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从身负天下气运开始》 第1章 有紫气北来 神凤十六年,夏。 长安城,山武伯府,后花园。 一个身穿白衣,面如冠玉,眉眼清秀的少年此刻呆坐在石凳上怔怔出神。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脑子里不断涌入新的记忆。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随后,他迅速吸收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他叫陈凤甲,十六年前母亲在产下他后便离世而去。 父亲陈知行是季朝天子亲自册封的山武伯,目前在北境领兵镇妖。 等等! 镇妖? 原来他所在的世界并不太平,虽说季朝以此间霸主的身份镇压八荒,北境却有妖族虎视眈眈。 神凤元年,天子沉迷修仙,不问朝政。 周边小国不服教化,联合起兵进犯季朝,朝廷不得不派兵镇压平乱。 北境妖族获悉季朝大部分兵力被调往镇压小国,乘机发动入侵,于神凤三年攻破季朝北境防线,短短一个月季朝十三州沦陷大半。 妖族乱国,季朝百姓苦不堪言。 神凤四年,云州武破侯率兵七万北上灭妖,历时两年平息妖祸,季朝天下重归太平。 防止北境妖族再犯,朝廷派加派重兵镇守北境,陈凤甲父亲就在此列中。 这一戍边,就是十年。 母亲早亡,父亲常年镇守边境,偌大的山武伯府仅剩陈凤甲和一众仆人。 自幼缺失亲情导致原主性格十分懦弱,如此性格连府上的诸多下人都对他鄙夷不屑。 好在山武伯临行前留下一名亲信,委托其为伯府大管家,帮忙照拂幼子。 “少爷,您该喝药了。” 陈凤甲身后传来一道熟悉亲切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大管家田先策手里端着药碗走来。 大管家身材精瘦,年仅四十的他脸上却布满了皱纹,一看就是操劳过度所致。 “谢…谢谢田叔。” 陈凤甲从大管家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口腔内瞬间充满苦涩,伴随药汤下肚,一股暖流在其小腹升起,持续了短短几息时间。 管家田先策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陈凤甲摇了摇头,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原来,陈凤甲奇经八脉先天阻塞,意味着他此生无法踏入武道修行。 如今季朝尚武之风极其风靡,身为将军伯爵之后,却不能习武,自然会沦为他人笑柄。 为了解决幼子筋脉之困,陈知行每年都会托人往家里寄送大量灵草妙药,其成效显而易见。 田先策眉头紧蹙,叹气道:“少爷天资聪颖,却无法练武,老天不公!” 陈凤甲听了心中一暖,府邸上下唯有管家田先策对他真情实意。 见田先策为自己抱不平,陈凤甲安慰道:“田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终有一日,武道大门必为我所开!” 此话一出,田先策一脸诧异的盯着陈凤甲。 陈凤甲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其性格秉性十分了解,少爷从小懦弱寡言从未像今日一样大放有志之言。 好事啊! “对!对!对!少爷说的是!” 田叔难抑心中激动,连连附和。 说完便转身告辞,少爷的今日之言他要赶紧写信给在前线的老爷,相信老爷看了必定倍感欣慰。 目送大管家离开后,陈凤甲在后花园来回踱步。 无能之躯啊! 他内心狂吼,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加上伯爵府这么好的资源,自己竟然不能习武,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 他还憧憬着能够习武后仗剑走天涯,幻想着自己一剑可抵百万师超燃场景,看来都付之东流了。 既然不能习武,那做个快乐的二代,每日勾栏听曲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下一秒就令他失望了。 从记忆得知,他竟有差事在身。 大季律,明令禁止季朝官差出入勾栏青楼等风花雪月场所,违者罚俸三年,杖责十五。 处罚十分严峻。 陈凤甲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想想那杖责十五,区区勾栏不去也罢。 忽然。 一道常人肉眼不可见的紫气由北而来,横跨长安城速度极快,从天而降坠入山武伯府邸。 陈凤甲正低头沉思,那道从天而降的紫气瞬间灌入他的眉心。 刹那间,陈凤甲浑身一震。 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附近打扫花园的下人见他这副模样,偷偷议论起来。 “少爷这是在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神叨叨的。” “瞧他那样,整天捧着书读不知道有什么用,又不能习武” “咱们季朝以武为尊,可惜了老爷一身本事后继无人。” “要我说,这伯府少爷不如让我来做。” “嘘!噤声,别被田管家听见了。” 陈凤甲听见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先由细如蚊声再到如雷贯耳,仅在刹那之间。 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几行悬空小字所吸引。 【继承山武伯陈知行气运,气运+10】 【气运:10】 【可将气运注入武道境界,获得相应进度】 【当前武道境界】 肉体凡胎:0/100 ...... 来了! 虽迟但到! 陈凤甲看见漂浮在眼前的面板立马反应过来,属于他的金手指来了! 通过使用气运的方式提升自身的武道境界。 岂不意味着只要气运足够多,就能够一路破境提升。 目前他所拥有的10点气运,显然是通过继承山武伯陈知行的气运所获得。 山武伯,陈知行… 这不我爹吗? 莫非是我爹能在千里之外的北境向外输送气运。 别人氪金,我氪爹? 不管怎么说,自己能够因此踏上武道就是好事,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从哪里可以获取更多的气运。 “圣旨到!” 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入陈凤甲耳中。 这道声音极具辨识度,一听就知道是来自宫里。 田先策脚步匆匆来到后花园,拉上陈凤甲前去迎接圣旨。 山武伯府大门。 以陈凤甲为首的一众下人跪拜在宫中黄门郎跟前。 “山武伯陈知行忠心为国,镇守北境劳苦功高,实乃季朝之栋梁。可惜天妒奇才,惨遭北境大妖诱杀。朕念其功绩,故追封陈知行为山武侯,其后世子孙可世袭罔替,钦此。” 嗡! 陈凤甲只觉得耳鸣不止,有些不知所措。 他虽才来此方世界,与陈知行并无父子之情,此刻却怎么也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谢…陛下。” 陈凤甲颤巍巍开口,心中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第2章 伯与侯父与子 山武伯府门口一片死寂。 “侯爷,接旨吧。” 黄门郎细声提醒道。 陈凤甲作为山武侯唯一子嗣,承袭其父爵位是板上钉钉的事,黄门郎称呼他为侯爷理所应当。 陈凤甲回过神来,双手接过圣旨。 他指尖触碰圣旨的一刹那,一道唯有陈凤甲可见的紫气从圣旨内飘出,悄然灌入他眉心。 【世袭山武侯,获得气运300】 【气运:310】 突如其来的气运让陈凤甲愣在原地。 传旨太监走后,田先策强忍着泪水道:“少爷,节哀!” 此时一言不发的陈凤甲在外人看来还沉浸在父亲战死的消息中无法自拔。 田先策急促道:“少爷,将军实力强大,寻常大妖根本不是对手,将军的死有蹊跷啊!” 闻言,陈凤甲这才从脑海中找到关于父亲的记忆。 他的父亲乃是季朝赫赫有名的武道天才。 陈知行,出身贫寒却天赋异禀,六岁踏入武道,十五岁成为季朝年轻的小宗师,被誉为百年不遇的奇才。 十七岁跟随云州武破侯北上灭妖屡立奇功,秋帝亲自册封山武伯。 平息朝廷妖祸后,陈知行又被派往北境戍边,因其灭妖威名,北境妖族听其名无不闻风丧胆。 陈知行在北境这十年,他镇守的关隘妖族秋毫无犯。 只可惜,曾被誉为季朝最年轻的武道宗师就此陨落。 陈凤甲对父亲的记忆定格在自己刚满六岁那年,只记得当时父亲将自己托付给管家田先策后,便投身北境边疆,十年来父子仅靠书信来往。 想到这,陈凤甲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 神凤六年,山武伯府。 在军中被称为白衣枪圣,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陈知行一脸宠溺的摸了摸幼子的头。 “凤儿,爹爹走后,你一定要听田叔的话。” 幼年陈凤甲手里拿着一只木质小妖兽,瞪着大眼望着自己的父亲,天真问道:“爹爹什么时候回来陪凤儿玩呀。” 陈知行目光柔和,微微笑道:“等爹爹把北境所有的大妖打服了就回来。” 幼年陈凤甲攥紧小拳头,坚定道:“我长大后也要像爹爹一样厉害!” 此话一出,陈知行与脸上还没生出皱纹的田先策听了先后大笑起来。 陈知行收敛笑意,脸色凝重的对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田先策说道:“策哥,凤儿就拜托给你了。” 田先策点头道:“将军请放心,属下定不负将军嘱托。 ” 前线战事吃紧,陈知行耽搁不得多时,交代完一些琐事后,毅然离开了还没住过几天的伯爵府邸。 幼年陈凤甲瞪着大眼,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手里的那只木质小妖兽攥得更紧了。 将军此去必封侯,战卒何心肯逗留。 ······ “田叔何出此言?” 陈凤甲揉了揉眼睛,手指有些湿润。 田先策命令下人闭府谢客,走到陈凤甲跟前细声道:“少爷请随我来。” 陈凤甲一脸狐疑。 跟随突然变得神神秘秘的田先策往府内走去。 二人来到管家房内。 田先策将房门锁上,神色严肃的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陈凤甲。 陈凤甲接过这封明显被拆过来自前线的家书,取出书信一看,赫然是父亲的字迹。 书信内容: 先策兄,见字如晤。 近来与凤儿可好。我已命人带回威灵仙,雪莲,三奇,云芝,这四味药熬制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后凤甲服之,若服后无效,回信告知。 听说妖原深处有一种能让寻常小妖打通经脉的灵草,恰巧军中有令要我深入妖原,此乃天赐良机。 看完信后。 陈凤甲目光涣散,喃喃道:“原来父亲是为了给我寻药…” 一旁的田先策急促道:“少爷糊涂了!这么多年老爷从未提起过有这样的灵草,信上说老爷立马就接到深入妖原的军令,这一切也太凑巧了。” 陈凤甲沉默不语。 在他的记忆里,季朝边境军队的御敌之策一直以来都是坚守关隘,十年来与父亲的书信来往中他从未听说过父亲主动出征过北境妖原。 父亲的死极为蹊跷。 陈凤甲突然大喝道:“是谁给父亲下达的命令!” 突如其来的惊声把沉思中的田先策给吓了一跳。 田先策回道:“此乃军中机密,况且老爷并未在信中提及。” 陈凤甲突然灵光一现,接着道:“田叔,是不是只要查清楚是谁下的命令,还有父亲是从谁那里知道灵草的消息,就能弄清楚父亲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的。” 大管家田先策没想到从小不谙世事的少爷竟然只是听完自己的怀疑后,这么快就道明此事的利害。 将军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田先策当即单膝跪地,泣不成声道:“恳请少爷准许老奴离开陈府。” 离开陈府? 陈凤甲诧异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大管家。 我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想着离开,这不合适吧。 不过转念一想,田先策在陈府这么多年的鞠躬尽瘁,应该别有所求。 “田叔这是何意?” 田先策哭腔不止:“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却死因不明,老奴只有投身边军才有机会搞清楚事情真相,所以恳求少爷准许我离开,前往边境。” 陈凤甲被田先策的忠义所感动,连忙将其扶起。 “田叔,这有何不可,我同意了。” 田先策面带忧色道:“老奴担心的是我这一走,就无人照顾少爷了!” 陈凤甲自幼在他的照顾下长大,府上大小事务皆由他操持,田先策担心自己离开陈府后,不谙世故的少爷会吃亏。 “我已年过十六,难道还不能照顾自己吗。” 陈凤甲佯怒道。 田先策虽然放心不下,却也别无他法。 离开前,田先策把府上那些目无尊主的奴仆全部遣散回家。 给府里换上新的奴仆下人后,又推荐自己的好友接替自己管家之职。 把府上大小事情安排交代清楚后,他才松了口气。 不过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陈凤甲。 在他眼中,少爷自幼饱读诗书,就是个谦谦君子,对于人情世故是一窍不通,再加上性格软弱,很容易吃亏。 ······ “少爷,老奴走了,您保重!” 田先策穿着一身暗红布衣,斜挎包袱告别道。 陈凤甲虽然不舍,但为了查明父亲真正的死因,不得答应田先策离开。 “田叔此行保重,若有线索了定要记得写信给我。” 田先策坚定道:“少爷放心。”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十年之久的伯府。 第3章 初入武道 送走殚精竭力十年的陈府大管家后,陈凤甲片刻不停留回到自己的房间。 来不及欣赏奢华的厢房,陈凤甲按下心中激动唤出面板。 下一秒,一片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光幕出现在眼前。 【气运:310】 【当前武道境界】 肉体凡胎:0/100 【可将气运注入武道境界,获得相应进度】 陈凤甲意念一动,选择了注入100气运。 肉体凡胎:100/100 【你已注入100气运,当前武道境界进度已到达上限,是否突破】 “突破!” ——嗡! 陡然,陈凤甲瞬间感觉浑身气血充沛,原本细腻的肌肤变得纹理精密。 【气运:210】 【当前武道境界】 元胎境(一境):100/500 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吗。 感受到身体实质的变化,陈凤甲感叹自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无法修炼,懦弱不堪的少年了。 突然,几条提醒引起了陈凤甲的注意。 【达成元胎境,自动感悟武学:霸刀】 【当前武学】 霸刀(入门) 【可将气运注入武学,获得相应提升】 武学招式瞬间融入陈凤甲的脑海。 他下意识的以手作刀,右手缓缓举起,向下一斩劈在身前的木桌上。 ——轰! 木桌瞬间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我草!” 陈凤甲惊讶的看着被自己随手一掌劈得粉碎的木桌。 感受到身体力量带来的震撼,陈凤甲恨不得立马把剩下的气运消耗。 不过坐吃山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没弄清楚气运来源前,剩下的气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用。 他又看向另一条提醒。 【消耗100气运,开启气运感知(主动技),范围:方圆十米】 气运感知? 陈凤甲略作思索,当即推门而出。 屋外正好有两个下人正有说有笑的在打扫院子,见主人出现后纷纷收敛笑容埋头做事。 陈凤甲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两人的头顶。 他赫然看见两人头顶上分别有一根手指粗细的灰色线条若隐若现。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陈凤甲接连看了几个下人,无一例外,府上这些人头顶都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灰色线条。 期间,新管家刘大来询问他有关父亲丧事大小事务。 陈凤甲发现刘大头顶那条灰色的线条要比其他下人的粗上不少,足有五指。 “果然,每个人的气运是不同的。” 他现在能够感知以自己为中心方圆十米内所有人的气运,一旦有人进入这个范围,他就能清晰的看到那个人的气运如何。 不过一旦超出十米这个范围,其他人在他眼中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陈凤甲猜测这个感知范围可能也是通过消耗气运来增加的。 至于气运颜色,陈凤甲估摸着普通人的气运应该都是灰色的,因为府上都是些寻常老百姓。 至于为何新任管家刘大的灰色线条要比其他人的粗壮一些,暂时不得而知。 ······ 一个月后。 山武侯府。 陈凤甲上身赤膊,露出一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强健躯体。 此时他手握一柄长刀来回舞动,所练武学正是霸刀。 经过一个月的熟悉,他对霸刀的领悟更加娴熟,除此之外陈凤甲给父亲办理了丧事,期间秋帝又下了道旨意以表告慰。 由此可见已故的山武侯在秋帝的心中分量不小。 陈凤甲吃惊的是这个世界竟然不需要守孝,后来经过了解,原来是曾经季朝对孝道十分重视,凡是家中直系长辈亡故,其子孙都要为其守孝三年。 不过后来北境妖乱后,季朝便取消了这一条规矩。 自从他世袭山武侯时获得三百气运后,就再也没有涨过了。 期间他尝试许多方法,都没能找到满足增加气运的条件。 练完武的陈凤甲沐浴后来到府上祠堂。 祠堂内。 陈凤甲手持檀香,对着父亲的灵位祭拜后,将檀香插进香炉。 “侯爷。” 门外突然传来管家刘大的声音。 陈凤甲头也不回的问道:“什么事?” 刘大恭敬道:“侯爷,府外来了个官差,说是老爷的同僚。” 同僚? 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有个差事在身,不过近来忙着给父亲料理后事就给忘了。 陈凤甲道:“先请他到偏堂等我。” 会客偏堂。 一个神色木然的男子笔直的坐在椅子上。 见陈凤甲不紧不慢的过来,男子开口冷声道:“山武侯好大的架子,莫不是世袭了爵位就忘了自己的差身?” 陈凤甲打量着那人,男子身材魁梧,一身黑色绣衣,腰间挂着一块墨玉牌,仔细看其领口绣有一只云雀,一旁桌上摆着一柄短刀,浑身上下透着一阵令人胆寒的气息。 迅速搜寻大脑后,陈凤甲便知晓了此人身份。 孟斗,绣衣司乙等指挥使,自己的顶头上司,至今未婚娶。 老光棍啊! 陈凤甲猛然想起,自己好像该回衙内复命了。 往昔这等琐事一般都有管家提醒,自己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恰巧如今府上管家更替,这才没人提醒自己。 难道田叔事先没给刘大交代吗! 陈凤甲心中嘀咕,表面却讪讪道: “大人言重了,我怎会忘记自己的差身呢,只是近来料理家父后事,实在没空去司里上值点卯。” 孟斗板着脸道:“我看山武侯如今身份尊贵,日后怕是每天都需要人亲自来府上请你。” “属下不敢。” 陈凤甲说着给上司倒了杯茶。 孟斗瞪了他一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拿起桌上的短刀起身离去。 “走。” 陈凤甲看着空荡荡的茶杯,又望向孟斗潇洒的背影,瞪大了眼。 大哥,开水啊。 你就这么一口给干了? 震惊之余跟了上去。 路上他搜索了一下记忆,自己所在的衙署叫什么‘绣衣司’。 绣衣司直隶天子。 绣衣使代天子行事,先斩后奏,手握虎符,权利之大。 整个季朝,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县令官差,一旦被绣衣使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些权贵公卿对其无一不是闻风丧胆。 陈凤甲能够进入绣衣司当差,全靠的他那曾经在北境戍边的父亲。 第4章 绣衣司 绣衣司建立于神凤元年,那一年恰逢陈凤甲出生。 起初绣衣司作为直隶天子的神秘机构只是负责监察朝廷百官。 后来北境妖族祸乱季朝,又被秋帝委以斩妖的重任。 神凤六年妖乱平息后,历经平妖一战的绣衣司伤亡惨重,严重影响了司内的运转,秋帝不得不下令从军中调任能人强将。 后来秋帝为了嘉奖平息妖乱的功臣,下令凡是立功者的后人,年满十四后可入绣衣司当差。 两年后可自行选择去留。 一来是为了给绣衣司补充人手,二来同时解决了朝廷赏赐的问题。 由于当时立下战功的人太多,导致后来进入绣衣司的人数竟比鼎盛时期要多出数十倍。 再加上绣衣司权利太大,不少世家豪阀私下运作安插了不少‘眼线’进入其中。 为了防止绣衣司走上歧路,绣衣司司主不得不改掉规矩。 凡是年满两年的见习绣衣需要通过入司考核才能留下,取消了最初的可自行选择去留的规矩。 这条规矩一经颁发,那些个在绣衣司浑水摸鱼的权贵子弟自然就被统统遣散回家了。 留下的都是能力出众通过考验有才干的人。 绣衣司总衙与皇宫望北门仅有一墙之隔,被那些对绣衣司恨之入骨的人私下腹诽为看门狗。 陈凤甲跟随孟斗一路穿街走巷,来到一栋九层楼阁外。 此处紧挨宫门,街道上寻常百姓无法驻足,所以主道上都是些长安城的禁军。 陈凤甲仰起头,望着直入云霄的高大楼阁瞠目结舌。 整座楼阁皆由稀有楠木打造,表面上涂满了黑漆,让人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这里就是被整个季朝官员称之为炼狱的地方。 绣衣司。 有块巨大的黑色牌匾高高挂在大门上。 牌匾上写有绣衣司三个大字,金光灿灿,龙飞凤舞,气势恢宏,乃是出自当今圣上之手。 孟斗见陈凤甲一副初来乍到的模样,讥笑道:“怎么,一个月没来陌生了?” 陈凤甲收起眼前带来的震撼,平静道:“大人说笑了。” “你何时入的绣衣司?” 孟斗冷不伶仃问了一句。 陈凤甲下意识道:“神凤十四年的夏天。” 说出口后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现在是神凤十六年夏末,自己成为见习绣衣正好两年,仔细算来前不久好像是自己考核的日子。 办理父亲丧事刚好错过了考核,照理说自己弃考,无法继续留在绣衣司了才对。 孟大人今日亲自登门,莫非是为了考核一事? 陈凤甲这才反应过来。 孟斗脸上的笑容更冷了些:“你倒是记得清楚。” 说完先行一步踏入了绣衣司的大门。 陈凤甲见状无奈跟了上去,对这么个高冷的上司,放在前世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不过印象中陈凤甲原来对孟斗还是挺尊敬的。 他右脚迈入大门那一刹,一股寒冷刺骨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大厅摆着一方巨大的木台将整个一楼拦腰隔断。 木台后边有一面巨大的黑色墙柜,密密麻麻的小柜子估摸有几千上万个。 陈凤甲搜遍记忆竟也不清楚柜子里装的是什么。 孟斗拿短刀敲了敲木台。 突然,一个看起来精似鬼,皮肤惨白的矮小男子从木台后面蹦了出来。 “孟指挥使,有何吩咐。” 矮小男子发出的声音尖细刺耳。 孟斗神色冷漠道:“见习考核。” “考核?” 矮小男子伸手掏了掏耳朵,一脸轻佻道:“今年的考核已经结束了,大人不晓得?” 孟斗二话不说取下挂在腰间的墨玉牌扔在木台上。 “那就换一个保荐名额。” 矮小男子瞥了眼桌上的玉牌,故作为难道:“大人,咱们绣衣司都多久不让保荐了你不会不清楚吧,这可是司主亲定的。” 孟斗冷哼一声:“我保荐的是文职。” 所谓保荐,是绣衣司成立之初司主所立下的规矩,凡是乙等职位以上的绣衣可向司里保荐人才,算笼络人心的手段之一。 绣衣司不仅权利大,绣衣使的俸禄也绝非寻常官员所能媲美的。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入绣衣司。 被保荐人任职期间一旦犯错,保荐人会遭受比之更加严重的惩罚。 所以一般很少有绣衣保荐他人,主要是风险太大。 平妖之战后大量的勋贵子弟涌入绣衣司,司主立新规的同时将保荐一并取消了。 矮小男子当然清楚司里的功过簿上还保留有关于保荐条令,他现在犹豫的是不是要为此事破格。 “都说孟指挥使这些年屡立奇功,应该攒了不少功劳…” 说着矮小男子把木台上的玉牌拿起来一看,这一瞧把他吓了一跳。 好家伙,八次乙等功,十七次丙等功。 矮小男子没想到孟斗出手如此阔绰。 他知道只要自己点头,这些功劳立马就会化为己有。 孟斗竟然放弃晋升甲等按察使的机会,就为了换个保荐文职的名额。 绣衣司上下等级森严,分为甲乙丙丁见习五等,每个级别的权利与俸禄都有天壤之别。 身为乙等指挥使的孟斗只需要再获得三次丙等功,或者两次乙等功,便可晋升成为司里官职最高的甲等按察使。 一想到此,矮小男子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孟斗身后那个少年。 乍一看,有些眼熟。 矮小男子眼珠转动,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前不久世袭了山武侯的陈凤甲吗! 陈凤甲在府上这段时间,整个绣衣司早已内传遍了他这个年仅十六岁就世袭侯爵的见习绣衣。 可谓是名声大噪。 绣衣司虽然大多数绣衣都出身显贵,但像陈凤甲这么个有爵位在身,实打实的侯爷却是一个也没有。 矮小男子收回目光,心中一阵纠结,伸手将玉牌推了回去笑道:“孟大人,区区一个文职保荐哪里用得上这么多功劳。” “堂堂山武侯难道还不能在绣衣司混个文职,传出去岂不是说咱们绣衣司不容人!” 矮小男子义正言辞,说着脸上堆满笑容朝陈凤甲点了点头:“侯爷,下官黄童,往后在司里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陈凤甲一怔,点了点头。 他现在感兴趣的不是黄童这个人,而是有些好奇黄童头上悬浮的那道足有大腿粗细的青色气柱蕴含了多少气运。 在孟斗与其交谈的时候,陈凤甲暗自开启了气运感知。 除了黄童头顶的青色气运之外。 他又转头看向孟斗,赫然有一团黑色气运如乌云般聚集在其头顶,其中隐隐有雷电翻滚的异象。 第5章 文绣 陈凤甲被正式录入绣衣司名册后,黄童交给他一块墨玉牌。 玉牌与孟斗的相同,正面刻有绣衣二字,背面则是一幅九重阁楼图。 黄童笑着解释道:“这绣衣令乃我等身份的证明,持此令可斩百官。” 察觉到孟斗冰冷的目光,黄童补充道:“当然那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嘿嘿嘿!” 陈凤甲伸手接过属于自己的绣衣令,入手冰凉,随即挂在腰间。 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加入了绣衣司。 而后。 孟斗带着他走向二楼。 “黄童今日卖了个人情,看来是有意结交你。” 孟斗随口说道。 二人踩踏着漆黑的台阶朝上走去。 陈凤甲回头看了眼木台方向。 一颗精似鬼的脑袋突然从木台后面崩了出来,笑盈盈的盯着他。 吓得他赶紧收回目光,这人神出鬼没瞧着也忒吓人了。 他还是见习绣衣的时候与黄童并未有过交集,听说此人极其贪婪,又深得司主器重。 走在前面的孟斗接着说道:“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还是提醒你一下,尽量与此人保持距离。” 很快两人来到二楼。 整个二楼宽阔无比,中间有一座半丈高的风轮在飞速转动,屋顶有千丝万缕垂吊,这个东西陈凤甲再熟悉不过,每一根细丝都吊着一个木盒,木盒里装有季朝所有大大小小官员的档案。 绣衣司分为文绣与武绣。 文绣主要职责就是搜集百官罪证以及抓捕判决。 武绣主要是剿灭残留在季朝本土的妖族。 一文一武,各司其职。 陈凤甲在绣衣司见习这两年,从事的文绣之职,平日帮忙整理整理罪证,谈不上辛苦。 孟斗手持短刀指向某处,平静道:“文绣该做什么你都清楚,你的位置在那。”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陈凤甲看着此刻低头忙碌的同僚们,颇有一副前世写字楼牛马干活既视感。 突然,他眼睛一亮。 绣衣司拥有季朝最庞大的情报系统,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职务之便查找关于父亲的记录! 父亲死因透着古怪,田叔悍不畏死投身边境,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陈凤甲走向自己的位置,附近几名绣衣一手执笔,一边翻阅案卷埋头书写。 这几人是和他同一期的见习绣衣,没想到也通过考核留下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性格懦弱的陈凤甲经常遭受几人的欺辱。 陈凤甲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其中一名少年抬起头,发现来人是他,立马知会身旁几个同僚。 “哟,这不是陈公子吗,没想到竟也通过了考核。” “不对,现在不能叫陈公子了,咱们得叫山武侯,对吧侯爷?” 少年一脸讥讽。 陈凤甲认出,此人是齐国公之孙王东楼。 王东楼仗着自己身世显赫,丝毫不把同届见习绣衣放在眼里,当初就是以他为首,时常找陈凤甲的麻烦。 见陈凤甲沉默不语,王东楼拿起手中的竹笔习惯性的砸向陈凤甲的脸。 陈凤甲皱着眉,微微侧身轻松躲开。 “王东楼,你想做什么?” 王东楼气势凌人,典型的纨绔子弟,他戏谑道:“听说圣上给你爹封了侯,想必赏赐不少,本少爷找你借十万两白银花花不过分吧?” 王东楼身旁的其余几人一脸坏笑纷纷附和。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欺负陈凤甲这样的软弱少年。 曾经的陈凤甲懦弱不堪,加上自身无法习武,更被同龄人瞧不起。 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他时常找管家田先策索要银两,好上缴所谓的供钱给王东楼几人。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陈凤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软弱少年。 他心中冷笑,忽然计上心头,故作畏惧:“王公子勿怒,十万两有是有,不过现在我也拿不出来啊。” 见陈凤甲还是这副窝囊样,王东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等放衙后,我几人去你家取。” 文绣每日辰时点卯,戌时放衙,一天当差六个时辰。 陈凤甲扭捏道:“不行,若被府上下人瞧见,此事恐怕第二天就传遍整个长安城了。” 王东楼觉得有道理,山武侯府的下人目无尊主他是知道的。 此事若真被陈凤甲府上下人捅出去,自己脸上面子也挂不住。 一想到眼前这个懦夫连自家府邸的下人都管不住,王东楼眼神变得更加厌恶。 他不耐问道:“那你说如何稳妥。” 陈凤甲故作思索,“今夜子时,东门贸市,我在那儿给你们银票。” “行!就这么说定了,胆敢耍我明日要你好看!” 王东楼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回到了座位。 见计谋得逞,陈凤甲似笑非笑心中暗想道。 今夜定要让你吃吃苦头。 ———— 陈凤甲属于最底层的普通绣衣。 想要提升成为丁等绣衣郎需要用功劳换取,亦或者被司主亲自提拔。 虽为普通绣衣,年俸却有一百枚云雨钱。 云雨钱不是普通银钱,此类钱币乃是朝廷专铸可供修炼的钱币,价值极高,深受练武之人喜爱。 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入绣衣司,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种修行钱。 修行钱在世面上流通极少,基本被朝廷与各大世家所掌控。 在黑市。 一枚云雨钱可兑换二三百两白银左右。 除此之外普通绣衣手里还有一些实权,办案时可用绣衣令调遣十名禁军协助办案。 文绣的日常差事通常是查阅那些结案的卷宗,并且写出自己对案件的见解,再交给上级绣衣郎审阅。 唯有通过上级郎官的批准后才能加入新案件的追踪。 在此之前普通绣衣只能日复一日的查阅卷宗汲取前辈们的办案经验。 陈凤甲翻开桌案上的卷宗,困倦感顿时袭来。 果然,一上班就犯困,即便穿越了都改不掉这个毛病。 陈凤甲打着哈欠,抬起头左顾右望。 百无聊赖的他悄然展开气运感知。 陡然间,以他为中心的十米范围内所有人的头顶都显现出不同颜色的气运。 其中最显眼的当属王东楼,一条淡红色气运在其头顶若隐若现,联想到他齐国公之孙的身份,陈凤甲暂时将红色气运归为第七等。 这几日他把所见的气运划分了一下。 灰色气运为最低的九等,陈凤甲发现灰色气运大多都是出现在普通百姓的身上。 黄童的青色为八等气运。 当日世袭时圣旨飘出的紫色气运他暂时归类为第一等。 至于孟斗那黑色气运,他归为仅次于紫气的第二等。 除了王东楼之外,在其周围的其余几个文绣头顶多是呈现白色气运,或者橙色气运。 不知不觉响起一道铜牌的敲击声。 这是放衙了。 陈凤甲惊奇的发现,放衙声一响,二楼所有文绣纷纷起身,扔下手中的竹笔匆匆朝楼下跑去,瞧这模样似乎一刻都不愿留下。 王东楼起身后丢给陈凤甲一个警告的眼神,带着几个跟班离开了。 陈凤甲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一脸嘲弄。 第6章 月黑风高 更深露重,夜阑人静。 长安城东门贸市此刻早已没了白日的热闹场景。 白天这里贩夫走卒络绎不绝,现在却四下无人静的可怕。 贸市大门。 几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齐聚于此。 “小公爷,陈凤甲不会放咱们鸽子吧。” 其中一个少年看了眼天色,不禁发问。 王东楼微怒道:“他敢!” 说完打了个酒嗝。 另一个少年有些口齿不清道:“这小子……胆敢不来,除…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微风袭来。 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几人循声望去。 一道人影在夜色中行走。 陈凤甲慢悠悠的走向几人,他此刻身穿黑色绣衣差服犹如黑夜行者,阵阵微风将他衣角荡起,脚边的落叶随风而动。 王东楼垂着头注视着人影。 看清来人是陈凤甲后,王东楼骂道:“小子,你他娘的怎么现在才来!” 陈凤甲走近,一股令人反感酒味扑鼻而来。 他皱着眉道:“有事耽搁了一会。” 王东楼伸手推了他肩头一把,问道:“银子呢?” 陈凤甲平静道:“没拿。” “小公爷,他玩儿你呢!” 其中一个少年突然喊道。 王东楼面带冷笑手臂一挥,下一刻陈凤甲便被其余几人围堵在中间。 放从前陈凤甲今日是避免不了遭受一顿皮肉之苦的。 可惜仅限于从前。 陈凤甲丝毫不慌,平静问道“你们可知殴打本侯爷是个什么罪名?” 此话一出,除王东楼之外的几人同时一愣。 他们这才想起,如今陈凤甲早已世袭侯爵,论身份地位要比他们尊贵百倍。 他们这些纨绔在同辈中能横行霸道,无非仗着大家背景身份相差无几。 只要不闹出人命,各自家里的长辈也不会说什么。 更何况还有个当今权势彪炳齐国公的孙子担任几人的主心骨,所以行事自然蛮横跋扈。 熟悉大季律的几人清楚得很,真要围殴了一个爵位在身的侯爷,杖责肯定是躲不掉的。 王东楼微微眯起眼道:“别被这小子给吓唬了,世袭了又怎样,出了事我兜着。” 有了他这句话,其他几人仿佛吃了颗定心丸,纷纷摩拳擦掌。 王东楼叫嚣道:“今日不让你长长记性,本公子的姓倒着写!” “小公爷,王字倒着写还是王啊。” 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挠挠头道。 噗嗤! 陈凤甲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东楼瞪了眼口无遮拦的少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口误,只怪是先前饮酒过多。 觉得丢了面子的王东楼怒道:“给我打!” “什么人!” 几人刚要动手,突然被一道暴喝给止住。 陈凤甲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几名身披甲胄的巡夜禁军手持长枪,队列森严的走了过来。 为首的禁军见有人鬼鬼祟祟,皱着眉头靠近。 王东楼瞥了眼几人,神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其中一个少年走到禁军身前,气焰跋嚣张道:“我乃明王世子,你们几个没事去别处溜达!” 说完他取下象征自己身份的玉牌抛给那名禁军。 为首的禁军伸手接住,仔细看了一眼后,压着心中的火气把玉牌还给了少年。 二话不说便带着其余几人离开。 对他们来说这些勋贵子弟是万万惹不起的,不过在他眼里是实打实的瞧不起这些纨绔,一个个仗着身世显赫,在长安城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巡夜禁军走远后。 几人没了顾虑一拥而上。 陈凤甲也不着急出手,而是左右闪躲,轻松避开砸向他的拳头。 这几个纨绔子弟终究不是习武之人,否则也不会留在文绣,而是去权力更大的武绣了。 看似乱拳打死老师傅,实则连陈凤甲的衣角都没碰到。 很快陈凤甲失去了戏耍的耐心,他双手挥拳,左右开弓,拳拳到肉,很快脚下便传来阵阵惨叫。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几人此刻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王东楼见状,酒意散去大半。 他没想到曾经那个任他欺负的懦夫竟敢还手。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一咬牙,起手双拳猛如虎朝着陈凤甲打去。 陈凤甲没料到王东楼竟也是个练家子,来不及闪躲,顺手从身旁的摊位上拿起一块木头,施展出霸刀。 一息后。 王东楼双手捧腹,脸色难看的跪在地上。 “放肆!竟敢当街行凶。” 又有一队巡夜禁军巡逻至此。 巡夜军头看见那个身材消瘦的黑衣少年静静地站在远处,脚边有几个倒地身影时不时地发出惨叫声。 那少年手里似乎拿了一把长刀。 在长安城是普通百姓持械属于违禁。 这队巡夜军头子疾步向前,走近一看发现那黑衣少年手里拿的原来只是一根短木。 刚准备呵斥少年,突然看清少年穿的衣袍,心中一惊。 绣衣使! 他立马单腿跪地恭敬道:“不知绣衣大人在此,还望大人恕罪。” 绣衣使权力之大朝堂上下人人皆知,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巡夜禁军能够招惹的。 陈凤甲摆出一副冷脸,“还不快滚!” “是大人!” “我乃明王世子,还不速速帮忙缉拿此人!” 突然躺在地上的明王世子朝着几人大喊道。 巡夜禁军对此充耳不闻。 走远后,其中一名禁军忍不住问道。 “大哥,你分明晓得那呼救少年是明王世子为何不出手相救,搞不好是一个结交的机会。” 这支巡夜军的头目没好气的敲了下他的头,说道:“臭小子,你刚来不清楚其中的利害,世子又如何,即便是明王本人都惹不起那个绣衣使。” “绣衣使这么厉害?” 绣衣监察百官,公卿王侯皆在此列。 头目继续说教道:“我这么给你说吧,方才那少年若是拿出绣衣令,你我几人就得听从其调遣,否则就是违令之罪。” ———— 就在陈凤甲喝退几名巡夜禁军后,正准备羞辱王东楼几人一番。 身后传来质问声。 “做什么呢!” 陈凤甲以为又是巡夜的禁军,头也不回的骂道:“绣衣办案,滚远一点!” 哪知一阵劲风在他身后卷起,下一秒身旁就站了个同样身穿黑色绣衣的冷漠男子。 冷漠男子好奇道:“哦?办什么案子。” 陈凤甲看清来人,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 随即恭敬道:“拜见孟大人。” 第7章 挟持 来人正是绣衣司指挥使孟斗。 见王东楼几人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孟斗眉头一挑:“你干的?” 陈凤甲羞赧的点了点头。 刚要解释是王东楼几人欺人太甚,他才逼不得已出手。 孟斗轻喝道:“殴打同僚,你可知罪!” 陈凤甲瞪大眼。 知罪?老子当初被这几个兔崽子欺负的时候你咋不说他们有罪。 孟斗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正色道:“以前你们是见习绣衣我管不着,如今你们同为文绣,还敢私下约架,这是公然挑衅绣衣司司规!” 被打得最惨的明王世子哀嚎道:“大人,是陈凤甲先动的手!” 王东楼也卖惨道:“孟大人,我们几个都是受害者啊。” 陈凤甲眼里充满怒意,恨不得给地上的几人再补上一脚。 陡然间。 孟斗手里的短刀化作数道残影,落在几人身上。 各大五十大板。 本就受伤的几人遭到拍打后惨叫不止,不过看见弯腰捧腹表情痛苦的陈凤甲后心里好受多了。 孟斗板着脸厉声道:“念你等初犯,以示小惩,倘若以后还敢内斗,统统滚出绣衣司!” 陈凤甲感受到小腹火辣辣的感觉,心中暗骂孟斗下手真狠。 孟斗目光挪到陈凤甲身上,“瞧你浑身气血充沛,看来已经踏入武道了。” 陈凤甲轻轻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二境?” 陈凤甲一愣,实话实说:“元胎境。” 此话一出。 王东楼脸色剧变,脱口而出:“绝对不可能!” 他自己就是武道一境元胎境,刚刚与之交手陈凤甲稳占上风,打得自己毫无招架,所以他才断定陈凤甲绝对不止元胎境的实力。 孟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吓得王东楼当即闭上嘴。 “你们几个赶紧回家,你!跟我来。” 陈凤甲一怔,问道:“大人,去哪?” “随本官办案。” 说完,孟斗依然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转身离开。 办案? 陈凤甲一头雾水的跟了上去。 其余几人在听到办案二字后,纷纷表露出嫉妒的眼神。 唯有王东楼脸色一沉,阴冷的盯着陈凤甲离去的背影。 这小子真是踩了狗屎运,这么快就得到赏识,有了办案资格。 在绣衣司不论文武绣衣,只要能亲自参与办案,就不怕没功劳,这是司里不成文的铁律。 立了功就能提升为丁等绣衣郎,才有资格参与大案,而不是像他们现在这样每日学习抄录卷宗。 不过,最令王东楼好奇的还是当初那个任他欺压懦弱的小子,如今怎就摇身一变成了跟他一样的武夫。 莫非世袭了爵位运气都变好了? 王东楼心中冷笑,看来是得找几个武夫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然真当自己这个小公爷好欺负? ———— 长安城,朱雀大道。 陈凤甲亦步亦趋的跟在孟斗身后。 一路无言。 陈凤甲突然好奇道:“大人,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的。” 孟斗冷漠道:“路过。” 陈凤甲撇了撇嘴。 您猜我信吗。 既然孟斗不愿讲,他也不想猜,“大人,咱们是去办什么案子啊。” 孟斗:“不该问的别问。” 陈凤甲:“大人,属下心中有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说。” 孟斗:“说。” 陈凤甲:“大人为何执意留我在绣衣司?”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错过考核,不被绣衣司录用。 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子不惜花掉所有功劳,就为了给自己换一个文绣的差事。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对另一个人好,不见的是什么好事。 走在前面的孟斗突然停下脚步,陈凤甲跟得太近,一下撞上了他的后背。 孟斗转过身,平静道:“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关照你,恰巧我最近很缺钱。” 你还会缺钱? 陈凤甲当然不知道他所说的钱不是普通白银,而是修炼所需的修行钱。 “大人能告诉我是谁吗?” “你爹。” 我爹? 陈凤甲一怔,这是父亲生前嘱咐的还是死后所托? 陈凤甲心中五味杂陈,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虽然人已不在,可他的爱却无处不在。 孟斗露出极其罕见的柔和表情,平静道:“你父亲要你好好活下去。” 陈凤甲抿起嘴一言不发。 下一秒,孟斗又变回那漠然的表情,缓步朝前。 陈凤甲低着头跟在后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拐进了一条巷子。 玉京巷,巷子里的路皆由白玉所铺设,奢华至极。 说是巷子,宽度堪比半条长安城主街道,巷子两旁高墙林立。 能住在这里的人,贵不可言。 孟斗走到一面朱红金漆大门外停下。 只听他低喊一声。 “搜!” 话音刚落。 陈凤甲隐约看见有数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入院子。 他缓缓抬头,借着门前灯笼的亮光,这才看清门匾上写的什么。 静远小宅。 陈凤甲扯了扯嘴角,就此处的宅院而言,占地比他的侯府不知要大多少,还自诩小宅,看来这里的主人是真低调啊。 大概过了半炷香左右。 朱红金漆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六七个身穿黑色绣衣的男子神色肃穆的站在院子里。 院子周遭零零散散躺着十多个护院家丁,脸上皆露出一副痛苦之色。 孟斗走上前,几名绣衣纷纷让开。 大门外的陈凤甲这才看清,原来几名文绣中间站了个身材消瘦,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 孟斗突然开口:“乌大人,深夜造访贵府,还望海涵。” 气质高贵的男子冷哼一声:“何事快说!” 孟斗平静道:“乌骆,山水司铸钱官,你一个七品官年俸不过三百两,住玉京巷这么阔绰的地方似乎不合理啊。” 乌骆傲然道:“本官生财有道与你何干!” 孟斗闲庭信步缓缓开口:“本朝并不禁止官员经商,倒也说得通,不过你身为铸钱官,难道就不会暗自中饱私囊?” “嗯?!” 乌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轻轻抚动颚下短须:“证据呢?” “证据?” 孟斗猛然回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大门外的少年陈凤甲。 只听他一字一句道:“绣衣司办案,不需要证据。” “杀了。” 大门外,陈凤甲只感觉一阵冷意袭来。 孟斗一声令下,围住乌骆的几名绣衣正准备动手,谁料众人只感觉眼前一晃。 下一秒。 朱红金漆大门外。 乌骆左手掐住陈凤甲的脖子,右手持一柄小刀抵在其后背。 第8章 斩妖 “来啊!看老子弄不弄死他。” 在场的所有绣衣都没料到乌骆竟然暴起挟持了陈凤甲。 陈凤甲脖子被极大的力道掐住,呼吸有些困难,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润。 即便如此,他也艰难开口骂道:“你他…娘的……” 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陈凤甲疼的眼角渗出泪水。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难道又要死了吗,他满眼的不甘。 在陈凤甲被挟持那一刹那。 孟斗眼角闪过一抹慌乱,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伸手拦下蠢蠢欲动的属下。 来缉拿乌骆之前的那场相遇并不是他所谓的路过,而是有意为之。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从那天进入山武侯府,孟斗就看出陈凤甲已经踏入武道,以至于今日的办案,也是他刻意为之。 为的就是让少年能够尽早习惯绣衣办案的方式。 至于乌骆…… 很显然,他的资料绣衣司并未完全掌握,乌骆所展现的武道修为,谁也没料到。 季朝地大物博,朝廷与各大世家掌控了天下所有修行钱币的铸造。 三个月前朝廷突然颁布了禁止各州私铸云雨钱的诏令,要求十三州上缴所有私铸的云雨钱。 为了修行钱统一,执掌户部的齐国公下令由山水司负责云雨钱回炉重铸一事。 一个月前孟斗查到山水司的一名铸钱官私下向各州掌控矿脉的世家兜售新版云雨钱图册。 这无疑是在阻碍朝廷财政的统一。 绣衣司监察百官,像这样的污吏必须审判。 这名污吏就是乌骆。 孟斗平静道:“你可知挟持绣衣什么罪名?” 乌骆狞笑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既然撕破脸皮了,老子不怕!” 气氛剑拔弩张。 孟斗抬头望了眼天空,轻声道:“你的妻子,亲人,朋友,都会因为你今日的冲动付出代价。”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这并不是威胁,而是绣衣使独有的权利。 “哈哈哈哈!” 乌骆扬天狂笑,“你觉得这些能够威胁到我?天真!” 哈哈哈…… 陡然,笑声戛然而止。 上一息还处于院子中央的孟斗,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乌骆的身后。 只见他手拿短刀在其后颈轻轻一划。 ——噗! 一道血柱喷射。 陈凤甲感觉到头顶有血雾洒落在身上,仔细一看,发现竟是绿色的。 锦衣玉袍的乌骆此时头颅向前缓缓垂下。 突然!有两只赤红色的细小手臂从不断喷洒绿色血液的颈部伸出! 众目睽睽下。 两只赤红手臂由内向外用力一撕,乌骆的整具躯体被一分为二! 惊魂未定的陈凤甲瞪大眼。 一只通体赤红,约有半人高的猴子出现在血泊中。 只见它那双猩红闪烁的双眸正好与陈凤甲四目相对。 “妖!”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孟斗皱了皱眉,他感到事情有些棘手,没想到这朝廷官员竟是妖族所化,他身为文绣指挥使,难逃其咎。 眼前这只化形妖怪因其有一对猩红眸子,被称为‘赤目猴’。 赤目猴,已速度冠绝于世。 眨眼间赤目猴化作一道残虹逃遁而去。 “追!” 孟斗低喝一声,当即下令带领部下追击而去。 这只赤目猴虽然只是化形小妖,其速度就连孟斗都只能望其项背。 一前一后,穷追不舍。 静远小宅外。 陈凤甲从惊魂中缓过神来。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妖,还是在如此近距离之下。 自己还险些丧命妖手。 想想都有些后怕。 陡然,陈凤甲感觉后背有些发毛,他猛地回头。 竟是刚才那只赤目猴,没想到去而复返了。 陈凤甲半蹲下去,警惕的盯着那个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猴妖。 赤目猴一手把玩自己的长尾,一边心中冷笑不止。 它之所以在甩掉那些绣衣后返回玉京巷,是为了回来取走藏在府邸的云雨钱图册。 只要此物在手,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不料回来后发现刚才自己挟持的那少年绣衣竟然还在。 既然如此,就给自己开开荤。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血食的味道了。 赤目猴深出舌头舔了舔薄唇,样子看起来嗜血渗人。 狭路相逢。 陈凤甲驱散惧意,以手作刀持于胸前,作防御姿态。 赤目猴虽不擅长厮杀,好在对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绣衣,对付起来轻而易举。 它有足够的时间品尝眼前这个它视为囊中之物的血食。 骤然间,赤目猴高高跃起想要骑到少年头上,好品尝新鲜的人脑。 只可惜,它轻敌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凤甲集全身之力于手臂,只见他右臂作手刀猛然刺向那从天而降的猴妖腹部。 ——噗! 陈凤甲整只手臂穿透赤目猴身体,仿佛是一只布偶横挂在陈凤甲的手上。 伴随近在咫尺那双猩红的眼眸逐渐黯淡下去。 陈凤甲缓缓抽出手臂,这才松了口气,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抹明亮。 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气运从赤目猴的体内幽幽飘出,而后灌入他的眉心。 【成功斩杀赤目猴,获得气运30,领悟赤目猴本命神通:神速】 “原来如此……” 陈凤甲眼神呆滞,低声呢喃。 斩杀妖族就能汲取其本身气运,除此之外还能领悟所杀妖族的本命神通。 没想到因祸得福,意外知道了气运来源。 这也亏得刚才他急中生智消耗30气运注入武学,将霸刀提升至圆满。 否则凭他武道一境的实力加上只是入门的霸刀武学,怎是猴妖的对手。 陈凤甲心神一动,面板出现在眼前。 【气运:210】 【武道境界】 元胎境(一境):100/500 【武学】 霸刀(圆满) 【神通】 赤目猴神通:神速(每次施展消耗20气运) 当前气运虽然没有变化,可自己的武学霸刀却是实打实提升到了圆满境界,加上刚领悟的赤目猴神通,陈凤甲觉得自己赚翻了。 至于使用神通需要消耗气运,陈凤甲倒不是那么在意。 毕竟他刚才亲眼所见赤目猴化作一道残影逃离此处,更是把几个绣衣使耍的团团转。 简直就是保命神通。 第9章 武绣 追击失败的孟斗与两名绣衣率先回到玉京巷。 孟斗脸色极其难看,他没想到连自己都没能跟上那妖族的速度。 由此可见,赤目猴天赋神通何其逆天。 心情沉郁的孟斗突然被眼前一幕所惊呆。 一个浑身沾满绿色妖血的黑衣少年此刻正瘫坐在大门外。 少年身旁躺着一具妖族尸体,赫然是方才让几人吃了一脸灰的赤目猴。 更让他感到匪夷所思是那只半人高的赤目猴腹部有个拳头大小的孔洞,显然是被人打穿了躯体。 这时,另外几名绣衣无功而返,其中有人看到此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孟斗走近问道:“你杀的?” 陈凤甲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少年坚毅的脸上沾满了赤目猴的血液。 孟斗看少年的眼神难得出现一抹赞赏。 他朝少年点点头,对身后的其中一名文绣说道:“绣衣陈凤甲记丁等功一次。” “是,大人。” 一名绣衣从怀里取出功劳簿记录。 孟斗接着吩咐道:“孙显,张河守门,记住哪怕是一只苍蝇也别放走,其余人给我搜!” 其余几名文绣随即冲进宅院。 孟斗对少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一起。 两人刚要入府,远处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三道白色身影联袂而来。 陈凤甲定睛一看瞳孔收缩,三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现在视野当中。 来者皆是身穿白色绣袍,衣袍款式与他所穿的黑色绣袍并无差别。 武绣! 绣衣司内分文武两绣衣。 文绣官服统一为黑色绣袍,武绣官服反之为白色。 一黑一白被季朝官员私下统称为黑白索命官。 武绣之职是剿灭在季朝的妖族,可以说能成为武绣的无一不是武道高强者。 同时武绣遍布季朝十三州,手上的实权要比稽查百官的文绣大上不少。 所以在绣衣司,大多数武绣都瞧不上只会阴谋诡计的文绣。 孟斗侧目望向来者不善的三人。 为首的那名魁梧男子气焰嚣张,直接无视在场的文绣同僚,径直走到赤目猴尸体面前。 魁梧男子伸脚踢了踢妖族尸体,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男子讥讽道:“一个小小的三境化形小妖,竟戏耍得咱们孟指挥使在长安城内团团转,这要是传到司里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孟斗冷声道:“薛奉,我文绣办案,你们武绣来凑什么热闹。” 同样身为绣衣司乙等指挥使的薛奉素来与孟斗不合,在司里人尽皆知。 当年孟斗与薛奉还是丁等绣衣郎时,二人同时在查一件大案。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谁能率先破案,就能成功晋升指挥使。 最终那件大案由孟斗侦破。 后来在薛奉荣升指挥使后,便开始处处与孟斗作对。 薛奉对当年抢走自己功劳的孟斗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他浓眉一挑轻蔑道:“这里出现了妖族,你说关不关我武绣的事?” 随即他对另外两名白衣武绣道:“你们两个呆瓜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滚进去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 两名武绣相视一笑,纵入府中。 薛奉拍了拍孟斗肩膀,后者板着脸将其抖开。 “行了,现在这里由我武绣接管,没你们文绣什么事了。” 明眼人都知道是在抢功劳。 孟斗讥笑道:“你脑子坏掉了?乌骆身为朝廷官员,当由我文绣查办此案。” “哦,是吗?” 薛奉轻轻抬脚,踢在赤目猴尸体上。 砰地一声巨响! 赤目猴尸体瞬间撞向巷子对面的墙壁,墙壁上出现一道凹槽,尸体嵌入墙中。 “那你告诉我,这乌骆是人是妖?只要是妖就归我武绣管。” 若按绣衣司的规矩,此案应由二者联手办案。 这让孟斗想起当年两人联手办案的那次。 他笑了笑,挑衅道:“那就跟当初的规矩一样,各凭本事?” 此话一出,薛奉脸色骤变,当年正是因为被孟斗先行破案,才导致他整整晚了一年才晋升指挥使。 以他的能力,完全不需要等那么久。 薛奉沉声道:“行啊,那就看你孟斗这次还有没有当年的好运。” 两人达成共识。 显然,薛奉答应是为了争回当年输给孟斗的那口气。 突然魁梧男子瞥见陈凤甲沾满妖血的右臂,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小子,有没有兴趣来咱们武绣?” 陈凤甲一愣。 当着自己上司的面挖人,这人完全没把孟斗放在眼里啊。 陈凤甲看向脸色不太好看的上司。 孟斗不动声色道:“薛大人既然赏识你,不妨考虑考虑。” 去武绣? 说实话陈凤甲还是有些心动的。 如果在武绣的话,能够经常接触到妖族,这对他目前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刚刚知道了提升实力的最佳途径,就是斩杀妖族。 不过,孟斗毕竟是自己在绣衣司的引路人,做人万不能忘恩负义。 何况招揽自己的人明显跟自己上司有仇,谁知道去了之后会不会被穿小鞋。 陈凤甲婉拒道:“多谢大人赏识,不过属下暂时没有改换门庭的想法。” 薛奉眉头一挑。 这小子是不是傻,要知道绣衣司有多少文绣挤破脑袋想进入武绣的。 且不论其它,武绣光是年俸就要比只会舞笔弄墨的文绣多好几倍。 方才他暗中观察,眼前这少年区区武道一境的实力就能够斩杀化形小妖,这才动了招揽之心。 武绣最喜欢的就是这类能够越境杀敌武道妖孽。 实力弱没关系,可以培养嘛。 最重要的是要有天赋。 薛奉一脸笑意的对少年说道:“别急着拒绝,本官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想好了来找我” 说完,这名魁梧男子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白虹进入宅院。 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黑衣少年。 好快! 这速度比那赤目猴只快不慢。 对于薛奉故意展示实力的举动,孟斗无奈一笑。 孟斗转身对少年道:“对你来说,去武绣并非坏事,等此案结束你可以再决定要不要去。” 望着那道白虹,孟斗眼中出现一抹追忆之色。 “我虽与此人不对付,但不得不承认此人的实力已经后来居上高我一筹。” 陈凤甲问道:“大人,薛大人是武道几境?” 对于武道境界,陈凤甲并不是很清楚。 孟斗眯起眼睛,轻声道。 “武道七境,御风境。” 第10章 云雨钱 武道第七境,御风境。 可御风而行,又被称作武道宗师。 当今天下达成此境者凤毛麟角,且无一不是身负大气运之人。 如果孟斗有此境界,那只赤目猴哪还有半点逃命的机会。 静远小宅内。 孟斗随口道:“说是小宅,相比之下你那座侯府还没这半座宅子大,可见乌骆利用职务之便捞了不少钱。” 陈凤甲四处张望打量着,果然这里不论是装饰还是布局都要比自家的侯府奢靡得多。 乌骆虽然只是七品官,可他所担任的铸钱官一职,在朝中可是个香饽饽。 陈凤甲不明白,为何朝廷命官会是妖族。 他欲言又止道:“大人……” 孟斗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摇了摇头道:“你记住,关于乌骆是妖族的事,让武绣去查就好了,我们文绣只负责监察百官。” 言下之意,让他别多管闲事。 文武绣衣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各司其职。 孟斗一想到乌骆是妖族就感到头大,他身为文绣指挥使,对朝廷官员信息掌控不全,已经算渎职。 他隐隐察觉,此事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好在那个傻大个愿意接手此事,他自然是乐意至极。 刚刚在府外,孟斗略施激将就让傻大个恨不得立马把乌骆生前查个底朝天。 有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憨货打头阵,他很想知道这‘乌骆’背后到底牵扯哪些人或者是……妖? 孟斗眼中的憨货,自然是武绣指挥使薛奉。 此时的薛奉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气定神闲,等着两名属下汇报搜查结果呢。 …… 陈凤甲二人直奔‘乌骆’的书房。 古香古色的房间,堆积如山的各类书籍。 很难想象,一个生前浑身‘铜臭’的七品官竟然收藏了海量文学着作。 房间正中央那张花梨大案上更是堆满了书册。 有两名文绣正在仔细翻查着,对进来的两人毫无察觉。 孟斗突然问道:“咱们文绣办案找证据,都喜欢直奔书房,知道为什么吗?” 陈凤甲猜测道:“大概是因为朝廷这些官员都习惯在书房公办?” 孟斗随手拿起一本躺在‘书山’面上的古籍,“猜对了一半。” 他一边快速翻动书页,一边解释道:“国相李婴曾说过这么一句话,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 手上古籍翻至页末,一无所获的孟斗又拿起另一本。 “朝廷这些满脑子是屎的官员,总喜欢把至关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 孟斗举起手里的古籍朝目瞪口呆的少年扬了扬,“绣衣司靠书房破获了多少大案,这些贪官污吏就不知道换个地方藏东西,你说可笑不可笑。” 陈凤甲笑不出来。 他此刻的注意力被墙角的一本书册吸引。 孟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勾起。 找到了。 陈凤甲走到墙角,捡起那本毫不起眼的书册,书册下方突出一角。 他将那突兀一角扯出,赫然是一封崭新的书信。 书信表面没有启名。 少年将信将疑的看向孟斗。 后者示意他拆开,“懂了吗?看看写的什么。” 陈凤甲取出书信仔细查阅,他解释道:“内容大概是有人收了乌骆的钱,那人似乎是嫌少想要更多钱,还说不给钱的话,就把乌骆私藏云雨钱图册的事捅出去。” 书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见另外两名文绣眼冒绿光的看着自己,陈凤甲满脸狐疑。 “哦对了,那个人叫董修。” 一语激起千层浪。 往日不苟言笑的孟斗忍不住夸赞道:“陈凤甲,你真是文绣的福星啊。” 陈凤甲:??? “去吧。” 孟斗摆摆手,另外两名文绣丝毫不作停留,朝外跑去。 “什么意思?” 孟斗张口就来:“董修,山水司辨钱官,从七品。掌管云雨钱图册。” 进来之前,孟斗就与陈凤甲讲过此案和乌骆私贩云雨钱图册有关。 陈凤甲大脑飞速运转,说道:“你是说,乌骆的图册是董修给的?” 孟斗点头道:“抓捕乌骆之前我早已掌握他私通几大世家与藩王的罪证,没想到顺藤摸瓜,辨钱官也牵扯在其中。” “这算意外之喜,信是你找到的,算你头功。” 陈凤甲暗自腹诽,怪不得刚才那两个文绣看自己的眼神都泛着绿光。 感情是有功可捞。 陈凤甲问道:“大人,这云雨钱长啥样啊,就这么珍贵?” 大概是从小无法习武的缘故,所以他却从未见过所谓的修行钱。 至于府上,也没见谁有这玩意儿。 孟斗当即从袖中取出一枚钱币抛给少年。 陈凤甲伸手接住,拿在手中一看。 食指大小,通体呈青色,形似刀币,仔细看去表面上似乎有云雨骤降,延绵不绝。 好神奇! 陈凤甲不禁感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孟斗轻笑道:“钱上所铸的云雨便是灵力,等你武道三境后才能炼化此物化为己用。” 虽然暂时用不上,但丝毫掩盖不了陈凤甲的财迷本色。 孟斗见此,立刻板着脸道:“拿来。” 陈凤甲讪笑道:“大人你也不差这一点,送给我算了。” 孟斗漠然道:“修炼之人就没有不缺钱的,这一枚云雨钱最少值二百两白银。” “二百两银子?!” 陈凤甲没想到这么贵。 见他不为所动,孟斗无奈道:“罢了,给你就是。” 陈凤甲拱手道:“多谢大人!” 孟斗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少年手上那枚云雨钱神游天外。 山水司掌管朝廷铸钱重任,铸钱工序严谨慎密不言而喻,一枚云雨钱从无到有,铸钱时需要铸钱官、辨钱官同时在场。 铸币过程极其复杂,必须按照图册锻造,否则会因为灵气或多或少而锻造失败。 云雨钱图册其实真正是由辨钱官掌控。 除了开炉铸钱,其他时间铸钱官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图册。 孟斗查到乌骆私售图册不是没想过这其中是否有辨钱官参与,奈何一直查不到相关证据。 没想到今日却误打误撞,真让陈凤甲给找到一丝线索。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董修,只需拷问一番就清楚此案的来龙去脉。 毕竟,绣衣司成立以来,还没有人能够承受所谓的‘拷问’。 第11章 合作 长安城,晴霁无云。 陈凤甲坐在轿子里,手上拿了了香梨啃着,一口下去嘴里汁水饱满。 坐在宽敞舒适的豪华轿子里,陈凤甲不禁感叹。 有权利的感觉真好。 在季朝,唯有七品以上亦或者爵位在身的人才能乘轿。 这是掌权者独有的特权。 若是寻常商贾百姓乘轿出行,会被视为违反季律。 陈凤甲也是承袭侯爵后,宫里派人送来一台轿子才知道的。 能坐轿上班,谁还走路啊。 没苦硬吃, 不存在的。 轿子突然停止晃动,缓缓落下。 “侯爷,绣衣司到了。” 外面传来管家刘大的声音。 陈凤甲从轿子上下来,刺眼的阳光直射而来,他伸手挡在额头上。 突然他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朝自己投来。 原来都是绣衣司的人,此时正值点卯时间,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赶往绣衣司。 这些人好奇的看向从轿子上下来的文绣少年。 一个个眼神中透露着,羡慕,嫉妒,不屑,轻视,渴望,神色各异。 绣衣司里能够乘轿的官员不多,只有司主与甲等按察使才有这种权利。 即便是像孟斗薛奉这样的乙等指挥使也不能坐轿出行。 因为绣衣司甲等以下的官员都没有品秩。 绣衣司的几个按察使平日极少来衙署,至于司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所以当绣衣司外出现了轿子,大家都有些好奇。 陈凤甲脸皮再厚,也招架不住这么多同僚赤裸裸的目光。 少年挥挥手让管家等人回府,迈开脚朝司里走去。 突然,有一只宽厚的手拍在他的肩上。 “你小子,挺牛气啊!” 陈凤甲回头一看,没想到是武绣指挥使薛奉,当即行礼。 “属下拜见薛大人。” 薛奉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好奇问道:“小子,你姓甚名谁,竟然能坐轿。” “属下,陈凤甲。” “陈凤甲?没听过。” 薛奉摆摆手,咧嘴笑道:“不重要!昨日问你是否愿意来我武绣,想好了没有?” 陈凤甲恭敬道:“容属下再考虑考虑。” 薛奉剑眉一挑,这小子真不识抬举,他轻笑道:“行,你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说完薛奉加快脚步把少年甩在身后。 刚走不远他又回头高声道:“小子,我看好你哟!”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有些身穿黑衣的文绣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一个文绣能被武绣赏识,简直比登天还难。 陈凤甲站在原地望着那个魁梧的背影,嘴角一抽,这哥们也太自来熟了。 “愣着做什么,要迟到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其少年耳边响起,听到这声音如同置身冰窟。 陈凤甲回过神,急忙拱手道:“孟大人……” 孟斗板着脸并未搭理他。 跟在后边的陈凤甲突然看见孟斗转身,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对他说道:“小子,我看好你……” “哟。” 陈凤甲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 绣衣司二楼。 陈凤甲走到座位,发现王东楼几人目光闪躲,丝毫不敢与自己对视。 陈凤甲内心冷笑回到自己的座位。 就在这时是,从楼上下来一位丁等绣衣郎来到几人身前。 “陈凤甲,王东楼。” 两名少年同时起身恭敬道:“大人。” 绣衣郎吩咐道:“你二人随我去明王府办案。” “是大人!” 陈凤甲以为是董修已经缉拿归案了,没想到却是另一件案子。 听到两位新人这么快就能参与办案,那些熬了三四年始终学习案卷的文绣暗自垂头顿足大呼老天不公。 两人离开后。 有个少年文绣在座位上一脸呆滞,有些魂不守舍。 少年正是明王世子。 坐在少年身旁另一名文绣好奇道:“陈曲,你家犯什么事了,怎么被司里给盯上了。” 明王世子陈曲茫然不解,他也不清楚家里发生了什么。 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能被绣衣司盯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行,我得回去告诉父王一声。” 少年陈曲神色慌乱,正要起身离开却被身旁好友拉住。 “你疯了?你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就去通风报信,这要让司里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听了好友的劝告,陈曲缓缓坐下,一脸魂不守舍。 …… 明王府。 丁等绣衣郎礼貌的敲响大门。 毕竟明王是秋帝的嫡次子,绣衣郎还没胆大到无视皇帝之子。 明王府门房打开大门,见门外三人身穿黑色绣衣顿时一怔。 王东楼率先开口:“绣衣司办案,请问明王在哪。” 见多识广的门房自然知晓绣衣司意味着什么,颤颤巍巍道:“大…大人请。” 门房走在前面带路。 几人穿行在偌大的明王府邸。 丁等绣衣郎轻声道:“这次的案子由你二人主办,算是对你们初次办案的考核吧。” 陈凤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来之前,绣衣郎才告诉二人此行是来抓捕明王本人的。 从绣衣郎口中得知,明王竟是乌骆之前联络各州世家门阀的中间人,若是没有明王在其中搭桥引线,乌骆本人不可能这么轻松走私图册。 王东楼突然凑近,低声道:“昨夜你跟孟大人就是去抓捕乌骆的吧?” 陈凤甲微微蹙眉,一脸诧异的盯着王东楼。 眼前这个神秀俊逸的高大少年似乎把昨夜挨打的事给忘了。 一眼看出他疑惑的王东楼讪笑道:“陈兄,你我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从今往后我王东楼唯你马首是瞻。” 陈凤甲笑容玩味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他点头,王东楼神秘兮兮道:“陈兄,你我走运了,今日只要破了明王此案,升官近在咫尺啊。” 陈凤甲不温不火道:“凡事都要讲证据。” 王东楼一副恍然大悟模样,悄悄竖起大拇指。 明王府内亭台楼阁,飞檐青瓦,处处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几人一路穿行终于来到正堂。 明王似乎早就知道绣衣司的人会来,此刻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正堂等待‘贵客’。 陈凤甲观察着明王,后者是个体态雍华的中年男子,蓄着长须,一脸笑意的看着几人。 绣衣郎站到一旁置身事外,把主动权交给两位少年。 王东楼侧目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陈凤甲,便拱手道:“王爷,有点小事需要您配合去趟绣衣司。” 明王不动如山,笑着道:“有什么事就在府上说吧。” 绣衣郎暗自感叹。 明王不愧是出身皇族,论气势而言,极少有人能够在见到绣衣使还能表现的如此风轻云淡。 想到这,他不禁看了眼两名少年。 不知道这两个小子能不能轻松解决,如果明王不愿意跟他们回绣衣司,他也只会如实禀报给自己的上司。 毕竟自己此行只是监督考核。 至于两个少年,从此恐怕只有继续抄录学习卷宗的命了。 王东楼清了清嗓子道:“王爷,此事涉及到您的声誉,还望……” 未等他说完,明王便打断道:“本王认得你俩,一个是王介溪最得意的孙子,一个是刚世袭不久的山武侯。” 明王眯起眼笑道:“既然都是自家人,在家里说没什么不妥的。” 王东楼侧目看向陈凤甲。 两位少年相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个意思。 此事很棘手。 第12章 审讯 王东楼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少年拦下。 陈凤甲眉头紧蹙,气势凌人道:“废什么话,有什么事去绣衣司说!” 说着,陈凤甲大步上前摆出一副想要强行抓人的样子。 明王肥胖的身躯微微一动,明显有些被这个少年的气势所惊到。 “放肆!” 明王怒形于色大喝道。 不愧是帝王之后,这份威严天下独有。 陈凤甲停下身形,严肃的望着他。 明王气势汹汹质问道:“抓捕令呢?证据呢?” 少年一怔,显然他们这些东西他们都拿不出来。 明王见微知着,乘胜追击,“区区三个小吏就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去宫里参你们绣衣司一本!” 王东楼面露难色。 他虽为齐国公之子,但面对身份高贵的明王难免心生怯意。 陈凤甲在原地想着对策,他没想明王如此强势,想要证据也得把他给带回绣衣司才拿的出来啊。 眼下明王自然是不会轻易答应跟着他们去绣衣司的。 证据…… 对了! 陈凤甲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他冷笑一声,厉喝道:“绣衣司抓人不需要证据!” “王爷,你乃千金之躯,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等用强的,你自行斟酌。” 此话一出,座位上的明王身体前倾怒道:“本王不信你们绣衣司敢乱来!” “既然如此…” 陈凤甲头也不回喊道:“拿下!” 身后的王东楼呆若木鸡,他有些不解,陈凤甲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强势了,跟从前那个懦弱少年完全判若两人。 强行抓捕虽然是绣衣司的特权,可毕竟对方是王爷。 王东楼顾虑道:“陈兄,这不合规矩吧……” 陈凤甲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规矩?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陈凤甲之所以敢如此果敢行事,自然是想起昨夜抓捕乌骆时,孟斗说的那句绣衣司办案不需要证据。 自己不过是现学现用罢了。 他不信,司里没有证据,就敢让他两个初出茅庐的毛小子来办此案。 所以少年笃定,只要能把明王顺利带回绣衣司,此人便会不攻自破。 王东楼被他冰冷的目光震慑。 一咬牙,跟上陈凤甲的步伐,准备强行拿下明王。 “竖子汝敢!啊!!” 很快,屋里便响彻明王的哀嚎。 陈凤甲动作果断,微微用力便把明王擒拿,押着就要离去。 “来人啊!有刺客!” 明王张嘴大叫。 骤然间,屋外冲出一群带刀侍卫和几名江湖武夫把门口堵住。 陈凤甲把明王推向王东楼,独自迎上前。 只见他取下腰间墨玉牌,拿在手中喝道:“绣衣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滚开,如若不然,杀无赦!” 绣衣司的威名早已遍布长安。 这些王府侍卫与客卿不得不让开一条道路。 “走。” 陈凤甲在前开路,王东楼押解着明王紧随其后。 走到门口时,明王便对府上的属下破口大骂:“废物!废物!本王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作何。 他们不是不敢出手,而是害怕牵连各自家人。 六年前,有一名文绣在办案时被犯人府上家丁围殴致死,后来所有涉案人员被下令诛九族,而且这条命令并不是出自皇帝本人,而是出自绣衣司本部。 后来有人将此事上报皇帝,却没想到皇帝竟对此举默许。 从那之后,整座长安城都知道绣衣司拥有诛人九族的权利。 伴随明王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个少年押着他返回绣衣司, 从始至终,那名袖手旁观的绣衣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不过,他对今日两个少年的看法心中了然。 …… 绣衣司。 九层阁楼之下别有洞天。 一座昏暗阴冷的地牢就坐落在绣衣司下方。 这里是季朝所有官员的噩梦,也是那些人最怀念的地方。 因为只要是从这里出去的人,都只有一个结果。 死。 明王很不幸。 他被押回绣衣司后,直接被带到了这。 一张返潮的木桌,几张硌屁股的凳子,漆黑光滑的墙壁上悬挂着忽闪忽烁的煤油灯。 只有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的明王丝毫掩饰不住他脸上的恐惧。 “我要见父皇!来人!” 他忍不住咆哮。 回应他的却是空荡的回声。 他被带入绣衣司地牢时,那两个少年并未同行。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微弱的白光在他头顶亮起,明王抬头望去,发现那亮光细微如一粒白点。 绣衣司有句话叫。 千米地牢,插翅难逃。 顾名思义这座位于绣衣司下面的地牢有千米之深。 陈凤甲与王东楼二人,贴着光滑的墙壁步履维艰的向下走去。 每走一步惊心胆战,实在是这里光线昏暗,再加上落脚处只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砖,稍有不慎就会坠入牢底。 除了武道宗师,落下去都只有摔成肉泥的结果。 良久。 ——啪! 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被放在桌上。 刹那间,整座地牢底部光明乍现。 明王这才看清,抓自己来此的两个少年此刻就坐在对面。 陈凤甲开门见山道:“明王,山水司乌骆走私云雨钱图册,你可知情?” 明王神色冷哼一声:“乌骆走私与本王何干。” 陈凤甲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明王看清信封上赫然写着《明王亲启》。 “这封信是在乌骆的府上发现的,里面的内容需要我念给王爷听吗?” 这是陈凤甲第一次审问别人,而且审问对象还是身份尊贵的季朝王爷。 他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明王拿起信封,冷声道:“怎么?凭一封信就想定本王的罪?” “就在刚刚,我们在明王府上搜出了大量云雨钱。” 王东楼突然开口。 “哈哈哈!” 明王仿佛被逗笑了似的,“难道我季朝的王爷连云雨钱都不允许收藏了,可笑!” “还有这封信…” 王东楼补充道。 “信上有王爷受乌骆贿赂云雨钱的数量,这些数量刚好和您府上收藏的数量相符。” 听到此话,明王一脸颓然。 王东楼乘胜追击道:“只要王爷认罪,我相信圣上会选择原谅您的。” “本王承认收了乌骆三万枚云雨钱。” 明王自知无法逃脱,只好认罪。 陈凤甲问道:“乌骆贿赂王爷,是想让你帮什么忙吗?” 明王点了点头:“乌骆想让我……” 突然桌上那颗夜明珠瞬间暗了下来,一时间地牢底部陷入昏暗。 “什么破玩意!” 王东楼埋怨道,说着从怀里重新拿出一颗新的夜明珠。 三人的面庞再次被照亮。 陈凤甲咳嗽一声,“王爷,您继续说。” 明王神色如常,平静道:“乌骆向本王行贿,信上不是写了吗。” 陈凤甲死死的盯着明王。 他十分清楚乌骆向明王行贿是为了向各州私售卖图册,而不是信上写的乌骆仰慕明王,故而送上三万枚云雨钱和铸钱图册。 司里是想让他两人撬开明王的嘴,供出那些在乌骆手中购买图册的世家有哪些。 只不过司里并未掌握这些证据。 “王爷要不再想想?” 陈凤甲试探道。 明王如释重负道:“本王已认罪,你们绣衣司判罪即可。” 陈凤甲微眯眼陷入了沉思。 第13章 明王气运 “你怎么看。” 陈凤甲问向身旁的王东楼。 王东楼低声道:“明王毕竟是圣上的儿子,若是严刑逼供恐怕不妥。” 即便王东楼声音再小,整座地牢只有三人在场。 明王自然听到了他的话,当即暴跳如雷:“用刑?好哇!看本王是不是真的没有皇家骨气!” “不过…只要你们弄不死本王,那本王必定上告皇上。” 陈凤甲无奈的瞥了王东楼一眼。 你这小子真能添麻烦。 用刑肯定是不敢的,陈凤甲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却又说不上来。 “既然如此,那就以此罪状交上去?” 陈凤甲询问道。 王东楼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好点头同意。 两人相继离开地牢。 他们此去是为了把此案的答卷交给上司定夺,真正能拍板的只有指挥使。 绣衣司,四楼。 孟斗看着刚刚呈上来的明王罪状,眉头紧蹙。 思考片刻后他拿起竹笔,在罪状下方写了个准字,并署上自己的名字。 地牢。 心烦意乱的明王在昏暗的地牢底部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两名少年去而复返,除此之外还多了个人。 只见那人手持文书,念道:“明王陈迁,受贿三万云雨钱,私藏朝廷云雨铸钱图,按季朝律,剥夺王位,贬为庶民。” “贬为庶民…”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落入明王的耳朵。 这个体态雍华的中年男子声音微微颤抖道:“遵旨。” 突然,陈凤甲看见一道粗壮紫气从明王头顶挣脱,直奔他眉心而来。 磅礴紫气灌入少年眉心后。 一条信息出现在其眼前。 【获得明王气运,气运+800】 ——嗡! 陈凤甲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八百气运! 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参与了明王的判决,所以获得了他的气运。 整整八百气运,简直就是意外惊喜。 再看明王此时一脸颓废,哪还有半点皇族气象,与普通百姓并无区别。 明王案结束后,几人返回绣衣司二楼。 陈凤甲独自一人走到二楼甲板角落,举目眺望。 望着高低不平的房屋建筑,他悄然打开面板。 【气运:1010】 【武道境界】 元胎境(一境):100/500 【武学】 霸刀(圆满) 【神通】 赤目猴神通:神速(每次施展消耗20气运) 少年心念一动。 【你已注入400气运,当前武道境界已达到上限,是否突破?】 “突破!” 【气运:610】 【武道境界】 凝魂境(二境):500/2000 陡然间,陈凤甲感觉自己的神魂好似能够在体内游走,飘忽不定。 神魂所在之处,浑身气血便强大数倍。 短短一个月,自己终于突破到武道第二境。 陈凤甲当然不满足于此,看来要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 是继续留在文绣。 还是选择去危险性较高的武绣。 在获得明王气运前,他比较倾向去武绣的,毕竟斩杀妖族就能获得气运。 现在知道审判拥有气运之人也能获得气运,他就有些犹豫了。 留在文绣首先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毕竟还有上司孟斗可以罩着自己。 更重要的,等自己升职丁等绣衣郎后,就有权限查看关于前线的战事的档案了。 毕竟父亲的死至今还是个谜。 思来想去,陈凤甲返回了座位。 一旁的王东楼发现他此时浑身散发的气息与先前截然不同,眼神中透露着不解。 “陈凤甲。” 明王世子陈曲走了过来。 陈凤甲抬头望着这个从此无法承袭王位的少年。 “什么事?” 陈曲涨红着脸,憋出一句话:“谢谢。” 陈凤甲先是一怔,接着淡然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依律结案。” 原来少年是来感谢陈凤甲的手下留情。 在陈曲的眼中,绣衣司经手的案件,就没有谁能活着逃脱,虽说父王被剥夺王位,好在命还在。 但凡换一个人来办理此案,恐怕就不止是剥夺王位那么简单了。 旁边不远的王东楼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他不露深声色的低下头。 ——铛! 代表放衙的敲击声响起。 …… 深夜,玉京巷。 齐国公府,书房。 王东楼此时正襟危坐,神色恭敬的向面前那个老态龙钟的老者汇报着今日所发生的事。 老者满头白发,身形消瘦,脸上有颇多斑点,此刻正眯起眼靠在椅子上。 “爷爷,要不是我提前在夜明珠上动了手脚,恐怕明王就全盘招供了。” 王东楼眉飞色舞,一脸的邀功之意。 能被王东楼叫爷爷的别无他人。 唯有季朝户部尚书,掌控季朝钱财脉门的齐国公王介溪。 王介溪声音沙哑道:“没露破绽吧。” 王东楼正色道:“没有,即便被陈凤甲那小子看出来也没什么用。” “嗯。” 老态龙钟的王介溪缓慢说道:“东楼啊,爷爷老了,帮不了你多久了,以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 王东楼低下头,轻声道:“爷爷我知道。” 白发苍苍的王介溪接着道:“图册的事就在明王那里到此为止,我记得他的儿子也在绣衣司吧。” “在呢。” “此人用好了,以后可以作为你在绣衣司的一把利刃。” 老人语速极慢的给孙子传授经验。 坐在对面的王东楼突然问道:“爷爷,陈知行那道命令……” 老者陡然睁开双眼,眼眸精光四射,很难想象这是八十九岁高龄老人能拥有的眼睛。 仿佛唯有他睁眼的时候,旁人才能真切感受到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势。 “闭嘴!” 王东楼被吓得一激灵。 “这件事你不知道为好。” “知道了爷爷。” 王东楼心脏狂跳,显然是吓得不轻。 “爷爷我去休息了。” “嗯。” 孙子离开书房后。老人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某处发呆。 很难想象。 这个位高权重的当朝户部尚书,仅仅是为了自己孙子能够快速在绣衣司站稳脚跟,就默认手下的山水司倒卖图册。 最后又授意下面那两个七品小官故意卖破绽。 好让绣衣司勘破此案,孙子王东楼再顺势加入办案行列。 仿佛在他那双形如枯槁的眼里,天下苍生如草芥。 第14章 绣衣郎 翌日。 陈凤甲依旧选择乘轿来到绣衣司。 在诸多目光注视下迈进了绣衣司大门。 用他的话来说,低调是不可能的,有福不享那是傻子行为。 正当他要走向二楼时,整日躲在木台后面的黄童突然现身喊道:“侯爷!” 陈凤甲走近问道:“黄大人,何事?” 身材矮小的黄童谄笑道:“恭喜侯爷升官。” “升官?” 陈凤甲不明所以。 黄童伸出纤细的手臂,“昨日你和王东楼定罪明王,司里决定将你二人提升为绣衣司丁等绣衣郎,劳烦侯爷把你的绣衣令给我一下。” 抓个明王就升官了? 陈凤甲有些难以置信,对绣衣司升官的评判标准拿捏不准。 尽管不解,但他还是照做,把悬吊的那枚墨玉牌取下递了过去。 黄童接过少年的绣衣令,左手掐诀在墨玉牌上轻轻一点,骤然一道白光在令牌上一闪而逝。 “可以了。” 黄童把绣衣郎还给少年,笑着道:“从今日起,侯爷就是丁等绣衣郎了,祝侯爷多破奇案,早日晋升指挥使。” 陈凤甲将墨玉牌重新挂在腰间,问道:“黄大人,刚刚你做什么呢,那道白光怎么回事。” 黄童不厌其烦解释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唬人的障眼法罢了,不过侯爷绣衣令上多出的白色斑点,代表了一次乙等功。” 乙等功。 想必就是抓捕明王所获的功劳。 陈凤甲抱拳道:“多谢。” 黄童笑着点头,下一秒又消失在木台后方。 陈凤甲来到绣衣司二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这些文绣的眼中此刻都流露出同一种情绪。 羡慕。 陈凤甲走向属于自己的案台。 早已等候多时的王东楼在众人的簇拥下起身笑道:“贺喜陈兄晋升绣衣郎。” 普通绣衣与丁等绣衣郎。 一级之差,云泥之别。 普通绣衣年俸一百云雨钱,而绣衣郎单单是月俸就有一百云雨钱。 若是换成普通白银,足有两万两之多。 要知道,季朝的二品官员年俸也不过一万两白银左右。 由此可见,绣衣司俸禄丰厚至极,这也是为何那些世家门阀的勋贵子弟挤破脑袋都要进入绣衣司。 只要能在绣衣司当差,哪怕什么也不做当个普通绣衣,每年下来都有两万两白银。 堪比朝廷二品大臣。 再加上朝廷近来对云雨钱的把控极其严格,如今能从正规渠道获得云雨钱的只有两个地方。 一个就是绣衣司。 绣衣司以云雨钱作为俸禄发放。 另一个便是军队。 在军中,上到将军下到士卒皆修行武道,云雨钱又是武夫修行的必须之物。 所以季朝每年都要往各军队输送大量云雨钱。 陈凤甲笑着点了点头。 王东楼突然抬手高声道:“诸位同僚,为了庆贺我与陈兄升迁绣衣郎,我王东楼今夜在醉仙居略备薄酒,望各位放衙后赏个脸啊。” 一时间整个绣衣司二楼道贺声不断,纷纷回复王东楼,今夜一定赴约。 毕竟齐国公嫡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陈凤甲拱手笑道:“恭喜王兄。” 王东楼放低姿态道:“陈兄今夜可要赏脸啊,毕竟你才是主角。” 原本想拒绝的陈凤甲听了他这么说后,只能点头应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种场面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辈子。 所以陈凤甲选择坦然赴约。 这时,一名绣衣郎过来告诉二人,该去楼上了。 成为绣衣郎后,就不用继续待在二楼了,三楼才是绣衣司郎官的公办场所。 两人跟着那人朝楼上走去。 那些文绣望着两人的往阶梯上走的背影,脸上都流露出向往嫉羡的神色。 绣衣司的一楼之隔,天差地别。 越往上,意味着地位越高。 有很多在二楼熬了好几年都没能等来一个被上司赏识办案的机会。 陈凤甲走上三楼。完全是另一副场景。 绣户文窗,雕梁画栋。 巨大的厅堂,有人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有人面带愁容翻阅案卷,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负手而立目眺远方。 全然没有二楼那种忙忙碌碌的压抑氛围。 相反是一种轻松散漫。 带两人来此的绣衣郎方永开口道:“这里没有二楼那些条条框框的死规矩,平日没有任务的时候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方永伸手指向与一楼异曲同工之妙的木台道:“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屈大人,如果你们觉得无聊也可以不用呆在司里。” 说完方永扔下两人自顾自的走到一张太师椅上躺着,倒头就睡。 陈凤甲二人面面相觑。 这算怎么回事。 堂堂绣衣司的郎官们都这般懒散? 陈凤甲闻言眉头紧蹙,沉默着观察四周。 他觉得没那么简单。 如果真的如方永所说,不用待在司里,那眼前这些绣衣郎为何还要赖在司里不走。 他径直走到木台前。 木台后方坐着个身穿彩衣的精瘦男子,男子手里捧了本书正看的津津有味。 陈凤甲开口喊道:“屈大人?” 精瘦男子放下挡在脸前的书,挑了挑眉算是回应了身前那个叫自己的少年。 陈凤甲想了想说道:“大人,我俩是新晋升的文绣衣郎,请问大人我们该做什么。” 屈青翻了个白眼道:“小子我问你,绣衣司文绣是做什么的?” “监察百官!” 王东楼抢答道。 屈青瞥了眼高大少年,没好气道:“那不就得了。” 王东楼问道:“那监察谁也没告诉我们啊。” 精瘦的屈青将手里的书摔在木台上,瞪眼道:“楼下的千丝万缕看完了?看明白了?那些当官是不是清白的你晓得?” 还未等两个少年开口,屈青摇头晃脑道:“绣衣郎,又叫郎官,既然是官就得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还跟楼下那群木鱼脑袋一样整天捧着案卷看来看去。” 陈凤甲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眼前此人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 绣衣郎需要通过查阅二楼千丝万缕中大量官员档案,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同时,意味着自己终于能够寻找关于北境边军官员的信息了。 陈凤甲开口问道:“屈大人,刚才有人告诉我绣衣郎不需要一直待在司里对吗。” 屈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当然可以,不过上边儿的指挥使需要你协助办案,刚好你又不在的话,那就继续回楼下待着去吧。” 第15章 雨夜赴宴 得知有可能被贬回二楼后,两个少年心有余悸。 同时心里对方永多了一丝戒备防范。 倘若不是屈青告知他俩这其中利害,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继续回到二楼日复一日的学习案卷。 陈凤甲又从屈青口中得知了一些其他情况。 譬如绣衣郎之间喜欢互相争功,在只看结果不注重过程的绣衣司,功劳往往容易被同僚抢去。 这些例子在绣衣司屡见不鲜。 其中最出名的就发生过当年孟斗,薛奉为了争夺功劳大打出手。 直至今日两人同为乙等使后,每次见面后都会争锋相对。 可以说,绣衣郎没一个省油的灯。 当然,这些人中也有混吃等死之辈,每月就希冀那一百枚云雨钱的俸禄。 陈凤甲二人初来乍到,老老实实的在三楼待到放衙。 绣衣司外。 王东楼邀请道:“陈兄,咱们直接去醉仙居?” 陈凤甲摆手回绝,“不了,我要先回趟府上,晚点自行过去。” 说完他走向早已等候多时的侯府坐轿。 王东楼望着陈凤甲乘轿离开一阵哑然,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羡慕。 虽然他贵为齐国公之孙,在长安城可也没有乘轿的资格。 高大少年王东楼收回目光,自顾自的融入人群中。 ———— 山武侯府邸。 陈凤甲坐在书房,闭目养神。 身前的书案上摆着展开的书信,内容末尾赫然写着田先策三个字。 看完田叔从北境前线寄回来的书信后,少年陷入了沉思。 田先策离开侯府一个多月,凭借自身实力成功进入了天启关的边军。 不过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在田先策看来,想要查清将军的死因必须悄然无息进行。 信里田叔说,父亲的亲军白袍军如今早已四分五裂,当年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白袍军袍泽们死的死走的走,如今的白袍军早已名存实亡。 朝廷在陈知行死后,将白袍军编入了龙象军,好巧不巧龙象军的大将军正是父亲生前的死对头,这其中的意思就很有嚼头了。 最后田叔告诉他,少爷在绣衣司如果有机会就私下调查一下有关龙象军大将军姚守的背景。 陈凤甲惫懒地靠在椅子上。 他眯着眼,用手指轻叩书案。 姚守。 少年把这个名字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从田叔的信上来看,此人与父亲死因必然脱不了关系。 否则朝廷怎么可能会在把父亲的亲军拱手送给姚守这个对头手里。 关于龙象军他有些印象。 几年前在父亲寄回来的书信提到过这支杀伤力不弱于他麾下白袍的龙象军。 龙象军所镇守的北境‘挑古关’紧邻山武侯陈知行镇守的‘天启关’。 陈凤甲决定,明日就去绣衣司查找关于姚守的一切。 只要是和父亲死因有关的,他丝毫都不会放过。 不过…如果真的找到父亲是被人陷害的证据,就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报仇是肯定不行的。 在此之前,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摆在眼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继续待在文绣,在上司孟斗的庇护下破案,最好是抓捕像明王这样的天潢贵胄,系统奖励的气运才会丰厚。 第二条路便是成为武绣,投入薛奉麾下,武绣与妖族打交道,斩杀妖族也是获得气运途径之一,还能获取妖族的本命神通。 陈凤甲心中权衡。 留在文绣的风险是,万一自己不能抓捕王爷之流,亦或者不能剥夺其爵位官职,是不是有可能无法获得气运,对此他并不确定。 毕竟当时获得明王气运时,是在自己亲自抓捕再到判决剥夺其王爷爵位,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 陈凤甲现在唯一能笃定的只有,斩杀妖族就会获得气运。 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这,陈凤甲长呼一口气。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目前而言,自己必须呆在文绣,这样才有资格查阅百官档案。 “侯爷。” 突然,门外响起管家刘大的声音。 陈凤甲睁开,轻声道:“何事?” 刘大贴近房门道:“时辰差不多了,您该去赴宴了。” 王东楼设宴醉仙居。 对于此人陈凤甲并无好感,抛开来这个世界前欺负原主不谈,他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仗势欺人的王东楼。 不过表面应付还是要做的。 “知道了。” 陈凤甲打开房门,此时屋外天色昏暗,细雨斜风。 “下雨了?” 刘大弯着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油纸伞。 “有些小雨。” 陈凤甲点了点头,“走吧。” 山武侯出行,必乘坐轿。 ———— 醉仙居,作为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占地千亩,装修奢靡繁华。 长安城有权有势的人常去场所之一。 醉仙居以美酒扬名长安,否则也不敢以醉仙二字为名,别州的权贵,才子,文豪,常常慕名而来。 传言,醉仙居幕后老板是皇宫里的某位贵人,所以自醉仙居开业以来,从未有人在这里闹过事。 今夜,鼎鼎大名的醉仙居竟然杜门谢客。 听说是齐国公的孙子在此大摆宴席,受邀之人都是长安城的权贵子弟,要么就是绣衣司的大人们。 有些身世背景丝毫不惧他的公子哥本想当场找王东楼的麻烦,在得知醉仙居里还有绣衣司的人后便落荒而逃。 再次印证了,绣衣司在长安城乃至季朝的可怕口碑。 山武侯的坐轿停在醉仙居外。 陈凤甲掀开帘子走下来。 管家刘大立马撑伞替他遮住细雨。 他抬眼一看。 嚯,好家伙。 壮观无比的大门堪称雄伟,门口两个三人高的石雕活灵活现,陈凤甲认不出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某个妖族。 金色匾额刻有‘醉仙居’三字。 往左右一看,有对联刻在门柱上。 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居。 陈凤甲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酒楼,心中忍不住唏嘘。 还是有权人会享受。 重新返回坐轿,此时雨下的越来越大,他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入了醉仙居大门,陈凤甲透过轿窗看向外边,亭台楼阁连绵相接,飞檐画角,雕梁画栋,远处更有一片绿湖烟波缥缈。 在醉仙居管事的带领下,兜兜转转一炷香。 终于来到夜宴正堂。 望仙阁。 “陈兄!恭候多时。” 第16章 刺杀 王东楼身穿暗红长袍,腰间系着黑色腰带,一脸和煦的迎了过来。 陈凤甲拱手回应。 “陈兄快请,大家都等着你呢。” 王东楼扶着他的后背往主桌走去。 一入正堂,原本嘈杂的堂内突然变得寂然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门口。 陈凤甲见都是些熟悉面孔,戒备心放松了一些。 跟着王东楼直入主桌。 王东楼端起酒杯朗声道:“诸位同僚,今日我与陈兄同升绣衣郎,离不开各位帮扶照顾,从今往后各位如果有用得着我王东楼的地方尽管开口。” 有个估摸与他关系不错的男子打趣道:“小公爷可别到时候不认账啊。” 又有人笑问道:“小公爷此言当真?” 王东楼举着酒杯,一脸真诚:“绝无虚言,来请我们陈郎官讲两句。” 说完,所有人都看向站其身旁的黑衣少年。 陈凤甲挤出笑脸,淡然道:“什么郎官不郎官的不重要,只希望与诸位同僚日后合作愉快。”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 王东楼眼神玩味,轻咳一声:“说得好!来,诸位共饮。” 做东的主人家一开口,大家纷纷笑着附和,饮尽杯中酒。 陈凤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抿了一口杯中酒便坐下。 陈凤甲所在的主桌人人不多,加上王东楼也才四个人。 一个是父亲刚被他剥去爵位的明王之子陈曲,另一个是刑部尚书之子杨纶。 接下来就是酒桌上的推杯换盏。 陈凤甲本就不胜酒力,在几人的劝酒下,很快有了醉意。 自知不能再喝的陈凤甲起身拱手道:“王兄,在下实在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满脸红润的杨纶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舌头打结道:“陈…兄,咱们继续啊…” 陈凤甲摇了摇头,“实在不能喝了,再喝我就得倒在这里了。” 王东楼盯着他,并未起身,轻笑道:“既然如此,陈曲你送送山武侯。”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喝闷酒的陈曲点了点头。 “告辞。” 陈凤甲歪歪扭扭在陈曲的搀扶下离开了望仙阁。 王东楼眯起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醉仙居大门。 管家刘大见自家侯爷醉得都有些走不动道,连忙上前搀扶。 陈凤甲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道:“世子…回了吧!” 说完在刘大的搀扶下走向坐轿。 “陈凤甲。” 陈曲突然喊道。 陈凤甲眼神恍恍回头望着这个名不存实的明王世子。 陈曲纠结半天,挤出小心两个字,说完便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 陈凤甲伸手指了一下,随后上了坐轿。 管家刘大放下帘子那一刹那,原本醉醺醺的陈凤甲端坐其中,眼神无比清明,哪还有先前半点醉酒的样子。 小心? 陈曲为何会冷不丁的提醒他。 陈凤甲眯起眼,百思不得其解。 暂时想不透陈曲所言何意,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内心忍不住吐槽。 这里的酒真是能淡出鸟来。 完全跟喝水没区别。 要知道,前世他号称夜场小王子,哪天晚上不是喝的酩酊大醉。 轿子外。 刘大眼见雨下得越来越大,便命令轿夫走一条小巷,回侯府要快些。 夜幕下,乌云密布,滂沱大雨。 几名轿夫不由的加快了步伐,尽管如此坐在轿子里的陈凤甲并没感受到摇晃。 一行人从玄武大道转入一条名为青瑶巷的小巷子。 青瑶巷横贯白-虎大道和山武侯府所在的青龙大道,如果不是因为下雨,刘大还是会按照往常的路线,顺着白-虎大道一直绕到青龙大道的接壤处回府。 舍近求远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是在长安城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罢了。 那些有资格乘轿乘马车的权贵认为,只有走城里的大道才能彰显身份尊贵。 雨越下越大。 陈凤甲坐在轿子内听着头顶传来噼里啪雨滴坠落声。 突然,轿子停了下来。 陈凤甲好奇的拉开帘子,轿外一片漆黑,肉眼可见的唯有密集坠落的雨水。 ——霹雳! 陡然,一道闪电在天上划过。 陈凤甲借着短暂闪电光亮,这才看清管家刘大挡在轿子前,不远处有两个头戴斗笠的布衣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二位不知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雨夜中,刘大一手执伞高声喊道。 那两名斗笠男子一言不发,只是看向轿子里的那个黑衣少年。 刘大心中一沉。 看来眼前这两人是专门为了侯爷而来。 青瑶巷位于长安城西城区,这里鱼龙混杂,就连禁军每晚在此巡夜的频率也不会太高。 早知道就不贪图近路,该走大道了。 刘大眼神一凛,他悄悄调动浑身气机。 骤然,夜幕再次闪过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大地照亮。 下一秒。 陈凤甲就看见管家刘大和那两名斗笠男子缠斗在一起。 原来陈曲那小子说的小心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两个人是谁派来的? 既然陈曲知情…想必与王东楼脱不了干系。 陈凤甲心中冷笑,这狗日的真是不记打,还敢找人来阴我。 自从上次收拾过王东楼几人,再到王东楼主动服软,陈凤甲心里并未对他放下戒心。 相反还处处提防。 只是没想到堂堂齐国公之孙会使这种阴招。 陈凤甲暗自决定,看来得找个机会让王东楼知道自己是他现在惹不起的。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管家刘大与那两名男子打的有来有回,阵阵拳罡破空声从不远处传入他的耳朵里。 令他意外的是,没想到刘大竟然也是武夫。 就是不知是武道几境。 距离轿子十米开外。 以一敌二的刘大心中暗自叫苦,他武道五境的实力,竟然只能勉强跟这两人打个平手。 若是这两人下定决心要拼命,他是万万拦不住。 同时他更好奇究竟是谁要谋害侯爷。 当初田先策推荐他到山武侯做大管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他保护好陈凤甲。 在田先策的眼里,陈凤甲弱不禁风不能习武,若是在长安城遇上歹人,身边没个贴身护卫怎么了得。 刘大武道五境的实力不高不低刚好能够胜任。 在长安城行凶本本就是风险极大,田先策看来即便少爷遇险,武道五境的刘大也能够撑到禁军前来。 长安城禁止民斗,一经发现便是牢狱之灾。 第17章 反杀 刘大每次出拳雨水都会被炸开。 ——砰! 其中一名斗笠男子趁机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刘大瞬间倒飞出去,在空中翻转后落定在轿子前。 “侯爷快走,这两名歹人实力加在一起不在我之下,最少都是四境武夫!” 陈凤甲一脸错愕。 两名四境武夫,来截杀自己。 王东楼你好大的手笔。 几名轿夫见刘大似乎不敌,隐隐有弃轿而逃的想法。 也不怪他们生出这样的想法,一个月几十枚铜钱没必要把命丢在这里。 刘大见微知着,眼神凌冽盯着几名轿夫道:“你们几个速速带侯爷离开!” 谁知陈凤甲弯着手杵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丝毫没有离开的想法。 “且慢。” “我怎么能弃刘大你一人在此。” 刘大一怔,感动之余又觉得侯爷也太婆婆妈妈了些。 那两名歹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刘大注视着远不处缓缓靠近的两名斗笠男子,一边侧头劝阻道:“侯爷金贵之躯,开不得玩笑!只有侯爷离开了老奴才能放开手脚。” 陈凤甲刚要开口,只见不远处两名斗笠男子陡然暴起冲向轿子。 “小心!” 一人纠缠,另一人越过刘大飞身横腿扫向陈凤甲的头。 陈凤甲好歹迈入武夫行列,眼疾手快伸出双手挡在头部左边。 ——砰! 那人先是一脚将轿子踢得稀烂,当腿碰到陈凤甲的手臂瞬间。 陈凤甲整个人感觉仿佛被千斤巨力击中,整个人倒向右侧。 “杀人啦!” “跑啊!” 轿子被毁坏的瞬间,几名轿夫吓得落荒而逃。 踢腿男子乘胜追击,高高跃起一脚踩向陈凤甲。 陡然,与另一人交手的刘大腾出一只手瞬间扯住男子的腿往后一拉。 直接将男子甩飞了出去。 场面再度陷入刘大以一敌二的局面。 挡下一腿重击的陈凤甲,艰难的甩了甩头。 他缓缓站起身,硬抗四境武夫的一腿真是不好受。 这时他才真正认识到自己这个二境武夫与四境武夫的区别。 光是这腿力就不是他能够施展出的。 ——退! 刘大暴喝一声,双拳砸在距自己最近的斗笠男子胸口,男子瞬间倒飞出去。 武夫五境又称巨鼎境。 此境武夫一力破万法,随便出手就有千斤万斤之力。 若是普通人遭受这一拳,早就被捶得稀巴烂了。 好在那男子境界并不输于刘大,只是没能挡住这一击。 两名斗笠男子同时摔倒在十米开外。 只见两人相视点头,同时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武夫浑厚气机流转。 两人甩掉头顶斗笠,其中一人开口道:“想不到老前辈拳法如此了得,挨了前辈这么多拳,也该让你尝尝挨拳的滋味。” 浑身早已湿透的刘大一言不发,目光冰冷的盯着两人。 眼神所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有本事,尽管来。 两名男子抹了把脸,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兄弟二人便成全你。 陡然,两人蓄力同时冲向老者。 双拳敌四手。 就在三人打的火热时,没有人注意到雨夜里那个身穿黑衣的少年。 少年弯着腰,目光如炬,伺机而动。 只见他撩起裤腿,取下那柄不知何时被他绑在腿上的锋利小刀。 陈凤甲将小刀握住,用绷带死死的缠绕在手上。 从始至终眼神都没从那两名男子身上离开过。 此时青瑶巷两旁的宅子全都紧闭,大门外的照明灯笼早就被暴雨浇灭。 两名男子心中暗自叫苦。 他们一个巨鼎境,一个四境巅峰武夫,竟然联手都奈何不得眼前这其貌不扬的老头。 拳怕少壮在此时看来如同戏言。 他兄弟俩并非中州本地人,而是来自季朝最西边的烽州,为了追求更高的武道境界,结伴来到中州。 几经波折兄弟俩双双拜入一座名‘山肆馆’的武馆,师父是个六境武夫。 他俩在武馆众师兄弟里天赋不算高,却因兄弟两人心意相通得了师父的青睐。 就在昨日,师父要他俩去趟早已神往的长安城。 本以为是师父念在他们修行辛苦,好叫他俩去帝都见见世面放松一下。 谁知师父是让他们去宰个人。 得知要宰的人是一位少年侯爷时,两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毕竟在兄弟俩的家乡这些身份显赫的纨绔根本上不得台面。 两人前脚刚踩在长安城的地砖上,就有人把关于那个少年侯爷的资料交给了他们。 今夜从醉仙居一路跟到青瑶巷,才选择动手。 三人激战多时。 终于在刘大微微流露出一丝疲态时,老大如猛虎向前瞬间擒住刘大的双臂。 老二本就与大哥心意相通,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陡然一个扫堂腿,地面上激荡起雨水。 ——砰! 刘大瞬间被击倒在地,不过在他倒地的同时,手脚并出分别鞭锤在两人头部与腰部。 兄弟二人疼的呲牙咧嘴。 “哥,他娘嘞这老头怕是已经摸到武道六境的门槛了。” 捂着腰的老二忍不住骂道。 老大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头,盯着老头冷声道:“那哥把他的头给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老二咧嘴一笑。 刘大倒在雨水中一动不动。 不是他不想动,委实是方才那最后一击耗尽了全部的真气。 在他看来那俩刺客也不好受。 三人同时都在换那口真气,现在就比谁换气更快。 武夫与人对敌,拼的是第一口真气谁更绵长,换句话来说,同境武夫只要能够抗到对手换气,而自己还有余力,胜负就在这一瞬之间。 刘大先前那口气太过绵长,此刻想要恢复真气,显然是要比两人更慢。 老二似乎逐渐恢复,便看了眼旁边,他皱眉问道:“哥,那小子人呢?” 老大被这么一问,左右观望同样没有发现那黑衣少年的身影。 “难道跑了!” 倒地不起的刘大听见此话心中松了口气。 只要侯爷安全离开他这个管家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是与两人换命,还是强行离开,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就在兄弟二人错愕的寻找那消失不见的少年时。 突然,老大的脖子感觉到一阵寒意。 “是在找我吗?” 消失不见的陈凤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陈凤甲右手在那人脖子猛地一划。 ——噗! 骤然间鲜血喷出。 “不!” 老二看到那神出鬼没的少年就这么一刀把哥哥的脖子划掉惊呼道。 他双眼布满血丝。 “你找死!” 陡然,最先换完一口真气的他猛然暴起。 冲向那个如幽灵般的少年。 第18章 杀不杀得 武道比哥哥略高一筹的老二身形高高跃起。 膝盖猛地顶向那神出鬼没的少年。 这是他全力一击,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暴怒下的自己竟隐约摸到了六境的门槛。 破空之声响彻雨巷。 刘大瞪眼看着男子这一击,周遭雨滴赫然被他凝聚在膝盖。 即便是他都没有把握挡下这一击。 千钧一发。 陈凤甲咬着牙,心神一动。 ——啪! 空气凝固,骤雨炸开。 男子与刘大眼中同时出现惊愕。 场面变得十分诡谲。 男子心中巨震,他最强一击落空了! 那黑衣少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下一秒。 男子感觉脖子有凉意,喉间涌起一丝微甜。 他下意识的双手捂住脖子,低头一看鲜红血液止不住的涌出。 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自己会死在那个柔弱少年手上,随后两眼一黑轰然倒地。 雨夜小巷,雷鸣不止。 浑身被雨水浸湿的黑衣少年,低着头大口喘息。 少年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明亮。 就在刚刚,从两具尸体上飘出两道橙色气运灌入了陈凤甲的眉心。 【获得武道气运50】 【获得武道气运40】 【当前气运:660】 【武道境界】 凝魂境(二境):500/2000 陈凤甲心中巨震。 原来… 杀人也能获得气运。 这是陈凤甲第一次杀人,而且是两个。 此刻他的心境完全不同于当初斩杀妖族,毕竟他杀得是同类。 尽管有所准备,但初次杀人还是让他些许不适。 但很快他就释然了,这次不得已杀人是为了保命,并非主动滥杀。 调整了一下呼吸,陈凤甲开始复盘。 先前若不是连续两次使用了赤目猴本命神通【神速】,今日可能就把命给交代在这了。 使用两次【神速】消耗了他40气运。 两名刺客的武道气运加起来有90,算下来自己今夜自己还赚了50气运。 陈凤甲盯着地上两具冰冷的尸体,神色复杂。 此刻他才真正感受这个世界的凶险。 除了妖族,还有人。 管家刘大瞪大眼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心中满是震惊。 这就是田先策口中的侯爷? 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此生武道无望的少年陈凤甲? 若不是亲眼所见。 他一万个不相信自家侯爷能够就这么轻松的杀掉两名武夫。 其中一个还是跟他一样的巨鼎境武夫! 换气完成的刘大轻声喊道,“侯…侯爷。” 陈凤甲缓过神,咧了咧嘴:“没事了,刘大。” 刘大赞叹道:“不曾想侯爷还是一位小宗师。” 武道六境,金身境。 又被誉为小宗师。 在他看来能够悄然无息割掉一个四境武夫和五境武夫的头颅,最少都是小宗师的境界。 方才肉眼无法捕捉侯爷的身形,难道不是金身境,而是那吾辈武夫视为此生难以逾越的鸿沟,御风境。 武道境界。 五到六,六到七。 是所有武夫难以逾越的天堑。 这两大境界关隘不知挡住了世界多少武道天才。 就是他刘大本人,终其一生追寻武道境界,如今也被卡在武道五境。 如果真如自己猜测,莫非不是金身境?而是御风境! 此刻刘大看陈凤甲的眼神炙热无比。 在季朝,武道强者多在边境军队,防止北境妖族犯边。 所以在季朝本土十三州,七境武夫极其稀有。 陈凤甲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管家刘大也不怕闪到舌头。 我能是小宗师? 什么眼神。 刘大一副侯爷我懂的表情,“侯爷放心,您小宗师的实力老奴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陈凤甲翻了白眼,不过他并未否认。 倘若让旁人知晓自己不过二境实力展现出不亚于御风境的神通,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是属于他自己最大的秘密。 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秘密。 即便是眼前这个人是田叔举荐的。 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言多必失。 陈凤甲呼出一口浊气,看了眼已经散架的坐轿,又看了眼倒地不起的两具尸体。 怎么善后倒成了个问题。 这里是长安城,又不是死了条阿猫阿狗。 刘大似乎看出他的忧虑,便开口道:“侯爷,老奴这就去报官。” “等等。” 陈凤甲拦住他,气笑道:“报什么官,你忘了我就是官差啊。” 说着他扬了扬悬在腰间的绣衣令。 刘大有些尴尬,“总不能就这么走了吧。” 陈凤甲沉思片刻。 他不想报官,既然猜到刺客的幕后之人与王东楼有关就更不能打草惊蛇。 陈凤甲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毁尸灭迹的法子?” 刘大一怔,低声道:“不瞒侯爷,老奴年轻时行走江湖对处理尸体确实有些独门秘法,不过需要老奴回家里取一样东西。” “算了。” 管家刘大的家离长安城几百里,真要让他回家这一来二去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得知侯爷的想法,刘大出谋划策道:“既然侯爷想要让这两个刺客彻底消失,不如让老奴背回侯府,让他俩作那花草养料...” 陈凤甲瞪眼。 老家伙,还得是你呀! 别无他法的陈凤甲只好点头。 随即,刘大一人将地上那两具刺客尸体背在身上。 对五境武夫来说,别说背两个人,就是扛一块千斤巨石在身上都能健步如飞。 陈凤甲本想帮忙。 被管家刘大一口回绝。 “侯爷是金贵之躯,这种粗活老奴做就成了。” 两人两尸奔袭在雨巷中。 出了青瑶巷便是侯府所在的青龙大道。 长安城四条主道宽阔无比。 两人一出青瑶巷,便看见大道两旁灯火通明,大道上每隔百米便有一队巡夜禁军。 “什么人!” 两人意料之中的撞见了巡夜禁军。 陈凤甲冷着脸道:“绣衣司办案。” 巡夜禁军看了眼他手上的绣衣令,辨明真伪后当即让开道路恭敬道:“大人恕罪。” 禁军见两人浑身湿透,当即命人递来一把伞,遮挡在陈凤甲头上。 陈凤甲脸色微微缓和。 没想到这巡夜禁军还挺有眼力见。 不过此刻大雨逐渐变小,空气中飘着毛毛细雨。 “不必了。” 说完两人脚下生风,一路奔向侯府。 半个时辰后,雨过天晴。 山武侯府,后花园。 沐浴后换了身便服的陈凤甲站在自己花园负手而立。 借着月色,看着管家刘大亲手把两具尸体埋入泥土。 刘大用铲子夯夯土,抬手擦了擦汗。 “侯爷,您看如何?” 陈凤甲点点头,轻笑道:“辛苦了,没什么事你就去休息吧。” 刘大恭敬告退后。 陈凤甲眯起眼盯着脚下的土地。 既然你王东楼想置老子于死地。 那老子就看看,齐国公的嫡孙到底杀不杀得。 第19章 见薛奉 翌日清晨。 朝霞万道,万物苏醒。 陈凤甲刚到绣衣司三楼就撞见王东楼。 “陈兄!” 王东楼见陈凤甲安然无恙来司里点卯,眼底闪过一丝讶然,不过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尽管如此还是被心细入微的陈凤甲察觉到。 陈凤甲摸着额头故作难受道:“昨夜真是醉得一塌糊涂,现在都还头疼难忍,看来王兄的酒喝不得。” 王东楼讪笑道:“你我晋升绣衣郎不醉上一醉算什么回事。” 陈凤甲跟他寒暄了几句独自一人走到案桌。 他不想跟这个阴险小人继续交谈下去。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案桌上摆着一叠白纸。 陈凤甲随手抽出一张,在上面写下‘姚守’两字。 随即将纸条塞入桌案上的口子,纸条顺着孔洞从三楼划向二楼。 这是绣衣郎的权利之一。 只需要在纸条写下需要查阅的季朝官员档案。 楼下掌管千丝万缕的文绣便会将对应的档案传递回来。 等了一会儿。 一个木盒从案桌上的口子弹出。 陈凤甲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本册子,册子表面赫然写着‘姚守’的名字。 这就是姚守的所有档案。 陈凤甲取出册子,仔细查阅起来。 姚守的履历算不上多复杂。 档案记载,姚守二十七岁入朝为官,从兵部主事坐到兵部侍郎只用了三年时间。 姚守在朝为官三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直至神凤二年被派遣至北境军中。 陈凤甲翻到最后一页表情一滞。 这就没了? 龙象军呢? 眼前这堆纸只有姚守在朝为官的档案,关于他在军中的记载空白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陈凤甲将姚守的档案推在一旁,顺手又在纸条上写下陈知行三个字。 半晌。 木盒弹出。 陈凤甲急忙打开,木盒里静静躺着一张薄纸。 陈知行,神凤六年授山武伯。 有关父亲的记录就只有寥寥十二字。 陈凤甲心中翻江倒海。 他连忙起身来到三楼木头台处。 “屈大人。” 屈青拿开捧着手里的书,皱眉看着他。 陈凤甲不解道:“大人,方才下官查阅官员档案,发现有些官员军中的记录有缺失。” 屈青瞪眼道:“你说啥?军中记录缺失!?!” 陈凤甲点点头。 本想出口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转念一想陈凤甲是昨日才晋升的绣衣郎。 对有些事还不清楚,只好耐心解释道:“不是缺失,是咱们文绣根本就没资格查军中那些大爷的档案。” 没资格? 陈凤甲眉头微蹙。 身材精瘦的屈青放下手捧书,“记住了咱们文绣只有查阅文官档案的权利。” “你查谁?” 屈青身体前倾,神色严肃问道。 