹笛,想着前世时去酒吧等地方,偶然听到过的调情小调,慢慢的吹了起来。 空气中,季海棠特意吩咐过人准备的**香,被龟公点燃,飘飘渺渺的烟雾从里面飘出曼妙的弧度,挑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龟公们按照季海棠的吩咐,点燃了所有蜡烛,而后把门窗都关的严实,蜡烛点燃后不免散发热量,房间处的温度逐渐升高。 如此过了一会,客人们都不有些口干舌燥之迹,芍药等人才在季海棠的暗示之下,挑动起来,身姿柔媚,犹如无骨,看的人面红耳赤。 季海棠瞧着,口中的小调愈发低柔起来,随着众女舞动的节奏 时快时慢,像只无形的小手,正在人的心头挠着,让人心跳不止。 如此过了一炷香时间,居然就有人忍不住大声喊价格来,其余人自然紧随其后,不愿意落了下风。 季海棠见状,扭头冲着芍药使了个眼色,芍药性格外向,立马便毫无顾忌的脱下了一层轻纱,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肩头。 芍药身后几人有样学样,也脱下了一层轻纱,只有丁香心中犹豫,动作最慢,导致她们的动作都不整齐起来。 季海棠懊恼的看着丁香,见她脸色羞红的看过来,却不好指责。 但好在客人们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竞争上面,并没有注意到丁香慢了节拍的扫兴动作。 他们本就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挑逗的心头之火高涨,一通已经失去理智的角逐之下,最美的芍药居然卖出了九千两一夜的高价。 丁香因为之前也露过脸,是第二位,被早就对她有所意动的男子,花了七千两的买夜钱。 其余三人都以三四千两不等的价格,被人一一拍下。 钱姑姑收钱时,笑的合不拢嘴,季海棠趁机凑过来,小声问她:“姑姑,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去采买啊?我好做准备。” 钱姑姑眯着眼,满脑子都是银子,看季海棠更是顺眼的很,当即道:“明日午时,那时候翠玉阁中最闲,我们那时候去。” 季海棠点头:“好,我知道了。”说着,她不在逗留,利落的转身走人。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钱姑姑的声音,不再是刚才财迷心窍之下,激动到颤抖的音调,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点冷硬的,威胁的口吻。 “海棠啊,我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这越聪明心思也就越多,我希望你明日里,不要做傻事啊,到时候,我可不会轻饶你。” 她果然怀疑我了! 季海棠眸色微暗,她回头,朝着钱姑姑温和的笑笑,面上故意带了几分不解:“钱姑姑,你刚才再说什么?什么傻事啊?” 钱姑姑眼神复杂的盯了季海棠一会,见那张清秀的面容上,神情一派天真,钱姑姑摆了摆手,她道:“无事,你先回去吧。” 季海棠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277章 银子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沈幕祁现在的心中,却冷如冰窖。 他面色沉冷,坐在窗台边,即使是暖光的阳光照射进来,也暖化不了那张俊朗面容上的霜寒之意。 王安旭瞥他一眼,见到沈幕祁眼下的青黑,对于他这样明显的情绪外露,颇有些意外:“还没找到?”王安旭不禁问道。 沈幕祁看向窗外,那里一片暖阳,人来人往之间,行人的脸上都带着和善温暖的笑容。 像是被刺到了一般,沈幕祁瞬间收回了目光,他摇头:“京城中,海棠最可能出现的地方,我都寻了个遍,却无她的半点踪迹。” 王安旭擦拭着手里的长枪,很不走心的安慰:“你虽日日忙碌,却也只是一人,那白子敬等人却是一堆,且还有官兵帮忙,不一样找不到吗?兴许是她自己跑了呢?” 说到这里,王安旭有些好笑道:“她不是将你和沈幕季认错了吗?姑娘家的,伤心之下离开京城,也是正常。” 王安旭只是随口一说,沈幕祁却听进了心里。 他皱眉,突然一把揪住了王安旭的衣领,声音低沉,目光如刀:“她的母亲还在京城,海棠不可能私自跑了!她不是这样的人!” 沈幕祁说的铿锵有力,也不知是在斥责王安旭的胡言乱语,还是在安抚自己那颗暴躁不安的心。 “行了,你快松手,我不过随口一说,随口一说而已。”王安旭被他这样揪紧了衣领,呼吸都有些不畅通了,却不敢挣扎。 说起来,这画面其实有些搞笑。 王安旭常年炼武,身材高大不说,面容一板,便能够吓坏小孩,可沈幕祁身形修长,气质也温润,两人敌对起来,情形本应该是沈幕祁弱势,如今却倒了过来。 王安旭察觉旁人好奇看过来的眼神,心里暗暗发苦,只觉得脸面这下都丢了个彻底,却只得嘴上求饶,动是不敢动的。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王安旭知道这个书生有多恐怖,此时若是惹恼了对方,怕死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 沈幕祁瞪他几眼,见王安旭连 声道歉,又知此事自己恼怒也无用,且找寻季海棠之事,还需要王安旭帮助自己。 沈幕祁脑中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方才松了手,他坐回去,轻抿了口茶水,俊逸非凡,温文尔雅的模样,惹的不少女子偷看。 王安旭心里暗自嘀咕那些女子有眼无珠,不知道沈幕祁有多么的人面兽心,他低头,老实的擦起了手里的长枪,并不多言。 沈幕祁沉默一会,他突然站起身,看向王安旭:“也许,海棠的确不在京城,按理说,照我们这样找人,她若是在的话,必定会被寻到踪迹。” 王安旭抬眼看他:“那你要去哪里找?” 沈幕祁抬眼,看向东方,他扯唇一笑:“当然是从离京城最近的镇子开始,一个一个的找,不管天涯海角,我都到寻到她!” 翠玉阁。 季海棠一大早便在收拾东西,把几颗那些女人偷偷讨好她,希望她给她们机会的碎银子很小心的,分别放在了身上不同的角落。 而后,她犹豫一会,目光不舍的在屋子里其余的东西流连一会,最终,季海棠还是什么都没有带。 钱姑姑显然已经怀疑她别有用心,若是季海棠真的大包小包的出门,等于是明摆着用行为告诉对方,她是真的想要逃跑。 “还是尽量不要带吧。”季海棠叹息一声,她还是分辨的清楚银子和自由,孰轻孰重的。 房门突然被敲了敲,季海棠走过去开门,只见丁香正望着自己笑,笑容灿烂到有些刻意:“在干什么呢?”丁香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 季海棠摇头:“没什么。”她刚说完,便见丁香一脸不信,而后自作主张的冲到了季海棠的房间中四处打量。 “你找什么呢?”季海棠蹙眉,有种隐私被侵犯的感觉。 “原来真的没有。” 丁香左右张望,见房间内一点异常都没有,她失望的嘀咕一句,面上却又很快的露出了笑。 “海棠,我们这次出去,是可以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你进来的时间还短,又不曾接客,想来身上没有银子能买 想要的东西。” 丁香说着,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颗碎小的银子来,笑眯眯的递给了季海棠:“所以我就给你送银子来了啊,你可不许嫌弃少哦。” 季海棠见到那米粒一样的银子,知道估计只能买些碎布,用来做头饰,其余什么都干不了。 季海棠还从来没收到过这样少的银钱,她无奈的笑笑,不好拒绝,伸手接过了丁香递过来的碎银。 “谢谢你。”季海棠把银子放进了怀中。 “没事,我们可是朋友啊。” 丁香很是自然的拍拍胸脯,邀功道,又在季海棠的房间中,四处的转悠了一圈,见实在是没有什么古怪之处,这才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季海棠瞥见丁香的动作,不禁摸上怀中的碎银,眸色暗了暗。 丁香没察觉到季海棠的异常,拉着对方开始闲聊起来,一晃就到了晃到了正午时分。 午饭后没一会,钱姑姑就亲自来喊,季海棠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眸,起身打开门,迷迷糊糊的跟上了她。 季海棠本是个贪睡的性子,此时却也强打起了精神,只不过……她很快就不用强撑着了。 “春,春枝姐!”季海棠见了丁香身旁的那人,惊讶的叫到,脑中的睡意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顿时清明一片。 怎么会是春枝?明明春枝应该很少离开翠玉阁才是的啊? 季海棠惊的倒退数步,得来了春枝的一个冷笑,春枝歪了歪头,眼神冰冷:“怎么,海棠你很讨厌我吗?” “不是的,就是有些惊讶而已。”季海棠敷衍道,却对眼前这个狠毒的女人,实在是编不出什么好话来哄她高兴。 “哼!到底如何,你心里有数。”春枝撇嘴。 季海棠也没去讨饶,只是平静着面容,看起来很是镇定。 丁香的眼神不安的在两人之间乱转,她的嘴唇动了动,可犹豫了半天,半天却都没能为季海棠说些什么。 丁香懊恼的低下头,终究还是不敢开口。 气氛一时间,突然有些僵硬。 钱姑姑皱眉,她摆摆手道:“好了,时间不早了 ,我们出去吧。”说着,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季海棠第一个跟着出去,见到外面热闹的情景,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中,不受控制的染上了喜色。 春枝在一旁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丁香则一直跟在了季海棠身后,紧紧的跟着,寸步不离。 四人各自都有不同的心思,表面上相处的还算是和谐。 季海棠跟在钱姑姑身旁,手上帮忙拎着些东西,眼睛止不住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而她的脑中,则满是如何逃跑的计划。 季海棠认真的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懊恼的发现,若是没有春枝,她必然能够安全离开。 可现在…… 季海棠眼角余光瞄见春枝正在盯着自己,她拍了拍头,突然捂住了肚子,那张清秀的面容上略微有些扭曲,一脸痛苦的模样。 “海棠,你怎么了?”丁香第一个凑上前来,关切的询问。 季海棠倒抽一口凉气,却并不答话,只是仍旧捂着自己的肚子,眉毛皱的很紧,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春枝嗤笑一声:“你就装吧。” 季海棠瞪她一眼,却又无力的闭上,她这幅虚弱的样子,春枝倒不好对她发作,白眼一翻,插着腰并不打算管。 钱姑姑听见动静,她扭头,貌似关心的道:“海棠啊,你若是不舒服,就先去医馆看看吧,没事的,我们可以等你。” 说完,她摆出和蔼的模样,却根本没打算替季海棠出银子,只是那样站着。 仿佛并不知道,那些药品对于如今几乎可以说是身无分文的季海棠来说,算是个天文数字。 季海棠摆摆手,她虚弱道:“没事的,钱姑姑,我就是有点闹肚子而已,一点小事,用不着特意去看大夫,我弄点草药就是了。” “这里哪来的草药给你摘?你可不能去别处。”春枝提醒。 季海棠一笑,突然朝着一个地方走过去,她蹲下身,随手找了根草塞进嘴里嚼着,而后背对着众人,偷偷把早已经当成目标的一味药材,偷偷的用手挤出了汁 液。 丁香见季海棠的动作,她连忙跟上,试图寸步不离,她到底还是反应慢了一步,没能发现季海棠的异常,却把季海棠给吓了一跳。 “丁香,你可以不用离我这么近的。” 季海棠站起身,手悄悄的握成拳,以保留足够多的汁液,她微皱了眉,有些不悦。 “这……海棠,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嘛。”丁香低下头,可怜巴巴的解释,结果她非但没有如季海棠所愿,反而凑的更近了些。 季海棠看她一眼,用空余的手,从身上掏出了一颗碎银子,径直走向了旁边卖点心的小摊上,嘴里解释给钱姑姑她们听:“这点心看起来不错,我买一点。” 说着,季海棠把丁香给她的那颗碎银子用完,又花费了一番口舌后,才堪堪得到了四枚最便宜的点心,和人的数量对等。 点心是那种一看就令人没有食欲的黑色,却正合季海棠的心意。 丁香在一旁看的尴尬不已,面色发红,对于自己之前的小气,很是羞愧。 季海棠倒没有这个意识,她还价只是想为自己多留一些银子,以做逃跑路上的花费。 用干净的手接了点心以后,季海棠就立马塞了一个进嘴里,当着春枝警惕的目光,一脸幸福的吃下,见春枝放松了戒备。 季海棠悄悄用自己抹了药汁的手,去摸上点心,她递给丁香一个,见对方接了,又送给了钱姑姑。 钱姑姑面色古怪:“你哪里来的银子?” 季海棠天真一笑:“丁香想着我会买东西,便提前给了我一颗碎银子,诺,都花掉了。” 钱姑姑这才放下了心,暗中瞪了丁香一眼后,也接过了点心,放进口中。 就剩最后一个了…… 季海棠眸中满是狡黠之色,她面上做出一脸不甘愿的表情,走到了春枝的身边,把点心递过去:“最后一个,请你。” 春枝看季海棠一眼,冷漠的摇摇头后,她双手环胸:“我不要。” 季海棠不好殷勤太过,让她们怀疑,只得笑眯眯的收回了点心,心中却是暗恼。 春枝果然不好对付。 第278章 逃跑 草药的汁水本就不多,再加上分成了三份,里面的药性并不强烈,要在身体之中逗留一段时间,才能够发作。 是以钱姑姑和丁香吃过之后,并没能察觉到什么。 春枝等了一会,见她们还是若无其事的模样,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季海棠。 季海棠感受到她的视线,将手里的点心递出去,很是大方道:“春枝姐,你又想吃了吗?给你。” 春枝心中的怀疑被彻底打消,不好再次拒绝,只得接过,嫌弃的看一眼手里的点心,她咬了一大口下去,很快吃完。 季海棠瞧着,满意的笑。 几人又逛了一会,直到季海棠和丁香手上满是东西,钱姑姑这才开口:“你们去逛逛吧,难得出来,但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在茶馆里等你们。” 说完,钱姑姑什么也没拿,便一身轻松的,走到了茶馆中歇脚去了。 “茶馆就算是坐着,也是要收银子的,对吧?” 季海棠把东西放在了茶馆里,让钱姑姑帮忙看着,她出来时突然问道。 丁香点点头,有些狐疑的看季海棠:“是的,怎么了?” 季海棠的唇瓣嘲讽的上扬,她转身,朝着这里最热闹,人流最多,也最杂乱的地方快步走去,声音略 有些冷淡:“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丁香还是不解,她摸摸脑袋,连忙跟上季海棠,春枝更是紧紧的盯住了季海棠的身影。 季海棠对此全然无视,她左右装模作样的看看,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样子,每个摊子都逛了一遍,且她的速度特意很快。 春枝既要跟着她,又得时时刻刻的盯住季海棠的动作,以防止她借机逃跑,累了一头的汗水,走路时一直在喘着气。 季海棠把整条街都大概的逛了个遍,眼角余光瞄见春枝的模样,这才指着一家成衣铺对丁香道:“这里的衣服好看,我们去看看吧。” 丁香不好拒绝,跟了进去。 春枝却被季海棠刚才的举动,给熬的实在是没了耐心,便倚靠在了门口等着。 她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季海棠,目光专注,像是盯紧了猎物的蛇。 季海棠一眼便瞧中了一件成衣,拉着店里的伙计商量价钱,一直说到一个最低的价格,还不罢休,硬是喊了那女伙计进去帮她穿衣服。 春枝无语,不由得道了一句:“真是矫情,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需要人伺候的大家闺秀不成?” 季海棠刚进去,便一把拉住了女伙计,看见对方惊讶睁大的眼,季海棠连 忙拿出了银子塞在对方的手中,这才让女伙计住了嘴。 “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女伙计很是上道,接过了银子,满意的掂了掂分量后,她主动问道。 “这里有没有暗道后门之类的地方?让我从那里走。”季海棠压低了声音,急切询问。 女伙计反应过来,她望一眼外面,惊讶道:“那两个女子不是你的朋友?” “请问到底有没有?我真的没什么时间了。”季海棠见那女伙计居然还有心思八卦,更加着急起来。 “没,这里只是个普通的成衣铺子而已。”女伙计摇摇头,如同冷水一般,浇的季海棠心头冰凉。 季海棠抿唇,拒绝了女伙计换衣服,好方便自己逃脱的想法。 春枝就守在了门口,她怎么可能当着对方的面公然离开?春枝可不傻,且又早就有了戒心。 看来得重新想办法。 季海棠想的明白,她盯着那女伙计,认真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里到底是不是京城?” 女伙计明白了什么,她摇摇头道:“这里不是京城,想来你是那里的人?” 见季海棠不答,女伙计看过去,看到那张清秀的脸上遮掩不住的失望。 女伙计对着季海棠招了招手,笑眯眯 道:“虽然我这里的确没有暗道,却也不好意思白收你的银子,过来,我给你点东西。” 一炷香后,季海棠换好新衣服,她强撑着笑,付了买衣服的银子后,便走了出来。 刚出来,丁香便夸张的惊呼了一声:“海棠,你这样真好看!我看呐,比芍药都好看呢。” “瞎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季海棠轻拍一下丁香的额头,直接便越过了春枝,兴冲冲的走了出去,寻起新鲜玩意儿来。 春枝狐疑的看着季海棠,她已经做好季海棠会逃跑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会老老实实的出来。 “半年前,桃叶是翠玉阁中最得宠的女子,所以就跟出来了采买,进了成衣铺子里,她和伙计商量着换了身衣裳,想要逃走。” 春枝突然说道。 季海棠挑选饰品的动作微僵,很快又恢复正常,她略显冷淡的:“哦。”了一声,并不关心。 春枝却像是真的来了兴趣,她低下头,盯视着季海棠,她问:“你想不想知道,她最后的下场啊?她被放干了血,曾经引以为傲的肌肤皱巴巴的如同枯枝,桃叶最后可真是可怜啊。” 春枝放缓了语气,声音绵柔到令人毛骨悚然,随着她的最后 一句,季海棠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从没见过面的女子,死前的痛苦。 想到那个画面,季海棠的瞳孔便是惊骇的一缩。 若不是她心智坚定,非同常人,只怕会被春枝给吓的再也不敢有了外心。 季海棠深呼吸一口,牙关紧咬,面上却浮现出了一丝不解,她歪了歪头,嘴巴俏皮的嘟起:“春枝姐你错了。” “哦,我哪里错了?”春枝饶有兴趣。 季海棠认真道:“桃叶并不可怜,她有了外心,想要逃跑,落到这个下场是她活该。” 春枝诧异的看她,愣了一会,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对,就是她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找死。” 季海棠应和着点头,模样乖巧。 春枝笑完,她的眼神终于柔和下来:“海棠,从你和我说主动要接客时,我便应该知道,你是个乖的。” 季海棠面上带笑,心底的寒意不住的涌出,却是冷的她四肢百骸都僵**一般。 “时辰差不多要到了,你们快点逛,逛完我们就回去。” 春枝抬眼看了眼天色,严厉的催促道,明明年纪也不大,板着脸的模样,却刻薄的像个足有八十岁的尖酸妇人。 就在这时候,街道上突然热闹了起来。 第279章 杂耍 季海棠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几个杂耍艺人已经在街道上布置完毕,开始表演起来。 几名女子手里拿着好几个泛着火焰的火圈,火圈上只有一小块地方是安全的,她们不停的在手上抛飞着火圈,场面看起来很是惊险刺激。 那些女子身旁,更是有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正赤裸着胸膛,在艰难的钻着一个很小的火圈,火圈离男子的皮肤十分的相近,几乎是差点就要烧着。 看的让人不免为男子掉一滴冷汗。 因为表演很是有趣,一会功夫,杂耍艺人身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场面一时间,特别的热闹。 季海棠认真的看着那几个火圈,黑亮的眸子中仿佛被染上了火焰的光芒,亮的惊人。 “那里真是有趣呢,我们看完再去寻钱姑姑也不迟。”季海棠拍着手,也不等春枝同意,就蹦跳着就跑到了人群边上,钻了进去。 不用她多说,丁香和春枝也很快跟上,找到了季海棠后,一前一后的站在了季海棠的身旁。 随着时间的推移,表演越来越精彩,已经到了一个**的阶段,几乎是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就连一向冷漠的春枝,也被吸引了目光。 季海棠偷看一眼她,默默的走到了春枝的身后,而后,她悄悄点燃了那女伙计给自己的好几颗大爆竹,直接便 塞进了春枝的衣服里面。 做好这一切后,季海棠突然把春枝朝前用力一推,新仇旧恨之下,她没有丝毫留手。 见春枝措不及防的摔倒,还差点就摔到了火圈的旁边,那平时总是喜欢冷笑的女子,此刻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 季海棠不再逗留,飞快转身,朝着女伙计给自己说的,去往京城的方向飞快的跑去。 季海棠刚才早就摸熟了路,此时按照脑中的记忆,专门往那些地势比较复杂的地方跑,一会功夫,就彻底没了人影。 春枝被爆竹炸的皮开肉绽,又被那触眼可及,差点就碰到自己的火圈吓不轻。 她不由得满地打滚,痛的大叫起来,声音凄厉,比那含冤而死的恶鬼还要恐怖几分。 旁边的路人见了,都怕的躲开,那些艺人们,更是早就已经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 没有一人打算帮助春枝,因为对方此时的脸庞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形成狰狞的一团,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爆竹到底不是火器,就算有好几个一同炸开,也只能够让春枝痛的叫唤而已。 缓过神来后,春枝哆哆嗦嗦的爬起身,她的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季海棠的名字。 “季海棠,季海棠,你给我等着!” 她一字一句反复的念着,本就不好看的脸上,神色狠厉异常,扭曲一片,咬牙 切齿的模样,几乎像是在咬着季海棠的血肉。 春枝站起来时,季海棠已经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四处寻找起了马车,但她运气实在是不好,寻了半天,一辆也没能碰见。 “真是晦气。”季海棠跑的有些累了,她停下脚步,踢上一颗大石头,嘴里不由得嘀咕道。 “海棠,你为什么要把爆竹扔在春枝的衣服里啊?” 就在这时候,丁香的声音却突然传来,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好听,但在此时此刻,却是那样的不合时宜。 季海棠一惊,警惕的看过去,却只看到对方那张纯真的脸。 “我刚才明明特意饶了好几个圈子,这里地势又复杂,丁香,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跟上来?”季海棠惊诧的问,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丁香一脸无辜,结结巴巴道:“你刚才做出那样的事情,又突然跑了,到时候春枝必定第一个那我撒气,我害怕,所以我就一直跟在了你身后。” 季海棠蹙眉:“可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 丁香摆弄着手指,不安极了:“可能是你太紧张了吧,我一直在你身后的,还喊你了呢,海棠,你不会一句也没听见吧?” 季海棠嗤笑:“你说准了,我刚才真的一点也没听见,一点点也没有。” 这个理由太站不住脚,这又是紧要关头,季海棠的 神经都紧绷着,敏感异常,心里便有所怀疑,看向丁香的目光并没有什么温度。 丁香一个哆嗦,怯怯的道:“海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 季海棠仍旧怀疑的瞧着丁香。 得想个办法摆脱对方才行。 季海棠心中暗想,没时间和丁香纠缠,她转过身,丢下一句:“丁香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别处,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小动作。” 季海棠说完,便径直的朝着计划中的方向跑去,丁香跟了过去,一直沉默着,也没问季海棠要去哪,倒是听话,这里毕竟离街道不远,两人的身边不时有行人经过。 季海棠怕被春枝四处询问行人,而后从路人口中问到她的去处,便拉着丁香避让了开。 她们两个都低着头,像是正常人散步一般的行走,努力的低调。 耳边,行人们的议论声便难免落到了季海棠的耳中。 “听说公主要大婚了,就在七日后呢,哎呦,听说那驸马爷俊美的很,是被公主一见钟情了呢,这等好事,可比话本上,写的还要美呢。” 几个老妇在一旁嘀嘀咕咕,八卦着这世界上,那最有权势之人的女儿,偶尔说到兴奋处,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季海棠却突然走不动路了,她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让她心力憔悴。 原来,在自己艰难 的寻找自由时,沈幕祁他,还在和楚乔玥相依相爱,且七日后,就要成婚了吗? 季海棠想着,心里的酸水便不住的往外冒,酸的她胃疼。 季海棠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苦笑,她此时神思不属,神情异常到三岁小孩,都能够看出。 突然,季海棠的鼻尖传来了一股剧烈的浓烟,她一个转身,刚要避开,头上就是一痛。 季海棠僵硬的转头,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丁香那身素色衣袍,便身子一歪,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对不起海棠,钱姑姑说,若是我今日没有看好你,让你跑了,就把我的妹妹也买进来,这是个吃人的地方,海棠,我不能让我妹妹也跟我一样。” 有眼泪从丁香的面容上面滑落,大颗大颗的滴在了地面之上。 “我知道你是打算逃跑,我若是跟了你去,你也会一直待我好的,可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丁香喃喃道,神情有些恍惚,她捂着脸,手心很快湿润一片。 就在这时候,丁香体内的药效发作,像是报应一般,疼的她四肢百骸都刺痛不已。 丁香吃力的拖拽着季海棠,忍住身体中已经发挥药效的那些草药汁水,所带来的剧烈腹痛。 她咬牙,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翠玉阁的方向,拖带着季海棠,去向不归路。 第280章 被抓 季海棠睁眼时,周围没有一丝光线,且寂静到让人心中不安,仿佛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人存在。 季海棠眼中的迷茫,在注意到这一切后,已然迅速的褪去,她连忙站起身,警惕的四处摸索起来。 但地面上的杂物实在是太多,她不过才很小心的走了几步,便突然绊倒了什么东西,身体失去重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膝盖处瞬间一片刺痛,季海棠不用眼睛去看,便知道,那里肯定已经流血破皮,且可能还有沙粒等可能导致伤口感染的脏东西。 但这里实在是太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就算是想处理伤口,也没有什么办法。 “丁香。”口里吐出这两个字,季海棠握紧了拳,眼中满是厌恶。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什么动静,季海棠立马扭头看过去,却什么也没能看见。 “是谁?”季海棠只好喊道,她警惕四处乱看,满目却都是黑色,沉甸甸的黑,浓郁如墨,漆黑如夜,像是要渗透进人心,将人逼疯。 无人回应。 季海棠有些不安的眨眼,摸索着就朝着声音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却依旧没能发现什么,反而膝盖上的伤口却愈发的刺痛。 她只好蹲下身,在血小板凝结伤口之前,都不再动作。 “这里到底是哪?怎么会这么黑?”季海棠摸上自己昏昏沉沉,头痛欲裂的脑袋,嘴里**道。 她安静下来后,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一片干涩,说话时声带的拉扯,让季海棠难受的皱起眉,她摸上空荡荡的肚子,饿的没有一丝力气。 显然,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内,没人给她喂过任何食物。 “呵呵。”季海棠自嘲的笑笑,她舔了舔自己 干涩的唇瓣,原本红润的唇上,此时满是枯皮,舌尖敏感,划过之时只觉得一阵的不适。 “她们是要把我饿死吗?不,我的主意多,又能够挣银子,钱姑姑怎么可能会舍得,这是惩罚吗?可春枝为何并不体罚我呢?” 季海棠喃喃自语,心里突然一阵的寒意,她用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不再动弹。 在没有任何食物来源的情况下,季海棠知道,她应该最大限度的保存体力,以求将来的生路。 周围漆黑一片,季海棠没有能够辨别时间的东西,可每一秒的过去,都让她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一星期,或是一年。 就在季海棠胃痛难忍,几乎快要饿昏过去时,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随着开门声,猛然有一大片亮光照射进来,耀眼异常。 季海棠的眼睛本能的咪起,却还是被刺痛,她这段时间水米未进,眼眶被刺的发红,居然没能有一滴泪。 “给。”随着一个冷淡的熟悉女声,一碗吃食被放在了地上,而后,就是房门被立刻关上的声音。 季海棠一直捂着眼睛,本能的抗拒那道光线,一时间没能看清楚对方是谁,便觉得屋子里又是一暗。 季海棠伸出手,摸索到了那碗吃食的旁边,但却因为没有力气,手都是颤抖着的,拿了好几回,都没能拿动。 她只得趴在地上,休息片刻,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去拿吃食。 把那碗薄粥珍惜的一小口,一小口喝完,季海棠掩面苦笑。 “季海棠啊季海棠,你居然能够落到如此田地,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居然就忘记了。” 说着说着,季海棠的面容冷淡下来,手指不自觉的 缩紧。 “识人不清,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她坚定对自己道。 一碗温度适中的粥水下肚,季海棠一直难受的胃终于舒服了许多,她感觉好了些,紧绷着的神情便也放松了下来。 她静静的躺回地面上,开始为自己保存着体力,一双已然因为饥饿,而有些失神的桃花眼中,满是理智的思索。 既然钱姑姑还愿意让人送食物给自己,那就代表着她舍不得自己这棵摇钱树,如今自己这幅模样,只是因为钱姑姑想要教训自己而已。 季海棠想到这里,嘴角嘲讽的上扬。 从这碗粥水之后,每日都会有人送来定时的三餐,虽然难吃又没有什么营养,却足以吊着她的命。 季海棠静静的在房间中休养生息,瘦弱的身体因为终于有了食物的补充,而渐渐的有了些力气。 但看起来,却还是一阵风,就能够吹到的模样。 季海棠耐心的等待着,不吵也不闹,像只蛰伏起来的野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终于,在约摸着第三日的时候,那名送饭的人没再急匆匆的离开,而是停了下来。 季海棠这才借着门外透露出来的微光,瞧清楚对方的面容。 “芍药?”她有些惊讶。 “哼!难道你还以为会是丁香吗?人家现在可是因为抓了你,成了钱姑姑身边的红人,怎么可能会来看你?” 芍药嘲讽道,说着,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偷偷摸摸的从怀里掏摸出几块点心,迅速的丢给了季海棠。 “你可小心点,别被旁人瞧见,反倒连累了我。”芍药低声叮嘱道,语气不好。 季海棠眸色微暗,将点心放进怀中,她沙哑着嗓子虚弱道:“你去和姑姑说,我还有主意,叫她放 我出去。” 芍药要出门的脚步微顿,点点头后,便快步离开。 钱姑姑来的很快,季海棠不过刚吃完那几块点心,门口便传来了动静。 她一惊,连忙躺回地上,装成虚弱的模样。 “这真是可怜见的小丫头,怎的就被饿成了这样?” 钱姑姑刚进来,便看到季海棠浑身无力,快要被饿死的模样,她满意的点头,嘴里却是心疼不已。 “你说你这个丫头,做什么不好,非要逃跑呢?还用爆竹去炸春枝,春枝气坏了,若不是芍药求情,姑姑我啊,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钱姑姑拉起季海棠,本想虚伪的关怀一下,却见她的脸上满是灰尘,有些嫌弃的别过了头。 “钱姑姑,我错了,咳咳咳。”季海棠连忙开口求饶,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没说几句,她就痛苦的咳嗦起来。 “还敢不敢逃了?”钱姑姑拖长了语调问她。 “不了,钱姑姑,我再也不敢了,姑姑,你就饶过我吧。”季海棠猛的摇头,语气动作都诚恳极了。 “哼!这还差不多,但是春枝说了,你得**才行。” 钱姑姑认真道:“我想着也挺对,只有破了身的丫头,才能够老老实实的待在翠玉阁,没有外心。” **? 钱姑姑说的轻巧,对于季海棠来说,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她的身子顿时僵硬住,嘴里违心的讨饶也再没能说出口。 钱姑姑看季海棠一眼,笑眯眯的把玩着自己刚到手的玉佩,笑容狡猾如同狐狸:“怎么样?你同意吗?这可是芍药求了半天,才给你求来的唯一机会呢。” 季海棠颤抖着唇瓣,明明知道这是自己求生的机会,可那个“好”字,却怎么,也没能说出 口。 “钱姑姑,我能够让你日进千两,你能不能……”季海棠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道。 “真是个宝贝,当初买你那五十两银子,花的真是值。”钱姑姑闻言,笑容满面的打断季海棠的话。 她拍了拍季海棠的脸:“可是,你越是这样厉害,姑姑我就越不放心啊,海棠,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姑姑的顾虑吧?姑姑经营着这么大一个青楼,日子很不好过啊。” 明明日子不好过的,只有翠玉阁中的姑娘,光是食物,钱姑姑自己一人的花费就占据了采买所需用度的大半。 季海棠咬紧牙关,心里暗讽。 “你这是不愿意喽?”钱姑姑见季海棠半天不答,也没了耐心,她的笑容渐渐褪去,面无表情的盯着季海棠。 “海棠,你虽然有些主意,我这翠玉阁,却也不是一定便缺不得你,做人,还不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钱姑姑冷然道,她转身,大步的朝着门口走去,居然没有一点犹豫。 眼看着大门就要关上,季海棠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口中血腥味一片,刺激的季海棠眼睛通红。 突然,她失控的大声道:“我答应你!” 钱姑姑闻言,住了关门的手,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来,她走进来,温柔的拉起了季海棠,还亲自给季海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钱姑姑温和道:“海棠啊,你能想明白就好,这样我们大家都好不是?你现在跟我来,我明日便给你安排接待客人。” 季海棠僵硬的点点头,水灵灵的大眼中,暗淡一片,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跟着钱姑姑走出了房门。 钱姑姑偷偷的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状,彻底的放下了心。 第281章 打定主意 接客与否的待遇,真的很不一样。 看着神情怯懦的小女孩,正给自己端茶倒水,季海棠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她喝下温补的汤水后,便躺在了床上休息。 女孩望了眼季海棠,知道对方排斥自己,也不愿意厚着脸皮多待,转身出门。 大床已经被钱姑姑换了一张,材料上成,是罕见的柔软,季海棠却并不吃她这套怀柔的对策,心里仍旧恼怒。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窗外天色月朗星稀,夜色暗沉时,也没能睡着。 真的要如钱姑姑所愿,去接客吗? 季海棠咬紧牙关,光是想到自己会自动宽衣解带,而后被一个陌生的男子上下其手,她额头上的青筋便是跳动的厉害。 不,她绝不愿意! 季海棠握紧了拳,心中原本杂乱的所思所想,全部转化为了一个念头。 她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季海棠平躺着,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唇瓣微勾,勾起了一个略微讽刺,却带着决绝的笑。 “最后一搏!成则自由,败则被那群恶毒的女人给杀掉。” 季海棠口中喃喃,桃花眸中闪动的光彩,几乎比窗外的星辰,还要耀眼几分。 到了第二日,还是那个不认识的女孩,给季海棠送的饭菜,季海棠草草吃过后,一抹嘴唇道:“我想出 去。” 女孩慌忙摇头:“钱姑姑吩咐过,你不接客前,是不能够出去的。” “那你让人来陪我,太无聊了。”季海棠面上做出一脸的凶悍之色,成功的把那女孩给吓的倒退几步,身体哆嗦如同落了水的鹌鹑。 “我陪你行吗?”女孩试探着问。 “你?之前根本没有见过面的人,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我要见芍药。”季海棠皱眉,果断拒绝。 “芍药她昨日夜里已经被人赎出去了,听说是她从前的青梅竹马呢,所以不能来陪你了。”女孩嘴里解释着,眼中满是羡慕。 季海棠闻言,轻轻的“哦”了一句,心中不知为何,有了几分无端端的失落。 “希望她能幸福。”季海棠给出祝福,她说完,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便转出了几分灵动狡黠之意:“那你去给我寻丁香。” “丁香?海棠,你真要去寻她?你们不是……”女孩诧异极了,显然是知道丁香出卖季海棠的事的。 季海棠唇瓣微抿:“对,你现在就去给我寻她,不然等会我心情不好,我就不接客了,到时候钱姑姑问起来,都是你的责任。” 季海棠无赖起来,倒真的把那女孩给难住了,女孩迟疑了半天,才答道:“我可以帮你去问,但她要是不来,我也没办法 的。” 季海棠哪里肯听她的推辞?急切的伸出手去推那女孩:“你现在快去!快点啊!” 女孩都被她给推倒了门口,知道季海棠心思坚定,只好动身,开门去寻丁香。 季海棠笑眯眯的看着她走出去,眉眼弯弯,倒像是即将要和分别多时的好友重逢一般,期待起来。 女孩去了有一段时间,季海棠也不闲着。 她开始在房间里面到处翻找起来,找了半天,终于被她找到了些可能有用的东西,季海棠看着那些东西,笑容更大。 “她真的说要见我?她怎么可能会想见我?你莫要骗我。” 因为地位的变化,丁香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傲然。 “丁香姐,海棠刚才的确是这样说的,您现在是春枝姐身边的大红人,我哪敢骗你啊?这不是找打吗?” 突然,门外传来了女子的对话声,丁香的声音还是那样的甜美,脆脆甜甜的如同夏日里那西瓜的最中间一块。 原先季海棠还觉得挺好听,羡慕过一阵她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只觉得对方故作姿态,拿腔捏调,十二分的腻味。 如此转变,不过是因为心态的变化而变化。 季海棠听见动静,她坐在了床上,清秀的面容上此时镇定异常,笑容也是亲切可人。 丁香她们刚进门,就听 见了季海棠亲近中,微微带着疑惑的问话:“丁香,你知道是谁把我打晕的吗?” 这样明显的事情,她居然猜不到? 丁香诧异的看向季海棠,心中的愧疚突然就变了味,她犹豫一会后,走到了季海棠的身旁坐下。 兴许,她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呢? 海棠为自己出着主意,而自己则能够因为她,而在翠玉阁中当上头牌,这样的话,其实对海棠也不错啊。 丁香默默的想着,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虚伪。 “海棠,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我见你突然晕了过去,我刚想呼救,便也被打晕了,到了现在,还不知道那恶人是谁,是我无用。” 丁香面上做出愁苦之色,她握住了季海棠的手,眼中写满真挚,神态怯怯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季海棠点头,桃花眸紧紧的盯住了丁香,见那副可爱面容上,仍旧在故作迷茫,季海棠扬唇,轻蔑的笑笑。 “是啊,海棠,我那时候真的好害……啊!”丁香装可怜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转为了惊恐的尖叫声。 见那漆黑的墨汁就这样一股脑的泼了过来,丁香慌忙退后,却因为和季海棠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即使她努力的想要躲避,却还是被浇了满头满脸的墨水。 乌黑的墨水,成功的将丁 香本就只能算是中上的面容,给毁的一塌糊涂,顿时脏兮兮的连乞丐都不如。 丁香的手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却只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墨水,更为恐怖的是,那墨水因为时日太长,已经不能用了,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 她闻着那股味道,几乎要抗拒的晕倒过去。 丁香不住的尖叫,满心满眼的,都是恐惧:“我这个样子,还怎么接客?时间一长,姑姑一定会厌烦我的!我的好日子,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都要没了!” 季海棠没有一点同情的意思,她掏掏耳朵,退后几步,拉远了和丁香的距离。 见对方想要扑过来,季海棠毫不畏惧,她轻轻侧身,便躲开了理智全失的对方。 “海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丁香责问道。 “是啊,这也是我想问的。”季海棠冷眼瞧她:“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打晕的我吧?” 丁香心里有鬼,闻言便是一噎。 “送客吧!我已经不想和丁香说什么了,白眼狼而已。” 季海棠转头,对着那女孩的吩咐,女孩左右看看,还是惧于季海棠的手段,最后连哄带劝的,便拉着丁香离开了房间。 丁香哭哭啼啼,一路的哭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季海棠无缘无故欺负了她。 第282章 挑衅 丁香走后,季海棠冷笑一声,又坐回了床上,见上面满是墨水,她也不嫌弃,反而心情愉悦起来。 季海棠直接就躺在了床上干净的一角,她伸了个懒腰,惬意的舒展着身体。 没一会,门又突然开了,冷着脸的春枝进了门,身后是抽抽搭搭,正在委屈哭诉的丁香,还有一脸无措的那名女孩。 刚进门,春枝便呵斥道:“海棠,你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居然敢用墨水泼到丁香的脸上,芍药走后,她可是花魁,你这是要让钱姑损失多少银子啊?” 季海棠撇撇嘴:“丁香的姿容只能算是中上,又怎能值上花魁这词?我若是想捧别人,这翠玉阁中,随便哪个姑娘都能够比她值钱。” 丁香听了,面色一白:“海棠,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我之前将你带回翠玉阁,是有苦衷的啊!” 丁香期期艾艾道。 季海棠冷笑一声:“你的苦衷?凭什么要用我的自由来做代价?” 嘲讽完,她躺回床上,不愿意理会丁香瞬间泪流满面的可怜模样。 这种伪善的人,比起芍药那种明目张胆的坏,还要可怕。 耳边不断传来丁香的抽泣,季海棠的眼神暗了暗。 “海棠,你不要太张狂了!”春枝一脸恼怒,她本就是为寻私仇而来,如今又怎会因为季海棠的辩解,而放过对方? “你想打我吗?”季海棠悠悠然的问春枝。 春枝拿出别在腰边上的软鞭,鞭子上的倒刺在阳光下,泛出令人惊惧的冷光,她冷笑:“你倒是很有几分 自知之明吗?” 季海棠不但不躲,反而大大咧咧的将身体伸直张开,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来吧。”她坦然道,一脸平静。 季海棠若是躲了,哭了,或者是反抗,春枝这鞭子都会抽下去,可她这幅作态,春枝却迟疑起来。 “你居然不怕?我这一鞭子下去,你这身上好的白皙皮肉,必然会废了。”春枝狐疑道。 季海棠闭眼,全然无视了对方,态度懊恼到极致。 “春枝姐,你不要打海棠了,等会她受伤了可怎么办?客人嫌弃的话,以后海棠的日子可不好过。” 丁香跟在一旁,自以为善良的劝解。 春枝闻言,手里的长鞭握的死紧,没有动作。 丁香倒是提醒了她,若是今日季海棠被她打出了什么事,这客,可就接不了了。 季海棠等了会,见春枝没有动静,在一旁火上浇油的催促:“来啊,春枝,你不很厉害的吗?背上被我用爆竹炸出来的伤口,还没有好全吧?” 春枝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推开一直柔声安抚自己,让自己不要对季海棠动手的丁香。 春枝大步走到了床边,眼神阴冷的盯着季海棠。 “看我干嘛啊?你快点打啊,不是很厉害吗?”季海棠很没心没肺的,对着春枝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灿烂的笑。 “你!” 春枝手里长鞭甩出,狠狠的击打声响彻了整个房间,那被钱姑姑派来,看守季海棠的女孩被吓软了脚。 季海棠抬眼,看了眼那被抽出一条细痕的木质床头,她讽刺的 笑:“怎么,你不敢吗?不敢就出去,别站在这里碍事。” 春枝气的手脚都直哆嗦,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颤抖,那是强压着怒气所制:“海棠,你不要太得意,等你明日接过客以后,我们再来秋后算账!” “哦,那你明天再来吧,现在可以走了。”季海棠摆摆手,语气随意的像是吩咐下人。 春枝咬牙,阴冷的盯了一会季海棠后,这才大步离开,丁香不敢一人待在季海棠的房间,灰溜溜的也跟了出去。 “哼!真是没用,还什么人人畏惧的春枝姐?都不敢打我。”季海棠仿佛化身为了受虐狂,她不屑的撇嘴,不满意的道。 那女孩迟疑片刻,小声提醒:“海棠,你收敛着点吧,等到了明日,春枝姐来寻麻烦,你可就惨了。” 季海棠抿唇,没有回答。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见时间已经不早,快到了客人们来的时候,季海棠不禁叹了一声,低声**道:“果然这招行不通。” 说完,季海棠起身下床,很自觉的坐到了梳妆台边:“帮我弄吧,记得弄的好看些。”她道。 女孩没想到季海棠居然会这样乖巧,愣了会后,便惊喜的跑到了季海棠的身旁,很小心的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足足一个时辰过后,季海棠的妆容,才堪堪化好,她瞧着铜镜里媚态横生的自己,一时间,居然有些陌生。 女孩弄好后,摸一把额头上冒出的细汗,转身去拿了件纱衣来为季海棠穿上。 纱衣虽然布料还算多,但因 为质地轻薄,且略有些透明,穿在别人身上还不觉得,季海棠却十分的排斥。 她颇为不适应的乱动,想要扯下纱衣,被严厉起来的女孩给斥了句:“安静些,等会钱姑姑会过来的,看到你这样,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季海棠不想和一个才十岁左右的丫头为难,只好强忍着不耐烦等了起来。 没一会,钱姑姑便欢喜的扭着腰肢进来,她刚进屋,便仔细的打量起了季海棠。 见对方身姿曼妙,特意妆容过后的清秀脸蛋,更是一反常态的妖媚好看,不由得满意点头。 “我就知道,海棠你啊,其实是个好苗子。”钱姑姑赞她:“走吧,我今日特意会给你寻个温柔的男子,保管你啊,不会疼的。” 钱姑姑说着,脸上布满了暧昧的笑容,季海棠面无表情,没有什么反应。 女孩戳了戳季海棠,提醒她:“海棠,钱姑姑如此待你,你应当道谢才是啊。” 季海棠不屑的嗤笑,她偏过头去,没有理会女孩的话。 钱姑姑面色微变,却因为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并没有恼怒,但那原本洋溢着喜色的面容,到底还是冷淡了下来。 “快跟我走吧,别让客人等急了。”钱姑姑转身出门,腰肢一扭一扭的,犹如水蛇,季海棠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行到了一个房间之中,季海棠没等钱姑姑说话,便推门进去,而后坐在了床头。 钱姑姑满意的看她:“若是早这样听话,不就完了吗?”说完,钱姑姑退了出去,且关上了房门 。 房间之中很快安静下来,季海棠从胸口处,取出在午饭时,偷偷藏在胸口的一根竹筷,握的死紧。 这是她唯一能够寻到的武器。 看来,等会还是要随机应变才是。 若是挟持了客人,想必钱姑姑或许会因为顾忌,而能让自己有一线生机吧。 季海棠看着那根已经被自己偷偷磨的尖锐的竹筷,眸色微冷。 她静静的坐在床上,强压下紧张,努力平静着神情,季海棠看着门口方向,等待着那个倒霉遇见自己的*客。 *客一直没来,但很快,房间之中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浓烈的香味,季海棠一闻,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什么东西?”季海棠排斥道。 她开始警惕的在房间之中寻找起来,转悠半天,才发觉房间之中的顶梁柱上方,已经被掏空,里面不断有香烟飘散出来。 季海棠想要去熄灭香烟,可刚凑近,便觉得腿脚一软,浑身更是躁动不安,面红耳赤起来。 这味道有古怪! 季海棠心中警铃大作,手指蜷缩,想要站起身,却没有丝毫力气,只觉得血液之中仿佛有着火焰流淌,烧的她神志不清。 不知道是靠着怎样的意志力,季海棠才勉强爬起,将柱子里的香烟给熄灭。 可人却也浑身无力,瘫软在了地上,季海棠浑身燥热,本能的想要伸手脱衣服,却每每刚伸出,又被她痛苦的颤抖缩回。 不行,不可以! 季海棠的唇瓣几乎被她咬出血来,脑中混乱一片,只有这一个念头坚定的盘旋。 第283章 烈酒 钱姑姑关上房门后,便心情很好的下楼,她嘴里轻哼着小调,准备去给季海棠寻客人。 丁香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丁香?”钱姑姑奇怪的看向正捧着一个酒壶,面色犹豫的丁香,叫了一声。 “钱……钱姑姑。”丁香一惊,仿佛再也无法逃避一般,她咬咬牙,将手里的酒壶递给钱姑姑。 “这是我收藏的酒,姑姑,你且给海棠喝一些吧,她如此烈性,想必普通的媚香没有办法,等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似乎是觉得难以言表,丁香说到这里,面色红了红,支支吾吾道:“有了这酒,想必接客之事便会顺利许多,对海棠也好,我,不想看见海棠受苦了。” 丁香说着,神情低落下来。 钱姑姑诧异的看她,半晌,突然摇摇头,她不屑的笑,像是猜出丁香的小心思,却也没打算揭穿。 “好,丁香你果然是个听话的,我便依了你。” 钱姑姑满意点头,接过那壶酒,转身折返,朝着季海棠的房间处走去。 钱姑姑的身后,丁香揪紧衣角。 “海棠,我是为了你好。”丁香嘴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最后,终于说服了自己。 她的脸上重新显露出笑容,转身离开。 钱姑姑刚推开门,便见到季海棠正挪动着发软的脚步,朝着床的方向慢慢挪去。 女子虽然没有一丝力气,却倔强的用手支撑着身体,没有一次跪倒在地上过。 她走的那样艰难,却走出了傲骨。 钱姑姑见状,瞳孔微缩,轻嗅了嗅 空气之中的味道,她很快发现不对,不悦的蹙眉。 “你这丫头,居然胆大包天的熄灭了媚香?”钱姑姑叉腰怒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哼!” 说着,钱姑姑大步走向前,伸手突然抓住了季海棠的下巴,却被已然失去力气的对方,抓准时机咬了一口。 那一口带着狠厉的,企图同归于尽的味道,十足的凶,像只被触及到逆鳞的高傲龙族。 钱姑姑尖叫一声,她连忙收回手,抬眼看过去,便瞧见自己手上已然没了一大块皮肉。 “你!”钱姑姑身体都气的颤抖起来,却对上女子望过来的眸子。 那双桃花眼之中满是冷意,像是最坚硬的寒冰,让人一眼看过去,便冷到了骨子里。 钱姑姑被彻底的激怒,没有顾及自己受伤的手,直接便忍着疼痛,将酒水一股脑的都给季海棠灌下。 季海棠奋力的抬脚去踢钱姑姑,却因为对方早已经有所防范,收效甚微,只得被迫喝下满满一壶烈酒。 酒水似乎带着火焰一般,从季海棠的喉咙划过,流进胃中,最后仿佛融入血液,烧的季海棠面色通红。 钱姑姑冷眼瞧着季海棠,见对方很快醉酒,再没了攻击性,冷笑一声,重新点燃媚香后离去。 “等你接完客后,瞧我怎么收拾你。” 丢下一句带着怒气的威胁,房门砰的一声,被钱姑姑关的震天响。 不远处的床上,季海棠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哪里还能理会钱姑姑的话? 季海棠只觉得腹中有如火烧一般,疼痛难忍,烧的她 不住的想吐,却又没有力气起身。 她瘫倒在床上,脑中的零件像是突然坏掉了一样,以往的记忆纷涌而至,零零碎碎的,内容不一,有前世的,也有着今生的。 季海棠一时之间理不清楚那些混乱的记忆,那种时间的错乱感让她头疼欲裂,季海棠蜷缩成一团,她抱着脑袋,久久的抱着。 像个无助的孩子。 空气中那股**的香味,此时已经愈发的浓郁,香到仿佛空气中的每个分子,都弥漫着那股勾人魅惑的味道。 它们逗留在季海棠的皮肤上,久久不散,像是要就此渗透进她的骨头,缠绕上她的全身,融入了她的骨血,才肯罢休。 季海棠清秀的面庞上满是红晕,像是天边上最美最艳的那片火烧云,带着一股热烈的媚态。 她的眼也已经被香味侵蚀的彻底,刚才还满是凶狠的眸子,此时水波荡漾,莹莹的水光含在其中,那双翦水秋瞳更是美的惊人。 配上季海棠今日的妆容服饰,竟有种妖媚狐妖得道,化身成人之感,比起芍药那得天独厚的精致媚态来,居然丝毫不落半点下风。 房间中的气氛顿时不受控制的暧昧起来,那股子香到令人腻歪的气味,已经附着到了房间中的每个角落。 香甜的让人喉咙一紧,不由得口干舌燥起来。 季海棠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叫嚣着欲望,而另一半,则一直冷眼旁观。 一冷一热,僵持在自己的脑中,闹的季海棠头疼不已。 “沈幕祁……”季海棠 瘫软在床上,嘴里模糊不清的喊着。 就连自己不知道,在欲望燃烧时,她喊的居然是那个误以为背叛了自己的男子。 不远处的酒楼中。 沈幕祁突然蹙起了好看的眉,神色变的古怪起来,脸上神情复杂万分,而后,惊喜渐渐布满了整张俊脸。 “那是,海棠的声音?”沈幕祁猛的站起身,惊喜道。 王安旭察觉到异常,他嘴里还嚼着食物,声音略有些含糊不清的问他:“你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听见海棠的声音了。”沈幕祁喃喃道,他突然站起身,紧张的左右环顾,入眼却都是普通的路人。 王安旭也跟着四处张望了会,见实在是没有异常,他狐疑道:“是不是因为你心中念头太过深切,所以听错了?” “是吗?”沈幕祁遍寻未果,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失落感油然而生,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略有些昏沉的额头。 “我说,你为了寻她,都好几日没能正常休息了吧?虽然寻夫人重要,但你总得睡觉吧,幻觉都出来了。”王安旭有些好笑。 沈幕祁没有理他,揉捏着胀痛的太阳穴,那双精致的眼下方,满是乌黑的痕迹。 “不管怎样,还是先去搜寻一下这附近吧。”沈幕祁突然站起身,朝着门外大步走去。 王安旭的目光,在桌子上那刚做好,还冒着热气,没有动过几筷子的美食上不舍的流连了一会,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跟上了沈幕祁。 “这几日,我也算是吃了不少苦,沈兄,到时候,你可得信 守承诺。”王安旭跟在了沈幕祁的身后,提醒道。 “这是自然,日后我保你官运亨通。” 沈幕祁应的爽快,他左右环顾,仔细的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耐心的寻找起季海棠的身影来。 王安旭闻言,心情立刻舒爽了不少,也跟着四处搜寻起来。 王安旭自认为也算一个练武之人,身体素质不说超然绝顶,却也定然超过普通人许多,可现在,他却是腿脚酸麻,着实有些累了。 自从沈幕祁说他听到了那劳什子的声音,就一直在找,没有停过。 这样长的一条街道,短短时间内,附近的酒楼店铺已经几乎被他们找了个彻底。 却还是没有季海棠的一点身影。 望着仍旧在举着画像询问路人的沈幕祁,王安旭苦了一张脸。 他现在的心中,已然认定了那声音定然是沈幕祁幻想出来的,自然不太乐意再继续劳累,做无用功。 他不由得抱怨道:“沈兄,你明明都已经花了银子,早就有数十人分散各地,去寻你夫人,还有什么必要再亲自劳累呢?” 沈幕祁冷漠的瞥他一眼,收回了目光:“外人就算收了再多的银子,也终归是外人,定然不会用心去寻海棠,这几日他们寻来的消息,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也是。 王安旭很是赞同的点头,脸上写满无奈,他抬头看向远处,不由得叹了一声:“唉,这样下去,要找你那夫人,找到何时啊?” “若是一直找不到,就一直寻下去。”沈幕祁坚定的答。 第284章 寻对地方 王安旭撇撇嘴,他的眼神突然一顿,他摸上自己那略有些胡渣的下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略有些猥琐的笑来。 “哎,沈兄,我们是不是还有那里没有去过啊?”王安旭突然笑眯眯的问道。 沈幕祁微顿,立马跟着王安旭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见居然是个青楼,且楼上还有身材曼妙,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倚靠在栏杆上招揽客人,沈幕祁俊秀的面容上,不免就黑了个彻底。 “海棠怎会在那处?真是胡言乱语!”沈幕祁不感兴趣的挪开目光,他斥道,声音中明晃晃的,便带了些排斥和厌恶。 “哎,怎么可能就不在那里呢?沈兄啊,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若是你夫人真的被那些个恶人拐骗了,这青楼,还真就很有可能是你夫人的去处呢。” 王安旭一通胡扯,表情真挚,努力的忽悠着沈幕祁,企图让对方相信自己,而后好去青楼里消遣消遣,放松一下这几天的劳累。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沈幕祁那双俊秀的眉,因为王安旭的话而皱成了一团,他一改刚才不屑的作风,紧紧的盯住了那青楼的招牌,眼神复杂至极。 “是啊,我竟一直没能想到这点。”沈幕祁的声音带了几分干涩,他低头,苦笑一声:“也许,是不愿意相信吧。” 王安旭没想到自己的游说居然这么好使,他愣愣的看着沈幕祁,见对方神情低落,知道他是信了自己的胡扯,不由得有些愧疚起来。 王安旭挠挠头,干巴巴的安慰:“这……我刚刚就是胡说的,沈兄你别瞎想啊,你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挣扎片刻,最后闭眼忍痛道:“唉,算了,我们还是继续去找你夫人吧,就……不用去青楼了,那里也没什么好找的。” “不,原先是我想差了,我自己排斥这里,所以也一直觉得海棠不会在这种地方,但现在,我要去,走吧。”沈幕祁突然道。 王安旭闻言微怔,见沈幕祁已经动身,大步走向那名为翠玉阁的青楼,他也只好跟上。 翠玉阁中虽然还没有明目张胆的放置**的东西,却和外面的气氛明显不同,暧昧至极。 沈幕祁有些不适应的微皱了眉,心里到底还是抵触。 王安旭却是如鱼得水,十分熟练的模样。 刚进去,王安旭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豪气的放在了桌子上,嘴里喊道:“给小爷来个伺候的人啊。” 沈幕祁听见这句和登徒浪子没有什么区别的话,他看一眼王安旭,嫌弃的与对方拉远了距离:“真是有辱斯文。”他斥道。 “哎,你这就不懂了吧?”王安旭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这段时间来,他已然被沈幕祁说的习惯,也不介意。 视线猥琐的在那些看见自己这边,两眼 放光,已经笑眯眯凑过来的女子。 王安旭得意的摸了摸下巴:“哼,这消遣的地方,本就是这样的。” “我是来寻人的,不是来消遣的。”沈幕祁瞪一眼王安旭,冷然道,他说着,便又四处搜寻起来。 “真是个书香里泡出来的书生,古板。”王安旭嘀咕一句,见那些女子愈发的靠近,他满心满眼里,都已经是她们曼妙的身躯。 王安旭不由得欢喜的张大了嘴巴,和沈幕祁初见他时,那副冷漠倨傲,惜字如金,且一副武功高手般超凡脱俗的态度,截然相反。 沈幕祁早就察觉了他的本质,见状也不诧异,只是颇有些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目光,眼神专注的寻找着人。 女子的数量很多,乌压压的跑过来了一片,王安旭看的愈发欢喜,居然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 数完后,他心满意足的得意道:“四十人,怕是这青楼里,所有空闲的女子都来了,我果然魅力不凡。” 说着,王安旭努力的压制住面上的喜色,他平静的站在原地,背脊挺直,一时间,倒还真有些俊朗。 女子们一个个面色娇羞的跑了过来,很是自然的越过了还是有些压制不住喜意的王安旭,迈动着小碎步,跑到了沈幕祁的身边。 “公子,我们姐妹众多,你今日,想要谁来服侍啊?公子,瞧我如何?”丁香大着胆子询问,看向沈幕祁的眼神欲语还休,勾人不已。 她脸上的墨水还没有彻底的消除,一块白皙一块暗沉的,看起来很是奇怪。 这样的一张脸,本应该避让着不见客人的。 但丁香在楼上走动时,偶然瞧见了沈幕祁,见对方气度不凡,且毫无猥琐之意,和这里的客人截然不同,瞬间便心跳不止。 所以丁香这才厚着脸皮下来,希望能够有些好运,能被对方看上。 其他女子见到丁香已经明晃晃的在抢人,一时间也顾不得矜持二字,纷纷使出了浑身解数,勾搭着沈幕祁。 有些个豪爽的,甚至连不要*资,只求和沈幕祁度过一夜的话,也直接道出了口。 沈幕祁还没反应过来,便瞬间被她们包围环绕,她们身上本该诱人芬芳的香味聚集在了一块,一时间,浓郁的有些让人恶心。 沈幕祁连连皱眉,突然想起了季海棠身上那清淡的花果香味来,心中更是怀念。 被足足四十名花枝招展,环肥燕瘦的女子,正殷勤的围绕着,且主动勾搭,百般讨好,若是换了寻常男子,只怕会美的找不着北。 可沈幕祁对着她们,却只有冷眼对待,甚至很有些厌烦她们的举动,他负手而立,有些不太耐烦。 王安旭看着眼前的一切,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看了看已经被女子淹没,寻不到人影的沈幕祁方向,又瞧了眼,自己摆在桌子 上,那明明很大一块,却无人问津的银子。 一时间,王安旭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心中思绪复杂万分。 “唉,这真是……明明是我比较对你们这些美人上心啊,怎么却偏偏看上了那个心里只有夫人的书生?不长眼,真是不长眼。” 王安旭扯唇,无奈的摇头。 知道自己不招那些女人待见,他索性一撩衣袍,直接寻了个冷板凳坐下,饶有兴趣的看起戏来。 “我进这里,本对你们无意,只是为了寻人。”被那些女子缠的实在是有些烦了,沈幕祁冷漠的解释道。 “寻什么人?这青楼里就只有女人,公子你要寻谁?我倒要看看,那女子有没有我美。”当即,便有大胆的女子直接问道。 丁香左右环顾,见周围女子听了沈幕祁的话,她们的面上都有羡慕之色,偶尔也有嫉妒,她了然的笑笑,声音努力的甜美轻柔。 “是啊,公子,这里并不大,里面的每个女子我们都熟悉的很,公子若是寻人,不若把她的画像拿出来,给我们一观,如何?” 这话说的很得体,又是处处为沈幕祁着想,对比着之前那女子刻薄的话,更是满心的善意。 沈幕祁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对丁香点了点头,声音柔和了些,不复之前那样冷漠。 “我身上一直带有画像,你们离远些,我打开给你们看看,若是知道画像上女子的下落,我必然有重谢。” 丁香敏感的察觉到沈幕祁态度的微小变化,她偷偷的看一眼面容俊秀的沈幕祁,心跳顿时骤然加快,扑通着像是快要蹦出胸膛。 即使心里欢喜,丁香的面上却还是努力淡定,她羞涩的抿唇一笑,声音轻柔温婉,即使面容有损,温柔到极致的模样却也别样动人。 “你们都让开一些,让公子给我们瞧瞧吧。”丁香劝道。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让沈幕祁这样的男子,心心念念的惦记,甚至跑到了青楼来亲自寻人。 丁香默默的想着,眸中微不可见的划过一丝嫉妒。 沈幕祁对丁香有礼的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了从不离身,即使是沐浴也一直小心放在身边的画卷。 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沈幕祁小心的把画卷摊开。 画卷打开,里面模样清秀的女子便露了出来,女子正看着一串花枝,一脸笑意,面容明媚可人,让人看着,便心生欢喜。 突然,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翠玉阁中,静了下来,落针可闻,死一般的寂静。 画像活灵活现,且每一笔都十分的完美,特别是人物,精致的像是季海棠此时就藏身于画中一样。 只需要一眼,外人便能够看出,其画像主人的用心。 丁香紧紧的盯着那副画,心中惊惧不已。 她连唇瓣都颤抖起来,丁香苍白着脸色,只想立刻倒退回 房间,而后躲进去,对于眼前这一切无知无觉才是最好,却做不到。 丁香的僵立在那里,脚步突然有些沉重。 她难得动心的男子,无视了自己和其他女子的殷勤,到了青楼里来,却只想寻人就算了,居然还是来寻季海棠的!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海棠呢?海棠本就聪明,一个个的计策层出不穷,就连钱姑姑也是赞赏不已,她本就已经那样好运了。 为什么,海棠还能够拥有眼前男子的真情对待? 丁香咬牙,心中从初见季海棠时,便泛起的酸楚,此时愈发强烈,在她心中不停的翻滚,如同狂风肆虐的大海,正涌起了滔天波澜。 丁香的脑中疯狂的转动着这个念头,也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其他女子也是沉默下来。 若是现在真的说出来,不管结果如何,她们定然会被钱姑姑记恨。 众女的异样被沈幕祁尽收眼底,他抿起唇瓣,心里原本平静的心湖猛然荡起涟漪,他听见他惊喜的声音响起:“你们认识海棠吗?” 沈幕祁说话时,因为太过惊喜,俊脸上一片笑意,俊朗非凡,看的那些女子不禁直了眼,眼冒桃花。 空气中顿时布满了粉红色的味道。 “公子,我见……”有女子被沈幕祁的容颜所惑,忍不住开口,她的声音很微弱,脸上满是为难之色,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 “不,我们不认识她呢,公子。”暗瞪那开口的女子,见对方立马心虚的扭过头,不敢和自己对视,丁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着面容说道。 可丁香不知道,她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僵硬,僵硬到让本就聪慧的沈幕祁一眼便看透。 沈幕祁沉了脸色:“撒谎。”他毫不客气的拆穿。 瞬间暗沉下来的眸子从其余女子上划过,沈幕祁严肃道:“你们一定见过她,海棠现在在哪里?” 一个长相俊美,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突然就变成了质问自己的对象,且质问的内容,很有可能对她们赖以生存的翠玉阁造成某些不可逆转的影响…… 这样的转变,让翠玉阁中的女子们,都有些不适应起来,她们互相看看彼此,低下头去,不敢帮着丁香撒谎,却也不愿意回答。 典型的逃避心态,只想着独善其身,并不愿意参合其中。 沈幕祁见状,冷笑一声,把画像小心的收起,沉冷下来的俊秀面容,让不少女子都心生怯意,他长袖一甩,从容的大步朝着女子们让出的道路中走出。 王安旭见状,连忙过来,好奇的问:“她还真在这里啊?” 沈幕祁刚才说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他能够听的很清楚。 沈幕祁无视他,焦急四处寻找起来,终于,他的视线,在一看就穿着打扮和其他女子不同,格外富贵的女子身上停下。 丁香顺 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时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钱姑姑,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敏锐,一会功夫,就发现了翠玉阁中的管事之人! 她刚想凑过去,挡住沈幕祁的视线,却见对方已经大步走过去,根本来不及阻止。 “请问,翠玉阁中,有名唤海棠的女子吗?”沈幕祁努力温和着面容,望见钱姑姑听见这个名字后,神色复杂的脸。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大方的放在了桌子上。 状元郎的身份,他虽然让给了沈幕季,但这皇上赏下来的东西,沈幕祁还是保留了的,虽说东西不多,却是样样珍贵。 钱姑姑望见那金子,简直两眼都快要发出了精光,她连忙把金子抓在了手里,爱惜的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着。 在钱姑姑正不顾形象,当着外人的面,咬着那金子以辨别真假的时候,沈幕祁幽幽道:“若是翠玉阁中,没有海棠,那金子可不会给你。” “有!怎么没有?” 无视了一直在身旁拖拽着自己,试图提醒的丁香,钱姑姑立刻笑眯眯的道,生怕答的晚了,手里的金子就飞了。 “带我去!”沈幕祁肃然道。 钱姑姑闻言,突然想到了季海棠现在的境地,那被金子冲昏了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 “这……”钱姑姑迟疑起来,想要厚着脸皮否认,可她摸着金子,又实在舍不得放手,脑中主意乱转,还打算找个借口蒙混过去。 沈幕祁却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本就因为得到季海棠消息,而兴奋不已的心头,顿时便一阵恼火。 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海棠!确认她的安危! 不愿意再和这些女人浪费口舌,沈幕祁沉着面容,推了挡路的钱姑姑一把,然后飞奔到楼上,一间一间的找起来。 “哎,你怎么能推人呢?”钱姑姑艰难的爬起身,回头怒瞪沈幕祁,见他抬脚踹门,转瞬间,已经接连打扰了好几名客人的美事。 也不知道,那些客人会不会被吓得萎了! 钱姑姑脑中瞬间划过这个念头,她面色微变,有些承受不来,连忙爬起身,想要去阻止沈幕祁的动作,却见对方突然顿住了脚步。 那修长笔直的身影,此时看上去,僵硬的如同一块雕塑。 “坏了!”钱姑姑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懊恼的叫了一声,她刚想喊龟公们过来,以防止沈幕祁闹事,张大的嘴巴,却突然被塞进了一块破布。 王安旭看着钱姑姑,见对方一脸想吐的模样,很是觉得有趣。他笑眯眯的为她解惑:“知道为什么这布这么臭吗?” 在钱姑姑惊恐的眼神中,王安旭笑容更大:“因为这是我的袜子,穿了好几天,却实在是没时间洗,哈哈。” 钱姑姑惊恐的瞳孔缩起,气的白眼朝天,顿时晕倒了过去。 第285章 小白兔一只 浓烈的**之香扑鼻而来,光是闻着,便让沈幕祁条件反射的皱眉,他呆呆的站立在门口,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门里的人。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片。 “海棠,你怎么了?”沈幕祁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扶起正在地上痛苦蜷缩的女子。 入眼便是季海棠精致妖媚的妆容,还有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庞。 沈幕祁闻着空气中那股浓烈到异常的香味,又瞧了眼季海棠,心就是突然纠痛成一片。 一把把季海棠抱进怀中,沈幕祁用力的搂着她,力度之大,像是想把季海棠揉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耳朵,却突然被软软的舌尖轻舔了一下,而后,就是女子努力忍住欲望,而发出的痛苦低吟声。 沈幕祁听着那细碎的声响,动作一顿,俊朗的面容上,耳朵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察觉到季海棠此时神态的不正常,沈幕祁的声音哽咽中带着恼意。 一字一句,像是在磨刀石上摩挲着的利刃,透露出无尽的寒凉与锋芒。 “她们居然敢给你下药!” 说到下药两个字,季海棠本能的便很是抗拒,她的脑中清明了短短一瞬。 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抱着,她连睁眼都不曾,就抓紧手里的木筷子,用尽力气 ,狠狠的刺了过去。 她根本没空分辨方向,行事全凭着本能。 却很幸运,找准了地方,季海棠的动作带着十足的狠虐,瞬间,有皮肉刺破的细微声响响起。 沈幕祁只觉得胸膛处一阵的刺痛,勾人的香味中,瞬间便加了一味血腥之气,闻起来,更是莫名的性感。 他却没有哼一声,也未曾因为吃痛而放开抱着季海棠的手,反而抱的更紧。 这个已然行了及冠之礼的曾经状元郎,像是突然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舍不得放开季海棠半分。 他们分开的实在是太久了。 沈幕祁贪恋的闻着季海棠的发香,心里都是满足之意,温暖的感觉填满了心脏,哪里还有胸膛处正在流血的伤口,半分位置? 随着刺痛而来的,是季海棠因着浑身无力,声音虚弱,却带着愤恨的低喃声:“别想,碰我!” 短短四个字,季海棠却说的无比艰难,她拼命的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始终做不到。 季海棠只觉得所有的神智都被蒙上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虽然能够知道大体发生了什么,却不能够仔细分辨。 她在媚香环境下实在是太久,若没有药物的帮忙,或者**,恢复神智之说,只能 算是妄想。 沈幕祁苦笑一声,在她耳边不住的解释:“海棠,是我,我是沈幕祁啊,海棠,别怕,我来接你回家。” 声音无奈且宠溺,像是在劝着小孩。 “回家?我还能回家?我能回去吗?”季海棠的攻击性瞬间因为这句话而倒台,她喃喃道,面庞上有了几分喜色。 “是啊,海棠,我来接你回家。”沈幕祁抱紧她,声音温柔,感受到怀里女子那纤细到瘦弱的身躯,他的眼眶通红,布满杀意。 翠玉阁吗?可恨! “唔。”季海棠的心安下来,脑中紧绷着的神经一松。 空气中那股让人浑身发软的媚香,趁着机会,瞬间便钻入了她的心神,荡漾着她的全部感官。 季海棠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只有身下那人能够降温,身体不由得如同水蛇一般,缠绕到了沈幕祁的身上,还不住的动弹,转换着舒适的位置。 ****在怀,沈幕祁面色微僵,而后猛然爆红,他楞楞的看着季海棠,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推开对方好,还是任由对方继续的好。 在外人眼中一向精明的沈幕祁,此时居然罕见的,有了几分傻态。 “沈幕祁?”突然,季海棠迷迷糊糊的撅起嘴巴。 沈幕祁回神,惊喜的 应了一声:“海棠,我在。” “你在?你明明在和公主成婚,骗子。”季海棠摇摇头,颇为不信,嘴里含糊**。 说到了心头的刺上,她的手指蜷缩成团状,朝着沈幕祁打过去,嘴里不住的恼道:“渣男!负心汉!” 季海棠被媚香侵蚀身体的时间已经不短,其实力气着实不算是大,反而轻飘飘的。 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季海棠那**嫩的小拳头,一直都在沈幕祁的伤口附近,或者说就直接打在了伤口上。 本来勉强凝结止血的伤口,瞬间,便又出血,且有越流越多的危险。 沈幕祁脸色白了又白,唇瓣无奈的扯出了一个笑。 见季海棠恼怒抵触自己,沈幕祁只得恋恋不舍的把季海棠给抱在了床上放下,痴痴的看着对方。 季海棠突然没了“冰块”解热,秀气的眉表示恼怒的皱起。 她向来不是个文静的性子,索性手脚并用,直接便如同猴子一般,搂住了沈幕祁的脖子,以此作为着力点,而后攀爬到了他的身上,直接便整个人都抱住了他。 季海棠感受到那股子令人舒服的冷意,又重新和自己的肌肤相贴,她满足的在沈幕祁的胸膛处蹭了蹭脑袋。 像只幼崽正在撒娇。 沈 幕祁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他望一眼身上的季海棠,却又舍不得惩罚,只得连连苦笑。 “该怎么说你才好?初见你时你是这样,到了现在还是这么泼皮。” 沈幕祁的手在季海棠的额头上轻敲,唇瓣却一直上扬着,不曾落下。 “所以你就去娶公主?沈幕祁,你以前饭都吃不起,如今人模狗样的样子,是我养出来的,凭什么便宜了别的女人?” 突然,还算安静的季海棠喊了起来,沈幕祁惊疑不定的看她,只见到那双满是愤怒的双眼。 一时间,他突然有些分不清,季海棠此时的神智到底是否清明。 突然,沈幕祁的膝盖处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沈幕祁措不及防之下,身体惯性的摔倒在床上,身上的季海棠乘机趴在了他的身上。 见那双清澈的桃花眸中,此时满是欲望和得意,却仍旧是迷茫的。 她没有彻底清醒,沈幕祁心里没来由的失望。 耳边突然又被舔了一下,沈幕祁神智全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紧张的如同被野兽盯上的小白兔一只:“海棠,你要干什么?” 季海棠歪歪头,很是可爱的眨了眨眼,含糊不清的问:“你猜?” 说着,她的人便直接扑上了沈幕祁。 第286章 负责 翠玉阁中,此时气氛一触即发,空气之中满是硝烟味,只等着有那么一点点火星,便可以燎原。 王安旭此时正立在了阁楼之中,那条唯一通往楼上的楼梯之上,那长期炼武的高大健壮的身躯如同小山,屹立其上,让人不敢轻视。 视线随意的扫过下面那群****的众人,还有钱姑姑那正愤恨瞪着自己的嘴脸,他的嘴角微勾,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你们,还是不要试图上来的好。”王安旭提醒道,他的手里摆弄着从旁人身上夺来的大刀,神情悠哉,像是正闲在家中一般。 那柄大刀,刀面反射着阳光,冷冷的照印在每个人的脸上,逼的她们,条件反射的,便闭上了眼。 钱姑姑哆嗦着唇,不断的用眼神示意龟公们上。 可龟公这群人,向来都是欺负女人,欺负熟练的好手不假,可对上了王安旭那一看便是练家子的人,却都一个个的怯了,低头装作没有看见钱姑姑的暗示。 钱姑姑被这群无用之人,给气的快要晕倒过去,一时间,却对王安旭敬畏更深。 丁香左右张望,见所有人居然都怯缩了,一时间,脑中思绪大乱。 海棠如今已经入了翠玉阁之中 ,那等玉树临风的男子又怎么会不排斥这个?海棠还是留在翠玉阁之中更为好些。 心里暗暗念着,丁香没有丝毫对于自己伪善行为的认知,转身,急匆匆的去寻春枝。 春枝性子一向跋扈,听了丁香模棱两可的解释,刚进来,便连局势都未看,便冷声嚷嚷起来:“谁居然敢在我这里闹事?不想活了?” 王安旭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春枝一眼,上下打量一番后,认定对方不如自己,他收回视线,轻蔑的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对于春枝的话,王安旭只是将那抗在肩头的大刀往地上用力一插,瞬间,并不锋利的刀刃,因着他的力气,很快的便刺入了三分。 春枝等人见状,齐齐骇的倒退了数步。 “我再重复一遍,沈兄他们没有出来之前,上面的客人不准下,至于你们这群心里满是算计的娘们,更是一个都不准上来。” 王安旭的头昂起,说着话时,嘴里的虎牙露出,尖锐异常,锋芒毕露的模样。 …… “怎么,好像有人?” 到了正中午时,季海棠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刚想坐起身,手却被什么东西压到,嘴里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季海棠好奇的看过去,只 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网膜之中,瞬间成像,却因为她此时还没有睡醒的状态,而没能再多看清什么了。 “人!谁?”迷糊了不过两秒,季海棠便反应过来,她连滚带爬,惊骇的倒退数步,而后连忙下了床,警惕的看过去。 动作间,季海棠突然察觉自己身上酸痛不已,她的面色变了又变,只觉得嘴里泛苦。 到底还是没能保住吗? 季海棠心头绞痛,用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神望过去,带着恨意,却猛然见到了一双带笑的温润双眼,含情脉脉,十分的不合时宜。 “海棠,是我啊。”许是昨晚太过满足的原因,沈幕祁眉眼带笑,几乎连那眼角处,笑出的褶皱,都带着无限的春意。 “沈幕祁?”季海棠看清面前之人的长相,心里的恶心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却很快又转换为了熊熊烈火。 “沈幕祁!”季海棠咬牙切齿的重复道,冷了面容:“你不是要去娶公主的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给我滚,我不想见你!” 她一通的说下来,着实是火气不小,但胸膛处微微欢喜的心跳加快声,却遮掩不了。 这让季海棠一时间,更加恼怒起来。 明明 在皇宫里面那样绝情,一副不认识自己的冷淡神色,还与楚乔玥公然恩爱,和楚乔玥一副心灵相通,琴瑟和鸣的模样。 如今却跑到了秦楼楚馆来,还!还…… 季海棠眼角的视线,不由得注意到了床单上,那一小块红,她面上燥热不已,只觉得身上顿时,更加酸痛起来。 因为自尊心受挫,季海棠的眼眶都红了一圈,看的沈幕祁焦急不已。 “海棠,你听我解释,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沈幕祁连忙下床,温声解释,他想拉住季海棠的手,却被对方快速的躲了过去。 沈幕祁抿了抿唇,看见季海棠眼中的警惕之意,他眉眼间的喜色暗淡了几分。 “你还想干什么?再睡我一回?休想!”季海棠的脸一板,厌恶的说道,只觉得心头绞痛不已,面上却仍旧冷漠。 “明明是海棠睡的我,昨晚……海棠你不记得了吗?” 沈幕祁看着季海棠,眼神哀怨,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见季海棠闻言立刻便慌了神,他的薄唇几不可见的微扬。 “怎,怎么可能?”季海棠抵制住心头那莫名的心虚,强装着淡定坚决否认。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沈幕祁:“你明明才是男子 ,怎么可能会是……”季海棠咽了咽口水,坚决道:“真是一派胡言!你瞎说!” 沈幕祁支支吾吾道:“你昨日不仅醉酒,还闻了媚香,我本是来寻你的,却见你已然神智不清,而后被……” “别说了!” 季海棠面色燥热不已,心里已然是信了七八成,她瞬间没了再纠缠下去的心思,摆摆手,便利落的整理好衣服,要开门走人。 “海棠,你现在去哪?”沈幕祁在床上可怜巴巴的问她。 “回家,然后找人把翠玉阁灭了。”季海棠忍住身体的不适,冷冷道,说到后面,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中,满是兴奋与期待。 她这几日的落魄,不过是浅滩龙困,等回了京城,便犹如回到了大海,方能有施展能力的机会。 等到了那时候,她一定要把翠玉阁给毁了! 季海棠想到这里,她牙关紧咬,眸中满是坚定。 “海棠,你不对我负责吗?”沈幕祁突然道,声音中有几分委屈。 季海棠惊诧的看过去,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有些不太好了。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他让她,对他负责?沈幕祁是认真的吗?他不要他那劳什子的尊贵公主了吗? 季海棠只觉得一阵讽刺。 第287章 谋杀亲夫 季海棠讽刺一笑,抬眼看过去。 外貌俊秀的男子此时还未完全起身,身上的衣袍因为昨夜里的事迹仍旧散乱着,不知是何心思,一向爱洁的沈幕祁并未整理。 丝绸缎子滑落下来,条理分明的腹肌暴露无疑,腹肌上,那象征暧昧的红痕,一道一道的,还未完全消退,暗示了昨夜里的疯狂。 无端端的,便添了几分性感。 看到沈幕祁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季海棠只觉得鼻子突然有股热流涌动,她没回答,抬手擦了一把鼻子,却见指上满是鲜艳的血丝。 沈幕祁见状,微微一笑:“海棠,时隔多日,你还是这么可爱。” “你!”季海棠恼羞成怒,几乎快要跳脚,她瞪着沈幕祁,却只得到了对方一个宠溺的笑容,温柔到能够让所有人都沉溺其中。 “虚伪!”季海棠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讽刺沈幕祁冷的词汇! 开了口,后面的话就更好说了些。 季海棠冷冷一笑,笑容里满是嘲讽:“沈幕祁,你要我负责?楚乔玥她答应吗?” 沈幕祁张口欲言,却又被季海棠立马打断。 “就算是楚乔玥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和一条三心二意,企图享受齐人之福的人在一起! 昨日的事,我就当是被狗咬了,沈幕祁,我们就此别过!” 一通话说完,季海棠揉了揉酸胀的眸子,她开了门,抬脚就要离开。 房间内突然很安静,没有人回答。 这是心虚了吗? 季海棠讽刺一笑,心里打算离开的念头更甚。 她抬脚出门,手却被人突然拽住,而后便是一阵的天旋地转,身体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一股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季海棠给牢牢的圈住。 鼻子中,突然涌入了一股淡淡的墨香味,不浓,却温暖的令人安心。 季海棠恍惚了一会,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却只见眼前光线一暗,是沈幕祁关上了门,紧接着,他的下巴,就这样搭在了她的发上。 季海棠抗拒不已,想要用头去顶他的下巴,让沈幕祁咬到舌头才好,心里盘旋着恶毒的心思,房间中,却突然传来了男子的叹息声。 声音很轻很轻,带着无奈与宠溺。 天知道她怎么能够听出来的。 可季海棠却怔住了,她呆立在那里,没有了动作,心中报复的想法早已消失不见,她的眼眶却突然更加红了些。 “大骗子!”季海棠骂他:“说好的进京赶考,却一直不见踪 影,害的我来找你,可你却居然要娶那什么公主,你这个大骗子!” 季海棠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句“大骗子”,颇为咬牙切齿的模样。 沈幕祁哭笑不得,他摇摇头,抱季海棠抱的更紧:“我没有想要娶楚乔玥,海棠,你听我说。” “我倒要看看,你能够说出什么样的花来?”季海棠不信的瞅他,冷笑一声,却没有从沈幕祁的怀中挣脱。 沈幕祁唇边弧度更大,温香暖玉在怀,让他惬意的咪起了双眼。 沈幕祁细细的讲起自己被圣上点明状元郎之迹,却恰巧被楚乔玥碰见,误解其身份,居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和圣上要求主动成婚的那段往事来。 “那事一出,沈幕季便主动寻上了我,我这才知道,是误会的缘故,他和楚乔玥之前便两情相悦,我和他又长的极为相似……但圣上已然下旨,我那个状元郎的身份,必然是要娶楚乔玥的。” 说到这里,沈幕祁的唇瓣嘲讽的微勾,他淡淡道,声音清冷如同寒月:“所以,我们就这样互换了身份,以后,他才是那新科状元郎。” 就这样,他花费数年苦功,柳氏辛苦付出多年,才能够从众多考生之中,脱颖而出,得来 的状元郎身份。 不过是因为公主的一个小小误会,便不能不主动放弃。 “怎么会这样?沈幕祁……” 季海棠听完一切,她的双眼惊讶的睁大,她不由得抬眼看向沈幕祁,见到对方仍旧是那样温和的笑着,仿佛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 如今事情真相揭开,她已然不再是满心的怨恼,季海棠心疼的回抱住沈幕祁的身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沈幕祁性子骄傲,若是自己一味的可怜对方,怕是只能够适得其反,让他心里更为难受。 但季海棠此时,却真的做不到笑着安慰对方。 她见过他苦读的模样,知道他一连十几年的坚持,只为了能够光宗耀祖,让柳氏面上有光,可如今,他明明做得到。 却又要主动放弃……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一直误会你。”季海棠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已然相信了沈幕祁所言,因为那双哀伤的眼睛不会骗人。 “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怕这事毕竟与圣上有关,危险万分,这才没有和你说。” 沈幕祁摸上季海棠的发,他低声安慰,眼中却飞快的划过了一抹暗色,转瞬即逝,快 到让正心疼望着他的季海棠,都没有察觉到。 突然,沈幕祁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无奈和委屈。 他没说话,只是维持着这个表情,季海棠看着,却忍不住的问他:“怎么了?入京之后,难道还发生了什么?” “的确。”沈幕祁盯着季海棠,狭长的凤眸中满是失落,看到季海棠正满目担忧的望着自己,他仰头,一副哀怨妇人的模样。 “有人昨日里轻薄了我,却居然不肯负责,这让我很是难过啊。”说着,沈幕祁望向已经僵硬成石块的季海棠,凤眸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我……我是那样的人吗?”季海棠结结巴巴的说道,对之前的所言,仿佛忘记的彻底,那张清秀的面庞上满是红晕。 无意间瞄到了沈幕祁那一脸计划得逞的神色,季海棠微怔,而后便是一阵的恼羞成怒,她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胸膛处。 “居然算计我?去死吧!”话虽然严厉,她的声音却控制不住的绵软,像是撒娇。 “啊!”沈幕祁条件反射的痛呼一声。 他摸上自己胸膛处那又重新裂开的伤口,朝着季海棠无奈苦笑:“谋杀亲夫吗?海棠,你再来几次,我真要死了。” 第288章 循循善诱 “这是怎么了?”季海棠急忙拉开沈幕祁挡住胸口的手,惊慌的看过去,只见那白玉般的肌肤上,已然血流涌注,不禁急了。 “你刚才怎么不说?”季海棠连忙去拉沈幕祁的手:“走,我们去看大夫。” 沈幕祁听话的跟上,注意力却只在了两人的手上,感受到季海棠白皙柔嫩的指,正覆盖在了自己的手上,他的眉,就愉悦的微挑。 手指交握的感觉真的很好。 视线贪婪的在季海棠的脸庞,纤细纤长的脖颈,一直往下,仔细的扫过,而后转移到她和从前活泼健康的模样比起来,十分瘦弱的身躯上。 沈幕祁不禁皱眉,联想到了他寻到季海棠时,对方那已经被下药了的模样。 沈幕祁的眸中冷光连连,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的模样,他状似无意的叹道:“海棠,你瘦了不少。” “哼!还不是被那些女人给折腾的。”季海棠抱怨一句,却不再多说,她不愿意让沈幕祁为自己担忧。 “反正,我一定会收拾她们。”季海棠嘀咕一句,拉着沈幕祁就往外赶。 却没有发现,那在她的心目中,柔弱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柔书生,听见自己所说的话后,眸中划过的那道汹涌杀意。 两人刚出门,就见楼梯口处,正有个男子如同拦路虎一样站在那里,以他为界限,划出了两道界限分明的地方。 楼上的楼梯口处,正围绕着一堆男子,大多眼下乌青,脚步虚浮,一看便是被榨干了身体。 而楼下,钱姑姑等人正坐下了凳子上,虎视眈眈的盯着王安旭,只等着他疲倦下来,好一击击破。 沈幕祁刚出来,王安旭就注意到了他,见他正搂着一名美人,满脸幸福的模样,王安旭就怨念不已。 “沈兄,我为你守了一夜,沈兄风流快活时,可有半分想到过我?”王安旭提醒道,眼下的青黑,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抱歉。”沈幕祁立马接了一句,眼睛却一直看着季海棠,很没有诚意的模样。 王安旭快要被气的昏倒过去,但良好的身体素质,却让他没好意思这么干。 “真真是重色轻友。”他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头上却突然被一块硬物给砸了一下。 知道只有一个人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对他,王安旭摸了摸脑袋,懊恼的看过去,只见地上一块黄灿灿的金子,正安静的待在那里。 “给你的补偿。”沈幕祁淡 然道。 王安旭的脸上立马多云转晴,他捡起金子放入怀中,这才有了心思去打量季海棠。 见对方同样好奇的看过来,他很是上道的喊了一声:“嫂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把季海棠给雷的不轻,她僵硬的扯出一个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暗中却用手肘打了一下沈幕祁。 “他是谁?”季海棠好奇的询问。 “他名唤王安旭,是我在京中交到的好友。” 沈幕祁简单的说了一句,以解释王安旭的身份,见季海棠双眼亮晶晶的,很是感兴趣的模样,他的眸色便是一暗。 并不想季海棠的注意力都放在王安旭身上,沈幕祁嘴边很和时宜的,便溢出了一声似痛非痛的**,很轻,但足以令身旁之人听的清楚。 “怎么了?”季海棠连忙看他,见胸口处的伤口并没有流血,她狐疑片刻,最终还是抵不住担忧,拉着沈幕祁就要往楼下走。 王安旭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嘴角撇了撇,在沈幕祁路过他身边时,他竖起拇指,很小声的道了句:“高,真是高!” 沈幕祁平静的看王安旭一眼,接着更加平静的收回了目光,像是刚才什么也没有做的模样,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温和无辜又纯良。 王安旭看着,下巴都快被他惊讶的脱臼了。 王安旭不由得对季海棠真的来了点兴趣,本想凑近打探对方如何能够降服沈幕祁的手段,却见两人都齐齐无视自己,眼里只有对方的模样。 王安旭嘴角一撇,突然有种自己正在发光发亮的感觉,只得默默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他的眼神如同护主的饿狼一般,缓慢又危险的扫过了所有想要靠近的人,丁香被王安旭这样一看,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 “怎么办?海棠走了,我以后可怎么办?我本来长相只能算是中上,这日后……” 丁香有些焦虑,脸上的汗水一片,却没有心思去擦拭。 犹豫一会,她看向了春枝,见对方的面色果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很是吓人,丁香的唇,放心的扬起。 丁香不由得凑到了春枝的身边,她一脸打抱不平的模样,悄悄道:“春枝姐,若是你今日就这样让海棠轻易的走了,那往后,这翠玉阁中,谁还会听你的呢?” 春枝瞪丁香一眼,凶恶道:“胡说什么?这翠玉阁中,谁敢不听我的?你吗?” 丁香骇了一跳,连 忙慌张的解释:“春枝姐,我哪里敢啊?我这不是提醒你吗?钱姑姑……想来也是这样想的呢。” 说着,丁香的眼神,就暗示性的朝着钱姑姑的方向看过去,春枝顺着她的目光,果然就看到了面色古怪的钱姑姑。 “春枝姐,往日里都是你管我们,若是海棠真的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钱姑姑自然不会责怪自己,却会觉得这是你的原因啊。” 盯着春枝阴晴不定的脸色,丁香循循善诱。 她的声音绵软:“春枝姐,我这是在提醒你啊,更何况,海棠曾经那样待你,你真的希望,海棠就这样出去吗?” 季海棠此时满心满眼的,都是沈幕祁胸膛处的伤口处的伤势,此时眼中早已没了翠玉阁中,那些人的位置。 可偏偏,总有些人,是喜欢作死的。 春枝第一个便站了出来。 她施施然的挡住了季海棠她们的去路,冲季海棠阴冷的笑:“海棠,你是钱姑姑买回来的,怎么,这是想跑?” “我本就不是自愿,而是醉酒后被人拐卖到这,进了翠玉阁中,不说你们对我的虐待,就是我出的那些主意,便让你们挣了几千两银子了,怎么说,我都不欠你们的。” 季海棠有理有据,她平静的看着春枝,视线在春枝身后,一副畏畏缩缩模样的丁香上一扫而过,季海棠意味深长的笑。 “春枝,你可不要做了某人的出头鸟啊。”说完,季海棠伸手,直接便用力的推了还在思考她话中意思的春枝一把。 直把措不及防的对方推的后退数步,让出了空路,季海棠这才又牵着沈幕祁的手,朝着门外走。 整个过程,流利而又顺畅。 王安旭看着,目瞪口呆,对季海棠印象,便添了一个新词:霸气。 “季海棠!”随着一声带着怒意的尖叫,一道鞭影便狠辣的抽了过来,还没等季海棠动作,王安旭便很是轻松的接下了鞭子。 手里大刀娴熟的绕了几圈,将鞭身都环绕其上,王安旭用力一扯,便把那带着倒刺的长鞭,给扯了过来。 看着春枝目瞪口呆的模样,王安旭面无表情:“好狗不挡道。”说完,他将鞭子朝着地上用力一挥,坚硬的地面上,居然瞬间多了一条裂缝。 春枝等人看着,倒吸一口气,生怕自己的下场会如同这地面一样,只得心中暗恼,却再也不敢动弹。 季海棠看着,只觉得心中颇为爽快, 顿时有种出了一口心头恶气的感觉,不免对王安旭多了几分好感。 “真是好厉害!你是炼武的吗?”她由衷的夸赞。 王安旭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谦虚的回应,却只觉得后背一阵的发凉,他偷眼看过去,只见到一双清寒湛然的眼,正凉凉的望着自己。 嘴里那一通的话便被瞬间咽回了肚子中,王安旭故作冷漠的点点头,没有开口。 季海棠见状,还以为对方是性情如此,天生冷淡,不喜与人交谈,也没起疑心,便不再询问,而是转头,去查看沈幕祁突然面色发白的状况了。 “怎么样?还疼吗?”季海棠心里满是愧疚,声音不免带上了几分哽咽。 沈幕祁温柔的摸着她那一头乌发,望见女子那双桃花眸中,满是担忧之色,他的嘴角微扬:“无事。”他轻声说道,仿若无力。 “你看你,明明说话都开始虚弱了,还说没事。” 季海棠嘟囔道,很是不信,手便扶上了沈幕祁的,支撑住他的身体,以防止他走路时用了力气,扯到伤口。 “明明殿试前的那日中了刺客两刀,刀刀都在心口附近,粗糙的止血后,却还是若无其事的去了殿试,还得了状元郎,现如今那点点皮肉伤,居然还……” 王安旭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望着沈幕祁苍白的面容,又望了眼季海棠满心关怀的模样,他长叹一声,却不敢多说什么。 这两人,明显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还能多说什么? 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的表情,已经原来越古怪,季海棠拉着沈幕祁,便直接朝着医馆方向跑。 原本大夫瞧过后,表明了是小伤,只需要一点金疮药之类的药粉便行,且如果让他徒弟来包扎的话,费用可减免一半。 可季海棠却立刻拒绝,掏出了身上所有的家当放在桌上,满目都是焦急和坚定:“就要你,你徒弟不行,还有,要用最好的药。” 沈幕祁瞧见她颇有些浪费的行为,唇边微不可见的扬起了笑,却没有出声阻止。 老大夫看了眼桌上的银子,又见季海棠心意已决,对着沈幕祁赞了一句:“好福气。”起身去拿了药箱。 包扎的过程很顺利,也颇有些漫长,若不是季海棠一直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沈幕祁甚至可以无视胸膛处上药的痛楚,而后进入睡眠。 “娘她们寻了你很久,却找错了方向,以为你失踪是齐家的缘 故,海棠,娘为了借势,去了沈丞相府,可丞相夫人,却姓齐。” 沈幕祁提醒道,俊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海棠,这次回去后,你怕是会卷入一些纷争了,无论你愿不愿意。” “没事,我本来也有去丞相府,为娘讨个公道的想法,正巧,还不用我费心去劝娘。” 听到柳氏为了自己,愿意去见沈阳书,季海棠此时心中满是暖意。 趁着上药的时间,季海棠问着沈幕祁这几日京城之中,发生的一些事来,好让自己做好心里准备。 “齐家因你的失踪,现如今被寻你的人给闹的鸡犬不宁,海棠你回京后,齐家必然会觉得冤屈,只怕是,我们这次要彻底的得罪齐家了。” 沈幕祁说起这事,又不免想起了白子敬他们,知道白子敬可能还在徒劳的找齐家的麻烦,他那双狭长的凤眸中,飞快的划过了一丝不屑。 都这样久了,白子敬却还是没有意识到季海棠真正的下落并不在齐家,想来,也不过是个蠢货而已。 对于情敌,沈幕祁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季海棠无所谓的点头:“反正,我和齐家注定是要对上的,得罪便得罪吧。”她很光棍的说道。 两人聊天聊的愉快,季海棠的注意力被沈幕祁一直有意的引导着,也就没有发现,王安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沈幕祁温柔的看着季海棠坐在自己身旁,絮絮叨叨的说话,眸中的暗色,却愈发的浓重,像是深渊处的最底端,深不可测。 正在为其包扎的大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奇怪的看向源头时,却只见到相貌英俊的男子,正温和的微笑。 也许是错觉吧? 老大夫心里暗暗的想着,又重新认真的包扎伤口起来。 夜色不知何时,已然悄悄来临,愈发冷冽的寒风,为原本寂静的夜晚,添了一些动静,也助长了,街道上某个地方的火势。 随着那股灼热愈烧愈旺,女子的尖叫声不时哀怨的响起,听的人毛骨悚然。 王安旭沉默的站在街道的角落处,见一个个的目标人物被很快烧死,他心里毫无波动,仿佛昨夜里,他并没有对那些姑娘垂涎过。 等了片刻,知道翠玉阁中众人估计已经死伤大半,王安旭刚想进去搜寻,查看有没有落网之鱼,却见官府中人已然赶到。 不想留下痕迹,王安旭眉心微皱,犹豫片刻后,还是离开了现场。 第289章 大火 天空中一片火光,染映着天上的云彩,都红了几分,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仿佛能够烫熟人的皮肤。 官兵们不由得抱怨起来,却只得老实的进入翠玉阁,查看翠玉阁中众人的情况。 四处都是焦黑一片,高大的房梁被烧厉害,时不时会有几段脱落下来,砸出危险的火星。 原本欢声笑语的翠玉阁中,此时一片寂静,仿若死地,让人不免怀疑,还有没有人存活着。 寻了半天,见都是焦尸,没有一个活着的姑娘。 官兵们不免就有些松懈下来,其中一个懒的,更是大胆的直接找了块,烧灼没有那么严重的空地坐下,大咧咧的休息起来。 “大晚上的着火,害的我们动身过来救人,我媳妇都埋怨了,人却都死光了,这都是什么事啊?”那名懒散的官兵不由得抱怨道。 “你就别说了,让人听见了不好。”同伴提醒道。 “哼!本来就是,辛苦过来一趟却一无所获,来个鬼都比这样好啊。”懒散官兵有些不听劝,他撇过头,嘴里仍旧抱怨。 突然,身旁的一大块房梁处,有了什么动静,很细微,像是耗子在里面动弹。 如若放在平时,想来 并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个,可放在生机几乎要灭绝的翠玉阁中,又在懒散官兵说完那样的话以后,这动静便略微有些诡异起来。 那懒散官兵骇了一跳,又不想在同伴们面前认怂,他嘴里滑稽的大叫一声:“何方妖孽?”