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妹重生我好孕，病弱世子站起来了》 第1章 双双重生 我被亲父亲放干血杀掉后重生了。 再睁眼回到了少时，我摩拳擦掌要改变命运，却发现不止我一个人重生了。 “你说什么？” 我以为我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陈姨娘被我父亲抬成了平妻？！” 丫鬟石榴压低声音：“姑娘，可别叫陈姨娘了，不然老爷听见会生气的。” 我心口狂跳。 这是怎么回事？ 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件事。 敏锐的感觉出不对劲，我压下心里的不安坐下，捂着脑袋旁敲侧击的问石榴。 “你觉得我父亲宠陈……二夫人吗？” 石榴撇嘴：“怎么会不宠，她生了老爷唯一的儿子，就是为了叫三少爷有个嫡出的身份，老爷才听了二姑娘的建议抬了她娘做平妻。” 姜妍溪？ 我抓住了重点。 甚至一时顾不上陈姨娘居然生了个儿子。 “这事是二妹主导的？” 石榴点头。 我心里忽然就冒出个不详的预感。 会不会姜妍溪也重生了？ “你觉得她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性情大变之类的。” 石榴想了想，啊了一声：“还真是呢，自打前年二姑娘掉到湖里被救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我抓紧了扶手。 姜妍溪是陈姨娘的女儿，只比我小了几个月而已。 上一世父亲一辈子就生了两个女儿，所以他疼爱姜妍溪和我是差不多的。 在府里没人轻视过她。 但她却一直因为自己的出身对我心存怨恨。 石榴唧唧呱呱：“以前二姑娘总是阴测测的，看谁的眼神都是那样，时时都昂着脑袋，好像个孔雀一般。现在二姑娘可不那样了，她如今可是京都出了名的才女。” 才女？ 我拧了眉毛。 姜妍溪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我干脆暂时把姜妍溪抛之脑后，起身去了正院儿。 我迫切的想见到阿娘！ 上一世最后一次见她已经是我死前五年前的事了。 正院儿。 我心情复杂望着萧瑟的院子。 看来陈姨娘是真的很受宠，父亲应该很长时间没来过正院儿了吧？ 婆子看到我一喜：“姑娘，你来看夫人了，夫人这会儿刚吃过药精神正好呢。” “阿娘病了？” 我提步进去。 甫一进去就看见阿娘半躺着靠在床上，她形容枯槁，满脸蜡黄，头上竟然已经有了白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娘出身极好，上一世雍容优雅了一辈子，哪怕去世的时候也是满面荣光。 她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 我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阿娘。” “卿卿怎么哭了？” 阿娘冲我一笑，招手叫我过去坐下：“没事的，阿娘现在已经不疼了，别哭了，嗯？” 我一头扎进阿娘怀里，瓮声瓮气道：“你病的这样重，父亲却不来看你，他对不起你！对不起外祖父！” “别提你外祖父了。” 阿娘身子颤抖：“他们被砍头时我却被关在家里，是我对不起你外祖父。” 我身子一僵，仓皇抬头：“外祖父……” 外祖父被砍头了？ 怎么可能？ 外祖父一生戎马。 皇帝对他那样倚重信任，曾有人诬陷他通敌卖国，陛下直接命人砍了那人的脑袋送给外祖父。 他怎么会被砍头？！ 阿娘哽咽道：“这便是我的报应吧，连尽孝都做不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是老天爷惩罚我呢！” “阿娘你别哭了，外祖父那样疼你，他不会怪你的，你这样自苦他才会怪你。” 我心乱如麻安慰着阿娘。 好不容易哄的她不哭，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才忧心忡忡找来了阿娘的跟前伺候的嬷嬷。 我沉着脸道：“刘嬷嬷，你把外祖父的事详详细细的告诉我。” 刘嬷嬷疑惑道：“姑娘怎么忽然问这个，老爷不许人在家里提起老太爷的事。” 我：“我总觉得里头有问题。” 刘嬷嬷眼睛一亮：“姑娘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压低声音：“老太爷怎么可能与逆王勾结？先帝一辈子只信任老太爷，去世时把传位给五皇子的圣旨亲自给了老太爷。 若他想助逆王成事，直接把圣旨销毁不就成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先让如今的圣上登基，再和逆王暗中勾结谋反呢？”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不一样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陈姨娘被抬成平妻，还给父亲生了个儿子，外祖父牵扯进谋逆案中满门被斩，阿娘病重。 连新帝登基的时间都提前了。 这一切难道都跟姜妍溪有关？ 就在这时。 父亲身边的小厮匆匆来了：“大姑娘，老爷叫我来给您和大夫人传一句话。” 我抬头：“什么话。” 小厮笑盈盈道：“老爷说您是嫡长女，理应嫁给楚王府世子爷，二姑娘如今虽然也是嫡出，却是小与您的，所以该由她嫁给楚王府三公子。” 我不由冷笑。 果然姜妍溪有问题。 上一世是我嫁给了楚王府的三公子，因为楚王府世子爷是只有身份的病秧子。 御医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八岁。 三公子虽然是侧妃所出，不是正经嫡出，却是楚王唯二的儿子，只要世子去世，世子之位自然落在他头上。 可楚王侧妃手段狠辣。 上一世她没有等楚王世子死。 而是早早把世子之位抢了过来。 我唇角一翘，笑得意味深长：“告诉父亲我知道了。” 小厮走后，刘嬷嬷又气又委屈。 “老爷还有没有良心？！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也是他闺女啊，他怎么能把你嫁给一个要死的人？！” 我起身平静道：“刘嬷嬷，这件事别叫阿娘知道，对她的身体不好。” “可……” “嫁给楚王世子没什么不好的。” 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三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没继承世子之位时，他是京都有名的谦和公子，可一旦继承了世子之位，他就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吃喝嫖赌没有他不爱的。 并且他还继承了自己母亲的狠辣绝情，更添了十分的变态，上一世他最爱做的事就是喝多了之后凌辱殴打我。 夏天把我脚摁在火盆里； 冬天把我丢进满是冰快的木桶里； 甚至想要削去我胸前的两块肉。 第2章 好孕 想到楚王三公子。 我内心只有深深的厌恶和恶心。 嘱咐完刘嬷嬷后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石榴，你出去帮我做一件事。” 我写了一封信递过去：“到信上的地址，找到一个叫风三娘的女子把信给她。” 石榴疑惑的接了信，没有多话就出去了。 这就是石榴的好处。 她一心一意只知道伺候我，是个痴丫头，上一世为了保护我，她被楚王三公子凌辱致死，我知道的时候她连尸首都没了。 想到上一世的一幕幕。 我死死攥住掌心。 就算姜妍溪也重生了，甚至回到了比我早的时间点，还彻底改变了现状。 我也不会允许我在意的人再受半点伤害！ 石榴回来的很快。 除了回信，一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甜白瓷的小罐子，里头打开是一颗丸药。 “姑娘，这是什么东西呀？” 石榴好奇：“那风三娘一开始还不理奴婢呢，奴婢好歹叫她看了信，她立马就转变了态度，巴巴的把这东西给奴婢带回来。” “这是见子丹。” 我把玩着丸药缓缓道：“是已经去世的苗疆圣女所制出的神药，女子吃了它能调节体质。” 吃了见子丹。 我会极其容易有孕。 甚至身体也会发生变化，与我同房会延年益寿。 上一世我和姜妍溪一同嫁入楚王府，半年后太子忽然暴毙，皇帝只此一子，一旦没了太子，他只能从宗室中选人继嗣。 因为他一辈子子嗣艰难，所以他选人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看谁能生。 楚王三公子发了恨的折腾我。 也折腾后院的妾室。 整个皇家都努力造孩子。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祖上无德，整个皇亲里头竟无一个多子的，后来风三娘悄悄找来给了我见子丹。 她是苗疆圣女的徒弟。 当年外祖父打仗时救了苗疆圣女，她芳心暗许，可惜外祖父已有妻室，只把她当朋友相待。 那恩情苗疆圣女一直无从得报。 她死前便嘱咐风三娘，无论如何帮她还了这份恩情。 我就着水，仰头把丸药吃了。 上一世我没吃见子丹。 因为我厌恶楚王三公子。 但这一世我要嫁的是楚王世子，一切自然要不一样了。 …… 我答应换亲以后，两家匆匆走了定礼写了迎书，合了八字后定下了婚期。 和上一世一样。 八月初六。 我和姜妍溪一同嫁入楚王府。 出嫁前一天。 我终于再次见到了父亲。 因为娘缠绵病榻，府里一应事务都是陈氏管着，包括我出嫁一应事宜都是她来安排。 望着上首久违未见的父亲。 我死死盯着他，内心翻涌出浓浓的恨，脑海中不由想起上一世死前的一幕幕。 他是的亲生父亲。 却亲手杀了我，只是为了巩固姜妍溪的地位，助她能够坐上未来太子妃的位置。 上一世姜妍溪不知道从哪得知我吃了见子丹，那时的我被三公子折磨的不成人形，还毁了容。 眼见我没了前程。 父亲把希望都放在了姜妍溪身上。 她告诉父亲我的血能让她变成易孕体质，她一定能生下多多的皇子助自己丈夫成为太子。 所以父亲放干了我的血。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有见子丹，但我没有吃。 “见过父亲，给父亲请安。” 我掩下眼中的情绪，规规矩矩行礼：“见过二夫人。” “快起来吧好孩子。” 陈氏做出慈爱的模样冲我招手，示意我坐到她身旁：“你和你妹妹同一天出嫁，又是嫁去同一府上，因此难免会有些不周全的地方，到时你多担待些。” “我心里是盼着你好的，你爹爹也是这样。” 我把头转向父亲：“是吗爹爹？” 父亲楞了一下点头：“瞧你这孩子问的话，难不成爹爹还能盼着你不好麽？” 那可不一定了。 在父亲心里或许真的疼爱我。 可一旦和他最看重的利益对上，我也不是不能放弃的不是吗？ 更何况。 如今他有了儿子，还有了‘二夫人’。 那我就更容易被舍弃了。 “爹爹心里是这样想的便好。” 我擦擦不存在的眼泪，娇娇弱弱道：“看了我和妹妹的嫁妆单子，我还以为爹爹是对我有意见了呢。” 陈氏脸色一变。 不等她说什么，父亲已经奇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如今二妹妹也算是嫡女了，可我娘是爹爹你下聘正经娶回来的嫡妻，二夫人却是抬的平妻，这终究不同。” 我为难道：“且我嫁的是楚王府的世子，二妹妹只是嫁给了楚王庶子，这又有不同。可我和二妹妹的嫁妆……竟是一样的。” 陈氏脸色难看。 父亲终于反应了过来，忙着替陈氏找补道：“你们是亲姐妹，又是嫁去一个府上，要是嫁妆差别太大，恐怕会叫旁人说闲话的。” “爹爹你说的在理。” 我颔首道：“依着我说也是这个理，可爹爹觉得楚王会如何想？据说他对先王妃一往情深，饶是侧妃掌管王府多年，娘家得力又有能为，可楚王却始终摁着她在侧妃之位上。 世子是先王妃唯一血脉，虽然是没几年可活了，却无疑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你如此安排，可会得罪世子叫世子寒心，进而叫楚王生气？” 父亲顿时变了脸。 这可不是我故意吓唬他，楚王多宠爱世子宋闻璟，那可是全京都都知道的事。 “咔哒！” 父亲把茶盏重重搁在桌子上。 见他脸板了下来，陈氏立刻起身匆匆道：“这事与你爹爹无关，是我考虑不妥当了，只想着不叫外人说你闲话，却没有考虑到这些。” 我冲她淡淡一笑：“无妨，二夫人也不要过度自责了，你出身地方小管家，没接触过大世家，规矩上考虑不到也是正常。” 陈氏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一向厌恶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 父亲眉心一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咳两声道：“云卿的嫁妆还是叫她母亲亲自安排吧。” 我闺名云卿。 第3章 成亲 陈氏咬了咬唇瓣，强颜欢笑：“老爷说的很是，大夫人安排的定会很妥当。” 目的达到。 我起身告退。 石榴热血喷张，刚出了院子就道：“姑娘你真是厉害！说的二夫人哑口无言！在老爷心里，到底还是姑娘比二夫人重要呢！” 是吗？ 我笑而不语。 并不是我在爹爹心里更重要。 而是利益更重要，他不愿意得罪楚王。 给了陈氏‘一巴掌’后，我带着石榴去正院儿，这才把换亲的事告诉了阿娘。 “什么？！” 阿娘受到了刺激，她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咳咳，他怎么能，能这么……咳咳咳，对你……咳咳咳，不行，我，我要去找他！” 宋闻璟活不久这是人人皆知的事。 “娘。” 我抓住她的手腕，柔声道：“阿娘，我愿意嫁给宋闻璟。” 阿娘拼命摇头：“可他活不长久啊，传言他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还不能……不能人事，你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 我哭笑不得：“这都是哪听来的闲话？宋闻璟是身子差些，可也没到这种程度。” 阿娘显然不信我的说辞：“你又没见过他，怎会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他可从来不在人前露脸。” 我当然见过宋闻璟。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 “我也是听说过他的事。” 我想了想印象中的宋闻璟，向阿娘解释道：“宋闻璟是不足之症，打从降生起便喝药，身子弱与常人，却也能自理，他不在人前露脸是因为不喜欢。” “他学富五车，三岁背诗、五岁读书，七岁时已经能识文断字写长篇策论，都道京都大才子是严首相的儿子，那是没人见过宋闻璟……” 直到说出这些话我才惊悚的发现。 我竟这样了解他。 甚至还这样推崇？ 不不不。 我只是为了说服阿娘不叫她难过而已！ 就是这样！ 我匆忙起身，气息不稳道：“阿娘你信我，宋闻璟没你想的那样不堪，能不能……那个我不知道，可我会让他慢慢变得健康起来的。” 说完也不管阿娘什么表情。 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回了自己院子还有些心神不宁。 好在阿娘那边的嬷嬷很快就来了，还带了嫁妆单子，成功让我转移了注意力。 我望着长长一串的嫁妆。 心头又酸又感动。 除却姜家该出的那些，阿娘把她的嫁妆统统都给了我，她是倾尽全力要给我十里红妆的荣耀。 “刘嬷嬷，回去转告阿娘，这些嫁妆女儿收下了，但请阿娘替女儿好好将养身子，若我娘家没有一点‘势力’，我往后的路就难走了。” 刘嬷嬷懂我的意思，重重捏了捏我的手后走了。 我收拾完东西，静静歇下好应对明日大婚的事，石榴则忙的像个陀螺一样。 整个姜府，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尤其是陈氏母女俩。 想也知道。 陈氏母女俩今晚是睡不着了。 翌日我收拾一新，容光焕发坐等花轿上门。 阿娘躺在榻上起不得身，父亲让她好好养着，一切都交给陈氏撑着就行。 陈氏特意来跟我显摆。 “卿儿你别多想，老爷也是关心你娘的身体，所以才叫她好好养着。” 眉眼间的得意几乎要飞出来。 我笑了。 “二夫人说的很是，有你这样的替我娘分忧，我娘也能宽松些，昨儿我娘还说呢，你有功了。” 你说你能管事？ 那我就说你是给我娘手下管事的。 果然。 陈氏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吉时到！” 外头传来喜娘的声音。 我盖上盖头起身，由石榴扶着往外走。 陈氏恶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大姑娘还不知道吧？今儿虽是两门婚事，可来咱们姜家的却只有一个新郎官呢，不知道是不是另一个也躺在床上起不得身！” 我脚步不停。 宋闻璟上一世也没来迎亲。 因为他根本不在意婚事，也不在意自己娶的是谁。 姜家宾客如云。 但大多数都围在姜妍溪身边。 因为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将来继承楚王王位的，一定是楚王三公子。 至于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妻子，未来不过是个守活寡的，讨好我没什么好处。 刘嬷嬷忽然出现。 她抓住我的手，红着眼圈哽咽道：“姑娘，老奴替夫人送您上花轿。” 我知道阿娘想亲自来送我。 也知道她的隐忍和无奈。 但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也改变不了娘的现状。 除非我能改变自己的身份处境。 我重重捏住刘嬷嬷的手：“往后的日子，我把阿娘托付给你了，你转告娘，她很快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外祖父的去世； 娘的重病； 陈氏的得势。 这一切都是因为姜妍溪比我早回来几年，我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并且护住所有我要护的人。 而我能倚重的。 只有宋闻璟。 锣鼓喧天的红中，我一步步上了花轿。 …… 楚王府。 我坐在长寿苑里，静静等着宋闻璟回来。 石榴推门进来，气愤道：“郑侧妃也太过分了！她竟把持着王府，几乎把所有宾客都请去了三公子的院子，反倒是咱们世子这儿冷冷清清的！” “咱们世子？” 我调侃的看向石榴：“你什么时候这么向着他了，在家时不还十分厌恶，说他是短命鬼配不上我吗？” “姑娘！” 石榴跺了跺脚，不好意思道：“那是我没见到世……姑爷前，谁知道姑爷根本不是传闻中那样。” 老天爷啊。 她根本就没见过比姑爷还好看的男子！ “好了，知道你为你家姑爷抱不平，可谁叫咱们这儿是个冷灶呢。” 我活动活动累的发酸发僵的肩膀。 走到妆台前坐下：“快给我卸了这些劳什子，压得我脑袋都晕了，又没人看，带着它们做什么呢。” 上一世她听说宋闻璟没跟姜妍溪同房过。 斜里忽然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我摘了发冠后就闭上了眼，丝毫没注意到这根本不是石榴的手。 第4章 我想圆房 “嘶。” 在那手卸钗环时，我几根发丝被缠住。 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石榴，你手法是越来越不好了，还是替你家姑爷抱不平心里浮躁了？” 我睁开眼。 透过铜镜看背后的人。 却冷不丁看到张男子的脸。 那是一张俊雅至极的脸，远山眉斜飞入鬓，幽深冷傲的眸子泛着暗暗的光，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浅薄微抿的唇瓣。 他穿着一身喜服，映衬着雪白面庞如玉一般。 也给他矜贵气质平添一丝清冷。 是宋闻璟。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上一世新婚之夜时，他把姜妍溪独自一人丢在喜房，导致她第二天认亲时丢尽了颜面。 “夫人太懈怠了。” 他淡淡开口，继续帮我卸头上的钗环：“是觉得我今夜无法圆房，打算一人独寝？” 宋闻璟的声音很好听。 微微低沉，略带清脆，光是闭上眼睛听都能想象他贵公子的形象。 他语气中的嘲弄惊醒了我。 我忙起身替自己找补：“我是想换上常服等世子，先卸了这些繁琐的，没想到世子回来的这样快。” 都怪石榴！ 怎么宋闻璟进来也不提醒我？ 我转头去瞪石榴。 却发现她一脸花痴的看着宋闻璟，甚至还一直对我比划着什么。 我无语。 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石榴吐了吐舌头，屈膝道：“奴婢去外头伺候！” 说完不等我说话就溜了出去，还顺手把屋门给关上了。 “你的丫鬟倒懂事，叫什么名字。” 宋闻璟转身坐到床榻上。 我站也不是，坐他身边也不是，只能远远挨着凳子的边缘坐下。 “石榴。” “多子多福的石榴？” 宋闻璟把玩着床上的花生：“寓意倒好。” 他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虽然不盛气逼人，甚至还有些温和，但就是给人十足的压迫力。 我耳朵一红：“我爱吃石榴，所以给她取名石榴。” 皇家的人真是魔怔了。 什么都想着孩子。 宋闻璟扯开唇角笑了笑，抬头看我：“想来你也知道，我的身子不比常人，御医断言活不过二十八岁，所以我不打算……” “世子。” 我起身打断他的话：“你饿吗？” 宋闻璟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话，楞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你饿了？” “嗯！” 我重重点头，委屈巴巴看着他：“从早起到现在，我只吃了点心果子垫肚子，家里虽说预备了东西，却没人给我送。” 说着说着我低下头。 宋闻璟其人。 虽说我们接触不多，我却仔细观察过他。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当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上一世姜妍溪过的不如意，总会和他争执吵闹，可每回他都一副不为所动的冷傲天神模样。 我却见过他大度的饶了摔坏他母亲遗物的人。 宋闻璟拧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起身丢下一句“你等着”便出去了。 我猜他是去给我弄吃的了，不过我不会乖乖等他，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圆房！ 刚才他肯定想说不跟我圆房的。 哼。 幸亏我的反应快。 他出去后。 我转身就开始脱衣裳。 把自己扒得精光钻进被窝里，静静的等着宋闻璟。 不多时，宋闻璟提着食盒回来了。 “厨下倒是有现成的，我给你拿了些吃食回来，你看合不合口味。” 宋闻璟淡淡放下食盒。 看到我已经躺到床上，他也不过是眼神晃了一下。 “你不是饿了。” “忽然有些头晕。” 我扒着被子，小兔子似的望着他：“可能是紧张了一天的缘故，世子你喂我吃好不好？” 宋闻璟面无表情转身：“我叫石榴进来。” “别！” 我忙叫住他：“世子别叫石榴，不然那丫头会自责的，那你把粥端给我，我自己喝成吗？” 这次宋闻璟没有拒绝。 他缓步过来，分明手上端着的是一碗粥，却叫人觉得那不是一碗粥，而是一个玉玺。 行动间迫人的贵气叫人屏息。 说实话。 上一世我就有点儿怵他。 在他把粥递给我的瞬间，我伸出玉藕一般的手臂抓住他的手，被子下滑，露出我洁白修长的颈项、性感的锁骨，以及半团浑圆。 然后睁着乌溜溜的眼睛。 巴巴的望着他。 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他眼神一黯：“谁教你的。” 我缩了缩脖子，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没……没有什么人教我。” 本来我做好了准备‘勾引’宋闻璟。 甚至想着，不惜霸王硬上弓也要把房圆了。 可到这一刻我才知道。 我想的过于简单了，到宋闻璟质问我这一步，我已经开始有点儿怂了。 只是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 我心里就发冷。 “吃了粥早些歇下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淡漠的眼神嘱咐我，继而转身要出去。 不能让他走！ 我急了，爬起来企图抓住他：“宋闻璟你别走！” 宋闻璟转身。 却看到我跪坐在床上，胸前抱着柔软的满绣红鸳鸯的软被，映衬着雪白胴体更具诱惑力了。 这香艳的一幕让他呼吸微顿。 宋闻璟微微侧身，避开了我的视线：“我死后会安排你和离归家再嫁，不与你圆房是为了你好，你不必做这些。” 他低沉的声音淡漠平静，无端端安抚了我有些不安和忐忑的心。 原来如此。 想来上一世宋闻璟也是这样为姜妍溪考虑的。 我内心不由有些酸涩。 他这样好，如天神一般，天道却对他如此不公。 这便是天妒英才了。 这更坚定了我要和他圆房的决心。 他不应该早逝。 “可是你现在出去，明日所有人都会笑话我的。不被夫君接纳，我也会过的很苦，人人都能欺凌我。” 我可怜巴巴望着他，故意装柔弱：“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保证不乱来就好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一个女子，居然要向新婚夫君保证不乱来！ 第5章 再碰面 宋闻璟到底留了下来。 我小小窃喜了一下，果然宋闻璟很吃这一套，反正他已经答应留下来了，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为了让他相信我不会‘乱来’。 我贴心的给他铺开一张新被子，还把两床被子隔远。 宋闻璟伸手解开喜服的扣子。 我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活儿：“我来伺候你吧。” 他抓住我的手指制止我：“我自己来。” 我眨眨眼退到一边儿：“那我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要我叫你的丫鬟进来伺候你吗？” “我没有丫鬟。” 宋闻璟淡淡道。 我疑惑了。 上一世我记得宋闻璟身边有两个丫鬟的啊，而且还是生的十分貌美的那种。 不过我没多想，静静坐到桌边，一面吃东西一面偷偷观察宋闻璟。 这个男人真的很有规矩。 而且不管做什么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他躺到了外侧，闭上了眼。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更大胆的不住偷看他，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才爬上了床。 在‘越’过他时。 我手上一软，不小心摔倒在他身上。 “唔。” 他闷哼一声。 我‘惊慌’得慌手慌脚爬起来，紧张的在他身上胡乱摸：“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砸到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宋闻璟鼻息加重。 他伸手，精准抓住我为非作歹的手爪子。 “别乱动。” 低沉的声音压抑着什么。 想到我刚才摸的位置，我耳根不由一红，咬了咬唇瓣厚着脸皮倒：“是不是砸疼你了？” “没有。” 他把我挪开，转身背对我：“你很轻。” “哦，那就好。” 我钻进被窝，暗道这个男人可真能忍，不过没关系，这一夜还长的很呢。 虽然今儿是楚王府的好日子。 但因为宋闻璟身份特殊，身子也不好。 所以没人敢劳累他，也没人敢打扰他，外头的热闹统统跟长寿苑无关。 我躺在床上辗转到半夜。 听着耳边沉稳均匀的呼吸，这才开始行动。 “好热。” 我祥装熟睡，掀开被子翻身，毫不顾忌形象的抱住了宋闻璟宽厚的后背。 他一下就被惊醒了。 先是愕然看了看自己胸前横着的玉臂。 然后拧眉挪开我的胳膊。 我不屈不挠，整个人都趴上去，还把自己的被子扒拉开，露出一抹猩红肚兜，上头绿荷满是旖旎。 我听到头顶倒抽冷气的声音。 唇角不由一翘。 虽然这样勾引宋闻璟，我莫名有一种勾引‘小叔子’的背德感，可即将达到目的的喜悦冲散了那一丝羞赫。 宋闻璟翻身。 他伸手握住我的腰肢。 我呼吸也禁不住一窒，忐忑紧张的等待即将到来的…… “若我这时候去书房睡，明日你将面临什么？” 宋闻璟道。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到了我身上。 “我知道你没睡着，不要再做什么了。” 我睁开眼。 无辜又可怜的望着他。 他却视若无睹，面无表情把我塞回去，还用被子严严实实把我裹住，连脖子都没漏出来。 好吧。 我泄了气。 今晚就这样吧。 放弃勾引宋闻璟后，困意铺天盖地袭来，我很快就陷入了沉睡，这一觉便是天亮。 被石榴推醒时我还有些懵懂。 “怎么了？” “哎哟我的好姑娘，今儿可是认亲的日子，姑爷都已经去书房看书好一会儿了，你怎么还迷迷糊糊的？快起来吧！” 石榴夸张惊呼。 我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成亲了。 并且新婚丈夫是上一世的小叔子。 梳洗过后。 我带着石榴去了书房，宋闻璟已经等了我许久，他抬眼看了我一会儿，侧头对小厮说了什么。 小厮有些吃惊。 不过还是快步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坐。” 宋闻璟垂头看书。 我没多话，乖乖的坐到椅子上，转头好奇打量他的书房。 上一世三公子很不满宋闻璟的书房。 他说这院子是楚王以前的院子，只因为宋闻璟喜欢后边的那个小湖，楚王便改造成书房给了宋闻璟。 不得不说。 这书房是真的好。 既宽又明亮，摆放的物件尽是一些千金难求的古人字画，还有一些奇石明品。 就在我打量书架上的书时。 宋闻璟的小厮回来了。 他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的匣子，小心翼翼给了宋闻璟。 宋闻璟接过匣子看了看，许久才道：“你来。” 我忙起身过去。 他把匣子推给我：“你头上的簪子不配你的衣裳，换上这个带上吧。” 那是一个粉晶簪子。 一簇簇粉晶做成栩栩如生的花朵儿，还有一个串珠蝴蝶停在上头，几串流苏垂吊下来。 这也太好看了！ 这应该是先王妃的首饰吧？ 看刚才那个小厮的表情都猜的出来。 “真好看！” 我由衷夸赞，拿起簪子递给他：“你给我换上吧，我自己看不见。” 宋闻璟眼神一晃。 小厮吃惊的看着我。 我坚持举着簪子，到底是宋闻璟败下阵来，微微叹了一口气后接过簪子给我换上。 小厮更吃惊了。 我唇角一翘，甜笑道：“好看吗？” “嗯。” 宋闻璟别过脸。 我满足了：“那我们这就走吧？” 一点点靠近他，一点点改变他，一点点温暖他，总有一天他会彻底接纳我的！ 我们相携去了正院儿。 郑侧妃不住这儿，不过她在这儿理事见客。 我和宋闻璟到的时候，三公子和姜妍溪已经到了，丫鬟正在给他们上茶。 上首雍容华贵、风韵犹存的妇人就是郑侧妃。 楚王则是威严魁梧，不笑的时候很有气势。 “我们来迟了。” 宋闻璟率先开口。 他对着楚王和郑侧妃作揖，算是见礼了。 我却不能这样托大，而是撩起裙摆跪在地上叩首：“儿媳姜氏云卿，见过父王，见过侧妃。” 郑侧妃眼皮一跳，勾唇一笑：“快起来吧，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闻璟身子不好起的迟些也是有的，你跟着来迟了也情有可原。” 这话就是挑拨了。 宋闻璟身子不好来迟了。 你一个做新媳妇的也跟着来这么迟？ 第6章 上不得台面 我面上佯装出几分羞涩，嗔怪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宋闻璟。 随后，迅速垂眸同郑侧妃道：“儿媳......昨夜歇息的有些晚，夫君体谅故而让儿媳多睡了一时半刻。” 我的举动落在旁人眼中便颇有几分小夫妻间打情骂俏的意味。 昨日见勾引宋闻璟无果后，我就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指尖的血滴落在那雪白的方帕上。 宋闻璟不知是应我这声夫君亦或着是旁的若有若无暗示的意味，此刻的雪白的耳根有些泛红。 宋闻璟本也对郑侧妃的话感道些许的不悦，本想开口替我解围，但我已经开始说话，他也不好在说些什么。 他料到了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却料不到我如此的直接。 宋闻璟走过来，他轻轻扶起我，语气平和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无奈：“云卿昨夜不适，是我让她多休息了一会儿。若有什么不妥，我自会向父王和侧妃解释。” 我心中是有几分意外的，未曾料想宋闻璟真的会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最意外是楚王。 楚王看了宋闻璟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对郑侧妃说：“既然闻璟这么说了，你就不必多言。云卿刚入府，你作为侧妃，应当多照顾她，不要让她感到生分。” 郑侧妃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就恢复了雍容的笑容：“王爷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姜妍溪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一定在疑惑，为何我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嫁给宋闻璟而感到不快，甚至似乎还得到了楚王和宋闻璟的宠爱。 更让她不解的是，为什么宋闻璟这样的人会同我圆房？ 我微微抿唇。 "王爷，侧妃娘娘，云卿初来乍到，许多规矩尚不熟悉，还望各位长辈多多包涵。"我的声音柔和而诚恳，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宋闻璟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探寻我的真实意图。他微微颔首，示意我无需多礼。 郑侧妃脸色虽然依旧保持着微笑，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若不给此刻我一个人下马威，此后在这府中，她这个侧妃恐怕再立威严就迟了。 前生的时候便是如此，谒舅姑之礼，我没听出来她的话外之音。 那时候我初来乍到，并不知晓这些，只是后来才傻傻的反应过来。 而今时不同往日。 我至少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又怎么可能连这些话都听不出来？ 之后，便到了我给公婆敬茶礼。 姜妍溪在我之前已行过此礼。 厅内摆放着一张雕花的红木茶几，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两旁的婢子递过来了一盆清水，我将手放入盆子中洗净，后接过婢子递过来的手帕擦干。 我端着大方得体的笑轻移脚步，来到茶几前，每一个动作都合乎礼仪，让人挑不出一点的错误。 我的动作优雅而娴熟，拿起茶壶，将热水缓缓倒入茶杯中，茶叶在热水中翻腾，散发出阵阵清香。 我将泡好的第一杯茶递给了楚王，轻声说道：“公公请用茶。” 楚王接过茶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接着，我又为郑侧妃泡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婆婆请用茶。” 郑侧妃接过茶杯，眼中满是慈爱，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温柔地说道：“不愧是姜家家的嫡女，日后定当能成为闻璟的贤内助。” 可惜，她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随后她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婢子，婢子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盘子端了过来。 郑侧妃笑容充满柔和，她拿起盘子上的首饰匣子，慢慢地打开，里面是一只晶莹剔透、价值连城的翠玉镯。她轻轻抚摸着翡翠玉镯。“好孩子，来。” 她缓缓拉住我的手。 “你要同闻璟相互扶持,才能共同撑往后的日子。” 说话间她已将这个镯子套进了我的手腕间。 两世。 有些东西会改变，而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却是命运既定好了的。 如何都不会改变，如眼前郑侧妃送我的这个镯子，粗略一看价值连城，虽说有些东西瑕不掩瑜，但这个东西并不会是有瑕疵的翡翠。 前身我嫁与楚王三公子的时候，郑侧妃给我的见礼也是这个镯子。 这个翡翠镯子花色极为纯粹，于是，更显的那一道勾芡在其中清浅的裂纹明显。 不用细看，明眼人只要扫一眼，便看出这个镯子，中的裂纹。 一时间，场面也有些尴尬。 女眷之间的见礼，男眷也不好开口。 郑侧妃等待着我的尴尬和失态。 一来我若当众拆穿这个镯子中间有瑕疵变能被冠上不敬长辈的罪名，但我若对这上面的瑕疵视而不见，便是贻笑大方，深深的受了郑侧妃对我的羞辱。 丢的是自己脸也是姜家女儿的脸。 不，介时若是姜妍溪表现的稍微得孝顺德体一些，便会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观我便会被她衬托的更加一无是处。 传到外人眼里姜妍溪得体大方，而我这个嫡长姐，便才是真正的上不得台面。 第7章 架在火堆上烤 坏了名声的，终究只有我和我的阿娘。 成就的也是陈氏母女。 郑侧妃当真是好手段，只一个见礼的情节，便能将我架在火堆上烤。 而前世的我更是愚蠢，竟然就这样装作不知晓，未曾看见镯子上的裂缝，故作大方的傻傻受了这个镯子。 并谢过了她。 殊不知经此一事后，下人在背后是怎样笑我。 我并未如她所愿，当着众人的面，缓缓的将手上的玉镯褪了下来。 我姜云卿重活一世，名声算什么？于我而言，全是身外之物。 若舍弃这些，可以护住我和我所在意的一切，那又何尝不可？ 镯子从我的手指间滑落。 “嘭”的一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响彻整个房间。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我会直接摔了这个镯子。 郑侧妃虽有些没料到我会如此行径，但她反应很快，立马红了眼道：“云卿可是对母亲不满意？” 姜妍溪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姐姐这是做甚，好端端的，怎将母亲给的礼物摔了去？” 楚王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摇摇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依旧端的是得体大方，我的视线扫向姜妍溪和郑侧妃道：“侧妃娘娘的礼物，儿媳感激不尽。这玉佩虽有裂痕，却也是极好。” 我话锋一转：“然而，玉之有瑕，人之有情。婆婆的心意媳妇领了，但这份礼物，我却不能收。”我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敲击在场众人的心上。 楚王的眉头紧锁，显然对我拒绝郑侧妃的翡翠玉镯，并当众失仪，而感到有些不悦。 郑侧妃的脸色由红转白，她没想到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她的翡翠玉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云卿，你这是何意？” 我继续说道：“翡翠虽美，但裂痕却是其瑕疵。正如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足。我姜云卿，虽不完美，却也不愿因瑕疵而自卑。” “云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请公公婆婆成全。” 楚王的脸色由阴转晴，不等郑侧妃开口，他便拍手叫好，带着几分赞许与快意：“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番话听得本王荡气回肠，闻璟娶了你这样的姑娘真是他的福分。” 楚王年轻时戎马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最是重义气之辈。后来因为当今圣上的猜疑，卸去了盔甲，囚禁在这京城之中，可心中却仍旧有着些江湖儿女才有的侠气。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云卿言之有理，是我考虑不周。” 还没完，我继续道。 “让公公婆婆见笑了，媳妇今日的行径，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我不动声色的继续说下去。 楚王面色露出几分兴味：“哦？说来听听”。 “云卿闺阁中时，阿娘有一次将王妃的事迹说与云卿听，是一些有关先王妃的传闻，王妃曾得到一匹上品的红棕烈马，甚是喜爱。后因一些缘故，那匹良驹生了场大病，王妃几次救治知无果后，亲自用匕首割断了那良驹的咽喉。”我这番话说的意味深长，见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没有人想到我会在认亲第一日就提到已故之人。 “后来有人问王妃为何要如此要亲手葬送了那匹良驹，王妃却说让这样好的一匹千里马，生生的受了这腌臜病，是对它的耻辱，所以宁可自己受了这痛失爱马之苦，也不愿这匹良驹在这世间继续受辱。云卿从此便记住了世间竟有这样一位奇女子。” “云卿时年纪尚小，尚不知其中之意，故今日见这翡翠玉镯，才明白了，这真正的意思，顿时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今日之事，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侧妃娘娘能够海涵。”我微微一笑，一言一行间，尽显嫡长女的大气坦荡。 我的话音刚落，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郑侧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不料不仅会被我反将一击，还会提起她一直以来惯恨的先王妃。 好不容易人死了，还不得让她安宁！ 楚王此时也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脸上挂着几分怀念亡妻的惆怅，他确实对故去的先王妃有很深的感情，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将朕侧妃扶正，他道：“云卿，你的直率和坦诚，本王甚是欣赏。”转头，他对侧妃说：“下次莫要粗心大意，这样一个有裂痕的镯子，传出去实在有失我王府的颜面。” 郑侧妃被楚王当着小辈的面，出言提醒，面色十分的不好看，可脸上依旧挤出了一抹牵强的微笑：“是，王爷。云卿莫怪，改日婆婆再送你一只比这只成色要好上千倍百倍的。” 我不卑不亢的道：“那便多谢侧妃娘娘。” 与郑侧妃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仿佛有无数的腥风血雨闪过，我知道在这一世的今时，我同她见面的第一面，我们的仇怨便已然结了下来。 两世的婆媳情分，我如何能不了解她？ 日后的日子很长，我们都共处于同一个屋檐之下。 结局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我余光看见了宋闻璟的目光一直我身上打转。 楚王最后同我与郑侧妃说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行完谒舅姑之礼后。 我和宋闻璟便回了屋。 一路上宋闻璟看我的眼神都颇为五味陈杂。我以为是我认亲那会儿，提起了先王妃，勾起了他对亡母的思念，惹了他的不快。 我的余光向宋闻璟暼去，晨光照在他的眉眼上，使他的侧脸轮廓更加柔和，好似天上来的谪仙人。 我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世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同我说说？妾身虽嘴拙，但也妄想为世子君分担一二。” 宋闻璟的目光带着审视，在我的脸上停留半秒后，不咸不淡道：“夫人若是嘴拙，恐怕世上便没有伶牙俐齿的人了。” 宋闻璟心中想的是，为何姜云卿在他面前和在旁人面前是两副面孔。 我迎着他的目光，眨了眨眼，道：”世子可是在夸我。” 宋闻璟别过脸去，不在理会我。 我见宋闻璟不搭理我，想了想道。 第8章 五味陈杂 “世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面前太放肆了？”我故作可怜的扮相，可怜巴巴的道。 宋闻璟果然吃我这一套，他薄唇微抿，道：“并非。” 我见宋闻璟的回应虽然简短，但语气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便趁机再进一步，说：“那世子，是不是觉得我在你面前太过随意，不够端庄呢？” 我故意低下头，继续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宋闻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不必这样，昨日我便同你说清楚了，我活不长久，不同你亲近才是我对你我最好的结局。”顿了顿，他又道：你若一天是我的世子妃，世子妃该有的体面与荣耀，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宋闻璟头一回同我说这么多话，可我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宋闻璟生了双极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调，明明极致魅惑的长相，可以勾人轻易为他做任何事。 可偏偏这双眼睛里的情绪清冷，不带一丝的杂念和欲望...... 宋闻璟说了半天，却见我亮着眸子盯着他的脸瞧个没完，再好的脾气也被我磨没了，他冷声道：“可看够了？” 说罢，便打算丢下我朝前方走去。 我连忙抓住他的袖子，生怕他挣脱。 宋闻璟回头看向我，眼神是往日里的无波无澜。 我正了正神色，认真的叫了一声：“夫君。” 宋闻璟被我这声夫君生生定在了原地。 我语气放的很慢道：“妾身自从嫁与你，便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夫君是妾身的天，夫君去哪里，妾身就在哪里。望夫君以后莫要在起让妾身改嫁的想法。我同夫君......” 我话锋一顿，神色温和继续道。 “生当同衾，死亦同穴。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我看见宋闻璟眼中的薄冰碎裂。 ..... “老大的媳妇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这刚来府上第一天就摔了我送给她的镯子，瞧瞧，她日后还不反了天了！”郑侧妃脸上的余未消。 姜妍溪见此，忙道：“母亲莫要生气，若因此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姐姐......。”提到了姜云卿，姜妍溪眸色暗了暗：“姐姐向来如此......。” 她姜妍溪活了的三世。 第一世雨夜意外死亡后，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成了姜府的二小姐姜妍溪。 她那时候就想，以往看见小说中的情节会一点点在她的身上展开，而事实并不如她所愿。 前世，她嫁与楚王府世子爷宋闻璟，可那宋闻璟空有一张皮囊，还是个被断定活不过二十八岁的病秧子。宋闻璟待她冷淡至极，不曾给过自己世子妃的体面，甚至从未曾同她圆房。 楚王侧妃手段狠辣。 上一世没有等楚王世子死，郑侧妃早早的就把把世子之位抢了过来，宋闻璟却依旧端着他那副清冷孤高道模样。 这样窝囊的人，也配娶她？ 而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姜云卿，则是嫁给了楚王三公子宋闻礼，成了这全天下最珍贵的女人。 她前生告诉父亲，只要喝了姜云卿的血，她便可变成易孕体质。 可即便姜云卿最后被父亲放干了血，她喝下了姜云卿的血，最终都没有怀上一个孩子。 最后含恨而终，死后她以为自己会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 然而，苍天并没有薄待她。 姜妍溪自从两年前便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便开始筹谋，她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展开。 以至于重活一世，她便是奔着皇后之位而去的。 她前生不懂这世家小姐的礼仪，因此闹出了不少的笑话。而今生，她行着最端庄的礼仪，背诵着唐诗宋词里金典。 很早开始她便在各个宴席中展现自己才能，不仅博得了才女名号，还引起了郑侧妃的注意，她竭尽全力的讨好她。 让自己的娘亲争宠，以便于之后可以吹枕头风让她同姜云卿换亲。 要是她想要做的，一切都会顺其自然的递到她的面前。 终于，她成功了。 现在她终于嫁给了原楚王三公子，宋闻礼。 虽然同宋闻礼圆房之后，她并没有自己想的这般舒心畅快，甚至......还隐隐有些后悔。 宋闻礼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好儿郎，实则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苗头。 不过，毕竟往后她会当上皇后，这一切的不舒心便是不这么重要了起来。 她是穿越者，又是重生者，这两个剧本要任意掌握一个剧本，必将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她则是两个剧本都握在手中，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聪明人之间不用太多的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能看见对方眼里的野心。 郑侧妃看向姜妍溪，笑眯眯的拉住她的手：“还是妍溪体贴我，哪像你那个姐姐，当真是不知礼数，从前在姜府，想必以你姐姐样的性子，妍溪可没少受委屈吧。” 姜妍溪配合的红了红眼眶：“母亲......都过去了，妍溪现在嫁给了夫君，这样好的夫君和婆婆，是妍溪的福气，妍溪知足了。” 郑侧妃嫣然一笑，继续道：“如今，就盼着你早日怀上闻礼的孩子......。” 听到这话，姜妍溪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想起了昨日印象并不太好的洞房花烛之夜。 用她那个时代的话来说，宋闻礼有性虐的癖好，是个抖s，但姜妍溪并不是抖m。 这一切和她想的差别很大，不过好在...... 姜妍溪羞涩一笑：“我定会早日为夫君开枝散叶的......不过妍溪想为夫君多纳几房妾室，好让这些妹妹同妍溪一起，为夫君分忧......。” 郑侧妃听完姜妍溪的话，看她的眼神更加的满意了，又不善忌，又懂得体贴夫君，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好孩子，多亏有你，日后我也能轻松不少。” 两人又相互虚以委蛇了一番。 可当姜妍溪转头离去那一刻，两人的表情都瞬间冷了下来。 ...... 想到白日里宋闻璟落荒而逃的样子，我心中不由的好笑。 第9章 决定 他这是......害羞了。 我姑且这么认为。 既然他不主动，那便换我来。 我有一种异样的预感，说不准今天我和他便能圆房了。 什么放长线钓大鱼，我姜云卿一定要在今夜睡到宋闻璟！ 那头。 宋闻璟听完自己新婚妻子这番慷慨激昂的话，瞬间耳尖泛红。 忙不迭的起身撂下句去书房就匆匆走了。 他搬出本晦涩难懂的大典，看了一个时辰才觉得自己耳后的热度渐渐散去。 看窗外已经夜色沉沉，叫来小厮。 “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话，已经三更天了。”挥退小厮，宋闻璟想着姜云卿应该也休息了。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房内灯火昏黄让人眼皮不自觉发沉。 我早知他回来的。 毕竟，他说过的，世子妃该有的体面和殊荣，他一分都不会少给我。宋闻璟这样的君子，说出的话便是比真金还真。 盥洗好，宋闻璟穿着贴身里衣上了床。 刚准备躺下，他就发现我在看着他。 宋闻璟轻咳两声：“做什么盯着我看？” 他想当白日的事都未曾发生。 行啊，我如他所愿。 我笑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我看夫君亦如是。” 宋闻璟耳尖更红了。 他淡淡道：“无耻。” 这就无耻了？ 更无耻的还在后头呢。 我笑容依旧：“世子，我有一事想同你请教一番。” 宋闻璟见我手上拿了一本书，心下终于安定了，认真道：“何处不懂？” 我媚眼如丝的看着宋闻璟，缓缓的翻开了这个画册，娇声软语道：“夫君，你看这画册里的两个小人在做甚？云卿不懂，烦请夫君解惑。” 说话间，我已将胸前的两坨绵软贴到了宋闻璟的手臂上，轻轻的磨蹭着。 宋闻璟的目光随着我手指的指引落在了那本画册上，只见他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至整个脸颊。 一时间竟不知晓是该挪开眼睛，还是抽出自己的手。 宋闻璟反应过来后，将我的画册一把关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己的手。 他憋了半天，道：“荒淫。” 我丝毫没有应宋闻璟的话感到羞耻，眨了眨，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无辜道：“夫君，是不是嫌弃妾身不够漂亮？” 宋闻璟猛地一愣怔，姜云卿的赤色肚兜此刻露了出来，还能看见上头的鸳鸯戏水刺绣。 她无辜的看着自己，好像这些事都不是她做的。 两相极好的在她的身上融合，端的是艳若桃里，妩媚惊人，无边风月。 饶是一直清冷自持的宋闻璟此刻也血脉喷张。 宋闻璟感觉刚退下去的热又一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吸一口气，将被子给姜云卿重新盖好。 他竭力的表现出一副坐还不乱的样子：“你早已知晓我的意思，不必试探我。你我之间，不会有夫妻之实。” 丢下这句话，宋闻璟也不顾身后的我是如何感想，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愣住了！ 这就走了？ 我独自一人面对这昏黄的烛火。 难道是我太急了？ 这冷佛子开窍恐怕要慢慢来。 我思索良久，决定最近不要去找宋闻璟，总要留给他一些思考的时间。 文火慢熬，慢慢来。 宋闻璟总会是我的。 一日。 石榴突然慌急慌忙的过来，道：”夫人，侧妃娘娘正寻你，说要叫您过去一块吃饭......。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我敲了敲小丫头的头，笑道：“哪里学来的新词？” 该来的还是来了。 正巧我也很好奇。 郑侧妃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我？ 石榴撇撇嘴，道：“小姐，你有闲心还调侃奴婢呢？奴婢觉得侧妃娘娘来者不善，不妨您就装病推了吧？” 我淡笑道：“不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一踏入门。 我便看到了屋中有十来个人，皆是女子，身姿曼妙，容貌皆是上乘。 我眉眼一挑，这是什么意思？ 郑侧妃一看见我，便笑盈盈的道：“云卿，你来了。快过来坐......”。 我对她行礼道：“侧妃娘娘。” 姜妍溪也在，她嫣然浅笑：“姐姐，好久不见，怎前些日子去找你，都见不到你，你我姐妹都要生份了。” 她说我不在意和她之间姐妹情，她拒之门外。 我见她如此，也笑着道：“怎会，我同妹妹之间的情谊，怎会是一日两日不见就会淡下去的。” 此话不假，前世今生，如此血仇，我若不报，誓不为人。 郑侧妃做出长辈的姿态，笑着圆场道：“好了好了，知晓你们姐妹感情好。云卿你也看到了，今日这屋中这么多姑娘，我瞧着闻礼已娶了媳妇，便想着趁这喜庆的日头里，在为他添几房妾室，岂不双喜临门？” 我十分意外。 双喜临门？ 哪个女子会在新婚没几天，就给夫君纳妾？ 但我瞧着我那好妹妹的模样，又是十分情愿的，难不成？这纳妾的事情就是姜妍溪提出来的？ 我隐隐觉得这个想法可靠。 毕竟宋闻礼在床事上残暴，没有一个女子受得了这样粗暴的对待。 但今日不会这么简单。 我正想着郑侧妃这又是闹哪门子的戏？ 却听她继续笑盈盈道：“云卿啊，我瞧着今日日头甚好，打算也为闻璟也几房妾室，也好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再者私心上，我也想早日抱上孙子，你瞧着如何？” 我心中冷笑。 再一次感慨。 这郑侧妃当真是好手段。 或许给宋闻礼纳妾，那是真的出于给他纳妾，想早点生下孩子，给自己抱孙子。 但给宋闻璟纳妾。 那些切实必然都是已经服下了堕子汤，终身无法有孕。 还可以当做郑侧妃自己放在宋闻璟身边的眼线。想对宋闻璟做些什么事轻而易举。 再者。 后院的姬妾闹起来，还可以为我添堵。 真是一石三鸟，好高深的计谋。 不，不止如此 我若拒绝了。 还会被她抓住小辫子，安上一个善妒的名号。 郑侧妃的提议在空气中凝固了一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提议，而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棋局。 我必须小心应对，不能让郑侧妃的计谋得逞。 第10章 纠葛 我微微一笑，优雅地站起身来，我的目光在屋内的女子们身上扫过，然后转向郑侧妃，笑道“侧妃娘娘的考虑真是周到，为王府开枝散叶自然是好事。” 我话锋一转“不过，闻璟的性格您也是知道的，他向来不喜热闹，更不喜欢被他人左右。我想，这件事情还是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 郑侧妃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回答。 姜妍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本以为我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失态，却没想到我如此从容。 我得体大方的继续说道：“至于我，我自然是希望王府能够繁荣昌盛。” “如果闻璟觉得有必要，我自然不会反对。但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尊重他的意愿。侧妃娘娘恕罪，云卿做不了夫君的主。” 郑侧妃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她若继续坚持让我给宋闻璟纳妾，明面上就是她的不是了。 在场这样多的人，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就得不偿失了。 郑侧妃扯了扯嘴角，道：“无事，云卿快起来，我怎么会怪罪你呢？那你今日回去便问问文璟，若他愿意，再做打算。” 我心中明白，这场小胜只是暂时的，郑侧妃的野心和计谋远不止于此。 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郑侧妃找到任何可乘之机。 我站起身，微微颔首，道：“侧妃娘娘宽宏大量，云卿感激不尽。今日之事，云卿定会转达给闻璟，让他知晓侧妃娘娘的良苦用心。” 郑侧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也只是关心王府的将来，并无他意。” 我转身离开，步履轻盈，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我知道，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我回去的路途中。 遇见了宋闻礼，我虽然有些意外，但因为他站的地方比较偏，若当作视而不见，也能过得去。 可宋闻礼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让我感受到如芒在背。即使如此，我依旧没打算停下我的步子，反而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岂料，宋闻礼喊住了我：“大嫂。” 我回头，看向他，面色平静行了一礼：“楚三公子。” 我与宋闻礼之间，实则是一对怨侣。 今生，我已嫁给了宋闻璟，成为了宋闻璟的妻子，对于这段过往，我早已选择放下。除了完成复仇之事外，我不再想与他有任何纠葛。 但宋闻礼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他凝视着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一见大嫂，便觉得有些眼熟，我与大嫂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并非假话。 事实上，当宋闻礼第一次见到姜云卿时，心中就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她才应该是自己的新娘，而非姜妍溪。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我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显，浅笑着说道：“三公子怕是认错了，我自小便长在姜府，甚少出门，也许曾与三公子在某处有过一面之缘。” 宋闻礼死死地盯着我，似是要透过我的眼睛看到我的内心深处。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眼中只有一片坦荡。 终于，他移开了目光，轻笑一声道：“也许真是我认错了。大嫂，再会。”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升起一丝疑惑。他究竟是真的认错了人，还是另有企图？无论如何，我都要小心应对才是。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坐在书桌前，拿起笔，却久久未能落下。 我的思绪飘向了宋闻璟。 那个总是给人一种清冷和孤独感的俊俏男子。我深知他内心深处的善良正直。 我知道，他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任何人，所以不想同我圆房。 可他这样好的人。 他不去争抢，别人却不一定会放过他。 然而，现实往往残酷无情，即使他选择退让，也未必能避免他人对他的算计和谋害。 前世的事实证明了，如果宋闻璟继续保持这种与世无争的态度，他的善良会成为他人利用的弱点，将自己深深的埋葬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中。 想到这里，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我不能在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但此前我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我的夫君宋闻璟了，这几日他都歇在书房，我给他的时间够多了。 想着或许也能和他见上一面了吧。 我吩咐身边的下人道：“世子近日来处理事务，辛苦了，帮我做些点心，一会儿端上来，我给他送过去。” 等了一会儿，那做好的点心便端上来了。 我从屋中走出来。 今日的天气属实不错。 一路上，下人都同我招呼。 我身后跟着石榴。 石榴战战兢兢的。 我有些好笑的问她：“怎么了？这是？” 石榴有些不好意思道：“世子前些日子，门口站着的那些守卫的刀太吓人了，奴婢怕......。” 我笑话她胆子小，让她一个人留在了原地等我。 石榴起初觉得不太好意思，但后来也是乖乖点了头。 我提着食盒走到宋闻璟的书房门口，两个侍卫的刀刷的一下出鞘。 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笑道：“夫君，今日可还不肯见我吗？”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世子妃......”。 我知晓他们要说什么提前就打断了他。 我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确保屋内的宋闻璟可以听见：“夫君多日不曾见我，那日同我说的，可是戏言？” 屋内的宋闻璟确实听到了这句话，脸上淡淡的表情瞬间皲裂。 他回想起那天说的话，“你若一天是我的世子妃，世子妃该有的体面与荣耀，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话已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宋闻璟也不允许自己这般无视她。 在听到这女人的刻意提醒时，宋闻璟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后悔自己把那句承诺说得太早了。 世子妃看起来有些难缠。 第11章 书房逗趣儿 宋闻璟默默起身，打开书房门，一双清冷的眼睛只扫了她一眼，便又转身进了书房。 我看着那扇窗户打开，心中忍不住雀跃。 看着宋闻璟那别扭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 我想起站在原地的石榴，拍了拍石榴的肩膀，笑着说：“石榴，你在这等我，等着我的好消息！” 石榴看着那些带刀侍卫，胆小的她战战兢兢地说：“姑娘，你……放心，奴婢保证不动。” 我好笑地看着她，“他们要是吓唬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姑娘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石榴便又有些两股战战。 石榴催促道：“姑娘，姑爷在书房等着呢，您就别捉弄奴婢了。” “那你乖乖在这里，我先进去了。” 我提着食盒，踏着轻盈的步伐进了宋闻璟的书房。 宋闻璟坐在书房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双眼垂落在手中书上。 我把食盒轻轻放在桌上，笑盈盈道：“夫君在看什么书呢？” 宋闻璟早在她进入书房时，就有些心不在焉，细细一看，便会发现他双眼有些失焦。 他心头有些烦躁，想到罪魁祸首，现在很是不愿意搭理她。 我瞅了一眼宋闻璟，心里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冷漠，走到他的身边。 我不经意间把身体靠过去，靠得很近很近，手臂贴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抽出宋闻璟手里的书。 脸颊也凑得很近，樱唇轻启，“夫君，看得这么入迷，让我也看看，可好？” 宋闻璟一僵，姜云卿说话的气息拂过他的左脸，这气息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涌出一股热意。 他努力压制上涌的热意，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些。 拿起侍从放在桌案一边的茶水，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宋闻璟在心底默默想道：这侍从要赏，重赏！ 我看着宋闻璟这一套动作，凑上前去，“夫君？” 宋闻璟压下身体的不适，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已经恢复原有的平静，淡淡道：“这本《春秋繁露》，讲述了天人感应，世子妃也可以看看。” 天人感应？ 我眨巴眨巴眼睛，道：“麻烦夫君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天人感应？” 宋闻璟好似终于找到了和姜云卿的相处之道，讨论的话题又是自己喜欢且擅长的领域。 他轻咳一声，侃侃而谈：“所谓天人感应，可以理解为凡存心养性之理，穷神知化之方，天人感应之机，治忽存亡之候，莫不毕书之。” 我摇摇头，“夫君，可否解释得更加……嗯，通俗易懂些呢？” 宋闻璟一噎，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清楚。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姜云卿，姜家大姑娘莫非是个大字不识的？ 宋闻璟尽量要大白话给姜云卿解释：“意为上天能影响人，而人亦能感应上天。” 其实我早就看过《春秋繁露》，书中的意思她大致也能看明白，可她就想听宋闻璟给她解释。 宋闻璟见她眼神迷离，颇有些无奈，又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亦可解释。” 我看着宋闻璟无奈的表情，怕再逗下去，这位世子爷要把她赶出去了。 我眼睛一转，崇拜地看着宋闻璟，笑着道：“夫君，我懂了，多谢夫君为我解疑答惑。” 接着，话题一转，“夫君，快尝尝这些点心，冷了可就没那个味道了。” 宋闻璟点点头，修长的手指从食盘里拈了一块点心，动作斯文优雅，看得我很是赏心悦目。 宋闻璟轻轻把糕点放进口中，刚咬上一口，便瞧见了姜云卿眼睛里的笑意，正疑惑着，便听见她说了一句。 “夫君，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看，你随便拿了一块糕饼，就选中了鸳鸯饼。” 闻言，宋闻璟口中的鸳鸯饼差点没把他呛死。 “咳……咳咳咳……” 我唏嘘地看着宋闻璟的模样，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喂给他喝，“夫君，吃得这么着急做什么？” 宋闻璟夺过她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脸色有些发寒，下驱逐令，“夫人，面子我已经给你了，点心我也吃了，你可以走了。” 我：“……？！” 瞅着宋闻璟的表情不太对，声音也比平常低沉，特别是那双幽深的眸子，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避免引火烧身，我很顺从，冲着他行了个礼，“夫君，我先告退了。” 宋闻璟眼神含着冷意，目送她离去。 等到姜云卿离开了之后，宋闻璟找来仆从，“把这里收拾一下，这些点心你们分了。” 仆从瑟缩道：“是。” 世子身体不好，性情却是极好的，对待下人也很是宽容，今天猛然撞见主子生气的模样，不禁也有些战战兢兢。 此刻更是不敢多说一句，收拾完桌案之后，提着食盒便下了。 书房里宋闻璟久久不能平静，姜家大姑娘竟是这样一个人，早前在父王和侧妃面前，“骁勇善战”的也是她，现在“口出狂言”的也是她…… 扫除脑海中姜云卿的模样，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书，可是到底看进去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厢已经回到住处的我，心情很好，其实那糕点我自己也不认识，只是食盘中那糕点两两摆放在一起，脑中突然浮现出糕点铺子门口放着的招牌，脱口而出的“鸳鸯饼”。 石榴看着好心情的主子，好奇地问道：“姑娘，发生何事了，姑娘你这么高兴。” 我言笑晏晏，对着可爱的石榴说道：“没什么，对了，刚刚的点心还有吗？再给我摆上一些。” 第12章 斗智斗勇 石榴不明所以，听从自家姑娘的吩咐，去小厨房又取了些糕点回来。 石榴把糕点一一摆在桌上，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将宋闻璟呛得半死的糕点，指着那点心问道：“石榴，这是什么点心？” 石榴看了一眼，回答道：“姑娘，这是鸳鸯饼。” 她又补了一句：“姑娘不爱吃红豆，所以咱们院子里没有出现过这道点心。” 怪不得，我说我怎么不认识这糕点，不过，有趣的是，这名字竟真的被她猜中了。 入夜，宋闻璟迟迟不回房，我让石榴去请人。 可是，这丫头却来了一句：“姑娘，您吩咐其他事给奴婢吧，奴婢实在怕得很。” 我眼睛一眯，瞪了她一眼，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于是，我只能带着没用的石榴，去书房门口请人。 门口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批，这两人虎背熊腰，看起来便很不好惹。 我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其中一个侍卫打断：“世子妃请回，世子有令，今夜不见任何人。” 我：“……” “我也不行吗？” 侍卫冷冰冰地回答：“不行。” 又补了一句：“世子妃请回。” 看来白日里那一番调戏惹恼了这病弱世子，此刻竟然关起门来不见人了，还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我有些不甘心，但是此刻又没什么好方法，便回了住处。 坐在梳妆台边，我脑子快速运转，宋闻璟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今夜若是再不回，明日王府里便会传出世子与世子妃不合之言。 我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调戏他了，现在好了，吃鸡不成反蚀把米，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转眼一看，石榴正在铺床，我灵机一动，“石榴，去衣橱里抱一床棉被来，我们去给世子送去。” 石榴：“啊？” 虽然不知道姑娘到底想做什么，她还是听话的抱了一床柔软的棉被出来。 我带着石榴，又来到了书房门口。 我看着门口的侍卫，大声说道：“本世子妃给世子带了点物件儿，喏，两位大哥，你们看看。” 两位侍卫听着世子妃这一声“大哥”，冷汗都流出来了，要是应下了这声大哥，那不成了世子的长辈，这可如何是好。 两位冷脸侍卫冷汗直流，“世子妃，不敢当，既然是被子，还请世子妃进屋。” 屋内的宋闻璟早在姜云卿出声的那一刻便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听她戏耍侍卫，竟然被她钻了空子。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竟然宋闻璟不愿意回房，那她就搬到书房，只要同他一处即可。 我招招手，“石榴，快，我们进去。” 走进书房之后，石榴低着头，迅速把被子放在床榻之上，整理好便立刻离开了。 我看着宋闻璟，此刻也不敢放肆了，低眉顺眼地说：“夫君，你今晚若是在这里就寝，那我也陪着你。” 说完，不等宋闻璟回话，迅速钻进被窝里，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打量着他。 宋闻璟默默无言，见她如此厚脸皮，竟赖在这里不走了。 他走到床边，姜云卿身材纤细，所占的地方并不大，可是，书房的床榻，是供他平时精神疲惫时歇息所用。 此时，就算她占的地方并不大，留给他的位置也不多。 那罪魁祸首竟然还在邀请他：“夫君，快快就寝吧，明日还要回门呢。” 宋闻璟眉头紧蹙，现下他也有些嫌麻烦，不想再换地方就寝，于是也躺了下去。 刚刚躺下，宋闻璟便有些后悔。 两人贴得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他可以闻到姜云卿头上的茉莉花香发油味道，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姜云卿的呼吸声。 宋闻璟在心里念起了清心经，又不是没有同塌而眠过。 …… 一刻钟后，宋闻璟突然坐起身来，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白日里应付郑侧妃和姜妍溪，耗费了她不少心神，此刻刚刚入眠，便被宋闻璟的动静吵醒。 我有些不耐，面上还得装作善解人意，问道：“夫君，怎么了？” 宋闻璟推了推身边人，“起来，穿好衣裳，回房睡。” 我正困着，听着宋闻璟说要回房，也没有意见，这书房里的床确实是小了些，我也很想念卧房里的大床。 我穿好衣裳，宋闻璟便吩咐侍从进来收拾床塌。 宋闻璟领着我回房，在回房的路上，我便抵抗不住困意，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一个滚汤的后背。 我吃痛，看着眼前停住脚步的宋闻璟，疑惑道：“夫君？”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突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眼神清明不少，窝在宋闻璟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 很快，我就被放了下来，被放在了有宽又柔软的床上。 我看着正在脱外衫的宋闻璟，才反应过来自己也穿着外衫呢。 下床走到宋闻璟的身边，把外衫脱了放在木施上，想到两人还未圆房，心思又活泛起来。 我装作有些糊涂般，把衣裳脱了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中衣，暗自把中衣扯松，半隐半露里面嫩绿的荷花绣样心衣。 身边的宋闻璟早已躺到床上。 阿娘以前教导她，出嫁从夫，便要习惯睡在床外，夫君晚上起夜，我也要起来服侍。 可是，宋闻璟没有这个习惯，我也就没有提起，此刻他就睡在床外边。 我装作睡眼惺忪之态，左摇右晃，晃到床边。 “扑腾”一下，扑倒在了宋闻璟的身上。 被压了一下的宋闻璟正咬牙切齿，一手就把我翻到里边。 我有些不知所措，还没感受到宋闻璟怀抱的温暖，就被他推开了。 宋闻璟他不是个病秧子吗？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若是宋闻璟知道姜云卿在心底腹诽他，他定然怒气丛生。 被推倒在一边的我，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凌乱，可是无从顾及，抢在宋闻璟的前头，埋怨道：“夫君，你做什么推我？” 宋闻璟被气笑了，眼眸漆黑一团，说道：“姜云卿，你还想不想回门了？” 我正想把手放在宋闻璟的腰间，闻言，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第13章 回门前夕 我谄媚地冲着他笑了一下，“夫君，我们快睡觉吧，耽误了明早的回门可就不好了。” 良久，我才听到一声冷哼。 放松下来之后，我很快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宋闻璟突然睁开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姜云卿，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翌日清晨。 石榴在门外催促：“世子、世子妃，该起床了。” 我看了一眼沙漏，现在已是四更天，赶紧呼唤石榴进来。 石榴服侍我穿好衣裳。 今日归宁，石榴给她选了一件红色衣裙，上面还绣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 我诧异地看着这衣裳，问道：“石榴，这衣裳是在府里做的吗？” 石榴摇摇头，“这衣裳是昨天世子吩咐人送来的，说是归宁时穿的衣裳。” 我坐在铜镜前，看着身着红衣的自己，很满意，他没想到会这么细心。 原本归宁的衣饰都是由男方准备的，我也没向他提，想着这事自己准备也没关系。 但是看到宋闻璟真的为自己准备了，心中还是很感动。 石榴为我挽了一个朝云近香髻，又拿出首饰盒，挑了一套红宝石头面，一一为我带上。 带完之后，我又感觉自己像个年画娃娃般，从头到脚都是红的，看着有些奇怪。 命石榴摘下几个头饰，换上了宋闻璟送我的粉晶簪子。 头上清爽了不少，也没那么重了。 石榴为我上了个淡妆。 昨夜休息得比较好，今日的气色很不错，淡妆即可，唇上点朱，恰到好处。 装扮完了之后，宋闻璟也换好了衣裳，和我身上的是相似的款式，所绣的花样也是一样的。 我和他简单在自己的小院儿里用过早点，便去了正院儿。 正院儿。 楚王和郑侧妃已坐在大厅中。 姜妍溪和宋闻礼夫妇二人还未过来。 我同宋闻璟向上首的楚王和郑侧妃行礼。 依旧是宋闻璟作揖行礼，我行的叩拜礼，“儿媳问父王、侧妃娘娘安。” 自己的礼数行得周到，郑侧妃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郑侧妃好歹是个长辈，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闻璟，昨晚休息得可好？” 宋闻璟淡淡地回了一句：“劳侧妃关心，本世子精神甚佳。” 郑侧妃还欲多说几句，自家儿子、儿媳相携走了进来，行礼、问安。 郑侧妃的视线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嗔怪道：“今日归宁，怎得起晚了？” 宋闻礼回答道：“母妃，昨晚和妍溪多聊了几句，这才睡得晚了些，今早便来迟了。” 郑侧妃闻言，眼里多了几分不满意，“妍溪，你作为闻礼的妻子，自当以他的身体康健为主，怎可拉着他闲聊，日后切莫这般了。” 说完，又心疼儿子眼下的青黑，让人赶紧端上一碗燕窝来，给儿子补身体。 姜妍溪闻言，牙都要咬碎了，这婆母，竟是个如此是非不分的人。 面上还要装作知错的模样，欠下身子，道：“儿媳知错了，日后再也不会了。” 归宁当天就被郑侧妃下了面子，姜妍溪不满地在心里骂道：“你自己的儿子你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吗？来迟了还不是因为你儿子做的好事？” 她现在腿间都还痛着，今早上起床时，差点儿就栽倒在床上，腿间火辣辣地疼痛让她行礼时都有些支撑不住。 郑侧妃好似看不见她还欠着身子行礼，招呼着儿子吃补品。 我和宋闻璟就这么看了一出婆媳矛盾大戏。此刻时辰已经不早了，宋闻璟出声：“父王，时辰不早了，该出发回门了。” 楚王也看出来郑侧妃的用意，男人如何不明白男人，闻礼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听出来了。 便出声：“行了，起来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若是去晚了，反倒让亲家看笑话。” 郑侧妃脸上一僵，楚王这般不顾及她的脸面，打断她教训儿媳，此时她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楚王问道：“归宁礼准备得如何了？” 郑侧妃拿出礼单，交给我一份，交给姜妍溪一份。 “两位儿媳皆出自姜家，备的礼大同小异，你们二位看一下。” 我拿着礼单看了一下，上面那张纸上写的是我的，下面那张是姜妍溪的。 两份礼单备的礼确实差不多，但是我有个疑问，他宋闻礼不过是个王府庶子，这礼单是不是逾制了？ 我收好礼单，把它递给了楚王，斟酌了语言，道：“父王，儿媳有个疑惑想请教一下父王。” 楚王看着手里的礼单，威严的声音传出来：“问便是。” “儿媳的夫君是王府的世子，可这礼单上面备的礼竟同三弟夫妻二人差不多，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人诟病。” “诟病什么？”楚王说到底还是有些神经大条，对这些细节不太能感受到其中的差距。 我上前行礼，“儿媳不敢。” “有何不敢？” 楚王的声音越发威严。 “怕是外人会诟病楚王府嫡庶不分，莫无尊卑。” “砰——” 坐在楚王身边的郑侧妃被吓得脸色惨白。 楚王怒目：“放肆！” 我赶紧跪下，“儿媳知错。” 楚王道：“你何错之有？” 转头对郑侧妃说：“侧妃，本王竟然把事情交给了你，你就是这般处理的吗？” 郑侧妃也起身，告罪道：“王爷，是妾未思量清楚，还请王爷饶了妾这一次。” 楚王道：“没有下次！” 低垂着头的我在没人的地方，勾起了嘴角。 郑侧妃在一旁恨得牙痒痒，姜云卿果然不是个好惹的。 最后，楚王令自己的贴身仆从，从自己的私库里添上了数十样珍品。 我拿着东西，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 我还在得意洋洋，突然感觉马车里的气氛不太一样，我转头一看。 宋闻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小女人，郑侧妃准备的礼单，能有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他不欲与其相争，早早便让青竹准备了礼物。 青竹是陪同宋闻璟一起长大的随侍。 世子吩咐他去开私库时，他已经很震惊了。 再看到世子给他的礼单，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可是世子私库里的好东西啊。 第14章 回门风波1 世子的私库好东西是不少，可是也经不住如此折腾。 世子平常对这些身外之物也不看重，若不是有我青竹帮忙守着财产，世子的私库恐怕都不剩下什么了。 青竹心若滴血，按照世子拟好的单子，一件一件拿出来，准备添到世子妃的回门礼上。 青竹得知王爷也添了不少好东西，他顿时就有些舍不得，站在世子面前，欲言又止。 宋闻璟扫了他一眼，“有什么事？说。” 青竹支支吾吾地说：“主子，既然王爷已经添了不少，咱们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拿回来了……” 宋闻璟一顿，眼神不善，冷言道：“添进去。” 青竹瘪瘪嘴，还是把东西放进了世子妃的回门礼里。 …… 马车里。 宋闻璟和我四眼相对，他也不开口说话，我又不想先开口。 最后还是宋闻璟先败下阵来，“你……” 说了一个字，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我什么？夫君要问些什么？” 宋闻璟看着她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颇不要脸皮的姿态，无语凝噎，盯了她一会儿，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转换的？ 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上眼皮一眨一眨的，像只小白兔般，人畜无害。 郑侧妃院子。 郑侧妃回到自己的地盘，那温柔高贵的笑脸，瞬间冷了一下。 铁青着一张脸，把桌面上的的茶壶、茶杯全部扫落在地。 身边的丫鬟梅香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 颤颤巍巍地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息怒？那该死的小贱蹄子，才嫁进王府几日，便敢当着我的面在王爷面前上眼药。若是再过些时候，她还不得翻了天去。” 梅香劝说道：“娘娘，世子是个短命的，世子妃也嚣张不了几天。” “是啊，宋闻璟是个短命的，还好我儿身体强健，这王府迟早是我们母子的。” 郑侧妃脸色好了不少。 果然还是要贴身伺候的奴婢才知道主子最喜欢听什么。 郑侧妃突然又想到什么，骂道：“这姜妍溪是怎么回事，看着我被她娘家姐姐欺负，屁都不敢放一个，若是她乖顺，这王府还有她一席之地，若是顽劣不堪，迟早让阿礼休了她！” 这话轮不到梅香去接，她只是默默听着。 马车里的姜妍溪自然知道自己这婆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比起应对婆母，还有一件更为麻烦的事。 她实在是受不了宋闻礼的夜夜粗暴对待，今日丫鬟给她敷了不少粉，勘勘遮住青黑的眼下和惨白的脸色。 姜妍溪不禁在心底骂道：“这宋闻礼在床上怎么是这个鬼样子，饶是自己从现代穿来，也实在是受不了他的变态行为。” 她在心里琢磨着：给他纳妾一事要尽早提上日常，谁爱伺候谁伺候去吧，她就不奉陪了。 …… 姜府离楚王府大概隔了三条巷子，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姜府门口。 姜妍溪两人的马车随后而来。 姜府门口，姜尚明、柳氏、陈氏，以及一干仆从皆在门口候着。 我在马车车窗边看到阿娘，便有些迫不及待奔向阿娘的怀中。 我加快下马车的速度，宋闻璟紧跟其后。 “父亲、阿娘、陈姨娘。” 我一一长辈们问候，不过陈氏，休想让她叫一声母亲。 果不其然，姜父和陈氏的表情不太好看。 姜父看到陈氏委屈的脸，便要张口训斥，“云卿，怎可如此无礼！” 突然，宋闻璟打断他，作了个揖，道：“岳父。” 姜尚明见大女婿对他礼貌有加，很是满意，也没继续训斥姜云卿，而是拱拱手，朗声回道：“世子。” 宋闻璟却有些不依不饶，“岳父大人，本世子不知夫人无礼在何处，还请岳父大人赐教。” 姜尚明嘴角一崩，他如今的品阶还只是一个正五品的礼部郎中，手中并无实权。 楚王的品阶按制为超一品，世子虽无品阶，但是楚王的身份地位压着，姜尚明也不敢放肆。 被一个小辈下了面子，脸色终归还是有些不好看，最后还是我出来解围。 阿娘还要在府中生活，惹恼了父亲不是一个理智的行为。 “夫君，我无事，父亲这是在训斥我走在你前头，未能做到出嫁从夫。” 宋闻璟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有些不理解，那在楚王府以一己之力将郑侧妃搞得脸色铁青的人还在吗？ 姜尚明捋捋自己的须髯，“知错就好。” 还未进门，便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我暗道：接下来的时间还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在等着自己。 我把目光放在阿娘身上，见她脸上比起我出嫁之前要红润不少，心中也放心下来，阿娘还是把我的话记在了心中。 这时，姜妍溪也带着宋闻礼上前问候。 姜尚明看着两对佳人，女婿也是人中龙凤，很是自满，端着岳父的架子，把众人带进了府中。 回到姜府正院儿，我扶着阿娘，径直从上位走去。 谁知姜妍溪竟也带着自己的母亲朝着这个位置走来。 阿娘是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即使陈氏被抬为了平妻，那也是身为妾被抬上来的，在身份上自然要低阿娘一头。 我看着陈氏和姜妍溪说道：“姨娘，哦不，现在不能叫姨娘了，该叫一声二夫人，这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还请姨娘……哦不，二夫人，认清自己的位置。” 这句话我没有大声嚷嚷，恰到好处的音量独独让姜妍溪和陈氏听见。 果然，陈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装出来的好修养瞬间破功，竟忘了家中还有他人在，怒斥道：“姜云卿，你算个什么东西？！” 姜妍溪都来不及拦下母亲的动作，这话就骂出来了。 一时间，正厅中有些寂静，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宋闻璟首先开口，“陈二夫人，还请慎言，您是长辈，莫要在我们这些晚辈面前丢了面子。” 姜尚明瞪了一眼陈氏，“世子说的对，陈氏，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姜妍溪闻言，暗道不好，竟然被姜云卿得逞了。 第15章 回门风波2 她赶紧跪下，替母亲求饶：“父亲，母亲刚刚便同女儿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求父亲原谅母亲的无心之言。” 然后又看着被乳母抱在怀中的弟弟，对姜尚明说道：“父亲，宝哥儿他还小，离不得母亲，还请父亲让母亲留下。” 宝哥儿，大名姜云奚，陈氏生下的儿子，她也母凭子贵，被抬为了平妻。 从名字就可看出来，这个儿子有多得姜尚明和陈氏的喜爱。 姜尚明听见宝哥儿的名字，表情有所松动。 我见状暗道不好，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阿娘制止了。 阿娘笑着开口道：“夫君便让陈……二夫人留在此处吧，今天是两位姑娘归宁的日子，姑爷还在场呢。” 这话说得深得姜尚明的心。 姜尚明装模作样道：“既然大夫人为你说话，那便留下来吧。” 陈氏的表情可谓是相当难看，柳氏开口求情，让她比吞了苍蝇般如鲠在喉。 姜妍溪拉拉母亲的衣袖，低声道：“娘，快认个错。” 陈氏这才不情不愿地行礼告罪。 阿娘顺利坐在了上位。 而陈氏便坐在了丫鬟端上来的椅子上。 丫鬟把茶水端上来，我和宋闻璟上前，行礼，“父亲、母亲请喝茶。” “岳父、岳母请喝茶。” 父亲和母亲皆喝过茶之后。 我和他竟然异口同声道：“二夫人请喝茶。” 陈氏讪笑着，接过茶水。 紧接着是姜妍溪和宋闻礼行礼。 姜妍溪使眼色给自己母亲，让她稍安勿躁。 刚刚是姜云卿敬茶，自己排在柳氏后头也就罢了，现在轮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敬茶，竟也要排到那柳氏的后头，这是什么道理？ 生了小孩之后，陈氏衰老不少，本来之前还有些姿色，是个小家碧玉的类型。 现如今，陈氏脸皮松垮，脸上不知敷了多少白粉，一张脸看起来有些瘆人。 此刻，陈氏更是被气得嘴角抽抽，嘴角的白粉簌簌直落。 我看着她肩上那一团白粉，差点儿就忍不住笑出声。 时辰还早，留下宋闻璟陪着姜尚明说话。 我便和阿娘回了自己的院子。 石榴被刘嬷嬷带下去聊天了。 阿娘抓着我的头，一会儿摸摸我的头发，一会儿摸摸我的脸。 好半晌，才开口说话，一开口眼角便亮晶晶的。 “卿卿，在王府过得怎么样？” “阿娘，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可是很厉害的，您不用担心我。” 我趴在阿娘的腿上，轻轻嗅着阿娘身上淡淡的药味。 “阿娘，你一定要好好把身体养好，我那收集了好几张药方，待我给大夫看过之后，便让人去抓药。” “阿娘，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没有后顾之忧。” “陈氏母女虎视眈眈，又有一个儿子傍身，阿娘，往后只要我们院里不犯错，父亲也找不到错处来罚我们。” 柳氏亮晶晶的眼角终究还是流下了泪水。 “卿卿，是阿娘不好，让你担心了。” “你放心，娘现在关起门来养身体，陈氏那边发生什么，我也不去管。” 我笑着说：“这才对嘛！” 柳氏被女儿的孩子气逗笑了，看着女儿单纯无害的小脸，看不出一点抚媚和娇柔，有些担忧：“你和姑爷，是不是还未圆房？” 我突然被母亲提及此事，即使上一世已经经历过此事，猛然被问及这隐私之事，还是有些脸红，知道瞒不过阿娘。 便只好点点头，“阿娘，世子身体不好，我怕此事会损了他的精气，想等他将养一段时间才……他也是这个意思。” 若是阿娘得知宋闻璟并不愿意和我圆房，今天我怕是会被眼泪淹没了，索性撒个善意的谎言。 总归，阿娘也不会当着宋闻璟的面问这事。 这个谎言，天知地知，还有我知，也不怕被人戳破。 另外一边，书房里的宋闻璟突然打了个喷嚏。 姜尚明还关心道：“世子，可需多加一件衣裳？” 宋闻璟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成亲以来，自己并没有什么头疼脑热，难得爽利了几天。 于是，他摇摇头，“多谢岳父关心，我并未觉得冷。” 宋闻礼在一旁讥诮道：“大哥，还是让青竹给你加件衣裳吧，万一又病了，回去父王又该找我的麻烦了。” 姜尚明看着宋闻璟，“这……” 宋闻璟以往都不愿意搭理自己这位庶弟，现如今在外人面前，他如此不知礼数，也别怪他刻薄了。 眼神冰冷，“三弟，本世子的身体，本世子知道，你且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姜尚明见两位女婿言语间有些龋隅，欲出言缓解。 大女婿宋闻璟身体不好，是整个京都都知晓的事情，所有人也都明白，待宋闻璟去世之后，这楚王府的世子之位只能是宋闻礼的。 楚王也就这两个儿子。 所以宋闻礼从来都肆无忌惮，郑侧妃更是从小就教导他，那世子之位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今只不过是父王看着这病秧子大哥母妃的面子上，把这世子之位安在了他宋闻璟的头上。 以前，宋闻礼基本上和这位身体不好的大哥没什么交际，因这一场婚姻，竟然和大哥成了连襟。 在岳父面前，宋闻礼见不得宋闻璟摆出那世子的架子，那世子之位本该是他的。 不过，宋闻璟也没几年了，他如今二十又二，离那御医断定的年纪，不过还有六年。 而宋闻礼现在二十又一，身体又康健，有大把的时间同这位病秧子大哥耗着。 姜尚明也心知肚明，这未来的楚王之位必然是宋闻礼的。 他的心早就偏到了宋闻礼这边。 此厢他便开口为二女婿解围。 “闻璟，时辰不早了，陪老夫去正厅用饭吧。” 宋闻璟是个懂礼节之人，长辈开口，也未再计较。 离开之时，宋闻礼瞥见了宋闻璟那幽深的眼眸，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病秧子的气息什么时候这么骇人了？ 到了正厅，姜尚明又尴尬住了。 下人告知他，午饭还未准备好，还需要一会儿时间。 姜尚明的脸色有些崩不住，陈氏是怎么掌管中馈的，日头已经高高挂在天上，怎的到了这个时辰，午食还未准备好？ 第16章 初入闺房 姜尚明坐在椅子，铁青着一张脸。 宋闻璟拱手道：“岳父，不如我先去寻卿卿，待一切准备好，岳父再遣人来唤我们。” 姜尚明点点头，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宋闻礼也这般道了一句，“岳父，那我也去找妍溪了。”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正厅。 宋闻璟停在岔路口，淡淡说了一句：“三弟，回府该让父王给你请个西席先生了。” 宋闻礼捏紧拳头。 从小到大，在父王那里，他就只是一个不学无术、大智若愚的儿子。 倒是他宋闻璟，时常被父王夸聪明、有学识。 …… 给宋闻璟带路的丫鬟眼睛乱瞟，心道：这楚王世子看起来虽然清瘦了些，那张脸却是不可多得，大姑娘还是有福气的。 宋闻璟一心要去找姜云卿，一时间没有发现这丫鬟竟在走神。 我的院子就挨着阿娘的飞絮院。 说起来，飞絮院这个名字，还是当年父亲所取。阿娘母家姓柳，飞絮二字便取自柳絮纷飞。 刘嬷嬷曾经同我说过，阿娘刚嫁之时，和父亲也曾郎情妾意、举案齐眉，可好景不长，不过一年，父亲便把陈氏迎进府中。 上辈子，父亲对待阿娘，尚且还有嫡妻的尊重，陈氏也在她的姨娘位置上安安份份。 重活一世，府里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 再加上今日姜妍溪为陈氏说话，我对她的疑虑越来越深，一个人不可能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她几乎规避了上辈子的所有风险。 刘嬷嬷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夫人、姑娘，姑爷在外面候着。” 宋闻璟？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在和父亲聊天吗？ 我起身朝着阿娘欠了欠身，道：“阿娘，我先出去了。” 阿娘笑着点点头，等我出去了之后，又嘱咐了一句：“刘嬷嬷，你去卿卿的院子看看，叮嘱下面的人好生伺候。” “是，夫人。” 今日见到了阿娘，又见她脸色尚好，此时的我，心情十分舒畅，在门口见到宋闻璟时，扬起笑脸，唤了一声：“夫君。” 宋闻璟穿着一件白色大氅，脸色有些白，大概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原因，他的脸泛着病态的白。 他听到我的声音，抬头望了一眼。 我走到他身前，“夫君，我的院子就在一旁，我带你过去瞧瞧吧。” 宋闻璟淡淡道：“嗯。” 我在前面带路，宋闻璟突然叫住我，“夫人，慢些。” 我停住脚步，歪着头，等他。 直到我和他并排前行，他绷紧的嘴角微微松动。 只几步而已，便到了我的院子。 我的院子名为卿竹院，是阿娘取的。 宋闻璟注视着院门上的牌匾，突然来了一句：“这名字取得不错。” 我把宋闻璟邀请进来，“快进来，这是我的闺房，和王府自然是比不得，不过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我亲自命人布置的。” 宋闻璟坐在外间的圆椅上，四处打量我的闺房。 他想道：果然是女孩儿的房间，到处都是可可爱爱、粉粉嫩嫩的。 我的院子同出门前保持一致，并没有什么区别，看来是阿娘特意让人打扫过。 见宋闻璟的眼神落在一旁的书橱上，我有些不好意思。 瑟缩着过去，遮住了宋闻璟的视线。 宋闻璟：“？” 我的眼神落在了窗前木沿上的一只竹编小兔子上。 我赶紧将小兔子拿到手上，把竹编兔子递给他，“夫君，快看看这只兔子，这兔子是我十二岁时，自己编的。” 宋闻璟抬头看着我，接过兔子，由看了我一眼。 我没看懂他眼神里的意思。 此时的宋闻璟想的是：没想到他的夫人还有这般手艺？ 这竹编兔子看着便有些日子了，上边的竹叶都已经开始泛黄了，宋闻璟突然想到，貌似他还不知道自家夫人芳邻几何？ 之前互换庚帖的时候，他也没注意看，扫了一眼便递回给郑侧妃了。 可是，现在冒然问，会不会太失礼了。 宋闻璟又看了我一眼，犹豫几秒，还是问出了口，“夫人，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我闻言，有些惊讶，不过我正直妙龄，对年龄自然没有那些主家夫人那般介意。 我言笑晏晏，“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是你的妻子，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当然，只能是我想说的，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继续说：“我今年十七了。我的生辰是八月二十五，夫君，你呢？” 不仅是宋闻璟没有仔细看过庚帖，我也没有看过。 得知换亲的消息，太过突然，根本就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他的庚帖。 宋闻璟抿抿嘴，道：“我比你大五岁，生辰今年早就已经过去了，是三月初四的。” 我点点头，看着他笑着说：“好，夫君，我用心记下来了。” 宋闻璟的心漏了一拍。 “这兔子还挺别致的。” 我被称赞了，心里特别高兴，“那当然了，我小时候可是学了很久的。” 我和他，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突然，石榴进来传话，“姑娘、姑爷，夫人那边过来传话，要准备去正厅了。” …… 云来苑那边可不像竹卿院这边如此和谐、平静。 陈氏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拿着底下人出气。 她的贴身丫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在旁边抽泣，又不敢大声抽泣。 陈氏一听到这晦气的声音，就又要发作了。 姜妍溪挥挥手，让自己的丫鬟红玉把人带下去，在面前哭嚎确实是让人头大。 安静下来之后，姜妍溪安抚陈氏道：“母亲，你可千万要沉住气，今天不过是姜云卿故意激怒你而已，你就破功了。” 陈氏暗恨道：“那个小贱人，就跟她娘一个德行，竟爱搞这些玩意儿。” 陈氏抚了抚跳动的额角，“姜云卿那个小贱人今天叫了我多少声姨娘，这不就是故意埋汰我吗？” 陈氏最介意的便是被人叫陈姨娘，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被人提起“姨娘”二字。 第17章 外室 姜妍溪看了看自己的刚做的指甲，几天了，颜色似乎有些退却了，终是和现代的美甲比不得。 罢了，就现在这条件，能做得出指甲都已经很不错了。 姜妍溪听着陈氏一口一个小贱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适，到底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亲的母亲，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现代，姜妍溪是B大的研究生，毕业之后，在国内一流的金融公司上班。 什么场面没见过，更何况是这一群活在几千年前的古人，姜妍溪自认为，这个世界她早已没了对手。 穿越而来，又是重活一世，问世间又有谁像她这般，运筹帷幄、成竹在胸。 只要自己不犯蠢，做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 姜妍溪任由陈氏发泄自己的怒气。 陈氏的父亲、姜妍溪的外祖父，只是京都附近小城池的一个小吏。 当年姜尚明和一众友人外出踏青，在小河边遇见的陈氏。 陈氏和柳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柳氏从小便被养在深闺里，长大之后，和姜尚明互生情愫，下嫁到姜家。 其实陈氏的长相，也只是比普通人好上一点，柳氏那种精致中透露着大气的长相，一眼便能看出她出身高贵。 柳氏养在深闺中，一言一行都是温温柔柔的，性子也是十分恬静，但是陈氏不同。 她大胆、热情，是姜尚明在柳氏那里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感受。 毫不意外，姜尚明在河边见到陈氏的时候，便生出想法，想把她带回家。 奈何身旁还有一众友人，妻子刚刚过门几月，若此时纳妾，他姜尚明的脊梁会被流言蜚语压弯。 用尽全身解数，才娶到了大将军的女儿，眼下正值仕途的上升期，为了自己的仕途，也需要注意些。 回到家中后，姜尚明心底发痒，在柳氏那儿得不到满足，心血来潮便又去了那个河边。 一来二去，陈氏便被姜尚明养在了外间，成了姜尚明的外室。 不过此事，柳氏并不知晓。 除了两位主人公之外，也就只有重生的姜云卿和姜妍溪知晓而已。 陈氏也是伪装的一把好手，做外室时，硬生生没让自己有孕，靠着自己的一套手段，留住了姜尚明的身。 直到柳氏有孕，且在满了三月之后，才挖空心思，蛊惑姜尚明讲她纳进府中。 姜尚明被她搔首弄姿一番，果不其然便同意了。 柳氏听闻他要纳妾，起先也是百般不愿，但那时姜尚明的母亲、姜云卿姐妹二人的祖母，一心帮着自己的儿子。 柳氏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把陈氏抬了进府。 往后，她便一心一意养胎，后来听见陈氏有孕的时候，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 柳氏出自大族，有自己的体面，她不屑于同陈氏去争宠，姜尚明爱来不来，不来她就关门教养女儿。 我就在母亲爱意的包围下长大，父亲对自己也还可以，毕竟我嫡出的身份摆在那儿。 外祖家也是有权有势。 …… 姜妍溪心中想的是，姜云卿对自己的敌意似乎比上辈子大了许多。 姜妍溪自视甚高，想必是姜云卿她心底不平衡，这辈子她外祖家早已失势，又嫁给了一个病秧子。 姜妍溪想姜云卿这辈子的结局可能会比较凄惨，罢了，只要她不来自己的面前碍眼，自己就大发慈悲，放她一码。 陈氏院里的丫鬟也来传话，宋闻礼过来了。 姜妍溪不得不出去应付他，宋闻礼可是上辈子皇位的最佳人选，这辈子在自己的金手指加持之下，必定会让他登上那最高的位置。 姜妍溪做出温柔小意的模样，“夫君。” 宋闻礼看着姜妍溪这姣好的面容，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他心底有些意动。 宋闻礼：“你的院子在哪？带我去瞧瞧。” 一到院子里，宋闻礼便按住姜妍溪，暴力剥开她的衣裳。 宋闻礼：“夫人，为夫……” 姜妍溪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突然，宋闻礼掐住她的下巴，姜妍溪吓了一跳，连忙把眼底的恶意掩去。 姜妍溪佯装不好意思：“夫君，等回府，你想如何便如何……” 宋闻礼：“我不管，先让我尝尝甜头。” 说完，不顾及姜妍溪的意愿，附身埋头，在她的身上四处啃咬。 姜妍溪吃痛，想要挣扎，可在一个成年男人的压迫下，哪是那么好脱身的。 姜妍溪无法，装作动情的模样，凑到宋闻礼的耳边，轻轻道：“夫君，晚上……” 宋闻礼一喜，“既然夫人愿意如此，那此番我便先放过你。等你晚上的表现。” 姜妍溪低头把衣裳穿好，看着锁骨、胸前的牙印，她忍痛，宋闻礼，她迟早会好好收拾他！ 推开门，宋闻礼又恢复了那谦谦公子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刚刚的暴虐。 姜妍溪暗恨道：这辈子，唯一错漏的一件事便是，她竟不知宋闻礼这狗崽子，竟然如此变态。 她本以为上辈子的姜云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是因为宋闻礼太过想要儿子，才会让姜云卿成了那副鬼样子。 整理好衣裳，下人过来传话，说可以去正厅用饭了。 姜妍溪走出去，看着宋闻礼那副装模作样的脸，便觉得有些恶心。 罢了罢了，且当他宋闻礼是一块跳板，等到事成之后…… 陈氏如今还管着府里的中馈，早早便去了正厅里安排。 我因为梳妆耽搁了一会儿，阿娘也先一步出发了。 我和宋闻璟肩并肩走在路上，又是那个岔路口，很巧的是，碰上了姜妍溪和宋闻礼两人。 宋闻礼见到我，视线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那如芒刺背的感觉，让我的头皮发麻。 宋闻璟看出了我的不适，也看到了宋闻礼那无礼的目光，他轻轻挪了一步，挡住了宋闻礼的视线。 “三弟、三弟妹，既然碰见了，那便一起去正院儿吧。” 姜妍溪对宋闻璟没什么恶感，除了身体弱一些，其他地方比宋闻礼好上太多。 宋闻礼夫妇二人跟在我和宋闻璟身后，一前一后，进了正厅。 进去了之后，才发现，陈氏和姜尚明的表情都十分难看。 第18章 违制 乳母抱着宝儿在一边。 姜尚明见人来齐了，便让大家坐下开始吃饭。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 姜尚明作为一家之主，自是要发言一番。 姜尚明：“今日，是我姜府两位女儿的归宁之宴，你们的祖母还在永州养病，此番虽然见不到，但是她老人家还是很挂念你们的。” 陈氏立即接话：“老夫人在永州也不忘惦记你们，日后她回家来了，你们可要好好孝顺她。” 我其实也没怎么见过老夫人，在我记事时，她便去了永州养病，这病一养就是十年。 姜尚明端起酒杯，道：“来，世子、闻礼，陪我喝一杯。” 一顿饭吃下来，倒也没有多生事端。 本以为今日就此结束。 没想到那陈氏竟然又作死。 陈氏不知天高地厚地说了一句：“老爷，你看今天这菜，竟还剩下如此之多，是不合两位姑爷的口味，还是这菜色入不了两位姑爷的眼……” 姜尚明其实也早就对今日的饭菜颇为不满，也没有他平日里最爱吃的那几道菜。 这些菜看上去精致，竟没有一道可以入口的菜。 陈氏一说这话，姜尚明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当着两位姑爷的面，他不好发作，本想掩下此事。 没想到陈氏竟然不依不饶，“老爷，妾身本来准备了一份菜单，可是，厨房里的婆子，竟然说妾身拟的单子不符合规制，这才换了这些。 莫不是那些个婆子阳奉阴违，不认妾身手中的管家令牌……” 姜妍溪见父亲的脸色有所松动，决定帮母亲一把，“父亲，当着大哥与夫君的面，我说话也直白些，到底都是一家人。父亲，平日里的饭菜也不像今日这般，这不是在故意落我们的面子吗？” 姜尚明最在意面子，此刻被姜妍溪点出，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我在旁边看戏，感觉来者不善，立马出言道：“这些婆子，就该乱棍打死，纵使二夫人出自小门小户，也不该这般无礼，不听话的奴才，就该赶出去！” 姜尚明黑脸，冲着两位姑爷道：“世子、闻礼，让你们看笑话了，此番我也是把你们当作一家人，也不怕你们看笑话，你们在偏厅稍坐一会儿，待我处理完事情，再陪两位佳婿好好喝一杯。” 宋闻璟闻言，自知是姜府的内宅之事，他作为姜府姑爷，也不好插手岳父家中的事。 于是，宋闻璟和宋闻礼便由仆从引自偏厅。 仆从端上茶水，两人坐在圈椅中，垂头深思。 正厅中。 姜尚明令管家王将那几个厨房婆子押上来。 陈氏在一边上眼药，“老爷，那厨房的婆子，可是姐姐的陪嫁，姐姐，这是看我不顺眼吗？这才让我在两位姑爷面前丢了脸面……” 说完，竟有梨花带雨起来。 若是这模样出现在年轻姑娘脸上，我必要夸一句好颜色！ 但是，出现在陈氏的脸上，我只能暗自作呕，半老徐娘学着那年轻貌美女子的娇态，如果要我评价的话，十分“美丽”，假如满分是一千分的话。 可偏偏姜尚明就吃这一套。 闻言，得知那几个婆子竟是柳氏的陪嫁，寒着一张脸，冷对着阿娘。 我正要出声解释，阿娘却拦住了我，上前不卑不亢地说道：“老爷，我已经多久没管家了，你心里没数吗？我整天都在飞絮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可以叫来府中的侍卫，可曾见过我出门，又可曾见过这些个婆子来我院中？” 陈氏还在一边添油加醋，“怕不是这些婆子对我怀恨在心，想要为姐姐报仇吗？” 阿娘冷笑一声：“陈如云，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还不配让我记恨，我的陪嫁皆出自将军府，不至于这么下作，何况我的亲生女儿、女婿也在场，我怎会在姑爷面前如此不堪！” 陈氏被柳氏这一句“如此不堪”气白了脸。 姜妍溪正欲开口维护自己的母亲。 王管家带着几个侍从把那几个厨房婆子押了进来。 姜尚明此刻被柳氏一番话噎得半死，一腔怒火不知如何发泄，正好这些婆子撞了上来。 怒喝道：“下贱婆子，竟敢公然打主家的脸面，到底受何人指使，速速招来！若有半句谎言，立即发卖！” 几个婆子被这话一下，立刻便求饶道：“老爷，冤枉啊，奴婢们在姜府多年，尽心尽力地在厨房做事，明知今日是姑娘们的回门日子，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陈氏在一边故作柔弱道：“那你们为何说我拟的菜单不合适？” 姜尚明找到这些婆子的差错，“从实招来，你们这些个腌臢，岂敢无事管家令牌？” 我见状出声道：“父亲，不妨让她们为自己陈说一番，夫君他们虽在偏厅，可若是冤枉了她们，传出去，到底不太好听。” 姜尚明“嗯”了一声。 其中一个婆子把陈氏拟的菜单子递给姜尚明，哭诉道：“老爷，不是奴婢们无视二夫人的命令，而是这些菜单有好几道菜都违制了。 老爷您瞧，单单这一道九龙献瑞，便是御用菜品，若是奴婢按照二夫人的菜单上菜，若是传出去，那便是杀头之罪啊。” 姜尚明大骇，这才仔细看起手中的菜单条子，果不其然上面一道九龙献瑞、凤尾鱼翅、金龙戏珠，这些全都是违制菜品！ 陈氏在那婆子说完之后，脸色便有些苍白。 姜尚明转头，把菜单子怒拍在桌上，沉着脸，骂道：“陈氏，你是想要我姜家为你陪葬吗？！” 陈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老爷，我……我不知情啊，我以为这些菜是夸赞郎君们的，我……我却是不知情啊……老爷……” 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早就消失不见，陈氏一脸狼狈，泪水混着白粉一片狼籍，脸上这里一道，那里一道的，就像那被开垦了的田地。 姜妍溪暗道一声不好，也跟着跪了下来。 眼下要破局，也只有那一个方法了。 可那也是陈氏最不愿意的方法。 第19章 姑婿谈心 姜妍溪没法儿，只能对着父亲说：“父亲，母亲她，出身寒微，这些东西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请父亲看在母亲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宽恕她这一会儿。” 说完，姜妍溪使了个眼色给角落里的乳母。 乳母是姜妍溪的人。 接收到主子的信息。 乳母看着抱在怀里的小儿，狠下心，掐了一把宝哥儿的大腿。 宝哥儿吃痛，哇哇大哭起来。 一岁多的孩子，正是要娘的年纪。 一哭，嘴里便哭着喊着要娘。 父亲的神色一顿，看向乳母所在的角落。 姜妍溪见状，连忙道：“父亲，看在娘为您生儿育女的份儿，宽恕她这一次，宝哥儿还需要母亲来照顾。” 姜尚明的脸色有所松动。 宝哥儿还在那边嗷嗷大哭。 姜尚明哪是带过孩子的父亲，以前两个女儿在他面前，也从未哭得如此‘惨烈’过。 被这哭声扰得头疼。 我却不想就此放过陈氏。 我对着父亲福了福身子，道：“父亲，今日我阿娘受此大辱，怎可如此就算了？您一定要我阿娘做主啊。” 姜尚明的心都已经偏到天边去了。 从一开始陈氏话里话外把过错归结在柳氏身上时，他便自动认为过错方是柳氏。 此刻虽然是陈氏乌龙一场，他也舍不得惩罚她。 我这一说，违背了父亲的意愿。 姜尚明被架在火上。 宝哥儿还在那儿哭泣。 最终，姜尚明大手一挥，“陈氏禁足半月，这半月在院中好生抄写经书十遍！” 陈氏和姜妍溪的心落了下来，禁足半月而已，这惩罚和没有并无特别大的区别。 父亲听见宝哥儿的哭声，眉心一拧，“还不把三少爷放到二夫人房中去？愣在这做什么？” 陈氏起身道：“是，老爷，妾身这便回房抄写佛经。” 陈氏从乳母手中接过儿子，出门时还挑衅地看了我和阿娘一眼。 我悲哀地看着阿娘。 阿娘却轻轻摇头。 …… 随后，阿娘将我和宋闻璟叫进了絮飞院中。 刘嬷嬷为我们斟上茶水。 阿娘欣慰地看着我们。 自嘲道：“世子，今日让你看笑话了。” 宋闻璟作揖行礼，“岳母见外了，称呼我闻今后即可。” 阿娘点点头，眉间带笑。 “今日，你们也见着了，府里不安生，阿娘的身体也不好，我也不欲与其相争。” 