陈凤甲支吾应付道:“没...下官只是随便查阅了几人,发现这些人调往军中之后的记录全都没有,才有所疑问。” “哦...” 屈青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陈凤甲拱手道:“多谢大人解惑。” 见他还不离去,屈青问道:“还有何事?” 陈凤甲随口道:“咱们绣衣司直隶天子,监察百官,连我们绣衣司都没资格查阅军中的档案,谁有这个权利。” 屈青不厌其烦道:“谁告诉你绣衣司没资格了,我刚刚说的是咱们文绣,文绣只负责监察文官。” “至于武将,是武绣那群二愣子的事。” 陈凤甲恍然道:“原来如此。” 看来自己对绣衣司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也不怪他,只能说绣衣司等级森严。 甲乙丙丁四个绣衣职位各司其事,谁也不能逾越。 看来想要了解姚守只能去武绣了。 原本陈凤甲还在纠结是选择留下还是改换门庭。 现在看来去武绣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陈凤甲当即说道:“劳烦大人转告一下薛奉大人,下官有事找他。” 绣衣司乙等指挥使地位尊贵。 通常在四楼。 陈凤甲只是一名绣衣郎,如果没有上司的召见,是不能擅自往更高层的地方去。 否则会被视为不敬。 轻则罚俸,重则贬职。 如果下属想面见上司,需要通过本层的执官进行转达,得到上司许可后才能前往。 屈青作为绣衣司三楼的执官,传递消息自然绕不开他。 屈青不明白,你一个文绣不找文绣的指挥使,找武绣的指挥使作甚。 只见屈青拿起一枚绣衣令,嘴对着墨玉牌喊道:“薛奉,薛奉。” 下一秒,绣衣令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喊你爹干什么。” 陈凤甲见状,顿时瞪大眼。 随即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悬挂的相同物件。 这玩意儿能当对讲机使? 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屈青怒骂道:“孙贼,有本事再说一遍!” 令牌:“我没你这个儿子。” 屈青表情扭曲:“薛奉,你他娘别以为跻身七境就目中无人。” 薛奉:“老子乐意,再说了你是人?” 屈青脸上阴晴不定:“有本事下来练练。” 薛奉:“我可没这闲工夫,找我什么事有屁快放。” 屈青:“有个文绣郎官想见你...” “不见!” 拒绝的极其果断。 屈青对少年摊了摊手,把绣衣令摔在一旁。 陈凤甲无奈一笑。 虽说没能如愿以偿,但刚刚亲眼听到二者的对话,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刚准备离开,令牌又传来薛奉的声音。 “谁找我?” 屈青没好气道:“你爹。” 令牌那头瞬间咆哮起来:“屈青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下来用屎塞满你的嘴!” 屈青有些犯怵。 这虎人还真做得出来。 “小子你叫什么。” “陈凤甲。” 屈青冷不伶仃道:“文绣郎官陈凤甲找你。” 薛奉:“让他上来吧。” 得到薛奉的同意后。 屈青对着那枚绣衣令比了个手势,随即对陈凤甲道:“楼上四楼奉先屋,别走错了。” 奉先屋? 我还吕布呢。 陈凤甲暗自腹诽,脸上笑着道完谢后朝楼上走去。 一到四楼。 刹那间一道道强烈的威压扑面而来。 无形中的武道气势压的陈凤甲有些喘不过气。 他脸色涨红,艰难的寻找奉先屋。 这是陈凤甲第一次来四楼,不同于楼下三层,这层被分隔为很多间单独的屋子。 顺着长廊,他抬头在一片片门匾看去。 什么清净,血炼,水清,桃李,门匾上的字各有不同。 走了许久终于看见那写有‘奉先’二字的门匾。 陈凤甲顾不得无礼,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 身材魁梧的白衣男子手里正捧着本书,显然沉浸其中,脸上表情如痴如醉。 破门而入的少年,依稀看见。 书封上有个衣不蔽体的曼妙女子。 第20章 加入武绣 “你怎么不敲门!” 手忙脚乱的薛奉把书藏在身后。 进入屋子的陈凤甲脸色缓和了不少。 “抱歉大人,属下实在是承受不住外边的威压了。” 薛奉恍然道:“哦…没事,有几个眼红我跻身七境的家伙也在尝试破境,所以才对你造成了境界压制。” 陈凤甲恢复过来后,仍然心有余悸。 方才他踏入四楼那一刹,数道武道威压让他无法喘息。 武道修行,境界高强者一旦全部释放自身境界威压,就会对境界低的武夫造成境界压制。 倘若二者境界相差太多。 境界高者单单凭借压制就能让低境武夫暴毙而亡。 薛奉脸红心不跳道:“怎么,想好了要加入武绣?” 陈凤甲点点头:“承蒙大人青睐。” 看着眼前这个黑衣少年,薛奉不禁想起初次见到他的场景。 当时少年不过是一境武夫就能斩杀至少是三境实力的化形小妖。 这类天才是他薛奉的最爱,所以当时他才主动向少年抛出橄榄枝。 顺便还能恶心一下孟斗。 薛奉抚掌大笑道:“好!从现在起你就是绣衣司第一千五百一十七名武绣了。” 陈凤甲一愣。 自己的人事变动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薛奉轻笑道:“文绣那边我去打招呼,料他孟斗也不敢说什么。” 陈凤甲疑问道:“大人,接下来属下该在何处公办。” 薛奉从木椅上起身,咧嘴道:“当然是在外边儿啊,如今季朝还藏着不少妖族余孽,得靠咱们去找啊。” 走到少年身边,薛奉抬手用力拍了拍少年得肩。 陈凤甲纹丝不动。 “好小子,这才几天就二境了?” 薛奉满脸欣赏。 陈凤甲报以微笑,眼前这个上司身材魁梧,九尺有余,自己在他面前显的有些…苗条。 怪不得这屋子取名奉先。 在他看来,薛奉比那前世吕奉先更甚之。 薛奉豪气道:“走,去黄童那儿把衣服和令牌给换了,剩下的我慢慢告诉你。” 两人一前一后朝屋外走去。 陈凤甲跟在后边,薛奉过门时,整个人险些卡在门中央。 实在是他的身材过于魁梧高大。 硬生生挤出去的薛奉回头骂道:“娘的,工部的人吃屎去了,叫了那么多次来改门,现在都还没来。” “文绣那群娘们监察个屁的百官!” 一骂骂俩。 屋内,陈凤甲脸色有些僵硬。 这上司太虎了。 跟孟斗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薛奉朝他呵呵一笑,“走啊。愣着干什么。” 陈凤甲急忙跟上。 前脚刚一出门,他就看见对面那间门匾写有‘凛霜’的房门从里面推开。 从里面走出一名身穿黑色绣衣,领口绣有云雀,脸色冰冷的男子。 陈凤甲与男子四目相对。 男子不是别人。 正是他的上司,孟斗。 亦或者说是...前上司。 陈凤甲声细如蚊,“孟大人。” 孟斗并未理他,而是抬眼看向一旁的魁梧男子。 “嘴巴放干净点。” 显然是在回应刚才薛奉在长廊上的出言不逊。 薛奉戏谑道:“不服?有本事干一架?”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陈凤甲心中祈求两个大佬别当着他面切磋,不然被误伤了找谁说理去。 孟斗嗤笑一声,转头看向陈凤甲:“既然选择去武绣,就好好为司里做事。” 陈凤甲沉声道:“是!大人。” 孟斗走到长廊尽头,突然回头道:“老地方等你。” 说完,孟斗在四楼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黑影御风而去。 薛奉眼神炙热,舔了舔嘴角,有些好奇,“什么时候突破的。” 陈凤甲听出他是在说孟斗。 猛然想起几日前孟斗跟自己讲过,他比薛奉的武道七境要略低一筹。 刚刚孟斗御风而去,分明是七境武夫的实力。 薛奉踏步向前,语气有些迫切道:“走,忙完你的事,老子去会会他。” 显然待会儿两人少不了一场武道切磋。 绣衣司,一楼。 在薛奉的指引下。 陈凤甲换上了武绣的白袍,那枚绣衣令也拿给黄童换了一块。 薛奉告诉他,武绣的墨玉牌除了能够调动五十名禁军之外,还有隔空传音的功能。 这个陈凤甲是知道的。 先前在屈青那里他已经领教过了。 所谓令牌传音,使用者只需手持玉牌心中默念对方名字,便能与之建起联系,不过范围有限,仅有十余里左右。 这是绣衣司防止武绣在外与妖族厮杀时陷入险境,特命工部打造的。 除了武绣拥有之外,绣衣司各执官也有。 譬如三楼的屈青,一楼的黄童。 至于文绣,并无资格配备。 薛奉当着他的面演示了一遍,在绣衣司附近召集了两名下属。 很快,两个身穿白袍的武绣出现在绣衣司。 薛奉介绍道:“周守真,曹文璧,近期你就跟着他俩学习学习。” 陈凤甲点点头,仔细观察起两人。 周守真是个身材不输薛奉的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剑眉星目。 曹文璧与自己身材相差无几,皮肤黝黑,年纪看起来比薛奉还要大些。 武绣讲究三人为伍。 凡是外出办案,最少都是三人同行,这也是为何当初陈凤甲在玉京巷初次见到武绣是三个人。 薛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对两名下属道:“好好带,别没给几天就给老子整折了。” 眼里泛着光的两人拍着胸脯保证。 旁边的黄童低声解释道:“侯爷,武绣的危险程度远比文绣高数倍,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在妖族手中...” “说什么呢!” 薛奉瞪了他一眼。 对此陈凤甲心中早有准备。 此番选择加入武绣本就是为了能够尽快提升境界。 妖不向我来,我便向妖走去。 有保命神通傍身,行事小心些,他不信自己能在阴沟里翻船。 薛奉生怕他后悔,笑道:“别听黄童瞎说,有他俩在保你性命无忧。” 陈凤甲脸色一黑。 大哥,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讲的。 “好了,陈凤甲就交给你俩了,老子手痒的不行了,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薛奉身形一闪御风而去。 年轻些的周守真问道:“老大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去啊?” 曹文璧望着远去的白虹赞叹道:“干架去喽。” 而后,两人同时看向一脸人畜无害的白袍少年。 第21章 青鹤楼 长安城,青鹤楼。 相比酌金馔玉的醉仙居,青鹤楼在长安城就有些名声不显了。 青鹤楼的独特之处在于不对寻常人开放。 陈凤甲跟随两位武绣前辈一路穿街走巷来到一处幽僻小道。 一扇近乎三人高的青色巨门紧闭。 周守真抬手敲门。 厚重的青色巨门纹丝未动,就连声音都没有。 见陈凤甲有些好奇。 周守真解释道:“这青鹤楼只接待像咱们这样的武夫。” 而眼前这扇青色巨门算是敲门砖。 非武夫无法敲动,唯有踏入武道之人运转体内真气敲打巨门,门内的人才有所感应。 若是普通人来此,任你使出十八般武艺都无法撼动此门。 陈凤甲轻轻点头。 算是跟着两人长见识了。 半晌,巨门缓缓转动。 陈凤甲跟着走了进去。 步入其中,别有洞天。 翠绿盎然的青竹如一排竹墙延绵不绝,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至。 陈凤甲突然瞪大双眼。 他发现自己的武道境界正在逐渐攀升! 【武道境界】 凝魂境(二境):501/2000 502/2000 503/2000 ... 陈凤甲心中巨震。 这是什么神仙地方,竟然能令自己的境界提升。 他压着心中震撼,随口问道:“大人,此地有何玄妙,为什么我一进来就感觉自身武道有变化。” 周曹二人相视一笑。 周守真神秘兮兮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一名身姿婀娜穿着一袭青衣的年轻女子漫步走来。 “原来是两位绣衣使大人,请随我来。” 周守真与女主并肩笑道:“有劳笑笑姑娘了。” 跟在身后的曹文壁低声道:“守真这小子恋慕此女你看出来没有。” 陈凤甲笑着点点头。 周守真对青衣女子谄媚的样子贱贱的,与舔狗无异,他怎会看不出来。 对于男女之事陈凤甲看得并不太重。 穿过幽静的竹林,几人来到一栋二层阁楼。 青衣女子带引几人到厢房。 落座后,女子面带笑容:“几位稍等。” 周守真一脸花痴的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 “何时才能得到笑笑姑娘的青睐啊…” 听了他的感叹曹文壁没好气道:“色胚。” “二位大人现在能为我解惑了吧?” 陈凤甲神态自若。 周守真摆摆手,喝了一口茶水,“什么大人不大人,别叫得那么生分。” “叫我周哥,叫他老曹就行。” 中年男子曹文壁沙哑一笑,算是认可了他说的话,紧接着为陈凤甲解惑: “青鹤楼是咱们季朝第一富沈老板开办,传闻那位沈老板养了一尊青鹤大妖,这尊大妖曾展翅百万里,从那南海之极带回了无数青竹。” 周守真接过话道: “有人发现那青鹤大妖带回的青竹竟对武夫有大裨益,若是以此物常伴修行,破镜如喝水!后来那沈老板就命人在长安城修建了这座青鹤楼,专门对武夫开放。” 陈凤甲抿嘴道:“这青竹岂不是算神物了。” 周守真一副看乡下佬的样子,斜眼道:“这青竹虽然对咱们武夫有裨益,但也仅限于四境武夫之下。” 曹文壁认可的点了点头。 陈凤甲嘿嘿一笑,“不瞒你们说,我现在不过才二境,能不能在这里待个十天半个月的?” 一眼看穿他想法的曹文壁笑问道:“陈小子,你知道这里消费夸张吗?” 陈凤甲摇摇头。 周守真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百两银子?” 周守真表情夸张道:“三百云雨钱才能在这吃一顿饭!” 三百云雨钱! 陈凤甲心中一震。 兑换成白银最少也是六万两银子。 陈凤甲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这哪是吃饭,分明是在吃银子。” 山武侯府一年的花销用度都才三千两白银左右。 在这鬼地方随便吃顿饭就要六万两,不是抢钱是什么。 曹文壁呵呵笑道:“这就是为何武夫被称作最大的销金窟。” “你现在不过二境,等以后从三境到四境,到那时候你才晓得几百云雨钱算个屁。” 至于往后的五境破六境的恐怖消耗曹文壁没说出来吓唬他。 周守真好奇道:“老曹,你当初五境破六境到底消耗了多少钱?” 皮肤黝黑的曹文壁并未回答,只是脸上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摇了摇头。 陈凤甲暗自庆幸。 得亏自己提升武道境界只需要足够多的气运就行,否则按照曹文壁的说法,自己上哪去弄那么多修行钱。 如今正式加入武绣。 他的月俸从一百云雨钱涨到了三百。 本以为是飞跃提升,没曾想在这青鹤楼只能造顿饭。 等下可要睁大眼好好瞧瞧,这里的饭到底有何出众。 周守真没能得到答案,只好打趣道:“没事小子,咱们武绣斩杀妖族就能去司里领取额外的云雨钱,在你四境之前是够用了。” 陈凤甲点点头。 他最在乎的不是钱,可以说他现在对钱不感兴趣。 “行了,谈正事。” 曹文壁坐正身子说道: “咱们武绣规定外出斩妖必须三人成伍,加上最近司里实在缺人,所以在你进武绣前,我跟守真一直都在家里歇着...” 周守真插嘴道:“就是,不能外出斩妖,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曹文壁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一个月前我俩已经摸透,长安城外三百里的一处驿站有妖族的踪迹,吃完这顿饭咱们就直接出发。” 陈凤甲眼神炙热,刚进武绣就能斩妖。 在文绣可没这待遇。 周守真脸色有些不自在,沉声道:“老曹,咱不告诉他?” 陈凤甲一脸疑惑。 曹文壁摩挲着脸上的胡茬,看向少年,“嗯...一个月前我们曾与驿站的妖族交过手,准确来说是打探消息的时候……” 说到这曹文壁一顿,他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道: “我们这队之前的另一名武绣就是死在那畜生手上。” 周守真一脸愤懑。 当初他亲眼所见,另一名兄弟被那妖族开膛破肚,他与曹文壁将那妖族重伤后逃遁而走。 这一次,说什么都要亲自手刃那畜生。 第22章 灵兵 陈凤甲吃惊那驿馆妖族竟然这么强。 连曹文璧这个六境小宗师都无法斩杀。 周守真咬牙切齿道: “实在是那畜生太皮糙肉厚,我们又没有趁手的武器,才侥幸让它逃过一劫。” 说着,曹文璧从绣袍中间拿出一柄袖珍匕首。 匕首大概只有半尺长短,刀刃用布条缠绕。 当周守真看见此物,两眼立马放光。 他瞪大眼道:“可以啊老曹,灵刃这么稀有的武器都弄到手了。” 陈凤甲好奇的看着他如获珍宝似的,小心翼翼把表面那层厚厚的布条取掉。 刀刃露出真身,在座三人都清晰感到小刃散发出的深寒气息。 陈凤甲脑子里蹦出四个字。 锋芒逼人。 这柄小刃给他的感官就是,任你再坚硬,都能轻松将其刺穿。 曹文璧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就这么个小玩意,几乎掏空了我所有积蓄。” 眼神羡慕的周守真安慰道:“没事,这次有了灵刃,那畜生必死!” 随后。 陈凤甲从两人口中知晓了关于灵刃的由来。 妖族本就天生肉身强横,七境之上的大妖更是以肉身无敌着称。 倘若人族七境武夫与妖族大妖捉对厮杀。 即便武夫强出天际,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对大妖肉身造成伤害。 为了打破这一僵局,季朝灵兵坊几十年前打造出了能够破开妖族肉身的灵兵。 锻造一把灵兵所消耗的资源繁多,锻造条件极其苛刻。 每当一把灵兵被锻造出来,第一时间便会被押运送往北境边军。 季朝对灵兵的管控丝毫不亚于修行钱。 寻常武夫想要获得一把灵兵十分困难。 曹文璧这柄半尺灵刃算是灵兵坊的残次品,边角料。 为了买灵兵,他前前后后找熟人,以八千云雨钱的价格从灵兵坊买到这柄灵刃。 不过八千云雨钱不至于把他积攒了十几年的积蓄掏空。 真正花钱的地方是要掏钱打通上下关系。 他总拢共花了两万左右云雨钱,才找到灵兵坊的某个铸剑师。 再加上他是武绣的身份,最终才说动那铸剑师答应卖给他。 两个少年听完后瞪大眼咽了咽唾沫。 近三万云雨钱。 折合白银最少得有五六百万两。 五六百万两白银,就为了买一把巴掌大小的匕首。 陈凤甲神游天外,似乎在想几百万两银子全部摆在眼前究竟有少。 周守真啧啧称奇道:“还得是老曹你啊,小子我在武绣这么多年省吃俭用都只攒了几千云雨钱。” “你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几万啊。” 这时,房门被推开,十几个身材丝毫不输青衣女子的婢女手里端着盘子走进来。 曹文璧眼疾手快,瞬间将匕首藏入袖中。 行走江湖,财不外露。 这里是青鹤楼,保不齐就被某个有眼力的认出来匕首的材质。 …… 一道道陈凤甲闻所未闻的菜肴摆上桌。 “三位大人慢用。” 青衣女子声音轻灵,令人听了心旷神怡。 周守真立马露出一副花痴模样看向她,“笑笑姑娘一起吃吧。” 笑笑礼节性的拒绝了。 在周守真遗憾的目送下,青衣女子离开了房间。 “小陈,快尝尝。” 曹文璧下筷如飞,嘴里含糊不清道。 陈凤甲随手夹起一片裹满红油的肉片送入嘴里。 !!! 雾草! 这是什么肉,太好吃了。 陈凤甲从未吃过味道如此奇佳的肉片,好吃到言语无法形容。 怪不得曹文璧顾不得面子,嘴里早已被菜塞得满满的。 只有周守真,有些郁闷的缓慢而食。 虽然这些菜味道出众。 陈凤甲觉得也不值三百云雨钱,如果算上此处让他境界一直攀升的效果,那这三百云雨钱花的还是挺值的。 被心爱女子拒绝了不知多少次的周守真此时味如嚼蜡。 他淡然道:“陈凤甲,今日这顿饭算是专门请你吃的,青鹤楼对我俩的裨益已经没多大效果。” 陈凤甲用力点点头。 此时的他哪还有时间说话,嘴里,碗里,早就塞满了食物。 这吃相属实不忍直视。 吃着吃着,陈凤甲突然放下筷子。 不对啊。 他突然意识到,周守真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在请他吃断头饭一样。 毕竟吃完这顿,三人就要动身去城外去斩妖。 “快吃啊,该说不说青鹤楼的菜还是天下独一份儿。” 周守真见他停下劝道。 陈凤甲瞥了眼身旁造得满头大汗的曹文璧。 从始至终曹文璧就没歇过,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妈的! 吃饱了才有力气杀妖。 造! 陈凤甲心中一狠,端起碗猛吃起来。 …… ——嗝! ——嗝! ——嗝! 三人靠着凳子,同时打了个饱嗝。 曹文璧拍了拍滚圆的肚子,“吃饱喝足,出发!” 刚要起身被陈凤甲拦下。 “可以等一下吗?” 曹文璧先是一脸疑惑,立马反应过来。 他笑道:“小陈啊,虽说青鹤楼对四境以下的武夫有所裨益,不过也急不得啊。” 周守真伸了个腰,说道:“的确急不得。” 陈凤甲恳求道:“就再等一会,行吗。” 他此时心中澎湃不已。 一道只有他才看得见的光幕,浮现在他的眼前。 凝魂境(二境):1988/2000 1989/2000 1990/2000 …… 在他进入青鹤楼这段时间,他的武道境界就在不停地上涨。 直到现在,已经涨了一千多。 只需要再等一会儿,他的武道境界就能突破到第三境。 虽然不知道陈凤甲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二人只好坐下,静静等待。 突然,一条熟悉的提示浮现在陈凤甲眼前。 凝魂境(二境):2000/2000 【当前武道境界已达到上限,是否突破?】 “突破!” 【当前气运:660】 【武道境界】 聚魄境(三境):2000/5000 【达成聚魄境,自动感悟武学:摧山拳】 … 【武学】 霸刀(圆满) 摧山拳(入门) 【可将气运注入武学,获得相应提升】 摧山拳的一招一式瞬间融入他的脑海。 又获得一门武学。 陈凤甲突然想起当初自己突破二境武夫时,为何没有感悟武学。 难道说感悟武学是随机的? 吃顿饭就突破境界的陈凤甲心满意足。 若不是有任务在身,他恨不得赖在青鹤楼不走了。 就在陈凤甲暗中自喜时。 另外两人赫然发现,陈凤甲身上所散发的武夫气息分明要比刚刚高出一筹。 第23章 又破一境 突破了?! 周曹二人瞪大眼。 青鹤楼虽然对四境以下的武夫有所裨益。 但他二人从未听说过,有哪个武夫在这里破境的。 可以说,陈凤甲是第一人。 武夫破境不是喝水吃饭,水到渠成。 是需要常年积累,以及自身对境界的感悟,在特殊时期才能够突破。 此时两人看少年的眼神就像看见怪胎似的。 天底下竟有不需要感悟境界的天才? 阅历稍浅的周守真咽了咽口水,不确定道:“陈凤甲,你…突破了?” 陈凤甲笑着点点头。 吃顿饭就突破境界的他此刻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咱们可以出发了。” 得到肯定的周守真朝他竖起拇指,“我这辈子没服过谁,你是头一个。” 在他的认知里,武夫破境,一般都是在生死交战中,亦或者厚积薄发。 哪像陈凤甲,吃个饭就简简单单破境了。 陈凤甲咧嘴道:“怎么,破个三境就让你折服了?” 周守真双手捂着脸,他现在不想说话。 敏锐的曹文璧隐约察觉到什么,当即开口道:“不急,咱们今夜就在青鹤楼歇息,明天一早再出发不迟。” 此话一出。 陈凤甲两眼放光。 这正合他意。 老曹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他还想着,此次出城斩妖结束后,就是找人借钱也要来这青鹤楼坐坐。 周守真虎躯一震,瞪眼道:“老曹,您是真有钱。” 曹文璧冷不伶仃道:“你出。” 周守真如遭雷击,面如考妣。 见旁边那小子不为所动的样子,顿时咆哮道:“你知道咱仨在这里住一晚要多少钱吗。” 陈凤甲摇摇头。 周守真哀嚎道:“一千枚云雨钱啊!” 曹文璧平静道:“差不多得了,驿馆这票干完能挣多少你心里没数?” 他本想说,为了斩杀驿馆那妖族,用了两万多云雨钱,你周守真花这点就肉疼了? 周守真撇了撇嘴,这才不情愿的起身去给钱。 武绣斩妖可以在绣衣司领取额外的修行钱陈凤甲是知道的。 听老曹的口气,只要斩了驿馆那尊妖族显然能挣不少。 去而复返的周守真身边跟着青衣女子笑笑。 有笑笑在,周守真脸上堆满了笑意:“走吧。” 几人跟随青衣女子出了阁楼。 沿着小路朝深处走去,穿过一座石拱门,一排排青竹建造的屋子并排坐落。 三人一人一间房。 陈凤甲走近竹屋那一刹,瞬间察觉武道境界上涨的速度提升了。 聚魄境(三境):2024/5000 2026/5000 2028/5000 … 这里真是块风水宝地。 陈凤甲脱掉靴子,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此地灵气充沛,对武夫有益。 陈凤甲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一阵疲倦袭来。 他闭上双眼逐渐睡去。 熟睡中的他做了个梦,梦见有个浑身闪着金色光芒的人朝他走来,那金色光芒实在太过耀眼,让他无法看清来人什么模样。 那人伸出宽大的手掌抚在他的头顶,随后又用手指在他的眉心轻轻一划。 下一秒,陈凤甲被眉心传来的剧烈疼痛惊醒。 少年弹坐起身,浑身早已湿透。 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 真实到,自己下一秒像是要死掉。 陈凤甲伸手摸了摸眉心。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浑身闪着金色光芒的人。 正当他陷入呆滞时。 一条提醒信息弹出。 【当前武道境界已达到上限,是否突破?】 嗯? 这么快都达到上限了? 陈凤甲脱口而出。 “突破。” 骤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体内疯狂游走,所到之处身体都会传来疼痛感。 剧烈疼痛让他额头渗出汗水。 最终,疯狂游走的魂魄在他小腹附近停留。 下一刻他清晰发现自己小腹中凝聚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石头。 【当前气运:660】 【武道境界】 武胆境(四境):5000/10000 等了半响。 并未收到武学感悟的提醒。 这武学还真是随即感悟的? 除此之外,自己的武道境界竟然真的没有再上涨了。 看来这青鹤楼真的只对四境以下的武夫有裨益。 不过陈凤甲还是相当满足了。 吃顿饭,睡个觉就连破两境,此举天下绝无仅有。 陈凤甲起身下床,穿好长靴后朝屋外走去。 打开房门,屋外晨光照耀。 先还在感叹武道境界上涨太快,原来早已天亮。 陈凤甲伸了伸腰。 旁边的房门被打开,周守真一脸困意的走出来。 他瞥了见陈凤甲,突然瞪大眼,眼神就像看见妖族一样。 察觉到少年身上气息比昨日更加浑厚。 周守真试探问道:“你…不会又破境了吧?” 陈凤甲咧嘴笑了笑没有回答。 周守真一脸不相信,急忙跑到另一扇门用力拍打。 “老曹!老曹!” 曹文璧打开门,沉着脸:“喊什么喊。” 周守真哪管他是否不悦,指向陈凤甲,“你快瞧瞧,这小子是不是又破境了。” 闻言。 曹文璧看向白衣少年。 陈凤甲同时朝他笑了笑。 看了许久,曹文璧眉头紧蹙。 奇了怪了,自己竟然无法看破少年的武道境界了,不过陈凤甲身上所散出的武夫气息显然要比昨日更加浑厚。 曹文璧问道:“突破了?” 陈凤甲不好隐瞒,点了点头。 他一点头,不远处的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脑子里同时蹦出一个词。 妖孽。 一日破两境,闻所未闻,绝无仅有。 曹文璧满眼欣赏,问道:“小陈,你今年多大?” 陈凤甲诚实道:“十六。” 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十六岁的四境武夫,在季朝算不上多惊艳,只不过一天之内连破两境的分量确实不小。 周守真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不愧是咱们武绣的人,有机会打破我二十岁五境武夫的记录。” 周守真在季朝也算个不折不扣的武道天才。 三年前就是五境武夫。 武夫的五境到六境,同样是艰难无比。 否则周守真也不至于在五境停留这么多年。 陈凤甲笑了笑没说话。 他怕说出自己踏入武道才一个多月,这两人恐怕惊得眼珠子掉地上。 曹文璧随口道:“小陈,你的武胆有多大。” 一旁的周守真竖起耳朵好奇的看向他,“告诉你,我的武胆足有核桃那么大。” 武夫四境又称武胆境。 达到此境武夫在小腹凝聚一枚武胆。 武胆的大小决定了往后突破金身境的金身强度。 曹文璧赞赏道:“守真就是因为武胆太大,武胆自碎缓慢,这才导致他一直滞留在五境。” “一旦他吸收完武胆所化金液,便能一举突破到金身境。” 听到这,周守真满脸自豪道:“到那时候,老曹你的金身境跟我比起来可就不够看咯。” 默默听两人对话的陈凤甲突然伸出手臂。 只见他握紧一只拳头,语气随意道。 “嗯…也没多大,就跟我这拳头差不多。” 第24章 激战蛇妖 长安城外,宽阔平坦的道路上。 三名白袍男子驾马疾驰,一路向南。 跑在最后的那匹马背上的白袍少年蹑手蹑脚,神色紧张。 “陈凤甲,放松点儿,就你这速度咱们天黑前可到不了驿馆。” 夹在中间的魁梧男子回头大喊道。 至于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子专注的驾驭着马匹。 三人正是刚从青鹤楼离开不久的陈凤甲他们。 这是陈凤甲第一次骑马,他紧握缰绳,身体微微前倾,努力保持平衡。 听见周守真的话后,他不得不咬着牙加快速度。 随着三人渐行渐远,少年也变得游刃有余。 马背上的少年盯着前面的白袍背影,陷入沉思。 早晨在青鹤楼。 曹文璧二人在得知他武胆足有拳头大小时惊叹不已,同时叹息他往后的武道之路会走的极其辛苦。 武胆境突破五境巨鼎需要武夫将自己的武胆凿破。 自破武胆极其艰难。 武胆越大,越坚固。 在曹文璧二人看来,陈凤甲想要凿破自身的武胆,难度是寻常武夫的数倍…… 少年望着距离越来越近的两道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我陈凤甲破境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 从长安城出来。 一刻不停歇的三人终于来到三百里外的驿馆。 季朝驿馆一开始只是用来传递军中情报的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 妖祸之后,绣衣使却成了各州驿馆的常客。 此时天色昏暗,人困马乏。 下马后。 曹文璧与周守真相视一眼。 时隔一个月,两人再次来到这个凶险之地。 三人牵着马走进驿馆马厩。 “来人。” 周守真高声喊道。 突然几个布衣小厮从一旁走出。 其中一名眼尖的小厮看见三人腰间挂着的木牌,急忙接过缰绳。 “见过大人。” 周守真点点头,“赶紧弄点吃的,吃完了本官还要赶路。” 为了不打草惊蛇,曹文璧提前找工部要了三枚主簿官的官牌。 三人轻车熟路的走进驿馆。 大堂内。 摆放着几张陈旧的木桌。 几人随便找了空桌坐下,就在这时驿馆的驿丞脸上堆满笑容走了出来。 “三位大人稍等,吃食已经让后厨在加急做了。” 驿丞恭敬的给三人倒上茶水。 陈凤甲见驿丞是个年轻男子,有些惊讶。 在他印象中,这等官员一般不都是年龄较大的吗。 周守真突然说道:“给我们备三间房,时间太晚了,明早再赶路。” “是,大人。” 驿丞神色恭敬,笔直的站在一旁。 三人用提前对好的说词简单交谈着,很快准备的菜食端了上来,简单吃完后几人各自回房休息。 驿馆二楼。 陈凤甲躺在简洁的木床上毫无睡意。 来之前曹文璧二人怕被那妖族认出来,所以两人脸上都覆了张面皮。 听老曹说,那妖族本体是尊蛇妖。 一个月前他们查到这处驿馆某个养马小厮竟是妖族所化,便结行来此斩妖。 怎料那蛇妖实力强大,同伴死在蛇妖嘴下不说,更是让他逃脱了。 因缺少同僚的三人队伍被迫解散。 曹文璧呆在家里的这段时间,本以为那妖族逃走后从此消失不见。 后来他从周守真那得知,那畜生不知死活竟敢去而复返,再次回到驿馆。 二人商榷后,决定了要为好友报仇。 此番再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窗外的月色照射在脸上。 陈凤甲闲来无事,悄悄开启了气运感知。 如他所料。 气运感知的范围是跟随他的武道境界增长。 如今他能感知方圆四十米的范围,并且能够穿透所有障碍。 他的视野透过墙壁,清晰可见的看到两团黑色气运一近一远漂浮在空中。 目光所及正是曹文璧与周守真的房间。 “他俩的气运为何与孟斗的一样,都是黑色?” 陈凤甲心中疑惑。 同时,他感知到有两处青色气运就在驿馆附近。 其中一处青色气运正急速靠近驿馆。 下一面。 陈凤甲看见窗外,有道巨大的黑影从外面一闪而逝。 突然楼下传来惊呼声。 “救命啊!” 二楼房间里的三人同时弹起身。 三人从房间里翻窗跳出。 陈凤甲落定身形,缓缓抬起头。 月色下。 一只足有两层楼高的黑色巨蛇,盘踞身体,吐着手臂粗细的蛇信子,目光冰冷的敌视着三人。 妖! 再看周遭哪有人呼救,分明是这蛇妖的诡计。 周守真一把掀开面皮,露出真容骂道:“畜生!” 蛇妖睁大瞳孔,看清周守真的模样,口吐人言:“是你!” 它没想到竟是一个月前险些杀掉他的那名武绣。 “正是你爷爷我!” 周守真提起一口真气,猛然冲向蛇妖。 陈凤甲毫不示弱,弯着腰朝前冲去。 冲杀的同时,他暗自将刚领悟的武学摧山拳提升至圆满。 【成功注入武学摧山拳60气运,当前摧山拳感悟(圆满)】 【气运:600】 【武学】 霸刀(圆满) 摧山拳(圆满) 60气运,刚好是霸刀的两倍。 正好拿它试试这摧山拳的威力。 陈凤甲眼神坚毅,猛地高高跃起,一拳砸在蛇妖宽大的头颅上。 ——砰! 拳头落在蛇妖头颅上。 蛇妖纹丝未动,它眼眸愈发冰冷的盯着眼前这个白袍少年。 真是找死。 陈凤甲暗自叫苦,刚才自己这一拳仿佛砸在坚石上一般。 怪不得老曹他俩说这畜生皮糙肉厚。 果然如此。 自知不敌的陈凤甲瞬间蹬腿踩在蛇头上,借力逃脱。 “扯呼!” 被陈凤甲激怒的蛇妖张开巨口咬向那白袍少年。 谁知尾部传来阻力。 回头一看,竟是周守真双手抱着它的尾巴。 魁梧男子咧了咧嘴。 只见他猛然暴起,想要将蛇妖整个摔倒。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蛇妖的实力。 蛇妖猛地甩动尾巴,死死抱着蛇尾的周守真被砸向地面。 就在此时。 远处的曹文璧动了。 他目光如炬,速度极快冲向蛇妖,手里紧紧握着那柄半尺灵刃。 “孽畜受死!” 曹文璧握住灵刃那只手泛起一阵金光。 金身境由此而来。 ——撕拉! 灵刃从蛇妖头部往下,被曹文璧硬生生划出一条半米长的细小的裂痕。 褐色的蛇血喷涌如柱。 剧烈疼痛让蛇妖巨啸一声。 蛇妖癫狂地甩动庞大的身躯。 曹文璧承受不住剧烈晃动,松开手里的灵刃,直接被撞得倒飞出去。 “你们找死!” 蛇妖眼中杀机必现。 它现在怒火冲天。 从诞生至今,它引以为傲的鳞甲从未被破开过。 眼前这几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坠落在地的曹文璧惊呼。 “不好!” 那柄短小的灵刃此刻插在蛇妖背脊。 没了灵刃,他们根本无法破开蛇妖的防御。 第25章 斩蛇 “先取灵刃!” 曹文璧拍地而起大喊道。 骤然,三人同时动身,齐齐奔向蛇妖。 狂怒中的蛇妖庞大的身躯来回摆动,蛇尾甩向几人。 此时三人落在蛇妖身上的拳头,就像是在帮它挠痒痒, 曹文璧趁隙换了口气,只见他闪烁淡淡金色的右臂砸在蛇妖头颅上。 ——轰! 蛇妖被打得向后倒退几米。 地面泥土被激荡而起,散落四周。 三人成犄角之势将蛇妖围在中央。 “我来拖住它!” 曹文璧暴喝一声,又冲了上去。 周守真趁机提速踩在蛇背上快速攀登,直奔那柄插在蛇背的灵刃。 蛇妖眼眸难掩怒火,它扭转头颅,张开大口想要将背上那人一口吞入腹中。 突如其来的拳头再次落在它头上。 ——砰! 蛇妖向一侧倾斜。 此刻奔袭在蛇妖光滑鳞甲上的周守真脚底踩空向下坠落。 他伸出手。 那柄灵刃近在咫尺。 可惜并未握住。 不远处。 陈凤甲顾不得隐藏实力,他心中默念。 赤目猴·神速 骤然,他身形一闪,在场的其余两人一妖只觉得眼前一花。 夜空中划过一道白虹。 下一瞬,陈凤甲陡然出现蛇妖背部,他双手紧紧握住那柄灵刃。 “给我起!” 陈凤甲怒喝一声,硬生生将插在蛇妖背部的那柄灵刃拔出。 ——噗! 褐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渲染了少年的白衣。 他再次使用赤目猴神通。 众人眼前白芒一闪。 下一刻,陈凤甲骑在巨大的蛇头上,双手紧握灵刃,猛然朝下刺去。 ——呲! 蛇妖还未反应过来,右边眼眸传来剧烈疼痛,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它忍住剧痛,张嘴咬向白衣少年。 怎料下一秒那白衣少年如鬼魅般出现在数十米开外。 再次眨眼,陈凤甲再度出现在蛇妖头颅上,他举起灵刃刺向蛇妖的左眼。 ——呲! 两次出刀,蛇妖已是双目失明,血流不止。 “啊!” 蛇妖疯狂的摆动身躯,一旁的马厩被砸得瞬间坍塌。 躲得远远的陈凤甲手上满是褐色的蛇血,触目惊心。 “这都不死!” 陈凤甲暗自咋舌,这蛇妖也太变态了。 心中震惊无比的曹文璧对他大喊道:“试试攻击它的七寸。”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 只是眼前这蛇妖身躯庞大,不知道这招对它有没有用。 管他娘的,试试再说。 陈凤甲点点头,化作一道白虹出现在蛇妖身旁。 失去视野的蛇妖此刻胡乱摆动身躯,他根本近不了身。 曹文璧见状,高高跃起拳头猛地砸在蛇妖头颅上。 ——砰砰砰! 一拳之后,又是数拳。 只见他那手臂上的淡淡金光愈发闪耀, 蛇妖被打的七荤八素,整颗头颅轰然倒塌在地。 曹文璧竟硬生生将它给砸晕了过去。 “快!” 陈凤甲正要下手,突然抬头问道: “诶?七寸在哪啊。” 两人扶了扶头,周守真无奈道:“就在你面前。” “哦。” 陈凤甲眼神坚定,浑身气息暴涨,手持灵刃刺向蛇妖七寸。 手上灵刃传来刺破某个关键部位的感觉。 蛇妖庞大的身躯轻微扭了扭,彻底失去了气息。 一道青色气运从蛇妖尸体上飘出。 悄然灌入少年的眉心。 【斩杀鬼翼蛇,获得气运50,领悟鬼翼蛇本命神通:巨山】 【神通】 赤目猴·神速(每次施展消耗20气运) 鬼翼蛇·巨山(每次施展消耗50气运) 哈…… 陈凤甲松开手臂,左右看了看各站一边的同僚,咧嘴大笑。 获得新的妖族神通。 陈凤甲高兴地合不拢嘴。 看着白袍染满血液的少年大笑不止,曹文璧二人也相视一笑。 同时,他俩的心底再也无法小觑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 正当几人松了口气时。 那年轻的驿丞不知何时出现在马厩附近。 年轻驿丞缓缓走向鬼翼蛇庞大尸体。 他看向尸体的眼神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接下来驿丞说的话,瞬间让三人如临大敌。 “技不如人,可惜了。” “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太过招摇,唉……” 年轻驿丞叹了叹气。 周守真开口问道:“诶!你……” 下一秒他便说不出话,更无法呼吸。 原来是被那驿丞用手掐住了脖子。 瞬间来到周守真身前的驿丞眼神淡漠,此刻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本座说话,你最好闭嘴。” 周守真脸色涨红,呼吸困难。 以他五境武夫的实力,此刻如同鸡仔被驿丞捏在手中。 仿佛只要驿丞愿意,就能轻松让他断气。 周守真的眼里流露出绝望。 远处。 陈凤甲二人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强大。 恐怖。 这是那年轻驿丞给他们的感觉。 驿丞声音冰冷,幽幽开口:“你们杀了我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只好让你们给它陪葬……” 说完。 驿丞指尖微微用力,扭断了周守真的脖子。 后者自此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曹文璧脱口大喊:“跑!……” 刚一开口。 那驿丞瞬间来到他的身前,随手将他的脖子捏住。 被称为小宗师金身境武夫在他手里同样弱小不堪。 陈凤甲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脑子一片空白的他顾不得其他。 施展赤目猴神通·神速,朝长安城方向疯狂逃遁。 见他逃跑。 驿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对脸色铁青的曹文璧道:“六境武夫?太弱了。” ——咔嚓! 骨头扭断的脆响声。 曹文璧瞬间断气。 转瞬逃离驿站数里之外的陈凤甲心中恐惧油然而生。 那人是什么怪物。 轻轻松松就将五境的周守真杀死。 刚刚他说那妖蛇是他儿子。 莫非他也是妖族! 一尊实力超出他认知的妖族。 这尊妖族强大到让他们心里生不出半点出手的念头。 白袍染满蛇血的陈凤甲后背早已浸湿大片。 突然。 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跑得不慢。” 听见声音的陈凤甲猛然停下。 那道淡漠的声音此刻在他听来,跟阎王催命没什么区别。 抬眼一看,赫然是那年轻驿丞。 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上自己了。 陈凤甲惨然一笑。 驿丞看了眼少年,淡然道:“咦,你一个四境武夫竟能御风而行,有意思……” 陈凤甲死死盯着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时刻准备拼命。 即便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似乎并不急着取他性命,驿丞好奇道:“刚刚没注意,要不…你在展示一下逃跑的本事?” 当下。 如毒蛇与幼雀。 第26章 三道印记 干你娘! 陈凤甲破口骂道。 他动了,却不是逃跑,而是直奔对面的年轻驿丞而去。 赤目猴·神速 转眼间,白袍少年出现在驿丞头顶。 他手握灵刃朝驿丞的太阳穴刺去。 驿丞嘴角微微勾起,身体纹丝不动,一脸轻描淡写。 当灵刃触碰到他太阳穴那一刹,一道气浪在其头上炸开。 陈凤甲被炸得倒飞出去,灵刃脱手而出。 什么! 灵刃都没办法伤害他丝毫。 陈凤甲大惊失色。 气浪形成的雾气渐渐散开,驿丞的头变成了一颗黑色蛇头 蛇首人身。 陈凤甲落定远处后,看见那颗触目惊心的蛇头,分明与刚刚鬼翼蛇的头颅一模一样。 人身蛇首的鬼翼蛇负手而立。 ——轰! 鬼翼蛇瞬间站在他的面前,同时紧紧得掐住少年的脖子。 “你这投机倒把的功法,没意思……” 陈凤甲脸色涨红的盯着眼前这颗样子丑陋的蛇首,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鬼翼蛇眸子冰冷,幽幽开口:“给我儿陪葬!” 他掐住少年的手指用力收紧。 骤然他感受到手臂传来了强大的阻力。 鬼翼蛇·巨山! 当陈凤甲心中默念出这道神通后。 白袍少年的身体瞬间向上拔高,变得足有两丈高。 陈凤甲看着自己变大的身躯,以及皮肤上长满了光滑的黑色鳞甲。 这就是鬼翼蛇的本命神通·巨山! 让他的体魄强度瞬间达到足以媲美鬼翼蛇。 死里逃生的陈凤甲低头看向站在脚下的那个人身蛇首的驿丞。 “不可能!” 驿丞心中巨震,瞳孔放大。 眼前这个人族少年,怎么会他鬼翼蛇一族的本命天赋神通! 修炼七百年的它简直闻所未闻。 难道是自己的幼子没死? 而是将眼前这少年吞掉了,这才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于是,鬼翼蛇用晦涩的语言试探喊道:“?????????????” 陈凤甲自然听不懂。 他猛地抬脚向下一踩,想要把那妖族踩成肉泥。 鬼翼蛇硬生生的顶着他的脚,身躯无限变大。 露出真身的鬼翼蛇把陈凤甲顶飞出去。 后者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坑。 鬼翼蛇扭动着身躯来到少年身前,此刻完全显现真身的它足有十丈高。 即便是使用巨山神通的陈凤甲跟它相比起来也十分娇小。 除此之外,那鬼翼蛇的背上竟还生有两只黑色翅膀。 这才是真正的鬼翼蛇。 陈凤甲惊骇的望向那庞大的妖族。 刚刚自己杀的那只鬼翼蛇没有翅膀,显然还是幼年。 鬼翼蛇晃动巨大的头颅,口吐人言: “说!你怎么会我的本命神通。” 巨大的气流从上对冲而来,吹得陈凤甲睁不开眼。 “说你妈!有本事弄死老子!” 少年再度消失原地,下一秒出现在鬼翼蛇背后。 摧山拳疯狂的砸在它的身上。 奈何实力太弱,落在鬼翼蛇身上的拳头就像是在跟它挠痒痒。 此外陈凤甲每一拳都带有反震效果,震得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鬼翼蛇巨大的蛇尾甩动。 来不及闪躲的陈凤甲被砸中,坠落地面。 ——噗! 少年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失去耐性的鬼翼蛇展开宽大的双翼腾空而起,然后猛地冲向两丈高的白袍少年。 它张开巨口,吐出一摊绿色血雾。 陈凤甲再次施展神速躲开,那摊绿色血雾洒落在地,地面的泥土诡异的蒸发掉了。 “好险!” 陈凤甲回头看了眼地面。 要是染上那畜生的这口痰,自己恐怕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妈的。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难道今日真的要折在这里。 他脑海突然回想起那日薛奉在绣衣司说的话。 “好好带,别没几天就给老子整折了。” 这个乌鸦嘴上司。 陈凤甲突然想起什么,只见他急忙取下腰间那块墨玉牌。 张嘴大吼道:“有没有人啊!救…!” ……命 陈凤甲再度被化为人形的鬼翼蛇掐住脖子。 根本来不及他反应。 “死!” 驿丞眼眸中闪烁着寒光。 刹那间脖子上传来剧烈的压迫。 陈凤甲大脑一片空白。 爹…… 对不起,不能帮你报仇了。 少年眼角滚落出泪滴,不知是疼的还是为何。 就在他濒临死亡的瞬间。 陈凤甲感觉到大脑传来一阵巨痛,下一秒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 掐着少年脖子的鬼翼蛇被那道光芒刺的睁不开眼。 “什么东西!” 光芒消逝。 一只金色大手,从少年的眉心飘出。 此时陈凤甲整个人双脚离地悬在空中,他双目紧闭,手臂垂在两侧。 仿佛睡着了一般。 在那金色大手出现的一瞬间,鬼翼蛇就警惕的后退数米。 诡异的金色大手出现在它头顶。 鬼翼蛇大叫一声,想要幻化真身。 那金色大手缓缓向下一压。 ——轰! 鬼翼蛇直接被压入地底数十丈。 “前辈!有话好好说。” “我愿意做那少年的坐骑,求前辈饶命!” 此刻鬼翼蛇心中苦不堪言,它修炼七百年至今,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存在。 仅仅是靠一只虚无缥缈的大手就让它毫无还手之力。 自己可是妖族的七境大妖! 那少年浑身都透着诡异,早知道他有这么强大的底牌,自己就不招惹他了。 谨慎了几百年,却还是走眼了。 察觉到压在身上的金色大手并未动作,鬼翼蛇心中一喜。 刚要开口说话。 谁知,金色大手五指微微聚拢,身躯庞大的鬼翼蛇瞬间化为了一捧齑粉。 一尊七境大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捏死了。 随着鬼翼蛇的陨落,金色大手也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巨坑之外。 浑身是血的白袍少年依旧保持着身体悬空的怪异姿势。 只见他表情狰狞,眉头紧蹙。 仿佛十分痛苦。 昏迷中的陈凤甲感受到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 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他仿佛被人抱在怀里,光华流转的画面出现了一座大殿,有个金色长袍的高大男子脸上带着笑容,用手指在他眉心轻轻一划。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温柔嗓音。 “三道…印记…可保……” “……” “我替凤儿…谢谢……” 画面消失。 陈凤甲不知道的是,他体内的那颗武胆,此刻已经碎裂一角。 金色的液体从武胆中流出,流向他的全身。 随后。 悬浮在空中的白袍少年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第27章 妖丹 绣衣司。 陈凤甲幽幽醒来,睁开眼的瞬间,一黑一白两名男子站在他的身前。 视线有些模糊的陈凤甲心中一惊。 这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了? 看来自己真的死了…… 这里是阴曹地府? 不对! 人死了身上还会有疼痛感吗。 陈凤甲感觉的全身传来的剧烈疼痛,他艰难的抬手揉了揉眼睛。 这才看清眼前的那一黑一白是谁。 黑袍孟斗。 白袍薛奉。 “小子,你醒啦。” 薛奉咧着嘴拍了拍他的肩膀。 ——嘶! “痛!” 陈凤甲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薛奉摸了摸头,笑道:“抱歉抱歉,忘记你受伤了。” 陈凤甲忍着痛问道:“这是哪。” “当然是在我的奉先屋啊,还能在哪。” 薛奉走到一旁坐下。 陈凤甲艰难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生硬的木板上,怪不得身上那么疼,原来是硌的。 身上的衣服不知被谁换的。 少年抬起手臂看了看,发现双手伤痕累累,白骨依稀可见。 陈凤甲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孟斗淡然开口道:“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昏死过去了。” 薛奉大嗓门道:“小子!可以啊,七境大妖就算是我俩遇上都不见得能讨到半点好处,你怎么弄死的?” 大妖…… 鬼翼蛇死了? 陈凤甲陷入沉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的头巨痛无比,有只手强行将自己眉心撕开从里面出来。 金色大手! 陈凤甲猛然抬头,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 是那只大手杀了鬼翼蛇。 大殿…高大的金袍男子… 好痛! 陈凤甲伸手按着自己的眉心。 有人在自己的眉心留了三道保命印记。 究竟是谁有这个实力。 拥有印记的事情绝不可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陈凤甲表情痛苦的摇摇头,“我也记不得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转移话题道。 薛奉立马接过话,“当时我与孟斗恰巧在附近,听到绣衣令传来你的呼救。” 当时他和孟斗正在逮捕某个朝廷官员,返回长安城途中听到陈凤甲的呼救。 两人赶到现场看见满目疮痍,入眼即废墟,立马意识到此处发生了一场大战。 周遭地面上坑洞无数,其中薛奉在最大的那个巨坑中找到了一颗七境大妖的妖丹。 若不是凭借绣衣令的感应。 他二人很难在一堆废墟中找到浑身是血的陈凤甲。 孟斗突然平静道: “那尊大妖故意压制了身上的妖气,所以很难让人发现。” 一尊大妖的妖气可谓冲天。一旦全部释放,实力高强者在方圆百里外就能有所察觉。 显然,鬼翼蛇为了不暴露目标故意隐匿妖气。 薛奉嗤笑道:“只要是七境以上的大妖,都不敢在季朝肆无忌惮的泄露妖气,否则就如黑夜中的灯笼,那就是真找死。” 看了眼神色茫然的白衣少年。 薛奉解释道:“咱们绣衣司斩妖这么多年,早就将那些肆无忌惮的大妖屠戮殆尽,至于剩下那些胆子小的,私下躲起来难找的很。” 说到这,薛奉又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你这次弄死了一尊七境大妖,算是在司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连我都有些羡慕了。” 主要是如今的季朝本土,大妖实在藏得太深。 难以寻觅。 两人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眼神中丝毫不掩欣赏。 当时在废墟中找到还有一口气的少年。 两人心中充满震惊。 期间两人还有一场不可告人的对话。 “你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孟斗语气冰冷道。 薛奉脸色有些难看,竟破天荒的道歉,“是我疏忽了,以为一个六境的曹文璧再加个五境巅峰的周守真足以保证他的安全。” 孟斗冷哼一声。 “他要是死了,你我都别想活。” 薛奉叹息一声,缓缓蹲下将那受伤严重的少年抱起。 他又何尝不后悔。 曹文璧与周守真要去对付的妖族底细他一清二楚,只是六境化形妖。 有灵刃的情况下斩杀那六境妖族完全没问题。 否则他也不会把陈凤甲安插到他们小队。 只是谁也没想到,变数太大,竟然不知从哪蹦出一尊七境大妖。 “妈的!大不了以后老子啥也不干,就暗中保护他。” 薛奉低沉道。 孟斗冷着脸看了他一眼。 “但愿如此。” 至于那只七境大妖究竟是怎么死的,其实他俩根本不在意。 对他们来说,这个少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 薛奉从怀里拿出一枚绿油油的珠子。 “这是那大妖的妖丹,你有空记得拿去六楼换取修行钱。” “还有那只六境妖族的尸体,已经拖回司里,到时候你一并把钱领了。” 陈凤甲拿在手中,看着珠子怔怔出神。 老曹曾说过,斩杀了妖族可以在司里换取更多的赏钱。 那个为了帮同僚报仇,不惜花掉所有积蓄买灵刃的中年男子。 还有那个爱慕青鹤楼笑笑姑娘,舍不得花钱的周守真。 自己才刚认识他们几天啊。 人就这么死了。 陈凤甲看向薛奉,“他们?” 薛奉沉声道:“死了就死了,他俩家里司里已经安顿好了,小子你记住,在武绣随时都会面临同伴的死亡,这是避免不了的!” 少年抿起嘴不说话。 死了就死了。 这个世道,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充满各种危险。 唯有自身实力强大,才能活下去。 陈凤甲向他打听了曹周二人的家世,暗自决定此次斩妖换来的钱自己只留下一小部分。 剩余的交给曹曹文壁和周守真的家人,算是他唯一能做的。 孟斗看出他的低迷,劝说道:“生离死别在绣衣司是家常便饭,你以后的路还长,目光要朝前看,多杀几只妖,也算是为兄弟们报仇了。” “就是!你小子天赋好,说不定将来有可能坐到甲等按察使的位置,说不定到时候咱俩还得跟着你去斩妖。” 薛奉咧嘴笑道。 陈凤甲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你现在感觉好点没?” “好些了。” 孟斗走到旁边把门打开,“那走吧,副司主还等着见你。” 副司主? 绣衣司二把手。 陈凤甲先是一愣,随后缓缓起身。 他看向薛奉,吐槽道:“睡这么硬木板,你也不怕硌得慌。” 第28章 副司主 绣衣司,九楼。 有个身穿黑白长衣的俊美男子正伏案疾书。 “副司主,人带来了。” 听见孟斗的声音,俊美男子依然埋头书写,只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 孟斗恭敬道:“属下告退。” 说完对初次到此的白袍少年点点头,示意他留下。 孟斗走后。 偌大的九楼就只有两人在场。 一个坐着。 一个站着。 陈凤甲打量着那个埋头奋笔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若不是来之前薛奉告诉他副司主真实年纪是四十岁的话,他还真以为副司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此外,男子满头白发披散在背后,俊美的脸庞足以让大部分女子为之癫狂。 良久。 男子终于放下手里的竹笔,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愣道:“你站着干嘛,坐啊。” 陈凤甲有些拘谨,毕竟对方是绣衣司的二把手,实打实的大佬啊。 在诸多椅子中,他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坐那么远做什么,来来来,坐我身旁。” 白发男子朝他招了招手。 陈凤甲走到距离桌案最近的长椅前恭敬道: “属下陈凤甲,见过副司主。” 满头白发的商太岳笑道:“坐坐坐,不用那么拘谨。” 坐下后的陈凤甲看向他。 眼前这个副司主浑身上透着浓厚的书卷气,陈凤甲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武夫气息。 他悄然打开气运感知。 发现副司主头顶竟是一团五彩斑斓的气运聚集在一起。 “不错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 商太岳缓缓起身。 “给我说说你是如何杀掉那大妖的?” 陈凤甲自然不会傻到说出金色大手的事。 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你们都说是我杀的,可我根本没有印象啊。” 商太岳盯着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 陈凤甲感觉自己被吸住了一般,对方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隐约看见有两条小东西在对方的眼眸里游动。 商太岳轻笑道:“不管是不是你杀的,既然你能在大妖手下活下来,足以证明你的实力。” “大人谬赞。” 商太岳转过身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绣衣司成立至今,武绣不过才一千五百一十七名,你可知原因?” “属下不知。” 商太岳目眺远方,悠悠开口,“能进武绣的无一不是天赋极高的武夫,曹文璧,周守真加上你都是。” “只可惜你们所遇到的鬼翼蛇是妖族中防御最强的。” “同境之间,妖族本就要强于人族。” 陈凤甲盯着那满头白发。 “我们与妖族是生死之敌,所有人都以为只有主动征战北境妖原才能彻底灭绝妖族。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灭妖易,灭异己难。” “朝廷上下百官,各州藩王,世家豪阀,如蛀虫侵蚀着我季朝,若不先解决掉这些蛀虫,何以谈灭妖!” 商太岳神色激动。 “为何我北境将士要枕戈待旦,怕的就是主动出征后,后院起火。” “当年先蜀,西楚,南桑,东越这些跳梁小丑我们都打了整整三年!” “就是因为周仲夫那匹夫‘养寇自重’,想要骗取朝廷更多军费,圣上不得不调遣北境边军支援,这才让妖族有机可乘,破我季朝山河。” 商太岳所说的这些他是知道的。 当年季朝周边的小国联合起兵进犯季朝,大量北境边军被调往镇压,导致北境多处关隘被破,季朝十三州沦陷大半。 只是他没想到真正原因竟是周仲夫为了骗取军费,故意败退。 商太岳接着说道: “妖乱平息后,武绣的出现,其实是圣上防止有人把手再伸到北境军中,倘若那时候,季朝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你是否好奇为何从未见过绣衣司的甲等按察使?” 陈凤甲恭敬道:“属下来这么久确实从未见过按察使的大人们。” “那是因为,他们升至按察使后都被送往北境军中,执掌一方了!” 商太岳猛然回头,盯着少年:“陈凤甲!我且问你……” “将来若是你升为按察使后,可愿去北境报效陛下?” 陈凤甲心思敏锐。 立刻从副司主的只言片语捕捉到一些不同寻常。 季朝的朝堂乃至周仲夫坐镇的边境似乎都脱离了秋帝的掌控,唯有直隶天子的绣衣司与北境镇守妖族的边军还忠于秋帝。 武绣的存在表面上是清剿季朝本土的妖族,暗地里却是向北境输送忠于秋帝的官员。 商太岳说只要升至按察使就会被调遣至北境,并且身份最低都是执掌一方的将军。 所以此问是在试探自己。 陈凤甲眼神坚定道:“不知副司主知不知道我的父亲陈知行。” 在听到陈知行的名字,商太岳的眼神明显出现一抹追忆。 “我父亲一个月前死于北境妖原,不论何种原因,我将来一定会去北境!” “当然,你不用怀疑我对陛下的忠心,毕竟我是季朝山武侯的儿子。” 陈凤甲眼神坚定。 见他这模样,得到答案后的商太岳满眼欣赏的看着他。 “我拭目以待。” “你现在还太弱小了,等你坐上指挥使的位置再来找我。” 陈凤甲点点头,恭敬的告辞。 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商太岳那双妖异的眼眸闪过一丝紫芒。 …… 离开后。 陈凤甲直接来到六楼。 六楼是绣衣司奖惩楼,只要你立过功,就能用功劳在此领取修行钱。 亦或者斩杀妖族后也能来此换钱。 陈凤甲走到高高的柜台前。 伸手把那枚墨绿色妖丹递给木台后的男子。 男子拿在手里看了眼,随手往脚下一扔。 “绣衣令。” 陈凤甲取下令牌递给那人。 男子验明身份后,自顾自道:“陈凤甲,六境化形妖,一万五,七境大妖,六万……总共七万五千云雨钱。” 七万五千枚云雨钱! 发财了。 当初老曹不惜耗费两三万云雨钱都要买一把灵刃。 到头来那只妖族的价钱还补不上买到的窟窿。 不过自己已经决定多给些云雨钱给他们的家人。 也算是对老曹和周守真的补偿。 陈凤甲突然想起当初自己亲手宰了赤目猴,是不是也能换取修行钱。 他好奇道:“大人,我想问一下三境的赤目猴能换多少钱?”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前几天好像有人来换过,我帮你找找……” “找到了,指挥使孟斗…斩杀三境赤目猴,换了两千三百枚云雨钱。” 陈凤甲脸色一沉。 孟大人,你是有多缺钱,连这点钱都不放过! 第29章 定罪董修 陈凤甲肩上扛着装有七万五千枚云雨钱的铁箱离开了奖惩楼。 经过四楼时发现孟斗在等自己。 “山水司那个辨钱官董修抓住了,你随我一起去地牢审问。” 孟斗眼睛盯着他肩上的铁箱说道。 董修。 那个和铸钱官乌骆有牵连的官员。 没想到现在才抓到。 陈凤甲面不改色道:“大人,能否等我把箱子放回家再去。” 孟斗随口道:“先放我那,等审问结束了你再带回去不迟。” 给你? 岂不是羊入虎口。 陈凤甲眉头一挑。 看出他想法的孟斗脸色一沉,“我还不至于贪恋你这点云雨钱。” 不至于? 我看很至于好吧。 “之前斩杀赤目猴的钱都要截胡…” 陈凤甲嘀咕道。 孟斗神色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那猴妖的钱等会一并给你。” 陈凤甲这才放心的把装有巨款的铁箱暂时寄放在孟斗的‘凛霜屋’。 绣衣司,地牢。 孟斗抓住少年的肩膀,朝深不见底的地牢底部跃下。 