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狂炫酷霸拽》 第一章 电影节颁奖典礼现场。 奢华的礼服,华美的舞台,璀璨的灯光,一切都美轮美奂,绮丽奢靡。 场上响起紧张的背影音乐,所有人都屏息凝望。 “获得本届金龙奖最佳男主角的是……”男嘉宾笑得温文尔雅。 大荧幕上,同时映出五张脸,虽然气质略有差别,但无一不是英俊潇洒,每一个往大街上一站,都会引起轰动。 这就是提名最佳男主角的五个人,尽管他们对着镜头,依旧是笑得风轻云淡,可从他们面部肌肉的僵硬程度,和微微前倾的坐姿来看,不能察觉他们内心的紧张。 “获得本届金龙奖最佳男主角的是……”女嘉宾重复了一遍,与男嘉宾对视一眼,吊着众人的胃口。 心脏跟着音乐的重音,一同跳动。 场外,莫云丘握紧了拳头,气都不敢大喘一口。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屏幕,恨不得从女嘉宾嘴里把那个名字抠出来。 身为一个小助理,他是没有资格进颁奖现场的。在这间休息室里观看直播的,都是像他一样的助理或者小经济人等等。 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时不时瞟向大荧幕上五个人中的其中一个,那人短发利落,张扬凌厉,五官轮廓分明深刻,完美的弧度好像希腊雕塑,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他的眼睛,幽深的眼眸,性感中透着野性,仿佛带着魔性,只要望着他,就会被他的眼睛吸进去。 这张脸是属于他老板的,影视红星,骆秋。 骆秋,十六岁起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以其英俊无匹的外貌和出众的演技,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随后在大大小小的荧幕上,塑造了一个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如今二十六岁的他,已成为一线影视红星。 可人再红,没有头衔还是欠缺一些。 他能否加冕为王,就在今夜! 颁奖台上,男女嘉宾还在说笑,玩弄着众人的神经,莫云丘心中默念着骆秋的名字,都快不敢看屏幕了。 “想必大家都非常期待我说出他的名字。”女嘉宾笑着道。 “你就不要再折磨他们了,你看他们笑得都快哭出来了。”男嘉宾指了指大荧幕,底下一阵哄笑。 “最佳男演员是……”女嘉宾顿了顿,“骆秋!” 场上,骆秋俊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昂首起立,左右两边相熟的人拥抱庆祝,然后意气奋发地走上舞台。 场外,莫云丘激动地跳了起来:“嗷嗷嗷,真的是秋哥!秋哥你最棒!” 一些认得他的上来祝贺:“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莫云丘笑容满面地与他们握手,搞得好像成为影帝的是他,以至于骆秋说什么获奖感言,他都没有听到。 金龙奖是华人电影的最高奖项,这一夜,骆秋封帝。 ————*————*————*————*————*————*———— 夜幕下,莫云丘已经等得快要睡着了。 颁奖典礼结束后是酒会,那其实就是圈内人互相攀交情的场所,身为新晋影帝的骆秋自然是酒会的主角,不过小助理莫云丘可是连会场都进不去的。他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等候骆秋,接到经纪人电话说快要结束了,他就和司机等在门口。 可是中国人的语言是非常奥妙的,所谓“快结束了”,其中暗藏的玄机可深了,所以莫云丘看了看表,打了个哈欠,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心中一个决定更加坚定了,就是——辞职! 莫云丘成为骆秋的生活助理已经有三年了,可这三年是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最苦逼的三年。 总结起来就是,全年无休,日以继夜,走南闯北,做牛做马。 骆秋的工作很忙,档期紧张到处飞的时候,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 于是莫云丘就二十四小时伺候着,只要骆秋一招呼,就得立刻出现,比阿拉丁神灯还要灵,在他睡下后,为他安排行程,提前醒来叫他起床,经常充当司机保镖,厨子按摩师一手抓,对戏代购发微博样样全能。 明明正经的团队成员雇了十来个,可偏偏骆大明星又很烦那么多人跟着,除了必须要撑场面的时候把这些人带出去溜一溜,其他时候可劲儿地使唤莫云丘。 莫云丘觉得,骆秋只有在发工资的时候像个人,其他的时候,就是个恶魔! 可怜莫云丘二十五岁半大不小了,忙得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一想到这个,他就泪流满面。 干不下去了啊!真心干不下去了!骆秋为了形象可以不找对象,他莫云丘平凡人一个,不行啊! 正想着,两个身影从门里出来。 一个是骆秋,他一身黑色西装,在暗夜下平添了一份神秘,他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不管他出现在哪里,在做什么,都能自然而然吸引人的目光。 兴许是酒喝多了一些,他的脚步略微有点飘,旁边搀扶着他的是经纪人佟成睿。 莫云丘连忙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秋哥,小心台阶!” 佟成睿把骆秋交给莫云丘:“小莫,骆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其他工作,现在就要赶去机场。” “放心吧,佟哥,我会照顾好秋哥的。”莫云丘扶着骆秋。 “去吧去吧,就这几杯酒,我不会有事的。”骆秋冲佟成睿摆着手,弯腰进了保姆车。 车向酒店驶去,莫云丘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细心地打开盖子:“秋哥,喝一点解解酒。” 骆秋就着喝了一口,胃里暖暖的。 望着英俊迷人,优雅从容的骆秋,莫云丘心中默数:三、二、一、变身! “哈哈哈,我现在是影帝了!看到没有,这就是实力派!哈哈哈!”骆秋乱没形象得大笑。 “必须的,没人比秋哥更厉害了。”莫云丘淡定地吹了吹有些烫的汤,送他嘴边。 骆秋又喝了一口:“那个汪明伦典礼前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哈哈,就凭他那个大小眼想跟我争影帝?除非观众眼都瞎了!” 莫云丘帮他理了理有点乱的发型:“再过十年他都不是你的对手!” “还有林德伟,还名导呢,不让我演男主角是他的损失!” “以后他要是哭着喊着来找秋哥拍戏,才能勉强考虑一下。” “哈哈哈!说得好,赏!” 莫云丘翻了个白眼,除了要做全职保姆,还要负责全程狗腿。 一定要辞职,这活没法干了! “小丘,把明天的安排跟我说一下。”骆秋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莫云丘连忙拿出一副眼罩帮他带上,又拿出记事本:“秋哥你明天可以多睡一会,可以睡到八点,最晚八点半,十点的飞机,有一条广告要拍,下午茶约了周导谈新戏,晚上是陈老的寿宴,贺礼我已经备好了。” “你早点起来,盯着让人帮我把衣服熨好。” “好!”我要辞职! “明天早上我要吃你做的鸡蛋煎饼,酒店的早餐一点都不好吃,还五星级呢。中午我要吃茄子炒肉。” “好!”莫云丘咬了咬牙,我要辞职! “多备几套衣服,记得提前给我看过,你的品味太差了。” “好!”莫云丘用力戳了戳笔记本,一定要辞职啊! “啊,还有!”骆秋东摸西摸,“咦,我准备的红包呢?” 红包!莫云丘激动万分,立刻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佟哥已经给过我了。”如果你想再给我,看在伺侯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我还是会勉为其难接受的。 “不是给你的,是发给酒店服务员的。” 靠!老子不干了!果断地辞职! “你还记得前两年我们遇到的神棍吗,还说什么我出道十年必有大劫。简直就是胡扯!今年都快过去了,我都是影帝了,还有什么劫?我就知道是骗钱的,幸亏我聪明机智!” 莫云丘鼓气勇气:“秋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我……” 轰隆! 莫云丘只觉天地翻转,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车撞翻,眼一黑,昏了过去。 ————*————*————*————*————*————*———— 迷迷糊糊醒来,视线还没有清晰,就听到佟成睿激动的声音:“醒了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嗯?是发生车祸了吗?莫云丘晃了晃脑袋。 “谢天谢地,你可不能有事啊,你可是我的摇钱树啊。”佟成睿念叨着。 莫云丘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佟成睿关切的脸,随后看到是躺在病房里。 果然是车祸了,我还活着?太好了!少零件没? 莫云丘挣扎着起身。 “小心!”佟成睿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地为他摆枕头,摇床,盖被子。 佟哥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温柔了? 莫云丘迷惑了一下,没有多想,动了动四肢。 佟成睿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事,伤得不重,骨头没断,也没毁容,还是很帅。” 莫云丘松了口气,哑着嗓子道:“谢谢佟哥。” 佟成睿怔了怔,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好,撞傻了?骆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还房贷就指望你了。” 莫云丘傻眼:“你叫我什么?” “骆秋啊。”佟成睿着急了,“不会真傻了吧?还是失忆了?你叫骆秋啊,记得吗?你刚拿了金龙奖最佳男主,你是影帝骆秋啊。” 我是骆秋?莫云丘倒抽一口冷气,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给我面镜子。” “没毁容,还是帅哥。” “给我镜子!快!” 可一时半会哪有镜子可以照,只得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脸,虽然有病容,也是一个忧郁的帅哥。 但问题是,照出的是骆秋啊! 莫云丘精神恍惚地放下手机,脑子渐渐清醒。 我遇到车祸了。我没死。我变成骆秋了。我重生了?哦不,我穿越了?哦不,管他什么呢! 二十五年来,一直是路人甲的莫云丘,竟然变成了大明星骆秋? 这么说,我现在是影帝骆秋了!我也有了金手指?从此打遍天下无敌手,帅哥美女都爱我? 影帝骆秋! 劫后余生的莫云丘心中窃喜,这么大的变化让他心潮澎湃。 终于,我也能当一会主角了! 佟成睿望着“骆秋”扭曲的笑脸,忧心不已:“骆秋,你还好吗?我还是让医生来看看你吧。” “咳咳,我很好。”莫云丘板起脸,拼命回想骆秋装逼时是什么样子。 不对,既然我在秋哥的身体里活了下,那秋哥呢,那我的身体呢? 不会是…… “秋……小丘呢?他伤得重不重?”莫云丘问道。 已经做好了听噩耗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佟成睿一脸轻松地说:“小莫没事,正在楼下病房休息呢,好像也醒了。” 我没死?哦不,秋哥没死?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莫云丘猛地跳下床。 “哎,骆秋!不要着急,小莫也伤得不重!”佟成睿在后面追着,“起码你先把拖鞋穿上啊!” 莫云丘下了一层楼,才意识到根本不知道骆秋在哪间病房,急忙拖着佟成睿带路。 心急火燎地推开房门,看到在十人病房的一角,坐着一个人。 他身材削瘦,皮肤略白,眉眼秀气,虽然脸色不太好,可也是个超越大众水平线的帅哥。 这不是莫云丘还能是谁?或者说,莫云丘的身体。 但明明是个俊秀型的帅哥,偏偏一身戾气,尤其是他的眼睛,深邃幽暗,仿佛神秘的黑洞,能把世间万物都扯进去,然后碾碎。 莫云丘吓得几乎迈不开步子。 那帅哥抬起头,对上莫云丘的视线,好像下一秒就会扑过去把他吞了。 第二章 “哎哟,骆秋你也太着急了吧,养好身体再来看小莫也来得及。”佟成睿跟了进来。 床上的人眸光更冷了,像两把刀一样在莫云丘身上割来割去。 骆秋这张脸可谓家喻户晓,一路跑来,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莫云丘赶紧把佟成睿推出病房,拉上屏风,胆战心惊地靠近病床。 一步,一步,靠近。 病床上的“莫云丘”恶狠狠地瞪着他。 莫云丘试探性地叫了声:“秋哥?” 骆秋一把揪住莫云丘的衣襟,把他扯过来,咬牙切齿道:“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你了?” “哎呦,秋哥,轻点轻点!”莫云丘的下巴撞在骆秋胸口,碰到了肋骨,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瘦。 可怜啊,都是被骆大明星压榨的。 在骆秋要杀人的目光下,莫云丘几乎要跪了:“秋哥,秋哥,你听我解释!哦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醒过来就这样了,真的不是我干的!” 骆秋盯着可怜兮兮的自己的脸,寒毛都竖起来了,凌厉的视线在莫云丘身上扫来扫去。 莫云丘只觉自己被x光照了百八十遍,内脏都要被他看去了,突然骆秋手上一用力,又把他拽到了跟前。 “痛!痛!秋哥,不要杀我!” 骆秋磨着牙:“你怎么穿着病号服就出来了!还顶着鸟窝头!还赤着脚!要是让狗仔拍去怎么办!我的粉丝伤心了怎么办!我的形象啊,你这个混蛋!我现在可是影帝了啊,影帝!” “对、对不起,秋哥,我、我这不是着急吗?”莫云丘吐着舌头,示意自己要憋死了。 “把舌头缩回去!我影帝形象!”骆秋松开了手。 莫云丘整了整病号服,又抓了几把头发,在骆秋的怒视下,讨好地上前:“秋哥,那现在怎么办呀?” “笑得那么谄媚干什么!注意形象!”骆秋摸着下巴,神情严肃,“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出个车祸我们就换了身体?” 莫云丘揉着脸,心想我哪里笑容谄媚了,嘴上说:“秋哥,我们一定是中邪了。” 骆秋捶了一下手掌:“当务之急,有一件事情必须要解决。” 莫云丘一脸万死不辞:“秋哥,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骆秋横了他一眼:“把我弄到你病房里去,这里人太多,吵死了。” ————*————*————*————*————*————*———— 莫云丘充分意识到了有钱就是好。 半个小时后,莫云丘的单人病房就加了一张床,改成了双人病房。 莫云丘当然是举双手赞成,让他顶着骆秋的皮住豪华病房,他心里也不踏实。 就是佟成睿念叨着:“骆秋,你真是太善良了,没见过你这么关心雇员的,简直感动中国。” 骆秋则是黑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躺在病床上,蒙住被子。 佟成睿继续叹道:“医生说了,你运气好,基本没有伤到什么,就是可惜了小陆。” 小陆是骆秋的司机,他就没这么好运,直接当场死亡。 提到有人丧命,病房里一下子沉寂了,弥漫着一股忧伤。 骆秋突然翻了个身,对莫云丘道:“小陆工作一直很尽心,多给他家里点补偿吧。” 莫云丘呆滞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骆秋是要借他的嘴说话。 “啊,对对,小陆走得太可惜了。转告他家人节哀顺变,办理后事的费用我出了,另外会再补偿他家一笔钱,事故处理后的赔偿金也全都给他家。”莫云丘忽然有种豪气万千的感觉,大把大把扔钱出去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说完大话,莫云丘又偷偷瞄骆秋,骆秋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花我钱你他妈眼都不眨一下”。 但骆秋最终没有说什么,默许了莫云丘的承诺。 “医生还说,你身体没有大碍,今天就能出院,但是考虑到你最近都没有休息,所以多住院观察一天,你看怎么样?”佟成睿道。 明明佟成睿面前躺着两个人,可他侧着身体只对莫云丘说话,莫云丘眼角瞄着骆秋,感到压力很大。 “好的,谢谢佟……阿睿。” 佟成睿又傻眼,这个时候一般骆秋不都会吐槽说:你终于舍得让我喘一口气啦,佟扒皮! 骆秋终于受不了了,再说下去估计就要穿帮了,拉开被子道:“佟哥,你昨天晚上不就应该去北京了吗?” 莫云丘惊呆了。 看此时骆大明星的眼神,多么纯良,多么温驯,语气多么体贴,多么温柔!果然是影帝啊!现在就演起来了吗? “是啊,我都到机场了,结果接到电话说你们出车祸,就立马赶来了。” “既然我们没事了你就赶紧去吧,不要耽误正事。” 佟成睿又转向莫云丘,等他指示。 莫云丘忙道:“对,快去吧,一路顺风。” 正常情况下,骆秋的台词应该是:快去给我揽符合影帝身份的活! 佟成睿心下奇怪,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病房。 人一走,房里两人就恢复了本性。 骆秋的脸黑沉黑沉,莫云丘战战兢兢地缩在床上。 “秋哥,我们怎么办啊。”莫云丘瘪着嘴。 “我怎么知道啊。”骆秋愁道,“要不我们再找辆车撞一下,说不定又撞回来了?” 莫云丘瞪大了眼:“万一撞死了怎么办?” “那倒也是啊。” 两人唉声叹气,对眼下发生的事手足无措。 “我先去洗个澡。”骆秋无奈地摇着头,走进病房浴室。 趁骆秋洗澡时,莫云丘又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照。 看着屏幕上酷帅逼人,即使是生病还这么性感的“自己”,莫云丘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 不行!不能笑!要是让秋哥知道我抢了他身体还这么高兴,非被他揍死不可! 莫云丘连忙板起脸。 还没自我欣赏多久,骆秋就一身水汽地走了出来。 他黑臭着脸,重重地坐到床上,一脸杀父仇人地瞪着莫云丘。 我又怎么了?莫云丘撇嘴。 “别拿我的脸扮可怜!”骆秋眉毛一挑,“快去洗澡,把我洗干净!” 莫云丘的脸蹭地一红。 秋哥,说这种有歧义的话真的好吗? 莫云丘赶紧冲进浴室,听到背后幽幽一句:“瘦不拉叽的,身材真差!” 咣当!莫云丘撞在门框上。 “小心我的脸啊!” 砰的一声关上浴室门,莫云丘趴在盥洗台上喘气。 你妹啊,身材好了不起啊!凭什么瞧不起我的身材啊!好歹我也是修长高挑,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啊! 莫云丘气恼地脱去病号服,丢在旁边,一抬头被镜子里的人迷住。。 均匀的肤色,好像摸上了一层蜜,肌肉的形状好看不夸张,结实的手臂稍一用力,就绷出有型的肌肉,六块腹肌,整整齐齐地码在小腹上,沟壑分明,还有那精壮的胸膛,胸大肌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散发着性感诱人的气息。 莫云丘被勾了魂似的摸着胸口的肌肉,这手感,这弹性,太帅了吧? 虽然跟骆秋住一起久了,经常会看到他的半裸,但这么近距离还是第一次。 咚咚咚!骆秋粗鲁地敲着浴室门:“洗快点啊,不要呆太久,虽然没受伤身体还是虚的。” 被他这么一吼,莫云丘吓得回过神来。 这都什么事啊?躲在浴室里,像变态狂一样,满脸通红,留着口水,在自己身上乱摸。 莫云丘低下头,继续脱衣服。 可内裤刚脱到一半,他又呆住了,脸瞬间蒸成了大闸蟹。 被内裤包裹住的那玩意儿又粗又大,狰狞欲出,完全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看了几眼小骆秋,莫云丘又把内裤穿了上去。 都是男人,他有的我也有,害羞个什么劲啊! 莫云丘直骂自己没出息,可扯开内裤,那东西弹出来的一幕,像强迫症一样不断在脑海中重放。 简直不能好了!难道要穿着内裤洗澡吗? 门外骆秋又在吼:“你洗了没有啊,怎么声音都没有啊,晕了?” “我……我马上就洗,不要催。” 骆秋哦了一声,总算不再催命。 莫云丘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史上第一个因为不敢看自己*而无法洗澡的男人了。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脱去内裤,抬头挺胸,走进冲淋间。 磨磨蹭蹭地洗完澡,莫云丘又犯难了。 他捏着深灰色三角内裤,发起了呆。 这是秋哥的内裤啊!这么*的东西,就被自己捏在手里,总觉得隐秘难言。一想到这条内裤还要紧紧包裹着两腿间大东西,不断摩擦,就透着一股子*意味。 莫云丘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洗好了没有?是不是真晕了!”骆秋又急了。 “洗好了!就……就出来了……” 莫云丘闭着眼睛,磕磕碰碰地穿上内裤,套上病号服,低着头走出浴室。 骆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他:“脸怎么那么红?不舒服吗?要叫医生吗?” “不用不用!就是有点热!呵呵,热……” 怎么好意说自己是因为看秋哥*看到神魂失守? 骆秋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你摸我小弟弟了没?” 莫云丘一口血喷出来。 什么叫做语出惊人?这就是语出惊人! “说呀,你摸我小弟弟了没?”骆秋绷着脸。 “我……我摸了……” “你!”骆秋的脸也红了一下,因为皮肤太白,一看就很明显。 “不摸我怎么洗干净啊!难道你帮我洗吗?”莫云丘急忙辩解。 两人同时脑补出:在浴室里赤身*,互相摸小弟弟的画面。 太恐怖了! “便宜你了!”骆秋哼了一声,坐回到床上。 莫云丘见他也就是发发怨气,没有真生气,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弱弱地问:“秋哥,那你摸我小弟弟了吗?” 骆秋向莫云丘发起了眼神攻击,秒杀。 第三章 关于小弟弟的问题,他们一时半会是无法彻底解决了。 两人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电视,骆秋毫无悬念地掌握了遥控器。 按理说昨天是金龙奖的盛典,大量新闻应该是报道电影节的,可现在铺天盖地都是新晋影帝骆秋车祸住院的新闻。 电视新闻拍摄的正是医院门口,骆秋的粉丝们把医院团团包围,手里抱着鲜花礼物,哭得泣不成声。 “我怎么有种我死掉了的错觉?”骆秋皱着眉头。 莫云丘一如既往地狗腿:“秋哥,你要死了,围在这里的粉丝至少是十倍。” 骆秋横了他一眼:“公司派的人怎么还没到,快让他们来安抚粉丝,你赶紧催催。” “哦,好的。”莫云丘起床找手机。 “等等,还是我来打吧,我们声音都不对了。” “嗯,好的。”莫云丘从善如流地递过手机。 “你去发条微博,说我好着呢,不要担心,不要堵在医院门口影响交通。” “啊,好的。”莫云丘又去找骆秋的手机。 所以说骆秋不使唤他使唤谁呢?谁叫他又听话又好使呢? 莫云丘习惯性地打开摄像头对准骆秋,出现了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帅哥。 “拍你啊,拍我干什么!”帅哥瞪着眼。 莫云丘切换到自拍模式,咔擦咔擦连拍几张,开始编辑微博。 做了骆秋三年助理,在莫云丘眼里,骆秋并没有太多的*可言。骆秋对工作极度狂热,生活上却懒得要死,什么都指望莫云丘。所以连私人手机都是莫云丘替他管着,来电有名有姓就交给他,陌生号码就是莫云丘先接听。至于发问安微博之类的,更是家常便饭。 骆秋挂掉电话,夺过手机,看了眼照片:“怎么拍的那么难看,我的影帝形象啊!” 秋哥,你昨天刚成为影帝好么,进入角色未免也太快了!莫云丘腹诽。 骆秋揪着莫云丘把他按在床上,一跨腰,坐在了他身上。 “哎呦,秋哥,你好重。” “别吵!” 骆秋扒拉着莫云丘的头发:“既然是住院,就要病中有帅,帅中有病,既赚得粉丝同情,又不能拍丑了,懂吗?” “懂了,帅中有病!” 骆秋打开床头灯,调到暖色调,按着莫云丘狂拍了一通,一直拍到他满意为止。 “看!水平问题!”骆秋得意地把手机举在莫云丘面前。 新拍的照片果然耐看又英俊,偏红的暖色调遮盖了病态的脸色,多了一层朦胧感,拨乱的头发有着凌乱的美感,立体的五官在光影的衬托下,性感有型,只是眼角带着一丝倦容,但丝毫无损他俊朗的外形,反而更招人心痛。 莫云丘刚刚发好微博,再刷新一次,底下的转发和评论已经跳出了三位数,狂热程度令人咋舌,至于还有许多点赞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 “秋哥。”莫云丘收好手机,望着骆秋。 “什么事?”骆秋居高临下。 “你能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自从看过骆秋的*和小骆秋,莫云丘一直对那个地方特别敏感,被他这么一坐,浑身不对劲。 直到骆秋从他身上下来,他终于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用大腿夹紧被子。 半夜,莫云丘昏昏沉沉间醒了过来,看见阳台上站着一个人,是骆秋,或者说是表面看上去是莫云丘的骆秋。 骆秋捏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借着皎洁的月光,莫云丘肆无忌惮地看着骆秋。 明明是一张从镜子看了二十五年的脸,此刻看来,却是那么惊醒动魄。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眼眸中暗藏星光,仿若能与日月争辉,随意顾盼,精光四射。 还有宽大的病号服下,因为削瘦而凸起的锁骨,散发着性感气息,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因为有骆秋的气场在,所以哪怕是完完全全另一张脸,都能被他撑出“影帝骆秋”的味道。 莫云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白天在浴室对着骆秋的*发花痴,晚上又对着骆秋的魂发呆。 骆秋看到莫云丘醒了,一边讲电话一边也盯着莫云丘看,那眼神,专注得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他走进病房,站在门口:“嗯,好的,那么这事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查清楚。” 挂上电话,骆秋靠着一边门框,一只手撑着另一边门框。月光从他背后照来,在地上留下一个剪影,酷帅到没人性。 莫云丘深深感受到,骆秋的装逼技能已经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秋哥,你在看什么?” 骆秋指了指莫云丘。 “在看我?”莫云丘受宠若惊。 “从旁人的角度看,我长得真是帅,360度无死角。” 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换身体了! 骆秋坐到床边,向后梳了梳头发,神情黯然。 莫云丘是个极容易受人情绪感染的人,而骆秋又是个极富感染力的人,他一哀愁,莫云丘就跟着哀愁。 “秋哥,那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麻烦的事吗?” 骆秋深深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小丘,你说以后我们怎么办啊?”骆秋忽然感慨。 莫云丘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辞职不干的,这回可好,直接变成影帝了,想辞职都辞职不了。 原本计划好的台词是:秋哥,我不想干了,你再找个助理吧。难道现在要说:秋哥,我不想干了,你再找个影帝吧。 明显不合适啊! “秋哥,你生我气吗?”莫云丘期期艾艾。 骆秋奇道:“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你那么优秀的人却跑到我身体里去了,我只是你的助理,现在却……鸠占鹊巢。” 骆秋惊叹道:“你居然还会用鸠占鹊巢这个成语?” 莫云丘怒道:“秋哥,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啊!” 骆秋笑了笑,漆黑的房间仿佛瞬间充满光明,而他就是光的源头。 很久很久以后,莫云丘才明白,这笑容的含义。 骆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莫云丘呆住,这种明显大人应付小孩的动作,是几个意思! 愣了好半天,刚想再问个明白,骆秋已钻到了被子里。 “快去睡觉!不许有黑眼圈!我现在是影帝了!” 最听老板话的莫云丘立刻爬上床,瞎想了一会后,又睡着了。 ————*————*————*————*————*————*———— 第二天上午,公司安排了人来接他们出院。 “骆先生,这是你的衣服。”一名助理捧着几套新休闲服。 莫云丘正在玩手机,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跟他说话。 “骆先生?”助理尴尬不已。 骆秋沉着脸,走到他身边,貌似亲昵,实则像打人一样,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秋哥,换衣服。” “啊啊!”莫云丘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别人叫骆先生就是在叫他,连忙接过衣服。 十分钟后,莫云丘匆匆忙忙地穿戴好,出现在众人面前。 骆秋的脸彻底黑了,是怎样一种审美,能把一线休闲服品牌穿出地摊货的气韵?他沉痛地为助理的品味默哀。 不等别人有所反应,骆秋一把将莫云丘又拽了进去。 “你稍微走点心好吗,一会出去让记者拍到了,你想让他们说我扯了块窗帘布就出门吗?”骆秋扒下他的衣服裤子。 “秋哥,你轻点,你扯到我的蛋了。” “这里几套衣服是两种风格的,你怎么能混在一起穿呢?今天走成熟优雅路线,要穿同一色系的,不要穿得像小丑一样,懂了吗?”骆秋拿出一条裤子就往他脚上套。 “懂了懂了,我自己来,我会穿裤子……”莫云丘一手捂着小弟弟,一手提裤子。 骆秋又拿出一件衣服:“我可是影帝!” 莫云丘一边拉裤子一边跳,低头嘀咕着:“现在影帝是我。” “你说什么?”骆秋瞪眼。 “秋哥最厉害!秋哥最帅!绝世影帝!影坛扛把子!” 骆秋脸色稍有缓和。 莫云丘整着衣服,瞄了眼镜子,骆秋正弄了啫喱,在他头发上抓来抓去。 两人凑得极近,骆秋几乎是把莫云丘圈在怀里,稍微转身就能碰到他胳膊,温暖的气息熏得发热。 莫云丘低着头,不敢乱动。 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咦,秋哥,我怎么觉得你比我高啊,以前好像你比我高嘛。” 说了两句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也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懂。 骆秋瞅了眼镜子,勾了勾嘴角:“气场,懂吗?” 气场也能增高?莫云丘暗想。 “好了。”骆秋拍了下他的背,“胸挺起来,精神点,眼睛放亮。” 莫云丘人模人样地挺了挺胸,差点被自己迷倒。骆秋的外形本来就堪称完美,稍微一打扮,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最后,骆秋替他戴上太阳眼镜,冰冷的眼镜架擦过耳朵,温热的指尖擦过脸颊,莫云丘身子一僵,觉得有点热。 骆秋捏着他的下巴审视了半天,满意地点头点头,帅得惨绝人寰的“骆秋”出现了。 相比之下,骆秋就比较惨,没有新衣服可以穿,只有莫云丘行李里的旧衣服。 “你的衣服真难看!”骆秋咬牙。 秋哥,以前我天天伺候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嫌我衣服难看呢?再说了,为了符合你贴身助理的身份,我买的也都是一二线品牌的衣服啊。 “要不,多出来的新衣服给你穿?”莫云丘苦着脸。 骆秋哼了一声,一脸晦气地抱着莫云丘的衣服去换。 委屈你了,秋哥!莫云丘心中呼喊。 过了一会,骆秋穿戴好出来,莫云丘再一次呆住,这真的是自己吗? 头发似乎稍微修剪过一些,增添了些凌厉的气质。身材还是偏瘦,衣服还是旧的,可被他穿出来,少了点清秀,多了点冷硬。一天前还是一个温顺小助理,一天后,就像一个文质彬彬的社会精英。 难道真的是气场问题吗?莫云丘泪流满面。 “看什么?”骆秋清亮的眸光扫来。 “没有。”莫云丘扭过头去,没有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助理提着一个箱子看向骆秋:“小莫,这里还有一件行李,你拿一下吧。” 骆秋扫了一眼,没有动弹。 莫云丘连忙上前:“小莫还伤着,你们帮忙提吧。” “骆秋”发话,旁人自然不敢说什么。而且按道理来说,莫云丘是骆秋的人,不是公司的人,他们没资格使唤。 骆秋冲莫云丘点了点头,意思是“算你表现良好”。 第四章 出了病房,骆秋走在前头,莫云丘习惯性地落后半步,走在他身边。 骆秋横了一眼,低声道:“走我前面。” 莫云丘跨前一步,走在最前面,可突然发现,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每走一步都别扭的要死。 “你什么毛病?怎么同手同脚!”骆秋咬着他耳边低吼。 莫云丘急忙调整脚步:“我……不习惯前面空荡荡的……” “注意形象!影帝形象!” “秋哥,还是你走我前面吧。” “胡闹,哪有助理走影帝前面的?” 莫云丘咬咬牙,扬了扬头,大步向前。 一保镖上前为他推开医院的侧门,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外面疯狂的尖叫,粉丝的热情向浪潮一样袭来。当骆秋的身影在人们的视线里出现,尖叫声瞬间变成狂风暴雨,撕裂空间,铺天盖地。 虽然跟在骆秋身边久了,早就习惯了这种狂热,但还是第一次由自己直面,这种感觉截然不同。 莫云丘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倒退回医院,狠狠踩了身后的骆秋一脚。 “你干什么!”骆秋疼得直抽气,鞋面上赫然一个大脚印。 “外……外面好多人……”莫云丘轻声道。 骆秋没好气道:“那些都是你的粉丝。” “不,是你的粉丝。” “你还有闲心耍宝!” “我没有……” 骆秋气急败坏地把莫云丘拖到避人的角落。 莫云丘只觉身上一重,已被他压在墙上,自己脸带着骆秋的神韵,近在咫尺。 “你听好了,小丘。”骆秋拍着他的脸,“虽然你平日里是呆了点……”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 有吗?这个弟弟是小弟的意思吗? “现在我们变成这副样子谁都不想的……” 怎么又转tvb风了? “关起门来,我还能护着你……” 关起门来是什么意思? “可有那么多外人在,你装也给我装得像样一点!” 莫云丘心虚道:“我不行,秋哥,我只是你的小助理。” “不许说不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骆秋挑起眉,压迫感十足,“我知道一下子把你推到前台对你来说压力很大,但眼下我们没有退路。如果你一直暗示自己不行就真的不行了!你行的,我骆秋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行?” 他的话似有一种安定心神的力量,莫云丘的慌乱渐渐平复,心中一股暖意。 “勇敢点,你行的!”骆秋鼓励道。 莫云丘抬头微微一笑,深刻的五官多了份柔和气息:“好的,我尽力。” 骆秋搂了一下他的肩膀,带回走廊。 再次走向那扇大门,莫云丘回头看了骆秋一眼,后者点了点头,莫云丘深吸一口气跨出了大门。 尖叫声再一次刺破耳膜,音波如有实质般冲来,莫云丘晃了一晃,稳住身形。 环顾一圈,男男女女的粉丝围堵在门口,还有许多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骆秋”一出现,闪光灯就没有停过。 这里是医院的侧门,守在这里的人还算少,正门口人更多,还有不少人得到最新消息,正急吼吼地往这里赶。 “骆秋,我爱你!” “秋秋,看这里看这里!” “呜呜,秋秋真的没有事,呜呜呜!” 呼喊声此起彼伏,各种表白撕心裂肺。 粉丝们举着各式各样印有骆秋形象的横幅、海报、灯牌,最显眼的莫过于后援会的那一副,上面印了了四个大字“影帝骆秋”。 “骆秋!骆秋!” 也不知道谁先开始喊起来,所有杂乱的喊声,汇集成了同一个声音,那就是骆秋! “骆秋——骆秋——骆秋——” 一个名字,被那么多人同时呼喊,整齐划一,响遏行云,宛如朝圣。 “骆秋——骆秋——骆秋——” 这种狂热,令人目眩神迷。 他站在这里,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这一刻,莫云丘真切感受到,自己的灵魂钻了一个多么受人瞩目的身体里。 同时,他也感受到,压力又重了许多。 “别发呆,跟他们招招手。”骆秋在耳边道。 莫云丘表情僵硬地笑了笑,冲粉丝们摆了摆手,幸亏带着墨镜,遮住了飘忽不定的眼神。 “啊啊啊——”呼喊声又变成了疯狂的尖叫声,闪光灯闪瞎了人的眼。 短短几步路,竟走出了红地毯的效果。 突然意外横生,一名记者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扑向莫云丘:“骆秋先生,您这次车祸……” 莫云丘一惊,向后一退,骆秋抢先一步上前,将那人挡开,沉声道:“骆先生身体不适,不接受任何采访,请让一下。” 跟在后面的保镖赶紧跟上,将他记者拉走。 骆秋架着莫云丘的胳膊,半拖半扶地拉向车,打开车门,将他塞了进去,然后跟着进来。 “行了,没事了。”骆秋也是紧张得要死,毕竟这是莫云丘第一次代替他出现在公众眼里。 莫云丘惊魂未定,抚着胸口说:“谢谢你,秋哥。” 骆秋以为他在说那记者的事:“那种捣乱的记者根本不用理。” “我不是说那个。” 如果不是骆秋把他拖到角落训了一顿,恐怕他都不敢踏出医院大门。 “秋哥!”莫云丘涎着脸凑到骆秋跟前,“秋哥,你真的把我当弟弟吗?” 骆秋眼珠子一转,坏笑道:“我把你当小弟。” 靠!我就知道!真的好想辞职啊! ————*————*————*————*————*————*———— 辗转飞机汽车,莫云丘和骆秋终于回到了家。几乎快要累趴下,于是两人各自回房睡觉。 莫云丘匆匆梳洗了一下,倒头就睡,睡了好一阵,隐约听见有人开门进屋。 骆秋的别墅有三份钥匙,他自己一份,莫云丘这里一份,还有一份在佟成睿手里。莫云丘和骆秋都在家,那开门进来的应该是佟成睿。 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就听到佟成睿惊讶的喊声:“小莫,你怎么睡在这里?” 莫云丘猛地惊醒,跑出房间,冲向二楼。 他们二人,骆秋睡在二楼主卧,莫云丘睡在一楼客房。回来之后两人都很疲倦,没有多想就各管各地去了熟悉的房间,早就忘了他们已经互换身份。 蹭蹭蹭跑到二楼主卧,推门而入,莫云丘先是看到骆秋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地坐在床上,然后看见佟成睿从浴室里出来。 为什么佟哥要到浴室里找人啊!他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佟成睿看见门口的莫云丘,这才松了口气:“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小莫,你为什么会睡在骆秋的房间里?” 言语中颇有责怪的意思,眼神又是十分诡异。 莫云丘怕骆秋生气,连忙抢道:“是、是我的主意。” 佟成睿狐疑地看向莫云丘。 “我是想……嗯……想要体验生活!”莫云丘绞尽脑汁。 坐在床上的骆秋扶了扶额头。 “体验生活?”佟成睿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相信这种胡话。 莫云丘睁大眼睛,一脸真挚。 骆秋终于忍不住了:“秋哥说他脚还有点痛,走楼梯太累,楼下只有我房间最干净,所以让他先将就睡一天。我就趁机睡睡影帝的床,沾沾喜气。对不起啊,佟哥。” 看着骆秋诚恳又温驯的样子,莫云丘感叹,影帝就是影帝,随时随地进入角色! 佟成睿似乎信了,似乎又不信,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不过终究也没有追问。 “我是来看看你身体状况,顺便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工作是要马上开始,还是再往后推一推。”佟成睿对莫云丘道。 莫云丘瞄了骆秋一眼,骆秋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往后推一推吧,就对外宣称养伤。” “好的。”佟成睿不疑有他,“但是凌伽手表的广告不能拖,你也知道是最后一支了。三天后,可以吗?” 莫云丘又瞄了骆秋一眼,然后冲佟成睿点点头。 “还有你现在金龙奖影帝了,近期庆祝活动会比较多,等我安排好再来通知你。” 莫云丘还是先瞄了眼骆秋,再拼命点头。 佟成睿皱眉:“骆秋,你今天老是看小莫干什么?” “有吗?”莫云丘一脸无辜。 佟成睿叹气:“算了。小莫,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单独跟骆秋说。” 莫云丘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工作上的事从来不会避着他说,因为他承担了部分经纪人的活。那要单独谈什么?难道佟成睿发现了什么?万一他问起一些我不知道事怎么办!天哪!莫云丘心里的小人扯着头发。 骆秋抿着唇,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离开房间。 他刚才偷笑了吧,混蛋!莫云丘暗骂。 “骆秋。”佟成睿语重心长道,“你觉得小莫这人怎么样?” 莫云丘惊呆了,这种相亲事后的口吻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发现了? 不等他回答,佟成睿自言自语道:“你雇了这么多人,不能让他们白拿钱不干活啊,什么事都让小莫一个人做,他也很辛苦的。” 佟哥,你是我的小天使! 莫云丘热泪盈眶。 “去电影节前几天,小莫跟我说,他觉得做你的助理太累,想辞职,让我探探你口风。我怕影响你情绪,就没跟你说。” 佟哥,你这么出卖我,真的好吗? “你以前一直跟我说,小莫又聪明又能干,还很细心,吃苦耐劳,离开了他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什么?他真这么说?他对我的评价不是助理小丘有点呆吗? “我知道你信任他,可他不是铁打的,什么事都做他扛不住啊。现在人家想辞职了,你看怎么办吧?说话呀,怎么光我说,你也发表发表意见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番话听下来,莫云丘心里甜滋滋的,那些辛苦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而且现在真的是想辞职都没门了。 不过,也许可以争取点福利吧? “要不,给他加点工资?”莫云丘内心窃喜,脸上露出愁苦之色。 “还加?”佟成睿惊讶,“这些年你给他加了多少次工资,发了多少个红包了,别的助理哪有他这么高工资的?” 我一个人干好多人的活好吗?好吧,工资的确很高了,否则我这三年图啥呢? “随便你吧,反正你愿意就行。”佟成睿不再反对,“那我再去劝劝他,你也反省反省,不要太累着人家了。” 佟成睿走后,莫云丘一个人还在美。 原来秋哥跟人夸我来着!怎么不当面夸我?当面夸的话,我少拿一个红包也愿意继续干啊!不过仅限于少拿一个! 咦,刚才佟哥说什么?劝劝他? 莫云丘倒抽一口冷气。 完蛋了!佟哥要告诉秋哥我想辞职了!秋哥铁定要生气了! 莫云丘一个箭步冲出房间,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看见客厅里正在说话的骆秋和佟成睿。 佟成睿依旧是四平八稳的表情,而骆秋的脸却比锅底还黑。一听到莫云丘下楼的声音,骆秋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第五章 完了!莫云丘一个转身,逃回了楼上。 怎么办?这回肯定要被秋哥讨厌了! 莫云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 许久,房门被推开,莫云丘呆在原地,看见骆秋站在门口,一脸阴沉,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呵呵,佟哥走了?”莫云丘尴尬地说。 骆秋默不作声,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瞪出两个洞。 莫云丘凝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更不敢乱说话。 “听说,你想辞职?”骆秋压着嗓子,显得特别有威慑力。 莫云丘忙道:“我、我是开玩笑的,秋哥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说,做我的助理比狗还累?” 看着骆秋黯然的眼神,莫云丘没来由心中一酸,脸上再也撑不住假笑:“我不是这个意思,秋哥,我就是、就是……”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你爱走就走吧,遣散费会让你满意的。”骆秋转身离去。 莫云丘心一抽,赶紧追上:“秋哥,我真的不是……秋哥,做你助理一直是很开心的!秋哥!” “别跟着我!”骆秋低喝,声音不响,但是气势十足。 莫云丘被他镇在当场,不敢再上前一步。 眼睁睁看着骆秋下楼,心里头被堵得死死的,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的确,做骆秋的助理,真的很累很辛苦。 但是,快乐也是有的。骆秋嫌弃别人做事笨手笨脚的时候,骆秋拖着自己溜出外景地玩的时候,还有骆秋忍了一天,终于在晚上偷偷告诉自己,对手戏的男二鼻孔里有鼻屎,然后两人讨论到底该不该直接指出这个原则性问题的时候。 总之,快乐无处不在。 可现在,所有的快乐,都敌不过一句辞职。 望着骆秋沉默的背影,莫云丘不敢上前。 其实这几天骆秋真的挺惨的,刚刚封帝,还没来得及享受影帝带给他的荣耀,只能过过嘴瘾,就被弄到了助理身体里去,身份地位差一大截不说,还总是被人使唤。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难过的。 犹豫再三,莫云丘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冰激凌,讨好地凑到骆秋面前:“秋哥,吃冰激凌吧,反正现在你在我身体里,不用担心发胖。” 骆秋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 莫云丘挖了一小勺,送到他嘴边:“对不起啊,秋哥,不要生气了。” 骆秋低下头,把冰激凌狠狠舔掉。 “我就是前阵子累坏了,一时有点想不开,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跟我签的是工作合同,又不是卖身契,我又没有权利限制你自由。”骆秋嘴上说得动听,可吃起冰激凌来就好像在啃莫云丘的肉。 “我不走了,真的,我还想做你助理。” 骆秋叹了口气,从角落的行李中翻出一个红包。 “这是给你的。” 莫云丘意外:“佟哥给过我了。” “我知道,他给的是每个人都有的,这个是特别给你的,工作辛苦了。” 真的还有一个红包!莫云丘捏了捏,好厚! 骆秋把他偷笑的表情尽收眼底,哭笑不得:“其实应该是你发我红包才对,现在你才是骆秋。” 莫云丘把红包藏到背后,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你这是想要把红包收回去的意思吗?” “我听说你还想给自己涨工资?” 糟糕,这么蠢的话他也知道了。 “现在你是骆秋,你想给自己涨多少工资不都是一句话?”骆秋脸色忽然一沉,“其实我们现在这种状况,我所有的资产都在你手里,也就是说你已经一夜暴富了。你不想干,直接把我踢走,我也没处说。然后你拿着我的钱,就算什么不干,都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秋哥你说什么呢!”莫云丘愤怒了,向来好脾气的他,这回是真的怒了,又憋屈又恼火,指着胸口道,“秋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呢!我的良心还在这里呢!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事呢!” 骆秋愣住,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淡然一笑:“我信你的。” 莫云丘还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拼命把红包往裤子口袋里塞:“反正这个红包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骆秋苦笑摇头。 塞好红包,莫云丘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阴为晴,笑嘻嘻道:“秋哥,刚才佟哥说你一直夸我来着,是真的吗?” 骆秋面无表情:“你一定是幻听了,我一直对阿睿说,小丘那么呆,给别人做助理肯定会被赶出来,很可怜的,所以我一定要收留他。” 这是人话吗!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骆秋看了看时间:“再睡一会吧,睡到晚上我们吃饭。” 莫云丘应了声,走向一楼客房。 骆秋想了想道:“你睡我房间吧。” “啊,那怎么行?”莫云丘连连摆手,骆秋对生活用品要求很高,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他怎么好意思去住。 “要是再让阿睿看到就麻烦了,总不能每次都编借口吧。” “那你睡哪里啊?”如果睡楼下,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我睡隔壁房间。” “你能睡习惯吗?” “所以我睡觉,你干活!赶紧照着我房里的东西,全部再买一套!尤其是那张床,我就喜欢那张床,要买一模一样的。” “好的好的。”莫云丘刚答应下来,发现自己又陷入到了苦逼的助理生活中。 ————*————*————*————*————*————*———— 再次睡醒已经是傍晚了,骆秋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下楼,听到厨房里有响声。 他们并不常有在家吃饭的机会,偶尔得空,就是家政小能手莫云丘随便做点吃的。 平时骆秋也不会特别在意,可自从互换身体这种离奇事件发生后,总觉得各种不习惯。 心念一动,骆秋走向厨房。 厨房里,无比熟悉的“骆秋”身影在忙碌,骆秋差点以为自己学会了分.身术,整个世界都不太真实了。 听到动静,莫云丘看了骆秋一眼:“你醒啦,坐一会吧,马上就烧好了。” 骆秋来到饭厅,看见桌上放着一张纸一支笔。 拿起来一看,卧室主要的家具用品包括品牌都清清楚楚列在了上面,有些打了勾,有些注了人名或者电话,显然是莫云丘添置了一部分,剩下的一时半会买不到所以记录了联系方式。 莫云丘的字工整隽秀,端庄挺拔,既不张扬,又透着凛然风骨,很像他人。 骆秋宛然,莫云丘做事向来都是这么认真仔细,所以恨不得什么都交给他,就能一劳永逸了。对骆秋来说,莫云丘就像春风,有他在身边,什么都不用操心,怎么都舒服。 莫云丘端着晚饭走出厨房,一盘放在骆秋面前,他端着另一盘坐在饭桌另一侧。 今天的晚饭是炒饭。虽然是炒饭可并不简单,火腿、豌豆、胡萝卜,鸡蛋一应俱全,每一粒饭都散发着香气。 骆秋吃了一口,又看看莫云丘,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出座位:“坐我这儿。” 莫云丘被吓了一跳,饭粒呛在喉咙里:“咳咳咳,不要啊,秋哥。” “什么不要不要,说得好像我要怎么你似的,换座位。” “不要!”莫云丘就差没像树袋熊一样抱着椅子了。 “换个座位而已,又不是叫你去死。” “这不是换座位的问题!白白占着你的身体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还要坐你的位置,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吼完这句话,莫云丘心中也舒服了许多。 其实不仅仅是骆秋心里难过,莫云丘心里也苦。 如果他没心没肺没脸没皮,大可躲在影帝骆秋的皮囊里面耀武扬威,可他做不到。他愧疚,他心虚,甚至后悔为什么过去没有好好锻炼身体,否则至少秋哥呆在他身体里面可以舒心一点。 骆秋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开了手,坐回到座位上,没有再勉强他。 他把纸翻了个面,拿起笔:“我们来分析一下局势啊。” 这句话一出,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莫云丘连忙放下调羹筷子,正襟危坐。 “你吃啊,不要耽误吃饭,听我说就行了。” “哦哦。”莫云丘又吃了起来。 骆秋在纸上画了一通:“你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我们现在情况是这样子的。” 莫云丘凑过去一看,他画了一个三角,上面标了“骆”,又画了一个圆圈,上面标了“莫”。然后左边一个三角里面一个圆圈,右边一个圆圈里面三角。 “秋哥,你真是太一针见血!太形象太生动了!” 骆秋抹了把脸:“说话不要把饭都喷出来,随时注意影帝形象!” 莫云丘抽了张纸巾抹了抹嘴,又抽了张在骆秋脸上擦来擦去。 “首先,我们要考虑能不能把身体换回来。”骆秋画下了一个双向箭头。 “怎么换?我不去制造交通事故的,双双跳崖什么的也别想。”莫云丘斜了他一眼。 “你想得美!还跟我双双跳崖呢!”骆秋瞪了一眼,“你还记得那个说我出道十年必有劫的神棍吗?” “你是说这劫其实指的就是我们互换身体?” “那还能有什么,这还不够惨吗?”骆秋用笔戳了戳桌面,“所以我们要去找他,问问看他有没有办法换回来。” 莫云丘连连点头,从他盘里舀了一勺炒饭:“秋哥,你也吃,要凉了。” 骆秋靠过来吃了一口:“如果能换回来,那就皆大欢喜。” 他画了一根线到左边,画了一个笑脸。 “如果不能换回来……”他又画了一根线到右边,打了一个问号,然后盯着莫云丘看了半天,正色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莫云丘被问住了,这个问题这两天他已经想过多次了,可都没有结果。他用力嚼了一口饭:“秋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是在问你。”骆秋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我……我拿着这些年赚来的钱,回家养老?” 骆秋皱眉:“你顶着我的脸,还想安心养老?” “那……”莫云丘为难,“你说怎么办?” 莫云丘向来是个性格温和,没有太多想法的人,更何况跟着强势的骆秋这么多年,考虑更多的是秋哥要怎样,而不是我要怎样。 就好像他们走在一起,莫云丘总是走在骆秋身后,只要看着他,跟着他,陪着他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多想。 现在这么大的难题摆在他面前,实在是逼死他了。 骆秋摇着笔杆,在桌面上敲击出节奏,肃穆地盯着莫云丘,一字一句道:“如果我们换不回来,你就要代替我,继续在影帝的道路上走下去。” 莫云丘像被雷击中似的,一下子挺直了腰杆,睁大了眼睛,张口就道:“我不……” 我不行三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但硬生生在骆秋凌厉的目光下吞了回去。 “你要是敢说那三个字,我现在就掐死你信不信?”骆秋冷声道。 莫云丘皱眉:“秋哥,不带这么自杀的。” “我不跟你开玩笑!”骆秋沉声道,“我好不容易才走今天这一步,得到今天的地位,不能毁在你手上。” 莫云丘被震得心尖直颤:“我知道你不容易,你付出的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这些年我都是亲眼所见。所以我才觉得我……你那么优秀,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真的……” “我会帮你的。”骆秋打断他道。 轻轻一句,如同一股暖流注入莫云丘空荡荡的心底。 可若是别的事,咬咬牙也就上了。影帝?金字塔的顶端,那是随便什么人能做得来的吗? 莫云丘完全没有信心,可在骆秋灼热的目光下,他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我会尽力试试的。” 骆秋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丘,你比你想象的要勇敢。” “行了,秋哥,别拿这种台词来哄我,我有几斤几两我清楚。” “你以前只是没有机会,现在老天爷给你机会,我也给你机会。” 莫云丘望了骆秋一眼,迷惑了一瞬。眼前的这张脸,明明是自己的脸,却和照镜子时的感觉完全不同,这张脸上从来不会有犹豫、埋怨、灰心这种负面情绪,自始自终都是积极向上,那种锋锐昂扬的气息令人着迷。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莫云丘问。 “我自有计划,你不用担心。” 莫云丘还是心存侥幸:“其实可能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过阵子我们就换回来了。” “那样最好。”骆秋搁下笔纸,“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你一定要好好完成,而且只能你来做。” “什么事?” “凌伽手表的广告,我们没有时间了。” 莫云丘噎了一口,又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第六章 吃过晚饭,莫云丘麻利地收拾掉碗筷端到厨房,然后拿抹布擦了下桌子,在水槽旁边卷起袖子。 骆秋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拧开水龙头,大吼一声:“你要干什么!” 莫云丘吓得差点把盘砸了:“洗、洗、洗碗。” 倒不是说骆秋有什么偏见,只是他看见“自己”忙来忙去,最后跑到厨房洗碗,实在有点崩溃。 “要不……”莫云丘小心翼翼地把盘子递了过来,“……你来洗?反正我皮糙肉厚地也不怕洗洁精腐蚀什么的……” 骆秋看看自己,看看莫云丘,又看看盘子,撩起袖子,把莫云丘挤开,自己站到了水槽前。 呆滞了三秒后,骆秋侧头看莫云丘:“怎么洗?” 莫云丘扶额:“秋哥,你袖子卷一圈是不够的,会掉下来的。” 说着,莫云丘走到他身边,帮他把袖子卷到了手肘。微凉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臂,一扭头,看到骆秋晶亮的眼眸正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骆秋低下头,戳着手臂:“你看看你,瘦成这样,我饿着你了吗?” 莫云丘无语,摸了摸他的手臂:“你别戳了,你看我皮肤多嫩,你一戳就是一个红印子。” “要不要脸啊你,一个男人说自己皮肤嫩。”骆秋嗤之以鼻,“要是我们换不回来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晒晒黑。” “那我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个奶油蛋糕大吃一顿!让狗仔拍到骆影帝腆着肚子晒太阳的照片!” “你休想!我会给你喂催吐剂的!” “要不要这么折磨我啊?” “反正受罪的是你!” “秋哥,你不是要洗碗吗?”莫云丘赶紧拉回话题。 “哦,对。”骆秋打开龙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先把碗清水过一遍,然后在洗碗布上倒点洗洁精,把每个碗洗干净,再把泡沫冲掉,最后擦干。” 骆秋抓起一个盘子,开始洗了起来,起先他还拧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后来洗顺手了,眉头渐渐舒展,眼角难掩喜色。一共就只有两个盘子,两双筷子,他洗得飞快。 “很容易嘛。”骆秋又开始得瑟,拿起一个盘子,刚想放到边上,手一滑,哐当一声,湿漉漉的盘子飞了出去,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莫云丘和骆秋面面相觑,厨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万分。 骆秋摸了一下鼻子,泡沫沾到了鼻子上:“小丘,以前你砸碗的时候,我有骂过你吗?” 莫云丘递上一张纸巾,又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从来没有砸过碗。” 骆秋擦了擦脸:“那还有一个盘子给你砸,我们就扯平了。” 莫云丘满脸黑线:“秋哥,虽然你很有钱,但是砸盘子这种低俗的运动真的不适合你。” 骆秋盯着盘子碎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悦,莫云丘赶紧打哈哈:“你还记得有次公司烧烤派对吗,佟哥直接砸烂了一打餐盘,那才叫威风,气得申总还扣了他奖金。那以后,佟哥一看到瓷器就特别紧张。” 骆秋弯了弯嘴角:“怎么能拿我跟他比,他那是帕金森。” 还会开玩笑,那就是没事,莫云丘放下心,把碎片收拾赶紧。 “以后你不许再洗碗了。”骆秋下了命令。 “难道你洗?”莫云丘担心起锅碗瓢盆的命运。 “家政啊家政!我请家政了的,不要说得好像我雇你当保姆似的。” 莫云丘其实并不做家务,别墅有专人负责打扫,否则哪里忙得过来,也就是偶尔做饭然后洗碗,因为他实在无法忍受脏的碗筷堆在厨房里。但现在骆秋这么说了,也只能点头答应。 “你过来,眼下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你做。” 骆秋拉着莫云丘走进一间房间,一看见琳琅满目的健身器材,莫云丘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这间屋子被骆秋改造成了健身房,从跑步机到各种肌肉练习器械,样样具全,骆秋那一身漂亮的肌肉就在这里练出来的。 可是,莫云丘是最讨厌运动的了,让他洗一房子碗,他都不愿意在健身房出一滴汗。 “秋哥……”莫云丘为难地看着骆秋,“真的要这样吗?” “必须要,现在就要!”骆秋斩钉截铁,“你敢给我胖出一斤,我就把红包没收!”他说着就去摸莫云丘屁股后面的口袋。 莫云丘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好痒好痒!别乱摸,红包我已经藏起来了!” “快去练!先跑步,五公里!” “刚吃完饭,我要得盲肠炎了。” “都吃完一个多小时了!不要借口,马上行动!一切懒惰都是阶级敌人,必须消灭在萌芽之中!” “骆政委,你饶了我吧,我先去换衣服!换衣服!”莫云丘好说歹说从健身房里逃了出来。 骆秋探出头来:“我运动衣在哪你知道的哦。” “知道!”莫云丘消失在二楼。 等莫云丘磨磨蹭蹭换好衣服下来,骆秋已经在跑步了。 修长但略瘦的两条腿在跑步机上匀速交换着,利落的短发随着他的步伐抖动,如同一副运动着的画,令人赏心悦目。 莫云丘觉得没治了,看“自己”都能看呆掉,但他知道他之所以看呆掉并不是因为眼前的人是自己,而是因为这人是骆秋。 他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魔力,即使换了个躯壳,还是能像钻石般耀眼。 只是他一开口,立马破坏了美感。“看我干什么!快去跑!限时的哦!跑完步肌肉训练!”骆秋指着另一台跑步机。 刚巧前阵子他买了台新跑步机,旧的还没来得及处理,现在正好两个人能一起跑。 为了红包! 莫云丘咬紧牙关,开始跑了起来,脑中自我激励着,就差没在跑步机上挂一个红包。 意外地,当他跑完五公里,除了稍微出了一点汗,竟然轻轻松松,脸不红心不跳。反而是骆秋,因为身体底子太差的缘故,已经累趴了。 “你看你这体弱多病的,还能不能好了?”骆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忘用眼神威慑莫云丘。 不就是体力差了点吗,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体弱多病了?莫云丘看着骆秋大汗淋漓的样子,想笑却又不敢笑。 想起以前自己爬个三四层楼梯就喘,莫云丘羞愧万分。 “别闲着,上肢肌肉练习,快去!”骆秋坐在地上指手画脚。 莫云丘赶紧听话地练习,嘴上提醒:“秋哥,你别坐着了,赶紧起来走几步。” 骆秋用力瞪了他几眼,硬撑着起身慢走,眼睛紧紧盯着莫云丘,生怕他偷懒。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了,骆秋又觉消耗过度,有了饥饿感,便出厨房找了一堆苹果香蕉啃。 幸亏家里有储备粮,否则就要饿死了。骆秋吃了七分饱,拿着一根香蕉,一边剥皮,一边回健身房。 但他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凑着门缝往里偷看。 原以为,莫云丘会趁他不在偷懒,没想到他一个人乖乖地练完上肢又去练下肢。 望着他专注的侧脸,骆秋想起了他平时跟在身边做事时,认真到呆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走进房间,莫云丘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练习。 哪怕骆秋原来的体能再好,这一套练习下来,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每一次莫云丘收紧双腿,大腿的肌肉群都微微鼓起,充满了雄健的美感,细密的汗珠密布在肌肤上,性感诱人。 骆秋好整以暇地站在他面前,一副监工的模样。 莫云丘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自我欣赏”,只是原本只能对着镜子欣赏,现在可以肆无忌惮随时随地地看。 这么自恋,真的好吗?我在吃苦流汗,你在大口大口地吃东西,这样真的好吗? 莫云丘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香蕉。 骆秋微微一怔,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举起啃了一口的香蕉:“你也要吃?” 莫云丘毫不客气地张嘴咬住香蕉,但他咬得太凶猛,塞了太多在嘴里,顶在了喉咙口,一下子有点被噎住,唇瓣包裹住白白胖胖的香蕉,还有半截留在嘴巴外面。 刹那间,骆秋心神一荡,联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莫云丘更是满脸通红,被憋的。他咬下香蕉,费劲地咀嚼,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咳嗽了几声。 “好吃吗?”骆秋诡异地笑着,拿香蕉戳了戳他嘴巴,“还想再吃吗?” 莫云丘看了眼香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小丘,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色.情?” 莫云丘六月飞雪,惊呼道:“我哪里色.情了?我不就是吃了口香蕉吗?” 骆秋弯下腰,故意伸长了舌头,仔仔细细地将半截香蕉舔了一遍,那眼神,那动作,已然入戏为色.情狂,勾得人魂都快丢了。 他咬了一口香蕉,又将剩下一截送到莫云丘嘴边,刻意压出了沙哑的声线,眼神又邪又热:“再来一口,宝贝儿。” 莫云丘傻了眼,红晕向潮水一样涌上脸庞。 “哈哈哈!”骆秋笑得快晕了,“小丘,你太不经逗,太好玩了!” 你妹!这就是影帝的素质吗!太过分了! 莫云丘黑着脸,化悲愤为动力,加油锻炼。 明知道他在逗自己,可还是抑制不住要脸红。不说他那魔性的表情,单是那句低哑的“宝贝儿”,就能让人身体瞬间发热,而且这句话还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一想到这,莫云丘就心跳加速。 “好好练!练得好奖励你吃香蕉!”骆秋把最后一点香蕉丢到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走出健身房。 “秋哥!”莫云丘坐起身子。 骆秋停下脚步看着他。 莫云丘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秋哥,今天你说的那些,一定会尽力去做好的,我是认真的。” 他说的是骆秋要求他代替他在影帝道路上走下去一事。 莫云丘向来是认真的,做每一件事都是如此。他知道自己没有惊人的天赋,没有雄厚的背景,只能脚踏实地地努力。跟着骆秋的这三年,更是让他明白,不怕人有天赋,只怕有天赋的人更努力。只要他答应了,他就会全力以赴,所以哪怕他不爱运动,也会认认真真地锻炼,达到骆秋的要求。 骆秋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七章 三天后到了凌伽手表广告拍摄的日子。莫云丘和骆秋带着化妆师来到了广告拍摄地点。 凌伽是知名手表品牌,但算不上一线品牌,是三年前骆秋接的代言。如今合同已临近结束,以骆秋今时今日的地位,已不会再继续代言了。用骆秋出门时的话来说,让莫云丘练练胆子最适合不过了。 虽然这三天,莫云丘做足了准备,可还是一路忐忑,越是临近目的地,越是不安。 来到专用的化妆间,第一次坐在化妆台前,莫云丘看着镜中的人,脸都快抽筋了。 骆秋先给他倒了杯柠檬水定定神:“别喝太多,一会上厕所麻烦。” 以前这个时候都是自己给他倒水,现在颠倒了过来,莫云丘如坐针毡,反倒骆秋一脸平静。 看到他惴惴不安的表情,骆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鼓励。 化妆师祁文和凌伽的艺术总监讨论了一会,开始给莫云丘上妆。 “骆哥好敬业啊,出了车祸也不多休息几天就开工了?我还以为能趁机在家多睡几天呢。”祁文一边打开化妆盒,一边闲聊。 祁文是业内顶尖的化妆师,跟着骆秋也有一年多了,只要骆秋有工作,他都得跟着,包括进剧组和出席各种活动,基本可以算是仅次于莫云丘和佟成睿的人。出席颁奖典礼那天,祁文身为化妆师也是跟着去的,不过在典礼后就和其他团队成员先回酒店了。 莫云丘故作镇定,学着骆秋的口吻:“既然身体允许,就不要耽误工作,免得大家为难。” 祁文半蹲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莫云丘:“还好没有破相,还是那么帅,皮肤也这么好,真给我省心。” 莫云丘被他看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下意识地往后靠,向骆秋投去求助的目光。 在祁文的眼里,人的脸就是他的画布,他总是以其专业的眼光来审视这张画布,几乎不带人性。经常面无表情地分析说,熬夜了吧,眼圈太深,水喝多了吧,眼皮浮肿,便秘了吧,肤色灰暗,吃辣了吧,长痘痘了,等等等等,有时候连骆秋都受不了他。 骆秋勾着唇角,双臂环抱靠在边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阿、阿文,我们还是开始吧,早点拍完,早收工。”莫云丘尴尬道。 祁文薄薄地给他打了一层底,刚想给他勾一下眼线,忽然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眼线笔,将椅子向他一侧稍稍转了转,又拉远了距离看。 莫云丘心底一慌,难道他看出自己是冒牌的了? “骆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祁文问。 “没有啊。”莫云丘无辜道。 祁文一脸迷惑:“那怎么……怎么……”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一旁骆秋神情凝重,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眼神。 如果说骆秋的眼神是具有侵略性的,那莫云丘的眼神就是温和内敛的。同样的妆容在不同人的脸上,最终的效果也不尽相同,那就是每个人气质眼神的差别。一般人或许感受不到,但是对祁文这种视觉尤为敏感的人来说,就能察觉到异样。 不过哪怕祁文再敏锐,他也决计想不到会有互换身体这种奇异的事情发生。 最后,祁文还是稍微改变了配色方案,与以往的骆秋略有不同,但还是帅气逼人。这细微的差别,只有眼光毒辣的人才能发现,可即使是发现了,也会以为是造型调整。 做好造型,换好西服,凌伽工作人员捧来了尊品系列最新款的手表。 骆秋走上前,从盒子里取出手表,握住莫云丘的左手,仔细地为他扣上表带,像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郑重地戴在了他手上。 微凉的金属贴在手腕的肌肤上,莫云丘只觉手上沉甸甸的,他对上骆秋的视线,想要从里面找到信心。 广告的拍摄并不复杂,以灰白黑为主色调,只需要摆几个造型,稍稍侧一下脸,或者抬一下手,主要的难度是在光影效果上,和后期对手表的高亮处理。 第一个动作要求莫云丘双手额前交握,随后眨一下眼,将视线转向镜头。 可没想到,这么个简单的动作,莫云丘拍了好几遍都无法达到导演的要求。 广告看似简单,其实极有讲究。一般广告时长为30秒,用作电视投放,不过10秒到15秒,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观众的视线,是极考验功力的。这支手表广告,没有故事情节,全靠人物和画面效果来支撑,对演员来说,要求在一亮相,就爆发出全部的个人魅力,抓住人的眼球。 骆秋的魅力毋庸置疑,曾经有和他搭档的女明星夸赞说看他一眼就会醉,被他看一眼就愿意为他死。 如今骆秋的地位摆在那里,即使表现不好,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最头疼的莫过于导演,说重了怕得罪人,说轻了又怕起不到效果,他抹着满头的汗:“骆先生,你再注意一下,眼不要眨太快,看镜头的时候眼神再稳一点,定一点。” 这话说得极为婉转,其实导演更想说的是:你自信一点。可是对着已经登上影帝宝座的人说,你再自信一点,这是多么荒唐可笑。 莫云丘应声点头,暗地里擦了下手心里的汗。 他从一开始就在紧张,一个人紧张就意味着怯懦,胆小,不自信,当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所有的人都盯着他看,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他身上,他就开始晕眩,灯光下,他的慌张一览无遗,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当一次次被ng,一次次被否定,他更是慌得六神无主,几近崩溃。 怎么办?我好想做不到?这太难了! 工作人员们窃窃私语,似疑惑,似嘲笑,他们的眼神好像在说:什么影帝,不过如此。 听到了!你们内心的讥讽太响了,全都听到了! 莫云丘差点就想捂住耳朵,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去找骆秋,当他看到骆秋的脸早就黑成了锅底,心弦绷得更紧了。 “好,我们再来一遍吧。”导演又抹了把汗。 镜头再次对准莫云丘,他的这个动作已经摆了半天,僵硬得连外行人都看得出来,自然还是无法过关。 当导演再次喊卡时,莫云丘的脸唰地一下变白。 骆秋再也忍不住了:“对不起啊导演,秋哥最近身体都不太舒服,都是车祸造成的。不如先让他休息十分钟,调整一下状态再来。” 导演求之不得:“好,好,大家先休息。骆先生,你也放松一下,十分钟后我们继续。” 骆秋不等他说完,几步上前,把莫云丘抓了下来。 莫云丘四肢僵硬,被他这么一拽,差点摔跤,跌跌撞撞地走向化妆间。 骆秋的力气大得吓人,好像要把他的手腕拗断似的,疼得莫云丘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叫出声。 一打开化妆间的门,骆秋重重地把他往里一推,砰的一声甩上门。 莫云丘肩膀一抖,向后退了一步。 原以为骆秋气成这样,一定会破口大骂,没想到他只是愤愤然地坐在了沙发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他越是这样,莫云丘的心里越是不好受,恨不得他干脆跳起来,痛快淋漓地骂自己一顿。 明明在家里,骆秋已经用dv为他模拟了一遍拍摄的过程的,让他按照广告要求把所有的动作都练习过,为什么到了现场会这样呢? 莫云丘明白,因为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彼此熟悉说笑惯了,所以能自然而然地表现。 可到了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单是那黑乎乎的摄像机,就比骆秋那台dv更具威慑力。 “对不起啊,秋哥。”莫云丘蹲在他脚边,碰了碰他的膝盖。 骆秋呼吸又沉又重,根本不想理他。 这只是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小广告,竟然都无法完成,以后还怎么拍电影,还怎么当影帝? 他几乎看到了一个巨星的陨落,看到了过去的努力全部都付诸东流,看到了精心构筑的高塔变成了废墟,这让他怎么不生气,怎么不心痛。 莫云丘也难过,当年他之所以来应聘做骆秋的助理,就是因为崇拜他,是他的粉丝。如今这一切都要毁在自己手里,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足以逼疯他。看着骆秋痛心的样子,他也同样揪心不已。 此刻,莫云丘无比地痛恨自己。 要是没有那场车祸该多好,要是没有什么莫名其妙地换身体该多好。秋哥还能开开心心当他的影帝,尽情展现才能,自己还能开开心心做他的小助理,帮他打理好生活,什么都不用愁。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正在狂奔向崩溃边缘。 莫云丘缓缓走向化妆镜,三面镜子照出自己的身影,完美的脸庞,完美的五官,完美的身姿,但是,有着不完美的内在。他莫云丘成了骆秋的污点。 镜子里照出来的人,萎靡不振,一脸颓相。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莫云丘瞪着镜子里的人,握紧了拳头。 不服!他不服!一支小广告!这只是一支小广告而已! 这时,骆秋抑制了怒气,站在了他身后。 第八章 镜子里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映照出风格迥异的两人。 骆秋敲了敲镜子的莫云丘,从镜子里盯着:“帅不帅?” 他分明指的就是他“自己”,却还要问自己帅不帅,莫云丘想笑,但是看他严肃的表情就笑不出来了,乖乖地回答道:“帅!” “在外面那群人里,他是不是最帅的?” “他最帅!” “在这个国家里,他是不是最帅的?” 这似乎说大了,莫云丘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道:“他最帅!” “我现在把消息放出,说骆秋在这里拍广告,分分钟能引来大把大把的粉丝把附近三条街都堵死,你信不信?” 莫云丘抖了抖:“信!” “那你在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呢?”骆秋一边质问着,一边把镜子敲得通通作响,衣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这张脸是上天的恩赐,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他一笑,万千人倾倒,他就是有这种力量,能让人膜拜。所以,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是谁?”骆秋戳着镜子里那张希腊雕塑般的俊脸。 “是骆秋。” “骆秋是谁?” 莫云丘看了眼骆秋:“是你。” 骆秋恼怒地用力敲击镜面:“你再说一遍,骆秋是谁?” 是谁?本来应该是身边的这个霸气的男人,可他却在一个叫莫云丘的身体里。那眼前这个会动会说话的人是谁?是我? “告诉我,骆秋是谁?” 指节敲击在玻璃上,更像是敲在莫云丘的心上,每一下,都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 莫云丘从骆秋的眼里读到许多复杂的情绪,愤怒亦有,焦急亦有,除此之外,还有关切和担忧。 深吸一口气,从灵魂深处说出了两个字。 “是我!” 骆秋紧绷的脸稍稍松了松:“外面那群人,哪个比你帅?哪个比你有钱?哪个比你有名气?没有!一个都没有!怕他们干什么!” “我知道了,秋哥。” “你记得凌伽手表这个系列男表的广告语吗?至尊男人的选择!什么是至尊男人?”骆秋指着镜子,“就是你,懂了吗?” 莫云丘咬紧后牙槽:“我懂了。” 双手重重地按在肩膀上,那力量恰到好处得给予了信心和鼓励,把心虚填满,身后的骆秋通过镜子与莫云丘对视:“你跟着我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这种自恋的话,莫云丘还是羞于出口:“秋哥……不用这样了吧,我已经明白了……” “你不明白!”骆秋瞪着他,“快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莫云丘捏着拳头:“嗯……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帅的男人……” “眼神要坚定!背挺直了!”骆秋拍着莫云丘的后腰,“谁敢瞧不起你,就俯视他们!鄙视他们!把他们踩在脚底!跟我说:没有什么我做不到的,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 莫云丘揉了揉被他捶青的腰:“没有什么我做不到的,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 “在我的王国,我就是神!” 莫云丘感受着肩膀上的温度和力量,心神一震,骆秋眼中那宛如烈日般的神采,震人心魄,脑海中仿佛出现一副绝美的画面,山岭之巅,一个男人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宛如神祗。 这个男人,就是骆秋,是身边这个人,同时,也是我! 眼神骤然一变,虽然温柔不改,但坚定如磐石。 “在我的王国,我就是神!”莫云丘一字一句地重复。 “很好!”骆秋拍着他的肩膀,“记住你现在的感觉,保持住!一会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影帝!” 莫云丘重重点头。 “我让阿文进来给你补妆。保持状态!要是再出错,不用等回家,路上我就掐死你扔河里!” 当莫云丘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从容的举止,自信的神态,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导演,毕竟看多了人,当即感觉到他整个人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欣喜道:“骆先生,真是辛苦你了,身体刚刚恢复就要赶着来拍广告。” “刚才状态不好,耽误大家时间了,真是过意不去。”莫云丘向一圈工作人员道歉,骆秋以前一贯不摆谱,偶尔通告迟到都会先道歉,所以莫云丘这么做也并不突兀。 “骆先生客气了,准备就位吧。” 莫云丘冲他点头一笑,这一笑全年龄全性别通杀,导演年纪一大把,竟看得一愣。 这回莫云丘更是自信心爆棚,暗中窃喜。 走到既定位置,灯光再一次打在他身上,远处变得灰暗模糊,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只有他所在的地方是耀眼的中心,唯一的中心。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莫云丘调整呼吸,背脊挺直,心底默默想着骆秋教他的话,不断进行自我暗示。 没有什么我做不到的,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 摄像师将镜头对准了他,灯光师稍稍移动了一下聚光灯,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汇集在了他身上。 刹那间,莫云丘有所明悟,开始明白骆秋那些话中的含义。 在我的王国,我就是神! 我是神,我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受万人敬仰! 我,无所畏惧! 还是那个手放额前的动作,莫云丘缓缓眨了眼,同时脸颊微侧,视线投向镜头。那一瞥,尽显王者风范,虽然不是骆秋那种凌厉锋锐,但沉稳有力,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和尊贵的气质,无形中,一个眼神,就给了人无穷的力量。 莫云丘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至尊男人,诠释了影帝骆秋。 几乎能听见人惊叹抽气的声音,这一刻,所有人都被他臣服,尤其是一些年轻女性,差点忍不住尖叫。 “好,这个镜头过!”导演兴奋地搓着手。 莫云丘心下一松,终于过了,被人肯定让他无比满足。 下一个动作更简单,只需要他抱着双臂,凝视远方,造型师上前稍稍为他整了一下西服,其他人忙着移动道具。 越过人群,莫云丘寻找骆秋的身影,他的首肯比任何人都来得重要。 骆秋靠在墙壁上,触到了莫云丘的视线,微不可察地颔首。 接下来的镜头都顺利万分,几乎都是一遍过,即使重来也是因为光影效果没有达到导演要求,莫云丘的表现始终亮眼夺目。 拍完视频广告,是平面广告。 他脱下西装外套,按造型师的要求,解开衬衫上面两粒纽扣,露出一点点的胸肌,袖口随性地卷起一圈,性感中透着不羁。 造型往那一摆,随意地一看镜头,风流倜傥,倾倒众生。 当所有的广告拍完,他回到化妆间卸妆换衣。 一关门,莫云丘转身抱住骆秋,力气大得把他撞在了门上。 “谢谢你,秋哥。”尽管他人前潇洒,人后神经一松,疲倦席卷而来,几乎快瘫了。 骆秋先是一愣,随即拍了拍软在他身上的莫云丘:“表现不错。” “真的吗?”莫云丘抬起头,眼眸晶亮,“秋哥,你真的觉得我表现不错吗?我还是好紧张,你站的地方太暗了,我都看不清你的表情,一看不到你,我就有点慌。” “虽然比我本人差远了,不过在那些凡夫俗子眼中已经很棒了。”骆秋始终如一地臭美着。 莫云丘弯起眼睛一个劲地笑。 “傻笑个屁啊,我的影帝形象!”骆秋把他头发抓乱了,推到更衣室门口,“妆也不用卸了,反正很淡,回家再卸。换衣服吧,换好衣服就能先看一下照片效果了,你也是可以提意见的。” 一听可以马上看照片,莫云丘的劲头就来了,立刻换好衣服急匆匆赶去。 艺术总监和摄影师已经等在了那边,桌上铺满了刚刚印出来的照片。 “骆秋,这边坐。”艺术总监一看莫云丘来了,立刻笑容满面地替他拉开椅子,“你看这些照片你还满意吗?” “凌伽摄影师的眼光最为独到,拍出来的照片肯定是非常完美的。”莫云丘随口夸了句。 “那也是骆大明星形象好。”艺术总监又一个马屁拍回去。 “是啊。”摄影师也跟着道,“能拍骆大明星这样的完美男人,对我来说更是一次享受。” 莫云丘懒得跟他们多啰嗦,赶紧低头看照片。 虽然只有黑白灰三色,但是极有层次感,莫云丘的五官在光影的衬托下立体感更强。动作或立,或坐,有的沉稳,有的性感,每一张都堪称艺术品。 莫云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已经出现一个小人,眼冒爱心,流着口水,疯狂得扭动。 啊啊啊!好帅好帅!怎么可以拍得帅成这样!晚上我要被自己帅醒了! “真的是太棒了!”艺术总监赞叹不已,“这些照片几乎不用做后期处理,直接能用了。” 摄影师也是激动万分:“太有魅力了,不愧是影帝,气度非凡,我恨不得把照片统统珍藏起来。” 莫云丘抓起几张照片,迫不及待地找骆秋:“秋……小丘,你认为哪张最好。” 秋小秋是什么鬼称呼! 骆秋横了他一眼,扫了眼照片,露出赞许之色,然后点了其中一张:“这张好。” 几人同时凑过来看,这张照片上的莫云丘气势并不是最盛的,所有的张扬都被收敛于内,稳重又高贵,嘴角有浅浅的笑意,不会太冷酷,眼神坚定又似乎有一丝不屑,扯开的领口性感中暗藏野性。动作是随性的坐姿,一手搁在身侧,带手表的手搁在膝上,手表的位置刚刚好好,人的气场不至于压倒手表的存在,但又不至于失色。 骆秋没有选最帅的,也没有选最个性的,在一堆照片中唯独选出了这张,手表和人物极致平衡,凌伽的艺术总监和摄影师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 这张照片只要在一旁加上手表,就能直接制作成大型海报,贴满全世界。 莫云丘哪管得了这么多,他还在暗自吞着口水,恨不得把这些照片全扫回家,贴在墙壁上,然后用来帅醒自己。 他还完完全全沉浸在喜悦之中,这是他变成影帝后,完成的第一份工作。 骆秋把他的兴奋和暗喜尽收眼底,微微勾起唇瓣。 第九章 等事情都忙完已是下午,幸亏骆秋把近期的工作全都推了,否则以莫云丘这半瓶水,一晃就见底了。 回家的路上,莫云丘始终处于亢奋状态,一直到进家门,笑得嘴都没有合拢过。 “够了啊,把嘴合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儿痴呆,真给我丢脸!”骆秋毫不留情地损他。 “嘿嘿,秋哥,你今天也累了吧。”莫云丘贱兮兮地把骆秋按在了沙发上,“快坐下,我给你揉揉肩膀。” 骆秋翘着嘴角,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秋哥,今天幸亏你指点迷津,否则我就要死在那里了。我死不要紧,关键是你的名声都要被毁了,这我下十八层地狱都赎不了罪啊!”他说着双手熟练得在骆秋肩膀上敲敲打打。 这狗腿得骆秋浑身舒畅,翘着腿享受着他的按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秋哥,你说我今天发挥怎样?” “一开始就是一坨屎,后面嘛,勉强六十分吧。” “你再指点我几招呗,在镜头前到底该怎么表现,才能拍出来又酷又帅?” “想学啊?”骆秋得瑟着,“敲下面点,用力点。” 莫云丘更加卖力得捶肩:“想学,我这也是为了给你长脸啊,你说对吧。” “你呢,镜头拍你的时候不要把头抬太高,否则别人一眼就能看到你的鼻孔,黑洞洞的丑死了!” “嗯嗯,有道理。我经常看到有些演员平时看看还有点人样,一上电视,我尽注意他鼻孔了。” “你什么嗜好,真是恶心!难道你以前看电视不就是为了看我吗?”骆秋鄙视道,“给我捶腿。” 莫云丘立刻翻过沙发,趴在他脚边,殷勤地在他大腿上捏来捏去。 “还有,你不要老是咧着嘴笑,很蠢知道吗?我们走的是型男路线,成熟路线,你笑得傻兮兮的还不如板着脸呢。” “就是要装逼是吗,我懂了!” “什么装逼,我本来就很牛逼好吗?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就是这么牛逼!” “对对对,秋哥您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还有什么,让我想想……这里面学问可深了,你要好好学着……” “是是是……” 当佟成睿开门进屋时,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骆秋”虔诚地跪在“莫云丘”脚边,脸上挂着献祭的表情,正在给“莫云丘”捶腿。 这一定是在做梦吧?佟成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擦了擦:“你们在干什么?” 莫云丘和骆秋瞬间石化。 骆秋到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最快做出反应,当即起身,莫云丘式地微笑着:“秋哥正在指点我按摩技巧。” 指点按摩技巧?那“骆秋”一脸崇拜是怎么回事?那“莫云丘”一脸舒爽又是怎么回事?佟成睿恨不得自戳双目。 莫云丘还蹲在地上没反应过来,骆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疼得他蹭的一下跳起来。 两人当即交换,莫云丘端坐沙发上,骆秋在他身后捏着肩膀。 “是啊,我在教他怎么按摩才舒服。”莫云丘指了指后颈,“捏这里,我这里酸。” 还蹬鼻子上脸了?骆秋黑着脸,探到他颈后,用力一掐。 啊—— 莫云丘内心惨叫,差点翻白眼。 佟成睿挥了挥手,懒得理他们两个,打开大门,示意工作人员把东西搬进屋。 “什么东西?”两人看着一箱箱东西被搬进客厅。 佟成睿划开一只箱子,从里面抓出一盒,丢在客厅茶几上,全部都是《心炼》dvd的限量版套装。 《心炼》是骆秋夺得金龙奖影帝的电影,讲述的是骆秋所扮演的一名律师,专门为黑帮老大打官司,为虎作伥,后来被一名正直热血的小警察感动,又经历了一番变故后,改邪归正,揭发黑帮老大,最后将黑帮铲除。 这部电影可谓三个男人一台戏,饰演黑帮老大的是一名老牌演员,饰演小警察的是一名当红小生,骆秋在戏里几次起伏,几次心理变化,他以其精湛的演技,刻画出了这名律师的内心世界。 这dvd套装是骆秋封帝后加做的,里面有dvd,海报,特别花絮,而限量版套装里还有骆秋的角色明信片,角色画册,角色台历,满满地装了一盒子。 画册选取了电影上各个阶段的角色造型,从早期的冷漠无情,到中期的茫然迷惑,还有后期的决然正气,每一个骆秋都魅力十足。尤其是他穿着律师服,手捧卷宗的造型,看多了会让人窒息。 莫云丘一边翻画册,一边眼冒桃花。当初《心炼》刚上映时,他就恨不得贴在电影幕布上舔。 “刚包装好的,还热乎的呢,我运了一千套过来,是专门为你影迷见面会准备的。”佟成睿对莫云丘道,“反正这几天你在家休息,抓紧签掉。” “哦。啊?”莫云丘随口一应,才发现不对。 在纪念品上签名这事,骆秋以前在家常干,佟成睿时不时拿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叫他签名,还美其名曰锻炼手劲。 “还有这些。”佟成睿又抱来厚厚一沓资料,“这些是你最近收到的片约,我列了一份清单,你可以再过目一下。这部分是我已经筛选过的,剧本我也打印出来了,你都看看吧。” 骆秋一描这厚度,就忍不住叹道:“这么多?”言下之意就是,你真的筛选过吗?哪怕骆秋真的变成两个人,都拍不过来那么多戏。 “没办法,骆秋获得金龙奖后,我和申总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片约就像雪花一样,你看清单上面更多。” “既然是影帝了,接戏要更加谨慎一些,交情不深的就不用管了。” “这里面有的是大导演,有的是大编剧,有的是大制作,有的是明星云集,我把建议都标注在上面了,慢慢选吧。”佟成睿原本是面对莫云丘的,可说着说着,不知不觉转向了骆秋,三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骆秋随意地翻看着,丢出一本:“这种纯动作商业片就不要演了,掉价。” 佟成睿一边收起,一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就去推掉。” “莎影后的戏?他们公司总是爱炒绯闻,烦死了,也再议吧。” “是的,现在要更加注意这方面了,炒多了会有负面影响。” 莫云丘一开始听得投入,还在帮忙收桌子,突然之间,发现不对! 眼前的这一幕无比熟悉,曾经就在这张茶几上演过多次,可今天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因为我是骆秋,骆秋是我啊! 只见佟成睿的气势完全被骆秋压着,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还浑然不觉异样。 要是等佟成睿回过神来,那不是要穿帮了? 必须要在他们反映过来之前做点什么! 莫云丘猛地一拍骆秋肩膀,提高音量打断他们的谈话:“这剧本还是先留着慢慢看吧,反正一时也不急着回复,阿睿你还有什么事吗?” 佟成睿还很平静:“没了,就是来看看你身体情况,把dvd和剧本送来。” “辛苦你跑一趟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我送你出门?”莫云丘热情地笑着。 佟成睿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觉得骆秋的语文老师一定很早就过世了。 “那好吧,我也就不耽误你休息了。剧本好好看看,选中了我再去谈细节,dvd签好了给我发个消息,我让人来搬走。” “知道了,快走吧,路上小心啊。” 一直到走出别墅,佟成睿感叹着骆秋对剧本更挑剔了,忽然意识到好像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刚才跟我讨论剧本的是莫云丘?为什么我又会毫无障碍地跟他交流剧本意见? 佟成睿迷惑地回头,又看了眼骆秋的家。 莫云丘关上大门,松了一口气,幸好佟成睿没有反应过来,否则还不知道该编什么话来圆过去呢。 骆秋还坐在沙发上翻剧本,头也不抬:“人送走了?赶紧干活吧。” “哦。”莫云丘看了眼时间。嗯,快到吃饭时间,该做饭了。 “喂喂喂!你干嘛去?”眼见莫云丘就要走进厨房,骆秋赶紧叫住他。 “做饭啊,你不吃饭了?”莫云丘茫然。 骆秋一脸黑线:“我让你赶紧去签dvd啊,谁让你做饭了。” 莫云丘的嘴张得能塞进鸡蛋:“啊?我来签dvd?” 