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法医前男友闪婚后》 第1章 重逢 “不小心和前男友闪婚了,现在他出差就要回来了,很紧张怎么办?” 深夜,童映心望着屏幕上的某论坛,正犹豫着要不要听从好友的建议发出去这句话,手指就无意识地点了发布键。 反应过来后,她慌乱的就要删除掉,可这时已经有网速快的网友评论了。 选我我屁股大:【不小心和前男友闪婚了?博主,你怕不是在发癫吧?】 前夫屁超臭: 【笑死,这不就现实版的癫公癫婆吗?博主你们可一定要锁死,绝对不要再流通到市场上了。】 你有种让我发财啊: 【博主,你能和前男友闪婚,除了癫以外,一定也是跟他很会做饭有关吧,都发到这里问了,就跟我们讲一讲他怎么用做饭把你癫到的呗!】 很会做饭?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童映心认真地想了下,她好像还真不知道霍砚清会不会做饭,毕竟六年前他们只交往了四十八天。 她恍神间,又有一条新的评论。 嫂子开门我是我哥:【难道只有我关注到那句他出差就要回来了吗?咋地,博主你们刚领证你这前男友就去出差了啊?啥工作啊这么忙?】 买不起苦茶子:【九四九四,啥工作啊挣几个钱啊逼装的这么大?】 童映心默了默,在这位网友的回复框里敲下两个字。 【法医】 下辈子也好色:【???!!!!打扰了,告辞!】 我哥真敢吃屎: 【博主你就吹吧,还法医,法医那么神圣职业的人怎么可能会跟前女友玩闪婚,我看你这位前男友是法师还差不多吧!】 前夫屁超臭:【法医!我靠!九敏!阿飘的音乐已经在脑子里播放出来了,真心劝告小姐姐一句,不管他咋变成你前男友的,趁他还没回来,快麻溜的跑吧,不然小心被你前男友,哦不是现老公活体解剖!】 童映心,…… 是她上网太少,还是她刚回国对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怎么就感觉网友们都这么可爱又搞笑? 而明明好友说的是,网上能人多,一定有那种能帮她打破现在她和霍砚清僵局的。 可现在,似乎画风跑偏了? 但她必须得承认,现在她心情的确放松了很多。 她思忖着敲着键盘回这位前夫屁超臭的网友,都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对方又发来一条。 【告辞之前再弱弱的问一句小姐姐,被biu过吗?那啥,和法医biu啥感觉啊?】 “……” 童映心原本一张因为睡眠不足有些偏苍白的小脸,瞬间煮虾一样的红。 眼前闪过霍砚清那张硬朗又禁欲的脸,她搁在键盘上的小手滞了下来。 前夫屁超臭:【哈喽!小姐姐你还在吗?大方分享一下呗,我真真好奇法医这么严谨职业的人,生活里是啥样的人了,怕别人看到的话,给我发私信也行啊,PS,我保证不会让第二个人看到!】 童映心再次,…… 她无语间前夫屁超臭一条私信就发了过来。 【biu没biu的过问题不方便回答的话,那小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决定要和你这法医前友男闪婚的啊?】 童映心凝着这条私信,思绪不自觉间飘回了一个月前—— 。 帝都和雅医院。 时隔六年,童映心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遇霍砚清,尽管…… 她是因为他才回国的。 “童医生,童医生,童医生……”身侧突然响起护士谭莹莹的声音,童映心这才如梦初醒地回神。 “嗯?”她疑惑地看向谭莹莹。 后者冲她抬抬下巴,“那个个子很高,又很帅的,应该就是医院请来的法医吧,你这半天一直都在盯着他看,你是被他帅到了,还是你认识他啊?” “……” 童映心视线再次落向不远处被几个白大褂簇拥着走过来的冷峻男人,六年前和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齐齐涌进了脑海里。 她正要回答谭莹莹,一旁尖锐的女声就又开始了。 “大家都来帮我关注一下,看清楚这个姓童的无良医生的嘴脸,三天前,我爸好好的一个人,只是腿上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可吃了她开的药突然就猝死了,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她居然还有脸说她开的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有我告诉大家啊,给我爸缝伤口那天,这么大的一个医院竟然不找个年老一点的医生?这个姓童的这么年轻她能做什么?” “各位别急,我已经报警请法医过来鉴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半天过去,医院还没让法医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新进直播间的你们可都没看到,这姓童的刚才可嚣张了,我今天呀,不为我爸讨回一个公道,我还就待在她办公室不走了,等下法医鉴定结果出来,我要这无良医生赔偿我的损失,我还一定要把她把这个医院都告到牢底坐穿!” “……” 急诊科医生办公室这里本来地方就不大,女人又高举着手机扯着嗓门在这叫嚷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了。 童映心能忍得住,爆脾气的谭莹莹却怎么也忍不了,她气极了的冲上前。 “我说你,你还要不要脸了,从半个小时前到现在, 你骂了童医生那么多,她回过你半句嘴吗?再说了,你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你父亲上次来看诊时,我和童医生都看到了,他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你自己虐待老人你还有理了你!” 女人一听她这话登时心虚的不行,但依旧嘴硬道,“你少血口喷人,我爸就是被这姓童的医生给治死的,一条人命,别说我骂她了,我打她都是应该的,你给我等着,等下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你看我不撕烂她那张脸!” 她说完扭着肥硕的身体就要再冲到童映心面前。 “这位女士,不管什么原因殴打我们医护人员都是犯法的,法医我们已经请过来了,这里是医院,请您关掉直播,不要再这么大声喧哗了好吗?” 穿着行政夹克的院领导这时快步走到女人面前,严肃地开口道。 女人轻蔑地扫他一眼,缓缓地放下了手机,“我要的可是全帝都最具权威的法医,你们找的是吗?” “当然。” 院领导说话间里,一行人就已经走到了童映心面前。 即使隔着一截距离,童映心仍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六年,太久太久了。 四周依然吵闹,可她却突然失聪了。 帝都那么多的法医,来的,怎么偏偏是他? 第2章 手链 “童医生你别怕。” 上了年纪的女领导这时宽慰地拍拍她的肩,“医院已经请来了法医鉴定,你等下就好好配合法医的工作就好,院长也已经初步了解了下情况,这件事情跟你关系不大,你不要紧张。” 女领导说完和蔼地冲她笑了笑,“童医生,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检察院的霍砚清,霍法医,他是咱们帝都最年轻也是最权威的法医。” 她话音落下去两秒后,童映心才鼓起勇气朝男人看过去。 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将他映衬的愈发伟岸挺拔,光线太亮了,她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轮廓比起六年前还要深邃,还要让她心跳失控。 也是他太高,气场太强,就这么沉静地伫立在这里,十足一个弹指间就能在商场搅弄风云的大人物。 完全不像是人们印象里那种神秘而又让人敬重的法医。 事实上,八年前,童映心第一次见到霍砚清时,也以为他是帝都商场上低调而又神秘的财阀大佬。 只是…… 现在,她该怎么和他打招呼呢? 好久不见,还是? 童映心思虑着看向男人的眸子,六年不见,他的眼睛看起来比以前更要深邃更要迷人了,然,此时那双眼睛里除了冷漠和陌生外,再也没有别的其它。 陌生。 六年没见了,是会很陌生的吧。 毕竟她变化这样的大。 怔了怔,童映心礼貌地伸出右手,“霍,霍法医你好,我,我是童映……” “有认识的必要吗?”男人透着寒意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 对上他平静又不屑的眼神,童映心心口狠狠地窒了下。 气氛尴尬又诡异。 几个院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女领导敏锐地察觉出来些什么。 望着童映心僵住的小手,再看霍砚清深沉冷冽的俊脸,她莫名地捕捉到两人间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推推眼镜,她试探地问道,“你们,认识啊?” 童映心僵在半空中的小手骤然一滞,澄净的眸子看向霍砚清。 男人也正在看她,只是,仍然是比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还要更陌生的眼神。 然后,熟悉的低沉男声清晰无比地传到童映心耳朵里。 “不认识。” 薄唇扔出这三个字后,男人面无表情地越过她往办公室内走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冰凉的西装面料浅浅拂过她的肩膀。 童映心下意识地仰起头,看到的是男人威严冷硬的侧脸。 不认识。 他说不认识。 直到一行人都跟着霍砚清进了办公室,童映心脑子里还是他冷冷的不认识三个字。 帝都初秋的天气,还是很热的,可这一刻,她身上那样的冷。 六年,她曾无数次在想象有一天和霍砚清重逢时,会是什么样的。 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会是他一身白大褂严谨地检查着老先生的遗体,再一边例行询问她当时看诊时的细节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尽可能地以最平静的语调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瞄向他英挺的脸。 终于不知道过去多久后,鉴定结果出来,老先生是死于突发心梗,且身上多处淤青,明显死前长期被虐待,跟童映心开的那些药完全没有关系。 意料之中的结果,童映心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可那位家属却怎么都不接受,警察都已经以虐待老人罪医闹罪将她扣押起来,她嘴上还不依不饶的。 “不可能!我爸绝对不是死于心梗,是这个姓童的,是她,是她收买了这个法医,我那天带我爸来看病时都听说了,她是刚从海外归来的,一定是她用钱收买了这个法医!” “你们别拉我,警察先生,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的话,这个姓童的医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医术不行的,她是花钱走后门才进来这医院的,我那天还听说了,她随便戴着的一条手链都上百万呢,普通医生哪里有她这么有钱,她又这么年轻,她一定是靠勾引男人上位的,说不定她跟这医院的院长还有勾搭呢,不信你们去查她的手链啊,那条手链真的够普通人家买一套房子了!!” 手链…… 童映心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霍砚清看过去。 却见那男人仍是那般淡漠地听院领导说着感谢之类的话,俊朗的脸上半分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久远的记忆猝不及防地飘进脑海里。 “任何时候都不准摘下来,记住了吗?”是他霸道又宠溺的声音。 “啧啧,那万一有一天我忘了,就摘下来了呢?大法医你要怎么办?骂我一顿吗?”是她嬉笑着跟他赖皮的声音。 “你可以试试。” “哼,试试就试试,我就不信,阿砚你还能舍得打我不成,我不怕,不怕,完全不怕!” “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 六年…… 分手是她提的,她还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所以,他会忘了也是正常的吧。 童映心走神间,那位女士已经被押上了警车。 到这里这件事情也要结束了,她正准备再回急诊室,就听见霍砚清轻描淡写的嗓音。 “再给她加条诽谤罪。” 两名警察先是一愣,下一秒不约而同地看了眼一旁穿白大褂的女孩,末了,异口同声地道,“知道了霍法医。” 童映心不受控制地看向霍砚清,他正慢条斯理地摘着手上的白手套递给身后的助理,望着阳光下他骨节分明又很有力量的大手,她小小地咽了咽口水。 这双大手曾经那样地触碰过她…… “童医生。” 之前的那位女领导缓步走过来,她先是看了眼不远处的霍砚清,然后才对童映心说道,“今天你这个事可真是多亏霍法医了,也是碰上你走运,人家刚好在附近办事,他听完情况后又很快答应过来鉴定,不然就咱们这医院,哪能这么快请到像他这么权威的法医,现在也到下班时间点了,左右医院明天也给你放一天假,你现在去换个衣服,请人家吃个饭,好好谢谢人家。” “主任,我……”童映心垂眸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你这孩子,人家帮你这么大个忙,你连请吃个饭都不肯啊。”女领导打趣着拿出手机,“是不是刚上班还没有钱啊?这样,我给你发个红包,你来请,代表咱们科室来请,这总可以吧?” 童映心,…… 是啊。 童大笨妞,你不就是因为他才回国的吗? 现在,好不容易见上面了,又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还怂什么? 主任离开后,童映心闭眼深吸口气,果断朝霍砚清走过去。 第3章 姐夫 “童医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才堪堪走过去,霍砚清的助理于锋就一脸莫名地问。 “嗯,我有话想要和霍法医说。”童映心说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向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的男人,“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 一秒钟过去。 两秒钟过去。 直到一分钟过去,四周仍还是一阵死寂。 望着自家老大凛寒的俊脸,再看漂亮娇柔的童映心,于锋感觉自己的CPU都要干烧了。 不是,什么情况? 他家老大这么没素质的吗? 童医生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大美女哎,他从刚才见面开始就一直对人家黑脸,还阴阳怪气的也就算了,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人家特意来感谢他,他怎么还这死出啊! 童映心也没想到霍砚清会这样冷她,但她并没有放弃,嗓音依然那么温甜,“霍法医,等下你有时间吗?” 这次,她话音落下两秒后,男人才不紧不慢地侧眸看她一眼,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连语调都是一副嫌她烦不想理她的,“有事?” 童映心假装没看到他眼神里的不耐烦,一双漂亮的小鹿眼满含期待笑意地凝着他,“想请你吃个晚饭可以吗?” 男人掀起眼皮轻轻淡淡地扔出三个字给她,“有约了。” “……哦。” 眼睛里的笑意一点点地僵住,童映心强忍着心头不断翻涌的酸楚缓缓地点了下头。 垂眸看着脚上的鞋子,她想她是再和他说些什么,还是就这么走了呢,一辆白色的宾利飞驰突然停在她跟前。 