如今的孟斗已是七境武夫,御风而行不在话下。 两人联袂落在昏暗的地牢底部。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陈凤甲看见一名神色憔悴,形如枯槁的中年男子坐在凳子上。 赫然是山水司辨钱官,董修。 第二次进入地牢的陈凤甲轻车熟路在男子对面坐下。 见到有人来此。 董修惨白的脸上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道:“我招!我什么都招。” 绣衣司的千米地牢,显然给这个七品官员带来了不小的刺激。 实在是这地牢设计的太过独特。 除了七境武夫,想要从地牢出去,就只能一步步踩着巴掌大的青砖向上。 加上地牢幽暗,稍有不慎就会坠落地面摔成肉泥。 此外,抓入地牢的人,绣衣司往往都会先让他独自待上一两个时辰。 在如此幽闭的空间,正常人很难不被逼疯。 孟斗冷声道:“说吧,你是如何把云雨钱图册拿给乌骆的。” 董修咽了咽口水,如实交代。 两年前董修的儿子踏入武道,拥有修行的资格。 家里出了个武夫,自然需要投入大量云雨钱培养,董修虽是朝廷的七品官员,俸禄却只是寻常银钱。 这么多年在山水司兢兢业业,虽说手握云雨钱的铸钱图册,却从未拥有过一枚修行钱。 为了给儿子凑齐修行所需的云雨钱,他不惜变卖家产在黑市上换取。 一枚云雨钱在黑市的价格一般在两三百两银左右。 在朋友的介绍下,他最终以二百八十两白银的价格换取一枚云雨钱。 最终用尽多年俸禄也只换取了五百枚云雨钱。 武夫作为最大的销金窟。 光是二境武夫每年所需的修行钱在一百枚左右。 想要堆积突破的数量更是不计其数。 恰恰董修的儿子算是个天赋较好的武夫,所需的修行钱自然数量庞大。 无法支持儿子继续在武道修行的董修一时无计可施。 前不久山水司的同僚乌骆私下找到他。 告诉他只要在某次铸钱的时候故意将云雨钱图册遗留半个时辰,就答应给他三千云雨钱。 鬼迷心窍的董修最终答应了此事。 反正只要他和乌骆不将此事说出去,白拿三千云雨钱不干白不干。 这些修行钱刚好能解决他儿子的燃眉之急。 后来他无意间得知乌骆竟然暗中向外界兜售云雨钱图册,他非但没把此事上报给山水司司主。 反而是私下写信给乌骆,想勒索更多的云雨钱。 乌骆收到他的信后,果然在第二天又给了他五千枚云雨钱。 自古以来人心不足蛇吞象。 尝到甜头的董修开始频繁勒索。 某日董修准备找司主汇报公事,意外撞见司主与乌骆的秘密谈话。 谈话内容竟是两人准备杀他灭口。 为了保命的董修顾不得其他,丢下一家老小独自逃离长安城。 最终被绣衣司的文绣郎在几百里外的福禄镇找到。 董修激动道:“大人,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 孟斗冷哼一声。 “光泄露图册这一条罪名就能让诛你三族。” 陈凤甲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憔悴的中年男子闭口不言。 从此人交代的话来看。 似乎整个山水司都跟此案脱不了干系。 山水司乃是户部下属部门,王东楼的爷爷齐国公刚好又是户部尚书。 这其中是否有他的影子。 陈凤甲觉得此案牵扯的官员似乎越来越多。 听到要被夷三族,董修吓得瘫坐在地上。 “不过,倘若你能提供其他有用的线索,本官可从轻判处。” 孟斗恩威并施说道。 董修急促道:“是妖!司主和乌骆他们是妖!否则我也不会抛弃家人逃离长安城。” 孟斗目光如炬,寒声道:“可有证据。” 董修瞳孔瞬间放大,声音颤抖,“那…那天我亲眼看见乌骆变成了猴妖,司主更是长了颗…羊头!” 陈凤甲瞪大眼。 乌骆是猴妖他与孟斗自然知道。 毕竟赤目猴还是自己亲手斩杀。 没想到山水司司主竟也是妖族。 加上之前那驿丞,陈凤甲接触到的官员竟全都是妖族所化。 这朝堂。 怎会变的如此可怕。 陈凤甲心惊不已,这些妖族藏匿在朝堂中,且一个个都是朝廷官员。 难道武绣就没有发现? “陈凤甲。” 听到孟斗喊自己,少年抬起头。 “董修的卷宗你来写。” 陈凤甲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竹笔书写起来。 同时心中有些疑惑。 如今自己已经不是文绣了,让我来审判此人似乎不合绣衣司的规矩。 在绣衣司见习的两年,他早已将季朝律法熟背于心。 很快便找到相关条律。 山水司辨钱官董修,掌管云雨钱图册失职,受贿云雨钱,按季朝律剥夺官职,夷三… 写到这少年停下笔。 刚才孟大人讲过可从轻发落。 董修既然说出山水司司主与乌骆是妖族,理应减罪。 于是他写道,董修剥夺官职,受断足之刑。 “大人请过目。” 陈凤甲把卷宗推向一旁。 哪知孟斗看都不曾看一眼,拿起朱笔在卷宗末尾写了个‘准’字。 陈凤甲心中一紧。 这么草率? 不过心情很快又恢复正常。 绣衣司本就是在替天子行事,倘若心怀恻隐,那便是对圣上的不敬。 第30章 武道流逝 奉先屋。 “钱守也是妖族?!” 薛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惊讶。 陈凤甲点点头。 钱守就是山水司司主。 “是不是妖族还需把他带回来才知道。” 孟斗坐在一侧平静道。 薛奉气势凌人,愤然道:“没想到一个云雨钱图册的案子,牵扯的官员竟全是妖族。” “吏部尚书真是眼瞎了!” 孟斗淡然开口,“真正掌握官员任命的是李相。” 薛奉立马换了副嘴脸,“李相日理万机,此等小官任命怎会与他老人家有关。” 听到李相二字。 陈凤甲当即从记忆中找到关于此人的信息。 李婴,季朝宰相。 真正的一人之下。 秋帝闭关修炼后,朝政便由李婴执掌。 薛奉讪讪道:“传闻李相与陛下情同手足,李相身为陛下最信任的人,咱们作为臣子的怎能怀疑他老人家。” “此事我已禀报副司主,大人的意思是要你我共同追办此案。” 孟斗平静道。 薛奉怒目圆睁,:“凭什么!他钱守是妖族,当由我武绣督办此案,你别想抢功劳。” 孟斗看都不看他,“副司主的意思,有本事你去跟他说。” 薛奉咬牙切齿道:“姓孟的!少拿老商来压我,有本事咱俩再去打一架,谁赢了办案权归谁!” “打不过你。” 见他油盐不进,气的薛奉来回踱步。 陈凤甲心中一怔,没想到几日前两人的比试竟是薛奉取胜了。 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情听两人吵架。 于是拱手道:“大人,属下伤势未愈,恳求回家养伤。” 薛奉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滚滚滚,赶紧滚。” 陈凤甲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孟斗。 “大人,我的东西。” 孟斗轻声道:“自己去拿,至于欠你云雨钱,等我手里宽裕了再给你。” 陈凤甲看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乙等指挥使。 愤然离开了奉先屋。 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薛奉的声音。 “你真行啊,老子小弟的钱你的敢欠!……” 陈凤甲笑着摇了摇头。 …… 深夜,山武侯府。 陈凤甲盘腿而坐,唤出了面板。 【气运:450】 【武道境界】 武胆境(四境):0/10000 【武学】 霸刀(圆满) 摧山拳(圆满) 【神通】 赤目猴·神速(每次施展消耗20气运) 鬼翼蛇·巨山(每次施展消耗50气运) 金色大手杀死的那尊七境大妖看来并没有奖励气运。 当时情急之下自己接连施展了几次赤目猴·神速,如今所剩的气运少得可怜。 至于武道境界被清空。 陈凤甲想起自己与那大妖交手时,每一次受伤武道境界的气运就会流逝。 看来以后遇敌厮杀万不能受伤。 否则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武道进度就这么没了,才叫人心疼。 他将目光锁定在神通·巨山上。 当日自己施展此神通,不论是身体强度还是体型都变得跟那六境鬼翼蛇相差无几。 相当于自己又多了个保命神通。 往后在遇到六境妖族也有一战之力。 至于七境大妖…… 回想起那尊各方面实力都碾压他的鬼翼蛇,陈凤甲脸上露出苦笑。 只能祈祷在跻身七境前都不要遇上大妖。 否则自己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想到这,他伸手摩挲眉心。 三道印记……如今还剩下两道。 能瞬间秒杀七境大妖的保命印记,这个杀手锏可不能轻易使用。 关于印记的秘密,他知道的并不多。 那日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如今历历在目。 只是回想起来还是断断续续并无过多线索。 算了,此事纠结不得。 陈凤甲缓缓睁眼,打开身旁的铁箱。 铁箱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刀币形状的云雨钱,钱上边儿的云雨图案灵动无比。 他从里面取出了五千枚后便将铁箱锁上。 剩下的七万云雨钱算是留给曹文璧与周守真的抚恤金,不能动。 陈凤甲随手拿起一枚云雨钱,仔细端倪。 都说这云雨钱乃武夫修行的必需之物。 自己踏入武道至今却从未使用过此物,怎么使用更是一概不知。 府上刘大倒是个武夫。 不如问问他? 上次管家刘大青瑶巷护主,他心底对此人信任了几分。 说罢他便拿起一枚云雨钱前往刘大所在的屋子。 “侯爷。” 刘大打开门恭敬道。 上次雨巷一战以一敌二的他受伤不轻,脸色现在都还有些憔悴。 身穿常服的陈凤甲走进屋子。 刘大给他沏了壶茶。 “侯爷深夜来找老奴有什么事吗。” 陈凤甲拿出云雨钱问道:“你演示一下这云雨钱如何使用。” 刘大一怔。 在他心中侯爷极有可能是个武道宗师,为何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难道是知道自己受伤,没有由头赠与自己云雨钱,反而用这理由来给自己。 任何一名武夫都不会嫌自己云雨钱太多。 刘大也不例外。 上次雨巷之战受伤后,他把所剩无几的云雨钱炼化后也没能痊愈。 以至于现在身上都还有些伤势。 刘大心中略微感动,从陈凤甲手里接过那枚云雨钱握在手心。 只见他拳头微微用力,云雨钱瞬间化为灵力融入体内。 脸色随之缓和了不少。 陈凤甲心中落定,原来只需要将云雨钱碾碎就能吸收其中蕴含的灵力。 “刘大你的伤?” 观察细致的陈凤甲当即看出管家炼化那枚云雨钱后治愈了一些伤势。 刘大恭敬道:“多谢侯爷赏赐,老奴的伤不碍事的。” 对他来说只需再炼化几枚云雨钱就能痊愈。 “你等我片刻。” 说罢,陈凤甲离开了屋子。 几息之后他去而复返,手里多出一个精美囊袋。 “想必这些云雨钱足够治疗你的伤势了吧。” 陈凤甲把囊袋递给他。 刘大接过来,感受到囊袋的重量,里面最少有五六十枚云雨钱。 刘大当即单膝跪地感激道:“老奴何德何能受侯爷这么大的赏赐。” 这些云雨钱最少价值上万两白银。 陈凤甲将他扶起,笑道:“你受伤皆因我,这是你应得的。” 刘大鼻尖微酸,遇上这么个通情达理的主子,他定以命相报。 随后他从囊袋里拿出七八枚云雨钱,感激道:“侯爷,这些对老奴来说足够了。” 见刘大如此坚持。 陈凤甲只好将囊袋收回。 “你早点歇息。” 目送侯爷离开后,刘大悄然生出忠义之心。 第31章 炼化 古香古色的卧房。 陈凤甲两指捏住云雨钱。 指尖轻轻用力,那枚云雨钱瞬间化作齑粉。 一道肉眼可见的灵力钻入他的体内。 【气运+0.01】 什么! 陈凤甲心中一惊。 这云雨钱竟能转化为气运。 他又抓了一大把云雨钱握在手中,五指猛地收拢。 手里的云雨钱瞬间化为灵力融入体内。 【气运+0.24】 果然! 陈凤甲心脏狂跳不止。 他拿出所剩的云雨钱全部将其炼化。 【气运:1500】 【武道境界】 武胆境(四境):0/10000 五千云雨钱相当于50气运。 也就是说转换率是一比一百。 此刻陈凤甲目光炙热,“不用斩妖也能获得气运,怪不得这云雨钱是武夫修行必需之物。” 他看了眼放在角落的铁箱。 箱子里的七万枚云雨钱可转换七百气运,相当自己斩杀十几头六境鬼翼蛇。 不过他并没有动那些云雨钱的心思。 当下 突破武道四境自己还差整整八千多气运,任重道远呐。 …… 翌日。 陈凤甲与管家刘大在后花园讨教有关武胆的事。 刘大权当是侯爷找自己解乏,一一解答。 武胆乃是奠定武夫金身境至关重要的境界,武夫通过锤炼自身武胆,将其震碎后,武胆便会溢出金色液体。 这些金色液体会顺着武夫筋脉游走。 金色液体所过之处,武夫肌肤下便会化为金色,这便是金身境的由来。 当武胆彻底碎裂,其中的金色液体所游走的范围自然是由武胆大小所决定。 武胆越大,将来塑造武夫金身范围越大。 寻常武夫的武胆一般只有黄豆大小。 刘大说到这里有些惭愧,他的武胆比寻常武夫还要小一些,这也是为何他终身止步于第五境的原因。 想起当初周守真说自己武胆有核桃大小时,怪不得脸上一脸傲然。 由此可见周守真确实是天赋挺高的。 武胆碎裂过程极其缓慢,倘若武胆过大,便意味着晋升金身境的时间越久。 第五境巨鼎境算是过渡。 陈凤甲低头看了眼腹部。 如果自己告诉刘大自己的武胆有拳头那么大,不知他作何想法。 期间刘大说昨日王东楼派人送来了一些补品。 陈凤甲有些惊讶,此人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受伤的消息。 看来这个隐患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对于王东楼,他终有一天要给此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现在自身实力尚弱,还不易与他明面上撕破脸皮。 深夜。 陈凤甲换了身黑夜行头悄然离开了侯府,不知去了何处。 …… 第二天,陈凤甲乘轿来到曹文璧的家。 曹文璧膝下一儿一女,平日都由妻子带着。 北月巷。 这条巷子住的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 可见曹文璧出身并不好。 陈凤甲敲响陈旧的大门。 刘大身上挎着两个布袋恭敬的站在身后。 开门的是个身穿素衣身形消瘦的中年女子,曹文璧的妻子。 “嫂子你好,我叫陈凤甲是老曹的同僚。” 女子看了眼门外的轿子,轻声道:“大人请进。” 走进宅门,是一处被打扫的一丝不苟的小院,院子里有棵枝繁茂密小树。 树下坐着两个女童少年手里捧着书籍看的极其认真。 少年与曹文璧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见有客人来,懂事的进屋搬了几根木凳。 陈凤甲柔声道:“老曹的事,嫂子请节哀。” “这些是老曹立功所得的财物。” 他朝刘大使了个眼色,后者将两个布袋递给女子。 女子淡淡笑道:“多谢大人,老曹为朝廷效命,这是他的命怪不得别人。” 陈凤甲点点头,轻声道:“嫂子往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去山武侯府找我。” 听到山武侯三个字,女子表情并未太多变化。 显然还未从丧夫之痛走出。 曹文璧生前是武绣,为了防止仇人祸害妻儿,他很早就告知妻子自己死后不允许为自己办丧事。 所以家里是放着曹文璧的灵位。 少年突然捧着碗走过来,“哥哥喝水。” 陈凤甲接过碗,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眼睛充满了灵气,“我叫曹孟。” 取自其母亲的姓。 他早就听说少年有武道资质,只是曹文璧生前要求他从小习文,如今尚未踏入武道。 原本他想着把那柄灵刃一并交还给老曹妻子。 后来还是想着还是等老曹的孩子正式习武后再还给他也不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柄灵兵足以让武夫眼热。 为了曹文璧家人的周全,他暂时将灵刃留在了身边。 陈凤甲转头对孟氏说道:“嫂子,能否让曹孟没事的时候去我府上,我可以让人指点他武道修行。” 孟氏一脸溺爱的看向儿子,“孟儿你愿意吗?” 曹孟坚定的点点头。 父亲死后,家里就剩他一个男丁,母亲和妹妹都需要他来保护。 曾经父亲不要他习武,是希望让他在书上多学些圣人学问。 离开之前陈凤甲叮嘱道:“嫂子,包袱里的东西一定要放好,万不可泄露。” 寒暄几句后几人便离开了宅院。 少年把他送到门口,回头对母亲道:“娘,孟儿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妹妹的。” 孟氏宠溺的对他点头。 树下。 那个女童始终低着头盯着地上的蚂蚁。 离开北月巷后,一行人直奔周守真的家。 陈凤甲掀开轿帘。 “以后那孩子你就多费点心。” 刘大弯着腰道:“是,侯爷。” 很快。 他们便来到周守真的家。 周府。 周守真算得上是出身豪阀。 周家在长安城有着不小的名气。 周守真的爷爷曾是季朝工部尚书,如今功成身退在家颐养天年。 他的父亲更是在当年平妖之乱立下战功。 可惜时运不济,战死在那场战役。 因此周守真才有进入绣衣司的资格。 周府大门紧闭。 门上挂着白绫,身为豪门的周府自然不怕妖族来找他们复仇。 所以才敢大张旗鼓的为周守真办丧事。 敲开大门的陈凤甲被周府管家拦在门外。 他报上山武侯的名号才成功进去。 吊唁结束后陈凤甲本想见见周老太爷,管家说老太爷身体不适拒绝了。 痛丧孙子的周老太爷想必此时伤心欲绝。 陈凤甲留下云雨钱后便离开了。 周家实属不幸。 留下个孤苦伶仃的老太爷独守晚年。 第32章 新搭档 七日后。 陈凤甲在绣衣司三楼静室伏案许久。 他放下档案长舒一口气。 利用武绣的权利,他将姚守在军中的档案看了个遍。 最终只找到一条与父亲有关的信息。 五年前。 姚守麾下的龙象军与父亲手下的白袍军在北境溪河谷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内斗。 起因是龙象军在挑古关与天启关交界处巡视。 两个百夫长发生了口角。 长久以来双方本就两看相厌,经常发生摩擦。 原本此事在边境在平常不过。 奈何龙象军那名百夫长替自家将军抱不平,硬要与那白袍军的百夫长比试一二。 结果前者技不如人,觉得丢了脸面便叫来手下的袍泽。 最终演变成边军内斗。 本来可大可小的事,不知被谁捅到了朝堂。 兵部迫于压力不得不派人调查。 结果便是姚守与陈知行各被打五十大板。 之后,边军更是传出姚守放言要好好教训一下陈知行,不过很快谣言便不攻自破。 除此之外再无更多有用的信息。 在看完姚守与父亲在边境的档案记录后。 陈凤甲对比发现,姚守所镇守的挑古关常有妖族骚扰。 而陈知行所镇守的天启关恰恰相反,从未出现过妖族挑衅的案例。 至于那道让陈知行深入妖原的军令更是无从查证。 陈凤甲只好给田先策写了封信,询问他有无新的线索,并把自己所查到的信息一并写了进去。 午食过后。 薛奉叫陈凤甲去奉先屋商量要事。 陈凤甲推开那扇被挤得不成样的奉先屋大门。 屋里除了薛奉之外,还有个陌生的白袍武绣 。 那人与周守真年纪相仿,留着一脸胡茬,是个不修边幅的男子。 “来了。” 薛奉双腿搭在桌案上,整个身体向后仰,来回晃动着。 陈凤甲点点头,眼神却在另一人身上。 “辛牧之,以后你俩就是搭档了。” 薛奉笑着介绍道。 辛牧之轻笑道:“早就听老大说招了个武道天才进武绣,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陈凤甲与他点了点头。 “陈凤甲。” 没想到薛奉这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搭档,是怕自己一时无法接受老曹他们的死? 薛奉起身正色道:“这里有个新案子就交给你俩去办了。” 办案? 陈凤甲一怔,小声道:“武绣办案不是三人成伍吗。” 薛奉咧嘴笑道:“你俩都是能够越境杀妖的天才,多一个人反而是累赘。” 对真正的天才而言,更适合一个人。 只是薛奉也不敢托大,让两个天才独自外出斩妖。 见陈凤甲一脸狐疑。 薛奉指着胡茬男辛牧之道:“他可是咱们武绣公认的最强五境武夫,多次斩杀六境妖族。” 辛牧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老大,在凤甲兄面前这么夸我,合适吗?” 此人表面看似风轻云淡。 实则对薛奉这个说法很是受用。 可见他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 陈凤甲暗自想着。 武夫五境能够击败同境界妖族就已经很了不得了,眼前这个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同僚竟能直接跨境斩妖。 比天下九成的六境武夫都要强了。 至于是两人办案还是三人为伍,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心底自然想得是能单独行动最好。 毕竟有保命神通在身,只要自己多加小心,遇上大妖的几率微乎其微。 “能与牧之兄成为搭档,在下实属荣幸。” 陈凤甲拱手道。 辛牧之抱拳回礼。 “行了,少在老子面前假客套,说正事。” 二人竖起耳朵仔细听薛奉说线索。 某支外出武绣小队在距离长安城四百里外的一座深山附近查到有大量妖族活动踪迹。 由于妖族数量众多,那支三人小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传信回武绣。 薛奉得知后,打算这次立功的机会交给最看好的两个下属。 “缠渊山的妖族数量具体有多少暂时还未查清楚,至于妖族的实力我想自然不会超过六境,所以此次全当是安排你俩去历练历练。” 薛奉搓了搓手,眼神凌冽道:“本官就一个要求,此后我不希望听到缠渊山再有妖族出现的消息。” “遵命,大人!” 陈凤甲二人齐声道。 “还愣着作甚,赶紧滚!”薛奉立马变了副脸色,说着从桌下方掏出一本封面香艳的书籍,小声嘀咕道:“别耽误老子赏阅经典。” 对这个上司早已见怪不怪。 二人离开不久。 孟斗直接推门走进奉先屋。 薛奉吓得慌忙收起那本经典着作,脸色涨红道:“姓孟的!你他娘的每次进来前能不能先敲门!” 孟斗并未搭理他,而是冷声道:“为何不让他参与抓捕钱守?” 薛奉没好气道:“要你管!” 见对方冷冷的的盯着自己,薛奉沉声道:“钱守的案子暂时别急,我感觉背后牵扯的人肯定不少,咱们先放长线钓大鱼。” 孟斗点点头。 关于倒卖云雨钱图册一案,线索莫名其妙的断在了明王那里。 好似有人故意为之。 明王认罪后,绣衣司便失去了参与购买云雨钱图册那些藩王世家的线索。 “辛牧之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斗有些好奇。 辛牧之是绣衣司武道天赋拔尖的几人之一。 莫名消失两年后,没想到现在又回到绣衣司总衙。 薛奉神秘道:“这是我武绣的机密,跟你没关系,赶紧出去!” “记得把门带上。” 骤然,屋里激荡起一阵劲风孟斗早就消失不见。 薛奉大掌一挥,房门轰然关闭。 “御风境了不起啊!” …… 出了绣衣司后辛牧之说要回趟家拿样东西。 便与陈凤甲约定日落前在朱雀门汇合。 随后陈凤甲独自一人提前到朱雀门外等他。 朱雀门乃是长安城南方城门。 季朝百姓平常都是从此门进出。 守城士卒严守把控进出百姓,陈凤甲仔细数了一下。 朱雀门的明面上的士卒大概有七十人左右。 这些人最低都是二境武夫。 可见长安城森严无比。 没过多久,陈凤甲便听到远处有人在叫自己。 抬眼望去。 身着白袍的辛牧之牵着两匹壮硕的白马朝他走来。 在其身后还背着个木盒,不知里面是何物。 第33章 劫道,杀人 两人两骑,白袍白马。 并肩而行。 陈凤甲二人星夜赶路。 此去缠渊山大概四百里路程,照他俩的速度,约莫翌日午时便能抵达。 借着月色,陈凤甲看向对方背着的那方木盒忍不住问道: “牧之兄,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何物?” 辛牧之打趣道:“凤甲兄不妨猜一猜。” 对方回家所取之物必然是这木盒,此行二人外出是为斩妖,想必那木盒所装之物是跟斩妖有关。 陈凤甲猜测道:“莫非是把长剑?” 辛牧之笑道:“是也不是。” 陈凤甲无奈道:“牧之兄就别和我卖关子了。” ——吁! 辛牧之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只见他将木盒取下放于身前。 陈凤甲瞪大眼看他缓缓将木盒打开。 突然一阵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从木盒中向外扩散。 月色下,一柄通体雪白,锋利无比的三尺长剑显露出来。 “这气息莫非是…” “灵兵!” 陈凤甲险些惊呼出声。 辛牧之怀里那柄长剑散发出的气息与曹文璧的那柄灵刃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比灵刃过犹不及。 “没错!” 下一秒辛牧之直接将长剑抛给他。 陈凤甲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剑柄,拿在手上后一股此剑在手削铁如泥之感油然而生。 皎洁的月光映在长剑上,反射出夺目的光华。 陈凤甲把绑在小腿的那柄灵刃拿出来对比一番。 灵刃在长剑面前毫不起眼。 见他手持灵刃,辛牧之笑道:“没想到凤甲兄也有灵兵。” 陈凤甲将长剑抛还给他,淡笑道:“此物是老曹,曹文璧的遗物,只是暂放在我这的。” “老曹死了?!” 辛牧之重新把长剑放回木盒,难以置信的望向他。 陈凤甲反问道:“牧之兄不知道?” 辛牧之淡然摇头,“不瞒你说,我刚从北境回来,今日才到司里报到,暂时对司里最近发生的事不清楚。” 陈凤甲神色低迷,轻声道:“老曹与周守真几日前丧命于大妖之手。” “对老曹,我一直都很钦佩,不过咱们武绣生死有命是个人命数,你也不必难过。” 辛牧之反倒安慰起他来。 陈凤甲神色复杂,刚要说话。 陡然间,一道破空之声响起。 两人转头看去。 一把长刀从天而降插入道路中间,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官道两旁的密林中突然涌出十几名黑布蒙面的汉子。 没有想象中的开场白。 十几名蒙面汉陡然冲向身骑白马的两人。 大战一触即发。 有人持刀劈来,陈凤甲率先反应过来,瞬间翻身下马避开充满杀机的一刀。 赤目猴·神速 他在心中低喊一声,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噗! ——噗! ——噗! …… 陈凤甲如黑夜收割者,身形缥缈游走在那些蒙脸汉之间。 一道道匕首划破喉咙,血脉喷张的声音响起。 短短几息。 那些蒙面汉接连倒地,皆是表情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脖子。 最终流血而亡。 陈凤甲站在最后一人的背后,手里的灵刃抵在那人喉咙。 他声音冰冷道:“谁派你们来的,说!” 那人慌了神大叫道:“饶命!前辈饶命!” 陈凤甲眉头一皱,摧山拳瞬间落在那人四肢。 ——砰! 直接摔在辛牧之身前的那人倒在地上,已然没了逃跑能力。 陈凤甲厉声道:“给你三息时间,再不说你的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那人早就被吓破了胆,他从未见过有谁能瞬间将他们十几人秒杀的存在。 站在尸体中间的那个白衣少年,此刻在他眼里犹如魔鬼。 “我说!我说!” “我们是盘踞此地的林匪,刚刚我们大当家看见这位公子拿出的长剑不凡,便动了劫道的心思,前辈饶命啊!” 陈凤甲听后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这些人又是王东楼派来截杀自己的。 否则他也不至于如此激动。 如果这些人真是王东楼那小子派来的,自己必然会返回长安城要了那小子的命。 陈凤甲缓缓走到那人身前缓缓蹲下。 “饶命?” 他抬手轻轻在那人喉间一划,脸上带着狞笑。 怎么可能饶命。 一道道唯有他可见的信息浮现在眼前。 【获得武道气运20】 【获得武道气运20】 【获得武道气运30】 … 【获得武道气运40】 接连十几条提醒,赫然是他斩杀十几名林匪的战利。 【气运:1820】 【武道境界】 武胆境(四境):0/10000 刚才所杀的十几人中大多是二境武夫,境界最高的那个也不过在四境而已。 此次总共得到了320气运。 这些人真是来给自己送经验的。 陈凤甲脸上带着狞笑缓缓起身。 一旁的辛牧之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陈凤甲就把十几名匪人全部杀死。 即便是他也无法做到。 刚刚他亲眼所见,陈凤甲消失在原地,就如鬼魅一般,收割那些人的性命好似砍瓜切菜。 这是四境武夫的实力? 辛牧之万分不信,在他眼里陈凤甲最少是七境武夫。 否则刚才他的速度怎会和御风境相差无几。 “凤甲兄…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辛牧之惊叹道。 陈凤甲收起狰狞的笑容,轻笑道:“让牧之兄见笑了。” “看来凤甲兄隐藏了实力,不是武胆境。” 辛牧之佩服道。 又是同样的问题,陈凤甲呵呵一笑并未正面回答。 保命神通关乎性命。 他自然不会随意说出。 道路上躺满了死不瞑目的尸体,那把插近地面的拦路刀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地凄凉。 陈凤甲翻身上马,“抓紧赶路吧,这些歹人就让他们在这里暴尸。” 对于敌人,他从不仁慈。 心不狠倒霉的就是自己。 辛牧之对这等场面早就司空见惯,随即上马与陈凤甲并肩离去。 二人走远后。 有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刀疤男子小心翼翼的从密林里起身。 此人正是那林匪大当家。 刚才他认出白袍少年手里的灵兵,贪念一起便指挥手下蜂拥而上。 路中间那把长刀就是他扔出去的。 男子仗着自己五境武夫的实力笼络了一群小弟在此地专门干那劫道杀人的行当。 刚才那个看起来年纪尚小的少年竟短短几息就将手下全部割破喉咙。 吓得他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发现丢了性命。 捡了条命的男子猛地扇了自己几巴掌。 自己真是财迷心窍。 对方能拿出灵兵这等稀罕物件,岂是他这种野散武夫能招惹的。 第34章 山名缠渊 二人星夜疾行两个时辰。 在一条小溪旁停下休顿片刻。 “牧之兄之前是在北境的哪个军队?” 陈凤甲拿着刚从小溪里捕捞起的野鱼放在火堆上烤炙。 篝火堆里的燃烧物噼里啪啦作响。 挽起裤腿的辛牧之站在溪水里,全神贯注的盯着潺潺流动的水下。 借着月色,几条胆子极大的溪鲤在他附近游动。 辛牧之眼疾手快,手里制作的简易木叉猛然向下。 “抓住了!” 辛牧之扬起那被洞穿身体的溪鱼,走向篝火。 “是守玉海关的幽甲军。” 脸上扬着笑容的辛牧之坐在一块石头上,把鱼获放在火堆上方。 陈凤甲有些失望。 他心里很希望辛牧之所待的是龙象军。 这样就能向打他听有关姚守的事了。 陈凤甲旋转树枝,好奇问道:“我对北境边军神往已久,不知牧之兄能否跟我说说边军的事?” 辛牧之笑道:“边军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每天跟妖族打交道。” “北境真的很乱吗?” 陈凤甲继续问道。 辛牧之盯着火堆,眼神飘忽,“是啊,北境的妖族不安分的很。” 他所在玉海关属于北境六大关隘之一,距离关内的州镇仅有三十里。 是妖族离季朝百姓最近的地方,所以那些喜好食人的妖族频繁侵犯玉海关。 辛牧之在玉海关这两年里,每天与妖族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二十场。 若不是幽甲军骁勇善战。 玉海关早就不知被妖族攻破多少次了。 身后守护着季朝百姓,容不得镇守北境的将士后退半步。 他几次向将军提议主动出击,给妖族来个沉痛的打击,好叫那些孽畜知道幽甲军不是好惹的。 只可惜朝廷无战意,命令北境全军只可守,不可攻。 陈凤甲好奇道:“斗胆问一下,牧之兄是怎么去的北境?” 辛牧之讪笑道:“怎么去,当然是被咱们副司主坑去的啊。” 见陈凤甲不解的看着自己。 他解释道:“不瞒你说,两年前我在司里有些太过…耀眼?所以商大人便让我去北境沉淀沉淀。” 两年前刚好是陈凤甲进入绣衣司的时候。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进绣衣司不久,司里就流传有个文绣,办案能力极强,屡破奇案。 后来得到副司主赏识被调去武绣。 再后来司里就再也没人见过那人。 难道此人就是辛牧之? “烤焦了。” 辛牧之突然提醒道 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 陈凤甲连忙收起树枝,果不其然树枝上的野鱼被烤的漆黑。 他无奈一笑,随手掰下一片鱼肉送入嘴里。 “那你怎么不继续待在北境,回来干嘛?” 陈凤甲嘴里含糊不清道。 辛牧之淡然一笑盯着火堆没有回答。 见他不说陈凤甲也不好继续追问。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被薛奉称为最强五境武夫的辛牧之。 在玉海关边军中声名显赫,有个武疯子的外号。 曾凭他一己之力斩杀无数六境妖族,更是在某位大妖手下活了下来。 因此这个武道天才,被妖族视为必杀十人之一。 可以说妖族之所以频频攻打玉海关,有极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蓄着胡茬的年轻武夫。 绣衣司为了防止这个天才夭折在妖族手中。 不得不将他从玉海关召回。 两两无言,各自为食。 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仿佛是夜空中最闪耀的星辰。 吃饱喝足后二人借着月色继续赶路。 …… 缠渊山位于中州之南。 方圆几十里人烟稀少,零零散散不足百户人家。 云台村算是缠渊山附近最大的一个村落。 世代生活在此的山野农户也不过十几家。 一圈半人高的木栏栅把这十几户人家围在中央。 此时正值晌午。 两名白袍男子身骑白马出现在云台村口。 正是连夜至此的陈凤甲二人。 虽然赶了近一天一夜的路,身为武夫的二人脸上却丝毫没有舟车劳顿的疲态。 反而一脸精神饱满。 “到了。” 两人翻身下马,牵马而行。 在距离此地不足十里,辛牧之便通过绣衣令与此地的同僚取得联系。 让他们先来云台村汇合。 走进村子。 陈凤甲发现,村子里竟有半数人户的家门口都散落纸钱。 辛牧之自然将这一细节尽收眼底。 两人相视点头。 看来云台村最近死了不少人,多半与缠渊山的妖族有关。 见有陌生人进入村子。 几名汉子目光警惕的盯着他俩,更有人从身旁抄起猎刀拿在手中。 “自己人,张大哥。” 三名身穿寻常麻衣的高大男子从一间房舍走出,笑着示意那个拿着猎刀的汉子不用紧张。 “终于把你们等来了!” 三人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眉目如画的髭髯男子开口道。 “怎么就两个人?” 髭髯男子问道。 辛牧之打趣道:“有我辛牧之在还需要别人?” 随后便给陈凤甲介绍几人。 三人都是武绣的老人,常年在外追查妖族踪迹,很少回绣衣司。 髭髯男子叫郭宗,三年前就是五境武夫,不知道现在突破没有。 其他两个是李仲炀和邹芃巨,都是五境武夫。 陈凤甲抱拳道:“陈凤甲,前不久刚进的武绣。” 郭宗笑骂道:“老子现在早就六境了,单手捶你轻而易举。” 辛牧之眉头一挑,讥讽道:“哟,六境武夫吓死我了,不巧小爷我去北境的这两年宰了不少六境妖族。” 此话一出。 郭宗泄气道,“行!谁不知道你辛牧之是咱们绣衣司的天才。” 寒暄几句后,郭宗领着几人走进一旁的房舍。 屋子里极其简陋。 只有一张陈旧的木桌和三块摆在地上的木板。 几人围着木桌。 郭宗取出一幅地图放在桌上。 “刚才你们已经瞧见了,云台村最近死了不少人。” 陈凤甲低声问道:“可是那缠渊山的妖族所为?” 郭宗点点头,沉声道:“七个人全是死于那妖族手中。” 他指着地图上的缠渊山位置,“云台村距离此山最近,村里人祖辈都在此山打猎为生。” 不久前,我们三人听说此地频繁有村民失踪。 觉得事情蹊跷。 根据村里人提供的线索,我们在山上找到大量村民的尸骨。 那场面显然是被妖族啃食而亡的。 陈凤甲盯着粗劣的地图。 上边那座山名缠渊的巨山在地图上延绵数百里,是中州境内为数不多的大山之一。 传闻,缠渊山上产物颇丰。 金玉矿石,野兽虎豹多不胜数。 第35章 血雾 俗话说,靠山吃山。 缠渊山附近的百姓便以此山为生。 周遭山野樵夫,猎户经常进山打猎。 这么多年从未有听说有人在山上迷路或者受伤,更别说死人了。 直到前不久云台村进山打捕猎的猎户与樵夫无一人返回。 绣衣司才查到此山有妖族活动的迹象。 郭宗手指地图某处,“我计划今夜咱们从缠渊山北面上山。” “这里是云台村百姓经常入山的地方,到时候咱们打扮成猎户樵夫的模样,引诱妖族现身。” 几人同时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确定方案后,李仲炀去村民那里借了两套衣服交给陈凤甲。 陈凤甲与辛牧之换上满是补丁的布衣后。 村长宴请了几人。 饭席上,村长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求他们一定要为死去的村民报仇。 日落后。 几人在村民的目送下朝缠渊山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终于来到缠渊山北面山脚。 陈凤甲突然开口:“我建议入山后分头行动,妖族狡猾,我怕它看见咱们这么多人不敢出现。” 郭宗抚着长髯,皱眉道:“那妖族的实力还是个谜,贸然分散实力不是良策。” 郭宗是此间武绣小队三人的头。 李仲炀和邹芃巨自然是听命于他。 一旁的辛牧之笑道:“不如这样,我们以千米为距,倘若有人遇上那妖族立马用绣衣令通知其他人。” 绣衣令可在十里范围内传音。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 郭宗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随后几名化身百姓的武绣依次进入缠渊山。 知道陈凤甲心中想法的辛牧之提醒道:“凤甲兄遇上妖族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等,万不可独自逞勇。” 陈凤甲摇头道:“牧之兄放心。” 与几人分道扬镳后。 陈凤甲独自一人朝山上走去。 缠渊山古木参天,枝繁茂密,月光无法穿透。 所以入夜后的缠渊山黑暗无比。 武夫眼力极佳,也只能勉强在山里慢行。 陈凤甲踩着湿润的山土缓步慢行。 他手持一把两掌大小的猎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 像极了一个入山捕猎的新手。 耳边时不时传来虫鸣与山野猛兽的吼叫。 仿佛是在警告他这个擅闯猛兽领地的少年。 陈凤甲对此置若罔闻,以他四境武夫的实力,寻常野兽连近他身的资格都没有。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一无所获的陈凤甲发现不远处有一片幽潭。 幽潭水面忽然泛起阵阵涟漪。 显然是有活物在此饮水。 难道是妖族? 陈凤甲屏气凝神,缓慢朝幽潭靠近。 他走到一棵巨树背后藏住身形,微微探头看去。 幽潭一片漆黑。 此地太过黑暗,能见度不足三米,根本无法看清是否有活物在饮水。 凭借水面微波向外扩散的情况来看,陈凤甲断定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对面。 幽潭大概有四五米宽。 陈凤甲只需略微发力,瞬间就能抵达幽潭对岸。 是兽是妖,一探便知! 陈凤甲猛地蹬腿,向前一跃,直接来到对岸。 正在饮水的野猪看见有个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吓得拔腿就跑。 陈凤甲无奈一笑。 原来只是头山间野兽。 他缓缓蹲下身,准备用潭水洗把脸,这山里太潮湿,此时他浑身汗液黏稠,难受得紧。 就在他低头捧起潭水那一刹。 武夫感知敏捷的察觉到有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后背。 他猛然回头。 一只身长五尺,浑身鬃毛深长,面目狰狞的妖物四爪抓地,死死的盯着他。 陈凤甲脑海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妖! 那只妖物朝他扑面而来。 陈凤甲反应极快,一拳砸在那妖物的面部。 ——砰! 那妖物惨叫一声向后倒飞而去。 下一秒自知不敌的妖物朝山上深处逃去。 陈凤甲哪会给它半点逃脱的机会。 低喝一声。 赤目猴·神速 身形如虹直追而去, 没想到这只妖物速度竟丝毫不比他慢半步。 陈凤甲紧追不舍,凭借卓越的视力,发现这妖物长得与山猫无二,只是那浑身的鬃毛看起来十分另类。 那妖物久久无法甩掉陈凤甲,只听它怪叫一声。 深长的鬃毛齐齐炸起。 一阵红色血雾从它身上扩散,扑向身后的少年。 陈凤甲眉头紧蹙。 接触血雾的刹那,心神顿感疲惫,当他回过神来眼前哪还有妖物的身影。 触目皆是血色红雾。 身处血雾中的陈凤甲一时间竟迷失了方向。 “这是什么神通!” 他此刻无比确信,这红色血雾就是那妖物的本命神通。 陈凤甲环顾四周,眼前除了诡异的血雾之外,那些古树植被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施展神速朝前方遁去,想要摆脱困境。 只是任他奔走多远,都始终身处在这血雾中间。 伴随着他在血雾中越待越久,身体的灵力正快速的流失。 陈凤甲目光一沉。 照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灵力尽失。 他拿出绣衣令喊道:“诸位,我遇到那妖族了!” 绣衣令并无回应。 四周一片死寂。 陈凤甲接着喊道:“牧之兄!你们在哪。” 手上的绣衣令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被切断联系了! 陈凤甲没想到这诡异血雾竟如此可怕。 感受到身体越来越疲惫,陈凤甲不得不盘腿坐下歇息。 以此阻止身上灵力的流失速度。 陈凤甲紧闭双目,屏息凝神,额头渗出大量汗液。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没想到真被你捆住个人族武夫。” 陈凤甲猛然睁眼,只见血雾前方有一大一小两只妖物朝他靠近。 小的那只赫然是方才释放血雾的妖物。 “武夫的气血可比普通人的美味太多。” 那只口吐人言的妖物说道。 在其一旁的妖族好似向它邀功一般,蹭了蹭它的身体。 “行了,等会给你留点,保证你吃了立马化形。” 二者走到陈凤甲身前停下。 其中那口吐人言的妖族晃动身体,下一秒变成了个赤身少年。 它盯着陈凤甲笑道:“小子,我该说你运气不好呢,还是胆子大呢?” 陈凤甲没有回答他,而是好奇问道:“这血雾是什么神通?” 赤身少年讥笑道:“告诉你又何妨,此乃我类狸本命神通·迷血,任你是几境武夫,在这里面待久了都会沦为普通人。” 本以为眼前这个武夫听了会露出惊恐的表情。 没想到却毫不在意。 下一刻。 它看见眼前这个毫无惧意的少年冷笑一声,神色玩味的抬起头。 “哦?” 第36章 疯狂屠戮 下一刻。 两只类狸看见眼前这个原本灵力尽失的武夫突然身形无限拔高 。 施展鬼翼蛇·巨山的陈凤甲瞬间化作两丈高,肌肤上满是乌黑锃亮的鳞甲。 化作人形的那只类狸咽了咽口水。 这是什么怪物? 它从未听过人的身体能够变得巨大无比。 陈凤甲低头凝视着脚下的两只小妖。 没了灵力又如何。 凭借这具身躯,老子一脚就能踩死你这两个小不点。 他猛地抬脚,向两只小妖踩去。 化作人形的类狸见状不妙,再次变换真身。 只见它身上鬃毛炸起,释放出阵阵比先前更加浓烈的血雾。 身居高处的陈凤甲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两只小妖正准备逃离时。 陈凤甲大手一拨,眼前血雾散开,那两只小妖尽收眼底。 他两指捻住此刻对他来说奇小无比的灵刃。 屈指一弹。 灵刃划破血雾,瞬间穿透其中一只类狸。 【斩杀类狸,获得气运20,领悟类狸本命神通:迷血】 剩下那只类狸见同族的小家伙丧命,顾不得伤感,再次释放出大量血雾想要阻断那巨人的视野。 陈凤甲冷笑一声。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类狸·迷血 陡然,他那庞大的身躯后背生出密密麻麻的鬃毛虚影。 转瞬之间,鬃毛虚影释放出大量的红色血雾,直奔那妖族而去。 刚要逃离陈凤甲视线的类狸突然察觉到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 它惊恐的回头,发现自己被一团不属于本族的血雾气息所包裹。 下一秒它便感觉深陷泥潭疲惫不堪。 眼前这血雾让它想起当年族内老祖施展本命神通的时候。 简直一模一样。 当年类狸老祖为了点拨族内小辈,它亲眼看见老祖随意施展出的迷血,令人脚下生根,无法行动半分。 类狸艰难扭头,发现那身体变大无比高大的武夫已经近在咫尺。 陈凤甲收起神通·巨山。 他走到表情狰狞的类狸面前。 这神通真是不错,竟能将敌人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你不能杀我!我家老祖会替我报仇的!” 类狸停在原地无法行动,它双眸布满血丝狰狞道。 陈凤甲一怔。 看来缠渊山的妖族类狸不少,连老祖都出来了。 莫不是类狸一族在此地开枝散叶了不成? 陈凤甲笑容渗人道:“求之不得。” 随即用灵刃划破了类狸的脖子。 类狸倒向一旁,身体剧烈的抽搐。 直至它断气后,陈凤甲周围的血雾瞬间消散,那些消失的灌木丛林再次出现在眼前。 【斩杀类狸,获得气运50】 陈凤甲看了眼提醒,两只类狸就获得了70气运,收获还行。 最重要的是此妖的本命神通,简直逆天。 “有没有人!我被大量妖族围攻,速来救我。” “我这边也是,暂时抽不开身。” “缠渊山怎会有这么多妖族!” 接连几道不同的声音从绣衣令传出。 显然是辛牧之他们遇到困难了。 陈凤甲急忙拿起绣衣令喊道:“我这边暂未遇见妖族,李仲炀坚持住,我马上过来。” 他身形一掠,朝一旁急遁而去。 赤目猴·神速 神通施展,一个呼吸便来到李仲炀所在的位置。 李仲炀此刻浑身是血,尽显疲态,在他对面足有七八只类狸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陈凤甲来到他的身前。 “没事吧。” 见同僚来此,李仲炀明显松了口气,他的脚下已经躺了几具类狸的尸体。 李仲炀指着地上一只血肉模糊的类狸尸体道:“赶紧吃点这妖族的肉,否则会被这妖族的神通牵制。” 陈凤甲见他满嘴鲜血。 显然已经吃了不少。 见陈凤甲迟迟未动,李仲炀焦急道:“这妖族名为类狸,它所施展的血雾会让人灵力流失,一旦深陷其中将无法自拔。” “唯有吃了它的肉才能破除这等障法。” 原来如此! 陈凤甲重重点头,蹲下身割了块类狸尸体上的肉放入口中。 嘴里瞬间被酸臭味充斥。 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 吃下去那一刹那,陈凤甲立马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双眼变得无比清明。 远处那七八只类狸看见眼前两人吃自己族类的尸体,怪叫一声,纷纷炸起背上的鬃毛。 七八只类狸同时施展血雾。 浓厚恐怖的血雾向两人扩散。 李仲炀强忍着伤痛道:“陈兄,麻烦你帮我争取一下换气时间。” 刚刚那一战他连斩四只类狸,体内真气早已消耗殆尽,强撑着与那七八只不敢妄动的妖族对峙。 若不是陈凤甲及时赶到。 一旦被看出端倪,那七八只类狸一拥而上。 自己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陈凤甲轻笑道,“放心。” 说完便朝血雾那头的类狸群走去。 李仲炀望着他的笑容略微失神,这个年纪不大的武绣竟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心。 仿佛只要有他在,自己必然会安然无恙。 这种感觉,他只在司里的指挥使那里体会过。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只见陈凤甲瞬间出现在类狸群中间。 他低喝一声。 类狸·迷血 无数根鬃毛虚影在他背后显现,大片红色血雾笼罩着周围的类狸。 陈凤甲手持灵刃,身形晃动。 ——噗! ——噗! …… 短短几息,少年脚下便躺满了类狸的尸体。 【斩杀类狸,获得气运30】 【斩杀类狸,获得气运40】 … 【斩杀类狸,获得气运40】 陈凤甲擦了擦灵刃上的血,嘴角微微上扬。 斩杀这八只类狸他整整获得了300气运。 陈凤甲没管身后早已换气结束的李仲炀。 他拿起绣衣令喊道:“谁还需要帮忙,李兄这边的妖族已经解决了。” 绣衣令那头立马传来急促的声音。 “太好了!速来我这。” “凤甲兄,你先去邹芃巨那里吧,我还能顶得住。” 辛牧之虽然不需要帮,但也暂时脱不了身。 陈凤甲回头喊道,“李兄,我去邹芃巨那,你去支援老郭。” 目光错愕的李仲炀木讷的点点头。 刚刚陈凤甲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以至于还没反应过来。 “先走一步!” 陈凤甲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第37章 练剑 邹芃巨处于半山腰。 他所面对的类狸数量不多,但是实力确实和他不相上下。 都是五境。 若不是知晓这妖族血肉能够破除血雾障法。 他早就殒命在此。 此刻他与正与那只五境类狸打的水深火热,难分高下。 激战中的武夫妖族同时感觉到一阵劲风卷起。 ——噗! 突然。 邹芃巨看见身前那只五境类狸整颗头颅被割了下来。 死的不能再死。 【斩杀类狸,获得气运50】 邹芃巨瞪大眼,看向一旁。 竟是他们中最弱的布衣少年。 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陈凤甲隐藏了实力。 本以为邹芃巨这里的类狸数量不少,没想到竟只有一只。 帮其结尾后,陈凤甲扯了扯嘴角道:“我去帮老郭了啊,有危险再叫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去。 留下一脸骇然的邹芃巨。 另一边。 郭宗身为六境武夫,照理说在这缠渊山能够横着走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座山上的妖族然也是六境,并且不止一只。 他现在就深陷两只六境类狸联手中。 虽然暂时性命无忧,但在拖下去,自己必定会处于下风。 好在李仲炀及时赶到。 加入了战斗。 同境之下妖族本就强于人族武夫。 只是这类狸天性惫懒,不喜近战,每每对敌喜欢隔着老远释放血雾。 所以导致它们这一族放弃了肉搏的优势。 时间一长,近战的本事退化了不少。 当下这两尊六境类狸没想到血雾这么快就被那大髯男子破除。 这才不得不齐齐联手,势要将那金身境武夫剥皮吃骨。 郭宗此刻双臂表面金光灿灿。 双拳落在类狸身上时,气势恢宏。 李仲炀身为五境武夫,临时插入这六境之间的战斗自然讨不到半点好处。 以至于让郭宗不得不分出心神照顾他。 娘的,你小子还不如不来。 若不是李仲炀跟了自己这么久,他早就骂出那句伤人的话了。 两尊六境类狸,眼神交涉。 当即心领神会,下一刻改变攻势,只朝那后加入的五境武夫发动攻击。 招架不住的李仲炀被打的节节败退。 嘴里鲜血不止。 郭宗拳出如龙,把两只六境类狸打出几米开外,暂时帮李仲炀解围。 只是片刻后,那两只六境类狸便再次冲上来。 失去先机的郭宗不得不抬手抵挡。 他抵住尖锐的爪子不停地往后退。 突然。 一抹灰衣,从几人眼前闪过。 来者正是少年陈凤甲。 只见他双眸闪烁,手执灵刃瞬间刺破其中一只六境妖族的喉咙。 被刺中的六境类狸当即倒地死亡。 【斩杀类狸,获得气运60】 众人的眼中。 陈凤甲的身影再次闪逝。 又是简简单单的一刀。 灵刃划破了剩下那只六境类狸的喉咙。 【斩杀类狸,获得气运60】 他低头看向那两具尸体,心中吐槽道。 这类狸的皮也太薄了些。 若是鬼翼蛇,自己指不定要刺上几刀。 在郭宗两人的惊愕下。 陈凤甲拿起绣衣令喊道:“喂喂喂,牧之兄需要帮忙吗?” 这是什么怪物! 瞬间秒杀六境妖族。 即便是郭宗,都难以置信。 他在外历练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从五境修炼到金身境。 也只能跟那两只类狸打个不相上下。 眼前这个布衣少年,就这么简单的把它俩解决掉了? 这小子是几境武夫来着? 咦…好像没说。 郭宗回想起初次见面时,陈凤甲并未说自己是几境武夫。 没想到又是个武道天才。 瞧这模样才多大。 十五?十六? 反正肯定比辛牧之要年纪小不少。 一个比辛牧之年纪还小的武道宗师? 郭宗打了个寒颤,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货真价实的武道天才。 季朝上一个这么年轻的武道天才叫什么来着? 见老大看到陈凤甲展现实力和自己的反应没什么两样。 李仲炀低声笑道:“知道差距了吧。” 郭宗没好气的敲打他的头,“闭嘴!要不是你老子早就把那俩畜生弄死了。” 李仲炀捂着头,笑道:“是,不知道刚刚谁在呼救。” 突然。 几人的绣衣令同时响起辛牧之的声音。 “凤甲兄这么快就解决完了?我这边你就不用过来了。” 陈凤甲有些纳闷。 听着绣衣令里面若隐若现的打斗声,显然辛牧之还在与妖族对敌。 为何拒绝自己过去帮忙呢? 陈凤甲拿起令牌喊道:“牧之兄不用客气,我马上过来。” 他可不想错过获得气运的机会。 随后,他身形一闪。 消失在了原地。 郭宗见状忍不住惊呼:“真他娘的是七境?!” 在他的眼中。 陈凤甲方才分明就是在御风远行。 唯有武夫七境,御风境才能施展。 这时,邹芃巨也赶了过来。 郭宗低沉喊道:“走,去支援辛牧之。” 随即三人追了上去。 根据绣衣令的感应。 陈凤甲很快便知道辛牧之所在。 此刻辛牧之手持灵兵长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只是舞动着手里的长剑。 一只六境类狸仿佛抓狂似得攻击他。 只是每次攻势都被辛牧之随手用长剑抵挡住了。 陈凤甲临近才发现,辛牧之另一只竟拿着一本剑谱,而后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剑谱。 天才啊。 陈凤甲忍不住感叹道。 怪不得不需要他帮忙,原来辛牧之正拿那只六境类狸练习剑术呢。 陈凤甲凑近轻声道:“牧之兄,你练完剑后,这只妖族能不能让我来杀?” 辛牧之一愣。 他抬起头,这才发现竟有人站在自己身旁。 “凤甲兄?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旁的?” 陈凤甲讪笑道:“刚刚。” 辛牧之瞥了眼那只与自己灵兵较劲的类狸,随口笑道:“可以给你杀啊。” 那只六境类狸心中暗自叫苦。 它是敢怒不敢言。 遇上这么个拥有灵兵的怪胎就算了,大不了一死了之。 它没想到这怪胎竟拿自己来练习剑术。 此人的剑术十分怪异,每当它想转身逃离时,心中就会莫名生起一种战意。 导致它一直在和那人手里的剑较劲。 陈凤甲看着那一来一回,爪子落在长剑上的六境类狸。 他有些疑惑,这傻妖打不过为何不跑啊。 类狸利爪碰在长剑上的声音锵锵作响。 突然,捧着剑谱的辛牧之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 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 那六境类狸竟被一剑斩成两半,死的不能再死。 辛牧之惊讶道。 “呀!抱歉凤甲兄,这一剑没收住。” 第38章 人族希望 缠渊山。 山巅之上,一座巨大的坪坝。 整座坪坝被黑红血雾笼罩。 有武道宗师在空中朝下俯瞰,只会看见古木参天。 血雾中。 有间寻常房舍。 此时,房舍里两名男子面对而坐。 其中一人头束布条,身着黑衣中年模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坐他对面的是个头发花白,身穿厚重貂衣的慈眉老者。 两人面前摆着一副棋盘,正在手谈对弈。 老者捻起白子落下,轻笑道:“都去,我看你们到底有多能杀。”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思考片刻才落下手中黑子,“米老的棋艺又提高了不少啊。” 老者置若罔闻。 落子速度飞快。 …… 缠渊山,山腰某处。 陈凤甲一脸幽怨的望着失手的辛牧之。 到手的气运就这么让你给嚯嚯了? 辛牧之一脸歉意。 这时,郭宗三人也来此与他们会合。 “没事吧。” 看见李仲炀与邹芃巨身上的伤,辛牧之关心道。 两人摇摇头示意不碍事。 辛牧之皱着眉头道:“怎会出现这么多妖族?” 郭宗脸色有些难看,“妖族数量多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六境妖竟这么多。”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郭宗开口问道:“现在怎么办,继续搜山斩妖还是…” 不过他说话的时候是盯着陈凤甲的。 显然他心底已经将陈凤甲当作几人的主心骨了。 毕竟陈凤甲先前在郭宗几人面前展现的实力最强。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 陈凤甲先是一愣,随即提议道:“薛大人叫我们来之前说的以后不想再听见缠渊山有妖族的消息。” 此话一出,大家不言而喻。 辛牧之点点头,“那就继续搜山斩妖。” 郭宗看了眼受伤的两名武绣,于心不忍道:“你俩还是先回云台村等我们,我怕越往上妖族的实力越强。” 李仲炀恼怒道:“老大你什么意思!” “我等同为武绣,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一旁的邹芃巨急促道。 郭宗怒骂道:“难道到时候又让人陈凤甲来救你俩?” 二人低着头不说话。 陈凤甲摆摆手笑道:“不碍事的,无非就是多跑两趟的事。” 听到他这话。 受伤的两人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 辛牧之笑道:“无妨,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老郭你们继续三人为伍,我与凤甲兄单独行动。” 几人同意了这个办法。 准备分开时,郭宗好奇问道:“那个…陈凤甲你到底啥境界啊。” 所有人目光齐聚在布衣少年身上。 只见陈凤甲害羞的举起四根手指。 “四境武夫。” !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特别是李仲炀二人心中一万个不相信他是四境武夫。 邹芃巨更是在心里腹诽。 你要是四境武夫,我给你提鞋喊大爷。 见几人表现异常辛牧之忍不住笑出声。 郭宗几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就跟自己第一次听到陈凤甲境界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世上哪有会御风的四境武夫。 痴人说梦呢。 陈凤甲有些无奈,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表情。 郭宗咧嘴道:“既然陈兄弟不愿意说,那咱们也不强求。” 说完带着邹李二人离开。 就在他们刚没走几步。 几人同时猛地抬头看向山上方向。 “准备御敌!” 辛牧之神色肃穆的大喊道。 地面发出沉闷的抖动。 几人紧张的盯着山上方向。 陈凤甲握紧手里的灵刃,目光如炬。 骤然。 黑压压一片的类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气势庞大。 李仲炀颤声道:“这…这么多。” 大家心里都意识到,接下来马上是一场恶战。 冲下山来的类狸几百上千。 就连手握灵兵的辛牧之都在想要不要叫他们撤退。 可一想到身后便是季朝百姓。 他目光一沉,浑身散发出唯有历经过无数生死战的气息。 若是有熟悉他的幽甲军在此。 一定会认出,这个时候的辛牧之才是那个真正的武疯子。 那个在北境面对无数妖族死战不退的武疯子。 几名武绣无不是神色紧张。 唯有一人。 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那个少年。 心中早已翻江倒海,狂喜怒吼。 “来啊!都来!越多越好。” 几百上千的类狸境界各有不同,其中最弱的也是二境小妖,最强的自然是六境化形妖族。 只见它们同时炸起背上鬃毛。 滔天的血雾将整片山腰笼罩。 所有人深陷其中。 尽管他们已经食用了类狸血肉,能够一定程度破除血雾障法。 但实在禁不住几百上千只类狸同时释放血雾。 血雾强度显而易见。 几人顿时感觉脚下生根,行动困难。 身体里的灵力也在缓慢流失。 最前端的陈凤甲骂道:“他娘的,谁不会啊!” 类狸·迷血 低喝一声,神通立现。 混杂这类狸血雾中间,他背后的鬃毛虚影同样向外扩散出大量血雾。 接触到他释放的血雾。 那些类狸赫然停下脚步,行动缓慢,如同深陷泥泞。 没了灵力,老子还有神通。 陈凤甲施展神速,化身鬼魅,游走在类狸之间。 一只。 两只。 三只。 …… 十只。 无数条气运提醒浮现。 陈凤甲一脸嗜血,手起刀落,肆意收割着那些无法动弹的类狸。 身后。 行动缓慢的武绣几人瞪大眼看着那个穿梭在妖族之间的布衣少年。 此刻少年在他们眼中如同降落人间的。 一尊杀神。 陈凤甲此刻心中狂喜。 杀得实在太爽了。 短短几息时间。 血雾中已经倒下几十具类狸尸体。 杀着杀着陈凤甲停了下来。 他看了眼手里沾满妖血的灵刃。 别杀完这些类狸这灵刃不能用了啊,自己以后还要还给曹孟那小子的。 于是。 众目睽睽下。 陈凤甲收起灵刃,返身来到辛牧之身旁。 “牧之兄,借灵兵一用。” 辛牧之笑容僵硬的点点头。 陈凤甲执剑杀回。 灵兵落在类狸的脖子上如砍瓜切菜。 几名武绣望着他的身影。 心中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更多的是钦佩,以及希望。 没错。 他们在陈凤甲的身上看到了人族的希望。 人族出了这么个武道天才,是大幸。 妖族遇上这个对手,乃大不幸。 第39章 尽斩 陈凤甲身姿飘袂。 剑起剑落。 无数类狸变为一具尸体倒地。 其中一些六境类狸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如杀神般的少年怎么施展出迷血的。 而且其强度与它们老祖相差无二。 能修炼到六境的妖族一般心智健全。 它们满眼的不甘。 此刻只能站在原地任那灰衣少年宰割。 如果那杀神手里是柄寻常刀剑就好了。 妖族体魄强大,寻常刀剑杀不了几个就会卷刃。 只可惜,那杀神手里的是灵兵啊。 能够随意破开它们皮肉的灵兵。 况且它们类狸并不以防御着称,在灵兵之下,如同薄纸。 此刻。 陈凤甲仿佛不知疲惫,手上灵兵疯狂掠夺妖族的性命。 杀了近乎一半。 他又停了下来。 距离他最近的类狸恨不得扑上去食其肉饮其血。 看着一个又一个同族倒下,类狸却无能为力。 鬼翼蛇·巨山 所有类狸听到少年喊了声莫名其妙的话。 