脚便狠狠的踢开了那被烧焦的大块房梁。 房梁下方,一个纤细的人影暴露了出来。 那女子是趴着的状态,后背几乎被旺盛的火焰给烧成了一片,血肉和衣服的焦灰混合在一起,乌黑乌黑的,看起来很是吓人。 人影的主人并没有动弹,空气中,只有细微到根本听不清楚的破碎**声响起。 却原来,刚才那如同耗子一般的动静,是她的声音。 懒散官兵见状,不由得放松下来,他擦了把汗,走到了那女子身旁,本想低下头听那女子到底在说什么,却突然被同伴用力打了下头。 “干什么呢?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剩下的唯一一个活口,还不赶紧送去医馆?” “行吧,我知道了。” 懒散官兵有些不高兴,他转过身,一把把那还存活着的女子,给翻了个身,露出了一张并没有被烧到分毫的可爱面容上来。 “女人就是 这样,这张脸啊,和命一样,这女人被火烧成这样,却还保护着这张脸呢。”同伴瞧了一眼,不由得调笑道。 懒散官兵见到那张可爱的面容,心里的抵触便少了几分,他低头,直接便把那女子给抱了起来,转身朝着医馆方向走去。 怀里的女子并未睁眼,她的意识仍旧有些模糊不清,生命的迹象也微弱,嘴里却不住的**着,声音很轻,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季海棠,一定是她,绝对是她,绝对……” 这句话被女子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像是不会累一般,睡梦中也一直**着。 官兵没能听清,只当做是对方被吓坏了,笑了笑便没太在意。 客栈中。 季海棠突然觉得心口处一凉,有种奇怪的,被什么怨毒猛兽盯上了的感觉。 这种奇异的感觉来的很快,去的更快,让她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面色也古怪起来。 “海棠,想什么呢?快过来啊?”沈幕祁躺在床上,他拍了拍床边的空位,笑眯眯的唤季海棠,声音温柔,勾勒出缠绵的姿态。 听见这声音,季海棠清秀的面庞上顿时一红。 她瞪了躺在床上,有意 无意散发出男性荷尔蒙的男子一眼,却见对方衣袍半开,季海棠的耳根也跟着,迅速的红了起来。 她此时哪里还会有心思在意那奇怪的感觉?季海棠只觉得自己现在心跳如鼓,跳的她整个人都有些不是很好起来。 “沈幕祁,你还伤着呢,正经点。”季海棠有些底气不足的吼他。 “我哪里不正经了?”沈幕祁左右打量自己几眼,而后看向季海棠,一脸无辜,狭长的凤眸中却与言语完全相反的,充满了戏谑笑意。 “到底是哪里,你自己心里清楚。”季海棠的视线不由得又扫过沈幕祁赤裸的胸膛,对于那理由实在是说不出口,她涨红了脸,哼哼道。 成婚这么久了,她却一直都没有仔细看过,如今瞧起来,沈幕祁的身材还挺好嘛,一个书生有好几块腹肌什么的…… 等会,打住!季海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季海棠猛然反应过来,自己那略有些猥琐的想法,她捂住脸颊,只觉得滚烫的能够烧水,一时之间很有些接受不了。 头上突然落下了一只大手,季海棠被打断思绪,诧异的看过去,只见沈幕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旁。 “ 过不过来?”沈幕祁笑眯眯的看季海棠。 “不要,等会我再去开一间房,我们分开睡吧。”看着眼前这个令她异常的源头,季海棠拒绝的很是坚定。 “哦。”沈幕祁点点头,俊朗的面容上一派平静,对于季海棠直接了当的拒绝,没有任何不喜或者是恼怒的模样。 季海棠偷眼看他,见他面色平静,她低下了头,一时间,不知为何,明明是应该高兴才对,心里却突然有几分失落。 “这样啊?”沈幕祁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海棠,突然,他伸手,一把将她的身体横抱了起来。 季海棠惊呼一声,鼻尖满是男子独有的墨香味,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大床上。 “沈幕祁!”季海棠有些恼了,大声的喊他,脸颊却突然被亲了一口。 “睡吧。”看见季海棠怔愣住,沈幕祁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一把圈住季海棠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道。 季海棠本来还想说什么,可身躯旁满是男子温热的温度,暖的她的整颗心,似乎都快化成了水。 心中突然满是安全感,她不再动作,闭上了眼,在男子温暖的怀抱之中安稳的睡过去。 第290章 真正的夫妻 一夜无梦,安稳异常。 等她醒过来,头一个看见的,不是丁香那张虚以为蛇的脸,而是沈幕祁含笑望着她的那双眼时,季海棠突然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她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面容,以确定真假。 “海棠,你在这样摸下去,等会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沈幕祁脸上仍旧满是笑意,本就好看的脸,更加俊秀。 自从他寻到了季海棠那日起,沈幕祁那一直被王安旭暗自揣测是否面部有疾,俗称面瘫的俊脸上,便一直挂着笑容,像是怎样,也消退不下去。 男人的声音此时有些喑哑低沉,在清晨微醺的阳光下,莫名的性感,让人的耳朵酥酥麻麻。 如同细微的电流通过血液,划过全身一般,让人听着,便心跳加速。 他正含笑望着季海棠,狭长的凤眸中,流光溢彩,满是期待。 突然,她用力的推了沈幕祁一把。 对方似乎没能反应过来,直接便摔下了床,肉体与地面突然接触的“扑通”一声,听起来很是凄惨。 紧 接着,便是沈幕祁略有些无奈的声音:“海棠,你做什么?” “出去。”季海棠也爬下床,她拉起沈幕祁,就朝着门外走,见对方顺从的跟着她的步伐,居然还满脸宠溺的笑,她一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一开始见面时,还很是单纯,被自己兴致来了时,故意调戏两句,还会脸红的男子,怎么来京城一趟,就这么,这么…… 居然还反调戏起她来了! 季海棠前世今生,都因为各种原因,而没能正儿八经的谈过一次恋爱,如今遇到了沈幕祁这样的,且两人又已经有着夫妻之实。 一时之间,季海棠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索性保持了一副鸵鸟的状态,季海棠此刻真心有些不敢再看沈幕祁的那张俊脸,铁了心的,要把对方赶出去。 沈幕祁全程毫无怨言,无论季海棠是拖是拽,做的还是把他赶出房间,很有损男子自尊的举动,都没有皱过一次眉。 只是,在季海棠把人弄出去后,刚松了一口气,打算关门的时候,沈 幕祁突然伸手抵住了门板。 他的力气很大,季海棠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反抗不能。 “干什么?”季海棠皱眉,很是抗拒的看向沈幕祁,水灵灵的桃花眸中,满是警惕之意。 她可不想,再听一次沈幕祁那疑似登徒子的话了。 “唉。”空气中,突然传来了男子淡淡的叹息声,季海棠一愣,眼中警惕之意顿时全消。 她抬眼看过去,只看到一双深沉的眸,那双眸中像是含了太多东西,一眼望不到底,如同深渊,神秘异常,惹人好奇。 只是这好奇的下一步,便是被诱入深渊,失去浑身力气,再也挣脱不了。 猛然瞧见了那双凤眸中的苦恼之色,季海棠怔愣住,她摸摸头,松了一直用力关门的手,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就算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季海棠也没能从沈幕祁眼中,瞧见那抹苦恼,如今,却出现了。 这让季海棠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海棠,你已经嫁与了我。”就在这时候,男人喜怒不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 来,低沉好听,像是大提琴优雅响起的声音。 这是个事实,季海棠也不会否认,她点点头,有些奇怪沈幕祁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海棠,我知你一开始嫁我时,是不愿的,可你我已然有了夫妻之实,海棠,你那样聪慧,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季海棠抿唇,突然有些不快,她拥有着现代的记忆,一直以来都更为崇尚精神恋爱与自由,绝对不可能会和其他女子一样,被贞洁之事束缚。 沈幕祁的这句话,突然就刺到了她那颗,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而有些敏感的神经。 不就是一层膜吗? 她抵触的想着,嘴里便不由得刻薄道:“那又怎样?”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似乎有着刀刃般的力量,沈幕祁的脚步突然有些不稳。 因为心里都抗拒的原因,两人成婚的最初,便没怎样交流过,后来他又来了京城,一待便是大半年。 他和她的感情基础还是太弱。 沈幕祁抿了抿唇:“海棠,无论一开始我是怎样想的,可现在,我只 想照顾你一辈子,难道你就从没想过吗?和我,一直在一起。” “我……你且让我想想。”季海棠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心慌意乱。 她一开始便没把两人的婚约当真过,一直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想走都行,后来听见他要与公主成婚,的确伤心欲绝,还因此被卖到青楼。 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事,如今被沈幕祁突然问起来,只觉得脑袋都突然乱成了一团。 “海棠,我希望你能够愿意,和我做真正的夫妻。”在季海棠纠结时,沈幕祁丢下一句叹息,拂袖离开。 季海棠看着他那挺拔的身影,就这样渐渐从视线中消失,只觉得心口处,突然有些空荡荡的。 “沈幕祁。”她不由得失声喊他,虽然不知自己想说什么,却并不希望对方就这样离去。 季海棠满心期望沈幕祁能够回来,陪着自己想清楚那团乱麻,却只见沈幕祁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后,又坚定着脚步,大步离开。 而后,彻底消失不见,不明去路。 第291章 吃醋 闹市之中,原本十分热闹的街市上,此时突然诡异的安静了许多,若是仔细看过去,便能够见到颇为赏心悦目的场景。 一群面容娇羞的姑娘们,正十分默契的以物掩面,偷眼打量着正淡然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俊逸男子,嘴角抿起,羞涩的微笑。 场面一派和谐。 季海棠不悦的盯着那些女人,像是护食的猫咪,却见自己的视线被她们纷纷无视,一时间颇为郁闷,她撇撇嘴,抬眼去看沈幕祁。 见对方淡然的从那群“花丛”中走过,却并未流连,且目不斜视,步伐顿也未曾顿过,季海棠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点点。 可下一秒,季海棠便瞪大了眼睛。 “这位公子,这是我的绣帕,奴家是江南女子,家乡风景秀丽,如若公子想去,可和语娘同行,路上吃穿,皆由语娘负责。” 女子递上一方绣工精湛的手帕,面容娇羞,声音婉转如同黄莺出谷,悦耳极了。 长的美貌,又身价不菲,怨不得她敢做出这样大胆的行为。 这语娘的行为,可以说是很符合季海棠的观念,若是换了平常,她必然会很欣赏这样的女子。 可现在,听见语娘那 柔媚婉转的声音,季海棠只觉得耳朵一阵的刺痛,仿佛是千万只苍蝇在耳朵旁边嗡嗡作响,吵闹至极,惹人厌烦。 语娘挡住了必经之路,沈幕祁的脚步顺势停下来,他看向语娘,见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后,更加害羞,模样动人。 他淡然开口:“我……” “他其实身体很不好,去不了江南的,你怕是要失望了。”季海棠突然插嘴,语速极快,说的也很是真诚。 本来沈幕祁胸膛处的伤口就没有完全复原。 季海棠心安理得的想着。 “是这样的吗?”语娘怨念的暗瞪季海棠一眼,而后面上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期盼的望着沈幕祁,声音怯怯,有些低落。 很符合一个怀春少女,被人拒绝的委屈模样,惹人怜惜。 季海棠颇有些看不惯她的做派,她盯着沈幕祁,眼神恶狠狠的,满是威胁之意,大有母老虎的潜质。 沈幕祁见状,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季海棠,把她的模样尽收眼底后。 凤眸中弥漫开笑意,就连那暗沉的眸子,都忍不住染上了点点星光,像是苦等多日的猎人,终于瞧见了猎物的影子。 兴奋喜悦之余,带上了天性的掌控 之欲。 “如她所言,我身子的确不太好,怕是不能够去了,语娘还是寻他人作伴的好。”沈幕祁轻咳一声,对着那名唤语娘的女子道。 语气虽然委婉,可话里的意思,却与直截了当的拒绝没有什么差别。 语娘瘪嘴,哀怨的瞧着沈幕祁,见对方俊朗的面容上,神色毫无波动,她咬牙,懊恼的跺了跺脚后,突然冲上前,把那帕子塞进了沈幕祁的怀中,而后跑了。 语娘跑到一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突然顿住了脚步,而后,她回头朝着季海棠的方向怨恼的大喊了一句:“妒妇!” 喊完,语娘的身影便没入了街道的转角处,消失不见。 “什么?”季海棠不可置信的望着语娘消失的背影,只觉得无奈又委屈,她的声音不由得大了一些,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她刚才说我什么?妒妇?”季海棠睁大了双眼,莫名其妙的看向沈幕祁这个罪魁祸首。 却见自己被骂了,对方却居然心情不错的样子,微笑着的俊颜,惹的周围女子视线更加火热,却因为有了语娘的前车之鉴,犹豫着不敢上前。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一时间,季海棠只觉得心 里五味杂陈,什么味都有。 “海棠自然不是妒妇,只不过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而已。”好巧不巧的,沈幕祁还笑眯眯的添了一句,笑容如同老谋深算的狐狸。 季海棠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恼羞成怒的瞪了沈幕祁一眼,气呼呼的大步走了。 王安旭在这个时候凑过来,好奇看向仍旧一脸笑意,十分淡定的沈幕祁:“你老是这样逗她,有什么意思?别忘了,京城里还有那姓白虎视眈眈呢。” 王安旭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沈幕祁寻人,自然也对白子敬对季海棠心中那特别的情绪,有所耳闻。 明明是不眠不休,这才寻来的人,怎么寻回来了,反而故意气她? 王安旭很是不解。 沈幕祁却并没有给王安旭解释疑惑的意思,淡然的丢下一句:“就是因为要到京城了,我才会这样逗她。” 说完,也不管王安旭更加不解的神情,沈幕祁大步跟上季海棠的身影,却始终和对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远不近。 季海棠眼角余光瞧见他的身影,脚步不知怎么的,就慢了些。 可半天过去,季海棠的身旁却没有站立着任何人,察觉到他们的距离还是那样 ,知道沈幕祁肯定是故意的,季海棠不由得微皱了眉。 看来他是很喜欢那个语娘喽,不然,又怎会突然这幅态度。 季海棠脑中念头乱七八糟的一堆,心头微微泛苦,随着心脏的跳动,那股苦意随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 苦味弥漫了她的整个口腔,苦的她舌头发麻。 沈幕祁悠悠然的跟在她的身后,略微锋利的视线专注的望着季海棠脸上神情,几乎快要胶着在上面,隐晦又热烈,暗含着无数贪念。 就是因为快要到了京城,他才会逗她。 不知怎的,沈幕祁的脑海中,又突然浮现出了那句话。 沈幕祁望着季海棠不知怎的,便突然加快的脚步,他薄唇微抿,眼中暗沉的色泽仿若无尽深渊,充满了志在必得的意味。 若是这几日他不让季海棠想清楚,等回了京城,那些阿猫阿狗的定会寻了味来,又粘上了海棠,到时候,想来必定会麻烦不少。 倒不如现在就…… 看着季海棠悄悄摸摸的回头,小心朝着自己看过来的视线,沈幕祁神情平静,一副恍若未觉的模样。 只是他的嘴角,却微不可见的微勾,勾起一抹狡猾,却又畅快满足的笑来。 第292章 怎么是你? 季海棠被卖到的地方,其实离京城很有些距离,即使他们三人并没有闲逛的念头,却也要赶上好几日的路程。 更何况,这些天的天气都不太好,时常下雨,地面一滑,就容易出事,马车夫都不愿出来,很难找到合适的马车。 步行的话,更为费时。 察觉到这点,季海棠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沈幕祁。 她听王安旭无意间说过,沈幕祁是一个一个的地方,带着画像亲自问询路人,而后寻过来的,其中艰辛三岁孩童都能够知晓。 想来若不是沈幕祁,她这辈子都可能不能够用贞洁的身体,出了翠玉阁了。 不,不对,这笔账不能这样算,她现在也没了贞洁啊! 猛然意识到这个,季海棠的脸色突然爆红,她的牙齿突然磨的咯吱做响,伴随着这飘来的冷寒秋风,交织出一首并不能够令人愉快的调子。 果然,她还是有些不能够接受这事。 “啊……啊欠!”在又一次的寒风吹过后,季海棠只觉得身上一凉,忍不住打起了一个长长的喷嚏,毫无形象可言。 注意到这一路上,不知怎么,就有些冷淡的沈幕祁听到这动静,立马看了过来,季海棠有些 不乐意丑态被见到,低头避让开他的目光。 “海棠,你得了风寒?怎么这样不小心?”沈幕祁的面容有些严肃,紧张的看向季海棠。 进了翠玉阁后,季海棠有段时间没受到过旁人真正的关怀。 见状,季海棠心里微微有些暖意弥漫,却想起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来,她嘴一瘪,并未回答,只当做没有听见,甚至还故意走的快了些。 可下一秒,她的手却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给突然握住,而后,季海棠便觉得身上一暖。 她好奇的偏头看过去,只见男子身上那件最为保暖的外衫,已然被其主人主动的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霎时间,季海棠的身心都暖了一片。 她的唇,忍不住微微扬起,而后,再扬起更大的弧度。 “不急着赶路,等会先去药铺给你开些汤药吃着,而后再去成衣店办置些衣物,身体要紧。” 顾不得之前欲擒故纵的心思,沈幕祁关切的叮嘱,说完,拉着季海棠的手就朝着药铺走过去。 季海棠看一眼两人交握着的双手,又抬眼看向沈幕祁,因为角度的问题,她只能够看到对方的半个侧脸。 五官的立体给他加分不少,即使是 侧颜,也依旧好看异常。 季海棠盯着盯着,突然联想到了自己前世时,曾经见到过的欧美杂志上的男模。 那男模也是一张侧颜的模样,明明脸都没有完全暴露出来,却散发着无尽的荷尔蒙,当时男模的颜值几乎要被那群花痴给吹爆。 可季海棠当时正值中二期,一直想和别人不同,标新立异,打心里觉得一个侧颜又能够有什么好看的? 还放言说自己绝对不会像那群花痴的无脑女生一样,会被男子那屈屈的一个侧颜给迷住。 可现在,季海棠摸着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突然觉得有些脸疼。 她任由他牵着,鼻尖不免就涌进了一股淡淡的墨香味,季海棠闻着,心情愈发的愉悦,小小的风寒早就被她忘在了脑后。 其实,他们两个相处的还算不错,若是真心要选能够共度一生的夫婿的话。 好像让沈幕祁来充当那个角色,也挺好,若是仔细想想,自己毕竟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事,又真有名分在,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季海棠想到这里,又悄悄打量沈幕祁,见他正一脸严肃的吩咐药铺伙计,去选取最好的治风寒之症的药材来,她眼中的笑意 ,便愈发的浓重。 王安旭嘴里叼着个鸡腿,对于两人的腻歪早已经麻木成自然。 见状,他随意的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又吩咐药铺伙计去帮自己买些瓜子点心什么的带上。 省的等会自己的嘴闲下来,一不小心说了话,打扰到两人后,被沈幕祁记恨。 王安旭磕着瓜子,幽幽的想着。 季海棠只是刚刚受了风寒,并不严重,等季海棠把大夫在重金之下,亲自熬煮的汤药喝下之后,热气环绕全身,已然便好了个七七八八。 沈幕祁履行承诺,带着季海棠到了成衣铺中,对还在“生病”中的她,沈幕祁显的格外温柔,体贴说明可以买下所有想要的衣服后。 沈幕祁转头,看向了王安旭:“如今愈发天气的凉了,你也挑一件吧。”他扭头时,脸上的面容早已经消失不见,语气也恢复了冷漠。 这种待遇的差别,十分明显,惹的成衣铺子里的两个小厮,都纷纷觉得有趣,低低的笑出了声。 因着还想看热闹,那两个小厮一时间玩心大起,便找了借口留在季海棠身旁,跟前跟后的帮忙拿衣服。 季海棠仔细的挑拣衣裳,对于两个小厮的行为很是满 意。 她眼睛还待在衣服上。心里却在思索着,要不要将自己铺子中的小厮们,也都训练成这个模样。 因为想要尽快到达京城,季海棠他们走的是小路。 小路偏僻,这家成衣铺子虽然是这条街道上最豪华的,却着实不算大,店里也只堪堪有着两名小厮打理着生意而已。 如今他们都跟着季海棠,其他进了店里的客人,自然就受了冷落。 有些和性格温和的客人,并不会说什么。可百种米养百样人,这有不计较的,自然也会有计较的。 那模样可爱的女子不过刚进门,见没人迎上来,便不悦的开口指责道:“这店里的人呢?还做不做生意了?这样小的地方,果然里面人的行事就怠慢。” 她的话语略微有些刻薄,和甜美的声音完全相反。 恰巧季海棠此时已经选择好衣服,注意力便不在了那些样式好看,料子基本就加上了绒毛,一看便很是保暖的成衣上面。 季海棠闻声好奇的看过去,可见到了来人之后,她的瞳孔却猛的一缩,而后充满了厌恶和排斥。 “丁香,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海棠听见自己充满狐疑的声音,在成衣铺子中响起。 第293章 县太爷 来人的确是丁香,但却又并不只是她。 季海棠的视线,好奇在她挽着的那名大腹便便,衣着华贵的男人身上划过,而后不感兴趣的挪开了目光,转看向丁香,眼神不善。 季海棠并不是什么圣母,一向有仇必报。 且她自认为从来都没有对丁香做过不好的事情,反而帮助过对方,却被她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差点就真的沦落为青楼**。 要真的论起来,翠玉阁中的无论哪个女子,甚至是那样变态的春枝,买下她的钱姑姑,都没有丁香对季海棠造成的伤害大。 因为,她对她付出过信任,这点便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季海棠!”丁香瞧见季海棠的第一眼,便惊呼出声,可爱的面容上瞬间扭曲成一片,有些狰狞。 “你这恶毒的女人,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的身边?” 丁香几乎是立马就想起了那场大火,背后似乎又灼热的烧烫了起来,烧的她理智全失。 季海棠不明缘由,几乎快被丁香这无耻的态度给气笑了出来,不由得辩驳:“这话真是好笑,这里难道是你的地方不成?” “这是自然,海棠啊海棠,你不知道吧?我如今地位已然今非昔比了。” 丁香说完,趴在了身旁大腹便便的男人胸膛处,小手不住的抚摸着男人身上的肥肉,动作惹火,惹的男人一脸兴奋, 笑容猥琐。 丁香模样算是好看,且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纪,可那男人却七老八十,一脸皱纹,且身材走样,几乎和行走的水桶没有什么差别。 二人的颜值实在是相距甚远,让本该暧昧不已,让人脸红心跳的调情画面,却看的季海棠肠胃不适。 “你……”季海棠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堪称辣眼睛的画面上,一时间没能够注意到丁香话里的意思。 她眼神复杂的盯着丁香,心里不知怎的,便生出了一股同情。 她若是跟了这样的男子,恐怕宁愿去死。 抱着这样的想法,季海棠对丁香的怨念也消退了许多,想着对方日子定然不会好过,便很是心大的不想再追究以前的事情。 想到这里,季海棠叹了一口气,觉得很没有意思,她对着成衣店中的小厮吩咐了两句,便扭头打算去找沈幕祁他们。 她挑了有一会衣服,所以沈幕祁和王安旭都已经去了侧室等待。 只是季海棠还没走两步,那明显带着火气和得意的女子声音又响了起来:“季海棠,你想走?你知道我身边的人是谁吗?” 季海棠脚步未停,脑中却还是根据丁香所言,本能的回想了一下那男子的模样。 略过外貌不提,他身上那件暗青色的袍子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到底在哪里呢? 在……皇宫! 季海棠思 索一会,眼睛微微睁大,她诧异的回头看过去,桃花眸中满是惊讶。 太后寿辰,普天同庆,只要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都能够去庆祝。 季海棠虽然对着衣袍颜色款式划分,所对应的等级并不算清楚,但想必那能够拥有暗青色衣袍之人,必然是有几分权势地位的。 不然,她也不会在皇宫中偶然瞥见这种同样款式的衣袍,且丁香如今这样得意。 丁香见她的反应,面容上的得意之色更浓,她依偎在男子身上,柔若无骨的模样,眼神带着轻蔑的看向季海棠,朱唇轻启。 “这可是吴州的县老爷,这个地方最大的官,如今最宠我的男子,海棠,我如今跟了他后吃穿不愁,也想让你拥有这幸福日子呢。” 丁香盯着季海棠,仿佛毒蛇正吐着蛇信,一字一句,都淬了恶毒的汁水:“海棠,我瞧你模样还算不错,不如,和我共同服侍金老爷如何?这可是你的福气。” 听到最后一句,那大腹便便的县老爷仿佛很是高兴,肥手便抓上了丁香的,脸上笑容愈发的猥琐:“你果然是个知趣的。” 说完,那金老爷居然很是期待的看向了季海棠,视线如同胶水一般,快要粘在了她的身上。 “模样还算周正,皮肤倒是十分不错,****的,但是不及你,不及丁香你啊。”金老爷一把 搂过丁香,肥手在她腰间徘徊。 他的嘴里分明是嫌弃,可眼神,却没有哪怕一分一毫的离开过季海棠,像是看着自己的物品,上下打量,分辨其品质的优劣。 季海棠被眼前这狗男女恶心的想吐,哪里会理会这劳什子的县太爷,惊讶过后,冷了一张俏脸,转身就走。 她身旁原先很喜欢和季海棠打趣的两个小厮,本来因着丁香的嚣张态度,还想帮季海棠说上几句话。 可在听见那男子县太爷的身份后,那两名小厮便如同胆小鹌鹑一般,缩缩头,躲在了一旁的角落,不再说话了,存在感低如影子。 “季海棠,你真是不敬,在县太爷的面前,居然敢不和老爷说上一声,在没得到同意后主动离开?你打算让老爷的颜面无存吗?” 丁香在季海棠身后找茬的叫唤,用的还是熟悉的算计方法,利用旁人替自己达成目的,且屡试不爽。 果然,一开始还没当一回事的金老爷听了这话,立马便对季海棠添了几分厌恶。 “庶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金老爷的声音中充满火气,横眉竖目的模样,更添几分丑陋,让人看了,便条件反射的恶心。 季海棠闻言,她无所谓的耸肩,而后回头朝着那金老爷道:“县太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的态度还真挺恭敬,让人挑不出错来。 丁香有心想要利用,自己好不容易攀附上的金老爷整治季海棠,用以报复。 她鸡蛋里挑骨头的道:“你这就是敷衍!必须要整治才行。” “不要紧。”季海棠还没插话,那金老爷便道了一句。 在丁香不可置信的视线中,金老爷盯着季海棠的侧脸,见对方五官秀丽,在黑色的阴影下更添柔和,倒有了几分姿色。 金老爷只看一眼,这个为了丁香的好模样,不顾她青楼女子的身份,将其娶进门的色中饿鬼,居然真的动了心思。 “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嘛,丁香,你先入门,按理说是海……啊,海棠姑娘的姐姐,女子应当性情温柔,什么整治不整治的?” 金老爷摸着下巴,似真似假的训斥丁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细缝。 丁香被说了,却也不生气,闻言愣了片刻后,她看着季海棠,阴冷的笑出了声,带着计谋得逞的阴毒。 等以后季海棠真的被弄进了金老爷的后院,想来根本不用她出手,那善妒的夫人,也一定会出手整治她。 季海棠啊季海棠,我虽然背叛于你,却有着自己的苦衷,你却居然如此狠毒,放火将翠玉阁烧毁。 害的自己…… 丁香恍惚回忆,还没有恢复完好的背脊便是一痛,看向季海棠的眼神之中,染上了恶毒。 第294章 真是好厉害的官职啊 因为自己是个能屈能伸的,受过些非人的苦楚后,向那县太爷夫人讨饶半天,附小做低之后这才得了性命。 可按照季海棠的性子,却是……季海棠怕是连伺候金老爷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会向金老爷的夫人求饶? 海棠又不是生了一副国色天香的容貌,想来金老爷也不会一直保她,怕是没过几日,便会香消玉损。 丁香似笑非笑的看了季海棠一眼,唇瓣扬起微讽的笑。 “县太爷,我有丈夫。”季海棠不悦提醒道。 她刚说完,手却被突然窜过来的金老爷给抓住,而后暧昧的摩挲,男人身上那股浓烈的情欲味道,熏的季海棠十分不适。 这个死胖子,动作倒是挺灵活。 季海棠咬牙,忍住殴打朝廷命官的想法,她只是用力的甩手,挣脱了金老爷的掌控。 “海棠,县太爷有什么不好?我这是在帮你获取荣华富贵啊!你怎么能这样辜负我和他的好心?”丁香偏偏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季海棠扯唇冷笑:“哼!这福气你还是自己去享受吧,我可不要。” 说完,她眼角的余光,居然瞧见金老爷正在点头,像是附和丁香的话 ,季海棠咬牙,尖锐的虎牙刺破口腔后那瞬间的刺痛,让她恢复了些许的理智。 不然,她怕是会一脚踹上对方那张油脂旺盛到极致的肥脸。 然后把它踩成更为合适的饼状,让他本就平坦的五官生在上面,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张芝麻大饼显然更为和谐,也不会惹人反感。 “你这女人,怎的这样不知事?这吴州内可没有哪个男子,会有我这般的权势,且器宇不凡,丁香说的不错,这是你的福气啊!” 金老爷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很是自信。 就在这时,隔间的门突然有了响动。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探出门帘,伸了出来,金老爷注意到这动静,好奇看过去,一时间,居然被只手给迷的差点流口水。 “美人!”人还没出来,金老爷便失神的**。 “海棠,我在隔壁听见了些动静,你买好了?”沈幕祁走了出来,无视了周围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神,走到季海棠身边关切询问。 金老爷大失所望,盯着沈幕祁的目光充满了可惜和哀叹。 “嗯,我们走吧。”季海棠点点头,朝着沈幕祁温柔的笑笑,主动拉着他的手,就往外 走去。 看见季海棠这突然的动作,沈幕祁有些讶异。 他回握过去,狭长的凤眸中染上点点笑意,黑沉的眸子中,像是夜空镶嵌上了几颗星光闪耀的星辰,迷人异常,让人沉迷其中。 丁香痴迷的看着沈幕祁,之前还紧紧依偎在金老爷身上的身子,不知怎么的,就离开了一些。 见到季海棠居然这么这样大胆,不畏权势,就这样打算轻描淡写的揭过此事,一脸坦然模样的光明正大离开,丁香冷笑一声。 “抓住那个女人,那是老爷看上的女子,要是让她跑了,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她突然提高了音调,扬声说道。 听见这句,沈幕祁的脸色瞬间变冷,房间中的温度,像是突然由秋天,变成了寒冬腊月,冷的彻骨。 那因着丁香的吩咐,成衣铺子外面,突然就响起了一阵的脚步声。 十几名侍卫面容板着,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他们刚进屋子,却突然齐齐的打了个寒战,气势不由自主的,便弱了下来。 沈幕祁对于那些侍卫完全无感,他转头盯着丁香,目光如刀,一字一句道:“你说谁看上了什么女人?” 丁香腿脚突然 一软,却由于心中对金老爷身份的莫名自信,居然有了几分底气,敢和沈幕祁说话,她一昂头。 “自然是我们的县太爷,瞧上了海棠,那可是县太爷啊,你们要是识相一点,就让海棠自己留下吧,不要惹恼了县老爷,到时候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眼界所致,丁香心中最大的官便是金老爷这种。 她此时只觉得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大的靠山,行事做派都不再像在翠玉阁中那样委婉小心,带着小人得志后的得意。 “县太爷么?”沈幕祁吐出这三个字,他偏了偏头,语气莫测:“呵呵,真是好厉害的官职啊。” 房间里的气氛,不知为何,突然诡异万分。 王安旭是跟在沈幕祁身后进来的,见状,简直都快笑出声来,心中满是不屑,却怕被此时盛怒的沈幕祁迁怒,一直忍着,没敢真的笑出来。 虽然他没有能力,可以从沈幕祁那张平静到毫无波动的俊脸上,看出任何不悦之色,却是亲眼见过对方对季海棠的在乎。 如今自己媳妇都被惦记上了,任谁能忍,怕是沈幕祁也不会忍的。 王安旭想的明白,他眉关眼,眼关心, 嘴巴闭的很紧,仿佛路人一般,并不言语,也不帮腔。 他只是捧着自己手上的那袋瓜子,一直盯着看,很感兴趣的模样,甚至有了想要数一数其数量的无聊念头。 丁香擦拭着额头突然冒出的冷汗,她紧张的偏头看过去,失望的瞧见金老爷居然目带犹豫,低下头去不说话,居然是有些怂了。 真是没用,这样怎么能帮自己报仇? 丁香咬牙,伸手去拉了拉金老爷的衣袍,见对方看过来,她的面上故意做出可怜委屈之色,让人看着,便心软一片。 “老爷,人家也是为了海棠以后的幸福着想,怎么他们两个,都这样不识好歹?还是说……她们都瞧不上老爷你呀?” 丁香故作天真的询问。 金老爷到底还是要面子,对上丁香的那双好奇望过来的眼,他擦了擦额头上,那混合着油脂的汗水。 金老爷僵硬的命令:“侍卫,还不把这群不识好歹,居然敢以下犯上的东西,给我拿下!” “老爷真是威武!丁香最崇拜老爷了。” 丁香打蛇棍上,崇拜的夸赞,满足金老爷虚荣心讨好对方的同时,也让对方不好意思真的就此罢手。 第295章 考虑 随着金老爷的一声令下,那群侍卫犹豫一会,还是提着武器,围绕成一圈,成包围之势迅速围绕住了沈幕祁和季海棠。 尖锐的冷兵器在阳光下泛着可怖的锋芒。 虽然只是面上吓人,其武器的主人并不敢生出战意,却也吓的刚进门的几个客人瑟瑟发抖,悄无声息的又退了出去,两个小厮更是缩成了一团。 至于王安旭? 他正低头细心数着自己纸袋里的瓜子数量,幼稚如同三岁小儿。 就连丁香都没能察觉到他就是那日跟着沈幕祁到翠玉阁闹事的男子,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沈幕祁。”季海棠担忧的看向沈幕祁,手抓着男子的手,更紧了些,让对方安心。 就算从虎子口中知晓了沈幕祁的另外一面,可在季海棠的心中,他还是一个斯文用功的书生,对上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会有能力救他二人与水火。 季海棠扭头,朝着金老爷冷声威胁:“你毫无理由,便要抓我们,就不怕我们将此事闹的更大?影响仕途?我长相并不美,想来你没几天便会厌烦,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她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实在是挺诚恳的, 可偏偏金老爷被丁香挑拨的,满心满眼都是要把季海棠弄回去,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至于没几天便会厌烦? 那个却并不在金老爷的想法之内,反正他的后院养的起多余的女子,就是现在,他也已经养了太多类似的女子了,习以为常。 至于季海棠是否会因此过上不幸的生活,金老爷表示他并不在乎。 于是他脸一板,刻薄的回应:“这个地界我最大,你能闹到哪去?小娘子,你还乖乖跟了我,不然,下场可不会怎么好看。” 金老爷说着,目光贪婪的在沈幕祁精致的脸上划过,他连连摇头,满眼都是可惜之色。 而后金老爷恶狠狠的威胁季海棠道:“你真想身旁那个小白脸,也跟着你受罪?” 沈幕祁闻言,神色一动,他看着季海棠复杂的面色,突然微勾薄唇,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身上的冷气也主动收敛了些。 原本凶猛的猛兽突然收敛了爪牙,和季海棠记忆中,那个温和无害的书生形象,十分接近。 侍卫们察觉到这点,手上锋利的武器这才又重新恢复了其真正锋芒,尖锐到仿佛空气都能够被割伤。 侍 卫们冷冷的盯着沈幕祁二人,眼神警惕,生怕对方突然跑了,只等着雇主一声令下,便能够用着手上的武器,为雇主达成心愿。 对于侍卫们的虎视眈眈,沈幕祁目不斜视,他低头,只是专注的看着季海棠,一言不发。 季海棠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无力的状况了,心里想要变强的念头也愈发深刻,她脑中此时天人交战,什么打算都有。 “我……”季海棠从口中犹豫的蹦出一个字,剩下的却又被她突然咽下。 丁香的兴奋,因着她没有后续的话而熄灭,心中空落落的,恼怒不已。 丁香不由得开口催她,语气十分不好:“海棠,你可要想清楚,你今日若是拒绝,可会小命不保。” 季海棠听见这句,突然抬眼看向丁香这个罪魁祸首,目光冷厉如刀。 丁香一愣,她到底还是有些畏惧季海棠的,便躲在了金老爷的身后,不敢再开口,只是却依旧期待季海棠的下场。 到底是坚定的拒绝,而后被侍卫们随便找个理由关进大牢,被活活折磨而死,还是委曲求全答应后,被那善妒的夫人折腾致死呢? 丁香从金老爷背 后探出头来,偷眼瞧着季海棠就算处于这样的境地中,却仍旧挺直如松的腰背,丁香的眼中满是兴味。 她和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却因为翠玉阁而有了交集。 丁香自从看到季海棠第一眼起,季海棠便是意气风发,聪慧过人的,甚至还帮她赶走了芍药,她当时的确心存感激,却也有些微妙的嫉妒。 嫉妒同为落难的女子,季海棠为什么就能够活的这样潇洒? 且能够在春枝那样的女人手下游刃有余,甚至飞快得到了钱姑姑亲自许可的特权,能够独自拥有一份食物。 可拥有了这样的待遇,季海棠却还是不甘心,她就像是一团火,热烈明媚,永远都有活力,且从来都不会放弃逃出翠玉阁的希望。 而丁香却是乌黑的水。 火虽然温暖,讨人喜欢,对于水来说,却是本能的排斥,火带来的光实在是太过耀眼,会刺的水生疼。 这种嫉妒随着相处的时日愈长,在丁香的心中日渐生根,发芽,最后因为火灾之事,长成她心头最深的一根大刺。 不过现在…… 丁香兴奋起来,眼中满是光亮和期待,像是饿了多日的秃 鹫终于寻到了腐尸一般,泛着令人恐惧的亢奋。 因为她知道,今日不管季海棠选择了什么答案,她心头的那根大刺都即将拔出了。 季海棠紧抿着唇,因为风寒还没有完全好的缘故,她的唇色有些苍白,本就外貌清秀的女子,在此时看上去更加的柔弱。 此时有寒凉的风吹过来,拂过了季海棠的衣袍,勾勒出她在翠玉阁被人虐待,还没养好,而略微消瘦的身形来。 金老爷冷眼瞧着,像是查看自己的所有物一般,他显然是挺喜欢这种身形,见状,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金老爷居高临下的评价道:“柔弱无骨,身材曼妙,模样还算可人,不错。你想好没?我可没那样多的时间等待。” 季海棠苦笑一声,面色愁苦,像是已然认命。 此时外面的风愈发的大了些,很快便带着肆意的味道,席卷进屋中,冷的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侍卫们因为要守着人不能动弹,成衣铺子里的小厮也不敢去关,生怕因为这个,而被人注意到,招惹上什么事。 季海棠的声音伴随着寒凉的风,听起来也是凉凉的。 “我拒绝。”她认真道。 第296章 拒绝 “拒绝?海棠,你可知你刚才在说什么?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海棠,你太傻了。”丁香立马回道。 从她微微扭曲的脸色,能够很清楚的看出,丁香此时是想要装出关怀的样子的,就如同她一直在翠玉阁所做的一样。 但是很遗憾,因为此时地位的超然,丁香心中暗喜不已,并没有成功做出这样悲悯天人的表情,不过现在的她,也不是很在乎就是了。 她紧紧的盯着季海棠,眼中满是兴奋的期待。 沈幕祁也望向季海棠,他微垂着眸,天生狭长卷翘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在白皙的皮肤下面留下暧昧的阴影,教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季海棠心中一紧,她拉了拉沈幕祁,声音中是罕见的心虚:“沈幕祁,我不愿意,抱歉。” 她苍白无力的解释道,季海棠低下头,只觉得头顶的目光灼灼,知道是沈幕祁正在望着自己,却不敢抬眼去看。 她怕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讲。 “不过是和我回去罢了,这样你们都能够保全性命,还能够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做什么非要拒绝?你真不怕死?”金老爷有些不爽。 季海棠抿唇,坚定的摇头,看向金老爷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喜欢乱发情的种猪,带着天性的厌 恶。 “该死!”金老爷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自从他地位升高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了。 这种异样的情绪让金老爷打心里暴躁起来,他如同一只被一只小奶猫抓伤了的豹子一般,凶狠的叫了起来,伸出了自己最尖锐的利爪。 “把他们抓起来,随便按个什么罪名,然后丢进大牢里!不准送食水!”金老爷蛮狠的叫嚷着,肆意的挥霍着属于自己的权利。 侍卫们闻言,这群已然跟了金老爷多日,和豺狼也没有什么两样的家伙瞬间精神一阵,他们举起了手上的武器,满怀恶意的打量季海棠和沈幕祁二人。 季海棠望着那尖锐的矛头正对上自己的喉咙,她略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本能的退后几步后,背上却又是一阵的寒凉,令她毛骨悚然。 不用特意回头去看,季海棠也知道,如果自己再后退那么一小步,就能够被后面早已虎视眈眈许久的长枪,在身上轻松的捅个对穿。 “后悔吗?现在还来的急,只需要跟了他,就没有性命之忧,且能够吃穿不愁。”突然,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如果仔细听的话,便能够听出那明明是诱哄的话中,却暗藏了一丝不悦和勉强。 但这并不妨碍沈 幕祁继续说下去,他微勾了唇,声音磁性如同大提琴演奏:“你想和我死在一块吗?明明海棠你还这样年轻,多可惜。” 季海棠瞪他一眼,唇瓣抿的更紧了些,几乎成线状,她没有答话。 两人都是聪明人,心里都很清楚,虽然金老爷拿过沈幕祁的性命来威胁季海棠,让季海棠归顺自己。 但强抢民女到底是件丑事,按照金老爷这样强硬的做派,其实无论季海棠怎样选择,沈幕祁都必然会被灭口。 这是一个死局,针对沈幕祁的死局,只有季海棠可能有一线生机,却已然被她干脆的放弃。 沈幕祁唇瓣微扬,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他居然还很有心思笑,且愈发笑的厉害,他低头看向季海棠,眉眼弯起,狡猾如狐狸。 “没想到海棠居然愿意为我如此,能与你葬在一块,倒也不错,只是可惜……” “你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被那只长相丑陋的猪碰而已。” 季海棠的脸条件反射的红了红,她懊恼的解释道,脑中却灵光一闪。 她突然抬眼,瞧见神色悠然到诡异的沈幕祁正眼神柔和的盯着自己,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像是被自己刚才的话,突然戳中了某种奇特的兴奋点一般。 那张熟悉的俊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的意 思,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季海棠打了个寒战,担忧的视线变的有些奇怪起来,她觉得沈幕祁的话里有点别的意思,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很快,季海棠反应过来,她奇怪的问:“你刚刚说,可惜什么?” 与此同时,在被季海棠当着众人的面,形容成“一只丑陋的猪”的主人公,正气的发抖,金老爷咬牙切齿,吩咐道。 “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抓了他们!我要亲手拔了他们那双只会说出敬人厌烦的话的舌头!” 金老爷显然是气的不轻,舌头因为语速过快而打结,他的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却并不妨碍他的手下们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话音刚落,一只带着寒风的长枪顺着金老爷仍然未停的怒吼声,就这样满怀恶意的刺向了季海棠。 季海棠神经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见了那只长枪,她眉心微皱,刚想要躲,可多日营养不良的身体却跟不上脑内的节奏。 等季海棠的身体才刚刚往旁边偏离一点时,那长枪已然近在眉睫,季海棠瞳孔一缩,只觉得心突然慌的厉害,脑子却又诡异的冷静。 仿佛两个人格彻底的分开。 一个瑟瑟发抖,一个事不关己。 但无论哪种状态,似乎都救不了季海棠,于是她闭上眼,不甘 的情绪填充满她的心脏,长出名为野心的东西。 若她今后有幸活着回到京城,一定要…… 季海棠还没来的急想太多,就听见耳边突然一阵“嗡”的长鸣,带着几分颤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那是冷兵器和冷兵器相撞时,它们锋利的身躯相摩擦,所带来的独特声音。 季海棠诧异的睁开眼,男人修长挺拔的身躯便首先落入了视网膜中,占据了季海棠的全部视线。 他在保护她。 季海棠瞳孔微缩,罕见的没有立刻去想逃脱的办法,呆立在了原地,仿佛藏在了男子身后,便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耳边,冷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突然又嘈杂起来,像是又有几把新的武器,加入了战局。 季海棠的心一跳,想要去帮沈幕祁的忙,却一直被男人护在身后。 他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每次仿佛不经意的挪动身躯,都将季海棠的路堵的死紧,让季海棠不能够在那些侍卫紧盯着的眼中露面。 季海棠毫无办法,又不敢真的做出什么,惹的沈幕祁分心,只好焦急等待。 但很快,季海棠从那几名突然退后,满眼不甘的侍卫上,知道了战局的胜负。 她突然咧嘴一笑,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原来,臭书生也不是那么没用的嘛。 第297章 身份标识 “快给我抓住他们!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金老爷暴怒的吼道。 侍卫们重新握紧了武器,只认为自己刚才落了下风,不过只是大意的原因,他们如同豺狼一般将沈幕祁围绕了起来,眼中满是警惕。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仿佛有着淡淡的火药味在空气中飘荡,一个小小的火星子,便能够将其点燃。 沈幕祁无所谓的淡然一笑,他摸了摸季海棠的脑袋,安抚着她,柔声道:“真是可惜,我们现在并不会死在一块。” 季海棠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刚才自己的问题。 沈幕祁一边享受的抚摸着季海棠的秀发,另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则伸进了怀里,似乎在掏摸着什么。 有机会! 侍卫们眼睛一亮,一个性子大胆急躁些的,并未再思考什么,便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豺狼一般,扑了过来。 他的身影并不高大,但身上的武器却着实危险。 沈幕祁见状,动作仍旧不慌不忙,他小幅度的一侧身,灵活的躲开了那侍卫的攻击,而后,像是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东西,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一亮。 在侍卫不甘心的想要再次扑上来的动作中。 沈幕祁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环式样的东西,而 后抬手摊开那枚玉环,在侍卫的眼前摆出。 修长如玉的手配上那枚款式奇异的玉环,格外好看,像是季海棠前世,常在电视上看到了手模一样,透着异样的魅力。 侍卫却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他的动作一僵,不可置信的望了沈幕祁一眼,而后,他突然扭头,快步跑出了成衣铺子。 那名还算胆大的侍卫,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像是面对什么致命的东西,落荒而逃。 见状,沈幕祁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便无趣的收回了视线,他还没有闲到和一名侍卫计较到底的功夫。 “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县太爷,居然也能够将当朝右相,沈丞相之子,随意找个罪名关进大牢了,你倒是真有颗熊心豹子胆。” 沈幕祁抬眼,看向正因为那侍卫的动作,脸上神色惊疑不定的金老爷,语气凉薄,没有什么感情。 金老爷被惊的不轻,冷汗直冒,他上下打量着沈幕祁,死鸭子嘴硬的大声道:“你怎么可能是沈丞相的儿子?你肯定是在撒谎!” 金老爷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嚷嚷起来:“沈丞相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到我们这样一个小县城里来?你定然是个骗子。” 沈幕祁把 玩着手上的玉环,对于金老爷的辩驳也不在意,俊脸上的神情一派悠然。 事实上,不仅白子敬有着传家玉环,世族中,嫡系子弟都会佩戴家族特有的玉环以示身份,如若外面有着仿照,被查出后只有死的下场。 这个规律已经持续了上百年,就连皇帝,也不会插手那仿照玉环之人,被其仿照家族的怒火烧灼。 因此每块世族的玉环都是独一无二,断然不会有假。 沈幕祁将玉环举起来,上面雄壮危险的老鹰形状栩栩如生,正对应着民间流传着的,当朝那沈相其家族的身份标识款式。 他身边刚才还环绕着的侍卫,现在已然畏惧的远离,正惊惧的打量着沈幕祁,却被对方通通无视。 “我没有必要骗你,想来你也清楚,现如今也不会有哪个找死的人,会去仿照贵族的玉环样式。” 沈幕祁的声音冷下来,如同腊月里的寒霜。 他偏头,看向冷汗直冒的金老爷,又看了眼藏身在金老爷背后,正欲偷溜的丁香,他的语气突然轻柔了许多,和缓缥缈,却莫名的渗人。 “现在,还打算打我爱妻的主意吗?” “不不不,小人,小人刚才只是一时眼瞎,没能认出公子,沈公子,这都是误会啊!” 金老爷能混到现在,倒还算有几分眼力见,知道沈幕祁的身份定然不会有假,他畏惧于只需要上书一封,便能够摘了自己乌纱帽的沈阳书,连忙求饶。 可说了半天,金老爷的眼泪都被逼出来了几滴,却见沈幕祁的眼神始终冷漠,没有一丝波动。 金老爷眼中神色一狠,他突然让开身形,粗壮肥短的手指指向了身后的丁香,大声骂她:“你这个长舌的贱人,都是因为你在背后挑拨!” 能坐上县太爷的位置,金老爷并不傻。 他对于丁香的小心思其实挺清楚,只是刚才觉得季海棠二人不过是个平民,好欺负便没有在意而已,如今自然是要推卸责任的。 丁香一愣,顿时面露委屈,她立马反咬一口:“老爷,你都在说些什么啊?丁香只是个女子,明明发号施令的都是老爷您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就这样如同市斤泼妇一样骂了起来,她们身旁,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侍卫们更是不敢乱动。 季海棠看着眼前突然如同闹剧的一切,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她抬眼,神色复杂的盯着一脸玩味的沈幕祁,语气迟疑。 从过往相处的蛛丝马迹之中,季海棠很清楚的知道,沈幕祁和柳氏心 里其实都是抵触沈丞相的。 她没想到,沈幕祁居然会这样坦然的用出身份,其实有别的解决办法,只是麻烦一些,可他却用了这个身份。 他在想什么呢? 季海棠抬头,却因为身高的缘故,只能够看到男子轮廓分明到有些锋利的下巴,透着一股无情的意味,她看着,有些出神。 “狗咬狗,是不是很有趣?”沈幕祁突然问道。 季海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听见金老爷正在攻击丁香青楼女子的下等身份,她不感兴趣的收回了视线。 “她们臭味相投,都是半斤八两的货色,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季海棠撇撇嘴,因为危机解除的缘故,心神已然放松下来。 突然,季海棠的身子被轻轻的搂住,而后头顶上就是一沉。 沈幕祁环住季海棠纤细的腰身,下巴惬意的抵在了她那一头乌发上,他爽朗的笑出声,很是开心的模样。 “笑什么?”季海棠闻着他胸膛中的墨香,脸色微红,却没有挣扎。 “我很开心,你没有选择他。”沈幕祁笑眯眯道,这个时候的他,仿佛是笑容不要钱一般,由身心都散发出了一股子愉快的味道。 让人想起终于吃到了期待已久的肉骨头的大狗,正愉悦的摇着尾巴。 第298章 试探 “都说了是因为他长的太丑了。”季海棠矢口否认,突然悟了,她睁大了一双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沈幕祁。 所以说,他明明早就可以拿出那枚玉环解决这事,却偏偏拖到了最后……想到刚才那离自己的眼睛只差毫厘的尖锐枪头,季海棠只觉得心中一凉。 身上本因为男子的怀抱,而暖烘烘的感觉瞬间消失,如堕冰窖。 “你试探我?”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古怪的尖厉,像是正在恼火之中。 “海棠,我很开心。” 沈幕祁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抱着季海棠抱的更紧,他的鼻尖满是季海棠发间皂角的清香,他深吸一口,满足极了,眉眼带笑。 “海棠,你都愿意和我一起去死,所以也会愿意和我共度一生的,不是吗?”沈幕祁声音温柔至极,每个字都带上了愉悦的笑意。 “以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就让白子敬他们去死吧。” 沈幕祁大声的说道,话语略微有些粗俗,放弃了一直以来的修养,仿佛一个年轻气盛,做事不计后果的少年郎。 不过也的确,沈幕祁的年纪其实并不大,只是刚刚及冠而已,放在季海棠的前世,兴许他连学校都没有出去,还是个读书的状态。 沈幕祁说话时,下巴 不住的摩挲着季海棠的发,想把自己的气味也染上季海棠的发,像是动物标记地盘,对其他惦记着自己所有物的恶徒警告。 这是属于他的! 他动作时很是轻柔,酥酥麻麻的触感如同电流一般在季海棠的头顶窜过,在空气之中激起暧昧的气氛。 她抿唇,对于男子这堪称告白的话语并没有回应。 突然,她用力推开了沈幕祁的怀抱,带着决绝的意思,季海棠抬眼看向沈幕祁,一字一句认真的重复道:“你试探我?” “我……”对上那双水灵灵大眼中的警惕和不信任,沈幕祁一噎。 他怔愣间,圈住季海棠的手便松了些,季海棠趁势挣脱出来。 她没再追问,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们,记得处理那个女人。”而后大步走出了房门,没有人敢拦她,季海棠出去的很是顺利。 她纤细的背影看上去仍旧弱柳扶风。 此时的风还是很大,带着凉薄到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季海棠就这样迎着那股大风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沈幕祁盯着她的背影,刚刚还满心欢喜的俊脸一沉,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让人摸不透真实情绪。 王安旭终于数清楚瓜子的数量,凑到了沈幕祁身边,他突 然叹了一声:“你做什么非要这个时候试探呢?玩脱了吧?人家定然生气了,女人哄起来可要命的很。” 他的话里其实没什么幸灾乐祸的意思,反而因为过往的经历,对沈幕祁很是同情,且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但却还是立刻得到了男子的阴冷瞪视。 王安旭缩缩脖子,顿时安静如鸡,没敢再嘴贱了。 成衣铺子里,金老爷和丁香的争执声还没有停下,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都被彼此光明正大的给扒拉了出来,那些侍卫捂着耳朵,恨不得钻进地里,听不见这些要命的隐私。 先前还看上去十分恩爱的男女,此时看向彼此的视线都带上了火气。 狗咬狗,一嘴的毛。 她们实在是吵闹的很,听着就让人条件反射的皱眉。 沈幕祁却没有心思理会她们过分吵闹的事。 他神色古怪的盯了一会那个大门,视线灼热的仿佛要将厚实的木板融化,好让他瞧见门板背后,季海棠此时的表情。 这当然是徒劳的行为,沈幕祁也还没有幼稚到一直和木板较劲的程度,于是他转头看向金老爷,声音中带上了遮掩不住的阴郁。 “我自然相信你是被人挑拨,但那挑拨之人,却实在是太过恶劣。”沈幕祁语气淡 淡,没有一次把两人都弄垮的想法。 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他真的这样做,反而麻烦,不如先解决一个,剩下那位,日后自然有的是方法折腾。 金老爷听见这句,仿佛听见了救命稻草,他搓着手,连忙应声:“这是自然,丁香实在是个多舌妇人,应当关进大牢,好好教训。” “可我日后若是还瞧见了这个女人……”沈幕祁摆弄着手上的玉环,平静道。 “不可能!”金老爷识趣的接话。 “那便拜托你惩治恶妇了。” 沈幕祁一口一个“你”的称呼,着实没什么敬意,金老爷却不敢在乎这一点,连忙答应下来,让人拖走丁香。 成衣铺子只有一个大门,理所当然的,赤红着双眼,被侍卫无情拖走的丁香遇到了季海棠。 季海棠正在发呆,理由是她突然觉得沈幕祁有些陌生,这让她有点迷茫,于是当丁香带着恨意的叫声传来时,季海棠还有些迷糊,没能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这没听清,却不代表季海棠不能够看出她对她的敌意。 季海棠掏了掏耳朵,突然叹了口气。 “不说我丈夫的身份,其实我在京城中有好几家铺子,每一家的盈利比翠玉阁高上几倍,我同你不一样,是喝醉 了,这才被人拐卖到翠玉阁的。” 季海棠说道,声音幽幽。 正在挣扎不休的丁香听见这句,突然就停住了动作,不可置信的看向季海棠,眼中渐渐爬上后悔。 “我逃跑时虽然怀疑过你为何会突然就能够跟上我,却并不想计较,丁香,我是想把你带到京城,帮我管理铺子的。” 季海棠继续道,把自己以前对丁香保有好感时,现在想起来却很是可笑的打算通通都说出了口。 “我知你入了翠玉阁时日不短,已经失身,但一个店铺的管事身份,加上你模样不差,若是仔细挑挑,想来也能够挑到个疼爱你的好夫婿,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这话刚出口,丁香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被侍卫轻松的捆了起来。 季海棠朝着她摆了摆手,那是挥别的姿势,她轻声道:“可是你却突然背叛了我,丁香,希望我们永远不见。” 丁香失神的**:“不,我是有苦衷的,海棠,你信我,你信我啊!我是有……唔唔唔!” 求饶的话还未说完,丁香的唇便被嫌弃吵闹的侍卫粗鲁的堵上,她不住的挣扎,却并未有什么用处。 季海棠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幽幽的轻叹一声。 第299章 趋利避害 金老爷是个很有眼色的男人。 无论是从他立马就对沈幕祁服软这点,还是从他送上的无数金银珠宝,得知沈幕祁要回京之后,又送上一辆豪华马车的态度来看。 都很能够说明这一点。 季海棠冷眼瞧着他对着之前还骂道“小白脸”的沈幕祁,那副卑躬屈膝,只求沈幕祁回京之后,不要那么“顺嘴”和沈阳书提起他对其亲生儿子干过的好事的模样。 季海棠恍惚间,突然有些明白了他为何明明人品不好,还能够当上县太爷的理由。 因为他足够不要脸啊! 季海棠撇撇嘴,刚想无趣的离开,却突然听见金老爷还打算送几名调教良好的扬州瘦马送给沈幕祁玩乐。 她的耳朵突然警觉的竖起,季海棠冷眼扫过去,因为角度的原因,没看到沈幕祁的表情,只能够瞧见对方修长笔直的背影。 其实因为气还没消的缘故,季海棠离沈幕祁他们的距离有些远,能够恰巧听见那瘦马的事情,也是因为金老爷的嗓门挺大。 理所当然的,并不处于生气状态下,一副温和书生模样的沈幕祁的回答,季海棠一个字都没能听见。 她也不生气,只是抬脚,噔噔噔的上了马车。 那声音着实有些响了。 王安旭是炼 武之人,第一个便敏感的听见,他好奇的回头,恰好瞧见季海棠仍旧不甘心没听见内幕,又瞥过来的视线。 两人视线相撞。 季海棠清秀的面容上面无表情,并没有被人抓到偷看的不好意思,她对着王安旭礼貌性的点点头,身体突然就又缩进了车里。 这下子,她是真的没再出来了。 王安旭心下了然,大胆的用手肘捅了捅沈幕祁,示意他回头看,可等沈幕祁回头时,只来得及瞧见那被风吹动的马车帘子。 沈幕祁不解的回头瞧王安旭,因为满心都是厌恶金老爷所故意仔细描述的,那几名模样美艳的扬州瘦马的缘故,他并不清楚刚才两人的小动作。 “沈兄,你刚才拒绝的时候声音也大些啊!做什么这样斯文?这下子,你是真的要完了。”王安旭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摇头叹气。 沈幕祁猛的反应过来,瞧向马车的视线就带上了几分懊恼。 “本来刚才是个挺好的机会,这下可好,更加火上浇油了。”王安旭耸肩,他同情的拍了拍沈幕祁的肩膀。 “要不等会你还是来我车里吧,不然估计你上去了,也是个被赶出来的下场,何必自讨苦吃呢?说不定还会更加惹火。” 说完,王安旭便大大咧 咧的爬上了自己那辆,比起季海棠乘坐的,稍微普通一些的马车,钻进去后,不见人影。 “沈公子……” 金老爷恍惚间知道自己似乎办了什么错事,他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沈幕祁,却突然仿佛如堕深渊,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对上沈幕祁那双暗沉的双眼,金老爷接下来的话是怎样也不能说出口,只得憋屈的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噎的他难受。 “其实金老爷你能力不俗,做个小小的县太爷实在是太过憋屈了。”沈幕祁突然开口。 金老爷没敢接话,战战兢兢的听着。 沈幕祁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想着那种职位,才更能够符合“能力不俗的金老爷”,显然是临时起意。 金老爷察觉到这点,懊悔的几乎要打自己的嘴巴,只想回到过去,把要送沈幕祁扬州瘦马,讨好对方的自己给用力掐死。 “嗯,我初见你时,瞧你气势凌人,想来应该很是符合捕快的职位,为民除害,正义凌然,这可是个好职位啊,你说呢?” 沈幕祁思考一会,终于在金老爷恐惧担忧的眼神中,想到了合适的职位,狭长的凤眸微咪,沈幕祁似笑非笑的瞧他。 从高贵的地方父母官到一个小小的普通捕 快,这级别降的如同从悬崖上突然跳下一般,速度飞快,且令人绝望。 金老爷吓的冷汗直流,连忙讨饶:“沈公子,别啊,我还有五十多房小妾要养,她们一个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这屈屈一个捕快的月钱,哪里够……” 沈幕祁抬手,打断金老爷的絮絮叨叨,他冷漠道:“这些家长里短之事不必再提,三日后我便要看到你降职的消息,不要等我亲自去和父亲说。” 说到这里,沈幕祁恶趣味的挑了挑眉:“也不知道,父亲对于一个随便诬陷无辜之人的地方官,会不会有上报皇上,想把其抄家的打算呢?” 他的语气淡淡,说的却是实打实的威胁之语。 偏头瞧见金老爷怔愣在那,沈幕祁心中明白他最后会如何取舍,便不再多留,他迈动笔直的长腿,朝着马车方向大步走去。 没有和王安旭所提醒的一样去他那里,而是按照心中所愿,沈幕祁很不怕摸盛怒中母老虎屁股的,主动去了季海棠的马车上。 他的脚步飞快,到了后面,居然还小跑起来,带了几分迫不及待的味道。 这很不符合人类本能的趋利避害动作,若是被王安旭看见,必然会诧异到眼珠子都瞪出来,而后赞叹一句沈幕祁 的勇气。 沈幕祁的身后。 绝望的金老爷此时正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他痛苦的捂住了脸颊,正在用着如同被挖肉一般的痛楚,思考着到底应该舍弃哪些小妾的好。 当了捕快之后,他是绝对养不起她们了。 想到那些娇滴滴美貌小妾,就要一个个的离开自己,金老爷就是痛不欲生,突然,他想起了那害自己到了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她多嘴,自己定然得罪不到沈公子,也不会连小妾都没了。 该死的女人! “来人啊!”怒从心头起,趁着权利还在的时候,金老爷身上的官威比起往常,更加的浓重,很快,便有人听话的凑了过来。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吗?”来人恭敬的询问。 “去和衙役们说,给丁香那个多舌的妇人上刑!要重刑!”金老爷咬牙切齿的道,他的眼睛赤红一片,恨不得生吃了丁香的模样。 “这……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办。”来人听见金老爷对自己昔日的情人,都能够这样狠辣的对待,心里发寒,动作更加恭敬了几分。 “嗯。”金老爷冷淡的应了一声。 等来人走后,他这才脱力的坐在了凳子上,如同一条死狗一般,金老爷瘫倒在那里,没有了丝毫的活力。 第300章 心虚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务农的农民和在各种各样铺子工作的小厮们,这种人数最多的行业大多都闲下来。 街道两旁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来往人流众多,熙熙攘攘之声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只是相比起街道的热闹来看,街道处那辆豪华到令所有人都不禁侧目的马车之中,着实是安静到有些沉闷了。 沈幕祁刚进去,便瞧见了一颗背对着自己的秀气脑袋,季海棠头也没回,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沈幕祁的存在。 乌黑的发随意在上面盘成一个款式普通的发髻,有一缕秀发散落下来,是其主人刚才并不安分动作的“罪证”。 显然,他掀开车帘的动作,刚才被季海棠察觉到了,这才得了这样的待遇。 沈幕祁哭笑不得,他坐好身子,而后很是自然的便挪到了季海棠身边,刚想开口,便听见了女子略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 “去和那些瘦马坐去,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语气很平静,是通知。 沈幕祁挑眉,狭长的凤眸之中暗潮涌动,他没有依言动作,反而似笑非笑的盯着季海棠,眼神如勾,似乎带着电流,颇为意味深长的模样。 他主动离她更近了些,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 季海棠背脊敏感的一僵,她抿起唇,倔强的仍旧没有回头。 两人莫名其妙的僵持了一会。 而后…… 沈幕祁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如同邻家少年,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此时愉悦的上扬,像是西瓜最中间的一块,泛着甜意。 季海棠听着他那放声的大笑声,还以为对方是因为收到那些美貌瘦马而开心的缘故,一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胸口闷的慌。 如果她身上有毛的话,此时一定是炸开的模样。 季海棠猛然回头,她咬牙切齿的盯了一会沈幕祁,见对方用着一双笑意满满的黑亮眸子盯着自己,她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出来。 等季海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身形高大修长的男子给轻易扑倒,中途没有受到一丝抵抗。 沈幕祁的眸子依旧温和,泛着笑意,像是点点星辰,以暗沉的眸子为天空,在其上染上了灿烂的光辉,组合起来,炫目至极。 让人一眼望去,便不由得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被季海棠扑倒后,沈幕祁的四肢顺从的摊开,俊脸上一派温柔,简直是 毫无防备,任由对方动作。 季海棠微微一愣后,她突然咧嘴,露出里面尖锐的两颗虎牙,清秀的面庞上便那么顺理成章的,有了几分凶神恶煞的意味。 季海棠盯着沈幕祁的眼神带着狠意,尤其是看见沈幕祁那比常人要长一些,仿佛天鹅美丽脖颈的脖子时,她那直勾勾的眼神,仿佛想要直接将其咬破。 这场景其实有些渗人。 沈幕祁却满不在乎。 面对季海棠仿佛野兽捕食一般的动作,他的身体很自然的放松,即使马车上的位置对于他来说,有些狭窄了。 像是休息中,收敛了全身戾气的老虎,看见一只正在眼前张牙舞爪的猫咪,对此非但不恼,还饶有兴趣的模样。 气恼中的季海棠并没能察觉到这点,她此时凶态毕露,更有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听着,那些劳什子的瘦马,你得全部都给我送回去,一个都不准要!”季海棠一字一句道,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沈幕祁眉眼弯弯,他的肩膀突然抖动的更厉害了些,季海棠察觉不对,凑上去仔细看他避开的眼,见到里面笑意满满,没有一丝不舍。 她正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就静了几分。 “你没要?”季海棠冷静下来后,智商终于回归正常,她狐疑的盯着沈幕祁,迫切的想要寻到一个答案。 “自然是没要,只是我要不要,好像和海棠你也没什么关系。” 沈幕祁不去看她,只是偏头去把玩着手上那象征身份的玉环,玉环是上等的和田玉做成,触手温润。 他的神情无辜,嘴里的话却是颇为气人。 可还没等季海棠心里不舒服,沈幕祁那张俊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十分委屈的模样来,他叹道。 “反正海棠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我共度一生,明明我们都有了夫妻之实,海棠****后,却不乐意了。” 沈幕祁说完,闭上了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有效的遮挡住那双凤眸中的狡猾,他的嘴角微微下垂,像是有些不高兴。 说是自己****之后,不乐意,好像她才是掌握主动权,且占便宜的一方来着。 季海棠有些本能的抵触这话,脑中却控制不住的回想,自己中了药后的状态,她的脸迅速的红了红,心中的抵触顿时化为了心虚。 想到这个,季海棠 又控制不住的偷瞄了一眼沈幕祁,却见对方正闭着眼,面无表情的模样,显然已经不悦了。 像个漂亮的,等不到丈夫回家的哀怨小媳妇一样。 季海棠看了一会,脑中突然便划过了这样的想法。 她一惊,用力揉了揉眼睛后,再定睛一看,沈幕祁的五官精致,却丝毫不女气,哪里可能会有半分她想法中的模样? 季海棠拍了拍脑袋,使劲把那诡异的想法给拍出去,只是这心里的火气,却因为沈幕祁这突然的示弱动作,而彻底消散一空。 而后,又更加心虚了起来。 她其实的确是已经想好了,只是那话似乎卡在了喉咙里,让季海棠怎么样也不能主动和沈幕祁说出,她愿意和他共度一生的话来。 季海棠涨红了一张清秀的面孔,讷讷的没有吱声,一时间却也忘记了从沈幕祁的身上下来,有些神游天外。 沈幕祁见状,凤眸中笑意更浓,也没提醒她,只是淡然的欣赏季海棠脸上不停变幻着的神情,心中很是满足。 马车中的气氛柔和下来,像是危险的爆竹被很快的点燃后,却又被更快的浇上了冷水,温和的烟雾弥漫开来,只余静谧。 第301章 回来 “不对,你既然没有要那些瘦马,那刚才笑的那样欢做什么?”季海棠的思维天马行空,突然又想到了刚才相处的小细节。 沈幕祁沉默一会,突然清咳了咳,而后,他很理所当然道:“海棠吃醋,我瞧着便心里欢喜,由心而发的想笑。” …… 马车内突然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而后,女子恼羞成怒的大吼声,和男子依旧温温和和,似乎是在安抚对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十分和谐的乐章。 王安旭的马车就紧紧跟在了季海棠他们马车的后面,习武之人耳朵灵敏,此时猛然听见前面马车里的响动。 他一时间有些幸灾乐祸起来,王安旭的嘴咧开,露出雪白的牙,声音中满是欢快:“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警惕的小小声说完这句,王安旭精神抖擞,满面红光,仿佛那正在“教训”沈幕祁的人是他自己,报了多日来被欺压的闷气。 不由得,王安旭驾驶着马车的速度更快,也更稳了些,两辆豪华到极致的马车飞快的朝着京城的方向行驶而去。 主动的扎进,那已经因为一个赵氏的误会,而被多方权势搅混的浑水之中,竭尽所能,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 益。 五日后。 多日赶路的劳累,让季海棠本就因为翠玉阁之事,而饱受摧残的身体有些软,下车时都是靠着沈幕祁扶着的。 这样无力的感觉让季海棠排斥的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本想推开对方,却被好像早有察觉的沈幕祁给一把抱住。 她惊呼一声,只觉得身体突然一阵的反转,而后,季海棠的鼻尖就触到了沈幕祁的胸口处,猛然吸进一大口好闻的墨香。 周围人不禁投来好奇的视线,季海棠如芒在背,只觉得脸上如同火烧云一般。 她居然当着这么多,性格保守的古代人的面,被沈幕祁在城门口抱了起来! “沈幕祁!你快放我下来!这样成什么体统?”为了不让人瞧清楚长相,季海棠的脑袋努力的往沈幕祁的胸膛处钻,嘴里急切道。 沈幕祁哈哈一笑,非但不放,反而搂季海棠搂的更紧。 “我若是想,那体统在我面前便是体统,可我若是不愿,这二字,便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他说本是张狂的话,可沈幕祁的神色实在是太认真,表情也太过于理所当然,季海棠怔愣住,一时间居然觉得他说的挺对。 人不就是要活的随心所欲些吗? 耳根红 了些,季海棠不再抗拒,像是生怕自己掉下去,她抱紧了沈幕祁。 感受到她的动作,沈幕祁薄唇微勾,面具下的俊脸上满是笑意,有爱恋在那双狭长的凤眸中涌出,却在季海棠看过来时又迅速的藏匿。 这个狡猾的女人到现在还没有决定,在她的心里给自己真正的名分。 沈幕祁同样搂紧季海棠,感受到那娇小的身躯正顺从的依偎着自己,他的指尖贪恋的从她的发中划过,薄唇满足的上扬。 有人此时仔细瞧去,便能够惊讶的发现,那张俊朗非凡,温润如玉,立马让人联想到优雅诗词的面容上,竟然带了些少年恶劣的小小算计。 沈幕祁的唇上扬的弧度更大。 所以他还不能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在乎。 不然,那可就输的太惨了些。 季海棠被沈幕祁一路无视周围人的眼神,抱到了虎子的门口,那是她和刘氏她们,在京城的落脚处。 此时大门正紧闭着,不知里面有没有人。 季海棠望一眼那门,从沈幕祁的怀中下来,她抬眼,奇怪的看着沈幕祁:“柳娘亲和我母亲,不是应该在沈丞相府的吗?” 话不需要点透。 沈幕祁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 ,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心领神会的回道:“海棠,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曝光,不方便去沈丞相府,公主可还未和我兄长完婚。” 只要等到明日,楚乔玥和沈幕季完婚后,他便能够顺利顶替掉沈幕季嫡子的身份,而后继续在朝堂之上一展拳脚。 到时候,就算是沈阳书发现了这事,他也不能够阻止,反而要费心为其两个胆大包天的儿子隐瞒真相。 想到这里,沈幕祁安抚的摸了摸季海棠的发,低笑道:“所以今天我们要安分些,若是今日被沈丞相发现不对,他可是做得到,把我打晕,塞进洞房的事的。” 季海棠听见这个,面色有些不太好,说到底,她会进翠玉阁,是因为这事。 而且不知怎的,当她听见沈幕祁还是很有很可能会被塞进洞房,和楚乔玥成婚时,心情便突然就低落了下来。 “那你在他们成婚前,一定要小心。”季海棠不由得嘱咐道,桃花眸中满是认真。 沈幕祁见状,像是受到了无形的鼓励,手指不由得更为放肆了些,他轻轻擦过了季海棠的唇,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又迅速的松开了手。 饶有兴趣的欣赏了一会季海棠脸色红红紫紫的变换 ,沈幕祁爽朗大笑,转身离开。 季海棠的视线跟着他转换位置,只看到男子潇洒的挥了挥,留下一句:“放心,有海棠你在,我哪敢被人打晕塞进洞房啊?我还是很惜命的。” 沈幕祁说完,便走进了一个拐角处,不见人影。 季海棠被他的形容给气的跳脚,她用力的踩着自己的影子,不住嘀咕:“我哪有这样凶?还会杀了他不成?” 就在这时候,那扇紧闭着的大门突然开了,里面露出了虎子的身影,一身短打装扮,似乎是要出门的模样。 虎子刚放下门栓,一抬头,便瞧见了仍旧在踩着影子撒气的季海棠,他一惊,揉了揉眼睛确认后,便是真切的欣喜涌上心头。 “海棠姑娘,你回来了!真好!” 虎子的声音很是响亮,季海棠一愣,刚回头,便瞧见了虎子那张惊喜万分的憨厚面容。 心里突然就一阵暖暖的感觉。 季海棠此时哪里还记得沈幕祁对她“不恰当”的形容,对上虎子真心的欢喜,她朝着虎子咧嘴一笑,笑的灿烂,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感叹。 “是啊,我回来了。” 仔细闻一闻,好像是自由的味道。 是她在翠玉阁中,疯狂怀念的感觉。 第302章 一起去 看着正在嘤嘤哭泣的柳氏和赵氏二人,季海棠无奈的叹了口气,刚张口想要安慰,一筷子的肉食就被吴二娘塞进了口里。 “这些日子,想来海棠你受了不少的苦楚啊,来,多吃点。”吴二娘笑眯眯道,又给季海棠夹了一筷子满满的肉食。 季海棠条件反射的咀嚼,卤肉嫩滑且鲜美多汁的口感,让她不禁舒缓了神情。 虽说她被沈幕祁带出翠玉阁后,对方在吃食上面花费也并不小气,尤其是对她格外妥帖,可毕竟是在赶路的状态,纵然食物精致美味,却也还是没有什么胃口的。 因此季海棠很没有节操的,被一筷子卤肉轻易讨好了胃,她的眉眼愉悦的弯起,一时间更是留恋家人在旁的感觉。 “这天可怜见的,海棠,你怎的瘦了这样多?听说你不是被齐家给抓了,海棠,到底是哪个混蛋?你说出来,我们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赵氏一边流泪,一边上下打量着季海棠,见她身形消瘦到瘦弱,不由得心疼万分。 “娘,都过去了。”季海棠笑着安慰,在柳氏等人连环炮一样的追问下,却怎么也不愿意说出自己失踪时的那段经历。 事情已经 发生,说出来也只会徒增几位长辈的忧愁而已,不如不说。 柳氏和赵氏见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学吴二娘去给季海棠夹菜,一时间,季海棠碗里的食物都快冒出了尖头。 虎子在一旁憨厚的笑,并不凑学着几位长辈过去嘘寒问暖,只是不停的帮忙端着刚出炉的菜品,每一样都放在了季海棠的旁边。 这是柳氏出了丞相府后,带过来的厨子所做。 季海棠瞥见桌上那些山珍野味,一眼便知道其价值,她看向柳氏,这才发现,柳氏和赵氏不知何时,打扮华贵,如同真正的贵妇一般。 她的瞳孔缩了缩,没有羡慕和喜悦,季海棠望着柳氏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后,不自然低头的怯缩模样,心中反而涌出了心疼。 “若是柳娘亲你不愿继续留在丞相府,我也可以……”季海棠不由得说道,只是话还没说话,就被柳氏尴尬迅速的打断。 “海棠,别瞎说。”柳氏的手不自在的蜷缩,眼神不住的往门口方向瞄,她急切的呵斥季海棠的话语,眼中满是慌乱。 季海棠一看,顿时便明白了三分,她的眸子冷下来,顺着柳氏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双上等蜀 绣所做的官靴已然迈过了门槛。 望上看去,男子面容俊朗,五官轮廓分明,明明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打扮,可却被男子身上那股气势,给硬生生的穿出了战袍之感。 男子显然听见了季海棠刚才的话,此时面无表情的回看过来,不过是一眼,季海棠便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寒战。 这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子,光是外表,便足以给人以视觉的冲击,让人造成心里上的压迫感,从而臣服于对方。 他的年纪已然有些大了,可猛虎的威势,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打磨而消退半分,反而会愈发的危险,犹如被岁月的锋芒所遗忘一般。 季海棠抿紧了唇,不服输的瞪过去,见男子微微有些诧异,而后笑起来的模样,心中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半分,反而愈发的紧绷起来。 季海棠清楚的知道,柳氏喜欢如今的生活,并不想回丞相府,而眼前的男子,很有可能是来带走柳氏的。 沈阳书即使身为尊贵的朝堂右相,却并没能护住柳氏和沈幕祁母子。 且还在知道,明明很有可能是他夫人诬陷柳氏,这么多年来,却并未对其夫人惩罚过什么,最起码,他夫人现如今还称霸 着丞相府,掌管权势。 季海棠并不想知道沈阳书是否有着苦衷,她心疼沈幕祁和柳氏的待遇,于是便打心里便排斥于沈阳书。 “你来干什么?”季海棠皱眉排斥道。 “寻妻。”沈阳书居高临下的看季海棠一眼,而后移开目光,良好的气度让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很有耐心的回了一句。 季海棠侧身挡住沈阳书看向柳氏那柔和的目光:“既然柳娘亲答应你进府的缘由是寻我,现如今我回来了,却并不是因为丞相你的缘故,那么柳娘亲便不需要信守承诺。” 她这话其实说的有点无耻。 季海棠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人听起来,倒有几分歪理。 沈阳书怜悯的看了眼季海棠,因着柳氏寻季海棠心切,跟着他的日子以来,说过季海棠的不少好话,再加上…… 想来幕祁娶公主一事,她还并不知晓。 沈阳书脑中划过这个念头,就有了几分宽容大度的气魄。 闻言,沈阳书只是摇了摇头,居然打算和季海棠讲道理:“可丞相府一直都在出力寻你,海棠,莫要和我做这等无用的口舌之争,今日,柳儿必须和我走。” 季海棠仍旧倔强的挡 着柳氏,并不妥协。 赵氏在一旁看的心急,有些想劝季海棠,只是那目光在柳氏身上划过后,劝慰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虎子等人则畏惧于沈阳书的身份,都站在了一侧角落,安静如鸡,并不敢言语。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竟然只有季海棠敢和沈阳书呛声,倒真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之感。 “柳儿,既然已经见到了想见的人,便随我走吧。”沈阳书并不想和小辈相争,他负手而立,淡淡的吩咐一句。 柳氏背脊一僵,她咬了咬唇瓣,沉默片刻后,到底还是从季海棠的保护中走了出来。 “柳娘亲!”季海棠惊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顺从。 柳氏垂下头,分不清喜怒,房间内只有她依旧温和的声音响起:“海棠,我愿意的。”柳氏轻声道。 沈阳书见状,愉悦的舒展了眉眼,一时间,更是俊逸非凡,当真不愧为被齐家嫡女,齐安玲珑一眼相中的美男子。 “那我也要跟去。”季海棠立马说道,她拉着柳氏的手,像只护犊子的母鸡一般浑身警惕。 沈阳书不置可否,见目的达成,便不再多留,在众多仆人的簇拥下,大步转身离去。 第303章 已成定局 不知是因为沈阳书的官职,还是因为其夫人齐安玲珑是齐家嫡女,出生便含了金汤匙的原因,丞相府的布置很是奢华。 不说那些昂贵的摆件,光是这气温的异常,便让人瞠目结舌。 秋冬季节本该湿寒,可因为路面都是由暖玉所铺,每隔一段路程,便有暖炉所放置,且烧制的还是上好木炭的缘故。 偌大一个丞相府,居然硬生生将气温扭转,变的温暖舒适。 季海棠目不斜视,并没有丞相府中人期待的那样大惊小怪,一路和柳氏赵氏跟着仆人行到一处院落后,神情这才有了变化。 “不愧是沈相,倒真会揣摩人的心思。”季海棠瞧着那哪哪都合心意的院落,对于沈阳书揣摩人心的本事,心中肃然起敬。 不过也仅限于此。 几人安顿好之后,季海棠便拉住了走向另外一个院落的柳氏,她拍着胸脯:“柳娘亲,刚才是因为丞相带了人我才妥协,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将你带回去的。” “海棠,你不懂。”柳氏唇边绽开愁苦,她低声道:“我真心爱他。” “那柳娘亲你为何闷闷不乐?”季海棠盯着柳氏,打定主意询问到底。 “我……齐安玲珑太过霸道,所以我一直心生动摇,海棠,既来之则安之,别为我 对上阳书,你们无论哪个伤了,我都会心生不安。” 柳氏明白季海棠的倔强性子,生怕季海棠会真的胆大包天,去挑衅沈阳书的威严,索性直接把想法摊开。 “这样啊。”季海棠托腮,狡黠的光从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中划过,她看向主院的方向,忽而一笑。 “原来柳娘亲是喜欢丞相的,既然这样,我帮你啊,帮你得到他的全部欢喜,补偿之前遇到的所有。” 季海棠依旧拍着胸脯,充满自信的保证,只不过,保证却因为当事人的思想转变,而换成了另外一件事。 柳氏有些诧异的看她,只觉得自家儿媳此时眼中似乎有着满天星辰,亮的惊人,她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如同被迷惑般吐出依照她的性格,根本不会说出的话。 “好啊。”柳氏回应道。 赵氏左右看看,欣慰一笑。 第二日。 公主出嫁自然很是隆重,作为即将迎接公主殿下的丞相府一时间忙碌不已,张灯结彩的挂起各种布置,下人们更是绷紧了神经,一点差错也不敢做出。 顺利的打点完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有些乱了的店铺,季海棠数完自己的家当后,嘴里叼着颗火红的苹果,悠悠然的在丞相府中闲逛。 仆人们布置下的东西精美,季海棠 却没有什么兴趣去观赏,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寻找沈阳书的去处上。 终于,季海棠在柳氏所言,沈阳书常去的莲花池边的亭子中,远远的望见了沈阳书的身影。 她招招手,身后被吩咐伺候季海棠的仆人立马上前:“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沈幕祁的身份还未来得及过明路,季海棠只能够被丞相府中仆人称为姑娘,称呼的不同,不免有些疏离之感,仿佛外客。 这是齐安玲珑忙碌婚礼之时,所能够做出的最不浪费时间的施压,却不知季海棠一点也不在乎这种虚礼。 季海棠指着沈阳书的方向,悄声问仆人:“你可知丞相婚宴过后,是否会来这里赏月?” 仆人一愣,有些不敢给保证,含糊道:“老爷每日晚上都会来这里坐坐,虽然今日是公子大婚,但想来今日也会吧。” 季海棠满意点头,摸着下巴狡黠的笑。 婚礼举办的很是顺利,满座的宾客都对齐安玲珑花钱砸出来的布置很是满意,上好的酒酿麻痹了所有人的神经。 让他们没有丝毫察觉,大堂上面容俊秀,略有些紧张的新郎,并不是当初的那位即使面圣,却依旧从容不迫的新科状元郎。 只有高堂上的两位主人,面容僵硬到诡异。 齐安玲珑眼 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唯一一个儿子,大胆的当着圣上的面,和公主行了三礼,而后带走公主,她惊骇的几乎要坐不稳凳子。 冒充身份,领旨与公主成婚,这要是被圣上知道了,可是抄家流放的重罪!他怎么敢?怎么能? 齐安玲珑的瞳孔惊惧的收缩,嘴唇都哆嗦起来,却不敢吐出半句关于真相的字眼。 沈阳书虽然没有她这样恐惧,面色却也不是很好看。 他不禁看一眼底下宾客之中,正带着面具,曾以为是大儿子的沈幕祁。 见到对方坦然的望过来,沈阳书对于这才发觉对方的真实身份的事情,眉心有些抵触的皱起。 见自己的女儿被沈幕季如同珍宝一样对待,圣上龙心大悦,不由道:“爱卿之子不禁文采出众,这性子也妙啊!” 齐安玲珑心虚的很,擦拭着冷汗,没敢接话。 沈阳书知道此事已然无力回天,在心中暗叹一声后,他谦虚的应道:“圣上谬赞了。” “哎,爱卿,这本就是事实嘛。”圣上摆摆手,饮下一口酒,把玩着酒杯,神色莫测:“只不过,这样好的儿子,还是早些过了明路的好,不然可就太屈才了。” 这是公然为自己的女儿,讨个身份了。 公主的丈夫,可不能是个血脉不错,但 却连家谱都没上,连带着公主也身份尴尬的男子。 沈阳书心中了然,立马接话道:“这是自然,明日的座谈会,我会亲自将犬子身份昭告天下,且立刻上书家谱,绝不会亏待。” 圣上满意点头,他放下酒杯,注意力又放在了歌舞上面。 齐安玲珑听着二人的对话,神色诡异,心中满是挣扎。 她一时间不知是该顺从自己之前的想法,请求齐妃说动圣上,让沈幕祁那个贱人生的儿子,上不了家谱,还是就这样默认。 毕竟,现在用着这个身份的,是沈幕季。 齐安玲珑尖锐的手指甲,几乎都要把自己给抓出血来,对破坏自己计划的亲生儿子,有了几分恼怒。 沈阳书眼角余光瞥见她这幅模样,厌烦的收回目光,不再试图安抚。 沈幕祁坐在下方,将高台处那几位的反应和目光交流都收入眼中,他嘲讽的轻笑一声,突然站起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齐安玲珑立马就察觉到了沈幕祁的动作,她死死的盯着沈幕祁的背影,眼神怨毒犹如针扎。 沈幕祁微扬唇角,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出了门。 事情已成定局,没有人再能够改变,也没有人敢去改变。 从今往后,他才是丞相府的嫡长子,最有资格继承这里一切的人。 第304章 一起吧 季海棠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完毕后,时间已然不早,参加婚宴的宾客们都已经纷纷离去。 望着天上美丽的繁星,她舒爽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涨的肩膀后,不再逗留,转身回屋。 刚进门,季海棠便敏感的察觉到异样,盯了一会正燃着烛灯的房间,她皱了皱眉,大胆的直接推门进去。 刚进去,季海棠就觉得自己的腰肢突然被一双大手搂住,她惊呼一声,刚想挣扎,耳边便传来了男子微哑的声音:“是我。” 理智因为熟悉的声音而瞬间回归。 季海棠只觉得自己的鼻尖满是墨香味,她抬眼,怨念的看他:“沈幕祁,你想吓死我吗?” 说完,季海棠推了推沈幕祁的胸膛,打算分开。 推了一下,没推动。 季海棠不信邪的瞅着沈幕祁,盯了一会后,又使劲的推了一下对方,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甚至还得寸进尺的将下巴搭在了她的头上。 季海棠只觉得头突然一沉,身上的毛就立刻炸开了花。 “我身上一股汗臭味,别离我这么近。”季海棠羞恼道。 “哪有?没闻到。”沈幕祁依旧抱着季海棠没动,闻言还用力的呼吸了一口,而后很是淡定的回道,手指在季海棠的发间来回温柔的穿梭。 季海棠察觉到他的动作,更是窘迫。 因为要布置一些东西 ,她刚才在荷花池里待了不少时间,身上不仅有汗,而且还脏兮兮的。 “咳咳咳,鼻子坏了吧你。” 季海棠也学着沈幕祁用力呼吸了一口,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破坏了那股好闻的墨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诡异的难闻,不由得嘀咕道。 “怎么会?海棠是这个世界上最香的女子。” 听见咳嗦声,沈幕祁松了手,望着季海棠被那股味道呛住,不住咳嗦的可怜模样,凤眸中满是笑意。 “呸!”季海棠终于停止咳嗦,她的脸色微红,却只当这是对方虚伪的甜言蜜语,这蜜虽然香甜,可季海棠却并不为所动。 “大半夜的跑这来干什么?”季海棠给自己打上热水放进木桶之中,见沈幕祁不仅没走,还帮着自己打水,有些囧了。 他看不出来,她要沐浴了吗? 沈幕祁似乎没有察觉到季海棠嫌弃的目光,更没有察觉对方赶人的意思,转身躺倒在了季海棠的床上。 哪怕季海棠得罪过沈阳书,但沈阳书并不是个苛待人的性子,念及季海棠的身份,他给季海棠布置的东西都是上等品。 这大床更是和一般人家普通的木板床不同,柔软极了,此刻倒便宜了沈幕祁。 沈幕祁放松的舒展着身体,因为是在熟悉之人的旁边,他的神情彻底的舒缓下来,真真算得上温润 如玉四字。 躺了没一会后,沈幕祁开始脱起了外衫。 “沈幕祁,你到底要干嘛?” 季海棠瞥见他的动作,心中警铃大作,哪里还想得到倒水沐浴?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沈幕祁异常的举动上。 见男子一脸无辜的看过来,动作却没停,有型的八块腹肌就要露出来,季海棠连忙捂住眼睛,大声制止:“沈幕祁,你赶紧给我出去!” “我们是夫妻,理应如此。”沈幕祁淡定的回了一句,而后把自己扒的只剩下一条长裤,给自己盖上了被子,很是自然的闭眼。 居然是要准备休息的样子。 季海棠简直快要被对方的无耻,给气的笑出声,她举起手里打水的木盆,扬声道:“我要沐浴了,所以请你出去。” 沈幕祁没有答话,很是自然的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季海棠。 季海棠真的快要笑出声,只觉得对方厚脸皮的模样很是新奇,心中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羞恼。 她倒也没有真的去推搡对方,让男人滚出去,而是无奈的换了个地方沐浴。 洗漱完毕后,季海棠擦拭着自己半湿的秀发,慢腾腾的走进了里屋,看了一眼还是背对着自己,不知是否睡着的沈幕祁。 她转身,去了隔间。 隔间本是为伺候主子起居的仆人准备的,但季海棠自认为有手有脚,所以并未要求 仆人如此,这隔间,便空置了下来。 仆人睡的床能有多好? 季海棠勉强将自己塞进那张***的小床,突然就领悟到了阶级的差距。 她倒也随遇而安,并不抱怨,只是吹熄了火烛,季海棠艰难的适应了一会后,这才闭眼打算睡觉。 她亲手布置莲花池的场景,没有一处假手于人,现在是真的有些累了。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紧接着,火烛重新燃起,沈幕祁微微带着疑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海棠,你在哪?” 季海棠没有回答,像是真的已经睡着。 房间里的走动声响愈发的大了些,走动声响了一会,而后,突然停了下来。 正闭眼休息的季海棠,只觉得后背突然一凉,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样的感觉,她还没睁眼,就听见了沈幕祁微微带着宠溺的笑声。 “原来小野猫躲在了这里,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 话音刚落,季海棠的身子便被男子轻松的抱了起来,而后放在了大床上。 因为莫名的心虚,季海棠全程都紧闭着双眼,只是在身体被放置在柔软大床的时候,便本能的一松,舒适感顿时遍布全身。 沈幕祁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季海棠睫毛紧张抖动的样子,薄唇中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没有像季海棠想象中的 那样,直接便躺上来,和自己睡在一块。 伴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季海棠听出沈幕祁要去隔间的打算。 她悄悄的睁开一条缝,见到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又苦恼的想象了一下沈幕祁可怜巴巴的挤在自己睡着,都不舒服的隔间里的状态。 …… 迟疑片刻后,季海棠突然出声:“一起吧。” 她的声音很急促,像是有些不安。 “嗯?”沈幕祁像是没能听清季海棠的话,回头奇怪的看她。 季海棠被看的面红耳赤,自从他们意乱情迷的发生了……之后,她发现,她已经不能够正常的面对沈幕祁了。 “没听见就算了。” 对于沈幕祁的反应,季海棠心里情绪复杂,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她丢下一句,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沈幕祁。 沈幕祁偏头打量了会季海棠,眸中染上笑意。 男子的脚步很规律,不重不轻,每一脚都似乎带着节奏,踩在了季海棠的心头处,带起一阵涟漪,颤的她心慌意乱。 就在季海棠以为沈幕祁已经去了隔间,正对自己诡异的失落而皱眉时,背部就突然挨上了一个火炉一般温暖的身体。 那个身体发出同样温暖的笑声:“海棠,再过去点,位置有点少。” 季海棠听见沈幕祁这样提醒道,她依言往里面的方向挪动了身体,唇瓣微扬。 第305章 第三子 等季海棠醒来时,沈幕祁已经不在身旁,不知去了何处。 平时觉得大小刚好的床,此时突然有些空荡荡的,她沉默的看着床看了一会,拿掉被某人盖的严实的被子,而后起身梳洗打扮。 房间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味,显示着其主人的存在感。 门口的侍从听见动静,很有眼色的端来食物,季海棠扫一眼那些精致的小菜,随意的尝了几口,满足了胃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走向丞相府的主院。 果然,还未等季海棠入门,门口处便传来了一阵的喧闹声,女子失控的尖叫响彻云霄,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风度。 季海棠扬起唇瓣,不顾仆人们的阻拦,信步走进去。 华贵的大厅内,此时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地上则满是瓷器的碎片,它们在阳光下反光出锋利的尖芒,刺的人眼睛酸胀。 季海棠微咪了眼,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坐下,安安静静的模样,没有引起在场任何人的注意。 “沈阳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把我儿子正统嫡系的身份,给那个连家谱都没上的贱种?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我可没有那样的儿子!” 齐安玲珑说话间,一个上 好的白玉瓷器被她带着怒气一推,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动,地上很快又是一破败的堆残骸。 她气的胸脯起伏不止,身后的仆人连忙帮她拍背顺气,效果却很是微弱。 齐安玲珑此时像只暴躁的母狮,被激怒后,轻易不肯收回自己尖锐的爪牙。 沈阳书冷眼看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泼妇,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他负手而立,语气平静:“这是通知,我并没有询问你的意见。” 齐安玲珑闻言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等着沈阳书,眼神恶狠狠的,她咬牙:“我告诉你,沈阳书,别想让那个贱种喊我为娘,就是我死了,也永远别想!” 对于这样的回答,沈阳书面容依旧平静,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他耳朵微动了动,望向门口处。 那里,一身淡绿色雅致长袍的柳氏,正迈动着略微有些不稳的步伐优雅走过来,她逆着阳光,对着沈阳书很温和的笑。 和旁边悍妇模样的齐安玲珑一对比,高下立见。 “柳儿,你昨夜不是说被折腾的不舒服……咳咳,怎么就突然起身了?应该多睡会才是,昨夜辛苦你了。” 沈阳书连忙上前扶住柳氏,原本冷淡的 眸中霎时间,便充满温柔。 昨夜柳氏在莲叶上的惊艳一舞,和深情款款的诉说,他还记忆犹新,扶住柳氏的动作,不免就带上了几分温柔小意。 柳氏并不答话,只是按照季海棠叮嘱的那样,温顺的靠近沈阳书的怀中,而后,她的视线转向齐安玲珑,温婉动人的一笑。 “姐姐不用担心此事,阳书自会处理好的,这该是谁的孩子,便还是谁的孩子,并不会有什么改变。”柳氏声音温和答道。 这是接了齐安玲珑说,并不愿意沈幕祁认她为母的话。 齐安玲珑的眉心条件反射的蹙起,她警惕的望着柳氏,神情中充满了戒备:“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丞相府中的嫡系长子,沈幕季因病暴毙,齐安玲珑你照顾孩子不当,犯了七出之条,因此我特聘柳儿为平妻。” 沈阳书摸着胡须,缓缓的接着道:“我与柳儿孕育一子,其子名为沈幕齐,一直在郊外养病,今日接回,与驸马爷姓名同音,文韬武略更是不输驸马,为我丞相府中的第三子,正经的嫡系。” 齐安玲珑怒目圆睁,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哪条消息发火,心肝脾肺肾都快要气的爆炸 。 她恶狠狠的等着柳氏,像只择人而噬的凶兽:“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儿子怎么可能死去了?他明明……” 齐安玲珑说话时气势汹汹,话到一半却卡了壳,不仅是因为沈阳书冷厉的眼神,还有……她怕死。 沈幕季的所作所为,若是被圣上知道,她们定然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齐安玲珑这一卡顿,气势一下子便去了大半。 场中对立两方孰强孰弱,高下立见。 季海棠没有兴趣再留在这里,得到结果后,她放轻脚步,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刚出门,季海棠便一眼瞧见了那正站在榕树下的男子,有温暖的清晨阳光穿透碧绿的树梢,照耀在那张清俊的面容上,更显神采。 风流俊秀的少年郎,和被打理的极好,有些反季节的碧绿榕树站在一块时,场景美好如同画卷。 在周遭生机隔绝一般的枯黄草地处,是最亮眼的存在。 季海棠耳尖微红,她的脚步换了个方向,朝着沈幕祁走过去。 男子心有灵犀的抬眼看过来,见到是她,那双暗沉的眸子立刻便染上星星点点的荧光,像是星河。 两人目光相交不 过一会,季海棠便紧张的转移了视线,她似乎突然对天上飞过的鸟儿很感兴趣,一直抬头紧盯着看。 沈幕祁不禁扬唇:“我本想就此顶替沈幕季的身份,没想到,海棠你有更好的主意。” 季海棠闻言,骄傲的挺起胸脯,毫不谦虚的邀功道:“那是当然,即使你要换身份,也不能换成那个女人的儿子的身份呀,多膈应自己啊。” 她说着,表情夸张的耸了耸肩。 