我闻言眼睛一酸。 阿娘这分明是死心了啊…… 宋闻璟却道：“岳母，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寿命并不长，如果您还不愿意争上一争的话，云卿该如何自处？” 宋闻璟这番话简直是锥心之言。 阿娘几乎要落泪。 我也顺着宋闻璟的话说：“阿娘，你要坚强些，没了父亲，你还有我啊。” 柳氏强忍着眼泪点头。 我缩缩鼻子，酸涩道：“阿娘，您要好好的，我在王府才能安心。陈氏那边，早就和我们撕破了脸皮，您在大夫人的位置上坐着，一山不容二虎，终究还是挡了她的路。就算您想关门修养，她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柳氏被这一番话惊醒，用力握着我的手，“卿卿，你放心，如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宋闻璟见阿娘的茶水凉了，又替阿娘斟了一杯茶。 语气故作轻松：“岳母放心，闻璟尚且还能帮上一二，你们也不用这么如临大敌。” 阿娘被宋闻璟的声音吸引，“好，闻璟，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好好休养，那宫里的御医惯会唬人的，你一定能长命百岁，阿娘还想看着你们二人生儿育女呢。” 我被阿娘的调侃羞红了脸。 仔细一看，宋闻璟的耳尖竟也红了不少。 我红着脸说：“阿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夫君的身体养好，届时您一定有孙子孙女抱！” 宋闻璟此刻耳朵红透了。 轻咳几声，“岳母，时辰不早了，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我一惊，“这么快？” 阿娘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说的什么话！” 转头又换了一副面孔，温柔地宋闻璟说：“闻璟，阿娘该叮嘱的都已经叮嘱过了，你们二人好生过好自己的日子，幸福美满我就知足了。” 阿娘叫了一声刘嬷嬷，“嬷嬷，把我的匣子拿出来。” 刘嬷嬷翻找一番，把阿娘口中的匣子抱了出来。 阿娘打开匣子，拿出了一对玉佩，她的手不停地摩挲着玉佩，思绪万千。 阿娘把玉佩一分为二，一块给了我，一块给了宋闻璟。 上一世，我从未见过这玉佩。 想来是因为宋闻礼从未在阿娘面前聆听过教诲，从未像宋闻璟这般亲近阿娘。 阿娘的声音继续传来，“这对玉佩是你外祖母交给我的，是我的陪嫁，如今，我便把这玉佩一分为二，这内里的的芯儿便给卿卿你了，这外边的环给闻璟。 这玉佩是我的外祖母找人订做的，说是要当传家宝的，这玉佩的寓意极好。合则同心为圆，分则环环相扣。” 我仔细看着这玉佩，说是玉佩，其实不如称之为玉环，玉环的设计极为精妙，把芯儿扣进环里，严丝合缝。 我和宋闻璟两人一一谢过阿娘。 宋闻璟生怕我把东西摔坏了，吩咐石榴把玉佩收好。 …… 我和宋闻璟去书房向父亲辞别。 刚刚那事伤了父亲的心神，此刻他正躺在床上歇息，闻言也只是道了一祝福语。 阿娘把我和宋闻璟送到姜府门口。 我十分舍不得阿娘，一步三回头。 阿娘的眼角也泛起了晶莹。 宋闻璟揽过我的肩，悄声说道：“岳母都快哭了，你还要回头吗？” 我…… 宋闻璟揽着我上了马车。 我还是掀开车帘，叫了一声：“阿娘，你先回吧，外面风大。” 话音刚落，姜妍溪和宋闻礼终于出来了。 不过，二人一前一后，向阿娘行礼。 虽然阿娘也不甚喜欢姜妍溪，可是面上功夫却让人挑不出错处。 一番叮嘱之后，姜妍溪和宋闻礼上了马车。 车夫熟练地驾车。 阿娘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车厢里一阵寂静。 我还沉浸在离别愁绪中，久久不能回神。 第20章 青衣巷饮子 终究还是宋闻璟受不了了。 我自嫁到王府，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活泼、话多的姿态。 如今突然安静下来，宋闻璟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宋闻璟出声道：“夫人，你要不要尝尝这青衣巷中的饮子？” 我心不在焉地回复：“饮子啊？什么饮子？” 宋闻璟抿抿嘴角。 青竹和车夫一同在外面坐着。 宋闻璟吩咐道：“青竹，绕道青衣巷，你顺便去同三公子说一声，让他们先行回去。” 外间的青竹脆声道是。 随后便去宋闻礼的马车前，说道：“三公子，我家世子有点事，晚些回去，三公子和三夫人先行一步回府即可。” 宋闻礼“嗯”了一声。 他可不在乎那病秧子要做什么。 身边的姜妍溪心中却泛起了涟漪。 青竹回来之后，马车便朝着青衣巷驶去。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马车停下。 我诧异地看着宋闻璟，“？” 宋闻璟：“走吧，下车，我请你喝饮子。” 我还未反应过来，宋闻璟已经下车。 他在马车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石榴连忙扯了扯我的衣袖，“姑娘，姑爷要请客。” 我登时缓过神，“走吧。” 青竹在前面带路。 几人停在了一家酒肆前。 宋闻璟也有些疑惑：“青竹，你怎的停在了此处？” 青竹：“世子有所不知，往日里的那些饮子都是从这家买的。这家虽是一家酒肆，可这老板娘做出来的饮子在条巷子里那也是远近闻名。” 宋闻璟点点头：“既如此，便进去吧。” 我和宋闻璟相对而坐。 小二走上前来：“两位客官，需要点些什么？我们这上好的酒水不少，有竹清露、梨花香、女儿红，两位客官可需要尝尝？” 我倒是有些嘴馋。 其实我的酒量很好，不过，重活一世，我也不确定我如今这个年岁的酒量是好还是不好。 宋闻璟打断小二，直截了当：“你们店里有哪些卖得好的饮子，都上些来。” 小二把搭在左肩的巾帕换至右肩，“好嘞，小的马上就给您端上来。” 不过几十息，小二便大大小小端上了十几种饮子。 饮子在如今这个年代，十分流行，特别是在女人的圈子里，盛极一时。 达官显贵们若要办什么赏花宴、斗诗宴，都会摆上许多饮子，以供夫人小姐们选择。 桌上的饮子看起来五花八门。 我及时制止小二，“够了，够了，不需要再上了。”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指着面前一碗饮子说：“这个是乌梅渴水，你尝尝。” 我闻言，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味道果然不错，酸酸甜甜的。 可惜已经入秋，这些饮子都是常温的。 饮子嘛，还是得冰冰凉凉才好喝呢！ 宋闻璟又指着一碗饮子介绍道：“这是桂花冰酪，有些冰，不可多吃。” 我眼睛一亮，没想到入秋了还有冰酪可以吃。 我连忙拿起勺子，不管不顾，舀了好大一勺，放进嘴里。 那冰凉的感觉在嘴里绽放开来。 舒爽，着实是舒爽！ 尝到美味之余，我也不忘了让宋闻璟也尝尝。 我咽下口中的冰酪，嘴巴终于得了空闲，说了一句：“夫君，你也快尝尝。” 一桌子五颜六色的饮子，我看得是琳琅满目。 宋闻璟却摇摇头，“你尝吧，我喝点茶便好。” 这家酒肆老板想法新颖，说是酒肆，其实里面什么都有，各种喝的应有尽有，听刚刚的小二说，到了饭店，还有饭食售卖。 我让石榴找来一个小碗，每种样式都分出一点，于是，桌子上的饮子都被我尝了个遍。 不过，剩下的也没有浪费，宋闻璟不喝，那便全进了石榴和青竹的肚子里。 貌似青竹是这家店的熟客，看着倒是极其熟稔。 青竹这小厮虽然时常绷着个脸，和他主子一个模样，都是冷脸人。 此刻，拿着碗喝着饮子，冷脸散去，倒显出几分可爱来。 特别是，和石榴抢碗中的饮子，十足的小孩儿模样。 我揉了揉肚子，今日这些饮子喝得有些多，肚子喝得有些撑。 此刻时辰也已经不早了，还需早些回王府。 宋闻璟便道：“吃好了罢，吃好了便回府吧。” 我此刻撑得怪难受的，可现在在外面，又不是在自己家中，这吃撑了模样要是被外人看去，岂非贻笑大方。 我赶紧使了个眼色给石榴。 石榴这傻妞却没看懂我的意思。 起身的宋闻璟朝我这边走来，径直将我搀了起来。 宋闻璟还在我耳边嘲笑道：“夫人，太过贪心。” 我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谁知竟被宋闻璟抓个正着。 “怎么？夫人还不服气吗？” 我“呵呵”一笑，“我每样就尝了一小口，哪里见着我贪心了？” 宋闻璟若有所思，眼神落在我的小腹上。 我脸上一热。 还好今日穿的是比较正式的衣裳，宽大的袖摆遮住小腹。 宋闻璟的目光竟还在盯着我。 我有些恼怒，此刻也不怕撑了，大步走在前方，“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给父王复命了。” 宋闻璟挑挑眉，也跟了上去。 回到王府。 我和宋闻璟便直接去了楚王的院子里，同楚王简单说了一下今日归宁的情形。 当然，隐去了一些不该让外人知晓的事。 楚王并未多留我们，临走时补充了一句：“今晚你们各自在自己院中用饭吧。” 我和宋闻璟对视一眼，道了声是。 自己关起门来用饭，就算菜色少一些，也无妨，至少不用看着宋闻礼那张倒胃口的脸，也不用怕郑侧妃随时随地挖坑。 今日我也有些累了，闻言心底有些开心。 回长寿苑的路上，我的脚步都忍不住轻快了不少。 好不容易回了卧房，今日一天我简直是累得不行了。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招招手，让石榴倒了一杯茶。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坐在窗前仔细打量这院子。 院子里有一颗硕大的梧桐树，八月时分，叶子些许发黄。 树下还有一个洒扫婢子在清扫落叶。 我望着这颗大树，若有所思，这树枝可真大啊。 第21章 闲暇时光 若不然，在树下布置一个吊椅，玩乐时可以当作秋千，前晃晃，后晃晃。 不想晃时，也可坐在上面，饮茶吃点心，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样想来，我倒是来了兴致。 我踱步到院子里，慢慢绕圈儿。 宋闻璟换了衣裳后，便去书房了。 这长寿苑就我和几个丫鬟在，离用晚膳的时辰还有一会儿。 我便嚷石榴去给我找了张摇椅来。 躺在摇椅上，一边还有石榴在烹茶，时而吹来一阵凉风，好不惬意。 人呐，还是不能想太多。 我有时候又恨老天不公，竟然让我重生了，为何又多出一个大变样的姜妍溪。 竟然我这一世又是如此艰难。 好在阿娘已经振作起来。 自己又已经服下了见子丹。 唉……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圆房呐。 脑海中思绪万千，大概是周围太过安静，我竟然躺在摇椅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身边烹茶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我幼时也曾学过这烹茶手艺。 记得那时，我特别娇气，这也不愿意学，那也不愿学，后来被阿娘强压着向学了烹茶之术。 平日里有一众丫鬟在，也用不着我亲自动手，现在看着宋闻璟的一举一动，冲茶、刮沫、斟茶，一套动作下来，看得我是赏心悦目。 当然，我也毫不吝啬我的夸赞，道：“夫君，你这手艺真不错。” 宋闻璟瞟了我一眼，把茶放到我身前，“马上要用晚膳了，这茶虽是花茶，也不可多喝。” 我“唔”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浓郁，果然是好茶、好手艺。 我们两人悠闲坐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青竹便走上前来道：“世子、世子妃，晚膳已经备好，可以随时用膳。” 这几天基本上都是在正院儿用饭，宋闻璟这长寿苑里倒是有小厨房，可我还只尝了早点。 于是，我说道：“现在便摆膳吧。” 青竹道：“是。” 今日天气十分不错，我让青竹把晚膳摆在院子里。 天边已经开始昏暗下来。 待晚膳摆好之后，天彻底暗了下来。 这些菜色都是小厨房的嬷嬷自己看着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 六道菜竟还有一道湖蟹。 我素来喜食蟹肉，重生归来没几日便嫁到王府，算起来，许久未食过蟹肉了。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清蒸湖蟹，我食指大动，道：“夫君，我们用膳吧。” 宋闻璟递给我一双白玉着，我夹起一只湖蟹放进碗里，神色颇有些为难。 “石榴，你快过来帮我拆蟹吧。” 不想自己动手，便只能让丫鬟代劳了。 宋闻璟瞧了我一眼，眉心一拧，“夫人，其他菜也可尝尝，小厨房的手艺，你试试看，如果不符合你的口味，可以再多请几个厨娘。” 我看看其他菜，都是些易克化的食物，山药鲫鱼汤、东坡豆腐、水荷吓儿、还有一道红枣炖鸡。 我在心里暗暗摇头，这一水儿的清淡饮食，看着就没味儿，也就那道湖蟹，配了一小碟辣子。 看着这些清淡食物，我实在是不用动筷子。 我没有动作，宋闻璟便拿起勺子给我舀了一勺东坡豆腐，道：“这东坡豆腐，是小厨房做得很出色的一道菜，尝一口罢。” 豆腐已经进了碗，我不想尝也要尝。 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被放进嘴里，一滑溜，便入了嗓子，烫得我几乎忍不住蹦起来。 宋闻璟见状，连忙让青竹倒了一杯冷茶，还笑话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原来说的就是夫人你啊。” 我对他有些不满的腹诽道：“还不是你给我舀的豆腐，否则我怎会被烫到。” 宋闻璟看着我烫得发红的嘴唇，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旁的青竹僵僵地立着，还是那张冷脸，可是他的内心早就爆炸了。 世子笑了？ 世子竟然笑了？！ 我鼓起腮帮子，试图让口中凉快些。 一边的石榴也把蟹肉拆好了。 再把辣子淋上去，蟹肉的清香裹上辣子的香味，我夹起蟹肉大快朵颐起来。 宋闻璟看着我吃得正欢，只是偶尔说一句：“蟹肉寒凉，少用些。” 我想着都已经吃了见子丹了，也不怕这些寒凉的食物侵害身体。 再加上宋闻璟因为身体不好，并不怎么吃这些湖鲜。 于是乎，这一盘子湖蟹，一大半都进了我的肚子，还剩下两只，便让石榴端下去吃了。 用完饭后，我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小腹渐渐平坦下来之后，我才回到卧房里。 石榴已经招呼几个婆子把沐浴的水倒在了浴桶里。 宋闻璟又坐在圈椅里看书去了。 见他如此无趣，我也不想搭理他。 石榴十分贴心，知晓我的喜好，浴桶里还洒了好些玫瑰花瓣。 石榴笑嘻嘻地说：“姑娘，花露奴婢已经滴进去了，保管带回姑娘的身上香气扑鼻。” 我心情甚好，调笑道：“石榴啊，难不成你想让我去招蜂引蝶吗？” 石榴瞪大眼睛，见我笑了，嘟着嘴说道：“姑娘，你怎么还变坏了呢？以前你可不欺负我。” 我又笑出声来。 石榴在上辈子的结局很惨淡，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保护好她，这辈子，当然要让她陪自己活到老啦。 “好了，好了，赶紧服侍我沐浴吧。” 石榴起身，替我把衣裳解了下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身子，十分满意。 多亏了阿娘皮肤白，否则我也不会遗传这一身雪白的皮肤。 我缓缓坐进浴桶。 石榴拿着葫芦形状的水瓢，舀水从我的肩上流下，又时不时帮我搓搓背。 石榴知晓我和宋闻璟并未圆房，凑到我的耳边说道：“姑娘，奴婢把你洗得香香的，过几天再做几个香囊。” “做香囊做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吸引世子的注意啊，我可是领了命令的。” 我：“……你倒是说说，你领了什么命令？” 石榴是个藏不住话的，“刘嬷嬷说了，我一定要看着姑娘和世子圆房，圆房之后立马去告诉夫人。” 我：“……” 被这傻妞大剌剌地说出这夫妻之事，我还是有些害羞。 第22章 勾引 “石榴，我看你是越发胆大了。” 我故作严肃道。 石榴确实是大胆，“姑娘啊，奴婢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你和姑爷能顺利圆房。” 唉…… 这丫头倒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别说石榴这丫头了，我也十分想圆房啊，可是这又不是我一人可以做到的事，宋闻璟不配合我又能如何呢？ 罢了，罢了，只能是我多动动脑筋，让宋闻璟心甘情愿同我圆房啰。 泡了一会儿玫瑰香浴，我浑身上下都十分舒畅。 又泡了一会儿之后，水有些冷了。 外头的宋闻璟站在屏风外催促道，“夫人，夫人？” 石榴正要出声，我制止她，捏着嗓子说道：“夫君，何事？” 我手还不忘划动水面，制造出些许声响。 果不其然，宋闻璟在屏风外听着这水声，身子僵硬，有些脸红。 脑海中的旖旎画面，让他有些嫌弃自己。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听到些水声，便会如此不自在？ 等沐浴完了之后，干脆再去书房看会儿佛经吧。 宋闻璟久久不出声回应，我有些疑惑，问道：“夫君，你唤我有何事？” 宋闻璟压下心中的波涛，冷声道：“无事，你继续洗吧。” 我：“？” 既然无事，突然唤我做甚？ 还有，我刚刚那一声叫唤，我自己都觉得媚人，这个宋闻璟怎么没有感觉，声音还是如此的冷？ 宋闻璟这一遭，我也没有了继续泡下去的欲望。 索性让石榴便帮我擦干身子。 待到我看到石榴为我准备的寝衣时，我有些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寝衣吗？确定不是一块透明纱布？ 只见石榴手里的寝衣轻薄透气，胸口处的布料甚少，那裙子也是……透明得很。 但是，我好像记得，我的衣柜里，好像并没有这种如此轻飘飘的寝衣。 我问石榴：“这衣裳，什么时候做的？” 石榴道：“这是今日刘嬷嬷交给我的。” 我：“什么？刘嬷嬷……她为何会给你这样的衣裳。” 石榴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说道：“姑娘，嬷嬷今日在府中给我吃了好多好吃的点心……所以……” 我：“所以什么？” 石榴：“所以，我一不小心就告诉她，你和姑爷还未圆房一事。” 我点点石榴的脑袋，“你这馋丫头，刘嬷嬷几盘子的点心就能把你收买了，那日后若有人拿着吃食找你套话，那你家姑娘还要不要活？” 石榴被我这一番话吓到，哭丧着说：“姑娘，那……那怎么办……嬷嬷知道了，夫人肯定也知道了。” 废话！阿娘早就看出来了。 不过，我不打算告诉石榴实情，便让她这般认为吧。 我故作为难道：“还能怎么办？以后有人给你吃食，你还吃吗？” 石榴摇头，摇得就像只孩童玩的拨浪鼓一般。 我继续诱哄道：“石榴，我和姑爷未成礼一事被你说出去了，你可甘愿受罚？” 石榴惨兮兮地说道：“奴婢甘愿受罚。” 我大手一挥：“那便罚你吃七日素食。” 石榴哭丧着脸应了一声是。 我这个贴身丫鬟，忠心有余，智商不够，到底是太过单纯了，罢了罢了，以后再好好调教吧。 今日就小小惩戒一番，免得这个丫头又因为那一口食物一个不小心又把我的事给说了出去。 刘嬷嬷给石榴的衣裳，想必也是阿娘为我准备的。 我换上之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媚态横生的自己，忍不住臭美，多亏了阿娘给了自己一副好容貌。 只见那镜中，一双桃花眼，眸含似水柔情，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 上衣紧紧地包裹住雪白的胴体，下摆略微宽松，隐隐约约透出我修长纤细的腿。 我拿起一把木梳，慢慢通着这一头乌黑的长发，坐在镜前，慢慢欣赏我的美貌。 宋闻璟之前出声唤我，便是要催促我快些沐浴，此刻他干脆让仆从在西厢院放置了一个木桶。 到西厢院沐浴去了。 我刚刚坐在床沿边，宋闻璟便绕过屏风，进入内寝。 宋闻璟沐浴之后，脑中的那些邪念散了个干净，此刻突然撞见床沿边的我，愣住了脚步。 宋闻璟愣了几秒之后，镇定下来，走到我的面前，说道：“夫人，就寝吧。” 宋闻璟的目光有些灼热，余光瞥了我一眼之后，便立即挪开了视线。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胸前半露，泄了不少春光。 我心中有些意动，要不然今夜便缠着他把这未完成的礼尽了吧。 我起身，迈出我自认为最为吸引人的步伐，蹭到宋闻璟的背后。 “夫君，我帮你宽衣罢。” 宋闻璟在我贴上去的那一刻，身子便有些僵硬，那柔软细腻的触感，那是…… 宋闻璟心中那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水面，悄悄泛起了涟漪。 一激动，喉间便有些痒意。 这痒意涌上来的瞬间，浇灭了宋闻璟心中的火气。 自己这破败的身体，又如何给人未来？ 若是不能给人未来，要了她，她日后又该如何嫁人？ 宋闻璟自顾自地脱下外衣，转身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拖到床上。 我眉心一喜，他是愿意圆房了吗？ 宋闻璟下一步的动作便把我所有的激动湮灭了。 他竟然拿起被子将我紧紧裹住。 宋闻璟到底是个男人，虽然常年喝药，但是他的身体也不像传闻那般如此羸弱，这一刻，我竟然无法挣脱他的桎梏。 眼见我手脚不能动弹，宋闻璟仿若是松了一口气，“夫人，还是安分先吧，对你，对我，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什么好处，坏处的。 我只知道，你只有和我圆房，你的身子才能慢慢康复！ 这该死的木头！ 可惜，我不能放纵自己，面上还是要洋装失落，道：“夫君，你我若是迟迟不圆房，阿娘那边……我不知如何解释……” 宋闻璟一僵，“岳母知晓了？” 我闻言，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阿娘是过来人，回门见我的第一眼，便看出我还是处子之身……” 宋闻璟此刻有些尴尬，还是嘴硬道：“也好，岳母知晓也好，日后你若是改嫁，岳母也能多挑几个好郎君。” 第23章 生病 我看着宋闻璟，想要拨开迷雾看透他的内心，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都到这个境地了，竟然还能忍住…… 我不禁想到，上一世，他……也是这般对待姜妍溪的吗？ 宋闻璟还在等着我的下文。 我：“夫君，你的心胸真是太宽广了，若是传出去，想必也会是一桩佳话。” 是啊，哪有现任夫君如此操心妻子的二嫁之事。 宋闻璟有些不悦，大概是我这番话太过直白了。 他翻身下床，抱出一床棉被，自己盖好。 闭上双眼之后，“睡吧。” 睡就睡，我还不愿意伺候你了呢。 阖上双眼之后，我渐渐进入梦中。 梦里，十分可怕。 宋闻礼为了那个位置，日日折磨她。 夜里，暴力肆虐，我苦不堪言。 转眼又到了白日，他喝醉了酒，关上房门，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根鞭子。 那鞭子通体发黑，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刺，我看着心里直发抖。 我求饶，求他放过我。 可是，宋闻礼已经被酒熏晕了头，拿着鞭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那鞭子的寒光刺伤了我的眼睛。 我很害怕，害怕极了。 我疯狂地逃，可是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中心。 我的衣裳很快便被剥落下来，仅着一件兜衣。 宋闻礼那畜生眼里泛着兴奋的光芒。 我哭尽了眼泪，嘴里叫着阿娘、父亲、石榴，快来救我，可是没有一人帮我把这恶魔拉开。 宋闻礼将我翻过身来，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向我的后背。 疼，刺骨的疼。 后背疼，腹中也疼。 谁来救救我…… “醒醒，醒醒，姜云卿？你怎么了，快醒醒。” 一道声音传入我的识海，这个人，是来救我的吗？ …… 随即，我便被一股力量晃醒。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形容，我只觉得梦中的疼痛如影随形，大概额角已经湿透了吧。 汗水流进我的眼睛，有些辣眼睛。 宋闻璟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姜云卿，姜云卿？” 我很想把眼睛睁得大些，再大些，想告诉这道声音，告诉他我好疼，好疼…… 眼前一黑，我彻底没了意识。 …… 再次醒来之时，石榴守在我的床前。 这下，我可以睁大眼睛了，眼珠子一转，看向四周。 这是王府长寿苑的卧房。 我手指动了动，睡着有些不舒服，我想要坐起来。 可是，刚刚用手臂支撑自己，便突然泄了力气。 石榴被我的动静惊醒，赶紧把我扶着躺好。 “我的姑娘，快别乱动了，你可要好好休息。” 我张张嘴，却发现喉咙疼痛不已。 我只能挤出声音，“石……榴，我……我这是……怎么了？” 石榴一边喂水给我喝，一边说：“姑娘，你病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了，你瞧，外面天都黑了。” 睡了一天？ 我生什么病了？ 思绪回到昨晚，那尖锐的疼痛竟然都是真的，我以为我在做梦。 石榴见我脸色惨白，又问道：“姑娘，你已经一天未进过一粒米了，小厨房还温着小米粥，最适合你了，要不要奴婢去给你端一碗来？” 我摸了摸小腹，是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石榴见我有食欲吃东西，开心地去小厨房端粥去了。 突然门帘作响，我看向门口。 是宋闻璟回来了。 宋闻璟手里端着一个碗，坐在了我身旁。 “石榴去熬药去了，这小米粥，我来喂你吧。” 我觉得这声音很耳熟，这是……梦里的那道声音吗？ 我点点头。 宋闻璟舀起一勺粥，一点一点地把粥喂给我。 宋闻璟喂得很认真，不一会儿，小半的粥便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拦下他继续投喂的手，“我……我不想吃了。” 喉间还是有些不舒服。 宋闻璟闻言，把碗放到一边，也没有强压我把这碗小米粥全部吃完。 他拿出一方帕子，温柔细致地为我擦嘴。 擦完之后，宋闻璟竟然看着我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抱什么歉？ 宋闻璟抿抿嘴角，继续道：“是我疏忽了，竟害得你卧病在床。” 我没听懂，这和宋闻璟有什么关系呢？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宋闻璟。 宋闻璟：“是我不好，明知你吃了不少凉饮之下，还让你吃了那么多蟹肉。” 这时，石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离我还有十步时，我便闻到了那一股浓郁的药味儿，十分、百分、千分难闻。 我皱起小脸，正要抗议，这药碗便到了宋闻璟的手中。 宋闻璟看出我的抗拒，“良药苦口，听大夫的话，病才能好。” 这是把我当小孩了吗？ 我踌躇道：“我不想喝。” 宋闻璟蹙了蹙眉头，“不可，药必须喝。” 见我不为所动，又自顾自地说：“罢了，是我疏忽才让你食了如此多的寒凉之物，以至于你腹中绞痛。” 原来如此，我昨夜失去意识，竟然是因为腹中的绞痛吗？ 宋闻璟又道：“我是第一次做人的夫君，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见谅。” 我闻言，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这不怪你，都是我自己贪多，一时没想到那一层，更何况昨天白日里吃的那些个饮子，泰半都是常温的，可能是我吃得杂了些。” 宋闻璟神色含着愧疚。 “我已经叮嘱过厨房了，以后不会了。” 我笑着点点头，“多谢夫君如此替我着想。” 宋闻璟有端起茶碗，“赶紧把药喝了，药凉了，药效也会跟着散去不少。” 我捏着鼻子，拒绝这股药味进入鼻腔。 宋闻璟舀上一勺药，“快喝，喝完还有蜜饯。” 听说有蜜饯，我才愿意张口喝了下去。 可是，宋闻璟这一勺一勺地喂，我要苦到什么时候？ 于是，我接过宋闻璟手中的药碗，“夫君，还是让我自己喝吧。” 我接过药碗之后，一咬牙，全部灌入嘴中，长苦不如短苦，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不过，说实在的，这药实在是太难喝了。 一喝完我就忍不住讨要蜜饯。 宋闻璟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它，是蜜枣。 不等宋闻璟的动作，我抢先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这蜜枣真甜，瞬间缓解了我口中的苦涩。 第24章 病愈 我吃了一颗之后，感觉口中还有药味的残留，还想再要一颗。 我伸手去宋闻璟手中拿。 却被他一把拍掉了。 我吃痛，眼角迅速泛起晶莹。 宋闻璟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模样，道：“蜜饯不可多吃，会解了药性。要不然，那这小米粥喝了罢。” 我看着那碗没有味道的小米粥，没有丝毫欲望，“我不想喝。” 宋闻璟：“那要不然先躺下休息？” 没有甜滋滋的蜜枣，也没有可口的饭菜，还不没有力气下床。 我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我躲在寝被中的双手放在小腹上，腹中还有些微微痛感。 早知道就该一天尝一种饮子，早知道就应该少吃点湖蟹。 对了，饮子？ 宋闻璟怎么会知道青衣巷有饮子卖？ 我狐疑地看着他，心中越发疑惑。 他不仅知道青衣巷有饮子卖，居然还认识那些饮子，可疑，实在可疑。 莫不是他也喜欢吃那些姑娘家爱吃的小玩意儿？ 宋闻璟坐在床边捧着一本经史子集看着。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强烈。 宋闻璟放下书，寻着我的视线看了过来，“夫人？” 自家夫君，问一嘴又如何？ 于是，我开口问道：“夫君，你也喜欢吃茶饮吗？” 宋闻璟一滞，把锅推给青竹，“青竹爱吃，时常听他说起，我便记下来了。” 哦，青竹爱吃啊，可是他怎么会认识那些饮子？难不成也是青竹教的吗？ 我还想再问什么，可，大概是那药的副作用，我现在感觉自己的上眼皮有些沉重。 罢了，明日有空再问吧。 宋闻璟看着手里的书，见周围没了声音，瞥过去一看，睡着了。 我是个病人，这张大床被我独占了，宋闻璟今夜只能去书房将就将就。 窗外的月亮不是很圆，有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但好在月晖足够皎洁，洒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熠熠生辉。 卧房、书房，一片寂静。 主人都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有几个巡逻的侍卫还在四处走动。 …… 和风苑内。 卧房灯火通明，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起起伏伏。 姜妍溪此刻难受极了，她的手脚都被宋闻礼捆在了床边。 宋闻礼的动作十分粗暴，一次又一次的粗暴对待，让姜妍溪惨白了脸。 宋闻礼绑她的布料极其柔软，可就算是柔软的料子也把她的手勒出了一条条红痕。 姜妍溪示弱求饶，得到的却是宋闻礼更加无礼、更加粗暴的对待。 姜妍溪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这tm就是个变态！ 难怪，难怪上一世的姜云卿的身体如此破败…… 姜妍溪心里还想着那受人敬仰的后位，上一世，宋闻璟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她同房，身体也不好。 这一世，她既然选择了宋闻礼，那便只能忍，为了那个位置，姜妍溪只能忍。 最后，姜妍溪实在承受不住那暴虐的动作，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宋闻礼还不愿意放手，晕过去了又怎样，反正都是他的人了，死了也是他的鬼，这身子，养得不错，他很满意。 姜妍溪晕也晕不舒坦。 …… 翌日清晨，长寿苑里。 我早早便醒了过来，昨夜休息得很好，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手脚也十分有力。 我想，应该是那见子丹也有些强身健体的功效，不过休息了一日，便身体大好了。 我起身唤石榴。 我兴致勃勃地开始点菜，“石榴，早点我要吃素烩三鲜丸、甜枣羹、火腿鲜笋汤，唔，再加一份虾仁蒸饺。” “看来今日是彻底好了？胃口如此好？” 宋闻璟站在屏风外，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我的菜单。 我笑了笑，“夫君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宋闻璟招呼石榴，让她去给他找一件灰色大氅。 又说道：“我还未用过，既然夫人准备了，那我就在这吃吧。” 我一噎，这些可都是我爱吃的！分给他，岂不是自己就没得吃了…… 上一世，被困在和风苑里，石榴也早早被发卖出去了，和风苑里的下人都是看主子的眼色行事，宋闻礼对我没个尊重，底下的人便有样学样，特别是阿娘去世后，再也没人给她准备这些她爱吃的食物。 重活一世，我定然不能委屈了自己，仇要报，日子也要过好。 算了，看在他是我夫君的份儿上，我就大方些。 小厨房动作很快，在我梳妆的时间里，便把我点的菜做好了。 石榴帮我梳妆打扮一番，又在我的额头贴上了一片花钿，我的眉毛生来便形状姣好，颜色也很深。 石榴经常说，“姑娘可省了不少眉黛钱。” 石榴手很巧，帮我挽了一个灵蛇髻，因还未用早膳，口脂还未抹。 我催促石榴动作快些，我腹中是在饿得慌。 我出来时，宋闻璟已经坐在圆桌边了。 我坐下，嗅了嗅这浓郁的香味，赶紧招手，让石榴为我布菜。 吃饱喝足之后，宋闻璟去了书房看书。 临出门时，宋闻璟将长寿苑的一切事务交给了我。 我有些事不太明白，干脆便去书房请教他。 这一次，门口的侍卫很快就把我放了进去。 宋闻璟坐在桌案后，看了我一眼，“有事？” 我问道：“可否借我一个人？” 宋闻璟道：“你是这长寿苑的女主人，想用谁用便是。” 我开心道：“行，那把青竹借我一日。” 宋闻璟又看了我一眼，说：“稍等一下，青竹有事去了。” 好吧，那我就等一会儿。 闲着无聊，我站起来观察宋闻璟的书橱，这不仔细看吧，还不知道，这书橱可真的是太大了，里面的书甚至有不少都是我没有看过的，经史子集、名人轶事、地理游记……满满一大柜子。 甚至还有些灵异鬼怪书籍。 我随意抽出一本书，正要翻开看看。 突然，青竹走了进来。 青竹手里还拿着一块托盘，托盘里那黑乎乎的东西，不用问便知道，那是药。 我站在一旁，见宋闻璟面不改色地仰头，一口喝尽。 难怪我这么多日都没见他喝药，原来都躲在书房里喝了。 第25章 聊开 宋闻璟把嘴擦干净后，青竹很自然地打开放在一边地坛瓷罐儿。 宋闻璟看见了，急忙按住青竹打开瓷罐儿盖子的手。 瞪了青竹一眼。 我被书橱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并未看见这边的具体情形。 青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世子喝药不都要吃一颗蜜饯，或者喝一碗饮子吗？ 难道今日的药不苦吗？ 没道理啊，不都是一样的方子吗？ 青竹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注意到宋闻璟喝完了药，我着急要用青竹。 把书放下之后，我便说：“夫君，我先把青竹带走了。” 宋闻璟点点头。 青竹就这么被借出去了，他本人还在迷糊。 我把青云带走，是有事想问他。 几天了，长寿苑里的丫鬟婆子，采买章程，我还不是特别清楚。 青竹既然是宋闻璟的贴身小厮，长寿苑里的事想必他都清楚。 我问道：“长寿苑一共有几个伺候的？” 青竹想了一下回答道：“不算世子妃带来的陪嫁，院子里的洒扫丫鬟有两名，厨房有两个嬷嬷、外加一个烧火丫头，世子并未让丫鬟伺候，书房那边就是我和一个书童，再加上四个侍卫。” 我数了一下，堂堂王府世子院子里的下人竟然只有十一个。 贴身伺候的竟只有青竹一个。 算上我带的两个嬷嬷，两个粗使丫鬟，两个小厮，再加上石榴，这院子里的仆从一共也就十八个。 下人数量不多，管理起来也十分方便。 我疑惑道：“你家世子的衣物都是公中的绣娘做的吗？” 青竹点点头。 我：“那衣物浣洗也是公中的婆子洗的吗？” 青竹继续点头。 我又问：“那小厨房的支出是公中出，还是你家世子私下贴补？” 青竹这回没点头，说道：“小厨房是王爷私底下贴补的，世子身体不好，自从搬到这个院子之后，王爷便让人设了这个小厨房。” 终于听到一项我满意的。 我听到青竹说的这些，我有些心衰。 原本我就没奢望宋闻璟有丰厚的私房钱，如今院子里大部分用度都是公中的。 唉…… 宋闻璟确实是没钱。 不过，没关系。 阿娘给我的嫁妆，颇为丰厚，以后还是我来养着他吧，瞧这他什么都靠公中，甚是可怜。 如今这个年代，公中的东西都有定量，想要更好的，只能自己贴补。 像一般姑娘小姐，若是想买个心仪的珠花，只能靠自己的月银，再不然就是家中长辈私下贴补。 宋闻璟现在的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是公中出，诶，我突然想到，既然都是公中出钱，那么宋闻璟的月银是不是攒下不少了？ 我好奇地问青竹：“青竹，你家世子一个月月银多少？” 青竹回答道：“世子月银百两，外加上绸缎十匹，各类的肉也有不少。” 我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十分懊悔我刚刚的想法，宋闻璟堂堂王府世子，完全不需要我来养好吧。 大景朝亲王的俸禄一年便是万两，平均一个月也有八百多两，拿出一百两给宋闻璟，楚王这个爹做的是相当可以了。 我让青竹把长寿苑的账本拿给我，没想到青竹却说：“世子妃，账本在世子那儿，需要属下去给您拿过来吗？” 我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等宋闻璟回来再带回来便是。 后面，青竹在我身旁，陪着我见了见院子里的仆从。 一番训诫之后，仆从们又回去各司其职。 这样一看，人虽少，但是各个都很能干，话也不多，看上去都是些忠心的。 晚上，用完晚膳后。 宋闻璟拿出账本递给我，说：“平日的花销并不多，大头都是我的药，你想看便看吧。” 我接过账本一番，记得很零碎，但也看得挺清楚的。 我有些好奇，我的月银是多少，我问他，没想到宋闻璟也不清楚，只说等到月初时，我便知道了。 躺在床上，宋闻璟难得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晚上，他的声音有些清脆，“夫人，我想过了，我想和你谈谈。” 我：“……谈些什么？” 宋闻璟：“我的身体方面，外界的传闻也都八九不离十，圆房这一事，终究还是我愧对了你。你也不用每天……我的想法不会改变。” 我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有法子可以让你的身体变好。 奈何你不同意…… 宋闻璟大概是见我没说话，他又补充道：“我们两人属于盲婚哑嫁，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圆房这一事，想来对你来说，也挺不公平的。” 我打断他，说：“夫君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俩有了感情，你就同意圆房了？” 宋闻璟有些脸红，一个女子怎么如此不害臊，整日把圆房挂在口中，每日不是想圆房，就是在想圆房的路上。 宋闻璟觉得我这话似乎也没毛病，但是他要是点头了，又感觉有些奇怪。 我觉得我这话理解得一点毛病都没有，开心地说道：“就这样说定了，你要是喜欢上我了，一定要同我说！” 宋闻璟听见这直白的话，有些羞恼，侧过身子不想再看我。 我也不在意，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的是，便是攻略宋闻璟，让他彻底喜欢上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我对我的容貌很是自信，迟早有一天，他会彻底陷入我的手掌心！ 聊清楚之后，我也没有了前几晚的处心积虑，今晚格外轻松。 宋闻璟似乎早就睡着了，那宽大的后背遮住我的视线，渐渐地我也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另外一边，姜妍溪和我的境况完全不一样。 姜妍溪今日又向郑侧妃提了要给宋闻礼纳妾一事，郑侧妃嘴上说着，心里不知道再打什么主意也 据她所知，郑侧妃的娘家，吏部郎中郑大人是郑侧妃的娘家弟弟，这郑大人家中这嫡女、庶女，少说都有十个。 十五岁的适龄女孩就有四五个，她可不想让郑侧妃的势力安插到自己的身边，宋闻礼的妾室，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纳郑家的女儿。 姜妍溪现在十分迫切有个几个女人能来分担宋闻礼的注意。 第26章 婆媳 受够了姜妍溪忍着身体的疼痛，起身梳洗。 王妃去世之后，这府里的女主人便只有郑侧妃一个，郑侧妃又是宋闻礼的亲生母亲。 郑侧妃又是个规矩大的主儿，每日的晨昏定省必不可少。 有一天，姜妍溪实在是被折磨得有些难受，贪懒让贴身丫鬟素素去告了病假。 没想到的是，素素回来的时候，身边竟还跟了一个老婆子。 说是奉侧妃的令前来看看三少夫人生的什么病，需不需要请御医。 姜妍溪躺在床上，还要应对郑侧妃的刁难，一番应付，好不容易把老婆子给弄走了。 又迎来了郑侧妃的心腹梅香，梅香也不是空着手来的，身后跟着的丫头手里抱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本《女戒》。 梅香看了一眼姜妍溪，说出来的话很是冷酷，“少夫人，遵娘娘令，着少夫人誊抄《女戒》十遍。” 姜妍溪很诧异，问了一嘴，“凭什么？” 梅香一个丫鬟，竟然如此高傲，“三少夫人，还请慎言，作为王府的儿媳妇，一言一行需谨慎，不可留人话柄。若此事传到娘娘耳中，少夫人免不了一顿罚。” 闻言，姜妍溪捏紧拳头，万恶的封建社会，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规矩？ 姜妍溪此刻还不能明目张胆把郑侧妃给弄走，为了应付她，不得不抄了十遍《女戒》。 那《女戒》中的一言一行，无不在荼毒这个社会的女性。 万恶的封建礼教害人不浅。 今日，即使是身体各处都有些疼痛难忍，她还是起身去了郑侧妃的院子里。 郑侧妃用早膳时，她需要站在一边，为郑侧妃布菜，一直要等到她吃完了，还要她满意了，才能回自己的房中休息。 郑侧妃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这不，今日又开始作妖了。 姜妍溪给她夹了一个虾饺，放在她的碗中，郑侧妃咬了一口，便要吐出来。 丫鬟来不及拿来痰盂，郑侧妃的婆子竟在一旁暗示姜妍溪，让她用手去接住郑侧妃口中的污秽之物。 姜妍溪无法儿，只能拿手去接，瞥了一眼手心的恶心之物，差点就没忍住干呕了起来。 事后，郑侧妃甚至还说了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侧妃如今也算是你的母亲了，为母亲做点事儿，应是理所应当。” 姜妍溪干笑着回了一句：“是，母亲。” 私下里，姜妍溪便随着宋闻礼唤郑侧妃一声母亲。 姜妍溪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再次提了要给宋闻礼纳妾一事。 郑侧妃这次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算计，抿了一口茶水，轻描淡写地说：“我娘家有几个侄女，等会儿我让梅香把画像交给你，回去让闻礼挑几个看得顺眼的。” 姜妍溪好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面对这个情势，只能打一个迂回战术，展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道：“是，母亲。我也让人从民间找来了一些画像，届时让闻礼一起挑，索性一次性多纳几个妹妹进来。” 郑侧妃看了姜妍溪一眼，听她这话的意思，娘家侄女自然能进儿子的房中，但是…… 郑侧妃的神情添了几抹不满，新媳妇刚进门，若是儿子的的妾室都是娘家侄女，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郑侧妃愣是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之后，才把姜妍溪放了回去。 姜妍溪回房之后，看着自己的右手，觉得恶心极了，让人拿了好几块胰子过来，搓洗了不下十遍。 上一世，郑侧妃不是自己的正经婆婆，自己更是从来都没有如此狼狈过。 郑侧妃，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是啊，若是个懦弱的，怎么会熬到王妃去世，又怎么会在王妃去世后，独霸后院儿，让外面的人只知郑侧妃，不知逝世的楚王妃。 姜妍溪心里暗暗规划，迟早有一天，她会把郑侧妃送去青灯古佛一辈子。 自己未来的皇后之位，定然不能让一位强势的太后压在头上。 姜妍溪洗干净手后，没过一会儿，梅香就将那几个郑家小姐的画像送了过来。 姜妍溪翻看几下，这容貌都是些小家碧玉类型的，倒是和郑侧妃那明艳的浓颜长相完全不一样。 姜妍溪看着这些画像，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叫来素素，叮嘱了几句。 只见素素出门去找了一个小厮，这是姜妍溪特地从姜府带过来的人，打听消息是一把好手。 往民间找貌美女子的事便交给了这个小厮。 我一早便让石榴和自己的几个心腹丫鬟盯着姜妍溪，姜妍溪一有动作，我便得到了消息。 我让石榴去找柳善，柳善是阿娘特意添到我嫁妆里的，是我带到姜府唯二的小厮之一。 上次回门，阿娘特意同我说过，柳善和柳良是一对亲兄弟，柳善是哥哥，比较稳重，柳良是弟弟，脑子比较灵活。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都是从小在将军府学武，后来被送到姜府的。 柳善跟着姜妍溪的人出了。 我今日无事，又不需要去郑侧妃那里装模作样，我不愿意看见她，想必她也不愿意看见我。 索性我便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有利于我的消息。 我坐在马车里，命车夫前往东市。 大景朝的东市，好几条街，小贩甚多，满街的店铺琳琅满目。 我选了一家茶室，底下还有一个说书人，打着快板，抑扬顿挫。 我招来店家小二，点了一壶花茶，坐在二楼的雅间里，津津有味地听楼下大堂的说书人说书。 说书人说的是景顺十三年时，江南福州一带突发水患，柳大将军大军剿匪一事。 说书人坐在桌案后面，靠着一张嘴，把柳大将军当时剿匪的场景描述得淋漓尽致，让在座的众人仿佛身临其境，也参与那一场凶险万分的战争中。 我坐在雅间里，泪眼朦胧，这说书人口中说的柳大将军便是我的英勇善战，为了大景朝鞠躬尽瘁的外祖父。 我没想到，这市井之间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外祖父，记得他的英勇事迹…… 想到这里，我百思不得其解，上一世，外祖父也曾遭人诬陷，结果为何变得如此不同？ 第27章 跟踪 这一世，为何外祖会落得砍头的结局？ 姜妍溪，姜妍溪大变以来，一切都在发生变化，外祖父一事定然和姜妍溪少不了干系！ 说书先生还在继续，说得很精彩，一壶茶饮尽，刚好，他的故事也讲完了。 我听得意犹未尽，让石榴去打赏了五两银子。 因是凑得近了些，我发现这说书先生的体型和以前见过的那些不太一样。 这说书先生虎背熊腰的，倒是长了一张温和的脸。 我压下心里的怪异，把这家茶馆的名字记在心中——来祥茶馆。 这条街有着各式各样的店铺，绸缎铺子、胭脂铺子、首饰铺子应有尽有。 刚刚听了那一场令人神伤的说书，这满大街的诱惑对我而言，竟没有了一点吸引力。 我有些乏了，“石榴，我们回去吧。” 马车里，有些闷。 石榴将帘子掀开一角，外面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突然，石榴叫了一声，“姑娘。” 我：“怎么了？” 石榴：“姑娘，那个人不是二夫人院里的人吗？” 我闻言，顺着石榴的视线，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那是陈氏的陪嫁，陈深，之前在姜府时常能见到陈氏的丫鬟和陈深窃窃私语，这人应当是陈氏的心腹。 我立即决定下车，吩咐车夫到那边茶馆巷子里等着。 我和石榴悄悄跟上陈深。 陈深坐在一家茶摊前休息。 陈深十分警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们两人赶紧站到一个卖雨伞的小摊前。 突然，一到声音从后面传来，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转过头来，幸好幸好，是柳善。 柳善正跟踪陈深，没想到，竟然碰见了自家姑娘。 姑娘的动静太大，恐怕会引起了陈深的注意。 柳善只能制造动静，冒险将陈深吸引离开姑娘所在的巷子。 等到陈深离开后，柳善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柳善道：“姑娘，莫怕，是属下。” 我被他这一声吓得属实是不清，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 我深吸一口气，“无事。你怎么在此处？” 柳善回答道：“属下暗中跟随陈深，便到了此处，恐姑娘被发现，所以……” 我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日已然有些打草惊蛇，先回去罢。” 我回到茶馆，还是那间雅间。 我问道：“柳善，可有什么收获？” 柳善：“回姑娘，属下跟随陈深，发现他一直在铜锣巷那边往来，其中还进了一户人家中，我打听到，这户人家是专做媒婆生意的。” 我：“媒婆生意？” 柳善：“是，但是属下还未查清他的目的所在。” 我知道了，挥挥手，“辛苦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先继续暗中观察，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柳善领命出去了。 石榴听了半天，没听明白，“姑娘，这陈深是要娶新妇吗？” 我：“石榴，你可真是个傻妞，这怎么会是陈深想娶新妇呢？” 我叹了一口气，也罢，就同这个丫鬟解释一番吧。 我：“石榴，我为何吩咐柳善去跟踪陈深？” 石榴想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姑娘，我知道了！是二姑娘！” 孺子可教，总归还是开窍了。 此番陈深去联系媒婆，想也知道，必然是姜妍溪吩咐下人去寻貌美女子，给宋闻礼抬妾室。 我冷笑一声，姜妍溪如此心急，想必是受不了宋闻礼的粗暴，急于找人来分担。 夜晚，柳善让人递了消息进内院。 我展开纸条一看，果然，姜妍溪不会那么好心，那媒婆说得好听是媒婆，其实就是一个牙贩子。 我让石榴去把纸条销毁，陷入了沉思。 不过几个妾室而已，出身奴籍也实属正常，现在的高门大户，有几个男人身边没有几个贱籍女子。 想来姜妍溪不会蠢到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宋闻礼抬的妾室必然是对她毫无威胁的女子。 且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 两日后，我再一次收到了柳善的消息，王府里眼线众多，我立刻决定去茶馆那边。 给宋闻璟留了一个口信之后，我便匆匆离开了。 伪装出爱饮茶听曲的样子，等待柳善的到来。 一盏茶的时间，柳善伪装成一个茶馆小二的模样进了雅间。 我一开始并未察觉出这竟是柳善伪装的，直到他开口。 柳善道：“属下见过姑娘。” 我看着这个面生的男人，道：“你是柳善？” 柳善颔首，“为了姑娘的安全，属下特地乔装打扮一番再来见姑娘。” 我惊奇道：“你这易容之术，倒是出神入化。” 柳善：“让姑娘见笑了，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并不入流。” 这易容术可真是方便，上一世我怎么没发现柳善还会这个呢？ 我：“往后有时间，还请你教教我这易容术。” 柳善：“是，姑娘。” 我：“对了，听说你有新发现，如何了？” 柳善道：“属下发现陈深最近从牙贩子手里买了不少貌美的奴籍女子，算下来已经有数十个了。” 我惊讶道：“怎会如此多？” 姜妍溪应该不会这么蠢，安排十几个妾室来同她争宠罢。 柳善又答道：“这陈深的虽然没有什么武功，但是人特别警觉，属下稍微靠近，他便立刻停止动作。” 这陈深既然是姜妍溪的心腹，那必定有着别人所不能及的优势，否则也无法入了她的眼。 若她真的也是重生而来的人，这陈深怕是早就被她培养起来了。 我：“你要多加小心，这人未必没有武功，也有可能一直在迷惑他人，小心为上。” 我又补充了一句，“柳善，这些女子的信息可否收集？” 柳善回忆一下，道：“应是可以，那些牙贩子手里应该都留有信息。” 我：“辛苦你去把那些女子的身份信息收集齐全，记住事无巨细，身份信息越仔细越好。” 我让石榴拿了一个荷包递给他，“你行走在外，有需要银钱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可因为缺了银子，而办砸了差事，另外，小心为上，切不可盲目自信。” 第28章 沐浴上 柳善接过银子，心知肚明，这是姑娘的一片好心。 柳善的动作十分快，很快我便拿到了陈深私下买的贱籍女子的身份信息。 柳善按照我的意思，把每一个女子的信息都写了出来。 一一看下去，确实都是一些穷苦女子，被父母贱卖到牙贩子手里。 突然，石榴指着其中一个女子的画像问道：“姑娘，这个人居然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哩。” 我一惊，没有兄弟姐妹？ 我拿起那份单子仔细看了起来，果然，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是无父无母。 如今是景德五年，大景朝欣欣向荣，已经多年未有战事，百姓生活富足，一般人不会卖掉自己的子女，除非是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才会把女儿卖掉，留着贩卖女儿的银钱来养儿子，继承家中香火。 这个无父无母，又无任何兄弟姐妹的女子便有些可疑了。 “唐小小，唐小小……” 我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这名字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像一个真名。 我迅速写好一张字条，交给石榴，让她去找柳善。 这个唐小小，到底有没有什么秘密…… 石榴g刚刚出去不久，宋闻璟便走进了内寝。 “夫人怎么还未梳洗？” 我：“……正准备去呢，夫君，你若是着急的话，要不你先去洗？” 宋闻璟点点头，进了耳房。 耳房里，石榴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洗澡水。 宋闻璟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味儿，他走近一瞧，这浴桶里漂浮着一大层花瓣，仔细嗅了一下，是玫瑰。 “啊切！” 这味道似乎和她身上的有些相似…… 花瓣的香味实在太过浓郁，宋闻璟的鼻子痒痒的，有些不适应。 没过多久，我见宋闻璟出了耳房，诧异道：“夫君，你这么快就洗好了？” 真是暴殄天物，这洗澡水里可是放了不少她珍藏的玫瑰香露。 这玫瑰香露的提炼工艺十分复杂，我花了大价钱从庄子里买来了新鲜的玫瑰花瓣，又特意找来一个技法熟练的老师傅提炼而来。 花了将近五百两银子，也就只提炼出了十瓶出来。 专门用来沐浴，泡澡的时候渗透进皮肤里，让香味更加持久。 谁知宋闻璟出门一趟，好像是去找青竹了。 后来竟然又坐到了外间的榻上，捧起书来，道：“夫人先去洗罢，我等一会儿，去西厢房洗。” 我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物都没有换，看来是真的没洗。 我又有些恼怒，这男人是嫌弃她的洗澡水吗？很贵的！ 石榴去角门处找柳良去了，主仆几人的消息都是靠柳善的弟弟，柳良来传递的。 刚刚出去，还未回来。 我有些犹豫，石榴还没回来，自己一个人沐浴有些不方便，其他丫鬟又从来没伺候过我沐浴。 可宋闻璟那边却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瞥，被我抓住了，也不胆怯，那眼神好像就在催促我去沐浴。 我一滞，扭扭捏捏地走到屏风后面，“石榴刚刚被我安排出去做事了，没人给我搓背，夫君……你……可以过来帮我……搓搓背吗？” 宋闻璟的眼神瞬间就变冷了，“姜云卿，我觉得那天晚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瘪瘪嘴，声音比蚊子还小，“是挺清楚的，可是，没人给我搓背，洗澡不搓背，那和没洗有什么区别？” 宋闻璟眉头一拧，“你在那边说些什么呢？叽叽咕咕的。” 我立刻大声道：“我说，没人帮我搓背！” 宋闻璟一顿，“去叫张嬷嬷她们过来给你搓。” “我不要，她们不知道我喜欢沐浴的喜好！” 张嬷嬷和李嬷嬷是我的陪嫁，一个专管厨房，一个专管衣物。 沐浴一事，从小便是刘嬷嬷帮我的，后来刘嬷嬷年纪大了，便由石榴接手了，也没有再去培养一个专门伺候沐浴的嬷嬷。 宋闻璟闻言，捏了捏眉心，“你好好教，告诉她们你的喜好不就行了吗？” 我反骨增生，“不，我就不要！” 宋闻璟突然也有些不想和屏风后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女人交谈，放下手里的书，朝她走了过去。 这女人竟还一脸倔强地看着自己，宋闻璟气不打一处来，“进去啊，怎么？害怕了？” 我一僵，“谁害怕，走走走，我早就想洗澡了。” 真的进了耳房时，我有些傻眼了。 宋闻璟靠在浴桶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夫人沐浴不脱衣裳吗？哦，是为夫错了，夫人怕是不会脱衣裳，那便由我为夫人宽衣吧。” 我看着宋闻璟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明明还是那张温顺的脸，此刻看着怎么有些可怕。 宋闻璟站在我面前，突然俯身。 我看着那张立体的脸，远山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顿时感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我急忙推开他，“你，离我远一点！” 宋闻璟：“怎么了？夫人不是要我伺候你沐浴吗？” 我：“！” “脱衣裳我会，你转过身去，闭上眼睛，耳朵也闭上，我什么时候让你转过来你再转过来。” 宋闻璟被推开之后，没有继续为难我，听话地转过身去，不过眼睛和耳朵有没有闭上，就不得而知了。 我飞速把衣裳脱掉，挂在一边的架子上，一边警惕着宋闻璟，一边快速踩着矮凳，抓着浴桶边沿，坐了进去。 为了保守起见，我还留了一层心衣和一条亵裤。 我：“可以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宋闻璟闻言，转了过来，浴桶上面只留了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 宋闻璟坐在石榴专用的凳子上，拿着水瓢舀了一勺水。 他看着眼前光洁嫩白的后背，有些发热。 那光洁的后背上，一抹猩红的细带挂在脖颈上，那脖颈看起来很纤细，细得仿佛他只要用力一拧，面前这个女人就会一命呜呼。 宋闻璟盯着眼前的风景，一言不发。 心底火气上涌。 背后一直没有反应，我有些着急。 我催促道：“巾帕在一边，你快帮我搓搓背。” 宋闻璟抿抿嘴，依言拿起了一边的巾帕慢慢搓了起来。 第29章 沐浴下 宋闻璟从来没屈尊帮人搓过背，我也算是第一人了。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我立即嚷嚷道：“你，你轻一点！” 宋闻璟的动作一顿，刚刚他亲眼目睹，这柔嫩的后背瑟缩了一下，漂亮的蝴蝶骨凸显出来。 听到女人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手里的巾帕移开，这洁白的后背多了一道红，在这一片白中，十分碍眼。 宋闻璟抿抿嘴道：“抱歉。” 接下来，宋闻璟的动作变得很轻，但是力度也比石榴的大。 对我来说，这力度恰恰好，搓得很舒服。 宋闻璟搓着搓着，身体越来越热，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咦？ 我转头看向他，“怎么不搓了？” 宋闻璟没想到面前的女人会突然转身，湿透的心衣紧紧地贴在她的胸口，玫瑰花瓣让那圆润之处若隐若现。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她细弱的脖子，垂落下来，殷红的嘴唇一开一合…… 登时，宋闻璟便感觉鼻尖一热，扔掉手里的巾帕，便急步走了出去。 我还没享受够呢，怎么就走了呢？ 我连忙出声道：“夫君，你做什么去？怎么出去了？” 良久才传来他的声音，“夫人的背已经搓好了，差不多便起身吧，我也要去沐浴了。”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些生气，大喊：“石榴，石榴！你回来了没有！” 其实石榴早就回来了。 刚进屋的石榴便听见了自家姑娘的娇滴滴地一声，“轻一点。” 石榴身子一僵，默默退了出去。 姑娘这是成功了？ 她还有些期待。 退到门口的石榴，碰上了前来寻找宋闻璟的青竹。 石榴拦住青竹，悄声说：“你家世子和我家姑娘在耳房呢，能不能有点儿眼力见儿。” 青竹闻言，有些脸红，耳房那个地方，能做什么事…… 两人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突然听到里面的动静，两人竖起耳朵听，只听见了姑娘的叫声。 没一会儿，宋闻璟便捂着鼻子出来了。 青竹连忙迎上去。 宋闻璟道：“西厢房，准备好了吗？” 青竹点点头。 于是，宋闻璟便大步流星地朝着西厢房走去。 石榴见两人离开了，也急忙去寻她家姑娘。 我正坐在浴桶里放松自己，没人给我搓背，我就自己搓一搓。 “姑娘。” 我转头看见石榴，心头一喜，快来帮我沐浴。 石榴熟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捡起浴桶边上的巾帕，给我搓手臂，搓腿。 石榴欲言又止的模样，我都看在眼里。 “想什么呢？” 石榴犹豫一会儿，“姑娘，你和姑爷成事了？” 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石榴：“奴婢刚刚都听见了，你刚刚和姑爷两人在这里……” 我想给石榴翻一个白眼，“你不在，我让他帮我擦背呢，还说呢，他就擦了一会儿，就跑了，一点都不负责任。” 石榴：“就这么简单？没有发生点其他的？” 我：“你这脑袋瓜子里想些什么呢？我可是遵守约定的人。” 石榴疑惑道：“什么约定啊？奴婢怎么不知道呢？” 我：“那姑娘我就大方告诉你，我和你家姑爷约定好了，我们俩要有感情基础，才进行下一步。” 石榴的手顿时，“那姑娘，你还在这里如此悠闲，我们要行动起来啊！否则，干等着，姑爷怎么会喜欢上姑娘你！” 我睨了石榴一眼，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着什么急，来日方长，既然不能一见钟情，那就只能日久生情了。” 石榴点点头，“还是姑娘聪明，那明日奴婢就去找厨房婆子打听，问问姑爷的饮食喜好。 奴婢以前听府里的嬷嬷说过，要想赢得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从他的胃出发。” 我闻言，点点头，这话听起来感觉挺靠谱的，“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石榴应了一声。 我又问道：“交待给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 石榴拍拍胸脯，“姑娘放心，我很小心，避开了王府的下人。” 我鼓励地看着她，不错，不错，有长进。 石榴服侍我起身，穿上寝衣。 今日这寝衣正经不少。 另外一边的宋闻璟也沐浴结束，正在穿衣。 青竹正在一边忙活。 宋闻璟问道：“刚刚石榴去做什么了？” 青竹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世子，刚刚她去角门找了一个小厮。小厮是世子妃带来的陪嫁，他哥哥最近都在外面，没见到回来过。” 宋闻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最近姜云卿的动作很频繁，瞒得住王府的人，瞒不了他。 …… 卧房内，我刚刚走出耳房，便和踏入内寝的宋闻璟撞上。 我还生气着呢，这人明明答应了我，要给我搓背，搓到一半就跑了，我还没找他算账了。 石榴帮我把睡前涂涂抹抹的膏啊，霜啊，全部弄好。 宋闻璟早就坐在床边上等着了。 见我走过来，他起身挪了挪位置。 躺下之后，宋闻璟淡淡地说了一句：“睡吧。” 然后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动作太大，小心些。” 我一惊，什么动作太大？ 难不成自己的所有行动都被他发现了吗？ 我当然不能承认，目前我也还未完全信任他。 我：“什么动作？夫君你迷糊了吧。赶紧睡吧，这累得都糊涂了。” 宋闻璟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就在我以为他要开口说话时，他却有阖上了眼睛。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重担，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在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绵长时，宋闻璟又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睡的正熟女人，眸色越发深，她到底想做什么？ 看来要好好查一下姜家了。 他本以为她只是和庶妹有嫌隙，现在看来，这可不只是嫌隙，而是有深仇大恨。 宋闻璟盯着身边这女人人畜无害的睡颜，心里暗暗想到，这人到底有几面？ 罢了，时间会让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 她是什么样的人，日后自然会揭晓。 宋闻璟终于也阖上了双眼。 第30章 海棠糕 翌日。 石榴揣着一肚子话，兴高采烈地过来告诉我。 石榴不是个稳重的性子，表现得放佛有天大的好消息般，一蹦一跳地过来说：“姑娘，我已经打听到姑爷的喜好了！我们赶紧去厨房吧！” 动作这么快吗？ 那厨房的婆子嘴这么松的吗？ 石榴不管不顾，把我拉到了小厨房。 我看着厨房里摆放有致的厨具，愣了愣神。 眼睛一闭，行，为了我的大计，下厨就下厨！ 厨房里的婆子看见我的到来，过来行礼，“见过世子妃。” 我看着她们，有些头大，“免礼，免礼，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这边不用管。” 两位婆子对视一眼，道了一声是。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婆子问道：“世子妃，您是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把目光投向不知道在忙什么的石榴。 我也很好奇，“石榴，我要做什么？” 石榴正在翻找食材，听见我的声音，头也不抬一下，回了一句，“姑娘，我们做糕点。” 然后，石榴想到什么，看着我说：“姑娘，你放心，今日我们学的糕点十分简单，奴婢就会，等会儿奴婢教你。” 我：“……有多简单？” 石榴又去找食材去了，口吻颇为胸有成竹，“今日我们学做海棠糕，保管姑娘一学就会。” 海棠糕？ 这点心我倒是见过，也吃过，但是我只见过它在餐桌上的模样，未上餐桌之前的样子，恕我无能，我从小到大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个是我对这庖厨一事，不太感兴趣，一个是我的手好像有点问题，做的东西都…… 总之，阿娘也不会强迫我去学厨艺。 阿娘曾经说过：“我们家卿卿只要舌头灵光些，会不会厨艺无事，再说了，也不见得所有的世家小姐都会下厨房，洗手做羹汤。我们家卿卿就只需要了解一些家常菜的做法就行，要不然家里请的那些厨娘是做什么的？摆设吗？” 阿娘这句话我一直奉为金科玉律。 我自己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所以，上一世，就算是嫁到了王府，我也没有下过一次厨房。 郑侧妃身边的嬷嬷暗示她去做点宋闻礼爱吃的食物，我也大都推拒了。 现在要做这什么劳什子的海棠糕，我感觉我的头都是大的。 愣神的功夫，石榴已经把做海棠糕需要的食材全部准备好了。 厨房里那个胆大些的嬷嬷主动接过石榴手里的东西，洗的洗，切的切。 嬷嬷手脚很快，没一会儿就全部准备好了。 石榴站在案板前向我招手，“姑娘，快过来呀。” 我磨磨唧唧地向石榴走去，可是这小厨房也就巴掌大的地方，再磨叽，也墨迹不了多长时间。 石榴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说：“姑娘，这海棠糕，顾名思义，就是这糕点形似海棠花，海棠花模具我已经找出来了，等会儿我们把豆沙馅儿包进面粉里，再放进模具里，最后再撒上些饴糖，或者是红绿丝就行了。不过，青竹说，世子不爱吃红绿丝，我们就不放了吧。” 石榴的话从我的左耳朵进来，瞬间就从右耳朵出了，叭叭一长段话，我的脑子却留不住一点儿。 我还没说什么呢，石榴就在那边叹气。 石榴：“姑娘别灰心，我会帮你的！” 我“呵呵”一笑，“石榴，有你真好。” 石榴拿起一边的红色豆子递给我，道：“姑娘，开始吧。” 我摸摸额头，有一个太积极的丫鬟，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要做什么？” 石榴道：“这是红豆，我们首先要把海棠糕的馅儿准备好，豆沙馅儿不难。先把它们蒸熟，再把它捣碎成泥，然后加些砂糖，这馅儿就制作成功了。姑娘，奴婢先帮你生火。” 这没什么难度，不就是把红豆蒸熟吗？有石榴生火，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我把红豆放在蒸笼里，火膛里已经升起了红艳艳的火。 我拍拍手，这确实是挺简单的。 红豆蒸熟还需要一会儿时间，石榴便又拉着我去揉面了。 揉面可是个技术活儿，那面团那我手里怎么看怎么碍眼，不是粘稠得粘手，就是干巴巴的，揉也揉不动。 我看着案板上的一片狼藉，泄气道：“石榴，你快过来帮忙，那火一时半会儿不会灭的！” 石榴嘴里应着，手里的活儿却停不下来。 一边的嬷嬷很有眼色地过来，“世子妃，交给奴婢吧，奴婢在这案板上几十年了，这揉面啊，熟能生巧，世子妃第一次难免会有些手生。” 是的，是的，嬷嬷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这确实需要熟能生巧。 我洗净双手，坐在一边，看那嬷嬷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团治服得服服帖帖。 这边的面团，嬷嬷已经代劳揉好了，那边的红豆有石榴的卖力生火，也熟了。 嬷嬷在面团上盖了一块布，又走到灶台边上，掀开盖子，“世子妃快过来看，这红豆蒸成这种模样，就算是整好了。” 只见那原本颗粒分明的红豆，现在正躺在蒸笼的白布上，个个都绽开了肚皮。 我心中一喜，伸手想去把那红豆给拿出来。 “扑通”一声。 烫烫烫！ 实在是太烫了！ 身旁的石榴和嬷嬷也被我的动静吓到了。 嬷嬷反应迅速，端来一个盛了井水的木盆。 “世子妃，把手放进来，泡一泡。” 我急忙把两只红红的手伸进木桶里，凉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石榴有些自责，“姑娘。都是奴婢不好，害得你受伤了。” 我感觉指尖的痛楚微乎其微了，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没事了，已经不烫了。” 石榴抓着我的手，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眼角含着热泪，“姑娘，下次可不能如此莽撞了，这些事儿都让奴婢来。” 我捏捏石榴的圆脸，“好，你来，都你来，可以了吧。” 另外一边的嬷嬷也说道：“世子妃无事就好，若是真的把您给烫伤了，奴婢简直是罪该万死。” 我挥挥手：“无事，无事，赶紧把那红豆端下来吧。” 第31章 奇形怪状 嬷嬷找来一柄杵，却没有递给我，而是自己上手，把那些红豆捣碎。 嬷嬷常年在这方寸之地游走，早已练就了强大的臂力。 那蒸熟的红豆到了她的手中，没一会儿，就被捣碎成了泥状。 紧接着，我又跟嬷嬷一起学这海棠糕的最后一步。 嬷嬷一个，我一个，虽然和嬷嬷手里的相比，我手下的海棠糕，形状不是特别优越。 这最后一步，有海棠花的模具在，并不是很难，最后在海棠糕的面上撒上些许饴糖，便放进那石窑中去了。 我闲来无事，招呼石榴去云来苑那边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云来苑里，姜妍溪正在挑选为宋闻礼选的妾室。 陈深递上来许多画像，她一张一张的挑着。 选好了之后，递给丫鬟素素，“这些先放着，剩下的那些，你先保管。” 素素收下东西，把它们分别放在两个匣子里，上了个锁。 云来苑同府里的大厨房在一个方向，石榴从大厨房的烧火丫头处，要来了一个白面馒头，此刻正抱着馒头，边走边啃。 眼睛还四处转来转去。 石榴蹲守了一会儿，见这云来苑实在是寂静得很，便离开了。 姜妍溪关着大门给自己的丈夫挑小妾，底下的下人不敢触她的眉头，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敢放肆。 自然不知道这院子门口，还有一个东张西望的石榴。 石榴回来的时候，海棠糕刚好出炉。 不过这一锅海棠糕，一眼便能看出这出自两人之手。 我把形状好看的海棠糕和长相颇为奇怪的海棠糕分开来。 长得好看的自然是留着自己吃，长得不好看的，拿去给宋闻璟吃。 石榴在一旁看着我的动作，颇有些疑惑，“姑娘，咱们不是要抓住姑爷的胃吗？为何要把这奇形怪状的海棠糕给姑爷吃……” 我一边把海棠糕装进食盒，一边说：“石榴，我问你，这长相精致的海棠糕，是我做的吗？” 石榴摇摇头。 我再问：“石榴，是我亲手做的有诚意，还是嬷嬷做的有诚意？” 石榴：“自然是姑娘亲手做的有诚意。” 我：“那不就得了，这下你明白了吗？” 石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袋瓜子一点一点捋着逻辑。 食盒装好了。 石榴还拿着手指在那比划。 我：“快过来帮帮你家姑娘。” 石榴“诶”了一声，过来接过食盒。 我：“走吧，我们去书房。” 石榴看了我一眼，那小眼神十分可怜，“姑娘，我能不能不去啊……” 我摇摇头，咬牙切齿地说：“你觉得呢？” 石榴低头，垂头丧气的。 书房门口，那两个带刀侍卫一看见我，表情严肃又带着些紧张。 侍卫行礼：“见过世子妃。” 我：“起来吧，以后不必多礼。” 其中一个侍卫说：“世子妃，您这是给世子送吃的？” 我点点头，“你们也有份儿，等会儿去我丫鬟那领。” 两侍卫对视一眼：“谢过世子妃。” 两个侍卫侧侧身，放行。 于是，我便拎着亲手给宋闻璟做的海棠糕走了进去。 宋闻璟依旧是坐在那价格昂贵的书桌后，一本正经地看着手里的书。 早在她开口的时候，宋闻璟便知道这女人又过来了。 耳朵竖起来听了一会儿，嗤笑道：“她还挺会收买人心的……” 见她开门走进来，颇有些见怪不怪的意味。 我倒是不在意宋闻璟的冷淡，和他接触下来的这几天里，就没怎么见过他情绪波动的时刻。 我把食盒往桌面上一放，自顾自地把食盒里的海棠糕拿了出来。 宋闻璟除了进门的时候扫了我一眼，之后的目光便一直放在书上。 我推了推宋闻璟的肩膀，“夫君，快尝尝我亲手做的点心。” 宋闻璟闻言，终于舍得把视线从书上挪开。 宋闻璟看这一眼，面上冰冷的表情差点儿就没绷住？ 这一盘子妖魔鬼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短短一瞬，宋闻璟便收回视线，眼睛又聚焦在了手里的兵书上。 冷漠的话从薄唇中溢出来，“夫人，既是你亲手所做，我自会尝上一尝，不过我刚刚用了些茶水，现下腹中无甚空位，糕点先放着吧。” 我才不吃这套呢，这我要是看不出来，我就是瞎子了，这满心满眼的拒绝，简直就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夫君，这海棠糕刚刚出炉，趁热吃，口感会更好哦。” 宋闻璟在心里想道：“海棠糕？这是我以前吃过的海棠糕吗？” 今日，这海棠糕，你不吃也得吃，我一定会亲自监督，看着你把这些糕点全部吃下去！ 宋闻璟淡淡道：“嗯，多谢夫人好意，我不饿。” 我：“那好吧，冷掉的糕点记得配热茶，罢了，我牺牲一下我宝贵的时间，在书房陪着你吧。” 宋闻璟一僵，“倒也不必，夫人若是忙，自去忙就是了。” 我：“那怎么能行呢？在我这里，自然是要事事以夫君为先，怎可如此不顾及你的感受？” 宋闻璟顿了顿：“本世子心态、感受都很好，不需要夫人挂念。” 我：“无碍，无碍，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夫君这书橱里的书有许多都是我未曾读过，我拿本书坐在一边就行。” 宋闻璟抬头看了我一眼，“那夫人自便吧。” 宋闻璟的余光一直都在瞥着我这边。 我动作迅速，很快便选好了一本地方山河志。 敌不动，我不动。 这山河志的作者写的山川与风土人情都颇有特色，我看得是津津有味。 突然，早早回了长寿苑的石榴，竟然大着胆子过来敲门。 “姑娘，姑娘。” 我从书里的抬起头来，应了一声：“何事寻我？” 石榴在外边干着急，“姑娘，赶紧出来，奴婢有要事禀报。” 我一惊，能让石榴克服恐惧来找我的，想必只有那一件事。 我起身同宋闻璟告辞：“夫君，我丫鬟寻我有事，今日我食言了，下次再来书房陪你读书。” 宋闻璟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一出门，就被石榴拉着走到了一边。 第32章 后续 我被石榴拉至书房门口的小竹林处。 石榴正要开口，被我制止了，这王府不安全，还是回到自己院子里再说。 我：“等会儿，我们先回去。” 我带着石榴，加快脚步，快速回了卧房。 到了自己的地盘，我才让石榴说话。 石榴着急道：“姑娘，柳善那边传来了消息。那陈深……竟然胆大包天，那唐小小，却是身份有异。” 我寻问道：“柳善那边可有递来书信？” 石榴一句话说不到重点。 石榴急忙从怀中把柳良递来书信拿出来。 书信里写的很详细，陈深的动作特别小心翼翼，按道理来说，只是遵照主人的命令行事而已，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没必要如此谨慎。 柳善来信说，那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的唐小小身份确实有异，他凌晨跟踪陈深，发现他黑夜里又去了那个关着数十名贱籍女子的小院里。 他亲眼所见，那陈深和唐小小两人在旁边的小树林里做那些苟且之事。 时间太过仓促，柳善还未来得及查到唐小小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已经是一个好消息了，至少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姜妍溪这位属下，必然是瞒着姜妍溪行事，那么陈深，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者说是，唐小小，很关键。 我坐到桌案后，写了一封信，递给石榴：“注意周围的人，小心为上，把这信递给柳良，务必让他交给他兄长，让他动作越快越好，” 书房那边。 宋闻璟也得到消息。 青竹站在他的正前方，道：“世子，世子妃的丫鬟刚刚和柳良碰头，应当是他兄长有所获。” 宋闻璟点点头，刚刚姜云卿走的如此心急，必然是得到了有用的线索。 宋闻璟：“按兵不动，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本世子倒想看看，我这位世子妃到底想做些什么。” 青竹道了一声是。 宋闻璟复把视线放在手里的兵书上。 青竹站在一边，刚刚他就看见了桌上那一盘子奇形怪状的糕点，现下实在有些忍不住道：“世子，桌上的东西，是否需要属下清理掉？” 宋闻璟看了一眼桌上的海棠糕，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转瞬即逝。 就算是离得近的青竹，也为捕捉到。 他摇摇头。 青竹见状，嘴里嘟囔着：“这什么点心啊？怎么跟一五、一十吃的点心长得有些相像呢……” 宋闻璟及其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问道：“他们吃的什么点心？” 青竹扬起一张天真的脸，“海棠糕啊，世子妃赏的，一五和一十说，味道还可以。” 宋闻璟眸色深了深，“把海棠糕给我拿进来。” 青竹挠挠脑袋，虽然不知道世子想做什么，但是他可是最听世子话的人了。 可不像外面站岗的一五、一十，随便一盘点心就把他们收买了。 青竹出去一会儿，端进来一个盘子，放在世子面前。 宋闻璟看了一眼，虽然海棠糕所剩无几，但是也能很直观地看出来，这完全是出自两个人的手。 宋闻璟这下相信了，这丑得极致的糕点确实是她亲手做的。 青竹见世子的手伸向糕点的摆放的位置，以为他要尝尝刚刚端进来的海棠糕。 让青竹跌破下巴的是，世子竟然拿起来一旁不知为何物的点心吃了起来。 青竹看着世子光风霁月的模样，手里却拿了一块，咬一口，掉一半的糕点，画面冲击力后劲十足。 青竹就这么见宋闻璟吃了一块又一块，吃得实在吃不下去了，才说：“剩下的这些，吃掉，不许浪费。” 青竹面如土色，接过点心咬了一口，“世子，这点心和一五、一十他们吃的味道一样诶。” 宋闻璟捏捏眉心，“这是世子妃亲手做的，一五、一十他们吃的，大概是厨房里的嬷嬷做的。” 宋闻璟想，味道一样，莫不是她只参与了最后一步？ 温习了一会儿兵书之后，宋闻璟叫来青竹收拾一番，便回了长寿苑。 长寿苑里，困在王府里行动不自由的我，让石榴去找府医借来了一本医书。 阿娘的病需要好好调理，昨日还收到刘嬷嬷递来的口信儿，说是阿娘着凉了，有些不大舒服。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好好研究一下医书。 医书里的内容梗塞复杂，我抱着医书，一点一点地啃，啃得实在是有些头大。 宋闻璟一走进屋里，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白日里还精致有佳的女子，此刻歪倒在贵妃榻上，脸上还盖着一本厚厚的医书。 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 宋闻璟握着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 我闻声坐了起来，医书随着我的动作滑落在地。 宋闻璟走上前来的把地上的医书捡了起来，顺手拍了拍灰。 宋闻璟：“《李氏草药经》，夫人，你看这书做什么？” 我大概是刚刚不小心睡了过去，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木讷地回答：“唔，我阿娘病了。” 宋闻璟：“岳母病了？需要我派个大夫过去吗？” 原本还有些睡眼朦胧的我，瞬间清醒过来，“大夫？” 宋闻璟点点头，“你看的这本书，就是他……的父亲写的。” 我震惊，“李神医的儿子？？！” 宋闻璟挑挑眉，“要让他过去瞧一眼吗？” “要，要，要，当然要！” 这李神医简直就是活在百姓心中的神仙，行侠仗义，救死扶伤，想必他的儿子医术也不会差到哪去。 宋闻璟招来青竹交待几句。 我双手合十，“谢谢你，夫君。” 宋闻璟颔首，“这是谢礼。” 谢礼？ 难不成他吃了海棠糕？ 这谢礼未免有些太…… 我有些脸红，早知道便把那卖相好的给他了。 我觉得还得解释一番，“夫君，你……” 宋闻璟：“怎么？” 我：“下次，我会努力把糕点做得更好看些，嗯，口感也做得更好。” 我看见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点头。 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冷淡？算了，看在大夫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了。 第33章 梁先生 又过了两日。 我将地点约在了来祥茶馆。 今日茶馆内的说书先生换了个人，看上去像个老书生。 小二上了一壶茶水。 我好奇道：“你家茶馆这说书先生为何又换了？” 小二把左肩上的白色巾帕换至右肩，谄媚一笑：“贵人，您既然能看出茶馆换了说书先生，那想必是店里的熟客了。掌柜的一共请了两个说书先生，一个逢单数，一个逢双数。” 原来如此。 我：“两位说书先生的风格也不太一样，你们掌柜的阳光不错。” 现下楼下的说书先生正说着当今工部尚书的升职史。 楼下书生模样的人也不少。 小二答道：“两个说书先生一文一武，说文的先生，单数那日便会引来不少京都的学子，说武的先生，算了，这梁先生屡次不改，最近……” 小二说一半，藏一半。 我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使了个眼色给石榴。 小二掂了掂手里的银倮子，笑得眉飞色舞，“贵人，您有所不知，那说武的先生，长得孔武有力，却唯独生了一张儒雅的脸，最开始来听书的客人皆是对梁先生的外表吸引前来凑趣儿的，不过，让咱们掌柜的又爱又恨的是，这梁先生隔三差五地便会说那位的事迹。” 我心一沉，“哪位？” 小二一拍手，“贵人，知不知晓那杏花巷的那位罪臣？” 将军府边坐落于杏花巷，这杏花巷居住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文官，独独外祖父一家武将。 这杏花巷里的罪臣不少，但是会武的只有外祖父。 我冷静道：“你继续说。” 小二放低声音，“还不是那位勾结逆王的柳大将军，哦不，现在不能叫他柳大将军了，该称之为柳罪人了。 这梁先生啊，大概是柳罪人的追捧者，经常说起柳罪人以前打战的事迹。掌柜的是个胆小的，生怕这茶馆啊，被京兆府给查封，放眼整个京都，有谁家茶馆敢如此猖狂，大说这逆贼的事迹？” 我：“那这柳先生，是被赶走了吗？” 小二：“现在还没有，不过，依小的看来，若是梁先生还固执下去，掌柜的迟早会把他赶走。” 我：“退下吧，若是下次梁先生过来说书，麻烦去给我递给信儿。” 石榴低声把地址告知了小二，又递了两个碎银子过去。 小二：“得嘞，贵人，您请慢慢品尝，小的先退下了。” 小二走了之后，我还来不及细想，雅间门口传来敲门声。 门口的人正是柳善。 柳善走进来，严肃着一张脸，说道：“姑娘，那唐小小的身份属下已查清。她是罪臣之后，在五年前，祖父因贪污之罪，入了教坊司。” 我：“教坊司，她的祖父是何人？” 柳善：“原吏部尚书，唐元山。” 唐元山当年的事闹得满城皆知，即使是我这不怎么出门的人，也都听过几嘴。 唐元山因为大肆卖官位，惹得众学子群起而攻之，最后闹到了大殿上，一朝砍头，这女眷也就全部进了教坊司。 这教坊司其实和青楼也无甚区别。 不过是这教坊司只供达官贵人取乐，而青楼，只要有银子，管你是什么人，你都可以进去，享受一番。 入了教坊司的人，和普通的贱籍还不太一样。 向世家的丫鬟小厮，这都属于贱籍，不过他们的贱籍，可以自由买卖，只要符合官府规定，买卖丫鬟小厮，是很正常的事。 因此，一般的丫鬟小厮不敢违背主家的意思，他们的身契还握在主家的手里。 若是被发卖出去，甚至有可能会被牙贩子卖到窑子里去，女子一旦进了那个地方，若是要想再出来，那会是比登天还难。 这教坊司女子的贱籍，是不允许买卖的，也轮不到官府管辖，教坊司的贱籍女子一生只能待在教坊司，私自逃跑，那是死罪。 教坊司女子若是想剥落掉这层身份，只能等着宫中的贵人，大发善心的时候，求个恩典。 这唐小小的胆子可真大。 我沉着脸，嘱咐道：“继续秘密观察，不可打草惊蛇，若是这唐小小跑了，得不偿失。” 那陈深应当是瞒着姜妍溪，借着给楚王三公子纳妾室的机会，偷梁换柱。 既然如此，那我…… 交待一番之后，时辰也不早了。 我起身出门。 走到二楼楼梯口时，突然看见，楼梯下方，穿着一身青色大氅的……宋闻璟！ 我大惊失色。 柳善还跟在她的身后，该如何同宋闻璟解释？ 我这厢还在思考，宋闻璟已经走到我的面前。 宋闻璟：“夫人，你怎也在此？” 我打着哈哈，扯了个理由，“来茶馆还能做甚？自然是过来吃茶，听书了。” 宋闻璟点点头，“夫人这是听完了？我瞧见这说书先生还未讲完。” 我一僵，‘我又未仔细去听，如何知晓他还未讲完！’ 我顺势往宋闻璟的身上一靠，“夫君，我有些累了，想回去。” 宋闻璟抬起手，扶住我，然后说了一句，“不急，你等会儿同我一起回去。” 我：“……” 宋闻璟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柳善的身上。 我赶紧牵着宋闻璟的手，进了二楼的雅间，关门时，转头朝着柳善使了个眼色。 又是刚刚那个小二，上了一壶茶水后，又端来一盘点心，“贵人，请慢用。” 宋闻璟抿了一口茶水，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杯盏，突然来了一句：“刚刚那小厮是你的人？” 小厮？这说的不就是柳善吗？ 我镇定道：“是啊，我阿娘给我的陪嫁有几处铺子，都是他在帮我打理。” 这话确实没毛病，柳善明面上确实是那几处铺子的掌柜。 宋闻璟问了这一句，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不说话好，多说多错。 我：“夫君，这点心还不错，你尝尝。” 茶馆说书先生：“若知下文，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结束了，我们两人离开了茶馆。 上了马车后，我撩起帘子看了一眼，问道：“夫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这条路不是回王府的路。 第34章 失误 我转头看向宋闻璟，“夫君，我们要去哪儿？” 宋闻璟淡淡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我掀开车帘，往天上看了一眼，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我估摸了一下，“应该离午时不远了。” “嗷，夫君，我知晓了，你是要带我去用膳！” 宋闻璟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撇撇嘴，老是这模样，看着真是令人讨厌。 不过，这宋闻璟的睫毛可真长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睫毛，怎么感觉就是没有他的长？ 那远山眉，又黑又浓。 那鼻梁，高得令人羡慕。 那嘴唇，薄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十分秀色可餐。 这五官单单哪一样拿出去都是精美绝伦的存在，更何况这五官都凑到一张脸之上。 这宋闻璟长得比一个女子都好看，若不是常年久居王府之中养病，京都中的四大美男怕是要挤下去一位了。 就是这个沉闷的性格，让人实在觉得无法亲近。 这楚王也不是一个沉闷的性子，怎么生出来一个如此清冷如谪仙般的儿子，难不成是已故楚王妃所影响的？ 马车平平稳稳地在市井中穿梭，外面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我坐在马车里，学着宋闻璟的模样，闭上双眼养神，养着养着，便有些困了。 突然，外面传来青竹的声音，“主子、夫人，我们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 宋闻璟先行下去，他的腿长得很，直接越过了石榴特地为我准备的小矮几。 宋闻璟可以，我应当也能行吧。 我无视宋闻璟伸过来的手，一脚直接踏下去。 “哎哟喂，疼。” 我的一只脚已经放了下去，另一只脚还在马车上，可尴尬的是，放下去的那条腿，踩不着地，两腿突然间被岔开，即便是再柔软的身子，也被拉扯得有些疼痛。 宋闻璟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我可得好好谢谢他，若不是他这及时伸手相助，我怕是要在这大街上当众出丑了。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低笑声。 我抬头望向罪魁祸首，咬牙切齿道：“笑什么，笑什么！” 宋闻璟立刻收敛笑容。 青竹在一边目瞪口呆，心里想道：“这还是自家世子吗？我伺候他这么久，也没见他笑出过声……” 宋闻璟颇为注意形象，恢复那副清冷的模样，淡淡道：“夫人，当真是姜府的大小姐吗？” 我不是姜府大小姐，难不成你是吗？ 我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夫君，你又说笑了。” 宋闻璟低头，看了我一眼，又从我的腰间扫视至腿，眼里尽是兴致，“走吧，夫人，今日为夫请客，你可要多吃些。” 宋闻璟走在前边。 我躲在裙子下面的腿悄悄动了动，也跟了上去。 青竹订的是一个沿街的雅间，打开窗户便能看见楼下的风景。 酒楼对面有一家点心铺子，前面还有一些小摊贩，卖珠钗的、卖蜜饯的……好不热闹。 我靠在窗边，颇有兴致地看着这来来往往的街道。 宋闻璟突然出声道：“夫人，坐到这边来。” 我转头一看，只见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菜。 刚开始还未注意到，现在闻着这浓郁的食物香气儿，竟也真的觉得腹中饥饿，明明在茶馆里吃了不少点心茶水。 宋闻璟看了一眼青竹。 青竹轻车熟路地将准备好的白玉着用滚烫的茶水浸泡，递给宋闻璟与我。 我暗暗在心中感叹，这宋闻璟可真是爱干净，出门在外，贴身小厮竟然还备着玉着。 我身为一个女子，实在有些汗颜，有些汗颜呐。 宋闻璟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悦来楼的招牌都在这里了，夫人尝尝看，成日里吃小厨房所做的菜，终归还是有些腻味，尝尝这酒楼的美食，也未尝不可。” 我倒是很赞同宋闻璟这话。 一个人生来十几载，可这食物的种类却是不多，即使是一日吃一种食物，也早就将这世间的事物尝尽。 腻味，我私下觉得，这是人之本能。 如今，我嫁至王府，夫君又是一个冷淡性子，楚王公公一家之主，自然也不好管到儿媳妇头上，郑侧妃便更加没有那个权力置喙她。 所以，只要我想出门，令人套车即是，简单得很。 不过，我也不会如此任性妄为，每次出门都是用的正当理由，否则，郑侧妃那边早就开始在楚王面前上眼药了。 宋闻璟搛了一块鱼肉，放置我的碗里，“这悦来楼的鱼做得还不错，夫人尝尝。” 我皱着眉头看着碗里的鱼，迟迟不愿意动筷。 因是小时候吃鱼时，底下伺候的丫鬟不细心，鱼刺未挑拣干净，我一时不察，不小心将鱼刺吞入口中。 刘嬷嬷给我用尽了土法子，我口中的鱼刺被吞入腹中。 年纪太小，我本是应该记不太清，可只要这餐桌上出现鱼肉，阿娘和刘嬷嬷就在一边不停地唠叨。 于是乎，我清晰地记得那被鱼刺卡住的痛楚，如鲠在喉的感觉，至今我都记在心里。 就这般，我越发觉得这鱼肉麻烦得很，越发不爱吃这鱼，即使是再鲜美，也不愿入口。 宋闻璟大概是瞧见了我皱眉，说道：“让你的丫鬟，替你把鱼刺剔除干净，凉了，腥气就冒出来了。” 我最后还是把被石榴剔除鱼刺的鱼肉放进了口中，细细咀嚼，口中无尖锐的感觉了，才敢吞入腹中。 吃完之后，我实在是怕这人再给我夹一块鱼肉，赶紧说道：“夫君，你也吃。” 悦来楼的菜色确实不错。 我见对面的宋闻璟放下了筷子，我也立即停了下来。 出门在外，我还是很顾及面子的，若是吃得小腹隆起，那便得不偿失了。 青竹出去招来小厮。 没一会儿，小厮端着食案走了进来，“客观，这是你们点的茉莉花茶。” 青竹接过小厮手里的茶壶，替我和宋闻璟斟了一杯茶。 世家礼仪，宋闻璟真是太过细致了，出门在外，竟也不忘用膳之后漱口。 更是特地点了一壶茉莉花茶，真真是比女子还注意这些细节。 第35章 被抓 我不知道的是，石榴在一旁，很是自责。 石榴心底想：世子一个眼神，青竹便知道世子是何意，主仆二人实在是默契十足。 石榴暗暗给自己打气，“我可不能被青竹比了下去，我比青竹壮实，吃的饭也比他多，这伺候主子上，可不能落了下层。” 回了王府之后，我短暂地休憩了片刻。 心里对那说书的梁先生，始终存在些许疑虑。 我总感觉，此人有些眼熟。 …… 柳善传来的消息称，陈深那厮竟然又买了五名貌美女子。 今日，那宋闻礼的房中也多了两名貌美女子。 我忍不住想：那姜妍溪不怕他夫君精尽而亡吗？ 我估摸着，时机已成熟，该动手了。 京兆府尹杜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最重大景律例，眼中更是容不下丝毫违背大景律法的沙子。 柳善继续盯着陈深。 我命柳良暗中去给杜大人递上一封告密信。 命令吩咐下去，柳良高高兴兴地跑去给杜大人递告密信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晓，这柳良竟然是一个行事如此大胆之人，和其兄长相比，这人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粗暴，非常粗暴！ 那柳良竟是半夜摸进了杜大人的房中，将告密信递到了那杜大人的枕边。 我知晓他的行为之后，也是扶额叹息。 这柳良的“良”字，和他的所作所为可谓是丝毫不符。 柳良事后同他兄长炫耀，“哥，那杜大人虽然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但是却是个极其怕死之人，那院子里的守卫比姜府的守卫多了一半有余，但是我，嘿嘿，成功躲过所有人的眼线，探入了那杜大人的书房，若是那杜大人起夜的话，想必这个时辰他也经看到那信中的内容。” 柳善这个做兄长的，知晓实情之后，自是对着自己的弟弟好一顿教训。 教训的内容不外乎“要谨慎，不可如此随意……”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柳良有一点确实是猜对了，那杜大人竟真的如柳良所说，他有起夜的习惯。 杜府书房内，杜大人面上满是惊恐，这府内的不安全了，竟有歹人闯进府中，甚至是在自己的卧榻之侧，放了一封信。 杜大人把信打开，信中的内容倒是安全的很，不过是一个私逃出教坊司的女子罢了。 杜大人看完之后，摸着下巴的胡须，想道：“这是哪位绿林好汉，竟为了如此一桩小事闯入了我的房中？” 想了想，杜大人还是叫来仆从，“明日里，多加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巡逻不可间断。” 杜大人是个效率极高的人，第二日，便按照信中所说的地址，亲自带着属下前去抓人。 杜大人抵达小院儿的时候，陈深毫不知情，他正奉命为宋闻礼搜刮貌美女子。 唐小小原本以为从此以后，山高海阔，任她逍遥。 美梦一朝破碎，私逃的教坊司女子，被抓之后，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贬至军中，充当军妓。 唐小小深知自己死路一条，那军妓的下场，不是她能承受的。 于是，她将实情交待完了之后，便撞柱自杀了。 这院子隐在京都的一个鱼龙混杂的小巷之中，官府突然来人，院子里还死了人，一时巷子里人尽皆知。 杜大人一声令下，“这些女子均涉案其中，全部带回府衙！另外，去把这唐姓女子口中所说的陈深抓捕归案。” 乌央乌央的，数十名女子，成群结队的，走在大街上。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而视，低头窃语，有些大着胆子的说道：“哟，这不会是哪家达官贵人私下囤的爱妾吧？” “囤”之一字，用的可谓是奇妙无比。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 有言道：“这位贵人怕不是夜御二女，每日皆可尝到不同的滋味儿。” 话实在是粗糙，太粗糙！ 那浓浓的讽刺数千斤铁都压不住。 杜大人回到府衙之中，刚刚歇下吃一杯茶水，手下人便递进话来，“大人，陈深已捉拿归案。” 说来也是奇怪，这陈深被捉住之时，似乎深受重伤，面白无力，可是一检查，这陈深的身上竟没有一丝伤痕。 杜大人一口茶水顺下肚，“走，提审陈深。” 杜大人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陈深是姜妍溪的小厮，虽然身上有些武功，可是向来自恃聪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栽了个跟头，落入了这京兆府中。 为逃脱罪名，陈深只好将实情一一道来：“小的楚王府小厮，陈深，本是姜府小厮，随着我家二姑娘陪嫁至王府。” 杜大人摸了摸美鬤，“嗯，这唐小小，与你是何关系，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谎言，立即下入大牢。” 陈深磕头，“是，大人。小的也是被这唐小小蒙蔽了双眼，竟被她蛊惑，助她逃离教坊司。大人，请大人相信小的，小的真是被那恶妇所骗，才会犯下如此大错。” 杜大人“嗯”了一声，“那其他数十名女子与你又有何干系？” 陈深道：“这些女子均是为我家主子寻来。” 杜大人道：“哦？你家主子这是何用意？” 陈深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女子皆是我家姑娘为姑爷寻来做妾室的。” 好一个楚王府，好一个楚王三公子，竟然如此风流不堪，这美妾一寻便是数十名，这楚王三公子真是胆大妄为！ 杜大人思索一会儿：“陈深，谅你认罪态度较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本官着，陈深流千里。” 陈深早在听见自己‘死罪可免’时，心中便松快不少。 可是，杜大人那一句‘流千里’，让陈深瘫倒在地，衙役将不能动弹的陈深抬起来，竟然闻道一股子尿骚味儿，定睛一看，这犯人竟然当庭失仪，身下的裤子湿透了！ 杜大人对这楚王府一事，很是愤慨。 摊开奏折，刷刷地把楚王告到了大殿之上。 翌日，朝堂之上。 杜大人嫉恶如仇，在皇上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站了出来，指着楚王的脑袋，向那台阶之上的九五至尊告状。 第36章 受罚 杜大人义正辞严道：“皇上，臣有本启奏。近日，臣处理了一个教坊司贱籍女子私逃外出的案子，这背后之人竟与楚王有关！” 那殿上的皇帝：“哦？这同楚王有何干系？” 楚王浓眉一竖，“杜大人，我倒是不知，本王何时与那教坊司有干系了，杜大人你可去问问，本王何时出入过教坊司？！” 杜大人气定神闲道：“陛下、楚王殿下，请听我细细道来。臣在处理案件之时，发现在背后帮助那罪人逃跑的男子是楚王府中下人。 那下人名为陈深，实乃楚王三儿媳的陪嫁。这陈深是个主意大的，瞒着主人与教坊司女子来往，最令人心惊的是，这陈深从牙贩子手里买了数十名貌美女子！” 皇帝来了兴趣，“哦？这陈深是为何要买如此多的女子，还特意买的是貌美女子？” 杜大人道：“陛下，这十几名女子竟都是楚王三公子要纳的妾室！” 皇帝正色起来，“楚王，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儿子，你该是清楚的。” 楚王听得心惊，这大殿之上，多说多错。 楚王跪下行礼，“陛下，臣弟毫不知情啊！这儿子房内之事臣弟从不过问，或许这十几名女子是那小厮买进府中做丫鬟的。” 杜大人冷哼一声，“楚王，贵府对丫鬟的要求甚高，甚高啊！” 楚王从军多年，听不得这抹黑王府的话，“杜大人，甚严，若这事真是小儿所为，本王定会打得特皮开肉绽！若这事是道听途说，杜大人，你又该如何解释？更何况小儿闻礼，向来谦和有度、为人亲和，这让本王如何相信此事？” 杜大人胸有成竹，“王爷，臣说的是否如实，王爷自去求证便是。” 皇帝适时出手打断二人的争执，“楚王，这是你府中之事，虽闻礼未曾触犯律法，但他终归是你的儿子，是宗室子弟，所作所为应当为百姓树立皇室的高洁风范。” 楚王听见这话，冷汗都快流下来了，“是，臣弟回府后便会去审查，若闻礼真的犯下如此大错，臣弟定会严加管教！” 散朝之后，勤英殿内。 皇帝和楚王相对而坐，“皇弟，你的王妃早逝，这么多年你府中也只有那郑氏。如今这闻礼闹出此等丑事，这郑氏可见是个耳根子软的，管教不住闻礼，你可得好好思量闻礼日后的前程啊。” 楚王心底一沉，惭愧道：“闻礼，臣弟会好好管教，多谢皇兄提点臣弟。” 楚王自宫中回府之后，直接命人将宋闻礼给绑到了正院儿。 得到消息的郑侧妃和姜妍溪急忙赶到正院儿，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郑侧妃在正院儿门口，亲眼看着楚王那又黑又长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儿子的身上。 宋闻礼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了出来。 郑侧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王爷，闻礼犯了何错？为何要动用如此重的家法？” “王爷，求求你，放了闻礼吧，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受得住王爷的惩罚？” “王爷，王爷！” 姜妍溪自是也跪了下来，跟着婆母一起哀求楚王饶过宋闻礼。 岂料那楚王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打得更重了。 “慈母多败儿，你这个做娘的，教不好儿子，那我便替你教好他！” 郑侧妃哭诉道：“王爷，闻礼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何要下如此重手啊！” 里面原本跪着的宋闻礼此刻已经被打得起不了身。 嘴里颤抖着发出声音，“父王，儿子到底犯什么错了？您就算是要罚我，也要让我清楚我被罚的理由吧。” 楚王大怒，“逆子！逆子！你在民间大肆搜罗貌美女子一事已经传到圣上的耳中了！我若是不罚你，你现在已经被宗人府带走了！” 宋闻礼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可此事他从未插手，仅仅是知晓而已，必然不能担下这样的罪名。 宋闻礼哀声道：“父王，儿子不知情啊！这纳妾室一事向来都是姜氏在经手，我真的不知情啊！” 院外的姜妍溪听到楚王说的“貌美女子”时，暗道一声不好。 紧接着就听到宋闻礼将她推出去顶嘴，暗骂一声“废物！”。 郑侧妃怒视姜妍溪，“姜氏，你……” 那眼神暗藏的含义，姜妍溪想不知晓都难。 楚王盛怒，姜妍溪也不敢推脱，身边还有一个恨不得她马上把罪名承担下来的婆母。 姜妍溪镇定地朝着院子里喊道：“父王，请听儿媳一言。” 楚王听了儿子的解释后，怒火平复了些许，又闻姜氏之言，便招收，让门口的侍卫放她们进来。 郑侧妃一进来，便扑向伤痕累累的儿子，哭喊道：“我的儿，我的儿啊，你如何了？御医呢？快去请御医啊！” 下人看了楚王一眼，见他没有阻拦，便立即跑着去请御医了。 姜妍溪跪下说道：“父王，这貌美女子之事，却是儿媳所做，但是儿媳也有难处，儿媳不知夫君喜好如何，便让小厮去牙贩子手里挑选了一些女子，以供夫君挑选。此事，婆婆也是知晓的，原是想让夫君纳下一名郑家表妹，再纳两位民间来的女子。” 姜妍溪抬头，眼泪直流，“父王，都是儿媳的错，若是早早听了婆婆所言，让夫君将郑家三位表妹全部纳进府中，也不会惹出如此事端。” 楚王作为一家之主，从小在尔虞我诈的宫里长大，对这后宅的阴谋诡计，很是反感，这时乍一听，这郑氏竟然想将娘家侄女塞到儿子房子中，此刻原本平复些的心情又激荡起来。 转头怒喝：“郑氏，你是想把王府变成你郑家吗！” 郑侧妃还在关心宋闻礼的伤势，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以为姜妍溪识相地把罪给认了下来。 猛不丁被楚王一声怒吼吓倒，立即跪倒在地：“王爷，冤枉啊，王爷，妾身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姜妍溪也装模作样地帮郑侧妃说话：“是啊，父王，婆婆只是看着三位表妹长相性情都十分不错，这才……” 第37章 忍辱 楚王怒喝：“郑氏，你作何解释？这世间品貌性情俱佳的女子千千万万，你郑家那几个是天仙吗，闻礼的房中之事，以后，你莫要插手！” 郑侧妃只先忍下这口恶气，委屈道：“是，王爷。” 看着嘴里一直嚷痛的儿子，又心疼道：“王爷，可否先将闻礼送去房中治伤？”说着，那泪水就像雨帘般落了下来。 楚王性子刚硬，这郑侧妃年轻时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最得他心。 郑侧妃也做了楚王的妾室几十年，对楚王的喜恶一清二楚，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哪个样子最能让楚王心软。 这郑侧妃嫁给楚王是也不过十五六岁，如今是三十来岁的年纪，日常花费，泰半都花在了脸上以及身体上，一张脸保养得精致得宜，丝毫看不出她是一个二十岁男子的母亲。 郑侧妃衣袖半遮面，露出姣好的右半张脸，妆容精致的那张脸，一颗泪水，一颗泪水的落下来，可不就像那雨帘般。 果不其然，楚王很快就心软了。 随即挥挥手，“带下去，带下去。” 郑侧妃和姜妍溪两人随着仆从一起回了云来苑中。 姜妍溪想上前去伺候，却被郑侧妃一把推开。 如今这郑侧妃在儿媳姜妍溪面前，竟也丝毫不掩饰自己。 姜妍溪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骂道：“你不想让我伺候，我还不想伺候呢！” 郑侧妃拂开儿媳的手后，其他人也不敢上前伺候。 郑侧妃先是心疼一番，一时不察这些奴仆的所作所为。 哭了一阵之后，发现这些奴才竟然都站在一旁，毫无动作。 郑侧妃骂道：“你们都是死的吗？公子都伤成这样了，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 一众下人纷纷四处散开，郑侧妃的丫鬟梅香也不敢触了郑侧妃的霉头，拿着一张巾帕细细替三公子擦拭汗水。 好不容易，下人将御医带了进来。 郑侧妃猛地扑过去，“李太医，李太医，快过来瞧瞧我儿。” 这李太医来不及行礼，便被郑侧妃拉至床边检查三公子的状况。 李太医把脉，检查一番后，摸着下巴上的长鬤道：“这些日不可躺着就寝，只可趴着，夜里仔细照顾着，怕是伤势太重，夜里会发热……” 李太医一番话把郑侧妃吓得半死，那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悄然而逝，如今直接面色苍白，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被这伤势给带走了。 此刻，郑侧妃横眉冷对着姜妍溪，心里恨不得将着姜妍溪撕碎，好在到最后，她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愤怒。 但是声音格外冷漠与愤怒，“梅香，将书房里的佛经交给少夫人，今日夜里，妍溪，你便在闻礼的房中，为他抄经祈福，这经书必须抄上十遍才有用，明早我要看到这十遍经书。 还有一事，闻礼的身边离不得人，今夜你便留在这房里照顾，若是我儿有分毫差池，那这王府，你也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姜妍溪听着是目瞪口呆，这封建社会，这婆婆一句话，便能压死一个儿媳妇。 若是姜妍溪抗命不从，那这郑侧妃怕是会想方设法替儿子将她休了，另娶他人。 为了日后的尊位，必须得忍。 姜妍溪握紧拳头，几乎是要咬碎了后槽牙，忍下心里的不忿，“是，母亲。” 十遍经书，梅香拿过来的又是那佛教之中的经典《金刚经》，姜妍溪这个现代人，只知道书名，可不知道里面的人。 夜里，宋闻礼果然发起了烧，那郑侧妃还留了梅香，监督她。 此刻她抄着晦涩难懂的《金刚经》，不过抄写几个字，那边的梅香便说：“少夫人，公子他好似有些不舒服，少夫人过来照看一番吧。” 姜妍溪无法儿，只能去伺候宋闻礼。 好不容易坐在书案后执笔写字，那梅香又开始叫嚷起来。 一夜里，姜妍溪不断起身，照顾宋闻礼，忙碌了一整晚，都不曾阖过半刻眼。 这边的兵慌马乱，我和宋闻璟就不得而知了。 我自知晓陈深被杜大人抓获之后，一股脑儿地把姜妍溪和宋闻礼抖了出来，我便知晓这将这密信交给杜大人这一招儿，是赌对了。 杜大人刚正不阿，其实还有个不喜宗室的毛病，但是，杜大人也是个脑子清醒的，自然不可能去招惹无错的宗室，只不过犯了错的宗室被他所抓，那不死也要脱层皮。 上一世，这杜大人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杜大人也如今日一般，在朝廷上，大剌剌地将宗室子所做的恶事在朝堂之上一一展示在众人面前。 只不过对象不是宋闻礼，而是淮王爷。 淮王论辈分来算，应是当今圣上的叔父，年纪大，辈份高，寻常人也管不到他的头上。 可这杜大人就很不一般了，这淮王喜爱逗鸟。 那时一农庄里有一家擅养鸟的人家，养了一只品貌、声音都是极品的鸟儿，淮王府中的下人为讨好他，竟然杀人夺鸟。 此一事后来被杜大人所知，破案之后，将淮王一举告上了朝堂。 这杜大人还有几位交好的御史大夫，几人唇枪舌剑，一战成名，最后皇帝将淮王勉为庶人，淮王府中人皆流放北疆。 于是乎，今日一大早，我便央着宋闻璟一起出门游玩去了。 陈深被抓时，姜妍溪等人都未收到消息，我心情十分好，随即选定了一个地方，便拉着宋闻璟一起出门了。 这八月时节，桂花十里飘香。 京都二十里开外，有一家举世闻名的寺庙，香火旺盛，最出名的是，这寺庙的后山有一片桂花树。 每到八月时分，便有许多的年轻公子、小姐外出游玩，赏花。 这寺庙名为云隐寺。 清晨，我和宋闻璟出发前往云隐寺，大概是出发的时辰还尚早，所以路上人并不多。 因为出门太过着急，我和他都没有用早膳，此刻到达云隐寺山脚下时，已是饥肠辘辘。 突然，一股飘香扑面而来。 我一眼便锁定了这附近的一个馄饨小摊贩儿。 第38章 小馄饨 但是，这宋闻璟会吃这种露天的食物吗？ 可是，我已经许久未吃这路边的小馄饨了，现下真的被这股扑鼻的香味勾得馋虫四起。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宋闻璟，语气尽可能地柔软温和，“夫君，你想吃馄饨吗？” 说完之后，我拿手指了指那卖馄饨的小摊。 宋闻璟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他看到的不是喷香的小馄饨，而是飘在空气中的灰尘，与那油光蹭亮的桌凳。 宋闻璟就这么看了一眼，便开口说道：“我用些点心即可，夫人自去吃便是。” 我撇撇嘴，罢了，本就没有奢望他愿意吃着路边的馄饨。 索性我就带着石榴去吃便好。 我对着石榴招招手，“石榴，走，姑娘带着你去吃好的。” 石榴是个馋嘴的，心思早就飘到那一碗香浓的小馄饨里了。 石榴“诶”了一声，抬脚便跟了上去。 她十分熟练地走到店家面前，“店家，要两碗馄饨。” 我想了一下，朝着石榴耳语几句。 今日里，大家皆是出门匆忙，怕是那些小厮也未曾用过早膳。 我便让石榴过去唤人，不如大家都在这吃上一碗馄饨，熨贴熨贴。 出门除了青竹和石榴，还带了六名会武的侍卫。 石榴过去邀请，几句话后，那六名侍卫先是走来了四位，弯腰行礼道：“多谢夫人。” 剩下那两位，依旧尽忠职守，守在马车左右。 店家先是下了两碗馄饨，端到我和石榴面前，美食在前，主仆之分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我拉着石榴一起坐下来，平常美食。 这云隐寺山脚下的馄饨对比起京都里的那些酒楼，也丝毫不逊色。 小馄饨皮薄如纱，包着一撮嫩红的肉，包得严严实实的。汤底冒着热气，馄饨周围飘着紫菜、虾米、葱花，鲜美极了。 山脚下雾气早已散去，可是那山上还布满了水雾，倒显得这云隐寺越发神秘起来，连带着这寺旁的小摊，也十分可敬起来。 虽然说，在寺庙边上吃荤腥，有些不妥当，但是，这美味实在是难以抵抗啊。 好在是，这小摊离寺庙大门还有一小段距离。 那四名侍卫，呼哧呼哧，一碗馄饨便下了肚，四人吃饱之后，便去换了另外两人来吃。 青竹站在一旁，坚守底线，看着吃完归来的四名侍卫，那眼神可谓是像放冷箭般，“嗖嗖”的刺向那四名侍卫。 “你们几个，居然为了区区一碗馄饨，竟然抛弃世子！” 其中一名侍卫说：“青竹，你可不知道，那皮薄肉嫩的馄饨，吃下去，我的腹中实在是舒坦。” 青竹闻言一滞，又“嗖嗖”的看向其他三人，其他三人亦是如捣蒜泥般。 青竹看向那边大快朵颐的两人，不禁吞吞口水。 世子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青竹，你也未曾用过早膳，你自去用膳吧，我这不需要你在此守着。” 青竹几番思量，坐到了侍卫那一桌。 店家很快便给他端了一碗小馄饨，现下也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一五和一十的吃相会如此难看了，那馄饨看起来实在是诱人的很。 吃完之后，青竹心底的自责涌了出来。 世子他早膳只用了些干巴巴的点心…… 宋闻璟其实在那女人将自己的侍卫叫走之时，便一直在注意着她。 这女人果真还是重口腹之欲，如今竟带着他的人一起去吃着小摊贩。 宋闻璟想着：“这小馄饨当真有这么好吃吗？” 看着侍卫们吃得津津有味，宋闻璟其实也有些想去尝尝，可是拉不下面子。 最可气的是，一向脑子灵光的青竹，竟也不知道邀请自己前去尝尝。 …… 因着马车停下的地方离云隐寺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我又爬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我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比马车外的还要低些。 莫不是这宋闻璟他自身散发的寒气不成？ 只见那宋闻璟竟然倒了一杯清茶递到我的身前，“寺庙前，不可如此无礼，既然已经用过荤腥了，那便漱漱口，再进入寺里。” 我：“……” 可是我又不信佛，我想去看的是那寺庙后面的山呐。 