很快,一个穿着鹅黄色吊带连衣裙的年轻女孩从后排座椅上下来。 童映心下意识看过去,女孩看起来有些眼熟,可一时她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然后就见女孩三两步跑过来,细白的手臂自然亲昵地挽上霍砚清,软软地对他撒着娇,“砚清哥哥,对不起哦,我来晚了,我们快走吧,不然我妈她们都要等急了。” 说完,她便娇笑着拉着霍砚清上车,“砚清哥哥,我新买的裙子漂亮不?” “漂亮。” “嘿嘿,那砚清哥哥你说,我是不是穿上这条裙子更漂亮了?”年轻女孩小脸笑得要开出朵花来,然后不知怎的就看到了还在原地站着的童映心。 她上下打量了眼童映心,又瞅了瞅她胸前的名牌,可惜字太小了,她没看清楚。 末了,不是很开心的撇了下小嘴道,“啧,这小医院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医生啊,砚清哥哥,我刚才看到你们在一起,熟人吗?” 闻言,童映心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小手捏紧了些。 她目光落在霍砚清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上。 男人这时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他深幽的瞳眸里一片平静,“不认识。” “……” 。 “不是吧,他真这么连着说了两次不认识你啊?” 夜晚,童映心窝在阳台的摇椅里望着满天的星星,怅怅然地对那端的好友程思宁嗯了一声。 “我不信,他一个节操那么高的法医,怎么可能做的出见到前女友就说不认识这样的事?” 程思宁很是狐疑的口吻,“再说谈恋爱哪有不分手的啊,分分合合很正常的啊,他就是想要报复你,也不至于说出不认识你这样幼稚的话吧,而且他要是真想报复你,当着那女孩的面直接说你是被他甩了的女人不来得更痛快吗?” “可是宁宁,”童映心难过又内疚,“我当时对他来说不是分手,是失踪。” “那又不是你想的。” 忆起往事,程思宁心疼极了的感慨,“当年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说起来你也是为了保护霍砚清不得已做的选择,童童,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回国,就不要再想那些事,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而那些事放在任何一个十九岁女孩的身上,都会做跟你一样的选择,你不要再怪自己了。” 垂眸,童映心看着手灯光折折射下闪闪发光的钻石手链,眼前不自觉再一次浮现出霍砚清在看到那个年轻女孩时,舒展开来的眉眼。 回国之前,她只从程思宁那里听说到他还没有结婚。 关于他有没有交往的对象,程思宁没有打听出来。 但从那个女孩的年龄,还有他们那般亲密来看,不是女朋友也差不多了吧? 其实,他都三十一岁了,有女朋友也正常。 “也许他是生你的气,故意说不认识你呢?” 那端程思宁热心的帮她分析着,“当年你说完分手后就失联了,你又把名字都改了,害他那么疯狂找你都一点结果也没有,安顿下来后你也没联系他,然后现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他又见到你了,看到你活的好好的,还成为一名这么优秀的普外科医生,他觉得自己一片真心被辜负了,生气又愤怒之下就说不认识你,毕竟他出生就金字塔顶端帝都霍家二少爷,人生一路开挂顺风又顺水的,在你身上栽个这么大跟头,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闻言,童映心握着手机的小手紧了紧,“可他看我的眼神真的平静又陌生,他像是真的不认识我了。” 她这么一说,程思宁也有点迷糊了,但她语气还是很笃定,“不可能!他记性那么好的一个法医哎,而且这六年你除了又漂亮了胸更大了些,别的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好不好。” “……”童映心轻叹一声,良久,苦涩地回她道,“也许真忘了,毕竟只谈了四十八天的恋爱。” “可你们正式交往前还整整暧昧了快一年呢,你还住到他家里了,”程思宁很不屑地,“而且都做了。” 童映心,…… 都没有做完算哪门子做? 程思宁无视她沉默地继续输出,“亲爱的你听我说,其实不光女人会忘不掉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男人也一样不会忘掉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的,你和霍砚清我这个前姐夫,当年一个小处男一个小处女的,他怎么可能会忘?” 童映心再次,…… 她当年一定是疯了才会找她出主意的。 她无语的额角直跳,“程小宁你到底哪看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唉!”某程小宁长长叹息着哀嚎,“看这么多,懂这么多,有什么用?结果还不是睡不到我老板,苍天啊,大地啊,王母啊,妈祖啊,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睡到我老板这个抠搜男啊!” “呃。”童映心被她逗笑,末了,斟字酌句地给她出着主意,“不然你对他打直球试试?” “打直球?就我老板这个抠搜样,他还不得以为我是想潜规则他让他给我升职加薪啊,而且吧,他那个人,八棍子都敲不出一个屁来,强上也没啥意思,不如我那法医姐夫懂情趣又会疼惜你。” 程思宁说着语调低了下来,“话说回来,童童,如果那个女孩真是霍砚清的女朋友,你准备怎么办啊?” “……” 第4章 相亲 大概是受了程思宁这句话的影响,这一夜,童映心难得地失眠了。 而明明回国后,每晚只要抱着霍砚清送她的那条手链,就会一觉睡到闹钟响。 直到天边翻起鱼肚白之际,她才缓缓地睡着。 不过却也一直在做梦,梦里的她又回到了初遇霍砚清的那天,还有后来那个寒冷的雪夜里,他那样紧那样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叫她心肝宝心心,心肝宝心心。 童映心是被楼上摔东西的嘈杂声吵醒的,最近几天,楼上这对小夫妻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有时,她甚至都能听到男主人愤恨地说要杀了女主人她全家。 有邻居看不下去报过警,她也去帮忙做过证人,可由于女主人都一身的伤了,还一直死咬着说并没有打架,只是夫妻间的一些小情趣,求警察不要追责,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快中午了,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肚子还真是饿。 站在盥洗室前洗漱时,童映心看着镜子里自己惺忪的睡眼,毫无征兆地又想起昨天霍砚清高高在上地说不认识三个字时的情景。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那么高高在上,而她则是比昨天还要狼狈,还要卑微如泥。 简单地收拾了下后,童映心换了身简单的碎花长裙,临出门前,她又习惯性地戴上那条手链。 她租住的这个小区附近就是很大的一个商业中心,年前附近新开了家不错的茶餐厅,里面的提拉米苏很合她的口味,加上店里环境也比较好,她没事时喜欢去那里坐一坐。 路上,童映心望着大街上三三两两的情侣,蓦地就记起不知在哪儿看到过的一句话。 说是你总是频繁的梦到一个人,说明他也在想你。 如果是六年前,童映心想她一定是很相信这句话的,因为当时哪怕是她不梦到霍砚清,他都会在任何一个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但现在,她不再相信了。 因为这六年,她几乎每晚都能梦到他,可他已经忘了她,不记得她了。 他身边,也有了别的女孩。 六年前离开他时,其实并没有太多失恋了的想法,有的只是生离的痛苦,还有这一生还能不能再相见的绝望。 现在…… 童映心坐在餐厅一个靠窗的位置,难过地挖了块蛋糕放到嘴里,换师傅做了吗?怎么感觉没有前几天的甜了呢? “既然对我没兴趣,那你干嘛要来跟我相亲呢?”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女孩甚是委屈的控诉声。 这个时间点,店里客人少,加上她刚才过来时,心不在蔫的,还真没注意到有人在这里相亲。 童映心思忖着又挖了块蛋糕,刚放到嘴里,就听到一记熟悉到骨子里的男声。 “应付家人。” 是霍砚清。 童映心震惊又意外。 不过,他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怎么还会来相亲? “我不信,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你家里人让你来你就来了?我都听霍奶奶说了,你家里之前给你安排了快一百场相亲,你只有看到我的照片后才同意过来了,现在你说你对我没兴趣,你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女孩自信又坚定的声音。 “只有今天比较闲。” “霍砚清你又骗我!”女孩不知是在生气还是怎么,音量大了几个分贝,“霍奶奶说了,你是法医,你每天都忙的要死,检察院还有公安厅那里每天都有很多工作等着你,我不信你是今天比较闲才跟我相亲的!” “哦?那姚小姐想信什么?” 言外之意,你想相信什么,我就往哪个方向说。 “我……我……”女孩像是被他问住,一下说不上来了。 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 童映心低下脑袋,浅浅地抿了手边的果汁。 下一秒,就听女孩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那霍砚清你说,你喜欢哪个类型的女人,只要你说,我姚心柔一定往那边发展!” “我不喜欢女人。”男人一本正经的口吻。 “咳……咳咳……” 猝不及防地,童映心被嘴里的果汁狠狠地呛了下,但她发誓,她真没有要偷听的意思,是这餐厅,是这餐厅实在太安静了,她想不听到都难。 喉咙里难受的很,可为了怕被发现,她用力憋着,没敢让自己再发出来声音。 不过好在女孩也没有发现她,她大概也是太生气了,声音都抖了起来,“你,霍砚清你竟然敢说这样的话,你难道就不怕我告诉霍奶奶吗?她,她要是知道你说你不喜欢女人,她会被你气死的!” 男人依然方才那个语调,“你随意。” “混蛋,你混蛋,霍砚清你混蛋!” 到这里,女孩彻底崩不住了,她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现在我终于是明白为什么我的朋友们都说就是再迷恋也不能找法医当老公了,每天跟尸体接触的哪有几个是正常人,我以后都不要再喜欢你了,我也等着看,你堂堂霍法医最后到底是找个男人还是找个女人结婚!” 话落,她便气冲冲地踩着恨天高离开了餐厅。 午休时间点,整个餐厅都安静的要命。 晴好的天气,童映心凝着外面轻轻摇摆的梧桐树叶,一时不知自己心底是何种滋味。 “当年你失踪后,霍砚清去了好多次你的老家,最开始的时候他向邻居问过你的去处,问过你回老家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就只是开着车子静静地在你家门前坐一会,你知道的,你们交往时,他对你很好很好,那时候,虽然你没说,但我感觉得出来,他很想你大学毕业后就把你娶回家的,童童,人这一生,其实并没有那么长,六年过去,他已经三十一岁,你也二十五岁了,如果你还是忘不掉他,还是那么痛苦,你就回国吧,你回来看看他,看看这个你爱了整个青春的男人。” 这是年初她联系上程思宁后,她劝她的一些话。 当时她听完,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然后她便开始做一些回国的准备工作。 下飞机的那一刻,她就想她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六年,沧海桑田,帝都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帝都,她虽然知道霍家老宅在哪里,知道霍砚清的私人住宅在哪里,可她却连进入那些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在医院工作的这些天里,她也每天都在想,偌大的帝都,如果不是她刻意去从前他常去的地方蹲点,她是很难见到他的吧。 没想到,这么短短的两天内,就已经偶遇了两次。 头顶忽然一片阴影,童映心不解地收回视线,就见霍砚清就在她面前,他仍旧是一身深色西服,只是今天里面的衬衫是白色的,阳光的折射下,那张俊脸格外耀眼夺目。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百无聊赖的语气,“童医生很喜欢偷听?” 第5章 S先生 “!” 对上他一副要追责的眼神,童映心有几分心虚地抿了下唇,“我没有偷听。” 她是光明正大听的! 幽深的眸子落在她巴掌大的脸蛋上,男人薄唇嘲弄地勾了下,“没有偷听耳朵怎么红了?” 童映心,…… 她这个人从小到大,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就有了一撒谎就会耳朵红的毛病。 不过,她默了默,秀眉拧着与男人对视,温柔又隐隐带着委屈的声音,“霍法医不是不认识我吗?” 霍砚清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餐厅内偶尔还是有工作人员做事的声音,可四目相对的这一秒里,童映心莫名就有种全世界就只有他和她了的错觉。 就是他太高了,长相和工作又都那么严肃,就这么盯着她看时,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要喘不过气来。 而且…… 这么仰着头,脖子真有点疼。 终于,不知多久后,空气里响起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你认识我吗?” “嗯?” 童映心懵住,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千千万万个念头。 “童医生认识我吗?”男人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童映心,…… 最终,她还是决定遵守自己的内心地点头,“……认识。” “我是谁?” “……霍砚清。” “呵,”男人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霍砚清是谁?” “……” 明明他神情语气都跟刚才一样,可童映心却感觉她要不能呼吸了。 素白的小手禁不住地就抚上那条手链,钻石冰凉的触感侵入指间,她低眸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线细若蚊虫,“法医。”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条被她抓着的手链,眸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片刻,他冷笑一声,大步离开了餐厅。 这一夜,童映心又华丽丽地失眠了。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霍砚清离开餐厅时的那一声冷笑,和他挺拔的背影。 她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输入霍砚清曾经的手机号,指腹无数次地拨号键那里停留,却始终没有勇气打过去。 波士顿六年,她每次想他想到无法控制时,都是这样一次次输着他的号码。 然后又一次一次地在搜索引擎里搜寻他的名字。 