齐安玲珑陷害柳氏,污蔑柳氏**外男的事情,季海棠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忘记,更知道,这将会是沈幕祁心中的刺。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我会帮你和柳娘亲的,这个丞相府,将不再是齐安玲珑一手遮天的地方。”季海棠满脸认真。 忽而,她的身体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季海棠闭上眼睛,毫不羞涩的抱回去,唇瓣愉悦的扬起。 “父亲当年只是个家境普通的落魄考生,是齐安玲珑非要嫁他,这才有了如今的沈丞相,海棠,她对他有知遇之恩。” 沈幕祁声音缓缓。 这才是沈阳书一直未曾惩罚过齐安玲珑的真相么?恩惠什么的,有些麻烦呢。 季海棠闻言,略有些苦恼的皱眉。 第306章 分梨 “海棠,不要莽撞行事,齐安玲珑我自然会报复,你只需要去做想做的事情就行,不要参合其中。”沈幕祁眸中满是关切。 那是一条毒蛇一样的女人。 齐安玲珑这几天的失势,只不过是因为对方操持婚宴劳累,又被被亲生儿子突然的举动给惊骇住,这才没能及时反击。 等她缓过神来,将会很不好对付。 毕竟沈阳书对齐安玲珑的感激之情,会是齐安玲珑手上最锋利的武器,这武器足够让她在丞相府中肆无忌惮。 海棠即使聪慧,却到底年轻,和她对上,想必会吃亏。 沈幕祁满心都是关切的想法,可谁知季海棠并不乐意,她推开沈幕祁,盯着对方略有些错愕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帮柳娘亲弄垮那个恶毒的女人。” 沈幕祁眉心蹙起。 季海棠不等他答话,叉腰继续道:“你今后会跟父亲从政吧?男子有男子该做的事,你这样老是在后宅之中,和她浪费什么时间?” 在沈幕祁怔愣时,季海棠笑着去拉他宽大的手。 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眸中满是狡黠,灵动异常:“我会帮你搞定的,一个被亲生儿子背叛的恶 毒女人而已,小意思啦!” 沈幕祁被她一连串的话说的哭笑不得,见季海棠神色坚持,他摸上她乌黑的发,心中居然有种安定的感觉。 罢了,到时候若有差错,他难道还护不住她? 沈幕祁心中一叹,他望着季海棠,唇瓣微扬:“那我就等着海棠的好消息了。” “这是自然。”季海棠得意洋洋,拉着沈幕祁就往外走:“走吧,今天先不去招惹那只暴怒中的母老虎,你没去过我的铺子吧?带你开开眼界。” 因为距离最近的一家点心铺子,就在丞相府的附近,季海棠并没有去坐马车,而是主动拉着沈幕祁的手走过去。 两人一路都在小声的说话,话题变幻莫测,大到当今的朝堂危机,小到附近店铺中,哪家的点心铺子比较出名,能够借鉴。 季海棠笑声不停,沈幕祁情绪虽不像她这样外露,眸中却也满含笑意,他回握住季海棠的手,两人十指相交,姿态亲昵。 两人般配的外貌很是惹人注意,立在人群之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赵氏本想出府,眼角余光却见两个孩子就这样说笑着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她担忧自己的存在会让二人尴尬, 便躲了起来。 直到看着季海棠和沈幕祁,毫无察觉的在自己面前走过,赵氏这才乐呵呵的出来,出府的念头也已经打消,她转了个身,欢喜的打算去寻柳氏,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其实齐家主要还是因为有齐妃撑腰,其他人不敢与其争锋,不然不足为惧,我早就观察过,他们的经营模式只能够算是一般,物品的价格不上不下的,反而让人尴尬……” 季海棠絮絮叨叨的,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太太,叨咕着自己最专长的事情,刚说起这个话题便有些停不下来。 沈幕祁一直很有耐心的听着,时不时接过话题,在季海棠困惑的问题说上两句,居然令季海棠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 季海棠眉开眼笑,刚巧瞥见了旁边铺子上的新鲜水灵的香梨,便有些馋了,还没等她开口,沈幕祁便已经递出银子,买了个梨。 “就买一个?”季海棠奇怪的歪头看他,一缕秀发倾斜在面上,有些俏皮可爱。 “买多了不方便拿,等回府后,再让仆人过来采买便是。”沈幕祁借水将梨子仔细洗干净,而后递给季海棠。 水灵灵 的梨子由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托举着,看起来格外诱人。 季海棠伸手接过,掏出别在腰间那把锋利的防身小刀,刚要把梨子分成两半,便听见男人略有些急促的询问:“海棠,你干什么?” “我在分梨子啊。”季海棠理所当然的看他:“这颗梨子这么大,我也吃不完,一人一半不是刚好?不用浪费。” 话音刚落,季海棠的手却被男子突然握住,她诧异的看过去,却看到一张写满无奈的俊颜。 “我不用吃的,不必再切了。”沈幕祁摇头,意外的很是坚持。 “没听说你对这个过敏啊,挑食?”季海棠没能反应过来,便也不再执着,她收回刀子,直接上嘴在梨子上面咬了一口。 梨子的汁水丰富,香甜可口。 季海棠愉悦的舒展了眉眼,几口下去,刚才还说吃不下的梨子便立刻少了大半。 沈幕祁宠溺的看她,并不言语。 “分梨……分离,哦,原来如此。” 季海棠咬着咬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嘴里喃喃一句,领悟过来沈幕祁刚才举动的意思,她抬眼看他,笑意满满。 季海棠促狭的对沈幕祁眨了眨眼:“原来是某人不想分离,这才不 愿让我分梨啊。” 这话说的含糊,沈幕祁却立马便反应过来,他轻笑着摇头,故作不解:“我刚用过早饭,此时不饿,的确是不愿你分梨,怎么了?” 季海棠见他故意装迷糊,装不在意,一副根本不想承认的无辜模样。 她不知怎么,便有些恼了,季海棠恶狠狠的咬下一大块梨子,用力咀嚼,腮帮子都鼓起了一块。 沈幕祁瞧着很是有趣,忍不住伸手去捏她,手指却在刚触及季海棠的脸上时,便被她条件反射的躲开,躲的很利索。 沈幕祁眸色微暗,他收回手,低垂着的手指揉搓了一下,像是在回味刚才滑嫩的触感,却是没有再继续动作。 不急,他们有的是时间相处,不急。 “哼!”季海棠避让开后,又用力咬了一大口梨子,从鼻腔中丢给沈幕祁一个意味不明的字眼,大步朝前走了。 沈幕祁看着她如风一般的背影,颇有些忍俊不禁,刚想抬脚跟上去,却被旁边一个装修古朴低调,却别有一番韵味的店铺吸引了视线。 沈幕祁转头看一眼季海棠,见对方虽然速度很快,却离离开自己的视线,还有一大段距离,便停下了脚步,转身去了那个店铺。 第307章 梅花簪 季海棠走了一段路程,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等狐疑的回头看过去时,身后哪还有沈幕祁的身影? 正在她愣神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惊喜的男声:“海棠!”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欢快和激动,季海棠不由得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刚转身,她的脸就撞到了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像是胸膛。 她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后退,可还没等季海棠退几步,就被来人突然抓住了手,而后就是被一道灼热的视线上下左右的仔细观察。 季海棠皱着眉头,有些抗拒的再次后退,拉开和来人的距离后,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白子敬?”季海棠有些迟疑的叫他。 她的记性不错,可还记得白子敬隐瞒家族玉环的象征,把玉环送自己的事呢。 因此季海棠对上白子敬那张满是惊喜的脸时,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尴尬起来。 “海棠,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我寻了你好久,可把京城翻了个遍都没能寻到你,都快疯了!”白子敬没能察觉到季海棠的情绪,紧张的询问。 他是真的担心她。 季海棠意识到这点,心就有些软了下来,她并不想把那段堪称污点的经历讲出,闻言只是含糊道:“ 突然有点事情,就去了别处。” 白子敬不信的看她。 季海棠挠挠头,左右张望着想找话题,转移掉那个并不想提的事情,一眼便瞧见了南宫霖正在看着自己,她眼睛一亮,连忙打招呼。 “世子,你也在这啊。”季海棠没话找话道。 南宫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突然用手拢了拢衣袍,提起一大块多余的布料来,衣袍显而易见的,有些宽大。 季海棠有些不解的看他。 “这是我之前的衣袍,是我母亲亲手缝制,原本很是合身,但你走后,我吃不下旁人做的东西,便成了如今这样。” 南宫霖语气淡淡,季海棠却莫名的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哀怨。 这这这…… 她被人抓去卖进了青楼,明明是应该以受害者的身份回来的,怎么现如今却感觉像是欠了别人的债一样? 季海棠尴尬不已,挠头发的动作更大了些,见南宫霖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中满是食欲,季海棠就有些囧了。 她今天打算和沈幕祁一起的,可没时间给这位世子爷做煮饭婆。 对了,沈幕祁还不知去了哪里。 季海棠不禁想起翠玉阁中那些女子,初见沈幕祁时的反应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原本还悠然的 神情变得有些急迫起来。 照沈幕祁如今已经长开了的俊秀模样,若是把他独自一人放在外面,保不齐等一会,就有胆子大些的女子缠上了他! 季海棠眼珠一转,有些不乐意了。 随手把手上啃了大半,现如今已经没有心情吃的梨子塞给南宫霖,她堪称恶劣的一笑:“真是不好意思,喏,吃梨,可新鲜了。” 说完,季海棠便拍拍手,敷衍道:“我今日还有事,我们改日再聚,到时候,亲手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当做补偿,怎么样?” 她没见过白子敬寻她时疯狂的模样,和南宫霖顶着太后的压力,借势压迫齐家,却没能够得到一点季海棠的消息,以做回报的烦躁。 因此季海棠说起话来,很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 南宫霖瞬间便被这话讨好,脸上神色多云转晴起来,那正拎着自己衣袍,面无表情装着可怜的手,很是自然的放下。 他点点头,追问季海棠:“何时?” 怕季海棠只是随口敷衍自己,并不打算兑现承诺,南宫霖有意无意道:“我这身子这几日愈发的瘦了,太后都提过几次让太医来看。” 季海棠一囧,心中不由得的嘀咕:还不是因为你嘴巴太挑?一个成年男 子,居然能把自己饿瘦一大截! 但吐槽归吐槽,季海棠对于南宫霖这种很是认同她的厨艺的态度,有几分满足感的。 于是季海棠托腮,很是认真的和他商量:“过几日吧,我这几天忙,要不然,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些点心和小菜过去?” 南宫霖没想到还有点心这样的意外之喜,闻言便很是满足的住了嘴,重新恢复了高冷的模样。 白子敬忍了又忍,见二人终于讨论完了那劳什子的菜品问题。 他立马凑到季海棠身边:“海棠,你瘦了许多,说实话,失踪的那几天,你去了哪里?是不是齐家虐待于你?” 看到季海棠摇头,白子敬的心情很是复杂,因为这代表了他这段时间对齐家施压的行为,是愚蠢且徒劳的。 他叹了口气,神情突然低落下来,白子敬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真诚道:“总之,你现如今无事便好。” 季海棠心中一暖,大咧咧的伸手去拍他的肩,笑着安慰:“这是当然,我哪会出什么事啊?” 白子敬突然顺势抓住了季海棠的手,在季海棠怔愣的看过来时,他急切道:“海棠,之前那个玉环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 又是她不想听的话题。 季海 棠眉心蹙起,笑容收敛了些,她低下头,去踢身旁的小石子,只觉得耳边一大堆的解释很是无聊,她并没有兴趣去听这些。 若是等他说完,沈幕祁身边怕是围了一圈的女子了。 季海棠抬眼看着白子敬,而后礼貌一笑,刚想开口提醒对方自己的想法,背后就突然一凉,而后便是一阵的毛骨悚然之感。 季海棠惊骇的睁大眼睛,没有发现,白子敬不知何时,已然松了抓着自己的手,她警惕的回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暗沉的狭长凤眸。 “看来你们聊的还不错?”季海棠听见沈幕祁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 她的心,突然就是一虚。 季海棠的脸上,几乎是立马就扬起了一个堪称讨好的笑,她抬手招呼他:“沈幕祁,你跟上来了啊?怎么这么久?” 沈幕祁大步走过来,一把拉回季海棠,将她牵到身旁,手里的一个和田玉梅花样式的簪子,便不由分说的**了她乌黑的发间。 簪子很漂亮,做工精致,梅花雕刻的如同活物一般,栩栩如生,仔细看去,玉的质地也属于上品,是难得的好物,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样的簪子被沈幕祁插在季海棠的发间。 明目张胆的,彰显着所有权。 第308章 如日中天 沈幕祁略微有些冰冷的视线,在南宫霖和白子敬二人身上一扫而过。 沈幕祁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海棠:“我不过是买个东西的功夫,海棠你便遇见了故人啊,还聊上了,真是有缘。” 这话说的很是有些不阴不阳,季海棠听着却是心生窃喜,她暗自偷笑,也没回话。 沈幕祁也没打算非要一个答案。 他的眼神在季海棠曾被白子敬抓过的右手上顿了顿,沈幕祁从怀中掏摸出一方白净的帕子,抓起季海棠的手,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仿佛她的手上,有着什么肮脏的病毒一般。 季海棠任由他擦着,也不询问理由,只是一直盯着沈幕祁那因为给自己擦拭手指,而微垂着的睫毛看,睫毛长而卷翘,时而轻颤,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 好长啊! 季海棠有些羡慕的想着,没能注意到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的浓重火药味。 “是啊,我和海棠的确有缘,不过,你这个驸马爷不是才新婚不久吗?怎的,你能够在这里浪费时间?不用去陪公主的吗?” 白子敬没注意到沈幕祁嫌弃的举动,闻言,他意味深长的接话。 沈幕祁闻言,薄唇嘲讽的微勾,他无辜一笑:“这位兄台怕是误会了什么,娶公主的是状元郎沈 幕祁,可我却名为沈幕齐,是沈丞相的第三子。” 祁和齐两个字被沈幕祁咬的极重。 “这不就是一个人?”白子敬皱眉:“沈幕祁,你在这瞎说什么呢?一通乱扯,就想让我信你?不要将人当傻子看。” 白子敬其实对沈幕祁并没有什么关注。 毕竟等他真正对季海棠有好感时,沈幕祁已经进京赶考去了。 一时间,他倒也还真的想不起来,那个在自己单薄的印象中,是个光会吃软饭的书生,名字到底是“沈幕祁”还是“沈幕齐”。 白子敬想到这里,心莫名的就有些慌,他捂住胸口,有些不适的皱眉。 季海棠左右看看,连忙接话:“只是名字发音一样,字却不同,白子敬,你可能是真的误会了,我的丈夫和驸马爷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丈夫”二字,沈幕祁薄唇微扬。 白子敬一阵的茫然,而后便是不敢置信,他的视线在有些尴尬的季海棠,和一脸冷淡的沈幕祁身上左右张望,只觉得特别的荒谬。 那么,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误会,而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和睦的话…… 白子敬的脑中,突然就窜出了,那守门的侍卫,替季海棠转交给自己玉环时,说的那些明明白白的拒绝的话来 。 原先他还没放在心上,只以为那只不过是女儿家的矜持,可现如今想起,却是……那是她真心实意的拒绝吗? “怎么可能?” 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白子敬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他暴躁的怒吼一声,居然罕见的丢了风度,接受不了的转身跑了。 南宫霖没想到白子敬的神情居然会如此异常,不由得好奇的看了沈幕祁一眼,见到对方回看过来的眼神冰凉。 南宫霖那张面瘫似的脸上,便本能的露出了十分警惕的神情。 这个动作足以证明,在高傲又懒散的南宫霖心中,沈幕祁那一眼的危险级别,已然到了需要打起精神警惕的地步。 季海棠见白子敬话还没有说清楚,却突然跑了,一时间便有些头大如斗,等回过神去看南宫霖,见到他脸上神情后,便是一惊。 她可不想南宫霖也无缘无故的跑了。 季海棠连忙在两人中间打起圆场来:“南宫世子,你还有事吗?无事就且先回去吧,明日一早,我便让人送些点心和小菜过去。” 南宫霖神色莫测的盯了季海棠一会,又看了眼沈幕祁,也不再纠缠,点点头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见两个人中的南宫霖,到底还算是以正常的心情离 开,季海棠着实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外人,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原本挺直的背也自然的松懈下来。 她转身,对着沈幕祁无奈道:“你应该对他们友善些的,他们对我都有过恩惠,也不知道白子敬刚才是怎么了,以后相处肯定尴尬。” “相处?”沈幕祁似笑非笑的盯着季海棠,一下子便抓住了重点。 季海棠理所当然道:“对啊,之前他在我的铺子中有分成的,虽然白子敬已经说过不要了,但我总得回报于他。” “我来。”沈幕祁蹙眉,立刻道:“我帮你还这个人情,不需要你再出手。” 季海棠有些卡壳,她疑惑的看他,虽然没有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可季海棠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中,却像是写着大字一般,表明了她的想法。 沈幕祁心领神会,也不尴尬,他微微一笑,轻声解释。 “我如今的确无权势,但最迟后日,海棠,沈阳书便会将我带入朝堂,他只有两个儿子为他巩固权势,可驸马是不能够参政的,他只有我一人可以依靠。” 沈幕祁摸着季海棠的脑袋,很是自信道:“在沈相并不藏私的全力帮助下,海棠,在朝堂上我会如日中天,一个人情而已,我来。” “哦,这样啊。”季海棠 对朝堂上的事没什么兴趣,闻言,她有些迟疑的点头。 她偏头很认真的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能把那句:可是我瞧着白子敬人很好,就算不是为了报恩,也可以当朋友一般的相处。的话给说出口。 季海棠小心翼翼的瞄一眼,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的沈幕祁,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心思便一下子灵活起来,又转到了旁处。 她摸着头发上那触手温润的和田玉簪子,小心的把簪子取下来,季海棠刚看一眼,便对这簪子有些爱不释手。 其实季海棠对这种女人都爱的花型簪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因此即使她富裕起来后,头上的饰品也依旧很少。 可不知为何,季海棠只觉得手上的和田玉簪子像是被前世的记忆中,那种会通晓法术的巫师施展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让她无论怎样看,都心生喜爱。 沈幕祁眼角余光瞥见她的欢喜模样,神色柔和了不少,恰巧,女子就这样带着笑意抬眼,撞进了他的视线之中。 只见女子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后,那张清秀的脸上,很快的绽开了一个灿烂如同午后阳光般,明媚的笑。 在她笑起来的同时,沈幕祁似乎听见,漫山的桃花,都大片张开的声音,是一种,令人脸红的美丽。 第309章 砸店 两人一路行到点心铺外,却被那人挤人的盛景给拦在外面,根本进不去里面。 季海棠见状得意一笑,她偏头看向沈幕祁,一扬唇:“怎么样?我厉害吧?” 沈幕祁摸上她的发,眼带宠溺:“海棠自然是厉害。” 季海棠双手比出一个巨大的圆圈,动作夸张,见沈幕祁似乎有些不解其意思,她笑容灿烂,一脸自信。 “现如今才不过四五家铺子而已,等以后,我要开像我刚才比划的那个圆圈一样,那么多的铺子,开满全京城!” “好,开满全京城。”沈幕祁温柔的应声。 两人正自顾自的说的开心,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屑的嗤笑,紧接着,就是傲气十足的嘲讽声响起:“就你?” 不过二字,那语气,却像是包含了无尽的讽刺。 季海棠皱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对模样俊俏的龙凤胎兄妹,正被仆人们环顾着,气势十足的冷眼瞧着自己。 居然还是两个熟面孔。 齐家秀不像兄长那般,性子较为急躁,刚才出声嘲讽的便是她,此时的她昂着头,精致的五官因着刻薄的话语,而微微有些扭曲。 “你叫季海棠对吗?上上次你掀翻我兄妹二人的马车,上次则是无故失踪,居然 惹的沈,白两家还有南宫世子同时出手,对我齐家包藏祸心不说,如今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齐家秀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被父亲冤枉的委屈,便是怒气冲冲。 “季海棠,告诉你,这偌大的京城,可不是光靠你一个女子,便能够一手遮天的!如今你得罪我兄妹,这铺子,你是再也决计开不下去。” 冷声说完这一切,齐家秀对上自家兄长的视线,她点点头,而后抬手示意身后的众多仆人:“给我砸!” 她一声令下,身后的数十名仆人们便立刻依言行事,朝着点心铺子的方向冲了过去,吓的那些正在买点心的普通的百姓们,都纷纷散开躲避。 一时间,原本还门庭若市的点心铺子门前,一下子便再无多余的一人,都做鸟兽一般,四散开来,逃之夭夭。 季海棠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代表着银子的百姓们四散奔逃,气急起来:“我只不过是想公平和齐家竞争,你们凭什么砸我的铺子?” 齐家文和齐家秀闻言,对视一眼后,他们冷笑一声,并不做答。 就在此刻,一名带着狰狞笑意的齐家仆人,已经举起了一大块早就准备好的大刀,朝着点心铺的柜台砸去。 季海棠心疼的睁大了眼,可下一 秒,那名仆人却被不知何时已然赶到的沈幕祁,给用力抓住了胳膊。 仆人尖叫哀嚎起来,只觉得胳膊都快要断了,他痛叫两声后,实在是忍不住疼痛,手上脱力,大刀叮铃哐啷的掉落在了地上。 沈幕祁见他已然不再有能够对点心铺子造成威胁的能力,便松了抓紧仆人的手,仆人哀怨的嚎叫一声,被他甩在地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那带着刀的仆人,是最先一个冲上来的,首当其冲的,便做了那杀鸡儆猴的鸡。 从其他面色惨白,已经不敢轻举妄动的其他齐家仆人来看,这杀鸡儆猴的效果很是显着。 沈幕祁冷冷扫视他们,见那些齐家家仆都一个个的怯缩着低下头去,再没有之前的狐假虎威之感,这才抬眼去看齐家兄妹二人。 他们早已经被眼前的变故给惊呆了,都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季海棠跑过去,她一把抓住沈幕祁上下打量,见对方无事后,这才拍着胸脯,一脸崇拜的看他:“还好你没事。” 沈幕祁薄唇微勾,面容却依旧冷淡,他掏出怀中玉环,置于空中,上面那显眼的家族纹路惊呆了齐家秀的眼。 “你是沈家的人?”齐家秀不可置信的颤声问,见沈幕祁根本不理会自己,又 自言自语道:“你是……是那个突然出现的沈丞相的第三子?” “既然知道,那还不快滚!”沈幕祁负手而立,眉心皱起,一向温润如玉的气质突然凌厉如刀。 一直没有开腔的齐家文闻言,视线在动作亲密的季海棠和沈幕祁身上来回扫视。 齐家文恍然大悟一般的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这女子失踪后,沈丞相之前竟然会出手,居然是有着这样的一层关系在。” 齐家秀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知道自己被沈幕祁训斥,丢了面子,不由得伸手去拉齐家文:“哥,我们有齐妃撑腰,怕他作甚?” “你给我闭嘴!能不能长点脑子?齐妃娘娘,可不是免死金牌。”齐家文怒斥一句,神情有些凶。 齐家秀委屈的瘪嘴,眼眶微红,不明白一向宠溺自己的兄长为何会突然如此。 齐家文一言不发,并没有去温声软语的安慰妹妹,只是深深的看了沈幕祁一眼后,硬扯着自家仍旧不太甘心的妹妹离开了点心铺子。 他们身后,仆人们也很会看眼色的纷纷跟上。 齐家的人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却是灰溜溜的,莫名的狼狈,让人看起来,不免觉得讽刺。 季海棠好笑的扬眉,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事,指着 齐家两兄妹的背影对沈幕祁道:“他们真是莫名其妙的。” “海棠,不要掉以轻心。”沈幕祁摇头,正色道:“他们这次收手,不过是因为之前并不知你与丞相府有关系,而暂且被吓住的缘故。” “真是麻烦,永远都是这样,难道商人之间就不能够公平竞争吗?”季海棠厌恶的皱眉。 只是这情绪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天性乐观的季海棠给抛在了一边。 她点好这段时间,自家店铺中的所有盈利后,愉悦的眯眼,扬声道:“他们齐家既然想找麻烦,那便来好了,爱砸店铺是吗?我明日就再开个十间八间的,让他们都通通累死!” 这话有些幼稚。 沈幕祁颇有些忍俊不禁,他打趣的问道:“你有这样多的银子?” “原先我以为是没有的,只是随口说说。” 季海棠幸福的抱住满怀的银票,她满脸笑意:“可就在刚才,我才发现我原来是真的有的。” 沈幕祁有些意外季海棠居然会有如此多的盈利,闻言诧异的看她,却见女子正目带狡黠的看过来,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似乎绽放出花朵,夺目异常。 他笑起来:“既如此,那便依海棠所言,开上十间八间的铺子,齐家之事无需担心,一切有我。” 第310章 刑部 沈幕祁说完那句话后,第二天一早,便和沈丞相出了门。 季海棠睡眼朦胧间似乎听沈幕祁和自己说话,提起他这次出门,是要被沈阳书推荐当任刑部上书的左右手,只是事情还没有定下来。 季海棠那时候正迷糊着呢,也没有多问什么,又转身睡了过去。 胧胧朦朦间,季海棠只觉得耳朵被人轻轻的掐了一下,而后就是男人带着笑意的抱怨:“就不能好好听我说完吗?” 等季海棠终于睡饱后,她看着自己身旁那空荡荡的床铺发了会呆,这才精神饱满的下了床,准备实施自己的想法。 愈发冷冽的寒风之中,正穿着一身上好皮草的季海棠不畏寒风,坚强的站立在街道的外面,嘴里不住的指挥着。 “等会柜子就摆放在这边,对,就是这样,其他的十个铺子也要这样的装潢,一切布置都按照最好的来,我不需要节省开支……” 她正絮絮叨叨的叮嘱的欢快,那些个木匠们更是忙的热火朝天。 大冬天的,寒风刺骨,工匠们居然被热出了满脸的汗水,即使如此辛苦,他们却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原因无他,因为季海棠出手大方,一天的工钱,能够抵上旁人给的两天,工匠们得 了甜头,干活自然更是异常的用心。 季海棠满意的看着他们挥洒汗水,看了一会后,见没有一个偷懒的,便不再紧盯着,而是坐在了一旁休息。 赵氏凑过来,递给季海棠一杯热水,好奇的看她:“海棠啊,你这突然开这样多的铺子,这一个人,管的过来吗?” 热水入胃,季海棠只觉得浑身一阵的温暖。 她舒缓了神情,一把拉住赵氏的手,对着赵氏神秘的眨眨眼,而后理所当然道:“这不是有你和柳娘亲吗?” 赵氏被她惊了一跳,连忙摆手,想要拒绝:“我一个普通的妇人,哪里会这些东西?海棠啊,你还是找旁人,找旁人吧。” “旁人我哪里会放得下心?”季海棠拖长了语调,讨好卖乖道:“母亲,你就帮帮海棠吧,海棠会教你如何管理的,很简单的。” 赵氏迟疑半晌,到底还是抵挡不住季海棠那难得的撒娇,犹犹豫豫的道:“那……我试试?先说好,若是不行,那便算了。” “好嘞!”季海棠欢呼一声,抱住了赵氏不撒手。 赵氏嘴里不停的说着季海棠这样大了,却还一副孩子模样,成何体统,却并没有推开季海棠,她眉眼带笑,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细缝。 虎子这时 候,突然大步走了过来,很不合时宜的打断母女俩的亲近。 虎子给季海棠递上一册子的名单:“海棠姑娘,这是我们准备好买来的仆人名单,他们都是清白的身世。” “这种小事,以后你自己拿定主意就好,毕竟这些铺子也有虎子你的一份。”季海棠很好说话的摆摆手,没有去看:“只要他们机灵些便成。” 虎子拍着胸脯保证:“这都是我今日一大早,便去了奴隶市场,一个一个的,亲自挑出来的人,保证每个都很有些小聪明,面相看着也挺温和,适合售卖东西。” “行。”季海棠点头:“等铺子弄好后,你且将人带来,我调教几日后,确定他们已经学会,再让他们当职,对了虎子,你记住,他们每个人都要签订契约。” 季海棠只有一双手,却打算再在十一家新铺子中,选出三个作为点心铺子。 因此手下的人,不免就要从她这里学去一些做点心的技巧,这样才能让季海棠轻松一些,也能够分心去打理其他店铺。 但她经历过被季海海偷拿秘方给敌人的事。 因此季海棠对这种事很是敏感,手下的所有能够接触到方子的人,都要签订过**契约才有机会,不然,是绝对不能够外 露的。 “这是自然。”虎子应承一句,见事情已经商量妥当,便急冲冲的转身走了。 因着季海棠一个接着一个的主意,如今那些店铺相比起旁人的,是忙的热火朝天,虎子有权管理那些铺子,算是股东,自然更是忙碌不已。 季海棠瞧着虎子恨不得飞起来的脚步,她又慢腾腾的喝下一口热茶,她悠悠然的呼出一口热气,很是没心没肺的笑的开怀。 季海棠拿起一把瓜子嗑着,还不忘记对着赵氏提醒道:“母亲,你看看虎子都忙成什么样了?所以母亲,你可一定要帮我才行啊。” 赵氏无奈的看她,只得点点头,算是真正的应下此事。 自从沈幕祁亮出身份,齐家文兄妹像是怕了一般,一直都没有再露过面,而或许是因为柳氏实在是太过得宠的缘故,齐安玲珑更是安静的异常。 没有人作妖,一晃七八日的光景,便很快过去。 丞相府中。 此时已然夜深,天空上繁星点点,月色柔和,风也不似白日那般凌冽,吹拂过人的衣袍,也只会将其微微扬起,倒是个意外的好天气。 季海棠正睡在了大床上,只不过却并不是已然熟睡的普通人一般,睡的安稳,她此时正睁圆了一双眼睛,紧紧的盯 住面前的男子。 “你不准上来!”她有些蛮横道。 沈幕祁蹙眉,有些无奈的望着她:“海棠,这刑部中常常有血腥之事,我沾染上味道,也是难免,更可况,刚才我已经梳洗过了。” 季海棠捂住鼻子和耳朵,并没有心软,很是坚持自己的打算,她偏过头去,嫌弃的嘟囔道:“可是真的有味道。” 房间之中,其实因为沈幕祁早已经细心的梳洗完毕,并没有什么太过浓烈的血腥味,甚至可以说,闻不到任何的血腥之气。 季海棠所说的味道,并不是鼻子这个器官告诉她的感受,而是…… 她抬眼看了一眼面前正无奈冲着自己温和微笑的男子,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季海眼中那本能的惊惧。 而是……先前还能够收敛住锋芒的男子,现如今只不过是去了刑部几日光景,居然便如同出鞘了的宝刀一般,难掩其危险的本质。 她不过是和神情同往常一样温和着的他相处了一会,便觉得浑身发冷。 刑部那个鬼地方,其实是个培养杀神的组织吧? 季海棠发散思维的吐槽着。 忍住想要本能逃跑的念头,她抱住自己,突然有些同情起,那些进了刑部之中,会被沈幕祁严厉审问的犯人们了。 第311章 好处 沈幕祁何等聪明?他狐疑的瞧了一会,自然也看出了季海棠的害怕,凤眸中不免染上了苦涩,他低声解释:“海棠,我无意如此。” “我知道。”季海棠怕他因此难过,迅速的回道,而后,她迟疑一会,又缩进了被视为安全的,温暖的被子之中。 片刻后,她探出头来,宽大的被子裹住了季海棠的全身,这才掩饰住了她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身子。 “但是,我还是有些适应不了,你威压太重了。”季海棠小小声道:“那个,要不然,你我先分开休息几日?等我适应了再……” 接下来的话,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季海棠的视线在沈幕祁勾起的那抹苦涩笑容上顿住,突然有些慌乱起来。 “算了,你还是上来吧。”她咬咬牙,突然急切的道了一句,而后滚了个身,滚到了床的最边上。 季海棠对上沈幕祁诧异看过来的眼,带着壮士断腕一般的勇气,含泪拍了拍自己身旁瞬间空出来的位置:“上来吧。” 沈幕祁这才放松了神情,自然的上了床。 两人距离刚一拉近,季海棠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害怕,她的身体有些颤抖起来,却被季海棠强撑着,并没有很明显的外露。 “好像,突然就不怕了。”季海棠白着一张清秀的小脸,牙齿打颤的朝 着沈幕祁努力微笑,安抚着对方。 沈幕祁没有立刻回答,他偏过头,盯了季海棠一会,在对方躲躲闪闪的眼神中,突然叹了口气。 他突然伸手,将季海棠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方,他覆盖在季海棠手上的手掌用力,朝着自己的脖子按下去。 只听到那脆弱的脖颈处,传来了一声很细微的声响。 季海棠一惊,条件反射的立马抽回了手,连害怕都忘记了,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沈幕祁,你干什么啊?那可是人最脆弱的脖子,你疯了?” 因为脖颈处突然被用力按住,沈幕祁呼吸一窒,不适的咳嗦起来,他刚才并没有留手,因此现在喉咙处火辣辣的疼。 季海棠连忙起身,去拍着沈幕祁的胸口,让他顺气,好舒服一些。 半天后,沈幕祁这才停止了咳嗦,因着刚才大胆的举动,此时他的面容有些灰暗,虽然气势仍旧还在,却因为外表的改变,而温和了些。 “我只是想告诉你,海棠,无论我会伤害谁,但那个人,都绝对不可能是你,海棠,你随时都可以取走我的性命,因为我对你永不设防。” 沈幕祁一字一句道,他的声音现在很是沙哑,和刚才低沉性感的声音截然不同,季海棠却听的心中一暖。 “你这个傻子!”季海棠骂道,没有发现自己的 身体,不知何时已然不再害怕的哆嗦。 她起身,因为急切,并未想到穿鞋,赤着脚冒着冬日里的寒霜之意,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沈幕祁润嗓子。 沈幕祁接过温水,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而后一把抱起了还没有走上床的季海棠,将她放在了床上,而后盖好被子。 “我有脚,会自己倒,何苦下来?还学三岁小孩不穿鞋袜,着了风寒可不好过。”沈幕祁沙蹙眉,哑着嗓子不悦道。 “我这不是刚才着急嘛。”季海棠重归温暖,不由得舒适的叹了口气。 沈幕祁闻言,神色立刻柔和下来。 季海棠见沈幕祁正给自己塞好被角,不露寒风进来,她瞥他一眼,忍不住叮嘱:“明日里你就先别去刑部了,去找大夫,开点药喝着。” “无事。”沈幕祁继续认真的塞着被角,淡淡的回道。 这话说的简单,却不知点燃了季海棠心中的哪根火星,她腾的一下坐起来,身子露在了外面,被子顿时落了一床。 季海棠无视沈幕祁皱起的眉,直直的盯着他,桃花眸中满是认真。 “你不去看大夫,要是哑了怎么办?我可不会要一个哑了的丈夫!沈幕祁,你自己看着办!”她双手环胸,赌气道。 沈幕祁思索一会,这才低叹一声,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下来。 季海棠的情绪瞬间多云转晴,她变戏法一般,又突然笑起来:“天色不早了,休息吧,明日还要起早去看大夫呢。” 沈幕祁闻言,脱去外衫上了床,很是自然的躺在了季海棠身旁。 两人这样已成习惯,季海棠倒是没有再脸红了,她歪头想了片刻,又有点不太放心的推搡沈幕祁:“明天一定要去啊。” 沈幕祁苦笑一声:“我在刑部的表现还算不错,刑部尚书对我很是欣赏,想必再过几天,刑部尚书到了退位的年纪,我能有一争的机会,海棠,这几日我都很忙。” 以及冠之龄,入职不到月余的资历,便胆大包天到想要当上刑部尚书,光靠沈阳书这个丞相父亲是绝对办不到的。 更多的,还是沈幕祁自己,要抓住机会,在圣上面前努力的表现出众,所以老刑部尚书还未离职的这几日,尤其重要。 他低声的耐心解释。 怪不得他最近身上的气势变化如此之快。 季海棠挑眉看他,很快便抓住了他刚才的话里,自己最为关注的重点:“所以你要忙到连大夫都不打算去看?” “不过是点小伤,不碍事的,过几日便自己好了,我一个男子,哪有这样娇贵?”沈幕祁抱住她,温和的劝。 受伤与没受伤的人,此时好像互换了身份,不需要着急的人此时着急 上火,那位该急的,却一点也不着急。 “圣上不会想要一个哑巴当刑部尚书,我也不会要一个哑巴的丈夫,沈幕祁,我把话放这里了,你明日若是不去看大夫,以后你都别想和我说话。” 季海棠缩进沈幕祁的怀中,因此声音有些闷闷的,说完,她还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光脚下床,着凉了导致的。 沈幕祁听着她语气恶狠狠的威胁,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摇摇头,头一次后悔起了,刚才自己为了让季海棠迅速安心下来,而做出的举动。 沈幕祁抱住她,感受到女子已经被精心喂养回来的一些肉,他的心情好了些。 “失去一日的时间,便是失去了一分竞争刑部尚书职位的机会啊,这个机会可是几十年难得一遇。” 沈幕祁叹了一声,察觉到怀里的女子因为这话,警惕的抬眼看向自己,生怕他因此推拒看大夫的模样,他狭长的凤眸中很快的便划过了一道幽光。 “总要有些好处,我才能够甘心去看大夫吧?”他缓缓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季海棠立马探出脑袋来接话。 沈幕祁轻点她的朱唇,眸中暗色更浓。 季海棠面色瞬间通红,只觉得呼吸一窒,而后,耳旁传来了男子轻缓带笑的诱哄。 “那……我要这个。” 第312章 刑部 季海棠诧异的抬眼,只见沈幕祁居然一副颇为认真的模样,她心一颤,咬牙道:“不就是好处吗?给就给!难道我还会怕吗?” 原本眼中还含着戏谑笑意,只是打算开着玩笑的沈幕祁闻言微怔,他微张了唇,刚想说什么,眼前就突然一黑。 而后……便是女子扑面而来的馨香,沈幕祁微微有些晃神,他还没有回神,薄唇上便是突然一软,沈幕祁惊讶的张大了眼。 两人挨着的唇只不过是轻轻一触,季海棠便立刻缩回了脑袋,她瞪一眼还在发愣的沈幕祁一眼,用力的擦拭着唇瓣。 “喏,好处已经给了,所以你要信守诺言,明天一定要去看大夫才是。” 季海棠努力强撑着声音的平静道,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的发热,她不禁有些懊恼的钻进被子中,重回黑暗,教人看不清她的面色。 好半晌,男人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季海棠诧异的从被子的探出头,却突然后背一凉,她瞳孔微缩,只感觉自己像是正在被什么危险的猛兽专注的注视着。 季海棠摇摇头,刚把自己脑中这异想天开的念头给摇掉,就听见男子突然轻笑一声。 空气 中那莫名的诡异紧张气氛,因为这声轻笑,立刻便荡然无存。 季海棠心头没来由的一松,也不再追问,只是又重新回到了被子里,很是心大的准备安心休息。 因为夜色的笼罩,她并不知道,沈幕祁正用着修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轻拭过自己的薄唇,盯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的占有欲,强烈的让人害怕。 “海棠。”一句淡淡的叹息声,从那形状完美的薄唇中吐出。 沈幕祁似笑非笑的盯着季海棠的方向,黑暗中,他其实看不清女子此时的模样,视线却准确无误的,一直停留在季海棠的唇瓣上。 那里的滋味,美味如同上好的佳酿。 脑中突然窜出他和季海棠,在翠玉阁中的经历,沈幕祁的眸中,染上了些许的意味深长。 嘶,有些忍不住了,怎么办? 唇薄扬起一抹带着无奈的笑,沈幕祁信步走到床边。 刚想上床,女子正霸道横着的身子便成为了最大的阻碍,沈幕祁很是熟练的低头伸手去推她,却只得到了季海棠一声抗拒的低吟。 “睡的真快。”沈幕祁摇摇头,索性直接便坐到了床边,伸手去轻刮了刮季海棠小巧的鼻尖 ,偶尔又戳一戳季海棠细嫩的脸颊。 软滑的触感让沈幕祁愉悦的眯眼,如此玩了半天后,才满足的把女子抱到另外一边,上床歇息。 怀里的季海棠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沈幕祁那不怀好意的动作,抵触的蹙了蹙眉,转了个身,又睡的很香。 沈幕祁把她捞回来,重新拥入怀中之后,这才合上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刚洒落进房间中,落在两人身上时,沈幕祁便睁开了眼,季海棠察觉到他起身的动作,迷迷糊糊的睁眼去瞧他。 “怎么这么早?”因为还不清醒的缘故,季海棠的声音有些含糊。 “要空出时间去看大夫,天色尚早,海棠,你继续睡吧。”沈幕祁应声道,声音微哑,他穿衣袍的动作很快,争分夺秒一般。 刑部沈幕祁还是打算去,因此只好剥夺睡眠时间。 “哦。”季海棠应着,刚出声,就见男子已经穿戴整齐,出门去了。 沈幕祁开门时,寒风不可避免的吹了进来,季海棠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再无睡意,起身下床后,这才发现,此时天色还太早,早到偌大的一个丞相府中,此时居然一人也无。 季 海棠左右看看,知道沈幕祁已经出了府门,不由得嘀咕:“连饭还未吃就出门看大夫,然后再去刑部继续拼命吗?做什么这样认真,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这大冬天的,天气恶劣,昨日又恰巧下了一场雪,怕是就连那售卖早点的小贩们,也不会愿意起身。 思来想去,季海棠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转身去了厨房。 几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很快蒸好,季海棠把包子小心的放进木盒之中,又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这才将木盒盖上。 她拎着木盒出门,这才在丞相府中,瞧见了零星几个下人,正在埋头干活的模样。 那是丞相府中专门除草的仆人,在仆人的等级之中,算是最低的,为了不惊扰主子,他们常常是在大清早的起身除草,被称作是最累的活计。 季海棠瞧着,不由得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心疼起更为劳累的沈幕祁来。 明明他认祖归宗后,可以享受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日子,却因为自己要与齐家相争,想要出力,便这样辛苦…… 季海棠握紧了手里的木盒,转身出门。 清晨的风还带着些凌冽的味道,吹过 季海棠细嫩的脸颊,刮的她有些疼痛,脸很快就被冻红了一片。 她在脸上随意的揉搓了一把,仔细的在脑海中搜索着去往刑部的路程,季海棠小心的跨过地面上的冰块,慢腾腾的朝前走。 她一个人的脚程并不算快,等走到目的地时,周遭的人们已经起身,突然就热闹了起来,总算是不再像她独自一人寻路时,那样寂静。 刑部大门口处,季海棠哈着热气,暖和一下自己因为提着东西,裸露在外,已然冻僵的双手,而后敲了敲大门。 门应声而开,季海棠刚想礼貌性的打个招呼,便惊讶的看到了熟人。 “王安旭?是吗?”季海棠客气的微笑。 “季姑娘怎么突然来了?”王安旭很是诧异的样子,他抓了抓脑袋,视线在季海棠被冻的有些异常红晕的脸上顿住。 王安旭连忙打开了大门的全部空隙,空气之中顿时一片血腥的味道,他没察觉到这个,口中热情道:“快进来吧,里面虽然都是些糙汉子,但暖炉还是有的。” 他的身后,隐约露出了刑部狰狞的冰山一角。 季海棠点点头,很是大胆的提着手里的木盒,一脸淡定的跟了进去。 第313章 温柔 进去后,空气中的血腥之气愈发的浓郁,没有了大门的阻挡,微微泛着腥甜的血腥味嚣张的扑鼻而来。 让人闻着,便打心里的不舒服。 这不是因为今天刑部杀了多少人所致,而是这百年来累积的成果。 这让刑部中人并不需要给用心思外界什么威慑,外界之人只用来这里走上那么一遭,不,或许只用听上那么几句刑部里的一些事情,便足以他们心生畏惧。 季海棠很不适应这种味道,她微蹙了眉,不由得打量起来刑部的布置。 和想象中的意外不太一样,这传说中冷血无情的刑部的布置,居然和外面普通的房屋相差无几,只是格外的冷硬肃然一些。 季海棠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对几栋建筑,用了人的形容词,可当她见到那布满皑皑白雪的房屋,心中便立刻出现了这样的形容。 “你是来找沈兄的吧?可巧,他刚回来,只是还带着一身的药味,是生病了?”王安旭没话找话道。 “嗯,他昨日嗓子有些不舒服。”季海棠点头。 “哎,不就是嗓子吗?他居然这样早起身去看病,我还以为多大点……啊,其实嗓子挺重要的,挺重要的。” 王安旭被季海棠那冷冷淡淡 的视线一扫,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虚起来,连忙改了话头。 季海棠没再理他,径直去了主厅,路上有不少人好奇的看向她,季海棠都礼貌性的冲他们笑笑,步伐悄悄加快。 “哎,王兄,你怎么带进来了个娇滴滴的姑娘?就算想相处也换个地方吧,也不怕吓着人家,尚书瞧见了,要训斥的。” 有汉子大声提醒着王安旭。 王安旭有些囧,他刚想回话,却不想季海棠已经替他回了。 “第一,我不娇气,第二,我不会被吓到,第三,我不是他带进来的,我是来找沈幕祁的,沈幕祁没用早点,我带食物进来,师出有名,尚书为何要训斥?” 季海棠一通说下来,说的那提醒王安旭的汉子有些懵,反应了半天,才堪堪回了个:“哦。”字。 这画面着实有些搞笑,在场众人都纷纷大笑起来,那汉子被笑的面红耳赤,着实是不太好意思,偷偷的溜了。 季海棠没想到那汉子居然会如此害羞,也有些好笑起来。 笑够,她到还是没有忘记来时的目的,转身打算进去里屋,刚转身,季海棠的全部神智,都似乎撞进了那双带着宠溺的眸中。 “怎么海棠不在家休息,却跑来我这 欺负人了?”那双眸子的主人含笑道。 “我哪有欺负人?”季海棠很不客气的瞪沈幕祁一眼,见他此时正靠在栏杆上,好不自在的模样。 她突然把手一伸,细嫩的手指,和手上拎着的木盒就滑落出袖子,暴露在了寒风之中。 “我给你做了早点,还不过来拿?”季海棠此时仿佛懒神上身,屈屈几步路也不愿意动了,就站在那里,心安理得的使唤着沈幕祁。 沈幕祁眉心微微蹙起,显而易见的有些不悦。 王安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待在了角落处,和着一帮刑部的汉子聊天。 “哎哎哎,快看,沈兄皱眉了,照着那阎王的性子,那娇滴滴的小娘子等会定要倒霉,真是……要不等会我们帮帮那姑娘?” 几个汉子默默嘀咕,连等会如何救出“可怜的”季海棠的办法,都很快的想出了好几个。 王安旭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们几个在那里嘀咕,并没有参合其中,他负手而立,一副高人模样。 王安旭盯了一会沈幕祁那愈发难看的神色,淡淡道:“沈兄不会对她发火的,更何况是这样无缘无故的火气?” “怎么可能?你没瞧见他皱眉了吗?上次他对我做出了这样的表情后,我 就不知怎的,被尚书罚了十大板的板子,现在屁股还疼着呢。” 一名大汉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脸不信。 大汉身旁几人也是同样的表情,他们像是联想到了之前和沈幕祁相处时,遇到的某些事情,一个个的脸色,都苦的像黄连一般。 沈幕祁面容俊秀,刚进刑部时,没少被他们嫉妒奚落,却也只是淡淡的温和微笑,他们本还以为对方是个温和的性子,因此行事更加霸道了些。 却没想到,沈幕祁进来的前几日还没什么事,可等他熟悉刑部日常事务之后,刑部中人便一个个的都莫名其妙的倒了霉。 因此沈幕祁倒得了个“沈阎王”的称号。 意味着寻常招惹不得。 他们可没瞧见过沈阎王对哪个女子温柔以待过,大汉们思即此,对王安旭的话不仅不信,还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神情。 “那你们就等着呗,看我们到底谁输谁赢。”王安旭瞥见他们的神情,摇摇头,自信道。 于是这些大清早没活干,一众在外人眼中凶残不已的刑部执行手,闲到了偷窥起旁人的感情生活来。 而后,他们就看到了令自己目瞪口呆,惊的下巴都快掉下的一幕。 沈幕祁快步过去, 一把便抓起了季海棠的双手,见她的双手通红,他的眉蹙的更深:“怎的不让下人来送?” 他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来回摩挲,热气很快就温暖了季海棠寒凉的双手。 季海棠舒适的叹了口气,这才笑着回道:“这样早的时辰,我总不好主动去喊侍女们起身帮我送东西吧?多打扰人啊!”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主,她们是仆,仆人被买回来后,本就应该听从主子的命令,以后切记不要在亲自过来了,冻出疮来怎么办?我不吃一顿,也不要紧。” 沈幕祁依旧蹙着眉,他很是顺手的接过季海棠递过来的木盒,嘴里温柔道:“快些进来吧,里面有暖炉,别冻着了。” 季海棠顺从的点头,两人携手进了里屋。 门外,寒风似乎刮的更大了些,吹进一众大汉的心里,吹的他们心口冰凉冰凉的。 “刚才,我没眼瞎?那是沈阎王吗?”突然,有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不清楚,可能不是吧,沈阎王怎么可能会那么温柔?我刚才一定是没睡醒,瞧错了,呵呵。”其余人更加结结巴巴的接话。 王安旭嗤笑一声,看向其余人的目光,很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意味。 第314章 汤婆子 刚进了里屋,季海棠就被那温暖舒适的气温给感动的想要哭泣,她一连喝了好几口热茶,而后没骨头一般的寻了凳子坐着。 沈幕祁见她不喝了,这才默默的放下了倒茶的手,伸手去打开木盒,里面简单的包子和粥便露了出来。 “时间太赶,所以我就是随便做了点。”季海棠瞧着那早点朴素到不行的模样,倒是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不由得解释道。 沈幕祁摇摇头,表示并不建议,咬上一口皮薄肉多的包子,又喝了一口口感软糯的小米粥,他轻笑:“很好吃。” 简单的三个字,便让季海棠愉悦的笑起来,她仿佛忘记了刚才还冷到不行的身躯,并没有凑到火炉旁烤火,而是托腮看着沈幕祁用膳。 她早就知道,沈幕祁因着是个读书人的身份,就连吃饭都很是斯文。 之前季海棠对比还有些嗤之以鼻,觉得对方是在装模作样,现在季海棠直勾勾的瞧着沈幕祁的动作,却觉得这样很是优雅。 没一会,沈幕祁便把早点解决的一干二净,季海棠见他得空,这才急忙问道:“大夫可说了些什么?” “大夫说无事,这些日子饮食清淡些,再配上几味汤药便能够很快好起来。”沈幕祁温柔道,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季海棠一颗心放回了 肚子中,她放心的笑起来。 王安旭突然进来,脚步急促,他在沈幕祁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期间还时不时的紧张看向季海棠的方向。 季海棠识趣的起身,把木盒收好:“我就先回去了,铺子昨日就已经弄好,今日我还要去调教新人呢,不然铺子开不了张。” “不多留会?”沈幕祁挥手示意王安旭停下讲话,狭长的凤眸紧盯住季海棠。 “不了,这里都是血腥味,你们要做的,也都是些审问犯人的活计,有什么好留的?”季海棠故作嫌弃,摇头拒绝。 沈幕祁抿唇,有些不舍的看她,沉默片刻后才道:“行,我去给你寻马车。” “得了,这冰天雪地的,我可不想坐上马车后,被摔个人仰马翻的,走路而已,没什么的。” 季海棠继续摇头:“索性我有间铺子离这里不远,便直接去那里调教人便是。” 沈幕祁还想开口劝留季海棠,却被早就看出来的王安旭急忙出言提醒:“沈兄,尚书刚才叫你去处理事情呢,你还是快点去的好。” 沈幕祁这才放弃了念头,他深深的看了季海棠一眼,递给她一个汤婆子后,摆手:“去吧,木盒不用提了,等会我拿回去,路上小心。” 季海棠接过汤婆子,冲着沈幕祁笑笑,不再多留耽误对方 的时间,利落的转身出门。 不知为何,季海棠出门后,总觉得这刑部中的人,像是突然对自己客气了许多。 朝着一路送自己到刑部的大门口处的那些大汉点点头,季海棠有些尴尬的笑笑:“谢谢,但是接下来的路程,我还是自己走吧。” 听了这话,那些大汉们也不好再继续跟着,只得憨笑着看着季海棠离开。 季海棠转身离去,模糊中,似乎听见大汉们惊诧的对白。 “这姑娘是谁啊?沈阎王居然对她这样客气温柔,还把汤婆子给人了,这汤婆子材料难得,按照我们的份例,一人也只有一个而已。” “谁知道呢?上次那安家的大小姐,那样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儿主动过来,就是为了瞧沈阎王一眼,结果人差点都冻坏了,沈阎王自个还揣着汤婆子,在那里冷眼瞧着。” 听到这里,季海棠唇瓣扬起,心情不知怎的,一下子便欢快起来。 她一路上手里都拿着那个听说是材料难得的汤婆子,和来时不同的是,居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季海棠好奇的摩挲着那个汤婆子,想要查看其材料,看看能不能多做几个,可以给柳氏她们也用上。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男子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呼唤:“海棠!” 季海棠抬眼看过去,只见白子 敬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男子原本俊朗的面容此时充满疲惫,他的眼下布满青黑,身形也不复以往的挺拔,而是略微有些佝偻,像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一般。 空气中原本欢快中泛着甜蜜的气氛,因为白子敬的到来,突然便是尴尬的一僵。 季海棠上扬着的嘴脸微垂,她低下头去,有点不想去看,白子敬正一脸深情望着自己的眼,因着之前对方对自己的帮助,也不好意思直接冷脸走开。 季海棠的手指不安的蜷缩着,她低头,一时间,对地面上爬过的蚂蚁似乎很是感兴趣起来。 “海棠。”男子似乎很艰难的吞吐着字眼,短短两个字,被白子敬说的满是情愫。 季海棠烦躁起来,有点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去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犹豫半天,到底还是做不出来这样伤人的事情。 “白子敬,你年少有为,家世也这样显赫,实在是有着大片的如花美眷会主动投入你的怀抱,这……人的眼光,还是要放的长远些,你说呢?” 还没等白子敬开口,季海棠便小心翼翼的说道,她的言辞在脑中过了好几道才开口说出,尽量的婉转,很努力不去伤及白子敬的自尊。 眼前面容俊朗的翩翩公子,是一个很优秀的好人 ,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难过低落。 “嗯。”白子敬低低的应了一声,他深吸一口气,俊脸上重新绽开一个堪称是灿烂笑容,而后打开折扇,很是自然的掩住面容。 季海棠只能够听见白子敬那正常到异常的轻快声音传来:“想什么呢?那样多的漂亮美人我会想不开的不去要,反而为某人黯然神伤?” 季海棠条件反射的皱眉,刚想反驳什么,却又突然反应过来,她的脸上几乎是立刻便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季海棠连忙道:“是啊,是啊,我瞧白公子你素来聪明,定是能够想清楚的。” 白子敬盯着季海棠脸上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沉默的盯了一会,折扇一收,他拿着扇柄在季海棠的头上轻敲几下,一脸傲然道。 “这是自然,你以为我是谁?有我父亲的官职在身,我以后可是能够娶十八房小妾,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多说一个字的白子敬。” 季海棠闻言,不禁揉着脑袋,有些不屑的撇嘴:“真是花心,糟蹋别人姑娘家。” 白子敬又是一个扇柄不客气的打过去,他望着季海棠直在那里呼痛,却因为没能够应承自己的爱恋,而只能够抱着脑袋,心虚的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 白子敬不禁扬唇,用折扇遮面,掩住那抹苦到极致的笑容。 第315章 许诺 有了白子敬的那番话,季海棠原本尴尬的神情一下子便放松了许多:“我如今要去店铺中调教新人,白子敬你呢?” “啊,我要去父亲那,父亲想给圣上推荐我去当什么南洲知府,我正要去拒绝。”白子敬说到这个,眉眼间不禁染上了厌烦之色。 季海棠察言观色,不由得又想起了沈幕祁。 明明他们二人都是丞相之子,身份其实相差无几,但白子敬一向潇洒度日,沈幕祁以往那般苦便罢了,现如今却仍旧要努力拼搏…… 季海棠微垂了眼,遮掩住眼中的心疼,她勉强的笑笑:“那……我们就此别过,改日再聚?” 白子敬深深的望着她,低声道:“好,就此别过。” 季海棠转身,一路行到了最近的点心铺子中,见往来之人络绎不绝,店铺中生意兴隆,不禁心情愉快起来。 “季姑娘,您来了。”有眼尖的小厮一眼望见季海棠,远远的便扬起了笑,打招呼道。 “嗯,你去帮我和虎子说一声我来的事,让他把新招来的人都带到这里,对了,今日等门外的那些客人买好点心,就先把门关了吧。” 季海棠坐下,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一口,吩咐道。 “哎,好嘞,我这就去叫。”小厮听见今天不用干活,愉 快的应声,转身就走。 等了片刻,虎子带着一群人就来到了店铺中,很快,点心铺子中站满了人。 季海棠随意的扫视一眼,见虎子身后的男男女女不说十分长相出众,但大多都面容和善,挺适合做店铺伙计。 她放下茶杯,不由得满意点头。 “季姑娘,他们一共五十五人,我查过,身家都挺清白,你看着可还行?”虎子站到季海棠身旁,指着那群男女低声道。 季海棠点点头,她站起身,在那群男女身边慢悠悠的转了一圈,见他们都神情紧张的望着自己,季海棠并未对他们展颜,用来安抚对方。 一张清秀的小脸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季海棠仔仔细细的看过每一个人,这才又坐回了位置上。 “看着还行吧。”她淡淡的点评一句,一脸的高深莫测。 直让本还因为季海棠年纪性别,而心生轻视的人们,不由得开始心生警醒之意,不敢再小看对方。 “我做了些册子,都是每日你们需要做的活计,领好之后回去背着,明日你们需要全部都能够背下来,而后上任三日,表现好的,则可以当任组长,组长的活最轻松,平常只需要管好人便可。” 季海棠意味深长的笑:“当然,这组长之位也不是不可以换的, 每月你们售出的东西都被记入册子中,组长若是连续三月都不如人,便可换人。” 她这话一出,下面原本还因为几日相处,而隐隐抱成团的五十几人,立刻拉开了距离,眼带警惕的看着对方。 每个人都想往上爬,若是一开始便没有机会,只能够一辈子当个伙计便罢。 可现在有了季海棠给的机会,他们只会一心讨好主子。 因此他们不但会努力售卖物品,且因为利益冲突,有了隔阂。再也不会一心抱成一团,有合在一起,欺瞒季海棠的危机发生。 季海棠笑眼看着他们的动作,又喝下一杯茶水。 此时她的杯子恰巧空了,很快,底下那五十几人中,便突然跑上来一名女子,对着季海棠温和笑笑后,站在一旁,主动为其添茶。 “我瞧着这茶温度刚好的,主子请喝吧。”那女子满脸的笑容,陪上那张圆乎乎的脸蛋,笑容可掬,看着便十分讨喜的模样。 季海棠看她一眼,饮下一口茶水,茶水清香甘甜,弥漫口腔,倒比之前还可口几分,她诧异问道:“你会茶道?” 那女子红着脸,仿佛很不好意思的答:“木槿早年家境尚可,父亲便让我学过一些,只是会些粗浅皮毛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季海棠一副被人 讨好的模样,脸上也扬起笑来,她愉悦道:“很好,我瞧你不错,明日就不用选了,首饰铺子的组长位置,便是你的。” 木槿闻言大喜,立马笑容可掬的应声道:“是,谢谢主子的恩典。” 季海棠冷眼瞧着下方人群,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瞬间骚动起来,她为没有制止他们的交头接耳,桃花眸中染上计划得逞的笑意。 季海棠不在意的挥手,视线一直停留在人群之中,她意味深长道:“无事,我总是比较欣赏,那些求上进的人的,屈屈一个组长算什么?若是表现的好,我能送间铺子给她。” 季海棠见那些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扬唇笑道:“就从今日开始,到了明年的今日,选取能为店铺盈利最多者,送他间上好的铺子,如何?” 这话犹如水里突然浇进了热油,在场气氛霎时间热烈起来。 不仅虎子诧异的看着季海棠,下方那五十几个男女更是一下子便精神一振,神采奕奕的瞧着季海棠,再没有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感觉。 木槿左右看看,估摸出季海棠的想法,她机灵的应声:“主子真是大方,我们能够跟了您,真是我们的福气。” “嗯。”季海棠似笑非笑的瞧她,吩咐虎子几句后,不再打算多留,转身 离去时,季海棠对木槿赞赏道:“你倒是个机灵的。” 木槿满脸喜色,却不敢在季海棠面前表现的太过轻浮,她连忙应声道:“木槿日后,一定会为主子将首饰铺子管理好的,主子放心。” “光说可没用,我要看见行动,若是只有嘴上说的好听,你却也是糊弄不了多久的。”季海棠认真道。 “这是自然,木槿自当竭尽全力。”木槿低下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季海棠点点头,没再多留,让虎子仔细教导那群买来的仆人后,便再不想浪费时间,转身走了。 这几日柳娘亲得宠异常,沈丞相甚至有了将管家大权交给柳娘亲的打算,可那齐安玲珑却能够不怒,一直按兵不动,没事人一般。 可越是这样表面平静着度日,季海棠心中就越是担忧,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留在柳氏身边,以防她再被齐安玲珑算计。 季海棠刚走,点心铺子中的议论声像是无需顾忌一般,顿时便大了许多倍。 虎子瞧着他们说起季海棠所允诺之事,两眼放光,满是期待的模样,不由得心生佩服起来。 说到底,店铺中的盈利和小厮们脱不了干系。 只有将小厮们的利益和主家绑在一起,让他们有心为主家挣银子,店铺才能够长长久久的安稳开下去。 第316章 算计 季海棠回府时,正当晌午时分,这时沈丞相一般都会回府用饭,仆人们更是提起精神,行事小心,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她刚进去,便在门口见到了一直负责侍奉自己的婢女雪盈。 “少夫人,你这是去哪了?早上我一直寻不到你,可真是吓坏了。”雪盈见她进来,连忙给季海棠批上了厚实的披风,嘟嘴道。 表面抱怨,实则显示她对自己的关心。 丞相府中,就连下人,也是有着十个八个的九曲玲珑心肠的。 季海棠心中了然,却并未在意对方的这点讨好卖乖的小心思,她安抚的拍拍雪盈的手,低声询问:“柳娘亲现如今在何处?” “丞相大人正和柳夫人用饭呢,少夫人,今日厨房给你送来的份例,是八宝烧鸭,醉鹅,水晶芍药牡丹糕,时令蔬菜两道,还有参汤,菜品精致极了,瞧着便让人心里欢喜。” 雪盈用手指比划着菜品的模样,动作憨态可掬,说完一堆后,她大胆的伸手去拉季海棠,嘴里劝道:“少夫人不如用完膳后再去吧。” 季海棠伸手拍开雪盈的拉着她衣袖的手,狐疑道:“雪盈,你往日里,并不关心我的起居,也从不劝我到底去往何处。” 看着雪盈眼底那掩饰不住的惊慌之色,季海棠 眉心蹙起。 本还想再继续追问,季海棠的心中却突然一阵的揪起,闷痛异常,她脸色微变,反应过来什么。 一把推开明明僵硬着神情,却还要凑过来劝的雪盈。 季海棠没管她被自己推倒在地,可怜兮兮的呼痛模样,直接拔腿,便朝着柳氏房间的所在处大步跑去。 雪盈见她居然无视自己的“惨状”,没有半分想要同情的意思,脸色变了又变,她闭上了嘴,到底还是自己爬起了身。 雪盈阴晴不定的望着季海棠的背影,刚转身,忐忑的打算去齐安玲珑的院落复命,却见季海棠突然回头,雪盈一惊,不敢动作。 季海棠指着门口的侍卫大声道:“把雪盈给绑起来,扔在柴房的角落处,若无我的吩咐,在这之后,不准她接近任何人。” 侍卫虽然不解,却还是依言办事,轻松将雪盈抓住,无视她的反抗,将她丢进了无人愿意去的柴房。 季海棠见状,脸上并没有丝毫喜色,她转身,跑的飞快。 柳氏一向喜欢安静,因此院落离大门处挺远,季海棠一路过来,累的气喘吁吁,却也耽误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到了地方。 冷眼瞧着那除了夜晚,一向大方敞开着的院落,如今居然门户紧闭,窗户都关的死紧,一看便很 异常的模样。 季海棠的心脏跳动的更加厉害,那扑通扑通的剧烈声响,自己都能够听见。 来不及多想,季海棠一脚踹开房门,刚进去,一股她在翠玉阁中,最为熟悉的浓烈媚香,便扑鼻而来,熏的人头疼。 季海棠面色一沉,大步跑进去。 入眼便是床榻上那陌生男子正一脸淫笑,压倒在正抗拒踢打的柳氏身上的场景。 季海棠一阵的火大,转头在桌子上寻了个茶壶,没有丝毫留手的就朝着那陌生男子的头上砸去。 那男子措不及防被这样狠狠一砸,顿时白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柳氏满脸都是泪水,见季海棠来了,扑到她的怀中哭泣,口中是不成句子的断断续续的倾诉:“海棠,我只是想午睡,他就居然冲进来……” 季海棠安抚的摸着她的发,忍住愤怒,温声劝她:“没事了,柳娘亲,没事了,那歹徒现在没能做出什么,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的。” 说完,季海棠四处找了找,从房间中寻出一根粗绳,将那已经昏迷的陌生男子给结结实实的绑好,而后把窗户打开,通风散味。 幸好冬日里风大,不过一会功夫,空气中的媚香已然荡然无存,恢复了干干净净的凌冽味道。 迅速的做好这一切,季海棠这才又回转了 位置,抱住柳氏柔声安抚她,直到了柳氏情绪好转,这才低声询问她具体情况。 “本来阳书打算来我这用膳的,但齐安玲珑今天用生病的理由叫了他去,我本以为是小事,也没在意,可就在我用完饭,打算午睡后,他……” 柳氏红了眼眶,眼前的场景和多年前的噩梦重合,惊的她声音都颤抖起来:“那男子便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便要强迫于我。” 季海棠听完这段,她警惕的左右环顾,见周围居然真的一个小厮婢女也无,心下顿时了然,她的面色黑的彻底。 “和以前一样,居然又是这样恶心的招数。”季海棠恨声道:“我没想错,看来那齐安玲珑果真不会消停。”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男女对话的模糊声响,季海棠一惊,仔细分辨,便明白了来人是谁。 还打算上演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吗? 季海棠冷笑,她拍拍柳氏的肩,示意对方等会什么也不要说:“柳娘亲,等会你只需要哭便是。”她小声叮嘱。 柳氏闻言,不解的抬眼看着季海棠,她的眼眶仍旧通红,像只受惊的兔子。 季海棠没时间和她解释,只是一直忙着给她整理凌乱的衣袍,还有床单,柳氏见状,也跟着学起来。 齐安玲珑显然很是 心急,季海棠不过刚布置完毕,她后脚便带着沈丞相进了柳氏的院落。 “怎么大白天的还关着门呢?莫不是柳妹妹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齐安玲珑瞧着那紧闭的房门,面上温和如水,嘴里却不饶人。 沈丞相面上也有些不解,闻言不悦的看了齐安玲珑一眼,辩解道:“兴许是在午睡,还是走吧,不要打扰了柳儿。” “哎,这怎么可以?”齐安玲珑连忙道,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仆人们去开门。 见沈阳书的脸色因为自己的举动更加不好,齐安玲珑撇嘴,解释道:“我这刚得了血参,便第一个想到了柳妹妹,想来她也不会怪我打搅她休息的。” 血参珍贵异常,千金难买,轻易也得不到一颗,最适合柳氏那样,因为之前受过苦,而十分虚弱的体质补身体。 沈丞相想到这里,面色好了些,怕齐安玲珑一个什么念头转过,又不愿给了,他温声道:“你果真是个大度的。” 齐安玲珑闻言,她眸色微沉,敷衍的笑笑。 她的一双眸子紧盯着柳氏的大门方向,像是盯上了新鲜血肉的兽,充满着迫不及待。 见自己的仆人已经打开了大门,齐安玲珑看一眼危机的到来,还毫无所觉的沈丞相,她的唇边,不禁扬起了一抹狠辣得意的笑。 第317章 管家之权 “啊!”听见那开门的仆人和计划中的一样,恐惧的叫起来。 齐安玲珑心中一喜,连忙装模作样的焦急道:“这是怎么了?是柳妹妹出了什么事吗?” 沈阳书一听,眉心皱起,不等那仆人回话,便急忙冲到了房间门口,见到屋子里的情形,他愣在了原地,却没有和仆人一样喊叫。 齐安玲珑见到沈阳书的模样,心中不禁狂喜,她嘴里一边关切的念叨着,一边快步走向门口:“这是怎么了?柳妹妹无事吧?” 见沈阳书不理会自己,齐安玲珑也不在意,只是愉悦的瞧向里屋,不过一眼,她脸上那止不住的笑,顿时就僵硬在了脸上。 季海棠眼角余光瞄见重要的人都已经到齐,便松了那一直在男子面容上挥舞着的拳头。 男子此时已然肿如猪头,仍旧昏迷着,被她这样一放,身体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令人听着便觉得疼的沉闷响声。 季海棠像是才发现门口处众人一样的站起身,神情诧异的唤道:“丞相,夫人,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阳书蹙起眉,他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这个嘛。”季海棠犹犹豫豫的模样,一脸的不好意思,她抬眼去看齐安玲珑那副仿佛中毒一般的表情 ,唇瓣愉悦的微扬。 季海棠话音刚落,还没等她说个明白,柳氏便哭泣着扑向了沈丞相的怀抱,神情异常的惊恐无助。 沈阳书心疼不已,他低头分神去哄柳氏,却见爱人的身体颤抖不已,一副惊慌的模样,更是温声软语的劝着。 这一分心,一向以精明着称的沈丞相,便没能发现屋子中其实有很多的异常。 季海棠见状,这才开口道:“丞相,刚才柳娘亲本想午睡,不曾府中却突然进了个毛贼,想要偷窃柳娘亲房中的财物,不过丞相放心,我已经制服了他。” “不错,幸好有海棠你在啊。”沈丞相闻言,不由得赞赏道。 “哪里哪里,一点小事而已,不足挂齿。”季海棠示威一般,悄悄瞪一眼齐安玲珑,而后一脸恭敬的朝着沈丞相谦虚道。 沈阳书更是赞叹的看她:“居然敢斗歹徒,没想到海棠你竟然如此大胆,谁说女子不如男呢?怕是有些男子,都不如海棠英勇啊。” 季海棠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齐安玲珑见不仅自己的计划泡汤,且他们居然就这样愉快的聊上了,不禁懊恼的瞪圆了双眼。 “你是在撒谎!柳氏的房间最是偏僻,装饰和布置也只能算是清雅,怎么可能会有毛贼冒着危险, 瞧上这里?”齐安玲珑尖声道。 沈阳书闻言,蹙起了眉,怀疑的看季海棠一眼,不由得四下打量起房间来,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那肿的如同猪头一般的男子身上。 那男人是齐安玲珑特意弄来,诬陷柳氏**的,长相十分的好看,奶油小生一般,最是招惹年长女子喜欢的模样。 此时就算是季海棠特意将他的脸都打肿,那男子居然还能依稀有几分清秀的模样在,可见齐安玲珑寻这个**之人,花了不少心思。 季海棠此时神经绷紧如弦,见沈阳书的视线停在了那男子的身上,且神色莫测的模样,心中便是一惊。 不好,听闻沈丞相最是心细如发,可不要让他看出不对来才好! 就算到时候自己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是齐安玲珑所做,但男子大多自私,若是今日真的知晓柳氏被那可恶的男人给摸了…… 季海棠看一眼还趴在沈阳书怀中的柳氏,心中警铃大作,脑中好几个念头飞快划过。 她很快决定下来念头,心中一定,季海棠面上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来,反问齐安玲珑道:“是啊,我也不知那毛贼怎会来此呢?” 说多错多,不如含糊其辞。 对上齐安玲珑愤恨的眼神,季海棠淡定微笑,继续追问: “夫人您是管理丞相府之人,海棠斗胆想问一句,夫人怎会让一个心怀恶意的毛贼进了府中?” “这……我又不是那毛贼,怎会知晓他为何会来此?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不知事?” 齐安玲珑察觉到沈阳书不悦望来的眼神,慌乱的急促回道,因着她此时心虚,急于摆脱嫌疑,神态不免凶恶起来。 季海棠见状,唇瓣微勾。 还好,终于让沈丞相的注意力收回了。 她垂下眼,很是委屈的怯生生回道:“这样,那还真是海棠的不是了,夫人,其实海棠只是问问,您何必如此紧张?” 齐安玲珑瞪大了眼,却因着季海棠并没有直接点明是此事是自己所为,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心中火起,双目圆睁的模样十分丑陋。 柳氏在此时,更是哭的厉害,哭湿了沈阳书胸口的一片衣角。 “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好意思在孩子面前哭?海棠还在呢。”沈阳书心下怜爱,温声哄道,面上神情却和温和的语气截然相反。 他冷眼去瞧齐安玲珑,见对方面容狰狞,心中一时间更是厌弃异常,不由得冷声道:“玲珑,你管家不当啊。” 齐安玲珑十分不服:“这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沈阳书嗤笑一声,眉眼彻底的冷下 来:“居然让毛贼进入府中偷窃而不知,现如今还仍不悔改,我看你这管家之权,是不想要了!” 季海棠心中一喜,却按捺住,并不插话。 齐安玲珑听见沈阳书要夺自己的权利,更是接受不能,她退后好几步,看着沈阳书的视线像是看着敌人。 她抗拒的大声道:“沈阳书,你不能夺我的权利,你不能!你凭什么夺我的掌家之权?” 沈阳书原本只是打算提醒对方,却没想到齐安玲珑的态度居然这般凶悍。 沈阳书面色微冷,他冷眼扫向门口处的众多仆人,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害怕的低头,这才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齐安玲珑,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是要反了天了,此事我已经决定,明日起,柳儿才是我丞相府中掌家之人。” 沈阳书冷声说完,搂着还有些受惊的柳氏大步离去。 仆人们互相对看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惧,却不敢多言,只是沉默的跟上了沈阳书他们。 这丞相府里的天,怕是要变了啊! 有老资历的仆人在心里叹道。 那些人一走,原本还有些拥挤的房间内,霎时间,突然便有些空荡荡的。 只剩下季海棠,那昏迷的男子,还有孤家寡人一般的齐安玲珑在里面,气氛诡异的静默。 第318章 双面间谍 良久的静默后,齐安玲珑突然嗤笑一声,她抬眼看向季海棠,声音冷寒如冰:“季姑娘,你倒真真是好手段。” 季海棠毫不畏惧的看过去,只觉得自己撞进了冰冷如毒蛇一般的眸中,她瞳孔一缩,淡定的笑。 “海棠不过只有几分小聪明而已,比不上夫人你的好算计,不过……海棠还是想要问上一句夫人,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可还好受?” 见齐安玲珑几乎快被自己气晕过去,季海棠冷笑一声,事情既然已经尘埃落地,她便不再愿意再和毒蛇相处一室,转身出门。 “姓季的,你不要太嚣张了!这才只是开胃菜而已!” 齐安玲珑怨恼的瞪着季海棠的背影,只觉得满腔火气无处发泄,不由得狠踹了几脚还处于昏迷中的那男子几脚,这才气愤的也出了门。 季海棠刚出门,便去寻了侍卫,让他们去柳氏房中捉贼,将那男子送去见官。 仔细叮嘱完侍卫后,季海棠回了自己的房间,仔细品尝自己美味的午饭,这才去了柴房,看那可怜的,还被关在柴房中的雪盈。 门刚被打开,雪盈便警惕的睁开了眼,见季海棠进来,她的眸中飞快的划过了一丝惧怕和怨念,而后,雪盈低下了头。 季海棠居高临下,把雪盈的神色全部都收入眼中,无所谓的笑笑,她转身,把柴房的门给关上。 “你要干什么?”雪盈艰难的后退几步,因为侍卫怕她跑掉,不好和季海棠交代,因此雪盈此时是被五花大绑着的。 季海棠走过去,见雪盈看着自己的眼神,惊惧犹如看到猛兽,她蹲下身子,盯着雪盈的眼:“你是齐安玲珑的人?”她笑着问。 雪盈咽了咽口水,刚想否定,可季海棠的眼实在是太亮,那副镇定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明白一般。 雪盈犹豫半天,到底还是没敢隐瞒。 她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倒是挺识时务的。”季海棠有些诧异的看她,好奇追问:“你为什么选择背叛我,难道齐安玲珑绑架了你的父母威胁于你?” 雪盈闻言,很是惊讶的看着季海棠,像是季海棠说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一样。 “不……”雪盈犹豫着,结结巴巴道:“雪盈无父无母,背叛你是因为,夫人给了我许多银子,我才帮她的。” “居然敢如此坦诚,也不怕我迁怒于你?虽说我年纪不大,却也算是丞相府中正经的主子了,打杀一个仆人,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季海棠好笑的看她。 “ 反正已经得罪了,隐瞒不隐瞒的,不都一样吗?”雪盈垂眸,心灰意冷道。 季海棠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头,雪盈诧异的抬眼看她,听话的凑了过去,却听见一句令她绝处逢生的话。 女子的声音甜美,甚至还带着笑,如同午后阳光一般,很是明媚。 “哎,雪盈啊,其实你主子我这有更多的银子,不如,你帮我做个双面间谍怎么样?” …… 雪盈从柴房里出来后,便径直去了齐安玲珑的住处。 人还没有进去,雪盈便听见了房中瓷器碎裂一地的声音,她被惊的倒退三步,脑中却突然窜出了季海棠那双似笑非笑看来的眼。 雪盈深呼吸一口,拍着胸脯,十分不怕死的进了房间。 房间里,齐安玲珑果然和所想一般,正在发火,以她为中心,周围跪了一圈的婢女,一个个都抖如筛糠,面色苍白。 “那姓季的贱人居然提早回了府中,破坏了我所有的计划,你们为什么没有和我讲?我的掌家之权都没有了!贱婢,都是没有用的贱婢!” 齐安玲珑说到气恼处,手里的瓷瓶便恶狠狠的砸向了一个奴婢,那奴婢躲也不敢躲,只得生生的挨了这一下,瞬间便头破血流。 布置豪华的房间中,此时 如同婢女的人间地狱一般。 她们都低着头不敢言语,那受伤的婢女,更是连泪都不敢流,生怕再次触怒齐安玲珑的哪根敏感的神经,从而受到严厉的惩罚。 雪盈刚进去,便被那些婢女们注意到,见到婢女们惊诧望过来的眼,她的腿都有些软起来,几乎站不住。 “夫……夫人。” 雪盈声音颤抖的唤齐安玲珑,她刚出声,身旁便瞬间多了一个破碎的瓷瓶,瓷瓶的碎片四处飞溅,轻易便能够割伤人的皮肤。 雪盈身体一抖,几乎快要被吓的哭出来。 “夫人,都怪雪盈没能拦住季姑娘,这才让夫人的计划失败,但是夫人莫恼,雪盈有一计划,能够帮助夫人扭转乾坤啊夫人!” 雪盈不敢再看齐安玲珑赤红的双眼,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异常。 “你连那姓季的都拦不住,能有什么好主意?还扭转乾坤?”齐安玲珑不信道:“肯定只不过是你这等贱婢,想要推脱责罚之言。” “夫人何不听我一言呢?左右不过只会耽误几息功夫,到时候,夫人便知道,这究竟是奴婢的推脱之词,还是奴婢的肺腑之言。” 雪盈额头冷汗冒出,却不敢去擦拭,只能让汗水滴落在地上,她的身子 跪的更低,几乎快要和地面平行,臣服之意,溢于言表。 良久,房间中再没响起齐安玲珑砸东西的声音。 雪盈心中一喜,小心的抬眼看去,便见到那貌美妇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深情莫测。 “夫人?”雪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那便滚上来,说说你的肺腑之言吧。”齐安玲珑此时倒像是恢复了正常,她正倚靠在木椅上,玩弄着手上的艳红蔻丹,语气淡淡。 “是!”雪盈立马起身,她越过地面上那些可怖的碎片,生怕对方会不耐烦,她快步跑到齐安玲珑身旁,小声的说着什么。 如此过了一会,齐安玲珑皱眉看她,眼中带上不信:“你刚才说的那些,果真能够办到?” “这是自然,不然雪盈也不敢和夫人说啊,夫人位高权重,杀我就和捏死蚂蚁一般,雪盈又怎敢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雪盈低眉顺眼的答。 齐安玲珑坐直了身体,她拍了拍雪盈的肩膀,脸上神色和缓下来:“那我便照你所言试试,若是不成……” “若是不成,夫人只管来取雪盈的性命。”雪盈连忙道,她紧盯着齐安玲珑的双眼,一脸坦然。 齐安玲珑眼中的不信任终于褪去,她放声大笑:“哈哈,好!” 第319章 巫蛊娃娃 刑部这几天因为尚书要退位一事,要格外忙碌一些,作为想要争取尚书之位的一员,沈幕祁便没能回来。 季海棠等了半天,也只等回来仆人替沈幕祁带的话,大抵是这几日可能都回不来,让她好好休息,注意身子。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季海棠摆摆手,神情有些低落道。 仆人恭敬的应声退下。 季海棠洗漱完毕后,便躺在了床上,往日里很是温暖的床,因为突然少了一人,显得格外冷清起来。 她很不习惯的翻转着身子,有些夜不能寐。 “回不来也好,省的到时候破坏我的布置。”季海棠自言自语,起身喝下自己备好的安神之药后,终于安稳的睡去。 第二日,沈阳书派人喊来了,丞相府中所有的主子,几人坐在了书房之中,沈阳书当着众人的面,将掌家之印教给了柳氏。 齐安玲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赵氏并不知道昨天的事情,有些不安的看向季海棠,见季海棠朝她温柔的笑笑,这才放下了心,由衷为柳氏开心起来。 小小的书房中,人人各怀心思。 这移交掌家之权的事情, 算是正式完成,柳氏忙着去管理并不熟悉的丞相府,齐安玲珑闲了下来。 移交掌家之权的第一日,柳氏因为放松对奴仆活计的管辖,而惹得整个丞相府都欢喜起来,被沈阳书夸赞。 第二日,第三日依旧如此,柳氏适应的很好,仿佛天生就适合做当家主母,更因为性子柔和,一时间,有了不少衷仆。 第四日,季海棠在整理店铺的账册时,突然晕厥,大夫过来诊断,却未察觉什么,只说季海棠是太过劳累,劝她多休息。 季海棠和赵氏柳氏听闻大夫所言,皆未放在心上。 齐安玲珑的脸上却布满快意,笑意满满,那一整天,伺候她的下人们,都没有得到过齐安玲珑的一个冷眼。 雪盈朴素的下人房间中,突然多了两块金子,来历不明。 第五日,六日,还有七日,季海棠都接连晕倒。 异常之处,就连沈阳书都被惊动,听完柳氏红着眼的哭泣,他特意上书圣上,去请了太医过来,却仍旧没能够得到任何结果。 第八日,一身疲惫,双眼赤红的沈幕祁怒气冲冲的披星戴月而来,周身围绕着的火气,就连下人们,都惧怕的躲在角 落,不敢上前招呼这丞相府的未来主人。 只是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男子,被胆大包天的季海棠拉进房间中说了些什么后,又出了门,呆立在门外良久后,长叹了一声,这才勉强离开。 第九日,季海棠终于卧床不起,她面色苍白,形容枯槁,食不下咽,只能够勉强喝下雪盈每日必端的银耳莲子羹,用来支撑着度日。 齐安玲珑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整日里眉开眼笑的,打赏起下人们的次数也多了些,开心的浑然不像是被夺走了权利之人。 而雪盈的房间中,金子的数量也愈发的多了,不仅是金子,甚至一些更为珍贵的玉器,都有不少。 第十日,齐安玲珑终于忍不住,屈尊降贵的打着关心的名义,去看望季海棠。 见到季海棠奄奄一息,连瞪都没有力气瞪自己的模样,她不禁得意洋洋起来,齐安玲珑的心中,终于对雪盈放下了戒备。 就在那天的下午,应该照顾季海棠,不离开她身边的雪盈,被一个婢女,给悄悄的叫到了齐安玲珑的住所。 “这看家护院的猛兽已然神态颓丧,那里面的主人,便好动了吧?”齐安玲珑高坐于 椅子上,俯视着卑躬屈膝的雪盈。 “这是自然,主子这是打算……”雪盈抬眼,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齐安玲珑一个眼神示意,身后便有一个侍女,端着一个巫蛊娃娃过来,娃娃身上有着无数的钢针,上面生辰八字,赫然便是沈阳书的。 雪盈见状微惊,她诧异的看着齐安玲珑。 沈丞相多年以来,只有一妻一妾,她还以为他们夫妻二人,必然感情和睦…… 雪盈神游天外的想法还未继续想的更深,齐安玲珑的声音便悠然传来:“雪盈你去把这巫蛊娃娃放进柳氏的床头底下,借机让阳书发现。” “这……能有用吗?恕奴才直言,这不过是个娃娃而已,夫人若是出手,应当选个一击即中的才是。”雪盈有些迟疑。 “你倒是挺为我着想。”齐安玲珑满意道,她摸上自己的脸庞,又想起什么似的,得意一笑。 “我前些日子听齐妃说,因为长山土匪杀了郡主一事,圣上龙颜大怒,阳书也受到了无故之灾,官途不顺,若是恰巧这时候他瞧见了这玩意,柳氏就完了。” 齐安玲珑一脸自信,神情中却透露着几分哀怨:“说来说去 ,他沈阳书最爱的,其实只是他自己和官职而已。” “夫人别多想,等把柳氏除去,丞相又只会有您一个女人的,自然能够深受独宠。” 雪盈算是听明白了,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个主意还算不错,她安抚几句,点点头后,接过了侍女递过来的巫蛊娃娃,转身离开。 雪盈离开后,那递娃娃的侍女不安的看向齐安玲珑:“夫人,这样重要的事,你真要交给她一人?雪盈效忠夫人的时日,还未过一月啊。” 齐安玲珑冷眼瞧那侍女,忽而嘲讽一笑:“玉林,你这是醋了?担心我不给你权利,而后被雪盈占了位置?” 玉林连忙表忠心:“夫人,我哪敢啊,只是这雪盈虽说聪慧好用,但她效忠于您的时日实在是太短,您根本就不能够完全信任于她啊。” 齐安玲珑冷冷的盯着玉林,见对方汗如雨下,这才悠悠然的回了椅子上。 齐安玲珑没骨头一般的趴着,她阴狠一笑,伸出手指,朝着自己身旁,已然待了数十年的大侍女玉林勾勾手道。 “你当我傻吗?这狡兔还尚有三窟呢,更可况是你夫人我,玉林你过来吧,我吩咐你些事情。” 第320章 心冷 夜深露重,劳碌于朝堂之上的沈丞相,终于带着满腔的疲惫回到府中。 此时大多数的仆人都已经安歇下了,丞相府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拂过竹林带来的声响,让人不至于那般的空虚。 沈阳书负手而立,眸子淡淡扫视过这片属于自己的领地,在这里,他是最为尊贵的主子,所有的一切物品和人,都应该要听他的调度。 “相爷,想来夫人她们已经休息了,您今日这是要去?”旁边有机灵的侍从,试探着询问。 就在此时,一个相比起周遭,较为幽静的房间,突然亮起了柔和的烛光,在这寂静的夜空下,犹如一盏明灯。 沈阳书瞧着,面容上的冷硬便和缓了三分,他一拂袖,大步朝着灯火的方向走去:“去柳儿那里。” 季海棠此时并没有丝毫的睡意,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像是蛰伏以久的猎人,等待着猎物上钩,面容是异于常人的苍白。 “她只吩咐了你这些?”半晌,季海棠突然偏头,朝着正站立在床边的雪盈低声询问。 “是的,齐夫人只吩咐了让我将巫蛊娃娃放进柳夫人的枕头中,说是相爷近日来官途不顺,若是见到那娃娃,必然会大发雷霆。” 雪盈低头,恭敬的回道。 季海棠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笑:“我怎么觉得,一个掌管丞相府多年,一向位高权重的夫人,不应该怎么蠢才是?” “少夫人,您的意思是……”雪盈诧异的看她。 季海棠扬唇,刚想说话,她的耳朵便警醒的动了动,察觉到窗户外面突然异常骚动的声响,她一个鲤鱼打挺,便灵活的坐直了身体。 动作快的,完全不像个“病人”。 季海棠下床开门,见到与自己邻近的院落中,此时正火光通明,且声响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大了些。 她不仅不慌,眸中甚至溢满了笑。 “我瞧着齐安玲珑必定还有着后手。”季海棠淡淡道。 “怎么会?那少夫人,该怎么办啊?”雪盈闻言,面色大变,她一连退后数步,显然是有些怕了。 “慌什么?”季海棠瞥她一眼,大步走出去:“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夜色下,季海棠那因为连日来的“虚弱”,而愈发清瘦的身子,正骄傲的挺直,落入雪盈的眸中,居然有股坚毅如松之感。 “背主之人本就会被猜忌,我若是再犹豫不决,在少夫人和齐夫人二人之间来回徘徊,想必下 场会更加难看,不如只紧紧抓住一根藤蔓,若是藤蔓断了,只当我运气不好!” 雪盈咬牙暗道:“反正我已经干出了那样的事,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跺了跺脚,到底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季海棠赶到柳氏的院落中时,沈阳书正在发火,这个一向以温和着称的丞相,即使是发起火来,也并不会真的动手。 只不过……从他嘴里冷漠吐出的那伤人话语,想必落在柳氏的心中,和那暴躁之下的拳打脚踢,其实也已经相差无几了。 “柳氏,你为何要做出这等污秽之事?我沈阳书门心自问,一向带你不薄,就连幕祁,我都亲自教导,为其在官场上周旋,你居然下诅咒意图害我?” 沈阳书手上紧紧掐着那个巫蛊娃娃,看向娃娃上那熟悉的生辰八字被根根尖锐的银针扎满,眸色赤红。 居然连柳儿都不叫了。 季海棠略有些诧异的看着沈阳书,又瞧了眼什么也不知道,正一脸委屈的柳氏,打算进门的脚步就是那么微微一顿。 也罢,且等上一会,让柳娘亲真正看清楚,那明知她被齐安玲珑陷害,却并未出手严惩的男子,到底是何真面目。 季海棠这样想着,便 倚靠在了门边,打算等时机成熟,再进去解围。 好在屋子里正气氛紧张着,季海棠此时若是不主动出声,根本没有人会有心思,察觉到她的存在。 “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我没有理由会做啊,阳书你千万要信我!” 柳氏亦是红了眼眶,却不是气恼,而是委屈的。 她的性格纯善,一向藏不住心思,季海棠怕柳氏会在沈阳书这精明狐狸面前露出马脚,是以,根本没有和她说起任何事情。 就连季海棠这几日是真病假病,柳氏其实都不知情,还为此担忧不已。 季海棠虽然瞧着十分心虚,却还是抱着想要为柳氏除去心头大患的心思,而一直隐忍不发,并未告之计谋。 沈阳书见她并不承认,冷了面容,大力将攀附上自己手臂的柳氏给甩开:“这巫蛊娃娃乃是我亲眼所见,亲自发现,还有什么假的?” 周围仆人早已经被这样突然的阵仗给吓的有些懵,交头接耳一阵,到底还是怕被主子迁怒,没一个敢上前帮忙劝解的。 柳氏见平日里对自己温声软语的沈阳书,此时居然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娃娃,而对自己大发雷霆,且无视自己的辩解, 不由得心中一痛。 “我原想着,二十年前,齐安玲珑污蔑我时,是因为你不在,我和幕祁二人,这才落到了个背井离乡的下场,我从没怪过你。” 柳氏捂住红润的眼,声音低哑,痛彻心扉。 “可现如今我才知晓,其实你那日在或者不在,或许也根本不会改变什么,因为你那时候,这丞相的位置还没坐稳,你需要齐安玲珑。” 柳氏嘲讽的笑笑。 “柳氏,你不要以为搬出那段前程往事,你就能够逃脱家法。看来是我给你的宠爱太过,让你居然敢谋害家主,这实在是罪无可恕。” 沈阳书眸色微暗,一字一句冷声道。 在听到柳氏凄苦的诉说后,他的心中固然一痛,但那小小的异样,对比起发现自己一直在被枕边人暗害的滔天怒火,实在是无足轻重。 柳氏凄凉的一笑,彻底冷了心肺,她不再试图辩解,只是神情恍惚的坐在地上,抿紧自己苍白的唇,一言不发。 季海棠瞧着现下的情景,她暗暗的叹了口气,刚想进去帮柳氏解围,注意力却全部被一个略有些鬼祟的身影,给全部吸引住。 “这就是齐安玲珑的后手吗?”季海棠扬唇冷笑,快步跟上了那个身影。 第321章 毒蛇 夜色愈发的暗沉,这本应该是人们好眠的时刻,寂静无声才是。 可由丞相府中,柳氏住所亮起的烛火开始,就注定了,丞相府的这个夜晚,不会太过平静。 本该寂静的草地中,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玉林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只觉得身后那阵催命一般的脚步声,是越来越近了,她抱着手上还没有布置完毕的东西,心中懊恼万分。 明明都已经打听过了,今夜不该有人会有空注意到自己的啊! 可恶,早知道就不应该为了那还没有到手的功劳,主动要求夫人,为其办事了,若是今天搞砸了事情…… 玉林死死的咬住唇瓣,后悔极了。 可耳边愈发大了的脚步声,让她再也没空去想这个,玉林加快脚步,奋力朝着齐安玲珑的院落处快步跑去。 只是还没跑出多远,玉林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清秀面容。 玉林一惊,吓的连退三步,这才没有撞上对方,等再抬眼一看,看清对方是谁后,玉林睁大了双眼。 “少……少夫人,你不是快要病死……病的连食用饭菜的力气都没了吗?怎么会在这儿?”玉林结结巴巴的问。 季海棠轻哼一声,并没有给一个 小喽啰解答疑惑的打算,她手一伸,很是霸道的道:“你现在拿着的是什么东西?给我。” 玉林抗拒的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根本没有听季海棠话的打算。 季海棠见她居然如此的倔强,秀气的眉略有些意外的微挑,直接便伸手去夺,她身后的雪盈见状,也帮忙去抢。 没一会,玉林手里藏的严实的罐子,就被季海棠夺了过来。 玉林见状,她的脸上,瞬间毫无血色,她咬紧牙关,冲着雪盈愤怒的大叫:“你果然不是个什么好的,我早该让夫人杀了你。” 雪盈没有答话,悄悄往季海棠的身后躲了躲。 “雪盈颇有眼力,知道弃暗投明,以后享福可还来不及,齐安玲珑怕是没有机会再对雪盈这可爱的丫头动手了。” 季海棠打开罐子,瞧一眼里面的东西,脸色微微一变后,她看向玉林的眼神沉了下来,嘴里老气横秋道。 “你们不要太得意了,这丞相府中,终究还是齐夫人的天下,齐夫人不会输的。”玉林忍住心头强烈的不安,强撑着大声嚷嚷道。 季海棠有些嫌弃的掏掏耳朵,把罐子仔细封好后,并没有交给雪盈,而是很小心的自己抱着。 “原先我 还在愁,这一个破娃娃怎么搬倒齐安玲珑的事,没想到你们就这样贴心,亲自给我送上来了武器。” 对上玉林惊恐的双眸,季海棠笑眯眯道,她朝着守夜的侍卫招了招手:“过来,帮我把玉林绑起来。” 侍卫没有犹豫,直接便利索的将人绑住。 季海棠一个眼神,雪盈便机灵的将玉林给拉起了身子,而后跟在了季海棠的身后,朝着柳氏的房间处走去。 这时候,沈丞相对柳氏的审判,已经到达了尾声。 沈阳书此时的心中被被人背叛的愤怒充斥,早已听不进去任何柳氏辩解的话,他大手一挥,上家法三个字便要脱口而出。 “等等。”季海棠抬脚进来,急促的打断沈阳书的吩咐。 沈阳书脸色很不好的看着季海棠,眸色冷然:“海棠,我们的事,你一个小辈,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可若是娘亲有冤呢?”季海棠抬脚进来,坚定的反问。 她脸上掩饰的粉尘还没有卸下,面色苍白如纸,配上那在翠玉阁中,养出的清瘦身形,看起来弱质芊芊,惹人疼惜。 就连愤怒中的沈阳书,见到季海棠这样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也不由得心软了软。 沈阳书没 有说话,季海棠便很是自觉的,将其视为默认,她拍拍手,身后雪盈便将玉林带了进来。 沈阳书冷眼瞧着,心中便突然领悟过来什么,他微有些惊诧的看着玉林。 “这是玲珑身边的人?”沈阳书的声音有些冷。 “正是,我刚才本是听见动静,担忧柳娘亲,打算过来看看,没曾想,却半路碰见了玉林,见其在柳娘亲的房屋旁边徘徊,行迹鬼祟,便起了疑心。” 季海棠说着,将手上的罐子打开一角,不过一点缝隙的露出,罐子里便是一阵异常的响动,而后,一个翠绿色的三角形蛇头,便勉强的挤出。 众人看着,面色大变。 季海棠连忙将那罐子又重新盖上,里面的竹叶青倒也机灵,察觉到季海棠的动作,便很快的缩回了脑袋,没被压住。 “想必这是齐夫人,让玉林带来,让她乘机放进房间中的,就因为柳娘亲拿了掌家之权。”季海棠愤怒的陈诉,有理有据。 “你胡说,这是假话!”玉林急忙反驳:“夫人根本就没有和我说这些,你都是胡说的。” “那你大半夜的,抱着一坛子毒蛇,在我柳娘亲房间处徘徊做甚?柳娘亲平日里深居简出,岂会和你 有什么联系?让你不惜放毒蛇咬她?” 季海棠严厉的看她,水灵灵的眸中,布满笃定的神色,让玉林的心,便是那么的一虚。 “这,这个是因为……”玉林紧张之下,心神大乱,左思右想,却想不到合适的解释,她低着头,吞吞吐吐的,没敢回话。 事情究竟到底如何,在场的明眼人一眼便能够看个通透。 沈阳书的眸色越来越冷。 “丞相,那巫蛊娃娃可否给我一观?”季海棠见玉林再也瞒不下去,放弃了再和她浪费时间的打算,伸手直接讨要。 沈阳书条件反射的,便是去望一眼地上还趴着,仍旧出着神的柳氏,见着柳氏的动作,他皱起了眉。 “地上凉,你还是先起身。”因着季海棠刚才的一番打岔,沈阳书已经恢复了些理智,他犹豫一会,还是说出了口。 柳氏没有搭理沈阳书,只是垂下了眸,有乌黑的发落在她的脸颊旁,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几道阴影,旁人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季海棠瞧着,叹了口气,伸手去扶起了柳氏,带柳氏到床边上坐下,这才站起身,又朝着沈阳书伸出了手。 沈阳书没再犹豫,将手上那恐怖的巫蛊娃娃,递给了季海棠。 第322章 草率处理 “这巫蛊娃娃,绝对不是柳娘亲做的。” 季海棠只瞧了一眼,便笃定道,见沈阳书目露怀疑,她拿下柳氏的随身绣帕,将绣帕和巫蛊娃娃放到一块对比。 “柳娘亲素来只爱簪花小楷,就连不离身的绣帕上面,绣的都是这种字体,可这巫蛊娃娃上面的字迹,却是草书,太不符合习性。” 季海棠柔声道,说完,未免沈阳书看出她之前的装病,让自己的信用大打折扣,还特意虚弱的咳嗦了几声。 沈阳书接过绣帕,仔细对比,他点头:“果然如此,柳儿的确只爱簪花小楷,这行迹洒脱的草书,倒像是玲……” 说到这里,沈阳书抿起了唇,没再继续说下去,但那俊朗的面容上,却到底还是浮现出了不悦。 季海棠见状,满意的勾起了唇。 齐安玲珑并不是傻子,会留下这样大的破绽,只不过,雪盈已经将齐安玲珑准备好的巫蛊娃娃偷换了而已。 “仅仅只有这个理由,就想洗脱这样大的罪名,未免太过牵强了吧,那可是巫蛊之术。”玉林突然大着胆子,声音颤抖道。 她倒真是个挺忠心的仆人,已经死到临头,却还满心满脑的,只想着为主子谋划前程。 季海棠笑看着她,心思在脑中转了个弯,她主 意一改,便隐去了最为关键的第二样证据未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玉林。 “玉林,你怎的这样着急?也对,你是齐夫人派来放毒蛇的,只不过说来也巧,这怎么毒蛇之事和巫蛊娃娃之事,便撞在了同一天。” 季海棠笑笑,意味深长道:“这还真是……好巧呢。” 若是自己说的太多,反倒会引起沈相的怀疑,倒不如直接抛弃那个有力的证据,让他自己来想明真相。 聪明人往往更喜欢信任自己的判断,且通常都会深信不疑。 所以俗话说,聪明到极致,便是自负了。 季海棠想到这里,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看客。 沈阳书听到这里,深深的望一眼巫蛊娃娃上,那齐安玲珑最为熟悉的草书,他的脸色突然便是一沉。 “那个妒妇,我早该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几年前是这样,柳儿回来后,她还仍旧不会悔改。” 把那厌恶至极的巫蛊娃娃给扔在地上,沈阳书拂袖,冷声道:“齐氏嚣张跋扈,且不知悔改,罚她闭门半年,手抄经书五卷,让她好好在佛祖面前,静心思过。” 仆人们被他这气势一压,险些站不稳,颤抖着回应:“是,相爷。” 沈阳书说完对齐安玲珑的惩罚,这才恍然察觉自 己误会了柳氏,他回头,看着正一脸哀伤的柳氏正低头坐在床边,惹人怜爱,他的心中,不免充满了愧疚。 “柳儿,刚才是我误会了你。”沈阳书低声道,他走上前,想要去拉柳氏的手,却被对方很快的避让开。 “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柳氏扭过头,没有看沈阳书一眼,神色低落道。 沈阳书闻言,面色变了又变,但他到底还是心虚,忍了忍,丢下一句:“你今晚好好休息。”这才转身离去。 仆人们压着玉林,提着那装着毒蛇罐子,也跟着出去。 雪盈看了一眼季海棠,见对方此时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犹豫一会,出了房门,贴心的关上门后,在外面站着等待。 很快,柳氏的房间里,便是一静。 季海棠走到柳氏的床边上,犹豫一会,这才轻声道:“柳娘亲,这一切其实都是我谋划的,这才招惹了齐安玲珑出手。” 柳氏僵硬着的神情,突然动了动,她抬眼看向季海棠,见她的面容仍旧苍白,不由道:“那你这病……” “这病其实是我装出来的,所以大夫们都瞧不出症状来,面色白,是用的我新研制出来的**,根本没事,不然,沈幕祁他才不会轻易离开。” 季海棠说到这个,脑中突 然窜出了那天夜里,怒气冲冲披着满天星辰而来,满身疲惫,却仍旧关怀自己身体情况的男子,脸就是微微一红。 耳边似乎还环绕着那男人疲惫中,带着罕见的,恶狠狠的咬牙威胁:“季海棠,你若是再拿自己身体之事开玩笑,我便把你锁起来,让你再也想不出这等馊主意。” 思即此,季海棠的脸色更加红了些,使得那张苍白的脸上,倒有了几分血色和精神来,更显清丽好看。 “切,明明忙的连家都回不了,成天在那劳什子刑部耗着时间,还想把我锁起来,说什么大话?”季海棠不由得小声嘀咕道。 “那便好,那便好,只要海棠你的身体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其他的,我不在乎。”柳氏低声说道。 季海棠闻言,猛然回神,没想到柳氏经历变故,此时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心中不由得一暖。 她愧疚的低头,手指不安的搅动着,季海棠的声音喃喃:“柳娘亲,你不怪我瞒着你吗?” 柳氏拍了拍季海棠的手,苦涩一笑:“我知你是在帮我,齐安玲珑一日不除,我便要战战兢兢的过活一日,又怎会怪你?” “可惜沈相还是顾忌,齐安玲珑早年助他的情分,现如今明知这一切 都是她所为,却也只是禁了她的足而已。”季海棠有些不甘心道。 齐安玲珑歹毒到用巫蛊娃娃陷害,惹得沈丞相发怒不够,甚至还要让手下仆人放毒蛇,用做后手,一副生怕柳氏安然存活的态度。 这一切的一切,明明沈相已经心知肚明,却因为早年齐安玲珑的家世,对其的帮助,而如此草率处理,实在是太令人寒心。 季海棠越想越烦躁:“明明是他沈阳书欠了齐安玲珑的,和柳娘亲你可没有半点干系,他凭什么就这样打算随便了事,息事宁人?” “海棠……算了,左右齐氏现如今已经被禁足,我们有段时间,可以不见她了,眼不见为净,可以让我们过些安生日子也好。” 柳氏蹙起眉,柔声劝慰,不愿意季海棠再次出手。 沈阳书虽说这次盛怒之下,没有察觉到海棠的布局,但下次可未必,到时候,雷霆一怒之下…… 柳氏不敢再想下去,她担忧的看着季海棠,眸中满是关心。 这个姑娘,她是真心当做女儿来疼的。 “哼!”季海棠昂头冷哼一声,犹不解气。 她盯着齐安玲珑院落的方向,意味深长道:“柳娘亲,我虽是罢手了,可某些人,可不会这样轻易收手。” 柳氏轻轻的叹气,并未回应。 第323章 谋算 伴随着下人战战兢兢的描述,丞相府中的一件上好瓷器又很可惜的被人带着愤怒砸碎在地,发出哀怨的几声脆响。 “禁足?还让我罚抄经书?沈阳书他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我可是他的发妻!” 齐安玲珑气的胸脯起伏不止,恶狠狠的语气像是想要吃人,她瞪着那下人,眸色通红,毫不掩饰自己凶恶的本质。 下人被吓的脚软不已,却又不敢违抗沈阳书的吩咐,只得声音颤抖的回:“齐夫人,这是相爷亲自吩咐的,小人实在是……唉,得罪了,夫人。” 