骆秋一把将他拽到桌旁按在椅子上,丢了一叠白纸在他面前,先在其中一张上面潇洒地签上了他的大名“骆秋”。 “照着这个,赶紧练起来。” “你真的要我来签?”莫云丘欲哭无泪。 “不然呢?现在你不是骆秋吗?” “你是因为我们换了身体才让我签的,还是因为懒才让我签的?” 骆秋一脸严肃:“当然是因为前者。”笑话!签名这种费劲,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我才不想做呢!每次搞活动签名都要签到手抽筋,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可不是有替死鬼了? “秋哥,我还是帮你做饭去吧。我特别想做饭给你吃,真的!”莫云丘一脸诚恳。 “别废话了,你总得学会签名的,难道以后粉丝围着你,你还能跟他们说请找我助理签名吗?先把笔迹学好了!” 莫云丘哭丧着脸:“这么多dvd,我得签到何年何月啊?” “还好,才一千套。现场签名才叫苦逼,有的粉丝会叫你写各种奇怪的话语,比如什么天凉王破,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也就算了,有的还会叫我画只骆驼,他妹啊,不知道我美术从来没有及格过吗?” “我的美术成绩很好。” 骆秋拍肩:“好好练习画骆驼,总有一天用得上。” 莫云丘取出一盒dvd,拆开包装,狗腿地递上角色画册:“秋哥,给我签名。” 画册上,骆秋斜靠在高背椅上,双腿交叠,神情冷傲。 “没出息。”骆秋唰唰地签上大名,把画册丢还给他。 这套是他的了!莫云丘兴高采烈得收起限量版dvd。 “快签!不签好没饭吃!” “还有没有人性啊?”莫云丘拿起签字笔,在一张白纸上模仿骆秋笔迹签了一个名,“秋哥,你看这样可以吗?” 骆秋拿来一看,傻了眼,跟自己签的一模一样,几可乱真,于是眼斜了过去:“你练过?” 莫云丘立刻出卖队友:“是佟哥叫我练的,他说防患于未然,万一你忙不过来,签字这种小事就由我代劳。” 骆秋没好气地丢给他一盒dvd:“直接签吧,加油。” 一不小心他刚才藏起来的那套已然成为真骆秋的绝版签名,莫云丘唉声叹气地拿出画册,心中默默道:可怜的粉丝们,从此以后你们拿到的骆秋签名版全部都是冒牌货了。 “对了,小丘。”骆秋拨弄着手机道,“我们换身体这件事,你有什么亲近的人必须要告诉吗?” 第十章 “对了,小丘。”骆秋拨弄着手机道,“我们换身体这件事,你有什么亲近的人必须要告诉吗?” 莫云丘想了想道:“好像没有。” “不用告诉家人吗?或者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 “不用了,说不定我们过几天就换回来了,再说我怎么跟爸妈说?老爸老妈,你们儿子变成影帝了?多诡异啊?至于朋友……”莫云丘一脸痛心,“秋哥,这些年我跟着你累死累活的,哪有时间社交啊。” 骆秋瞪了他一眼:“怪我咯?”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有想要告诉的人?家里人?” “不告诉家里人,你也说了,这事不太好开口。”骆秋放下手机,拿起剧本,“我是有朋友必须要沟通一下,一会他们就过来,你放心,他们会保守秘密的。” “他们是比佟哥还近的人?”这个问题莫云丘一直没有想通,在他看来,骆秋除了一些圈内好友,关系最近的就要数佟成睿和自己了,圈内好友肯定是不能告诉的,为什么佟成睿也要瞒着,以至于生活工作都不方便。 “不能告诉他,告诉他会影响他对接工作的判断。”骆秋催道,“快签名吧。” 莫云丘埋头签了几个字,忽又抬头道:“秋哥,其实你不事先跟我说,直接告诉你朋友我也没有办法呀。”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嘛,快签吧,不要废话了。” 秋哥,你把话说得那么奇怪,真的好吗?莫云丘脸一热,埋头签名。 骆秋看了会剧本,想要标注点什么,左右看了看:“我去拿支笔。” 他刚跑上楼,门铃就响了。 “秋哥,是不是你朋友来了?”莫云丘喊了一声,走去房门。 一开门,不禁一愣。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无比熟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初看儒雅,再看眉眼精明,脸上始终挂着一层不变的笑容,他就是骆秋所在的晟华娱乐的总裁申康正,原来他们是关系这么近的好友吗?以前根本看不出来。晟华娱乐是国内三大娱乐公司之一,掌舵人申康正年纪轻轻就在圈内叱咤风云,让人津津乐道。 还有一个身形稍瘦,神情严肃,眼神锐利,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这人却不认识。 原以为在骆秋身边三年,已经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是完全没想到他说的亲近朋友居然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公司老总,另一个根本都没有见过。 该怎么打招呼?莫云丘愣住,是以莫云丘的身份,还是以骆秋的身份? 幸亏骆秋及时出现化解了尴尬。 “哎,你们来啦,进来吧,门口有拖鞋。”骆秋张望着走下楼,随意地说着。 申康正笑盈盈地看看莫云丘,又看看骆秋,一脸玩味,而另一个则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莫云丘,让他浑身不舒服。 莫云丘刻意忽视掉这瘆人的目光,拿出拖鞋:“进来坐吧。” 几人在客厅落座,莫云丘泡了几杯热茶端出来。 申康正从莫云丘手中接过茶,想笑又强忍着,表情怪异到了极点:“让骆影帝给我倒茶,这待遇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潜你呢。” “别说风凉话,小心我揍到你生活不能自理啊。”骆秋气道。 莫云丘把另一杯茶递到另一个男人面前,那人说了声谢谢,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别忙了,也坐吧。”骆秋拉着莫云丘坐下,“申康正,你认识的,我就不多介绍了。” 申康正笑道:“小莫,晚上对着骆秋的身体要睡不着了吧?” 知我者,申总也!莫云丘大呼。 “找抽是吧?我叫你们来是解决问题的,你这家伙还幸灾乐祸。”骆秋又指着另一个人,“宋云齐,他你可能没见过,不是圈子里的人,是吃公粮的,检察官。” 宋云齐不冷不热地向莫云丘点头示意,立刻把重心转到了骆秋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他,他怎么会变成你的?” “我怎么知道,还不是那车祸。”骆秋郁闷道,“我也是一头雾水,醒过来就这样了,我准备过几天再去找那神棍谈谈人生。” “有没有什么身体不舒服之类的?” “没有。”骆秋看看莫云丘,“你有吗?” “没有。”莫云丘摇头。呆在那么帅那么性感的身体里舒服死了好吗?每一天摸一下都延年益寿啊。 “如果换不回来了,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云齐职业习惯的原因,问起话来一板一眼,而且都问在关键点上,不像申康正,没个正形。 “这样挺好的!”申康正插嘴,“小莫,再帮我倒杯饮料好吗?茶太烫了,我想喝橙汁,要放两块冰。” “好的。”莫云丘听话地起身,结果刚站起来,被骆秋猛地一拽,摔在沙发上。 “别傻,他调戏你呢。”骆秋瞪着申康正,“要喝饮料自己去厨房倒,别差遣我的人,刚才给你倒茶已经便宜你了!” 申康正遗憾地摇头道:“太可惜了,我好期待骆影帝给我端茶送水,煮饭洗衣,嘘寒问暖啊。” 骆秋脸抽了抽,拿起热茶:“想洗衣是吗,我来帮你。” 宋云齐不解地望着申康正:“他们换了身体,阿秋以后可能都没法拍戏了,难道你不应该着急吗?”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反正这公司……”申康正瞥了骆秋一眼,改口道,“反正阿秋这影帝头衔在,拍不了大戏,拍拍偶像剧照样赚钱赚疯。而且你看小莫这张脸多俊,简直就是师奶杀手,阿秋可以换个身份再出道嘛。有公司支持你,小莫也能帮你造势,大红大紫指日可待,我相信你的实力,骆大明星。” 他拍了拍骆秋的大腿,被骆秋像扫灰尘一样扫开。 莫云丘听得眼睛一亮:“秋哥,申总说得对啊!我长得也挺帅的啊,你可以用我的身份拍戏嘛,这样我的名字也是大明星啦!” “别跟着瞎起哄啊。”骆秋斥道,“我说过我有我的计划。” 莫云丘还想再说什么,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就没有当场反驳。 “那我去切点水果来给大家吃。”莫云丘说,反正坐在这里也插不上话,不如找点事情做。 “切什么水果,闲着就去签名,或者去健身,你今天还没有锻炼过!”骆秋追着他背影喊。 “这是待客之道!你好啰嗦,我会去签名的!” 申康正嗤笑一声,对宋云齐道:“不得了,小助理变大明星后气势也不一样了。” 气得骆秋又想拿茶去泼他。 宋云齐却不像他这么乐观,他压低了声音担忧道:“阿秋,莫云丘这个人靠得住吗?” 骆秋收起笑闹:“怎么说?” “你应该明白,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如果他心生邪念,你可就一无所有了。” 骆秋朝莫云丘望了一眼,后者正在厨房里忙碌:“这个问题我有跟他提过,他并不愿意白拿我的东西。” “他知道你究竟有多少资产吗?” “我想他不是很清楚,别看他老是吵着要加工资,其实对钱不是很敏感,总是迷迷糊糊的。” “或许一点点钱对他来说诱惑不大,但是当这个数字大到一定程度,量变就会引起质变。” 骆秋正色道:“这个话题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担忧。好歹他也做了我三年助理,他是怎么做人的这些年我是亲眼看见的。我不会百分百不设防,但也会给他足够的信任。” 宋云齐点头道:“嗯,是我多虑了,你自己小心就好。” 莫云丘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橙子香瓜摆了整个水晶盘。 还是申康正最给面子,冲莫云丘露齿一笑,拿起一片橙子。 莫云丘郝然,虽然以前申总见他也是笑眯眯的,可没这么热情。 骆秋则嗤之以鼻,一见他对穿着自己皮囊的莫云丘笑,就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别笑得这么恶心行不行?浪成这样给谁看呢?早知道我就不叫你来了,反正我也是找云齐。” “咱俩谁跟谁啊?你看你出那么大的事,我这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来看望你呢?” “滚一边去!” 莫云丘把一片橙子从两边拨开,留着中间一点,放在骆秋面前:“吃吧。” 骆秋顺理成章地吃了橙子,对宋云齐道:“我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第十一章 宋云齐往前坐了坐:“我问了一下警局的熟人,因为受害者是你,所以他们格外来劲,调查结果是醉酒驾车,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骆秋皱起眉头,好半天没说话。 莫云丘啃着香瓜,瞥了眼骆秋,心下疑惑,但并没有问出口。 申康正还在盯着莫云丘笑,骆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莫云丘吧唧吧唧啃完香瓜,擦了擦手,无辜地看着骆秋:“看我干什么?我又怎么了?” 骆秋恶狠狠地转向申康正,申康正忙道:“别怪我,我一看到骆影帝像松鼠一样啃东西就憋不住。” “我还是去签名吧。”莫云丘感受到了申总满满的恶意。 回到桌旁,莫云丘又听到骆秋在问:“那么那个东西有没有线索?” “没有,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宋云齐回答。 他们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秋哥说什么那个东西? 几人的说话声音转低,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莫云丘好奇心起,又不好意思再凑过去听,郁闷不已。不过想想,就算有麻烦自己也帮不上忙,把骆秋的工作平稳过渡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这么想着,他安下心来,拆开一盒dvd。 他们又聊了半个多小时,申康正才和宋云齐离去。 监工骆秋看了眼已经叠成小山的dvd套装,表示非常满意,帮忙装箱打包。 “秋哥,你为什么不接受申总的提议呢?虽然二十五岁出道是晚了点,可是你起点高啊,你在担心什么?”莫云丘还是对骆秋拒绝这个提议耿耿于怀。 骆秋摇了摇头,拖开椅子坐在他面前:“我说过,我不希望骆秋这个名字就此陨落。如果我现在就忙着别的事,你势必无法独自面对眼下状况。并非我轻视你,而是对你来说转变太大,一不小心,会对你造成巨大打击。你需要一个人来托你一把,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我。” 莫云丘心头一暖,泛起莫名的喜悦,心绪为之牵动,可担心道:“那你对自己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你总不可能……不可能真的做我助理吧……” “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骆秋摆手示意不要再问。 “秋哥,你让你那位朋友查在什么?”莫云丘还是忍不住问。 骆秋的动作顿了顿,很快掩饰过去,骄傲得扬了扬头:“像我这么有名的人,当然衣食住行都要小心谨慎,万一别人想害我怎么办?” 他一嘚瑟,莫云丘马上狗腿:“说得太对了,秋哥,以后吃饭前我先帮你银针试毒。哎,不对,好像得你来帮我试毒。” 骆秋伸手将他的脸按在桌上。 莫云丘揉着脸,继续签名。 “对了。”骆秋深深望了他一眼,眸光闪动,“你要是收到粉丝送来的礼物,不要随便乱拆。” “你还怕我偷你的礼物吗?” “跟你说的你记在心上就行了。” “知道了。”莫云丘心底道:小气鬼。 “我去洗澡了,你慢慢签,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骆政委慢走。”莫云丘听着他走远的声音,若有所思地朝他离开的方向一瞥。 真的卖力签起名来,莫云丘才发现这真是一件磨人的活,中指已经被压出了一个印子,一碰就疼,手腕更是又酸又麻,以前秋哥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 他甩着手腕,看着还有那么多箱dvd,长叹了一口气。 刚想再接再厉,骆秋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莫云丘一看来电显示,急忙跑上楼。 “秋哥,是eric刘的电话。”他冲进卧室,浴室的门虚掩着,他没有多想直接推开。 哗啦啦的水声冲击着耳膜,湿热的水汽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气,扑面而来,冲淋房的磨砂玻璃后,一具修长挺拔的身体,隐约可见。明明是一个男人在洗澡,偏偏一看那白花花的身体,莫云丘只觉气血上涌,立刻转过了身去。 骆秋哪里知道他那么多心思:“嗯,你接。” 莫云丘按下接听键:“你好,eric。” eric刘是一名服装设计师,是法国着名的dn服装公司设计大师desavoie的弟子,过去都在法国,这两年来到国内发展dn中国,可谓时尚圈的指路者。 《心炼》里骆秋所有造型的服装,都是由eric刘亲自设计剪裁的。 手机那头传来eric刘热切的声音:“骆秋,我听说你出车祸了,伤得严重吗?” “我没事,多谢你关心。”莫云丘一只耳朵听电话,另一只耳朵听骆秋的动静,简直就要精分了。 身后,骆秋关上了花洒,水声一下子消失,可气氛更加诡异,氤氲的热气蒸得莫云丘头晕眼花,嘴上应付着eric刘的问候,实际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了,那你最近的工作还继续吗?” “近期以修养为主,看身体情况作具体安排。”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台词。 背后咣当一声,骆秋打开了冲淋间的门,一阵悉悉索索,好像是在擦拭身体。 莫云丘挺直了后背,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提醒自己不要乱想,可还是脑补出一张美男出浴图。一会是骆秋的身体,一会是自己的身体,杂七杂八的记忆片段,拼凑在一起。 一定是浴室太热了! 突然,骆秋靠在他颈边,潮热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他,好像一团温暖湿热的云,绵绵软软地将他吸进去,又湿又软的唇碰了一下他的耳朵:“我大概知道他打电话来说什么,他要是问我愿不愿意去,就答应下来。” 灼热的呼吸喷在耳后,鼻尖是清新的香味,一滴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在莫云丘的脖子上,莫云丘摸了一下脖子,差点跳起来。 还能不能同一屋檐下了!魂都要被他勾走了! eric刘果然问道:“骆秋,发布会的事你考虑下来如何?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双赢的事哦,我可是万分期待。” 莫云丘早就魂飞天外了,哪里还顾得上讲电话,机械得回答:“没有问题,我也同样期待。” “太好了,那就定下来了,细节问题我们再商量,先不影响你休息了。” 挂上电话,莫云丘还处于心跳混乱阶段,骆秋还在擦身体,时不时蹭到他的背,瘙痒难耐。 “说好了?”骆秋连声音都比平时听上去湿了许多,软了许多。 “嗯,说好了。”莫云丘决定不再装鸵鸟,不就是自己的身体嘛,早就不知道看了千百遍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回过头去,原以为会看到赤身*的小鲜肉,没想到,上身t恤,下身居家长裤,穿得严严实实。 一不留神,竟然已问出了口:“你穿衣服了?” 骆秋正用一块大毛巾擦头发,奇怪地看着他:“我好像没有在家裸奔的习惯。” 早知道就早点转过来!哦,不,早知道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再说了,你瘦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脱。”骆秋顶着毛巾,光着脚走出浴室,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过一个月等我锻炼好了,再脱给你看。” “什么脱给我看?说得好像我是色.情狂一样。再说了,我的身体早就看腻了。” 骆秋往床上一靠,修长的双腿往床上一搁,咧嘴笑道:“最近打过飞机没?” 会心一击!莫云丘彻底败下阵来。 比谁节操掉得快,莫云丘绝对比不过骆秋。 看着他一脸窘相,骆秋丧心病狂地哈哈大笑,招了招手:“过来。” “干嘛!”莫云丘警惕道。 “过来啊,跟你说话。” 莫云丘只好从床的另一边靠过去。 “知道eric是找我去干什么吗?”骆秋闲适地躺在床上,从下往上看着莫云丘,完全是放松的姿态。 “他好像说什么发布会。” “是他的个人秋季服装发布会,他想请我去做嘉宾,走个秀。本来呢,按照正常工作安排,我可能排不出档期去,但是现在可以了。” “你要去走秀?”莫云丘的脑海中想象出酷炫的骆秋在t台上行走,举手投足,魅力四射。可再一想,那个即将走秀的人可能是自己,就不寒而栗。 “娱乐圈和时尚圈虽然是两个圈子,但是互有交集,如果一个演员穿着不得体,被时尚人士批评,那是非常丢人的。有些人哪怕在娱乐圈已经达到了重量级,也未必能入得了时尚圈的眼。”骆秋解释道,“eric在时尚圈的地位非同小可,他的新装发布会邀请的都是国际超模。他请我去,既是给他自己造势,也是给我造势,他需要眼球,而我需要稳固地位,再添一些光环,简而言之就是互利互惠。” “你……你对我说那么多干什么……”莫云丘心虚。 骆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莫云丘以为他会说什么安慰的话,没想到他冷酷无情地挥舞起皮鞭:“我闲得蛋疼跟你唠嗑,赶紧签名去!马上就要影迷见面会了,热情的粉丝们等着你呢!”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莫云丘认命。 “那我去签了。要我把剧本拿上来给你看吗?” “嗯,好。” 莫云丘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签啊签,签啊签,吃过晚饭后继续签,签得头晕眼花手抽筋还剩下一半。 实在是累得够呛,坐得连屁股都痛了,就抱着一堆dvd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签。 虽说今天只是拍了一段广告,可因为他神经紧张,所以一天下来也是极为疲倦。骆秋的床又软又温暖,舒服极了,莫云丘签着签着就睡了过去,连衣服都没有脱。 等他一觉睡醒,再看时间,已是半夜。 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被子,莫云丘打着哈欠,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一想到还有那么多要签,就心烦意乱。 楼下黑漆漆的,一盏昏黄的灯照亮了一角。 嗯?谁在那里?莫云丘放轻了脚步,探头张望。 骆秋坐在灯下,奋笔疾书,面前签好的dvd叠得高高的。 先前还呼三喝四地催自己去签,现在却不声不响地熬夜奋斗。 柔和的灯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冷硬中透出暖意,额前的碎发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而抖动。他娴熟地打开包装盒,取出dvd、海报、明信片、画册等等,一个个签上名字,然后再塞回盒子,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莫云丘看得出神。 “睡醒了?”骆秋视线都转一下就发现了躲在楼梯上的莫云丘。 “嘿嘿。”莫云丘赶紧露脸,“秋哥,忙呢?” 骆秋横了他一眼:“把签好的放这儿,睡觉去吧。” “秋哥,你真是个大好人!”莫云丘生怕他反悔,丢下dvd扭头就跑。 “明天早点起来跑步,把今天的补回来。” 莫云丘踉跄了一下,跑得没影了。 望着像兔子一样逃得飞快的人,骆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第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莫云丘自觉起了个大早,在花园里跑了几圈。 等他汗流浃背得回来时,竟然看到骆秋做好了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三明治,他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秋哥,你这是要去参加明星爱美食节目吗?” “少损人啊,这是看在你最近表现不错的份上奖励你的。”骆秋端出了两杯牛奶。 “真的是表扬不是惩罚?”莫云丘抓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嗯!不错!” “不就是用面包把鸡蛋火腿生菜夹起来嘛,一点难度都没有!”骆秋嘴上这么说,唇角已经弯成了新月。 “可你至少知道先要把鸡蛋摊成蛋饼再夹进吐司里,上回我过生日你试图做番茄炒蛋,可是把整只鸡蛋直接丢进锅里了。” 骆秋愤然:“黑历史可以不要提了吗,小心我拉黑你!” 莫云丘立刻用食物堵住嘴。 “你看看这个。”骆秋捞起一张纸,“是阿睿发来的见面会流程安排。” 莫云丘大致扫了一眼,开场是自由组合的暖场,自由组合是晟华旗下新捧的男生五人组合,其中一位团员在《心炼》中饰演了小配角骆秋的弟弟,所以也算是提携新人。然后就是正式的见面会,关于获得金龙奖影帝的感想,影迷祝福,现场提问,抽奖送礼,届时还要演唱《心炼》的主题曲,最后播放特别花絮和骆秋历年的作品回顾剪辑。 流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以前莫云丘也随行去过多次见面会,都是类似环节。 “嗯嗯。”莫云丘敷衍地点着头。 “你还嗯?”骆秋侧目,用笔画了一条线,“看到这条了吗?” 看见他把唱《心炼》主题曲这条勾了出来,莫云丘这才意识到什么。 “来吧,唱给我听听。”骆秋称霸影坛,唱歌也是一流,应付这种小场面完全不成问题。 但是莫云丘…… 莫云丘清了清嗓子,非常陶醉地唱了起来:“你的期待,我的守候……” “停停!”骆秋不忍耳朵受虐待,“你在嚎什么,完全不在调上啊,你当场作曲吗?” 莫云丘泪流满面:“秋哥,我不行。” 这回骆秋没有反驳,因为这个是真不行,五音不全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也不是鼓励几句就能爆发潜能的。 “所以我是想把唱主题曲这个环节去掉。”骆秋在纸上涂涂改改,“但是只去掉唱歌,又单调了点,总得加点什么进去。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才艺?” “厨艺!”莫云丘卷了一下袖子。 骆秋恨不得把筷子插他眼睛里:“这个你在家展示就好,再想想!” 莫云丘惭愧,想来想去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最后,忽然灵机一动。 “有了,秋哥,你等着!” 莫云丘兴冲冲地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又跑出来,骆秋想看个究竟,可看了半天只发现他手里拿了一只打火机。 骆秋和莫云丘两个人都不抽烟,唯一一只打火机还是家里放着备用的。 “你看好了!” 莫云丘神神秘秘地从流程表上撕了一条纸,用打火机点燃了,呼得一下甩出去,火熄灭,手上多了一支红玫瑰。 “秋哥,请接受我真挚的爱。”莫云丘得意地递上玫瑰。 骆秋既惊诧又好笑:“不错啊。” 《心炼》里有一个情节,前半段女主对骆秋的冷酷无情失望至极,提出分手,骆秋在醒悟后试图追回女主,就是一路飞奔进机场,然后在女主耳边变出一朵玫瑰,把她留了下来。 这段情节被骆秋演绎得深情又浪漫,赚足了女性观众的眼泪和尖叫,被认为是经典镜头之一。 当初在拍摄时,剧组请了个小魔术师教骆秋变这个魔术,骆秋学了好半天还没熟练,倒是好奇跟在边上的莫云丘一下子就学会了,还趁机让人教了好几个小魔术。 所以如果能在影迷见面会上重现这一幕,一定可以弥补没有唱主题曲的遗憾。 “这主意好,那就变魔术吧,我叫阿睿给你安排细致点。”骆秋拍板。 ————*————*————*————*————*————*———— 影迷见面会是安排在下午,一大早佟成睿就带着化妆师造型师来到别墅,折腾了好半天。 驱车来到影城,在车上就能看见外面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拿着骆秋海报,穿着后援会t恤的粉丝。会场有人数限制,入场券早就被一抢而空,更多的人根本无法入内,但他们还是抱着说不定能看到真人一眼的希望,在影城外面守候。 当车辆从影城后侧的街道开向车库,不少粉丝认出了骆秋的车,兴奋地冲了过来。莫云丘带着蛤蟆镜,望着车窗外,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还是能听到他们在呼唤骆秋的名字,疯狂地在车后追逐。一想到即将面对那么多骆秋的热情粉丝,莫云丘的心跳就加速,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心中正忐忑着,忽然手机响了一下。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莫云丘摸出手机低头一看,是一条微信,说话的正是坐在身边的骆秋。 “再让我看到你的手在抖就剁了!”还配了一把滴血的菜刀。 莫云丘哭笑不得:“没有抖,你老花了。” “抖了,连车子都被你震动了。” “你才手抖一下就车震呢!” “什么叫车震?我听不懂。” 莫云丘一口气回不上来。 当坐在副驾驶的佟成睿回过头来,看到挨着的两个人都低着头,拼命按手机,不禁皱眉:“我们到了,你们别玩手机了。” 莫云丘抬起头,对上骆秋威胁的眼神,却忍不住想要笑,刚刚攒起来的紧张,早就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下车吧,看我做什么?”骆秋一脸冷傲。 在后台等候了一阵,前场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响起,是自由组合新专辑的主打歌,五个大男孩上台又唱又跳,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灯光一暗,当骆秋的特写出现在大屏幕上时,瞬间全场尖叫。 莫云丘等在场边,也在看着屏幕上一张张完美英俊的脸,冷酷的,温柔的,狂野的,性感的,全部都是他。 还记得高三那年的某一天,他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当经过电影院时,就是那不经意的抬头,看见了一幅巨大的电影海报。 海报上的那个人,有一种魔性,牢牢地吸住了他的目光,微翘的嘴角带着年少的轻狂,精亮的眼眸如同夜空中的星子。 不知不觉就停下了脚步,再也迈不开了。 那是骆秋第一次出演大电影,只是一个配角,那一年他也不过十八岁。 那以后,莫云丘就像着了魔似的,开始关注他,把他过去拍的电视剧翻出来,甚至还突发奇想考了电影学院,最要命的是还被他考上了。 偏偏他的性子又不会主动寻求机会,当同学们都已经出现在屏幕上时,他还在学校里瞎转悠。 毕业后,还没怎么混,就遇上骆秋招聘助理,结果瞎猫遇上死耗子,骆秋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人海茫茫中就选中了完全没有任何经验,没有任何背景的他。 事后等他们熟了再问起,骆秋只说了一句,当时觉得一个新人好调教,还不任我搓圆捏扁。 然后就任他搓圆捏扁了三年。 而如今,也就是七天前,车祸醒来,竟然变成了骆秋。 现在想来,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莫云丘扭头看身边骆秋,骆秋完全是一副“我真是帅啊”的表情在看大屏幕。 虽然样貌有所变化,虽然以助理的身份站在旁边,但丝毫无损他的气度。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变,比如那微扬的嘴角,比如那星辰般的眼眸,再比如那充满魔性的灵魂。 灯光骤亮,璀璨夺目,画面定格。 场上,粉丝们的尖叫又掀起了一个*,汇集成了一个名字,在影厅里回荡。 “骆秋——骆秋——骆秋——” 主持人先走上台,说了几句开场白。 骆秋冲他做了个“上去吧”的口型,莫云丘点点头,踏上台阶。 尖叫声刺破耳膜,莫云丘放空头脑,清理杂念,每一步都踏实稳健。 舞台下虽然昏暗,可还是能看见一张张笑脸上的崇拜之情,莫云丘暗暗对自己说,绝不能让骆秋这个名字黯淡下去。 见面会正式开始,当莫云丘挥手从空气中抓出三朵红玫瑰,抛向观众席,粉丝们顷刻间疯狂。 兴奋的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热烈的气氛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被推向了顶点。 莫云丘朝舞台一侧看去,骆秋环抱双臂,斜靠在墙上,恣意潇洒,四目相对,他微微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第十三章 对莫云丘来说能得到骆秋的肯定,比中了一百万还开心。 一直到走下舞台,他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骆秋展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表现怎么样?”莫云丘求表扬。 “勉强六十分吧。”骆秋一脸不屑。 “怎么才刚及格啊!” “胡说八道,什么刚及格?”骆秋严肃道,“满分一百五。” 会场里还在继续播放花絮,气氛仍旧十分热烈,尤其是放到历年回顾,骆秋曾经饰演过的一个个角色出现在大屏幕上时,不少情绪激动的粉丝在底下悄悄抹泪。 春秋十载,历经坎坷,如今虽加冕为王,但前方并非坦途。 两人回到单人的化妆间,说了会话,佟成睿敲门:“小莫,你来一下。” 骆秋看了下时间,对莫云丘说:“你再休息一会,过会儿就能走了,” 化妆间里只剩下莫云丘一个人,他百无聊赖地照了会镜子,又摆弄了一下鲜花。这捧花是后援会代表粉丝们送的,上面印着烫金的文字:恭喜骆秋获得金龙奖影帝。 清雅的花香弥散在空气中,红玫瑰火红热烈,插着几株情人草,小巧可爱的满天星点缀其中,这是粉丝们的爱和期待。 他拿出手机对着鲜花,和化妆镜里的自己,臭美得拍了几张照片。 咚咚咚!有人敲了几下门。 “进来。” 一名戴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捧着一只礼盒。 “有事吗?”莫云丘打量了他一下,礼貌地微笑。 “骆先生,刚才我在走廊里遇到几个乱窜的粉丝,我怕他们影响到你休息,就把他们拦了下来,他们求我把礼物转交给你,你看这……” 莫云丘放下鲜花和手机,微微一笑:“哦,没事,放下吧,谢谢你。”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那人将礼物放在莫云丘面前,迅速退出了化妆间。 方方正正的盒子,包装得精美但算不上特别,好像上面喷了许多香水,一下子冲散了清幽的花香。莫云丘盯着礼物看了半天,又俯身嗅了嗅。 浓郁的香气差点将他熏晕,但是这香味中,似乎掺杂了什么其他味道,闻上去有些古怪。 莫云丘想起骆秋曾经提醒过自己,不要乱拆粉丝的礼物,配上当时他诡异的表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以前每次陪骆秋去公司,最大的爱好就是泡在办公室里帮他拆礼物,感觉就像跳进了海盗的藏宝库,打开一个宝箱,就是一个惊喜,然后他会挑出有用的东西摆在家里。那时候也没见骆秋阻止过他这一兴趣爱好。 娴熟地拆开包装,莫云丘做了下心理建设,打开盒盖。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里面是一只鲜血淋淋的黑色死猫。 尽管做足了准备,难免还是一阵恶心。 以往,骆秋受到过不少类似的东西,有变态送来的带有猥亵意味的东西,也有仇视的同行的威胁,但如此血腥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莫云丘不敢多看,直接盖上盒盖,找了跟绳子缠紧,翻出个大塑料袋装着,又往里面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成一个垃圾袋的样子,防止好奇的人打开,然后丢在了垃圾箱里。 处理好之后,他喘了一口气,那股腥味还是挥之不去,令他心烦意乱。 回到化妆间,就看见骆秋从里面走出来。 “去哪儿了?”骆秋问。 “丢垃圾。”莫云丘拍了一下手。 “垃圾你放着有人会收拾的,费那劲干嘛?” “秋哥,我问你……” 佟成睿在远处喊道:“你们好了吗?可以走了吗?” “好了!”骆秋应了一声,对莫云丘道,“我们走吧,车已经等着了,要是等到散场,粉丝出来就不好走了。” 莫云丘还来不及把收到死猫的事情跟骆秋说,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影城。 ————*————*————*————*————*————*———— 回到家里,莫云丘的精神还是有点萎靡,骆秋以为他是累到了,催促他赶紧去洗澡。 舒舒服服在热水下冲了一通,才把胸中的抑郁之气冲掉,湿漉漉地走出浴室。 “秋哥?”推开卧室的门,他看见骆秋正舒舒服服地靠在床上,手里抱着ipad,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宽松的裤子簌簌垂落,隐约勾勒出双腿笔直修长的线条。 骆秋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峨眉山,你一会可以把行李收拾起来了。” “去峨眉山干嘛?出家?” 骆秋斜睨着他:“去找神棍。” “太好了!”莫云丘一下子又兴奋了,“我们顺便去九寨沟玩几天吧,再在成都呆几天怎么样?” 骆秋不耐烦:“上次去那边拍戏的时候不是带你去过九寨沟了吗?” “就急匆匆去了半天也能算吗?再说上次去的时候是春天,九寨沟秋天去最漂亮,你懂吗?” “喂,你这个人重点严重错误好吗?难道你关心不应该是我们能不能把身体换回来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想的都是去玩儿?” “可是……能不能换回来我们决定不了,能不能去九寨沟,我们可以决定啊。”莫云丘理由充足。 骆秋被他的语气噎了一下,无言以对,愤怒地戳着ipad查航班,查酒店。 鼓捣了半天总算把这件事搞定,骆秋刚想看看别的,ipad就被莫云丘抢去。 “让我看看见面会的新闻。”莫云丘盘腿坐在了他床上。 “你看你头发都没擦干就往我床上蹭!一会我怎么睡觉!”骆秋大怒。 莫云丘不理他,转过身子把背对着他。 先是看了会娱乐新闻,比较官方的报道,没有什么花样。又打开微博,几条见面会新闻的转发数和评论数十分惊人,尤其是抓拍抛玫瑰的那几张照片和视频,都快被转发疯了。 “哈哈哈!秋哥,你看我帅不!”莫云丘喜滋滋得点开大图。 “要帅也是我帅好不?” “那是,秋哥你最帅了。”莫云丘毫无诚意地狗腿着。 画面上的人面带优雅微笑,璀璨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泛出淡金色的光泽,合身的西服衬托出他身体的弧线,如一株劲松修长挺拔,他微微前倾,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刚刚离手,一片艳红花瓣散落,被镜头捕捉到,让人生出一种不知花落谁家的感慨。 莫云丘自我陶醉了一番,点开了下面的评论。 “秋秋,我们永远爱你!” “恭喜骆秋成为影帝~” “呜呜呜,没有抢到花……[大哭]” “十年回顾我都看哭了,有木有啊!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们都支持你!” “秋秋是我的!你们滚一边去,小婊砸![怒火][怒火]” 几万条评论根本看不过来,莫云丘随便翻了一些,眉开眼笑,当然也有些黑黑,都被他自动忽略了。 他又看到一条转发数量不小的微博,是一个抢到玫瑰花的粉丝发的,她手里拿着玫瑰花,脸上盖了一只可爱的骆驼:“啊啊啊!秋秋的玫瑰花丢在我头上了!好幸福!你们嫉妒我吧!秋秋,我爱你![爱心][爱心]” “我要转发这条微博。”莫云丘对骆秋道。 骆秋瞅了眼微博,又瞅了眼美得冒泡的莫云丘,微不可察的弯了下嘴角:“你想转就转呗。” 莫云丘立刻按下转发:“我也爱你们[亲吻]~” 不一会儿,下面又是一片尖叫。 好不容易等他看够了,也玩够了,一旁骆秋都快睡着了。 莫云丘这才想起来,是来跟他说死猫的事的。 “秋哥?” 莫云丘拍了他一下,骆秋拧着眉头翻了个身:“睡觉去,明天中午的飞机。” 想说的话只能吞了回去,离去时莫云丘关了灯,掩上门。 回到房间,莫云丘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这几天他也时常回忆两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骆秋正在拍一部武侠片,在峨眉山取景,那天他刚巧没有戏份,在莫云丘的撺掇下,两个人不好好休息,蒙了面上山游玩。 他们避着人,专走小路,沿着一条僻静的羊肠小道,发现了一处破庙。 这座庙真的是小,只有一进,转悠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看到,里面不知道供了什么菩萨,彩漆斑驳,他们两个也不认得。 “秋哥,求个签吧。”莫云丘眼尖,看到供桌上的签筒,唆使骆秋。 骆秋高冷地表示这种是封建迷信活动,他不想参与。 “来嘛,进来玩玩而已。” “你别念老鸨的台词行不行,想求你自己求。” 两人拉拉扯扯中,签筒摔在地上,签洒了一地。 “你看你,把人家东西都弄坏了,这可是人家骗钱的家伙。” 骆秋追着一支飞到门外签,刚想去捡,一只白白嫩嫩的手先一步捡了起来。一个杀马特发型,穿着僧袍的人笑眯眯地敲着竹签:“帅哥,算命不?” 于是就有了十年大劫之说。 到底能把身体换回来吗? 莫云丘胡乱想了半天,又拿出手机拨弄了一会,闭眼睡去。 第十四章 第二天,莫云丘费尽心思打扮了一番下楼,可骆秋只看了一眼,又把他揪回了更衣室。 “我觉得我穿得够得体了啊。”莫云丘为自己的审美鸣不平。 他穿了一身带有运动元素的服装,以浅色为主,看上去干净爽朗。为了搭配这套衣服,为了不让骆秋鄙视,他可是下足了功夫,特意把各大时尚杂志上的运动装研究了一遍,又在骆秋的更衣室里泡了几个小时,在镜子前照了许久才出来。 骆秋麻利地从衣堆里抽出衣服裤子丢到他脸上:“你穿运动装干什么?” “咦,我们不是去峨眉山吗,不用登山吗?” “我们今天中午飞成都,到山下酒店就差不多晚上了,登山是明天的事。”骆秋解释道,“这套衣服你带着明天穿吧。” 莫云丘抱着衣服哦了声,又开心道:“这么说我这套衣服选得能入你法眼?就是不适合今天穿?” “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也是审美的一部分。”骆秋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嘁,夸我一下会死啊?” 莫云丘开始换衣服,*着上身,从骆秋丢给他的衣服里挑出一条内裤:“秋哥,你干嘛连内裤都要再拿一条?” 骆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开他的裤子看了一眼:“颜色不搭,换掉!” 莫云丘捂着屁股跳脚:“你耍什么流氓呢!” “我看我自己的鸟怎么是耍流氓呢?”骆秋一脸正直,一转身忍不住勾起唇角。 莫云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去勾骆秋的裤腰:“我也要看我的鸟。” 十分钟后,莫云丘揉着红通通的手,跟在骆秋身后下楼。 抵达成都已是下午三点半,出了机场,来接他们的车却还没到,骆秋联系了酒店,对方一个劲地道歉,说马上就到。 莫云丘上半边脸用墨镜挡着,下半边脸用薄围巾挡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但他极不习惯,一双眼睛还从墨镜缝隙里往外瞟。 骆秋望着他,靠近一步提了提他的围巾,盖住露出的一小片脸,干燥的手上带着温暖的气息:“我们进去坐吧,估计要等一会了。” “我有点口渴了。” “刚才在飞机上怎么不喝?” “飞机上不渴啊。”莫云丘理直气壮道。 “你等着,我……” 话没说完,莫云丘已转身跑了:“我去买水!” “喂,你……”骆秋还想说小心被认出来,结果他早就没影了。 几分钟后,莫云丘拿着一瓶矿泉水跑了回来。 “没被认出来吧?”骆秋可不想还没干正事,就被人堵着寸步难行。 “包成这样还能认出来,下次出门只能把丝袜套头上了。”莫云丘打开矿泉水,递到骆秋嘴边,“喝水。” 骆秋就着喝了几口:“你自己喝吧,我又不渴。” 莫云丘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着。 以前不管是片场还是私底下,莫云丘给骆秋喂水喂惯了,两人浑然不觉这一举动有多亲密,甚至有人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可他们向来又是习惯被人注视的,所以哪怕有人在看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莫云丘又喝了一口:“怎么车还没……啊!” 突然之间,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从身后飞奔而来,把莫云丘撞向马路,矿泉水瓶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马路中央,水洒了一地,连脚边的行李都飞了出去。 马路上车来车往,眼看莫云丘扑向一辆疾驶的车辆,骆秋眉毛一跳,长臂一展,将他拉了回来。 莫云丘撞在骆秋胸口,惊魂未定,围巾差点就松脱,骆秋眼疾手快,捏住围巾绕了一圈,把他拨到身后,但还是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那人连连道歉。 骆秋狠戾的目光扫了过去,那人视线一触及,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当即收声。 这人肩宽腰窄,高大健硕,身高足有一米九,骆秋和莫云丘身高均是一八三,算得高了,可在这人面前不得不微微仰头。他眉目深刻,头发微卷,眼珠是褐色的,下颚有着东方人的细致,眉眼有西方人的深邃,好像是个混血儿,相貌很是英俊。 这么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面前,是极有压迫感的,但对骆秋造成不了丝毫威胁,他眼中带着寒芒,冷冷看着这人,气势惊人。差一点莫云丘就被撞飞了,差一点就要被车撞倒,差一点就要受伤,骆秋满腹怒火。 这人感觉到了骆秋的敌意,笑着道歉,声音低沉地好像大提琴:“实在是对不起,一时跑得急了。这位先生,没有受伤吧?”他视线绕到骆秋背后,去看莫云丘。 骆秋警惕地又把莫云丘往身后带,挡住这人的视线,吐出两个字:“没事。” 男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往远处看了眼,捡起摔在地上的行李:“那我先走了,真对不起,有人在等着。” 骆秋收回冰冷的视线,从马路上捡回莫云丘的行李,拍了拍灰尘,又捡起空瓶子丢进了垃圾桶。 莫云丘心有余悸,又看了那个高大的男人一眼。 那人正弯腰进车,这时忽然回头,对上了莫云丘的视线,点头微笑示意。 莫云丘一怔后,也是点了点头。 “你看什么啊!”骆秋扳过莫云丘的脸,“人家长得帅,眼睛都看直了?” 莫云丘回过神来,不由得笑道:“哪有秋哥你帅啊。” “口是心非的家伙!”骆秋黑着脸。 “真的真的!不就是长得高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最讨厌长得比我高的男人了!所以,秋哥你最帅了!” 骆秋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又问道:“你现在说我帅,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这很重要吗?秋哥你最帅不是问候语一般的存在吗?秋哥,你对帅这个问题到底是有多执着啊? 莫云丘顾左右而言他,张望着马路:“咦,怎么车还没来啊?” 骆秋又拨电话催促。 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莫云丘隐约明白骆秋为什么这么生气。联想起那只死猫,还有骆秋偶尔的言辞闪烁,莫云丘想着等一有空还是要把猫的事情跟他说一下。 又等了一会,接他们的车终于来了。 待他们抵达酒店,已是晚上,匆匆吃了点晚饭,两人回到套房。 “洗澡去。”骆秋铺开一张新买的峨眉山景区地图,正在研究。 莫云丘打开行李箱,顿时傻了眼。 第十五章 看着莫云丘一脸郁卒走到客厅,骆秋问道:“怎么了,干嘛不去洗澡?” 莫云丘苦着脸:“好像我的行李拿错了。” 骆秋丢下地图,进屋翻了翻行李,果然不是莫云丘的东西:“你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都是衣服,还好证件什么都在你箱子里。” 莫云丘郁闷至极,可惜了那些昂贵的衣服,更懊恼的是,他费尽心思搭配的,准备明天穿的运动装也没了,本来还想着终于能展现一下自己的审美。 他拎起一件白色衬衫,目测肩宽和衣长,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撞我的男人!这衣服尺寸这么大,八成是他的!” “看看有没有联系方式。”骆秋粗略地翻了一遍,基本上也都是衣服,可能证件被那人随身带了,最后在箱子的网兜里取出一本《vog》。 《vog》是全球首屈一指的时尚杂志,这一本还是全球版的。 “果然是个模特,难怪觉得脸熟。” 莫云丘凑过去一看,封面人物赫然是那身材高大的男人。封面上,这人下身穿着牛仔裤,腰线极低,露出漂亮的人鱼线,上身衬衫敞开着,胸肌健美精壮,他头发凌乱,脸上略有胡渣,狂野的气息扑面而来。 忍不住吹了一下口哨,骆秋横了他一眼,莫云丘连退三步,指着封面,嫌恶扭过头:“暴露狂!” 骆秋这才略表满意,翻看杂志。 “夏星火,我听说过他的名字,最近在国际新蹿红的一个亚裔男模,没想到还上了《vog》封面,挺有能耐的。” 莫云丘在一旁翻他的衣服:“哎呀,都是名牌啊,哎呦,还有不少奢侈品牌。” 相比之下,为了不要引人注目,莫云丘那箱子里装的都是普通名牌。 “别土鳖!这种衣服家里还少吗?”骆秋鄙视道,“我让人查一下他的联系方式,然后问问他是不是拿错行李了,你先去洗澡。”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啊。” 骆秋从另一个箱子里找出一套宽松的衣裤,幸亏他们二人骨架差不多,衣服可以换着穿。 “还有……没有内裤……”莫云丘低着头道。 骆秋又丢出来一条内裤。 莫云丘捏着这条洗得干干净净的纯色内裤,脸上阵阵发热。 “你纠结什么啊,这本来就是你的内裤,将就一晚上,明天去买新的。”骆秋对他的反应很是不屑。 “我不是在纠结……”莫云丘觉得自己一定被内裤之神诅咒了,早上还在挑三拣四,晚上连内裤都没得穿。而且这条内裤的命运未免也太波折,被自己穿过后,又被秋哥穿,现在又被自己穿,一条内裤被他们两个人穿来穿去,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骆秋已经在打电话让公司的人查夏星火的联系方式了,像夏星火这种名模的电话不是什么秘密。莫云丘抱着衣服赶紧先去洗澡。 等莫云丘洗完澡出来,骆秋已经打完电话,又开始研究风景区地图了。 “行李怎么说?”莫云丘伸了个懒腰,舒服地躺倒在床上。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也发现行李拿错了,说为了表示今天撞到你的歉意,明天一早会亲自把行李送来。” 莫云丘瞥到那本《vog》放在了床头,严重怀疑刚才骆秋趁他洗澡时,把关于夏星火的内容读了一遍。 明明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骆秋敏锐地捕捉到了莫云丘的视线:“再看当心长针眼。” 莫云丘笑着往前挪了挪:“秋哥,我跟你说件事。” “说。” “就是昨天见面会……”莫云丘把收到死猫的事说了一遍。 骆秋起初漫不经心的,可听着听着就拧起了眉头,放下了地图,神情凝重。 “不是让你不要随便拆粉丝礼物吗?”骆秋沉声道。 莫云丘淡淡道:“你还怕我被这种东西吓到吗?” 骆秋瞅了他一眼:“死猫我倒觉得还好,如果你收到一盒活蟑螂怎么办?” 一想到一盒蟑螂爬来爬去,有密集恐惧症和爬虫恐惧症的莫云丘当即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秋哥,你能不恶心我吗?” “叫你再手贱。”骆秋笑了笑,但又很快收起笑容,“你应该昨天立刻就告诉我的,现在隔了一天,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那倒也不是。”莫云丘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 那是莫云丘在化妆间自拍时,那个送礼物的男人刚好走进来,他便多留了一个心眼,从镜子里拍到了那人的正面。 骆秋看了一眼,当即将照片发送了出去,莫云丘在旁边看着,是发送给了检察官宋云齐。 “以前你不是也收到过不少脏东西吗,为什么最近会那么在意?” 骆秋把手机塞还给他:“你想知道?” 莫云丘用力点头:“想!” 骆秋勾了勾手指,莫云丘激动地递上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上,暖暖的,痒痒的,思绪乱了一瞬。 “不告诉你!”骆秋斩钉截铁。 “靠!”莫云丘竖起两根中指,“我鄙视你!” “我洗澡了,你睡觉吧,明天登山。” 莫云丘钻进被子,听着浴室里轻微的水声,有点睡不着。 他在床上蹭了会,拿起床头的《vog》翻看,封面夏星火的扮相有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人情不自禁多看几眼。莫云丘翻到访谈看了一会,全英文的访谈,他大致看明白了七七八八,基本上是夏星火在谈论与他合作过的几位名设计师,还有一些潮流时尚的东西。 对此,莫云丘一点兴趣都没有,看了一会便昏昏欲睡,果然是催眠好物。趁骆秋还没出来,赶紧把杂志照原样放好,免得又被他说。 等骆秋冲完澡,莫云丘的眼皮已经黏住了。 他感觉到光线一暗,是骆秋关了灯,随即对面的床坐上了人。 “秋哥。”莫云丘睡意朦胧,连说话声都带着沙哑的困意。 “嗯?”尾音一挑,暗藏诱惑。 “那个夏火星,真的没有你帅。”莫云丘轻轻地说。 骆秋低声笑着,声音醇厚得好似甘甜的美酒,听得人酥酥麻麻的,染上醉意:“他叫夏星火。” 第十六章 一觉醒来,两人开始准备登山的行装。 莫云丘非常懊恼没有事先准备登山杖,结果被骆秋鄙视了一通,并冠以老头子的称号。莫云丘愤怒地普及了一下登山杖的常识,并表示这是驴友的标配装备,但还是被骆秋蛮不讲理地从里到外鄙视了一遍。 门铃响起,骆秋放下墨镜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正是昨天的夏星火,他今天穿了一款深灰色的长风衣,配上他高大的身材,显得风度翩翩。 “你好。”夏星火笑着把行李推了进来,“抱歉,给你造成麻烦了。” 两人交换了行李,骆秋打开看了看,他也不知道莫云丘装了点什么,稍稍看过便罢:“谢谢你特意送来。” 而夏星火更是连行李箱都没有打开,完全不太在意的样子:“应该的,那我走了……” “秋哥,我们要不要带上手电筒?”莫云丘从卧室里探出头来。 “不用了吧,少带点东西。” 骆秋顺手带上门,夏星火却突然张开手掌,将门顶住。 “骆秋?”夏星火半个身子挤了进来,“你是骆秋吗?” 莫云丘这才想起自己是“不能随便出来见人”的,往屋里缩了缩,可又觉得这样太过没有礼貌,只得又站了出来,摆出一副亲民的样子:“你好。” “原来我昨天撞的是骆秋啊,真是……”夏星火的步伐很大,几步就站在了莫云丘面前,热切地望着他,“真的是太有缘了!” 当他说出“有缘”两个字的时候,莫云丘明显看到骆秋的眼皮跳了跳。 “我是你的影迷,我非常喜欢看你的电影!恭喜你获得金龙奖最佳男主角!”夏星火的语气有些激动,但还是彬彬有礼地站在他面前,琥珀色的眼睛灼灼地看着莫云丘,好像要把他吞了似的,这种眼神令一旁的骆秋极为不快。 莫云丘并不习惯被人这么看,干笑道:“谢谢!另外也谢谢你把我的行李送过来,一大早就让你跑一趟,辛苦你了!” “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才是,昨天有没有撞伤你?” “没事的,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你这么说就更让我内疚了,不过如果我朋友们知道我撞到了骆秋,一定会羡慕死我。” “呵呵,你太客气了。你是模特对吗,我冒昧翻了一下你行李箱里的杂志,照片拍得非常棒,男人味十足。” “你喜欢吗?你喜欢就送给你!”夏星火说着就要开箱子拿书。 边上的骆秋用力地咳嗽了一下,以示存在感。 “不用麻烦了。”莫云丘瞟了一眼骆秋,头上冒汗,按住他的行李。 “不麻烦,反正我多的是!” “不用!真的不用!”莫云丘悄悄抹汗。 夏星火看了眼铺在地上还没有收拾的装备:“你们这是要上峨眉山是吗?正好我今天有空,我陪你们上山吧,我老家就在这边,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不等莫云丘接话,骆秋站了出来,发挥他“助理”的作用,“骆先生上山拜佛,求个安静,不希望有人打扰,还请你谅解。” 夏星火这才认真打量骆秋,深邃的眼眸似乎有暗潮在涌动。骆秋迎视着他的目光,面若沉水,虽说眼前的男人比他高一些,可在他富有攻击性的视线下,这些差距荡然无存。 “那好吧。”夏星火收回视线,又对莫云丘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很高兴能与你见面,祝你玩得开心。这本杂志还是送给你,闲着没事随便翻一翻也好。” 说了半天,夏星火还是把那本《vog》留了下来。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莫云丘觉得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看着骆秋的臭脸,他缩着脖子指了指门口:“你的粉丝。” 骆秋横了他一眼:“不,是你的粉丝。” “秋哥,你生什么气呀?那么多粉丝要死要活地对着我喊我爱你,都没见你生气啊……” “你看这家伙看你的眼神,色眯眯的,不像话!视奸懂吗?” 莫云丘嘴角抽了抽。 有吗?明明跟其他粉丝没有太多不同啊,而且人家自己都是名人,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像见面会上近距离接触,一些粉丝恨不得扑上来又啃又咬。 “换衣服去吧,时候不早了。” 因为行李丢了,莫云丘起床到现在还穿着t恤,便找出那套运动装换了起来。 骆秋看看莫云丘,又看看《vog》封面上半裸的夏星火,拿起杂志咚的一声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笑容。 ————*————*————*————*————*————*———— 峨眉山山势陡峭,景色秀丽,又因为是佛教名山,所以游人特别多。不过他们避开了节假日,又不是初一十五,总算不至于人山人海。 两人上了山,凭着非常不可靠的记忆,走上了山间小路,不多一会儿,就鲜有游客了。 “我认为应该走这条路,我记得那破庙是在山顶上的,云很低,好像伸手就能摸到。”莫云丘指着一条上山的路。 “好好说话,装什么文艺青年?我明明记得那庙是在山腰上的,旁边还有一棵歪脖子树。”骆秋的脸都快凑到地图上了。 “你别看地图啦,你从昨晚看到现在了,都被你看出花来了。一句话,你到底认不认路?” 骆秋将地图折叠好,塞进背包,扶了扶墨镜,正色道:“不认路。” 莫云丘败下阵来,深深地感到自己被坑了。 “走!”骆秋反倒精神了,收了收背包,挺了挺胸膛。 “走?往哪走?” “凭感觉走,你跟着我就是了!” 不知怎么的,被他这句“跟着我就是了”触动了一下,莫云丘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走啊,傻了?”骆秋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莫云丘唇角一弯:“来了!” 虽然他们走的不是正经的大道,但四周景色依然瑰丽秀美,山峦叠嶂,繁茂的绿荫之上,是波云诡谲的云海,不时还能看见山间野猴远远地在树丫上跳跃。 一路走来,人是越来越少,耳边只听到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鸟儿鸣叫的啾啾声,仿佛能洗涤心灵的污垢,令人神清气爽。 骆秋的脚步慢了下来,左右张望着:“好像对了,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莫云丘东看看西看看,虽说是有点眼熟,可这里的小路不都是一个样吗? “你看那棵树,有印象吗?” 顺着骆秋指的方向望去,山路旁的林子里有一棵一人环抱的树,树根一左一右压着两块巨石。 “那时候我还指给你看来着,想起来了吗?”骆秋坏笑。 莫云丘彻底想起来了,那天他们也是像这样走在无名的路上,骆秋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这棵形似男.根的树。 “秋哥,你真黄暴!”莫云丘一副“交友不慎”的表情。 “我是说这棵树有着不屈不挠,破石而出的顽强毅力,象征着不畏艰险,迎难而上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的!”骆秋一脸正直,“你想什么呢,满脑子淫.秽色.情!离我远点!不要玷污我!” 莫云丘被气个半死:“秋哥,你要点脸行不?” “加快步伐!我们就要到了!看我不好好收拾那非主流神棍!”骆秋咬牙切齿。 沿着小路蜿蜒向上,当他们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平台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他们二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第十七章 眼前哪有什么破庙,只有一棵参天大树,粗大的树干如同一面墙一样挡在他们面前,粗粝的树皮布满均匀的裂纹,刻下岁月的痕迹,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华亭如盖。 再看这平台,纵横不过十来步的样子,哪里能盖得上一座庙?到是天上云的确很低,除了这棵古树,周围也没有其他太高的树,站在平台上俯览,大片山脉如绿草地一般在脚下铺陈开来。 莫云丘绕着大树转了一圈:“秋哥,我记得应该就是这里啊。” 骆秋原地不动,眉头微微皱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庙呢?那庙虽说破了点小了点,可拆了总有痕迹吧,再说就算庙拆了,移了棵树来,也不至于两年时间就长成这么大呀。 “我们该不是中邪了吧?”莫云丘对着树干又拍又摸又戳。 骆秋面色沉冷,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还是看不出任何有过建筑物的痕迹,眸色微黯,转过身去:“算了,我们回吧。” 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眸暗了一瞬,莫云丘心中一抽,极不甘心地抬头仰望着大树,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有些刺痛。 难道真的换不过来了?虽然说当影帝很爽,但总是不太适应,而且更重要的是,不希望那双星辰般的眼睛蒙上灰尘。 “回去吧,还在想什么?”骆秋远远地喊道。 莫云丘加快脚步:“我们再找找吧,可能是走错路了。” “不找了,我累了。” 莫云丘小心翼翼地多瞥了他几眼,不再多话。 他们顺着山路下山,经过一些卖旅游纪念品的小店。“来随便看一看啊!”小贩吆喝着。 莫云丘走上前,指了指山上:“这条路上去有没有一座庙啊?” 小贩看了一眼:“没有的,上面没有庙的,上面是一棵菩萨种的树。” “我以前来的时候,明明有一座庙,我还烧过香呢。” “没有的。”小贩肯定道,“我在这里摆摊好多年了,没有庙的,你们走错路了吧。” 莫云丘彻底没辙了,难道真的是撞到鬼了? “老板买点纪念品吧?你看这块玉怎么样?”小贩开始推销,拎起一块白乎乎绿油油的石头,上面雕了一尊菩萨。 莫云丘扫了一眼摊位上琳琅满目的纪念品,大多是饰品之类的东西,他拿起一个钥匙扣:“秋哥,你来看看。” 骆秋无奈上前,这是一个琥珀色的树脂钥匙扣,一面是个劫字,另一面是个缘字。 劫即是缘,缘即是劫。世事难料,福祸相依,大概便是如此。 “这个好,我买个送给你。” 骆秋瞪眼:“你就送我这种破烂玩意儿?我给你的钱都被你吃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懂吗?”莫云丘斜睨,“这钥匙扣多少钱?” “二十块。”小贩伸出两根手指。 莫云丘刚要掏钱,骆秋就抢道:“十块钱卖不卖?” “老板,二十块钱很便宜啦。” “这种塑料卖二十太贵啦,就十块钱,十块钱我都嫌贵啊,看你做生意不容易,日晒雨淋的,喏,十块钱拿好了!”骆秋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人家,眼疾手快,丢下十块钱,把钥匙扣捏在了手里。 莫云丘傻眼,什么时候秋哥把砍价技能点满了,而且还应用得如此娴熟?平时从来没有见他买过东西啊! “秋哥,你买个十块二十块的东西还跟人讨价还价?”莫云丘压低了声音。 骆秋扬着头:“这里卖东西报出来的价格就是让人砍的!” “让人知道你骆秋跟小贩砍价多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我的钱是赚的,又不是抢的!再说了,现在你是骆秋,我是骆秋的助理!我没砍五块钱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确定仁至义尽是这么用的吗?” 那边小贩摆出不情愿的样子收下十块钱,转而又开始兜售其他东西:“再看看吧,这串佛珠喜欢吗,开过光的。” 莫云丘挑来挑去,看什么都喜欢:“秋哥,这串好,雕得还挺精致的,或者这串吧,挺沉的,看上去比较有质感。” 骆秋侧目:“你能买点稍微上档次的东西吗?” “我觉得挺好的呀,秋哥,这几串都不错,怎么办?” 骆秋黑着脸:“买买买!” 确定了没有办法把身体换回来,虽然是遗憾,但总算是绝了个这念头,不用再把心思花在这上面,好好考虑将来才是正题。 两人暂且放下杂念,尽情游玩了一番,在山上住了一晚再下山。 莫云丘一想到回去就要继续当影帝了,整个人还恹恹的,没想到骆秋带着他去九寨沟玩了一圈,又在成都待了几天,才返回北京。 当莫云丘问起为什么大方地放那么多天假,骆秋冷笑着说“这是最后的狂欢”,吓得莫云丘一阵哆嗦。 ————*————*————*————*————*————*———— 两人一回到家,佟成睿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你们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们私奔了呢!”佟成睿在电话里吼。 莫云丘都不敢把电话放在耳边,生怕被震聋:“不是有告诉你去四川玩了吗?” “电话总是打不通,你们知道我多担心吗?都不知道每天给我报个平安!” “这不是山里信号不好嘛,佟妈妈。”莫云丘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学着骆秋的口吻。 “而且都没有给我带土特产,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们买了好多佛珠,开过光的,你要吗?” “你买的还是小莫买的?” 莫云丘疑惑:“有区别吗?” “你买的我考虑拿一串,小莫买的就算了,肯定是地摊货!” 莫云丘心头有草泥马飞奔而过,再也不想理会佟成睿了。 正说着,莫云丘看到骆秋从楼上下来:“不聊了,有工作安排再发给我。” “是阿睿?说什么来着?” 莫云丘用力地哼了一下:“他竟然敢鄙视我的品味!” “品味?你有这东西吗?” 骆秋刚刚换洗过,穿着一身白衣,手里拿着记事本。莫云丘几乎看傻了眼,这套衣服是自己的不错,可现在他穿出来,怎么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白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一粒,露出一截脖颈,锁骨隐约可见,白色的长裤烫得笔挺,裤线整齐得好像画出来的一样,刚洗过的头发,有一缕碎发垂在额角,撩人心尖。最让他惊叹的是骆秋不知道哪里翻出了一副无框眼镜,禁欲气息十足。脸还是那张脸,可气质完全变了,眼镜下视线凌厉,透着凛凛不可侵犯的冷冽之气。 他往沙发上一坐,背脊挺直,双腿交叠,笔记本搁在膝盖上,微微侧头看过来,简直酷炫到没朋友。 再看莫云丘,上身穿着宽松的烟灰色上衣,下身穿着牛仔裤,眼神柔和明亮,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就是脚上的小熊拖鞋稍微有点不搭。 “现在我们开始工作。”骆秋打开记事本,推了下眼镜,斜斜地看着莫云丘,整个人瞬间鬼畜了。 第十八章 莫云丘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小学生听课的姿态。一叠纸丢过来,翻了一翻,都是设计师eric刘和dn服装公司的资料。 “把这些资料看熟了,不要到时候露陷。”骆秋解释道,“eric跟我算是朋友,否则以他在时尚圈的地位,不会轻易为一部电影设计全套服装。” 莫云丘一边点头一边看,大致的来龙去脉他跟在骆秋身边的时候都知道,现在得记记熟,免得跟人打交道的时候出错。 “eric的新装发布会是在下个月十号,也就是说你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可以训练。”骆秋在记事本上圈出了一个时间。 两个星期听上去还好,莫云丘表情一松。 “你是不是觉得两个星期很长?”骆秋凉凉的声音钻进耳朵。 莫云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对待工作骆秋是极为顶真的,莫云丘可不想白白挨骂。 “我都帮你安排好了,这三天,我会先对你做一个基础的形体训练,后面我会请一名专业老师来指导,下个星期,我们安排去天桥模特公司。dn是天桥的大客户,eric这次新装发布会的大部分模特都会用天桥的人,到时会给有一些训练课程。另外明天我给你安排了去看一场秀,你可以感受一下气氛,看看职业模特是怎么走秀的。” 莫云丘听着只有点头接受的份,哪里有反驳和提意见的机会。 “其实以前你有跟我去看过一些时装发布会,不过我估计你光顾着吃东西和凑热闹,都没用心看走秀。” 莫云丘汗颜,太被人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现在就开始训练。” “现在?”莫云丘惊讶。 “有问题吗?还是你需要虔诚祷告一番?” “不不!”莫云丘立刻起身,“那就现在开始吧。” 骆秋忽然上前一步,目光一寸一寸地在莫云丘脸上掠过,近得连呼吸都能听到。 莫云丘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紧张道:“秋哥,怎么了?” “好好干,如果你毁了我骆秋的名声,我就……哼哼!”骆秋狞笑。 莫云丘的喉结滚了一下:“你就怎么?” “我就把你的裸照散布出去!” “你怎么可能会有我的裸照!”莫云丘大惊。 可话刚一说完就意识到,现在骆秋要拍他“莫云丘”的裸照实在是太容易了。 “秋哥,你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吧?”莫云丘哭着跟在骆秋身后。 骆秋摊了摊手:“不好说啊,我要是心情不好呢,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两人换了衣服,来到专门空出来练习室,骆秋先不急着给他训练,而是打开电视给他放了一段米兰时装周的秀场视频。 “有什么感想?”看了有七八分钟之后,骆秋问道。 莫云丘眨了眨眼:“很帅。” “你能不盯着脸看吗?” “衣服也很有型。” “喜欢吗?我买来送给你。” “真的!” “你做梦!” 骆秋关掉视频,又拿出dv和三脚架,放在房间的一端,调整高度:“现在你来走几圈。” “就直接走了?你不先教我点什么?”莫云丘手足无措地站起身。 “你先走,凭你刚刚看过的印象,凭你自己的感觉走给我看看。去,到那一头去。” 富有节奏感的音乐从音响里传出来,骆秋按下录制键,向他抬了抬手,示意开始。 莫云丘握了握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随着音乐的节奏,迈出步子。 骆秋双臂环抱,一会看看人,一会看看小屏幕,一会歪着脑袋,一会皱着眉头:“放松点,你机器人啊,还是没加过油的那种!你的手,又要同手同脚了!跳什么,你小白兔吗?脸上什么表情啊,在哭吗,我欺负你了吗?眼睛乱瞟什么,你都快漏电了不要放电!转身,快转身,要是t台上你就直接掉下去了!” 莫云丘欲哭无泪,一边脚下来来回回不停步,一边耳朵还要受骆秋的荼毒。 走了十多圈后,已是满头大汗,骆秋终于喊了停。 “自己过来看看。”骆秋招了招手。 “不用了吧……”不用看,莫云丘都知道自己走得有多难看。 “连看都不敢看还怎么进步啊,敢于面对自己走路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勇士!快过来!” “那就直接dv上看吧,不要连接到电视机上了。”莫云丘想着小屏幕看还能遮羞,电视机那么大,什么毛病都暴露出来了,简直太丢人了。 “不行!太小我看不清楚!你不是说我老花吗?” “你这是有多记仇啊!” 莫云丘的初次走台就被这么放在了电视屏幕上,他捂着脸,不敢多看。 刚开始几圈,简直不忍直视,动作生硬,神情忐忑,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而且骆秋特意让他换了紧身衣裤,身体的线条一览无遗,可以说是在镜头下原形毕露。幸好来回走了几遍后,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看上去像是正常人在走路了。 骆秋却看得津津有味,好像在看一部精彩的电影。 “还不错。”骆秋总结道。 莫云丘把脸埋在手心里:“你不用安慰我了。” “真的,还不错。” 莫云丘抬起头,不敢相信:“真的还不错?” “嗯,脸一百分,身材一百分,气质零分,平均下来六十六分!恭喜你,及格了!”骆秋还噼里啪啦拍着手。 敢情都是骆秋留下的外在条件撑着?莫云丘又把头低了下去。 骆秋勾了下唇角。 其实他的评价真的是“还不错”,虽然说莫云丘走得很慌张,但是他走路的动作很干净,没有歪歪扭扭的怪毛病,多亏他大学里有过形体训练的底子,抬头挺胸收腹都做得很到位,单纯的走路样子还是相当漂亮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eric去走秀吗?”骆秋关掉了电视机。 “你不是说什么互利互惠,互相帮助吗?”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骆秋沉下声音,每当他用这种低沉的嗓音说话时,就特别有种醉人的魅惑,让人情不自禁照着他的话去做。 莫云丘有些沮丧地抬起头。 “这就被打击到了?看来是我以前对你太放松了。” “哪有啊,就是有一点点不爽。”莫云丘用拇指掐着小指指节。 “你知道一个模特除了基本功,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莫云丘不假思索:“气质。” “说得对,不过就你现在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你看你现在长那么帅,身材又那么好,又不差人什么。” 莫云丘抽着脸,明明骆秋是在说鼓励安慰的话,为什么听着又像是在自夸? “你也有自己的气质,而且很迷人。你不需要学别人的,更不需要刻意模仿我。”骆秋继续道,“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自信。过去,你总是站在我身后,从来都没有没心没肺的样子。当然这样也很好,只是现在不行,现在需要你站在我前面。这对你来说是机遇也是挑战,有了自信,你接下去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害怕,才有可能当好这个影帝,这才是我要你去走秀的原因。” 莫云丘思考着他话里的深意,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骆秋一把将他拽了起来,目光锋锐如刀,嗓音沉冷:“这场秀,将会是你的第一步!我要你在十几米长的t台上,走出唯我独尊的气势!” 唯我独尊! 莫云丘一震,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捶在胸口,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在骆秋锐利的目光下,他的眼神也随之改变,慢慢地把温柔收敛与内,藏在眼底,散发出来的是强硬和坚定。 第十九章 “现在开始正式练习。”骆秋正色道。 莫云丘连忙侧耳倾听,准备接受调.教。 骆秋指了指墙角:“站墙去。” “要不要从那么基础开始啊。”莫云丘一看骆秋又瞪起了眼,连忙改口,“我马上去!” 骆秋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教鞭,煞有介事地挥舞着。 “立腰,提臀!大腿肌肉收紧了,膝盖夹紧,我可没有罗圈腿!” 教鞭在莫云丘身上戳来戳去,莫云丘耐不住痒,扭动了一下。 “扭什么!”骆秋一鞭子抽在了他半边屁股上。 莫云丘忍了忍:“好痒。” 骆秋丢开教鞭,抓着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上臂:“双肩打开,自然下沉,手臂放松。” 温暖的手掌盖在肩膀上,带着些许分量,沿着肩膀捏着手臂的肌肉一路向下。 莫云丘当即心猿意马,眼神又飘了起来。 “你紧张什么啊?放松啊。”骆秋立刻感觉到掌心下的肌肉绷紧了。 “你……你离我远点,我就放松了。”莫云丘咳嗽了一声道。 “居然敢嫌弃我?想死吗?”骆秋变本加厉更近了一步,“脚踩住了,脊梁骨挺直撑开,感觉骨节在一节一节向上延伸。你总是觉得我比你高,就是这个缘故。” 莫云丘照着他的话去做,感受着身体的舒展。 “别踮脚,别往前倒。”骆秋说着就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踢了一下他的脚。 莫云丘最是怕痒了,腰上这么来一下,当即受不了,控制不住又晃了晃,这时骆秋又一脚踹来,突然失去重心,向前摔倒。 骆秋眼疾手快,将他抱个满怀。 鼻子撞在了骆秋的下巴上,那酸劲直冲脑门,整个人都软了。 骆秋揉了揉被他撞痛了的下巴,捧起他的脸:“让我看看有没有把鼻子撞歪。” “你怎么尽关心你鼻子啊?”莫云丘捂着鼻子,因为实在太酸了,眼泪都控制不住,直接流了下来。 骆秋抹着他的眼泪,温暖的手指擦过眼角,嘴上凶巴巴道:“哭啥!我可没虐待你啊,就是让你站墙角而已。” 他不说还好,说了莫云丘的眼泪更是飚出来:“我不是哭好吗?我这是酸的!” “那你这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不是给我看吗?” “谁哭给你看了,我躲厕所哭也不会哭给你看啊!” “那还是哭了!” “滚!” 莫云丘掐着鼻根,试图用疼痛来压制酸楚,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抬头再看骆秋,已经笑得脸都快抽筋了。 “秋哥,你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真的好吗!”莫云丘大怒。 骆秋努力想要克制,可看到莫云丘眼睛又红又湿,头发却气得要竖起来,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哭了哦,回头给你吃棒棒糖。”骆秋又笑着在他眼角抹了一把。 莫云丘这才意识到还倚靠在骆秋身上,连忙站直了身子,退开好几步。摸了摸眼角,有他指尖的余热,头脑又乱了几分。 “好点了吗?继续训练,还是休息?”骆秋总算是笑够了,开始正常地说话。 当然是训练了,都还没怎么开始呢,怎么休息?一想到那灯光璀璨的舞台,莫云丘就有了紧迫感。 乖乖回到刚才的位置,重新站好,心里想着要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骆秋暗暗赞许,语气还是不咸不淡的:“自己练着,我去放松一下。”说着他真的走出了练习室。 就在莫云丘好奇时,他又回来了,但是右手托着一托盘零食,左手拿着ipad。 他把小沙发和茶几拖到了莫云丘面前,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打开ipad看起了肥皂剧,时不时还眯着眼睛看看莫云丘,好像在检查他的站姿是否标准。 这种被罚站的气氛是怎么回事?还有他堂堂影帝,票房大拿为什么还要看肥皂剧?那女主哭哭啼啼地嚷着“我不听我不听”又是什么情况? 莫云丘盯着那一盘零食吞了下口水,花生瓜子开心果,奶糖话梅牛肉干,薯片酸奶彩虹糖,鸭脖鸡肫猪肉脯,样样俱全。 明明骆秋从来不吃,都是自己买来屯着的,现在他把这些东西搬到自己面前大吃特吃是几个意思? 骆秋剥开一根棒棒糖,舔了一舔,塞到嘴里,皱了下眉头。 “以后买好一点的棒棒糖,这种五毛钱一根的不要买,都是色素。”骆秋非常大爷地说着。 “这棒棒糖明明一块钱一根!”莫云丘抗议。 骆秋睨了他一眼:“站好,不要伸脖子,像乌龟一样,难看死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不损人会死星人!莫云丘再次被他气得想吐血。 骆秋挑出一根棒棒糖,剥去包装纸,送到莫云丘嘴边:“啊——” 莫云丘斜了他一眼。 “张嘴啊,奖励你的。” 莫云丘反复检查他的表情,发现他真没有存什么坏心,才张开了嘴。 骆秋满意地缩回沙发,看着莫云丘笔挺地站在墙根,唇边露出一小节塑料短棍,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还要吃开心果。”莫云丘的脸上还带着不爽的怒气。 “好,好。”骆秋剥起了开心果。 ————*————*————*————*————*————*———— 一个星期后,骆秋安排了莫云丘去天桥模特公司。 天桥是数一数二的模特公司,其签约模特经常在各大模特比赛中获得奖项,甚至包括不少国际性的奖项。 在总经理林泰的陪同下,两人参观了一下天桥,随处可见光鲜靓丽的俊男美女,即使不是模特,也打扮得非常时尚。模特们认出是“骆秋”,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有的蠢蠢欲动似乎想上前攀谈,可又见林泰在,只得按捺住。 “骆先生,正好我们天桥新招收了一批实训生,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看他们是怎么训练的。” 当晟华娱乐的人来联系说骆秋想来公司看一看时,林泰是极为期待的。不少模特在成名后,会想进军娱乐圈,与各大娱乐公司保持良好的关系,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弊。骆秋在晟华举足轻重,虽然dn的新装发布会,骆秋只是以个人名义友情参加,但骆秋本身就是最大的招牌。所以骆秋一来,他就亲自接待陪同。 “好的,如果方便的话,我的确想见识一下。”莫云丘有礼有节地应对着,“eric的发布会我会去凑个热闹,可你也知道走秀什么的我完全是外行,还需要老师指点指点。” “骆先生见多识广,气度非凡,走秀对你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 两人说着客套话,来到训练室,莫云丘站在门外看着,一个年纪略长,教官模样的人,正在指导一些十七八岁的男孩走台。因为骆秋找了一位专业老师在家里教学,所以对走台莫云丘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再看教官的教习,不由得看入了神。 可看着看着,莫云丘突然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骆秋立刻发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莫云丘看了林泰一眼,林泰识趣地退后了一步,莫云丘感激地点了一下头,对骆秋耳语道:“我好像有点拉肚子。” 第二十章 骆秋担心道:“不能忍?” 莫云丘为难:“有点困难。” 骆秋只得对林泰道:“林总,骆先生有点不舒服,请问厕所在哪?” “笔直走右手边。”林泰指了个方向,“要紧吗?需要去医院吗?” 骆秋看了莫云丘一眼:“不用了,抱歉,离开一下。” 迫不及待带着莫云丘去厕所,骆秋还是放心不下:“严重吗?” 莫云丘揉了下肚子,摇头:“应该……解决了就好了……” “怎么会拉肚子呢?是昨天晚上的面吃坏了?” 昨天晚上,骆秋为了表扬莫云丘训练刻苦,主动请缨亲自下厨,煮了两碗鸡蛋青菜面。除了青菜有点生,面有点烂,鸡蛋完全破了之外,其他都很完美。 “不应该啊,我一点事都没有啊。” “可能是我晚上睡觉吹到冷风了。”莫云丘苦着脸,“早上就拉了一次。” “叫你再踢被子!跟你说了几次了,什么坏习惯,跟小孩子似的!是不是还要我晚上起来给你盖被子啊?” 莫云丘无语凝噎。 “快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骆秋把他推进了厕所。 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叫了,再也耽搁不起,莫云丘赶紧冲进单间。 解决好拉肚子问题,刚要出去,就听见厕所门打开,又进来了人。 “哎,你看见骆秋了吗?”一个人说。 莫云丘的手在门把上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这人出名了就是麻烦,连上个厕所都会被人讨论。 虽然背后听人议论“自己”怪怪的,可人总免不了熊熊的八卦之心。再说了,现在就出去被人看到,总有些怪异,再万一,被他么堵在厕所里签名合影什么的,就更诡异了。 “看见了。”另一个声音有点单薄,有点凉,“我在大门口就看见他了。” “听说他会去刘大师的发布会走秀。” 后者没有说话,好半天不屑地嘁了一声,然后传来他们小解的声音。 原来不是粉,是黑! 这回莫云丘更不敢出去了。 第一个人笑道:“你嘁什么?” “一个拍电影的跑来走秀,有点名气了就都想插一脚,什么玩意儿?”后者的言语满是轻视。 “人家是影帝了,不一样了。” “影帝怎么了,还不是演戏的?他最多走走红地毯吧?t台还有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走的?还真以为模特这口饭容易吃?不要到时候闹笑话!” 莫云丘面色沉了沉。 自从变成骆秋,他所面对的都是褒奖赞美,和狂热的崇拜,就算当初拍手表广告表现不好,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这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有人在诋毁骆秋,这种感觉既让人愤怒,又让人不甘。 如果他还是原来的小助理,保准冲出去对这个说骆秋坏话的人冷嘲热讽一番。 “嘿,瞧你酸的,还就走走红地毯,这么多演戏的,又有几个能走红地毯?”第一个人说。 “反正这种人什么都想玩儿,就是不自量力!”后者忽然想了什么,冷漠的语气转为热切,“刚才站在走廊里的那个,是不是骆秋的助理啊?” “嗯,应该是的。” 后者兴奋地吹了下口哨:“长得真帅!” 前者暧昧地笑了声:“看上他了?” “侧光站着,那双腿好看死了。还有我跟你说,我们经过的时候他还看了我一眼呢,那眼神我看得都快晕了!哎呀,真是极品!”只是听他说话,都能感觉到他浑身冒着粉红泡泡。 “嘿嘿,你就浪吧。” 莫云丘的脸更加黑沉了。 这个人应该是在夸“莫云丘”长得帅吧,可为什么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很愤怒呢? 这种自己的白菜被别的猪惦记上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还看了一眼呢?真是花痴!有我这个大帅哥在这里,他会去看别人? 火气一上来,莫云丘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风度翩翩地走向水池,从容不迫地将手伸在水龙头下,温热的水流出,他淡定地洗起了手。 “骆、骆、骆秋!”那两个人惊恐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好像背后灵一样的人。 莫云丘优雅地向他们侧了侧脸,放出大招:骆秋式惊为天人三百六十无死角完美无敌微笑,。 两个人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拉好裤子,跑出了厕所。 当他们跑出去后,莫云丘咧着嘴,竖起了中指。 收拾好自己,莫云丘走了出去,一抬眼,便看到骆秋姿态悠然地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条腿斜撑着,另一条腿放松地弯着。修长的四肢赏心悦目,脸颊的轮廓如同工笔勾勒,阳光从侧面打来,半边脸被照成了金黄色,宛如圣光沐恩,毫不怀疑下一秒他会生出一对白色羽翼,冲上云霄。 真的很炫目,难怪那人会犯花痴。 但是他一开口就破坏了这美好的画面:“拉完了?这么久,拉脱了?” “没,感觉好多了。” “嗯,没事就好,要是再拉,我就送你去医院。” 两人往回走,莫云丘下意识地多看了他几眼,忍不住问道:“刚才经过俩模特,你看他们了?” “什么模特?我看谁了?”骆秋茫然。 “就是我上厕所时进来的两个模特。” “然后呢,有什么问题?” “你看他们了?” “看谁啊?我为什么要去看?长得很奇葩?” 莫云丘捶了捶脑袋,觉得跟骆秋纠结这种问题的自己才是一个奇葩。 可骆秋还是一脸莫名地追问:“你在说什么啊,干嘛要我看别人?” “没有没有,没什么,真的……” 两人回到训练室门口,林泰还等在那里,关切地问候了几句。 “骆秋!”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身穿订制西服,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热情地张开双臂,“真高兴你能来捧场!” 他就是dn中国的eric刘。 莫云丘也张开双臂与他拥抱贴面:“能参加你的新装发布会是我的荣幸。”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发布会邀请来的主秀。” eric让了让身子,一个人走上前来,莫云丘一看,竟是夏星火。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夏星火笑容可掬。 第二十一章 莫云丘意外,与他握了握手:“夏先生,你好。” 夏星火惊喜:“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太让我受宠若惊了。” 记的啊,哪能不记得呢,夏火星啊,多好记的名字。 “原来你们认识,那太好了,省得我再给你们介绍。”eric刘说。 “我和骆先生认识纯粹是一场缘分。”夏星火的眼睛鹰一般盯着莫云丘。 莫云丘脸上挂着美好的微笑,实际上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是骆秋专门叮嘱他的,当遇到无法应付,或不想应付的场面时,就干脆什么都不要说,保持微笑即可,这样不但能保证亲和力,还能有神秘感,让人探不着底。 不过,莫云丘是记不住那么多的,按他的简单理解就是,当戏快要演砸了的时候,闭嘴装逼即可。 骆秋扫了他一眼,暗自好笑,上前解围:“林总,刘大师,是否可以安排练起来了?” “嗯,对!”eric刘拍着莫云丘的肩膀道,打趣道,“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影帝了我就会降低对你要求哦,你要是搞砸了我的发布会,有你好看的。”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莫云丘还是被说得紧张了起来。 但凡有些名气的设计师都会对模特要求极高,有些设计师为了合作默契,充分表现设计理念,还专门有御用模特。虽然骆秋是以嘉宾身份上台,可万一走不好,丢的不是一个人的脸。 “我们已经安排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教官,他曾经是我们公司的模特,经验丰富,带过好几批实训生,一定可以帮到骆先生。我另外准备了一间训练室,这边走。”林泰带路。 “失陪了。”莫云丘向夏星火和eric刘告别,跟在林泰身后。 走了几步,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他,一回头,对上了夏星火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莫云丘扭过头,加快脚步。 这间训练室宽敞明亮,并没有因为给一个人用而偷工减料。林泰站在门外喊人,训练室里骆秋陪在莫云丘身边。 骆秋语调轻松:“一会教官来了,你尽管放开了走。” 莫云丘想了一会问道:“秋哥,如果是你亲自走秀,你认为你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骆秋看出了他的忐忑,笑着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莫云丘也笑了:“假话怎么说?” “你开什么玩笑,什么叫做发挥到什么程度,我骆秋上台必须光芒万丈,其他所有的模特在我面前不过是蝼蚁。” 果然如此啊! “那么真话呢?” “来。”骆秋看了门外一眼,林泰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的样子,便把莫云丘拉到窗边,“虽然在家的时候我一直跟你说要以国际超模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但实际上两个星期的训练是不可能做到的,否则模特这碗饭也太容易吃了。” 莫云丘想起在厕所里遇到那两个模特的对话。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如果你以‘差不多就行’这种心态来面对挑战,那最后的结局十有八.九就是不合格,如果你保持‘一定要做到最好’的态度,那才有可能获得你满意的结果。eric的发布会邀请的全都是一流名模,差距肯定是客观存在的,所以到时候我对你的要求是:外行人挑不出毛病。” 心弦松了一松,连呼吸都变得畅快,莫云丘眉头舒展,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被骆秋一说,立刻变成通衢大道。 “而且你上台与他们不同,他们是要展示服装,你是会穿一套《心炼》里我角色穿过的衣服,所以更准确的说,你在t台上需要展示的是角色。你的步距是否精准,手臂摆动高度是否一致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否走出角色的感觉。我为你挑的是角色中期的一套衣服,那段时期人物性格比较柔和,绝对是适合你的。” “好像听上去还是难度很大的样子,这可是你的经典角色啊。” “也是。”骆秋一脸高处不胜寒的样子,“我的高度无人能及。” 莫云丘的眼神瞬间从崇拜变成斜视。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夏星火走了进来。 面对狐疑的二人,夏星火对莫云丘微笑道:“原来的教官正好有事,跟林总说了一下,代替他来给你做个特训,很高兴能有机会与你一起登台。” 哪会这么巧就有事了?莫云丘下意识地看向骆秋。 骆秋脸一板,立刻化身为刻薄助理:“夏先生是国际名模,自身实力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可自己走台和教人走台好像是两回事吧?” 夏星火把视线转向骆秋,似乎意外这个助理的插嘴,但不满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其实也巧,我刚为公司带了几批新人,所以也算是小有经验,不知道你是不是介意?”后半句,他又把视线转回到莫云丘身上。 话已至此,当然不能再说什么,莫云丘点头答应。 夏星火脱下西装搁在一边,健壮的身体包裹在衬衫下,线条优美,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极致的衣服架子。 骆秋冷笑着坐在窗边,身体倾斜,一只手支着下巴,头微微侧着,姿态随意带着几分慵懒,可就是这份不经意中透露着光辉,只要不是瞎子,都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夏星火眸光微沉,走向莫云丘开始训练。 骆秋的视线就跟刀子似的,在夏星火身上左一刀,右一刀,如果有实质,夏星火已被他凌迟处死了。尤其是当夏星火的手碰到莫云丘身体的时候,骆秋的眼睛释放了万箭齐发,把夏星火戳得千疮百孔,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他碰过的地方拍拍干净。 不过不得不承认,夏星火不是个花瓶,确实是有点本事的,指出了莫云丘走台时一些细微不足,并给予纠正。 两个小时过去了,夏星火看了一下表:“休息一会再继续吧。” 莫云丘活动了一下手脚,其实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有些酸了,可看夏星火教得那么认真,就不好意思说要休息。 “累了吧,坐这里,我去给你倒杯水。”骆秋拉莫云丘坐下。 夏星火一点都看不出站了两个小时的样子,还是身姿笔挺,若有所思地看着骆秋离去的背影。 “夏先生,你也过来坐吧。”莫云丘招呼道。 夏星火温柔一笑:“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星火好了。” 莫云丘眨了眨眼,不是叫火星吗?当然他只是肚子里说说,没有说出口。 “今天辛苦你了,你的工作也很忙吧,还让你来给我训练,非常过意不去。” “不会,我今天正好没有其他安排,能跟偶像近距离接触,是我的荣幸才对。”夏星火说话永远都是优雅谦逊,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受到被重视。 莫云丘忽然觉得,比起骆秋人前男神,人后男神经病,夏星火这种估计才算真男神吧? 不过,就是喜欢跟男神经病在一起怎么破? “你的助理跟了你很久吗?”夏星火转移话题。 “嗯,有三年多了。”莫云丘说这句话时脸红了一下,应该自己跟着他才对。 “难怪呢。” 莫云丘迷惑:“难怪什么?” “你很信任他。” 诶?这都能看出来?“有吗?” “有。”夏星火毫不迟疑,“难道你没发现吗,你每次走完一圈,第一时间会去看他。他表情肯定,你就高兴,他要是走神发呆,你就不开心。” “怎么可能?”莫云丘干笑,“可能是因为在家训练的时候,总是他在帮我看效果,习惯了吧。” “在家?”夏星火眉毛动了动,“你们住一起?” “啊,因为……因为他不是本地人,他又是我的、我的生活助理,事情比较繁琐,如果外面租房子每天跑来跑去很麻烦,所以干脆跟我住一起,反正家里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说这些话的时候,莫云丘脸又红了一下,把两个人的生活反过来说,难免还是心虚。 “那还真是少见,你能这么为他着想真是好心。” 有吗?那时候秋哥叫我住他家,难道不是为了更好地奴役我吗? “我还以为像你这么出名的人,会比较注重*,刚才我还看他在玩你的手机。” 莫云丘的脸再一次红了,以前骆秋忙着工作,他陪同无聊时,就是把自己手机玩没电了,然后拿出骆秋的手机继续玩,还在他手机里装手游练小号,供养自己的大号。还有一次用他手机看小黄书忘记关掉,被佟成睿发现,结果骆秋莫名其妙被佟成睿说精力太旺盛,档期可以再排紧一点,至今骆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这些在旁人看来,都是那么奇怪的事吗? 休息过后,又走了一个小时,莫云丘的背脊都僵了。 总算练完回家,一上车,莫云丘就瘫在了座椅上。 “真没用,这就吃不消了,以后你还怎么去艰苦的地方拍戏啊!”骆秋鄙视他,在他后背揉按了几下。 莫云丘扭动着身体:“哈哈!好痒!别摸!” “我在帮你放松肌肉!谁稀罕摸你!不对,我的身体不是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吗?” “秋哥,能不这么色.情吗?” 车开了一段路,莫云丘忽然发现不对劲:“我们是回家吗?怎么走这条路?” 骆秋开着车,嘴角微微上扬:“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十二章 “什么地方还要搞得这么神秘?”莫云丘懒洋洋地软在椅子上。 “你去了就知道了。”骆秋边发动汽车,边扫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抹暖意,“累的话就去后座躺一会。” 莫云丘转了个身,稍微放下座椅,身体往下缩了缩,侧靠着头枕在椅背上看着骆秋:“不用,我这样就好。” “小心扭到脖子。”骆秋忍不住补了一句,开动汽车。 因为是侧身,所以莫云丘的视线毫无疑问地落在骆秋身上,骆秋时而微扬气头看中央的后视镜,时而左右张望,脖子的弧度一张一缩,优美得好像纤细笔触勾勒出的弧线,光影交替印在他脸上,光辉和幽深并存。 连开车都这么好看,我真是个美男子啊! 莫云丘一边偷看,一边偷笑,他卷在副驾驶座上,虽然不太舒服,可还是敌不过疲倦,温暖的车厢轻轻摇晃,不一会儿便阖眼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忽然一痛,什么东西在扯着嘴角。猛然睁开眼睛,赫然看见骆秋的脸部大特写。 莫云丘刚一动弹,脖子的一根筋就抽住:“哎呦,好痛。” “我都叫你去后面睡了吧。”骆秋在他脖子根上捏了几下,稍稍舒缓。 “到了?”莫云丘扶着脖子,朝车外张望。 只是到了繁华的购物街而已,这算很特别的地方吗?他要买东西吗? 可下一秒,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好像中了巫师的石化术,眼睛骤然睁大。 商厦水晶玻璃般的外墙上,贴着凌伽手表的巨幅海报,富有层次感的黑白灰三色,“骆秋”浅笑迷人,优雅尊贵。 心底好像有什么要喷涌而出,那是令人亢奋的,美妙绝伦的体验,喜悦像振翅的鸽子,瞬间冲破云霄。 “秋哥!是我!是我啊!”莫云丘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紧紧扣住骆秋的手,额头咚的一声撞在车玻璃上,可他顾不得疼痛,恨不得像树苗破土一样,顶着车窗。 手腕被他抓得生痛,但骆秋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由着他:“帅不帅?” 莫云丘又激动地在座位上蹦跶了几下:“帅!帅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经意间就会抬头看那副海报。 虽然是个山寨货,可看到自己的肖像被放成那么大,悬挂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完全抑制不住狂喜。 如此醒目,如此招摇,第一次知道自己也可以被万人仰望,被万人崇拜。 在我的王国,我就是神! 眼眶一热,莫云丘咬住牙根,极力忍耐。 骆秋靠了过来,声音低沉得好似大提琴:“拍得很棒,你看,这并不难,是吗?” 曾经坐在那里摆着造型,就煎熬痛苦得几近崩溃,如今还不到一个月再回首,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粒小石子。曾经看做山岳般的困难,此刻不过付诸一笑。 经历过,打磨过,便知没有什么槛是过不去的。 “等到下个月,你再看这场秀,就会发现不过如此。” 莫云丘一震,明白了他特意带自己来看的目的,训练时的不安和担忧全被他看在了眼里,记在心里。 “好好干!”多余的话不说,骆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莫云丘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又傻笑,你能有点影帝的气质吗?”骆秋斜睨。 “我这张脸不管怎么笑都充满了影帝气质。”装逼技能虽然尚未点满,但狗腿技能绝对是爆表的。 “说的没错!”骆秋厚着脸皮,“快放手吧,我手都要被你拗断了。” 莫云丘这才发现还用力抓着他,手腕上四道通红的抓痕。 “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回家吧,这里不好停车,一会警察要来了。” “等等!我要拍下来回家继续看!”莫云丘掏出手机。 骆秋一把揪住他,满头黑线:“别这么丢人好不好!你是不是还要晚上舔一舔再睡觉?” “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整天恶心我!回家了!” 车慢慢加速,莫云丘趴在窗上回望着广告海报,直到看不见为止。 想要说声谢谢,却发现这个词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秋哥,你真好。”莫云丘扭着头,对着车外。 骆秋斜了一眼:“我鸡皮疙瘩掉了,你帮我捡起来。” 莫云丘唇角一弯,笑意绽放。 手表的电视广告也开始投放,吃过晚饭,莫云丘守着黄金档的电视剧,就为了看这十来秒。 “嗷嗷嗷!出来了!出来了!”莫云丘嚎叫着从沙发上跳起来,“秋哥,你快来看!出来了!” “你嚎什么,生孩子啊?”骆秋正在桌前看着什么,挤着眉头吼他,但还是抬起头看电视。 电视里光影从“骆秋”身上掠过,神秘而高贵,低沉的男声念着广告语。 “啊啊啊!太帅了!这么帅的广告应该多放几遍!我要看回放!” 骆秋翻了个白眼:“电脑里有视频,你想看多少遍都可以,各种版本的。” “电脑里看有什么劲,就要这么大的电视机里看才过瘾!” 骆秋耐着性子看他一遍又一遍地倒回去看广告,当看到第十遍时,终于忍受不住,冲上前去,关掉了电视。 莫云丘急叫:“秋哥,你太残忍了!连看电视都不允许,太没有人性了!法西斯!独.裁!” “干正事了!”骆秋把一本东西砸到他脸上。 莫云丘手忙脚乱地抓下来,在沙发上坐好,翻开一看,竟然是剧本,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终于要上正题了吗?可走秀都还没完呢! “我要你把这部戏接下来。”骆秋正色道。 仔细一看剧本,莫云丘握了下拳头,居然是一部电视剧《大唐天子》,初一看,是讲李世民的。 “你要接电视剧?”莫云丘惊讶。 骆秋纠正他:“是你要接电视剧。” 自从骆秋征战影坛以后,为了保持身价,就极少接电视剧了,这几年更是完全没有参演过电视剧。 “最近片约非常多,我都以你的名义推掉了,这部电视剧不一样。”骆秋解释道,“首先这是一部央视历史正剧,与胡编乱造的古装剧不同,将会在央视黄金档播出,所以性质略有不同。这部戏编剧秦军是个非常专业非常尽职的人,他写几部历史戏都是经典,尤其是另一部唐朝戏《开元盛世》。导演印荣海,也是大名鼎鼎的,和秦军是老搭档了,我曾经与他合作过一次,那时候我还算是新人,是个精益求精的人。” 《开元盛世》是三年前播的戏,当时创下了收视新高,莫云丘当然是知道的,哪怕现在都还不断有电视台在重播。 “另外,你再看这部戏拟邀请的演员阵容,无一不是老牌演员,老戏骨,因为是央视剧,所以基本上都会来演,名单不会有太大变化。所以不要小看这是电视剧,你的对手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前辈,和他们对戏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莫云丘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不少人都是可以称之为老一辈艺术家的演员,他岂会不知深浅。 “我考虑的是,你还是先从电视剧入手比较稳妥。一来不会像电影那么苛刻,二来,能与这些老演员演戏,对你会有非常大的提升。” 莫云丘用力吞咽了一下:“秋、秋哥,你是要我演、演、演谁?” 骆秋瞪着他,分明认为他在问废话,一字一句念出这个名字:“李!世!民!” 莫云丘快要窒息了,他从来没有正式演过戏,头一回就要跟一群老妖精演,还要演这么一个气场强大的千古一帝,这简直就是要他命的事! “除了一些小配角,你可以说是年纪最轻的演员了,但偏偏又是主角。我问过佟成睿,剧组的意思是希望这部正统历史剧能吸引年轻人的眼球,那又年轻,又有人气,又能镇得住场子,还能演得好唐太宗李世民的,放眼整个国家,也只有骆秋可以了。”骆秋说着又开始嘚瑟。 一般这种帝王戏找的皇帝演员,都至少是四十来岁的演员,但这部戏年龄跨度很大,从李世民秦王时期开始,一直到他驾崩。扮老容易扮小难,让一个中年人去演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视觉上会让观众不舒服,如果找两个演员,又会有脱节的可能。 所以能胜任的年轻演员还真屈指可数,骆秋算得上一个,而且还是最适合的。但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骆秋早就已经换了个人呢? 莫云丘极力忍住不说出“我不行”这三个字,但是想想都觉得这事太恐怖! “秋哥……让我先缓缓……”莫云丘把剧本都快捏坏了。 “嗯,你有空先看看剧本。” “我……先回房间了……” “去吧,不要有心理压力,心思还是先放在发布会上。” 怎么可能没有心理压力?那可是李世民啊,莫云丘欲哭无泪。 “广告视频你还要不要?我帮你存到你ipad里面,睡前舔一舔?” “不要了!” 比起李世民,这个破手表广告算个鸟啊!只不过是摆个样子啊! 骆秋暗笑,广告也好,走秀也好,不过是个开胃小菜,第一道热菜刚刚端上桌而已。 他低头打开记事本,准确而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 这本记事本是莫云丘以前用的,上面满满地记着都是金龙奖前的日程安排和待办事项,现在骆秋接着记下去。 莫云丘有个很幼稚的习惯,就是会在记事本上勾出一个角,写上一些话,有激励,有决心,也有抱怨,比如“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助理!”“明天一定要五点起床!”“假期又没有了!秋哥骗人木有小叽叽!累觉不爱!”。 在电影节前一日的那页上,莫云丘用一整页写上了“秋哥一定拿下影帝!”,旁边画了一个q版的小人,手里拿着一条小金龙,几颗星星闪亮闪亮。 骆秋盯着这一页看了许久许久,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第二十三章 新装发布会很快到来,莫云丘毕竟不是正经模特,所以没有守在后台准备,而是在会场与各界人士交流闲谈。 莫云丘一直都是个出得厅堂的人,否则根本当不好骆秋的助理,以骆秋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身边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助理,不管是相貌谈吐还是气质,都是上流。莫云丘以前跟着骆秋出席过这类场合,也对他的朋友比较熟悉,而且又有真骆秋在身边提点,应付起来进退有度,基本没有问题。 “时间差不多了,去后台换衣服吧。”骆秋耳语道。 莫云丘正在与一名时尚杂志主编聊天,便向她说了声抱歉,对方打趣地为他加油鼓劲,还说在宣传dn新装时,会为他留一张走台照片在杂志上。 两人来到后台,化妆师祁文为他补妆,然后换衣服。 骆秋拿起外套,亲手给他披上:“好了,完美!放心地去吧!我等你!” 模特们已经准备就绪,即将上台了,莫云丘是最后一个,单独走台。 他深呼吸点点头,向模特们走去。 可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骆秋疑惑。 莫云丘嘿嘿一笑:“秋哥,我又有点紧张了,你再说点什么给我洗洗脑吧。” 骆秋莞尔,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还记得我穿这套衣服的剧情吗?” 作为连台词都能背下来的铁粉,莫云丘当然记得清清楚楚:“小警察来你事务所闹了一番,女朋友又跟你吵架,你忽然对人生茫然了,穿着这套衣服一个人走在大街小巷。虽然迷茫,但还是那么美,那么美,那么美!” 这段行走的情节没有台词,只有骆秋走在湖边和繁华的夜市,但也是人物转变的关键。用镜头语言变现了骆秋内心的挣扎,在灯火辉煌的都市里,他独自行走,衣角飞扬,当主题曲响起,骆秋优雅迷人。这画面被无数粉丝剪辑成mv,广为流传。 此时此刻,莫云丘即将走向他的人生舞台,何尝不是迷茫忐忑,即将接受心灵锤炼? 骆秋扬起嘴角:“一会你上台,也要那么美,那么美,那么美!” 莫云丘低头看看肩膀上的手,筋骨微微凸起,骨节分明,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这只手揣在怀里。但他很快压下了这个怪异的念头,收回心思。 “唯我独尊,记住了吗?”骆秋附在他耳边沉声道。 莫云丘用力点头,眼睛突然一亮:“秋哥,你去会场好吗?” “不在后台等你?” 莫云丘摇头:“你去看我走台!看到你在我会比较有信心!” “会场这么多人,我也不可能坐在前面,你看不见我的。” “看得见!只要你在,我就一定能看见!”莫云丘莫名坚持。 “好。”骆秋笑道,“那我去会场,等你上台。” 看着骆秋走远,莫云丘心中有了期待,迫不及待想要上场了。 但前面是正经的新装展示,轮到他还要很久,工作人员让他坐在一边等候,不必像模特那样排队。 一个个模特鱼贯上台,邀请来的都是名模,一半是西方的,一半是亚裔,主打是亚洲市场,所以主秀请的也是亚裔,就是夏星火。 他看见有两个模特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视线朝他飘来,是曾经在厕所里遇到的两人。一触到莫云丘的视线,他们立刻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那天他们轻蔑的话犹在耳边,本以为自己还会生气,没想到看到他们躲躲闪闪的样子,心头豁然。 小人物!这些背后嚼舌头的,不过是些红眼的小人物,根本不在视线之内!何必为他们的话语困扰,更无需为此动怒。 我虽然不是最专业的,我根本不可能输给你们这种小人物! 不知不觉的,莫云丘挺直了背脊,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势,无形中给人造成了压力,就连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朝他看去,流露出崇拜和欣赏。 “骆先生,前面走得差不多了,这边请。”工作人员来带路。 “谢谢。” 当所有模特完全走完,工作人员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他上台。 莫云丘挺直了腰杆,迈上台阶。 璀璨的灯光从四面八方照来,水晶t台折射着金光,好像剪碎了的阳光洒了一地,一眼望去,华光万丈。 台下响起了掌声,影帝上台,众人怎么可能不给面子。 莫云丘面带微笑,信步上前,闪亮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庞上,耀眼夺目。款款长衣在灯光下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摆动,贴身的剪裁,恰到好处地衬出完美的身材。 音乐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着心脏,居高临下,巡视着他的领地,漫步在华美绝伦的宫殿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天空中是闪耀星辰,脚下是黄金大道,芸芸众生,皆是臣民。 这便是,唯我独尊! 这一刻,莫云丘觉得他就是至高无上的王! 当他走到t台最前段,视线蜻蜓点水般划过,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骆秋。虽然是在阴影里,但总让人感到只要有他在,便是焦点。 翩然转身,莫云丘留下背影,回到起点。 设计师eric刘走上台,带着夏星火和莫云丘再次亮相,众人起立,掌声雷动,完美谢幕。 下了台,莫云丘雀跃不已,回到化妆间还在兴奋。 为了这短短几分钟可是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去准备,现在圆满完成任务,叫他如何不激动。 化妆间的门轻轻被推开,莫云丘以为是骆秋回来了,回头一看,没想到是夏星火。 “夏先生?”莫云丘一看,他连衣服都换好了,不愧是模特,脱衣服穿衣服就是迅速。 “不是说叫我星火就可以了嘛。”夏星火进化妆间,拿出了一小捧包装精美的白玫瑰,“恭喜你初次走秀成功。” “是你教得好,鲜花就不用了吧。” “只是作为一个粉丝献给偶像花,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怎么看他都不像个普通粉丝啊!可话说到这个份上,莫云丘也只好把花收下。 “你的表现出乎我意料地好。”夏星火盯着他道。 “哦?难道在你意料中,我应该走得歪歪扭扭?” 莫云丘完全是在说笑,没想到夏星火当真了,连忙辩解道:“不,我是说,你毕竟是演员,走台不是你的专业,可你在台上的一举一动,简直就像一流的模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莫云丘心中窃喜:“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夏星火浅笑:“eric果然有眼光,能请到你剩了他一大笔广告费。” “我收他红包的!他想让我给他白干活,没门!” 夏星火笑着,视线更加灼热,莫云丘被他看得发毛。 “你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夏星火道。 莫云丘现在是最怕听到这种话了。 第二十四章 :“你想像的是什么样子?” “说不清楚,你那么出名,你是影帝,有那么多经典作品,我以为你应该是高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比如我刚才拿花过来,我以为你会直接接过去,说声谢谢,然后丢在旁边。没想到,你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莫云丘尴尬地低头看看还捧在手里的白玫瑰,他是准备丢在旁边的,只是人还在,不好意思当面做,怎么也得等人走了吧。 “而且你穿这套衣服,跟电影里的感觉也不太一样。”夏星火又道。 卧槽,这家伙不把我吓出心脏病誓不罢休? “呵呵,没有电影里好吗?”莫云丘面部肌肉僵硬。 “不,虽然不一样,但是都很好。”夏星火斟酌着,“或者说,我更喜欢现在的感觉。” 秋哥听到一定会气死的吧?大骂眼睛瞎了,审美有问题,没有品味之类的?莫云丘走神。 夏星火见他眼神放空,靠近了一步:“明天……” 话没说完,门又被打开,这回是骆秋。 骆秋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又看看莫云丘手上的白玫瑰,喜气洋洋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夏星火只是瞄了他一眼,对莫云丘道:“明天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 不等莫云丘回答,骆秋冷冷的声音插.进来:“没有空!” 夏星火不悦地睨视骆秋,出于礼貌,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对莫云丘说:“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或者忌口的。” “你听不懂吗?他……” “我真的没有空!”莫云丘怕闹出什么不快,抢着道,“我马上就要拍新戏了,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之前因为身体原因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真没有空放松。” 夏星火迟疑了下,不再勉强:“那好吧,期待你的新作品,以后有机会再约。” 骆秋已经打开门,摆出送客的姿态。 夏星火走出化妆间,在经过骆秋身边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身为一个助理,你不认为你管得太宽了吗?” 骆秋太久没有听到面对面的挑衅了,不由好笑,随意地挑了一下下巴:“身为一个助理,我有责任赶走不怀好意的闲杂人等。您请好不送!” 夏星火涵养功夫深厚,虽然愤怒,但还是保持风度,默默离开。 莫云丘担心道:“秋哥,这么得罪他,没问题吗?” “不过是个模特,我还怕得罪他?” 夏星火是时尚圈金字塔顶尖的人物,被骆秋说起来就变成“不过是个模特”。 “你以前不是跟我说,出来混不要把话说绝,把事做绝,少树敌总是好的。” “那也要看是谁!”骆秋理直气壮,“再说了,能跟骆秋在一张桌吃饭的,哪个不是大腕?他想得美!” 莫云丘指了指自己:“我……我不是大腕……” 骆秋更加得意了:“那你更应该感到荣幸了!” 莫云丘悄悄翻白眼:“秋哥,我表现好吗?” “嗯,表现不错。” “真的?”莫云丘睁大了眼。 原以为问他这话,他又要扯点乱七八糟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说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 “能让你夸一句,我感动得都快落泪了。”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平时我是这么刻薄的人吗?” “你失忆了啊?” “走,接下去是庆功宴。”骆秋笑着搂过他肩膀,随手把那捧白玫瑰扫到了垃圾桶里。 ————*————*————*————*————*————*———— 庆功宴结束回到家已是深夜,没想到只是几杯酒,莫云丘就喝得稀里糊涂。原本骆秋本身的酒量就不好,莫云丘更是滴酒不沾,这回两人属性一叠加,更是一杯迎风倒。 骆秋架着莫云丘的胳膊把他扛进屋,幸亏这段日子他勤于锻炼,身体强壮了不少。 “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很帅?”莫云丘大着舌头嚷嚷。 “帅,太帅了。”一路上骆秋已经把这句话重复了无数次。 “是不是天底下最帅的?”莫云丘挥舞着手臂,咚的一下打到茶几上的花瓶。 骆秋神奇地接住花瓶的同时,还继续扶着莫云丘,摆出了一个杂耍的姿势,嘴上还不忘说:“没有人比你更帅了。” 类似的对话过去被重复过无数次,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换了身份,连台词都开始换着说了。 莫云丘脑袋一晃一晃,眼看就睡去,骆秋拍着他的脸颊:“醒醒!你可别就这么睡了!”莫云丘整个人挂在了骆秋身上,细碎的头发在颈间拨撩着,丝丝瘙痒。 骆秋无奈,扶着他的腰往楼上拖,踹开门,把他扔在了床上。 莫云丘打了个滚,呼吸均匀,似乎就要睡着了。 骆秋不干了:“喂!你别睡啊!你妆都没卸,澡都没洗,你怎么睡得下去啊!” 他无法容忍自己的身体带着一身酒气睡觉,可莫云丘哪里还听得到,哼唧了一声,把背对着他。 骆秋一把将他拽起,拖进厕所,丢在了浴缸里。 “哎呦,哼哼,好痛。”莫云丘的背脊撞在了硬邦邦的浴缸上,挣扎着想要从里面爬出来。 “洗澡!快!”骆秋呵斥着。 “哼哼,洗……洗……”眼看莫云丘扑腾了半天,没能爬出来,趴在浴缸边缘,又有睡着的趋势。 骆秋气急,抓下花洒对着他的脸就喷:“给我清醒清醒!” 莫云丘挣扎着跳起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庞,好像一只被浇湿了的小狗。他歪着脑袋,眯着醉醺醺的眼睛,盯着骆秋看了半天:“咦?我怎么……”他伸手在骆秋脸上乱摸,“我灵魂出窍了吗?为什么有两个我?” 骆秋抓住他的手丢在一旁:“你已经死了!” 莫云丘大惊:“我死了?” “醉死了!”骆秋黑着脸,去解他衬衫的纽扣。莫云丘低头傻看了一会,忽然惊叫一声,捂住衣领:“你想干什么!” 骆秋大怒:“他妈老子伺候你洗澡你还给我乱叫!还不识相点自己把衣服脱了!” 莫云丘表情呆滞,迷糊地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号称要伺候自己的人,还有这种命令自己脱衣服的霸道口气是怎么回事?古人教导:威武不能移!怎么能被吼一句,就乖乖地脱衣服呢?尊严何在,人格何在?莫云丘往浴缸里缩了缩,呈龟缩状。 “莫云丘!你反了你?”骆秋黑沉着脸,干脆跨进了浴缸,骑在他身上,也不管浴缸里的水已弄湿了衣服,粗鲁地扯他衬衫。 “哎呀!秋哥!”莫云丘被吓醒了一些。 骆秋一门心思帮他拖衣服,一只手擒住他的手腕,压过头顶,另一只手撕扯衣扣,纽扣一粒粒崩开,如同迸出的花火。 当手摸到裤腰,扯开皮带,露出一截底裤时,骆秋一下子顿住了。 怪异的姿势,怪异的举动,怪异的气氛,这是什么情况? 一抬头,对上莫云丘的视线,那双眼湿润迷蒙,发丝上的水珠贴着肌肤流到耳边,唇瓣微微张开,急促地喘息着,敞开的衣襟,胸腹一览无遗,每一次呼吸,胸口就是一次起伏,透露着旖旎的气息。 心跳瞬间狂乱。 第二十五章 骆秋心底一惊,猛地跳出浴缸,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莫云丘晕晕乎乎地半睁着眼,似乎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 “快脱衣服!”骆秋色厉内荏地吼道。 “哦。”莫云丘乖乖地低头,磨磨蹭蹭地开始脱衣服脱裤子。 “自己洗啊,洗好了叫我。”骆秋扭过头去,平复心境。 可过了几分钟回过头来,看见莫云丘维持着手插在裤腰上往下脱的动作,又快睡着了。 骆秋气得不行,揪着裤腿就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莫云丘哼哼了一声,居然还非常顺从地抬起臀部,以便他脱裤子。 当他去脱.内裤时,刚扯下一半,莫云丘一下子反应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 “不要!”莫云丘缩成了一团。 饶是骆秋脸皮再厚,也不可控制地脸红了,身为影帝的他什么时候干过强脱人内裤的事。 可是羞愤羞愤,羞和愤一直都是连在一起的,他啪的一下抽在莫云丘手上:“脱裤子而已!不要搞得好像我要强.奸你!” 骆秋一鼓作气,把莫云丘的内裤扒了下来。 莫云丘惊呼一声,双手捂住了小弟弟。 骆秋憋着火,把他身体浇湿了后,打上沐浴露往他身上涂抹,不久以前这具身体还是自己的,可现在摸起来,满是异样。 顺滑但又不会太过细腻,紧实的肌肉手感良好,富有弹性,越摸越上瘾。心脏扑腾扑腾,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 帮“自己”洗澡而已,冷静!冷静!骆秋念叨着,揪了一下头发。 再看莫云丘,又是一脸迷糊兼享受,醉脸上还挂着满足的微笑。 骆秋越看越气,用力地搓着他的身体,恨不得把他搓一层皮下来。 莫云丘被伺弄得浑身发热,舒服地哼哼唧唧,捂着小弟弟的手无意识地动了起来。 随着他的轻哼,骆秋视线下移,顿时气血上涌,脑子一热,差点就喷出鼻血。 这家伙,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自.慰!还能不能好好洗澡了! 骆秋整个人都快炸了,抓开他的手。 这可把醉酒的莫云丘惹毛了,人正爽着呢,就按下了暂停键,更重要的是下面的小兄弟正精神着呢! “你干什么呀!”莫云丘哗啦啦从水里扑出来,扑到骆秋身上,奋力想要抽出手。 “你给我老实点!” 虽然骆秋力气很大,但是莫云丘手上沾了沐浴露,滑溜得很,再加醉酒的人一身蛮力,一下子就挣脱了,继续去安抚挺立着的小兄弟。 骆秋快疯了,是看着他自.慰,还是帮他解决,还是强行中止,自认为见惯风浪的骆秋傻了眼。 莫云丘越撸越陶醉,鼻子里发出舒服的喘息,这幅画面*浪荡到了极点。这段日子,莫云丘都没敢摸过这个地方,早就憋得不行,这回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一具身形完美,肌肉漂亮,充满雄性气息的身体,裸裎在面前,这还不算,浑身上下沾满暧昧的泡沫,笔直挺立的下身在水的滋润下,莹润富有光泽。全身的血液加速奔腾,骆秋头脑充血,无意识地抹了一下鼻子,掰开他的手,温暖的手覆上了这根已经分不清算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小兄弟。 莫云丘的身体一下子弹跳起来,似是受不住这种刺激。 自己撸跟别人撸,这种感觉差得太远,后者的兴奋难以言喻,即使是醉中,也能感受到。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亢奋地叫嚣,莫云丘勾住骆秋的脖子,欣快地呻.吟着,发出性感又意味不明的声音,下巴在他肩膀上磨蹭着。 灼热的呼吸,带着酒的气息,喷在骆秋颈边,他身子一抖,下意识地就想把人甩开,可看他一副瘫软又享受的样子,心就这么一软。 一只手扶上了他劲瘦的腰,支撑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或轻或重的揉捏着,那金刚怒目的东西在掌心里沉甸甸的,虽然曾经抚慰过无数次,但这次截然不同。 莫云丘的呼吸逐渐加重,呻.吟声渐响,忽然弓起身子,腰胯到大腿的肌肉一个收缩,白浊的液体喷射在骆秋身上。 骆秋搓了下手指,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好不容易把莫云丘洗干净了,扛到床上,骆秋再看自己,衣服早就湿透了,歪歪斜斜地狼狈不堪,更重要的是,他可耻地硬了。 他再次冲进浴室,砰的一下甩上门。帮人撸完还要自撸,骆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 泻火洗完收拾干净,骆秋疲倦地走出浴室。 莫云丘早已睡着,一脸满足,静谧的房间里只听到他均匀轻微的呼吸声。 自己累得要死要活,他竟睡得这么舒坦! 骆秋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莫云丘哼了一声,顺势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骆秋抓狂,但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打算明天再跟他算账。 可他刚退后一步,又停住了。 这家伙还醉着,万一半夜醒来吐了渴了饿了,怎么办?睡在隔壁肯定听不见他动静。 想了半天,骆秋还是放心不下,在他身边空出的半张床躺下。 卧室的床很大,即使是两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躺着,都绰绰有余,可骆秋就是浑身不对劲。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跟人同床共枕过,现在不但身边躺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刚刚帮忙撸过的人,这种怪异感挥之不去,像无形的丝缠绕着他,圈住他的脖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身边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一个翻身转了过来。 沐浴露的清香混合着身体的气息,温温热热的飘过来。 骆秋睁大了眼,盯着莫云丘熟睡的侧脸,睡意全无,身体瞬间躁热。 不行!快疯了!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骆秋猛然坐起身,焦躁地在床边徘徊。 这家伙住我的家,睡我的房间,躺我的床,穿我的衣服,还撸我的小弟弟,为什么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在这里睡觉?这他妈究竟是什么事? 骆秋抓着头发,在床边咒骂了半天,最后睡到了沙发躺椅上。 总算远离了他,似乎安全了一些,骆秋松了口气,闭上眼睛。 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再翻一个身,蓦然睁眼,还是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自动浮现出抱着莫云丘,抚慰他的画面。 掌心里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东西的余温,握住的时候,又充实又有分量,如同有生命般在手心里跳动,那是纯男性的,最原始又最致命的诱惑,那是生命的源头。 待骆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举着手呆呆地看着。赶紧把手放下,捏了自己一把。 想什么呢?居然还在回味?脑子进水了吧? 骆秋欲哭无泪,狠狠敲了一下脑袋。 如此这般,骆秋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没睡,而莫云丘早就没心没肺舒舒服服地会周公了。 第二十六章 莫云丘一觉睡到自然醒,清晨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伸了个懒腰,浑身舒畅。 可下一瞬间,他动作僵住,因为他看到了坐在沙发躺椅上,面色铁青,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骆秋。 昨夜的记忆如潮涌一般,把他拍死在沙滩上。 酒醉尚有三分醒,怎么回来的,怎么进浴室的,两个人在浴室里又折腾了什么,全部都像电影画面一样在眼前回放。 尤其是看着骆秋冒着青烟的脸,莫云丘恨不得缩回到被子里。 “秋、秋、秋、秋哥……早……”莫云丘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 骆秋一整晚没能睡着,一张脸黑得就像锅底,只要一回想起那荒唐一幕,就想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 气氛沉重而诡异,像一层厚厚的乌云压在两人头顶。 “我去给你做早餐!”莫云丘跳下床,飞也似地逃出房间。 骆秋揉着眉心,虽然精神状况极差,可还是睡意全无,他搓了搓脸,去洗了把脸。 当莫云丘端着精心熬煮的早餐走出厨房,骆秋已经坐在桌边了,只是那张脸还是黑得不忍直视。 莫云丘讨好地双手地上勺子:“秋哥,吃早餐。” 骆秋盯着他的手,昨晚就是这双手勾着自己的脖子,几乎像八爪鱼一样黏在身上。 迟迟没有拿走勺子,莫云丘的手酸得抖了一下。 为什么他不接呢?是嫌弃我摸过吗?昨晚的事给他造成心理阴影了吗?怎么办,该做什么来挽回? 莫云丘讪讪地用纸巾擦了擦勺子,放在骆秋的碟边。 骆秋低头抿了一口牛奶。 他干嘛要用纸巾擦一下勺子?是要跟我保持距离的意思吗? 莫云丘拿起一只煮鸡蛋,将壳剥去一半,殷勤地送到骆秋嘴边:“秋哥,吃个鸡蛋。” 骆秋习惯性地凑过去,嘴唇刚刚碰到鸡蛋,就像被烫到似的向后一缩,神情戒备地看着莫云丘。 他为什么要为我剥鸡蛋?是不是太亲密了一点?他在向我暗示什么? 莫云丘尴尬地举着鸡蛋,看着骆秋夸张的反应。 连我剥的鸡蛋都不吃了吗?以前我啃过一口的鸡蛋他不也照样吃吗?这是彻底看不起我的意思吗?完蛋了! 莫云丘把鸡蛋放在碟子里,拨弄着面前的牛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骆秋默默地看着莫云丘,拿起鸡蛋咬了一口。 他不高兴了?他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我刚才躲开了?他为什么那么在乎我的反应?莫非他喜欢我?可他号称从小是我粉丝,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我一直认为他在骗我,我明明看到他用我的写真垫桌脚,压得我脸上都有坑了,虽然那本写真是盗版的!我对这种伪粉深恶痛绝! 莫云丘看到他嘴角沾了一点蛋黄,扯出一张纸巾,本想顺手给他擦了,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他手边。 好郁闷,还是不要做让他讨厌的事了,秋哥这眼神飘来飘去的,一定在鄙视我!我该怎么办呢?都怪我昨天喝多了,居然还在他面前自摸,丢死人了,好想死啊! 骆秋看见莫云丘一副想把头塞进牛奶杯的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他是不是喜欢我?什么程度?不会是那种喜欢吧?天哪!他是同性恋?不对,不可能啊,他不是一直吵吵嚷嚷地说想找女朋友吗?那我呢?我昨天还帮他撸了。天哪!我也是同性恋?这怎么可能!我交过女朋友的啊,虽然都是绯闻的!咦?我为什么要用也? 莫云丘用眼角看到骆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越来越难看,更加郁闷了。 秋哥心里肯定在骂我,看他气得脸都要歪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喝酒误事啊!他会不会认为我对他另有企图啊?我有企图吗?好像没什么啊?以前希望能一直在他身边看他演戏,现在希望他能一直在我身边教我演戏。好吧,算是有一点点企图吧。但是现在他一定不想再看到我了! “我吃完了,秋哥,你慢慢吃。”莫云丘低着头,收拾掉吃了一半的早点。 骆秋嘬着牛奶,看着他走进厨房。 他不开心了?为什么又不开心了?我应该不是同性恋吧?上次我跟申康正去会所做spa,那厮光着屁股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也没什么感觉啊。不过他那身材怎么能跟我比呢?没感觉也是正常! “哎,你准备一下,一会我们看《大唐天子》的剧本。”骆秋扬声道。 “嗯,好的。”莫云丘闷闷地应道。 两人吃过早饭,正式开始细读剧本。 虽然这只是一部电视剧,可不论是投资力度,还是编导,还是演员阵容,都是史无前例的,可以说是真正的大牌云集。骆秋参演的消息,已悄悄地向媒体放风,新晋影帝的第一部作品,居然是屈尊演电视剧,瞬间引起轰动。还未开拍,甚至筹备工作都未完成,就已经炒得家喻户晓。 更重要的是,这是莫云丘的第一部戏,而此前他从未在荧幕前演过任何角色。一上来就在老戏骨面前演主角李世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做不好就要砸了骆秋的招牌。 “资料看了多少了?”骆秋坐在沙发上,胡乱翻着剧本。 “李世民生平看得差不多了,唐太宗那段历史看了一半,还没来得及看完。”从骆秋拿来剧本开始,莫云丘已经利用训练的休息时间,啃起了历史资料。 骆秋点点头:“每天健身不要落下,有不少秦王时期的戏,需要你骑马打仗的,这可是件体力活。李世民可是天策上将,骁勇善战,到时候别动不动就用替身。” “天策我知道的呀!”莫云丘激动道,“游戏里我练的就是天策!长枪独守大唐魂嘛!” 骆秋鄙视:“少拿你那破号显摆,就你骑个小毛驴还守大唐?” “小毛驴怎么了?总比你好,练个小黄鸡到现在都还没满级。” “什么小黄鸡,那是君子如风!”骆秋随手将剧本翻到一页,“先演一段我看看。” 这段是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与魏征的一场戏,魏征原本是李建成的人,任太子洗马,李建成身死后,李世民收拢魏征。 莫云丘看了几遍台词,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了骆秋面前,退开几步。 “开始吧。”骆秋抬手示意。 莫云丘用力吞咽了一下,将手背在身后:“我听人说,你曾经离间我们兄弟二人,一直在唆使他杀我?”他口中念着台词,心虚地瞟着骆秋,早上到现在的芥蒂犹在心头,本就经验不足的他,更是完全无法进入状态。 骆秋扫了他一眼,用最平淡,最不干扰对方的语气念着魏征的台词:“不错,可惜太子殿下没能听我的话,否则,哪还有你站在我面前?” 莫云丘干巴巴地接上去:“哈哈,说得好!有几分胆识!只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了!”说完这句话,莫云丘自觉全无李世民得胜后的狂傲气势,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骆秋放下剧本,面如黑炭,恶狠狠道:“你不是说你电影学院毕业的吗?” 莫云丘恹恹道:“是真的,毕业证书你要看看吗?” “哪所电影学院,里面都是体育老师吗?” 莫云丘闭上嘴,不再搭腔。 骆秋用剧本拍了拍脸,长叹一声:“我们还是从头开始吧。” 第二十七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演好。”莫云丘争取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刚才是情绪没调动起来。这些年我看你演了那么多戏,耳濡目染之下,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骆秋摸了摸下巴:“你在骂我是猪?” “秋哥……” 想当初莫云丘在学校里的表演也是受到老师高度认可的,但是因为不够积极主动,所以抓不住试镜机会,底子还在,现在再捡起来,也不算迟。 “按你的性格演李世民是难了一些,可你别告诉我你只会本色出演,你连最基本的人物感觉都没有把握住。”骆秋毫不留情地批评道,“李世民现在是什么状态?玄武门之变刚刚成功,刚刚当上太子,这么多年被李建成压着的闷气一下子驱散,可以说是意气奋发,不可一世。他对魏征是什么态度?他想要拉拢魏征安抚李建成旧部,他也知道魏征会投靠他,因为魏征并不是愚忠的人,而是个聪明人,所以李世民胜券在握,但不会刻意流露。你要把握好这两点情绪。” 莫云丘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他半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撑在靠背上,侧着半个身子,与骆秋挨得极近。 “还有动作……”骆秋话说到一半噎住。温热的气息带着面包的香味,好像清晨和煦的阳光,骆秋思绪纷乱。 “动作要怎么样?”莫云丘一条腿跪坐在沙发上,舒服地蹭了蹭,微微扬头。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沾了水似的,如果说昨天晚上是醉醺醺的,那现在就是明亮得像露珠一般。骆秋觉得他就像一只大狗,趴在身边,等着自己投食。 慌什么!我又不是同性恋!看他这眼巴巴的样子,心都要化了。他是不是喜欢我? “咳咳,那个动作,嗯,适当的动作可以表现情绪,最忌讳像木头一样傻站着念台词,当然也不能动作太多,对李世民这样一个人来说显得不庄重。比如离间兄弟这句你可以稍微抬一点头,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给魏征一点压力。然后魏征在念台词时你可以侧一点身,配合后面那句说得好再转回来,加上手部动作,这样会有小小的情绪爆发。幅度不要太大,你自己感觉一下,再来一遍。” 莫云丘仔细想了想,站回到先前的位置,重新演了一遍。这一回他放开了些,又听取了骆秋的建议,比前一次好了许多。 反复练习了几次,莫云丘慢慢找到了感觉,开始勉强有个李世民的样子了。 “你过来看,我给你圈出了一些最能表现李世民帝王气概的戏,你先揣摩揣摩,你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方面的感觉。”骆秋把剧本折出角。 莫云丘靠了过来,认真地看剧本。 轻薄的衣料隔绝不了肌肤的火热,清楚地感受到他手臂和大腿肌肉的热度和硬度,骆秋像触电似的一下子跳起来。 “怎么了?”莫云丘莫名地看着骆秋。 被他碰到的地方就像被火点燃一样,瞬间蔓延全身,骆秋仓皇地退后了几步。 莫云丘见他一副恨不得远离自己的样子,当即心中涩然。 刚才靠太近了?以前他都不会反应这么大啊!秋哥开始嫌弃我了吗? “你自己练着,我休息会。”骆秋丢下剧本,头也不回地上楼。 看着骆秋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的,莫云丘心中空荡荡的。 完蛋了!真的被他嫌弃了! 莫云丘抱着剧本,黯然失神。 果然喝酒误事,真是该死!喝醉也就算了,怎么会在他面前做这么丢脸的事,还把他拉下水?和睦的关系就这么被自己毁了! 莫运气懊恼地窝在沙发里,踌躇了半天,拿起手机给骆秋发了条消息。 骆秋正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脑中时而是昨夜浴室里旖旎一幕,时而是刚才莫云丘贴身而坐,时而是以往两人相处点滴。 手机响了一下,骆秋拿起来一看。 秋哥,对不起。 骆秋霍然起身。 对不起?什么意思?对不起,我喜欢你?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你别瞎想?对不起,昨天让你撸了半天,辛苦你了?他妈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骆秋按掉消息,调出一个电话号码。 “喂,是我。” 对面申康正压低了声音:“什么事?我在开会。” 骆秋急道:“开什么会!别开了!我这事重要!还是不是兄弟!” “这个会很重要,回头我再打给你。” 骆秋大怒:“公司倒闭了都没我这事重要!快点!急!很急!十万火急!” 申康正无奈:“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申康正中止了会议,遣散了众人,回到办公室。 “什么事急得你骆大明星火烧眉毛啊?”申康正拉长音调说道。 “昨晚我帮小丘撸了一把。” 电话里,足足沉默了十秒。申康正炸了:“骆秋!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要死要活地叫我来,就为了告诉我你给你自己身体撸了一管!你自恋也就算了,还特意打电话来告诉我!你什么意思!” “不是这样的!是他喝醉了,自己想摸,我看不下去,就帮他撸了。” 对方又沉默了十秒,又是怒吼:“有什么区别啊!你脑子长坑了?骆秋,你说你这人猥琐不猥琐,要不要脸!撸就撸了,还专程打电话通知我,要不要我给你开个新闻发布会?” “我都说了不是这么回事!你他妈怎么就不明白?” “你要我明白什么!”申康正也毛了。 “你说,我是不是同性恋?” 电话里又沉默了,这回短一点,四秒钟。申康正隐约明白骆秋想要说什么了,可他还是很抓狂:“你有病啊?你是不是同性恋来问我?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坑还在脑子里?” “你说,小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申康正翻着白眼:“他跟你老婆似的伺候了你三年,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演戏演傻了呀?” “什么老婆似的?他是我助理啊,那我饿了渴了累了困了,他不照顾谁照顾啊?” “那你既然认为他做了助理分内的事,你又在纠结什么呢?” “我……”骆秋语塞。 在纠结什么?虽然是助理,可别的助理都不会那么用心。只是因为工作认真?可昨晚又算什么呢? “助理还带撸管的?”骆秋试探性地问。 “是你撸他,又不是他撸你!”申康正大吼。 “你轻点!小心被人听见!”骆秋急道,“我换过那么多助理,也只有他会不分昼夜地照顾我,总是考虑周到,细致入微,休息日都会留在我身边。” “因为他傻呗。”申康正嘀咕。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说他傻!”骆秋顿了顿道,“只能我说。” “你到底打电话来想跟我说什么?”申康正揉着太阳穴,这么全无重点地一通嚷嚷,根本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骆秋沉重地喘着气,走到落地窗边,窗外是阳台,他朝一侧看去,紧紧相连的是莫云丘卧室的阳台。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往里缩了缩。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骆秋低声问。 申康正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说话颠三倒四了。有的时候一个人说话,你反驳他,他会与你争执,顺着他的话说,他又会来反驳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迷茫。 此时的骆秋,岂止是迷茫,脑子里完全就是一桶浆糊。 申康正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不如直接去问他,一个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结果。不要告诉我你连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直接问他? 骆秋怔了怔,可随即又想把申康正从手机里拖出来打一顿。如果莫云丘是个女的,那问就问了,不过是不要脸一回,可问题是莫云丘是男的,叫他怎么问得出口?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他承认了,你要怎么回应他,你可得想清楚了。”申康正一桶冰水泼上来,把骆秋浇了个透心凉。 发完消息,莫云丘盯着手机看了许久,等着它再度亮起,可始终是漆黑一片。 手机坏了?莫云丘拨弄着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留言。 是不是秋哥没有看到消息?手机不在边上? 莫云丘又在沙发上窝了一会,按耐不住,跑上楼进了卧室,直接冲到阳台朝骆秋的房间张望。 从阳台的最边上,可以看见骆秋房间一个角落。不过他一上阳台,就看见骆秋靠在窗边,正低头打电话。 他在用手机?那就是有看到消息了?怎么不回我? 莫云丘的视线落到骆秋的眉心,紧紧皱着,起了沟壑。 昨天的事,果然困扰到他了吗?真是糟糕透顶了!以至于连消息都不愿意回我。 莫云丘垂头丧气地靠在阳台上,灼热的阳光照得他脸颊有些痛。 骆秋说得口都干了,终于挂上电话,最后还被申康正不耐烦地骂了一顿。 ——坦白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老实交代,是不是对哥有意思?哥不会笑话你的! ——我们来探讨一下人生,比如爱情这个永恒的话题。 怎么跟他说,才不会吓到他?骆秋斟酌着台词。 还有,他不承认也就算了,如果他认了…… 我该怎么办? 骆秋捏着发烫的手机,蹙着眉头,打开卧室的门。 莫云丘刚好也从隔壁出来。 “小丘,我有话问你。”骆秋招了招手,“你……” “秋哥!”莫云丘神情紧张地打断他的话,双手合十,“对不起哦,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在意!你要是嫌我尽管骂我好了,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莫云丘如此诚恳的道歉,骆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愣神地望着他,眼中多了一抹暗色。 “秋哥?”莫云丘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骆秋低下头:“哦,没有,我不会在意的,你别多想才是。” “那就好,那我继续研究剧本了。” “嗯,去吧。” 莫云丘缓缓下楼,一转身,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心情莫名地低落,到底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骆秋从手机里找出申康正的名字,编辑了一条消息:我好像自作多情了。 他叹了口气,靠在扶手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二十八章 这段日子,莫云丘闭关修炼,除了必要的通告外,基本都窝在家里琢磨角色,骆秋陪着他,把每一场戏都掰碎了讲给他听,几乎可以说是手把手教他。以前在电影学院时,从未有老师教得那么仔细,现在有影帝亲自指导,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距离开拍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莫云丘对这部戏是既期待又紧张,期待因为这是自己的第一部戏,天底下谁有这份运气头一回就演主角,而且还是这么大手笔的戏,紧张自然是因为生怕自己表现不好,毁了影帝骆秋的名声。 夜晚,骆秋洗过澡后,来到莫云丘房间,他房间的门虚掩着,骆秋透过缝隙朝里张望。 莫云丘伫立在房中,挺直的腰板显露出结实的肩背肌肉,漂亮迷人,他左手拿着剧本,右手悬空举着,好像正准备做什么动作,但是做到一半卡主了。 许久,他丢下剧本,再度挺了挺腰,下巴不着痕迹地扬起,傲世寰宇,说话的声音比平日里低沉一些,显得沉稳威严。 “朕十八岁起兵,二十四岁平定天下,二十九岁升为天子,武功方面已远超古人。贞观以来,天下大治,子孝臣忠,文治又是一胜。昔日狄、狄、戎狄……” 台词没有念顺溜,莫云丘的气势瞬间从霸气的千古一帝泄成温顺的小助理,他抓了抓头发,拿起剧本,又看了几遍。 骆秋唇角勾起,推开房门,故意弄出一些声响。 莫云丘看见骆秋,笑容瞬间放大:“秋哥!” 对于莫云丘一看到自己就笑得这么开心,骆秋感到非常满足:“还不睡呢?” “还早,我再看会就睡。” “休息吧,你已经演了一天了,先把前面的戏看熟,进了片场会更容易有感觉。”骆秋进屋,帮他把铺了一床的资料收起来,“明天带你出去玩。” 莫云丘一下子来劲了:“去哪里?” 骆秋神秘兮兮道:“你去了就知道。” 莫云丘撇了撇嘴:“你这说话说一半的,我晚上哪里还睡得着?” “靠,我连保持一点神秘感的权利都没有了?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带你去骑马。” 一听是骑马,莫云丘有点小兴奋,当他知道会有骑马的戏份时就有点小期待,可脸上还是故意做出哭泣的表情:“秋哥,你这是带我玩儿呢,还是训练?” 骆秋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秦王是将领,又不是冲锋陷阵的小兵,拍戏话基本都是坐在马背上,最多会有点跑马的远景,近景都是假马,一点难度都没有。你说我是带你去玩呢,还是去训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秋哥,我就说了一句,你噼里啪啦说那么大一堆。”莫云丘抱怨。 骆秋笑了笑:“以前骑过马吗?” 森林公园几十块钱两圈的算不算?莫云丘心虚地点头:“骑过。” “那就好,其实跟公园里的也差不多。我第一次骑马的时候就是在片场,那时候演的可是一个大侠!” “洛阳风雨情的杜九!”铁粉莫云丘立刻报出了剧名和角色名。 那是很多年前一部大红大紫的古装武侠剧,新人骆秋演一位贵族出身的惨绿少年杜思安,化名杜九思,行侠仗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江湖人称九少。从现在的角度来看,不管是角色设定、还是扮相、还是情节,简直是苏得骨头都化了,骆秋就是凭这部电视剧声名鹊起的。 “想当初我还被要求在马上做很多高难度的动作,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了。” 莫云丘坐在他身边,摆出了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后来我……”骆秋头一低,看到莫云丘趴在他身边,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莫云丘的眼睛特别得亮,好像天上的星辰坠落到他眼中,每眨一下,就剪碎了光芒。 不行!再看下去脑子又要乱了!不能再看了! 骆秋僵硬地转过头去,喉结滚了滚:“我困了,去睡觉了。” 莫云丘呆滞地看着骆秋就在这么走出房间,直到房门再度合上,才反应过来。 这话题结束得太突兀了吧! 莫云丘抱着枕头躺在床上,目无焦点。 那一晚,就好像平静的湖水中突然投入一颗石子,打破了两人没心没肺的生活,不管做什么都感到不自在。 莫云丘总觉骆秋有意无意地在与自己保持距离,这种感觉非常的差。 ————*————*————*————*————*————*———— 骆秋并不是这家马术俱乐部的会员,但是凭他的地位申请会员是分分钟的事,或者直接刷脸卡都行。 一早他们便驱车来到马场,莫云丘换了一身骑乘行头,上身白色透气衬衣,下身卡其色马裤笔挺修身,长及膝盖的马靴酷炫逼人,手里再拿着手套和马鞭,贵族范儿十足。他很是照了一会镜子,自我欣赏了一番,才走出更衣室。 骆秋也同样换好了衣服,黑色的紧身马裤包裹出双腿的线条,又长又直,斜斜得靠在门边,利落的短发修剪出了凌乱的美感,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潭,凝望着远方。莫云丘一出来就看到耀眼得如同发光体的骆秋,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明明这过去就是我,为什么以前没发现自己帅得这么高调呢? 骆秋看到莫云丘,信步向他走来,马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有韵律感的哒哒声。 连走路的声音都那么性感!没治了! “帽子戴好,注意安全。”骆秋把骑士帽扣在他头上,替他收紧搭扣。 莫云丘注意到他的袖口挽了几圈,露出一截小臂,小臂的肌肉紧实优美,随着他的动作时而收紧,时而放松,充满了力量感。 不过才两个多月,他竟然已经把这具稍嫌削瘦的身体练出了肌肉!难怪最近越来越觉得跟以前的自己不一样。 小臂上已经有肌肉了,那么上臂呢?肩膀呢?胸肌呢?莫云丘想着,眼睛开始乱瞟,伸长脖子盯着他衬衣敞开的领口,想要往里看。 “好了。”骆秋正了一下他的骑士帽,将他喊回神,然后自己戴上帽子。 莫云丘摸了下鼻子,为自己刚才色眯眯的举动感到羞愧。 两人走向马场,一名教练牵着两匹骏马走了过来。 莫云丘踩着马镫上马,自认为动作还算利落。再看身边骆秋,抓着马鞍的双手肌肉鼓起,右脚一蹬,身体有了一种腾跃感,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一下子翻上马背。在他身上,莫云丘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英俊潇洒,什么叫做风流倜傥。 骆秋对教练道:“我们自己玩玩就行。” 教练点点头,退开一些距离,远远地看着他们。 骆秋牵起莫云丘的缰绳,冲他一笑:“走几圈?” 第二十九章 阳光下,两匹纯种马优雅地在马场上踱步,骆秋牵着两人的缰绳,并肩而行。因为两匹马靠得太近,时不时靠在一起蹭一下头,所以他们两人也被迫凑在一起,磨磨蹭蹭。 如同散步一样逛了两圈,骆秋松开了莫云丘的缰绳,示意他自己抓好:“要不要跑跑看?” “好!”莫云丘兴奋道,这样闲庭信步实在不够刺激。 “不要坐太实了,否则把你去年的年夜饭都颠出来。”骆秋嘱咐了一句,驱使马儿加速。 骆秋的坐骑跑了起来,受到影响,莫云丘的马不需要刻意驱赶,也跟着撒腿奔跑。 虽然说速度并不太快,但已有了奔腾的感觉。风吹在脸上,莫云丘眯了下眼,迎风而上,身体在风中变得轻盈,每一次腾飞仿佛都会冲上云霄,酣畅淋漓。 太痛快了!难怪古人会喜欢这种策马奔腾,驰骋疆场的感觉,也难怪书里描写的大侠,都会一人一骑走江湖,马蹄声声,踏破山岚,疾风猎猎,宛若流星。这种自由奔放,自然纯粹的速度,鼓荡着莫云丘的心神。 他仿佛已置身古战场,乱箭如雨,画戟林立,擂鼓声声,而他是那统领三军的将军,一声令下,无数男儿将为他奔赴沙场。 刹那间,莫云丘有了指点江山,手握乾坤的豪情。 前方一个马身的骆秋回头看他,莫云丘灿烂一笑。 原以为骑马骑马是轻轻松松坐在马背上,没想到从小腿大腿到腰背的肌肉都在使劲,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小半天下来很是累人。 “开心吗?”骆秋慢悠悠地骑到他身边。 莫云丘抹了一下汗,对他这种大人带小孩出来玩的口气表示不满。 “休息吧?”骆秋看到莫云丘意犹未尽的样子,又道,“你要是喜欢,下次有空再来。” 两人往出口处慢行,莫云丘无意中抬头,看见远处建筑里,有人正从窗户眺望马场,可当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人影又不见了。 眼花了吗?莫云丘揉了下眼睛,再看那扇窗户,什么人都没有。隐约觉得那个人看的是他们,可为什么又要避开呢?而且那个人勉强高过窗户,似乎非常矮小的样子,又或者好像是坐在窗边。 走到场外,骆秋已下了马,护在莫云丘身侧,一只手扶住他的马鞍,另一手张开:“下来。” 莫云丘当即把所有杂念抛诸脑后,突然有种跳下马扑过去的冲动。紧接着,他被自己这一想法吓了一跳,内心狂扇自己耳光。 疯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要不要再学二八少女,春心萌动,假装摔下马什么的?太傻逼了! 短暂的迟疑被骆秋看在眼里,他尴尬了一瞬,收回张开的手,退后了一步,声音冷了一些:“下来啊。” 明显疏远的动作,让莫云丘心中一涩,神情黯然地下了马。 换下骑装,洗了个澡,骆秋还没有出来,莫云丘便在咖啡厅等他。 侍者端来一杯咖啡,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那人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笑容温和:“介意我坐下吗?” “夏先生,这么巧啊?”莫云丘又张望了下没看到骆秋,“请坐。” 夏星火已懒得再去纠正他的称呼:“是巧,我刚才在楼上就看到你了,所以特意来跟你打个招呼。” 楼上?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就是夏星火吗?好像感觉不太像。而且如果是他,有必要特意避开吗? “夏先生也来骑马?” “这家俱乐部的老板是我朋友,我在国内呆不长,所以老朋友请我来聚一聚。” 之前莫云丘有了解到,夏星火的工作重心是在国外,最近已是超时留在国内了。 “一个人孤身在外闯荡很辛苦吧。”莫云丘不着边际地客套着。 “习惯了。”夏星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道,“我倒是很羡慕你,有这么尽职的助理陪着。刚才在马场上也是他吧,你们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不管他是在夸曾经的莫云丘,还是现在的骆秋,都是让人得意的,莫云丘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说曹操曹操到,骆秋刚巧走进咖啡厅。他一看到夏星火,先是一怒,一副立刻要冲过来揍人的样子,可突然神色一变,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像是要退出咖啡厅,可转身转了一半,又停住了,眉头皱了几下,干脆加快速度向他们走来。也不知道这短短几秒钟,他想法改变了几次。 骆秋大剌剌地坐在莫云丘身边的椅子上,面朝夏星火,呈二对一的姿态,一言不发,眼神带着敌意。从座椅的位置上就无声宣布:我们俩是一挂的,你是个外人。 夏星火很是识趣,笑着起身:“我不打扰你们了,有机会再见。” “再见。”莫云丘摆摆手,眼睛笑成了半圆。 待夏星火走出咖啡厅,骆秋忍不住眼睛斜过来,骂道:“笑那么开心干什么,眼睛都没了,难看死了!” “我高兴啊。”莫云丘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看到他那么高兴?”骆秋黑着脸。 “高兴!”莫云丘在骆秋彻底变脸前,赶紧补充道,“看到他被你吓走了,我就高兴。” 骆秋面色稍霁。 看到你像只趾高气昂的公鸡把人驱逐出领地,就更加高兴!莫云丘心道。 莫云丘张望了一下,见咖啡厅没人,就捧着咖啡,谄媚地凑过来,近得能闻到他沐浴的清香和湿气:“秋哥威武霸气!” 骆秋唇角一勾,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嘴上却一本正经教训道:“别闹。” 连日的尴尬和疏离,似乎就随着这口咖啡烟消云散。 莫云丘缩了回去,抿了口咖啡,透过玻璃窗,看见夏星火站在花园里正和什么人说话,但事不关己,并没有再留意。 终于,逍遥悠闲的日子过去了,《大唐天子》开拍在即。 不管莫云丘有没有准备好,时间还是一天一天过去,两人收拾行装,提前一天出发去影视城,进入剧组。 第三十章 再次来到片场,莫云丘的心境已截然不同,以前是跟在骆秋身后什么都不用愁的小助理,现在可是众人瞩目的影帝,来来往往的人一脸崇敬地看过来,甚至有些大胆的试图上前攀谈,哪怕被拦下来,能在影帝或者金牌经纪人佟成睿面前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莫云丘穿了一身干净素色的休闲衫,浅蓝色的围巾随意地披着,没有戴墨镜的脸少了点疏远,多了点柔和,更让人想亲近。 身边陪同的佟成睿多看了他几眼:“最近换风格了?”艺人换风格往往都由经纪公司决定,但骆秋不同,他走什么路线,公司只能建议,决定权在他手里。 现在的莫云丘应付这种问题已驾轻就熟,他极淡地一笑,既有以前骆秋高傲的一面,又有现在自己温和的一面:“感觉如何?” 佟成睿盯着他看了半天,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嗯,反正你怎么样都是帅的。” 莫云丘忍不住回头看跟在身后的骆秋,这是骆秋专门为他搭配的造型,因为两人性格差别实在太大,要莫云丘装一辈子骆秋,这是不可能也太痛苦了,不如慢慢地在大众可接受范围内慢慢改变形象。就像佟成睿说的,反正“骆秋”怎么样都是帅的。 再看骆秋,他衣着低调,低垂的眼看似恭顺,可冷不防一眼,尽显凌厉,他也要慢慢转变莫云丘在人前的印象。 行走在影视城巍峨的宫殿群里,一座座宫殿极具隋唐风范,气魄雄伟,大气磅礴,宏伟中透出俊美,时不时有穿着古装戏服的人经过,让人仿佛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一想到以后的几个月都要在这里拍戏,莫云丘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跨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一位身材微胖,面有福相的中年人正对着宫殿的布置指指点点。 莫云丘走了过去,恭敬地欠了下身:“林导。” 他就是《大唐天子》的导演林余泉,出门前骆秋叮嘱过,林余泉当年对他点拨诸多,所以再次与他合作一定要礼貌,千万不能摆谱。 莫云丘边听他嘱咐边点头,其实内心疯狂吐槽:摆谱是什么?他莫云丘根本就不会啊!要他对人摆出一张冷脸才是最大的考验! “来的真早啊。”林余泉笑起来就像弥勒佛,天知道骆秋说他其实是个阎王爷,不管是多大的牌,演得不好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早点来,先适应一下。”莫云丘笑得人畜无害。 “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啊,算是青年一代顶梁柱了,来演我的电视剧,会不会觉得委屈了?” “林导说笑了,姜还是老的辣,我还需要你多指点指点。” “那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不管你影帝也好,新人也好,我可都是一视同仁的。” “林导尽管放马过来。”莫云丘表面上不卑不亢地说笑,其实已经心虚得手都抖了。 我特么就是一个披着影帝皮的新人,怎么破! 佟成睿也上前与林余泉握手,几人寒暄了几句,莫云丘虽然还不太习惯这种交际,但总的来说不算太难。 闲聊了一阵,莫云丘与林余泉告别,准备先去下榻的地方。 迎面一个二十七八岁,相貌英俊男人迎面走来,微凉的目光落到了莫云丘身上:“骆秋。” 莫云丘寻声一看,是视帝方煜。 方煜与骆秋一样,也是大红大紫的演员,演过不少火爆的电视剧。莫云丘内心激动,刚想过去,衣角一重,是骆秋在背后拉了他一下。 莫云丘醒神,现在他可不是普通人了,而是影帝,花痴一样跑向另一个演员,实在是有*份。回头看了骆秋一眼,后者凶狠地瞪着他,眼中分明写着“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被这么一瞪,莫云丘冷静了许多,淡定地伸出手:“方煜。” 年轻一代影帝与视帝的聚头,这一幕如此抢眼,不少人纷纷看了过来,还有的拿起手机不停地拍照。 “恭喜你成为影帝。”方煜微笑着,可眼中却没有什么暖意。 这句话莫云丘听得耳茧都要出来了:“谢谢。” “《心炼》我去电影院看了,是一部好作品。” “运气好而已。” 方煜冷笑了一声:“是你的实力。以前你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大众情人,天天收情书收到手软,现在封帝也是实至名归。” 明明是褒奖的话,可为什么听上去那么不舒服? 莫云丘下意识地皱了下眉,骆秋获最佳男主角,靠的是十年坚持不懈的努力和浑然天成的演技,为什么到了他嘴里,似乎骆秋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粉丝追捧和长相呢?更何况骆秋在电影学院时已经当红,学校里会有他的粉丝也很正常吧? 好吧,长得帅必须也是实力之一!还有,那什么天天收情书收到手软是怎么回事? 莫云丘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我很期待这次能有机会与你同台。”方煜道。 “我也是。” 方煜去向导演打招呼,在两人擦肩而过时,莫云丘听到了一记不屑的哼声,那声音太轻太短,以至于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莫云丘错愕地回过头。 骆秋不着痕迹地在他腰间拍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看了。 在剧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住宿的酒店,虽然以骆秋的身份住单人间完全没有问题,可他向来是与莫云丘一起住双人间的,这次也不例外,化妆师祁文与其他人拼住,佟成睿交代了几句后先行离去。 一进屋,骆秋脱去外套,靠坐在床上,翻看剧本和刚拿到的日程安排。 莫云丘则有些魂不守舍,从另一边坐到了骆秋的床上:“秋哥,那个方煜怎么回事啊?” 骆秋眼都没有抬一下:“什么怎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他跟你不太对盘啊?”在莫云丘跟着骆秋这几年的印象里,似乎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方煜会表现出敌意? “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人人都要喜欢你,你当你人民币啊?” “是吗?”莫云丘解下围巾,在手里捏来捏去。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骆秋放下手上的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莫云丘:“你知道我跟方煜什么关系吗?” 莫云丘大惊失色:“你跟方煜有过关系?” 骆秋脸一板:“你在讽刺我的品位吗?” “……人家也是大帅哥好不……” 骆秋更怒:“哪里帅了?有我帅吗?” 莫云丘连忙顺毛:“差远了差远了。” 骆秋用力地哼了一声表达不满:“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跟我一个学校的,而且他是我师兄。” 莫云丘意外,对于方煜他了解的并不多。 “他前年成为视帝,这两年一直想转大荧幕,可总是没有好机会,而我已经是影帝了。”骆秋翘起唇角透着闪亮的骄傲,“你再看看他这次演的是谁,你就知道他为什么话中带刺了。” 莫云丘想起来了,方煜来演的只是一个配角,而这个配角正是李建成! 李建成是李世民的兄长,论功绩是有不少的,可偏偏李世民太过耀眼,完全盖过了李建成的光芒,太子之位受到威胁,两人明争暗斗,最后李建成被李世民射杀于玄武门。 方煜是骆秋的师兄,论名气也是不小,大明星一个,但不管怎么说小荧幕比大荧幕的档次总是低了点,这一步他努力了几年,竟是怎么都跨不过去,而骆秋年纪比他小,已是头戴冠冕,风头无两。 戏里戏外简直就是翻版。 若是没有什么来往也就算了,恨就恨在要来这部戏里给骆秋当配角,还是死在李世民手里的李建成,简直讽刺到了极点。 本来他并不想接这个角色,但碍于各方面的情面,不得不妥协。 莫云丘完全想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真可怜。” “你还有心情同情他?”骆秋横了他一眼,把日程安排拍在了他脸上,“你自己看吧。” 莫云丘一看排的第一场戏,是东宫夜宴。对剧本烂熟于心的他,脑中立刻反应出来,这场戏讲的是还是太子的李建成夜请李世民去东宫赏乐饮酒,借机在他的酒里下毒,彻底坚定了李世民□□的决心,不久之后便是惊心动魄的玄武门之变,太子易位。 莫云丘还在回忆剧情,想着想着,脸色骤变。 天哪,是东宫夜宴!那不就是与方煜的对手戏吗?而且上来就是剑拔弩张的戏码,太刺激了吧? “我听说方煜近期还有其他戏,所以把有李建成的场次都安排在了前面。”骆秋同情地看着莫云丘,“说句良心话,方煜演技的确不错,你自求多福吧。” 头一回演戏就是跟视帝飙戏,还有没有比这更惨的? 莫云丘欲哭无泪:“秋哥,你一定会帮我的是吗?” 第三十一章 骆秋背过身去:“现在演戏的是你,我倒是想替你上场。” “你怎么忍心让我毁掉骆秋这个名号?” “没出息,别嚎了,我陪你对词!”骆秋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莫云丘得意地拿出他手里的那份剧本,翻到东宫夜宴那一页。 “秋哥,你说我能演得过方煜吗?”莫云丘忧心忡忡道。 骆秋:“呵呵。” 莫云丘垮下了脸:“你就不能给我点信心,鼓励鼓励我吗?” “说得好像我哪天没鼓励你似的,别想太多,用心去演就好。”骆秋打开剧本,“其实你还蛮有灵气的。” 莫云丘怔了怔,随即眯着眼笑,整个人高兴得都快飘起来了。 ————*————*————*————*————*————*———— 三天后《大唐天子》正式开拍。 虽然拍的是夜宴,但因为是室内,所以并不受时间影响。一大早,莫云丘到片场化妆更衣,刚来到化妆间,就有一个贵公子服饰,上好妆的年轻男子等在门口,一看到莫云丘就笑容满面的迎上来:“骆老师。” 这一声老师叫得莫云丘十分受用,笑容也灿烂了一些,可眼前这个并不比他小多少的大男孩他并不认识。 “你好。”莫云丘保持不远不近的态度,点头问好。 男孩见莫云丘还停下来说话,激动地捏起了拳头:“骆老师,我叫应承卓,哦,我演的是李元吉。” 原来是李渊第四子李元吉,戏里与李建成一起,企图灭掉李世民。这部电视剧一改以往的做派,凡是年轻角色都由二十来岁,甚至十来岁的青年演员担纲,像这个应承卓明显就是一个新人,能在这部大戏里演一个有台词的配角,已是天大的鸿运。 “骆老师,你是我的偶像,能跟一起演戏我太高兴了,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好!”应承卓极力表白崇拜之情。而且按他的想法,能亲眼看影帝演戏,偷学个一招半式就是终生受用,虽知道其实他面对的是一个比他还菜的菜鸟。 被人当众追捧,莫云丘难免虚荣心起,可表面还是淡淡地,他拍了拍应承卓的肩膀:“大家相互学习。” 男孩被他这么一拍,兴奋得脸都红了。 这时方煜刚巧来到片场,把这一幕看了去,顿时脸色一沉。他冷冷扫着莫云丘和应承卓,从他们身边走过,进了另一间化妆室,当他经过时,周围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应承卓是个机灵的人,赶紧闭上嘴,给他让路。其实方煜也是他的偶像,本来他打算两个人都问个好,套个近乎,可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两人关系不睦,他一个新新人要是参和进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又跟莫云丘鞠了几个躬,先去片场候着了。 那边方煜一进化妆间,脸更加臭了。 他的助理见状,关上门就骂道:“现在的新人一个比一个浮躁,看到大腿就抱,有够不要脸的!” 方煜默不作声地坐到化妆台前,低头脱手表之类的东西。 助理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方哥,反正你就是来友情出演的,我们演完就走,不要放在心上。” 方煜讪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放在心上?” “就是。”助理朝隔壁莫云丘的方向一瞥,“他不就是运气好点吗?论实力能跟方哥比吗?” “行了,你也别废话了。”方煜不耐烦,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头发,盯着镜中自己英俊的脸,“我倒是想亲眼见识一下他的演技,跟他过过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这边莫云丘进了化妆间,受方煜的影响,情绪有点低落。因为有外人在,骆秋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示意他安心。 戏还没演,硝烟味就冒了出来,负责莫云丘服装的工作人员看得开心,连话也多了起来:“说起来也是巧,这个演李元吉的跟骆哥和方哥一个学校的,我们私底下都说今天的戏码就是兄弟聚会。”这话听上去随意,暗地里也有捧莫云丘的意思,莫云丘不得不佩服这些演艺圈浑水里浸淫许久的人,说话都艺术了。 莫云丘不由诧异,戏里的兄弟三人,戏外也算是兄弟,处境竟也这么相似,还真是巧了。 开机第一场戏就受到这么高的关注度,这让菜鸟莫云丘怎么不紧张。 “换衣服化妆吧,早点去片场培养情绪。”骆秋拖了张椅子坐在边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几人忙碌了一阵,一身劲装充满了阳刚之气,衬得莫云丘英武不凡,长发高高束起,一支低调莹润的玉簪插在发冠上。 镜中的人英气逼人,贴身的戏装勾勒出他精壮的身材,力量与俊美恰到好处地结合在一起,完美的脸庞,多一分嫌硬,少一分嫌柔,举手投足尽显王者之气。莫云丘看着古装的自己,差一点看呆了。 骆秋拿起他的披风,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现在能理解我的痛苦了吧,天天被自己帅到,时间长了还真有点吃不消,别照镜子了,再照下去你要流鼻血了。” 莫云丘翻着白眼,走出化妆间。 方煜和莫云丘几乎是同时做好准备来到片场,因为李建成是太子,所以他的服饰更加华贵一些,装饰多一些,更有公子气派,而李世民长年领兵,所以莫云丘身上戎马之气重一些。两大帅哥现场一站,各有特色各具风情,让人恨不得多生出一双眼睛。 林余泉先招呼几个人过去说戏,因为这几人一个是影帝一个是视帝,所以他没有说得很细,而是只讲了一个轮廓,其余由他们自由表现。 莫云丘听着听着有点走神,视线不自觉地去找骆秋。昨天晚上,骆秋已把这场戏仔细分析透彻,陪他演了好几遍,恨不得把台词每一个字的语腔语调,把每一个动作眼神都给他规定到位。虽然说有点限制临场发挥,但只有这样莫云丘心里才踏实。 骆秋给他系上披风,暗地里在他手上拍了一下,以示鼓励。 一切准备就绪,当清脆的打板声响起,莫云丘正式从戏外走入戏内。 富丽堂皇的殿堂里,方煜坐在主位,他身子微倾,一只手搁在桌上,另一只手捏着酒杯,做出欣赏玉杯美酒的姿态,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尽显一朝太子的风范,双目偶尔扫过妖娆的舞者,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骄傲。 应承卓坐在他右手边,一边喝着酒,一边流露出焦急的样子,根本无心看人歌舞,眼睛时不时朝殿外瞟。虽然是个新人,李元吉的急躁和傲慢把握得不错。 莫云丘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入殿内,两边侍卫低垂着头,他目不斜视,气度不凡,披风随着他的步伐,猎猎作响。 一步踏入宫殿,舞者和乐者当即停下行礼,越过众人,莫云丘的视线对上方煜。 “二弟,等你很久了。”方煜貌似亲切地笑着。 应承卓则站起身打量莫云丘,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大哥,四弟。”莫云丘随意地解下披风,丢给侍从,因为丢得太用力,饰演侍从的人差点没接住,赶紧抱着披风退下。 众人只以为是莫云丘没有丢准,没有太在意,其实只有莫云丘自己清楚,他已经紧张得肌肉都僵硬了,所以才会没有把握好力度。 莫云丘暗暗唤了口气,走向方煜左手边的座位,刚要继续往下演,就听到啪的一声,声音来自对面。 应承卓因为太过慌张,在坐下时不小心碰翻了酒杯,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他身上。 “对不起!”应承卓憋红了脸,向大家道歉。 毕竟他还是个新人。 谁不是呢? 第三十二章 “再来一次。”林余泉从小屏幕前抬起头。 他瞥了应承卓眼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弥勒佛似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应承卓暗暗咬了下牙,脸上堆着笑连连道歉。 “方煜的感情很到位,保持住。”林余泉随口夸了一句,对莫云丘的表现没有任何评价,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林余泉可是经验丰富,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感受到演员的内心。 “好的,林导。”方煜应了一声,扫了莫云丘一眼,骄傲中带着轻蔑。 已经准备好了听骆秋的指责,没想到骆秋只是把莫云丘拉到一边,默默地系上披风,莫云丘反倒忍不住了:“秋哥,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应该说什么?”骆秋的声音比平时还温和一些,把披风领口的皱褶抚平。 “比如,你敢演砸了回去抽你!” 骆秋莞尔:“你都知道还要我说什么?” 莫云丘握了一下拳。 “刚才还可以,别紧张,你是李世民,别被李建成压下去了,方煜那家伙可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 “你看出我紧张了?” “废话,你眨一下眼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莫云丘脸上一热,他这么说真的好么? “上吧。”骆秋推了他一下,“你别指望新人再出错一次,为你挡灾。” 莫云丘看向应承卓,刚才的失误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低头给打着气,整了下衣服,回到场中。 他还那么年轻,孤身一人,比起他,自己就幸运多了,身边还有骆秋,真正的影帝,莫名有一种有人为我撑腰的底气。 方煜也回到了殿上主位,似无意般瞟了莫云丘一眼,充满挑衅,就好像一匹处于饥饿中的狼,盯着他的猎物。 莫云丘心中一恼,难道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只好捏的软柿子吗?莫云丘迎向方煜,脸上反而泛出笑意。 方煜沉了下脸,转向别处。 音乐重新奏响,舞重新跳起,又是一场热闹的欢宴。 莫云丘回到起点,重新迈入殿堂。 “二弟,等你很久了。”方煜说。 “大哥,四弟。”莫云丘微微抬头,表面恭敬,骨子里却透着不屑。 方煜虚了下眼,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威胁,气势也随之一盛,两人气场相撞,火花四起,如有实质。 林余泉眼睛一亮,暗自叫好。 骆秋抱着双臂,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莫云丘脱下披风,随手抛到一边,暗红色的披风划出一道弧线,举重若轻。 端坐在案前,莫云丘微一定神,骆秋对角色的分析像汩汩清泉涌入脑海,有些东西是深入骨髓的,不需要刻意,自然而然就能表现出来。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我先罚一杯。”莫云丘自斟自饮了一杯,虽然是道歉的口吻,可似乎并没有把方煜这个主人放在心上,把李世民的骄傲和不甘演绎得淋漓尽致。 方煜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向舞者示意:“继续。” “二哥在忙什么呢,连大哥请你都迟到?”应承卓说话很不客气。 “军营里出了些状况,我去看了一趟,没什么大事。”莫云丘低头喝了几杯,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表现出李世民虽然与他们做表面功夫,其实已很不耐烦。 林余泉微微点了下头,脸上露出笑意。 “二弟为大唐,为父皇辛苦奔波,大哥敬你一杯。”方煜举起酒杯。 接下来莫云丘本来应该接句“多谢大哥”,然后举杯饮酒,但莫云丘一抬眼,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傲气,举起酒杯,用力送了送,然后一言不发一饮而尽,完全默认了方煜的话,每一个细节都表现出克制过的骄傲。 林余泉收紧拳头在大腿上敲击了一下,兴奋至极,他的情绪已经完全被场上调动起来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如果莫云丘开口说了话,反而是泻了气势,在这里不说任何话,用肢体语言来表现更合适。 此消彼长,方煜气势一弱,下意识地捏了下酒杯,刹那间他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雌伏的雄狮。 莫云丘放下酒杯,望着方煜,视线坦荡。方煜如芒在背,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方煜随意地问了几句军营里的事,莫云丘对答如流。 “有二弟为父皇分忧,实是我大唐之幸。今晚我们兄弟几人难得一聚,一定要喝个痛快,来人,给秦王端酒。” 莫云丘扶着桌案的手突然一紧,那一瞬间肌肉的收缩快得几乎无法用眼睛捕捉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无意识的动作。 “好!”林余泉忍不住叫了出来,“镜头快对准李世民的手!” 刹那间,李世民的戒备和疑心,都表现在了莫云丘的那只手上。就连骆秋都忍不住挑了下眉,这个细节可不是他教的。 宫人端上一壶新酒,斟了满满一杯。 莫云丘盯着酒杯,犹豫许久,才端起酒杯。 “大哥你替父皇处理政务才是劳苦功高,这杯酒,弟弟敬你。” 那一刻,方煜觉得自己被一只野兽盯上了,虽然这只野兽现在还被铁链拴着,可随时随地会挣开束缚,扑咬过来。他的心弦也在绷紧,越来越紧张,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不好! 等方煜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完全被莫云丘带走了,好像陷入了一张网,再想冲破已是不能,渐渐地心神不宁。 一直到兄弟几人又喝了几杯,莫云丘借口离席,走出大殿,方煜才感觉身上一松,差点瘫软在座位上。 “卡!过了!”林余泉激动地站起来。 过了?莫云丘差点回不过神来。我人生第一场戏就这么过了?莫云丘从呆滞到惊喜,差点喊了出来。 下一个画面应该是李世民走出东宫没多久,就毒发吐血,被人扶回宫。 “小骆演得很好,到底是影帝啊,要是都像你我就省心多啦!”林余泉开心道。 “林导说笑了。”莫云丘说。 “小方演得也不错,下一场还是你的戏,准备一下,小骆先休息一会。”林余泉忙着去指挥下一场。 方煜的助理赶过来给他擦汗,被他一把推开,愤怒地看着莫云丘,身为视帝,他许久没有演戏时被人全面压制了,没想到在这里被他彻底盖住锋芒,虽然有角色的原因在,可还是让他怒不可遏。 莫云丘表面上还是那么淡定,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载歌载舞,他激动地跑到骆秋身边:“秋哥!”他说不出话来,脸上分明写着:求表扬。 骆秋眯眼一笑:“有点像样了。” “真的吗?”莫云丘几乎要跳起来了。 “比我预期的要好。”骆秋并不吝啬赞美。 “我在演的时候,脑子就想着你跟我说的话,我觉得那一瞬间我跟你合为一体了!”莫云丘压低了声音,压不住喜悦。 骆秋一愣,摸了下下巴。 合为一体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太过瘾了,我还以为我……哎哟!”莫云丘突然脸色一白,捂住肚子。 “怎么了!”骆秋一惊,将他扶住。 第三十三章 “我肚子好痛!”莫云丘五官挤在了一起。 骆秋忙把他扶到一边坐下,揉着他的腹部,紧张道:“哪里痛?这里还是这里?” “这里。”莫云丘抓着骆秋的手按到腹部左侧偏上的位置,紧张道,“我该不是中毒了吧?” 骆秋狐疑地捏了几下:“神经痛?” “好像是的。” 骆秋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手:“中毒了,你快死了。” 莫云丘的嘴张成了“o”型。 “别傻了,你胃痉挛,应该是太入戏了。”毕竟莫云丘演戏的经验不足,为了演好角色他不断地进行自我催眠来融入李世民的角色,喝过酒后,脑中持续暗示胃部不适,必须尽快离席,以至于胃部神经性紧张,造成了痉挛。 骆秋拿起准备好的热水倒了一小杯:“喝点水,放松,一会就没事了。” 听他这么一说,莫云丘似乎觉得的确不那么痛了,捧着杯子喝了几口。 骆秋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在他腹部轻柔地按压着,帮他放松肌肉。 “秋哥,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会遇到这种情况吗?” “在反复演极端情绪的时候会有。” 因为拍电影时要求比较高,许多镜头为了精益求精难免要演上很多遍,极端情绪比如是愤怒、悲伤或者痛苦,即使是骆秋,反复几次后难免积压负面情绪。回想起以前骆秋一天的戏拍下来,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莫云丘现在才明白,这疲劳不仅是*的,还是精神的。 影帝不好当啊! 莫云丘埋头喝水,有种路漫漫其修远的感觉。 在骆秋的按摩下,莫云丘完全放松了身体,暖暖的水喝到胃里,什么不适都烟消云散。 “好点没?” 莫云丘点着头,又开始走神。 秋哥摸着我肚子的手好热啊,跟热水袋似的,以前他的手有那么热吗?真舒服!继续!不要停!我就算是有胃结石都被他揉化了! 莫云丘心里想着,往骆秋身上靠了靠,都快缩进了他怀里。 热热的呼吸,吹在耳边,有点痒,但是好舒服。 莫云丘的耳朵动了动,身子无意识地蹭了蹭。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发什么呆!”骆秋不敢大声吼,但语气变了,握着他肩膀的手用力一捏。 “哎?你说什么?” 原来刚才的热气是他在说话,难怪吹得我耳朵发痒。 骆秋没好气道:“我说,你别骄傲,方煜演得比较收才会被你压下去,他这个角色要是演得太开,就不是李建成了,他要真强压你的势头,就说明他不是个合格的演员。” “嗯嗯,我知道。”他莫云丘没心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骄傲呢? “还有,你别擅自改台词,刚刚那场影响不大,你演得效果很好,也就算了。再想改台词必须提前说,林余泉是个强势的导演,不喜欢人自作主张。” 也幸亏“骆秋”牌大,改动小,表现力更强,方煜也接得住,所以就默认了,否则没有人会喜欢临到开拍乱念台词的人。 “其实我不是故意想改的。”莫云丘辩解道,回忆着当时的情绪,“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时候就是什么都不想说,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知道你能耐,行了不?”要不是周围有那么多人,骆秋真想揉一把他的头发。 一天下来,莫云丘没有演几场,但还是累趴下了。 回到住所连澡都没洗,就躺在床上挺尸,最后被骆秋连打带骂的塞进浴室,好不容易洗完,继续横在床上。 等骆秋洗完出来,见莫云丘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连头发都还是湿的。 “瞧你这没出息的,今天还不是你唱主角呢,就累得跟癞皮狗一样。” 骆秋从浴室里拿了吹风机出来,在床头插上电源,替他吹头发。 温热的风吹过头皮,莫云丘舒服得眼都快眯起来了,就像一只刚刚吃饱喝足的猫,叉着四肢软在床上。 “舒服吗?”骆秋俯下身。 因为太过舒服了,以至于莫云丘没有察觉到这句问话的危险性,老老实实地回答:“舒服!” “伺候得你爽吗?” “爽!” “想要更爽一点吗?” “要!” 骆秋的手摸向他后颈,用力捏了一把。 “啊!”莫云丘从床上跳起来,又酸又痛的感觉直冲大脑。 骆秋勾起唇角,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躺下吧,还有点没吹干。” 莫云丘警惕地看了他几眼,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说起来,以前吹头发这种事要么是骆秋自己干,要么是造型师或者祁文干,莫云丘只干过一次。那次骆秋想偷个懒,结果十分钟后,在莫云丘神奇的手下,头上出现了一个鸟窝,骆秋的小宇宙瞬间爆发。从那以后,骆秋再也没有让他碰过自己的脑袋。 骆秋熟练梳起部分头发吹干:“以前我自己吹头发的时候总是觉得很不方便,有时想想要是能把头拿下来吹就好了。” 幻想这么科幻玄幻魔幻的画面,真的没问题吗? 莫云丘摸了摸脖子,确认脑袋还在肩膀上。 “秋哥,辛苦你了。”一想到骆秋在帮他做这做那,莫云丘就习惯性愧疚。 “没事。”骆秋倒是淡定,“我就当养宠物了。” 莫云丘嘴角抽了抽。 吹干头发,骆秋把吹风机放在一边,又摸向了他后颈。 有了刚才那一下,莫云丘心有余悸,忙从床上坐起。 “躺下啊,你激动什么?” “不用了秋哥,我没觉得肌肉酸。”莫云丘护着脖子。 “让你躺下你就躺下,废话什么。”骆秋不耐烦,“你少说要在这里呆三个月呢,外面不比家里,所以你每天都要放松休息好,否则时间长了想恢复都恢复不过来。” “那你轻点。” “知道了,躺好。” “慢点,不要太快,太快我受不了。” “我会很温柔的,躺下!” “还有……” “非逼我亲自动手是不是?” 骆秋抓住莫云丘的肩膀,将他按在床上。顺手在他肩上捏了几下。 “哎哟哎哟!”莫云丘惨叫着。 骆秋放轻了力道,慢慢地在他肩膀和后颈处按摩,逐渐捏到后背。 很快,莫云丘就舒爽地哼哼唧唧起来。 “用力点……啊……就那个地方……嗯……好舒服……嗯……” 骆秋动作一滞,脑中嗡的一声,哑声喝道:“不许出声!” 莫云丘赶紧闭嘴,把头埋在枕头里。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虽然没有了声音,可就连呼吸都是暧昧的。床有节奏的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声响,骆秋的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一定是按摩累出来的!骆秋心想。 “秋哥!”莫云丘从枕头里抬起头。 “干嘛!”骆秋恶狠狠地问道,声音有一些失控。 莫云丘似乎对他那么暴躁有点不解,但没有放在心上:“秋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废话,你以为我是你吗,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你还留我做了三年助理啊。”莫云丘嘀咕着。 “你说什么?”骆秋脑中正乱着,没有听清。 “没什么……”莫云丘含含糊糊地应道,眼皮沉重地眨了几下,合在了一起。 第三十四章 有了第一天的开门红,后面的拍摄基本顺利,再有骆秋这个作弊器在身边,莫云丘对角色的拿捏基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佟成睿还安排了一次粉丝探班,这个必须要排在前期,后期莫云丘就要演中年李世民,扮相会变老,影响曝光效果。 探班的新闻当天晚上就放了出去。骆秋靠在床头,一边翻看剧本,一边忍受莫云丘在他床上跳来跳去,时不时大呼小叫。 说跳来跳去也不准确,就是莫云丘抱着ipad刷微博,一看到兴奋的地方就会弹起来,这床又比较软,所以他一动,骆秋也会跟着晃。 “嗷嗷嗷!秋哥,你看这些粉丝围着我拍的照片,像不像我的后宫!”莫云丘指着后援团微博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粉丝们众星拱月般站在他身边,一个个笑得像花一样。 