然,六年里,她半次也没有在网上查到过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这些是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价值,可它们一旦贯上帝都霍家二少女朋友的称号,可就不是一般的值钱又有意义了,童映心,霍砚清他这么爱你宝贝你,你忍心让他干净辉煌的人生因为你染上污点吗?” 嚣张又阴狠的女声从久远的记忆里飘过来,闭眼,童映心隐忍了两天的眼泪徐徐落了下来。 霍砚清。 霍砚清。 霍砚清。 ……阿砚,阿砚,阿砚。 次日一早,童映心顶着两个又疼又红的核桃眼刚要去医院,手机就有电话进来。 当初决定回国时,她特意让程思宁帮她查询了下她六年前的号码有没有被人用,巧合的是,至她销号后,这个号码就一直没被人用过。 她当时开心坏了,立刻就让程思宁帮她办下这个号。 这些天里,尽管知道霍砚清不可能会打过来,可每次手机响起时,她仍是会紧张的心嘭嘭直跳。 电话是谭莹莹打过来的,怕医生有急诊,童映心很快摒弃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接起来。 “童医生!”谭莹莹那边很吵,她也气喘吁吁的,“那个女人的家人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堆媒体,现在他们在医院吵吵闹闹的,都嚷着要采访你,项主任让我告诉你,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这几天先暂停你的工作,具体什么时候你能回急诊室,要等她的通知。” 童映心,…… 她进医院时,程思宁就告诉她,现在国内的医患关系很紧张,稍不留意,就会被大众放大审判,她当时还不太信,现在看来…… 只是,不能去医院上班,程思宁去英国出差还要差不多一个月才能回来,她一个人在帝都做什么呢? 去找霍砚清? 可是,他那么忙,以前交往时就常常因为工作放她鸽子。 而且,两次偶遇,他看起来似乎都不太想理她。 倒是可以去检察院附近偷偷地看他。 或是他偶尔会去的酒吧。 然,这样遇见他那几个好兄弟的机率太大了。 她听程思宁说过,当年因为她的失踪,那个商晋北简直恨死她了,且一再扬言,再在帝都见到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倒不是怕商晋北会把她怎么样,她只是不想给霍砚清添麻烦。 不能去上班,帝都又太多她不想见的人,童映心无奈之下就又弄起了老本行,拿着单反走走停停地拍一些喜欢的照片。 晚上,她熟练地登上某摄影网站,把拍到的照片上传到自己的主页。 忙完后,她从私信栏里找出来个ID名为S的粉丝,聊天记录那里最后一条是她一个月前发的:S先生您好,我要回国了,很感谢您和您长辈这些年的照顾,回国后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S到现在都没有回她。 六年前童映心初到波士顿时,偶然地发现了这个摄影网站,她幼时就喜欢摄影,加上当时在那边生活的很压抑,她没事时就常去外面拍一些风景照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开始也就是想上传到网站玩一玩,没想到有一天其中一张照片就被这个叫S的网友打赏了很大一笔巨款。 别说她了,网站的编辑都懵了,而她想也没想地就把那笔钱退了回去。 可S却怎么都不收,弄得童映心几度想把账号关了。 在她一再的追问下,S告诉她说,他家里的长辈很喜欢她拍的这些照片,想要拿去商用,那笔钱算是给她的版权费。 有人欣赏自己的才华童映心当然开心,可她哪里配啊,何况那些照片还是用手机拍的,半点都不专业。 S却一再坚持,说如果她不同意,长辈那里他会很难做,这时候编辑也开始劝她,说人家大抵确实是看上她的那些照片,又实在不缺钱,还是用来讨好长辈的,她再推脱的话,就是她不识趣了,何况,人家要拿去商用的话, 本来也是要给她版权费的,犹豫再三她也就收下了。 但她告诉S,以后她拍的任何照片他都可以随意用,并且让他千万不要再给自己打赏了,他只回了她一个嗯字。 再后来她又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单独发给S,并表示,可以互留一下别的联系方式,这样能方便以后更好的交流。 但S没有答应。 偶尔地,他还是会给她打赏,只是金额不再那么大了,但次数却越来越频繁。 波士顿六年,有太多心情不好的时候,每每这时,她发的照片也都是带着忧郁的,S这时总能察觉到什么地在照片下面给她发加油两个字。 有时,是在深夜,有时是在凌晨。 久之,她不免对他产生了些好奇,就问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不开心的,可他都没有回。 然后在她下一次又很emo的时候,他又会给她发加油两个字。 她想他大概是很忙碌,也就不再问他,但每年过年时,她都会踩着时间在零点时给他发一句新年快乐,这时候他经常都是秒回她一个嗯字,她再发点什么问,他又不回了。 要不是网站私信没有自动回复这个功能,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机器人。 而这六年算下来,他给她的打赏费足有一个亿那么多。 托他的福,在波士顿六年她都没怎么吃过苦。 S。 童映心盯着这个字母,须臾,她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 【S先生您好,我现在已经在国内了,方便的话,我们见一面好吗?】 这一晚,童映心等到半夜,也没等来S先生的回复。 第6章 助理 临睡前她不自觉地想,还真是很奇怪的人,所以她要不要在今年新年时,再给他发一遍这句话? 一个亿实在太多了,她只保留了她那些照片该有的价值,剩下的,她想还给他。 而且她也真的蛮想知道,这个S先生到底是谁? 一晃两天过去,医院那边还是没让她回去上班,童映心也不急,偶尔地她还是会去那家茶餐厅,只是再也没遇到过霍砚清。 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他的私宅距离这边这么远,可童映心还是会失落又难过。 这其实和她想象中回国后一点也不一样,可她毫无办法。 毕竟,她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是她童映心的报应。 迟来六年的报应。 也是好奇她这件事警察后来怎么处理的,她一再地上网查这件事,可不知道是案子太小,还是怎么,网上关于这件事半点消息也没有。 可她明明记得,那天那个女人到医院后就对着她的脸直播来着,而且她都看到了,一开始关注这件事的人特别多,当时还有一堆骂她的。 这天下午,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程思宁,后者听完也觉得很疑惑,然后她不知想到什么地冲她极暧昧地笑了下。 “不是你们医院公关处理的话,那就是有人怕你受委屈,悄悄捂嘴了呗!” “???”童映心一脸莫名,“宁宁你什么意思?谁怕我受委屈。” “啧,”程思宁的笑容变态极了,“除了我那前法医姐夫,还能是谁?” “……” 童映心一句你可真能脑补还未出口,项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童医生,”她笑呵呵的,“你现在快来医院一趟,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医院。 项主任办公室。 童映心听完项主任电话里说的好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住了。 项主任却还是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瞒你说童医生,那些样本,早在两个月前,我们就想请霍法医研究一下,可他实在是太忙了,上面连着请了几次,他都回绝了,这次他终于没那么忙了,我们可真是开心啊,只是没想到,他的那个助理却因为有事不能过来,你说咱们医院这么大,人家一个那么厉害的法医大咖,还是咱求着人家来的,咱总不能就让人家一个人在医院里忙活吧。” 项主任说着慈爱地冲童映心笑,“这件事也是赶巧了,领导说让我帮忙挑个稳妥的人给霍法医做几天临时助理时,我一下就想到你了,那些样本之前我们一再检验里面有很多细节东西跟国外的某种植物有关,所以检验时会有很多法医专业的英文术语,当初童医生你来医院面试时,你们教授写给我的推荐信我可都看了,你在学校没课时,可没少去人家法医系旁听,现在我让你做霍法医的助理,你不会拒绝吧?” 童映心,…… 此时此刻, 除了玄幻外,她只能说,这事情真是可以巧到去让人写进言情小说里了。 “我……”迎上项主任满是期待的眼神,童映心想了想问,“霍,霍法医他知道吗?” 项主任点头,“我们已经跟他说过了。” 童映心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那他怎么说,他同意吗?” “这种小事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项主任不甚在意的,“童医生你别紧张,这工作很简单的,你就帮他跑跑腿,找找资料,然后再给他安排下一日三餐,总之别让他在咱们医院饿着了或者是别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就行了。” 这些,是小事吗? 从前,她跟他谈恋爱时,可是见过他工作时有多严肃有多凶的,尤其是他那些下属做错事时,他脾气真的超大。 童映心想着看向项主任,“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你现在就可以去工作了。”项主任冲她指了指楼上的方向,“霍法医他已经在咱们法医实验室了。” “……” 六年前,童映心刚和霍砚清交往时,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和他在一起工作。 那个时候,他实在太宠她了,而她也变得特别依赖他,黏他,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他在一起。 因为在那之前,除了奶奶,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 现在,这个理想终于实现了,他也明明是这样的近,仿佛她只要伸一下手就能碰触到,但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般的距离。 闭眼平复了下呼吸,童映心佯装淡定地朝已开始做实验的霍砚清走过去。 “……霍法医你好,我是我们医院派过来临时给你当助理的童映心,这几天,你在医院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她照着项主任的原话说道。 话音落下去有几秒,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才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很不爽的语气,“你们医院没人了?” 第7章 偷看 童映心,…… 望着他冷漠的眼神,她心口被针刺了一下般,闷闷的痛,半晌,她勉强扯了下唇角,语气也不怎么好,“大概吧。” “呵。”霍砚清冷嗤一声,“脾气挺大。” 童映心再次,……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霍砚清,六年前,不,严格来说是八年前,她初识他时,他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亦多想像一开始认识时那样,看他不爽就掉头走人。 但她欠他太多太多了。 而她也知道,未来的几天里,她在他这里是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不过,只要是他,不管是什么样的果子,她都甘之如饴。 “抱歉,医院别的医生最近都挺忙,只有我一个闲人,所以要委屈霍法医你一下了。”童映心不卑不亢地,“但我保证,只要你吩咐下来的事,我会尽力都做到最好,争取做一个你合格的临时助理。” 这次回应她的是一个更冷漠更嫌她烦的眼神。 尽管心痛的已经要滴血了,童映心还是假装没看到一样。 然后这一个下午,确实如她想的那般,她忙的脚几乎都没怎么沾过地。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一会让她帮他倒水,一会又让她记录实验数据,接着又是没完没了的去档案柜那里查之前实验的数据。 童映心来医院后虽是去了急诊部,但还没有经历过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一时还真觉得累。 而要不是男人一直比她还要忙碌,她真怀疑他这是在公报私仇了(虽然已经这样想过了。) 缓过劲来后,她不自禁地看向还在专注取样的男人。 这身制服在他身上的魅力,她早就见过了无数次,可时光究竟是过去了六年,只是,岁月好像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反而使他比六年前还有更魅力了,眉目之间成熟男人那种独有的味道让她看着心脏一阵狂跳。 视线不知怎的就从他的脸上移到他宽阔厚实的肩膀上,最后停留在他那双比她命还要长的大长腿上。 他身高有一九二,可她只有一六八,所以每次他抱她时,都跟抱个小孩差不多。 尤其是他要单手抱她时,她时常会有种她是他的小手办的错觉。 实验室封闭又安静,童映心看着,喉咙慢慢地变得有些干,可眼睛却还是舍不得从那双长腿上移开半分。 霍砚清。 活的,生动的霍砚清就站在她的面前。 不是梦。 不是梦。 “看够了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她的臆想。 “嗯?”童映心匆匆回神,就见身高腿长的男人此时双手抱胸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眼神说不出来的杀伤力。 呜! 求问偷看前男友的大长腿被抓个正着,应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我……”童映心支吾着,“我,我没看你啊,我刚才是在发呆想我晚上要吃什么呢。” 闻言,霍砚清唇角勾了勾,“对着我的腿发呆想吃的,怎么,我的腿让童医生很有食欲?” “……” 你的腿何止让我很有食欲,连那啥欲都有呢。 童映心藏在口罩下的小嘴抿了抿,“那是,美好的事物总让会想到吃的嘛。” “哦?”男人挑眉,“所以,童医生这是想吃我的腿了?” “!” 吃他的腿,笑死人了,法师都没他这么能联想吧。 童映心深呼吸了下,可她总不能这么回他吧,更不能直说她刚才被他的长腿硬控住了吧? 而男人却没打算放过她,他就还那么看着她,慵懒又正经的语调,“童医生不如说说看,想吃我哪条腿了?” “!!” 此时此刻,但凡换一个场景,他又不是戴着口罩,又穿着制服,深沉又禁欲的,童映心都要怀疑他这是在调戏她了。 不过,能说吧? 她对他三条腿都蛮有食欲的。 成年人了,谁还不能有点带颜色的思想了。 可她说出来的话就,“霍法医应该是忘了,我国吃人肉犯法。” 末了,在男人逐逐变得晦暗的眼神里,她话锋巧妙一转,“那个,晚饭时间到了,霍法医你看你是要我帮你订外卖,还是我带你去食堂吃。” 男人扫她一眼,徐徐摘下口罩,“食堂好吃吗?” “我觉得还不错。”在波士顿这些年,她可太想念国内的菜了,她们医院的食堂又各种菜系都有,她爱死了。 凝着她弯起来的眉眼,霍砚清慢条斯理地脱下白手套,随意丢在台面上,“不好吃今晚你不用回家了。” “?” 不是,大哥,你没必要听我意见的啊? 童映心无语的张着嘴,可对着男人那张严肃深刻的脸,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食堂在一楼,霍砚清初来乍到,童映心的任务又是照顾好他,她就是对他再无语,也得把他照顾好了。 他腿长步子大,她小跑着才勉强跟的上他。 虽是傍晚,但天气还是很热,他没再穿西装外套,她走在她后面,凝着他被衬衫勾勒的肌背,还有他裸露出来的紧实的手臂线条,她弱弱地吞了口口水。 