随着下人的那句得罪了,门口处突然涌入了许多仆人。 他们鱼贯而入,不顾齐安玲珑亲信的阻拦,沉默无声,动作迅速异常,很快便将屋子中奢华的布置都一一换上了青灯古佛之物。 齐安玲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全都被换成了那些尼姑才拜的东西,一时间心神大乱,太阳穴似乎都痛了起来。 她按着脑袋,到底还是没有蠢到直接抗拒沈阳书下达的命令,只是那眼神冷的,屋子中的仆人们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玉林那不中用的丫头呢?”齐安玲珑恍惚间想起那导致自己失败的原 因之一的玉林,不由得咬牙。 那大着胆子过来告知齐安玲珑,沈阳书吩咐的下人闻言犹豫了会,这才小声道:“相爷说,玉林包藏祸心,理应当诛。” 她的左膀右臂居然就这样被轻易除去! 齐安玲珑瞳孔猛然收缩,她急促的喘息几下后,这才恼怒叫道:“玉林她是我的人,沈阳书凭什么自己就处置了?” “我凭什么?凭我是一家之主。” 门口处,突然传来男子冷冷的声音,屋子中人闻言突然就是一静,仆人们纷纷放下手上的活计,恭敬行礼,低声唤道:“相爷。” 沈阳书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便径直的大步走向齐安玲珑。 注意到对方居然敢瞪视自己,沈阳书原本就有几分火气的心中,顿时如同野火燎原,愈烧愈旺。 “齐安玲珑,你现如今真是愈发的歹毒。”沈阳书皱起眉,不再看那张已经有些扭曲的女子面容,嫌恶道。 “呵。”齐安玲珑嘲讽的笑,眸色沉沉,而后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扑到了沈阳书身边柔声求饶:“阳书,是我错了,你就饶我这次吧?” 她的行为如此的前后不一,反差极大,令人心中不免一阵不适, 只觉得虚伪。 沈阳书的眉眼愈发冷淡:“看来是这些年你过的太逍遥,嚣张的习**被捧了出来,的确是真的需要精心思过一段时间,磨合心性。” 说完,沈阳书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齐安玲珑听见他不但无视自己的哀求,反而如此说自己的秉性,她盯着沈阳书的背影,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阴沉如墨。 “早些年时,娘亲曾经和我说过,这男子的话半分都信不得,果然啊果然……沈阳书,你说过一辈子会对我好的,你说过的。” 齐安玲珑像是太过伤神,她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痴痴的自言自语,仿佛对那些下人,搬运自己东西的行为已经丝毫不在意。 下人们对于这情况喜闻乐见,动作更快了些,不一会儿,他们就拖着几大箱子的东西快步离去。 直到这屋子再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后,齐安玲珑痴痴的神色就是突然一变,她沉下脸色,对着自己的另外几个心腹招手。 “去帮我和哥哥说,沈阳书那厮负心薄情,已然被柳氏那个贱人迷了心神,将我关至此处,打算禁足半年,让他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齐安玲珑冷冷吩咐。 “是。”婢女 恭敬的回应,转身就走。 “你且等等!”齐安玲珑突然急促的唤了一声。 婢女不解的回头看去,便瞧见自己的主子,神色莫测的沉默了一会后,疲惫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略有些疯狂的笑容。 “光是哥哥还不行,哥哥脑子不灵光,手段无用,你再去和齐妃说,说那天揭穿她暗害白妃的女子,就在我丞相府中,且嚣张跋扈,以至于让沈阳书偏听偏信,打压的我不能翻身。” 齐安玲珑说着,眸中冷光涌动,她意味深长的笑:“我相信我那宠冠六宫的堂姐,无论是为公还是为私,都一定能够帮我讨回一个公道的。” 婢女诧异的看她,但却也不是第一天听齐安玲珑如此颠倒黑白,不一会就快速收回了那会自己受到责罚的眼神。 婢女垂下眸子,低声下气的应道:“好的,齐夫人,我一定会将话原原本本的带给齐家主,还有齐妃娘娘两位主子的。” “嗯。”齐安玲珑满意点头,这才又有了几分优雅贵妇人的模样,她慵懒的躺回座椅,一直看着那婢女出去,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天色愈发的凉了,大雪纷纷而至。 虽说有上等的锦缎虎皮被子 保暖,但季海棠没来由的,却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像是兔子在被天敌盯上时,那股毛骨悚然的第六感。 季海棠抗拒的皱起眉头,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久久没有睡意。 她索性起身,穿好衣袍,裹上了厚实的被子,倚靠在窗边看天空上飘下的鹅毛大雪。 大雪纷飞,落在丞相府中,那被仆人们打理极好的花草上,银装素裹,着实是道美景,季海棠靠在了窗户边上,默默的看着那场大雪,有些出神。 就算是以前被齐安玲珑害成那样,柳娘亲却还是不愿意出手…… 罢了,反正齐安玲珑已然被禁足,想来也做不出什么谋算,这半年,也许真能安稳过下去呢? 季海棠怔怔的望着那已经浮上一层冰霜的窗户,突然,她伸出手去,用手指在那上面写着什么。 窗外的大雪愈发的大了,不需要仔细听着,便能够清楚的听见落雪之声。 季海棠收敛了眉眼,在写出那几个字之后,突然有了种安心的感觉,脑中终于有了睡意,她恍惚倚靠在窗户旁边,沉沉睡去。 大雪纷飞,不时有雪花吹打在窗户上面,渐渐的将“沈幕祁”那三个大字,吹打的模糊起来。 第324章 齐妃 季海棠改了主意之后,便不再把心思全然放在了丞相府的后宅之中,近日里,去自己的几家店铺之中,去的勤快不少。 自从季海棠许诺能一年之后,给店铺中盈利最多的小厮一家铺子。 有了这根鲜美多汁,诱人不已的胡萝卜日日在眼前晃荡,那些店铺中的小厮们有了盼头,干活利落不已,每日里都是笑容满面。 季海棠不时的随机抽空去铺子中查看,每每瞧见的,都是客人们和小厮交谈过后,满意的笑容,且盈利一日比一日都要多上不少。 她的心,也就渐渐的安了下来。 季海棠每日只需要不时的提些主意给小厮们,让他们灵活售卖东西,亦或是画些新款式给首饰铺子,想些新口味给点心铺子便行。 其他的,自然有虎子和吴二娘为其操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季海棠的生意越做越大。 那些客人们流连于季海棠铺子中那些新奇的东西,满意于小厮们无论何时,都笑容可掬的态度,老客也就渐渐的多了起来。 不过一月的光景,季海棠的每家铺子中,几乎都是宾客爆满,来往之人络绎不绝,铺子之中,热闹的堪比一整条街道。 这样的情景固然让季海棠 赚银子赚的眉眼带笑,却急坏了和她有些利益冲突的齐家。 齐鲁师近日里来,是吃睡不好,就连美貌小妾也没心思去看,头发都愁白了不少,一双儿女固然是劝了,却依旧开解不了他心中的烦恼。 “不仅在丞相府中打压我妹子,就连商场上,她那不过十几家的铺子,盈利居然堪比我的百家铺子,唉,那个女子怎能如此厉害?” 想起自己这段时日里,特意对沈阳书明里暗里的暗示,让他将齐安玲珑放出来,却被沈阳书几次都轻易敷衍过去的事。 齐鲁师更是愁眉苦脸,他那肥胖的连连在原地打转,试图找个主意出来,却晃荡了半天,仍旧不得其法。 他其实本就对商场上的事情,并不怎么精通。 只不过是因为齐鲁师的身份,是他父亲的唯一嫡子,娘亲又着实手段高明,这才在父亲病逝后,坐上了齐家家主的位置。 齐鲁师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他守成有余,但让产业再进一步,却是有心无力。 其实这本还好,毕竟有齐妃的身份在那里,再依照着齐鲁师的本事,已经足够让齐家继续在京城的权贵之中立足。 但天不遂人愿,他接手齐家后,因着齐妃圣宠 不衰,本是事事顺利异常,都快要忘记了吃亏的滋味,却到底还是遇上了劲敌。 齐鲁师思来想去,顾忌季海棠是沈阳书儿媳的身份,又担忧自家妹妹还在丞相府之中,怕牵连齐安玲珑,不敢真的对季海棠下手。 他没有对策,自然便焦虑不安。 “那季海棠不过才开十几家铺子,便能够抢去我们大半的生意,若是再让她开下去,那这京城之中,可还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父亲,还是早下决断的好。” 齐家文见父亲焦虑,不由得出声提醒。 “我又哪里不知?”齐鲁师皱眉。 他沉默许久之后,这才扶额叹气:“家文,你进宫一趟,和娘娘说清楚情势,这季海棠是该杀还是该留,还是问她拿个主意的好。” 齐家文见齐鲁师终于有了决断,不由得欣喜万分,他冲着父亲点了点头,便急不可耐催促着仆人去寻马,好让他快些去宫中。 皇宫。 一袭牡丹花色衣袍的妩媚美人正悠然赏花,她那十根纤细柔弱的柔夷轻抚着花儿,居然比起那美丽的花儿,还要美上三分。 宫装美人似乎是爱极了那朵艳丽的芍药,手指流连于花瓣之中,唇瓣微扬,房间之中静谧无声, 场景美如画卷。 突然,有宫女的娇俏笑声,打破了这满屋子的寂静:“圣上果然爱戴我们娘娘,这冬日里的芍药,可真真是独一份呢,却还是被圣上送给了齐妃娘娘。” 齐妃闻言,笑容更大,明明是被宫女讨好,但嘴里却还是谦虚道:“哪有,陛下英明神武,一向雨露均沾,这芍药……” 齐妃说着说着,笑容突然就阴沉了下来,十指狠狠的掐住了那芍药的花瓣,她笑的却愈发的妩媚了些。 “这芍药有什么可稀奇的?白妃宫中,圣上前日里给她送的双色芙蓉,那才叫稀罕珍贵呢……白妃那个贱人,现在是明面上和我争宠了。” 原本还笑着的侍女闻言,立马就惊恐的跪倒在地,她的身体颤抖起来,连声道:“奴婢该死,居然连累主子不悦,奴婢该死!” “自行去领十个耳光。”像是怕污了自己的眼睛,齐妃连看一眼那个婢女都不曾,她冷冷道。 多嘴婢女很快被人拖了下去。 齐妃又摸向芍药,似乎还想找回刚才爱惜这美丽花朵的心情,但手伸到半途,便又厌弃的收了回去。 她厌烦的摆手:“把这花也拿走。” 其余几个婢女闻言,互看一眼,其中 一个走向前,应道:“是,娘娘。”便将那盆刚才还受尽宠爱的芍药,给挪到了不起眼的偏殿。 齐家文刚进门,便察觉到了屋子里有些异常的气氛。 可他却并没有心思多想,瞧见了齐妃,略略行礼过后,齐家文便急急忙忙的将齐鲁师的意思说了一遍,其中添油加醋无数。 齐妃揉捏着太阳穴,听着齐家文的絮絮叨叨中,多次提起季海棠这个名字,只道是个心里深沉的女子。 她恍惚间,这才想起多日前,齐安玲珑的求救。 “白妃这几天小动作太多,我倒是忘记了玲珑的事。”说到这个,齐妃只觉得头痛:“那季海棠果真如此厉害?” “娘娘莫不是忘记了,那女子曾经故意揭穿您用蜂蜜陷害白妃之事?她不过进宫一天,便有如此心机,娘娘当警醒才是。” 齐家文小心翼翼道。 “哼!本宫怎会忘记这个?陛下就是因为此事怜爱起了那个白妃贱人!还送了她难得的双色芙蓉。” 想到白沐陵,齐妃眸色冷淡下来。 “这事我自有定夺,那女人蹦哒不了几日,你且让鲁师和玲珑等着便是。”齐妃摆摆手,安抚道,送客意思明显。 齐家文放下了心,这才退了出去。 第325章 欢迎回来 季海棠对楚乔玥的感情是复杂的,不仅仅是因为曾经误会过楚乔玥和沈幕祁的关系,还因为…… 季海棠的视线,在那一桌子的空盘子上心疼的打转,她无奈的看着那还在欢快动筷,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尊贵公主和世子,嘴角有些抽搐。 “你们不能因为我客气的说了句随便吃,就打算把我的家底给吃光!”季海棠一脸哀怨。 楚乔玥闻言愣了愣,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那些空盘子,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想去怀里掏摸钱袋,手却突然被人拉了拉。 南宫霖很是自然的阻止季海棠那唯一可能回本的机会,见季海棠瞪视自己,他神情悠然,煞有其事的道:“承诺过,便要做到。” 季海棠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她嘀咕一句:“吃货!”而后腾的一下站起身,气势汹汹的走了。 楚乔玥有些愧疚起来:“海棠是不是生气了?我们的确吃的挺多,还都是上好食材,我……早知道刚才就不贪嘴了。” “放心吧,她还没有这么小气。”南宫霖吃了这许久的白食,早就摸清楚了季海棠嘴硬心软的脾性,很是自然道。 他说着,又夹起了一筷子酸菜鱼放进口中,细细品尝。 楚乔玥还是有些不安,思来想去,刚想起身去寻季海 棠,却见对方已经折返回来,手里还端着自己最爱的糕点。 “我做了些蛋黄酥,用秋天的陈桂花,做的桂花糕,还有几个小布丁。”季海棠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神色早已恢复正常。 楚乔玥的眼睛简直都要黏在了桌子上面,见那几个布丁居然是可爱的兔子模样,精致小巧,她不禁赞叹道:“海棠,你真厉害。” 季海棠心情大好,得意的叉腰,嘴角几乎要上扬到耳根处。 她把这二人当成了朋友,相处起来很是随意,并不掩饰本身性格,只为讨好对方,季海棠一扬手,很不谦虚道:“那是自然。” 楚乔玥觉得有趣,笑弯双眸。 南宫霖则是不屑的撇嘴,伸手要去拿那桂花糕,只是手刚伸到一半,便被季海棠用力拍打了一下。 南宫霖条件反射的收回手,皱眉看过去,却见季海棠很是护食的将糕点拿起,而后把点心全部都递给了楚乔玥。 楚乔玥乐不可支,也不去管南宫霖的心情,直接便把点心团团抱住,一口一个的往嘴里放。 “你!”南宫霖不好和楚乔玥抢食,只得无语的看季海棠,知道这是对方正在记他刚才阻止楚乔玥给银子的仇。 “真是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南宫霖没了点心,只得尴尬的喝 茶。 “不不不,世子你说反了,现如今你三餐都在我这里吃用,是我这个女子养了你才对。”季海棠邀功邀的很是自然。 “如今我王府中,难道日常采买不都是用的你铺子里的?罢了,且不和你计较,海棠,这几日,宫中似乎有你的风言风语传出,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南宫霖转移话题。 “我只是个商人而已,平日里哪里接触得到宫中之人?”季海棠茫然的看他。 她不过只是进宫一日光景而已,和宫中之人并没有什么较深的接触,怎么可能会得罪什么人? 楚乔玥也凑了过来,她嘴里还含着点心,因此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也听见过几句,似乎是说你菜品做的好?” “想来是因为太后夸过几句,他们这才上了心吧?被夸奖了,这是好事啊!”季海棠有些不解南宫霖的担忧,便没在意这个。 南宫霖面色微变,刚开口想要去劝,却见虎子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说是有笔大的订单要做,自己拿不定主意,让季海棠看看。 虎子如此急切,南宫霖反倒不好开口,只得看着毫无所觉的季海棠跟了虎子出门,他叹口气:“也许真是我多想了,还是下次再说吧。” 要知道,在深宫之中,那些人每个人都恨不 得生了七八个玲珑心窍,好让自己活下去的地方。 那里的夸奖,可不一定都是出自好心。 季海棠谈好订单后,时间已经不早,知道南宫霖和楚乔玥不会闲的还待在铺子里,便没打算白跑一趟,直接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刚进了府中,季海棠便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 她歪了歪头,奇怪的看着丞相府中,那些下人们来往都带着发自内心笑意的面容,又去瞧府中被重新布置,更显华贵的摆设。 怎么觉得,丞相府今日好像太过热闹了点? 季海棠刚走进去,雪盈便如同有着她定位装置一般,笑容满面的找了过来。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还不等季海棠问话,雪盈便笑嘻嘻的道。 “少爷刚抬脚进府,便着急的问少夫人你的去处,现如今正在寻少夫人你呢。”雪盈想起沈幕祁的反应,促狭的看她。 季海棠的眸子霎时间亮了起来,她急促问道:“他今日回来了?沈幕祁现在在哪?” “少爷现如今正在……” “我在这里。” 雪盈刚开口,便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她识趣的闭嘴,不再言语。 季海棠顺着声音回头,刚转身,便只觉得鼻尖一痛,她埋怨的去锤那不知何时靠近的胸膛:“你撞着我了。” “是 我太急,我的错。” 男子承认的很是干脆,带着几分笑意,他说话时带动着胸膛,连着急促的心跳声一起,节奏分明,听的人脸红心跳。 季海棠不禁抬眼去看他。 多日未见,这个仿佛像是失踪了一般的男子,相比起以前消瘦了些,精神却是十分饱满,他的眸子深邃了不少,让人一眼看去,却看不见底。 “海棠,我做到了,我如今已经是刑部尚书,沈丞相因此大喜,全府上下皆有奖赏。” 沈幕祁摸上季海棠的发,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身上的血腥味,愈发的浓重了。 季海棠敏感的察觉到这一点,心里本能的就有些抵触,不由得皱了皱眉。 沈幕祁突然退后几步,拉远了和季海棠的距离:“我身上是不是还是有血腥气?”他闻了下自己干净的衣袍,略有些忐忑的望着季海棠。 雪盈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插话:“少夫人,少爷怕你嫌弃,一回来,便沐浴了许多遍呢。” 沈幕祁不冷不热的瞧雪盈一眼,神色冷漠,看不出喜怒,雪盈缩缩脑袋,不敢再多话。 季海棠心中一暖,她摇摇头,把心中的杂念摇掉,主动伸手抱住沈幕祁。 在沈幕祁略有些惊诧和喜悦的眼神中,季海棠声音欢快:“欢迎回来。” 第326章 妹妹 沈幕祁当上刑部尚书后,便愈发的忙碌起来,但和那失踪一般的时间不一样,他每日即使再忙,都会回府休息。 这个男子仿佛天生便适合朝堂一般,不过刚接手刑部尚书的官职,便做出不少让人惊叹的事迹,却不骄不躁,使得圣上不住的夸赞。 沈幕祁的血脉里,仿佛流淌着名为权利的血液,他却并不满足于此,满心都是想着再升一步。 季海棠的状态亦是如此,甚至可以说,她最近比沈幕祁还要忙碌一些,因为她如今不知为何,仿佛如有神助一般。 不仅每日铺子的进账涨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就连民间,也开始传季海棠铺子里的东西好,物美价廉,最值得夸赞的,便是那款式新奇的点心,每日都会有不少人慕名前来。 因着季海棠所做的糕点,是真的不错,民间美誉便更是好了几分。 南宫霖为此,特意和季海棠说过几次,这民间传言像是从宫中传出来的,让她多加小心。 季海棠回去后,左思右想,却实在想不出哪个敌人,会如此心好,帮着自己,让自己的生意日益水涨船高。 于是她便放下了心思,只觉得是多心了。 季海棠如今忙碌着再开店铺之事,忙 的脚不沾地,就连吃饭,也需要雪盈不时的提醒,才能够想起来吃上几口,草草解决。 为此,被发现此事的沈幕祁说过不知多少遍。 但每次季海棠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面上乖巧的答应沈幕祁,心里却并不是很当一回事。 丞相府中,齐安玲珑不知为何,已然不再做出小动作,整日在房间中躲着,像是诚心受罚了一般。 没了齐安玲珑,柳氏在府中的地位愈发高涨,原本还不服管教的下人们,一个个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在丞相府中,倒有了几分积威。 但柳氏对沈阳书的态度,相比起之前的爱恋,有些不冷不热起来。 只是这小小的改变,并未被位高权重,忙碌不已的沈大丞相发现,反倒觉得柳氏并不黏他,是因为对方懂事贴心。 夫妻二人之间的相处,居然诡异的更加和谐了几分。 街道处。 因为糕点的名气愈发的大了,季海棠顺应时局,又风风火火的开了好几家糕点铺子,本是正调教新人,虎子很是自然的进门。 “季姑娘,这是你老家寄过来的信,季海海姑娘像是想来京城看你。”虎子递给季海棠几封信书。 季海棠打开信,仔细看了一番后,见上面的内 容和虎子说的大致相同,她把信收起来,期待的笑了笑。 “如今我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让她们来看看也好,京城到底比家乡繁华,我与海安和海海,也是许久未见。”季海棠扬起唇。 虎子点头,笑嘻嘻道:“正好让海海姑娘和海安看看,季姑娘你如今开的这些铺子,让她们开心开心。” “对了,虎子,你且帮我送些京城之中特有的东西过去,让海海她们眼馋着,想来定会尽快赶来。”季海棠眸中划过狡黠。 “我这就去办。”虎子点头,爽快的应声。 因着妹妹们要来的消息,季海棠的心情松快不少,她合上账本,扭头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笑容中满是期待。 “也不知海安长高了没有,衣服还合不合身,小孩子最是长的快,她们来这里,想必不会带很多东西,下人买的又不会合心意……” 季海棠嘀咕着,黑亮的眼珠灵活的转动一圈,便有了要去外面逛逛,给妹妹们添置东西的打算。 雪盈一路都恭敬的跟在季海棠的身后,寸步不离。 街道上很是热闹,人潮涌动,铺子里的小厮们更是厚着脸皮,在门外呼唤,声音清朗,内容是特意编好的,都挺有趣。 但季海棠转来转去,却失望的发现,其他铺子里的东西,不是自家铺子里有更好的,就是太过普通,让人根本提不起兴趣去买。 雪盈瞧着,忍不住提醒:“少夫人,广源阁我们还没去呢,那里东西最全,听说还有异族人的新鲜玩意,想来少夫人定然可以找到喜欢的。” 季海棠恍然,这才想起来,京城之中,还有个最受欢迎的庞然大物,齐家的安身立命之本,广源阁的存在。 相较于自己的铺子,广源阁存在已经有了百年,底蕴更深,里面珍奇之物想来不少。 “那便现在就去吧,只希望能有合适的。”季海棠很是心大的道,完全没觉得,自己主动给敌人送银子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雪盈很是自觉的招呼了马车,两人便一路坐马车到了广源阁。 看着不少人都陆陆续续的从广源阁中出来,且手中空无一物,像是被……赶了出来? 季海棠有些诧异的挑眉,不禁问旁边路过的行人:“今日广源阁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 “听说是来了什么贵人,身份高的吓人,这不,怕我们是歹徒,便让小厮哄了我们出来,我本想买只玉簪给夫人的,真是晦气。” 那被拦下的行人 颇为气恼道,一拂袖走了。 季海棠了然的点头,没有退走,反而凑近了些,有些好奇的想要去看那贵人是谁。 广源阁门口的小厮警惕的瞪季海棠,态度凶巴巴的:“你探头探脑做甚?怕不是想要暗害我们贵人的歹徒?” 雪盈跟了季海棠一段时间,倒培养出了几分忠心,见季海棠被那小厮空口白牙的污蔑,一时气不过,和那小厮争执起来。 季海棠倒没有在意这个,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特别执着的,想要去看那传说中的贵人是谁。 但广源阁实在太大,那贵人像是去了楼上一样,季海棠张望老半天,也没能瞧见一个穿着富贵些的人影,都是小厮走来走去。 季海棠有些懊恼起来,不再打算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候,有道柔媚至极的女子声音却突然模糊的响起,如同安静的空气中,突然有银铃晃动,好听的紧。 季海棠耳朵动了动,她敏感的回头,入眼便是一穿着雍容华贵,面容妩媚的宫装女子正优雅站立在广源阁门口,和齐鲁师说着什么。 若是说她在宫中得罪了什么人,想来,也只会有和齐家利益绑定在一起的齐妃了吧? 季海棠脑中,突然划过这句话。 第327章 有伤风化 所以说……难道是她? 季海棠突然想起南宫霖的提醒。她沉默的看了齐妃好一会,随着心中的猜想愈发复杂,季海棠的眼神越来越冷。 只是为什么明明是要对付我,却在民间散布我好的传言呢?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齐妃到底在想些什么? 季海棠对此最为不解。 那宫装美人只觉得后背一凉,她敏感的察觉到什么,回头朝着季海棠的方向看过去。 等见到季海棠的面容时,齐妃微怔,随即迅速回神,她扬起唇,意味不明的微笑,神情得体又优雅。 齐妃这是……认出我了? 明明自己和她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才对。 季海棠一愣,心中怀疑更甚,只是还不等她做出反应,齐妃便又和没事人一般,转头和齐家文交谈,看向齐家文的眸中,满是长辈的关心。 季海棠的视线,在齐妃的身边围绕着的那一圈身穿铁甲,保卫着她的安危的精壮侍卫上停留片刻,歇了走过去试探的心思。 雪盈恰巧和那守门的小厮吵完一架,带着胜利的得意笑意,她凑过来询问:“少夫人,既然这广源阁今日不开张,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季海棠心绪复杂,她 抿起唇,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逛了一圈,季海棠早已没了心思置办东西。 等她们见天色已晚,回到了丞相府,季海棠也只知道雪盈提了一堆的东西,却根本记不清里面到底有着什么。 “齐妃行为如此反常,是到底要干什么呢?”季海棠抿唇,细细的思量。 夜深后,沈幕祁这才带着疲惫,在一众护卫的随行下回府。 眼见着府中烛火意外的并没熄灭,沈幕祁一直小心放轻的脚步恢复正常。 他抬头看一眼已经漆黑一片的夜色,沈幕祁皱起眉:“少夫人还未歇下吗?时辰已经不早,怎的不劝她歇下?” 一直守在门口的雪盈闻言,心虚低下头,小声解释:“劝了的,但是少夫人就是睡不着,像是在想事情,兴许是因为亲族将要来京城的缘故。” “亲族?”沈幕祁意外的挑眉。 “听说是少夫人的两位妹妹们要来,今日少夫人还特意亲自为其置办东西呢,想来定是少夫人太过欣喜,这才没能静下心休息。” 雪盈恭敬的回答。 脑中迅速划过两个女孩有些模糊的面容。 想到那两个女孩和季海棠那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沈幕祁神情松缓了 许多,他点点头,这才开门进去。 季海棠足足纠结了一下午,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齐妃到底会怎样对自己动手,她不禁懊恼的抓了抓秀发,失落的趴在桌子上。 “世上害人有千百种的方法,我没和齐妃接触过,根本摸不清她的打算,让我一直这样提心吊胆着的,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季海棠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饮下,嘟囔着,听见原本安静的门口处突然有了些许动静,她扬起笑,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沈幕祁的身影如愿出现在视线中,季海棠再维持不住苦恼的神色,她走向前,帮沈幕祁脱下带着飞雪的袍子,眸中染上点点笑意。 “天气这么恶劣就不用回来歇息了,你若是再在雪中待上一会,说不定明日啊,我不用费功夫,也能得到一个雪人了。” 季海棠促狭的打趣。 沈幕祁抿唇轻笑,伸手轻拍季海棠的脑袋,见对方轻轻的啊了一声后,埋怨的瞪着自己,他狭长的凤眸微咪,神色狡黠如狐。 很是自然的接过季海棠手中,那沾染着雪花的袍子,沈幕祁拍打掉冰凉的积雪后,将袍子挂在一旁,而后握住了季海棠略有些冰凉的 手。 “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仔细冻着手。”沈幕祁温声叮嘱,温暖的烛火的照应下,他的眸色亦是温暖无比。 季海棠只觉得刚才还冰凉的手心,瞬间就暖和了起来,她的手指不安的在男子宽大的手掌中动了动,却被握的更紧。 季海棠察觉到沈幕祁的动作,抬眼去看对方,却撞进了一双仿佛含着漫天星辰的凤眸,她突然就觉得浑身燥热,面上也爬上些许红晕。 “哦,那个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帮你拿衣服,你别自作多情。”季海棠睫毛轻颤,声音难得的有些结巴起来。 沈幕祁轻笑一声,牵着季海棠的手,便朝着床上走去:“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下吧。” 这段时日,沈幕祁虽然一直是和季海棠抵足而眠,却因为忙于公务,两人同时清醒着一起休息的时间,其实仔细算下来,根本没有。 季海棠不知怎的,突然紧张起来,她脸色越来越红,被他牵着,视线死死的停留在那张越来越近的大床上,眼珠有些不安的乱转。 “那,那个,沈幕祁,我突然想起来,今日其实有几家铺子还有账没算清楚,这可是大事,我还是先去把账 算清……啊!” 季海棠嘴里心虚的解释着,脚底抹油就想开溜,只是还没走几步,便被只觉得身后一阵大力袭来,而后一阵的天旋地转,人已经到了床上。 腰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搂着? 那是……沈幕祁的手! 对了,刚才是他把自己拉了回来。 所以……明明已经达到目的了,他的手怎么还不放开? 季海棠瞳孔紧张的放大,只觉得纤细的腰间有如火烧一般,灼热的烫人,烧的她的整个神经,都刺激异常。 像只即将跳脚的兔子,季海棠的身子一弓,弹跳了起来,她惊魂未定的站立在床上,惊恐的看着那只着里衣,且还衣着不整的男人。 沈幕祁眸色微暗,他收回手,修长的手指,在季海棠的视觉盲区,回味一般的揉搓。 “你你你!沈幕祁你看你,你的胸膛都露出来了,八块腹肌了不起吗?真是有伤风化!圣上知道你这样吗?” 季海棠指着沈幕祁,嘴里一股脑的嫌弃道,脑中其实已然乱成一团,自己也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我这是在自己家中,海棠,穿着随意了一些,也实属正常啊,陛下怎会管这等宅中之事?”沈幕祁无奈的瞧她。 第328章 得体 “反正这样很不得体。”季海棠脱口而出。 想了想,季海棠愈发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她眸色微亮,叉腰,很有气势道:“你先去客房休息吧,我不喜欢和不得体的人一起睡。” 沈幕祁很有耐心的,听着季海棠左一个“不得体”,又一个“不得体”的形容,曾经被圣上夸赞过形容优雅从容的自己。 狭长的凤眸中笑意不减,沈幕祁好整以暇的抬眼瞧着季海棠想理由。 “听见没?沈幕祁,你这样太不得体了,哪里还有刑部尚书的样子?你今日且去客房休息,等什么时候不会再衣衫不整,再回来吧。” 季海棠此时仿佛化身刻薄的礼仪嬷嬷,还是那种大女子主义极其严重的,一直揪着沈幕祁露出胸膛的事不放,絮絮叨叨的说着。 可季海棠念叨了许久,却见沈幕祁半天未动,秀气的眉微挑,顿时觉得自己这样是在浪费口水,有些恼了。 她不由得蹲下身伸手去推沈幕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想法。 床铺柔软。 为了保证柔软且保暖,绣娘们都是采用山羊最厚实部位的绒毛制成的被子,每床被子,都要采用上百只山羊的 毛,这才能够有足够的材料。 那些以季海棠的眼光看来,都是以金子的重量等价化身成的羊毛被子,被不要钱似的,一层层的铺上床榻。 效果果然极好,柔软舒适,令人愉悦,且不会有任何的厚重感觉。 可事物都是福祸相依,这柔软的触感虽然令人舒适,却也还是有着缺点,那便是打滑。 这羊绒被子,就算是人正常的行走,也会觉得太过滑了,没有着力点,行走时要格外小心。 而现如今,季海棠突然这么姿势不稳的一蹲,再加上沈幕祁抗拒的退后,牵动了被子…… 于是,季海棠只觉得脚底像是突然抹了油,重心不稳,她推着沈幕祁的手刚伸出,便再没了作用,只能在空中慌乱挥舞。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脸就这样朝着沈幕祁的方向扑去,季海棠不敢再看,惊诧的叫喊了一声,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一阵的头晕目眩后,唇瓣突然便是一股湿润的触感。 季海棠意识到什么,刚睁开眼,想要惊慌推开沈幕祁,身子却突然被人抱住,她惊诧的抬眼去看对方,便觉得口中突然钻进来了什么东西。 而后,季海棠 在对方略有些气息不稳的狂乱攻势下,渐渐溃不成军。 两人相拥的很紧,仿佛要将彼此都揉进骨血之中。 季海棠头脑一阵乱麻,只觉得血液沸腾,心脏狂跳,脑中突然就窜出了,她在翠玉阁中了迷香后,和沈幕祁相处的记忆碎片。 虽只有一段一段的,却样样让人脸红心跳。 “海棠,我有些忍不住,我想要你,可以吗?” 突然,就在季海棠为着之前的回忆,面红耳赤时,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略带着沙哑传来,沉迷于情欲中的声音柔和一片,像是在央求。 “什么?你别问我啊!”季海棠喘息着,急促的回道。 沈幕祁抿起了唇,抬眼注视着季海棠,小心翼翼的模样,居然带上了几分可怜。 季海棠对上男子那双像是饥饿的野狼,盯上满意猎物时,愈发亮起来,灿烂如同星辰一般的眸子,脑子就是那么一迷糊。 反正,他们早就是夫妻了。 “那……就,就一次?”季海棠小心翼翼试探询问,居然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沈幕祁低笑一声。 这个在刑部中沾染上一身血腥之气的男子,此时的笑容居然有了几分爽 朗,像是志得意满的普通少年郎,带着无限的满足。 他没回答,只是迅速的又吻了上去。 季海棠摸不清沈幕祁到底同意没,恍惚中瞧见沈幕祁那双笑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的眸子,心中便自以为对方是答应了,迷糊着没再抗拒。 …… 直到了很久很久之后。 季海棠揉着酸痛不已的腰,又冷眼去瞧那正****,跃跃欲试,再品尝几遍猎物的兴奋男子。 她不由得懊恼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男子现如今,哪里还有刚才装可怜,扮柔弱的姿态,早已经露出本性,化身为狼,蹂躏着自己的猎物,仿佛不知疲惫。 季海棠唇中的哀叹还没有吐出,便很快被以唇堵上。 她犹不甘心,想要抬手去拍打对方,提醒约定的事情,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手脚酸软,连抬起都觉得费力气,更别提是拍打这种费力气的活计。 “海棠,我爱你。”男子似乎是有些意乱情迷,又似乎是察觉到季海棠的抗拒,心生不满,低声去唤季海棠,带着无尽的爱恋。 温热的呼吸在耳边起伏,似乎 能够带动起电流一般,酥麻的触感随着血液,传遍全身。 季海棠浑身都敏感的泛红,她心中一软,抗拒的心思也被收起,难得的主动抱上对方,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其实进了刑部也不错,沈幕祁天天在刑部锻炼着,好像身材又好上了不少。 季海棠恍惚间,朦胧的想着,正满意的在那里点着头呢,却被男子发现走神,恶劣的在脖颈处轻咬了一口。 “啊!你是狼吗?”季海棠委屈的低叫出声。 “嗯,只吃海棠的狼。”沈幕祁歪头,很是厚颜无耻的承认。 他的眸色暗沉,此时因着情绪激动的缘故,微微泛红,仔细看看,到还真有几分饿狼的模样。 季海棠气极,想要伸手去拍打对方,却被捉住了手。 “嘘,专心些?”沈幕祁低笑出声,声音性感至极,附身去吻面色已然赤红一片的女子。 房间中的空气,很快便热烈不已,暧昧的粉色泡泡弥漫开来,很快便占据了整个房间。 窗外大雪纷飞,夜色深沉,天空上不见一点光亮,似乎是知道不能够打扰某人,太阳早已不知所踪,没有一丝想要升起的迹象。 夜还很长。 第329章 天道轮回 季海棠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时分,这才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眼。 “沈幕祁?你没去刑部吗?”入眼便是男子俊秀异常,神采奕奕的面容,季海棠打着哈欠,毫无形象的揉着眼睛。 “我怕你不舒服,今日告了假。”男子回答,声音带笑。 手边突然递过来了一个湿润的,还带着热气的毛巾,季海棠顺手接过,在脸上仔细的擦拭后,这才恢复了些精气神。 “我想看铜镜。”季海棠摸着自己的脸颊,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幕祁点头,把季海棠用过的毛巾洗过放好,没有异议的转身去给她拿铜镜。 季海棠接过铜镜,想要仔细的去瞧自己的脸,不过粗浅一看,季海棠便被惊住,她的眼神很是复杂的在沈幕祁精神饱满的俊脸上,羡慕嫉妒流连。 “为什么你的精神这么好?”季海棠有些咬牙切齿。 沈幕祁摸上脸颊,难得的有了几分心虚。 季海棠只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就像是话本中,那被得道了的千年狐妖,给恶意吸干精气的老实书生,眼下青黑,疲惫至极。 “见不得人。” 季海棠对自己此时的模样,很是心痛的下了四个字的评语。 “来喝粥。”沈幕祁闻言,更加心虚,摸了摸鼻子,他转身端来一碗温度适中的软糯肉粥,俊脸上笑容满面。 昨日的确做的有些狠了…… 沈幕祁的视线在季海棠那布满痕迹的脖颈上转了一圈,薄唇微扬。 沈幕祁没喊下人,亲自端到了季海棠的身旁,不等季海棠接过,便用勺子舀了一勺子,递到了季海棠的唇边,眸中满是熟悉的跃跃欲试。 季海棠一囧:“我的手还没断。” 虽然现在她的手脚酸软,根本就不想动弹,和断了也差不多,但是季海棠的***,让她怎么的,也不好意思在这个年纪,还接受投喂。 “这是我亲自煮的,足足熬坏了三个罐子,这才只得了一碗,莫不是海棠嫌弃这粥难吃?也是,我的确没怎么下过厨,味道也不知到底如何。” 沈幕祁收回手,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垂,遮掩住眸中的神色,看起来神情有些低落。 这都是哪和哪啊? 季海棠有些无奈,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想法。”刚开口,嘴里便迅速被人塞了一口肉粥,她一惊,条件反射的就咽了下去。 味道还不错。 季海棠脑中窜出这句,又被她很快的压下,她诧异的 指着沈幕祁,有种被耍了的羞恼:“你,你刚才是故意的!”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腹黑? 季海棠睁圆了一双眼。 “这肉粥是我亲自问宫里的厨子讨要的秘方所做,味道如何?” 沈幕祁没答话,只是低头舀出第二勺肉粥,勺子里面米粒和肉粒的数量刚好,被放置在青白瓷的勺子中,模样好看,香味扑鼻,诱人至极。 昨日实在是太消耗体力,季海棠的胃里早已经空空如也,她闻着那香味,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别处。 季海棠使劲闻着那股香味,口舌生津,她咽咽口水,诚实道:“味道挺不错。” 沈幕祁嘴角微勾,将那已经凉了一会,温度适中的第二勺子肉粥递到了季海棠的唇边:“既如此,那便多吃些。” 既然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便也就顺理成章起来。 季海棠见沈幕祁投喂的意思坚定,便也不再推辞,打着使唤沈幕祁,享受生活的主意,慢慢的把一整罐子的粥,都喝了个干净。 季海棠摸着已经鼓胀起来的肚子,心满意足的躺回床上,她吃的有些撑了,手便一直轻轻揉着肚子,帮自己消化。 沈幕祁交代完雪盈把毛巾等物拿出 去处理后,刚回头,便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微怔,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季海棠见房间中许久没有声响,不由得好奇抬眼,见到沈幕祁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痴愣的模样。 季海棠难得见到沈幕祁这样的神情,有些好笑的看他:“怎么了?” 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还未完全恢复精神的慵懒,尾调上扬,和以往的清脆不同,有如一汪被落石轻击过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如水一般温润。 沈幕祁回过神,大步走向季海棠,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手伸向季海棠的肚子,动作很是小心的摸了摸,像是在碰一件稀世珍宝。 “这里,有了我们的孩子吗?”男子紧张兮兮的询问。 季海棠很是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喝茶,不然准要喷的沈幕祁一脸,她好笑的扬眉:“没有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吗?”沈幕祁的大手在季海棠的肚子上流连,仿佛不信一般,再次询问。 季海棠觉得有些痒了,笑的更厉害了些,她摇摇头也学着沈幕祁的动作,小心摸上自己的肚子:“怎么可能?孩子哪有这么快就来的?” 更何况,昨日是季海棠的安全期,她 一向会注意这种时候,因此记的很清楚。 想到这里,季海棠仿佛也被沈幕祁那满心的期待感染一般,有了几分失落,她小心翼翼的摸上自己的肚子,仿佛里面真的有个小生命一般。 “刑部中,与我同岁的同僚,已然有了两个可爱的千金,芳龄一岁有余……还是我不够努力。”沈幕祁垂了眉眼,低声说道。 季海棠没能听清,好奇的问他:“沈幕祁,你刚才说什么?” 还没等到回应,季海棠便觉得身上一沉,还来不及去推,耳边突然就是一热,男子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在季海棠耳侧响起。 男子带笑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在房间中兴奋的响起:“海棠,我们一起努下力,好不好?” 季海棠一张白嫩的脸蛋,此时红的像个煮熟的螃蟹,不由得伸手去拍他,急促的低声提醒:“沈幕祁,这可是大白天,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海棠,我与你成婚之后,你便只让我碰过两次,你说,精尽人亡这词,可能会出现在我的身上吗?” 沈幕祁摸上女子乌黑的发,似笑非笑的询问。 季海棠捂住通红的脸颊,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便是,天道好轮回。 第330章 情伤 孩子自然是不可能随便就能有的。 这点季海棠总觉得沈幕祁可能是搞不清楚,老是用着这个理由爬床,闹的两人几日荒唐,直到了昨日,刑部突然有紧急的要事,这才勉强作罢。 沈幕祁忙碌不已,丞相府都没能回,这才让季海棠能够放松歇息。 对此,季海棠很有些无奈。 “当时就不应该松口,让他食髓知味。” 在铜镜之中查看着自己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季海棠懊恼的说出这几日来,最常说的话,而后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包裹的严实,不露一丝迹象。 好在这是大冬天,季海棠这样穿着,倒也不奇怪,不然,恐怕连门都不能出。 门口突然被轻敲了几下。 季海棠打理好头发,想了想,又把沈幕祁之前送她的玉簪子给戴上,满意的看了会铜镜中的自己,这才应道:“进来吧。” 雪盈快步进来,发出的声响却极低。 丞相府的仆人们都被教养嬷嬷调教过,为了防止尊贵的主子被打扰到,仆人们,轻易是不能够发出比较大的声响的。 “少夫人,你的妹妹们来了,正在前厅处侯着呢。”雪盈提醒道。 “海安和海海来了?”季海棠惊喜万分,也没心思涂脂抹粉的,拔腿朝着前厅处快步跑去 ,雪盈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里真的好漂亮啊,比段琼家里还要好看不少,没想到姐夫居然是丞相之子。”季海安好奇的打量前厅,奶声奶气的赞叹。 季海海没有言语,神色有些低沉,只是淡淡的饮茶。 季海安察觉到异常,她担忧的看一眼姐姐,却没有劝导,只是轻叹口气。 为了照顾季海海的自尊心,她并没有出声安慰,只是佯装不知的,继续好奇查看丞相府的布置,活泼的四处转悠。 季海棠刚进来,便瞧见了季海安满屋子的撒欢跑,她情不自禁的扬起笑容,小跑到季海安的身边,一把豆丁一般大的妹妹抱起。 “有些重了,个子也长了许多,我们海安要是个大姑娘了。”季海棠眉开眼笑。 “是啊,段琼说,过几年便可以娶我哦。”季海安人小鬼大,很是淡定的说出自己的婚嫁大事。 季海安和段琼从小便要好,从小说起这话,不知有过多少遍。 季海棠倒是不惊讶,只是有种,自家养的好好的白菜,还在幼苗时,便被一只珠圆玉润的猪给盯上了的无奈感。 季海棠不禁轻敲怀里那颗水灵灵小白菜的脑袋:“你呀,怎么这么不矜持?” “矜持是为何物?夫子只教导我们, 喜欢的便要去争取。”季海安吐吐舌头,嬉皮笑脸,动作神情憨态可掬。 “萧清羽和远岸两位夫子,近日来可还好?”季海棠想起那行事洒脱,跳脱古代人观念之外的两位夫子,有些怀念的问道。 “萧夫子怀孕了哦,远岸夫子紧张的不得了呢,成天去请大夫瞧着,大夫都烦了。”季海安笑嘻嘻道。 又是怀孕啊…… 季海棠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笑:“那我可得让虎子送上贺礼才是。” “等以后我嫁给了段琼,定要给他生上十个八个的孩子,个个像我和他,可爱又俊朗。”季海安年纪小,想法总是天马行空。 “行了,海安你还小呢,知点羞啊。”季海棠打趣的提醒。 季海安毫不在意,俏皮的对季海棠做了个鬼脸,而后跳回凳子上吃糕点,一口一个,淡定异常。 说到嫁娶之事,季海棠的便不由得去看,那一直坐在原地喝茶,面容平静,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一言未发的季海海。 “海海,你和孟安陵现如今可还好?若是还好,便可以打算婚嫁了,姐姐给你随份大礼。”季海棠关心的询问,兴致颇高。 季海海在季海棠眼中虽然年纪不大,若是现代,还是个读书的孩子,可放在这 里,却是已经能够谈婚论嫁了的。 季海安闻言,便是一惊,嘴里的糕点都来不及咽下,就直冲着季海棠摆着奇怪的手势,疯狂眨眼。 因为动作太过夸张,还差点被糕点噎住,季海安吓的连忙喝下一大杯茶水,这才解决了危机,立在原地,难受的连连咳嗦。 季海棠奇怪的看着季海安,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她诧异的看向季海海,眸中满是担忧,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隐隐有些愤怒。 “海海,你实话和我说,孟安陵,他怎么你了?”季海棠一开口,便是护短之言。 季海海手指僵硬的收拢,而后紧握成拳,良久,她也并未回答,只是扭过头去,以袖掩面,衣袍遮挡住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季海棠没想到季海海居然会如此懦弱,连提都不愿意提,刚想再次追问,好帮妹妹讨回公道,衣袖便突然被扯了扯。 季海棠低头看去,见季海安面色为难的招了招手,她低下头去,季海安便伏在了季海棠的耳边,小声说起她走后,发生的事情。 季海棠走后,季海海帮忙管理着铺子,因为有孟安陵的辅佐,两人倒是将日子过的颇有声色,彼此更加情投意合。 但男子有钱,自然便会有貌美女 子盯上,那日季海海忙碌店中事务,孟安旭帮忙出门采买所需物品,却到了第二日都没有回来。 季海海忙完店铺中的事务,遍寻不着人,这才觉得奇怪,让人去找,但找回来的孟安陵,却已然是一个妙龄女子的新婚丈夫。 却原来,是孟安陵出门采买东西时,路过那美丽女子,被那女子一见钟情,故意下了药,使其神志不清时与之成婚。 季海海伤心不已,却不知如何是好,难过的询问孟安陵,却也只能得到对方满怀愧疚和爱恋的眼神,和那一句,能够将女子逼疯的话。 “对不起,但是我已经碰过了她,海海,你知道的,贞洁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海海,我要对她负责,对不起。” 季海海闻言,气恼之下,想对那女子动手,却被孟安陵给拦了下来,还被孟安陵训斥为心思恶毒的女人。 那妙龄女子见状,故作大度的提出让季海海做平妻之事,孟安陵听了,居然很是心动的模样。 季海海哪里肯受到这样的侮辱?因此伤心的几日水米未进,若不是季海安整日里故意嬉皮笑脸的劝着,想来能够饿死自己。 长辈们都为此操碎了心。 姐妹二人如今来到京城,也是有让季海海散心,忘却情伤的打算。 第331章 朝三暮四 “京城离我们那里太远,书信并不方便,那几日又和打仗一样,每个人都不高兴,脸色阴沉沉的,这一时间,便没能想到和海棠姐姐你说。” 季海安小小声道,察觉到季海棠此时的情绪,她小小的身体,便是害怕的一抖,她的眼珠乱转,心里不由得暗道。 姐姐现在,好可怕啊! 季海棠听完一切,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一眼那还在伤神的季海海。 “我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没能归家,你们就被外人欺负成这样,那女子和孟安陵,现如今正在何处?”季海棠声音冷冷。 “孟安陵和海棠姐姐签订过契约,算是我们季家的奴仆,又管理着几个铺子的项目,十分重要,轻易走不得。” 季海安见季海海没有心思说话,便替她开口答了。 “所以说,孟安陵现在还吃着我们季家的饭菜,花用着我们季家给他的银子,还用这银子来养那心怀叵测的女子吗?真是欺人太甚!” 季海棠咬牙,愤恨的拍向桌子,茶器都被挥落在了一旁,只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雪盈在外面听见动静,连忙进屋子,关心的查看季海棠的安危:“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季海棠深呼吸一口 气,努力平静道:“雪盈,去和虎子说,让他替我回家乡一趟,将孟安陵驱赶出铺子,且不准带走我季家的一分一毫,按照被主人抛弃的仆人处置。” 既然孟安陵如此不识好歹,几个月的功夫,便胆大包天到敢让海海做平妻,那她便毁了孟安陵能够有此想法的依仗。 那女人不是对孟安陵一见钟情吗? 季海棠冷笑,那她倒要看看,面对失去一切的孟安旭,那女子还会不会满心爱慕,会不会不离不弃! 雪盈心里暗自揣测,那倒霉的孟安陵到底是哪个人物,居然能够惹的丞相府中,脾气最好的季海棠发火。 雪盈恭敬的应道:“是,少夫人,我这便去说。” “去吧,和虎子说,若是他能办好此事,我家乡处的铺子,他看上哪间,便送哪间给他。”季海棠摆摆手,疲惫道。 用了别人,总归要给予好处。 季海棠并不小气,且一向将此话,奉为行事准则。 雪盈走后半晌,一直没有动静的季海海,突然低低的哭泣起来,声音虽小,却满含哀怨。 季海安担忧不已,扭头看着季海棠,她小声道:“海棠姐姐,你这样对孟安陵那厮,海海姐姐伤心了,不然……你不要赶孟安陵 出去吧?” 最后这话,季海安说的很是艰难,显然心里并不是很乐意。 “有什么好伤心的?不过是一个想享齐人之福的孟安陵罢了!这京城之中遍地都是男子,一块板砖扔过去,随便砸到哪个,都比他强。” 季海棠面色沉沉,她扬声道:“海海,姐姐定会给你寻更好的男子,让那孟安陵后悔一辈子。” 季海海没有回答,只是那哭泣的声音,更大了些,带着无尽的委屈。 季海棠一向是个行动派,到了夜里,便和沈幕祁尽量简单的说起这事,以保全季海海的面子。 “刑部倒是有很多适龄男子,家世也不错,只不过他们手上都有血腥,性格比较暴躁,想来并不适合做夫婿。” 沈幕祁无奈的看季海棠。 季海棠有些愁了,说起来,这京城之中的公子哥们,她也并不是很熟悉,认真说起来,也只有白子敬和南宫霖两人较为熟悉而已。 但白子敬之前有拒绝过季海海的先例,南宫霖身份太高,但若是让南宫霖当一当那牵红线的月老,倒是可行。 只不过,这事如何和南宫霖开口,倒也是个难题。 季海棠失落的侧过身,认真的想着妹妹的未来,手上却突然被塞了一样东西 ,沉甸甸的,分量不轻,仔细摸摸,似乎是银子。 对上季海棠诧异的眼,沈幕祁轻笑一声:“刑部的月例银子今日发下来了,全部在这,绝对不敢有任何一点私藏。” 季海棠满腔的烦恼,都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逗的消失不见。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将银子塞给了沈幕祁:“我那里那么多的铺子呢,日日都有银子进账,根本不需要这个,倒是你可以用这银子打点关系啊。” “真正有实力的人,不需要打点。”沈幕祁起身,将那满满一袋子的银子放进了季海棠的梳妆盒中锁好,而后才上床。 季海棠瞧着,心中一暖,柔声劝道:“有了银子疏通关系,日后行事总是要方便一些的,你是男子,身上怎能不带银子?” “不必,事在人为,哪需要用银子疏通?”沈幕祁果断摇头,十足的省银子。 他拥住季海棠,凤眸咪起,心满意足道:“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想着这一日了。” 想着,不再依靠季海棠养家,而是通过自己的能力,能够护住母亲和妻子,给她们安稳的生活,就算是什么都不懂,也能够天真过一生。 季海棠心领神会,知晓这是沈幕祁的一片心意,便 没再劝,她扬唇调笑:“这些银子实在太少,可养不起我。” 这显然是句玩笑话,毕竟刑部尚书的职位可大可小,也算是个有名号的正四品官职,每月的俸禄养活十八个美貌妻妾,也算是有余。 但沈幕祁却听进了心里,下巴在季海棠的发间蹭了蹭,他轻轻的嗯了一声,狭长的凤眸中,满是认真。 季海棠回抱住他,声音很低,近乎**:“我本以为,海海能和孟安陵在一起,白头到老的。” 她亲眼见证过季海海和孟安陵相恋的过程,本来带着满心的祝福,却没想到,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往事便如同云烟散。 “孟安陵那厮居然打算享受齐人之福,是不是男子皆是如此,喜欢朝三暮四?”季海棠有些出神,小声的自言自语。 “怎会?你的枕边人便不是这样。”沈幕祁立马接话:“海棠,相信我,我不会娶妾的。” 季海棠抬眼去看他,见到那双凤眸中的认真,她忍不住灿烂一笑,扑到对方宽广的怀抱中。 沈幕祁见她不答,以为季海棠不信他,蹙眉又道:“海棠,我真的不会娶妾的。” 季海棠点头,笑容愈发灿烂。 连公主都能够拒绝的男子,她又怎么会不相信? 第332章 出门 天气愈发的冷凝下来,似乎连张嘴呼吸一口,都能够感受到口腔之中温度本就偏低的血液,迅速被冻结的麻木感。 季海棠却没受到这堪称恶劣的天气影响,一早便勤快的起身,在雪盈的陪同下,去寻了季海海和季海安,带她们到京城之中游玩。 赵氏本想跟上,却因为季海棠给她安排了管理铺子的活计,一时间,脱不开身,这才作罢。 街道上行人依旧繁多,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小孩和摊贩明显的少了许多,原本有些拥挤的街道,一下子便宽敞了起来。 虽说没有以前的热闹,但比起季海海等人的家乡来,京城的繁华,却还是迷人的紧。 季海安一路上兴奋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撒欢的跑,见什么都好奇,就连正神情低落的季海海,也不免情绪好了许多。 季海棠一路上陪着,不时买些妹妹们看中的小玩意。 “哇,就连京城里的糖葫芦,也比我们那的好吃多了,等以后,也要叫段琼过来和我一起玩,最好是定居在这。” 季海安心满意足的咬着脆红的糖葫芦,口腔之中的甜蜜泛开,她愉悦的咪起了一双大眼,颇为乐不思蜀的模样。 “段琼段琼,你回来不过一天,我便听了上百回这个名字。”季海棠轻敲季 海安的脑袋,觉得妹妹实在是有痴汉的潜质。 季海安哎呦一声,连忙护住额头,躲到了季海海的身后,十分大胆的对着季海棠做着鬼脸,古灵精怪的很。 季海海左右看看,无奈叹息一声,难得的开了口:“海棠姐,她年纪这样小,能懂什么?想来也不过是孩子的童言童语罢了。” “我是认真的,才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季海安抗拒的辩驳,而后对着季海棠吐吐舌,嬉皮笑脸道:“我心里念着段琼,便说了出来,有什么不对?反正以后都是要嫁于他的。” 季海棠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得意的季海安,到底还是歇了追上去的心思。 天知道那段琼是如何做的,居然能够哄的年纪尚小的季海安,眼里心里都是那孩子。 “那姐姐不要求你太多,海安你矜持些总可以吧?这第一步呢,就是别总是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季海棠挑眉。 季海安面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同意,心里却十分不以为意,她那双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一圈,注意力便又转到了旁边铺子上,款式新奇的头花来。 “海棠姐姐,这些头花好好看呀。”季海安主动凑到了季海棠身边,轻拉季海棠的衣袖,笑容灿烂,讨好卖乖道。 不等季海棠吩咐,雪 盈便很是自觉的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碎银子,买下了一堆头花,而后抱着。 季海安从来没有使唤过佣人,有些惊奇的打量一会雪盈,见到雪盈手上东西实在太多,笑吟吟道:“雪盈姐姐,你累不累,不如我帮你拿吧。” 雪盈心中一暖,她摇摇头,声音温柔:“不必,这本就是我的职责而已。” 季海棠这才注意到雪盈已经提满东西,冬日里人们着装比较厚实,行动本就不方便,此时提着那些大包小包的,着实累人。 “这样提着的确不太方便,这样吧,雪盈你就不必跟着了,先回府吧,我们过会也就回去了。”季海棠想了想,吩咐道。 雪盈有些迟疑的看季海棠,见对方眼神坚定,这才恭敬的行了个礼,而后寻了辆马车归府。 雪花愈发的多了起来,季海棠抬头看天,正寻思着找个茶馆坐坐,避开这场大雪,眼角余光却见不远处,有两道熟悉的人影站立着。 “白子敬,南宫世子?”这几日实在太忙,难得见到熟人,季海棠很是开心的打着招呼,笑容满面。 两人刚才似乎是在商量事情,季海棠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却直觉气氛较为严肃。 白子敬一愣,闻声看过来,见到季海棠正娇娇悄悄的站立在那里,扬着笑望 着自己,脸上,不自觉的也扬起一个笑来。 南宫霖冷眼瞧他那副痴痴的模样,冷哼一声:“同为丞相之子,那沈幕祁可是不出两月,便拿下了刑部尚书的位置,我现在算是知道,海棠为什么会不选你了。” 白子敬面色微变,折扇掩住复杂的面容,他声音沉沉道:“我本就对朝堂没什么兴趣,南宫兄何苦伙同我父亲,一起来逼我?” “我可是听说,白沐凌最近像是失宠了,齐妃宫中更是笙箫声不止,若是你再不上进,她的日子想必会更不好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南宫霖语气冷冷,若不是白沐凌和白子敬和他是幼时便认识的关系,他可不会如此费心相劝。 白子敬一噎,想起自己处于深宫中的妹妹,眸中满是疼惜,但他着实不喜欢朝堂上的事情,一时间愣在原地,纠结不已。 季海棠走过去时,便瞧见了眼前的情形,不由得打趣道:“怎的南宫世子面色如此难看?是白子敬欠你银子不还了?” “哼!”南宫霖此时心情着实不好,送了季海棠一个冷哼,便扭过了头去,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锋利,带着不近人情的意味。 他这般模样,倒是和自己初见南宫霖时很像。 季海棠扬眉,知道南宫霖性子高傲,与人相处 时全凭着一颗本心,随性而为,这幅模样,倒不故意针对自己,便没放在心上。 “这是怎么了?南宫世子怎的如此不快?”季海棠想起让南宫霖做媒人的打算,很是自然的凑到了男子身边,笑容殷勤。 南宫霖奇怪的看她一眼,虽然身上气势仍旧凌人,但到底没再给季海棠不好的脸色看。 “海棠。”白子敬见状,眉心微皱,他低低的唤着季海棠的名字,伸手将季海棠拉扯到一旁,离南宫霖足有五六步的位置,这才停下。 做完这一切,白子敬的眉心松了些许,他低下头,有些为难道:“这事和你无关,别问了,这风雪这样大,你怎的就出了门?” “哦,我妹妹近日里来了京城,带她们出来逛逛。” 季海棠朝着妹妹们招手示意,见二人已然过来,她指着季海海着重介绍:“这是我妹妹,季海海和季海安,海海如今还未婚嫁。” 说完,季海棠抬眼看着白子敬和南宫霖,笑眯眯道:“对了,你们现在有空吗?不若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季海棠看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季海海,又抬眼去看南宫霖,眸子在南宫霖身上左右转着,水灵灵的桃花眼中,满是狡黠的光。 既然要当媒人,自然是越了解她们家海海,越好啊。 第333章 熟悉 雪花越飘越大,不过一会的功夫,南宫霖的肩头就落满了雪花,触手皆是凉意,似乎能够冷到骨子里,他不由得蹙眉,想要拒绝。 季海棠一直注意着他,见状,连忙急声道:“我们家海海的厨艺皆学自我,算是青出于蓝,等玩过了,便让她给你们露上一手,怎么样?” 南宫霖不禁去看季海海,见女子面容平静到淡漠,察觉到自己的眼神后,抬眼看过来,她的眸色幽幽,却意外的并不呆板。 南宫霖有些怔忡的瞧着,嘴里的话不知怎的一转弯,便换了个内容。 “好啊,只是这大雪连绵,风景是赏不成了,不如去赌坊怎样?哪里暖和,又能看见人生百态,十分有趣。” 南宫霖语气淡淡,说去赌坊的态度,像是去茶馆一般,很是自然。 季海棠满脑子都是如何让南宫霖同意介绍优秀男子的事情,此时见南宫霖如此好说话,哪里会反驳,当即便是连连点头:“好,那便去赌坊。” 白子敬见季海棠很有兴趣,点头答应下来。 季海海倒是有些迟疑,季海安却是早已经一蹦三尺高,欢呼道:“现在就去吧,我还没有去过呢。” 季海海犹豫的看着季海棠,可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季海安给用力的朝着赌坊的方向拉去,只得无奈的闭上了嘴。 季海棠满意的瞧着季海安的行为,心里默默的想着回去后奖励对方的事情,唇瓣微勾。 一行五人各有心思,气氛倒是意外的和谐。 不知是不是季海棠说过季海海厨艺不错的缘故,南宫霖在路上,一直有意无意的谈起季海海。 “海棠,你妹妹芳龄多少?” “十五,唉,还是个孩子,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季海棠说到这个,那来自现代的记忆,又让她的情绪很是低落起来。 “哦,这样。”南宫霖深深的看一眼不远处,正出神的季海海,又很快收回视线,他的面容冷淡,仿佛随口一问。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赌坊门口,南宫霖似乎是这家赌坊的常客,那小厮远远的瞧见,便无视了身旁要进去的客人,殷勤的迎了上来。 “世子爷,您来了啊,哎呦,这怎么连个暖手的都没带?快进去,快进去,可千万别冻着了,若是您不舒服了,那可就是我们天大的过错啊。” 小厮搓着手,笑容灿烂到脸上的皱纹都一条条的挤了出来,像是朵开放着的菊花,贴心话不要钱似的 往外面蹦哒。 南宫霖习以为常,冷淡的应了一声,在小厮殷勤的服侍下,目不斜视的进门。 季海安倒是很是惊奇:“哇!”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小小的女孩子,突然就觉得眼前冷淡的像个雪人一般的男子,特别厉害。 “海海姐姐,他好厉害啊,赌坊的小厮围着他转呢。”季海安推了推季海海,由衷的赞叹。 季海海回神,不禁看了一眼南宫霖,见对方正和那赌坊的小厮吩咐着什么,模样俊美,上位者的气势十足,她不感兴趣的又收回了目光。 “不过是因为命好,托生成了权贵人家而已,换成别人有这个身份,那小厮也会是一样的态度,哪有什么厉不厉害的。” 季海海冷漠的说出这句评语,抬脚跟着季海棠的脚步进门。 季海安担忧的看着季海海的背影,摊手叹气,小大人的模样:“唉,自从孟安陵另娶她人后,海海姐姐愈发的冷淡了,什么也不在乎。” 赌坊之中气氛热烈,如同夏日,与屋子外面不过一墙之隔,却犹如季节变换一般,对比明显。 季海棠刚进去,便舒适的轻舒了口气,她掏掏耳朵:“若是这里不那么吵闹的话,倒还真是个很不 错的地方。” “若不是他们如此亢奋,这屋子之中,又怎会有如此热烈的气氛?不过是祸福相依罢了。”南宫霖接话。 “也对。”季海棠的视线在赌桌上那群兴奋的,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男男女女身上扫过,她很是赞同的点头。 因为南宫霖的吩咐,小厮很快便不顾如今客人爆满的状态,硬是清空了一张赌桌,供他们使用。 “我不喜欢和旁人一块。”南宫霖解释一句,拿起骰子,偏头看向季海棠他们:“等会玩什么?” 季海棠看了看旁边热热闹闹的桌子,又瞧着自己这边冷冷清清的模样,有些意味阑珊:“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怎么会。” 南宫霖点头,给每人都分发赌具,赌局不过刚开始,季海棠便一连输了好几把,运气差到白子敬故意让她,都没有用。 季海安很不客气的嘲笑:“海棠姐姐,你运气真差。” “我不玩了,这骰子欺负我。”季海棠见自己又要输的样子,连忙耍赖不玩,把自己手上的赌资都扔在了桌子上,甩手不干。 季海海也被一脸怨念模样的季海棠给逗笑,神情松缓了许多,她轻抿着唇笑,眉眼仍旧带着些许的愁绪,倒有了 些清丽之姿。 南宫霖的视线很快在她身上划过,又低头去瞧自己手上的骰子,手指把玩着骰子,不知在想什么。 季海棠一心想要悄悄寻个机会,让南宫霖帮忙,不时的找机会凑近对方,却每次都好巧不巧的,被白子敬给挡住去路。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季海棠狐疑的瞅着白子敬。 白子敬微挑了眉,一脸茫然的看过来,神情无辜极了:“海棠,你说什么?” 季海棠狐疑的看了又看,却着实在白子敬那张俊脸上,找不出任何可疑的神情,最后只得把原因归到了自己今日差到爆炸的运气上面。 她现如今当了甩手掌柜,又被白子敬连连阻拦接近南宫霖的打算,只得无聊的歇了心思。 恰巧隔壁桌子此时像是出现了赌王一样的人物,引的那个桌子的人连连叫好,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季海棠的注意力,便不由自主的放在了那上面,她好奇的看过去,却突然发现,入眼那个男子的样貌,是那样该死的熟悉。 季海棠带笑的面容僵硬住,瞳孔剧烈的收缩,她死死的盯着那个一脸得意的男子,她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磨着后槽牙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啊!” 第334章 报仇 赵信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真是倒霉极了,手头紧迫到揭不开锅不说,经常合作的翠玉阁也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说那翠玉阁中的女子,没有一人逃出来的。 想到这个,赵信就是一阵的惋惜,毕竟那些女子,大部分可是他费尽心思弄进去的,几乎每一个女子,都符合他的眼光。 不过,人不都会总是倒霉的。 这不,赵信今日便时来运转,本想着来赌坊碰碰运气的,却没想到,自己每每投了什么,那注便是稳赢。 不过一个下午,赚的银子便让他头晕眼花,目眩神迷,几乎以为是在梦境之中。 赵信一脸幸福的捧着那些银子,像是在捧着自己以后富裕的人生,翠玉阁里因为他的自私,而下场可怜的姑娘们,早就被忘在了脑后。 “像是假的一样。”赵信痴迷的摸着一大块银子,口中喃喃自语:“就算是这个时候,有仇家找上门来,我也是死的心甘情愿了。” “是吗?那你就去死吧!”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如月,带着寒霜一般的女子声音突然在赵信耳边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又急又快的鞭子的凌厉破空声响。 听的人头皮发麻。 赵信浑身一个激灵,但他前一秒还处于梦幻之中,此时哪里反应的过来,只得生生的挨了这 一道鞭子,痛的他连声惨叫。 季海棠叫他如此模样,冷声一笑,手里长鞭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便又狠厉的抽了过去。 因为季海棠被赵信卖到翠玉阁的经历,沈幕祁特意让人制作了一条长鞭,用的是刑部的特殊材料,制作工程繁杂,且很是需要手艺。 为此,沈幕祁足足有两日未归,这才请动了那下定决心,不再出山的老师傅,做了一条这样的鞭子。 这样的鞭子只不过是轻轻抽下去,便保管能让人痛的每根神经都在叫嚣哀嚎,但皮肤的表面,却是完好无损,不会有一点异常。 此时季海棠的动作又快又狠,惊的那些赌徒们都没能反应过来,一个个惊诧的看着眼前一幕,不敢动弹。 赵信措不及防之下一连吃了好几次的亏,只觉得自己痛的快要死去,连连哀嚎,却换不回来一丝的同情。 但赵信买卖女子做惯了,心肠经历过千锤百炼,到底不是个良善之辈,等回过神来后,又哪里肯吃这样的大亏? 他侧身躲过季海棠的一击,连声大喊:“有人闹事了,赌坊里的管事不管的吗?这是要砸招牌啊!” 很快,因为赵信的连声嚷嚷,管事的男子带着赌坊中的几十名小厮很快赶来,见此情景,连忙呵斥道:“女娃子,你这是作甚?” 季海棠并不理会那管 事男子,手里仍旧挥舞着鞭子,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眸中,此时暗沉一片,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赵信那张可恶的面容。 若不是此人,她又怎会进入翠玉阁,受到那样多非人的折辱? 不仅逃跑被抓回以后差点被饿死,那日若不是沈幕祁赶来,在那样剧烈的药效下,想必贞洁也定会不在! 到时候……说不定失去希望的自己,真的便会成为倚楼卖笑的**! 季海棠想到这个,心里的怒气如同野火燎原,愈燃愈旺盛,烧的她心肝脾肺肾都疼了起来。 赵信被季海棠抽的连声哀嚎,嘴里惶恐道:“你们还不救我?若是我在这里被这疯女人打死了,你们赌坊还会有人愿意进来?” 管事男子见状,冷下眉眼道:“虽然不知姑娘你与他是什么仇怨,但这里到底不是你能够撒野的地方,来人啊!” 管事男子指向季海棠:“去将那女子抓起来,然后丢出赌坊,不用留情。” 季海棠充耳不闻,嫌弃鞭子用的不尽兴,直接握紧了拳头,狠狠的在赵信脸上打去。 赵信早就被季海棠打蒙,哪里还能想到还手二字?嘴里的哀嚎声更大了些,却得不来一点同情,反而被打的更凶,拳打脚踢声不绝于耳。 在这诡异的配乐中,他那张还算是好看的脸,迅速肿如猪头。 那几十名 小厮见状,团团围住了季海棠,眼神不善。 见状,季海安急的跳脚,季海海更是满心不安。 此时的季海海哪里还有心思伤感,见季海棠有危险,她慌乱的跑向前,刚想去劝,手却突然被人拉住,身体因为惯性,往后退了数步。 本来季海海还以为自己会摔倒,却不成想,后背亦是被一股力道拖住,这才能够安稳的站直身体。 她诧异的抬眼,只见到南宫霖迅速收回的手,和仍旧面无表情的俊脸。 男子做完这一切后,便朝着季海棠的方向走过去,步伐悠然,像是其实什么事情都没能发生,淡定异常。 “季海海姑娘可是忘记了?这里可是京城,海棠必然不会有事,季海海姑娘你不必太过担心。”白子敬走过来,笑着安抚。 季海海怔忡的点头。 季海安已然急冲冲的蹦哒着小身子跑过去,也不知她是怎样做到的,居然钻入了小厮们的包围圈。 见季海棠对眼前情形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去揍那不知姓名来历的男子,季海安张开小小的身子,拦在了季海棠的身前。 “你们不许碰海棠姐姐,不许。”季海安坚定道,她的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的,却并不幼稚。 小厮们互看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的嘲笑:“一个小娃娃能顶什么事?喂,女娃,你还是早些 回家喝奶的好。” 季海安的眼眶有些红,却仍旧没有退缩。 那管事男子讥讽道:“不用管那女娃,快些将那女子扔出去便是,不要打扰了赌坊里的生意,若是王爷问起来,盈利少了可是要怪罪的。” “你怕我父亲怪罪,便要将我的友人扔出去?李毅楠,你倒真是好大的狗胆啊,莫不是,我管不了你了?” 随着那道步伐均匀,闲庭信步一般的脚步声停下,南宫霖在那管事男子面前站定,似笑非笑的看他。 那几十名小厮闻言,立马便识趣的松开了围绕着季海棠的包围圈,退到了一旁,战战兢兢的低下了头,不敢出声。 李毅楠,也就是那管事男子哪里知道这一出,顿时便被吓的头皮发麻,不住的连声求饶:“世子爷,我不知道啊,不然我哪里敢动您的友人?” 南宫霖没有理他,只是转过身,看了一会季海棠,见女子此时已经失去理智的模样,他有些诧异的挑眉。 “行了,将这些人都清理出去吧,今日赌坊便不开张了,日后父亲问起,就说是我的吩咐。”南宫霖摆手,淡淡吩咐。 “你们也都退出去,记得封住那些赌徒们的口,今日之事,不准任何人再提半个字眼。”说到这里,南宫霖眸色冷冷。 “是。”李毅楠摸了满手的汗水,连忙应声。 第335章 君子远庖厨 “啊!”一道道凄厉的痛呼声,在房间之中哀怨的响起,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越来越衰弱,像是动物临死前的有气无力的哀鸣。 季海棠冷笑一声,终于松开了那一直被沙包一样打的男子身体,她揉捏着自己酸痛青紫的拳头,没觉得疼,反而一阵的神清气爽。 季海安和季海海哪里看到过季海棠如此凶残的模样?一个个的都呆愣在原地,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白子敬的视线,从那男子已经看不清楚五官的脸上快速略过,觉得十二分的不忍直视。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像是头一次见到季海棠的样子,惊奇的盯着正一脸笑意的季海棠:“海,海棠,那男子和你有仇怨吗?” “天大的仇怨。”季海棠耸耸肩,笑容依旧,灿烂如同午后暖阳,没有一丝阴霾,仿佛得到大奖一般。 “这人喜欢买卖女子,用来赚银子,不知为何一直没被抓住。”季海棠抬眼看向南宫霖:“世子,帮我个忙,送他进官府处理。” 南宫霖了然的点点头,他负手而立,神情并未有什么波动。 白子敬倒是突然就变了脸色,想起季海棠无故失踪的那几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海棠,眸中 带了些许的慌乱。 “海棠,你不会……”白子敬的声音干涩。 “嗯,我就被他卖过,不过没什么事,沈幕祁已经救我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见这家伙,真是天果轮回,报应不爽。” 季海棠没有否认,简单略过之前的经历,她摆摆手,很是心大的说道。 白子敬沉了脸色:“居然以买卖女子为生,如此丧尽天良的东西,简直不配为人,南宫,你定然要严加处置才是。” 南宫霖答应的爽快,他招招手,很快,便有小厮拖了昏迷不醒的赵信出去。 季海海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她左右看看,对南宫霖行了个礼,道谢道:“多谢世子愿意帮助海棠姐姐,惩治恶人。” 季海安见状,也跟着行礼,只不过她从小好动习惯了,因此这礼节做的,颇有些东倒西歪:“谢谢世子爷。” “无事,左右我一直吃你们姐姐的白食,只当是还了。”说到吃白食两字,南宫霖脸不红心不跳,十分淡定。 季海海诧异的看他,有些不可置信。 季海安眉眼弯弯,十分大方的慷他人之慨:“世子这样厉害,以后海棠姐姐定要多做些美食犒劳世子爷才是。” 季海棠撇嘴, 一把抓起了季海安的小衣领,把小小的人儿提溜起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妹妹:“自己承诺的,自己去做哦,明日我便教你厨艺。” 季海安闻言,惊恐的睁大了眼,她死死的握住了嘴,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哈哈哈!怎么不说话了?”季海棠用手去戳季海安那因为不乐意,鼓起的脸颊,欺负她欺负的十分有趣。 季海安眼泪汪汪,却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便有一份给世子爷做饭的重大责任,被季海棠塞在了自己身上。 季海海见她二人耍宝,原本有些沉郁的脸色,终于松缓了些,却并不参与,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唇角微扬。 南宫霖的视线淡淡在季海海身上扫过,转瞬即逝。 白子敬瞧着季海棠的动作,朗笑几声:“海棠,你怎的如此欺负自家妹子?若是我可不会这样,沐凌从来都没和我红过眼。” 季海棠玩的起劲,闻言,倒是上了心,她偏头,好奇的看向白子敬:“说到沐凌,她如今如何?我只是一介平民,根本接触不到她。” “沐凌她……”白子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满是心疼。 季海棠瞧着,敏感的察觉不太对劲,刚想 开口追问,便突然听见南宫霖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季海棠,我饿了,不是说要做菜吗?快些走吧。”南宫霖走过去,俯视着季海棠,十分认真的模样。 季海棠没有立马回应,转眼关心的去瞧白子敬,见对方避开自己的眼神,低头不语的模样,心就突然凉了半分。 想来,沐凌的情况一定很不好,不然,白子敬为何会如此神情?还一直避而不答? 季海棠收敛了眉眼,想起那个喊自己师傅的俏丽女孩,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 自古帝王多无情,沐凌她天性单纯,又怎么能够斗得过那些后宫里会吃人的妃子们? 一定得想个办法进宫一趟才行,不然她怎么能够无视白沐凌如今的处境,而后安心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季海棠抿起唇,左思右想片刻,突然,想起了自己和后宫之中,那位圣宠不断的妃子微妙的关系,季海棠扬唇一笑,眸中满是狡黠。 说起来,若是自己突然便在民间拥有的好名声,真是那位齐妃所为,想来,那举动之中,一定暗藏着自己并不知道的祸心。 …… 那就在努力一些,助齐妃一把吧。 让自家店铺中的声誉,在民间更加好起来, 到时候那人见时机已到,定会露出马脚,对自己出手,自己也好借此机会进宫。 只是不知,到时候,这计策最后的得益之人,会是谁? 季海棠唇瓣微扬,黑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灵动异常,旁人一看,便知此人正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因为只有南宫霖带了马车,几人为了方便,便同意了南宫霖当东道主的提议,一路行到他的世子府之中。 老王爷并不常来这边,这会也并不在,如此,倒是方便了季海棠她们动作。 挥退下在世子府中,形同虚设的厨娘们。 季海海和季海棠进了厨房之后,便熟练的开始处理食材,季海安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不时帮忙打一下下手,十分勤快。 白子敬和南宫霖都倚靠在了门口看着,悠闲的季海棠十分看不过眼。 啪的一声把大刀扔在案板上,季海棠撇撇嘴:“想吃就过来动手,不然,你们现在看着,等会饭菜好了,也就只能看着了,说到做到。” 白子敬抽抽嘴角,无奈的看向南宫霖,打算征询一下对方的想法,却见人已经很好说话的,抬脚进了厨房。 “说好的君子远庖厨呢?”白子敬摇摇头,收起折扇,无奈的跟了过去。 第336章 答应 世子爷原本一直闲置的厨房,曾经被八卦的下人们,评价成为了世子府中,最悠闲且清净的地方。 可如今…… “白子敬,你怎的这样笨手笨脚?鱼肉都要被你剁烂了,我要的是鱼片,不是鱼肉泥!”季海棠手插着腰,嫌弃不已。 “真是浪费食材,这八宝鱼可是冬日里难得的好物了,能不能仔细点?海安都比你切的好。”季海棠恨铁不成钢道。 白子敬看一眼案板上的一团烂肉,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见季海安听见动静,用着一双天真的眸子看过来,更是面上烧红。 他刚才一直分心去偷瞧季海棠,哪里曾想,不过一会的功夫,这鱼肉就被自己切的烂成了这样。 季海安眨眨眼:“海棠姐姐,他们是男子,不会也是很正常啦。” 白子敬立马点头,很是赞同的模样。 “是吗?”季海棠并没有好说话的打算,不然这些食材定会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她冷笑一声,手指指向正在季海海的教导下,认真捏着肉圆的南宫霖。 一个个简直不能算圆形的肉圆,在南宫霖修长的手指下逐渐成型,虽然并不算上如何好,但比起白子敬的不靠谱来,显然优秀不少。 “那为什么世子就这样厉害?”季海棠反问道。 这话说 的,比起长辈常言的隔壁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好,来的打击感,还要大上不少,效果堪比暴击。 南宫霖闻声看过来,冷冷淡淡的眸色中,那抹快速划过的得意刺痛了白子敬的眼。 这个闷葫芦,就知道他会心里得意! 白子敬心里暗恼,轻咳两声,尴尬道:“海棠,我一定会用心的,你莫恼了。” 季海棠这才罢休,回头去切着蔬菜,一片片普通的萝卜,被季海棠细心的切成了好看的梅花形状,留做备用。 季海海瞧一眼白子敬那边,不由得低笑出声:“白公子这样的人物,居然也会被姐姐说的哑口无言,不能反驳,真是有趣。” 想起以前对白子敬的好感,季海海有些感慨。 “他刚才的确没有用心,被说也是正常,白子敬在季海棠面前,一向没什么架子。”南宫霖捏好肉圆,低头细心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上好的双面绣帕子被这样草草一擦,便被南宫霖随意的丢在了一旁,不打算再要。 这样的东西,一向都有仆人收拾,尊贵的世子爷,可不会花心思去找什么篓子装遗弃的帕子。 季海海没想到面色一直都很是冷淡的南宫霖,居然会接自己的话,闻言尴尬的笑笑。 见到南宫霖突然的动作,季海海的注意力, 一下子,便转移到了那帕子上面。 “你怎么突然扔了?还是能用的啊。”季海海之前是吃过苦的,顿时便有些心疼,一时间,没能注意到那所谓的尊卑有别,奇怪的询问。 “帕子脏了,收起来只会带累我的衣袍,不扔做什么?”南宫霖莫名其妙的看季海海。 “洗洗不就好了?”季海海捡起那帕子,仔细的瞧了一眼,见上面那做工精致的暗纹,还是难得的双面绣绣法,便更是怜惜起来。 南宫霖不言,沉默的看着季海海。 季海海被看的头皮发麻,突然反应过来,对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从小便有仆人伺候着,想来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她拍着胸脯劝道:“我给你洗洗吧,洗好便又是一条干净的帕子了,不会弄脏你的帕子的,这双面绣这样好看,扔掉多可惜啊?” “你喜欢?”南宫霖抿唇。 季海海也不嫌脏,仔细的翻看那帕子,很是诚实的点头:“喜欢啊,这样的缎面做的帕子,想来要不少银子吧?而且也真的挺好看的。” “那便送你了。”南宫霖丢下一句,转身去了季海棠身边。 季海海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帕子,有些哭笑不得:“京城之中的有钱人,都是这样大方 的吗?” 季海海嘀咕一句,只以为南宫霖是少爷脾气犯了,不疑有他,仔细的洗好帕子后,用力拧干,开心的放进了自己的袖子中收好。 “没想到你还会捏肉圆啊。”季海棠笑眯眯的瞧南宫霖,见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这边,伸手在南宫霖眼前晃了晃。 “南宫世子?”季海棠奇怪道。 南宫霖回神,见季海棠正看着自己,他抿起唇,嗯了一声,神色还是有些恍惚。 季海棠狐疑的朝着他刚才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季海海正在切着辣椒,很是专注的样子,她收回视线,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海棠,等会还要准备些什么?”白子敬凑过来询问,很是殷勤的模样。 季海棠啊了一声,思路猛然被打断,便在怎样也连接不上。 她有些挫败的揉捏着太阳穴,思索片刻,回道:“不需要再准备了,让海海直接炒菜吧,左右我们不过几人,用不着太多,若是一直忙着这个,晚回去了,沈幕祁会不高兴的。” 白子敬闻言,笑容收敛了些,却还是强撑着道:“好,你们归家晚了,的确不好。”说完,他便径直走了出去,步伐有些仓皇。 季海海管理铺子有段时间,因为长时间处于紧凑的生活之中,她的动作快上不少,不 一会,便端上了一桌的美味。 桌子上,季海海有意无意的对南宫霖夸赞:“海海如今手艺愈发的好了,以后定然是个贤妻良母,只是可惜,因为一些变故,并未找到合适的人家。” 南宫霖眼神复杂的盯了一会季海棠,抬眼去瞧不远处,正在细心切着瓜果的季海海,她的面容上带了薄汗,显然是劳碌所致。 南宫霖对仆人使了个眼神,见仆人给季海海送过去一壶清茶,这才淡然开口:“说吧,你今天这样异常,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给我妹妹介绍几位模样周正,比较上进的少年郎如何?不需要家世如何好的,只要人品行好,不是个喜欢流连花丛的风流公子就行。” 季海棠见自己目的被发现,索性直接摊牌,笑眯眯道。 “是要我介绍?我还以为……”南宫霖眸色微暗。 “以为什么?”季海棠奇怪的打量他。 “无事,放心吧,你妹妹以后定然会嫁的好的。” 南宫霖仔细咀嚼着酸菜鱼,酸辣的口感在口腔中泛开,十分勾人食欲,他愉悦的微咪了眼,难得的有了胃口,淡定答道。 季海棠不疑有他,见南宫霖答应,惊喜的连声道谢:“那便请世子多操心了。” “嗯。”南宫霖意味深长的瞧着季海棠:“我会的。” 第337章 黄鼠狼 “我怎么觉得,南宫你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感觉像是……准备要偷鸡的黄鼠狼?” 季海棠狐疑的看着南宫霖,却只得到对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季海棠,看来你还是得多读点书,才能知道,到底该如何准备的形容打算帮助你的好人,虽然你身份不高,但是还是要懂得要看书的道理。” 被形容成了黄鼠狼那样在人们的印象中,并不算美好的生物,南宫霖也不恼,他喝下一杯清茶,有些刻薄的嘲讽。 “我明明有看书的好吗?”季海棠不以为然,心里的警惕却到底还是收敛了不少。 白子敬去酒窖处,使唤着仆人抱了好几坛子的美酒过来,他兴致冲冲的过来,献宝一般,很是兴奋让仆人把美酒放在了桌子上。 南宫霖见到那几坛子酒,面色微变,难得的,露出了舍不得的表情。 “这可是老王爷那一辈,就藏起来的美酒,南宫一直当着宝贝一样供着,可这美酒不喝,又有什么意思?海棠,你想不想尝尝啊?” 白子敬面容满面,拼命冲着季海棠使着眼色。 季海棠本能的有些抗拒这玩意儿,她摇摇头,本想拒绝,却见季海安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白子敬的身旁,那肉乎乎的小手用力的一掀,酒的盖子便被打 开。 世子府的空气之中,霎时间,布满了酒香,那股香味并不浓烈,却仿佛无处不在,勾人遐想,仔细闻闻,能够闻到岁月沉淀的味道。 南宫霖的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未曾说什么。 记忆中的那场醉酒,不仅有被人卖去翠玉阁的恐惧痛苦,还有大醉以后,什么难过的情绪都被抛在脑后的畅快感觉。 季海棠突然来了些兴趣。 她本想要去瞧那酒,不过刚动作,嘴里便被塞进了一个勺子,季海棠本能的咽下,那股灼烈的液体顺着食道流下,带起全身的颤栗快感。 “真是好酒。”季海棠迷迷糊糊道了一句,一晃眼,便醉倒过去,清秀的脸蛋上,布满火烧云一般的红霞。 季海安瞧着季海棠的动作,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不安的收回勺子,伸手去推季海棠:“海棠姐姐,你快些醒醒啊。” 可是推搡了半天,季海棠也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醉酒醉的十分厉害。 季海安愁眉苦脸:“怎么办?等会海棠姐姐醒了,我一定会被骂的。” “怎会如此?没想到,海棠姐姐居然会如此不胜酒力,等会,我们可怎么回去啊?”季海海没了食欲,放下筷子,有些无措。 她和季海安都是女子,可没什么力气带回季海棠。 白 子敬盯了一会季海棠醉酒的模样,眼中渐渐染上笑意,他很是自然的接话道:“无事,等会我来带海棠回去吧。” “可……好吧。”季海海犹豫半天,有些拿不定主意,纠结半天,这才答应。 众人用好饭菜,天色已经不早。 因为亲眼看到过那陈年好酒的厉害,季海安和季海海都没有碰过一口那酒,最想喝美酒的白子敬,则惦记着要送人的事,便也没沾。 到头来,只有南宫霖饮了几杯,便让人将酒送回了酒窖。 用好了饭,南宫霖擦拭完嘴角,很是顺手的将帕子递给了季海海。 见到女子呆愣的模样,他的唇微勾:“给你了,怎么,你不是喜欢帕子吗?这条和那条是一模一样的。” “可我……”季海海呆愣在那里,有些噎住。 她又不是拾荒的,拿那帕子本是因为节俭的本质,但是,南宫霖这样的态度,却总给季海海一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是被人赏赐了什么一般。 这让季海海有些抗拒,但南宫霖的态度如此自然,再加上季海海之前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接下。 看到季海海小心的将帕子收回袖子之中,南宫霖唇边笑意更大:“季海海,你不送我些什么吗?”他突然问道。 南 宫霖的声音很是清朗,带着几分贵族独有的矜傲,念极季海海三个字时字正腔圆,莫名的很苏,听的人只觉得耳朵酥麻酥麻的。 那带着认真的语气,让季海海彻底愣住,她盯着南宫霖,诧异的伸手指着自己:“你说让我送你东西?” “我送了你两条手帕。”南宫霖淡淡提醒。 季海海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会算计的男子,那不过两条打算丢掉的手帕而已,居然被他打算用此谋取利益! 还是世子呢,小气! 季海海心里暗暗嘀咕,看一眼醉的不轻的季海棠,轻叹口气,不想浪费时间,便随便从自己的发间,摸了根发簪下来。 糟糕,运气真不好,是自己最喜欢的那根。 不过,南宫霖是男子,想来应该不会要发簪这种东西的吧? 季海海颇为不舍的看了一会那根檀木发簪,心里抱着不可言明的期待,递给了南宫霖:“喏,我身上也没带其他的,只有这个。” 南宫霖看一眼那檀木簪子,咪起了眼睛,而后,在季海海愈发期待的眼神中,他突然伸手,很是自然的接过了簪子。 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见那檀木簪子上面的花纹很是奇特,颇有异族风情,神秘异常,倒没有女子俗气的娇柔之美。 南宫 霖淡淡道:“款式还不错,眼光挺好。” 自然是好的,因为那是海棠姐姐给自己亲自设计的款式,而后自己一点一点的,夜以继日,亲手做出来的。 这簪子是就连京城中,都不会有的孤品。 季海海似乎听见了自己磨着后槽牙的声音,恨不得时光倒流,不去管那劳什子的破帕子,她僵硬的点头,只觉得满心失望。 什么世子爷啊?居然如此精打细算,吃不得半点亏。 失去心爱之物,季海海不由得在心里暗恼道。 白子敬此时已经扶起了季海棠,海安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季海海这边的小插曲,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季海海见状,不想被落下,便连忙抬脚跟了上去,只是没走几步,她又很是不舍的回头,想要再去瞧瞧自己的宝贝簪子。 刚回头,季海海便惊奇的发现,南宫霖正在盯着自己,那张冷淡的俊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让人摸不准对方的喜怒。 季海海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对南宫霖那些不好想法,被他发现了,连忙心虚的立刻扭头,脚步匆匆的跟上了白子敬等人,快步出门。 直到了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南宫霖才收回了视线,他似笑非笑的瞧着那檀木簪子,而后小心放置于胸口处。 第338章 修罗场 季海棠醉的不清,但却并不像某些人一样,会耍什么酒疯,而是直接昏睡过去,十分安静的模样,异常的乖巧。 白子敬扶着她,视线不由自主的,便一直停留在季海棠带着些许红晕的脸颊上,许是做了美梦,她连睡梦中,都是扬唇笑着的。 这一愣神,季海棠的身体,便有些往下滑,白子敬连忙用力拉回,却见季海棠已经很是自觉的靠了过来。 “好乖。”白子敬的俊脸微红,瞥了在旁边蹦蹦跳跳的季海安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往这里看,忍不住将季海棠悄悄拉的更近了些。 女子淡淡的体香在鼻尖飘荡,感受到那软糯的身体挨近自己,白子敬脸上红晕愈发的深了些。 若是,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 白子敬脑中突然窜出这个想法。 只是这美妙的幻想,还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一道冷厉的男子声音带着愠怒响起:“白子敬,劳烦你放开海棠。” 白子敬不悦的抬眼看去,见到了沈幕祁正站在不远处,面色沉冷的望着自己,他脸上的那抹薄红迅速褪去,转为苍白。 随着啪的一下,很轻很轻的响声,幻想如同被针扎了的泡泡一般,迅速裂开,而后瞬 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再不复存在。 只有白子敬曾体会过其美好的样子。 “海棠刚才不小心喝醉了,怕路上出事,所以我便送了她回来。”白子敬小心的将季海棠转移给沈幕祁,低声解释。 而后,白子敬的神色突然就是一变,他一脸挑衅的看着沈幕祁道:“不要以为,你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就能够为所欲为,刚才的解释,只不过是不想让你误会海棠而已。” “呵呵,就算我误会南宫霖,也绝对不会误会你白子敬,毕竟,你已经被海棠明确拒绝过了,不是吗?” 沈幕祁嘲讽的冷笑,嘴里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你!”被刺中了心里最为隐秘的伤痛,白子敬愤怒的瞪着沈幕祁,眸色赤红。 “总之,你休想我放弃!终有一日,海棠会注意到我才是对她最好的男子,投入我的怀抱。”白子敬坚定道。 沈幕祁搂着季海棠的手指瞬间缩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讥讽:“是吗?看来白公子打算孤独终老呢?真是可怜可叹。” 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浓烈又危险的火药味道。 季海安眼看着前面的修罗场,悄悄拉了 拉季海海的衣袍,小声的询问:“姐姐,他们好像快要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季海海念着自己的檀木簪子,很是心不在焉的回道:“左右那是他们的事情,和海棠姐无关,就算是打起来,也波及不到海棠姐姐,海安,我们不要参和进去。” 季海安听见她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言论,有些惊诧的睁大了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肉肉的,就算要去劝解,也不能影响到任何人的身子,犹豫了半天,才没有动作。 白子敬被突然揭了短,心情暴躁,沈幕祁又何尝不恼? 两人的眸色越来越冷,空气中的火药味渐渐浓郁起来,此时只需要一小点火星,就能够燎原。 酒劲逐渐过去,季海棠迷迷糊糊的睁眼,她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难受的呻吟了一声。 季海棠本能的四处观察着周围环境,抬眼,便见到一双含着担忧的狭长凤眸,她迷糊道:“沈幕祁?我……我想喝水。” 沈幕祁听见这句,眸色逐渐回温,他柔声应道:“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倒水。” 说完,沈幕祁无视了白子敬的存在,轻松抱起季海棠,便朝着丞相府大步走去。 白子敬冷 眼瞧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不定,古怪的紧。 仔细看看,便能够察觉,白子敬身侧的拳头握的死紧,上面青筋狰狞的跳动,彰显着其主人的愤怒。 季海安凑过去,小小声的安慰:“那个,白公子,你莫生气,我会和姐夫解释的,海棠姐姐醉酒和你没关系,你只是好心,想要送我们而已。” 白子敬听见那姐夫二字,咬牙切齿的回了句:“不用。”便转身,拂袖而去。 “他怎么好像更加生气了?我明明是在安慰白公子啊。”季海安有些委屈的瘪嘴,她抬眼,去看季海海,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你呀!海安你还太小,不懂也是正常,没事,你有这份善良的心意就行。” 季海海摇摇头,人心易懂,说起来却是弯弯绕绕,复杂的很,她并没有给季海安解惑的想法,只是牵着妹妹的手,在佣人的簇拥下,进了丞相府之中。 她们姐妹二人,如今和赵氏住在一起,如今最重要的一家人团聚,倒比起家乡,还要更开心一些。 雪盈见沈幕祁抱着季海棠,脚步匆匆的进来,很是识趣凑过去询问道:“三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雪盈,快去准备一碗醒 酒汤。”沈幕祁皱眉吩咐。 雪盈好奇的视线,还没能触及季海棠,便见到沈幕祁眸色冰冷的看过来,难得见到男子如此恼怒的模样,雪盈不禁被骇了一跳。 她再不敢去看,迅速的收回不必要的好奇,雪盈低声道:“好的,少爷,我这就去准备。” “动作要快!”沈幕祁催促。 雪盈不敢再留,小跑着转身,快步离开。 屋子里很快便是一静,季海棠醉酒的后遗症上来,她难受的蹙眉,因着思绪混乱,脑中记忆也错乱起来。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因为丁香背叛,没能逃出翠玉阁,被钱姑姑关进柴房,眼前一片死寂的黑不说,还差点被饿死的那几天。 这让季海棠痛苦起来,她不住的转身,嘴里一片模糊的念叨:“我要出去,一定要,水,我要水,沈幕祁,你什么时候来,什么……” 因为焦急,她念叨的很快,甚至不住的打起嗝来。 沈幕祁见状,忧心不已,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那被打翻的醋坛子?满心满眼的都是季海棠的难受状态。 “海棠,我来了,我一直都在,一直都会在的。”伸手不住的拍打着季海棠的背脊,让对方顺气,沈幕祁温声安抚。 第339章 病了就是病了 季海棠难受的蹙眉,眼泪都滑落了下来,她不住的小声呜咽着,像是受伤的小动物,正在舔舐着伤口。 沈幕祁一把搂住了对方,感受到女子顺从的依偎在自己怀中,他低头,瞧着季海棠难得的乖顺模样,一时间,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叹气。 “下次你若是再敢沾酒,我便将你锁在屋子里,日日被我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一步都不准出门。” 沈幕祁摸着季海棠乌黑的秀发,也不管对方此时听不听得见,嘴里严厉的威胁。 季海棠正迷糊着,却也居然因此蹙眉,原本乖巧的模样立刻换了个态度,不住的去推搡着沈幕祁的胸膛,试图让对方离自己远一点。 沈幕祁一把抓住那根本没有什么力气的小手,无奈的妥协。 “好了,好了,你是翱翔天空的鹰,不愿被折断翅膀,我不关你,但是海棠,以后你可要记住,莫要沾酒。” 季海棠迷迷糊糊的听见这句,这才松了手,脱力的难受躺倒在沈幕祁的怀中,迷茫如同刚睁眼的幼崽,天真至极,没有丝毫攻击力。 沈幕祁爱怜的摸着她的发,房间之中,气氛突然温馨起来。 等了一会,季海棠几乎又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而雪盈却还是没有端着醒酒汤过来。 沈幕祁意识到这点,仍旧轻拍着季海棠的背,温柔安抚,俊脸却冷了下 来,他皱眉,有些不悦。 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示着来人的慌张。 沈幕祁更加不悦起来,冷漠的抬眼看过去,便看到了脸颊上有两个清晰的巴掌印,眼中带泪的雪盈,愧疚低下头去的模样。 “怎么回事?”沈幕祁冷声问道。 “三少爷,是奴婢无能,去了这样久,也没能为少夫人带来醒酒汤。”雪盈颤抖着声音回答,还带着些许的哭腔。 “说清楚。”沈幕祁的态度并没有丝毫软化,抬高音调吩咐道。 刑部的这段日子,已经将他本就不多的温柔和同情给消磨一空,剩下的,只有他的结发妻子能够享受。 “是。”雪盈抹了把泪,强忍着声音的颤抖,尽量平静道:“齐夫人不知为何,被相爷放出来了,刚才我正煮着醒酒汤,便碰见了她。” 说到这里,雪盈的眸子中,染上了些许的愤怒和惧怕。 “齐夫人非说,她今日身子不好,要用瓦罐熬制汤药,强硬的倒了还没煮好的醒酒汤,我与她争执,便被她手下的婢女打了两巴掌,少爷,府中瓦罐这样多,齐夫人就是故意的!” “真是好生霸道,居然连药罐子都抢,你说,齐夫人说自己病了?” 沈幕祁冷笑一声,见怀中的季海棠已然熟睡,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而后起身,修长的身子如松 柏一般挺直的站立。 雪盈战战兢兢的点头,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齐夫人其实气色饱满,根本没有半点生病的样子,少爷,她肯定是在说谎。” “胡说,夫人说的话,怎么可能会有假?雪盈,你在海棠身边做事,我希望你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莫要给海棠招惹了麻烦。” 沈幕祁似笑非笑的看着雪盈,狭长的凤眸中,有暗色划过。 雪盈摸不清楚他的意思,只觉得被吓的腿脚一阵阵的发软,就连站立都有些困难起来。 生怕沈幕祁不相信自己,雪盈连忙道:“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啊,绝对没有一点的添油加醋,厨房里的下人们,都看见了的。” “好了,夫人说自己病了,那便是真的病了,你莫要再提这事了,此事我自有定夺。”沈幕祁摆摆手。 雪盈立马闭嘴,不敢再开口,她心中惶恐,只得小心翼翼的去打量沈幕祁的神色,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少爷真是深不可测。 雪盈心惊胆战的想着。 沈幕祁没有再理会雪盈,只是转身,轻摸了摸季海棠的发。 见季海棠已经安稳睡着,沈幕祁刚才还浑身温柔至极的暖意突然一收,他冷笑一声,带着一身的寒霜之气,大步出门。 雪盈踌躇半天,左思右想之下,到底还是不敢跟上去,只得留在了房间之中,细心 的照顾着季海棠。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唔,头好疼啊。”季海棠捂住额头,难受的呻吟一声,终于酒醒过来时,是半夜这个尴尬的时间。 季海棠安静的在床上坐了一会,缓了一会神后,再也没有丝毫睡意。 本想着下床喝些茶水解渴,但季海棠刚起身,便觉得敏感身边原本应该温暖的地方,此时空荡荡的,有些奇怪。 诧异的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季海棠果真没有摸到沈幕祁修长的身子。 “沈幕祁这么晚,去哪里了?如厕吗?”抬眼看一眼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的天色,季海棠不禁嘟囔道。 房间内突然有了声响,季海棠惊喜的看过去,却见烛火燃起后,露出的却是雪盈的脸,季海棠见状,有些失落的收回了目光。 “雪盈,我不是说半夜里,不需要服侍吗?怎么还不去睡?明日你可还需要劳作,别到时候精神不好,好了,快些去吧。” 季海棠放下失望,关心的叮嘱道。 雪盈感动的看着季海棠,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她的面色又变的有些古怪起来:“少夫人,我们仆人今日晚上都不能歇了。” “为什么?出事了吗?”季海棠不解,偏头看向雪盈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半夜里,却没有在身边休息的沈幕祁。 她急促的询问:“雪盈,是不是沈幕祁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三少爷出了事情,少夫人请放心吧。”雪盈立刻回道。 “这就好。”季海棠放下了心,神情淡定起来,这才有心思认真去听。 “我们仆人们都不能休息,是因为……” 雪盈脑中那些猜测一个个的飞过,脸色愈发的古怪起来,最后忍了半天,在季海棠不解的天真眼神下,这才颤声道。 “因为齐夫人突然便莫名其妙的染了时疫,相爷大怒,我们都要去给大夫检验是否身体也带上了疾,健康之人,便得轮流去照顾齐夫人。” “时疫?这可是大病,齐安玲珑好好的被关在房间里,怎么会突然染上了那玩意儿?” 季海棠蹙眉,觉得这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蹊跷。 “是啊,真的挺蹊跷的。”雪盈结结巴巴道。 而且,齐夫人感染了时疫的时候,是三少爷刚出去不久之后。 