陡然,少年身形拔高两丈。 只见他抬起大脚踩向脚下的妖族。 噗! 瞬间死伤一片。 就在他肆意的虐杀着妖族类狸的同时。 山顶那间房舍中。 老者目露精光,猛地拍打棋盘。 “放肆!” 棋盘被拍翻,上面的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对面的中年男子不为所动,而是弯腰不紧不慢的捡起棋子。 “怎么?那少年杀得太厉害了?” 米姓老者怒气暴涨,“那小子已经杀了本座五百徒孙了。” 中年男子闻言,手上动作一滞。 五百只类狸? 这么多类狸就是站着让一个人砍,都不可能杀那么快。 他直起身子道:“无碍,只要他们不影响大局即可。” 老者瞪眼道:“说得轻巧,死的又不是你的徒孙。” 中年男子嗤笑道:“那怎么办?你下山去杀了他?” “你虽是七境,不过你别忘了,一个能无视你类狸一族本命神通的人,手上还最少有一把灵兵,即便你去了……” “你能奈他何?” 中年男子毫不讲情面的嘲讽道。 老者一脸颓然的坐下。 显然中年男子戳中了他的痛处。 虽说他真身是一只七境类狸,但类狸不善厮杀,只善施雾,这是实话。 山腰那少年既然能在迷血阵中随意穿行,即便是他亲临也不一定能拿下那少年。 况且自己一旦显露真身,此间妖气必定暴涨。 到那时候藏身之地暴露,可真就是大祸临头。 “那你说怎么办!过不了多久那少年就会杀上山来。” 老者愤懑道。 中年男子重新摆好棋盘,笑道:“他若真的杀上来,我自有妙计叫他有来无回。” 老者将信将疑的看向他。 中年男子轻笑道。 “下棋,下棋。” …… 山腰处。 近乎千只类狸,已经被陈凤甲杀得只剩最后几只。 满地的类狸尸体冰冷的躺在地上。 陈凤甲手持灵兵,稳住身形。 他悄然唤起面板。 【气运:48000】 【武道境界】 武胆境(四境):0/10000 【武学】 霸刀(圆满) 摧山拳(圆满) 【神通】 赤目猴·神速(每次施展消耗20气运) 鬼翼蛇·巨山(每次施展消耗50气运) 类狸·迷血(每次施展消耗30气运) 看着气运的数值陈凤甲揉了揉眼睛。 四万八! 这么多。 斩了近乎千只类狸,斩获四万多气运。 陈凤甲有些难以置信。 这样的山妖,多来点,越多越好! 当他把最后几只类狸头颅斩下后,坐在一旁的木墩上歇息。 远处。 早就能够行动自如的四人久久不能平息。 他们是全程看见陈凤甲一人斩杀无数类狸妖族。 其杀伐果断,深深的震慑了几人。 那满地的尸体。 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李仲炀声音沙哑道:“老大……下面咱们该怎么办?” 郭宗声音略微颤抖道:“额…听…听陈凤甲的吧。” 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见过这个场面。 除了辛牧之。 刚从北境回来的年轻男子。 他在北境历练这两年,见过比现在还要惨的场面。 满目疮痍的战场,大量人族与妖族的尸体混杂在一起。 所以眼前这些类狸尸体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只是他对陈凤甲敬佩的心又重了几分。 率先恢复的辛牧之应了上去,笑道:“如何,我这灵兵还算锋利吧。” 陈凤甲把灵兵抛还给他,“还不错。” 辛牧之又将灵兵长剑抛了回去,“下了山在还我。” 少年点点头。 “咱们接着搜山?” 郭宗带着两人走近。 “搜!” 陈凤甲站起身来,脸上神采奕奕。 辛牧之扯住他的衣角起身,“这么多妖族同时来找我们,显然背后有大妖操控。” 听见大妖。 郭宗三人脸色一变。 面对六界妖族他们尚且能够敌对一二。 如果真如辛牧之所说,这缠渊山有大妖坐镇,他们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六境与七境的差距。 不是神通灵兵能够弥补的。 真正的七境大妖能够秒杀所有七境以下的武夫。 郭宗提议道:“不如传信给司里,让薛大人亲自来一趟,毕竟是七境大妖…” 说着他看了看陈凤甲,然后就不说话了。 辛牧之也看着他道:“七境大妖,杀不杀?” 见所有人都望向自己。 陈凤甲沉默不语。 显然大家都把自己当作七境武夫了。 至于是不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说实话,七境大妖他当然不惧,即便不敌自己还能跑。 退一万步讲,就算跑不掉,自己还有两道保命印记。 那可是能秒杀七境大妖的存在。 不过…自己能跑。 眼前这几个武绣能跑吗? 他不禁想起当初随手被大妖鬼翼蛇拧断脖子的曹文璧与周守真。 在那尊大妖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陈凤甲严肃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去山下等我,我单独行动,倘若真有七境大妖存在,我怕到时候你们逃都没机会逃。” 话虽难听,可几人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郭宗也不坚持,“那就这样,我们先去山下等你,顺便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随即几人转身下山。 “你怎么还不走?” 陈凤甲看向纹丝不动的辛牧之。 辛牧之笑道:“我跟你一起啊。” 陈凤甲无奈道:“牧之兄,别拿性命当儿戏,倘若真有七境大妖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辛牧之神神秘秘道:“放心,我有把握在大妖手下逃脱。” 此言一出。 倒是陈凤甲对他刮目相看了。 第40章 山巅化金刚 漆黑山林间。 两道身影朝山顶行去。 从辛牧之的判断来看,那些类狸妖群显然是被大妖所操控。 所以不需要搜山了。 走了许久。 两人终于来到山顶。 当两人踏入山顶那一刹,熟悉的深陷泥泞感席卷全身。 灵力飞速流失。 辛牧之无奈一笑:“看来凤甲兄你自己上去了。” 只有陈凤甲能在这诡异的血雾中来去自如。 辛牧之只好放弃。 陈凤甲点点头,手上拿着长剑身形一闪朝山巅掠去。 几息后。 一块巨大的坪坝出现在他的视野。 他已然身处山巅。 陈凤甲抬眼看去,穿透空气中的红色血雾,他隐约看见有一间房舍坐落在坪坝中间。 房舍里。 老者脸色一沉,“那小子真不怕死,他来了。” 中年男子闻言,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棋子。 “你先出去拖住他片刻,我自有办法将他斩杀。” 老者冷哼一声起身,摆动着身上的貂绒,走出了屋子。 见他离开。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 …… 陈凤甲正准备进入那中间的小屋。 谁知下一秒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顿时如临大敌。 只见一个身披白色貂绒的老者满身雪白瞬息来到他身前。 “就是你杀了我的族孙?” 陈凤甲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老者。 此人身上的气息他太熟悉了。 赫然是尊七境大妖。 见他不语,老者扫视他一番,诧异道:“你一个四境武夫?凭什么?” 陈凤甲身体微微躬起,随时准备出手。 老者脸上阴晴不定。 这小子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若不是心生顾忌,他巴不得一巴掌把这个小子拍死。 自己的迷血阵对这个少年没用他一清二楚。 老者权衡再三,决定出手。 只见他一步之间来到陈凤甲身前,他伸出手掌按在那少年的头顶。 令他惊奇的是这少年竟然没有反抗。 陈凤甲突然开口了,“把你的脏手拿开。” 老者讥笑道:“还以为是个哑巴呢,本座不拿开你能怎样?” 随即,他五指用力。 “区区四境而已,真是在这山上躲久了,胆子都变小了。” 老者感叹道。 陈凤甲闭起双目。 “注入气运!” 【气运:38000】 【武道境界】 武胆境(四境):10000/10000 一条提醒如期而至。 【当前武道境界已达到上限,是否突破?】 “突破!” 陈凤甲身上的气息开始暴涨。 【气运:38000】 【武道境界】 巨鼎境(五境):10000/30000 “继续注入气运!” 【气运:18000】 【武道境界】 巨鼎境(五境):30000/30000 【当前武道境界已达到上限,是否突破?】 “突破!” 【武道境界】 金身境(六境):30000/100000 陡然。 陈凤甲体内那颗破碎武胆里的金色液体开始流淌向他的全身。 手臂,双腿,脖子,身体,头颅。 金色液体充斥着他的整具身体。 一股狂暴的气息在他身上散出。 他猛地睁开双眸,眼眸里金色光芒闪耀。 “四境?” 陈凤甲扭动脖子,头顶上的手瞬间被弹开。 老者满眼惊恐。 这小子怎么会连破两境。 直接金身境大圆满了。 这等异象,简直闻所未闻。 观其金身,金色液体遍布全身。 这是…… 传说中的金刚境! 老者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一浮现。 金刚境,乃是失传已久的传说境界。 唯有那武胆庞大者,自碎武胆后金色液体流转全身才可达成此境。 金刚境又称为大金身境。 达成此境界者,肉身强度即便是妖族体魄都无法与之匹敌。 其强大可想而知。 老者难以置信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是金刚境!” 浑身金色的陈凤甲怒目圆睁,不威自怒。 突然一道提醒引起了他的注意。 【突破金刚境,自动感悟金刚咒】 陡然一串神秘的咒语融入他的记忆。 “这咒…” 陈凤甲一怔。 老者失心疯一般,幻化出真身。 真身与其他类狸没有丝毫差别。 只是浑身鬃毛雪白。 “本座是七境,即便你修成传说中的金刚境又如何,给我死!” 他浑身白色鬃毛炸起,坪坝上的血雾像是充满滔天怨念般,朝陈凤甲席卷而去。 陈凤甲不动如山。 他微微张嘴,嗓音醇厚。 “破!” 金刚咒一出。 整座山巅的迷血阵瞬间被破,消散殆尽。 陈凤甲有些惊讶,这金刚咒竟然这么厉害。 他刚才感悟的此咒,能够破除世间一切障法。 大妖满眼惊恐,他的最强杀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破了? 此时。 整座缠渊山山巅没了迷血阵的遮蔽,顿时妖气冲天。 七境大妖身上的妖气磅礴无比。 不过。 对陈凤甲来说。 不足为惧。 没了深陷泥泞的束缚感,他脚步轻盈,向前一跨。 直接来到大妖身前。 “斩!” 一道金色咒语附在他手中的长剑上面。 剑身瞬间变得金芒灿灿。 陈凤甲向前一斩。 ——轰! 一道沟壑出现。 大妖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 陈凤甲抬头望去,那尊大妖站在树枝高处。 此刻的类狸大妖暗自叫苦。 好你个胡守珣,不是说好的出手吗! 它看向房舍,突然瞪大双眼。 此刻房舍哪还有半点那中年男子的身影。 早就逃之夭夭了。 “胡守珣!你敢骗本座!” 大妖口吐人言怒吼一声,响彻整座缠渊山。 此时。 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速度飞快的朝山下掠去。 陈凤甲不知道那大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愤怒。 只见那大妖在山巅来回奔走,撞倒一棵棵巨树。 “胡守珣!你不得好死!” 大妖两眼闪着妖异的光芒,它猛地冲向金身的陈凤甲。 “死!” 白色鬃毛炸起。 大量血雾直击向他。 陈凤甲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低喝道。 “破!” 血雾瞬间溃散。 “既然你喜欢用本命神通,那我便以此神通杀你。” 陈凤甲轻声道。 类狸·迷血 骤然间,一股磅礴的血雾散出,将整座山巅笼罩。 比大妖所释放的血雾更甚之。 境界攀升后。 陈凤甲所释放的迷血阵显然要比之前更强大不少。 接触到陈凤甲释放出血雾瞬间。 大妖瞳孔睁大。 “什么!” 第41章 抓个了知县 第一次深陷血雾的大妖满脸惊疑。 这少年究竟是谁。 不仅达到传说中的金刚境,竟然还会类狸一族的本命神通。 大妖整具身体动弹不得。 陈凤甲身形一闪,来到它身前。 大妖缓缓闭上双眼。 仿佛是认命了。 陈凤甲微微扬起手上的金色长剑。 向下一挥。 “死吧。” ——噗! 【斩杀类狸,获得气运300】 收起全身的金光流转。 陈凤甲有些感叹。 没想到斩杀一尊七境大妖竟然是三百气运。 怪不得七境大妖这么强。 这是他第一次凭借自身实力斩杀七境大妖。 陈凤甲低头看着自己金色的躯体。 “金刚境……” 他唤出面板。 【气运:18300】 【武道境界】 金刚境(传说六境):30000/100000 【武学】 霸刀(圆满) 摧山拳(圆满) 金刚咒(归真) 【神通】 赤目猴·神速(每次施展消耗20气运) 鬼翼蛇·巨山(每次施展消耗50气运) 类狸·迷血(每次施展消耗30气运) 原来金刚境是传说中的第六境。 看来比金身境要强几个等级。 还有这金刚咒,竟能轻易破除七境大妖的本命神通。 现在若是再遇上那七境鬼翼蛇,自己也毫不畏惧。 陈凤甲心神一动,浑身金色褪去,变回普通模样。 “凤甲兄!你……” 没了血雾束缚的辛牧之来到他身旁。 由于七境大妖所施展的血雾极其强大,以至于他无法窥见刚才山巅所发生的事。 等到彻底摆脱束缚后,辛牧之意识到应该是那大妖败退了。 当他登上山巅那一刹。 看见武道气息敛藏其身的陈凤甲心中一怔。 当他与陈凤甲那对古井不波的双眸对视时,辛牧之意识到自己在此人手下撑不过一招。 这是他对未知危险敏锐的直觉。 见辛牧之瞪大眼看着自己。 陈凤甲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大妖呢?” 陈凤甲用剑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死了……” 早就把他当作七境武夫的辛牧之并不吃惊。 大妖被陈凤甲斩杀后。 辛牧之提议去山脚与郭宗几人汇合,在他看来缠渊山最强的妖族已经身死,其余类狸必定会逃离此山。 所以再继续搜妖意义不大。 “等我一下。” 陈凤甲身形一闪,进入坪坝中央的那间房舍。 他在房舍中来回翻找,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存有那大妖的宝物。 果不其然。 他在一堆谷草下面找到一处暗格。 轻松破除上面的铜锁,掀开格挡的木板一看。 一堆云雨钱在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 他估算了一下,这里估摸着差不多有一万枚云雨钱。 为了方便携带,他直接将这些云雨钱炼化。 转化为了气运。 【气运:18400】 不多不少刚好转换了一百气运。 这一万没云雨钱放在世俗,那可是天文数字。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 发现下面竟还有一层暗格。 陈凤甲顺手打开。 里面放的是几份朝廷文书袋。 他拆开一看,发现文书袋里面空空如也。 文书袋是一般用来封存朝廷机密文件。 陈凤甲望着袋子沉思。 这大妖为藏有朝廷的文书袋,想必与朝廷的某位官员有联系。 “胡守…珣。” 他不由自主的念出这个名字。 这是斩杀大妖前,那大妖嘴里大喊的名字,仿佛跟此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难道这胡守珣跟这些东西有关? 陈凤甲将文书袋收起,走出房舍跟辛牧之汇合。 两人一同下山。 缠渊山,山脚。 找到郭宗三人时,陈凤甲发现多了个黑衣中年男子。 陈凤甲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郭宗擒住那人道,“刚刚从缠渊山跑下来的,正巧碰上我们。” “问他做什么的,他说是来此处游历的。” 本就是文绣出身的郭宗一眼便看出那人不对劲,所以直接将他拿下。 中年男子苦苦哀求道:“几位好汉,我真是游历而来,我身上没钱,你们就放过我吧。”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番说辞指不定就把他放了。 只可惜他遇见的是一群绣衣司的人。 郭宗瞪眼道:“游历?!游历你刚刚跑那么快做什么。” 中年男子苦着脸,正准备解释。 陈凤甲悄然无息的走到其身后突然喊道。 “胡守珣!” 听到喊声的中年男子身体微微一颤,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是这个小细节落在在场几名武绣的眼里。 就像三岁稚童在父母面前耍小聪明一般。 “好汉,我刚刚在山上看见一只猛虎,所以才吓得屁滚尿流急忙下山……” 郭宗抬手敲了他脑袋:“满嘴胡话,唬谁呢!” 陈凤甲绕到他身前,轻笑道:“行了,你也别装了胡守珣。” “说说,你跟山巅那大妖什么关系?” 胡守珣看着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少年,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米老头堂堂七境大妖,被这小子给宰了?! 见糊弄不过去。 胡守珣只好叹气道:“不瞒各位好汉,那妖曾经救过我的命,今日来此是为报恩。” 说完他轻轻低下头。 郭宗怒喝道:“油盐不进是吧!” 于是他给李仲炀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一只手放在胡守珣小腹猛地用力。 “啊!我说…我说!” 胡守珣腹部疼得不得不弯起腰。 他捂着肚子娓娓道来。 “我本是铁象镇的知县,半个月前来此考察民情,不料经过此山遇上猛虎,所随从皆丧命于那猛虎之口,后来我被一只浑身长着雪白长髦的妖族救下。” “那妖族变化为人形,问我会不会下棋,若会的话就陪他手谈一局。” “那妖族得知我是季朝官员,便答应放我下山,并要求我每月来此与他对弈几局。” 郭宗几人相视一眼,微微点头。 认为这套说辞才是真相。 除了陈凤甲。 陈凤甲看过大妖私藏的朝廷文书袋。 他认为胡守珣所说的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此人私下必定跟那大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 那大妖为何会在濒死之际大喊他的名字。 不过陈凤甲并未拆穿。 他冷哼道:“你说你身为知县,你可知云台村七八口人死于此山上的妖族之手?!” “身为季朝官员,对妖族踪迹知情不报,难道不是在暗中勾结妖族!” 接连几个逼问。 胡守珣满脸惊恐的看向几人。 他这才发现这几人身上都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你们是?……” 几人声音如虹。 “大季朝,绣衣郎!” 第42章 铁象镇 听到绣衣郎三个字。 胡守珣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传说的绣衣司,百官的噩梦,就这么被自己遇上了? 他脑海中被两个字充斥。 完了。 庙堂中流传有这么一句话。 做官遇上大理寺,官涯就完了。 做官遇上绣衣司,九族就完了。 武绣几人没有管这个被吓破胆的七品知县。 辛牧之提议道:“既然他只妖不报,恐怕铁象镇也有妖族,不如咱们直接押他去铁象镇?” 几人商榷后都同意了这办法。 “起来!别他娘的装死。” 邹芃巨踹了地上的知县一脚。 一听要回自己的铁象镇,胡守珣立马来了精神。 随后。 几人从云台村取回马匹后,便朝铁象镇出发。 李仲炀与邹芃巨受伤过重,所以暂时留在村里养伤。 …… 云台村距离铁象镇不近不远。 百八十里路。 陈凤甲两人再次星夜赶路。 一路疾驰,两三个时辰几人押着胡守珣便抵达了铁象镇。 铁象镇紧邻寒水江。 传闻当年寒水江发大水,把整个铁象镇方圆几十里都淹了,后来朝廷命人打造了一尊铁象丢入江河。 没想到那尊铁象沉入寒水江后,洪涝真的在三天内就退却了。 从那之后,镇子才开始改名为铁象镇。 只是,自打那次洪涝后。 铁象镇一蹶不振,变得极其穷苦,周边百姓更是苦中之苦。 此时,天空大放光明。 晨曦的太阳高挂空中。 阳光映在几人的身上,好似一夜的疲惫都被祛除掉了。 四人三骑。 缓慢通过跨江石桥,几人算是真正进入了铁象镇的地界。 此时宵禁已解除。 进出城的百姓络绎不绝。 陈凤甲三人翻身下马,牵马而行。 郭宗的马背上则趴着那个七品知县。 三人刚一走进小镇。 马背上的胡守珣便破口骂道:“你们眼瞎啊,老爷我都不认识了?!” 把守小镇的官兵这才看着那个趴在马背上被五花大绑的黑衣男子。 他揉了揉眼睛。 “胡大人?!” 此话一出,几名官兵当即将三人拦住。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还不速速把知县大人放下来!” 胡守珣垂头丧气。 自己怎么就养了这群蠢货,好在他来时途中早已暗中挣脱双手。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嘴中。 用力一吹。 一声哨响。 几息之后。 ——嗖!嗖!嗖! 七八位江湖武夫从小镇四面八方齐聚于此。 加上六名官兵。 三人已然陷入十几人的包围。 牵着白马的三人脸上毫无惧色,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马背上的胡守珣翻了个身,骑着白马。 他低头看着三人,嘴角微微勾起,“来本官的地盘,是虎你得……” 他嘴里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 十几名江湖武夫以及官兵已是个个躺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了。 人群中。 白袍少年拍了拍手,眼神挑衅的看向他。 胡守珣惊得张大嘴巴。 他伸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真是在马背上被颠啥了,怎么把这尊煞神给忘了。 这也不管他,任何人回到自己势力范围内,都会忍不住得意忘形。 只是他这次忘形忘得有点彻底。 眼前这个白袍少年可是连七境大妖都能宰掉的存在啊。 “还有吗,我等你叫人。” 陈凤甲轻声道。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胡守珣跳下马脸上堆满笑容,谄媚道:“大人,下官神志不清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辛牧之与郭宗相视一笑。 后者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赶紧带路。” 在胡守珣磨磨蹭蹭下。 几人终于来到铁象镇县衙。 “大人你回来了?” 守门衙役看见胡守珣急忙迎了上来。 胡守珣没好气道:“滚滚滚。” 随后立马换了副嘴脸回头道:“三位大人里边请。” 几人进入县衙后。 那一脸愁容的守门衙役顿时眉头舒展。 我说姐夫咋给我脸色呢,原来是有大人莅临。 怪自己没点眼力见,不知道上去献献殷勤。 若是被某个大人看上,说不定自己就能当上衙役头领了。 于是他偷偷看了三人的背影。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大人看着年纪也不大。 难道是长安城里的公子? …… 进入县衙。 三人轻车熟路的搜查起来。 只是并没有找到妖族存在的迹象。 突然,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走进衙门。 “你们在找什么?” 郭宗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 那人傲然道:“我乃县丞海端,你们又是谁,为何出现在县衙?衙役呢!” 喊着喊着他突然看见被三人挡在身后的胡守珣。 “胡大人?” 胡守珣尴尬的对他笑了笑。 海端又鬼使神差的瞥了眼那三名白袍男子腰间悬挂的墨玉牌。 上面依稀写着,绣衣司三个字。 虽然有些心惊,不过还是神色如常道:“三位绣衣使大人不知来铁象镇有何贵干。” 郭宗冷哼道:“不该问的别问。” 海端眼珠转动, 突然道:“三位大人莫非是在查贪官?” “可以去胡知县府上转转嘛。” 胡守珣骂道:“海端你闭嘴!” 此话一出。 陈凤甲三人立马觉得气氛不对劲。 看来知县与县丞相处的并不融洽啊。 海端平静道:“三位大人,我海端敢打包票,胡知县的府上必定藏有大量金银。” 郭宗眉头一皱。 监察百官是文绣的活。 他们武绣并不过问。 一旁的陈凤甲碰了碰他的手臂,低声道:“不如去看看?” 其余两人点点头。 郭宗回头道:“带路吧,胡知县。” 离开前胡守珣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死死的盯着海端。 海端则一副坦荡模样,将几人送到了县衙门口。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他心中冷哼一声。 胡守珣啊胡守珣,被绣衣司盯上,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海端转头又看向街道熙熙攘攘过路百姓。 无一不是面容枯黄,骨瘦如柴。 他原本是此县的候补知县,在他的治理下,此县经济逐渐好转,本以为能够顺利坐上知县正位。 谁知朝廷竟突然派了个人挤掉他的知县之位。 让他依旧做知县副手的县丞。 一心为民的他其实并不是贪恋权利,只是他怕被官场腐败分子坐在自己的头上,阻挠自己的民生之计。 这不。 胡守珣就是这么个名副其实的大贪官。 第43章 石室 胡守珣的家是座四进院的宅子。 府上丫鬟下人无数,装修奢靡至极。 在陈凤甲三人的‘陪同’下,胡守珣哭丧着脸领着他们进了家门。 见他家如此豪华,与铁象镇的其余宅院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傻子也知道这胡守珣不是什么好官。 最终。 在陈凤甲几人的搜查下。 搜出了大量金银,一个七品知县年俸微薄,除了贪污根本无法积累如此多钱财。 胡守珣面如死灰的承认了自己受贿的事实。 他任职知县这些年,利用职权笼络豪绅,侵占百姓民田,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简直无恶不作。 心思缜密的陈凤甲看着胡守珣说得痛改前非,当即察觉到不对劲。 一个贪官,是不可能这么快承认自己的罪行的。 即便是人赃俱获。 这些人往往会先把别人拉下水。 显然胡守珣没有提起任何人,相反他认罪的太快了。 所以当郭宗二人安静的听胡守珣的受贿过程时,陈凤甲独自一人游荡在府邸上。 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 正当陈凤甲陷入沉思往前走时,却被一个丫鬟拦住了去路。 “你是做什么的,这里不让人进。” 陈凤甲回过神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后院的一座石拱门前。 石拱门那头有一块巨大的石墙,将里面的风景全部遮挡。 眼前这个豆蔻年华的丫鬟瞪着眼伸手拦着他。 陈凤甲轻笑道:“为何不能进?” 丫鬟语气十分不好,“说了不让进就不让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让进。 那我偏要进。 于是他在那丫鬟目瞪口呆下,直接跃入拱门后边。 进入其中。 这才发现里面只有一间毫不起眼的房屋。 只不过门口有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正在打瞌睡。 “你做什么!来人啊,有人擅闯禁地!” 外边传来丫鬟的尖叫声。 守门的那个男子闻言立马来了精神,站起身来。 他抬眼看去,发现有个白袍少年此刻负手而立站在院子里。 “你是何人!速速离去。” 男子怒喝道。 陈凤甲落入院子的一刹那,便感觉到有股强烈的气息在那间十分普通的房屋里。 里面必然有不了的东西。 否则,胡守珣为什么会让人守在这房子外边。 见那白袍少年不为所动。 浑身肌肉虬结的男子步伐沉重的朝他走去。 “叫你速速滚开,听不见?” 他抬起手准备把这个不识好歹的白袍少年扔出去时。 突然发现那少年竟快如闪电,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晃动。 下一秒,感受到脖子传来的重重打击。 男子瞬间倒向一旁的泥地里熟睡了过去。 陈凤甲瞥了睡眠质量真好的男子,轻笑着摇摇头。 你不知道我会功夫吗? 随后少年迈着轻巧的步伐朝房屋走去。 他随手劈开门上的锁链,推门而入。 屋内堆放着大量瓷器古玩。 看来这里也是胡守珣藏匿收藏品的地方。 陈凤甲慧眼如炬,发现有个白色宝瓶有些与众不同。 他伸手轻轻拨动宝瓶。 地面传来一阵摩擦声,他低头看去,一条地下通道口出现在眼前。 还有暗道。 陈凤甲毫不犹豫的进入暗道。 顺着楼梯兜兜转转,一路向下终于来到一扇石门面前。 石门两旁悬着两盏煤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陈凤甲在石门附近摸索了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到打开此门的机关。 他猛然抬手,摧山拳一拳轰在石门上。 ——轰! 石门竟只是轻微颤抖,掉落下了一些石子灰尘罢了。 陈凤甲心中一惊。 好坚固的石门。 要知道,他这一拳可是六境武夫的全力一拳,再配合武学。 即便是钢板都能轻松打穿。 眼前这座石门竟然没被撼动丝毫。 陈凤甲目光一沉,只见他双腿叉开,运转浑身气机。 突然他浑身肌肤变得金灿无比。 传说中的金刚境体魄再现。 陈凤甲聚集全力于双拳,只听他猛地暴喝一声。 双拳落在石门上。 ——轰! 原本坚如磐石的石门轰然倒塌,硬生生被他砸烂。 一时间碎石满地,空气中飘散着大量粉尘。 陈凤甲捂着嘴挥了挥。 恢复平常躯体的他朝石室内走去。 迈入其中,顿时大放光明,别有洞天。 一排排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挂在周围墙壁上,将整间石室照亮。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 陈凤甲看见,石室内堆放着无数紧锁的铁箱。 那道异于寻常的气息便是从铁箱内散出。 他随手打开其中一个铁箱。 看见铁箱里所装之物,陈凤甲表情呆滞,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铁箱里装的竟是天下武夫为之疯狂的云雨钱。 无数云雨钱堆放在其中。 将整个铁箱堆满。 陈凤甲看向石室里的其余铁箱。 傻子都知道,这里所有的铁箱里肯定都是装的云雨钱。 他粗略的数了数,整间石室里的铁箱大概有一百个左右。 眼前这铁箱的大小与当初自己在奖惩楼拿走的那铁箱大小相差无几。 他估摸着一个铁箱大概能装五万云雨钱。 也就是说这间石室内最少存放了五百万枚云雨钱。 陈凤甲脑海里浮现胡守珣那张脸。 一个知县。 凭什么拥有这么多修行钱。 这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按理说, 胡守珣身为朝廷官员,本身又不是武夫,这辈子跟云雨钱都不会有太多交集。 陈凤甲当即拿起绣衣令让辛牧之二人把胡守珣带到石室来。 等了片刻后。 当辛牧之与郭宗押着胡守珣来到石室时。 两人看着早已被陈凤甲全部打开的铁箱震惊的呆在原地。 辛牧之更是失声道。 “我靠!哪来这么多云雨钱。” 而郭宗更是盯着铁箱里无数云雨钱,咽了咽口水,眼底闪过一抹本性的贪婪。 陈凤甲走到早已魂不守舍的胡守珣身前。 “胡大人,说说这些钱的来历。” 哪知胡守珣答非所问,只是自顾自的喊道。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陈凤甲皱着眉喝道:“胡守珣!从实招来!” 胡守珣吓得浑身颤抖。 他脸色苍白的看向三人,口干舌燥道:“我说了,你们能保我性命吗?” 看见胡守珣如此反应。 陈凤甲便意识到自己猜测的不错。 这些钱必然不是属于他的。 第44章 敬绣衣 郭宗率先开口道:“你说便是。” 胡守珣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而是死死的盯着陈凤甲。 “如果不能就是打死我也不会说。” 陈凤甲沉思一番,朝他轻轻点头。 得到首肯后。 胡守珣整个人身体瘫软,靠在一旁的墙壁,全盘说出关于云雨钱的事。 存放在他府上的云雨钱自然不是他这个区区七品芝麻官的。 而是当今圣上之子孝王的。 如今的孝王是整个洛州的执掌者,当年秋帝将洛州分封给孝王后。 后者便执掌洛州大小诸事。 季朝十三州地大物博,每一大州掌管了一条‘山水矿脉’,这山水矿脉便是铸造修行钱的原矿石。 孝王身为洛州掌控者,手上自然也拥有洛州那条山水矿脉的掌控权。 不过前不久,自朝廷颁发禁止各州私铸修行钱的条令后。 各州就失去了手上最大的依仗。 拥有一座山水矿脉,再加上能够铸造修行钱,就能以此培养大量自己的势力。 朝廷当然会允许各州拥兵自重。 所以才会限制各州私铸云雨钱,并且派出绣衣司按察使收回山水矿脉的掌控权。 如此做法,自然就触碰了各大世家藩王的利益。 一开始绣衣司按察使并没有硬刚,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更何况这些世家藩王都是些根深蒂固的地头蛇。 所以绣衣司按察使起初便以查账的名义,想要摸清楚各州山水矿脉每年所产云雨钱的具体数量。 明面上不想和朝廷撕破脸皮,各州掌控山水矿脉的世家藩王各出奇招。 洛州孝王为了避开朝廷官员的清查,便私下运走大量云雨钱。 石室内的云雨钱便是孝王为了躲避审查所存放在此的。 胡守珣说当初孝王的人许诺只要守好这些云雨钱,事后许诺给他洛州知府一职。 绣衣司三人听后沉默不语。 没想到此事牵扯如此之大。 坐镇洛州的孝王,绣衣司的甲等按察使。 这是陈凤甲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绣衣司按察使的消息。 绣衣司派出去各州的按察使,显然是铁了心要收回各州执掌的山水矿脉。 只不过这些世家藩王在各自地盘上早已根深蒂固。 即便是甲等按察使也极其容易灯下黑。 眼前这些云雨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陈凤甲率先打破宁静,沉声道:“这里的事已经超出我们的掌控范围了,我建议上报回司里。” 辛牧之点点头;“不错,没想到孝王竟为了躲避审查,竟然跨州藏匿云雨钱,如此魄力……” 经验老道的郭宗查漏补缺道。 “这样,胡守珣就由我押回长安,至于身处洛州的那位按察使大人,我想现在最需要我们的帮助。” 郭宗指了指一旁琳琅满目的铁箱。 陈凤甲两人自然听懂郭宗所说的意思。 想必那位按察使大人行事处处掣肘,只要他们将铁象镇发生的事禀报给他。 便是一大突破。 “那行,我和牧之兄连夜赶路去洛州,将此事禀报给按察使大人。” 三人一拍即合。 “这些云雨钱倒是个麻烦事。” 辛牧之突然说道。 郭宗表情严肃道:“只有先通知司里的弟兄来此,这么多云雨钱运往长安不是件简单事。” 随后郭宗通过传信通知附近绣衣使全部来此集结,不论文绣武绣。 等到近乎天黑。 铁象镇才聚集了大概七八名附近办案的文绣与武绣。 知县府邸外。 辛牧之抱拳道:“老郭,这云雨钱和胡守珣就交给你了。” 郭宗玩笑道:“放心,这么大的功劳,我一个人可吃不下。” 辛牧之故作生气的指了指他。 随后与陈凤甲骑马离开,朝那洛州进发。 洛州。 紧邻中州。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洛州位于整个季朝的腹地中心。 似乎更适合作为季朝帝都的首选。 若以洛州为中心。 北有烽州作为抵御北境妖族的第一门户。 南有商,谷二州将季朝周边小国隔断在外。 至于东边自然是中州。 …… 依然是两人两骑,星夜赶路。 陈凤甲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赶路的方式。 星光璀璨,照亮通往洛州的大道。 路上。 辛牧之告诉陈凤甲这些云雨钱若是成功运回长安城。 他俩加上郭宗,凭借此案就能轻松上任乙等指挥使。 陈凤甲满脸不相信。 从绣衣郎到指挥使,需要的功劳奇多。 辛牧之取笑他不知道几百万云雨钱代表了什么。 如此庞大的数目,足以撬动任何一个小国家。 二人一路疾驰,片刻不停。 终于在天亮时分来到中州与洛州的交接处。 两人顺着官道准备去附近的驿馆歇息。 赶了一夜路,早已是人困马乏。 马匹被小厮牵走喂食马草。 马要吃东西,人自然也少不了。 陈凤甲二人向此地驿丞亮明绣衣的身份后,驿丞立马变得恭敬不已。 坐在驿馆里等吃食的时候。 陈凤甲眼神浮现出一抹追忆,坐在这里让他想起当初与曹文璧周守真第一次外出办案时的场景。 当时他们三人也是这样坐在驿馆里。 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见陈凤甲有些异样。 辛牧之好奇问道:“凤甲兄这是怎么了?” 陈凤甲表情苦涩道:“我想起老曹和周哥当初就是死在某个驿馆的。” 闻言。 辛牧之也沉默不语。 在他离开绣衣司去北境边军之前,他与曹文璧的关系还算不错。 没想到这个参加过平妖之战的老绣衣就这么的没了。 “驿丞,拿酒来!” 突然辛牧之沉声喊道。 “两位大人稍等。” 驿丞匆忙跑去后院,命人挖出自己埋了十年的老酒挖出来。 屋里那两位武绣大人可得伺候好,若是惹得他们不满意,自己这小小驿丞生涯恐怕就做到头了。 返回屋内后的驿丞小心翼翼的亲自为两位心情突然变得沉重的绣衣大人倒上酒。 “二位大人慢用。” 辛牧之从驿丞手里抢过酒坛,又拿了两个空碗,倒满酒。 陈凤甲端起酒碗,嗓音微涩,“敬老曹。” 说完把手里酒洒在地上。 随后又端起一碗酒,说道:“敬周哥。” 同样是把酒撒向地面。 桌上还剩下两碗酒。 两人端起来碰了一下,轻声道:“敬绣衣。” 第45章 妖族与人族境界 这一夜。 陈凤甲与辛牧之在中州最边缘的驿馆痛饮。 最终以辛牧之喝的酩酊大醉,开始在驿馆里耍酒疯后,陈凤甲才不得不将他扛上楼歇息。 把辛牧之安顿好后。 他独自一人回到隔壁的房间。 酒量奇好的少年躺在床上,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反而清醒的不得了。 他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望向窗外的那一轮明月。 渐渐地陷入了回忆。 若是当初自己是现在的实力与老曹他们身处那间驿馆。 结局必然是截然相反。 如今自己不仅拥有传说中的金刚境,更有大量武学神通在身。 即便是七境鬼翼蛇他也有信心与之一战之力。 可能那只六境的鬼翼蛇看见自己会被吓得扭头就跑。 可是,没有那么可能。 陈凤甲长舒一口气。 他悄然打开气运感知,想要碰碰运气,看看是否有妖族在附近。 望着周遭忽闪忽烁的色彩不一的气运。 并没有妖族的存在。 陈凤甲叹了口气收起了感知。 他将那道唯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光幕唤出。 【气运:18300】 【武道境界】 金刚境(六境):30000/100000 自己踏入武道不过才短短一两个月,就达到了常人一生无法达到的境界。 不过对他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他的目标最少是突破的第七境。 唯有成为武夫七境,自己在季朝才能天高海阔任鸟飞。 而且,他暗自觉得,等自己修炼到武夫七境后,无论如何都要去北境边军闯一闯。 即便不能留在那里,去看看也好。 看一看父亲生前所在的天启关,看一看父亲麾下的白袍军。 眼下要突破到七境武夫还需要七万气运。 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就算他把孝王藏在胡守珣家里的五百万云雨钱都炼化了也不够。 目前提升境界最快的速度还得需要通过斩妖获取。 关于武道境界。 他从薛奉口中了解了个大概。 武夫境界,共有十一境。 七境御风境,再往上的八境即气盛境。 九境归真境。 九境武夫算是天下武夫的山巅了,想要破除桎梏成为那十境武夫,乃至传说中的十一境武夫。 可不是简简单单领悟就能破除。 从薛奉的口中得知,成为十境武夫需要占据天地一份武运,若无武运傍身此生十境无望。 至于传说中的十一境武夫。 更是凤毛麟角,传闻是能够无视规则的存在。 当时陈凤甲问薛奉季朝有哪些十境武夫和十一境武夫时。 薛奉只是摇摇头说。 季朝十境武夫有,不过都在边境。 至于十一境没人知道。 因为那是传说中的武道境界。 然后他又从薛奉那里了解了关于妖族的境界。 妖族与人族修炼方式大径相庭。 都是修炼肉身,从而锻造肉身。 不过妖族生来肉身就要比人族强大不少。 同境界下,妖族总是能够轻松的碾压人族。 妖族的一到三境为小妖。 三到六境为化形妖族。 七境至九境则是大妖。 至于大妖之上,那些坐镇北境妖原深处的王座大妖则拥有十境到十二境的实力。 不过妖族想要修成王座大妖也是极其困难。 为何妖族到达六境化形之后都会选择幻化一副人族的躯体。 那是因为武道一途,越往后人族躯体的优势越大。 妖族史上,从未听说过凭借真身突破到十境的。 那些成为王座大妖的存在,无一不是以人形突破桎梏。 听到此。 陈凤甲不禁好奇。 妖族本就压榨人族了,为何还能突破到比人族更高的境界。 对此薛奉自然也不清楚。 陈凤甲记得当时薛奉的原话是。 很多事情我们暂时接触不到,可能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奥义,总之我们都太弱小了。 弱小到去北境军中都不够那些妖族塞牙缝的。 北境。 那个充满危险色彩的地方。 陈凤甲此时眼神坚毅。 对其他人来说北境的妖族充满危险,可对他的来说同样充满了机遇。 少年躺在木板床上,想着这些事情逐渐入睡。 不知不觉中。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父亲生前所在的天启关。 他看见父亲就站在自己身旁,负手而立站在一堆由沙土垒砌的高墙上,眺望远方。 目光所及之处赫然是那苍茫妖原。 时间在飞速的流逝,风沙滚石在地面卷起。 他望着父亲的背影感觉到一丝寂落。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的身影消失在了天启关。 大地开始剧烈震动,黑压压的一片从妖原深处朝天启关飞速狂奔袭来。 那是无数妖族真身。 好似,这座没了陈知行的天启关,北境妖族不再惧怕。 …… 翌日清晨。 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在陈凤甲的脸上。 陈凤甲睫毛颤动,缓缓醒来。 他起身出门,发现辛牧之正扶着头从屋里走出来。 “凤甲兄,早啊。” 闻着他身上散发的酒气,陈凤甲笑道:“酒还没醒呢?” 辛牧之用力地晃了晃头,翻身跳到一楼,急忙给自己倒了碗白水灌入肚中。 缓解了口干舌燥后。 他抬头朝楼上的少年笑了笑,“凤甲兄真是好酒量。” 陈凤甲见他这副模样,问道:“要不等你酒醒了再走?” 辛牧之笑骂道:“怎么?嘲讽我酒量太差呢,不碍事,咱们尽快出发。” 陈凤甲点点头。 而后。 二人各自骑上白马,在宽阔的官道上驶向洛州方向。 陈凤甲此行打算直奔孝王所在的神都城。 当然绣衣司的那位甲等按察使大人也在神都城内。 出了中州地界。 距离神都城大概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陈凤甲提议除了马匹吃草的时间,他们就不做任何停留,争取以最短的时间赶到神都城。 毕竟时间不等人。 日出日落,仿佛眨眼之间。 此刻天色渐黑。 两人不知疲惫的赶路。 就在这时,官道前方出现一大群官兵,引起了两人的警惕。 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 地面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 近乎百人的队伍押送着货物朝中州方向进发。 “好像是周将军的边军队伍。” 辛牧之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陈凤甲微微点头。 周仲夫,坐镇季朝西边的大将军。 他的部下为何会横跨这么多州府,出现在洛州的地界? 两人心中同时生出疑问。 这时。 肃威的队伍经过两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们。 一时间。 在场的气氛有些诡谲。 第46章 绣衣劫,劫绣衣 “什么人!” 为首的参将正颜厉色道。 辛牧之取下腰间的绣衣令抛了过去。 参将轻松接下,看了眼手里的墨玉牌又看了眼身骑白马的两人。 只见他随手把令牌丢了回去。 轻蔑的看了二人一眼朝队伍挥了挥手。 行军有素的军队从两人眼前迎面通过。 陈凤甲从这支队伍身上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油然而生轻蔑感。 队伍中央。 十几辆马车驮着巨大铁箱,不知里面装的何物。 不过能让军队押送的必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直到百人军队走远后。 辛牧之摇头轻笑道:“没想到人家根本不买咱们绣衣郎的面子。” 显然是刚刚那参将的无视,让辛牧之有些气恼。 如果他俩是指挥使,那个参将断然不会如此无礼。 陈凤甲并不在意这些,他好奇道:“军队不在边境戍边,出现在境内怎么回事。” 辛牧之摇摇头。 显然他也不清楚。 “可能是押送什么重要的东西去长安吧。” 辛牧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陈凤甲看着消失在官道尽头的队伍,若有所思。 他通过感知,探知到那些马车驮的铁箱里全都是云雨钱。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他不喜欢多管闲事。 “赶路了!” 陈凤甲勒动缰绳。 …… 铁象镇外。 郭宗在内的一行八名绣衣,加上在镇上征用的三十名衙役。 此刻押送着近百个铁箱朝长安城行去。 途经云台村时。 为了保证此行押运数百万云雨钱的安全,郭宗把身上还有伤的李仲炀,邹芃巨两人一并叫上了。 两人愁眉苦脸,小声嘀咕老郭不知体恤他俩。 受伤了还要参与充当苦力。 恨铁不成钢的郭宗黑着脸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板栗。 他用心良苦,故意让押运队伍绕道经过云台村,为的就是带上这俩小弟。 等结案后他俩好歹也能顺带捞个护送有功的功劳。 谁知这俩笨的跟猪一样。 郭宗不得不把两人拉到一旁小声说此行的目的。 果不其然。 两人听后立马变得干劲十足。 见他俩一副没出息的模样,气的郭宗又给了一人一脚。 他身骑白马,走在队伍的最后,时刻紧接着。 此行押运队伍。 只有他一个六境武夫,容不得疏忽半分。 他不是没想过等司里加派人手,不过想到数百万云雨钱放在铁象镇,如果在他手上弄丢了他可赔不起。 一静不如一动。 所以他才觉得一边朝长安押送,一边等着司里派人来接应。 在此之前,数百万云雨钱就只能靠他们这支三个五境武夫和六个四境武夫的队伍保护。 此刻胡守珣正提心吊胆的坐在一辆马车上。 郭宗象征性的把他的一只脚用铁链锁在那辆马车上,以防他逃跑。 不过瞧他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郭宗望着一惊一乍的胡守珣,心中有些疑惑。 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 从他说出这些云雨钱是孝王暂放在他家的那一刻,胡守珣整个人就变得魂不守舍了。 难道孝王真敢在光天化日下劫道? 郭宗自嘲一笑。 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在季朝,还没有谁敢在明面上跟绣衣司作对。 明月当空。 队伍不紧不慢的赶路。 坐在马背上打盹的郭宗突然猛地睁开双眼。 武夫感知灵敏的他暴喝道:“警戒!” 话音刚落。 道路两旁的矮山后边齐刷刷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铁象镇的衙役来不及抵挡,全部被箭矢穿透头颅,命丧当场。 在场所剩的唯有绣衣司的十名武夫。 以及…… 胡守珣。 胡守珣双手抱头,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只听他颤声道:“完了,完了,死定了!肯定是孝王的人。” 郭宗翻身下马,目光冷冽的环视着矮山。 李仲炀与邹芃巨站在他的身边。 “你俩去保护那个知县!” 郭宗命令他俩道。 他没料到,真有人敢劫绣衣司。 真是活腻歪了。 陡然。 矮山后纵然跃出十几名戴着五花八门面具的江湖武夫。 这些人二话不说,直接杀向还存活的绣衣们。 一时间,整个官道峡谷开始了一场恶战。 郭宗独自对上两人。 交手那一瞬间,他瞪大双眼。 两人都是六境武夫! 好大的手笔。 季朝境内,武夫稀有无比。 三境之下的武夫多如牛毛。 六境武夫凤毛麟角,至于七境武夫,必须到季朝官府登记上册。 否则会被视为山野匪寇。 凡是遇上了将其杀掉,朝廷会重赏。 郭宗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就遇上了两名六境武夫。 他咬着牙,催动金身,艰难御敌。 众人激战约莫一炷香后。 浑身是血的郭宗退到远处与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看着同僚的尸体,胸口一阵绞痛。 死了。 全死了。 十名武绣,就剩他一人。 而敌人,唯有一人受伤。 郭宗死死的盯着那十几人,怒吼道:“你们是谁!绣衣司也敢劫!” 场面一片死寂。 回应他的只有胡守珣牙齿打架的声音。 他已经错过了最佳逃离时间,现在的他满身负伤,想逃是万不可能的。 对于眼前这些一言不发的人。 他心中无比震惊,这些人难道真的是孝王派来的? 孝王就不怕此事败露被陛下知道? 突然。 两名金身境武夫朝他逼近。 显然是要除之后快。 郭宗心如死灰,他想拖到司里的接应看来也来不及了。 只见他认命般的坐在地上,抬眼看向胡守珣脚下的那两个死不瞑目的武绣。 李仲炀。 邹芃巨。 两个跟了他快十年的年轻人。 就这么死了。 郭宗惨然道:“对不起……” 话音刚落,两名六境武夫如约而至,各自一掌落在他的脑门。 郭宗整个人向后倒去。 断气而亡。 解决掉最后一人后。 其中一名六境面具男沉声道,“走!” 说完。 十几人训练有素的扛起铁箱朝矮山后方遁去。 胡守珣则被其中一人扛在肩上。 所有人撤离后。 那名六境武夫从怀里取出一面事先准备好的小旗扔在几具绣衣尸体之间。 做完这一举动后,他丝毫不做停留离开了惨烈的现场。 半个时辰后。 五支武绣队伍终于赶到此地。 为首的那名魁梧男子看着眼前这副场景勃然大怒。 他猛地一跺脚。 两旁的矮山都在抖动! 赫然是个七境武夫。 “给我查!” 突然,一名武绣从同僚的尸体中找到那面小旗。 “大人你看。” 那名武绣指挥使充满怒火的双眼盯着小旗上的那个字久久不能平息。 小旗上面,赫然是个。 孝。 第47章 神都城 洛州,神都城。 历经一天一夜。 陈凤甲两人终于抵达了孝王所在的神都城。 从外面看,神都城丝毫不输于中州的长安城,城墙高耸巍峨,仿佛历经百年风雨仍屹立不倒。 城外,所有进城人百姓都在排队等待搜检。 不过他俩不需要在这长如龙的队伍排着进城。 他们身为朝廷官员,自然是有特殊通道。 两人牵着白马来到一旁没人进出的闸口。 守城卒见两人朝他走来,立马站的溜直,神色肃穆。 陈凤甲拿出象征身份的令牌,守城卒看完之后,恭敬的放二人进城。 神都城内。 宽阔的主道上贩夫走卒络绎不绝,两旁店肆林立,商铺招牌旗帜挂在外边。 赫然一幅繁华景象。 辛牧之突然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凤甲兄,这里毕竟是孝王的地界,我建议咱们分头行动。” 陈凤甲正有此意。 如果两人在一起行动,一旦发生变故,就再也没有挽救的可能。 辛牧之轻声道:“这样,我去找按察使大人,你私下打探一下孝王的消息。” 陈凤甲点点头。 随即两人分头行动,背驰而行。 陈凤甲牵马走在主街道上。 去哪里打探有关孝王的消息呢。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去食馆酒楼这种地方比较靠谱。 毕竟大部分民间传说都是从这些地方流传出来的。 他环顾四周,发现前方不远正好有一处生意红火的食馆。 就这里了。 “公子里边请。” 小二十分眼尖,一眼就看出这个牵着白马的白袍少年器宇不凡。 他一脸谄笑急忙上前从陈凤甲手里抢过缰绳。 陈凤甲看了眼食馆的牌匾。 ‘东海居’ 进入其中发现偌大的食馆一楼竟然已经坐满。 跟着小二来到楼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方才他瞥了眼那些食客桌上的菜,发现皆是海鲜食材。 想必这东海居所售的都是海鲜。 小二手脚勤快的给他倒上一杯茶水。 “公子今日想吃点什么。” 陈凤甲笑道,“你们这里的特色菜说来听听。” 店小二立即来了精神, “那可太多了。” 只见他眉飞色舞开始报菜名,“油焖长虾,清蒸海鱼,酱香海螺,红烧鲍鱼,爆炒飞蟹……” “行了,就给我上你刚才说的前三道菜吧。” 陈凤甲摆了摆手。 如果自己再不打断他,照这样下去,这店小二恐怕得说到天黑。 店小二恭敬道:“得嘞!公子您稍等片刻。” 陈凤甲观察了一番二楼。 虽说没有像一楼那样满座,食客倒也不少。 东海居生意这么好,想必这里的菜确实不同凡响。 陈凤甲竟然有些期待起来。 自从离开长安城办案后,他很久都没有这么惬意过了。 至于来食馆酒楼打听消息纯属随缘。 陈凤甲怎么也不会傻到逢人便问,哥们儿你给我说说孝王这个人咋样? 那也太过明显了。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旁边食客的谈话内容。 大多都是在向朋友吹嘘此处的菜多好吃。 陈凤甲无奈一笑,视线望向楼下。 繁华的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连绵不绝。 等菜等得有些枯燥。 他悄然展开气运感知,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陡然,以他为中心方圆六十米范围,各色不同的气运浮现在那些人的头顶。 橙色,红色,白色,灰色。 还有桃色…… 他看向楼下那辆路过的马车,马车里赫然有一团桃色气运。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种颜色的气运。 当整辆马车进入他的感知范围内时,马车内又出现了另一种气运。 原来是青色气运… 早已见怪不怪了。 等等! 陈凤甲突然目光如炬。 青色气运。 他自从拥有气运感知后,拥有青色气运的全部都是同一类型的。 妖 ! 陈凤甲至少有八成确定这青色气运代表了妖族。 因为他每次遇上妖族的气运都是青色。 剩下两成怀疑是因为他想起绣衣司里的黄童和屈青。 这两人的气运也是青色。 难道他俩也是妖族? 这边是陈凤甲的不确定。 不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陈凤甲留下饭钱,快速下楼悄然紧跟在那辆马车身后。 神都城里出现妖族的踪迹… 看来季朝哪里都不太平啊。 关于青色气运,陈凤甲笃定的是妖族露出真身才会显露。 在那之前即便是他也无法得知对方是不是真的妖族。 不过确信是青色气运。 那就代表马车里极有可能有妖族。 陈凤甲紧跟后边,他的白马暂时留在食馆照看。 通过观察,他发现除了驾车的男子,距离马车几米之外,有十几名男子的目光时不时都落在马车上。 显然这些人是一伙的。 神都城,城门。 陈凤甲在暗处。 他倒要瞧瞧这些人到底如何出城。 一般进出这种各州主城,关卡都十分严格。 不知道那守城卒要求驾车男子打开车厢出现一只妖族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下一秒就让陈凤甲失望了。 只见出城的驾车男子拿出一块银色令牌给守城卒看了一眼。 守城卒看见令牌立马恭敬无比,为其放行。 “有古怪…” 陈凤甲低声呢喃,随后跟了上去。 出了城后。 陈凤甲快速追上那队马车。 没想到那马车竟然不走宽阔的官道而是驶向一旁的小路。 他看了眼树立在一旁的木质路牌。 马车前往的竟是屠肆方向,也就是屠宰场这等地方。 陈凤甲与之始终保持着百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他既能避免被发现,又便于自己能够瞬间赶上马车所在。 小路上的行人百姓虽然没有大道上那么多。 却还是熙熙攘攘偶有进城的百姓。 小路两旁栽着稀疏的柏树,此时微风拂过,竟隐约有一股萧瑟的杀意。 马车前后跟着的十几名男子为了不引人注意。 明显分散开。 不过都与那辆马车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一路弯弯绕绕。 陈凤甲跟着他们终于来到一处老林中。 一座巨大的屠肆如同山寨坐落在其中。 屠肆被栏栅围住。 马车驶入屠肆后,大门立马被关闭。 陈凤甲爬上一棵树的顶端,隔着老远望向屠肆内的情景。 确定了马车所在的位置后。 他等了一会,身形一闪,直接进入了屠肆里面。 第48章 十翼雀 这座处于山林中的屠肆占地颇大。 陈凤甲身现其中那一刻,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各种味道。 听着附近传来的惨叫,原来是有人在杀猪。 为了不被人发现。 陈凤甲展开气运感知以此来躲避屠肆的伙计。 不展开还好。 气运感知一打开,一阵滔天的青色气运漂浮在整个屠肆内。 这…… 陈凤甲瞪大眼。 怎么可能! …… 魁梧男子驾着马车进入了一间充满恶臭的房间。 将马车停好后。 他转身打开被上过锁的车厢门。 车厢内躺着个白衣少女,她头发散乱,嘴里被塞入了棉布,整个人陷入昏睡,显然是被绑架至此。 除此之外,少女的肩上还站着一只巴掌的小鸟雀。 鸟雀白翼黄足,极其怪异。 见厢门打开,那鸟雀竟口吐人言骂道,“终于到了,闷死我了!” 说罢它张开白翼飞出了车厢内,如果有武夫在此定能看清这鸟雀竟生有十翼。 何其古怪。 只见它出现在房间,陡然身形变幻,化作一个妙龄女子。 她瞥了眼车厢内的白衣女子,忍不住吐槽道:“这妮子太闹腾了,给了她一掌才彻底安静。” 魁梧男子把她从里面拉出来,取出塞在白衣女子嘴里的棉布。 鸟雀变成的妙龄女子冷声道,“阮小姐,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 白衣女子睁开稀松的双眼,对着她蹙眉道:“秋水,为什么?” 显然两人认识。 被叫做秋水的妖族轻笑道,“别怪我呀小姐,奴家也是奉命行事。” 白衣女子眼神里尽是失望之色。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秋水竟然绑架自己。 当时在府上,秋水说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 谁知刚一出门,秋水就爆发出异于常人的力气,强行把她打晕丢到一辆马车上。 阮姓白衣女子眼神清冷,冷静道:“你想要什么?或者说我能给你什么?” 十分了解她的妙龄女子呵呵笑道:“我的好妹妹,我什么都不要,只需要委屈你在这里待几天了。” 说完。 秋水抛给魁梧男子一个眼神。 魁梧男子抓住柔弱白衣女子的胳膊,把她关在房间里。 秋水突然开口道:“最好把我那妹妹的手给绑上,她可聪明的很,我可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魁梧男子听后照做。 随后,几人离开了房间。 白衣女子看着满地的血迹,即便再镇定,也难免会有些不适。 她踮着脚尖悄悄走到大门口。 试探性地推了推,发现外面被锁住了。 她又看向头顶的窗户,虽然被铁栏围住,不过似乎年代久远,那铁栏显然已有生锈的痕迹。 她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有一块靠着墙的石板。 如果能踩上去,通过石板刚好可以抓住铁栏。 她低头看了眼被麻绳绑住的双手。 双手被限制住,很难爬得上去。 不过她还是选择尝试。 经过几次翻爬,终于她小心翼翼站在了石板顶部。 此刻浑身雪白的衣服已经是脏兮兮的。 正当她准备缓缓举起细手抓向那铁栏时,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赫然是被她叫做秋水的妖族女子。 秋水站在一旁出声提醒道:“好妹妹,你还真是闲不住呢。” 白衣女子动作戛然而止。 她瞪眼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昔日的好姐妹。 “大门锁住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好奇问道。 秋水笑着摇了摇头,“我劝你还是别想着逃跑,过几天姐姐我自然会把你安然无恙送回家,前提是你父亲不再那么顽固……” 听到父亲二字。 白衣女子目光一沉。 原来自己被绑架是因为父亲。 “你再想逃跑,我就让它们把你的脚再绑上。” 秋水开口提醒道。 就在此时。 她原本平静的眼神一怔,下一秒瞬间显露真身化作一只十翼鸟雀飞离了房间。 白衣女子见状震惊的说不出话。 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秋水姐,是妖…… …… 秋水之所以如此慌张是因为有武夫闯入屠肆。 它没想到好妹妹的父亲这么快就派人找到这里了。 当它来到外边时,吓得它险些想要逃离这里。 一个白袍少年速度极快穿行在屠肆大院内,地上散落着几具鸟雀尸体。 白袍少年赫然就是陈凤甲。 他此刻已经杀红了眼。 利用神通·神速,轻松解决掉那些长着十翼的鸟雀妖族。 不过接下来就有点让他无计可施了。 那些鸟雀妖族竟然突然消失了,整个屠肆里空无一物。 下一秒。 他的身后同时出现了十几只鸟雀妖族。 尖锐的雀嘴叮在他的身上,剧烈的疼痛感从后背上传来。 陈凤甲刚一回头,那些鸟雀妖族再次神奇的全部消失不见。 他目光冷冽。 站在原地转动身体。 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显然这个突然消失的是鸟雀妖族的本命神通。 让他奇怪的是为何刚才斩杀的那几只鸟雀妖族为何没有获得对方的本命神通。 陈凤甲唤出光幕,看了眼提醒信息立马反应过来。 【斩杀十翼雀,获得气运10】 怪不得。 原来是他刚才斩杀的十翼雀境界太低。 看来获得妖族本命神通最少要斩杀三境以上的妖族。 “啊!” 尽管他警惕万分,还是被那些重新出现的十翼雀从后背啄得疼痛无比。 再度消失的十翼雀妖族心中更是震惊眼前这个少年肉身的强横程度。 它们几次攻击都无法伤到那少年丝毫。 