以前她也没这么没出息,又好色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食堂,可以说是瞬间就把全食堂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都太好看了不说,这体型差,身高差,随意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人脑补出一部浪漫的偶像剧了。 “果然男人别的没有,个头一定要高,不说别的,看着可太有安全感了,这种男人要是我老公,不夸张地说,和他吵架我都扇自己。” “咋地?喜欢啊?那你可死心吧,人家那种高岭之花可看不上我等这种凡夫俗子。” “啧,这种事可不好说啊,就像以前,谁能想到人家这么大一个法医会来咱们这小医院协助咱们查上次那几个莫名其妙死掉的病人啊。” “理是这么个理,可你也得回去照照镜子好吧, 人家大法医这颜值,这气质,放眼咱们院也就这急诊科小医生配的上。” “瞧着是蛮配,性张力也蛮那啥的,就是这身高差,这将来做起传统运动来,小医生能顶得住大法医吗?” “……” 从小到大因为自己这张脸,童映心可谓是走到哪都能成为焦点,何况,现在身边还站着这么大一个又帅又优秀的男人。 当然,她其实也没太清楚那些人都在议论什么,她现在一心想的是,她一定得让霍砚清对这顿饭满意,她不想也不敢大晚上的还跟他待在实验室里。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向他。 而且法医实验室,听着就很渗人好吗? “霍法医你想要吃点什么呢?”她软软地拿着餐盘问他。 男人朝各个窗口扫了眼,转而目光移到她身上,“童医生吃什么?” “我啊,我今天比较想吃炒菜和白米饭。”童映心目光移向某个香辣扑鼻的窗口,“那个麻婆豆腐,还有辣子鸡丁,是我们整个食堂最下饭的菜。”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红通通的一片,隔着玻璃都能闻到那呛人的辣味,霍砚清薄唇抿了下,“不准吃。” 第8章 暧昧 “……” 童映心整个人风乱,“为什么?这些很好吃啊。” 男人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味道太重,会污染样本。” “???” 他也太能扯了吧。 又不是她要操作那些样本。 童映心真想反抗,可项主任的话还言犹在耳,那些样本是很难才得到的,又花了很多钱才保存到今天,如果真的被破坏了,那个后果,是她一个小小普外科医生承担不起的。 结果就是,她要了两份一模一样清淡些的菜。 厨师打好交给她时,童映心才发现身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概是食堂的椅子太低,他又太高,他坐在那里也格外的显眼,衬衫西裤,深沉冷漠的,哪里像是过来这里吃饭的,说是领导过来巡查的都不为过。 她则就是那个要伺候领导的小丫环。 不过好在她是刚来医院上班,平时工作时又都戴着口罩,也没几个医生认识她,小丫环就小丫环吧。 将餐盘放好后,童映心正准备在霍砚清对面坐下,又忽然想到什么地,把自己的餐盘拿起来,“那个,霍法医,我去那边吃。” 闻言,男人握着筷子的大手一滞,他掀起眼皮看着她,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我虐待你了?” 童映心,…… 虐待她,他倒是没有。 可他表现出来的就是也不怎么想看见她啊。 一时,童映心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半晌,她在男人你走一个试试看的眼神里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男人这时已经动起了筷子,他吃相斯文又优雅,跟他开口说话时完全两个样子。 虽然他都没往自己这边看,童映心仍是紧张到不行,她很想开口打破这尬死人的沉静,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想回到以前在他面前无拘无束被他宠着的时光。 只是,还有可能吗? “童医生?”一个甚是兴奋的男声突然在童映心头顶响起,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人就极其自然地端着餐盘在她旁边坐下来,“我还以为你已经下班了,没想到你还没走。” 童映心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就又一脸关心地看着她问,“我听说了你的事,本来想打电话问问你的,结果发现连你的电话也没有,去急诊科问,她们都也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样,你好点没?” “我,我没事。”童映心说话时,身体不自觉地往另一边倾了倾。 她认得这个男人,心内科的副主任医生,好像叫吴承浩,但她,好像没跟他熟到这种地步? “你没事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你呢。”吴承浩看向她的目光直白又赤裸,“不过当时你一定吓坏了吧?但你也别太担心,不是每一个病人都像这家人一样不讲道理的,他们就是看你年轻小又漂亮,以为你好欺负,才这么猖狂的,下次你厉害点,凶一些,他们就不敢这么对你了。” “……” 他话好密啊。 童映心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就不太自然地冲他笑了下以示回应。 她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只是来医院这些天里,几乎没人见她笑过,又总是一副很忧愁的样子,现下她这么一笑,吴承浩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膛来了。 他痴痴地盯着她绝美的侧脸,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羞涩,“童医生,你笑起来真好看。” 童映心,…… 神经病吧。 眼看她小脸皱起来,吴承浩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唐突了, 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脖颈那里凉凉的,耳边好像也有股小阴风吹着般。 工作人员把空调温度调低了吗? 还是医院竟然阴气重到这地步了? 第一次距离美人这么近,吴承浩没深想这个问题,转而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童映心身上移向对面的霍砚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霍法医吧?” 他说着,友好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我是和雅医院心内科的吴承浩。” 他话音落下去有一会,霍砚清才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他一眼。 很普通的一个眼神,吴承浩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朝他袭来。 错觉吧? 他跟这位大法医素不相识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对他一个小小的心内科医生有什么敌意? 半晌,见男人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吴承浩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大概是没想到会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驳了面子,他脸色不太好看。 但很快他便调整过来,语气亲昵地问童映心,“童医生今晚有空吗?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电影,蛮有意思的,我们一起去看吧,我请你。” 看电影? 童映心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他,“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 “那明天呢?”吴承浩紧跟着问。 “……” “明天我要加班。” “这样啊。”吴承浩脸上闪过一些失望,随即他又想到什么地问道,“那童医生你哪天有空?不然,我们不看电影也好,你看你喜欢什么,我们一起去。” 我们,一起。 这些字眼。 童映心视线不自觉地看向对面的霍砚清,却见他姿态很放松地靠着椅背,幽深的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一瞬间里,她好像又回到了他们交往时。 那时,她刚刚念大二,他偶尔空闲时会去学校看她,然后有一次就恰好被他看到有个大四的学长在向她告白。 当时,他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只是,他的眼神里半点看戏的意味都没有,有的只是对她浓浓的占有欲。 尽管她拒绝了那位学长,可她还是很怕他会生气,一路上不停地跟他解释,但他始终都没说什么。 那天他们本来是要去吃饭的,结果他一路将车开到了他的私宅,然后进门二话没说就将她壁咚在墙角吻了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那样深地吻她。 深到什么地步呢? 就她嘴巴肿了两天吧。 现在…… 对上霍砚清这副全然看戏的姿态,童映心怅然地咬咬内唇,“很抱歉吴医生,接下来几天我都要加班,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喜欢的。” 可吴承浩完全没听到她后半句话一样,他颇惊讶地,“接下来几天都要加班?你不是只是给霍法医当一下临时助理吗,竟然有这么忙?” 不等童映心回应,吴承浩又疑惑地问霍砚清道,“霍法医,你们要这么赶这个工作吗?我听项主任她们说,这个也没有那么急啊,而且这个工作不是急也做不出来的吗?怎么你还要加班啊?不加不行吗?” 霍砚清眸色不动地看着对面的童映心,当看到她长睫颤着,耳朵也开始红起来,他薄唇勾着收回视线,懒洋洋地丢出几个字,“我听童医生的。” 吴承浩,…… 眼花了吗? 怎么感觉这位大法医看童医生的眼神有点,暧昧? 眼花了。 嗯。 一定是下午那场手术太累,把眼睛累花了。 人家那么大的一个法医,怎么可能对他们医院的一个小实习医生有什么劳什子的暧昧! 童映心也没想到霍砚清会这么回答,刷地一下她小脸就红了,甚至都有点烫了。 听她的。 那她今天还就不加班了。 吴承浩这时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我懂了,童医生你想要这几天一直加班是不想和霍法医待在实验室里,你想快点实验回急诊科上班对不对?” 第9章 哭了 “???” 不是,大哥,你哪个脑子想出来的? 童映心都快碎掉了,偏偏当事人还沉浸在自己高智商推理里不依不饶的,“理解理解,我理解的,毕竟我们都是上手术台的,哪能做的了法医做病理医学研究那些,那既然童医生你最近都会很忙,我们就先加个微信吧。” 吴承浩说完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面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我扫你好不好?” 小手握了下口袋里的手机,童映心挤出了个笑脸,“不好意思啊吴医生,我手机没电了,我数学不好,记不住自己的微信号。” 音落,她没再给吴承浩开口的机会,清澈的小鹿眼看向霍砚清,“霍法医,我们可以走了吗?” “……” 到这一步,吴承浩就是再笨,也听出来了些什么,可他也只是失落了那么一两秒便又固执地对童映心道,“我不会放弃的,童医生,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 出了餐厅,见霍砚清也没朝实验室的方向走,童映心自然而然地跟他说了再见,“明天见霍法医。” 音落,她又想起了项主任的交代,“需要我明早给你带早餐吗?” 男人没回答她。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今晚月色很亮,再映着昏暗的路灯,两人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伴随着阵阵微风吹过,文字形容不出来的浪漫氛围感。 有生之年,着实没想到两个人还会有距离这样近的时刻。 真想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刻。 “你们主任让你这样照顾我?”大概夜太黑,霍砚清的声音听起来比食堂时凉多了。 “嗯。”童映心老实地点头。 漆黑的眸子沉沉落在她精致的脸蛋上两秒,霍砚清唇角嘲弄地勾了下,“童医生可真听话。” “……”童映心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嘲讽,但她假装没听懂,“所以,要带吗?” “不需要。” “哦,好吧。”童映心慢慢地点了下头,一阵风吹过,将她腮边的头发吹到了脸颊上,她抬手理了理,“那霍法医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男人瞥她一眼,“主任没告诉你这几天我随时会找你?” “啊?”童映心惊讶,下一秒,反应过来什么地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不好意思啊我忘了,霍法医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扫你。” “不用,”霍砚清冷冷地说着,“说你手机号。” “我的手机号是13……”明明是一串那么熟悉到骨子里号码,此刻却烫嘴一样,童映心张着嘴,紧张到小手不受控地又去握手腕上的手链。 11个数字,她感觉自己好像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她情不自禁地仰头,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地盯着霍砚清那张英俊的脸,她试图从上面找到些什么。 这个号码当初是他给她选的,跟他的那个算是情侣号。 然,他一丢丢的波动都没有。 租的房子距离医院不是太远,时间也还算早,童映心步行回去。 她走的很慢很慢,脑子里不断闪现着重逢霍砚清以来的点滴。 突然,一滴水滴到了手背上,她下意识地抬头,没有下雨。 滴。 又是一滴,她不解地垂下头,然后一滴两滴三滴,几秒钟的时间里,手背上就全是水珠。 哦。 原来是她的眼泪。 哦。 原来,她还是没出息地哭了。 街上人来人往,只有她是形影单只的。 波士顿是,这里也是。 童映心难过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完全沉浸在情绪里的她,丝毫没发现这半天一辆黑色的豪车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 “天哪,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那就是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和我这法医前姐夫每天都要在一起了?” 视频通话里,程思宁兴奋的甚至都没有看到童映心眼睛都哭肿了,人也蔫蔫的,“他很不高兴。” “你想多了吧,”程思宁咬着薯片跟她分析,“前姐夫这级别和地位,他不满意可以立马找你们院长换了你啊,可他并没有啊。” 