骆秋刚想应付几句,莫云丘又嚎了起来:“嗷嗷嗷!居然还有那么多男的,秋哥你果然是男女通杀啊!” 喂喂,“果然”是什么意思? 骆秋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莫云丘又叫了:“啊啊啊!你看,就是这个妹子,抢我的水喝!” 那是一张后援会转发的粉丝微博,图片上一双秀气的手捏着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文字是:“秋秋亲手拿给我的水[爱心][爱心],我都舍不得喝了~~嘤嘤嘤~~他还帮我拧开了瓶盖,简直像做梦一样[爱你]” 底下一片评论: “羡慕嫉妒恨!” “舍不得还喝了半瓶!太虚伪了!” “赤果果的炫耀,出贴[怒火]” “为什么我的水是经纪人给的,累不爱[流泪]” 莫云丘愤愤不平:“明明是我自己想喝水,结果她正好过来,就把我的水抢走了!太可恶了!我本来想抢回来的,但是她已经喝了,只好让给她!” 骆秋斜了他一眼,痛苦地揉着眉心。 想当初骆秋刚红时,也会为这些粉丝的追捧而欢呼雀跃,后来红得发紫了,也便不太在意了。现在莫云丘亲身体会到粉丝的热情,成就感瞬间爆棚。 看着莫云丘沉浸在喜悦之中,骆秋的心情随之大好,剧本也没心思看了,光顾着看他一会手舞足蹈自言自语,一会专心致志地刷微博。 “哎!秋哥,你看这张!”莫云丘几乎是扑过来的,“你看你看!” 骆秋闻到他发间清新的香味,有刹那间的愣神。那也是一张莫云丘跟粉丝的合影,但在后面不远处拍到了正在东张西望的骆秋。 微博下面许多人在问这人是谁,长得好帅之类。有些经常来探班的粉丝说:“他是秋秋的助理,以前好像没那么帅,秋秋身边人的档次就是不一样,连助理都这么帅,经纪人也很帅。” “你看看。”骆秋得意地戳着屏幕,“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以前不帅,现在帅了,为什么,就是因为我。” “……人家只是说以前没那么帅,没说不帅啊……” “那是委婉的说法。” 莫云丘无语。 “秋哥!”莫云丘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以后真的不再演戏了吗?” 骆秋眸色暗了暗,随即又笑道:“骆秋不是还在演戏吗?” “这怎么一样呢!”莫云丘急道,“你明白我意思的!” “你别想偷懒啊,把我的名声保持好了!” “你那么优秀,不继续演戏太可惜了!”莫云丘忽然放轻声音,羞涩道,“再说了,我长得也不错啊,虽然比你差一,哦不,现在也不差了,你不会是嫌我丑,才不肯演戏吧?” “谁说丑了,你看粉丝都说我帅!” 你非要把两个人帅的功劳都加在你头上吗?莫云丘流下宽面泪。 “难道你不是最爱演戏的吗?” 莫云丘心中还有个小小的私心,既然他现在在影帝的身体里了,如果骆秋能继续演戏,说不定他们能有同台的机会,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 “我是很爱演戏啊。”骆秋语调沉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过来,“不过我现在找到更爱干的事了。” “教一个人演戏吗?”比如现在这样。 “比这更有趣的事。”骆秋神秘道。 见骆秋执意不肯再做演员,莫云丘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连刷微博都没劲了。 “喂,要睡觉躺自己床上去。”骆秋推了他一把。 莫云丘扭了扭,没有动弹。 骆秋便由着他,抽掉ipad,把剧本拍他脸上:“看剧本,到底是我在拍戏还是你在拍戏啊。” 莫云丘乖乖地拿起剧本,研究起明天的戏。 可看着看着,脸就像在蒸锅里一样,慢慢变成了红色,最后他不安地抬头:“秋哥……” “干嘛!” “那个……那个……明天……那个……” “明天哪个啊?” 莫云丘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明天有吻戏哎……” 骆秋有点憋不住了,极力压住上翘的唇角:“吻戏怎么了?陆菁菁长得还不错,你有什么不满的?” 编剧结合史料糅合了几个人物,虚构了一个隋朝公主杨芸,给李世民安排了一段感情戏。李世民与杨芸相恋,但杨芸被迫嫁给了李元吉,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掉李元吉后,又将杨芸夺了回来,后来生下吴王李恪。明天这场就是李世民冲入齐王府,与杨芸重逢。这种狗血情节本不应该出现在历史正剧中,但是为了迎合潮流所以加了这么一段,陆菁菁就是杨芸的演员。 莫云丘窘迫道:“可我不会啊!” “拍戏都是借位的,又不是要你真的亲,你想占便宜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还不知道谁占便宜呢!”莫云丘不乐意了,捏着剧本恨不得撕烂。他连初吻都没有过,难道就要莫名其妙在拍戏时献给一个只见过几回的女人,哪怕是借位也很别扭啊! 可他好歹都二十五岁了,没有接过吻,所以不想演吻戏这种丢人的理由,怎么说得出口! 骆秋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怀好意地凑过来:“接过吻吗?” 莫云丘破罐子破摔,也不怕丢人了:“没有!” “不是吧!你在学校里没有交过女朋友?” “学校里的女生不是导演的就是老板的,哪会看上我啊。” “哟哟,还是初吻,好样的!” “所以我把初吻给不认识的人,我多亏啊!” “那你想把初吻留给谁?” 莫云丘一抬眼,撞进了骆秋深邃的眸光里,好像陷入了泥沼,深得拔不出来。 无心的一句话,气氛瞬间尴尬,连空气都凝固了。 那夜浑浑噩噩的一幕,再一次涌现在脑海。 两个人原本就靠得极近,呼吸都在彼此耳边,这会都僵住了。再近一些就会碰到,再远一些就显得心虚。 第三十五章 那几秒钟,莫云丘有了一种鬼压床的错觉,明明思维还在转动,四肢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僵局。 骆秋好像石化魔法被解除似的,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冲向门口。 炽热的气息远去,莫云丘动了动身体,长舒一口气,有着轻微的虚脱感。 刚才是怎么回事? 莫云丘怔怔地坐起身。 骆秋打开房门,祁文递来一个小盒子:“骆哥的眼罩我买来了。” 因为莫云丘神经比较紧张,为了不被人挑刺,经常对戏对到很晚,所以睡眠质量不太好,白天抽空补眠也睡不太安稳,所以骆秋专门让祁文去买了一副眼罩。以前骆秋属于抗压能力百分之两百,眼睛一闭五秒入睡,根本不需要眼罩这种东西,所以没有提前备。 回到房间,骆秋随手把眼罩扔在桌上。气氛还是有些沉凝,像是有什么东西厚厚的化不开。 “咳咳……”骆秋假装咳嗽了几声,“赶紧把明天的戏过一遍,别浪费时间了。” “哦哦。”莫云丘埋头翻剧本,假装很认真的样子。 骆秋拿起剧本看了几遍,然后放到一边:“李世民杀入齐王府,见到了杨芸。”骆秋停顿了一下,淡淡念到,“妾身见过秦王。” 一般来说骆秋教莫云丘演戏,都会带入感情,让莫云丘容易投入,哪怕是扮演李世民的发妻长孙皇后也会说出女性感觉。但是这次不一样,他说话的口气完全是冷冷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先前的尴尬还在心头散不去,莫云丘一时回转不过来,根本无法进入状态,又暴露出原形:“芸儿……芸儿我来接你了……跟我走!” 这句台词本就狗血,被莫云丘别扭地一念,更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骆秋皱了皱眉:“妾身罪孽深重。” “李元吉的事与你何干?从今往后,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每当我想到你在这里受苦,锥心之痛让我彻夜难眠!” “李郎……” “从今往后,我定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可愿与我携手相伴到老?”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骆秋表情怪异地看着莫云丘:“你这不行啊,知道的你是李世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演的是陈世美呢。” 莫云丘尴尬地狡辩:“你演得太平淡了,我入不了戏。” “怪我咯?” “没有没有!怪我!” “你看这第一句杨芸说‘见过秦王’,这是很生分的一句话,所以李世民是既喜悦又悲痛的,还会有些不确定,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过去的情人还愿不愿意跟自己走,你前面说得太兴奋太急躁了……” 骆秋从头到底分析了一遍,莫云丘默默记下。 “再来一遍。” “哦。”莫云丘怯怯地看了眼骆秋。 骆秋一眼就看出他那点小心思,莫云丘经验不足,没有氛围就演不出感觉。 杨芸和长孙皇后不同,长孙皇后端庄稳重,她的台词大多平和温婉,骆秋演起来不会太难,但杨芸的角色纯粹是个小鸟依人的小女子,要骆秋一个大男人扭捏作态实在是为难他了。 “那好吧,我就来一遍,你好好演。”骆秋咬咬牙,无奈妥协,反正关起门来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莫云丘眼睛一亮,忍不住笑开了。 “别傻笑!”骆秋叱道。 莫云丘连忙板起脸。 骆秋低下头,酝酿情绪,当他抬起头时,整个人的感觉完全变了。虽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可眼神期期艾艾,璀璨如星,又柔情似水,暗藏着喜悦和紧张。 “妾身见过秦王。”他放轻了语调,把这句话说得柔而不弱,充满中性美感。 莫云丘心中咯噔一下,刹那间有了一种要扑过去抱住他,安抚他的冲动,尤其是这双魔性的眼,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 卧槽!到底是正牌影帝! “芸儿……芸儿我来接你了!”莫云丘的情绪一下子起来了,手不受控制地动了动,似乎是要去拉他,忍不住想靠近他,“跟我走!” “妾身罪孽深重。”骆秋眉头轻蹙,满腹委屈,身体微微向后让了让。 莫云丘的心碎成了一片片,几乎是脱口而出:“李元吉的事与你何干?从今往后,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可是……”骆秋犹豫着,眼神闪躲。 莫云丘追上去:“没有可是!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每当我想到你在这里受苦,锥心之痛让我彻夜难眠!” “李郎……”骆秋抬头,眼中神采瞬间爆发。 “从今往后,我定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可愿与我携手相伴到老?” 望着莫云丘期盼的脸,骆秋的大脑刹那间短路,那张脸上求而不得的期盼表情,就像一把刀戳在心窝上,疼得他身体一颤,万般不忍,所以他瞬间跳出扮演的角色,坚定而霸道地说:“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莫云丘被震撼到了,一下子傻眼,做不出任何反应。 李世民被小老婆震惊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几乎想扑到他怀里,而不是冲过去抱住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话一说出口,骆秋便意识到最后一句演脱了,并非是不能演,而是那一刻他不想演,那种冲动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完全是出自于身体本能。潜意识里有什么在告诉他,必须要坚定不移地说出这句话。 看着莫云丘一脸傻相,骆秋率先恢复过来:“咳咳,这次还可以,明天就这么演。” 莫云丘摸了摸被惊到的小心脏。 “然后就是李世民抱住杨芸亲吻,加油!”骆秋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云丘欲哭无泪:“你还是没有解决我吻戏的问题啊。” “要不要我传授你点经验?”骆秋奸笑。 莫云丘朝后躲了躲。 骆秋笑道:“行了,你明天去跟林导说,吻戏改成拥抱。” “你不是说林导不喜欢人胡乱改动的吗?” 骆秋一副“你怎么不开窍”的表情:“林导肯定不喜欢这段戏,我看最后十有八.九会被剪掉,你看看前后的戏码,玄武门之变,长孙皇后刚与李世民一起站在城墙上勉励将士,一回头李世民忙着去抢弟媳妇,再后来又封长孙皇后为太子妃,简直就是人格分裂啊!他因为投资方的缘故不好直接改动,说不定就等着谁来开这个口,你主动提出最合适不过了。” 莫云丘大喜:“这么说,我的初吻保住了?” 骆秋一脸鄙夷:“你什么关注点啊!你都二十五了,初吻还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好吗?” “我是个有节操的青年!我还要留着初吻过年呢!” 骆秋还想再鄙视几句,手机震动了,他拿来一看,是佟成睿的消息,说要安排录制一个拜年视频。 马上又要过年了啊! 骆秋心生感慨,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道:“过年剧组放一天假,你准备怎么过?” 第三十六章 当助理的三年,莫云丘没好好过过一次年。 第一年春节,是跟着骆秋在外景地,那里荒郊野岭的,开一天山路才能出山。于是跟剧组吃了顿凑合的年夜饭,两个人窝在宾馆里看春晚。山里信号特别不好,电视里都是雪花,每隔几分钟莫云丘要去电视机上拍几下。那电视机还非常贱,手摸着画面就清楚,一走开画面就模糊,最后在骆秋的威胁哄骗利诱之下,他只能把椅子搬到电视机旁,摸着电视机看完春晚。 第二年春节更是在国外。骆秋出席活动后,莫云丘突发奇想要去买特产,两人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买好东西回来,没想到下起了暴风雪,结果他们车开到一半还抛锚了,手机又没有信号什么人都联系不上,最后在风雪里走了半个多小时,被一户好心的老外收留,借宿了一晚。老外客房的床实在太小,两个大男人根本睡不开,骆秋睡不着,就不停地讲“雪夜杀人事件”“变态狂连环杀人案”“少年雨夜借宿,惨遭凌.辱分尸”等一些故事。结果莫云丘裹在被子里抖了一夜,骆秋反倒愉快地睡去了。 第三年好些,是在国内,也没有在拍戏,但是因为骆秋从年初三就有通告,所以莫云丘放弃了回家过年的打算。骆秋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家过年,他客套地装着样子:“不用了吧,那多麻烦你家人。”结果骆秋就真的一个人回家了。孤零零呆在骆秋别墅里的莫云丘气急败坏,在午夜钟声敲响时,打电话给骆秋:“你这个黑心老板,对助理一点爱心都没有,我要向狗仔爆料!”骆秋没有办法,凌晨一点赶回来,用一只大红包安抚了他受伤的心灵。 一转眼已是第四个春节。 “你有什么打算?”莫云丘问。 “说是休一天,但我问过副导,说是大年夜下午就能走了,然后可以初二上午回来。但是你回莫家过年肯定是来不及的,我们去骆家过年吧。”介于两人现在复杂混乱的人际关系,骆秋只能用“莫家”和“骆家”代替。 “我跟你一起回家过年?”莫云丘不知道为什么脸红了一下。 “现在是我跟你回去过年,不是你跟我,你可不要抛弃你可怜的小助理哦。” “秋哥,你胡说什么呢!”一想到要去面对骆秋的家人,莫云丘惴惴不安,佟成睿、祁文这些毕竟还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但家里人可是至亲至近的,万一露馅怎么办? 骆秋看出了他的顾虑:“你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反正到时候我在边上,你怕什么。” 有了他这句话,莫云丘这才安心了一些。 “好了,我们再看后面一场戏。”骆秋拿起剧本。 ————*————*————*————*————*————*———— 除夕夜那一天中午,一些演员和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离去,离家近的回家过年,不能回家的也结伴外出。最后一场戏拍完,骆秋等莫云丘卸完妆换好衣服,便开车回骆家,几个小时后抵达目的地,这是莫云丘第一次来到骆秋家。 早就对骆秋的家世略有耳闻,但是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深,当车驶入一片位于市区,有些年份的别墅区时,才知道他的家庭不简单。据他所知,只有老一辈军政要员才会住在这里。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莫云丘忍不住问,这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行? 骆秋犹豫了一下:“我爸当兵的,军区司令员,我妈是大学教授。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别往外说啊。” 莫云丘泪流满面:“我跟谁说啊,我不就是你么?” “反正你知道一下就行了。”骆秋指着右手边一栋别墅,“那是申康正家,这会他应该也回家了,宋云齐家在我家前面,你知道一下就行了。” “你这出身,不好好继承家业,抛头露面当演员真的好吗?”莫云丘终于理解为什么骆秋时不时会蹦出几句口号,看来是长期家庭熏陶的结果。 “什么抛头露面?你这封建主义毒瘤!再说了,我不当演员,这世界上不就少了一位杰出的影帝吗,多可惜!”骆秋得意洋洋。 “你爸妈那么牛逼,你的粉丝造吗?” “说什么呢,你拿我爸妈的名字出去,全国有多少人知道?你拿我的名字出去,全国有多少人不知道?到底谁牛逼?”骆秋得瑟着。 “难道你的背景没有狗仔挖过吗?”身为骆秋的铁粉,莫云丘对于现在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感到很羞愧。 “我刚出道的时候,有狗仔想曝过,后来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消失在了狗仔队伍里。”骆秋阴险地笑。 莫云丘大惊:“你杀人灭口了?” “你瞎说什么呢!”骆秋怒道,“公司警告一下了而已,我可不想别人说我走红是靠关系。” “你爸妈同意你当演员?是不是当年你为了理想,奋不顾身离家出走,你父亲一怒之下把你抓回来,扬言打断你的狗腿,然后你在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还刮风下雨啊什么的,最后你的诚意感动了父母?” 骆秋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你电视看多了?我爸妈可开明了。我爸妈经常会一起去电影院看我的电影,我妈还会给我写影评呢,她还会发豆瓣呢。” “你确定你妈不是你的水军?” 骆秋对莫云丘更加鄙视了,打开手机找到一张合影,塞给莫云丘:“把我爸妈的脸认熟了,别认错爹娘。” 莫云丘对这句话非常无语,赶紧看照片。 “我妈没什么好担心的,肯定就是问问身体情况,问问新电影,你就跟她说你现在在演李世民,她肯定会跟你讲一堆对李世民的历史评价,你就听着。我爸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是他肯定会对你进行思想教育,你表现出受教的样子就行了,你现在已经有了我万分之一的真传,尽情发挥吧。” 这万分之一是怎么算出来的?莫云丘感到压力很大。 骆秋驶入一扇大门,将车停入车库,一位身穿黑红色唐装的中年妇女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站在了台阶上,期待地看向车的方向。 “那是我妈,快出去打招呼。”骆秋推了莫云丘一把。 莫云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叫你妈什么的?” 骆秋瞪起了眼:“你对着你妈叫爸爸的?” “不,我是说,叫妈,还是妈妈,还是母亲……” “什么母亲,是不是还要叫母后啊?妈,妈妈都可以,快点出去问好,你这猪队友!” 骆妈隐约看见车里两个人推来拉去,最后自家儿子被推出了汽车。 莫云丘稳住身形,扬起一个笑脸:“妈!我回来了!” “哎,回来地正好。”骆妈喜气洋洋地走过来。 骆秋也从车里出来,温和地喊了一声:“伯母。” 骆妈只觉这声伯母喊地特别亲切,笑容更加慈祥了。 骆秋朝莫云丘使眼色,示意他介绍自己,莫云丘惊魂未定,大脑一时转不过来。 还是骆妈反应快:“小莫是吗,小秋说了你来我们家一起吃年夜饭,快进屋吧,把这当你自己家,不要拘束。” 莫云丘傻看着骆妈拉着骆秋进屋,反而自己被晾在了外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缘感应吗? 骆家布置得极有年味,门口贴了春联,屋里挂着中国结之类的装饰,沙发上铺上了红色的钩花垫,窗户上还贴了红色的富有寓意的剪纸,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 骆秋把他带到楼上自己卧室,他的卧室虽然不住人,可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一新,橱门上挂着几只小灯笼,窗帘上挂着一串布艺辣椒,桌上果盆里摆满了糖果零食,好像骆秋不曾离去。望着这入眼的红色,莫云丘忽然鼻子一酸,眼眶红了红,虽然他每年都会抽空回家,可平时回家跟过年回家,气氛总是不太一样。 “想家了?”骆秋一眼将他看穿,帮他解开围巾,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有点。”莫云丘不好意思地笑笑。 骆秋心中一软:“等《大唐天子》拍完了,我就陪你回家。”他想了想又道,“明年过年去你家。” 他想得那么远,已考虑到了明年过年,莫云丘暗暗高兴:“万一明年过年工作很多呢?” “再多也没有过年重要。”骆秋又道,“除非到时候你不这么想。” “我才不是工作狂!”莫云丘试探性地问道,“秋哥,还有一年呢,我们到时候还会在一起吗?” 这话问得非常怪异,好像在寻求什么承诺似的,但是骆秋明显没有往那方面想,瞪着眼睛道:“干什么!你翅膀硬了,想解雇我是吗?” 莫云丘脸抽了抽:“秋哥,你想到哪里去了。” 骆妈敲了敲房门:“小秋,小莫,下来吃点点心了。” 两人下楼来到客厅,莫云丘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骆爸,他穿着熨烫过笔挺的军衬,表情严肃,虽然有些年纪,可丝毫不见老态,反而有些许多年轻人都不具备的精气神。 骆秋用胳膊肘顶了莫云丘一下,他连忙喊道:“爸爸。” 骆爸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好像丝毫没有见到儿子的喜悦。 “伯父。”骆秋跟着喊了一声。 骆爸这回笑了起来:“你好,快坐下,吃点东西,晚饭还早。”说这还把零食往骆秋送了送。 “谢谢伯父,我自己来。”骆秋此刻别提有多乖了。 莫云丘侧目,这炉火纯青的演技,自己拍马也赶不上啊。 “小莫辛苦啊,过年连家都不能回,难为你了。”骆爸主动跟骆秋攀谈。 “为了工作嘛,没有办法。我还年轻,辛苦点没事。”骆秋正气凌然,活脱脱一五好青年。 骆爸连连点头:“说得好,小秋,听到没有,好好向小莫同志学习。” 被冷落在旁边的莫云丘快要吐血了,分明在骆秋嘴角看到得意的笑容。 骆妈端出了两杯橙汁:“喝点饮料,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包了饺子,先下几个吃?” “伯母,别忙了,我们吃好回来的。”骆秋劝道。 “那行,你们留着肚子吃晚饭吧。”骆妈也不勉强,“我去厨房做事了,你们聊。” “伯母,我来帮你。”骆秋跟过去。 “你坐着,怎么能让客人动手。” “没事,我闲着难受。” 莫云丘惊叹,明明在家里,进厨房的次数一只手能数得出来,要不要这么假? “这孩子真懂事,比小秋强多了。”骆妈高兴道。 莫云丘再次泪流满面。 这边骆爸果真开始了思想教育:“小秋,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莫云丘正襟危坐,面对位高权重的“父亲”,他不得不严阵以待:“在演一部电视剧,叫《大唐天子》,我演李世民。” “你获得了最佳男主角,不错,但是你要记住,荣誉是属于过去的,不要骄傲。”骆爸严肃道。 “是。”莫云丘非常想擦汗,捧起橙汁又喝了一口。 “下一个目标是奥斯卡了吧?” “噗!”莫云丘差点把果汁喷出来,“很少有华人电影能在奥斯卡上获奖的。” 骆爸脸一板,杀伐之气顿生:“你说什么!这是我儿子说出来的话吗!很少就是有!你没有成为先驱者已经是输一程了,现在居然还说丧气话!还有没有点志气!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全国第一!世界第一!” 莫云丘吓死了,隐约明白骆秋那自恋的个性是怎么养成的了。 “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公众人物,多少人的眼睛都看着你,尤其是年轻人,你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他们。”骆爸继续教育着,“别学有些吊儿郎当的人胡作非为,什么嫖.娼吸毒,简直不像话!” “是!”莫云丘满头大汗。 “想演戏就要认认真真演,少演些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戏,更不许演脱戏!” “是!”莫云丘彻底晕了。 第三十七章 这边莫云丘还在受着教育,那边骆秋正在厨房帮忙,为了准备这顿年夜饭,骆妈从早上就开始忙碌了,骆爸本来想帮忙,但因为太过笨手笨脚,被赶出了厨房。 骆秋原本比他爸好不了多少,但最近他下过几次厨房,又是个善于模仿的演员,所以至少还装得像模像样。 “还是我来吧,你帮我搭把手就行了。”骆妈不好意思道。 “没事,我帮你洗菜吧。”骆秋卷起袖子先洗手。 骆妈看着骆秋越看越喜欢,感叹道:“我们家骆秋从小娇生惯养的,你照顾他一定很辛苦吧?” “不会,秋哥可厉害了,什么事都会干。”骆秋非常不要脸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骆妈笑道:“我儿子我还不知道吗?平时你不用对他太客气,小秋这个人少吃几顿饿不死。” 妈,你专业卖儿子三十年?骆秋腹诽。 骆秋不说话,骆妈自己唠叨开了:“我还记得骆秋小时候说要去当演员,就真的一个人打了背包就跑出家门,几天不见人,可把我急死了。后来才知道他居然跑到影视城去看人拍电视了,那时候他才十四岁,瘦得跟竹竿似的。” 忽然听妈妈提及往事,骆秋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那时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计后果。 “一开始我还不同意,你说他不好好读书,学人家演戏算什么?还是他爸爸劝我说,儿子要死要活都是他自己的事,不如随他去。没想到混到现在,也算是有了一点点成就了。” 妈,你儿子是影帝,不是有一点点成就,至少也是两点点成就啊! “就是……”骆妈叹了口气道,“他怎么老也不回家呀,整天拍戏四处奔波的,能空下来的时间本来就少,还不常回家,一年能见上一回都很难得,他要是能经常回来就好了……” 骆秋手一抖,菜掉到篮子里,他低着头,掩饰住慌乱的心情。以前他的工作基本比较忙,偶尔有休息,要么在家里睡大觉,要么被莫云丘拖出去玩,根本不会想到回父母家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父母的脸上长出了皱纹,乌黑的头发生出了银丝,竟然会那么忽视。 骆妈哽咽了一下,可忽然又像回神似的:“哎呀,你看我糊涂的,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你去外面看电视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以后我会让他经常回家的。”骆秋郑重地保证道。 “真的?”骆妈惊喜,可又犹豫道,“要是工作实在忙,不回来就不回来了,还是休息重要。” “没事,这是他应该的。” “那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唉,要是让他爸爸知道,又要怪我影响儿子工作了,其实啊,他比我更想儿子,就是嘴硬……” 骆家过年,是骆爸兄弟三家人家一起吃年夜饭,轮流操办,今年正好轮到骆秋家。到了吃饭时间,骆秋的大伯三叔陆续带着家人抵达。 先来的是大伯一家,骆秋的堂哥骆跃三十多岁皮肤微黑,是一名军官,他身材高大充满了阳刚之气,手里却抱着一岁多的奶娃,反差极大。 “骆秋,你电影里演得不科学啊,你单手持沙漠之鹰,还连续开枪,那后座力绝对会让你手腕脱臼的。” 在《心炼》里,骆秋有一段拉风装逼的枪战戏。 莫云丘感到压力很大,尤其是看到骆跃怀里的奶娃还在吐泡泡,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不是为了视觉效果吗……” “可以换把小点的枪。” “那不就不帅了吗?”骆秋绝对不会做不帅的事,连打喷嚏都要帅。 “果然电影是没有逻辑可言的。”骆跃总结道。 三叔家是后到的,堂妹骆雯十五岁,还在上初中,亭亭玉立一小美人。 她一进门,就把一个大书包丢到莫云丘脸上:“骆秋哥,给我签名!” 莫云丘打开书包一看,照片、写真、碟片,还有记事本、衣服、手帕,什么古怪的东西都有,比佟成睿叫他签名时还凶残。 “这些都是我同学的,快点签吧,我可是跟他们保证会拿到你签名的。”骆雯像只喜滋滋的小孔雀。 莫云丘认命地一样样签起来。 没想到骆雯反而像只老鼠一样趴在了莫云丘身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骆秋哥,你被穿越了?” 莫云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虎着脸教训道:“你胡说什么?” 骆雯撇着嘴:“以前我每次叫你签名,你都一脸臭屁爱理不理的样子,今天怎么转性了?” “咳咳……”莫云丘瞬间变脸,不屑地瞅了眼骆雯,“我是看在你同学这么崇拜我的份上,就不为难你了。” 骆雯一脸“这才是我哥”的表情,抱住莫云丘亲了一口:“骆秋哥,你最好了!”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地吃着年夜饭,电视放着春晚,虽然没什么人看,但是最好的背景乐,听着骆家人天南地北地聊天,莫云丘心里暖融融的。 吃过饭,天已黑,莫云丘趴在骆秋房间的窗口向下望,院子里骆跃和骆雯带着小娃娃在玩仙女棒,星星点点的花火在黑夜里尽情释放着短暂的炫丽,渐渐地看入了迷。 “窗开那么大,也不怕冷?”骆秋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走进屋。 莫云丘关上窗户,搓了搓手。 “累了吧?”骆秋在沙发里坐下,吹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在那么多亲戚面前装了一天骆秋,能不累吗?不过莫云丘还是很开心:“还好。” “今天下午我爸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莫云丘苦着脸:“他叫我不要吸毒嫖.娼,不要拍脱戏。” 骆秋正在喝茶,噗嗤一笑,像金鱼似的吹出水泡,肩膀剧烈抖动,好不容易笑够了之后,一本正经地抬头:“记住了吗?” “秋哥,你还嘲笑我!” 回想起来,骆秋的确没有拍过脱戏床戏,连裸上身的戏都没有。有次佟成睿拿来一部带裸戏的剧本,费尽了口舌劝他演,一会说是名导名编,一会说要用艺术的角度来看,一会又说千万粉丝的期待。骆秋只有一句话:不演。 当时还想秋哥把自己的肉看得好紧啊,现在才知道还有这一层缘故在。 “秋哥,如果我们没有交换身体,你拿到影帝后,下一个目标是什么?”莫云丘还是有点在意骆爸的话。 “当然是奥斯卡了!”骆秋理所当然,毫不犹豫地说道。 “可是华人很少在奥斯卡上拿奖的。”莫云丘有些崩溃。 “很少就是有!既然要做,我就要做最好的!全国第一!世界第一!”骆秋骄傲道。 果然这才是真父子!莫云丘佩服得五体投地。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总是盯着我哥看。”骆秋沉着脸,“你老看他干什么!他很帅吗?” “哪有!我看他干什么!”莫云丘大呼冤枉。 “我一直看着你呢,休想狡辩!”骆秋勾起食指中指,指指自己眼睛,再指指莫云丘,“虽然他是很帅,但是有我帅吗?他都有老婆儿子了!你想干什么?” 你没事看我干什么?莫云丘暗道。 “这不是我马上要演中年李世民了吗,有年龄跨度我心里没底,我觉得你哥哥特别有气势,所以忍不住观察了一下。”莫云丘感到很奇怪,其实自己观察骆爸的次数更多,为什么被骆秋选择性忽略了。 “原来是这样啊。”骆秋似乎还是不太高兴,“虽然你的态度值得表扬,但是你可以来向我请教嘛!总之,不许再盯着我哥看了。” “秋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骆秋喝了口茶,又想起一件事:“今年过年,佟成睿没有准备红包吗?” 逢年过节,或者什么喜事,骆秋都会给身边的工作人员发红包,一般都是佟成睿替他事先准备好。 “准备啦,我已经发掉啦。”莫云丘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里的危险性。 “哦?”骆秋放下茶杯,“那我那份呢?” 莫云丘身体一紧,往远离骆秋的方向挪了挪:“我、我收起来啦。” 骆秋挑了挑眉:“你把我的红包收起来了?” 莫云丘又挪动了一下,低声道:“那是我的……是给勤劳的助理小莫的……” 骆秋缓缓起身逼近:“我不就是你勤劳的助理吗?” “秋哥,你抢我红包,你身为影帝好意思不?党和人民是怎么培养你的?”莫云丘退到了墙根。 “你把我红包藏哪儿了?老实点交出来,不要逼我动粗!”骆秋嘴上说“不要逼我动粗”,实际上已经开始抓住他双手,摸他口袋。 “哎呀,好痒,别乱摸!不在身上!” 莫云丘往边上一躲,结果脚下一绊,摔在了床上。 骆秋顺势将他压住,膝盖顶住他腹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部电视剧的片酬你收好才是正经的,收个红包有什么用?” 莫云丘惊诧,抽了口气,连话都说不完整:“片、片酬?那我怎么敢、敢拿?” “为什么不敢拿?你演的,你劳动所得,当然要拿好。” 一想到那高额的片酬,莫云丘头就晕了:“可是……那么多……” 骆秋低声笑着,黑曜石般的眼眸散发着魔性的光芒:“小丘,你怎么那么傻呢?” 莫云丘先是被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闪瞎了眼,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正要发作,一个人闯了进来。 “骆秋哥,小莫哥,你们也下来……”骆雯猛地冲进屋,“……玩……啊……” 骆秋正骑在莫云丘身上,笑得一脸淫.荡,莫云丘则仰面躺着,气得脸发红,骆雯被这富有冲击力的一幕吓呆了,三人大眼对小眼。 “你们继续。”骆雯一溜烟逃走了。 继续你妹啊!骆秋和莫云丘发愣。 骆雯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逃下楼,心有余悸地回头朝上看,对于刚才那一画面,她感到非常不解:为什么骆秋哥是在下面的?这太不科学了! 第三十八章 在骆家过完年,年初二一早,莫云丘和骆秋回到剧组,继续进行《大唐天子》的拍摄。 随着拍摄进度的推进,莫云丘开始饰演中年李世民,虽然一开始极不适应,但在骆秋的引导下,逐渐进入状态。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演员进入剧组,剧情已经到了子嗣争夺储位的部分,李世民的儿子们纷纷登场。 这天,佟成睿带来了一个新人,能让佟成睿亲自带来的新人,一般都是公司非常重视的。 “骆哥好,莫哥好。”新人乖巧地向两人问好,他身材不高,才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眉清目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极富感染力,说话声音脆嫩嫩的,十分悦耳。 佟成睿对莫云丘低声道:“他叫宁玉,公司想把他培养成歌手演员双栖偶像,很有天份的。去年刚给他出了一张舞曲风格主打的专辑,成绩还不错,今年加大栽培力度,所以在这部戏里给他安排了个小角色,你有空照顾一下。” 这是借“骆秋”的名声捧新人,也不需要他真的怎么照顾,只要出入能带几次,剧组的人自然不会为难他。 宁玉保持着笑容,作为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在面对娱乐圈大腕时,还是难掩紧张,下意识地抚着衣角。 看着他,莫云丘想起自己三年前,当年自己刚刚见到骆秋时,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笑容僵硬地好像泥塑。宁玉可比自己当年强多了。 “你演谁?”莫云丘问。 “称心,我演称心。”宁玉赶紧回答。 称心是太子李承乾的娈宠,样貌俊美,擅长舞蹈,李承乾对他的宠爱,是李世民与太子关系恶化的因素之一。 据说戏里会有一小段称心的剑舞,这对有一定舞蹈功底的宁玉来说,是一次表现机会。虽说只是一个小配角,但是对他这么一个新人来说,能在这部戏里露脸,演这么一个特别的角色,可是机会难得。公司为了捧他,不可谓不用心。 “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换衣服化妆吧。”骆秋看了下表。 莫云丘去了化妆间,佟成睿拉着宁玉说了几句话,然后先行离去。 宁玉四顾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比较擅长的还是唱歌跳舞,片场对他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 “你上午没有戏吧?”骆秋好心地问了一句。 宁玉投来感激的目光,立刻走了过去:“对,通知我的是下午开始拍。” 骆秋不置可否地点头:“你可以先去宾馆休息,应该给你安排住宿了吧,或者你也可以在旁边看他们演戏,先熟悉一下。” 这番话驱散了他心中的不安,宁玉清亮的眼眸透着喜悦,不自觉地又靠近了一步:“我就在边上观摩吧。” 第一场戏是大臣向李世民告发太子李承乾在东宫夜夜笙歌,荒淫无度,李世民因为是长子,又是长孙皇后从小带大的关系,所以宠爱着太子,但又因为李承乾的足疾和他越来越荒诞的行径,心生厌恶。这一段戏主要体现李世民内心矛盾逐渐积累的过程。 莫云丘侧依在金碧辉煌的长案上,一边在听监视太子的大臣告状,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翻阅奏章,其实已经恼火到了极点,但在臣子面前又克制着不发作。 这些心理活动昨天骆秋已给他分析过,所以莫云丘演起来很到位。 但是宁玉并不明白,他虽然聪明,但是其实对演戏一窍不通,公司培养他的方向也是纯偶像路线,所以表演课都还没上完,就急吼吼把他塞进剧组了。 他跟骆秋站在一起,迷惑地看着片场中古井无波的莫云丘。 “我不太明白啊,莫哥,皇帝听到儿子整天不务正业,不是应该很生气吗?”宁玉问道。 骆秋好整以暇地靠在宫殿的柱子上,遥望着远处的莫云丘:“哦?那你认为生气应该怎么样的?” 宁玉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幼稚,但还是老老实实笑着回答:“就是会大声斥骂,比较激动什么的。” “是这样的。”骆秋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李世民虽然是皇帝,但是儿子好赖归根到底还是家事,虽然他让臣子管着太子,可心底其实并不愿意让臣子看到儿子的丑态。所以在愤怒没有达到一定程度时,他不会在下臣面前表现出对儿子的愤怒。” 宁玉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骆秋竟然解释地那么细致,意外的收获让他喜出望外:“所以就要演出无所谓的样子吗?” “不是无所谓。”骆秋摇头。 这个时候莫云丘听大臣汇报到一半,眉头快速地一皱,停下翻阅奏章的动作,单拳握紧在案边重重按了一下,随即似乎换了口气,然后继续翻奏章。 “你仔细感觉一下,他是无所谓吗?”骆秋指着莫云丘。 宁玉凝神细看,慢慢看出了点门道。 “感觉到了吗?” 宁玉若有所悟:“全身绷得很紧的感觉,压迫感很强,好像随时会爆发出来。” “那就对了嘛。”骆秋欣然望着表现良好的莫云丘。 “可我还是有点不懂,我们在现场,所以能感受到气氛,但是观众坐在电视机前面,能体会到你说的这种克制的怒气吗?” “好的演员可以通过细微的肢体动作来传递感情,哪怕隔着屏幕也能把信息传递到,虽然观众不一定明白这种与角色共呼吸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但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当然仅凭这些并不够,还不能完全抓住观众的心,你不要着急,继续看。” 话说完,那名大臣退了下去,场上莫云丘静默片刻,突然暴起把奏章砸到地上,毫不掩饰其压抑已久的怒火,天子之怒,骤然喷发,地动山摇。 远远观望的宁玉吓了一跳,过了几秒钟后回神,拍着手道:“哇,好棒好棒!” 骆秋脸上也露出赞许之色。 “莫哥,你好懂啊!都被你说对了!”宁玉激动道。 废话,老子是影帝! 骆秋摸着下巴,嘴上却说:“你多看看就知道了。” “可我觉得你说得非常透彻,比我表演课的老师讲得都好,我听课总是听得一头雾水,你一说,我就明白了。”宁玉看向骆秋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边导演正跟莫云丘还有大臣的演员讲刚才那场戏,大臣有几个地方没有演好,准备再补几个镜头。 莫云丘这边没有问题,习惯性地朝骆秋的方向看去。 每次演完戏,骆秋一定会在场边等他,有需要的话会给他披衣服或者喂水,但这次骆秋正靠在柱子上,笑容满面地插着双手,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而宁玉正仰着头,崇拜地看着他。 他们在聊什么呢!那么开心!搞什么,不是才刚见面吗,有那么熟吗? 虽然莫云丘此刻口不干肚子不饿腰不酸腿不疼身体也不冷,但他就是浑身不舒服。 刚想过去插一脚,林余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骆秋,过去吧,前半段再来一次。” “哦……好……”莫云丘郁闷地往骆秋方向瞥了眼,走向场内。 骆秋跟宁玉还在聊天。 “那么我这个角色的整体感觉应该是怎么样的呢?我看过剧本后就想了好几种感觉,但总觉得不够好。”宁玉漂亮地脸蛋因为兴奋而散发出光彩,不愧是目标偶像级的新人,自然而然有一种赏心悦目的魅力。 骆秋也很乐意跟他说话,毕竟在陪人拍戏的时候很无聊,而且分析剧中的每一个角色,是他从多年前开始就刻意在培养的习惯。 “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称心是娈宠,而且还害得李承乾被李世民讨厌,那总是有点祸水的意思在里面,所以我想就演出顺从乖巧的感觉,如果能有点狐狸精的感觉就更好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演出来。总感觉公司给我安排的这个角色太难了,但是他们又说现在这种角色讨喜,比较吸引我的目标粉丝群。”宁玉不好意思地说。 “我建议你这么理解这个角色。”骆秋说道,“称心出身教坊,身份卑微,但他又是个聪明的人。太子身份高贵,所以他从跟了太子那一刻起,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因此他在剧中始终是以飞蛾扑火的姿态出现的,他会把跟太子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这种绝望会让他的感情变得热烈。” 宁玉呆呆地看着骆秋,这个角度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他喃喃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一下子升华了。” “角色虽小,可都是有生命的。”骆秋笑道,“太子是个狂野不羁的人,所以对称心的这种绝望的热烈非常着迷,尤其会体现在你剑舞那一段里。你想象一下,在灯火通明,华丽奢侈的宫殿里,你就像一只只有几天生命的蝴蝶,尽情地舞蹈,刚柔相济,而太子端着酒杯,看着你,连喝酒都忘记了。” 宁玉是喜欢跳舞的,短短几句话,瞬间说得他热血沸腾,骆秋勾勒出的场景出现在他脑海中,缠绵又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 刹那间,他就找到了称心的感觉,那个连死了,都让太子念念不忘的少年。 宁玉抚了胸口,平复着心境,对骆秋几乎从崇拜变成了膜拜,连说话声音都控制不住有点颤抖:“好棒啊!不过我更加担心我演不好了。” “好好努力,等演李承乾的演员来了你们先沟通沟通。”骆秋随口鼓励着。 宁玉笑道:“我一想到我戏里喜欢一个男的,就感觉怪怪的,希望到时候能克服这种心理。” 骆秋的笑容突然间减淡了几分,似乎想到了什么,久久地喃语:“是吗,怪怪的?” 场上,莫云丘又在听大臣的告状,可这一次他明显有点分心,视线不由自主地朝一个方向飘去。 他看到宁玉的眼睛都泛出了绿光,好像下一刻就会扑到骆秋身上把他吃掉。 有没有搞错啊,他们到底在聊什么?这个叫宁什么的离秋哥那么近想干什么?太可恨了!靠靠靠,都要贴上去了好吗! 莫云丘握住了拳头,身上肌肉紧得微微颤抖。 小屏幕前面的林余泉看了连连点头:嗯,影帝的演技太精湛了,愤怒的感情很到位,眼神的游离也恰到好处。 第三十九章 这天戏拍完下来,莫云丘懒洋洋地趴在床上,虽然今天的任务并不重,但因为某个不可告人的原因,这一天下来让他非常不爽。 他软绵绵地窝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露出半边脸看着另一张床上的骆秋。 骆秋一条腿搁在床上,另一条腿撑在地上,靠坐在床头,正专心致志地按着手机,手指触摸屏幕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频繁又迅速。明明这声音随随便便就能忽略,可此时莫云丘却觉得像骤雨敲击在脸盆上的声音还嘈杂,心情一阵烦躁。 他辗转了一会,闷闷地说:“秋哥,我腰疼。” “哦。”骆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可丝毫不见动弹,还是维持这个姿势,发着消息,只是手指的速度快了一些。 就在莫云丘忍不住要喊第二次时,骆秋才慢慢地丢下手机,坐在他床边,宽大的手按上他的腰。 一瞬间灿烂的笑容挂在了莫云丘的脸上,他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哼哼唧唧地享受。 全身的血液都向骆秋双手触摸的地方涌去,四肢百骸,畅通无阻,什么酸痛,什么疲劳,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可就在莫云丘爽的时候,“嘀嘟”,响起了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骆秋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探过身子抓起手机,一只手按着手机,另一只手继续揉着莫云丘的腰。 喂!敷衍得太明显了吧! 莫云丘的眉毛一下拧在一起,因为分心的缘故,腰上的力道时轻时重,位置也不太对。 一股子邪火在肚子里烧着。 “秋哥,你在跟谁聊天呢?”莫云丘强压着火气问道。 骆秋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还在一边发消息,一边漫不经心地按摩:“宁玉问我明天的戏该怎么演,我正在跟他说。”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莫云丘内心咆哮,差点就跳了起来。 但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你怎么那么关心他,以前你根本不会理这种新人的。” “以前我是忙不过来,哪有闲功夫教不相干的人演戏,而且我还要考虑到一些人际关系,不可能说教了这个不教那个,落人话柄,现在就没这个顾虑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骆秋发完消息,放下手机。 当两只手都摸在莫云丘腰上时,他又满足地笑了起来。 可没过几秒钟,又是“嘀嘟”一声。 向上翘的嘴角瞬间向下。 骆秋又拿起了手机。 我靠!你不当影帝了就闲成这样吗!我以前做助理的时候怎么忙得跟狗一样?为什么会闲呢?怎么可能闲呢?你可以跟我说话嘛!你看我都躺平了等你跟我说话!我以前有事没事都跟你说话的! 骆秋放下手机。 莫云丘又抱着枕头,眯着眼笑。 嘀嘟! 卧槽! 还有完没完了! “算了,我睡觉了,你也睡吧,别跟他聊了。”莫云丘的语气中带着怨气。 “嗯,好,你睡吧。”骆秋在他腰上拍了几下,还坐在他床上按手机,眼睛都不眨一下。 莫云丘不爽道:“还在跟他说什么呢?” “他说手机里说不清楚。” 就是,还要打字多累,快别说了! “所以他问能不能过来,面对面教他。” 卧槽,那家伙想得美! “不行!”莫云丘脱口而出。 骆秋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点了几下头:“嗯,我跟他说你要睡觉了,不要过来。” 这还差不多…… 一分钟后,骆秋还在发消息。 “还没说完?” “他说他那边没人,叫我过去。” 卧槽卧槽卧槽!那家伙想干什么! 一万只草泥马从莫云丘心中奔腾而过,他克制住扑过去夺过手机丢出窗外的冲动:“你怎么说?” “我说……”骆秋打了个哈欠。 莫云丘几乎要贴在了他身上:“什么?” “我说我也要睡觉了,明天再说。” 莫云丘松了口气,心情愉快地盖上被子。 骆秋这才发现他好像问了很多关于宁玉的问题,奇怪道:“咦,你好像很关心他嘛。你好好演你的戏啊,别多管闲事,别把心思放在这种不相关的人身上。” 靠!你说反了吧!是你很关心他吧!是你在管闲事,把心思放在不相关的人身上吧!莫云丘的内心再度咆哮,百口莫辩。 骆秋关上灯,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莫云丘胸闷地按着心口,闭上眼睛。可真要睡了,一时半会还睡不着,时不时睁开眼睛,偷瞄对床的骆秋。 忽然,骆秋动了动,又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 幽蓝的光芒照在他脸上,有种疏远的冷感,刹那间莫云丘的心一抖。 还要聊!还能不能好了! 莫云丘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你还在跟他说什么啊!” 骆秋莫名地看着他,沉默了十秒钟后开口:“我在设闹钟,明天别睡过头了。” 莫云丘把被子蒙在头上,重重地倒在床上。 真是郁闷的一天! ————*————*————*————*————*————*———— 第二天莫云丘来到片场就东张西望地看宁玉在哪,结果没有找到人,旁敲侧击了半天,才知道他的戏还是排在下午,上午先要学习舞剑的一套动作。 可愉悦的心情还没有维持多久,一场戏刚演到一半,就看见宁玉来到了拍摄的宫殿,一进来就直奔骆秋而去。 骆秋本来还在认真地看莫云丘演戏,宁玉一来,就拉着他,附在他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在演戏的莫云丘心里像火燎似的,恨不得生出一对顺风耳。 一次走位后视线再转回去,骆秋和宁玉两人竟然都不见了,余光瞄着那空荡荡的位置,莫云丘心一沉。 戏演完,莫云丘还穿着一身龙袍就跑了出去,四处寻找两人的身影。殿外没有,化妆间没有,杂物间也没有,路过的剧组人员惊讶地看着拽着龙袍,扶着玉带的“李世民”一脸不爽地在走廊里奔跑,一个个惊讶不已。 终于,他在两座宫殿的夹角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里是一小块空地,一般没有人会来,算是热闹的影视城里一小片清静之地。 宁玉只穿了单衣,手里拿着一柄道具剑,正在空地上舞剑。他虽然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带着少年的单薄和青涩,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银光,殷红色的剑穗长长垂落,随着长剑的舞动上下翻飞,画出一道道艳丽的弧线。因为有一定的功底在,他的动作干净凌厉,完全不像是新学的,银剑的刚与剑穗的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风情万种。 骆秋抱着双臂,坐在廊下,微微侧着头看他舞剑。阳光洒落在他肩膀上,有一种耀眼的光辉,虽然只是静静地坐着,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仪,即使是换一个身躯,也掩盖不住这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气质。 莫云丘的心口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他非常想冲过去把骆秋拉走,但最终只是躲在墙角,远远窥视。 宁玉一手执剑,一手双指抵剑,拧身连转,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后稳稳一落,长剑斜指天空,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清脆的掌声响起,骆秋站了起来。 宁玉手一撑,轻盈地从地上跃起,笑容明媚:“我跳得好看吗?” 莫云丘眉头一皱,觉得这话问得大有讲究,他不是问“跳得好吗”,而是问“跳得好看吗”,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字,但话中的感*彩大为不同。 “跳得非常好。”骆秋赞道。 不知道骆秋有没有感受到话中的细微差别,回答的是“好”,而不是“好看”,可偷听的莫云丘还是极度不爽。 骆秋拿起手边宁玉的外套递了上去:“快穿起来,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 莫云丘心里吼着你妹,怎么不担心我着凉啊,我也很冷啊!他把龙袍的袖子扯下了一点,完全忘记了平时拍完戏,是谁给他披衣服的。 “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舞蹈动作方面你还是问指导老师吧,我个人认为相当漂亮了。”骆秋说,“不过有一点,称心这场舞是跳给太子一个人看的,不是跳给自己看,也不是跳给许多人看,表面上是跳舞,其实是示爱,这跟你平时在舞台上跳舞完全不一样。你刚才舞剑的时候,眼神不太对,视线也没有看着我。” 宁玉当即明白了骆秋的意思,但是脸可疑地红了一下。 骆秋安慰道:“不过你对着我感情出不来也正常,反正你知道就行了。” “不是……不是……”宁玉急于辩解,又不知道想辩解什么。 莫云丘一听到“示爱”两个字,眼皮一跳,一口气差点没回上来。 “我们回去吧,出来很久了。”骆秋看了下表。 莫云丘后退了几步,扭头就跑,跑了一阵才清醒过来:又没有做坏事,干嘛要慌成这样? 回到片场,莫云丘赶紧找到他的椅子坐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气息。 不一会儿骆秋回来了,莫云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地问了句:“回来了?去哪儿了?” 骆秋随意地点了下头:“宁玉学好了舞剑,找个地方跳给我看了一遍,我顺便提了点建议。” 莫云丘无语,这诚实得他连话都接不上去了。 “哦,跳得怎么样?”莫云丘只得顺口问。 “挺好的。” 莫云丘不爽地挪动了一下,不服气道:“跳舞嘛,我也会啊。” 骆秋眼睛一亮:“你还会跳舞?从来没见你跳过啊。” 莫云丘得意了一番:“我会的多了,难道都要向你汇报啊。” 骆秋好笑道:“你跳的什么舞?” “就爵士,街舞那种,电影学院里学的,那些唱歌的跳的那种我都会。”莫云丘表扬自己的时候还忍不住贬低了一下“那些唱歌的”。 “哦?”骆秋这一个字说得转了好几个音调,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没想到你还会跳舞啊。” 莫云丘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干嘛?不行啊?” “行,技多不压身嘛。”骆秋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回头跳个给我看看。” 前所未有的羞涩涌了上来,而且这种“给大爷笑一个”的口气又是怎么回事? “干、干嘛要跳给你看……” 骆秋脸一板:“你又不是跳脱衣舞,干嘛不能跳给我看?就算是跳脱衣舞,我也有权利看啊!” 莫云丘一口血吐出来:“你为什么有权利看啊?不对,我干嘛要跳脱衣舞?不管什么舞都不跳!” “为什么?你学校里肯定跳给别人看过的吧,所以我也一定要看!否则不公平!” 莫云丘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扯到公平上面去的:“哪里有地方能跳得开啊。” 刚才那空地肯定是不行的,万一别人经过看到影帝在给他助理跳舞,画风瞬间就从歌舞片变成恐怖片了。 “等回房间,我把床挪开让你跳。”骆秋想了想,又笑眯眯道,“你好好准备,我要拍下来哦。” 莫云丘惊恐:“你拍下来干嘛?” “万一你以后再黑我红包,我就把视频发到网上去。”骆秋奸笑。 “你这是有多记仇啊!”莫云丘想想又觉不对,这毁的到底是谁的形象啊? “哼哼,以后你要是不听话……”骆秋威胁地拍了拍他的手,顺手捏了捏,“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啊?”话题转换太快,莫云丘没跟上节奏,他搓了搓手,有点心虚。先前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能不冷吗? 骆秋从包里拿出一只皮草暖手宝,抓着他的手塞了进去,一边还感叹着:“戴好了,你看看你,没我你怎么办啊?” 我靠,以前说没有了小丘,生活就不能自理的好像是你吧! 骆秋又找了件披风给他盖上,那披风领口也是毛茸茸的,贴在皮肤上舒适柔软。 莫云丘套着暖手宝,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只觉人好暖好暖,不自觉地又笑了起来。 第四十章 莫云丘这几天都沉浸在自我厌恶当中,他觉得自己老阴暗了,人家新人什么事都没干,认认真真来演戏的,却偏偏怎么看他都不顺眼,还暗搓搓做出偷窥这种事。 但令他高兴的事,宁玉的戏最后一场了。宁玉的戏份本来就不多,几天就拍完了,今天拍的是他被李世民杀掉退场的戏,也是莫云丘和宁玉唯一一场有交集的戏。 一大早,莫云丘被骆秋叫醒,睡意朦胧地去梳洗,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他在喊:“秋哥,你剃须刀坏了。” 骆秋还在纳闷,为什么自己剃须刀坏了他会知道,进去一看发现他正拿着自己的剃须刀用。 摆弄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你用你自己的啊,用我的干嘛?” 莫云丘无辜道:“我的前几天就坏了,这几天我用的都是你的,你没发现吗?” 骆秋一脸黑线:“坏了不早说,那现在我的也坏了怎么办?你的脸皮怎么厚成这样,两个剃须刀都给你用坏。” 这跟脸皮有半毛钱关系?再说还不是你的脸!莫云丘内心吐槽着,不敢说出来。 骆秋瞎拆了几下,再装回去,又转起来了,便把剃须刀塞到他手里:“好用了。” “你怎么弄的?”莫云丘心想,他连剃须刀也会修,太神奇了吧? “不知道,我再去买两个新的吧。”骆秋说着走出浴室。 莫云丘对着他背影喊:“你记得买不一样颜色的啊,否则又要怪我搞错。” 自从他们换了身体后,生活用品的使用就变得极其混乱,他们至今还没有想清楚,到底应该按照身体的归属用,还是按照灵魂的归属用,贴身的重买就是了,但其他的比如电脑手机,一会你用我的,一会我用你的,总之就是乱七八糟。 尤其是手机,原本骆秋的私人手机就是莫云丘看着为主,现在按理说应该是骆秋自己看着,同时看好莫云丘原本的私人手机,但是莫云丘的手机上又有他的私人朋友、微信,骆秋的手机上也还有他的朋友、微信,莫云丘有时候用骆秋的手机,有时候用自己的手机,骆秋有时候用自己的手机,有时候用莫云丘的手机,有时候虽然是找莫云丘的,但是又必须由骆秋来接,又因为手机太像,还会搞错,电话一响,手忙脚乱…… 乱!好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搞清楚…… 再说回他们的其他用品,骆秋买东西可没以前莫云丘那么仔细,说是买两件,结果真的就买两个连颜色都一模一样的。在家里还好些,现在在宾馆里,东西都放在一起,莫云丘经常对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仔细辨认,恨不得抛硬币来决定。 他曾经提议给两人东西贴上小标签,写上名字,结果骆秋大骂:格调这么低的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莫云丘只好作罢。后来他想想也不行,就算贴了小标签,他到底给自己的东西写骆秋的名字,还是自己的名字?如果不统一一下,到时候不还是要搞错? 至于骆秋,他曾经以为自己算是个有点小洁癖的人,不习惯与人共用东西,现在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莫云丘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洗漱完毕,然后两人早早地来到片场。 骆秋以前拍戏都是提前到场,从来都是他等人,不会让别人等他,偶有例外。莫云丘良好地继承了这一习惯,他也更喜欢早点化好妆换好衣服,先在旁边坐一会,酝酿酝酿情绪。这样一来,一些名气不大,却爱耍大牌的人难做了,只能也跟着早到,总不能让主演而且还是影帝等配角吧。对此最满意的莫过于导演了。 没过多久,宁玉也来了。 他一看到莫云丘,就规规矩矩地来打招呼:“骆哥,能跟你一起演戏我想想就兴奋,演得不好的地方请多指点。” “我听导演说你很聪明很用心,演得也不错,加油吧。”莫云丘冠冕堂皇地夸赞了一句。 这句话倒不是虚言,骆秋指点过后,宁玉完全把称心演活了,给一个花瓶式的角色赋予了血肉,连导演都说是意外之喜。 宁玉谦虚了几句,退到一边,和骆秋说话。 与骆秋说话时,宁玉放松活泼许多,不像和莫云丘说话时那么拘束:“莫哥,今天我就要杀青了。” 骆秋笑笑道:“最后一场了,好好演。” 宁玉拉着骆秋的胳膊,仰头笑着:“你有我电话的哦,等你空了我请你吃饭。” 不远处的莫云丘表面上在闭目养神,实际上耳朵动来动去,努力想听清他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真是的,怎么一大早就有说不完的话? 骆秋不置可否地一笑。娱乐圈的事,骆秋见得多了,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生活助理,而宁玉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新人,在骆秋看来,他说请自己吃饭,即使有点感谢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想攀上莫云丘这棵大树。 宁玉看出他笑容背后的含义,但他并不想解释太多。其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最初只是给影帝面子,才会称他一声哥,但一接触就发现这人不简单,演戏上的点拨就不说了,更重要的是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强大而自信,情不自禁去臣服,去仰望,那是受万人追捧才会养成的气质,如同众星拱月,所以后来这一声哥,叫得真心实意。 场景布置完,林余泉带几位演员走了一遍场,说了一遍戏,准备开拍。 一开始,称心和太子挨在一起喝酒,浓情蜜意,一位宫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太、太子殿下,皇上他、他……” 话没说完,莫云丘面容狰狞地领着一群侍卫走进东宫。 太子吓得丢掉酒杯,迎接圣驾,宁玉垂首跪在他身后。 莫云丘火冒三丈地瞪着太子,又转向宁玉,怒吼一声:“妖孽!” 这一声“妖孽”吼得莫云丘爽到了极点,他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畅快淋漓地吼出心声,吼出闷气,吼出激情,而且说不定还能光明正大地吼上好几次。 “胆敢勾引太子,拉出去杖毙!”莫云丘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宁玉身上,将他踹翻。 当然,莫云丘是不敢真踹的,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公报私仇到这种地步,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宁玉顺势摔倒。 “卡!”林余泉从屏幕后边探出头,“称心,你这摔得太假,太难看了。” 刚才这一摔,不但样子有点丑,还有延迟,完全是*裸的假摔。 宁玉尴尬地起身:“对不起,对不起。” “再来一遍。” 莫云丘脸上一点看不出,内心好高兴哦,又能咬牙切齿吼一次妖孽了。 众演员各就各位,重新开始。 莫云丘再一次像一团火一样冲进东宫:“妖孽!胆敢勾引太子,拉出去杖毙!”然后一脚踹过去。 宁玉再一次摔倒。 “卡!”林余泉他把剧本卷在一起,顶了顶鸭舌帽,“称心,还是不对!” 这回显露出宁玉演戏底子薄了,动作虽然简单,可要演得像那么回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遇到敷衍了事的导演或许就过了,但林余泉又是个精益求精的个性。 就这样重复了几遍,莫云丘吼妖孽都吼得没劲了,林余泉的脸色不太好看,把宁玉骂得狗血淋头,即使前天刚表扬过他,现在也丝毫不留面子。 眼看就卡在这个动作上,宁玉是越演越慌,越演越差。 林余泉黑沉着脸:“再来最后一遍,如果还不行,就来真的!” 意思就是让莫云丘真的踹上去,这样也就不存在摔得很假这种问题了。这回轮到莫云丘尴尬了,宁玉年纪还小,一个成年男子,一脚踹实了,就算不断几根肋骨,也会疼个半死,更何况还不一定一遍能过,要是踹个几次,不得把他踹伤了? “林导,要不换个角度拍,或者单独拍这个镜头,我陪他拍就是了。”莫云丘建议道。 林余泉已经气爆了:“就这么拍!不行就踢上去!” 这时演太子的演员突然一阵咳嗽,剧烈得气都喘不过来,捂着胸口跑到边上。他从前几天就开始感冒,一直不见好。 林余泉瞥了他一眼,压着怒气:“休息五分钟,五分钟后继续!” 宁玉垂头丧气地起身,懊恼地揉着已经摔疼的髋骨。 “别灰心,别着急,脑子里多想几遍。”莫云丘安慰道。 “对不起啊,骆哥,这么简单的动作我都做不好。” “没事的,你先休息。一会等林导气消了,我再去跟他说这个镜头单独拍。” 骆秋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对两人道:“来,你们过来,试试看这种方法。” 第四十一章 宁玉不好意思,不想麻烦他们:“就按导演说的来吧。” “过来,你要是受了伤,传出去对剧组,对公司名誉都不好,你应该不想惹这种麻烦吧。”骆秋语气淡淡的,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宁玉只得乖乖上前。 骆秋向莫云丘示范了一下动作,让他脚上带一点力,但并不直接踹宁玉身上,而是朝上一带,宁玉就能借着这股力道翻出去,这样比真的踹人好许多,只要控制好了,就不会受伤。这还是骆秋以前在拍武侠片时跟武指学来的技巧。 “你们试试看。”骆秋拍了拍宁玉的肩膀,示意他跪下。 宁玉从善如流,像拍戏时那样跪在了莫云丘面前。 “我踹了哦。”莫云丘说着抬起右脚,就在他一脚踢上去的瞬间,余光一晃,只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扭头寻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宁玉被他脚上的力量一带,应声倒地,这一摔比之前自然许多,他顿时喜道:“好像可以!” “你放松点身体,肌肉那么僵硬是不行的。”骆秋专心指导着,“再试一次吧。” 莫云丘还在四处张望,剧组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在按部就班忙碌着,乍一看没有任何异样,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怎么了?再来一次。”骆秋说。 “哦。”莫云丘回神,放下心中疑惑,又和宁玉配合了一次。 可又是在踹倒宁玉的刹那,眼角又看到几下闪光。 莫云丘脸色一变。 这光芒分明是闪光灯!剧组里禁止随意拍摄,而且别的时候不拍,刻意在莫云丘踢宁玉时拍照,是什么居心? 骆秋正好是背对着,全无察觉,而宁玉正因为解决了这个老大难问题在开心着,更是不可能注意到这些异样。 莫云丘没有迟疑,把还在纠正动作的骆秋拉到一边:“秋哥,我好像看到有人在拍照。” “拍照?什么时候?”骆秋对这种事更是比莫云丘敏感一百倍。 “就在我踢宁玉的时候。” “你确定吗?” “不确定,好像是有人在拍照,我也没看清人。” 骆秋顿时沉下了脸。在演员休息期间,半大的新人跪在地上被影帝一遍又一遍地踢,这种照片要是传出去,已经可以预料到“影帝行为恶劣,拳打脚踢新人”“娱乐圈黑幕!新人在剧组挨打”之类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故意抹黑,颠倒是非,从来都不需要任何成本,旁人先看到照片,肯定是往坏的地方想,要是再有人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那真是百口莫辩。就算事后澄清,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就算有人相信了,恶劣的影响已经造成,又能挽回多少? “秋哥,怎么办啊?要不要先跟公司说,让他们留心控制一下。”晟华娱乐作为业内巨头,对媒体舆论的把控自有一套。 骆秋思忖片刻,冷笑了一下:“别担心,我有办法。宁玉,你来一下。” 宁玉还在揣摩摔跤的动作,听到骆秋喊他立刻过去。 “宁玉,你今天就要杀青了,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拍戏吧。”骆秋笑容温和。 宁玉虽然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还是高兴道:“是啊,第一次,还蛮好玩的,要是我这最后一场顺利拍完就更好了。” “会好的。第一次的话还是值得纪念的,不如你们拍张照吧。”骆秋向莫云丘使了个眼色。 宁玉从欣喜转为惊喜,难以置信地看着莫云丘:“真的可以吗?” 公司把宁玉塞进剧组,就有让“骆秋”提携的意思,佟成睿也曾提醒过他,要和“骆秋”搞好关系。但莫云丘每天起来就拍戏,拍完就回屋睡觉,宁玉也不是那种豁出脸面黏上去的性子,所以一直没能跟“骆秋”有什么深层次的交流,眼看就要离开剧组了,多少有点心急和失望。现在这么一提,怎么让他不高兴? 莫云丘当即明白了骆秋的意思,先把他和宁玉关系和睦的信息放出去,如果再有人恶意污蔑,那可信度就很低了,再让公司警惕八卦新闻,就能轻而易举地化解危机。 “当然没问题了,留个纪念嘛。”莫云丘笑说,“我们去找个光线好点的地方?动作要快,耽误了时间,一会林导又要骂人了。” “就在那边门口吧!”宁玉已经掏出了手机。 “我来帮你们拍。”骆秋接过他的手机,示意他们靠拢,“好了。” “谢谢骆哥!谢谢莫哥!”宁玉赶紧编辑了一条微博,有把手机递给莫云丘,“你看我这么发可以吗?” 照片是两人的半身像,宁玉笑得阳光灿烂,上面写了“陛下威武霸气!”,又捧了莫云丘,又不会显得谄媚,连名字都没有点,但是全国上下又有谁不认识“骆秋”这张脸呢? 莫云丘看了看,递给骆秋,骆秋扫了一眼,刚想说好,忽然又皱起了眉头。 屏幕上,莫云丘的中年李世民扮相,没有半点老态,反而成熟威严,内敛稳重,比起小生扮相另有一番味道。而宁玉俊俏可爱,挨在他身边,透着几分亲昵,搭配在一起赏心悦目。 可是骆秋不这么认为。 称心跟李世民拍照果然不和谐!还是应该找太子去!一定是这个原因! 骆秋莫名地不爽了一会,才把手机还给宁玉,不咸不淡道:“嗯,拍得很好。” 宁玉开心地将微博发出去,莫云丘也拿出了手机。 休息时间结束,工作人员来喊他们,莫云丘边走边低头转发微博,写了句“加油”。骆秋像背灵一样凑了过来,幽幽道:“在转发微博?” “嗯。”莫云丘按下发送。 骆秋瞥了一眼,哼了一声,走在了前面,留下傻眼的莫云丘。 这一遍拍摄得极为顺利,宁玉没有再卡摔跤,摔倒之后,被人拖了出去,太子惊恐地想要去拉他,被侍卫按在地上,莫云丘则怒火冲天地斥骂他,宁玉回眸一眼,眷恋而绝望。 林余泉没有中途喊卡,但在拍完之后,看了好几遍,也没有说过,显然还不太满意。他和编剧秦军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骆秋正捧着水杯给莫云丘喂水,莫云丘歪着脑袋喝了几口:“怎么回事?” “效果不理想。”骆秋朝林余泉那儿望了一眼,“他们应该在商量做点改动。” “可这幕戏剧冲突不是很剧烈吗,我演得肺都要气炸了。”莫云丘到现在气还没有缓过来,连续表现暴怒情绪,都快缺氧了。同样的,太子的演员也因为情绪太激烈,又在边上咳嗽不止。 骆秋看着莫云丘摇头晃脑的样子就想笑:“就是因为太剧烈了,超乎林导想象了。” “那该怎么办?” 骆秋略一思索:“其实可以减少全景,增加短镜头和特写,你们几个人的动作也需要做相应改动。” 这时,太子刚巧咳嗽停止,附近的人都听到了骆秋的话,视线不约而同地汇集过来,就连林余泉和秦军都停止了讨论,扭头盯着骆秋。 站在旁边的副导演本想出言呵斥,但一看说话的人是“骆秋”的助理,便憋了回去,但脸上还是难掩讥讽和不屑,不指名道姓地呵斥道:“你们安静啊,不要吵吵闹闹影响到林导和秦编,先把道具复原。” 这话说出来,旁人纷纷向骆秋投去古怪的目光。林余泉拍戏基本是一言堂,只有他批评别人,没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在林余泉面前说拍戏,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所以跟在身边的副导才在明知是“骆秋”助理的情况下还出言暗讽,不少人跟着露出幸灾乐祸的嘴脸。 莫云丘心中一恼,刚想出头,被骆秋拉住,水杯塞到他嘴边。 反倒是林余泉似笑非笑地看着骆秋,表情玩味。 副导演巴结地弯下腰:“林导,这里人太多太吵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你们好探讨?”说着又似有若无地朝骆秋瞟了一眼。 骆秋暗自讥笑,丝毫不以为意。 “没关系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在这里说好了。”林余泉冲骆秋招招手,“小伙子,你过来一下。” 第四十二章 莫云丘担忧地看着骆秋,骆秋示意他不用担心,快步向林余泉走去,不卑不亢道:“林导,你叫我?”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都在等着看好戏。 林余泉打量了他一遍:“你刚才说的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骆秋淡然,大有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意思:“我认为称心和太子分开这一小段里可以多用些短镜头,来强化戏剧冲突。” “哦?你不觉得冲突点已经够多了,再增加信息量会很乱吗?”林余泉反问了一句。 有人躲在旁边窃笑,在林余泉面前说拍戏,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表面上看或许如此,但实际上并不是。”骆秋自若道,“这一幕冲突是太子易位的关键,每一个角色对观众情绪的牵绊都至关重要,所以不断地增压,可以使前期的情绪积累在这一刻爆发。几位演员的动作也可以做些调整,尤其是称心和太子的。” 林余泉嘿嘿一笑,与秦军对视一眼,还是不评价好坏。 莫云丘在旁边紧张地听着,大冬天热出了一手的汗。 “那你说说看,怎么调整?”林余泉笑问。 骆秋上前一步:“比如说……” “找张椅子坐下来说吧。”林余泉打断他的话,向工作人员招呼着,“快点搬个椅子过来,别傻站着。” 这句话一出,一片哗然。 片场拍戏,岂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坐在椅子上的,除了导演这种,也就只有莫云丘等几位主演才有专座,更何况还是坐在导演边上。 众人看向骆秋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椅子搬来,骆秋坦然入座,他是满不在乎的,这张椅子他不知道坐了多少年,现在不过是恢复其原本地位,但在别人看来就有点宠辱不惊的意思,就连林余泉和秦军都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出言讥讽过的副导也只能眼红地瞪着骆秋,不敢再多说什么。 骆秋把完整的思路说了一遍,林余泉和秦军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几下头,尤其是秦军还不停地在写着什么,偶尔询问几句。 面对名导和名编,骆秋毫不发怵,说话时从容不迫,神情自若,几人埋头商量,还会把演员叫来比划几下。旁人对骆秋的态度,渐渐从不屑转为了艳羡,看莫云丘的眼神也多了点别的意味,大致是影帝的助理都不一样之类。 莫云丘眯着眼睛得意洋洋,颇有点我的助理真牛逼的意思。 最后他们修改了剧本,包括分镜、演员动作和部分台词,改动并不大,都是细节方面,但足以改变观众的观感。 林余泉拍了下骆秋的肩膀,露出招牌的弥勒佛笑容:“小伙子不错!” “一些粗糙的想法而已。”骆秋谦虚道。 林余泉指挥剧组人员重新开工,秦军望着骆秋的背影不可思议道:“他是骆秋的助理?” “是啊。” “想法是不错,但是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他,还让他参与改剧本?” “你以为我是第一天才注意他吗?”林余泉笑容中透着狡黠,“以前我就发现他在边上看得很认真,你之前不在不知道,他跟周希业关系混得不错,我经常听见他们在交流,这小子镜头感很好。” 周希业是剧组掌机,是林余泉御用摄像师,业内的行家,而且相当傲气,就连许多大牌都不放在眼里,私底下还说,他要是看那个演员不顺眼,在拍摄时镜头稍微偏一偏,光照角度稍微改一改,保准让人在镜头前黯然失色。 秦军意外,他是知道周希业脾气的,刚想说什么,林余泉接着道:“还有一次,我听到他让骆秋改走位,你猜怎么着,虽然只是一步之差,效果好了许多,那个细节连我都没有注意到。” 这回秦军更是刮目相看,林余泉想要骂谁从不顾及情面,想要夸赞谁也从不吝啬违心,而且听他刚才说的一些角色剧情解读,的确是只有深读过剧本的人才说得出来的,单就这一点,让秦军暗暗称赞。 演员重新就位,莫云丘的李世民部分没有改动,还是凶神恶煞地冲进殿堂,大喝一声“妖孽”,只是拍摄的角度做了点改变,更具视觉冲击力。 莫云丘现在状态良好,能极快地排除外界干扰进入角色,前一刻还笑眯眯地嘚瑟我有个神奇的助理,下一刻就咆哮着阻止儿子搞基。 太子护称心比之前更加激烈,侍卫们的动作也更强硬粗暴,在吼叫和拳脚之下,称心悲伤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惨白得惊心动魄。 一瞬间,李世民的棒打鸳鸯和对儿子不成器的愤怒失望,太子的心痛和无法保护爱人的无助,称心的绝望和爱恋,交汇在一起,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一时间除了戏里的人在嘶吼,没有人说得出话。 一直到称心被拖出东宫,太子被按在地上起不来,李世民盛怒之下踢翻了几案,宫人侍卫跪了满满一屋子。有人已低下了头,不忍在看他们,仿佛那生离死别,父子离心的一幕真的发生在了眼前。 这天戏演完,莫云丘来得特别累,可能是演戏时情绪宣泄过多,所以下来整个人都有点蔫。 回到房间坐了一会,骆秋已放好洗澡水,添好精油,备好干净的衣服,催促他洗澡。 泡在温度适中的水里,空气中弥散着清冽的香气,紧绷的神经得意舒缓。 以前这些事,都是莫云丘替骆秋做的,现在两人完全交换,本来以为骆秋会不乐意,没想到他从未有怨言,而且做了这么多年演员,对每天拍完戏下来需要什么,最清楚不过,所以照顾起莫云丘,有另一种周到和体贴。 莫云丘迷迷糊糊地想着,水流轻轻抚慰着他的肌肤,竟渐渐有了睡意。 “还没洗好?淹死在浴缸里了?”骆秋大力敲门,嘴上不饶人。 莫云丘猛地惊醒,手忙脚乱从水里出来:“就好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吗,比如你可以说:小丘,你是不是累了,出来我帮你揉揉肩膀。” 门外没有了声响,隔了几秒钟后,浴室的门被砰砰砸响:“你发烧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还是你被人劫持了?你吭个气,我这就冲进去救你。” 莫云丘彻底绝了让骆秋温柔点说话的念头。 走出浴室,床上的被子已抖开,空调温度正合适,莫云丘钻进被窝,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骆秋在另一张床上翻着剧本:“明天的戏都比较简单,你应该能应付,今天就不用临时抱佛脚了,早点睡吧。” 莫云丘把被子卷在了身上,这种回到家有人伺候着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骆秋扫了他一眼,将床头的灯调到昏暗,漆黑的屋子里,只有他头顶的壁灯照亮一小片昏黄,静谧中透着几分温馨,阴影里,骆秋的侧脸如同剪影,唇紧紧抿着,刀刻般凌厉。 莫云丘呆呆地盯着骆秋看了一会,回想起白天,他与林余泉秦军修改剧本的情形,胸口的气息逐渐激荡。那种深埋在骨血里的自信,有着与生俱来的魅力,仿佛无形的力量能抓住人的眼睛,不论世事变迁,斗转星移,视线都会紧紧追随着他,一秒都不舍得移开,深深地使人着迷。 “秋哥。”莫云丘裹着被子,挪到了骆秋床上。 还来不及说什么,骆秋横了他一眼:“你像条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干什么,难看死了。” 莫云丘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什么气氛都被他破坏了:“你才毛毛虫,你全家都是毛毛虫。” 骆秋冷笑:“现在我全家就是你全家。” 莫云丘败下阵来,秒杀。 “秋哥,你……” “你什么时候跳舞给我看?”骆秋忽道。 还让不让人说正事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呢!”莫云丘哭笑不得。 “当然啦,我每天都想着你跳舞给我看呢。” “能别提这事了吗?” “不行,我就指望着看你跳舞下饭呢。你害什么臊啊,当演员的要皮厚,知道吗?” “你还是影帝呢,所以你是二皮脸了?” “二皮脸影帝是你,我是助理。”骆秋眨着眼,别提有多无辜了。 莫云丘眼看就要二连败,连忙转移话题:“秋哥,你不想再当演员,说有其他想法,你是不是想当导演啊?” 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两年前,骆秋已导过一部低成本青春片,而且反响不错,当然这其中有骆秋名气的因素在,但不能否定他这方面的才华。不过当时他的演艺生涯还没有达到里程碑的高度,所以还是把重心放在了演戏上。 经过白天一事,莫云丘又想了起来。 骆秋放下剧本,微微一笑:“是的,我有这个打算。虽然我用你的身份,直接导戏困难一定很大,不过这才有趣,不是吗?” 莫云丘激动地从被子里爬出来,扒住他的胳膊:“那我以后可以演你导的戏吗?” 骆秋眸光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你很想演我导的戏吗?” 第四十三章 “想啊!”莫云丘脱口而出。 “嗯。”骆秋淡定点头,“你的演技太差了,好好努力,将来我会考虑的。” 莫云丘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差点想用被子把他闷死。 这种嫌弃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秋哥,我的演技真有那么差吗?”莫云丘弱弱地问。 “你自己认为呢?” 这问题可难回答了,承认不好吧,这部电视剧拍了大半,不管是导演还是搭档都是认可的,自夸吧,在真正的影帝面前说自己演技好,还真有点无耻不起来。 莫云丘在学校学的演技,其实还是比较青涩的,可现在一旦走进片场,静下心来,就会自然而然地与角色融合在一起,好像演戏的天赋是流淌在这具身体的血液中的。 想了半天,莫云丘纠结道:“这个吧……应该还可以,也就比你差一点。” 不亏是万能又贴心的助理小莫!这句话完完全全说到了骆秋心坎里! 骆秋笑得嘴都合不拢,得意得都快飞起来了:“知道差距就好!” 莫云丘翻着白眼:“反正你以后导戏,我一定要演。” “像我这种小导演可请不起你这种大牌。” 莫云丘臊得不行:“就算你不给钱我也要演。” “没钱你吃什么?” “不是还有助理小莫的红包吗?”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还惦记着黑我红包。” “你都是要做导演的人了,还在意红包这点钱?” 这一回合,莫云丘取得了嘴炮的胜利。 骆秋举着小喇叭坐在屏幕前,自己则在他的注视下演出他心目中的人物,这一幕,哪怕只是想象一下,就让莫云丘热血沸腾。 这似乎是比与他同台飙戏更美好的事。 “太好了!以前你是影帝,我是助理,以后你是导演,我是演员,我们简直就是最佳组合,配合得天衣无缝!”莫云丘一边幻想着,一边情不自禁地说出口。 骆秋不搭理他,只是勾着唇角微笑。 “你说对不对,秋哥,你以后会让我拍你的戏的吧?” 莫云丘拉了拉他的袖子,但不小心用力过大,差点把他衣领扯下肩膀。 颈边锁骨露出浅浅的凹陷,漂亮的肌肉安静地伏在肩膀上,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收缩,充满了男性魅力。莫云丘忽然眼睛一热,差点张口就想咬下去,有个古怪的念头折磨着他,要在这一小片肌肤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骆秋被他拉偏了一些,侧头看他,刚想说什么,却又顿住。只见莫云丘怔怔地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又湿又热,带着薄薄的潮雾,好像小动物似的,让人有种亲一口的冲动。 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骆秋赶紧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朝远离的方向挪了一点点。 莫云丘已回神,心有余悸地想着莫非是晚饭没吃饱,所以看到肉就激动了一下,否则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还在想着,骆秋已把剧本拍在了他脸上:“不睡觉就自己看剧本,你不能老指望我给你解读。” 莫云丘乖乖地翻开剧本:“明天拍的是太子闹情绪不上朝,还在东宫祭拜称心,又把李世民气个半死,再后面就是太子谋反了,这些剧情你之前都跟我讲过该怎么演了。” “记得演出层次感,从又疼爱又失望,慢慢到完全失望灰心。还有李世民是有兄弟阋墙黑历史的,不管做了多少年皇帝都会心虚,所以对李承乾李泰之争特别敏感,你多琢磨琢磨。” 莫云丘随意地翻着剧本:“我觉得李承乾太可怜了,因为搞基,太子之位都被捋掉了。” “你剧本都看到肚脐眼里去了?”骆秋气道,“李承乾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搞基才丢了太子之位呢?” 莫云丘刚想说开玩笑的,骆秋就急不可耐地继续反驳:“他荒淫无度,不务正业才是让李世民失望的地方。你想想本来一个大好青年,变成了一个不良子弟,行径叛逆,只知玩乐,就算称心是个女的,也早晚被李世民打死。要是李承乾什么都很优秀,搞个基又能怎样?” 听到骆秋气势汹汹地嚷嚷“搞个基又能怎样”,莫云丘忽然咧嘴一笑。 “他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首先自己要硬得起来。他要是有本事有这份心,就帮称心把路铺好了,该藏的时候藏,该低调的时候低调,等自己牛逼了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你看李世民搞自己弟媳妇儿媳妇,谁又敢说个不字?等人死了,躲在家里哭丧有什么用,我最不待见这种人了。” 骆秋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把莫云丘说得目瞪口呆,他猛地扑过去抱住骆秋:“秋哥,你太霸气了!” 滚烫的脸颊贴了一下,骆秋一下子哑了炮,瞪直了眼。 莫云丘很快松开了他,裹着被子扑腾回了自己床:“我睡觉啦,秋哥你也早点睡。” 骆秋呆呆地在脸上摸了一把,被他脸碰过的地方像发烧一样烫,一直烫到了心里,隐约只记得那一刹那的碰触,有点硬也有点软,但最深的记忆还是热。 他背过身,往被子了缩了缩,两条大腿蹭了蹭。 可这股燥热还是挥之不去,渐渐下沉,经过心口,落到小腹。 热,烧心烧肺得热,难道是空调开太高了? 骆秋噌地一下起身,僵着身子走向浴室。 “你干嘛?”莫云丘从被子里探出来。 “洗澡。”骆秋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哑得不行。 “你不是洗过了吗?” 骆秋下意识地又在脸上摸了摸:“你弄了我一脸口水,恶心死了,再洗一次。” 莫云丘嘴角抽搐。明明嘴都没有碰到你脸好么!难道又要被嫌弃了吗? 十分钟后,骆秋湿漉漉带着一身冷气从浴室里出来,在经过莫云丘床边时,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 “秋哥,你当导演可一定要带我玩。”就在骆秋躺下时,莫云丘又开口道。 骆秋沉默片刻,用认真的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句:“好。” 莫云丘安心地闭上了眼。 骆秋侧身面对莫云丘,深深地望着他:“现在问题来了……” 莫云丘睁开眼,准备听他的问题,黑暗中迎视着他宝石般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跳舞给我看?” 莫云丘喷血:“你快睡觉吧!” “实在不行,脱衣舞也凑合。” “烦死啦!”莫云丘气愤地转身,听到背后低沉又得意的笑声,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第四十四章 戏继续往下拍,影视城这边的戏基本结束,整个剧组转到了外景地拍摄战争场面。 如果是小制作小成本,那找个荒郊野岭有山有林的地方就拍了,但这部戏要求制作精良,场面宏大,林余泉更是一切求精,所以专程去陕西一带的平原取外景。 青年李世民时期的一批演员也相继回到剧组,比如演李建成的方煜。不过这回他的敌意似乎减少了许多,听说有一部各方面都不错的电影正在与他接洽,不知是否有这层关系。 虽然莫云丘以前经常跟着骆秋跑外景地,但每次去还是会兴奋,就跟小朋友春秋游似的。 辽阔的平原一望无际,白云静静地笼在遥远的天空中,人渺小得如蝼蚁,呼吸着带有泥土青草气息的空气,顿时心胸开阔。 临时搭建的一些古代战争工事,看上去有模有样,漫步其中,有一种身临古战场的苍凉雄壮之感。 身披战甲的马膘肥体壮,尤其是莫云丘的坐骑,毛色暗红,鬃毛乌黑,皮毛光滑如丝,在阳光照耀下,泛出流水般的光泽。 莫云丘也穿着铠甲,虽然是道具铠甲,可穿在身上着实沉重,走起路来叮铃哐啷,颇有龙行虎步之势。他身材高大健壮,线条流畅,铠甲一穿,杀伐之气顿现,英武如战神。 戎装扮相朝网上一发,又是引来一阵狂潮。剧组上下向他投来或欣赏,或崇拜,或痴迷的目光,当然嫉妒也是有的。 既然用了大量青年演员,动作指导设计了不少马背打斗和上下马帅气的动作来表现李世民兄弟的英勇善战。 这可跟在马术俱乐部悠闲地骑马不同,一天下来,可把莫云丘累得半死,幸亏导演考虑到刚来外景地众人还不太适应,降低了拍摄强度。 不过晚上洗过澡后,莫云丘又活了过来,跟骆秋磨了半天,两人上街闲逛。 剧组租住的是临近的小镇,说是小镇,其实比村庄大不了多少,吃晚饭时还热闹些,再晚街上就没什么人了。不过胜在基本没什么人认识这群明星,两个人不需要像在城里那样全副武装,难得能像普通人一样轻松。 清静的小路上没有路灯,两人借着月光不紧不慢地散步。 他们来到一家还开着的小店,叫了两碗臊子面。臊子面红彤彤油汪汪,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看上去火热热的,莫云丘把两碗面都揽到面前,把骆秋那碗的辣油舀到自己碗里,那动作自然而然得好像做过无数遍。 莫云丘虽然是南方人,可喜欢吃辣,而骆秋为了他那张脸,忌口很多,几乎不吃辛辣食物,所以每次两人吃辣食,莫云丘都会把他那份辣椒辣油弄过来。 “喂喂,你把臊子都舀到你碗里去了。”骆秋抗议。 “就不小心多舀了一点,那么小气,这些肉臊也是辣的。”莫云丘斥责阶级敌人的口气,“要不我再分你点面?我晚饭吃多了。” 他先夹了一筷子面,放在骆秋碗里,可面太长,半碗面空了都没夹完,长长的面条挂在两只碗上,只好再夹回来点,但是又少了,夹来夹去鼓捣了半天。 骆秋既不阻止,也不毒舌,好像地看着他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在骆秋促狭的目光下,莫云丘气急败坏道:“我最烦分面了。” 骆秋勾着唇,把面拿回来低头吃了几口,再抬头看见莫云丘正吃得欢,忍不住道:“现在应该忌口的是你,少吃点辣的,明天发痘痘被祁文骂可别赖我。” “知道了。”莫云丘随口应着,也不知道是应发痘痘不要赖他,还是应少吃点辣,“再说了,这根本就不辣的好吗?” 骆秋无奈又吃了几口:“我跟你说点正事啊,外景戏不多,大半个月就能结束。差不多可以看看新剧本,等你这部戏杀青后稍微休息一下,赶点其他通告,就能拍新戏了。” 莫云丘心想这再正常不过了,现在他的工作强度比起以前骆秋差远了,过了适应期,总要把强度提上去的,但他疑惑骆秋为什么那么一本正经与他说这事。 骆秋见他没什么反应,迟愣了片刻后又道:“你想演什么?我给你挑一部容易的?你想拍什么类型的?” “随便。”莫云丘漫不经心道。 “什么随便,我最讨厌听到随便了。你自己要演的戏你不关心吗,不能一直指望我呀。”骆秋不乐意。 莫云丘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秋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骆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一会,叹声道:“下一部戏,你可能要自己去演了。” 莫云丘停下了吃面的动作,用筷子把面条卷起来,卷成一个小涡,再丢进碗里。 骆秋看他玩着面条,什么话都没有说。 当知道骆秋想做导演时,莫云丘就意识到总有一天他会去做自己的事,不可能永远陪着自己,只是没想到当他亲口说出来时,竟是这么难受,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一下子闷得喘不过气来。 从做他助理到现在这么多年,他们分开的日子每年不会超过五天,即使莫云丘抽空回家探望父母,也是匆匆离开,匆匆回来。是怎样一种关系,能让他们日日夜夜在一起? 突然想起夏星火说他们形影不离,的确如此,莫云丘几乎想象不出没有骆秋在身边会是怎样的。 倒也不是惶恐畏惧之类,而是空落落的,好像什么东西被挖去一块。 许久,莫云丘笑笑道:“你挑吧,不管你挑什么,我都会努力去演的。” 骆秋瞅了他半天,点了点头。 吃完面,两人寻路回旅馆,街道比来时更加安静了,只有夜空星罗密布,如珍珠泼入墨池。这种天空在城市里是根本看不见的,纯净得没有半点污染,一身的浊气都被洗涤干净。 两人安静地并肩而行,谁都没有说话,似乎不忍打破这一静谧,偶尔一盏路灯照亮了脚下的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节奏前行。 骆秋一直把头转向外侧,不知道在看什么,忽然扭头问道:“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本来就不是出来吃饭的,而且这个点就算他们想吃恐怕也没处吃了。 “吃饱了。” “那你冷吗?” 这是没话找话了,莫云丘瞥了眼骆秋身上的铁灰色呢大衣,有刹那的冲动想说好冷,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最终他只是淡淡道:“不冷。” “哦。”骆秋应着,再没了声响。 又安静地走了段路,莫云丘看着骆秋,骆秋继续看着外侧。 “秋哥。”莫云丘停下脚步,“等你回到正轨了,我们还是能在一起工作的是吗?” 骆秋向前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转身望着莫云丘。两点星火在他眼中静静地燃烧,猛地爆发出一丝淬亮,久久他郑重:“对啊。” 先前的郁闷似乎在刹那间烟消云散,莫云丘几大步跨上来又和骆秋站在一起,展颜一笑:“那就好。”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未来长久地在一起,想通了这一关节,莫云丘的心情转好。 只是他没有想到,分别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那天莫云丘拍一段跑马的戏,他骑着枣红马,英姿飒爽地从林间飞奔而过。 一早枣红马就被带到片场和莫云丘接触,几天戏拍下来,莫云丘已对这匹温顺健壮的马相当熟悉了。 