我暗自鄙夷一番，还是接过了宋闻璟递来的清茶，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直到杯中茶水见底，才放下茶杯。 我看了一眼宋闻璟，挑挑眉，示意他看看自己的茶杯。 宋闻璟轻笑道：“夫人，心诚则灵。” 刚刚又说我不敬重佛祖，现在又说心诚则灵。 既然心诚则灵的话，那还要喝什么茶，清什么口…… 我瞪了一眼宋闻璟，对方却像个木头般，动也不动一下。 他在马车里，向来都是只有一种姿势，那便是闭目养神。 我猜想到，“莫不是这厮晕马车吗？” 晕马车一事，我还是上一世从一位老大夫的嘴里听来的。 这老大夫是个江湖郎中，平日里走山踏水，见过不少疑难杂症。 其中便有那晕马车之症，我当时年幼，对这晕马车之症很是感兴趣，于是，便上前询问了这症状的具体症状。 宋闻璟这模样看着是挺正常的，可老是闭着双眼睡觉，这是何道理？ 我看呐，这就是那江湖郎中口中所说的晕车症。 很快，我们便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我在石榴的搀扶之下，慢慢下了马车。 我没有看见的是，宋闻璟在后面嘴角轻轻勾了一点弧度。 这云隐寺实在是“神秘”，我们的马车停在这寺庙的大门口，可这寺庙高高在上，竟有不下百级阶梯。 宋闻璟淡淡说了一句：“夫人，走吧，不过百级阶梯而已，夫人不会打退堂鼓了吧？” 我闻言，硬着头皮说道：“将将百级而已，我健壮得很。” 宋闻璟挑挑眉，“既然如此，那边走吧。” 宋闻璟长腿一迈，便上了两级台阶。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今日里这厮莫非是吃了什么神药么？竟然如此有力。 我吭哧吭哧地也跟了上去。 百级而已，确实不多，很快就到了云隐寺真正的大门口。 门前有二三小沙弥拿着苕帚，在门口清扫落叶。 第39章 云隐寺后山 见到来人，小沙弥非常有礼貌地上前说道：“两位施主，这边请。” 既然来了寺庙，自然要添些香油钱。 我没有想到的是，宋闻璟竟然同我一样，都没有跪拜佛祖，看来他也是个不信佛的。 既然如此，还要求我漱口做甚？ 虽然宋闻璟未跪拜求些什么，却和这寺庙的住持关系颇好。 那住持长了一副佛经里的欢喜佛模样，看上去乐呵呵的，说话却和长相完全不一致。 这缘机和尚邀请宋闻璟去厢房中讨论佛经。 缘机和尚看着我说道：“世子妃若是却不想同行，那便让这小沙弥带着世子妃去参观参观。” 我确实不是很想去听他们讨论佛经，可是我自认为我伪装得很好，我一直在宋闻璟的身后，低着头，也未说话。 既然如此，缘机和尚都开口了，那我就随着这沙弥前去参观一番吧。 这云隐寺大大小小的大殿大概有数十座，从刚刚从山门口进来的时的大雄宝殿，小沙弥又带着我去了藏经阁、观音阁、弥勒殿。 这第一寺庙云隐寺的藏经阁果然不同寻常。 我抬头望着这庞大的书阁，这书阁内的结构设计得也十分巧妙。 那小沙弥以为我是喜欢经书，那嘴就像泄了闸的洪水，说之不尽，流之不绝。 我听着这些佛经，却无甚感觉，上一世，阿娘离世之后，我被困在楚王府，父亲为了权利，全然不顾及我时，我也曾求过这些神佛。 可事实证明，这些神佛根本听不见，我最终还是遭割血而亡。 我适时打断小沙弥，“小师傅，我有些累了，可否带我去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儿。” 小沙弥这才停住嘴，双手合十，“施主，请跟我来。” 路上碰见了另外一个小沙弥，两人耳语几句。 带路的小沙弥指着附近的一个小凉亭，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施主，平日里寺中拜佛之人很多，昨日里寺里的厢房都分出去了，眼下没了厢房。施主，您看这里可以吗？” 我也行了个礼，“小师傅客气了，凉亭就很好。” 小沙弥道：“施主随我过来吧。” 小沙弥为了表示歉意，又从厨房端了一些点心上来。 我坐在凉亭下，慢慢品尝这些糕点，味道自然比不了京都内的糕点铺子，不过也十分软糯香甜。 这壶茶水倒是很不错，听那小沙弥介绍说，这沏茶的水，都是从山上挑下来的，山泉水泡茶确实是回味甘甜。 寺庙里前来求神拜佛的百姓越来越多，原本寂静的寺庙也变得些许喧闹。 我有些百无聊赖，这宋闻璟怎么还不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定睛一看，那穿着天青色大氅之人不是宋闻璟，又是谁呢？ 虽然马上就要到那中秋夜了，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闷热。 早晨会有些凉，但也没有到要穿大氅的地步。 也就宋闻璟这个病弱的，出门必穿大氅，见不得一点风。 唉…… 我在心里叹一口气。 早早的和我圆房，不就行了吗？ 莫名又要遭这么久的罪…… 眨眼，人就坐在了我的身前，我好奇地问道：“夫君，你和住持都聊了些什么？怎么聊这么长时间？” 宋闻璟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佛经罢了，你也听不懂。” 我愤愤道：“夫君，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尽是深意。 这宋闻璟实在是小瞧我，阿娘喜拜佛，以前尝尝带着我参加一些法会，即使是不喜欢，我也略懂一二。 罢了，不与其相争，没有必要。 宋闻璟饮了一杯茶道：“不是要去后山吗？不走吗？” 终于轮到我喜欢的事了，怎么能不去，“走，现在就走。” 我坐在这凉亭中早便闻到了一些若隐若无的桂花香。 我们一行人在小沙弥的带路下，很快便到了后山。 了望过去，这后山，满满一大片，全都载满了桂花。 若是有画师在此，我定要让人给我画上一副画像。 小沙弥说：“施主，前来此处的其他施主都很喜欢爬到山顶，眺望远方，视野十分开阔，施主不如去山顶上瞧上一眼。” 我看了看宋闻璟，“夫君，你的身体能爬山吗？要不然你在底下等我？” 宋闻璟望了一眼这山顶，淡淡道：“夫人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知晓，这山不高，爬上去的力气还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爬山吧。 一路上，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桂花树连着一排又一排，据说这后山的桂花树同这云隐寺的年纪一般大，寺庙建立之初，这满后山的桂花树便已经存在了。 又有人说，是前朝一个为情所困的男子，因妻子名讳中带着桂字，极其喜欢桂花。妻子病逝后，买下了山头，种满了妻子喜欢的桂花。 这山确实不高，大概一刻钟，我们便到了山顶。 山顶的岩石很多，但是并不陡峭，这山边还有一块磨的平滑的大石头，想来是有很多人在此处歇息过，才会将崎岖的石头磨平整。 我看了一眼宋闻璟，他的额间流了不少汗，汗珠细细密密地挂在他的额头。 不知是为何，我从小便见不得那些密密麻麻的物件儿，此刻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汗珠，心里极其不适。 我拉着他坐在石头上，又从袖中掏出一面巾帕，伸手到他的额间，仔细擦拭，见他额头干净如初，我终于满足了，咧开嘴笑了笑。 殊不知，这一旁的宋闻璟被这笑容烫到了心底，额间仿佛还停留着那柔软的触感，宋闻璟不禁用手去摸了摸。 宋闻璟也是第一次被小娘子亲密地擦拭额头，心底翻起圈圈涟漪。 我把手帕收好之后，视线从山顶往下，确实十分广阔，满山的绿色，看起来令人十分心静。 我不禁有些感慨，这一世，我一定要过好自己的人生，绝对不会让人轻易破坏这一世的宁静。 我看向身边的宋闻璟，他竟然也在看我。 这一世，我要多谢姜妍溪，若不是她，我不会白得一个俊朗温柔的夫君。 哦不，他也不温柔。 第40章 减减重 俊朗确实是俊朗，可是温柔嘛，他宋闻璟还够不上边。 屡次三番把我推开，我好歹算得上是个美人儿，我不要面子的吗？ 爬山有些累了，便在山顶上休息了一会儿，山顶的空气似乎都比山下的新鲜，风景也更甚一筹。 若以后所有事都尘埃落定，我一定要在此处修建一座屋子，闲看天边云卷云舒，身边有几个知己好友相伴，岂不美哉？ 宋闻璟此刻心情也很不错，因着身体不好，府里的丫鬟小厮各个都十分谨慎，平日里这不能吃，那不能做的，更加不用说到这云隐寺后山来赏花了。 闲坐了一会儿，日头渐渐高了起来。 一旁的青竹说道：“世子、世子妃，时辰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 唔，时辰确实不早了，眼下我有些饿了，也不知道府里是个什么情况。 我站起身来，想要同宋闻璟说一句话。 岂料这山上大概是露水深重，一时不察，脚下一滑，整个身体的往后仰去。 就在我以为我会和这泥土有一个大大的拥抱时，一只手抓住了我。 我紧闭的眼睛，悄悄睁开。 宋闻璟他……可真好看啊。 好像在发光…… 这样的状态不过就持续了几息，就听见宋闻璟气喘吁吁地说道：“姜云卿，你该减减重了！” 我感觉身体的血液极速上涌，全都涌到脸上，“石榴！还不快来扶我！” 石榴“哦哦”两声，赶紧走上前去，将自家姑娘扶腰抱起来。 青竹也急忙去拉住自家主子。 被扶正身子之后，我觉得自己脸上如同火烧一般。 石榴见我既不说话，又不动的，又看到我脸色红晕，便贴心地问道：“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瞪了这傻丫鬟一眼，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悄悄抬眼瞧了一边的宋闻璟，那厮的额头上竟然起了些汗珠。 我更生气了！ 我有那么壮实吗？ 他就拉了我几息而已，出汗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青竹还在那边心疼地说：“世子啊，这等力气活儿，让那石榴去便好了，她人高马大的，力气肯定很大，世子您犯不着耗费精力的，您身体本就……” 什么？拉我一把这就是力气活儿？ 青竹，很好，我记住你了！ 青竹打了个寒战，搓了搓胳膊，看着自家世子脱掉了大氅，又急忙将大氅给他披上。 身为一个下人，做到青竹这样，属实是不易。 青竹道：“世子，这山上起凉风了，属下帮你穿上大氅吧。” 我在一边讥讽道：“穿什么大氅啊，你家世子就应该多锻炼锻炼自己的身体，成天窝在家中，这身体怎么可能会好？” 青竹给宋闻璟披大氅的手一顿，眼神有些怀疑，自己做这些事情都做了十几年了，从小他便要时刻盯着世子，以免他吹风受寒。 宋闻璟听见这话，自嘲一声，年幼时，父王曾在御医的建议下请过一个武师傅，不过坚持了这么多年，自己的身体也未康健起来。 随着年纪的增长，这身体时好时坏，平日里不能出门，陪着他的只有那撑到屋顶的柜橱中的书籍。 宋闻璟道：“无事，给我披上吧。” 哼！ 若是没那么固执，早早同我圆了房，也不会连拉我一把都受不住。 这话属实是有些误会他了。 宋闻璟从来没爬过山，虽说山不高，可也是个耗体力的动作，爬上来之后，便有些脱力了。 我冷哼一声，“走吧，走吧，下山！” 我们一行人下了山，图个方便，就在这云隐寺内用膳。 刚刚下山，便有小沙弥将我们引至一间宽敞的厢房。 喝了一会儿茶后，那个为我带路的小沙弥过来说：“各位施主，还请稍等片刻，午膳稍后便会呈上来。” 我对这个小沙弥的印象很好，笑眯眯地说：“无事，无事，今日多亏了有小师傅你在，我们才能如此悠闲。” 小沙弥双手合十，“女施主言重了，这都是小僧的份内之事。” 这厢不用说，这小沙弥去厨房催促一番，不肖一刻钟，饭菜便被和尚们端了上来。 这一桌子的素菜，被这云隐寺的和尚，做出花来了，看着确实很诱人。 宋闻璟对吃素这一事，也没什么计较，平日里他也是吃些清淡的。 饱餐一顿之后，这才发现外面的日头渐渐被乌云遮住了，隐约有些要下雨的意思。 宋闻璟道：“今日这雨势怕是小不了，实在不行的话，那便在此处留一晚吧，明日早上再回府。” 下雨了确实不方便，也不安全。 还不如在这寺庙的厢房住一晚。 虽然宋闻璟说的话很对，可是刚刚在山顶上他说得话，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此刻也有些忍不住反驳道：“你怎么知道的？” 宋闻璟淡淡看了我一眼，说道：“多看些书便行。” 我：“那你给我讲解一下，这天象是如何分辨的？” 宋闻璟看着窗外的一个角落，“不知你是否听过一句谚语？” 我：“什么谚语？” 宋闻璟：“无雨山戴帽，有雨半山腰。而这云隐寺便在这山腰之中，这云雾缭绕得，都能感受到这空气里的水汽了，今日这雨定然小不了。” 我麻木不仁，“这谚语我听过……” 可就是没运用到实际上。 我转身回到房内，这雨要下就下吧。 歇了一个午觉起来，外面的雨确实是下大了。 突然，石榴对我说：“姑娘，柳善来了。” 我精神一振，“可是有好消息传来？” 石榴答道：“如今京都内都知晓了，府中三公子喜好美人儿，命家仆在民间大肆购买貌美女子。” 我会心一笑，“这是迟早的事，你让柳善到一旁的厢房中等我，我稍后便到。” 我先去同宋闻璟说了一声，“府中来人了，我先去处理一下。” 宋闻璟点点头。 旁边的厢房内，柳善已经在等着了。 柳善行礼，“姑娘。” 我：“今日是何情况？” 柳善道：“属下打听到杜大人当中宫里那位和文武百官面前指责楚王教子无方。” 第41章 科考 柳善接着道：“后来，听说下朝之后，楚王被叫到了勤英殿。此刻王府里鸡飞狗跳，三公子被绑到正院儿里，我出府时，听说楚王盛怒，这三公子可能逃不开一顿家法。” 这一切早有预料，我气定神闲道：“宋闻礼这人心不正，有此一遭，也是他活该。” 柳善道：“那姑娘，接下来属下该做些什么？” 我饮了一口茶，思量了一会儿，道：“最近要小心些，姜妍溪那边不可放松警惕，那边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必然会有所怀疑，莫要被发现了。” 柳善领命回去，又四处游在各个商铺之中，做一个普通的掌柜，在暗中注意着姜妍溪的一举一动。 得了这么一个好消息，我心中更是舒坦。 这宋闻礼维持了二十年的好形象，一朝之间，破灭得彻彻底底。 若此事发生在一个未成婚的男子身上，那这婚事定会难上加难，也是他宋闻礼运气好，竟然在成婚之后才被爆出来。 楚王那个刚毅的性子，对儿子的教养自然不会如此随便，今日宋闻礼必然会挨一顿打。 我回到厢房中时，才知道宋闻璟又去了住持的房中论经。 今日总感觉这时间过得很快，晚上随便将就一下，也顾不上沐浴那些细致的活儿了，随便擦擦身便睡下了。 翌日清晨，我便被宋闻璟叫起来，“夫人，醒醒，我们该回府了。” 我背着宋闻璟，十分不顾礼仪地打了个哈欠，这外面的天还蒙蒙亮，就把我给叫起来了，真是太困了。 上了马车之后，困意涌上来，我窝在石榴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侧躺着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口。 石榴把我晃醒过来，“姑娘，我们去用早膳吧。” 我埋着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坐起身来，醒醒神，一旁的宋闻璟催促道：“下去吧，我们先用早膳。” “嗯嗯。”我点点头。 下马车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没有完全醒神，还有些摇摇晃晃的。 突然，一只手握住我的肩膀，“夫人，你眼睛怎么这么小？” 什么？ 我的眼睛小吗？ 我的眼睛不小好吗？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夸我这眼睛长得又大又亮。 我登时就把眼睛瞪大了，转头看着宋闻璟。 宋闻璟轻笑一声，“夫人，看路。” 我瞪大眼睛，不敢放松一下，昨日被他说胖了，今日又说我眼睛小，我这是惹到他了吗？ 小二端上早食时，宋闻璟又来了一句，“夫人，放松些，再不吃，早膳就要冷了。” 好吧，眼睛确实有些酸涩，我转过身去，揉了揉眼睛，转过来的时候，眼睛一弯，展现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好的，夫君。” 这酒楼里的早膳做得还可以，我端着世家小姐的架子，细嚼慢咽。 用完早膳之后，就要准备回府了。 回到王府时，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府中的低迷气氛，在外边行走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 我挑挑眉，看来昨日府里的动静闹得很大啊。 今日是休沐日，楚王不需要上朝。 我和宋闻璟一起去正院儿给楚王请安。 到正院儿时，楚王坐在圈椅中，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宋闻璟作了个揖，道：“父王。” 我自然不能那么随意，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父王。” 楚王“嗯”了一声，又道：“坐吧，用过早膳了吗？” 宋闻璟不说话，只能我来，“回父王的话，我们用过早膳了。” 楚王叹了一口气，“昨日下午雨势太大，本王也没催促你们回来。眼下既然你们夫妇二人已经回府，我还是把府里发生的事情同你们说一声。” “闻礼这孩子闯了大祸，虽说是受累于妇人，但是自身毛病必然也是不少。” 楚王转头看着我，眼神颇为严厉，“云卿啊，日后要谨言慎行，万不可辱了我楚王府的名声。” 我看了一眼宋闻璟，行礼道：“是，父王。儿媳定当谨慎行事。” 楚王挥挥手，“云卿，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同闻璟说。” 我退下之后，回了长寿苑。 宋闻璟在一个时辰后便回来了。 我凑上前去，问道：“父王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无非就是三弟那些事。” 宋闻璟回忆起刚刚书房里那一幕。 楚王颇有些哀伤，看着宋闻璟道：“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我都是希望你好的，你那三弟被他母亲和媳妇连累了，如今名声尽毁。 我原想在中秋宴上同他求个恩典，为他谋取一个官职，这下我也无颜开口了。璟儿，我……” 宋闻璟闻言很冷漠，三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此事究竟是不是受妇人所累，还有待考量。 父王把他留下来，说的竟都是宋闻礼的事，丝毫没有提及过他。 宋闻璟早就习惯了，父王他嘴上说着对自己很重视，其实最得他心的是宋闻礼，不是他。 宋闻璟也不知道找什么话回复道，听到谋官一事，心中一动，“父王，既然三弟没法儿入朝为官了，我想去试试。” 楚王抬头看着他，“试什么？” 宋闻璟淡淡道：“我想去参加科考。” 楚王立马就反对，“不行，我不赞同，光是那考试的时间，你就撑不住，我们家也不缺你这个官儿，你把身体养好就行了。” 宋闻璟抿唇，又是这套说辞，索性就把话说重些，“父王，二十八岁快要到了，我想试试，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楚王端着茶杯的手一颤，看着俊朗的大儿子，心中酸涩，自己戎马一生，膝下的两子一女，一个体弱多病，一个从小被抱进宫中抚养，虽是封了个公主的头衔，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 眼下更是陪着太后去了五台山，不知归期。 另外一个从小健健康康，现在却又…… 楚王闭了闭双眼，最终还是松了口，“去吧，你要是喜欢，那就去吧。” …… 回忆收起，宋闻璟打算回书房温书。 第42章 争一争 我“哦”了一声，这一个时辰里，我早就打探清楚了。 这宋闻礼昨日挨了好一顿打，听说那姜妍溪也今日也病倒了，却被郑侧妃强行拖了起来，照顾她儿子。 啧啧啧，这姜妍溪可遭了大罪了。 我想了想，“夫君，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三弟，听说他伤得不轻。” 昨日没在府中，今日若是再不去看看，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宋闻璟同意了，又让青竹去准备些药材。 这一世，嫁到王府来，我也是第一次到这云来苑里。 这云来苑的布置同宋闻璟的长寿苑相比起来，奢华无比。 光是这门口摆的两盆兰花，在市井中便要卖到一千金一盆，这郑侧妃对自己儿子就是好，什么好的都往这云来苑中挪。 我们走进院子里，郑侧妃的丫鬟梅香走出来迎接，“世子、世子妃。” 宋闻璟开口说道：“我们两人来探望三弟的伤势。” 梅香犹豫了几秒，还是带着我们进屋了，“世子、世子妃，请跟我来。” 屋子里，为了更方便照顾宋闻礼，将床前的屏风移开了。 我一眼就看见了卧房中趴在床榻之上的宋闻礼，穿着白色的中衣，看不到具体的伤势。 郑侧妃也在房内，我还是行了个礼，唤了一声：“娘娘。” 姜妍溪看着十分憔悴，眼下青黑一片，这头发看上去都有些凌乱，也行了礼，道来一句：“世子、姐姐。” 宋闻璟也开口道：“闻礼伤势如何？我带了些药材过来，希望能帮上忙。” 郑侧妃此刻心情不佳，没功夫搭理我们，只有在听见药材两字时，动了动。 有气无力地说道：“闻璟有心了，闻礼还睡着没醒，待他好起来，我定然他去长寿苑亲自道谢。” 表面功夫做得很好。 我不说话也不太好，补了一句：“妍溪啊，如果需要药材，便去长寿苑找我，夫君那别的没有，药材大把的。” 我这话说得确实没毛病，姜妍溪也找不出问题，只能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我看着宋闻礼那昏睡的模样，对姜妍溪说了一句，“昨日若是我们在府中，定会为闻礼求求情。” 说完，我挤出几滴眼泪，“瞧这模样，父王是下了多重的手啊？” 姜妍溪挤出几分笑容，“姐姐不用担心，闻礼在御医的医治之下，已经好了不少了。” 此刻提及昨日宋闻礼挨打一事，便是在打姜妍溪和郑侧妃的脸。 我瞥了一眼郑侧妃的脸色，果然不好看。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句：“那便好，那便好，平白遭此罪……” 我装作说错话的模样，捂住嘴，“娘娘，妹妹，我们就不打扰闻礼养伤了，若有需要，定要来长寿苑寻我。” 说完，我就拉着宋闻璟离开了。 在路上，还碰到了楚王府的管家，宋管家。宋管家向他们行了个礼，“世子、世子妃。” 我很少看见宋管家，有些好奇：“宋管家，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宋管家嘴很严，“奴才去侧妃娘娘那一趟。” 哦，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也没闲聊，我们俩便继续往回去的路上走着。 走出云来苑，我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宋闻璟一直在时不时看我一眼。 好不容易忍到回了自己的院子，我看着他道：“夫君，你看我做甚？” 宋闻璟道：“夫人，你可真让我惊讶。” 我撇撇嘴，“难不成你还真的要关心他们不成，我这不是在替你报仇吗？” 宋闻璟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的声音继续传来：“他是我三弟，虽是异母，但也是我的兄弟，自然要关心一番。” 我有些无语，不会吧，这楚王世子真的会如此天真吗？ 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夫君，你是不是吃药把脑子给吃傻了，也不会啊，书橱里的书也不是白读的。” 我看了他几眼，在确定他是否如上一世般聪明。 宋闻璟受不了这打量，说道：“姜云卿，你给我好好说话！” 居然叫我大名了，那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我老实说道：“你不会没有听出父王对他的维护吧，这男人不管好自己，女人怎么会去做那些事，不过是他自己的问题罢了，父王竟还把错归咎于女人，这不是维护他的名声是什么？可真偏心。” 宋闻璟死死地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这眼神有些吓人。 我有些不舒服，道：“夫君，你……” 宋闻璟听到我的声音，好像才回过神，道了一句：“抱歉。” 我摸摸胸口，又喝了一杯冷茶，缓了一会才说道：“我没事儿，不过，夫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侧妃母子都爬到你头上来了，你就不打算反击吗？” 宋闻璟垂下眼，淡淡道：“反击什么？这世子之位迟早是他的。” 语气有些自嘲。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争而已。 这个时候，太子还未离世，皇位之争还未开始。 这郑侧妃也是小打小闹而已，那母女俩就是想用时间耗死宋闻璟，我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愿，宋闻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给他打打气，“凭什么，你莫要相信那御医的胡说，人的命数岂是一个大夫就能判断的，活多久要看自己，夫君莫要害怕。喏，就算为了我，你也一定要撑住了，现在二嫁哪有那么好找人家，我阿娘又病弱，娘家又有豺狼虎豹盯着……所以，你争一争，好吗？” 宋闻璟又是刚刚那副模样，盯着我一动不动，有了刚刚那一茬儿，我已经有些适应了。 等他缓过来便好了。 我静静等一会儿就好。 宋闻璟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从小到大，包括自己的外祖父一家，也从未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同他说，莫要害怕，也从未有人说过，让他争上一争。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劝他好好养身体，好好休息，只要身体康健，其他的别无所求。 宋闻璟就在这样的期盼中长大。 第43章 又是海棠糕 所有人都信了那御医的话。 都觉得他活不过二十八岁，时间久了，他也信命了。 人人都觉得这王府的世子之位迟早是宋闻礼，时间久了，他也被套了进去。 我见宋闻璟的眼神缓和了不少，犹豫几秒，还是把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夫君，你是王妃嫡出，又是长子，从老祖宗那就传下来的规矩，庶子焉能继承家主之位，这宋闻礼不会是妾室所生的庶子，凭什么同你争争这个世子之位？这世子之位本就是你的！这是母后用性命给你留下的殊荣。” 宋闻璟闻言，愣怔了几秒，脑海中那句“这世子之位本就是你的”所环绕。 振聋发聩。 久久不能回神。 宋闻璟看着身边的女子，她此刻离自己格外的近，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的甜香味。 她的侧脸，很精致，比起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女人，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樱唇琼碧，眼睛就算是不笑，也是弯弯的，嘴角也是时刻保持微笑的弧度。 见到她容貌的人怕是都会觉得她乖巧可爱至极。 宋闻璟想到这里，轻笑出声。 我乍然看见宋闻璟的笑容，即使天天都能瞧见，也还是会被这容颜折服。 宋闻璟的脸长得人神共愤，五官分明、面如冠玉、眉如墨画……不说话的时候，是个十足的谦谦君子，一说话，哦不，对着其他人不会，对着自己就十分毒舌。 这近在眼前的笑容，我看得有些脸红，若是以后我真的喜欢上了他，那一定是见色起意。 我悄悄咽下口水，“夫君，你笑什么？” 宋闻璟扬起嘴唇，“当然是笑你傻啊。” 我闻言，瞪大了眼睛，怒道：“宋闻璟！你整天就知道攻击我！” 宋闻璟竟然拍了拍我的头，“乖啊，生气会让脑子变笨。” 这人就这么大剌剌地进了内寝。 乖……啊？ 我摸着刚刚被他拍了一记的头，有些不知所措…… “喂，宋闻璟！宋闻璟！你到底想干吗！” 宋闻璟在内寝，声音有些闭塞，“我换衣裳啊，我还能干吗？” 又顿了顿，“夫人，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进卧房便是睡觉，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如此盐水，就像那圈养的白白胖胖的……” ！！！ “宋闻璟，你今天是被人夺了魂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你怎么老是欺负我！” “我……我……我这就要回我阿娘那儿去。” 宋闻璟换了一身蓝色锦袍，带着白玉发冠，走到我的面前，又拍了我的头一下，“夫人，莫要让三弟夫妇二人看笑话了……” 我瞪了他一眼，“宋闻璟！你这么爱面子，你就不怕你欺负我的事传出去吗？” 宋闻璟理了理衣裳，“哦？你觉得……有人相信吗？” 我：“！” “宋闻璟，你今天真的很不正常，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闻璟笑了笑，那笑意中满含深意，却有瞧着有些开怀。 “走吧，我想吃你上次做的海棠糕了，你做给我吃吧。” 宋闻璟拉着我的手，便要往小厨房走去。 待我反应过来时，我人已经站在小厨房里了。 宋闻璟扯扯我的衣袖，“夫人？卿卿？” 咦～ 鸡皮疙瘩掉一地，很是肉麻。 我抬眼看了看他，宋闻璟说道：“夫人莫要再傻下去了，这群婆子在向你行礼呢。” 奥奥，这些婆子还跪在地上呢。 “起来吧，不必多礼。” 宋闻璟偏头，“夫人，我的海棠糕就交给你了。” “海棠糕？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宋闻璟颇有些做作的表演道：“夫人，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了……” 一旁的那些嬷嬷都在悄悄地看着我们。 罢了，罢了。 我招来石榴，“石榴，你把海棠糕要用的材料找出来，然后帮我烧火，就……就按上次的分工来，上次是李嬷嬷帮我的吧，你也过来吧。” 我大手一挥，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转头一看，宋闻璟又在那里笑，这人今天怎么一直在笑？ 我回忆了一下上次做海棠糕的步骤，“嗯，第一步揉面，第二步做馅，第三步包，第四步放进模具……” 一旁的石榴呢喃着什么，我听又不听不清，“石榴，你到底想说什么？” 石榴果断放弃，“我的姑娘啊，第一步才是做馅儿，搞反了。” “这做馅儿和揉面不可以同时进行吗？” 石榴想了想：“好像可以诶。” “那就这样，你烧好火之后，就帮我揉面，我去洗洗红豆放到蒸笼里。” 石榴乖乖按照我的话去做事去了。 那边的李嬷嬷走过来说：“夫人，揉面我来帮您吧，上一次也是我揉的。” “那敢情好，李嬷嬷，辛苦你了。” “世子妃折煞老奴了，不过是揉个面而已，谈不上辛苦。” 宋闻璟见就这么几句话，就笼括了一个老仆的心，自己的这位夫人魅力无限啊…… 我快速把红豆洗好，放到蒸笼里。 李嬷嬷熟练地揉起面来。 石榴在烧火。 我是不是没事了？ 是的。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宋闻璟的旁边还有个凳子，我快速走到他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宋闻璟在我的耳边说道：“夫人，你说那海棠糕是你亲手做的……” 我疑惑道：“怎么了？确实是我亲手做的啊，有什么问题吗？” 宋闻璟叹了一口气，拉着我走到案板边上，“李嬷嬷，你先去做其他事吧，这面就先给我和世子妃。” 宋闻璟示意我揉面，我…… “干吗？我才洗干净的手，我不想揉面啊。” 宋闻璟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抓着我的手就往那面粉团子上按过去。 没错，那些干巴巴的面粉到李嬷嬷手里不过一会儿，就变成了面团。 面团此刻有些湿腻腻的，我的手刚刚摸上去，就被面粉团子沾到了，黏黏糊糊，黏在手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厮竟然还不满意，抓着我的手对着那面团揉了揉。 “停，你放开我。我揉，我揉还不行吗？” 宋闻璟把手挪开，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第44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面团在李嬷嬷手里时，听话得很，在我的手里，简直就是一团糟。 宋闻璟还在看热闹。 我不服气道：“有本事，你过来揉给我看看。” 宋闻璟好整以暇地说道：“古人言：君子少庖厨。” 我无语，停下揉面的手，道：“夫君，你都已经进来了，就干脆试试呗，就在咱们院子里，也不怕传出去。”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邀请，“反正你现在也无事，又是你想吃那海棠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快来。” 宋闻璟一开始极其不情愿，这小厨房，他也是第一次进来，眼下骑虎难下，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看着他犹豫不决，径直把他拉了过来。 急得宋闻璟大叫，“姜云卿！你……你的手！” 嗯？我的手怎么了？ 哦…… 宋闻璟的衣袖上全是面粉印，这好像是他新做的衣裳…… 我有些心虚，“无事，无事，我们的重点是揉面，莫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宋闻璟看着衣袖上的白印儿，有些咬牙切齿，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脏过。 那罪魁祸首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简直可恨！ 我催促道：“快来啊，这里有水，你先净手。” 这宋闻璟还是不情不愿的，我看不下去，捉着他的手伸进了盛满水的木盆里，给他洗起手来。 他的手，修长又细腻，一看就是从未吃过苦的公子哥儿，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 洗净手之后，我让他试着揉面。 这面团到了他的手里，也很是听话，竟然揉得有模有样的，揉了许久之后，这面粉变成了光洁的圆团子。 那石榴也把馅儿给捣碎了，面团醒上一会儿，就可以包了。 我和宋闻璟站在桌案旁，李嬷嬷在一边指导，很快我们就把这些面团全部给包完了。 不过，我的手艺依旧惨烈，唯一值得说上一句的是，宋闻璟做的海棠糕也没比我的好上多少，就是模样比我的好看些而已，不过他还有些都漏馅儿了呢。 李嬷嬷帮我们把海棠糕放进石窑里。 剩下的时间便是等待。 厨房里的其他嬷嬷正在做今日的午膳，这些就更加高难度了，我也不是特别感兴趣。 宋闻璟还低头皱眉看着自己的衣裳，那嫌弃的表情仿佛一刻也忍不了一般。 我嘲笑他，指着他衣袖的一角，“这些是我弄的，我承认，但是，其他的，可都是你自己弄的。” 宋闻璟闻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还扫视了一番，“夫人，你也没比我好哪去，我至少脸上是干净的。” 我凑到小厨房的水缸里一看，我的脸上，竟然这里白一道，那里白一道。 我拿出手帕便要浸湿，谁知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把我的手帕给夺走了。 我转过头，“你拿我手帕做什么？” 宋闻璟：“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脏了，你作为我的夫人，当然也要陪我一起脏。” 这是什么荒谬的话？ 我起身就去夺我的手帕，可这宋闻璟怎么长得如此高，我跳起来也够不到他举起的手。 几番争夺之下，我偶然间发现厨房里的几个嬷嬷都在偷笑。 我脸一红，“石榴，回房！” 宋闻璟也跟在身后回了房。 我让石榴打水来给我擦脸，谁知那宋闻璟又凑了过来，我愤愤道：“你又想干吗？” 宋闻璟不说话，拿着刚刚浸湿的手帕帮我擦脸，他的脸凑得很近，近到可以看见他睫毛的倒影。 脸上传来轻轻柔柔的触感，我轻咳一声，“好了吗？” 宋闻璟道：“你别动，马上就好了。” 石榴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赶紧抱着水盆又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宋闻璟说：“好了。” 刚刚他凑得太近，导致我大气不敢出，离开之后，我大松一口气。 我唤道：“石榴，石榴？，进来帮我找身干净衣裳。” 石榴走进来，先是悄悄瞄了一眼，见两人十分平和的样子，便径直去衣柜那给自家姑娘拿衣裳。 姑娘在后面又说道：“石榴，帮世子也找一身出来。” 宋闻璟挑挑眉。 我瞥了他一眼，“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我干净了，你也要干净一点。” 宋闻璟：“……” 好好的一句话，被她颠倒过来，真是倒反天罡！ 我们刚刚换好衣裳，小厨房的李嬷嬷便过来传话说，刚刚做的海棠糕已经好了。 李嬷嬷把刚刚出炉的海棠糕放在桌上，还留了一句：“世子妃，这次很有进步。” 我看了一眼那海棠糕，果然，没有那么丑了，不过‘很有进步’，我可没那么厚脸皮，这就将就着吃吧。 我看着桌上的这些点心，数量是不是有些多了。 我指着这些点心，同石榴说道：“石榴，你把这些分一点给他们吧。” 宋闻璟闻言，顿了顿，“分下去？” “要不然呢？这么多，吃到什么时候？他们虽是下人，但也是勤勤恳恳在长寿苑里做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宋闻璟眼皮一翻，“那把我亲手做的海棠糕分下去吧。” 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只是补了一句，“石榴，不要忘了书房那边。” 海棠糕分下去之后，桌上便只有我做的那部分了。 好像还是有点多，“在分点吧，马上就要用午膳了，点心也不好吃多。” 谁知宋闻璟把那两盘子点心揽到自己的身前，“不用了，下午我要去书房温书，这些便留给我吃吧。” “可是，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宋闻璟闷声道：“夫人不用担心，我可以慢慢吃。” 宋闻璟很喜欢吃海棠糕？ 那以后不就不用被石榴逼着去学其他点心了，就做这个海棠糕就行了。 反正他喜欢。 宋闻璟可真是个让人省心的。 我伸手拿了一块海棠糕，尝了一下，唔，虽然是我做的，可是这味道吧，确实同嬷嬷们做的有很大的差距。 腹中有些饥饿，我吃完一块之后，又伸手去拿。 岂料宋闻璟把我的手打了回来，我吃痛，揉了揉我的手背。 第45章 御史 怒道：“宋闻璟，你打我做甚？” 我把手背抬起来给他看，“被你打红了都。” 宋闻璟仔细看了一眼，眼神闪过一丝懊恼，“等会儿我让青竹去买些如意坊的点心，补偿给你，这海棠糕就……留给我吧。” 然后又说：“我让青竹去找药。” 随即大声喊道：“青竹，去拿药膏过来。” 外间的房门大开，青竹对里面发的事情一清二楚，听得世子要自己去拿药膏，忍不住嘴角抽抽，手背红了些而已，犯得着要去擦药膏吗？ 等青竹把药膏拿过来时，我的手都已经恢复如初，宋闻璟却坚持把药膏涂在我的手背上，说什么，不涂药膏怕皮肤发青。 那就随他吧。 宋闻璟再给我涂药膏的时候，说：“过两天便是中秋节了，届时我们会进宫参见晚宴，你的宫装王府里早就备下了。” 我“哦”了一身，上一世这中秋宴我也去了，不过一直被郑侧妃拘在身边，只听闻有几个宗室子弟闹事，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宋闻璟可能是觉得我的回答过于冷淡，看了我好几眼。 我疑惑道：“怎么了？” 宋闻璟道：“无事，中秋宴会有些受宠的大臣一并参与，你跟在我的身后，不用怕。” “我不怕啊，我就躲在你的身后，妖魔鬼怪你帮我挡着就是了。” 宋闻璟也一笑。 不知那日，郑侧妃会不会去，应当也是要去的。 思及此，宋闻璟看着我，心底有些涟漪。 “夫人，那柳善，平日里帮你打理什么铺子？” 我一惊，这人突然提柳善做什么？ 我说道：“他平日里就帮我打理脂粉铺子，还有一些在京都城外的庄子，夫君，你突然问他做什么？” 宋闻璟一笑：“无事，只不过我的手下那日好像在京兆尹门口看到了一个酷似柳善的人。” 我闻言，有些震惊，京兆尹门口的，那个酷似柳善的人，应该是柳良，他的人什么时候看到的？ 我压下心中的忐忑道：“这世间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可能看错了吧。柳善经常不在京都里，有要事时才会回府找我。” 宋闻璟看着我，莫名来了一句：“京都城外始终没有城内安全，夫人还是要让他多多小心，庄子的事固然重要，但是他毕竟是你的人……你的下属，做事要小心谨慎为上，不可掉以轻心。” 我“嗯嗯”一声，猛地点了点头，“柳善是个稳重的，他一定会小心的，不至于让我亏本。” 宋闻璟闻言，又蹙了蹙眉头，“不过一个下属，你夸他做甚？” “我……” 夸人也有错吗？ 宋闻璟又说：“郑侧妃，中秋宴应该也会去，这次宋闻礼受了如此重的惩罚，她心里必定藏了不少气，要小心。” 郑侧妃这个人，在母妃离世后，在王府里从来没有行差踏错过，在父王面前，她一直是一个矜矜业业的侧妃，教养的儿子，在京都也是贤名在外。 如今，她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怕是会反扑。 罢了，自己拨些暗卫给她好了。 点心没吃几个，青竹便过来说：“世子、世子妃，云来苑那边有情况。” 云来苑？出什么事了？我很感兴趣。 我看着青竹说道：“快说说，怎么了？” 青竹道：“世子妃，刚刚我们在路上碰见的宋管家，是去的云来苑，他去云来苑替王爷传话的！” “传了什么话？赶紧说。” 青竹又说道：“王爷令，郑侧妃和三少夫人禁足三个月，没有命令不可出来。” 禁足三个月，那中秋晚宴，她们也去不了了？ 我有些雀跃。 宋闻璟把我的兴奋看在眼里，“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父王那边很有可能在中秋宴那天放她们出来。” 青竹说：“世子猜得不错，郑侧妃和三少夫人的禁足令是从中秋晚宴后开始算起的。” 我大失所望，这楚王可真是偏心。 青竹又道：“刚刚收到传信，几位老御史联名上书弹劾王爷，王爷此刻已经赶去宫里的。下面的人说，那日数十名貌美女子被抓，很多百姓都看见了，现在坊间到处都在流传楚王教子无方，纵容儿子挥霍银钱。” 我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这几个老御史平日里不是大事，不会出来，索性便设计让他们知晓。 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了柳良。 柳良找了好几个说书先生，把宋闻礼的光辉事迹宣扬了出去。 这几个说书先生所在的酒楼茶馆都是这几个老御史常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这些平日里不上朝的老御史们，发动了，给了楚王一个暴击。 等楚王回来，不知道云来苑那边会如何？ “夫人？” “嗯？” 宋闻璟道：“你在笑什么？” 我：“没笑什么？我没笑啊……” 宋闻璟看着这模样，便知道了，这事也跟她有关系了。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夫人还有这等人脉。 李嬷嬷过来问：“世子、世子妃，午膳做好了，现在传膳吗？” 宋闻璟点点头，“传膳吧。” 午膳一半清淡，一半重口味。 用完午膳之后，我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宋闻璟原本也是想躺一会儿的，被我赶去了书房，这张大床自己一个人睡多好，反正他喜欢看书，就让那些书陪着他吧。 睡醒之后，我找来石榴问道：“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石榴摇摇头，这午膳之前便去了宫里，现在都还未回来，看来楚王在宫里可能…… 石榴在一旁说：“姑娘，世子在书房看书很辛苦，我们去给他送些点心吧。” “嗯？送什么点心？” 石榴无语地说：“当然是刚刚做的海棠糕了。” “海棠糕他没带去书房吗？” 石榴道：“还在桌上摆着呢，奴婢去把海棠糕装起来，我们一起去书房吧。” 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被石榴拖起来，整理衣冠，然后被推着去了书房。 书房门口的侍卫我已经相熟，“见过世子妃。” “不必多礼，你们家世子还在看书呢？” 一五点点头，“世子在书房里，世子妃进去吧。” 第46章 香囊 如今石榴也不怕这些侍卫了，站在门口还同他们聊了起来。 我好笑地摇摇头，拎着食盒进了书房。 “夫君，休息一会儿吧。”我把食盒里的海棠糕递给他，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宋闻璟“嗯”了一声，“多谢夫人。”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咦？夫君，你怎么在看策论呢？” 宋闻璟饮下一杯茶水，看着我道：“你不是要我争一争吗？” “嗯？什么意思？难不成……” 我眼睛一亮，难道他是要…… 宋闻璟对我说：“对，你想的没错，我是打算参加科考。” 我眼睛一弯，“真的吗？那是不是要从童试开始？” 宋闻璟点点头，“童试，我自认为没有问题，如今就是等。” 大景朝的童试在每年九月举行。 那距离现在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鼓励他道：“宋闻璟，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未来说不定三元及第呢！” 宋闻璟也轻笑道：“璟在此，谢夫人吉言。” “好说好说，若是你爱听，我没日说一箩筐给你听。” 宋闻璟眉眼之间都带着些许意气。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看书了，渴了饿了，记得叫青竹进来伺候，我看他站在一旁着实是太轻松了些。” 宋闻璟眉心一拧，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了口，“不用回去，你就坐在一旁看书吧，我这里的书，你随意挑。” 我有些不解，但是很快便调节过来。 “罢了罢了，我就在这里陪你吧，看在你辛苦念书的份上。” 宋闻璟眉心一松，“要看什么书，自己选。” 宋闻璟这书橱什么类型的书都有，不过都是些正经书，没有她平时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闲书。 我选来选去，只好选了一本稍微看起来没那么枯燥的书。 宋闻璟拿着笔在纸上写着，我就坐在一边的圈椅里抱着书，这里没有个支撑物，看得属实是有些难受。 突然，宋闻璟开口说话：“夫人，坐到我旁边来。” 又喊门口的青竹，“把椅子搬到书案边上来。” 于是，我就这么坐在了宋闻璟的身边。 这书看久了也实在是无聊，还不如让我去准备后日的中秋晚宴。 这书是越看越困，看得我的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在钓鱼一般。 然后我就被宋闻璟的笑声吵醒了，他站起身拿来了起一本临摹的字帖，“夫人，你若不然练练字吧。” 我瞪大眼睛，“我的字写得尚可，不需要再练了吧。” 宋闻璟道：“夫人，你是世子妃，将来会是王妃，你的字若是……那会被人笑话的。” 我生气道：“别的我不说什么，但是这字，我从跟随先生学习，和那些书法大家自然比不得，但是自己用还是够了的。” 宋闻璟：“哦？夫人这么自信？” 说了他又不信。 我坐到他的座位上，拿起他的绿檀狼毫笔，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了《诗经》中着名的诗句：“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宋闻璟凑过来看，“嗯，字还可以，簪花小楷写得不错。” 宋闻璟心里想的是：字体小巧而精致，灵动中又含着内敛，宛如她的性格一般。 我得到了宋闻璟的夸赞，颇有些得意洋洋，“瞧，我都说过了，其他的我可能没那么在行，这字可以唯一坚持下来的。” 宋闻璟又道：“夫人，你嫁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没见你送我一副绣品？” 我一囧，现今女子出嫁之前都会亲手绣上几绣品放到陪嫁之中，送给公婆和丈夫。 可是，我嫁得及，府里倒是有之前修的罗袜，但是那是之前的我和嬷嬷一起绣给宋闻礼的，放到陪嫁里不合适。 我轻咳一声，“不是要我练字吗？来来来，我们换个位置，你坐那边去。” 宋闻璟挑挑眉，坐了过去，嘴里却提醒到：“夫人，我在童试之前可以收到一个夫人亲手做的香囊吗？” 我“呵呵”一声，“看我心情。” 宋闻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抿抿嘴，没说话，继续看书去了。 我看书看得直发困，干脆就练练字。 我看着他给我拿的字帖，看着也不像当今有名的书法大家的字迹，摸不着头脑。 罢了，先练着吧，就当打发时间了。 晚膳过后，石榴过来说：“姑娘，绣坊那边送来了衣裳，说是后日进宫穿的衣裳。” “哦？你叫她们那进来，我换上试一试。” 石榴帮我把衣裳套了上去，淡粉色的宫装长裙上用金线绣着一片海棠花，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裙摆处还绣着几只灵动的蝴蝶，映得面若芙蓉。 这宫装做得不错。 石榴又说：“听绣坊的娘子说，这是世子私下里使了银钱，用了时下最好的布料，这宫装才会如此精致。” 是他找人加了银钱吗？ 我摸了摸这布料，应是浮光锦。浮光锦十分昂贵，在贵圈中，更是可遇不可求，不少夫人小姐都在争抢这浮光锦，若是宴会上拿得处一条用浮光锦做的手帕，都会被其他人羡慕一番。 我心中甚是愉悦，看着这用浮光锦做的宫装，既然他送了我一套这么贵重的衣裳，那我便回个礼吧。 这衣裳太过贵重，我该送些什么呢？ 对了！ 他不是想要香囊吗？那我就亲手绣一个送给他。 宋闻璟用完晚膳之后并没有回书房看书，而是在外间的榻上靠着桌案看起了书来。 他的余光扫到了内勤中的女子，姣好精致的脸，盈盈一握的腰身，心底有些发热。 书是看不下去了，干脆就去沐浴好了。 宋闻璟踏进内寝，我正在旁若无人地换衣裳。 我老是会忘记房中还有一个他在，在自己的房中换衣裳难免会随意些，我也就没去屏风后面。 宋闻璟进来的时候，我刚刚把宫装脱了，上身好歹还有个中衣，下身就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 我听见动静，转头一看，不知道是不是这中衣有些小了，还是我确实长胖了。 这么简单的一个转头的动作，就把衣裳的系带给弄散了。 第47章 变态 丢人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 中衣半露，里面的心衣若隐若现： 我尴尬地把衣裳一拢，磕磕绊绊地说：“我没有勾引你！这是不小心的！” 自从和宋闻璟约定好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刻意去“勾引”他了，眼下看着倒有些刻意了。 宋闻璟淡淡了“哦”了一声。 径直去一边拿上自己的寝衣，去了一边的耳房，若是看到了他那发红的耳尖以及那加快速度的脚步，定然会发现他的不同寻常。 自从房中多了一个女人，这处处都变得不一样了，譬如这耳房内，多了不少女子所用的物件儿，就连平日里沐浴用的澡豆与香胰子都多了不少其他味道的。 宋闻璟压下心中的火气，快速冲了个澡。 我惊讶地看着他，动作这么快的吗？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宋闻璟轻咳一声，“让嬷嬷重新提水进来罢。” 你都已经洗了，我肯定会换水啊，怎么可能继续用你洗过的洗澡水沐浴。 我在心里想到。 宋闻璟这句话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我的好心情。 …… 云来苑那边可就不一样了。 丫鬟婆子们各个战战兢兢，生怕动静一大，引得主人的注意。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宋闻礼确实是被姜妍溪所连累的。 楚王行伍之人，平日里又从未间断过习武，这下手难免重了些。 那宋闻礼的背上布满了红色的血横，白日里又发了一次烧，如今好不容易醒了过来。 首先便是拿着姜妍溪出气。 宋闻礼虽然躺在床上，可是一边还有他母亲的心腹梅香在，他发泄情绪发泄得毫无顾忌。 他语气游丝，却藏不住怒气，“贱妇，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害我受伤至此。” 姜妍溪在内心里翻个白眼，这宋闻礼可真不是个东西，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那梅香站在宋闻礼的床前，冷冷地看着姜妍溪。 姜妍溪没法儿，只好走上前去，委屈道：“夫君，我这也是想让夫君有更多挑选的机会而已。之前给你的那两个丫鬟，你不是很喜欢吗？” 宋闻礼大怒，“贱妇，谁让你去搜罗那些女子的？” 姜妍溪：“夫君，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宋闻礼：“你就是这么为我好的吗？我被父王责骂、被父王请家法，你就是这么为我好的吗？啊？” 姜妍溪挤出几滴眼泪，“我错了，下次必然会先同夫君商量。” 宋闻礼看着姜妍溪的双眼，冷得像那寒冰水，“梅香，你先回去。” 梅香委婉推拒一番，“公子，让奴婢在这里伺候你吧，少夫人一个人未免照顾不周……” 宋闻礼冷声道：“你出去。” 梅香纵使再不愿意，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梅香出去后，宋闻礼眸色中闪过一丝暴虐，“姜妍溪，把衣服给脱了。” 姜妍溪：“夫君，你说笑呢。” 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在。 宋闻礼：“姜妍溪，你如果不脱的话，梅香应是还没走远，我母亲的手段你是知晓的，若是我再受伤，你，不过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你觉得，我母亲会在意你的命吗？” 姜妍溪打了个寒战，“夫君，我好歹是你明眸正娶的妻子，你怎么能如此折辱我？” 宋闻礼冷哼道：“折辱，这算什么折辱，你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妻子，既然是我的妻子，那就应该听从我的命令，现在我让你送给你把衣服脱了！” 姜妍溪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了，那宋闻礼的阴森模样，心里发毛，这男人真是个十足的变态。 好在自己是个现代人，脱掉衣服也没什么，现代人露胳膊露肉的多了去了。 姜妍溪为了安抚怒气冲冲的宋闻礼，把外裳给脱了，只留了一件中衣。 谁知宋闻礼竟然又补一句：“全脱了！” 姜妍溪惊骇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口的话。 姜妍溪抓着衣服，坐在一边，不愿意动。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没想到救了姜妍溪一次的竟然是郑侧妃，郑侧妃院子里的婆子过来请她。 姜妍溪忙不迭应了一声，穿好衣服，对着宋闻礼说了一句：“母亲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宋闻礼眼神阴鸷地看着姜妍溪离去的背影。 郑侧妃院子里，姜妍溪到的时候，里面一点声音的没有。 一进去，就被椅子上的郑侧妃怒喝：“跪下。” 姜妍溪道：“母亲，不知儿媳犯了什么错？” 郑侧妃猛地一拍桌子，“不知？刚刚王爷来过了，明日开始，我被禁足半月，你被禁足三月。” 姜妍溪一惊，这禁足的时间怎么变长了？明日？那就是说，中秋宫宴也没法参加了？ 郑侧妃道：“你做下的事，就连御史都知道了，之前有京兆府尹朝堂上指责闻礼，又有御史告状至勤英殿，闻礼的名声一朝之际，竟然落成了一个纵容妻室，喜好搜罗貌美女子的臭名，姜妍溪你该当何罪！” 姜妍溪这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我都是为了闻礼好啊，我这么做，您不是都同意了吗？我只是……我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啊。母亲。” 郑侧妃听见她这话，脸色扭曲，“好心办了坏事？你这叫拎不清！你给我跪在佛像前，好好反省！” 姜妍溪低声说了一句，“是。” 跪在佛堂前，姜妍溪仔细回忆这件事，明明只是让人去找几个美貌的女子，怎么会闹到大殿之上去…… …… 长寿苑。 我和宋闻璟都已经躺下了，就听见青竹的敲门声。 青竹道：“世子、世子妃，王爷已经回来了，云来苑那边又被罚了。” 宋闻璟“嗯”了一声，他坐起身来，对着我说：“我先去正院儿一趟，你先睡。” 想来宋闻璟应是去宽慰楚王，作为嫡长子，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去也不像话。 我起身说：“没事吧，我等你。” 宋闻璟摇摇头，“你先睡，我不一定回得早。” 我点点头，“好，你去吧。” 宋闻璟起身披上衣服。 第48章 宫宴 青竹跟在身后，径直往正院那边走去。 正院儿。 楚王的屋子灯火通明。 宋闻璟走进去，看着楚王说道：“父王，宫里怎么说？” 楚王脸色铁青：“这次是皇后娘娘发话了，命打理好王府内院，郑氏禁足府中，抄写佛经。” 宋闻璟道：“既然罪过没有落在三弟身上，父王也不必过度担心。京都中每天都会发生这么多事，三弟这事儿迟早会被遗忘的。” 楚王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后日的中秋宴，还望不要再出事端了。” 宋闻璟又陪着楚王坐了一会儿，才回到长寿苑。 我听见动静便坐了起来，“夫君，如何了？” 宋闻璟见我还未睡，略有些谴责，说道：“我不是让你早点睡吗？你等着我做什么？” 我着急想知道结果，“我睡了的，听见你回来的动静才醒的，快跟我说说，宫里什么意思？” 宋闻璟道：“皇后下了懿旨，命郑侧妃禁足六月，抄写佛经。” 我撇撇嘴，这惩罚也没有多重，小惩大戒罢了。 不过，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看着他，说道：“这样你也能安心温书，争取一举过了童试！” 宋闻璟摸了摸我的头，“好，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温书。” 一夜好梦。 …… 转眼便到了中秋宫宴。 由于郑侧妃被禁足，楚王便将这管家职权暂时交给了我，好在有宋管家的帮衬之下，这中秋日倒也算得上不慌不忙。 我临危受命，接过王府的管家权。 中秋是大景朝的仅次于春节的节日，这迎来送往的节礼安排，我还真是不太清楚。 好在这个郑侧妃表面的贤名不是虚有其表，这要送往各家亲戚的节礼已经拟好了单子，我只需要照着单子去把节礼送去各府中便是。 最重要的还是晚上宫里的中秋团圆宴。 这次进宫的便只有楚王、宋闻璟和我，我们三人的宫装也已经备好。 这小小的姜府和楚王府，斗争便已经激烈成这样了，更加不用说这皇宫之中了。 也好，进宫，说不定有别的信息透露出来。 楚王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早年战功显赫，得了陛下的殊荣，家眷入宫可乘坐轿辇。 我望着这灯火辉煌的宫道，世间权利的中心，这繁华的皇宫之中，多少人前仆后继，为了那些名啊利啊，“鞠躬尽瘁”。 很快，轿辇停了下来，前方便是举办宫宴的地方，到处张灯结彩，不少达官贵人们坐在一起聊天。 我们的位置离皇帝的位置很近，在几位德高望重的宗室老王爷的后面。 楚王先去了皇帝的勤英殿。 宋闻璟抓着我的手坐了下来，“你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待会儿，我尝过的东西，你才能吃，不管什么人递给你食物，皆不可吞入腹中。” 我点点头，甜甜地说“夫君，有你在真好。” 宋闻璟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遮住面上的笑意。 有人走到我们的面前，拱拱手道：“润生，许久未见，我便知道你会来这宫宴。” 我望着来人，不认识。 宋闻璟起身，“子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名叫子瑜的人回复说：“昨日刚回京，这不是被家中父母催着回来过中秋呢。” 宋闻璟冷冷道：“你若是中秋不回来，那严夫人非得打断你的腿。” 子瑜顿时就觉得右腿有些许痛感，讪讪道：“润生，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子瑜的眼睛看向我，问道：“这位便是弟妹吧。” 宋闻璟这才向我介绍，“夫人，这是严首相的嫡长子，严佑宽，字子瑜。” 然后又对着严佑宽说，“叫嫂子。” 严佑宽颇有些不满，“润生，你这就不地道了，你明明比我小半个月，我年纪长于你，自然是要称呼弟妹的。” 这严佑宽看上去倒是不像传闻中那般谪仙模样，不过这脸，确实也长得不错，站在宋闻璟的面前，也只是略逊色那么一点点。 严佑宽转头对我拱拱手，“弟妹，初次见面，我准备了一份见面礼，还望收下。” 这么客气？ 我连忙回礼，“妾身岂敢收下严公子的见面礼。” 严佑宽道：“你是我的弟妹，虽然不是亲的，但胜似亲的，收下见面礼有何不可。” 我扯了扯宋闻璟的衣袖，示意他帮我拒绝，没想到，这厮竟然来了一句：“无事，这礼应该收下，缺席了我的婚礼，礼也应补上才是。” 严佑宽汗颜，“没来得及赶回来参加润生的婚礼，是我的错，我的错，所以，弟妹，这礼你就收下罢。” 我这才接过严佑宽递来的礼物。 宋闻璟又和他聊了几句，直到一位小公公过来找他，严佑宽这才离去，并道：“润生，明日再约。” 我看着宋闻璟若有所思，“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的字是润生呢？” 宋闻璟道：“你没问，我怎么说？” “那……是哪个‘润’，哪个‘生’呢？” 宋闻璟道：“‘润物细无声’的‘润’，‘生存’的生……” 我诧异道：“这是父王给你取的字吗？” 宋闻璟摇摇头，“非也，这是母妃弥留之际给我取的字。” 我了然于胸，“所以啊，你这解释，我用四个字还给你，‘非也，非也’，这润乃‘日子滋润’的‘润’，‘生’乃‘生命’的生，母妃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夫君日后生活美满滋润，充满活力，生命力旺盛。” 大概是楚王妃自知难产，孩儿身体并不如其他孩童身体康健，这才留下“润生”二字。 宋闻璟听了这一番话，心中充满了暖意。 没闲下来多久，我们的身前又来了一个人。 这次是个女人，女人我就认识了。 我抬起头来一看，一身粉蓝色宫装，梳着精致的发髻，眉清目秀的，这不是萧家小姐，萧楹吗？ 只见那萧楹对着宋闻璟欠了欠身，“闻璟哥哥，你许久未来宫中了，去见过姑祖母了吗？” 宋闻璟道：“尚未，今日中秋宫宴，自会见到。” 第49章 竟然也来了？ 萧楹也不介意宋闻璟的冷脸，“闻璟哥哥，姑祖母十分想念你，你有时间记得去探望探望她老人家。” 然后又看着我说：“这位便是闻璟哥哥新过门的嫂嫂吧，嫂嫂好，我是萧楹，你同闻璟哥哥一样，称呼我为阿楹即可。” 萧家小姐萧楹，是萧太后的侄孙女，因长相酷似萧太后，极得她的宠爱，从小就被接近宫中，由萧太后亲自抚养，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而宋闻璟小时候因体弱，在宫中也住过一段时间，恰好就住在萧太后的宫中，所以，宋闻璟同萧楹可以说得上青梅竹马，又是表兄妹。 既然萧楹一口一个嫂嫂，那我也不能失了礼数。 走上前去，行了一个平辈礼，“阿楹妹妹。” 萧楹极为热情，拉着我的手说道：“嫂嫂可真漂亮，闻璟哥哥你可有福气了。嫂嫂平日里若没事，可以到萧府寻我，我可以陪着嫂嫂一起玩儿。” 我笑道：“当然可以了，只要阿楹妹妹不嫌弃我麻烦就好，阿楹妹妹也可到王府里坐一坐，夫君他平日里就喜欢坐在书房里看书，甚是无趣，阿楹妹妹若是来寻我，我定会扫榻相迎。” 我见萧楹没什么恶意，自然也愿意和她说上一嘴，这萧家小姐竟然同我说话，怕也是沾了宋闻璟的光。 不过，这青梅竹马，又是表兄妹的，就没能发生点什么吗？ 我在想些什么呢？ 如今这宋闻璟是我的夫君，就算有情又如何，他一日和我是夫妻，我就不会放纵他到处留情。 萧楹离开后，我看着宋闻璟的眼神都变了，这人莫不是真的给我找了个情敌吧？ 但是，这萧楹表面看上去倒是不像，如若不然，那就是太会伪装了。 我坐下来，以袖遮面，饮了一杯茶，刚刚说了那么多的场面话，真的是口干舌燥。 还好，还好，只有这两人上来打交道，若是再多些，我怕是会累死这宫里。 不过，由此可见，宋闻璟久居府中，确实没有什么熟人。 我和宋闻璟坐在席上，时不时聊会天儿。 突然，见到两个熟悉的人影进来，那两张脸，这不是郑侧妃和姜妍溪吗？ 她们不是被禁足了吗？怎的也出现此处？ 我疑惑地看着宋闻璟，“这是怎么回事？” 宋闻璟眉心一拧，看来他的父王又心软了。他眸色幽深，看着来人，道：“还用说吗？她们能进来，必然是我父王进宫求的情，估计三弟也在后面吧。” 显然，宋闻璟没有猜错。 确实是楚王求了情，关键是他这个世子竟然毫不知情。 很快，楚王回来了，楚王的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人，正是宋闻礼，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嘴角却微微扬起。 领头的人身着明黄色龙袍，一看便知是皇帝。皇帝身边一个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同样身着黄色的宫装，宫装上还绣着精美的凤凰，这便是皇后了。 皇后还搀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一看便知是太后，太后作为上一代宫斗的胜利者，眉眼间竟是威严。 众人纷纷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王等人跟在皇帝的身后，进了大殿。 郑侧妃随着楚王坐了下来，宫人们极其有眼色的搬来了一套桌椅，宋闻礼夫妇二人也就坐。 我看着这一幕，有些恶心。 宋闻璟的表情依旧很冷淡，只不过比之前更加冷了而已。 紧接着，后妃们纷纷入座，皇帝携手皇后娘娘，入座正位。 那威严的声音传来，“各位卿家，今日是中秋晚宴，不必拘泥于君臣之间，大家尽情享受便是。” 皇帝的生意纵使威严，也带着些欢喜。 这中秋团圆夜，自然是要高兴一番的。 一场盛大的宫宴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灯火辉煌，乐声悠扬，舞姬们翩翩起舞。 群臣及宗室子弟们齐聚一堂，场面热闹非凡。 我看着这桌案上的食物，有些难受，这食物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又冷又硬。 我靠在宋闻璟的耳边抱怨，“早知道就先在府中填饱肚子了，这宫宴的食物都冷掉了，吃了怕是会闹肚子，你也别吃了，回府让嬷嬷给我们做点面吃。” 宋闻璟偏头，压低声音，“实在饿的话，先用些点心吧，回府再说。” 我总感觉有些不舒适，就好像被人盯住一般，我向四周一看，也没看到什么人。 宋闻璟是嫡长子得以坐在了楚王身边，而宋闻礼夫妇二人的座位就稍微靠后了一些。 我转身想恶心恶心姜妍溪，“妹妹，今日来怎的不同我们说一声，我们一起进宫，也好歹有个伴，你是不知道，刚刚闻璟一直拉着我不让我出去同那些夫人们聊天，无聊极了。” 姜妍溪皮笑肉不笑，“姐姐，我们也是接到父王的通知，临时进宫的，我也不知晓，怎么提前告知姐姐呢？” “妹妹不要见怪，姐姐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罢了。想着你能来陪我。” 很容易看得出来，姜妍溪的脸色并不好，说话的时候，那白粉还在“蹭蹭蹭”的往下掉。 一旁的宋闻礼盯着我的视线，着实有些令人不舒适，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才让楚王松口的。 宋闻璟即使在一旁说：“夫人，在宫中，少说多吃，吃不下就看看歌舞罢。” 有宋闻璟帮我解围，我很果断地把视线转向了大殿上的歌舞。 宫人们陆陆续续又上了些点心。 宫宴，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皇帝正喝得尽兴的时候，萧楹站了出来。 “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小女也准备了一项才艺，还请允许小女把才艺献上来。” 高堂上的皇帝爽朗一笑，“阿楹又鼓捣了些什么新鲜玩意，尽管去，朕要好好欣赏一番。” 萧太后严肃的面容难得露出笑容，“阿楹，你表伯伯已经开口了，你准备了什么，就去表演吧。” 皇后娘娘也应和道：“绿菏，你去协助阿楹，看她需要些什么，及时满足她的要求。” 第50章 献艺 我暗叹道：这萧楹不愧是萧太后最喜欢的小辈，一开口，这殿上最尊贵的三个人都为她说话。 只见殿中的舞姬们纷纷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领着一群舞姬，袅袅婷婷地走来。 女子的面纱随风飘动，若隐若现地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犹如星辰般璀璨。她的身姿轻盈优美，仿佛仙子下凡。 舞姬们围绕在她身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这女子衣袖舞动，脚步轻盈，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刚刚要敬献才艺的萧楹吗？ 原来，她是要献舞啊。 只见这萧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们这边，我本以为她是舞蹈特意编排的，可是，那视线似乎只落在了一人身上。 排除这一点，萧楹还是跳得很不错的。 随着乐声的淡出，萧楹的舞蹈也慢慢停下来，最后，她揭开面纱，行了一个礼，“陛下、娘娘，小女献丑了。” 皇帝笑声朗朗，“阿楹，你这若都是献丑了，那还有谁可以和你相比？” 这一句话把萧楹架在了很高的位置，接下来若有人上前献艺，怕是都会被认为是狗尾续貂。 也不知道谁会这么蠢，应当无人会出来“献丑”吧。 很快，我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个倒霉鬼就是我。 那萧楹原本正在和皇帝说话，突然话音一转，“陛下，小女见闻璟哥哥的世子妃，云卿姐姐，同小女甚是有缘，想必她也是蕙质兰心、惊才绝艳的女子，不如请她为陛下表演一番？” 我一听，顿时如天打雷劈，那萧楹仿若不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一般，言笑晏晏地看着我。 我暗中祈祷皇帝不要对此感兴趣。 可是，老天终究还是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只见那威严的声音说道：“哦？闻璟的媳妇？站出来，我瞧一瞧。” 我心中一紧，起身站了起来，身边的宋闻璟也跟着我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神，我的内心边镇定了不少。 宋闻璟拉着我的手一起站到大殿中间，下跪行礼，“陛下，这位便是侄儿新过门的妻子，姜云卿。” 宋闻璟自称侄儿，那我也只能跟着他一起。 “云卿见过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皇后笑着说：“皇上，瞧你，把孩子给吓到了，闻璟也是个珍爱妻子的人，就连行个礼而已，也要跟着。” 皇帝想着白日里自己那楚王皇弟，戴着三儿子，跪在勤英殿，便有些不耐，还好世子是个好的，只可惜命短了些。 皇帝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侄儿的媳妇，便说道：“家宴，放松些，抬起头来，让朕和母后瞧瞧。” 我遵旨抬起头来。 皇后说道：“是个好模样，配我们闻璟正好。” 又说：“云卿是吧，你有什么才艺可以表演给大家看看吗？” 我闻言，又是一顿，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艺除了字，便是琴。 不过，这琴技同书法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我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云卿可表演琴艺。” 皇帝道：“准，去准备吧。” 宋闻璟适时说道：“皇伯父，侄儿愿同云卿一同合奏。”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皇后笑着说：“既然这两小夫妻如此恩爱，陛下不如就答应了吧。” 皇帝点点头，大手一挥，“准了。”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萧楹的手指险些掐进了肉里。 宫人们取来一架琴，一柄萧。 合奏演绎，基本上都是琴箫合奏。 我自然是抚琴，宋闻璟吹箫。 我小声同他商议，“我们该表演什么？” 宋闻璟给了我一个眼神，应是示意我安心。 “不必担心，你随意谈一首熟悉的曲子即可，我会跟上你的节奏。” 我深吸一口气，坐在古琴前，宫里的琴都不是普通的琴，上乘的木料与工艺，制造出这么一把琴，也罢，今晚便由你来陪着我吧。 我用指尖轻轻拨动琴弦，一首《阳春白雪》从我的指尖流出。 随即而来的便是宋闻璟的箫声，箫声应和着我的琴声，时而流畅悠扬，时而明亮轻快。 箫声应和着琴声，没有喧宾夺主，只是恰到好处地相辅相成。 我专心抚弄琴弦，不敢出一点错。 我身边的宋闻璟，却时不时地看我一眼，仿佛能读懂我的心一般，在我要变幻琴意时，提前铺垫。 琴箫合奏，男俊女美。 一曲结束，大殿里十分安静。 宋闻璟牵着我的手走上前行礼。 皇后笑着说：“刚刚那演奏，我竟出神了，闻璟和云卿两人甚是相配，瞧这两人的模样，宛如那古时的檀郎谢女一般，郎才女貌，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宋闻璟开口说道：“谢娘娘夸赞。” 众人才回过神来，是啊，刚刚好像没有怎么品那琴箫合奏，而是被演奏的两人给吸引了。 宴席中有几道不友好的嗤笑声。 侥幸逃过一劫，我坐在座位上，忍不住笑道：“夫君，你可太厉害了。” 宋闻璟一笑，“你说过的，在宫中，我护着你。” 我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你。” 宋闻璟挑挑眉，“你我二人，如何用得上这两个字。” 宫人们将一个超级大月饼运到大殿上。 身边的大太监说道：“陛下，这月饼已经做好了。” 皇帝道：“令人将月饼拆分开来，分给众卿家。” 我和宋闻璟也领到了一块，不过是一小块，这月饼里全是各种各样的果仁，里面还有我最不喜欢的冬瓜糖。 我把月饼推到宋闻璟的身前，“你吃吧。” 宋闻璟拿起筷子，将月饼拆成两份，“夫人，这月饼自然是要你我二人分吃了。” 我看着那月饼里的冬瓜糖，实在不想入口，便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夫君，府里也准备了月饼，是我阿娘让刘嬷嬷送来的，我们回去吃我阿娘送来的月饼吧。” 宋闻璟问：“怎么了？这个月饼不合你的口味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月饼里面有冬瓜糖……” 第51章 被针对 宋闻璟无奈道：“不爱吃那便不吃，回府再吃也是一样的。” 宫宴差不多就此结束了，皇帝同皇后搀扶着萧太后，一起离席，剩下的时间，便是自由赏月时间。 身后的姜妍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神充满了愤恨，早知如此，便不应该把宋闻璟留给姜云卿！ 他们俩平日里便是如此亲近的吗？ 姜妍溪有些怀疑自己，她自认为自己的容貌并不比姜云卿差，可是这宋闻璟的态度，未免也太过不一样了。 他不是一个很冷淡，很冷淡的人吗？ 为何到了姜云卿的跟前，脸上却多了这么多笑容…… 我在宫宴上出了一个这么大的风头，姜妍溪心里很是不服气，这位置原本就是她的，今日要同宋闻璟合奏的人，本也应该是她，而不是她姜云卿！ 宋闻礼似乎看出了身边人的僵硬，低声说道：“你也想上去表演一番，我推你出去，你敢吗？不敢，你就别和人家比，人家是什么样的，你又是什么样的？” 宋闻礼的一番嘲讽让姜妍溪惨白了一张脸。 她确实不敢，此次能进宫还是楚王求情而来，若是此时站出去，惹了皇帝的眼，怕是郑侧妃和宋闻礼两人会把她给撕碎了。 字字珠玑的感受也不过如此了…… 我可不知道身后这两人又在议论什么。 宫宴结束，我的心早就已经飘到楚王府的长寿苑里，那张舒适的床上。 宋闻璟却拉着我，离开了大殿。 走出大殿后，宋闻璟拉着我去了一处地方。 宫里我不是很熟悉，全程要靠着宋闻璟带路。 宋闻璟同我介绍，“中秋宴每到了自行赏月的环节，大家便会来这里，后来被陛下赐名月华庭。” 我们找到椅子坐了下来，渐渐的人也多了起来。 宋闻礼他们也过来了。 宋闻礼一过来，有不少年纪差不多的郎君围了上去。 其中一个郎君说：“闻礼啊，你的脸色怎的如此苍白，不会是王爷真的动用家法了吧？” 其他几人哄笑起来，一人说：“闻礼，你夫人替你买的那些女子，可有留几个在身边？不会都被关押了吧，好歹是出了钱的，听闻你夫人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若是你用不上，不如让我买下几个？” 宋闻礼的朋友，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知那宋闻礼竟然说：“做丈夫的没能管教好妻子，受罚自是应该，不过俊行兄，那些女子早就归还给牙贩了，你要是需要，只能自己命下人去挑选。” 一开口，倒是还记得维护自己的谦谦君子名声。 那位俊行兄说：“真是难为你了，受伤了还要来参加宫宴，不过，你那病秧子兄长倒是在陛下娘娘面前出了个大风头。” 又有两人闻声而来，“出了风头又如何，不过是个短命的。” 另外一人也说：“体弱多病，这时娶妻，王爷定是要让他留个后，不知道他那病弱的身子，到底能不能人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闻璟平日里虽然身体不如常人康健，可是也从未主动去招惹过这般人，这般人怎么说话如此难听。 我正要起身回怼那些人，却被一人拉住了衣袖。 宋闻璟摇摇头，“无事，这些话早就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了，就当他们是狗吠罢了。” 我抓住宋闻璟的手，安慰道：“夫君，别听他们瞎说，身体康健与否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只听见那些人又在说：“闻礼，走吧，我们也许久未见过你兄长了，带我们过去引见一番吧。” 宋闻礼果真带着那几人走了过来。 其中有三人，都是宗室子弟，不过都是一些老宗亲，算得上是陛下叔伯的后辈。 宋闻礼开口道：“兄长，几位堂兄想同你说几句话。” 还未等我们开口，其中一名宗室子弟就开口了，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难听。 “宋闻璟，许久未见，你一直不出来走动，身体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今日赴宴，你这身体怕是也难以支撑吧。”一位宗室子弟面露嘲讽之色。 “就是，整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知道凭什么能来参加这宫宴。”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 身后那些人也应和道：“世子同夫人合奏一番，我看呐，世子站在殿上的身影都要站不稳了。” 几人大声嘲笑起来。 宋闻璟面色略有些苍白，却依旧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身体之恙，非我所能控。纵使我身体抱恙，依旧能做常人能做的事，而几位堂兄，我在府里养病，也能听闻几位堂兄的艳史。” 还是一句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闻璟虽然反击了，但是他太过温和。 就在这时，我站了出来，怒气冲冲，表现得霸气十足。 “你们几个有何资格在此羞辱我夫君？我夫君之才，岂是你们这些纨绔子弟所能理解？” 我的言辞十分犀利，毫不留情地反击着那些宗室子弟。 那些宗室子弟闻言，竟然还不知悔改，面上竟是嘲讽。 我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杯酒，直接泼向了刚才说话最难听的那个人。 “今日就让你们知道，欺负我夫君的下场。” 那宗室子弟猝不及防被泼了一杯酒，气急败坏，“姜云卿是吧，很好，今日的事我记住了。” 我看着那宗室的狼狈的模样，还觉得不解气。 “几位身为宗室，竟然如那村口的长舌妇一般，滥嚼口舌，简直连女子的不如。在我看来，你们远不如我夫君。” “你们一个个眼下青黑，脚步虚浮，也不知道晚上做什么去了，不会是被哪家青楼里的头牌给缠住了。” 这话确实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能说出的话。 话音刚落下，就被宋闻璟呵斥：“卿卿！” 那被泼了酒水的宗室，怒极反笑，“就算我流连青楼，也比你这个不中用的夫君好！” 我拿起旁边的空酒杯就像那人砸去，“砰”的一声，正中那纨绔。 只听见那纨绔宗室惨叫一声，捂住额头。 宋闻璟拉着我的手，把我藏到身后去。 第52章 争执 那纨绔拿开手，看着手里鲜红印迹，大惊失色，嘴里一直嚷嚷：“血……血……” 几个宗室子弟被此等场面所震慑，一时之间竟不敢言语。 愣怔了几息，才纷纷围上去，看着他头上的血窟窿，义愤填膺地看着我们，“在宫中殴打宗室，姜氏，你是不要命了吗？” “哦？朕倒要看看，是谁不要命了？” 一道声音传来，仅是那一个“朕”字，便足够让众人吓软了腿。 “噗通”一声，大家都跪了下去。 我也被宋闻璟拉着跪了下去。 那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刚刚是谁说姜氏不要命的？朕且问问你，如何让姜氏一个堂堂楚王世子妃，不要命。” 开口说话的纨绔没了之前的嚣张，此刻声音略显颤抖，“回禀陛下，闻轩知错，闻轩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但是，这姜氏竟敢在宫中动手打宗室，这不是不把宗室放在眼里吗？” 皇帝哼道：“朕看这姜氏打得好，打得就是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人！” 宋闻轩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仔细看一下，他的身体还在颤抖。 皇帝又说道：“闻轩，闻泉，你们两个人身为宗室，如此不作为，乱嚼舌根，更何况闻璟也是你们两个的族弟，竟然如此不顾念亲情，口出秽言，不知所谓！” 皇帝的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都却令人胆战心惊。 我跪在地上，悄悄抬眼看向那抹明黄色，不敢妄自直视圣颜。 只听那声音又说道：“魏宝行，把荣王、湘王请过来，把他们的儿子领走，罚抄四书五经，一月个后，呈上来，朕要亲自检查。其他几人，通知他们的父亲，好生管教，若有下次，子不教，父之过。” “是，陛下。” 魏宝行的声音很细，应当是皇帝身边的大公公。 我大着胆子看了他一眼，这人长得十分瘦削，眼窝明显凹陷，面容却白皙如面粉。 魏宝行亲自带着 我望过去的眼神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那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天下至尊捕捉到。 我赶紧低下头。 皇帝说：“闻璟媳妇儿，刚刚那威武霸气的模样到哪儿去了？这下怎么又像个鹌鹑一样了？” 这皇帝是不是有些为老不尊，竟然如此调笑一个晚辈…… 皇帝的语气并不没有太过严肃，我索性就抬起头来，直视圣颜，“回陛下，妾身刚刚那都是情急之下，才会……” 我动手打了人，又被这天下至尊瞧见，有些不好意思。 皇帝哈哈大笑，点了点宋闻璟说道：“闻璟，你这个媳妇娶得好。” 宋闻璟回答道：“皇伯父，云卿确实很好。” 我转头看向他，这短短的六个字，却让我有些震惊，在他的心里，我真的很好吗？ 皇帝乐得看两个小辈感情和睦，说道：“行了，起来吧。” “你们二人，一个身为女子，确实是太过刚强，一个身为男子，却躲在妻子的身后，闻璟，我看你还不如云卿这个女娃娃。” 皇帝这话说得我有些不爱听，我忍不住反驳道：“才不没有，夫君只是不愿与那些宵小之辈多费口舌而已，是我耐性差，忍不了那些秽言秽语……” 宋闻璟微微一笑，“皇伯父，闻璟甘之如饴。” 突然，刚刚不知所踪的宋闻礼又出现了，还带着姜妍溪一起出现了。 宋闻礼和姜妍溪过来响皇帝行礼，“见过皇伯父，见过陛下。” 皇帝“嗯”了一声，也没有下文，像是忘了这两人还跪在地上一般。 皇帝继续同我们说话：“闻璟，莫怪皇伯父多嘴，日后还是要多到宫里来看看你的祖母，你祖母表面上严厉，其实心里最记挂的便是你了。” 宋闻璟拱手道：“是，皇伯父，侄儿等会儿便去皇祖母的宫中坐一会儿。” 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又道：“皇伯父，闻礼他……” 皇帝看了他一眼，才道：“你们二人，起来吧。” 宋闻礼和姜妍溪起身。 姜妍溪大着胆子说道：“陛下，那边的凉亭赏月的角度正好，不如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皇帝冷哼道：“闻璟要去太后宫中，你们二人自去赏月吧。” 姜妍溪脸色一僵，皇权至上，她只能去皇帝面前刷刷脸。 他的儿子过不了多久就会…… 面见皇帝的机会不多，此刻不在皇帝的面前多露露脸，日后他怎么会想起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 姜妍溪看了一眼身边的宋闻礼，扯扯他的衣袖，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一丝反应都没有。 姜妍溪生气，也没有办法，补救道：“陛下，妾身便同闻礼随着大哥和大嫂一起去探望太后吧。” 皇帝却道：“不必了，你们夫妻二人便去楚王身边照顾一二，人多反而扰了太后的清净。” 宋闻礼手指握紧，终于拦在姜妍溪的前面说话了，不过说了和没说一样。 “是，皇伯父。” 姜妍溪不甘被宋闻礼拉走，却也不敢在这皇权至上的宫里随心所欲。 离开了一段路之后，宋闻礼松开姜妍溪，“姜妍溪，你若是不知分寸，下次也就不用同我进宫了。” 姜妍溪虽然不喜宋闻礼的变态喜好，却也不怕他，不过是个仗着郑侧妃的势力，色厉内荏的纸老虎罢了。 姜妍溪装作唯唯诺诺的模样，瑟缩着说：“夫君，妾身知晓了。妾身不过是看在大哥大嫂在陛下面前如此得脸，心有不甘罢了。” 宋闻礼闻言一怒极反笑，“如若你不擅自去民间搜刮女子，也不会让我得了皇伯父的厌恶，姜妍溪，我只盼望你能有点好处，否则，我迟早会把你给休了！” 姜妍溪暗自咬牙，颇有些愤愤不平，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凭什么丈夫可以随意休妻，而女子却不能。 可是宋闻礼是她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她万万不能把宋闻礼给推开。 姜妍溪委屈道：“夫君，我知错了。” 又试探道：“夫君，以后妾身借着买丫鬟，再给夫君纳妾吧。” 姜妍溪话音刚落，便得了宋闻礼一句“嗯”。 姜妍溪不禁冷笑，男人，果然是只有挂在墙上的才会老实。 第53章 佛经 这皇宫也确实是大，姜妍溪忍着腿脚的酸痛，忍不住问道：“夫君，还有多远？” 谁知这一问又踩到了宋闻礼的雷点上。 宋闻礼阴鸷地说道：“闭嘴。” 姜妍溪一顿，阴晴不定，又变态，实在是难伺候。 她又想到刚刚的宋闻璟，两相对比之下，宋闻礼除了有个好身体，其他的丝毫比不上宋闻璟。 姜妍溪在心里骂道：“你能进宫，还不是我的功劳！没有我，你和你那老娘，怎么可能进得了宫！” 没错，郑侧妃一行人能进宫，还真是姜妍溪的功劳。 确切来说，是姜妍溪誊抄的佛经。 郑侧妃先是装病引来楚王，再将那些佛经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一旁还刻意摆着蘸有墨水的毛笔，以及研磨了一半的磨条。 楚王看着那些佛经，心里大受感触，而郑侧妃声泪俱下，哭诉自己的罪行。 楚王见这枕边人痛哭流涕，于心不忍，一介无知妇人罢了。 就这么，轻松地原谅了她。 白日里，楚王特地递牌子进宫，特意找到萧太后，哭诉一番。 萧太后向来心疼这个一直带兵在外的儿子，见到眼睛通红，言语间竟是哀求，一时心软也便同意了。 楚王再适时将那些佛经拿出来，道：“母后，这是儿臣侧妃郑氏亲手誊抄，以表悔过。” 萧太后翻看着这些佛经，有些惊讶，短短两三日，竟然抄了如此多的佛经，心中已是了然，道：“看在她诚心认错的话，中秋便允许她带着闻礼夫妻一并进宫赴宴，皇后那边，自有本宫去分说。不过，今日中秋赴宴已是恩赐，皇后下的懿旨，还是需要遵守的。” 于是就这样，郑侧妃三人便进了宫，之所以来晚了还是因为宋闻礼背上的伤必须要上药。 宋闻礼又是个耐不住疼的，生生耗了不少时间。 姜妍溪怎么能不恨，那些佛经是她抄的，是她被梅香盯着，一字一字抄来的，忙了一天一夜，才把那些佛经抄全，并且还是跪着抄的。 转眼却被郑侧妃拿去邀功，这母子二人却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辛劳成果，甚至还要反过头来辱骂她。 姜妍溪把这些都深深记在心里，日后她若得登后位，郑侧妃必然会…… 姜妍溪深吸一口气，只要太子依照上一世的剧情走下去，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她安慰自己道：提前做好准备便好，这些都只不过是些绊脚石而已，踢开便是了。 …… 月华庭这边。 我和宋闻璟辞别皇帝，前往萧太后的慈宁宫。 皇帝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大太监魏宝行走上前来，“陛下，闻璟世子同姜大小姐很是相配。” 皇帝叹道：“相配是相配，不过，闻璟的身子骨还是差了些，养了这许些年，若是同年纪相仿的郎君相比，竟未见一丝好转。” 宋闻璟什么样子，皇帝都看在眼中，脸色还是透着病态的白，走上几步，额间便会冒出虚汗。 皇帝想到什么，问道：“当年御医是如何说的？” 魏宝行思索一会儿道：“老奴记得不错的话，闻璟世子应还有六年的时间。” 皇帝嘴里呢喃着：“只有六年啊，还望这个孩子能给自己留个后。” …… 因着宋闻璟自出宫之后，便很少入宫了，皇帝担心他不识路，特意让魏宝行给我们找了个指路太监。 在小太监的带路之下，我和宋闻璟很快便到了慈宁宫外。 萧太后到底年纪大了，早早离席之后，便没有再出门赏月。 我和宋闻璟行礼，“见过皇祖母。” “见过太后娘娘。” 萧太后斜靠在雕刻着腾飞凤凰的凤椅上，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我们，说道：“哀家见你们越发没有规矩了，还不去给世子看座。” 底下的小宫女、小太监道了一身“是”，脚步匆匆，很快，便端来了一把椅子。 萧太后揉了揉眉心，说道：“闻璟，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 宋闻璟道了一声：“多谢皇祖母。” 说完，他又把我拉了起来。 宫女只端来了一把椅子，刚刚萧太后的意思，明显是这椅子是宋闻璟的，而不是我的。 刚刚萧太后叫我们起身，不，并没有叫我，而是只有宋闻璟。 果然，那萧太后见我起身，眼神冰冷地看向我，我一惊，便要跪回去。 宋闻璟却拉住了我，轻轻摇了摇头。 宋闻璟行礼道：“皇祖母，闻璟能否求祖母一件事？” 萧太后道：“哦？闻璟有何事相求？” “孙儿请求祖母再赐一把椅子，云卿若是坐了，那孙儿便没得坐了，孙儿有些累了……” 说完，身子还晃了晃，吓得我急忙把他扶到椅子上。 谁知宋闻璟执意不坐，望了一眼高台上的萧太后，又转头对我说：“夫人，你坐吧，若是被传出去，我非得落个苛待妻室的名声。” 我听懂了。 宋闻璟这是在为我谋不平。 高台上的萧太后出声了：“还不去给世子再端把椅子来，茶水也端上来，让世子好生休息一番。” 我被宋闻璟拉着坐了下来。 虽然及其不愿意，但是事已至此，不坐也得坐。 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萧太后不善的眼神。 待宋闻璟饮下一杯茶水之后，萧太后才缓缓开口，“闻璟，今日怎的过来了？” 宋闻璟道：“皇祖母，今日是中秋团圆宴，大殿上也没有同皇祖母说上几句话，只能到这慈宁宫里来找您了。” 萧太后闻言，终于有了些许笑意，“还是闻璟孝顺，知道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萧太后身边的嬷嬷也笑着说道：“娘娘，从前世子住在宫中时，也是顶孝顺的郎君，这平日里在王府中养病，也不得空闲，这中秋晚宴，还不忘带着妻子一起来探望娘娘。” 这话更是说到了萧太后的心坎里，她对这个体弱的孙儿，总是有这一丝怜悯。 皇帝只有太子一个皇子，太子又外出巡察，中秋也未能赶回来，只寄了些信件与礼物回宫。 第54章 慈宁宫 这中秋晚宴，虽是热闹，回到宫里，却还是有些冷清了。 萧太后眼神慈爱，看着宋闻璟说道：“闻璟，最近身体如何？哀家每每问你父王你的近况，你父王每次都是一句‘尚可’，便把哀家打发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到了哀家的跟前，你可得告诉哀家实话，身体到底如何？” 宋闻璟答道：“皇祖母，并未父王搪塞皇祖母，而是孙儿的身子确实如父王说得那般‘尚可’，跑跑跳跳自是不行，坐在书房里看书倒是很惬意。” 萧太后叹息一声，只要不生大病就算极好的了，平日里虽断不了汤药，能养成如今这般已是不容易。 萧太后又吩咐道：“把哀家私库里的百年人参给世子包起来。” 那嬷嬷应了一声“是，娘娘”，便下去准备了。 宋闻璟闻言，起身道谢：“多谢皇祖母。” 萧太后道：“快坐下，不必多礼，何苦浪费这些气力。” 转而又看向我，不过这眼神可没有对待宋闻璟那般慈爱。 只见那萧太后道：“姜氏，你作为闻璟的妻子，应当多多关心、多多照顾自己的夫君，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闻璟因你照顾不周，累着了，亦是感染了风寒，哀家定要重罚于你。” 萧太后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要是不跪一跪，就显得我没有眼色了。 我起身跪倒在地，“谨听太后教诲，云卿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关心夫君，定不会让他生病的。” 萧太后还是不满意，“哀家料你年纪不大，也不是个会伺候的人，今日哀家便上帝一个嬷嬷于你，你好好同嬷嬷学习，什么时候嬷嬷放话说你岀师了，嬷嬷就何日回宫。” 这太后，果然是在针对我，可我也没有做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啊？ 难不成就因为我刚刚坐了宋闻璟的椅子？ 宋闻璟闻言，连忙说道：“皇祖母，府中已有不少伺候的人，又跟随我身边多年，岂敢劳烦皇祖母身边之人到府中教导。闻璟不愿皇祖母身边少个贴心之人，还请皇祖母收回成命。” 我跪在地上，听着宋闻璟这一番话，甚是感动。 可是那高台之上的人，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那么令人满意。 萧太后声音严厉了不少说道：“闻璟，长者赐不可辞，哀家既然把嬷嬷借与你，你便只需要考虑如何让这位嬷嬷发挥出她最大的价值。” 这话一出，这嬷嬷是必然带回去的了。 萧太后又道：“阿朱，你先去楚王府，帮哀家照顾闻璟几日，顺便好好教导世子妃。” 另一个嬷嬷打扮的宫人走了出来，“是，太后娘娘，奴婢定当不负众望。” 我也跟着说了一句：“云卿定然会好好同朱嬷嬷学，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萧太后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嗯，切莫忘了世子妃的职责所在。” 萧太后又抓着宋闻璟仔细问了一番，问的很是琐碎，无非是一些平日里郑侧妃管家管得如何，平日里吃的、用的如何…… 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姑祖母，阿楹来看您了。” 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萧楹已褪下刚刚在大殿上表演舞艺的服装，此时身穿一件淡黄色的宫装，发髻倒是未变。 萧楹进到正殿，行了一个礼，“姑祖母万安。” 萧太后登时就笑开怀了，“阿楹，你不去赏月，怎的也过来陪着哀家这个老婆子了？” 萧楹笑着说：“姑祖母，您可一点儿也不老，外面人多，阿楹惫懒，不愿意去凑那热闹，索性便过来陪陪姑祖母。倒是不曾想，在姑祖母这还遇到了闻璟哥哥和嫂嫂。” 萧楹的礼数很到位，转到又向我们福了福身，“闻璟哥哥，也是来探望姑祖母的吗？” 萧太后最喜这个同自己年轻时长得一般无二的侄孙女，笑着点点她，“是啊，你闻璟哥哥也是过来陪我这个老婆子的。这外面的热闹哀家是凑不了了，有你们二人在，这中秋夜啊，哀家也是快活了一番。” 小太监们不用萧太后嘱咐，便又端了一把椅子上来，萧楹坐下，说道：“谢谢姑祖母赐坐。” 然后又让身边的丫鬟将食盒递上来，萧楹从食盒里端出一盘月饼来，亲昵地坐在了萧太后的身边。 “姑祖母，这月饼是阿楹亲手做的，阿楹知晓姑祖母不爱吃那晚宴上干涩的月饼，特地做了一道外皮绵软的甜月饼，您尝尝？” 萧太后看着那碟子里一个个软糯的月饼，拍拍萧楹的手，“阿楹，你有心了。姑祖母这就尝一块。” 萧楹马上拿了一块喂给萧太后吃，萧太后尝了一口，点点头：“嗯，味道不错，这甜月饼很是新颖，又没有酥皮月饼那般干涩，适合哀家这牙口不好的人吃。” 萧楹笑眯眯地说：“姑祖母喜欢便好。” 又看向我们，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碟点心，放到我们面前，“闻璟哥哥，嫂嫂，你们也尝尝吧。” 我和宋闻璟起身到了一声谢。 点心确实味道不错。 那萧楹又说道：“姑祖母，刚刚陛下在月华庭那边惩治了荣王府和湘王府的世子。据说，这事还跟嫂嫂有关系呢？” 我进了这慈宁宫之后，便感觉里外不是人。 刚刚只有我和宋闻璟时，萧太后便对我没个笑脸。 如今这萧楹来了，萧太后是更加无视我，其实我也希望她不要看见我，以免又在我身上挑刺儿。 萧楹这话，无疑是又把我推到了话题中心。 萧太后听见我的名字，声音又冷淡了下来，“哦？阿楹说说看，这是个怎么回事？” 萧楹笑了一下，“其实阿楹也是听宫女太监们说起，阿楹只知道貌似是嫂嫂不小心……出手伤了荣王世子，具体产生了何矛盾，阿楹不知，不若让表嫂给阿楹和姑祖母解惑。” 萧太后抬眸看向我，眼神里净是冰凉。 这萧楹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只好起身满足这二人的疑惑，“回太后，刚刚确实是云卿动了手，不过是他二人有错在先，陛下也未因此怪罪于我。” 第55章 怒火 萧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姜氏，岂敢在宫中如此无状？” 我都没来得不及反应，就被宋闻璟拉着一起跪在了正殿之中。 “太后娘娘，妾身不知自己哪里无状了。还请太后娘娘告知。” 宋闻璟也道：“皇祖母，云卿她都是为了孙儿，才会……” 萧太后道：“姜氏，身为一个女子，不注意德行，在宫中大打出手，况且打得还是宗室，你还把皇家放在眼里吗？” 我低下头，皇权面前，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谨慎道：“妾身动手确实不妥当，但是，妾身并没有藐视皇家。” 萧太后怒道：“都敢在宫里动手了，不是藐视皇家是什么？” 萧太后这话说得，我实在是忍不下去。 “太后娘娘，您为何不问一问受到陛下惩罚的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妾身？” 萧太后自从登山这个太后之位，还从未有人如此顶撞过她，一时间，气血上涌，太阳穴直疼。 萧楹赶紧扶着萧太后，“姑祖母，你怎么了？” 旁边的嬷嬷也围了上去，尖叫着喊：“御医！快去叫御医！” 我不用想也知道，此刻我的脸色定然是不好看的，我清楚地感受到后背的衣裳已经湿透了。 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我看过去，却看到了宋闻璟宽慰的眼神，他悄声道：“无事，你也去没说错什么话，有我在。” 萧太后缓了一阵，声音没有刚刚那么中气十足，她缓缓道：“姜氏，哀家不管你为何动手，今日你品行不端，乃是事实，哀家今日就罚你，抄写《女戒》百遍！” 我闻言，不知为何刚刚那股子冲动现下又被按耐住了。 我拉住宋闻璟，不让他开口说话。 然后磕了一个头，道：“谨遵太后娘娘懿旨。还望太后娘娘保重凤体，妾身惹怒太后罪该万死，妾身愿意抄写《金刚经》百遍为娘娘祈福。” 说完话之后，在宽大的衣袖下，宋闻璟紧紧握着我的手，握得有些紧了，有些疼。 我递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那萧太后也改口道：“既然你知错了，那便回去吧，一个月后，哀家要亲自检查。” 然后又挥挥手，“下去，下去。” 我和宋闻璟就此出了慈宁宫。 走出慈宁宫后，宋闻璟便一言不发，我瞅着他的脸色，远山眉紧紧地皱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实在是不敢去招惹。 中秋晚宴就此结束，进宫的达官贵人陆陆续续出宫。 一路上，我都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郑侧妃他们一行人的事，就宋闻璟这一个人，便让我头疼不已。 回了王府后，他两条长腿一迈，没有丝毫要等我的意思。 王府里还有他人在，不好让别人看热闹，于是，我只能加快脚步追上去。 宋闻璟虽是体弱，今日这走路的速度却是快了不少，即使我也提快了速度，追上他还是废了不少力气。 回到长寿苑。 我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待在府中的石榴担心不已，连忙拿着帕子替我拭汗，又给我递上茶水。 我歇了一会儿，看向宋闻璟那边，他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青竹也忙着伺候他家主子。 等到缓上一口气之后，我将石榴和青竹赶了出去。 青竹那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我会欺负他家主子似的。 我瞪了他一眼：“青竹，我可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你确定要忤逆我的意思吗？” 青竹这才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宋闻璟还冷着脸坐在原地不愿意动。 山不就我，我就山。 我把椅子端到他身边，也坐下了。 我拉拉他的袖子，宋闻璟还是不理我。 我再扯扯他的衣袖，不理我就继续扯，扯不动了就用脚踢。 宋闻璟被踢了一脚之后，脸色更加难看。 “宋闻璟，宋闻璟，你理理我，在宫里，是我擅作主了。” 宋闻璟闻言这才抬眸看了我一眼。 我见他这动作，便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赶紧继续认错。 “夫君，我知道错了，今日是我莽撞了，这才招了太后娘娘的厌弃。” 宋闻璟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卿卿，今日是我的问题，身为一个男人，却要你为我出头，若我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皇祖母罚。” 他的表情有些悲切。 我非常大度道：“你是我夫君啊，我护着你是应该的。夫妻一体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些人出言不逊，是我看不下去了而已。” 我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自己确实是冲动了些，居然动起手来了，其实想想也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 那些纨绔，不过仗着父辈得来的荣耀，却对宋闻璟出言不逊，难道就因为身子弱于常人，便要受他人欺负吗？ 宋闻璟他也是楚王世子啊！ 宋闻璟握住我的手，“今日，我确要同你说一声谢谢，这些话从我有记忆以来，只要出门赴宴，总会有这些声音传来，我早就习惯了，一群不知所谓的人罢了，我也不屑于其争论。” 我安慰他道：“没事，以后只要有我在的地方，若是有人用言语攻击你，我便撕烂他们的嘴。反正今日我凶悍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也不怕再加上一层恶名了。” 宋闻璟又大声道：“胡说，怎可如此，动手是万万不可的，万一对方比你身强体壮，你又如何去应对？” “有石榴在，她一个顶两个呢。” 宋闻璟：“莫要说这样玩笑话了，你若是受伤了，也没有人愿意……” “愿意什么？” 我等着宋闻璟的下文，却迟迟不见他开口，便有些着急。 “没什么，你只要记住，在外要明哲保身。” 这话确实没毛病，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视线一转，我看到了书案上摆着的笔墨纸砚，颇有些难以接受。 我真的是长了一张破嘴，一百遍《女戒》也就罢了，我这自己给自己加活儿，又给自己添了一百遍《金刚经》，足足两百遍，一个月，我怕是手都会抄废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嬷嬷并未跟回来。 第56章 事后算账 萧太后闹着头疼，一时间也没顾上这件事。 没跟来也好，我也省些事儿。 我叹了一口气，“唉，这么多字，我要写到什么时候啊……” 宋闻璟轻笑出声，他的夫人格外不一样，遭到了太后的惩罚，出了宫之后，不担心也不害怕，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无事，我会帮你的。” 我惊喜道：“真的吗？” 随即又歇了让他帮忙的心思，“太后她……要亲自检查……” 亲自检查，该如何让他人帮忙。 宋闻璟嘴角微勾，“我既说了无事，你就不用担心。你的字迹，我还是能模仿出来的，我模仿你的字迹帮你抄一部分，穿插在一起，不必过于担忧，看不出来的。” 是哦，还是宋闻璟聪明，居然还会模仿字迹，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我开心地勾起嘴角，“那此事就交给你了，夫人我甚是满意。” 宋闻璟也轻笑出声，“好，夫人为我出头，我定也不会让夫人吃亏。” 解决了一桩心事，我也送快了不少。 刚刚慈宁宫发生的事，楚王应该还不知晓，出宫时忙着应付宋闻璟，也没跟他提起，这明日要是…… 唉…… 人生不易，做人为难啊。 我十分不在意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夫君，你自己在这儿坐着吧，我要准备去沐浴了。” 宋闻璟“嗯”了一声，道：“去吧。” 我把石榴喊进屋，嘱咐她去帮我准备热水。 紧绷了一晚上，终于回到自己的小家，全身的疲惫便涌了上来。 我静静地坐在浴桶中，耳房里静谧而温馨，蜡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腾腾的热气弥漫在周围，温暖又舒适。 窗外，夜色如水，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增添了几分宁静。 热水轻柔地冲刷着我的肌肤，每一滴水珠都像是在为我按摩，洗去了满身的疲惫。 在热水的簇拥之下，我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这皇宫啊，各个都趋之若鹜，仅仅是这一晚，我便已经精疲力尽，特别是面对萧太后时的无能为力，让我有些难受。 那萧楹，又是一个什么人物？是友是敌？ 思绪万千，被热水包围住的我，有些惫懒。 都怪宋闻礼，当时被他拘在内宅里，除了人人皆知的事以外，外面出现了什么人物，她一概都不知晓。 热气升腾，我打了个哈欠，罢了罢了，明日再想吧。 穿好寝衣之后，我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宋闻璟什么时候躺下的，我完全不知晓，更加不知晓这宋闻璟还盯着我瞧了许久。 宋闻璟盯着枕边人，心里涌过一丝暖意，生活多了她，确实变得不一样了，有趣多了。 今晚，她挺身而出的模样，真的很耀眼，仿佛在发光，从未有人当众维护他的名声…… 宋闻璟心中泛起微微涟漪，那甜美的睡颜，勾得他心头一热，脑子一抽，嘴唇轻轻一碰，那柔软的感觉，让他沉迷。 忽然，一阵风吹来，突然而来的凉意让宋闻璟瞬间清醒。 赶紧离开那抹柔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趁人之危。 宋闻璟强迫自开闭上眼睛，刚刚那细腻的触感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又是一阵凉意。 宋闻璟起身把窗户关好，又吹了一会儿冷风，才回去躺下睡觉。 …… 翌日。 我睁开双眼，正要喊石榴，突然发现身边宋闻璟竟然也还在躺着。 这可不像他的风格，我推了推他，“夫君，夫君？起床了。” 宋闻璟缓缓睁开眼睛，喉间控制不住痒意，手掌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我听见这声音，赶紧起身，“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宋闻璟摇摇头，“无……事……” 说完又是猛咳几声。 我看着他这模样，病得好像不轻，赶紧起身下床，喊道：“石榴，赶紧端碗热水上来。” 我喂宋闻璟喝了一碗热水，他咳得脸色都有些发红，“好些了吗？” 宋闻璟点点头。 我看他这状态，决定去请府医。 府医过来把脉之后，说道：“世子妃，世子这是有些着凉了，我等会儿开个止咳的方子，按着方子吃药就行了。需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能再让世子再见风了。” 着凉了？ 这窗户不是关得挺严实的吗？ 我点点头，“多谢，还要麻烦你多跑几趟。” “石榴，你跟着青竹一起去把药取回来了熬好。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宋闻璟此刻又睡了过去，我担心他发烧，不敢离了他的身边。 还没到中午，宋闻璟就发起烧来了。 我赶紧让人把府医找来。 府医一边把脉，一边摸着自己的长胡子。缓缓道：“若要世子马上退烧，世子的身体怕是扛不住药性，只能用其他法子退烧。世子妃，令人取些烈酒来吧。” 青竹忙不迭去找来烈酒，熟练地倒在巾帕上，上前便要帮宋闻璟擦拭。 我也不拦着他，见他手酸了，便接过他手里的巾帕，替他擦拭额头与腋下，那腹下之地，我是不敢去擦了。 在我和青竹的双倍努力下，宋闻璟的烧终于退下来了。 我坐在一旁歇息，这八月天，我的额头都冒出汗来了。 青竹突然走过来行礼，“世子妃，属下知错了。” “哦？你犯什么错了？” 青竹道：“世子妃，属下以后再也不会在背后腹诽你了。” “啊？青竹，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果然没看错你。” 青竹品了品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世子妃！我……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竟然还剁了几下脚。 “好了，你只要尽心伺候你家主子就好，我这呢，你有时间就帮个忙，没时间你管好你家世子的事儿就行了。” 青竹狂点头。 然后，石榴便过来传话，“姑娘，王爷过来了。” 我赶紧打起精神，去迎接楚王。 我出来的时候，便迎面碰上了楚王。 楚王道：“闻璟如何？” “回父王，刚刚退烧了，现在睡过去了。” 楚王点点头，看了宋闻璟一眼，嘱咐了我一句话，“仔细照顾闻璟，不可忽视。” “是。” 第57章 着凉 然后，楚王就离开了，仿佛这床上躺着的人不是他的亲生子一般。 我看向青竹，那眼神问：“这怎么回事？” 青竹撇撇嘴道：“主子身子弱，以前也是隔三差五的生病，我听奶嬷嬷说，在主子还在襁褓中的时候，王爷也曾衣襟不解的整宿整宿地照顾主子，不过后来有了三公子，王爷的精力也就……” 青竹未说完的话我听懂了，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这生病的还是儿子，再加上还有一个康健的在，渐渐的，也就忽视了这个长子。 我坐在床沿边，叹了一口气，若是没有这一屋子的忠仆，也不知道宋闻璟怎么长这么大的。 我抓住两个字眼，问道：“青竹，世子他奶嬷嬷哪里去了？” 青竹道：“奶嬷嬷回老家了，算着时间应当也快回来了。” 我点点头，“奶嬷嬷那边有人照应吧？” 青竹：“有的，世子安排了两个侍卫给奶嬷嬷。” “那便好，对了，世子已经退烧了，再去请府医过来瞧一瞧。” 府医就在一旁的厢房里休息，见青竹过来请，立马就提着药箱过来了。 把了一会儿脉之后，说道：“世子烧退了之后就无事了，止咳的药可以去熬了。” 宋闻璟又睡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看着他说：“怎么样？好些了吗？” 宋闻璟轻咳了一声：“我没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应是快未时了，饿了吗？我让厨房给你煮点白米粥？” 宋闻璟点点头，“谢谢。” 然后又咳了起来，看着他咳得满脸通红，模样属实是可怜。 一碗白粥下肚，又把药吃了，因是那药有里有安神的功效，宋闻璟又睡了过去。 我见他情况尚可，便让石榴帮我把书案搬到床前，抄写《女戒》。 宋闻璟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我抄《女戒》抄得手酸，活动活动手腕，看向床边。 “咦？你醒了？” 宋闻璟起身半靠在迎枕上，“嗯，有些饿了。” 知道饿了就好，人有了胃口，这就说明快要好了。 厨房里一直给温着粥，白粥端上来之后，宋闻璟看着这白粥直皱眉头。 “中午吃的便是白粥，晚上怎么还是白粥？” “夫君，你还生着病呢，只能吃这些清淡的，实在不行的话，我让李嬷嬷给你添点小菜？” 宋闻璟点点头，小菜也比纯白粥好。 我去厨房，找到李嬷嬷，让她做了一些小菜，又放到宋闻璟的身前，“这下满足了吧？不过，小菜也只有这些清淡的，将就将就，等你病好了，就能吃些其他的了。” 宋闻璟好笑地看着我，“嗯，好。” 其实宋闻璟都知道，久病成医，他早就习惯了，不过是看着她在这里，一时没忍住就逗了逗她。 也就是些清粥小菜而已，吃习惯了就好，也就她这个重口味的人受不了。 吃完东西之后，宋闻璟看着我的动作，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让石榴抱着被子做什么？” 我诧异道：“你都生病了，我自然不好同你抢床位，我今天就在外间的榻上将就一下，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 宋闻璟狠狠地皱了眉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晚间，宋闻璟总是感觉不对劲，身边少了一个人，总是有些奇怪，总感觉空了一块。 他还是规规矩矩地睡在属于他的那一半，另外一半留在那里。 大约是白日里睡多，宋闻璟没了睡意，外间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喉间痒意升起，宋闻璟爬自己的咳嗽声吵醒外面熟睡的人儿，压抑着声音，连忙下床倒了一杯茶水。 宋闻璟放下茶杯，坐在了我的身边，也不说话，借着月光的余晖，凝视着我的睡颜。 睡梦中的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呓语了几句。 宋闻璟俯下身子，凑过来听。 他轻笑出声，这女人梦里念着的，居然是《女戒》的内容。 他把视线一转，看到了床边的书案，用晚膳之前，他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看着她奋笔疾书，时不时叹一口气，模样实在是可人。 也不知道她今日抄写了多少，宋闻璟点燃一支蜡烛，蜡烛的光芒正好照亮书案。 他翻看了一下书案上摆放的纸张，提笔蘸墨，模仿着我的字迹，誊抄了起来。 我半夜里有些口渴，起身倒水喝，见卧房的屏风透出一丝光亮，好奇地凑过去一看。 “宋闻璟，你怎么还没睡？” 宋闻璟皱皱眉，在心里想到，“为什么要直呼我的名字，不称呼我为夫君呢？” 心里话终究是心里话，并没有说出口。 “你醒了？” “嗯嗯，夫君，你大半夜地不睡觉，在这里抄《女戒》？” 宋闻璟有些囧迫，本想做好事不留名的，却没想到被她当场撞破，脸有些红，好在灯光昏暗，瞧不太出来，“白日里睡多了。” “哎呀，赶紧睡觉去吧，明日白天，你再帮我誊抄，晚上凉，点着灯抄书，又伤眼睛。” 宋闻璟这才把笔放下来，“好，听你的，我这就去睡觉。” 闻言，我打了个哈欠，回了自己的小榻。 一觉睡到天亮。 宋闻璟已经把衣裳穿好了，坐在庭院中看书，还好今日无风，要不然这病非得加重不可。 石榴把我唤醒之后道：“姑娘，世子可早就起来了，你怎么还在睡呢？姑娘啊，赶紧起来，用早膳了，李嬷嬷给你做了你爱吃的。” 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全程都被石榴牵着去洗漱的。 餐桌上果然有我爱吃的食物！ 用完早膳之后，青竹把宋闻璟的药给端了上来。 