她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童映心想着甚是想念地看着屏幕上无忧无虑的女孩,“宁宁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有她在身边,她就不会每天都这么胡思乱想了。 毕竟她是惟一一个知道她和霍砚清之间所有事情的。 “我也想快点回去啊,你都不知道,伦敦这鸟地方的饭屎一样难吃,来了几天,我瘦的胸都小了,”程思宁气呼呼的,“更气人的是,我居然还没有睡到我的抠搜老板,啊,让我死吧!” 童映心,…… 她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慰她,程思宁就已经原地复原了,她双眼放光地,“不知道为啥,我就是一种强烈的直觉,你和我这法医前姐夫还有戏。” “……” “真的,童童,我可想你俩好了,你俩好了后,我以后出门就可以横着走了,我怕什么,我程思宁怕什么?我姐夫可是法医,谁敢惹我,我就告诉她,我姐夫老厉害了,等他死了以后,我姐夫会用他专业的技术为我报仇的。” 童映心被她夸张的样子逗的哭笑不得,“那你还真是想多了,正常死亡是不会有解剖这一说的,还有,我和他,应该不可能了。” “谁说的?”程思宁老自信了,“接二连三的偶遇,现在他又是成了你的上司,这些都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好不好。” 她越说越嗨的,“言情小说里的也都是这样写的啊,久别重逢的情侣,忽然地就成了工作关系,然后一不小心就睡到一起去了,再然后就是女主角的肚子就过敏了,男主角就求婚了。” “……”“童映心实佩服她的脑洞,她失笑着摇摇头,“我和霍砚清不会这样的,我们,只是巧合。” “切。”程思宁摇头,转而一脸正而八经又别有深意地,“那是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你所以为的巧合,不过是另一个人用心的结果。” 第10章 嗜好 你所以为的巧合,不过是另一个人用心的结果。 童映心心头狠狠一震,片刻,她低眸看着腕上的手链,长长的发起了呆。 是,这样吗? 霍砚清他,是这样吗? 次日上午。 “童医生,等一下,童医生你等一下我!” 童映心刚去传染科取资料过来,谭莹莹就气喘吁吁地朝她冲过来,“我有事跟你说,童医生,你先别走。” 来医院后,童映心第一个认识的就是谭莹莹,小姑娘比她小一岁,脸蛋圆圆的,热心又大方,她很喜欢她。 “怎么啦?” “嘿嘿。”谭莹莹平平呼吸在童映心面前站定,一脸八卦地盯着她白皙的脸蛋,“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我听说昨天晚上心内科的吴主任约你看电影被你拒绝了?” 额! 大家都这么闲的吗? 谭莹莹这时一脸神秘地跟她说道,“童医生你还不知道吧,吴主任他家里条件可好了,他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书香世家呢,而且他本人也很厉害的,才三十二岁就心内科副主任了,关键是他不油腻,也不花心,身高也有一米八,这个年纪也没有啤酒肚啥的,咱们急诊科好几个实习医生想泡他都没泡到呢,你就这么给水灵灵的拒绝了啊?” 童映心,…… 她抱紧怀里的资料,“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啊?” “啊?”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给谭莹莹整不会了,“童医生你这么不把这件事当回事的吗?吴主任他条件这么好不说,关键是我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就那两天你没来医院,他还找我问过你……” “莹莹,”童映心打断她,“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 “童医生,”谭莹莹理解不了的看着童映心,说起来她是刚来医院,可她来报到那天,当真是把整个医院都轰动了,漂亮过头了不说,性格也很好,而且看着好温柔好温柔。 几乎可以说是瞬间把整个医院的单身男医生都给迷住了,闲暇时跑过来冲她献殷勤的一波又一波,可她愣是没有一个瞧得上的。 海归派嘛,高冷点可以理解,可她真的高冷到可怕,就只差是脸上刻着男生物别来沾我的那种。 这个年代,不想谈恋爱很正常,可谭莹莹总觉得童映心这个样子正常到有些发邪了,她也忍不住地又开始八股,“童医生哦,吴主任这么优秀你都看不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像霍法医那样的高岭之花吗?” “……” 同一时间的法医实验室门口。 “说出来不怕你霍法医笑话,但这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我太喜欢童医生了。” 吴承浩看着比他高了十几公分的男人,尽管来时已经做了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可对着男人这张严肃冷厉的脸,他还是很紧张又不好意思。 不过为了追美人,他也是豁出去了。 “可我们医院喜欢童医生的人实在太多了,光我们心内科就有好几个,他们个个都比我年轻,比我帅,就别提我还听说我们副院长都看上了她,想把她介绍给她儿子,我们副院长虽然长相一般,但他儿子长得特别帅,个头也跟霍法医你差不多,要命的是他还是个体育生,身体也比一般人好的多!” 闻言,霍砚清漆黑的眸底不动声色地暗了暗,片刻,菲薄的唇瓣动了动,“是吗?” “不然我能这么急来找霍法医你帮忙?” 吴承浩心痛地摇头,“其实不瞒你说,医院里的这些同事我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我惟一害怕的就是副院长的儿子,他可是才刚刚二十六岁啊,跟童医生实在太登对了,而且这年头不正流行他这种什么又帅又野还体力好的小奶狗,比起他,我们这种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算什么啊,人家童医生肯定会选择年轻又帅的啊。” 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呵。 霍砚清冷笑着挑了下眉,“所以呢?” “所以,我就想找霍法医你曲线救国一下。” 吴承浩正正经经狗狗腿腿地,“就是,这几天你能不能让童医生少加一点班,我想在他们都还没有开始前,先有几次能和童医生单独相处的机会。” 话音落下,吴承浩后脊背毫无征兆地嗖地一凉。 然后他就敏锐地嗅到一股死亡逼近的气息。 咋回事? 法医实验室这么渗人的吗? 吴承浩莫名地摸了下后脖颈,不经意间就看到霍砚清正静静的看着他,窗外树枝随风摆动着,影绰的光线打在忽明忽暗地打在他脸上,让人感觉有点渗人。 怎么感觉这大法医很一副很不爽要弄死他的样子? 错觉,一定是错觉。 童医生又不是他媳妇,他不爽哪门子? 眨眼间,吴承浩就反应过来什么地,挑眉冲霍砚清神秘一笑道,“放心,霍法医,只要我能把童医生追到家,三万两万的,你尽管提,我保证都满足你。” 他说着还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霍砚清的肩膀,“大法医,这样你总该答应我了吧。” 眼神没有温度地瞥了眼吴承浩还搭在肩膀上的那只肥手,霍砚清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一字一句回复道,“那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嗯?”原本自信满满的男人,瞬间傻眼了,“不是,大法医, 这么好的条件你都不答应,这可是好几万现金啊,你为什么不答应?” 漫不经心地睨着吴承浩急的要跳脚的蠢样,霍砚清气定神闲开口道,“没有帮别人追前女友的嗜好。” “……” 第11章 不行 这天下午,当又一次去感染科取资料时,童映心感觉路过的几个小护士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隐隐的,她还听到别人蛐蛐她的声音。 “就是她就是她!” “戴着口罩都这么漂亮,果然是有资本的。” “我在食堂见过她呢,不穿白大褂时,简直闪闪发光。” “看你说的,她现在穿着白大褂,不也在闪闪发光么,嘿嘿,实不相瞒,那天她穿着一身白色公主裙去急诊科报到时,我真觉得我见到了小说中常出现的让各位总裁都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而我等普通人那是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的,果然啊,人家实力就是厚,唉,羡慕啊!” “……” 她怎么了吗? 童映心听着她们的话,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身上的白大褂,没有脏的地方,再检查自己的口罩,也没戴错啊? 她今天一天除却来回在各个科室取病历档案外就和霍砚清待在法医实验室里,她没犯什么错啊,那她们蛐蛐她什么呢? 这天,一直到下午下班时间点,童映心还是一头雾水的。 “霍法医,晚饭是要吃外卖还是?”她照常地问。 忙碌着提取特殊检材样本的男人看也没看她就脱口而出,“食堂。” 呃。 今早他也是让她带他去食堂,中午也是去他们食堂,现在晚饭还是在她们食堂。 他不是爱上她们食堂了吧? 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天,他都会被当成医院新来的实习医生了吧,比她这个已经在急诊科工作了一个礼拜的外科医生都让大家脸熟有木有? 十分钟后,两人一起去食堂。 一切看起来和昨天并没有什么区别,可童映心感觉自己像是不停被人盯着一样。 回过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吃饭时,她禁不住再一次地朝各个方向瞅了瞅,果然,就是有人在看她,而且被她发现后,都垂下头偷笑着和身边的同事议论着什么。 童映心懵了,她下意识地抚了下自己的脸问对面的男人,“霍法医,我脸上有东西吗?” 闻言,男人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没有。” “那她们怎么一直这么奇怪的看我还蛐蛐我?”童映心疑惑。 “有吗?”男人淡淡然地。 “有!”童映心重重地点头,“下午我去感染科时大家她们就这样的,可我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深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几秒,霍砚清意味不明的道,“大概是她们比较好奇童医生这么厉害的海归怎么会来这么普通的一个医院?” “……” 童映心瞬间有种心事被看穿的囧迫,她头低的不能再低的扒着饭。 为什么会来这么一个普通的医院,还不是因为这家医院是距离检察院很近。 这顿饭吃完时,童映心的后背都要湿透了。 好在刚离开餐厅,霍砚清的手机来了电话,不然,她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童医生!!!”谭莹莹这时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她小嘴咧的就跟中了大奖一样,一个闪现,就来到她身边。 童映心看了眼她身上的常服,“你下班了怎么不回家?” 谭莹莹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站在原地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一会,末了,她摇头啧啧咂舌道,“医院这么多人要追你你都看不上,弄得我还以为童医生你不喜欢男人,原来你吃这么好啊。” 童映心满眼问号地看着她。 “小样,还跟我演呢,”谭莹莹坏笑着冲她挑眉,“现在全医院都知道了,霍法医是你的前男友!” “!!!” 童映心懵住,“你,全,全医院,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这么传的,不过看你这反应,这瓜是保真的。”谭莹莹简直要崇拜死了她的,“童医生你也真是的,吃这么好,都不告诉我,亏从你来到医院开始,我就对你这么好!” 呃。 不过,小姑娘讲的这是实话,她刚来医院时,的确是很多事都是她帮她的,只是…… 她哪里吃到过霍砚清? 六年前那个晚上,他们…… 谭莹莹这半天一直都在盯着她看,身为整个医院最会吃瓜的,她当即就从童映心的难以形容的沉默里嗅到了什么,“看童医生你这样子,你没吃到过霍法医啊?” 额! 她有读心术啊。 童映心无语。 这样大的事情,沉默就是默认了。 “怎么会呢,”谭莹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是。” “是你怎么没吃到过?”谭莹莹说完想到什么地,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她脸皱成了苦瓜,“靠,霍法医他不行啊?” 童映心,…… “他……”唇瓣刚逸出一个字,童映心就感觉到一道慑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下意识地回头,高大无比的男人沉稳伫立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对上霍砚清眼神的那一秒,童映心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他听到了。 空气陷入死寂。 谭莹莹也傻住了,眼神飘忽地瞄向霍砚清骨节分明的大手,她瞬间感觉好像听到了自己头盖骨破裂的声音,还有各种工具刀在她身体上的各个器官游走的声音。 妈呀! 好怕怕! 谭莹莹咽咽口水往后退着,脑补到声音都变形了,“童,医生,救命,我还不想被解剖,我先走了,你不用送我啊啊啊啊!!!” “……” 什么叫尴尬的原地能抠烂一个美国,童映心算是体会到了。 呵呵呵。 她就说,背后蛐蛐人不好的吧。 在男人咄咄的视线里,她讪讪地硬着发麻的头皮开口道,“那个,我们好像应该回实验室了,我,我先,先去摁电梯。” 言罢,她看也没敢看男人地转过身去。 电梯还没到,她手机就嗡的来了条微信。 是谭莹莹。 【童医生,你和大法医看起来不像是没有感情了的样子哎,你们啥原因分手的啊,是因为他不行吗?】 “……” 一分钟后,封闭的电梯里。 童映心眼观鼻鼻观口地站在角落里,眼角余光却不听使唤地往霍砚清的方向。 他双手抄袋立在那里,一派的严肃深沉,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在想什么。 他肯定是听到了。 正常男人听到别人说他不行,不是很恼火很生气的吗? 他怎么就这反应? 由于法医实验室的特殊性,医院16楼这整层就只有这一个科室,白天还好,晚上对面还有别的楼层全部暗下来,16楼整层楼都给人一种死亡来临的气息。 甚至时不时地都会让人感觉阿飘一直跟着自己,还是那种连头都没有,或是头只剩下半个还是压扁了的。 童映心虽然是医生,但法医跟医生那可是完全两码事的啊。 何况,那些标本是来自好几个人的,再者,谁知道这间实验室里从前还有过什么。 故而,她从进了实验室开始,视线都不敢从霍砚清身上移开半秒。 “靠这么近,”头顶忽然响起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的撩拨人心,“童医生是想勾引我?” 第12章 愧疚 “谁靠你……”童映心正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整个人都要贴到男人身上了。 她忙后退一步,长长的眼睫颤啊颤的,“……抱歉,霍法医,我刚刚太专注了。” “哦?”漆黑的眸子凝着她红透的小耳朵,男人眸底闪过一丝玩味,“那麻烦童医生跟我解释一下,这么专注,怎么把实验数据写反了?” “什么?!”童映心瞬间睁大眼睛,垂眸看向桌面上的数据本,认真地检查着。 