莫云丘和往常一样,一身劲装骑在马背上,红色的披风宛如烈日。 开拍,马师帮忙把马赶得跑起来,莫云丘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执马鞭,风驰电掣一般。 可突然之间,异相横生,只听到莫云丘大喊一声:“这马……”后半句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没了声音。 骆秋脸色骤变,松开抱着的双臂,朝前冲了几步。 远处莫云丘一头栽倒,趴在马背上,枣红马抽疯似的一边狂奔,一边蹦跶。 剧组人员瞬间炸开了锅乱成一片,林余泉从屏幕后跳出来:“快救人!”马师呆了几秒钟,驱赶马跑过去,可还没等马跑起来,一辆电动车嗞的一声飞了出去,骆秋坐在里面。 骆秋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眼睛死死盯着在马上颠簸的莫云丘,把电动车速度提到最快,心跳急如骤雨。 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一抹翻飞的红,刺痛了他的眼,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过去把他捞起来。 骆秋咬紧了牙槽,硬是把两腮鼓得硬邦邦的,心脏堵到了嗓子口。 “跳下来!”电动车开到了马边上,骆秋向他伸出手,急赤白脸地吼道。 莫云丘扭头看了他一眼,试图松开一只手去抓,可下一秒枣红马猛地一抽,差点将他掀翻,他低呼一声,死死抱住马脖子再也不肯放手。 眼看马冲进了树林,已跑进了并未经过被剧组清理过的区域,满地的乱石像一颗颗地雷,杂乱横生的树枝像尖锐的刀,划破两人的肌肤,狂躁的马踢着四肢,想要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混乱中,骆秋只看到莫云丘狼狈的脸上,双眸依旧清亮,好像琉璃烧制,定定地望着自己。 心被揪起,电动车还在开动,骆秋不顾一切地探出身子,张开双臂:“过来!” 尾音因为紧张而颤抖,像离弦的箭刺向心窝。 一瞬间,莫云丘不知道被什么驱使了,提起一口气,不顾一切地扑向骆秋,哪怕会坠入深渊都毫不犹豫。 骆秋紧紧抱住莫云丘,连人带车翻倒在地。 第四十五章 剧组的人惊慌失措地赶来,七手八脚地把电动车搬开,将两人扶起。 莫云丘顾不得身上刺痛,紧张地摸了摸骆秋的脸:“你怎么样?” 骆秋扶着额,眉头紧蹙,摇晃了一下脑袋:“没事。” 发狂的枣红马还在往前急奔,被几位马师联合起来拉住。 骆秋左手撑地,刚要起身,尖锐的疼痛从小臂直窜大脑。 “啊!”他忍不住喊出了声。 “怎么啦?”莫云丘惊道。 骆秋抬头上下看了他几眼:“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你怎么啦,哪里痛?”莫云丘摸着他的肩膀查看他的伤势,当手触碰到手臂时,骆秋又是疼得一哆嗦,向边上一躲。 莫云丘惨白着脸:“你的手受伤了?” 骆秋撩起袖子,小臂红通通的,他尝试性地往地上撑了撑,又是锥心的疼。 “你的手受伤了!不要乱动了!”莫云丘急道,紧张地护住他半边身体,生怕被人碰到。 看这架势,估计是骨折了。骆秋一言不发,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领头的马师靠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刚才你这样太危险了,不能直接让他跳马的,太危险了……”可能是出于马出乱子的心虚,也可能是他们的举动真的太危险,他絮絮叨叨着,“太危险了,不能这样,太危险了……” “闭嘴!”莫云丘勃然大怒,一声暴喝宛如惊雷,暴躁得像只被吵醒的狮子。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莫云丘本就脾气好,从来不会大吼大叫,变成影帝后也始终注意维护骆秋稳重亲民的形象,从不发脾气。不惯发脾气的,偶尔发起脾气来总是特别骇人,莫云丘一声怒喝,所有人都抖了抖,那马师更是忌惮得不敢再发出声音。 骆秋也被他吓了一跳,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不要激动。 胖胖的林余泉满头大汗地赶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骆秋,你没事吧?” 莫云丘抹了一把脸,努力平复愤怒和惊恐:“我没事,林导,我助理手好像骨折了,我送他去医院。” 林余泉看了眼骆秋的手臂:“赶紧去,别耽误!小林赶快安排司机!” “今天的戏……”莫云丘说。 “你放心去,今天先拍别人的。”林余泉又对骆秋道,“小伙子小心点,手不要用力,医疗费剧组会承担的。” 众人不得不佩服导演这时候不忘预算之类的事。 莫云丘二话不说,将骆秋扶上电动车,旁人只觉他身上冒着煞气,不敢轻易靠近。 换了剧组的车赶往市医院,莫云丘把椅背放倒尽量让骆秋坐得舒服些,又找了个靠垫,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搁在上面,减少震动。几个同行的剧组人员看他阴沉着的脸做这些事,都不敢贸然上前插手。 莫云丘安置好骆秋,自己坐在边上,低着头,把身上的铠甲一块块摘下来丢在旁边。 骆秋因为疼痛微微喘息着,可尽量摆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就是骨折嘛,没事的,别苦着一张脸。” 莫云丘望着骆秋,面色霜白,眼底泛着微微的红意。 当他在马背上颠簸时,他甚至想到了死亡,可就在绝望挣扎时,骆秋向他伸出了手。这一幕被永久定格,在他的脑海中打下烙印,挥之不去。 想要说声谢,可又觉得说出来太过生分,下一秒,莫云丘不顾还有人在边上,抱住了他的脖子。 骆秋一呆之后,好笑地在他腰上搂了一下,耳语道:“都说没事了,只要你没受伤就好,现在重要的是你。” 莫云丘把头埋在他肩膀和椅背之间,含糊不清地说:“都重要的。” “好好,都重要,你起来,别压到我了,很疼的。”骆秋把他推开一些,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破相。” “你怎么光惦记脸?”在摔倒的刹那,骆秋有意识地用身体护住莫云丘,他的这张脸完好无损,身上因为有铠甲护身,除了点淤青,也没有任何伤痕。 “废话,你这张脸价值千万呢!不对,上亿!有艺人会给自己的身体投保的,你也去保一个。” “你说的是av女优给自己的胸投保吧!”莫云丘哭笑不得。 骆秋的说笑稍稍安抚了莫云丘的情绪,但是那惊魂一幕还是缠绕心头。莫云丘往骆秋靠了靠,距离不近不远,刚好两人的肩膀轻轻触碰在一起,随着汽车的颠簸,彼此摩擦。这微不足道的肢体接触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安慰,不贪图许多,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一行人赶到医院,拍了片,骆秋的手臂打上了石膏,伴有轻微脑震荡,给他单独安排了一间病房暂住。 骆秋看着莫云丘忙进忙出,招呼他坐下:“你别费那劲了,这种事情让他们去做,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身份。” 莫云丘红着眼坐下,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活跃,骆秋看着一阵心痛兼头痛,揉了揉太阳穴。 “林导说我不用回去了,我今天就在这里陪你吧。”莫云丘盯着他手臂上的石膏,“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你不要再到处乱跑了,让别人去买吧。” 莫云丘想想也是,市里不比镇上,刚才在陪同看病时就已经被医生护士还有大量病人围观过了,后来还是院长出面才维持住秩序。可越是这样,莫云丘心情越是低落,看着骆秋凄惨地靠在床上,什么事都插不上手,只能干瞪眼。 骆秋看莫云丘一副恹恹不快的样子:“想什么呢?” 莫云丘没精打采道:“想回去给你煲点骨头汤。” 骆秋失笑,随即又有点失落,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是这个不大不小的愿望都变成奢侈。 “既然林导不急着叫你回去,你就当放半天假吧,别给自己找活干。”骆秋精神有些萎靡,他强打起精神,拍了拍床沿,让出半张床,“今天起得早,过来睡会。” 莫云丘坐了上去,靠在他边上。 空荡荡的病房里一时寂静无语。 “秋哥。”莫云丘低声道,“吓死我了,以后你可千万别冒这种险了。” “那怎么?等着看明天娱乐头条,当红影帝惨死马蹄之下?” 莫云丘笑着,肩膀微微耸动。 “别抖,我疼着呢。” 莫云丘又向骆秋靠近一些:“可我也不想看到新闻影帝助理惨死马蹄之下啊。” 骆秋不屑:“你除了指望我,你还能指望谁啊?” 莫云丘微笑着闭上眼,酝酿睡意假寐。 骆秋的视线则落到手臂的石膏上,面色沉了下来,渐渐多了几分阴鸷。 傍晚,当申康正从北京急匆匆赶来,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莫云丘身上披着骆秋的外套,靠在骆秋肩膀上打瞌睡,而骆秋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在发消息。 申康正探了个头,又缩了回去,但还是被骆秋看到。 “哎哎哎,躲什么?”骆秋压着嗓子,生怕吵醒莫云丘。 申康正一副非礼勿视的表情:“不打扰你们。” “过来!帮我把他放下来,我一只手不好使!” 申康正连忙过去扶着莫云丘的头放在床上,骆秋活动了一下肩膀,拉着申康正轻手轻脚走出病房。 临出门前,申康正看着熟睡的莫云丘,疑惑道:“你断了一只手,怎么给他盖衣服的?”他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骆秋,盯着他穿着拖鞋的赤脚,露出惊悚的表情。 “你想什么呢?医院里有护士啊,骆秋在这里,不是逮着机会就往病房里走吗?” 申康正恍然大悟:“那为什么不让人再抱床被子来,让他盖你的衣服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不合适吗?”骆秋深思熟虑了一番,“我认为很合适啊。” 申康正彻底无语。 “来那么快啊,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到呢。”骆秋坐在了走廊长椅上。 “我一收到你消息就往机场赶了,你多牛啊,我可不是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申康正借着夕阳,看到骆秋脸上毫无血色,甚至带点蜡黄,不由正色道,“好好养伤,我叫个人来照顾小莫,你放心。” “你坐。” “有什么事那么神秘,非要我过来才能说吗?” “这事电话里说不清楚。”骆秋拧着眉头,神情愤恨阴冷。 第四十六章 骆秋把心里的想法跟申康正说了半天,申康正沉吟半晌:“你是说有人想要害你?” “对,电影节那次车祸是,这次马受惊也是!确切地说,现在是有人想要害他!”骆秋指了指病房。 申康正沉思:“这不好说啊,和马一起拍戏,马受惊比较常见,你也知道片场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时候灯光一打,马就害怕了。” “大白天又是拍远景,哪有什么能干扰到马?这当中肯定有问题!” “凭你男人的直觉?” “反正我已经跟云齐说了,让他托人帮我查,要是他分量不够,我只能让我爸出面了。非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惊动我爸,你也知道的,他开口那性质就不同了。” “云齐毕竟是检察院的,又不是公安,而且这里不是北京,他要办也得托人。”申康正不得不正视骆秋这一猜测:“那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没有。”骆秋沉着脸,“同行是冤家,我走到这一步不知道多少人被我踩在脚底下。但是到了要人性命的地步,我真想不出能有谁。要是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想害他,我非把那人脖子拧下来不可!” 申康正听着听着,发现他重点已经从“我”变成了“他”。 “对了,你赶紧派几个保镖来,我原来雇的几个保镖呢,都叫来!太危险了!你没看到今天那场面,我魂都被吓掉了!”骆秋焦躁地在走廊里徘徊着,配上他手臂裹着石膏的模样,说不出的怪异,“还是不行,你去找我爸,问他要几个退伍兵,要特种的!” 申康正心里鄙视着他,嘴上应和:“好的,我正好去找骆叔唠嗑。” “帅的不要!” “……好,帅的不要……” “还有助理,赶紧的,今天晚上就得到岗!一个可能还不够,叫两个来吧。” “好……” “按摩师也要,他现在拍的外景运动量大,每天都需要按摩。” “……好……” “你说要不要再招个营养师?他最近……” 申康正抓狂:“需要这么多人吗,这部戏都快杀青了,以前没见你这么多事啊。” 骆秋怒道:“以我骆秋的身份和地位,多带点跟班怎么了?” 他的重点又从“他”变成了“我”。 “行行,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反正都是你的钱。”申康正瞥了他一眼,“看你这精神的样,不知道还以为断手断脚住院的人是他呢。” 骆秋又怒:“你很希望他断手断脚吗,他断手断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用心这么险恶。” “懒得跟你废话了,我去安排给你转院。明天吧,明天送你回北京,再好好做个全身检查,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上次车祸魂飞了,这次意外手断了,下次你就直接跑异世界去了吧。” “转院,我为什么要转院,小丘的戏还没有拍完呢。” “你都这样了还呆在这里干嘛?难道你要他每天拍完戏,再赶过来给你端屎端尿吗?” 骆秋瞪大了眼:“我手臂骨折而已,又不是瘫痪!” “他白天拍戏肯定很累的,你自己决定留还是走吧。” 骆秋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这里医疗条件不好,硬赖着还耽误莫云丘休息。 “那好吧,你替我安排一下。”骆秋黯然。 申康正嗤笑:“瞧你没出息的样,生离死别啊?” “我这是担心,你赶紧让保镖到位!” 申康正还想再损他几句,莫云丘慌慌张张从病房里冲出来,看到骆秋在外面才放下心:“秋哥。” 骆秋立马降了几个声调,温和道:“睡醒了?饿吗?要吃晚饭吗?” 申康正投去鄙视的目光。 “申总。”莫云丘向申康正打了声招呼,拉着骆秋低声道,“秋哥,你怎么起来了,你看你脸色这么差,快去躺好。” “嗯,我们进去。”骆秋对申康正道,“给我们准备晚饭去。” 莫名其妙被差遣的申康正傻了眼。 莫云丘不好意思道:“别麻烦申总了,我让剧组的人去买吧。” “谁买不是买啊,快去快去。”骆秋推了申康正一把,“你回头跟云齐好好说说,圈子里的事他不太懂。好了,快去吧,我饿了。” 骆秋把莫云丘拉进病房,砰的一声把申康正关在了门外。 半个小时后,申康正从市里最好的酒店里订的晚餐,流水般地送进了病房,简陋的病房床头柜根本放不下,不得不留下酒店的餐车。 莫云丘铺好碗筷,两人围在了小桌边。 骆秋的手臂又痛又肿,脑仁一阵阵地疼,面对再好的菜都没了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再吃点吧,饿着肚子可不行。”莫云丘把粥放在他面前,“喝点粥,这滑蛋牛肉粥味道还不错。” 骆秋嘁了一声:“这也叫好吃?比你煮的差远了。” 莫云丘舀出了一小碗:“说什么呢,平时你都不挑的。” “不吃,吃不下。”骆秋丢下筷子。 “不要孩子气了,多少吃点吧,你刚才还说肚子饿的。”莫云丘看着他的手臂,“是不是手很疼?” 骆秋没有吭气,怎么能在他面前承认说疼得受不了呢,那多丢脸啊。 莫云丘放下碗筷:“我去找医生开点止痛片止痛针之类的吧。” “不要!”骆秋拿起筷子又吃了一口,还是嫌弃地摔掉筷子。 莫云丘叹了口气,端起粥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啊——” 骆秋怔怔地看着他,以前莫云丘也喂过他吃东西,但都是在他忙不过来时趁间隙塞一口。看着莫云丘举着勺子说啊的样子,骆秋的心跳加速了一瞬。 “我喂你啊,多少吃几口,你不吃东西肯定是不行的。”莫云丘抬了抬手。 骆秋的头偏过去,一口喝掉了粥,好像味道是还不错。 莫云丘眯眼一笑:“别想着手,想点开心的事,就不那么疼了。” 开心的事,能有什么开心的事? 骆秋张大了嘴:“我还要吃。” 莫云丘舀了一大勺。 “我要吃土豆。”骆秋用下巴指了一盘菜。 莫云丘连忙夹了一块塞进他嘴里。 真听话啊!骆秋得意一笑,越发耍赖:“吃鱼。” 莫云丘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挑去刺,喂给他吃。 骆秋面不改色地吃着东西,心里乐开了花,什么伤痛都忘得一干二净。 莫云丘面不改色地继续喂饭,假装看不见骆秋偷笑的样子,尽量挑些香软好下口的东西给他吃。 “你自己也吃啊,不要光喂我吃。”骆秋装模作样客气着。 好不容易吃完饭,让酒店的人收拾了东西,莫云丘又帮他倒了满满一杯水,方便他晚上喝。 “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戏呢。”骆秋说。 莫云丘磨蹭着:“你一个人行吗?” “没事。刚才申康正给我发消息说临时派的助理已经到剧组了,你要做什么尽管使唤,不要不好意思。” “知道了,那你睡吧,我明天收工了再来看你。” 骆秋正用好的胳膊支着身体往被子里蹭,听到他这话,停住了动作:“明天申康正送我回北京,你不用担心我。” “啊?你要回去?那我呢?”莫云丘脱口而出。 “你当然好好把戏演完,难道还想偷懒?你放心,申康正也派了保镖来,哪这么巧还会发生意外,而且就算有意外,他们身手肯定也比我好。”骆秋没有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不想让他担惊受怕,他估摸着如果真的是有人想害他,动过一次手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第二次。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莫云丘堵得慌,“你就这么回北京,我也不放心啊,你在这里我还能来看看你……” 他说出这句话才发现底气有多不足,片场医院两头跑,结果就会是两边都顾不上,戏也演不好,人也没法照顾好。可他还是不太乐意,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就分开了呢? 骆秋默不作声,明明自己为他伤得不轻,可看他一副难过的样子,心里也莫名难过了起来。 最后还是莫云丘先开口:“那好吧,你回北京好好养伤。你还有脑震荡呢,在大医院多观察几天,别搞出失忆什么的,把我这个小助理忘了就狗血了。” 骆秋受不了他:“你戏演多了啊?你还没跳舞给我看呢,我化成灰都不会忘的!” 莫云丘也笑了,被影帝说戏演多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那我今晚不走了,陪你一晚上,大不了明天早点回去。”莫云丘拉了张椅子坐下。 “那怎么行?晚上睡不好,你明天哪有精神拍戏?” “别说了,反正我不走了。”听话的莫云丘固执起来,也没人劝得住,“再说了,你晚上要是起来,手不方便,我在也能帮点忙。” “我晚上从来不起夜。”骆秋抗议,“你休想找机会偷看我撒尿。” 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大唐天子》依旧在拍摄,不会因为这一插曲而中止。 虽说是冬季,可紫外线还是十分强烈,一天下来肌肤会有烧灼感。回到房间,莫云丘正思寻着抹点什么护肤,林余泉找上了门。 以前只有在第二天拍摄关键戏时,林余泉会把主要演员叫去他的房间对戏,还从来没有主动跑到演员房间的情况,而且现在剩下的都是动作戏,会有什么重要到让导演亲自上门? 骆秋走后,他就一个人占着双人间,新来的助理和保镖都安排在了其他房间,没有骆秋在,莫云丘单独面对导演,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林导,有事吗?”莫云丘把林余泉迎进房间,泡了一杯茶。 “别忙了。”林余泉忙道,“就是随便找你聊聊。” “您坐。” 林余泉捧着茶,笑眯眯地坐下:“你那助理的伤势稳定了吗?” “已经送回北京了。”莫云丘明白了他的来意,谨慎地给了一个中性的答案,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林余泉何等聪明,当即看出了莫云丘的不悦,叹道:“唉,你瞧瞧,眼看这部戏就要杀青了,又出了这样的事故,倒霉到家了。” 莫云丘笑笑,没有应声。 剧组不怕炒作,但怕出伤害事故,尤其是像骆秋这样的人,导演轻易得罪不起,更何况这事是剧组理亏,作为导演,他更希望能够内部解决,不要把事情复杂化。消息暂时还没传出去,哪怕骆秋对外说一句剧组管理不善,都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更别提他是否还会提赔偿。林余泉就是来试探口风的。 “是得好好养着,等我们外景拍完了,我带人抽空去探望探望他。”林余泉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用这么麻烦了。” “要的要的,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很聪明,想法很好,跟他聊天时不时会有新想法,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看看他。” “那我先代他谢谢林导了。” 林余泉喝了口茶,酝酿了一下继续开口:“这事啊,我一定让他们好好检讨检讨,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林余泉说着,还气愤地用手指敲着桌面。 这话就是实打实的试探了,林余泉做导演几十年,虽然没有亲自演过戏,可教过的演员无数,表现愤怒情绪不在话下。他就是想用这种姿态,来试探莫云丘对此事的态度。 莫云丘心如明镜,冷冷一笑:“我的这位助理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他不在,是各种不方便,新来的助理还搞不清楚状况,现在我都不太适应了。” 林余泉一招太极拳过来,莫云丘同样太极拳打回去。 林余泉微微皱眉:“你也不要太焦虑,影响你自己身体就不好了。” “是啊,我现在想也没有用。”莫云丘微笑了一下,但随即侧过头,冷下了脸,“不过话说回来,昨天如果不是我助理,受伤的就是我,直接摔死都说不定,要是查清楚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话的态度已是再清楚不过了,林余泉黯然。 平日莫云丘在骆秋面前乖顺,那是因为骆秋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骆秋担着就行,现在面对外人,该拿乔的时候拿乔,该甩脸的时候甩脸,一点都不含糊。他一言一行代表了影帝骆秋,就要说符合影帝身份的话。在这个圈子里随随便便做老好人,没人会觉得你善良,只会变本加厉欺负你。莫云丘跟了骆秋这么多年,这个道理怎么会不懂。 不过面对林余泉这级别的导演,话也不能说得太绝情了。 莫云丘长叹一口气:“不过林导说得是,事情都发生了,眼下重要的还是把戏先顺顺利利拍完。林导你也不要为这件事太发愁,总之先查清楚再说。” “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林余泉保证道。 “谢谢林导。” “唉,你看这都什么事啊。现在拍部戏难啊,昨天投资方代表又来问我情况……”林余泉开始吐苦水,赚同情分。 莫云丘有的没的听着,继续思寻晒了一天该涂什么呢? 原本都是秋哥准备好,直接抹就是了,现在他不在,这么多瓶瓶罐罐都搞不清楚啊!要是不涂直接睡觉要紧吗?秋哥知道了一定会骂自己毁他容的吧?不过反正他又不知道!还是不行,被祁文那碎嘴念,正常人受不了,要不还是打电话问问秋哥,到底该用什么吧?林导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啊?我好累,好想睡觉哦! 骆秋回到北京,在医院住了几天,没有大碍,便回家休养。申康正忙里忙外帮他安排好,还专门请了护理。 这天,宋云齐来的时候是刚吃过晚饭的点,骆秋正躺在床上守着手机,每隔几分钟就抓起来看一眼,见没动静,就按亮了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你的事我托人问了,是马鞍出了问题,将马背划伤了一道口子,所以才会发狂。”宋云齐带着他特有的严肃,站在骆秋床前。 骆秋表示怀疑:“这么巧他的马鞍就有问题?” “这事还没定性,那边的人也在问我要不要介入进一步调查,我来听听你的意见。我听说你家小莫很拽啊,在剧组里撂话了,说一定要追究到底。” 骆秋咧嘴一笑,对于“你家小莫”这个称呼非常满意:“他说什么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自己去问他吧。” “这事你想怎么解决?”申康正凑过来问。 骆秋思考片刻:“负责那匹马的马师有查到是谁吗?” 宋云齐做了完全的准备,他一问就拿出了一份资料:“背景履历我调查了一遍,资料都在这里了。” “这事明面上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闹大了反而得罪不相关的人,帮我私下里找他谈谈。”骆秋阴沉着脸,把“谈谈”两个字说得特别重,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我找人去解决。”宋云齐说得风轻云淡,还特别地正经,好像要去做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这时手机响了,骆秋纵身一扑抓起手机,完全不像断了一条胳膊的人。 “来汇报工作了。”莫云丘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骆秋笑眯眯道:“今天戏拍得顺利吗?” “嗯,林导把我的戏往前排了,说让我提前杀青回来看你。虽然累了一点,不过我能早几天回来了。” “不差这几天,你不回来我还能饿死?”骆秋嘴上凶着,唇角翘了起来。 申康正捧着酸倒的牙齿,手在他面前用力晃了晃,努力刷着存在感。 骆秋扫了他们一眼,把手机按在身上,虎着脸:“你们俩怎么还在呢?赶紧哪来哪去!” 申康正一脸鄙夷地把宋云齐拖出了房间。 宋云齐还一脸迷惑:“咦,他咋这样就赶我们走了?” “就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二十多年白活了,脑子不开窍。我们走,别理他。” 屋里,骆秋捏着电话,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我听说你在剧组撂话了,说什么了?” “啊?有吗?我没说什么啊,就说会追究到底。我正想来问你呢,林导今天又找过我了,你什么打算?”该怎么做,做到什么份上,莫云丘就等着骆秋决定。 “你这边松口吧。” “好的。”莫云丘一口答应,“那我就跟林导说把出错的人撤换掉,就此了结。” 莫云丘的爽快,反倒让骆秋不放心:“你也问问清楚我的想法。”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一下:“秋哥,你是不是认为这事背后有鬼?” 骆秋暗骂自己多嘴,明明不想让莫云丘担心的。 莫云丘还在说:“我是这么想的,这事有你操心就够了,我琢磨再多也没用,眼下我应该做的就是把戏演好了,让你不用再为我操心演戏的事,就是给你分忧了。至于惊马,你肯定能处理好的。” 这番话说得骆秋心底一热,这种信任是无条件的,这种默契是不需要太多言语的,两人各自做好各自的事,热了递块手帕,冷了披件衣服,配合得完美无缺。 “谁说我不用操心你演戏的,我这不正在给你看新剧本吗?”骆秋脸上挂着笑意。 那头莫云丘兴奋道:“秋哥你准备让我演什么?” 骆秋是出了名的会挑戏,他演的每一部作品几乎都能让他的演艺事业前进一大步,他演过历史人物,也演过都市精英,演过大英雄,也演过反派,演过贵公子,也演过穷光蛋。有些演员会被导演相中不停地饰演同一类型的角色,想要突破,困难重重,这个问题在骆秋身上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次的《大唐天子》又是帝王,又是从青年演到老年,戏路再一次被大大地拓宽。一些评论人士说,骆影帝屈尊演电视剧,表面上看亏了,其实人精着呢,李世民背后藏着数不清的好处。 “还没定。”骆秋拿起床边的一叠资料,“电视剧是绝对不能演了,剧本再好,班子再强也不行。有部现代都市剧,描写社会底层小人物的,剧本挺感人的,但是那角色得减肥,减肥太辛苦,我想想还是不要了,再说我上一部电影也是现代都市剧。我还看中一部战争戏,拍战争戏辛苦啊,天天吃土……” 两人隔着十万八千里,用一根电话线牵着,每天晚上都要说上一会话,两人才能安心睡觉。 正事,闲事,两人絮絮地聊着,这其中的牵绊,是他们不自知的,融在生命的点点滴滴里,正所谓润物细无声,静悄悄的滋养生根发芽。 第四十八章 飞机平稳地停在了首都机场上。“骆哥,我们到了。”说话的是公司临时派来的助理。 莫云丘睁开眼,看见空姐正端着甜美的微笑走过来,他起身穿上助理递来的大衣,整了整着装,乌黑的短发利落清爽,米白色的厚大衣穿在他修长挺拔的身上,丝毫不显沉重,茶色墨镜和同色格子围巾衬托出了他优雅卓绝的气质。 他冲空姐微微一笑,手里捏着咖啡色皮手套,走出机舱,助理赶紧背上背包跟了上去,留下沉醉在迷人笑容中的空姐。 莫云丘的第一部戏《大唐天子》终于杀青了。顶着影帝的名号,与一群帝后老戏骨同台,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到后来的应对自如,这几个月对莫云丘来说是人生的转折点。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今天的莫云丘与半年前的莫云丘已截然不同。不过这才刚刚开始,说是浴火重生还为时尚早,现在的他还只是雏鸟而已。 唯一遗憾的是陪他站在身边的人不是骆秋,虽然临时助理工作很认真,经验也很丰富,可总觉缺了点什么。 莫云丘从vip通道悄无声息地走出机场,助理看了下手机低声道:“接送的车已经到了。” 一辆纯黑色的车出现在视线中,静静地停在他们面前。 当他们走近时,车门已先一步打开,莫云丘往里一瞥,顿时乐了。 那人端坐在后座,架着两条大长腿勾勒出笔直的线条和凌厉的折角,只是手臂上的石膏太过扎眼。 “帅哥,搭车吗?”那人笑起来,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莫云丘摘下墨镜,弓身上车,助理坐在了前面副驾驶上。 “你怎么来了?”莫云丘欣喜万分,可又担心地看着他的手臂,“伤都还没好呢,小心磕着碰着了。” 骆秋扬了扬下巴:“不乐意看到我?” 莫云丘不说话,看着他一个劲地笑。 骆秋扫了眼前面的司机和临时助理,压低了声音道:“别傻笑了,给我端着点!注意形象!” 莫云丘移开视线,可还是忍不住微笑。 司机将他们送回家,助理放下东西后便走了,又剩下了莫云丘和骆秋两个人。 “秋哥!”莫云丘总算能毫无负担地想怎样就怎样,他靠近一步保住骆秋,骆秋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一个纯粹地不带任何杂念的拥抱,浅尝辄止,是两人小别重逢后的庆祝,莫云丘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骆秋的手。 骆秋拎起背包,莫云丘一把抢过去:“你别动,小心手!我自己来收拾,我先去换衣服。” 不一会儿莫云丘换了一套宽松的居家服下楼,形象立刻从天皇巨星变成了居家好男人。 “杀青的感觉如何?”骆秋问。 莫云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火花:“妙不可言!”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一身戎装,骑在一匹骏马上,遥望天边,导演最后一次冲他喊“过”,所有人鼓起掌来,纷纷向他道贺。 这是他第一个句号,这是他的开始。 “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骆秋道。 “你不能喝酒,不利于骨骼愈合。”莫云丘抢道。 “啰嗦!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给你做点吃的吧,我好久没有做东西给你吃了,我看看厨房里有什么。” “好啊好啊!”骆秋无比期待地跟着莫云丘走进厨房。 当他们面对空空如也的冰箱时,两个人都傻眼了。出门几个星期了,怎么可能会有新鲜的菜?骆秋在家养伤的这些日子,都是让饭店送饭菜过来,根本不需要进厨房。 莫云丘为难道:“秋哥,你会买菜吗?” “开什么玩笑!”骆秋瞪大了眼,“你看我像会买菜的样子吗?” 可问题是,莫云丘现在也不能随便上街买菜了呀!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算了,从餐厅叫点菜吧。”骆秋郁闷道。 莫云丘在冷冻室里翻了翻:“我包饺子给你吃吧,明天再做点丰盛的。” 骆秋又高兴了:“好啊好啊!” 莫云丘取出一块冻得结结实实的猪肉、干香菇和面粉忙碌了起来,骆秋好整以暇地靠在门上看着他,仗着自己是伤病员,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看着莫云丘熟练的动作,骆秋渐渐呆了,心头像浇了融化的黄油,又软又热,有刹那间的冲动想从背后抱住他,圈住他的腰,如同宣示领地一般。 下一秒,骆秋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出了一声冷汗。 他摸了摸烧烫的脸,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橙子,心不在焉地把玩。 莫云丘回头看了一眼:“想吃橙子?” 骆秋还没反应过来,莫云丘已拿出水果刀,削去橙子顶盖,在皮上划出一道道经线,然后剥出整个橙子,再掰出一瓣瓣囊肉,像绽放的莲花一般摆在剥开的橙皮里。 骆秋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家吃橙子,都是直接切开或者榨汁,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开始用这种方法吃橙子的?好像就是认识莫云丘之后。 而莫云丘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从习惯包馄饨到习惯包饺子?好像是做骆秋助理之后。 不知不觉,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他的影子,习惯相互改变,彼此融合。 骆秋还在等着莫云丘进行下一步动作,比如投喂之类的,没想到他转身开始处理面粉,于是不开心了:“我的手断了呀!” 莫云丘诧异地看着骆秋:“你又不是两只手都断了……” “我的手没力气!” 莫云丘更惊:“没力气到一片橙子都拿不起来?” 骆秋黑着脸。 莫云丘擦了擦手,塞了一瓣橙子到他嘴里。 骆秋一副“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的好助理”“既然你及时改过我就原谅你了”之类的表情吃着橙子。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瓜分着橙子。 “我发给你的两个代言你都看过了吗?”骆秋边吃边谈起工作。 莫云丘点头,随即又苦恼道:“汽车那个没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另外一个是女性香水啊?你是不是发错啦?” 骆秋嗤之以鼻:“我就说你土鳖了,一点时尚敏感度都没有,这是潮流懂吗?” “难道你要我喷女香上街吗?” “当然不是让你用的啦!而是用你的魅力来吸引女性消费群体!你以为随便什么男人都能被选中代言女香的吗?只有优雅成熟的男人才有可能成为顶级女性香水的代言人!” 莫云丘别扭地看着骆秋。 骆秋横了他一眼:“随便你,你爱接不接。”但脸上分明写着:你不接就抽你。 莫云丘也没有多想,便应了下来,虽然还是很不情愿:“好吧,反正你做主就好,你的眼光总不会错的。”他拿起最后一片橙子送到骆秋嘴边。 “那是,我的眼光是最好的!你想象一下,你只要站在镜头前,多少女人会为你疯狂,你要是表现出迷恋,那就是在向人暗示:看,骆秋喜欢的就是用这款香水的味道,那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这就是挑逗,懂吗,挑逗!”他微微低头,去够莫云丘手上的橙子,在咬掉橙子的刹那,舌尖舔上了莫云丘的手指。 湿润的舌尖带着温热在指尖上一卷,莫云丘像过电似的缩回了手,呼吸刹那间停滞,呆呆地看着骆秋。 骆秋也傻了眼,也不知道是大脑短路了,还是因为嚷嚷着挑逗,以至于下意识地做出了挑逗的动作。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原先是可以的,但两人的反应都太过强烈,再做任何掩饰都太假。 骆秋的鼻尖冒出汗珠,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做出这个举动?吃橘子吃上火了?不对,刚才在吃的是橙子啊,橙子也会上火吗? 莫云丘更是心脏怦怦乱跳,手还悬在半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第四十九章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几秒钟,莫云丘的耳朵毫无预兆地红了起来,从脖子红到耳尖。就在骆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的时候,莫云丘向后一缩,表情僵硬地说:“啊啊,我揉面粉去了。” 他像做了坏事一般跌跌撞撞走向料理台,装模作样摆弄面粉,听到身后轻微的声响。再过一会,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莫云丘回头一看,厨房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莫云丘用力呼吸着,调整紊乱的心跳。 刚才那一瞬间陌生的,令人窒息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他不敢去想,生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无法挽回的后果。 手里的面粉湿湿软软的,莫云丘埋头捏着,一颗心仿佛都坠入到这湿软的面糊中去,拔不出来。 骆秋回到房间,轻轻合上房门,莫云丘的借口把他从一片混沌中拖了出来,几乎是逃出了厨房,至今还心神不宁。 舌尖似乎还留有他手指上的味道,因为剥过橙子,酸甜微涩,他舔了舔唇,意犹未尽。 刹那间的悸动,无法抑制的亢奋,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面对莫云丘时有这种感觉了。 这一刻,骆秋发现,自己是喜欢莫云丘的。 居然喜欢自己朝夕相处助理?好吧,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助理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是个男的! 骆秋不敢相信,可当莫云丘微笑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时,心跳再一次加速。 他焦躁地在房中走了几圈,努力平复心境。 对于刚才这一冲动之下的举动,他一定要找个人说说,于是立刻打电话给了申康正。 “喂,是我!” 这个世界上打电话给申康正不自报家门的只有骆秋一个人,宋云齐打电话过来,开场白总是淡淡一句:“康正,我是云齐,跟你说件事……”唯独骆秋电话一接通就是一句“是我!”,好像全世界都应该认识他似的。 “干嘛!”于是申康正也粗声粗气回答。 骆秋沉默了。说什么?怎么说?难道又要像上次那样贸贸然问他自己是不是同性恋?这种蠢事他骆秋不会再干第二次! “说话呀,什么事?你又伤着了?”申康正听他好半天没声音,紧张道。 “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骆秋支支吾吾道。 “逗我呢?没事我挂了啊。” “哎,等等!”骆秋挤出一句,“我上次跟你说打算转导演,让你帮我约袁昊文,有信了吗?” “正要跟你商量呢,袁昊文他度假去了,等他回来我帮你约他。最近公司正好要拍个mv,你有兴趣先来练练手吗?” “行啊,我过几天来公司看看。” “那就这么定了,提前给我电话,再见!” “哎,等等!”骆秋叫道。 “还有什么事?” “那个……”骆秋绞尽脑汁,”我琢磨着吧,应该给小丘再招个助理。” “我早就说过再给他找个助理了,是你说要自己照顾他的,你个大少爷会照顾人吗,也真难为小莫了。”申康正揶揄起来丝毫不顾人脸面。 骆秋不服气道:“你说什么呢!你问问小丘,我照顾得好不好?” “他敢说不好吗?”申康正嘀咕着。 “说啥?大声点,我听不见!” “那再给他找个,到时候你一起参详参详。” “我必须把关啊!” “那就这么定了,再见!” “哎,等等!”骆秋大叫。 “你还有什么事啊?” “那个……”骆秋再想,“小丘的新戏……” “你不是说接张蒙那部民国戏吗,你跟小莫商量好了吗,你们这边定好了签合同就是了,这事你直接跟阿睿说,经纪人的事你也找我,我很忙的好吗?” “阿睿现在带那么多艺人,都快忙不过来了,你看小丘拍了半年戏,他都没探过几次班。” “喂喂,当年是你说让阿睿多带带其他人,让小莫逐渐接手你经纪人活的,还说他不能一直当助理,要为他规划未来什么的。” “当年我跟他还没换魂呢,现在形势不同了。” “我知道了,我会让阿睿把重心移回来的。那就这么定了,再见!” “等等啊!”骆秋大吼,“你急什么啊!” 申康正被他吼懵了:“不急不急,您说。” 说?说什么?说自己舔了小丘一下?说自己好像喜欢他,要怎么办? 忽然骆秋心中有了一丝决然的明悟。 我就是喜欢怎么了!我骆秋这么牛逼,搞个基又怎么了!谁敢阻止我?谁有能阻止我? 骆秋深吸一口气:“我决定跟他表白。” 申康正没有作死地问“跟谁表白”,试探性地说道:“那就去呗……” “嗯,就是跟你说一声,再见!” 申康正望着手机上通话结束四个字,被雷得外焦里嫩。 打完电话,骆秋并没有直接将表白付诸行动,而是在沙发上沉思了半天。 他拿起ipad搜索“如何向男友表白”,想了想觉得不对,删掉,修改成“如何向女友表白”,再想想还是不对,再删掉,最后修改成“如何表白”。几千万条搜索结果跳了出来,骆秋兴奋地搓了搓手,点开第一条,认认真真学习了起来。 一直到天都黑了,莫云丘把饺子装了满满一盘,也不见骆秋出现。 他站在楼梯下张望了半天,犹豫了一下还是上楼喊人。 “秋哥,吃饭了。”莫云丘敲开房门。 “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骆秋走出房门与他擦肩而过时,莫云丘觉得他的眼睛在发光。 在桌边坐下,莫云丘打开电视,两人边吃边看。骆秋吃了一口饺子,好吃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因为莫云丘忙于拍戏的缘故,有好久都没吃过他做的东西了,时隔半年再次尝到,骆秋万分想念。 表白! 此时此刻,骆秋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只不过这气氛实在是太差了,需要改进改进! 骆秋张望四周,比如房间里的灯实在太亮了:“灯开那么多干什么?我们两个人在家不需要开那么亮,太浪费了!” 莫云丘不可思议地看着嫌“太浪费”的骆秋,又看看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就开了一盏灯,你也嫌多?关了就看不见了,筷子戳到鼻孔里怎么办?” “我们可以点蜡烛啊!”骆秋激动地提议道。 莫云丘斜了他一眼,无奈地从抽屉里翻出两根照明蜡烛:“要用这个?” 骆秋看着这两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完全没有浪漫气息的蜡烛,嫌弃道:“以前不是有粉丝送我玫瑰花型的蜡烛吗,你放哪儿了?” “你不是说太花哨了,送女明星还差不多吗?还说摆在家里太占地方,丢掉又不合适,后来就在粉丝活动中都用掉啦,你还因为那次活动被媒体评为最让女性疯狂的梦幻情人呢。” “那就点这种吧。”骆秋勉为其难道。 “不行,这可是我留着停电的时候用的,不能随随便便被你用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莫云丘毫不留情地驳回。 这不是莫名其妙的地方啊,这是我要表白的重要时刻! 骆秋郁闷地啃着饺子,歪着头看向电视,又挺起了胸膛:“为什么我们要看《新闻联播》啊!关掉关掉!” 莫云丘奇怪地扫了他一眼:“我们只要在家这个点不都看《新闻联播》吗,当初我刚进你家门时,你还特意关照我说这是你爸爸要求的,一定要遵守,这些年我们不都这么过的?” “要不今天就别看了,我们不如放点轻音乐吧,古典乐也行。”骆秋笑眯眯地提议。 莫云丘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我们吃饺子还要听古典音乐?秋哥,你是不是手臂还是很疼啊?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啊?” “不疼!我好得很!”骆秋咬牙切齿道。 没有办法,骆秋使出最后一招:“光吃饺子太单调了,我们再开瓶红酒怎么样?” 莫云丘被饺子狠狠地呛到:“秋哥,你没事吧?饺子配红酒,你这是什么时尚搭配啊?” “不行吗?我们不能拘泥于固有的框架,要勇于打破传统,发挥想象力,这个时代需要的就是创新精神!”骆秋瞪着眼睛道。 莫云丘拿起醋瓶往骆秋的小碟子里倒,用哄小孩的口气说道:“别瞎折腾了,多喝点醋,听话,喝酒影响你骨头愈合。” 骆秋彻底绝望了,难道要他在开着大光灯,看着《新闻联播》,喝着醋的氛围下进行表白吗?莫云丘同志,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点吗? “这饺子包得不好吃吗?”莫云丘发现骆秋一会青一会黑的脸色,自我检讨着。 “好吃!”骆秋一口气塞了几个,含糊地说。 “那多吃点,明天我让家政阿姨买大骨头,煲骨头汤给你喝,好吗?” 骆秋看着莫云丘笑盈盈的脸,心跳再一次失衡:“好!” 第五十章 莫云丘对招一个助理这件事有些抵触情绪,总觉得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人伺候,如果这个整天盯着自己的人是骆秋,那还好说,可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难以接受。 可他这个想法还在萌芽之中就被骆秋灭杀了,几天之后申康正打来电话,说有几个备选的,让他们来看看。 于是在公司一间小会议室里,莫云丘坐中间,骆秋坐左手边,申康正坐右手边,犹如三堂会审一般的助理面试会开始了。 虽然理论上这场面试主角应该是莫云丘,但实际上唯一有话语权的是骆秋。 第一个面试者进来了,十分钟后出去了。 骆秋拿起那人的履历丢进垃圾桶:“这人太滑头了,一看就不是认认真真干活的!不行!小丘已经那么呆了,来个油头滑脑的人会被欺负的!” 莫云丘侧目:“……” 申康正侧目:“……” 第二个面试者进来了,十分钟后出去了。 骆秋又拿起那人的履历丢进垃圾桶:“这人傻里傻气连话都说不清楚,不行!小丘已经那么呆了,来个那么蠢的,在片场会被老油子欺负的!” 莫云丘侧目:“……” 申康正侧目:“……” 第三个面试者进来了,十分钟后出去了。 又一份履历丢垃圾桶:“太丑了,不行!小丘已经那么呆了,带个那么丑的助理有*份!” 莫云丘侧目:“……” 申康正侧目:“……” 莫云丘:“前后两句话有必然联系吗?还有,你能不加‘小丘已经那么呆了’这句话吗?” 第四个面试者…… “娘炮!敢在我面前给小丘抛媚眼!不行!” 第五个…… “太瘦!多扛点东西就压死了吧?” 第六个…… “太土!不忍直视!” 第七个…… …… 好不容易来了个身材标准,样貌端正,口齿伶俐,反应敏捷的人,骆秋像机关枪一样对他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能早起吗?能熬夜吗?会开车吗?熟悉国内外航班吗?熟悉一线城市各大会所吗?会做饭吗?会全国方言吗?会八国外语吗?” 直把对方问得目瞪口呆。 其实目瞪口呆的不只是那倒霉孩子,还有莫云丘和申康正。尤其是莫云丘,当年他托了学校老师的关系来应聘骆秋助理时,可没经历过这么凶残的面试,他甚至不知道原来做“骆秋助理”还要会全国方言和八国外语。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他心情忐忑地来面试,也是在这么一间不大不小的会议室里。 那天,他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刚下飞机连住的地方都还没找,拖着行李就来到晟华娱乐的大厦,抱着如果应聘失败就在北京玩几天再回去的心态走进大门。 骆秋坐在他对面,懒散地翻了下他的履历,抬头瞄了他几眼,又低头瞥了眼他的行李,然后把履历一丢。就在莫云丘以为自己没戏了的时候,骆秋开口:“就你了。不是本地人?有住的地方吗,没有就住我那儿吧。” 莫云丘瞬间有种被陨石砸中的感觉。 后来莫云丘问他怎么就在那么多人里看一眼就选中他了,骆秋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我当时想这家伙面试把家当都带来了,该是有多爱我呀,又看你抱着行李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软了。” 莫云丘非常想反驳“我没有抱着行李,我明明把行李塞桌底了”,但想想还是算了。 想到这里,莫云丘向对面的男孩投去同情的目光。 骆秋把面前这份履历都快翻烂了,这人毕业于骆秋的电影学院,还跟过几个剧组,跑过几个龙套,他用质疑的目光盯着这个叫周晨的人:“电影学院表演系的?长那么帅,不去当演员跑来当助理干什么?” 莫云丘再一次侧目,想自己也是电影学院毕业,长得也是人见人爱,怎么就不能当助理了? 周晨紧张地看着骆秋,经过先前的一番审问,他已经明白他要面对的不是“影帝骆秋”,不是晟华老总,而是他的“前任”:“我、我很崇拜骆秋,我想如果能有机会亲眼看看骆秋演戏一定是非常荣幸的事,能让我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这么说,你是不会安安心心做他助理的?打算跟在他身边,在圈子里混个眼熟,一旦有导演相中你,马上就会收拾铺盖卷走人?” 周晨的脸涨得通红:“不是这样的!我会认真对待助理这份工作的!我……” “准备做多久啊?做个几年你年纪大了,可就很难红了!你这条路可选得……” 申康正不忍再听下去,二话不说把骆秋拉出了会议室,直接塞进了厕所。 “干嘛干嘛?我话还没说话呢!多大人了,上厕所还要拖着我。”骆秋拍着被他捏皱的衣服抱怨道。 “洗洗脸,你看你躁的。” “我哪儿躁了?我在给小丘把关呢!助理这么重要这么*的工作,要是找到个不靠谱的人怎么行?” “你这是招助理吗,简直就是给他找妈呀!” “咦,你怎么骂人呢?” “你左一个不满意,右一个不满意,这么多人看下来了,就挑不中一个?” “当然得挑个靠得住的,小丘他脾气太好,性子太软,没人护着他,可不是容易吃亏吗?” “他哪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申康正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塞在水龙头底下冲一冲,“狗仔追着你的时候,是谁帮你挡的?变态粉丝缠着你的时候,是谁替你唱黑脸的?还有那些你不爱接的电话,不爱见的人,又是谁帮你应付的?” 骆秋垂着眼,拧开水龙头盛了点浇在脸上,试图用冰凉的水平息焦躁的情绪。他双手撑着洗漱台,长叹一口气:“我这不是不放心吗,以后小丘拍戏我就不在他身边了。” “他比你认为的能干多了。” 骆秋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他能干,还需要你说?我这不是怕他被人欺负吗?” “谁能欺负他呀?我看也就你在欺负他。” 骆秋抗议:“我哪里欺负他了,我还要跟他表白呢。” 申康正的八卦之心顿时燃起:“表白了吗?他什么反应啊?” 骆秋一下子焉了,用蚊呐般的声音说:“还没有……” “都那么多天了还没有?”申康正斜眼,“难道你还要选个良辰吉日,焚香祷告一番再表白啊?” “没有机会啊!我总不能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说吧,那不把他吓死?” “那你倒是铺啊。” “我是在很努力地找机会铺啊。”骆秋委屈道。 申康正目光在骆秋脸上转了一圈,奸笑道:“你是不是担心他不喜欢你,拒绝你,然后很丢脸啊?” 骆秋挺直了腰杆:“开玩笑!我可是万人迷!谁不喜欢我骆秋啊!” “两码事,你别混为一谈。” 骆秋又撩了点水在脸上抹了一把,欲言又止。 “喂喂,你该不是怂了吧?” “你说……”骆秋压低了声音,“他要是真不喜欢我怎么办?” 申康正用力忍住没有笑,严肃且悲伤地反问:“你想怎么办?” “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骆秋认真分析着,“他要是不喜欢我,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我觉着吧,喜欢你是一回事,接受你和你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你可想清楚了。” 骆秋当然明白申康正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发起了愁。 “别想太多了,等你想清楚,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他不喜欢我……”骆秋抽出一张擦手纸,将手上的水抹干,又照了下镜子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那我就追求他,直到他喜欢我为止!” 申康正不由侧目,他不得不承认,此时骆秋双眸闪耀的熠熠光辉,是不管换多少个身体都改变不了的,他就有那份独有的气质,能让人一眼认出来,不由自主地去崇拜,一旦认准了,哪怕世界即将毁灭,也不放弃追寻。 “那助理的事呢?”申康正问。 “再看看……” “别看了,我看那孩子就挺好的,介绍人我也认识,人品应该信得过。” “不行!”骆秋断然否决,“这人摆明了就是来抱大腿的,肯定干不了几天就跑了。” “新人不好混,他就算真存了这个心,投机取巧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错,这圈子里肮脏下流的事情还少吗,他不过是来应聘个助理而已。” “他要是跑了,换个人还要重新教,对小丘来说也是负担,我不想他那么辛苦。” “那你是准备找个人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小莫身边,陪他拍戏,照顾他生活起居了?花钱给自己找情敌,这事新鲜,活得不耐烦了吗?” 聪明如申康正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这句话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骆秋的软肋。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骆秋猛然意识到自己错得多离谱。 要是助理太称职,岂不是要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这种事情怎能允许发生?这么说来还是不靠谱点更合适?还能反衬出自己照顾他时有多贴心! 骆秋重重地拍了一下申康正的肩膀:“好兄弟,救我一命!” 两人回到会议室,莫云丘已等得不耐烦了,周晨更是如坐针毡,差点就想落荒而逃。 骆秋把周晨的履历丢给莫云丘,用眼神示意就这个吧。 莫云丘惊奇他怎么出去一趟就改变主意了,但没有多问,对周晨笑着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就是我助理了,会比较忙比较辛苦,你可以先试试看,如果适应不了及时提出来。” 这转折未免太大,周晨看看旁边臭着脸的“前任助理”,顿时惊喜万分:“多谢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我过几天就有一条广告要拍,到时候联系你。” “好的!我会努力的!”周晨眼中泛着星星,看向莫云丘的眼神已变成了膜拜。 骆秋撑着脑袋盯着笑容温和的莫云丘,一脸不爽:有没有搞错啊,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太失策了,我应该选前面个长得最丑的才对! 第五十一章 拍香水广告的那天,两人还在吃早饭,新助理周晨就早早地来报道了,莫云丘让他等在客厅里,然后继续吃早饭。 骆秋一边费劲地用一只手剥煮鸡蛋,一边嘀咕着:“这也太早了吧。” 莫云丘接过鸡蛋,帮他剥得白白净净,塞进他嘴里:“要不要叫他来一起吃点?” 骆秋瞪起眼:“叫他进来看你给我剥鸡蛋吗?” 莫云丘想想也是,这画面太美,绝对会吓到不明真相的观众,但又觉得让人多等不太好,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骆秋若有所思地瞥着他:“我今天要去公司,就不陪你拍广告了。” 如此郑重地说出这句话,让莫云丘的心沉了沉,少了他的陪伴总觉缺了点什么,但莫云丘还是若无其事地说:“你出门小心点,不要让人撞到手了。” “这支广告的要点你都记住了?” “你放心,我会努力做好的。” “要是出状况,就打电话给我。”骆秋瞄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客厅里的周晨,对莫云丘低声道,“我的手机你拿好了,可别随随便便给他。”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把你手机给别人呢。”他们两人终于把手机分清楚了。 骆秋满意地点了下头,又抱怨道:“你的手机烦死了,电话特别多,而且还都是推销卖楼商铺租赁,我的时间都浪费在接垃圾电话上了。” “你好意思说!”莫云丘恼道,“是谁到处留我的电话?你吃饭填个贵宾卡都写我手机号,我的垃圾电话能不多吗?”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急什么,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凶了?” 莫云丘被他说得一阵胸闷,低头认真吞早饭。 黛兰是世界着名时尚消费品牌,涉及服装、珠宝、香氛等等,莫云丘这次代言的是其一款经典香水日光,广告的拍摄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莫云丘抵达酒店,来迎接他的是黛兰大中国区的艺术总监董兰月。像黛兰这种顶级品牌,想为其代言的女星多如牛毛,正是董兰月在众多大牌中选择了莫云丘。 虽然已经见过面了,但莫云丘还是对她的打扮震惊了一下。她的头发比莫云丘的还短,几乎可以看见白嫩的头皮,身上穿着大幅披肩,是几何图案黄紫撞色,乍一看还以为是扯了块桌布就出门了,脚上蹬着一双尖头皮鞋,鞋尖尖得可以当暗器使,莫云丘与她面对面,生怕她一脚踹过来,肚子上一个血窟窿。 莫云丘再一次在心底泪流满面地感叹:我真的不太懂时尚这东西! 身为一名女性能坐稳这个职位,自有其实力在,董兰月优雅上前,主动伸手:“很高兴见到你,骆秋先生,我先带你进去休息。” 酒店顶层一半的区域被黛兰包下做拍摄用,还特别准备了一间房间作为莫云丘临时的化妆室和休息室。 房间装潢精致奢华,真皮沙发柔软而舒适,莫云丘从容地坐在沙发上,摘下墨镜,随手搁在桌上。 一位服务员给两人送来咖啡,莫云丘微笑表示谢意。近距离被他电了一下,那女服务员又喜又羞,差点碰翻了杯子。 莫云丘看着她羞红了脸匆匆离去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当初他拍摄手表广告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自己哪怕只是站着被人看,都会紧张得发抖,要不是有骆秋鼓励,怕是早就吓趴在了众人面前,但现在他已不会再害怕,只有别人在他面前慌张到手足无措的份,不知不觉,他的气场已足够强到镇压全场。 董兰月看着这一切,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来我的确没有选错人,你身上有种让人着迷的魔力,完全抵抗不了。” 莫云丘又想到了骆秋,如果他本人在这里,更能让人疯狂吧?“董小姐过奖了,能有机会与黛兰合作,是我的荣幸。” “黛兰的理念是传承与创新,日光是经典款,象征了传承,而能请到你,是象征了创新,两者结合希望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董兰月在说这句话时捏着咖啡杯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一下。 作为一个演员,最善于表现细节,莫云丘敏锐地发现了她这一细小的动作,说明她在说这句话时有点底气不足。 原来不只是他觉得男人代言女性香水太怪异,就连她心中也有不确定性,不过在她面前是不能表现出任何心虚的,既然骆秋拍着胸脯保证“我代言的香水一定是最热销的”,那就无条件相信他的直觉。 “董小姐好像对我没有信心啊。”莫云丘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怎么会呢,我本人是你坚定不移支持者。我们做过详尽的市场调查,你的影迷群与日光的消费群有非常高的重合率,你的气质吸引了万千女性。以往日光的代言人都是成熟优雅的女明星,这次换男星更是一大亮点。”董兰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也大大方方承认,“但不瞒你说,公司对是否用男星代言是有不少反对意见的,尤其因为日光历来是最美女人的标志。我请你来的压力不小,但我相信我的眼光。” “你不会后悔做这个决定的。”莫云丘举起咖啡,以此代酒,向董兰月敬了一下。 董兰月笑着喝了口咖啡:“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一会会有人送服装过来。” 莫云丘看着她离去,低头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一直跟在旁边的周晨则拧着眉头,盯着门口,好像她还没有离开。 “在看什么呢?坐下来吧。”莫云丘说。 周晨表情略带茫然:“骆哥,虽然这女的说话很客气,但我怎么觉得不太舒服呢?” 莫云丘笑道:“因为她只是表面客套,实际在对我施压呢。” “还有人敢对你施压?”周晨大惊。 “为什么不敢?像黛兰这种品牌即使是面对国际巨星,都不可能卑躬屈膝,更不需要刻意讨好我。”莫云丘解释道,“她看上去无意中露了底,实际上根本就是她精心安排好的,既博得我的信任,让我觉得她是跟我同一阵线的,又达到她暗示的目的。她的潜台词是:老娘顶着口舌请你来,一定要给我好好拍,让那些古板的老家伙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眼光独到!” 开什么玩笑,在我面前秀演技,不想想坐在你面前的是谁?就算我不是真正的影帝,好歹也是山寨影帝,在山寨影帝面前演戏,当我眼瞎了看不出来吗? 周晨被他说得直笑,莫云丘则沉了下来,看来这代言可不是表面上那么好干的,就算自己顶着骆秋的名头,照样有人质疑。 看来一步都不能松懈啊! 不仅仅是骆秋珍惜他的名誉,莫云丘又何尝不是珍而重之? 骆秋,这个对他来说有如信仰般的存在,绝对不能在自己手上毁了。 第一个镜头表现的是清晨莫云丘醒来,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 拍摄工作准备就绪,当莫云丘脱去外套,只穿一件短袖t恤躺在洁白的床上时,明显听到有人抽气的声音。 轻薄t恤紧紧贴在他肌肉紧实的身体上,勾画出完美性感的上身线条,他上臂形状优美的肌肉将袖口撑起,白色薄被遮盖住他的下身,视线虽然被遮住,可挡不住人对被下风光的无限遐想。更何况他还是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迷人的气息,这种极致男色谁能受得了,恨不得立刻扑到他身上,对他上下其手。 董兰月早已不是怀春少女,但看到莫云丘睡在床上的样子,还是不禁呆了呆,随即浅浅一笑。 她身后两名二十来岁的女孩已把持不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人说:“好帅啊,我快流鼻血了!” 另一个说:“我也是!我朋友知道我今天能看到他拍广告,都羡慕死我了!” “我刚才找他签名的时候还握手了,他的手好暖,摸起来好舒服!” “啊啊!我没有握手,我忘记了!” “没关系,还有机会的。” “我不要握手,我好想去抱他!” 莫云丘保持着笑容,有意无意地朝董兰月的方向瞄了眼,两个女孩激动地又蹦又跳低声尖叫。 董兰月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这时,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拍摄场地,为首的一个西装革履,生了个鹰钩鼻子,目露寒光。 女孩们一见到他,立刻低着头躲到边上,很是怕他的样子。 男人插着双手,站在董兰月身边,环视四周。“开始拍了啊。”他的声音有种尖锐撕裂的感觉,尤其是他故作随性地说话,更加让人感到不适。 董兰月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这么重要的广告,我当然要关心一下。” “我向你介绍一下。”董兰月走到床边,对莫云丘道,“这位是我们的副总监,常永春。” 常永春在听到“副”这个字时,脸颊明显抽搐了一下。 董兰月又对常永春道:“这位是……” “大明星骆秋嘛,我自然是认识的,幸会。这次日光请您来代言,是黛兰一次重大尝试,希望能合作愉快。” 他嘴上说得漂亮,但那双眼中却难掩敌意,甚至还有些不屑一顾。 这人一进来,莫云丘就注意到他了,一看他们二人神色,便猜出了个中故事,看来董兰月的压力有不少就是来自于这个副总监。 刚才导演正在跟莫云丘说动作,所以当他们过来时,莫云丘纹丝不动坐在床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常永春见他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身上的寒意更重。 不过莫云丘根本不放在心上,论身份地位,他完全没有必要讨好任何人,更何况去迎合一个仇视自己的人。 董兰月见状,眼中多了些暖色,后撤了几步:“抓紧时间吧,我们不要影响广告拍摄了。” 常永春眼角抽了一下,阴沉着脸后退。 这个镜头的内容并不复杂,关键是现在春寒料峭还是穿几件长袖的温度,但广告要拍的是夏天的感觉,所以莫云丘穿着短袖冷得很。不过作为演员,倒季节拍摄正常得很,莫云丘忍耐着,示意他准备好了。 拍摄开始,一道光打在莫云丘脸上,他微微睁开眼,又眯了一下,露出刚刚醒来睡意朦胧的表情,侧过身面对镜头调整了一下睡姿,笑容温柔恬静。 现在莫云丘的粉丝又开始蠢蠢欲动。 导演对莫云丘的表现非常满意,但是对光线的角度仍需调整,如此便反复拍了几遍。 第二个镜头女主角上场。 配合莫云丘拍摄广告的是中西混血儿,她有着一头柔顺的深褐色长发,玲珑优美的身材曲线,和精致立体的五官,是一位国际红模,名叫姚梦。 当导演叫她时,她眼角瞄了常永春一眼,然后走到莫云丘身边。 她冲莫云丘甜美一笑,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因为她说的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法语。 谁都知道,骆秋根本不懂法语! 这让他怎么回应?对不起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不管听没听懂,一概不理? 不论哪一种反应,都足以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周晨吓得脸色苍白,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女人说的是哪国语言,原来做“骆秋助理”真的要会八国外语啊! 其实不只是他,在场很多人都神情怪异地看着莫云丘和姚梦,一个个都像看到世界末日了。莫云丘自己也是意外地看着姚梦,好半天没说话。 角落里的常永春冷冷一笑,董兰月眉头一拧,含着怒气。 第五十二章 那边骆秋在莫云丘出发后不久,也出门去晟华娱乐,今天申康正约了他来谈mv拍摄的事。 做了那么多年演员,又有过一次导演电影的经历,对于mv的拍摄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虽然酬劳不能同日而语,但这支mv极有可能是他人生的新起点,所以他非常重视。 来到晟华大厦,他直奔申康正办公室,但还没有进门,就遇到了一个熟人——宁玉。 “莫哥!”宁玉老远看见他,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离他在《大唐天子》里的戏杀青已有几个月,再次见到,宁玉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些新人王的气势,俊美又不失活力,不过在骆秋面前,他无拘无束地笑着,好像还是那个缠着他教演戏的男孩。 骆秋以为只是巧遇,并没有太在意,问好性地笑笑,继续往申康正办公室走。 但宁玉跟了上来,指了指他还打着石膏的手臂:“你的手臂不要紧了吧?” 当初骆秋受伤后第二天宁玉就发来了慰问消息,很是让他意外了一下。 “没有大碍,养着就行。” “我一直都听说有时候拍戏很危险,什么爆炸场面,战争场面,弄不好就会出意外事故,尤其是拍动作片,就算不受大伤,时不时还是会伤筋动骨,那些打星荧幕上看上去威风,其实都是一身伤。” “演员的工作需要,难免的。” 宁玉侧着头,盯着骆秋,眼中暗暗闪烁着兴奋:“我听申总说由你来导我的新歌mv,这是真的吗?” 骆秋惊讶驻足,原来申康正说的mv是他的。想想极有可能,他们已经认识,又同时被约到这里。 “看来是这样,我之前并不知道是为你拍mv。” “太棒了!”宁玉毫不掩饰欣喜之情,“我都迫不及待想立刻开工了。” 骆秋饶有兴致道:“你放心我?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导演。” “当然放心了!” “凭你现在的人气,可以吸引到不少有名的导演吧,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不怕我把你的新歌糟蹋了?” “不可能!”宁玉似乎对骆秋这么说自己有些气愤,“我演戏都是你教的,一个mv你怎么可能搞不定呢?” “演戏跟导戏完全不同。” “反正我认定你了!再说了,公司不也认可你吗?我听说是申总亲自定的你。” 他敢不认可我,揍他一顿!骆秋心中暗想。 宁玉继续说着:“我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这么重视,还特意约我们谈,以前他可从来管过我的歌。我要好好表现,到时候演技方面,你可要再指点指点我啊。” 让骆秋来导宁玉的mv是申康正做过许多考量的。 “莫云丘”在影视圈除了“骆秋助理”外,无名无分,直接让现在的骆秋导电影,势必没有人会信服,真的让他从最底层做起,又说不过去。让他去拍大牌歌星的mv,借他们的势,人家肯定不愿意,太没名气的,拍了也是鸡肋,而宁玉是新人里风头最劲的,相互又认识,所以最合适不过。 “不过你带着伤还要帮我拍mv,我真有点过意不去,要不我跟他们说说延期拍摄?” “我没事的,我是导演,又不需要我亲自上阵,再说你推后mv的拍摄,其他工作安排都会打乱吧。” 两人说着已走到申康正办公室,申康正和佟成睿都在办公室里,一屋子都是熟人。 申康正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佟成睿则亲热地跟骆秋打招呼,在他看来,这位“勤劳能干的小助理”想转做导演,是非常为他感到高兴的,尽管有难度,但会全力支持,虽然最近这位“小助理”有点怪怪的,但忙碌的他,根本无暇深究。 “阿睿给我看了宁玉近期工作安排,看到有拍摄mv的计划,就想到了你。本来我还以为宁玉会不乐意,还想让阿睿做他工作,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了,倒是省了我一番力气。”申康正对骆秋道。 “莫哥愿意导我的mv,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乐意呢!”不等骆秋说话,宁玉已抢着道。 “那就好。”申康正笑眯眯道,“宁玉,这位可是公司力捧的新导演,他可是一个非常有内涵,有深度的人,你们好好配合,不要让我失望。” 骆秋偷偷甩了个白眼,佟成睿诧异他用词这么“隆重”。 佟成睿拿出两份资料,递到他们面前:“这是《鸢尾花的爱恋》的mv脚本,你们两个先看看吧,一会制作人岳隆也会来。” 《鸢尾花的爱恋》是宁玉的新歌,与宁玉一贯的舞曲风格不同,是一首明媚而忧伤的歌,mv大致讲述了一个求而不得,最终物是人非的爱恋。 骆秋还没有听过宁玉的新歌,粗略看了下歌词和分镜:“鸢尾花的爱恋?是席慕蓉的鸢尾花吗?” 宁玉惊喜道:“你知道席慕蓉的鸢尾花?真有文化!我还是拿到这首歌后才知道有这首诗的!” “这首是抒情慢歌吧,好像跟你以前的歌曲风不太一样。” 宁玉更加惊喜:“你听过我的歌?你也会听我的歌吗?” 骆秋看着他激动地恨不得扑上来的样子,心里不禁想:这孩子有没有点身为偶像的自觉?难道不应该说,凡是没有听过我唱歌的都是没有品位的! 莫云丘这边满屋子人还在僵持着。 董兰月冷着一张脸,刚想开口,莫云丘已抢先道:“姚小姐,广告宣传是很讲究本土化的,我听说在你作为这支广告的女主角,会与我一同出席后续的一系列宣传活动,你要是完全不会中文,我倒要怀疑黛兰用你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莫云丘一番话说话,全场再一次寂静无声。 因为他这些话,完完全全是用法语说的,虽然称不上发音地道,但根本不会有交流障碍。 一分钟之前还在为莫云丘紧张的董兰月傻了眼:骆秋会说法语?资料里说他只会英语啊! 抱着莫云丘外套的周晨傻眼:原来骆秋自己就会八国外语啊!那还要毛线会说八国外语的助理啊! 小粉丝也傻眼:呀!骆秋好帅啊! 常永春傻眼,失态地瞪着微笑自若的莫云丘。 另一个当事人姚梦更是傻眼:她一开始那段法语是说很高兴能与影帝合作之类,本想用这招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事后也能以自己不明状况,或者法语说习惯了来掩饰,没想到丢脸的反而是自己。莫云丘的后半段话,分明是在威胁自己,说自己不配来演这则广告,不配来宣传黛兰的香水,虽然他未必能让黛兰立刻撤掉自己,但绝对有能力让自己失去后续曝光的可能。原本还想利用这机会发展国内事业,想不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朝常永春飘去,但后者早就若无其事地站到了一边,她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我会说中文,只是不太流利,刚才一时激动,我很抱歉。” “哦,是吗?”莫云丘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满是讥讽。 他表面上风轻云淡,气度从容,实际上心里在咬牙切齿骂娘。 妈的,简直就是撞倒枪口上了!你不知道我妈妈是法语教授吗?你不知道我英语够呛,偏偏就是法语好吗?你知道我从小学开始就被逼着学法语有多苦逼吗?舌头都打结好几次了好吗! 今天在这里的是我,危机算是化解了,这要是秋哥在这里怎么办?他可是除了英语只会说雅蠛蝶了!这不是摆明了戏弄他吗! 想到这里,莫云丘看向姚梦的眼神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姚小姐,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工作。”董兰月用公式化的声音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刚才是怎么搞的,也不想知道,但是请你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她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若是再胡作非为,那就是影响拍摄工作,违反合同,后果可想而知。她说着扫了眼常永春,公司最终采纳她的提议让莫云丘做日光新一任代言人,妥协的是让常永春选广告的女主角,本以为以“骆秋”的实力和地位,一个女主角掀不起多大风浪,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方面搞小动作。这事要是真成了,不管莫云丘是否会被人笑话,足以让这为期三年的代言合作产生隔阂。 导演清了清嗓子,扫去了尴尬,向两人解说下一镜头的要点。 这一幕,姚梦会在镜头前一闪而过,莫云丘起身走到她身后,做出轻嗅的动作。 莫云丘重新躺回床上,摄像机准备就绪,就在要开拍时,莫云丘忽然抬手示意。 “还有问题吗?”导演探出头来。 “导演,我有个想法。”莫云丘一条腿曲起,胳膊随意地搁在膝盖上,姿态惬意,又有着说不出的优雅。他看向姚梦,比了一个s型:“我认为姚小姐不愧是名模,背部曲线非常优美,所以镜头拉近的时候,只拍姚小姐漂亮的后背,效果会更好。” 言下之意就是不露脸! 姚梦当即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莫云丘。 能出现在荧幕上,谁不想露脸混眼熟,什么美背美腿,都不如漂亮脸蛋实际! 姚梦急了:“这怎么可以呢!” “说得有道理!”导演完全从画面感来考虑,“男性的阳刚,配上女性优美的曲线,多一张脸反而会扰乱观众视线的焦点。” 莫云丘似有若无地勾起唇角。 “到底是影帝,果然有想法,你说呢?”导演看向董兰月。 董兰月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骆秋的提议很好,就这么拍。” 的确是公事公办,广告的主角其实只有“骆秋”,她请“骆秋”来,就是让女人们来看“骆秋”的,莫名其妙多了个女人,谁要看啊?不露脸这点子太好了! “怎么可以随便改我的镜头!”姚梦脸颊绯红,“常先生,当初我们说好……” “姚小姐!”常永春厉声打断她的话,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我们黛兰的广告并不仅仅是广告,都要追求艺术效果,希望你能有职业操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会视为你单方面毁约。” 姚梦气得眼睛发红,但敢怒不敢言,不管是罢工还是毁约她都不敢,常永春的过河拆桥更是让她有苦说不出。 “不要紧的。”莫云丘还安慰她道,“不露脸更有神秘感,到时候现场活动更可以以神秘女主角来介绍你出场。” 边上有人偷偷笑出了声,什么神秘女主角,连脸都没有还女主角呢,真够讽刺的。 姚梦怨恨地瞪着莫云丘。 莫云丘视而不见,淡然一笑。 他莫云丘从来不是任人骑在头顶欺负的老好人! “导演,我准备好了。”莫云丘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那姿势完全的男色诱惑。 殊不知,这一幕,被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人看去。 第五十三章 虽然说广告时长最多才几分钟,但黛兰对广告的要求不亚于大电影,从某种角度来说,比电影还要苛刻,拍了一上午,只完成了三个镜头。 中午,莫云丘在单独的房间里休息用餐。 “麻烦倒杯热水。”莫云丘对周晨说。他穿了半天单衣,就算房间里开着暖气,可还是积了不少寒气。 周晨赶紧手忙脚乱地在房间里找热水,找茶叶,莫云丘对他非常客气,但这份客气非但不能让他放松,反而更加拘谨。 “背包里的保温瓶里有热茶,你拿出来就行。”莫云丘见他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便提醒道。 那是骆秋一早准备的养生茶,或者说,因为手断了的缘故,是骆秋一早指挥莫云丘准备的养生茶,完了还严肃地叮嘱:“你今天穿短袖拍广告肯定会冷,记得让那小子替你捧着,下来就喝点,别冻感冒了。” 周晨拿出保温瓶倒了一杯:“不好意思,骆哥,下次我会记得的。” “没事。”莫云丘淡淡道。 喝了一口茶,涩中带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温度刚刚好。 周晨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紧张地站在旁边。 其实莫云丘压根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在呆呆地想:秋哥现在在干吗呢? 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习惯了一抬眼就能看见一个人,习惯了用余光就能看见身影,一旦那人消失,就会惶惶不安。此刻的莫云丘浑身不对劲,有事干的时候还好,一闲下来,大脑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秋哥在干嘛呢?到公司了吗?吃饭了吗?跟谁在一起?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没营养到极致的消息:在干嘛? 正准备发送出去,郑琛敲门道:“骆先生,有位夏先生想见你。” 郑琛是骆秋请来的保镖,个子不高,但十分精悍,是退伍特种兵,被骆秋吹得神乎其神,据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夏先生?唯一认识的一个姓夏的人就只有夏星火,他回国了?找我做什么? “请他进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果然是夏星火。 “好久不见。”夏星火今天穿着正装,高级西装衬托出他标准的身材。 “你好。”莫云丘对周晨道,“你去休息一下吧。” 夏星火看着周晨离去,在沙发上坐下:“你居然换了个助理,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这句话戳到了莫云丘的郁闷之处:“原来的助理受伤了,而且以后他有其他事情要做。” “受伤了?严重吗?” “不要紧。”莫云丘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找我有事吗?” 夏星火察觉到了他情绪不高:“刚回来没多久,我一是来向你问个好,二是来向你道歉。” “道歉?”莫云丘疑惑,“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夏星火郝然:“姚梦是我公司的模特,今天她给你惹麻烦了,我代表她,代表公司,向你表达歉意。” 莫云丘意外:“原来夏先生不仅自己是模特,还经营模特公司,了不起。” “小公司而已,年纪大了,不能一直当模特,总得找点其他事情做。” 虽然夏星火说得谦虚,但莫云丘知道,能签下姚梦这级别的模特,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小公司。不过莫云丘常年接触的可都是航母级娱乐公司晟华旗下的人,眼界自然不同。 “上午的事你都看到了?”莫云丘摸不准他的来意,笑眯眯道,“这么说,你是来给她求情的?” 早上刚给了那人一点教训,中午老板就来了,除了求情,莫云丘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意思。 “你误会我了,你我的关系怎么是一个普通模特能比得上的。” 我们关系很深吗?我怎么不知道?莫云丘心里嘀咕着。 “我是真心来道歉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回去之后我会处理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莫云丘摆摆手,他可不想被人按上斤斤计较这种帽子。 “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夏星火语气平淡,但隐隐透出寒意。今天他特意来看莫云丘拍广告,还想趁机联络联络感情,没想到刚进门就听到姚梦在为难莫云丘,不亚于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莫云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没想到你法语说得那么好,你去过法国吗?”当莫云丘用法语回答姚梦时,夏星火也是傻眼的群众之一。 “没有,只是以前学过一些而已。” “我在那里工作过很多年,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去的话,我可以全程陪同。” “那要先谢谢你了。” 这时,周晨进屋提醒:“骆哥,差不多下午要开始了。” 莫云丘看了下表:“抱歉,夏先生,不能再陪你了,我需要点时间准备一下。” “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聊,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夏星火拿出了一张请柬,递给莫云丘,“请你一定要赏脸。” 精致的请柬简洁低调,触手细腻带有淡雅的香气,莫云丘接过一看,是一场艺术沙龙,列在上面的名字无一不是闻名世界的艺术家,举办地点是在海南。 “这是我朋友安东尼·斯托克办的聚会,我借花献佛。” 夏星火搬出了一个名字,可莫云丘压根不知道他在说谁,但还是保持着完美迷人的微笑:“好的,我安排一下档期,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有时候身不由己。” “期待你的到来。”夏星火没有过多纠缠,告别离去。 莫云丘低头又看了遍请柬,当他看清日期时,表情顿时凝固住。 拍完下午的镜头才四点多钟,天色转暗,光线已达不到导演的要求,便早早收工,第二天继续。 莫云丘坐在保姆车里,周晨正在跟他报备后面几天的安排。 “明天一天时间都留给了拍广告,后天时间比较紧张,上午有一个名人访谈,下午你代言的优格斯男装新店开张,你需要去亮一下相,晚上是陈双双女士的晚宴……” 莫云丘靠在车窗上,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摇晃,耳边听着周晨的声音,想起了三年多前的自己,随后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骆秋。 早上才刚刚一起吃过早饭,不过才分开了一天,究竟是怎么搞的? 中午那条消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他想了想,把消息删掉,拨了个电话回家,但没有人接。 “停车!先不回去了,去公司。”莫云丘对司机道。 周晨疑惑:“骆哥,这个点你还去公司?” “我去看看,你不用跟着了,找个方便的地方你先下车回去吧。” 晟华大厦里,骆秋跟宁玉还有他的制作人仔细讨论了mv的细节,连吃饭都是马马虎虎端着盒饭吃的。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环节都敲定,制作人离开了,宁玉还拉着骆秋说话。 “莫哥,我新专辑还有两首歌要拍mv,其中一支还要去海边拍的,都由你来拍吧。”宁玉期待地看着骆秋。 “这得看公司安排,别想那么多,先把这支拍好再说。” “那好吧,你再把mv的要点跟我说一遍吧,这是我第一次拍带剧情的mv,好紧张的,以前都只要带一群人在镜头前唱唱跳跳就行了。” “你连电视剧都演过了,演mv紧张什么?” “电视剧那是小配角,没人注意,mv里大家都看着我呢。” 骆秋只得又拿出脚本,从头开始讲起,宁玉挨了过去,认认真真听着。 当莫云丘进来时,就看见宁玉几乎挂在了骆秋身上,两只眼睛正对着骆秋发光。 莫云丘当即沉下了脸,咳嗽了一声。 “骆哥!”宁玉跳了起来,又惊喜,又惊讶地看着莫云丘。 骆秋则瞥了他一眼,随口说了句:“怎么跑这儿来了?”然后低头继续在脚本上写着什么。 “来看你。”莫云丘坐在了他们对面。 骆秋丝毫没有被探望的觉悟,还在对宁玉指导:“第二小节开始,你的感情要有变化,不再是一开始的甜蜜,你谈过恋爱吗,要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没谈过,不太能理解。” “这不难的,你想象一下,你喜欢的人,如果有段时间没有在一起,你会不会很心慌,很不舒服,心里惦记着,总是忍不住会想人现在在干什么?” 宁玉若有所思,莫云丘用力点了下头。 “如果你喜欢的人在他人面前,表现出了对你的关心,你会不会觉得很甜蜜?”骆秋忽然扭头对莫云丘道,“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好的!”莫云丘笑得眯起了眼,宁玉继续若有所思。 骆秋从饮水机里接了点温水放在莫云丘面前,莫云丘捧起来连喝了几口。 “你再想象一下,如果你喜欢的人过分关注其他事情,总是和别人说话,你会不会感到被冷落,失落,难过,担心移情别恋,甚至愤怒?” “我明白了!你真厉害,一说我就明白了!”宁玉抓住骆秋的胳膊摇了摇。 莫云丘重重地把被子拍在桌上,怒道:“他的手还伤着,你轻点!” 宁玉连忙缩回手,乖乖坐在旁边。 “到时候你多想象一下,情绪就起来了,然后到女主角迷恋孤身男子这段……” 莫云丘喝着水,听骆秋给宁玉讲解剧情,越听越不爽,越听越郁闷。 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合作拍mv了,到时候骆秋的所有注意力都会集中在他的歌,他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上,就有一股火从心里烧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莫云丘凑过去瞄了眼脚本,装作不经意道:“mv里的角色都定了吗?” “还没有呢,佟哥说定稿了他去挑人来演。”宁玉回答。 “哦。”莫云丘又瞟了眼脚本,“有个咖啡店常客的角色嘛,我来演吧。” 《鸢尾花的爱恋》讲述的是一对在咖啡店打工的少男少女相识相恋,少女却单恋上一常常孤身来喝咖啡的成熟男人,单相思失败后与少年重归于好,但最终两人没能走到一起,多年后,男孩长成男人,故地重游,感叹世事无常。 莫云丘所指的就是被少女单恋的男子。 骆秋一听当即否决:“不行,你现在工作多了,哪里排得出时间客串mv啊。” “演个mv能花多少时间啊。” “不行!赶来赶去会累的!不行!” 不等莫云丘再争什么,宁玉已扑了过来,激动地说:“真的吗?骆哥你真的愿意在我mv里出镜吗?” 让佟成睿挑人,就有新人王带新新人的意思。但影帝客串mv,整个mv的档次就不一样了啊! 哪怕影帝只露一个侧脸,一个背影,都能吸引无数粉丝来看,自己的歌就会被更多人听到,更受人关注。影帝的粉丝哪怕十个里有一个喜欢上这首歌,数量就相当可观了。 这可是普通艺人求都求不来的啊! “我很乐意啊。”莫云丘一副爱护后辈的热心前辈样。 只要能跟骆秋一起工作,什么都乐意!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骆哥你人太好了!千万别反悔啊!我这就跟佟哥说!” 眼见正主已高兴得语无伦次,骆秋不好再说什么,无奈地瞪着莫云丘,莫云丘得意地扬起下巴。 忙碌了一天,两人在公司里吃过晚饭才回家。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莫云丘想着得向骆秋交代一下,匆匆洗了澡后,拿起新剧剧本来到骆秋房间。 门虚掩着,莫云丘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人,但听到浴室里有些响声。 “秋哥,你在洗澡吗?” 浴室里的声音停了一下。“嗯,正准备洗呢。” “要我帮忙吗?” 莫云丘的本意是你手不方便,需不需要搭把手,扶一下,拧个毛巾什么,可话一说出口,就禁不住脸上一烧,莫名心虚起来。 短暂的静默,让莫云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嗯,你进来。”骆秋沉声道。 第五十四章 话音刚落,莫云丘就开始各种脑补,脑补的唯一主题就是:秋哥不穿衣服是什么样子的? 想象着三点全露,活色生香的裸男画面,莫云丘热血沸腾,低着头走进浴室。 骆秋衣服还穿得好好的,莫云丘叹了一下,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非常遗憾。 “帮我脱衣服。”骆秋深邃如鹰隼的眼眸牢牢地盯着莫云丘。 莫云丘没反应过来:“啊?”这一进门就要我帮你脱衣服是什么节奏? 看着莫云丘吓懵了的样子,骆秋一脸莫名:“怎么啦,帮我脱衣服呀,不脱衣服我怎么洗澡?”他说着还刻意挺了挺胸膛。 为了脱穿方便,他身上穿着灰白色大开领的针织开衫,一挺胸,衣服朝一边肩膀一滑,露出锁骨和一片胸肌。 “哦哦。”莫云丘靠了过去,当手摸到纽扣时,手指触碰到了他的胸肌。 指尖的触感又硬又热,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直接烫进了心里。 真是奇怪了,以前赶时间的时候没少帮骆秋换过衣服,他穿裤子,自己就帮着扣扣子,一点都不觉有问题,为什么这会能热成这样? 一定是浴室里蒸汽太足,温度太高的缘故! 不对,好像还没有开始洗澡,哪儿来蒸汽? 莫云丘不敢抬头,专心盯着手里的纽扣,可这个动作就像把头埋在他胸前似的,暧昧到了极点。 骆秋起先还坦荡,可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胸前磨来蹭去,乌黑的头发在眼前晃来晃去,忽然就不自在了。胸口被他碰过的地方,像过电一样,但是这电流又非常得小,一点一点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滋生出似有若无的快感,但更多的是勾起更深的欲念。 两人各怀鬼胎,整个浴室里充满了微妙的气息。 当莫云丘奋战到腰上最后一粒时,一根抽出的丝线缠住了纽扣。 “咦,怎么搞的?”莫云丘嘀咕着,怎么解都解不开,干脆蹲下身子凑近了看。 骆秋低头看着蹲在他面前的莫云丘,他的脸靠得那么近,腰胯裸.露的肌肤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刹那间一股热流从小腹往上窜,身体的某些部位开始发生变化。 “你在干什么!”骆秋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拉起来。 “别乱动!”莫云丘跟这粒纽扣干上了。 “你快起来!” “马上就好!” 骆秋想要掰开他的手,可一只手比不过莫云丘两只手力气大,急得满头大汗。 莫云丘被他拉得失去了平衡,直接朝他胯.下撞去。 骆秋大惊失色,眼看他的脸就要撞过来,伸手用力一推。 莫云丘又被他推得向后一仰,慌乱间揪住他的裤子。 “哗!” 骆秋宽松的长裤被扯到了膝盖,露出两条大长腿,原形毕露。 “叮!” 扣子绷掉,落在地上。 只穿一条内裤的骆秋眼疾手快,提起裤子,遮在差点暴露的小骆秋。 莫云丘被他那么大反应吓了跳,扬着头看着骆秋。 可这副无辜的模样看在眼里,体内的火焰又向上猛地一窜。为了掩饰心虚和慌乱,骆秋大声嚷嚷着:“你看你,把我扣子都拉掉了。” “谁让你推我的。” “你还怪我?” 莫云丘捡起纽扣:“好了好了,我一会帮你钉上去就是了。” 骆秋深呼吸努力平息躁动的小骆秋,一只手脱衣服。 莫云丘把纽扣塞进口袋不去看骆秋,可一扭头就从镜子里看见一幅美男脱衣图。因为骆秋的太小心,那慢悠悠撩起衣服的动作在他人看来简直就是姿态撩人。 裸.露在眼前的这具身体早就不是当初的自己了。原本偏瘦的身材已壮实了一圈,在那层薄薄的肌肤下,是结实紧绷的肌肉,清晰的纹理如同大理石雕刻,力量感蓬勃欲出。一大片胸肌蒙着薄薄的水汽,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泛出珍珠般的光泽。腹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拧转,沟壑分明一直延伸到裤子里,产生无限遐想。 不带这么勾引人的! 莫云丘鼻间一热,下意识地就摸了下鼻子。 骆秋一抬眼就看见他擦着鼻子,咽着口水,饿狼般的样子。 “你看什么?”骆秋压着嗓音,在浴室带着一点回声,性感极了。 “啊啊啊,这里脏了。”莫云丘回神,趴在镜子上擦那不存在的污点。 “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看嘛,还玩偷窥。”骆秋不屑地扭头,莫云丘没有漏掉他微翘的唇角。 “你怎么练出来的,为什么我以前练不出来?”还有现在灵魂呆的这具完美无缺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瞧这肌肉的形状,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骆秋得意地扫了一眼:“是不是很想摸摸啊?” 这是读心术吗? 骆秋扬了扬下巴:“看你那么馋的样子,就让你摸一下。” 莫云丘腹诽:谁要摸你啊,这身体我摸了二十多年了。可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粘在这具身体上。 在他热烈直白的视线下,骆秋又开始异样了,这赤.裸裸的目光简直就像带着电流一样在身上刮。 喂喂,你的角度好像太低了吧?你到底在看哪里啊! 小骆秋又躁动不安。 “不许看了!不用饥渴成这样吧?” 在骆秋转过身时,莫云丘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红晕。 