真是蹊跷啊。 雪盈惊悚的想着,她张张嘴,本打算和季海棠说明猜测,但脑海里,不知怎的,却突然响起沈幕祁之前,提醒她不要多言的冷淡话语。 雪盈喉咙一阵发紧,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将那些可怕的猜想都吞咽进自己的肚子里面。 望着季海棠疑惑的清秀面容,雪盈心虚不已,只得在脑中告罪。 真是对不起了,少夫人,三少爷实在是太恐怖,我真的不敢说啊。 第340章 痴汉 雪盈不等吩咐,便机灵的递给季海棠温度适中的茶水,恭敬道:“少夫人突然起来定是渴了,且饮上一些吧。” 季海棠接过茶水,润了润嗓子后,还打算追问,房间里却突然有了些许的响动,她警惕的看过去,很快,便是神情一松。 “沈幕祁,你回来了啊。”季海棠揉着眼睛,坐在床上,轻声唤道。 “嗯,齐夫人不知怎的,突然染疾,我便去看了眼,你怎的突然醒了?夜里凉,还是睡着的好,莫要一直坐着,仔细得了风寒。” 沈幕祁的眉眼间带着疲惫,进了屋子,便开始脱着外袍,他主动解释道,声音温和,絮絮叨叨中,满是对季海棠身子健康的关怀。 沈幕祁说完,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角落处雪盈的存在,他脱衣袍的动作,便是一僵。 “这么晚了,雪盈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没有眼色的东西,给我滚出去!”沈幕祁忌讳的冷了眉眼,厉声呵斥道。 “是,三少爷,奴婢这就走,马上就走。” 因为知道了某种要人命的隐私,雪盈巴不得离沈幕祁远一点,闻言,立马反应极快的回答一句,而后快步出门,跑的比兔子还快。 明明只是外 袍而已,里面的肌肤根本没露出来,怎的反应这样大? 季海棠好笑的看沈幕祁一眼,打趣道:“一般妻子的贴身丫鬟,都是可以给夫君做小妾的,你这样吓她,可是要失去一个美人了。” “谁稀罕那些小妾?海棠,我说过的,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便够了,母亲不得不与齐安玲珑相争的痛苦,我不想再让你也受一次。” 沈幕祁见雪盈出去,这才换上了季海棠为他做的睡衣,手脚利落的钻进了被子之中,他搂住季海棠,俊脸一板,严肃道。 男子刚上了床,天生自带的温度便很快将季海棠略有些冰凉的身子捂暖。 季海棠舒适的叹了口气,八爪鱼一般,毫无形象可言抱住他,心中一片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夏日暖阳之中。 “如今你可是刑部尚书了,想必定会有不少人主动谄媚巴结,沈幕祁,你真的会不要那些主动贴上来的,娇滴滴的美人们?” 季海棠根本睡不着,脑中有了空暇想东西,乱七八糟的一堆便涌上了心头,她念着此事,狐疑的瞧他,很是不信。 在翠玉阁之中,季海棠瞧见最多的,便是那些已婚的男子,出来寻花问柳。 听见 最多的,也是男子们对妻子已经厌倦的话语。 沈幕祁很是淡定的回应:“刑部尚书算什么?我要做,便是要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所以呢,有你一个就够分心的了,小妾之流实在是浪费时间。” “原来你居然是这样想的!” 季海棠睁大了眼,羞愤的去锤沈幕祁的胸口:“什么叫有我一个就够分心了的啊?我让你费过什么心思?嗯?你今日得说清楚。” 沈幕祁无奈的看她:“刚才我和你说真话,你不信,想着便找了个理由给你,你却又恼,海棠,你这还不让我费心吗?” 男子望过来的狭长凤眸中,满是叹息和宠溺,仔细看看,还有些笑意弥漫,如同湖水荡漾,击起层层的波澜,迷人异常。 “我……”季海棠对上那双眼,闻言一噎,莫名的就有些心虚。 “好了,海棠,早些睡吧,我今日有些累了,明日还得去刑部处理事情,我刚坐上这个位置,那些人尚且还没有服气,得一一敲打一番才是。” 沈幕祁见季海棠愣在那里,半天答不出来,宠溺的瞧她。 怕对方因为此事,真的恼羞成怒了,沈幕祁勾起唇瓣,伸手一下一下的温柔 摸着季海棠的发,像是在顺着猫咪的长毛。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温柔,季海棠满足的眯起眼睛,被沈幕祁这样很有技巧的摸着发,心里那股诡异的火苗,突然便又消失不见。 她点点头,拍着沈幕祁的肩膀,恩赐一般道:“好吧,沈幕祁,我瞧你可怜,现在准许你睡觉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安静的,放心。” 似乎是觉得季海棠这话很是有趣,沈幕祁轻笑一声,笑声爽朗,他霸道的搂住了季海棠的身子,将人紧紧的拥在怀中。 两人彼此的身体贴的很近,仿佛要就这样融入骨血之中。 似乎是真的很累了,没一会儿,沈幕祁便合上了凤眸,抱着季海棠沉沉睡去,只余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之中,平淡的响着。 季海棠睡了一下午,早就睡饱。 此时的她根本睡不着,反而精神十足,见自己的身子又被男子紧紧的搂住,动弹不得,季海棠只得无聊的抬眼去看沈幕祁的模样,打发时间。 窗外柔和的月光洒落进来,不像太阳光一般耀眼,却足够季海棠偷偷欣赏,男子天生俊朗的容貌。 沈幕祁的五官立体,轮廓分明,容貌俊朗不凡,季海棠向来都知 道。 但季海棠现如今抬眼看去,在淡淡月色的柔和照耀下,那张明明是温润如玉,优雅公子一般的长相,下巴的轮廓却很是鲜明,锋利的切割出,不近人情的意味。 许是因为沉睡着,沈幕祁又并未设防,没了那温文尔雅的笑容,他天生便在骨子里藏着的冷漠,便愈发明显的显露了出来。 突然发现沈幕祁隐藏着的另外一面,季海棠心中顿时便新奇不已。 她想了想,伸手在沈幕祁的下巴上好玩的戳了戳,男子并没有因此警醒过来,反而很是放松的轻声低吟,仿佛在抱怨季海棠的骚扰一般。 这是对于信任之人,完全没有防备的表现。 季海棠察觉到这个,心情一下子大好,她饶有兴趣的细细扫视过沈幕祁的每一处眉眼,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的举动很是痴汉。 “真是好看啊,只不过,现在和以后,这个好看的男人,都是我的了。” 趴在了沈幕祁的身上,季海棠仔细的去瞧他的脸,视线羡慕嫉妒的在那没有毛孔的肌肤上顿住,季海棠不由得心满意足的感叹道。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季海棠才觉得有了些睡意,趴在了沈幕祁的身上沉沉睡去。 第341章 例行公事 因为齐安玲珑的时疫并不是小病,且身份算是长辈,季海棠不过刚起了身,便有婢女过来提醒,让季海棠早些去看望齐安玲珑。 “你说,让我去看她?”季海棠一脸惊奇的看着那婢女,像是对方在说着天方夜谭一样。 “是的少夫人,柳夫人是这样吩咐的。”婢女低眉顺眼的答。 “也是,柳娘亲如今管理着相府,若是我不去看望齐安玲珑,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倒的确会令柳娘亲为难。” 不孝这个名头扣下来,不仅柳氏会受影响,往大些说,若是有心人特意经营,就连沈幕祁的官途,都会不顺几分。 听见是柳氏的意思,季海棠心里的抵触少了许多,却也没了什么胃口。 “古代真是麻烦。”小声嘀咕一句,季海棠把手里精致的早点放下,她站起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雪盈连忙跟上,两人一路行到了齐安玲珑的玉婉院,便见季海安和季海海不知何时,已然现在了院门处,正要回去。 “你们怎的也过来了?刚才有没有进去和齐夫人接触过?齐夫人得的,那可是时疫,若是你们不小心,过了病气可不好。” 季海棠拉过季海安,关切的打量。 “无事的,海棠姐姐,刚才齐夫人听见我们是你的家眷,连面都没让我们见,便让我们出来了。” 季海海解释,她也知道时疫的厉害,根本没打算去见齐安玲珑,说到这个,她的眉眼间染上些许放松,并没有被人轻慢的恼色。 “嗯,她倒是难得做 了件好事,你们且先回去吧。”季海棠放下了心,戴上准备好的口罩,松了手,朝着齐安玲珑的房间中走去。 时疫的传染性极强,季海棠可不打算和这玩意儿,沾染上什么关系。 不过刚进去,一股浓烈的中药味,便熏的人头晕眼花。 因着仆人们都怕被真的传染,一个个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只是埋头,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会动的提线木偶。 房间之中的气氛很是僵硬死寂,像是沉淀已久的腐朽木头,被时间无情的打磨,散发出满是尘埃的腐烂味道。 季海棠抵触的皱起眉,好奇的抬眼去打量齐安玲珑如今的面貌,见她面色苍白,脸上布满奇怪的斑斑点点,本能的便是退后了许多步。 听见动静,齐安玲珑睁开眼看过去,那双还算好看的眼中,满是绝望的神色,如同火种熄灭,只余丑陋的灰烬。 见到是季海棠过来,齐安玲珑勉强打起精神,咬牙恶狠狠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我不是来看笑话的,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季海棠淡淡的答:“更何况,你并没有什么搞笑的天赋,还不值得我为你笑。” “你!”齐安玲珑心神大乱,居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本就苍白的面容上,瞬间更是毫无血色,虚弱不已。 季海棠见她今日精神居然如此脆弱敏感,摇摇头,没打算再刺激对方。 “既然我已经看过了齐夫人你,左右我不是大夫,再待下去,也对你的病情并无益处 ,那便先回去了。” 季海棠摆摆手,没等对方同意,便已经转身,大步离开。 动作潇洒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果然和之前所言一样,只不过是过来例行公事的瞧一眼。 齐安玲珑瞪着季海棠挺直的背影,眼中渐渐爬上可怖的红。 “一定是这丫头干的!所以她才会来看我的笑话。”摸上自己不复以往光滑,且长满诡异斑点的肌肤,齐安玲珑嘴里不住的喃喃。 “这个府中,只有这丫头有这样的心眼,有这样的手段,一定是她,绝对是她,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好恶毒的女人!” 越说到后面,齐安玲珑心中的念头便越是坚定,仿佛已经看见季海棠害自己染病的全过程,她的瞳孔剧烈收缩,眼中满是愤怒。 “去和齐妃说,去和我哥说,他们若是再不出手,我就要被那心狠手辣的丫头给弄死了,快去!让齐妃别争那劳什子的宠了,让她帮我!” 见有侍女察觉自己情绪不对,而担忧的凑过来,齐安玲珑一个巴掌,便失控的打在了对方的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她怒吼道。 侍女那张还算白嫩的脸蛋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子,她捂着脸,泪水盈满整个眼眶,却不敢让其在齐安玲珑面前掉落。 “是,夫人,我这就去。”侍女声音颤抖的答应下来,转身出了屋子。 房间之中的其他侍女瞧着,心中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干活的动作都有些僵硬起来。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 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的,便离齐安玲珑远了许多,再没有一个敢凑上去,关心其身体状态。 齐安玲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房间中婢女们的忠心。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齐安玲珑坐在床上,剧烈的喘着粗气,她的脑中思绪翻涌,一个劲的琢磨着季海棠是如何让自己染上时疫的。 季海棠出门之后,就去了铺子之中,查看当天铺子中的盈利,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幻想成了心机深沉,阴险恶毒的女人。 “今日表现最好的,是首饰铺子的冰语,一个人便售卖出了八宝玲珑翡翠钗一件,帝王绿耳坠两套,总计一万五千两白银。” 虎子翻看一遍记录,严肃着面容,对季海棠道。 “居然卖出了帝王绿的首饰吗?这倒是有些赚头,那便赏五十两吧,嗯,还可以休假一日。”季海棠摆摆手,很是大方道。 原本冰语他们,都是家境贫寒,签了**契,被卖过来的,无论做事有多好,都是应该的事情,因为他们的身份是低微的奴仆。 像是季海棠这样,每日都会奖赏奴仆银子,且还有一家铺子奖励的诱惑,明晃晃的摆在奴仆们面前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冰语闻言大喜,连忙扬声谢过,接下了那五十两银子。 犹豫片刻,冰语在一众人等羡慕的视线下,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那个,季姑娘,这休息我可不可以不要?” “哦?”季海棠一时间来了兴趣,好奇的看向冰语,她奇怪的问 :“你为什么不愿意休息?” 冰语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季姑娘,首饰铺子的活计并不累,客人们也大多脾气温和,我愿意一直为您做事,不需要休息。” “是吗?”季海棠似笑非笑的看过去。 冰语被她看的心虚,暗暗咬牙,迟疑不过一会后,这才默默道:“我想要当上第一位,拿到季姑娘承诺的铺子,所以才不愿意休息。” 季海棠承诺的是,一年后,众人之中,选取那位为她盈利最高的小厮,赠送铺子。 这休息一日,冰语那属于自己的本子上,可便少了一天的盈利数量,仔细算下来,放在长远想着,实在是令人不安。 季海棠见她诚实,朗声笑起来:“这倒是我疏忽了,行,你不必休息了,虎子,等会再加五十两银子给她作为补偿吧。” 冰语闻言,欣喜万分,连忙应承道:“谢谢季姑娘。” 这每日赏银子,店铺中的小厮们,都是聚在了一处的。 其余小厮将冰语的想法暗自在心里揣摩了许久,又见冰语的确得到了十分多的好处,心中不由得有了计较。 季海棠的眸子在他们身上扫过,一双漂亮的桃花眸中,满是笑意。 这铺子虽是好东西,但一年时间实在太长,小厮们做事难免会渐渐懈怠起来。 这每日给的赏银,便犹如较为普通的草叶,和放在眼前,鲜嫩多汁,却看不见摸不着的胡萝卜不同,是真正能够被他们吃的着的。 这才是能够真正激励他们上进,彼此竞争的东西。 第342章 求娶 等小厮们一个个都散了,虎子这才走到了季海棠身边,低声道:“季姑娘,我前几日已经将孟安陵驱逐出了季家的老宅。” “嗯,做的好。”季海棠平静应道,见虎子脸色有些不对,她抿起了唇:“虎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虎子抬眼看向季海棠,结结巴巴道:“可是,那女子如今已经身怀有孕,就这样将他们驱逐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季海棠闻言,面色微变,她烦躁的揉捏着太阳穴,沉默着没有回答。 “季姑娘,你还是放过他们吧,行吗?”想起孟安陵对自己的苦苦哀求,虎子大着胆子,继续劝道。 “他孟安陵背叛我妹妹时,就应该想到这些,那女子主动勾搭孟安陵,如今得了这个下场,也只不过是活该罢了。” 季海棠脑中思绪乱成了一团,想到季海海整日愁苦着的面容,她的心便是一疼,语气恶劣起来。 “季姑娘,他们如今这大雪天的,哪里好找活计呢?更可况那女子如今又突然怀了身孕,季姑娘,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啊。” 听见季海棠的拒绝,虎子焦急的来回踱步,结结巴巴的 劝道。 …… 铺子中的气氛,突然便冷了下来,季海棠沉默良久,手指烦躁的轻敲着桌面,一直没有回答。 虎子期待的看着她,也便一直死脑筋的站在原地不走,只等着一个答复,才罢休。 “不过一对渣男贱女而已,凭什么要我同情他们?在街道上随便抓个乞丐同情,都比他们的品行要好,那才是做了善事呢。” 季海棠听见虎子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清秀的面容上,满是不悦。 虎子见季海棠不松口,他低叹一声,却也知道季海海和孟安陵的那点破事,季海棠如今的举动,实属正常。 虎子知道自己无法再劝,只得无奈的离开。 “等等!”季海棠突然扬声唤道。 虎子转身,奇怪的看向季海棠:“季姑娘,还有什么事情吗?” “每日一两银子,应该足够他们不饿死了吧?”季海棠凶巴巴的询问。 虎子一愣,倒还真愣在原地,缺心眼的算起来:“够是够了,只是却只能够买些粗糙的大饼填饥,如果要吃的好上一些,却是难如登天。”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季海棠心中暗想,想着那即将流逝的银子,她清秀 的面容上,写满了舍不得三个字,完全没有刚才打赏冰语的豪爽。 “马上便是春节,过段时日就能开春,好找活计,吩咐下去,让人以三个月为期限,每日让人给他们一两银子,用以度日吧。” 季海棠摆摆手,想了想,又谨慎的加了一句:“记住,每日只能给他们一两,若是他们不要,也不必强求,以后直接不给便是。” 看着季海棠那张清秀的面容上写满郁闷,虎子默默的擦了擦头上了冷汗。 其实季姑娘,你其实根本不愿意给吧? 虎子脸色不变,心里默默的想道。 “去吧去吧,对了,虎子,这几日,不要让我瞧见你的脸。”季海棠幽幽道,歪头看向虎子,手指被握的死紧,充满暴力的意味。 “不然,我会忍不住揍你的,是并不留情,狠狠的那种揍法。”季海棠一脸认真,拳头拧的嘎吱做响。 她是真心不愿意帮助孟安陵度过难关,却思来想去,始终迈不过良心的那道槛。 都怪虎子,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起这事? 季海棠怨念的瞪着虎子,眸色冰冷。 虎子喉咙顿时干涩不已,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摸着头发 ,也不打个招呼,便转身,一溜烟的快步跑了。 季海棠看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冷哼了声,抬手唤来点心铺子和酒楼铺子中的管事,认真教导起他们新款点心的做法。 等管事们学会之后,做出来的样品和菜式,大多数品相还算完好的,都被季海棠让人送到了世子府中,供以南宫霖品尝。 季海棠每日都有事情要做,算得上一句忙碌,可没有时间专门给南宫霖做菜。 因此,只要南宫霖不主动来寻她,这世子府中主人吃的东西,一般都是季海棠当做教程,给管事们学习的菜式。 尊贵的世子爷可没警惕到留人监视季海棠,因此一直并不知晓此事。 每每发现自己的菜式,都是新款式,南宫霖心中对季海棠的印象,不免更加好上许多。 白子敬和楚乔玥经常到季海棠身边晃悠,倒是对此知道一些,却一直心中憋着坏,并没有提醒南宫霖的打算。 做好这一切之后,天色已经不早,季海棠想了想,在雪盈的劝导下,不再在外面多逗留,老实回去相府。 “雪盈,前面这是发生什么了?” 季海棠脚步顿住,瞧着相府门口处那摆 成一堆,如同小山的,用红绸包裹着的檀木箱子,有些愣住。 雪盈也是一脸诧异,她茫然的摇头:“少夫人,这奴也不知啊。” 还未等着季海棠寻人解惑,相府的奴仆便远远的瞧见了季海棠的身影,像是发现了救星一般,那奴仆快步跑过来。 “少夫人,您快点过来吧,有人求娶你们家的季海海姑娘,这赵夫人像是去了店铺中,柳夫人也去了外面,并未回来,这府里也没个可以做主的。” 那奴仆急急忙忙道,那副火急火燎的着急样子,想必若是没有男女之防,定会直接拖了季海棠过去。 “什么?你说有男子求娶海海?”季海棠看向那堆木箱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起来。 季海棠没急着进去,她托腮,饶有兴趣的笑,朝着那奴仆八卦询问,好做准备:“是哪个男子啊?我怎么不知?” “是我,我要求娶季海海姑娘。” 奴仆刚张嘴,一道清冷的男声,便带着熟悉的感觉,意外的响起。 季海棠诧异的抬眼看过去,便见到了南宫霖正穿着一身劲装,不同以往的清俊,此时的他带了几分阳刚模样,似笑非笑的正看着自己。 第343章 聘礼 “不行,我不同意!”清亮的女声坚定的在空中响起,惊飞本就只有零星几只,还未飞往南方过冬的鸟儿。 南宫霖冷了面容,他负手而立,打量着季海棠,眸色清寒:“季海棠,我身家样貌哪样不及人?如今不过是求娶你妹妹,你居然如此态度?” “就是因为你太过优秀,我才不愿意,若是以后你欺负了海海怎么办?以你的身家权利,我都不能为她讨回公道。” 季海棠皱眉,嫌弃人的理由很是特别:“反正这事你别想,南宫,我是让你帮忙介绍公子哥,但可不是让你以身相许的。” 雪盈惊奇的看着季海棠,心中暗自诧异。 这从来都是姑娘家嫌弃男方家中无权无势,巴不得对方身份越高越好,怎的少夫人如今,居然反了过来? “我欺负她做甚?一个小小的女子,你居然认为我会费心去欺负她?真是无稽之谈。”南宫霖无语的瞧着季海棠。 他本是想要解释,却不想,这幅态度却更加坚决了季海棠的想法。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长姐如母,我的话,对于海海来说,还算有些分量,南宫世子,海海不是你一时兴起,便可以玩弄的女子,你死心吧。” 季海棠摇摇头,再次坚定道。 南宫霖面色微沉,他从 怀中掏出那只檀木簪子,神色认真:“可我与海海姑娘,已经互生情绪,这簪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是……季海海最喜欢的檀木簪子! 季海棠瞳孔微缩,心里对南宫霖的话,信了八成。 “你们何时有了相处的机会,怎会如此快海海便送了你簪子?”她不可置信的诧异道。 南宫霖垂下眸子,避而不答,很是自然的便换了个话题:“海海姑娘的身上,亦是有我的两条随身帕子,季海棠,你还是想清楚的好。” 居然都已经到了,互送定情信物的关系? 季海棠张张嘴,想起古代那对女子堪称苛刻的要求,知道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想必季海海以后必定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一时间,季海棠心中坚定的念头有些松动下来,她抿唇沉默着。 南宫霖倒也不着急,并未催促,只是站在了一旁,抬头看天。 他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我父亲已经同意我娶海海姑娘为妻的打算,季海棠,依照季海海的身份,你该知道,这事有多难办。” 季海棠听见这话,心中不免叹气。 两人的身份差距如此大,可以说南宫霖能够为季海海做到这样,也算是有心了。 “那……我要知道了海海的想法,才能回答你。” 因着两人莫名其 妙的就互通了信物,季海棠中狐疑,对南宫霖的话,仍旧没有十成的相信,闻言,警惕的没有承诺。 那先前喊季海棠进府的奴仆闻言,小声提醒:“少夫人,海海姑娘和海安姑娘刚才和世子爷聊了会天,都醉了酒,此时正睡着呢。” 对上季海棠毫不掩饰怀疑的眼神,南宫霖唇角微勾,一脸坦然的回看过去。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没道理季海海瞧上了南宫霖,不会和自己知会一声的。 季海棠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情古怪。 她立在原地,刚以对婚事慎重的理由,想劝南宫霖先回去,明日再来,好询问季海海事情的缘由,却见柳氏等人,正好坐着轿子过来。 南宫霖俊脸上的笑容,在扫过柳氏身旁的赵氏时,愈发的灿烂了些,身上高傲的气势一扫而空,居然有了几分平易近人。 “哎,这不是那位帮了我们的后生吗?真是多亏了你啊。” 赵氏一眼便看见了南宫霖,她下了马车,拉住了南宫霖的手拍着,脸上扬起了感激的笑。 “是啊,早上的事,多亏了你帮忙,不然啊,那马车打滑,我们这把老骨头,肯定要摔个粉碎啊。”柳氏上前有礼的道谢。 “哪里哪里,不过是助人为乐而已,当不得二位的夸赞。”南宫 霖很是谦虚的摆手,洁癖的习惯似乎突然不见,任由赵氏拉着。 柳氏和赵氏互看一眼,对南宫霖的好感更甚,一时间老一辈的唠叨本性发作,围绕在了南宫霖身边问东问西。 南宫霖唇边笑意不减,很是有耐心的回答着二老的问题,还时不时贴心的问候几句柳氏和赵氏的身体,哪里还有半分世子爷的高傲? “娘亲,你们和他认识?”季海棠见到眼前这幅其乐融融的场景,面色古怪的插话。 “是啊,若不是这位后生今天早上帮了我们,你啊,今日就得在医馆里瞧我们了。” 赵氏笑眯眯道,左右看看,这才发现不对:“后生啊,你来我们家里作甚?是有什么事吗?说出来,大娘也好报答你啊。” “是吗?大娘真是位好人。” 南宫霖一脸感激,他对上季海棠仿佛吃了什么过期食物一般,难以言喻的神情。 南宫霖唇角扬起,笑容满面,声音爽朗道:“让大娘见笑了,我今日过来,是想求娶季海海姑娘,只是海棠姑娘好像不太愿意,也不知,大娘能不能帮忙劝劝。” 柳氏猛然闻言,这才注意到了丞相府中,那堆成小山一样的檀木箱子,她满意的点点头,又去仔细打量南宫霖的穿戴。 面容俊朗,气度不凡,像 是个身家富裕的,加之人品不错,若是海海能够嫁给他,想来必定吃穿不愁,生活无忧。 柳氏心中暗想,她推了推赵氏,本想询问亲家母的意见,却发现,对方早已经因为这突然的消息,呆若木鸡。 …… 一炷香后。 季海棠麻木的看着赵氏等人,不顾自己的提醒,已经把聘礼全都乐呵呵的收下,还不住夸赞南宫霖容貌好的场景,心中有些无奈。 直等到了送走南宫霖,赵氏还如同在梦中一般,欣喜不已。 “没想到他居然是世子,海棠啊,以后我们家海海有福气了啊。” 赵氏清点着聘礼的名单,见上面的宝贝大多数自己见都没有见过,光是看名字都知道其价值不菲,兴奋的眼眶都红了。 她抱紧那条长长的名单,像是在抱着性命一般。 “等到了年后,海海就能嫁给了世子,好啊,我的女儿们都有福气,不用像我一样,嫁给了你们父亲,吃了这许多年的苦楚,真是太好了。” 赵氏抹了抹发红的眼眶,欣慰的感叹。 季海棠瞧着,也就咽下了那些可能会是扫兴的话语,无奈的去看那还醉着,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季海海。 “只希望海海你是真的喜欢上了南宫霖,不然,我也无能为力了。”季海棠小声道。 第344章 傻子 到了夜里,季海棠还是没有想明白季海海什么时候,有机会和南宫霖互生情绪的事,一时间如鲠在喉,更是抓耳挠腮的好奇。 “可惜海海一直未醒,不然就能知道一切了,南宫霖到底给她喝了多少的酒啊”季海棠失落的嘀咕。 沈幕祁披星戴月的赶回府中时,便瞧见了季海棠正蹙着眉,神游天外的模样,他脱下外袍,上床后,靠近季海棠身旁,低声询问。 “海棠,在想些什么?”男子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优雅的大提琴一般。 季海棠回神,见到沈幕祁正关心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暖,她想了想,还是把今日南宫霖和季海海订婚的事情,给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我总觉得母亲答应的太过草率,但却不好开口劝阻,毕竟她也是为了海海好,想来,母亲肯定还偷乐着,觉得占了便宜呢。” 季海棠说完,她皱起眉:“可是我总觉得,这事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沈幕祁,你替我想想。” “这一切太巧合了。” 沈幕祁摇头:“季海海醉酒,你无法问清楚其心意为一,南宫霖下午来求娶,上午便刚好救了母亲,获得二老好感为二,海棠,他怕是有心算计。” 想来那南宫世子是知晓海棠 的性子,怕求娶不能,这才出此下策。 沈幕祁瞧着季海棠那副因为自己所言,而渐渐染上火苗的眼睛,狭长的凤眸中,划过笑意。 海棠似乎一直以来,都并不像普通百姓一样,畏惧强权,不知是否是天生性子便如此的缘故。 但是……很好,这样子,才不会受人欺负。 沈幕祁想起丞相府中,那生命力顽强如同蟑螂一般,染上了时疫,却还未死去,每日都用着昂贵药材吊命的齐安玲珑,眸色幽深。 他这一点播,季海棠脑中的那团乱麻立刻便找到了源头,回忆起午后的种种事情,季海棠豁然开朗,她惊讶的睁大了眼。 若沈幕祁说的是真的,那她不就是亲自把季海海的幸福,给拱手送了出去吗? “果然,那些个权贵一出生,便有了七个八个的弯弯绕绕的心肠!南宫霖他居然骗我!”季海棠腾的一下起身,便要去寻南宫霖算账。 沈幕祁伸手,无奈的把季海棠拉了回来。 季海棠不住的挣扎,满心满眼的都是要去找南宫霖的麻烦:“放开我,我要去问那家伙说个清楚,好歹我们算是朋友,他居然这样算计我妹妹!” 沈幕祁无奈的看她,宠溺的笑:“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事实到底如何,还是得等你亲自问过了 季海海本人才能知晓不是吗?” 季海棠这才安静下来,她躺回了沈幕祁的怀抱中,抱住了男子修长的身体,八爪鱼一般的姿势,毫不客气的将对方当成暖炉用。 天气愈发的冷了,季海棠吸了吸鼻子,突然便觉得自己拥有一个人体的移动暖炉的事情,无比的幸福。 “我总觉得你说的就是对的,明日我定要找南宫霖那家伙算账才行。”季海棠犹不甘心,小声道。 沈幕祁轻笑一声,不愿和妻子再谈起别的男子,将季海棠的身体拥住,他很是自然的转换着话题。 “再过几日便是春节,到时候依照我的职位,能沐休七日,能够好好的陪你了。” “真的吗?”突然听见这个喜讯,季海棠笑起来,像是瞧见那样的情形,她眼中满是期待,亮晶晶的:“那可真好啊!” “是啊,我们到时候,能够一同欣赏花灯,听说京城中过年,不仅有每年一次的花魁选秀,还会有不少摊贩出来,很是热闹,还能……” 沈幕祁回忆着同僚们描述的场景,一字一句的认真讲道,声音磁性。 季海棠听的入神,此时听见沈幕祁停顿下来,不由得伸手推了推对方,好奇催促:“还能什么?” “还能够做些,平日里总是没有时间做的事情, 唉,每每提起这个,便觉得失落。”沈幕祁抓住季海棠推搡自己的手,意味深长的笑。 “什么事情?”季海棠没能反应过来。 “就是……” 沈幕祁抬起季海棠的手,轻吻一下,眼角余光瞧见季海棠的脸颊泛红,他心情极好的笑,伸手去解季海棠的衣袍。 女子雪白的身躯渐渐裸露出来,如同上好的白玉一般,比牛奶还要细腻润滑。 沈幕祁的凤眸微咪,很是仔细的欣赏着眼前美景,他似笑非笑道:“就是一些,和海棠你繁衍子嗣的重要事情啊。” 夜色撩人。 季海棠心里惦记着季海海的事情,因此强忍着睡意,醒的很早,可要起身时,却遇见了不小的困难。 酸痛的腰肢,仿佛被前世里的挖掘机重重的碾压过一遍又一遍一样,酸的季海棠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不适。 季海棠低下头,脖颈处满是熟悉的吻痕,暧昧不已,她不由得恼羞成怒的去瞪那正在穿衣的男子:“沈幕祁,你是禽兽吗?” 不然怎么老是喜欢啃她? 沈幕祁闻言,动作一顿,而后又快上了不少,将衣袍全都穿好后,他衣冠楚楚的走过来。 清晨的阳光很是温和,洒落在男子俊朗的面容上,沈幕祁对着季海棠灿烂一笑,熠熠生辉,气质温润 ,面红齿白,一副十分无害的模样。 季海棠还从来没有瞧见过沈幕祁这般的样子,像是被长辈锦衣玉食的养在家中,无忧无虑的公子哥一般。 她呆呆的瞧着,有些出神。 若是柳氏没有被齐安玲珑算计,他也应该是个真正的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少爷啊! 沈幕祁瞧见季海棠呆愣的模样,笑容扩大,面容上泛起了些许的红晕,像是情窦初开的邻家少年一般,身上散发出干净的气息。 他凑到了季海棠的耳边,薄唇微动,声音磁性,几乎每一次的吐息,都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魅力:“是啊,我就是专门吃你的禽兽。” 说完,沈幕祁站直了身子,朗声大笑,他瞧着季海棠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涨红,心中满足不已。 “你你你!沈幕祁,你去死吧!”季海棠呆坐片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人调戏的事实,她嗔怒的嚷道。 季海棠随手摸上身旁的枕头,朝着沈幕祁砸去,见几乎快要砸中时,却又突然担心起来,等看到沈幕祁险险避开,这才松了口气。 但季海棠的面上,却还是故意沉着的:“口不择言,沈幕祁,你的圣贤书都读到了哪里去?真是不脸红!” 说完,季海棠还非常用力的:“呸!”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第345章 吻痕 对于季海棠的嫌弃,沈幕祁很是习惯的左耳进右耳出。 饮下一壶清茶后,他抬眼瞧着外面天色,见太阳已然升起了一部分,沈幕祁对着季海棠柔声道:“不早了,我得去刑部处理事情。” “快走!”季海棠态度凶恶,浑像只炸毛的猫咪。 这是逗的太过了?看来,以后还是要收敛着些才行。 沈幕祁抬眼看她,意味深长的笑笑,成功的收获到季海棠毫无形象的白眼后,他轻叹一声,转身出门。 “等会!”季海棠突然喊了一声,见男子疑惑的回头看过来,她不自在的皱眉:“你的汤婆子忘记带了,冷到了怎么办?傻子。” …… 季海棠打算去寻季海海的想法,终究是因为自己那不争气的腰肢,而放弃了。 眼睁睁的瞧着,造成眼前情况的罪魁祸首,听话拿好汤婆子后,笑的灿烂无比的出门,活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 季海棠见状,无奈的撇嘴。 一脸惊悚的推拒掉雪盈特意打算给自己喂食的想法,季海棠吃完沈幕祁吩咐下人,给自己送来的早饭,心情好了许多。 原因无他,只因为,早饭里的每一样食物,都是她爱吃的。 填满了饥饿的胃后,被轻易讨好的季海棠瘫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将身体摆成大字型,这才舒爽无比的叹了口气。 “反正婚约是定在明年,晚点问也没什么要紧。”季海棠掏掏耳朵,很是心大的想着。 她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又要睡去时,房间中,便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季海棠警惕看过去,只见季海海走了过来。 这下子,季海棠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带着对妹妹未来的关心,她忍着腰酸坐起身,认真的询问:“海海,你真和南宫霖互有好感?” 季海海的面色微白,耳边却似乎还萦绕着赵氏欢喜雀跃的话语,她僵硬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带着几分不确定的余音。 事实上,季海海直到了现在,也还是有些莫名其妙,只知道昨日南宫霖特意来寻季海棠,没能找到人,便抓了自己和海安喝酒。 她畏惧于南宫霖的身份,不敢推辞,只得拉着妹妹答应。 没曾想,和海安一同喝醉之后,刚醒来,便见到了赵氏那张写满开心的脸,而后,她便从赵氏的絮叨声中,绝望的知道了自己要嫁人的事情。 …… 罢了,无论那人是怎样想的,母 亲连人家的聘礼都已经收了,日期也定好,长辈都如此乐意,自己又能怎么推辞呢? 反正,孟安陵已然背叛了曾经的诺言,嫁谁不是嫁? 说起来,南宫霖到底是个世子,且是老王爷唯一的儿子,身份如此高贵,自己却只是个商人家的女孩,还是自己高攀了对方。 季海海心中想的通透,便也并不是很抗拒,仿佛湖面上的一片落叶,只打算随波逐流,很是随遇而安。 季海棠揉着眼睛,强撑着满脑子的睡意,她打着哈欠又认真问了一遍:“海海,你果真是愿意的?若不是,便是南宫霖再如何,我也要帮你解除掉婚约。” 季海海抿唇一笑,抿去那抹苦涩,她温和的答:“不必了,海棠姐姐,我是真心愿意的,南宫世子长相其实真的很俊美,不是吗?” 想来以后的人生,就算是她得不到南宫霖的爱戴,光是看着那张俊逸的面容,便也能够好过许多吧。 季海海默默的想着。 “原来居然真的是两情相悦,不是我以为的算计吗?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季海棠终于放下了心,复而又不乐意道:“南宫霖这家伙,我本是打算让他当媒人的, 没想到,他自己倒是自觉的备好了锄头,挖我的墙角,倒是挖的挺快。” 季海棠说着,嘿嘿笑起来:“那以后南宫霖可要唤我姐姐了,呵,那家伙,当初还想让我做他的厨娘,可没想到还有这一日吧?” 念叨完,季海棠越想越兴奋,像是南宫霖就站在眼前,且乖乖巧巧的喊自己叫姐姐一般。 她的那双桃花眸滴溜溜的一转,满是狡黠的光彩,一看,便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毛茸茸的狐狸。 季海海听着这不着调的话语,只觉得有趣,原本还有些阴郁的面容,如同莲花初绽,她轻浅一笑,倒是有几分待嫁女子的温婉和羞涩。 “南宫霖喜好吃食,等会我穿好衣服,去教你几道新研究出来的菜式,都是对他口味的,有了这个,以后想来他对你,必然会温柔不少。” 季海棠絮絮叨叨的说着,便起身伸手去摸自己干净的衣袍,只是她刚站起身,酸痛的腰肢,便霸道的显示了自己的存在感。 季海棠刚爬起来,腰间便是一阵的酸痛,她哎呦一声,狼狈的摔倒在床上。 心里不住的臭骂着沈幕祁,季海棠小心翼翼的揉着腰肢,见季海海诧异的瞧着自己 ,她的面色,有些尴尬的红起来。 “这个……咳咳,我昨日里去店铺中,发现人手不是很够,帮忙运了些货,所以有些累到了。”季海棠挠挠头,心虚的解释。 “以后这种事,让仆人们来就行了,海棠姐姐你何必操这份心?我们女子的身体,本就不比男子,还是多注意些的好,我帮你揉揉吧。” 季海海伸出手,温柔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倒是和隔壁的吴婶子,学了一手的按摩,虽然技艺粗浅,却也还算过得去。” 季海棠一脸幸福的点头,脑中却电光火石间,突然窜入自己身上满是吻痕的画面,她一惊,艰难的转身避开季海海伸出来的手。 “那……那个,还是不了吧,海海,这样多劳烦你啊。”季海棠尴尬的笑道。 季海海奇怪的看她,视线在季海棠刚才转身的动作时,不小心露出的脖颈处好奇的停留。 思考两秒,季海海愤然道:“姐夫这是打你了?他怎么能够这样?” 季海棠顺着季海海视线,一路看到自己脖颈上,那大片的吻痕,她尴尬的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一时间,季海棠连让沈幕祁永远睡在书房的心思都有了。 第346章 教导 “海海,你别误会,沈幕祁怎么可能会对我动手?这个痕迹……其实不是打出来的。” 季海棠尴尬的挠头,见季海海的视线一直不解的凝聚在自己的身上,她窘迫到极致,一时间,倒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季海棠抬眼瞧着季海海,她意味深长的摸着下巴,清秀的面容上突然出现了猥琐的笑容。 对自己的妹妹招了招手,季海棠嘿嘿的笑道,很是认真的询问:“母亲应该还未教导你成婚之后,应该要做什么吧?” 季海海懵懵懂懂的摇头:“没有,成婚以后,还需要特意被人教导什么吗?” 季海棠一副老司机模样,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不然啊,新婚之夜可怎么办?既然母亲没想到这个,那我今日便顺便教导下你吧。” 说完,她勉强支撑着酸痛的身躯,在自己旁边的木柜上翻找了一会,这才从一堆的绫罗绸缎中,艰难的寻到了一本颜色破旧,微微泛黄的画册出来。 “这可是我前几日无意间在摊子上发现的好东西,偷藏在这,因为怕被沈幕祁那思想古板的男人发现,便一直没敢看。” 季海棠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示意季海海坐到自己身旁,见对方乖巧的坐下来,她献宝模样的举起画册。 “今日沈幕祁去了刑部处理事务,时机正好,刚好我们可以一起看啊。”季海棠的笑容爽朗,神色狡猾如狐。 季海海正用心帮着季海棠揉捏着腰背,闻言,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视线好奇的在那本颜色泛黄的画册上停住。 一炷香后。 安静到了极致的房间之中,气氛诡异的僵硬。 季海海呆愣片刻,连滚带爬的缩到了大床的角落处,用着床单遮掩住了身形,瞧着季海棠的眼神惊恐,且带着一抹羞涩。 “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啊?”季海海嗔怒的喊。 季海棠见状,更觉得有趣,乐不可支的大声笑起来,笑声爽朗,带着几分恶作剧成功的小得意。 她的性格向来如同弹簧一般,能屈能伸,对上了沈幕祁那只凶残的饿狼,自然是不敢作妖,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听从,不然只会被折腾的更惨。 但要是对上了季海海这黄毛丫头…… 季海棠心中促狭,桃花眼都咪成了一条细缝,她纤细的手指指向画册中的那对赤裸男女,笑呵呵道:“这便是洞房之夜要做的事啊。” 季海海干脆用被子 捂住了耳朵和眼睛,不听不看,房间中,只余她颤抖的声音细细的响起:“那我,我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了。” “哎,别啊,等会南宫霖要恨我了。” 季海棠见自己逗的太过,生怕季海海真的生出了不嫁的心思,连忙凑过去好言相劝,哄了季海海半天,这才哄到了对方的一个笑脸。 手背用力的擦拭着自己泛红的眼,季海海迟疑的看她:“每个女子,皆是如此?” “你放心,每个女子,都是如此。”季海棠用力的点头,十分真挚且诚恳。 听见有了同伴,季海海这才没有那样抵触,只是脑中一想到南宫霖和自己洞房花烛时的情景,脸色便不由得泛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南宫霖来接季海海时,更加严重了不少。 看一眼自己身旁女子正低着头,默默的跟随着自己的脚步,努力不要引起任何一点注意,却还是不能够掩饰那张红的快要滴血的清丽的面容。 南宫霖误会是季海海倾心自己,一时间心情大好,俊脸上原本紧绷着的神情,也不免柔和了许多。 毕竟这婚事虽说是他筹谋得来,但对上一个充满质疑和哀怨的未来妻子,和面带羞涩,显然对自己 有意的未来妻子。 两者的心情,自然是截然不同。 他朝着季海海伸出手,温和着询问:“海海,可要随我一同去见过爹娘?我一直未娶,他们心中焦急,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男子修长的身形逆着灿烂的阳光,模糊了那张总是冷淡着的面容,为其披上了温暖的外衣,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他是在叫我……海海吗? 季海海头一回见到他如此柔和着的神情,见状心头不由得一跳。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的心头跳的如此厉害? 季海海奇怪的扬眉,一只手捂住胸口,试图按下那阵的心悸,另一只犹豫片刻后,搭上了男子伸过来的修长双手。 “好啊。”季海海听见自己今日格外软糯的声音,带着羞涩在冬日飘扬着的大雪中响起,亦是如雪那样的纯洁。 季海棠站在了里屋,一直看到了二人相伴着出去,气氛无比和谐,心这才真正的放下。 “原来海海和南宫霖还真的是两情相悦啊,看来我这段时日,还真是想的有些太多了,心思还是应该放在铺子上才对。” 季海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见妹妹是真的对南宫霖有意,便不再有那份闲情逸致趴在冷冰冰的 窗户上小心偷瞧。 她转身,睡回了床上。 “海海嫁给南宫霖后,家里人已经算是在京城之中扎根,如此,那家乡中的几个铺子便如同鸡肋了,我根本没有空闲的功夫去管啊。” 季海棠嘀咕几句,她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 雪盈端着晚饭推门进来,见季海棠还趴在了床上,不由得好笑提醒:“少夫人,你该起来用过晚饭了,晚了再用,要积食的。” 新来的厨子手艺不错,雪盈刚进来,饭菜的香味便霸道的席卷了整个房间,季海棠认真嗅了嗅,精神立刻好了许多。 “是板栗鸡还有醉酒鸭?嗯,还有两道时令小菜和刚熬好的汤羹吧?”她爬起来,闭上眼睛好奇猜测。 雪盈点点头:“少夫人的鼻子果然灵敏,正是这些菜肴。” “都是我爱吃的。”季海棠尝了一口菜式,满足的眯眼。 雪盈见季海棠喜欢,不由得也笑起来:“这都是三少爷吩咐的,以后少夫人你每日的菜色,他都会一一写好,以免你不爱吃。” “忙的连觉都睡不好,还有心思给我弄这些,真是的,该不该说他不务正业呢?” 季海棠嘴里嫌弃,唇瓣却微扬,一时间,食欲大增。 第347章 价格战 转眼,春节一晃就要到了。 这时候,正是店铺之中最忙碌的日子,季海棠整日里在丞相府和店铺之间来回奔波,直到了后来,索性便直接睡在了铺子之中。 如此操心之下,季海棠名下店铺的名声,算是彻底打了出去。 季海棠因此兴奋不已,足足满心期待的等了两日,却还是未见宫中之人有任何动静。 她不由得疑惑蹙眉,赌气一般的,花在铺子上的时间更加多了不少,终于在京城的权贵之中算是站稳了脚跟。 名气出来后,这其他地方的商人,不免渐渐的开始注意季海棠。 见她对自己铺子中的小厮们出手大方,且做生意讲究诚信,都纷纷放心的寻上了门,寻求合作。 但特意上门的人数实在太多,不免便鱼龙混杂,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分不清楚到底要选择哪个。 这正待在房间里的何胖子,便是这群人中的其中之一。 “季姑娘,我这绣房里面的布料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色,老绣娘更是皇宫里头出来的高人,你摸摸这料子,再看看这针脚,可不要错过了这样的好货色啊。” 何胖子拿手举起特意带来的布料,好方便让季海棠欣赏,那张 圆乎乎的肉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姿态放的很低。 季海棠并未吃他这套,只是细心去查看那块布料的针脚,见其的确不错,心中满意的点头,只是这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查看完,她再不留恋,松了拿着布料欣赏的手,坐回了凳子上,并不评价布料的优劣,只是慢悠悠的饮着茶水。 上好的大红袍被冲泡的刚刚好,季海棠掀开杯盖后,热气腾腾的水雾弥漫开来,模糊了她那张清秀的面容,教人看不清楚神色。 何胖子见状,不免有些忐忑起来,他不安的搓着双手,小声试探:“季姑娘,你这是……看得满意啊,还是不满意啊?” “一般般吧。”季海棠放下茶盏,吐出四个字,便闭口不言,只是似笑非笑的打量何胖子。 一般般,不偏不倚的在好与坏之间,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 那这到底是打算合作,还是不打算合作? 何胖子听见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面色古怪起来,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坐在了凳子上面,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无声的僵持了一会。 季海棠突然叹了口气,悠悠然道:“这今年的大红袍价格是愈发的 高了,可这品质,却也只能算是一般般啊,不划算,真是不划算。” 说完,季海棠似笑非笑的瞧着何胖子,柔声道:“我这样,你可别见笑,只是我们到底是商人,对价格之事敏感,这突然大红袍的价格便高了些许,我喝着,心中总是不太痛快。” 说完,季海棠很是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倒真像是囊中羞涩的普通女子。 何胖子这下才算是懂了,他擦着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很是松了一口气。 “季姑娘毕竟是女子,这心思比我们这些大老粗细些,也是正常啊,我又怎么会笑季姑娘呢?这是勤俭持家的好品行啊,姑娘的丈夫这是有福气呢……” 何胖子一通天南海北的乱夸,见季海棠的神色愈发的柔和,何胖子的脸上,便不免带上了三分真心实意的笑。 “这布料啊,我原本打算五十两白银一尺卖季姑娘你的,但是却没想到季姑娘品性如此高洁,这,不若便四十白银卖与你,行吗?” 那个“行吗”,实在是被何胖子说出了百转千回的味道,带着些许的心痛,和满心的试探。 季海棠面上神情依旧平静,抬眼去打量何胖子的神色,见他面露 不舍,却并未如何紧张的模样,她的唇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 “小女子独自一人打拼家业,这个价格实在是,唉,那不若就算……”季海棠拖长了语调,慢吞吞道,神色低落起来。 还没等她说完,何胖子便见机不妙的立马扬声抢话道:“季姑娘,你且等等。” 季海棠嘴里的话,很是时候的顿住,她抬眼去看何胖子,时不时的摇头,水灵灵的桃花眼中,满是可惜。 何胖子见季海棠如此神色,心头不由得的一紧,连忙好言相劝:“季姑娘,我这布料,可真的都是上好的货色啊,你就再想想?” 季海棠闻言,眸中飞快划过一道讥讽,她垂眼,手指轻轻的揉捏着太阳穴,很是为难的模样:“这……唉。” 叹一口气,季海棠摆摆手道:“罢了,毕竟我还要承担人工费用,再把这铺子建好的费用一算进去,这笔花销实在太大啊,实在是负担不起。” 何胖子的面色有些不太好起来。 季海棠眼角余光瞥见,不由得暗暗偷笑,嘴里却还是愁苦道。 “您的布料我其实是很满意的,只是这费用还是有些高了,看来,我那七家成衣铺子,是无缘得了 您家的衣服料子了。” 何胖子听见这话,脸色僵硬住,微皱了眉后,他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开始不太耐烦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季海棠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见状,微微一笑,又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小小的惊呼一声:“雪盈,给公主的衣袍准备好了没有?” 雪盈莫名其妙的看着季海棠,却见对方冲着自己拼命眨眼。 雪盈愣了会后,聪明的反应过来,大声道:“放心吧,少夫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想必公主一定会和以前一样,也喜欢这衣袍的样式的。” 季海棠对她点头笑笑,她轻呼一口气,像是放松一般,夸赞道:“原来已经准备妥当了,雪盈啊,还是你贴心。” 雪盈了然的微笑,恭敬行礼道:“少夫人哪里用得着这样担心?公主殿下与少夫人乃是友人,向来都喜欢穿我们的衣袍呢。” 季海棠摇头:“这怎么能一样?我可不是仗着交情,而懈怠公主的骄傲自大之人。” 两人一唱一和,十分默契。 听的那何胖子面色变了又变,刚起身的屁股,又很是自然的坐了回去,脸上的笑容又重新回归,不要钱一般的挂在了脸上。 第348章 未雨绸缪 “季姑娘,您原来和公主是友人啊!只是这不知,这位公主殿下是哪一位呢?”何胖子搓着手,乐呵呵的插话。 季海棠并未回答,只是慢悠悠的饮着茶水。 身旁的雪盈见状,一脸倨傲的扬起了下巴:“自然是最受圣上宠爱的楚乔玥公主,公主殿下几乎每个月都要在我们买几件成衣去呢。” 这倒是实话,只不过夸大了许多,毕竟依照楚乔玥的身份,其实大多数场合时的着装都是特定,很少需要别的款式的衣袍。 何胖子见季海棠二人言之凿凿,再不疑有他,一时间,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挤出菊花般的褶子。 “哎呦,这真是,小人亦是仰慕公主已久啊,这……若是这一生,能为公主的着装做些什么,真是死也值得了啊。” 何胖子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笑呵呵道:“既然如此,不若这布料,我便不赚银子,一尺三十两白银价格,卖与季姑娘吧?” 季海棠闻言,脸上亦是布满了笑:“这,那海棠便却之不恭了,想来以后海棠的成衣铺子,定能够和您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 签订完繁琐的契约后,何胖子再不多留,擦着一脑门的 冷汗,出了门。 直到了门口,何胖子这才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他望一眼门里面,见看不到季海棠二人的身影,不由得叹气。 “这女子真是会砍价,老本都要被砍出来了,这单生意根本没有什么利润啊,唉,罢了,罢了,左右我又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摇头晃脑的说完,何胖子在仆人们的簇拥下,慢悠悠的远去。 冬日里还算灿烂的阳光下,何胖子满身的昂贵物品,正散发着独属于宝物的光辉,令人不免目眩神迷,心生羡慕。 那堆积起来的富贵之气,和暴发户一般的打扮,隐隐约约的,倒是像极了某人。 何胖子走后,雪盈突然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她看向季海棠,眼中满是崇拜之色:“少夫人,你真厉害,三言两语的,便省下了这样多的银子。” 几乎砍了一半的进价,又是需要大量进货的材料,可以说是,能够省下一大笔钱了。 季海棠却没她那样兴高采烈,只是摸着下巴,狐疑的瞧着何胖子离开的方向,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眸中,满是思索。 “总觉得,这事太过容易了,这何胖子应该是个商场老手才是,怎的这样容易 讲下来这个价格?”季海棠喃喃道。 雪盈在一旁听见,很是心大道:“这不是屈服于公主的名头下了吗?您可能不知道,这皇家之人若是穿上了谁家的东西,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呢。” “还是让虎子帮我调查一下吧,不然我不放心,毕竟这单子比较重要。”季海棠揉着眉心,并未像雪盈一般想的如此简单。 “是。”雪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恭敬行礼,低声应下,而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为难的看着已经有些疲惫的季海棠,有些迟疑。 “怎么了?”季海棠察觉这点,奇怪的瞧她。 雪盈并未立刻答话,只是走到了侧门处,伸手推了一小点空位出来,里面熙熙攘攘的交谈声立刻便传了进来。 “这个,不仅是何老板一人,还有许多要来拜访少夫人您的商人呢,都在了那里等候着,您都见见?”雪盈试探着道。 季海棠听见那一听便知道人数众多的嘈杂声响,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心中隐隐升出来了烦躁之感。 这都是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季海棠心中暗想,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静着表情道:“让他们一个个的按照次序 进来吧。” “是,少夫人。”雪盈闻言,进了侧门去喊人。 …… 接过虎子递过来的,与自己商谈后,选中合作的那几名商人的生平资料,季海棠仔细的查看,视线在何胖子的资料上停留住。 “从来没有任何作奸犯科的记录,好友无,父母早年便去世,至今仍旧未娶妻妾,他的这份资料,好干净啊。”季海棠蹙起眉。 干净到有些诡异。 虎子闻言,瞄一眼那资料:“这是我能够找出来的所有东西了,季姑娘,你别多想,也许只是我能力不足,没能查到他的其他资料。” 季海棠放下手里的资料,点点头。 想起之前一直怀疑季海海和南宫霖到底是否真有感情,最后却证明自己是在瞎想的事,季海棠不禁有些尴尬的微笑。 心中刺一般竖起的警惕软下些许,露出柔和的内在,她柔声道:“也许吧,或许真的是我最近太多心了,既然这样,那便用他的货吧。” 因为互换身份的事情,她现在的生平事迹也已经被沈幕祁给抹去,让人查不清具体,换位思考一下,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想到这里,季海棠的思绪又被其他事情给 占据,她摆摆手,见虎子识趣的退下,便又细心研究起食材的新做法来。 这倒不是为了售卖,而是打算给季海海当成嫁妆,留做压箱底之用,以后若是她与南宫霖有了分歧,感情不合,这便是一件利器。 毕竟,季海棠可是亲眼见过,那个吃货对美味食物的态度,说是在吃美食的状态下,别人对他提出的请求,什么都会答应也不为过。 当然,等南宫霖冷静下来后,那妄想利用他的弱点,而擅自提出不正当的请求的那人,想必下场必然不妙。 折腾了半天,季海棠这才按照记忆中南宫霖喜好的菜色模样,模仿着,做出了几样新的小菜。 尝一口,菜品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的美妙滋味,让季海棠不由得扬起了眉,一双桃花眼愉悦的弯起,心情大好。 “看来还算成功。”把菜品一一尝过,季海棠将其记录在纸张上面带给了季海海。 听完季海棠给自己菜品方子的理由,季海海面色通红,不由得羞赧道:“海棠姐姐,我还未成婚呢,你怎么就想起这事了?” 季海棠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海海,你不懂,这叫做未雨绸缪,知道吗?” 第349章 礼仪 季海海闻言,心中便是一暖,她抓紧手中那几道菜方子,对上季海棠含着笑意的面容,眼眶微微泛红。 季海棠只觉得身上突然一紧,腰被人突然环住,而后,就是女子微带着颤音的低泣声响起。 季海棠一惊,连忙去看妹妹的面容,却听见季海海带着十足愧疚的话语:“海棠姐姐,我以前偷卖过你的方子给敌人,你却还是对我这样好。” 原来是旧事重提。 季海棠微微一笑,抬手去摸季海海的发,故作严肃道:“这事,可一不可二,不然,你看我还会不会对你这样。” 季海海连忙点头,拍着胸脯承诺:“这是自然,下次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再偷卖你的方子了。” 季海棠偏头想了想,打趣道:“别,若是真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还是卖一两个鸡肋的方子吧,毕竟,妹妹还是比一两个方子重要的,嗯,三个就算了,划不来。” 季海海闻言,不悦的撇嘴。 忍了半天,却见季海棠一脸玩味的瞧着自己,桃花眸中满是狡黠,季海海跺跺脚,不由得报复性的伸手去挠季海棠的腰肢。 季海棠突然被挠到痒处,被她挠的哈哈直笑,不 服输的也伸手回击过去。 两人瞬间闹成一团,房间中,女子清脆的笑声不止。 最后,是雪盈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嬉闹。 “少夫人,齐夫人的病情恶化了,她娘家的哥哥上来非要寻个说法,相爷正在发火呢,您且和我去看看吧?”雪盈有些无措道。 “哦?齐夫人身体又不适了?”季海棠意犹未尽的停了手。 季海海闻言一惊,连忙劝道:“海棠姐姐,毕竟是一家主母身子不好,你还是去看看吧,人言可畏,还是得做好礼数才是。” 季海棠手指轻捏妹妹的脸蛋,见季海海的脸颊被自己捏的像个生气中的河豚,不由得暗暗好笑。 “居然能够懂得了这个道理,海海,你如今被南宫霖日日带回府中学习礼仪,倒是长进不小嘛。”季海棠夸赞。 季海海的脸色微红,做足了小女儿家情动时扭捏的姿态,这才声音软软的回答:“霖给我寻了宫里资格最老的嬷嬷来教导我。” 宫里资格最老的嬷嬷。 光是这短短的一句话,便能够代表许多,看来,南宫霖对季海海的确不错。 季海棠想着,心下满意不已,她点头,整理好衣袍后,戴上了自己特制的口罩,这 才跟着雪盈离开,去了齐安玲珑的院落中。 还未走近,院子之中沉闷严肃的气氛便扑面而来,季海棠脚步微顿,复而又没事人一般的抬脚进去。 刚进去,季海棠便瞧见了柳氏正和赵氏并排坐着,皆是面容平静,她们并未交谈,只是静静的坐着。 而身为丞相府一家之主的沈阳书,正一脸郁色的,在和齐家家主齐鲁师低声说着什么,他的气息,很是罕见的有些不稳。 等季海棠走近后,方才听见话中的内容。 “都说了,玲珑生病,不是人为,柳儿本性善良,断然不会做这等事,齐鲁师,你若是执意污蔑于柳儿,以后便不用再来我丞相府了。” 沈阳书负手而立,眉眼之间满是厌烦和排斥,显然,他对齐鲁师刚才所言,并不相信。 “我妹子这么多年来,就连风寒都未曾得过几次,怎么那个妖女一回来,她便染了时疫?沈丞相,那可是要人命的时疫啊!” 齐鲁师一脸哀痛,难过的几乎要落下泪来,配上他今日难得没有一身土豪打扮,只着了身素色衣袍的模样,看着,倒是有了几分可怜。 季海棠冷笑一声,却因为小辈身份不好插话,她径直走到了柳氏的 身边坐下,抬眸如同看戏一般,冷冷的看着齐鲁师黄口白牙的泼脏水。 “沈丞相,你再仔细想想,为何这府中除我妹子以外,再无第二人感染时疫?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还是沈丞相如今位高权重,便厌弃了玲珑?不愿意为此追究新宠美人?” 齐鲁师见沈阳书不答,哀痛万分,他阴冷的眼神扫视过柳氏,犹如蛇蝎一般扎人,口中话语,更是字字诛心。 沈阳书蹙起眉心,转头看向柳氏,见柳氏不争不辩,只是安静的在那里坐着,十分平静的模样。 视线在柳氏望过来的纯净眸子中顿住,沈阳书的心软成了一片,刚才的怀疑瞬间消失无踪。 “此事虽说奇怪,但柳儿却绝对不会做的,齐兄还是莫要污蔑了好人才是,玲珑得了时疫一事,我定然会彻查,齐兄还是先回去吧。” 放任别人在自己家中撒泼的感觉并不美好,但沈阳书心里惦记着往年的恩情,一直努力忍着怒气,温声劝着。 齐鲁师并不愿意听,捶胸顿足,连声叹气,却就是不肯离去,非说要亲自照顾齐安玲珑,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沈阳书。 “我怕我这一走,我那可怜的妹妹啊,就要惨遭毒手了啊! ”齐鲁师抹着眼泪,嘴里喃喃道,看向柳氏的眼神,愈发的冰冷。 犹如这冬日里最坚硬的冰,透骨的凉。 柳氏被他这怨毒的眼神骇了一跳,就连坐在她身旁的赵氏也被牵连,面色不安起来,却因为性格柔和,只是忍着,并未做声。 一连两个重要的人被牵连,季海棠再也看不下去,她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大步走到了齐鲁师面前,上下扫视过一眼,她突然讥笑道。 “齐家主可曾知道自家妹子病了有几日?所用药材价值几何?每日贴身伺候的丫鬟有多少人?每日食用的,都是怎样的珍贵食材?”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齐鲁师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火:“怎么一个小辈,也敢管起我们的事情来了?你的礼数呢?” 沈阳书不赞同的看着季海棠,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可季海棠却并不打算听。 “对于没有任何证据,便空口白牙污蔑丞相府二夫人的不讲究规矩之人,我可不愿意用礼仪待之。” 季海棠讽刺的笑着,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 她牙齿很整齐,并未长歪,是那种很乖的模样,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季海棠随时会扑上来,咬断其脖子的恐惧。 第350章 道歉 齐鲁师被季海棠的眼神所震,脚步退后几步,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房间之中没了他那喋喋不休的聒噪,顿时安静了下来,沈阳书性子喜静,对此乐见其成,倒是没了阻止季海棠的心思。 季海棠逼近几步,个子小小的女孩,身上气势居然比起齐鲁师一个大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抬头看他,眸色微冷。 “齐家主,齐夫人是如何得病的我不知,可我却知道,她生病时,吃穿用度皆是府中最好,上百年的老山参每日如流水一般的送,柳娘亲从未有过一丝心疼,而你!” 季海棠再近一步,逼的齐鲁师靠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以手支撑着身体。 对上齐鲁师略有些不安的眼神,季海棠嗤笑一声,悠悠摇头。 “而据我所知,你却从来没有送过什么好药吧?如今却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也不查明清楚,便直接质问善心之人,齐家主,你这样很令人寒心啊!” 女子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鄙夷,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齐鲁师听见这话,面色变了又变,居然被季海棠说的有了几分心虚,他气愤的张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回什么。 他的确没有柳氏谋害齐安玲珑的证据,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齐安玲珑那里听来的而已,如今找上门,也只是妹妹的授意。 季海棠见状,嘲讽的笑笑。 柳氏从未害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证据?就算是有,自己也能够揭穿。 只不过,没想到这齐鲁师性情居然是如此懦弱,怪不得听说自己和沈幕祁的关系后,这齐家人一直都不敢做什么手脚,让自己安安稳稳的将生意做到如此规模。 如此,倒是好办了许多。 桃花眸中划过笑意,季海棠一摊手,扬声道:“齐家主如此行事,不觉得自己应该给委屈至极的柳娘亲道歉吗?女子声誉可是很重要的。” 道歉? 齐鲁师因为这句话,迅速的回过神来,虽说他并不机敏,性子也比较软弱,可却是实打实的从小高贵到大,哪里对女人做过这事? 当即,他的面色便是一沉,气急败坏道:“怎么可能?不过一个女子而已,被说几句又能如何?我是绝对不会道歉的,你个小辈,莫要妄想。” 季海棠闻言,也不失望,只是退后几步,挪到了柳氏的方向,让开了位置,她意味深长的瞧着齐鲁师,桃花眸 中,暗色划过。 若是真的理直气壮,又怎么会不坚持自己的想法,反而将思绪转到了道不道歉这件事上呢?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齐鲁师的心虚气短,和对柳氏极其不尊重,甚至是轻视的心思,一下子便暴露无遗。 齐鲁师如此行事,试问这天下中,又有哪个男子能够再忍受下去呢? 季海棠垂眼,遮住眼底的笑意,等到缓和了情绪后,这才抬眼去看沈阳书,果然见到对方已经很不好的面色,她暗笑一声,并不言语。 “不等主人通报便带人闯入,在大堂之上闹了这许久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如今又对我的妻子百般羞辱,齐鲁师,你是否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沈阳书沉了面色,并不如何发怒,但身居朝堂多年,养出的那一身气势,却比那些普通男子愤怒的发火打砸东西,还要吓人几分。 齐鲁师到底还是顾忌他的身份,闻言,便有些虚了,嘴里支吾道:“这,沈相,我哪里敢有如此心思啊?我这不是,在为玲珑讨个公道吗?” 话题弯弯绕绕,居然又被他绕了回来! 沈阳书通过季海棠的一连串询问,心中早已有了判断,他心中厌烦, 瞧着齐鲁师那张畏畏缩缩的脸,便很是有些反感。 连带着,本来还有些怜惜的齐安玲珑,也迁怒起来。 若不是齐安玲珑的信物,这样的蠢货,又怎么能够进到丞相府之中? 沈阳书蹙起眉头,再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一拂袖,声音沉沉。 “你到底有如何心思,我看的明白,齐家主还是回去吧,我已经请了太医过来,玲珑定会康复的,只不过这里庙小,就不留齐家主这尊大佛了。” 比起刚才那样委婉的相劝,沈阳书这番话更像是逐客令。 “你居然敢赶我走?我早该知道,你沈阳书就是一个白眼狼,当初就不应该让父亲助你!你这是忘记了你以前到底有多穷困吗?” 齐鲁师受此羞辱,也不客气起来,也不顾忌这一房间的人听见这话,会不会对沈阳书的尊严有损,挟恩以报十分自然。 “当初恩情,这些年我早已经还清,齐鲁师,我帮过齐家多少回,你心里应该有数,做人不要太贪心。”沈阳书摆摆手:“送客。” 齐鲁师仍不甘心,厚着脸皮立在了原地并不动弹。 季海棠见状,无所谓的笑笑,转头对着雪盈使了个眼色,雪盈了 然的点头,立马便去了门外,寻了几名人高马大的侍卫过来。 侍卫们听了吩咐,冷着面容也不言语,直接便大步走进屋子,硬生生的将齐鲁师给拖出了门口,朝着丞相府大门走去。 齐鲁师不住的挣扎,但用富贵养出来的身体,又哪里会有什么力气?他的动作犹如螳臂当车一般,并无效果,只得懊恼的大叫。 这样的情景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好笑。 一通闹剧草草收场。 “唉,既然齐夫人已经有了太医医治,我们多留也无用,说不得还会被误会是别有用心之辈,还是走吧,我是真的累了。” 柳氏站起身,她叹口气,拉着赵氏柔声说道,面容上带了几分疲惫。 沈阳书眼角余光瞥见,心疼不已,凑过去好言好语的安慰柳氏。 柳氏面对温柔以待的男人,只是眼神复杂的瞧了瞧沈阳书,默认下了那份温柔,却并没有回应。 说到底,到了最后,沈阳书也没有让齐鲁师对自己道歉啊。 柳氏轻叹。 毕竟二人都是自己的长辈,季海棠并没有参和进沈阳书和柳氏之间的打算。 她若有所思的瞧了瞧齐鲁师离去的方向,突然狡黠一笑,抬脚跟了上去。 第351章 挑衅 天空乌云密布,渐渐的开始下起细密的小雨,绵绵细雨轻飘于空中,轻轻的落于地面,肃冷的空气之中蓦然多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但丞相府门前正不断徘徊,一脸郁闷的齐鲁师,显然破坏了这份美好。 “你们一定得让我进去,放心,我会和丞相说明清楚,不会让他因此事寻你们的麻烦的,我以我的人品保证。” 重复着这句明知道无用的话,齐鲁师看向门口两名人高马大的侍卫的眼神,并不怎么友好。 居然连塞银子也无用,他们都是怎的了? 齐鲁师暗自磨着后槽牙。 侍卫们不知齐鲁师的想法,对此,只是笔直的立在了门口,并不搭理齐鲁师的话。 他们如同松柏一般,沉默的守护在门前,手里尖锐的长枪,在穿透雨水而朦胧的阳光下,泛着锋利的冷光,是让歹人不敢造次的凭据。 齐鲁师见状,几乎要被气的七窍生烟。 他可答应了齐安玲珑,在妹妹病时一直守在身旁的。 深知齐安玲珑的脾气,齐鲁师想到自己没有信守承诺后,会被怎样一个失去仪态的泼妇缠上,不由得就摸了一把冷汗。 “我亲妹妹可是你们的主母,快让我进去,不 然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好受的,都听见没?”齐鲁师再次无奈的喊道。 侍卫们眉观眼,眼观心,视线就是没有停留在齐鲁师的身上,冷着面容,无视对方无视的很是彻底。 “哎,你们这群迂腐的木头!怎么这样不晓得变通?”齐鲁师真切的急了起来,素色的衣袍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普通的路人。 “齐家家主怎的这样着急,连最基本的仪态都没了?也对,相府的侍卫可不是齐家的侍卫,齐家主想要发号施令啊,还是回齐家的好呢,怎么,齐家主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耳边,传来女子清脆微扬,带着明显至极的嘲讽语调。 齐鲁师眉心条件反射的皱起,抬眼看过去,只见拥有着清秀面容的年轻女子正慢悠悠的走过来,步伐优雅,却没有普通女子的扭扭捏捏,带着几分大气从容。 “季海棠,身为一名小辈,你还是收敛些的好,尊重二字可懂?”齐鲁师忍怒答道,额上青筋跳动,新仇旧恨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 若不是她,他的生意也不会一日比一日差! 若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自己的妹子早就弄走了柳氏那女人,如今又怎么会毫无生气的 躺在病床上,病情严重到需要太医来医治才行? 真是可恨可恼……可杀! 齐鲁师阴暗的想着,眸色深沉,那副气恼的模样,若是季海棠此时不在丞相府门前,想来就能够立马挥手让手下小厮为其报复。 季海棠才不怕他,见状,笑的更欢了些,如同瞬间绽放的海棠花,笑容明媚,夺目异常。 朦胧的细雨中,女子清秀的容颜,美好如同画卷。 可看在齐鲁师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挑衅,且带着十足的轻视,在古代这种长辈为天的世界,这显然是一种羞辱。 他握紧了拳,到底还是没有冲动。 “呵呵,我季海棠向来以强者为尊,对强者那是心甘情愿的拜服,只不过某些人嘛,呵呵,真是抱歉呢,我还真没有那份心。” 季海棠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嘴里的话语却刻薄如同尖刀,没有丝毫顾及的,刺的人心头血淋淋一片。 雪盈在一旁跟着,闻言,不太赞同的看了一眼季海棠,拼命的使着眼色,却见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 又看一眼可能已经快要晕倒过去的齐鲁师,雪盈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低眉顺眼的立在了季海棠身后,没再敢多劝。 主子的事情,她这个做仆人的,毕竟不好多插手。 齐鲁师听完季海棠的话,只觉得胸口一阵的闷痛,呼吸都有有些急促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季海棠,仿佛对方在说着胡话一般。 这个女人,是在说身为掌管京城大半财富的自己,不是个强者吗? 放什么狗屁! 齐鲁师敏感的自尊心被刺的生疼,忍不住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 季海棠走近他,纤细的手指拉上齐鲁师那件素色衣袍,不过两秒,便嫌弃的松手。 “这都是些什么破料子啊?原来齐家的家主大人每日里就只能穿这种布料?这可真是……我家下人才穿这个呢,齐家主还是对自己好一点的好。” 季海棠低头,掏出手帕很是仔细的擦拭手指,像是刚才摸到了什么异常污秽的东西一般,清秀的面容上满是嫌弃。 此时的她,身上仿佛竖满尖刺,尖刺上面满是恶毒的毒液,随着她每一句看似随意的话,带着心里那不可言喻的小心思,吐露出来。 齐鲁师摸上那件特意用来,在沈阳书面前装可怜的衣袍,手指因为其主人紧绷着的神情,而颤抖起来。 的确是块普通的麻布布料,说是下 人穿的,也不为过。 还是自己今天特意挑的。 齐鲁师恶狠狠的将衣袍脱下来,用力扔在了地上,而后抬头咬牙望着季海棠:“不要再卖关子了,说吧,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季海棠耸耸肩,而后凑到了齐鲁师的耳边,声音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甜软:“我特意跟来,其实是想说啊……” 察觉到齐鲁师略微急促,明显紧张起来的呼吸,季海棠堪称恶劣的笑笑。 “以后呢,不仅丞相府不再是齐安玲珑的地盘,这京城的商业之中,我季海棠也要占据九成,齐家主,还是早日做好心里准备的好啊。” 说完,季海棠朗声大笑几声,不再逗留,转身大步离开,腰背挺直,动作如风,带着几分洒脱的味道。 雪盈连忙小跑着跟上。 “你!”齐鲁师眸色赤红,刚想抬脚跟上季海棠,却被两名见势不妙的守门侍卫连忙拦下,只得看着季海棠的背影干瞪眼。 他的手指紧握成拳,面色阴冷。 “既然你这样不识好歹,想要早日被灭,那我便成了你的心愿。”齐鲁师赌咒一般的发誓。 似乎能够听见男子的自言自语,季海棠动作微顿,唇瓣微微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第352章 玻璃镜子 雪盈跑的气喘吁吁,这才勉强跟上了季海棠的步伐。 季海棠察觉到雪盈的吃力,脚步特意放缓。 雪盈感激的看一眼季海棠,警惕的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询问:“少夫人,你何苦去招惹齐家主呢?这不是特意树立敌人吗?” 女子显然还没有从对她来说,堪称剧烈的运动中缓过神来,声音急促,且带着几分颤音,话语中,满满都是关心。 季海棠闻言,很是平静的一笑,神色柔和起来:“就算是我今日不去特意招惹他,我们也注定会是敌人,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你刚才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啊! 尖酸刻薄,故意一直踩着别人的痛脚说话,都不像是她记忆中脾气很是温和,特别好说话的少夫人的模样了。 雪盈心里暗想,嘴上却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她迟疑着,一直吞吞吐吐犹豫着,却终究没能问出。 季海棠哪里不知她的想法?却没有为其详细解释的打算,只是轻轻一笑,略过了此事不打算再提。 想来那皇宫里的齐妃眼界太高,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中,所以便忙着争宠,没打算花心思在自己的身上,这才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 只不过…… 季海棠思即此,水灵灵的桃花眸中划过笑意,她加快脚步,朝着柳氏新给自己的一处清幽院落走去,步伐坚定。 就算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闹,齐妃并不放在眼里,可如今齐家家主被自己接连讥讽,颜面有损。 齐妃与齐家乃是一脉,同气连枝,那齐妃听闻此事,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会抽出时间来做些什么吧? 一个后宫里的女人,就算再位高权重,也不能够随意出宫,齐妃绝对不会为了自己浪费如此宝贝的出宫机会。 而她想要下手,自然是把自己给弄进宫中更为简单,因为那里才是齐妃的主场。 兴许到时候,自己就能够借机进宫,去看看沐凌了。 想起从前那个经常乖巧跟在自己身后,如今却失去圣宠,被齐妃打压的女孩,季海棠清秀的面容上,不禁染上了担忧之色。 雪盈察言观色,连忙低声询问:“少夫人,你怎么了?若是有什么心事,大可和雪盈说说啊,兴许雪盈能为少夫人分忧呢。” 季海棠摇摇头,轻笑道:“你呀,等会帮我看着点烧制玻璃的火候就可以了。” 雪盈眨眨眼,面上就是一阵苦笑,但因为之前的允诺,又不 好反悔,只得摸着头无奈道:“是,少夫人。” 季海棠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带着雪盈来到了院落处,在一个上了好几个坚硬铜锁的房门口停下,季海棠掏出钥匙打开,又很是小心的收起了钥匙。 刚进屋子,里面化学成分挥发在空气中的味道便扑鼻而来。 季海棠笑看雪盈嫌弃的皱眉,柔声安慰道:“等忙完了,我便给你三个月的月钱,还让你春节时可以出去玩一天,可好?” 雪盈闻言,立马开心起来,拍着胸脯保证:“少夫人你就坐那歇着吧,这里的活也不多,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季海棠点点头,寻了个凳子坐下来,时不时的指点雪盈手法问题。 很快,十几块透明的玻璃逐渐成型,而后安装在檀木所做的精美架子上,当做镜子使用,比起人们常用的铜镜,显然要清晰不知多少。 “倒真是个宝贝,那些贵人一定会喜欢的。”雪盈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几块玻璃,很是惊奇的上下打量,眼中满是赞叹。 “自然,这可是我准备压箱底的宝贝,它名唤玻璃。” 季海棠接过玻璃,将其一个一个的,分别放在用昂贵宝石镶嵌的小盒子里,动作小心。 “那 为什么不多生产一些?少夫人,恕奴婢直言,这样的东西若是拿出去售卖,定能够卖出高价,到时候,齐家定然无再争之力。” 雪盈认真道,像是想到那时候的场景,她的眼中满是期盼。 “赢过齐家,哪里会是这样容易的事?就算我能够让百姓们都喜欢我的东西,但只需要齐妃在陛下耳边轻轻那么一吹风,我的努力便会轻易化为乌有。” 十分轻易的打破了雪盈的美梦,季海棠将那十几个精致的镜子盒子都一一收好,清点完数量,牢记于心后,这才满意的笑笑。 “这个世上,总是稀有的东西最珍贵,也最得人心,这玻璃啊,我有大用处,不会多做的。” 雪盈摸着脑袋,似懂非懂的点头,却怎么也理解不了季海棠不多为自己盈利的想法,不由得嘀咕道:“少夫人,这个好复杂,我都听不太懂呢。” 季海棠懒得解释,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出门。 玻璃做好后,也已经是晚上了,天空星云密布,倒是比起白日的细雨来,要清爽不少。 季海棠简单用过晚饭后,却没有什么睡意,便让雪盈替自己熬制一碗安神汤,自己则在丞相府里闲逛消食。 逛到齐安玲珑的 院落附近时,侍女们的议论声便大多都是这位主子了。 季海棠面上装作不在乎,却敏感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齐安玲珑最近的状态。 听见那些侍女们提起,齐氏最近的身体在太医的调养下日渐好转,精神好了不少,还有力气打骂她们时,季海棠的心里莫名泛上来复杂的滋味。 还不等季海棠想清楚这滋味的缘由,不远处,在花树和夜色的遮掩下,略有些朦胧的修长男子身影,便很快的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沈幕祁?他来齐安玲珑附近的院落做什么?” 季海棠狐疑的眨眨眼,一眼便认出男子的身份,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放轻了脚步,慢慢的凑了过去。 沈幕祁此时正背对着季海棠,不时有他动作的声响小声响起,似乎是在处理着什么东西,但在夜色的遮掩下,却让人看不太清楚。 季海棠眯起眼睛,正悄悄的好奇探头,打算看个仔细时,男子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突然转身。 恰巧季海棠正看过去,而后,她对上了一双充满警惕,冷冽冰寒,远胜过这冬日里零度以下气温的狭长凤眸。 季海棠愣愣的看着对方,一时间,突然觉得面前的男子有些陌生。 第353章 怀疑 男子冰冷的眼神,在察觉到季海棠身份之后迅速收回,继而转化为了懊恼。 季海棠还愣在原地,模模糊糊瞧见沈幕祁像是往湖里扔了什么东西,她揉了揉眼睛,男子温柔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海棠,这样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夜深露重的,仔细着了凉。”沈幕祁温和的笑笑,修长的手便要习惯性的摸上季海棠的发。 见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季海棠脑中蓦然诡异起那道冰冷的眼神,条件反射的便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护胸。 这是遇到危险时,人们本能的排斥反应。 见状,沈幕祁伸出去的手僵住,过了片刻,凤眸中的懊恼,渐渐弥漫开来。 良久的沉默后,沈幕祁收回手,神色再不复刚才的危险模样,他低垂着头,模样看上去有了几分失落。 季海棠见状,咽了咽口水,本应该开口安慰的她,现在却突然觉得喉咙一片干涩,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气氛,突然僵硬起来。 “那个……沈幕祁,你刚才在干什么啊?”季海棠犹豫半天,干巴巴的问了一句。 闻言,沈幕祁立马抬眼看她,夜色下,男子似乎是歪了歪头,像是在回忆。 “同僚送了只花色不错的鸟给我,本打算带回来给你逗趣,只不过路上 没照顾好,被冷死了,怕你见到难过,刚才在处理。” 说着,沈幕祁笑了笑:“没想到,却还是被海棠你瞧见了,这真是……” “那鸟呢?”季海棠急促的打断他的话。 她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那是那冰冷一眼造成的后果,像是被什么危险猛兽盯上一般,让季海棠至今没有缓过神来。 沈幕祁突然又沉默了,他直直的打量了一会季海棠,突然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季海棠紧张的盯回去,眸色坚定。 沈幕祁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而后蹲下身,在地面上仔细的搜罗了很久,捡起一片羽毛放在季海棠的眼前,供她查看。 其余的所有羽毛,则被他携带着树枝等众物,一起被扔进了湖水之中,沉了下去,兴许在腐烂之前,它们也不能够见到天日。 淡淡的月色下,一看便是鸟儿的羽毛,青绿色与嫩黄色相间,十分漂亮,足以窥见其主人,是多么的可爱。 可惜死了。 季海棠着实松了一口气,她惋惜的想着,注意力突然被沈幕祁的手给吸引。 “你为什么带上了手套拿羽毛?”季海棠奇怪的询问,见那手套款式好看,便想要伸手拉过来,仔细的瞧瞧。 沈幕祁误解季海棠的意思,见她打算要摸那羽毛 ,突然收回了手,转而把那唯一的一片羽毛也扔进了湖水之中。 季海棠没能摸着,落了个空,她抬头奇怪的看沈幕祁,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很是不对劲。 沈幕祁从前,从来不会拒绝她拿他的什么东西的,就连他宝贝似的古玩砚台她都能够随意取用,更可况是一只好看些的死鸟羽毛? “那只鸟毕竟已经死去了,实在太脏,不要碰。”沈幕祁淡淡解释道,而后将自己的手套也取了下来,投进了湖水之中。 季海棠看着他的举动,抿起了唇,知道对方不想说的话,自己在追问下去也没有任何用处,只好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沈幕祁轻应一声,抬脚跟上,眼角余光见到季海棠的披风有些滑落,本想着伸手去拉好,但手却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既然已经碰过了那个东西,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莫要牵连了海棠。 狭长的凤眸中划过暗色,沈幕祁很是自然的淡笑着提醒:“海棠,你披风有些滑下来了,还是拉上的好。” “哦。”季海棠听从的拉好衣服,果然温暖了许多,她舒适的叹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稍微松缓了下来。 两人一路行到了房间中,季海棠只觉得累的不行,身心俱疲,喝 下雪盈递过来的安神汤一饮而尽,便躺在了床上休息。 床榻柔软,季海棠刚躺上,便愉悦的眯起了眼睛,迷迷糊糊快要睡着间,却突然意识到沈幕祁还没到床上,不知去了哪里。 季海棠心中疑虑,因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强撑着睡意等待,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才带着一身的水汽躺在了床上。 原来是去沐浴了啊,怪不得。 季海棠迷迷糊糊的想着,因为旁人的到来,她本能的嗅了嗅空气,只觉得除了水汽之外,还有股淡淡的中草药味道。 总觉得好熟悉,是什么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海棠的眼皮都有些支撑不住,脑中却因为那股淡淡的药香,本能的窜出了一个个中草药的名字。 广藿香叶、香薷、檀香、木香、沉香、丁香、白芷…… 这些药材,好像都是用来治疗和防御时疫的? 也是,齐安玲珑莫名其妙的就染上了时疫,感染源虽然不明,但肯定就是在丞相府之中,沈幕祁会有防备很正常。 季海棠想着,唇瓣扬起,刚想开口去嘲笑一下正搂着自己的男子,那警惕到胆小的行为,却终究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时,沈幕祁已经不在了身边,季海棠也 没觉得失落,很是习惯的起身,愉悦的伸了懒个腰后,便去洗漱。 一直在门口等待着的雪盈听见动静,连忙去厨房取了热气腾腾的早饭过来,将精致的早点一一摆放在了桌面上后,季海棠也刚刚好收拾完毕过来。 雪盈今日的心情仿佛十分好,笑的一脸灿烂,瞧着季海棠吃东西,居然也十分开心的模样,时不时的偷声笑出来。 季海棠看了看她,又瞧了瞧自己手里的那只***子,知道这道美食还不至于那么诱人,放下筷子,饶有兴趣的问。 “雪盈,你这大早上是捡了金子吗?怎的笑的如此欢快?” 雪盈闻言,故作神秘的摆摆手道:“少夫人可别打趣了,我可没那个财运,能够白日里捡到金子。” “哦?那是因为什么?”季海棠一脸好奇。 “今儿啊,齐夫人那身本来应该治好的时疫,又突然犯了,还更严重了些,明明相爷安排了太医照顾,又有侍卫看守,本不应该这样的。” 雪盈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曾经被齐安玲珑扇过的脸颊:“我看啊,准是她造孽太多,这才得了报应,府里的下人,都暗自偷笑呢。” 季海棠听了,原本放松着的神情突然一紧,心中从昨日便种下的怀疑,终于还是破土而出。 第354章 下手 齐安玲珑那突如其来的时疫,原来是因为沈幕祁吗? 昨日里的那只鸟,可能便是在一直随身看守着的侍卫们的眼皮子底下,让齐安玲珑再次感染上时疫的主要原因吧? 是了,毕竟因为齐安玲珑,沈幕祁和柳氏以前的日子才会过成那副样子,他们之间的仇怨,如墨一般,浓郁的根本化解不开。 当然,也并没有任何人想要去化解。 可怕的猜想终究还是浮出水面。 季海棠略有些僵硬的扭转了一下头,掩饰性的吃下一口酥脆的煎饺,低垂着的睫毛将眸中复杂的思绪全都掩盖。 总觉得,对于那和自己一直同床共枕的男子,有些陌生了。 季海棠揉着脑袋,只觉得不仅心口闷闷的,太阳穴也疼起来,她摇摇头,记忆突然就有些混乱起来。 最后的最后,记忆突然在沈幕祁踹门进入翠玉阁房间,瞧见被媚香和烈酒折磨的自己,而露出的担忧表情上停顿住。 季海棠微微弯了弯唇角,心中那种沉甸甸的感觉突然一下子便轻松了不少。 无论如何,他待她还是极好的,那便足够了。 “少夫人?”雪盈敏感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低声试探着询问。 “啊,那个雪盈,你昨夜给我熬的安神汤很好喝,真是麻烦了。”季海棠微微笑起来,声音温和。 雪盈微愣,摸摸头发后很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娘亲教的方子,少夫人若 是喜欢,雪盈以后都给您熬。” “麻烦你了。”季海棠点点头,见雪盈再没有提起齐安玲珑的事,不由得松了口气,匆匆吃掉早餐后,便去了铺子里。 成衣铺子是最近的,季海棠首选便是那里。 季海棠本以为还是能够像往日一般,看到客人们满意的笑脸,可她刚抬脚进去,就微微皱起了清秀的眉。 “你们这都是什么破烂布料?穿了没几天就成了这幅模样,你们自己瞧瞧吧,要我说啊,你们这些东西,不及齐家的万分之一!” “我家小姐可气恼极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你们要是今日不赔我银子,今儿啊,我就不走了!” 耳边是陌生女眷尖酸刻薄的声音,仿佛带了刺一般,每一句话说出口,都刮的人耳膜生疼,教人条件反射的便有些反感。 季海棠看过去,便见到一名模样普通的肥胖妇人,正举着几件衣服模样的东西,正对着不停陪笑着的小厮们,泼辣的叫喊着。 妇人的身边,是一堆过来买衣袍的客人,正抱着与自己利益息息相关的想法,一直凑在那里好奇的瞧着妇人手上那被揉成了咸菜一般的精美衣袍。 季海棠一眼便瞧见,那其中一件衣袍上面栩栩如生的白鹤祥云图案,是自己特意设计出来的,别的成衣店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款式。 因为何胖子手下的绣娘,能够完美绣出季海棠所描绘的这幅图案,对 此,季海棠还开心了几天,特意为此发了银子奖赏那绣娘。 所以,她对这件衣袍的印象很深。 季海棠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走近那名妇人,温和着声音询问:“这位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若是对我们的衣袍有任何不满,尽管对我讲便是。” 那名妇人闻言,立马便将脸转了过来,瞧见季海棠如此年轻的模样,她叉腰,有些疑虑的问:“你能够管事?我只和管事的说话。” “我是这家店铺的老板,这位夫人,若是我们的衣袍真的有问题,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为您解决的。” 季海棠的笑容依旧温和,仿佛有娇俏的花朵正在那张清秀的脸上徐徐绽放,温和无害,轻易便能够进入人最柔软的心房。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可况,季海棠的态度实在是太好,根本不像是人们印象中,脑满肠肥的奸商模样。 妇人见状,原本凶悍的神情一下子便缓和了许多,把手上的两件衣袍递给季海棠。 她有些不自在道:“喏,你自己看看吧,我们家小姐只不过穿了几回,这衣服便褪色起来,那些图案的丝线也都断裂了。” 说完,似乎是怕季海棠从她的话里面挑刺,妇人连忙解释道:“这可不是我们浆洗的原因啊,肯定是材料不好,你说你们……” 剩下的,便是那名妇人对季海棠店铺生意明明十分不错,却恶劣的以次充好,害的她 被自家小姐责骂的行为的控诉。 季海棠眉心微蹙,没再搭理这些根本没有用处的唠叨,只是低头仔细的翻看那两件衣袍。 她视线在那些断裂的针脚上面停顿住,而后,季海棠的那双桃花眸,微微的眯了起来,有危险的光划过。 这衣袍面上虽然是昂贵的真丝,可里面却是不值钱的麻布,还是材料最差劲的那一种,怨不得别人穿不长久。 既然已经查看清楚真相,季海棠也不再推辞。 清秀的脸上直接便扬起了笑,她朝着那名还在喋喋不休,一直埋怨着的妇人柔声道:“的确有问题,放心吧,我们会退您银子的。” 妇人一脸自然的点头:“本来就是有问题,你们当然要退。” 季海棠看一眼周围那些见自己承认自家衣袍质量不好,都默默的放下看中衣袍的客人们,不仅不烦躁,脸上的笑容还更加大了些。 “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除此之外,我还会给您一百两银子,作为您发现我们衣袍不好的奖励,您看可好?” 季海棠温温柔柔的询问。 妇人闻言,两眼几乎快要放出光来,连忙乐呵呵的应道:“哎呀,掌柜的真是大方,想来这衣袍质量有问题,也只是偶然而已。” “这是自然。”季海棠轻笑着点头,提高了声音道:“我季海棠从来只做良心买卖,若是你们买了衣袍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大可以来退 ,且还有一百两银子的奖励。” 女子的声音清脆,且斩钉截铁,带着不输男子的气魄:“有多少,我季海棠便敢退你们多少。” 客人们闻言,有些骚动起来,互看一眼后,彻底的放下了心,又默默的拿起了看中的衣袍去付账。 季海棠含笑看着那闹事的妇人拿了银子,笑眯眯的离开,又很有耐心的等到了店铺里的客人们都买好了东西。 店铺中安静下来后,季海棠的笑容也渐渐褪去,而后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女子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出沉郁的节奏,在店铺之中一下下的响起,听的那些小厮们提心吊胆的,不敢出声。 雪盈担忧的看一眼季海棠。 “通知每个成衣铺里的小厮们,都查看一下店铺里的衣袍,若是有问题的都取出来,对了,特别要查看姓何的新送过来的货。” 季海棠一字一句道,清秀的面容上,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带上了让人理解不了的期待和兴奋。 原来宫里那位早就下手了啊。 早说嘛,若是知道,自己也不必特意去刺激齐鲁师了,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大叔被自己一个小辈气成这样,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只不过,自己和齐鲁师的这笔交易可是只交了定金的,那人下手的也未免太快了一点,想来,可能有齐鲁师的参和? 季海棠支撑着下巴,默默的看着小厮们清点那些衣袍,似笑非笑的模样。 第355章 东风 一个时辰后。 “季姑娘,我们刚才都一一查看了,这何胖子带来的货,几乎都有或大或小的问题,您看这怎么处理?”小厮走过来,为难的提醒。 “通知其他铺子里的小厮,让他们把这些衣袍全部都当着客人们的面烧了,然后去把何胖子叫过来,若是他不愿意来,就是绑也要绑过来。” 提起何胖子,季海棠冷了眉眼,肃然的模样,倒有了几分冷美人之感。 “是。”闻言,几名小厮点头应道,听从的转身去寻人。 季海棠坐在那里等着,悠悠然的喝下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清秀的面容上,神情宁静。 雪盈以为她不开心了,安抚道:“少夫人,这何胖子可真是太坏了,居然能够背地里干出这样以次充好的事情,还连累了您,但您可别被那种人给坏了心情啊。” 季海棠把茶杯轻放在一旁,淡然道:“放心吧,我没生气,雪盈,把账册给我吧,我趁着时间,好算一下近日里的盈利。” 闻言,雪盈有些诧异起来,见季海棠果真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不由得有些佩服起季海棠的养气功夫来。 等了约摸几炷香的时间,那几名去寻人的小厮去 而复返,皆是一脸的郁闷。 “季姑娘,我们没有寻到何胖子,他原先的住所处根本没有邻居,屋子里的东西也都没有了,这……我们根本无从问起啊,他就像是彻底的消失了一样。” 一名领头的小厮为难道,有些忐忑的抬眼去看季海棠,生怕对方发怒。 早在她瞧见何胖子干净到诡异的生平时,便觉得奇怪,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也算是意料之中。 季海棠闻言,了然的笑笑,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挥退了小厮,神色淡然,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也没了再多留的心思,直接便起身回府。 雪盈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见季海棠直到上了马车还不动怒,着实有些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安静的跟随。 一夜好眠。 季海棠的每一个店铺生意都十分不错,这成衣铺子自然也在其中。 就算是只和何胖子交易才几天,成衣铺子里售卖出去的衣袍,也是多的数不胜数。 每日上门拿着烂衣袍的客人们络绎不绝,堵在了店门口处要个说法,因为人数太多,让成衣铺子已经根本无法正常营业。 齐鲁师一早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乐的每日神 清气爽,精神十足,乘机拉回了不少客人。 季海棠却并未在乎即将失去的大把银子,只是吩咐着小厮们好生招待那些上门找麻烦的客人们,给足赔偿,安抚其情绪。 那些烂衣服,则会被小厮们,当众放在空地上面燃烧殆尽。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季海棠便会抽出时间,亲自来到火堆旁边,对着那些百姓们扬声承认自己的错误,掷地有声。 “的确是海棠识人不清,误信了奸商,这才导致货物的质量出了差错,但大家请相信,以后海棠绝对不会再犯如此错误,若是再有,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全数退还银子。” 百姓们眼睁睁的瞧着那些衣袍,都被季海棠毫不心疼的烧毁。 一时间,他们倒是对身为女子,处事却极其大方果决的季海棠多了几分敬佩。 有了这次的事故,不少百姓都得到了季海棠那额外的一百两补偿,有了季海棠的保证后,居然比起之前,还要更愿意来这里购买东西。 毕竟若是得了好东西,那不吃亏,倘若不幸得了差的,居然还能更赚一些。 人们的心思总是最为简单,两样物品对比起来,大多都更乐意购置可以占便宜的东 西。 经过此事,季海棠的所有店铺宾客爆满,来往人数络绎不绝,几乎达到了,季海棠的铺子若是一开张,便能够万人空巷的效果。 京城之中的其他商家,因此躁动不安,没过几天,为谋生计,居然有大半都迁去了别的地方,不愿再待在京城做生意。 为此,就连圣上都有所耳闻,在沈幕祁面前,顺嘴夸过一句季海棠的能干。 沈幕祁对此,只是微微一笑,看似随意的落下一子,棋盘上原本要输的局势瞬间扭转,呈现势不可挡之事,将圣上的白棋团团包围。 “陛下,你输了。”沈幕祁淡淡道,神情间并未见自满得意。 见自己的棋子不过一夕之间,便再无抗争之力,圣上不仅不怒,反而朗声大笑起来。 “你倒是和你夫人一样,是个会在逆境里谋寻生路的人物,好,既如此,那你一直想要的统领锦衣卫的指挥使之职,便是你的了。” 沈幕祁躬身领旨,神色平静:“多谢陛下恩典,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锦衣卫的指挥使虽然在一品官员之中,并不算是权利最大,却有查抄贪官污吏之能,到了那时,海棠能够倚靠他的,便能 更多。 沈幕祁垂眼,眸色微暗。 想要坐稳这个特殊的位置并不容易,但他却绝对要做到。 沈阳书听闻如此喜讯,不禁大喜,有心想助儿媳一臂之力,便特意给季海棠求了一块圣上御赐的牌匾,挂在了店铺之中。 那些权贵被这牌匾吸引,为了表示对圣上的忠诚,府里采购的物品,都是用的季海棠铺子里的,一来二去,也觉得不错,便一直用着。 一时间,季海棠可谓是风光无二,连楚乔玥也来的更加勤快了些。 有了身份高贵的公主来回跑,再加上那块圣上御赐的牌匾,隐隐的,坊间开始流传起季海棠将要代替齐家的传闻。 雪盈为此忧虑不已,时常担心季海棠会因此被齐家记恨。 “少夫人,您为何要我去传布您将要取代齐家的传言,齐家家主听见了会怎么想?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添麻烦吗?” 雪盈越想越不对劲,来回转悠,很是不安。 季海棠闻言轻笑,她抬眼去看窗外的枯树,见其仍旧屹立不倒,她的眸色幽幽:“雪盈,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既然齐妃想要煽风点火,那她自己便燃起那把最为旺盛的火焰,给足齐妃东风不是更好? 第356章 承诺 偌大的宫廷之中,却罕见的未有一名下人服侍,齐妃冷眼看完亲人给自己传来的书信,冷笑一声,将其扔在了火焰之中。 “几日不管,那女子的声势居然变的如此之高,这秋后的蚂蚱若是再不用心去捉,还真要越蹦越高了,罢了,且让白妃再过上几天的安生日子。” 齐妃嘲讽的说着,脸色愈发的阴冷起来:“那个贱人,居然敢偷偷的怀上龙子,还故意隐瞒着,不过刚好,能让我方便下手。” 脑中满是恶毒的念头,齐妃唇角勾起,面容却愈发的妖媚起来,妩媚动人。 春节终于快要来临,季海棠因此关了所有的铺子,让小厮们回家团圆,没了铺子要打理,人也便闲了下来。 沈幕祁却没能信守之前的承诺,反而因为官位提高的缘故,更加的忙碌起来,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季海棠瞧着,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你是想要坐火箭吗?不过几个月便升的这样快,小心没坐稳,摔了下来。” 沈幕祁摇摇头,看着眼前正给自己整理衣袍的女子,轻笑道:“怎么会?我心里有底,只不过,这火箭是何物?” 糟了,要暴露。 季海棠吐吐舌头,敷衍的解释道:“额,就是一种你坐上去,就能带你上 天的东西,嗯,我夜里梦见的,很神奇吧?” 沈幕祁好笑的瞧她:“你整天里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啊?” “这几日我又不用忙活生意,自然是一直想你呗。”季海棠做个鬼脸,突然想起前世里情侣互撩的话语,逗趣道。 沈幕祁微怔,轻咳一声,背过了身去:“你如今也是一品官员的夫人,还是矜持些的好,同僚们若是知道了,不好不好。” 居然连道两声不好,想必他是窘迫到极致了。 季海棠心里暗笑,抬眼看他,视线在其发红的耳尖上顿住,她大笑起来,笑容灿烂如暖阳,扫尽心中因为白沐凌和齐妃之事带来的阴霾。 原来你也有今天? 季海棠心中暗爽。 故意凑近到了男子身边,季海棠踮起脚尖,在沈幕祁的耳边轻轻吹气:“哎,我不过说了句心里话,怎么就不算矜持了?你倒是说说啊!” 沈幕祁受惊一般连退三步,抬眼看向正对着自己一脸坏笑的季海棠无奈道:“海棠,莫要再如此,我今日有事,我……” “你?你要干什么呀?”季海棠得寸进尺的追问,难得见沈幕祁如此模样,更是新奇不已,直盯那张俊脸着看,眸中满是笑意。 两人此时挨的极近,近到彼此呼吸可 闻。 男子对上那张清秀的面容,喉咙一紧,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俊脸上的窘迫逐渐褪去。 季海棠没能察觉到对方的变化,还一直凑到身边,饶有兴趣的继续追问:“沈幕祁,你刚才说,你要干什么?” “我说。”男子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几分笑意。 季海棠认真点点头,还以为对方正害羞着呢,她促狭的微眯起眼睛,暗自偷笑,像只偷腥的猫咪。 腰却猛然被男子修长的双手环住,季海棠微惊,睁大了眼看过去,只觉得一阵的天旋地转,人便突然被抱到了床上,轻轻放下。 “我突然觉得,今日还是沐休更好,春节将至,陛下会体谅我的。”低头看着季海棠愣住的呆萌神情,沈幕祁轻笑,低头吻上她的额头。 季海棠惊住,一股偷鸡不成蚀把米,撩人不成反被推倒的懊恼感便油然而生。 “说好的国家栋梁,为陛下分忧的好臣子么?你你你!沈幕祁,你的锦衣卫们正等着你的调度呢,让你的同僚知道这事该多不好啊?” 