可她连着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哪一个写反了。 “看不出来吗?”挺拔的身子突然压过来,男人戴着手套的大手几乎是要盖在她的小手上。 清冽的男性的气息侵入整个鼻息,童映心瞬间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他太高大厚实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被他圈进了怀里。 气氛,好像变的,很暧昧…… “这里。”磁性的男音就在她的耳边,低低的,沉沉的。 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的心。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童映心瞬间了然,是一个英文字母她给写错了。 可他刚才不是一直都没看她吗?怎么就一下发现了她这么细微的错误? “……我,”他挨的太近了,童映心感觉自己都要不能呼吸了,她想,也是多亏她此刻戴着口罩,不然一准能被他发现自己的脸现在红成了什么样子,“抱歉霍法医,我马上,我马上改。” “童医生很紧张?” “没……”童映心想说,你这么大块头,跟山一样压过来,谁看着能不紧张啊,但她哪敢,就违心地,“没有,就是你这么辛苦做实验,我却把数据给写反了,我觉得很愧疚。” “呵,”男人凉凉地笑了下,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嘲讽,“你还知道愧疚?” “……” 童映心一怔,她微微抬眸,不期然撞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四目相对,近的都能看到彼此眼里的自己。 这一刻,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现实与过去在童映心眼前不断地交叠。 好想抱他。 好想像以前一样窝在他的怀里。 也, 好想亲他。 好想狠狠地亲他。 也好想告诉她,那句霍砚清,我们分手吧,是假的,那句我不喜欢你了,也是假的…… 她好喜欢好喜欢他,从十八岁见到他的第一眼,到现在,她都好喜欢他好喜欢他。 更想告诉他,她离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十九岁的她,太懦弱太懦弱了! 阿砚。 阿砚。 阿砚。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种痛苦,深爱之人,就在眼前,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一颗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从童映心眼眶里跑了出来。 明亮的灯光下,那颗眼泪晶莹又剔透,霍砚清看着心口猝然一痛,唇角勾起讽刺的笑意,他语气近乎刻薄,“哭什么?”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第二颗,第三颗,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童映心眼睛里落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回国后,这已经是她第很多次这样很突然的哭了。 从前的童映心,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用力咬了咬唇瓣,刚要别过脸去,男人修长的大手就伸了过来,他手指轻轻地拭着她眼角的泪珠儿。 即便是隔了一层手套,她也能感觉到他指间的温度。 他在为她擦眼泪。 时隔六年,他又在帮她擦眼泪,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视线交汇,童映心望着霍砚清敛起的眉心,眼眶热了又热,更多的眼泪不断的往外涌。 阿砚…… 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霍砚清凝着她越来越多的眼泪,帮她拭眼泪的那只大手微微的用了些力,磁厚的嗓音那样的低,“童映心。” 重逢以后,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着她,“被抛下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 是啊。 被抛下的又不是她,她哭什么? 她没有资格。 “霍,霍砚清,六年前我……”童映心才说了这几个字,男人的大手就毫不留情她脸颊上离开,他整个人,包括语气都公事公办的,“工作。” “……” 晚十一点,最后一组数据核对完毕,两人换下衣服离开实验室。 电梯到达一楼时,童映心怅然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明天见,霍法医。” 话落,电梯叮的一声响,她正要走出去,男人没什么情绪的嗓音响起,“住哪儿?” “嗯?”童映心呆了下,“前面的晨曦小区。” “我送你。”霍砚清说话的同时按了关闭按纽。 童映心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霍法医,我走几步路就回……”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冷酷无情的嗓音听得童映心胸口一塞,她垂下眸子,单薄的身子往后缩了缩,“那就麻烦霍法医了。” 直到坐进他的车子里,童映心人还有些发懵。 他怎么会想要送她的? 现在时间是很晚了没错,可帝都的治安一向不错,再者,十几分钟的路程也实在没必要。 车厢里太安静了,童映心不自在地看向窗外的夜景,可从玻璃上看到的却是霍砚清轮廓分明的侧脸。 忽明忽暗的霓虹里,那张脸晦暗又深沉,她看着,不自觉地咬了咬唇瓣。 “几栋?”男人这时问道。 “不用了,”童映心望着已近在咫尺的小区大门,“很近的,我走几步就到了。” 专注开车的男人侧首看了看她,“你怕什么?” “我……没有。” “童映心,”男人连名带姓的叫着她,视线在她白嫩的脸蛋上驻足两秒,玩味又认真的口吻,“我又不行,你害怕什么?” “!!!”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是听到了。 不过,谁说他不行了。 他很行,很行很行很行很行的好吧!! 但这话,能说吗? 童映心再一次地感觉到尬到头皮发麻是什么滋味,好在这时储物格那里的手机突然发出来振动声。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商二两个字。 商二就是那个商晋北,他的好兄弟其中之一,亦是帝都人人皆之的失恋大王。 霍砚清这时接起来。 “咋回事啊二哥,我这就去美国几天,回来森哥都离婚了,约他出来他也不出来,他不会想不开吧?” 男人的声音很大很兴奋,仿佛人家离婚对他而言是多大的喜事一样,童映心想不听到都难。 森哥。 他说的一定是霍砚森吧。 “不清楚。”与商晋北的兴奋相比,霍砚清的声音轻淡多了,“你有事?” “靠!” 商晋北无语的爆了个粗口,“当然是有事,没事我能大半夜给你打电话,你尸检做完没,做完来蓝调这里呗,和我说说森哥是怎么想开了跟那小作精离婚的。” “不去。”霍砚清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起,童映心才后知后觉到车子已经停了,透过车窗看过去,额,居然是她所居住的单元门口。 一时,她记忆出现了混乱。 她告诉霍砚清了吗? 还是,这只是个巧合? 但此刻她没心思想这些,她更关心的是霍砚森,六年前,她和霍砚清交往时,她曾见过霍砚森几次,他对她很不错。 后来偶尔有一次,他还帮过她的忙,她一直记得。 目光朝驾驶座看过去,她小心翼翼地问霍砚清道,“你哥,结婚了?” 男人视线不紧不慢地搁在她白皙小脸上,“已经离了。” 第13章 报复 “……” 行吧。 童映心无声叹口气,“那我就下车了,霍法医你等下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 三分钟后,霍砚清望着四楼某个亮起灯来的窗口,徐徐将车窗降下来。 半晌,他对着副驾驶的位置,缓缓点了支烟。 青白色的烟雾很快在鼻息间散开来,他闭眼沉沉靠在椅背上。 六年。 呵。 童映心…… 你够狠! 可你,又为什么偏挑这个时间回来? 手机这时又发出振动声,他睁开眼扫了下,仍然是商晋北。 “求你了二哥,我今天都问了一大圈了,可愣是没一个人告诉我森哥为啥要离婚的,我今天要是不知道我会憋死的,来喝酒行不行?” “……” 半小时后,蓝调酒吧二楼顶级VIP包厢。 霍砚清一进去,商晋北就激动地上来将他抱了个满怀。 “二哥!呜呜呜二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滚!”霍砚清极烦他地一把将他推开。 “哎呀,你为啥每次都这么凶啊。”商晋北委屈巴巴地跟在他身后,“我就抱一下你而已,又不是要找你搞基。” 他说着,吊儿郎荡地坐在霍砚清身边,“脸这么臭,今天尸检不顺利吗?还是今天又有什么新的变态杀人犯?” 霍砚清懒得理他地长腿交叠起,“说吧,一直给我打电话想做什么?” “看你说的,咱俩感情这么好,我没事还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啊。”商晋北说着朝他递了杯酒,“喝点?” 霍砚清没接,“有话直说。” “……” 这回商晋北是真确定他心情的确很不爽了,因为他现在这死出简直是跟当年被甩时一毛一样。 意识到这点,他立马变老实了一秒钟,“其实也没啥,就是,二哥,森哥为啥离婚啊?那以前咱那作精嫂子不是每天提离婚他都不离的吗?咋地突然就离了?” “没问。” 商晋北无语了,“不是,好歹是你双胞胎哥哥呢,离婚这么大的事,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啊,就算对他为什么离婚不感兴趣,你也把他约出来,哄哄他啊,离婚这种事,很伤身体的好吗!” 闻言,霍砚清看千年智障地睨他一眼,“他离婚他都不伤心,你着什么急?” 商晋北再次,…… 如果说之前他就觉得这人今天不对劲,那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他就是不对劲了。 眯起一双火眼金睛,他上下地打量了眼从进包厢起就臭着脸的男人,“二哥,你有女人了吧?” 原本专注想事情的男人深眸微微地眯了眯。 他眼神也没多吓人,商晋北还是被吓到了,他是皮,可他也不敢惹法医啊,不然鬼知道他哪天会从实验室里带些什么标本之类的放他身上。 “我瞎猜的,二哥你可别生气,”商晋北心怂嘴不怂,“不过说实在的,你这阴晴不定的,我倒是怀疑童映心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回来了。” “……” 凌晨一点。 商晋北坐在包厢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地拨了通电话给霍砚森。 那头几乎是秒接。 啧。 果然不愧是离了婚的男人,夜生活都没有了,要知道以前,别说凌晨一点了,就是十点打他都不会接的。 商晋北爽的,“嘿嘿森哥,你还没睡啊?” 那头男声带着不耐烦,“被你吵醒了。” 额! 商晋北汗,“别生气啊森哥,我打电话给你是有重要的事的,我告诉你,我刚刚和二哥在一起,他,有,女,人,了!” 他自以为这是个天大的消息,可霍砚森却连语气都没变一下,“你看到了?” “那没有。”商晋北摇头,骄傲的尾巴都要高高翘起,“我闻到的。” 霍砚森,…… “森哥你别不信啊,我的嗅觉可准了,你还记得不,当年就是我第一个感觉到二哥被童映心那个白眼狼给甩了的。” 商晋北理直气壮的,“旁的不说,森哥,就看别人失恋这一点,我商晋北在帝都称第一,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二。” “哦,”大半夜的,霍砚森着实不想理他,“所以呢?” “嘿嘿。”商晋北顿时狗腿的笑,“所以森哥,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绝对比我那前嫂子漂亮,又会讨你欢心,还能保证一年内就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你要是忙不方便呢,我明天就带着她去你办公室找你,你们正式认识一下怎么样?” 这次他话音落下去有一会,那头才传来霍砚森淡然的嗓音,“想死你就来。” 商晋北,…… 呜呜呜。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可他真的不想再失恋了,不然他恐怕除却帝都失恋大王外,还要再加一个帝都第一老处男的称号了。 唉! 说起来也是他倒霉,谁让他喜欢的是在霍奶奶身边长大的小米辣啊。 而偏偏小米辣又说,三位少爷没成家之前,她是绝对不会离开霍家的。 所以,谁能懂他心里的这个急啊! 商晋北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催,倒也没忘了正事,“行行行,我不说了,在森哥你还没有走出前嫂子的阴影之前,我啥也不说了,那啥,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二哥这样子,像是遇上童映心那个没良心的了,你说都六年过去了,二哥还有可能是爱着童映心的吗?” “晋北,”霍砚森语重心长的唤着他,“你没事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话罢他便要直接挂断电话。 “森哥你别挂,你听我说,”商晋北急急拦住他,“这件事情上真不是我想太多,是二哥他太反常了,我觉得他会因爱生恨的要报复折磨童映心。” “……” 第14章 结束 和雅医院。 童映心从不知道医生和护士们原来这么爱八卦,也是托霍砚清每餐都要去食堂的福,短短一天的时间,医院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知道她有个法医前男友了,且这个法医前男友现在还成了她的上司,虽然是临时的。 更有甚都居然还传言说霍砚清是因为她才答应院领导来医院帮这个忙的,毕竟之前请了好多次他都没来,现在来,还让她留下来当助理,那就是要追回她。 离谱的是,她不管在任何地方,只要碰到认识她的,都会用那种姐妹你真牛逼,你真吾辈楷模的眼看一直送她。 她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谣言的可怕,她想,得亏她定力强,不然就这各种版本宣染的她也都要觉得霍砚清来医院是要追她的。 就连程思宁都打趣着她说,“这说不定还真是的呢,毕竟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且我严重怀疑,根本就是我这大法医前姐夫自己说出来你是他前女友的。” “……” 童映心当然不相信,毕竟霍砚清的态度摆在那里,不过,她也当真是好奇这是谁透露出去的? 当年,知道他们交往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亲近的,也就只有…… 魏这个姓氏跳入脑海里的那一秒,童映心握着筷子的小手紧了又紧,那双澄净灵动的小鹿眼里也尽是恨意。 沉浸在那些痛苦往事里的她,丝毫没注意到对面霍砚清湛黑的眸子一直锁着她。 “hello!surprise!” 这天午饭后,两人乘电梯刚到十六楼,就听到女孩清脆明亮的声音。 然后,童映心只觉眼前一花,穿着原野橙色吊带裙的女孩就轻盈地奔到霍砚清面前,她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砚清哥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那天在医院门口的女孩。 只不过她今天的妆容更精致明媚些,冷棕色的长卷发梳成了公主头的样子,年轻又有朝气,配着手上最新款的香奶奶包,浑身上下都贵气满满的娇养小公主。 “怎么过来这里了?”