咦?秋哥脸红了?这不科学!绝壁是我眼花了! 莫云丘卷起袖子向骆秋走去。 “你干嘛!”骆秋大吼一声,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 莫云丘理所当然:“帮你洗澡呀。” “谁要你帮我洗澡了!”开什么玩笑,这澡洗下去,可不是要出人命? 莫云丘迷惑:“不是你让我进来帮你的吗?” 骆秋气急:“搬张椅子来,帮我洗头。” “好的。”莫云丘顺从地去找椅子,临走时又管不住眼睛,瞥了眼他下身。 “你在遗憾什么啊!”骆秋瞪着眼,“快去搬椅子!” 你怎么看出我遗憾了!莫云丘抱头逃出浴室,过了一会拖了张椅子放在淋浴间。 因为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养伤期间,骆秋洗澡只能从简,尤其是洗头要么去外面洗,要么只能简单地用水冲冲。 骆秋坐在椅子上将毛巾披在肩膀上,莫云丘将他头发弄湿了,挤了洗发露在他发间揉开。 没洗几分钟,骆秋就开始后悔了,好好地叫他进来帮忙干什么,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手势是业余的,可动作轻柔地好像在呵护一件易碎品,轻轻地按在头皮上,好像有根羽毛在心头拨撩着。 “用力点!抓虱子呢?” “哦哦。”莫云丘加大力度。 “啊!痛!你想谋杀我?” 莫云丘赶紧放轻动作。 白色的泡沫铺散在发间,莫云丘的十指穿过骆秋的发丝,在头皮上揉捏,毫无章法,但又异常认真。 大镜子映照出两人的侧面,温馨像揉出来的肥皂泡,在浴室里飘散。 莫云丘偷偷地瞥向镜子,刚巧骆秋的余光也扫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一触即离,做贼心虚地扭开。 “差不多了。”骆秋哑着声音道。 莫云丘取下花洒,打开水龙头调试水温,先将手上的泡沫冲掉,又转身将冲淋间的门关上。 骆秋的眼蓦然睁了睁,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他知道他是为了防止水溅到外面,弄的地面湿答答的。 水的热气在狭小的空间里散逸开,视线顿时朦胧起来,鼻间呼吸的也是潮湿灼热的空气。 骆秋费劲地仰着头,目光毫无悬念地落在莫云丘的脸上,因为水蒸气的缘故,他的眼睛湿湿的水水的,看得他心尖直颤。 莫云丘则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拿着花洒冲洗。他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落在骆秋仰起的脖子上,拉长的脖颈上喉结比平时更明显,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耸动。 这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莫云丘忽然意识到,这个骄傲的,富有进攻性的男人,此刻用最无防备的姿态,在自己手心里。那是一种无可替代的信赖,是只需一个眼神就能交付的默契。想到这一点,莫云丘的心跳陡然加速。 他们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和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莫云丘视线上移,对上了骆秋的双眼,这一次他没有避开。 为什么要避开啊?这是他最珍爱的双眼啊!从海报上看到的第一眼就不可救药地陷了进去。 灯光映在他眼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像燃烧着的流星落在了他眼眸里,引得自己如飞蛾扑火一般。 莫云丘的手抖了一下,一滴小水珠飞溅在他嘴角,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 骆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像猛兽看着到了嘴边的食物,突然看见粉色的舌尖在唇角勾了一下,骆秋眉角一跳,心率瞬间失衡,猛地抬起手。 莫云丘只觉脖子上一重,人被骆秋勾了下来,他的脸在眼前一下子放大,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在唇边印了一下。 是他的唇! 无关肉.欲,只有情愫! 脑中嗡的一声,花洒掉落在地。 第五十五章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连一个正式的亲吻都算不上。 可就是这么轻轻一碰,犹如一把巨锤在心门上狠狠一敲,震出一道裂痕。 莫云丘低头捡起花洒,可心乱如麻的他根本搞不清方向,温热的水像喷泉一样浇在骆秋脸上。 “哎呦,水!咳咳咳!”骆秋猝不及防,被他浇了一脸,还吸进去一口。 “对不起!” 莫云丘慌忙将花洒一扔,偏偏掉在了骆秋身上。 “你干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骆秋跳了起来,扭动不止的花洒已将骆秋浇得浑身湿透,裤子紧贴在大腿上。 一片混乱中,骆秋一个转身,受伤的手重重地敲在墙壁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浴室里传出来。 一分钟后,莫云丘湿漉漉地从浴室里逃出来,回头探望:“秋哥……你还没有上护发素哦……” “不用了……”里面的人发出闷闷的声音。 莫云丘缩了缩脑袋,又伸过去:“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吗?” “没事……”声音又低了几分。 “哦……”莫云丘想了想,又把头探进去,“……那你小心点哦。” 里面再也没有了声音。 莫云丘百无聊赖地在骆秋房里转了几圈,又鬼鬼祟祟地推开浴室的门,伸进去一条胳膊,倏地一下把丢在台盆上的针织衫勾了出来。 正郁闷地洗澡的骆秋猛地回头,盯着晃动不止的门。 刚才有什么东西进来过吗? 莫云丘找了针线,坐在床上,将松脱的纽扣重新钉上去。 一边钉,一边情不自禁回想冲淋间里的那一幕。 那一瞬间太短,以至于有种不真实感,莫云丘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臆想。可那温热湿润的触感,又是真真切切的,柔软像云朵,炽热如火焰。 他为什么要亲我?是热昏头了吗? 当初喝醉了,稀里糊涂释放在他手里,结果隔日就摆了一天的扑克脸,明显他是不乐意的啊! 那他刚才又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那一刻,心跳会那么快? 当唇瓣碰触的刹那,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叫嚣着,拼命地想要加深这个吻,甚至驱使着,要做点别的什么事情。 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并不陌生,与骆秋相处的近四年里,经常会有这种感觉。 不,确切地说,是在更早以前,还只能从屏幕上看他时,就时不时心跳加速到窒息了。 他微笑时唇角的弧度,他骄傲时飞挺的眉角,他毒舌时龇起的牙,他演戏时认真的眼,还有他得瑟时总爱说的那句“你看我是不是最帅的”,无一不牵动了自己的心。以至于只要能看见他,呆在他身边,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原来不是因为工作太忙没空找女朋友,而是明明放假休息了还是宁可跟他在一起。原来不是因为舍不得那点工资一直干到现在,而是心甘情愿为他扫清一切后顾之忧,看着他一步步登上人生巅峰。 原来……是喜欢他啊……而且是那种喜欢…… 这一吻,如同破晓的红日,撕破黑暗,粉碎了内心的迷蒙。 可是,他喜欢我吗? 莫云丘烦躁地在床上挪动了一下。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我只不过是他的小助理,而且还是个男的…… 想着想着,莫云丘舔了一下被亲吻过的嘴角,好像在回味那轻柔一吻。 他要是不喜欢我,亲我干什么呢? 莫云丘纠结了。 耳边响起曾经骆秋拽拽的声音:搞个基又能怎样? 或许,至少得告诉他,哪怕被他解雇,被他赶出家门也总好过憋在心里,等老了再遗憾…… 忽然,莫云丘腰杆一挺,眼睛一亮,神采飞扬。 不对!他现在不能赶我走了!现在我才是影帝!他解雇不了我!他要是想赶我,我就赖着不走!他总不能让“影帝骆秋”拖着行李,睡高架下面吧!要是他真的不顾念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去*跳广场舞,看他不来求我! 此刻莫云丘脑中已开始想象骆秋抱着他大腿,泪流满面求他不要毁他形象。 莫云丘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样。 就是这么回事!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要告诉他! 莫云丘的视线落在夏星火塞给他的请柬上。 要不就那一天吧! 下定决心,莫云丘兴奋地钉起了纽扣。 于是当骆秋裹着浴衣出来时,就看到一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影帝补衣图”。 “你在干嘛?”这画风太美,实在不敢多看! “钉纽扣啊。”莫云丘脸上带着“这你都看不出来弱爆了”的表情,“掉的那粒我帮你钉好了,其他的都加固了一遍,你不要告诉我因为掉过扣子你就不想穿了。” 骆秋接过针织衫,拇指摩挲着那粒纽扣,心口是说不出的柔软。 刚才怎么就一时冲动亲他了呢?这顺序不对啊!都还没有表白就接吻了,太禽兽了! 骆秋洗澡的时候就在琢磨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吻,一直到洗完了,还磨蹭了一会,还是没有头绪。 看着莫云丘神情自若地把剧本等物在他床上摊开,骆秋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自己还在想着那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吻,为什么他像没人似的? 难道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吗?只当自己跟他闹着玩? 就在骆秋张嘴要说什么的时候,莫云丘抢先道:“我今天拍广告遇到夏星火了。” 骆秋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凶神恶煞道:“他来干什么!又来骚扰你吗?” 某云丘心道:好像人家还没到骚扰的程度吧,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广告女主角用的是他公司的模特,所以他也来了。”他递上那张精美的请柬,“他邀请我参加沙龙,我要去吗?” 骆秋仔细看着请柬,莫云丘继续道:“夏星火说是一场艺术沙龙,还说是个叫安东尼斯托顿的人办的。” “是安东尼斯托克。”骆秋淡淡道。 莫云丘惊讶不已:“这你都知道?” “这人是个英国人,还是个侯爵,年轻时就继承了爵位。他喜欢艺术,总是以艺术欣赏者自居,没想到夏星火的社交还挺广的,居然认识他。”骆秋指着请柬一角的一个图案,“你看,这是他们家的族徽。据说他的家就是他的私人收藏馆,有从各个国家收集来的艺术品古董文物,八成祖上是干八国联军的。”骆秋说着还咧了一下嘴,那模样就像个小孩。 莫云丘崇拜得五体投地:“秋哥,你太厉害了!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骆秋被他夸得飘飘然:“因为他在海南买的别墅,和这家举办沙龙的度假酒店,是我卖给他的,所以我稍微查过他的资料。” “你什么时候在海南还有产业?”莫云丘忽然有种发现了老公的私房钱的错觉,立刻把惊恐地把这个荒诞的谬想掐灭。 骆秋挑着下巴:“你那么迟钝,我不告诉你你还能发现我有什么产业?” 莫云丘被他说得郁闷了,好奇心顿起:“秋哥,你到底有多少钱?”除了知道骆秋有一家酒吧外,莫云丘还真不知道骆秋名下有多少产业,倒不是骆秋藏得好,而是莫云丘从来没有想到要去了解。 “这我怎么好意思直接告诉你,你去问理财顾问吧。”骆秋故作羞涩,“海南我还有一栋海边别墅,以后我们可以去度假。” “这么说,这个八国联军认识你?” “知道我,但没见过面,买卖我没有具体经手。所以你不用担心,他要是来找你聊天,随便应付他一下就行。” 莫云丘犹豫了一会道:“到时候,你陪我去吧。” 骆秋盯着请柬上的几行字,思绪飘散了一瞬,动作停滞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合上请柬:“好的,我排一下时间。” 莫云丘高兴地收起请柬,计划的第一步顺利达成。 “好了,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 骆秋话没说完,莫云丘已拿出了新戏剧本:“秋哥,你给我讲讲剧本吧。” “离开拍还早,你急什么,今天先睡吧。” “我要早点研究起来嘛,这可是电影啊电影!”莫云丘硬是把剧本塞到他手里,“先给我大致讲讲。” “真是的,我就说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开始跟我耍大牌了。”骆秋嘟囔着,完全忘记刚才是谁在任劳任怨给他洗头。不过他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已翻开了剧本,舒展身体靠坐在床上:“你自己说说这是一部什么戏?” 莫云丘想都没想就坐在了另半边床上,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心情有多愉悦,动作有多自然:“什么戏?相爱相杀民国卖腐剧?” 骆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怒道:“谁特么跟你说这是相爱相杀民国卖腐剧了!”他顿了顿,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你特么想跟谁卖腐呢!” “是佟哥说的!”莫云丘缩了缩脖子,专业卖队友三十年。 第五十六章 骆秋狠狠剜了他一眼,面对一脸无辜的莫云丘,想发火都发不出来:“剧本看过了吗?” “看过了。”莫云丘说,“还有一个男主是谁演?” 骆秋给莫云丘挑的新剧是《飘摇世家》,讲述的是在军阀混战时期一个旧式大家族里两个儿子的故事。嫡子白瀚海是个英俊潇洒的纨绔子弟,因为母亲的死,整日与父亲不对盘。庶长子白瀚学温文尔雅,受父亲器重,跟着父亲做事。因为父亲的偏心导致嫡庶两兄弟的不合,白瀚学表面为人善良,其实内心嫉恨弟弟,设计陷害白瀚海。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军阀敲诈勒索,被仇家釜底抽薪,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一个大家庭瞬间崩溃。 白瀚海和白瀚学只能暂住在奶娘老家破旧的茅草房里,过惯锦衣玉食生活的两人均是难以忍受。一开始,相互仇视的两人天天闹得鸡飞狗跳,一直到奶娘死后,两人才开始醒悟。 重新面对人生,两人关系虽然还是很僵,但总算日子一天天转好。可没想到正逢国难当头,两人莫名其妙被抓了壮丁。 在战火中,两人在经历生死险境,终于冰释前嫌,奋战为国,重获新生。 走的是双男主路线,还是这样的剧情,所以当佟成睿捧着剧本说:好一部相爱相杀民国卖腐剧,莫云丘还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莫云丘将要饰演的就是纨绔嫡子白瀚海。 骆秋深深地看了莫云丘一眼,说出了一个名字:“汪明伦。” 莫云丘心底一沉:“居然是他。” “你应该有心理准备的,双男主戏,既然一个请了你,另一个也必定要与你的地位相称。” 汪明伦是与骆秋齐名的男演员,在电影节上与骆秋争夺影帝桂冠,最终惜败,也就是被骆秋称为大小眼的人。 其实汪明伦也是一个俊美无匹的美男子,只是因为一只眼睛有点内双,偶尔看上去像一只双一只单,所以被自认为天下第一帅的骆秋叫大小眼——当然他只敢在莫云丘面前叫叫,别人面前还是要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汪明伦比骆秋长几岁,也是影帝,当年他二十多岁还是新人时,就凭借本色演出荣获影帝称号,一时风头无两。后来拍的电影虽然票房依旧不错,但始终没能再获得任何奖项,因此有些汪明伦黑就讽刺说他只会演自己。 当两人同时被提名最佳男演员入围时,粉丝团在线上线下吵得不可开交。 没想到这部戏竟然请了这两人来演,还未开拍,就充满了话题性。 莫云丘几乎能想象当演员表放出去后,铺天盖地的“影帝与影帝的激情碰撞”“两大影帝同台飙戏”“影帝们为您倾情演绎民国风情”…… 得知对手同为影帝,莫云丘有点发怵:“那个……你认为比起方煜,汪明伦演技如何?” “汪明伦可是演惯大电影的人!”骆秋脱口而出,随即发现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又改口道,“两人差不多吧。” “真的吗?”莫云丘不信。 “这么说吧,他们两人对角色的把握各有一套心得,很难说谁优谁劣,方煜参演的一些电视剧水准并不亚于一般电影,但汪明伦毕竟是一部部电影打磨出来的,就好像两块同样漂亮的石头,汪明伦那块更加圆润精致。还有一点,汪明伦是见惯大场面,经历丰富的人,气场远不是方煜能比的。”骆秋想了想补充道,“这才是你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关键。” 即使骆秋不提醒,莫云丘也会全力以赴,一个人的外表是天生的,但一个人的气场却是后天慢慢塑造的,有些人西装笔挺也猥琐,有些人穿着浴袍都是天皇巨星。 莫云丘想着,又忍不住看了骆秋几眼。 “白瀚海和白瀚学这两个角色都不好演,层次都很丰富。”骆秋翻着剧本,“他们都有很明显的性格缺点,怎样让一个有缺点的人讨观众喜欢,一方面靠编剧,另一方面就是靠演员,你认为关键是什么?” 莫云丘想都不想:“看脸!” 骆秋卷起剧本拍在他脑门上:“我知道我很帅,可你也不用仰慕得这么明显!” 莫云丘揉着脑袋暗想:我明明在夸自己帅好吗。 “不过脸还是很重要的!”骆秋得意地挑眉,“白瀚海是民国上流社会的公子哥,行走坐立,一言一行,都是有讲究的,我给你请了个礼仪老师,那人是旧式大户人家出身,你用心点学。” 骆秋开始深入浅出地分析角色要点,莫云丘趴在枕头上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骆秋躺着说话的缘故,说话不像平日这般强势,声音在胸腔里回荡,多了点慵懒,更富有磁性,听得耳朵都要醉了。 一直到深夜,莫云丘才回房休息,骆秋再看了会mv剧本准备睡觉。 皎洁的月光在地板上勾画出落地窗的影子,薄纱的一角在微风中翻卷,骆秋起身拉上窗帘,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明明很晚了,可他还是没什么睡意。 身边没有了人,房间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骆秋望着枕头上浅浅的凹陷,突然之间非常不习惯。 睡吧,明天还要去拍mv的咖啡馆踩点呢。 骆秋倒在床上,用力闭上眼睛。 一分钟后,骆秋猛地弹起来,一把抓住他的针织薄衫,塞到被子里,抱紧了睡觉,好用的那只手牢牢把纽扣捏在掌心里。 ————*————*————*————*————*————*———— 几天后,骆秋执导的mv《鸢尾花的爱恋》开拍。 在租借的咖啡馆里,工作人员忙着布置场地,宁玉和女主角忙着更衣化妆,唯独莫云丘搬了张椅子,悠闲自在地坐在导演监视器旁边。 长及膝盖的风衣修饰出完美的线条,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安静又拉风,尽显巨星风采,身后还站着助理周晨和保镖郑琛,让人不去看他都难。就好像一幅画,周围都是穿梭的人流,唯独到了他这里是静止的。 骆秋一脸黑线地站在他身边:“都跟你说不用这么早来,准备工作都还没做好呢。” 莫云丘将墨镜勾下来一些,自下而上看着骆秋,委屈地撇了下嘴:“我要紧跟导演的步伐,我可把今天一天时间都空出来了。” “你闲成这样了?就那么几个镜头,连正面都没有,半个小时都不需要。”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你导的第一部作品,我要高度重视。”莫云丘极度不爽,“真是的,你第一部作品,我连一个正面都没有!导演,看在我这么诚恳的份上,让我露个脸吧!” 骆秋斜了他一眼。 一开始的拍摄非常顺利,宁玉都有过拍电视剧的经验了,拍音乐录音带不在话下。 剧本上莫云丘只有背影和侧面,在他的死缠烂打下,考虑吸引更多人来看这部mv,骆秋同意多给他2秒的正面特写。 剧情进展到女主角给莫云丘端咖啡,既而迷恋上他。 骆秋给女主角田恬讲了一下送咖啡的走位,摄影机从侧后方拍摄。 “这样啊……”田恬大大的眼睛朝骆秋一翻,“为什么不从正面拍我跟骆老师。” “正面和背面表达的意义不同,遇见他是一段插曲,而且是单方面暗恋。”骆秋耐心地解释道。 田恬与宁玉年纪差不多,还没有正式出道,以前兼职过平面模特,但据说是公司一位副总的女儿,所以虽然连新人都还不够格,却很是骄纵,居然还带着保姆给她端茶送水,在场除了“骆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别提眼前这位没名没气的小导演了。 她傲慢地抬着头,拿下巴对着骆秋:“我认为这个镜头从正面拍更好,你就从正面拍。” 她无非就是想和影帝框在一个画面里沾光,这点小心思谁看不明白。 “不行!”骆秋否决,“剧本上写得清清楚楚镜头在侧后方,我不喜欢随意改动,这个地方也不能改动,希望你能认真演。” 田恬哪里受得了骆秋冷漠的话语,当即大小姐脾气发作:“拍个正面怎么了,能有多大影响?你故意针对我是吗?你算什么……” 宁玉见情况不对,赶紧过来拉了拉田恬:“别吵架,导演是把控全局的,你要尊重导演,拍背影就拍背影了,有什么关系……” “关你什么事!”田恬甩开他的手,“拍的是我,你当然没关系了!” 宁玉被她说恼了:“你想不想好好拍mv?”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让我爸封杀你!” 清脆响亮的一句话蹦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她身上,流露出厌恶之色。 一个是娱乐公司高层娇女,一个是无根浮萍的新人王,明明是主角的宁玉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敢回嘴,愤然退开。虽然他出道至今受过不少气,可当众被一个同龄人斥骂,还是头一回。 田恬首战告捷,得意洋洋地扫了圈周围的人,旁人纷纷避开视线,谁都不想得罪这位拼爹少女。 也有人偷偷看莫云丘,在他们看来,唯一能镇得住这女孩的恐怕也只有他了,毕竟在场都是小卒子,只有他是大腕。 莫云丘却不着急开口,他见骆秋面色平静,并没有多为难的样子,便继续保持沉默。 “导演,你想好了吗?我就要拍正面。”比骆秋矮一个头的田恬高傲地挺胸抬头。 骆秋扯开嘴角冷笑了一下:“是不是我不同意,你就让你爸换个导演?” “我可没这么说。”田恬趾高气昂地拿余光扫视骆秋。 僵持片刻,骆秋笑了笑,可眼中没有任何暖意:“行,那就按你说的,拍正面。” 耳边听到有人在叹息,似是为导演的妥协而惋惜,毕竟是新人导演,根本镇不住场啊。 田恬愈发得意忘形。宁玉惊愕地望着骆秋,又急又气愤又无奈。 莫云丘也是意外地抬了抬眼,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过我有个要求。”骆秋补充道,“可以先按你说的拍正面,但是拍完之后再补个背面镜头。” 女孩还没有蠢到极点,怀疑道:“什么意思?你该不会现在拍完我正面,回头就剪了吧?” 骆秋用沉默回答。 “绝对不行!”田恬高声叫了起来,指着骆秋的鼻子,“你现在给我保证,不许乱剪我的镜头!要按我说的拍!” 很久都没有人敢指着骆秋鼻子说话了,骆秋垂眸盯着她的手指,冷若寒潭。 莫云丘不由心呼这女孩刁蛮,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那行。”骆秋再度妥协,“就照你说的,拍正面。”他走到莫云丘和田恬正面夹角的位置看了看,对摄影师道,“换到这个位置。” 田恬得意地轻哼了一声:“早就该这样了嘛,浪费我口舌。” 骆秋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在她身上刮了一下,一言不发。 并非是好脾气好涵养,而是顾及到之前已拍了不少镜头,不想因为一个蛮横的女孩影响进度。 工作人员沉默不语地开始行动,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抗议,每个人心中都沉沉的,带着怨气,唯独田恬浑然不觉,满面春风。 等摄影机重新架好,灯光位置摆好,骆秋从吧台那里拿来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鱼缸,里面有两条红色的小鱼,放在了莫云丘面前,又调整了一下摄影机的高度,嘱咐了摄影师几句。 田恬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狐疑地盯着骆秋。 “好了,要点我刚才跟你们说过了,准备开始。”骆秋回到监视器前。 这一幕开拍,女孩端着咖啡走向孤坐的男人,羞涩地递上一杯咖啡,局促地抱着托盘鞠躬,男人只是稍微偏了一下头,看都没有看她,神情黯然。 “很好!过了!”骆秋开心一笑,“准备下一场。” “让我看看!”田恬冲到他的屏幕前,要求看效果。 屏幕上,莫云丘眼神忧郁,只是一个表情,就诉说出无尽的哀愁,让少女痴迷,熟女心疼。 玻璃缸里灵动的鱼儿和莫云丘凝固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更加衬托出了莫云丘的哀伤。 在玻璃和水的扭曲折射下,能看见女孩模模糊糊的脸。 “你什么意思!”田恬怒道。 “什么什么意思?你要我拍正面,我拍了。”骆秋隐忍。 真的给了正面镜头,一点都没骗人啊! “太过分了,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针对我!” 骆秋终于忍不住了:“你算什么东西?我针对你干什么?” 田恬瞪着大眼睛,抓起桌上的鱼缸往地上一砸。 咣当! 玻璃碎裂,水花四溅,小鱼躺在地上甩尾巴。 “我不拍了!”女孩尖叫,“不拍了!除非换导演!” 第五十七章 “我希望你能把话说明白点。”骆秋已不再压制怒火,与生俱来的强势气焰像即将喷发的火焰,众人噤若寒蝉。 熟悉骆秋的莫云丘意识到他动了真怒,便对田恬凉凉道:“田小姐,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合格的艺人,你首先要学会领悟作品的内涵,导演考虑的是全局,不是任何单个人。好好演吧。” 这番话不可谓不客气,尤其是以影帝的身份说出来,更具有说服力。 如果莫云丘早一点开口,或许田恬会看在他面子上妥协,可现在,她的情绪已失控,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凶悍地瞪着骆秋,咬牙切齿道:“不换导演我就不拍!” 莫云丘不住摇头,暗叹无可救药。 骆秋不怒反笑,即使是他以前在片场,与导演再不和,也说不出不换导演就不拍这种话,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后果就是没人把你当回事。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这mv你不拍了是吗?” 田恬没来由觉得背后一凉,可她已无法改口,梗着脖子道:“不拍!” “好,那你就走吧。”骆秋拿出了手机。 田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他要赶自己走:“你敢叫我走?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信不信我让你再也拍不了任何东西?” 骆秋充耳不闻,他的耐心已用尽了,他当着她的面拨通申康正的电话:“喂!是我……顺利个屁!你给我挑的是什么人啊?一点素质都没有……对,就是田金伟的女儿,我告诉你啊,我这里不伺候大小姐……对,伺候不起,叫她滚!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再帮我找个女演员过来……新人没关系,我不怕调教新人……嗯,就这样……” 一干人除了莫云丘都惊愕地听着他打这通电话,不知道他找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说话还那么不客气。 田恬更是气炸了肺,根本就不信凭他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导演说开就能把她开了,可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又不由自主地心慌。怒到极处,她竟然抓起咖啡桌上的装饰盆花,就往骆秋身上砸去:“你什么东西!竟敢叫我滚?”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盆花朝骆秋飞去。 骆秋也是傻眼,没想到这女孩年纪不大,竟敢在拍摄现场撒泼。他连连后退,避开盆花,电话还没有挂断:“卧槽,这小孩……你赶快叫她经纪人来领走!不对,叫她爸来领走!这是什么家教?……她居然敢砸我!田金伟也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田恬摔了一个盆还嫌不过瘾,眼看又抓起了另一张桌的花,莫云丘的保镖郑琛已冲上来钳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边上。 她又叫又闹,所有人都像看闹剧似的看着她,可又不禁担心起来:这导演现在是气势汹汹把人赶走,很是出了一口气,但回头会不会被公司高层教训?然后不得不迫于压力,把这刁蛮少女请回来?到时候这女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不管以后的事,那现在怎么办呢?真有别的女演员代替吗?所有工作都准备好了,要是没有了女主角,那不就变成白忙活了? 骆秋阴沉着脸,一脸的晦气。 莫云丘在旁边看得哭笑不得,上前安慰道:“别跟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见识。” 最忧心忡忡的莫过于宁玉了,他一方面担心自己的mv,另一方面又担心骆秋。 “这……莫哥,赶她走真没问题吗……佟哥跟我介绍她时,都叫我小心跟她相处,不要去惹她……现在……”宁玉惶惶道。 “没事的,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骆秋对众人道,“没事了啊,大家继续,先拍宁玉单人部分。” 骆秋气度沉稳,还是一副胸有成竹,手握乾坤的样子,这种态度极富感染力,像阳光驱散了人们心中的阴翳,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照着他的指示去做就行了。众人稍稍安心,把器材搬到咖啡馆后院拍宁玉唱歌的镜头。 宁玉或坐在花园里,或靠在墙壁上,反反复复唱他的新歌,这些镜头都没有什么难度。 又闲下来的莫云丘陪在一边,但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骆秋身上。虽然骆秋已恢复了平静,可莫云丘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压比平时低了几分。 想了半天,莫云丘把周晨叫到身边。 快一个小时过去了,那替代的女演员还不见踪影,不安的气息又开始蔓延。冷静下来的田恬已回到了片场,冷笑地站在旁边。她还不想走,她根本不信这导演能在一小时内找到代替的人,她还等着看笑话呢。 宁玉所有的单人镜头都已拍完,连多年后的宁玉故地重游的镜头都拍完了。 女演员还没有来。 田恬脸上难掩喜色,看向骆秋的眼神愈发仇恨,不断地在边上制造噪音,刷着存在感。 骆秋看了下表,要是人还不来,一群人可就真的没事可干了。 他正准备打个电话催问一下,莫云丘开口:“导演,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周晨和郑琛拎着好几个袋子进来:“骆哥请大家喝饮料。” 骆秋看看莫云丘,莫云丘朝他眨了眨眼。 紧绷了许久的心,忽然一松,骆秋此刻感受到能有莫云丘陪在身边真好,不论遇到什么麻烦事,只要他在,就会安心。 “好,大家休息一会,喝饮料吧。” 能休息还有东西喝,大家都十分高兴,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 “谢谢骆哥!”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围到周晨身边。 “不要着急,大家都有,有咖啡和鲜榨果汁,大家挑自己喜欢的。”周晨忙着分发。 周晨做事极有眼色,在熟悉助理工作后,没有让莫云丘再操心过,待人接物也有分寸。他走来走去,把饮料分到每一个人手里,几次刻意从田恬面前经过,却视而不见。没一会儿,所有人都捧着饮料边喝边聊天,唯独田恬冷清地站在边上没人理,身边只有保姆陪着。 骆秋坐在椅子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果汁,还是咖啡?喝果汁吧。”莫云丘一手拿着果汁,一手拿着咖啡,帅气地笑着。 骆秋舒心一笑,接过果汁:“谢了。” “居然跟我说谢谢,太寒心了。”莫云丘嘀咕着。 “你这大牌表现不错。” 片场请所有人喝饮料什么的,也只有大牌才有资格请。 “都是跟你学的。” 骆秋笑笑,喝了口果汁,是他喜欢的凤梨鲜橙汁。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莫云丘也不好对骆秋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他身边,他在想什么,莫云丘心里清清楚楚。 他不可能不郁闷的。成名已久的他不知道已多少年没被人轻视过了,现在竟然被个小女孩挑衅。哪怕这事最后安然无恙地解决,说到底也是靠申康正帮忙,而不全是他自己的能力。 新的人生,新的征途。 骆秋留给他的是一个高起点,高段位的身份,哪怕他什么都不懂,别人也不敢说什么,至少不敢当面让他下不来台。 而自己留给骆秋的,根本就是一无所有。骆秋这条路明显要比自己艰难得多,他急需要做出点成就来证明自己,让人不敢小觑。 只要能帮到他的,将会不遗余力。 就在众人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这里……这里是宁玉mv的拍摄现场吗?”女孩气喘吁吁地问,“我……我没有迟到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她身上,看得她面红耳赤。田恬的眼瞬间瞪圆,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女孩。 骆秋缓缓回过头来。 女孩还没有缓过劲来,她先是看到了莫云丘,一下子激动地脸更通红,又看见了宁玉,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视线最后落在了两人中间的骆秋身上。她紧张几步跑了几步,在背包里一掏:“您是导演吗,我叫林慧淇,我接到电话通知我临时来顶替出状况的女演员,出演宁先生的mv,这是我的履历。” 出状况的女演员正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骆秋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青春靓丽,年纪不大,符合女主角的外貌要求:“不用看了。阿琳,带她换衣服化妆。” 女孩惊讶:“不用确认一下我的身份吗?” “这有什么好确认的,你能演好,角色就是你的。”骆秋满不在乎地挥手,示意她抓紧时间。 林慧淇惊喜地抹了一把汗,立刻去换衣服。 骆秋对众人道:“都休息好了吗,准备开工,重新拍前面的剧情。今天耽误了点时间,可能会拖得比较晚,收工了我请大家吃饭。” 大家欢呼一声,开始忙碌,还有人冲田恬甩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算什么?我才是这mv的女主角。”田恬这时忍不住嚷了起来,“她凭什么抢我的角色?” 骆秋微微皱眉:“你怎么还没走?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你……你有什么资格换人?” “不是你自己说不演吗,我都问了好几遍了。快走吧,不要妨碍我们拍摄。” “你说什么!” 田恬尖叫着要扑过来,郑琛不用人说,又把她架走。 “你给我找的保镖真能干!”莫云丘感叹。 骆秋黑着脸,他请郑琛来是保护莫云丘生命安全,以防奸人谋害的,没想到用在了阻挡气疯的女演员上了。 “拍得怎么样了啊,我来给你们打气了。”申康正适时地出现。 “申总!” “申总好!” 认得他的工作人员纷纷问好。 田恬一看到申康正,就像看到亲人似的,一下子收起怒容,哭得楚楚可怜:“申叔叔,这个导演太过分了,他看我不顺眼,私自把我换掉了,我……现在我怎么办呀,呜呜呜……”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演技真心不错。 骆秋正在让灯光师调整位置,随意地扫了申康正一眼:“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关心你嘛。”申康正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态度是亲近熟稔之人才有的。 众人又一次惊呆。 田恬这才慌了起来:“申叔叔,我……” 申康正板起脸,以长辈训斥晚辈的口气道:“你怎么搞的,给你机会不好好把握,还在这里闹情绪!你这样还想当艺人?公司可不敢要你这样的人。” 田恬吓得脸色苍白:“不是……我……我还想演的,我会好好演的,我……我让我爸爸给你打电话……” “顶替的人来了没有?”申康正没理她,直接问骆秋。 “来了,在化妆了。” 申康正不耐烦地对田恬道:“听到没,赶紧走,是不是要我叫你爸来领你走?明天开始你也不用来公司培训了,我会让人找你解约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解约!”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种结果的田恬惨白着脸看向骆秋,她这才隐约意识到,她惹上了一个不能惹的人。 林慧淇已装扮好回来,骆秋一看便对她的气质相当满意,向她讲解了一遍剧情,又讲了第一幕的要求,就让她上场了。 女孩场下慌慌张张的,还容易脸红,可到了场上,一站在摄像机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很快融入到了角色中。 骆秋面露喜色。 当她演到和莫云丘的对手戏时,骆秋刹那间就燃了起来。 “因祸得福啊!”他难以抑制亢奋的情绪,用力捶了申康正一下,“你等着给我报送音乐风尚吧!” 第五十八章 音乐风尚是华语乐坛最具权威性的音乐奖,是歌手们梦寐以求登上音乐风尚的领奖台。 骆秋本来对这个奖兴趣不大,毕竟他关注的是电影,可现在女孩的表现给了他惊喜。 拍完回来的莫云丘喝了口果汁,对骆秋道:“这小姑娘演得不错啊。” 跟了骆秋这么多年,莫云丘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再加自己演戏的体悟,看人很有一套。 “哦?你说说看?”骆秋把头偏了过去。 “她把和我的感情和对宁玉的感情演出了层次感。” 骆秋微笑地点了一下头。 同样是少女之爱,女孩对成熟男人是羞涩的仰慕,对同龄男孩是纯净欢乐,充满了青春气息。骆秋只是对她讲述了一遍剧情,她就能体会出个钟差别,可见悟性极高。 “的确演得不错。”骆秋又赞了一句。 听骆秋竟一个劲地夸她,莫云丘忽然不爽了起来。 自己好像还没有被他这么夸过呢! “长得也不错,是吧?”莫云丘斜着眼道。 骆秋正低着头看监视器,根本没听清他在问什么,随口应了句:“嗯嗯,不错。” 莫云丘狠狠吸了一口柠檬水。 就站在他们边上的申康正扫了他们一眼,捂着腮帮子,发出“嘶”的声音:“哎呦,牙疼!昨晚的醋溜土豆丝醋搁多了,牙都倒了。” 骆秋心不在焉地搭腔:“你不是不爱吃酸的吗?” “偶尔吃一点,有益身心健康,酸爽极了!” 莫云丘塞过来一杯咖啡:“申总,喝点咖啡牙就不疼了。” 申康正兴高采烈地接过:“我最喜欢喝影帝给的咖啡了。” 骆秋猛地从屏幕前回神,恶狠狠地抢过咖啡:“这是我的!别上还有,你自己去拿!”说罢,揭开口子喝了一大口,刚喝到嘴里差点没喷出来,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的清咖比胆汁还苦,再加他刚喝过酸甜的果汁,更加觉得苦不堪言。 有了新人林慧淇的加入,mv拍摄完成,进入后期剪辑。 这天晚上莫云丘完成一天的通告回家,骆秋还没有回来。他在黑漆漆的沙发上坐了一会,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又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他工作。 还在迟疑中,看见外面明亮的车灯从窗户上照过。 骆秋进屋,啪的一声打开水晶灯,看见一个人捧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里,吓了一大跳。 “你站在客厅里干嘛?”骆秋随手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 “吃过饭了吗?”莫云丘问。 “不着急,你没事的话,给你看mv的demo,今天刚弄好的。” 骆秋疲倦的脸上满是亢奋,鼓捣了一会,然后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大幅度地转了下脖子,捶着后颈,明显是太久坐在屏幕前造成的肌肉疲劳。 “我来帮你按摩一下。”莫云丘绕到沙发背后,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 骆秋身子一颤,按住了他的手。 以前他还是影帝,他还是助理的时候,莫云丘经常帮他按摩,都不会有任何一样,可刚才当他的手触碰到的刹那,骆秋只觉肩膀被烫了一下。 “怎么啦?”莫云丘歪着脑袋。 “没事……”骆秋哑着嗓子,松开了手。 莫云丘的手准确地捏在他后颈穴位上,痛中带酸,酸中带痛,爽得他差点就叫了出来,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屏幕上出现花坛里一株幽雅的鸢尾花,前奏响起,mv开始播放,镜头掠过悬挂在墙壁上的油画,那是梵高的《鸢尾花》,学生打扮的宁玉推开玻璃门,走进咖啡馆。 伴随着他清澈的歌声,画面一路走的是清新明媚风,并着淡淡的忧郁。 莫云丘边按摩边看,当看到自己出现时,忍不住咧嘴一笑。 最后,镜头定格在一本笔记本上,上面用漂亮的书写体写着:“到了最后,我之于你,一如深紫色的鸢尾花之于这个春季,终究仍要互相背弃。” 那几行字,是骆秋自己写的,莫云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景:骆秋用不太好使的左手压着笔记本,右手有点费力地写字,身边宁玉、林慧淇还有申康正那家伙都在拍马屁。 “莫哥,你的字真漂亮!” “导演,你这字练了很久了吧!” “哟,看不出你还会写字?” 因为拍马屁的人太多了,以至于莫云丘想拍马屁都找不到机会,最后只好说:“我来帮你压纸。” mv结束,骆秋期待地看着莫云丘:“怎么样?” 明明是个忧伤蛋疼风的mv,莫云丘却真看得伤感了起来。 他盯着那段文字,感慨道:“拍悲剧的结尾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制作人要求的,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这样,一开始荷尔蒙作祟,时间长了,一成不变,感情就淡了。”骆秋将demo收了起来,走进厨房找吃的。 “会吗?那人家老夫老妻白头偕老,感情都淡了?”莫云丘的视线追着他的身影,他看见骆秋拎出一袋面包赶紧道,“流理台上有盒炒饭是给你留的,热一下就能吃。”“” 骆秋把面包丢回冰箱,把炒饭塞进微波炉:“我不是那意思,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能为共同的目标而奋斗,那感情就会越来越深。比如共同抚养子女啦,共同建立美满小家庭啦。” 莫云丘跟进厨房,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撑在流理台上啃:“我的目标是当影帝!” 骆秋把炒饭从微波炉里拿出来,靠在他边上,吃了一大口,显然饿得不轻:“你已经是影帝了。”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那我的目标就是最佳导演。”他吞下嘴里的饭,顿了顿道,“顺便捧你做影帝。” 顺便捧个影帝…… 如此威武霸气的言论,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说得出来! 可为什么偏偏就喜欢听这种嚣张呢?这句话就像一支兴奋剂,直接注射在了莫云丘心上,激得他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投身到片场里去。 在这静谧的夜里,两人悠闲地挨在厨房的流理台边,随意而自然,就好像他们曾无数次重复过这一幕,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一个嘎嘣嘎嘣啃着苹果,一个吃着半热的炒饭,讨论着美好而闪耀的目标,绚烂的未来在他们面前铺陈。 ————*————*————*————*————*————*———— 在分开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两人终于又能短暂地相聚在一起,这还得感谢夏星火搞的什么艺术沙龙。 大清早两人就赶往飞机场,差不多中午抵达三亚。沙龙是在一家海滨假日酒店,也就是曾经属于骆秋的那家。 一抵达酒店,就看见夏星火在门口迎接他们。 “真高兴你能来。”夏星火在骆秋凶狠的目光下,握住了莫云丘的手。 “我很荣幸。” “我带你去房间,斯托克先生专门给你准备了一间风景优美的套房,站在阳台上就能看见海滩。”他随手塞给骆秋另一张房卡,“这是你的房间。” 他的意思很明显,给莫云丘安排的是豪华套房,至于骆秋这个“随行人员”就是随便塞个房间打发。 骆秋对住什么房间无所谓,但是对夏星火带莫云丘去房间干什么,很有所谓:“夏先生要招待这么多客人一定很忙吧,我陪他去房间安顿就行了,不麻烦你。” 夏星火觉得很奇怪,明明上次看到莫云丘已经换了个助理,为什么这次就是这家伙跟来? “对待贵客我一定要尽心照顾,而且我对这里比较熟悉,还是我来吧。” 特么这酒店原来是我的,你有我熟悉吗?好吧,虽然我以前并没有实地来看过,但我有酒店的内部构造图纸!骆秋瞪着夏星火,两人视线交锋,你来我往,杀气腾腾。 莫云丘眼见两人在大堂里剑拔弩张,连忙劝骆秋:“你先回你房间换衣服吧,一会陪我吃饭。” 骆秋不爽地瞥了他一眼:“好吧,你准备好了打电话给我。” 作为留下来的那个,夏星火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我们从这边走。” 套房果然是装修考究,富丽堂皇,打开窗户就是阳光海滩椰子树,因为这片沙滩是在酒店范围内的,没有外来游客,所以格外干净美丽。 “现在中午紫外线正强烈,你可以先洗个澡睡个午觉。”夏星火在他身后道,“下午我陪你在海边走走,或者看看艺术展,等晚宴开始。” 但是莫云丘根本没有在意他在说什么,从一进屋起就在不停地和什么人发消息,一直到夏星火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夏星火望着他无辜的脸,只得道:“那我先去招待其他客人,不打扰你休息了。” 莫云丘立刻挥了挥手:“拜拜。” 当夏星火关上门的刹那,莫云丘就拨通了电话:“周晨,发消息说都说不清楚,你打字太慢了,我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的,我都办妥了。”周晨道,“我刚刚又打电话确认了一下,蛋糕会在晚上九点准时送来,你把房号发给我。你确定不需要其他活动了吗,他们可以搞全套庆祝的,单订个蛋糕会不会太单调了?” “不用,不用什么活动!就先这样。”莫云丘把房号发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艺术沙龙?他才不想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 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了庆祝另一件事。 今天是莫云丘的生日,或者说,现在是骆秋的生日。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自然是要做一件特别的事! 想到这里,莫云丘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第五十九章 潮湿闷热的空气使得皮肤上粘糊糊的,莫云丘冲了个澡,换上轻薄的白色连帽沙滩衣,下身海蓝色几何图案沙滩裤。这一带不会有粉丝,所以他只戴了个墨镜就出门了。 约了在餐厅吃饭,到的时候骆秋已经在了,桌上已点好两份便饭。 他穿着的是浅灰色的沙滩衣,跟自己是同一款的,拉链风骚地只拉到胸口,露出一片胸肌。 莫云丘气血上涌,一个箭步上前,揪住拉链就往上提。 “哎哟,你干嘛!夹住我的肉了!”骆秋叫道。 “都要露点了!” “你嫉妒我!” “我嫉妒你干什么,我也有胸肌的!”莫云丘说着还鼓了一下肱二头肌。 骆秋慢悠悠地把拉链解开又重新拉到顶端,把身体包得严严实实的。 莫云丘这才满意地在对面坐下吃饭。 “那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骆秋的目光像x光一样上上下下给莫云丘做了遍检查。 “他能把我怎样?”莫云丘对他的用词非常不满。 骆秋哼了声,似乎又觉得有点热,把拉链扯开了一些。 好想咬一口!莫云丘盯着那小片露出来的肌肤浮想联翩。 人都已经在这儿了,没有工作,没有影迷,没有人打扰,在这风景优美的热带岛屿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夏星火可以忽略不计。 该怎么说喜欢他呢?莫云丘纠结。 他都计划好了,等那什么沙龙结束,就带着蛋糕去他房间,先给他过生日,等把他哄高兴了再表白。 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紧张得直冒汗。 他会气得直接把自己丢海里吗?莫云丘胡思乱想着。 “你想什么呢?饭都弄到桌子上了,跟小孩儿似的。”骆秋拿勺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莫云丘踌躇了半天,试探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骆秋眼皮掀了掀,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兴趣都没有,连猜一下都懒。 莫云丘蔫蔫的,就知道他不会记得这个日子。以前所有纪念日都是自己替他记着,轮到莫云丘的生日,都是佟成睿提醒他,然后帮他准备好红包,到时候他只要直接转交给自己就行了,他的脑子从来不会用来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一会我们吃好饭去沙滩上逛逛?”莫云丘转移话题。 两个人在沙滩上行走,留下一长串脚印,清澈的海水一层层卷上来,慢慢将痕迹抹去,这个画面是多么的浪漫唯美! 莫云丘决定了,先制造点温馨烂漫的气氛,晚上就好顺理成章表白了。 “大中午逛海滩?”骆秋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这里紫外线这么强烈,要是晒黑了怎么办?你回去之后马上就是《飘摇世家》的定妆了,白瀚海是娇贵的公子哥儿,你晒成小黑皮还怎么上妆?” “我可以涂防晒霜。” “那玩意儿没用!不晒太阳才是王道!” 莫云丘又蔫了,这么不配合,表白计划受阻啊! “嗯……那下午……你到我房间来……打牌?”莫云丘想来想去,不晒太阳,两人能独处,又不会太累的活动也只有打牌了,虽然他认为脸上贴满纸条实在是太不浪漫了! 骆秋头都没有抬:“下午我有点事,你借这个机会在酒店里休息休息,回去又得忙了。” 莫云丘彻底没劲了,居然连打牌都不行,忍不住抱怨:“你在海南能有什么事啊?” “有很重要的事!”骆秋忽然想起什么,凶狠地说,“你就呆在房间里哦,不许出去!不许见夏星火!不许让夏星火进屋!” “只许州官放火……”莫云丘嘟囔。 “你说什么?” “你手不方便出去小心点。” “没事,好得差不多了。” 吃完饭,莫云丘独自回到房间。一个人躺在两米五的大床上,打滚都不怕掉地上。 他打开电视,无聊地看了一会,刚有了点睡意,就听到了手机铃声。 是秋哥来电话? 莫云丘从床上蹦起来,抓起手机,一看是佟成睿,顿时泄气了。 “你到酒店了吗?没什么问题吧?”佟成睿慰问。 “没什么问题,正在房间里准备睡觉。” “嗯,睡觉好,不要玩得太猛,千万别晒黑了。”佟成睿尽职地提醒道,又闲扯了几句。 莫云丘无精打采地应付着,完全提不起劲来。 “对了,见到宁玉了吗?”佟成睿说。 “宁玉?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宁玉?” “他没有来找你吗?他明明说要来找你找小莫的,他就在海南拍mv、做宣传,前天去的。” 一听到佟成睿提及骆秋,莫云丘瞬间清醒,难道骆秋说的有事,是去找宁玉? “小莫出去了,我没跟他在一起……”莫云丘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哦?那可能是被宁玉叫去拍摄现场了,他一直吵着要小莫帮他再拍一个mv,我是认为让小莫拍是不错的选择,但是申总不同意……”佟成睿碎碎念着。 莫云丘越听心越沉,脸上阴云密布。 “那我不影响你休息了,天气预报说你们那儿有个台风今晚登陆,你自己小心不要乱跑,我挂电话了哦。” 莫云丘缓缓垂下手,手机在掌心里压出了深深的印痕。 好不容易两个人能放下工作,单独出来一次,他居然把自己丢在酒店里,跑去给人拍mv?还神秘兮兮地不肯明说,借口什么有事?他以前想干什么不是都很坦白的吗,这次为什么不一样了? 莫云丘越想越恼火,当即打电话给骆秋。 长久的嘟声,没有接通,直到拨号时间结束自动挂断。 他竟然还不接电话! 莫云丘肝火一旺,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拨,可一直拨到手机发烫都没有人接。 他肯定在拍帮宁玉拍mv!他只有在工作时,会把手机调静音! 又打电话给宁玉,这回好,直接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莫云丘心肝抽得直痛,脑门上的筋突突直跳。 当他再次把通讯录拉到骆秋的名字,想要再按下去时,手指一抖,最终没有这么做。 这种夺命连环call的疯狂行径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 可一想到他们现在在一起,就心慌手软,就好像踩在棉花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踏实的。 他丢开手机,把一只行李箱拖到床边,从里面搬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放在床上。 打开盒盖,里面装着的是六个木头小人,是他给骆秋准备的生日礼物。 这是一组黄杨木雕,有左手卷剧本,右手拿喇叭正在喊话的导演,有架着摄像机的,有举着收音话筒的,有扶着聚光灯的,还有正在激情演讲的男主角,和坐在椅子上做聆听状的女主角。这六个小人组成“片场一角”。 奢侈昂贵的礼物,他买不起,商店里随便买份大众化的礼物,他送不出手,这套木雕是他专程找黄杨木雕刻大师制作的,人物栩栩如生,面容可爱,莹润光泽。 他把其他小人都丢回木盒,手里就留了导演和男主角。 导演叉着双腿,身体微微前倾,眉毛飞挺,不知道在吆喝什么,模样很是可爱。男主角长身玉立,嘴巴长成o型,一副正直青年的模样,十分讨喜。 莫云丘摩挲着两个小木人,想起骆秋在导戏时专注的神情,心里就酸酸的。 他狠狠地捏着一下导演木人的脸。 真希望,他的眼睛只看着自己,只做自己的导演,只为自己拍电影……真希望,为他演绎所有的角色,只做他的男主角,只做他的影帝…… 身上莫名疼得难受,莫云丘趴在床上,把两个木人抱在怀里,戳在心口,以此缓解疼痛。 第六十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待莫云丘悠悠转醒,窗外已是金乌西坠,半边窗户被涂上了一层金色。 他揉了揉被木人硌疼的胸口,先拿起手机翻了一遍。 没有骆秋的电话…… 心坠入了谷底。他一下午究竟在忙什么,是连手机都没空看,还是看了没打算回电呢?就算是拍mv,用得着这么专注吗?他不会晚宴开始了都还不回来吧? 一手一个拿起木人,看了半天,仔细擦拭了一遍,收进木盒。 他站在阳台上向海平面眺望,天边波云诡谲,厚厚的云层如同浮在半空中的雪山,酒店里的一些景观灯已开启,即将迎来夜晚的盛宴,渐渐的,起了风。 莫云丘意兴阑珊地冲澡换衣服,当他穿好衬衫西裤时门铃响了,是夏星火来接他参加晚宴。 夏星火先带他在展示区转了一圈,向他介绍一些艺术品,莫云丘心不在焉地听着。 直到夜幕降临,骆秋才回到酒店,当莫云丘看见宁玉跟在他身后时,神情更是一冷。 他真的一下午都跟宁玉在一起,电话也不接,消息也没一个。 骆秋也看见了莫云丘,径直向他走来,对夏星火怒目而视。 夏星火不想与他起正面冲突,向莫云丘告辞离开。 “不是跟你说不要和他多接触,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骆秋瞪着夏星火的背影。 憋了一下午的莫云丘突然之间就被他说恼了,他自己失踪了大半天,现在居然还把人带了回来,一句解释都还没有,怎么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他不过是带我看展品,其他宾客我都不认识,我总得找个陪同吧?”莫云丘冷冷地顶回去。 骆秋难以置信地看向莫云丘,脑子差点转不过来了,两人相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回嘴。 莫云丘见他傻眼,顿时又心软了,有点后悔凶他。 骆秋看了下表:“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给我十五分钟,不,十分钟,我回房洗个澡换身衣服就来陪你,别生气了。” 莫云丘刹那间心软得一塌糊涂,心情大好,骆秋从小到大做惯了人上人,哪里是肯轻易服软的,没想到张口就道歉。“你慢点吧,不着急。”莫云丘这才发现骆秋满头大汗,身上有些脏,头发上还沾了点灰尘。 “我很快的。”骆秋冲宁玉喊了句,“跟我回房。” 跟我回房!这句话像打爆的气球在莫云丘耳边嘭的一声,情绪像云霄飞车,再一次被吊起。 “他是怎么回事啊!”莫云丘吼道。 骆秋顿足,再次发愣。 宁玉局促地站在旁边,从一进酒店起,他便觉气氛不对劲,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自己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跟老范来这个岛上玩,强台风警报他们回不去了,我只能把他带回来。”骆秋解释道,口中的老范是宁玉的音乐制作人。 莫云丘越听越气:他们回不去关你什么事?要你操心?要你带他回来?把我丢酒店里,跑去做好人?他们?哪有们?明明就只有宁玉一个!找个借口都那么难? 骆秋见他脸色变来变去,好半天没反应,以为没事了,刚想走人,莫云丘大喝一声;“不行!” 他喊得太大声,以至于有人好奇地朝他们看过来。 “我房间大,呆我屋里去!” 不行!秋哥这不正要回去洗澡吗?宁玉跟进他房间算什么意思!坚决不行! 莫云丘脑补出一大堆奇怪的画面,气势汹汹地带走宁玉。 骆秋丈二和尚,茫然地回自己房间。 “你随便看看电视,睡一会吧,要是饿的话打电话给餐厅。”莫云丘和宁玉回到豪华套房。 “谢谢骆哥,我马上打电话给佟哥,让他给我安排住处,等订到房间里我马上走,不打扰你休息。”宁玉赶紧表态。 也许是强台风在刷存在感,宁玉刚说完,就听到呼啦啦一阵,椰树林被吹得群魔乱舞,树干都弯了。 “没事,你今晚睡这也没事。”只要不跟秋哥一屋就行!这个岛屿大部分地区都保留了原始自然风貌,现在想临时安排住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或者你想去楼下沙龙吗?我想办法帮你弄套正装?” “不用了!”宁玉连忙摆手,“都是老外,我话都听不懂。” “那好吧,我走了,你随意。” 安置好宁玉,晚宴已开始了,莫云丘等了一会,看见一身正装的骆秋走进会场。 “随行人员”骆秋虽然穿的是款式最普通的黑色西装,可还是难掩明星般的气质,璀璨的灯光下,他款款而来,脚步迅速而沉稳,他优雅地从一侍者托盘中端起一杯葡萄酒,走到莫云丘身边。 “等很久了?”骆秋只是把酒拿在手里并没有喝,扫视了一边在场的宾客。 他压低了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性感,莫云丘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一圈看下来,骆秋已了解了个大概,带着莫云丘与众人寒暄,有交情的没交情的,可以结识的没必要搭理的,都悄悄耳语,有他在身边,莫云丘顿觉十分安心。 应酬一遍下来,两人找了个避人的地方休息。 骆秋吃了些点心,看上去饿了很久,他捏了下受伤的手臂,又悄悄塞了块蛋糕进嘴里。 莫云丘又酸了起来:“你一下午干什么去了,饿成这样?” “都说了是很重要的事。” 莫云丘极度不屑,但又不好意思再追问,问太多显得自己小气,可一想到他跟人厮混了一下午又觉咽不下这口气。 他的负面情绪感染到了骆秋,但骆秋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你怎么了啊?” 莫云丘心里烦着,可又说不出口。说你不接我电话我不痛快?还是说你偷偷跑去给宁玉拍mv不告诉我我很生气?不管是哪个理由,听上去都不合适,说到底骆秋也没必要向自己汇报行程,自己也不是他什么人,以前还是他助理,现在更什么都不是了。 关系的断裂像刺一样扎在莫云丘身体里,弄得他浑身难受,恨不得现在就告诉他,自己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在他脸上贴满专属标签。就算骆秋真的嫌弃自己,会把自己丢海里,都顾不得了。 “好大的风啊……”骆秋面朝窗外,怔怔地盯着风中凌乱的树林感叹。 莫云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酒店的工作人员忙着把躺椅遮阳伞以及盆栽等危险品收进室内。 “这回麻烦了……”骆秋拧着眉头,似乎非常为难的样子。 莫云丘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 回到房间已差不多快九点了,莫云丘等着蛋糕送来,一边酝酿台词。 直接他一开门就冲进去说喜欢他?会不会太突兀了,多少给秋哥一点缓冲时间吧? 先跟他聊聊天气,再慢慢把话题引到感情上来?妈的,这台风天有什么可聊的? 聊新戏?似乎也不妥,一聊工作他就停不下来,而且老是问他怎么演戏,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没用? 莫云丘紧张地指尖微微发抖,就连刚刚换魂,第一次赶鸭子上架去演戏都没这么紧张。 他干脆打开屋里的一瓶红酒,倒了满满一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酒壮色,哦不,酒壮人胆! 莫云丘缓缓吐出一口带着酒香的气。 一边宁玉心惊胆战地坐在旁边,从他一回来起就见他脸色一会红,一会白,一会唉声叹气,一会激情洋溢,这会又猛灌了一杯酒,这是干什么呢? “骆、骆哥,你别喝着急……”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莫云丘看他就来气,又不好乱发火:“你mv拍得还顺利吗?” “今天上午都拍完了,佟哥说我可以在这儿多玩一天,结果……” “上午就拍完了?那秋……小丘找你们干嘛去了?”特么你们俩孤男寡男地一下午在干什么!莫云丘发现自己都有点晕,情绪有点容易激动了。 “我下午就跟范叔潜泳开摩托艇什么的,结果想走的时候已经走不了了。”宁玉叹气。 “哪有老范?不是只有你吗?” 宁玉尴尬地笑笑:“你不是外人我就不瞒你了,范叔一听见回不去可高兴了,这岛上有家高级会所,那个……能招高级妓女的那种……我哪能跟他去那种地方啊,要是被人发现不完了?结果他就把我丢下了,早知道就不跟他出来玩了,太不义气了……” “所以你就趁机跟小丘回来了?”他的头有点晕,都没有发现自己用了一个奇怪的词。 宁玉不敢质疑他的用词:“范叔还说一个人*没劲,打电话给莫哥,想两个人一起去,结果莫哥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顿,过来把我接走了。我都跟范叔说今晚你们有应酬,叫他不要打扰你们,范叔也不听我的……” “你们下午没在一起?”莫云丘有点发懵,“不是说你想来找我们吗?” “我是想明天来找你们的,我怎么可能今天来影响你们工作呢?” “那他一下午去哪里了!”莫云丘跳了起来,头晕得差点撞在沙发上。 “骆哥小心。”宁玉扶了他一把,“你酒量不好,不该一口气喝那么多。” 原来秋哥没有跟宁玉在一起啊!莫云丘喜上眉梢,庆幸自己还好没劈头盖脑去责问他,想要告诉他喜欢他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可头怎么那么晕呢,奇怪了…… 准时九点,蛋糕送到了房间。 莫云丘摇摇晃晃推开宁玉,一手提着蛋糕,一手领着礼物,豪迈地对宁玉说:“我出去,今晚可能不回来睡,你爱干嘛干嘛。” 宁玉担心道:“骆哥,你好像喝醉了。” “胡说八道!”莫云丘提高了嗓门,“我走了,再见!” 莫云丘寻到骆秋的房间,深吸一口气,以一种英雄赴死的姿态,按响了门铃,静静等候。 没人开门…… 再按一次,还是没人,按了半天门铃,都不见开门。 找错房间了?莫云丘看了下房号,没错啊!那他跑哪儿去了? 就在莫云丘翻找手机想给他打电话时,电话先响了一下,手忙脚乱找出手机,看见一条骆秋发来的消息。 “过来找我。”只有一句话,再加一个地址。 莫云丘晃了晃身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第六十一章 这是在搞什么鬼? 莫云丘没有多想,依言下楼,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面对骆秋时,他是那么的容易顺从,说什么就做什么,不多问,毫无底线的信赖。 刚走到大堂,一名侍者走来:“骆先生,您的车钥匙,车就停在门口。” 车钥匙?莫云丘很快明白过来是骆秋为他准备的,为什么有种他蓄谋已久的感觉? 坐上车,一股冷风灌进车内,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莫云丘打了个寒战。 天气预报强台风警告,他刚喝过酒,正晕着! 可是,秋哥在等我呢!什么都不能阻止我去找他! 莫云丘眯眼望向前方,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岛上的地名路名他一概不熟悉,凭着酒店里问来的模糊方向摸索前行,晕头的他根本没想过会有迷路的可能。 雨转瞬间变大,打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雨水的力度。强劲的风咆哮肆虐,像一个暴怒的人,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掀翻。 莫云丘庆幸骆秋借的车底盘扎实,否则他怀疑自己一个转弯就被台风吹走了。 但他还是开得很慢很慢,从来没有开过山路的他,头一回就是这种恶劣天气。 车外漆黑一片,只有车灯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他慢慢吞吞的,一辆自行车都能轻而易举地超越他。 呼啦一声,一个巨大的白色影子从车前飘过。 莫云丘吓得赶紧刹车,再一看,是一只乱飞的塑料袋。 当车辆再次发动时,手机响了,是骆秋的电话。 “你怎么还没来,你在哪?”骆秋的语气与其说是着急,不如说是担心。 “风太大了!”呼啸的风声,强劲的雨声让莫云丘不禁提高了音量。 “慢点开!” “我喝过酒了!” “什么!”明显听到骆秋在那头抽气的声音,随即变成了怒吼,“人都还没过来你喝什么酒啊!别开了!停车!” 莫云丘立刻停下了车。 “快点停车!不要开了!停了吗?”骆秋像机关枪一样地追问。 “停了……” “你别动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莫云丘转看了一下四周,“山上,右边是山,左边是海。” 耳边传来骆秋又气又笑的骂声,反复叮嘱他不要再开了,原地等他。 莫云丘的头一阵阵地疼,脑子里只有一个迫切的念头,就是快点看到骆秋。 他提着蛋糕和木盒站在车旁,呼啸的风几乎要把他吹倒,磅礴大雨很快将他淋湿,湿润的头发贴在脸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迷蒙了他的眼。 两样东西体积都有点大,虽然不重但是拎着不方便,可他就是不想放下,也不想呆车里,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冷冽的狂风暴雨中。 不一会儿,前方黑暗中出现一道纤细的光,骆秋拿着手电筒出现在视野里。 骆秋一看到浑身湿透的莫云丘,当即发起急来,几步冲过来:“你站在外面干什么!” “等你。”莫云丘挪动一小步,骆秋以为他要摔倒,不假思索地圈住他的腰,莫云丘有点发愣,无意识地在他颈间蹭了蹭汲取温暖。 一句等你说得骆秋心都要化了,脖子又被他蹭得痒痒的,一摸他冰冷的身体当即一阵心痛。 “你都冷成这样了,还淋雨!脑子进水了啊!”骆秋骂道。 “我全身都进水了。” 骆秋气得笑出来,连拖带拽地把他塞进车,自己坐在驾驶座,两人弄得车里湿答答的。 莫云丘按着眉角,身体向骆秋这边倾斜。 骆秋发动车子,用余光看着他:“醉成这样,喝了多少?” 莫云丘把一根手指伸到骆秋眼前:“一杯,就一杯。” 骆秋一巴掌拍掉在眼前乱晃的手指。 风和雨愈发狂暴,移动的车辆在风雨中就像一只甲壳虫。 车开进了一栋别墅,被酒糊得脑子不太灵活的莫云丘呆呆地望着花园。 新砌的花坛里,大片大片盛开的玫瑰像被一群大象踩过似的,东倒西歪,仅有的几株可怜兮兮地在风中颤抖。树木被吹得弯下了腰,随时随地要倾倒,一条蜿蜒的石子路向房屋延伸,两边低矮的景观灯有的亮不起来,有的一闪一闪,在这漆黑的雨夜里把别墅照得像鬼屋。 “秋哥,你搞的是啥?”莫云丘扭头看骆秋。 湿得像落汤鸡一样的骆秋铁青着脸,扣住莫云丘的手腕:“走!” 呼啦!又是一股狂风袭来,眼前黑影一晃。 “小心!”骆秋抱着莫云丘闪到一边,一棵树倒在他们面前。 蛋糕和木盒飞了出去,幸亏人安然无恙。 “我的蛋糕!”莫云丘把蛋糕从树枝下拖出来,幸好没摔坏,木盒则在地上敲了一下,碎成一片一片,木雕小人散了一地。 “别管了!雨太大,赶紧进屋!” 莫云丘胡乱捡了几个木人,被骆秋拖进了别墅。 门一开,风灌进屋子,又是什么东西砸了过来。 “啊!”莫云丘惊地闪到一边,还好那东西体积虽大,但是很轻,还散逸着阵阵芬芳气息,仔细一看,是一道鲜花拱门。 “你站在门口别动!”骆秋呯的一下关紧房门,气急败坏地吼道。 就见他在屋里忙活了一阵,把一大堆东西丢在了角落里,然后才打开灯。 迎面一块毛巾丢来。“去洗澡,别生病了!你在楼下洗,我去楼上。” 莫云丘抱着毛巾,拖着一地的水走进浴室。 洗完澡,莫云丘终于活过来了,酒气也散了些,头脑清醒不少。 他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骆秋还没有洗完。 紧闭的窗户隔绝了外界恶劣的天气,空调的温度刚刚好,莫云丘舒服地拉伸了一下四肢,穿着软绵绵的拖鞋在屋里转悠。这里应该就是骆秋在海南的别墅,意外的是不但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布置一新,完全不像长期没人住的样子。但是角落里被骆秋扔得乱七八糟,砸歪的拱门,飘来飘去的气球,还有彩带珠灯鲜花,都被胡乱地塞在沙发后面。 总算知道他一下午在干什么了,莫云丘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明明就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还装模作样不记得。 骆秋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莫云丘正对着那堆“精心准备”的东西发笑,顿时窘迫不已:“别看了!这什么鬼天气!真是扫兴!” 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葡萄酒,直接坐在了厅堂宽敞的地上,倒了两杯酒。“过来。”他霸道地说。 坐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就好像坐在草坪上,莫云丘喝了口酒,身体暖洋洋的。 “吃蛋糕吧,晚宴那些不够你吃吧。”莫云丘打开蛋糕,看见精美的蛋糕撞塌了一半,心痛不已。 “还生气吗?”骆秋靠了过来,沐浴露的清香混合着酒香,还有沐浴后身体的高热,都让莫云丘气血上涌。 “什么啊?”莫云丘装傻,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下午。 “还装什么傻,你不就是嫌我回来晚了嘛!现在一天到晚跟我耍大牌,我怎么那么可怜。” 莫云丘冤死了:“我不是嫌你回来晚啊,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啊,以为我忘记今天你生日?” 莫云丘差点说漏嘴,还好骆秋也傻了吧唧根本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给你的,生日礼物。”骆秋从浴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不是装钻戒的盒子吗?莫云丘震惊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袖扣。 铂金打造的袖扣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精心打磨的表面光滑细腻,最令人惊叹的是袖口上的图案是一个小金人,象征电影最高荣誉的小金人。 “这是送给我的?” 莫云丘惊喜的表情让骆秋非常满意,他得瑟着:“g家的袖扣都是排队定制的,我排了快一年,轮到我的时候正好你《大唐天子》拍了一半,就让他们做了小金人。” 原来他一年前就开始准备这份礼物,如果没有换魂的意外,那这对袖扣可能就是其他图案,现在这份小小的礼物寄托了两个人的宏愿,要做就做最好,站在高山之巅,让世人仰望。 莫云丘摩挲着小金人,心绪难以平静。 可是…… “可是,今天应该算你的生日吧。”莫云丘道,“你真正生日那天,基本都会搞宣传活动,我肯定没法为你庆祝,所以只能今天过啊。” 骆秋扫了眼塌了一半的蛋糕:“有道理啊,今天我过生日,再过几个月,我就又能过一次生日了。” “哎?不对,你听错我意思了吧……” “那我一年过两个生日,我就能收两份礼物了!” “啊?你怎么能这样?”莫云丘莫名其妙就被剥夺了过生日的权利。 “原来你是想着今天为我过生日。”骆秋摊开手,“那我的礼物呢?” 莫云丘在屋里一通乱找:“只有两个了,其他都摔在外面了。” “什么东西?” “这是导演,这是男主角。”莫云丘把木雕举到骆秋面前,木盒摔碎时他随便一捡,刚好捡回了导演和男主角。 骆秋摆弄了一会两个木雕,惊叹道:“这雕工是大师级的啊,哪儿弄来的。” 莫云丘骄傲地一笑,他就知道骆秋懂行,出生不凡从小见惯了好东西,眼力早就练了出来:“这是朱恒老先生雕的。” “朱老不是封刀了吗?” “私底下还是会雕些送人的,我爸爸跟朱老有交情,请他雕了一套,可惜了其他的木人,要不我现在去外面找找?” “找什么!”骆秋立刻反对,“有导演跟男主角就够了!还要其他人干什么!” 莫云丘眯眼一笑,也不知道是笑什么。 闻着骆秋身上好闻的气息,等莫云丘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骆秋身上,骆秋也似乎浑然不觉,任由他靠着,一会摸摸导演,一会摸摸男主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跳蓦然加速,那句酝酿已久的话差点就要说出口,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他把男主角从骆秋手里拿出来,碰了碰导演:“你好。” 骆秋宛然,顺着他的意,晃了晃导演,好像在打招呼的样子:“你好。” “听说你是一位导演,真巧,我是一名演员。”莫云丘低着头盯着木人,不敢去看骆秋。 “很高兴认识你。” “我正在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我能有机会与你合作吗?”莫云丘头更低了。 骆秋的眼中忽然涌上一抹红色,身体向莫云丘倾斜,几乎将他半压在了沙发上。迫于压迫感,莫云丘抬起头,四目相接,什么东西烧了起来。 “我有一部新戏在准备,你有兴趣做我的男主角吗?”骆秋的嗓音沙哑得像致命却诱人的毒药。 “是什么样的戏?”莫云丘哽了一下,喉结滚动。 骆秋紧紧逼着他:“戏的名字叫做.爱情。” 莫云丘心口一震,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为眼前这个男人叫嚣,呼吸刹那间停滞:“我很荣幸。” 骆秋深邃的眼眸爆发出光芒,微张的唇瓣透露了他的兴奋:“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莫云丘脱口而出。 下一秒,骆秋的唇压了下来,在莫云丘的唇边细细碾磨,好像在品位他唇上甜美的味道,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让他们激动不已,好像跌入了柔软的云端,彼此交换着气息。 这是一个真正的吻,与之前蜻蜓点水般的碰触截然不同,是真正的,充满爱恋的吻。 许久他们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眷恋着唇上的温度。 莫云丘稍稍回神,又有点语无伦次:“不对,你怎么抢了我的台词?” “什么?”骆秋不明所以。 “我是准备今天向你表白的,应该我先说喜欢你的。” “你准备了啥,就一个蛋糕,还摔烂了,你看我准备了一下午惊喜,当然应该我先说。” “哪有惊喜,是惊吓吧?” “闭嘴!”骆秋气恼地再次吻了下去。 这一次的吻格外热烈,骆秋撬开他的牙关,舌头侵入,在他口中肆意扫荡,感受着他舌尖的温暖,用力吮吸着,那力度,好像要把他舌头咬下来似的。 莫云丘情不自禁地抱住骆秋,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扬起头,激动地回应着。 这一举动,好像一滴油,落入刚刚开始燃烧的火苗里,火苗瞬间高窜,呼的一下烧成了熊熊大火,将两人的身体点燃。 骆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倒。 随着两个木人跌落在地,两人重重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 刺耳的铃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两人。 骆秋翻了个身,推了把身边的人,不满地嘟囔着:“你的电话,吵死了。” 莫云丘伸出一条胳膊,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喂,你好……” “你人在哪!”佟成睿在电话里吼得气壮山河。 莫云丘被惊醒了,猛地坐起,身下的酸胀让他哼出了声,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赤.裸的骆秋:不会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佟成睿听半天没反应,用更响的音量喊:“你人在哪里啊!说话啊!” “我……我……”莫云丘想起他应该只是发现自己不在酒店吧,“我在自己的别墅里。” 佟成睿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怎么啦?”莫云丘奇怪他的口气。 “宁玉出事了。”佟成睿沉声道。 第六十二章 莫云丘心里咯噔一下,昨晚宁玉可是在他房间里:“什么叫做出事了?” “不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我这边忙死了,你就在别墅呆着不要出去。”说完,佟成睿急匆匆挂了电话。 莫云丘抱着被子还没有缓过劲来。 “怎么啦?”身边骆秋慢悠悠地抓起一件睡袍。 昨夜就像一场春梦,疯狂而旖旎,只有四肢的酸痛在提醒莫云丘,那是真实的。在喜欢的人身边醒来,听他说一声早安,这感觉甜蜜极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念了多年的骆秋。 “佟成睿说宁玉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 “不知道,他没说就挂了。”莫云丘明显看见骆秋穿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这让他很不舒服。 骆秋默不作声地系上腰带:“回酒店看看。” “佟成睿叫我呆在别墅不要乱跑。” 骆秋想了想道:“嗯,你呆在这儿,我去看看情况。” 莫云丘更不舒服了:“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他刚起身,就被骆秋拖回来按在了床上。 “不敢相信我们真的在一起了。”骆秋把头埋在他肩窝里磨蹭。 不敢相信的是我才对!莫云丘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疼吗?”一只手在后腰徘徊,骆秋的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星眸折射出清晨的阳光,瞳光碎碎,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莫云丘最喜欢的就是骆秋的眼睛,恨不得溺毙其中:“下次换我。” 骆秋翘起嘴角,舔了舔唇瓣:“可以。” 莫云丘惊讶,以为他会搬出一大堆奇怪的理由来断了自己反攻的念头,没想到竟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可为什么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起来吧,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骆秋起来的时候顺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两人收拾好准备出发。 莫云丘刚要出门,骆秋就喊道:“等等。” 骆秋抱着双臂,点着脸庞:“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莫云丘笑笑,搂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骆秋揉了揉脸颊,犹不满足:“我们得立点规矩,比如吻别。你出门你亲我一下,我出门我亲你一下。” “那一起出门呢,就像现在。” 骆秋捏着他的腰,将他缓缓压在门上,嘴唇近得几乎贴在了一起,说话的时候似有若无地碰触:“我可以吃亏点,让你亲我。”他说着还撅起了嘴,摆出索吻的动作。 莫云丘心头软软的,就吻了下去。 骆秋咂吧着嘴,捧住他的后颈,反吻了回去,两人又在门口缠绵了一阵。 “你不觉得每天这样的话,我们要提早半个小时准备出发吗?”临走时,莫云丘抱怨。 路上,骆秋给宁玉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听,又拨了夏星火的电话,可不想还是没有人接。 酒店的门口有不少记者在蹲守,被保安拦着无法进入,骆秋的脸阴沉下来,绕到了隐蔽的侧门。 为什么会有记者?两人均有了不妙的预感。 回到莫云丘的房间,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反应,房卡在宁玉手里,骆秋一边拨宁玉的电话提示正在通话中,一边让服务员开门。 门只能打开一条缝隙,里面扣着防盗链,里面传来宁玉失控的叫声:“这里没有新闻!没有!别来烦我!” “宁玉,开门!”骆秋及时吼道。 发疯似的要撞门的宁玉一下子止住动作。 “莫哥……”宁玉眼眶一红,解开防盗锁,让他们进屋,当他看见跟在骆秋身边的莫云丘后,眼神警惕而愤怒。 他的手里拿着还在通话的手机,佟成睿的声音虽然轻但很清晰:“宁玉?宁玉?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我找到老范了,他马上会过来陪你,我已经定了最近的航班,你先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好的!宁玉?” 宁玉把手机放到耳边,虚弱地回答:“我没事……” “给我听。”骆秋伸出手,宁玉并没有反抗,顺从地把手机交给了他。 房间里一片狼藉,好像被水浇过一遍似的,完全没有了豪华套房应有的气派。难道昨晚台风大得把房间都淋湿了? 莫云丘拍了拍宁玉的肩膀:“坐下来吧,你看上去状态很差。” 碰到肩膀的刹那,宁玉颤抖了一下,有点激动地问道:“是你吗?” 莫云丘茫然:“什么?” 宁玉摇了摇头,像断了线的木偶,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上。 “我们还以为你出事故了,人没事就好。”莫云丘故作轻松地安慰。 宁玉扫了他一眼,眼神空洞无光。 骆秋总算把前因后果搞明白了。 昨天半夜,莫云丘的房间突然出现火警,当安保人员冲进去救人时,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有火情,只有两个赤身*纠缠在一起的人,一个是宁玉,一个竟然是夏星火。 事后说是火警系统出现故障,不知道是谁拍了他们相拥的裸.照,一个小时后,照片传遍了网络。 “这事太奇怪了。”骆秋冷声道。 为什么偏偏莫云丘房间的火警会出问题?保安在消防人员都未到场的情况下就开门救人,是勇敢还是别有用心?是谁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还会拍照?宁玉和夏星火为什么会赤.裸地睡在一起?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莫云丘听得心惊胆战,如果昨晚房间里的不是宁玉,而是自己,那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骆秋去了趟夏星火的房间,夏星火也正焦头烂额,本来就对骆秋没有好感,没说几句话就把人赶了出去。 “昨晚发生了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你大可放心。”骆秋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问宁玉。 宁玉脸色苍白而憔悴:“我不知道,昨晚我吃了酒店送来的点心,感觉很累就睡了,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过来一切都晚了。” “点心是你订的?” “不是,服务员说是vip服务,我没想那么多。” 莫云丘问骆秋:“夏星火那边怎么说?” “他说他晚宴后就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骆秋表情狰狞了一瞬,“这是针对你的!” 莫云丘浑身发冷。 受交好的男模邀请参加沙龙,夜晚共度良宵意外被发现,这个故事顺理成章得可怕,一旦曝出去,“影帝骆秋”就会变成所有人茶余饭后唾弃的笑柄,永无翻身之地。 心中难免生出庆幸之意,可看到宁玉仓皇的脸,莫云丘又愧疚不已,他原本会借住的是骆秋的房间,是自己一念之下,才住到这里的。 夏星火的工作重心在国外,国内曝出这种新闻影响不大,但宁玉不同。 作为一个刚刚崛起的新生代偶像,这种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 没人会关心他是不是认识这个男模,没人会在意他是不是被陷害的。世人只会嬉笑着说:瞧,就是这个小歌手跟个男人睡被发现了,真恶心! 骆秋一直在翻手机里的娱乐新闻,照片已被删去了,佟成睿是王牌经纪人,反应非常迅速,但还是有文字新闻在流传,字里行间不堪入目。 “我不太明白,如果是针对我的,那发现床上的人不是我,怎么还会……还会继续……”莫云丘没有好意思说下去,如果夏星火没有撒谎,那肯定是有人把醉酒的他送进来,再把两人剥光了放一起,那肯定会发现床上睡的不是“骆秋”。 “因为只要想办法,总能把脏水泼过来。”骆秋从八卦新闻里抬起头,把手机递给莫云丘。 歌坛新人被曝与同性模特过夜,疑被某大腕设计陷害,同门倾轧,娱乐圈混水深不可测。 这条新闻是刚刚在网络上冒头的,莫云丘看得心惊肉跳,这某大腕分明指的就是他! 一场阴谋,一些胡编乱造的新闻,一个新秀变成了淫.乱的同性恋,一个影帝变成了人品低下打压后辈的阴险狡诈之徒。人们不会关心真实与逻辑,人们关心的只是八卦够不够劲爆,事件够不够抢眼。 宁玉也看见了这则新闻,看向莫云丘的眼神有一丝怨恨。 “你看他干什么!”骆秋突然暴怒,对宁玉厉声喝道。 宁玉吓得身子一抖,认识这么久,骆秋对他始终和颜悦色,从未说过一句重话,没想到只因为这怨怒一眼,就换来了他的怒斥。 “这个圈子里,他什么地位,你什么地位?他要弄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何必搞那么复杂!”骆秋重重地把手机摔在桌子上,咣当一声巨响。 煎熬了一整夜,脆弱的神经瞬间崩溃,从出事到现在忍着不吭一声的宁玉一下子流下眼泪,无声地哭泣。 “别哭了!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骆秋稍微放低了音量,可语气还是十分严厉,“流言只能中伤软弱的人!佟成睿正在赶过来,公司正在封锁消息,没有人放弃你!把你的头抬起来!” 一番话明明是对宁玉说的,可莫云丘听下来,躁乱的慢慢平静,不管是斥责宁玉的怨恨,还是鼓励的话语,都让他安心不已,似乎只要这个男人坐在这里,牛鬼蛇神避之不及。 莫云丘微仰起头,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真正地学会从容。 第六十三章 佟成睿的行动力果然很强,还没吃午饭,他就已经到酒店了。 他安慰了宁玉几句,拿出笔电,浏览新闻,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自他进屋起,手机铃声就没有断过,他把手机在桌上一溜排开,两部工作手机,私人手机,再加新接管了宁玉的手机,简直就像卖手机的,又有点像翻牌子的皇帝,看到来电选择接或者不接,当然绝大部分是不接的。 他把莫云丘叫到了走廊上,屋里剩下骆秋和宁玉。 自佟成睿到后,宁玉就蜷缩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膝盖,好像一尊雕像。 “后半夜都没睡吧,现在去床上躺会?我们都在这儿,不会有事的。”骆秋说。 宁玉疲倦地抬起头,眯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这事牵涉到骆哥,一旦控制不了,我就会成为弃子,对吗?” 娱乐公司是赚钱的,不是善堂,维护一个艺人到什么程度,得看这个艺人能给公司带来多少利益,宁玉是晟华力捧的,能救当然会救,可“骆秋”是晟华一哥,公司不可能让他的形象受到任何损害,一旦发生冲突,必定丢车保帅。 宁玉年纪虽小,也是十来岁就独自北上打拼,能混到今天的地位,脑子绝对清醒。 “还没有到这种程度,你先不要自暴自弃。” 宁玉苦笑:“那又怎样呢?如果是别的污蔑也就算了,偏偏是这种,我这辈子都会是一个笑话。若干年后,我要是还站在舞台上,别人只会指着我说,瞧那个恶心的同性恋。” “你要是自己都这么想,那我现在就跟佟成睿说,不要花钱救你了!”骆秋冷声道,“你的心态不好,就算把你救出来,你也没法好好唱歌了。” 宁玉不服气道:“我认为普通人遇到这事早就崩溃了,我已经很努力在调整了!” “你要是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那你就永远是个普通人!”骆秋一字一句道,“你想做普通人吗?” 宁玉嘴唇嚅动,久久吐出两个字:“不想。”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宁玉握紧了拳头,通红的眼睛几乎要睁裂,沉默许久他又道:“如果昨晚留在房间的不是我,这事是发生在骆哥身上,你还能这么淡定吗?” 骆秋抬眼:“他必须要扛得住。” “可你会陪他的,是吗?” 骆秋眉角一跳,眯了眯眼。 但宁玉依旧不急不缓道:“昨晚骆哥是去找你的吧?你们去哪儿了?怎么过的夜?” “你什么意思?”骆秋警惕道。 “没什么意思。”宁玉涩然一笑,“就是有点羡慕罢了。你说得对,我应该去休息,振作精神。” 骆秋拨弄佟成睿的笔电,想再看看舆论情况。 宁玉站得笔挺,恭敬地鞠了一躬:“多谢你的教诲,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牢牢记住的。” 门外走廊的尽头,佟成睿焦躁地徘徊,从窗户向外眺望,可以看见有记者在酒店外探头探脑。 “你不用担心,公司做任何决策都会以你为先的。”佟成睿说。 莫云丘其实并不需要佟成睿安慰,总觉他说再多,都不如骆秋泰然自若地往边上一坐来得安心。 “我今天还得赶回北京,明天黛兰的地面推广活动要开始了。” 佟成睿表情一僵。 “有问题吗?”莫云丘敏锐地察觉。 “咳咳,我刚接到黛兰的通知,说他们宣传安排做了点调整,地面活动要推迟。” 莫云丘想起了自己的形象,一个用下流手段打压新人的前辈,简直就是卑鄙无耻,怎么可能符合优雅女香的品牌形象呢?“要推迟多久?” “两周。” 莫云丘笑笑道:“居然不是无限期,还挺给我面子的。” “毕竟你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们不敢乱来,而且娱乐圈舆论的风向说变就变,他们也懂。” “也好,我能海南多玩几天了。” 佟成睿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还是你沉得住气,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宁玉明显有点受不了。” “他是事件主角,压力肯定比我大。” “没这么简单。” “再说了,我还有……小莫陪着我……” 佟成睿连连点头:“是的,还好小莫在,他是比以前沉稳多了,要是一年前遇到这种事,他肯定最先急得跳脚。” 莫云丘一脸黑线:我有那么不中用吗?特么刚夸我沉得住气背地里又骂我,差评! “我们进屋商量一下对策吧。”佟成睿浑然不觉已被莫云丘鞭挞了一百遍。 八卦的扩散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晟华及时限制了部分媒体对此事的报道,但还是有不少媒体在大肆宣传。 宁玉和夏星火的照片突然之间又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媒体登了出来,瞬时间像传染病毒一样,虽然在此被晟华控制住,但已让不少错过第一波的人看到,并私下传播。 论调也慢慢转变,从笑话宁玉,变成了攻击莫云丘,仿佛他真的就是那个幕后策划者,不过才半天,他就成了一个只手遮天的大佬,娱乐圈黑幕的代名词,以往光明正面的形象受到前所未有的攻击。 宁玉和“骆秋”的粉丝在各种社交网站上展开了激烈的对骂。 “迫害新人,算什么影帝!无耻!垃圾!祝你天天被爆菊!” 莫云丘:卧槽! “骆秋一定是嫉妒我们家宁玉红!可怜小宁玉成了牺牲品!” 莫云丘:我靠,谁敢跟我比红? “老男人滚粗娱乐圈!” 莫云丘:去你妹的老男人! “骆秋”粉丝的战斗力也很强。 “谁能告诉我宁玉是谁?听都没听说过!” “自己跟男人睡,还赖我们秋秋,不要脸!” “有没有搞错啊?骆秋什么人,封杀你分分钟的事,太看得起自己了!” 当然也有不少打酱油的。 “这事很蹊跷啊,坐等真相。” “那男模是谁,好帅啊!!!” “想要一夜暴富吗?想宅在家就日入上万吗?秘诀一般人我不告诉的,qq1234567890” 针对莫云丘的攻击在吃过晚饭后达到了*,两则新消息被曝光。 一则是某圈内人士公布了一张莫云丘脚踢宁玉的照片,事件是发生在拍摄《大唐天子》时,另有目击者称,在裸睡门发生前夜,曾看到莫云丘与宁玉发生过争执。 另一则是关于夏星火的,新闻用大量照片和时尚圈内部人士的言论证明,夏星火是个同性恋,在国外曾交往过几个男朋友。 于是,故事变成了:“骆秋”原本就对新人宁玉不满,后来结识了同性恋者夏星火,夏星火又看上了宁玉,于是合伙策划,迷倒宁玉将他上了,但不小心因为误报的火警被曝光。 莫云丘望着这大篇幅的分析论证,感叹道:“起承转合天衣无缝,说得我都快信了。” 宁玉睡了一觉,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抱着笔电盘腿坐在沙发上:“这个夏火星以前找的男朋友怎么那么难看!” “是夏星火。”莫云丘纠正。 骆秋勃然大怒:“妈的,这姓夏的果然是个同性恋!我就知道!” 莫云丘侧目,心想好像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吧? 佟成睿放下发烫的手机:“水军早就到位,就等我定个论调了,可我看提上来的几个言论方案都不行,你们有好主意吗?” 