宋闻璟也是个厉害的，面不改色地将药喝了下去。 我看着他这药，心里涌出一个想法。 中午宋闻璟还要喝一次药，我提前去小厨房把药端到房间里。 拿出让石榴提前准备好的银针，这银针是问府医借来的，特别的长，我狠下心，把针扎进了我的手指。 刺痛感传来，我看向被扎的手指，怎么没有血？ 我对着手指上的针孔，使劲按了按，终于挤出了一滴血。 第58章 试验 我小心翼翼地将血滴入药碗中。 一滴血是不是不太够，我又扎了两根手指，狠心挤了两滴血出来。 也不知道够不够，先让他试试吧。 石榴还在门口给我望风呢。 我招呼她进来，“石榴，把药给世子送去吧。” 府医说过，宋闻璟这病若要痊愈的话，至少需要七天。 今日是他生病的第二日，那就且看看他痊愈的时间会不会缩短。 我看着宋闻璟将药喝了下去，“哎呀，你可别浪费了，这碗底还有一口呢，快别浪费了，赶紧把它喝干净了。” 宋闻璟诧异地看着我，“这药天天喝，哪来浪费一说？” 我瞪了他一眼：“这药青竹他们熬得有多辛苦你不知道吗？他们要时时刻刻坐在火炉边，时时刻刻都要盯着你这药炉子，不可浪费他们的心意，快，赶紧喝掉，听话，赶紧喝。” 宋闻璟虽然不知何意，但最终还是听话地把碗底那剩下的一点儿给喝了。 我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底，满意地笑了，这才能不辜负我的心血啊。 三滴血，且看看效果如何吧。 上一世，那姜妍溪可是把我的血给放干了，我要是不搞清楚我这血倒底有没有那些作用，那我不就亏大发了。 下午，我拉着宋闻璟一起抄书，时不时就忍不住好奇心问他：“感觉如何？” 青竹在一旁还有些不满意地说道：“世子妃，世子身子还没好呢，这抄书不能先缓一缓吗？” 话音刚落，便收到了来自自家主子的冷眼。 我满脑子都是我那三滴血，闻言也不甚在意，道：“他都喝了我……” 还好我止住了嘴，这东西可不禁说。 青竹还在那傻乎乎问：“世子不是就喝了药吗？还喝了世子妃的什么？” “是啊，就是喝了药啊，要不然你还以为喝了什么，这府医可是我让人去请的。” 还好我反应快，及时把青竹按了下去。 “行了，行了。你安静会儿，我还要抄书呢，你怎么不跟你主子学一学，你主子至少还能帮一帮我，你就只会傻站在一旁。” 青竹闻言，仿佛如遭雷劈般，委屈地看着自家主子。 谁知自家主子看都没看自己眼，青竹顿觉一阵悲痛。 在心里哭诉道：世子，我的主子啊，青竹可是勤勤恳恳陪您一起长大，现在有了世子妃，青竹便入不了你的眼了吗？ 宋闻璟笔耕不辍，一边誊抄，一边说道：“行了，你就别欺负青竹了，若是抄得手累了，便去一边休息一会儿。” 我嘴角一扬，“好好好，我这就认真抄。” 我瞧见他的纸面，咦？怎么抄得如此快，我们俩不是同时开始的吗？ “夫君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怎么抄得如此快？” 宋闻璟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卿卿，你若是少说点话，怕是也只差我那么两成。” “两成？那这两成我该怎么追上？” 宋闻璟语重心长地说道：“办法就是……”停顿了几息，“此乃天赋异禀。” 满腔期待，被泼了一盆冷水，我的心凉得透透的，这算什么办法？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宋闻璟说道：“宋闻璟，你竟然敢耍我！” 那傻站着的青竹话可真多，宋闻璟还未说话呢，青竹便幽幽地说道：“世子妃，您可错怪我家世子了，世子说得那可都是大实话，我家世子自小便是神童，过目不忘，更不用提这《女戒》，世子都已经誊抄了好几遍了，自然是熟记于心了。” 我：“……” “哦。”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青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可真是不堪入眼，他得意个什么劲儿呢？ 神童是宋闻璟，过目不忘的也是宋闻璟，这青竹，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自豪感。 我提起笔，刷刷地写着，不就两成吗？我肯定会追上的。 果然少了插科打诨的时间，我的速度便提了上来。 我满意地看着手里誊抄完的纸张，颇有些自豪，把我的成果递到宋闻璟的面前，“喏，你看看。” 宋闻璟看了一样，“嗯，有进步。”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继续提笔开始默写。 我瞧着他的模样，“你这是另一遍了？！” 宋闻璟笑笑，“你继续努力，想要追上我，还需要更认真。要不要为夫等你一会儿？” 我狂摇头，“不需要，不需要。” 宋闻璟这就像个不会累的机器般，速度又快，让他停下来等，那不就是在浪费时间吗？ 为了早日完成这两百遍的抄书，我还是决定好好鞭策他帮我一起抄！ 诶？好像他有点不一样啊？ 我悄悄把座位挪近了一点，“夫君，你好像这半日里没咳嗽呢？” 宋闻璟闻言，也是一顿，回忆了一下午膳过后这一段时日，好像确实没有怎么咳嗽了。 这府医是换人了吗？开的药效果如此好了吗？ 宋闻璟也是不解，疑惑地点了点头。 “半日里，我好像只有喝完药那一刻钟内有些咳嗽，后面一直在抄书，确实没有怎么再咳嗽了。” 我心中一喜，我的血起效了，三滴血，半日便让宋闻璟的咳症好了大半。 看来这见子丹果然如我想的那般，还有着强身健体的功效。 这下我心中有底了。 至少不用担心宋闻璟会随时一命呜呼了。 几滴血而已，我还是能给得了的。 不过，如今我的血可不像之前那般了，我的血现在珍贵得很，可要好好保护我这一身救命血。 得知了这么个好消息，我不禁有些得意，这见子丹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用完晚膳之后，青竹端来药碗。 我急忙拦下青竹，这病都好了，还喝什么药呢？ “是药三分毒，这药今日喝了，明日就断了吧，世子这已经大好了。” 青竹挠挠头，世子确实是有了好转，不过，这药还能说断便能断吗？ 摸不着头脑的青竹看着世子道：“那，主子……” 宋闻璟点点头，“听世子妃说的，明日这药就不熬了吧。” 宋闻璟仰头把药喝了下去，又说道：“我其实早就不想喝这药了。” 第59章 秘密 “府医这药方子开得确实不讨喜，像是放了苦心莲般。” 我知宋闻璟这话是在为我说话，他如此相信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药方子怎会有讨喜的啊？宋闻璟，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怕苦呢？” 青竹这一回终于不站在他家主子那一边了，说道：“世子，世子妃都是自家人，您何苦还瞒着世子妃呢？” 宋闻璟脸色一僵，朝着青竹所在的方向瞪了过去。 青竹顿觉自己被主子冷冰冰地威胁了。 我颇有兴致，追问道：“青竹，你家世子究竟瞒着我什么了？” 青竹僵着身子，闭上双眼，手还捂着耳朵。 “世子妃，我耳朵失聪了，双眼也失明了，从现在开始，世子妃，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了。” 青竹这模样，我一看便知这瞒着我的事儿还不小。 可是青竹这也太气人了，我实在是气不过就走过去踢了他几脚。 青竹连忙松开捂住双眼的手，去揉被我踢中腿，嘴里还斯哈斯哈地叫着。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青竹，你现在眼不瞎了，耳朵不聋了？要不然我帮帮你，让你的痛觉也消失吧。” 青竹忙躲得远远的，“世子妃，世子妃，快脚下留情，青竹的腿都快被您踢断了。” 宋闻璟轻咳一声，打断我们，“不是什么值得提的事，卿卿莫要再追问了，放青竹出去做工吧。” 我哪里能听得下去，我现在满脑子就只有宋闻璟瞒了我一件事不愿意告诉我。 我冷哼道：“你又不肯告诉我，那青竹就休想离开！” 我让石榴过来帮忙，按住青竹。 石榴可比青竹生得高大，就青竹这瘦弱的小身板，在石榴的手底下没有一丝反抗的可能性。 “青竹，本世子妃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我可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你确定要帮着你家主子瞒着我吗？” 青竹苦着脸，“世子妃，我若是告诉了你，你能让世子别惩罚我吗？” 这是有些松动了啊。 “行啊，只要你说，我就保你不被世子惩罚。” 青竹连忙道：“好啊，好啊，世子妃，其实世子真的没有说错，不是什么大事。” “青竹！” 宋闻璟见状不好，急忙出声道。 我瞪了一眼宋闻璟，安抚青竹：“没事，你继续说。” 青竹被刚刚世子那一眼瞪得有些心悸，听到世子妃的话，颇有一种豁出去了的心态，不假思索地说道：“世子吃药怕苦，每次吃完药都要喝一碗甜饮子，或者是几颗蜜饯，反正只要是甜的，都可以！” 一句话，霹雳啪啦地哐哐就说完了。 我听完之后，消化了几息。“害，我还以为瞒着我什么事呢？怕苦？怕苦……” “哈哈哈哈哈……” “宋闻璟，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苦。” 我笑个不停，宋闻璟居然像个闺阁女子一般，喜欢吃甜食。 难怪青竹会对青衣巷的那家酒肆如此熟悉，难怪宋闻璟会对那些饮子见怪不怪，甚至还能精准说出那些饮子的名字。 难怪宋闻璟要躲到书房里去吃药，原来如此。 宋闻璟看着眼前这笑得前仰后合的女人，独自生闷气。 青竹开口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妙。 果然如此，这女人若是知道的话，定然会狠狠地笑话他。 青竹那罪魁祸首，嘴这么不严实！ 宋闻璟冷冷道：“青竹，长寿苑的院规，给我抄五百遍！” 青竹闻言，脸顿时垮了下来。 默默地看着世子妃。 我注意到了，不过，“青竹啊，这事呢，你确实做得不对，这么容易就把你家主子的秘密给透露出头，该罚，对，该罚。” 青竹嘴一瘪，“世子妃，您怎么还说话不算话呢？” “诶，我可没有说还不算话啊，关键是你家世子罚得并没有错啊，你确实该罚。” 青竹愤愤道：“世子妃，再也不信你了，就知道欺负我。” 说完，又委委屈屈朝着宋闻璟行了个礼，“是，主子。” 我拿了一块点心一口一口地吃着，看着生闷气的宋闻璟，说道：“夫君啊，你要不要尝尝这点心，很甜哦。” 宋闻璟抿了抿嘴角，不说话。 我喝了一口石榴给我泡的花茶，“嗯，石榴泡得这茶也是甜滋滋的，夫君，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岂料那宋闻璟竟然走到了我身前，“怎……怎么了？你……你要做什么？” 只见宋闻璟拿着我刚刚喝过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 然后又拿着我咬了一口的点心，放在嘴里几口就咽了下去。 吃完喝完之后，他突然俯下身子，凑到我的耳边，“夫人，确实很甜。” 我感觉到我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红了，这这这，登徒子！ 我僵着身子，坐在原地，想喝口茶，看了一眼茶杯，这是刚刚他喝过的茶杯…… 随手拿一块点心，这点心是他刚刚吃过的…… 我的脸啊，感觉有些火辣辣的。 那边的宋闻璟躺在床上，说道：“夫人，还不去沐浴吗？耳房的玫瑰香都已经飘到外间来了，可真甜。” 我捏住衣角，“宋闻璟！你闭嘴！” 宋闻璟笑出声，声音越笑越大。 这笑声就像魔咒一样，在我的头上旋转，“啊……” 我连忙跑进耳房，石榴也不叫了，直接脱掉衣裳，躲进浴桶里。 心中的思绪万千。 姜云卿，上一世，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居然被宋闻璟可调戏了，姜云卿，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水渐渐有些凉了，我起身拿巾帕擦拭身子，手往衣架上摸去。 一摸，摸了个空。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抬眼一看，寝衣没拿？！ “石榴，石榴？” 我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回应，倒是有那宋闻璟的声音，“石榴可能去有事了，夫人，你要做什么？” “我……我没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这寝衣忘记拿，若是让他帮忙，倒显得我故意的，不行，我才不要。 一阵冷风袭来，我打了个寒战。 犹豫了几息，踌躇着开口道：“宋闻璟……” 第60章 失败 没人回应。 我大着声音又唤了一声，“宋闻璟。” “嗯，找我什么事？” 只见屏风外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我一惊，他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 “寝衣我给你放在屏风架子上了，你自己拿吧。” 我看着屏风上出现的寝衣，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拿寝衣的？” 外面的灯火亮些，宋闻璟清楚地看着屏风里面那抹窈窕的身影，“平日里都是石榴在伺候你沐浴，你气冲冲地进耳房沐浴，猜也猜得到你没带寝衣。” 我瑟缩道：“那，多……多谢你了。” “夫人，不必客气，我先躺下了。” “哦，哦……” 我把耳朵竖起来，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 我才松了一口气。 迅速把寝衣穿上，走出了耳房。 一出耳房，就看见宋闻璟那妖孽的脸，嘴角微微上扬，侧躺在床上，活像个男狐狸精。 我索性不看他，眼睛四处乱飘，唯独就是不落到宋闻璟的身上。 这不，上床的时候，又出了幺蛾子。 “啪嗒”一声，我摔了一个狠的。 我的眼睛乱飞，所以一时间没看到脚下的路。 谁知那宋闻璟的脚那么长，硬生生地把我给拌倒了，偏偏好死不死地，我对我上半身磕到了他的腿上，下半身直接磕到了床榻下面的木头。 我吃痛，惊呼出声，“我的脚，痛……痛……” 宋闻璟亲眼看见我摔下去，想去扶却落了一步。 “没事吧？” 宋闻璟一边着急地问道，一边把我给扶了起来。 “腿，我的腿，疼……” 我被宋闻璟扶到了床上。 宋闻璟把我的罗袜给脱了，裤腿也给撩了上去。 只见那雪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一块红色的印记，一片雪白，突然出现一抹红，煞是惹眼。 宋闻璟拿手轻轻按了一下。 “嘶，你干吗呢，疼……”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走到摆放箱笼的地方，翻找了一下，拿了一瓶药膏过来。 “腿伸出来，我给你涂点药。” “那……那你轻点啊。” 宋闻璟动作很轻，他温热的手指，将药膏涂抹在我的伤处。 药膏冰冰凉凉的，涂上去之后，那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宋闻璟见红色的印记都被药膏覆盖住了，便停下了动作。 “药涂好了，今晚上裤腿就先暂时不要放下了，等药膏渗进皮肤之后，再把裤腿放下来吧。” 我点点头，其实这药膏涂上去之后，我的腿就不是很疼了。 可是见他那模样，我又不太想说了。 他好像是真的在关心我…… 这一天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上我睡得好好的，又被一阵咳嗽声吵醒。 我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身边的宋闻璟。 他在睡梦中，咳得脸色发红。 我立马就清醒了。 我急忙把他给摇醒了，“宋闻璟？宋闻璟？” 宋闻璟缓缓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咳嗽给呛住了。 “快，喝口水。” 宋闻璟喝了一杯水之后，脸色好了不少。 说道：“卿卿，帮我去那边的药箱里找一瓶药。” 我急忙说：“好，你说，你要什么药？” “清苓丸。” 清苓丸、清苓丸…… 那药箱里瓶瓶罐罐的，一大堆，找了好一会儿才把这清苓丸找出来。 “吃几颗？” “两颗吧。” 我从药瓶里倒了两粒药丸递给他，让他就着水吞服下去。 宋闻璟解释道：“这清苓丸是李大夫做的，治疗咳症有奇效。” “那你怎么不早一点把这药拿出来呢？” “李大夫说，这药的药性大，如果不是特别严重，不能服用过量。” 我和宋闻璟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看着屋顶，他咳嗽的次数慢慢减少。 他睡着了，我却没了丝毫的睡意。 唉，我这血，看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作用，三滴血也仅仅是维持半天。 宋闻璟本来已经不怎么咳了，晚上喝了少了那三滴血的药，然后又开始复发。 说到底，我这血是治标不治本。 直接进补没有用的话，难道就只有那一种办法吗？ 本以为重活一世，老天给了我一点小惊喜，没想到，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颇有些丧气的我，大概是凌晨才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还听见了外面院子的鸟虫鸣叫声。 翌日。 宋闻璟起身时，我便也跟着清醒过来，我的双眼确实是睁开了，可是我的大脑还没有清醒过来。 宋闻璟道：“怎么一脸疲惫？昨晚上是我吵到你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的问题。” 罢了，睡也睡不着。 石榴进来伺候我洗漱，看见我的第一眼，大惊小怪道：“姑娘，你昨晚上一晚没睡吗？” “没啊，我睡了。” 又有些心虚，“好吧，就睡了一会儿……” 石榴叉着腰，就开始训斥：“姑娘，晚上不睡觉，对身体伤害很大的，然后还对皮肤不好，姑娘你这张美丽的脸多了两个黑乎乎的眼圈，这多不好看啊。” 我连忙投降，“没有下一次了，没有下一次了，今晚我就早点睡。” 快别念了，这石榴怎么还跟刘嬷嬷越来越像了，属实是糟心的很，糟心的很呐。 石榴叹了一口气，去厨房煮了一颗鸡蛋，剥壳帮我揉搓。 果然，眼皮没有那么重了。 我想着昨晚，又道：“石榴，你快去厨房熬药去。” 石榴在帮我揉脸的手一顿，“啊？姑娘，你怎么了？生病了？” 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家姑娘我好好的，别咒我啊，是你家姑爷，昨晚上又咳起来了。” “啊，昨天不是大好了吗？姑娘，不是都加了你的……怎么会没用呢？” 我叹了一口气，“我算是意识到了，这东西治标不治本，而且药效还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 石榴把鸡蛋放到我手里，“姑娘，你自己揉吧，奴婢先去熬药去了。” 我：“……” 现在姑爷是比姑娘更重要了吗？ 可是，石榴这个拎不清的，没有姑娘哪来的姑爷。 早膳过后，宋闻璟又喝了一碗汤药。 青竹这回老神神在在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蜜饯，放在宋闻璟的身前。 第61章 讥讽 宋闻璟看到蜜饯的时候，表情便不太自然，轻咳一声，“收回去，自己解决掉。” 青竹狐疑道：“世子，这药这么苦，你确定能扛得住？” 宋闻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一眼着实让青竹有些害怕。 青竹就多余问这一嘴。 今日里，这长寿苑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正是宋闻礼。 宋闻礼来的时候，我和宋闻璟正好都在内间抄书。 青竹进来传话的时候，我和宋闻璟都愣了一下。 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宋闻礼怕是来者不善。 宋闻礼身后带着的小厮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宋闻璟先出去招待，“三弟。” 青竹把茶水端上来。 宋闻礼道：“大哥，昨日听府医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宋闻璟道：“多谢三弟，我今日便已经好多了，只不过，你还是要多多照顾自己。那天父王……” 未尽之话，对面的宋闻礼能听懂。 宋闻礼表面还端着谦和从容的姿态，“大哥，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毕竟我从小就身体康健，倒是大哥你，要多多注意身体。对了，我给你带了不少药材，你这隔三差五生一次病的，院里的药材不够了吧。” 宋闻璟道：“三弟，这些药材你就不必了，我这里的药材足够，不够的话，父王会让宋管家添置，你不用担心。” 我躲在屏风后面听着这俩兄弟的口舌交锋，暗淡一句，这些男人怎么跟女人似的，就一个药材来回拉扯。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走出去帮忙，“是啊，三弟，长寿苑短了什么都可能，但是唯独不会短了夫君的药材。” 宋闻礼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女人，眉眼如画，婀娜的身姿，姜府嫡出的大小姐，比自己的夫人长了那么几个月。 宋闻礼回忆自己夫人的脸，这大小姐年纪明明长一些，却看起来更像是妹妹，光是这脸上的皮肤，都细细白白的。 不过，自己这眼熟的感觉到底是从哪来的？我应该没有见过她才是。 宋闻礼的凝视让我有些不舒服，宋闻璟也发现了，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砰”的一声，宋闻礼回神了。 宋闻璟出声送客：“三弟，既然无事的话，我和你大嫂就要去忙别的事情了。” 宋闻礼起身拱手，“大哥大嫂有事要忙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不送。” “诶，三弟，你的东西，拿回去吧，自己留着用，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应个急。” 我看着那一堆放在桌上的东西，连忙让青竹拿着追了出去。 宋闻礼那毒蛇般的眼神又落到了我的身上，“大嫂，何必如此客气，我都已经带过来了，就收下吧。更何况，上次大嫂你也送了不少补品给我，礼尚往来。” 这宋闻礼在外面端着的姿态向来是无法诟病。 身上最大的污点怕就是姜妍溪给惹出来的。 若不是我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怕是也会被他这副谦和的模样所蒙骗。 我既知道他是披着羊皮的狼，自然是不想他这东西留在长寿苑。 人都已经走了，那能怎么办，只能让青竹跑一趟了。 宋闻礼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到底在哪里？为何对她这么熟悉。 宋闻礼回到云来苑刚歇上一会儿，茶还没上几口，就听下人说：“长寿苑那边送东西来了。” 宋闻礼冷哼一声，难不成还怕他下毒了不成…… 姜妍溪走上来说：“夫君，那长寿苑怕是最多的就是药材，你又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 话有些糙，这自诩为读书人的宋闻礼自是听不得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宋闻礼冷冷地瞥了姜妍溪一眼，“不该说的话，不该管的事，你别说，别管，没事，你就去母亲跟前尽尽孝。” 姜妍溪暗自腹诽，“我去尽孝？你是在开玩笑吗？” 可惜啊，姜妍溪比较窝囊，轻易还不敢反抗宋闻礼。 只道了一声“是”。 姜妍溪怎么可能去郑侧妃院里找罪受，她带着素素从角门里出去，偷偷回了娘家。 姜妍溪见到陈氏的第一眼，便问道：“娘，你和柳夫人最近有发生什么吗？” 陈氏一看最近就过的很好，那红润的脸色，现在还一直晃着右手，说道：“溪儿，娘着金镯子好看吗？” 姜妍溪无奈道：“好看。” 陈氏笑着说道：“那是，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等娘手里头宽裕了，也给我们家溪儿打了一个，好歹嫁去了王府，平日里可不能被姜云卿那个死丫头压一头了。” 姜妍溪有些感动，最近在楚王府遇上了这么多不可控的事，对她打击有点大。 她一是没料到宋闻礼是个十足的变态伪君子，平日里晚上她都不愿进房。 二是没料到她一个帮夫君纳妾的举动，竟引得皇帝震怒。 宋闻礼是她识人不清，那纳妾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妍溪把思绪转回来，按住陈氏的手，“娘，我知晓你疼女儿，但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陈氏把镯子放回袖子里，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大夫人成天关着门，就算是老爷去了，也没留上个半柱香，就又出来了。我看呐，你爹啊，是把那柳氏厌弃了。” 姜妍溪道：“娘，你别放松警惕，我之前教你的，你一定要记住了，千万不可在爹的面前露出你娇弱之外的模样。” 陈氏摆摆手，颇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这府里最大的敌人现在都不出面了，你娘我啊，好日子终于来了。” 姜妍溪却在想：难不成这柳夫人当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吗？ 随即，她想到柳夫人娘家，也不再多思虑，油尽灯枯也好，死了也少了一个麻烦。 姜妍溪道：“娘，你这没事，我就先走了。我是偷偷出来的。” 陈氏连忙点头，“快回去吧，免得你婆母找你。” 姜妍溪两人又出了府。 她乔装打扮一番，进了一家绸缎庄。 绸缎庄后院厢房里，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 第62章 追查 姜妍溪坐在上坐，冷声道：“废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纳妾一事她早生疑虑，命底下人去查，却只查出了背后确有人在操控，但是查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头绪，那背后之人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竟没有查处任何蛛丝马迹。 “都给我警醒些，若是有人效仿陈深，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底下跪着的人擦了一下冷汗，“是，主子。” “继续查，查不到也就不用回来了。” 姜妍溪刚刚回了王府，院子里的下人就过来说：“侧妃找您。” …… 长寿苑内。 我还在奋笔疾书，这一月之期，眼看着就已经过去几天了。 我这破嘴，当时逞什么强，低一下头，会死吗？ 现在可好了，手都要废掉了。 我看着一旁的宋闻璟，“夫君，你先去书房温书吧，我好像耽误你读书了。” 宋闻璟放下笔，“没有，没有耽误。那些书的内容，我早就熟记于心了。” “唉，神童就是神童。你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便当真了啊。不过你每日必须要去读会儿书，要是耽搁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宋闻璟笑着说：“无事，你不需要担心我，我既然说了这个话，就绝对不会让这话落在了地上。” “好了，啰嗦鬼。既然你如此信心十足，那便赶紧抄吧，我这一月之期，还是挺着急的。” 午后，楚王着宋管家前来传话，命我和宋闻璟去正院儿一趟，也没说到底要做什么。 走去正院儿的路上，我便有些紧张。 一见到楚王，见到他那黑如包公的脸，我抿抿嘴，看来是慈宁宫一事被他发现了。 楚王怒喝：“跪下。” 连礼都还没行，就“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楚王冷哼道：“今日本王下朝之际，被太后娘娘请到了慈宁宫，若非母后身边的宫女告知我，本王竟还不知道你们俩还在慈宁宫闹了一场！” 宋闻璟直起腰：“父王，惹得皇祖母不高兴，却是我们俩的错，不过，这皆不是出自本意。” 楚王冷笑：“本意？若是出自本意，忤逆长辈，皇上便能把你扔去宗人府，宗人府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吗？” 宋闻璟打断楚王，“父王，我说过，不是出自本意。在月华庭时，有几位堂兄弟口出污言，云卿她为了维护我，不小心失手伤了他们，皇伯父也知晓此事，事后他也并未罚我们，而是惩罚了宋闻泉和宋闻轩。” 楚王听完宋闻璟的一番言论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闻璟，在宫中被人刁难，你可以告诉父王，自有你皇伯父替你做主。何必让云卿替你出头，惹得你皇祖母不满。” 宋闻璟在心底嗤笑一声，“父王，难道宋闻泉那些人会当着你的面，说我的不是吗？没有证据的事，你会相信吗？这一次还是皇伯父目睹了全程，才站在我们这一边，若是没有看见呢？那皇伯父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更何况，儿时我每每遇见类似的事，父王你都是让我放宽心，说他们没有恶意。若不是云卿帮我，我……” 宋闻璟一骨碌把儿时受过的委屈全部说了出来，若是平常他定然不屑于说这些，此刻为了身边人免受惩罚，不得不为之。 宋闻璟又道：“慈宁宫之际，皇祖母只听他人说云卿的无礼，却不知无礼的原因是何。皇祖母已经降下懿旨，命云卿罚抄《女戒》与《金刚经》百遍。云卿所为，皆为了儿子，还望父王莫要再罚她。” 楚王面上软和了不少，道：“本王何时说过要罚你媳妇，闻璟，你从小便不喜把自己的事说给我听，如今，有云卿在，我也放心不少。 不过，太后降下的惩罚还需认真对待，在宫中定谨言慎行，莫要惹事在身。” 宋闻璟明明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这糊涂爹，还一个劲儿地说要“谨言慎行……” 我抬起头说：“父王，夫君他平日里即使是在卧房都是克己复礼之人，在宫中，是那些人太过分，背后说人也就罢了，竟然还借着三弟，走到我们面前来辱骂。 夫君他好歹是世子，一昧地忍，只会让其他王府觉得我们楚王府好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恕儿媳直言，该反击还是要反击，否则别人就会把我们当软柿子捏。” 楚王一拍桌子，“说得好，宋闻轩和宋闻泉是吧，本王这就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叔父！” 我做出高兴的模样，“儿媳和夫君多谢父王，多谢父王替我们找回公道。” 宋闻璟和楚王做了那么多年的父子，却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 楚王戎马一生，得了无上荣光，又是皇帝的同胞亲弟，他其实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宋闻泉和宋闻轩两人此举无疑就是在打楚王府的脸面，只不过宋闻璟从未往这方面联想过。 楚王因要出门找人麻烦，就当我们回了长寿苑。 回到卧房内，我看着宋闻璟的心情似乎是不太愉快，便说道：“夫君，你……” 话还没问呢，就被宋闻璟打断了，“无事，多谢你今日帮我说话。” 宋闻璟介意的永远都是楚王对他的漠不关心，就算是关心，也是碍于皇伯父和皇祖母，这些不过是假意而已。 宋闻璟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我，“给我点时间，我调整过来就无事了。” 说完话，他便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青竹走上前来回话：“主子，暗卫传信，有人在查三公子纳妾一事。” 宋闻璟闻言，也没在沉浸在楚王的身上，抬起眼眸问道：“都处理干净了吗？” 青竹答道：“都处理干净了，那些人定是无功而返。” 宋闻璟点点头，“世子妃出门时，暗卫不可松懈。” 青竹道：“是，世子，属下这就去传令。” 被此事打断之后，宋闻璟也不再多想，直接回了卧房，坐在了我的身边，提笔帮我抄起书来。 卧房里，我和他都没有说话，就连下人走路的脚步声都便轻了。 第63章 缺角的月亮 看来宋闻璟这副淡定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际上现在已经是生人勿近，就连下面的人也都察觉到了世子的不对劲。 待他抄完一卷时，我忍不住开口道：“走，我们出去吧。” 宋闻璟放下笔，“去哪？” 我想了一下，“要不我们出去吃晚膳吧。” 宋闻璟没意见，便命人去套车。 青竹和石榴在外面驾车，我想了一下，“青竹、石榴，我们去摘星楼。” “是，姑娘。” “是，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宋闻璟挑挑眉，“摘星楼是京中新开的酒楼吗？” 他常年待在府中，确切来说是常年待着书房里，平日里对京都的认知，也都是从青竹口中得知。 我眉眼一弯，笑着解释道：“这八月十五啊，最热闹的便是摘星楼，摘星楼是京都里最高的酒楼，据说摘星楼刚刚开业的时候，有一富豪，掷万金登顶赏月。大家传得神乎其神，说是那富豪摸到了云层。” 宋闻璟也来了兴趣，“哦？那卿卿你去过吗？” 我摇摇头，“我阿娘约束得紧，我只是听说过，并未去过。” 青竹去问掌柜，“掌柜的，这顶层还有位置吗？” 那掌柜的拱手道：“客观来得真巧，刚好还剩一间包厢。” 青竹付了银钱之后，便有小二带着上了楼。 眼下看着这摘星楼确实比其他地方的屋舍要高上许多。 上了楼之后，从窗户往外眺望，这……若是有人失足掉下去，会摔成肉饼吧。 站在窗户边没多久，就有小二进来，“贵人，您要点些什么菜？我们的招牌有醉鹅、蒸鹿茸……” 这小二报菜名报得可真是熟练，数十道菜名一遛烟就全部报完了，一点停顿都没有。 不过，这些菜怎么都是些大补的食材？ 点菜我可不在行，这事就交给宋闻璟。 菜端上来之后，我招手让石榴和青竹也坐下来一起用膳。 石榴早已习惯，她从小便跟着我，我也经常让她陪我一同用膳。 但是这回，她有些迟疑，和青竹两人站在一旁摇摇头。 “怎么了？你们不饿吗？” 青竹抢先回答：“我们不饿，我们刚刚吃了些点心，主子和夫人用膳吧，不用管我们。” 我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 罢了，你们不饿，我饿了。 用完膳后，我和宋闻璟移步到窗边的小矮榻上。 窗户一打开，外面的喧闹声便此起彼伏地传入我们的耳中。 垂眸一看，那对面的酒楼里，还有舞姬在偏偏起舞。 头顶上的月亮还是很亮，不过缺了一角，盈盈月光洒下来，周围还有亮闪闪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我示意宋闻璟抬头赏月。 “夫君，月有阴晴圆缺，人亦一样，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完美无缺的，你看我就有很多缺点啊。这月亮一月之后便又会圆回来了。” 宋闻璟看着身边的女人，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心口也是暖暖的，他知道这番话的含义。 宋闻璟缓缓道：“谢谢你，卿卿。” 这氛围突然变得有些煽情起来，“咳……我们继续赏月，赏月……” 宋闻璟依言抬头赏月。 我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心里想道：原来他也会被亲情所绊住脚。 平日里一副是什么都不关心的清高模样，伤心起来，就算是不说话，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悲伤。 赏完月后，下楼的时候，宋闻璟牵起了我的手。 我们两人十指交握的地方被滑落下来的宽大衣袖给遮挡住。 我诧异地看着他。 宋闻璟却只是笑了笑，“夫人，下阶梯，我牵着你。” 牵着就牵着吧。 宋闻璟的手心有些许凉，而我的手心却是热乎乎的。 没过多久，我便感觉他手心的温度同我一般无二了。 上了马车之后，他也不松开我的手。 有些不方便，我想挣脱，却被他更用力地握住。 “夫君，可以松手了吗？” 宋闻璟左手拿着一卷书，右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云淡风轻地道：“不可以。” 我苦着脸，说道：“可是，我的手麻了。”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无妨，为夫替你揉一揉。” 说完，他的右手就开始揉捏的手指、手掌心，还有手腕。 他的力度控制得很好，似乎有一套章法，按压得十分舒服。 我干脆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就这样，我的手被他按了一路。 到家了之后，我趁他不注意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这府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下人，被眼尖的瞧见了，那我还要不要面子…… 就寝之后，我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梦到自己变得很小很小，后面还有一只巨大无比的手在追我，我一直在前面跑，一直在前面跑，跑得手心都在出汗。 被噩梦惊醒，我想起身喝口水，却发现，我的手什么时候到了宋闻璟的被褥里，又被他给牵住了！ 我要喝水，只能挣脱他的桎梏，没想到我这一动，还把宋闻璟给惊醒了。 宋闻璟睁眼，“怎么了？” 我咬牙切齿道：“我要喝水，我还要去如厕，你你你，赶紧松开我。” 宋闻璟闻言这才松开了我的手。 待我喝完水、解决了人生大事之后，宋闻璟悠悠地说道：“卿卿，你的手何时跑到我的被褥里来的？” “呵……” 我冷笑道：“宋闻璟，你还要不要脸，我睡觉向来老实，怎么会跑到你的被褥，更何况还只有一只手。” 宋闻璟惊讶道：“卿卿，你睡觉老实吗？是那个丫鬟婆子说的，我定要她过来好好瞧上一眼。” 这宋闻璟满肚子坏水，我灵机一动，“我阿娘说的啊，你这么想她，要不然明日我们便回一趟姜府？” 宋闻璟嘴角的笑意一僵，“确实可以去探望一下岳母。” 我看着他这僵硬的模样，一笑，“我阿娘要是见到你，定然很是高兴。” 宋闻璟道：“那是岳母赏识我。” 这人，给点颜色，便开染坊，给个梯子姜云卿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脸皮越来越厚了。 我不想看见这人无耻的模样，翻身面向墙壁。 第64章 回姜府上 翌日。 宋闻璟早早把我叫了起来，我睡眼惺忪，抬起头望了一下外边儿，天都还是灰蒙蒙的。 我迷迷糊糊地问道：“现在何时？” “卯时一刻了，夫人赶紧起床吧，今日还有要事。” 卯时一刻？ 除了大婚那日，我还从未在卯时起身过，起这么早做甚？ “什么要事？我怎么不知道？” 宋闻璟挑挑眉，“昨日不是说了吗？今日要回姜府探望岳父岳母，你忘记了吗？” 我回忆了一下，可恶！这人竟然钻空子！ 我明明说的是…… 算了，正好回去看看阿娘。 我背过身，悄悄打了个哈欠。 洗漱完了之后，我坐在餐桌上吃着李嬷嬷准备的米粥小菜。 最近，宋闻璟因为生病，基本上一日三餐都十分清淡，我也就跟着他天天吃一些清粥小菜。 用完早膳之后，我和宋闻璟去正院儿请示了父王，然后便直奔姜府。 今日起得实在是太早了，我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道阿娘最近好些了没有，对了，夫君你上次说的李神医的后人回来了吗？” 青竹最近并没有提过李大夫的行踪，想必是还未归京。 宋闻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李大夫人在何处，何时归来，不过他曾经说过我的药丸见底之时，便是他的归期。” 我眼睛一亮，“那你的药丸子还剩下多少？” 宋闻璟看着这亮晶晶的眼睛不忍打击，可那一箱子药丸，怕是要吃个一年半载。 “咳……大概还有三四个月的量吧。” 三四个月，那还好，冬日里京都太冷，阿娘的身体恐怕也会受到影响，李大夫那个时候回来的话，正正好。 姜府到了。 由于我们来之前并没有提前告知父亲和阿娘，此时姜府的大门紧闭。 我命石榴前去敲门，里面的下人听到声音过来开门，“石榴，你怎么来了？大姑娘呢？” 石榴道：“还不赶紧去通知老爷，大姑娘和大姑爷都回来了。” 那小厮闻言，眼珠子一转，立刻去正院儿传话了。 我和宋闻璟双双下了马车，父亲可能有些事耽搁了。 我和宋闻璟两人坐在正院的大厅里，丫鬟上了一壶热茶，茶水都快见底了，父亲才匆匆赶了过来。 父亲道：“世子，云卿，你们俩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和宋闻璟起身，行了个晚辈礼，“爹爹，世子想探望一下爹爹和阿娘，一大早便带着我归家来了。” 父亲脸上洋溢着笑容，“世子有心了。” 重活一世，我看着父亲，觉得他虚伪至极，成天想着升官发财，却从来不努力，而是靠着两个女儿，踩着女儿的鲜血往上爬。 我坐在一旁，慢慢地品茶。 父亲就交给宋闻璟去应付了。 我见这寒暄也寒暄得差不多了，就开口道：“爹爹，阿娘最近身体如何？怎么我们坐在这里许久了，阿娘还未出来？” 父亲脸色一僵，“你阿娘在飞絮院，终日关着大门，你们俩既然回来，是应该去探望一下你的母亲。” 我放下手里的水杯，道：“爹爹，那我和世子就先行告退了。” 姜尚明挥挥手，“去吧，午膳就留在府中用吧。” 从正院儿去飞絮院的路，我记得十分清楚。 很快，我们便到了飞絮院。 飞絮院并没有像爹爹所说的那样，大门紧闭，一个老妇人在门口东张西望的。 我老远就看见了，那是刘嬷嬷。 我开心地挥手，“刘嬷嬷，我回来了。” 刘嬷嬷听见我的声音，笑着道：“姑娘，姑爷，夫人早就在里面等着你们了。” “是吗，我正好也很想阿娘，我们快些进去吧。” 我拉着宋闻璟的手，快步走进阿娘的飞絮院。 后面的刘嬷嬷笑得眼睛都成为一条缝了，还一直在说：“慢着些，仔细脚下。” 阿娘大概是听见声音，站在门前张望，我挥挥手，“阿娘。” 阿娘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些红润，今日这精气神看着也很不错。 阿娘拉过我的手，看着我和宋闻璟道：“你和闻璟怎么突然回来了？” 除了回门那日，我又许久未见阿娘了，我看着阿娘，亲切地说道：“阿娘，你女婿他心中惦记你，一大早便拉着我回府，您看我这眼睛，都有红血丝了。” 阿娘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吗，成日里就是个泛懒的，晚上不睡觉，白天不起床。” 又看着宋闻璟道：“闻璟啊，你多多担待，我这个女儿是被宠坏了的。” 宋闻璟笑道：“荣幸之至。” 我挽着阿娘的手臂，对着宋闻璟道：“你先坐着喝口茶，哦，对了，刘嬷嬷，你给他上普通茶水便好，他平日里在喝药，那药茶怕是会冲了药性。” 刘嬷嬷笑眯眯道：“姑娘嫁人之后，变了许多。” 又调笑道：“姑娘变得会体贴人了。” 我不满道：“嬷嬷，我本来就很会体贴人好吗？” “是是是，姑娘是最会体贴人的，是奴婢着相了。” 刘嬷嬷这话惹得阿娘和宋闻璟都面带笑意，那宋闻璟更是笑出了声。 我瞪了他一眼。 “阿娘，走，我们进里面说去。” 阿娘最近一直在喝药，这卧房里也透露着淡淡的药味儿。 “卿卿，你给我说实话，今日到底是为何回来？” 我笑着说：“阿娘，你真的想多了，这真的是宋闻璟的主意，他想一出是一处，拉着就匆匆过来了。” 阿娘闻言，“你和闻璟两人之间瞧着好像和上次不太一样了，你们俩有什么新进展吗？” 我摆摆手，“相处久了，总会有些不一样，我说实话，我们还没圆房。” 阿娘闻言，抬手轻轻打了我一下，“阿娘不是催你，这是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阿娘也不过多参与。” “那您为什么还让刘嬷嬷嘱咐石榴监督我？” 阿娘眼睛一瞪，“我可没有啊，你自己去问刘嬷嬷。” 刘嬷嬷站在一旁心虚道：“姑娘，我这不是担心你和姑爷吗？” 我看刘嬷嬷神色不对，过去安抚道：“嬷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第65章 回姜府下 “不过，下次你能不给我做那些看着很奇怪的寝衣了吗？” 刘嬷嬷一听到这个，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姑娘，那寝衣怎么会奇怪呢？那可是促进姑娘和姑爷感情的宝贝，嬷嬷又给姑娘做了新的，等会儿一并带回去吧。” “啊，嬷嬷，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啊？”我颇有些气急败坏。 阿娘嘴上说着不过多参与，可这会儿还笑着说：“刘嬷嬷的一片心意，卿卿等会儿你就带回去吧。” 我无语地看着这一主一仆。 “行了，阿娘知道你和闻璟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前些日子，三公子那事没有影响到你们吧。” “当然没有，那跟我们是没有一点关系。” “那就好，和风苑那边可是闹了不小的动静。” 我忍不住问：“是爹爹去质问陈姨娘了吗？” “具体是什么，阿娘也不清楚，不过是听下人说，闹得很凶。” 父亲怕是把姜妍溪惹的祸事迁怒到了陈姨娘的身上。 可是，那关我什么事？ 阿娘又问道：“我听闻楚王爷把王府的管家权交给你了？” 我撇撇嘴，“这管家权大概就在我的手上三天不到，就被公公找借口把管家权给收回去了。不过，我也没想过要管家，我嫁进来才几天，公公是不会把管家权绕过郑侧分交给我的。” 阿娘拍拍我的手，道：“你能想开就好，你还年轻，郑侧分在那王府里的势力怕是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你也不要着急管家，这个时候和郑侧分对上，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点点头，“这些我都清楚，阿娘你不用担心。” “走吧，我们出去吧，你把闻璟一个人丢到外面，阿娘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阿娘坐在外间，看着宋闻璟，就完全把我忘记了。 全程我是连话都插不上，两人一来一往，你一句，我一句的。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宋闻璟最先发现我的状况，声音低下来，“娘，卿卿睡着了。” 阿娘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轻笑道：“卿卿确实被我惯坏了。” 宋闻璟说：“她被您教养得很好，今日是我太早把她叫醒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宋闻璟又问道：“娘，有薄被子吗？” 柳氏闻言，脸上浮现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有，我这就去拿。” 柳氏进内间拿了一床绒毯递给宋闻璟。 他接过绒毯，把绒毯盖在了我的身上。 柳氏看见这一幕，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看来卿卿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我就这样睡了一会儿，醒来之时，正院儿那边已经把午膳准备好了。 正院儿里，陈氏和父亲早就坐在席上了。 阿娘出门之前，装扮了一番，此刻那陈氏的表情是相当好看。 当然，这“好看”两字没有其他含义，是真的很好看。 陈氏看着我阿娘那一张苍白的脸，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起身便要招呼我们，“姐姐，大姑娘和姑爷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去通知我一声？” 阿娘坐下来，冷冷地说道：“这你就要问老爷了，我也是老爷派人来通知的。” 陈氏被噎了一下，面上也看不出生气，转头就去黏着父亲，“老爷，你瞧你，竟然把我忘了。” 父亲倒是颇有闲情逸致，说道：“我的错，我竟给忘了，下次定通知你。” 那陈氏以为自己胜利了，看着我笑问道：“大姑娘，你回府怎么没叫上溪儿？” 这陈氏真的是愚蠢，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把话柄送到我嘴边吗？ 我故作难过道：“陈姨娘……哦不，陈夫人，你看我这嘴，都叫了十几年了，一下也不太改得过来。陈夫人，你不知道吗？妍溪妹妹现在被太后禁足府内，不得外出。” 陈氏这下彻底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父亲打断我的话，对着陈氏说：“吃饭就吃饭，不想吃那就回房去。” 陈氏这下老实了。 席间少了个聒噪的人，这顿饭用得愉快极了。 午膳过后，陈氏也提前离席了。 阿娘和父亲坐在上位，叮嘱了我们几句。 阿娘就忍不住催促我们回王府，“卿卿，你和闻璟两人回府来探望阿娘，阿娘很高兴，但是，这娘家也不能老是回来，会惹人说闲话的。” 我点点头，小声说道：“阿娘，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然后我就起身，向父亲告辞，“爹爹，我和世子两人这就先回王府了，下次再来探望你们。” 父亲的表面功夫做的向来很好看，临出门，又嘱咐了几句大空话。 倒是阿娘，让刘嬷嬷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包裹。 回到王府长寿苑后。 我让石榴把包裹打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突然，几件衣裳掉在地上。 我眼尖，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刘嬷嬷替我准备的“奇怪”寝衣。 宋闻璟还在这呢，这可不能让他给瞧见了。 我连忙捡起地上的寝衣，塞到包裹的最底下。 可还是引来了宋闻璟的好奇，“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挡在包裹前，讪讪一笑，“没什么，捡个东西而已。” 宋闻璟明显不相信，“哦？是什么东西？” “真的没什么，就是……就是几件衣服而已。” “几件衣服，夫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有……有吗？我没有紧张啊，夫君，你看错了吧。” 宋闻璟长手一伸，绕到我的身后，同我调转了一个位置。 我被突然转过身，吓了一跳。 等我反应过来时，宋闻璟已经把那寝衣拿在手里了。 “宋闻璟！快还给我！你拿我的衣裳做什么！快还给我！” 宋闻璟看出了衣裳的“特殊”，脸色微微发红。 可是在我去抢衣裳的时候，他却把衣裳高高举起。 不就是仗着腿长吗？ 我爬上了离我最近的椅子上，起身时，便比宋闻璟要高了。 岂料这宋闻璟竟然又跑了，我一着急，“扑通”一声，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我的后脑直接贴向大地，痛，钻心的痛，腿也痛，手也痛，全身都痛…… 第66章 再受伤 宋闻璟被这响声吓了一大跳，这比上次摔在床上的声音可要大多了。 石榴在我和宋闻璟玩闹时便出去了，此刻听见声音，也急忙跑了进来。 宋闻璟和石榴把我搬到床上，青竹跑出去找府医。 “痛，痛，痛……” 他们把我搬到床上之后，我是平躺着的，后脑勺碰到玉枕，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宋闻璟又赶紧扶着我的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府医终于过来了。 “世子妃，莫动，我先检查一下你的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后脑勺，还有腿和手。” 府医检查了我的后脑勺，说了一句：“得罪。”便上手检查起我的手和腿。 府医道：“世子妃，手上和腿上的伤应只是些磕碰的皮外伤，头上的伤比较严重，我等会儿开一副药方，按着药方先吃上三日。” 然后又对着宋闻璟道：“世子，世子妃衣下的伤，劳烦世子仔细检查一番，我先到外面等着。” 宋闻璟点点头，待府医出了屏风外之后。 他上了床榻，把我的衣裳解开，又把我的裙子掀开，仔细查看我的手和腿。 衣裙之下的风光，甚是美丽，但是他现在无暇顾及。 宋闻璟检查了之后，对着外面的府医说道：“手和腿上的伤很红，有些泛紫。” 府医的声音传进来，“那便只是摔伤，在伤口处揉搓些些药油即可。” 宋闻璟下了榻，走了出去，一阵交谈声传来。 “世子，这药油早晚揉搓一次，活血化淤，力度不能太轻，待世子妃的伤口发热即可。后脑那处有些肿，晚上睡觉尽量趴着，以免对伤口造成伤害。” 宋闻璟的声音传来，“多谢。” 我的头还靠在石榴的手心里，悬在半空中，脖子也是酸涩难忍。 见宋闻璟进来，我问道：“府医说，我可以动了吗？” 宋闻璟点点头，“身上都是摔伤，我等会儿帮你擦药。” 又对石榴说：“我们帮她翻个身，小心。” 我的头被石榴小心翼翼地护着，身体被翻转了过来，翻身的过程中，难免会碰到伤口，又是疼出一头冷汗。 好不容易姿势摆对了，宋闻璟又把我的衣裙解开了。 我气若游丝地道：“做什么还要脱我衣裙？” “擦药。”宋闻璟道。 “擦药不能让石榴来擦吗？” “不能。” “为……为什么？” 突然，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油味儿。 宋闻璟已经把药油倒在了手心，盯着我的后脑勺说了一句：“府医教我要领之时，石榴不在。” “哦……哦……” 我感觉到自己身上只留了一件心衣和一条亵裤，大概罗袜还未脱。 先是手臂，沾有凉感十足药油的手附在我的伤口处，冰冰凉凉的感觉刺激的伤口，“咝……轻点儿……” 宋闻璟手顿了顿，道：“我还没开始。” “哦……那你开始吧。” 宋闻璟的手开始揉搓起来，外物按压伤口的痛苦立即涌了出来，冰凉的药油慢慢变热。 我不再“咝”，而是“啊”。 我大叫着：“轻点儿，轻点儿，宋闻璟！轻点儿！” 宋闻璟当作没听见，手里的动作不停，一处伤口一处伤口进行揉搓。 药油擦完了，宋闻璟一身汗，我也一身汗。 我闭着眼睛缓解疼痛。 身后之人也一句话都没说，微微喘息声传来。 不会吧，擦个药油而已，这么累吗？ 殊不知，宋闻璟是欲火烧身，情难自抑。 他也闭着双眼，喘息着。 闭着双眼也没比睁开双眼好到哪里去，一闭上眼，脑子里全都是她在浓密黑发遮盖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背部，还有纤细的四肢，细腻的肌肤。 宋闻璟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它还记得刚刚那滑腻的触感。 宋闻璟甩掉脑海中的臆想，睁开眼睛，入目的又是眼前凹凸有致的身形。 他气喘吁吁地说：“药油擦完了，衣裳还不能穿，我让石榴过来守着你。” “还有，对不起，今日是我疏忽，害你受伤了。” “知道就好……”我嘟嘟囔囔地说道。 宋闻璟又说：“我先出去净手，你别乱动。” 宋闻璟下了榻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晚上才回来。 我这晚膳自然也只能在床边完成。 宋闻璟还比较有良心，坐在我的床头，喂我吃饭，我被他伺候得心安理得。 毕竟我这一身伤，确实是拜他所赐，若是他不来抢我的寝衣，我又怎么会从凳子上摔下来！ 我愤愤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吃着他喂过来的饭菜。 宋闻璟见我这模样，“抱歉，你的伤我一定会负责的。” “你说的啊，那你又像下午一般，跑得找不着人怎么办？” “不会，我从现在开始，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这还差不多。 晚膳过后，宋闻璟让石榴去把我的‘惩罚’送了进来。 我不能动，只能偏着头看着他写下一个又一个字，看着他在灯光下认真的模样，“夫君，你累吗？” 宋闻璟闻言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不累，你若累了，睡便是。” 我“嗯”了一声，继续盯着烛火照射下的他，五官柔和，白日里的清冷好似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缱绻温柔。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又是被痛醒的。 我哭喊着让宋闻璟轻些，岂料他冷漠地说：“不行，府医说过了，比如要用力将药油揉开淤青，否则你还会痛上好几天。” 没法儿，我又受了他一次摧残。 突然，一块温热的巾帕轻柔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睁眼一看，是宋闻璟。 宋闻璟拿着巾帕仔细把我脸上的汗水擦拭干净，又帮我把手脚没有擦药油的地方擦拭了一遍。 我忘记了他是一个男人，正享受着他的温柔体贴。 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我诧异地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身后的声音带着些疑惑，“你确定？” “确定啊，你不是我要负责吗？继续吧。”为什么不继续，宋闻璟的服侍让我觉得很满意。 若是我看见了他那古怪的表情，绝对会问上一嘴。 不过，我没机会了。 第67章 吃亏 然后，那股温热的湿意就落在了我的背上。 后背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我瑟缩地躲了一下。 宋闻璟停下动作，“怎么了？不喜欢？” 我佯装镇定，“怎么会？你继续吧。” 巾帕落在我背上的肌肤，每一处都能牵扯出痒意。 我清楚地感受到那抹温热从上到下，从左到右…… 那抹温热从后慢慢往前，我的身子一僵，侧过身子，躲开他的动作。 我抬眸瞪着他，“你干什么？” 宋闻璟无辜道：“不是你让我继续的吗？这后背擦完了，前边不擦吗？” 这宋闻璟就是个大流氓，登徒子！ “你……我，我不用你擦了，你还是去抄书去吧。” 宋闻璟闻言，挑挑眉，“怎么？你这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啊，我是你夫君，可不是你的丫鬟。” 我自知理亏，“那你生病的时候，我不也会照顾你吗？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啊。” 宋闻璟挑挑眉，“行，那你记住你说的话。” 他将巾帕放回原位，低头勾起了一抹笑容。 …… 我这伤呢，其实好的挺快的，吃了三天汤药之后，我这后脑勺的包也就消散了大半。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坐在石榴准备的书案继续抄我的书。 也就更加不用提这四肢上的摔伤了，宋闻璟每天尽职尽责地为我擦药油，那肿痛感很快就没了。 听石榴说，我这伤很快就泛紫了，被宋闻璟这一揉搓，紫色的印记很快就褪去了。 第四日晚上，我觉得我的头已经没有任何事了，连续趴着睡了好几天，可不舒服了。 我强烈要求今晚要仰躺着睡觉，宋闻璟却不同意，“府医说过了，你这伤出现在头上，不可轻视，你晚上睡觉万一撞到哪儿了，那我就亏大了。” “亏大了，你亏什么了？” 宋闻璟道：“我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别一不小心撞傻了。我这彩礼钱也不好意思要回来，娶了一个傻媳妇。” 我：“？” “宋闻璟，你长这头脑，是用在读书上的，可不是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上的。” 这话说的，宋闻璟可不爱听，“你的事，怎么能算得上是乱七八糟的事？” 我老脸一红。 这宋闻璟怎回事，明明一开始还挺正经一人，怎么说话越来越没正形了。 “行了，行了，我趴着睡，我趴着睡不行吗？” 翌日洗澡时，我低头往下看，怎么感觉好像有些变化？ 我着急地问石榴，“石榴，你看看我这儿，是不是变小了？” 石榴盯着我仔细看了看，“姑娘，我……没瞧出来，感觉和之前差不多啊。” 我不相信，这明明肉眼可见地变小了哇。 都怪宋闻璟，都怪他老是要我趴着睡，我这身材都变样了。 以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死也不愿意趴着睡。 宋闻璟实在拗不过我，他只要一开口说话，我就挤眼泪，说：“再这样趴着睡，我就亏大发了。” 宋闻璟：“？” 宋闻璟眉心一拧，“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亏大发了？” “我……我反正是亏大了。” 这事我还真不好直接说出口，我不管，我就要仰躺着睡觉。 宋闻璟先是掀开我的头发瞧了一眼，又上手摸了一下，这才答应让我像个正常人一样睡觉。 清晨起床时，我呼吸都顺畅了。 今日柳善回了王府。 宋闻璟去书房了，我便直接在正厅见他。 柳善说道：“姑娘，属下最近发现有人在追查上次那事儿的痕迹。” 我一惊，“怎么了？你们被发现了？” 柳善摇摇头，“姑娘，这事说来也奇怪，好像有一群人在帮我们把痕迹都处理干净了。追查我们的人应该是二姑娘那边派来的。” 我点点头，“就怕她蠢得不知道这背后有人操纵，她那边最近还有其他事吗？” 这次回答的是柳良，“姑娘，在这王府里，我成日盯着二姑娘他们，最近她偷溜出了一趟府，去了姜府，然后又去了一家绸缎庄，应该是她培养的暗桩，其他的就没什么，不过，二姑娘过得应该不太好。” “辛苦了，姜妍溪那边小良你继续盯着，做得好的话，我给你涨三倍月银。柳善你也是，外面的生意我都交给你了，银钱不够自己支取。” 石榴过来传话：“姑娘，世子在往这边过来了。” 我递了个眼色给柳善，柳善立即把铺子的账册拿了出来，“姑娘，这是这个月的账本。” 宋闻璟进来的时候，我正好翻看账本，见他进来了，便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账本我先留在这里了。” 柳善和柳良两兄弟退出去之后，宋闻璟坐在了我的身边。 “夫人，这人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是啊，你见过的，在茶馆，今日他给我送账本过来，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是他的亲兄弟，也在王府里做事，小小年纪十分得人喜欢。” 面对宋闻璟的追问，我已经驾轻就熟地把事情遮掩过去了。 “哦？一个臭小子而已，得人喜欢？得谁的喜欢？” “夫君，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柳良是我的人，自然是得我的喜欢了，要不然我留着他做什么？” 宋闻璟眉心狠狠地皱起来，“你很缺人吗？” 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用一个瘦猴子，看着就很不靠谱。” 我扶额，“夫君，你是个读书人，为什么要给别人取外号呢，柳良还是个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瘦是瘦了些。看来，我还是要给他多加些月钱，否则怎么帮我做事？” 宋闻璟听着前面那些户，特别是“孩子”两个字，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可是后面那句话，又让他成功耷拉一张脸。 宋闻璟道：“我拨两个人给你，会武的，出门在外也有个保障。” 那可不行啊若是有他的人跟着自己，那不是出去一趟，做了什么他都知道吗？我可没有那个信心认为他的人会听我的话。 我委婉拒绝道：“夫君，不用了，你别看石榴虽然不会武，但是一般人也近不了我的身。” 第68章 暗卫取名 宋闻璟却想的是，上一次放到她身边暗中保护她的人，今日便可以让他们在她的面前过个明路，以免秋后算账时解释不清楚。 于是，宋闻璟坚持道：“拨给你的两个人我已经有了人选，你放心，他们都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暗卫，对我是绝对的忠诚。” 就是对你绝对的忠诚，所以我才不敢要，那不是就相当于要了两个间谍在身边吗？那以后不是都没有自由了吗？ 我还是委婉拒绝，凑到他的身边，笑着说：“可是，我平日里出门都是跟着夫君一起，这两人保护我们两个就可以了，特意给我两个人太麻烦了。” 宋闻璟坚持，“不行，我早就有了人选，我不可能每次都陪在你的身边。” 不等我拒绝，叫来青竹，“去把老三和老七叫过来。” 青竹领命出去，没过多久，正厅里多出了一男一女。 青竹向我介绍，“世子妃，他在暗卫里排行老三，擅长领域很广，最喜制度，医术也很不错，这位是老七，暗卫里排行第七，是暗卫里唯一的女人，别看她是个女人，老三也不一定打得过她。” 宋闻璟抿了一口茶水道：“老三、老七，以后世子妃便是你们的主人，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脱离暗卫组织。” 这两人确实都很不错，不过，无功不受禄，要两个眼线在身边确实没有必要。 我推辞道：“我真的不需要，你还是让他们俩回归原位吧。” 宋闻璟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倒是老三和老七，“扑通”一声，就双膝着地，跪了下来，“世子妃，求您收留我们，我们刚刚被世子从暗卫里除名了，若是您不收留我们，我们就没地方可去了。” 宋闻璟终于开口了，“夫人，你要是不留下他们，他们就真的只能离开王府了。离开王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所受的刑罚……” 这是在我拿两个人的人生威胁我？ 我讪笑道：“既然来了，以后便在长寿苑听命吧。” 老三和老七开心对视一眼，“多谢主子。” 我见两人还跪着，问道：“你们俩还有什么事吗？” 老三小声说，“小七，你来说。” 小七踌躇了一会儿，说道：“主子，我们俩都已经脱离暗卫了，我们……我们想要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字。” 小七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跟我差不多大。我笑着说：“当然可以。” 我思索了一下，“石榴是水果辈儿的，要不然你们跟着她一起去个水果名儿？” 小七大着胆子摇头。 她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叫葡萄是个什么场景，怕是会被其他兄弟给笑死。 不同意，我努力思考，“不喜欢水果的话，那要不然随着石榴的石字辈儿吧。” 不等老三和小七两人回话，石榴便小声地说：“姑娘，石是奴婢的姓。” “啊，姓啊，那算了，你们二人还是同我姓姜吧，那叫姜什么好呢？” “要不然，一个叫姜芝芝，芝兰玉树的芝，小七你以后就叫姜芝可以吗？” 小七笑着说：“小七，哦不，姜芝芝多谢主子赐名。” 说完了之后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至于老三，我指着他睡到：“你就叫姜思吧，思考的思。” 老三也跟着姜芝芝一样，行礼道谢，“姜思多谢主子赐名。” 宋闻璟听见这两个名字时，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轻咳一声，“夫人，处理好了，便让他们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我挥挥手，“石榴，你去给他们安排好住宿，平日里他们两人的月钱除了在王府领的，私下里再给他们翻一番。” 姜思和姜芝芝激动了一下，赶紧道谢。 月银当然是多多益善，脱离暗卫之后，以前攒的钱也有了花的地方。 屋子内很快就只剩下了我和宋闻璟，还有一个碍眼的青竹。 宋闻璟呢喃道：“姜丝？姜汁？” “夫人，你可真是太会取名了，日后长寿苑要是来了新的下人，赐名一事便交给你了。” 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笑，反问道：“怎么了？不好听吗？很有特色啊？” 宋闻璟憋住笑，“确实很有特色，哈哈哈哈哈……” 到了后面，实在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青竹在一边犀利腹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青竹、一五、一十……这些名字难道很好听吗？还不如夫人的姜思和姜芝芝呢。” 宋闻璟取名字确实比较随意，他曾经想过，另外两个站在书房门口的侍卫，他就取名为“三心”和“二意”。 不过，被“三心”和“二意”给拒绝了。 青竹心里想道：“若是被世子妃听见‘三心’和‘二意’两个名字，怕是会把牙都给笑掉。世子给暗卫取名，都是用年龄的排行命名……” 我听着宋闻璟越笑越大声，颇有些不满，“你这是明晃晃地在嘲笑我吗？” 宋闻璟赶紧摇头，可是嘴角的笑意出卖了他。 我生气道：“宋闻璟，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愤愤踱步而走，坐在书案后，抓紧时间抄书。 宋闻璟不知道是见我生气了，还是怎么了，一张脸阴沉沉的，看着十分不好相与。 他坐在我的身边，长手绕到我的右侧，拿了一支笔，蘸墨也开始写起来。 写着写着，他突然来一句：“能不能收回刚刚那句话？” 我：“……” “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你说的是那句话？” 宋闻璟眉心皱起来，抿了抿嘴角，“就是你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回忆了一下，哦，那句话啊，“不行，从现在开始，你别跟我说话，我生气了。” 宋闻璟闻言，放下手里的笔，走了出去。 不是吧，这男人这么小气的吗？ 你生气，我也生气，那干脆谁也不理谁好了。 我冷着一张脸，冷了一下午。 不得不说，我在生气的时候，效率很高，一个半日，我便抄了五遍《女戒》。 看着那堆得高高的《女戒》和《金刚经》，宋闻璟的模样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被白日的事所影响，我现在的心情十分不佳。 第69章 测试 李嬷嬷进来说：“世子妃，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传膳吗？” 我抿了抿嘴角，用力地绞着手帕，问：“石榴，世子呢？” 石榴瞅了瞅我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地说：“世子出门了，还未回来。” 出门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不回来用膳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语气十分生硬，“李嬷嬷，传膳，不等他了。” 李嬷嬷看了一眼石榴，默默出去备膳了。 李嬷嬷她们可是做了一桌美食，宋闻璟吃不到，是他没福气！ 可是，宋闻璟已经吃了很多年了啊…… 这一桌子美食可算是浪费。 石榴还在一边劝说，听着她的描述，我也没有什么胃口。 突然，门外闯进一个人，是宋闻璟。 我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宋闻璟把大氅脱掉，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我……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这么突然回来了？” “我出去很久了，现在回来不是很正常吗？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怎么自己先用膳了，不等我吗？” 你出去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想让我等你，做梦了。 我在心里冷哼道。 实际上说出口的又是：“哦，正常，吃饭吧。”颇有些有气无力。 宋闻璟坐下来之后，给了青竹一个眼神。青竹递给了他一个食盒。 我看到这个食盒，顿时就怒气上涌，都出去用膳了，还在这里假惺惺的，不会是把剩下的打包给我了吧，我可不稀罕吃剩下的！ 我佯装认真吃饭，用余光瞥向宋闻璟。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将食盒拿出来，食盒里面好像摆了好几个小碗。 宋闻璟将那些小碗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还一边说：“夫人，我和青竹去了一趟青衣巷，也不知道为何，今日青衣巷酒肆的生意格外的好，我给你带了几分饮子回来，尝尝吗？” 我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喝了一杯清茶，压下心中的震惊，道：“青衣巷？饮子？” 原来，他是出去买饮子了吗？那为什么要买这么久？不对，他刚刚说了，酒肆生意很好，难不成是排了许久的队吗？ 宋闻璟看着我，一笑，“今日惹夫人不高兴了，这是我的陪嘴礼，还望夫人笑纳。” 我冷哼一声，“赔罪？你惹到我了吗？” 宋闻璟拱拱手道：“无论如何，都是为夫的错，这些饮子，夫人就收下吧。” 我气定神闲道：“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还不快点给我端过来。” 宋闻璟嘴角带着笑意，把饮子放到我的身前，“这些饮子，都是常温的，只买了四个，今日最多只能喝两个，剩下的明日再喝。” “只能喝两个？那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宋闻璟道：“想给夫人多一些选择。” 我心里一甜，“那……那剩下的明日再喝就不好喝了，要不你两个我两个，我们一起吃吧。” 宋闻璟点点头，“都听你的。不过，在此之前，要先用饭，晚膳可不能只喝饮子。” 宋闻璟的带着笑容的脸，五官从冷硬变得柔和，翩翩公子，芝兰玉树。 我的心突然之间“砰砰”的跳着。 “知道，啰嗦老头。” 宋闻璟执起玉着的手一僵，“老？夫人……你是嫌弃我老了吗？” 我一顿，这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难不成他又不高兴了？ 看在他买了饮子给我的份上，那我就好心的哄哄他吧。 我轻咳一声：“老？不老啊？你今年是二十二吧，我十七，那就是比我大五岁，完全不老。” 宋闻璟听完这一番话之后，彻彻底底沉默了。 我看着他紧绷着的脸，讪笑道：“夫君，我们赶紧用膳吧，这饮子再放放就不好喝了。” 宋闻璟用膳倒是正常用了，不过，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晚膳用完了之后，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夫君，你想喝哪两个？你先选。” 宋闻璟终于开口说话了，“夫人，这是买给你的，你先选吧。” 我拿了两份饮子放到他的面前，“夫君，你喝这两个，这两个闻着味道就很甜。” 宋闻璟脸色一垮。 我……又说错话了？ 宋闻璟默不作声地把我身前的两份饮子给换了过来，“你是女子，更喜甜食，这两份还是你吃吧。” 他说出来的话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甚至还有凉飕飕的，难不成是石榴没关窗吗？ 我端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顺着他的毛往下捋，“多谢夫君，真的很甜。” 宋闻璟也端起了面前的饮子，喝了起来，不过，喝得不是那么自在…… 就寝之后，宋闻璟还在想着“我老吗？我好像确实比她老很多……”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夫君，你不高兴吗？我以后不会再说不理你的话了。” 是了，她还说了这个话，宋闻璟生气地转身。 宋闻璟道：“夫人，话不能乱说，特别是这些影响我们夫妻感情说“”的话！” 我看着他严肃的模样，有些愣怔，他严肃的模样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大概就只有刚刚成婚那个时候见过，后来，他就变得越来越没正形了。 “我……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宋闻璟把手落在我的肩头，说道：“夫人，我比你大了五岁，你会介意吗？” 为什么他就说这个话，难道他已经喜欢上我了吗？ 一会儿说“夫妻感情”，一会儿问我是不是介意年龄一事。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我了吗？ 我狠下心，凑上前去，对着他的嘴角轻轻啄了一口，然后马上转身，面向墙壁。 缓缓道：“我不要介意……” 我有些期待，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又转过身子，躲在被褥里，悄悄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下，宋闻璟就掀开了被褥，捉住我的脸，低下头。 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又多了一层柔软。 他很温柔，不像宋闻礼那般粗暴无礼，柔软细腻的嘴唇相互厮磨。 我感觉我有些奇怪，这是上一世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我悄悄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宋闻璟。 第70章 测试结果 他沉浸在亲吻当中，呼吸有些急促，一个吻，让他白皙清冷的脸染得更红了。 “唔……” 一个不小心，我把他的嘴角咬破了。 宋闻璟“嘶”的一声，随即离开了我的嘴唇，“夫人，你好好的咬我做甚？” “我……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说完之后，我看着宋闻璟，他的眼神似乎变了，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 他抬起我的下巴，柔软的唇落在我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稳稳地落在了我的唇上。 突然，他叫了我一声，“姜云卿。” 我下意识张嘴回答，下一秒迎接我的却是他充满了侵略性的唇舌。他的舌尖细细地扫过我的齿列，然后勾着我无处可藏的舌头共舞。 这个吻和上一次的不太一样，如果说上一次的吻是温柔缱绻，这一次的吻便是狂风暴雨。 我睁开的双眼，却没想到直接撞进了他的幽深，又炽烈的眼神中。 他伸手，轻轻遮盖我的眼睛。 吻得我有些窒息。 他终于停了下来，我平躺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耳边也传来了他粗重的喘息声。 宋闻璟侧过身，将我搂进怀中，“别动，就抱一会儿。” 我躲在他的怀中，悄悄用手指点点了嘴唇，心里突然冒出好多好多甜蜜，让我有些晕乎。 他抱的这一会儿，有些久，躲在被褥中的我，有些闷。 我拿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腹部，“夫君，可以先松开我了吗？” 宋闻璟猛地一缩，“我说了，别动！” 这么凶干吗？我不就是戳了一下吗？不动就不动。 许是刚刚的两次亲吻，消耗了我的精力，又或许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我就这么睡着了。 …… 宋闻璟听见怀中的人透出绵长的呼吸，才睁开双眼，见她整个人都被被褥罩住，连忙把她给抱出来。 他侧着身子，看着女人熟睡的脸庞，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眉眼，最后又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他回味着刚刚的感受，特别是结束第一次亲吻之后，她用她那双满是欲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小脸也是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她不知道她的模样有多勾人。 回想起来，那带着香甜的唇，真的令人难以忘怀。宋闻璟决定遵从内心的欲望，又亲了上去。 听见嘤咛一声，宋闻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这柔软。 他摸着怀中人儿的精致，白里透红的脸，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是你先招惹我的。” 说完，搂紧怀中的人，闭上了双眼。 …… 翌日。 门外石榴的声音传进来，“姑娘，世子，辰时了，该起床了。” 我迷迷糊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极具磁性的声音，“夫人，昨晚休息得好吗？” 我吓了一跳，脑海中闪现出昨夜里我们俩唇舌交缠的画面。 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脸颊很热很热，如果我的脸能做菜，估计这会儿已经熟了。我赶紧捂住脸，闷声闷气地说：“你……你怎么还在睡？” 宋闻璟看着我的模样。大概是觉得好笑，嘴角上扬，“夫人，你昨夜害得我好苦，我辗转反侧，愣是天将见明才阖眼。” 什么？那不是只睡了一两个时辰？我做什么了？难道我昨晚的主动，让他欲罢不能了？ 热血上涌，我现在不需要镜子，我也能感受到我的火热，我的手臂都已经变红了。 “你……我……” 宋闻璟看着面前女人欲盖弥彰的遮掩，有些好笑，拉开她的双手，笑着说；“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你在想什么呢？你昨晚特别不老实，我只能紧紧地抱住你，要不然你一不留神又会踢被子，甚至是踢我。” 我亲眼看见他，在拉开我的双手后，爆笑出声。 门外的青竹和石榴面面相觑。 青竹幽幽道：“刚刚那个笑声是我家世子发出来的吗？” 石榴也有些怀疑，“如果昨晚进屋的是你家世子，那这笑声应该是他发出的吧……” 两人又对视一眼，双双沉默。 我可管不着屋外两人的事儿，宋闻璟的笑声，如雷贯耳，他的动作更加夸张，笑得仰躺在床上，眼角似乎还有些晶莹。 这是做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的嘲笑。 等他笑得差不多了，我无语地问道：“宋闻璟，有这么好笑吗？” 宋闻璟一只手撑在脑后，衣袖滑落，露出光洁结实的手臂，眉眼带笑，说道：“我真想把你刚刚那模样画下来，你不知道你刚刚有多红？我该怎么形容呢？嗯……就像一只熟透的小白兔，从脸到耳朵，到脖子，到手，甚至你露出来的脚背，都是通红的。” 我捂住耳朵，“够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赶紧给我去洗漱！忘了刚刚那一幕，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我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想见到他戏谑的模样，也不想听见他的嘲笑声。 我等着他的回复，却一直没有声音。 睁开一只眼睛一看，“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宋闻璟竟然凑到了我面前，天知道，我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么一副放大的容颜有多吓人。 只见他说道：“我刚刚过来的，夫人太专心了，居然没有发现我，我……是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变红。” “宋闻璟，你你你，赶紧给我下床。” “石榴！石榴！还不快点进来伺候我洗漱，在外面愣着干嘛呢！” 宋闻璟大概是见我真的有些恼怒了，及时收手，老老实实地去洗漱了。 石榴“哦”了一声，急忙进了门，“姑娘，奴婢来了。” 我气呼呼的看着她，“石榴，你家姑娘，被欺负了……” 石榴：“？” 一阵轻笑声传来。 我瞪向那个罪魁祸首。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宋闻璟却道：“你确定不是我被欺负了？” 绝地反击，宋闻璟果然是个狠人。 我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 石榴不明所以，惊呼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发热了吗？” 宋闻璟转身过来看着我，一时忍不住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第71章 大尾巴狼 大清早的，一定要让我骂人吗？！ “石榴，昨晚上没睡好吗？分不清发热吗？！” 石榴看着自己姑娘中气十足的模样，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又落回了肚子，看着姑娘怒气冲天地模样，瑟缩道：“姑……姑娘，奴婢分得清……” “这个月的月银减半，好好反省反省。” 谁知那个罪魁祸首又开口说话了，不过对象不是我，“石榴，这个月的月银，我私下里给你翻一倍，月末去找青竹领。” 石榴还没来得及伤感被扣了月银的事实，就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惊住了，她瞬间就忘记了我这个主子，“真的吗？谢谢姑爷，谢谢姑爷。” 宋闻璟很满意石榴的上道，特别是这声“姑爷”，听得他心情十分舒畅。 忍不了了，实在忍不了了。 我拍了一记桌子，“石榴，水才是你的主子！” 石榴回过神来，讪讪道：“姑娘，奴婢……奴婢最忠诚了，绝对不会忘记主子。” 我冷哼道：“那你刚刚在做什么？” “奴婢刚刚……刚刚……” 石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解释，只能着急地看着宋闻璟。 宋闻璟接收到求救信号，今日他心情好，也不介意留出点时间救一救这个上道的侍女。 他轻咳一声：“夫人，早膳我们吃什么？我让李嬷嬷去给你准备。” 今日丢了一早上的脸，我实在平复不了怒火，道：“我要吃庆云斋的早膳！” 宋闻璟一顿，但还是满足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行，我不想出门，我就要在家里吃。” 宋闻璟挑挑眉，“也不是不行，不过下人拿回来之后，可能就没有那么好吃了。而且，夫人可能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庆云斋离王府可是有一段距离。” 我不想听那么多废话，“芝芝！姜芝芝！石榴，去把她叫过来！” 石榴闻言，看了一眼宋闻璟，见对方点点头，这才快不出门，去把姜芝芝叫了过来。 姜芝芝抱拳行礼，“主子。” 我扬起单纯无害的笑容，嘱咐她道：“芝芝啊，我想吃庆云斋的水晶虾仁、辣汤馎饦、杏仁豆腐，再来一碟素燕窝。” 我让石榴把我的钱袋子拿出来，我把钱袋子放在姜芝芝的手里，“这些钱，你都花了，除了我点的菜，其他的你自由安排，叫上姜思，今日是你们任职的第一天，早膳我请客！” 姜芝芝感受了一下钱袋子的份量，高高兴兴地领命出去了。 石榴见状，瘪瘪嘴，带着哭腔道：“姑娘，我错了……” “哦，你错哪了？” “姑娘才是奴婢的主子！” 我满意地点点头，“赶紧帮我梳头上妆。” 石榴立即上前，心中大松一口气，以前去食斋买餐食的活儿都是她的，今日姑娘却把活儿给了那个姜芝芝，难道我在姑娘心中的地位已经比不上那个新来的了吗？ 我透过铜镜，看着后面的宋闻璟双手环胸，嘴角带笑，靠在床柱边，眉眼弯弯地看着我。 我没好气道：“宋闻璟，你看什么呢？” “哦，还能看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 这宋闻璟由在勾引我，这都是些什么令人误会的话啊！ 我努力压制上涌的热气，淡定道：“哦……” 宋闻璟这厮的道行实在是太深了，以前是个深藏不露的翩翩公子，现在就是个藏不住尾巴的大尾巴狼。 口舌之争，我定然不是听的对手，罢了，还是闭嘴吧。 不过，这姜芝芝武功确是好，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把早食打包带了回来。 石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又把我给扔下了，去和姜芝芝抢着把早膳摆在桌上。 忙完之后，姜芝芝抱着剩下的食物，出了门，石榴闻着香味儿，咽了咽口水，羡慕地看着姜芝芝离开的背影。 我和宋闻璟一起坐在餐桌旁。 我看着他，挑挑眉，道：“哎呀，我忘了点夫君爱吃的，芝芝都已经买回来了，也不好再让她跑一趟，不如你就将就一下我的口味吧。” 宋闻璟丝毫不在意，执起玉着，一块虾仁放在我的碗里，道：“我不介意，夫人点的这些菜深得我心。” 我：“……” 我看着桌上的食物，竟然每一样都有两份。我在心里冷笑道：“芝芝未免太过周全了些……” 还是不要同这大尾巴狼斗嘴的好。 我主动休战，这早膳吃得特别顺利。 下面的人把碗筷收拾好，宋闻璟抿了一口茶说道：“我早膳喜欢鸡髓笋、清蒸落苏、灌浆玉柱，当然，夫人今日点的这些，我也爱吃。” 我闻言，一顿，止不住冷笑，谁要知道他喜欢什么。 可是，这些菜名儿，怎么好像删不掉一样，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 我和宋闻璟吵吵闹闹，不是早上，就是晚上，必要斗嘴一番，就这样斗着斗着，又到了一个初一。 初一十五向来是大日子，若是王妃还在，今日必须要去王妃的院子里请安。 但是，很不幸，王妃早早离世。 所以，王府的初一十五就只需要去给楚王请安，晚上再一起用膳。 由于楚王早上要上朝，上朝寅时便要起身，于是，请安的时辰也就变成了下朝时间，这下朝时间可不是楚王说了算，所以，请安只能等着楚王下朝。 这是我嫁过来的第一个初一，虽然郑侧妃和姜妍溪都还在禁足之中，但是也不能轻视。 我算着时辰，让石榴在辰时把我叫起来，起来洗漱上妆。 小厮进来传话：“世子、世子妃，王爷下朝回府了。” 王府正院儿。 少了郑侧妃和姜妍溪，正院儿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要是宋闻礼这家伙也被禁足就好了。 请安之后，楚王一番嘱咐，不会是老生常谈罢了，没什么好去记忆的。 宋闻璟被楚王留下，我、宋闻礼被他打发了出来。 我行礼出门之后，便加快了脚步，没想到还是被宋闻礼给拦了下来。 “大嫂。”他向我行了个平辈礼，不过这守礼的模样在我看来，真的是虚伪至极。 第72章 解除禁足 我“嗯”了一声，“三弟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长寿苑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处理。” 宋闻礼道：“耽误大嫂的时间了，不过，我确是有事想来问问大嫂。” 我有些不耐烦，抬眼看着他，只看他一眼，便倒尽了胃口，我忍着内心的不适，说道：“你说，是什么事？” 宋闻礼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嫂平日里有喜欢的物件儿吗？我母亲想感谢你，替她管理王府。”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替她管理王府，这郑侧妃用词可真严谨。 “小事，怎敢言谢？三弟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先回去了。” 宋闻礼却拦住了我的去路，“大嫂，我想我们见过吧。”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佯装镇定道：“三弟，我想要我们应该没见过，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婚礼的第二日，我可以确定，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见过。” 宋闻礼一双眼骇人地盯着我，“见没见过，大嫂我心里有数。”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院里还有事等着我，我先走了。” 我抬腿侧身躲开了宋闻礼，径直向前走去，庆幸的是，宋闻礼并没有追上来。拐角处，我用余光瞥向那边，看到了他那极具深意的眼神，我赶紧挪回视线。 再也看不到宋闻礼的身影后，我松了一口气，石榴刚刚跟着我快步走了一段路，也有气喘。 她不解的问道：“姑娘，为什么我们要走这么快这么急？” 我压下心中的不适，说道：“石榴，你不觉得宋闻礼很可怕吗？” 石榴摇摇头，“要是三公子不是二小姐的夫婿就好了，他那样的人居然娶了二小姐。” 石榴还停留在他被姜妍溪连累受罚的阶段，我也没有跟她解释清楚。 我嗤笑道：“不，是绝配，两个阴暗的人最适合凑在一起，让他们祸害对方就好。你当为什么姜妍溪那么迫不及待给他纳妾做什么？这其中的隐情，迟早有一天会被爆出来。” 石榴点点头，“确实，没有哪个正头夫人，愿意给自家夫君纳妾的，还尽都是挑的貌美的。” “孺子可教，一切怪异之处都是有迹可循的。在我看来，宋闻礼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我那好妹妹指不定被关在院里受折磨呢。” 是的，没错。姜妍溪就是在院里受折磨。 太后懿旨，姜妍溪逃脱不了，没想到郑侧妃在禁足期间也有办法折磨她。 梅香奉命，送了一座观音像进来，让她每天在观音像面前跪三个时辰，为楚王和宋闻礼祈福。 三个时辰，换算成现代的时间，那就是足足六个小时，姜妍溪白日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这个观音像前，念着那些看不懂也听不懂的佛经。 另外一半的时间，便是在忍受宋闻礼的扭曲变态。 姜妍溪快要被折磨疯了，她有人有钱，但是却没办法对付这对变态的母子。 不过，她知道郑侧妃目前没有让宋闻礼休妻的打算，宋闻礼正处于风口浪尖，此时若是再传出休妻一事，宋闻礼受罚一事必定会被重新提及。 宋闻礼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有两个伺候的丫鬟，居然还是夜夜来她的房中。 姜妍溪心一狠，对着素素耳语几句。 素素闻言道：“姑娘，确定要如此吗？这会不会伤身体啊？” “不会，赶紧去吧，你再不去，我就要疯了！” 素素领命去找姜妍溪要的东西。 宋闻礼在正院儿那边发生了小小的不愉快，对着姜妍溪又是一通发泄。 晚上的时候，她盯着素素把那包药粉倒进了宋闻礼的茶水中。 宋闻礼有一个习惯，每天就寝之前都要喝一杯清茶。 姜妍溪看着宋闻礼把那杯加了料的茶水喝了下去，然后把他引到了床上。轻轻一推，宋闻礼便双眼一阖，躺倒在了床上。 素素听见动静，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姑爷他……” 姜妍溪一瞪：“他好得很，你那么慌张做什么？这要有致幻的效果，他不会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明早醒来只会感觉到疲惫。” 素素低头，“是。” 姜妍溪又道：“药粉藏好了，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 由于是在禁足期间，姜妍溪除了派人去查纳妾一事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这天，宫里传来旨意，传旨太监道：“王爷，劳烦请所有人出来接旨。” “所有人”意思就是被禁足的人都要出来接旨。 郑侧妃和姜妍溪过来了之后，那白面太监才开始传旨：“传太后娘娘懿旨，楚王侧妃郑氏、三儿媳姜氏妍溪，念其诚心悔过，孝心有佳，又潜心未国家祈福，特此免除惩戒。” 郑侧妃和姜妍溪一喜，众人皆道：“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郑侧妃塞给了传旨太监一个大大的红包，传旨太监掂了掂份量，满意地说道：“侧妃娘娘抄写佛经为国家、为皇上祈福一事深得太后之心，日后谨言慎行便是。” 郑侧妃又让人递给了他一个红封。 传旨太监拿着两个红封笑眯眯地离开了王府。 楚王开口对众人道：“日后皆需要记住谨言慎行，任何行动先想想楚王府的门楣。” “是。”众人纷纷应声道。 楚王带着郑侧妃一并离开了，姜妍溪站在原地，一脸挑衅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姜妍溪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查出什么，她的直觉便是她的这个姐姐，毕竟她们俩确实不合，奈何没有证据。 我走上前去，“恭喜妹妹。妹妹终于可以出门了，上次我回姜府，陈夫人在餐桌上还在问为什么不叫你，既然可以出门了，妹妹还是回府里探望一下陈夫人吧。” 姜妍溪脸色一僵，“多谢姐姐，提醒，我自己的母亲自己会去探望，劳烦姐姐操心了。不知道柳夫人的病怎么样了，听说柳夫人的病情又严重了。” 我甩甩衣袖，“不劳你费心，只要没人去吵她，我阿娘乐得自在。” 姜妍溪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宋闻礼给拦住了。 第73章 茧子 “妍溪不懂事，大嫂不要介意。” 我冷哼一声，道：“没事儿，管住她那张嘴就行，我不介意。” 姜妍溪怒视宋闻礼，宋闻礼却视而不见，拖着姜妍溪离开了正院儿。 回云来苑的路上，姜妍溪奋力挣脱宋闻礼的桎梏，“够了，别再拖着我了。宋闻礼，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宋闻礼顺着她挣扎的方向，把姜妍溪甩了出去，姜妍溪一时没站稳，一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 姜妍溪吃痛，抬起手掌，看着上面的血迹斑斑的划伤，她愤恨不平地看着站在一旁的男人：“宋闻礼，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份了，我好歹是你的妻子，你居然当着姜云卿的面就这么把我给推走了？！” 宋闻礼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嗤笑道：“你该庆幸你还是我的妻子。” 留下这么一句话，宋闻礼甩甩衣袖，还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把脏掉的手帕一扔，便直接离开了。 素素见宋闻礼离开，赶紧走上前来，“姑娘。你没事吧。” 她看着姜妍溪手上的伤，眼泪在眼睛里转圈，姜妍溪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冷默道：“今晚，准备换药。” 今日在姜云卿的面前，丢了面子，她不知道的是，她连里子也都被我刷干净了。 姜妍溪心里十分清楚，皇宫里的那位在乎的从来都是子嗣传承，既然宋闻礼不好掌握，那么她就让他彻底服从于她。 她原本还不想那么快换药，既然是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姜妍溪在素素的搀扶下，回了云来苑，这院子里上上下下除了她带过来的陪嫁，几乎所有人都是郑侧妃安排过来的。 更过分的是，她的陪嫁在这段时间里或多或少地被罚，被赶出王府。 既然忍耐没有用，那么就别怪她反击了。 另外一边，宋闻璟也把我拉着回了长寿苑，不同于姜妍溪的是，宋闻璟是牵着我的手回来的，她确实被自己夫君拖走的。 回到长寿苑之后。 宋闻璟猜问道：“夫人，你和姜妍溪一直都这样吗？” 我想了一下，从小到大，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和谐的画面。 于是我点点头，“没错，我们一直都是水火不容。” 宋闻璟闻言，也没在多问什么，妾被抬为平妻，这若是发生在世家大族里，就是宠妾灭妻，传出去都没脸见人。 这姜尚明是个道貌盎然的，仅是去了姜府三次，他便看出自己这个岳父对岳母的情份很淡，反而是对那个妾照顾有佳。 姜云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同庶妹不和也是正常。 我看着他沉思的模样，说了一句：“这哪家没个妾呢？总会几个妾妄图爬到主母的头上。若不是我外祖父突然……，我阿娘也不会形容枯槁……” “我记得，你的外祖父是柳大将军，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我还读过他的人物传书，节哀。” 说起外祖父，心底的那股难受便涌上心头。 我突然记起那个茶馆，问道：“石榴，有没有茶馆的人来传话。” 石榴摇摇头。 没有吗？难道那个人还没有去茶馆说书吗？ 看来，是要再去一趟了吧 宋闻璟听见“茶馆”二字，也问道：“什么茶馆？” 我随口回答道：“就是上次你遇见我的那个茶馆，来祥茶馆。明天陪我去一趟？我很喜欢茶馆里的那个说书的梁先生。” 宋闻璟道：“好。” 外祖父的事情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上一世外祖父的冤屈明明很快就洗清了。 我有些怨恨这老天，为什么他不让我早些活过来，为什么要等到外祖父…… 等等？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对了！时间对不上，姜妍溪必然是个重生的，既然所有事情都提前了。 那么接下来最大的一件事，那便是太子的离世，我隐约记得，太子离世是在明年的五月。 上次中秋宴，太子还在外巡视百官，算算日子，应该也快返京了。 那么，接下来姜妍溪的所有注意力应该就在太子的身上。 如今敌在明，我在暗，姜妍溪若是我外祖父一事真的同你有关，我定要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耳边传来宋闻璟的呼唤声：“在想些什么呢？” “啊？你说什么了？再说一遍，我刚刚有点走神儿了。” 宋闻璟无奈道：“我刚刚说的是，一个月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七日了，太后的惩罚还剩下……” 他转头示意，我看着那剩下的一摞书卷，欲哭无泪，怎么还有这么多，我明明很努力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奋力抄书，带着宋闻璟一起努力努力再努力，终于在最后一天全部抄完了。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宋闻璟又在我心里插刀，“明日要去慈宁宫复命，父王已经让管家把进宫的玉牌送过来了，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慈宁宫。” 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唉……” 宋闻璟揉了揉我的头，“明天看我的眼色行事，莫要再自作主张给自己添麻烦了。” 我举起右手，左看看，右看看，嘴角一瘪，“宋闻璟，我的右手手指是不是变粗了？好像还有茧子了。” 我哭丧道：“我这张该死的嘴，明明只有百遍，硬生生翻了一番，夫君你放心，我一定会听你话的，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宋闻璟抓过的右手，用他微凉的手按摩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很仔细的按摩。 他一边按，一边说：“两百遍你也只写了三分之人，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我替你写的。” 我一囧，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 我装傻充愣道：“是吗？我感觉我也写了好多好多，你看我的手指，都变得又红又肿了，关节也变粗了。要是被刘嬷嬷看尽了，我一定会被她念叨的。” 宋闻璟好笑道：“这茧子并不硬，等会儿让石榴给你泡泡热水，我帮你把那些茧子剪下来。” “啊？用剪刀剪吗？” “是啊，要不然用厨房里的菜刀？” 我顿时就觉得这些茧子变得可爱了起来，留在手上也不是不可以。 第74章 再进宫 我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讪讪道：“没事，没事，我觉得不用剪也行，啊对，涂一些雪花膏，脸都可以抹，手应该更加没问题。” 宋闻璟看着我，眼睛里充满笑意：“逗你的，快去洗手泡一泡，我那药箱有玉肌膏，等会让石榴去找一找，涂上几天就好了。” 我开心地冲他笑了一下，“好！” 石榴给她抹玉肌膏的时候，一脸心疼，“姑娘，这膏子这么好使，用在脸上多好。” 我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石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玉肌膏夫君那儿还有很多，不用担心，这是药膏，宫里的娘娘一般都是用玉肌膏祛疤的，现在拿这千金难求的玉肌膏涂我的茧子，已经是大材小用了好吗？” 石榴惊呼道：“千金难求吗？这么贵吗？那我要小心一点，可不能浪费了。” ……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 昨晚上我只要想到第二日要进宫，便有些辗转反侧。 早上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石榴帮我装扮一番，看着铜镜中散发光彩的自己，算了，我又不是去宫里耀武扬威的，打扮得这么光彩照人做什么？ “石榴，把我的妆化淡一些，我今日是去宫里交我的罚抄，而不是去跟太后叙旧的。” 石榴帮我擦掉了一些胭脂，唇妆也擦淡了些，发髻上的珠钗也拆几支，现在看起来，嗯，顺眼多了。 从王府进宫还有一段距离，宋闻璟再次嘱咐我：“等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皇祖母对你就是有些先入为主了。” 我点点头，“好，我今日一定会紧紧跟在你的身后。” 慈宁宫内。 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进到大厅，对着上位道：“太后娘娘，闻璟世子和世子妃在殿外候着。” “宣。” 另外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出来：“姑祖母，看来闻璟哥哥身体好了不少，可以进宫了呢。” 萧太后拍拍侄孙女的手，笑着说：“能进宫来多多看看哀家，哀家便心满意足了。” 萧太后和萧楹的说笑声传到了殿外，我们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声音。 大殿里，我和宋闻璟双膝跪下，叩拜，“参见皇祖母/太后娘娘。” 萧太后看了一眼殿下跪着的人，“嗯，起来吧。” “看座。” 难得这次萧太后没有为难我，我踏实坐在了椅子上。 殿上的萧太后问话宋闻璟道：“闻璟，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回皇祖母的话，闻璟的身体最近好了不少，偶尔还能陪着世子妃一起走一走。” “真的吗？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萧太后的眼神从宋闻璟身上挪到了我的身上，“姜氏，做得很好。”称赞的话说得也是冷冰冰的。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萧太后这句称赞，宋闻璟就说：“皇祖母，卿卿她每天都很认真在反省自己，这些是这个月抄的《女戒》和《金刚经》，还请皇祖母过目。” 宫女将那一堆书递到了萧太后身前。 萧太后随便拿了几本翻了起来，面色渐渐和悦了起来，对我的态度终于和缓了不少，“姜氏，字迹工整，看来是把哀家的话听进去了，这次小惩大戒，如果再在宫中引发矛盾，哀家就要罚你板子了。” 给一颗甜枣再打一巴掌，先扬后抑。 “是，太后娘娘，云卿定当谨言慎行。” 无论如何，和萧太后硬碰硬，受罚的只有自己，说不定还要连累宋闻璟，得不偿失，只要不过分，我低低头也不是不可以。 萧太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萧楹死死撰住手帕，宋闻璟的那一声“卿卿”，让她气红了眼。她低下头，把眼里的情绪掩去，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一副温柔贴心的模样。 萧楹装模作样地说一嘴，“姑祖母，阿楹好像听说我哥哥说，闻璟哥哥前段时间生病了，我哥哥也是听闻礼哥哥说的。” 萧太后原本和缓了的脸色，立马又变严肃起来，“闻璟，这是怎么回事？” 宋闻璟面不改色地说道：“回皇祖母，闻璟那日从宫中回去之后，有些累着了，有点咳嗽，不过，在世子妃衣不解带地照顾下，孙儿很快就好了。” 萧太后道：“你这孩子，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宋闻璟一笑，“皇祖母，孙儿不愿意让皇祖母替我担心，所以，这才没有告诉您。” 萧太后的脸色还是好看了一些，只是转头叮嘱了我一句，“闻璟的身体，你要多多注意，切不可让他过度劳累。你们二人独自相处时，也要注意分寸。” 独自相处，注意分寸？ 萧太后这是在点我，让我不要缠着宋闻璟？ 我扭头看向宋闻璟，宋闻璟的耳朵有些红，看来萧太后确实是这个意思。 我赶紧回答道：“是，娘娘，云卿晓得分寸。” 萧太后满意了，又说道：“上次说的朱嬷嬷，这次你们一起带回府中吧。” 我快速和宋闻璟对视一眼，宋闻璟立马道：“皇祖母，卿卿将我照顾得很好，朱嬷嬷到王府来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还是让她继续留在皇祖母身边伺候着吧。” 萧太后不满道：“朱嬷嬷去王府怎是大材小用，照顾你的身体就是顶重要的事。” 宋闻璟又补了一句，“皇祖母……” 萧太后打断他，“行了。这是哀家的意思，别推辞了，朱嬷嬷你们今日就一并带回去。” 我拉了拉宋闻璟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抢先说道：“多谢太后娘娘，娘娘赐给云卿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有朱嬷嬷在云卿的身边，云卿也安心不少。” “嗯，有朱嬷嬷在，哀家也能放心不少。” 萧楹在一旁看着宋闻璟维护那个女人的模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抛出去的引子，就这么被宋闻璟糊弄过去了，甚至没有引起姑祖母的注意。 萧楹扭头，定定地看了我一眼。 我若有所思地回望过去，萧楹这是做什么？这是什么眼神？ 还没来得及深究，萧楹便又收回了视线，再次看过来的时候，眼神清明，刚刚那个奇怪的眼神就已经消失了。 第75章 嘴受伤 萧太后说道：“今日，你父王没有上朝，午膳你们便留在宫里用吧，阿楹也一起。” “好了，你们三个年轻人自去玩吧，也不用待在这慈宁宫里陪我这个老人家，听说御花园开了不少花，你们可以去瞧一瞧。” “是。”我和宋闻璟一起答道。 萧楹自是要推拒的，“姑祖母，阿楹在来的路上便已经看到过那些花了，现在阿楹只想陪着您聊聊天。” 萧太后开心地笑出了声，温柔地拍拍萧楹的手，“哀家老了，阿楹可是正当年华的女子，不用浪费时间在哀家这里，你就陪同你闻璟哥哥和嫂嫂，一起去赏赏花罢。哀家先去休息了。” 萧楹这才福福身子，道：“是，皇祖母。” 这萧楹这么孝顺吗？难怪萧太后这么喜欢她。 于是，我们三人便一起到了御花园，果然，御花园的花开了不少。 萧楹介绍道：“这些花很多都是从西域那边运过来的，极难培养，但也得了宫中娘娘们的青睐。” 萧楹指着其中一盆紫色的花道：“这是牡丹的一种，这紫色的牡丹很少见，整个大景朝也就这么两株，阿楹听说，陛下可是请了好几个育花师傅来照顾它。”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这花确实很好看，育花师傅把花养得这么好，想必也废了不少功夫。” 萧楹轻笑道：“这花啊，就像人一般，难伺候得很，花娇贵，连伺候它的人都不一样。陛下给这花请的师傅可是大景朝顶顶有名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我再抬头一看，宋闻璟和萧楹两人已经去赏另外一盆花了。 我心中有些闷闷的，索性就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休息去了。我倒要看看，宋闻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不在了。 阳光下，男子清冷俊雅，女子温顺柔婉，看着倒是有些般配。 什么啊？我在想些什么？宋闻璟可是我的夫君，我给自己洗脑，他们只是表兄妹而已。 可是，为什么他们还越靠越近了？ 我生气地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我现在有些想念石榴，石榴至少能帮我准备我喜欢的茶点。 一旁候着的宫女看着这场面，以为我很渴，便说道：“世子妃，奴婢再为世子妃上一壶茶。” 我甜甜一笑，“好，多谢你。” 小宫女受宠若惊，“世子妃太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我又一笑，“可以帮我上一壶菊花茶吗？最近有些燥热了。” 小宫女疑惑地望了望天，前几天都在刮凉风，也就今天出了太阳，不过也只是这种很微弱光芒的太阳，还算是凉快，跟燥热好像扯不上关系吧。 小宫女虽然好奇，但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就把一壶菊花茶端了上来。 我看着阳光下的那两个人，心中又是一阵烦闷，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 “唔……” 烫，烫死人了。 小宫女看出我的异样，连忙大声喊道：“世子妃，世子妃，您怎么了？烫着了吗？” 小宫女手忙脚乱地拿出另外一个茶杯，“世子妃，赶紧吐出来。” 我用宽大的衣袖掩面，把嘴里那滚烫的茶水吐了出来。 小宫女立马跪下，“世子妃，奴婢知错，还请世子妃饶我一命。” 嘴里的灼烧感还没有消失，我现在没心情说这些，嘱咐道：“去帮我倒一本凉茶过来，要是有冰的，就更好了，快去吧。” 小宫女感激地起身，离开凉亭去找凉茶去了。 宋闻璟那边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赶了过来，问道：“卿卿，怎么了？是宫女伺候不周吗？”语速有些快。 我摇摇头，嘴里的痛感让我有些不想说话。 萧楹在一旁，也作出关心的模样，“嫂嫂，这是怎么了？我们在那边赏花，突然就听到那宫女的求饶声，嫂嫂，那宫女是惹到你了吗？” 这说的什么话？我脾气很不好吗？ 宋闻璟开口为我说话：“定是那小宫女做了什么错事，卿卿不是那样的人。” 闻言，我才看了他一眼。 萧楹看来是来者不善，我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人，开口说道：“茶水太烫了，是我自己的原因，宫女帮我去找凉茶了。” “太烫了？烫到哪里了？”我看着宋闻璟焦急的脸色，心中舒服了不少，“我……嘴里痛……” “嘴？烫到嘴了？这么烫的茶水你是感受不到吗？怎么这么笨，还喝了下去？” “你凶我做甚？我只是在赏……风景而已，一时没察觉到……” “张嘴我看看。” 我听话都张开嘴，宋闻璟捏着我的下巴仔细查看一番，“嘴里被烫得有些破皮了，舌头也有些泛白。” 宋闻璟松开我的下巴，点了点我的额头，“姜云卿，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连一杯茶水都能让自己受伤。” 我嚷嚷道：“我说了，是不小心的，能不数落我了吗？我嘴还痛着呢。” 宋闻璟又是一阵焦急，“那宫女找一杯凉茶要找这么久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那小宫女端着一壶凉茶过来了。 宋闻璟接过托盘，由加了一些冰块放在茶里，倒了一杯，让我含住，说是能减少灼热感。 我乖乖含住，期间又换了几次，嘴里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一旁的萧楹虽然一直都在，但是始终插不上话，直到现在才说了一句：“嫂嫂，好些了吗？” 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问这一嘴不多余吗？ 萧楹只是不想自己被忽视，所以才突然插了一句话。刚刚闻璟哥哥一颗心都扑在了姜云卿的身上，她从来没见过闻璟哥哥的脸上出现过担心、焦急的表情，甚至那眼神也同面对自己时不太一样。 这一幕快让萧楹嫉妒疯了。 她一个人被晾在一旁，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插不进任何东西。再不开口说话，萧楹就快要窒息了，她喜欢闻璟哥哥很多年，很多年了。 闻璟哥哥成婚的时候，她也伤心过，但是她认识闻璟哥哥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对其他女子多说过一句话，她以为他会和他的新婚妻子如同陌路人一般。 第76章 对弈 可今日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是为了姜云卿，萧楹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由于我的嘴被烫伤了，又没有什么兴致去赏花，宋闻璟应该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说道：“日头有些晒，不如我们就坐在这里赏花吧。” 