季海棠急促道。 沈幕祁暗笑一声,瞧着季海棠心慌意乱的模样,只觉得有趣:“海棠,我们生一个在春节怀上的孩子好不好?这日子多吉利?” 男子的声音低 沉嘶哑,满满的,都是压制到极致的情欲。 “我能说不……唔!” 唇被很快的堵上,季海棠无奈的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服软了下来。 房间之中的气氛逐渐升温,染上暧昧的味道。 与此同时,季海棠摸着酸软不已,仿佛就要离自己而去的腰肢,内心正在疯狂流泪。 早知道这禽兽这么不禁撩,她绝对不会去逗他! 两人一直荒唐到了下午,沈幕祁这才罢休,抱着季海棠去清洗。 季海棠浑身没有力气,只得让对方给自己洗浴,***让她愤愤然的瞪了一脸满足的男子一眼,只觉得肚中饥肠辘辘,很是难受。 “沈幕祁,我饿了,我要吃饭,最好是好克化的软食,快去。” 清洗完后,毫不客气的指使着刚才出力最多的沈幕祁,季海棠躺在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霸道的占据了整个柔软的大床。 “嗯,我现在就去吩咐雪盈端过来,海棠,你今日便好好休息,别出门了。”沈幕祁整理着衣袍,精神饱满,就要出门。 “等会,”季海棠敏感的察觉不对劲,狐疑的问他:“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北镇抚司,那里有事,我虽是沐休,却是刚刚上任,总得去看看,才能够服众。”沈幕祁坦 然道。 季海棠默然,暗自嫉妒了一下男子异常到恐怖的良好体力。 她低声道:“真是个忙碌命,听说北镇抚司那里不管饭食,活又累?左边的柜子里,有我做好的小食,糯米做的,特别顶饿,全都带走吧,藏在袖子里,饿时便吃些。” 沈幕祁依言打开柜子,见里面精致小巧,一看便十分美味的小食被放置于透明的容器之中,打开容器,食物居然还散发着热气,不禁微怔。 回头看一眼还躺在床上的女子,沈幕祁薄唇微弯:“有心了。” 季海棠无力的摆摆手,嘴里却是毫不谦虚:“这是自然,那个能够保温的东西,我可是弄了半天才做出这一个,麻烦死了,要懂得感恩哦,哼哼。” 将食物放置在长袖里的口袋之中,沈幕祁很是认真的点头:“那……给你挣个诰命夫人的名头如何?” 季海棠闻言,立马起身,双眼亮晶晶的瞧着沈幕祁:“真的?”她不可置信的询问。 诰命夫人的含金量,她可是知道的,若是自己得了这个名头,走出去,也算是个贵人级别了。 “自然,海棠,若是你想要,我便能为你取来。” 男子修长的身影立于门口处,气质温和如同照射在他身上的暖阳,自信万分。 第357章 传召 得了沈幕祁的承诺后,季海棠一整天的心情都十分灿烂,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瞧见季海海红着脸缝制绣品时,更加好上几分。 走进了房间,桃花眼促狭的眯起,季海棠故意凑近季海海,笑眯眯的询问:“海海,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绣花么?” 季海海一惊,紧张的想藏,却瞧见季海棠的视线已然停留在了自己手上鸳鸯戏水的绣样上,不禁一囧,歇下了遮遮掩掩的心思。 “我知道,我知道,海海姐姐在绣新婚时要用的东西,世子叫她不用费神,自然有上等的绣娘操心,可她却觉得还是自己绣意义比较好,嘿嘿。” 季海安趴在床上,正看着一本书册,她的双腿放松的摇摆着,闻言,很是自然的便将偷看到的场面说出,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感觉。 “季海安!你什么时候瞧见的?你昨日是不是故意偷听了?”季海海急了,恼羞成怒的伸手去拍打季海安。 “我哪有故意偷听?明明是你和世子爷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我刚好路过,凑巧便听了一耳朵。” 季海安笑嘻嘻的躲,她扬着下巴,很是自然的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了正常举动。 “怎么可能?我哪有声音 很大?你一定是故意的。”季海海深知自家三妹调皮的性子,很是不信。 “都解释了你也不信,那我可没办法了。”季海安耸耸肩,一脸无赖模样。 “你!”季海安涨红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两人瞬间闹成一团。 季海棠摇摇头,无奈的瞧着她们两,视线在那一方绣品上停住。 见红绸布上鸳鸯的图案虽说普通,且绣法也一般,却没有一丝的错漏,针脚十分紧密,一看,便是十足的用心才能做出来的东西。 瞧见季海海羞红了面颊,却难掩期待的模样,季海棠玩味的摸摸下巴,不禁有些欣慰。 难怪世人都说走出一段恋情的方法,便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海海如今性子比起刚来京城时,不知活泼了多少,也爱笑了几分。 思绪渐渐的就飘远到了人性之上,季海棠一脸严肃,如同老学究一般,神游天外。 突然,门口处多了雪盈的身影,她面露焦急,紧张的唤着季海棠,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少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唤您进宫,我打探过那名宫女的口风,说是齐妃觉得您那日在太后寿辰时做的菜品新奇,想要尝尝。” 听见这突然的消息,三女 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到了雪盈的身上。 季海安和季海海皆是一脸的惊讶,打闹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担忧的看向季海棠。 进宫这种事,放在寻常的百姓身上固然是件喜事,可她们却知晓,宫中最得圣上宠爱的齐妃,和与季海棠有着利益冲突的齐家是本家。 这一去,怕是不妙啊! 季海棠闻言,清秀的面容上笑容更大,像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带着满足的味道。 终于来了啊。 季海棠心中暗想,莫名的期待起来。 雪盈瞧着,视线有些古怪起来:“少夫人,您也知道,那齐妃和齐家家主是亲人……”她支支吾吾的提醒。 寻常百姓妄意宫中贵人,若是被人告发,可是死罪。 季海棠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微微一笑,朝着担忧看来的两个妹妹点点头,安抚道:“无事,左右我不会出什么大事,你们放心便行。” “海棠姐姐,不如让霖和你去吧,据我所知,太后一向最是宠爱他,想来若是在宫里真的有了什么事,霖也能够帮上些忙。” 季海海左思右想之下,想到了自己身边,唯一能帮季海棠的助力,连忙急切的提醒。 “是啊是啊,海棠姐姐 ,还是让世子陪你去吧,不然,和姐夫说一声也好啊,想来他们一定能帮上忙的。”季海安很是认真的附和。 “沈幕祁他这几天事务繁忙,又是外男,没有传唤,不方便进宫,不过是进宫一趟罢了,祸福未知呢,用不着麻烦南宫世子。” 季海棠淡定的摇头拒绝,她摆摆手,潇洒的在妹妹们担忧的视线中,大步走出院落,来到了丞相府的前厅处。 前厅里,柳氏正坐在高台上,身侧是面色不好的赵氏,而那被齐妃派来的宫女…… 季海棠的视线,在那坐在下手位置,正高高扬着下巴,几乎打算从鼻孔看人的年轻宫装女子身上,一扫而过。 那女子注意到季海棠进来,连站起也无,只是拖长了语调,阴阳怪气道:“沈指挥使夫人,你这,来的时间可有些慢啊,若是让齐妃娘娘等急了可怎么是好?” 季海棠瞧见她那副趾高气扬的做派,条件反射的便皱起了眉。 柳氏沉声呵斥:“这位姑娘,你虽说是齐妃娘娘身边的人,如今在我丞相府却也只能算是客人,既然是客,还是要懂得些礼数的好。” 柳氏虽说性子比较温柔,如今却也当家做主习惯了,现在她的心 情显然不是很好,说话时,眉眼间凌厉的气势便漫出了几分。 看的人不由得心中一提,本能的臣服于对方。 “这,宫中管教甚严,礼数之事我自然是会的,刚才我这不是着急嘛,也是怕指挥使夫人做事不警醒,被齐妃娘娘给恼了呀。” 那宫装女子被这气势一压,答应一声,怯怯的低下了头去,只不过暗地里,却仍旧不满的撇嘴,阳奉阴违的作态,做到了极致。 季海棠见状,心中暗嘲。 近墨者黑,齐妃竟然能够对白沐凌如此下手,那齐妃身边的侍奉丫鬟,果然也不会是什么好的。 “你这心中分明不满,却为何要做出服从的模样?简直是虚伪。”赵氏不悦道,也看出了那宫女的惺惺作态。 宫女见自己的真实想法被人揭穿,居然也不脸红,厚着脸皮,平静的站在原处,对赵氏的指责并未回应。 见那宫女行为居然如此嚣张,柳氏沉了眉眼,重重的放下手里清香的茶水,刚要斥责,却听见季海棠悠悠的声音传来。 “柳娘亲,母亲,你们不必动怒,仔细着自己的身体才是,这种性子的宫女,又能活的了多久?不过屈屈将死之人而已,放在眼中作甚?” 第358章 教训 雪盈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向那宫女的视线中,充满了鄙夷。 说到底,她们都是伺候人的,凭什么对方居然就能够这样鼻孔朝天?这是丞相府,可不是在皇宫之中。 “你!”那宫女,也就是锦绣,被季海棠这一番诅咒一般的言语,给气的脸色青紫。 她手指很没教养的指向季海棠,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可是齐妃娘娘身边最宠信的宫女,怎么可能会早死?你瞎说!” 到了最后那三个字,锦绣的声音很是尖锐起来,像是这个样子,便能够吓退季海棠,让对方收回之前所说的话一般。 柳氏和赵氏见状,互看一眼,眸中满是冷意。 季海棠对此,只是轻轻一笑,很不在乎的模样。 锦绣还以为季海棠是真的怕了自己,摇头晃脑叹道:“指挥使夫人,祸从口出,这话啊,以后还是要过过脑子,再说出来的好。” “你说,我刚才那行为会让我遭遇祸事?”季海棠歪了歪头,清秀的面容上,一派天真不解,眸色纯真,宛若孩童一般。 锦绣见季海棠如此模样,心中暗笑一声对方的无知,抱着同情的想法,她指着季海棠 指的更加理所当然。 锦绣趾高气昂的解释道:“这是自然,我可是齐妃娘娘身边的人,齐妃娘娘如今最得圣上宠爱,若是你得罪了我,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哦?原来如此,原来我得罪了你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呢,这位姐姐真是厉害。”季海棠原本天真无邪的声音转冷。 “自然便是如此。”锦绣扬起下巴,自满道。 季海棠冷笑一声:“哦,我懂了,原来,你说的是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个道理,这位姐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锦绣本能的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皱起眉头,刚想嘲讽对方幼儿一般的理解能力,便觉得自己伸出去的手指突然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脑中复杂的思绪瞬间转化为了痛苦的哀嚎,锦绣脸上,立刻便落满了吃痛委屈的泪水,倒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果然,后宫之中得势的女子,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大多都会有张好脸。 季海棠暗暗想到,手上力气加重,很快,空气之中女子的尖叫声更大,夹杂在其中的,是一阵轻微的,却异常诡异的骨头碎裂之声。 柳氏默然片刻,脸上神情依旧平静 。 赵氏却是被这突然的女子尖叫给吓了一跳,忐忑看过去,只见到锦绣脸上扭曲到狰狞的神色,不由得摸了**膛,轻喘着气。 “这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声音倒是不小,和啊,我以前院子里养的,每日喊我起来的大公鸡一般模样,嘹亮,很是嘹亮啊。” 赵氏心有余悸道,心中却是有些爽快。 锦绣对季海棠如此态度,她可是都记在了心里的,如今看起来,只觉得是恶人有恶报而已。 柳氏听见她的评价,不由得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遮掩住了上扬的唇角。 两位长辈虽说将锦绣的下场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打算多管闲事的,只当做没瞧见一般,喝茶的喝茶,看戏的看戏。 左右齐妃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子,她们理应敬仰。 可这锦绣却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一个妃子身边的宫女罢了,居然敢爬在了她们头上作妖,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听见想要的声音,季海棠果断的松了手。 见锦绣本能的迅速收回了手,手指已然是很不正常的弯曲起来,漂亮的脸蛋上满是阴沉,正眼神阴毒的瞪着自己。 季海棠清秀的眉毛,无所谓的 一扬,学着之前锦绣瞧着自己的神态,做足了高人一等的姿态。 “这手指啊,指来晃去的,却就是不放回它应该放回的地方,真真是碍眼极了,我十分看不惯,便帮姐姐你折了,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季海棠摇头晃脑,居然一副做了什么好事一般的态度,谦虚的直摆手,十分欠揍道。 锦绣几乎要被季海棠厚颜无耻的模样,给气的昏倒过去,她的嘴唇迅速的颤抖着,像是有无尽怨毒的话语想要骂出口。 可最终,锦绣在季海棠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眸子的盯视下,面色惨白成一片,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只有颤抖着的模糊单调音节在房间之中细微的响起,证明着其主人激动的心情。 “啊,对了,齐妃娘娘不是说要我入宫为她做美食的吗?这位姐姐,还是早些带我入的好,不然啊,齐妃娘娘还以为姐姐做事不警醒,恼了姐姐呢。” 季海棠很是温和的笑笑,将之前锦绣所言,很是自然的反击回去。 说完,瞧着锦绣摸着自己已经骨折的手指,一脸悲愤不已的模样,季海棠一摆手,朝向门口,很是愉悦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还请这位 宫女姐姐给我带路了,切莫让齐妃娘娘等急了才好,那可就不妙了。”季海棠笑眯眯道,很是有礼。 锦绣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神色突然就收敛了许多,就连身子也不再颤抖,摸着疼痛不已的手指,挺直了腰背。 她的眸子狡猾的转了转,眼中怨毒的神色浓郁的几乎和液体一般,就快要流了出来。 “好的,我这便带指挥使夫人您,去齐妃娘娘那里。”锦绣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齐妃娘娘那四个字被她说的极重。 季海棠无所谓的笑笑,见锦绣态度端正,也没在找麻烦,抬脚便跟了上去。 “海棠……”赵氏突然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关怀和担忧。 季海棠闻声回头看过去,不解的眨眨眼。 赵氏的眼眶有些泛红,哽咽道:“海棠,宫中贵人实在太多,虽说幕祁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但,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季海棠安抚一笑,笑容灿烂自信,不带一丝阴霾:“母亲请放心,海棠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 “哼!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锦绣轻轻的嗤笑一声,语气恶劣,许是因为刚才吃过亏的原因,话里的意思很是含糊。 第359章 名唤 季海棠闻言,抬眼看向锦绣,眸色淡淡,并未有愤怒之色,却瞧的锦绣心中一紧,低下了头去,再不敢多言。 “这位宫女姐姐,还是快些走的好,你说是吗?”季海棠微笑。 本来柳娘亲和母亲就够担忧的了,若是这女子再口不择言,只会害的她们心情更加不好,季海棠可不愿意瞧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自然,你且和我来。”锦绣颤颤巍巍道,朝着门外走去,背对着季海棠时,她用力深呼吸一口气,眼底暗色更浓。 季海棠见她如此听话,颇为意外的一挑眉,而后笑笑,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行到丞相府门外,见早已经有两辆华贵的马车等候,不等锦绣出声,季海棠便很是自觉的上了前面那辆较为好一些的马车。 锦绣见状,不满的撇撇嘴,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夫见她们已经上去,吆喝一声,长鞭一甩,击打在上等的宝马之上,引得马儿扬蹄嘶鸣一声,朝着皇宫方向熟练的跑去。 马车里面的布置亦是如同外表一般,十分华贵,桌面上摆满新鲜还散发着热气的精美糕点,香味扑鼻,惹人垂涎,一看便知其价值昂贵。 季 海棠安静的坐在里面,她的背脊挺直,神色肃穆的如同将要上战场一般,连眼角都未曾给过那些糕点。 突然,马车的驶动停了下来,而后,是模糊的男子交谈声响起,季海棠微眯了眼,警惕的仔细聆听。 一个声音厚重雄浑,是那长相粗犷的马车夫的,而另一个…… 季海棠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诧异的掀开车帘抬眼看过去,果然见到白子敬正一脸笑意的站在不远处,温和的和那马车夫商量着什么。 视线在白子敬递给马车夫的一锭金子上顿住,季海棠抿了抿唇,不等马车夫愉快的呼唤,便很是自觉的下了马车。 “找我有何事?”季海棠对上白子敬那双神情复杂的眸子,开门见山的问。 “海棠,我最近忙着家族里的事务,便一直没能抽空来看你,你近日来好像丰腴了些,看来过的还算不错。”白子敬笑笑。 闻言,季海棠的手不由得捏上腰间,摸到那软乎乎的一坨多余脂肪,手感挺好,却实在是每个爱美女子的噩梦。 这段时日,都是沈幕祁给她安排每日的饭菜,明明她和以前的食量一样,并不大,却居然不知不觉中,长胖了 这样多! 想来沈幕祁应该去养猪才是,事实证明他很有天赋。 对于这一点,颇有些后知后觉的季海棠满脸黑线。 心中对沈幕祁的举动暗自怨念,她无奈的扯唇:“白子敬,你现在来说这个,就是为了故意给我添堵的吗?” 居然特意提醒这种事,季海棠实在有些高兴不起来。 白子敬见她神色怨念,也不知被触发了哪个笑点,眉眼之间都带上了笑意,使得本就精致的五官添了一丝温和,更加俊美。 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季海棠,白子敬温声道:“这是几样小菜,是沐凌奶娘做的,她从小吃到大,这一时间断了,也不知会有多想,我却不好进后宫之中,海棠,你帮我带给她。” “小事一桩,放心,一定帮你带到。”季海棠爽快点头,将那几个小坛子给收进宽大的袖口中,仔细的放好。 女子低头时,有阳光洒落,白子敬甚至都能够瞧见那张清秀容颜上面,细细软软的乖巧绒毛,他不由得愣住。 “还有其他事吗?” 听见女子清脆温软的问话,白子敬回神过来,他摇摇头,复而,又很快的点了点头。 见白子敬行为反复无常, 季海棠停了想要离开的动作,偏头奇怪的看他,见白子敬对自己小幅度的招了招手,她会意的跟过去。 闻见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味,白子敬的耳根微微红了些,他咽了咽口水,这才故作平静道:“海棠,你此去,前路凶险,切记,万事小心。” 原来是说这个。 季海棠心口微暖,很是自然的拍上白子敬的肩头:“无事,我心里有谱,说起来,到时候不定会是谁倒霉呢。” 女子说话时神情坚定,带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 白子敬摇摇头,轻叹一声,偏头瞟一眼不远处正无聊坐着的马车夫,他从怀中摸出一样小巧的东西,塞到了季海棠的手中。 季海棠并未低头,手指收紧,摩挲几下手里的东西,大致猜出来是什么,她一愣。 “这个……是簪子?”季海棠迟疑道。 自古簪子便在男女之间有特殊的意义,若是白子敬这个举动,和那天故意蒙她其真实作用的玉环一般,那季海棠便一定不会收。 白子敬瞧出季海棠的排斥,也想起了那块被还回的玉环,他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环,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失落。 白子敬凑近 季海棠,为了顾忌什么,男子的声音特意压的很低,微不可闻:“你且将这簪子戴在头上。” “为什么?”季海棠抵触的追问。 “说起来也是巧合,我前些年无意间救过一个被主子无故欺辱的宫女,她为了表示感激,便送了我这簪子,记得这是她母亲留下的。” 白子敬低声道:“这本是件小事,只不过,前几日我突然发现,那名宫女居然成了齐妃身边的人,便特意去让人找到这簪子,你且戴上,想来能够助你,她名唤……” 他话还没叮嘱完,一道尖锐中带着嘲讽的女声,便不悦的响起:“指挥使夫人,没想到您行事如此拖拖拉拉,如此,可不太好吧?” 闻声,白子敬和季海棠都纷纷皱眉,抬眼看过去,只见到锦绣正在下马车。 因为手受了伤的原因,锦绣的动作很是僵硬古怪,像只缺了手脚的青蛙,怪模怪样的,引人发笑。 只不过她的气势却并不如此,而是充满了不耐烦,像是被压抑太久,而爆发的更加浓烈的情绪。 “锦绣?” 见状,季海棠微微挑眉,正待发作,再收拾锦绣一顿时,她听见耳边男子,充满诧异的声音响起。 第360章 答应 热闹的街道上,来往之人皆带着笑意,春节的喜庆之色浮现于每一个人的面上,带来欣欣向荣之感。 可某个角落处,气氛却十分诡异的僵住。 “所以。”季海棠突然出声,打断了三人之间良久的沉默。 纤细的手指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季海棠指向面无表情看过来的锦绣,朝着白子敬呐呐道:“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救过的宫女?” 锦绣闻言,脸色立刻变的如同吃了什么腐烂的食物一般,又臭又烂。 白子敬已然看出她二人之间的不对盘,他无奈的扶额。 事到如今,也没有了不承认的必要。 “是啊,原本,我还打算让锦绣帮帮你,毕竟她是齐妃身边的人,身份十分便利。” 白子敬亦是十分尴尬,说到了正题,他警醒过来,期待的看向锦绣。 锦绣扯了扯嘴角,摸上自己骨折后,还未找大夫医治,是以到了现在,还一直抽痛不已的手指,默默的低下了头,没有回应。 季海棠挠挠头,有些烦躁起来:“罢了,左右我进宫又不是真的为了齐妃去的,等我看过沐凌的情况,便想办法抽身出来,用不着人帮。” 锦绣冷笑一声,双手环胸,没有言语。 白子敬叹口气,知道季海 棠性子傲气,便没有再劝她的打算,只是用着一双带着期盼的眸子去瞧锦绣。 “那日你对我说,会报救命之恩,锦绣,我只让你帮我这一件事,让海棠安全从宫里出来,好吗?”他温和着嗓音,商量道。 锦绣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声音沉闷的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气:“我还以为,你会留着我,帮助白妃娘娘,你也知道,白妃娘娘这些日子,可不好过。” 白子敬怔住,眸中满是挣扎,片刻后,他低叹一声:“妹妹的事情,我以后定然会为她谋划,只是现下要紧的,还是海棠之事。” 闻言,锦绣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些,只不过,她此时正低垂着头,无人看见。 “罢了,白子敬,多说无用,我不需要。”季海棠蹙眉,不赞同的摇摇头。 白子敬坚持的望着锦绣。 “好,我会帮她的。”锦绣闷闷的答应一声,突然转身,飞快的跑向了自己的马车,一会功夫就钻了进去,再也看不见人影。 “真是莫名其妙。”季海棠嘀咕一句,拍拍白子敬的肩头,她笑眯眯的将簪子还给对方:“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为我着想了。” 黑亮的眼珠转了转,季海棠狡黠一笑:“等我回来后,请你吃 最新的菜式啊,我一定亲自做。” “你这是把我当成南宫那家伙打发呢。”白子敬无奈摇摇头,催促道:“走吧,莫要耽误了时间,让别人拿捏住话柄。” 季海棠点点头,几个灵活的跳动,人便跳到了马车之上,她回头,朝着白子敬笑着招招手,这才钻进了马车之中。 见三人已然散开,马车夫很有眼色的过来询问:“这位公子,您说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白子敬摆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马车夫,并未有心思答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季海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幽幽的叹了一声,在小厮的簇拥下离去。 马车夫抓抓脑袋,对于这些贵人们的无视很是习惯,他撇撇嘴,熟练的驾驶着马车远去。 沈阳书作为丞相,为国分忧,每日出入宫廷频繁,这府邸自然是建立在了风水宝地之中,离皇宫并不算远。 没一会功夫,马车就停了下来,季海棠下车后,便瞧见了锦绣正面无表情的付给那马车夫银子。 阴沉沉的模样,像是谁欠了她金子不还一般,臭不可闻。 季海棠皱了皱眉,不愿意去触霉头,便不紧不慢的跟上锦绣,却适当的,一直都离她有段距离。 锦绣给宫中守门侍卫看完自己的入宫腰牌后,她小心的收了起来,见季海棠如此模样,她从鼻孔中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突然停了下来。 季海棠的脚步,也适时的顿住,停在了原地,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向锦绣,并不言语。 “没想到你一个妇人,居然能够惹的白公子浪费我为他做事的机会,指挥使夫人,你可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啊。”锦绣磨牙道。 这话……是在嘲讽自己不守妇道? 在这对女子极为苛刻的古代,这可算是诛心之言了。 若是今日听见锦绣嘲讽的,是个面皮比较薄的贞烈妇人,想来,立马便一头撞死,以证明自身清白,也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 季海棠幽幽的瞧她,眸色微冷,转头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 宫中高大的墙壁目测能有七八十米高,且光滑无比,没有一点能够让人落脚的余地。 若不是前世里电视中那些武林高手,要想翻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且随着她们的走动,便能够轻易的发现,几乎每隔十步路,便会有一名高壮的带刀侍卫严肃着面容站立在那里。 他们如同松柏一般挺立,带着坚不可摧的意志,一看便十二分的不好惹,每当季海棠走 过一名侍卫时,便能够得到对方充满警惕的盯视。 季海棠见状,眸中跃跃欲试的火光熄灭下来,对上锦绣警惕看来的眼,她清秀的面容上渐渐绽放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锦绣,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哦,我与白子敬关系的确不错,却也只是友人而已,若是被人胡乱揣测,这……我可是不依的。” 季海棠歪歪头,冲着锦绣俏皮的眨了眨眼,视线在锦绣受伤的手指上停住:“你说,这乱说话之人,是不是割了舌头,比较好呢?” 嘴里明明说的是饱含威胁的话,可偏偏,季海棠的声音,几乎要温柔的滴出水来。 让人一听,便本能的觉得,这个女子的性子,当真是温和到了极致。 季海棠那温柔似水的声音一出来,锦绣的身子便是一抖,颇有种被吓到了一般的感觉。 她摸了摸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神色诡异的盯了季海棠一会,终于不再试图挑衅,而是老老实实的带起了路。 季海棠见她暂时安静了下来,也不再有兴趣去搭理锦绣,她转头,仔细的查看起宫中的地形来。 白沐凌,你的宫殿,会在哪里呢? 季海棠默默的想着,握紧了袖口中的那几个装了小菜的罐子。 第361章 南宫政 齐妃果真不愧是最受圣上宠爱的美人,季海棠不过前脚才跨进了齐妃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便凑巧碰见了圣上来寻。 耳边突然响起那句太监尖锐的:“陛下驾到!” 季海棠心中一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旁的锦绣,便不着痕迹的用力拉了一下她,这才勉强的跪倒在地。 季海棠按照记性中的做法,恭敬的跪趴在地。 她低垂着眼,掩饰住眼中,对于这种以显示阶级区别,却并不人道的做法的不满,跟着众人喊了一句:“陛下万岁。”后,便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嗯。”独属于中年男子的沉闷声音,带着满意的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十分有力。 季海棠不敢抬头,心中却到底还是对皇帝陛下十分好奇。 要知道,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像是皇帝这种身份,那可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的存在。 季海棠默默的想着,不由得有些思维发散,开始凭借着那个声音,在脑海之中勾画起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的面容来。 在大腹便便的猥琐中年汉子,和气势十足,如同锋利的宝刀出鞘一般的俊美男子形象上面犹豫了许久。 因为神游天外的缘故,季海棠没能 发现,一双由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纹,由高贵的金色天蚕丝所做成的长靴,正被其尊贵无比主人穿着,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且停留了下来。 皇帝陛下面无表情的瞅着地面上,那个正低垂着头,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显然无视了自己的女子,他负手而立,并未出声,看不出情绪。 房间之中,一时间,寂静的可怕,几乎落针可闻。 锦绣为难的闭上了眼,犹豫半天,身体都害怕的颤抖起来,也没敢开一句口,帮季海棠解释一句。 圣上身旁的总管太监见状,很是时候的呵斥出声:“你是哪家的妇人?为何如此行事无状?见到了万岁爷,居然还敢走神?” 兴许是没了子孙根的原因,太监的声音大多都十分尖锐,听的人耳膜发疼,这总管太监,更是其中翘楚。 季海棠很不适应的皱眉,瞬间回神,摸了摸自己身上明显不是宫装的衣袍,入眼便是那双尊贵的黄色靴子。 她一愣,瞳孔猛然放大,季海棠本能的抬起了头,便见到和想象中完全不符合,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一张脸。 见那脸的主人正神情莫测的盯着自己,季海棠总算是回想起对方掌管生杀大权的身份,额头不禁有细密的冷汗冒出 。 “回陛下,臣妇乃是锦衣卫指挥使之妻,今日是应了齐妃娘娘的传唤入宫,至于这刚才走神,是因为……” 季海棠每个字眼,几乎都在脑中过了好几回,才敢试探着说出。 说到这里,季海棠又重新低下了头去,一副臣服的姿态。 “这是因为,臣妇之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女,从未见过有如此威仪的男子,一时间被陛下的威仪给震慑住,这才没能反应过来,臣妇真是罪该万死。” 女子的声音中带了十足的真诚,还有几分因为害怕,难以掩饰的颤音。 季海棠说完一席话后,便察觉到了男子淡淡的目光扫视在了自己的背脊上面,带起一阵的毛骨悚然之感。 季海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前所未有的快,像是要借此机会蹦出胸膛,自立门户一般。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只希望,这位圣上,不要是个性格暴躁,喜好杀戮的。 季海棠手心一阵汗湿,心中暗暗念道。 仿佛是过了一辈子的一炷香后。 那位高贵无比的圣上,终于无趣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原来是沈爱卿的夫人,沈爱卿近日来可是为朕分了不少的忧啊。” “这都是夫君该做的,能为陛下分忧,那便是夫君天大 的荣幸。”季海棠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机灵的接话。 看来,自己是不会有事了。 “哈哈,你这小小女子,嘴巴倒是挺灵巧的,会说话,会说话啊,沈爱卿娶了个好夫人。”圣上突然爽朗的笑出声。 随着他态度的转变,屋子里原本死寂一般的气氛,就像是突然流进了新鲜的空气一般,重新活跃了起来。 锦绣微不可闻的亦是轻松口气。 圣上一摆手:“沈爱卿为国分忧,亦是为朕**不少心,小小年纪,居然熬的早生白发,朕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奖他,不如,便封了你个诰命夫人,如何啊?” 季海棠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了那句“早生白发”上面,闻言,没了想象之中的高兴,她抿了抿唇,躬身道:“谢陛下隆恩。” 记忆中的男子,明明有着一头乌黑的发,因为柔顺至极,还被羡慕的自己说过好几回。 现如今却…… 沈幕祁,你这是在拿命去拼吗? 季海棠只觉得心中酸酸麻麻的,像是有无数的话想要说,闷的难受。 但现在的场合之中,并没有她想要倾诉的那一个人,季海棠默默的握紧了拳,不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 “不必,这都是你应得的,稍后,会有人送去你受封 后,所得到的东西。”圣上高深莫测的瞧着季海棠的表情,满意点头。 倒不是个不知好的。 圣上心中刚生出这个念头,安静的房间之中,突然便响起了柔柔的脚步声,每一步的节奏都那样的恰到好处,教人不至于忽略,也并不觉得吵闹。 让人光是听着,脑袋之中,便本能的想起莲步轻移这四个优雅的大字,勾的人好奇心起,想要看看那脚步声的主人是何等风姿。 “陛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这样热闹?我远远的啊,便听见了呢。” 女子妩媚如同化形狐妖一般的嗓音,带着几分娇俏的疑惑传来。 南宫政闻言,再也没了和季海棠说话的心思,立刻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笑着喊了一句:“爱妃,你来了。” 季海棠不着痕迹的抬头,偷眼打量皇帝的行为,瞧见他的确是因为齐妃的到来,而发自内心的高兴,不由得,心中一紧。 冷眼看着齐妃和南宫政说说笑笑,季海棠不感兴趣的又垂下了眼。 看来,他们感情挺不错。 就是不知道,那皇帝是专对齐妃这样,还是,对每一个美貌的女子都这样。 季海棠思即此,心情复杂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期望沐凌的丈夫,是前者还是后者。 第362章 假的 齐妃打趣着和南宫政说了不少话之后,见对方高兴了,这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着南宫政拖长了语调,撒娇道。 “那日太后娘娘寿辰,指挥使夫人烧的那道菜肴我看着十分新奇,一时嘴馋,便喊了她来,陛下,你不会怪罪我使唤有功之臣的夫人吧?” 南宫政被齐妃小女人一般的神态取悦。 闻言,哈哈一笑后,南宫政朗声安抚道:“哎,朕又怎么怪罪爱妃你呢?等过后,赏她些珍奇古玩便是,想来指挥使夫人也会高兴才是。” 皇家之中,就连筷子也不会是凡品,若是赏下来,百姓们都只有供着的份,因此这在皇上眼中的珍奇古玩,也算是重礼了。 季海棠默默的听着,闻言,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 她可不稀罕这劳什子的古玩。 若是有这时间,季海棠觉得,比起在皇宫之中战战兢兢的服侍别人,她还不如睡个觉来的开心。 锦绣注意到她这动作,一惊以后,用手肘捅了捅季海棠的腰:“你不要命了?我可是答应白公子了的,要把你安全送出宫。” 锦绣低声呵斥,因为怕齐妃和圣上听见,她的声音细微的,几乎教离她最近的季海棠 ,都有些听不清楚。 但观其神态,季海棠也猜出来了她说的内容。 知道锦绣是处于对自己好的想法提醒,抿了抿唇,季海棠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被画好的娃娃,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锦绣见状,放下心来,不再言语,只是悄悄的挪动脚步,慢腾腾的走到了齐妃身后,恭敬的站立。 齐妃正和南宫政调情调到浓处,见南宫政对自己如此优待,妩媚的面容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得意。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偏头看向季海棠,带着几分歉意的笑:“还要劳烦指挥使夫人,为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小皇子,烧一顿饭了。” 肚子里的小皇子? 难道……齐妃居然怀孕了吗? 怨不得圣上这段时日,对齐妃如此好。 季海棠突然听闻这个消息,手指紧张的蜷缩起来,视线停留在齐妃十分平坦的肚皮上,桃花眸中一片复杂。 想到沈幕祁对孩子的喜爱,季海棠不禁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后触电一般的又很快松手。 也是,毕竟齐妃如此盛宠,若是身体无恙,身怀有孕实在是太过正常。 罢了,还是先改变沐凌如今的困局才是,至于齐妃,若是齐妃不 主动招惹自己,她便……也不碰她一根手指头便是。 季海棠心中打定主意,见齐妃这般作态,清秀的面庞上面,不禁也堆出了满脸的笑容:“这是自然,齐妃娘娘莫要如此客气,毕竟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南宫政满意点头。 齐妃只不过是客气一句,见季海棠如此说了,立马顺着季海棠的话道:“是啊,这怀孕之后,便见到新奇的东西,就想要食用。” 说着,齐妃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笑道:“倒真叫人笑话了,这肚子里的小皇子,定然是个调皮的,不然,怎么会这样折腾她的娘亲?” 南宫政心疼的也摸上齐妃的肚子,似模似样的呵斥道:“皇儿,你若是胡闹,等你出世后,朕可是要治罪的。听见没?” 齐妃立马好笑解释:“陛下,他还小呢,哪里听得懂这话?”说着,一直伸手害羞的去推南宫政。 南宫政身体如磐石一般稳定的站着,闻言,也不尴尬,朗声笑道:“朕这不是关心爱妃的身体,一时情急,这才忘了皇儿还没出世。” 齐妃脸上浮出满满的笑容,两人打情骂俏说的愉快。 季海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免更加疼惜起,那 被齐妃打压着,一直翻不了身的白沐凌来。 齐妃过的倒是舒心极了,也不知,沐凌如今可还好。 季海棠默默的想着,却见齐妃突然摸着肚子,像是在摸着奢侈品一般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这边,慢悠悠的走来。 因为皇子太过重要,能够影响到全局的缘故,季海棠的视线,本能的便粘在了齐妃的肚子上面。 随着齐妃越走越近,她的肚子也愈发的清晰起来,季海棠紧盯着看,原本还紧绷着的神经,突然如同皮筋拉的太紧之后,断了。 瞳孔猛的收缩,季海棠眼神古怪的瞧着齐妃的肚子,盯了片刻,突然又抬眼去看齐妃的脸色,还有裸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 见其虽然脸色微白,但其实仔细看看,便能够发现她的气色十分红润,精神也很饱满,完全没有会经历孕吐的孕妇们,萎靡不振的感觉。 季海棠察觉到心中冒出来的想法,神色更加复杂几分。 按照她推断,这位刚才还和当今天子撒娇,且一直在说自己身怀皇子,借此炫耀的美貌妃子,其实根本就没有一点点怀孕的迹象。 而那因为怀孕,苍白几分的脸色,只不过是和季海棠上次在齐安玲 珑面前装病一般,在面容上涂抹了较为多的粉而已。 仔细看看,还是季海棠在店铺之中,售卖的最贵的那一款,十分的贴合肌肤,教人轻易发现不了。 发现了这样一个天大的,能够让齐妃掉脑袋的秘密,季海棠不禁微眯起了眼,心中有底后,腰背都自信的挺直了几分。 齐妃哪里知道季海棠不过几眼,便看穿了她最大的弱点,只是摸着肚子,优雅的走到季海棠面前。 貌似不经意的挺了挺垫了东西的肚子,她倨傲的扬起下巴。 齐妃吩咐道:“皇子说他想吃藕粉羹还有八宝鸭,指挥使夫人,还请你现在去为皇子做吧,若是饿着了,可是不妙啊。” “是,我这就去做,齐妃娘娘还请稍等片刻。”季海棠点头应道,转身去了南宫政特意为齐妃所设立的小厨房。 锦绣得了齐妃的眼神指使,和着另外一名在齐妃面前得脸的大宫女一同,以帮助季海棠的名义,也跟了上去,寸步不离。 虽说是小厨房,可这厨房里的东西简直是一应俱全,没有一丝错漏的,各种需要的食材和调料都能够看到。 季海棠满意的点点头,取了适合的食材进行处理,手法熟练异常。 第363章 嘲讽 八宝鸭很快就被季海棠熟练的做好,只是藕粉羹比较麻烦,也不知齐妃是否故意,小厨房里面,只有新鲜的,没有处理过的藕。 为了藕粉羹的口感,季海棠只好慢慢的细心磨好藕粉,期间花费了不少功夫和时间,耗的季海棠快没耐心,才勉强做出几碗的分量。 知道妃子的用度十分奢侈,两道菜是万万不行的,季海棠又多做了几样小菜,她的动作十分迅速简练,几乎没让锦绣她们帮什么忙。 将最后一道正冒着热气的菜肴倒进白玉盘子中,季海棠不禁擦一把额头流出的热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她偏头看一眼外面天色,见时间尚早,季海棠满意点头,将菜品递给了锦绣和另一名宫女:“还请你们送过去吧。” 锦绣和宫女互看一眼,没有推辞,将菜品一一端上了齐妃的桌子。 季海棠跟着她们出去,为了避嫌,她并没有选择和锦绣站在一处,而是选择了在齐妃的对面站立着,腰背挺的笔直。 齐妃幽幽打量一眼桌上的菜肴,漂亮的脸蛋上挤出一个期待的笑:“看起来就很不错呢,若是指挥使夫人能够一直为未出生的小皇子做菜肴的话……” “爱妃 ,咳咳。” 齐妃的话还没说完,南宫政便轻咳了一声,声音沉沉,看向齐妃的视线中带着警告。 让朝中重臣的夫人为后宫里的受宠妃子做菜,这事若是只此一次,还能算作是欣赏宠信对方。 可若是多了,这朝堂上面,那几个一天到晚紧盯着自己,就等着一头撞死,名留青史的言官,可是又要啰啰嗦嗦,道自己不尊重臣子了。 南宫政想起这个,脸色不由得就有些黑,气势也阴沉下来,带了几分迫人。 齐妃嘟囔一声,到底不敢顶撞对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嘴。 象白牙所做的筷子在精致的菜品上面戳来戳去,直把菜肴戳的看不出之前好看的模样,齐妃这才慢悠悠的夹了一口。 动作神态,完全没有之前所说的饥饿模样。 菜品刚入口,齐妃的眸子便亮了许多,她有些意外的瞧着季海棠,说话间难得的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指挥使夫人倒真是有一手好厨艺,指挥使可有口福了,看指挥使夫人的容貌也不出众,却引得指挥使拒绝陛下赐下的几名美人,想来,便是靠着这一手好厨艺呢。” 齐妃打趣一般的调笑,说到沈幕祁为季海棠拒绝美人时 ,漂亮的眸子里,有嫉妒微不可见的迅速划过,很快便消失无踪。 “这古话说的好,要想抓住男子的心,便要抓住男子的胃,如今一见指挥使夫人,倒真是如此,可惜本宫天生娇生惯养,是没这个本事了。” 南宫政闻言,也不知是真没听出来齐妃话里的讥讽,还是假没听出来,顺着齐妃的话,他亲昵的拍了拍齐妃的手。 “哎,即使爱妃不用辛苦下厨,这朕的心思啊,也会一直在爱妃这里。”说着,南宫政的面容上,略微有些猥琐的笑起来。 季海棠眼角余光瞥见南宫政的神情,知道对方是她猜测的后者,属于爱好美色之人,心中不禁为白沐凌叹息一声,心神却有些放松下来。 若是如此,那事情便好办的多。 齐妃闻言,娇俏的笑推一把南宫政,眉眼弯弯,眼波流转间,特意在季海棠身上驻足,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得势。 季海棠不愿意与她对视,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神色之间没有丝毫畏惧。 齐妃见状,眸色微冷,捂着嘴娇娇悄悄的笑起来:“说到底,还是指挥使有福气,想必指挥使夫人的厨艺这样好,定然会日日下厨才是。” 沈幕祁娶自己 回来,可不是为了多一个煮饭的。 季海棠垂眸,知道古代的厨子地位极低,齐妃的话绵里带刺,她的自尊心并未被刺中,却也不肯这样被贬低。 俯身一礼,季海棠温和道:“多谢齐妃娘娘夸奖,只是我的手艺,尚且不及府中的几名普通厨子,是以并不经常下厨,没想到居然能得了齐妃娘娘的喜欢,这还真是,献丑了。” 齐妃闻言,眼珠转动一圈,回过味来,精致的面容上,不由得一青。 这是在说她没有见识了? 居然敢在圣上面前,便对自己如此夹枪带棒的说话,这个女子,果然不是个好欺负的,怨不得齐鲁师那个废物会被打压住…… 齐妃念及此,看向季海棠的眼神中,染了几分阴郁,却忍了又忍,并未发作。 季海棠暗自察言观色,大致猜测出齐妃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紧。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齐妃今日叫自己入宫,却至今还没有什么动作,到底是要做什么? 季海棠思索起来,清秀的面容上维持着淡定的神色。 这时候,突然有名婢女脚步匆匆的进来,刚进屋子,也来不及行礼,便急急忙忙道:“陛下,太后说想您了,您却没来,此时正 在生气呢。” 这话婢女显然是经常说,这时候说起来,一连串的不带停歇,气都没有喘上一口,十分顺溜。 南宫政一听,哪怕心中并不乐意放弃陪伴美人的时间,可为了明君的形象,他的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 “母后年纪愈大,性情倒是也跟着愈发的暴躁了,唉,可有摔砸瓷器?若是伤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嘴里焦急的说着,南宫政站起身,拂袖大步跟着那名宫女离开。 圣上的离开,让房间之中原本肃然着的气氛,突然便是一松。 “真是,一个年纪这样大,半只脚都快要踏进棺材里的老女人,居然也敢和本宫抢陛下?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长相,呸。” 南宫政走后,齐妃一脸的不悦,很不客气的咒骂道,完全没有顾及到季海棠这个外人在场,似乎也忘记了太后是南宫政生母的身份。 季海棠抽抽嘴角,安静的站立在原地,没有出声。 用完膳后,齐妃一改刚才的不悦,随意的擦拭一下嘴角,将帕子放置在桌面上。 她慵懒的打了个哈切,冲着季海棠和善道:“本宫有些乏了,指挥使夫人可以由宫女们带着去御花园中转转,赏花解闷。” 第364章 帮忙 这话倒是……正合自己打算。 季海棠心中暗喜,跟着锦绣出门。 穿过长而复杂,若是不常在这里走动,根本记不清楚路线的回廊。 季海棠的视线不断的在景象逼真的假山流水,还有刻着繁复花纹,异常精美的石柱上面流连,小声惊叹其超然的技术。 她总觉得丞相府的布置已然足够奢侈,这天下最尊贵男子的住所,也就是皇宫,自然更加贵重。 且和丞相府不同,皇宫之中的每一样东西,就算是小的部件,也带着浓郁的森严气息,让人望而生怯,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艳羡和渴望来。 若是这些东西带了一样,甚至是一小部分到了现代,自己还用得着开什么铺子啊?直接坐等数钱便是,想必一辈子也不必忧愁。 季海棠难得见到这些新奇的玩意儿,知道可能这辈子都只有这次机会瞧见,她有些兴奋起来,左看看又看看,难得的没了沉稳,活泼起来。 锦绣见状,撇撇嘴,却没有言语。 两人一路不停,近乎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瞧见齐妃所说的御花园的影子。 有的,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弯弯绕绕的路程,还有路边不时路过,见季海棠衣着特殊, 好奇往这边张望的俏丽宫女。 见状,季海棠好奇问起来,只得到锦绣敷衍中带着不耐烦的回答:“自然是还未到了,皇宫可是很大的,你没来过,不懂也是正常。” 若是她与季海棠一般,都是有着前世记忆的人,想必定然有一种词汇,能够让她很乐意去形容现在的季海棠。 那便是“乡下进城的土包子”。 “没想到皇宫居然真的有如此大,那么从御花园到齐妃宫中的一个来回,想必花费了不少时间,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思即此,季海棠没在意锦绣的嘲讽,眸中有亮光闪动,她笑起来。 季海棠四下张望一番,见附近没有眼熟的,齐妃宫中的人,便放心的朝着锦绣勾了勾手指,笑眯眯道:“锦绣,你且过来。” 锦绣闻言,警惕的看向季海棠,没有丝毫犹豫,她直直的站立在原地,并未挪动脚步。 “说起来,你虽是齐妃娘娘宫中的一等宫女,却到底比不上正经的主子,这太医一天到晚的,都十分忙碌,想来,是没什么闲工夫帮你医治手指吧?” 季海棠也没在意锦绣的防备,视线停留在对方有些不自然垂落的手指上面,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子意 味深长的微眯。 “怎么可能?我可是齐妃娘娘宫中的人,才不会落到这样的下……” 锦绣本想逞强,但季海棠说的的确是事实,见到季海棠眸中的笃定,也没了撒谎的心思,口风一转,直接承认。 “的确如此,呵呵,这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原来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会无人愿意医治啊?居然明知故犯,你真是太恶毒了!” 手指似乎更痛了些,锦绣凶巴巴的嘲讽,完全忘记是自己先挑事,所以导致的这样下场。 季海棠耸耸肩:“抱歉啊,因为你之前描述自己描述的太过厉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这才……” 她似笑非笑的瞧锦绣:“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下次若是我再下手,定然会好生问问锦绣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太医肯为你医治的。” “你!”锦绣气急,她恼怒的跺脚,脑中却突然窜出之前自己对季海棠那副趾高气扬的作态,抱怨的话不由得一噎。 许是提到了心中的隐忧,锦绣的神色低落下来,声音很低,近乎**。 “若是我的手指一直不好,齐妃娘娘发现我做事不再灵巧,不说这一等宫女的身份,怕是会被打骂一顿后,连她的殿 门都不能再入。” 说着说着,锦绣似乎瞧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眸中突然便有了几分湿润:“我居然还要保护你这个罪魁祸首,这都是什么事啊?” 锦绣抱怨起来,越说越恼,不禁恶狠狠的瞪向季海棠,不过几秒后,又很怂的迅速收回,转身去踢那坚硬的城墙。 见状,季海棠不由得想起季海安被自己惩罚时的模样,她有些好笑,神色便柔和了许多:“不如我帮你将手指接好吧?” “你帮我弄?指挥使夫人,你会医术吗?”锦绣吃惊又怀疑的看向季海棠,称呼一下子便变的恭敬起来。 在缺少药物的古代,医术好的大夫,可是很受人尊敬的存在,但这门学问实在是太深奥,也太浪费时间,还不一定会有收获。 因此,少有女子会愿意浪费短暂的美好青春,去学习这个。 季海棠活动着手指,在空气之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种声音很是细小,却听的锦绣头皮发麻,手指似乎又更加疼了几分。 季海棠转动一下脖子,随口胡扯敷衍道:“自然,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知道?我给你弄出来的伤势,自然是我医治更为合适啊。” 好像,有点道理哎…… 因 为身份的原因,锦绣从来没有接触过医书这种对她来说,十分奢侈又难以弄到的玩意儿,见季海棠神色坚定,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过,我这算是帮了你的一个大忙,我们又不算是朋友,说不上什么情义,所以你却也是要帮我一个忙,用来还的。” 季海棠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一的数字,并不拖沓,直接了当的提出打算。 “什么忙?”锦绣摸着手指,神色松动不少。 季海棠见她松口,清秀的面容上面,笑容顿时更大,灿烂的似乎连同照射在她脸上的柔和阳光,也热烈了几分。 女子歪了歪头,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狡黠,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你得瞒过齐妃的耳目,带我去白妃所在的住所,怎么样,做的到吗?” 锦绣皱眉,看季海棠一眼,并未说话,只是脚步很是自然的拐弯。 季海棠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两人快步走着,一路弯弯绕绕,越走越偏远,再无季海棠出了齐妃宫殿后,所见到的奢华模样。 两者前后对比起来,现在季海棠她们在的地方,简直堪称朴素。 若是在寻常百姓家,这在正常不过,可如今用在了这里,却显得格格不入。 第365章 怀孕 季海棠瞧着那门户紧闭的屋子,见其简单到连漆都未刷,心中一提。 “这里便是白妃的大殿?怎会如此破败?”心中腾的一下燃起怒火,季海棠偏头,皱眉询问。 “这……” 锦绣有些迟疑,片刻后,才低声说道:“前些日子,齐妃娘娘觉得白妃娘娘性子安静,适合这里,所以便安排了白妃过来,这事,陛下也是知道的。” “好歹沐凌也是他南宫政的妃子,他怎么能这样?”季海棠心疼不已,恼极,一时忘记身处言多必失的皇宫之中,愤愤不平道。 锦绣有些急了,左右张望,好在这里地方偏僻,大多宫人都不爱来,这才没让人听见季海棠这大逆不道之言。 “指挥使夫人,以后还请别这样说话,这要是教人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锦绣只觉得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扶额道。 季海棠闻言冷笑一声:“他南宫政都做的出,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季海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缓情绪后,这 才敲了敲门。 “谁?”房屋里面,传来女子略有些熟悉的询问声,带着疑惑。 而后便是一阵细小的响动,随后,房屋的大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简陋的布置,和白沐凌那张略有些苍白的面容。 “沐凌!”见到许久未见的友人,季海棠有些激动。 “海棠?”白沐凌亦是如此,见到季海棠,她显然是有些吃惊的模样,只不过,很快便被喜悦占据。 “快进来吧。”白沐凌的视线在锦绣身上转了转,眸色微暗,面上的笑淡了些,她温柔的摸着肚子,招呼一声,转身进屋。 季海棠跟着进去,四处打量了一圈,见眼前的房屋虽然简单,却倒也挺大,让人住着不至于那样憋屈,注意力便又放在了别的事上。 “沐凌,怎的没有宫女在你这里伺候?”季海棠蹙眉,很快便发现了异样。 按理来说,到了妃子之位的女子,身旁最少应该有七八个宫女服侍才对,可如今……季海棠打量一眼,整个屋子里,一 名宫女都没有。 白沐凌勉强的笑笑,转身去给季海棠倒茶,却被锦绣察觉之后,打算接过:“给奴婢吧,白妃娘娘,奴婢来弄。”锦绣伸手道。 “不!”白沐凌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立马就消失不见。 她看着锦绣,手里的茶杯抓的死紧,警惕的吩咐道:“听着,你不准碰我屋子里的任何一点东西,现在就立刻出去。” 锦绣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顺从的转身出门,还特意将门给关上。 房屋之中的光线很快一暗,衬托着白沐凌的脸色更加不好起来,有些阴沉。 “沐凌,你这是怎么了?”季海棠奇怪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却对上了白沐凌望过来的眸子。 对上那双眸中的怀疑和警惕,季海棠一怔,有些难过起来。 眼前如此充满戒心的女子,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天真烂漫的白沐凌吗? 沐凌这些年到底在皇宫之中,经历了什么? “沐凌。”季海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双水 灵灵的桃花眼之中,满是心疼。 “今日御花园之中要除草,我身边的大宫女们都去忙了,想来,得过几天才能回来伺候,海棠你不必担心。” 白沐凌摸着肚子,平静道,仿佛并不知道,其实以妃子身旁的大宫女这种身份,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一般。 季海棠一怔,反应过来她是回答自己一开始的问题,心中不禁有些酸涩,她伸手握住白沐凌的手:“沐凌,你这些日子,过的不好。” 白沐凌没有挣脱,也不否认,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后,轻柔的摸上自己的肚子,神情瞬间温柔起来。 “没关系,我只需要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出生长大,就可以了,不求其他。”白沐凌笑着,眸中满是期待。 孩子? 季海棠有些诧异,细细的打量白沐凌那因为月份尚浅,还未显怀的肚子,眼神不禁柔和下来。 “没想到沐凌你居然有孩子了,真是太好了,宝宝将来一定很可爱。” 季海棠笑眯眯道,仿佛眼睛能 够透视,瞧见里面那可爱的孩子。 不过,这后宫之中有了孩子…… 季海棠越想越心惊,她急切的询问:“沐凌,你怀孕之事,在这宫里,可还有谁知晓?” 白沐凌对上季海棠那满是关切与焦急的眸子,心中微暖。 “放心吧,我还不傻,如今陛下膝下并无皇子,第一位皇子自然是重中之重,这怀孕之事,我又怎敢与外人明说?只不过因为你与我关系亲近,这才毫无隐瞒。” 季海棠闻言,并没有放松,脑中思绪转的飞快,连忙追问:“那你身旁的宫女们呢?” 白沐凌微怔,显然没能想到这回事。 “我并没有和她们说,她们也一直未曾提起此事,想来,应当是不知道的吧。”白沐凌抿了抿唇,有些不太确定。 季海棠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她们平日里贴身伺候于你,你来没来月信,她们心中必然有数,沐凌,如今她们已经去了别处伺候,为对新主子表示衷心,你怀孕之事,怕是瞒不下去。” 第366章 魏书璟 白沐凌惊住,这才焦急起来,捂着自己肚子的手渐渐用力,带上了几分不知所措的味道。 “那该如何是好?海棠,不说其他人,便是齐妃,就一定会对我下手的。”白沐凌依赖的看着季海棠,眸中满是信任和担忧。 季海棠沉吟:“沐凌,龙子之事既然已经瞒不下去了,不如我们直接对陛下说破。”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带着威严的味道。 这样的声音,不应该出现在后宫之中。 季海棠警惕的朝着门口看过去,拉着白沐凌,将其藏好身形,这才扬声询问道:“锦绣,外面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吵闹?” 不等锦绣回答,大门便被人粗暴的一脚踹开。 发出震天一响后,那扇本来就已经有些老旧的木头门终于还是因为这粗暴的对待,提前寿终正寝,咯吱咯吱的惨叫几声,摔了下来。 季海棠听见这 明晃晃写着来者不善的响动,心中一紧,她急急的倒退数步,本能的躲在了暗处,小心抬眼看过去。 只见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身着一身铁甲,面无表情的站立在门口,他的神情带上了十二分的严肃,配上那张周正的国字脸,更显凶悍。 那男子实在是太高,太阳光照射下来,他的影子几乎扑满了整个有光的地面,房间因为门开后的光亮,又很快被其遮住,迅速暗了下去。 男子的身后,是十几名与他同样表情,也就是面无表情的带刀侍卫,此时正严肃的朝着房间之中看过来。 居然敢在皇宫之中如此,这人是谁? 季海棠的呼吸急促了些,脑中思绪疯狂的转着,开始回忆沈幕祁对自己所说官员长相和其相应的职位,试图对照出这个男子的身份。 “指挥使夫人,不要再躲了,我一路搜寻过来,知道你必定在这个房间之中,请自己出来吧,魏 某着实不想对女子动粗。” 那男子随意的扫视一圈,见房间之中空荡荡的,像是无人的模样,却并未被这假象欺骗,从而离开。 他的面容板起,声音沉闷的如同染上岁月气息的老钟,雄浑有力。 季海棠抿唇,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听话的走出去。 谁知道这男子如此气势汹汹的上门寻人,还一开口就是要找自己,到底是要来找她作甚的? 还是先静观其变,搞清楚情势再出去的好。 季海棠低头沉思,因为男子那句魏某人,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季海棠终于想清楚了那个男子的身份,黑亮的眸子不安的转起来。 魏书璟,御前侍卫的侍卫长,不仅守卫着皇宫的安危,也专门处理在宫中犯了大错之人。 据说与沈幕祁审问犯人,采取攻心的手段完全相反,魏书璟更为擅长使用肉体的刑法,让犯人受不了疼痛,而后吐露出事情的真相,行为残忍到 野蛮。 他为人正直到古板,又独来独往,对人丝毫不留情面,不懂得处事变通是官员之中出了名的,因此性子,就连圣上都颇为苦恼。 但却因为魏书璟很有能力,****便一直未曾降了魏书璟的职,还十分欣赏对方,愿意重用。 为什么这样的人,此时会找上她? 还没等季海棠想个清楚,魏书璟便又开了口,声音浑厚,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左侧门板处想必十分舒服,指挥使夫人,还打算一直躲在那里,不愿意出来吗?” 说着,不等季海棠回答,他的手抬起,轻轻放置在自己腰间锋利的宝刀上,暗沉的眸子不悦的眯起。 “本来我就瞧那文绉绉,却还要当指挥使的沈三少不顺眼,你且还是乖巧一些,主动走出,莫要惹急了魏某,魏某一介武夫,比不得沈指挥使优雅如同君子,难说会做什么。” 那最后形容沈幕祁的话,明明应该是句夸赞 ,语调却微微上扬,被魏书璟说的怪模怪样的,满含嘲讽,倒显得比直接辱骂还讽刺了些。 季海棠眸子微眯。 这魏书璟是在说她夫君领了武职,却行为如同文人,其实是个伪君子吗? 这大老粗凭什么这样说沈幕祁? 她想着,顿时便炸了毛,一把便将掩饰其身形的木门给用力推开,见魏书璟立刻抬眼看过来,季海棠叉腰,眸中带火的瞪过去。 “哟呵,这指挥使虽然文文弱弱的,其夫人倒是挺有胆量,有意思。”魏书璟见季海棠瞪着自己,摸摸下巴,饶有兴趣道。 “你如今涉嫌给齐妃娘娘下毒,害得她腹痛不已,圣上雷霆大怒,派我来抓你,且随我走吧。” 不等季海棠回击,魏书璟便掏掏耳朵,很是随意的说道。 听见魏书璟的话,季海棠没有慌乱,反而突然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怪不得齐妃刚才没有什么动作,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第367章 解释 “我做饭时,有许多双眼睛看着,根本不可能会有下手的机会。” 想了想,季海棠走到魏书璟身旁,平静的解释。 看见季海棠如此镇定,魏书璟不由得高看一眼这个女子,沉吟片刻,他摇头:“这事实到底如何,却不是你几句话就能够让我信服的,是非对错,还是要去圣上面前分辨。” 季海棠抿唇,知道此时自己再说什么,在魏书璟的眼中,也只会是狡辩,便不愿多说废话,只是大步走到魏书璟身边,手一抬。 魏书璟奇怪的瞧季海棠,视线在那双白皙纤细的手上微顿片刻,又很快离开:“这是做什么?”他蹙眉。 “给你捆啊,你不捆我,就不怕我跑了?”季海棠大大方方道,一点也没有被人当成嫌疑犯,应该害怕这回事的自觉。 魏书璟闻言,冷笑一声,手轻摸上腰间宝刀,阳光下,突然有股刺眼的寒芒一闪而逝。 刺的季海棠条件反射退后几步,惊疑不定的望向对方。 “我手下,还从来没有活人能够逃走,如果指挥使夫人想开这个先河,还是考虑清楚的好。”魏书璟似笑非笑的瞧着季海棠。 季海棠面无表情的看过去,拉住已经出来,想要开口劝解的白沐凌,对着白沐凌摇摇 头,抬脚跟上魏书璟。 “海棠,你别去。”白沐凌担忧的唤着,伸手去拉季海棠,却落了个空。 “没事的,就是刚才和你说的事情,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解决了,沐凌,一切多加小心。”季海棠回头,对着白沐凌笑的灿烂。 白沐凌微怔,只见面容清秀的女子,正对自己偏头微笑,有暖黄的阳光洒落在其面容上,柔和与之暖阳一般,夺目的让人心生羡慕。 “好,海棠,你也多加小心。”白沐凌不由自主的跟着笑起来,心神放松。 魏书璟将一切看在眼里,神色微妙的瞧着正跟在身边的季海棠:“你与白妃关系倒是不错,可白妃和齐妃娘娘向来不合,如此……” “够了,请收起你的想法,这事断然和白妃没有丝毫干系,我也绝对没有在齐妃娘娘的食材之中放什么东西,魏公子还请慎言。” 季海棠面色一沉,不愿意魏书璟再扯的更多,立刻严肃了面容,认真道。 她可不希望本就无辜的沐凌,也因为自己的事情,被牵扯进来。 魏书璟仔仔细细的打量季海棠一番,见她面上神情不像是作假,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他笑笑:“你这女子,性子倒是挺烈性,有趣。” 季海棠看也未曾看他, 只嘴里冷哼一声:“我夫君性子比之我更甚,只不过海棠只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妇人出生,性情浮于表面,比不得夫君大气,有容人之量。” 魏书璟听罢,初时还未觉得有什么,只是淡定的朝前走着,等注意到季海棠正似笑非笑望着自己,他的心中升起疑惑,蹙眉回想。 他一愣,这才发现季海棠是在因为自己之前嘲讽沈幕祁性情之事,而含沙射影,讥讽自己与一寻常妇人无异,而沈幕祁只不过是性情大气,有容人之量而已。 魏书璟想清楚后,面色变了又变,阴晴不定。 他不由得低头打量季海棠,却见对方发现自己想通,满意点头后,居然无视自己堪称灼热的视线,只是沉默的低头走路。 颇有些嚣张,也足够大胆。 魏书璟还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女子,却只能够瞧见季海棠头上,那梳理成整齐的盘云发髻,乌黑的发如墨一般,润泽不已。 魏书璟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刚才季海棠所言,并未有什么差错,听起来也十分正常,仿佛只不过是妇人崇拜夫君的随口之言。 这一时间,他倒是不好因为此事,明目张胆的寻她麻烦。 “古话常言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今日 ,魏某算是亲眼瞧见了。” 吃了这样一个哑巴亏,魏书璟语气有些不太好起来,还带了些玩味的意味。 “哼!”季海棠唇边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响,无所畏惧的抬眼看过去。 “只希望,魏公子别因为私下里的事情,而影响公务才是。”季海棠悠悠然道,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神色之间,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魏书璟对上季海棠清澈仿佛清泉一般灵动的眸子,脸上的不悦倒是消退了不少,朗声道:“这是自然,魏某一向公私分明。” 说完,又不禁偏头去瞧季海棠。 前面不远处便是齐妃娘娘的宫殿,圣上也在里面愤怒的等着这女子,想必她心里也清楚,可为何面上却仍旧是一片坦然淡定? 难道,她果真没有做出谋害齐妃娘娘之事?不然为何到了如今,还是如此平静? 魏书璟沉吟不语,脑中满是猜测。 季海棠眼见着齐妃的宫殿越来越近,她掏掏耳朵,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随意询问:“那个齐妃派来跟着我的宫女呢?怎么一直未见到?” “你倒是挺有闲心,还有心思想那个宫女。”魏书璟借机嘲讽一句,倒是没有打算隐瞒:“她已然被齐妃娘娘唤回了宫殿之中,伺候病疾,你 自然瞧不见她。” “哦,原来是这样。”季海棠答应一声,放下心后,不再言语。 抬脚跨进宫殿之中的那一刻,季海棠只觉得胸口一闷,就连呼吸都因为里面僵硬着的气氛,而有些困难起来。 清秀面容上的淡定有些维持不住,季海棠努力平缓着情绪。 季海棠小心的抬眼看过去,只见大殿之中,一身龙袍的男子,正负手而立,听见动静后,转头,面无表情的望向自己。 季海棠那堪称大逆不道,居然敢偷眼打量圣上尊容的眸子,便直直的对上了圣上本尊。 南宫政眸子里很是平静,并未有什么愤怒的火焰含在其中。 可即使是如此,季海棠却仿佛快要被那抹深邃吞噬,快要窒息一般,她并未得风寒,却难受的咳嗦几声,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 这就是帝王之怒吗? 季海棠努力忍住自己那堪称懦弱的本能,惊疑不定的想,眼角余光瞥见齐妃正躺在病床上。 如今后宫之中,最为受宠,开的最娇艳的那朵花,正面色苍白的等待着太医的医治,虚弱的仿佛死去一般,带上病态的美丽。 “陛下,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居然惹的指挥使夫人对臣妾下这样重的杀手?”齐妃眼中泪光莹莹,惹人怜爱。 第368章 医治(一) 南宫政闻言,脸色暗沉,看向正低头不语的季海棠,神情莫测:“季海棠,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齐妃的饭菜之中下药,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于你?” “陛下,敢问齐妃娘娘,所中何毒?太医可曾推断出其中毒时间,又有何解决办法,为何齐妃娘娘直到了现在,还是如此难受?” 季海棠不答反问,一连串的问题条理分明的快速说出来,像是早已在腹中理好思绪一般,倒问的南宫政微愣。 他是皇帝,身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男子,每日忙碌之事,都是关乎百姓危机的大事,即使是宠爱的妃子无缘无故病了,却也是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彻底探查的。 这一时间,南宫政倒还真回答不出季海棠的问题,他不禁沉了面色:“屈屈臣妇,居然 敢质问朕?” “陛下,虽说臣女的性命不值得一提,但陛下草草结案,便打杀臣女,连事情的经过都不清楚,臣女恐陛下因此被世人看成是不问是非之人啊。” 季海棠恭敬的行了个大礼,言辞恳切。 南宫政面色微缓,转身坐在殿堂正中央的楠木云纹椅上,把玩着自己手上帝王绿翡翠扳指:“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朕今日有时间,且听你一言。” 季海棠唇角微勾,将自己和魏书璟的解释又说了一遍:“臣女为齐妃娘娘做菜之时,身旁有几位宫女看着,又怎会有时间下毒呢?” 南宫政仍旧垂眼把玩着扳指,连停顿也无。 季海棠也不紧张,只是恭敬的匍匐,唇瓣微扬,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不过几秒后,里面的房间之中,突然传来了齐妃柔 媚至极,恰到好处透露出虚弱,掺杂着愤怒与痛苦的声音。 “陛下,莫要听那女子胡言乱语,指挥使夫人同白妃在宫外时就交好,如今臣妾突然如此,其背后缘由,实在是令人心寒啊!” 说到这里,齐妃仿佛不受重负一般,细细的呜咽起来:“陛下,臣妾实在是怕极了。” “齐妃娘娘听起来很不舒服啊。” 知道不妙,季海棠迅速爬起身,像是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算是冒犯,可以被问责,满脸担忧道。 “这太医是做什么吃的?居然令齐妃娘娘如此难受,却一直未曾有解决的方法,陛下,臣女斗胆向陛下领旨,前去医治齐妃娘娘。” 季海棠双手抱拳,做出江湖儿女凌然的姿态,十二分的大胆,语气自信坚定。 “你有办法能够医治齐妃 ?”南宫政微眯了眼。 “说来话长,臣女虽是乡野出生,曾经的邻居却是能够妙手回春隐士高人,臣女年幼时好奇,便学过一些,只不过那高人待了一段时间,便又去了别处游历,着实可惜。” 季海棠随口胡扯,说的却是滴水不漏。 若是南宫政为此去寻,寻不到她口中的人,只需要推脱是世外高人性情高洁,不爱名利,因此行踪低调,去向不明便是。 “陛下,齐妃娘娘如此难受,不如让她一试便是,左右有陛下在此,指挥使夫人就算是有其他心思,也不敢造次。” 魏书璟一反不喜欢参合后宫之事的姿态,难得的劝说了一句。 “如此……”南宫政沉吟片刻,他摆手:“那你且去一试,若是不成,朕却是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闻言 ,季海棠毫无畏惧,双手抱拳,应承道:“多谢陛下。”说完,她大步转身,掀开帘子快步进门。 努力无视房间之中浓郁的中药味,季海棠好奇打量病床上面的齐妃。 娇媚的美人儿此时很是虚弱,面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正无力的瘫软在温暖的大床之上,其身着一身艳红色广袖芍药暗纹衣袍,像是洁白的大床上,盛开了一朵娇艳的花。 看起来状态还是不错嘛,她倒是未曾见过真的病痛之人,难受时的模样,还能够给人以美感的。 季海棠瞥她一眼,没有被其外表欺骗,心中嘲讽的想。 视线从齐妃虽然连声呼痛,却没有一滴汗水的美丽面颊,还有其炯炯有神的眸子上迅速划过,季海棠低头,冷笑一声。 装的到底还是装的,终究有着破绽。 第369章 医治(二) 看一眼齐妃身旁,正一脸正经为其把脉的老太医,季海棠哪里不知对方已经被齐妃收买,见状,也懒得理会对方,进门便直接朝着齐妃的病榻上快步走去。 “你干什么?”齐妃见季海棠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心神微乱,连忙急切的喊:“陛下居然没有治你这妖女的罪?” “妖女?”季海棠歪了歪头,十分认真的重复这两个字,神情天真无邪,像是不解。 “齐妃娘娘,臣女可是陛下叫来医治于娘娘的,如今娘娘却喊臣女妖女,这……不是在质疑陛下的眼光吗?陛下乃真龙天子,若臣女真是妖女,岂敢近身?娘娘还是莫要瞎说的好。” 季海棠笑眯眯道:“ 齐妃娘娘想来是因为病重所以多忧,还请放心,臣女一定给您医治好这奇怪的毒。” 她拍着胸脯承诺,信誓旦旦道。 “你!”齐妃咬牙,警惕的用力拍开季海棠伸过来的手:“你如今还未洗脱谋害于本宫的罪名,本宫又怎能让你医治?” “真是不配合啊。”季海棠似笑非笑的看着齐妃,她耸肩:“但是是陛下让臣女医治娘娘的呢,齐妃娘娘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齐妃一怔,视线在满屋子的宫女太医身上转过,到底是不敢说出那个“想”字,她暗自磨着后槽牙,眼珠转动起来。 左右她本就无病,一直装作医治不好的模样,这女子也奈何不了自己,没 了结果,想必季海棠这女人,很快便会被失去耐心的陛下给杀掉。 想到季海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场景,齐妃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 暗笑几声,她慵懒的倚靠在床边,主动伸出手递给季海棠把脉,动作居然很是配合。 “本宫向来敬重陛下,就算陛下一时间被妖女迷惑了心窍,本宫也绝对不会违抗陛下的任何旨意,大不了,便是一死罢了。” 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齐妃垂泪道,美人落泪,端是惹人怜爱极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所有人,除了锦绣,都带着愤怒和排斥瞪视着季海棠,仿佛季海棠下一秒,就要生吃了美丽的齐妃一般。 季海棠对 那些人的视线毫不在意,耸耸肩后,也不解释,便直接伸手,装模作样的把了一会脉搏,她沉吟良久,面容严肃下来。 太医见状,还以为季海棠有两把刷子,连忙心虚的试探:“指挥使夫人,你这看了半天,到底瞧出什么来没有啊?” 季海棠并不立刻答话,只是一连摇头叹息。 “指挥使夫人,还请不要故弄玄虚了,我这毒,你到底有没有办法?”齐妃严厉道。 “难办,真是十分难办啊!”季海棠感慨。 闻言,齐妃眸子微亮,放下心来。 连自己装中毒都看不出来,想来,这女子不过一个绣花枕头而已。 这样想着,齐妃面上敷衍的做出担心的神态 :“那指挥使夫人,可有解决之道啊?” 季海棠等的就是她这句,闻言,笑的灿烂,在齐妃莫名其妙的视线中,她大步走到那太医身边,一把夺了其药箱。 将里面所有的银针都拿了出来,季海棠抓了满手,她笑眯眯的自信道。 “齐妃娘娘且放心吧,虽然这毒有些难办,连太医都没什么办法,但臣女自小便懂得银针解毒之法,且看臣女为您解除病痛。” 女子的声音轻快又爽朗,伴随着午后的阳光,更是十二分的温暖可人。 可齐妃却完全没有被其温暖到,她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季海棠手上那满满一把,一看便知尖锐无比的银针上面,呼吸,突然紧了紧。 第370章 医治(三) “季海棠,你什么意思?居然敢用银针来扎本宫?真真是其心可诛!” 齐妃被吓的连虚弱都来不及装,她厉声呵斥,身体往后缩了又缩。 “这,指挥使夫人,这银针想来无用吧,老夫从未听过银针解毒之法啊!不然,指挥使夫人还是换一种温和些的解毒方法?” 太医见状,哆哆嗦嗦的走到季海棠身边,好言相劝。 季海棠蹙了眉,转头看向那老太医,手上那满满的银针尖头,也就顺势转了个弯,两人本就挨的挺近,她这一动,银针的头都快碰到了老太医的胸口处。 老太医一惊,连忙快步后退,后怕的擦拭着冷汗。 季海棠似笑非笑的看他,一脸傲然:“没能听过,只能算是太医你才学尚浅而已,这可是臣女的独家本事,定能够医治好齐妃娘娘的。” 说到这里,季海棠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眸中划过冷色,突然便变了脸色,幽幽道:“莫非,太医是不想医治好齐妃娘娘吗?” 老太医闻言,脸上冷汗更多,哪里敢认了季海棠的揣测,急忙回道:“怎么可能?老夫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指挥使夫人莫要误会!莫要误会啊!” “那你就别插手。” 季海棠很是自然的堵上他的话头,见那老太医闻言后,面色变了又变,却到底还是没有再多管闲事,季海棠满意点头。 该做的正事还是要早点做的好。 季海棠心中愉悦的想着,心情一时间大好,看向面色更加苍白了些的齐妃:“讳疾忌医可不好啊娘娘,还是请配合一些吧。” 说着,季海棠握着满手的银针快步走向齐妃。 齐妃哪里想得到季海棠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谋害”自己,眼睛都惊骇的睁大,瞧着那可怕的银针,她抗拒不已的摇头。 嘴里刚要喊出,要见南宫政换大夫的话来,齐妃便只觉得后脖颈一痛,最后的画面,便是季海棠正带着恶劣的笑,凑近自己。 齐妃白眼一番,也不知是痛的,还是被吓的,彻底的晕倒了过去。 房间之中,齐妃的贴身大宫女们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皆瞧见彼此眼中的犹豫和惊恐。 “既然都是陛下吩咐的,我们还是莫要插手的好,这也是为了齐妃娘娘的身体好啊,不是吗?”锦绣突然幽幽道。 其余宫女早就被季海棠什么都没说,便下了狠手,直接打晕了一向在没有皇后的后宫之中,横行霸道的齐妃 的彪悍举动给吓住。 闻言,宫女们立刻点了点头,有了理由后,她们安心下来,只是默默瞧着季海棠的举动,除非对方做出十分过分之事,却是不敢阻挠的。 季海棠赞赏的瞧一眼锦绣,见对方面无表情的回看过来,她友好的眨眨眼。 锦绣并没有对季海棠回以一个友好的微笑,默默的扭开了头。 低头去瞧病床之上,那已经昏迷,几乎是任由她宰割的齐妃,季海棠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宫里面的女子心眼虽多,可这身体素质,却是着实不行,轻易便让自己得了手。 “唉,齐妃娘娘真是倒霉,据我所探查,她一定是不知何时误喝了没有处理好的茶水,身体克化不了,这才难受异常。” 季海棠幽幽叹道,抬眼去看那老太医:“想来太医您是误会了齐妃娘娘身体不舒服的原因,这才一直没能医治好呢。” 话里话外,齐妃难受的原因,和季海棠本人所做的饭菜,没有丝毫干系。 “这……”老太医有些迟疑,不敢应声,抬眼去看床上的齐妃,见主心骨已经昏迷,有些乱了心神,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太医居然还是如此固执己见?”季海棠也 不再逼,只是略微诧异的挑眉道。 见到那老太医被自己安上个不好的高帽子,面色苦的如同黄连,却不敢顺着自己话说的模样。 季海棠爽朗的笑起来:“无事,左右等臣女医治好齐妃娘娘的病痛后,便知道,我们二人,到底是谁的结论错了。” 说完,季海棠再不言语,她安静下来,似模似样的脱去齐妃身上的部分衣物,很是认真的将银针一一扎在了齐妃的皮肤上面。 不一会儿,齐妃那日日被山羊奶所泡,异常白嫩的肌肤上,便满是季海棠精心扎上去的银针,像个……刺猬一般。 等用完手上的银针,季海棠尤不满足,蹙眉瞧着齐妃还在昏迷的脸,盯了片刻,手一伸,吩咐道:“再去寻些银针来,要快。” 老太医瞪大了眼:“指挥使夫人,我药箱里的银针本就备了许多,如今你却不够用?那可是齐妃娘娘的玉体,你可莫要胡闹啊!” 季海棠不耐烦的瞪他:“如今我已经将银针刺进了齐妃娘娘的血脉之中,使得其气血充沛,解毒之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你如今不拿银针给我,是要谋害娘娘吗?” 她这一番话,说的似模似样,再加上季海 棠说的像是真的严重,老太医虽然知道季海棠八成是在胡搞,却也不好反驳。 锦绣在此时,幽幽开口道:“既然和齐妃娘娘玉体有关系,太医还是莫要迟疑的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得死。” 老太医一愣,眼神复杂的看向锦绣。 若是他生活在现代,想必此时定然会很想送句“猪队友”给锦绣。 事到如今,老太医也只好吩咐手下药童去寻银针。 “越多越好。”带着赌气的意味,老太医这样对着药童吩咐,说话时,还特意去瞧季海棠。 见到季海棠满意点头的动作,老太医几乎要被这胆大包天,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给气的气血逆流,晕倒过去。 不一会,药童便拿来了银针,满满两盒子,是足够扎满两个成年男子全身的量。 季海棠熟练的捏起一根银针,朝着齐妃身上慢悠悠的扎去,动作悠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齐妃刚睁眼,便只觉得眼被一道凌厉的反光刺痛,她本能的眯眼,等反应过来时,这才发现自己如今的处境。 惊骇的睁大了双眼,齐妃不敢置信的瞪着,那正坐在了自己身旁,笑眯眯瞧着自己醒来,却还不停手的季海棠。 第371章 恢复健康 “你……真是好狠!” 齐妃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痛,仿佛蚂蚁钻进了血液之中,在四肢百骸流窜,**刺痛,连同神经都在叫嚣。 齐妃僵硬的看着自己肌肤上面的银针,她绷紧了身体。 懊恼的扫视一圈身旁无能护住自己的宫女们,看见宫女们不安看过来,齐妃听见自己磨牙的咯吱声响,带了些恐惧的颤音。 “臣女只不过是为齐妃娘娘治病罢了,真真当不得这句话呢,齐妃娘娘可能是病糊涂了,连词都用错了,放心,臣女不会介怀的。” 季海棠眯了眯眼,纤细的手指,探入盒子之中,直接便取出了里面,最粗,也是最长的一根银针,笑容灿烂极了。 “你!”齐妃的牙齿打起颤来。 她从小锦衣玉食,未出阁时因为貌美,是家中的宠儿,入宫后更是得到陛下宠幸,连手指都不曾伤过,哪里受到过季海棠这样的对待?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突然受到这样的刺激,齐妃也不装虚弱了,恶狠狠道,狰狞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 “都说了,臣女只 是在给齐妃娘娘治病而已。”季海棠看向齐妃,一脸的莫名其妙,仿佛对方在说着什么奇怪的话一般。 一根银针在齐妃的眼睁睁注视下刺了进去,季海棠眼角余光瞥见,对方眸中因为受到刺激,而剧烈收缩起来,满意点头。 “这银针之术十分厉害,想必齐妃娘娘现在血脉畅通,身体已经排除毒素,已然大好。”季海棠没再拿针了,严肃着面容说道。 “是不是啊?齐妃娘娘?有没有感觉好上了些呢?”季海棠说着,盯着齐妃的眼睛询问。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这该死的女子? 想到自己之前的计划,齐妃眸中恨意弥漫开来,她咬牙,那个恶狠狠的“不是”,便从嘴里蹦出。 “还是不行的话,看来臣女只能够再次施针了。”季海棠闻言,失落的摇摇头,伸手又摸上那满盒子的银针。 把银针放置在眼前把玩,季海棠看着银针在阳光下面,尖锐无比的模样,她瞧着齐妃笑起来:“这次啊,臣女一定能够帮齐妃娘娘治好的。” 说着,不等对方回答, 季海棠一根银针,又扎了进去。 齐妃**一声,瞳孔剧烈的收缩,眼中满是害怕,还有些许的犹豫和挣扎。 见状,老太医摸了摸额头上面愈发湿润的汗水,他扭过了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活了这样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瞧见有人这样折腾高高在上的宫妃,还叫对方有口难言的。 这样想着,老太医心中,倒是对季海棠有了几分钦佩。 眼瞧着齐妃额头上面满是细密的汗水,还有已经急促起来的喘息。 看来已经差不多了。 季海棠心中暗道,动作却不停。 毕竟对方可是打算害死自己,虽然目前没能得手,但显然会有下次,下下次。 季海棠不是圣母,趁着有这样好的机会,多报复报复对方,才是她的思维逻辑。 果然,在季海棠拿针的下一秒,齐妃便再也忍受不了这样考验人耐心的折磨,失声喊起来:“好了,我已经好了。” “果真?”季海棠惊喜道,狐疑的瞧着齐妃,再次确定:“齐妃娘娘可是确定了?若是不成,还请臣女再继续为您医 治才是,莫要给身体留下什么隐患才好。” 齐妃被季海棠得寸进尺的话语给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躺在床上,剧烈的喘息着,情绪显而易见的,很是激动。 “既然齐妃娘娘不答,那看来就是真的身体恢复健康,那臣女便放心了。” 季海棠满意的点头。 成功医治好齐妃,季海棠毒害对方的传言不攻自破,而齐妃中毒的原因,也十分自然的转变为了误喝了不好的茶水所致。 “送客。”齐妃知道自己棋差一招,握紧了拳头,咬牙。 季海棠,我们来日方长。 沉默着看着锦绣拿了出宫令牌给侍卫们查看,季海棠大步离开,没有回头一下,锦绣亦是如此,二人像是根本不认识一般。 大雪翩然而至,季海棠抬眼看了看天空,见像是要下场大雪的模样,很没有情趣的拍开肩头盈白的雪花,以防止自己染上风寒。 “好冷,只不过算算日子,冬天也快要过去了吧。”季海棠哈出一口热气,瞧着水雾蒸腾起来,手指试图轻笼住那团雾气。 结果自然是没能成 功。 季海棠也不在乎,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来时是坐了锦绣叫来的马车来的,如今却不管是因为什么,锦绣都不可能再为她叫来一辆送她回去。 想到这里,季海棠四处张望起来,试图寻到旁人的马车,看看能不能以怀中玉如意的代价,让别人送自己回到丞相府。 雪愈发的下的大了,皑皑白雪笼罩所有景物,几乎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颜色,季海棠心中本有些焦急,张望的视线却突然顿住。 不远处,身形修长的男子正立在一颗古树下,负手而立,正抬眼看着古树,优雅从容。 不知为何,雪下的这样大,他却也未曾躲进旁边的马车之中,只是直直的站立,如松一般。 男子正背对着季海棠,因为角度的原因,根本看不清楚面容,但季海棠却与对方何其熟悉?不过一眼,便瞧出了对方的身份。 “沈幕祁!”季海棠不禁扬声唤道。 听见动静,那男子立刻便回了头,熟悉的俊颜落进季海棠的眸子之中,季海棠见果然是对方,唇瓣微扬。 第372章 回府 还未等季海棠欢快的跑过去,男子便和身旁马车上面的马车夫说了什么,马车驶动,很快,便来到了季海棠身旁。 季海棠灵活的攀爬上去,刚坐进马车之中,只觉得暖意袭来,不由得舒服叹气,她搓了搓手,因为到了熟悉的环境之中,彻底的放松下来。 她上去后,马车转了个弯,行到沈幕祁身边,这才让了沈幕祁上来。 马车帘子刚被掀开,已经熟悉温暖环境的季海棠,有些不适应的微微打了个寒战,她往里面避了避,让沈幕祁坐到身旁。 随着沈幕祁上来,季海棠只觉得马车上面像是多了一个巨型冰块,里面的温度,瞬间便降了几分。 季海棠又搓了搓手后,这才帮着沈幕祁拍去身上积雪,见男子卷翘的睫毛上面,都积了一些雪白。 季海棠有些好笑的打趣道:“你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都快成雪人了,怎的不到马车里面等着我?” 沈幕祁抿唇:“我未曾与你说过要来接你,怕你瞧不见我,这天气愈发冷了,若是走回去,只怕是要冻僵。” 略去了等待的时间没提。 季海棠心中微暖,对方未提,她却是心里明白。 男子的身体比起女子,本就温暖,如今她却是触手冰凉,怕是沈幕祁午时回来用饭,瞧见她不在,询问之下,便早早的来宫外等着。 “下次可以唤小厮等的,莫要因此耽误了事情才是。”季海棠有些心疼。 “不必,王安旭能帮我办些事情,若是连接夫人回家都不能,却是要我作甚?” 沈幕祁淡定答道,等身上终于暖 和了些,解下身上衣袍,披在季海棠身上。 “莫要冷到,你从青楼回来后,身子骨便弱了许多。”见季海棠有些推拒,沈幕祁蹙眉叮嘱。 见沈幕祁坚持,季海棠倒也没有矫情的再次推辞,将那件对自己来说,宽大到可以当被子的衣袍紧紧裹住全身。 沈幕祁默默的递来一小杯一直在马车上面温着的黄酒,里面混合着姜片等驱寒的配料。 虽说对酒的印象不好,但有着沈幕祁在,季海棠并未担心什么,没有迟疑,她接过酒杯,仰头,爽快的一口便喝下全部。 季海棠胃里面瞬间暖乎乎的,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因为温暖起来的环境,而叫嚣着愉悦。 眉眼舒服的弯起来,季海棠将酒杯递出去,直直的伸到了沈幕祁身边,显然是还要再讨。 沈幕祁淡淡看她一眼,修长的手指轻捏起暖炉里面的酒壶,却是一反平常百依百顺的姿态,将酒壶的盖子掀开,也学着季海棠刚才的模样,一口饮进。 男子的动作太快,有黄酒的液体顺着其形状完美的薄唇上滑落,流过性感的喉结,最后,落入惹人遐想的衣服之中,不知最后停留在了何处。 “啊,为什么全部喝掉了?”季海棠有些懊恼,和着沈幕祁在一起,她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想到什么,便直接说出。 见季海棠快速伸手,要夺自己手里的酒壶,一副还想着可以喝点遗漏酒水的馋猫模样,沈幕祁眸中染上笑意。 并没有把酒壶给季海棠的打算,沈幕祁动作更快,他伸手开窗,随着一股寒风袭来, 沈幕祁很是顺手的将酒壶扔在了外面。 季海棠只听见了酒壶落地的,哐当一声响,那是自己的期待破碎的声音。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小气!”季海棠误解沈幕祁意思,脸都气鼓了些许,她扭过头,不愿再看男子溢出笑意的狭长凤眸。 “你体质特殊,本就不能沾酒,刚才那一杯,已经够了。” 沈幕祁无奈摇摇头,视线在季海棠已经红的像只煮熟螃蟹的面容上顿住,他轻咳一声,眸中笑意更浓,知道季海棠会恼羞成怒,很是自然的又移开了目光。 “瞎说,本姑娘明明千杯不醉。”季海棠冷哼一声,头还是没有扭过来,厚着脸皮自夸着。 “行,海棠你千杯不醉,其实是我自己贪酒,小气自私。”沈幕祁没有据理力争的打算,很快便举手投降。” 季海棠听见后,十分满意的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她的嘴巴刚张了张,还未吐出音节,便觉得脑袋突然昏昏沉沉的。 啊,糟糕,这是立马就要推翻自己刚才所说之话的节奏吗? 季海棠十分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她猛的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却越摇越昏,眼前正担忧看过来的沈幕祁,都像是变成了两个。 “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相公?”季海棠奇怪的嘀咕,酒精麻痹意识的她,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纠结的掰扯着手指,季海棠十分认真的偏头算着,嘴里是十分含糊的嘀咕:“该要哪个相公当正房呢?都长的差不多啊,真是为难。” 此时因为下雪,路面湿滑,加之 是在皇宫不远处的重地,寻常百姓不得进入,闲杂人等几乎没有,因此很是寂静。 沈幕祁又离季海棠极近,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 “怎的居然一杯就醉了?看来日后海棠你还是莫要沾酒才行,一口都不行。”沈幕祁摇摇头,暗暗打定主意,丝毫没有吃自己醋的打算。 左右……无论季海棠怎么算,大房二房都是他不是? 沈幕祁思即此,再不纠结,一把接住已经模糊了神智,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季海棠,抱在了怀中。 仔细瞧着季海棠那还在咕哝着什么的小嘴,沈幕祁伸出手在其唇上轻点了点,而后很快收回,手指摩挲起那块摸到唇瓣的地方。 见季海棠一直不停的说话,声音却越来越小,沈幕祁觉得有趣,显然忘记书上所教导的非礼勿听,凑耳过去,仔细的听着。 谁知,这酒后吐真言的私密小话没听着,沈幕祁只觉得耳朵一痛,很快,就是牙齿咀嚼耳朵的细微声响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季海棠含糊不清的咕哝:“下酒菜,就要吃卤好的猪耳朵,特别,特别的香……” 沈幕祁被这样一番折腾,终于黑了一张俊脸,心中一阵无可奈何的叹息,他轻拍拍季海棠的脸颊:“快些松口,海棠,你不会想要个独耳夫君的。” 季海棠此时正迷糊着,哪里听的明白这个?只不过因为突然被拍了,便本能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注意力转移,口自然松了些许。 沈幕祁终于成功拯救耳朵,嘴角都疼的有些抽搐起来,若季 海棠咬的是他的胸膛或者手臂,他却是不会做些什么。 可偏偏,耳朵算是沈幕祁的****,平日里不过被人随意的摸一下,便觉得神经一阵的跳动,更可况季海棠真的当做食物啃咬。 如此一来,这种酸爽,想来只有当事人能够知晓。 马车之中,突然一阵诡异的沉默。 …… 沈幕祁捂着耳朵一言不发,手上满是黏湿的液体,那是自己的少许血液,还有……季海棠的口水。 男子额头青筋跳了又跳,倒是并未如何生气,一直安静到诡异的坐着。 只不过,沈幕祁那挺的笔直的背,比起从前,略微弯了些许,带着些萧瑟的味道。 季海棠却是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很,趴在了男子温暖的胸膛之中,她突然咧嘴笑起来,像是终于吃到了什么满意的东西。 沈幕祁轻拍一下女子白皙的额头,手指报复性的轻捏起季海棠的鼻子,直到把对方弄成个猪鼻孔的模样,这才轻笑一声,收回了手。 “唔。”像是察觉到了男子恶劣的举动,季海棠翻了个身,嘴里不满的轻哼几声。 “其实,沈幕祁,遇见你还挺好的。” 突然,马车之中,传来了女子模糊到不成语调的声音,很小很小,带着些许的鼻音,若是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清楚。 沈幕祁微怔,片刻以后,突然咧嘴笑起来,笑容越来越大,像个真正的少年郎一般,爽朗的如同夏日暖阳,带着满足的味道。 “哈哈哈!” 整个马车之中,都回荡着男子愉悦的笑声,是这寂静大雪之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第373章 出事(一) 季海棠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天清晨,捂住尚且有些酸痛的额头,不过刚睁眼,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便很是及时的递到了眼前。 季海棠接过,没急着喝,手指摩挲着碗的边缘,贪恋的感受着那股温暖。 她抬眼看过去,便瞧见了已经穿戴整齐的沈幕祁正同样也望着自己,俊朗的面容上,散发着无限的……春意? 季海棠有些惊诧的揉揉眼睛,再看,还是如此,瞥见沈幕祁心情好到有些不太正常的面容,她摸摸下巴,有些狐疑起来。 视线突然就在沈幕祁的耳朵上面顿住,瞧见那清晰的牙齿印子,季海棠像是炸了毛一般,她腾的一下站起了身。 不顾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了寒冷的空气之中,季海棠眼眶微红,咬牙切齿的询问:“沈幕祁,那是谁留下来的?你昨夜里做了什么?” 沈幕祁面上笑意不改,闻言,居然诡异的更加愉悦了几分,伸手拿过季海棠手上的汤水,放置在桌子上。 他淡定道:“莫要不小心洒落在衣服上,如今天气湿冷,想来不太好干,我记着这是你最喜欢的一件衣袍。” “现在是衣服的问题吗?”季 海棠见状,心中暴躁的火焰居然消停了几分,她愤愤然的坐回床上,让被子裹紧自己。 “现在如实招来,你,沈幕祁,耳朵上面的印子是哪个讨厌的女人留下的?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你不再纳妾的?” 重回温暖,季海棠心情却没好起来,她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 那副神情姿态,怕是沈幕祁上一秒说出那女子的名字,下一秒,季海棠就能够将沈幕祁和那女子给裹成团,扔进皇城外面,那冬日到了,却仍旧奔腾不息的护城河之中。 “那个女子可不讨厌,是我这世上最在乎的女子,海棠,莫要这样说。”沈幕祁蹙眉,俊脸上,有明显的不悦划过。 “你!”瞥见沈幕祁的神色,季海棠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起来,将被子蒙住了头,她在里面剧烈的喘息几声,半晌后,猛然抬头。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沈幕祁,你就是个骗子,什么不纳妾,古代男子果然喜欢朝三暮四。” 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哽咽,季海棠失落的下床穿鞋,朝着门外走去。 “海棠,你去哪?”沈幕祁在后面悠悠然的询问。 往日里怎么听都觉得好听的声音,此时仿佛那点燃炸药的最后导火索一般,在季海棠脑中炸成烟花。 而成烟花状飞上天空的,便是沈幕祁和那个恬不知耻,在其耳后留下暧昧痕迹的女子! 自己打不过他的,莫要动手,不然只会是自己吃亏,且寻了娘亲她们来主持公道才是! 季海棠忍住心中暴力的小火苗,手指紧握成拳,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听见沈幕祁的问话,头也没回,就要踩着她做出的棉拖鞋,开门出去。 “唉,我昨夜里一直在府中,雪盈,娘亲,还有你母亲,她们都可以作证,海棠。你莫要出去,真的。” 沈幕祁方才察觉自己有点玩脱了,急忙解释。 季海棠脚步顿住,她还是相信沈幕不会对自己撒谎的,更可况,是这样拙劣到一问旁人,就能够揭穿的谎言。 “那那个牙印是谁留下的?”她追问道。 倒不是季海棠有意胡搅蛮缠,只不过,她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此时若是不问清楚,日后,怕是诸事不顺,如鲠在喉。 沈幕祁无奈的摊手,低沉磁性的声音之中,染上了些许委屈:“自然是你留下的, 海棠,你昨日醉酒,将我耳朵当成酒食……” 说着说着,似乎是回忆到了不太好的记忆,沈幕祁满脸黑线。 季海棠瞧见他委屈的模样,火气顿消,听见沈幕祁描述的场面,眼前似乎勾画出了那样的场景,不由得噗嗤笑出声,心头大石落下。 日日夜夜的相伴,她是知道沈幕祁的耳朵,到底有多敏感的。 笑了一会,季海棠揉着眼角的泪花,不知怎的,脑中又窜出沈幕祁那句“那个女子可不讨厌,是我这世上最在乎女子”的话来。 脸色微红,季海棠一口气将桌子上面的汤水喝完,这才觉得内心稍微平静了些。 “你如今倒是愈发的会说话了。”季海棠嘀咕一句。 沈幕祁面容平静,心下却是微喜。 暗自打算多发些月钱给每日不干正经活,只是磕着瓜子,在自己耳边,优哉游哉的念叨怎样讨女子欢心的王安旭。 沈幕祁总算是消了将王安旭继续关在书房之中,逼着对方看完一整个房间的书本,日后能够行事正经一些的想法,只等着沐休完毕后,便去放人。 季海棠哪里知道这些?见沈幕祁并不动作,便凑到男子跟前 ,垫脚去瞧沈幕祁耳朵上面的伤口,还特意比照了一下自己的牙口。 很好,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人证物证俱全。 瞧见沈幕祁白皙的耳朵上面,清晰可见的两排牙印,季海棠尴尬的挠头:“不若,我给你上些药吧,这样能够好的快些。” 沈幕祁回神,面色微红,视线游移起来:“不必,左右已经结痂,无事了。” 季海棠若有所思的点头,还要在说些什么,肚子却突然响了起来,像是在抱怨季海棠许久未曾进食的虐待。 “今日有新鲜的鲈鱼,却不多,冬日里这东西稀罕,是渔夫意外打的,被厨娘采买回来,沈丞相一条,齐氏那里一条,娘亲记得你爱吃,便遣人将那最后一条送了过来。” 沈幕祁从柜子之中拿出衣袍让季海棠换上,而后伸出了手,薄唇微勾:“鲈鱼还在锅里热着,且走吧。” 季海棠递出手,很快,便被对方宽大的手掌心给包裹住,两人一路行到门外,雪盈瞧见,连忙恭敬的行礼。 沈幕祁没有理会,季海棠却是对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无需多礼,雪盈见状,起了身,跟在了二人后面,等着伺候。 第374章 出事(二) 用了饭,沈幕祁便急匆匆的走了,季海棠看着雪盈收拾碗筷,本想帮忙,却被推拒,因此只好无聊的托腮看着对方收拾。 “季姑娘,你进宫后,点心铺子外面突然躺了几个中毒而死的人,手上还有着残留的点心,正是我们店铺中的,现在客人们怀疑我们铺子里点心有毒,正闹着呢。” 门口突然传来男子急切的叫喊声,话音刚落,虎子脚步匆匆的进来,连汗都来不及擦拭,便拉住了季海棠的衣袖,朝着门外面走去。 “这本就是有口难言的事情,宫中却不知为何,又突然传出了你毒害齐妃娘娘的传言,季姑娘,我们所有店铺的生意,一落千丈啊!” “什么?走!带我去看。”季海棠蹙眉。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最近的一家点心铺子中,还没凑近,季海棠便因为嘈杂凌乱的声音,而微微蹙眉。 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过去。 见到百姓们大多都拎着点心的包装盒子,在和店铺之中的小厮掰扯, 情绪激动不已,如同流民暴乱一般,情势危险,不可收拾。 眼神在点心铺子中,那些被人为毁坏的木凳,桌椅,还有摆放着点心的柜台上面划过,季海棠眸色冰冷,有些怒了。 “你们老板连齐妃娘娘都敢下毒,最后还安然无恙的回来,我们不过普通的百姓而已,若是像那些人一般,吃死了,可怎么是好?” 有一名衣着普通的中年汉子,在小厮耐心的劝导下,吐沫横飞的叫着,甚至还恶意的伸手,用力推倒了小厮。 那小厮倒也是个好脾气,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继续耐心劝导着那汉子。 季海棠冷静的观察一圈,发现店铺中小厮和客人们相处的情形,大多都是如此,桃花眸中,划过一道暖意。 她下了马车,虎子和王安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边。 “虎子,这次之后,所有的小厮,月例再涨一成。”季海棠语气平静的吩咐。 