骆秋想好了策略:“让水军兵分三路。夏星火在国内的模特经纪公司需要扩张,宁玉正在打新歌,骆秋新戏也要造势,所以第一路水军论调是这根本就是三人联合起来的炒作,这一路主要混扰视听。宁玉这边该怎样就怎样,以受害人的角度声明会追查真相,这一路水军就强调骆秋和宁玉是一家娱乐公司,一个经纪人的,说背后明显有更大的阴谋存在,真正想打击的是晟华娱乐。骆秋这边先不要有太大的动作,置身事外为主,今晚发条微博,就说‘清者自清’,随便配点什么图,越莫名其妙越好,水军以宣传骆秋正面形象为主。” 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完全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仿佛他所面对的不是八卦新闻,而是侵略者,他所指挥的也不是什么水军,而是英勇无畏的铁军。 佟成睿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认真地记录。 “宁玉的《鸢尾花的爱恋》准备得怎么样了?”骆秋又问。 “差不多了。” “看情况调整打歌顺序,向公众表明两人不但没有不和,骆秋对宁玉还多有提携。” “没有问题,我去向申总报备一下,好像得多花点钱了。” “你有问题吗?”骆秋问宁玉。 宁玉稍稍皱了下眉:“没有问题。” 骆秋又看向莫云丘:“那么你呢?” 莫云丘迟疑了一下道:“基本没什么问题,就是由宁玉来做先锋的话,会不会太过强出头了,以眼下的情况,他低调些比较好。” “他是当事人,他必须站出来表明态度。” “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莫云丘提醒道,“至少我们应该和他通个气。” 几人明白,他说的是夏星火。 骆秋咬牙道:“那好吧,我去会会他。” 这语气这用词,好像他不是去商量事,而是去干架。 莫云丘无奈:“他肯定不愿和你坐下来好好说话的,还是我去吧。” “不信!他是同性恋!你去太危险了!”骆秋断然否决。 莫云丘哭笑不得:“他是同性恋又不是色情狂,哪有什么危险?” 经过一番天人之战,骆秋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还用力哼了一下来表达不满:“好,我就守在门口,有情况你就赶紧出来。” “我要带防狼喷雾吗?” “可以,还有电击器、水果刀、报警器、防身戒指,你还要什么,我马上去买。” “你够了!” 第六十四章 骆秋又对莫云丘千叮咛万嘱咐,才陪他去夏星火房间。 “我在外面等你,要是谈不拢也不用勉强,我们不指望他。”骆秋最后道。 莫云丘要按门铃,却发现骆秋还拉着自己的手:“不用这么吧,以前也没见你那么紧张。” “以前是以前,现在你脸上已经打上我的标签了,当然要看紧一点,就像卖出去的猪肉都要盖章的。” 莫云丘嘴角抽搐:“你可以不用加后面那句的。” “说错了。”骆秋嬉笑地凑过来,“不是脸上打标签,是屁股上打了标签。” 他说得极轻,手还在后腰处似有若无地擦了一下,莫云丘身体就像过电一样轻颤了一下,耳尖发红:“流氓!” 按响门铃,夏星火一脸疲惫地打开门,扫了眼后面的骆秋,对莫云丘道:“请进。” 目送莫云丘进屋,骆秋收敛起笑容,沉冷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他挺立在走廊里,思索许久,拿出手机。 “是我。”骆秋压低声音道。 “嗯,阿睿把应对方案跟我说了。你在哪,给我打电话不要紧吗?”申康正说。 “没事,我在走廊里。我说得没错吧,肯定有人想害我,这人一定盯小丘盯很久了,否则怎么会对他的行程这么清楚,对夏星火的背景这么了解,还有那张剧组偷拍的照片,我跟你提过的……” 夏星火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风,虽然打了空调,可还是感觉有点闷,显然他的心情也不好。 “咖啡,还是茶?”夏星火问。 “不麻烦了。”莫云丘坐在沙发上,看见茶几上放着笔电,画面停留在曝光夏星火是同性恋的新闻上。 咔嚓!一只手合上了电脑,夏星火高大的身躯投下一大片阴影。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莫云丘尴尬道。 “没事,反正你肯定都看过了。”夏星火将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另一杯自己喝了一口,揉了一下太阳穴。 “看你很累的样子,还没有缓过劲来吗?” “抱歉。”夏星火垂着眼帘,“我只是想借沙龙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你,没想到闹出这样子的事,真的很抱歉。” “不要这么说,你也是受害人。” “那你们公司准备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究竟是谁在搞鬼,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帮助?”夏星火带有明显混血特征的眼睛眯了一下,“我明白了,你们是想,那句话怎么说的,哦,拿我当枪使。” 莫云丘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把话说那么难听,不知道他是真这个意思,还是不太会说中文。“夏先生,我们是想……” “可能你们以为这种事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但其实不是。”夏星火打断他道,“虽然过去我常年在国外走秀,但我的公司正在国内发展,同性恋的身份对我有相当大的负面影响。虽然这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避嫌的道理人还是懂的,尤其是一些真正有实力的人。” 一番话把莫云丘堵得说不出话来,言下之意就是不愿出头。夏星火虽然是事件主角,可是处于八卦边缘,大可低调行事,等人们淡忘了再出现。 “宁玉是不是很恨你?”夏星火已经从新闻里知道了他的名字。 “整件事情他完全是无辜的,会有怨气也是正常,更何况他只是个孩子。”莫云丘叹道。 夏星火的视线停留在莫云丘脸上,忽然问道:“我一直在想个问题,既然昨晚在你房里的是宁玉,那你又在哪里?” 莫云丘心里戒备,脸上还是淡淡的:“酒店再好也住不习惯,我在这里有房子,所以回去住了。” “一个人?” 莫云丘皱眉:“我们好像是在商量如何应对危机。” 夏星火笑道:“不用这么防着我,只是昨晚不是你,我多少有点遗憾。” “夏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莫云丘语气骤然冷冽,这句露骨的话无异于挑逗。 “对不起。”夏星火沉沉地叹了口气,凹陷的眼窝似乎更深了。 莫云丘挺直了腰,一改先前温和的姿态,他向前坐了坐,只是这一点点姿势的变化,顿时给人强大的压迫感:“这样吧,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谈。你现在已不是一个单纯的模特,来之前我稍稍了解了一下你公司的情况。我了解到为了创办公司,你几乎投入毕生的积蓄,短短几年,规模虽然还不大,但招揽到的模特个个都是顶尖的。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能力,也理解你担心影响形象的心情。” “谢谢。”夏星火的表情也有点了微妙的变化。 “公司创立时,你向老东家法国ht寻求帮助,但据我所知他们对国内市场的兴趣不大。公司的盈利都被你投入了扩张中,所以这些年你还没能赚到多少钱。国内市场还不成熟,ht不愿冒险开荒也很正常,不过这也意味着有巨大的潜在利益。” 夏星火淡淡一笑。 “想不想要个合作伙伴?”莫云丘的下巴微微上扬,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夏星火迟疑道:“我做事不太喜欢有人插手。” “那你大可放心,我也没有插手的闲工夫,无非就是看好你,也看好你在做的事。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 “你现在是代表你自己,还是背后的晟华娱乐?” “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夏星火陷入沉思,莫云丘伸来的橄榄枝无疑是诱人的,公司小就怕风浪,但若有个强硬的靠山,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 “你可以考虑考虑,不着急立刻答复我。”莫云丘起身,同时也在话语上给了台阶,“另外,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帮我们,帮宁玉,一同解决眼下的困境。” 夏星火似乎有所动摇,起身相送。 两人走到门口,夏星火又开口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一个成为你朋友的机会,退而只能与你谈生意?” “谈生意本来就是交朋友。” 夏星火微微怔神,随即笑道:“我发现每次与你见面都能给我带来惊喜。” 初次的意外相识,单纯还只是一个演员,后来发现他性格意外地好,再后来,言谈举止,风度气质无不让自己臣服,而今天又看到了另外一面。从开门见到莫云丘起,就猜到了他的来意,打定主意不去蹚浑水,但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商人,一番胸有成竹的话说下来,竟被他说动了。 “我会认真考虑的。” “等你的好消息。” 打开房门,骆秋还站在门外,他斜靠在墙壁上,长裤修饰出修长的腿。 夏星火与他对视一眼,似是羡慕似是遗憾,叹了口气关上房门。 “有结果吗?”骆秋用下巴朝房间一指,每次遇到夏星火的事,他都要故意摆出一副很拽的样子。 莫云丘好笑道:“问题不大。” “你一说他就迫不及待答应了?”骆秋酸溜溜道。 “他又不傻,哪里肯做白工?我照你的话跟他说了,他才动心的。” 骆秋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你真的准备花那么多钱,就为了帮宁玉?”这回轮到莫云丘酸了。 “这哪是花钱,这是投资,双赢的。这家伙虽然色迷迷的,还是个同性恋,不过做事还不错。” 莫云丘无语,完全没有看出人怎么就色迷迷了。 “走,我们回家吧。”骆秋轻蹭了一下肩膀。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有亲昵的举动,细微的碰触足以让人心潮澎湃。 回家?听到这个词,莫云丘心头一热。 对,回家,回他们两个人的家。 骆秋又无耻地靠过来,低声道:“我们回去继续盖章好吗?” 这回莫云丘不仅是心里热,身上也开始发热了。 晚上吃过晚饭,莫云丘撩起窗帘,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这一带的别墅连着一片海滩,不会有外人打扰。 月亮高悬在泼墨般的夜空中,倒映在海面上,像剪碎了的银箔。在层层浪花中,隐约能看见一个小黑点。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挂了。”莫云丘按掉手机,拿起泡好的菊花普洱,走出别墅,沿着石子铺就的小路来到沙滩。 他踢掉拖鞋赤脚踩在沙滩上,细腻的沙子包裹着脚掌,留下一个个脚印。 来到岸边,他把热茶放在沙滩上,倒了两杯,望着那个在水里游弋的身影:“秋哥,来喝点茶吧?” 人影钻入水中,不一会儿又在岸边出现,哗啦一声,站了起来。 矫健的身姿充满了男性的阳刚,皮肤上的海水反射着月光,仿佛笼了一层银色的珠光,水珠沿着肌肉的纹理流动,性感得如同希腊雕像,随意地抓了一把头发,竖起的头发有着凌乱的美感,黑珍珠般的眼睛神采飞扬。他的下半身还没在海水里,像一条来自深海的人鱼,趁着月色浮上海面,引诱过往的人类。 他招了招手:“来陪我游一圈。” 莫云丘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向他走了几步:“我没穿泳裤。” “穿什么泳裤啊,都脱了,又没人看。” 骆秋上前拽了他几步,动手帮他脱衬衫,几下就把他衣服剥了下来,黑夜里,两具赤.裸的身体贴在一起,摩擦着,泛起异样的热度。 手摸到裤子里面揉捏着,莫云丘抽了口气,把这只作乱的手揪出来:“别乱摸。” “什么叫乱摸,我明明摸得很有节奏感。” 拉扯中,两人跌坐在海水里,骆秋顺势一滚,火热的身体沉入水中。 世界瞬间静了下来,耳边只有水流动的声音,莫云丘惊慌之下,紧紧勾住骆秋的脖子,骆秋托住他的后背,吻住他的唇。 湿热的唇瓣渡着气息,舌尖温柔地深入,在口中拨弄,莫云丘放松了身体。天空中的圆月望着拥吻着的恋人,冰蓝色的月光折射进水里,别样地幽静宁和,一串串水泡从嘴角溢出,飘向水面。他们在水里沉沉浮浮,热情地吮吸着彼此,好像回到了母体,徜徉在羊水里,无比地安心。 一直到再也憋不住气,两人才钻出水面,莫云丘因为没有准备所以气更短一些,搭在骆秋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骆秋亲吻着他的嘴角,趁他分心之际,一把抓向他的裤腰,连着内裤一起扯了下来。 莫云丘像条鱼一样往海的深处一蹿,骆秋手里只剩一条裤子。他翘起唇角,把裤子一抛,追了过去。 不着寸缕的莫云丘肆意地在海水里游蹿,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了束缚似乎有种未体验过的自由,随着他肢体的动作,水流轻抚过他下.体敏感的肌肤,有种异样的刺激。 骆秋已追了上去,故意落后他半个身位,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下身。 莫云丘发现了他的色心,一个翻转,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借着这一踹之力,加速蹿了出去。 “动作那么大,都被我看光了。”骆秋揉着肩膀笑嘻嘻道,他的声音非常响,在这静谧的夜里,隐隐还有回声。 莫云丘到底没他皮厚,幸好黑夜里看不清脸庞。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骆秋找不到莫云丘了,在这黑漆漆的海水里,要找个沉在水里的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当骆秋踩着水四处张望之际,忽然感觉有一双手从背后伸来,还来不及反应,泳裤就被扯到了膝盖。 “找死!”骆秋笑骂了一句,转过身,莫云丘已经得意洋洋地逃远了。 泳裤缠住了双腿,反而不好动作,骆秋干脆踢掉裤子,折向莫云丘。 ………… 一番*过后,瘫软的身体还紧紧搂在一起。 莫云丘迷迷糊糊地推了一把趴在身上的人:“让开,重死了。” 骆秋从他身上滑下去,一只手一只脚却伸了过来,像只八爪鱼一样将他圈住。 莫云丘实在懒得再理他,奋力撑起半边身子,拎起水壶,温热的水直接灌入口中。干涸的嗓子得到了滋润,他舒坦地喘了口气。 骆秋又摸索着抱住他的腰,贪恋地贴在他背上。 “我说,你以前应该没有跟男的做过吧?为什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莫云丘问出这句话,偷偷红了下脸。 骆秋舒服地眯起眼睛,脸在他后背磨蹭着。 回想起在来海南的前几天,他特意去找了趟申康正。 申康正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非常豪爽地甩给他一个移动硬盘:“给你,你要的gv!两个t!” 骆秋摸着移动硬盘,挑了挑眉毛。 “怎么啦?还嫌不够?” 骆秋感叹道:“我本来以为你会给我一个u盘,结果你给了我一个移动硬盘,啧啧啧。” “咳咳……”申康正拍着胸脯,“老子是晟华娱乐的老总!” 骆秋惊恐:“我们公司已经穷得要去拍gv了?” 那个移动硬盘,他可是认真研究学习了好几天。 骆秋小鸡啄米一样地亲着他的后背:“我在这方面有天赋!无师自通!” 莫云丘黑线:“要这种天赋有什么用……” “没用吗?我觉得很有用啊!”骆秋亲着亲着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扭动着身体,把垂软的东西搁在他股间。 莫云丘赶紧把他推开少许:“前面佟成睿打电话给我,说夏星火已经同意了。” 骆秋哼了一声:“那个色眯眯的家伙。”也不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有什么资格骂人家色眯眯。 “还说明天会安排机会发表声明。” “佟成睿今天陪着宁玉?他们住哪?” “他住我房间,宁玉是坚决不肯再住,住你房间去了。”他不乐意地翻着眼球,虽然骆秋在那间房间总共呆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可就是不太爽。 骆秋随口应着:“嗯嗯,那就好。” 莫云丘转身圈住了他的脖子,正色道:“我感觉到了危险。” “什么?”骆秋莫名。 “你对宁玉太好,我感觉到了危险。” 骆秋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张嘴就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太好了!” “好个屁啊!”莫云丘气结。 “他就一小孩儿,对我没有吸引力。” 莫云丘想着宁玉的优点:“他长得挺好看的。” 骆秋不服:“有我好看吗?” 莫云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骂道:“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为了庆祝你吃醋,我们再做一次吧!”骆秋又兴奋起来了。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莫云丘叫道。 “来嘛来嘛!趁这几天多做几次,等你新戏开拍想做也没得做了。” 莫云丘一想也是:“回屋里做啊,在外面你不别扭?” “好的好的!你说在哪里做就在哪里做!我都听你的!” 于是,找不到内裤的两个人一边遛鸟,一边跑回了别墅,刚一进门,就滚在了地上。 第六十五章 第二天,两人又在床上磨蹭了许久,直到实在饿得不行才起床。 骆秋松松垮垮地束着睡袍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拨弄着笔电,浏览最新的八卦。 莫云丘则像只吃饱喝足的猫,眯着眼睛枕在他大腿上。 他们本来就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早就习惯了一睁开眼就看到彼此,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喜好都一清二楚,如今有了亲密行为,小日子更是滋润和谐,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情况还没能改善,关于他们的新闻像苦寒之地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所有和休闲娱乐挂得上边的媒体都在报道,电视、网络、纸媒,无孔不入。 事件的热度逐渐升温,不仅仅是他们这边有水军,似乎有另一股无形的势力在不遗余力地抹黑“骆秋”,而且这股势力还很强大。 骆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腰上捏着,越看脸越黑,把电视机调到静音:“给阿睿打电话,问问他那边的安排。” 莫云丘依言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十分吵闹,很费劲才能听见佟成睿的声音。 “他正在安排夏星火离开酒店,并向记者表明追究的态度。还说两个小时后,会代表宁玉发表声明。”莫云丘说。 “问他负面新闻处理地怎么样了。” 莫云丘又问了几句,回答道:“他说他正在尽力。” 骆秋沉下了脸,示意他挂电话。 这背后究竟是谁?是谁在跟“骆秋”过不去,要往死里黑?以至于连晟华娱乐的外宣部都搞不定? 莫云丘抱起电脑看了一会,一些抨击“骆秋”的话语简直不堪入目,群魔乱舞的言论凭空塑造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娱乐圈毒瘤,想象力令人叹为观止,看得他心惊胆战。骆秋一方面自我约束力极强,又一方面因为家庭原因,一直以良好的公众形象示人,如今似有崩溃的迹象。 “你不要怪佟哥,我刚才跟他通话感觉他恨不得一个人变成两人转了。” “我知道,这是有人要你不舒坦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凡是“骆秋”的事,他主语已经从“我”变成了“你”,除了在夸“骆秋”帅的时候。 “这样下去不行!”骆秋眉头紧锁。 莫云丘的心跟着他的眉头一起揪了起来,他向来在意形象,如今被人这么泼脏水,怎么可能不心焦? 行动比大脑还迅速,等莫云丘反应过来,他的手已按在了骆秋眉心,像要把褶皱抚平。 骆秋对上他点墨似的眼,捉住他的指尖在唇上摩挲:“手机拿来。” 莫云丘交出手机,见他找出一个电话号码,看了下时间,又交还给他。 “打这个电话,他叫赵国权,你可以叫他赵叔,让他帮忙处理那些垃圾新闻。开免提,我帮你听着。” 莫云丘接过手机,就好像从万能的精灵手里接过一盏阿拉丁神灯,低头按下了电话号码。 “喂,请讲。”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接通电话。 “喂,赵叔吗?是我,骆秋啊。”这一刻,莫云丘发现自己真的是个演员,当声音响起的刹那,他不假思索地用一种熟稔又饱含笑意的语气说话,从一个陌生人瞬间变成了一个熟络的晚辈。 “哟,小骆啊,最近忙什么呢?又拍什么新电影了?”中年男人也换上了熟人的口气。 骆秋靠了过来,嘴唇贴在他耳边,用一种暧昧至极的姿态,呵着热气轻声耳语:“先跟他闲聊几句。” “瞎忙瞎混。”莫云丘脸上一热,当即心猿意马。 “呵呵,瞎混就混个影帝啊,小家伙越来越出息了啊。” “托我爸妈的福,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 莫云丘完全学尽了骆秋的个性和语气,中年男人爽朗地大笑。 骆秋故意在他耳廓上舔了一下:“上回送的粉彩瓶喜欢吗?” 莫云丘被他逗得缩了缩脑袋:“上回给您带的那只粉彩瓶,看着还喜欢吗?” “我正想说呢,以后别拿那么贵重的东西来了,下不为例啊。” “不贵,那老外什么都不懂,随便唬两句就给我了。我是没地儿搁,我爸您是知道的,只爱舞刀弄枪的,这不就给您送来了嘛。” 骆秋的人情交际,莫云丘基本都清楚,那只雍正年间的粉彩八桃橄榄瓶他从一老外手里高价买来,转手就送了出去。 见莫云丘说得有模有样,骆秋笑着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莫云丘颤了一下,差点叫了出来,愤愤地将他推开:“赵叔,是这样的,我求您件事儿……” 一上午两人就这么腻腻乎乎地贴在一起,趁阳光还不是很强烈,又去海里游了几圈,骆秋把莫云丘按在沙滩上,狠狠涂了几层防晒霜,连屁股上都不放过。 回到别墅,莫云丘抱着一只椰子,再次打开电脑。 “秋哥,黑你的新闻真的没有了。”他兴奋地嚷嚷着,顿了顿又道,“连你整容的新闻也搜不到了。” 自从骆秋红了之后,平均每三个月就会被曝出疑似整容,成为影帝后更是加速为一个月一次,照这个速度,早就整得连他爹妈都不认识了。 骆秋浏览着新闻,果然用任何关键字都搜不出说“骆秋”是娱乐圈毒瘤的报道了,包括挖苦宁玉的新闻也都被清得一干二净,充斥版面的都是亲晟华的报道,舆论导向渐渐偏向“骆秋”。 “秋哥你好厉害!佟哥头疼了两天的事情,你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骆秋飘飘然,觉得恋人的马屁再露骨也像天籁之音,别人的赞美再婉转也是抱大腿。 支持“骆秋”的呼声越来越高,绝大部分人都站在了“骆秋”这一边,相信他是无辜的,夏星火与宁玉适时的控诉激起了人们对幕后黑手的声讨,这情绪在莫云丘发了微博后达到了*。 只是骆秋盯着莫云丘发的微博看了半天,感到十分不解。 “你发的这是什么呀?”骆秋把屏幕竖起来横过来来回地看。 莫云丘正在厨房里做椰子饭:“什么?不是你让我发清者自清的吗?” “我是说你配的是什么图?” “不是你让我随便传张图的吗?” “那你也太随便了吧……”骆秋嘀咕着。 屏幕上点开的大图分明是一堆垃圾,有吃剩的椰子壳,脏兮兮的纸巾,沾着酱汁的纸盒还有捏扁的可乐罐。 “我拍的是酒店厕所的花瓶啊,不能发吗?”莫云丘端着一盘香喷喷切好的椰子饭出来。 骆秋指着电脑:“你是在贬低我的智商吗?” 莫云丘凑近一看,又翻了翻手机:“呵呵,发错了。” 再看底下成千上万的评论。 “po主是借这张肮脏的垃圾图片来表达对海南旅游生态的担忧。” “秋秋吃的是烧烤吗?” “这是暗讽懂吗?骆秋在讽刺那些污蔑他的人,终究会被当作垃圾一样粉碎掉。” 莫云丘心虚道:“我要不要再发一条说刚才是助理?” 骆秋斜了他一眼,可怜的周晨千里之外中枪。 “不要管了,吃饭吧。”莫云丘拿起一块椰子饭送到他嘴边。 煮好的椰子饭被切成新月,宛如羊脂玉一般,晶莹剔透的糯米浸饱了椰汁,散发着清甜的椰香,洁白的椰肉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令人馋涎欲滴。 骆秋张嘴咬了一大口,糯软甘甜充溢口腔,淡红色的舌尖在指腹上顺势一勾,舔去了一粒糯米。 三天后,骆秋家里有一场小型聚会,除了莫云丘和骆秋,还有申康正和宋云齐。这是莫云丘第一次正式参与他们的聚会。 电视里正在播放最新的娱乐新闻。 莫云丘的回程被有意地透露,一下飞机就被记者们团团包围。在保镖的开道和护送下,莫云丘像一个发光体,从容地走出机场。 “骆秋先生,您对最近流传的说您欺压新人的报导怎么看?” “您刻意的保持沉默是为了什么?” 莫云丘停下脚步,优雅地摘下墨镜,面带微笑。刹那间闪光灯疯了似地闪烁。 “我是一个演员,他是一个歌手,这种言论实在是……”莫云丘有意地听了一下,把场面的主导权掌握在了手中,他无奈一笑,带着宽容的意味,“实在是有些可笑。” 一瞬间,恶毒的攻击仿佛都成为了笑柄,根本伤不了他分毫,在场的记者都为之倾倒。他还是那站在神坛上的影帝,让信徒俯首膜拜。 “再多说几句吧!”眼看莫云丘要走,记者们又不依不挠。 莫云丘又露出那种宠溺大度的笑容,好像十分为这些饥渴的记者着想。 “说什么呢?”莫云丘作出思索的表情,微蹙的眉头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哦,对了,宁玉还很年轻,是一个受害者,请不要再使用语言暴力,停止二次伤害。” 随着他这句呼吁,一场“停止语言暴力,停止二次伤害”的自发性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舆论的风向彻底调头。 而这个时候宋云齐正把一个牛皮档案袋里的东西往桌上倒。 第六十六章 骆秋和莫云丘紧紧盯着散落在桌上的照片。申康正则一心三用,一会看看电视,一会抓起张照片扫两眼,一会视线又在骆秋和莫云丘两人之间转来转去,露出邪恶的笑容。 “这个人是酒店保安,也就是第一个冲进宁玉房间的人。”宋云齐指着一份档案上的证件照,“他已经承认是有人答应给他一笔钱,让他在警报响后去救人,但他否认火警是他弄出来的。” 他又拿出一份打印的网络报导和一张照片:“最先刊登宁玉和夏星火照片的是这个娱记,根据航空公司信息,他是前一天到海南的,但是并没有住宿记录,然后事发下午就已出境,现在人在马来西亚,我暂时找不到他。这个人在娱记圈臭名昭着,前年偷拍女星换衣照片的也是他。” “他银行有钱进账吗?”骆秋问。 “曝光照片的‘天天娱乐’给过他一大笔钱,但是这家媒体你们都知道的,是出了名的无良,背景相当复杂,什么都敢曝,恐怕未必是他们指使的。” “那这个保安呢?他的钱是谁给的?”莫云丘问。 “说是现金,相貌特征没能追踪到,联系的手机号码也已经无人接听。” “那就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还有一个,就是送夏星火去宁玉房间的人。”宋云齐从底下翻出一张模糊的摄像头照片,是一个人架着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这个人是公关公司的,但他一口咬定是夏星火自己要去宁玉也就是小莫房间,并且用房卡进门的。” 骆秋恶狠狠地对着莫云丘:“你看,我就说他对你不怀好意!” “你瞪他去,不要来瞪我!” 骆秋立刻调转枪头,恶狠狠地瞪着照片。申康正投去鄙夷的目光,掩面暗叹。 宋云齐似乎对他们的眼神官司浑然不觉,还是面无表情一脸严肃:“有意思的是,我查到了这家公关公司的老板是这个人。” 照片上是一个形容消瘦,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深深凹陷的眼眶阴森地好似骷髅。 骆秋只觉这人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你还记得惊马事件的马师吗,巧的是那人曾经工作过的马术俱乐部,也是这个人的。” “杨影!”骆秋想起来了,“这人不是杨影吗,多年不见瘦成这样,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莫云丘也想起来了,这个杨影多年前也是一个演员,而且小有名气,说起来与骆秋有一段故事。当年让骆秋红遍大江南北的洛阳风雨情杜九的角色,原本是他的,但没想到刚开拍没多久,就因为威亚事故从半空中摔下来,非常不巧摔残了腿,演艺生涯就此终结,而顶替他的骆秋一炮而红。 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当年他也是个丰神俊朗的帅哥,没想到多年轮椅生涯,已让他形容枯槁,全无往日风采。 “他不做演员后,凭着积累的人脉,陆续开了几家公司,应该说日子过得还不错,但终究不如当明星风光。”宋云齐说。 “你是想说他因为当年的事,一直记恨我,所以在报复我?”骆秋惊道,“可那已经是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他为什么以前不报复,要等到现在?” 申康正拿起照片扫了几眼,拉长了语调:“因为你以前只是个普通红星,现在是影帝了,而且人的心态也是慢慢扭曲的。” 骆秋沉默了,谁曾想当年一个正常的演员替换,竟会有这么深远的影响,一场意外,改变了两人的未来,如今一个加冕为王,一个终生与轮椅为伴。 “那车祸……” 宋云齐抬手压了压,打断了他的话:“以上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至今我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是他在针对你。” 其余几人无语,有一种故事看到最后发现主角在做梦的感觉。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猜测可能性很大。 几人商量了一会,一时半会也没有讨论出切实可行的办法。 “我再去给你们倒点热茶。”莫云丘离开房间。 骆秋走到阳台上透气,申康正跟了过来:“放轻松点,至少现在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不好办啊。”骆秋阴沉着脸叹道,“要能确定是他干的,我马上想办法找人解决了他,可又不能确定。我得想个办法试探试探他!” “云齐会继续查的,你也别太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有这么个不定因素在,你叫我怎么不担心小丘的安全?” 提及莫云丘,申康正又不正经起来,鬼鬼祟祟地顶了顶他的腰眼:“你们俩事成了?” “那当然。”骆秋也瞬间阴转晴,“像我这么有魅力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动心?他肯定暗恋我很久了!” 申康正嗤了一声,也不知道现在谁只要莫云丘嗓门大一点,就立刻偃旗息鼓。 “那我上次给你的那个移动硬盘,有用吗?” 骆秋脸上浮起痴迷之色:“太有用了,我研究了好几天呢,特么观摩名家影视作品都没那么拼过。” 申康正摸着下巴啧啧道:“日以继夜看完2个t的gv,你的确蛮拼的。” “你这是嫉妒我!你这个满手都是茧子的家伙!” “那小莫对你还满意吗?” “他已经被我驯服了!”骆秋言辞凿凿。 申康正再次投以鄙夷的目光:是你被他驯服了才对吧? “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袁昊文度假回来了,我帮你约一下,谈谈剧本的事?” 袁昊文是着名的编剧,晟华娱乐多部电影都是出自他手。 想起即将着手筹备的第一部电影,骆秋破天荒地有了一丝紧张。 ————*————*————*————*————*————*———— 《飘摇世家》最终定名为《飘摇》,以小家暗喻大家,升华主题,莫云丘的工作也逐渐恢复到了正常。 在完成了上午的通告后,下午莫云丘赶去拍摄《飘摇》的定妆照。 走进大堂,迎面众星拱月般围着一人出来。这人一副墨镜遮了半张脸,唯有一张唇丰润微翘,夺人心志,黑色t恤外套黑色卫衣,再加一条黑色长裤,虽然都是黑色,但因为细微的色差和面料的差别穿出了层次感。当他看见莫云丘时,头稍稍一偏,启唇微笑。一个小小的动作,尽显巨星风采。 “骆秋!”这人招了招手向他走来,语气中透着几分熟稔,边走边摘下墨镜,优雅卓绝。 他就是《飘摇》里的另一位男主角,汪明伦。 莫云丘也脱掉了墨镜,对这位同等级别的演员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这么晚,看来没少折腾你。”莫云丘看了一下表。两人的定妆照没能凑在一起,一个安排在了上午,一个安排在了下午,现在已过了午饭的点,可见是拖延了。 汪明伦笑了起来,一只双眼皮明显一些,另一只不太明显,但还是笑得非常好看:“一会你就知道了。” 话都还没说上一句,旁边就有人提醒说下个通告要迟到了。 汪明伦无奈耸了耸肩,用墨镜在莫云丘手上轻轻碰了一下,眼中多了几分挑战意味:“我很期待。” 莫云丘轻笑,对上他的目光,坦然迎战,摆了摆手示意告别。 汪明伦也不多话,挥手匆匆离去。 身边的周晨目送他走出大门,激动地满脸通红,差点就要说出“我是看着你电影长大的”之类的话。他之所以壮着胆子来应聘“骆秋助理”,不就是为了看这种王与王,王与后的巅峰对决吗? 莫云丘暗自松了口气,他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其实已紧张地出了一身冷汗,不久以前他也是这么在那人身边看王对王,现在自己站在了擂台上。 汪明伦给他的压迫感与别人不同,并不是来自于身份、职业或者年龄,两人名气相近、资历相近、地位相近,可以说完全是同一重量级的比拼。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场纯粹实力的较量,这对莫云丘这个山寨影帝来说,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挑战。 调整了一下情绪,莫云丘带人进场。 定妆照很快便公布了出去,当莫云丘和汪明伦两人的角色扮相一公开,瞬间掀起了热潮,带动了电影第一波的宣传。 莫云丘的白瀚海,一身白色西装,风流倜傥,高昂着头,高傲骄矜。 汪明伦的白瀚学,一袭青色长衫,温润如玉,目光平和,暗藏森冷。 这一温一热,两种性格,两种气质的极品帅哥一起摆在眼前,简直就是鱼和熊掌,甫一亮相,就让千万人匍匐在他们脚下。也几乎是刹那间,出现了众多“骆汪”“汪骆”“二白”等cp粉,不久前还争得头破血流的粉丝们已拧在了一起。 看呆的也包括莫云丘本人,已有人把两个角色单独的定妆照合成了一张,他点开大图,愣愣地看着屏幕,连骆秋咬牙切齿地站在他身后都没有发觉。 第六十七章 “帅吗?”耳边传来某人阴恻恻的声音,仿佛来自幽?纳钤ā? “帅!”还没回过神的某人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深渊的边缘。 一个字,触到了骆秋的逆鳞:“一个大小眼有什么帅的!你什么审美?天天跟我在一起都没能把你的审美调教好,简直就是无药可救!” 莫云丘猛然惊醒,顺毛似的在他脸上摸了几把:“我是在说你帅!平时还帅得不明显,这一对比,立见高下!” 骆秋脸色稍霁,转而又找到了其他攻击目标:“特么谁要跟大小眼搞cp啊!想想就硌应!” 他虽这么说,还是挤出半张椅子和莫云丘挨在一起,浏览起了网页。 白瀚海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莫云丘前期的妆比以往浓一些,白出了透感,再搭配上傲娇属性,即使骄傲一些,也让人讨厌不起来。而白瀚学稳重中带有一种清爽的气息,不会给人太过沉闷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套设定很能讨人喜欢,不同口味的人都能在里面找到所爱。 电影未拍先热,更别提两大影帝的票房号召力。 莫云丘舒舒服服地靠在骆秋身上,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能这么肆无忌惮黏在他身上,可是宵想已久的事了。 他关掉《飘摇》的页面,又打开了宁玉《鸢尾花的爱恋》的mv,这首新歌正在全面打榜,随着mv的播出,不和流言不攻自破,莫云丘短短的出场给这首歌带来了高人气,据说一出现在ktv里,就瞬间爬升到点唱榜第一,就为了看一眼莫云丘。 mv明媚而忧伤,弹幕飘得眼花缭乱。 “骆秋后援团前来报道!” “屏幕都湿了!” “嗷嗷嗷,秋秋这眼神,看谁谁怀孕!” “麻痹骆秋的粉丝烦死了!把我们家宁玉的脸都挡住了!” 莫云丘看得直乐,专门选了咖啡色,噼里啪啦一阵敲击键盘:“秋秋,我是你的脑残粉!” 当带框的弹幕划过,骆秋嗤笑:“自己给自己刷弹幕,比我还自恋!” “我是给你刷的。” “干嘛还用这种大便色?” “这是咖啡色好吗!”莫云丘抓狂,“你的粉丝都是用大便,哦不,用咖啡色刷弹幕的!” “为什么?” “大概因为骆驼是咖啡色的吧。” 当骆秋看到满屏幕的咖啡色飘过,嘴角翘起了好看的弧度,但当看到一句红色的“伦粉在此,骆秋是我们家教主的!”,当即嘴角抽搐。 汪明伦曾经在一古装剧里演过邪教教主,从此他的粉丝都称呼他为教主。 “见过汪明伦了?”骆秋忽然一脸严肃地称呼了那人的名字,而不是什么大小眼,“有什么感想?” 莫云丘规矩地坐正,斟酌了一下答案:“没你帅!” 骆秋低低地呵了一声:“别闹,跟你说正经的。” 莫云丘敛起笑脸,轻叹了一下:“是个很厉害的对手。” “专心演好自己的角色,别先乱了阵脚。”骆秋想了想又道,“有余力的话,好好跟人学习,不过要偷偷的。” 莫云丘先是一怔,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确确实实是给予了汪明伦一个极高的评价,随即又是一笑,窝的秋哥揍是这么傲娇! “你今天去和袁昊文谈剧本了吧?聊得还愉快吗?”莫云丘问。 骆秋迟疑了半晌才回答道:“一切顺利。” 虽然他说得轻松,但莫云丘知道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没什么名气的导演一般都在公司导现成的本,没有能力自己组建完整的剧组,骆秋虽有申康正帮忙,但肯定无法得到他人的认同,必定会受尽冷眼。 想到这些,莫云丘就一阵心痛,用力抱了一下他的腰。 “秋哥,我舍不得跟你分开。”莫云丘哀哀道。 他在说这句话时,下巴搁在骆秋肩膀上,随着他下颚的张合,一下一下顶着肩膀,弄得骆秋身上一股燥热。 骆秋伸出大手把他的头发揉乱:“大男人撒什么娇。” 莫云丘立刻挺直了腰板,正气凌然:“你就放心吧,秋哥!我不会辜负你希望的!从此以后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待我披荆斩棘夺得影帝桂冠就来娶你!” 骆秋呆呆看了他几秒钟便放弃了:“还是撒娇吧,我批准了。” 软绵绵的身体又趴在了他背上:“秋哥,我会想你的。” 骆秋无声地笑着,每天这么耍一回赖,都是这么甜蜜美妙的事。 莫云丘忽然拍了骆秋一下:“秋哥,导演木雕让我带去剧组吧。” “送我的东西你还要拿回去一半?”骆秋斜了他一眼。 “你不是还有男主角吗,你守着男主角,我守着导演。”莫云丘瞬间就荡漾了。 骆秋咧嘴一笑,把他的脸掰过来,狠狠亲了一口,一口似乎还不够,按住再亲几口。莫云丘也激动地回亲,一来二去天雷勾动地火。 “回卧室去。”骆秋嗓音沙哑,连电脑都来不及关,就把莫云丘拖出了书房,往楼上卧室带。 撞开房门,两人滚在床上,四肢纠缠在一起,火热的身躯紧紧相贴。 “跟你商量个事。”骆秋忽然撑起半个身子。 莫云丘喘息着,勾着骆秋的脖子双眼迷蒙。 “反正我们现在睡一个卧室,我把两间卧室打通了,隔壁改为书房好吗,以后我可能经常会用到,楼上楼下跑太麻烦了。” 莫云丘怔神,在这个下身已是短兵相接的关键时刻,他竟然跟自己讨论装修问题?而且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啊。 “你改就是了,还用跟我说?”莫云丘难耐地扭了一下腰,撩起他的衣服从下面摸上背脊。 “当然要跟你说啦!”骆秋抓住他作乱的双手压在头顶,附身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半月形的牙印,“因为这是我们的家呀。” 家这个字狠狠撞进了莫云丘心口,原本还在扭动反抗的他一下子软成了一滩春水,包裹住身上的骆秋。 ————*————*————*————*————*————*———— 《飘摇》的拍摄很快进入日程,莫云丘小心翼翼地把导演木人塞进行李,整装出发。 当接送他的车驶出别墅大门,莫云丘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站在台阶上送别的骆秋,他真切感受到,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是一个人了。 进了剧组,烧过香,电影正式开拍。 第一阶段都是在一幢老式洋房里拍,拍的都是白公馆里发生的事。莫云丘的第一场戏就是白瀚海出场。 老式的钟摆咔嚓咔嚓,彩色的玻璃在阳光下投射出绮丽梦幻的影子,红褐色的柚木楼梯旋转向下,莫云丘就站在楼梯的顶端俯视。 白父和汪明伦饰演的白瀚学从大门走进客厅,白瀚学落后半步,恭敬地与父亲说着生意上的事。 “噔,噔,噔……” 皮鞋敲击在楼梯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父亲与庶长子之间的谈话,父亲抬头扫了一眼,汪明伦则是稍稍偏了一下头,便不再去看,低垂着眼帘,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起先还只是白色的皮鞋和白色的西裤,挑起,落下,挑起,落下,缓慢而有节奏,每一个步点都像是踩在观众的心里。然后是白色的西装,整洁地没有一丝褶皱,完美呈现出他修长俊挺的身材。镜头拍摄到他英俊的脸庞,明明没有什么表情,骨子里却透着目空一切的高傲。 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看着莫云丘缓缓走入,气势瞬间碾压全场。 虽然只是一个下楼的动作,但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这就是前期礼仪训练的结果。 他漫不经心地走进客厅,走向父亲庶兄。 “父亲。”他看似随意地叫了一声,稍稍停顿了脚步。 大家庭的规矩让他不得不向父亲问好,但对父亲的怨怒又让他这一声叫得不情不愿,只是两个字就包含了复杂的情绪,心思不自觉地跟着他走。 白父嗯了一声,算是应答,对这位不孝子也没有办法。 莫云丘完全忽视了在场的第三个人,继续目中无人地迈开步子。 当他与汪明伦擦肩而过时,视线向斜下方一瞥,嘴角用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颤抖了一下,有仇视,有愤恨,仅仅一个眼神,两人紧张的关系呼之欲出。 太棒了!旁观者心中暗叫!此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没有莫云丘,只有白瀚海!这就是影帝!一个动作,一个微表情,一个眼神,就让人欲罢不能,魂牵梦绕! 在场没有人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到影帝们的初次交锋。 汪明伦脸上始终淡淡的,似乎根本不在意弟弟对他的无礼,不论他出现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 但当莫云丘走到他身后的刹那,他也侧过了一个微妙的角度,低低的一眼瞥去,有轻蔑,有嫉妒,气势丝毫不输高调出场的莫云丘。 两个人对上了!针尖对麦芒! 如同古代高手过招,以无招胜有招,没有血花四溅,残肢横飞的血腥场面,但飞花落叶,皆是夺命凶器,在绝美艳丽的画面下,生死相搏。 旁人看得心潮澎湃,兴奋不已。 莫云丘一转身,端坐在沙发上,目光冷淡,再也不看任何人。 汪明伦也不看他,继续向白父汇报。 “cut!”导演张蒙激动地站起来,“过了!” 虽然这场很短,但是能一遍过也是让人非常高兴的。 张蒙是个身材瘦长,书卷气十足的中年人,他压抑着情绪,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 但他不能不激动,这部戏他构思了五年,终于万事俱备开始动工,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就是他心目中的白瀚海和白瀚学,一个如利剑,一个像软刺,哪怕只是几秒,就把两人的性格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导演喊卡后,莫云丘一下子收起了全身的锐气,变回了自己。 “你让我兴奋起来了!”汪明伦也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笑盈盈地看着莫云丘。 能不用变态的口吻说这种话吗?还好秋哥不在,否则肯定暴走!莫云丘内心吐槽了一番。他深切地感受到演戏是如此地有趣,尤其是和强大的对手。 第六十八章 在莫云丘忙着拍新戏的时候,骆秋也没有闲着,经常与申康正一起出入各种酒会,打通人脉。 珠光宝气的会场,水晶灯璀璨炫目,闪花了人的眼。一晚上应酬下来,骆秋神情疲惫,口干舌燥的他一晃神把一整杯葡萄酒灌了下去,呛得他直咳嗽。一旁申康正幸灾乐祸龇牙咧嘴地瞅着他。 “笑个屁啊。”骆秋没好气道。 “好久没见你装孙子了,痛快!” 别说骆秋是成名影帝,人人都给他三分薄面,就是他没有成名,凭他的家世,也会给他一个笑脸。可今时不同往日,也幸亏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骆秋也乐:“滚一边去!看我笑话你能多长块肉还是怎么?” 两人躲在角落里闲聊,看着眼前这些一个个在娱乐圈呼风唤雨的人,骆秋心生感慨:“不知道小丘演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人使绊子,让他一个人应付汪明伦我总是放心不下。” 申康正受不了:“汪明伦会把他吃了?你想他就直说,搞肉麻兮兮的干什么!” “我很想他!” 申康正哆嗦了一下:“卧槽,太恶心了!你还是别说了!” “是你让我直说的!” “没想到这么恶心!” “活该你没人爱!” “我本来是有个好消息的,既然你这么咒我,我就不打算告诉你了。”申康正扞卫着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的爱情。 “什么好消息?” “音乐风尚的入围邀请函寄来了。”申康正挤了下眼,“有你的,最佳音乐录影带。” 骆秋微微一笑,虽然在影坛获得过大小奖项,但这次入围还是让他心感喜悦,就好像他做任何事都抱着一颗真诚的心全力以赴。 “要是能获奖最好,不能的话也是一份资本。” “一定能获奖。”骆秋不慌不忙地抿了口酒,眼神坚定,自始至终保持着自信。虽然这不是什么有分量的大奖,但有了这个奖,他说话的底气也足一些。 申康正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玻璃撞击声清脆悦耳:“祝你成功。” 骆秋笑着搂住他肩膀拍了拍。 一口酒喝下去,申康正还想说什么,忽然眼神发直,越过骆秋的肩膀看去。 “看什么?”顺着他的视线,骆秋看到不远处阳台上有一个人。 那人脸颊凹陷,人干瘦地青筋突起,正痴痴地望着觥筹交错的会场,更重要的是,他是坐在轮椅上的。 骆秋的脸刹那间阴沉下来,神情冷锐。 “那人是杨影吗?”申康正还不确定。 “就是他!”骆秋冷笑,“我还正愁没机会找他,他倒好自己撞上来了。” 排开众人,骆秋拿了一杯酒,径直朝阳台走去,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寒芒闪烁,破开一条路,刺向敌人。 申康正不放心地盯着,看见杨影从骆秋手中接过酒,茫然地抬头看着他。只有熟悉骆秋的人才知道,此刻他嘴角冰冷的笑意,是暴风雨的前奏。 ————*————*————*————*————*————*———— 莫云丘的戏正在有条不紊地拍摄着,没有了骆秋的帮助,他每天都绷紧了神经揣摩角色,生怕把戏演砸了。即使是他当日的戏拍完了,也会留在片场,看其他人演戏,尤其是看汪明伦。 不得不承认,影帝到底是影帝,汪明伦演起戏来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当场记板一打响,他就从汪明伦变成了白瀚学。 汪明伦拍完一场下来休息,长袍一撩,潇洒地坐在椅子上,头一歪,喝一口他助理递过来的水,然后稍稍调整了坐姿,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你在看我。”他转向莫云丘,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莫云丘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在向你学习。” 汪明伦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莫云丘摸了摸脸,心中哀叹:为什么我说真话没人信呢? “晚上一起夜宵?烧烤怎么样?我知道附近有家店不错的,而且很隐蔽!”汪明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莫云丘还来不及回答,他助理已经张牙舞爪地叫了起来:“明哥!吃夜宵会发胖!你俯卧撑又要白做了!吃烧烤会上火!而且你想带着一身烤羊肉串的味道被粉丝发现吗!” 汪明伦翻着白眼:“是骆秋要吃夜宵,尊重一下人家影帝!”莫云丘还没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自己要吃夜宵了,汪明伦已递上一个真诚的笑容:“我说得对吗?” “嗯,对。”莫云丘只得答应。 于是在汪明伦收工后,两人各自回房休整了一下,结伴外出夜宵,同行的还有各自助理。 窄小的店面勉强还算干净,四个人挤在一张小桌上,一盘子烤串就着啤酒,谁又能想到这一晚这家小店里坐着全国最炙手可热的两位男星。 莫云丘和汪明伦稍微聊了会戏,就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汪明伦的助理在一杯啤酒下肚后彻底变身为话痨,莫云丘这才发现这位同志不是普通的助理,而是八卦小王子。 从某女星跟某男星分手了,某人说是去国外静修其实是去整容了,到某人开罪了圈中大腕,混不下去了,某人假唱被当场揭穿……总之,凡是能八卦的都被他扒得一干二净。 汪明伦也不说话,听得津津有味,全当他吃夜宵的调味料了。 莫云丘也听得有趣,但又不好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只能闷头吃肉。周晨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两大红星都不及八卦小王子有魅力。 “你们记不记得以前有个演员叫杨影的。” 听到这句话时,莫云丘的手僵硬了一瞬,但随即掩饰过去。 “不记得。”汪明伦干脆利落地回答。 “就是一个拍古装戏摔断腿的,反正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猜怎么着,你们一定猜不到!”他说八卦还带下回分解的,也不用别人回应,自说自话继续,”他被抓起来啦!” 莫云丘一惊,隐约想到了什么:“为什么?” 助理非常满意莫云丘的反应:“说是他藏毒贩毒,缉毒队在他公司里找到好几箱摇头丸、k粉,就昨晚的事,连夜把他和他公司几个高层关进去了。” “真的假的啊?”莫云丘追问,“都没看到媒体报道嘛。”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他都不知道过气多少年了,谁去报道他啊?” 不久前,骆秋捏着杨影照片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从未见过那样子的骆秋,阴沉晦暗,好像一只匍伏在阴影里的野兽,随时会亮出獠牙把猎物撕成粉碎。 这么巧,刚查出他可能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就因为藏毒被捕? 按理说这人被办了应该是该庆幸的事,可莫云丘却心有不安,并非同情杨影,而是担心骆秋。 “我是说,他藏毒是真的还是假的?”莫云丘也是昏头了,竟然追着一个小助理问这种问题。 “毒品都找出来了还能有假?” “人家是问那些毒品是不是真的是那杨什么的。”汪明伦插话,“他哪会知道这种事,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 助理不服气道:“不是他的还能是谁?” 周晨也忍不住道:“藏毒那么大的事,还能有假?那么多毒品一般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 因为秋哥他不是一般人呀!莫云丘心中呐喊。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汪明伦丢掉一根啃完的竹签,“这个世界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你们认为不可能办到的事,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只是张张嘴的事。” “你的意思是,杨影是被陷害的?”助理好像又挖掘到了八卦。 “哈?我可没这么说!”汪明伦又惊又莫名,“我只是告诉你们不要小看有些人的手段。刚才是谁把话题引到陷害上面去的?是你?还是你?”他指指自家助理,又指指周晨。 始作俑者莫云丘惊喜地叫到:“嗯!这个鸡心烤得好!老板,再来十串!” 回到住所已是深夜,莫云丘喝了点酒,身体有点发热,他冲了个澡,看了会剧本,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以往进剧组总是和骆秋在一起,现在身边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他只有不断地用工作来驱赶杂念,可到了夜深人静,还是忍不住思念。 秋哥现在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像远古流传至今的咒语,在脑海中盘旋不去。心口被抽出了一根丝,纠缠着不在身边的另一个人,每次想起,胸口都是滚烫的,又有点难耐的焦躁,令人无法平静。 他拿出手机,翻看与骆秋的聊天记录。骆秋每天都会和他发消息,就在今天晚饭的点,还来问拍得情况如何,表演上有没有困惑,有没有按时吃饭。 虽然只是普通的话语,可就是能看出不一样的滋味。 看着看着,那焦躁的情绪更强烈了,占据了他全部思维,手不受控制地按动,拨出了一个号码。 可拨出之后他又有点后悔,这么晚了说不定都睡了,会不会影响人休息,但更强烈的思念已让他不顾一切。 许久,手机才接通。 “喂?”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瞬间将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甜蜜的雀跃。 “秋哥。”莫云丘轻轻唤了声。 那头低低笑了一声:“亲爱的,想我了?” 心一下子被填满了:“想死你了!” 莫云丘在骆秋面前一直很热情,这让骆秋的虚荣心十分满足,连笑声都更欢畅了。 “秋哥,那么晚你还没睡?” “嗯,和人聊点事,刚回家。”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透着深深的疲倦,莫云丘很不忍心:“那要不你赶紧睡吧,我也困了。” 莫云丘说完就想把舌头咬掉,明明期待着多说点话,嘴上又说休息,这种口是心非的语气实在是太明显太丢人了好吗? 骆秋沉默了许久,淡淡地应了声:“嗯,我是要累坏了,那我挂了。” “拜拜。” 电话挂断,莫云丘再次陷入深深的后悔中。 寂寞席卷而来,比之前还要强烈。 本来还想问问杨影的事,可根本都开不了口。 思念难解,孤枕难眠,莫云丘在床上翻来覆去。 摆在床头的导演小木人在月光下反射出微亮的光芒,他抱着木人痴痴地看了一会,等回过神来,唇已落在了木雕脑袋上。 啊啊啊!丢人丢到家了!居然对着木雕发情! 莫云丘扔掉木雕,钻进被窝蒙进被子,努力酝酿睡意。 几分钟后,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东摸摸西摸摸,摸到了木头导演,窣地拽进被子,随后再也没了动静。 第六十九章 第二天照旧拍戏,是莫云丘和汪明伦的对手戏,表面上兄友弟恭,暗地里互相狂捅刀子,大家庭的内部已彻底腐朽。 但是两人的情绪始终没能达到导演张蒙的要求,均是多次ng。 莫云丘有点提不起精神来,一方面是表演无法达到导演要求,另一方面是昨晚骆秋没说两句话就无情地挂了电话。 就这么落落寡欢地入睡,直到现在都还浑身不对劲,心里缺了一块。 场景发生在公馆台阶前,白瀚海和白瀚学已撕破脸皮,两人相互嫉恨着,几乎顶着鼻子,咬牙切齿地说着每一个字。 “别以为你能跟着父亲做事,就是看重你了,你不过是白家的一条狗!”莫云丘磨着后牙槽道。 汪明伦的白瀚学已被气得不轻,不想再装出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可谋害弟弟的计划已周全,不能最后关头露出破绽,他目视前方沉声,用一贯看似宽厚实则讥讽的语调说:“狗也好,牛也罢,我只是想为父亲分忧,家里总得有个人干正事。” “什么正事?什么是你的正事?”莫云丘顶了回去。 汪明伦目光闪烁:“这个月船被扣了两次,父亲急得焦头烂额,孙大帅逼得紧,芝兰又病得神志不清,你说什么是正事?” “cut!” 这一段还没有演完,导演就喊了停,显然还是不满意。 张蒙从屏幕后探出头来:“白瀚海的愤怒还是不够,再高傲一点!再目中无人一点!要蔑视!白瀚学的情绪有点死,可以适当地再放开一点。”张蒙的脾气很温和,虽然已ng多次,但还是慢条斯理地引导演员情绪。 “休息五分钟再来一次。” 反复地ng让汪明伦心情不太好,沉闷地坐在边上,让化妆师给他补妆。 莫云丘也是干坐着不说话,片场的气氛有些紧张。 他揉着太阳穴,心绪难以平静,戏里戏外的情绪相互影响,胸口烧着一团燥火。 “脸皱成这样,跟朵菊花儿似的。”有人站在了他背后。 莫云丘双眼蓦然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笑容灿烂,阳光下背脊挺得笔直,只是眼底淡淡的青色说明了他的疲倦。 “秋哥,你怎么来了!”要不是周围有人看着,莫云丘就扑上去了。 骆秋提了提手里的果篮:“我来探班。” 离昨晚挂上电话到现在还不到十个小时,心心念念想着的人,竟然就出现在了眼前,什么都不能形容莫云丘此刻的喜悦。 “我也没什么准备,水果是在外面随便买的,将就点噢。”骆秋把果篮交给周晨。 “你连夜乘飞机的?”他脸上的黑眼圈戳得莫云丘心口又甜又痛,“那么累就好好休息啊,大老远跑过来干什么。” “还装?瞧你假模假样的,脸都笑成花儿了,注意形象!”骆秋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宝贝你那么想我,我当然不舍得你难过了。” 莫云丘用力绷着脸,也掩饰不住笑意,要不是还在片场,恨不得立刻抱着两人滚到床上去,直接用身体诉说思念之情。 “拍得不顺利吗?”骆秋刚才已在旁边看了一会。 莫云丘捏了捏剧本,见边上没人,把剧本塞到骆秋手里:“秋哥你帮我看看,张导总说我情绪不够,可我觉得我都快失控了。” 骆秋毫不留情地把剧本丢回来:“自己想办法!我都不了解情况,也不清楚导演的偏好,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我演戏还是你演戏?” 莫云丘顿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秋哥,你不爱我了。” 骆秋笑得不行,直想把他搂在怀里咬几口。 “来来来,坐好,好久没看到你了,让我好好看看。”骆秋把莫云丘按在椅子上,仔细打量他,“白二少爷果然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令人过目不忘。” 骆秋用戏里的语气说话,莫云丘自然用戏里的身份回答,白瀚海一贯骄傲,就算别人夸他也要端着架子,他搁起一条腿,挑起了下巴,眼神轻蔑一瞟:“过奖。” 骆秋敲着下巴,在他面前踱步,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鄙人对二少仰慕已久,不知能否赏脸今晚一聚?” “本少爷忙得很,不过念在你待我以诚,也不是不可以。”莫云丘的视线追着他从左到右再从又到左,不知怎么说话的气势就弱了。 “听闻二少最近要减肥,那就吃点清淡的……”骆秋还在不紧不慢地徘徊。 莫云丘神情一变:“别动!” 骆秋停住,眼神询问。 “继续走。”莫云丘又挥手。 骆秋依言走了几步:“你是不是开始减肥了?准备拍逃难的部分了吧?” “停!停!”莫云丘又叫道。 “干什么?” 莫云丘在自我的世界里沉思片刻,随即欣喜若狂,抓着骆秋的手:“秋哥,你太棒了!我爱死你了!” “咳咳,矜持点。”虽然他是用极轻又玩笑的口吻说,但骆秋还是心虚地四处张望,但心虚后是溢出来的甜蜜,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 那边导演喊道:“准备再来一遍。” 莫云丘整了下戏装,向导演说了一下最近想法。 “!” 玩了一夜的白瀚海浑浑噩噩地回到家,迎面白瀚雪急匆匆地跑出来。 两人擦肩而过后,莫云丘猛然回神,冷声喝道:“站住!” 汪明伦身形一顿,厌恶地拧了下眉头,但还是止住了脚步。 莫云丘的目光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轻视而无礼:“跑那么快干什么去?” 汪明伦咬了咬牙,还是回答道:“史密斯先生来了,父亲叫我过去一趟。” “呵,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尽本分而已。”汪明伦冷冷扫了莫云丘一眼,“到是你,二弟,昨晚又去哪里鬼混了?” “你敢教训我?”莫云丘拔高音量吼了一句,随后瞬间沉下脸来,迈开步子,开始绕着汪明伦转,一步一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踩实了才跨出第二步。 “别以为你能跟着父亲做事,就是看重你了,你不过是白家的一条狗。”还是那句台词,还是阴沉的语调,但这回有了动作,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的缓慢踱步掌控了全局,气势无形中扩散,平添了审视的意味,高傲更甚,轻蔑更甚,给人以极大的心理压迫感,效果远远好于两人面对面站着干巴巴对峙。 “狗也好,牛也罢,我只是想为父亲分忧,家里总得有个人干正事。”汪明伦刻意地不去看他,但因为莫云丘在动,所以眼神无可避免地有了晃动,把对弟弟的愤恨和谋害他的心虚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完美地用眼睛表现了出来。 他的情绪被带活了!恰到好处地眼神游移揪住了观众的心,但是这完美的表现是被眼前的人带出来的。 多少年没有遇到能带动自己演戏的人了?在影坛跌打滚爬多年,带他人入戏无数,现在居然被人引导情绪! 汪明伦一边说着台词,一边暗暗惊叹。 他的脊梁骨绷得笔直,纹丝不动,一静一动,形成鲜明对比,富有张力。 当他说完台词时,莫云丘刚好走到他身后靠一侧的位置。 “什么正事?什么是你的正事?”从莫云丘的位置刚好能看见汪明伦小半张脸和垂在耳边的发丝,在人的耳后说话,除了给人强大的压势,更多了些阴森的意味。 导演张蒙盯着你来我往的两个人,兴奋地握起了拳头。 这才是他要的感觉!这才是互相逼迫的白家两位少爷! 此时的白瀚学并不清楚自己的计划是否被弟弟识破,脸上有了刹那间的失神,但是白瀚海看不见。 在汪明伦转过身时,已恢复了镇定而冷漠的态度,有了这么个位置的变化,他内心世界的变化更容易让人感受到:“这个月船被扣了两次,父亲急得焦头烂额,孙大帅逼得紧,芝兰又病得神志不清,你说什么是正事?” 莫云丘虚起眼睛:“别让我逮到你!” 汪明伦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转身走出公馆,走出莫云丘的视线。 “cut!过!两位表现很棒!” 莫云丘松了口气,脸上立刻换上了没心没肺的笑容。 汪明伦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莫云丘:“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和你对戏太有意思了。” “彼此彼此。” “说实话我一直对你从我手里抢走影帝头衔不太服气,之前你的表现虽然不错,但在我预计之内,不过今天让我大开眼界,我很服气。”他说话带着强烈的自我意识,但不失真诚。 “我都说在向你学习了。”虽然两人地位差不多,但汪明伦封帝比“骆秋”早很多年,所以莫云丘说这种话并不丢人,还给人谦逊礼让的好印象。 “彼此彼此。”汪明伦笑道。 一边骆秋早就龇牙咧嘴了,对莫云丘跟大小眼唧唧歪歪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莫云丘笑容满面地走来,脸上写着“快用表扬把我淹没吧”。 “嗯!不错!快要赶上我当年的水平了!”骆秋“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第七十章 莫云丘这顿晚饭吃得糟心死了,眼看着满满一桌菜都在骆秋面前,自己碟子里只有可怜兮兮几根青菜和胡萝卜。 他趁骆秋吃得专心时,筷子悄悄伸向一盘咖喱鸡。 说时迟那时快,骆秋一筷子抽了上去。 “秋哥,你干嘛呀!”莫云丘哭丧着脸。 “减肥!吃那么多干什么!”骆秋恶狠狠地咀嚼着一块鸡肉。 “可是我好饿啊,拍戏消耗很大的。” “敬业点,宝贝,你马上就是难民了。” “可我现在不还是少爷嘛,好歹让我吃点肉吧。” “你可以开始体验饥饿的感觉了,有助于你后面的发挥。” 莫云丘气道:“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什么事情都要做不动了!” 骆秋听到那句“什么事情都做不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几番。“吃吧,多吃点,多攒点力气,减肥什么的,等我走了再开始也不迟。”他把菜都推到莫云丘跟前,笑得无比暧昧,又是给他剥虾,又是给他盛鱼汤,殷勤得不得了。 莫云丘没有发现他话里的深意,满心欢喜地吃了起来。 “你准备在这儿呆几天?” “就呆一天,明天就走。” 莫云丘动作一顿,难掩失落:“那么快?” “我手上有几个广告和mv要拍,忙得很,今天还是抽空溜出来的。” “那你不是不能陪我看《大唐天子》了?就后天开始播。”莫云丘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我的处女作呢!” 骆秋也觉遗憾:“我在家陪你看哦。” 莫云丘闷闷不乐地吃东西。 骆秋捅了捅他的腰眼:“给我搞套碟,记得签上大名。” “你寒碜我呢!”莫云丘这才笑了出来。虽然自己晚上要排戏,没法天天守着电视看,但第一部作品不能和最爱的人一起分享,多少还是有点遗憾,这个遗憾只能以后抱着碟片补了。 两人吃过饭回到住所,聊了会剧本,又把骆秋带来的水果消灭了大半,便到了夜晚。虽然表面上莫云丘还是让周晨给他另开了间房间过夜,但实际上就直接在这里住下了。 “再让我看到你跟汪明伦眉来眼去的,我就……”骆秋思考了一下,“我就把你干得下不了床!” 莫云丘趴在床上,歪着脑袋看骆秋胡乱吃醋的样子,一个劲地笑。 骆秋也笑了,在他脸上拧了一把。 “别捏,捏青了让我怎么见人。”莫云丘躲了一下。 骆秋一把抱住他,压着亲了几口:“现在知道这张脸珍贵了吧,以前还说我矫情。” “我哪敢说你矫情啊,都是你的幻觉。”莫云丘被他顶到了胃,扭动挣扎了几下。 “别乱动了!”骆秋扣住他的腰,下身难耐地磨蹭着。 莫云丘扬起头,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唇印了上来。 “秋哥……” 只是那么轻声的叫唤,骆秋的魂都快被他叫没了,心软得一塌糊涂,另外一个器官却发硬发胀。 柔软的唇瓣彼此碾磨,香甜的气息让人沉醉,骆秋用舌头撬开他的牙关,仿佛在探寻什么神秘的境地,一点点舔.弄吮吸。直到呼吸跟不上节奏,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透明的津液从口角溢出。 眼中浮起浓浓的情.欲,淡色的唇被亲得红润发亮。 “洗澡去!”骆秋用力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发出响亮的声音,充满了情.色意味。 莫云丘抓着骆秋的头发又亲了一下,冲进浴室,不到十分钟就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热乎乎的。 莫云丘打开门,刚想叫骆秋来洗,就听见他在跟什么人打电话。 “抓得好!太解恨了!……嗯嗯,找几个里面的人教训他一顿……”骆秋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运筹帷幄,“哦,去做钦差大臣啦?那好吧,等你回来再说……嗯嗯……” 看见莫云丘出来,骆秋再稍微说了几句,便结束通话。 “宝贝,在床上等我。”骆秋搂着他啄了几口,心急火燎地去洗澡。 莫云丘反倒有些冷静了,坐在床头,裹着被子,心里想着刚才的电话。 找几个人教训他一顿?这个他,估计就是杨影了。 看来那人那么突然就被抓进去,十有八.九跟秋哥脱不了关系。 还没想出头绪,骆秋已经从浴室里冲出来了,欲.火燃烧的他连身上的水都没有擦干净,蹭得莫云丘身上湿了一片。 莫云丘本想问问杨影的事,可一看到骆秋那双黑漆漆的眼就什么都忘记了,他用灼热的身躯把自己点燃,一切不相干的事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抵死缠绵的两个人。 ————*————*————*————*————*————*———— 次日,骆秋就离开回北京,还在拍戏的莫云丘连送他一程都做不到,这千里迢迢只为来上一发的精神,很多年以后都是莫云丘吐槽的重点。 几天后《大唐天子》开播,莫云丘连晚饭都是在房间里解决,就为了准时收看电视剧。 还在放新闻的时候,他就盯着时钟,每一分钟都嫌慢。 当充满金戈之气的主题曲响起,莫云丘整个人就陷入了亢奋状态。当青年李世民,中年李世民和老年李世民相继亮相,莫云丘又完全被震撼了。 以前看骆秋演的电视电影,脑子里只有三个想法:好帅啊!真帅啊!太帅了! 当将近一年下来,已习惯了镜子里的容貌,再看到这张面容出现在电视里,或欢笑,或愤怒,恍如隔世。屏幕上的,是另一个自己,不敢相信每一个镜头都是自己演出来的,这种感觉奇妙而诱人,令人热血沸腾,血管里有什么无法控制的东西在尖叫喧闹,急于找寻宣泄的出口。 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是和骆秋约好了要一起看电视剧。 尚在神游中的莫云丘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接起电话。 “喂,回宾馆了吗,怎么那么久才接?”耳边传来骆秋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那头电视的音乐,声音有些微时差。 “我……”莫云丘哽了一下,努力控制住颤抖的音调,“秋哥……电视里那个……真的是我啊……” 骆秋会心一笑,辛苦演绎的角色,剪辑成片,在公众面前播放,这种第一次透过屏幕看自己的感觉,他何尝不知:“对啊,很帅吧?下次你就能在电影院里看自己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莫云丘感到目眩神迷,有种冲动把导演揪出来赶紧去拍后面的戏。 主题曲结束,电视里先是老年李世民回忆往昔,随后画面转到青年李世民骑在马上眺望,英姿飒爽,宛如天将。 隔着电话,一边看一边聊,仿佛两个人就在一起,不曾分别。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佟成睿来消息了。” “快看看,他一定是来通知你收视率的。”骆秋也有点紧张,比当年关注自己的收视率还紧张。 莫云丘捏了捏手机,有些不太敢打开,生怕看到一个凄惨的数字。 “多少啊?”那边骆秋还催着。 “还没看……不敢看……”这心情,勉强能比的是多年前查有没有考进电影学院。 “有什么不敢看的!早死早超生!快点,你急死我啊!” 莫云丘翻着白眼,在骆秋的吼声中,点开消息,当看清那个数字时,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主题曲结束4.2,近几年的收视神话就是你了!秋秋么么哒!” 莫云丘抽了一口气,现在的电视剧不同十多年前,现在能达到2就已经是热门剧了,《大唐天子》一开播就跳高4.2,可以说是史无前例,更何况现在还只是主题曲刚结束,许多人还没打开电视呢。 喜悦感瞬间将莫云丘淹没,几个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在这一刻结出丰盛的果实! “多少啊?”骆秋又催。 “佟哥在跟我卖萌。”莫云丘哭笑不得。 骆秋快抓狂了:“我问你收视率多少,谁关心那家伙卖萌!” “4.2。” “多少?”骆秋有点难以相信,他预想刚刚开始能有个2左右就可以庆祝了,没想到直接翻了个倍。 “4.2!”莫云丘笑着重复。 “可以啊!”骆秋比他自己电影大卖还高兴,“别得意,老子当年可是达到了12!” “那是多少年前啊,现在谁还看电视啊。”莫云丘抗议。 电视剧开始播放,莫云丘依旧一惊一乍:“秋哥,快看!我打得帅不帅?有没有演大侠的潜质?” 骆秋依旧是吐槽不断:“你看你看!那尸体在动!太不专业了!” 这部电视剧除了老演员压阵,还用了大量的青年演员,前期的李世民兄弟,中后期的李世民子嗣们,再有“骆秋”,所以吸引了年轻人的关注。在播出同时,网络上掀起了疯狂的观看浪潮,人们边看边交流,令人耳熟能详的社交网站上,刷屏刷板的全部都是《大唐天子》,有花痴帅哥美女的,有讨论剧情的,有吐槽历史bug的,cp依旧是许多人讨论的重点。 “李世民和李建成是绝配,你们怎么看?” “长孙无忌笑得好温柔啊,和李世民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粉色泡泡。” “滚蛋!谁都配不上我们家秋秋!” “小白,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大白吗?” “加班狗求好心人上图直播!” “把历史正剧当成偶像剧来看,你们这群人也真是够了!” 随着电视剧的播放,收视率节节攀高,到第一集结束的时候,佟成睿又来了消息,说已达到了7.5。 这岂止是近几年的收视新高,就算是把十几年的电视剧都放在一起比较,都排得上号。别说莫云丘高兴得没了边,就连佟成睿这个见多识广的经纪人都开始语无伦次了,还说要趁热打铁安排《飘摇》的粉丝探班。 手机上不断有消息和电话,都是剧组人员和好友的祝贺,他也抽了个空给导演去了个电话,维系一下关系。 莫云丘盯着手机上7.5这个醒目的数字,眼眶渐渐发热。 从慌里慌张变成影帝到现在能和另一位影帝一起演戏,从惶恐到坦然,这辈子都没有这一年来得惊心动魄。 和骆秋的通话还连着,但因为不断有消息和电话所以无暇说话,但是只要拎起话筒叫一声,那头就会有回应。莫云丘心中又酸又充实,有一个人,不管发生任何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回报一个微笑。有了这么一个人,这辈子还求什么呢? “秋哥!” “干嘛?”骆秋很快回答,好像一直在等他叫他。 “秋哥……”莫云丘语调淡淡的,却带着无限期待,“我们什么时候能一起拍电影?” 骆秋笑了一下,低沉又性感:“快了。” 第七十一章 第二集开播,收视率再次攀*到了7.9,就在莫云丘沉浸在喜悦之中时汪明伦来了,说是对《大唐天子》非常感兴趣,但是一个人看又太无趣,所以特意来找他一起看,而且还带着他的助理阿平。 莫云丘自然无法推拒,和骆秋交代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本以为他只是口头上客气一下,没想到进屋之后真的在认真看电视剧,并对戏里演员的表演做出评价,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侃侃而谈,并表示莫云丘能得到李世民这个角色既是运气又有实力。 他的助理依旧八卦,看到哪个知名演员出场就会八卦几句,就连一些老演员都不放过,从奇葩行径到不良恶习,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 汪明伦听得津津有味,莫云丘极度怀疑就是因为他如此八卦,才成为汪明伦助理的。 “啊!对了!”阿平忽然一拍大腿,激动得唾沫横飞,“还记得我上次跟你们说的杨影吗?” 他的大嗓门足以引起两人的注意,汪明伦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莫云丘则是背后一僵,表面上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其实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那个人又发生什么事了? “上次不是说他藏毒贩毒被关进去了吗?”阿平还在上期回顾。 “然后呢?”汪明伦配合地问了下一句。 “今天我听人说他死了!” 一语震惊四座,汪明伦惊愕地挑了下眉毛,难得给了他一个正眼。莫云丘更是惊讶,脱口而出:“他怎么死了?” 阿平表情狰狞,添油加醋:“死了!据说死得特别惨!让人爆了菊,溺毙在马桶里!” “那么惨?他不是脚不好吗?也会被人弄?”汪明伦说。 “脚不好怎么了,挡不住有人要搞他,说是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 汪明伦摸着下巴:“唔,他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莫云丘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恍惚间想起前几日骆秋来的时候,在电话里让人教训杨影,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教训?可这不是都出人命了吗? 再一想自己从出车祸到惊马,再到差点名誉被毁,哪件事不是差点要了他的命,宁玉到现在都还受那件事影响,虽然新歌因为自己的客串而大热,但不管跑到哪里都会被媒体问到那桩丑事,简直不胜其烦。 可莫云丘毕竟是个守法良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坏事估计就是赶着给骆秋送东西时,从插有“禁止入内”标志的草坪上踩了过去,一想到死人了,难免惶恐不安。 打电话问问骆秋吧?可是说什么呢?问他是不是让人把杨影弄死了?这种问题电话里问根本不合适吧?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不是把他害死了吗?而且就算问清楚了又怎么样?责怪?肯定不可能啊!他是为了自己才会恼怒至此的!可现在死人了呀! 莫云丘纠结着,像有什么在心里抓挠,憋得他难受。 汪明伦在边上长吁短叹:“这个杨影……嘿……”他发出了一记莫名的笑声。 莫云丘明显察觉到他想到了什么:“怎么了?” “这个杨影,我后来想起来了,其实我是认识的,算起来他可以说是跟我同期,前几天还跟一老朋友聊到他。”汪明伦叹道。 “真的啊!”阿平来劲了。 “这人是个农村人,真正穷乡僻壤小山村,估计连电视都很难看到的那种,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考到了城里的艺校。那时候他一身的乡土气息,普通话都说不标准,还有人笑话他说老师选中他进学校就是让他将来去演乡村剧的。他倒是很努力,又是练形体,又是练发音,几年下来脱胎换骨。而且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演了几个不错的角色,有了点名气,混得比不少人还好。后来你们也就知道了,摔残了腿断了星路,就毁了。” 听着这故事一般的经历,莫云丘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和。 “做了半辈子的明星梦,就这么没了,对于他可以说是整个世界都没了,这种心情估计二少你很难理解。”汪明伦笑道。 “能理解,能理解。”莫云丘随口应着,可猛然惊醒。 他刚才叫自己什么?二少? 戏里汪明伦是白家大少,莫云丘是白家二少,剧组不少人打趣直接称呼他们为大少二少,可刚才不知为什么,莫云丘就是感觉到汪明伦口中的“二少”不是白家二少。 不是白家二少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骆家二少!骆秋他家堂兄弟算一起,他就是排行老二,以前代替骆秋去参加太子党们的聚会,一些并不太熟的人就是二少二少地叫。 汪明伦这个影帝混到现在,在娱乐圈地位非凡,会知道骆秋的家世并不奇怪。难道他刚才是有那个意思? 莫云丘心里千回百转,但看汪明伦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便暂时放下了顾虑。 “不过你们别误会,我可不是在帮他说话。”汪明伦忽然醒神,“我朋友说,那家伙这些年可没干好事。” “他做什么了?” 汪明伦摆了摆手,不想多说,他的助理能私底下说人八卦,他身为影帝可不能干这事,莫云丘虽然一肚子好奇,可只得作罢。 也许是受了杨影死亡的影响,几人不再聊八卦,继续专心看电视,气氛也比先前冷凝许多。 莫云丘虽然眼睛还盯着电视屏幕,但思绪已飘了十万八千里,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汪明伦深深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 又过了几天,终于到了音乐风尚颁奖典礼当日,莫云丘本想空出晚上的时间赶去现场陪骆秋参加典礼,没想到当日安排了夜场戏,而且因为是最后一场,第二天就要转战外景地,连推迟都不行。 万般无奈,莫云丘抱着电话嚎了半天,最后还是骆秋先不耐烦了:“这音乐奖就算了,以后电影奖你下刀子都要来陪我。” “我不就是想你嘛。” “哦?上面想还是下面想?” “你怎么不问我,想你上面还是想你下面呢?” 然后对话转为黄暴,就此略过。 当天的夜戏是白家彻底崩溃,被军阀勒索去全部家财,又被人陷害,白父锒铛入狱,暴毙在狱中。白家二子夜里惊闻父亲死讯,从不同地方赶来。这场要拍的就是白瀚海和白瀚学狂奔的戏。 汪明伦好一些,饰演的角色性格沉稳,撩着长袍跑得英俊潇洒。 但莫云丘的角色性格外放,导演要求把悲痛完全表现在脸上,还要跑得跌跌撞撞,于是莫云丘琢磨了很久,怎样才能又狂奔又悲痛又跌跌撞撞还要帅?要是只顾悲痛了,跑得面目狰狞,那就不行了。而且跑速也有讲究,需要群众演员配合,不能自顾自狂奔一气,所以来来回回拍了几遍。 心里还惦记着音乐风尚,莫云丘每次下来都要抓着周晨问。 “什么情况了,开始颁了吗?” “刚刚到最佳新人,不要着急。”周晨捧着手机,不停地刷新直播微博,“这次最佳新人是戴灵。” “谁关心最佳新人啊,什么时候才轮到最佳音乐录音带?” “还早,还有最佳作词、作曲、编曲,几个类型的最受欢迎歌曲……” “行了……”莫云丘叹了口气,满头大汗地坐在椅子上。 在边上休息的汪明伦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心情不好?” 莫云丘摇头:“我有朋友入围音乐风尚,不知道能不能得奖,虽然他信心十足,可我总还是要担心一下……” 听着莫云丘心不在焉的念叨,汪明伦笑道:“是哪位歌手啊,说不定是我喜欢的。” “他不是歌手,是导演。”莫云丘挺直了脊梁,当他说出那两个字时,别提有多骄傲了。 “哦,是角逐最佳mv?我记得今年入选的几首mv都是大热的歌,有康博的《明年春天在这里》,姜耀红的《剪刀》,张希的《红海岸》……” 汪明伦一口气说了好几个mv,不是名制作人就是名导,越说莫云丘越丧气,新人就是不好混啊,连入围了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啊,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你客串给你小师弟捧场的,你支持的是那个吗?导mv的叫……嗯,叫……” “莫、云、丘!”莫云丘一字一句念出自己的名字。 “对了!就是这个!听说这人以前是你助理?”汪明伦不亏是八卦影帝,“对手很强劲,竞争很激烈啊!” 被他这么一说,莫云丘也觉获奖希望渺茫,情绪随之低落,但他很快打起精神斩钉截铁道:“不管怎么说,以后他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导演!” “听上去有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味道啊。” 莫云丘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语被人道破心思是怎么回事?已经明显到这种程度了吗? “哈哈哈!”汪明伦笑得一只眼睛变成了单眼皮,“我开玩笑的,你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吧。” 莫云丘揉了揉下巴。 “那等你朋友成为大导演了,记得给我留个角色哟。”汪明伦似真似假地眨着眼。 休息了几分钟,莫云丘继续拍戏,心里还牵挂着千里之外的骆秋。 一个一个奖项轮过,终于周晨兴奋地把手机举到莫云丘眼前。 最佳音乐录音带:莫云丘《鸢尾花的爱恋》当看到自己的名字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公众面前,莫云丘乐得合不拢嘴,还显摆地给汪明伦看。 虽然他是有点郁闷的,底下配图是骆秋与宁玉拥抱的照片,在他看来这哪里是拥抱,分明是宁玉挂在骆秋身上。 幸好,这一点点瑕疵不影响大局,莫云丘盯着第二张骆秋站在颁奖台后的照片,依稀他又看见了那个万人瞩目的影帝,在华丽的灯光下,耀眼夺目,任何人都无法掠其锋芒。 莫云丘忍不住陶醉着:啊,我真是太爱他了!又有一种骄傲:这么优秀的男人是我的! 强按下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的心思,估计他这会也没空接,编辑了一条祝贺发过去,终于能安心演戏了。 收工回到住所,莫云丘刚刚开始收拾行李,汪明伦又来了,这回只有他一个人。 “我有件事情,思前想后,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汪明伦优雅地站在门口。 该不会现在就来找秋哥要角色吧,这也太早了一点吧,他影帝不用亲自做这种事吧?胡思乱想了一通,莫云丘道:“进屋说吧。” 汪明伦关上房门,扫了眼莫云丘打开的行李箱:“废话我就不说了,其实我是听到一个消息……” 莫云丘越听越惊心,一贯温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第七十二章 几个月后《飘摇》顺利杀青,杀青那天骆秋又来到剧组陪了一天。 莫云丘的杀青戏并不是剧情的最后,而是中间兄弟俩被抓壮丁的戏。 军官怕他们逃跑,逼他们脱光裤子睡觉,连内裤都不剩,两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少爷,只能光着屁股可怜兮兮地跟其他壮丁们挤在一起。没想到夜里日军突袭,当炮弹砸在他们头顶时,逃跑都来不及,谁还会惦记着他们的内裤,于是一群壮丁哪管是不是露着鸟,撒腿就跑。 但两位少爷是斯文人啊,怎么能跟这群庄稼汉比?撕抢着一块又小又破的布,围在胯间逃命。 当然实际拍摄的时候他们是穿着内裤的,但还是赤着白花花的大腿,在一堆黑乎乎的人影里特别显眼。 骆秋在一旁看的是龇牙咧嘴,心想这么多年守着的肉,就在这一晚破功了。 所以,当莫云丘杀青后第一个动作不是庆祝,也不是接受鲜花,而是穿上周晨递来的裤子。 终于完成了第一部戏,这可是他的大荧幕初秀,如果是普通演员,恐怕早就乐翻了,莫云丘脸上不好有过分表现,其实已激动地都快发抖了。剧组人员礼貌性地祝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步走得不易,他的视线追寻着骆秋,希望能从那里得到肯定,哪怕只有一个眼神,都让他回味无穷,勇气倍增。 “恭喜!”骆秋排开众人,走到他面前,送上一捧鲜花。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莫云丘不管他人目光,啪的一下把剧组的花丢到边上,抱住骆秋的花,把脸埋在花里深深嗅了一口。 骆秋看了下表:“好,你快去卸妆,我还有一个小时。” “你不在这过夜?”莫云丘的戏杀青了,汪明伦明天还有两场,拍完才全戏杀青,所以杀青酒在明天,他原以为骆秋会陪他到第二天,然后晚上一起回家。 “我只请了一天的假。” 尽管骆秋是笑着的,但难掩疲倦,白天陪着拍戏时,居然站在靠在墙上就睡着了。 最近他进了一个剧组做副导演,上上下下管的事情又多又杂,清晨天不亮就要去看场地,晚上案头工作又熬到深夜,听说导演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一有不满就会骂人,剧组气氛紧张得很。好不容易请出一天假,凌晨做飞机赶来,晚上回去估计又睡不成。 看着骆秋明显黑瘦了一圈的脸,莫云丘喉中又酸又胀:“秋哥,你那么忙,不用辛苦赶来赶去的。” “你第一部电影杀青,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在?难道你不希望这个时候看到我?” 想啊,可是看你那么累又很心疼。莫云丘心道。 骆秋推了他一把,“别废话浪费时间了,赶紧卸妆去。” 莫云丘走了几步又跑回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秋哥,等我回家了,天天给你送盒饭啊。” 大影帝天天跑一个不相关的剧组送盒饭,这场景该有多惊悚。 没想到后来莫云丘说到做到,真的像以前当助理那会,天天翻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只不过送盒饭的不是他,是周晨。这回弄得骆秋怪不好意思的,导演都跟着剧组吃,他副导演天天搞特殊化。不过这是后话。 莫云丘匆匆卸了妆,连澡都来不及洗,就拉着骆秋吃饭,点了一桌子的菜。 “你点那么多干什么!怕我在飞机上饿死?浪费粮食!”骆秋瞪着眼。 “我也吃的呀,我几个月没好好吃东西了,终于可以放开肚子吃了。” “每天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慢跑五公里,不要忘记!” “咳咳……”莫云丘塞到嘴里的菜都喷了出来,觉着自己的命有点苦。 “保持良好的外貌形象是作为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职业道德,身为一个公众人物……” 莫云丘知道再不打断他,就要被他的长篇大论给淹没了:“秋哥,你电影筹备到什么进度了?” “等你回去后会开董事会决定明年的电影投资,只要你在会上支持我做导演就不会有问题,其他的由申康正搞定,他会担纲制片人。” “我还要去开董事会?”莫云丘有点发怵,“而且我说了他们就听我的?” “你是公司的绝对控股啊,申康正也是大股东,两个人加起来还不能说了算?”骆秋看他一副惊讶的样子就要崩溃,“都那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去查过我到底有多少资产?” “没有啊,我去查那些干什么……”莫云丘被他说得一脸羞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羞愧,“申总是大股东我知道,我以为你也只是大股东……” “申康正是给我打工的!”骆秋在说这句话时别提有多得意了。 “佟哥知道公司是你的吗?” 骆秋想了想:“好像也不一定知道。” “看吧!”莫云丘抓到了打击目标,“连佟哥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也正常,你不能骂我。” “我不是骂你,我是谴责你!佟成睿跟我呆一起时间长还是你时间长?你还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当小助理啊?”骆秋嘴角一勾,“没想到你爱我爱成这样,真是拿你没办法。” 莫云丘被他损得泪流满面。 “还有件事情你要提前安排一下。”骆秋哪管他肚子里的千回百转,继续说道,“等我这边剧组前期拍摄完成,会有一个空挡,我们回一趟你家。” 莫云丘怔住。回家?忙了一年终于有机会回家了吗?本来当助理那会就四处奔波没空回家,现在当了影帝,不但压力更大,连电话都没法打了,最多发发消息。 如今儿子已不是原来那个儿子,莫云丘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了,不禁脑补出一副奇怪的画面:爸妈拉着骆秋的手说长道短,自己在旁边泪眼婆娑。 骆秋一看他的苦瓜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放心,我这不是陪着你吗?我会代替你孝敬父母的。” 这种临终关怀般的承诺是怎么回事? “秋哥,我也会代替你孝敬父母的。”不知道为什么,莫云丘特别想把这话说出来,好像说出来之后两人就有了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要叫咱爸咱妈!”骆秋甩了他一眼。 “嗯,咱爸咱妈!” 又过了一个月余,两人都排出了休假时间回莫家,这是莫云丘将近一年第一次回家。 莫云丘父母是苏州人,但都在上海的大学里任教授,所以长住在上海。母亲是法语系教授,父亲是中文系教授,祖辈都是做学问的,可以说是书香门第。所以当莫云丘去过骆家后,便想通了一个关节,为什么在骆秋面前他只有吃瘪的份,那分明就是秀才遇上兵啊! 以前莫云丘回家多是趁骆秋去上海做宣传的机会,但骆秋匆匆来又匆匆走,他也没法多呆,幸好这次专门留出了近十天的时间。 两人下飞机,拖着行李走出机场,早有定好的出租车在等他们,上车直奔莫家。 莫云丘在一边紧张着,不知道该如何以现在的身份面对父母。 骆秋则悠哉悠哉,不就是见父母吗,小意思!可当他听到出租车调频里男女主持人叽里呱啦边说边笑时,冷汗从他额头上冒出来了。 “小丘,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骆秋面部肌肉都抽搐了。 “什么问题?” 骆秋僵硬地扭过头,一字一顿:“我听不懂上海话。” 莫云丘呆滞了三秒:“我爸妈在家一般说苏州话。” “特么上海话和苏州话还不一样?” “……虽然差别不能说非常大,但当然是不一样的……” “那我也听不懂苏州话啊!” 两人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互换身份那么久,他们考虑过地位问题,职业问题,交际圈问题,甚至还考虑了声音问题,但偏偏没有考虑方言问题! 特么儿子出门几年,家乡话都听不懂了,这算什么事? 第七十三章 骆秋认为一切跟外语似的方言都是不公平的,凭什么天生就会第二语言啊,比如吴语,粤语,闽南语,乃至于维语,藏语,朝鲜语,虽然莫云丘纠正说维语藏语朝鲜语不属于汉语,不能叫方言,但骆秋粗暴地表示“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莫云丘在北京呆了那么多年,学几句带京味的话一点难度都没有,再加骆秋本身是演员,说话字正腔圆,所以与他家人在一起,不存在语言上的破绽。 但骆秋就不同了,别说他没在江浙沪住过,就算住过也未必能把苏州话学好啊。 骆秋第一次听莫云丘说苏州话还是他刚当助理那会,因为他父母是知识分子,多少有点清高,认为做演员还算艺术家,去做人生活助理那不是伺候人的活吗,那怎么行?而且莫云丘还是瞒着父母偷偷北上应聘的,所以他父母就更生气了,天天在电话里争执。 那天,房门虚掩着,骆秋听见莫云丘在房间里吼:“奈勿要再讲哉!迭个事体已经定下来哉!”说是吼,其实半点威慑力都没有,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又棉又软,骆秋听得骨头都酥了。 “没关系!我的语言学习能力是很强的!”骆秋信誓旦旦。 莫云丘侧目:“你除了会几句假东北话,你还会什么呀?” “我会索四川话。”骆秋发音立马变了,掰着手指数,“你个瓜娃子!你个方脑壳!你索个锤子!” 莫云丘一脸黑线:“秋哥,我们能不骂人吗?” “那你说到底怎么办,要露馅了。” 问题是现在开始学苏州话也不可能啊!“家里有其他人在,他们应该可能也许一般情况下是说普通话的,出于礼貌。” “那万一如果一旦不得已情况下,我单独跟你爸妈在一起了呢?” 莫云丘抠了抠脸,伸手抚了抚他的衣领:“秋哥,你那么帅,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不论男女,都会臣服在你脚下的。” 骆秋得意地笑着,过了几分钟回过神来:“你在夸我还是夸你?” 莫云丘父母居在一高层公寓里,一穿着典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保养得非常好的中年女人为他们开门。 “妈!”骆秋张口就叫人,那叫一个亲切,那叫一个热情洋溢。 莫云丘听得心里一抖,这种领着媳妇回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奈阿晓得尾来啊,屋里厢坐。”莫妈又是欢喜,又是恼怒儿子长期不回家,从骆秋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礼品。 骆秋压着嗓子对莫云丘道:“后半句我听懂了,叫我进屋坐。” “秋哥,能出息点吗?” “你应该表扬我。” 