即便是六境武夫面对它们,不死也会被扯下一大片皮肉。 起初盘踞在此的十翼雀还嘲笑这少年不知死活,竟敢只身闯入它们的老巢。 现在反倒是它们后悔了。 没想到这少年如此难缠。 陈凤甲心中暗自叫苦,若不是金刚境在身,自己万不可能抵挡住这些妖族的攻击。 尽管如此,他也不好受。 既然如此… 就别怪老子了。 当那些十翼雀再次出现在陈凤甲背后时。 陈凤甲忍住剧痛,低喝一声。 类狸·迷血 ——嗡! 一大片血雾从他后背那鬃毛虚影中弥漫而出。 触碰到血雾的十翼雀皆是无法动弹,如同深陷泥潭之中,更令它们奇怪的是。 自己的本命神通竟然也无法施展了。 只见那白袍少年缓缓转身,双眸闪烁着红色的妖异。 他望着凝固在空中的这些十翼鸟,狞笑道: “死!” 第49章 初见 【斩杀十翼雀,获得气运40,领悟十翼雀本命神通·隐行】 【斩杀十翼雀,获得气运50】 屠肆内。 一只又一只十翼雀妖族在陈凤甲手里化作齑粉。 转瞬之间。 在场的所有妖族尽数被斩。 暗处。 显现真身的秋水看见那少年如同一尊杀神,同族尽数被杀,不由升起一股胆寒。 好……好强。 它心底浮出的第一想法。 就在它失神片刻,一道低醇的嗓音在它身边响起。 “找到你了。” 秋水听到这声音全身毛发炸起。 只见那白袍少年就站在它的身旁。 秋水刚要施展本命神通离开,谁知下一秒自己仿佛深陷泥潭动弹不得。 那尊杀神般的白袍少年在他眼前一脸笑意。 “你们的这神通也太逆天了。” 随后它亲眼看见那个白袍少年整个人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如它们十翼雀一族施展本命神通一般。 秋水眼里全是惊骇之色。 它趁隙又变换成人族的妙龄女子模样。 等陈凤甲再次出现后,她故作可怜带着哭腔道:“公子饶命,奴家愿为公子当牛做马,公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是吗?” 陈凤甲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秋水一脸娇羞的点点头。 谁知那白袍少年伸手轻轻抚在自己的头顶。 “那你去死好了。” 陈凤甲五指用力。 ——砰! 秋水瞬间暴毙而亡。 【斩杀十翼雀,获得气运40】 陈凤甲唤出面板。 【气运:18600】 【神通】 赤目猴·神速(每次施展消耗20气运) 鬼翼蛇·巨山(每次施展消耗50气运) 类狸·迷血(每次施展消耗30气运) 十翼雀·隐行(每次施展消耗20) 还不错。 屠肆的妖族差不多赚了三百气运。 而且这十翼雀的本命神通真的太逆天了些。 竟然能够肆意隐身。 陈凤甲满意的收回心神,随即他再次展开气运感知。 想要探知附近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环顾四周,感知所过之处死寂一片,看来这里的妖族已经全部被解决掉了。 嗯? 突然,陈凤甲感知扫过某间房屋时,发现了一团桃色气运。 想必是之前被绑架来此的那马车厢里的那个人。 陈凤甲朝着气运方向行去。 他打开房屋大门那一刹。 正好屋子里的那名少女也看向他。 一时间,四目相对。 陈凤甲看见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尽管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却给他一种秀雅绝俗的感觉。 少女透着轻灵之气,双眸犹如一泓清水,清澈无比。 白衣少女眼里的那个莫名出现的白衣少年,一身让人胆寒的杀气,尤其是他那双令人心生惧意的眼眸,在她看来吓死人了。 陈凤甲观察了少女良久,确信她不是妖族后转身就走。 在他眼里,杀妖最重要。 “等一下。” 少女百灵鸟般轻灵的声音响起。 陈凤甲回头皱眉问道,“何事?” 白衣少女细声问道:“你是我爹爹派来救我的?” 刚刚她看见秋水神色慌张的离开,又听到外边传来的打斗声。 所以才猜测眼前这个少年是父亲派来救自己的。 “不是。” 陈凤甲冷冷的回了一句。 刚要走又被那少女叫住。 白衣少女扬起娇细的手臂,怯声道:“你能帮我解开吗。” 陈凤甲这才看见她的双手用麻绳捆住了。 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少女身前。 他以手作刀,轻松将少女手上的麻绳斩断。 没了绳子的束缚后,少女揉着被勒的发红的手腕,眼眸里隐约泛起泪花。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陈凤甲脸上有些不耐烦,这女子也太麻烦了些。 “说。” 白衣少女轻轻抽了抽琼鼻,“我是被人绑到这儿来的,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去神都城。” 生怕他拒绝。 白衣少女紧接着道:“不让你白帮忙的,我可以给报酬。” “不必了。” 陈凤甲冷漠道。 说完他便朝外面走去。 白衣少女强忍着泪水,双眸朦胧,倔强的盯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不送就不送! 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不了自己回去。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冷漠的人。 “愣着做什么,走阿。” 陈凤甲站在门口头也不回的喊道。 身后。 白衣少女破涕为笑,美目流盼,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 紧紧的跟在陈凤甲身后。 白衣少女怯生生的瞄了他后背一眼。 心里嘀咕道,“这人身上的气息怎会这么可怕啊。” 出了房屋后,她看着满地的十翼雀尸体,心里升起疑问。 这些妖都是他杀的? 瞧他的模样,年纪跟自己也差不多大嘛。 感觉比爹爹的贴身护卫还要厉害。 “哎呀。” 突然她撞上了陈凤甲的后背。 陈凤甲身体微微前倾,他神色冷漠的转头问道:“你去神都城哪里?” 白衣女子扶着洁白的额头,细声道:“公子把我送进城就可以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给你酬劳的。” “哦。” 白衣少女瞪了眼他的后背,心中腹诽道。 天呐,怎么会有人的背比石头还要硬。 刚刚她不小心撞在陈凤甲的后背,就跟撞在石柱上似的。 很快。 两人走出了屠肆。 仿佛离开了屠肆,白衣少女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她笑问道:“我叫阮之桃,不知公子叫什么。” 回应她的却是沉默。 见他不理自己,少女也不恼。 而是跟在身后小声嘀咕。 她想不通明明是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其要好的秋水姐姐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妖族。 这让身边朋友本就不多的她难免有些难过。 说着说着。 这个名叫阮之桃的白衣少女竟然轻声抽泣起来。 走在前面陈凤甲有些不知所措。 他头也不回的安慰道:“我们身处的世界充满太多未知,可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要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 阮之桃梨花带雨的盯着他的后背,柔声道:“真的吗。” 陈凤甲轻轻点头,“或许秋水一开始真的是为了跟你做朋友呢,又或许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绑架你,可能是她逼不得已的。” 还有一句伤人的话陈凤甲并未说出口。 不管如何,只要她是妖,就不可饶恕。 阮之桃点点头,虽然这样想能让她心里好受很多。 她抹去泪花,语气坚定道:“妖就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走在前面的陈凤甲听见这句话。 嘴角微微上扬。 少年少女。 皆是白衣。 人生初见。 第50章 寻人 神都城外。 陈凤甲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白衣少女进城。 之所以答应送她回来。 是于心不忍留下她一人在偌大的屠肆。 阮之桃本想拉着陈凤甲一起进城,被后者果断拒绝了。 当阮之桃进城那一刹。 城内主街道上骤然剧烈震动。 铁蹄声响起。 数百黑骑出现在城门。 为首那个身披甲胄的男子翻身下马,跪在白衣女子面前。 “末将来迟,请小姐恕罪!” 旋即,数百黑骑将整个城门封锁,那个柔弱的白衣少女被护在中间。 阮之桃轻笑道:“白叔快起来,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回来了吗。” 白姓将军看着眼前此时蓬头垢面的小姐,顿时鼻尖一酸。 他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对她比亲闺女还亲。 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姐,哪吃过这等苦。 他心中生起一股无名火。 今日晨曦,他得知小姐消失后便带着数百黑骑在神都城里四处寻找。 寻常百姓,商贾豪绅,世家公卿的家他都一一闯入搜寻。 却并无半点消息。 急得他险些去那孝王府搜查一二。 好在手下的人通报说,小姐出现在城外,他立马带着数百护卫黑骑迎接小姐。 若是小姐再有什么闪失,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突然。 白姓将军环顾四周大喝道:“不知哪位大侠护送小姐进城,可否现身一见,我白胤必有重谢!” 此话一出。 立马引起周围一阵骚动。 “白胤,黑骑主将,没想到是他!” “谁啊?” “白将军你都不知道?此人手握重兵,位高权重,听说还是位武道高手。” “听闻白胤极其重义,能得到他的赏识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四下无人回应。 阮之桃回头看了眼城外某处,眼眸闪过一丝失望,“白叔,咱们走吧。” 看来那白袍少年还是不愿意出来。 白胤单膝跪地,把少女扶上披着重甲的黑马。 他大手一挥。 数百黑骑训练有素迅速排列有序,跟随在少女所骑的黑马身后。 白胤为少女牵马。 走出没多远。 白胤突然回头,顺着刚才少女望去的方向投去目光。 城外坐在某棵树上的白袍少年突然察觉到一道凌冽的目光迸射而来。 他反应极快。 瞬间施展十翼雀·隐行,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城内。 白胤收回目光,心中轻咦一声。 太古怪了。 方才他分明察觉的有人在暗中看着小姐。 想必就是护送小姐回城的那位侠客。 可自己放眼洞悉而去,却什么都没有。 白胤摇了摇头,继续牵马而行。 强者! 重新现身的陈凤甲坐在树枝上心跳不止。 刚才那道气息太恐怖了。 陈凤甲破天荒的认为,那道气息可能比七境大妖都还要恐怖。 幸好自己反应够快。 稍作修整。 陈凤甲轻轻朝树下一跃。 进城! 接着去吃东海居的海鲜。 东海居内。 还是二楼老位置。 店小二见他去而复返热情道:“公子,还是上中午那三道菜?” 陈凤甲笑着点点头。 似乎怕陈凤甲误会,店小二急忙道:“公子放心,饭钱你已经付过了,不必再掏钱了。” “多谢。” 坐在靠窗位置的陈凤甲默默的喝着茶。 不知不觉他脑海突然想起那个白衣少女。 能让数百黑骑迎接的人,身份必然不简单。 这些他倒不是很在乎。 只是想到那个白衣少女说出的那句话,他眼睛瞬间变得神采奕奕。 “凤甲兄…凤甲兄……” 突然。 腰间的绣衣郎传来辛牧之的声音。 陈凤甲走到一旁无人的地方,回应道。 “牧之兄。” 辛牧之:“凤甲兄,我已经找到按察使大人了,并且把铁象镇云雨钱的事禀报给他了。” 陈凤甲:“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来找你们。” 辛牧之:“不可!” 陈凤甲微微皱眉。 辛牧之:“神都城到处都是孝王的眼线,我来找按察使大人已经暴露了,现在我去哪都有人跟着。” 陈凤甲问道:“那怎么办?” 随后,从辛牧之口中他了解到神都城的形势并不好。 那名来此彻查洛州山水矿脉的按察使大人,已经被彻底孝王的眼线盯上了。 不管他想要去哪里,做什么,都会有人先他一步提前禀报给孝王。 他带来的十几名武绣同样受此限制。 辛牧之找到那名按察使后,同样也进入了孝王的视野。 眼下整座神都城就只有陈凤甲一人还没有暴露出来。 辛牧之告诉他,按察使要他去洛州的山水矿脉打探消息,调查那名朝廷派来此州的山林官是否已经被策反。 “山水矿脉的地图在南城水游巷附近的一名挑夫那里,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 陈凤甲眉头紧蹙。 在神都城里找一名挑夫。 此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绣衣令又传来辛牧之的声音,“牧之兄,此行危险至极,我的那柄灵兵暂放在一家名为‘明月典当’的当铺里,你一定要去取来用啊。” “多谢。” 陈凤甲回答后。 手上的绣衣令便陷入死寂。 山水矿脉。 山林官。 挑夫。 当铺。 突然一次性接到这么多信息陈凤甲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 孝王心中有鬼,不然绝不会派人盯紧绣衣司的人。 至于那位按察使大人,看来处处受限别无他法。 陈凤甲当即决定动身。 他准备先去找那名挑夫。 大步离开东海居后。 食馆里,端着刚做好海鲜的店小二透过窗户看见他离开的背影,“诶!公子你的菜……好了。” 并未得到回应。 店小二把菜盘放在桌上,发现桌上竟又留有几锭银子。 这位公子还真是奇怪。 东西不吃,倒不差钱。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公子的白马还在后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想必这些钱是要他好生照看白马的。 南城,水游巷。 来此之前,陈凤甲特地去一家店里重新买了一套衣服。 毕竟武绣的白袍太过显眼。 孝王手下的人肯定能认出来。 换上一身青衣的少年,背上挎着包裹站在街角仔细的观察着。 下一刻他就有些傻眼了。 水游巷不是一般的繁华。 这里的贩夫走卒多如牛毛,巷子里简直是人挤人。 想要找到那名挑夫,难度不小。 第51章 江湖男孩 水游巷。 四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 陈凤甲找人一打听,原来今日是水游巷独有的‘夜游日’。 所谓夜游日。 各类摊贩拿出五花八门的东西出来摆摊。 这些物件里不乏好东西。 相传曾有人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在夜游日买到一座价值上万两的泥塑菩萨像。 后来不少人为了碰运气,大肆收购夜游日上的奇怪物件。 陈凤甲听后对此嗤之以鼻。 这等拙劣的小把戏显然是有人故意营造的,为的就是吸引更多人花高价买一堆破烂物件。 时不时的再让同伙‘故意’淘到一件值钱的东西。 巷子内,人挤人。 陈凤甲站在一旁的石阶上,看着乌泱泱的人头。 始终没找到那个挑夫。 期间倒是有几个一看就是奸商贩子模样的男子小声问他要不要老物件。 不过都被陈凤甲那冰冷的眼神给吓跑了。 这是他故意学的孟斗。 还真别说。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能省不少口舌。 至少对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十分有用。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卖声引起了陈凤甲的注意。 只见一个赤裸上身的老汉肩上扛着一根扁担,扁担两头各有一个竹编箩筐。 “香甜的瓜果有人要不!” 老汉的声音中气十足,即便是在热闹嘈杂中也轻易凸显出来。 陈凤甲从人群中挤过。 来到老汉身前。 他问道:“怎么卖的?” 老汉抬头看了他一眼,“十两银子一颗。” 陈凤甲眉头一挑。 老头,你莫不是瞧我年纪不大,故意框我呢。 “要不要啊,小伙子。” 老汉声音颇大。 见陈凤甲迟迟没有掏钱的迹象,老汉挑着两筐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瓜果离开。 陈凤甲伸手抓住挑绳,在他耳旁低声道:“我要地图。” 老汉不动声色,骂道:“什么!一两银子?不卖不卖!” 下一面。 陈凤甲感觉怀里多了某样东西。 他半推半就道,“不卖就算了,你这玩意儿这么贵,傻子才买。” 老头瞪了他一眼。 地图到手后,陈凤甲与老汉背驰而行,朝水游巷的另一边走去。 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陈凤甲掏出怀里的地图,打开一看。 上边只画了神都城与山水矿脉两个地点,不过在两者之间倒是有几条路线。 陈凤甲收起地图。 接下来该去当铺取辛牧之的那柄灵兵了。 陈凤甲不知道他为何会把如同至宝的灵兵存放在当铺。 而且辛牧之也没说他是暴露之前放在当铺的还是暴露后存放进去的。 前者还好,自己取了也就取了,问题不大。 如果是后者就麻烦了。 这不摆明了是在可坑自己吗。 一旦自己去当铺取了辛牧之的灵兵,岂不是也是暴露在孝王的眼线面前了? 陈凤甲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所以他假设是辛牧之暴露之后把那柄灵兵放在当铺的。 问了几次路。 陈凤甲终于来到那间明月当铺的附近。 他自然不会傻到亲自进去。 陈凤甲观察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几个小孩正趴在地上不知道在玩什么。 过了一会儿。 他手里拿着几串糖葫芦来到几个小孩身旁。 “快看!” 其中一个穿着开裆裤的男童发现了陈凤甲手上的糖葫芦,立马喊出声来。 骤然。 四个小男孩齐刷刷的看向他。 陈凤甲笑道,“想吃吗?” 那几个小男孩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其中有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一本正经说道:“娘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陈凤甲扶了扶额头。 现在的小孩不好糊弄啊。 不过下一秒那男孩说的话让他惊掉了下巴。 男孩补充道:“因为吃了会给更多的钱。” 陈凤甲蹲在地上,笑道:“吃吧,不要钱,我只要你们帮我办一件事就行。” 那个六岁男孩很自然的从他手里拿过一串糖葫芦,一口咬下去,还不忘回头对其他三个男孩说道,“我就说吧,吃陌生人的东西准没什么好事。” 陈凤甲目瞪口呆。 那你还吃。 你的心是有多大! “大哥,我也想吃。”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男孩嘴里流着哈喇子道。 眼神十分渴望。 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又囫囵咽下一颗糖葫芦,嘴里含糊不清道,“吃吧,放心吃,这条街我罩的,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陈凤甲今天算是开眼了。 这小子不简单啊。 其他三个小孩得到老大的肯定后,立马从陈凤甲手里抢过糖葫芦。 过了一会儿。 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吃掉最后一颗糖葫芦后抹了抹嘴。 只见他十分讲道义的问道:“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陈凤甲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让他们去试探那间当铺。 见他不说话。 男孩挖苦道:“你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果断一点。” 陈凤甲看着眼前这个语出惊人的男孩。 随后他一只手遮住嘴,伏在他耳旁轻声嘀咕。 男孩的眼珠来回转动。 陈凤甲说完后,他拍了拍胸脯,“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随即,男孩独自一人朝明月当铺走去。 陈凤甲看向其他几个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孩,问道:“好吃吗。” 三个小孩用力的点头。 糖葫芦,能不好吃吗。 “喏,给你!” 陈凤甲回过头,看见去而复返的男孩怀里抱着被长布包裹的灵兵整个人直接弹了起来。 “这么快?” 男孩一脸豪气道:“这算什么。” 陈凤甲从他怀里接过灵兵,入手一瞬间便知道此物确实是辛牧之的那柄长剑。 根本不需要把表面的长布拆开看。 因为重量和长度都十分吻合。 况且,如果在这里露出灵兵的真容,若是被识货的人看见。 惹来一身骚就不好了。 陈凤甲满意的点点头,犹豫再三他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丢给那个男孩。 “多谢。” 谁知男孩十分嫌弃的用双手把银子抛还给他。 “那串糖葫芦就算是报酬了,这玩意你自己收回去。” 陈凤甲一怔,心中生出一丝敬佩。 这小孩,真他娘的江湖。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摆摆手不耐烦道,“哪那么多废话,萍水相逢,点头之交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说完他又趴在地上,撅起屁股津津有味的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陈凤甲苦笑一声。 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江湖上,有很多人,恐怕还比不上这么个小孩。 第52章 山水矿脉 星夜。 天气转凉,秋高气爽。 陈凤甲穿行在茂林之间,从神都城出来他按照地图指引的方向朝洛州那座山水矿脉行去。 一路翻山越岭,涉河渡水。 三日后,一座不同寻常的巍峨大山出现在他的视野。 到了。 陈凤甲站在密林中,抬头望向不远处那座大山。 从远处看,那座大山给人极其险峻的感觉。 少年背负长剑踏入山水矿脉地界。 山水矿脉,乃季朝立国之根本,相传当年秋帝手下有一群奇人异士,开山寻脉,在天下寻得十三座山水矿脉。 自那之后秋帝把季朝分定为十三州。 各州境内都皆有一座山水矿脉,以定天下。 山水矿脉所产的原矿是铸造云雨钱的必需之物。 有云雨钱就能培养出大量武夫。 可以说谁掌控了山水矿脉就相当于拥有打造武夫之军的能力。 这也是季朝称霸天下与北境妖族分庭对抗的根本。 同样也是压得周边小国毫无翻身可能所在。 …… 就在少年迈入山水矿脉十里范围内那一刻。 地面上突然荡起一片难以察觉诡异涟漪。 同时。 陈凤甲感觉到有大量灵力扑面而来。 此地灵力充沛,不愧是山水矿脉所在。 小心起见,他展开气运感知,防止被人发现。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巨大的隆隆声从大山处传来。 地震了? 还未等他缓过劲来,一道类似牛叫的沉闷吼叫随之传来。 好强大的妖族气息! 陈凤甲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山水矿脉也有妖族所在。 他身形掠动,快速向前奔袭。 临近一看,视野中出现一座巨大无比的洞穴。 一尊身躯如同小山全身泥黄长得像牛的妖族从洞穴中走出。 仔细看去,那尊牛妖背上插满了木桩围在一起,中间则是一堆散发着灵力的巨大矿石。 巨牛背矿。 陈凤甲感受到那黄牛身上的磅礴气息,以及它躯体上漂浮的青色气运。 妖族! 山水矿脉重地为何会有妖族出现。 照眼前此景来看,这些牛妖分明是在运输原矿石。 陈凤甲沉吟片刻。 他决定上去试探一下。 ——哞! 突然,巨大的洞穴中又传出一道低吼。 伴随吼叫声,地面再次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陈凤甲低喝一声。 十翼雀·隐行。 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悄然朝洞穴遁去,与那尊巨牛擦肩而过。 巨牛身上的磅礴气息是他踏入武道以来遇到的最强妖族气息,没有之一。 好在那尊牛妖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陈凤甲进入幽暗的洞穴,洞穴内有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巨型坡道延伸至地底。 洞穴内没有任何光亮。 陈凤甲整个人紧贴潮湿的岩壁,顺着昏暗的坡道向下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尊巨牛从地底深处往外走出。 巨牛庞大的蹄子落在地面的每一步,山洞内都会随之震动。 越往深处走,遇见的巨牛妖族越来越多。 陈凤甲心中一沉。 整座山水矿脉的地底竟全是妖族! 终于。 陈凤甲似乎已经来到地穴的尽头。 凭借感知,他猛然发现这里的巨牛妖族最少有五尊。 突然一阵微弱的白光在不远处闪烁。 趁着间隙,陈凤甲这才看清那处白光原来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原矿石。 有尊巨牛在满是矿石的岩壁下翻滚身躯。 剧烈的晃动下,无数颗原矿石从岩壁上脱落,掉在巨牛背上。 这是在…… 开采原矿石。 陈凤甲心中一惊,难道山水矿脉开采的方式就是让妖族来开采?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他的身形不知不觉出现在矿洞中。 ——哞! 陡然,附近的几只巨牛察觉到陌生的气息,突然变得狂躁不已。 有两只脾气暴躁的牛妖竟然朝他冲撞而来。 不好! 被发现了。 陈凤甲低头看了眼自己暴露在外的身体,这才意识到神通·隐行的时限到了。 他咬着牙施展神速,瞬间避开了牛妖的冲撞。 ——轰轰! 猛烈撞击在岩壁上的牛妖,引起了洞穴的剧烈晃动。 无数晶莹剔透的原矿石从岩壁上脱落。 “好险!” 躲到十几米开外的陈凤甲暗自心惊。 再慢半步,自己恐怕就被撞成肉泥了。 重新施展隐行的陈凤甲又消失在洞穴。 那几尊牛妖眼神茫然,四处张望。 刚刚那道陌生的气息怎么突然消失了。 陈凤甲身处不远,凝视着那些巨型牛妖。 试试这牛妖的实力,若是不敌赶紧撤离。 陈凤甲取下背上的灵兵,扯掉包裹在外的长布,锋芒毕现。 神速+隐行 同时施展。 他此刻仿佛暗夜中的刺客,潜行在黑暗中。 临近一尊距离最近的牛妖身后。 陈凤甲举起三尺灵兵,猛地向牛妖的背上刺去。 ——噗! 刹那间喷血如柱。 ——哞! 受伤的牛妖疯狂摆动身躯,整个洞穴内不停晃动。 一道气浪从牛妖身上向外扩散,撞击在陈凤甲身上。 陈凤甲向后倒飞,身形显露。 巨牛回首,眸里充满怒火,它那拳头大小的牛鼻喷出两道气柱,死死的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族少年。 “找死!” 巨牛口吐人言。 地底其余几尊牛妖同样发现了少年所在。 陡然。 数牛翻滚的奇象出现在陈凤甲的眼中。 ——隆隆! 地底开始决裂摇晃,无数矿石从岩壁上脱落,那唯一的出口几乎被堵住。 陈凤甲见势不妙。 若在拖下去,恐怕就得被活埋在此。 他身形急速向外掠去。 “想走!?!” 被他偷袭的那只牛妖紧跟上去,那气势仿佛要把陈凤甲活吞了似的。 千钧一发之际。 陈凤甲瞬间穿过逼仄的矿石堆缝隙。 洞穴太黑,他只能凭着武夫感知穿行在其中。 突然。 前方有只驮着大量矿石的牛妖察觉到后方有异样。 它回头看去,只见一道青虹直面撞而来。 ——砰! 来不及躲避的陈凤甲一头撞上那牛妖的屁股。 巨大的冲击将他整个人弹飞。 反观那只牛妖却在原地纹丝不动。 陈凤甲摔倒在地,眼冒金星,久久不能恢复。 就在此时。 身后追来的牛妖越来越近。 “拦住那个人族!” 前方有些云里雾里的牛妖这才反应过来,撞到自己的原来是个人。 只见它扭转身躯,眼眸深处隐约有嗜血之色。 第53章 给我吸 陈凤甲拍了拍头,想尽快清醒过来。 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他依稀看见一头牛妖正朝自己冲撞而来。 ——轰! 下一秒。 陈凤甲整个人被撞得凹进岩壁里。 剧烈的撞击,使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那只牛妖向后一撤看着那个浑身金色的少年有些愣神。 好强的体魄! 即便是六境武夫在它这全力撞击下早就变成一摊肉泥了。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精壮。 陈凤甲强忍着伤痛,他艰难的睁开眼,手里死死拽着那把三尺灵兵。 赤目猴·神速! 只见他身形一闪,瞬间从岩壁中脱离。 “斩!” 陈凤甲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出现在那尊牛妖的头顶,奋力向下斩去。 ——锵! 当灵兵砍在牛妖身躯上的一刹那,一阵清脆响声响起。 原来那牛妖早有准备,此刻它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泥气。 这道寻常的泥气竟然轻松抵挡住了灵兵的攻击。 陈凤甲微微一怔。 牛妖红着眼眸,发出哞叫声,庞大的身躯原地翻滚起来,直撞向陈凤甲。 这气息! 此刻这牛妖身上的气息分明是大妖才拥有的强大气息。 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 随便遇上一只巨牛都是七境大妖。 与此同时,从矿洞深处追击上来的另外几尊牛妖也距离他越来越近。 陈凤甲放眼望去。 又是数道恐怖气息。 怎么回事! 怎么这里的妖族个个都是七境大妖。 如果是单对单,他还有机会把对方磨死。 可眼下最少都是五六尊七境大妖,叫他如何抵挡。 娘的,扯呼! 陈凤甲再也顾不得其他,天大地大保命最大。 他身形急速朝洞外掠去。 几息之后。 眼前顿时大放光明。 只见一抹青虹嗖的一声从巨大的矿洞冲天而出。 在其身后数尊七境大妖正疯狂的追击而来。 与此同时。 距离此处山水矿脉两三里外有一栋幽静小楼。 楼里有两个身穿季朝官服的男子正在品茗。 其中那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开口笑道:“这地牛今日是怎么了,晃动的如此厉害。”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留有短须的中年男子笑道:“这些畜生本就脾气暴躁,偶尔发点脾气在正常不过。” …… 陈凤甲出了洞穴后,整个人暴露出来。 他不得不施展隐行躲避追杀。 此刻整座山水矿脉脚下的牛妖数量丝毫不亚于洞穴里面的。 他不敢托大,一旦被发现。 那些牛妖没了空间狭小的限制,自己恐怕很难逃脱。 他选定一个方向,快速逃离此地。 刚走不远。 眼前便出现一尊足有三丈高的熔炉。 熔炉之下竟是传说中的地火。 在看旁边,数十名精壮男子正向熔炉里倒入原矿石。 陈凤甲走近一看。 赫然发现熔炉下方有一砖形小孔,无数云雨钱正从这小孔里划出。 这是在…… 铸造云雨钱! 朝廷早就颁发了禁止各州私铸云雨钱的命令。 没想到洛州竟然无视朝廷诏令。 看来此地的山林官已然倒戈。 山林官作为朝廷外派各州寻脉点矿的官员,说白了就是派去各州监督山水矿脉的。 只要这些官员不出问题。 朝廷就能循序渐进,顺利收回十三州山水矿脉的掌控权。 隐身中的陈凤甲跟随着这里的铸钱工人的脚步朝某处走去。 只见那男子推着装满了云雨钱的斗车来到一排排库房。 男子把锻造出来的云雨钱推进一间库房后就离开了。 陈凤甲没有继续跟着他。 而是趁机进入那库房。 偌大库房内,竟然存放的全是云雨钱。 陈凤甲两眼放光,咽了咽口水。 库房内除了他别无他人,有的只是眼前这些用之不尽的修行钱。 看着琳琅满目的云雨钱。 陈凤甲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心思一沉。 这些在外的藩王官员每年都在向朝廷哭穷,没想到竟然私藏了这么多云雨钱。 就这一间库房所存放的云雨钱最少都是千万之数。 方才进来之前,他看见和这里一样的库房一共有六座。 陈凤甲随手抓起一把云雨钱在手中。 他目光露出贪婪之色。 既然让我碰上了,那就实在不好意思。 为了斩妖大计,陈某只好借这些云雨钱一用。 此时山水矿脉的十几种大妖还等着他呢。 此番来此是有任务在身。 必然不能无功而返。 陈凤甲下定决心后,直接盘腿坐在堆积如山的云雨钱上。 他双掌张开,撑在身旁的云雨钱上。 手掌用力! 炼化! 紧贴手掌的几十枚云雨钱瞬间化作齑粉。 纯净的灵力瞬间没入他的体内。 【炼化云雨钱,气运+0.56】 他满意的看了看双手。 眨眼的功夫就炼化了五十多枚云雨钱。 这要是传出去。 江湖上那些为了几枚修行钱的武夫岂不惊掉下巴。 陈凤甲缓缓闭上双眼。 他开始全身心投入炼化云雨钱中。 【炼化云雨钱,气运+1.6】 【炼化云雨钱,气运+1.3】 …… 正当他炼化的起劲时。 武夫敏锐的感知到有人正在靠近仓库。 陈凤甲停下手上的动作,收起气息。 突然,有名男子推着装满刚刚铸造出来的云雨钱的斗车走进仓库。 ——哗啦啦 钱币之间撞击的脆响声在仓库内响起。 任何一个武夫听到这个声音都会觉得心旷神怡。 他大概算了算。 来仓库储存云雨钱的人大概间隔半炷香的时间。 只要提前避开他来此就行。 随即。 他继续炼化起云雨钱。 这一次他不再像刚刚那样温柔,而是低喝一声。 摧山拳轰然击出。 堆积如山的云雨钱立马出现两道拳头大小的圆柱。 中间的云雨钱瞬间被他击碎。 陈凤甲展开穴位,贪婪的吸收着形成的纯粹灵气。 【炼化云雨钱,气运+30】 刚刚这一拳,就炼化了足足三千枚云雨钱。 云雨钱转换为气运的比例是一百。 不过这对陈凤甲来说还是太慢了。 庞大的仓库里存放的云雨钱数以千万计。 “太慢了!” 陈凤甲眉头紧蹙,照这个速度自己得炼化到什么时候去。 他看向一旁的三尺灵兵。 突然心生一计。 有了! 他举起灵兵,瞬间使出霸刀武学。 霸刀武学是他踏入武道领悟的第一门武学。 这门武学他早就熟稔无比。 ——轰! 一剑斩出,云雨钱巨山瞬间缺失一角。 大量磅礴灵力瞬间被他吸入体内。 【炼化云雨钱,气运+200】 不错! 没想到随手一剑就能炼化一万枚云雨钱。 如此看来当下只需要再挥剑千次。 这座仓库的云雨钱就会被自己尽数炼化。 第54章 山林官 幽静竹楼。 铸造云雨钱的精壮汉子此刻神色匆匆的闯入竹楼二楼。 “不好了大人!” 屋子里。 正在谈笑风生的两名季朝官员神色有些不悦。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其中一人斥责道。 精壮汉子脸色难看,小心翼翼道:“地…地牛全部发疯了!” 发疯! 身穿蓝色官服的男子眉头紧蹙。 他对身前的同僚说道:“谭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坐他对面的身着绿色的中年官员是此处山水矿脉官职最高的‘山林官’谭冀,掌控着山水矿脉隔绝于世的阵法。 谭冀稳如磐石,不紧不慢道:“那些地牛妖族与有契约在身,断不可能造反。” 对面的官员皱眉道:“那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疯啊!” 谭冀饮了口茶,语气加重道: “这样,茂阳你先去铸钱熔炉守着,我把大阵全部开启后亲自去找地牛。” 此间铸钱官刘茂阳点点头,起身和那精壮汉子离去。 随后。 谭冀独自去到竹楼一层侧屋。 这间屋子空荡荡。 他轻轻用手拨动一块竹片。 房间中间突然从地底出现一根半人高的石柱。 谭冀从袖中取出几枚云雨钱轻轻碾碎,灵力没入石柱。 陡然,石柱泛起一阵蓝色光芒。 与此同时。 山水矿脉方圆十里边界处,一座圆形光幕拔地而起将十里内的范围全部笼罩。 开启大阵后的谭冀这才放心离开。 此阵原本是为了防止地牛开采原矿石时产生的地震波及周边百姓所打造。 此阵为山水司不传之术。 唯有山水司内的历代山林官才可修行。 谭冀作为朝廷指派至此的山林官,此地阵法正是出自他手。 阵法方面造诣极高的他,在阵法原本基础上他私自做了一些改进。 譬如那道刚刚产生的光幕,一旦开启后。 此处山水矿脉方圆十里范围便成为只可进不可出。 谭冀加强此阵本就是为了防止妖族擅闯大阵为祸百姓。 为祸百姓事小,可若是被人知晓开采洛州山水矿脉的竟是妖族,他这个山林官自然吃不了兜着走。 …… 山水矿脉,洞穴外。 十几尊地牛充满怒火的在原地翻滚,导致地面剧烈震动不断。 谭冀来此看见此景,皱眉道:“诸位在做什么呢!” 见掌管此处的山林官来此,这些地牛才停下动作。 其中一尊地牛双眸阴沉的缓缓走向谭冀: “谭大人,我等殚精竭虑为你人族开采矿石,没想到你们却恩将仇报,派人来伤我族妖!” 闻言,谭冀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尊下不如说明白些。” 对于这些妖族,他没有任何好感。 这十几尊地牛皆为孝王所收服,孝王为了加快开采原石的速度,便将这些妖族安排在此地。 他虽与孝王有利益关系,可这些地牛妖族只听命孝王一人。 为首的那尊妖族拳头大的牛鼻冲出两道气柱,冷哼道: “误会?!我族弟受伤可是事实!” 谭冀顺着它的目光往后看去,这才发现妖群中有地牛尾部似有血迹,不过伤势看起来并不严重。 他问道:“怎么回事?” 为首地牛轻哼道:“有个青衫剑客偷偷摸进矿脉地底,觊觎吾等,我倒想问你怎么回事!” “莫非谭大人是怕吾等私自炼化山水矿石?” 这些妖族天性倔强,认死理,一旦认准一件事很难改变它的想法。 谭冀忍着怒意,漠然道:“本官不知道什么青衫剑客!若果尔等再要纠缠,休怪本官翻脸!” 为首那尊地牛眸子冰冷。 “谭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只见他缓缓向前,插在背部的那些木桩竟然一根根的开始脱落。 将此幕尽收眼底的谭冀心中一震。 这些插在地牛背部的可不是普通木桩,而是孝王命人钉在其体内的禁物。 是为了防止地牛幻化人形的封印。 眼前这些地牛全部都是七境大妖。 妖族七境后修行速度就会变得极其缓慢,唯有幻化人形才能打破这一桎梏。 此外,孝王命人钉入地牛体内的禁物本意是为了抑制住这些牛妖的修炼速度。 这其中任何一尊大妖突破到八境对人族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现在这种地牛。 竟能独自逼出钉在体内的禁物。 显然是摸到了妖族八境的门槛,否则绝不可能做到。 谭冀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如果真让它全部逼出,自己恐怕当场就会被杀。 他抬手劝阻道:“慢!伤你族弟的人绝不可能是我们的人,阁下能否给我点时间查查此事?” 此话一出。 那尊地牛果真停下脚步,它冷哼道:“吾只想给族弟讨个公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说罢,它背上脱落到还剩三根的木桩停了下来。 “诸位等我片刻。” 谭冀对着这群妖族拱手道。 转身离开的他脸色阴沉,心中腹诽。 孝王真是疯了,为了增大开采量,竟让妖族这些畜生参与开采,一旦发生意外,被朝廷知道了,都得玩完! 随后。 谭冀找了个人去神都城给孝王报信。 刚刚那尊大妖隐隐有突破迹象,若是孝王不派武道高手来,凭他一人怎么应付得了。 不过地牛所说的倒是引起了他的深思。 什么时候山水矿脉来了个青衫剑客? 按理说有大阵的屏蔽下,很难有人能够找到这座隐秘的山水矿脉。 莫非是朝廷派人来了?! 谭冀心中一惊。 很快他又摇头否定了这一想法。 若真是朝廷派人来此,怎么可能只派一个人。 想必那青衫剑客是误打误撞进入此地的。 谭冀来到铸造云雨钱的巨大熔炉处。 刘茂阳见他来此应了上来,“大人,怎么样了?” 谭冀阴沉着脸,“有个青衫剑客不小心闯了进来,打伤了地牛,那些畜生以为是我安排的人,正等着我交人出去呢。” 刘茂阳神色慌乱,急忙道:“有人闯进来了?这里的云雨钱若是被发现了……” 后边的话他并未说出口,而是盯着谭冀。 谭冀自然知道这个人精的想法。 那剑客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矿洞,武道修为必定不低。 一旦被他知晓了此地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谭冀释放出积压许久的怒意,厉喝道: “那就赶紧派人给我搜!” “还有这破炉子该停一停了!” 第55章 被迫现身 铸造云雨钱的巨大熔炉停掉后。 刘茂阳派出所有人去找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青衫剑客。 跟朝廷派遣来此的山林官谭冀不同。 他是属于孝王的人。 几年前孝王送他进入山水司学习铸钱。 学成之后便被安排到洛州的山水矿脉掌管铸钱一事。 另一方面则是暗中盯着谭冀。 谭冀是朝廷的人,孝王当然不会像信任自己这样信任他。 所以当谭冀道出有人悄然混进山水矿脉并且还伤了一尊地牛。 刘茂阳的第一反应是猜测那名剑客会不会是谭冀的人。 所以他私下派人给孝王禀报。 刘茂阳在铸钱的这几年,上一次停掉铸钱熔炉还是数月前。 那时朝廷刚颁发严禁各州私铸云雨钱的禁令。 直到上个月孝王派人送来了新版的云雨钱图册,这座熔炉才开始铸钱。 对自己的铸钱技艺刘茂阳十分有自信。 他凭借过人的天赋,发明出只需要往熔炉倒入山水矿石就能铸造出云雨钱的法子。 对于这一点。 刘茂阳十分自傲。 在他眼里,山水司那些铸钱官时时刻刻守着铸钱简直就是儿戏。 哪有他这般省事。 谭冀已经返回矿洞先去稳住那些大妖了。 刘茂阳在熔炉旁,看了眼远处的几座巨型仓库。 那里是存放云雨钱的地方。 他有些放心不下,打算亲自过去看一看。 …… 【炼化云雨钱10000,气运+100】 【炼化云雨钱9999,气运+99.99】 仓库里。 陈凤甲挥动着手里的灵兵。 大量的灵力涌入他的体内。 气运在疯狂的上涨。 那些运输云雨钱的人很久没出现了。 陈凤甲有些好奇。 莫非都回家了? 不来也好,这样就没人打扰自己炼化云雨钱了。 正斩的兴起的陈凤甲突然感知到有人靠近。 他心神一动。 施展神通·隐行,整个人消失在仓库里。 带着两名手下的刘茂阳来到仓库外。 “打开。” 他吩咐道。 其中一人推开仓库大门。 本该装满云雨钱的仓库里面却十分空旷,仅剩角落的小堆云雨钱。 整座仓库里的云雨钱凭空消失了大半! 刘茂阳险些吓晕过去,他指着仓库里颤声道:“速…速去禀报王爷!” 他捂着胸口,对另一人道:“你去告诉谭大人!” 交代完这些后,刘茂阳缓缓走进空旷仓库。 他一屁股瘫坐在中间,双眼无神,嘴里小声呢喃。 完了…… 陈凤甲坐在仓库房梁上。 他心里在想这人怎么还不走。 …… 山水矿脉,矿洞外。 背上仅剩三根木桩的地牛眸子冰冷的盯着对面那个山林官道:“一炷香时间到了,人呢?” 谭冀轻声道:“已经在找了。” 地牛眼神凌冽道:“看来谭大人是不想把人交出来了……” 它背上那三根木桩开始隐隐颤动。 “大人!” 突然,一名精壮汉子赶来。 谭冀沉声道:“何事!” 汉子恭敬道:“谭大人,云雨钱仓库失窃,刘大人让属下来禀报。” “知道了。” 谭冀胸有成竹转头对地牛道:“那人找到了,诸位跟本官走一趟?” “暂且信你。” 地牛淡漠道,随即他背上的木桩又脱落一根。 十几尊地牛跟着谭冀朝仓库走去。 …… 仓库。 坐在房梁上的陈凤甲突然察觉到有庞大的气息妖气向仓库靠近。 隐行中的他跃下地面,望向仓库外。 视野中果然出现了十几种地牛。 不好! 这些妖族怎么全都朝仓库来了。 莫非发现我了? 他看了眼仓库里剩下的云雨钱。 心里泛起了纠结, 想要离开,却舍不得这些还未炼化的云雨钱。 倘若能顺利将这座仓库的云雨钱全部炼化,他就能突破到七境。 此等机缘他实在不愿放弃。 就在此时。 仓库里目光呆滞的刘茂阳也发现了外边的妖族,他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谭大人,完蛋了!” 谭冀瞪了他一眼。 意识到自己语病的刘茂阳立马捂住嘴巴。 为首的大妖质问道:“人呢?” 说话时,包含它在内的所有地牛眼神炽热的盯着眼前这一排排仓库。 纯粹的灵力。 这比难以炼化的原矿石要精纯太多了。 妖族对灵力有着比人族更加敏锐的感知。 人族武夫炼化灵力,只能通过山水矿石锻造出的云雨钱。 而妖族。 则能直接炼化山水矿石。 当然只有化为人形后的大妖才有这项天赋。 从山水矿石到云雨钱,其实就是把灵力提纯的过程。 人族肉身弱小,难以承受驳杂的灵力。 妖族则不同,它们本就肉身强横,再加上先天缺少灵力,能够靠强大的体魄炼化驳杂的灵力。 此刻。 十几尊大妖有些蠢蠢欲动。 它们恨不得直接冲进其中,大肆掠夺。 谭冀神色镇定,他指向仓库,“人就在里面!” 十几尊大妖看向仓库内部。 仓库中。 赫然出现一个手持长剑的青衫剑客。 “原来你在这!” 为首的地牛冷声道。 陈凤甲心中一惊。 怎么发现自己了? 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隐行时间限制已到,身形暴露在所有人视野中。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刚要施展隐行。 仓库外的谭冀隐约察觉到什么,他双指并拢抵在嘴边轻声道。 “封!” 失败了! 陈凤甲没想到自己施展神通竟然没成功! 他望向外面的那个身穿绿色官服的男子。 眼力极尖的他发现男子袖口上绣有山林二字。 他就是洛州的山林官…… “伤我族弟还想跑?” 为首的地牛直接冲向仓库,其身后的十几尊地牛紧随其后。 瞧这气势,仿佛势要把那青衫少年碾成肉泥。 陈凤甲咬紧牙,低喝道。 类狸·迷血 血雾骤降,所以地牛速度放缓,不过却还是能够移动。 陈凤甲心中一震。 迷血竟然无法将这些大妖完全束缚! 可见这些大妖实力强大。 谭冀同样面露惊讶,那名持剑少年先后两次施展诡异术法,竟隐约牵动了他所布下的大阵。 若不是刚才他操控阵法将少年周围的空间隔绝。 恐怕那少年早就逃之夭夭了。 而现在。 突然出现的红色血雾竟然能够限制这些大妖。 他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妖。 陈凤甲心中一横,反其道而行。 他挥剑斩向一旁的云雨钱,大量灵力涌入他身体。 【炼化云雨钱10000,气运+100】 他虽为金刚境武夫,但也不是十几尊大妖的对手。 眼下想要斩杀这些大妖唯有一条路。 达到七境。 第56章 御风 最前方那尊大妖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个大肆炼化云雨钱的少年。 这该死的血雾,究竟什么东西! 此时行动缓慢的大妖心中想道。 它感觉仿佛被无数只无形的大手拖着。 ——哞! 大妖嘶吼一声,它背上的封印禁物只剩下最后一根了。 它意志坚定,只要将身上最后一根禁物挣脱,它就能彻底没了束缚,更有机会突破到八境。 陈凤甲背对众妖,不知疲惫的炼化着剩下的云雨钱。 不够! 还不够! 陈凤甲手里的长剑不停挥动,云雨钱化作的的灵力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陡然。 沉浸中的陈凤甲身后响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小子,你这神通好难挣脱……” 陈凤甲猛然回头。 他瞪大眼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大妖。 那尊大妖牛首人身,模样怪异似笑非笑的与他对视。 大妖微微抬手,按住陈凤甲的头。 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斩伤我族弟,险些坏我大事,你该死!” 大妖五指用力,想要把少年的头捏爆。 他来山水矿脉前,极其乐忠这种杀人的方式。 他喜欢亲眼看着那些无助又弱小的人族在自己手上爆开头颅而亡。 谁知下一秒。 手上动作丝毫不见听的陈凤甲暴喝一声。 鬼翼蛇·巨山! 异象横扫。 在场所有人,妖的惊恐目光下,陈凤甲的身躯瞬间拔高数丈,险些撑破仓库。 大妖的手被弹开。 他望着陈凤甲肌肤上黑曜闪亮的鳞甲,惊呼道:“你是妖族!” 仓库外的谭冀与刘茂阳更是怵目惊心。 此人竟是妖族。 谭冀急切道:“速速派人禀报王爷,叫人过来斩妖!” 刘茂阳呆呆的点头,“已经安排人去找王爷了。” 谭冀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仓库内。 陈凤甲心中压着一口气。 他此时心无旁骛,专注炼化着云雨钱所化的灵力。 大妖见他不语,不悦道:“即便你也是妖族又如何,本尊问你话呢!” 妖族,自出生起就明白实力为尊的道理。 在大妖的眼里,陈凤甲作为妖族实力明显弱于他,他自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小辈,本尊要让你知道无视强者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妖双拳落在陈凤甲庞大的身躯上。 陈凤甲瞬间感觉到仿佛有神人擂鼓,他肌肤上鳞甲竟出现了裂纹。 “你找死!” 当看见陈凤甲身躯变大,大妖下意识认为他也是妖族,心里第一时间想得是拉拢这个充满诡异的同族。 可是这个小辈竟然三番五次无视自己。 如此羞辱,若是传出去,自己的脸面往哪搁。 大妖杀心顿起。 只见他双臂飞速翻转,轰然落在少年的后背。 砰—— 陈凤甲鳞甲之下一道金色光芒闪起。 金身现世。 大妖见状,举起的手停在半空。 这是…… 人族的金身。 这小辈究竟是什么怪物,它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妖族能够修炼出人族的金身。 简直骇人听闻。 “本尊问你,可愿拜入本尊门下?!” 陈凤甲带给他太多震撼,爱才之心再次涌上心头。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妖彻底怒了,从未有同族小辈敢如此无视它。 它张开牛嘴,周遭灵力随之调动。 陈凤甲目光坚毅。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先前的轻松,嘴角更是溢出一丝血。 他双手握住长剑向前一斩,无数云雨钱瞬间化作齑粉。 陈凤甲缓缓张开双臂,肆意享受着大量云雨钱涌入身体的感觉。 【炼化云雨钱20000,气运+200】 突然。 他身体变回最初大小,只见他背对着所有人,嘴角微微勾起,邪魅一笑。 “注入气运。” 【气运:15000】 【武道境界】 金刚境(六境):100000/100000 【当前武道境界已达到上限,是否突破?】 陈凤甲语气坚定,“突破!” 轰—— 一道磅礴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散出。 【武道境界】 御风境(七境):100000/500000 【突破御风境,自动感悟盘武剑法】 骤然,盘武剑法的一招一式融入他的记忆。 他闭眼观想, 脑海中出现个一个持剑小人,不停挥舞着手中长剑。 陡然。 他猛然睁眼,白芒迸射。 陈凤甲回过头,看着那尊大妖张大的牛嘴,搅动了周遭无数灵力。 他轻轻抬手,瞬间掐出那大妖的脖子。 “你…刚刚在狗叫什么?” 这一幕,在其他大妖眼里快如闪电,它们甚至都没看清陈凤甲是如何擒住那尊大妖的。 被打断施法的大妖一脸惊恐。 他…… 怎么可能! 陈凤甲眼神冷漠,轻轻挥手,手里的那尊大妖轰然被甩飞,整个身躯把仓库顶部撞烂划出一道弧线坠向原地。 随即。 陈凤甲随手撤去阻拦大妖的迷血阵。 他神色玩味对所有大妖说,“有一个算一个,你们一起上。” 狂! 狂妄! 太狂了! 十几尊大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少年。 却是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刚刚这个少年随手就将他们中最强的大妖甩了出去。 “别怕,大家群起而攻!” 大妖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轰然,十几尊牛妖齐齐猛冲向陈凤甲。 转瞬之间,两者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大妖距离陈凤甲不足两步的距离。 陈凤甲神态慵懒的打了哈欠,只见他缓缓举起手上的灵兵。 盘武剑法最强一式凝聚在他手上。 三尺灵兵上竟隐约有雷电翻滚。 陈凤甲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 “斩。” 右手随之斩下。 轰—— 刺眼的白芒将整座仓库照得明亮无比。 白芒消散。 一道五指深的剑痕显露在地面。 一剑之后。 身前再无大妖。 【斩杀大妖地牛,获得气运500,领悟地牛本命神通·翻身】 【斩杀大妖地牛,获得气运500】 【斩杀大妖……】 果然,斩杀大妖所获的气运是六境妖族的数倍。 陈凤甲瞥了眼神通。 对他来说这神通如同鸡肋。 他伸了伸腰,浑身灵力飞速流转。 “拥有实力的感觉真好。”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通过施展神速就能御风而行了。 这一刻,他已成为货真价实的七境武夫。 亦或者称之为。 武道宗师! 陈凤甲心神一动,驱动身躯,御风之术油然而生,水到渠成。 他瞬间来到仓库外。 那两名官员早已没了踪影。 他神色如常。 七境宗师,追个人易如反掌。 第57章 挑衅 陈凤甲悬在空中,离地面十几米。 他还想提升高度时,发现再往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把灵力分隔,好似故意阻止有人与山齐平。 陈凤甲一手执剑,一手负在身后。 他俯身望去,目光如炬。 最终在一栋竹楼找到那山林官的身影。 竹楼内。 见势不对的谭冀早已悄然返回此地。 他与刘茂阳面对而坐。 两人神色严肃,心情沉重。 他们俩谁也没想到山水矿脉竟然闯进了一只妖族。 并且还炼化了一座仓库的云雨钱。 谭冀率先开口道:“王爷的人还有多久能到?” 刘茂阳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估摸着怎么也要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 谭冀皱了皱眉。 仓库那边还有大量云雨钱,若是那‘少年妖族’全部炼化如何面对孝王。 这是他俩首要面对的事。 谭冀突然问道:“王爷在这里有没有留后手。” 他把希望寄托在孝王最好安排了守护者在山水矿脉,否则今日真就算是浩劫了。 整整一座装满了云雨钱的仓库。 最少也有八九百万云雨钱,竟让那少年炼化了大部分。 刘茂阳脸色难看,摇了摇头,“原本那些大妖是王爷留在这里以防发生意外的,没想到……” 没想到被那少年一剑斩尽。 谭冀心中冷笑。 他自然知道孝王对自己放心不过,故意安插个刘茂阳在身边盯着自己。 他之所以对孝王私铸云雨钱睁一只眼无非是为了中饱私囊。 再者,他本身就是五境武夫,需要大量云雨钱堆砌才有机会继续突破。 至于那些大妖。 他早就看这些妖族只是表面上被孝王降服罢了。 这几个月他暗中观察山水矿脉,隐隐发现地底矿脉偶尔有灵力消散的波动。 想必跟那尊有望突破八境的大妖相关。 他没有当点破此事,是想看看这些妖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直到方才看见那尊挣脱身上禁物的大妖,他便恍然。 谭冀讥讽道:“现在你我就祈祷那少年贪享仓库那些云雨钱,没有时间顾及你我吧。” 刘茂阳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爷损失了这么多云雨钱,必定会怪罪自己。 刘茂阳突然眼睛一亮,问道:“谭大人,你不是掌握了一座阵法吗,难道就不能阻拦那少年一二?” 谭冀嗤之以鼻,“我那座大阵只能牵动一些灵力,防止那些大妖翻身时产生的地震影响到洛州百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 闻言,刘茂阳眼神立马变得黯淡无光。 “喝茶。” 对面,谭冀一脸风轻云淡,似乎根本不在乎生死。 突然。 一抹青衫出现在茶桌一角。 他顺手端起谭冀刚刚倒出来的茶水,细细品味。 赞赏道:“好茶!” 谭冀二人如临大敌,面露惊恐的盯着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年。 陈凤甲方才隐行在房间内听着两人的对话。 说实话。 他有些冲动想继续去仓库那边炼化云雨钱。 只要没人阻拦自己。 再破一两境都不在话下。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从两人的对话中明显知晓他们派人将山水矿脉的事告诉神都城的孝王。 一个坐镇洛州的王爷。 随便就能让绣衣司甲等按察使处处受限的存在。 他目前当然不想与之碰面。 陈凤甲放下茶杯,看向中年官员谭冀,“在下绣衣郎,谭大人跟我走一趟?” 嗡—— 在座的两人瞬间感觉耳鸣眼花。 绣衣! 谭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对面的刘茂阳更加不堪,竟直接趴在一旁吐了出来。 绣衣司对他做官的来说。 比什么大妖恐怖百倍千倍。 而且。 还是一个能够瞬秒大妖的绣衣。 两人觉得天塌了。 自知逃脱不过的谭冀脸色苍白的点点头。 见他如此识相。 陈凤甲也不好意思用强的,抓住谭冀的肩膀御风而去。 既然朝廷派往洛州的山林官已经抓住。 并确定了此人已经倒戈向孝王。 现在只需要带着此人去神都城交给按察使大人。 陈凤甲为了照顾谭冀故意放缓速度。 很快,两人来到山水矿脉的阵法边缘。 砰的一声! 陈凤甲感觉撞到一层无形的墙,整个人向后一退,险些坠落下去。 怎么回事? 他面带狐疑落到地面。 只见他向前一踏步,果真有一道无形墙壁将他阻拦。 陈凤甲目光凌冽的望向一旁的谭冀。 谭冀神态自若,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陈凤甲冷哼一声。 他就不信过不去。 只见他双手凝聚巨力,摧山拳锤向前面。 骤然,他只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落在棉花上一样,所有力量被瞬间卸掉。 怎么回事…… 陈凤甲眉头紧蹙,看了眼前方,又看了眼谭冀。 他冷声道:“劝你不要耍小聪明。” 谭冀一脸无辜的表情,他苦笑道:“绣衣大人,下官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凤甲刚要向他发难。 突然。 前方出现一大批铁骑正急速朝他二人奔袭而来。 陈凤甲取下背后的长剑拿在手里,平静的看向前方。 他没看见身旁的谭冀在见到铁骑后,不经意的翘了翘嘴角。 黑压压的一片铁骑临近两人。 为首带头的竟然不是身披甲胄的将军,而是个身着灰色长衣的年轻男子。 感受到男子身上的气息。 显然是个武夫。 男子身骑黑马,居高临下道:“谭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谭冀拱手道:“原来是王宗师,敢问孝王是否来此?” 被他唤作宗师的王姓男子轻佻道:“王爷随后就到,命我等在前开路。” 说完他看向持剑少年,问道:“谭大人,这位是?” 在得知孝王还有一会儿再到。 谭冀轻笑道:“朝廷来的大人。” 此话一出,王姓男子神色不悦的瞪了眼他。 好你个谭冀,竟然瞒着孝王见朝廷来的人,居心何在。 他一脸轻蔑的看向陈凤甲,“喂!你拿剑莫不是个武官?不如咱俩比划比划。” 陈凤甲平静的点点头。 心中冷笑不止。 看见此人他感觉有无名火升起,怎么姓王的都这么讨厌? 若不是此人在那堵无形墙外边。 他早就一巴掌扇在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了。 王然没想到这小子真敢跟自己切磋。 难道他耳朵聋的? 没听到谭冀叫自己什么? 或者是个傻子? 然后。 他看着那个持剑少年向后退了几步,动作十分挑衅的朝他招了招手。 第58章 僵持 王然翻身下马,带着狞笑走向那不知死活的少年。 “小子!你姓甚名谁,老子不打无名之人。” 陈凤甲并未说话。 而是盯着他的脚。 当王然踏进无形壁垒后。 陈凤甲讥笑一声。 “聒噪。” 刹那间,刀光剑影一闪而逝。 之后,所有人看见原本气焰嚣张的王然手脚经脉尽被挑断,其衣衫上染满鲜血。 啊!—— 王然躺在地上惨叫不止。 他惊恐的看向那个魔鬼般的少年。 他一个七境宗师,竟在这少年面前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所有人都没看清楚那个少年是如何出手的。 陈凤甲居高临下一脚踩在他的脸上,讥讽道:“就凭挑衅绣衣郎这一条罪名我就能要你的命,念你不知以示小惩。” 小惩。 这两个传入在场所有人耳朵里,只觉得太过可怕。 王然分明已经被废掉,这才算小惩。 不过当听到绣衣郎三个字后。 数百铁骑中间引起一股小躁动。 绣衣司的人,果然心狠手辣! 虽说王然当着他们的面被废掉,不过这些骑兵并无任何动作。 陈凤甲有些好奇。 原本他已经准备好对敌了,没想到那些人并没有帮王然报仇的想法。 他瞥了眼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王然。 原来是个狐假虎威之徒。 这种狗屁七境宗师,不说自己。 即便是孟斗都能随意虐杀他。 自从突破到七境后,陈凤甲对武道一途的理解更加透彻。 这条宽阔大道在他眼里愈发明亮。 突然。 视野中出现大队人马。 数百米外,一座奢华无比的玉辇,被三十二人抬着。周边扈从把玉辇围在中央。 玉辇本是天子出行乘坐之物。 秋帝因宠溺皇子,便允了藩王可乘辇出行。 领头的骑马武夫扛着一杆大旗。 旗帜上赫然写着‘孝王’二字。 正主来了。 陈凤甲通过武夫感知,发现这些人都是境界不低的武夫。 最少都是六境武夫。 怎么离开中州后,六境这么不值钱的? 他在长安时,六境武夫算是比较稀有的了。 孟斗当初晋升到指挥使也不过六境而已。 像周守真这样的五境武夫都算绣衣司的中坚力量了。 不过陈凤甲转念一想。 孝王掌控着洛州的山水矿脉,如此庞大的资源,培养出大量武夫易如反掌。 他有些好奇,中州的那座山水矿脉在何处。 怎么从未听说过。 孝王临近。 数百铁骑纷纷退到两侧,让出一条道路。 陈凤甲眯起眼。 手里的灵兵握得紧了些。 玉辇停下后,并未落地。 他发现抬辇的三十二人竟然全是四境武夫。 好大的手笔! 