虎子有些惊讶。 要知道,季海棠一向出手大方,她们铺子中小厮 的月例,可是京城之中,最高的了,如今却又要每人再加一成,算下来,开支不少。 但虎子虽然不解,却早已经习惯了服从季海棠的吩咐,闻言,他答应道:“自然,季姑娘放心,等我回去,便一定会办好这事。” 虎子说话间,季海棠已经走向了暴乱的人群之中,明明是身材娇小的女子,却极有胆量,面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见到百姓之中,开始有人认出自己,纷纷用着诡异的视线看过来,季海棠面容平静。 “季海棠,你铺子里的点心都毒死人了!怎么好意思来的?看着倒是清清秀秀的一个女子,真是赚的黑心钱!骨子都黑透了!” 当即,有着不理智的百姓叫道,看着季海棠的眼神,仿佛看着恶毒妖孽,厌恶至极,甚至还有些想要扑上来做些什么,却被王安旭给拦下。 季海棠深呼吸一口,扬声道:“各位,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的点心有毒,海棠却想问一句,你们身旁的哪位亲人,或者是友人因为我的点心 ,出了事情?想来不过是流言蜚语而已。” 百姓们闻言,有些愣住,互相看看,迟疑起来,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气势,突然便一消。 的确,虽说外面流言蜚语太多,可他们却大多数都是听来的,仔细想想,身旁根本没有人出过事。 只不过,这账可不是这样算的。 当即,季海棠所瞧见的,那名推倒小厮的中年汉子,不知何时,大步走了过来,见周围气氛古怪,汉子皱眉,大声嚷嚷。 “那为何偏偏是你家铺子传出了这些不好的事情?别人却无,季海棠,你也逃脱不了责任,这点心,必然有鬼!退银子,补偿!” 最后两句话,汉子简直是眼冒着光说出来的,看着季海棠的眼神,犹如看着肥羊。 季海棠不过扫视他一眼,便瞧出那汉子的小心思,她厌恶的抿唇。 想来是之前布料有问题一事,她太过慷慨,这不,便被如同中年汉子这般的,别有用心之徒给盯上了。 季海棠并未理会那中年汉子,只是看向其余百姓 ,见其中有四五人连想也未想,便跟着大声嚷嚷了起来,且很快便鼓动了其他人。 季海棠眸色微冷,在那几人的穿着打扮上面仔细扫视,一惊之后,唇瓣溢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原来,这事不仅仅有投机取巧之辈,齐家,看来也有所参合。 想必那躺在自己店铺门口中毒死去的几人,便是齐鲁师或齐妃的手笔。 想通了这个,季海棠倒有些不慌不忙起来,只是偏头,对着虎子询问:“那死去的几人尸体在哪?” “被我放在了柴房之中。”虎子擦着冷汗回应,他有些被百姓们疯狂的模样吓住了。 “嗯。”季海棠答应一声。 冲着那些百姓们抱了抱拳,季海棠义正言辞道:“点心有毒一事十分蹊跷,但诸位莫急,海棠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百姓们互相看看,在几名别有用心之辈的鼓动下,有不信的嗤笑声不断传来。 季海棠也没在乎,淡定的偏头,吩咐虎子将所有店铺关门,且寻来身材高大的护卫看守。 第375章 证明 一路无话,季海棠快步赶路,不一会,便来到了柴房之中,不过刚进门,里面,便有尸体的淡淡腐臭味传来。 季海棠条件反射的蹙眉,退后几步,反应过来后,强忍着难受,这才很有些艰难的走进柴房之中,凑近了那三具尸体仔细查看。 虎子在一旁道:“季姑娘,我让大夫查过了,死因是服用了太多曼陀罗汁液。” “曼陀罗汁液?”季海棠脸色微变。 她店铺的点心中,大多含有曼陀罗汁液,虽然其实对人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若是仵作检验,想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季海棠望着那几具尸体,若有所思。 丞相府。 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和沈幕祁说过一遍,季海棠有些烦躁,她对这种事并不擅长,查了一天也没寻到有力的证据。 “我已经将点心都检查过,没有一枚含量超过,若是想要吃下能够让人置死的量,最起码得短时间内服用下五千枚点心才行,此事定是有人陷害。” “带我去看看。”沈幕祁面色不变,对着季海棠安抚一笑。 二人一路行到尸体处,沈幕祁蹲下身,仔细检验。 “呵,这毒的确稀罕。”薄唇中溢出意味不明的轻笑,沈幕祁看着季海棠,招了招手,凤眸中一派危险。 “海棠,且过来,这毒与这事,是如何,该如何,我都与你一一道来。” 沈幕祁淡然唤道,眸中神色,却是愈发浓郁,如同寂静的 夜空,暗沉不已,令人瞧了,不免汗毛直立。 季海棠惊喜,闻言,听从的凑近,附耳过去。 …… 季海棠店铺死人,还是一次性死了三个人。 如今这事闹的京城之中,人心惶惶,虽然她的铺子已经全部都关了,这流言,却如同野火燎原一般,愈发的旺盛。 无怪乎其他,若是旁人的铺子死了人,想来必定引发不了这样大的动静。 可谁叫,因为之前齐妃的推波助澜,再加上季海棠自己也顺应而为,她的铺子,已经在百姓之中出了名头呢? 如同明星效应一般,季海棠铺子这事一出,几乎是立马,京城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且唾弃不已。 就连丞相府也被波及。 若是旁人,只怕是会被这环境逼的,得了抑郁症。 季海棠却并不在乎这个,照常吃喝,只等着时机到来。 这副态度在有心人看来,便是季海棠已经一蹶不振的预兆。 瞧着面前正严肃盯着自己的魏书璟,季海棠预料之中一般,十分淡定:“不过死了几个人而已,怎的侍卫长居然来了?莫非,陛下如此有空,连这等事也要管?” 魏书璟闻言,不屑嗤笑:“你一个妇人,怎能让陛下关心?不过是指挥使出面相求,陛下爱才,便让我来,查清楚此事公道。” 原来是沈幕祁,也是,若要压制流言,想来最好的方法,便是当权之人的肯定。 只要自己对陛下证明自己无 罪,那么全天下的人,都不敢再提一句,不然,便是对皇权的不敬,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眸中划过暖意,季海棠了然点头:“原来如此,魏公子,且随我来吧,海棠已经找出脱罪的证据。” 魏书璟面无表情的瞧着季海棠,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出了丞相。 季海棠却并没有带他去尸体处,想了下今日得到的消息,她脚一转,换了个方向。 齐家文和齐家秀两名双胞兄妹本是在翻看近日来的账本,见季海棠进来,且还是如此神情,互看一眼,颇有种扬眉吐气的得意。 “指挥使夫人,你在点心之中掺毒售卖,真是何其歹毒的心肠?如今,却是自食恶果了吧?” 齐家秀没有哥哥的城府,第一个便跳了出来,洋洋得意的嘲讽。 “想来,指挥使夫人的铺子再也开不下去,不若,指挥使夫人将那些铺子卖于齐家如何?想来,你还能挣个喝茶钱,哈哈哈!” 齐家文也凑了过来,少年清冷如同明月一般的外表,说起话来,却是带了毒一般,比起齐家秀颇有些幼稚的嘲讽,还要毒辣几分。 魏书璟冷漠的看着,并未有插手的打算。 “等我洗清冤屈,你们便再得意不了多久。”季海棠淡然。 齐家文和齐家秀却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一般,默契的对视一眼,嚣张的笑起来:“垂死挣扎而已。”她们不屑的评价。 仗着身后的众多小厮,齐家 秀噔噔噔的跑到季海棠身边,刚才嘲讽一番不够,居然伸手推搡季海棠。 “上次你弄翻我二人马车的事,本小姐还未与你算账呢!”齐家秀没想到季海棠居然被自己推搡了个正着,得意的笑起来。 只是这笑容还没有持续多久,齐家秀便觉得喉咙突然一痛。 她惊骇的瞪大了眼,瞧着那本应该失魂落魄的女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齐家秀只觉得,心底生起满满的恐惧。 “啊。”因为致命的喉咙被人掐住,齐家秀只能够吐出这样单一的音节,写满恐惧。 齐家文追过来的动作一僵。 “来的正好。”季海棠轻拍了拍齐家秀的小脸,手直接便朝着齐家秀的胸口处探去,仔细的摸索着什么,齐家秀瞪大了眼睛,却不敢挣扎。 齐家文瞧见季海棠的动作,目眦欲裂,再也端不住架子,连小厮都未来得及吩咐,猛的扑过来,却被见势不妙的魏书璟给拦住。 “莫要再因为私人恩怨,耽误时间。”魏书璟懒得纠缠,一巴掌打晕齐家文,出示令牌震慑住齐家下人后,冷冷提醒。 恰巧此时,季海棠已经摸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将那东西扯出来,学着魏书璟的动作,亦是一巴掌打晕齐家秀。 拆开了包裹着那东西的布包,见里面东西果然和沈幕祁描述的一模一样,她松了口气。 “我可没有耽误时间。”季海棠理直气壮的回道,将那模样奇诡,似 是蟾蜍,却长了一对丑陋翅膀的东西,隔着布包递给魏书璟。 魏书璟等看清楚手上东西,眉头紧锁,本能的想丢,却在季海棠似笑非笑的眼神下,硬生生的忍住了想法,手上青筋凸起。 “海棠还以为,魏公子见到如此奇特丑陋的东西,会忍不住扔掉,魏公子果然是大丈夫。”季海棠促狭的调笑。 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找到,剩下的事情,自然便迎刃而解。 季海棠心情大好。 “这是什么鬼东西?”魏书璟郁闷的询问,见手上的东西居然是个活物,只觉得皮肤上面,都跟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西域的奇毒,名唤双生翅蟾,自幼便双生相伴,直到死去,顾名思义,只能够在双生子的身上存活,若是吃下什么,毒液便能够仿照其特性,且无色无味,十分难得。” 季海棠幽幽的将沈幕祁所说,十分流利的复述了一遍,轻快的笑起来。 “我探查过尸体,他们明面上像是因为服用了点心后,适应不了我店铺之中,点心特有的曼陀罗汁水,克化不了毒性而死,可每一枚点心之中,放的曼陀罗花,花量极少。” 季海棠用指甲在皮肤上面,掐出一个细小的点,递给魏书璟看。 “就这么点的汁水,还会被再稀释十倍,而后分别放进百枚点心,对人体根本无害,只有提香的作用,魏公子可以去比照我铺子中,还未卖掉的点心,看看是否如此。” 第376章 洗清罪名 魏书璟闻言,也不见他做了什么,齐家文突然便动弹不得,他走过去,在齐家文身上摸索起来。 果然,没一会,便摸出了另外一只双生翅蟾。 双生翅蟾脱离了齐家文和齐家秀这对双生子的胸膛,没了适宜的生存环境,很快便瘫软死去。 齐家店铺中的小厮见势不妙,低声商量一会,转身去寻齐鲁师过来做主。 “这双生翅蟾果然如此神奇?这等奇怪的能力,真是闻所未闻。”魏书璟惊疑不定道,看向手中已经死去的翅蟾,目光诡异。 这等东西,若是流入了宫中,想来,又是一场风波。 “魏公子可以询问宫中太医,这东西虽然十分罕见,但太医们自幼便习读古书,想来,却也是有人能够知晓的,到时候,便可以证明海棠清白。” 季海棠拱拱手,淡定答道,并不以为意。 左右事实如此,魏书璟再问,也就只有这个结果而已。 说到底,季海棠还是占了知识的便宜,不然,这次的风波,怕是很难摆平,毕竟,这曼陀罗汁水,的确只有她的点心中才会有 。 想到这个,季海棠眸中染上笑意。 如今天气渐渐回暖,想来,也该再给沈幕祁做几身新衣袍了。 二人正说话间,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绕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听见季海棠的辩解,他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只觉得这几日的事情,当真是一场大戏,听的他们八卦之心,燃烧正旺。 “原来是齐家小公子和小姐干的?哎呦喂,这些人啊,为了生意,真是丧尽天良,这齐家啊,是绝对要遭报应的。” 人们的议论声,顿时一变,话语之间,尽是对齐家不屑。 季海棠冷眼看着,不置一词。 这些人向来如此,风吹哪头,她们就朝着哪头倒去,季海棠先前还觉得寒心,现如今却懒得理会。 左右,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正事。 魏书璟小心收起那双生翅蟾,想了想,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未解。 他看向季海棠:“既然如此,为何齐家人不直接在点心之中,放上加量的曼陀罗毒,却是要如此大费周章,用上如此奇诡之物?” 季海棠笑笑:“魏公子乃是 男子,想来不常用点心,不知也是正常,其实这曼陀罗汁水味道十分苦涩,若是放入正常能够毒死人的剂量,想必入口都不能。” 季海棠摊手,摇头叹息:“天大地大,性命最大,那三人想必是被骗着吃下这有毒点心的,所以,齐家又怎么能让这点心苦涩呢?” 魏书璟面容愈发严肃,将双生翅蟾的尸体仔细收好。 他朝着季海棠拱拱手:“如此,魏某这便去通报陛下,想来有了此物作证,指挥使夫人必定能够洗刷冤屈。” 季海棠朝他友好的笑笑:“那便多谢魏公子了,海涛感激不尽。” 魏书璟深深的看她一眼:“不必,魏某此来并未做出什么,一切都是指挥使夫人亲自调查,夫人当得一句聪慧过人,博览群书。” 夸完,也不等季海棠解释,这一切都是沈幕祁的功劳,魏书璟便翻身上马,朝着皇宫方向飞驰而去。 “等会!等会啊!魏公子,草民齐鲁师,有话要说!”就在这时候,齐鲁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声嘶力竭的吼道。 季海棠只觉得耳朵一 疼,她捂住耳朵,不满的看过去,觉得耳膜都快被齐鲁师叫破。 魏书璟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似的,骏马动作不停,一会功夫,连人带骏马,便没了踪影,只留下滚滚烟尘,模糊了街道上的一切。 “魏公子!”齐鲁师痛喊一声,懊恼的拍着头,居然脱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季海棠见他如此,也没有了嘲笑的心思,只是无趣的转身,就打算离开。 却听见齐鲁师失神的大喊一声:“家秀,家文!”原来是瞧见了昏迷不醒的一双儿女。 误解季海棠对儿女做的事情,齐鲁师眸色通红:“季海棠,你对她们做了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便是,她们不过是孩子而已!” “孩子?”季海棠停下脚步,回想了一下齐家文和齐家秀刚才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清秀的面容上,布满不屑。 刚才她没计较齐家双子的行为,是懒得计较,现如今被齐鲁师这样一提,想起来后只觉得满心嘲讽。 “齐家主可能不知道,其实海棠年纪也不大,算起来,其实和你一对儿女相差无 几,齐家主对海棠下手时,却好像未曾留过手啊。” 季海棠摇头:“子所不欲勿施于人,齐家主却先破坏规矩,如今又拿这个话头来压海棠,想来是不懂这个道理。” “你!”齐鲁师几乎要被季海棠的伶牙俐齿,给气的昏过去,他大步朝着季海棠奔来,嘴里嚷道:“你这毒妇,怎能与我一双儿女相比?” 季海棠见他居然敢伸手要打自己,眸色冰冷,纤细的手指悄悄摸上腰间的长鞭,避也不避,只是站在那里淡定的等着。 正好,齐家秀刚才用力推搡自己,便让她爹来还这因果。 想到这里,季海棠看着那就要扇过来的,如同蒲扇一般的巴掌,手指微动。 只不过,还未等季海棠做出什么,眼前却突然探出一只修长的手,她一愣,便见齐鲁师打过来的巴掌,被那手擒住。 而后,就是一阵,齐鲁师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 季海棠诧异的抬眼看过去,只见到面容俊朗的男子,正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他逆着阳光的身形,格外修长挺拔,背脊挺的笔直。 如松一般。 第377章 杖刑 “沈幕祁?” 呆呆的念出这个名字,季海棠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对方不是应该在处理公事的吗? 就在这会功夫,齐鲁师已经被沈幕祁很快的按到在地,狼狈不已的哀嚎。 “我总觉得不放心,便过来瞧瞧。” 沈幕祁松了手,将动弹不得的齐鲁师一脚踹翻,声音依旧平静冷淡,磁性的如同坊间最好乐手,弹出的悠扬琴声。 季海棠痴痴的看他,明明男子的动作优雅从容,身形比起壮硕一词来,相差甚远,她却觉得,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在沈幕祁说话间,王安旭已经带着大批人马过来。 他们团团围住了整个场地,面上做出严厉的神情,将看到沈幕祁动作后,惊叹不已的百姓们驱逐开。 没有了多余的人,场面,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齐鲁师挣扎的起身,抬眼,便瞧见了自己手下的小厮,已经都被王安旭等人一一制服,连挣扎都不能。 齐鲁师不由得目露 绝望,头一次,后悔起了招惹季海棠的行为。 “你们,你们不能够这样做,齐妃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齐鲁师颤巍巍的,搬出最后底牌。 “一个女人而已。”沈幕祁面色平静,完全没有把齐妃放在眼中。 齐鲁师见状,惊骇万分,不明白往日里,如同免死金牌一般的齐妃娘娘,怎的在了沈幕祁面前,没了丝毫作用。 沈幕祁哪里会对齐鲁师解释明白? 他摆手,冷声吩咐道:“齐家家主涉嫌教说子女毒杀三名无辜百姓,栽赃当朝诰命夫人,其心恶毒,可恨可恼,陛下仁慈,本指挥使却要替天行道。” 说到这里,沈幕祁居高临下的看着齐鲁师,见对方怕的发抖,他淡然道:“本官不好越俎代庖,真的行刑,且拖下去,每人打五十大板吧。” 王安旭闻言,大步上前,对着沈幕祁恭敬行礼,声音洪亮:“是,指挥使大人。” 沈幕祁摆摆手, 不等吩咐,便有人将齐鲁师等人,拖了下去。 很快,尖叫着的齐鲁师,还有王安旭等人,便纷纷离开,只剩下了季海棠和沈幕祁二人。 “这事本就快要解决,你不应该出面的,官员参合商事,对名利不好,毕竟,商人地位不高,无论如何,都会影响仕途的。” 季海棠摇头,不赞同道。 “无事,若是我为了仕途而故意不帮你,那要这仕途有何用处?”沈幕祁淡笑,灿烂阳光照射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写满坚定。 季海棠听着,心中一暖,半晌,才呆呆点头。 “以后遇见这种情形,切记要躲,你一个女人家,怎能敌得过身形本就占据优势的男子?”沈幕祁说起这个,眉就不悦的蹙起。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我改。”季海棠摇头晃脑,很是敷衍。 “没有一点诚意,你这幅作态,连骗季海安都不行。”沈幕祁自然是看出了季海棠的想法,闻言,斥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刚才那事,最后到底会是谁吃亏,我心里清楚的。”季海棠嫌他烦了,翻个白眼。 “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清楚。”沈幕祁声音冷下来,转身就走。 “哎,等等我呀。”季海棠见状,知道对方是恼了,突然小跑几步,上前搂住沈幕祁。 抬眼看见男子耳根处发红的迹象,她狡黠一笑,装模作样的叹:“明明都说会改,你怎的还恼?真是不好哄啊。” 沈幕祁气极,耳根更红了些。 他一个男子,怎能被人用哄来形容? “季海棠!”沈幕祁斥她,声音大了点,当然,也只是大了一点而已。 季海棠无所谓的摆手,耸了耸肩,对于沈幕祁的斥责,并未有丝毫的在意。 她此时全身心的都在和沈幕祁斗嘴中,时不时觉得有趣的暗笑出声,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这一摆手,人啪嗒一声,便掉在了地上。 气氛霎时间,突然变的极为尴尬 。 季海棠不可置信的摸着疼痛的屁股,她低头,呆呆的看着粗糙的地面,一时间,有些不能回神。 她刚才,是松手了?她居然做出了松手这样傻的事? 拍了拍面颊,季海棠纠结着手指头,苦了一张脸。 难道是她的智商下降了? 季海棠想到这个原因,便惊悚万分。 沈幕祁见状,暗笑几声,气倒是少了些,等了一会,见季海棠还未起身,他无奈的摇头,伸手去扶。 季海棠没理他,还沉浸于自己突然脑袋失灵的傻劲之中,懊恼的不能回神。 沈幕祁终于低笑出声,手置于唇边轻咳了咳,他弯腰,一把便将季海棠轻松的抱起,搂在怀中。 见女子安安静静的不再动作,沈幕祁也不出声,只是感受着女子娇软的身体,将季海棠抱到了马车之中,轻放下。 “只不过是没反应过来而已,我有时也会如此,海棠不必挂怀。” 摸了摸季海棠柔顺的黑发,沈幕祁最终,憋着笑道。 第378章 下定决心 齐鲁师等人,被沈幕祁派人打的奄奄一息后,很快,又被南宫政传唤,虽然身上有伤,却不敢耽搁,只得苦着一张脸,爬进了宫中。 季海棠不知齐鲁师和齐妃,对南宫政说了什么,只不过,对方全须全尾的回来这一点,却是明明白白的事情。 冷眼瞧着齐鲁师坐着,南宫政因为怜悯其伤势,而赐下的轿子,带着浓厚的挑衅意味,齐鲁师在丞相府面前晃了一圈又一圈。 季海棠握紧了拳头,桃花眸中有愤怒与不甘划过。 明明这件事对季海棠造成的损失极大,店铺不仅关了许久,里面堆积的点心再也卖不出去不说,且大多店铺,还被不理智的百姓打砸。 若不是沈幕祁多智,一眼便瞧出那双生翅蟾的来历,想来她再也不能在京城之中立足。 却不想,如今证据确凿,齐家手上又有着三条人命在身,南宫政对此,却只是轻拿轻放,并未多追究什么。 甚至,还赐下了齐鲁师,带着名誉的轿子! 让这齐家的家主,得以大着胆子,带着一身的伤,在丞相府门前晃悠。 “这真是……”季海棠咬紧了贝齿,手指紧握成拳,憋屈的快要爆炸。 这是季海棠头一次, 清清楚楚的明白了,齐妃对南宫政的影响力。 看来,只要不除去齐妃,自己这一辈子,都会活在齐家的打压之中。 而她所有的反击,也如同落在水中的石子,即使有力,却见不到成效。 突然,肩头上落下温暖的披风,季海棠回头看去,只见沈幕祁正含笑望着自己。 “沈幕祁,我不甘心。”季海棠在沈幕祁面前,从来都不掩饰真实情绪,她眼眶微红,倒不是委屈,而是愤怒。 “无事,左右,我们与齐家,来日方长。”沈幕祁似笑非笑的瞧她,手指在季海棠面容上轻掐了掐。 “海棠,莫要着急,还有我在。”男子的声音温和,却带着无尽的自信。 “嗯。”季海棠答应一声,知道再恼火也无用,在齐鲁师又坐着轿子,转悠到大门前时,她突然蹲下身,捡起了地面上最大的那块石子。 …… 下一秒,齐鲁师的痛呼声凄厉的响起。 “谁?是谁砸我?居然敢对陛下赐下的御驾不尊?”齐鲁师忍着疼痛,腾的一下站起身,警惕的左右张望,跳蚤一般的跳脚。 季海棠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情舒缓不少。 她扬声回道:“齐家主,莫不是被这天气冷 坏了脑子,怎的一直在丞相府门前转悠不说,还幻想别人砸了你,真是好笑。” “你!”齐鲁师愤怒的瞪向季海棠,伸手指着季海棠大声道:“我看就是你这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对陛下不敬,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他本来就是为了挑事而故意忍着身体不适,在丞相府身边晃悠,如今惹的季海棠出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齐鲁师嘴里嚷嚷着,不依不饶的就要凑过来,嘴里的罪名,一个比一个严重。 季海棠懒得理会对方,转身,躲在了沈幕祁身后,冲着齐鲁师挑衅的笑笑,洒脱的走人。 沈幕祁却没跟去,他负手而立,狭长的凤眸,没有丝毫感情的看向齐鲁师。 齐鲁师一惊,顿时觉得自己那被打了五十大板的屁股,疼的厉害,刚才还嚣张的气焰,就如同被冷水泼了一般,熄灭的迅速。 齐鲁师迟疑一会,不甘的闭上了嘴,最后,居然是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跑了。 “呵。”沈幕祁见他怯缩,不屑的轻笑,转身,吩咐小厮将丞相府的大门关上。 “沈相近日忙于江北地区的水患,没有时间回府,什么阿猫阿狗居然都敢在门前晃悠了,且听着,若再有 不相干的人如此,便直接打出去。” 沈幕祁冷冷对小厮吩咐。 小厮一惊,而后顺从的点头:“是,三少爷,奴才一定照三少爷所说去办,再也不会让那些人,污了三少爷和少夫人的眼。” “嗯。”沈幕祁应一声,坐上马车,出门办事。 虽说糕点毒害了无辜百姓的误会解除,季海棠的生意又渐渐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甚至比起从前,因为大部分百姓们,对于误会季海棠一事,带着莫名的心虚和愧疚,使得她的生意更好了些。 与之相反的,齐家生意一落千丈。 可以说是挺完美的翻身一仗。 但季海棠却并不如何满意。 自从齐鲁师在季海棠面前炫耀那日,她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这几日都在太阴寺为太后和父王祈福,回来后才知道,海棠你这几日居然经历了这么多风波,也没能帮到你……” 楚乔玥一边吃着季海棠亲手做的点心,一边不好意思道:“不然,我一定会帮海棠你说话的。” “公主,其实我现在就有个忙,想要你帮。”季海棠认真道。 “什么?”楚乔玥倒也不推辞,拍着胸脯保证:“若是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季海棠大喜 过望,连忙将近日里的烦恼说出。 直到季海棠进了宫中,还是有些懵的。 她呆呆看一眼一身公主戎装,更显得其娇美好看的楚乔玥,得到对方眨眼提醒后,季海棠叹息一声,乖巧的低下头。 而后,季海棠便瞧见了自己的那一身,带着卑微宫女身份象征的,宫女服饰。 她不禁扶额,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楚乔玥的大胆妄为,只不过再懊恼也晚了,季海棠如今上了贼船,一时间,倒也没打算下来。 楚乔玥用的是想念南宫政的名义入宫的,这自然,进宫的头一遭事情,便是要去拜见南宫政。 进了宫殿之中,楚乔玥则很是自然的,走到了南宫政身边撒娇。 作为已故的皇后之女,她是很得宠的,一会功夫,就惹的南宫政连声大笑,父女感情深厚。 “陛下,齐妃娘娘说是身体不舒服。”突然,大太监进来禀告。 楚乔玥皱眉,看着南宫政:“父王,我难得进宫一次……” 话没说完,就被南宫政打断:“哎,乔玥啊,齐妃病了,朕去看看。”说完,南宫政再不逗留,转身离开。 楚乔玥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渐渐染上委屈的泪水,忍了半天,才气呼呼的也出了宫殿。 第379章 危机 “海棠,我现在很不开心。”等到了寂静些的御花园出,楚乔玥踢着旁边的花草,愤然道。 “嗯,看出来了。”季海棠点头,很是淡定。 “那个齐妃,不过就是仗着与我母后有几分相似而已,整日里勾引我父王,真是讨厌。”楚乔玥握紧了拳头。 突然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季海棠不可谓不震惊,她目光复杂的瞧着楚乔玥,视线在其精致的面容上面停留。 怪不得齐妃能够得宠这样久,沐凌分明长相也算美貌,且性情天真可爱,讨人喜欢,却连一争之力也无。 却原来,是和前皇后有关系。 因为长的像吗? “齐妃娘娘如今圣宠不衰,公主为何不愿亲近于她呢?这分明对公主也有着好处。”季海棠收敛起惊讶,轻声询问。 “呵,如果齐妃能够表里如一,我却也愿意亲近于她,可相处不久后,我便发现,那女人其实……” 楚乔玥气势汹汹,仍带着怒气急声道,话到一半,却突然卡了壳。 她到底不是不识大体的女子。 若是当众说出齐妃丑事,虽得一时痛快,日后却会麻烦不少,且还会给南宫政丢了脸面,给高贵的皇室丢了脸面。 想到这里,楚乔玥更是憋屈。 季海棠伸手握住楚乔玥的手,轻声安抚了好一会,才让楚乔玥收敛了怒容。 说话间,已经到了白沐凌的宫殿。 见大门还是熟悉的紧闭着,季海棠没了上次的惊奇,神情平静,熟门熟路的抬脚进去。 只是还未等她敲门,一阵浓郁的药香味便扑鼻而来,让季海棠不禁蹙起了眉。 就算 是普通人也应该知晓,孕妇,是不能够喝药的。 “白妃娘娘?”季海棠心中担忧,扬声询问,但屋子里却并未传来白沐凌带着欢喜的回答,反倒是有了桌椅撞击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人,因为季海棠突然的声音,慌乱之下,撞倒了什么东西一般。 听着里面异常的响动,季海棠心中一提,再没有老老实实等人开门的打算,她推开楚乔,等对方退到一边后,突然抬脚,便是用力一踹。 房门晃动了几下,并未如季海棠所愿倒下。 季海棠眉心蹙起,突然,她转头,急促的朝着楚乔玥身后随行的一众宫女喊道:“围住这个屋子,特别是有窗户的地方!” 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些许的愠怒。 宫女们微愣,齐齐对看一眼后,很有 默契的抬眼去看楚乔玥。 楚乔玥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见宫女们征询意见,她面无表情的抬手,天生的威严气度尽显:“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宫女们低下了头,不敢有什么异议,默契的围绕一圈,很快,便包围住了屋子。 楚乔玥则是警惕的退后了几步,在身怀武功的贴身宫女身旁驻足,严肃了面容,去看季海棠。 季海棠此时已然朝着那扇大门用力踹了好几脚,大门虽然都裂开了口子,摇摇欲坠的模样,却始终未倒。 季海棠的腿脚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麻木起来,想来明日行走,都会疼痛。 她并未在乎这个,只是紧紧的盯视着大门。 耳朵突然警惕的动了动,听见屋子里面,因为自己此时的动作,那诡异的响动愈 发的大了些,季海棠的眉眼之间染上冷意。 她不禁有些恼怒的咬牙:“门后有东西抵着,可恶。” 楚乔玥见状,连忙吩咐宫女们帮忙。 几人齐心协力,这才让大门破开,不等反应,里面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便飞快的窜了出来,带着浓郁到极致的药味。 那身影的动作实在是太快,让人连男女都分辨不清,像是有些武功在身。 季海棠最先反应过来,抽出从不离身的鞭子用力挥去,那人背后挨了一鞭子,嘴里发出一声**后,逃窜的动作更快了些,一会功夫,便没了人影。 “可恶!”季海棠愤怒道,手里长鞭抓的死紧,手上有青筋暴出,她本想去追,楚乔玥惊骇的叫声,却让季海棠的理智瞬间回笼。 还是沐凌最重要! 第380章 胆大包天 季海棠转身,挤开门口围绕着的一众宫女,还有震惊不已的楚乔玥,她快步奔向屋子里,瞧见已经虚弱倒地的宫装美人。 “沐凌!”季海棠担心的叫了一声,朝着白沐凌跑去,手指在鼻子下面探了一会。 还好,还有鼻息。 目光在白沐凌唇边,还有衣袍上面的大片药渍上顿住,季海棠伸出手摸一把,仔细闻了闻后,眸色冰冷。 满满的,都是麝香还有藏红花的味道。 这是,打胎药! 季海棠连忙扒开白沐凌的唇,见其牙齿白皙,且唇齿干净,没有一点含过药水的模样,季海棠终于,松了口气。 幸亏她们来的及时,不然,不仅是孩子,怕是 连沐凌都会有性命之忧。 摸了摸白沐凌的肚子,感受到里面孩子的跳动,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季海棠心中一片柔软,眸中满是坚定,她吃力的将白沐凌抱起,小心放置在温暖的大床上面。 “这是怎么回事?”楚乔玥吩咐众人去抓那个逃窜的身影,又让剩余的宫女去喊太医,这才皱眉询问。 “有人想让沐凌流产,她们怎么能够殃及无辜的孩子?”季海棠冷冷回道,话语之中,尽显厌恶。 楚乔玥被惊住,她倒退几步,看向白沐凌的视线之中,居然带了几分异样的柔和。 “我母后,便是因为在怀孕时,遭遇妃子陷害,差点流产,几乎用尽毕 生心血和精力,生了我后,这才去了。”楚乔玥声音颤抖。 事情紧急,季海棠没有安慰楚乔玥的心思,只是认真的替白沐凌把脉。 气血逆流,脉象紊乱,且额头有冷汗冒出,气息虚浮,却并不算严重,还好,只是被吓到了,有些小产的迹象而已。 季海棠打来温水,仔细的给白沐凌擦拭,清理。 白沐凌悠悠转醒,入眼便是季海棠关切的眸子,她突然抓紧了季海棠的手,眼带惊恐。 “海棠,齐妃知晓本宫孩子的事了。” 说着说着,白沐凌眼中落下委屈的泪:“本宫只是想要孩子健康出世而已,从未争过,齐妃为何一再逼迫,不愿放过本宫 ?” 突然,白沐凌又神经质的去摸自己的肚子,想要确定孩子的平安,动作急切。 季海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拍开白沐凌的手,温声道:“孩子无事,且莫要再去动了,沐凌,你得让情绪平静下来。” 白沐凌急促的喘息:“平静?本宫如何平静得下来?齐妃如此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本宫好欺负不成?” “白妃娘娘,你确定是齐妃所为?”楚乔玥突然出声,看向白沐凌的眼神中带了怜悯,同情,还有奇异的亲切。 “自然,若不是她,这后宫之中,如何能够这样胆大包天,连谋害皇嗣都如此堂而皇之?”白沐凌眼眶通红。 楚乔玥一怔, 默然无语。 正在这时候,宫女们带的太医已然到达。 那太医本是打算随意敷衍一下不得宠的妃子,见楚乔玥在,这才收敛了不敬的想法,仔仔细细的把起脉来。 “恭喜白妃娘娘,白妃娘娘已然怀有尊贵的龙子啊!待老夫去开几副保胎安神的药来,白妃娘娘定然能够顺利产子!” 太医连忙道,见白沐凌身怀有孕,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嘴里好话不停。 季海棠摇摇头,突然,一把按住了太医的肩膀,将其禁锢在坚硬的墙壁边,挣扎不能。 不等那太医愤怒的叫喊着,自己的不敬行为,季海棠随手找了些碎布,堵住了那太医的嘴。 第381章 见风使舵 “我瞧刚才太医您的举动,是个会见风使舵的,这自然是个好事,只不过,这风若是左吹右吹,吹的太医没了方向可怎么办?” 季海棠似笑非笑的瞧着那太医:“太医不会嘴上说着替白妃开安胎药,转身却是听了那某位得宠些的话,再放些打胎药进去吧?” 太医闻言,冷汗直冒,不住的摇头。 “既然如此,那海棠便信太医一回,若是被海棠发现你有不对的地方……太医想来不会这样做的,海棠说的对是不对?” 季海棠突然扣紧了太医的喉咙,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太医连苦笑都做不到,只能够忍着疼痛和窒息的感觉,连忙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等到太医战战兢兢的去开药,彻底离开房间后,季海棠才收了自己略有些冰冷的视线。 白沐凌还没有缓过来,她爱极了腹中的胎 儿,如今遭遇了这事,心神大震,呆呆的坐在了床上,垂下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海棠回头看过去,便见到了她的这幅模样,无奈的叹息。 白沐凌摸着自己因为月份大了,而有些显怀的肚子,动作轻柔,带了几分执着的痴态。 “海棠,若不是你即使赶到,怕是沐凌如今已然一尸两命,如此恩情,沐凌自会记在心中,永不敢忘。” “我们哪里用的着客气这个?”季海棠摇头。 太监独有尖锐嗓音的“陛下驾到”突然打从老远,便伴随着许多人的脚步声,传到了房间之中。 楚乔玥和季海棠纷纷一惊,对视一眼后,季海棠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在房间之中寻了寻,躲到了阴暗偏僻的角落处低头站着。 一瞬间,季海棠的存在感,便低的可怕。 季海棠刚躲好,那脚步声便立刻 清晰了许多,带着急切的味道。 南宫政大步进来,入眼便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正温柔安慰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白沐凌,顿时,心不知怎的,就是一紧。 “怎么回事?”南宫政暴怒。 楚乔玥这才像是刚瞧见南宫政一般,转头过来,惊喜的扑上来,对着南宫政快速讲完刚才经过。 “父王,那贼人居然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便要取了皇嗣和白妃的性命,若不是我突然想瞧瞧白妃,怕是已然被那人得手,父王定要严加惩治才是。” 楚乔玥有心帮白沐凌,一通话说下来,已然惹的南宫政对白沐凌心存怜惜。 “那人居然如此狗胆包天,真当朕不存在了!”南宫政额上有青筋跳动,面沉如水,他挥手,冷声吩咐:“魏书璟,去查清楚。” 魏书璟的眼神,在正站在角落处的季海棠身 上停留片刻,闻言,瞬间便没事人一般的收回,他抱拳,肃然应声:“是,陛下!” 说完,魏书璟转身,大步离开。 季海棠擦了擦额上冷汗,这才拍着胸脯,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幸好,幸好,魏书璟被皇帝叫走了,刚才……她应该是被发现了吧? 不等季海棠细想,南宫政的声音又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既然白妃如今身怀有孕,即日起,便入住景秀宫,身边宫女太监,还有吃食用度的分例按照齐妃的来,且……再添些吧,左右白妃受了惊,齐妃应当理解才是。” 南宫政严肃道。 大太监点头答应下来:“是,陛下。” “陛下,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白沐凌哭泣。 楚乔玥适时插话:“父王,白妃受了如此大难,此事便是乔玥见了也不忍,无论那始作 俑者是谁,父王都要严加惩治才是。” 闻言,南宫政目光奇异的瞧了楚乔玥一眼:“公主如此,像是话里有话?” 楚乔玥笑,朝着南宫政拱了拱手,落落大方的模样。 她刚想说些什么,一道柔媚中,满是关切的女子声音,却突然大声传来,打断了楚乔玥的话。 “白妃妹妹这是怎么了?真是可怜见的,本宫一早听见消息,便急急的赶了过来,路上瞧见有人形迹可疑,便抓了起来……” 随着那声音愈发的近了,齐妃的倩影,在楚乔玥略显冰凉的视线中,莲步轻移的进来。 齐妃的身后,是一堆模样俊俏的宫女,足有几十人,此时都恭敬的跟在齐妃身后,为其做足了气势,当真是宫中第一得宠人的架势。 但最惹人注目的,还得是最后的那名,手上正拖拽着一名黑衣人模样的宫女。 第382章 替罪羊 季海棠见状,紧紧的便盯住了那黑衣人,视线在其后背上顿住,有嘲弄之色划过。 那黑衣人打扮的女子,像是和齐妃的人做了一番搏斗的样子,身上衣服凌乱,且头发乌七八糟,神情萎靡,像是已经认命一般无神。 这样看着,倒真挺像一个被抓的“罪人”,只不过…… 季海棠的嘴角嘲讽的微扬。 她刚才仔细瞧了,那黑衣女子的后背分明没有一点伤口,绝对不可能是真的罪人。 能够当着众人的面逃跑,那人的身手十分不错,想来,齐妃不舍得将其献出,这才另外寻了个替罪羊,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叫对方帮自己撒谎。 季海棠忍了又忍,伸手拽着自己身上的宫女服饰,拽的死紧,这才没有上前,将齐妃的行为公之于众。 若是坦言说出,只怕南宫政不会对齐妃怎样,反倒是她,会得一个以宫女身份进宫,欺君的罪名,连累得楚乔玥不得安宁。 思即此,季海棠收敛了眉眼,安安静静的站立在暗处,并不做声。 南宫政见状,颇有些诧异的模样:“爱妃居然已经抓住了真凶?爱妃平日里如此娇柔……倒是朕小瞧了爱妃了。” 楚乔玥冷笑一声:“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歹人 居然就能够这样快,被齐妃抓到?别是贼喊捉贼吧?” 白沐凌不语,只是瞧着齐妃的眼神,十分厌恶,如同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齐妃面对二人的质疑,只是故作淡然的一笑,笑容下,有掩饰不住的懊恼划过。 她今日,本是打算让白妃消失的,没曾想…… 眼神在白沐凌身上划过,对于白沐凌冰冷的视线,齐妃丝毫不惧,面上假笑起来,她拍拍手,解释道:“公主真是说笑了,本宫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说着,齐妃手下的那名宫女,便擒着那身着黑衣的女子上前。 “此时和任何人无关,只不过是因为白妃娘娘平时对下人太过苛待,奴婢一时间气不过,这才冲动之下,下了杀手而已。” 黑衣人模样的女子露出真容,面如死灰,仔细看看,居然是白沐凌以前身边的大宫女。 白沐凌心头震动,对上南宫政怀疑的眼神,急忙细声细气的解释:“陛下,臣妾从未如此,陛下莫要听信那恶人所言啊。” 南宫政面上做出相信的模样,并未多说什么,心里却是留下了白沐凌会苛待下人,并不温婉和善,这一致命的印象。 白沐凌心里明镜似的,心下不由得懊恼。 齐妃,我 们来日方长。 “既然如此,那你的堕胎药是从何而来?这可是在宫中有份例的东西,寻常宫女可弄不到,此事怕是另有蹊跷。”楚乔玥狐疑的追问。 黑衣女子并不答话,只是呆滞的抬头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楚乔玥急了:“你这宫女,为何不回答本宫的问话?是身后有什么依仗不成?” 她说着,怀疑的看一眼齐妃,便上前去推那黑衣女子,黑衣女子被楚乔玥这一推,晃动几下身体,居然口吐白沫,而后浑身脱力一般,睁眼倒地。 居然是中毒死了。 且还是死不瞑目! 白沐凌和楚乔玥被吓的尖叫起来,就连对一切事情,都自认为掌控自如的齐妃,在对上那宫女睁圆了的眼时,骇的险些晕倒过去。 毕竟,那宫女圆溜溜的,死不瞑目的眸子,是直愣愣的瞧向齐妃的方向的。 南宫政见状,连忙柔声安抚着楚乔玥,见女儿实在是害怕极了,唇瓣都哆嗦起来,他沉了声音:“将这贱婢拖下去,处理了。” 大太监答应一声,急忙指使着人,将那死去的黑衣女子给拖去了别的地方,只等着宫中入夜时,便开了宫门,将其裹着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去。 如此,此事就这样 在南宫政有意无意的忽视下,彻底盖棺定论。 季海棠一直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到齐妃见那黑衣女子的尸体被拖下去后,立马便恢复了正常的神态,甚至还有心思装作柔弱,去和白沐凌争南宫政的宠,季海棠不由得心下微嘲。 这齐妃,还真适合在宫中生存,仿佛从根上,就黑烂了一般。 季海棠暗叹一声。 果然,齐妃没有这么好对付。 “事已至此,沐凌你有什么打算?”等到南宫政终于被齐妃找了理由带走,房间之中只剩她们三人,季海棠认真询问。 “自然是,让齐妃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白沐凌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 进宫后,白沐凌那双一直温润如同往常的眸子在此时,竟像是燃烧起来了一般,有着灼灼的火焰流淌其中,仿佛连空气都热了几分。 “不是本宫打击白妃,白妃除了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一样能够让父王挂心,又怎么能够报复?怕是就算今天这事被魏书璟查清楚,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知道吗?在这后宫中,没了父王的宠爱,就算是妃子地位再高,也无用,只有宠爱,才是最根本的。” 楚乔玥突然插话,她双手环胸,倒并没有凌人气 势,反倒十分温柔,看向白沐凌的目光奇异,有亲近之感。 仿佛透着如今失魂落魄的白沐凌,楚乔玥瞧见了,一直无缘得见的前皇后。 那时候,想来母妃也是如此牵挂她,为了她的安危而暴怒担忧,甚至是伤心哭泣。 白沐凌被戳中痛处,眼中落下泪来,声音却是异常的坚毅,她死命的抓紧被子,手背上青筋暴起:“既然无宠,那便去争,去抢,无论如何,本宫定要齐妃付出代价!” 为母则刚,白沐凌也自认为并不是温顺如同白兔,莲花一般的娇弱,纯真到不谙世事的人物。 更何况,那兔子急了,尚且要咬人。 “好,既然白妃娘娘有如此决心,乔玥愿意助白妃娘娘一臂之力。”楚乔玥突然大笑,她握紧了拳头,紧紧盯着白沐凌。 仿佛她如今改变了对方的命运,便能够穿透时空,为那个冒死生下自己的女子,添一分福报一般。 “白妃娘娘,其实你只是太过单纯,一直没有给自己创造机会而已,你长的很美,是父王喜欢的容貌,过来吧,我教你一招。” 楚乔玥仔细想了片刻,对着白沐凌勾勾手指,意味深长道:“毕竟,作为父王的女儿,我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他的。” 第383章 得宠 夜色已深,天空繁星点点。 想到今日不顺利的政务,南宫政蹙眉,心头烦躁,一路来到那个熟悉的宫殿,一眼便瞧见里面略施粉黛的女子,他怔了怔。 白沐凌没发现南宫政已经到来,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认真回想着楚乔玥交代的话,模样认真的,比起寒窗苦读的书生,还要刻苦。 “等会是要跳舞吗?” 她怔怔说了一句,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而后,很是熟练的摆出一个起手的姿态,身为白家的小姐,白沐凌是会舞蹈的。 见状,南宫政嘴里的斥责不知怎的就咽了回去,他微眯了眼,视线紧紧锁定在白沐凌的身上。 雨后独有的清新味道在空气之中渐渐的迸发出来,沁人心脾,月色略微有些昏暗,可照耀在女子柔软异常的身段之上,却是那样的和谐。 月光给女子本就如雪一般的肌肤上,更添了几分白嫩,如同上好的牛奶一般润滑。 白沐凌仔细回忆着从前学过的舞蹈,渐渐的,便入了神,沉浸于其中,娇 美的身段如同水蛇一般舞动出优美的弧度,将女子的柔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白沐凌舞动起了兴致,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开心,唇边便溢出了笑,声音轻柔如同洒落在肩头的月光,几乎差点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南宫政眯着的眼微松,见到眼前场景,像是被感染一般,他面上也浮现出笑意。 南宫政摇摇头,歇下怪罪的心思,他上前几步,刚要开口,瞳孔却猛然收缩,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样。 女子身后,那原本只不过是充当背景一般,默默无闻的栀子花像是感受到花神召唤一般,在白沐凌笑声愈发的灿烂之时,齐齐绽放开来。 一室的幽香,满院的寂静。 南宫政瞧着那美好如同画卷一般的场景,出神良久。 “爱妃之姿,如同皎月,朕瞧着……”南宫政突然出声,嗓音有些干涩:“心里很是欢喜。” 白沐凌闻言一愣,诧异的回头看去,见果然是南宫政到了此地,一时间,不知是惊是喜。 喜的是南宫政果然和计划一样,如期而至,惊的是,刚才她只不过是想缓解压力的随意一舞,却被对方给看了去。 糟糕,刚才跳的太入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动作到底美不美。 若是因此破坏了计划,可就不妙了! 白沐凌心中惊疑不定,手心都紧张的出了一层的热汗,湿乎乎的一片,可面上到底还是维持着淡定,她向南宫政行了个礼。 “臣妾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心头烦恼,所以便随意找了个宫殿独舞,没想到居然打扰到了陛下的清净,是臣妾的不对。” 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解释说出,是特意做出温柔的语调,白沐凌头低下,刚好露出女子完美的身形。 南宫政目光幽幽的看向白沐凌,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陛下?”白沐凌心中不安,试探着询问,身体却突然被人抱起,她一愣,感受到男子温暖的怀抱,她头一歪,靠了过去。 女子的嘴角扬起放松的笑意,带了几分宁静的美感。 并不是带着真实的 喜悦,而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 角落处。 季海棠将一切收入眼中,眸色微沉,有些复杂,里面情绪翻涌,让人看不太清,只不过却能够看得出来,并不算是开心的样子。 或许自己应该感谢,自己当初穿在了一个普通的农女身上,虽然身边亲戚奇葩了些,但好歹,她有着自己的自由,可以选择人生。 而不是……和沐凌一样,身不由己,只能够困在深宫之中,做个身份高贵的笼中鸟雀。 季海棠深呼吸一口气,知道只有让白沐凌得到帝王的宠爱,在这深宫之中的日子,才能够好过一些。 “父王每每遇到烦心事都会喜欢一个人到这里待一会,白妃很幸运,第一次布置就能够碰见父王。”楚乔玥平静道。 “谢谢你愿意帮她。”季海棠感激。 “无事,左右我也看齐妃不顺眼。”楚乔玥笑:“走吧,海棠,你今日且和我在宫中住下,明日,可还有好戏看呢。” 季海棠一笑:“好。” 第二日。 季海 棠记挂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敢起太晚,早早的便去寻了楚乔玥。 楚乔玥此时正在用膳,见季海棠过来,笑吟吟的邀功:“海棠,今日有道圣旨下来,你猜,是什么?” “什么?”季海棠茫然。 “白妃娘娘从今日起,就是白贵妃娘娘了,我看,齐妃这时候,肯定气的鼻子都歪了,哈哈哈。”楚乔玥大笑起来。 白沐凌尚未诞下皇子便已经是贵妃,若是真等孩子出世,只怕是皇贵妃之位,轻松的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季海棠惊喜,想着白沐凌的未来,终于放下了心。 像是如有神助一般,白沐凌日日都得到南宫政的宠幸。 与此同时,齐妃宫殿的瓷器似乎坏的格外快,不过半天功夫,便要换上一批,闹得内务府上下不得安宁。 季海棠听完这些消息后,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和楚乔玥一同出宫。 离开时,季海棠抬眼看着皇宫之中,虽然美丽庄严,却如同被禁锢一般的一方天地,她轻舒口气,毫不留恋的离开。 第384章 叛徒 因为齐妃这几日开始收敛锋芒的缘故,齐家行事果然也学着收敛了不少,虽然小动作一直都有,却也不敢闹出什么大事。 店铺中。 “记住,每一批货都要严格检查,不准有错漏的,虎子,去把所有人都给叫过来。”季海棠严肃了脸,放下手中茶杯,掷地有声。 “季姑娘,这货因为贵重,我之前是亲自看过了的,都是好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就出了问题。”虎子在一旁焦急的解释。 “无事,想来不过是有人贪心不足,明明我给的银子已经算是多了,那人却还是想要更多,这才做出了背叛之事。” 季海棠冷眼看着手下小厮们带着不安小跑过来,一会功夫,人便都齐全了,倒是没有人借故不来的。 季海棠站起身,扫视一眼全部人,她轻笑一声,神情轻蔑:“某些人难道还真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吗?现在若是站出来,我便既往不咎,只不过是不能够再留下而已。” 她这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而已,又立刻恢复了平静。 等了一会,见始终没人愿意承认,季海棠走下去,动作虽然漫不经心,可眼神却扫视过每一个人,且十分仔细 。 “我的确是第一次接手金丝楠木这种东西所制造成的家具,可却不代表什么都不懂,相反,因为鼻子灵敏的缘故,” 季海棠的脚步在一个人面前停下,瞧见男子额头上有细密的薄汗浮现,她歪了歪头,神情之中,不见愤怒,倒是有几分了然的笑意。 “哎,齐家给了你多少银子,才让你冒着风险,把我这金丝楠木,给偷偷换成了普通的沉木?”季海棠轻言细语的询问。 这几日,不仅白沐凌得宠,且马上要到季海海出嫁之日,双喜临门,她心情大好,看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格外的有耐心。 那男子额头冷汗更甚,心虚气短之下,居然死不承认:“季姑娘,虽说您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可也不能没有证据,就污蔑于小的吧?” 说着,那男子居然笑了笑,像是很自信自己的布置,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一般。 “你说,你想要证据?”季海棠笑眯眯道,见男子点头,她凑近了男子,仔细的闻了一下,而后确认的点点头。 “我这批金丝楠木都是老料了,放置的时间长,所以味道淡了些,常人不仔细注意,是发现不了的,可能你不知道,这木头,却也是有香味 的,你搬运太多,便沾上了身。” 季海棠耐心的和男子科普着:“金丝楠木有两种香味,一种果香味,一种是药香味,你身上的果香在我这里,都快浓郁的化成了型。” “怎么可能?”男子失神了片刻,而后猛的拉起了身上的衣袍,凑近了自己的鼻子用力深吸一口,果然,淡淡的果香味十分好闻。 “没想到我布置好几个月,却轻易败在了这味道上。”男子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所以,读书是多么重要,若是你早点知道这点,只怕我还要多费些功夫查出。”季海棠拍拍手,扬声道:“送他去见官府。” 男子很快便被拖了下去,到了大门口时,他绝望的哭喊了起来。 “季姑娘,是齐家主给了小的一千两银子,让小的做的,小的知道季姑娘一向待小的们不薄,可小的母亲生了重病,这才……” 说到后来,男子突然把可怜的话咽了回去,像是想起了被丢失的自尊,只是深深的看一眼房间之中的季海棠。 “季姑娘,你一个女流为商,本就不容易,又有齐家家主虎视眈眈,还请小心才是。”说完,男子眼一闭,不再挣扎,很快,就被拖了下 去。 房间中的人瞧着男子被拖走,有的和他关系好的,目露不忍,一时间,气氛突然低落起来。 季海棠抿唇,有些沉默。 虎子见状,提醒道:“季姑娘,这次金丝楠木被调换,我们可是损失了上万的白银,季姑娘,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嗯。”季海棠答应一声,她转头,看向房间之中的那群小厮,见他们神色微妙,显然都在同情那男子。 隐约的,季海棠能够从他们的视线之中,瞧出他们觉得自己残忍的意味。 “冰语,你这个月,得了多少赏钱?”季海棠的视线,在总是得第一,因此很有些映像的女子身上停住,突然扬声询问。 “回季姑娘,冰语这个月没有上个月的好,所以赏钱只有五百两银子而已。”冰语上前一步,恭敬回答,说话时,十分自信。 这股自信,是她来季海棠手下做事前,所没有的。 “哦,我记得,你上个月因为卖出五十件例如帝王绿这等珍品所做的首饰,因此,得了七百两赏钱?”季海棠追问。 “是的,季姑娘。”冰语不懂季海棠的意思,却还是应声道。 季海棠扬起了声音:“只要有心做事,冰语一个女子, 不过两个月,都能够得到一千二百两白银,某些人自诩孝顺,却对主家做出不忠不义之事,实在令人不耻。” 冰语识趣的应声:“阿大的确不应该背叛季姑娘这样好的主人家,若是他用心办事,哪里能落到这样的下场?聪明没用在正途上,尽想些阴损事了。” 季海棠声音清冷,带着威慑的视线如有实质一般,扫视众人:“无论原因如何,背叛在我这里,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没有好下场。” 一众小厮缩了缩脖子,只觉得面前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实在是有着和外表极为不符合的性子。 季海棠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出门,虎子见状,迟疑片刻,连忙跟上。 直到了一个僻静些的地方,虎子才开口道:“季姑娘,那阿大,我会让人轻些责罚的。” 跟季海棠相处了这么久,虎子心里早已经清楚,对方虽说手段很多,却只不过是个面冷其实心肠很软的女子而已,这一点,倒是和普通的姑娘们,没什么不同。 “嗯,等会你去取些银子,出钱请个好点的大夫,治好他母亲,然后让他们滚出京城,别再有机会在我眼前晃悠。” 季海棠声音冷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第385章 敬重 “齐鲁师那个老混蛋,只会玩些阴的。是生怕我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季海棠眸中满是嘲讽。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海棠忙碌的重心慢慢转移到了即将出嫁的妹妹身上。 见季海海不知何时,动作姿态,一颦一笑,都有了大家闺秀的典雅和气质,让季海棠很是意外了几天。 “没想到南宫霖家的教养嬷嬷居然这么厉害,我瞧着海海,都觉得脱胎换骨一般,你们书生是不是都会喜欢大家闺秀的那种类型?” 季海棠算着账本,算着算着思绪就偏了个头,她嘴里叼着毛笔,手托着腮,很是认真的看向沈幕祁。 沈幕祁此时不知在写些什么,眉眼之间一派肃杀,面冠如玉的面容上,浮现出思索的神态,下笔有神,笔势行走如游龙。 沈幕祁此时的模样若是被孩童瞧见,怕是能治小儿夜啼。 倒不是男子长的多么凶神恶煞,只不过,是气势的压迫。 季海棠却不怕他,见沈幕祁半天没答 ,只凝神思索着什么,她不满的撇了撇嘴,伸手去戳男子修长的手臂。 沈幕祁没设防,猛然被这一戳,纸张上所有的一切,尽数毁于一旦,他本能的皱起眉,锐利的视线看过去。 季海棠对其很是没心没肺的笑一下,瞬间,男子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索性放下了毛笔,沈幕祁伸手揉捏上太阳穴,摇头叹息:“海棠,你如今是愈发胆大了。” 说着,不等季海棠回答,沈幕祁思索片刻,回道:“若是女子有学识,自然更让夫君在心中敬重,只不过,海棠你不用学。” “为什么?你不想敬重我吗?那你想敬重哪个女人?” 窗外的阳光很是暖和,季海棠恰巧在窗边的位置,她愉悦的眯眼,享受着冬日过后的暖阳,嘴里说着挑刺的话,可神色,却如同午睡过后的慵懒猫咪。 女子的模样十分无害,但沈幕祁却知道,若是他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这只猫咪的利爪,可能下一秒就会伸出。 “我觉 得,我的行为足以表示我对你的敬重了,我问过朝中大臣,没有一个男子会将俸禄一分不少的交出,就连惧妻成名的何阁老,也不会。” 沈幕祁亦是眯了眯眼,堂堂一个指挥使,说起这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很是平静,丝毫不觉得丢脸。 “那是你自愿给我的,别赖啊。”季海棠立刻警惕道,像是满意了,她趴回去,过了片刻,一双桃花眼睁的老大。 季海棠刷的一下偏头,看向沈幕祁,见对方又重新捏起了毛笔写信,阳光洒落在其面容上,端的是俊朗无双,风姿无限。 可季海棠怎么看,却都能在其中看出一丝阴险狡诈的味道来。 “等会,你刚才说,这事你亲自问过了所有朝中大臣?所有吗?啊,你干嘛问他们呀?”季海棠结结巴巴,不可置信道。 “也不算是亲自问过了所有大臣,有些是打听来的,但消息准确。” 沈幕祁淡定回答,见季海棠直盯着自己,他仿佛不解一般,回看 过去,凤眸之中,满是无辜。 “那……”季海棠咽了咽口水,有些绝望道:“那些大臣,是怎么说我的?” “没怎么说你。”沈幕祁面容愈发的淡定,见季海棠如此瑟瑟缩缩,殚精竭虑的模样,一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有笑意飞快的划过。 季海棠着实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男子温和磁性的声音,十分坦然的响起:“只不过,那何阁老惧妻的名头,从此以后,便让给了我而已。”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答案,季海棠哀嚎一声,指着沈幕祁的手颤抖:“沈幕祁,你把我在外面的形象还回来!” 沈幕祁眸中笑意更深,见季海棠刷的一下,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他一只手轻松按住对方,阻止其撒泼行为。 薄唇凑到了女子白皙细嫩的耳朵上,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若不是如此,只怕那些大臣塞进来的小妾,都已经能够装满丞相府。” 见季海棠的耳垂霎时间变的通红,沈幕 祁心情很好的笑出声,其模样,哪里还有刚才写信时的半分阴霾和肃杀? “为夫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借着娘子的名头做做挡箭牌,为夫错了,但若是还要有大臣想要塞人进来,可能为夫还得再犯。” 沈幕祁调笑道,笑容爽朗。 只有和季海棠在一起,他才会放下所有防备。 季海棠轻咳一声,瞬间收回爪子,她负手而立,表情深沉的抬眼看天:“那个什么,夫君大过天,这错还不是你想犯就犯了,我哪里管的着。” 沈幕祁继续笑。 季海棠瞧他那浑身笑的荡漾的俊朗模样,只恨对方不知不觉中,怕是勾去了无数深闺少女的一腔爱恋,招蜂引蝶的很。 “其实有些事情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吗?我觉得你这点做的很不错,特别坦诚,以后继续,嗯,继续。”季海棠义正言辞。 悍妇就悍妇吧,只要后院干净,不过是名声而已,算的上什么? 反正沈幕祁都不怕别人觉得他懦弱,她也能够豁的出去! 第386章 过往 “话说,前皇后是如何死去的呢?齐妃长的和前皇后如此相似,二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季海棠想起齐妃得宠的原因,眯起眼睛,一时间好奇起来。 “齐家以前不过是普通的商人而已,齐妃那时自然不可能是妃子,她是前皇后身边的宫女出身,因为容貌相似,很得前皇后宠信,常以姐妹互称。” 沈幕祁思索一会,倒真对这段过往有些印象,给出答案。 他闲暇时,四书五经,杂谈趣事,只要是书,便都会看上一些,学识很广。 季海棠有时候,喜欢把对方当成教科书用。 “那齐妃一个宫女,在前皇后故去后,应该守灵才是,怎么就登上了妃位?” 季海棠脑中灵光划过,没想到这随口一问,还真就探查到了某些隐秘往事,她继续追问,想把以前的往事,听个究竟。 “听说是陛下酒后乱性,在前皇后故去后,错认了齐妃,以为对方是前皇后,这才有了今天的齐家和齐妃。” 沈幕祁淡然回答,察觉到什么,他询问:“怎么,这段往事有什么不对之处?” 季海棠黑亮的眼珠转了又转,她托着下巴,冲着沈幕祁神秘的眨眼,像只狡猾的狐狸。 沈幕祁虽然聪明,可到底是个男子,有时候不懂女人们弯 弯绕绕的心思,没瞧出不对劲,也实属正常。 “我只是随便问问。”季海棠已然确定了什么,她很没有诚意的敷衍道。 沈幕祁见她不答,也没追问,他对后宫女子的纠葛不感兴趣,只是提笔,继续书写着政务上的事情。 季海海和南宫霖的婚期如约而至。 再过个三五天的光景,便快要到了,因此季海海整日里的面色,都是粉红的,带着羞涩的期待。 就连赵氏也容光焕发,无论遇见什么事,都是嘴角带笑。 赵氏只觉得自己和死去的丈夫虽然没用,可女儿们,却是享福的命,不说季海安还小,其余两个,个个都嫁的极好。 那已经是她最大的满足。 为此,忧国忧民的沈丞相,居然还特意抽出了时间,主动寻了赵氏,二人足足商量了一炷香的时间。 在对方感恩戴德的视线中,沈丞相挥一挥衣袖,便是季海海可以从丞相府嫁出去,且丞相府会出一份不错的嫁妆。 这样日后,季海海到了世子府上,不仅行事腰板能够挺的直,说起来也好听一些,有份名头在,仆人们也不敢小瞧。 “谢谢丞相大人,我们真是无以为报。”赵氏虽然不是很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却知道什么是好意,心怀感激的道谢。 沈 丞相没有义务帮她们,如今帮了,还是主动上门要帮,那便是情分,是人家看得起自己家海海。 当然,可能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季海棠如今身份的缘故。 “不必言谢,海棠既然已经嫁入我相府,那我们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以后,季海海姑娘也大可以随时回这里,左右府中空旷,还能多丝人气。” 沈阳书很是淡定道,三言两语,便能够扭转了在赵氏心目中,他古板严肃的形象,只觉得他是天大的好人。 收买人心的功夫,已经融入了这位权臣的骨血之中。 就这样,季海海出嫁的地方被正式敲定下来,季海棠听了,歇下买一处豪华院落充当娘家的心思,对沈丞相也感激起来。 “如此,海海嫁给南宫霖,日后若是发生什么,倒是有丞相府可以明面上插手,毕竟,海海可是从丞相府中出去的姑娘。” 季海棠笑眯眯的,当即,便让手下之人,去寻了沈阳书最爱的名贵茶叶送于他,打赏起下人来,更是毫不手软。 一时间,整个丞相府好像都洋溢出了喜庆的气氛,每个人都为季海海的出嫁而感到欢快,彼此相处其乐融融,直到…… 齐安玲珑恢复健康。 这位曾经的掌家夫人恢复健康后,打骂起下人来更 加有精神,不仅如此,她出去一趟后,还不知从何处带来了一个尼姑。 一个身穿道袍,面容普通,却十分温润的模样,大约四五十岁的尼姑,带着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的笑容和齐安玲珑并行而立。 只不过那尼姑的眼中,时不时的有精光划过,一下子,便让她这幅温润的气质,大打折扣。 “阿弥陀福,这位齐施主,就是这里吗?” 那尼姑的视线在丞相府高大的府院,门口气派的两只玉狮子,还有门口一众仆人身上转了一圈,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些。 这丞相府一看,便是富的流油的人家啊。 “是啊,慧心大师,就是这呢,还请大师以后多多府中众人分忧解难了。” 齐安玲珑恭敬的回答,看着那尼姑,二人对视一眼,眸中是意味不明的笑容。 “真是煞气冲天啊!”慧心严肃着脸,嘴里吐出一句话来,她走近相府,并未直接进去,而是不断的在外面徘徊,嘴里念念有词。 雪盈恰好路过,见状,只觉得对方很是莫名其妙,又因为这尼姑是齐氏带回来的,便有些排斥对方。 “你这尼姑,怎么疯疯癫癫的?我们相府哪里有煞气?明明我们都生活的好好的,真是胡说八道!”雪盈皱眉。 “住嘴 ,慧心大师说话,哪里有你半分开口的份?”齐安玲珑严厉的训斥。 那老尼姑却并不以为意,还柔声劝齐安玲珑:“夫人莫恼,这些俗家子弟不明白其中关窍,也是正常,老身凭心做事,并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一番话说下来,那叫一个慈悲为怀,宽容大度。 “是我的不是,让大师受了委屈了。”齐安玲珑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而后脸一板,吩咐道:“去给慧心大师收拾个房间出来。” “她居然要住下?那可得问问柳夫人的意思了,毕竟如今府中是柳夫人掌家,突然住下了个人,可是大事。” 雪盈急忙道,脸上却突然挨了一巴掌,她睁大了眼看过去,是齐安玲珑略显狰狞的脸。 “让你去,你便去,什么时候,我还使唤不动你一个贱婢了?”齐安玲珑扬声道。 雪盈眼中被打出泪来,倔强的抿起了唇。 “齐夫人这病刚好,怎么还是没有让性子静下来?雪盈是我房中的人,夫人这一巴掌,可是等于打在了海棠的脸上啊。” 季海棠得到消息,走过来,将雪盈护在身后,皮笑肉不笑道。 那尼姑却是突然指着季海棠大叫起来:“你这个妖孽,就是你,才让相府之中煞气连天,居然还敢在老身面前现形?” 第387章 慧心 季海棠看向那尼姑,面色微沉。 “齐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弄个只会胡说八道的尼姑进府,是想让她用嘴巴烦死我吗?”季海棠似笑非笑。 “慧心大师,可是法华寺最有名的大师,大师品德高洁,难道还会说假话不曾?季海棠,你身上必然有鬼。” 齐安玲珑指着季海棠,义正言辞。 季海棠只觉得莫名其妙,不屑的嗤笑一声。 “你这妖孽法力倒是挺高,居然已经让这相府之中,布满了你的妖气,看来,寻常方法,已经不能够让你现出原形,以证老身清白了。” 那尼姑自言自语。 季海棠笑出声,像是在看一场闹剧一般,一点也不害怕,只觉得讽刺,看来,尼姑这 话是要把自己证明自身的话给堵死。 “随便你们怎么闹腾,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季海棠再没有理会两人的心思,只是领着雪盈离开,走之前,季海棠深深的看一眼齐安玲珑。 “齐夫人,海棠性子一向暴烈,最是护短,齐夫人以后,还是莫要将手伸到海棠身边的人上,若是有了下次,海棠可是不依的。” 季海棠冷冷警告。 “你这妖孽,真是反了天了,果然,我们相府留你不得。”齐安玲珑怒道。 季海棠没有回答,径直拉着雪盈的手离开。 那尼姑见状,有些诧异,随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妖孽倒真是嚣张跋扈,老身就算是拼尽了一身修为,也要将她捉拿 。” “这件事,玲珑还要仰仗大师才是,大师一定要护住我们丞相府中的人啊。”齐安玲珑装模作样。 “这是自然。”慧心点头。 二人的作态虽说季海棠不屑一顾,可却是让府中众人看直了眼,古代人迷信,一时间,倒是有些疑惑起来。 没过几天,府里顿时流言四起,府中下人看向季海棠的视线,都有些不对起来。 就连即将新婚的季海海都有所耳闻,特意过来问过。 “无事,不过是一点小手段而已,不用在意,左右她若是闹的过了,我自有办法对付。” 齐安玲珑一辈子也只和柳氏一人宅斗过,柳氏善良,经验不足,难免落败,让齐安玲珑得逞,可季海棠却自认 为并不是好惹的。 她摆摆手,无所谓道。 季海海等人见她胸有成竹,这才放下了心,各忙各的去了。 派了个人去盯着齐安玲珑的动作,季海棠又去了铺子一趟。 “季姑娘,如今京城之中,因为那次栽赃陷害的事情,齐家的名声已经臭了,百姓们更愿意相信我们,如今,这第一商的名头,早已经换成了季姑娘的。” 虎子跟在她后面,喜滋滋道。 如今齐妃失势,京城之中多的是见风使舵之人,一个个的,都攀附上了他们,形势一片大好。 “嗯。”季海棠点头:“虽说如此,我们却不能够掉以轻心,售卖出去的东西,不管价值几何,都要保证质量。” “这是自然。 ”虎子接话。 御花园。 “白沐凌,告诉你,你不过只是一时得意而已,这后宫,终究还是本宫的天下。” 听见女子突然变得阴毒的话语,白沐凌惊讶的睁大了眼,却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人一拽,推倒了什么。 而后,那股抓着自己的力量一松,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的落水声,冰冷的荷花池中,女子挣扎着痛苦求生。 “爱妃!来人啊!快下去救人!”南宫政失控的大叫声传来,白沐凌还没能反应过来,恍惚回头,见到帝王瞪着自己,怒气冲冲的眼。 “白贵妃善妒,罔顾人伦,居然谋害皇子,即日起,打入冷宫。” 而后,就是这样一句毫不留情,带着厌恶的话语。 第388章 鬼神之说 “这是扬州知府要的,他为官清廉,想来身上没有多余的银子,你且要价低些,就算不挣银子,也可以。” 季海棠仔细的和虎子吩咐着事情,清秀的面容上,满是认真:“这样,也算是为我夫君结个善缘。” “季姑娘为指挥使大人操心,每每只要是朝中品行不错的官员来购买东西,姑娘都不挣银子,只为指挥使大人官途顺利,是指挥使大人的福气。” 虎子真诚道。 “左右你无需点明,只把价格放低便是,那扬州知府自己会琢磨明白的,就算是不明白,也无妨。”季海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诚然她的确欣赏清官,但把价格降低的大多数原因,还真就是只为了沈幕祁而已。 毕竟她不是个圣人,身为商人,若是没有利益,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便放弃到手的银子? “对了,齐家好像新请了个厨子,最近捞回了点生意,虎子,你去把那厨子给挖回来。”季海棠说到这个,眉眼间有坏笑闪现。 齐家如此阴她,那么,她自然也不能够屈居人下,任由对方欺负才是。 不然,齐家可能还会以 为她是软包子,很好欺负。 虎子拍着胸脯,大大咧咧的保证:“放心吧,季姑娘,那个厨子我就是绑,也要绑回我们这里。” 季海棠无奈的笑,她摇头:“倒也不必,只需要用利益诱惑就行,虎子,一定要挖人回来,不惜任何代价,我不想看见齐家有任何起死回生的可能。” 虎子严肃点头。 二人又仔仔细细的讨论了一会店铺中的事情,季海棠这才回了府中,正巧,刚好遇见了那慈眉善目的尼姑正在和沈阳书说话。 季海棠停了脚步,看了片刻,却没有说话,也没有过去打断二人谈论,只是负手而立,静静的站在角落之中等着。 随着时间流逝,沈阳书脸上原本轻松的神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季海棠冷眼旁观,见那老尼姑倒还真有几分厉害,巧舌如簧的模样,不禁嘲讽的轻笑。 她这个位置比较偏远,是听不见二人的对话的,可季海棠觉得她不需要用脑子思考,也能够猜出,那尼姑是在诋毁自己。 “没想到倒真给齐安玲珑带回来了个小麻烦。”季海棠自言自语。 不远处的两人并没有发现 季海棠的存在,严肃的说了会话,各自散去,临走前,沈阳书的脸色很是难看。 “不会吧,他堂堂一个丞相,居然也会信这种鬼神之说?” 季海棠惊讶,她是个谨慎的性子,让齐安玲珑随意在府中捣鼓,她并不会放在心上,可若是沈阳书对这事上了心……那可就不一样了。 对着刚才离沈阳书二人最近的小厮招了招手,见那名小厮过来,季海棠询问:“那尼姑和丞相说什么了?” “少……少夫人,毕竟是丞相大人的事,这不好吧,若是丞相大人知道了,会不悦的。”那小厮结结巴巴道。 眼角余光瞥见那名小厮还在害怕的模样,季海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原来还真有人会相信那种胡说八道啊,真有意思。” 还没等季海棠到了门口,便瞧见了季海海正和南宫霖说话。 看着二人空气中快要弥漫开来的粉色泡泡,她的脚步很是自然的转了个弯,想了想,打算随便逛逛,却突然,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中。 “海棠,你没事吧?”耳边,是焦急的熟悉男声。 季海棠诧异的抬眼看过去, 见到对方,连额头上的疼痛都彻底忘记:“白子敬?” 白子敬尴尬点头,而后又僵硬的一笑,笑容之中,带了掩饰不住的愁闷,他指了指南宫霖:“我是和南宫兄一起来的。” “来都来了,今日便留在府中用饭吧。”季海棠笑笑,难得的有点局促。 对于白子敬,她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 若说是冷若冰霜,相敬如宾吧,在季海棠的心里,白子敬是她的友人,也帮助过她,她做不到如此无情。 可若是再和以前一样,对他巧笑嫣兮吧,不说沈幕祁会如何,季海棠心里都觉得别扭。 “不了,沐凌出了事情,等会,我得和父亲进宫,求陛下开恩,如今过来,也只是因为一开始便已经答应了南宫兄,不好爽约而已。” 白子敬闷闷的回道,许是想到妹妹如今的境遇,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回事?沐凌她不是已经得宠了吗?怎么会出事?”季海棠脸色霎时间变了,担忧询问。 “沐凌她……推倒了齐妃,齐妃落水,陛下大怒,因此,将沐凌打入了冷宫。”白子敬有些艰难道 ,这显然,是件丑事。 “沐凌她绝对不可能会这样做!”季海棠咬牙,是她大意了,觉得白沐凌有了恩宠,就可以万事无忧,一生平稳。 “海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对,沐凌一定是被陷害的,海棠,你可有证据?这很重要!” 白子敬激动起来,面色有些兴奋的红。 “证据倒是没有,不过这事我会帮忙的,你且和你父亲去求情,剩下的,我来想想办法。”季海棠沉思片刻道。 “多谢。”白子敬深深的看季海棠一眼,眼底压抑着的爱恋又有破土而出的架势。 南宫霖已经和季海海说完话,见白子敬又要陷进去的模样,他不由得一巴掌,打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让白子敬清醒清醒。 对着季海棠有礼的点头,许是因为要成为亲家的关系,南宫霖声音比起以往,柔和了许多。 “我们先回去了,你放心,聘礼已经在准备,绝对不会让海海输给京城之中任何一名大家闺秀。”他认真承诺。 “你最好说到做到。”季海棠盯着南宫霖,桃花眼中,满是认真,让开位置,好让南宫霖拉着白子敬离去。 第389章 昏君 皇宫。 “太医,怎么样了?”南宫政的视线从昏迷不醒的齐妃身上收回,声音沉冷的询问。 “娘娘着实被吓的不轻,所以一直不愿意醒来。”老太医摇摇头,做出一副无奈的叹息状。 南宫政闻言,回过神,看向病床上的女子,心中一痛,坐在床边,一直守到了夜半时分,才见到对方幽幽转醒。 只不过那双眼中,却黯然无神。 “爱妃。”南宫政不由得喊她,声音无端端的轻了许多。 “陛下?”齐妃脸上浮现出喜悦,下一秒,又恢复成漠然,她扭头:“陛下如今不去陪伴白贵妃,守在臣妾这里做什么?” “爱妃,你莫要如此,朕是关心你的。”南宫政叹息。 “关心臣妾?若是真关心,又怎么会让臣妾独守空房这样久,还让白贵妃生出了害死臣妾的心思?”齐妃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臣妾母家本就已然有了败落的迹象,臣妾对此不仅无能为力,如今还没了陛下的爱,臣妾还活着做什么?” 说着,齐妃就要往床边墙头撞去,可她如今身体虚弱,哪里有什么力气?身子刚冲过去,便被南宫政一把抱住。 齐妃顺势扑到在南宫政的怀中,嘤嘤哭泣:“陛下还拦着 臣妾做什么?臣妾活的如此无用,还不如就这样让臣妾一死了之算了!” 闻言,南宫政眼前划过前皇后难产而死的绝望模样,眼前,似乎又出现女子死亡后的腐败气味,他瞳孔一缩。 “不,朕不会再让你死去了!”他紧紧抱住齐妃,来不及多想,嘴里飞快的承诺。 “朕记得,你母家乃是商户,那朕便下旨,让京城中的百姓们,都去齐家购置东西,不准再去其他地方便是。” 齐妃闻言,动作一顿,惊喜的看向南宫政:“陛下果真愿意为了臣妾如此?” 南宫政幽幽一叹,虽然心里隐秘的觉得有些不妙,可却不愿意再看到齐妃寻死觅活。 “这是自然,明日朕就下旨。”他道。 齐妃闻言,眸中满是计划得逞的笑意,她脸色终于由阴转晴:“陛下的心中,果然还是有臣妾的。” 她虚弱的撒娇道,做出感动的模样。 南宫政点点头,见到终于安抚了眼前女子,心头不由得一松,眼神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齐妃见状,眸色暗了暗,小心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察觉到什么,眼中有杀意涌动。 那是冷宫的方向…… 丞相府。 还没等季海棠去寻楚乔玥,找个理由进宫,一 道简直可以说是霸权的旨意,便在京城之中,带着让所有人不安的味道,迅速被百姓们知晓。 那就是,以后无论是买什么东西,她们都得去齐家购置。 至于若是去了以季海棠为首的其他店铺购置东西……呵呵,不好意思,那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陛下怎么能这样?齐妃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根本……就是昏君啊!” 季海棠托腮,自言自语,去外面晃悠了一圈,果然,百姓们人心惶惶。 当晚,沈阳书和沈幕祁都没有回府。 等用着早饭时,季海棠才得知,朝中大臣因为这旨意震动不安,齐齐联名上表,为了让南宫政收回旨意,跪在了大殿外,整整跪了一夜。 沈幕祁和沈阳书自然也在其中。 可南宫政对此,却没有任何表态,只是一直待在齐妃的宫殿之中,没有出门半步。 “京城之中的经济命脉怎么可能由皇家之外的人掌控全部?陛下不在意,臣子却是要想得到的,这下,齐妃可真要成为祸国妖姬了,只不过,这圣旨一下,我这生意……” 季海棠没有继续说下去,苦恼的皱着眉头。 毕竟,南宫政就算再怎么样,也是这个世界上,权利最大的人,等同于 天一般的存在。 若是真要季海棠和对方对上,季海棠很有自知之明,她还真没有那么大的势力。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还是得曲线救国才行。” 季海棠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写信让虎子关闭所有铺子,安抚众人后,让小厮们带薪休息,她想了想,打算出门去寻楚乔玥。 总归是,还要进宫一趟的。 不知何时,命运已经将她的利益和沐凌的绑在了一起,不过,这一点,季海棠倒是并不排斥。 出门时,季海棠又瞧见那个尼姑正在妖言惑众,抓着一个小厮,二人在说些什么。 那小厮连连点头,神情很严肃,一脸只要是那尼姑说什么,他会信什么,并且当做真理的认真态度。 季海棠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来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洗脑现场,想了想,她躲在暗处,观察事态发展。 “慧心师傅,您说,这世间上真的有妖邪吗?那些妖邪,又是长的什么样子呢?和人一般吗?”那小厮诚恳的询问。 慧心双手合十,一脸世外高人的神秘姿态:“这位施主,不瞒你说,这丞相府之中,就有只得道的妖邪,老身这次来,便是为了铲除这妖邪的。” “啊?”小厮 惊讶,迟疑片刻结结巴巴道:“其实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可是,可是少夫人人很好,从来都不责罚我们。” “这只不过是妖邪魅惑人心的手段罢了,小施主还是道行太低啊。”慧心摇摇头,直接了当道,语气之间,很是自信。 那小厮见状,又想起之前慧心点明,不过和她刚见面的自己身上隐痛的本事,纠结了一会,迟疑间,到底还是有些信了。 “慧心师傅,你能不能不杀少夫人啊?其实少夫人真的是个好妖。” 慧心眼看着那小厮缠着自己,替季海棠求饶,说话间,显然已经相信季海棠是妖邪的事情,她嘴角勾起一个和善的笑容。 笑容显现在慧心那张慈祥的面容上,更显其悲悯天人。 “这是自然,老身又岂是那狠心之人?” 说完,慧心和那小厮一同离开。 季海棠见他们走了,也走出来。 好像她不经意间放任的人,已经不知不觉之中成了气候? “雪盈,去和柳娘亲说说,多看着点这尼姑和齐氏,她们这几日一定会有所动作。”季海棠吩咐。 她是空不出手来管了,这明显是要做些什么的尼姑和齐安玲珑二人,却刚好可以给柳娘亲消磨时间。 雪盈点头:“是。” 第390章 献宝 等季海棠寻到楚乔玥时,对方却摇头,拒绝了帮她进宫的请求。 “不知那齐妃和父王说了些什么,惹的他下了旨意,禁我的足,海棠,我根本出不去,更何况是帮助你了。” 想到什么,楚乔玥咬牙:“禁足就算了,她居然还让父王下那样霸道的旨意,如今就连我公主府中的下人都怨声载道,更何况其他?齐妃是想让父王成为昏君吗?” “那该如何?如今沐凌在冷宫之中,受困于人,齐妃又是绝对不会让我进宫坏她好事的,除了你,我并没有其他能够顺理成章进宫的法子。” 季海棠有些急切。 “我……我也不知道。”楚乔玥垂下头,很是无奈,对于齐妃的厌恶,更加深重。 季海棠见她也没办法,低下头,仔细思索,突然,她眼前一亮:“可能我们一直以来,都无视了一个其实能够帮助我们的人。” “谁?”楚乔玥惊喜追问。 “太后,她可是也能够让我进宫的。”季海棠吐出两个字,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眯起,里面,染上狡黠的色彩。 皇宫。 一双保养 得宜的美手,摸上那晶莹剔透的玻璃镜子,小心翼翼的样子。 见那镜子,居然能够将自己的面容清晰照应出来,即使是见习惯时间宝贝的太后脸上,也罕见的划过惊喜。 “这是何物?哀家居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宝石,真是好看,想来,定是难得的珍宝,海棠啊海棠,你这次突然说要献宝,哀家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东西。” 太后愉悦道,一直摸那玻璃镜子,很是喜欢的模样。 季海棠见太后居然误会了镜子的成分,有心想要解释,话到了嘴边,迟疑片刻,又被她咽了回去。 左右宝石价值更大,更能吸引太后助她一臂之力,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的确,这是海棠祖上传下来的,是祖上机缘巧合下得到,听说这世间,也只有几件而已。”季海棠行了个礼,恭敬道。 她一直没有拿镜子拿出去售卖,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毕竟,对于世人来说,越是稀少的东西越珍贵,也就越值钱这个道理,已经是心口不宣的事情了。 太后闻言,更是满意。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很罕见的珍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显示她高贵的身份。 放下镜子,太后眉眼弯弯,见季海棠面容清秀,行事之间很有分寸,一时间更加有着好感,眼中满是亲近。 “海棠丫头,你这次进宫来,只怕不是为了给哀家献宝的吧?说吧,你有何要求啊?”太后爽快回应。 季海棠闻言大喜,她严肃道:“太后娘娘,海棠只有一事相求,那便是圣旨一事,太后娘娘,您如此圣明,想来应该知道,这圣旨能够带来的后果。” 太后闻言,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后宫不得参政,齐妃和皇儿这事办的的确糊涂,可哀家一心向佛,已经很久没有参合到这种事情中了,这镜子,你还是……” 太后迟疑着,将那镜子往季海棠的方向推了推。 “这镜子还是太后娘娘留着吧,就算太后娘娘为难,海棠也愿意将这镜子赠于太后,这也是,成全了海棠的一片赤诚之心。” 季海棠见太后拒绝,虽然失落,但应对,还是很自如。 “你倒是个洒脱的。”太后 赞赏的看一眼季海棠:“罢了,左右哀家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年轻女子的,去齐妃和白贵妃那里逛逛吧,就说,是哀家的口谕。” 季海棠闻言,连忙感激的行了个礼:“谢太后娘娘恩典!” “去吧,白贵妃能有你这样的女子护着,是她的幸运。”太后摆摆手,而后,像是累了一般,她躺回塌上,明显,是要赶客了。 季海棠也不多留,转身跟着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头一个,便去了冷宫的方向。 冷宫如同传言一般,很是凄凉,里面甚至有不少前朝落败,已经疯掉的妃子们在自言自语,时不时的,狂笑出声。 季海棠听着那刺耳的尖叫声,眉心紧锁。 “本来孕妇就多日多虑,神经敏感,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够养的好胎?” 想了想,季海棠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那名宫女:“这位姐姐,冷宫不容易,还请姐姐多加照拂照拂贵妃娘娘才是。” 那宫女接过银票,笑的合不拢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白沐凌居住的宫殿,这里比起旁 边的,要新上一些,却也免不了破败,季海棠刚进去时,甚至闻到了霉味。 房间之中,白沐凌正躺在一侧看书,看样子,倒是没有受到多少不好的对待。 也是,她毕竟怀有孩子,就算是齐妃想提出什么要求,只怕南宫政也不会鬼迷心窍到对白沐凌真的干什么。 季海棠见状,松了口气,让宫女在外面等着。 她转身将门关上,见房间之中只有她们二人,季海棠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很是无奈:“沐凌,你怎么又着了齐妃的道?” 闻言,见到季海棠后,白沐凌脸上溢出的喜悦渐渐褪去,转化为了低落。 “海棠,本宫没推她,是她故意陷害于本宫。” 季海棠摇摇头,没有以往习惯性的安抚,那张**的唇中,吐出的话语如同刀一般锋利。 “沐凌,我身为外臣的夫人,不能够常进宫,帮得了你一次两次,却帮不了你一辈子,这样好的局面你都能输,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季海棠说着,一双桃花眸中,满是叹息。 白沐凌看见她如此,一时间,也是不安起来。 第391章 办法 “沐凌,难道白家的教养嬷嬷什么都没有和你说过吗?”季海棠望见白沐凌眼底还存留着的一分天真,不禁扶额。 “嬷嬷说,要与人为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海棠,本宫不会放过齐妃的,你放心,本宫绝对不会心软。” 白沐凌低声道,很是坚决。 “还有呢?其他没有说吗?你怎么不放过齐妃?用什么方法?”季海棠化身成为最严苛的老师,板着一张脸。 白沐凌抿了抿唇,说起来,就算她以前被齐妃苛待,甚至因为齐妃,而住进了那样破旧的宫殿,可她得宠后,还真没对齐妃做些什么。 “白子敬他们是干什么的?就这样将你送进来了?” 季海棠简直要崩溃,盯着白沐凌瞧了一会,总算是知道了对方为何会在后宫之中,混到如今的田地。 “罢了,罢了,总之,你且过来,我仔细与你说说。” 季海棠认真回想了片刻,慢慢的,将宫中惯有的套路,一点点掰碎了,将里面的核心讲给白沐凌听。 至于季海棠并不是宫妃,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笑话,前世里那样 多的宫斗剧,她就算是看,也能够看出一二,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白沐凌一脸惊奇的听着,若有所思。 二人在房间之中,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了外面宫女的提醒,季海棠才想到要离开。 “沐凌,你要清楚,你我宫墙相隔,我不能护你一生,后宫之中人心叵测,每个人都有利益纠葛,再不会有人真心待你,与人交往,心中总是要留有一分戒心。” 仔细的叮嘱完毕,季海棠转身离去,只留下白沐凌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季海棠来到齐妃宫中时,外面跪了一地的大臣很是引人注目,她一眼便从百个身穿朝服,带着官帽的男子之中,瞧见了沈幕祁。 原因无他,在一群跪了许久,已经有些吃力,面色苍白,弯腰驼背的大臣之中。 只有沈幕祁还依旧腰背挺直,如松一般,端得是鹤立鸡群,风骨傲然。 季海棠一眼看见,心便有些疼起来,看向齐妃宫殿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几分怨念:“这皇帝还真会折腾人。” 沈幕祁亦是瞧见了季海棠,眉心不由皱起,但眼前形势,却 不好发问,只是疑惑的看着季海棠。 他看见女子偏头和宫女说了些什么,而后平静着面容走过来。 像是路过一般,季海棠从自己的身旁走过,突然低下的身子动作很快,没能被早已经因为长时间的跪立,神经开始麻木的其他大臣们发现。 沈阳书倒是突然偏头看了一眼,眉心皱起,却什么也没说。 感受到手里被迅速塞进的东西,沈幕祁微愣。 对上季海棠狡黠眼神,沈幕祁一笑,狭长的凤眸之中,似乎有绚烂的烟花绽开,在夜一般漆黑的眸中,染上瑰丽的光彩。 将糖果不着痕迹的塞进嘴中,感受到口腔之中泛开的甜意,沈幕祁只觉得长时间而未进水米,一直在叫嚣着的胃痛缓解了不少。 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沈幕祁微眯了眼,这是一个舒服的姿态。 他看着季海棠离开的背影,一直盯了许久,直到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海棠,你要干什么? 季海棠得了太后的口谕,又有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陪着,进入齐妃宫殿之中,倒挺顺利,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透过门口处层层 叠叠的细卷纱帘,季海棠看见南宫政模糊的身影,这位帝王像是在和齐妃说着话,时不时的,有齐妃的娇笑声传来。 季海棠抿了抿唇,没有立刻进去。 过了片刻,屋子里二人的交谈终于停下来,南宫政发现外面的季海棠,沉声询问:“是谁站在哪里?怎么一直不出声?” “参见陛下,臣女是来求见齐妃娘娘的,至于不出声,则是因为怕打扰到娘娘还有陛下。”季海棠行了个标准的礼,很恭敬。 似乎是南宫政示意了什么,有宫女掀开了帘子。 季海棠抬眼时,没有帘子的阻碍,清楚看见齐妃冷下来的眼神。 “季海棠?你一个外臣妇,没有召见,怎么能进后宫?”齐妃冷笑,带着些期盼,希望能够从中找错,好治季海棠一个死罪。 “是太后娘娘。”季海棠给出一个答案,冲着齐妃笑的温和:“因为知道齐妃娘娘受到了惊吓,太后娘娘特意让我过来陪伴您。” 齐妃不置可否,回以一个冷笑。 南宫政自然看出她对季海棠的不喜,皱起眉,本想让季海棠就这样离开,可季海棠的下一句话 ,却让南宫政又改变了主意。 “陛下,这后宫之中许久没有热闹过了吧?臣女倒是有办法,能够解了齐妃娘娘近日来的多思和忧愁。” “哦?你能有什么办法?”看见季海棠眸中的自信,南宫政来了兴趣,他的确为这件事情苦恼。 “若是用了你的方法,本宫却还是高兴不起来呢?本宫的身体,可不是你能用来开玩笑的。”齐妃追问,眸中有算计划过。 季海棠深深的看齐妃一眼,她低头再次行了一礼:“那海棠便自愿领罚,不过,如果海棠能让齐妃娘娘开心,那海棠,便想要一个承诺。” 南宫政见她如此爽快,一时间,倒高看了面前女子一眼:“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好,那朕便给了你这个机会。” “谢陛下隆恩,海棠定然会为了齐妃娘娘的身体康复,而肝脑涂地。” 季海棠做出激动的模样,窗外的阳光照印在她的面容上,唇边浅浅的笑容,扬出自信的弧度。 一炷香后。 季海棠出门时,门外以沈阳书为首的大臣们都还跪着,她抿了抿唇,对着沈阳书等人行了一礼,却并未离开。 第392章 同盟 “诸位如此,想来只不过是徒劳而已,陛下念及齐妃娘娘,想来轻易不会改变主意。”季海棠柔声道。 “不说京城命脉绝对不可被一人把持,光是齐家近日疯涨的价格,便让百姓们怨声载道,臣等为了黎明百姓,愿意一直跪到死去,只求陛下能够开恩,收回圣旨。” 不等沈阳书开口,一个面容严肃到刻板的男子,便开了口,声音雄浑,季海棠闻言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个熟人。 没想到魏书璟居然也跪在了这里,倒符合他古板的性子。 可他魏书璟愿意跪到死去,她家夫君的命却还是很金贵,很让季海棠舍不得的。 季海棠脑中心思一转,面上浮现出笑意:“各位乃是良臣,可方法若是没有用对,想来也只是白用功而已,不如先行回去,用这时间做出些真正对百姓有用的事情。” 她这话很有几分歪理,倒惹的不少大臣彼此窃窃私语起来。 人性自私,大部分大臣们早已经因为这漫长的折磨,而神经崩溃,只是不好拉下面子,说出退出的话来。 若是真的说了,想来后来结果不管如何,那人的官途,也就到了头了。 季海棠却并不是朝廷命官, 因此说起话来毫无顾忌,有了开头,这接下来的事情,便也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许多大臣纷纷赞同了季海棠的所言,嘴里说着好听的借口,拖动着快要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僵硬成石块的身体离开。 “你这女人,居然敢妖言惑众!” 魏书璟见状,面色突然变的很不好,拉了好几个大臣劝着留下,却都被对方推脱离开。 魏书璟气极,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季海棠的衣领,想要宣泄怒气,下一秒,脸上却挨了一拳,他一痛,本能的松了手。 季海棠反应过来时,便看见沈幕祁的身影护在了她的面前,心中浮现出暖意。 “魏书璟,你动手之前,最好先掂量自己的身份,知道谁的女人是不能碰的。”沈幕祁的声音,冷的像冰。 魏书璟不甘的瞪视:“她刚才那一通妖言惑众,没有了大臣们的逼迫,你可知这圣旨继续实施,会有多少百姓活不下去?到时候,她就是千古罪人。” “这并不是你意图对我夫人动手的理由。”沈幕祁面色不变,修长的身形如山一般,紧紧护住季海棠。 季海棠笑的灿烂,拉了拉沈幕祁的衣袍,见男子偏头看过来,她笑眯眯 道:“同盟之间还是不要对上的好,魏公子,你说是吗?” 大殿之外的一个僻静地方。 气氛诡异。 魏书璟忍了又忍,看向季海棠的视线古怪而复杂:“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刚才让那些大臣离开的,便是她,可如今,却又说什么他们是同盟。 这女子,难道会变脸不成? 魏书璟自认为自己的一双眼十分厉害,能够看透许多,就连天威难测的帝王,也曾多次被他揣测到过心思。 可当他仔细探查眼前一对男女时,却惊讶的发现,他们就像是一汪深邃的湖水,外表虽然清澈,可若是要探寻的话,却发现,什么都得不到。 “魏公子贵人多忘事,想来是不记得海棠商人的身份,那道圣旨,对于海棠来说,和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没什么不同,又怎么会愿意让那圣旨继续实施?” 季海棠笑着解释:“魏公子,海棠刚才已经讨得了陛下的一个承诺,只等着计划成功,便可以实现海棠想要的任何一件事。” “当真?”魏书璟惊喜,连忙追问。 “自然,不过……”季海棠望向魏书璟,声音温和,带着自信:“作为交换,魏公子得帮我一个忙才行 。” “若是能够让陛下松口,无论是什么,魏某都在所不惜。”魏书璟抿唇,坚定道。 一炷香后。 “那么合作愉快。” 见魏书璟如此好说话,季海棠一时恍惚,有种还在前世之中谈生意的错觉,她习惯性的伸出手,笑的灿烂,没发现身后男子黑下来的俊脸。 魏书璟后背突然一凉,只觉得犹如被恐怖的猛兽盯上了一般的错觉,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轻咳一声,瞬间便歇了想要握过去的想法。 “那个,魏某还有些事,就先走了,指挥使夫人,还请保重才是。”魏书璟同情的看一眼季海棠,摇摇头,转身离去。 他离开的动作很快,带了点迫不及待的味道。 季海棠奇怪的收回手,心中嘀咕着魏书璟的不对劲,一回头,便立刻知晓了原因。 假山**的石块在男人精致到完美的五官上落**影,狭长的凤眸之中,是暗沉到化不了的极致的黑,如同最深沉的夜晚,寂静无声。 “季海棠,你若是敢和旁人握手,握了左手,我便剁了那人的左手,握了右手,我便那人的右手再也无法动弹。” 一字一句冰凉的话语从男人形状完美的薄唇中吐出,让 即使一向对沈幕祁自带免疫系统的季海棠,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好冷! 搓了搓手,季海棠蹦了几下,才勉强觉得身体之中突然僵硬着的血液,有了流动的迹象。 “喂!”女子黑亮的眼珠促狭的一转,季海棠靠近沈幕祁,见到对方面无表情的看过来,她脸上笑容更大。 “沈幕祁,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季海棠明知故问,带着小小的得意和膨胀起来的虚荣心。 “只是提醒你女子该矜持一些而已。”沈幕祁依旧面无表情,身旁的假山却突然有一块躯体在其手上被捏成了粉末。 季海棠眼角余光瞧见,眼睛惊讶的睁大,而后再次促狭的眯起,灵动异常,像是一汪上好的清泉,溅出晶莹剔透的水花,里面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好吧,不是就不是呗。”季海棠低头,故作落寞。 沈幕祁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薄唇之中,却突然被塞进了一块糖,很甜很甜,和刚才吃到的味道一样,似乎能够甜进人的心底。 一低头,是女子对其促狭的眨眼。 再也忍不住,沈幕祁摸上女子头顶的乌发,揉了两把,神情终于缓和了许多:“没有不在乎。”他懊恼道。 第393章 放手去做 “哼,算你识相。”季海棠从怀中掏了掏,里面用油布细心包好小圆团出来,打开,是雪白的糯米饭团,里面包裹了几样小菜。 虽然普通,却很勾人食欲。 “你刚才要是敢说是,就饿着吧,这可是我专门做的,要是吃不到,是你最大的损失。”季海棠一脸凶巴巴道。 沈幕祁抿了抿唇,眸中的不悦终于换上笑意,他无奈摇头,接过饭团,几口解决,饶是性情深沉如沈幕祁,也不禁轻吐出一口气。 “饿坏了吧?”季海棠有些心疼,语气好了许多。 “小事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沈幕祁淡然,牵过季海棠的手,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海棠,你要如何让齐妃欢喜?”男子问起最在意的事情,脸色严肃了不少。 让人高兴这种事,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掌握复杂的人心,让齐妃愿意高兴。 “这个吗?”季海棠眨眨眼,手指指向天空,一脸神秘:“天机不可泄!等到了明日啊,你就会知晓了,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话没说完,季海棠惊呼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已经被男子抱起。 原来是已经出了宫门,那么,沈幕祁便不用顾及身份,行事可以随心一些。 靠近男子温暖的胸膛,季海棠很是满意这个代步工具,任由沈幕祁抱着,懒洋洋的没有动弹,甚至还打起了哈欠 。 睡意就这样熟悉的涌来,季海棠迷迷糊糊间,听见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模糊的响起。 “父亲年纪已到,快要致仕,陛下像是有意让我接替丞相之位。海棠,我不多问你要做些什么,只需要放手去做便是,剩下的,有我帮你担着。” 沈幕祁见怀中女子已然像是睡着,也不遗憾自己难得的表露爱意不被对方知晓,脚步放轻了些,沉稳有力,没有一点颠簸。 男子的背脊挺的笔直,脚步轻和。 因为留于骨血之中的高傲,他是不喜欢低头的,就连看书,也只是平视,可今日,却频繁低下头去,小心观察女子是否睡的安稳,有无被影响。 像是被看的有些烦了,季海棠突然翻了个身,脸几乎埋进了男子的胸膛之中。 沈幕祁有些遗憾的收回视线,将女子搂的更紧了些,收心提快脚步。 没能发现,那张埋进他胸膛之中的清秀面容上,微微扬起的嘴角,是泛着甜蜜的味道。 …… 婉转清亮的歌喉响彻天际,尾音袅袅,像是有只大手在人心之中拨动一般,惹的人们拍手叫好,称赞不已。 “好!好!早就听闻柳家戏班功底不俗,今日一见,果然厉害,这歌喉,怕是黄鹂鸟也不能比啊。” 人群之中磕着瓜子的女子,学着周围人一起,摇头晃脑的夸起来,嘴一咧,露出一口雪白的整日牙齿。 见台下形势一片大好,有穿着朴素的老者拿着一个大盆跳下来,一桌一桌的挨个鞠躬,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 不时有人丢下几枚铜板,铜板在盆子见面叮叮当当的转了一圈,不仅让那老者喜笑颜开,更是让给钱的人觉得长了脸面。 彼此皆大欢喜,气氛热闹程度,更上一层。 过了不多时,那老者便到了面容清秀的女子身旁:“若是姑娘满意,还请打赏上一些,让老夫等人吃上一口热乎饭。” 老者的头低下,嘴里熟练的讨好道,盆子突然响起沉闷的响声。 不会又是什么破铜烂铁扔进来了吧? 老者听见这声响,脸色一黑,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这倒也不怪他如此想,毕竟京城之中龙蛇混杂,但大多数都是普通的百姓。 更何况如今有了那圣旨,众人只能去价格每天在涨的齐家买东西,大多数人,已经没有多余的闲钱…… 这种“以次充好”的事情,便愈发的多了起来。 生意不好做啊!唉,算了,一个小姑娘,和她计较什么? 那老者失落的想着,就想挪到旁边,他动作时,头微微抬起,眼睛习惯性的往盆子里面那么一扫…… 老者的动作突然石化,他擦了擦眼角,再看,见盆子之中,石块那么大的银子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让他不禁老泪纵横。 “老人家,你们唱的很好,我很 喜欢。” 女子见状,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形,再次夸赞。 那老者也不继续讨钱了,见女子愿意和自己说话,连忙将盆子里面的东西都塞进怀中护好,而后凑到女子身旁。 “姑娘真是好眼光啊,我们戏班子里面的角,那可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好。” 老者夸耀道,落在了旁人眼中,倒很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 “哦?”果然,女子疑惑道:“可我见你们身上衣着打扮,却并不像是富裕的,这数一数二的角,应当有不少打赏才是啊。” 老者闻言,神色低落下来,有愤怒隐隐浮现在他的脸上,倒不是对着女子的,他偏头,看了眼皇宫的方向。 “以前我们的确风光过,可自从那圣旨一下,齐家东西就疯涨了价格,我们如今,居然落到了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更有活人饿死。” 老者说着,眸中染上水意和义愤填膺:“可怜我那孩儿,如今病了,都没有银子去请大夫,若不是有药铺的小厮好心,送了些药材吊着命,这天道着实……唉!” 他咬牙说到最后,终究没有那个胆量当众诋毁皇族,话到了嘴边,最后化为一道长长的叹息。 旁边有人听见他这话,看戏的兴致瞬间低落了许多,感同身受的叹气。 女子见状,一双桃花眼眯起,她对看着伸出了手,认真而坚定道:“那你愿意,和我一 起去改变它吗?” “什么?”老者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眼前这个面容清秀,一看便是富家小姐的女子,居然说要改变圣旨? 真是,胆大包天! “我叫季海棠,是个也受到损失了的商人,陛下允诺我若是能逗齐妃开心,便许诺我一件事情,怎么样?愿不愿意帮我一把?” 季海棠掏出大把的银票扔进盆子里,笑容不减。 老者惊讶的看她,嘴唇有些颤抖起来:“季海棠?是善药堂的季姑娘吗?” 季海棠仔细回想,终于从一众铺子之中,想起善药堂的名字,的确是她的,她点头,却见那老者突然双膝跪地。 “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 季海棠惊讶,伸手去扶,却见那老者没有理会自己,而是认认真真的给她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 “季姑娘,小儿病重在床,若不是季姑娘店中小厮好心,说是季姑娘有过吩咐,只说是家里困难的人可以送些药材,且分文不取,只怕是早已经没了性命。” 那老者说到这里,眼中已经有了坚定神色:“季姑娘刚才所言,老夫愿意答应。” 皇宫这种做错了一点小事,便会万劫不复的地方,其实一点也不适合他们这种走江湖的人去,一直被他们避如蛇蝎。 可如今…… 老者深深的看向季海棠,见到对方眸中的那抹纯善,答应的爽快。 第394章 戏文 季海棠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之前的一个小小举动,居然能够让自己如今行事顺利,也不禁有些感叹因果轮回。 周围看客被老者一一温和着语气劝走,偌大的场地之中,霎时间一静。 “我刚才看过你们的表演,功底深厚,是旁人难以匹敌的,只不过这戏却陈旧了些,进了皇宫之中,难免提不起贵人的兴趣。” 季海棠看着眼前几个还未卸妆的戏子,温和道,语气诚恳,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很快,便说服了眼前心高气傲的戏子们。 “我们没有到宫中过,这贵人们爱看什么,也并不清楚,季姑娘……”那老者迟疑。 “吴伯不用担心,海棠已经写好了本子,到时候你们只需要唱这一出戏,便足够了。” 季海棠意味深长的笑着,从怀中抽出一个册子。 吴伯严肃着脸接过,翻看起来,不一会,他惊讶的看向季海棠:“没想到季姑娘不仅经商厉害,连戏文也会写。” 夸完,他拍着胸脯承诺道:“季姑娘且放心,我们只需要 一炷香便能够背熟,今日便可以进宫唱戏。” 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季海棠心中赞叹。 “进宫之事,到底有着风险,吴伯,你们若是不愿,海棠必定不会强求。”说到正经事,季海棠正色道,将利弊说的明白。 “如今这物价涨的这样快,如果不进宫一搏,我们迟早会饿死,季姑娘,我们这也是为了求生,不会再改主意了。” 吴伯握紧手里的册子。 皇宫。 御花园中被迅速的摆起了高台,季海棠一直亲自看着,倒是没能出什么幺蛾子。 台下,齐妃正慵懒的坐在了椅子上,连眼神也没有分给不远处的那堆戏子还有季海棠,只是小意温柔的,给南宫政剥葡萄。 南宫政吃下一个,不由得夸赞:“这葡萄不错,十分香甜。” “这可是臣妾母家特意送来的呢,是齐家主亲自挑选的最好的葡萄,特别有心。”齐妃面上也带上笑,连忙夸道。 南宫政不置可否的点头,无意间道:“白贵妃最爱葡萄,她如今身怀有孕, 想来更爱吃些酸的。” 闻言,齐妃脸色突然黑了个彻底,不过一秒,又恢复正常,只不过这笑容,还是有些僵硬。 南宫政像是没注意到齐妃情绪,只是转头对着宫女吩咐,让宫女拿一些送到冷宫去。 送送送,一天到晚的,什么好东西都要送过去,那里现在,哪里还像是个冷宫?只怕是要被御赐的东西给堆满了! 齐妃见状,心头酸水,泉水一般的往外涌,偏头瞧见季海棠正在和戏班的人讲话,她细长的眉毛一挑。 “指挥使夫人,你说的逗本宫开心,就是弄了些戏班子过来?这唱戏有什么好看的?看样子,根本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见季海棠闻言看过来,齐妃妩媚一笑,妖娆摆弄一下肩头的黑发,她意味深长道:“本宫可不喜欢戏文呢,到时候若是还没有让本宫高兴……” 她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看向季海棠,眸中是兴奋的光。 季海棠对上齐妃的视线,不躲不避,亦是不怕。 她面容淡定的接话:“齐妃娘娘稍等片 刻就知道了,到了那时候,若是齐妃娘娘还未开心起来的话,海棠甘愿领罚。” “这可是你说的!”齐妃笑起来,带上迫不及待的味道,她甚至催促起了工匠们布置戏台。 南宫政看着齐妃的举动,不置一词,仿佛并没有发现对方阴暗的心思。 季海棠再没有理会齐妃的打算,视线在一个角落处停留片刻,她不动声色的悄悄走了过去。 “如何?”季海棠小声询问。 魏书璟却是面色复杂:“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只知道前皇后,是齐妃一直在给她准备安胎药。” “安胎药里面实在是可以做太多的手脚……前皇后是因为产后大出血死去的吗?”想起什么,季海棠的声音急促。 “嗯,这倒没错,我问过太医,的确是产后大出血而亡。”魏书璟板着脸,点了点头。 想了想,魏书璟蹙眉道:“可世人皆知,前皇后是因为被妃子陷害,差点有流产的征兆,这才损了身子,勉强生下公主后去世,指挥使夫人,你的想法,实在 是太过天马行空。” 季海棠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说起来,其实她并没有什么依据能够证明是齐妃对前皇后下了杀手。 可是依照齐妃的性子,她又怎么可能会不嫉妒明明长相和自己差不多,却因为身份的差别,生活条件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前皇后? 明明是相似的脸。 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另外一个,则是伺候人的卑微宫女,想来只要是个有野心的,都会不甘吧? 而齐妃,可不是个性格纯善的。 能靠着一张和前皇后相似的脸,就从宫女一路成长为最得宠的妃子,甚至还让齐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齐妃的野心还有能力。 季海棠有了如今的联想,也不过就是凭着对齐妃性格的认知而已。 “那陷害皇后的妃子如今在哪里?”季海棠并不在意魏书璟对自己想法的质疑,追问道。 “舒妃陷害前皇后之事被揭穿,赐了毒酒,已经亡故,自从那件事后,陛下就不在怎么扩充后宫。”魏书璟眉头紧缩。 第395章 试探 “这本来就是成年旧事,如今除了齐妃之外的人又全部去世了,线索看来很难找啊。” 季海棠托腮,有些苦恼,听见似乎有人喊她的样子,她反应极快的回了一句,而后抱歉对魏书璟道:“谢谢你帮我查这些,我得走了。” 说完,季海棠转身,想要离去。 “指挥使夫人!”魏书璟突然喊她。 季海棠脚步停住,疑惑的转头看他:“还有事吗?” “你真的能让陛下改变主意?”魏书璟有点怀疑的询问,毕竟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很不靠谱。 无数大臣跪下求着南宫政,让对方收回旨意都没能成功,甚至没能让南宫政从那个妖妃的宫殿之中出来一步。 如今一个和女子的小小约定,真的能够让南宫政改变主意? 却见眼前的女子闻言,像是听见一个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般,眉眼之间染上笑意。 他一愣。 然后听见季海棠清脆的声音响起:“放心,这事情我一定会搞定的,毕竟,失败的话,我下场肯定很惨,啊,说起这个,还真是烦人呢。”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季海棠撇了撇嘴,她收敛情绪,对着魏书璟摆摆手,小跑着离开。 魏书璟瞧见她精神十足的动作,突然,难得的笑了笑:“怎么像个兔子一样。”他评价一句,转身离开。 戏台的布置着 实花了不少时间,忙的季海棠出了一身的热汗。 “陛下,齐妃娘娘,戏台已经搭好了。”季海棠走过去,行了一礼。 “快,现在就开始吧,本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了。”齐妃对此饶有兴致,却只是想要早些用这个当做借口,惩治季海棠而已。 南宫政倒是不置可否的模样,瞧见季海棠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出声询问:“你有什么事?说吧。” 季海棠笑起来,无视齐妃阴测测的盯视:“陛下,后宫之中难得热闹,陛下何不让白贵妃也过来散心,毕竟她身怀有孕……” “你给本宫闭嘴!” 齐妃厉声打断季海棠的话,也打断南宫政脸上莫名的期待,她拍着桌子,精致的面容扭曲起来,做出一副哀伤的模样。 “陛下,白贵妃如此对待本宫,甚至推本宫落水,本宫不想见她!更何况她本就是在冷宫反省,又怎么能够有资格看戏?” 季海棠说这话,目的本就只是为了试探南宫政真正的心思。 没有在乎齐妃的拒绝,季海棠小心打量南宫政的神情,见到对方神色复杂的看向冷宫方向,眉眼间有思念划过,她轻吐出一口气。 看来,沐凌在这位陛下心中,也不是没有位置嘛。 “爱妃莫恼,白贵妃如今身怀有孕,又居住冷宫,为了还未出世的皇子着想,也是让贵 妃应该过来看看戏文。” 南宫政声音沉沉,看着齐妃的眼神中,充满怜惜,只不过却还是答应了季海棠刚才的请求。 “陛下,臣妾,臣妾只要一想到那日恐怖的事情就寝食难安,陛下,臣妾可是差点就要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齐妃心里暗恨,面上做出痛苦神情,扑到在南宫政怀中,身体颤抖,犹如受惊的兔子,而白沐凌,就是那令她害怕的凶猛野兽一般。 “莫怕,爱妃放心,朕不会再让爱妃受到一点伤害,只是让贵妃过来看看而已。” 南宫政心下一软,拍了拍齐妃的背,轻声安抚一阵,这才让齐妃恢复平静,神色正常了些。 这时候,台上的戏文已经开始。 季海棠挑人是用了心的,台上众人武打动作流畅非凡,且唱腔也很不错,配上合适的妆容和服饰,算得上是一出难得的好戏。 就连一开始说不爱看戏的齐妃,也不由得入了神。 “你这女人,设计害得我家主母流产而死,拼命也只得一千金存活,还不够,居然还仗着相似的容貌争夺主子宠爱,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 一旦角义愤填膺,细声细气的讽刺面前,一身衣着华丽的女子,旦角面部表情不多,可声调的起承转合,却让话里讽刺意味十足。 听到这里,齐妃刚才还十分入迷的面色就突然古怪起 来,额头上有细细的冷汗冒出,总觉得十分不对劲。 怎么觉得,是在说…… 这样一想,齐妃哪里还能坐得住? 瞥见季海棠一脸淡笑的模样,齐妃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去查看南宫政的脸色。 果然,对方此时正板着脸,眸色深沉,刚才还拉着齐妃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只是依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齐妃陪伴对方数十载,很熟悉南宫政的性子,知道这是要发火的征兆,心跳如鼓,连忙扬声喊停:“停下,你们都给本宫停下。” 戏班子上的众人早就被季海棠打过招呼,此时居然胆大包天的,没有一个搭理齐妃,而是仍旧唱着,戏份,渐渐进到**时刻。 “你这小儿,怎么凭着一张嘴,空口白牙的污蔑于我?我分明是无辜的,主子后院起火,连累主母去世,又与我一个婢女何干?” 那衣着华丽的女子一叉腰,摸着平坦的肚子,面上做出不屑表情,十分生动,嘴里虽然说着辩解的话,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这是假的。 南宫政眯起了眼。 面无表情的偏头,南宫政看着齐妃,见对方惊慌,他一声不吭,手上转动着帝王绿翡翠戒指,眼中有冷光划过。 季海棠见南宫政不说话,怕事后戏班会因为无视命令而被迁怒,想了想,替他们解释道。 “齐妃娘娘, 为了让你开心,我事先特意打过招呼,若是你没能开心,那便是他们无用,这戏班子就要一直唱个不停,一直唱到嗓子坏掉也不能停的。” 说着,季海棠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坏笑来,她抬眼看向齐妃,一俯身:“话说这戏都快唱到一半了,齐妃娘娘可觉得这出戏,算不算能讨齐妃娘娘开心?” 齐妃怒声:“季海棠!” 季海棠脸上笑容不减,故作失落:“看来齐妃娘娘还是没能开心。”她说着,拍拍手,扬声道:“继续唱!唱的响亮一点!” 戏班子里的众人闻言,果然,声音立刻响了好几倍,那清亮的一把好嗓子一开嗓,便惹的不少宫女太监好奇跑过来偷看。 齐妃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她瞪着季海棠,本想立刻发作,可……望着身旁,正若有所思看着那群戏子唱戏内容的南宫政,齐妃掌心,都快被自己掐破。 果然,果然!这个女子阴险狡诈,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深意,她早应该知道,这出戏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戏? 想到戏文里面一开始的内容,齐妃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居然被季海棠知道了什么吗?这个女子,自从进入京城后一展露锋芒,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逞心如意的事情。 那便,更是留季海棠这女子不得! 第396章 怀疑 心中叫嚣着疯狂的念头,为了不让南宫政看出异样,齐妃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带着十二分的僵硬。 她一字一句道:“本宫觉得这出戏文,十分有意思,心情瞬间便愉悦了许多,应该赏赐才是,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就停了……” “臣女多谢齐妃娘娘恩典!齐妃娘娘果然慧眼识珠。”女子清脆的声音,打断齐妃因为心虚,而有些含糊的话语。 季海棠突然跪地,满怀感激的行了个大礼,而后起身,激动道:“没想到齐妃娘娘这么喜欢这出戏文,那更应该好好听听才是。” 说着,季海棠再次拍拍手,她没说话,可戏台上的人却注意到了她的举动。 于是,台上的表演更加用心了些。 加上季海棠写的这 出戏文一波三折,几乎每句话都有冲突,很是吸引人,惹的宫女太监们频频偷看,连活计都没有心思做了。 齐妃:…… 冷眼扫视一圈那些宫女太监们,见对方承受不住压力,脚底抹油的一个个开溜,齐妃面色黑的如同墨水一般。 “陛下,本宫突然觉得偏头疼,也许是上次落水还没有好,陛下,本宫好难受啊。” 齐妃扶额,眉头轻皱,弱柳扶风的模样,想要靠在南宫政的肩头撒娇,蒙混过关。 南宫政却一反常态,突然避让了开。 “齐妃,这出戏文朕觉得很好看,难得这样热闹,齐妃还是和朕一起看完罢。”南宫政面无表情道。 听见那台上唱道:“那主子沉迷美色与悲伤往事,只知道宠幸一个恶毒的女子,连 眼前人也不知珍惜”时。 南宫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季海棠。 季海棠注意到他的视线,面容平静,像是什么也不知晓一般,对着南宫政露出一个几乎是完美的社交笑容。 只能够表达和善,里面没有一丝亲近还有笑意。 “这出戏文,可真是有意思。” 南宫政收回看着季海棠的视线,手指轻敲着桌面,声音沉沉。 闻言,齐妃心头一跳,掌心几乎要被自己给抓烂。 “陛下,这不过是普通话本上的故事罢了,又哪里值得陛下夸赞?若是陛下真喜欢戏,不如撤了这台,臣妾亲自为您唱?” 齐妃忐忑道,试图转移南宫政的注意力。 “是吗?原来爱妃还会唱戏啊?这些年了,朕倒是一直不知晓,看来,爱妃有很多事 情,都瞒着朕啊。”南宫政调笑一句。 “臣妾对陛下之心一片赤诚,又怎么会故意有所隐瞒?不过是以往没提,陛下这才不知道罢了。”齐妃急忙解释。 “嗯,朕自然是相信齐妃的,不过,朕觉得这戏实在是好看,还是让白贵妃也过来看看吧。” 南宫政眸色沉沉的看着齐妃。 白沐凌到来时,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疑惑,直到瞧见了季海棠,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能够在未洗脱罪名时,便能够被邀请过来看戏。 很是自然的,她对季海棠有着全身心的相信,像是面前正对自己温和微笑着的女子,有着无穷的力量一般。 或许,她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因为缘分,而认识了季海棠吧。 不然,想来依照自己的能力,只怕是早 就被齐妃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还要背上奇奇怪怪的罪名,含冤而死了。 白沐凌微微一笑,对上南宫政看向自己的复杂视线,她行了个礼后,很是淡然的坐在了一旁,宫女为自己搬来的椅子上,姿态是天生的优雅。 南宫政看着,不免有些出神。 或许是因为出生还有性情的缘故,齐妃是永远也无法在自然而然间,流露出如此优雅高贵,让人折服的姿态的。 宫女太监们因为白沐凌的到来,瞬间跪倒一地。 毕竟即使白沐凌是戴罪之身,可身份在那里,明面上,礼仪还是要做到位的。 齐妃却像是没有瞧见白沐凌似的,并未动作。 白沐凌深深看齐妃一眼,见季海棠对自己摇摇头,她抿抿唇,也不再开口,安静的坐下。 第397章 戏文 齐妃的手心一片汗湿,掩饰性的喝了口茶水,视线紧紧锁定在戏台上的几个戏子身上,有杀意流露。 无论是巧合还是事实,只要和那件事有关系的人,都必须得死。 季海棠站在一旁,由于视野的缘故,正好将齐妃的神情收入眼中,她摇摇头。 对于这样只有皮囊的女人,还能够宠幸了这样多年,皇帝的审美也太过差劲。 不过,这也让季海棠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想当然的,南宫政不可能会因为一出含沙射影,其实根本就没有证据的戏文,就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妃子定罪。 由于吃惊过去,他的面色甚至渐渐好了起来,只觉得可能是巧合罢了。 齐妃看着,不免暗松一口气,还以为南宫政没有想到别处去。 戏台之上的戏文已经快要唱完,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惩奸除恶,将那个魅惑主子的恶毒女人给杖毙,主子爱上了应该爱上的好姑娘。 二人琴瑟和鸣,不久便生下一双儿女,从此幸福的相守一生,很俗气的大圆满结 局,带着季海棠意味深长的暗示和期待。 齐妃看着那“魅惑主子的女子”被乱棍打死时的场面,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下来,气的连茶水都摔在了身旁锦绣的身上。 锦绣惊呼一声,眼眶之中浮上委屈的水光,却只是抿紧了嘴,没有再做声。 “爱妃?这是怎么了?”南宫政察觉到动静,奇怪的看向齐妃。 “那贱婢给臣妾准备的茶水实在是太烫,陛下您看,臣妾的嘴唇都要起泡了呢。”齐妃脸色一僵,而后,做出撒娇的姿态。 南宫政看一眼锦绣。 锦绣连忙双膝跪地,恭敬匍匐,嘴里连声讨饶:“是奴婢不对,奴婢罪该万死,还请陛下和齐妃娘娘饶恕奴婢吧,奴婢下次一定不敢了!” 在南宫政充满压迫性的视线下,锦绣声音颤抖,居然带了几分哭腔,那是对于死亡的恐惧。 那茶水是温热的,刚好能把茶叶的清香泡出来,又不会太过火候,以至于茶味苦涩,一向最符合齐妃的口味。 为此,齐妃特意夸过锦绣不少次, 奖赏亦是不少,锦绣对此十分自得,且有些忘形,这也是锦绣能够爬上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件事,齐妃清楚,齐妃身后的几个宫女清楚,锦绣,心里更是十二分的清楚。 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把血和泪往嘴里吞,只能哀声求饶。 左右,这种事在齐妃的宫中,已经是习惯了。 只不过,往常只不过是看戏的锦绣,倒霉的变成了那个只会,也只能够哭泣着的当事人而已。 南宫政对于一个宫女没什么耐心,只觉得对方哭的有些自己烦了:“掌嘴,没有朕的吩咐,不准停!”他按着太阳穴道。 锦绣一惊,连忙用惊恐的眼神看向齐妃,试图求助,却见对方很是自然的无视了自己的眼神,美艳的面容上,一派平静。 锦绣心中绝望,腿脚一软。 轻易便被几个太监给抓住了身体,而后,一名身材比起其他太监,比较高壮的太监走到她的面前,伸出蒲扇一样粗糙的宽大巴掌。 …… “陛下,想来这宫女也真的只是无心 之失,陛下还是放过她吧,若是齐妃嘴唇真的不舒服,本宫这里倒是有母家带来的薄荷膏,对于烫伤十分管用。” 正在锦绣绝望之时,白沐凌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 “哼!本宫可不敢用白贵妃送来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有些别的什么。”齐妃瞥白沐凌一眼,幽幽道。 闻言,南宫政看一眼白沐凌,见到对方眼中的真诚,他有些动容。 “既然白贵妃心善,亲自开口,那便放过这宫女吧。” 南宫政摆摆手,没有心思纠结一个小小宫女的事情,见白沐凌开口,爽快应承道。 很快,太监们便松开了锦绣,没了掣肘,锦绣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却没敢多待,只是支撑着身体艰难的爬往了齐妃的方向。 等到了心绪平静了一些后,锦绣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她站起身,回到齐妃的身后。 期间,锦绣偷偷看了一眼白沐凌,见对方只是和南宫政说着话,并未注意到自己,她神色复杂的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出好戏演 完,戏子们纷纷下台领赏,数字是能够让他们富裕生活几年的。 对视一眼,戏子们脸上不禁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对着南宫政等人行礼,深深的看一眼季海棠,而后在宫女们的安排下离开。 “陛下,如今齐妃娘娘既然很满意臣女安排的戏文,那么,还请陛下兑现和臣女的承诺吧。”季海棠恭敬道。 “这是自然,你要什么?绫罗绸缎,地产,还是珍贵珠宝?”南宫政倒没有毁约的打算,他还是想做一个让人臣服的好君主的。 “陛下,臣女并不想要那些,臣女只想要陛下收回一个圣旨。”季海棠脸上笑容更大。 齐妃敏感的想到什么,面色一变,不等南宫政说话,立刻刻薄的回道:“陛下一向一言九鼎,怎么能够收回圣旨?你这女子,不是为难陛下吗?” 季海棠面容平静,并未和齐妃争执,只是又行了个礼:“是啊,臣女也觉得,陛下一向勤政爱民,是个一言九鼎的好君主。” 这话意有所指。 南宫政听出不对,面色微沉。 第398章 收回圣旨 “陛下,臣女乃是商人,这最关心的,也只不过是自己的利益而已,为了生存下去,臣女恳请陛下,能够收回圣旨。” 季海棠一脸恭敬,像是不知道京城之中的黎明百姓,如今生活都因为齐家的压榨而困难起来,张口闭口间,都只谈自己的利益。 没有往日里都快听出茧子来的大道理压着,南宫政面色好了许多。 他也不是真的昏君,虽然并不擅长商业,却其实早已经从大臣们的奏折,还有无意间听见宫女们私聊的话语中,察觉到事情的不对。 他本苦恼着该如何名正言顺的改变,却因为大臣突然便胁迫着跪倒了一地,让他觉得受到威胁,恼怒之下,才一直故意拖着,没有动作。 此时有了季海棠的请求,刚好借坡下驴,解决了一直以来让他着急上火的事情。 南宫政想着,很是大度的摆手,帝王气度不凡:“既然如此,也无不可,那朕便允了你的请求。” 闻言,齐妃不可置信,拉着南宫政的手不放,眸中瞬间有了水光:“陛下,您不是之前 答应过臣妾?现在又怎么能够反悔呢?” “是齐家重要,还是京城之中的百姓重要,齐妃还是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的好。” 白沐凌突然站起身,面容板起。 “白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只不过是提了句而已,你作甚用这样的由头来压本宫?什么百姓不百姓,和本宫有关系吗?” 齐妃眼底有恼怒浮现,却是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她家世代经商,哪里不知道这圣旨一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齐妃倒是很会推脱事情的责任,想来齐妃娘娘一直在后宫之中享福,是不清楚陛下因为你,而受到了外界怎样的谴责。” 白沐凌下巴高傲的扬起,突然冷笑:“齐妃,你生于商户之家,真的不知道自己特地请来的旨意,会有什么后果吗?”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御花园之中,气氛瞬间因为她的话语,而凝结成冰。 丞相府。 迅速处理完眼前堆积成小山一般的公务,沈幕祁负手而立,立于窗台处,静看外面天色,眉心紧皱,思索的模样。 “变态啊变 态,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怪不得你总是压我一头,唉,没办法,对于一个仿佛是为了朝堂而生的妖孽,我还是认命吧。” 王安旭看看自己这里那几本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能动上多少的书册,他很有些羡慕嫉妒。 念念叨叨的模样,完全没有一开始和沈幕祁认识时,那副言简意赅的模样。 见沈幕祁不搭理自己,王安旭好奇的凑过去:“指挥使大人,不,未来的丞相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沈幕祁抿抿唇,看见窗外云海翻涌,声音沉冷:“王安旭,这天,怕是要变了。” 王安旭摸摸脑袋,没有听的很明白。 王安旭倒是知道一些季海棠进宫,还有其目的的事,闻言,他兴奋追问:“夫人会和即将成为后宫之中,唯一得宠妃子交好的感觉怎么样?” “唯一?”沈幕祁微眯了眼,面容平静。 “指挥使夫人不是进宫帮助白贵妃了吗?如今白贵妃有孩子傍身,又有指挥使夫人相助,她那么聪明,想来,白贵妃得宠定然只是时间问题。” 王安旭 摸着下巴,很是认真道,说着说着,又笑起来。 身为沈幕祁夫人的季海棠和白沐凌交好,说起来,也能够让他沾沾光,指不定哪天他就能够因为白贵妃的枕头风而当上高官呢。 要知道,****对于宠爱的妃子,耳根子十分软,那是大臣之中心领神会的事情了。 “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件事,只怕还没有这么简单。”男子的声音沉冷。 想到丞相府中,那个正带着尼姑四处乱转,妖言惑众,企图等时机成熟后,将季海棠烧死的齐安玲珑。 还有如今正因为那道圣旨,一改之前被季海棠在商场上的强硬攻势,逼的差点想要放弃祖宗产业,如今却整日的坐在钱堆里,一直调高自家商品价格的齐鲁师。 沈幕祁狭长的凤眸之中,划过讥讽,很快,没能被王安旭察觉。 不然只怕又是要一阵的大惊小怪,而后便是“你这样清冷的性子,居然也会讥讽人?”这样令人烦躁的话语。 “毕竟齐家的人,大多数都和害虫一样,喜欢苟延残喘。” 沈幕 祁难得的刻薄道,说着,眸中有担忧晕染开,他抬头,看向皇宫方向。 “海棠……”男子声音低沉磁性,带着淡淡的关切和叹息。 御花园中,一片死寂。 南宫政神情复杂的看一眼白沐凌,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被关在冷宫之中,居然也在暗暗关心自己遇到的麻烦。 而相比之下…… 南宫政摇摇头,将自己脑中翻涌的思绪摇去,他看向齐妃:“朕的确答应过你,可显然,这旨意是不对的,百姓的确深受困扰。” 齐妃闻言,睁大了眼睛:“陛下,所以,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吗?” 南宫政蹙眉,难得的,有了几分心虚。 毕竟这圣旨是他先提出来的。 不过,齐妃的确出生商户之家,又和齐家是本家,她是真的不知道齐家这几日疯狂涨价一事吗?还是知道,却贪图钱财,不愿做声? “左右,朕可以满足你其他的愿望。”南宫政心中隐隐有着怀疑,只不过想了想,到底还是放柔了语气,低声劝齐妃。 太医说过,眼前的女子不能够再受到刺激。 第399章 跳湖 齐妃看一眼白沐凌,眸中划过冷光,她摇摇头,眼中有了眼泪打转:“陛下信白贵妃也不信臣妾,果然,陛下如此,是对臣妾不再有情了。” “既然这样,臣妾还留在这世上干什么?”说完,齐妃惨淡一笑。 她突然转头,跳进身旁的湖水之中,在冰冷的湖水里面,却也没有扑腾的迹象,只是任由自己沉入水中,仿佛已经心存死志。 见状,南宫政睁大了眼,哪里还惦记着脑中对齐妃的怀疑,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他连忙跟着跳下去。 季海棠看着二人的举动,左右没有听到南宫政的吩咐,也没有跟上去的打算。 这分明是做戏,齐妃又哪里会舍得死去? 季海棠心里嘲讽一笑,无趣的一叹:“她怎么没有一点新意?不过这招数看来对陛下很有用啊。” “若不是本宫身怀有孕,想来也可以跳上一跳,左右只要落水,就能够打消陛下的一切不满。”白沐凌幽幽道。 季海棠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眉眼弯弯:“沐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趣?” 二人的对话声音很小,只有彼此能够听 见。 二人说话间,南宫政已经将齐妃救了上来,抱住了对方纤细的身子,仿佛又回到前皇后难产而死后,躺在自己怀中的时光。 那样的无力。 是南宫政一辈子的心结。 望着齐妃紧闭上的双眼,脸色苍白如纸一般,南宫政居然痛哭起来,不知是为了从前的前皇后,还是为了眼前的齐妃。 季海棠走过去,眼尖的瞧见齐妃手指突然动了动,她本想拆穿。 可对上眼前帝王如此哀伤的模样,季海棠知道,此时她就算开口,也是无用。 “陛,陛下,既然您对臣妾的心已经不在,那臣妾还不如死去,左右陛下对臣妾的承诺,都能够轻易不做数。” 齐妃突然轻咳几声,吐出一口水来,对上南宫政惊喜的脸,她虚弱道,偏头看向湖水,眼神执着,仿佛还想再跳一次。 “不,朕不会让你干傻事的,那圣旨一事朕的确不能够答应你,可……不如,朕赐你一座新宫殿,涂以椒墙,以证恩宠。” 南宫政抱紧了齐嫔,紧紧的搂着,像是在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放空思绪,什么也不想想了。 因为 情绪太过激动,南宫政没能看见,在他怀中的齐妃,嘴角勾起的得意笑容。 早在她当宫女时,曾经亲眼瞧见前皇后在南宫政怀中死去的画面。 那股哀伤仿佛能够穿透所有人的心房。 从那个时候,齐妃就知道了帝王心底深处的弱点,这是他难以忘怀,能够让他痛上一辈子的悲痛。 从此,这个秘密也就成为了她的手上,那最锋利的一把刀刃。 “陛下,臣妾愿意再相信陛下一次,臣妾上次中毒就是让季海棠治好的,臣妾放心她的医术,这次,能不能也让她帮臣妾医治?” 齐妃故作虚弱,说着说着,却控制不住的咬牙切齿起来,显然,对于那次被银针扎了满身的事情,还十分介怀与记恨。 “季海棠,给朕过来,快来看看朕的爱妃现在如何了?”南宫政嘶吼一声,想起季海棠会医术的事情。 季海棠叹气,走向前去,给齐妃把脉,过了一会,才道:“陛下放心,其实齐妃刚才只是着凉了,回去喝点姜汤就行。” “一点姜汤就能好?季海棠,跟朕过来,给朕仔细瞧瞧爱妃的身体。”南宫 政冷声吩咐,抱起齐妃,朝着寝宫方向大步走去。 白沐凌察觉到不对,她跺跺脚,企图拦下:“陛下,海棠哪里会什么医术?还是让太医给齐妃治疗吧,这样也更让人放心一些。” 这话说的有理。 南宫政脚步微微停顿,怀中齐妃察觉不对劲,立马虚弱的咳嗦几声:“陛下,臣妾好像咳血了。”她悲哀道。 “白贵妃,给朕让开。”闻言,南宫政的视线转冷。 “陛下,还是让太医给齐妃治疗吧。”白沐凌坚持,不想让季海棠落到齐妃手中。 “你故意一直拦在这里,是想耽误爱妃的治疗,好让她死去吗?”南宫政红着眼睛,看着白沐凌的眼神古怪,掺杂着愤怒。 “陛下?您怎么能够这样想本宫?本宫也是为了齐妃好。” 白沐凌吃惊,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被扣上了这样的一顶高帽子。 “既然你没有那个心,就别做出让人怀疑的事,季海棠,还不给朕过来!” 南宫政板着脸道,心绪已然紊乱的他,此时哪里会有耐心讲道理,只是用着权利强压,想要最快得到想 要的结果。 仿佛没有见到对面女子眼中的不可置信还有委屈,他转身,抱着齐妃离开。 “是,陛下,臣女这就来。”季海棠答应一声。 拍拍白沐凌的手,她对她摇头,声音放低:“沐凌,还是别和陛下犟,这样对你无利,别忘了,你还有孩子呢。” 白沐凌眸中有水光流动,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若是我为了孩子而放弃你,那这个孩子还有什么用处?你把我又置于何地?” 季海棠闻言,心中一暖,对她安抚一笑。 知道孕妇受不了刺激,季海棠声音温和下来:“沐凌,没事的,你知道的,我一向很厉害,一向能够逢凶化吉,不是吗?” 白沐凌眼中的泪水几乎要落下来,又被她强忍回去:“海棠,都是本宫无用,居然护不住你。” “沐凌,这和你没关系。”季海棠无奈,继续劝。 “季海棠,赶紧给朕过来!你是想抗旨不成?”见季海棠居然还有闲心和白沐凌在一旁说话,南宫政俨然带上怒气的声音响起。 季海棠心中微叹,再次对着白沐凌摇摇头,松开手,转身跟上南宫政的脚步。 第400章 污蔑 宫殿之中。 宽大的病床之上,齐妃此时紧闭着双眸,像是梦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眉头紧锁,一直抓着南宫政的手不放。 南宫政亦是抓紧了齐妃的手,眸色微红。 季海棠对二人如何伉俪情深没有兴趣,转头,对着锦绣轻声吩咐道:“锦绣,齐妃刚才受了寒,你且去熬一碗红糖姜茶来。” “是。”锦绣垂着眼,转身离开。 “爱妃。”南宫政看着齐妃昏迷不醒的模样,心口一阵抽痛,看着齐妃的眼神带上哀伤。 “陛下,等会沈相大人该和您讨论水灾一事了,还请陛下先莫要沉浸于伤感之中,还是先以国家大事优先啊。” 过了片刻,看一眼外面时辰,大太监提醒道。 “嗯。”南宫政揉了揉胀痛的眉心,答应一声,临走前,他的视线锁定季海棠。 “朕知晓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既然是聪明人,更应该做聪明事才对,季海棠,爱妃的身体一定要在你手上康复,莫要因为和什么交好,而再动什么歪脑筋。” 南宫政面容板起,严肃道。 这是在说上次齐妃食物中毒一事? 看来眼前的帝王,还是对自己有所怀疑。 季海棠低头,面无表情的行礼,无喜亦无悲:“是,陛下,但臣女从来都没有动过歪脑筋,陛下想来,心中也清楚。” “哼!”南宫政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南宫政走后,季海棠看着病床上突然睁眼,视线冷然看着自己的齐妃,不由得摇了摇头。 看来齐妃的确是恨不得对她除之而后快啊。 “季海棠,你真是好手段,居然用戏文压迫本宫,逼的本宫不得不给你一个向陛下讨要承诺的机会,哼,不过如今,你也只能够落在本宫手中了。” 齐妃坐起身,娇笑一声,她无力的挥挥手,宫殿房门突然紧闭,已经回来了的锦绣等宫女堵在房门口,眸子紧盯着季海棠。 像是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只等着齐妃一声令下,就能够撕碎季海棠。 “季海棠,那出戏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齐妃面色古怪的看着季海棠,眼带杀意。 任谁都能够看出,她对季海棠的不善。 “齐妃娘娘才真是厉害,不过是跳个水而已,便一下子挽回了所有的局面,倒让陛下是非不分,和白贵妃娘娘发火。” 闻言,季海棠终于确定齐妃暗害前皇后的事实,她避开那敏感的话题,见自己出不去,索性找了个椅子坐下,姿态带上几分悠闲。 季海棠支撑着下巴,定定的看着齐妃,看到对方脸上的得意,朱唇轻启,声音清脆。 “齐妃娘娘,依照海棠猜测,想来是陛下最怕和前皇后相似面貌的女子,在其面前死去,或者受到伤害,对吗?这,就是你的保命符?” 虽然是询问,可面容清秀的女子眸中带笑,显然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此时并没有什么疑惑,里面的笑意,像是点点星辰蕴含其中。 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齐妃诧异,没想到季海棠居然这么轻易就能够看破其中关键,居然还没有丝毫顾及的直接说了出来。 扫视一 圈房间之中的十几名宫女,齐妃的脸色不禁微变,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 “季海棠,总之今日,便是你的丧命之时,只要没了你,就算没有圣旨,齐家依然能够好好的,那件事,也再无人能够看破。” 齐妃柳眉倒竖,一双含情脉脉的狐狸眼中满是得意还有爽快,说着,她招了招手。 “不知,齐妃娘娘打算怎么处置我?凭借她们吗?”季海棠看一眼扑过来的那些宫女们,灵活的躲开她们抓来的指甲,有些不屑。 女子打架,大多数都只是那几样而已,而宫女们整日被困在深宫之中,哪里会什么拳脚功夫? 季海棠一脚踢开一名宫女,侧身跳到一旁。 对上她们,她还真不觉得害怕。 蚁多是能够咬死象,可宫女们不是蚂蚁,而她季海棠,更不是那象。 齐妃见形势居然瞬间就往季海棠一边倒去,睁大了眼,手指握紧衣袍。 眼前的女子是妖怪吗?居然能够对上她宫中几乎所有人,还不落下风? 想到好不容易要来的圣旨就这样被季海棠解决,齐妃眸中暗色光芒一闪。 哼,若是你乖乖被抓,说不定还能够死的痛快一点。 “铃月。”她突然喊了一声,下一秒,一个身穿黑衣衣袍的女子,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动作轻盈,无声无息。 看见那个女子,季海棠原本悠闲的神情一窒,眼睛眯起,里面划过危险的光泽。 这是,上次在沐凌房间之中,强喂对方堕胎药,结果被自己发现,而后抽了一鞭子的那女人? “喂,你背后的伤,好了没?”季海棠笑眯眯的问。 她的鞭子可是沈幕祁为她特制的,比起普通的伤势来,更加难以痊愈。 铃月被说中心中隐痛,却并不理会季海棠,只是一个纵身,便跳到了季海棠身旁,一反手将季海棠擒住,力气用了十成。 铃月显然是会武艺的,而且,想来还是一等一的高手。 季海棠听见自己手臂骨头碎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剧烈到极致的疼痛,仿佛整个神经都在叫嚣一般。 霎时间,有冷汗在她额头上细密的冒出,季海棠咬住唇,没有哼上一句。 “就连男子也会因为这样剧烈的疼痛而哀嚎不已,你倒是个倔的。”那铃月见状,突然出声,话语之中,带上几分赞赏。 “哼,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得逞的笑容而已,因为,这会让我恶心。” 季海棠露出一个笑来,苍白着脸,手指紧紧的握紧,几乎掐进肉里,用着疼痛来麻痹疼痛。 此时此刻,季海棠只觉得自己的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她瘫倒在地上,就连平躺着时,也觉得疼痛不已,那股疼痛仿佛活了一般,在她的四肢百骸间流走。 “骨折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季海棠听见自己惊疑不定的询问。 “放心,没有给你投毒之类的,不过是在你的手臂上用了点师门独学的技巧而已。” 铃月拍拍手,目露凶光:“既然你上次用鞭子抽我,我便废了你能用鞭子的手,也算是以牙还牙。” 她说的爽快,却不想想, 若不是自己先对白沐凌下手,又怎么会被惊怒之下的季海棠抽上一鞭子?如此思维,当真是强盗逻辑。 闻言,季海棠一惊,看向自己的手臂,眸中带上决然,她知道求饶无用,也不想对眼前之人放下自尊求饶。 “齐妃娘娘,我好歹也是指挥使夫人,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身后更有丞相,你确定,真的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对我下杀手吗?更何况,圣旨之事,你本就引得朝中大臣不满了。” 忍着剧痛,季海棠一字一句道,每吐出一个字,脸色都便苍白一分。 齐妃闻言,倒还真沉吟了一会。 的确,若是她就这样处理了季海棠,一时痛快了,可以后,想来会麻烦不少。 但难得有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季海棠的!谁知道这样狡猾的女子,如今被她放了,还会揭露出她以前的什么事情? 一时间,齐妃为难起来,纠结的时间太长,让她有点恼了,一拍桌子:“本宫还怕了你不成?铃月,直接动手。” 没想到齐妃居然还是个喜欢鱼死网破的性子。 季海棠睁大眼睛,随即又闭上,她露出一个冷笑:“没想到你连沈丞相和指挥使都不怕,那么就来吧,看看你杀了我后,能不能得到善终。” “娘娘,不如……” 锦绣想了想,凑到齐妃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听完锦绣的话,齐妃皱起眉,随即又笑了笑:“虽然说有点自损八百,但倒真是一个不错的杀她的理由。” 锦绣笑起来:“是啊,娘娘,还请娘娘定夺。” 第401章 陷害 大殿。 “这水患之事几年以来,连连发作,爱卿,可要替朕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啊。” 南宫政严肃道,视线不离眼前的棋盘,想了想,谨慎的在角落处放下一枚黑子,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步棋走的不错,他露出一个笑。 “这是自然,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过……陛下,听说臣的儿媳正在宫中为齐妃娘娘治病?” 沈阳书不动声色道,想起自家一向不亲近的儿子那突然的请求,心下思绪翻涌。 “嗯,的确。”南宫政面色微沉。 “陛下,我家这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医术不精,齐妃娘娘身体何等贵重,还是莫要让小辈胡闹,让她回府吧。” 沈阳书打趣一般道,神色自若,像是不知道季海棠如今的处境一般。 “哼,朕看她医术好的很,爱卿不必多说,朕已经有所决定。”南宫政一丢棋子,冷笑一声。 沈阳书见他情绪不对,心中暗叹一声,又要开口:“陛下,海棠她年纪还小……” “陛下,陛下!” 沈阳书沉稳的声音,被焦急的女声打断,不悦的看过去,是一名宫女冲了进来。 殿前失仪,可是重罪,想来定是有要事才能够让宫女如此。 “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南宫政皱眉。 “陛下,您快去看看吧,齐妃,齐妃娘娘她中毒了!如今太医正在为她医治呢。”宫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宫殿之中响起。 什么? 南宫政和沈阳书齐齐皱眉。 南宫政几乎是立马就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连安排沈阳书 的时间都没有。 沈阳书摸摸胡须,虽然有心想要看个究竟,但他是外臣,是男子,没有旨意,并不能够随意进入后宫。 “似乎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啊。”他长叹一声,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看来他是做不到幕祁的请求了,不过,自己的夫人,还是得自己来救,不是吗? 南宫政到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面容泛着不正常青紫的齐妃,她此时正依靠在床榻上,虚弱的,似乎连呼吸都是轻的。 这是本应该让人心痛不已的画面。 南宫政却是突然停了脚步,有些恍惚。 眼前面容古怪的女子,和前皇后没有半分相像。 毕竟前皇后在他的印象之中,永远是高贵优雅,即使死去,也像凌霄花一样动人。 这样突如其来的发现,犹如一盆冷水一般,熄灭了南宫政心头燃烧正旺的火焰。 “陛下。”齐妃没有察觉到南宫政的不对劲,听见动静,她虚弱的喊了一声,身旁的太医更是急忙行礼。 南宫政回神,大步过去,无视了太医,本想一把握住齐妃的手,可不知为何,伸出去的手,又很是自然的缩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突然中毒?如今你这身子,可禁不起折腾了。”他坐在齐妃身旁,眉心皱起,帝王威严尽显。 齐妃虚弱的咳嗦几声,没有答话。 锦绣见状,上前几步,指着正被铃月按到的季海棠,扬声道:“陛下,季海棠她被您下旨意医治齐妃娘娘后,居然还借机给娘娘下毒!” 齐妃小声的哭泣 起来,倚靠在南宫政身旁:“陛下,臣妾还以为,会再也见不到陛下了,陛下,季海棠她害过臣妾两次啊。” 太医察觉到南宫政的视线,急忙道:“陛下,齐嫔娘娘的确中了毒,若不是发现的早,只怕会有性命之忧,还请陛下明鉴。” “季海棠,你可有要说的?”人证物证皆在,季海棠又有着“前科”,南宫政彻底相信齐妃所言,冷声询问。 闻言,季海棠身体动了几下,而后,又突然安静下来,她低下头,看起来,像是经过心理挣扎后,最终承认一般。 铃月嘴角扬起。 南宫政见状,怒气涌上心头:“居然敢谋害嫔妃,季海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将她拖下去,关进大牢,择日处置。” 发怒的南宫政没有看见,季海棠低下头后,清秀的面容上,涨的通红,想要挣扎,却如同被捏处了七寸的蛇一般,动弹不能。 “季海棠,你还是安分一点的好。” 铃月听见自己满意的结果,松开压制住季海棠的手。 她可是以天才的资质,苦练了数十年的武功,混在众人之中,一眼就被齐妃看中,做了贴身护卫一样的存在,季海棠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正当铃月这样想着的时候,手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吃惊的看过去,却见季海棠不知何时,已经咬到了她的手。 那股狠劲,像是要用她的牙齿,把自己的整个手掌心都贯穿折断一般。 铃月尖叫一声,连忙疯狂的摆手,想要用力摆脱,可每一次的动作 ,都只会给自己带来更深一层的伤害。 季海棠咬的太紧,也太深,像是早就等待着这一刻一般,为了这个,她忍耐了许久,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铃月? 既然你折断我的手臂,再也用不了鞭子。 那么,我就让你的手掌断裂,再也用不了武功! 有仇报仇,一向是季海棠的行为准则。 有侍卫也过来拖季海棠,想要把对方关进大牢,可用了十足的力气,也没用让她松口,只能听见铃月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陛下,您看她,居然还如此嚣张,真是太残忍了。”齐妃似乎是不忍心见到如此的惨烈画面,推搡着南宫政,撒娇告状。 “季海棠,你若是想波及到自己的家人,就继续。”南宫政也很是不忍直视,一个女子,怎么能够就这样狠呢? 话音刚落,季海棠一怔,突然就松了口,一块带着鲜血的肉块,被她吐出来,脸上是碰到了脏东西的厌恶。 “陛下,所有的一切,都和沈幕祁他们没有关系。”她沙哑道,嗓音是被灌过奇怪的药水后,差点废掉的难听。 如同一把陈旧的刀,在磨刀石上摩挲一般,发出要坏掉的破旧感。 南宫政有些奇怪的一挑眉,刚想询问季海棠喉咙怎么了,就听见身旁妃子道:“陛下,本宫中毒,铃月心中不快,就……教训了一下她。” 原来是这样。 南宫政想起沈阳书和沈幕祁两位能臣来,苦恼的皱起眉,若是不管不顾,定然会让功臣寒心。 “宫中没有朕的吩咐,谁准你 擅自用刑?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可是能要了人半条命去的! 铃月一惊,还没能从疼痛之中回过神来,就被侍卫们拖了出去,她虽然有着不错的身手,却也不敢抗旨。 铃月求助的看向齐妃,只要对方说是自己的吩咐,她就能够免除责罚,而陛下,怎么可能会惩罚齐妃呢? 可齐妃却避开了铃月的眼神,像是没看见一般,只是倚靠在南宫政的怀里,娇弱不已。 笑话,她怎么可能因为铃月一个下人,而担下私自处罚季海棠的责任,在南宫政心中留下残忍的印象? 侍卫像是发觉了她的不安分,手上力气加大,铃月痛苦的发出一声哀嚎,很快,就被人拖了下去。 季海棠这一边的情况倒是好了很多,毕竟,她的身下,那块鲜血淋漓的肉块,还待在那里呢。 侍卫们惊愕于她的狠辣和果断,谁也不想和铃月一样被咬上一口,他们在季海棠身边徘徊,却没有一个真的敢上前动手的。 “行了,我自己会走,不需要你们如此担惊受怕,陛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给齐嫔下毒。” 季海棠丢下一句,支撑起零件像是散架一般的躯体,慢吞吞的,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每一步,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 可她的神情不变,嘴里连哼一声也无。 “娘娘,那季海棠诡计多端,奴婢帮娘娘去看着她,省的她又弄出什么事情来。”锦绣对着齐妃道。 “你有这份心,也算是难得,去吧。”齐妃闻言,立马答应。 第402章 惩罚 跟着侍卫朝着牢房方向一步步走去,季海棠抿紧嘴,一言不发。 锦绣见前方就是牢房,季海棠再也做不出什么,她撇撇嘴,突然恶劣的撞到季海棠,故意报复一般。 季海棠措不及防,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 锦绣仿佛很是痛快的一笑,借机凑到季海棠耳边,声音轻的如同**一般,风吹就散。 “季海棠,你如果这次能够出来,我就真心帮你一回,不过报酬是,你得让我去白贵妃那里,我知道你和她交好,能够做得到。” 季海棠见锦绣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手上突然多出来的药丸,脑中拼命思索脱困的法子。 齐嫔有着那样的一张脸在,只要做的事情,没有越过南宫政的底线,那么,即使她再行事恶劣,只怕也无济于事。 还是得一击击破才是。 想到什么,季海棠眸中划过光芒,她抿唇一笑,却因为喉咙实在是太过难受,而皱眉咳出声来。 既然齐嫔所依仗的不过是南宫政对前皇后的爱恋,看来,还是得从前皇后身上下手才是,如果锦 绣能够帮她,想来,事半功倍。 “到了,进去吧。”侍卫冰冷的声音打断季海棠的思绪。 眼前牢房不是想象中的破旧,反而十分干净,且材料选材上好,一看,便给人坚不可摧的第一印象,里面关押的犯人,大多有些身份。 侍卫给季海棠选的房间里面倒没有别人,空空荡荡,里面堆积着一些杂草,想来,便是给犯人取暖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抿了抿干燥的唇,季海棠看一眼侍卫,从纤细的手腕上取下一枚翡翠镯子,动作许是用了些力,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小哥,可否,给我寻一些治疗跌打损伤之类的草药过来?我知道宫中东西都有份例,但我只需要一点便可以。” 季海棠轻声商量着,可不想自己真的成为一个废人。 “这……我身上倒还真有一些,因为侍卫平常磕磕碰碰多,大家都会备着一些,只不过,这药粉的材料只是最普通的。” 那侍卫看一眼季海棠手上的镯子,咽咽口水,从身上寻了一会,摸出一小瓶药粉 来:“要是你不嫌弃,我可以拿这个给你。” “给我吧,多谢。” 非常时刻,季海棠也没挑剔,接过那药粉,进入牢房后,就一直细心处理着身上伤口。 “你这小姑娘,遇事了倒还真淡定。” 突然,怪声怪气的男子声音响起,听不出是褒是贬,季海棠闻声看过去,见到旁边的牢房之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 那老人家的头发留的很长,全部披散着,此时正趴在了正中间,与她牢房相连的大门那里。 老人家的脸贴的很紧,像是试图要钻到季海棠这边,因为用力过度,脸都挤变了形,只不过受到体型限制,没能成功。 猛然瞧见这样怪异,如同现代贞子从电视剧里爬出来的场面,季海棠也没慌乱,只是平静的看一会那老人家钻着,像是看戏一般。 老人家发现她的态度,不爽起来,语调依旧很奇怪,像是唱戏一般,却并不好听,反而有些尖利:“你这姑娘,怎的不害怕?” “你又进不来,我有什么好怕的?”季海棠平静回答一句,继 续给自己上着药,直到把一整瓶药粉都抹完,这才停了手。 季海棠拿起药丸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 是止疼药? 犹豫片刻,季海棠咽下那药丸,抓紧时间,一只受伤较轻的手摸上另一只,下一秒,空气之中传来几声骨头的清脆响声。 季海棠的脸色瞬间苍白几分,却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她的骨头,居然接不上了! 怎么可能? 吃惊于这个答案,季海棠心中渐渐升起不甘还有绝望。 难道,她真的从此要成为了一个废人不成? “小姑娘,你这伤,可是铃月做的?”那老人家突然极为正经严肃,像是想到什么,眼中划过厌恶。 “你认识她?”季海棠诧异,回过神来。 她并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女子,知道光是哀伤,并不会有太大的用处,此时已然收敛了哀痛,清秀的面容上,是平静的情绪。 那老者赞赏的看季海棠一眼,摸着长白胡须:“我是她的师傅,却被那丫头为了能够进宫出卖行踪,这才被抓住,关了进来。” 在老者的 唠唠叨叨,废话一大堆的叙说中,季海棠了解到,他其实是江湖人士,名唤扶桑,擅长偷盗,以此出名。 有一次夜半偷盗时,扶桑醉酒后在一个雪夜捡到襁褓之中的女婴,而后,就是熟悉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陛下爱才,因此并未杀了我,只是将我关在了这里,牢房里大多数人,都是差不多的情况,能杀,却杀不得。”扶桑慢吞吞道。 “那您可否为我治疗?”季海棠惊喜。 既然是一派路数的人,想来应该知晓里面的关窍,医治好自己。 “哎?你说什么?年纪大了,听不清楚啊。”扶桑掏掏耳朵,用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去看季海棠。 季海棠看出对方的小心思,抿了抿唇:“老人家,你帮我治疗,我自然也会帮你一件事情。” “那我要你帮我杀了铃月,你可做的到?”扶桑严肃了面容,脸上,划过杀意。 “若我能够翻身,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季海棠看扶桑一眼,笑眯眯的对他勾勾手:“老人家,你想出去吗?我这,倒是有个机会。” 第403章 招惹 丞相府。 沈幕祁低垂着眼,外人看不清楚其情绪,身旁,是焦急不已的柳氏,赵氏,还有季海海,季海安姐妹,就连虎子,也在里面。 “幕祁,海棠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被扣在了宫中呢?就连相爷也说这事麻烦,幕祁,你可得将海棠救出来啊。”柳氏担忧询问。 其余几人连声附和,房间之中,他们询问的话语声渐渐激动起来,有些,甚至带上了泣音。 沈幕祁闻声看过去,见是赵氏已经在抹眼泪,心中暗叹一声,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莫要担心,我一定会将海棠带回来的。”他保证,随后注意到离自己最近的季海海,见对方也是红了眼睛,里面满是泪水。 这母女几人性情还真像,看来,海棠倒算是个例外了。 “姐夫你放心,我也会让南宫帮忙的,如果他带不回来姐姐,我就不同他成婚了。”带着一股气,季海海坚定道。 她和南宫霖的婚期将近,不过几日就要成为新嫁娘,在大吉之日,带着丰厚的嫁妆进入世子府,过上以前想象不到的生活。 可如今,季海海握紧了拳,她愿意为了季海棠,而放弃一些什么,哪怕,南宫霖会因此对她不满。 沈幕祁深深看她一眼,脸上神情淡然:“若是你如此,想来,海棠定会心中不安,婚礼之事,定要如约举行才是,至于南宫霖,安 心做新郎便是。” “可是……”季海海激动。 沈幕祁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不想再浪费时间安抚众人:“你们且退下吧,我自有办法让海棠出来。” 众人齐齐对视一眼。 “好,那幕祁你就认真想想法子,我们这就退出去,不打扰你。”赵氏叹息一声,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沈幕祁。 “嗯。”沈幕祁答应一声。 赵氏终于放下心,第一个转身走人,见身为季海棠母亲的她走了,其他人也不好再留下,跟着离开,柳氏是最后一个跨出房门的。 “幕祁,你若是带不回海棠,就别说是我的儿子。”丢下冷冰冰的一句,柳氏出门。 沈幕祁苦笑一声,见大家都离开后,他站起身,脸上神情渐渐变的冰冷起来。 “真是可怕的表情,若我是你的敌人,只怕会瑟瑟发抖,哀嚎自己为何如此倒霉遇上了你。”王安旭从暗处走出来,十分认真道。 “去查。”沈幕祁偏头看他,狭长的凤眸之中,划过危险的光泽:“我要得到海棠所有的信息,还有,想办法帮我联系她。” 王安旭摸摸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忍住发抖的本能,哪里敢对着眼前男子开上半句玩笑? “是,我这就去。”王安旭严肃的答应一声,不一会,门窗破开,再一看,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房间之中。 “齐妃……”沈幕祁紧抿薄唇 ,露出一个冷笑。 他的确和沈阳书一样,不好干涉后宫,却并不代表,他拿那个女人,就没有办法。 白府。 看完白沐凌寄给自己的书信,里面写明发生的一切,字迹有些晕染开来,想来是她书写时情绪激动,落下眼泪,滴在纸张之上。 白子敬咬牙看完所有,死寂的心又重新活了起来,带着愤怒的味道。 “放心,我一定会救海棠出来的,到时候,她才知道,我和沈幕祁,谁才是真正能够对她好的人。” 将信纸烧毁,白子敬眉心紧锁。 丞相府后院。 听完尼姑的话,齐安玲珑握紧手里的瓷瓶:“这药,果真有那样神奇?” 慧心自信一笑:“这是当然,施主为达心愿,用药才是最快速有效的,施主可愿意一试?” 齐安玲珑犹豫起来,良久,才道:“不,我是不会用这药的,相爷……我不能伤害他。” 慧心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悲悯天人的笑容,也不在意,只是温和着语气。 “夫人,您也知道,流言并不能够让您得到从前的地位,而这药却可以,慧心并不强求夫人使用,一切,全凭夫人的意志行事。” 说完,慧心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神情肃穆,像是在说着佛经。 “不管如何,相爷都是我的相公,我,我怎么可能会对他用这种东西?”齐安玲珑嘴里说着,就要将手 上的瓷瓶往地上砸去。 慧心神色不变,只是继续念着什么。 那带着决然的手挥到了半空,到底还是收了回去,齐安玲珑停下动作,神情复杂的看着手上完好无损的瓷瓶。 “这药到底难得,想来也算是珍贵的东西,我虽然不用,可浪费也不好,还是收起来吧。” 齐安玲珑说着,将那瓷瓶放进一个上锁的盒子中,小心藏好。 她此时背对着慧心,没有发现那嘴里念念有词的尼姑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看着她的视线之中,满是嘲弄。 真是虚伪。 慧心听见自己心中的不屑,脸上笑容愈发温和:“到底如何处置这药物,一切都凭施主意愿,慧心并不会干涉施主一切行为。” 牢房。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可是被关这里十几年了,若是你真能让我出去,帮你做几件事情,又有何妨?”扶桑拍着胸脯道。 “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季海棠按揉着自己已经接好的手臂,轻轻给自己疏通筋骨。 不一会儿,就有人送饭来。 一堆食物被摆放在一个大桶里面,而后由人挖到碗里,分给犯人,仔细一看那布饭的人,居然还是季海棠眼熟的那名侍卫。 季海棠诧异,毕竟侍卫在她的印象中,不应该干这个才是,不过,她也并不是很有兴趣打探。 “哎,这位小哥,你这次能不 能多给我弄点肉啊?人老了,就越想吃些有油水的东西。”扶桑倒很是激动的模样。 侍卫看他一眼,无视对方,低下头来,盛了一碗和其他犯人没什么不同的饭菜,放置在扶桑牢房之中,而后,来到季海棠的房间处。 季海棠没有和扶桑一样讨要更好的饭菜,只是静静的看着侍卫给自己盛饭。 很快,一个带着大鸡腿还有好几块红烧肉的饭碗就递了过来,季海棠接过一看,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侍卫。 可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人。 旁边扶桑注意到季海棠的不同,立马闹起来:“怎么就给季姑娘这么好的伙食,你真是偏心!难道老夫长的就不好看吗?” 年纪挺大,却是老顽童一样的性子。 季海棠摇摇头,夹给对方的肉食,成功的堵住了扶桑骂骂咧咧的嘴巴。 见扶桑吃的欢快,季海棠却没有什么食欲,只是看着那个碗发呆,察觉到什么,不一会,她的眼神变化起来,警惕的四处看一眼,见无人注意到自己,季海棠扒拉了一下饭菜,一张纸条露出来。 打开纸条,里面是熟悉的,男子龙飞凤舞的字迹。 看着上面写满的担心,还有询问自己如今状况的话,季海棠骨折时都没有湿润过一下的眼睛,突然一红,落下委屈的泪水。 像是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人一样。 放下了所有伪装的假面。 第404章 谋反 再仔细的寻一会,见到饭菜里面还有缩小版的笔墨纸砚,季海棠取出。 想了片刻,这才低头仔细写好,却并没有说明自己受到的伤害,只是将如今的情势说了说。 信的最后,为了不让沈幕祁太过担忧,季海棠偏头想了想,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调侃了一下牢房之中蟑螂特别大的事情。 做好这一切,季海棠将那信纸折好,重新放进饭菜之中,心情愉悦的等待那侍卫过来收碗筷。 等待时,季海涛眼角余光瞥见扶桑正在啃着鸡腿,鸡腿油光可鉴,且十分硕大,光是这个,本就饭量不大的季海棠就能够吃饱。 所以,是知道饭菜里面放上东西脏了,所以不惜引人注目,也要放上这么一个鸡腿给自己吗? 突然想到这个可能,季海棠的心情更好几分,她笑眯眯的看着那个鸡腿。 被这样的视线一直盯着看,饶是扶桑如此厚脸皮也有点食不下咽,他停下满足咀嚼的动作,警惕的护住了那个鸡腿。 “这鸡腿是你说给我的,而且我也啃过了,不能还你了。”扶桑提醒。 季海棠哭笑不得,心里溢满的幸福泡泡被他这煞风景的话一戳,便瞬间化为了云烟,她撇撇嘴,回过神。 “我才不会吃你碰过的呢。”她嫌弃。 “那就好,那就好。”扶桑也不在乎季海棠的态度,又是一口咬在鸡腿上面,满足的摇头晃脑 ,吃的愉快。 四日后。 齐鲁师眼睁睁的看着官兵在自己的府中翻来覆去的寻找东西,不一会儿,他珍藏的好几样宝贝,就被官兵们“不经意”的给摔碎。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齐家秀和齐家文年纪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对待?没有父亲的能忍,他们冲上去,试图阻止正在继续毁坏物品的官兵们。 “滚开,你妨碍我们办事,我们可是可以将你们抓起来的。”那官兵很不客气的一脚将两兄妹踢开,甚至,故意用了几分力气。 前些日子,这齐家仗着圣旨就任意涨价,几粒米都能要一两银子,让人根本吃不起饭,满京城的百姓官员,谁没在他这里吃过亏? 官兵们自然也无法逃脱,深受其害。 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些银子,官兵们翻找东西的动作,就更加粗鲁起来,不一会,一套暖玉芙蓉茶具就又是一个不小心,被摔坏。 齐鲁师看着,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呼吸急促,却并不敢做什么。 官兵们看见他的神情,心中只觉得一阵的解恨。 这下好了,圣旨收回,众人都知晓齐家乃是奸商,哪里还愿意在他这里买上半个铜钱的东西?就连路过都要吐上一口唾沫。 这齐家风光没两天,就生意全无不说,如今居然还得罪了指挥使大人。 想到那个派他们前来的理由,官兵们就摇摇头,心中泛起报复的 快感。 “如今啊,你们都要抄家了,连普通的百姓都不如,还和我摆什么架子呢?啊?”官兵一脚踢向齐家秀,却被齐家文挡下。 齐家文**一声,口中尝到鲜血的味道,他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齐家秀惊叫一声:“哥哥!”连忙扑到兄长身边,查看对方情况。 齐鲁师悲愤,额头青筋暴起,指着官兵的手指颤抖:“我不过一个商人,怎么可能会有谋反的心思?你们用这个借口来抄家,根本就是污蔑!” “哼!如果你们没有谋反的心思,又怎么会试图掌握京城的经济命脉,还在府中私藏了龙袍?这可是指挥使大人亲眼所见,哪会有假?” 王安旭走过来,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更何况,齐妃如此受宠,指不定哪天就能够怀上龙子,你们有谋反的心思,太过正常了,不是吗?” 官兵们见了他,连忙行礼:“大人。” “不必多礼,你们继续吧,我只是来看看而已。”王安旭摆摆手。 他蹲下身,无视齐家秀怨恨的视线,手在昏迷的齐家文脸上拍了拍,将刚才手上不小心弄到的脏东西,堪称恶劣的抹在对方脸上。 “啧,这样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居然落到了如今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啊,想来以后,就要和普通的农民一样干活了吧。” 嘴里说的分明是同情的话,可王安旭的眼神之中 ,却写满兴奋,分明是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的。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气的发抖的齐鲁师,眼中划过一道轻蔑。 一个目光短浅,只会捞金的愚蠢商人而已,连自己已经犯了众怒都不知道。 现在,可是有不少人家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那日,沈幕祁在朝堂之上,几乎是将齐家谋反的证据刚说出口,就得到一众朝臣的附和。 连一向和沈相不对盘的白相不知为何,也大力赞同沈幕祁,不过,好像那日之后,白相之子,白子敬就一改往日里的懒散,进了朝堂…… 想远了,那种权利最深处的地方,可和如今的他还没什么关系。 察觉到齐鲁师对自己几乎是怨恨的眼神,王安旭微笑。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齐鲁师见自己唯一的一双儿女,儿子昏迷不醒,女儿更是伤心不已,终于,还是松了口,主动询问。 “不干什么,只不过,我们主子看你很不顺眼罢了。”王安旭继续笑,笑容甚至灿烂了几分。 “是因为季海棠吧?她毒害了齐妃娘娘,这样恶毒的女人,就算是死去,也是她罪有应得的,你们凭什么……啊!” 齐鲁师话还未说完,就觉得腹部一痛,他痛苦的哀嚎一声,还未等他发火,一道冰冷的声音,就彻底熄灭了他的所有胆量。 “胡说八道。” 齐鲁师颤抖的抬眼看过去,见到男子 修长的身形,还有,那双冰冷如同寒冬,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 他咽了咽口水,视线在沈幕祁那刚刚才收回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划过,而后受惊一般的迅速移开。 就是这样一只手,在季海棠被关押的第二天,曾经带上十足的力道,在自己的喉咙处收紧。 第三天,这只手在他的房间的一个隐秘处,拿起就连他都不知道的精美龙袍。 而后,齐家谋反的罪名,如同乘风一般,快速吹进京城所有人的耳朵中,让京城里的大多数人们,发出隐秘的畅快笑意。 今日,这只手的主人又来了,在打了自己一拳后,他还会做些什么…… 齐鲁师至能够回想起自己喉咙发出的咔吱咔吱的声音,和几乎要窒息时的绝望,那是死亡的味道。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是真的想要杀死他的。 如果不是自己还有用的话。 齐鲁师到底不是个太蠢的人,几天后的现在,福至心灵一般,他终于想通男人突然放过他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善良,亦或是怕事。 而是,他想让他牵制齐妃。 看着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齐鲁师牙齿压抑不住的颤抖起来。 “居然敢让我夫人住在有蟑螂的地方,还一住就是好几天,你们齐家果真不错,有胆量,够魄力。” 沈幕祁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几乎快要瘫软在地的齐鲁师,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 第405章 出牢房 后宫。 已经得到消息的齐妃,简直要被自己的本家给气的吐血,蹙眉,她烦躁的在房间之中走来走去。 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有半分中了能够让人死去毒药的虚弱? “他怎么能够担上谋反的罪名?这个蠢货,连累的本宫这几日都被陛下看的不顺眼!没了他们提供的银子,本宫还怎么挥金如土?” 锦绣在一旁安抚:“娘娘莫急,陛下如此宠爱娘娘,想必一定会放过齐家的,以前不都是这样过去的嘛。” “哼!陛下是不是又去白沐凌哪里了?他去一次,季海棠牢房里就多几样东西,本宫看她哪里是被关在牢房之中,而是住进了上好的客栈!” 齐妃越想越暴躁,十几年的养气功夫几乎要被这几件事给磨的干净。 突然,一只雪白色的信鸽飞到了窗台边,并不清楚屋子里面人们复杂的情绪,只是咕咕的叫着,绿豆大小的眼睛活泼可爱。 见到是本家用来传信的信鸽,齐妃脸色阴沉,拿下信纸,便用力打开了凑到一旁,想要讨一点食物作为奖励的信鸽。 信鸽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被大力挥到一旁,半晌,才努力支撑着身体勉强站起来,而后,一扇翅膀,居然不等齐妃放上回信,便很快飞走。 齐妃看着那信鸽飞走的背影,嗤笑一声:“等 回去,就让齐鲁师把你这不听话的玩意儿给杀了炖汤。” 骂完,齐妃打开信纸,每看一点,脸色,就阴沉一分,良久,才扶着疼痛不已的头,哎呦哎呦的喊着不舒服。 “娘娘你没事吧,可千万别气到了身子啊。”锦绣连忙去扶她,将齐妃搀扶到了床边。 齐妃发了好一会的呆,才恶狠狠的自言自语:“沈指挥使居然用他们的命来要挟本宫,换得本宫松口去求陛下放过季海棠!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锦绣亦是一惊,这回却没答话了,她低下头,做出一副恭敬的神情,阴影覆盖在她的脸上,让外人看不清楚她真实的情绪。 看来季海棠的确有从牢房出来的本事,那么,只要自己能够不着痕迹的帮帮对方,那她也就有机会去白贵妃那里了吧? 想到白沐凌阳光下,温暖异常的面容,锦绣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一个期待的笑来。 牢房。 “哎,我说,季姑娘,你不是说有主意出去的吗?怎么都几天了,还一直没动静?你夫君人呢?不是听你说他很厉害的吗?” 扶桑剔着牙齿里面的肉末,十分满足的打一个饱嗝。 他躺倒在草堆里面,翘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睛,懒洋洋询问,视线羡慕的在季海棠房间里的摆件上面打转。 看那个样子,要不是那 些家具太大,扶桑一定会厚着脸皮问很好说话的季海棠讨要。 季海棠亦是躺着,只不过,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打一个哈切:“怎么,你这就等不及了?是好酒好肉少分了你的?” 这些天来,白沐凌哄的南宫政陆陆续续送来了不少好东西,食物更是精美。 但季海棠身体不舒服,心里又有事,没什么胃口,所以只服用了些汤药,至于美食,则大多奉献给了隔壁老头的五脏庙。 扶桑闻言笑起来,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急不急,左右都这么多年了,我还真不着急出去,更何况如今这日子啊,真是赛过活神仙。” “哼!真是一个没有志向的老顽童,我说,你不会出来之后,胖的连自己以前的功夫都找不回来了吧?” 季海棠嘲笑,也是无聊,有心想要看看对方的本事,打发时间。 扶桑闻言,一个翻身就蹦哒起来:“哎,这话你就说错了,我身手可是一等一的好,铃月那丫头太着急享福,可是连我的一半都没学到。” 说着,他还有模有样的比划了起来,动作是不符合他年纪的灵活,拳拳带风,动作凌厉,倒真有几分名震江湖的气势。 季海棠看着扶桑迅捷如风一般的动作,不由得,也学着他的招式,挥了挥自己已经因为送来的 好药,而恢复的差不多的胳膊。 “不过……想来也是时候了。”她低语,一双桃花眸中,染上笑意:“沈幕祁这家伙,效率一向很快,这件事,想来也是一样。” 像是为了印证季海棠的话一般,不一会儿,牢门处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齐嫔娘娘性格纯善,就连你曾经毒害过她也不介意,居然主动去请求陛下赦免你,走吧,还不和我一起去向娘娘谢恩。” 锦绣和身旁的另外一个宫女板着一张脸,怪声怪气道,和扶桑本来就是这样说话不同,她是故意这样的。 季海棠翻个白眼,没有理会这样挑衅的心思,轻笑一声,惬意的伸展一会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都快要在牢房之中憋坏了。 “季姑娘,你出去了,可要记得也把我给弄走啊!”扶桑见季海棠头也不回的就打算离开,连忙急切道。 “放心,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而且……”有些事情,还需要你的武力呢。 季海棠摆摆手,人多口杂,没把最后一句说出来,跟上了锦绣,慢悠悠的朝着齐嫔宫殿方向走去。 牢房外,蓝天白云,清新的空气,一切的一切,都让季海棠心情愉悦起来,她期待的看着不远处的宫殿,眸色灵动。 无视齐妃怨毒的眼神,季海棠行完礼后,就去寻了白沐凌。 “我想让你找个理由将我留在宫中,替我弄一个人出来,还有帮公主解除禁足,让她回来。”季海棠开门见山。 “行。”白沐凌答应的爽快。 如今她的肚子已经显怀,虽说推倒齐妃之事还未澄清,可却仍旧能让南宫政爱怜,这三件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季海棠笑眯眯的凑过去:“等会,我们就……” 夜半时分,齐妃宫殿。 因为放出季海棠一事,齐妃气的连饭都未吃好。 安歇时,坐在宽大的床边,直到等到夜色深沉,齐妃才怒气冲冲道:“看来陛下是不会来了,歇下吧。” “是。”锦绣忐忑答应一声,走到齐妃身边为她松开发髻,动作小心,生怕弄落了一根头发。 被这样小心伺候,齐妃眉头未松,挥挥手:“都滚出去,本宫想要一个人清净清净。” 锦绣又是答应一声,却没有立马走,而是仔细拨弄了一下香炉,对上齐妃警惕不善的目光,她温和一笑:“娘娘,这香有助于您的安眠。” 说话间,那香炉已经渐渐开始弥漫出清甜的味道,倒是惹人喜爱。 齐妃犹豫一下,打消熄灭香炉的念头。 锦绣微微一笑,退了出去,夜色下,笑容意味深长。 没想到季海棠手上还有能够让人神情恍惚,精神错乱的迷香,想来,此事一定能成。 第406章 败露 白贵妃宫殿。 “快给给朕瞧瞧,朕的皇儿如何了?”南宫政眯着眼睛,看着白沐凌日渐鼓涨起来的肚皮,不仅不觉得丑陋,反而心情愈发的好。 白沐凌走过去,见南宫政听到肚子里胎儿发出的动静后,脸上露出的惊喜表情,也不由得一笑。 “陛下,陛下?” 她连喊他两声,面前的帝王才回过了神。 对上南宫政疑惑的视线,白沐凌抿唇一笑:“陛下,齐妃宫中这几日坏的瓷器……很多啊。” 南宫政条件反射的皱眉,以为白沐凌是想要告状,诋毁齐妃,却瞧见面前女子笑容更加柔和,带着不安。 “陛下还是去看看齐妃吧,毕竟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又是中毒,又是落水的,精神难免焦躁了些,也是正常。” 南宫政闻言一怔,神色复杂的看着白沐凌。 半晌,他点点头:“贵妃懂得后宫和睦了,朕很欣慰,的确,这些日子朕是有些冷落了齐妃。” 说完,南宫政有些心虚,这一虚,心头思念就冒了出来,他拍拍白沐凌的手,犹豫一会,还是道:“那朕就先走了。” “好好安 抚齐妃吧,她也不容易。”白沐凌脸上浮现出圣母的善良光泽。 南宫政更加满意,转身走人。 过了很久,白沐凌才卸下脸上假面,她揉揉太阳穴,露出一个疲惫,却带着期待的笑。 想到季海棠会在今夜闹出的动静。 她就很是迫不及待啊! 齐妃宫殿。 夜色寂寥,却注定有人睡不安稳。 “不……不是本宫,你都死了,你死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本宫!啊!” 女子睡梦之中不安的**响彻房间,齐妃额头上满是虚汗,嘴里嘀咕着梦语,突然,她像是梦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景象,突然惊叫出声。 赤红的双眼睁大,里面满满都是恐惧,齐妃瑟缩成一团,嘴唇颤抖。 自从她听了那出戏以来,就经常夜不能寐,可是今夜似乎被吓的格外重一些。 想到那个始作俑者,齐妃就恨的咬牙切齿:“季海棠,不管你知道或者不知道那件事,本宫必杀你!” “哈哈哈!” 幽暗的房间里面,突然传来女子幽幽的,空灵的,带着怨毒的诡异笑声,那笑声回荡着,钻进齐妃的耳朵中,让她不想听,也只能 听。 在那声笑声出来的那一刻,房间之中的烛火,突然熄灭。 黑暗蒙蔽人的感官,给本就不安的齐妃,更添一抹恐惧。 “谁?是哪个贱人在笑?锦绣,锦绣你给本宫滚进来!” 立马抱紧了自己,齐妃小心打量房间周围,即使她吼的声嘶力竭,却也没有一个宫女理她。 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一般,只有寒冷的风吹进屋子,带起萧瑟的味道。 “齐儿,你不认得本宫了吗?杀死本宫的罪魁祸首?”突然,那个女子声音再次想起,染上幽怨的味道。 这是她在熟悉不过的前皇后的声音! 一晃神,眼前似乎快速划过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其面容惨白,和前皇后一模一样! 齐妃瞳孔一缩,缩成针尖大小,她害怕的脸色都苍白起来,却仍旧咬牙否认:“不,本宫没有杀你,没有!本宫是无辜的!” 说着,齐妃警惕起来,抓紧一枚簪子,她下床,即使腿脚都无力想要瘫倒在地上:“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谁?齐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架子,不如,本宫就现了形,给你一观可好?”女子声音转冷 ,鬼气弥漫,森冷至极。 “不,不!铃月,铃月,赶紧出来保护本宫!” 齐妃尖叫出声,脚步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方向跑去,却突然撞到什么,摔倒在地,她一惊,爬起身惊恐的看去。 身下一具冰冷的尸体显然已经死去多时,那不甘睁大的瞳孔下面一颗妖娆泪痣,不是齐妃刚才口中的铃月又是谁? “哈哈哈,齐儿,你以为,本宫这次是来寻你闲谈的吗?本宫被你害死,多年怨气终于化身鬼魅,这自然,是来找你寻仇的了!” 那女子声音尖锐起来,似乎无处不在,齐妃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击垮,她握紧了簪子,长发凌乱,疯魔一般。 “皇后,你在时本宫就能够弄死你,如今你死了,也照样不是本宫的对手!凭什么,凭什么我们长着几乎一样的脸,却是天差地别的身份?本宫不甘心!” 这样崩溃的尖叫一声,齐妃似乎看到大门突然打开,她一惊,警惕万分,以为是前皇后的鬼魅找了过来。 带着狠决的意味,她咬牙,朝着大门方向冲了过去,手里尖锐的簪子似乎刺进了一个什么 ,一阵**声传来,而后,就是鲜血的味道。 鬼还会有……血吗? 这不对劲! 齐妃回过神来,呆呆的看过去,只见到南宫政望向自己,那不复以往宠爱,满是杀意的眼! 帝王赤红的双眸,显示着对方什么都已经听见。 完了,一切都完了! 清脆的簪子掉落声在房间中响起,齐妃失魂落魄,再没有一点骄傲自得。 “赶紧带我们走,等会被发现了,可是死路一条。”季海棠蹙眉,对着扶桑提醒。 扶桑应了一声,打晕得到答案后,恨不得冲上前去,手刃齐妃的楚乔玥,一手搂着季海棠,另一只则夹带着楚乔玥,偷偷从房间中溜出。 也幸好他最为擅长的是轻功,南宫政和齐妃正情绪失控,没能因为一点异样,而注意到他们。 至于魏书璟,也早已经因为答应过要实现季海棠一个要求,故意无视扶桑发出的轻微动静,只是狠瞪一眼其他几个警惕的手下。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意图刺杀陛下的齐妃控制住啊!” 这样一声巨吼,彻底吼的手下们晕头转向,只知道听从吩咐行事,再没心思多想其他。 第407章 离开 季海棠几人几乎是一见事情完成,就寻了个理由出宫,不让南宫政有怀疑他们的可能。 “季姑娘,如今那孽徒也已经被我亲自手刃,我再没心愿,要走了,也不当大盗了,随便找个乡村凑合一生得了。” 扶桑终于感受到自由的味道,看着眼前不熟悉的一切,笑的畅快,却含有一抹悲凉。 季海棠将楚乔玥带给公主府的下人,见对方被下人小心扶上马车,松口气。 闻言,季海棠深深的看他一眼,知道留不住对方:“好,你去吧,记住,别再祸害人,也……别再捡孩子了。” 扶桑眼角有些湿润,摆摆手:“不捡了,捡个铃月就把老夫的大半辈子搭在了牢房,哪里还敢捡?” 说着,他一个纵身,离开原地,不见踪影。 突然,刚才还有些热闹和刺激的感官落寞下来,季海棠看一眼四周,此时夜色还浓,万家灯火全熄,只剩下她一人,形单影只。 “呼!”轻呼出一口气,季海棠伸个懒腰,朝着记忆中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突然,原本安静的小巷除,传来马车匀速行驶的马蹄声,不急不缓,带着能够安静人心的味道。 季海棠没有兴趣看那在奇怪时间点出现的马车,朝着丞相府方向急切奔去,归心似箭。 “海棠。” 突然,一声熟悉到极致,宠溺无奈的男声传来。 季海棠停下脚步,惊讶的回头看去,见那奇怪马车已经行驶到自己身后,而马车上方的人,不是沈幕祁,又是谁? “这么晚了……”季海棠说话难得的结巴起来。 “是啊,这么晚了你才出来,又不说到底哪一日能够成功,这日日夜夜的,害得马车夫都不愿意守着,只得夫君我来了。” 沈幕祁下了马车,对着季海棠伸手,浅笑:“走吧,海棠,我们回去。” 季海棠微怔,没有询问对方到底在宫门外守了自己多久,只是握住那干燥温暖的手心,嘴角抿起愉悦的弧度:“嗯。” 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中响起,犹如一道安静的乐章。 突然,女子微带不满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宁静。 “好慢啊,沈幕祁,沈指挥使,未来的沈丞相,你到底会不会赶马车?我觉得等我们回去,天都要亮了。” “赶车这是我临时学的,你说呢?母亲一直在给你布置洗尘宴,只等 着你回去。” “啊,真的吗?柳娘亲真是辛苦了,等会回去得给她还有母亲,亲自缝上几件衣袍。”女子声音带上感激和笑意。 “海棠,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男子原本平静的声音中突然带上不满,还有微妙的酸味。 “谁?母亲,柳娘亲,海安,海海……,哦,对,还有沈丞相,然后就没有谁了呀?”女子促狭。 沈幕祁只觉得额头有青筋跳动,虽然知道季海棠是在打趣,可就是……忍不住憋闷怎么办? “哎,沈幕祁,你的脸色好古怪啊,是不是刚才吃了一大缸的醋啊?”季海棠凑近沈幕祁,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闭嘴!” 像是被看破心中隐秘,男子尴尬不已。 翌日。 季海棠的洗尘宴到底还是没有办成,因为季海海的成婚的吉时就是今日,柳氏提议将二者合二为一,更加热闹,得到大家一致赞同。 看着季海海一身火红嫁衣被南宫霖接走的模样,季海棠和季海安的眼眶有些湿。 化悲愤为食欲的她,决定在饭局上,将自己陪嫁给季海海的一大堆珍品好好吃回来,大快朵颐。 白子敬刚过来, 就看见了季海棠吃的正欢,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还有欣慰,他走过来:“季海棠,我要去游历了。” 不再是亲密的海棠,而是正正经经的季海棠。 季海棠一愣,诧异的看他,半晌,露出一个灿烂似阳光的笑来:“好,那祝你旅途愉快,希望,你能够遇见一个美丽的娇妻。” “嗯,希望如此。”白子敬亦是笑起来,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冰冷的视线锁定自己,他没看,也知道,是属于沈幕祁的。 想到那个男人,白子敬不禁露出一个苦笑来。 前几日他还志得意满的准备出手整治齐家,好给季海棠证明自己的能力。 没想到他还未准备齐全,沈幕祁已经以雷霆之势,简单收拾掉齐家,震惊朝野,也让朝臣们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年纪轻到有些太过分的同僚。 这让他低落,也让他想通。 看着眼前正对自己友好笑着的季海棠,白子敬在心里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就这样吧,她身边已经有了最合适的那人,又怎么能够再容得下自己的痴心妄想? 看着白子敬的背影就这样离去,见习惯离别的季海棠倒是没有什么 太大的感触。 左右,白子敬的家在京城,他会回来,她们还会有机会见面,说不定那时候,对方已经是娇妻在怀,并不是生死离别。 低头继续吃着宴席,当愉悦的吃下第五只螃蟹后,季海棠敏感的觉得肚子突然有些不太对劲,她微一皱眉。 耳边传来沈幕祁的关心:“海棠,怎么了?” “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季海棠捂住了肚子,额头上面有些冷汗浮现,脸色苍白起来。 “海棠!”沈幕祁变了脸色,连忙扶住季海棠,见对方疼的说不出话来,他一个横抱,无视宾客们讶异的目光,大步走进房间。 王安旭很有眼色的跟过来,探头探脑的询问:“指挥使夫人这是怎么了?” “去请大夫。” 沈幕祁握紧了拳头,低声嘶吼。 难得见到他这样失控的情绪,王安旭被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沈幕祁。 “去,把京城之中所有大夫请过来!再联系白贵妃,让有空的太医也过来,要快。” 看着床上突然就面色发白,失去以往活力的季海棠,沈幕祁情绪暴烈! “好,我这就去。”王安旭也严肃了面容,跑出门。 第408章 决定下药 丞相府。 房间中,齐安玲珑在那个上了锁的木盒旁边乱转,神情焦躁,突然,她顿住身形,视线紧紧锁定慧心。 “大师,这药的确能够让丞相从此以后都听我的?”她第二十次的反复询问。 “阿弥陀佛,贫尼从来不打诳语,此药的确有用,不过,却会让丞相大人失去理智,变得有一点点痴傻而已。”慧心双手合十。 齐安玲珑咽咽口水,颤抖着手打开那个木盒:“如今齐家和齐妃已倒,宫中又是白贵妃做主,我没了依仗,柳氏一定会对我下手……相爷,我也是迫不得已。” 她嘴里念念叨叨,最后成功说服自己。 齐安玲珑握紧了那个瓷瓶,目光诡异。 世子府。 “所以,其实是怀孕了?”沈幕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老者,目光惊喜。 “是啊,我们几百个大夫,都是一样的判断,指挥使大人,你难道还不信吗?”太医摸了摸胡须,无奈道。 如今宠冠六宫的白贵妃一声令下,他和宫中太医们几乎全部出动,本以为这样的阵仗就已经够大了,没想到…… 看一眼房间,那太医苦笑。 整个房间之中,都是白衣打扮的大夫几乎是人挤 人的状态。 这是京城之中,只要会一点医术的,都给找来了吧?就连昨日查出公主殿下怀孕,也没有这样大的架势啊! 只怕过几日,京城之中,此事将会被传的到处都是啊! “那海棠今日没有忌口,可对身体和孩子有所影响?”沈幕祁追问,紧盯着那太医。 “有倒是有一点,但是不需要担忧,老夫给指挥使夫人开几张方子,按时服用七日,再合理食用食物,便可大好。” 那太医连忙道,见沈幕祁终于放松下来,他亦是偷偷松了口气,暗擦一把汗。 太医心里偷偷嘀咕:还好他有法子,不然怎么觉得如果没招,就会被眼前男子生吞活剥呢?错觉,一定是错觉! 喝下熬好的汤药,季海棠终于感觉自己好了一些,她摸着肚子,目带喜色。 她自然也是听见自己怀孕之事了的,其实季海棠早就觉得月信有点不准,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就没能想得到更多。 摸着肚子的手温柔起来,季海棠庆幸不已。 她不是个合格的娘亲,但好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够坚强,没出什么大事。 这样想着,季海棠一转头,对上沈幕祁微红的眼 。 此时房间中的众人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沈幕祁,我怀孕了哎,是在海海成婚这日发现的,真是双喜临门。”季海棠眯着眼睛笑,很是满足。 “嗯,我知道了。”沈幕祁抱住季海棠,动作温柔,似乎在触碰一个一碰就碎的珍宝。 季海棠怀孕的事情,随着大夫们的离开而散布开来。 柳氏赵氏等人自然是惊喜不已,对季海棠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小起来,生怕会吓到季海棠一般。 季海棠对比哭笑不得,只好和楚乔玥这个同样是孕妇,因此反而相处正常的说话,彼此分享心得。 赵氏面带犹豫的找上门:“海棠,我们既然已经在京城安了家,这……新城那边的铺子?”她提醒。 季海棠终于想起来自己新城之中还有几个铺子的事,一拍脑袋。 她笑眯眯的看着欲言又止的赵氏:“送给那里的亲戚吧,挑品行好些的送,这件事,全凭母亲做主。” 天高皇帝远,新城和京城距离毕竟太大,因此新城的铺子对于她来说,很是鸡肋。 赵氏一听,就知道想法已经被女儿看穿,她老脸一红:“是他们找上了门,我不好推辞,左 右先给他们管着,房契不给,若是不行就收回。” 季海棠温和的笑,还是那一句:“全凭母亲做主。” 赵氏这才放下心,开心的走了。 季海棠见她模样,摇摇头,她母亲什么都不错,就是性子太软和了些,就算是对着她,也并不放得很开。 想到这里,季海棠摸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了,想吃自己亲手做的菜肴。 孕妇的想法大多古怪,季海棠这些日子受够别人的服侍,还是觉得自给自足的好。 这样想着,季海棠绕过雪盈这个绝对会大惊小怪的,偷偷走向小厨房,正欲打开门,里面的谈话声让她身子骨冰凉。 “丞相这几日果然听了我的话,慧心大师,你这药真神奇,我看,还是要加大剂量最好,虽然有损心智,但是……一切都值得。” “阿弥陀佛,贫尼既然答应齐家主帮夫人,即使齐家主已经落魄,贫尼却也会信守承诺。” 听完这两句,季海棠什么食欲都没了,她想了想,没再听下去,而是蹑手蹑脚的小心转身,去寻了柳氏。 一炷香后。 柳氏目露惊骇:“我身旁侍女的确说过齐氏不对,这几日得宠太过,可我也只以为她只 敢给相爷下点**药……” “柳娘亲,丞相大人心智损失可是大事,柳娘亲还是莫要犹豫才是。”季海棠摸着肚子,慢吞吞道。 即使住进丞相府,可她和沈阳书并没有什么交集,因此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担忧沈阳书心智有损,会对沈幕祁仕途不利。 柳氏握紧拳头,深深凝望季海棠:“海棠,这事你不要插手,如今你身怀有孕,安心养胎就是,如今,我却不会再输给齐氏了。” 季海棠点头,她就是抱着这个想法而来。 柳氏曾经因为齐安玲珑而颠沛流离,和沈幕祁母子两个相依为命,日子过的辛苦,虽然回丞相府的柳氏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异样。 可季海棠知道,柳氏的心中还有着一根刺,一根埋进了骨血,外表看不出来的刺。 如今,也是时候让柳娘亲自己,亲手将那根刺给拔出来了。 二人商量完,季海棠觉得有些困了,就没再逗留,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柳氏一直没有什么大动静,季海棠也没催。 只不过,季海棠考虑到那个有异心的齐氏,从此不再一个人乱跑,每每都要跟着一个人一起,哪怕,是自己年幼的妹妹,季海安。 第409章 解决齐氏 柳氏的出手来的很快,也很出乎意料。 是在齐安玲珑再一次忍不住下手时,柳氏“恰好”和其他府里的夫人谈话,“无意间”来了个人赃并获。 大厅之中,只剩丞相府里的几个主子,那其他府里的夫人不好多插手,已经匆匆离开。 季海棠默默的看着,那已经没有往日沉稳气质的沈阳书正坐在柳氏旁边,又瞧了眼趴在地上,怨恨不已诅咒她们的齐安玲珑还有慧心。 最后,季海棠的视线,在脸上露出满足笑意的柳氏身上停住。 她没说话,只是如同一个外人般,静静的看着结果出来。 “齐安玲珑,没想到你居然连相爷都敢害,真是胆大妄为,嚣张跋扈,丞相府再也留你不得。” 柳氏斥责,一壶茶水被她扔在齐安玲珑身上。 齐安玲珑想躲,可是没能躲开,被砸中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就红了,很骇人:“柳氏,你当初不过是个任我宰割的贱人!” “可这并不是当初,现在,我们的位置反过来了,齐氏,你还是认清楚现实的好。” 被说到惨痛的往事,柳氏平静,漠然的看着齐安玲珑。 她并没有故意做出什么姿态,可她和齐安玲珑一个跪着,一个坐着,看着齐安玲珑时,自然也是俯视。 这让齐安玲珑愤怒,手心掐出血都没能察觉。 慧心哪里能想得到,不过是为自己谋求富贵的法子,居然将自己害到如此境地?吓的脸色都白了。 半晌,慧心反应过来,视线在四周守着她的高大家丁上转悠一圈,立刻就放弃了抵抗的想法,她跪下,连连磕头,语带恐惧。 “柳夫人,是齐安玲珑她逼迫贫尼干的啊,这件事和贫尼一点干系也无,贫尼是无辜的啊!请柳夫人明鉴。” 柳氏皱眉,本想说话,手臂却突然被拉了拉。 “柳儿,我现如今有些困,就回去歇着了,你处理好事情,我们出府去赏花灯吧。” 沈阳书期待的看着柳氏,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深不见底,许是说到感兴趣的事情,俊朗的面容上,带上几分笑意。 柳氏神情复杂的看他。 从前的沈阳书从来都不会考虑陪伴她,就算宠,也只是物质上的赠与,他是个好丞相,却其实算不上一个好相公。 如今心智缺了些,却…… “好,你先去睡吧。”柳氏眼眶微红,拍了拍沈阳书的手。 沈阳书闻言离开,视线未曾分给地上的齐安玲珑一眼,就算心智有损,可他到底不是傻了,还是知道,谁害过他的。 齐安玲珑见沈阳书无视自己离 去,抱头哭泣起来,像是在海水之中,终于失去浮木的人,绝望弥漫在她的心头。 再不抵抗,齐安玲珑被官差带走。 在这个男子为天的地方,谋害丈夫的女子本就可以诛杀,更何况,齐安玲珑动手的,是掌管朝廷重任的沈阳书呢? 失去一个肱股之臣,南宫政大怒,齐安玲珑这一去,只怕是下场不妙。 季海棠对齐安玲珑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偏头看着慧心,她摸着肚子,突然想起来和慧心之间,有一笔很久之前的帐,一直没来得及算。 “对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是妖孽?”季海棠带着笑意开口,慧心闻言,却是抖了三抖。 “贫尼,贫尼那是乱说的,都是齐安玲珑让贫尼这样做的。”左右齐安玲珑已经被抓走,慧心索性将脏水都泼在齐安玲珑的身上。 左右,只要对面的女子,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就行。 “哼!”季海棠视线在一脸惊讶,觉得被欺骗了的小厮和婢女们身上划过,嘴角微勾。 从怀中抽出沈幕祁早已经帮自己查明的,关于慧心生平事迹的纸张,将纸扔在了地上,刚刚巧巧,落在慧心的身边。 “你本是富裕人家出生,可因为七岁那年一家人去拜佛,除了你被一尼姑藏起来, 家人都被路过的土匪所杀,而后在尼姑庵长大,却一直对奢侈的生活念念不忘,所以……” 季海棠说到这里,戏谑的目光转冷:“所以你就装出高人的模样,去高官贵人的府中招摇撞骗,随意指认女子为妖,除之后,赚得钱财。” 慧心见季海棠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说出,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瘫软在地。 “不,我没错,我只是想回到以前的生活而已,那是我应该得的,我出生那样好,凭什么要一辈子吃斋念佛?我没有错,你们不能对我做什么!” 慧心失控的叫起来,只不过,她没能喊上几声,就被早已经对她厌恶透顶的侍卫和小厮们合力拖走,准备教训一顿后,交给官府。 季海棠漠然的看着她被拖走,清秀的面容上面神情平静。 “向往优质的生活没错,可你却故意陷害无辜的女子,她们因为你被当成妖物处死,死后,连自己的祖坟都进不了,慧心,这是你欠她们的。” 淡然说完这些话,季海棠偏头,看一眼那些因为怀疑过自己,而不好意思的小厮和婢女们。 “都下去吧,你们也只不过是被人蒙蔽而已,下次可不许再犯了。”她吩咐。 “是。”恭敬的应答声整齐 划一的响起,很快,房间之中就再无他人。 季海棠偏头看向柳氏,见对方神情平静,她询问:“我们发现时,沈丞相就已经那样了,可能会一直心智有缺,柳娘亲,你打算怎么办?” 柳氏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她望向沈阳书离开的方向,目光有些空洞,带着感慨,又带着莫名的开心。 “海棠,你知道吗?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阳书他,从来都没有提过要陪我出府,他总是那么忙碌。” 柳氏说着,面容上浮现出哀伤还有理解,不过没一会,就转化为了开心和激动,她认真的看着季海棠。 “可是你知道吗?他现在居然会主动说要陪我了……虽然这样有些不好,但,我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反而是最好的。” 柳氏道,这是她心里那羞耻的自私,属于隐秘,若不是说话的人是季海棠,她绝对不会说出来。 季海棠深深的看她一眼,而后点头:“嗯,以后,他会有大把的时间陪伴你,柳娘亲,你可以体会一下,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人生。” 沈阳书本就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之前一直没有离开朝堂,是因为水患之事耽搁了。 如今……却是不得不退。 一代良臣以这样的方式落幕,想来,也是一种遗憾了。 第410章 回来(完结) 沈阳书心智缺失,退出朝堂,很是自然的,南宫政将他的位置,交给了沈幕祁。 以不到而立之年,就成为丞相的沈幕祁,他的年轻,更加自然的,引起了一众百姓的议论还有朝臣之中老资历的不满。 与此同时,水灾一事没有了沈阳书处理,更加急迫,一日间,就有上百名百姓丧生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京城。 众朝臣哗然,可面对南宫政期待的询问,却一个个面露为难之色,推推拖拖,那毕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无人愿意去。 沈幕祁却自行请命,担当了这份职责,被问起,只淡然道:“既然承担了父亲留下的荣耀,自然就得承担父亲留下的责任。” 南宫政听闻,大喜,特奖励良田千顷,以显示帝王的恩泽。 三个月后,京城官道上。 一众外观并不华丽,只能算是普通的马车,在官道之上堪称快速的,朝着京城城门方向行驶,动作如风,却并未乱,整齐划一。 这些马车本来不应该引人注目。 可马车上面那带有沈字的标识,还有马车井然有序的排列,以及马车旁边走动着的威武士兵,都让人觉得不凡。 此时京城门口,得到消息的百姓们全部自动自觉的站在了两侧,并不影响马车的行驶。 她们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张望,目光灼热,视线大多聚集在为首的马车之上。 似乎是想透过那为首的马车 帘子中,看见那引得她们齐齐出动的人。 若是仔细看看,这些百姓之中,大多都是妙龄女子,甚至,还有不少小姐夫人正不顾身份的,和一种平民们挤在一起。 只为了看那想要看到的人一眼。 季海棠其实也在其中,只不过,因为她身份特殊,又身怀有孕的原因,此时和楚乔玥二人占据了一个很大的空地。 在一众拥挤的人之中,很是引人注目。 季海棠无视百姓们看来的眼神,悠悠然坐在凳子上面嗑瓜子,神情自若,和那些着急等待着的百姓们,区别明显。 楚乔玥则是耐不住寂寞,眼神不停的在那些混在百姓之中,一些长相漂亮,打扮算是不错的女子身上转来转去。 嘴里一二三四五的仔细数着,可是数了半天,也没能数出来一个结果。 不是因为楚乔玥怀孕后变傻,而是现在的人,实在太多了,她看的眼花,而且辛苦。 不过,这并不能让楚乔玥不高兴,反而,她笑的更欢了些。 看向身旁淡定嗑瓜子的女子,楚乔玥打趣:“海棠,你可得仔细看看,现如今这京城之中,想嫁你夫君的人,可都在这里了。” 说着说着,楚乔玥捂嘴笑起来,夸张道:“居然有这么多女子,连我父王都不能比啊!海棠你怎么都不急的?” 季海棠觉得她吵闹,翻个白眼。 继续嗑瓜子,季海棠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沈幕祁如 今解决了水患,自然深得人心,这人里面,有些姑娘家,很正常不是?” 楚乔玥见季海棠居然不吃醋,很是失望,一摆手:“好吧,好吧,你一向最不怕夫君纳妾了,我这是白给你操心。” “的确,你怀孕后,越来越多嘴了,能不能还我当初那个高傲矜持的公主殿下?”季海棠淡定回答,完全没有顾及楚乔玥的公主身份。 “你!季海棠,你真是越来越毒舌了,肚子里一定是个男孩。”楚乔玥跺跺脚,吃了个瘪,这才安静下来。 “毒舌就是男孩?我对你的逻辑表示很不能够理解。”季海棠反驳,摸着肚子的动作温柔:“我倒觉得这是个女孩。” 这一定是个温柔的孩子,不然,怎么会让她孕期,也能够有精神处理账本,而让铺子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呢? 自然,是女孩的可能性更大。 楚乔玥轻哼一声,眼珠转了转,又主动凑到季海棠身边,笑眯眯道:“海棠,既然如今你我二人都身怀有孕,不如定下娃娃亲可好?” “不必,这事还早,而且,谁知道我们这样做,孩子们将来会不会抗拒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们肯定会自己找到投缘的人。” 季海棠拒绝,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个会对孩子择偶方面管束太多的母亲。 “反正以后我就要撮合他们,这事你可不准管啊。”楚乔玥眼珠转转,灵动异常,下定决心。 季海棠却没再理她了,见到那一众马车越来越近,她想起前几日听到的,沈幕祁差点被洪水卷走的传闻,突然站起身。 女子清秀的面容上,带着紧张和期盼,视线紧紧锁定那最前方的马车,季海棠手心有些汗湿,再没有刚才的淡定。 与此同时,随着那马车越来越近,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听说小沈丞相不过去了三个多月,还算上路上的时间,就解决当地知府拖了数年都没能解决的水患啊!真是年轻有为,更胜从前的沈相啊!” “可不,那柳州年年发水患,年年有人死去,若不是柳州的人不舍故乡,柳州早就没人住了,可小沈丞相一去,听说修了那什么水坝,以后都不会发水灾了!” “真是功劳一件啊,陛下肯定大喜,哎,你看,那马车已经过来了,听说小沈丞相生得俊美无双呢,可要多看看才是。” 百姓们嘈杂的议论声中,话题只有一人。 季海棠听见,有种与有荣焉之感,心情微妙的开心,唇瓣微扬。 她看着那为首的马车,速度一直保持匀速,却突然在自己这边停住。 见状,百姓们瞬间激动起来,有一些甚至想要冲过来,一睹小沈丞相的风采,只不过,却被守城门的官兵们一一辛苦的拦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马车帘子中探出来,露出男子消瘦不少,却更显精神的俊美面容,看过来的 狭长凤眸之中,含着笑意。 “海棠,你在这里等我?风尘太大,以后莫要这样了。”沈幕祁走下来,看着几乎是小跑过来的季海棠,薄唇微勾。 季海棠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他,手指轻摸上沈幕祁俊脸上的大块青紫:“这是怎么了?还有人会殴打朝廷命官吗?” “几日前,治理洪水时,突然冲来了一块大石,我推开知府,躲闪不及,就蹭到了一下,无事,并未伤得多重,小伤而已。” 沈幕祁安抚,似乎忘记自己被大石撞击后,昏迷不醒,差点被洪水卷走的事情。 “嗯。”季海棠抿了抿唇,看着阳光下的沈幕祁,又看看了百姓之中的那些女子,突然,她伸手抱住了男子修长的身躯。 沈幕祁微微讶然,而后,薄唇扬起,回抱住了季海棠。 他瘦了很多,和之前根本没法比。 治理洪水给如今的小沈丞相带来的,不只是荣誉和百姓们的赞叹,还有劳累辛苦下,已经不太健康的身躯。 “你瘦了,不过,我会帮你养回来的,沈幕祁,欢迎回来。” 季海棠心疼的抱着对方,眼眸中分明有着水光的晶莹打转,脸上却洋溢出一个如午后暖阳一般,灿烂至极的笑容。 沈幕祁看着那笑容,心中也微微一暖。 似乎觉得,能够看上一辈子也不会腻。 “嗯,我回来了,也等着你将我养回来。”他轻声回应,语气柔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