我自是没有什么意见，萧楹也“嗯”了一声。 于是，接下来的时光，我们三人就坐在凉亭里喝茶，那萧楹又说道：“不如，我们下棋对弈吧，闻璟哥哥，我已经许久没和你手谈一局了。” 萧楹吩咐下人去把棋盘摆上来，我就坐在两人的中间，看两人下棋对弈。 宋闻璟的棋风偏平稳，稳扎稳打，一开始还看不出什么问题，直到后面宋闻璟吃掉了萧楹一片棋子。 宋闻璟这笑面虎的特质彻底展现了出来，先是用稳健的棋风迷惑对方，在敌人的不经意间，布下陷阱，当敌人陷入困境时，等着对方的只会是一个又一个的陷阱。 反观萧楹，看着是个沉稳的，但是却每一步都让人有些吃惊，看来她要么是个臭棋篓子，要么就是个内心浮躁又激进的人。 第一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萧楹便落败了。 萧楹起身道：“闻璟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是阿楹技不如人。” 她话音刚落，又把话题转到我身上，“嫂嫂，不如我们也来一局？” 我挑挑眉，“可以啊。” 我的棋艺是同阿娘学的，要是对上宋闻璟这是狐狸，那可能没什么胜算，但是对上萧楹，那就说不定了。 我刚刚便看出来了，萧楹并不是我的对手，她今天的行为让我有些难受，突然就不想让她就这么痛快地输棋。 我一步一步地输给她，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得意。 鱼儿已上钩了该是收网的时候了，我执起棋子，落在了一个可以让我起死回生的位置。 萧楹眼中的错愕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在她的错愕之中，吃下了她一个又一个棋子。 胜负已经分明，我扬起嘴角，说道：“阿楹妹妹，承让了。” 萧楹眼神从不可置信转换成难以接受，我好笑道：“阿楹妹妹，要不然我们再来一局？” 萧楹低垂着头，慢慢抬了起来，装作一副娇憨的模样，道：“可以啊，嫂嫂，这一回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我可是跟着闻璟哥哥学了许久的。”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还挺会装，手下留情这种话都好意思说出来，真是太会伪装了。 我应声道：“当然可以了，阿楹妹妹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哦。” 敌人都已经下战帖了，我没有不接的道理。 这一次我可没有上一次那么有耐心，速战速决，才能让她认清自己的实力。 不到半柱香，萧楹便溃不成军。 我笑着说：“阿楹妹妹，看来你还是手下留情了。” 萧楹扯着嘴角回应：“你赢了，是我技不如人。” 承认自己的失败倒是挺快的。 对方既然如此干脆，我自然也不能沾沾自喜，我起身道：“我对战阿楹妹妹，也颇耗费心神，下次再找我对弈，还是等几日吧，我需要休养生息。” 这话给了萧楹一个台阶，她稳稳当当地走了下来，后面的表情都好看了不少。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时辰不早了，我们起身回了萧太后的慈宁宫。 萧太后见我们回来，对着身边的宫女说：“传膳吧。” 慈宁宫的午膳自是奢靡至极，所谓龙肝凤髓也不过如此了。 皇家用膳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 宋闻璟担心我的嘴吃这些热食会不舒服，提前帮我盛了一碗汤放在一边晾着。 我小心翼翼地吃着饭碗里的食物，餐桌上哪道菜稍微凉一些，那就是我的首选。 用完膳后，萧太后叮嘱了几句，就放我们出宫了。 出了慈宁宫后，宋闻璟牵起我的手，说道：“感觉如何？” 我严肃地点点头，“尚可。” 宋闻璟捏了捏我的手指，“今日若你不拦着我，那个朱嬷嬷都不一定能进得了王府的大门。” “你要是再说下去，我的直觉告诉我，遭殃的一定是我。” 宋闻璟想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我说的话没什么问题，捏了捏我的手指，没有多说什么。 马车里，宋闻璟一直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不放就不放吧，一出宫我就放松下来，我困得昏昏沉沉。 马车里空间小，难免会磕碰到对方。我感觉到自己靠在车厢的头被撞了好几下，便换了个位置，把头靠在了宋闻璟的肩上。 宽阔的肩膀和柔韧的颈窝，让我觉得很是舒适。困意上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睡吧。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长寿苑里的床上了。 宋闻璟大概是听见了我的动静，走进来问：“醒了？” 我懵懵地看着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唔，大概是快要酉时，睡了很久了夫人。” 我眨眨干涩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不去书房？” 宋闻璟轻咳一声，“今日我便就在外间看书了，赶紧起床，想好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起身下床，又去厨房里转了一圈。 白日里睡得够多了，晚上我就成功失眠了。 我回忆起白日发生的事，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萧楹绝对不简单，这样看来，她所有的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 从那日宫里中秋晚宴那天萧楹突然提议让我当众表演才艺，到在慈宁宫里向萧太后提及我和几位宗室子弟的龃龉，现在看来都十分刻意。 还有今日，突然提起宋闻璟生病一事，不过也是为了让萧太后把视线放在我的身上。以萧太后那个是视皇家如命的性格，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萧楹也是抓住了这一点，三番两次在萧太后面前引导话题。 我转头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宋闻璟，你上一世是狐狸精转世吗？怎么尽给我招惹烂桃花！” 宋闻璟闻言，看向我，“我怎么了？被你冠上这么一个称呼，还挺诡异的。” 宋闻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和狐狸精扯上关系，觉得八成是我在开玩笑。 第77章 朱嬷嬷 我瞪了他一眼，“重点是狐狸精吗？重点是你给我招惹烂桃花了。” “我怎么就给你招惹烂桃花了？”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哼。” 每天要防着姜妍溪的报复，现在还要防着一个拿我当情敌的萧楹。 关键是这萧楹还不是我惹上门来的，被迫多了一个敌人，这叫我情何以堪。 我越想越生气，翻来覆去睡不着。 连带着宋闻璟也很晚才睡。 于是，毫不意外，第二天我们俩起床都起迟了。 石榴在门外焦急地敲门，声音还越来越大，“姑娘，世子，宫里来人了！” 我被这剧烈的声响惊醒，“什么？宫里来人了！” 我和宋闻璟双双起身，迅速把自己收拾好。 刚准备出门，没想到石榴又过来说：“姑娘，那老嬷嬷来了。” “什么老婆婆？”我有些没听清，她的语速实在是太快了。 石榴焦急道：“宫里来的老嬷嬷。” 宋闻璟淡定道：“无事，石榴你先去给朱嬷嬷安排好厢房。青竹，你去让李嬷嬷把早膳端过来。” 完了，对我说：“一个嬷嬷而已，就算是太后身边的嬷嬷，也不过是个下人，还轮不到我们去见她，一来就搞那么大的阵仗，晾一晾她也好。” 这话很有道理，我也没想着去见一个嬷嬷。我还以为是宫里来了传旨的，这才着急忙慌的。 我也学着宋闻璟的模样，淡定地点点头，“甚是有理，一早上兵荒马乱的，赶紧先用早膳吧。” 早膳用过之后，我说道：“等会儿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先去书房看书吧，童试近在眼前了。” 宋闻璟道：“你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相信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宋闻璟没法儿，去了书房，不过还是把青竹给我留了下来。 我让人把早膳撤下去，坐在院里的正厅里，煮茶。 石榴去把朱嬷嬷带了过来。 “见过世子妃。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教导世子妃，奴婢定会早日让世子妃出师。”朱嬷嬷倒还是昨日那般严肃。 我轻笑道：“朱嬷嬷，想必嬷嬷已经去过父王那儿了，我这长寿苑没有那么多规矩，嬷嬷自在些便好。” 朱嬷嬷上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不过朱嬷嬷这一招可算是打在了棉花上，我最擅长的就是应对下马威。 朱嬷嬷也是没想到我脾气这么好，态度缓和了不少，“多谢世子妃。世子妃，奴婢来楚王府是带着任务的，世子妃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教学？” 我茶也煮好了，倒了一杯，对着朱嬷嬷道：“嬷嬷不用客气，尝尝这杯茶。” 朱嬷嬷喝了一杯茶，还是不放弃，继续道：“世子妃，您看这教学时间……” 我温柔一笑：“没关系，朱嬷嬷今日可以先好好休息，我让人带着嬷嬷熟悉一下长寿苑。” 朱嬷嬷原本想要先发制人，再嚣张的气焰也被我这一来一回给浇灭了。 面对这种背景深厚，有大靠山，又十分强势严厉的，也只有装傻充愣才能迷惑对方。 于是就这样，朱嬷嬷到王府的第一天，就被带下去休息了，第二天，朱嬷嬷又来问：“世子妃，我们可以开始教学了吗？” 我把话给推回去，“朱嬷嬷，世子每天的日常生活嬷嬷还未了解，不如嬷嬷先熟悉一下世子的规矩，毕竟教学内容是围绕着世子进行的。若是嬷嬷不了解世子，那这教学怕是不太好进行下去。” “朱嬷嬷，您说是不是？” 不等朱嬷嬷回话，我便让石榴带着朱嬷嬷去找青竹了。 我又写了一张纸条，让石榴交给宋闻璟。 书房里。 宋闻璟打开石榴递来的纸条，上面写着【夫君，宋嬷嬷就先交给你啦！】，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嘱咐青竹道：“石榴带着朱嬷嬷过来了，青竹，你多拖延一会儿时间，把我每日里的需求多加渲染，让她了解透彻，要让她知道我很难伺候，记住不该说的不能说。” 青竹也听主子说过这朱嬷嬷的来历，宫里来的嬷嬷没有几个是好相与的。 青竹领命出去，先是将自己伺候主子多年的心得拿出来，一条一条的念给朱嬷嬷听，挑得都是主子特别难伺候的点。 一个时辰之后，青竹找了个理由离开，找到我来邀功，“世子妃，属下今日列了一长串单子，一条一条地把那些念给朱嬷嬷听。属下出来的时候看着朱嬷嬷的脸色都暗沉了。” 我笑着说：“青竹路你都列了些什么单子啊？” 青竹挠挠头，嘻嘻哈哈地说：“世子妃，我把世子平常的一些汤药方子都给列出来了，嘱咐她一定要记住，攸关世子的性命。那朱嬷嬷现在还在书房那边背诵呢。” “青竹啊青竹，帮了本世子妃这么一个大忙，想要什么赏赐？赶紧说。” 青竹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世子妃，我只要一个赏赐，就是……” “就是什么？怎么一个大男人还如此婆婆妈妈的，这一点你就要和石榴好好学一学了。” 青竹脸一红，语速飞快地说：“世子妃，下次世子罚我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求情，最好能求三次情，谢谢世子妃！” 一句话说得飞快，我愣是消化了几息，啼笑皆非：“青竹，你的主子这么古板无趣的一个人，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傻愣愣的书童。” 青竹哭诉道：“世子妃你不知道的是，世子每一次罚我，都是挑着我最不喜欢的事来罚，实在是太痛苦了。青竹还是比较听话的，很少挨罚的，世子妃您放心，这三次机会，我一定会很省很省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青竹，你也放心，你帮我多拖一会儿朱嬷嬷，下次世子罚你，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青竹激动地又去写了长长的单子递给朱嬷嬷，言道：“这都是世子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 朱嬷嬷看着这些单子，眼前一黑，这闻璟世子怎么比太后娘娘还难伺候，这要药方子她是记了一遍又一遍，太难记了。 第78章 来回拉扯 朱嬷嬷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拿起单子开始背诵。毕竟年纪大了，记性是不如那些二八年华的姑娘。 等朱嬷嬷把这些需要注意的细节背下来之后，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朱嬷嬷大松一口气，如今总可以正式开始教学了吧。正要出发又被青竹拦了下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青竹摆出灿烂的笑容，先是夸赞一番：“朱嬷嬷，您真的是太厉害了，青竹伺候主子多年，现在还老是会出错，惹得世子不高兴。要是朱嬷嬷可以一直待在王府里就好了。” 朱嬷嬷脸色一僵，“青竹我是太后安排来教导世子妃的，届时我自是应该回宫去。” 伺候一个年迈的老人，其实要比伺候一个久病缠身的年轻人要舒适得多，朱嬷嬷又不傻，就那药方，每天喝的药，喝的不同的药，哪些食物会冲撞了药性，说句大不尽的，这简直是五花八门。 在宫中还要有底下的小宫女来帮帮忙，也有宫女来孝顺孝顺她。 在王府，这些虽然也有，但是对比起宫中来说，那还是差了一截。 青竹作出一副失落的表情，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朱嬷嬷端着太后身前红人的姿态，道：“太后娘娘那边不能缺了人，日后世子妃出师了，我也该回宫了。” 青竹由表现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道：“朱嬷嬷，世子听说了您这几天的尽心尽力，刚刚吩咐朱嬷嬷到跟前伺候。” 朱嬷嬷一顿，世子的命已经下了，身为一个奴婢，奴婢不听主子的命令，那是大忌。朱嬷嬷整理一番，起身说道：“走吧。” 青竹讪讪道：“朱嬷嬷有所不知，世子大概是觉得身前有您伺候着就够了，今日特地批了我一日的假，所以，青竹等会儿要出去一趟，等会儿会有人把嬷嬷带到世子的书房。嬷嬷，世子今日就交给你了。” 朱嬷嬷嘴角抽抽，端茶倒水她已经倒了几十年了，被太后看中之后，粗活累活都没有做过了。最累也不过是递给茶水。 她也没想着世子当真会让她伺候，听着青竹告假一日，她有些不安。随即又放下心来，书房那边定然还有人。 青竹和朱嬷嬷分开之后，便过来找我了。 “世子妃，世子妃，我们可以出门了，朱嬷嬷已经被打发到世子那儿去了。” 我惊愕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家世子的主意？” 青竹道：“世子妃，没有世子的同意，青竹哪敢把朱嬷嬷打发到他跟前去。” 我眼珠子一转，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我往窗外瞧上一眼，今日是阴天，连太阳的影子都没见到。 既然朱嬷嬷有他顶着，那我就放心出门了，“石榴、青竹，准备一下，我们要出门了！” 今日出门主要有两件事，一件是要去来祥茶馆打听一下梁先生的行踪，另外一件事是要去巡察一下我名下的铺子。 外祖父虽然被陛下下旨砍头，但是祸不及出嫁女，我出嫁时，阿娘把自己名下的八成铺子都给了我。 一月一查帐，一月一巡察，这是阿娘特地嘱咐我必须要做的事。 如今在京都内的铺子有四家，大部分还是在郊外，都是些农庄和田地。 去农庄不是很方便，我便让柳善代劳了。这四间铺子就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了。 一间绸缎庄、两间胭脂铺子和一间点心铺子，我一一看过去，巡察铺子还是很累的，掌柜汇报时要接收大量的信息。 好在我已经把账簿看了一遍了，每间铺子的情况有都有所了解，这才不会被掌柜给绕晕过去。 把例行要询问的事问过之后，再敲打一番，也就差不多了。 时辰不早了，我巡视完铺子之后，便立马让青竹驾车直奔来祥茶馆。 我刚走进茶馆，小二便迎了上来，“贵客，这边请，您是大堂还是包厢？” 那小二抬头一看：“贵人，是您啊，您好久都没来了。” 我点点头，“包厢吧。” 小二带路，也跟着进了包厢，“贵人，今日要点壶什么茶？” “一壶花茶即可。” 我看了一眼楼下，说书先生还在继续说书，不过不是梁先生，而是一个生面孔。 小二把茶水端上来之后，我问道：“小二，说书的梁先生是不在这里了吗？” 小二放下托盘，道：“贵人，自从上一次之后，梁先生就再也没来过茶馆。听掌柜的意思是，梁先生大概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什么意思？你们掌柜把他解雇了？” 小二也不是很清楚，“掌柜的，没有细说，不知道是被解雇，还是不愿来了。” “小二，知道梁先生的住所吗？” “贵人，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一跑堂的，很少和他们这些说书先生说上话。” 我让石榴递给他一个银镙子，道：“有消息，记得给我留给口信儿。” 小二接过银子，喜笑颜开地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小二只是一个打听消息的，剩下的事该由自己人去做了。 青竹站在一旁建议道：“世子妃，你要想查这个梁先生，可以让老三，哦不，是姜思去查，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暗卫，打探消息自是小事一桩。” 是可以，既然他们俩归我了，总也要让他们有些归属感。 于是，这件事就交给姜思去做了。 回了王府之后，我才得知，那朱嬷嬷晚膳都没来得及吃，就累倒在床上了。 我纳闷，这宋闻璟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一个嬷嬷直接累倒了。 我让石榴找来府医，朱嬷嬷既然下不了床了，那就索性让她在床上多待几天。 府医提前得了我的嘱咐，给朱嬷嬷把脉，其实脉像显示她只是有些疲劳而已，但是，他却摸了摸自己的长髯，道：“朱嬷嬷，您是不是有些胸闷气短，晚上还会出虚汗，白日里胃口也不佳。” 朱嬷嬷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大夫，这些症状我都有，我这是怎么了？” 第79章 忽悠 府医叹了一口气，“朱嬷嬷，年纪上来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不可多思，不可多用脑，每日需要保持心情愉快，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我给你开些补身体的方子，这食物进补也不可少。切不可大意了，现在这症状还只是初具雏形，若是等到严重了，那就来不及了。” 朱嬷嬷被吓到了，嘴角都在哆嗦，颤抖着问：“大夫，我这是什么病啊？” 府医道：“俗称衰老症，年纪上来了若是出现了前期的这些症状，不重视的话就会加速衰老，加速衰老的话，也就是加速……” 剩下的话，府医没有说完，可是那朱嬷嬷已经面色惨白，看着就快要晕过去了。 我连忙走上前，握着她的手说：“嬷嬷，你放心，你先好生养着，长寿苑里不会缺了嬷嬷的补药的。” 朱嬷嬷感激地握了握我的手，嘴里似乎在念叨着：“多谢……” “朱嬷嬷，你先休息吧，我先走了，等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府医跟着我一起出来了。 离朱嬷嬷的屋子有一段距离后，我脚步一停，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府医，心中感叹道：“这府医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啊，这一番话说出来，朱嬷嬷不病也被吓病了。” 府医看着我惊讶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世子妃，我这也是说得实话，不过就是夸大了些罢了。” “我呢，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做的很好，但是下次为我诊断，可不能夸大其词。” 府医擦擦额头上并没有的冷汗道：“世子妃，我还是有医德的，朱嬷嬷这事也是我第一次做。” 说完，眼神还有些幽怨。 我轻咳一声，“多谢府医，你先下去吧。” 朱嬷嬷这边顺利混了过去，我也终于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了。 姜思那边很快就找到了梁先生的住处。 我看着写有梁先生住处的纸条，沉思，这梁先生如此熟悉我外祖父的生平战绩，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众宣扬外祖父的功绩。 要知道，在世人的眼中，外祖父乃是勾结逆王的逆党。 这梁先生到底是敌是友，看来只有我亲自去会会了。 这次我只带了姜思和姜芝芝两人，两人都身怀武功，出门办事是事半功倍。 我站在小院前，打量着这间小院，从门口看，这屋子并不大，想必里面住着的也只有梁先生一人。 姜思上前敲门，许久无人回应。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让他翻墙进去看一看。没一会儿，姜思出来说：“主子，里面没人。” “你昨日查地址的时候，有注意到里面有人吗？” 姜思道：“昨日里只看见了一个小孩出入，并未见到这间院子的主人。” 姜思又道：“里面厨房灶台上还温着馒头，想必是主人离家未归。主子，是否需要找个地方等一会儿？” 我摇摇头，“今日应该是见不到他了，你确定你查地址的时候没有惊动这位梁先生吗？” 姜思道：“我们从小学习反侦察，如果被发现了，也应当留下蛛丝马迹，昨日里，我并未发现什么痕迹。” 也有另外一种解释：一山更比一山高。 “我们先回府吧，在外逗留太久反而容易招眼。” 确实容易招眼，姜妍溪那边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姜妍溪听着属下汇报道：“姜云卿去了一处说书先生的住所。” “她去那里做什么？” “属下不知，姜云卿并未见到那说书先生。” 姜妍溪道：“去给我查那说书先生的来历。” “是。” 我其实并未遮掩这次的行踪，包括青竹陪着我去巡视铺子，又去来祥茶馆打听梁先生，我都没有避着青竹。 姜妍溪那边得到消息是迟早的事。 晚上，我早早地准备就寝，等到宋闻璟也躺下了，我才问道：“夫君，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问什么？” “我前几日去来祥茶馆了。” “嗯，去茶馆喝茶听书了？” “对，但是我还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看着宋闻璟的模样，看着像是毫不知情，但我还是没有继续瞒着他，“茶馆里的一位说书先生，我怀疑他和我外祖父有关。” “你查到什么了吗？”这淡定的模样，也不像不知情啊。 “什么也没查到。” 宋闻璟从被褥里捉住我的手，道：“需要我帮忙吗？” 我摇摇头，“暂时不需要。我实在解决不了，再找你帮忙。” 宋闻璟捏了捏我的手指，“我是你夫君，你不找我帮忙，还能找谁帮忙？” 我望着他那深邃的眼眸，思绪转回到那天晚上，我们俩亲吻了之后，好像还一直都没有好好聊过。 “夫君，那天……你为什么要亲我？” 宋闻璟看着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更加凌厉，“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我看着他的眼神，感觉有些害怕。 突然，他凑过身子，张嘴咬住了我的嘴唇，似乎是惩罚一般，还狠狠地吮吸一下。 我推开他，“宋闻璟，你做什么？疼！” 宋闻璟的手指伸到的嘴上，用力地揉搓了几下，“惩罚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吗？” “我……你……” 宋闻璟凑到我的嘴唇边，轻轻啄了几下，“我想我是有些喜欢你，不，很喜欢。” 我能感受到我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站在我身前的样子，真的很漂亮，很美。” “嗯？你不是一直让我站在你身后吗？” 宋闻璟轻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对，以后不需要你站在我的身前，我站在你的身前就好。我来保护你。” “所以，朱嬷嬷的事，也是你……” 宋闻璟点点头：“相信我。” 我有些感动。 我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倾诉情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说他喜欢我，那我呢？ 宋闻璟也问道：“夫人，那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呢？” “我……你不要问我了……我也不知道……” 第80章 逼问 “你怎么会不知道？”宋闻璟不想听见这些含糊其辞的话，抓着我的肩膀逼问道。 “你对我什么感觉，问问自己的心好吗？” 说着，他捉住我的手一起放到了我的胸口处。 我感受到那抹温热，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我……”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宋闻璟平日里对我的呵护，对我的温柔，可是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我也不知道。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很别扭。 一个小人冒出来说：“你就是喜欢他，赶紧同他说清楚吧。” 另外一个小人说：“你笨啊，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你不是把他当成队友吗？你不是打算跟他一起改变命运吗？你确定要感情用事？” 我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小人了。 宋闻璟期待的眼神撞进我的眼底，我嗫嚅道：“你让我先好好想想可以吗？” 宋闻璟眼神一暗，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漠，“童试之后，必须告诉我答案。” 我赶紧点点头，闭上眼睛装睡。 宋闻璟看着这一幕，气得有一瞬间就想干脆掐死这女人算了。 他看着眼睫毛还在眨个不停的女人，警告道：“离童试还有七日，这七日你好好想一想，再给我答案。” 我的手揪住被子，眼睛死死闭着，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嗯”。 …… 翌日。 我起身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便空了，只余留了些许温柔。 石榴听见动静走了进来，“姑娘，起床洗漱吗？” 我点点头，问道：“他呢？” “姑娘，世子一大早就去书房了，早膳也还未用。”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些失落，垂头说了一句：“哦，先洗漱梳妆吧。” 今日不出门，发髻也梳得比较简单，只用了一根玉簪装饰。一出外间，便看见桌上已经摆上了早膳。 可是餐桌边上却没有人影，我转头问道：“世子不是还没用早膳吗？” 一个丫鬟回复道：“世子妃，刚刚青竹来报，世子在书房里用早膳，不回来吃了。” 连早膳也不回来用吗？ 我坐下来，看着这一桌子菜色，冷嘲道：“这么多我一人如何吃得完？石榴，你坐下吧，我们一起吃。” 石榴感觉气氛不太对劲，瞧这主子的模样也有些不愉快，跟着坐了下来，哄着主子：“姑娘，这道水晶虾仁，我看李嬷嬷都是挑得新鲜的活虾，快尝尝，肯定好吃。” 我吃着石榴给我夹的水晶虾仁，却尝不出有什么不同的滋味，仿若味同嚼蜡一般。 吃了几口之后，实在是没胃口，放下筷子道：“石榴，你和其他人把这些我没动过的都分了吧。” 石榴道：“姑娘，早膳还是要吃的。” 我扯着嘴角说道：“我吃饱了，今日的早膳做得太多了，你们分了吧。” 我留下一句话，就回了卧房，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宋闻璟他是生气了吗？可，明明是他说给我时间考虑的…… 我伸手使劲地拍了拍枕头，失落的同时，也有些生气，宋闻璟他就是生气了。 石榴拿了一个信笺模样的东西走了进来，刚好撞见主子生气砸枕头的一幕，小心翼翼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和世子吵架了…… 这句话她没胆子问出口。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捋了捋头发，“无事。你手里拿了是什么？” 石榴把东西递上来道：“姑娘，这是门房递过来的。” 我拿出信封，拆开一看，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是萧楹发的帖子。 上面写道，萧楹要做赏花宴，邀请我于明日赴宴。在府中宋闻璟也躲去书房了，反正也无聊，我让石榴准备纸笔。 写了回信之后，递给石榴，“让人送到萧府萧大小姐手中。” 这邀约我应下了。 写完之后，我才想起来，问道：“石榴，姜妍溪那边收到了吗？” 石榴道：“这个不清楚，但是门房有说还要去云来苑送信。” 我点点头，那想必是也收到了邀约。 萧楹在信笺中写道，府里培育的花都盛开了。赏花宴其实也可以说是百花宴，不过这百花宴向来是宫里举办的，不好冲突了，便避讳写成了赏花宴。 既然要赴赏花宴，那自然是要挑一身好看的衣裳。石榴拿了几套衣衫出来，供我挑选，道：“姑娘，这些都是新做的，赏花还是要穿些颜色鲜亮的吧。” “鲜亮吗？可是我已经嫁人了，确定不需要穿稳重些吗？” 石榴叹一口气，“姑娘，你才多大年纪，指不定那宴会上的姑娘小姐们还有比你大些的，正直大好年华，自然还是要穿得鲜亮些。” 石榴仔细挑选一番指着其中一件说道：“姑娘，这见玫红色的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怎么样？绣娘用金线勾勒了团蝶和百花，正好同明日的宴会相呼应。” “这件会不会太张扬了？” 石榴跺跺脚，“姑娘，就穿这件，听我的准没错。到时候我再穿一件粉色的衣裳，和姑娘站在一起，也不怕别人认不出我们是主仆。” 我轻笑出声：“石榴，你那粉色的衣裳也是新做的吧？” 石榴不好意思道：“姑娘……” “好好好，明日我就穿这件，你明日也梳妆一番。我们主仆去给王府长长脸。” 我起了个大早，留出时间给自己梳妆打扮。昨日里宋闻璟只有晚膳回房用了，不过不巧的是，晚膳我只让李嬷嬷做了我一人的份量。 宋闻璟将就着吃了一顿，也没说什么，洗漱之后又躺下了，也没同我说话。 今日我起身，也没刻意降低音量，宋闻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事实是宋闻璟看着梳妆台边上的女人一会儿描眉，一会儿涂脂抹粉的，平日里也没见她那么精致。 我瞥了一眼，还靠在床头的宋闻璟，不是不跟我说话吗？“哦，没什么，今日要去赴宴。” “赴的什么宴？需要我陪你去吗？”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你的好表妹设的宴，邀请的都是些女子，你去做什么？” 第81章 赴宴上 宋闻璟眉心一拧，“她是表妹没错，但又不是我一人的表妹，表哥表弟多的是。” “哦。”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你也是那一群表哥表弟中的一个。 赏花宴萧楹的确没有邀请宋闻璟，宋闻璟也是今日才知道赏花宴这回事儿。 眼看着，自家夫人穿上了一件极其惹眼的玫红色衣裙，宋闻璟不懂女子的衣裙，但是他知道此刻的夫人，活泼灵动、身材纤细，一张小脸妆容精致，那灿烂的笑容十分惹眼，小腰被腰带勾勒得盈盈一握。 他的夫人又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宋闻璟突然出声道：“好看。” 我皱皱眉，看向宋闻璟，“我又没问你。” “石榴，我好看吗？” 石榴点点头，“好看，好看，真的很好看！姑娘今日出去一定是最漂亮的小娘子。” “真的吗？我家石榴的的小嘴真甜。” 煞风景的声音传过来：“什么小娘子，你家姑娘已经嫁人了。” 我翻了个白眼，“嫁人又怎么了？嫁人了某人还想着要放我走呢。” 石榴扯扯我的衣袖，我说的是实话，又不是胡诌，扯我衣袖做甚？ 我抽回衣袖，不甘示弱地看向宋闻璟，宋闻璟的脸色黑沉沉的，也正盯着我的方向。 我见他不说话，也不想管他了，拉着石榴让她帮我挑选首饰。 装扮好了之后，我刚准备出门，宋闻璟又来了一句：“等我，我送你去萧府。” “你还是在府里读书吧，有姜思和芝芝在，用不着你。” 宋闻璟抿抿嘴，用不着他？ 我整理整理衣袖，叫上姜思和芝芝两人，直接出门了。 而府里被留下的宋闻璟坐立难安，读书都读得心不在焉。他问道：“青竹，萧府的赏花宴没有宴请男子吗？” 青竹道：“也有可能设了男宾席位，萧姑娘招待女宾，萧家的公子招待男宾。” 宋闻璟眉心一皱，看向青竹，不满道：“青竹，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能出现‘可能’二字了？” 青竹立刻正色道：“主子，我这就去查。” 王府门口，我和姜妍溪碰上了。姜妍溪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这是要走清纯路线吗？ “二妹妹，同我一起乘马车吗？” 姜妍溪皮笑肉不笑，“不用了，闻礼已经给我准备好了马车，等会儿他送我去萧府。”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萧府见。” 我正要上车，身后一道声音叫住我，“大嫂，不如同我们夫妻二人一起乘坐马车。” 我挺住脚步，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三弟，我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不打扰你们夫妻了。” 我转身上了马车，余光看见了姜妍溪和宋闻礼在拉扯着。 这宋闻礼的眼神还是如以前一般，像只毒蛇，缠在身上便想甩也说不开。 姜妍溪看着前面那辆马车都已经走远了，宋闻礼的眼神还落在前方。姜妍溪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是对姜云卿…… 姜妍溪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宋闻礼看着姜云卿的眼神，可不简单，那分明是想要把她给…… 她及时拉住了宋闻礼，才没让他当众被人瞧出来，若是被下人看出来，丢脸的只会是她自己。 姜妍溪坐在马车里，有些不安，看来一切都要提前了。 …… 马车停在萧府门口，姜思毕竟是男子，不好随着我去赴宴，我便带着石榴和芝芝两人进了萧府。 萧府里已经来了不少世家小姐，倒没怎么见到如我一般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当然，除了姜妍溪。 我和姜妍溪实在是没什么话可说，她在比我早回来的几年里，似乎和不少世家小姐都有不错的交情。 萧楹出来迎客，看到我时，道：“嫂嫂来了，这边请。” 萧楹把我带到了一出凉亭，凉亭的地理位置很好，视野应该是这处庭院里最宽阔的了。 “阿楹，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 萧楹却笑着说：“嫂嫂，我之前同你也没什么来往，不知你有什么手帕之交，不如我带你去同其他娘子一起聊聊天？” 其实也不用她带着去，自会有人找上门来。这不，有几人便走了过来。 萧楹介绍道：“嫂嫂，这位是兵部侍郎唐家二小姐，唐宛如，这位是太傅张家的大小姐，张宁宁，这位呢，是我家中的妹妹，萧衡。” 又向他们介绍我：“这位是楚王世子妃。” 刚刚介绍完，便有丫鬟打扮的女子把萧楹叫走了。萧楹道：“各位，我先失陪了。” 我的品阶比这些世家娘子要高，几人纷纷给我行礼，“几位不用客气，既然是来赴阿楹妹妹宴会，不必如此多礼。” 几人皆是好奇地看着我，其中那位张宁说话有些不客气，“世子妃，听闻世子的身体不康健，世子妃倒是光彩照人。” 我抿了一口茶水，“这位……张家妹妹，你这话就说错了，世子的身体如何可不是你能打听的，你确定要问宗室子弟之事？” 张宁一噎，“这京都内，谁人不知道这楚王世子是出了名的羸弱，娶妻不就是用来冲喜的吗？” 这话说得可算得上是非常不客气了。 我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冲喜又如何？我现在是上了皇家玉蝶的楚王世子妃，若是今日把你这话递到皇上面前，请问，张太傅这太子的老师，该如何自处？” 张宁：“你……” “你什么你，一介平民而已，竟敢对本世子妃不敬！” 一边的唐宛如和萧衡纷纷起身为张宁求情，“世子妃，宁宁她一时口不择言，还望世子妃大人有大量，绕了她吧。” 这是我嫁人以来，赴的第一个宴会，杀鸡儆猴便罢了，“张宁，身为太子太傅的孙女，天下之师的孙女，却如此没教养，该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张宁家中祖父官拜太子太傅，又得太子和皇帝的信任，她出门在外向来都是大家追捧的对象，如今被如此呵斥，脸上早就已经挂不住了，掩面道了一声：“还望世子妃大人有大量，是张宁口出无状。” 第82章 赴宴下 一张嘴就认错，倒是能屈能伸，脑子虽然不太好使，但好歹还有救。 “张小姐，下一次若还是不带脑子，出言不逊，我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张宁抬头看了我一眼，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了。 这赏花宴确实无聊，我一个人坐在凉亭里，稍显凄凉，反观姜妍溪那边，围绕着一群人，聊天聊得不亦乐乎。 其实，我也是有手帕交的，不过她去了江南省亲，这一去，不知归期，上一世直到最后，她也没回来。 如果有机会去江南，我一定要早去见见她。 后面来了几个夫人，走了过来，不过是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这些人不过是看在楚王的面子上而已。 赏花宴正式开始，大家纷纷落座，不过这萧家的赏花宴没有讲究那么多，只不过男女分席了而已，甚至连屏风遮挡都没有。 萧家家主和主母带着嫡出的一儿一女主席宴会，萧家家主举起酒杯，“很荣幸各位能来参加我萧府的赏花宴，待大家吃好喝好之后，在座的各位同老夫一起赏老夫珍藏的品种。” 男宾有人出声道：“萧大人，您这府中花园里的花，便已经让我们眼花缭乱了，萧大人竟还有珍惜品种吗？” “是啊，是啊，不知是何品种？萧大人莫要吊我们胃口了。”席间不少人附和。 萧大人摸着胡子，朗声笑道：“诸位莫着急，先尝尝我萧府为此次宴会特地研制的菜色，大家先用膳，先用膳。” 这萧大人是出了名的爱猎奇，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足够珍贵，足够稀奇，便能入了这萧大人的眼。 萧大人是萧太后的侄子，十足的皇亲国戚，府里因为出了一个长相酷似萧太后的女儿，萧大夫人也跟着在萧太后面前得脸。 这一家人可谓是靠着萧太后的权势在这京都中如鱼得水。 瞧瞧，这不就来了吗？ 萧楹笑盈盈地说：“父亲，瞧着大家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开始赏花吧。” 萧大人点点头，道：“让下人准备准备。” 很快，萧府的两名小厮抬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花盆走了上来。 只见萧楹向她父亲福了福身，“父亲，接下来便让女儿为大家介绍吧。” 萧大人道：“嗯，去吧，好好讲解。” 萧楹让下人把黑布打开，只见一株紫色不知名品种的花展现在众人的面前，颜色艳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极具魅惑。 萧楹介绍道：“这盆花名为紫馑圣罗兰，是我父亲从西域找到的稀有品种，这花在西域也十分难得，培育开花更是十分艰难。” 紧接着下人又抬出了一盆又一盆的珍惜品种，萧楹在台上落落大方，为大家介绍这些花的特色已经名称，赢得了在座各位的好感。 萧夫人端的是平易近人的架子，和一众夫人坐在了一起，有一位打扮富贵的夫人见状，便打听到：“萧夫人，府里的小姐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公子也是饱读诗书，芝兰玉树，可有婚配了？” 萧夫人自是很得意自己的一双子女能受到京都众人的青睐，微微笑着说：“皆尚未婚配。” 那打扮富贵的夫人笑着说：“那接下来的日子，萧府的门槛怕是会被媒人给踩踏了。” 萧夫人和蔼可亲地说：“诸位夫人若是有好的人选，请告知我，我萧府若得一佳婿或是佳媳，定有重谢。” 她们的谈话声并没有刻意压低，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已经知道了，萧府要为嫡出的儿女说亲了。 台上的萧楹已经走到了女宾席位，坐了下来，我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是没那么想要嫁人呢。 我又听见那萧楹说：“母亲，我……” 未尽之语全用一张红红的脸代替。众人又是一阵笑。 我坐在一边，没人打扰，自有一番自在。 突然那姜妍溪说道：“萧夫人，萧家妹妹同世子自小一同住在宫中，想必感情自是深厚，不若让我姐姐也帮忙寻一寻良人？” 萧夫人仿若才刚刚知晓一般，带着歉意道：“三夫人，世子妃是何时来的，还请夫人帮忙引荐一下。” 姜妍溪的视线看向我，“我姐姐坐在那边呢。” 我看着姜妍溪看着我时，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这姜妍溪连一丝的清净都不给她。 萧夫人带着一群乌央乌央的人走到我的身前，脸上带着十足的歉意：“世子妃，实在抱歉了一时疏漏，竟让下人怠慢于你。” 萧楹也适时开口：“母亲，是阿楹的错，竟忘了把世子妃也来赴宴一事告知您。” 我淡淡道：“夫人严重了，我虽有品阶，但也是晚辈，有阿楹妹妹接待即可。” 萧夫人道：“世子妃见谅，阿楹年幼，又是第一次筹办宴会，难免有些疏漏。”又道：“阿楹，结束之后自去领罚。” 这好话歹话都让这母女俩说完了，我见什么见谅？ “不必如此，阿楹妹妹已经做得很好了。” 姜妍溪又在插嘴道：“姐姐，听闻萧小姐同大哥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如今萧夫人要为萧小姐觅一位佳婿，姐姐不若帮一帮萧夫人？”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妍溪道：“我瞧着萧夫人似是还想多留阿楹几年，觅得佳婿一事，应当也是循序渐进。” 姜妍溪这傻子，难道看不出来萧楹的脸色不好吗？萧楹那眼神落在姜妍溪的身上，也多了些不知名的意味。 萧楹是个聪明人，见我为她说话，也没有插嘴，到底是未嫁的姑娘，不好过多插话。 萧夫人把话接了下去：“世子妃说得没错，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宁缺毋滥，定要为阿楹寻一个顶好的。” 萧家心比天高，上一世市井便有传言，这萧家嫡出大小姐要嫁入东宫。奈何太子比萧楹至少大了十岁，错过了太子妃一位，又不甘心屈居于侧妃之位，这才一拖二拖。 话说萧楹应是比我还要大上一岁，看这萧夫人的态度便知，萧家的主意还是打在了东宫上。 第83章 遇险 这萧夫人从一开始便想直接忽视我，若不是因为姜妍溪的一句话，怕是也不会过来和我打招呼。 这萧夫人自圆其说，把过错推到萧楹身上，又为她扯了个年幼的理由，愣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打招呼当然也仅限于打招呼，打完之后，萧夫人便又离开了。 萧府的丫鬟上端了一杯茶水上来，谁知这丫鬟竟然没站稳，替我倒茶时，茶水全洒到了我的身上。 石榴怒骂道：“没长眼睛吗？”姜芝芝也立即把人按倒在地。 丫鬟见状连忙跪在地上，“世子妃，奴婢不是有意的，世子妃。” 突然被泼了一身水，衣裳黏糊糊地沾在身上，很不舒服。被泼了一身水，没人会高兴，“行了，起来吧。” 萧楹大概是看见了这一幕，走过来，询问道：“嫂嫂，这是怎么了？” 那丫鬟抢着求饶，“大小姐，奴婢错了，是奴婢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世子妃的身上。求大小姐，绕过奴婢。” 萧楹看着那丫鬟的眼神，十分冰冷，那大小姐的气势一出来，甚至还没开口说话，一个眼神而已，便让那小丫鬟颤抖了。 见状，我也不好仗着世子妃的派头，去欺压萧府一个小小的丫鬟。只好道：“无事。” 萧楹似乎是想为我出气，她拿着手帕帮我擦拭，“嫂嫂，你这衣裳已经湿透了，不若去我的房间换身衣服吧，我让丫鬟带着你去。” 一阵冷风吹来，被浸湿的地方瞬间涌现出浓浓的寒意，我点点头，“多谢了。” 萧楹在我离开之前，应是对那丫鬟说了什么，那丫鬟竟然害怕得瘫倒在地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萧楹平日里看上去温温柔柔的，这处罚下人的手段是丝毫不逊色。 萧府很大，那小丫鬟带着我们绕来绕去，这萧府有一条小溪，其实也不能说是小溪了，那溪流上还架了一座小桥。 丫鬟站在一边道：“夫人，请上桥。” 我走到桥顶的时候，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我僵硬地看着脚底下，桥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我大声喊道：“芝芝。” 在即将要掉下去的那一瞬间，芝芝一把把我抱起来，放到了岸边。 芝芝再返回去，把石榴给提了过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石榴掉进了水里，衣裳都湿透了。那个丫鬟也落在水里，大概是摔到哪里了，卧倒在水里起不来。 我坐在岸边，惊魂未定，那溪流下布满了尖锐的石头，若是摔下去，摔伤都是小事，若是划伤了脸，留了疤…… “芝芝，你去把人给拎上来。然后，大声喊，把其他人给引过来。” 我看着腿上还在流血，一身湿漉漉的丫鬟说道：“刚刚你为何要让我们先走？” 那丫鬟闪躲着眼睛，“世……世子妃，让客人先上桥，那不是应该的吗？” “哦？还有这个说法吗？”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姜芝芝引来的人也到了，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道：“好戏开场了。” 萧楹作为主人，最先赶过来，“嫂嫂，你这是怎么了？” 我扯着嘴角，说道：“阿楹妹妹，看来萧府的下人不太行啊。前有一个斟茶，却把茶水倒在了我的身上，后有一个带路，却要把我带到桥底下，这……不知贵府的丫鬟是何人挑选而来，为何如此没规矩。” 萧楹听着耳边的谈论声，脸色一僵，“嫂嫂，是萧府管教不严，我先带你去换衣服吧，你的丫鬟也湿透了，也要换衣服。” 我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石榴，又看着萧楹，“阿楹妹妹，若是此事处理不好，那请问以后还有人来萧府赴宴吗？ 我是一个出嫁了的，若今日掉进水中的是世家小姐，只怕是会名誉尽毁，找夫家也是一件难事。” 萧楹看着各位小姐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大概是被石榴和那丫鬟的模样给吓住了，一言不发。 我冷笑着看这一幕，世家小姐最重的便是名誉，名誉毁了，是会受到家族唾弃的。 萧楹道：“嫂嫂，这丫鬟我定会发卖出去，萧府自然是容不得如此马虎的下人。” 这丫鬟是谁的人，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萧楹递来了一件披风，“嫂嫂，你……” 我示意姜芝芝把披风接过来，批在石榴的身上，道：“阿楹，我先回府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还请你务必要给我一个交待。” 出了萧府大门之后，宋闻璟竟然在门口等着了。宋闻璟看着我们一身狼狈，问道：“卿卿，你这是怎么了？” 我现在没心情跟他说，石榴冷得都发抖了，“先让我们上去，姜思，快速回府。” 马车是密闭空间，又暖和一些，我搓着石榴的手，“石榴啊，还冷不冷，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回府了。芝芝已经赶回去给你准备热水了。” 石榴哆嗦着说：“我没事，姑娘，还好你没掉下去，那水可真冷……” 宋闻璟闻言，没多问什么，只让姜思加速。 我看了一眼宋闻璟，道：“多谢。” 回了长寿苑之后，石榴顺利泡了个热水澡，优喝了姜汤，现在躲在被子里睡下了。 我问姜芝芝：“刚刚你抱我离开时，有没有注意到那丫鬟脚底下的的木头有没有异样？” 姜芝芝道：“当时我只发现主子脚下的木头断裂得特别快，那丫鬟站在桥边，那个位置，按道理来说，跑得及时的话，也不会掉下去。” 宋闻璟突然问道：“是不是你运气时，把桥面又给震碎了一次。” 姜芝芝恍然大悟，“世子说得没错，那桥面已经破碎不堪，我运气时只顾着主子的安慰，没有留意脚下，所以，那丫鬟掉进水里，应是我的原因。” 宋闻璟又问道：“把你们今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 我回忆了一下，“一开始，是萧府的一个丫鬟，把我的衣裳打湿了。这丫鬟许就是故意把我衣裳弄湿，好引我至那已经将断不断的桥上。” 姜芝芝怒道：“亏主子还在那萧家大小姐的手上为她求情！” 第84章 真凶？ “是我着相了，这人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或许那萧楹作出要严厉惩罚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迷惑我罢了。不过，这萧楹看着也不像蠢货，怎么可能会在自家府里对我动手，未免有些太自信了些。” 宋闻璟问道；“卿卿，此事怎会同萧楹扯上关系？”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的烂桃花。” “我的烂桃花？我自认同她相处一直都是礼节有佳，从未逾矩。更何况，这萧楹甚少同我说话，以前在宫中，她可是东宫的常客。”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你和她一起在宫中生活多年，连太后都看不清她的真面目，更何况是你。” 宋闻璟虽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无条件地相信了自己的夫人。 他握着我的手，道：“夫人受委屈了，不管背后人是谁，事是在萧府发生的，我一定会让他们给你一个交待。” “花也没赏明白，反而把自己搞得一声狼狈，若是石榴因此生病了，我一定要狠狠宰他们一顿！” 那么，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萧府。 萧楹被当众训斥，脸上有些挂不住，关键她只是想让姜云卿在宴会上出丑，计划甚至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了。 天知道她看到那坍塌的木桥，有多气愤。 到底是谁？竟然敢借着她的手，来做这些事？ 萧大人和萧夫人闻讯而来，看着稀碎的木桥，大惊失色，问道：“有人受伤吗？” 萧楹见父亲、母亲的脸色也不好看，连忙答道：“受伤的只有府内一名丫鬟。” 萧大人继续问道：“没有其他人了吗？” 萧楹顿了一下，道：“还有楚王世子妃一行三人，不过他们也只有一人掉了下去。” “楚王世子妃？她们人呢？” “已经出府了。” 萧大人一拍大腿，“糊涂啊，怎么能把她们放走啊？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我们萧府成什么了？她们可是宗室啊。谋害宗室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 萧夫人眼神示意萧楹，萧楹摇摇头，既然不是女儿，那就是有人栽赃。 萧夫人心里有底了，轻声道：“老爷，你先去稳住男宾，女宾这边我来安抚。” 萧大人又拿出了不少好东西，把男宾全都拘在一起。萧夫人也道：“诸位夫人，我们先行回席吧。木桥大概是年久失修，才会断裂。具体原因，待查清楚之后，萧府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诸位夫人也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祸不及自己，自然不好多管闲事，也纷纷跟着萧夫人一起回了席上。 萧楹知晓父亲已对今日之事十分不满，立即命人去找涉事的另外一个丫鬟。 下人寻找一番之后，回来汇报：“大小姐，那丫头找不到了。” “什么？去给我查，她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 萧楹坐在圈椅中，回忆着的事情，刚刚姜云卿那一番话，应是把她当成了罪魁祸首。 她猛地一拍桌子，她是不喜欢姜云卿，但是也不允许别人利用她！ 下人匆匆进来，道：“大小姐，宴席上的那个丫鬟是府里大厨房的烧火丫头，叫阿元。本来今日是由另外一个丫鬟去宴席上伺候的，但是那个丫鬟因为家中有事，告假了，管事的才让她顶上去的。” “她人现在找到了吗？” 下人摇摇头，“还没有，奴才已经去门房那边问过了，门房那边也没见到有人出去，阿元定是躲在府中。只不过……” 萧楹按压着太阳穴，“行了，暗中找人，不可惊动宾客。” 若是在宾客离开之前找不到，那再找到那丫鬟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来往的宾客自己也带了丫鬟仆从。 萧楹又嘱咐道：“吩咐人，在大门守着，若是发现阿元，不可轻举妄动，注意她的行踪。” 岂料，在宾客全都离开了，萧府的人也没有发现阿元的行踪。 宋闻璟到书房里写了一封书信，并且让人把书信交到了萧大人的手中。 萧大人看到那封信时，心都在颤抖，那信里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威胁。明显就是告诉他，若是不给楚王府一个交待，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二日，萧府便给楚王府送了重礼，一路上兴师动众，生怕别人不知道。 楚王也知晓了我昨日在萧府的遭遇，他也明确说了，若是萧府没有一个合理的交待，王府一定会追究到底。 楚王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长寿苑，他表示，若是解决不了，就直接上报到了皇上面前，他和萧大人虽然是表兄弟，但是感情很一般，换一句话说，楚王看不上萧大人。 萧大人在朝廷任职，任得也只是个闲职，成日里挥霍长辈留下的财产，没有任何建树，在楚王那一辈，萧大人就是一个赤裸裸的纨绔。 所以那些赔礼都进了长寿苑，我看着摆了快一院子的礼物，笑出了声，对着宋闻璟道：“该说不说，虽然平辈里你的名声不好使，但是在上一辈那里，倒是格外好使。” 宋闻璟笑笑：“我的名头，用得好的话，那就是一把利刃，你瞧，这萧大人不就上钩了吗？” 萧府的礼先到一步，紧接着跟来的就是萧楹。 萧楹做足了赔罪的姿态，道：“闻璟哥哥，实在不好意思，在萧府里竟让嫂嫂受到了惊吓。” 宋闻璟淡淡道：“萧楹，你不应该向我道歉，而是向我的妻子道歉。” 萧楹一僵，转身对着我又是一顿道歉，道歉完了之后才说道：“昨日那个把茶水倒在嫂嫂身上的丫鬟，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我很惊讶，那这也证实了这件事还真不是萧楹搞得鬼，这宴会上还有谁会如此针对我，那个张太傅家的张宁，还是……姜妍溪？ 萧楹继续说道：“昨日嫂嫂离开之后，我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找那两个丫鬟，摔下桥的那个丫鬟因为受伤，被我扣下来了，但是，另外一个不知所终。受伤的那个丫鬟说是阿元指使的，并且给了她一袋金豆。” 我问道：“萧小姐，那断桥又是怎么回事？” 第85章 守株待兔 “很抱歉，断桥一事是萧府的过失，我们请了工部的人过来检查过了，那座桥是因为其中一个榫卯结构掉落了一块，所以才会松动。给你引路的丫鬟每天的行动路程都会经过那座桥，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她有所察觉，才会把你引过去，工部的人说，那座桥是承受不了三个以上成人的重量的，所以……” 萧楹又道：“萧府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查清楚此事，这些都是萧府堆嫂嫂的致歉，还请嫂嫂手下。” 我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宋闻璟抢了先，“致歉礼我们会收下，但是，那个丫鬟也要一并交给我。这件事从明日开始，就由王府负责，你把所有信息整理好同那丫鬟一并送来。” 萧楹直勾勾地看着宋闻璟，说道：“好。”说完之后，眼神暗淡了许多。萧楹走出楚王府后，看了一眼长寿苑所在的方向，藏在宽大衣袖下的的手紧紧地握着，尖利的指尖渗进血肉之中。 他是真的把头当成自己的妻子了吗？ 不，不会的。 姜云卿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之女，她凭什么能嫁给他。是了，门不当户不对而已，闻璟哥哥照顾她，定是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为了维护楚王府的颜面，他才会待她如此好的，一定是了。 …… 长寿苑内。 我紧紧地注视着宋闻璟，道：“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宋闻璟皱皱眉，“现在真凶还没有查到，你的安全……” “不，不会的，我有你给的两名暗卫，他们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我自己来查，离童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你先回书房看书吧。” 宋闻璟嘴角一抿，“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童试之后的记得给我答案。” 说完，宋闻璟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我自己的事，也不能让我自己做主了吗？ 萧府很快把丫鬟和她的口供一起送了过来。 我压下心中莫名的烦躁和命柳善和姜思一起审问她。 一通审讯下来，同萧楹送来的口供没什么差别，萧府的动静闹得如此大，那阿元不过萧府一个小小的烧火丫头而已，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能力逃过萧府的追查。 定是真凶察觉事情败露，把阿元给藏了起来。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欠考虑了，打草惊蛇，蛇已经被惊得不敢出洞了。 此事到如今也只能守株待兔，敌不动我亦不动。守株待兔而已，我还是有那个耐心的。 我命姜思将消息传出去，就说：“萧府断桥一事，涉事丫鬟已经自绝身亡。 然后，你们再去找京都城中的乞丐，给他们些银钱，再让他们把阿元的画像记住，若是有线索者，重赏。切记这次切勿打草惊蛇，那丫头还活着的消息千万不能传出去，包括王府里的人，都不许透露，我们只需要等蛇出洞即可。” 萧府断桥一事先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宋闻璟的童试，以及要给他的答案。 查案这几天，宋闻璟每天虽然同我同吃同住，但是，总感觉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疏离。 参加童试一事，只有楚王和长寿苑的人知晓，宋闻璟临出门参加考试那天，我还特意向李嬷嬷学了如何制作定胜糕。 当我将装有定胜糕的食盒递给他时，他也只是冷漠地说了一句：“多谢。” 我觉得，我作为宋闻璟的妻子，他要去参加考试，我应该要说些什么，但是，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嘴角只是轻微的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宋闻璟最后又看了我一眼，大声喊道：“青竹，走。” 青竹也察觉到了这骇人的气氛，拿起主子的书箱匆匆跟了上去。 其实，不止青竹感受到了，长寿苑里的其他人也都感受到了，这几天他们这些做下人仆从的，在主子面前行走，都是战战兢兢的。 青竹感触最深，主子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可把他吓死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要和自己说一句：“青竹，今日你又辛苦了一天。” 石榴拉了拉我的衣袖，“姑娘，世子早就走了，我们进屋吧。” 我才反应过来，我竟然站在门口愣神，缓了缓，说道：“走，进屋吧。” 宋闻璟考试要考一天。他不在，这王府也格外的空，心中的烦躁与郁闷越发强烈。 我实在是熬不住了，狂锤了枕头几下，愤愤道：“石榴！石榴！走，今日我们出去用膳！” 石榴看着自家姑娘这难受劲儿，自己也跟着难受，心疼地说：“好，姑娘，你想去哪吃就去哪吃。” 石榴又说道：“不过，石榴可以提一个要求吗？芝芝和姜思可以跟上吗？” 我脸色一僵，“为什么要带上他们？”他们可是宋闻璟的人。 石榴倒没有想那么多，“他们武功高强，可以保护姑娘啊。” 我就是不太想带他们，原因无他，我拒绝道：“可以带上柳良和柳善，他们也一样武功高强。” 石榴想了想，“好，那就带上柳善和柳良好了。”石榴想的是，只要带上一个高手保护姑娘的安危就行了，带谁倒是无所谓。 我带着石榴、柳善和柳良，直奔酒肆，没错是酒肆。当我来到酒肆门口的时候，我又想离开了，因为这家酒肆是青衣巷那家。 我转身就想离开，后面跟着的那三人窃窃私语。 柳良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石榴说：“你管那么多干吗？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姑娘的安危，而不是来干涩姑娘的选择。” 柳良讪讪道：“我又没有想干涉，我只是好奇而已，为什么姑娘不想在这家，这家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是啊，青云巷酒肆没什么特别的，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转身，坚定地对着他们说：“就这家，我们进去吧！” 柳良和石榴两人匆匆跟上，还是柳善靠谱，在一旁细心观察酒肆的环境。 第86章 醉酒上 酒肆小二迎上来，道：“贵人，要点些什么？” “你们这有什么好酒？每个给我上一坛，哦不，两坛！” 酒肆小二奇怪了看了我一眼，我立马回瞪他，“怎么？你们现在是不做生意吗？” 小二立刻道：“当然，我这就去给贵人上酒。不过，贵人，是否需要换一个包厢呢？” 小二一眼就看出这客人非富即贵，一下又点了这么多酒，若是在大堂里……好像不太好，为了酒肆的安全，小二强烈建议客人换到包厢去，至少最后就算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也不会太惹人注意。 石榴早就想让姑娘去包厢里了，小二话一出，立马抢先道：“可以可以，小二，帮我们换个包厢吧。” 小二很快就把酒送到了包厢里，补充道：“贵人，这些都是本店掌柜亲自酿的酒，有店里的招牌，也有掌柜的新酿的酒，有些还未取名，贵人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根据口感，帮忙提一下名，当然最后的选择权在掌柜手里。” “哦，还有未取名的酒，是新酿的吗？” 小二点点头，“未取名的酒都是掌柜的新研发出来的。这些未取名的酒都是掌柜的送给贵人的。” “送给我的？” “是的。贵人请享用。” 免费的？那就先尝尝免费的吧。 我随便拿了一坛，倒了一碗，这酒甜滋滋的，也没什么酒味。那就换下一坛，咦？这酒怎么还是甜滋滋的？ 下一坛，咦，这怎么是酸的？不好喝，换下一坛，“下一坛，石榴，快给我拿下一坛，这些都不好喝，不是甜的就是酸的。” 石榴劝道：“姑娘，我们先吃点东西好吗？” “吃东西？吃什么东西？嗷，我要吃燕窝，我要吃大猪肘子，我要吃山珍海味，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石榴讪讪一笑，不会吧，这么快就喝醉了？ “石榴！快给我拿酒！拿酒！” “姑娘，我们喝慢点可以吗？”石榴不停地劝说着，还动手去抢自家姑娘手里的酒坛子。 我哭诉着：“石榴，你干嘛抢我的酒，难道你也想喝？” 石榴哭笑不得，“姑娘，我不想喝，我也没跟你抢。” “那你的手怎么放在我的酒坛子上，呜……你怎么和宋闻璟一样，对我一点儿也不好，他就知道给我脸色看，呜……” 石榴看见主子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哗哗地流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哄道：“姑娘，姑娘快别哭了，世子他，世子他……” 石榴说了半天的世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世子和姑娘这几天闹别扭她也看在眼里，不过，姑娘和世子之间的事，姑娘也从未跟她说过，她也不知道世子和姑娘发生了什么。 “石榴，快给我倒酒，快啊。” 石榴紧紧地护住酒坛子，不让我碰，我脑子现在是一片混乱，“石榴，你不给我倒，我自己倒。” 石榴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赶紧朝着外面的柳善柳良喊道：“你们赶紧去看看世子下考了没有啊要是世子下考了，一定要把他叫过来。” 柳善看了一眼包厢里的乱象，冲着弟弟使了个眼色，“去吧。” 柳良飞速跑到考试院门口，好不容易在一堆马车里找到了自家的那辆，掀开一看就只有睡着的青竹待在里面。 柳良着急地喊道：“青竹，青竹！醒醒！” 青竹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谁啊？” 柳良一顿，“我，世子妃的陪嫁！柳良！想起来了吗？” “哦哦哦，柳良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柳良道：“你终于想起来了，世子还有多久才考完呐？” 青竹估摸了一下时间，“约莫还有大半个时辰。” 大半个时辰，大半个时辰还好，有兄长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大半个时辰是吧，那我陪你一起等吧，我家姑娘派我过来守着的。” 青竹脸色一喜，“真的吗？世子妃派你过来的？” 石榴叫他来找世子，石榴又是姑娘的贴身丫鬟，说的话应该也是姑娘的意思。想明白之后，柳良点了点头，道：“是，我家姑娘让我过来接世子去吃……庆功宴，对，吃庆功宴。” 柳良也不知道为啥，他这话一出，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凉飕飕的。 青衣巷这边。 石榴实在是抢不过，干脆自暴自弃，说道：“姑娘，你喝吧，你开心就好。” 我“嘿嘿”一笑，“石榴，你真好。” 石榴这一放弃，再也没人能管得了我。 考试院那边，青竹和柳良终于等到了宋闻璟出来。两人兴致勃勃地挤在门口招手。 宋闻璟交完答卷，走出考试院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柳良，他心中涌过一丝甜意，柳良在这里，难道她也来了吗？ 宋闻璟走到马车前，问道：“她在里面等着吗？” 青竹和柳良面面相觑，“她？哪个她？” 这话一出，宋闻璟的脸色瞬间由晴转阴，冷哼一声，上了车，喊道：“青竹，回府！” 柳良傻傻地坐在马车上，直到听到酒肆的叫卖声，才突然想起来。回府？回什么府？我家姑娘还在酒肆呢！ 他立马道：“世子，我家主子在青衣巷等你呢。” 马车里的宋闻璟一顿，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怎么现在才说，青竹，掉头！去青衣巷。” 马车停在青衣巷时，青竹才想起来问：“柳良，世子妃在哪家店铺呢？” 柳良讪讪道：“在酒肆呢。” “在酒肆？哪家？” 柳良道：“就是那家卖酒水卖的五花八门的那家。”柳良这么说，青竹就明白了。 宋闻璟听见外面两人的谈话声，心中暗暗想道，难道她给我点了饮子？ 等到了青衣巷酒肆时，宋闻璟反倒有些紧张，她已经想明白了？她已经知晓了对我的感情了？宋闻璟有些忐忑。 柳良带着宋闻璟走到一间包厢前，说道：“世子，姑娘在里面呢。”门口守着柳善轻咳了几声。 考试考了一天，他终于又要见到她了。宋闻璟满怀期待地推开包厢门，一推开门他就立马又把门给关上了。 第87章 醉酒下 门外的三人被这场景惊到了，愣了一愣。 宋闻璟定了一下，这才看着柳善问道：“里面那人是姜云卿？” 柳良无辜地点点头，他也不知道里面是这光景啊，更何况，他也是第一次见。 宋闻璟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包厢门，看着眼前这一幕，眼角直抽。 包厢里一张小方桌，方桌周围摆了大概有十几个酒坛子，宋闻璟嫌弃地把挡路的酒坛子一脚踹开。 把自己媳妇从酒坛子堆里扶起来，宋闻璟拍拍媳妇红扑扑的小脸：“姜云卿，姜云卿？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慢慢睁开眼睛，“是你啊，宋闻璟，你怎么才来啊？” 宋闻璟看着她这烂醉如泥的模样，脸就黑了下来。 我虽然意识不清楚，但是眼神还是好的，“宋闻璟，你怎么又给我脸色看，我不要你了，你天天就知道给我脸色看，搞得我好像欠了你一样，天天耷拉个脸，一个微笑都没有。” 宋闻璟气笑了，“你一个堂堂楚王世子妃，在酒肆里喝得烂醉如泥，成何体统？” “你凶我啊，你凶我！我不要你，你走开！石榴，石榴！” 石榴也喝得不省人事了，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姑娘，我在这。” 门外的柳善、柳良和青竹，看着里面这一幕，愣是没敢进去。 宋闻璟看着这女人嘴里嚷嚷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开始还能听出来是在骂他，后面就完全听不清了。 宋闻璟捏了捏眉心，看着那三个傻站在外边的人，喊道：“还不过来帮忙！” 他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开，披在她的身上。 柳善和柳良赶紧去把石榴给扶起来，青竹过去给自家主子搭手，宋闻璟看着那两只伸过来的爪子，冷眸微微眯起，“你手碰哪儿呢？” 青竹立刻把手缩回来，天知道，他只是想帮忙扶一下世子妃，世子至于吗？ 没办法，青竹又担心自家主子力气不够，悄悄地在旁边扯住世子妃的衣袖。 岂料青竹就是好心办坏事，人没扶稳当，自己差点儿被酒坛子拌一跤，险些把世子妃也给摔下去。 宋闻璟也差点儿被拉扯着摔一跤，瞳孔一缩，手紧紧地搂着身边人的腰。站稳了之后再瞪向青竹，“愣着做什么，过来扶一把。” 青竹“哦哦”两声，伸手过去，却又不知道扶哪儿，“主子……” 宋闻璟冷冷道：“扶胳膊！” 出包厢的时候，宋闻璟还细心地帮她把脸给遮住了，好不容易上了马车，宋闻璟看着熟的正香的人，气不打一出来，盯着她那张脸，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 回府之后，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终于把人给弄到床上去了，宋闻璟用水浸湿巾帕，给她擦脸，这人的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浓郁的酒味儿。 宋闻璟想到那酒肆里十几个酒坛子，每一个都是打开的，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喝了多少，看着这模样，一看就是喝了不少，把自己喝成这个鬼样子。 “宋闻璟，你真讨厌，成天就知道给我甩脸色……” 宋闻璟眉心一拧，“我什么时候甩脸色了？” “你就有，你就有！” “你就会瞎给我扣帽子，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给你甩脸色了？” 宋闻璟等了半天，没见小醉鬼出声，转头一看，小醉鬼又睡着了。 宋闻璟冷哼一声，“等你酒醒了，就该找你算账了！” 翌日。 我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便立刻感受到了头上剧烈的疼痛。我抱着头挣扎，闭上眼睛，费力地出声喊：“石榴，石榴！我想喝点儿水……” 茶杯很快递到了我的嘴边，我喝了一口，不顾头疼，又吐了出来，“石榴，你给我倒的什么茶啊？” 我慢慢睁开双眼，吓了一跳，头疼都顾不上了，“宋闻璟？怎么是你啊？石榴呢？” 宋闻璟把那茶碗放到我的嘴边，“石什么榴，还石榴，赶紧把它喝了，醒酒的。” “我不喝，这茶有怪味儿。” 宋闻璟抬眸看着我，我莫名感觉到了冷意，“等会儿你不要喊头疼啊，这是醒酒茶！赶紧喝了！” “我……我喝……”宋闻璟这冰冷的模样，怎么比之前还要难看。 也不顾不得那股怪味儿，我一口全给喝了下去。 宋闻璟拿着手帕替我擦嘴角，我躲了一下，却被他强势扣住，“躲什么躲，喝个醒酒茶都像三岁奶娃娃，嘴边全是残渍。” 宋闻璟看着我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可怕，我一直不敢看他，目光闪躲，“石……石榴呢？” “石什么榴，你那好丫鬟现在怕是还躺在床上。” “啊？我昨天……” “你昨天？你昨天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回忆了一下昨日的事情，我好像带着石榴他们几个去酒肆了，那小二还让我给酒取名来着。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我……做什么了？”我不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应该不会，有柳善和柳良在，他们肯定会拦着我，不让我做坏事儿的。 宋闻璟目光凌厉，盯着我说：“你伤害我了。” “啊？我不至于吧，我怎么可能伤害你，也没见你哪有伤啊？” 宋闻璟冷笑：“你再仔细看看，我没伤？” 我按照他的指示，仔细看着他的脸，他的手，不会是我喝醉了，踢他哪了吧。 宋闻璟受不了这打量，捧着我的脸，突然缩近了我们俩的距离，“你仔细看看。” “我真的仔细看了，你哪儿有伤口啊？” 宋闻璟一手扣着我的后脑，不让我逃脱，一手指着自己的嘴唇，“你再仔细看看。” 我定睛一看，这宋闻璟的嘴唇好像是有一点小小的破口。伤口在这么尴尬的位置，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闪躲，“没看见啊……哪有伤口？嘴上也没见着啊？” 宋闻璟冷笑一声，“你就给我装傻吧，昨夜里，你可是扑上来，就往我嘴上啃，还不让我反抗，我一反抗，你就咬我。” “我……我我，你，不可能！指不定是你上嘴皮磕下嘴皮，自己咬自己呢？” 第88章 酒后逼问 宋闻璟气笑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像样吗？” “我说错了吗？我又不记得了，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宋闻璟实在是气不过，掐着我脸上的软肉，说道：“你觉得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我会没事上嘴皮磕下嘴皮，然后来栽赃你吗？” 我眼神乱飘，“那，谁知道呢？万一你就是栽赃我呢？” 宋闻璟看着我死皮赖脸的样子，无语，“行，这个话题我们先放在一边，童试已经结束了，你是不是该给我回答了。” 我艰难地看着他，“我没想好，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宋闻璟冷冷地看着我：“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觉得没可能，可是我就是还没想明白，逼我又有什么用。 我眨巴眨巴眼睛，“求你了……” “求我也没用，你想不明白，那就让我帮你想吧。”话音刚落，他放在我脸上的手就顺势挪到了我的后脑上，然后，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腰后有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揽着我的腰。 那充满压迫感的脸就朝着我压了下来，紧接着，那柔软的嘴唇就落在了我的唇上。 就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突然涌现了几个画面。画面里，我捧着宋闻璟那张俊脸，说着：“宋闻璟，你的嘴怎么那么红？” 说完，便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软软的，就像那软乎乎的糕点，又有点像街道上卖的，我张开嘴，就咬了一口。 然后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宋闻璟的怒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醒来之后就被他质问。 宋闻璟贴在我唇上，却没有了任何动作，我想起了昨晚上的乌龙事件，见他没了下一步的动作，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伤口。 宋闻璟眼神立马就变得凌厉起来，他凶狠地说道：“姜云卿，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就狠狠地压了下来，再也没了之前的温柔，随即而来的便是狂风骤雨，直接把我这艘小船拍打得左摇右摆，险些翻船。 我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吻到我直喘不过气来，我趁着空隙叫了一身，“宋闻璟……” 宋闻璟这才松开我，眼神充满了不知名的情绪，手指还在摩挲着我的嘴唇。我有些害怕，那窒息的感觉真不好受，“宋闻璟，我不要了……” 宋闻璟轻笑道：“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我喘息了几下，宋闻璟仿佛看出了我已经缓了过来，又逼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讪讪道：“我……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宋闻璟眼神一暗，从她舔自己的伤口时，他就知道，她绝对是回忆起来了。 宋闻璟那眼神咄咄逼人，让我无处可逃，“我……”还是先解决一件事吧。 “宋闻璟，为什么你这几天对我如此冷淡？” 宋闻璟诧异道：“不是你说要时间细想吗？怎么还怪上我了？” “难道你就因为这个，就如此冷待我？” 宋闻璟又道：“姜云卿，你说你要好好想一想，不让我打扰，我只能躲去书房，现在倒是我的错了？” 我有些无语，就因为这个原因，他连续在书房里待了好几日，就算回了卧房也不怎么跟她说话。 “好，那我再问，为什么你对我亲自接手萧家的丫鬟如此恼怒？”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宋闻璟又气不打一出来，“你这个傻子，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吗？” “我不把你当夫君，你觉得你还能像刚刚那样对我吗？” 宋闻璟轻笑道：“哪样对你？” “我……宋闻璟，你给我闭嘴，刚刚那个问题我已经问完了，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如此恼怒！” 宋闻璟轻咳一声，“你既然拿我当夫君的话，为何你不愿意让我帮你，我手下的人可比你手下的人要多得多，也更好用些。” 我颇有些不满，“这是两回事，不可相提并论，明明是别人要害我，为何要你帮忙？我自己也可以查出凶手，更何况，你还要考试，我岂能如此打扰你。” 宋闻璟叹了一口气，“卿卿，夫妻之间就是要互相信任，互相帮助，互相依靠，你已经嫁于我，不管以后如何，你一日是我的妻，我便要护你一日，你也可以依靠我一日。” 不知为何，我的眼睛冒起了水雾，从八月重生到现在，已经有一月有余，还未来得及好好理清思绪，就被迫着嫁人，被迫着应对一切危险。 其实，我也很累，阿娘病重，嫁的夫君也重病缠身，唯一的解决方法也被中断，宫中萧太后的刁难，姜妍溪和郑侧妃刁难，应付她们也真的很累。 此刻有一人说，“你也可以依靠我……” 每天笑呵呵地看着面对着每一个人，也只有他会说我可以依靠他。 宋闻璟的手轻轻拂过我的眼睛，道：“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是我逼得太紧了吗？如果你实在没想明白的话，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没哭。” “你没哭，那这是什么？”宋闻璟用手指沾了一下我的眼角，手指上还有一颗晶莹的泪珠。 “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还让我继续想吗？” 宋闻璟很不愿意点头，但是看着眼前人眼睛都红了，又有些不忍，“罢了，罢了，你再慢慢想吧。你不知道自己的想法，那应该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吧。 中秋那晚，也是你站在我的身前保护我，萧府你险些掉入水中，我也没在。” 我不满地看着宋闻璟，“你这说得什么话，你是我的夫君，有人辱你，那同辱我又有何区别，还有萧府那一次，他们都没给你递邀请函，我还傻乎乎地去赴宴，现在想来那萧大人也不是个好人，竟然如此区别对待，或者邀请我去，就是为了侮辱我的？” 宋闻璟眉心一紧，“侮辱你？你在萧府受辱了？是谁？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我扯着嘴角一笑，“没事，我还能让别人给欺负了不成？” 第89章 话本子 宋闻璟捏了捏我的手，“你就是个小辣椒，谁敢惹你啊。” “哪有啊？我一直都很温柔的好吗？” 宋闻璟轻笑道：“是，你很温柔，你最温柔了。”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宋闻璟，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嗯……我也不知道，谢你，就谢你。” 宋闻璟看着我，又帮我把眼泪擦干净，说道：“好了，该起床了，如果有一日你明白了对我到底是何心意，记得要告诉我。” 我低下头，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宋闻璟笑了笑，刚刚那副仿佛要把我吃掉的模样又藏了起来。“我让嬷嬷打水进来，石榴一时半会儿可能还醒不过来，昨天她可比你醉得厉害。” 我心虚道：“不会吧，我记得我也没让她喝啊。” “你记得？你确定你还记得？” 我“呵呵”笑了两声，掩饰过去自己的尴尬，“赶紧起来，赶紧让嬷嬷进来，我要洗漱了。” 用完早膳之后，宋闻璟却赖在卧房不愿意离开，我瞅着他说道：“不是11月还有秋闱吗？为何不去温书？” 宋闻璟道：“不着急，我眼下只想赶紧做一件事。” 宋闻璟那眼神直勾勾的，我也不敢继续问下去，想想也知道他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事。 对了，我好像还未问过他童试考得如何，“夫君，你昨日考试考得如何？有信心吗？” 宋闻璟坐到我身边，“怎么了？对我没有信心吗？我对自己可是很有信心的，童试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解之事。” “我今日无事，你去看书吧。” “那你陪我一起？” 于是，我又陪着他一起到了书房。 宋闻璟道：“那边有新买的书，你应该会喜欢。” 我看过去，那是……话本子吗？ 我翻看了几本，宋闻璟又道：“这些都是青竹去书店买的，都是书店里的热销书目，你若是无聊，可以看看，不喜欢的话，就让人再去买。” 我随便拿了一本，“不用，我先看着，看完了再说。” 书房里原本伺候笔墨的青竹也被打发了出去，我随口说了一句，“需要磨墨，记得叫我。” 说完我便专心看起了手里话本子，不过这话本子的名字取得也是相当有趣，《皇亲国戚爱上平民姑娘》。 翻开一看，这书名上的皇亲国戚竟也是一位世子，我来了兴趣，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闻璟出声喊道：“卿卿，砚台没墨了，过来帮我磨磨墨吧。” “啊？哦，你自己磨吧，这话本子已经到高潮部分了，我要再看一会儿，你先自己解决吧。” 宋闻璟摇摇头，这话本子到底说得什么，竟然让人沉迷至此，明明之前说好了要给自己磨墨的，现在可好了，一个人看起书来不管不顾的。 宋闻璟无奈，只好自己动手，磨起墨来，果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若是指着那窝在椅子上的女人，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宋闻璟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看上瘾了，连一旁的茶水都未动一口，他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卿卿？午时了，饿了吗？” “啊，哦，午市吗？什么时候开了午市，你要买什么，让青竹去给你买去，我还差一点就看完了。” 宋闻璟挑挑眉，“你在说些什么呢？我是说，快午时了，你想吃什么？让李嬷嬷去准备。” “午时了，李嬷嬷做的我都爱吃，随便吧。”我的一颗心都沉浸在话本子里。 正看到精彩的部分，突然一只大手从我的手里把话本子给我抢走了，我看向大手的主人，“宋闻璟，你做什么呢？把书还给我！” 宋闻璟把话本子高高举起，“卿卿，用了午膳再看，下午还有大把时间。” 我看着被他高高举起的话本子，这场景怎么那么眼熟，上一次他把我衣裳高高举起，然后就害得我摔了一跤，后脑勺起了个大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后脑勺的痛楚还依旧清晰，我果断放弃去抢回话本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好，我们去用午膳，现在我们赶紧回房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牵着宋闻璟的手，就直接小跑了起来，他的腿比我的长，我小跑起来，他只需要大步一跨。 回房之后，我又快速去小厨房点了几个菜，两个我爱吃的重口味，两个他爱吃的清淡小菜。 用午膳时，宋闻璟吃得云淡风轻，慢条斯理，当然这只是说得好听而已，说得不好听的话，就是磨磨唧唧。 “宋闻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吃饭的速度这么慢呢，可以吃快一点吗？” 宋闻璟抬起眼眸，若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用膳太快对身体不好，自然是要细嚼慢咽，你一个闺阁小姐，用膳的礼仪你应该知道吧。细嚼慢咽对身体好。” “非常时机，非常方法。” “食不言寝不语，是为养生之道。”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要拉着他去书房时，宋闻璟又说，他要午睡，连带着把我也带到了床上躺着。 今日本来就醒得晚，现在精神得很，再加上我又心心念念地想着我的话本子，更加睡不着了。 宋闻璟侧过身子，看着我说：“闭上你的大眼睛，我们该睡觉了。午睡醒了之后才能去书房看书，如果被我发现你没睡的话，话本子我就没收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我睡，我现在就睡，等会儿一定要把话本子还我啊。” 宋闻璟也闭上了眼睛，一只大手放在我的腰间，温热的感觉让我有些不习惯，我翻个身，想把他的手给拿下去。 刚拿下去，他的手就又放上来了，我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宋闻璟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身前人的后背，嘴角勾起一抹笑。 再次醒来时，宋闻璟已经去书房了。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卧房，喊道：“石榴！石榴！” 石榴应了一声，“姑娘，你醒了？” “这话应该得我问你才对吧。” 第90章 十五 石榴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我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就喝得醉了些……” 我没好气地说：“明明昨天是我要喝酒，怎么你也喝得酩酊大醉？” “啊？姑娘，不是你让我喝得吗？” 什么？又是我的锅吗？我心虚地看着她说：“是吗？那你现在还头疼吗？要不要喝点醒酒茶？” 石榴感动地说：“姑娘，你对我真好。你放心，醒酒茶我已经喝了，现在头也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的罪过就大了……”当然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 我又扫视了卧房一圈，“石榴，世子呢？” “世子啊，他去书房了。他还特地嘱咐奴婢不去打扰你睡觉，说你早上头疼，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这个宋闻璟，我的头早就不疼了，去书房也不叫我一声。石榴，我要起床，我要去书房，宋闻璟没收了我一本话本子，特别好看，我要去拿回来。石榴你等着啊，我看完了之后就给你看，保管你喜欢。” 书房。 宋闻璟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说：“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哎呀，我已经睡了很久了，再睡下去，就可以吃晚膳了。我的话本子呢，拿来吧。” 宋闻璟摇摇头，“你先帮我把墨给磨了。” 我注视着他，想用沉默来反抗，岂料宋闻璟也用沉默来对抗，最终还是我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墨条慢慢研磨。 等到砚台里的墨汁都快溢出来时，我问道：“夫君，可以了吗？可以把我的话本子还给我了吗？” 宋闻璟抬头看了我一眼，“茶壶空了，你先去给我倒一壶茶上来。” 我扯起嘴角道：“得嘞，世子爷，小的马上就去给您倒茶，您请稍等一下。” 倒好茶之后，我问到：“夫君，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眼带笑意：“夫人的服务甚好，暂时没有其他需求了。” “那我的话本子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嗯，在我的桌案上，自己拿吧。”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本《皇亲国戚爱上平民姑娘》，兴致勃勃地坐回我的专用座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话本子的作者，可真是有才，大大的有才，竟然能写出如此跌宕起伏的故事，那世子和平民姑娘的分分合合，直叫人情不自禁泪如雨下。 很不幸，话本子的结局是个悲剧，世子和平民姑娘最后生离死别。我红着眼睛抬头看着宋闻璟，“宋闻璟，你怎么也是个皇亲国戚，你怎么也是个世子啊？你们这些做世子的，可真坏。” 宋闻璟哭笑不得，“你这是怎么了？我有些听不懂了，还有你这红着的眼睛，不会是看话本子看哭的吧？” 我擦擦眼泪，说道：“才没有。” 宋闻璟抬腿走了过来，“我看看。”说着，就把话本子给抢走了。 抢走了就抢走了吧，反正我已经看完了。 我背靠着圈椅，打量着这书房，突然想到：“宋闻璟，我能不能买张贵妃榻放在这里，我坐在这椅子上有些难受，脖子和后背还有腰，很不舒服。” 宋闻璟正在低头看话本子，抬起头来道：“可以，贵妃榻我已经让青竹去找木工师傅定做了，成品估计还要几天。” “真的吗？给我定做了贵妃榻？青竹呢？青竹在哪？” 在外面守着的青竹听到里面的主子在叫他，走进书房应声道：“世子妃，属下在这里。” “青竹，我的贵妃榻现在做得如何了？” “回世子妃的话，贵妃榻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大概两天之后便会送到王府来。” 我开心地冲着宋闻璟笑了一下，“宋闻璟，你和那话本子里的世子还是不一样的！” 宋闻璟突然一改温柔，阴森森地说：“姜云卿，你拿我跟这话本子里的人比？” “啊，哈哈哈，没……没有，口误，口误，你可比那话本子里的世子可爱多了，可爱又可亲。” 宋闻璟绷紧的脸悄然放松了下来，“可爱又可亲，这是从哪里学的词儿？” “甭管是从哪学的，你听得高兴就行。” 宋闻璟一目十行，把话本子给看完了，看完了之后，他捏了捏眉心，这作者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不是误导人吗？ 又对着青竹说：“青竹，你把那些话本子全给我扔了，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什么？宋闻璟要把那些话本子扔掉，那怎么可以？ 我急忙拦下青竹的动作，“青竹，青竹，这些话本子都交给我去处理吧，都交给我。” 青竹看向宋闻璟，宋闻璟摇摇头，青竹立马说：“世子妃，青竹就能处理，不需要劳烦世子妃。” 我讪笑着说：“是……是吗？” 宋闻璟眉心一拧，“行了，先放着。卿卿，你要看也可以，但是前提是，需要我来帮你挑选。” 我点点头，“可以可以，你尽管挑。”你挑你的，我可以让石榴去帮我买，把市面上所有的热门话本子都买回来，我可用不着你。 很快就到了十五，十五又是王府里一众人团聚吃饭的日子，用上“团聚”二字，也属实是不太合适。 郑侧妃和姜妍溪夫妻二人早早就在正院儿里等着了，楚王可能还有些公事，还没有过来。 郑侧妃看着我们俩，端着长辈的架子说：“闻璟和云卿来了，这几日也没见到你们来我院中，再忙些什么呢？” 宋闻璟道：“侧妃娘娘，我们做什么事，还需要同侧妃娘娘汇报吗？父王可都没有管我夫妻二人。” 郑侧妃也不恼怒，“闻璟，我只是关心关心你。我听闻云卿险些在萧府受伤。云卿啊，你没事吧。” 我扯开嘴角，露出标准的笑容，“多谢侧妃娘娘的关心，我很好，受伤的是萧府的丫鬟，我们几人都无事。” “那就好，那凶手抓到了吗？” 我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还没有呢，查不到就算了，我也没什么损失，可能那丫鬟已经跑得没影儿了，天下这么大，要找一个人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第91章 童试头名 郑侧妃不动身色，作出惋惜的姿态，“这倒是一桩无头案了，不过，云卿啊，出门在外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儿。听妍溪说，你并未同她一处，你们以前是姐妹，如今又添了一层妯娌的关系，在外面赴宴怎可分开行动？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楚王不在，郑侧妃又端着王府主母的姿态来教训我。 我低垂着脸故作可怜，说道：“侧妃娘娘，不是我不同妹妹走在一起，而是妹妹她实在是忙得很。我每次要去找她，她都在同一群我不认识的夫人小姐聊天呢，我也不好去打扰是不是？” 郑侧妃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姜妍溪，佯装斥责道：“妍溪啊，你该为云卿好好引荐一番，毕竟她是世子妃，在宴会上被孤立，可是有伤楚王府面子的。” 姜妍溪立刻行礼说道：“母亲，都是er xi，的错，竟忘了姐姐孤身一人在一旁。”又转头看向我，“姐姐，日后你可莫要如此客气，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便是了。” “那我可要麻烦妹妹了，妹妹届时可不要躲着我哦。” 宋闻礼在那儿插嘴道：“大嫂，在宴会上没结交到新朋友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朋友？大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又有几个是真心的朋友。 “三弟说笑了，我结交朋友向来是看眼缘的。” 宋闻璟看着我说道：“结交朋友自然是要看眼缘的，你做的很好，去宴会不过是去散散心而已。” 又对宋闻礼说道：“三弟，我听闻你的好友崔永明最近好像家宅不宁啊，你可千万不能被影响了。” 宋闻礼没想到宋闻璟竟然从这上面反击，眼神闪烁，“兄长，这些都是传言而已，不可轻信。” 突然一道声音传进来，“哈哈哈，你们在聊些什么？说得这么起劲？” 来人正是忙完公务的楚王。 宋闻璟笑道：“父王，我们正说到崔家的崔永明。” 楚王回忆了一下，“崔家小子啊，咦？他不是闻礼的好友吗？聊他做甚？” “父王，崔永明最近闹了个不小的笑话，一个世家子弟竟然被正室抓住了养外室。刚刚我便在劝诫三弟，莫要近墨者黑。” 楚王听完之后，严肃道：“闻礼，你兄长说得不错，崔家小子做的这事上不了台面，莫要同他走进了。” 宋闻礼脸色一僵，到底不敢违背楚王的意思，低声说了句：“是。” 郑侧妃见儿子落了下风，岔开话题，“王爷，人已经到齐了，那便开始摆膳吧。” 楚王从军多年，最好饮酒，席上一共就只有三位男子，也只有宋闻礼能陪他一起喝上一杯。父子俩推杯换盏，饮酒饮得不亦乐乎。 宋闻礼端起酒杯，不怀好意地说道：“可惜兄长的身子太弱，要不然我们父子三人就可以一起痛痛快快地畅饮一回。”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宋闻礼除了揪着宋闻璟身体不好这一点，还能说攻击其他地方吗？ 那郑侧妃自然是站在儿子那边，“你这个孩子，已经成亲的人了，竟然还如此孩子气，你兄长若是能饮酒，自然会陪着你父王一起。” 我看了一眼宋闻璟，他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吃着碗里的食物。我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夫君你喝点鱼汤，我阿娘说多吃鱼能变聪明。” 楚王听见这话来了兴趣，“哦，云卿啊，你阿娘是从何得知吃鱼能变聪明的？” 我笑着说：“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听老人说的吧。”我又看向宋闻礼，摆出标准的笑容，“三弟，你要不要让妹妹给你也盛一碗？” 郑侧妃脸色不好看，这不是在内涵她儿子不聪明吗？ 岂料自己那儿子竟说：“大嫂，你离鱼汤近些，劳烦大嫂帮我盛一碗。” “好说，好说。”随即我盛了一碗鱼汤给他，特意往鱼汤底舀的。 宋闻礼接过鱼汤，竟然不知死活地摸了一下我看的手指，我死死地盯着他，不动身色地把手收了回来。 殊不知眼前这一幕也落在了旁人的眼中。 楚王出声问道：“闻璟，我记得童试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吧，是不是今天出结果？” 郑侧妃几人一脸疑惑，不知楚王问童试一事是何意？ “王爷，是想招幕僚吗？”郑侧妃如是问道。 楚王笑着说：“不是，不是。是闻璟，闻璟参与了这次童试。” 郑侧妃和宋闻礼皆是一脸错愕。 郑侧妃僵着脸问道：“闻璟怎么突然想着去参加童试了？” 宋闻璟一笑：“打发时间罢了。” 郑侧妃扯扯嘴角，僵硬着一张脸说道：“闻璟，你身子不好，怎可如此劳累心神？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为好。” 宋闻璟淡淡道：“多谢侧妃娘娘关心，童试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难。” 话音刚落便有人进来报喜，“恭喜王爷，恭喜世子，世子童试中了头名！” 正院儿安静了几息。 楚王突然大笑道：“赏，都有赏！”转头对着宋闻璟说：“闻璟，果然没让父王失望。今日王府众人都有赏，共同庆祝世子多了一个举人身份！” 正院儿的下人纷纷道谢：“谢王爷赏赐，恭喜王爷，恭喜世子。” 郑侧妃强撑着笑意，祝贺道：“闻璟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恭喜王爷。” 这可真是今日里最好的消息了，我冲着宋闻璟笑了笑，低声说道：“夫君，恭喜你。” 宋闻璟捏了捏我的手，也笑了笑。 宋闻璟道：“多谢父王，闻璟读了多年书，一个童试而已，闻璟还是很有信心的。” 楚王也是被这个好消息给冲昏了头脑，酒意上头，高兴地拍了拍宋闻璟的肩膀，“闻璟，好样的。接下来的秋闱，父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楚王心里自是高兴的，他原本就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嫡子下场便拿了个头名，说是光耀门楣也不为过了。 一时高兴，竟喝得醉醺醺的。一旁的宋闻礼也不知何时醉意上头。 第92章 造谣 喝醉了也与我们无关，楚王自由郑侧妃照料，而宋闻礼，他也有妻子。 我是绝对不会去伺候一个醉鬼的，还好宋闻璟不饮酒。 回到长寿苑之后。 我拉着宋闻璟，开心地说道：“夫君，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的。” 宋闻璟拉着我的手说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还没把童试放在眼里。” 瞧瞧这臭屁的模样，我轻笑道：“夫君，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怎么了？我现在的模样变了吗？” 我笑道：“没有变化很大，就是变得有些幼稚了。” “幼稚吗？我不觉得幼稚。”宋闻璟心里想的却是：终于不嫌弃我老了，幼稚就幼稚些吧。 楚王府内一片欢声笑语，有的是真心为宋闻璟高兴，譬如青竹他们；有些是为了楚王给的丰厚赏赐而高兴，总归都是笑着的。 郑侧妃的院子，下人们也都领取到了赏赐，却没人敢笑出声。郑侧妃的脸色很难看，桌面上原本摆得好好的点心水果，都被她一扫而空。 剧烈的声响，让院子里的人都不敢出声，皆是低头不语。 梅香劝说道：“娘娘，世子就算拿到了状元，他也是个身体不好的，又怎么同我们公子比？” 郑侧妃道：“宋闻璟这短命的小子，竟然敢背着我们去参加童试？他这是在向我们宣战吗？” 梅香道：“娘娘，世子他的身体就是最大的硬伤，要不要我们再……” 梅香未说完的话，郑侧妃自然听得懂，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凶狠，“当时，他怎么没陪着他那娘一起去死！”她又抬起头看着梅香，“去安排。” 梅香似乎也被郑侧妃眼里的凶狠吓到了，愣了一息才说道：“是，娘娘。” …… 云来苑里，宋闻礼正耍着酒疯，嘴里没有一句好话，都是些污言秽语。 难怪他能和崔永明结交，骨子里都是变态罢了。 姜妍溪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茶水，哄着他喝了下去。 没过多久，宋闻礼便躺到在地，昏睡了过去。 姜妍溪走过去踹了他一脚，“同样是楚王的儿子，却生出了一个真君子，一个伪君子。” 姜妍溪端详着手里的茶，思绪转回了刚刚在正院那一幕，她没有看错，宋闻礼竟然对姜云卿起了心思。 不，绝对不可以。姜云卿怎么能和她抢人，就算是她不喜欢的，也绝对不会丢给姜云卿。 姜妍溪回忆到上一世，见子丹，对，见子丹，她必须要尽快找到见子丹。 有了见子丹，她也不怕没孩子。 …… 于此同时，京都城内的大小茶馆、酒楼，都在传：今年的童试头名竟然是宋闻璟。 一时间大家都在打听，宋闻璟是谁？ 得知宋闻璟是楚王之子之后，一些出身寒微的学子纷纷聚集在一起。 “宋闻璟，楚王世子，一个娇生惯养的皇亲国戚，竟然能拿童试的头名？你信吗？你信吗？”一个学子将手中的酒碗一扔，愤愤不平道。 另外一个学子出声：“听说这楚王世子，生来便体弱，他能撑过童试那两天的考试时间吗？怕不是楚王在暗中操作些什么。” “对，他一个病弱世子，怎么可能撑得过两日的考试时间？其中定然有鬼。” 一时间，这些学子各个都面红耳赤。 翌日，事情愈演愈烈。 若不是柳善递消息进来，我还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竟是如此诋毁宋闻璟。 宋闻璟一早便去了书房，那些学子寒窗苦读十年，宋闻璟又何尝不是，忍着身体的不适，依旧端坐在书案后。 我气冲冲地吩咐道：“柳善，你把那些学子的名单整理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竟然敢公然诋毁堂堂世子。” 书房里宋闻璟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自从有想法下场之后，就从未想过要靠着楚王的势力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说不气愤是不可能的。 我去书房探望，宋闻璟对着我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情绪，不过看着他那许久都不曾翻动的书册，便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我安慰道：“外面那些人都是瞎说的，别理他们。” 宋闻璟淡淡一笑，“我不会理他们的，他们说他们的，我又不会掉一块肉。”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这些出身寒微的学子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竟然以为所有都应该像他们那般。” 宋闻璟说道：“卿卿，刚刚让我不要理他们的可是你，你也要做到不理他们才行。” “哦对对对，不能理他们了一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外面那些学子越来越过分，这事已经闹进宫里去了。 皇上秘密宣传吏部尚书、吏部侍郎等人，把奏折朝着他们扔了下去，“几位爱卿，能否给朕一个解释，这童试是否有问题？” 吏部尚书带头跪下，“陛下明鉴，童试的试题除了陛下、太傅和臣知晓，其他人都是在考生考完了之后才拿到的试题，整个过程一直都是严加防范。” 皇帝眼眸深邃，沉着声音说道：“那楚王世子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吏部尚书道：“臣等皆未同楚王接触过，那些舆论不过是无稽之谈。” 皇帝又把楚王宣之勤英殿，楚王当即就跪了下去，“皇兄，闻璟身体不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臣弟也没有想到他能中头名。当时闻璟同我说要下场参加科举时，臣弟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同意。 可是，这孩子说，他没有几年时间了，他想让自己的生活不一样……臣弟是个父亲，闻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臣弟……” 皇帝也叹了一口气，“朕自然是信你的，但是那些闹事的学子不是好解决的，就算是朕，也不能无视这次的事情。” 楚王也知道那些读着圣贤书的学子有多难缠，在朝中甚至没有丝毫势力，却能把朝堂搅得一团糟。 楚王道：“皇兄放心，臣弟会解决此事的。” 宋闻璟是自己的儿子，儿子虽然体弱，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第93章 参加秋闱 楚王虽然在妻妾上有些拎不清，但也绝对不是个眼瞎的人。 另外一边，柳善已经把那几个学子的名单拟好了，并且告知了我们这些学子又在外面聚众闹事。 “哪家酒楼？走，我们过去看看。” 马车停在酒楼门口，都不用走进去，都能听见里面的愤慨声音。 这群学子十分嚣张，直接坐在酒楼大堂，洋洋洒洒，抨击宋闻璟在童试取得的成绩。 我索性也坐在大堂，我倒要听听这些学子能说些什么东西。 一个穿着学士袍的学子激昂发言，“楚王世子童试的成绩到底可不可信？宋闻璟也从没有出面回应过，这难道是心虚了吗？” 柳善说道：“现在说话的这个人是去年的举人，李弘义，同期考进士落榜了，今年应是会同世子一同参加秋闱。” 所以，这个李弘义是先提前扫清障碍吗？ 我出声道：“现在的人啊，竟都喜欢说瞎话吗？靠着一张嘴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那李弘义听着一众人的积极响应，甚是高兴，突然听见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脸上表情一僵，冲着我这边拱了拱手，然后说道：“这位姑娘是在说小生吗？” “谁答话就是在说谁呗。” 李弘义大步往前一跨，“这位姑娘，你一介女子，小生本不欲与你多说，但是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姑娘是不认同小生的说法吗？” 我冷笑一声：“认同？这位学子，我敬你是学子，才愿意与你在此口舌一番。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来，我倒是会高看你一眼。” 李弘义大怒，“古人说得不错，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乃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有证据又如何，没有证据又如何？” 我嗤笑，“这位学子，我看你日后应是做不了一个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毕竟哪个父母官断案竟是不看证据的，各位，我说得有理吗？” 有学子回应，“是啊，李弘义，我们每次被你相邀而来，但是确实没看见证据，这没有证据的事，我们怎么能相信呢？” 李弘义脸色一僵。 我又说道：“这位李学子，难不成你是想空口白牙，造谣吗？楚王世子宋闻璟那可是皇上的亲侄子，你确定要把这盆污水泼到他头上吗？” 李弘义气红了脸，梗着脖子道：“要证据是吗？你们可以等着。这宋闻璟到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仗着权势暗箱操作，我很快就会找到证据。” 李弘义的拥护者也应和道：“公道自在人心，当今陛下重视寒门，重视科举，可不是让这些皇亲国戚随意沾染的。” 零零碎碎的声音响起，很明显分成了两个部分。 “那我们就等着了你的消息了。” 说完一句话之后，我就溜出了酒楼大门。 今日出门还是有收获的，这明显就是李弘义牵头，很大一部分学子只是被李弘义那一套理论给绕晕了头。 哗众取宠罢了。 我嘱咐柳善：“去查一查这些出声的学子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人？” 回到府中之后才发现，宋闻璟并不在书房，而是被楚王叫到了正院儿。 正院儿里。 楚王脸色略显沉重，“闻璟，这次是父王连累你了，以你的才学，若不是我的儿子又怎会被那些出身寒微的学子所抨击？” 宋闻璟沉静道：“父王，不必自扰。这件事只要将我的答卷公布出来即可。” 楚王叹了一口气，“这天下的学子最擅长的就是用唾沫淹死每一个对他们不利的人。白的也会被他们说成黑的。这群学子的带头人李弘义，在他们之间颇具声望，眼下更有一呼百应之势，情况对我们不是很有利。 最重要的是，皇上那边发话了，我琢磨着皇兄的意思，应是不会插手了。皇兄现在的政令重视科举，也重视他们这些贫寒子弟。闻璟啊，我们虽说是皇亲，如若影响到了政令大方向，皇上可能会牺牲我们利益，去安抚那些暴怒的学子。” 宋闻璟也早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父王，秋闱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秋闱暂缓吧，先让这股风吹过去，安稳些再说。” 宋闻璟摇摇头，“父王，如果我躲起来不去参加秋闱，那在那些人的眼中，不就是心虚的表现吗？秋闱，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父王，让我进宫面圣吧。” 楚王最后还是同意了宋闻璟参加秋闱。 …… 勤英殿内。 皇帝看着阶下跪着的宋闻璟，心里涌过一阵欣慰，这一代的皇家宗室，还是有好苗子的。 皇帝正色道：“朕只能帮你把你的答卷公布出来，但是秋闱一事，你只能靠自己，秋闱的考试时长比之童试又不一样，你确定你可以坚持吗？” 宋闻璟俯首：“皇伯父，闻璟可以。闻璟知晓皇伯父看重那些举子，但是闻璟身为宗室，必要为自己正名，绝不会让皇室蒙羞。”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准了，秋闱好好准备，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宋闻璟离开后，皇帝叹了一口气，“若是这孩子身体康健，楚王这一脉有他，必然会兴盛下去。” 一旁的大太监魏宝行说道：“陛下，闻璟世子瞧着是越来越沉稳，老奴虽然不常见他，可也能看出闻璟世子作风正派，和楚王爷倒是不太相像。” “哈哈哈哈，是了，这闻璟同楚王可是一点也不像，这文曲星估计是像了他的母妃。他母妃当年也是享誉京都的才女。” 皇帝说完之后，又忍不住担心，他顺延了父皇的政令，并且更加重视科举，重视寒门学子。 眼下太傅和右相都出自寒门，世家退缩一隅，出世的人才反而越来越少。 这天平好似有些倾斜了。 宋闻璟回到府中之后，先是去楚王的书房里把在勤英殿中的事报告完。 父子俩一聊又是大半个时辰。 回到长寿苑时，宋闻璟的脸色便不太好看，青竹也是催促着下面的婆子抓紧时间熬药。 我问道：“饿了吗？先用膳吧。今日陛下那边怎么说？” 第94章 表达心意 宋闻璟点了点头，简单的用了些食物，便说道：“卿卿，秋闱我的排名必须要在那些寒门学子之上。这一次，之后吏部会将我的答卷粘贴出来。 皇伯父那边只想要一个满意的答案，并不在乎过程。卿卿，这一次只能我自己帮自己了。” 宋闻璟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看着宋他这模样，我有些心疼，“怎么会？你还有我，我也可以帮你。你尽管好好温书，其余事情交给我，我替你打理好我们的小家。” 宋闻璟垂眸，唇角笑意分明，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连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缱绻，他张开双手紧紧地拥抱住我，“卿卿，谢谢你。” 又凑在我的耳边说：“你就是个嘴硬的家伙。” 我愣怔了一下，随即也轻笑起来，笑意蔓延开来，拢着温和的光芒，“你说谁呢？我可是牺牲了我大把的时间，你可不要不领情。” 宋闻璟又揉了揉我的头，目光温柔似水，“姜云卿，你首先是姜云卿，才是我的妻子，我喜欢的是姜云卿这个人，你不用为了任何一个人而牺牲自己。记住，只有好好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我听着宋闻璟这一段话，大受震撼，甚至垂落的双手都在颤抖，是要好好爱自己才能爱别人吗？ 是啊，确实应该如此。 我含着热泪，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宋闻璟，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宋闻璟一喜，立即松开我，惊喜地看着我，眼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卿卿，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含着眼泪，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别扭，一直都是我在回避。 我看着宋闻璟道：“对不起，我真的反应得太迟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但是我知道，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我想做好你妻子的身份，我想为你排忧解难，或许这就是喜欢吧……” 宋闻璟的双手从我的肩上，转移到我的脸上，他的拇指还不停地摩挲着我脸上的嫩肉，他的拇指肌肤并不细腻，反而带着常年执笔写字遗留下来的薄茧。 