突然,玉辇内传来语气惫懒的嗓音:“刘茂阳何在?” 谭冀终于等到孝王来此。 他极为自然的把双指放于嘴前。 “开。” 随即迎了上去。 陈凤甲敏锐察觉到面前有明显的变化,看来那道无形的墙壁跟谭冀脱不了关系。 他伸手抓住谭冀的肩膀,冷声道:“谭大人想去哪?” 谭冀眼珠一转,讪笑道:“抱歉大人,下官是想去迎拜孝王爷。”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 你若不答应我去,就是对孝王的不敬。 若是同意了,离开了你的掌控范围,我性命无忧。 谭冀把选择权交给了陈凤甲。 两人的对话自然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陈凤甲轻笑一声,心里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他抱拳对着玉辇大喊道:“绣衣郎陈凤甲,拜见孝王。” 一阵沉默。 良久。 玉辇内传出孝王的声音,“你就是那个削了本王二哥王位的绣衣郎?” 二哥? 陈凤甲一怔。 当即反应过来孝王口中的二哥正是明王陈迁。 他不知道孝王为何要提及此事。 拿捏不准孝王的态度,索性就不回答。 场面再度陷入死寂。 突然。 一道声音打破了宁静。 “王爷!下官有罪。” 所有人望向声音的方向。 来人正是刘茂阳。 玉辇里的孝王漠然道:“刘茂阳,你说有妖族偷炼了本王的云雨钱,妖呢?” 刘茂阳跪在地上,他突然伸手指向陈凤甲,“王爷,此人就是下官说的妖!就是他偷了王爷的钱。” 陈凤甲自然不会承认那些云雨钱是自己炼化的。 他率先开口道:“孝王,我绣衣司查到山林官谭冀触犯季朝律法,现在要带回去审问,还请王爷给下官让条道。” 他不想再继续与这些人纠缠下去。 玉辇传出孝王的声音,“洛州兵听令。” 陡然,数百铁骑整肃提起精神。 “拿下这冒充绣衣司官员的妖族。” 此令一出。 陈凤甲眼神阴沉。 看来孝王是想让自己交代到这啊。 那就别怪老子大开杀戒。 他舔了舔嘴角,悄然往灵兵内灌入真气。 “慢!” 陡然,一道严肃的声音传来。 这个慢字仿佛军令一般,让蠢蠢欲动的洛州铁骑全都定在原地。 地面传来震动。 大量黑骑出现。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 他骑马走到洛州兵中间。 男子身材高大匀称,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脸庞上刻着岁月的痕迹,流露出一种沉稳与内敛,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陈凤甲望着那名中年男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胤,把这些私自出营目无法纪的人统统给我抓回去!” 中年男子不威自怒,声音低沉。 黑骑中出现一个身披甲胄的将军。 陈凤甲看到此人。 一眼认出此人就是当日给自己极大威慑力的男子。 白胤牵马来到数百铁骑身前。 只见他手持大戟,一一拍打在前排的那些洛州兵脸上。 “都他娘的不知道自己姓谁了是吧?!” “滚回去!” 数百铁骑如遇瘟神,匆匆逃离。 白胤一人驱赶着数百铁骑离开后。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望向玉辇,神色平静道: “洛州兵乃本州牧管辖,孝王以后可别再僭越行事了。” 玉辇内沉默片刻。 随即发出不满的声音,“阮丘,山水矿脉出了妖族,本王调遣洛州兵来此镇压有问题?” 阮丘,洛州州牧,手握一州兵权。 阮丘平静道:“孝王若是需要兵卒镇妖,还是得按流程来。” “走!” 说完,他丝毫不给孝王说话的机会,指挥黑骑离开此地。 经过陈凤甲时。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那个少年。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少年竟让他心生亲近感。 阮丘对他点了点头,策马而去。 陈凤甲望着这个玉树临风的中年男子,笑了笑。 他突然想起那个自称阮之桃的少女。 不知与眼前这个男子什么关系。 第59章 杀之 洛州黑骑尽数被阮丘带走后。 在场只剩下陈凤甲与孝王阵营的人。 陈凤甲一手抓着谭冀,一手执剑。 谭冀必须带走。 他冷声道:“孝王,这是本官的绣衣令,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说着他指了指悬挂在腰间的墨玉令牌。 那只玉辇里传来冷笑。 “大胆妖族,冒充我季朝官员,给我杀了!” 此话一出。 十几名六境武夫齐齐出动,冲向陈凤甲。 指挥这些门客扈从,自然比指挥洛州兵顺手的多。 陈凤甲眼眸冰冷。 这孝王铁了心要把自己弄死在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任尔是王侯将相,必杀之! 陈凤甲举起灵兵,从左往右横向一斩。 盘武剑法! 轰—— 十几名六境武夫瞬间被拦腰斩断。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他寒声道:“再干上前者,与此尸体下场一样!” 不少被陈凤甲这一剑所震慑。 不过。 这些武夫门口本就是为孝王卖命的。 卖命卖命,在乎自己的命还叫什么卖命。 “这小子有点邪乎,哥几个小心点。” 几名武夫从玉辇前的队伍冲出。 将陈凤甲围在中央。 感受到这几人身上的气息。 显然要比方才那些六境武夫强上不少。 想必不是七境武夫就是摸到七境门槛了。 陈凤甲嘴角微微勾起。 这些人怎么就不惜命呢。 “上!” 有人暴喝一声,陡然全部冲向那少年。 他们可不管这小子是不是妖族,主子叫他们杀谁,他们就杀谁。 想恁多作甚。 陈凤甲摇了摇头。 他双眼金芒一闪,手持灵兵在原地转圈。 狂暴的剑气斩向冲上来的几名武夫。 噗—— 几人接触到剑气瞬间变成一具尸体。 陈凤甲盯着玉辇,语气狂妄道:“七境以下的别来送死了。” 人群中有几名七境武夫蠢蠢欲动。 谁知那少年又补了一句。 “对了,七境之间我无敌。” 好狂的小子! 孝王的扈从中,有个白眉垂髫的七境武夫冷哼一声。 “老夫倒要试试你是真无敌,还是假无敌。” 只见他身形一闪。 御风而去,瞬间来到陈凤甲身前。 下一秒。 陈凤甲猛然伸手,掐住了那个自寻死路的七境武夫。 白眉老者在他手里如同小鸡。 咔嚓—— 拧断脖子的声音。 这些用云雨钱堆起来的七境武夫在他眼里如同纸糊的。 即便他今日不是御风境。 而是六境武夫。 他也能随意秒杀这些江湖武夫。 轰—— 数道破空之声响起。 七名御风境武夫出现在陈凤甲头顶。 “七杀阵!诛!” 七人同时喊道。 陡然。 这七人,双手结印,招式各异,或出腿,或出拳,或双拳。 任你七杀阵鬼杀阵。 老子一剑破之。 盘武剑法起心头。 陈凤甲手中灵兵变换,刺向几人。 轰—— 巨响之后,灵力炸开。 那七人竟毫无伤势。 “终于来点能打的了,不过没有用。” 类狸·迷血 无数鬃毛虚影出现在他的后背。 大量血雾散出。 那七名武夫瞬间感觉体内灵力流逝。 陈凤甲斩妖所获的本命神通,随着他的境界越高,神通威力也随着水涨船高。 陈凤甲递出一剑。 剑光闪过。 七人剩六。 有人面露惊恐,惊呼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逃不掉!” 陈凤甲一剑又一剑。 数剑之后。 七名御风境武夫尽数身死。 谭冀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胆战。 这杀神也太强了。 自己五境的实力恐怕在他面前连根毛都比不上。 这时。 玉辇再次传来孝王的声音,“好你个妖族,杀本王这么多人,古飞你去。” “是,王爷。” 离玉辇最近的一个身着锦衣其貌不扬的男子微微欠身。 一个七境武夫,在他眼里如同蝼蚁。 虽然比其他七境废物强,但在他古飞的眼中。 不过尔尔。 既然王爷要自己出手。 那就…… 砰—— 陈凤甲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只感觉到一阵微风袭来。 就被一拳捶得倒飞出去。 若不是金刚境护体。 他必受重伤。 刚稳住身形,莫名其妙的又有两只拳头落在自己的腹部。 空中的陈凤甲迅速坠地。 轰—— 坠入地面直接砸了个大坑出来。 “什么鬼!” 类狸·迷血 嗡—— 大量血雾向外扩散,将陈凤甲包裹在内。 突然。 他看见有道身影在血雾中快速奔行。 此人好强! 连迷血阵都无法将其困住。 不过好在终于捕捉到那人的存在。 不至于全程挨打。 血雾里。 古飞发现自己的速度比平常要慢上许多。 不过这并不能限制他全部行动。 至于那向外流逝的灵力,微乎其微。 古飞再次出现在陈凤甲身前。 他猛地抬起脚,朝那少年的胸口踩去。 十翼雀·隐行 轰—— 古飞一脸茫然的盯着空荡荡的脚下。 人呢? “吃老子一拳!” 迷血,隐行,神速。 三道神通齐齐施出。 陡然出现在古飞身后的陈凤甲摧山拳疯狂落在他的背上。 砰砰砰—— 数拳之后。 古飞踉跄扑倒向前。 他反应极快转过头,红色血雾中并无那少年的身影。 “出来!” 他恼怒道。 “来了。” 陈凤甲出现在他左侧,一剑刺向他的手臂。 噗—— 一道血柱喷出。 身形再次消失。 古飞捂着手上的左臂,怒吼一声。 啊—— 陈凤甲躲在暗处,心惊那人体魄好生强大。 刚刚他一剑刺进那人手臂。 感觉是刺进极其坚硬之物一样。 然后。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手臂上的伤口竟在快速愈合。 “什么!” 陈凤甲难以置信。 古飞猛然起身,只见他周身气息浑然暴涨。 周遭血雾隐约被他震散的迹象。 这气息…… 不是七境。 “八境武夫!” 陈凤甲脱口而出。 古飞眼眸精芒乍现,他破开血雾瞬间来到陈凤甲身前。 “找到你了!” 砰—— 一拳。 砸在陈凤甲的胸口。 一道金光在他身体闪起。 古飞一愣。 这小子好强大的金身。 竟能硬扛自己全力一拳。 类狸·迷血 陈凤甲疯狂燃烧气运,施展此神通。 滔天血雾导致古飞失神片刻。 他抓住机会。 脱离了古飞的掌控。 十翼雀·隐行 躲在一旁的陈凤甲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 看来七境与八境的差距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迷血阵的那人。 是他迄今为止遇见的最强的对手。 第60章 自刎 血雾中。 陈凤甲化身闪电,快速穿梭。 灵兵一次次斩在暂时行动受限的古飞身上。 一道道伤口在他身上绽放。 可没过多久,那些伤口急速愈合。 武道八境。 气盛境。 此境武夫一身气血延绵不绝。 想要彻底战胜八境武夫,唯有一击毙命。 否则,以八境武夫的恢复速度,再重的伤势都能瞬间愈合。 陈凤甲每刺出一剑,体内灵力便会流逝些许。 他咬着牙,暗自叫苦。 八境武夫体魄都这么变态的吗。 古飞自知受限于那红色血雾。 故意站在原地任那少年伤自己。 他倒要看看,这少年一口气能坚持多久。 待到那少年换气时,就是自己反击的时候。 一炷香后。 古飞脸上已露出不耐之色。 寻常七境武夫一口气早就消耗殆尽。 哪像这个少年,硬生生拖了一炷香的时间都不曾换气。 如此绵长的气息,怪不得能随手斩杀同境武夫。 即便是他自己。 都不得不承认,若是与那少年相同境界,他也只有被秒杀的份。 这少年。 当得天才二字。 不过,他古飞最讨厌的就是这类天才。 终于。 暗处的陈凤甲悄然换气时,被古飞捕捉到。 一直处于血雾里的古飞身形突然动起来。 轰—— “玩够了没,小子?” 古飞抓住陈凤甲的胸口,拳拳到头。 砰砰砰! 陈凤甲被打的七荤八素。 古飞一脸恼怒。 这小子竟如此抗揍,竟能硬扛自己这么多拳。 他暴喝一声。 狂暴的灵力凝聚在他右拳上。 “给我死!” 陈凤甲努力保持清醒。 他一脸嘲弄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庞。 举起右拳的古飞见此愣了神。 这小子,要死了。 还敢摆出这副找死的表情。 下一秒。 被他抓在手里的少年扬起手里的灵兵。 在古飞错愕的目光下。 陈凤甲手里的灵兵并非刺向他,而是横在自己的脖子中间。 妈的,杀不死你。 老子杀自己总行了吧! 陈凤甲猛然用力,手里的灵兵在他脖子上一划。 陡然。 异象横生。 一道古朴强大的气息从陈凤甲的身上传出来。 古飞下意识的松开手上那个不知是不是疯了的自刎少年。 下一秒。 他感觉到一股能瞬间取他性命的恐怖气息。 陈凤甲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玄妙的姿势斜仰在半空。 他双手摊开,灵兵依然在手。 眉心陡然传来撕裂地疼痛感。 一只古朴的金色大手撕开他的眉心,从里面飘出。 古飞瞪大眼。 这是…… 什么鬼东西! 当金色大手出现那一刹。 他心中那股强烈的死亡危机感又莫名的消失了。 于是。 在古飞警惕的目光下,那只金色大手缓缓飘他的头顶。 古飞眼神一凝。 “装神弄鬼!给我破!” 他牵动浑身庞大气息,一拳打向那只金色大手。 谁知却穿透而过。 然后。 金色大手五指微曲。 古飞惊恐的瞪大双眼。 死亡感席卷全身。 不过为时已晚。 金色大手像是做了个简单握拳的动作。 古飞整个人便消散于世。 连渣都不剩。 仿佛,世上从未有过这个人一般。 而后。 那只金色大手在空中停顿片刻,似乎在寻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 似乎并未找到祂想要的目标。 渐渐消散在天地间。 陈凤甲艰难的睁开双眼。 他立定之后,伸手抹了把脖子。 手掌沾满金色的血液。 他眼神冷冽的朝一旁吐了口血沫。 妈的。 不给自己搞点生命危机,还逼不出来这杀手锏了。 血雾外。 所有人都脸色凝重的盯着那团让人无法看清的红色血雾。 陈凤甲所释放的血雾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所以。 在场的人,并不清楚他与古飞的厮杀实况。 不过。 所有人都坚信,那少年死定了。 因为古飞是孝王爷麾下唯一的八境武夫。 所有七境武夫在他眼中宛如蝼蚁。 突然。 那团庞大的血雾正在渐渐散去。 所有人把目光锁定消散的血雾中间。 一道略显疲态的身影出现。 那人弯着腰,一手撑着剑,一手垂悬着。 所有人都看见。 那人脖子有一道骇人的剑痕,夹杂着淡金色的鲜血不停地往外渗出。 顺着他那只垂悬的手臂,流淌在脚下。 这一幕。 恐怖如斯。 “古前辈呢?” 孝王的扈从队伍中,不知谁问了一句。 剩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血雾消散后出现的只有那少年一人。 至于八境强者古飞却无影无踪。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 陈凤甲步履维艰的走到谭冀身旁。 他脸色苍白,嗤笑道:“还有谁?” “不怕死的就来!” 语气平淡,却摄人心魂。 余下的武夫听见这话,其中有人竟忍不住双腿颤抖。 玉辇内的孝王干咳一声。 试探问道:“古飞败了?” 败了? 玉辇旁唯一剩下的两位七境武夫相视一眼。 这怎么回答。 其中一名留有八字胡的男子开口道:“王爷,古飞……不见了。” “不见了?” 玉辇内的孝王讶然道。 连古飞都不能杀掉绣衣司那小子? 孝王心中巨震。 古飞是他麾下唯一一位八境武夫。 虽然他坐拥云雨钱无数。 能够用钱砸出大量武夫。 但这也有个限度。 一般来说,六境以下的武夫只要投入足够的云雨钱,他唾手可得。 六境武夫。 则需要对方一些天赋。 若是武胆不合格,即便消耗再多云雨钱也无法修炼到此境。 七境武夫,只要是金身境武夫,投入大量云雨钱就能硬生生砸到七境。 至于实力自然不言而喻。 而八境。 不单单是天赋,云雨钱就能造就的。 还需要武夫本人对武道有自己的感悟。 可以说,所有八境武夫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杀出来的。 古飞身为孝王麾下唯一的八境强者。 他所消耗的云雨钱却是孝王扈从中最少得。 更多的还是靠他自己坚硬的武道之心。 没了八境武夫的保护。 孝王总觉的心里空落落的。 这么多年,古飞私下帮他解决了太多至关重要的事情。 只要是亲自出行,古飞必然寸步不离。 没想到,与那绣衣司的人交战后消失了。 他宁愿相信的古飞消失了,也不会相信古飞死了。 连八境武夫都阻挡不住的少年。 在场谁还阻挡得了他? 孝王躺在玉辇内,眉头紧蹙。 他本就没想过让他绣衣司少年活着离开。 倘若真让他把谭冀带回去审查。 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真的付之东流了! 第61章 八境大妖 乌云密布,光线暗淡。 场面一度陷入沉寂。 兴许是陈凤甲展现出的实力震慑住了众人。 又或许是古飞的莫名消失让孝王阵营的扈从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大雨骤降,水柱狂泄。 陈凤甲提了口气。 脖子上的血迹逐渐凝固,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地上四周,密密麻麻的武夫尸体。 无数道唯有陈凤甲才能看见的各色气运从那些身首各异的尸体上飘出。 灌入他的眉心。 【获得武道气运60】 【获得武道气运200】 …… 【当前气运:21000】 陈凤甲满意的看了眼面板。 这些孝王扈也算是死得其所。 不过令他遗憾的是。 被金色大手杀死的古飞,没有气运留下。 真算得上是灰飞烟灭了。 陈凤甲把灵兵扛在肩上推怂着谭冀往前。 少年浑身淋得湿透。 他经过玉辇时,讥笑一声,“乌合之众。” 说完便押着谭冀跨过玉辇。 现场没人再敢出来拦他去路。 玉辇内。 明显传出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陈凤甲心中冷笑。 对这个从始至终不露面的孝王嗤之以鼻。 真当自己是个黄花闺女不成。 所有人望着那道极其潇洒的背影。 心中感叹不已。 忽然。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背对着山水矿脉方向的陈凤甲突然停下脚步。 他扛着灵兵回头望去。 山水矿脉处一阵妖气冲天。 这妖气滔天滚滚,气息庞大。 所有人看见山水矿脉上无数鸟雀飞离。 “这是……” 陈凤甲深深皱眉。 大妖的气息。 陡然。 远处地面隆起一个巨大的土包,如土龙一般快速朝所有人的方向冲来。 临近。 地下有道身影冲天而起。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那道身影瞬间落地,整个地面都晃了晃。 大家这才看清,那人赤身赤足,身上肌肉强壮,仿佛石雕般坚硬。 此人虽是人身,却散发出庞大的妖气。 若有人在他身后。 一定能看见,此人背后有十几个拳头大小孔洞,看起来极为骇人。 赫然是被陈凤甲先前从仓库扇飞的那尊地牛大妖。 “孝王爷,别来无恙。” 魁梧大妖豪气万丈,对玉辇大喝道。 声音气浪滚滚席卷向玉辇。 玉辇前的那八字胡七境武夫一拳击碎了那道暗藏杀机的气浪。 “你是…任牛?” 孝王疑惑问道。 名为任牛的大妖笑道:“孝王好记性,没想到还记得本尊名讳。” 旋即。 他语气挑衅道:“王爷帐下那位八境武夫呢?叫他出来,本尊可要想再领教一下他的封禁之术。” 他所说的八境武夫自然就是那古飞。 当年连同他在内十几尊地牛被古飞降服。 并在它们体内插入禁物,防止他们幻化人形。 更屈辱的事,让它们没日没夜的开采矿脉。 好在,这些年他们暗中炼化山水矿脉原石,大多都突破到了七境大妖。 任牛更是直接暗中修炼到了七境大圆满。 本想暗中韬光养晦。 等有朝一日利用炼化灵力突破到八境大妖。 到那时,身上被种下的禁制便如同废木。 谁知被那个青衫剑客撞见它在炼化原矿石。 他才不惜带领其余大妖,要将那青衫剑客杀死。 以防泄密。 可它不知道的是,陈凤甲当时根本不知道它在炼化原矿石中的灵力。 还以为它在正常开采矿石。 任牛在见到谭冀时,以为偷炼灵力的事已然泄露。 这才不得不强行破除身上的禁制。 只可惜最后却没能成功。 若不是谭冀告诉它,那青衫剑客是误入山水矿脉的外界武夫,它差点暴起将谭冀当场碾碎。 不过,那撞破他秘密的青衫剑客必须死。 但没想到自己竟低估了剑客的实力。 被那人一巴掌给扇飞。 好在因祸得福。 挨了一巴掌,把它身上最后一根禁物解除了。 没了禁物束缚。 它如愿以偿破开封印,炼化大量灵力,一举突破到了八境大妖。 此时。 孝王听见任牛的话,心中微颤。 听这畜生的意思,莫非它突破到八境了? 否则怎敢扬言要找古飞。 至于古飞,与那绣衣郎一战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没了古飞。 现在谁还拦得住任牛。 这尊妖族未必不会记恨自己当初让他在此地开采矿脉。 孝王沉吟片刻。 他急中生智道:“任牛,本王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大妖任牛冷哼一声,“你们人族心机太深,本尊已经上过一次当了。” 当初它与十几尊地牛之所以被全部囚禁镇压。 有大部分原因是中了孝王的圈套。 孝王说道:“别着急拒绝,你先听听这个交易再做决断不迟。” 任牛心怀戒备,犹豫不决道:“你且说来听听。” 玉辇内。 孝王嘴角微微勾起。 不怕你不答应,就怕你不愿听。 对于妖族,他极其了解。 贪婪,嗜血。 他放声高喊道:“杀了这个少年,本王答应让你在这座山水矿脉安心修行。” 不远处。 陈凤甲脸上一沉。 孝王好胆! 公然包庇妖族,这一等一等大罪。 纵使他是王爷,也难逃一死。 季朝建立以来便与妖族势不两立。 孝王身为皇子,竟敢以身犯险。 陈凤甲把灵兵重新握在手里,他恨不得立马冲入玉辇,将孝王直接拿下。 任牛听到孝王开出的条件,心中不负震惊。 如果自己这能在这座灵力充沛的山水矿脉修行。 假以时日成为妖族中地位尊贵的王座大妖也不是不可能! 孝王开出的这个条件确实让他无法拒绝。 不过。 他要杀谁? 任牛目光扫射,突然发现距离玉辇不远处有个十分眼熟的少年。 那少年与他四目相对。 “是你!” 大妖任牛顿时怒火中烧。 他正愁找不到这小子呢。 没想到在这碰见了。 轰—— 任牛瞬间来到那少年的身前。 化作人形的他身材魁梧,低下头死死盯着少年。 陈凤甲微微仰起头。 脸上带着讥讽,“放过你一次就算了,还来找死?” 语气平静。 落入任牛的耳中却如惊雷。 见少年如此镇定。 他发现自己竟有些心生惧意。 七境时,此人尚且能一巴掌把自己扇飞。 这小子恐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任牛眼神流转。 心思繁重。 哼!如今本尊已是八境,岂有怕他的道理。 即便这小子也是八境。 同境之间,我妖族随意碾压人族。 陈凤甲神色镇定。 眼神冷漠。 他在赌,赌眼前这个显然已经突破境界的大妖不会对他出手。 可惜…… 他赌错了。 任牛突然露出狞笑,“本尊就不信你还能把我扇飞!” 陡然。 它浑身气息暴涨。 危机感瞬间席向陈凤甲。 第62章 袁尊玉 庞大的八境气息从任牛手上散发出来。 他掌劈向身前那个少年。 陈凤甲睁眼盯着大掌,并未作出抵抗。 任由那道比古飞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袭向自己。 大不了…… 把最后一道保命的杀手锏用掉。 反正在那只古朴的金色大手下。 八境大妖与八境人族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瞬间抹杀。 刺—— 噗—— 陡然。 有道让人眼花缭乱的白虹破空而来。 瞬间穿透任牛的手掌。 啊!—— 手掌遭受巨力打击的任牛惊叫出声。 血柱喷涌而出。 还未等它反应过来。 众人眼前一花。 撕裂空间的刺耳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 一些境界低下的武夫甚至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 以此阻断那直击耳膜的声音。 “好一只大妖!” 一道唯有大妖任牛与陈凤甲才能听见的细微声音响起。 任牛眼中充满惊恐。 “谁!” 突然。 有人竟凭空出现在它的身前。 那人身穿白袍,有一双幽深黑眸,鼻梁高挺,嘴角微扬,浑身散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威压。 陈凤甲看清那人衣袍款式。 心里安定了下来。 那人赫然穿的是武绣白袍。 砰—— 男子一拳穿透任牛的腹部,硬生生的从里面掏出了一枚土黄色妖丹。 任牛瞪大双眼,难以相信。 他连在那人出手前幻化真身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任牛的妖丹被掏出。 它就像一只被戳破的灯笼,瞬间黯淡无光。 陈凤甲咽了咽口水。 八境大妖。 这就给秒了? 望着白袍男子的背影,他立马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坐镇洛州那位甲等按察使。 袁尊玉满意的收起那枚土黄色妖丹。 他转头一脸和煦的对陈凤甲笑道:“你很不错。” 陈凤甲抱拳道:“属下拜见按察使大人。” 袁尊玉点点头。 他眼皮轻轻抬起,看向那座玉辇。 “孝王,莫非要本官亲自请你才肯露面?” 玉辇处。 所有扈从见到那白袍男子如临大敌。 忽然。 十几匹白马狂奔而来。 驾马之人,皆为武绣。 跑在最前方的那名年轻男子来到陈凤甲身边。 他翻身下马,抱拳笑道:“凤甲兄,抱歉我们来迟了。” 正是辛牧之。 陈凤甲笑着点头。 同时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自家人给等来了。 再慢半步,自己那最后一道杀手锏可就不保了。 辛牧之小声道:“这位便是坐镇洛州的按察使大人,袁尊玉。” 陈凤甲轻轻嗯了一声。 其余十几名武绣同样翻身下马。 他们将陈凤甲围住,保护在中间。 这些武绣看向陈凤甲的目光充满了钦佩。 敢只身闯入孝王的山水矿脉。 这等魄力与勇气,远超常人。 陈凤甲一一笑着点头回敬。 这时。 玉辇的巨帘被人掀开。 在旁人的搀扶下,一直不曾露面的孝王从上面走出。 孝王看起来三十出头,身材消瘦,身着红金锦袍,明黄的腰带镶嵌玉石。 身上带着皇族气息的孝王,倨傲道:“袁按察使来我这山水矿脉所为何事?” 袁尊玉回头看了眼陈凤甲。 陈凤甲立马心领神会。 他如实禀报道: “大人,属下查明山林官谭冀徇私枉法,无视山水矿脉私铸云雨钱。” “孝王包庇妖族。” “孝王私自囤积大量云雨钱。” “孝王阻拦绣衣郎办案。” “孝王诬陷属下为妖族,实则是想杀我灭口。” 陈凤甲声音如雷。 传入在场个人的耳中。 山林官谭冀认命的闭上双眼。 孝王脸色阴沉,背在身后的双手早已把掌心掐出了血。 包含辛牧之在内的所有武绣听完陈凤甲所说的罪状之后。 纷纷心中巨震。 这么多条罪证,都是他一人勘破的。 真乃我辈武绣之楷模! 袁尊玉举起一只手,两指向前弯了弯。 “去几个人保护证据。” 随即。 六七名武绣冲出,身形掠动,直往山林矿脉深处奔去。 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息。 这六七人竟全是金身境武夫。 不过。 对孝王的扈从阵营来说,金身境武夫算不得什么。 但能够当上武绣的,哪个不是武道一途上的天才。 袁尊玉从容道:“王爷,屈尊跟我们走一趟?” 孝王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妥协。 他看了看四周扈从。 这些人都是他耗费大量云雨钱砸出来的武夫。 虽然还剩下几个七境武夫。 可惜他敢笃定,这些人对上那些绣衣,如土鸡瓦狗。 是他最大的倚仗。 古飞。 至今下落不明。 当初,袁尊玉降临洛州时。 他便让古飞牵制此人。 这才让绣衣司的人在洛州行事处处掣肘。 眼力极尖的孝王发现。 现在的袁尊玉,已经不是刚来洛州的那个袁尊玉了。 从他随手秒杀八境大妖的实力来看。 此人至少已经摸到传说中九境的门槛了。 甚至,极其可能已经突破到九境了。 一想到此。 孝王脸上露出惨笑。 自己被分封至洛州,不惜耗费无数修行钱,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一个八境武夫的古飞。 可自己的父皇,手下那支什么的绣衣司。 随随便便出来的都是武道天赋卓越之辈。 他回头看了眼玉辇。 目光温柔。 随即对袁尊玉道,“本王随你走便是。” 说完。 孝王朝扈从们挥挥手,“送王妃回去。” 武绣的目标是孝王与山林官谭冀。 至于其他人。 袁尊玉自然不会阻拦。 倒是陈凤甲。 他瞪大眼,满脸诧异。 感情玉辇内还有人呢,还是孝王媳妇。 他展开气运感知。 他看见玉辇内有一道红的发紫的气运在其中翻滚。 好强大的气运! 这是陈凤甲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庞大的气运。 他甚至有冲上去掀开帘子。 想一睹王妃真容的冲动。 …… 袁尊玉给足了孝王的尊敬。 他安排一名武绣为其牵马。 一行人朝山水矿脉行去。 为了照顾孝王的身体,队伍的速度故意放得很慢。 这条不算长的路途上。 孝王与袁尊玉并肩而行。 陈凤甲和辛牧之紧随其后。 辛牧之使劲的朝陈凤甲挤眉弄眼。 显然再次见到他,辛牧之的心情好的很。 一路上。 孝王都在跟袁尊玉谈笑风生。 全然没有大罪临头的畏惧感。 突然。 孝王回头看向那名背剑少年。 感叹道: “如果当初本王遇见的是他,而不是古飞那该多好。” 第63章 赠剑 绣衣司查封了山水矿脉。 而孝王私自囤积的云雨钱由于数量太多,还在清点。 袁尊玉负手而立,望着那些装满云雨钱的仓库。 “王爷,我还是建议你主动交出账目。” 孝王坐在躺椅上,丝毫不慌。 “有没有那东西,对本王来说结果不都一样?” 他突然望向那个气势决然的男子。 好奇问道:“你们区区十几个绣衣,就想守住这座山水矿脉有些痴人说梦了吧。” 袁尊玉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一旁。 陈凤甲把灵兵递还给辛牧之。 “得亏有牧之兄的灵兵,不然我这条命可能就交代在这了。” 辛牧之笑道,“这么说,这里边还有我的功劳咯?” 他拿起久别重逢的灵兵,把玩在手。 这柄长剑是他曾在北境用战功换取的,珍贵至极。 辛牧之意味深长笑道,“这把灵兵与你这么有缘,送你了!” 陈凤甲一怔。 一把灵兵。 在季朝本土,可谓是有价无市。 先不谈灵兵本身的价值,这等利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当初曹文璧那把短小的灵刃还是四处求人才换来的残次品。 可见灵兵的珍贵程度。 陈凤甲不是横刀夺爱之人,他回绝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算了吧。” 辛牧之似笑非笑道,“真不要?” 不想要是假的。 有没有灵兵对他来说是两种战力。 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他最多能与七境大妖打个平手,或者打伤对方。 想要将其斩杀。 难度不小。 妖族体魄本就强大。 像鬼翼蛇,地牛之属大妖的体魄更是妖族中的佼佼者。 如果有灵兵在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任你妖族防御再强,灵兵也能割下二两肉。 陈凤甲笑骂道:“你信不信我真收下了!” 辛牧之十分洒脱的将手里的灵兵抛给他。 在陈凤甲错愕的表情下。 他缓缓说道,“你可知当时为何我要把灵兵留在明月当铺?” 陈凤甲道:“你不说我还把这事给忘了,当时我就在想你为何莫名其妙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当铺。” 辛牧之解释道,“这是咱们按察使大人给你设下的考题。” “哦?” 陈凤甲一脸狐疑,静听下文。 辛牧之望着不远处与孝王交谈的按察使。 幽幽开口,“当时我找到袁大人后,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孝王的眼线盯上了。” “不管我去哪,都有人跟着,怎么甩都甩不掉。” 后来,辛牧之从袁尊玉口中得知,不止是他,只要是和袁尊玉有牵扯的人,都会被孝王的人跟踪。 即便孝王本人也不例外。 当初孝王初来神都城,就被孝王手下第一武夫古飞盯上了。 那时袁尊玉也是八境武夫,所以并不能甩掉古飞的监视。 后来。 辛牧之通过绣衣令联系上陈凤甲后,立马拒绝他来汇合。 自然是为了避开孝王的眼线。 袁尊玉要他去查探山水矿脉的山林官是否倒戈,也是出于他在暗处原因、 为了印证陈凤甲是否有这个能力。 袁尊玉故意让辛牧之把他那把灵兵送去当铺。 若是陈凤甲能够在不惊动孝王手下人的情况下取走灵兵,就算是合格。 包括那幅地图也一样。 陈凤甲不知道的事,神都城各处都是孝王眼线。 当日帮他从当铺取走那柄灵兵的男孩父亲,就是孝王的眼线之一。 他能顺利拿走灵兵。 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陈凤甲听完之后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边这么多门门道道。 怪不得自己总觉得辛牧之当时在绣衣令说话怪怪的。 辛牧之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这次你小子立大功了!” “我估摸着指挥使是跑不了了,真是羡煞我也!” 陈凤甲故作神奇道:“怎么,服不服气?” “服个屁,这次算我运气背。” 虽然嘴上不服。 但辛牧之心底却十分佩服眼前这个比他还小几岁武绣少年。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绣衣司最瞩目的天才之一啊。 没想到这才没两年,就出了个比他还厉害的后起之秀。 不佩服不行。 陈凤甲看向袁尊玉二人所在的方向,好奇问道。 “你说他们俩在聊啥呢?” 辛牧之摇摇头。 对于孝王的事,其实他知道的还没有陈凤甲多。 当初陈凤甲搜出铁象镇官员胡守珣府邸藏有大量孝王的云雨钱。 从这方面来看。 在他心里,孝王多半也是个贪腐之人。 他看了高耸入云的山水矿脉,叹气道:“有这么一座金山在手,谁也没办法保持本心啊。” 陈凤甲笑道:“这可比金山贵重多了。” 辛牧之咂吧嘴道:“那倒也是。” 寻常的金山银山哪有这座山水矿脉珍贵。 突然。 远处传来隆隆铁蹄声。 所有人抬眼望去。 清一色的黑色铁骑向山水矿脉疾驰而来。 陈凤甲眼力极好。 为首的那人赫然就是刚刚离开不久的洛州牧阮丘。 以及那名黑骑主将,白胤。 望着黑压压一片的黑骑。 所有人心生惧意。 战场厮杀,任你是几境武夫,在对上大量铁骑冲杀,也难以活命。 人力终有穷尽时。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旦武夫力竭,源源不断的铁骑冲杀。 必然难以活下来。 当然,前提是那武夫傻到不会跑,拼死也要与铁骑决一生死才会出现的情况。 咦…… 突然,陈凤甲发现洛州牧身后跟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袭白裙,英姿飒爽。 是她! 陈凤甲微微惊讶。 原来那名女子正是当初在屠肆救下的少女,阮之桃。 看来这女子还真跟阮丘有关系啊。 孝王看着去而复返的洛州兵。 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他看向身旁的袁尊玉,“你们……” 袁尊玉伸手指去,“王爷,不知这些人能不能守下这座山水矿脉?” 胸有成竹的孝王听见此话后,仿佛泄气一般。 整个人向后一躺。 他本想着绣衣司靠着这十几名绣衣想要守下这座山水矿脉以及大量云雨钱是绝不可能的。 洛州距离长安路途遥远。 袁尊玉想要从绣衣司加派人手最少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空隙。 他早就安排好了让人假扮江湖武夫,闯入山水矿脉大肆掠夺存放在此地的云雨钱。 实则是转移。 可眼下,洛州黑骑竟然也掺和进来了。 山水矿脉有了大量洛州兵的镇守。 他的计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孝王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这袁尊玉什么时候跟阮丘扯上关系了! 第64章 来龙去脉 “启禀大人,核验此地云雨钱共计一亿三千五百六十万枚。” 清点完成的绣衣如实禀报。 袁尊玉面色从容。 实则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如此巨大的数目,孝王身为洛州山水矿脉掌控者。 竟然年年跟朝廷哭穷。 袁尊玉此次奉命来洛州,查的便是各州山水矿脉账目。 此事牵扯了一件季朝秘辛。 当年季朝周边小国联合进犯季朝。 大将军周仲夫硬生生将此战拖了三年才得以镇压。 当然,还是秋帝下令调遣北境边军支援才成功平息小国之乱。 恰巧。 北境妖族趁机侵入季朝本土。 一时间季朝本土硝烟四起。 由于此战漫长。 所需的军费数量庞大,季朝国库难以支撑。 朝廷只好一边打仗,一边向各州征收赋税。 一直以来,季朝治国之策都是各州藩镇自治。 只需每年固定向朝廷上缴赋税。 因为战争。 朝廷突然征收赋税。 没想到各州竟以余钱不足给拒绝了。 打仗。 每时每刻都在烧钱。 为了解决军费的问题。 丞相李婴上奏秋帝,以准许十二州未来可铸造云雨钱的条件,向各州各征收了一千万云雨钱。 在此条件上。 并要求各州往后每年向朝廷上供五百万云雨钱。 各州的藩王世家见有利可图,立马同意了。 朝廷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军费集齐后,再加上各州忠士英勇抗妖,最终才平息妖祸之乱。 此战之后。 大伤元气的季朝开始修生养息。 各州拥有了铸钱的资格后,便开始大量投入人力进入山水矿脉。 在神凤三年妖族入侵之前。 各州山水矿脉都有朝廷的山林官坐镇,每年将开采的精矿石押运至长安。 由山水司统一铸造修行钱,再分发给各州。 直到后来各州掌控山水矿脉后。 分散各州的山林官便被召回了朝廷。 从神凤四年至今。 各州每年向朝廷上缴的云雨钱数量越来越少。 问其原因时。 各州都以山水矿脉产量减少为由,推脱上缴云雨钱。 经山林官堪舆。 一座山水矿脉每年的云雨钱产量在七百万至一千一百万不等。 所以朝廷让各州每年只用上缴五百万云雨钱。 其实是他们占了大便宜。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巨大的利益面前,很难有人能够保持清醒。 各州为了拖延上缴,甚至拒绝上缴云雨钱。 开始向朝廷官员行贿。 直至今日。 袁尊玉所了解到,各州已有五年未曾向朝廷上缴云雨钱了。 差不多欠朝廷近三亿云雨钱。 谁能想到。 就洛州这一座山水矿脉,就囤积了三分之一的数目。 可想而知。 若是把其余各州全部查封,恐怕就不是区区三亿云雨钱那么简单了。 近来。 国库渐空。 若再不想方设法扩充国库。 季朝即将面临的第一大问题就是。 裁军。 可是,北境妖族虎视眈眈。 一旦把边境军队裁掉部分,岂不是给了妖族入侵的机会。 所以。 为了防止妖族入侵的祸事再次发生。 三个月前。 朝廷颁发了禁止各州私铸云雨钱的禁令。 并责令各州上缴这些年铸造的所有云雨钱,交由山水司回炉铸造。 同时。 山水司又向各州派出了山林官重新接管各州山水矿脉。 此禁令一出。 各州瞬间炸开了锅! 朝廷这一手釜底抽薪简直是要了各州藩镇世家的命根。 不过。 收到诏令的各州并没有老老实实的上缴云雨钱。 而是各自观望其它州。 三个月。 各州加起来上缴了一千多万云雨钱。 神凤四年到神凤十六年。 整整十二年时间。 怎么可能才仅仅一千多万云雨钱。 秋帝得知此事后震怒不已。 命令绣衣司出面彻查此案。 袁尊玉回想起当日离开绣衣司前。 绣衣司,九楼。 副司主商太岳脸色苍白的扬起秋帝手谕。 “陛下说,凡是涉及此案人员,绣衣司可先斩后奏。” 于是。 连同袁尊玉在内的十二名绣衣。 一夜之间消失在长安城。 前往各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袁尊玉带着文武绣衣各七名,秘密赴往洛州。 谁知道一进神都城。 便被孝王撞了个正着。 心思缜密的袁尊玉自然知道这不是巧合。 孝王试图拉拢他们。 在神都城内大摆酒席,宴请他们十五位绣衣。 当时在场的,无一不是洛州的达官贵人,世家豪阀。 办案无数的袁尊玉怎会不知孝王的伎俩。 他表面与之虚与委蛇。 暗自命人搜罗征集。 可惜所有绣医告诉他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洛州没有任何问题。 袁尊玉当然不信。 他觉得亲自去搜寻山水矿脉的证据时。 却发现。 不论自己去何处,暗中都有个八境武夫跟着自己。 袁尊玉与那人境界相同。 自然无法甩掉对方。 每次带人来山水矿脉,都没有任何异常。 他当即明白,这是孝王搞的鬼。 在洛州这段时间。 处处受人监视。 来此的绣衣只要外出,其踪迹立马就会落入孝王的耳中。 事事被掣肘。 袁尊玉只好暂时以静制动。 好在。 他等来辛牧之与陈凤甲。 那个叫陈凤甲的武绣,更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他本想的是让陈凤甲闯入山水矿脉将那山林官带回来。 只要撬开山林官的嘴。 事情的脉络便会清晰不少。 没曾想。 陈凤甲竟然一人把洛州的山水矿脉捅破了天。 抓捕了山林官不说。 更把幕后的孝王给炸了出来。 并且还查出孝王私通妖族的证据。 一想到此。 袁尊玉脸上就忍不住咧开嘴。 心如死灰的孝王见他在笑,脸色惨淡。 数十年积累。 功亏一篑。 这时。 去而复返的阮丘身穿官服走近。 “袁大人。” 袁尊玉拱手回敬,“阮州牧。” 二人寒暄后。 袁尊玉指向那些巨型仓库道:“这段时间,就劳烦州牧大人手下的兵卒了。” 阮丘掷地有声道:“放心。” 突然。 他转头对躺在长椅上的孝王道:“王爷可曾想过有今日?” 孝王冷哼一声,答非所问,“本王好奇你们是何时认识的?” 在他记忆里。 袁尊玉来洛州第一天就进入了自己的视野。 从那之后他所接触的任何人,自己都一清二楚。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人是如何搭上线的。 见他疑惑。 阮丘与袁尊玉相视一笑。 把孝王看的更是云里雾里。 袁尊玉开口道:“这得感激王爷给了我结识州牧大人的机会。” 孝王一头雾水。 “我?” 第65章 激怒 当初袁尊玉初临神都城。 孝王便带着一队扈从在城门等着他们。 仿佛早就知道绣衣司会来人一般。 当晚。 孝王在神都城内宴请绣衣司众人。 并叫上了洛州大小官员以及世家豪阀。 这些人中。 自然也有洛州州牧阮丘在。 阮丘一直与孝王私下不和。 这是洛州官场人尽皆知的事。 不过两人都是老狐狸级别的。 自然不会明面上撕破脸皮。 当天。 孝王派人邀请阮丘赴宴。 后者自然不好驳孝王面子,便赴宴了。 本想去走个过场。 却得知孝王请的人竟是长安城绣衣司的大人。 只要是当官的。 谁不知道绣衣司。 那可是独隶皇帝陛下的部门,权力之大。 像他们这些封疆大吏。 一般走马上任前都会在长安城待一段时间。 对绣衣司的事自然清楚地很。 孝王宴请绣衣司。 阮丘从这里面琢磨出了不同的意思。 莫非孝王要招揽绣衣司? 否则怎么摆这么大的场面,给绣衣司的人接风洗尘。 整个洛州的权贵都到场了。 至于那些绣衣司来洛州做什么。 阮丘就不得而知了。 他带着好奇的心思,赴宴了。 宴会上。 都是些官场上的场面话。 阮丘本就不喜这种场合,见那些长安来的绣衣被洛州官员团团围住。 他便没了兴趣。 独自一人寻了处僻静亭台赏月。 忽然。 一阵微风在阮丘身旁吹过。 他转头一看。 发现有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站在身旁。 “在下绣衣司按察使袁尊玉,见过州牧大人。” 袁尊玉一脸善意说道。 阮丘惊异。 绣衣司按察使。 相当于正三品了。 刚刚在宴席上怎不见此人。 袁尊玉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孝王太过热情,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 阮丘点点头,问道:“袁大人找我有事?” 袁尊玉正色道: “实不相瞒,袁某有事相求大人。” 阮丘微微蹙眉,“但说无妨。” 随即。 袁尊玉把来洛州的目的全盘告知给了阮丘。 并且道明他看出来孝王的心思。 所以恳请阮丘在必要时刻出手帮忙。 阮丘乃州牧。 手握一州兵权。 出发洛州前。 袁尊玉早就调查清楚阮丘与孝王不合。 原因是孝王此人野心勃勃。 掌控了山水矿脉,一州钱财不说。 还想把洛州的兵权也掌握在手中。 这自然就触犯了阮丘的利益。 这些年。 两人私下斗智斗勇。 谁也奈何不得谁。 听完袁尊玉所说。 阮丘不怒自威道:“我凭什么帮你。” 袁尊玉将自己的绣衣令递给阮丘。 笑眯眯道:“此令乃陛下所赐,可凭此令调遣各州兵马一千。” 绣衣令。 绣衣司的身份象征。 尤其是当今圣上给予了这枚令牌无上权利。 阮丘反复翻转手里那块墨玉令牌。 他神色如常道:“你觉得本州牧会认此令?” 袁尊玉肯定的点点头。 “会。” 亭台内。 一阵沉默,唯有夏虫叫声。 阮丘盯着袁尊玉看了许久。 突然。 他把令牌还给袁尊玉。 放声大笑。 后者也跟着笑出了声。 …… “千算万算,终是失算。” 孝王苦笑摇了摇头。 没想到当日的无形之举,竟导致今日所谋尽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旋即。 阮丘大手一挥。 不远处的数千洛州黑骑排排散开。 将整座山水矿脉围了个水泄不通。 袁尊玉见着阵仗,问道:“州牧大人,这可不止一千兵马吧。” 阮丘呵呵一笑。 伸出三根指头。 三千! 袁尊玉沉沉点头。 向他报以感谢。 如果没有这些州兵,亦或者当初阮丘不答应借兵给他。 这山水矿脉以及那些云雨钱。 仅凭十几名绣衣很难保全。 自知再无翻盘机会的孝王幽幽起身。 一脸颓然。 他望着那些身披黑甲的州兵,神色复杂。 只差一步。 他就能彻底拥有洛州的兵权。 天要亡我。 孝王绝望的闭上双眼。 就在此时,他突然在黑骑中瞥见一抹白素。 那不是阮丘的女儿吗。 她怎么也来这里了。 孝王忽然眼神一冷。 他转头故作惊讶对阮丘道:“阮州牧的爱女不是消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阮丘闻言,心中有怒火瞬间被激起。 女儿是她的逆鳞。 几日前。 女儿竟莫名消失。 好在最后安然无恙回来了。 若不是如此。 整座洛州早就被他掀翻了天。 对于女儿失踪。 他心中笃定必然跟孝王脱不了干系。 因为。 女儿失踪的同时,孝王就派人告诉他。 “只要交出兵权,他女儿就可无忧。” 孝王这么冷不伶仃的提及此事。 阮丘养气功夫再好也难忍怒意。 一旁的袁尊玉敏锐发现。 阮丘看孝王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孝王见他如此。 狞笑道:“亲口告诉你又何妨,你女儿的确是本王派人绑架的。” 阮丘身后的拳头握紧。 脸上青筋暴起。 孝王添油加醋道:“嗯……绑架她的正是你们府上的丫鬟秋水。” “本王让她把你女儿带去城外的屠肆。” “阮州牧应该知道,屠肆里的都是些老光棍,遇上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难道你女儿没告诉你这些?” 孝王用意再明显不过。 “住嘴!” 阮丘暴喝道。 他双眸通红。 女儿阮之桃失踪回来后,确实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 他曾主动问过。 女儿却什么也不说。 自从妻子产下爱女后便撒手人寰。 女儿从小被他一手带大。 对其自然溺爱无比。 孝王绑架女儿所为的就是自己手上的一州兵权。 若女儿真因自己而被玷污清白。 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会饶恕自己! “陈左英,你找死!” 阮丘身上杀意森森。 陈左英,孝王本名。 直呼名讳,可见阮丘勃然大怒。 孝王却浑然不惧,“本王为你以后的贤婿感到不值啊。”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导火索。 瞬间将阮丘点燃。 身材高大的阮丘伸手暴喝道: “白胤,拿刀来!” 陡然。 一柄长刀如约而至,落入阮丘的手中。 阮丘本身就是武夫。 百米接刀游刃有余。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袁尊玉立马制止道。 “不可!” 早已失去理智的阮丘哪顾得上其他。 手中长刀猛然砍向孝王。 孝王闭起双眼。 露出一副如愿以偿的表情。 第66章 武道奇才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在袁尊玉如今已是九境武夫。 阮丘的动作在他眼里宛如慢放。 他随手夺过其手里的长刀。 “阮州牧,糊涂啊!” 袁尊玉呵止道。 两眼通红的阮丘被他这么一喊。 渐渐恢复理智。 孝王陈左英则不甘的瞪着二人。 袁尊玉接着道:“难道阮州牧看不出来孝王是在逼你出手吗。” 阮丘呼出一口浊气。 眼神清明道:“是我失去理智了。” 一旦涉及到女儿。 他很难保持清醒。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这时。 远处察觉到阮丘发出动静的阮之桃步伐轻盈的跑过来。 “爹爹,你刚刚怎么了。” 阮之桃一袭白色素裙,瞪大眼问道。 见女儿来此。 阮丘充满溺爱的抚摸女儿的头。 摇头道:“桃儿,爹爹没事。” 阮丘看向刚刚一心求死的孝王。 心中思量一番。 顿时惊讶孝王真是好手段。 刚刚自己若是动手杀了孝王。 那便是死罪。 孝王虽然如今罪名难逃。 但却还没有真正定罪。 如果自己真的失手杀掉他。 传到陛下耳中。 那自己就是犯了季律。 好险! 阮丘不得不对他再高看一眼。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拉自己垫背。 不对…… 他不可能只是单单想拉我下水这么简单。 保持清醒时,阮丘依然是那个文武双全,智力超群的洛州牧。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 所说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举动。 都蕴含着特殊的含义。 阮丘剑眉紧蹙。 沉默不语的盯着孝王。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倘若我杀了他,那么我必然也难逃一死。 我死后,桃儿无所依靠。 莫非是为了桃儿? 也不对。 阮丘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突然。 他眼眸明亮闪烁。 洛州兵马! 陈左英一直想掌控洛州的兵权。 奈何洛州八万兵马皆为我所控。 主将白胤更是对我忠心耿耿。 为了截取兵权。 陈左英不惜派人绑架桃儿。 现在又比我杀他。 一旦自己因杀孝王而死。 那洛州兵权将落入他人之手。 可是。 他陈左英不也死了吗。 还要这洛州兵权作甚? “爹爹,你想什么呢?” 阮之桃一脸好奇的问道。 为了缓和氛围。 袁尊玉也开起玩笑道:“阮州牧莫不是把自己给吓到了?” 阮丘沉默不语,自顾自的摇头。 深深的眉宇间沟壑纵横。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孝王的眼睛。 仿佛想从其中看出什么。 孝王计谋失逞一副漠然神色。 突然。 阮丘开口道:“袁大人,本州牧建议即刻押送至长安。” 实在想不出孝王求自己杀他的目的为何。 只好向袁尊玉提出这一稳妥建议。 袁尊玉笑道:“放心,等搜查了孝王府,我们便即刻返回长安。” 阮丘点点头。 “不过……” 袁尊玉继续说道:“在转运云雨钱的绣衣来此之前,就靠阮州牧看好这些东西了。” “这是自然。” 阮丘负手而立,神态自若。 监守自盗的事。 他阮丘不屑。 旋即。 他转头对着姿色动人的女儿柔声道:“桃儿,你跟爹爹说实话,当日被绑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话一出。 阮之桃眼神慌乱。 “没什么。” 看见这一幕阮丘一阵心绞痛。 他颤声道:“桃儿若不想说…罢了,不说就不说吧。” 阮之桃神色古怪的看着父亲。 爹爹今日怎么了。 怎么神神叨叨的。 见父亲一脸颓然,她只好如实道:“哎呀,就是当时有个人……” “好了!” 阮丘举起手掌,制止女儿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袁尊玉看的是满头雾水。 这父女俩干嘛呢。 阮之桃微微嗔怒。 父亲今日到底怎么了! 她秋目流转。 顺着父亲的鬓角看去,发现不远处有两名男子正在交谈。 其中一人浑身染血,脸色苍白。 是他! 阮之桃看清那满身血迹的少年瞬间瞪大眼。 他怎么会在这? 然后。 阮之桃指向少年处,对阮丘说道: “爹爹,就是他。” 嗯?! 闻言。 一道精芒在阮丘眼中闪过。 他猛然回头,看见远处被女儿指着的那名少年。 绣衣郎…… 说起来,与少年初次照面,他就心生好感。 没想到。 辱没女儿的竟是此人! 不对吧…… 瞧这气质根本不像啊。 阮丘转头正要问女儿。 谁知阮之桃语气有些雀跃道: “爹爹,就是那个少年救的我。” 什么! 阮丘心中一震,“他救的你?” 阮之桃轻轻的点头,眼睛时不时的瞄向那个少年。 “爹不就是想问这个吗。” 心思缜密的阮丘当即反应过来。 他沉声道:“桃儿这几日闷闷不乐,也是因为那少年?” 阮之桃下意识的点点头。 然后又用力摇头。 看得袁尊玉都忍不住翘起嘴。 这妮子,真是有趣。 得到确切答案的阮丘如释重负。 他看向漫不经心的孝王。 孝王嗤笑一声。 “嘁。” 显然是被识破谎言的无奈。 哈哈哈—— 阮丘开怀笑道:“袁大人,既然是贵司绣衣救下的小女,何不让那小恩公过来,我好当面感谢。” 袁尊玉笑着点头。 “陈凤甲。” 听见有人喊自己。 正和辛牧之相谈甚欢的陈凤甲抬起头看去。 只见远处。 按察使正在朝他招手。 显然是要他过去。 目光一侧。 袁大人身旁的那名中年州牧大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在其身后。 有个素裙女子矜持的看着自己。 女子身形袅袅婷婷,宛若洛神在世。 他一眼认出。 此女赫然是当初自己在屠肆救下的阮之桃。 “袁大人叫你呢!” 见陈凤甲发愣。 辛牧之碰了碰他肩,提醒道。 陈凤甲回过神,身形一闪。 瞬间来到几人身前。 强大的气息让阮丘一阵愣神。 御风而行? 七境宗师?! 阮丘惊讶的看着浑身血迹的少年。 “小兄弟,不知年纪几何?” 陈凤甲平静道:“十六。” 轰! 石破天惊! 不论是阮丘。 孝王。 听到他年龄之后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至于作为陈凤甲上司的袁尊玉。 在得知他的年龄后。 更是眼神炙热。 仿佛在看一块璞玉。 十六岁的武道宗师。 百年一遇的武道奇才! 第67章 定罪孝王 咳咳—— 阮丘干咳一声。 随即抱拳道:“多谢小恩公当日救我女儿性命。” 女儿? 陈凤甲侧目看向旁边的阮之桃。 怪不得两人如此相似。 陈凤甲平静道:“举手之劳而已。” 阮丘笑道:“为了感谢小恩公,今夜我在神都城设宴,不知能否赏脸。” 吃饭? 陈凤甲目前没什么兴趣。 如果不是孝王还未定罪结案。 他恨不得现在就返回长安城。 见他沉默。 袁尊玉笑道:“陈凤甲,阮州牧问你呢。” 上司都发话了。 陈凤甲只好点头。 突然。 阮之桃轻声道:“原来你叫陈凤甲。” 望着少女那如白玉雕成的脸蛋,确实姿色上等。 再等几年。 彻底长开后,不知会是多少男子眼中的仙子。 陈凤甲始终保持一副漠然姿态。 然后。 阮之桃细如蚊声道:“你是从长安来的吗?” 察觉到女儿的异样。 阮丘侧过头看了眼。 发现女儿此时脸上浮出一抹淡红。 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那绣衣司的少年。 阮丘心中顿感不妙。 糟了! 他从未见过女儿像今日这般娇羞的模样。 陈凤甲眼神古怪,“是啊。” 阮之桃眼眸明亮,仿佛星辰闪耀。 “长安城是不是比神都城大很多!” 陈凤甲仔细想想。 如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两座城我都没有逛完过。” “哦…” 阮之桃略微失望道。 从小她就向往长安城。 奈何父亲不允许自己离开他身边。 说外边的世界太危险。 十几年来。 她尝试过很多次偷跑。 可都被白叔逮到。 每次都避免不了父亲的斥责。 见陈凤甲不明所以。 阮丘笑着解释道:“桃儿的母亲就是长安人,她母亲走得早,所以一直想去长安看看。” 陈凤甲点点头。 此时的少女,如带雨梨花。 娇美之中平添一份犹怜的柔弱。 不过。 少女皱了皱鼻子,浅声道:“我可不可跟着你去长安啊。” “父亲会同意的,对吧?” 阮丘笑容温柔道:“如果有恩公陪同,我自然同意。” 表面虽然这么说。 实则内心如千刀万剐。 仿佛在滴血一般。 陈凤甲没有回答。 而是看向袁尊玉。 后者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你看着我干嘛。 人家是在问你呢。 见陈凤甲依旧在等自己表态。 袁尊玉干笑道:“我替陈凤甲答应了,这次返回长安带上贵千金便是。” 此话一出。 皆大欢喜。 阮之桃笑如桃花。 突然。 身披甲胄的白胤过来禀报。 “大人,黑骑已将此地完全封锁。” 阮丘点点头。 旋即。 袁尊玉正色道:“既然如此,这里暂时就交给州牧大人了。” “袁大人放心。” “在你们绣衣司来之前,我保证这里不会飞进一只苍蝇。” 沉默许久的孝王听后嗤笑一声。 然后。 绣衣司众人押解着孝王与谭冀二位官员返回神都城。 …… 神都城。 绣衣司临时衙署。 整个衙署此时戒备森严。 十几名绣衣严密把守着衙署大门。 防止有人劫走孝王。 毕竟。 神都城还是孝王的地盘。 不过。 有些绣衣自然不相信孝王府的人还敢来此。 因为他们的按察使大人。 已经突破了八境。 成了气盛境的九境武夫。 在这神都城。 乃至整个洛州。 都不一定能找得出一个九境武夫。 厅堂内。 陈凤甲作为此案的第一功臣。 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审问孝王的环节。 他与袁尊玉并排而坐。 对面。 则是早已没了王爷气质的孝王陈左英。 这一幕。 让陈凤甲突然想起。 当初在绣衣司本部。 千米地牢审问明王时的场景。 现在与那次审问极为相似。 尤其是孝王与明王同为皇子,眉宇间几分相似。 让陈凤甲有种对面坐着的是明王的感觉。 不过。 明王肥胖,而孝王却消瘦。 袁尊玉好似拉家常一般,随口道: “孝王今年贵庚?” 真名陈左英的孝王漠然道:“三十五?三十四?” “不记得了,本王只记得自己是‘凰懿’二十七年生的。” 袁尊玉提醒道。 “三十六了。” 孝王不以为意。 袁尊玉又道:“王爷还很年轻啊。” 言下之意。 为何会做出这等触犯律法的事。 袁尊玉继续说道:“王爷,要不说几个与此案有关的人?” 孝王沉默不语。 似乎。 任凭孝王问什么他都不会回答似的。 而陈凤甲。 安静的坐在旁边学习。 “陛下知道了会心痛的。” 袁尊玉突然说道。 此话一出。 陈凤甲明显察觉到孝王脸色细微的变化。 “那么多人,为什么是我!” 孝王不甘道。 显然。 他是在说,十二个州,为什么要拿他开刀。 袁尊玉解释道:“王爷想岔了,不是你,而是所有人。” “所有掌控山水矿脉的藩王世家。” “都会收到审判。” 最后一句话,冰冷刺骨。 孝王癫狂笑道:“你们这群父皇的狗,本王真是为你们感到可悲。” 笑着笑着,泪水从眼角划出。 “不如你们跟本王?” “本王能给你们用之不尽的修行钱。” “你们想要的一切,本王都满足你们。” “权利。” “女人。” “名望。” “你们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们。” 哈哈哈—— 陈凤甲眉头深深皱起。 这孝王怕不是有精神分裂。 跟他哥明王比起来差远了。 好歹人明王自知逃脱不掉。 面对审判的那种洒脱。 那才是身在帝王家拥有独特气质。 再瞧瞧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 知道的你是个王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太医院跑出来的某个患者。 陈凤甲二人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孝王。 一会儿哭。 一会儿笑。 许久。 兴许是累了。 孝王头向后仰,嘴唇干裂,满脸泪痕。 袁尊玉继续道:“陈左英!你体内流淌的是圣上的血液。” “难道你真想做那个破坏自家基业的不孝子孙?” 孝王坐起身。 怒视着他。 “告诉你,本王认罪,其余的你们别想再知道半个字!”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 袁尊玉叹了口气。 他此刻心情十分沉重。 “既然如此……” “陈凤甲你来定罪。” 陈凤甲一怔。 又是我? 怎么吸引仇恨的事总让自己来干。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个王爷。 他立马释怀了。 又有气运赚咯。 第68章 贪官谭冀 陈凤甲查阅季律。 最终给孝王定的罪名是。 剥夺王位,贬为庶民,流放云州。 说起来与当初审判明王的差不多。 陈凤甲多少还是有所顾忌。 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 轮不到自己一个外人来评头论足。 留他一条命即可。 倘若秋帝真想要他这些儿子的命。 在看到审判结果后自然会改。 不过自己可不能提出来。 至于流放。 主要是孝王牵扯的修行钱数量太大。 此案换到任何一个官员身上。 都是死罪。 孝王定完罪后,便收押在绣衣司临时衙署。 待到山林官谭冀审问结束后。 神都城的绣衣司们便会即刻启程。 押往长安城。 孝王起身看向那个写下自己罪状的少年。 “没想到本王还能活命。” 陈凤甲面无表情。 对于眼前这个从曾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孝王。 他没有半点好感。 若不是公事公办。 他早就动手了解此人的性命了。 孝王被带下去后。 谭冀被两名绣衣带了过来。 坐下后。 谭冀当即泪流满面,“我说!我什么都说!” “二位大人,我交代完后能否留我一命。” 袁尊玉冷声道:“如实交代,本官自会斟酌。” 随即。 谭冀把从朝廷派他来洛州山水矿脉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几个月前。 山水司司主钱守找到他。 准备派遣他去洛州收回属于朝廷的那条山水矿脉。 谭冀祖上全是寻脉点穴的高人。 到他这一辈。 才入朝为官。 曾几何时,谭冀还是立志要做一位报效朝廷的好官。 