霍砚清的声音。 “想你了呗。”女孩软软的,说话时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爱意,“你呢?我们都好几天没见面了,砚清哥哥你想我了没?” “嗯。”霍砚清低低的回应声。 童映心站在一旁看着几乎是抱在一起的两人,心口刀绞般的痛。 “真的?”女孩嘴上这样问,脸都要笑成一朵花了,“我太开心啦,就是你还要再在这里工作多久啊,你都不知道,从我家开车到这里要快一个小时了呢,而且这医院好难停车啊。” “明天就结束了。” 闻言,童映心整个人狠狠一怔,明天,竟然明天他就要走了? 这么快。 这么快。 无尽的痛意从身体各个角落蔓延出来,一时,童映心都要站不住脚了,片刻,她垂下眸子,强压住心痛的苦涩,努力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助理角色,“霍法医,你们聊,我先去实验室了。” 说完,她礼貌地朝女孩笑了下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望着她纤薄又完全无所谓的背影,霍砚清薄唇抿了抿,转而看向还在对着他傻笑的女孩,嗓音温柔的不像话,“要去逛街吗?” 逛街? 童映心单薄的身子猛地一滞,他以前都没陪她逛过街呢,那时候,他总是好忙好忙,为此她有一次还胆大包天地吐槽他,说他得到就开始不珍惜了。 他是怎么回她的呢,说等他忙完手上的那个案子,一定会好好地陪她几天,结果还没等他忙完,就已经分手了。 一股酸意涌上鼻头,童映心闭眼深呼吸了下,不哭不哭,他过的好,他能开心,比什么都重要的。 “真的啊?”女孩受宠若惊的声音,但很快她又反问道,“可砚清哥哥你不是很忙吗?逛街的话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 “不会。” 童映心清晰地听到男人这样说。 但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继续朝实验室走去,“童医生。” 男人这时却叫住了她。 她不解地回头,就见霍砚清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一起?” “……” 凝着他那只被女孩亲昵挽着的手臂,童映心忽然地觉得他好残忍。 他明知道,他明知道,明知道她…… 铺天盖地的委屈感朝她袭来,重的,浓的童映心感觉自己头脑都出现了眩晕感,她好难受。 摇头,她用力挤出一抹笑看着颇登对的两人,“谢谢霍法医的邀请,不过不用了,你们去吧,我……我收拾一下实验室,等下再去急诊科一趟,毕竟就要回去上班了。” “呵,”霍砚清闻言没什么情绪地凉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语调,“还真是没看出来,童医生这么想回急诊科。” 童映心,…… 她倒是想每天这样做他的助理和他在一起,但怎么可能呢? 波士顿时,她很努力的想要去学法医专业,可她实在太没用了,每次只要一走到停尸房门口,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恶心呕吐。 她多想和他做同事啊。 可好像,他们之间的缘份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砚清哥哥,我们走吧。”女孩娇软的声音打破了这安静。 “嗯。” “这个童医生就是我那天在门口碰到的吧,砚清哥哥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那她怎么会来给你做助理的啊?” “医院安排的。” “……” 童映心站在原地,望着连背影都相配的两人,浑身的力气陡然被抽光了。 电梯关闭后,她承受不住地蹲下身子,用力抱了抱自己。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这都是她应得的。 都是她童映心应得的。 第15章 护着 “下午急诊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紧急的工作,这几天你跟在霍法医身边也辛苦了,就好好回家休息一下吧。” 办公室内,项主任说着又心疼地问童映心道,“怎么看你都瘦了,是不是跟着霍法医工作强度太大了啊?这工作再忙,平时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从她来急诊科开始,项主任就像个大姐姐般一直对她很好,童映心很是感激,“谢谢您,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项主任和蔼地对她笑笑,末了又想到什么地,斟字酌句地问道,“我也是今天才听到了一些传言,你和霍法医,你们,从前交往过?” “……嗯。” “这,这,”一时,项主任直觉抱歉极了,“这事弄的,你当时怎么没跟我说啊?我听说霍法医脾气不怎么好,这几天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那什么,明天开始,我再重新安排个人给霍法医, 你回急诊科来吧。” “不用了项主任,”童映心摇头,“我没受什么委屈,而且,明天应该工作就结束了。” “这样啊。”项主任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好吧,那你有什么不方便的要及时跟我说,可千万别一个人硬抗,还有霍法医那,虽说是咱们请他来的,可你们这特殊关系,你也别处处忍让,他要是欺负你,你就直接来找我!” “……” 大概在项主任眼里,霍砚清才可能是负心的那个。 童映心想解释,可又不知从哪儿说起。 出了医院后,她站在干净的十字路口,忽然心头一阵迷茫,她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家? 回去也只有她一个人。 去玩? 帝都这个地方,她生活了有五年,可也只有在认识霍砚清后才对这个城市有那么一点的好印象。 前面四年,她在这里受尽了这世间所有的苦楚和虐待。 那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波士顿其实什么都好,可那里没有霍砚清。 她想他。 很想很想他。 想回到有他的地方来。 想看看他。 想…… 告诉他,她不是故意失踪的,她也不是故意改名字不让他找到的。 可已经物是人非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后,童映心缓步走到公交站旁,然后坐上了开往帝都医科大学的公交车。 六年,那些同学应该都已经毕业了。 或许,就连老师也不会记得她了。 当然,她也不想她们记得她。 比起其它的地方,帝都医科大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就连校门口的一些小吃店都还是之前的。 童映心缓缓在附近走着,记忆里的大榕树映入眼帘时,她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她想起答应霍砚清交往后,第一次他来学校接她,当时他开了辆于大学生而言好扎眼的车,她还没走过去,他车子边就围了很多人拍照。 她害怕被那些人发现她和他在交往,就悄悄地给他打电话,让他把车开始这棵榕树下,这里人流会少一些。 再后来,他每次来接她,都会把车子停到这里。 也是猜透了她的小心思,他后来过来时,开的车子都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你们交往过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这前姐夫成天这样拉着你去食堂,以后他走了,你们医院也没人再敢追你了。” 程思宁昨晚的感慨突然地涌进思绪,童映心凝着这棵比六年前还要壮大的榕树,唇角勾起涩然的笑。 她已经得到过这世上最好最纯粹的爱情了。 她不会再找了。 盯着那棵榕树看了许久后,童映心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恰好这时有电话进来,她以为是医院打来的,退出相机正准备接,赫然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路赫阳三个字。 盯着那组号码看了一会,她小脸皱着摁了挂断键。 对方没有再打来,但很快她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只是想问问你好不好?如果你觉得这是打扰,那以后我不会再联系你,另,波士顿这里是你永远的家。】 童映心没有回复,将短信删除掉后,她又不急不徐地逛着。 很奇怪,明明霍砚清来学校接她的次数并不多,可现在她这样故地重游着,却又觉得哪哪都有他们曾经的影子。 有他牵着她的,背着她的,当然还有吻她的。 她回忆着,拍下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专注于拍照片的童映心,丝毫没注意到此时马路对面一辆红色跑车上,驾驶座上戴黑色大墨镜的女人这半天一直在盯着她看。 起先她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末了她想到什么地摘下墨镜,当确认那悠闲拍照的女人果真是童映心了,她登时瞳孔一阵地震。 然后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对着童映心开始偷拍,最后她选出几张能差不多看到她正脸的发给微信备注为魏魏的人。 【她是童映心没错吧?!】 等不及对方回复,她就手指哆嗦着给对方打去语音电话。 一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连声音都带着颤抖,“魏魏,你看到了吧,那是童映心对吧!” “你慌什么?”那头女人的声音明显比她淡定的多,“就算她是童映心,又能怎么样?” “这个贱人她不是失踪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墨镜后女人望着童映心的眼神要喷出火来,“魏魏你说,万一她回来是找霍砚清的怎么办?我们做的那些事……” “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女人适时打断她,低低警告的嗓音,“韩雯雯!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句话,如果你记不住,那你下次直接去死吧!” “我……”叫韩雯雯的女人咽咽口水,再开口时,语气带着讨好,“魏魏,你知道我不是怕那些,我怕的是霍砚清,你知道的,当年他有多护着这个贱人,童映心什么都不是,可霍家就是你我两家加起来也惹不起的。” “那又怎样?”魏魏嚣张的很,“我说你,也真的太看得起男人了,六年,那些事已经过去六年了,霍砚清那样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可能对童映心这种下等人还有什么感情,你别忘了,当年可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失踪了的,霍砚清为此,可没少被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嘲笑,现在就算见到她,霍砚清不报复折磨她泄愤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她?” 韩雯雯心底还是不安,“可是,这小贱人看起来气色很不错,衣服也没有从前的那种廉价感了,万一她搭上了什么有钱男人,回帝都要报复我们怎么办?” “切。”魏魏嚣张又不屑,“你高看这小贱人了,她不敢的,退一百万步她都不敢的,我手上可是有天大的王牌在呢,只要这张王牌在,别说霍砚清,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她底气十足的韩雯雯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不少,“魏魏,我相信你,那霍砚清那边……” “放心,不会有事的。”魏魏安抚着她,可声音却是那样阴毒,“那些事,我魏如雪能做第一次,自然就敢做第二次,只要童映心这贱人敢再缠上霍砚清,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 通话结束,韩雯雯整个人都没了方才的震惊和不安,她眼神不怀好意思地盯着童映心的方向,唇角徐徐勾起一抹阴毒又得意的笑。 当年她们能有本事逼着她离开霍砚清,现在她们绝对更能做到!! 她想着,一个完美的不能更完美的计划就在脑海里形成了。 不过,在实施这些计划之前,韩雯雯觉得她有必要去查一下,六年前,童映心到底是怎么突然失踪了的? 。 八点,童映心从校门口打包了一份关东煮坐公车回家。 晨曦小区是老旧小区,没有电梯,不过四楼而已,爬着倒也不累。 快要到时,童映心翻着包开始找钥匙,然后就看到自己家门口前一片黑影。 好像有人站在那里。 第16章 想她 她一怔,加快了脚步。 是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看到她,她很懂事地站向一边,怯怯的叫了她一声姐姐。 童映心认的她,楼上那对经常打架的夫妻家的女儿,她们曾在楼道里打过几次照面,小女孩一直都很乖巧的叫她姐姐。 她弯下身子,亲昵地帮小姑娘理了理她额边的乱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小姑娘睁大眼睛看了看她,犹豫着冲她指指楼上的方向,很小声很小声地回她道,“爸爸妈妈在谈离婚,姥姥让我在这里等她。” “……” 童映心看着懵懵懂懂的孩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只是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头。 “姐姐,”小姑娘这时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裙摆,“姥姥告诉我,妈妈和爸爸离婚后爸爸就不动再动手打我和妈妈了,这是真的吗?” “这个……嘭!” 童映心正组织着语言,楼上突然传来巨大的关门声,跟着是一个老妇人带着哽咽的声音,“你们既然都不想要她,那为什么要做这个孽生下她?她才多大啊,你们就成天这么折磨她,你们这样,将来一定会有报应的!” 老妇人说到最后已然哭了出来,许也是怕左邻右舍的看笑话,她又生生地憋住了哭腔对小女孩道,“悦悦,乖,过来,姥姥带你回家,他们都不要你,姥姥要你,姥姥养你!” 她走过来后一把将可怜的外孙女抱在怀里,蹭蹭蹭地下楼了。 “姥姥不哭,悦悦会乖,悦悦以后会更乖更乖的。”小姑娘乖巧的缩在老人家怀里,瘦弱的小手帮她擦着眼泪。 快要到三楼时,小姑娘又想到什么地探着身子对童映心挥了挥手,“姐姐,再见。” 奶呼呼的甜音听得童映心心里猫爪一样的难受,昏黄的灯光里,望着她无辜稚嫩的小脸,恍然间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她也是这么被扔下的。 扬手轻轻对她说了声再见后,她想,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要多跟她讲一些话,她也可以给她一些帮助,就像十八岁时,她初遇霍砚清,他那样温柔地治愈她的同时,还教会她要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 晚上,童映心躺在床上,只要一想到明天就是和霍砚清在一起工作的最后一天,她就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她索性也就不睡了,打开电脑将下午拍的那些照片传到摄影网站上,然后她照例打开私信,S先生还是没有回复她。 她有些失望,正准备关电脑,就看到新照片浏览人那里多了个S先生,且每张下面都有他。 他明明就在线,为什么不回复她? 一个亿对他来说,就这么随便的吗? 