他用鼻子亲昵地靠了靠我的鼻子，嘴唇对着我的耳朵说话：“卿卿，不迟，真的不迟，也不用同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们俩离得很近很近，近到我能看见他瞳孔里我的模样。他的气息近在迟尺，喉结在我的视线上方来回滚动，然后，他低头吻了下来。 我的心轻轻地颤了一下，身体比我诚实，闭上了双眼。他的唇很炽热，如同迎面袭来的热浪，一波又一波在我的唇上蔓延开来。 我的身体酥酥麻麻的，几乎要坐不住。宋闻璟又伸手揽了揽我的腰，让我们俩的距离更近，身体贴合得也更近。 许久之后，他才松开我的嘴唇，我靠在他的怀里，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他的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头发。 我抬头悄悄看了他一眼，这个角度下，宋闻璟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红彤彤的，十分诱人，喉结还在上下滑动。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轻轻地摸了上去，感受着那突起的一上一下。 宋闻璟猛地低头，捉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安分点，再抱一下，等会儿我又要去书房了。” 我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怀里，待了大概一刻钟，才缓缓起身，“走吧，我们去书房，你念书，我练字。” 宋闻璟轻笑一下，牵着我的手便往书房走去。他到书房的第一步，不是打开书，而是将书案整理成两半，指着另外干净的一半，说道：“以后这书案有一半是你的，字帖我也给你拿的还是上次那一本。” 我眉眼一弯，“好。” 宋闻璟的书案很大，很宽，坐下我们两个人完全足够。 我右手执笔，左手却被他牵着。 “夫君啊，你这样方便看书吗？”回应我的只有握得更紧的手。 书房外守着的青竹、石榴和一五、一十，四人窃窃私语。 一五搓搓手，期待地看着其他三人，“我刚刚没看错吧，世子和世子妃是牵着手进去的？” 其他三人狠狠地点了点头。 石榴道：“世子从王爷那回来之后，就一直和我家姑娘待在一起，出来的时候就手牵手了，难不成……” 青竹坚定地说：“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有了超大的进步！你们看到世子的眼神了吗？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温柔的眼神，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放下来过。” 石榴翻了个白眼，“肯定啊！要不然我家姑娘怎么可能会让世子牵手，世子一定是爱上我家姑娘了，毕竟我家姑娘长得如此美貌，有几个人会不喜欢？” 青竹条件反射般反驳道：“谁说的，万一是世子妃爱上我家世子了呢？毕竟我家世子的俊脸也是有目共睹的，谁见了不说称赞一句美男子？” 一十听不下去了，打断两人的无聊对话，“喂，你们俩可真幼稚，现在需要考虑的难道不是我们的小公子和小小姐什么时候出来吗？” 一十成功把石榴和青竹给干沉默了，他们俩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好像，大概，应该，世子和世子妃还没有圆房吧…… 书房外的两人一筹莫展，书房内的两人浓情蜜意，空气中都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晚上就寝时，我才反应过来，现在所有计划的前提，不应该是他的身体吗？ 我骨碌骨碌爬到宋闻璟的身边，轻声问道：“夫君，成婚那几日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宋闻璟看着眼前的可人儿，手指又不老实地摩挲着我的脸，意识稍显迷离，“什么话？” “就是……就是……” 突然，宋闻璟的吻又落了下来，他的手紧紧地扣在我的脑后，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我的腰，使劲把我的身体贴近他的身体。 炽热的气息包围了我，热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呼吸不过来的感受，我嘤咛了一声，“夫君……” 宋闻璟猛然离开，“对不起……” 第95章 将军府旧部 不是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说对不起了？ 两个唇瓣相贴，凭什么他想亲的时候就能亲，我也想！ 我学着他的模样，紧紧地抱住他的头，对着那一抹嫣红，狠狠地亲了下去。 我不会亲吻的技巧，只能含着他的唇瓣，上咬咬，下咬咬。最后，宋闻璟看不下去，拿回主动权，细细密密的吻紧紧的包裹住我。 明明已至秋天，我们俩的头上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宋闻璟温声细语道：“卿卿，起来换件衣裳吧，免得感冒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衣裳，中衣的系带已经松了，露出里面嫩绿的心衣，热气上涌，我赶紧把中衣拢好。 换好衣裳之后，宋闻璟搂着我一起进入了梦乡，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味儿，让我格外宁静。我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呼吸，心中充满了幸福。 翌日。 僵持了许久的事终于有了进展。 柳善来报，梁先生昨日已经回来了。我当即便决定出门。 临出门时，我想到书房里正在读书的丈夫，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让石榴递到书房去。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梁先生要出门。 梁先生一脸诧异，问道：“你们是谁，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我看着梁先生一脸戒备的模样，立即道：“梁先生，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找梁先生问点事儿，还请梁先生赐教。” 梁先生挥挥手，语气十分冷漠，“走走走，我一普通老百姓，回答不了你们的问题，另请高明，另请高明。” 说完就要把大门给关上，柳善急时上前，阻拦梁先生的动作，伸腿卡在了门缝之中，梁先生的掌风瞬间就朝着柳善打来。 事出突然，还好柳善反应得及时，两人打上了几个来回。梁先生十分戒备，招招下手狠辣。 我立即出声，“梁先生，梁先生，我们是来问柳大将军的事情的。” 梁先生听见“柳大将军”几个字之后，下手更加狠，我眼看着柳善不敌，急忙说：“梁先生，我是柳曼的女儿，姜云卿。” 梁先生手一顿，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是大小姐的女儿？” 我点点头，“梁先生，我曾经在来祥茶馆听过你说书……” 梁先生往后退了一步，“进来说吧。” 我们走进梁先生的院子，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像是主人很少回来的感觉。 梁先生给我倒了一杯茶，“陋室简陋，见谅。” 我摇摇头，抿了一口茶，“梁先生，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还是要问，你和我外祖父是何关系？” 梁先生道：“你说你是柳家大小姐的女儿，有什么证据吗？”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很是谨慎，“我小时候经常去将军府，外祖父每日卯时定会在演武场练功，他还特别喜欢喝酒，一日三餐都不落，尤其喜欢喝最便宜的烧刀子。” 梁先生继续道：“你说得这些，很多人都知道，我怎么知道你是柳将军的外甥女？” 我看向柳善，对着梁先生说：“梁先生，你悄悄这位是否有些眼熟？” 梁先生仔细端详，“这……”确实是有些眼熟，很像一个将军府的旧人。 柳善拱拳道：“梁先生，先父柳清，乃是柳大将军的护卫之一。” 梁先生道：“你是否叫柳善？还有一个弟弟柳良？” 柳善点点头，梁先生这下彻底相信了我的身份。 “小小姐，是属下无礼了。属下只见过小小姐年幼时的模样，竟一时眼拙，没有认出小小姐。” “梁先生不必如此客气，多年不见，不认识是正常的。” 梁先生赶紧道：“小小姐，折煞我了，我可不是什么先生。” “若不然我就称呼您为梁叔吧。” 梁叔一笑，“小小姐，大小姐她现下如何？” “我阿娘她，听闻外祖父的事后，大病了一场，直到现在也还没痊愈。” 梁叔叹了一口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当时我还在边疆游历，突然收到将军被斩首的消息，赶回来时，将军府旧人已经死的死，走的走……” “梁叔不怪你。” 梁叔把他的经历说出来：“小小姐，我曾经也是将军门下的护卫，只不过后战争又起，我也就投入了将军的营下，成了一名将士。” “将军回了京之后，我们就都被他放出去了。也正是因为将军，我们才没有被追究责任。我同将军分开之后，也离开了军营，一直都在边疆游走。等到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过，小小姐。将军真的不是那种会勾结逆王之人，一定是有人诬陷，将军光明磊落了一辈子，怎么自毁晚节。” 我憋住眼泪，镇静道：“梁叔，你一直在查找证据吗？” 梁叔点点头，“我从未放弃过为将军翻案，此事必定有隐情，我不相信将军会做这种事。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离开京都，这一次好不容易追查到了逆党的行踪，刚刚抓到人，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人就被杀了。 小小姐，一定有人跟着我，我已经暴露了。小小姐你来得太过突然，怕是已经打草惊蛇，小小姐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马上离开京都了。” 刚刚确实太过匆忙，一心只想将梁叔拦下，竟然忘了要谨慎一事。 我赶紧道：“梁叔，我马上就回去。您要找我的话，就去楚王府的西方角门递口信，守门的人是柳善的弟弟，柳良。梁叔，注意安全。” 梁叔道：“我躲躲藏藏多年，早就习惯了，应对那些人，我有经验，小小姐不用担心。” 他早就听闻大小姐的女儿嫁给了楚王世子宋闻璟，又补了一句：“小小姐，那楚王世子若是对你不好，梁叔就潜入王府给他喂一把毒药。” 我哭笑不得，赶紧摇摇头，“梁叔，我在王府很好。柳善一直在王府外行走，若是有需要，您可以去铺子里找他。” 柳善立即道：“梁先生，暗号还是将军府的旧法子。” 梁叔点点头，“好，你们赶紧走吧。” 第96章 病危 “梁叔，注意安全，有情况一定要联系我们。你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梁叔把我们送出门口，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柳善，回去的路上多绕几圈。注意探子。” 柳善点点头，“梁先生放心。” 上了马车之后，柳善按照梁叔所说，绕着京都多跑了几圈，最后才回了王府。 “柳善，梁叔那边，你要多多注意。我们今日一去应是已打草惊蛇，你派几个人去梁叔家附近守着。” 长寿苑内，宋闻璟正坐在圈椅内等着我的归来。 “怎么没在书房温书？” 宋闻璟手里拿着我留给他的那封信，“你给我留了这个，然后就出府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先是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再回答他，说道：“夫君，我出门去找梁先生了，他是我外祖父的旧部，一直在查我外祖父勾结逆王一事。” 宋闻璟问道：“有查到什么吗？” 我摇摇头，“眼下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外祖父是被人诬陷的，只要找到证据外祖父书房里的书信是伪造的，便能翻案。” 姜云卿握了握我的手，“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呢？ …… 云来苑那边，素素对着姜妍溪低语几句。 姜妍溪眼神里闪过一丝凶狠，“就她和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旧部，还想着为柳府翻案，简直是异想天开。” 素素也说道：“是啊，姑娘，就这一老一少，还想翻案，大姑娘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留在府里陪陪世子。” 姜妍溪道：“不要掉以轻心，那个姓梁的，有必要的时候把他给处理了。” 素素从袖中掏出一个纸条，递给姜妍溪：“姑娘，夫人那边传信过来了，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姜妍溪笑了起来，她这妈有时候虽然不靠谱，但是这种事上倒是挺精明的。 …… 与此同时，长寿苑也收到了消息。 我听闻这个消息，两只手都在颤抖，不可置信地问来人，“你说什么？我阿娘怎么了？” 姜府来的小厮立刻跪下说道：“姑娘，大夫人她病重，姑娘赶紧回去吧，兴许……兴许……” 我目眦欲裂，“你在瞎说些什么？我阿娘明明就有所好转了，你一定是骗我的，骗我的……” 宋闻璟也听到消息赶了回来，看了那小厮一眼，立刻掌握主导，“卿卿，先冷静一下，这小厮确实是姜府的，我们先回去看看，有我在，不要害怕。” 宋闻璟一边帮我擦着眼泪，一边安排下人去套车。驾车的人甚至是他的暗卫，一路急驰回了姜府。 下车的时候，我的腿都是软的，最后还是姜芝芝把我给抱到飞絮院的。 飞絮院里，阿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刘嬷嬷在一旁担忧地照顾阿娘，床前还有个陈氏正假惺惺地哭着。 一见到阿娘，我莫名就镇定下来了，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一定会没事的。 府医也被姜思给背了过来，我立刻将他拉到我阿娘的床前，泪眼婆娑地看着府医，恳求道：“府医，麻烦你了。” 陈氏在一旁拿着手帕拭泪，一边哭，一边说：“云卿啊，姐姐突发噩耗，你要节哀啊……” “节哀？陈夫人，用不着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要哭丧，姜家列祖列宗都在祠堂，你去祠堂哭去。我阿娘都还没有死，你竟然说节哀，其心可诛！刘嬷嬷，把她给我赶出去！” 刘嬷嬷看到自家姑娘回来了，也有了主心骨，登时站起来就把陈氏给推了出去。 陈氏一时不察，被扫地出门，在门口破口大骂：“贱逼，泼妇，我是府里的主子，竟敢如此对我。” 正好被进门的宋闻璟听见，他眼透寒光，冷冷地看了陈氏一眼，道：“陈夫人，慎言。”又对姜芝芝说：“去帮你主子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姜芝芝不熟悉姜府的构造，把陈氏绑了之后，随便丢了一个离飞絮院最远的废弃的院子。 陈氏养尊处优多年，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如此破旧的地方，老鼠蟑螂四处逃窜。陈氏尖叫，可这废弃的院子没有一个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府医这会儿已经诊完脉了，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世子妃，柳夫人她确实是到了油尽灯枯之际，我也只能给夫人吊一口气。” 我腿一软，眼前发黑，“府医，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不会的。我阿娘明明已经在好转了，怎么会这么突然，不可能。” 刘嬷嬷也说道：“是啊，夫人她明明都已经好转了，却突然……这叫人如何不怀疑” 府医叹了一口气，看到世子前来，突然想到：“世子，世子妃，不知李大夫可要回京了。李大夫见过的病症比我要多得多。世子妃和这位嬷嬷的话也有道理，一个人都已经在好转了，突然身体破败至此，兴许是中毒。老夫惭愧，并不是特别精通毒术。” 我求救般的看向宋闻璟，“夫君，李大夫的行踪……能找得到吗？” 宋闻璟心中也很是焦急，但是这李大夫行踪不定，就算是暗卫也难以在地域辽阔的大景朝找到人。 宋闻璟安慰我：“没事，没事，我们现在就去粘贴公告，寻天下名医。府医，劳烦你多保我岳母几日。” 李大夫找不到，我的心都凉了半截，“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府医，你定要帮帮我阿娘，三天……三天，我们一定找到神医。” 姜尚明也终于赶了回来，看着一片死寂的飞絮院，也有些心惊，急忙走上前去，看柳氏的情况。 看着那憔悴的人，姜尚明脑海中闪过年轻时候的画面，他叹了一口气，对着我说道：“云卿，你阿娘……”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劝我放弃救阿娘，我冷笑道：“不可能，我一定会救我阿娘的。父亲你有时间不如多去关心关心陈氏。” 姜尚明的面上涌现出被忤逆的怒气，触及宋闻璟，又隐藏了下去，“你好生照顾着你阿娘，为父还有事，先去处理。” 第97章 持续病危 姜尚明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了，留了一句话便离开了飞絮院。 出门之后，他找到王管家，“二夫人呢？哪去了？” 王管家擦了一下脑门上的冷汗，“老爷，陈夫人她不知道在哪里？” “不知道在哪里？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找啊。” 王管家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又被姜尚明给叫了回来，“她是怎么回事？” 王管家看了一眼老爷的眼色，支支吾吾地说道：“陈夫人是被大姑爷的人给丢出去的。” 姜尚明怒了一下，也就只是怒了一下而已，冷哼了一声甩甩袖子就离开了。 王管家又去派人寻找陈氏的下落去了。 最后在晚上的时候，才在那荒废小院子里找到陈氏。找到陈氏的时候，陈氏被绑在黑漆漆的院子里，嘴里还被塞了一块破布，衣裳头发都是乱七八糟的。 当然这都与飞絮院无关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阿娘毫无生息的模样，眼睛都不敢闭上，生怕睡过去之后再睁眼就没有阿娘了。 宋闻璟还在外间坐着，我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走出去说：“夫君，你先回府吧，我今日先住在这儿。” 宋闻璟闻言，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我记得府里还有五百年的人参，我回去让父王把人参给我。” 宋闻璟回了王府后，立刻找到宋管家，“宋叔，库房里是不是还有一株人参？五百年的？” 宋管家想了一下，道：“世子，那五百年的人参，在三公子受伤的那段时间便已经用完了。世子你要人参做甚？” 宋闻璟没回他这话，而是问道：“府里还有其他人参吗？或者是大补的食材，都拿给我，父王那边我会去说的。” 宋管家见世子面色严肃，也不再多问，“世子，我这就去整理出来。” 宋管家手里的库房钥匙是楚王的私库钥匙，并不属于郑侧妃的管辖，宋闻璟去同楚王说明情况。 楚王也不是个小气的，把库房里八成的救命药材都给了他，“你岳母那边，帮本王问个好。” 宋闻璟看着那些药材，道了一声谢。青竹在一边收拾行李，他思索了一下，道：“青竹，就收拾今晚的行李即可，不要收拾多了。” 青竹疑惑道：“世子，刚刚不是说要去姜府住一段时间吗？” “不着急，如果把岳母放到长寿苑来，会不会更好，等会儿我去问问卿卿的意思。” 青竹听了这解释，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好，那青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我看着再次出现在飞絮院的宋闻璟，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闻璟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来帮帮你。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要不要把岳母带到王府去？” 我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如果把阿娘放在王府里养伤，自己照顾她也更加方便。 宋闻璟笑着说：“当然可以，今天晚上太晚了，明日再把阿娘给带到王府去。” “那你父王那边，同意了吗？” 宋闻璟握着我的手说道：“我父王给了我不少好药材，要我代他看看阿娘的情况。把阿娘带回去没问题。” 我放下心来，“闻璟，辛苦你了。你赶紧去休息吧。要是你也病倒了，那我就真的分身乏术了，这里还有刘嬷嬷和石榴在，你先去睡吧。” 宋闻璟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沉声说道：“都仔细点。” 又轻声对着我说：“卿卿，不管是你病倒还是我病倒，都不是个好兆头，你病倒了，又有谁能如此贴心照顾阿娘，你想指望我吗？我可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你确定要我来照顾阿娘吗？” 我摇摇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放心。你今晚去我院子睡吧，我再等一会儿，再过去。” 又嘱咐石榴道：“你把世子带过去，安置一番，我马上就过去。” 石榴点头，道：“世子，跟奴婢来。” 宋闻璟独自待在我的院子里，没过多久，我也回来了。 时候太晚了，我将就一晚，说道：“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一夜，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实在是不算一个好觉。 天天将将放了点亮光，我就起来了。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阿娘的院子里去探望，刘嬷嬷靠在床边睡着了。 我一靠近，刘嬷嬷便惊醒，“姑娘，你怎么起这么早？” “刘嬷嬷，你去眯一会儿，这里有我。” 刘嬷嬷出去之后，我又帮阿娘擦了个脸，阿娘是个爱干净的，若是知道我们没给她洗脸擦手，怕是会怪罪我们。 帮阿娘清洗干净之后，又用茶水帮她润润唇。 “阿娘，你快些好起来吧。父亲，不，姜尚明也就不是个人，他竟然不顾你们二人多年的情份，扔下我们就出去了。” “阿娘，你快些好起来，帮我好好教训父亲，大不了，阿娘你快些起来，休了他，我们不要姜尚明了。” 阿娘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睡着，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擦了擦眼泪，“阿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刘嬷嬷去把早膳给端了过来，“姑娘，嬷嬷给姑娘做了一碗阳春面，先过来吃面吧。夫人肯定不想看着你饿肚子去照顾她。” 我点点头，“好，刘嬷嬷，我这就来吃。” 吃了半碗面，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我又想起我院中的宋闻璟，“嬷嬷，姑爷那边有送早膳过去吗？” 刘嬷嬷道：“姑娘，你放心，早膳已经送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闻璟这就进了门，说道：“说我什么呢？” 我把碗往旁边一放，“没有，就是问问你用早膳没有。” 宋闻璟先去看了一眼岳母，“不用管我，先照顾好阿娘才是，再说刘嬷嬷一早便把早膳送了过去，饿不着我的。” 我想着贴出去的告示，又问道：“有人揭告示了吗？” 姜云卿摇摇头，“有人在那边守着，一旦有人揭了告示，会立马把人带过来。好了，你别担心，阿娘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先把阿娘带回王府去吧。” 第98章 带回王府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宋闻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他来到姜尚明的书房，找到姜尚明，说道：“姜大人，岳母我就带走了，不劳烦大人照顾。” 姜尚明一愣，“世子，你说的这话我没有听懂，你要把我夫人带到哪去？” 宋闻璟云淡风轻地说道：“岳母是我妻子的母亲，病重，当然要贴身照顾。我会把岳母带去楚王府，就不劳你费心了。” 姜尚明气得脸红脖子粗，“你的岳母，那是我的妻子。你一个小辈，凭什么把我的妻子带走？” 宋闻璟抖抖衣袖，“姜大人，你以为我是来同你商量的吗？我是来通知你的，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与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宋闻璟又回了飞絮院。 飞絮院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看见宋闻璟的身影，“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宋闻璟没回答，问了一句：“等会儿让姜芝芝把阿娘抱上车吧。” 这里有力气的女子也只有姜芝芝了，“行，马车上我再垫软一些。” “收拾好了，我们就准备回吧。” 姜芝芝把阿娘放在马车上，刘嬷嬷自然也跟了上去，我和宋闻璟进了另外一辆马车。 正要出发的时候，就被姜尚明给拦了下来，“姜云卿，你个不孝女，你要带着你阿娘去哪里？” 我掀开车帘，看着堵在前面，怒气冲冲的姜尚明，冷笑一声，“我自然要带阿娘去养病了，你不管还不让我管吗？” 姜尚明脸色铁青，“柳曼既然已经嫁于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能把她带走。” 我听着他说的这些无耻的话，冷漠地说道：“你说的那个不是我阿娘吧，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你说的这人是陈氏吧。” 姜尚明怒喝道：“姜云卿，陈氏也是你的母亲，我还没给你算账，你昨日对她如此无礼，你还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 我冷笑一声：“那还真的没有。” 姜尚明大概是被气疯了，原本还顾及着有下人，此刻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你阿娘，那时代罪之身，若不是我愿意留她，她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她的命是我施舍给她的！” 姜尚明既然还有脸说这种话，“姜大人，你不知道祸不及出嫁女吗？我外祖父在的时候，你还敢如此对待我阿娘吗？我阿娘都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她现在都已经灯枯油尽了，你还不肯放过她？” 姜尚明生气地一甩袖子，“下车，八人给我留下来。” 我还想说什么，宋闻璟却拦住我，“不用同他废话。” “老大，把人给我弄走。” 一名暗卫从天而降，把姜尚明给控制住了。 两辆马车顺利离开姜府，待姜尚明追不上之际，老大把人给松开了。 姜尚明瘫坐在地上，“还有没有天理了，竟然敢当众带走当家主母。” 陈氏适时出现，听见“当家主母”四个字，有些不高兴，把人给扶了起来，“老爷，以后有我陪着你，柳姐姐都已经……” 姜尚明转头看向陈氏，“你在高兴什么？” 陈氏被他这一句话给噎住了，然后又腆着脸说：“老爷，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柳姐姐的病情确实很严重了，说不定王府请的大夫会更好。” 说完，陈氏自己都觉得膈应，在姜尚明看不见的角落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柳曼挡了她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终于走了，最好是不要回来了。 姜尚明脸色不好，陈氏伺候了一会儿，就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姜尚明还在生气，但是有无可奈何，此乃家丑。 …… 另外一边，我们的马车顺利进了王府，长寿苑内婆子们已经收拾好了厢房，姜芝芝直接将柳氏给抱进了屋。 安顿好了之后，府医也赶了过来，诊脉之后，还是那句话，眼下只能拿药吊着气儿，必须要尽快找到神医。 我坐在圈椅上，心急如焚，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离明日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告示还没人揭下来，这该怎么办…… 郑侧妃听到消息，带着姜妍溪一起到了长寿苑探望。 郑侧妃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带了不少药材来，看了一眼阿娘，说道：“云卿啊，你阿娘这是怎么了？” 我扯着嘴角应付，“多谢侧妃娘娘关心。” 郑侧妃拿手帕捂住鼻子，“云卿啊，我实在是闻不了药味儿，药材给你拿了一些，我就先离开了。有需要啊，千万要开口。王府别的没有，药材还是管够的。” 宋闻璟将人送出门口，“侧妃娘娘，还请回吧。” 郑侧妃只说了两句话就被送了出去，嫌弃地说道：“我还不想来看呢，多此一举。” 姜妍溪笑道：“母亲，是他们不领情，我们也不用理他们，白瞎了那么多好药材。” 郑侧妃睨了她一眼，“这可是你的嫡母，也没见你关心她一下。” 姜妍溪脸色一僵，牵强地说：“母亲，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行了，我也不想知道你们家的事，关我什么事，只要不拦了我和闻礼的路就行。” 姜妍溪在心里说道：“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什么嫡母不嫡母的。” 郑侧妃走了，姜妍溪也跟着走了上去。 宋闻礼大概是受了刺激，居然也在书房里待了好几天。不过也就只待了三四天，今日就又出门了。 姜妍溪冷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人指不定在哪里左拥右抱呢。” 第三日，府医诊完脉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登时腿就软了，站也站不稳，身后一只大手揽住我，“不要着急，事情定有转机的。” 昨日楚王特地从宫里带回来了一名御医，而且还是医正。医正诊完脉之后，也没查出是什么原因，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阿娘中毒了。 但是，是什么毒，医正也看不出来。 眼看着就到了第三天，阿娘这边还一无所获，巨大的心慌朝我席卷而来。 我看着宋闻璟，哭诉道：“该怎么办？” 第99章 神医揭榜 宋闻璟抱着我，“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大概快到午时的时候，宋闻璟正哄着我吃东西，青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世子，世子妃，有人……有人揭榜了。” 我一愣，猛然站起身来，“谁？是谁？赶紧把人带进来。” 青竹顺了一口气，说道：“是李神医，李神医！” 宋闻璟也松了一口气，这人终于是赶到了。他在前日便动用所有势力传信给各个地方，终于，李神医终于赶过来了。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一个年轻男子被暗卫给扛了过来。 年轻男子看着宋闻璟就喊：“世子啊世子，我这把骨头都快被老四给颠散了，你能不能管管他。” 话音刚落，就有个女子站在他身前，“李神医，你就是李神医吧，走，赶紧去看看我阿娘。” 李神医“诶呀一声，“这位应当就是世子妃了吧。小生见过世子妃。” 我着急道：“不用多礼，赶紧帮我看看我阿娘的情况。” 宋闻璟也催促道：“兴言，赶紧去瞧瞧人。” 李兴言随即跟上我的步伐，进了阿娘的屋子，诊完脉之后，表情并没有像府医那般凝重。 我紧紧地盯着他，李兴言拱拱手道：“世子妃不用担心，夫人确实是中毒了。刚刚诊脉，这毒藏得比较深，也比较少见，解决起来比较棘手。” “比较棘手？”我焦急地问：“李神医，你一定有解决办法的对吧。” 李兴言一笑，“世子妃，我刚刚说了什么，世子不用担心。这毒我进过，在滇南地区，偶然一次机会，遇见过此毒。而这解毒的配方，我也有。不过，里面有一味药，京都不常见，现在要赶紧派人去寻。” 我着急地问道：“李神医，是什么药？” “血手青，血手青生长在滇南，有一定的毒性，很少大夫会用到血手青去治疗病人。” “石榴，你赶紧去找柳良，让他找柳善，让他们去找血手青。” 宋闻璟也吩咐道：“青竹，你也让人出去找，价格好说，一定要买回来。” 青竹和石榴纷纷领命出去。 李兴言把解药药方写了出来，然后道：“我先给夫人服下了一颗本大夫自制的解毒丹，药效很好的，还能再撑一段时间，但是时间要越早越好，这样的话，对夫人身体的损伤才会越小。世子妃，你先让人把其他药材准备好，血手青一到，立马熬解药。” 我点点头，和石榴一同去准备。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时间越来越紧迫，出去找血手青的人依旧没有消息，我在屋里急得直转圈，也没有一点心思去用晚膳。 终于，柳善传来了好消息。 “姑娘，血手青，血手青我找到了。” 我大喜过望，李兴言出来结果药材，“做得很好，我现在就去熬药。” 我看了一眼宋闻璟，“夫君，阿娘有救了，阿娘有救了，她终于有救了。夫君，我没有失去阿娘，我没有失去阿娘……” 宋闻璟紧紧地抱着我，“我说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阿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李兴言把熬制好的汤药端了出来，让刘嬷嬷把药给阿娘喂进去。为了让药都进阿娘的腹中，我又拿过药碗，让刘嬷嬷去扶起阿娘，我一勺一勺地把解药喂进阿娘的口中。 但是阿娘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解药也是喂一半，浪费一半，看着这情况，又赶紧再去熬一碗解药。 两碗解药喂进去，我才放心。 又守了一晚上，第二天，阿娘终于醒了。 我抱着阿娘，哭着说：“阿娘，你都快要吓死我了，你身体不适怎么不告诉我呢？” 阿娘刚刚睁眼，还没有回答我，就又睡了过去。 李神医过来诊脉，道：“世子妃，夫人中的毒已经消散了不少，接下来，解药可以继续服用，毒性完全散了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谢谢李神医。可否告知我，我阿娘中的毒是什么毒？” 李兴言道：“这毒乃是滇南那边特有的蚀心草。此毒名为蚀心，一点一点地侵蚀中毒者的身体，一开始看不出什么，时间一长，便会显示出病入膏肓的模样，是以很多因此毒而死的人都被认为是病重而亡。” 我的心一沉，滇南，阿娘一辈子都在京都待着，从未去过滇南，又怎会中了蚀心草的毒。 “多谢李神医，我阿娘就劳烦您了。” 李神医拱拱手道：“世子妃客气了。我与闻璟是多年好友，不必那么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宋闻璟也说：“你也不用叫他神医，叫他李兴言即可，他也没比我大上几岁。” 我福了福身，“想必夫君的身体也是李大哥在照料，在此，多谢李大哥了。” 李心言灿烂一笑，“世子，世子，宋闻璟，你看看你媳妇，多有礼貌，我给你看病看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对我如此和颜悦色。” 又赶紧上前，回礼，“弟妹真是客气了，我就是个俗人，不用如此。” 宋闻璟也拉开我，“卿卿，你别理他。我每年给他的诊金都不知道有多少，他给阿娘看病也是应该的。” 李兴言冲着他龇牙咧嘴。 宋闻璟又问道：“这蚀心草既然是滇南的东西，流传到京都定有蛛丝马迹。卿卿，你让柳善留意一下蚀心草的信息，我也会让人去查。阿娘已经解毒的消息封锁好，对外就称还在昏迷。” “如果要查凶手的话，也只能这么做了。那就要委屈一下李大哥了，他揭榜的动静，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 宋闻璟道：“无事，就说王府觅得假神医，并未治好病人。” 李兴言眼睛瞪圆，被宋闻璟瞪了回去，又老实了，“好好好，我会配合的。但是现在能不能给我准备些好酒好菜。我日夜兼程地赶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我失笑：“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李大哥先去休息吧。我会让李嬷嬷做些李大哥喜欢吃的菜，再给你准备几壶好酒。” 第100章 苏醒 姜府。 姜妍溪和陈氏两人坐在凉亭里，吃着精致的点心，喝着上好的茶水。 陈氏扶了扶发髻上的金簪，“溪儿，娘亲的这一套头面，好看吗？就这一根发簪就足足有两个鸡蛋那么重。溪儿，我也给你打了一套，你等会儿带回去。” 姜妍溪皱了一下眉，“娘，你哪来的钱？”金器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价格都不便宜，她一个深宅妇人，嫁妆微薄，早就用干净了。 陈氏无所谓地说：“柳曼的钱啊。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那死丫头出嫁，柳曼居然给了她那么多好东西，库房都快搬空了！” 姜妍溪的眉心狠狠地皱了几下，“她的私库，你怎么……” 陈氏不以为意：“我早就复刻了一把钥匙，如今她也搬出去了，估计啊，是回不来了。这些钱不都是我们的吗？” 姜妍溪道：“娘，你收敛些，柳氏就算不行了，还有个姜云卿在，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陈氏撇撇嘴：“一个小贱蹄子罢了，我还会怕她？更何况，人都已经嫁出去了，难不成还要来管娘家的资产吗？她那病歪歪的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发现的那一天。” 姜妍溪想想也是，也就没有阻拦陈氏。 陈氏又说：“溪儿啊，你这计策实在是太妙了，姜云卿那么心疼她娘，铁定会把她娘给挪出去，如今这姜府，就是我们娘仨儿的了。溪儿，你在王府好好筹谋，就宋闻璟那病秧子，怎么可能争得过闻礼？” 姜妍溪端起茶水慢慢喝了一口，以此遮掩脸上的笑意。 素素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几句：“姑娘，那揭榜之人，治疗失败了，柳氏的结局已定。” 姜妍溪此刻也不再遮掩，笑着对陈氏说：“娘，这姜府以后就只有你一位女主人了。” 陈氏脸上涌上惊喜，看了看周围，低声说：“柳曼死了？” 姜妍溪摇摇头，“不过已是强弩之末，时间而已，没人能救得了她。” 陈氏大喜过望，又悄悄出门买了好些新衣裳、新首饰回来。 …… 长寿苑。 阿娘再次醒转，这次比醒来的时间比上一次要长，还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喂她喝了一口水之后，才又睡了过去。 阿娘有刘嬷嬷照料，我就把李神医给叫了出来。 在屋子里悄悄摆上一桌好酒好菜，还特意让姜芝芝去青衣巷买了好几坛子酒，以此来答谢李兴言的救命之恩。 宋闻璟其实很想说，不用那么客气，他真的给了很多很多诊金。 李兴言也是个不知羞的，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捧起一坛子酒，闻了一下，“好酒，好酒，弟妹，这是哪里买的？酒香味儿好特别，怎么感觉甜滋滋的？” 我是笑非笑地看了宋闻璟一眼，“可能是店主人在酿酒的时候，放了很多……糖吧。” 宋闻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少喝点，我不想照顾两个醉鬼。” 李兴言挥挥手，“青竹照顾我就行了，不需要你。你照顾好你的媳妇，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宋闻璟嫌弃地撇撇嘴，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才不想照顾他呢。 李兴言才不管他是什么态度，好吃好喝，把自己照顾得悠闲自在的。 把喝醉了的李兴言弄回房间之后，正要坐下休息，芝芝就过来敲门。 “什么事？”我问道。 “主子，门口的那些老鼠该怎么解决？” “哪来的丢哪去。” 姜芝芝领命，把门口那些躲躲藏藏的探子，全部扔回了姜妍溪的院子。那上了年纪的嬷嬷被姜芝芝五花大绑，嘴也堵住了，还在一个劲儿地嘶吼。 姜妍溪发现这嬷嬷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嬷嬷下巴已经脱臼了。 翌日清晨。 我刚刚醒来，就听见刘嬷嬷来敲门，说道：“姑娘，夫人醒了。” 我立马精神起来，“好，我马上就来。” 宋闻璟比我起得早些，早早地就在陪着阿娘聊天了。 柳氏现在看宋闻璟，那是越看越喜欢，见他如此妥帖，发自内心地认可来了这个姑爷。 我进屋的时候，在门口就能听见两人的谈话声，我往屏风处冒了个头，“阿娘，你和闻璟在聊些什么呢？” 阿娘笑着朝着我招了招手，“卿卿……” 我跑过去，趴在阿娘的身上，“阿娘，你终于……” “卿卿，辛苦了。”阿娘抱着我，温柔地给我拍背，一下又一下，充满了爱意与温暖。 我抬起头来，“阿娘，这次多亏了闻璟，帮你治病的大夫也是闻璟的好友。哦对了，我们现在在王府呢，就在我们的院子里。” “哦……是吗？”柳氏以为是这是王府的其他院子，现在才发现自己居然就在女儿的院子里。 柳氏叹了一口气，对着宋闻璟道：“闻璟，麻烦你了。” 宋闻璟笑着说：“怎么会麻烦，我们是一家人。” 刘嬷嬷端着药走进来，我急忙接过药碗，“我来吧。贴心给阿娘喂了一碗药之后，我又问道：“阿娘，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阿娘摇摇头，“闻璟也没吃早膳，你也没用早膳吧。你们俩不用管我，我这儿有刘嬷嬷呢。” 我握着阿娘的手，“阿娘，你不饿吗？” 阿娘道：“我等下再吃，我先睡一会儿。” “好，那你先睡，等会儿我叫你起来用膳。”李兴言说过了，阿娘在沉睡的时候，身体便在自我修复。养伤期间要好好休息，身体才能好得快。 用完早膳之后，我就把宋闻璟推进书房了，这几天真的是耽误他的时间了。 回到阿娘的屋子里，又听见底下人说：“刘嬷嬷和朱嬷嬷打起来了。” 我一惊，这两人怎么会打起来呢？八杆子找不着的两人。 我一去，两位嬷嬷又坐在一起，笑眯眯地聊天了。我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拉着刘嬷嬷问道：“嬷嬷，没事吧。这朱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人，你小心些。” 刘嬷嬷给了我一个让我放心的眼神，“姑娘，没事。我就是请教请教。” 第101章 质问 我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刘嬷嬷又回去拉着朱嬷嬷谈心去了，谈的无非就是一些恭维她的话，顺带再夸一下自家姑娘，好让她赶紧离开王府，回宫去。 朱嬷嬷坚守本心，固执地说：“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那么早回宫。” 刘嬷嬷给她出了个主意，“朱嬷嬷，我家姑娘很聪明的，您传授技艺呢，也不用那么着急，先把伤养好了。”然后又泪如雨下，“我家夫人如今生死不明，姑娘正担心呢。朱嬷嬷能不能缓缓时间……” 朱嬷嬷被刘嬷嬷这一番倾情演绎给感动得稀里哗啦，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刘嬷嬷呢，无形中又帮了我一个忙。 朱嬷嬷是个大嘴巴，身体好些了之后，经常在王府里走动，这不就把我阿娘依旧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 阿娘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上次萧府断桥一事，有了后续。 柳善传信进来说，在一家小客栈发现了那阿元的踪迹，已经派人秘密监视了。 我收拾收拾，同宋闻璟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宋闻璟听了之后，偏要跟着一起去，我想着他跟着去也么没关系，就带上了他。 由姜思驾车，直奔那家客栈。 我们去的时候，刚好阿元走出客栈，胆子竟然如此大，连脸都不遮一下。 “姜思，你去把人给我绑起来。” 我和宋闻璟下车订了一间房，瞥了一眼被绑着扔在地上的阿元，我对宋闻璟说：“夫君，你说我们是把她送给萧楹处置呢，还是送到王府的地牢去。” 宋闻璟淡淡说：“地牢吧，府里的地牢，各种酷刑都有，专门用来惩罚不听话的下人。” 被绑着的阿元慢慢变得害怕起来，哭着求饶道：“世子、世子妃，饶我一命，世子妃，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家中有一位生病的母亲，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 我把茶杯往地上一扔，“阿元，你的没有办法就是要把我给拖下水吗？你的没有办法就是要害我吗？” 阿元瑟缩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一个人，让我做的，都是她，她说了会给我丰厚的报酬。” “是谁？” 阿元摇摇头，“那人从未说过自己的姓名，前天，对，就是前天，她说我可以离开了，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京都。” “那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阿元眼里闪过一丝暗茫，“世子妃，我告诉了你，你能答应放我一马吗？” 我冷笑，“现在是你跟我谈条件的时候吗？你要是不愿意说可以，那我们就地牢见。你去跟地牢里的酷刑商量去吧……” 阿元惊慌道：“不，不要，世子妃，我说，我说。那个人的穿着，应该也是丫鬟打扮，不过，我注意到她是个左撇子，右边耳垂还有一颗黑痣。” 左撇子，黑痣，这特征听起来可真耳熟。早知道就把石榴带上了。 “姜思先把她交给柳善，顺便把身契给他，让他把这两个丫鬟发卖出京。” 底下的丫鬟听到能出京时，高兴得不得了，含着泪水说：“谢谢世子妃，谢谢世子妃。”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姜思，赶紧带走，赶紧带走。” 人被带走了之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闻璟问：“就这么放过她们了？” “这两人连背后之人的面都没见过，不过为了点钱而已，把她们再卖掉已经是对她们最大的惩罚了。” 宋闻璟没说什么，她既然想要这么做，就让她这么做好了。 “走，回去，这人我肯定见过，没见过，我也一定听说过，我要回去问问石榴。” 回到王府后，我立马把石榴叫过来，“石榴，你认不认识左撇子，右边耳垂还有黑痣的丫鬟？” 石榴想了一下，“啊，她啊，认识啊。” “是谁啊？”我问道。 “就是二小姐的丫鬟，素素啊。” 姜妍溪的丫鬟吗？我冷笑一声，姜妍溪又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我嘱咐石榴，“去让柳良找到柳善，让他把阿元给我送到长寿苑来。” 既然敢设计害我，就要做好我报复回去的心理准备。 我和宋闻璟走在前头，后面的青竹和石榴押着阿元。 我们到的时候，姜妍溪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身边的丫鬟正在给她按摩，正好，这丫鬟不就是素素吗？ 青竹和石榴把阿元扔在两人的面前，姜妍溪起身道：“姐姐，你和世子一来，就把人扔在我的院子里，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姜妍溪还在狡辩，她不知道阿元已经认出了素素，以为只要不承认，就没事了。 “妹妹，不要着急，先听听这丫鬟怎么说吧？” “姐姐，你说笑了，你都不说是什么事，凭什么要我在这里听，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等等，听一听而已，难不成妹妹这是心虚了？” 素素在看到阿元的那一刻，就有些心慌，她不是把人送出城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早知道就应该狠下心来！ “坐着吧，听一听你不会占你多长时间的。” 姜妍溪看到了素素的表情，脸色有些不好看。 “阿元，你说说，萧府谋害我一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阿元正欲开口，突然，感觉喉咙一痛，紧接着就说不出话了。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阿元在我们的面前被灭口了。 “阿元，阿元？”触摸一下她的鼻下，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人已经没了。 我看向宋闻璟，宋闻璟也大为震撼，在王府里竟然也为此大胆，这府内已经变成一个筛子了吗？ 我看向姜妍溪，姜妍溪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见我看过去，马上变成了惊吓，说：“姐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她……她就死了呢？” 又道：“来人，来人，赶紧把这死人拖走，死在我的院子里，真是晦气。” 我起身逼近姜妍溪，“姜妍溪，你可真是好样的，我阿娘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第102章 绿茶 姜妍溪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被她这嚣张的态度气得发抖，猛地将她推开，岂料这姜妍溪竟然顺着我的力道摔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门口传来声音，“放肆，竟然在府内对着自己的亲人大大出手，姜云卿，你还把王爷和我放在眼里吗？” 我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姜妍溪，“姜妍溪，好手段。” 来人正是郑侧妃，她见这场景，喊道：“还不快去疤世子妃按住？！” “我看谁敢？”宋闻璟站起身来，目光凌厉，看向郑侧妃。“侧妃娘娘，你哪只眼睛看见云卿大打出手了？” 郑侧妃也冷脸了，宋闻璟竟然敢如此猖狂，无视她的命令不说，竟然还顶嘴，“闻璟的你问问这里的人，谁没看见姜云卿把妍溪推到？” 郑侧妃又装模作样地前去把姜妍溪扶起来，“妍溪，你说，是不是姜云卿推的你？不要怕，母亲替你做主。” 姜妍溪瑟瑟着说：“母亲，无……无事，是我自己摔倒的，不怪姐姐。” 我冷哧一声，真的是好大一杯绿茶。 那郑侧妃不依不饶，“姜云卿，你到底对你妹妹做了什么，她竟如此怕你，前些日子我同妍溪去探望你的母亲，你对你妹妹的态度也是如此冷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定要去王爷面前讨一个公道！” “够了！”宋闻璟打断郑侧妃的话，对青竹说：“青竹，去找宋管家，告诉父王一声，三弟的院子有刺客，让他派人过来细查这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有武功之人。 还有，云来苑所有人不得外出，阿元的尸体搬进地牢，请仵作，查死因。” 宋闻璟雷霆手段，安排好了之后，又对郑侧妃说：“侧妃娘娘一向自诩为王府的女主人，如今府里，特别还是在您的亲生儿子的院子里面出了当场杀人一案，侧妃娘娘不担心儿子的安危，反而揪着鸡毛蒜皮之事，莫非，这刺客侧妃娘娘也识得吗？” 郑侧妃脸色一僵，瞬间变成平常的平易近人的模样，“闻璟，说笑了，我不过刚刚进门，又怎会认识刺客？” 宋闻璟又道：“侧妃娘娘面对死人都不过问，属实是太可疑了……” 郑侧妃讪笑道：“闻璟，本侧妃还要多谢你提醒，我一时关心妍溪的安危，竟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死人。是要好好查查，若是伤了我儿，那就不好了。”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本侧妃就不在这里打扰们查案了，妍溪还不跟上来？” 宋闻璟抬手，“慢着。她不能离开，事情发生在她的院子里，她不能走。” 宋管家已经带着人把云来苑给包围了，走进来说：“世子，那阿元的尸体已经放进地牢里了，仵作正在赶来的路上。世子，还有什么指示？” 宋闻璟道：“宋管家，云来苑的所有人，每一个都把底细问清楚了，从哪儿来的，家里有几口人，事无巨细，全部给我问清楚了。” 郑侧妃虽然不喜欢姜妍溪，但是她也是自己的儿媳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看向姜妍溪，很容易就发现了她的一些小动作，突然离开的丫鬟，这不就是在告诉她，姜妍溪就是凶手吗？ 郑侧妃道：“是啊，可要好好查问。不过，云来苑里会武的除了门口守着的四个护卫，还有跟在他身边的书童，就无人会武了。妍溪带来的陪嫁会武的也都在外院行走。你可得好好查。” 郑侧妃一番话，无非是在暗示这里的人，除了这些人，其他会武的都不可暴露。 宋闻璟冷冷地看着郑侧妃，郑侧妃在王府里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凶手现在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这一番动作，不过是警示他们，事情做得太过分了些。 宋闻璟留了一句话，“世风日下，胆敢在王府里当着我的面杀人，那就是在挑战王府的权威。阿元一事必会禀告父王，严肃处理。云来苑的人，都给本世子小心些，免得某一天被一根针给射杀了，连句话都留不下来！” 说完，便拉着我走了。 宋闻璟让我先回院子里陪着阿娘，他要去楚王书房那一趟。 我回了院子里，反思今日所做的一切，是我大意了，我以为人证在此，姜妍溪只有认下的罪行可选，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直接把人证给灭口了。 阿娘看出了我的烦躁不安，握着我的手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阿娘，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她。 阿娘听完之后，面色也凝重起来，“卿卿，阿娘也没想到姜妍溪是这么狠毒的人，以后你对上她，千万不能大意了，一定要小心为上。 还有，把李神医叫过来吧，我要尽快好起来。陈氏就交给阿娘来解决，没了陈氏，姜妍溪也就不敢那么嚣张了。 说到底，还是阿娘没有照顾好你，竟然让一个区区庶女欺负到你的头上，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 我摇摇头，安慰道：“阿娘，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只不过是从未想着算计而已，知道她们母女俩的真面目之后，我们才开始反击，本就比她们晚了一步。没事的阿娘，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 阿娘握紧我的手，“听刘嬷嬷说，我这是中毒了？” 我点点头，“阿娘，李神医说，这是来自滇南的一种名为蚀心草的毒。” “滇南？”阿娘听着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才说道：“滇南，你外祖父出事之前，便才去了一趟滇南，从滇南回来之后，就被……” 又跟外祖父的是我扯上关系了吗？到底是谁，要把柳家人全部灭口不成，那我这个流了一半柳家血的人，怎么会没事？ 我想到姜妍溪今日说的那句话，“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对了，阿娘中毒一事绝对是她暗中下的毒，就她那嚣张的模样，一脸胜券在握。 我压下心中的怀疑，问道：“阿娘，陈氏的娘家是什么人啊？” 第103章 外祖父留下的人 柳氏不屑道：“阿娘从未把陈氏一家放在眼里，所以，阿娘也不知道陈氏是何来历。” 明明是很迫切的事，被阿娘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啼笑皆非，“阿娘……” 刘嬷嬷在一旁看着，倒是有些感慨，许久没见到夫人如此神采奕奕了，现在倒是有些夫人未出阁时候的模样了。 终归是姜尚明亏待了夫人…… 柳曼摸了摸女儿的头，“那起子腌臢货，不必如此担忧，不过是些下作手段而已。” 怎么可能不担忧，我看向一旁的刘嬷嬷，刘嬷嬷对自家夫人莫名的自信也是有些无奈。将军府里人员简单，没有普通世家后院那么多阴谋诡计，夫人自幼也是活泼开朗，被将军和两位公子娇宠着，没什么心眼子。 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这么自信的。 我牵起嘴角，尴尬地笑了笑：“阿娘，要不然你就帮我找找消息，冲锋陷阵的事让女儿来，行不行？” 柳曼瞥了一眼女儿，“卿卿不是我说啊，虽然阿娘没怎么参与过后宅争斗，也不代表阿娘不见过，你看，那陈氏不就……” 我有些汗颜，之前确实是不察，被陈氏母女欺压至此，不过，也怪不了阿娘。上一世，姜妍溪不过一个大字不识的庶女，而陈氏也只是一个只会拈酸吃醋的妾室而已。 这一世，陈氏不仅被抬为了平妻，更是生下了父亲唯一的儿子，就冲着陈氏是姜府唯一继承人的生母，姜尚明就不会对陈氏怎么样。 更加不用说姜妍溪苦心经营自己，直接把自己经营成了京都才女。 阿娘的脸色越来越好，李大哥给一边给她解毒，一边给她调理身子，这效果果然比坊间大夫开的药好。眼瞅着阿娘的脸上就有了些许红润。 “阿娘，你有想过同父亲和离吗？我已经嫁出来了，闻璟不会因为你和离了，就亏待我。” 柳曼摇摇头，“暂时我还不想和离，我凭什么给陈如云让位置，不可能，在我这里，姜府只有你一个嫡女，该是我们娘俩的，我绝不会退让一步。” 阿娘话音刚落，宋闻璟便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阿娘。” 阿娘一展笑颜，“闻璟来了啊，刘嬷嬷，快给闻璟端张凳子过来。” 宋闻璟坐下之后，说道：“阿娘，我刚刚听您的意思，您还要回姜府吗？” “阿娘有这个打算，阿娘呢，只有卿卿一个孩子，那也是卿卿的家，那个家里的东西，理应有卿卿的一份。我不能就这么空手让人。” 宋闻璟也能理解柳曼的心，只能说道：“阿娘，您要是回姜府那就再带几名会武的侍卫回去，回头我再给您一个女侍卫，贴身保护您。” 柳曼看着眼前这一女一婿，心中很是欣慰，“好，闻璟的好意我就收着了，我呢，就争取不给你们添乱。” 我看着宋闻璟，眼神里冒着亮光，“夫君……” 宋闻璟相视一笑，在阿娘看不见的地方，捏了捏我的小拇指。 柳曼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刘嬷嬷说道：“嬷嬷，我记得父亲曾经给我留了些人的，他们人在哪儿呢？” 刘嬷嬷也才想起来，“夫人，那些人不都被你打发到庄子上了吗？” 柳曼恍然大悟，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刘嬷嬷道：“这些人嬷嬷我也只见过一面，夫人你也是，在夫人你成婚的前一晚，将军刚把人拨给你，你就把人给打发了。” “嬷嬷，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印象了。” 柳曼又转头，眼睛里闪着兴奋，“闻璟，你的人我就不需要了，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应该还能给你几个。不过，你要先帮我去把这些人找回来。” 我听着她们的意思，这是在说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晃着阿娘的手，兴奋地说道：“阿娘。阿娘，外祖父给我们留了人手吗？” “是啊，你外祖父当年怕我在姜家受委屈，特意给我指派了二十个打手。” “二十个打手？真的吗？全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吗？” 阿娘摇摇头，拿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那些人同我一般大，我都这把年纪了，他们能不能打都还另说。” “没关系，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好。他们在哪个庄子啊？” 柳曼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哪个庄子，应该是哪些庄子？嬷嬷，你还有印象吧，你把庄子的名字写下来，交给卿卿他们，让她拿着我的令牌去把人召回来。” 我得意地看向宋闻璟，“你瞧，我这就已经帮手了，我自己也能行哦。” 转念一想，我又有疑问，“阿娘，既然有这么多能打的，你当时为什么要把人给打发到庄子上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刘嬷嬷老神在地在一旁抢答，“夫人当时觉得他们是个大麻烦，养不起他们，就把他们全部给打发了，哦对了，是瞒着将军打发的。” 我听了之后，一脸责备地看向阿娘，“阿娘，你怎么能嫌弃他们呢？要是有他们在，你还能中毒不成？那飞絮院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阿娘好像有些心虚，往床里挪了挪，“那不是也没想到吗？我以为……” 是的，她以为她和姜尚明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以为自己能和姜尚明白头到老，现在看来，都是笑话而已。 阿娘的脸色一瞬间就暗淡下来了，我瞧见了，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闻璟，王爷那边怎么说？” 宋闻璟看见了我使的眼色，连忙回答：“哦，父王同意了我的建议，对了，仵作应当已经过来了，我先去看一眼，卿卿，你要不要去？” 我没回答他，而是看向阿娘，“阿娘，你先睡一会儿，我先去地牢那边看看。” 阿娘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躺了下去，说是不伤心不难过，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同床共枕了将近二十年的人。 我拉着宋闻璟一起出去，嘱咐刘嬷嬷，“嬷嬷，你看着些，别让她一个人难过。” 第104章 带毒的针 地牢里。 仵作已经在检验尸体了。 这间房间里除了有仵作，还有几个带着面具的人，宋闻璟轻声解释道：“他们都是我的护卫。” 我点点头，看着仵作用镊子将阿元喉间的那根细针拔了出来，放在一旁的铁盆里。 我看了一眼那根细针，针很细也不长，短短的一截，那头上还有一个小孔，看上去像根绣花针。 我伸手想去摸一下，忽然被宋闻璟拍掉，我捂着被他打痛的地方，控诉道：“你……打我做甚？很疼的。” 宋闻璟一脸不悦，“你知道这是从什么地方拔出来的针吗？你就去碰？万一有毒呢？” 仵作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也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世子妃，世子说得对，现在还未查清楚死者的死因，不排除针上有毒的可能。” 宋闻璟道：“我的话你不听，仵作的话你还不听吗？” 我讪讪收回手，“你继续验尸，我不打扰你。” 仵作行了个礼，又转身回去验尸了。 我拉着宋闻璟走出房子，“我们出去等吧，万一再碰到有毒的，我就算了，你这身体，可真不能再受风霜了。” 宋闻璟无奈地看着我，“没有那么夸张。你安静些。” 我老老实实安静下来，石榴还从来没见过死得这么离奇的人，眼下又第一次见到仵作验尸的场面，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我嘲笑道：“石榴，你这样可不行啊。你家小姐我，不也是第一次吗？我可不像你这么没出息。” 青竹也在一边接话，“是啊是啊，石榴你虽然比我长得高，比我壮，但是这胆子嘛，怕是只有石子儿那么小。” 石榴吐吐舌头，朝着青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就你话多。” 青竹还来告状，“世子妃，你瞧石榴，就知道欺负我。” 宋闻璟扶额，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青竹的话如此多，现在听着，真的是嘈杂得很。 “行了，别吵了，安静会儿。” 我立刻噤声，讨好地朝他看了一眼，“夫君……” “你也安静会儿，小嘴停不了片刻，就……” 我“呵呵”一笑，“这不是缓解一下气氛，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要一直哭吗？” 宋闻璟顿了一下，歪理可真多。 我的嘴确实闲不下来，“夫君，刚刚你不是说王爷同意你的做法了吗？他怎么没表示表示？” “表示？不会的，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云来苑贼喊捉贼，父王是不会看着我们兄弟相争的。这对我也有好处，起码我活着的这些年，世子的位置就还是我的。” “无事，父王他不派人来，我们就自己来办。不过，这地牢可靠吗？会不会有云来苑的探子进来？” “不至于。这地牢一直都是父王在管辖，若是云来苑的人如此不知死活，胆敢在地牢下手，父王为了面子也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那就好。” 我们俩在外面说这话，里面的仵作已经验完了尸身，走出来回话：“世子，死因已查出来。死者是被人用内力将沾了毒的绣花针摄入了喉咙，那毒见血封喉，一招毙命。 不过，小人只知那毒很是毒辣，但也并不认识那毒。您瞧小人的手，再看看这手套，刚刚这手套不小心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不慎沾染了那毒针，小人的手指已经被灼伤，幸而清洗得及时，才无甚大碍。 刚刚世子幸亏及时阻拦了世子妃，否则必会被这毒给灼伤。” 宋闻璟看了一眼仵作的手指，手指上的伤口并不是很深，看上去确实如同火烧一般红肿。 我也瞧见了，那手套上的口子不过小小一个细长条而已，那手上的伤口居然如此大。幸亏刚刚没有去碰，一抹心虚涌上心头，“夫君，下次……哦，不对，没有下次了。” 宋闻璟淡淡了瞥了我一眼，那一眼满满都是警告。 我心虚地扯开话题，“仵作辛苦，先去抹药吧。” 宋闻璟上前看了一眼那枚占有剧毒的绣花针，招来青竹，问道：“李兴言这几天在做什么？” “李神医？他最近一直往外跑，保护他的人回来说，他每日都跑去青衣巷那边买酒喝。” “既然李兴言闲着，把这针送去他的房中，让他在三日之内，把这绣花针上的毒给研究明白。” 青竹拱手行礼，“是，世子。” “夫君，你和郑侧妃母子多年同处一个屋檐之下，你觉得他们母子是否培养了暗卫？” 宋闻璟道：“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傻气。” “傻气？” “我的暗卫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我母妃尚且能养安慰，郑侧妃为何不能，更何况郑侧妃只有一个儿子，宋闻礼的身边向来都有不少暗卫。” “是我愚蠢了。我和我阿娘一直以为可以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直到父亲和王府攀上了亲，陈氏莫名其妙生了个儿子，被抬上了平妻之位，家中一切都变了。 所以，我阿娘才会把原先外祖父给的打手给打发了。” “暗卫一般都是从孩童时期开始培养，你如今年纪是大了些，不过，可以提前为我们的儿女培养暗卫。唔，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股热气涌上心头，“宋闻璟，你这想得也太远了吧，我们俩甚至都还没有圆……” 宋闻璟突然凑到我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是我怠慢了，竟然要世子妃来提醒我，要不然，今晚……” 那股热气从我的耳垂，吹进耳蜗，酥酥麻麻的，实在是难受，“我不……你想都别想，一堆麻烦事都没解决。你打住！” 宋闻璟看着那红得可以滴血的耳尖，轻笑道：“麻烦事一堆，也可以一件一件地解决。不如，我们先把眼前这最重要的事给解决了，如何？” 我捂着耳朵，想给耳朵降降温，“再说，再说，我们赶紧回去吧。阿娘估计快醒了。” 真是疯了，疯了啊！这么羞耻的事，为什么要在外面谈起，真的是羞死人了。 “走走走，赶紧回屋里去。” 第105章 想入非非 长寿苑内。 阿娘已经醒了，刘嬷嬷正在门口给她熬药。 外面还不知道阿娘的毒已经解了，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阿娘从未出来行走过，一整日都是在屋子里，晚膳便摆在了阿娘的屋中。 阿娘和宋闻璟如今都是要吃清淡的食物，阿娘更是只能吃些流食。于是，我也陪着他们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好在餐桌上的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就算是清淡口味，我也吃得津津有味。 服侍完阿娘喝药，又看着她睡下，我才回到房中梳洗。 床榻之上，宋闻璟斜靠着床柱，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见到我进来了，把书放在一旁，“去沐浴吗？今日受累了……” “嗯嗯，不过是输了一局而已，我还是输得起的，更何况我还有你在身边帮忙，我不怕。” 宋闻璟把我引致梳妆台前，温柔细致地帮我把发髻拆散，“你能这么想最好，帮你把石榴叫进来？” 我摇摇头，手指轻轻蜷起，抓住他衣袖的一角，轻轻拽了拽，“石榴……我已经让她回屋了，门口也用不着她守夜……” 宋闻璟挑挑眉，俯下身子，看着铜镜，说：“我的世子妃，是要让我服侍你吗？” “不……不行吗？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服侍我。” 宋闻璟握着我的肩膀，清冷的面庞闪过一丝羞红，随即又镇定下来，“夫人，今晚沐浴要泡什么味道的？玫瑰？还是栀子？还是百合？” 我从铜镜中观察宋闻璟的神色，见他如此淡定，那我也没什么好尴尬的，我一边给自己编麻花辫，一边说：“我要玫瑰的，我喜欢玫瑰。” 宋闻璟从一堆花露中找到了玫瑰味儿的，轻轻晃了晃瓶身，这玫瑰花露明显比其他花露要少了一大半。 宋闻璟问道：“卿卿，你这玫瑰花露快要没了，需要我找人去做吗？” 我还在继续和我的麻花辫做斗争，闻言看向宋闻璟那边，“不用了，我有渠道的。” 宋闻璟闻言没有说话，心里却留了个心眼。 麻花辫终于编好了，我把辫子放在胸前，起身去找寝衣。寝衣一般都是石榴给我收拾的，也不知道我平日里穿的寝衣被她放到哪里去了。 找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寝衣模样的衣物，我拿出来放在屏风上面。 宋闻璟也滴好了花露，看了我一眼，“夫人，要我帮忙宽衣吗？” 宽衣还是算了，我自己可以，“啊，不用了。你先转过去。” 我也没回头，心里想着白日里他说的那些话，成婚也有那么长时间了，而且我们也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圆房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我干脆直接把衣裳脱了，转身就要踏进浴盆。 我没想到的是，宋闻璟他竟然并没有转身，而是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天知道，我一转身就看见两只狼一般的双眼，吓得我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还好手疾眼快，及时扶住了木桶的边缘，罪魁祸首也上前来扶着我，“没事吧。” 我的脸火辣辣地烧着，“宋闻璟，你怎么如此不讲信用？” 宋闻璟装作无辜，眼神却一直黏在我的身上，察觉到他的略带侵略的双眼，我急忙用手捂住胸前，“你，别看了……” 宋闻璟挑挑眉，“卿卿，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何来不讲信用一说？” 我脸色一顿，回忆了一下刚刚，好像他确实是没有回应我，都怪我想事情想得太过着迷了，竟忘了还有这一茬儿。 “那，你现在可以先闭眼吗？” 宋闻璟眉心一拧，“好像不行。” 不行个鬼，我伸手直接捂住他的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踏进浴桶。 殊不知，这浴桶竟然如此透明，我坐进浴桶，跟光裸着在宋闻璟的眼前，又有什么区别？ 在宋闻璟的视角里。 眼前赤裸的小女人，用她的手掌试图遮掩自己的双眼，殊不知她的手压根儿就没有合拢，春光乍泄，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我有些不自在，是很不自在，支支吾吾地说：“宋，宋闻璟，你先出去等我吧，我，我很快的。” 害羞羞得后脖子、后背都变成了粉色，宋闻璟看着眼前这一幕，决定发发善心，放了她一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就怕这兔子被逼急了，跑得没影儿了。 宋闻璟好整以暇，缓缓说道：“世子妃，等会儿你可要好好表现啊，热巾我给你放在一旁了，如若水凉了，叫我一声。” 水凉了就水凉了，我才不会叫你呢，“夫君，你快些出去吧。” 宋闻璟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独留我一人在这耳房之中，屋外传来几声鸟啼，似在笑话屋内的两人。 我暗道自己竟如此不争气，明明自己才是有经验的那个人，竟然被宋闻璟这个未经人事的给调戏了。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拿起一旁的热巾，细细擦拭着修长的手臂，刚擦拭完双手，外面的宋闻璟就在催促，“卿卿，好了没？” “啊，快了。” 我大声应和道。 但是我又不想那么早出去，那么早出去面对那张满是戏谑的脸吗？咦，罢了，罢了，还是再等一会儿吧，最好等他睡着了再出去。 宋闻璟只催了一次，便没有再催过了。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地慢慢擦拭，慢慢洗，眼看着沙漏都快漏完了，再磨蹭下去，似乎不太太厚道了。 我赶紧起身拿干巾擦拭身体上的水分。 拿起寝衣的时候，我人都傻了，这，这，这不是…… 我的天，刚刚眼睛是瞎了吗？为什么不仔细看一眼，这拿的是什么破布啊。 要不，现在叫他帮我拿寝衣？ 我如拨浪鼓般狂摇头，不行，不行，万一他睡着了，此刻把他叫醒，那不就坏事了吗？ 我看了一眼那清凉又暴露的寝衣，狠下心来，穿了上去。 穿完之后，我垂下头看了看，实在是太过清凉，我自己都看不下去，转头一看，又看到了那旁边刚刚擦拭身体的干巾，干脆拿这干巾搭在自己的身上，以此遮掩这暴露的肌肤。 第106章 翻云覆雨 走出耳房，宋闻璟眉眼带笑，手弯曲着撑在脑后，眼睛一直盯着耳房的出口处。 看见我走出来的时候，眼睛突然绽放出琉璃般晶莹的光彩。 我扯扯巾帕，“你，你怎么还没睡？” 宋闻璟坐起身来，朝着我招招手，“你还没有出来，我怎么会睡着呢？” 我迈着小碎步，慢慢向床边挪去。 宋闻璟看不过去，直接把我扯了过去，“你披着这东西做甚，快扔掉。”说着，伸手就要把我身上的大巾帕给拽下来。 还好我反应快，及时按住了肩上的巾帕，惊呼道：“你别……先，先把烛火给灭了。” 我急忙往蜡烛那边跑去，一根一根地吹灭，只留下一根照明的蜡烛。 我拿着仅有的烛台，朝着木床的方向走去，离得近了，突然发现床边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我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烛台差点儿没端稳，“宋闻璟，你你你，站在这里做甚？” 宋闻璟二话不说，就把我肩上披着的巾帕给抢走了，借着烛火，就算是这一根蜡烛微弱的光芒，也足以看清我身上穿得是何衣裳。 宋闻璟的眼睛猛地一瞬，就变得像一匹饿狼一般，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我连忙双手环胸，“你……” 宋闻璟突然俯下身子，下一瞬我的嘴唇就被一个充满侵略的柔软给覆盖了。只是轻啄两下，随即又离开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想做什么…… 随后，他紧紧地拥着我，一手抚摸着我的脸，无视着我微微的挣扎，一手托着我的后背，将我固定在怀中，再次将唇落了下来，四钣红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也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闭上双眼，仿佛在享受什么珍馐美味的宋闻璟，也闭上了眼，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手有些不老实，我的腰被他摩挲得痒意难耐，扭动身躯想要躲开他双手的搓磨。 却被他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更加用力地禁锢在怀中。 我嘤咛出声。 唇间的动作如同狂风骤雨般向我袭卷而来。 温热的大手从我的腰间缓缓向上，待我反应过来之时，我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身上衣裳半解。 宋闻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抚摸着我微微汗湿的脸颊，俯下身子，朝着我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卿卿，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万幸你是我的……” 我被动地接受着一切，被他带着在被褥中翻云覆雨。 床塌边，一根蜡烛独自燃烧着自己，为这房中的二人奉献着自己的光芒，窗外月光轻轻洒下，留得一室皎洁月晖。 正所谓：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 翌日，屋外早已天光大亮，而屋内的两人，交颈而卧，鸳鸯被下赤身裸体。 昨夜里，两人都有些累，便没有去清洗。 我被屋外刺眼的亮光闪到眼睛，睁开双眼的一瞬间，身体上的酸痛感便涌了出来。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晨光里，他睡得很熟，平日里清冷的五官变得分外柔和。 高挺鼻梁下，红红的，软软的嘴唇，看上去，就很好亲的样子，我轻轻触碰那个地方，用手指细细描摹他完美的唇形。 昨晚上他真的很温柔，同宋闻礼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觉得拿他同宋闻礼比，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刚刚描摹完一遍，一只大手便伸了出来，紧紧地捉住我的手，温柔又充满魅力地嗓音响起：“卿卿，一大早上就觊觎我的美色？” 我抽回手指，羞红了一张脸，“没有，我哪有？” 被褥下，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宋闻璟把被褥往我身上裹紧，轻咳一声，喊道：“石榴、嬷嬷，准备热水。” 昨夜里的动静，除了两位主子自己知道之后，其他人都一无所知。 待到石榴她们进来时，才发现屋内有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味道，有经验的嬷嬷们相视一笑，主子们终于成事了。 石榴傻乎乎地帮着把水倒进浴桶里，嘴里还在嘀咕，“姑娘也没大清早沐浴过啊……” 嬷嬷拍了石榴一下，“石榴，等会儿伺候，仔细着些世子妃。” 石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是一直都很仔细吗？ 直到她看见自家姑娘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再加上姑娘羞红的脸，结合刚刚嬷嬷说的话，电光火石间，石榴终于明白了。 她惊喜道：“姑娘，你是不是和世子已经圆房了……” 这个大傻丫鬟，这种如此隐晦的事，是可以这么大咧咧说出来的吗？ 热气不停上涌，不停上涌，我瞪向石榴，“石榴，你是想把我和宋闻璟圆房的事情嚷嚷得人尽皆知吗？！” 石榴吐吐舌头，“姑娘，奴婢就是太高兴了。” 我催促道：“赶紧帮我擦一擦后背，然后你就出去等我罢。” 石榴出去之后，宋闻璟又走了进来，他只是简单地套了一件中衣，披了一件外套。 其实他早在石榴惊呼“已经圆房时”，便已进了耳房之中，他忍不住轻笑，这丫鬟倒是个促狭的，竟然敢调侃主子。 我察觉到宋闻璟的到来，说道：“我现在马上就洗好了，等我一下。” 我立刻起身，宋闻璟已经帮我准备好了擦身的巾帕，我轻轻道了一声谢，马不停蹄地跑出了耳房，催促石榴进来帮我找衣裳。 穿好衣裳之后，我才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许多。 耳房里的宋闻璟看着像只兔子般跑出去的女人，轻笑出声，将就着用她用过的洗澡水，简单擦拭一番。 我又喝了几杯茶水，压制着心底的燥热，用完早膳之后，又立刻离开了宋闻璟的视线，因为他的双眼实在是太过灼热了，灼热到我不敢去看他。 跑进阿娘的房间之后，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刘嬷嬷递来一杯温水，“哎哟，我的姑娘诶，你这是着什么急，夫人在这里又不会跑，难不成后面有人追你不成？” 对啊，后面有头大灰狼在追我。 第107章 调侃 我撇撇嘴道：“嬷嬷我都快累死了，赶紧先让我喝口水先。” 姑娘坐在椅子上，低头饮水时，刘嬷嬷便注意到了姑娘脖子上的痕迹。姑娘端茶杯的手，也滑露出来，上面都是一些红红的痕迹。 刘嬷嬷会心一笑，对着柳曼轻轻点点头。 柳曼意会到刘嬷嬷的意思，喜上眉梢，“卿卿，快过来，让阿娘看看。” 我一脸诧异，这不是天天在看我吗？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以为然，走上前去，坐在阿娘的床边，说道：“阿娘，你要看什么啊？” 阿娘握着我的手，是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身子一僵，直觉告诉我，阿娘不会有什么好事。 刚刚奔跑过后，没有顾及到身体的不适，眼下那股子酸痛感又喷涌了出来。我呲牙咧嘴地揉着酸胀的腰。 阿娘看着我的动作，笑得一脸暧昧，“卿卿，你和闻璟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哎哟，我怎么会生了个如此迟钝的姑娘，阿娘问你，你是不是和闻璟已经圆房了？” 我一顿，瞬间不好意思，“阿娘，你……” 阿娘怎可问得如此直接，我把头埋进阿娘的怀里，“阿娘，你干嘛问这个啊……”搞得我都没面子了。 “你这傻孩子，这是好事啊。害羞个什么劲儿？” 埋进阿娘怀里的脸越来越烫，怎么不害羞，如此私密的事接连调侃，怎么可能不害羞？ 我闷声闷气地说：“阿娘，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石……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是什么样的，我还不清楚吗？” 石？石榴吗？好你个石榴，又敢做出背叛主子的事！看我不把狠狠惩罚你一顿！ 阿娘把我的头挪出来，“行了，别闷着了，等会儿给憋着了。” 柳曼看着女儿娇艳欲滴的脸颊，红扑扑的却又充满了女人特有的抚媚，眼角含情，说明和姑爷相处还是十分融洽的。 两人正说着话，宋闻璟就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阿娘。” “闻璟来了，以后在家中莫要如此客气。”柳曼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一见到宋闻璟，就笑眯眯的。 “阿娘，今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好多了。” 宋闻璟点点头，又对着外面的青竹说道：“去把李兴言带过来。” 李兴言此刻睡得正熟，听见青竹的敲门声，不耐烦地骂道：“青竹，大早上你在做什么？扰人清梦了！” 青竹也不怕李兴言，一本正经地说道：“李神医，世子请你过去请脉。” “请脉，我知道。又不急于一时，你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做甚？” 青竹望了望天，“李神医，现在好像已经巳时了，太阳都已经出来了。” 李兴言被吵得头大，衣裳不整地下床开门，顶着一头鸡窝头，愤愤不平地对青竹说：“我马上就去洗漱，让你们世子等一会儿！” 李兴言一出来，就有一股浓烈又刺鼻的气味传出来，简单来说就是酒臭味，青竹大喊大叫：“李神医，你怎么又去喝酒了？！” 青竹颇有些气急败坏，这个李神医每次待在府里，都会污染府里的空气，这么大的味道，也不知道昨夜里到底喝了多少！ 青竹就是一个操心嬷嬷，又吩咐人去准备热水，让李兴言洗漱，站在房里急得团团转，“李神医，你赶紧的，世子他们该等急了。” 李兴言不紧不慢地梳洗，“青竹，你也是有趣，你又要我梳洗干净，又要来催促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知道吗？” 这下轮到青竹愤愤不平了，“李神医，世子他们还在房中等着我呢……” 李兴言放下手中的热巾，“行了，走吧。不为难你了。” 青竹大松一口气，急忙跟了上去。 李兴言拱手道：“夫人，我来迟了。” 柳曼了解了女儿和姑爷的情况，心情好得很，连忙摆手说：“无事，无事。” 李兴言看着屋内的三人，“夫人，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如此高兴。” 柳曼笑着说：“今日早起心情比较好。” 还好阿娘有分寸，要是脸李兴言都知道了，我非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兴言笑着说：“继续保持心情愉快，我先给您诊诊脉。” 屋内安静下来，皆静静地等待诊脉结果。 诊完脉之后，李兴言脸上带着笑意：“我就喜欢像夫人这般听话的病人，今日是否感觉胸腔呼吸顺畅不少？” 柳曼点点头，“今日起床之后，确实感觉舒适不少。” 李兴言道：“夫人坚持服药，过不了多久，这些沉疴旧疾也都会远离夫人。” 这个结果无疑是令人欢喜的，我开心地说道：“阿娘，你要好好喝药，李大哥都说了，只要你好好喝药，一定会把身体养好的。” 柳曼眼角含笑，对着李兴言说：“李神医，多谢你了。” 李兴言连忙摆手，“夫人折煞我了，我只是个晚辈，您叫我兴言便是。” “那我就拖大，唤你一声兴言了。兴言啊，你给他们俩也诊一下脉吧。” 李兴言照做，先是给我诊了诊脉，说道：“弟妹的身体很康健，没什么问题。” 柳曼在一旁关心地问道：“兴言，卿卿身体很好的话，受孕应当不是问题吧。” 我如遭雷劈，阿娘怎么如此心急？我求救般地看向宋闻璟，宋闻璟却也是一脸调笑，若不是我看见了他发红的耳垂，险些就要被他骗过去了。 我悄悄地瞪了他一眼。 李兴言秉持着大夫的职业操守，一本正经地回答：“自然不是问题。” 李兴言想说的是，怕是有问题的不是弟妹，而是宋闻璟。 接着，李兴言又给宋闻璟诊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觉得今日宋闻璟这脉象竟变得稍稍有力起来。 李兴言沉声道：“近日的汤药，有按时吃吗？吃的哪一副？” 宋闻璟狐疑地看着他，见他一脸凝重，又有些不是滋味，“嗯，每天都在吃。吃的方子就是你出门游历前开的那副。” 第108章 脉搏变化 李兴言想，这方子本是固本培元的，宋闻璟的身体，就是体弱多病，平日里给他吃的也都是一些进补的药材，难不成这药方子突然变了功效？ 我和阿娘见李兴言一言不发，以为宋闻璟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急忙问道：“李大哥，夫君他怎么了？” 李兴言才恍然回答：“无事，无事。我只是有些诧异，闻璟的脉搏怎么变得稍稍有力起来了……” 难不成真的是那些药在他的身体里厚积薄发了？那也不应该啊。 我闻言，松了一口气，暗自想到，不过圆房了一次而已，这见子丹的效果这么好吗？ 宋闻璟也有些惊讶：“兴言，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兴言虽然也不敢相信，但是自己诊脉的结果却是没有错，刚刚已经确定了好几次，“你的脉搏跳动得比之前有力了，虽然微弱，但是很明显能感觉到。就这么说吧，你以前的脉搏就像一滩死水，不流动，如今的脉搏有点像水流，缓缓开始流动了。” 柳曼突然出声道：“哎呀，都是好事，喜事连连啊。” 李兴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留了一句：“我要去看看我的方子。”就直接离开了。 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人，阿娘也催促道：“你们赶紧走吧，别在我眼前碍事儿了。” 我冲着阿娘撇撇嘴，“我们这就走！” 于是，我拉着宋闻璟便去了书房。 屋子里，刘嬷嬷看着夫人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夫人，世子的人身体也在好转，我们家姑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啊，只要他们俩好好的，我就去心满意足了。” 刘嬷嬷道：“看着世子和姑娘，感情也越来越好，真好。” 王府小路上。 我想尽快到书房去，脚步难免快了些。 突然，身后的人站在原地不动了，我被他扯着差点儿摔倒。 他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扣着我的背，才让我没有和大地来一个紧密的拥抱。 站稳之后，我不爽地看着他，“宋闻璟，你干嘛呢？为什么不走了？” 宋闻璟牵起我的手，“你走得太快了，你不疼了吗？” 宋闻璟难道一夜就被解放了吗？怎么也和阿娘一般，如此开放，不知羞。 “我……我还有点疼……” 昨夜里，宋闻璟其实真的很温柔，除了早上起床时有些不适，现下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过，怎么能告诉他实情？ 宋闻璟道：“那就走慢些，不着急。” “着急的，我们赶紧去书房。” 宋闻璟看着脚步匆匆的妻子，眼底闪过浓浓的笑意，看来是不疼了，身体确实好。 李兴言那边琢磨不出来宋闻璟为什么突然好转，就去琢磨那绣花针上的毒去了。 李兴言把自己的一套工具摆出来，又给自己做好防护措施，“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 他拿出自制的试剂，将绣花针浸泡在试剂中，再一点一点的研究。 要说李兴言是神医呢，宋闻璟给他三天的时间查出此毒，如今不过一天，就把毒的配方给写了出来。 李兴言拿着毒方找到宋闻璟，“给你，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人物了，这制毒的方子很是高深，用料也狠辣。这毒一旦渗入血液，必死无疑，都没有时间服解药。就算是碰到此毒，皮肤也会溃烂。” 李兴言虽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但是不代表他不清楚这府里发生的事，“闻璟，这毒确实很厉害，要小心为上。” 宋闻璟看着毒方上一列列的药材名儿，光是那砒霜的用量便可以毒死一头牛，更加不用说人了。 他沉声道：“这毒能配制解药吗？” “能是能。不过，我刚刚也说了，就算是制出了解药，也无济于事，根本就没有缓和的时间，解药还在喉咙里，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提前服解药呢？” “这个我要去研究研究，我只能说，有可能会减轻毒性，后续如何我也不知，还是要先试验。” 宋闻璟点点头，“没问题，解药你先配制，以防万一，需要什么材料就去找青竹。” 宋闻璟说这些并未避开我，我更加心惊的是，何时姜妍溪竟然有如此多的能人之士了？ 他把毒方递给我，道：“这绣花针上的毒，也有蚀心草。” 李兴言道：“对，也有蚀心草，不过用量很少，不细心观察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毒里还放了蚀心草进去。这蚀心草也是此毒中的关键，若不是有这蚀心草，也无法让人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下来的。” “李大哥，这蚀心草除了滇南，其他地方都没有吗？”我紧紧抓住这一点，问道。 “这蚀心草独独只能在滇南丛林中生存，只要把根移出来，这蚀心草也就没用了。” 我又问道：“那么意思是，这毒只能当长场制作吗？” “也不尽然，滇南人早已研制出了保存蚀心草的法子，不过时间很短，最多只能放在药铺中卖上一日。一日之后，蚀心草枯萎之后，就和普通的野草无甚区别了。” 宋闻璟道：“你先去配制解药吧。” 李兴言现在被这毒激发了兴趣，他不仅在医术上造诣颇深，在毒术也有着惊人的天赋，眼下他只想快些把解药研制出来。 李兴言走后，我忧心忡忡地说：“他们怎么如此嚣张，不就欺负我们吗？又找不到证据，不行，我必须要给姜妍溪一点教训。” 宋闻璟说道：“是要给些教训了。你想要怎么做，我全力配合你。” “不着急，先让李大哥把解药和毒都配制出来。这毒他们能用，我们也能用。” 姜妍溪眼下最紧要的人，怕就是龟缩在姜府的陈氏吧。 阿娘的毒，必定与他们逃脱不了干系。 而姜妍溪那边，似乎完全没有把阿元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此刻只想快些找到见子丹的踪迹。 派出去的人已经有数十个了，那风三娘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上一世她一直在京都里做生意，这一世，风三娘怎么就不见踪影了…… 第109章 风三娘 从发现宋闻礼的心思之后，姜妍溪就很是担心。上一世，姜云卿便没有服下见子丹，按道理来说，现在这个时间，见子丹应该还在风三娘的手中才对。 手下的人一批一批地派出去，却始终没有风三娘的一点踪迹。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风三娘在百草街里经营了一家苗药铺子，手下的人去找，却被告知那风三娘早就把铺子关掉了，外出游历去了。 姜妍溪简直就要抓狂了，风三娘不好好待在自己的铺子里赚钱，瞎跑些什么呢？ 不得已，姜妍溪要花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时间和金钱，去寻找风三娘。 姜妍溪还从未把宋闻璟放在眼中，眼下最为迫切的是宋闻礼对姜云卿的心思，照宋闻礼那阴暗又重欲的性子，只怕他此刻就在打算除掉宋闻璟，把姜云卿给夺走。 姜妍溪不知道的是，风三娘早就被转移走了。 柳善传来消息，有一波人先后三次在风三娘铺子周围打探消息，最后都无功而返。 知道风三娘手中有见子丹的只有姜妍溪和我，这波人马只会是她，还好我提前做好了准备。 上一世被姜妍溪和父亲联手放干血而死之后，我如今见到大量血液就有些心慌。那从腕间流出的血液，那血滴在碗中的滴答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似的，清晰到让人害怕。 记得那天。 石榴找到风三娘拿到见子丹后，我立马服下了丹药。上一世我没有服下见子丹尚且被放血，这一世我不仅要服见子丹，还要让那些人的计划全部都粉碎！ 联想到外祖父一家的事，姜妍溪越来越可疑，我立马就让石榴跟我一起去找到风三娘。 这一世我拿到见子丹的时间比上一世要早上几年。 上一世，风三娘找到我时，太子已经薨逝了，皇权争斗最严重的时候。 风三娘到王府将见子丹交给我，那时的我已经被宋闻礼折磨了许久，听闻见子丹的功效后，我又不想服下去了。 宋闻礼一个恶魔、魔鬼，凭什么要我服下见子丹去给一个魔鬼养育孩子。我收下见子丹之后，好好收藏了起来。 不知姜妍溪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竟以为我已经服下了见子丹，唯一知晓见子丹一事的人也只有风三娘，怕是那时的风三娘已经遭遇不测了。 若是姜妍溪也是重生归来，那么，这见子丹她定会派人来寻，与其把圣药留给她，不如自己服下，况且这一世，我嫁的不是宋闻礼，而是宋闻璟。 找到风三娘的时候，她正在苗药铺子里晾晒药材，看着我和石榴，她有些愣神，随即才反应过来，行礼道：“风三娘见过姜大小姐。” 我急忙把她扶起来，“不必多礼，我不过一介平民，同你也没什么区别，叫我云卿即可。” 风三娘赧然一笑，“那我就拖大，叫你一声云卿妹妹。” 风三娘把我们带进了药材铺子的后院，后院也是她居住的地方。 我看着房子里供奉了一块牌位，问道：“三娘，这是你的师父吗？” 风三娘点点头，“师父已经去世多年了，唯一的人心愿就是报答柳大将军。师父在世时，柳大将军便一直拒绝师父的回报，大将军又时常在外打仗，也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报答柳大将军。 我也就一直在这百草街里经营着这家小店，为的就是离柳府近一些，没想到，柳将军竟被牵扯到了谋逆案。 三娘深知不是柳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奈何三娘在这京都之中不过是个升斗小民，眼睁睁看着柳府被……无能为力，唯有这颗丹药……如今这丹药已交给云卿妹妹，三娘也算是完成了师父的遗愿。” “三娘，可否让我给圣女上一柱香？” 风三娘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香烛，“当然可以，师父应该很高兴。” 我恭恭敬敬给这苗疆圣女行了叩拜之礼，“圣女，多谢您的见子丹。” 风三娘给我倒了一杯茶，“茶虽不是什么好茶，但是我亲手配制的，有安神的功效，云卿妹妹尝一下。” 我抿了一口，“味道不错。”虽是药茶，却没有药材的苦涩，反倒是一股清香味。 “三娘，我此番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找你。” “什么事？云卿妹妹说便是了。”风三娘对我的感官很好。 “三娘，见子丹一事怕是已经暴露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要不要先离开京都？” 风三娘：“离开京都？到底是何人，这见子丹是师父秘密炼制的，师父去世之后，只有我知晓，怎么会暴露呢？” 我抿了一口药茶，“三娘，这都是我的过错。因为我的过错，让坏人知道了见子丹的存在。三娘，我说的是真的……” 风三娘沉默了片刻，最后说：“好，我相信云卿妹妹。虽然只见过你一面，但是我相信柳将军的后人不会骗我的。我愿意离开京都。” “太好了，你想去哪里都行，银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担心。还有，我会再雇两个会武的师傅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 风三娘闻言，也正色起来，怕是坏人的来头不小，云卿妹妹这般害怕，我也不能拖了她的后腿。 “好，我这两天就收拾好东西，正好我也许久没有回苗疆了，我就代师父回去看一眼。” 我看着她一笑，“可以，没问题。记得要给我来信。” 不管如何，我对于风三娘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她能相信我至此，已是难得，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安全，苗疆是她的故乡，总比京都要安全。 风三娘也笑着说：“我虽无父无母，小时候便被师傅收养，带来了京都，苗疆是什么样子，我早就不记得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回去好好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挖到一些珍贵的草药。 师父传我技艺，我也不能让这苗疆的炼药技术荒废了。倒是云卿妹妹，你一人面对敌人，真的没事吗？要不我还是给你留一些防身的毒药吧。” 第110章 柳定一家 我当即就拒绝了，“不用了三娘，你此去山高海远，这些防身的，你自己留着。到了苗疆之后，记得给我回信。” 风三娘见我坚持，也没再多说什么，“好，我会尽快把铺子的事整理好。” 离开风三娘的院子之后，我又拉着石榴去镖局给风三娘雇了两个武功高手。 风三娘的动作也很快，三天的时间就把在京都的铺子给解决了，最后收拾完行李，竟只有一个小小的箱子。 十里亭，我送别风三娘，“三娘，待到京都没了威胁，我定会给你再开一间很大很大的药材铺子。” 风三娘抱住我，“云卿妹妹，平平安安。” “放心吧，到了目的地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把风三娘送走之后，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如今看来，送走风三娘的举动，再英明不过了。 姜妍溪找了个空，想必也很惊慌吧。 没错。 姜妍溪在自己的铺子里，大发雷霆，地上到处都是瓷器碎片儿，也不知道她到底摔了多少。 底下的人全都低头跪着，领头的说：“主子，那风三娘离开的时候没有同任何人说过，属下暂时，暂时还找不到她的行踪。” “还不赶紧去找，愣在这里做什么？” 那下属起身正要跑出去，又被姜妍溪叫了回来，“慢着，让一些人去给我找容易受孕的女子。” 下属愣了愣，姜妍溪不善的眼神看过来，他立马道了一身声“是，主子。” …… 宋闻璟晚上老是缠着我，纠缠我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我实在是难以忍受。便借口出门去了。 我让阿娘把信物给我，外祖父留下的人便由我去召回。 宋闻璟也想跟上来，但是阿娘还在长寿苑里，如若长寿苑没个主子在，郑侧妃那边来人的话，不好阻拦。 于是，宋闻璟只能留了下来，看着我依依不舍地说道：“早些回来，莫要在外耽搁时间。” 我好笑地点点头，转头就让石榴去收拾一套换洗衣裳，以便不时之需。 刘嬷嬷按照记忆，把那些庄子给写了出来。其实她是有名册的，不过名册在姜府。 我又让芝芝跑了一趟，按照刘嬷嬷说的地点，去把名册给拿了回来。 庄子基本上都在京都的郊区。 马车停在庄子门口，里边的人走出来，看了一眼外观精致奢华的马车，淡漠地说道：“贵人有何贵干？” 我撩开帘子，亮出信物，“把管事的叫出来。” 那人一看见信物，吃了一惊，立马转身去叫人。 紧接着一个年长些的男人走了出来，行的是军中之礼，“属下见过主子。” 我看着那男人，应是阿娘差不多的年纪，一头乌黑的头发，走起路来也是中气十足，虎背熊腰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来人是这庄子的管事？姓甚名谁？” 那人说道：“属下名为柳定，十七年前来到庄子，做起了管事。” 石榴迅速在册子上找到了柳定的名字，冲着我点点头，“姑娘，却有其人。” 我走下马车，道：“柳定，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你的主子。” 柳定抱拳，立刻改口道：“小小姐，属下虽未见过小小姐，但是您和主子眉眼相似。与其说您和主子长得像，不如说和故去的将军夫人更像。” 我满意地点点头，“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柳定在前面引路，这庄子倒是十分整洁，院子里竟然还设了梅花桩，可见住在这里的人并未荒废自己的武功。 柳定把自己一家叫过来，“小小姐，这位是属下的夫人，朱氏。这位是属下的儿子，柳元。还不见过小小姐。” 朱氏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小小姐。” 柳元被父亲瞪了一眼，才磨磨唧唧地行礼，“小小姐。” “不必多礼。”我看着他们，努力端着主子的架势。 这妇人就是普通农妇的打扮，看上去眉眼清秀，是个好相与的。倒是柳定这儿子，从进门开始就就没用正眼瞧过我。 “柳定，你先坐，朱夫人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至于柳元，你就去门口守着吧。” 柳定坐下来，问道：“小小姐，是主子遇到麻烦了吗？” 我点点头，“此次我过来，正是要召回你们这些旧部。” 柳定闻言，立刻道：“小小姐，属下有召必回。敢问主子如今是什么情况？” 我缓缓道：“我阿娘在姜府被下毒，命悬一线，如今已经被我接到了王府。哦，对了，不知你是否知道，我已经出嫁了，嫁到了楚王府，是楚王世子妃。” “属下有所耳闻，小小姐出嫁那日，属下带着妻小也在街上。” “哦？有心了，多谢。” “小小姐，主子她现在毒解了吗？” 我道：“幸而遇上了一位神医，毒已解。”我又看向他，起身对他福了福身子，柳定连忙躲开，道：“小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实在是折煞属下了。” “这礼是代我阿娘行的。此番前来，阿娘特地嘱咐我，让我带一句话。” 柳定把我扶起来，“小小姐，快先坐下。” “阿娘让我带话：当年我太过年轻气盛，慢待了各位。阿娘让我代她说一声抱歉。” 柳定当即眼泪纵横，“主子说得什么话，若非主子，我也找不到好姻缘，还有了一个儿子。” 看得出柳定是个忠心耿耿的，我放下心来。 我把名册拿出来，放在柳定的身前，问道：“定叔，你看这册子上的人能够召回几人？” 阿娘说，柳定是这一批人的头领，先找到柳定，定会事半功倍。 柳定转身拿出笔来，划掉了三个名字，“小小姐，除了这三人之外，其余人皆可召回。” “这三人是？” 柳定眼底闪过一丝伤痛，“这三人患了重病，前几年便已经过世了。” “节哀，如有家属在的，等会儿我让人送些银两过来。” 柳定抬头道：“不用了，主子已经给过很多银钱了。不过，小小姐，我们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有些人怕是已经退步了不少。” 第111章 商议 “人是可以召回，但是他们的武功已经退步了不少，怕是会给主子和小小姐拖后腿。” 早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想过这些问题了，“定叔，没有关系，你帮忙筛选一下，身体不太好的，就让他们继续待在庄子上吧。还有有家室的，不必勉强，遵循他们的意见。” 柳定抱拳道：“多谢主子和小小姐体谅。” 岂料外面的柳元突然走进来，“小小姐，爹，我也想加入。” 柳定满是嫌弃，“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干得了什么？” 柳元不理他爹的嘲讽，径直向我跪下，“小小姐，我知道您才是做主的人，我的功夫才不像我爹说的那样，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我。” “好，你想试，我这也有人。”这柳元倒是个有冲劲儿的，试一试又没什么关系，“芝芝，你且去和这位小弟弟过上几招。” 那柳元的表情顿时像吃了苍蝇一般难看，“小小姐，我今年已经十五了，是个大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弟弟，还有我不想和女人比试，这对她不公平。” 我轻笑出声，“芝芝，你自己解决。” 姜芝芝开口说了一句，“柳元是吧，得罪了。”话音刚落，就朝着柳元一脚踹了过去。 柳元猛得被踹了一脚，没有任何防备，就被踹到了墙上去了。 姜芝芝道：“柳元小弟弟，你这反应能力不太行啊，再吃姐姐一招。” 姜芝芝直接一记锁喉，这次柳元反应过来了，抬手挡住芝芝的手，伸腿往她身上踢过去。 几个来回之后，柳元十分狼狈，一张脸都是灰扑扑的，姜芝芝反手把他压在地上，“柳元弟弟，服还是不服？” 柳元梗着脖子说道：“我不服，我不服，要不是你偷袭，我怎么可能会败在你的手上？” 柳定怒喝，“行了，我都说了你是三脚猫功夫，就你还在逞能，这位姑娘都已经手下留情了。” 柳元愤愤不平，哼了一声。 我安抚道：“定叔，柳元才十五岁，不必过多苛责。”我让芝芝把人放开，对着柳元说：“我可以同意你加入，但是你首先要说服你爹，我不可能违背你爹的意思，贸然把你给带走。” 朱氏听到正屋的动静，也赶了过来，“小小姐，我同意，我同意。孩子他爹说了不算，我同意。” 我诧异地看了朱氏一眼，又看了柳定一眼，柳定一言不发，这家里做主的竟然是这看起来没有一点战斗力的朱氏。 “朱夫人，若是柳元也跟着走了，那这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确定能行？” 朱氏犹豫了一瞬，还是坚定道：“他们若是去了城里，我也跟着去。我可以去绣房找个活计，他们父子俩忙他们的，我忙我的，我又不需要靠他们。” 这话倒是让我高看一眼，“好，柳元我收下了。但是，我有个条件，朱夫人，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朱氏明显愣了一下，“小小姐，我，我什么也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你也在庄子上待了许多年了，不如就跟着我阿娘到姜府去吧。” 朱夫人看看丈夫，见他点了点头，便说：“但凭小小姐安排。” 这一家子事安排妥当了。 这次出门，我没有带石榴，知道了姜思和姜芝芝。 要说柳元就是个打不死的程咬金，他就缠着姜芝芝，要同她再比试一场，于是，庄子外，就有了这么一个画面。 身着一身干练练功服的女子，把穿着一身短打的小伙子压在地上揍的场景。 柳元还是不服输，继续挑战，姜芝芝被他缠得不耐烦，悄悄跟他说：“门口站着的那位，武功比我高，我累了，你去找他打去。” 这傻小子闻言，立马锁定了站在门口的姜思，竟也学着姜芝芝搞起了偷袭。 岂料学艺不精，还未靠近姜思，就被他一脚踹飞了，柳元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一次一次地朝着姜思靠近，一次又一次被踹开。 姜芝芝终于有了空闲，回到正屋门口，继续守着。 屋内，我和柳定一起商议着接下来去找人的事，柳定对自己的人自是比较熟悉，把确认能跟着我走的一一圈了起来。 朱氏在厨房里忙活，准备了一桌子好菜招待我们。“小小姐，可以用午膳了。” 人比较多，就在外面的院子里用膳。一出屋子，便看见了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色。 朱氏穿着围裙，擦擦手道：“小小姐，庄子上没有什么好菜，就一些粗茶淡饭。” 忙活了一上午，我早就饿了，此时看见这么多吃的，开心地说：“朱夫人，这已经很丰盛了，赶紧过来一起吃吧。” 朱氏脱下围裙，有些不好意思，“小小姐，我就是个粗人，担不起夫人的名头。您是主子，你先吃，厨房里还有些，我们另外吃就行了。” 我招招手，“柳元，赶紧把你娘给带过来。我和我娘都不兴这一套，朱婶子，赶紧过来吃吧，定叔也是，跟着忙了一上午，一口茶水都没喝。” 柳定笑着说：“多谢小小姐体恤。”又对朱氏说：“过来吧，没事。” 大家坐下之后，稍显拘谨，我又说道：“赶紧吃，这庄子上的鸡，闻着都比京都里的香。多谢朱婶子的招待。” 朱氏也笑了，“小小姐若是爱吃，那便多吃些。” 其他人也慢慢习惯，开始吃了起来，我的食量还好。多了姜思和姜芝芝两人，朱氏煮的米饭差点儿就不够了，桌子上的菜更是被他俩一扫而空。 柳元看得那是目瞪口呆，自己已经吃了两碗饭了，这小小姐带的两名护卫怎么这么能吃？难不成只有吃得多才能变强吗？ 我笑着对朱氏说：“朱婶子，我现在舍不得让你去我阿娘身边了。厨艺这么好，要不然跟着我去王府好了，王府里世子吃得甚是清淡，我都快忘记这辣子的味道是什么味道了。” 朱氏腼腆一笑：“我都可以，小小姐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一顿饭吃完之后，休息了一个时辰，我们又踏上了去找人的路上。 第112章 追妻 按照柳定的意思是，先去把其他庄子的人找回来，再解决他所在庄子上的人。 除了柳定所在的庄子，其他还有四个庄子，加上柳定一共有二十五个人，刚好在朝廷规定的人数一下，减去三个已逝的，一共就二十三个，如果还要算上那些不愿意前去的，估计人数会控制在二十个人左右。 至于柳元，我打算带在身边。 柳定也劝说过，说他一人前去即可。 只不过，我认为我亲自前去更能代表我们的诚意。 第一个庄子很顺利，当即便把所有的人召集起来，一个有五个，全部都愿意前往，其中有两个已经成婚，我也给出了建议，妻小会绣活儿的可以去城里的绣坊，会算账的也可以去学做账房管事，实在不愿意进城的话，便把庄子里的地划给他们一些。 第二个庄子，有一家因为儿子患重病，实在不放心，我也没勉强，承诺请个神医来给孩子看病，就离开了。 看完两个庄子之后，天就已经暗了下来。 眼下离京都有些距离，便就不回去了，不过还在家中的宋闻璟并不知晓。我又让姜思回去报信，有芝芝一人在我身边足够了，更何况还有定叔在。 姜思回去报信，刚到城门口，就撞见了世子一行人。 宋闻璟看到他一人回来，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立马说：“带路。” 姜思一愣，果然世子就是世子，料事如神。 宋闻璟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其实内心已经迫不及待要飞奔去姜云卿的身边。 早在太阳落山时，他久不见妻子的身影，就立刻让青竹套车，又把岳母一事安排好。 柳曼知晓女儿今晚不回来，也很支持他去找卿卿，当即便说：“有人来，我会自己应对，你且放心前去。” 见宋闻璟脚步匆匆，柳曼内心是欣慰不已，难得看见夫妻俩感情如此好的，自己自然是不能拖他俩的后腿。 圆了房的小夫妻，蜜里调油，一日不见而已，便已不可忍耐，看来她就快做外祖母喽。 这厢宋闻璟让人快马加鞭，马车因为太快了，特别颠簸。若是往常，宋闻璟定会受不了，今日可能是太想念妻子了，竟然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 终于在月亮高悬于天空中时，宋闻璟赶到了夫人落脚的客栈。 我正在房间里擦脸，听见声音，还以为是芝芝给我送夜宵进来，出声说道：“东西放桌上就行了。” 宋闻璟轻咳一声，我立刻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十分惊奇，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闻璟幽幽道：“夫人不回家，我能怎么办？只能找上门来。” 我讪讪道：“我这不是因为赶不回去了吗？舟车劳顿，想好好休息一下。” 宋闻璟瞥了我一眼，“哦，你确定？你确定不是在躲我吗？” 我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哪有的事，我真是太累了，今天忙了一天呢。” 宋闻璟冷哼一声，“晚膳还没用吗？” 我老老实实点点头，“我已经让芝芝给我送上来了，可能还没做好。你……你要吃点吗？” 宋闻璟道：“走吧，出去吃。” “出去吃？这附近哪有什么店家，你怕不是糊涂了……” 宋闻璟脸色一僵，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当真是乌漆麻黑的，连村民都没有。刚刚进客栈太着急了，竟然没看见这周围的环境。 他坐回椅子上，这才发现这客栈的房间也十分简陋，虽然看着还挺干净，但是陈设都有些陈旧了。 宋闻璟注意到了我戏谑的眼神，坐不住了，说道：“我去帮你催催店家。” 我在后面调笑：“别啊，咱们出去吃，挖野菜去啊？” 话音刚落，宋闻璟已经不见人影了。 再过一会儿，宋闻璟端着一个两碗清汤面走了上来，“过来吃点面。” 如今晚上越来越冷了，吃一口热乎的面条，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晚上就寝的时候，宋闻璟又像一条八爪鱼似的，缠着我，嘴和手都不老实。 感觉到一丝不可控之后，我连忙推开他，“别，我想休息，今晚上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累了一天了。” 宋闻璟动作一顿，“我不动你，我就亲亲，一天没见了……” 见他如此饥渴的模样，我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心里不禁怀疑道：难不成那见子丹还有让人上瘾的成分吗？ 我只能说，我快要招架不住了。 宋闻璟捧着我的脸，从眼睛亲到嘴唇，又从嘴唇亲到了眼睛，黏黏糊糊的，有些像我小时候养的那只小奶猫，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黏糊了一点。 