刚入官场的他意气风发。 可惜。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神凤三年开始山水矿脉被朝廷交给各州后。 像他这样的山林官就被召回山水司。 没了山水矿脉。 他们山林官便一无是处。 唯一的出路就是外出寻脉。 走遍季朝大山大河,寻觅未被发现的矿脉。 可这么多年。 季朝大大小小的矿脉都被他这样的寻脉点穴的人找的差不多了。 真有漏网之鱼。 也不过是一些产量极低小型矿脉。 当初跟他一起被召回山水司的山林官大部分闲不住。 都选择了这条路。 而谭冀坚信,有朝一日。 季朝一定会收回各州的山水矿脉。 到那时,他的机会就来了。 他在山水司兢兢业业,专门做些端茶递水的事。 若不如此。 就只能被司主叫回家等候。 美其名曰的让他在家学习。 实则是辞退罢了。 好在谭冀在山水司里勤快,从不与人交恶。 就这样。 他在山水司混到神风十六年。 谭冀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机会。 朝廷要收回各州的山水矿脉。 谭冀作为司里唯一剩下的山林官,自然是第一个被派遣出去的。 所去之地。 自然就是距离中州最近的洛州。 洛州富足丝毫不亚于中州。 走马上任前一日。 司主钱守找到他。 “你可知为何让你去洛州?” 山水司司主钱守问他。 谭冀谄媚道:“自然是司主大人赏识属下。” 钱守扶了扶长须,“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你此去洛州接受山水矿脉,多跟孝王走动。 谭冀先是一愣。 当即明白了司主的意思。 孝王作为洛州那条山水矿脉的掌控者。 司主让我跟他多走动。 想必是让我作孝王与司主中间的那条线。 谭冀一副不辱使命,拍胸脯保证道: “司主大人放心,属下定为司主赴汤蹈火。” 见他表态。 钱守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而后、 谭冀就风风光光的走马上任,出发洛州了。 在山水司打杂这些年。 他明白一个道理。 上边的人愿意带你,你才有机会往上走。 若是没人带。 任你再有能力,却也无法升迁半步。 十二年多的谦卑。 终于换来了今日的荣华。 果然。 刚入洛州地界。 谭冀就看见孝王的人在官道上等自己。 那队伍何其壮观。 自己一个小小的山林官。 在长安城里端茶递水的角色。 来洛州。 人家王爷竟给自己备了三品官员才能乘坐的大轿。 可见人家重视程度。 进入神都城后。 孝王亲自给他接风洗尘。 不过谭冀清楚。 孝王之所以如此客气。 是因为自己背后的山水司。 此行。 他还带了司主的手信给孝王。 这一夜。 谭冀在神都城一醉方休。 积压十二年多的怨气,在今日一吐为快。 第二天醒来。 谭冀床上七横八躺着几名姿色不错的女子。 他满意的露出笑容。 这才是自己该拥有的嘛。 随后。 他便直接去了山水矿脉。 这座阔别了十二三年的山林矿脉。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大阵。 然后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强了几分。 这时。 一个名为刘茂阳的铸钱官找上他。 说孝王给他打造了一栋竹楼。 当来到山水矿脉时。 谭冀惊呆了。 十几种妖族驮着原矿石从矿洞里进进出出。 “这……” 刘茂阳笑道:“谭大人稍安勿躁,这都是王爷的安排。” 谭冀心中震惊不已。 孝王竟让妖族来开采山水矿脉。 简直闻所未闻。 他身为朝廷官员。 自然知道季朝与妖族势不两立。 一旦此事泄露出去。 孝王能独善其身? 谭冀下意识想将此事上报给司主。 不过转念一想。 临行前司主对他说的话,他便明白了。 几日后。 刘茂阳每日都会安排人给他送来大量云雨钱。 谭冀算了算。 一天差不多有三四千枚。 他本身是有点武道天赋的,但不多。 因为寻脉点穴需要跋山涉水。 体魄弱于常人的话,很难坚持下来。 后来。 他便靠着刘茂阳送来的云雨钱修炼。 没想到还真让他修炼到了二境武夫。 季朝尚武。 人人都有个宗师梦。 他谭冀也不例外。 不过武夫越往后,所需要的云雨钱数量便会越来越多。 他本来是收回这座山水矿脉的。 但来了之后。 所有的运作丝毫未改变。 还是一如既往。 朝廷需要收回私铸的云雨钱。 也没有按规定上缴。 那是因为。 山水司司主默认了。 洛州的云雨钱不用上缴。 不过。 每天。 谭冀都会发现有不同的武夫队伍在山水矿脉进进出出。 来拉走了大量云雨钱。 至于运往何处他就不清楚了。 反正。 一旦有人来此。 刘茂阳就会派人给他送来云雨钱。 他自然也不敢多问。 第69章 按律腰斩 谭冀每日在小竹楼修行武道。 随着他武道境界越来越高。 所需的云雨钱也越来越多。 谭冀隐隐发现。 刘茂阳每日给自己的云雨钱数量已经无法满足自己。 贪婪使人扭曲。 谭冀便找到刘茂阳。 告诉他以后送送给他的云雨钱多一倍。 刘茂阳自然不会答应。 因为该给这个名义上山水矿脉掌控的山林官多少云雨钱。 那都是有数的。 不可能因为多要,他就会给。 恼怒下。 财迷心窍的谭冀竟然私下利用阵法。 加固的山水矿脉。 这一举动。 让山水矿脉的开采速度慢了不少。 刘茂阳发现不对劲。 立马就想到了是谭冀搞的鬼。 随即。 刘茂阳找到他。 并质问他为何要捣鬼。 谭冀当然不会傻到承认。 但山水矿脉开采速度降低。 傻子都能想到跟掌控山水矿脉的山林官有关。 后来。 刘茂阳将此事禀报给孝王。 却换来的是一顿劈头盖脸谩骂。 为此。 孝王还气的摔杯子。 “你脑子是被门夹了?为了去取几千云雨钱,跟他较什么劲!” 刘茂阳颤颤巍巍的跪在一旁。 他小心翼翼问道:“那王爷的意思……答应他?” 孝王猛然回头。 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给他啊!误了本王的事,你就准备脑袋搬家吧!” “蠢货!” 说完。 孝王愤怒的踹了他一脚。 刘茂阳自然是大气不敢喘。 返回山水矿脉后。 刘茂阳老老实实的把云雨钱奉上。 并好言好语的恳求他速速收了阵法。 见他服软。 谭冀深知得饶人处且饶人。 事情不要做太绝的道理。 经过他的操控。 山水矿脉的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开采速度。 谭冀能操控这些。 倒也不是他神通有多大。 而是这阵法属于山林官独有本领。 在他们山林官眼里。 每一座山,每一条脉。 都有规律的走向。 他们,能够清晰的发现这些走向。 而且还能通过手段,改变山脉走向。 在这些寻脉点穴之间被称为。 逆脉。 一旦某条山脉的走向。 从正脉被改为了逆脉。 那便意味着,此地风水开始逆转。 影响颇深。 传闻。 他们这一行的祖师爷。 当年就是靠着寻脉点穴,逆转脉穴。 帮助季朝开国皇帝奠定天下的。 谭冀通过炼化大量云雨钱。 最终修炼成五境武夫。 一天夜里。 谭冀意外撞见有大队兵马进入山水矿脉。 铸钱官刘茂阳命人把大量云雨钱交给那些人。 从那些陌生兵马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 谭冀笃定这些人不是州兵。 极有可能是边军。 因为。 这些人身上的沙场气息太重。 他在长安城的时候。 就亲眼见过一位从边境回来的将军。 那人身上的气息。 和这些人的气息十分相似。 他暗中打探。 发现这些人竟然是大将军周仲夫手下的军卒。 他很好奇。 周大将军手底下的军卒,不在边境镇压那些不服教化的小国。 出现在洛州干什么。 为了搞清楚此事。 也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谭冀买来好酒好菜,在竹楼宴请了刘茂阳。 起初刘茂阳不愿饮酒。 谭冀故意放低姿态,说要给他赔礼道歉。 并吹捧抬举了他几句。 刘茂阳才勉为其难答应。 推杯换盏之间。 谭冀悄然运作体内真气蒸发酒精。 结果显而易见。 刘茂阳喝的酩酊大醉。 谭冀趁机向他随口问起今日来此的那些兵马是干什么的。 刘茂阳口齿不清。 一脸坏笑,“谭大人打听这些做什么?” 谭冀故意打了个酒嗝。 没有说话。 刘茂阳又往嘴里送入一杯酒。 “王爷每年会给周大将军的边军一大笔云雨钱……” 说完。 刘茂阳趴在桌上睡着了。 谭冀还想在问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不过。 这条消息倒是能作为他的底牌。 孝王作为坐镇洛州的藩王。 竟然私自向边军输送大量云雨钱。 这是要做什么。 目的肯定不纯。 谭冀知道。 边境每年都需要大量军费来养兵。 不过。 这些军费都是由兵部出。 一个王爷。 私下与边军有钱财来往。 莫不是是想…… 想到最后。 谭冀吓得浑身颤抖。 最后两个字他都不敢去想。 如果是那样。 自己还能活? 不过他还是把此事记在了心底。 假若有朝一日自己跟孝王撕破脸皮。 这倒可以作为保命的条件。 听到这。 陈凤甲突然想起。 当时和辛牧之赶来洛州时。 好像也遇到了大将军周仲夫的军队。 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袁尊玉眉头深深皱起。 果然。 山水矿脉此案牵扯太大。 一个小小的山林官。 就敢勒索云雨钱。 更别说孝王。 竟然私下与周仲夫还有联系。 此事若是传入圣上的耳朵。 恐怕又会引起一片血雨腥风。 “还有没有?” 袁尊玉对着停顿下来的谭冀问道。 谭冀伸手指了指嘴巴。 “渴了。” 袁尊玉吩咐绣衣给他倒了碗水。 接过水的谭冀。 猛地灌入嘴里。 他抹了抹嘴继续交代。 原来。 当初袁尊玉带着一众绣衣来洛州的消息。 就是山水司司主泄露给孝王的。 谭冀说。 当时袁尊玉刚从长安城出发。 信就寄到了他的手里。 再由他告诉孝王。 所以。 孝王才会提前得知袁尊玉的动向。 至于其他的。 他就不得而知了。 谭冀隐隐察觉,自从索要更多云雨钱后。 孝王的人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 谭冀是个很敏感的人。 他立马察觉到了这些不对劲。 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给自己找条后路。 他深知官场如战场。 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二位大人,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求求大人饶我一命!” 谭冀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太怕死了。 或者说。 所有当官的都怕死。 又或者。 所有当官的都怕遇到绣衣司。 被绣衣司整死。 袁尊玉没有理他。 而是对陈凤甲说,“交给你了。” 陈凤甲无奈的点点头。 他摊开宣纸。 开始伏案奋笔。 袁尊玉坐在一旁看着他落笔飞快。 山林官谭冀,藐视季律,贪污受贿,知情不报,按律当斩,夷三族! 念其主动招供,判其腰斩! 陈凤甲放下笔。 缓缓念给对面神色紧张的谭冀听。 谭冀听完后。 浑身颤抖。 腰斩…… 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他猛然坐起身。 双目充满血丝看着两人。 “我还有一件事,换自己这条命!” 第70章 家宴 陈凤甲两人相视一眼。 感情为了保命还留了后手呢。 他都有些佩服谭冀了。 怕死怕成这样。 也算是独一份了。 经验老道的袁尊玉倒是对此见怪不怪。 他在绣衣司当差这些年。 对这些贪生怕死之徒,十分了解。 其实。 陈凤甲刚刚想写出腰斩的结果时。 他十分满意。 因为只有涉及性命。 对方才会毫无保留,全盘托出。 袁尊玉看了他一眼。 “说吧。” 后者神色紧张道。 “你们能不能保证留我一命。” “如果不能!” “我就是死也不会说。” 因为。 接下来他要交代的事。 足以让他丢掉性命。 但好过现在立马就要丢掉性命。 大不了全盘托出后。 远走高飞。 逃去周边的小国。 季朝不知有多少官员在事情败露前。 都会选择逃去周边的小国。 以此来活命。 袁尊玉平静道:“能不能保命,还得看你提供的线索价值大不大。” 听他这样说。 谭冀正色道:“不行!你们必须先答应我。” “否则,我就是被腰斩也不会说的。” 见他们迟疑。 谭冀补充道:“你们放心,我这次所说的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因为他知道的秘密。 牵扯到季朝的一位大官。 见他如此肯定。 袁尊玉沉思片刻。 “你说吧,我答应你。” 谭冀这才放心的说出藏在心底保命的那个秘密。 “山水司,司主钱守,是妖族!” 袁尊玉神色凝固。 “你确定?” 不等谭冀开口。 陈凤甲插话道:“确有此事。” 袁尊玉与谭冀瞪大眼。 后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怎么不知道?” 袁尊玉则是好奇的看着他。 见他不语。 谭冀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分明是想要本官的命,故意这么说是不是!” 陈凤甲目光寒冷的看了他一眼。 吓得他立马闭上嘴。 他可是见识过这尊杀神的实力的。 就是一百个自己。 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袁尊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此事你怎么知道。” 陈凤甲说道:“我离开长安城之前,参与了审问山水司董修。” “董修说过,山水司司主钱守是妖族。” “此事,不光我知道。” “司里的孟斗、薛奉两位指挥使也知道。”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应该再查此案吧。” 袁尊玉离开长安城有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此事倒也正常。 谭冀听见他不想说谎。 再者听到同僚董修的名字后,更加笃定了陈凤甲说的是真的。 他两眼一黑,向后倒去。 天要亡我! 亡我者董修也! 陈凤甲接着说道: “既然谭冀也说这钱守是妖族。” “想必就是了。” 袁尊玉点点头。 他看向瘫软在椅子上的谭冀。 问道:“还有没有新的线索?” 谭冀一脸颓然。 死吧。 死就死! 最终。 谭冀审判结果,腰斩。 带回长安行刑。 审判完成后。 袁尊玉在两张罪状上批红。 陈凤甲有些好奇。 为何这次定罪了。 反倒没有气运? 不过他想到应该要等皇上的圣旨吧。 因为当初。 自己获得的气运都是皇帝圣旨飘出的。 这让他不禁疑惑。 莫非有关天下官员的气运都是从皇帝那里出来的? 在他的记忆里。 从小到大。 根本没有对季朝皇帝的记忆。 …… 傍晚。 神都城内灯火通明。 城内街上人来人往。 好不热闹。 陈凤甲与袁尊玉一同赴宴。 洛州州牧。 阮丘专门为他一身设下的谢宴。 说是宴请。 走进州牧府陈凤甲才知道。 原来是家宴。 如此规格。 让陈凤甲有些受宠若惊。 一般来说。 家宴在各级官员眼中算是规格最高的宴请了。 除非是关系莫逆之人。 否则季朝官员一般很少在家设宴。 可见。 阮丘对陈凤甲的重视程度。 最主要的。 当然是他解救了爱女阮之桃。 州牧府。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与寻常府邸相差无几。 从府邸内的装修陈设。 陈凤甲不难看出,阮丘应该是个极其节俭之人。 宴席上。 陈凤甲与袁尊玉。 阮丘,阮之桃。 再加上黑骑主将白胤。 五人之席。 阮之桃依旧是一身白衣,模样出落大方。 她与陈凤甲坐在阮丘两侧。 阮丘屏退下人。 亲自为陈凤甲斟上一壶酒。 “阮某多谢恩公解救小女性命。” 陈凤甲端起酒杯。 “举手之劳,州牧大人无需言谢。” 说完。 二人共举杯。 陈凤甲看着满桌算不上多好的菜肴。 胜在用心,色香味俱全。 他随意夹了一片鱼肉送入嘴中。 “嗯!不错。” 对于吃的。 他毫无抵抗。 令他惊讶的是,这鱼肉竟丝毫不比长安城那青鹤楼差。 只是。 当他脱口而出后。 阮丘呵呵笑出声。 一旁的阮之桃则脸红的低下头。 一脸娇羞。 陈凤甲一头雾水。 ??? 不是。 我就夸了一句好吃,至于这么高兴吗? 见他不解。 阮丘解释道:“不瞒陈公子说,这道菜是小女亲自烧制。” 嗯? 这倒是让陈凤甲有点惊讶了。 再怎么说阮之桃也是出自名门吧。 说一句自幼锦衣玉食好不为过。 至于是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 能烧得出这一手好菜。 可见阮之桃是下足了功夫的。 陈凤甲笑道:“阮姑娘的手艺不错的。” 头一次见他笑的阮之桃。 脸更红了些。 她抬起头道:“陈公子过誉了。” “不过誉,一点也不过誉。” “我这人爱说实话。” “阮姑娘烧得这道菜是真的好吃。” 阮丘听后。 眉头一挑。 这小子今晚不对劲啊。 怎么感觉跟女儿眉来眼去的。 是错觉吗? 袁尊玉突然问道:“陈凤甲,忘记问你,何时入的绣衣司。” 陈凤甲随口道:“一个多月前吧。” 袁尊玉点点头。 “是直接进的武绣吗?” 陈凤甲下筷如飞,“不是啊 ,现在文绣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加入的武绣。” 闻言。 袁尊玉微微一愣。 他身为绣衣司甲等按察使。 绣衣司权利的高层。 自然知道从文绣转职到武绣是多么困难。 不过一想到眼前这小子的武道天赋。 他便释然了。 旋即。 他问道:“凭你如今七境的实力,就没想过去北境报效朝廷?” 一时间。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只顾着吃的少年郎。 第71章 指点 陈凤甲放下筷子道: “不瞒大人,半个月前副司主已经找过我了。” 闻言。 袁尊玉立马恍然大悟。 既然商太岳已经召见过他了。 那意味着,已经告诉了陈凤甲关于去北境的事。 然后。 陈凤甲接着说道: “副司主让我七境后再去找他。” “这是我刚来洛州才突破的七境。” “打算此番回长安便去找副司主。” 阮丘频频点头。 倒是洛州黑骑的主将白胤。 此刻眼神无比炙热。 对他这样的军伍之人来说。 去北境才是他们的最终梦想。 斩杀妖族,报效季朝。 岂不乐哉! 只可惜。 尽管他实力强大,却也只能作一州主将。 好在。 所效忠之人。 是他最好的袍泽。 若不是放心不下阮丘。 他早就只身投往北境了。 所以。 当他听到眼前这个少年将来有机会去北境。 心底是无比羡慕。 “你刚刚说什么?” “你是来洛州之后才突破的七境?” 袁尊玉表情严肃的问道。 在他心底。 一直认为陈凤甲早就成为武道宗师多年。 可他没想到。 这小子竟然说自己才没突破多久。 他分明从陈凤甲身上感受到积累已久的七境浑厚气息。 陈凤甲点点头。 在场阮丘,白胤也都是武夫。 前者境界不高不低。 至于后者。 则是露出震惊的表情。 他与袁尊玉的感受是一样的。 谁知。 陈凤甲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几人惊掉下巴。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不信?” “我半个月前还只是个四境武夫呢。” !!! 什么! 不可能! 在场几人。 袁尊玉武道境界最高。 刚突破的九境武夫。 从八境到九境,他用了六年时间。 不要觉得六年时间多久。 武道境界。 越往后,想要突破越难。 六年时间从八境到九境。 当然算是武道天才。 他作为绣衣司甲等按察使。 自然也见过不少天才。 再加上。 自己也是天才。 所以他的眼光极高。 一般人很难入他的法眼。 绣衣司作为隶属天子机构。 对人员的选拔自然不言而喻。 武绣更是以。 非武道天才不得入武绣为宗旨。 只是。 天才有高低。 曹文璧,周守真之流在武绣算是普通天才。 辛牧之则要比二人高上两个层级。 袁尊玉在绣衣司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的武道天才。 在他看来。 唯有活下来的才单的上这两个字。 有多少被诩为武道天才的武绣。 夭折在半路。 但陈凤甲不同。 他是足以让所有人黯然失色的武道天才。 半个月时间。 从四境到七境。 如此跨度。 何其恐怖。 这其中可能只有袁尊玉才能真正知晓。 而且。 陈凤甲能修炼到七境武夫。 便意味着。 只要他运气不是太差。 不去招惹比自己境界高的妖族。 未来的武道成就不可估量。 袁尊玉盯着少年。 他在想。 此次押送孝王回长安。 自己要不也跟商太岳申请去北境算了。 有他看着。 陈凤甲将来去北境历练后。 他也有把握能在危难时刻保其性命。 作为绣衣司的高层之一。 知晓的秘闻繁多。 季朝表面上十分强大。 能够将妖族拦在北境之外。 实则不然。 司里的情报曾记录。 若是妖族真要举族入侵季朝。 北境是很难抵抗住的。 原因很简单。 妖族中的大妖数量要比北境的七境宗师数量多。 真正决定战争胜利的。 其实就是靠这些武道中坚力量。 将来陈凤甲去了北境。 一定会被妖族视为眼中钉。 如果他在的话。 就能保住陈凤甲能在九境大妖手底下活下来。 如果真是运气太差。 遇到十境的王座大妖,他也有把握保住陈凤甲的命。 “大人?” 见他失神。 陈凤甲轻声喊道。 袁尊玉回过神,轻轻一笑。 他端起酒杯。 “来,诸位!我袁某敬大家一杯。” 他的目光。 时不时停留在陈凤甲的身边。 “阮州牧,白将军。” 袁尊玉喊道。 二人抬头看向他。 “还望二位将今晚的事忘掉,从此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阮丘与白胤相视一眼。 同时点头。 他们当然领会了袁尊玉此话的意思。 袁尊玉是怕被别人知晓绣衣司出了个这么个武道天才。 惹来藏匿在季朝本土的妖族窥视。 宴席结束后。 二人拜别阮丘。 如今孝王还在衙署。 他们放心不下,所以要早些回去。 …… 绣衣司临时衙署。 空旷的后院。 陈凤甲一头雾水。 不知道袁尊玉把自己叫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看他那气势。 立马就懂了。 两人面对二战。 袁尊玉负手而立。 他突然开口,“用你最强的攻击手段来杀我。” 陈凤甲点点头。 他知道。 袁尊玉是想要指点自己。 虽然刚刚喝完酒。 不过对酒量奇佳的他来说,刚才在州牧府喝的那点酒还不如自己塞牙缝的。 他知道袁尊玉是九境强者。 倒也不觉得自己能伤到对方。 所以毫不客气的拿出辛牧之所赠的灵兵。 陈凤甲将长剑握在手中。 浑身气势骤然一变。 对面的袁尊玉见状。 暗自点了点头。 君子藏器,待时而动。 陈凤甲此时与平常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 往往能让对手生出轻视之心。 一旦出手,就势必置对手于死地。 陈凤甲这是第一次对战九境强者。 不过他的内心却十分平静。 完全没有惧怕之感。 他心底。 有一股任你对手实力通天。 在我面前,我也要出手杀之! 轰—— 陈凤甲身形如虹。 毫无征兆的冲向对面。 一时间。 风卷残云。 院子里残渣落叶狂乱飞舞。 陈凤甲目光沉静。 出手即盘武剑法! 大战一触即发! 望着近在咫尺,气势逼人的陈凤甲。 袁尊玉身体微微后仰。 整个人速度极快的向后滑退。 陈凤甲手里的剑。 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无论陈凤甲如何加速。 都无法触碰到袁尊玉身体丝毫。 “气势够了。” “看看这一剑的威力。” 陡然。 袁尊玉稳住身形,伸出两指。 想要夹住剑尖。 嗡—— 一阵剑鸣响起。 陈凤甲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酥麻。 下一秒。 灵兵瞬间脱手而出。 掉落在一旁。 一阵庞大的剑气自两人为中心向外迸发。 袁尊玉眼中浮出一抹异色。 方才。 他的确夹住了剑尖。 只是。 那一瞬间剑夹上的威力硬生生将他弹开。 一个七境武夫。 看似随意的一剑。 竟让他这个九境武夫都无法压制。 第72章 感悟 “你这剑法……” “很不错。” 袁尊玉盯着地上的长剑说道。 对陈凤甲来说。 刚刚自己最强一击。 竟然就这么轻松的被化解了? 不愧是九境强者。 看来自己遇上这种强者只有跑的份。 袁尊玉站在原地。 笑道:“继续。” 意外的是。 陈凤甲没有去捡地上的灵兵。 而是摆出一副拳架。 表情认真。 袁尊玉欣赏道:“没曾想你对拳法造诣颇深。” 看见陈凤甲这副架势。 神形兼备。 全然不像个刚练拳的武夫。 倒像是个浸淫多年的老拳师。 他现在有些期待陈凤甲接下来会打出怎样的拳了。 反观对面。 陈凤甲一脸平静。 他眼睛眯起。 似睡非睡。 此刻,他沉浸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 就在刚刚摆出这副拳架时。 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什么瓶颈一般。 所以他才并没有着急出拳。 而是在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感觉。 闭目内观。 体内真气游走。 突然。 他仿佛看见有一颗巨大的光点在自己的某个窍穴上。 他轻轻触碰。 陡然。 一股返璞归真的气息从他身上扩散。 【感悟摧山拳(归真)境界,获得气运500】 陈凤甲猛然睁开双眼。 这是他第一次。 靠自己感悟武学。 而不是通过注入气运来提升武学。 没想到竟然意外触发了奖励机制。 获得了500气运。 这可不是个小数。 相当于他斩杀一尊实力不弱的七境大妖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沉下心来感受自身的武学。 脑海里。 摧山拳的一招一式愈发清晰。 他感觉。 只要现在自己一出拳。 必然气势磅礴。 这种感觉。 真好。 察觉到少年气息的变化。 袁尊玉表情严肃。 他这是悟到什么了? 我竟然在他身上感受到有武运的气息。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袁尊玉心中巨震。 他身为九境武夫,如今最渴望得到的便是那传说中的天下武运。 因为拥有武运。 九境才有机会突破到十境。 否则。 终身困在九境,直至老死。 这虽然是袁尊玉第一次感觉到武运的存在。 但他心底就认定陈凤甲身上出现的气息。 就是武运。 这是九境武夫对武运独有的感知。 袁尊玉心底莫名生出一点嫉妒。 同时。 他心底更是决定了要为陈凤甲护道。 在他看来。 只要陈凤甲中途不死。 便意味着他将来一定能够踏入十境武夫这一行列。 整个天下。 十境武夫只存在北境军中。 而且。 都是平常隐匿在寻常军卒中的存在。 一旦某尊王座大妖出现。 这些十境武夫就会出手。 袁尊玉按捺心中的激动。 同时。 他背后的双手缓缓垂下。 从这一刻起。 他已经将陈凤甲视为同道中人。 所以。 他收起了轻视,而是认真对待。 对面。 陈凤甲深吸一口气。 双眸猛地睁开。 精芒乍现! 他动了! 双拳如游龙一般。 变幻不断。 袁尊玉迎面而上。 化拳为掌。 砰—— 摧山拳落在他身上。 看似毫无杀伤力的拳法。 却以层层叠加的力量。 不断落在袁尊玉身上。 袁尊玉一身衣袍被捶打的猎猎作响。 陈凤甲一脸陶醉。 只管出拳。 完全没把袁尊玉是九境武夫的事放在心上。 他此刻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管你是谁。 只要我出拳,必要让你节节败退,无法抗衡。 拳罡猛烈。 行云流水。 袁尊玉有些惊讶。 自己一成实力竟无法完全化解他的拳法。 他手上不得不微微用力。 九境武夫的两成实力。 袁尊玉不再防守。 向前砸出一拳。 这是他自幼便练习的破风拳法。 此拳一出。 风雪皆可破。 破风对摧山。 两拳相碰。 砰—— 一道沉闷的响声在院子里响起。 陈凤甲整个人倒飞出去。 袁尊玉则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不过, 他身上的衣袍被强烈的拳风吹动。 望着远处的少年。 他暗自感叹。 再给这小子几年时间。 怕是自己也没有把握能真正胜过他了。 突然。 陈凤甲后腿用力一蹬。 再次向前猛冲。 袁尊玉见状,微微一怔。 好小子,不服输啊。 陈凤甲没有御风。 而是奔袭至他的身前。 摧山拳如约而至。 砰砰砰! 两人鏖战在一起。 袁尊玉有意压制自己的实力。 他倒想看看。 陈凤甲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感受到少年所出的拳与刚才的每一拳都有所不同。 袁尊玉明显感觉到他的拳意在提升。 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攀升。 陈凤甲此刻就像一只发狂的猛兽。 攻势猛烈。 在这一刻。 他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是武道。 自己踏入武道不过两三月的时间。 就来到了其他武夫众生无望的宗师境界。 如此速度。 实在是太快了。 在此之前。 他只注重提升境界。 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真真切切的沉浸在武道武学中。 仿佛这一刻。 他才发现。原来摧山拳竟然可以这么用。 威力比原来拔高了何止一个档次。 摧山拳法。 游刃有余。 陈凤甲一身拳意。 他气势庞大不断向袁尊玉打出摧山拳。 后者乐此不疲。 每当在他那一拳极限的时候才化解。 为的就是让陈凤甲对自己所出的拳感受的更加真切。 令他惊讶的是。 陈凤甲的拳意竟还在提升。 仿佛没有止境。 袁尊玉与之交手,心中暗道。 这小子不会打着打着破境了吧。 如果真的破境。 十六岁的八境武夫。 整个天下恐怕都独一份了。 不过。 袁尊玉也只是往那方面想了想。 他当然不认为陈凤甲会就此突破八境。 如果破境这么简单就好了。 天下武夫也不会为了无法破除武道瓶颈而含恨而终了。 “就这点本事?” “太弱了!” 袁尊玉不忘出声嘲讽。 他微微用力。 陈凤甲整个人再次被打飞。 不过。 少年愈战愈勇。 尽管身上已经出现不少伤口。 他依旧毅然决然的冲上去。 “霸刀!” 陈凤甲低喝一声。 只见他以手作刀。 斩在袁尊玉横挡身前的手臂上。 骨肉相撞。 陈凤甲感觉到的却是好像自己斩在了无比坚硬的玄铁上一般。 “这还差不多。” “有点像样了。” 挡下少年的手刀。 袁尊玉赞赏道。 第73章 离别 日出东方,霞光万丈。 神都城。 绣衣司临时衙署,后院。 遍身伤痕的陈凤甲此刻弯着腰大口喘气。 对面。 袁尊玉坐在竹椅上享受着初升的太阳。 整个后院早已是千疮百孔。 地面上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坑洞。 围墙上,满是裂痕。 都是院子里两人的杰作。 没错。 陈凤甲和袁尊玉在后院打了一夜。 已是精疲力尽的陈凤甲丝毫不觉得伤口疼痛。 他缓缓站直。 伸了伸腰。 哈—— 浑身通透无比。 一夜酣畅淋漓的战斗。 让他有了极大的提升。 袁尊玉一只手撑在椅子上。 见少年站直身。 立马提起精神。 “还来?” 他这一夜没少被陈凤甲折腾。 不过。 自从他六年前跻身八境后。 好久都没有像今日这样痛快过了。 虽然不至于使出全力。 但也让他再次感受到了与人打的有来有回的感觉。 以往都是他碾压对手。 “差不多了,赶紧去换身衣服。” “还有任务在身。” 袁尊玉摆摆手。 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少年。 陈凤甲点点头。 朝袁尊玉深深鞠了一躬。 在他看来。 袁尊玉今夜陪他练拳。 也算是自己半个师父了。 本想继续砥砺武道的他。 突然想起今日要押送孝王与山林官返回长安。 此事耽搁不得。 他只好作罢。 望着陈凤甲离去的背影。 袁尊玉感叹道。 虎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 他现在已经有些期待。 陈凤甲去北境之后又是怎么一副样子。 因为。 后半夜他与陈凤甲交手时。 隐隐感觉到少年每次出手都在压制着什么。 或者说。 是在隐藏实力。 他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陈凤甲昨夜所展示的肯定不是他全部的实力。 所以。 他才有些期待陈凤甲去北境之后的表现。 在北境。 磨炼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武道实力。 还有排兵布阵统兵打仗的能力。 …… 绣衣司临时衙署大门外。 一辆马车,一辆囚车。 以及押送的十几名绣衣。 马车里自然是孝王。 而囚车里。 则是山林官谭冀。 这就是身份的差距带来的待遇差异。 谭冀被锁在囚车里。 浑身无法动弹。 头上被黑布套住。 没有人知道,黑布下的那张脸。 是多么的绝望。 “出发。” 袁尊玉下令道。 突然。 街道上有十几匹白马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人皆是身穿白袍。 衙署外的人循声望去。 陈凤甲赫然发现。 来者也是武绣。 “属下乙等指挥使林信参见按察使大人!” 为首的男子声音恢弘喊道。 袁尊玉问道:“林信,你来洛州做什么?” 见司里的十几名武绣共同来此。 他有些疑惑。 随即。 林信如实向他汇报。 原因是郭宗等人查获了数百万云雨钱的案子。 由于云雨钱数目太大。 郭宗担心押运云雨钱过程中出现意外。 向司里报信需要支援。 他们这五支绣衣队伍,总共十五人。 接到武绣郭宗传信。 便马不停蹄的出发。 谁知。 在临近铁象镇时。 在管道上发现了郭宗等其他几位绣医的尸体。 以及早已被洗劫一空的马车。 在现场。 他们发现了凶手留下的小旗。 林信看着旗上的那个孝字。 立马想到了洛州的孝王。 所以,立马带着人来到神都城。 想要进孝王府拿人。 却被告知孝王已经被坐镇此地的按察使缉拿。 这才又带着属下来到临时衙署。 “你是说,老郭他们全死了?” 辛牧之瞪大眼问道。 林信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押运的十名武绣,三十名衙役全部被杀。” “不过……” “郭宗信里说的那名官员尸体却不在现场。” 辛牧之神色黯然。 虽然在边境这两年他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 不过在得知郭宗等人死去的消息后。 也忍不住难过。 陈凤甲望向袁尊玉。 后者与他相视。 自然明白了陈凤甲的意思。 孝王就在马车内。 交出来审问便知。 随即。 袁尊玉吩咐人把马车上的锁打开。 “王爷,有件事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孝王声音细微道:“何事?” 袁尊玉把劫杀绣衣的事告诉了他。 “不是本王的人。” 孝王淡淡说了一句。 袁尊玉若有所思。 他又命人重新锁上马车。 “看来此事是他人而为。” 陈凤甲点点头。 他同意袁尊玉的说法。 事到如今。 孝王还不至于欺骗他们。 “林指挥使,请问当时你们是否追查了歹人的踪迹。” 陈凤甲突然问道。 林信看了眼这个陌生的武绣。 他向袁尊玉说道: “当时属下安排了六人寻找附近的蛛丝马迹。” “可惜都无功而返。” “只能说,那些人训练有素。” “不可能是江湖武夫做的。” 袁尊玉沉思片刻。 吩咐道:“林信你现在去州牧府找阮州牧。” “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让阮州牧派兵协助你们搜查。” 林信拱手道:“遵命。” 说完。 勒动缰绳,带着一行武绣离开。 辛牧之突然道:“大人,属下请求协助林指挥使。” 他与郭宗关系不错。 人死了。 总得做点什么。 袁尊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辛牧之当即追赶了上去。 “牧之兄!” 陈凤甲叫住他。 强者回头。 只见陈凤甲取下灵兵,抛给辛牧之。 物归原主。 接下灵兵的辛牧之皱眉问道: “凤甲兄这是何意?” 陈凤甲微微一笑。 “此去凶险,牧之兄带上它为好。” 在他看来。 能够将郭宗他们尽数杀死。 并让郭宗他们无法逃脱的对手。 最少也是七境武夫。 辛牧之如今不过是金身境武夫。 遇上七境武夫。 有灵兵跟没灵兵是两码事。 谁知。 辛牧之又将灵兵丢了回来,瞪了他一眼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辛牧之佯怒道:“你再这样我可不认你这朋友了啊!” 陈凤甲欲言又止。 无奈的点点头。 “走了!” 辛牧之骑马离去,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良久。 袁尊玉轻声道:“但愿能尽早破案。” 陈凤甲点点头。 对于郭宗的死。 他没有像最初老曹的死那般伤感。 倒不是他冷血。 而是。 武绣本来就是九死一生。 活下来的人。 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杀些妖。 保季朝太平。 就算是对这些已故的同僚最大的告慰了。 第74章 王妃 整顿队伍后。 袁尊玉再次招呼着出发。 袁尊玉骑马在最前方。 陈凤甲紧随其后。 马车与囚车则被十几名武绣围住。 马背上。 袁尊玉摇摇晃晃。 表面上面无表情。 实则他内心在想。 孝王府的人何时来劫囚。 既然那些人不愿意在神都城内动手。 看来是想等到他们出城后再行动。 袁尊玉笃定。 孝王手下的人肯定会来解救他。 至于什么时候来。 就不得而知了。 袁尊玉怕的不是劫囚。 而是怕他们不来劫囚。 只是孝王府表现出的安静,让他有些不适应。 此时队伍走在神都城街道上。 不用他睁眼不看。 暗自绝对有孝王的人在跟踪。 他回头瞥了眼陈凤甲。 好小子。 真是刻苦,骑马都不忘修行。 原来。 陈凤甲盘腿坐在马背上。 不论白马如何摇晃。 他都在马背上纹丝不动。 只见他双掌重叠放在腿上。 两眼紧闭。 似睡非睡。 若是就六境武夫或者更高境界的人看他。 会发现有真灵之气在他身边缥缈。 自从昨夜对武学有新的感悟后。 陈凤甲便爱上了这种静下心的修炼。 砥砺武学。 一遍又一遍在脑海内演示着武学。 此刻。 他的脑中。 不断演化者武学‘霸刀’。 如今四门武学中。 摧山拳与金刚咒都已是归真的境界。 唯有武学霸刀。 还滞留在圆满境界。 霸刀。 顾名思义,突出一个霸字。 修行此武学。 霸道无比。 “这是要我出刀时霸道些的意思吗?” 陈凤甲心中暗道。 他不断演算武学的真谛。 于是。 脑海里有个小人虚影,手持长刀。 十分霸气的向前一斩。 然后虚影消散。 “不对。” 霸刀…… 霸道…… 王霸之道! 我懂了! 陈凤甲突然闪过一丝明悟。 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手持长刀的小人虚影。 小人身上陡然浮现出王霸之气。 一刀决然。 猛地朝前斩去。 一道白光在他脑海闪烁。 【感悟武学霸刀归真,获得气运400】 陈凤甲缓缓睁眼。 成功了! 他满意的笑了笑。 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将两门武学感悟到归真境界。 可见自己在武道方面还是极高的天赋。 看来。 以后再获得新的武学。 说什么也要自行感悟一番。 而不是只顾着以气运注入武学。 相比之下 自身真切的感悟。 才是王道。 随后。 他将背后的灵兵取下拿在手中。 盯着手里的长剑。 他怔怔出神。 现在。 还有一门武学,盘武剑法。 这盘武剑法只是入门境界。 一想到此,他就感叹此剑法的强大。 仅仅是入门,就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实力。 不敢想象。 当他把盘武剑法感悟到归真境界又是何种威力。 拿在手里的长剑翻转一番后。 他又重新放回背后。 现在还在神都城内,不适合演化盘武剑法。 等出了城再说。 对于昨夜袁尊玉以双指挡下他盘武剑法最强一击。 陈凤甲内心还是深受打击的。 他当时相信。 即便是那尊八境大妖来接这一剑都讨不到半点好处。 可惜被袁尊玉轻松化解。 随即。 陈凤甲悄然打开面板。 【气运:21900】 【武道境界】 御风境(七境):100000/500000 【武学】 霸刀(归真) 摧山拳(归真) 金刚咒(归真) 盘武剑法(入门) 【神通】 赤目猴·神速 鬼翼蛇·巨山 类狸·迷血 十翼雀·隐行 地牛·翻身 四门武学,其中三门归真。 神通五门。 对他来说。 现在五门神通有些鸡肋了。 除了类狸的迷血还有些用之外。 其他倒是没什么用处了。 如今已是御风境宗师。 想要突破到八境武夫。 需要四十万气运。 看了眼自己剩余的21900气运。 陈凤甲就有些头疼。 几十万气运。 从哪里去搞这么多啊。 如果说是炼化云雨钱的话。 那也要四千万枚云雨钱才能突破。 四千万云雨钱! 什么概念! 他陈凤甲不吃不喝,使出浑身解数也要炼化个几天几夜。 况且。 他从哪去搞到这么多云雨钱。 洛州的山水矿脉倒是有。 但他有着贼心也没这贼胆啊。 那可是朝廷的东西。 碰不得。 如今他全身家当除了一柄辛牧之赠送的灵兵。 身无分文。 穷啊—— 陈凤甲心里呻吟了一阵。 队伍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终于来到城门。 此时。 陈凤甲看见城门口有道熟悉的倩影。 原来是阮之桃。 阮之桃此次想跟着绣衣司队伍一同去长安。 所以她早早得就来城门等着了。 阮之桃一如既往的一袭白色素裙。 与之前不同的是。 她的腰间垮了一柄三尺长剑。 背后还挎着一定白纱斗笠。 如此一看。 极像是闯荡江湖的女侠。 透着一股英气。 在他身旁。 白胤一袭黑衣,手持一杆长枪。 贴身保护着阮之桃。 洛州州牧阮丘也在此列。 早已恭候多时的他。 终于见到绣衣司的队伍。 当即下令。 让人打开关卡。 “袁大人,小恩公。” 阮丘笑着迎了上来。 袁尊玉点点头,“州牧大人,后会有期。” 他一挥手。 押送队伍缓缓出城。 阮之桃红着眼睛道:“爹爹,我走了。” 阮丘挥了挥手。 身骑白马的阮之桃跟上了队伍。 跟在后边的白胤对阮丘拱手道:“大哥,小姐就放心交给我。” 阮丘笑着点头,“有你跟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走吧。” 他站在城门口,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 朝阳照射在他背上。 却让他看起来那么寞落。 与此同时。 距离城门数百米外的城墙上。 有几人望着刚出城的队伍。 “王妃,王爷已经出城了。” 一名扈从恭敬道。 被他称为王妃的女子。 身着一袭红衣,眉眼深邃,身上透着古典美。 王妃朱唇微启:“去吧。” 当年。 孝王陈左英初到洛州。 洛州第一世家武家就派人把武家最美的嫡女送到孝王府上。 目的显然是想要与孝王联姻。 当时。 孝王身边有个精通相术的奇人见到王妃曾留下八字箴言。 龙睛凤颈,贵之极也。 孝王得知后。 立马将她娶为王妃。 并扬言今后永不纳妾。 奇怪的是。 自那之后。 洛州第一世家武家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不知详情的洛州百姓。 认为是孝王妃克死了武家。 否则在洛州如日中天的武家怎会莫名消失。 至于此事真假。 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这位被洛州百姓说成克死婆家的孝王妃。 本名,武娴。 第75章 蜜糖 从神都城出来。 一路向东。 走的是陈凤甲来时的官道。 这次他倒不用担心劫道什么的。 队伍里可是有个九境强者。 谁会不长眼睛来飞蛾扑火。 除此之外。 跟随阮之桃身后的白胤。 同样也是一位实力不低于七境的强者。 加上陈凤甲这个保命手段层出不穷的七境武夫。 这么一个队伍。 不来两个九境武夫绝不可能劫囚成功。 宽阔的官道上。 两旁树木郁郁葱葱。 陈凤甲取下背后的灵兵。 刚想砥砺一番盘武剑法。 突然。 阮之桃加快速度与他并肩而行。 白胤自然是寸步不离。 出了神都城。 小姐的命,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阮之桃已经被绑过一次了。 白胤自然是十分严谨。 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 “陈公子。” 听到轻灵的声音。 陈凤甲微微侧目点了点头。 “你在做什么呢?” 阮之桃好奇问道。 陈凤甲本不想说话,回答道:“练习剑法。” 阮之桃竖起白皙的拇指,“真刻苦!” 在她看来。 陈凤甲的实力极高。 因为白胤叔私下曾说过,陈凤甲是季朝,乃至整座天下都不可多得的武道天才。 如果陈凤甲知道这句话的话。 恐怕会忍不住抽抽嘴角。 “谢谢。” 陈凤甲淡然道。 得知他要练习剑法。 阮之桃识趣的没再说话。 而是下意识的与之并肩而行。 在她心中。 唯有这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似乎才会有共同语言。 奈何。 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 陈凤甲盯着横在腿上的长剑。 一时间竟无法静下心来。 他看了眼身旁的阮之桃。 后者侧过头,嫣然一笑。 陈凤甲默念一声。 心中无女人,练剑自成神。 可千万别被这丫头片子影响了。 他屏息凝神。 渐入佳境。 脑海中逐渐出现一个持剑小人虚影。 这是他武道冥想出来的。 可以说。 这是武道天才独有的天赋。 一般的寻常武夫。 只能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练习武学的一招一式。 天才之所以被称为天才。 肯定是有原因的。 陈凤甲凝视着脑海中的那个小人虚影。 心中想着盘武剑法的一招一式。 盘武剑法共有三剑。 第一式,横天笑。 第二式,沧海。 第三式,开天。 这三式陈凤甲都会。 只是他能够发挥出的实力不三成。 而且三成都是在全力的情况下才有机会发挥出来。 准确来说。 他只能发挥出这三失两成的实力。 横天笑。 这一剑,剑气纵横,狂妄至极。 此剑一出,天地之间为我最狂。 一剑之后,人间属我最得意。 陈凤甲蹙眉。 陡然。 脑海中的虚影斩出第一式。 尽管威力强大。 但他还是不满意。 刚刚那一剑,不够潇洒。 再试试。 旋即。 他又在脑海中凝聚出一道虚影。 横天笑。 狂妄。 不对! 不全是狂妄。 应该是出剑之后的洒脱,洒脱中带着一丝狂妄。 这才是这一剑的真谛。 陈凤甲心中想道。 “斩!” 他心中默念。 脑海中,虚影一剑斩出。 狂暴的虚无剑气在他脑海席卷。 无数剑光在脑海中闪烁。 【感悟盘武剑法大成,获得气运30】 【武学】 盘武剑法(大成) “成了!” 陈凤甲心情激动。 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真正领悟到了这一剑的真谛了。 接下来。 第二式,沧海。 如果单单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 这一剑应该是在沧海上明悟的。 不过。 陈凤甲笃定,绝不会这么简单。 他眯起眼。 脑海中凝聚出小人虚影。 沧海…… 沧海…… 剑气落沧海,碎影摇万里。 难道说。 真的是这么简单? 陈凤甲将信将疑的在脑海中幻想出一片苍茫大海。 而他凝聚出的那道虚影。 则悬浮在大海上。 他深吸一口气。 一剑斩出。 剑气将海面一分为二,绵延万里。 【感悟盘武剑法(圆满),获得气运100】 这就感悟了?! 刚才那一剑。 真就是。 剑气落沧海,碎影摇万里。 气势磅礴。 他现在有些好奇创造《盘武剑法》的人了。 如此强大的剑法。 想必创始人的实力也无可匹敌。 俗话说。 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最后一式,开天! 光听名字就知道有多霸气。 把天都给劈开。 只要把这一式感悟。 盘武剑法就能到达归真境界。 届时。 自己四门武学全部都是归真境界了。 追求极致完美的陈凤甲。 立即在脑海中演练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 天下武夫一辈子。 能有一门武学修炼到归真境界都算是能够开宗立派的人物了。 因为。 归真境界的武学。 门槛起步都是七境宗师才有能力触摸到门槛。 七境之下。 想都别想。 一些天赋强大的九境武夫。 能够修炼出两到三门归真境界武学。 这都算是很了不得了。 倘若是让天下武夫都知道陈凤甲四门武学全是归真境界。 那他将成为武学一脉的祖师爷。 当然这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开天…… 陈凤甲幻想出小人虚影站在天穹之下。 他奋力一斩。 一道强大的剑气横贯天空。 却是一闪而逝。 并未对天空造成任何影响。 显然,他失败了。 果然是最后一式。 竟如此困难。 他接连斩出几剑,都没能领悟其真意。 良久。 陈凤甲脸色苍白。 脑海中观想,让他心神疲惫。 “你怎么了?” 阮之桃显然是察觉到他不对劲。 陈凤甲呼出一口浊气。 抬起手臂。 “没事。” 阮之桃问道:“你该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她曾听白叔说过。 武夫修行,最忌讳急功近利。 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看到陈凤甲现在这副样子。 像极了走火入魔。 陈凤甲瞪了她一眼。 你这妮子会不会说话。 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就这样巴不得自己的救命恩人走火入魔而亡。 不过。 他嘴上却说,“不是,只是有些累。” 阮之桃哦了一声,她从怀里拿出一颗油纸包裹的小东西。 递给他,“这是蜜糖,可甜了。” 陈凤甲犹豫了一番。 伸手接过了油纸。 剥开后,把那蜜糖丢入嘴里。 果然。 嘴里立马弥漫着香甜的味道。 他平静道:“多谢。” 阮之桃嫣然一笑。 这一幕。 把后边的白胤看的是牙痒痒。 他心里想道。 这小子这么不解风情。 我家小姐何时这么对过其他男子。 气煞我也! 第76章 破甲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吃了别人的东西。 陈凤甲自然也不好继续以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示人。 他主动开口道: “你准备在长安城待多久?” 阮之桃抿嘴道: “不知道,总得把该去的地方都去一遍吧。” 陈凤甲点点头。 还好这妮子没让她当向导。 否则他这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的脸就丢大发了。 因为他在长安城这十六年。 因体弱多病的原因。 一直都在府上。 很少出门。 都是后来进入绣衣司后才开始逐渐对长安城有些熟悉。 “那个……陈公子。” 阮之桃欲言又止。 陈凤甲顿感不妙。 他试探道:“何事?” 阮之桃精美的脸蛋浮现出一抹淡红。 她细如蚊声道:“公子能否做我在长安城的向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尽管阮之桃的声音很小。 可对于武道宗师的陈凤甲来说。 任你声音再小。 只要认真听,传入耳朵也如雷声。 阮之桃一脸期待的盯着他。 眼前女子那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自己。 本想拒绝的陈凤甲心一软。 “可以。” 说完。 他忍不住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可以什么可以。 长安城你自己逛明白了吗就答应别人。 真是见色起意! 闻言。 阮之桃展颜一笑。 有几名武绣无意中看见。 顿时心跳加速。 如此绝美的女子,人间罕见。 似乎察觉到别人的目光。 阮之桃拿起白纱斗笠戴在头顶。 遮住了自己的容颜。 白纱之下。 那张精美的脸浮出一抹笑容。 仿佛是在宣扬自己的胜利。 突然。 最前面的袁尊玉停了下来。 队伍中。 白胤脸色一变,警惕的望着四周。 陈凤甲同样也察觉到。 有大批人正急速的朝他们奔袭而来。 “戒备。” 袁尊玉喊了一声。 陡然。 所有武绣拔出武器,握在手上。 陈凤甲悄然展开气运感知。 果不其然。 无数武夫疯狂涌来。 他嘴角微微翘起。 送经验的来了。 一旁。 阮之桃握紧缰绳。 斗笠下那张绝美容颜出现一抹紧张。 不过一想到身旁的少年。 紧张感一闪而逝。 前方。 袁尊玉脸上浮出一抹冷笑。 真敢来劫人。 忠心耿耿啊。 他所说的,自然是孝王的手下们。 有自己这个九境武夫坐镇。 来再多人都是送死。 这不是他袁尊玉自傲。 而是事实。 不过。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手。 这也算是,变相的想借此机会磨炼一下手下的绣艺。 陡然。 道路两旁涌出无数武夫。 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观其气息。 大部分都是五境,六境武夫。 陈凤甲一拍马背。 整个人腾空而起。 他手持长剑,冲向人群中。 这么多气运。 可不要被别人夺去了。 还未等那些武夫反应过来。 陈凤甲一剑斩出。 十几具尸体躺在地上。 【获得武道气运50】 【获得武道气运40】 【获得武道气运50】 …… 无数道提醒浮现在眼前。 陈凤甲激动地又是斩出一剑。 横天笑! 一道潇洒无比的剑意从他灵兵斩出。 眨眼间。 又是十几个武夫瞬间成为尸体。 把在场的绣衣看的目瞪口呆。 “这也太强了……” “完全不用咱们出手。” “他一个人就够了。” 手持武器的绣衣议论纷纷。 白胤手握长枪。 静静地望着在人群中的白袍少年。 在没有人能威胁到小姐安全之前,他是不会出手的。 前方。 袁尊玉看着陈凤甲的身影。 无奈一笑。 这小子真是为了提升实力,不择手段啊。 他看出来。 陈凤甲是在利用这些人砥砺剑术。 这也导致。 所有人都被他拦截在外。 根本无法接近队伍。 只是。 这武夫数量太过庞大。 尽管陈凤甲瞬杀这么多人。 却还是有漏网之鱼。 直逼马车所在。 围守马车的绣衣终于不再没事可做。 纷纷应敌。 一时间。 官道上变得极其惨烈。 陈凤甲身姿缥缈。 游走在武夫之间。 他手中长剑宛如游龙。 斩出一道道剑气。 横天笑! 沧海! 轰—— 大量武夫顷刻间丢掉性命。 就在场面陷入混战时。 道路两旁的密林里竟出现一排排身披甲胄的铁骑。 这些人手持连弩。 “射!” 有人发号施令。 陡然。 箭雨从天而降。 噗噗噗! 有劫人的武夫与绣衣被箭雨射中受伤。 袁尊玉终于不再淡定。 他脸色一沉。 怎么会出现军队! 白胤同样是心中震惊。 他眼力极好。 清楚的看见两旁的大量铁骑。 这些人的甲胄根本就不是洛州的装备。 可是。 不是洛州兵。 那又是哪来的兵呢? 洛州什么时候进了这么多军卒。 箭雨之后。 弩骑让开,从其身后出现一批手持长枪的铁骑。 “冲杀!” 有人嘶吼。 一时间。 地面震动。 两旁无数铁骑冲杀而出。 袁尊玉终于坐不住了。 面对军卒。 只要是人数足够多。 即便是他也会力竭死在军卒手下。 前提是他不跑。 他要跑。 没人能拦得住他。 袁尊玉身形如虹。 拦在左侧。 他张开双臂。 一道强大的罡气将无数根黑色铁枪挡在官道之外。 “退!” 袁尊玉暴喝一声。 罡气炸裂。 最前排的二十几名战卒轰然倒地。 战马尸体四分五裂。 九境强者恐怖如斯。 紧接着。 左侧道路后边。 又冲出大量持枪铁骑。 袁尊玉再次抵挡而去。 再看道路右侧。 陈凤甲看见冲杀向自己的铁骑。 顾不过得托大。 他御风而行。 瞬间绕到甲胄兵后方。 一剑斩出。 剑气纵横。 十几名铁骑被拦腰斩断而亡。 第一波冲杀的铁骑足有二三十名。 被他斩杀掉十几名。 还有半数冲进了官道。 这时。 白胤终于动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铁骑。 他举起手中长枪,向前斩出一道弧线。 轰然一声。 剩余的铁骑尽数死亡。 远处。 陈凤甲见状。 暗叹道。 好强! 那一枪若是斩向自己,绝对接不下来。 思索之间。 第二波冲杀再次袭来。 丝毫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 陈凤甲咬着牙。 拔地而起。 躲过了几乎触碰到肌肤的铁枪。 第二波的冲杀。 足有五十骑。 数量是方才的两倍。 远处。 弩骑再次开射。 无数箭雨再次袭来。 冲杀加箭雨。 绕到冲杀五十名铁骑的后方。 陡然! 陈凤甲眼睛一亮。 脑海中闪烁过一丝明悟。 盘武剑法。 第三式,开天! 他向前一斩。 这一剑浑然天成。 一道刺眼的白色剑芒闪烁。 一剑之后。 身前再无甲胄。 一剑破甲五十。 第77章 灭口 陈凤甲他们所展示的实力。 似乎并未震慑住那些武夫与军卒。 相反的是。 那些人变得更加疯狂。 陈凤甲站定身形。 本以为刚刚一剑能够参悟第三式,开天。 没想到并未成功。 还差一点。 他手持长剑,回头朝不远处的铁骑看去。 只见他不退反进。 直接朝前冲杀而去。 …… 袁尊玉脸色阴沉。 挡下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后。 丝毫不减疲态。 这便是九境武夫的强大之处。 那些铁骑明显是想等他换气。 只可惜。 九境强者一口气极为绵长。 即便要换气。 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察觉到的。 袁尊玉目光如炬。 突然发现那些铁骑身后。 出现一些七境武夫。 “真当老子是吃素的?” 袁尊玉冷哼一声。 轰—— 一道破空之声炸响。 一息之后。 袁尊玉瞬间出现在铁骑大后方。 在那些伺机而动七境武夫的惊愕下。 袁尊玉雷霆出手。 瞬间击杀这些宵小。 武夫死尽后。 无数铁骑如潮水般涌向他。 袁尊玉站在包围圈内。 全然无惧。 他根本没把这些铁骑放在心上。 刚刚动怒来到后方。 是想找到此次的劫人的头目。 只是没想到。 并未发现。 一时间陷入包围圈的袁尊玉并不着急回到马车队伍。 他倒要看看。 这幕后之人真就不心疼这些铁骑? 而后。 袁尊玉不再心慈手软。 但凡进入他身前一丈范围的人。 瞬间身体炸裂,暴毙而亡。 …… 陈凤甲游走在无数铁骑之间。 一杆杆黑铁枪头刺向他。 身形缥缈的陈凤甲一一躲过。 奔袭马背上。 所过之处。 剑光流转,马背上的军卒皆是应声倒地。 就在他杀的近期。 其余铁骑十分默契的冲向道路中央。 好在。 白胤保护阮之桃的同时, 顺带解决掉了这些人。 接连几波冲杀后,铁骑的攻势终于停下。 白胤眉头道: “究竟是谁,把将士们的性命当儿戏!” 在他看来。 铁骑的冲杀毫无章法。 完全就是靠人多横推。 推不推的动另说。 这完全是在瞎指挥。 但凡是有经验的将军,都不会像这样安排手下的人无脑冲。 “白叔,陈公子会不会有危险,你要不去帮帮他吧。” 斗笠之下。 阮之桃担忧的看向远处。 白胤果断回绝道: “不行!我的职责是保护小姐周全。” 除此之外,一概不管。 就算是马车里的孝王被劫走。 那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就在所有人陷入僵持时。 陡然。 一根根铁矛远处高空划出一道弧线。 猛然坠向道路中央。 白胤见状,大惊失色。 “这些人疯了?!” “敢投掷铁矛?” “就不怕把马车里的孝王也给弄死?” 铁矛作为军中远程进攻手段之一。 杀伤力极大。 一旦躲避失败。 就会被铁矛穿透身体。 白胤之所以如此惊讶, 是因为。 在这等杀招之下。 孝王坐在的马车若是来不及闪躲。 能够瞬间被射穿。 白胤顾不得其他。 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息。 他伸手拉住阮之桃。 急速向外掠去。 以此躲避这无数铁矛雨。 陡然! 铁矛坠落。 砰砰砰—— 来不及躲避的绣衣身体瞬间被穿透。 伴随着紧随其后的铁矛。 身体被无数根铁矛穿透身体。 模样骇然至极。 被锁在囚车内的谭冀。 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全身上下同样被插满了铁矛。 至于孝王所在的马车。 自然抵挡不住杀伤力如此强大的铁矛。 马车顶部,侧面。 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铁矛。 有些铁矛。 更是从上到下。 贯穿了整个马车。 远处。 袁尊玉亲眼看见距离自己十几丈外。 那些手持铁矛愤然朝远处抛出的军卒。 当他意识到不对。 瞬间出现在这些人身前时。 已经为时已晚。 铁矛齐刷刷的被投掷出去。 即便是袁尊玉也只拦下少数。 听到道路传来的声声惨叫。 袁尊玉这才意识到。 这些人根本不是来救孝王的。 而是…… 来灭口的! “是谁!” “谁派你们来的?” 袁尊玉随手抓住一人的脖子。 声音冰冷的问道。 哪知那人轻蔑一笑。 下一秒竟然莫名断气了。 袁尊玉掰开他的嘴。 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 在其嘴里。 赫然弥漫着剧毒的臭味。 袁尊玉冷着脸将手上的尸体甩开。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目的性极强。 刚刚所有的冲杀进攻不过都是障眼法罢了。 真正的最后杀招。 就是灭孝王的口。 他深知这些人已经被严重洗脑。 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审问。 刚刚随手抓的人。 都能饮毒自杀。 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袁尊玉一边厮杀着朝自己冲来的铁骑。 一边思考着。 究竟是谁。 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竟能把军队培养成死士。 望着一波接一波不要命的铁骑。 不断向自己冲杀而来。 袁尊玉叹息一声。 他猛地数拳打出。 强大的拳力,把那些铁骑身体瞬间打得爆开。 一时间。 血肉横飞。 从一开始。 他就没想过要杀人。 只是刚刚见识到这些人的不要命后。 他才决定赶尽杀绝。 因为即便自己不动手。 这些不把自己当人的铁骑依然会疯狂的冲杀自己。 轰! 轰! 轰! 无数拳之后。 袁尊玉周遭再无活人。 一地的尸体残躯。 极其骇然。 这种场面。 即便是在边境,也极少看见。 同族之间,强者不喜嗜杀。 今日袁尊玉所谓。 也算逼不得已。 他当然可以一跑了之。 只是。 跑了之后,其他人怎么办? 这些铁骑。 显然是已经陷入疯狂。 不要命的死死咬住他们不放。 直到杀死他们所有人。 亦或者。 他们所有人被杀死。 袁尊玉紧闭双眼。 深吸一口气。 他望向同样惨烈的官道上。 仅剩一两个绣衣还在浴血奋战。 袁尊玉悄然换了口气。 身形如虹,纵向远处。 另一边。 陈凤甲一身白袍早已被鲜血染透。 经过长时间的斩杀。 他隐隐感觉自己快要接近极限。 若是再不换气。 将真正力竭。 到那时,他就危险了。 当然。 这只是正常情况下。 至于非正常情况…… 当陈凤甲斩出最后一剑。 又破掉十几甲后。 终于力竭。 他瘫坐在地。 又一波铁骑向他冲杀而来。 陈凤甲无奈的摇头低语。 类狸·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