莫爸也从房里出来,笑容满面,开启普通话模式:“这位就是骆秋先生吧,年纪轻轻就在电影界有这番成就,了不起的年轻人。” “叫我小骆就好。”莫云丘被父亲一句先生叫得一身冷汗。 莫爸转向骆秋:“小丘,你上次获得音乐奖我跟你妈妈都在电视里看到了,不错!现在打算拍电影了是吗?好好努力,你看人家也就比你长一岁,已经功成名就了。” “我还差得很远。”莫云丘继续满头大汗,他几乎能预见到骆秋会说:看,我把我的人生努力成功了,现在换个身份继续飞奔在功成名就的大道上,还不快点来崇拜我! 莫妈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都站着说话干什么,沙发上坐。” 骆秋突然有点郁闷,拉着莫云丘悄悄说:“我怎么就莫名其妙比你小一岁了,不爽!” 莫云丘连忙顺毛:“秋哥,你这是真正的逆生长,别人学不来的。” 骆秋很快融入了莫家,嘴上像抹了蜜一样,一会对莫妈说:“妈,你看上去又年轻了,我有个朋友做燕窝生意的,我给你弄几盒来,滋补的!”一会又对莫爸说:“爸,你不要老呆在书房里,多出去走走锻炼身体,我帮你办*身卡吧,一对一陪同的。” 二老被他哄得开开心心的,直夸儿子在外闯荡成熟了。 莫云丘汗颜,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跟父母那么亲热过。他又想不通了,从小父亲教导他做人要言不讳,色不媚,可现在爸妈明显很吃骆秋这套连夸带赞外加拍马屁嘛!这也太假了,想当初自己在骆家,除了被骆爸耳提面命不得吸毒嫖娼外,好像什么事都没干。 这种愉悦的气氛在吃晚饭的时候达到了*,莫妈烧了一桌子的菜,骆秋吃得嘴都停不下来,每吃一口都要夸好吃好吃,好久没吃那么好吃的菜了,莫妈一高兴,奔去厨房又炒了两个菜。 事后莫云丘大骂骆秋虚伪。 “我怎么虚伪了?”骆秋委屈,“真的很好吃啊,跟你烧的一模一样。” “废话,家传手艺!” “就是糯米糖藕偏甜了一点,还是你做的好吃。” “废话,那是我根据你的口味改的!” “宝贝我今晚可以跟你睡一起吗?” “你话题转换得太快了吧!” 最终为了不吓到莫爸莫妈,他们还是没能睡在一起,这也意味着之后的十来天他们都不能睡在一起,对于这个结果,骆秋表示伐开心。 莫云丘原以为这趟回家能悠闲自在地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没想到悠闲是悠闲了,简直太过悠闲了,什么事都干不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找不到骆秋的人影,一问才知道莫妈拖着他去逛街了。莫妈年轻时就爱打扮爱时尚,最爱逛街,妈妈跟骆秋逛街这会是怎样一副情景?莫妈爱不释手地摸着一件衣服:“好看伐?”骆秋满脑子问号,她说啥? 心惊胆战地在家里等了一天,门铃一响就冲过去开门,原以为会看到一头雾水的骆秋,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大件把门都堵住的东西。 “来来来,放这里。”莫妈兴高采烈地指挥工人把庞然大物搬进屋,莫云丘一看竟然是个按摩椅。 骆秋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各种衣服裙子眼花缭乱,各种居家用品琳琅满目,当莫妈戴着一根闪亮亮的钻石项链时照镜子时,莫云丘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秋哥,你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我既代表你孝敬妈,又代表自己讨好丈母娘,必须的!” “那项链,太贵重了!” “只要是女人,不管是八十岁,还是八岁,都需要的!” “你跟我妈逛了一天还好吗?有出什么状况吗?” “挺好的,除了你妈说话我一句没听懂之外,都挺好的!” “那你跟我妈怎么交流?” “微笑,点头,买买买。” 第三天骆秋又不见了,问了才知道原来莫妈拖着他去朋友聚会了。 又是等了一天莫妈开开心心地回家,莫云丘问:“秋哥,今天还好吗?有出什么状况吗?” “挺好的,除了那群阿姨说话我一句没听懂之外,都挺好的!” 第四天,骆秋跟莫妈参加了小区居民聚会。 “挺好的,除了那群叔叔阿姨说话我一句没听懂之外,都挺好的!” 第五天…… 不知道是第几天,莫云丘依然找不到骆秋的身影,有气无力地问莫爸:“他们又去参加什么聚会了?” “哦,好像不是什么聚会,好像今天是相亲去了。” 一道惊雷劈下,莫云丘呆在原地:“相亲?!” “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听他妈妈说好多姑娘相中他,好像今天要相好几场。”莫爸正在阅读一篇学生论文,慢条斯理地说。 特么还好几场?“在哪?” “就在小区外面的咖啡馆吧。”莫爸扒拉着老花眼镜,看着已冲出门口的人,“小骆,你就这么出门合适吗?” 莫云丘低头一看,身上穿着睡衣,脚上趿拉着拖鞋,一阵风似的冲回房间,十分钟后打扮得光鲜靓丽,戴着棒球帽大墨镜大口罩出门了。 相亲?他居然一声不吭,背着我就去相亲了!这种始乱终弃的狗血戏码是怎么写出来的? 不知道莫云丘怎么得出“一声不吭”“背着我”“始乱终弃”这些结论的,反正他义无反顾地跑向街对面的咖啡馆。 才回家几天,就去相亲,还好几场,下回是不是就要喜当爹了? 更不知道莫云丘怎么得出“喜当爹”这个结论,他冲进了咖啡馆。 果然,骆秋在和一黑长直清新可人的女孩聊天,正说得热烈,浑然不觉咖啡馆里多了一个蒙面大侠。 在旁人怪异的目光下,莫云丘买了杯咖啡坐在角落里,两只眼睛隔着茶色墨镜,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人。 我靠,秋哥在对她笑! 我靠,秋哥把椅子拖过去了! 我靠,居然凑在一起看手机,这么亲密秀给谁看?靠靠靠! 终于,莫云丘忍不住了。 第七十四章 短短几秒钟,莫云丘设想了好几种“捉奸”方式。 有威武霸气的,冲将过去,一掌拍碎桌子:“离我的男人远一点!” 有风趣幽默的,优雅地站在他们面前,墨镜一甩:“姑娘,你捡到的这位帅哥是我走丢的男盆友。” 或者霸道总裁型,恶狠狠地把人抱在怀里:“这个男人我承包了,滚开!” 或者温柔深情型,不管三七二十,扒下口罩,扑过去热吻三分钟再说。 可不管是哪种方式,似乎都有损影帝形象,而且会暴露性向,实在是太过危险。 最后他采用了较为保守的方式,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秋哥,去哪儿了,想你了。” 那边骆秋手机响了一下,他向女孩打了声招呼,看了眼手机,嘴角弯起一个明显弧度,正准备回消息,又一句话发过来:“我们想个办法把我爸妈支开好吗?比如给他们买两张音乐会的票怎么样?” 骆秋的背脊兴奋地一挺。 “然后我们在家玩点增加情趣的小游戏?” 游戏?嗷嗷,小丘丘原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骆秋难耐地换了个坐姿。 “我找到了些小道具,有没有兴趣啊,晚上一起研究一下。”末尾还发了个羞涩的表情。 道具?脑中浮现出这样那样,色气满满的东西。 骆秋交叠在一起的双腿蹭了蹭:“亲爱的,我马上回来疼你!” 只见骆秋满面春风地跟女孩说了几句,一阵风似的去收银台拍下钞票买单,马不停蹄地冲出了咖啡馆。 在绿植的掩护下,莫云丘昂着脖子,扶了扶墨镜。 搞定! 然后风度翩翩地走出咖啡馆。 也不知道骆秋使了什么法子,一个小时后两张当晚音乐会的票就送货上门,他还在酒店里订了烛光晚餐和蜜月套房,附送桑拿按摩全套服务,美其名曰:儿子常年在外让爸妈担心了,借此机会让二老放松放松,尽点孝道。他还买了两套礼服,把两人打扮得漂漂亮亮,订了专门接送贵宾的出租车,送他们上了车。 “怎么样,我这个儿子还算合格吧?”骆秋急于在莫云丘面前邀功,“今晚你准备怎样犒劳我?” 莫云丘冲他眯眼一笑,内心的台词是:敢去相亲,你死定了! 两人吃过晚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相比起莫云丘的全神贯注,骆秋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莫云丘身上,脑中不断想起那几条*的消息,关键词为:道具。 哎呀,真看不出来平时小丘斯文正经羞涩内敛的样子,玩起来居然这么重口,以前小瞧他了。 春心萌动,骆秋扑到了莫云丘身上,抱住他的腰磨蹭,热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你看,家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 莫云丘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苦短,我们是不是可以行动起来了?” “哦?行动什么?” “你不是说,有游戏道具要研究一下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骆秋捧着莫云丘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莫云丘笑眯眯:“真的想玩游戏道具?” 骆秋用力点头。 “不后悔?” 为毛要后悔?“不后悔!” “做好心理准备哦。” 要做心理准备的不应该是你吗?“好的!” 五分钟后,莫云丘抱着一个大木盒出来了,骆秋目瞪口呆看着他拿出一件件东西,有金属的,有木质的,大大小小,令人眼花缭乱。 “这是神马!”骆秋抓起一个金属环柄,上面挂了许多个金属环。 “这你都不知道?”莫云丘鄙夷,“中国传统民间游戏,九连环。” “我当然知道这是九连环,你现在拿这种小孩子的玩具出来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玩游戏的吗?” “可你明明说是增加情趣的小游戏嘛!”骆秋拿出手机就要翻消息,以此证明自己有多委屈。 “先脑力运动,再体力运动,多增加情趣啊!”莫云丘据理力争。 骆秋大怒:“莫云丘,你耍我!” 莫云丘脸一板:“你今天出门干嘛去了?” 骆秋一怔,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像只被拔了牙的狮子。 “去哪儿了?啊?”莫云丘气势逼人。 他会这么问,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这个时候再想撒谎掩饰就是找死。骆秋向后缩了缩:“这个,那不是我听不懂你妈说话,被拖去了才知道是去相亲嘛……” 嗯?这么说来,似乎也很无辜啊?莫云丘若有所思,可一看到骆秋如释重负的脸,立刻回神:“那你见了人姑娘还不立刻就走?还跟人聊什么?” 差点就被他糊弄过去了,好险! “那我不是不好意思吗,总得给人女孩子留点情面。” “你还知道怜香惜玉啊。”莫云丘挑眉,“哎呀,你妈妈上次还说要给我介绍认识陈军长的千金呢,好像什么什么大学留学归国,你说我是不是也要给人留点情面,等回去后见见人家。” “你敢!”骆秋瞪眼,“你有我还嫌不够,还妄想沾花惹草?” 莫云丘哼了一声,双手一推:“九连环,鲁班锁,各种解环,你慢慢玩。” 看着一心想要扑倒然后这样那样的人走远,骆秋急了:“哎哎,你就这么进屋了,那我呢?你爸妈好不容易出去一晚,你就这样把我晾在外头,你于心何忍?亲爱的,我们有多久没做了?” 莫云丘从房间探出脑袋,点点那堆益智玩具:“解开了就让你进屋。” 房门砰的一声关紧,骆秋捧着木头铁环,欲哭无泪。 回到房间,莫云丘躺在床上干巴巴望着天花板。虽然恨骆秋偷偷跑去相亲,耍了他一把,心里解气,但并没有多少快意。 就像骆秋说的,这么久没做,其实也挺想的。好不容易爸妈不在,也想有个人搂搂抱抱温存一番,现在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有点没意思,可把他叫进来,又不太甘心。 他悄悄起床,将门推开一丝,想偷偷看骆秋在干什么。 没想到外面静悄悄的,哪有骆秋的影子,再看隔壁原本自己的卧室有响动,好像是开电脑的声音。 这家伙没好好研究九连环,竟然跑去玩电脑了?莫非又跑去看gv了? 气恼的莫云丘一头栽倒在床上,闷闷地抱着被子睡觉。 这一晚睡得不太踏实,迷迷糊糊做了半晚的梦,等到朦胧间转醒,已是天蒙蒙亮。 眯了眯眼,猛然察觉身边有异响,扭头一看,骆秋顶着乱发,黑着脸,端着木盒,饿鬼似的站在他床边。 随手把木盒丢在床上,挑开盒盖,哗啦一声把玩具倒在床上。骆秋拿起九连环,拎起铁环,面无表情地开始拆解,叮呤当啷,悦耳动听,好像清晨鸟儿的轻鸣,十分钟后,环柄拆下,丢在床上。 这还没完,骆秋又拿起一只鲁班锁,噼里啪啦拆了起来,一堆木块零零落落掉在床上,然后继续下一个。一个又一个锁被解开,熟练得可以去参加达人秀,骆秋像一只抖开鬃毛的狮子,正在向配偶展示雄性魅力。 当最后两块铁锁从手中落下,雄狮居高临下,双手叉腰。 莫云丘宛然,拿起环柄把玩:“你真研究了一个晚上?” 骆秋豪迈地将卫衣的拉链往两边一拉,扯掉衣服狠狠一丢,再双手交叉一撩,脱去上衣,甩在地上,露出肌肉结实的上半身。 “你说的,解开了,就让我上床。”他单膝跪在床上,信手一扫,把一堆零碎扫在地上。 似乎不是这么说的,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耍我,看我不干到你哭着求饶!”骆秋长腿一伸,跨坐在莫云丘身上,用力将他按在床上。 “我爸妈快回来了!” “放心,我还给他们订了打高尔夫球,看电影,听健康医疗讲座,还有豪华浦江游,有专人陪同,最早也要晚上才能回家,所以你休想逃!” “你什么时候弄的?” “我做事还能被你预料到?”骆秋扯开他的衣领,一口咬了下去。 “哎哟,怎么咬人呢!” 骆秋把头埋在了他肩头,这一搭上去就没有起来的力气了:“妈的,困死我了,一整晚没睡。” 莫云丘笑着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动。 “别动!”骆秋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更舒服地趴在他身上,“你等着,让我先睡一会,睡醒了再来操你!” 莫云丘弯起唇角,轻轻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腰。 “别勾引我!”骆秋埋着脸,嘟囔着,“妈的,耍我!” 莫云丘扶住他后颈,在他耳边道:“秋哥,我爱你啊。” 骆秋抬起通红的双眼,对准他的唇狠命一咬:“我也爱你。” 一只手滑到了裤子里,莫云丘哆嗦了一下:“你不是说先睡一觉再做吗?” “我改变主意了。”骆秋眼睛泛着饥饿的绿光,“先来一发再睡。” 第七十五章 又到了新的一年,骆秋原先跟的剧组结束了工作,新剧正式进入正轨。 他准备拍摄的是一部由中篇小说改编的剧本,讲述的是一对同母异父的兄妹,因为生活所迫,本性善良的哥哥做了警方线人混上黑道,但在不断的意外后,在黑道上越走越远,后来遇到个老警察,被其感动,协助警方铲除了黑势力,剧名就叫做《线人》。 简单来说就是个内心挣扎,弃暗投明的故事,莫云丘自然是饰演的是哥哥。 对莫云丘来说,这个角色又是演艺生涯中的一个突破,以前“骆秋”虽然演过小人物,但是倔强正面的那一类,而这回的角色可以说是自毁形象,大部分时候的状态是颓废,沮丧,不修边幅,如何在颓废中表现出人物的向善且不屈的本性,是一个非常大的难点。 全剧除了莫云丘外都是新人或者没有名气的演员,剧中妹妹这个比较重要的角色,骆秋挑中了当初参演《鸢尾花的爱恋》的女孩林慧淇,其余演员公开试镜。 在莫云丘的强烈要求下,参与了试镜选角。 莫云丘说:“我是主角,为了影片的质量,我有必要把一下关。” 骆秋鄙视,丢了个白眼。 莫云丘说:“我是影帝,我要看看影坛哪个新人有潜力,重点观察。” 骆秋继续鄙视,又丢了个白眼。 莫云丘说:“秋哥,我们终于能一起工作了,能陪着你我太特么高兴了。” 骆秋满意了,把他压在床上这样那样。 选角那几天,前来试镜的人排着长龙,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神情焦虑,一张张脸庞无一不是热切而期待。这部电影虽然投资不算大,但因为有影帝在,所以吸引了许多人,就连一些小有名气的演员也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前来试镜。 莫云丘隔着窗户望着他们,心中感慨万分。曾经他也参加过这种试镜,一大清早就打扮光鲜赶来,在门口苦苦等候,就为了能在导演面前演上几分钟,甚至十几秒,然后默默等待幸运女神的降临,那时候他是娱乐圈的底层。 如今他拥有影帝光环,哪里还用试镜,无数剧本送到他面前来求他临幸。无疑,他是幸运的,当初的自己连拍个广告都紧张,现在已坐在考核官的位置上,评判他人演技,他仿佛能听到有新人在说:“我今天要去《线人》剧组试镜,哪怕不成功,能让影帝指点两句也是受益无穷。” 而带给他这份幸运的就是身边的这个人。 今天骆秋戴了一副无框眼镜,打了条窄款领带,比演员们还要英俊帅气,一股子精英范儿。 早上出门的时候,莫云丘问:秋哥,为什么你今天要戴眼镜,你又不近视。 骆秋正照着镜子自我欣赏:“你不觉得我戴了眼镜特别有气势吗?” 当他凌厉的视线从镜片后面射向试镜演员时,很少有人还能保持镇定。 嗯,有气势,太有气势了好吗? 骆秋说,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担得起这份幸运的,莫云丘深感困惑,饱受荼毒的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一个角色试镜完毕,骆秋偏着头跟人商量了一下,在纸上圈下几个人。 莫云丘很大牌地敲了敲桌子,表示有话要说,骆秋把头偏了过来:“干嘛?” “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莫云丘不满。 “你的意见我都看见了。大部分人表演的时候你的脸都在抽筋,偶尔有几个还可以,你会偷看我,这几个人我会留着复试。”他拿起表晃了晃,果然圈下的都是莫云丘认为还行的人。 莫云丘吐槽:还说我偷看你?你不偷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你? “我的眼光还可以吧?”莫云丘得意。 “还不是我调.教出来的。” “就算是当初,我也演得比他们好。” “只能说你们学校的体育老师比他们学校的体育老师稍微好一些。” “秋哥,夸我一句会死吗?” 经过一系列的选拔,所有有名有姓的演员都定了下来。 莫云丘躺在沙发上,头枕着骆秋大腿,一边啃苹果,一边翻看演员表。 “你真的把这对双胞胎留下来啦?”莫云丘挥舞着一沓资料。 剧中有一对角色是双胞胎,哥哥是金融界精英,出入各种上流社交场所,弟弟则是黑道混子,每天不是打人就是被人打,但真实身份是警方卧底,兄弟俩巨大的差距让弟弟心态发生变化,几乎变节。这位卧底与主角是好兄弟,如果说主角的妹妹是主角黑暗世界的一丝光明,那主角就是这位卧底唯一的光,最终坚持正义的信念。 虽说角色是双胞胎,但在选角时并没有特别要求,一人饰二角即可,但没想到还真有双胞胎演员来试镜,令人眼前一亮。 骆秋正在看佟成睿给莫云丘排的近期通告:“嗯,留啊,难得真的有双胞胎,而且演技也可以,干嘛不留。” 这两人天鸣娱乐推荐来的演员,一起在戏里演过双胞胎,也分别演过一些并不出名的电视剧。 莫云丘出神地看着两人的资料,面色发冷。 他想起了那夜汪明伦来找他,对他说的一番话。 “天鸣娱乐的老总,那个人你知道多少?”汪明伦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天鸣娱乐老总?邹世恒?没打过交道,怎么了?”天鸣娱乐在圈内虽不及晟华,却也是相当庞大的经济娱乐公司。 “大家都说电影界我与你王不见王,我可不这么认为。高手只有遇到高手才有存在的意义,和你一起拍戏很开心,彼此有竞争,取长补短,这戏拍得带劲,我是真心想结交你这个朋友。” 虽然莫云丘也觉可以与汪明伦做朋友,可这番拐弯抹角的话听得他心里痒痒的:“究竟什么事?” “我也只是听到些传闻,至于信不信全在于你,”汪明伦淡然一笑,“我听说邹世恒要对付你。” “他要对付我?为什么?” “杨影那人没有什么背景,在受伤之后还能混到今天,也算半个圈内人。”汪明伦忽然跳脱地说了一句。 莫云丘略一想,便明白了汪明伦的意思,就是说邹世恒是杨影背后的人,这是要为杨影的死报酬。 于是他的脸色愈发阴沉:“我不明白,杨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也不明白啊,我就是听到这样的传闻,实在放心不下,想来想去还是一定要告诉你。”汪明伦一脸苦恼。 影帝到底是影帝,人生如戏无处不是舞台,莫云丘佩服得五体投地。汪明伦嘴上说不明白,其实潜台词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前段时间海南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肯定从某些渠道听闻了些秘辛,现在又听闻邹世恒要对付莫云丘,所以才有了先前的对话。以汪明伦的身份自然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但仅仅是这些隐晦的话语就足够了。 “为什么你要来告诉我?应该不仅仅是做朋友那么单纯吧。” 汪明伦双手交叉支在膝盖上,笑容里竟有些苦涩:“如果二少能平安度过危机,我告诉你也无妨。” 那句别有意味的二少果然没有听错! 莫云丘心神不宁地回想着,这两个人会有关系吗? 正想跟骆秋说,就听到他的抱怨声。 “你的日程都排到那么后面了!你可真大牌啊,我的第一部电影就要等你的档期。” 《飘摇》即将上映,宣传活动、首映礼还有各种代言忙都忙不过来。 莫云丘翻了个身,趴在他腿上,特别无辜地仰着头:“我已经把不重要的活动都推掉了,照佟成睿的意思,要下半年才能轮到你的戏呢。” “让他去死!”骆判官冷酷无情地说。 一想到自己的荧幕初秀,莫云丘就兴奋地睡不着:“秋哥,下周首映你陪我去看吧。” “好的,不过你要注意形象,到时候不要激动地抱着我哭。” “那我只能抱着汪明伦哭了。”莫云丘一脸遗憾,“你不知道有多少粉丝想看我抱着汪明伦哭,还会说嘤嘤嘤,好有爱!” 十分钟后,莫云丘被气急败坏的骆秋扒光了丢在床上:“给我叫个嘤嘤嘤嘤!” 第七十六章 《飘摇》还未上映就已热翻了天,前期做足了话题,强强联手万众期待。 骆秋随同莫云丘参加了首映礼,并看了电影,黑暗中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眼眸折射出幽暗的光线,随着画面变化而闪烁。这种偷偷摸摸的举动,让两人既兴奋又紧张,在最隐秘的地方,藏着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只是坐在骆秋身边的申康正看到他们亲亲密密的样子,不住地翻白眼,愁眉苦脸地担心明天会不会长针眼。 电影不负众望,导演张蒙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前一刻还在笑话兄弟二人吵架,后一刻白父暴毙,两人一个蹲着,一个佝偻着站着,看的人心痛不已。当两位影帝赤着大白腿,惊慌失措地逃命时,观众笑得前俯后仰,可下一秒画面一转,日军的炮弹肆虐过后,满地死尸断肢,忧伤的音乐一起,观众突然就像被捏住了喉咙,笑不出,喘不过气,哀伤悲痛瞬间弥漫。 观众的心随着剧情上下起伏,为剧中的人物揪心,为那动荡的时代唏嘘不已。 后来兄弟俩凭借各自才华在部队中站稳脚跟,观众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最后,剧中人以全军覆没的代价剿灭了日军一支部队,不少人眼中已盈满泪花,当兄弟俩一身血污从死人堆里互相搀扶着走向远方,观影的人哭着笑了出来。 莫云丘完全没有想到电影真正剪辑制作出来效果会如此之好,连捏着骆秋的手都更加用力了:“秋哥,还不错吧?” 他把白瀚海的内心变化完全呈现了出来,从高傲到绝望,再从麻木到坚毅,角色有了灵魂,深入人心,骆秋望着屏幕上的人,心绪仍然被他牵动。 莫云丘靠过去一些,悄声道:“秋哥,刚才他们跟我说电影送今年的电影节了,说是入围希望很大的。” 骆秋回神,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头。 莫云丘难以抑制兴奋之情,又靠了过去:“秋哥,你认为我有希望那什么吗?” 那什么?影帝?莫云丘眼里的期盼深得让人心悸。 骆秋微微失神,黑暗中他的脸庞看不真切,但声音透着一股子凉意:“你做什么梦呢?” 莫云丘表情僵了僵。 “我的电影都还没拍呢,你就想先拿影帝?没门!”骆秋扬着下巴,“从今往后,你只有凭我的电影才允许拿奖,懂了吗?” 这蛮不讲理的霸道引得莫云丘一笑,先前短暂的不快一扫而空。 “你别光顾着笑啊,我说的话听见了没有?”骆秋皱着眉。 “知道啦。”莫云丘哄他道,“反正以后我只做你的男主角嘛。” 骆秋勾唇:“知道就好。偶尔你还是可以演演别人的戏的,不过一定要我批准。” 一旁申康正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不住地叹息摇头。 电影结束,灯光大亮,掌声经久不衰。 “应该还有记者会采访你,你先去吧,我在车里等你。”骆秋说。 待莫云丘和佟成睿走远,骆秋神情黯了几分,一扭头,看见申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看我干嘛?我可是名草有主了,休想打我主意。” “少恶心我。”申康正横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人咋这样啊?” “我怎么了?”骆秋莫名。 “对小莫说那种刻薄的话,就算你要他拍你的电影,也不能阻止他拿他的影帝吧?叫我早跟你翻脸了,也多亏他受得了你。” “你懂啥?”骆秋梗着脖子。 “嘿,你这家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现在打击他,总好过他满心期待能获奖,最后一场空好。这部片要是能入围最佳男主角,势必是他和汪明伦一起,两位影帝因为同一部戏,第二次角逐,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话题会被炒得多热。到时候外界对他的期望会虚高到非常恐怖的地步,如果他自己也头脑发热,那摔下来该有多痛?他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我不能让他受到这种伤害。” 申康正噎了半晌:“你对他这么没有信心?他演得不好?” “他演得很好,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 “你意思是说汪明伦演得比他还要好?” “汪明伦当然也很优秀,不过单论表演人物诠释,两个人不分伯仲。但如果我是评委,我会选汪明伦。” “你说话怎么那么矛盾?” “不矛盾,一点都不矛盾。”骆秋严肃道,“你是不是太小看最佳男主角这个奖了?凡是能入围的,哪个不是优秀的演员,即使不是出神入化,也是炉火纯青。但影帝只有一个,凭借的往往就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难道你没有发现吗,《飘摇》这部戏里几个关键剧情,张蒙都选用了更凸显汪明伦的角度。” “你是说张蒙偏袒汪明伦?” “谈不上偏袒。”骆秋摇头,“张蒙这部戏有点家族自传的意思,有些事情是他祖上真实发生的,他就是庶长子那一支,所以下意识会倾向汪明伦的角色,人之常情罢了。” “原来如此。”申康正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地重新打量骆秋,“小莫肯定想不到这么多,你不告诉他?” “不用,他安心演戏就好。” “你把他护得太牢了吧?你也不怕他误会你?” “不会,难道你不认为他凭我的电影获奖是很浪漫的事情吗?”骆秋骄傲地像只孔雀。 申康正哆嗦了一下:“妈的,太肉麻了。” 骆秋愤怒瞪眼:“所以我喜欢的是他,不会是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懂你的浪漫?” “对!他懂我的浪漫!”骆秋抬着下巴。 “卧槽,没想到你要么不谈恋爱,一谈恋爱就恶心成这样!”申康正觉得他今天回去又要洗眼,又要洗耳,“可你又能保证你的戏有拿奖水准了?” “我当然不能保证,但我有信心,《线人》这部戏我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就算这部不行,还有以后嘛,我一定会拍出高水准的电影。有了导演和男主角,什么都不缺了!”骆秋大步流星地走出放映厅。 申康正迟疑了一下,举起尔康手:“喂,你们至少还缺个制片人吧。” ————*————*————*————*————*————*———— 《线人》正式开拍已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莫云丘有意留了点胡茬,演起戏来有颓废的感觉,可他出了戏,邪气的笑容往脸上一挂,不但不颓废,反而更加凸显了男人味。 他自拍了一张上身白色背心,下身大裤衩,叼着烟头,穿着夹脚拖鞋,蹲在路边的照片发到网上,粉丝们大呼,穿成这样都那么帅,这才是真帅哥。 骆秋表示不屑:“你以前还说我自恋,现在一天到晚自拍到底谁自恋,现在知道长太帅的痛苦了吧。” “我可从来没说过你自恋。” “你一撇嘴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啥。” 片场里,骆秋穿着修身的牛仔裤,里面格子衬衫,外面套了件连帽衫,头发向上抄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是那副无框眼镜,加上他原本就善于把控气场,除了帅气更多的是凛凛不可侵犯的气质。 尽管他很年轻,没什么名气,还是很能压得住场。剧组里只有莫云丘一个腕儿,连他都时不时表现出大导演威武霸气,其他人还敢说什么?还有一些演员和工作人员是他靠前一年工作积累带出来的,尤其是林慧淇,清纯可爱的小姑娘,态度认真嘴又甜,在剧组很是讨人喜欢。一年前她还只能在mv里演演小角色,现在已能在影帝的电影里演一个重要配角,事业发展像乘了火箭一样,简直就把骆秋当做恩人。 这一场戏拍的是哥哥薛祥与年轻警察张余之相识,薛祥在街头小偷小摸,惹怒了一个大混混,被一群人追逐围殴,被警察张余之救下。 这场戏并不复杂,追逃的镜头已拍过了,这一幕开始,莫云丘一蹿出来,就被人围住,棍棒毫不留情地朝他身上招呼。 莫云丘惨叫一声摔倒,卷缩成一团,混混们冲上去一顿痛殴。 “住手!”演警察的演员大喝一声,冲了出来。 骆秋喊了卡,演员们走位都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过了。 “休息一下,后面一幕。”他举起话筒喊了一声,镜头里的人渐渐散去,可莫云丘却始终没有起来。 只见他拧着眉头,把身体缩成一团,似乎极为痛苦的样子。 助理周晨发现不对劲,刚想上去扶人,就看一个人影先一步冲了过来把人抱起,是骆秋。 撩起他的衣服,背后森然一道红印。 戏里打人都是假的,尤其是面对大牌,演员们更是不敢下重手,可没想到有人竟敢当众借着拍戏打莫云丘。 “没事的。”这样抱着实在不像话,莫云丘把骆秋推开一些,龇着牙站稳,对周晨说,“过来给我喷点药。” 周晨把人扶到椅子上,赶紧翻出云南白药。 “谁?谁打的?”骆秋瞪着一干演混混的龙套,双目血红如同恶鬼,“谁打的给我站出来!” 没有人敢回答他。 “他妈的,有胆子打没胆子认啊!”骆秋飞起一脚将旁边一辆道具自行车踢飞,叮铃咣啷散了架。 偌大的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暴跳如雷得的骆秋,连大喘一口气都不敢,龙套们心惊胆战地你挤我,我挤你,头低得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莫云丘抹了一把额头上疼出的汗,视线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生出几许寒意。 第七十七章 众人噤若寒蝉地看着骆秋发飙,他每吼一声,心脏就跟着跳动一次。 “到底谁打的!你们一个个是想死撑到底了是吧?” 骆秋咆哮着,忽然觉得手上一重,低头一看,是莫云丘拉住了他。 “我没事。”他低声道,骆秋挑着眉,刚要说什么,他又在他腕上捏了一把,“那么多人看着呢,我没事。” 主角在片场被打,导演当场发火,这事传出去,怎么看都是不光彩的事。 就算把人揪出来了又怎样呢,大可以高呼冤枉,说自己是无心的,罚轻了让人笑话,罚重了让人说大牌欺压龙套。 这么多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看着他,一言一行都被人议论。 骆秋冷笑一声:“行,没人认就算了,都滚吧。” 当然就有几个龙套嚎叫说不关他们的事,骆秋转向负责招募龙套的导演:“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什么人?”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对着莫云丘不停地鞠躬,“真是对不起!” “这事你去处理,招靠谱一点的人,别把乱七八糟的人弄进剧组,演员安全最重要。” 那导演原以为会被牵连到大骂一顿,没想到逃过一劫,又是对不起,又是谢谢,胡乱说了一通,把那群龙套带走。 骆秋的脸还是阴沉地可怕,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指挥:“周晨把人送回住处休息,小顾看看今天还排了什么戏,提上来先拍。” “我可以继续的。”莫云丘站起身,示意自己无碍,“不要影响拍摄进度,继续吧。” 骆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吩咐他人:“准备下一幕。” 莫云丘的确伤得不重,只是当时那一棍子抽得他有点气闷,因为骆秋刚发过火,所以大家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后面的拍摄反而非常顺利。 收了工,莫云丘就窝在了骆秋房间里,他勾着腿卷在沙发上,一手一个捏着导演和男主角的木头人偶,琥珀色的黄杨木温润可爱,细腻晶莹,他一会碰碰脑袋,一会摆弄摆弄手,玩得不亦乐乎。 骆秋洗过澡,穿着轻薄透气的衣裤,站在他面前。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刚好到他腰际,明明很无邪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干什么?”莫云丘仰着头。 骆秋不说话,伸手将他翻过来掀他衣服,莫云丘捂着衣摆不让他掀,两人拉扯间衣服还是被提到了胸口,一条青紫的淤痕贯穿后背。 “这么严重?疼不疼?”骆秋心痛地皱眉。 “还好啦,不去碰就不痛。” 骆秋又拿出药给他喷了喷,恨不得再扑上去舔一舔。 他倒也不是特别担心莫云丘的伤,拍戏的时候碰伤擦伤是常事,可就是恨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他弄伤,而且他还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当时心里还想着:小丘演技越来越精湛了,连挨打摔跤都摔得那么逼真。 他叹了口气,背过身去,站在床头摆弄手机:“不早了,赶紧回自己屋睡觉。” 莫云丘扫了眼时钟:“才十点,你摸摸自己良心,这叫不早了?” 这次他们虽然在一起,可是住宿是分开安排的,用骆秋的话来说,得避避嫌,导演跟主角住一屋,总不太合适。可莫云丘鼻子里哼哼着,说他做贼心虚,剧组里谁不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都住了三四年了,这会才来避嫌,简直就是此地无银。 骆秋还在发消息,滴啵滴啵的声音弄得人心里痒痒的,莫云丘盯着他的屁股看了一会,伸长一条腿,两个脚趾在屁股蛋上一夹。 “嗷!”骆秋丢下手机,捂着屁股跳了起来,“敢夹我屁股,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那么早就赶我回去,还一直看手机,是不是准备叫哪个女演员来潜一潜?” “我只想潜你!” 莫云丘往床上一扑,打着滚道:“大导演,快来潜我!快来潜!” 骆秋笑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声音虽响,但是一点都不痛。 “算了算了,不跟你闹了,拍了大半天打架的戏,是有点困了。”莫云丘打了个哈欠起身。 “把火点起来了就想逃?”骆秋就着跪在床上的姿势,圈住他的腰,把他压在身下。 莫云丘闷哼一声,挣扎了一下。 骆秋赶紧撑起身体,小心避开他背后的伤:“我问你,是不是那个穿花衬衫的,我看到你在盯着他看!” “我觉得他是不小心的。” “别帮人说好话!” “真的!我看到他很惊慌很害怕的样子,如果他有意想打我,就不会只打一下了。” “你是什么身份?他对你动手能不慌吗?” 反正不管说什么,骆秋都是理直气壮地反驳,莫云丘只得闭嘴。 这越想心里头越不是滋味,骆秋恼火地嘀咕:“妈的,找人弄死他!” 被他这么阴狠地一念,莫云丘不禁颤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趴在床上。 表面上看上去这事似乎因为莫云丘的忍让而暂时平息,但真正爆发是在一个星期后。 那天莫云丘照常拍戏,可总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暗地里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当他坐在场边休息,周晨将开着的手机递上来时,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图片上的人鼻青脸肿,一脸衰样,额头上还贴着纱布,莫云丘很努力才认出这人是那天抽了他一棍的花衬衫。新闻报道这人向娱记哭诉,因为在《线人》剧组里因为不小心碰到了“骆秋”一下,连累好几个龙套一起没了饭碗,事后被人报复殴打,虽然全文没有直接明说打击报复的人是谁,但字里行间直指“骆秋”。 怎么会这样?莫云丘手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骆秋,后者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胡编乱造的东西拿给我看干什么,收起来吧。”莫云丘把手机还给周晨。 周晨愤然:“这人实在太可恶了!那天他把你打那么重,你都没有把他揪出来,只是让他滚蛋了事,现在他还恩将仇报!” “借我的名头引人注意罢了,都是些玩儿剩下的。” “可现在好多人在骂你呢,说你……说你……唉!反正骂得很难听!” 莫云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别想了,帮我倒杯水吧。” 他表面上淡然,实际上心里七上八下,只是在人前端着罢了,一找到机会就把骆秋拉到没人的地方,把手机给他看。 骆秋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遍,并不太在意:“这种流言佟成睿会处理的,你慌什么,他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没有就说明还在他掌控之中,不要担心。” “不是啊!”莫云丘忍不住叫出声,喊完了才发现声音太大,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把人往角落推了推,“这人是不是你找人打的?” “啊?你说什么?” “我说,这人是不是你找人打的?”莫云丘刻意压低音量。 骆秋当然不是没听清他的话,而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你说什么呢?要是我让人打的,他现在还能好好的放屁?” “你那天说什么找人弄死他……” “我随口说说的,你就信?” 莫云丘嘴角抽了抽:“那好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黑社会啊?”骆秋抱怨。 “可杨影不都死了吗?”莫云丘随口一念,要回片场。 “等等!”骆秋一把揪住他,“你又在说什么,那姓杨的死了关我什么事?” 莫云丘一怔:“杨影不是被你坑进监狱的?” “那家伙是我送进监狱的,但你干嘛用‘坑’这个字?”骆秋隐约发现他误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杨影为什么被抓?” “不是说藏毒贩毒吗?” “对啊,他利用他公关公司给艺人办派对办活动的机会,提供各种毒品给人吸食,甚至直接举办毒趴。这还不算,他那里还有海乐神之类的东西,胆子大到哪个有权势的看上了谁跟他说,他就能把人哄骗迷倒送到床上,事后还有办法让人不敢声张,不知道多少没名气的女艺人在他的安排下被迷.奸,哦,男的也有。警方早就盯上他了,我只不过是上下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尽快抓人。” 莫云丘听得一愣一愣:“这么说,他是真藏毒贩毒,还那啥了?” “废话!警察在他公司里搜出来的那十几公斤是什么,面粉糖果吗?” “我以为……是你陷害他……”莫云丘喏喏道。 “是蟑螂你才会去拍是不是?而且你会用拖鞋拍,不会直接用手拍是不是?用手拍多恶心?” “……你这比喻太恶心了,而且我是用杀虫剂喷的……”莫云丘又追问,“那他被人弄死是……” 骆秋这回显得有点懊恼:“他不是我弄死的!我那时候倒是想找人教训他,可还没安排下去,他就死了,我还郁闷呢。” 第七十八章 “不是你?可我那天……” “本来我是让齐云找人的,可他那阵正好不在北京,我又不放心找其他人,想过几天再说,没想到他死那么快。” “他是谁弄死的?” 骆秋似是不太愿意开口,迟疑了半天道:“我是有所耳闻,还不是自作孽不可活,有个女艺人被他弄过后自杀了,姓杨的情报工作没做好,那女孩实际是有人在捧的,那人听说姓杨的被抓后,就下了狠手。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说这些的,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只能告诉你了。” “我当然得知道真相,否则我没法应对啊。” “怎么跟你说?宝贝,我把搞你的那人弄局里去了,但是没弄死他,晚上能跟你多来一发吗?” 莫云丘大窘,急急捂住他的嘴:“秋哥,轻点,这是在外面!” 骆秋忍俊不止,撅起嘴在他手心亲了几下:“别怕,这里没人。” 莫云丘把手上的口水在骆秋胸口擦了擦:“可现在这花衬衫怎么回事?” “没事,不要为了这种事影响心情,你安心拍戏。”骆秋又翻了遍手机,按住他肩膀把他转了个身,“走,开工了。” 虽然晟华娱乐压制了大部分舆论,可莫云丘打击报复龙套的流言还是在小范围内传播,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危机暗潮涌动。 新一届电影节开幕,莫云丘和汪明伦同时入围最佳男主角,出席最后的颁奖典礼。骆秋给全剧组放了假陪他出席,虽然不能坐在一起,但至少在同一个会场里。 “其实我自己去就好了,要是没获奖让你看到多丢人。”莫云丘郝然。 “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再说了,没获奖有什么好丢人的?我可是第二次入围才获奖的,汪明伦入围了三次,年年陪跑,这是第四次呢!”骆秋对着镜子系领带,怎么整都不满意,各色领带丢了一床。 莫云丘拿起一根在他西服上比了一下,勾到他脖子上,利索地系了起来。他很难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代表自己入围最佳男主角,他一定已经高兴疯了,逢人就吆喝,可现在他代表骆秋入围,总觉得不把奖拿下来就对不起他似的。 骆秋低垂着眼,望着正低头给他系领带的莫云丘:“你要是能拿奖,我陪不陪你无所谓,可你要是拿不了奖,我一定得陪着你。” 刻意压低的声线听上去略带沙哑格外性感,舒服得就像有根羽毛在耳朵里拂过,莫云丘勾着唇,领结一收,服帖妥当。 这是莫云丘第二次来电影节颁奖晚会,前一次只能在外面看直播,这一次是光明正大地进会场。莫云丘和汪明伦一起走上红毯,一个白西装,一个藏青色西装,亦如戏里的两位少爷。 粉丝的尖叫令人心脏鼓动,闪光灯闪花了人的眼。莫云丘微笑着向众人打招呼,无比期盼有一天能和骆秋一起踏上这红地毯。当会场坐满后他朝后方望了一眼,骆秋说他会坐在后半场,虽然什么人都看不清,但只要知道他在那儿,心里就安生不少。 一个接一个奖项公布,莫云丘的心越来越平静,当颁奖嘉宾念出最佳男主角汪明伦时,他依旧心如止水。 汪明伦激动地眼睛都红了,与莫云丘拥抱的力量大得能把他勒死,莫云丘忽然觉得这样很好。 虽然莫云丘没有得奖,但围着他采访的记者还是多如牛毛。 “您和汪明伦以同一部电影入围,他再次封帝,请问您怎么看?” “汪明伦拿走了最佳男主角,您是不是很失望啊?” “汪明伦获奖是不是证明他演得比你好?” “听说你们在拍戏的时候关系很紧张,有没有这回事?” 面对一个比一个尖锐,话里带陷阱的问题,莫云丘早有准备:“明哥这个奖实至名归,这是他多年奋斗努力的结果,我没有获奖虽然有点遗憾,但心里为明哥感到高兴。我们合作很融洽,是好兄弟,你们啊,就不要拿我们开玩笑了。” 记者们犹不放过他,话筒一个个都戳他脸上,佟成睿挡都挡不住。 “听说最近您在拍新戏是吗?” “是啊,我正是从《线人》剧组里赶来的,连衣服都是路上换的呢。”莫云丘不着痕迹地打着广告。 “最近有传闻说剧组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有没有这回事?”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莫云丘脸色冷了冷。 佟成睿脑子转得飞快,当即做出反应,一手挡开面前的话筒,身子巧妙地挤了半个在莫云丘前面,笑容满面道:“感谢你们对骆秋的关心,骆秋现在要回剧组,急着去机场呢,不能再耽搁了,实在不好意思,请见谅,见谅啊。一会我助理会派红包,各位辛苦了可以去领,人人都有,麻烦请让一条路,谢谢。”说完他赶紧护着莫云丘往外走。 大部分记者忙着领红包去了,但还有几个不死心的追着莫云丘,问起话来半点都不带遮掩。 “有个叫钱健的在你们剧组跑过龙套的,是不是打伤你了?” “他现在被人打成重伤,你知不知道?” 佟成睿依旧笑嘻嘻的:“不好意思啊,赶飞机,让一下让一下。” 保镖郑琛冷着脸,三下五除二挤出条路,把莫云丘送进车。 骆秋早就在车里等着了,看见莫云丘绷着张脸,开口安慰:“是不是记者为难你了,别放在心上,影帝什么,有的是机会。” “不是这事。”莫云丘沉着脸,“他们追着问花衬衫的事。” 佟成睿也挤进了车,吩咐司机开车,他松了松领带,一改刚才笑容,脸色很是难看:“这帮狗仔子!除了胡说八道还会干什么?” “还没解决好吗?”骆秋问。 “不好弄,跟野火似的,灭了又燃。” 骆秋一条胳膊搁在窗口,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着,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是吗?” 几个小时后,“骆秋心虚胆怯,对打击报复一事避而不谈”的消息就出现在了网上,用了大篇幅来证明绝对是“骆秋”雇人殴打龙套,人品低劣至极。 一时间,各路骆秋黑,牛鬼蛇神般地窜了出来,各种各样的谩骂层出不穷。 “拿不到影帝在龙套身上出气,没种!”这种的是无视时间顺序的。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这种的是自认为看清真相的。 “垃圾!狗屎!”这种的是不管不顾直接开骂的。 因为莫云丘心情不佳,剧组的气氛也很差,私底下有了不少流言蜚语,阴云层层笼罩。 这天戏拍到一半,林慧淇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一个餐厅,便在那里问有没有人去过想去尝尝云云。 “收了工,我带你去吧。”莫云丘放下剧本对林慧淇说,连日低落的心情让他也想放松一下。 林慧淇惊喜:“真的可以吗?” “所以今天要好好演,争取早点收工。” 林慧淇兴奋地去背台词,莫云丘淡然一笑。 “骆哥,你真的要和林小姐去吃饭?”周晨难以置信地问,这简直就跟约会一样,他跟着莫云丘也算有段时间了,从来没发现他对任何人感兴趣过,这一出手就如同迅雷。 “只是吃个饭而已,别紧张,帮我订个包厢。” 收工之后,莫云丘果然带林慧淇去餐厅。 低调地进了餐厅,点了一桌的菜,趁林慧淇上洗手间的机会,莫云丘走到窗边,揭开一点窗帘,这间包厢刚好对着大街,从这个位置看出去,夜晚的灯光亮如白昼。 他冷冷地望着某个阴暗的角落,拿出手机:“秋哥,他们真的跟来了。” 当林慧淇回来时,就看见莫云丘心不在焉地盯着满桌菜肴,手里捏着筷子却半天没有动弹。 “你不喜欢吃这里的菜吗?”林慧淇问。 莫云丘回神:“在想演戏的事呢,快坐下趁热吃吧,这一顿我请了。” “点的实在太多了。” “你先吃,一会我叫周晨和郑琛一起进来。” 正说着,郑琛敲了下门,探头使了个眼色。 莫云丘放下筷子,对林慧淇道:“你慢慢吃,我出去稍微办点事。” 林慧淇乖巧地点头。 莫云丘笑了笑,朝街道的方向瞥了一眼,意味深长道:“不要着急,我很快就回来。” 第七十九章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即使灯光再闪耀,也有照不到的黑暗。 小巷子里,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时不时朝对面一幢楼张望。 “你在找什么?”一个幽冷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那人吓得身体一抖,一回头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顺着他的视线张望了几下,冲他一笑。 这笑容明明如此温和,却让人背后生出凉意。“你……你……正好路过……呵呵,再见……”这人倒退蹭了几步,转身就想逃,肩膀忽然一沉,一步都走不动。 “怎么看到我就走啊,聊聊呗。”莫云丘看上去轻松,手牢牢按住他的肩膀,“你是哥哥还是弟弟啊,啊,长太像了,我实在认不出来。” 眼前这人帽子压得低低的,长相也不错,正是天鸣娱乐推荐的双胞胎演员。 “我是哥哥,罗健……”这人面色惨白,汗如雨下,目光闪烁不敢看莫云丘。 余光瞄到又有一个人影闪过,逃向远处,莫云丘扫了一眼,不为所动。一分钟后,郑琛把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拎了过来,虽然那人拼命地挣扎,可郑琛那双手就像钳子似的揪住他的衣领。 两兄弟齐聚,面面相觑,郑琛二话不说,一手一个,提小鸡仔似的把两人拖进巷子深处,丢在地上。 “啧啧。”莫云丘蹲在他们面前,手里把玩着从两人身上搜出来的相机,“好歹也是演员,去做狗仔的脏活,挺不容易的。” 两人心惊胆战地看着莫云丘和他身后的郑琛,抱缩成一团。 “这都什么呀?”莫云丘翻了遍相机,都是今天跟林慧淇吃饭的照片,有的看上去还十分亲密。 哎呀,这照片要是给秋哥看到,还不立刻暴走?莫云丘边唬弄人,边开小差。 “我们……我们是很崇拜你,所以才会跟着……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弟弟罗康叫道。 “呀,没想到你们还是我的私生饭。”莫云丘亲热地拍着他们的肩膀。 “对对,呵呵,就是私生饭……”两人僵笑。 莫云丘脸一板:“郑琛,给我教训他们,照脸打!” 郑琛拽起其中一个,举起了拳头。 “不要!不要打脸!”罗健捂着脸叫道。 “是不是邹世恒叫你们来盯我梢的?”莫云丘喝问。 两人不吭声。 “剧组里那些关于我的乱七八糟的流言是不是你们散播的?” 他们还是不出声。 “你说你们拍我这些照片有什么用?曝我跟林慧淇约会?这种八卦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或者准备说我潜她?这黑的好像是她不是我。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学人做狗仔也敬业点好不好?” 两人面颊抽搐。 “信不信我能让你们这辈子都演不了戏,从今以后没有人敢用你们,再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莫云丘的声音骤然转低,冷得像把匕首,刺进人心窝。 两人这才露出惊恐之色,但还是努力克制着。 “你们以为邹世恒能护得了你们?别做梦了。”莫云丘冷笑,“是他让人打了那龙套,然后嫁祸到我身上的吧?”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兄弟俩低着头。 郑琛一把揪住两人的头发,逼他们抬头,这一揪疼得他们直抽气,手劲可不是吹的,直接把头皮扯下来都不在话下:“你们老实点交代!” 莫云丘表情悠然,“你们最近好像接了个果汁饮料的广告,正巧那饮料公司的老总和我有点交情,还有个真人秀综艺节目邀请了你们,啊,那电视台台长上个星期才跟我吃过饭。嗯,还有什么?对了,要去一个古装情景喜剧客串一集对吗?那个剧的导演一直很想请我客串呢,老实说我本来不太想去的。” 越说两人的脸色越难看,其实根本不需要莫云丘亲自去做什么,只需放出话来,就能让他们两个在娱乐圈再无立足之地。 “邹世恒会让你们来盯我,说明你们是知道内情的。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为难的事,只要把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打手就行,这对你们来说没有难度吧?” 两人对视,似有动摇。 莫云丘貌似友好地拍着他们的肩膀:“考虑一下吧,七天内给我答案,否则不要怪我毁你们星途。” 他居高临下对两人微笑,示意郑琛让他们走。两人拉扯着跌跌撞撞跑出小巷,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哎,你们的照相机啊……” 莫云丘举起相机呼喊,两人逃得更快了。 那好吧,就当他们孝敬我了。看着一张张和林慧淇约会的照片,莫云丘赶紧毁尸灭迹,要是让骆秋看到就不好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郑琛显然不太过瘾。当初老连长找到他说有个很酷炫的活愿不愿意干,就是给大明星做保镖。他喜欢看电影但从来见过明星,一听就脑补了许多掩护雇主躲避仇人追杀的凶险场景,于是义不容辞地答应了,结果没想到压根就没他什么事,最多在出席活动人群拥堵时帮他开开道。莫云丘平时不爱差遣人,就算有也是周晨包了,因此他这个保镖除了工作时间不自由外,实在闲得很。难得老板说要去吓唬吓唬人,以为要大干一番了,没想到真的只是吓唬吓唬。 “嗯,就这样啊,难道还真的揍他们一顿啊。”莫云丘终于把照片删光,松了口气,“今天辛苦你啦,回去吃饭吧。” 这以后,兄弟两人看见莫云丘就躲,反而莫云丘一改先前沉闷,逢人都笑眯眯的。 直到第三天,兄弟俩主动来找他。 “这么说,你们想清楚了?”莫云丘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看着他们,“打手是谁,人在哪里?” 两人苍白着脸:“我们现在真不知道,但是会想办法打听出来。” “哦?那么你们要快点了,还有四天时间。” “请你务必保证,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告诉你的。” “这你们大可放心,我这人一向是比较宽厚的。” 望着兄弟俩离去的背影,莫云丘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他们答应了?”骆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莫云丘仰起头,倒看着骆秋:“当然啦,在我的威胁下哪有不答应的,你看我又朝影帝迈进了一步。” 骆秋双手撑在扶手上,也倒看着莫云丘:“别得意,小心被狗咬。” 莫云丘眯眼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一切照计划进行中。” “摆什么手势,蠢死了。” 兄弟俩离开之后才发现已是汗如雨下。 罗健左右看了看没人跟来,抹了把汗:“打电话吧。” “哥,还是你打吧……”罗康胆怯道。 “没用的东西。”罗健恼火地骂了一句,拨通电话,恭恭敬敬道,“邹总,是我罗健。” 远在天鸣娱乐的总部,真皮沙发里坐着一个高瘦阴沉的男人:“这么说,他就等着你们给他传递情报了?” “是的,他要求我们四天内告诉他。” “看来他是打算从打手身上给自己洗脱罪名了。”邹世恒阴声笑道,“干得不错,我会安排人盯着的,只要他找上门就有了见面的证据,到时候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罗健不安道:“邹总,他威胁要封杀我们……” “别担心,马上他就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空来管你们。” “有邹总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罗健又抹了把汗。 挂上电话,邹世恒整个人窝在沙发椅上,面色依旧阴沉。 这时秘书打来内线说有一个姓孙的先生约见,邹世恒略一思索,便让人进办公室。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进屋,不待人请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邹总,你想要的东西我拍到了,里面的东西保证超出你的想象,你打算花多少钱来买这个东西?” 邹世恒眼中划过一道狂喜,但转瞬隐藏:“价格当初不都谈好了吗?一半的定金都付了。” 男人笑着摇头:“那点钱买买普通的丑闻差不多,我这里面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你想要多少?” “原来的十倍。” 男人的狮子大开口让邹世恒大怒,但很快冷了下来。眼前的男人是一个朋友介绍的,说不是干狗仔的,但绝对有把握找到普通人抓不到的把柄,对于此人的来历语焉不详神神秘秘,难道他真有通天的本事? “那我也要先看过才能付钱。” 男人大大方方地将u盘丢在桌上,邹世恒插上电脑操作了一下,皱起眉头,u盘不知道做了什么设置,不能复制,难怪他那么大方丢出来。 男人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我弄了点小程序,邹总若是满意,付了钱这个u盘就归你了。” 邹世恒冷冷瞥了他一眼,点开里面的视频,几秒钟后他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 “呵呵呵……”他的脸上涌起扭曲的笑意,近乎疯狂地瞪着莫云丘,“这一次,你死定了!” 屏幕上,莫云丘穿着浴衣坐在床头,骆秋走进画面,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般地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几分钟后两人衣衫不整地滚在床上。 第八十章 这天莫云丘刚拍完戏,就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骆秋。”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声音,又阴又沉,似乎还带着令人不太舒服的笑意。 莫云丘收起多余的表情,淡淡道:“我是,您哪位?” “呵呵……”对面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给你发几张照片,我肯定你会感兴趣的。” 莫云丘莫名其妙,提示音响后,几张模糊的图片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的脸色瞬间冰冷,手劲大得差点把手机拗断。 照片上莫云丘一双电眼笑得勾魂,骆秋则是一脸宠溺,对方发来的赫然是莫云丘与骆秋亲昵相拥亲吻的照片。 “你是谁!”莫云丘压着嗓子低声喝道。 “呵呵呵,你别管我是谁。这么浪漫温馨的照片不给大家看看,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觉得呢?”对方得意万分。 “邹世恒?”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真是没有想到,堂堂影帝还好这一口,你说我要是把照片公开,该有多轰动?” 莫云丘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想怎样?”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莫云丘冷哼一声:“既然你会给我打这个电话,就说明你是有所求的,你想怎样就直说吧!你要多少钱?” “钱?呵,你在跟我说钱?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这么狂妄,真是让人讨厌!” “如果你指望我哭着向你求饶,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恐怕等我把视频曝出去,你想求饶都来不及。” “视频?什么视频?”莫云丘与骆秋对视一眼。 “当然是完整的视频,大明星你都忘记那天你们做了什么吗?还是次数太频繁以至于根本不知道拍下的是哪次?” 好吧,莫云丘不得不承认他说对了。 “我要和你见面!” “不可能!”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邹世恒?”莫云丘加快了语速。 “听着,我要你向公众承认是你教唆殴打了小龙套。” 莫云丘提高了音量:“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是不是你打了人栽赃在我头上的?” “我现在在命令你,你没资格提问!” “这么大的事,我要求见面谈!” “休想讨价还价!下周一你们晟华娱乐周年庆是吗?难道你不想送一份大礼给公司吗?” “什么意思?” “我要你在年庆上承认!否则我就把你亲身上阵的gv大戏交给新闻媒体!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在我承认后,会把视频删除?” “呵呵呵,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吗?承认自己打人,总比让大家知道你是个同性恋,*的视频被千千万万人观摩好吧。” “我要见面,我要亲眼看到……” 不等莫云丘说完,对方已挂了电话。莫云丘怔怔地看着暗掉的手机,好半天没能回神。 这人狡猾得很,不但不肯承认自己是谁,就连莫云丘想套他话都巧妙避过。 晟华娱乐的周年庆虽说是公司内部活动,但实际上不啻高级别的庆典,不但公司所有艺人都会齐聚一堂,还会颁发最佳男女演员、歌手、新人等各类奖项,届时会邀请各大媒体参加,甚至还有电视台直播。这既是公司对旗下艺人的肯定,又是对外宣传的手段,其奖项更是有小影帝影后,歌王歌后之称。 莫云丘已确定会为公司年度最佳男演员颁奖,所以他是一定会出席的,而在那种场合发言跟在大型晚会上发言没有什么两样。 坐在床边思考了一会,莫云丘走出房间,敲响了骆秋的房门。 几天之后就是公司年庆,会场已布置得奢富丽堂皇,比起电影节颁奖典礼都不遑多让。 莫云丘早早来到现场,先在会场逛了一圈,然后去自助餐区吃了点东西,一些来得早的艺人看到他纷纷过来打招呼,他应酬着,脑子里还一直想着那电话的事。 “公司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多了,好多新人我都叫不出名字。”佟成睿看他没劲打彩的样子没话找话,“我说你倒是精神点啊,好歹你也是我们晟华娱乐的招牌,已经有记者到了。” “阿睿,你说我要是告诉你,我谈恋爱了,你会怎么办?”沉默已久的莫云丘开口。 “你不是早把你的一生献给电影事业了吗?为了你千千万万的粉丝,你也要守住你的贞操!” 莫云丘嘴角抽动,贞操这玩意儿,早在某个狂风暴雨的夜里就没有了。 见莫云丘问得认真,反应慢一拍的佟成睿惊讶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你跟谁谈恋爱了?” “我就是问问,兴许哪天我就恋爱了,可能还是跟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是不是最近我对你关心太少了,你寂寞空虚冷了?”佟妈妈眼中浮起哀伤的泪雾。 莫云丘黑着脸:“我迟早会恋爱的。” “嘁,别以为你是万人迷就有人愿意跟你过日子了,除了小莫还有谁受得了你啊。” 莫云丘泪流满面:佟哥,你是我们的小天使。 “这次男演员奖是最后一个颁吧?我说话稍微说时间长点应该没关系哦。” “你头牌,说一整晚都没关系。”佟成睿随口道,待莫云丘走远之后才回过神来,“哎哎,你是准备说什么?” 庆典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奖项颁过去,中间穿插歌手们的表演。奖项的评选也分入围和获奖,几个小时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一个人在上面唱歌时,莫云丘被告知去后台候场,他与坐在身边的骆秋对视一眼,跟上工作人员。 晟字有兴盛光明的意思,所以公司颁发的奖杯是一团火苗顶着一个象征太阳的圆球,家里这样的奖杯有好几个,都是骆秋以前拿的,最近五年他都没有再参加公司的年度评选。 演讲台前,莫云丘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英俊潇洒,优雅迷人。他举起奖杯掂量了一下,打趣道:“让我颁这个奖我压力很大,信封里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将来就是和我角逐金龙奖的对手,我要不要考虑直接撕了,一了百了?” 底下一片笑声,莫云丘把玩着香槟色的信封,似乎真的很痛苦很为难的样子,也让大家对这个奖项的揭晓更加期待。 “我今天突然有很多话想说,大家不会嫌我啰嗦吧?”面对场下百千个人,数十家媒体,各界名流,莫云丘从容自若,早已不是当初面对粉丝都慌得不会走路的小助理了。 “演戏这事我从小就很喜欢,一部好的电影我会反反复复看,因为里面有我喜欢的人……”莫云丘的视线似有所悟的落在场下的骆秋身上,骆秋也报以微笑,“……喜欢的故事,喜欢的画面。很多人都向往娱乐圈,因为这个圈子里的人光鲜靓丽,受人瞩目,但当我真的踏入这个圈子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能让人看见的,大多是少之又少的成功者,许多人半途而废,许多人被迫离开,更多人也许努力了一辈子都还是碌碌无名。这其中有努力,有天赋,也有运气。” 会场里鸦雀无声,在座的艺人听他一席话,心中感慨万分,回忆起各自经历,都唏嘘不已。更有无数坐在电视机前的人放下了手中的事,听他说话。 “也有很多人厌恶娱乐圈,说这个圈子肮脏混乱,踩高捧低,跟红顶白,有污蔑,有浑水,有潜规则。的确如此,当一个人拥有了财富、名誉、权势,往往就会忘乎所以,更有不少不知检点的圈内人无视法纪,肆意欺凌、诽谤,自以为能凌驾法律之上。不满你们说,就在前几天,我接到了一个匿名威胁电话,把一些滑稽可笑的罪名套在我头上,泼我脏水。” 这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居然有人敢威胁影帝,而且影帝还大大方方把被威胁一事说了出来,这是何等劲爆的新闻?是什么人在威胁他?又是拿什么威胁? “不过我不怕!”莫云丘继续道,“我一直告诫自己,先做人,再做艺人,认真演戏,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无所畏惧。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因为,这里有我喜欢的人……喜欢的事,喜欢的故事。” “我与你一起前行!”莫云丘微微昂首,扬了扬手。 掌声随之响起,久久不能停歇。 看似是在勉励众人,实际上只有一个人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同行! 那一瞬间,骆秋的眼眶有些潮热。 莫云丘拆开信封:“晟华娱乐本年最佳男演员……” 当他回到座位时,手机就响了,他一言不发地接通放到耳边,又是那个陌生又阴冷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对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熊熊怒火。 “我想说的我都说了,你应该都看到了吧?” “那就等着看好戏吧!”电话啪塔一声挂断。 莫云丘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塞入内袋。 “是他?”骆秋侧过身轻问。 莫云丘点了点头,手上一热,一只宽大温暖的手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暖意随着肌肤的轻触,流入心田,骆秋黑色的眼眸灿若星辰,爱意融融。 第八十一章 之后的几天,莫云丘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出现什么关于自己的劲爆新闻,表面上再镇定,一颗心还是始终悬着,一不留神就会走神放空。 这天一大早刚刚起床熟悉,周晨一来就大呼小叫:“骆哥,出大事了!” 莫云丘脸色微变,但还是淡定地照镜子拨弄头发:“什么事啊,激动成这样。” “天鸣娱乐出事了!警察连夜把他们老总抓了!说是现在正在查他们公司呢!”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视,即使不是娱乐频道都在播报这则最新新闻。 女主播声音清脆:“昨夜,天鸣娱乐高层因为涉嫌贩卖毒品、暴力伤人、组织卖.淫等多项罪名,被警方逮捕,现案件正在审理中……” 配的画面一部分是抓捕的实录,一部分是几个人在狞笑殴打一个女人,撕扯她的衣服,女人的脸上被打了马赛克。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莫云丘如释重负,笑容在他脸上漾开,那是一副终于一切顺利的表情。 这圣父般的笑容把周晨看呆了:“你笑什么,你不震惊吗?天鸣规模不小,娱乐圈这是要大地震了!” “放心,你跟着我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那是当然,我是不担心的。”周晨骄傲,心想我跟的可是晟华一哥,天鸣跟我有毛线关系,就是八卦一下而已。 莫云丘穿上外套,随意地扣上两粒扣子,完美的外形无人可敌,潇洒自如地走出去:“走,吃点东西然后去片场。” 周晨拎起背包,跟了上去。 片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天鸣娱乐的事,就连祁文在给莫云丘化妆时都忍不住说了几句。 工作人员甲:“我听说这事可奇怪了,有人向天天娱乐爆料,就是新闻里放的那个殴打强.奸女艺人的视频,天天娱乐破天荒没有第一时间抖出来,而是报警了。” 工作人员乙:“这么大的事报警也正常吧?他们家什么事不敢做?” 工作人员丙:“天天娱乐这是立功了?” 旁人看罗健兄弟俩的眼神古怪中带着同情,东家遭殃必定会殃及这些鱼池。兄弟俩也不多话,但看见莫云丘时,疑惑中带着惊慌和畏惧。 不一会儿,骆秋也到了,两人视线相交,会心一笑。 他低头在莫云丘耳边道:“今天下午剧组放假,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做什么?” “落井下石。” “丫的,你怎么那么坏呢?” “骂我坏的时候不要带着兴致勃勃的表情好吗?” 当天下午他们来到看守所。 当邹世恒被人押出来,看到来人是莫云丘时,当即爆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鬼!” 莫云丘审视了一遍自己,45度侧着身,双膝交叠搁起一条腿,一只手放在桌上,一只手架在椅子上,确定这个姿势又装逼又能很好表现出他此刻的心情,这才微笑道:“你说什么呀?我来关心一下你,虽然我们不认识,快坐呀,不要客气。” 邹世恒看去颓丧又疲倦,听说是连夜审问的,他恶狠狠地瞪着莫云丘,可带着手铐的样子只让他显得外强中干。 “是不是你?”他反反复复地问。 “我什么?你犯罪证据都是警方查出来的,我有什么能力可以左右公安机关?” “为什么?为什么天天娱乐收到的是那个视频?明明我发的是你跟男人做.爱的视频!” “呵呵,想搞我?哪有那么容易?”莫云丘十指交叉半握着拳,上身微微前倾,这个动作让他特别有压迫感,他指了指手铐,“这就是下场。” 邹世恒神情颓败,五官扭曲:“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莫云丘淡然一笑。 是啊,从汪明伦提及时就知道了,或者说更早些时候,就听到了些风声,怎么可能不早做准备呢? 天命娱乐从上到下就不干净,只要有人敢下手查,又怎会查不到呢?等了那么久,警方花了那么多警力,等的就是他落网的这一天,最后再用震惊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眼前。 “罗健罗康两个是你用来麻痹我的是吗?”邹世恒继续说。 人都插.进剧组了,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完全不反抗,那就太可疑了。不如将计就计,假装拉拢兄弟俩,让邹世恒以为这就是莫云丘应对的策略。 “那个视频!那个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邹世恒最不解的,明明给八卦网站的是影帝劲爆猛料,为什么八卦网站收到的会是犯罪视频?。 “你用来对付我的最大王牌没有起作用,反而把自己坑进去了,很心塞是吗?”莫云丘故意笑得很高深莫测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个人其实是我派去的吗?” 邹世恒的表情裂开了,看得莫云丘十分舒心。 还记得与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见面是在一家茶坊,这人是骆秋找来的,貌不惊人丢在人群里就认不出来了。 “你们是要我假装为邹世恒办事,让他以为他能掌控你们?”鸭舌帽漫不经心地看着莫云丘,“这点小儿科的事也找我?太没意思了啊。你们不是正在调查他吗,透漏点证据给我,比如视频什么的,我弄一点你的劲爆八卦给他,然后在上面做个小程序,只要他发送给别人,就会自动转成证据视频。哈哈哈!到时候,哈哈哈!就变成他自己爆自己的料,自己把自己送进监狱,哈哈哈,是不是很有趣?哈哈哈!”话还没有说完,他自说自话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莫云丘面颊抽搐:“你准备弄我什么八卦?” 鸭舌帽的视线在莫云丘和骆秋身上转了一圈:“你们是情侣关系?” 莫云丘警惕道:“你想干嘛?” “紧张什么?我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吗?”鸭舌帽继续自说自话,“那就这么决定了,别忘了把犯罪视频发给我。” “喂喂,我们到底要怎么做你先说说,我们总得做点准备吧?” “准备?不需要!你们一切照旧就行。”鸭舌帽摸着下巴坏笑。 所以,当莫云丘看到邹世恒发来的照片,都快吓尿了有木有?现在回忆起来,应该是某天送到他房间的一个巨大的绒毛玩具。就算时候知道是鸭舌帽拍的,还是非常紧张,那家伙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万一程序失灵了怎么办? 事后他有问骆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骆秋也不是特别清楚,一脸严肃地回答:“不知道,似乎干过特工。” 莫云丘震惊。 邹世恒怨怒像大雪越积越厚,怒到极致反而扯开嘴角笑:“我进监狱是我自己倒霉,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弄死了杨影,迟早也会遭报应的!等我出来,有你好看的!” 莫云丘叹了口气:“杨影的事与我无关。” “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 “你爱信不信。”笑话看够了,莫云丘打了个哈欠起身,“最后一句话,我听说现在你的罪名是涉黑,你想想你们害过多少人?啧啧,想出来,没那么容易。再见!” 当他走出看守所时,骆秋靠在一辆车上等他,副驾驶座是申康正。 危机解除,威胁消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连阳光都比平时来得灿烂,微风带着暖意,吹得人心情舒畅。 骆秋为他打开车门,自己从另一边上车:“怎么样?这场戏演得爽吗?” 商量如何对付邹世恒那天,是和申康正宋云齐一起开秘密会议。 骆秋现场指导:“兄弟俩你要摆出高姿态,他们是喽喽,你姿态越高,他们越能被唬到。如果邹世恒来威胁你,你可以假装很重视,还有点害怕,但是绝对不能弱势,否则就不像影帝了!适当可以表现出被逼无奈的感觉!明白了吗?” 莫云丘认真聆听,郑重点头:“明白了!” 一旁申康正皱眉:“为什么我有种导演在跟影帝说戏的错觉?” 当骆秋得到消息后,很快就编排好了后面的一切,他昂首挺胸得瑟:“老子本来就是导演!”说完看着莫云丘示意他往下接。 莫云丘会意,挺胸道:“老子本来就是影帝!” 所以,骆秋这一句“这场戏演得爽吗”简直问到了他心坎里,没有灯光,没有摄像机,真枪实战在人前演一回大戏,这种机会不常有。 “太爽了!”莫云丘勾住骆秋的脖子,在他嘴上用力亲了一口。 吱——咚! “我的车!”申康正惨叫。 “你们……你们!” 咦,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莫云丘朝驾驶座看去,开车的赫然是佟成睿,此刻他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佟成睿难以置信:“你跟我说的谈恋爱就是他?” 莫云丘戳了戳骆秋:“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骆秋:“车开了那么久你才发现?眼神不好也是种罪。” 申康正:“我的车啊,你把我车撞坏了,我上个星期刚买的!” 佟成睿:“作为你的经纪人,一直被你蒙在鼓里,我情何以堪啊?” 莫云丘又戳了戳骆秋:“跟他说这是兄弟般的亲吻,你说他会信吗?” 骆秋:“你跟哪个兄弟这么亲的?我去插那兄弟几刀。” 申康正:“喂!你们谁来关心一下我的车啊!有坑啊!真的有坑了!” 第八十二章 “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吵吵闹闹了!”骆秋实在受不了他们聒噪,大声喝道。 车厢里瞬间安静,骨子里透出的威慑力让申康正和佟成睿闭上了嘴。 尤其是佟成睿,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骆秋,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出声,自己就会不自觉地遵从他的意思,明明两年前还是随便差遣,听话得不得了的小助理。 骆秋按了按太阳穴,拉着莫云丘的手:“走,我们散步去,别理他们了。” 莫云丘自然兴致盎然,两人开门下车,潇洒离去。 佟成睿傻眼,探出脑袋,冲他们的背影喊:“喂,你们两个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手拉手,真的ok吗?” 骆秋朝后比了个拇指向下的手势,松开莫云丘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佟成睿怔怔地看他们走远,一颗脑袋还伸在车外。 “进来啊!很危险!也不怕头被割了?”申康正一把将他揪下来。 佟成睿仍然在震惊之中,恍惚道:“申总,你有没有觉得小莫这两年不太对劲,像变了个人似的?啊,说起来骆秋性格变化也很大,比以前可爱了。” 申康正侧目,幸亏骆秋不在,否则可有的念了。 “感觉就像他们两个换了位似的,以前小莫从来不会……” “啊啊啊!”申康正忽然大叫打断他的话,“你房贷还得怎么样了?” 这转折简直神了,佟成睿也非凡人,面对神转折自有神逻辑:“正在还,难道你准备送我一套房做员工福利?” “咳咳,你看啊,这房贷能提前还就提前还,多还点,让银行吃利息亏啊!”申康正拍着他的肩,“哎你看你要不要再多带点人多赚点钱?你看天鸣不行了,有几个资质不错我看中了,想要挖过来。” “好啊!我看钟友涵就不错,走男神路线的,这调调我最熟悉了……”佟成睿当即投身于新艺人的发展计划,把对莫云丘和骆秋的疑惑抛诸脑后。 这个点的街边公园没有什么人,偶尔有几个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莫云丘戴着大眼镜,兜帽罩在头上,几乎看不见脸,可是能这样和恋人漫步在花园里,一起享受午后的阳光,对他来说就足够浪漫温馨了。 两人趴在公益健身器上,懒洋洋的样子实在不像光环笼罩的导演和影帝。 莫云丘枕在胳膊上,歪着头看骆秋,眼中飞逸的神采令他着迷不已,看一辈子都看不腻。 骆秋感慨道:“邹世恒被抓了,我感觉空气都清新很多,以后不会再有谁能威胁到你了。《线人》就快能杀青了,加油,再辛苦几天。” 要说辛苦,莫云丘觉得骆秋才辛苦,他现在是个演员,维持良好的形象是艺人的职业素养,骆秋本人更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一有空就会尽可能让他休息调理,保持充足睡眠。但骆秋就不是了,一旦投入起来就是通宵达旦。 “剪片的时候我也看看吧。” “说什么?”骆秋横了一眼,“就算你安排其他工作,也要好好休息啊,跟着我折腾什么?” “我陪你啊!”这是莫云丘的必杀技,只要使出这招,必定一击必杀。 “那好吧。”骆秋果然中招,表面还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翘起的嘴角已泄露了他的心思。 看吧,太好对付了!莫云丘暗自得意。 “对了,后来大小眼跟你说了吗,为什么他会来提醒你?” 事实上邹世恒被抓的新闻一出来,汪明伦就来了电话,大意是说一番警方行动迅速,解救人民于水火,感叹关键时刻娱乐圈的清净还是要靠有心人,然后又闲聊了一会维系感情,就差没直接说你把邹世恒干掉了,给你点赞! 至于为什么他也会看邹世恒不顺眼,主要是他刚出道时,邹世恒曾觊觎过他,在他拒绝后很是下了一番绊子,以至于有段时间他非常艰难,要不是运气好接了一部好戏,很有可能就此成为娱乐圈碌碌无名中的一员,地位天差地别。后来成名后一直没有机会对付邹世恒,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他发现邹世恒嚣张到超过界限时,他知道这人的死期到了,所以很乐意在后面推一把。 不过这个秘密,莫云丘答应帮他保密。 “不知道呀,他没有告诉我,我也很好奇。”莫云丘一脸无辜。 骆秋狐疑地瞅了半天,上身慢慢欺了过去,压迫感极强:“他真的什么都没有跟你说?要是让我知道你为了大小眼骗我……哼哼……”视线不怀好意地在他下身转悠。 莫云丘撑住他的肩膀,连忙转移话题:“秋哥!我有个很严肃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你说,如果不是那么严肃没那么重要你就完了。”骆秋狰狞一笑。 “要是那个视频真的不小心曝光了怎么办?” 骆秋撑着脑袋看他,似乎真的在考虑这是不是一个严肃而重要的问题:“你说呢,你是公众人物,我不是。” 莫云丘摸了摸脸:“这不是你的形象吗?” “都那么久了,你还是要分不清我跟你,很麻烦啊,照镜子的时候会精神错乱吗?” “哪有,早就习惯了。”莫云丘笑道,“要是真曝光了,那我就承认,你敢吗?” “挑衅我?”骆秋挑眉,“你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莫云丘墨镜下的唇划出好看的弧度:“秋哥,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你这副拽了吧唧的样子呢?” 骆秋得瑟了一下,扬起头:“那是必须的!” ————*————*————*————*————*————*———— 《线人》顺利制作完成上映,有了影帝的号召力,票房自然不用担心,顺带也把导演的名字带到了公众面前。 莫云丘把男主每一个阶段都塑造得深入人心,从最初街边任人欺凌的蝼蚁,到冷酷阴沉江湖大佬,再到身穿囚服手戴镣铐但一身轻松的忏悔者,观众的心也随着剧情的推进跌宕起伏,尤其是剧中的兄妹情牵动人心。。 当哥哥成为大佬有了很多钱,也做了不少昧着良心的事时,想把妹妹送去国外念书,可妹妹给他留了顿晚饭后毅然与他断绝关系,他茫然地蹲在路边,亦如当初的穷小子,只不过当时时是背心裤衩,现在是名牌西装,观众们看得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最后,哥哥帮警察抓了最大的大哥,但自己也难免牢狱之灾时,妹妹赶来看他。离别多年再次相见,他想去摸一摸妹妹的脑袋,却被警察强行按住时,他还是笑得温柔灿烂,再次戳中观众的泪点。 剧中仍然不乏莫云丘耍酷卖帅的镜头,剧情完全以他的角色为中心,没有乱点鸳鸯谱的cp,没有争辉的双男主,连谈情说爱的女主角都没有,莫云丘一次又一次带给人感官和心灵的冲击,粉丝们也过足眼瘾。 次年,《线人》毫无悬念地入围金龙奖,当莫云丘和骆秋一起踏上红地毯时,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面对镜头,骆秋点头微笑,游刃有余,风采完全不亚于光鲜靓丽的艺人。多年后重回聚光灯下,依然从容。 莫云丘看着他,一不小心就走了神,这笑容如此得熟悉,经常在他脸上见到,突然之间如醍醐灌顶,他明白了这笑容中隐藏的秘密。 那就是自信,不管他是骆秋也好,莫云丘也好,演员也好,导演也好,受人瞩目也好,无人知晓也好,他都能一步一步活出精彩。 就是这份自信就像夺目的宝石,吸引了他全部视线,从此沦陷。 当夜,《线人》成为最大赢家,反反复复从颁奖嘉宾口中念出来: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提名以及几个技术类奖项。 骆秋拿着小金龙,嘴角勾得醉人。 而莫云丘终于再次封帝,这一次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影帝头衔。 骆秋偏着身子:“看吧,我说过的,我会拿最佳导演,然后顺便捧你做影帝。” “其实也可以是我成为影帝,顺便捧你做个最佳导演啊。” “你想死吗?” 当他们参加完酒会回家家里,已是深夜,微醺的两人搂搂抱抱就滚到了床上。 骆秋把莫云丘按在床上脱衣服的时候,莫云丘忽然对着柜子上的木雕人偶发起了呆。 “在看什么?”骆秋对他这个时候还要走神表示不满。 “我在想那个视频。”莫云丘回忆,“如果那个视频继续拍下去,会怎么样?” 后来他们拿到了原始视频,画面从骆秋掀掉镜头后就终止了。 “没有继续拍下去,你是不是很遗憾?”骆秋说。 “没有啊,就是……那个……哎,你干嘛去?” 几分钟后,骆秋拿来了dv,三两下架起三脚架,摆正镜头,再次扑向大床。 “喂!你这是干什么!”莫云丘瞪着dv大惊。 “当了影帝就要敢于尝试多种类型,是时候再开拓点戏路了!”骆秋动手扒衣服。 “我靠!色情狂!要拍你自己去拍!” “说好的不离不弃呢!”骆秋压着他的四肢,俯身在他耳边,“嘘,别闹,吓唬你呢,没开。” 莫云丘猛然停住挣扎,被骆秋趁机剥去了内裤。 下一秒又叫了起来:“你骗谁呢?那个亮的红点是怎么回事?” “那个打开盖子就亮的。” “胡说!” “我最爱你了,你爱我吗?” “……爱!” “有句话说,爱他就跟他一起拍gv。” “滚!” 第八十三章 一眨眼,莫云丘和骆秋在一起已三年了。 骆秋心里一直有个念想,就是要向莫云丘求婚,虽然不能领证,虽然戒指也不能戴在手上,可这庄严而神圣的仪式一定要走一遍。 又到了莫云丘生日,在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骆秋决定:求婚! 于是他唯一找到能帮忙的就是申康正了。 这天骆秋精心选购了一对男戒,兴冲冲地跑到申康正家。 “我决定要亲手做个蛋糕,把戒指藏在里面,让小丘吃出来,很浪漫有木有?”骆秋兴致勃勃。 申康正一脸呆滞地看着骆秋。 “很浪漫有木有?”骆秋用力微笑。 “我听到了,你不用重复。”申康正一脸黑线,“你确定小莫会喜欢这么酸的调调?” 骆秋怒了:“是浪漫,懂吗,浪漫,右手君。” “可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还做蛋糕?我认为你买一个蛋糕,把戒指藏在奶油里比较现实。” “求婚这种事讲究的是诚意!就算我蛋糕做得再难吃,小丘感受到了我的诚意,也会感动的。” “这倒也是啊。”申康正总是很容易被他糊弄过去,“可是,为什么你不在自己家烤蛋糕,要跑到我家来?” “我要给小丘一个surprise啊!”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怕把你家厨房毁了,所以来糟蹋我家?” “瞧你说的,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这么看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了!” 然后骆秋就在申康正家厨房忙活了一整天,他把蛋糕烘焙食谱打印出来贴在冰箱上,按照指示一步一步地操作。 在浪费了一篮筐鸡蛋,一大袋面粉,一脸盆奶油后,一只勉强可看的蛋糕新鲜出炉。 “谢谢你兄弟!”骆秋拍着申康正的肩膀驾车而去。 申康正望着像被轰炸过的厨房,无语凝噎。 夜晚,骆秋早早准备好烛光晚宴,浪漫玫瑰和缠绵音乐,并通知莫云丘早点回家。 莫云丘知道他给自己庆生,一收工就立刻往回赶,一点都不耽搁。 娇艳的玫瑰芬芳扑鼻,摇曳的烛光温柔缠绵,刻意调低光线的水晶灯折射着烛火的微光,愈加晶莹璀璨。 抒情的音乐响起,骆秋款款走下楼梯。 莫云丘兴奋不已,虽然都老夫老夫了,但是只要骆秋一奇思妙想搞点或浪漫或激情的玩意儿,莫云丘都开心地如同初恋。这让骆秋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这么捧场的亲爱的去哪里找? “秋哥,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准备啊!”莫云丘扑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两人顺势搂抱在一起亲吻了一番。 骆秋都想好了,先说点贴心话,开开心心吃一顿烛光晚餐,端上蛋糕,当莫云丘吃到戒指后立刻求婚。 计划,完美! “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就那样吧,就是今天的导演水准太差了,不能跟秋哥你比。” “那是,我是最棒的!” “秋哥,你最厉害!我最爱你了!” “我也最爱你了!” 甜言蜜语也一如既往地连吹带捧。 吃过晚餐,骆秋隆重地推出蛋糕。 “秋哥,这是你亲手做的蛋糕?我太感动了!”莫云丘惊喜。 骆秋一脸“果然我最了解我的小丘”。 点蜡烛,关灯,许愿,吹蜡烛。 骆秋为了防止莫云丘没有吃到戒指,切了一块给他:“来,吃蛋糕。” 莫云丘看着这将近三分之一大的蛋糕有点吓到,平时稍微吃点高热量的东西骆秋都要大呼小叫救生圈出来了之类,今天怎么主动把这么油腻的东西塞过来? 介于莫云丘顺从惯了,自己也喜欢吃蛋糕,三下五除二,把蛋糕吃得一干二净。 骆秋捧着脸看他吃,可直到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也没见他把戒指吐出来。 咦?没有切到戒指部分? 这么不巧?怎么办? 再吃! “来来来,今天多好的日子,再来一块。”骆秋又切了三分之一蛋糕送到莫云丘嘴边。 莫云丘惊呆了,还吃?“秋哥,你也吃一点吧?” “不不,你生日,你吃。” “生日蛋糕不都是大家一起吃的吗?” “不不不,你吃,我,牙疼,嗯,牙疼。” 莫云丘狐疑,牙疼连蛋糕这么软的东西都不能吃吗? 算了,不去多想! 莫云丘敞开肚皮,又把蛋糕吃完了。 十分钟后,擦了擦嘴,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 骆秋惊恐,又没有吐出戒指?运气太差了吧? 他把最后三分之一蛋糕推了过去:“还有一块……” 此刻他无比后悔把蛋糕做太大,这么小一枚戒指塞进去找都找不到了,其实只要做一块小蛋糕就行了啊。 莫云丘震惊了,这是想要吃死他的节奏吗? “秋哥,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我最爱你了,你怎么会得罪我呢,快吃吧。”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吃蛋糕呀。” “没有啊,这不是怕你饿着么。” “可我已经吃撑了呀!” “再挤挤,总会有空间的。” “我一年的仰卧起坐都白做了。” “不打紧,我陪你,仰卧起坐俯卧撑随便你选,喜欢哪种姿势就练哪种姿势。” 在骆秋的连哄带骗下,莫云丘只得强忍着吐出来的欲望,把最后的蛋糕吃下去了。 可还是没有吐出戒指! 骆秋彻底惊呆了,莫非他吃太急,把戒指吞下去了?非常有这个可能,他吞那么急,都不带嚼的,指不定就进肚里了。 这可如何是好! 莫云丘还在愁眉苦脸地揉着肚子,发现骆秋脸色都变了:“秋哥,你怎么了?” 骆秋抱着他的肩膀,表情沉重:“小丘,亲爱的,宝贝儿,不要着急,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做好心理准备。” 一分钟后,莫云丘叫道:“什么!我把戒指吃到肚子里了?” 怎么办?吐! 骆秋一把抓住莫云丘的下颚,手指伸进他喉咙深处:“来,嘴长大!” “呜呜,久锅,呢虾不虾啊!”(秋哥,你行不行啊!) “放心,我看一些女演员吃完东西就是这样再吐出来的。嘴长大!” “呜呜,好嫩嗖!”(好难受!) “忍着点啊,就是要用吐的感觉才对,你看平时帮我口那啥的时候,插深了也会要吐,就是这种感觉!” 莫云丘脸涨得通红:“节肿斯候勿要其呢肿事。”(这种时候不要提那种事。) “有感觉了吗,宝贝儿?” “呜呜呜!” “我再插深一点哦?” “呜呜呜,呕——” 吐了个酣畅淋漓。 骆秋戴着口罩,用一根筷子在一堆蛋糕呕吐物里翻找。 “找到了吗?”莫云丘虚弱地躺在沙发上。 “等等……” 继续翻找。 “找到了吗?” “……再等等……” 继续翻找…… “找到了吗?” “……没有……” “唔呕……” “是不是已经跑到肠子里去了?” 莫云丘警惕地瞪着骆秋。 “要不我们试试,第二招。” 莫云丘:“第二招是什么?” 骆秋:“拉。” 莫云丘:“……” 骆秋:“……” 莫云丘:“秋哥,我要是真拉出来了,你会逼我戴在手上吗?” 骆秋:“……” 莫云丘:“……” 骆秋:“宝贝儿,我会再给你买一个的,有钱,任性,戒指买两个,戴一个吃一个。” 几粒泻药下肚,莫云丘坐在沙发上酝酿感情。 “正好,就当清肠了。”骆秋乐观道。 莫云丘冷眼。 “宝贝儿,别这么看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惊喜吗?” “秋哥,你一点都不适合惊喜,当年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想跟我惊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看你,当年多温顺可爱听话的小助理,现在大牌了就开始嫌弃糟糠之夫了。” “我可都为你……哎哟,痛!要拉了!” 稀里哗啦,暂且不表。 骆秋换了个口罩,准备再次开工。 莫云丘虚弱地拉住骆秋,趴在他身上:“秋哥,我发现个严重的问题。” “什么?” “便便都掉进马桶里了,好像没法找了。” 骆秋埋怨:“你怎么能坐在马桶上拉呢?” “那怎么?坐在洗脸盆上拉吗?” 骆秋:“……” 莫云丘:“……” 骆秋:“那现在怎么办?” 莫云丘:“秋哥,你不觉得我们去医院更加妥当吗?” “你想看到明天新闻报道:影帝骆秋因吞婚戒,连夜急送医院吗?” “那总好过明天新闻报道:影帝骆秋因吞婚戒,穿肠而亡好吧?” 无奈之下,两人驱车赶往医院,联系了熟悉的医生,直接送去照X光。 机器对着莫云丘的身体照了半天。 医生慢条斯理:“他的胃部没有异物。” 骆秋着急:“会不会掉到其他地方去了?” 医生继续慢条斯理:“他的肠道也没有异物。” 骆秋继续着急:“那会在哪里呢?明明都吃下去了!” 医生还是慢条斯理:“不用担心,80-90%的异物都是可以通过正常排泄排出体内的。” 骆秋还是着急:“万一是那10-20%怎么办呢?” 医生:“那我再给你照一遍。” 骆秋:“你X光照来照去,会得癌吗?” 医生:“要照也是你,不要照也是你,你们这些名人真难伺候。” 莫云丘捂着肚子:“秋哥,我又想拉了,快掩护我去厕所!” 折腾了大半夜,骆秋搞了间病房临时让莫云丘睡着。 莫云丘虚弱无比:“秋哥,我觉得我快死了。” “别胡说八道,不就是吞个戒指嘛,大不了我把我那枚戒指也吞了。咦,话说回来,我那枚戒指在哪呢?” “秋哥,其实没有戒指我也爱你的。” “宝贝儿,我也是。”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爱你的。” 骆秋感动地握住他的手。 此时,过完夜生活的申康正回到家,走进还在毁灭状态的厨房倒了杯水,忽然看见料理台上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一看,是骆秋带来的对戒。 “这家伙,怎么稀里糊涂的没把戒指放进蛋糕?这会求婚求到一半发现戒指没了该哭了吧?”申康正幸灾乐祸地拨通电话。 骆秋抽出一只手,接通电话。 “秋儿,是我呀……” 骆秋从震惊,到惊恐,到害怕,偷偷用余光瞄又吐又拉虚脱的莫云丘。 挂上电话,骆秋以更大的热情握住了莫云丘的手:“宝贝儿,你刚才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爱我的,对吗?” 莫云丘警惕地转过头。 “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做好心理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不能写肉番,那就只能写逗比番啦。 至此助理就全部完结,不会再更新啦。谢谢大家! 本作品由网友上传分享 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最新、最热、最全的耽美小说尽在【耽美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