他的技术也越来越好了，直把我亲得意乱情迷。 我受不了了，翻身面向墙壁，“我要睡觉，我要睡觉。你再不撒手，回府我就去和我娘睡，你自个儿睡去吧。” 宋闻璟委屈地说：“你白天又不带我，晚上还不容易见面，还允许我亲近你，我还是你的夫君吗……” “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我捂住耳朵，阻挡他的声音。 宋闻璟用力把我翻转了过来，把我的手给扒拉下来，“行了，我就抱着你，什么也不做，赶紧睡吧。” 我狐疑地看着他，最后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了，我便放弃挣扎，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总感觉被一条巨蟒缠住，巨蟒的大舌头还一直在我的脸上舔来舔去。 又热又黏，我被惊醒，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便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近在咫尺的俊脸，我连忙把他推开，“你干什么呢？” 宋闻璟被一把推开，平躺在床上，笑着说：“卿卿，你真好看。”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我当然知道自己好看，还用着你宋闻璟说吗？ 我冷哼道：“我长什么样，我自己知道……” 宋闻璟又突然翻身朝着我的嘴唇压过来，狠狠的啄了一下，“放你一马，起来洗漱吧。” 大清早的，就被这里啃了一口，那里啃了一口，宋闻璟是属狗的准没错了。 第113章 回京 不对，夜里像只猫舔来舔去，白日里又像条小狗，啃来啃去。猫猫狗狗的，确实，嗯，不像个人。 用完早膳后，宋闻璟坚持要陪我一起去剩下的两个庄子。 昨日里已经对步骤很熟悉了，今日这两个庄子进行得特别迅速。其实也有宋闻璟在一旁的缘故，他每次看向我的眼神，我都感觉在鞭策我，在激励我走快些，再快些。 不到一个半时辰，就全部整好了，我们一行人返回柳定家中。 朱婶子见到宋闻璟，那叫一个紧张，连忙拉过丈夫问道：“这人事小小姐的丈夫吗？” 柳定点点头。 “这气质也太矜贵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矜贵的主儿。这午饭该怎么解决啊？他能吃的习惯咱们这粗茶淡饭吗？” 柳定轻声说道：“没关系。这姑爷看着娇气，但是一路上跟着我们奔波也没叫过一声累。看着倒和传闻中的病秧子不太像。” 朱婶子也点点头，“确实啊。这姑爷通身的气质没得说，和小小姐站在一块，还挺般配，郎才女貌的。” “行了，你先做饭吧。正常做就行了，再添几个菜。” 朱婶子道：“行，你先去招待他们，把元元叫进来帮忙。” 柳元正一脸稀奇地瞧着宋闻璟，宋闻璟被他的眼神牢牢盯住，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柳元道：“我就是这家的，是小小姐家的。” 宋闻璟知道这小小姐说的就是姜云卿，他立即黑了脸，“胡说，我们还没有小孩，你怎么是我家的。” 柳元不满意道：“小小姐都答应带我走了，那我就是她家的。你又是谁？” 宋闻璟冷哼，“我是谁？我是你口中小小姐的夫君，八抬大轿成的婚！” 我乐得看这俩斗嘴，我也是第一次见宋闻璟这么幼稚，竟然同一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男孩斗嘴。 岂料柳元这孩子竟然说了一句：“可是我记得小小姐成婚那日，没有新郎去啊。” 宋闻璟一噎，当时自己成婚本就是被迫的，心里有些不乐意，于是就随便扯了个借口，不去迎新娘子。 他脸色是变了又变，“我是当时不舒服……” 柳元装作无辜道：“啊，你这么弱呢？” 宋闻璟又是一噎，气急：“你再啰嗦，我就不让你进家门。你要知道，我和她才是一家人。” 这下柳元不说话了，听见父亲的叫声，屁颠屁颠儿地跑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还做了个鬼脸。 把宋闻璟气得都快冒烟了，抱怨道：“卿卿，你从哪里找来的破小孩，就不能不带他走吗？” 我双手环胸，“什么破小孩，我看他说得挺对的。” 宋闻璟面上一紧，“卿卿……当时没去迎亲，我是有原因的。” 我摸摸头发，“我知道啊，你不喜欢我，不想跟我过呗，不就这么简单。” 宋闻璟是更加心虚了，因为姜云卿说得话一点儿也没错，当时的他也就想着跟她演演戏，糊弄糊弄父王而已。 没想到，自己一脚陷进去了。 他起身抱着我，“卿卿乖，要不然我再补你一次婚礼？” 我推开他，“你得了吧，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俩在骗份子钱呢。” 宋闻璟被这话逗笑了，“那我们俩就自己躲起来，偷偷地再举行一次成婚礼。” 我拍了他一记，“行了行了，快别闹了，等会儿让他们看见了，闹笑话了要。” 门口守着的青竹打了个喷嚏，连忙捂住嘴，想了想，又朝着里面说了一句：“主子，我没看你笑话。” 宋闻璟闻言，脸一黑，“再乱说话，回去给我扎马步抄经史子集！” 我笑个不停，今天怎么尽都在闹笑话。 “行了，我真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还有要事呢。” 我又见了柳定手底下的几个人，解决完了所有事之后，还要整理名册。 最后归拢起来了就只有十五人，包括柳定在内。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在庄子上待了将近两日，任务算是圆满成功了。 用午膳的时候，朱婶子还一直在担忧宋闻璟会吃不惯，没想到他的胃口也这般好。 连青竹都看呆了，震惊地看着自家主子，从他跟在主子身边时，他就没见过主子吃过这么多东西。虽然这女主人做得菜确实很好香，很好吃，但是主子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以前也没见他吃这么多啊。 宋闻璟见几人都呆愣楞的看着他，还不明所以，“怎么了一个个的不吃饭，盯着我做甚？” 青竹艰难地张嘴：“世子，撑吗？” 宋闻璟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碗，自己也有些惊讶，好像吃得是比之前多了些。 我看着他，笑了一下，“赶紧吃啊，能吃是福，多吃一些，朱婶子的手艺还不错。” 宋闻璟点点头，他现下确实觉得还没吃饱，便又再吃了一些。 午膳用完了之后，我们就直接返程了。定叔他们也要时间收拾东西，我们便先行一步。我给了定叔地址，正是柳善管理的糕点铺子。 柳善会安排好地方，让他们住下，等时机到了，便让他们跟在阿娘的身边。 回府后，我第一时间便是去看望阿娘。 “阿娘，我们回来了。” 阿娘今日下了床，正在房间里走路呢，她看见我们，笑着说：“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俩要明天才回来呢。” “阿娘，你已经能下床了吗？今天是不是感觉又比昨天好些了？” “我好多了，你和闻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柳曼又问了一遍。 “我动作快呗，早点弄完早点回来看您。” 柳曼笑着说：“看我，你难得出去一次，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要不是有闻璟在一旁盯着，你怕是乐不思蜀了吧。” 宋闻璟在一旁应和道：“阿娘，卿卿她啊，就是稍微有些乐不思蜀，我一去，她的动作就特别快，这不马上就回来了。” 阿娘点了点我的头，“你啊。” 我冲着宋闻璟做了一下鬼脸，“就你会说话，会说话你多说一点。” 第114章 痊愈 宋闻璟如今也会告状了，“阿娘，你瞧她。” 柳曼出来说公道话：“卿卿，你越来越放肆了啊。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什么要想着家中的夫君。” 我撇撇嘴，“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随即我就反应过来，这话一般不是说给不着家的男人听的吗？ 罢了，罢了，我这么大方的人，怎可同他们一般见识。 我把名册递给阿娘：“阿娘，一共有十五个人愿意回京都，其中柳定，定叔的妻子、儿子我也一并带过来了，他的妻子朱氏，我想让她跟在你身边如何？” “我身边不缺人，你自个儿留着吧。”柳曼第一反应便是要把人给女儿。 “阿娘，你身边靠谱的就刘嬷嬷一人，这朱氏手脚麻利，做饭也不错，可以留在身边。她儿子我就带在身边了，就不留给你了。” 柳曼思索了一下，“也行。” “其他人会在三天之内进京都，就待阿娘病好，回姜府杀陈氏个措手不及。” …… 柳善陆陆续续接应到了回城的护卫，同时盯着陈氏的也发现了她频繁出入当铺。 柳善刚刚传来消息时，我便感觉不对劲，这陈氏家底儿不丰，怎么可能频繁出入当铺。 我立即让人去当铺查询陈氏当出去的物品，名册写好之后，我便拿给了阿娘。 阿娘一看，怒极：“这陈氏真当我死了不成，竟然敢卖我私库的东西，反了天了！” “阿娘，这些东西，竟都是你的吗？” 柳曼正生气，平日里温和的脸露出了冷漠又厌恶的表情，“这些都是你外祖父给我的陪嫁，有一些，是你两个舅舅送我的。” “阿娘，你别担心，我这就让人去和当铺打声招呼，待回姜府那日，必要让那陈氏亲自去将物件儿赎回来！” 柳曼被气得有些发抖，喝了一碗汤药之后，又睡下了。 李兴言最近给她换了药方子，副作用比较大，意在让她在深度睡眠中休养生息。 而蚀心草一事，也终于决定下来人，我打算派姜思出门走一趟，去滇南查看蚀心草的踪迹，顺便沿途去查查陈氏的娘家。 阿元已逝，仵作验完尸之后，就安排她下葬了。 阿娘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眼瞅着就要和外祖父出事之前那般了。 养病期间，郑侧妃和姜妍溪也一直过来打探消息，被我们用阿娘还在昏迷的借口给推了回去。 我们决定演一场戏。 “砰”的一声，刘嬷嬷捧在手心的药碗碎了。 她大声喊道：“夫人，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长寿苑的下人纷纷跑起来，尤其是朱婶子，叫得格外夸张。朱婶子在前些日子便进了王府，随着刘嬷嬷伺候在阿娘的身边。 一时间，府医和李兴言都被兴师动众地请到了长寿苑。 外面的人被长寿苑的动静给惊到，报信的报信，一时间，整个王府都醒了。 除了还在上朝的楚王，这王府里的主子都过来了。 刘嬷嬷特意给阿娘抹了点白粉，看起来脸色惨白些。 郑侧妃佯装关心道：“柳家姐姐，这是已经好了吗？” 李兴言按照早就说好的回答：“经过多日的查验，终于发现了柳夫人不是病重，而是中毒了。” 姜妍溪脸色一变，京都离滇南少说也有几千公里，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 随即李兴言转口：“虽是中毒，但是鄙人还未查出所中何毒，不过，依在下对毒术的了解，查出结果是早晚的事。” 姜妍溪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神医救我母亲，不知神医是如何施救的。” 若是下颌上有一把胡子，估计李兴言就装上了，“在下前日里发现柳夫人乃是中毒之后，便给她喂了一颗祖传的百毒丸。本以为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这百毒丸竟然还当真奏效了。” 姜妍溪还是有些不相信：“这百毒丸是？” 李兴言摇头晃脑的：“在下的祖爷爷，真正的李神医，李珍亲自炼制的。这位夫人是需要吗？在下可以看在世子的面子上给你便宜些。” 姜妍溪就算再不懂古代的那些名人，也听说过神医李珍的名号。她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脸色一变。 看向李兴言的眼神也没那么友善了。 宋闻礼只是跟着过来瞧一眼，顺便见见许久未见的姜云卿，她还是那般美。 姜妍溪看着丈夫的眼神，也是气急，这变态竟也不知道掩饰自己的眼神。 宋闻璟也察觉到了宋闻礼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他盯着对象是卿卿，眼神瞬间就变成了刀刃。 出声赶人：“诸位，我岳母刚刚醒转，还需要休息，你们还请回吧。” 宋闻礼甚至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 人一走，阿娘便睁开了眼睛。 “我演得如何？”阿娘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极了！他们应是都相信了。”我说道。又补了一句：“李大哥演技也不错，这瞎话信手捏来啊。” 李兴言伸出食指左右晃动，“不不不，我这不仅仅是瞎话，祖爷爷是真，百毒丸也是真，只不过骗了他们我不识毒而已。” 我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 回了自己院子的姜妍溪，回想到宋闻礼那赤裸裸的眼神，便一阵胆寒，随即涌出来的危机感紧紧地包围住了她。 她抓着素素的手，问道：“人呢？人找到了没有。” 素素看了一眼主子，瑟缩道：“姑娘……风三娘还是没在。现在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找，我们人手不够，怕是还需要些时间……” “风三娘，风三娘，你到底在哪儿！”姜妍溪今日被刺激得有些魔怔了。柳氏转醒，宋闻礼对姜云卿的兴趣，这一切都让她感觉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进行着。 风三娘，风三娘到底去了哪里？上一世，上一世她那铺子里好像供奉了一个人，那牌位上写着什么，写着什么…… 忽然，她想到了，立马对素素说。 “对，对，风三娘是苗疆人。素素，赶紧通知他们，先去苗疆找人！” 第115章 三公子逛花楼 宋闻礼和郑侧妃母子俩坐在自己院子的正厅中。 郑侧妃看着儿子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吃着糕点，忍不住催促道：“你大哥已经考了童试了，你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下了？你可不能输给他，明年的童试，你得给我报名。” 宋闻礼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母亲，他就算考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短命鬼一个。” 郑侧妃捏着帕子，给宋闻礼擦擦脸，“话虽这么说，但是你也不能落后了他太多了，传出去不好听。” “不好听，就不好听，反正我已经声名狼藉了。” 郑侧妃轻轻打了他一下，“胡说，怎么就声名狼藉了，你那不过算得上男人的艳史罢了，况且你都已经成婚了，纳几个妾室又怎么了？以后你承了王位，有几个人敢说你？” 宋闻礼敲了敲手臂，不耐烦母亲的念叨，“我先出去玩了。” 郑侧妃被宋闻礼这浑样儿气到，“母亲刚刚才跟你说过，这就不记得了？” 宋闻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边走边说：“今日我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约了人，就不回来了。” 郑侧妃在正厅里气得脸色发青，见人都没影儿了，抱怨道：“玩心如此重，今日又不知道去哪个花楼胡天胡地去了。这姜妍溪也是，都已经嫁过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她肚子有个什么动静。” 梅香在一旁替郑侧妃捏肩，“娘娘，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三少夫人检查一下……” 郑侧妃手指一缩，“明日便把这京都城内的妇科圣手给我请来，若是这姜妍溪当真有问题，那就趁早……” 梅香继续给郑侧妃捏肩，“是，娘娘。” 宋闻礼出了楚王府后，直奔藏香苑，他的几名好友已经在等他了。 见他进来，崔永明喊道：“闻礼，你可算来了。这藏香苑又来了几个极品，还是处子之身，要不要……？” 宋闻礼一坐下，那藏香苑的老鸨就进来了，“三公子，王妈妈已经等你好久了。” 这老鸨是个半老徐娘，打扮得却是花枝招展的，胸前的衣服也是开得极低，笑起来天花乱坠。 宋闻礼拿出五张银票放在王妈妈的胸前，勾起嘴角，“王妈妈，把你这最好的姑娘都给我叫来，今夜我包场了。” 王妈妈看着银票，脸上笑容的弧度勾得更大了，那脸上厚厚的白粉都挂不稳当了，簌簌地往下掉。 王妈妈甩甩银票，“三公子，妈妈这就去给你叫姑娘去。” 她走出门外，晃动了几下手帕，“如玉、如兰、如烟，赶紧过来，有贵客。” 进入房间的三个女子容貌确是一等一的好，举手投足之间媚态尽显，一个个的也不矜持，直往男人身上贴去。 “郎君，来尝尝我们藏香苑新进的美酒，甘醇又浓厚。”名叫如玉的女子，给宋闻礼倒了一杯酒，喂进了他的嘴中，当然这“喂”酒，其中又有很多不可多言的内容。 崔永明几人纷纷起哄，“如玉姑娘，可真是个妙人，妙人！” 宋闻礼被喂着喝了一杯酒，又被女人和兄弟簇拥着，虚荣心爆棚，大手一挥，对着如兰和如烟说道：“去，愣在这里做什么，没瞧见这里这么多郎君吗？都给我好生伺候着。” 如兰和如烟娇滴滴地道了一声是，大胆一些的如烟凑到宋闻礼的耳边说道：“郎君，奴的身子是郎君的，奴伺候完其他郎君后，郎君不要忘记奴了。” 宋闻礼暧昧一笑，对着如烟姣好的脸庞亲了一口后，“今日伺候得好，都有赏。” 一时间，房间里是靡乱不堪…… 宋闻礼搂着如玉和如烟，进了单独的房间，一番颠鸾倒凤之后，如玉和如烟脸上的脂粉皆被汗水浸湿。 脂粉退去，看着她们到像是两个人，宋闻礼突然就倒了胃口，大声吼道：“滚，都给我滚。就这还算得山绝色，也不过如此！” 如玉和如烟伺候得好好的，突然被吼了一记，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双双跪在地上哭诉：“郎君，奴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宋闻礼厌恶地看了她们一眼，“长得丑是你们做得最不好的地方！” 如玉和如烟两人一愣，自从进了这藏香苑，还从未有人说过她们丑，尽都是夸赞她们国色天香的。 胆子大些的如烟起身趴在宋闻礼的腿上，“郎君，奴这容貌如何说得上丑，奴脸上哪个地方让郎君不满意了？” 宋闻礼一脚把人给踹开，如烟捂着胸口，闷声吐了一口血沫儿。 如玉被这场景给吓到，尖叫着喊：“王妈妈，王妈妈，打人了，打人了，快来人啊……” 王妈妈带着人赶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如烟，哎哟了一声，让人去把如烟扶起来，又赶紧让如玉闭嘴，“我的祖宗诶，你们是怎么惹着这位爷了。” 如玉抽泣不停，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 王妈妈看着她们俩这模样，就有些不耐烦，挥手让人把她们都带下去。 赔着一张笑脸贴上去，“三公子，今儿个是怎么了？” 宋闻礼道：“王妈妈，你这藏香苑的姑娘越来越不正宗了。” 王妈妈脸上一僵，随即又摆上笑脸，“三公子，这两个你不满意，妈妈再给你叫几个来？” 宋闻礼冷哧道：“不必了，今夜乏了。” 王妈妈告罪，“三公子，今日是我苑中的姑娘没伺候好，您看这样如何，下回来，妈妈不收你的银钱，如何？” 宋闻礼看着王妈妈，脸上和悦了不少：“要说还是王妈妈会说话，有你这么精明的妈妈在，怎么会调教出这么些个不会伺候人的姑娘呢。” 王妈妈赔笑：“妈妈定会再仔细调教调教她们，准保让三公子满意。” 宋闻礼慢条斯理地把衣裳穿好：“行了，下去吧。” 这藏香苑一个“藏”字就说明它是见不了光的，藏在这烟花巷之中，专供他们这些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贵族子弟花天酒地。 第116章 妇科圣手 躲躲藏藏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这王妈妈嘴上说得好听，心里也知道，这美貌的姑娘那也是难得寻到。 王妈妈又舍不得宋闻礼这么一个大金主，自然是笑脸一个一个地赔了。 宋闻礼穿好衣裳，正要系腰带，回想起姜云卿那张白皙又貌美的脸庞，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胭脂的痕迹，脸上干净极了。 凑近的时候，还有一股香气扑鼻的味道，那干净又温柔的长相，让他欲罢不能。 所以，在看见如玉和如烟妆花了的模样，顿时心中就有了高下。 宋闻礼觉得没意思，穿好衣裳，都没和崔永明几个打招呼，直接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之后，宋闻礼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长寿苑的附近。 宋闻礼停住脚步，站在一旁偷听。大概是因为她母亲醒了，长寿苑内一片欢声笑语。宋闻礼耳朵很尖，一听就听出了姜云卿的声音。 声音甜美又动听，那笑声更是让人听得心花怒放，只是那一声“夫君”，有些刺耳。 她每说一句话，开头便要加上“夫君”二字。“夫君”两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宋闻礼有些愣神，就好似她曾经也曾笑吟吟地对着他唤夫君。 宋闻礼愣在原地，直到被路上的丫鬟聊天声惊醒，才回过神来，把肩上的枯叶拍掉，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云来苑中，姜妍溪正听着郑侧妃那边传来的消息。 素素道：“姑娘，我们的人说，侧妃那边准备要给姑娘请大夫，那大夫是妇科圣手……” 姜妍溪脸色一暗，这些古人真是迂腐，自己不过才十七岁，身体还未发育好，就要被催促着结婚生子，子宫都还没有长好，就要被迫装着一个胚胎，怎么可能的事。 “素素，吩咐下去，必须要在那大夫进府之前，买通他，无论是不是我的问题，都不能是我的问题，你明白吗？” 素素低头应是。 这年代对女子格外苛刻，男人有问题的也有不少，但是这男权社会，只会把不孕的问题全部都推在女人的头上。 姜妍溪不愿意因为这个再惹出一堆祸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传出她子嗣艰难的污言秽语。 眼下已经晚上了，素素着急去找人，一出门没注意到，直接撞上了宋闻礼。 素素急忙跪倒在地，“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宋闻礼抬脚就往她肩上踹去，“滚，别在这里碍眼。” 素素忍着肩膀上的疼痛，立马快步走了出去。 姜妍溪本来就心气不顺，看着这一幕，更是脸色难看。 这祖宗又在哪儿受气了。 姜妍溪挂起标准的笑脸就迎上去，“夫君，你回来了，喝点茶，降降火。” 宋闻礼听见“夫君”两个字就有些奇怪，猛地推开姜妍溪手里的茶杯，“起开，我有什么火可降的。” 姜妍溪一时不察，茶杯没拿稳，茶水洒了她一身。 姜妍溪的后槽牙都发出了摩擦声，深吸一口气，又倒了一杯茶，“茶我放这了，想喝就喝。” 姜妍溪快步离开了房间，走到院子呼吸新鲜空气，就这德行，白送给她，她都不乐意要，什么垃圾货色，身上那股劣质胭脂味都快溢出来了，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脏病，让她去伺候他，算了吧。 她透过余光看向屋内，宋闻礼最终还是把那杯茶喝了下去。 姜妍溪冷笑一声，喝了茶，你还能嚣张到哪去，她走进屋中，温声道：“夫君，今日在江氏房中歇息可好？” 宋闻礼喝了茶水之后便有些迷糊了，随姜妍溪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妍溪勾着嘴角说道：“夫君，走吧，我让人带你去江氏的屋子，让她伺候你沐浴可好。” 宋闻礼呆呆地点头，被下人领着去了江氏的屋子里。 姜妍溪也乐得轻松，眼下她又怀疑，身体有问题的不会是宋闻礼吧，上一世同姜云卿成婚，满院子的妾室，也无一人有身孕，眼下又是一模一样的境况。 第二日。 姜妍溪的人跟在梅香的后头，又提前把梅香引开，进了医馆，拿着刀威胁那大夫，进府之后，不让她乱说话。 那女大夫被尖刀划到脖子，惊呼道：“可以，可以，我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姜妍溪的手下威胁道：“我会跟着你一块儿进府，见我手势行事，若是听话的话，银钱不会少了你的。若是不听话，你的小命，还有这医馆的人……” 女大夫连忙说：“没问题，没问题。” 姜妍溪的人继续懂：“等会儿会有人邀请你进府诊脉，答应她。” 女大夫满头冷汗，“好，好……” 于是，女大夫便跟着梅香进了楚王府。 郑侧妃正好把姜妍溪叫在自己的屋里伺候着。 女大夫一归：“见过贵人。” 郑侧妃“嗯”了一声，“听闻你是很出名的妇科圣手，今日请你过来是想让你给我的儿媳妇诊诊脉。” 女大夫已然明了，这高门大户里，最是忌讳子嗣不丰的女子，她给姜妍溪的手腕上搭了一块布，仔细诊脉起来。 忽然就见到一个手势，女大夫心一紧，明白过来，这位夫人的身体状况不能实话实说。 女大夫有经验，诊完脉之后，便说：“这位少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按理来说比一般女子的身体还要好。夫人所担心的问题，也不用多想，水到渠成罢了。” 姜妍溪上前悄声对郑侧妃说道：“母亲，要不要给夫君还几位妹妹一起诊诊脉？” “几位妾室而已，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姜妍溪问道：“那夫君……” 郑侧妃脸上有些不好看，但是子嗣是大事，她点了点头，说道：“去把闻礼给我叫进来。” 宋闻礼昨夜里大概又和江氏喝了半晌的酒，就这还是酒气扑鼻，实在是难以忍受。 郑侧妃立刻说：“大夫，我儿子来了，你帮忙看一看他的身体情况。” 女大夫摸上宋闻礼的脉，越诊越惊讶，表情越来约难以置信。 郑侧妃见她停手，又看见她沉重的脸色，也有些着急了。 第117章 内热惑蛊？ 女大夫收回手之后，斟酌了一下言辞，“贵人，公子需要减少纵欲的的次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闻礼有些恼羞成怒，“庸医，庸医，给我滚！” 这种事再怎么委婉劝说，说出来的话也不会很好听。 郑侧妃扶额，“把三公子带出去。” 宋闻礼还在怒吼：“庸医，公子我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宋闻礼被带走之后，屋子安静下来，郑侧妃问道：“犬子无状，还请大夫同我仔细讲讲我儿所患病症。” 女大夫拱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说了一下，“贵人，音乐有五声，音律和谐，五声都降过之后，曲终。如果再加上些狗尾续貂，加上繁杂的手法和不正派的曲调，会动人心神。像公子这般，已生内热惑蛊之疾。” 女大夫举了一个浅显的道理，把这事说给了郑侧妃听，郑侧妃也挺明白了，明白了之后，就更加着急了。 “那依大夫所见，应该如何治疗。” 女大夫道：“若要治，也很容易。不过在于两个字，节制。然后，我在配一些固精培阳的方子，每天喝上三回，也就无事了。” 郑侧妃赶紧道：“那大夫你赶紧写方子。” 女大夫写完房子之后，郑侧妃眼神立马就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和善，语气也充满了威胁，“大夫是在杏林医馆坐馆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明白吗？” 女大夫一抖，这一家子尽都是喜欢威胁人的，她立马跪下磕头，“贵人，小人都明白。” 郑侧妃道：“去给大夫拿来诊金。” 梅香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排满了银锭。 女大夫收下之后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大夫走了之后，郑侧妃就有些绷不住了，“砰”的一声，手拍在桌上，“妍溪，你可听明白了？” 姜妍溪压制住心中的嘲讽，低下头说道：“母亲，儿媳明白了。” 郑侧妃按揉着太阳穴，她属实也不知道这种肾虚之事能让自己儿子给碰见了，“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姜妍溪道：“儿媳回去之后会让妾室全都不方便伺候夫君，让他宿在我的屋子，看着他按时喝药。” 郑侧妃眼神如利刃，冰冷地刺向姜妍溪，“宿在你屋中？不行，给他重新布置一间卧房，他的药让他到我这儿来喝。” 姜妍溪当然是赞同了，她才不想照顾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说：“是，母亲。” 宋闻礼被赶出去之后，心中满是愤怒，当即就去了一个妾室的房中泄愤，非得在女人身上证明自己不可能不行。 当兴致正高的时候，突然就…… 宋闻礼也有些心惊，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会肾虚？怎么可能会…… 不，不可能。 姜妍溪派人找过来的时候，呵斥妾室，“赶紧把衣服穿好。”又对宋闻礼说：“闻礼，药已经熬好了，先去把药喝了吧。” 宋闻礼现在十分敏感，“药？什么药？我没病，喝什么药。” 姜妍溪站在床边看着他，“别闹了，母亲在等着你呢。” 宋闻礼气急，自己坐在床上，而姜妍溪站立在床边，姜妍溪俯视他的感觉，就像是在嘲讽他，“你滚！我自己回去！” 姜妍溪笑笑，“好，我先出去了，你记得去母亲那儿。” 宋闻礼觉得她这笑刺眼急了，“怎么，我要喝药你很高兴吗？” 姜妍溪原本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又返回来说了一句：“怎么会？你先把身体养好，届时我再给你抬一个貌美的妾室。” …… 长寿苑。 宋闻璟因为一个称呼，引发了一场争论。 昨晚上，宋闻璟抱着我说：“前几日已经让你休息了，今夜可以让我尽兴吗？” 我打着“哈哈”说：“我今晚还想休息，能不能再休息几天？” 宋闻璟掐着我的腰说：“不行，想都别想。” 亲吻结束之后，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头发浸透了汗水，身下的寝被也是湿漉漉的…… 我趴在宋闻璟的怀中，小声喘息，“宋闻璟，我要沐浴。” “叫我什么？”他先是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问道。 “宋闻璟啊？” “卿卿，叫一声好听的，给我听听，要不然今夜就这么睡吧。” 我感觉到身下那股火热，说什么都不愿意，“你想听我叫你什么？” 宋闻璟道：“你自己想想。” “闻璟？” 宋闻璟皱眉。 “夫君？郎君？”宋闻璟眉眼稍微松了松。 “闻璟哥哥？”宋闻璟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幽深至极，眼神里还有滔天的炽热，他捏着我的下巴又亲了上去。 吻毕，他那手帕擦着我的眼泪，“卿卿，以后莫要再唤其他人哥哥……” 我闷声闷气地说：“能不能让我去沐浴？” 宋闻璟撩开床帘，朝着外面守夜的人喊道：“来人，送热水。” 他让我靠在他的身上，又拿衣服给我披上，婆子们把热水送了进来，就又出去了。 宋闻璟把我抱起来，往耳房里走去，被温水包围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全身的疲惫都得到了缓解。 身上舒服了，我的脑子又能转了，“夫君，你不冷吗？” 宋闻璟穿着个中衣，在一旁帮我按摩，“我不冷。你冷吗？”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你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好了。” 宋闻璟也反应过来，今天不仅能轻松地抱起她，穿着个中衣也不觉得冷。 “你看那晚你到庄子上寻我，你那大氅，都没带上。” 已至深秋，天气越来越凉，厚衣裳也早就穿上了。 第118章 称呼问题 沐浴完之后，他又缠着我唤了几声闻璟哥哥，还好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搂着我安安静静的睡觉。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石榴进来叫我起床，唤道：“姑娘，辰时了，该起床了。” 我睁开双眼，起来梳洗，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岂料宋闻璟在一旁拉着个脸，眼神特别不耐，我定睛观察了他一下，见他的眼神不是对着自己，竟是对着石榴。 石榴作为事件的主角，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世子这股不善，僵着身子问自家主子：“姑……姑娘，我最近得罪世子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吧，我帮你问问。” 我轻咳一声，“夫君，你这眼神是怎么回事？石榴做错事了吗？” 宋闻璟“嗯”了一声，“确实做错事了。” 我和石榴对视一眼，悄声问道：“你到底做什么了？” 石榴可怜兮兮地扯着嘴角说：“姑娘，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梳妆台离床边也就几步的距离，宋闻璟想无视这主仆俩都做不到，冷冷道：“石榴，本世子是谁？” 石榴呆了一下，这世子是傻了不成，还是没睡醒，说道：“您是楚王世子。” 宋闻璟冷冷地看了一眼石榴这呆头鹅，“我还是谁？” 石榴看看宋闻璟，又看看我，“还是我家姑娘的夫君。” 宋闻璟不想再浪费时间，说道：“你该怎么称呼你家姑娘？她都已经嫁给我了，你该叫她什么？” 石榴恍然大悟，看着我唤了一声：“夫人？世子妃？” 宋闻璟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夫君，你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些。” 宋闻璟不以为意，“长寿苑的人都称呼你为夫人，就石榴一个，成天称呼你为姑娘，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再称呼你为姑娘，就有些不合适了。” 我撇撇嘴，“石榴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都习惯了。” 我看向宋闻璟，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绽放笑容，“夫君，石榴是我的人，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决定她的称呼？” 宋闻璟抿抿嘴，凑到她的耳边说：“晚上，你要听我的。” 我捶了他一记，“宋闻璟！你的脑子里整日再想些什么啊？！” 不过，最后的最后，石榴对我的称呼权还是掌握在了我的手里，只要是我的人，全部都会称呼我为“姑娘”，称呼宋闻璟为“姑爷”。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可是我牺牲了很大代价换来的！ …… 阿娘那边派人来催促，我看了一眼时辰，确实不早了，得赶紧趁敌人不备，杀进敌营。 昨日我让芝芝去了一趟姜府，给我那好爹爹送了一封信。看了信之后，姜尚明自然就该知道如何做了。 阿娘今日回府，他姜尚明怎么可以安坐家中？那我阿娘的颜面还要不要了，今日就算是逼他，也要让他在府门口恭恭敬敬地把阿娘迎回去。 …… 柳曼身体大好的消息也传到了陈氏和姜尚明的耳中。 姜尚明对她去王府养病一事本就不满意，现下就算是好了，他也没打算去看一眼。 总会这事已经传到的耳朵里，他若是腆着脸去王府看望柳氏，那他的颜面何存？ 陈氏倒是有些惊慌，姜妍溪传信回来时，当她好生收敛些，切不可盲目在大夫人的面前卖弄。 陈氏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丫鬟正拿着鸡蛋帮陈氏揉着眼下，仔细一看，她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突然，下人来报，“大夫人，大夫人……” 陈氏被吓了一跳，尖细的指甲险些划破脸颊，“见鬼了吗？鬼喊什么？” 那下人被呵斥了一句，咽了咽口水，“夫人，柳夫人回来了，现在已经快到门口了。” 陈氏一惊，“回来了？怎么溪儿都不给我传信回来？” 这就冤枉姜妍溪了，姜妍溪也不知道柳氏今日回姜府，长寿苑是一点儿消息也没透露出来。 那下人说：“还有两条巷子，马上就要到了。” 陈氏道：“那老爷呢？他在哪里？他知道柳曼回来了吗？” 那下人说：“小人过来报信的时候，老爷就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陈氏这下彻底惊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又赶紧道：“快快快，我们也去前面看看。” 陈氏赶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柳曼的马车也到了。 姜尚明上前迎接：“夫人回来了。” 马车里我握紧阿娘的手，道：“阿娘，我们下去吧。” 阿娘打开车帘，被刘嬷嬷扶了下去，看着姜尚明，也不行礼，淡淡说了一句：“老爷。” 姜尚明看着柳曼这不冷不淡的模样，脸色一僵。 陈氏突然从后面挤进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说着竟然还哭了起来。 这陈氏不去戏院里演戏真是可惜了。 柳曼淡淡道：“还不给主子擦眼泪？大门口的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陈氏一噎，装作委屈的模样，“姐姐，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柳曼冷笑：“你担心我？怎么也没见你去楚王府看我一眼，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确定不进府吗？不进府也可以，我倒是不介意。” 姜尚明闻言，立刻明白过来，这铁定没什么好事，他赶紧说：“走走走，别站在门口了，赶紧进去吧。” 阿娘带着我走在前面。 陈氏的丫鬟递了块手帕给她，她看着这手帕，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丫鬟一眼，恨恨地追了上去。 正院儿里。 阿娘直接坐上主位，父亲随之而来，坐在了阿娘的身边，陈氏这个后来者，自然只能坐在下手边了。 阿娘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陈氏，随便揪了个地方，指责道：“我不过几日未回来，这府里竟然乱成这般了吗？四个主子都已经坐下许久了，竟然连看茶的人都没有，拿着月俸是做什么的？” 陈氏听着柳曼这颐指气使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今日这些丫鬟确实是给她丢脸了，她道：“还不赶紧去沏茶？老爷和大夫人都在等着呢。” 第119章 对峙 没一会儿，茶水端上来了。 好戏正式开始了。 阿娘抿了一口茶水，道：“这茶怎么是去年的陈茶？公中的银子不够了吗？” 自从柳曼病倒之后，家中的中愦一直都是陈氏掌管。 姜尚明一般都宿在陈氏的房中或是书房，这正院儿也确实许久未来，他跟着尝了一口，茶水入嘴的瞬间，他就眉头皱了一下，看向陈氏，“府中银钱不够了吗？为何这正院儿用的竟是陈茶？” 陈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随即镇定下来，把黑锅甩在下人的身上，说道：“怎么会？定是这些下人欺上瞒下！管家，王管家，把正院伺候茶水的人给我关进柴房。” 柳曼看着她自导自演，但笑不语。 待那些丫鬟婆子被绑走之后，她才道：“陈如云，不知你可认识鼎记当铺？” 陈氏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姐姐在说什么？鼎记当铺，鼎记当铺在哪里？我怎么会认识？” 柳曼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调转话题，“如云妹妹，你这头上的黄金头面，看着这头面可不轻，价值不菲吧。还有你手上的玉镯子，成色也不错。妹妹最近过得很是不错啊。” 陈氏扯扯袖子，把镯子遮起来，瑟缩着说：“哪里，这都是……都是……对，是溪儿孝顺我的。” 柳曼嘴角一勾，“哦？在王府我好似看见了她头上有一支金钗，看着倒像和你头上同出一家。” 陈氏摸了摸头上的金簪子，说道：“溪儿送我了一套，我把其中的一支簪到了她的头上而已。怎么？云卿没送姐姐吗？” 柳曼冷笑一声：“那么，你或者说那么哪里来的银钱？” 姜尚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陈氏向来都要靠他私下补贴，这黄金头面看上去，绝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陈氏道：“姐姐说笑了，溪儿给我买的，自然是闻礼给的银钱了。” 柳曼笑了笑，“那我在问你，鼎记当铺，你认识吗？” 陈氏一僵：“不……不认识。” 阿娘和我说好了，今天我不能插手，除非叫到我。 这不，阿娘看向我：“卿卿，把当铺的单子拿过来。给你父亲看看，我的好妹妹到底做了些什么好事。” “是，阿娘。” 我把当铺的单子拿出来，放在姜尚明的身前，“爹爹，这是闻璟身边的小厮偶然见到陈夫人在鼎记当东西。云卿记得陈夫人平常手里也不缺钱，就让人去当铺问了一嘴。 这些都是陈夫人在当铺里当的物件儿，爹爹您看一下。” 姜尚明拿过单子仔细一看，他对这些物件儿没什么印象，看向陈氏，问道：“你何时有这些物件儿了，我怎么没见你用过。” 陈氏在看见那当铺的单子时，脸上便有些苍白，道：“肯定是那小厮看错了，怎么会，我没去过什么鼎记。” 姜尚明见她还在撒谎，呵斥道：“你糊涂了吗？当铺会填你的信息，这上面有你画押的签名！” “你的字，我会不认识吗？你给我从实说来。” 陈氏腿一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阿娘又说：“姜尚明，我们成婚有十九，哦不，二十年了吧，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不会把我的私库交给陈如云。” 姜尚明老脸一黑，“我怎么可能会把你的私库交给别人，再说了，我又没钥匙，我怎么动你的私库？” 阿娘道：“那么，问题来了，我的东西怎么会到陈如云的手里，又怎么会进了当铺？” 姜尚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怒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这动静震了几下，“陈如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说吗？” 陈氏跌倒在地，“老爷，我不是那种人啊，我不是，定是有人借着我的名头去做这种事啊，真的不是我啊，老爷。” 我适时插嘴道：“爹爹，这陈姨娘哭得太可怜了，或者真的是被人冒名顶替的呢？不知道她身边的人做的。爹爹，让王管家把姨娘院子里的人送官吧。官府肯定能处理这件事。” 陈氏脸上的眼泪戛然而止，“不，不行，不能送官，送官之后，我们姜府颜面何存啊？” 姜尚明眼睛充满了寒意，“其他人给我出去。” 下人都走了之后，姜尚明又把眼睛看向我，“云卿，你也下去。” 我可不想错过这场大戏，道：“爹爹，我要在我阿娘身边照顾着，她大病初愈，还不能太过劳累，我身上带着神医给的药呢。” 阿娘也帮我说话，“卿卿，到我身边来。” 姜尚明看了我们母女俩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大家的视线又聚焦在陈如云的身上，“陈姨娘，你就老实说吧。” 我见阿娘云淡风轻的，也不着急，姜尚明倒是怒气冲冲，那眼神看上去，就像要拿着茶杯往陈氏的头上砸去一般。 所以，我就这么说了一句。 陈氏颤抖着说：“老实说？我怎么不老实了？长辈说话？哪里轮得着你插嘴？” “陈如云，你不过是一介妾室，老爷看得上，才把你抬成平妻，你是从哪里来的底气敢这么对我的女儿说话？怎么，是姜尚明给的吗？那你偷盗我私库，也是他给的底气吗？” 姜尚明猛地看向我阿娘，“我堂堂一家之主，眼界不至于这么低，你那点东西，我还看不上。” 阿娘霸气回应，“哦，不是你给的底气，难不成是我给的底气吗？我让她去偷我私库的吗？” 姜尚明被气得口齿不清，“你……你……” 姜尚明说不过阿娘，视线又转到陈氏身上，“还不说吗？不愿意说，那就上家法吧。” 陈氏身子一颤，还是不愿意说，这事要是认了，她的女儿，她的儿子，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姜尚明看着她这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立刻把外面的管家叫了进来，“上家法，上家法！” 说实话，姜府的家法我也没见识过，反正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姜尚明或者是祖父抬出过家法，陈氏也是给我拓宽眼界了。 王管家去祠堂把家法请来了。 第120章 请家法 把那盒子打开，里面就是一根黑色的，又粗又长的鞭子。仔细一看那鞭子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倒刺。 王管家把家法带来的时候，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在祠堂中洒扫的下人。 这两个下人看起来孔武有力，我以前竟然也没发现府里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姜尚明对这两个下人颇为恭敬，“唐叔、赵叔，麻烦你们了。” 两位回礼：“严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氏看到那黑得发亮的鞭子时，浑身都在颤抖，额头上的冷汗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一直看着姜尚明摇头，口中还在说：“不，不要，不要……” 这唐叔和赵叔朝着陈氏走来，陈氏又惊又怕，直往后退，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磕到桌角，那精致的发髻散落下来，头上的珠钗也掉落下来。 就算她再怎么退后，也难以躲过唐叔和赵叔的控制，两人大手一伸，钳制住陈氏的胳膊，把陈氏压在了地上。 姜尚明对着匍匐在地上的陈氏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说还是不说？” 陈氏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自己偷了东西，她认为只要自己不承认，就不会影响到她的儿女，她坚决摇头，道：“我真的没有，老爷，我真的没有啊……” 柳曼道：“老爷，动家法可以，但是不是现在，当铺的掌柜我已经请来了，你先让陈氏露个面，让她把偷我的东西，给吐出来。” 陈氏面目狰狞，朝着柳曼道：“姐姐，我一直尊你，敬你，你为何要冤枉我？” 柳曼也不搭理她，直接对着外面的刘嬷嬷说：“刘嬷嬷，把杨掌柜给我带进来。” 姜尚明想要阻止，却没拦住。 杨掌柜走进来，眼睛也不敢乱看，只盯着地面，老老实实地行礼，“见过贵人。” 柳曼道：“杨掌柜，不用害怕，你抬头看一眼，这单子上的东西，是不是地上这个女人当的。” 杨掌柜抬头看了几眼，道：“是，这些东西都是她当的。第一次她带着一个丫鬟当了一块玉佩和一根玉簪，这玉的质地在整个京都都十分罕见，所以我印象很是深刻。后面几次，有时候是她和丫鬟，有时候是她的丫鬟。因为每一次当的东西都是极品，所以记得很清楚。” 陈氏不敢看杨掌柜，听见杨掌柜的声音，突然抬起头来，怒骂：“你在说什么？你这是污蔑你知道吗？老爷，老爷，我真的没有当东西，我真的没有，老爷你把这掌柜送官，一定是他在污蔑我，老爷，你要相信我啊……” 杨掌柜道：“这位夫人，小人做生意很多年了，来来往往这么多客人，我多多少少都记得长相。更何况我的当铺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品质这么好的物件儿了，我不可能会忘记你的。你那丫鬟我都记得是什么长相。” 陈氏大喊：“你骗人！你这满嘴瞎话，你是不是被柳曼收买了？是不是？” 杨掌柜道：“我只是柳夫人请来做证人的，你可不能瞎说啊。要是去见官，我也是愿意的。” 陈氏面如死灰，却还是不愿意说。 姜尚明怒道：“闲杂人等都出去。” 杨掌柜被带下去后，姜尚明拿出鞭子，说道：“唐叔、赵叔，帮我把人绑好了。” 陈氏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那黑鞭子甩向陈氏。 陈氏痛苦大叫，“老爷，老爷，我错了……” “你错哪了？” 姜尚明又是一鞭子打下去，陈氏尖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 第三鞭打下去，陈氏都已经快叫不出来了。 姜尚明打完第十遍的时候，陈氏那艳红的衣裳都已经渗出了一道道血印，看着可怕极了。 而陈氏的女儿，姜妍溪才赶回来，看着母亲倒在地上，血迹斑斑，跪在地上替她求饶，“爹爹，我娘做错了什么，竟被爹爹打成这样……” 姜尚明把鞭子往边上一扔，冷哼一声，“你自己问她，她做了什么好事？” 姜妍溪把陈氏的头发捞起来，问了一句：“娘，你怎么样了？” 陈氏嘴唇动了动，就直接晕了过去。 姜妍溪看向姜尚明，“爹，娘她已经昏过去，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柳曼站出来说：“妍溪啊，你娘偷我私库的东西，证据都在，却死不承认。你说，我的东西该怎么办？谁去赎回来？” 我跟在阿娘的身边，看了陈氏一眼，忽然发现她脖子里好像带着什么东西。 我走上前去，把她那黑线给扯了出来，竟是一把钥匙，“阿娘，这是不是咱们私库的钥匙。”我把那钥匙取下来，递给阿娘。 阿娘瞧了一眼，便让刘嬷嬷去试。 姜妍溪脸色也不好看，那钥匙她曾经也见过一次，她知道那是什么钥匙。 事已成定局，无力挽回。 姜妍溪闭了闭眼，朝着姜尚明磕了几个头，“爹，我想和你单独聊几句。” 我出声道：“妹妹，有什么话是我们听不得的吗？还要拉着爹单独聊？” “姐姐，我要和爹说的话，自然不是你能听的。”姜妍溪看我的眼神，格外不善。 姜尚明今天被自己的妻子、女儿逼到这份儿上，甚至不惜动用了家法，为的不就是面子。 姜妍溪继续磕头：“爹！” 姜尚明看着这个嫁到了楚王府的女儿，心中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道：“跟我来。” 姜妍溪起身，跟着姜尚明到了偏厅，“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爹，我娘是偷拿了大夫人的东西吗？” 姜尚明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不想说话。 姜妍溪又道：“爹，娘偷了什么东西，我想办法还给大夫人，我只求爹饶过娘这一次。” 姜尚明冷冷开口：“饶？怎么饶？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了已经！” 姜妍溪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会让那些人闭嘴的！爹，求您饶了阿娘吧。你想想宝哥儿，若是他长大后，被人告知有这样一个母亲，他该如何立足啊，还有我，我嫁给了楚王三公子，您也知道世子身体不好，万一以后我……那我又该如何立足啊……” 第121章 平妻变妾 姜尚明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宝哥儿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自然不能让他姜家未来的家主头上有这么一个失德的母亲。 二女儿嫁给了楚王府未来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公子，若是以后册封为楚王妃，两姐弟的未来都不允许有任何污点在。 否则姜府也会跟着蒙羞，陈氏一事必须要压下去，但是柳曼重病被带去王府，宋闻璟一日是世子，他就一日是柳曼的靠山。 世子的背后又是楚王。 昨日他书房里的信件，字里行间都在警告他，若是不礼待柳曼，满朝野都会知晓他宠妾灭妻一事，届时他的官途也会受到影响。 当今圣上是个明君，在柳大将军出事之前，也曾有一位尚书，贪赃枉法，昧下了赈灾款，圣上大怒，把尚书一家流放至千里之外的北荒。 尚书有好几个女儿，其中有一个因夫家害怕被连累，连夜休妻，把尚书府的小姐给赶出了家门。 其他几个连襟也纷纷效仿，休妻，赶妻出门。 圣上听闻之后，不声不响就把这几家贬的贬，罚的罚。后来有人去问魏公公，魏公公只言明了一句，“圣上仁慈，最不喜凉薄之人。” 若是姜尚明冷待柳将军后人一事传了出去，迟早会传到圣上的耳中，那他这仕途也是到头了。 姜尚明正在琢磨一个折中的办法，既要顾及柳曼，又要顾及陈氏的儿女。 最后，姜尚明说道：“你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后，关在院门内，不得外出一步，宝哥儿也抱到前院来抚养。” 姜妍溪深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连忙磕头，“多谢爹，多谢爹。” 姜尚明和姜妍溪两人再次回到正院儿。姜妍溪得意地看了我和阿娘一眼。 随即我们立刻就明白过来，大事不好，姜尚明怕是又想息事宁人。 果不其然，姜妍溪立刻将陈氏扶起来，对着管家喊道：“还不去叫大夫过来，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王管家看了一眼姜尚明，见他点了点头之后，就立刻出去叫大夫了。 柳曼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心里也是忍不住失望，原来二十年之后，他会变化如此大。 陈氏院中的丫鬟基本上都被绑走了，也没个人来帮忙，把陈氏带回和风苑的事就落在了姜妍溪和素素身上。 两人刚把陈氏背起来，阿娘就说话了：“慢着，事情还没解决，你们要把陈氏带到哪里去。” 姜妍溪挺住脚步，道：“大夫人，我也曾唤你一声母亲，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无论如何也是生我养的亲娘，还请你放过她。” 说完，姜妍溪看向姜尚明，“爹爹，您看这……” 姜尚明喝了一口茶水，看向阿娘，脸上端得是脸不红心不跳，“陈氏以后永生关在和风苑，宝哥儿也抱到前院抚养，若是夫人你想抚养宝哥儿，也不是不可以。” 阿娘冷漠道：“陈氏的儿子，还轮不到我来养，我也没那精力去养，养残了养废了，也是我的错，我何必给自己找麻烦。你自己的儿子自己养去，可千万不要来麻烦我。” “还有，陈氏禁足在和风苑这也算惩罚吗？继续在府中吃香的的喝辣的吗？最重要的是，我的损失该怎么算？” 姜尚明一噎：“照她的性子，被关在院子里不让她出门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更何况，家法也上了，你还要如何？” 阿娘绝不会退让一步，“陈氏，必须给我送走，尼姑庵、庄子，都可以，如果不送，可以，把她平妻的名分在族谱里给我剔除了，该是妾那就是妾。当然，如果你把她降为妾室再送去尼姑庵或者是庄子，我那些被偷盗的物件儿，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娘果真是霸气，一句话就把姜妍溪噎死了。 姜妍溪脸色苍白道：“母亲，我娘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苦情戏可感染不了我和阿娘，这姜妍溪自然是由我来对付，“妹妹，你阿娘都已经做出此等不要脸之事了，我阿娘只是让她还钱和离开姜府而已，这很难吗？我阿娘没让爹爹休了她已经很不错了。妹妹，你还想要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既要又要，哪有那么好的事？” 姜妍溪阴沉着一块脸，知道从柳曼这里得到宽容是不可能的，低下头调整情绪，抬起头来时，眼泪汪汪，神情悲苦，“爹爹，您当真要把娘给送走吗？那宝哥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我见机插嘴道：“不是送走，是送走加还钱，宝哥儿可以让嬷嬷带，你不也是嬷嬷带大的吗，怎么他就不行了。” 姜妍溪怒目瞪向我，“你！” 姜尚明斟酌了许久，眼中满是算计，在这个屋子里，最没人情味儿的，就是他了。 “溪儿，你娘已经昏迷了，你去算算她的私房，能把你母亲私库的窟窿填上吗？” 姜妍溪抿抿嘴，她娘的私房能有什么钱，有点钱都拿去买衣裳首饰了。 姜尚明道：“既然还不上的话，那只有听你母亲的了。” 姜妍溪跪下，“爹爹，我阿娘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为您养育了宝哥儿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宝哥儿的面上，能不能……” 姜尚明看过刚刚那张单子了，陈氏偷盗出去当掉的物件可不少，他不可能从公中拿钱去补这个窟窿。 姜妍溪看着父亲冷漠的神色，脸色彻底灰败。 姜尚明道：“你姨娘我会送去京都城外最有名的庵堂，你不用担心她的日子会过得不好，你母亲不会缺了他的衣食。” 父亲这话有意无意的在点阿娘，阿娘自然也能听出意思，“我可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不至于做这么跌份儿的事。” 姜妍溪在听见父亲说出“姨娘”两字时，就明白过来了，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陈氏，一种巨大的无力感从心头涌出来，这些纸片人，怎么那么难对付，怎么能这么自私…… 第122章 舅舅送的嫁妆 作为一个现代穿书人，姜妍溪什么离奇事没听说过，本以为掌握剧本又重活一世的自己，可以运筹帷幄，睥睨天下。 可是自己错了，这些人都不是简单的纸片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 什么样的渣男她没听说过，遇见姜尚明和宋闻礼这样的，姜妍溪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若是还能再活一世，她一定要先把姜尚明给解决了。 怎么会有姜尚明这么如此不要脸面之人，自己的女人，有用的时候千娇百宠，没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她看着柳曼，眼里涌出一股嘲意。 最后，陈氏还是被除了族谱，送去了庵堂。 ……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宋闻礼和郑侧妃的耳中，等着姜妍溪的又是一顿呵斥。 郑侧妃本就对楚王给儿子定下姜家姑娘不是很满意，一开始定的姜云卿，好歹还是柳家的后人。 柳家落败，才换成了姜妍溪，这个姜妍溪不过是一个妾生的庶女，怎么配得上她的儿子。 好不容易成了嫡女吧，没几年，又被打回了原型，郑侧妃想想就怄得慌。 每天看着姜妍溪来请安，她都头疼，看见她，就能想到她是一个庶女，未来闻礼成了世子，世子妃竟是一个庶出的，真是给自家儿子蒙羞。 宋闻礼对待姜妍溪的态度就更加明显了，那就是能忽视就忽视。郑侧妃如今对他的房事管得严，他也出不去，只能睡在书房。 每天还要被逼着喝一碗又一碗的苦汤药，宋闻礼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要是情绪上头了，逮着姜妍溪就是一顿骂。 姜妍溪的日子过得究竟有多糟糕，单看到初一十五一同用膳时便知道了。 我只道这是活该。没事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成天想着从别人那里获取现成的东西，怎么可能呢？ 姜思应是还在去往滇南的路上，还没有一封回信。 倒是宋闻璟的秋闱一事，迫在眉睫。 宋闻璟成天跟我腻歪在一块，我都看不下去了，强势把他推到书房去，不读够一天书，不准出来。 她还特地让李嬷嬷做了滋补的十全大补汤，盛了满满一大碗，给他送到了书房，看着他喝下去了之后，才安心离开。 她今日要出门去巡查铺子，顺便去姜府看看阿娘。 上次从庄子上召回的人，全都被阿娘带回了姜府，成了姜府的护卫，更确切来说成了飞絮院的护卫。 陈氏被送往庵堂，父亲也进不了飞絮院，只能宿在前院。 此番回府，定然是要去前院拜见一下父亲。 “爹，女儿回来看望您和阿娘。” 姜尚明冷淡“嗯一声，问了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世子身体如何？” 我道：“比之前好上不少。” 姜尚明没有兴趣知道一个病秧子的事，他对于上次我和阿娘逼迫他将陈氏送去庄子一事耿耿于怀，看我好似也不太顺眼，问完这一句话之后就把我打发走了。 无所谓，一个能放干亲生女儿全身血液的父亲，能是什么好父亲？ 我径直朝着阿娘的飞絮院走去。 阿娘正带着刘嬷嬷一起清理库房呢。 我刚一过去，就被阿娘叫住，“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自己挑挑。当年啊，你二舅舅给我搜罗的那些好东西可都被我锁起来了，那陈氏拿走的物件儿不过是稍次等的东西。”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私库，“阿娘，二舅舅对你可真好。” “对啊，你二舅舅可是最疼我了，他也很疼你好吗？”阿娘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走到一个角落，把一个积了灰的箱子抱了出来。 “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二舅舅给你准备的嫁妆，当时沉浸在你外祖父去世的事情里，竟忘了你舅舅给你的嫁妆。” 说着，阿娘又拿了一个箱子出来，“喏，这是你大舅舅给你的，你大舅舅是个实诚的，给的东西应该都很简单。” 我惊喜地看着面前这两个箱子，突然，又看到阿娘有些伤心，“阿娘，你……” 惊喜完了之后，看见阿娘有些悲伤又怀念的脸色，我也顿时也掉入了回忆。 那时候，大舅舅面色严肃，最像外祖父，每天都沉着一块脸，二舅舅性子跳脱，大舅母所出的表哥、表姐都已经到了娶妻、嫁人的年纪，他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这一世我缺少了至少有两年的记忆，估计是从姜妍溪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开始变化，导致我回来之时，就没有了这两年的记忆。 表哥比我大了两岁，而表姐也只比我大了一岁而已。 两年前，表哥十七岁，表姐十六岁。 我的记忆还停留在我们三人一起去寺庙烧香拜佛的时候，表哥和表姐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外祖父一家竟都不复存在了吗？ 我既知外祖父一家遇难一事，但还是不能接受，明明那么一大家子人，怎么可能被诛九族，全部砍头了呢？ 不，不会的，我始终不愿意相信。 阿娘抬头，把眼泪憋回去，“你外祖父和两个舅舅在天上若是知道你嫁了一个好郎君，也定会为你高兴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快看看这箱子里都是些什么。” “好。” 我先是打开了大舅舅给我的嫁妆箱子，一看简直就是惊呆了，大舅舅也太过实诚了吧，这一个箱子里竟然不是金子就是银票。 我看着这一箱子的钱财，有些愣怔，问道：“阿娘，大舅舅他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阿娘笑道：“你大舅舅虽然为人古板了些，可却是一个经商天才，你大舅母手里那些铺子都有他的份额，每年的分红都有好大一笔钱了。” 阿娘以前从未同我说过这些，如今听着这些话，竟然有些恍惚。 “赶紧把你二舅舅的箱子打开看看。” 我打开第二个箱子，一看，会心一笑，这果然是二舅舅的风格，里面全是一些奇珍异宝，应该有些都是古玩。 “阿娘，二舅舅每年外出都会搜罗一堆石头回来，也不知道这些石头还能做什么。” 第123章 夜探柳府上 是的，二舅舅给的嫁妆箱子有一大半都是五颜六色的石头。石头有些很光滑，光彩夺目，有些凹凸不平的，看着应该只能当作一个丑丑的摆设。 阿娘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以前听你二舅舅提过一嘴，这些应是可以打成首饰的物件儿。” “那我找师傅帮忙去设计，到时候分你一些啊。”我抱着阿娘的手臂晃了晃，“阿娘，我们找一天去看看外祖父和舅舅、舅母他们吧。” 阿娘怅然道：“好，都听你的。” 外祖父的尸首根本就无人去收尸，外祖父一出事，阿娘就被父亲关在了府里，现在想来，阿娘又不是懦弱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大病一场，瘫倒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呢…… 姜尚明，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阿娘没能见到外祖父最后一面，希望不是你故意的。 外祖父一家人的尸体应是被背尸人背到了乱葬岗，我和阿娘就算是想帮外祖父一家立个衣冠冢，身边也没有他们衣物，柳家已经被彻底查封起来。 今日阿娘有些神伤，看望过后，我就离开了。 走出姜府之后，我也有些缓不过神来，让芝芝把马车驾到了柳府附近。 我下马车，摸了摸柳府的大门，大门已经沾了不少灰，门口还有些菜叶随意摆放着，一介大将军，堂堂大景朝的守护神，被人污蔑至此，连家门口也凌乱不堪。 朱红色的大门贴着两道刺眼的封条，我的手不知不觉就伸向了那封条。 “主子，不可！”芝芝出声提醒我。 我被她的声音惊到，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尖尖的指甲险些把那封条给划破，我猛然收回手。 在大景朝，擅自撕毁抄家封条，那是违背大景律例的行为。 “走吧。”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马车上。 王府很快就到了。 长寿苑里，宋闻璟早早从书房回来了，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看着手里的书。 见我回来，他放下手里的书，“回来了？阿娘怎么样？” 我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她很好。” 宋闻璟倒了一杯茶给我：“那你这是怎么了？” 正好芝芝把我的嫁妆箱子给抱了进来，问道：“主子，这些东西要放在哪里？”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箱子，“你给石榴吧，让她收好。” 石榴今日被我留在了家中看家，闻言立马接过东西，问道：“姑娘，这是咱们夫人给的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石榴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不是夫人给的呢？ 趴在桌子上休息的姑娘抬起头来说：“是舅老爷给我的嫁妆，阿娘今日才交给我。” 舅老爷？真的吗？舅老爷不是已经…… 石榴噤声，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宋闻璟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一回来就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姜芝芝。 随即宋闻璟就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找李嬷嬷给你做点你爱吃的小炒肉。” 宋闻璟出门之后，姜芝芝也跟着出了门。 门外，宋闻璟问道：“芝芝，今日发生何事了？” 姜芝芝悄声道：“今日主子去了一趟柳府，差点儿就把柳家大门的封条给撕了。” 宋闻璟明白过来，挥挥手让她下去。 晚膳也没见她用几口，宋闻璟道：“卿卿，我是谁？” 我有些想笑，这不是那天盘问过石榴的问题吗？ “你是宋闻璟。” 宋闻璟无奈，“说正经的。” “奥，你是我的夫君。” 宋闻璟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情意，“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心事，是不是首先要告诉我，下次我可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事。” 我想笑，但是有些笑不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真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想念我的外祖父，还有舅舅他们了。今日我同阿娘说，要去祭拜他们，才发现我们竟不知要去哪里祭拜。” 宋闻璟道：“没关系，今夜我们就去一趟柳府，找一找他们的旧物，寻一处风水宝地，帮他们立个衣冠冢如何？” “去柳府？怎么去？”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感觉有些天马行空。 宋闻璟敲了敲我的头，“傻气。芝芝是什么身份？” “暗卫啊。” “暗卫会什么？” “会……武功！”我想到了，宋闻璟说要晚上去，夜黑风高，有谁知道我们去了柳府，更何况是翻墙进去的。 宋闻璟道：“孺子可教，为夫也不是古板之人，做事很设计灵通，今夜我们两人就一同去夜访柳府！” “好，我们赶紧走吧！” 我们俩带上了芝芝和他暗卫队里的老大。 芝芝抱着我，直接翻墙跳进了柳府的后院。 宋闻璟却在墙外和老大面面相觑，老大的意思是，要像芝芝那般，直接把宋闻璟给抱进去。 可是，宋闻璟觉得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坚决不同意。 我见他们半天没有反应，催促道：“闻璟？宋闻璟？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过来？” 宋闻璟听见了声音，但还是过不了内心的那一关，指着墙角道：“你蹲在那儿，我踩你的肩膀翻过去。” 老大犹豫了一下，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最后还是听话的蹲在墙角，托着主子向上，“主子，你抓稳了，你先用手扶稳了，再慢慢把脚放上去。” 宋闻璟脸色一黑，“闭嘴，我知道怎么做！” 老大被凶了一顿，立刻把嘴闭紧了。 我和芝芝两人就在院子里等着，我耳力不佳，只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问道：“芝芝，他们在说什么。” 姜芝芝也有些尴尬，说道：“他们正在想办法进来。” 突然，我就看见了一条大长腿横跨在院墙上。 惊呼道：“宋闻璟，你你你，你怎么在那上面坐着。” 宋闻璟笑了笑，“我在翻墙啊？” 我有些无语，“你现在是被困在上面了吗？” 宋闻璟脸色一僵，他只知道上墙，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下墙，坐在墙上，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自己的女人正在看着自己…… 第124章 收拾遗物 宋闻璟不想在姜云卿面前丢脸，绷着一张脸说：“卿卿，你先去找找柳将军的衣物，我随后就来。” 我狐疑的看着他，“你确定你可以？” 宋闻璟面色不善，幽深地眼眸盯着我，“你觉得呢？” 我觉得？“行，那我先去我外祖父的院子了，你自己在上面看看风景吧。” 宋闻璟催促道：“你赶紧去吧，我等会儿就去找你。” 我被宋闻璟这不上不下的模样逗笑了，眼尾都笑弯了，“那我先走啦。” 我拉着芝芝先出去了，其实呢，我们俩就躲在外面的那扇墙的后面，两双眼睛盯着上面的男人。 暗卫老大还在墙的另一边，他看了一眼主子，十分没有眼力见儿地问道：“主子，我背你过去吧。” 宋闻璟猛地转头瞪向他，“还不赶紧过来。” 暗卫老大呆愣愣地运功往上轻松一跃，站在瓦片上，看着宋闻璟说道，“主子，你要不要先站起来？” 宋闻璟无语，慢慢地起身，脚下的瓦片还在滑落，险些他整个人都跟着那瓦片滑下去。 暗卫老大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主子，顺势就提溜着他的胳膊，一跃而下。 还在愣神的宋闻璟就这么被放在了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暗卫老大，“你！” 暗卫老大傻乎乎单膝行礼，说道：“主子，属下办事不利，竟然主子险些受伤，还请主子责罚。” 宋闻璟脸色阴沉，暗卫老大只觉得有些冷，但也没在意那么多，又补了一句：“主子，属下也算是将功补过，顺利把主子带了下来。您看能不能功过相抵？” 暗卫老大见主子一直不说话，就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赶紧低下头，道：“属下知错。” 宋闻璟瞥了一眼不靠谱的下属，无语道：“回去，自己去领罚，《论语》十遍。” 暗卫老大大声喊道：“是！主子！” 墙外的我和芝芝都快要笑疯了，捂住嘴，还是没能阻挡笑声的溢出。 宋闻璟耳尖地看向我们这边，厉色道：“谁？” 暗卫老大立刻上前，看见是我们俩之后，大声喊道：“主子，是夫人和姜芝芝。” 这老大就是这么一个古板的性子吗？ 我疯狂使眼色给他，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就这么大声喊了出来。 宋闻璟看似慢条斯理，毫不在意，其实脚步已经凌乱了，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说：“卿卿，你不是去柳将军院子里了吗？” 我讪笑道：“没，这不是在等你吗？” 黑夜遮不住宋闻璟通红的耳尖，我低声笑道：“夫君，你的脸好红。” 宋闻璟原本脸没红的，被我这似笑非笑的语气给染红了脸。 他轻咳几声，道：“走吧，我们先去找柳将军的旧物。” 我被他牵着往前走。今天的宋闻璟格外的可爱，可爱得有些不像他了。 走了一半，我才发现，这不是去外祖父院子的路。 我停下脚步，望着他的背影，我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被落下了。 我停下脚步的瞬间，宋闻璟就返过头来，“卿卿？怎么不走了？” 我弯弯眼睛，“我们走错路了。” “走，走错了？”宋闻璟难得语顿。 “走吧，我来带路。” 柳府的格局，我很熟悉，是闭上眼睛都能找到的那种熟悉。 很快，我们便到了外祖父的房间，房间里一片凌乱，木柜、木箱随意摆放，还有散落一地的花瓶碎片，屋子里的陈设乱七八糟的。 可以看出来当时那些人抄家的时候，有多粗鲁，四处还能见到木头磨损的痕迹。 我快步走到衣柜那边，捡起地上的铠甲，眼睛雾蒙蒙的，“闻璟，这是我外祖父出征的时候，穿的铠甲，他为大景朝打跑过多少个敌人，拯救了多少座城池，受过多少次伤，这副铠甲陪了他一辈子，战功赫赫的他，这铠甲缝补过无数次，有多少次敌人的刀枪刺穿过这套铠甲，这本是荣誉，却被人如此凌辱，丢弃在地上……” 宋闻璟握住我的肩膀，拿着手帕帮我擦拭眼泪，我才发现，竟然已经泪流满面，“卿卿，柳将军是个好人，我陪你一起找出他被冤枉的证据如何？” 外祖父他根本就是被冤枉的，什么与逆党勾结，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出现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污蔑，外祖父怎么可能和逆王勾结？！ 我抽泣着说：“外祖父就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为外祖父翻案的！” 宋闻璟紧紧地抱住我：“没事，我可以帮你，有我在，一定可以找到的。” 宋闻璟常年待在家中养病，外界的事也都是从书中或者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他对于柳将军的事，知道的都很片面，但是他的内心告诉他，相信姜云卿说的话，相信她，柳将军的事有隐情。 收拾了外祖父的铠甲之后，然后又去了大舅舅的房中，大舅舅和大舅母的关系很好，两人也没分过房，一直住在一起。 他们的衣物很好找，只不过被人践踏，有些脏了，我迅速收好他们的衣物，又去了表哥和表姐的房中。 他们的房间和其他的一样，都十分凌乱，表姐房中的珠钗全部都不见了，好一点的衣裳也都没有了。 表哥房中甚至连衣物都没剩什么，全部都是乱糟糟的，四分五裂的笔墨纸砚，看得出来表哥当时在挣扎，很强烈的挣扎。 二舅舅常年不在京都，房间里摆设很少，但是也不妨碍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 二舅舅的房间，也没有什么衣物，我只能在他的房间里拿一些他平常会用的物件儿。 月光洒下光辉，很清冷。寒风吹过，一阵凉意袭来。 在月光下，这个大大的院子，曾经人来人往，小道上时不时会冒出一个丫鬟小厮，依稀可以看见表哥和表姐在院子里踢毽子的身影，还有大舅母嫌弃地捂嘴。 我回头再看了一眼这个家，含着眼泪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宋闻璟站在她的身旁，坚定道：“这扇大门迟早会光明正大的打开。” 第125章 变化 回了王府后，宋闻璟察觉到我的情绪，一直无声地安慰着我。 第二日，我早早便醒了，今日有要事，必须要把外祖父一家的墓地选好。 选来选去，最后选在了城西一处铺满鲜花的山上。 我和宋闻璟带着人一起上山，为外祖父一家把衣冠冢做好，外祖父现在还顶着罪人的名头，墓碑也不能明目张胆立在此处。 我为他们选了一个朝着东边的位置，我想，他们应该会喜欢的，东边是太阳新生的地方，是光明的来源，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我坐在山上，和他们聊天。 “外祖父，你在下面有没有贪杯？你肯定会贪杯的，卿卿最了解你了。对了，表姐是不是成天在您的耳边唠叨，让您少喝些酒？ 奥，还有大舅舅，是不是又在被大舅母埋怨老是在兵部待着不着家？还有二舅舅，他大概是在大景朝的各个地方游历吧，又或者是已经去了其他王朝，正搜罗着各地的宝物吧…… 好了，今天很晚了，我要先回去了，我的夫君还在等着我。明天，我带着阿娘一起来看你，再给你带上你最喜欢的烧刀子。”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下山，上了马车。 山脚下等着的宋闻璟也没有闲着，一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情况，见我回来，立马给我倒了一杯茶，“喝口茶，先休息一下，回去还有一段路程。” “好。” 宋闻璟说：“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我再陪着你和阿娘一起祭拜柳将军他们。” 我靠在他温暖有力的肩膀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我们的马车还没有进京都城。 我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天色已黑，“夫君，石榴准备了些糕点，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我把食盒拿出来，把里面的碟子放在手心里，“有海棠糕和定胜糕，不过都是李嬷嬷做的，肯定比我做得好吃。” 宋闻璟笑了笑，拿了一块海棠糕，轻轻咬了一口，“李嬷嬷做得定是比夫人做的……” 想也知道这后面不是什么好话，我瞪向他，“有的吃都已经很不错了。” 宋闻璟轻笑，“我话还没说完呢，李嬷嬷做的海棠糕没有夫人做的甜，为夫更喜夫人做的那甜滋滋的海棠糕，甜得能化进心里。”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露骨了，我听闻之后，脸上便有些烫，“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宋闻璟脸上带着笑容，一点一点地把海棠糕给吃完了。 我发现的时候，他还满脸无辜，“这糕点也不是这么吃的呀，晚膳你不想吃了吗？” 宋闻璟道：“我也没吃多少吧。” “一碟子糕点你都吃完了，而且，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你现在是变成大胃王了吗？” 宋闻璟轻轻摸着自己的胃部，“我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食欲好像越来越好了。” 我心知肚明原因是为何，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说道：“哦？那回去找李大哥诊诊脉？” 宋闻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日见你卡在院墙上，很是狼狈，要不然问问李大哥，你是否还能习武？以后也可以威风一些。” 有些得意忘形了，宋闻璟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行了。 我讪讪道：“夫君，我的意思是，学武可以强身健体，延长寿命，是个……是个很好的选择。” 宋闻璟扯扯嘴角，“我卡在院墙上？学武可以威风？” 我连忙摆手，“没，没有……我说的不是你。” 宋闻璟掐着我的胳膊，“卿卿放心，你的夫君一定不会让你丢脸的。” “说的什么话？我从来没觉得你给我丢脸了。”这下我彻底尴尬了。 宋闻璟的脸色越来越黑，我急忙说：“我们先想想晚膳吃什么吧，这马上就要进城了，时间这么晚了，我们也别去麻烦李嬷嬷了，她年纪也不小了，我们就在外面吃吧。” 宋闻璟放过我的手，阖目养神，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我撇撇嘴，这是什么意思，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真的太小气了，我不过就嘲笑了他一句而已。 马车进了京都城，我扯扯他的衣角，“想好吃什么了吗？” 宋闻璟睁开眼睛，“你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我随意。” 此刻，我无语地看着他，一个男人，怎么也喜欢说随意二字，随意随意，以后我就要开一家食舍，专治喜欢说随意二字的客人！ “那就吃凝霜阁吧，有你喜欢的清淡口味。” 宋闻璟沉默了几瞬，道：“换一家。” “换一家？京都城内就凝霜阁的菜式最为清淡，你确定要换一家？” 宋闻璟想到那些清淡得没有味道的饭菜，就有些倒胃口，“换一家，换一家你喜欢的。” “你确定？那就按我的喜好来了？” 宋闻璟点点头。 我吩咐青竹：“青竹，去极品斋。” 极品斋，胆子大，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号称是京都城最好的食铺，里面有几道菜，确实深得我心。 我点上我最喜欢的几道辣菜，然后很贴心地给宋闻璟点了一份鱼汤豆腐。 上菜之后，那鱼汤豆腐，他竟是一点都没有动，反倒是我喜欢的那几道菜，被他吃了大半。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愣怔，不会吧，见子丹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口味吗？ 宋闻璟还一本正经地说：“快吃啊，不够再点。” 我扯扯嘴角，我可不知道这些不够吃啊，以前那都吃不完。 宋闻璟竟真的招来了小二，又点了几道菜，关键是，这些菜都被他一扫而空。我简直就是瞠目结舌，“夫……夫君，你真的不撑吗？” 宋闻璟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我，感觉还好啊，我吃得很多吗？” “是……是有点多了，你还吃吗？不吃了吧，再吃肚子会被撑破吧。” 宋闻璟摸了摸肚子，“我感觉我还能再吃一碗饭。” 我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我丰神俊朗的夫君从此以后不会变成一个饭桶吧。 隔壁桌的青竹和石榴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的青竹很担心，这些红彤彤的菜在长寿苑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多。 第126章 祭拜 青竹又看着自家世子，吃了一碗又一碗，更是担心了，若不是石榴按住他的手，他怕是早就上前拦住世子继续进食的嘴了。 晚上多吃不易消化啊，青竹有些绝望，世子妃怎么也不拦着些，吃多了可是容易积食的…… 回了府后，青竹一直面色担忧，时不时地看一眼主子，就怕他不舒服。 没想到知道主屋熄灯了，也没听见世子说一声身体不适。 青竹迷迷糊糊地回房休息，睡了不到片刻，突然弹坐起来，世子他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他赶紧起身点燃烛台，半夜爬进李兴言的院子，使劲拍打李兴言的房门，朝着里面喊道：“李神医，李神医，大事不好了，我们世子出问了，大问题！” 李兴言被这话吓了个激灵，赶紧起身穿衣裳，拿着药箱，打开门就要往外面跑，他很有经验。 宋闻璟磨人的很，每次身体极其不适的都是在半夜或者是凌晨，他都已经习惯了被半夜唤醒了。 还没跑出一步，就被青竹拽住。 李兴言急急道：“你做什么？你家世子都快不行了，你还拦着我做甚？” 青竹把李兴言推进屋，“李神医，你听我说，我家世子最近饭量涨了不少，不，不应该这么说，是涨了很多很多，特别奇怪的是，我家世子竟然能吃辣了，他以前可是吃不了一点辣的。” 李兴言闻言，愣了一下，“就这？” 青竹拍了一下桌子，“李神医，我们世子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怎么能说就这？这明明是变化很大。李神医，你说，我家世子是不是回光返照快要不行了……” 说着，青竹竟然还低声抽泣起来，“我家世子，如此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时日无多了呢……” 李兴言听见这话，转身就去把衣裳脱了，躺在了床上。 青竹说了半天话，见没有人回应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李兴言躺在床上，气不打一处来，“李神医，你怎可如此不负责，世子的身体那可是重中之重啊！” 李兴言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两下，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 青竹气不过，晃醒李兴言，“李神医，你给我起来！” 李兴言不耐烦，脸色也不好，大半夜的发疯，扰他睡眠，“走开，走开，你赶紧回去睡觉吧啊，你家世子怕是早就睡着了，人好好的，你哭什么丧，你不是在这杞人忧天吗？滚滚滚，赶紧离开我的房间，我要睡觉了。” 青竹道：“真的是我杞人忧天了吗？你是没见到世子今日晚上那可怕的样子。他真的吃了好多好多，关键是还吃了好多好多辣椒……” 李兴言听着他又重复一遍，实在是不耐烦了起身把他赶出了房间，“走走走，别在这里打扰我睡觉。” 青竹踉跄着被李兴言推出了房间，气不过，又是拍门，又是喊的，直到一道声音传来：“谁？是谁？” 这是外面巡逻的人，青竹立刻噤声，不情不愿地抹黑回了自己的屋子，他愁得那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 我和宋闻璟相拥而眠，天气越来越冷，我也越发喜欢他暖和的怀抱，晚上就喜欢黏在他的怀中睡觉。 一夜无梦，睡到外面鸟声四起。 我和宋闻璟先是回了一趟姜府，把阿娘带上了。 阿娘说：“你们两个要带我去哪里？神神秘秘的。” 我笑着说：“今日有大事，阿娘做好心理准备。” 阿娘说：“什么大事，如此匆忙把我带出来？” 我笑笑摇摇头，笑中却含着悲伤，“阿娘，路有些远，但是那里的风景很好。阿娘可以休息一下，到了我叫您。” 大概是之前喝得安神药比较多，阿娘养成了勤睡觉的习惯，只要一没事就会躺到床上睡觉。 这不，在平缓的马车里，阿娘阖上双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城西山脚，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到。我和阿娘头挨着头，一起睡了过去。独留宋闻璟一人还清醒着。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阿娘还一脸疑惑，“今日是带着我出来踏青来了？不过，你是想累死娘亲吗？怎么带着阿娘来爬山呢？” 我拉着阿娘的手，轻声说：“山不高，但是好在风景好，这个季节还有许多的鲜花，我们上去看看吧。” 我们一行人爬上了山，山是真的不高，但是也挺累人的。 爬上山之后，阿娘一眼就看见了那几个土堆，她震惊地问道：“这是……” 我点点头，喉咙发酸，“是，阿娘，这是我和闻璟为外祖父他们做的衣冠冢……” 阿娘登时泪如雨下，“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就这空着手来见他们。” 我擦拭掉溢出的眼泪，道：“阿娘，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石榴和青竹把东西都搬下来，香烛纸钱都已经准备好了。 “阿娘，我还给外祖父准备了他最喜欢的烧刀子。” “好，卿卿，闻璟，你们都过来，拜见你们外祖父。” 我和宋闻璟一齐跪下，磕头，“外祖父，我们来看你了，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卿卿的夫君，宋闻璟。” 宋闻璟抬起头来说：“外祖父，我是宋闻璟，有幸娶了卿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阿娘给外祖父他们烧了很多纸钱，就怕他们在天上过得不好，一边烧着，一边哭。 宋闻璟把我拉走，道：“我们先走开，让阿娘和外祖父他们单独待一会儿。阿娘肯定有好多话说给外祖父听。” “好。” 我们两人就站在离阿娘大概十五步之外，阿娘的说话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大概是在跟外祖父唠家常吧。 阿娘将外祖父最喜欢的烧刀子，倒了一碗，放在他的墓前，又倒了两碗分别放在大舅舅和二舅舅的墓前。 阿娘和他们聊了许久，最后站起身来，道：“快过来，再给你外祖父和舅舅、舅母磕个头。” “好。”我和宋闻璟齐齐应声道。 郑重地给外祖父他们磕了三个头，低声呢喃：“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表哥，表姐，我们下回再来看你们。” 第127章 安神汤 话说陈氏都已经被送去庵堂了，她还闹了不少事。 在柳曼的坚持下，陈氏刚刚是直接被送去了庵堂，大夫也是请到了庵堂里，给她治伤。 柳曼可没有那么好心去给陈氏请大夫，而姜尚明也没有那么好心，他在乎的家宅安宁，以及事情的所有风向都对自己有利。 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陈氏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 所以，请大夫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姜妍溪的身上。 姜妍溪虽然是魂穿，但是对着母亲还是有感情的，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氏伤重而亡，亲自去杏林堂请了坐堂大夫去给陈氏治伤。 陈氏辱了姜尚明的颜面，姜尚明鞭打她之时，用了很大的力气，鞭鞭入肉，陈氏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姜妍溪命素素给她上药，昏迷不醒，口里却在呢喃着疼。 陈氏醒来之后见自己被放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大喊大叫，姜妍溪担心她的伤势，给她留了小个小丫鬟。 小丫鬟听见陈氏的喊叫声，漫不经心地走进来道：“夫人，别喊了，这里是清心堂的后院，其他人都在前面礼佛，根本就听不见。” 陈氏看着这个陌生的丫鬟，恼怒她的不敬，“大胆，我可是五品官员的妻子，你怎可用如此不敬的语气同我说话？” “还有，清心堂是什么地方？快说啊。” 小丫鬟道：“清心堂就是清心堂，是尼姑庵堂。哦对了，奴婢不能再称呼你为夫人了，姨娘，你的伤还没好，还是躺着好好休息吧。” 陈氏一听，眼前一黑，“你说什么？姨娘？我可是平妻，平妻，你知道吗？” 小丫鬟撇撇嘴，“可是我听之前那些人就称呼你为陈姨娘，还说你已经被除了族谱，是姜大人的妾室。” 陈氏急得脸白脖子粗，“你胡说！不可能！我是老爷的平妻，平妻！平妻是和大夫人地位相当的！我是姜府的女主人，怎么可能会变成姨娘？” 小丫鬟继续道：“随你信不信吧，陈姨娘，你赶紧休息吧，若是把伤口崩裂了，还要我来伺候。” 说完，小丫鬟便把门给带上了。 床上的陈氏歇斯底里，“不可能，不可能！你给我进来，我话我还没问完，你个死丫头，我是主子，还不给我进来回话？” 小丫鬟被吵得不耐烦，“陈姨娘，奴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陈氏咽了咽口水，努力把自己的思绪理清楚，问道：“我女儿呢，我的女儿妍溪在哪里？” “哦，你说那个年轻的小姐吗？她给你上完药之后就离开了。”小丫鬟就是在这清心堂山脚下买的一个小丫头，什么伺候人的规矩都没有学会，就连奴婢二字都说不顺口。 陈氏听闻女儿还给自己上了药，心中一喜，“去，立刻去把我女儿给叫过来，我有事要找她。” 小丫鬟翻了个白眼，“陈姨娘，那位小姐已经回城了。清心堂距离京都城足足有四五十里路，奴婢可不会驾车，靠我这两条腿，走到京都城，怕是今晚都回不来了。” 陈氏恶狠狠道：“那就给我去找信使，帮我写信，给我女儿，快点！” 小丫鬟属实是没辙了，“陈姨娘，我不会写字，也不认识信使，这清心堂在山上，除了庵堂里的师太们，就只有山林野兽，要下山只能等明天。” 小丫鬟这次是再也不想搭理陈氏了，关了门，找了两团棉花塞在耳中，在院子里清洗衣裳，手里摸着衣裳的料子，有些可惜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但必定是好料子，有些破，没关系，缝一缝，也还能穿。” 不过，让她非常难受的是，屋子那位还在大喊大叫，搞得她洗衣裳也不清净。 好不容易消停了，小丫鬟透过门缝往里一看，得了，麻烦又找来了。 陈氏刚刚动作太大，身上的伤口又被扯开了，现在人又昏迷了。好不容易给她换了药，第二日，她又像昨日一般，大喊大叫。 就连庵堂里的师太都过来问情况了，小丫鬟也是没法儿，只能把陈氏的诉求告诉了师太。 师太摇摇头，“来了清心堂之后，便要静心，怎可随意与外界联系。” 姜尚明曾说会为陈氏找一个声誉极好的庵堂，就找了这个日子清苦，专门吃斋念佛的庵堂。 小丫鬟道：“师太，我也是没办法了，若不然给这位喝些安神汤？” 师太听着屋子里的嘶吼，眉心狠狠地皱了一下，“清心堂是礼佛的地方，快去给她熬制安神汤吧。” 小丫鬟连续喂了几日的安神汤，陈氏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好在是她安分下来后，没有作死，身上的伤在几天的治疗之下，也好了大半。 小丫鬟正高兴呢。 拿起勺子便要将安神汤往她的嘴里喂去，岂料那陈氏竟然一手挥落了汤药，“贱逼，你给我吃的都是什么？” 小丫鬟可惜地看着撒了一地的安神汤，抱怨地说：“陈姨娘，你知道现在的草药多难找吗？下山不易，师太们又没有时间去采药，你这不喝也不要洒了啊。” 陈氏恶狠狠地盯着小丫鬟，“你给我喝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小丫鬟不以为意，“安神汤啊，不给你喝安神汤，你的伤怎么能好得这么快？” 陈氏怒道：“我的伤我自己有数，你赶紧去把我女儿找来，我有事要找她！” 小丫鬟道：“陈姨娘，你消停会儿吧，那位小姐自会来看你的，你等着便是。” 陈氏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丫鬟，甚是恼怒，拿着那汤药碗，狠狠地一摔，立马跳下床，拿着碎瓷片刺向那丫鬟。 丫鬟被那瓷片吓到了，颤抖着说：“陈……陈姨娘，你别冲动，你，你，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陈氏死死地扣住小丫鬟的肩膀，“说，这里管事的人是谁？带我去找她！” 陈氏算是明白了，这小丫头一问三不知，也不会下山去找妍溪，她只能威胁她，让她带着自己去找能说得上话的人。 第128章 歇斯底里 小丫鬟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渗出了血迹，心惊胆战地说：“你别急，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找住持师太，我现在就去。” 小丫鬟连咽口水都不敢咽，憋着一口气，带着陈氏到了住持师太的房间。 小丫鬟大声喊道：“师太，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住持师太被呼救声吵醒，急忙开门，眼前的场景让她大惊失色，“陈姨娘，你是要做什么？杀人是违背律例之事啊，莫要冲动，莫要冲动。” 陈氏把碎片往小丫鬟的脖子上一递，“师太是吧，快点帮我给我女儿写信，快。” 师太劝道：“你快别冲动，贫尼这就去写信，这就写。” 提笔迅速写完一封信，“陈姨娘，信已经写好了，你过目一下。” 陈姨娘随意地看了一眼，“赶紧给我找人送信！” 师太说道：“好，好，好，贫尼这就去给你找人送信。” 师太快速把信交代小师太的手中，嘱咐她一定要把这边的情况说给姜妍溪听。 小师太也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哆哆嗦嗦地接过信，“好，师傅，我这就下山去送信，我这就去……” 小师太跑远了之后，陈氏才把小丫鬟给放开。 师太见陈氏情绪稳定下来，立即说：“陈姨娘，贫尼让人先送你回房休息。” 陈氏也没有反抗，就这么被人扶回了房间。 方法虽然是残暴了些，但是有用啊。 小师太脚程慢了些，快到午时才把信送到，还只是送到了楚王府的门房手里。 小师太拜托门房，说道：“求你快些给府内的主子，陈姨娘闯大祸了。” 楚王府的门房不知道姜府的事，也不认识什么陈姨娘，抬手就要把她赶走，说道：“小师太，陈姨娘我也不认识呀，你说的是哪位主子？” 小师太想了一下道：“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姜夫人。” 门房有些摸不着头脑，接过信就说：“我这就去给你送信。” 门房直接把信送到了长寿苑。 长寿苑里，我收到这封信时，也很惊讶，以为是姜思传讯回来了，没想到闹了一个乌龙。 那清心堂的住持师太信中洋洋洒洒两三页，全部都是在控诉陈氏的胡搅蛮缠以及每日的嘶吼，扰乱她们做早课。 信的末尾还掉落了一颗豆大的墨渍，可见她对陈氏挟持人质一事有多愤怒。 看完这封信后，我十分不厚道地笑了，这狗急跳墙，陈氏居然也会拿瓷片威胁人了。 “石榴，你去把这封信给姜妍溪，就说有大事发生。” 石榴刚刚站在一旁也看得明明白白，笑道：“姑娘，这陈姨娘可真会给二姑娘找事做。我这就去把惊喜送到云来苑去。” 石榴一溜烟儿就跑到了云来苑，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素素在吗？有急事找。” 好吧，石榴就是故意的，故意叫唤得特别大声，没一会儿素素便出来了。 素素沉着脸，“叫唤什么叫唤，这门口不是有人吗？不会让人通传吗？” 石榴插着小腰道：“我不是说了有急事吗？赶紧带我去见二姑娘。” 素素怀疑地看着她：“你能有什么急事？” “你别管了，是我家姑娘让我来的，耽误了事你负责得了吗？” 素素看着她若有其事的模样，还是把她带进了主屋。 姜妍溪看着底下这个五大三粗的婢女，心中忍不住嫌弃，“你到底有什么事？” 石榴把那封信递给她，道：“二姑娘，门房把这信送到了我们家姑娘手里，信已经拆开了，清心堂那边已经快被陈姨娘搅得天翻地覆了，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姜妍溪铁青了一张脸，一目十行，快速把那封信看完了，“信我已经收到了，你先下去吧。” 石榴欣赏够了姜妍溪恼怒的表情，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云来苑，这云来苑要不是姑娘让她来，她还不乐意来呢。 那素素也是，上一次受了刑罚，如今竟然还是这般趾高气昂，也不知道她家姑娘是怎么把她救回来的。 石榴又为自家主子担心起来，这王爷也太偏心了，都敢陷害姑娘落水了，这罪魁祸首不仅好好的，还那么神气。 萧府断桥一事至今都没有个解决办法，碍于楚王，这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话说姜妍溪看完那封信之后，就立马派素素前往清心堂，若是再不去，依陈氏那个性子，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素素在楚王府门口的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个小师太，两人一起往清心堂走。 马车里，小师太暗自揉捏着小腿，她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了京都城，腿都要废了，估计脚上也长了水泡。 她庆幸回去的路上有马车，若是再靠她的两条腿走回去，她明天就会下不来床了。 有了马车的加持，大概花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到了山脚下，山上还要爬上去。 素素瞧着这山，姜老爷也确实是狠心，竟当真把陈姨娘送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爬上去之后，素素满头大汗，这山上可比山脚要冷，一阵风吹过来，冷得她直发抖。 小师太道：“素素姑娘，贫尼这就带你去找师傅。” 住持师太见来人是她，说道：“你家夫人只派了你一人来吗？” 素素合十行了个礼：“师太，有我一人即可，我可以替我家小姐劝说陈姨娘的。” 住持师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好生劝说，贫尼这清心堂是礼佛的地方，实在是容不得此等喧哗之人。” 素素有些尴尬，道：“师太，我这就去劝说，麻烦各位了。” 素素被小师太带到陈氏的房中，陈氏见到来人是她，抓着素素的手，不停地往她的身后看，“溪儿呢，素素，溪儿还在后面吗？” 素素忍着手上的疼痛，说道：“姨娘，姑娘她有事被绊住了脚，她让我先来看您，她过几天就会过来探望你的。” 陈氏有些不可置信，“溪儿为何没来？素素，你，你，你赶紧把溪儿叫过来，这里的人都不听我使唤……” 第129章 素素安抚 素素安抚道：“姨娘，你也知道姑娘在王府里是个什么处境，她此刻是真的脱不了身，姑娘说了，她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来看您，您别担心。” 陈氏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问道：“素素，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没有忘记刚刚素素那一声姨娘，“我不是老爷的平妻吗？怎么会变成姨娘了？” 素素道：“姨娘，都怪柳夫人，她咄咄逼人，不愿意放过我们。柳夫人说，要么贬为姨娘，要么被逐出家门，还要我们把她的私库亏空补齐，不补齐的条件就是，您不仅要被贬为妾室，还要被逐出家门……” 陈氏尖叫一声，声音尖利又刺耳，“柳曼！柳曼！她怎么可以如此对我！老爷呢，老爷为何会答应？” 素素道：“老爷，老爷他……” 陈氏绝望，“我辛辛苦苦多年，为他生儿育女，他就这么对我吗？” 素素道：“姨娘，别伤心了，府里还有小少爷，您要快些好起来。姑娘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迟早有一天您会重回姜府的。” 陈氏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宝哥儿，宝哥儿是不是被柳曼夺走了！” 素素摇摇头，“柳夫人不愿意养宝哥儿，她说，她说……” “说什么？” “柳夫人说，她不愿意养一个庶子。”素素看了一眼陈氏的脸色。 陈氏一张脸变得极其可怖，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又成日忧心，脸上的肉都已经没有了，年纪大了，脸上的皮没了肉的支撑，耷拉在脸上，活像是在街上卖艺的巫婆。 面由心生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陈氏怒喝，“柳曼就是个人贱人，怎么什么毒都毒不死她，她柳家都死干净了，她怎么还不跟着一起去死？！” 素素急忙喊道：“姨娘，慎言！” 屋门传出一声响动，素素一惊，上前检查，见院子都是空荡荡的，松了一口气，大概是风吹的吧。 陈氏说：“怕什么，这山上统共就这么些人，若是传出去了，大不了就把这些人都杀了。” 素素有些骇然，“姨娘，我们还是要小心些，这些可都是杀头的大罪。” 陈氏道：“我都已经在这里了，我还怕什么杀头，行了，你先回去，对了，给我送些东西进来，这山上什么都没有。” 素素道：“姑娘记挂您，都给您带好了，东西等会儿就会被小厮送上来，姨娘，你安心在这里养病，莫要……若是被柳夫人抓住把柄，您要是被转移或者是换地方，那可就糟了，万一我们找不到您，那可该如何是好？” 陈氏现下已经冷静了下来，点点头，“让溪儿派人多注意宝哥儿的情况，宝哥儿还那么小，怎么能离了娘……” 说着，情绪又有些崩溃，又开始哭了起来。 素素只好继续安慰：“姨娘你放心，姑娘都安排好了。” 陈氏这才放下心来。 素素下山赶回了王府，正好遇上宋闻礼朝着姜妍溪发火。 素素急忙转动鸳鸯壶，倒了一杯茶水给宋闻礼，“三公子，你先喝口茶，消消气。” 宋闻礼一脚就把那茶水踢飞了，脸色不善地看着这主仆二人，“滚！去外面给我跪着。” 素素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暗示她那茶壶已经转过去了。 姜妍溪轻轻点了一下头，这茶水自会进入宋闻礼的口中，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姜妍溪现在只当宋闻礼是空气，他每回去郑侧妃院子里一趟，回来必要发一通火，她都已经习惯了。 姜妍溪说道：“夫君，莫要生气了，先喝口茶水，听说明晚京都会办花灯节，明晚我陪你出去看花灯可好？” 宋闻礼不屑道：“不过是民间花灯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姜妍溪顺势就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身前，道：“夫君读书也读累了，不如我们就去放松放松，你若是不想去花灯节的话，我们也可以去赛马，踢蹴鞠，母亲不会不同意的。” 宋闻礼听到赛马和蹴鞠来了兴趣，这倒是个好主意。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喝了一口，道：“我现在就去同母亲说。” 宋闻礼刚走了几步，就觉得自己有些困倦了，他从来不是个亏待自己的性子，困了就立马调转方向去了书房。 姜妍溪最近一直在找易受孕的女子，奈何这等体质的女子十分少见，一千个人里面都不一定能有一个拥有这般体质的女子。 此事迫在眉睫，宋闻礼如今每天都被郑侧妃压着喝药，昨日那女大夫上门来诊脉，说的是情况大好。 若不然今日宋闻礼的这通火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姜妍溪把素素唤进来，“娘那边怎么说？ 素素道：“奴婢按照姑娘的意思，安抚住了夫人的情绪，也说了这一切都是柳夫人的过错，夫人如今对柳夫人更是恨之入骨。” 姜妍溪“嗯”了一声，说道：“她的身体如何？”姜妍溪还是有点良心在的。 素素说：“夫人的身子尚可，伤也好了大半。不过那山上确实是缺衣少食，日子清苦。” 姜妍溪道：“清苦些也好，以后就不会这么泛蠢了。” 陈氏是主子，这话主子能说，但是她不能接，素素低着头不说话。 姜妍溪却陷入了沉思，她当时就提醒过陈氏，让她消停些，莫要再偷拿柳曼的私库，没想到她还是如此不听劝，那些亏空她也填不上。 这些日子，她的银钱基本上都用在招揽能人异士上了，养人也十分耗费银钱，还有打探消息什么的，全都需要钱。 这也不是办法，姜妍溪决定还是要去多弄点钱来，没钱难行一步。 她隐约记得，在江南的一座小城好像在未来的不久，就会被发现有金矿的存在。 先来先得，她若是提前把那块地给买下，也不怕日后没有钱花，到时候再雇一些百姓去开采提炼，日后坐拥万金也不是不可以。 姜妍溪想着，得想个办法去一趟江南，必须得亲自去才行。 第130章 花灯节上 长寿苑。 宋闻璟最近口味大变，李嬷嬷有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菜，今日的晚膳便是一桌子的重口味。 我看着这一桌子菜都有些头皮发麻，嘱咐道：“石榴，你让李嬷嬷再去做一道汤来，要清淡些。” 宋闻璟挑挑眉，“这些不都是你爱吃的吗？李嬷嬷如今都按照你的习惯做菜了。” 我无语道：“你自己不也喜欢吃吗？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开始喜欢吃重口味了？” “我觉得这些菜好像更合我的胃口。” “那也不能老是吃，小心热火上身。”我劝说道。 宋闻璟说：“好，我知道了，让李嬷嬷做菜味道不用那么重，比之前那些没味道的汤汤水水重一些就可以了。” 以前宋闻璟吃的那些少油少盐，很多都是没有什么味道的，偶尔想慰问一下五脏六腑，还要出去外面的酒楼吃。 我点点头，“好，等会儿让石榴去说。” 用完膳之后，石榴时不时地看我一眼，我好奇地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腼腆起来了？” 石榴不好意思地说：“姑娘，明日晚上我能不能告假？” “告假？你要去哪里？不带上我吗？” 石榴连忙摆手，“可不是奴婢不带上你，明日是京都城的花灯节，奴婢同院子里其他几个小姐妹约好了，想要出去看看花灯。” 我抱着手，“所以，你是抛弃我，投向她们的怀抱了吗？快说说到底是谁，她们在你的心里竟然比我还重要。”我佯装伤心。 石榴苦着一张脸说：“姑娘你就别逗奴婢了，奴婢这小心脏可受不了。” 宋闻璟听见声音走出来说：“本世子同意了。” 石榴震惊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我没好气地说：“去吧，去吧。” 石榴小声道：“姑娘，不是奴婢抛弃您，她们几个没有怎么出过门，特地邀请我给她们带路，关键是我吃了她们不少东西。” 石榴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轻轻点了她的头几下，“说到底我还是比不上那些吃食！” 宋闻璟又出声道：“石榴你好好玩，要不把青竹也带上，给你们提东西也行，你家姑娘就交给我了。” 石榴有些嫌弃，青竹也是，纷纷别开头，“世子，我才不要跟一群女子出去看花灯，那多奇怪，我就要跟着你，伺候你。” 宋闻璟脸色一黑，“我有老大在，不需要你。” 青竹哭丧着一张脸：“世子，老大肯定没我懂你的心意，还是带我去吧。” 宋闻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此花灯节同元宵那晚的花灯节又不太一样，这个花灯节的花灯款式会更加多，城中的花灯也是由商家自己布置。 花灯好看的，不好看的，都有，简单来说，这次花灯节更像是一个比赛。各个店家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摆出来，届时会有礼部官员前来评比。入选花灯即可参加宫内元宵夜的花灯展出。 我们最终还是把青竹给甩掉了。青竹话密且多，明明是我同宋闻璟的二人世界，硬生生插进来一个男声，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于是乎，我们就把这只乌鸦给赶走了。 老大虽然是古板了些，但是甚在清净，更何况他只在暗处，我们也看不见他。 花灯确实很漂亮，我一路看过去，颇有些应接不暇，我指着路边一个花灯说：“夫君，我要这个。” 宋闻璟顺着方向看过去，嘴角抽了抽，“卿卿，能不能挑一个好看些的。” 我嘟着嘴道：“这怎么不好看了？” 那小贩听见这话，也颇为不满，“这位郎君，这花灯如何不好看了？你瞧，这珠圆玉润的，多可爱。” “就是，就是，赶紧掏钱，我就要这个。”我伸手就要去掏他的荷包。 宋闻璟无奈拦下我的手，把荷包解开问道：“这……小猪花灯多少钱一个？” 小贩咧开嘴笑道：“郎君，这个很便宜的，一两银子。” 旁边儿看热闹的男人出声道：“嘿，你这黑心的小贩，一个花灯竟出价一两银子，莫不是用了什么金丝银线吗？” 我闻言，怒目看向小贩：“好啊，你竟敢诓骗我们！” 小贩就是见他们身着富贵，一看就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主儿，便想着讹上一笔，狮子大张口道一两银子一个花灯。 小贩见事情败露，恼羞成怒，赶走那男人，“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骗他们，我这都是用的上好的竹片，经过了多少道艰难的工序，你知道吗？” 那男人道：“我还真不知道，不如你给我们展开讲讲。”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百姓，百姓们纷纷起哄：“就是，就是，你倒是说说，然后我们也了解了解。” 小贩见大势不好，连忙说：“这是在下吃饭的手艺，岂能随便告知你们。不买就散开，散开。” 我拉着宋闻璟的手说：“我不要了，我们再去看看吧。” 宋闻璟说：“好，前面还有更好的，这猪确实不好看，我就当你眼神不好。” 我睨了他一眼，说得这是什么话！ 一旁的热心男人说：“两位若是要买花灯，前面的清风楼正在举办猜字谜比赛，获胜者便可在清风楼任意挑一个花灯。清风楼的花灯可比这地方的好上不止一星半点儿。” 宋闻璟拱拱手，“多谢告知。” 他低下头附在我耳边道：“为夫打算去参加这个字谜比赛，夫人要不要前去？” 晚上比白日里更冷，可是他这一句话，硬生生地让我的耳朵红透了。他呼出的气息直往我的耳尖拂去。暖暖的气息如春风拂面。 “好，我们去吧。”我小声回复道。 清风楼下，人山人海，台上猜灯谜的人也不少，这无论是谁都可以参加，掌柜的出题，答题者上台回答便可。 此刻台上的掌柜正在念谜题：“四面皆山，山山环绕。知晓答案的人可自行上台敲鼓。” 台下众人纷纷思索，一名锦衣男子走上前敲锣道：“此乃‘田’字，不知小生是否答对了？” 第131章 花灯节下 掌柜的笑道：“小人道是哪位郎君如此丰神俊朗，原是严首相家的大公子。严大公子，您来我们这清风楼猜灯谜，莫不是看上了哪盏灯，不入告诉小人，直接送你如何？” 这大冷天的，严佑宽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他把扇子合拢，指着掌柜的，说道：“诶，不可，我就喜欢自己赢来的。” 宋闻璟突然出声道：“掌柜的，我愿意帮你守擂，如何？” 严佑宽听到熟悉的声音笑道：“闻璟，你怎么来了？这般冷的天气你不在家中取暖，出来吹风做甚？” 宋闻璟走上台去，缓缓道：“你尚能在寒风中给自己扇着冷风，我在这又何妨？” 严佑宽道：“失敬失敬，闻璟这是陪弟妹一起来的？” 严佑宽眼睛尖，一早便看见了人群中的我。 我见他看过来，冲他点了点头。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对严佑宽说：“正是，世子妃也想挑一盏花灯，不知严大公子应不应战？” 严佑宽扇了扇扇子，道：“当然。不过，不如我来守擂如何？” 宋闻璟说：“随意。” 严佑宽问掌柜，“此人乃是楚王世子，也想赢得一盏花灯，掌柜的不如说个规则如何？” 掌柜闻言，惊喜道：“小人见过世子，世子看得上我们清风楼的花灯，是我们的荣幸，不如以五题为准，五题若是全部答对，那边算世子赢，若有一道未答对，那边算严大公子赢。” 宋闻璟和严佑宽皆同意。 严佑宽道：“闻璟听好了，第一道题：一大二小。第二道题：酒肉朋友。第三道题：日落香残，洗凡心一点。第四道题：一斗米。第五道题：两人一般心。” 五道题尽数念完。 宋闻璟沉思几息，便道：“答案依次为：奈何的奈字，饺子的饺字，秃鹫的秃字，染料的料字，以及病患的患字。” 严佑宽哈哈大笑：“闻璟还是如之前一般，这猜灯谜猜得一点儿都没错。” 掌柜的也说：“世子聪慧，竟几息便答出了谜底，小人还未记清楚谜题，世子这谜底就猜出来了。世子，楼里的花灯随便挑。” 宋闻璟走下来把我带上去：“你挑一个，随便你挑。” 我崇拜的看着他，“你真聪明！”我看了一眼，最后挑了一盏兔子花灯。“我就要这个了，可可爱爱的。” 宋闻璟看着那盏花灯，道：“这可比你那小猪花灯要好看，你喜欢就要这个吧。” 掌柜的还有些惊讶问道：“世子妃，楼里还有更多更精美的花灯，不如进去挑一挑？”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就要这个。” 宋闻璟道：“世子妃喜欢这个，便要这个吧。” 我拿着兔子花灯晃了晃，“夫君，谢谢你。” 宋闻璟捉住我的手：“你喜欢便好。” 严佑宽在一旁出声道：“你们俩，罢了，我这个孤家寡人先走了，回去找我的弟弟妹妹去。不同你们走在一起。” 宋闻璟都没看他一眼，挥挥手道：“下次再见。” 严佑宽追上前：“闻璟，你这也太无情了。上一次宫宴之后，我一直没有时间找你，好不容易碰见了，不叙叙旧就分开了，这也太浪费了？” 这严大公子倒是个口舌伶俐的，不过，比上宋闻璟，还是略逊一筹。 宋闻璟道：“我和你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叙旧的，我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地陪陪我夫人。” 说完，还用那双含情眼看了我一眼。 严佑宽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啧啧叹道：“闻璟啊闻璟，这可是在大街上，能不能收敛些……” 宋闻璟睨了他一眼，说：“走吧，走吧，赶紧回去找你的弟妹。” 严佑宽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弟妹不就在这里吗？走吧，前面的庆丰楼茶点不错，去尝尝。” 我拉了拉宋闻璟的衣袖，悄声说：“答应他吧，人家好歹是严首相家的公子，又是你的朋友，再拒绝是不是不太合适？” 宋闻璟满脸不情愿，嘴角抿得死死的，把青竹赶走了，又来了一个严佑宽，碍眼的家伙…… 宋闻璟牵着我的手，往前走，我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转过身，朝着严佑宽招了招手。 严佑宽见状，十分机灵地跟了上去。 庆丰楼的雅间里，严佑宽还是颇有包袱地扇着自己的扇子。 宋闻璟瞪向他：“收好你的扇子，别把我夫人给扇出好歹来。” 严佑宽脸色一僵，把扇子给收了起来。立即进入话题，“闻璟，恭喜童试中了头名！” 童试出成绩的时候，他正好被他爹派出去做事，回来的时候，就连那学子污蔑他的风都散了。 宋闻璟冷冷道：“你这恭喜未免来得太迟了些。” 严佑宽道：“无所谓，无所谓。不过，这次的秋闱我也会参加。” 宋闻璟说：“哦，参加就参加吧，你想表达什么？” 严佑宽放下扇子，喝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道：“我们俩一较高下，看看这京都第一才子的名头是你的还是我的。” 宋闻璟也不在乎，“京都第一才子？我让给你。” 严佑宽拿起扇子猛地给自己扇了几下，这宋闻璟怎么回事，他只要一说话，就被宋闻璟给怼一句，直噎得他火冒三丈。 我见状急忙岔开话题，“严公子才气过人，定然能在秋闱中获得好名次。严公子，你今年多大，可否娶亲？” 宋闻璟突然就笑出了声，我不解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严佑宽的脸色，确实是有些尴尬。 好吧，我说错话了。 那严佑宽轻咳几声，“弟妹，我唤你一声弟妹，自然是比你家夫君要大些，我吧，我……还……还未娶亲。” 严佑宽一开始被突然发问，感觉有些不知所措，话说出来之后便感觉舒适多了。 宋闻璟嗤笑道：“严大公子为了逃家中给他订婚，可是满大景朝的跑，什么外出游历，都是他的借口而已。”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严佑宽，这也是神人也，果然是严首相的公子，确实很有个性，有个性！ 第132章 请教朱嬷嬷 严佑宽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了笑：“志不在此，志不在此。小生不愿意盲婚哑嫁，像你们二位这般幸运的，实属少数，我还是愿意自己去寻未来的夫人。” 我赞叹道：“严公子真是个洒脱之人。” 严佑宽道：“哪里，哪里。” 宋闻璟拦住这两人的对话，“行了，旧也叙了，我们各回各家？” 严佑宽起身，“那闻璟，我们就贡院里见。”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逛也逛了，总归是没有浪费这花灯节。 看着手里的小兔花灯，活泼灵动，但也耐不住我也有些累了，于是便拉着宋闻璟上了马车回府了。 石榴这几个丫头也都回来了，手里也带着不少花灯，青竹可怜巴巴地在院子门口张望着。 在王府大门口处，素素正好撞见我们回来。 回去之后，素素便同姜妍溪说：“姑娘，我见着世子和世子妃了，两人似乎是才从外面回来，世子妃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花灯。姑娘，要不然我们也出去看看花灯？” 素素问这一句，也是担心她家姑娘，姑娘自从嫁给三公子，委屈受了不少，该有的正妻的尊重也一丝都没有见到。 姜妍溪脸色一暗，那个时候，宋闻璟也会陪着她去看花灯，或许是出于礼貌，又或许是…… 但是总归不会像宋闻礼这般。 姜妍溪恼怒地说：“去什么去？我娘还在清心堂受罪！姜云卿，都是她和她娘做的好事，我必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 近日秋闱在即，我也就没怎么出门，一心在家中陪着宋闻璟读书，偶尔出门一两次也都是去姜府看阿娘。 宋闻璟每每去书房读书，都要拉着我一道去，五天内有三四天都要让我在一旁作陪，无非就是磨墨，倒茶这些青竹能做的事。哦，当然红袖添香的事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青竹因此也被赶到了门口守着，天气越加冷了，青竹在门口守着一盆炭火，还是冻得发抖。 石榴看着他那嘴唇颤抖的模样，恨铁不成钢，说道：“青竹，你怎么回事啊？你这身子骨儿，怎么比世子还差……” 青竹眉眼弯弯，“这敢情好啊，世子比我的身体好，我乐意怎么了？”哎呀，世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如今这个大冷天，他都受不住穿上夹袄了，世子竟还察觉不到冷。 上次他闹了李神医一场，第二天李神医就来给世子诊脉，连续诊了好几天脉，惊叹这脉象竟然一天比一天好。前天，李神医就说，原先汤药停了，要换一些普通的滋补汤药。 我陪他在书房待了几天之后，就坚决不愿意再去了，为了避免宋闻璟做出更加让我脸红心跳的事，我果断决定在主屋里做针线活儿。 我的绣工不算好，也就偶尔绣绣自己的心衣，罗袜这种小物件儿，荷包都绣的少。 宋闻璟要去秋闱了，秋闱要在贡院待上足足九天，我打算给他做些中衣，加点棉。 贡院里的巡捕，可不会管你冷不冷，这些都只能在自己在家中准备好。 后院里的朱嬷嬷不知道“病”好了没有，好像确实许久没关注她了，再不过问过问，朱嬷嬷该起疑心了。 我看着在一旁整理丝线的石榴，问道：“朱嬷嬷现在还躺在床上吗？” 石榴摇摇头，“这朱嬷嬷隔三岔五就会找我打听姑娘得不得闲，我每次都给挡回去了。” 想想也是，朱嬷嬷本就没病，硬生生被吓出病来的，我说道：“没事，她再来你就直接把她带到我的面前，总得安抚一下她的心，万一她给太后告状，我不是亏大了。” 石榴道：“这朱嬷嬷什么时候才回宫里去，这在王府待这么久，太后也不过问吗？” “估计是她给太后报信的时候，说了一些好话吧。” 想必她也知道如果让太后知道她在王府里毫无作为的话，定然会被责罚。 说曹操曹操就到，下面的小丫鬟走进来说：“世子妃，朱嬷嬷求见。” 这次没有通过石榴，而是直接来主屋找我，看来是憋不住了。 “快把她请进来。” 朱嬷嬷一进主屋，首先就是恭恭敬敬地行礼，“世子妃大安。”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上前去把人扶起来，“朱嬷嬷快请坐，你来的正好，我正在做针线活儿呢，这青竹怎么绣都有点歪，快来帮我看看。” 朱嬷嬷顺势就坐在了我的旁边，心中也是一阵舒适，拿起我的绣活，指导了起来，“世子妃，你看要这样，先用指尖固定住，再……” 朱嬷嬷越说越起劲，甚至直接动手绣了起来。 我看着她干劲十足的模样，得意地看了石榴一眼，石榴张张嘴，从嘴型便能看出是“厉害”两个字。 我无声地笑了笑。 这人啊，分成好几类，像朱嬷嬷这种，吃软不吃硬，服夸不服骂的，最好应付，只要把座位高高架起，再把她扶到那座位上坐稳，她保管对你和颜悦色，温温柔柔。 朱嬷嬷绣着绣着，发现青竹已经被她绣完了，“哎呀，世子妃，这是给世子绣的吧，怎么就让老奴给绣完了，这可不行啊。” 我拿起她绣的青竹看了看，青竹绣得可比我好了，针脚细密，青竹挺拔，看来她也是用心绣了。我夸赞道：“怎么不行，我还得多谢嬷嬷呢，若是我绣的这歪歪扭扭的青竹穿在世子身上，怕是会被下人背地里嘲笑了。” 朱嬷嬷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哪里哪里，世子妃的绣工也不差，再多加练习一下就可以了。” 我笑道：“那还请朱嬷嬷多加指导，这衣裳啊，是做给世子秋闱时穿的，我想着要给他做好一点，这天寒地冻的，我也没经验，朱嬷嬷帮我参考一下，应该做成多厚的？” 朱嬷嬷一听，“世子要去参加秋闱啊，那敢情好。”不过她也知道秋闱是要在贡院待上九天。一般光鲜靓丽的学子走进去，出来便是一副邋遢模样，甚至有人会被抬着出贡院。 第133章 宁安公主 便说道：“天气越来越冷，贡院除了秋闱和春闱都无人进去，想必是比平常住的屋子都要冷，不若我们再多加一层棉，这胸腹做厚实些，免得世子在答卷时受寒。” “都听嬷嬷的。要是没有嬷嬷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府里的嬷嬷吧，懂得也多，但是也没经历过主子参加科考，所以啊，我是一筹莫展。多亏了嬷嬷。” 朱嬷嬷戴着我给的高帽子可舒心了，笑道：“承蒙世子妃看得上，老奴我定会帮世子妃爸这衣裳做好。” 中衣这大件儿就交给朱嬷嬷来负责了，平日里要是只有我和石榴两人，怕是要忙到很晚，这朱嬷嬷不愧是从宫中出来的，这手艺自是没话可说。 动作又麻利，若她不是萧太后的人，我留下她倒也是无妨。 这老嬷嬷这么瞧着倒是挺可爱的，就是刚开始那会儿，仗势欺人的模样不太惹人喜欢。 我就趁着有时间多给宋闻璟缝几双厚袜子，再给阿娘也缝几双。 我看着朱嬷嬷，又问道：“朱嬷嬷，你会做饭吗？” 朱嬷嬷正在缝针线，抬起头来笑着说：“世子妃可问对人了，老奴在没有进宫之前，是江南那边的人，这灶上的活从小就是老奴在帮忙，后来大一些了，就照顾家里的饭食。进了宫之后，老奴又被分在了御膳堂做活。” 我笑道：“那朱嬷嬷能不能教教我做菜？我也只会做个海棠糕，这世子最近胃口大好，读书辛苦，我想着做点饱腹的饭食，让他读书的时候不至于读到一半就饿了。” 朱嬷嬷想了一下，“世子爱吃些清淡的，清淡的食物大部分都没什么油水。” 我打断朱嬷嬷，“世子最近身体大好，就连口味也变了不少，以前爱吃些清淡的，现在到爱吃些味儿重的。” 朱嬷嬷大惊，“世子吃那些口味重的食物，身体没有不适吧？” 我笑着道：“自然没有，否则也不会让他吃。他最近的药方子都换了，李神医说了，他的身体越发康健，兴许啊吧二十八大坎就这么跨过去了。” 我又神神秘秘地说：“嬷嬷，这话可不能到处说啊，世子的身体变好我们自是高兴，也怕那等不安分的人又作妖。” 朱嬷嬷压下心中的惊讶道：“世子妃放心，老奴岂是那等人。”又觉得世子妃把这等机密事告知她，是把她当作了自己人，舒心道：“世子妃，老奴知晓几道楚地南边的菜色，少放些辣子，味道也很不错。” 我说：“那就劳烦嬷嬷教教我了。” 朱嬷嬷心里想道：太后也不是别人，世子身体越发康健一事理应让太后这个做祖母知晓，这也不会违背世子妃的意思，太后又不是别人，那可是世子嫡亲的祖母。 朱嬷嬷回房之后，就让伺候的丫鬟拿来笔墨纸砚，休书一封，刀角门处让人往宫里递信。 殊不知这所有的动作都被柳良看在眼里。 我本是故意放她传信给萧太后，朱嬷嬷这么待在王府里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要把她送回宫里去为好。 慈宁宫内。 萧太后听着女官给她念信，听到世子身体比之以前大好之后，忍不住高兴，“这姜氏还是有些用处，看来当初这亲事还是选对了。” 一旁的女官说道：“朱嬷嬷在信中提及，此事他人还不知晓，应是世子妃心里有思量。” 萧太后“嗯”了一声，“你也在宫中多年了，自然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姜云卿脑子还算灵泛，没有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女官笑了笑，“世子妃是个聪明人，这朱嬷嬷的信中所言尽是对世子妃的赞善。朱嬷嬷以前调教小宫女可是吓哭了不少小姑娘，能让朱嬷嬷如此夸赞，想必这世子妃是秀外慧中。” 萧太后摸了摸发髻，说道；“上次她在宫中同几个郎君闹出矛盾，性子有些急，但是本性却还算不错，能把闻璟照顾好，应是温良之辈。” 萧太后被这封信引起了兴趣，说道：“寻个事由，让楚王一家来慈宁宫吃个便饭吧。”想了想又说：“宁安公主怎么还未归来，可有去信催促？” 女官道：“宁安公主昨日来信说，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大概就是今日或者明日便能回来。” 这宁安公主便是楚王的四女儿，宋闻璟和宋闻礼的妹妹。 先前萧太后要回京过中秋，同皇帝吃中秋团圆饭，本想着太子会回来，便先行一步，宁安公主便留在了五台山。 在公众号待上了一些时日，本欲出发前去五台山，却被皇帝给拦下了，念在皇帝和皇后一片孝心的份上，她便答应下来今年在宫中过年。 于是，只能传信给宁安公主，让她也回来，独留她一个人在五台山也不是个办法，大过年的，也不好让小儿子一家都团圆不了。 萧太后道：“你再去一封信，嘱咐李同好生保护她，莫要出了什么闪失，否则我拿他是问。” 李同是随侍太后出行的侍卫长之一，萧太后回京的时候没有把他带回来，特地留给了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是楚王的庶出女儿，生母只是一个侍妾，小时候因为体弱多病，被萧太后一同带进宫中抚养。 一开始宁安公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宗室子弟，并无封号。宁安公主也不是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的。 一次宫宴上，宁安公主大概是五岁的年纪，正是冰雪可爱，被萧太后抱在腿上喂食。 岂料竟有人在那糕点上下了慢性毒药，小孩子的身体自是承受不住这毒性，当场就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萧太后大惊，这糕点若不是被宁安公主吃了，中毒的人就是她。 后来查处下毒之人是先帝的妃子，萧太后雷霆手段处死了那太妃，对宁安公主也就疼爱有加。 宁安公主自从吃了那毒糕点之后，身体就一直是病歪歪的，再加上生母已逝，萧太后心中内疚，楚王的大儿子，也就是宋闻璟也是个羸弱的，便把宁安公主一同给接近了宫中。 第134章 又进宫 再加上那糕点是萧太后亲手喂进宁安公主的口中，每日看着她羸弱的身子，越发内疚，便去皇上那里求了个恩典，把她封为了公主，封号宁安。意在让她一声安宁，身体康健。 后来萧太后去五台山休养，问过萧楹和宁安公主，萧楹借口推掉了，便由宁安公主陪同前去。 女官又道：“是，娘娘。” 萧太后又在愁，这宁安公主今年已经十七了，世家女子都是在十四五岁时，便会相看夫婿。 这么看来，倒是她耽搁了宁安，此番把宁安召回来，一是为了让小儿子一家吃个团圆饭，二是为她挑个好夫婿。 宁安空有有一个公主的封号，却是没有实际封地的，她到时候嫁人，挑选夫婿也是件不轻松的事。 萧太后叹了一口气，罢了，她还看不上郑侧妃，这宁安的婚事还是得自己来解决。 萧太后的旨意很快就到了王府。 我让把朱嬷嬷唤来，“朱嬷嬷，太后娘娘让我们明日去宫中用膳，您看你是同我们一起进宫，还是？” 朱嬷嬷在楚王府中待了几个月，心中也有数，道：“世子妃，多谢世子妃近日里的照顾，老奴感激不尽，老奴出自慈宁宫，本因回去。世子妃照顾世子的能力比老奴要好，这里也用不上老奴了，老奴明日便同世子妃一起进宫吧。” 我点点头，“朱嬷嬷若是日后得了恩典出宫，定要来寻我，来楚王府养老也未尝不可。” 朱嬷嬷脸上绽放出笑容，她如今对世子妃的感观很好，也很喜欢世子妃，能得这么一句话，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立即就双膝跪下，“多谢世子妃，老奴……老奴……” 我把朱嬷嬷扶起来，“嬷嬷不必多说，我自是明白。” 第二日。 我和宋闻璟早早地起身，换上了宫装。 青竹给宋闻璟挑了一件藏青色的厚袄子，还不忘拿一个汤婆子过来。 宋闻璟皱着眉头看着那汤婆子说：“本世子不冷，这汤婆子放在家中吧，不用带过去了。” 青竹道：“世子，带上吧，这外面又刮起了大风，实在冷得很。” 宋闻璟转手就把汤婆子塞到了我的手中，“听见了吗？外面冷，抱稳了。” 我看着手里的汤婆子道：“这东西带着也太麻烦了，青竹，你去把汤婆子放在马车里，马车没那么凉就行了。我戴一个护袖就行了。” 进宫我已经轻车熟路了，马车驾驶得很平稳，我问道：“夫君，等你考完了，我们去吃烫锅子吧。” 宋闻璟道：“怎么？你又馋了？” 我说：“天气越来越冷了，是时候该吃点热乎的了，烫锅子是最好的选择。” 我又看着他问道：“会不会耽误你读书？不行，万一耽误了你考状元那就得不偿失了，要不然我们把严公子也叫来，让他也不能读书，这样你俩读书的时间就一样了。” 宋闻璟轻笑出声，“他？不必在意。不过，你怎么这么笃定这状元之争就是我同严佑宽之争？” 额…… 因为上一世的状元就是严佑宽啊。 我大意了，竟然被他抓住了这个漏洞，我讪讪道：“我觉得，你的学识同严公子不相上下，他是京都城里有名的才子，也是热门的夺冠之人，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他挤下状元的宝座！” 宋闻璟忍俊不禁，努力板起面孔，作出生气的样子，“夫人，你怎能把为夫同那严大比，不相上下这个词用的不对。” 我轻笑道，“你是给点染料，便要开起那布匹铺子了，不知羞。” 宋闻璟搂过我的肩膀，“你喜欢吃烫锅子，我们就去吃，不用怕耽误我的时间。也不用叫严大过来，他太过碍眼了。” 说完，便低下头来，在我的嘴唇上啄了两口。 我捏起拳头，捶了捶他的胸膛，“宋闻璟，正经一点儿，这可是要进宫的，别让他们看笑话。” 宋闻璟道：“没关系，等会儿补点口脂就是。” 宋闻璟把座位下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找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的盖儿，拿出里面专门用来点唇的胭脂纸。 “你这嘴上的抹得是檀色吧。”宋闻璟自问自答，拿出檀色的口脂放到我的嘴边，“来，张嘴。” 我被他这清冷又带着诱惑的声音蛊惑，轻轻张开嘴唇，轻轻抿住了那张胭脂纸。 宋闻璟又挑起我的下巴，左右打量：“好像没有涂匀。”他又拿手在我的嘴唇上轻轻涂抹了几下，见那唇上的口脂彻底均匀，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宋闻璟盯着我嘴的眼神，看起来极其危险，我连忙把头转过去，“你，给我坐好了，莫要再动手动脚，这马上就要进宫了，这要是被宫里那些人精看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宋闻璟无辜道：“我可没有做什么，这不是普通夫妻间都会做的吗？” 我揪住他大腿上的肉使劲转了一圈，“你这个浪荡子，你在房中做什么都可以，这可是在大街上，能不能安份些？” 宋闻璟抓住揪着他大腿的手，轻呼道：“夫人，卿卿，饶过为夫，为夫知错了。” 我冷哼一声，真的是吃硬不吃软，以后看来还是靠武力值镇压这口舌上不肯吃一点亏的人。 宫门很快便到了，萧太后恩典，楚王一家都可乘轿辇进宫。 这轿辇是露天的，宋闻璟放开了我的手，老老实实地坐在轿辇中，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调教有加，一个个的见到主子就跪拜，偌大的宫墙，加上这些跪拜在地上如同蝼蚁般的人，显得格外的森严。 寒风呼啸，却也撼动不了这高高的宫墙。我眺望着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心中感慨万千，外祖父一家便死在了这座宫墙之下，成了这宫墙之下的一堆枯骨。 姜妍溪的脸庞闯入我的视线，那脸上闪烁着的，若是我没有看错，那是野心，那是对权力的渴望。 姜妍溪天到底想要什么，一个宗室妇而已，竟敢肖想…… 姜妍溪似是察觉到什么，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我连忙低下头。 第135章 续弦 姜妍溪看过来，见大家都神色正常，便也收回了视线。 慈宁宫终于到了。 宫门口站着一位女官，见到我们一群人到来，连忙行礼道：“王爷，娘娘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了。” 楚王点点头，“彭尚宫，那就快些随本王走吧，莫让母后等得太久了。” “是。” 我们这些小辈只有低着头往前走的份，跟在楚王的身后快步往前走。 走进大殿，我们随着楚王一同下跪行礼。 “拜见母后/皇祖母/太后娘娘。” 萧太后见着底下六个人在给她行礼问安，又都是自己的后背，皇帝子嗣少，唯独只有太子一个，太子又常年不在，这膝下空虚的感觉是日日折磨着她。 萧太后笑着说：“快快起来。”又对着下人说道：“还不去给几位主子看座。” “谢娘娘赐座。” 萧太后看着宋闻璟脸色红润，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的郑侧妃和宋闻礼，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转而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楚王，道：“皇儿近日里怎么也不曾来慈宁宫内看看哀家？” 楚王道：“母后，是儿臣的错。” 萧太后道：“知错就好，倒是闻璟，你不是有宫牌吗？为何也不来宫里看看哀家？哀家孤家寡人一个，除了阿楹常进宫之外，哀家这嫡亲的孙儿竟也不来看看哀家。” 宋闻璟起身行礼，“皇祖母，是闻璟的错，闻璟近日忙着温书，是闻璟不孝。” 萧太后闻言笑了笑，她现在是看着闻璟红润的脸庞就忍不住高兴，还未说话，郑侧妃便抢先道：“娘娘，闻璟忙着备考秋闱，闻礼也效仿他大哥，准备参加明天春天的童试。不过，闻礼说，童试对他来说，压力不大，闻璟没时间来看你，闻礼可以来啊。” 萧太后听着郑侧妃这一顿饭，来了兴趣：“哦？闻礼也打算参加科考吗？” 宋闻礼起身行礼道：“皇祖母，长兄在前面奔跑，孙儿作为弟弟，自然也不能落长兄太远，所以也打算参加科考。” 萧太后乐意见到子孙有出息，但还是劝慰一番：“有这份心思自然是好的，不过啊，可不能亏待了身体。对待考试也要好好对待，莫要丢了皇室的脸面。” 宋闻璟和宋闻礼皆回应道：“是，皇祖母。孙儿定不会有辱皇室颜面。” 萧太后“嗯”了一声，又对着宋闻璟说：“闻璟，皇祖母的话你仔细听着，在皇祖母这里，皇室的颜面固然重要，但你的身体最重要。你记住，世子的位置就是你的后盾，你的后盾还有你父王，还有哀家，可记住了？” 宋闻璟起身郑重道：“皇祖母，孙儿明白了。” 萧太后这话明面上是对着宋闻璟说的，实则是在敲打郑侧妃，我扭头一看，郑侧妃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不过也就那几息，郑侧妃瞬间调整回来。 倒是宋闻礼，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就算再不聪明，也听明白了，萧太后这话就是明摆着警告他们，不要打世子这个位置的主意。 我在心中感叹道：“这萧太后确实是挺照顾宋闻璟的。” 萧太后的眼神一转，转到了我的身上，我连忙绷紧身子，等着萧太后的审判。 萧太后说道：“闻璟媳妇儿，我看闻璟今日看着脸色不错，你照顾闻璟有功，哀家决定将这福禄步摇赏赐给你。” 彭尚宫手里一个托盘走出来，上面摆着的福禄步摇，亮闪闪的黄金镂空镶嵌着好几颗亮闪闪的石头，下边缀着细长的流苏。 我在心中悄悄地惊叹了一下，今日萧太后对我的态度也太好了。 “多谢太后娘娘。” 萧太后微笑道：“你若是和闻璟和和美美的，再为闻璟生个一儿半女，哀家也算是心愿了了。” 这长辈一见面便是催促传宗接代，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属实是有些难为情，宋闻璟起身为我解围，“皇祖母，您的心愿定然会实现的。” 萧太后笑出声：“好好好，皇祖母便等着闻璟的好消息了。” 那边的姜妍溪被彻底无视，愤恨地看着前方，眼中又闪过一丝难过，他竟同姜云卿圆房了吗？ 姜妍溪心中涌过不甘心，他就应该是挂在天上的明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怎么能同姜云卿圆房？！ 郑侧妃见萧太后如此看重宋闻璟夫妇，心里也有些不甘，出声道：“是啊，闻璟和云卿你们俩人要努力了，闻礼和妍溪也不能落后长兄太多，你们这两对新人可是一同成的婚。” 萧太后点点头，“闻礼，你母亲说得对，绵延子嗣是大事，不可懈怠。” 姜妍溪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还是起身同宋闻礼一起回话：“是，皇祖母/娘娘。” 萧太后看不上郑侧妃，她中意的是宋闻璟的母妃周氏，周氏出身世家大族，堪配得上她的儿子。侧妃的人选她本也选好了，奈何被这郑氏插足，哪知这周氏是个没福气的，竟然扔下儿子走了。 萧太后道：“你们几个小辈自去偏殿休息会儿，哀家有话同你们父王说。” 萧太后留下了楚王和郑侧妃，开口便是老生常谈的话：“澹儿，你的正妃之位空悬多年，要不母后替你挑个续弦？” 楚王连忙道：“母后，您就别折腾了，儿臣都这个岁数了，续弦不续弦的，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怎么没有那个必要了？你看看这闻璟和闻礼大婚，都没有个主母出来主持大局，已经由着你多年了，日后你老了，自然还是要一个枕边人的陪伴。”萧太后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丝毫没有给郑侧妃留脸面。 郑侧妃脸色已经是难以遮掩的难看了。 楚王还是坚持：“母后，儿臣年纪大了，还要祸害那些女子做甚？” 萧太后瞪向他，“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的亲兄长，那是当今圣上，有谁敢在背后多嘴，哀家定然你皇兄撕烂了他的嘴。” 楚王还是坚持：“母后，我这一把年纪了，守着个美娇娘，您觉得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第136章 参观他儿时房间 楚王见萧太后语塞，再接再厉，说道：“母后，若要找个年纪相仿的，这满京都城也找不到同儿臣年纪相仿的女子吧？若是找个年纪轻的，在府中如何服众？” 萧太后道：“那依你的意思是？” 楚王道：“母后，放过儿臣吧。闻璟已经长大了，也已经成婚，也不需要嫡母了。” 萧太后有些头疼，挥挥手道：“这做父亲的还不如做儿子的，哀家当年怀着你的时候，难不成是摔了跤？把你的脑子给摔蠢了？” 这话说得楚王也有些尴尬，连忙道：“母后，儿臣突然想起来，皇兄还有事找儿臣，儿臣先告退了。” 萧太后挥挥手，“走吧，走吧。” 每次说到这事就逃跑，真当她看不出来吗？ 眼下看着这大殿里的郑侧妃也格外不顺眼，道：“你，去厨房给哀家盯着，催催他们赶紧上菜。” 郑侧妃纵使再不愿意，也不敢违抗懿旨，面上不说，内心确实斥骂：该死的老虞婆，以前看她不顺眼，如今都这个岁数了竟然还刁难她。 偏殿里同姜妍溪和宋闻礼俩人待在一处，连空气都不清新了。 我拉着宋闻璟离开了这个偏殿。 我问道：“夫君，你儿时就是住在慈宁宫吗？” 宋闻璟点点头，“要带你去看看吗？最开始进宫的时候，我有些不适应，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皇祖母的卧房中。后来，我身体好些了，便移居了慈宁宫的偏殿，后来宁安也住了进来。” “宁安？这眼看着要过年了，宁安今年不回来吗？” 我知道宁安被留在了五台山，也不知她归期几何，这宁安再府内的存在感也是极低，嫁过来许久竟从未听见府里的人提过这位公主。 宋闻璟道：“想必她应是在路上了，前段时间我还收到了她的来信，说她在五台山上的趣事儿。皇祖母也绝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那冷清的五台山。” 宁安公主回来之后，是住宫中，还是住在王府里呢？罢了罢了，她的去留不过是萧太后一句话而已，我这个做嫂嫂的，也该准备一份见面礼。 我点点头，“回来便好，我还从未见过这位妹妹呢。” 宋闻璟带着我往他曾经的住处走去，眼睛含笑：“不必忧心，宁安她性情温顺，你们二人定能和睦相处。” 我放下心来，回来的只要不是敌人便可，姜妍溪这么一个人杵在这里已经够让我头疼了。 宋闻璟牵着我停在了一扇门前，门口还有洒扫的小宫女，行礼道：“世子大安，世子妃大安。” “免礼。” 宋闻璟又道：“这门为何会落了锁？”我闻言看了过去，才发现这门竟被锁上了。 小宫女道：“太后娘娘曾经说，这是世子的房间，锁上也当留个纪念。”小宫女看了眼宋闻璟，又说：“世子，这房间奴婢们每隔一日便会打扫一次，内里的陈设皆未变过。一切都保留着世子原先的痕迹。” 宋闻璟眼神中流露出怀念，道：“帮本世子把这锁给打开，本世子带着世子妃进去瞧一瞧。” “是，世子。” 小宫女去外面找到管事嬷嬷，言清事由，拿到钥匙之后立马就赶了回来。 “世子，世子妃，久等了。”说完，把钥匙插进锁孔，“世子，世子妃，请进。” 宋闻璟带着我走了进去，又对小宫女说：“你自去忙自己地活计。” 小宫女出去之后，把门给带上了。 宋闻璟说：“卿卿，这就是我住了两年的房间，离皇祖母的卧房仅有一墙之隔。采暖通风也是极好的。” 我放眼望了过去，不愧是皇宫，就算是慈宁宫偏殿的一间房，空间也是极大。 这外间对着窗户，摆了一张书案，后面的书架有些空，零零碎碎摆了几本书罢了。 我走到书案边的窗户，把窗户撑开，恰好能见到这院子里一棵梅花树，此时正是冬天，梅树冒出了些许嫩芽，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开花了。 风景甚好，不过这冬日里，开着窗户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寒风吹过，冻得脸上直发抖。 宋闻璟迅速把窗户关上，道：“怕冷还要开窗。” 我撇撇嘴道：“我这不是想要看看这窗外景色吗？想看看你儿时坐在这里看书，会不会无聊。” 宋闻璟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了书案后的椅子上，“你坐一会儿。” 坐一会儿就坐一会儿。 书案上似乎还有几张用过的纸张，我拿起一看，问道：“宋闻璟，这是你几岁时的字迹？” 这字迹已经具有当代书法大家的特点，十分大气磅礴，就是看着笔力弱了些。 宋闻璟凑过来看了一眼，“大概是九岁，或者是十岁，时间太久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叹了一口气，“唉，神童就是神童，九十岁就能把字写成这样。” 宋闻璟道：“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一本字帖吗？你成日躲懒不愿意去书房，待从宫中回去之后，你便天天写十张字帖，把这字练好了。” 宋闻璟这话说得在礼，我这一手簪花小楷并非见不得人，只是我觉得缺少点意气，而他的字恰好就有这丝意气，练他的字也未尝不可。 于是，我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十张是不是有些多了？我每日里还要操持着家务……” “家务？我怎不知长寿苑还有甚家务需要卿卿来操持？” 我瞪了他一眼，“你每日的餐食我不需要盯着吗？你每日喝的汤药我不需要盯着吗？青竹抱来的账本我不需要看吗？你这话说得可真轻巧。” 宋闻璟赶紧拱手赔罪，“夫人，为夫这话欠妥当了，卿卿每日里相当辛苦，日后还是交给下人吧，你呢，就好好陪我在书房读书。” “读书可以，但是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这字帖在主屋的书案也可以练，也不是非得在书房练。” 宋闻璟陪笑：“自然，自然。”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又拿出一旁归置好的画轴，“这是什么？” 第137章 家宴开席 我将画轴慢慢展开。 只见那画卷上画着三个小小的，长相精致的小儿，一男一女个子高些，一旁还有个看上去像是五六岁的女孩儿。 我指着其中的那个男孩儿问道：“闻璟，这是你吧？” 宋闻璟点了点头，“这是皇祖母请宫中的画师为我们做的画，其他两个女孩，一个是宁安，一个是阿楹。” 我指着其中一个年轻版萧太后道：“这是萧楹吧。那另外一个就是宁安妹妹啰。” 宋闻璟微微颔首，“没错，宁安长大之后也没什么变化。” 我仔细看了一眼画像，宁安公主长相偏柔和，五官小巧精致，同宋闻璟兄弟二人偏冷硬的五官不太一样，这么瞧上去，气质同我倒是有些相像。 明明宋闻璟同宁安公主是兄妹，这幅画像站在宋闻璟身边的竟是萧楹。 我有些醋意，酸酸道：“你们这青梅竹马的，定然过得十分愉快。” 宋闻璟轻笑：“什么青梅竹马，我在宫中也不过住了三年不到，如何同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这个时候，宁安脸色好看了不少，应是六岁时，我那时十一岁，阿楹应是七岁吧。我在十二岁时就离宫回府了。”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立刻道：“我同宁安一同住在这慈宁宫不过是有七八个月而已，萧楹入宫更早一些……” 我酸酸道：“儿时的情谊才最是珍贵呢。” 宋闻璟抱着我，点了点我的鼻子，“你这个醋坛子，为夫同那萧楹虽同住在这慈宁宫，但是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我大多数都关着房门休养，她却是需要上课的。” 原来见不了几面啊，那萧楹一见到宋闻璟还黏糊糊地叫他，闻璟哥哥～，好不要脸。 我目光一转，拿起窗边的一只草编小蚂蚱，问道：“这是你做的吗？” 宋闻璟道：“没想到，这物件儿还在这儿呢。这是之前照顾我的嬷嬷怕我无聊，特地给我编了一个小蚂蚱，后来我也跟着她一起学着自己编了一个，大概是嬷嬷帮我放在那儿的吧。”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呢。” 宋闻璟说：“我还会编一些小猫，小狗，小兔子。” 我惊喜道：“你这么厉害呢。” 宋闻璟又拉着我进了卧房，见床上的被子都还摆放整齐，便说：“你要不要先躺一会儿，用膳自会有宫女来传话。” 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看见这柔软的被褥，身体的疲乏显露了出来，“好，那我们一起小憩一会儿。” 被留在偏殿的姜妍溪和宋闻礼气氛也不太融洽。 偏殿里随侍的宫女，长相还算不错，宋闻礼的眼珠子都快黏上去。 姜妍溪瞧着他这一副丑陋的嘴脸，直翻白眼，天轻咳几声道：“夫君，这可是皇宫，是太后娘娘的慈宁宫。” 宋闻礼被这么一句话扫了兴致，“知道了，我自知分寸。”终是坐不住，起身道：“你自己在这待着，我去前面看看。” 宋闻礼刚刚出去没一会儿，郑侧妃便进来了。 姜妍溪瞧着脸色铁青的郑侧妃，心道：莫不是在太后娘娘那里受了气不成？ 事实证明，郑侧妃却是被萧太后好一顿无视。此刻郑侧妃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姜妍溪，满心满眼都是刚刚萧太后说的续弦。 郑侧妃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既然拦不住萧太后的心思，那么，敌人来一个，她就弄死一个，来两个，她就弄死一双。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萧太后身边的女官们把我们都给叫到了正殿。 正殿里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品，我们刚刚坐下准备用膳，外面的小太监唱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萧太后轻笑，对楚王说道：“哀家刚刚还在纳闷，你皇兄怎么让你一人过来了，原来是去找皇后了。” 两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我们随着楚王一同下跪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万安。” 皇上道：“今日是家宴，澹儿快起来，在母后这里，朕和你都只是母后的儿子，在这里没有君臣，闻璟你们也快快请起。” 太监们迅速端上两张凳子，皇上和皇后两位坐下之后，我们才依次坐下来。 皇上道：“母后，就差太子和宁安两个人，我们一家人就算是团聚了。” 皇后闻言有些愁眉苦脸，“是啊，皇上，太子有说何时还朝吗？他这一去，一晃都快有大半年了。臣妾也有些忧心。” 萧太后也说道：“皇帝，你去一封信，催促太子，在秋闱之前必须要赶回来才是。” 皇帝无奈道：“母后，皇后，朕早就去了信，奈何太子一心在外整治贪官污吏，朕也不能说，太子，你别继续巡查了，那贪官污吏就让他去吧。” 萧太后嗔怪道：“瞧你这话说的，太子就是这么被你这个做父皇的给耽误了，他可比闻璟年纪还大些，闻璟都已成亲了，太子竟还未挑选太子妃。若是他在宫中，这太子妃哀家同皇后早就给他选好了。” 皇帝也忧心太子的婚事，对着皇后说道：“都怪你太惯着他了。这婚事每次只要一提，太子就跑个没影儿了。” 又对着众人说：“这岂是朕耽误他，分明是他自己压根就不想回来。确实是放肆，朕再去一封圣旨，压着他回京！” 楚王笑道：“大景朝得此一位为国为民的太子，是大景朝的幸事。” 皇帝乐意听别人夸赞太子，挥挥手道：“赶紧用膳吧，再不用膳，这美味佳肴可就凉了。” 我们皆道：“是。” 这慈宁宫内的膳食，色香味俱全，吃起来也是极其可口。 我看向身旁的宋闻璟，他用膳倒是专心致志的，我顺手给他夹了一块豆腐，轻声道：“不能老是吃肉，吃点豆腐，易消化。” 话音刚落，皇后娘娘便轻声笑了起来。 大家不解地看着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乐得给大家解惑：“闻璟跟云卿的感情甚好。用午膳也不忘为夫君夹菜关心叮嘱，难能可贵。” 第138章 烫锅子 众人又纷纷看向我和宋闻璟，我放下筷子道：“皇后娘娘见笑了，这本是云卿该做的事。” 宋闻璟悄悄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侧头朝我笑了一下。 皇后娘娘又道：“新婚夫妻，甜甜蜜蜜，甚好。” 萧太后又道：“宁安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郑侧妃，你把宁安在王府的院子打扫干净。” 郑侧妃道：“是，娘娘。” 萧太后这意思是宁安公主将会住在王府里了。 萧太后又嘱咐道：“澹儿，你和宁安父女二人已许久未见，在府中要多多关心宁安，还有，宁安的婚事你也上点心。” 楚王道：“宁安难得住在府中，儿臣自会疼惜她，母后不必忧心。” 皇后也道：“宁安的婚事是该提上日程了，母后，臣妾那儿有京都城中青年才俊的名单，届时臣妾拿给母后，一同参考一下。” 萧太后“嗯”了一声，“也好，哀家先过过眼，再给宁安自己挑选，总归要挑一个她喜欢的。” 宁安公主之所以能被封公主，而不是郡主，最大的原因自是为萧太后挡了一劫，但还有一个原因，宁安公主是皇帝和楚王这两亲兄弟的后辈中，唯一的女孩儿，自是又珍贵些。 此番进宫，竟真的如此简单，不仅收到了夸奖，还收到了赏赐。倒是姜妍溪屡次想插上话，都没有找到机会，萧太后貌似还挺不喜欢她的。 哦不，萧太后只是无视她而已，萧太后看得重的是宋家皇室的子孙，关心的也是子嗣问题。 出宫之际，皇上和皇后娘娘纷纷让身边的心腹把赏赐给送了过来，领了赏赐之后，终于可以出宫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宫外的天空比宫内的清新太多了，出了宫之后，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 姜妍溪回了府之后，有受到了郑侧妃的一顿搓磨，原因无他，正是因为我得了太后额外赏赐的福禄步摇，而姜妍溪只得了一个普通赏赐，心有不平罢了。 …… 姜思前去滇南查找线索也有了一丝眉目，信里说，锁定了一个专门采药的老人家，据说他常年在山里采药，同外地来的人做草药生意，专门卖一些毒草。 有线索便好，有了线索便能进一步往下查。 阿娘的护卫们也被阿娘一个一个全部都安排进府，柳元也正式来了王府，跟在芝芝的身后，学习武艺。 我心心念念的烫锅子，今日终于可以去吃了。 今日好似天气更凉了些，早上起来时，李嬷嬷说，外面已经打霜了。 天气冷，烫锅子就是做好的选择。柳元和芝芝两人最近也甚是辛苦，于是，便带着他们一道出来了。 吃烫锅子的店铺是青竹和石榴一同出去找的，据说这俩馋货已经尝试过了，大力举荐这一家。 青竹和石榴两人熟练地叫来小二，道：“世子，世子妃，这家店的特色啊，不仅在肉上，还在于这大冬天，还有许多新鲜蔬菜，今日要不要多点一些蔬菜？” 寒冬时节还能有新鲜的蔬菜，实属难得，若非生在高门贵府，那些从南方快马加鞭运来的时蔬也是吃不到的。 这家食铺定是不便宜。 “既然你们已经试过了，那就把你们俩觉得好吃的都点上。”我把点菜大权全部交给这两人。 青竹和石榴两人很快就把菜给点好了。石榴对吃的一项比较热衷，高兴道：“姑娘，这烫锅子的汤也很鲜，等会儿奴婢给你盛一碗，尝尝鲜。” 我笑道：“你这个馋丫头，今日我也不用你服侍，你自去同芝芝他们一桌。” 外出用膳，自然也不能亏待身边人。我最是看不惯那等苛待奴仆之人。 这烫锅子是京都这边的叫法，最先被文人雅士称为拨霞供，后来传入军中被称作烫锅子，渐渐地在京都流行起来，京都城也跟在军中一同称之为烫锅子。 此番点的烫锅子是羊肉汤底，不知店家放了些佐料，竟没有一丝膻味，鲜香扑鼻，汤底呈现出奶白色。 宋闻璟盛了一碗羊肉汤放在我的身前，“刚刚石榴说了，这汤很鲜，你尝尝看，现在烫，先晾一晾。” 我点点头，待汤凉了一些之后，我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嗯，确实，这汤很不错。” 我也帮宋闻璟给盛了一碗，“喏，这是给你的，先放在一边。先尝尝烫下去的食材。” 新鲜的芦笋，冬瓜，萝卜，还有白嫩嫩的豆腐，放下去之后，中和了肉的腻味，鲜嫩爽口。 东西确实是好吃，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耳边传来旁边雅间推杯换盏的声音，我明白了，原来是少了这个，“夫君，今日可不可以让我小酌一杯？” 宋闻璟停下给我夹菜的手，摇摇头：“不可以，在外面想都别想。” “啊！” 我捉住他话语中的漏洞，道：“那外面不可以，是不是在家里面就行了？” 宋闻璟无奈地笑了一下，“在家中可以，但是也不许喝多了，一两杯即可。” “一两杯？这也太少了吧，美酒的滋味儿都还没尝出来呢。” 宋闻璟回想起那日在酒肆里找到她的混乱场景，眉心狠狠一皱，“若不然在家中也不许饮酒。” 我连忙抓住宋闻璟的衣袖，恳求道：“可以可以，一两杯就一两杯，我绝不会讨价还价。” 宋闻璟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欣喜道：“夫君，李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李兴言留了一封信，说是要去北边采药草，这么久了也没见封信，也不知采得如何了。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说道：“卿卿只需关心我即可，问他做甚？” 这醋坛子又打翻了，我无语道：“我想让李大哥给你诊诊脉，这小酌只有我一人也不合适，夫君若是能喝酒，那就陪着我一起喝如何？” 宋闻璟此生还未尝过酒的滋味，听见我这么说，也来了兴致，挑挑眉道：“等会儿我们便可乔装打扮找一家医馆诊诊脉，也不一定非要李兴言。” “夫君，在外面诊脉会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我们一行这么多人……” 第139章 夫妻装 宋闻璟觉得没有关系，乔装打扮足以掩人耳目。 但是，我坚决不同意，“夫君，郑侧妃他们虎视眈眈，就算周围有暗卫护着，也难免人多口杂，万一有人从坐馆大夫那里打听到了你的真实情况，那不是都前功尽弃了吗？” 宋闻璟无奈一笑：“好，卿卿是我有些自负了，我们还是等着李兴言回来之后再说吧。” “没错，没错，还是等着李大哥吧，李大哥医术高明，也牢靠。”我转念一想，“诶，不对啊，李大哥归期未定，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喝一杯啊？！” 宋闻璟摆摆手：“诶，这可是你说的，夫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愤愤地看着他。 宋闻璟又夹了好些菜放到我的碗里，“赶紧吃，吃完了，我陪你再逛一会儿。” 我把碗里的饭菜，当成是宋闻璟，狠狠地吃进嘴里，痛死他，痛死他！ 用完膳之后，宋闻璟果真带着我上街了。 我拉着他的手问道：“你知道哪些店铺好吗？” 宋闻璟道：“你安安心心跟着我就是了，我啊，早就打听清楚了，我们的第一站，就是这成衣铺子。” 我望着这家店铺，说道：“我衣裳挺多的，箱子里还有新做的，还没穿过呢，不用再买了。” 宋闻璟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哪有女人嫌自己衣柜里衣服多的。快进来看看。” 女店家笑着招呼我们：“公子、夫人，我们店啊，刚刚进了新的狐裘，要不要看一看？” 女店家眼睛尖，一眼就看出来两人非富即贵的，直接把店里最贵的衣物推销出来。 宋闻璟言道：“拿出来看看吧。” 女店家眉眼一弯：“好嘞，公子、夫人，跟我来，这上等货啊，都在这阁楼上面。” 我们随着女店家来到了二楼，上面摆放的布料、成衣都比一楼更加精致，款式也更加好看。 女店家把狐裘抱了出来，“公子、夫人，请看，这都是我们店里新进的狐裘，都是上好的狐狸毛，您看看这色泽，再摸摸这质地。” 宋闻璟上手摸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对我说：“卿卿你也感受一下吧。” 那女店家火眼金睛，立刻介绍道：“夫人，你看看，这匹红色的狐裘，这色泽亮丽，质地舒适又顺滑，特别厚实，者寒冬时节，要是有这么一件，也不用惧怕这寒风凌烈了。” 这狐裘确实是好看又实用，宋闻璟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参加秋闱了，以往的秋闱不会延迟到如今，眼看着就要下雪了。若有这么一件狐裘，也不怕他考试的时候冻着或冷着了。 “掌柜的，还有其他颜色的吗？” 女店家只听见这一句，便知道这生意是成了，高兴地说：“夫人，这狐裘还有白色、玄色、青色，各色只有一件，夫人和公子两人，郎才女貌，不如一人买一件，这一站出去便知你二人是夫妻。”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便跟那女店家说：“好，那我们便要两件。” “卿卿，你看我们要那两个颜色好？” 那女店家又道：“公子、夫人，您有所不知，这玄色和青色是男款，而白色和红色便是女款，小人不才，这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如公子挑这件青色，夫人挑这件白色。” 青白二色，倒是不错，“掌柜的，可否让我通夫君试一试？” “当然可以。” 我们穿上这狐裘，往那大铜镜前一站，“夫君，这狐裘挺适合你的。” 宋闻璟笑道：“这狐裘也挺适合你的。” 我笑道：“掌柜的，你帮我们把这两件包起来吧。” 女店家笑着道：“好，小人立马就去。” “慢着。”宋闻璟却出言拦下了她。 女店家暗道不好，这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女店家问道：“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闻璟道：“帮我把玄色和红色也一起包起来吧。” 女店家大喜：“好嘞，公子，这玄红两色也甚是相配，甚至相配！” 我扯了扯宋闻璟的袖子：“怎的买这么多？家里还有呢。” 宋闻璟道：“卿卿，刚刚这掌柜都说了，这狐裘一共就只有四件，若是我二人穿出去，再突然冒出一个同我们穿得同款狐裘，那我可要嫉妒了。” 我轻轻拍了他一下，“有这么夸张吗？” “夸张？不夸张，我只想要万无一失。” 青竹拿出了好几张大额银票，递给女店家，女店家收着钱，嘴角就没有垂下来过。 我们临出门时还在说：“公子、夫人，欢迎下次再来啊。” 出了成衣铺子，我又问道：“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哪？” 宋闻璟道：“也不远，就在前面，走几步便到了。” 走了几步过去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首饰铺子，宋闻璟说：“那日见祖母赐给了一只步摇，也从未见你戴过，今日我带你再来选一些。” 我惊叹道：“夫君，那可是太……”我扫视了一眼周围，悄声道：“太后娘娘赏赐的步摇，戴在头上，太招摇了，走在大街上我都怕被人给抢了。” 宋闻璟摸了摸我的头道：“我知道，所以，这不就带着你来选一些更加适合日常的吗？” “可是，我的首饰很多了啊，我阿娘给我的，还有我舅舅给我的，满满两个大箱子呢。” 宋闻璟道：“好了，我们都已经在门口了。你那两箱子首饰都不是我送的，今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推脱。你想啊，要是传出去，夫人的首饰匣子竟没有一根珠钗是夫君送的，那不是贻笑大方了吗？” “那好吧，不过我就选一个。” “行行行，都依你的。” 石榴跟在后头，同青竹说悄悄话：“我家姑娘可真体恤世子。” 青竹不以为意：“世子就怕夫人不花他的银子呢。”青竹一开始可老心疼他家主子的私库了，现在把夫人当成自己的亲主子，自然就不会再替世子心疼了。 石榴又问：“你家世子很有钱吗？” 青竹道：“那是，你可别小瞧了我家世子，虽然夫人也很有钱，但是世子的库房也不少。” 第140章 遇萧楹 宋闻璟让掌柜的拿出铺子里最好的珠钗首饰，让我挑选。 掌柜的没一会儿就把店里的珍藏拿了出来，道：“夫人，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珍藏，用料珍贵，款式也不老气，很适合夫人这种年轻貌美的。” 掌柜的说话说得好听，但是那些款式在我看来就很老气了。宋闻璟也看出了我没什么兴趣，便对掌柜的说：“你把你们店里时兴的款式拿出来。” 掌柜的其实也有些私心，这些款式当时就是用料太贵了，当时就没有卖出去，一直积压在店里，都已经贬值了。 “夫人，您要不要试一下，这些款式很经典的，特别显贵气。” 宋闻璟道：“我刚刚说的话，掌柜的没有听见吗？” 掌柜的一噎，被宋闻璟眼睛里的寒意给吓到，立马说：“小人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我看了他一眼，“夫君，小事一桩，何必生气呢？他也是想把东西卖出去而已。” “他的想法是没错，但是也不能把我们当成冤大头。” “话是没错，但是，我们可以用其他法子挡回去。” 宋闻璟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几息，“好，那下次夫人来应对，如何？” 我笑了笑，“下次你躲在我身后看戏就是了。” 话音刚落，掌柜的就把东西给拿出来了。 我瞧了一眼，看着掌柜的，装作无意间提起：“掌柜的，你这些时兴款式，用料也不差啊。” 掌柜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道：“夫人，这些呢，这些……” 我也无意为难他，简单报仇一下。 “夫君，你看看这支如何？” 宋闻璟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玉簪，“不错，但是会不会太素了些。”同皇祖母赏赐的那个福禄步摇比，确实是太素了。 “素吗？我觉得挺好的啊，同我今日穿的衣裳很搭配。” 宋闻璟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实，卿卿戴什么都好看。” 我轻笑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掌柜的，我定制的的珠钗做好了吗？” 我朝着门口望过去，怎么是她？ 那人见到我们，哦不，应该是见到宋闻璟，惊喜了一下，快步走上前来：“闻璟哥哥，你怎么在这？” 宋闻璟起身道：“阿楹。” 萧楹还在兴奋地说：“闻璟哥哥，今日怎么想起来首饰铺子了？你居然还记得这间铺子！” 我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叙旧，看看宋闻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 宋闻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快，看了我一眼，眼里好像满是解释。 宋闻璟立刻对萧楹说：“我陪你嫂子来这里买些首饰。” 萧楹脸色一僵，装作似乎才见到我的惊讶模样，道：“嫂嫂也来了。” 我淡淡的“嗯”一声，说：“萧小姐也来了。” 萧楹对着宋闻璟说：“闻璟哥哥，怎么不待在府中养病，若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办？届时……”萧楹又看了我一眼，“届时，嫂嫂在姑祖母那里可就……” 宋闻璟听见萧楹把萧太后抬了出来，语气瞬间就冷了下来：“萧楹，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必让祖母担忧。” 萧楹愣了一下，闻璟哥哥对她冷脸了，还是第一次对她冷脸，那眼神都是冷的…… 萧楹顿了一下，把话题转开，看着桌上的珠钗道：“嫂嫂可有喜欢的？这家首饰铺子我经常来。” 我把头上的玉簪取下来，说道：“我已经挑好了。” 萧楹看了一眼那玉簪，冷笑，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来了这么好的铺子，竟然只挑了这么一个玉簪子。 她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嫂嫂，这玉簪子未免太素静了些，同你的身份不太匹配，不如让阿楹来帮你挑选？” 我淡淡道：“多谢阿楹妹妹，不过，我觉得一个簪子而已，也说明不了什么，我也不需要一个簪子来彰显我的身份，我不需要。”我看向宋闻璟，“夫君，你需要吗？” 宋闻璟笑了笑，“为夫自是同夫人心意一样，为夫也不觉得需要什么其他物件儿来彰显我的身份，更何况我不过区区一个世子而已，皇伯父他们尚且未说过这个话，我就更不该了。” 我看着萧楹的脸色红了又红，依旧是能屈能伸，道：“闻璟哥哥，阿楹知错了。” 宋闻璟看着她道：“珠钗而已，喜欢便可，不必太过在意。” “卿卿，还看上哪个了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就只喜欢这一支。” 宋闻璟把掌柜的叫来：“掌柜的，结账。” 萧楹见我们要走，出声叫住我们，“闻璟哥哥，嫂嫂，刚刚是阿楹说错话了，不如给阿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食铺，不如挪步到那里，让我可以请罪。” 我和宋闻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必了。” 萧楹一愣：“闻璟哥哥……” 我拦住宋闻璟，说道：“阿楹妹妹，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府了。闻璟的身体还不适合在外面待这么久。” 宋闻璟跟在我后面说：“阿楹，办完事后，便早些回府了。我和你嫂子就先走一步了。” 我们一行人就这么离开了首饰铺子，马车上我不满意地问道：“刚刚萧楹说你居然还记得这间铺子，是什么意思？” 宋闻璟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来，便直接说：“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还不从实招来！” 宋闻璟道：“这间铺子也是从青竹那儿知晓的，卿卿不信的话，你问问青竹。” 青竹在外面赶马车，也听到了两位主子的矛盾，说：“夫人，确实如世子所说的那般。” 我看着宋闻璟的满脸无辜的模样，说：“你们俩主仆要是串通好了来骗我，我怎么知道？” 宋闻璟用他那双幽深的含情眼看着我，道：“卿卿，你吃醋了。” “吃醋怎么了？不可以吃醋吗？” 宋闻璟低笑一声，“当然可以。” 随即，一抹带着凉意的柔软落在我的唇上，轻捻慢啄，好不温情。 第141章 滇南追查 萧楹就这么愣在原地，宋闻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萧楹的邀请，萧楹一时脸上无光，也下不了台。 掌柜的察觉到了氛围的微妙变化，瑟瑟缩缩地说道：“萧小姐，您定制的珠钗已经做好了…… 萧楹冷冷地看了一眼掌柜的，对自己的丫鬟说：“结账，回府！” …… 滇南。 姜思连续盯了那老头好几天。 老头每天上午便进山里采药，下午一般就是晒晒药草，晚上就会把药草拿出去卖了。 看着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 若不是这老头常年卖毒药，姜思也不会盯着他了。这老头每日里进出深山老林，就连许多本地人都不会随意进出，他每天像个没事人一样，很难不引人注意。 姜思随便找了个客栈，给了小二一些银子，打听道：“这条街有没有什么趣事儿，或者是稀奇事，说一说。” 小二接过银子，笑道：“客官是来此云游的吧，我们这条街呢，趣事也有不少，就隔壁的米铺子掌柜夫人竟然和小厮有了首尾。” 那小二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天大的新闻，还特地压低声音：“客官，您可不能说是小人说的啊，那家的夫人可是个泼辣性子，若是被她知晓，是我传出去的，那小人非得被那人婆娘扒下一层皮。” 姜思嘴角抽了抽，“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奇特的事吗？类似于奇怪的人啊什么的，我呢励志写一本奇人异事录。” “哦，小人懂了。我们这条街还真有个怪人，那便是街尾的卖草药的老头。” “哦？什么老头？” 小二道：“那老头平日里不怎么出门，除了卖草药的时候，会出门交易，其余时候，也见不到他。哦，对了，有一次小人撞见他卖草药，那对面的买家穿了一身黑，只看得见两只眼睛，其余的地方全都蒙了起来。” 姜思确定老头有问题了，若非没有问题的买家怎么会把自己装扮得如此严实。 不过，就他盯着老头的这几天，也见过他做买卖，买家也并没有像小二说的那般裹得严严实实，追查之下，那买家不过是滇南几家药铺的掌柜或者小厮而已。 发现老头有异时，便给主子去了一封信，也不知道主子收到没有。怪老头这边还未发现举止奇怪的人。 姜思只能换一个角度打听，他可不想留在这滇南过年，依旧是那个小二，姜思委婉地问道：“这街上是不是很多像我这般的外乡人啊，我瞧着这街上有许多不同口音之人。”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滇南人，方言甚多，也不是人人都会说官话，大部分人说的啊还是土话。土话很多，基本上隔一个村落，土话就会不一样。” 姜思又道：“那这么说来，岂不是像我这般说官话的人才少之又少。” 小二点点头，“没错，客官。一般会说官话的皆是做生意之人，小人这一口官话也是掌柜的教的。” 姜思点了点头，给了他一锭银子。 如此说来，他只需要把目标定在会说官话的人身上即可。 他装作买家，找到老头买草药，竟没想到被他扫地而出。 看来，这老头手里的货都是预定的。 姜思不死心，再次装作买家，找到老头，说道：“鄙人想买些蚀心草，听闻老人家这里有卖，可否买一些给我？” 那怪老头抬头看着他，“蚀心草，很贵，你有银子吗？” 姜思赶紧道：“当然有。” 那老头问：“你要多少？” 姜思道：“你有多少？” 怪老头进屋把蚀心草拿了出来，说：“蚀心草难以保存，只有这些。一百两银子卖你。” 姜思闻言，心想这蚀心草可不便宜啊。 那怪老头见他愣神，冷哼一声：“没钱还要买，我这里的蚀心草可不是给你准备的。就剩下这点了，若要等着蚀心草长出来，怕是要一个月之后了。” 姜思一惊，他明明日日盯着这怪老头，什么时候这蚀心草就被买走了？ 姜思赶紧道：“我要，我要。”把银票拿出来之后，趁机打探道：“老先生，还有人同你买这蚀心草？” 那怪老头打量了他一眼，“莫要打听，老头子我从不过问买家的事。老头子可是靠着这些活命的，你可不要坏了我的规矩，若不然，这生意也别做了。” 姜思暗自心惊，这怪老头可真是谨慎。“老先生错怪我了，只是这蚀心草有剧毒，我是一名毒医，最近在研究毒方。刚刚听闻老先生说还有人买这蚀心草，想来也是毒医，一时冲动，竟问出了无礼的话。” 怪老头把那蚀心草包好递给他，“既然你也是毒医，这蚀心草的毒性你也该知道，我也不多说了，快走，快走。” 姜思抓住了怪老头字眼里的“也”字，心中有数，便一句：“告辞。” 竟然误打误撞，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蚀心草保存期限短，那么只需要锁定这附近的大夫即可。 姜思修书一封，寄去了京都城。 与此同时，苗疆的风三娘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苗疆地方不大，来了陌生人，很快整个苗疆便都会知道。 风三娘听邻居说，有几个人官话说得特别好的男人来了苗疆，到处在找一位巫医。 官话特别好这三个字点醒了风三娘，这普天之下，除了京都城的人，其余的地方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些口音。 来人又带着目的前来，她立刻想到了世子妃所说的话，看来那坏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苗疆也就这么大，风三娘自知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她干脆在院子周围洒上毒草粉，赶紧收拾好东西，趁着他们还没找上门来，连夜离开了苗疆。 等到那几个男人找到风三娘的住处时，风三娘早已经人去楼空。甚至还折损了几人。 领头的人说：“赶紧追，她一个女人，跑不远的，往附近的城池追。” 领头的人又写了一封信，寄到了京都姜妍溪的手中。 姜妍溪看见信后，无视那些损失，对素素道：“再派几个人去，定要抓到那风三娘。” 第142章 王莉儿 这厢我也收到了风三娘的传信，没想到的动作那么快，风三娘那边情况紧急，她又是一个不会吴的女子，必须尽快派人去接应。 我立即到姜府寻阿娘。 “阿娘，借我两个人，我有急事。” 阿娘看我如此着急，询问道：“发生何事了啊？卿卿。” 我安抚道：“等会儿再跟阿娘细说，先让定叔过来。” 柳定很快就进来了，“见过小小姐。” “定叔快快请起。我这遇上了点麻烦，还请定叔帮我找两个心思灵活，武功也不错的人过来，最好是有很多外出经历之人。” 柳定道：“是，小小姐，属下这就去。” 柳定找来了两人，介绍说：“小小姐，这两人常年在外走镖，外出经验十分丰富。” 我点点头，将提前准备好的画像拿了出来，说道：“我需要你们两位前往苗疆附近的几个城池，寻找一位叫风三娘的女子，她给我来信说自己在临城，此刻可能也已经离开，找到之后，秘密带回京。姜妍溪那边也在派人追踪她，恐她有生命危险，小心为上。” 两人行礼道：“是，小小姐。” 我拿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们：“此乃我的信物，风三娘见过之后，自会跟你们走的。赶紧回去收拾行李，立刻出发。” 两人道：“是，小小姐。” 人都下去之后，阿娘问道：“这下可以跟我说说了吧。” 我饮了一口茶，说：“阿娘，你之前听说过外祖父曾经救过一位苗疆圣女吗？” 柳曼细细想了一下：“好像听说过一次，这风三娘也出现在苗疆，难不成是有何联系吗？” 我：“阿娘，这风三娘便是那被外祖父所救的苗疆圣女的徒弟。” 柳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知晓，“那为何姜妍溪也要派人去抓她？” “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就是风三娘手中有一枚丹药，姜妍溪对这枚丹药势在必得，这都找到苗疆去了，怕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柳曼问道：“丹药？” 我道：“是的，这丹药有奇效。行了，阿娘，我先回去了。滇南那边也有线索了。” 柳曼还有很多想问的，见女儿行色匆匆，只好把万千疑问咽了下去。 …… 看来必须要给姜妍溪找点麻烦了，屡次三番逼迫于我。 柳善传信进来，称姜妍溪手下的人最近一直在暗中寻找易受孕的女子。 太子还在世，她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原来她一直想要的竟真是那至尊之位，她未免胆子太大了些。 想想也不奇怪，之前为了自己有身孕，竟然把自己一身血都放干了，上一世我并没有服下那见子丹，姜妍溪到最后都没有得偿所愿。 她想要那位置，那我就偏要阻止她，让她一败涂地，易受孕的女子？可以，那我就送一个送到你的面前，这份大礼，你可好好收着了。 “石榴，把芝芝给我叫来。”我吩咐道。 芝芝和柳元在院子里习武，听到石榴的叫声，立马就过来了。 “主子，找芝芝有何事？”姜芝芝练武，额间冒着细汗。 我招手把她叫到跟前，“芝芝，你过来，我有件事要交待你去做。” 芝芝也好久没出去活动活动了，闻言立即兴奋起来：“主子，是什么事啊？” “附耳过来。” 我在姜芝芝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姜芝芝听完之后，“保证完成任务！” 姜芝芝出门时，柳元还一直在喊：“师傅，师傅，你去哪里？为什么不带上我？” 姜芝芝挥挥手道：“你留在府中保护主子，我去去就回。” 姜芝芝先是换了一身装扮，然后去了一家医馆。大夫诊脉之后问：“夫人，你的身体康健，夫人问诊是要问些什么？” 姜芝芝装作难以启齿的模样，瑟瑟缩缩地问道：“大夫，请问能不能开个药方，让我易受孕？” 大夫摸了摸长须说道：“夫人的身体很康健，老夫认为并不需要吃药，顺其自然便可。” 姜芝芝又道：“唉，也不知那些易受孕的女子都是什么样的？我身体康健怎么也不行呢？” 大夫说：“夫人不必忧心，身体康健，孩子迟早会找上门来。” 姜芝芝原本想打听一下这易受孕体质的女子到底具有什么特征，这大夫居然不上套。 姜芝芝只好把这一身夫人装扮换成男子装扮，游走在各个青楼，终于让她打听到了，原来什么易不易受孕的，都是靠那些婆子的一张嘴。 她先去寻摸一个女子，包装了一番，给了一婆子一些银钱，道：“家中的主子就喜欢这种看起来能生孩子的，劳烦婆婆多宣传一下，届时自会有人来寻她。” 芝芝买了一个穷苦丫头，长相清秀，安置在这婆子的旁边。 回去之后，姜芝芝向我汇报，我称赞道：“你这效率可以，但是找的人确定靠谱吗？” 芝芝道：“我找那个姑娘，名叫王莉儿，无父无母，但是有野心。” 芝芝是在城西那边找的人，看见她的时候，王莉儿正在卖身葬父，芝芝就问了一嘴，“我给你钱，你帮我办事怎么样？” 那王莉儿立刻就说：“姑娘大恩大德，莉儿必回做牛做马报答你。” 芝芝说：“有一个能让你一飞冲天，比你现在过的日子好上百倍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去。” 王莉儿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芝芝迅速给她安排好了住处，又带着她去买了几身行头。 我点点头，“做得很好，这王莉儿识字吗？” 芝芝摇摇头，“要不要我找个人去教教她？” “时间来不及了，识字之事先进了府再说。首先让她学一些勾人的法子，让她不要露怯。” 芝芝道：“那我干脆去青楼请个姑娘来教教她不就行了。” 我点点头道：“隐秘行事，莫要暴露了。” 王莉儿在学技巧，那婆子也在一边慢慢传扬，“诶，你知道吗？我家隔壁新搬来那姑娘，一看就是个能生养的，那屁股又圆又翘的。” 第143章 过明路 另外一个婆子说：“陆老婆子，没事就爱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真是不害臊。” 陆婆子撇撇嘴，说：“都一把年纪了，别在这里装啊，平常你不说吗？过路的母老鼠你都会点评两句。” 陆婆子每日端着一盘瓜子，坐在街头街尾，四处跟人说项，这银子她也拿得毫无压力，这不就是每天唠唠嗑就能解决的事吗？ 于是，姜妍溪的人寻着声音就找了过来，查清楚王莉儿的身份之后，便把信息传到了姜妍溪对我手中。 而王莉儿的身份本就没什么可查的，父母双亡，从南边过来找亲戚，亲戚也查无此人，对于姜妍溪来说，这种背景干净的人再适合不过了。 姜妍溪让人把王莉儿带到王府来，暗地里瞧上了一眼，说道：“王莉儿是吧，你也瞧见了这里是楚王府，你也是个良家子，我出聘礼，抬你做妾室，你觉得如何？” 之前姜芝芝就跟她打过招呼了，她也知道自己进府是做什么了，然后姜妍溪的丫鬟也提前去见过她了，可以说是威逼利诱了一番，王莉儿先是拒绝，然后再佯装害怕，答应了下来。 王莉儿穿着一身白裙，眼睛里含着泪水，轻轻点了一下头，“全凭夫人安排。” 姜妍溪很满意王莉儿能顺利点头，说：“既然你愿意，我也定不会亏待你，不过，在这府里，你要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王莉儿低头，给姜妍溪磕了一个头，说道：“是，奴明白，奴的主子只有夫人一个。” 姜妍溪满意的点了点头，像王莉儿这种孤女，给点银钱，她便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主人。 姜妍溪先是许了好处，最后又敲打敲打她，“记住了，在我这里，可千万不要违背我的意思，要不然，我随时都可以把你给打发了。” 王莉儿低垂着头，特别委屈地说了一句：“是。” 姜妍溪见她这模样，感觉就是现代的白莲花，眼不见为净，随即就把人给打发了出去。 姜妍溪稍作准备，去了郑侧妃的院子里，“见过母亲。” 郑侧妃“嗯”了一声，“找我何事？” 姜妍溪斟酌了一下语言，“母亲，儿媳想着给闻礼抬一个正经的妾室，这个姑娘，年纪十六，主要是好生养。母亲，您看要不要抬她？” 郑侧妃听见好生养这几个字，立刻就反问：“好生养？可靠吗？” “母亲，你放心。这是一个专门给人接生的婆子说的，我也找大夫把过脉了，这女子确实是易受孕体质。” 郑侧妃惊喜道：“那好，长什么样？带来给我看看。” 姜妍溪说：“母亲，这女子是个孤女，但也是个良家子，等会儿我让人把她带来给你见一见如何？” 郑侧妃一拍桌子，道：“那还不动作快一点，赶紧把人给我带过来。” 王莉儿被素素带进来，什么也不说，先给郑侧妃磕了个头，“莉儿见过侧妃娘娘。” 郑侧妃见人清清爽爽，心中已经满意了一半，说：“抬起头来，给本侧妃瞧瞧脸。” 王莉儿抬起头来，眼睛却看着地上，表现得十分温顺，郑侧妃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叫莉儿？哪个莉？家中还有什么人？” 王莉儿说：“回侧妃娘娘的话，奴姓王，名为莉儿，茉莉花的莉，家中只余我一人了。” 郑侧妃点点头，“好孩子，日后进了楚王府，楚王府就是你的家，你的任务便是照顾好公子，为公子生儿育女。” 王莉儿道：“奴知晓了，奴定会好生照顾公子，日后为公子传宗接代。” 郑侧妃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 王莉儿又磕了一个头，“是，侧妃娘娘。” 王莉儿走了之后，郑侧妃难得和颜悦色地看着姜妍溪说：“这件事做得很好，难为你了。” 姜妍溪装作一副非常高兴受到表扬的模样，说：“母亲，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这王莉儿日后若是有了身孕，生出来的孩子毕竟也会叫我一声母亲。” 郑侧妃十分满意地看着她点点头，难得赏她一副头面。 姜妍溪在心底冷笑一声，接过头面道了一声谢。 长寿苑。 王莉儿传了信息过来，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 我也没瞒着宋闻璟，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见子丹的事。所以在宋闻璟询问时，我就沉默了。 宋闻璟再问：“卿卿，你应该同我说的，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要同进退。” 我斟酌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那离奇的事情先不说，“夫君，是这样的。你最近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宋闻璟点点头，“确实感觉好了不少，这个跟你做的事有什么联系吗？” 我说道：“我外祖父曾经救过一个女子，这名女子正是苗疆的圣女，她一直想回报我外祖父，但是没找到机会，于是，就找到了我。 圣女也早就去世了，留下的是她的徒弟，风三娘和一枚神奇的丹药。这丹药名为见子丹，顾名思义，见‘子’，意思就是这丹药服下之后会变得及其容易受孕，而你的身体也会在那个……过程中，一天比一天好。” 宋闻璟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消化，半天他才开口：“所以这见子丹你服下了，我和你……之后，所以我也变得越来越好了。” 我点点头道：“是。” 宋闻璟又问：“这见子丹真的对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副作用吗？” 我心里一暖，他居然第一时间关心的是我的身体，我笑了一下：“你看我，我不是挺好的吗？我在成婚之前就服下了。” 宋闻璟道：“难怪你这个促狭鬼一直暗戳戳地勾我，原来是……” 我轻轻拍了他一下，“你说话们能不能再委婉一点？” 宋闻璟轻笑了一声，“谢谢你，卿卿。” “你是我的夫君，我本以为成婚第一晚便能成事，没想到你这么别扭，所以你看看你白喝那么多天药，亏不亏？” 宋闻璟摇摇头，“那时的我，是真的想放你自由，所以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会……” 第144章 告知李兴言 “好好好，我知道了，就你最贴心。” 宋闻璟把我抱在怀里，温存了一会儿，“那姜妍溪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道：“风三娘把药给了我之后，便回了家乡苗疆，后来我的人发现姜妍溪也在找风三娘，风三娘前几天给我传信，说有人在苗疆四处打探她的行踪。我担心风三娘有危险，所以……” 宋闻璟不解地问道：“这姜妍溪是如何知道风三娘的？她也想要风三娘手中的见子丹？” 我说道：“姜妍溪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她确实是一直在找风三娘，甚至已经追到苗疆去了。上一次给我阿娘下毒一事，我还未找过她麻烦，这一次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宋闻璟道：“卿卿，我帮你。” “好，我的人查到姜妍溪在找一个易受孕的女子，这人肯定是给宋闻礼找的。他们那么着急，肯定有问题，索性我就送一个人到他们面前去。” 宋闻璟点点头：“小心为上。” 两天之后，王莉儿被一顶轿子抬进了王府，儿子纳妾，楚王嘱咐郑侧妃在院子里摆上一桌，自家人吃上一杯喜酒。 郑侧妃顺手就把这事交给了姜妍溪。 姜妍溪这个正头夫人做事做得也是憋屈极了，不过是一个孤女而已，楚王竟然还如此兴师动众。 我和宋闻璟提前到了云来苑，还准备了一个礼物，我将礼物递给姜妍溪，“妹妹，这个寓意着多子多福的玉石榴是送给王姨娘的，到时候麻烦你转交一下。” 姜妍溪皮笑肉不笑地接过礼物：“我代王姨娘谢过姐姐了。” 酒席上，郑侧妃若有若无地点我：“云卿该和妍溪学一学，毕竟传宗接代才是大事儿。” 宋闻璟十分应景地咳嗽几声。 楚王道：“闻璟，今日天凉了，万万不可着凉了。”又对着郑侧妃说：“你管好闻礼便是，休要多嘴。” 郑侧妃脸上一僵，随即又高兴起来，最好是不能生，这世子之位迟早是她儿子闻礼的。 喜酒吃完了之后，我和宋闻璟直接道了一句：“父王，侧妃娘娘，我们就先告退了。” 宋闻礼作为喜事的主人公，心思早就飘到了那新房里去了，被郑侧妃箍着，已是许久没有发泄过了，此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姜妍溪没眼看他这急色的模样，也不知道童试他能不能过。 长寿苑里。 宋闻璟道：“那边张灯结彩的，今晚我们要不也沾沾光？” 我瞅着他这副嘴脸，嫌弃道：“现在还早，你先去书房温书，我今天的字帖也还没完成呢。” 宋闻璟拉着我去了书房，可是一晚上也没能从书房出来，我一晚上被浸在水深火热之中，耳边似乎还能听见石榴和青竹的聊天声。 果然，书房就应该是读书的地方，而不是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书房摆什么床，放在这里就是罪恶。 李兴言终于回来了，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青竹都差点儿没有认出他来，问道：“李神医，你这是钻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吗？” 李兴言把药材一放，“可冷死我了，不过拿到了这株雪莲，也没有枉费我守了那么久。” 我听闻李兴言回来的消息，立马让青竹把他请来，“李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快看看闻璟，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兴言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行吧，由我李大夫过来看一下。” 李兴言给宋闻璟诊了诊脉，惊讶道：“宋闻璟，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你这脉搏？不是宋闻璟吗？你不是吧。” 宋闻璟严肃着一张脸，“李兴言，你确定还要再放肆吗？” “真的是宋闻璟，不是吧。你的脉搏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在一旁悄悄说：“怎么样？他的身体还有问题吗？和普通相比呢？” 李兴言一脸错愕地说：“世子的身体和普通人已经差不了多少了，我这雪莲那不是白找了吗？” 我看了宋闻璟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这事可以跟李兴言说一说，李兴言是自己人，又是个大夫。 “李大哥，你有听闻过苗疆圣女吗？” 李兴言道：“苗疆圣女？我以前听说过，不过上一届的苗疆圣女流落在外，苗疆那边已经选出了新的圣女。” 我说道：“我这有一颗上一届苗疆圣女炼制的丹药，我已经服下了。这药名为见子丹，有奇效。” 李兴言来了兴趣，“见子丹？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见子丹可以让服药的人变成易受孕体质，且对男方的身体也有好处。” 李兴言登时站了起来，“世子妃，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诊脉。” 李兴言诊了片刻，“你的脉象正常，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见子丹是怎么起作用的呢？” 我也解释不清楚，反正这药确实有功效，“易不易受孕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闻璟确实得到了好处。” 李兴言一脸惊奇，“世子这身体真的不是因为喝了我开的药方才好起来的吗？”李兴言是个大夫，真的很不相信这种事。 宋闻璟冷了脸，“我喝你的药，也喝了那么久，有没有效果你不知道吗？” 李兴言脸色一僵，“我的医术还是很好的好吧，只不过遇见了你这么一个难缠的。难不成这见子丹真的有那么神奇？” 李兴言又问道：“那你成婚这么久了，之前怎么还是那么羸弱的模样？” 这下轮到宋闻璟噎住了，这夫妻之事，总不能跟一个外人说得那么详细吧，再看看姜云卿的脸色，已经彻底由脸红到耳尖。 宋闻璟轻咳一声：“大概是药效才开始发挥吧。” 李兴言一脸狐疑，又问我：“世子妃，这见子丹有留下药方吗？” 我摇摇头，“圣女已经过世了，也没有给她徒弟留下任何配方，这神药只有这么一枚，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真的很有用。” 圣女对不住了，为了糊弄过去，我只能用上死马当活马医这几个字了。 李兴言一脸失落：“还以为能见识见识这神药呢……” 第145章 姜思回京 我更加关心的是宋闻璟的身体，看着李兴言问道：“李大哥，闻璟的身体既然已经和普通人没甚区别了，那是否可以做一些普通人能做的事呢？例如……饮酒？” 李兴言一顿：“饮酒？还是再等等吧，脉象上是看着倒是平和。但是，依本神医之见，还是要多多休养，此等伤身的行为还是莫要做为好。” 好吧，一同对酒当歌暂时是没戏了。 宋闻璟又言：“李兴言，我不用再喝药了吧。” 李兴言端详了宋闻璟几眼，让他把舌头伸出来给他看一下，又让他打一套五禽戏。 宋闻璟黑着脸看着他：“李兴言，要是我发现你在耍我，你就死定了。” 李兴言板这一块脸，说道：“我是大夫，还是不是大夫，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我拉了拉宋闻璟的袖子，劝说道：“一套五禽戏而已，我不也经常见你打吗？你就听李大哥说的，打一套？” 宋闻璟抿了抿嘴，还是走到前面，四肢僵硬地打起了五禽戏。 一整套五禽戏打下来，宋闻璟气息平缓，动作也很流畅，除了脸上有些难为情，其余的都还不错。 李兴言道：“你这舌苔呈现淡粉色，表面光润，五禽洗也打的气息顺畅，有无胸闷气短之症？” 宋闻璟摇头，“呼吸顺畅，没有哪里不舒适。” 李兴言神神在在地点点头，提着他的药箱就走了，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容我再观察几日，这几日我要好好休息，莫要让青竹来打扰我。” 待李兴言走了之后，我一脸失望地看着他，“今晚能不能喝一杯，庆祝你身体康复？” 宋闻璟淡淡地睨了我一眼，抬眸：“卿卿，别打着我的旗号来喝酒啊。为夫马上要进贡院了，夫人还是陪我去书房温温书吧。” 说完，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我带到了书房。 会试就在眼前，我陪着宋闻璟温书，将字帖练完，又让石榴把上次没做完的针线拿了过来。 好在朱嬷嬷已经缝制得差不多了，我只需要收个尾，权当我的心意了。 宋闻璟看见这一幕，心里一暖，笑了一下，妻子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绣着，还时不时地说一句：“石榴，我这缝得好不好？要不要拆掉？” 宋闻璟也不觉得吵，反而觉得温馨极了。 他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写下一篇策论，抬起头时，原本正在做针线的女人，正手撑着头，一双眼睛弯弯的，眼睛里光芒万丈，温柔地看着自己。 宋闻璟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嘴角一勾，“看你认真的模样，很养眼啊，得亏我当时没嫁给宋闻礼。” 宋闻璟眉心一拧，“嫁给宋闻礼？” 这事告诉宋闻璟也无所谓，反正我和他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事总要慢慢和他说的。 “你之前就是一个随时都会丧命的世子，我是姜家的嫡女，一开始给我定下的就是宋闻礼，而不是你。” 宋闻璟抿抿嘴道：“宋闻礼配不上你。” 我眉眼弯弯，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他配不上我，他长得也没你俊，也没你有才华，我是眼瞎才会看上他。我现在可庆幸当时姜妍溪把宋闻礼抢走了，要不然，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俊朗的夫君呢？” 宋闻璟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卿卿，你也很美……” 我拉拉他的手，笑出声：“好了，好了，俊男美女要去吃晚膳了。” …… 石叔他们两个也传信回来了，石叔也就是上次定叔给我找来的人，他们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苗疆，风三娘确实早就已经离开了苗疆。 他们分头行动，四处寻找风三娘的下落，为此还遇上了姜妍溪的手下。 信中说，另外一波追踪风三娘的人，武功极好，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暗中跟在了这群人的身后，一边跟踪，一边探寻风三娘的下落。 我立即书信一封，让人送去南边。 姜思那边也终于追查到了买蚀心草之人的下落，乔装打扮和对方交流上了。 没错，买蚀心草之人确实是一个毒医，他将新鲜的蚀心草提炼出液体，对外出售的便是一瓶一瓶的毒药水。 声称只需要一滴便可让一只鸡丧命，二十滴便能杀死一头猪，此毒乃慢性毒药，一点一点地侵入心肺之中，致人丧命。 姜思也确实会制毒，只需几句，便成功同毒医搭上了话，毒医的客人也不少，他平日里还会制作一些帮助猎人打猎的药物，不过价格也不算是便宜。 姜思打听到，这附近有能力提炼出蚀心草毒汁的只有他一人，而蚀心草一般离开土壤之后，便会药性大失，能提炼毒汁的人整个滇南都不多。 姜思每天打着切磋的幌子，在毒医的院子里走动，终于锁定了一人。 此人的口音一听便知是北方人，姜思跟在男人的身后，发现他一家中的地窖里竟然存了数十瓶的蚀心草毒汁。 这男人看上去岁数不小，应当在这边待了很久了，因为他的北方口音并不浓郁，刻意带着滇南的口音反而有些奇怪。 姜思见男人带着蚀心草毒汁去了一个客栈，把蚀心草毒汁交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姜思立即跟了上去，发现这男人正朝着京都的方向离去，他立即给京都送了一封信。 …… 我收到信件的时候，姜思约莫已经快到京都了，我让柳良跟柳元去城门口接应。 大概就在会试的前两天，柳良和柳元两人接应到了姜思，三人追踪那携带蚀心草毒汁的男人，见他进了一家成衣铺子便没有再出来。 柳善通过京都商会成功查到了，这铺子就是姜二姑娘姜妍溪名下的。 姜思回府禀报，“主子，姜思不辱使命，追查到了此人，此人乃三夫人的手下无疑，属下还探查到此人姓陈，应当同三夫人的母亲的娘家脱不了干系。” “很好，辛苦了。你先回去调整休息几天，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柳良和柳元去做了。” 第146章 烧香拜佛 柳良和柳元行礼，说道：“姑娘，我们都已经见过了那人的长相，只需要秘密去陈氏的老家问上一嘴即可。” “不要掉以轻心，贸然去问只怕会打草惊蛇。先按兵不动，盯着那男人。” “是，姑娘。” 两人退了出去。 眼下最着急的事还是宋闻璟的会试，我把给他准备的衣物最后收个尾，又去厨房叮嘱李嬷嬷将定胜糕的食材准备好，明日我要准备坐些定胜糕，还有一些耐放的食物。 宋闻璟还在书房没有回来，索性就同石榴一起给他准备应考的衣物，天气越来越冷，后衣裳必须准备充足了，哦，对了，还需要去给宋闻璟求个佛，保佑他一举高中。 郑侧飞让梅香送来了一双鞋袜，姜妍溪也送来了一副护膝。不过，她们送的东西，她可不敢拿给宋闻璟用，又没有拿给李兴言检查，万一又被撒上了毒药，那就是千不该万不该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去姜府接上了阿娘，一同去云隐寺上香拜佛。 大概是明日会试的缘故，一路上随处可见背着书箱的学子，就连云隐寺山脚下也还有不少。 我同阿娘一起爬上了云隐寺，依旧是圆圆的住持师傅在门口迎客。我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住持师傅，好久不见。” 笑眯眯的住持师傅回礼：“阿弥陀佛，世子妃别来无恙。”转向阿娘，说道：“这位夫人是令堂吧。” “是的，住持师傅，这是我阿娘，称呼为柳夫人即可。” 住持师傅自也是知晓这柳姓出自何家，道了一声：“柳夫人，拨开云雾见青天。” 拨开云雾见青天，意指外祖父一事，看来这天下确实有不少人认为外祖父是被冤枉的，公道自在人心。 我和阿娘对视一眼，纷纷道：“多谢师傅开解。” 住持师傅笑眯眯地点点头：“万事皆有缘法，不可过多强求，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便好。神佛有眼，自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良善之人。世子妃同夫人今日是想求什么？” 我道：“住持师傅，明日我夫君参加科考，我今日前来未夫君拜拜我佛，顺便再求一张符。” 住持师傅惊讶道：“贫僧消息迟了些，竟不知世子竟已通过童试，参加会试了。” 我笑着说：“夫君才华过人。” 住持师傅也笑了：“世子妃如此相信世子，又为何还要来云隐寺这一遭呢？” 我尴尬一笑：“多加一层保障罢了。” 住持师傅叫来一个年轻和尚，道：“这位施主为家人祈福，你带着她们过去吧。” 看着面前高大庄严的如来佛祖，我虔诚跪下，磕头“我佛慈悲，今日信女前来不为其他，只求我佛保佑夫君宋闻璟科考顺利，身体康健。” 然后又去求了一个平安符，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带进去，但是先求着总是没错的。 从云隐寺下来之后，让人把阿娘送回去，我又匆匆回府去了，昨日让李嬷嬷准备了定胜糕食材，这定胜糕我是一定要做的。 定胜糕之前我尝试过一次，有李嬷嬷和石榴在一旁，只失败了一次，第二次做出来的定胜糕便是有模有样的了。 晚膳，我特意叮嘱李嬷嬷做了一个圆圆的煎蛋，让宋闻璟一口不剩地吃了下去，告诉他：“这圆煎蛋寓意着科考圆圆满满！” 宋闻璟笑了笑，说：“还有什么，一起拿上来吧。” “你明日要去考试，今晚上可不能吃杂了，等会儿饭后还有定胜糕，你吃一块，其他的我给你装好了，明日带到贡院里去吃。” 宋闻璟点点头，乖乖地把我给他安排的所有东西都吃了。 第二日一早，楚王也过来了，叮嘱宋闻璟道：“科考定要认真对待，父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宋闻璟道：“多谢父王。” “时辰不早了，父王，我先和夫君一同去贡院了。” 楚王点点头，又嘱咐了一句，“去贡院的路上，驾车小心些，莫要迟到了。” 郑侧妃让人递了一句话过来：“闻璟身体要紧，科考考不上也没关系。” 这郑侧妃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临考前还要来这么一句话，不就是在咒宋闻璟吗？ 上了马车之后，我把昨日求的平安符递给他，“喏，昨日清晨去云隐寺给你求的平安符，保佑你考试顺顺利利。” 宋闻璟笑着接过来，“平安符？你帮我戴上吧。” 我把平安符挂在他的脖子上，道：“不要紧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宋闻璟握着我的手说：“我真的不紧张，是你在紧张吧。” “有吗？没有吧。是你参加考试，又不是我去考试。” 宋闻璟笑了笑，没说话。又是寓意着圆圆满满的煎鸡蛋，又是寓意着一定成功的定胜糕，更加夸张的是，今早在门上挂了一颗粽子。 强烈要求他跳上去摸一摸粽子，嘴里还念叨着：“高中，高中。” 反应过来之后，他是啼笑皆非。没想到马车上还有平安符在等着他。这一连串的行为，不是紧张才有的怪。 很快便到了贡院的门口，前面的学子已经排起了长队，此刻我是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了，握着宋闻璟的手说：“九天，九天之后我在贡院门口等你，如何？” 宋闻璟点点头道：“好，卿卿放心，我只是去考试而已，又不是去了狼窝，不必如此忧心。” 我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息，“好了，你先下去吧，等会儿该迟到了。” 青竹陪着他家主子去前面排队，很快便轮到他了，门口收缴东西官员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发现了他脖子上的平安符，说道：“入贡院考生者，不得佩戴一切装饰。麻烦取下来吧。” 宋闻璟不愿意取下来，说道：“这只是个普通的平安符而已，也不能带吗？” 那官员官威颇大：“刚刚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入贡院考生者，不得佩戴一切装饰，这位考生，能否听懂何为一切？” 一道声音传来：“大人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楚王世子，宋闻璟。” 第147章 进考场 “童试的头名，如此才高八斗之人怎会听不懂何为一切呢？” 话音刚落，便有好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人说来还是个老相识，正是那造谣之人，李弘义。 宋闻璟眯了眯眼睛，没有理会那人，回答官员：“我自会取下。” 那官员也没见过宋闻璟，听闻他就是楚王世子，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下官见过世子。” 宋闻璟拦了一把，“不必多礼，今日考场无世子，只有考生宋闻璟。” 我在马车上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宋闻璟似乎是同守门的官员有了点冲突，“青竹青竹，你上前去瞧一眼，发生何事了。” “是，夫人。” 青竹刚刚陪着宋闻璟排队，排到一半就被衙役赶走了。他小跑上前，喊了一声：“主子。” 宋闻璟闻声，对那官员说：“可否允许我的随从上前把东西领走。” 那官员看了他一眼，不过是一枚平安符而已，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那谁，上前来。” 青竹见那官员指着自己，连忙跑上前去：“主子，官爷。” 宋闻璟道：“这平安符你帮我先收着，等我考完了你再拿给我。” 青竹接过平安符：“好，主子，青竹先帮你收着。” 宋闻璟看了马车一眼，同我遥遥对视，冲着我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贡院。 青竹回来说：“夫人，主子的平安符不让带进去，让我给拿回来了。” “平安符也不能带？那你把东西给我吧，我来收着。” 宋闻璟要在贡院里待上九天，九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我一人待在长寿苑也甚是无聊，回府之后我便让石榴给我收拾东西，我一人独自前往楚王的书房。 “父王，闻璟去考试了，儿媳想回娘家住几天……” 楚王不以为意，“此等小事不用过问于我，你自去同侧妃说一声便是。” 我佯装委屈道：“父王，侧妃娘娘似乎不太愿意我回娘家……” 楚王不解：“哦？回娘家小住几天而已。” “侧妃娘娘说，我是出嫁女，频繁回娘家传出去让人看笑话了。” 楚王听着这些话，有些头疼，区区一件小事，竟然也闹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摆摆手道：“你回去便是。我楚王府什么时候惧怕过这些流言？” 郑侧妃什么时候连这点小事都安排不好了，楚王心底不由生出一股不耐烦。 走出楚王大门之后，我的脚步都变轻快了，我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只不过添油加醋了一番，楚王是一家之主，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同一个侧妃说这等芝麻粒儿大的小事。 回长寿苑的路上，十分倒霉地遇上了宋闻礼。 宋闻礼拦住我的去路：“嫂子要去哪儿？不如让闻礼送你？” 我看着他轻浮的嘴脸，冷冷说：“不用了，这王府里的路我早就十分熟悉了。” 宋闻礼道：“别介，嫂子，今日兄长不在，我恰好有时间，我陪着嫂子散散步可好？” 我瞧了他一眼，真的是看他一眼都嫌恶心，我怒道：“宋闻礼，注意分寸，这离父王的院子可不远，我若是大声喊叫的话，你宋闻礼的面子里子可就全没了。” 宋闻礼僵了僵，皮笑肉不笑道：“嫂子为何要喊，闻礼只是问要不要散步而已，嫂子这么奇怪做什么？” “荒唐！” 我甩袖而去，好在是宋闻礼并没有追上来。 本来心情好好的，被宋闻礼这人恶心了一遭，心情都被败坏了。 回到长寿苑，石榴见情况不对，走上来问：“姑娘，王爷不同意我们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 “那是谁惹姑娘不开心了，石榴去帮你讨回公道。” 我咧开嘴朝她笑了一下，“就你，怕是还没靠近他的身，就被人给丢出去了。” 石榴撇撇嘴，道：“姑娘不说，怎么知道石榴不会给姑娘讨回公道？” “是宋闻礼那条疯狗。石榴你去揍他一顿吧。” 石榴讪讪道：“我这就回房扎个小人，诅咒他。” 我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东西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们就直接出发。” 石榴说：“早就收拾好了，姑娘，车也已经套好了。夫人那边也让人去通知了，石榴爷想念竹卿院了，虽然石榴在竹卿院的房间没有王府的大，但是奴婢还是十分想念我那间屋子。” 我大手一挥，“这次回去，我们至少可以住上个七八天，尽管放肆地回忆！” 石榴蹦起来，高兴地说：“走吧，走吧。我们赶紧回去吧。” 姜府门口，刘嬷嬷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到马车缓缓驶来，走上前道：“姑娘，夫人在院子里等姑娘你呢。” 我三下五除二便下了马车：“刘嬷嬷我们快走吧，别让阿娘一个人等着，太孤单了。” 刘嬷嬷笑着说：“好好好，夫人接到你的信件时，便让人在准备你爱吃的食物了。” “那敢情好，我们走快些吧。” 一进飞絮院，果不其然，桌子上果然堆满了她爱吃的食物。 宿在飞絮院，也没人来打扰我，我每日早早睡下，早上睡到巳时才起床。精神奕奕的。 到了第六天的时候，梁先生友突然回了京，去王府角门找我，打听了一番，才知晓我在姜府。 梁先生在府门口见到了熟悉身影，上前道：“你你你，你不是唐三吗？你怎么在这里……” 唐三看了他好几眼才认出来，“你……是将军身边的梁先生？” 梁先生点点头，“这么久都没有你们的消息，你们都去哪儿了？” 唐三摸摸头道：“我们被小姐打散了，我去走镖去了，其他人也……” 梁先生明白过来，说道：“我有事要见小小姐，听闻她在府中，麻烦帮我通传一下。” 唐三双手抱拳，说道：“麻烦梁先生在门口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进去通传。” 唐三找到我说：“梁先生在府外等着，小小姐要不要见他？” “梁先生？快快请进。”梁先生不是离开京都了吗？为何今日又回来了。 梁先生被唐三带进了府中。 第148章 故人 现在姜府门口守卫的人都是自己人，陈氏安排的桩子一个一个被拔出去，不过，梁先生被带进来时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 “梁叔，好久不见。你怎么突然回京了？” 梁先生道：“小小姐，刚刚我在门口遇见的那俩人，和院子门口守着的两人，那不是……” 我轻轻点头。 梁先生大喜，“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总归不是孤立无援了。” “梁叔，你上次出京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他一身风尘仆仆的，看来回京也是极其匆忙。 梁叔道：“小小姐，我出京那日确实有人在跟踪我，还有人试图往我的饭食中下毒，好在我出门在外谨慎惯了，才没有遭此毒手。” “什么？下毒？梁叔可知晓是何毒？” 梁叔摇摇头，“发现饭食有毒之后，我就立马逃走了，在周边的城池里来回奔波，把那些跟踪的人给甩掉了。” “没事便好。梁叔，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我怀疑陷害外祖父的人便是我的庶妹，姜妍溪。” 梁叔沉思片刻，“何出此言？” 我正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只能是怀疑，“梁叔，我阿娘上次病危也被发现是被人下了毒，追踪到最后，发现同姜妍溪有关。所以，我合理怀疑外祖父一事同她也有关系。” 梁叔觉得有些牵强，但还是听从了小小姐的猜测，“小姐竟被他们下了毒？！真是好恶毒的夫人！小姐现在如何了？身体还好吗？姜尚明呢，他就是这么宠妾灭妻的吗？” “阿娘所中之毒已被神医给解了，现在我们的重心应该放在追查姜妍溪、陈氏，以及陈氏的娘家上面。能做出这么多事，我不相信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梁叔闻言，松了一口气，抱拳：“小小姐，这陈家我来查！” “梁叔，陈家的事我已经派人在盯着了，我先把你安顿好，所谓灯下黑，京都可能比其他地方都要安全。” 梁叔点点头，“小小姐，但贫吩咐。” 梁叔嘴唇张了张，有些话想说，“小小姐，我想见见小姐，她……” “见我阿娘？当然没有问题，你随我来吧。” 梁叔是将军府的旧部，大概年纪同阿娘差不多，想来应该也是熟识。 绕过长廊，阿娘的院子就在前方。 “卿卿啊，你不在房间里休息，来我这做甚？” 我朝着阿娘福了福身子，道：“阿娘，卿卿带了个人来见您。” 我侧过身子，让阿娘可以看见我身后之人。 只见阿娘凝视着梁叔几息，走上前来，惊喜道：“梁胖？是你吗？” 又大声喊刘嬷嬷：“嬷嬷，你快来瞧瞧，这是不是梁胖？” 梁胖？这是什么称呼？ 不过，很明显地看见了梁叔的身形晃了晃。 梁叔把兜帽脱下，行礼：“小姐，是我，许久不见。” 柳曼将人给扶起来，“梁胖你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梁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更为在意她的称呼：“小姐，能不能不要在小小姐面前叫我这个小名，难登大雅之堂。小姐，你莫不是忘了我叫什么吧……” 柳曼轻笑道：“在小辈面前便饶过你吧，靖安你怎么在这里？” 梁叔听到这两个字之后，眉毛都舒展开了，“之前小小姐在茶馆里碰见过我，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只不过前段时间外出了，才刚刚回京。” 阿娘看着我说：“卿卿，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 柳曼以为梁靖安早就死在了边疆，没想到还能在京都姜府见到他，真的让人难以置信…… “卿卿知道的事，梁叔也都知道，就让梁叔跟您解释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梁叔同阿娘是旧识，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就先不打扰了，先让这两人好好聊一聊，刚刚梁叔也没跟阿娘说实话，估计是……罢了，罢了，阿娘迟早会知道的。 我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阿娘院子里的丫鬟便过来传话：“小姐，夫人请小姐过去一趟。” 过去一趟，那就说明已经聊明白了。 “阿娘把我唤来有何事？” 阿娘的脸上多了不少笑容，“卿卿，你梁叔，你给安排一下地方，他的身份不宜暴露，我拨两个人给他如何？” 我道：“梁叔这模样实在是太惹眼了，若是去铺子上的话也不安全，去庄子上太远了，怕照应不到。不如跟我回王府如何？” 梁叔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小小姐，不必了，我还是在外行走方便些。再说了，我还可以易容出行。” 梁叔去王府外出确实也有些不方便，于是，我说道：“要不，我让人去赁一间院子吧，就在姜府的附近。” 梁叔道：“那就多谢小小姐了。” 这几天就麻烦他住在客栈了，很明显梁叔更愿意住在离姜府近的地方，大概是类似于近乡情怯？ 阿娘难得见到昔日好友，心情愉快，说道：“我那倒是还有有一间二进的院子，不过离姜府远了些，要不然去住那儿也行。” 我看向梁叔，“梁叔，你觉得哪个好，看你的意思。” 梁叔想也没想，就说：“我还是住在姜府附近，若是有事，也能照应得到。”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先去赁院子了，到时候阿娘，你再安排两人去陪同梁叔。” 梁叔摇头，“多谢小小姐好意，我自己的武功我知道，倒是小姐这边，更加需要人来保护，也缺不得人。” “……” 商议完了之后，梁叔也没留在府中用膳，言道：“还需要去处理些事情。”便离开了。 梁叔能回来，我们又多了一个人来相助，陈家就算再怎么谨小慎微，也一定会有蛛丝马迹，找到他们的罪证，一定是迟早的事。 转眼便到了会试的最后一天。 我也早在昨日就回了王府，听说每回会试结束，便会倒下一批学子，有严重者，连起身都起不了，直接晕在了贡院，最后被监考的衙役给抬出来。 第149章 考完 天气越发冷了，眼瞅着就要下雪了。 我和石榴给宋闻璟准备了一些厚实的衣物，再让人在马车里煮上热茶，早早地便在贡院门口等着。 我们来时，贡院门口已有不少人，青竹只好寻了个角落，把马车停好。 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多时辰，贡院门口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马车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我便下去，由石榴和青竹陪同。 好在我的身量不短，尚且还能在人群中看见贡院的大门口。 如今就只待贡院的钟声响起。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石榴去买了些点心过来，说道：“姑娘，先吃点吧，世子还有一会儿呢。” 我没有胃口，这贡院门口守着的有父母亲人，也有家中小厮，各个都伸长的脑袋望向前方。 等了许久，终于，“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人群中惊呼道：“考完了，考完了！终于考完了！” 贡院门口也纷纷涌动起来，挤来挤去的。 大概过了半炷香不到，第一个学子便走了出来，大概不是京都中人，也未有人来迎接他。 紧接着，考生们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我张望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宋闻璟的身影，颇有些失望。 突然，那穿着青色狐裘之人，走了出来，站在门口，遥望了一圈，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脸庞，大步流星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卿卿。” 我转头一看，看见他的第一眼，便惊喜道：“夫君！你怎么出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没看见呢？” 宋闻璟的脸色说不上好看，脸色蜡黄的，下巴上还长出了不少青色的胡茬儿，眼睛下面一圈浓浓的青黑。 我抱着他，轻声道：“辛苦了，我们回家吧。” 宋闻璟牵起我的手，“不辛苦，走吧，我们回家。” 楚王终归是没有那么细致，而郑侧妃巴不得宋闻璟考不上，就简单派人送了点补品过来。 郑侧妃听闻宋闻璟出了考场，还是稳稳当当地走出考场时，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宋闻璟会坚持不了这么多天的考试，中途就会被抬出来。 没想到不仅待了九天，还顺利出来了，郑侧妃绞紧手帕，恨恨道，怎么没死在贡院里，若是真的考上了功名，王爷那心怕就全偏到宋闻璟身上了。 …… 楚王人虽不细致，但是宋管家是个妥帖的人，王爷带着宋管家来到长寿苑。 我和宋闻璟朝着王爷行礼：“父王。” 楚王“嗯”了一声，“不必多礼，闻璟，身体还撑得住吗？” 他刚刚听宋管家说，闻璟比那等被抬出来的考生好上许多，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凑近一瞧，脸色是真的不好。 宋闻璟道：“父王，我没事。” 楚王说：“九天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太过长久。你能坚持下来已然很是不错，若是身体不适，也别强撑着了，早些去歇息吧。” 宋闻璟正色道：“父王，儿子真的感觉还不错，这都多亏了云卿帮我准备的那些衣物，突然大降温，好些考生冻得脸色发紫。我有厚厚的御寒衣物，九天以来，儿子都没有收到过影响。” 楚王爽朗一笑，对着我说：“云卿啊，辛苦你了。闻璟最近身体果真是好了不少，多亏了有你照顾。” 我福了福身：“父王，儿媳不辛苦，儿媳只是尽了妻子的本分罢了。” 宋闻璟却也道了一句：“夫人辛苦了。” 楚王抿了一口茶水，瞧这大儿子和大儿媳两人感情深厚，大儿子的身体也变好了不少，心中大悦，说道：“云卿，你今日好好照顾闻璟，让他好好休息。明晚我让宋管家准备一桌宴席，就摆在你们这长寿苑，好好庆祝一番。” 宋闻璟低垂着头：“父王，此时庆祝还为时尚早，若是传了出去，王府岂不是会被人诟病。” 楚王沉思了一下，“闻璟说得对，等成绩出来了再庆祝也不迟，也不迟哈哈哈哈。闻璟，可有信心？” 宋闻璟道：“请父王等儿子的好消息。” “哈哈哈哈哈……”楚王闻言，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宋闻璟一般不会说此大话，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那便是对这次会试成竹在胸。 楚王又叮嘱了几句，最后见宋闻璟的脸色实在是疲惫，就离开了长寿苑。 楚王走出长寿苑，语气都是轻快的，“宋管家，吩咐下去，世子刚刚考完，这几天都不要来打扰他，让他好生休息。特别是侧妃娘娘那边。” 宋管家道：“是，王爷。奴才在这里提前恭喜王爷了。” 楚王哈哈大笑，出门便去吃酒去了。 长寿苑里只剩下我和宋闻璟两个主子了。 “夫君，水已经烧好了，饭也做好了，你看你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宋闻璟闻了闻自己的衣领，脸上露出难以言语的表情，“我先沐浴。” 我轻笑道：“夫君，你的衣物我都帮你熏香了，你身上……”我凑上去仔细嗅了嗅，“还好，没什么味道。” 宋闻璟嫌弃自己，“我觉着味道挺大的。” “行，那我帮你搓背？用我的玫瑰花露？” 宋闻璟脸上一红，默默地走进耳房卸下了衣物。 见人半晌都没有进来，催促道：“卿卿？夫人？我已经进浴桶了。” “来了，来了。”我在翻找我的花露匣子，匣子里玫瑰花露已经没有了，石榴这个粗心丫头竟然也没有发现，哦，对了，莫不是放在竹卿院了吗？ 罢了，罢了，这瓶栀子花的也不错。就用这瓶吧。 我走进耳房，浴桶上只有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宋闻璟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嘟囔道：“卿卿，我要洗发，这长丝也太久未洗了……” “可以，都可以。等会儿我帮你洗。不过，玫瑰花露没有了，我帮你挑了一瓶栀子花露，可以吗？” 宋闻璟点点头，比起玫瑰香，他更喜欢栀子的淡香味儿。只不过是想同卿卿身上同一味道而已。 “那你今晚也用栀子花吧。” 用什么都行，我也没所谓。 “好啊。” 第150章 画眉 宋闻璟这一头长发确实也该洗洗了，听说那贡院里的房子也不怎么舒适。 “夫君，你这长发平日里是谁帮你洗的啊？青竹吗？” 宋闻璟背对着我“嗯”了一声，“是啊，不是他还能有谁？我可没有丫鬟啊，除了外面扫地的那些，我的贴身之事都是青竹在处理。” 果然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问题来了，宋闻璟就这么进了浴桶，那怎么洗头发呢？ “夫君，要不然你先闭眼，然后平躺一下？” 宋闻璟听话地闭上眼睛，两手抓着浴桶边，“我闭好了，开始洗吧。” 我在一旁，看着宋闻璟这滑稽的姿势，轻笑出声，“下回要是想洗头发，那就先不要进浴桶，你是不是在贡院里待傻了？” 宋闻璟睁开眼睛，用手撩起一捧水，往我脸上洒来。 “啊，宋闻璟，你做什么？！” “我傻吗？” 我抹开眼睛上的水，洋装怒道：“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洗发沐浴了？” 宋闻璟委屈道：“我就是在开个玩笑……要不然你洒回来可好？” “你说的啊……”我舀起一勺水，往他头上浇去。 “怎么样？这水洗脸的滋味如何？” 宋闻璟嚷嚷道：“卿卿，我的好夫人，快拿来巾帕帮我擦一擦，眼睛渗水进去了。我错了。” “知道错了？这还差不多。” 我拿着巾帕帮他仔细擦脸，“别乱动，我帮你把头发淋湿，等会儿给你抹胰子。” 宋闻璟不动了：“好。” 我仔细帮他揉搓头皮，按照记忆里石榴帮她按摩的位置，轻轻按了起来，“舒服吗？” 宋闻璟道：“舒服。”声音有些小，莫不是睡着了？ 我抓紧给他洗头发，好不容易把一头青丝给洗赶紧，又要帮他搓背。 这一通忙活，可把我累着了，这日后还是让青竹来吧。 洗完之后，绞干头发这活可就不归我了，“石榴，快，你我一起帮世子把头发烘干。” 宋闻璟也确实累了，还在烘干头发呢，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我轻声说：“动作轻些，赶紧把他头发烘干，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终于将他头发绞干了，我拍了拍他的脸，“夫君，夫君，先起来用膳。” 宋闻璟幽幽转醒，坐起身来，“我睡着了吗？好，先用晚膳。” “走吧，早些吃完早些歇息，你瞧你这黑眼圈，瞧这吓人。” 李嬷嬷她们将膳食端了上来，在贡院里九日，定是吃不好睡不好，所以今日的晚膳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 用完膳之后，我让宋闻璟在屋子里走上几圈，见他精神头实在是不好，便催促他去休息。 我自去沐浴去了，沐浴出来之后，才发现宋闻璟竟然还未睡，睁着一双亮亮的眼睛，看着我。 “不困吗？为何还不睡？” 宋闻璟道：“想等你一起睡。” 我爬上床榻，睡在里面，“我已经躺下了，你也快睡吧。” 宋闻璟一只大手环上我的腰，另一只大手绕到我的脑后，把我抱进了怀中，“睡吧，我想抱着你睡。” 两人都沐浴过，身上都是热腾腾的，过不了多久，我就觉得有些胸闷气短，挣扎着露出脸，正要转头说话，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我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把手悄悄伸进他的中衣里，摸着他的胸膛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也无人来打扰，一夜无梦，睡到了自然醒。 宋闻璟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明显就焕发光彩了，我那个俊朗的夫君终于回来了。 “今日在家中窝着吧？” 宋闻璟沉思了一下，“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走？去哪呢？” 宋闻璟道：“你不是给我求了平安符吗？我们再去一趟吧。” 去云隐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有些远诶，你确定要舟车劳顿一天？” “你若是觉得累的话，那我们就在城里逛一逛吧，带你去吃些好吃的。” “行，那还是在城里逛吧。我先去梳妆。” 我坐在梳妆台边，宋闻璟也跟着过来，好整以暇看着我的动作。 我被他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了？你盯着我做什么？” 宋闻璟拿出匣子里的眉黛，“我帮你画眉？” “画眉？你会吗？” 宋闻璟：“试试就知道了。” “那好吧，你悠着点儿啊。” 宋闻璟拿着眉黛，在我的脸上细细描绘，我又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描得怎么样了，时间一长我就有些焦急，“你描得怎么样了？” 宋闻璟停下手，看了几眼，轻咳一声，“我觉得还不错。” 我狐疑地看着他，我往铜镜里一瞧，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上怎么……怎么多了两条蚯蚓？ 我大声骂道：“宋闻璟！你给我弄的是什么鬼啊？” 宋闻璟一开始还能崩着脸，最后不过几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闻璟！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闻璟努力憋住笑，“我就是，感觉不完美，就又描了一层，最后就这样了。” “宋闻璟，宋闻璟！你不知道拿手帕蹭掉吗？你快点的帮我擦干净，我自己来！你这描得眉，我还能出门见人吗？” 宋闻璟拿着手帕仔细擦着，“我这不是第一次吗？要不然你给我练习练习，保准下次，能给你描出完美的眉毛。” 我瞪圆眼睛，“我的眉毛是给你练手的吗？！” 宋闻璟：“……” “擦干净了吗？” 宋闻璟点点头，“好了。” 我从他的手里夺过眉黛，照着铜镜，仔细描绘，没一会儿，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就描好了。 我显摆地看着宋闻璟，“瞧见了吗？这才是描眉，你那是在画……蚯蚓……” 宋闻璟一顿，“也没有像蚯蚓吧，就是粗了些，黑了些。不过，我的卿卿无论是什么模样，在我的眼里都是最美的。” “不要脸！”我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宋闻璟不以为意：“我夸赞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可？哪里不要脸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