翌日是个阴雨天,童映心一大早就来到了16楼。 尽管里面干净到一尘不染,她还是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然后,她静静的对着那些仪器发呆。 “童映心,被抛下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垂眸,她小手习惯性地抚上那条手链。 霍砚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女孩低垂着眸眼,望向那条手链的眼神那样悲伤,映着外面潺潺的雨声,还有她那张素白的脸蛋,道不尽的哀愁。 薄唇不动声色地抿了抿,他面无表情地走向标本台。 稳健的脚步声令童映心瞬间回神过来,抬眸,她看向仍然是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早上好霍法医,我们是现在开始,还是先去食堂吃早点?” 霍砚清闻声看向她,这才发现她今天化了妆,原本她五官气质就很出色,化妆后愈发明艳动人,一身珊瑚蓝连衣裙站在那里,明媚又耀眼。 视线本能地落向她绯红的唇瓣上,霍砚清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下一秒,他移开视线,“把昨天上午的实验数据拿过来。” “好。”童映心说完走向不远处的办公桌。 这一天,外面的大雨就没有停过,童映心很想让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可夜晚还是很快就来临了。 晚饭,两人照例在食堂吃。 想到这可能是两人这辈子最后的晚餐了,童映心特意多点了几个菜。 “童医生童医生!”她才刚刚坐下来,还穿着护士服的谭莹莹就像个小麻雀一样跑了过来,“听说你明天就要回急诊科了,呜呜呜,这几天你不在我们都想你了。” 童映心,…… 该说不说,虽然是她才刚来这医院,但大家都对她挺好,那天那个女人带着她父亲的遗体来找事时,同事们都没少帮她。 “你今天上夜班?”她问谭莹莹。 “没有,就是我今天需要加几个小时的班。”谭莹莹话是对她说的,眼神却不自觉瞄向对面的霍砚清,呜,是真的不管是职业还是人都好帅好酷啊。 这样的男人,说实话,就是不行,也可以忍一忍的吧。 再说,那里不行,也会有别的地方可以行的吧? 不然,可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副好皮囊? 片刻,她忍不住地对霍砚清打招呼道,“嗨,霍法医你好,我是急诊科护士谭莹莹,那天尸检时,我们见过面的。” 就在童映心以为霍砚清依然不会理人时,就听到他低沉有礼的声音,“你好,谭护士。” “……” 这下,别说她了,谭莹莹本人也震惊坏了,那么大一个法医哎,上次说他不行,都被他看到听到了,他居然还这么有礼貌,天哪, 他也太好了吧! 那所以,这么好,两个人为啥分手啊? 呜呜呜,她好好奇哦。 “嘿嘿,那啥,大法医,我们家童医生这几天没给你添乱吧?”谭莹莹就是个自来熟。 闻言,霍砚清抬眸看了眼面前低垂着眉眼的女孩,唇角浮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没有,她很好。” “哦?”谭莹莹蔫坏蔫坏地挑了下眉,“老实讲,我还以为大法医你看起来这么凶,会对我们家童医生要求很高呢,原来没有啊,这样的话我可就好奇大法医你都觉得我们童医生哪里好啊?” 霍砚清没回她,只是反问道,“谭护士觉得呢?” “……” 童映心,…… 额! 这对话。 她怎么有种这两人是在拿她掰头的感觉? 谭莹莹可就不这么想了,她睁大着眼睛看着霍砚清,“我当然是觉得我们童医生哪里都好啊,毕竟身材脸蛋都这么完美,可惜哦,大法医你明天开始就见不到她了,你会舍不得她,想她吗?” 第17章 快乐 童映心,“!” 她错了。 这不是在掰头。 这是要剁她的头。 她看也没敢看霍砚清地推着谭莹莹,“快回去加班吧,不然等下护士长找不到你就完了!” “哎呀,急什么嘛,我过来时跟护士长打过招呼的,晚回去会她不会骂我的。” 谭莹莹说话间对她眨了下眼,转而一脸认真地看向霍砚清,“大法医,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明天就见不到我们童医生了,你会不会很不习惯,很……” “谭莹莹!”童映心受不了地打断她,后者本来是很想要个答案的,可看她小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也就很识趣地闭了上麦。 不过,离开之前还没忘了打趣她,“大法医会不会想我们童医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法医你明天一走,和雅医院的单身男医生们要开始蠢蠢欲动了,唉,有童医生这个大美女在,以后我们急诊科可要热闹喽!” 童映心,…… 这姑娘是专门来克她的吧! 对上霍砚清戏谑的眼神,她讪讪地笑了下,“她这个人没事就爱胡说八道,让霍法医见笑了。” “是吗?”男人不甚在意地,“我还以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 童映心嘴角的笑意缓缓冻住,片刻,她低眸拿起筷子,夹了个虾仁放在嘴里。 厨房今天做饭时忘放调料了吧。 一点都没有前几天的好吃。 堪堪咽下去,就收到了谭莹莹一条又一条的微信。 【怎么样,我这个助攻不错吧,童医生你别装,我都看出来了,你对人家大法医还有情。】 【我跟你说,如果他对你还有心思呢,那经我这么一刺激,他今天晚上必定会对你说些什么。】 【PS,将来万一真成了,也不用太感激我,就别收我收包,婚礼让我坐主桌就行了。】 【PPS,我替你观察了,大法医的手蛮行的,口瞧着也很不赖,映心姐姐,身为医生,你懂的,这两个地方行一样可以带给你快乐!】 什么跟什么啊。 童映心盯着那句大法医的手蛮行的,感觉自己一下好像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烫的她全身都红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能会为她这么想。 晚十一点。 最后一组数据登记完毕,也就意味着这份工作要结束了。 童映心关好电脑,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再看一旁写收尾报告的男人,她想,她要是会魔法就好了, 这样就能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了。 可惜啊,她不会。 她只是一无所有的童映心,六年前是,六年后的今天也是。 眼看霍砚清已经签好自己的名字,童映心站直身体,“今天这么大的雨,外面一定很堵,就不麻烦霍法医送我了。” 男人看也没看她,“最后一次,不麻烦。” “……” 谭莹莹这个可爱鬼还说什么他对她还有心思,会对她说些什么。 他分明是巴不得跟她划清界线呢。 不过这样才是对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伤害过自己的人呢? 何况这个人还是帝都霍家二公子。 如童映心想的一样,即使到了这个时间点,外面仍堵的不像话。 平时几分钟的路程,今天足足走了有半小时。 车子在单元楼前停稳后,童映心说不出来为什么,突然地就不想下车。 她想,人果然都是贪心的生物。 一开始只是想回国看看他的。 可真正见了他,就会想不停地见到他。 半晌,她看着不停摆动的雨刷器,缓缓地问出了困扰在她心间好多天的问题,“那天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霍砚清不至于听不到,但他没有回她。 远处又传来滚滚的闷雷声,雨也越下越大,童映心是很讨厌这样的下雨天的,因为她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夜里送走了奶奶。 那是她人生最绝望的一个夜晚,她不知道葬礼要怎么办,她更不知道要去哪里给奶奶买墓地,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什么都不会。 医院太平间里,她绝望又无助,她甚至想,跟着奶奶一起去就好了,这样以后就不用那么苦了。 是霍砚清。 是他那个时候忽然从天而降来到她身边,他告诉她别怕,他会帮她处理。 直到现在,童映心仍清楚地记得,他说那句会帮她处理时,温柔又认真的眸眼。 “霍砚清,”童映心听到自己叫他名字的声音,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驾驶座,“告诉我,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吗?” 对上她固执坚韧的眼神,霍砚清嘴角掀起一抹讥诮的笑,磁性的嗓音冷到了骨子里,“与你有关吗?” 轰隆! 巨雷滚滚的声音。 也是童映心心脏破裂开来的声音,那么脆,那么响。 车内灯光昏暗,外面也黑漆漆一片,可童映心却将男人脸上的冷漠看的很清晰,他眼神里亦是冷冰冰一片。 安静的空间内,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大概是这个姿势太久,腕上的手链突然滑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蓦地令童映心回神过来。 她慢慢地低下头,像是第一次见到手链一样,细细地打量着。 不知过了多久,童映心重新抬起头,她唇角漾着浅浅的笑意,哗哗的雨声里,嗓音那样温柔,“……抱歉,是我逾越了。” “霍法医,”她顿了下,面上的笑意深了些,“祝你幸福。” 音落,她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飞速地打开车门,一头扎进了大雨里。 。 蓝调酒吧。 商晋北刚一进来,经理就迎上来笑盈盈地道。 “商先生,霍二公子来了,就在楼上的包厢里。” “啧,”商晋北痞痞地挑眉看了眼楼上的位置,“大半夜过来,他又被女人甩了?” 经理,…… 放眼整个帝都,哪个男人被女人甩的次数能多过您啊。 但这话经理可不敢说,他依然笑呵呵地,“这倒不清楚,就是二公子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他脸色什么时候好看过。” 商晋北说着颇有经验地摇摇头,“咱们这二公子啊,就是每天做尸检太多了,然后对活着的生物兴趣太小了,你看小爷我每天失恋也没见脸色不好过,这男人啊,有时候就得学会自己哄自己,不然你说,有谁会心疼咱呢?” 经理:果然谁失恋多谁有理啊。 商晋北进包厢就看到霍砚清长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茶几上有两瓶洋酒已经空了。 啧。 他贱嗖嗖地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空瓶子看了看度数,登时惊讶道,“一个人喝这么烈的酒还没完没了的抽烟,不知道的还以为离婚的不是你哥是你呢。” 隔着薄薄的烟雾,霍砚清冷厉的眼神朝他射过去,“滚。” 商晋北,…… 兄弟两个,哦不,是三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脾气差。 尤其是那个最小的,那可真是脾气又差人又疯。 可也是中邪了,他们兄弟三个越是骂他,他还就越想上赶着。 商晋北无声地感慨着坐下来,对着霍砚清那张透着寒意的俊脸难得正经地说道,“二哥,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爱着童映心那个负心女!” 第18章 不好 闻言,霍砚清不咸不淡地斜他一眼,“这么闲的话,我送你去火葬场待几天?” 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商晋北无语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多大的人了,还用他小时候最怕的这一招欺负他。 他也是越想越气,“那个童映心她到底有什么好啊,她都那么甩你抛弃你了,二哥你还老想她干嘛啊。” “当年我就怀疑过,她压根就不是要真心跟你交往的,后来怎么样,她果然是居心不良的吧,现在六年都过去了,六年,这六年里,但凡她有一点想到你,她都不至于不联系你,不找你,而且鬼知道她这六年里有没有跟别的男人……嘭!” 杯子破碎的声音打断了商晋北后面的话,对上霍砚清晦暗肃杀的脸,他不甘心地顶了下腮帮,片刻,他没再说什么地朝旁边的墙壁看过去,原本干净的墙壁上脏兮兮一片,昂贵的地毯上则躺满了玻璃碎片。 再看沙发上的男人,眉宇间里满是戾气,那双常年透着冷漠的眸子里,此刻迸发着杀人的光。 包房内的气氛一阵紧绷。 商晋北看霍砚清这样子,有些小小的后怕,他得谢谢他没有喝太多,不然他这一下要是砸他脑袋上,恐怕他等下就得被他尸检了,他也再不会有机会见到他的小米辣了。 末了,他头疼地闭了闭眼,痞痞地将自己埋进了沙发里,幸灾乐祸的口吻,“要是还爱她就去追呗,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有什么意思,不然就她这种没良心的,万一再跑了怎么办?” “呵,”霍砚清冷笑着吐出一口薄雾,被烈酒熏染过的嗓音有几分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还爱她?” “……” 和雅医院。 “不是吧,他真什么也没说啊?那你们就这样了?” 谭莹莹失望又心疼地问着童映心。 “嗯。”童映心翻阅着桌上的病历,“都结束了。” “啊,怎么会这样啊?” 磕了几天的破镜重圆CP突然就这么生生地吹了,谭莹莹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你们明明这么配,而且我都听说了,之前医院真的是连着请霍法医好久他都没来,是你来了以后他才同意过来帮忙的,再说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一答应过来,他助理就很忙,又刚好让你去当他助理?” 童映心翻病历的动作顿了下,半晌,她淡淡地说,“他只是刚好最近比较闲,至于他助理,他不在,人家肯定会忙。” 谭莹莹一口气要不上来,“所以这意思是,你们以后也不会有联系了?” 童映心低嗯一声,转而对她笑了下,“本来我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那几天只是个意外。” “可是……”谭莹莹还想说自己觉得很遗憾,但又陡然想到什么地,小心翼翼看了眼从进办公室起就不停忙碌着的童映心,“童医生,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脑子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快疯了!” 童映心多想这样回她。 可是怎么可以呢? 已经结束了,他可能都要结婚了…… 闭眼,她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冲着谭莹莹莞尔笑笑道,“当然,不好的话,我怎么会来上班呢?” “可你看起来……”谭莹莹想说可你看起来不太好,却被童映心打断了,“外面是不是已经开始排队了?让他们进来吧。” “……” 这一整天,谭莹莹就没见童映心闲过一刻,有病人时,她就不停地看诊,没病人时,她就忙着熟悉夜班的一些病人,然后去看手术室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就连吃饭时,她手机里都播放着一些手术视频。 这样的状态,怎么能说是好呢? 分明就是为了怕自己胡思所想,所以不停地让自己忙碌起来。 或许是出于童映心来面试那天,她不小心听到她那句我家人都不在了,我是个孤儿起,谭莹莹就觉得她可怜很想和她做朋友,总之,她好心疼她。 可她又不能做什么。 而她这时也后知后觉到,既然童映心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那她从遥远的波士顿回来帝都就只有为了霍砚清这一个原因了。 然,现在,就连霍砚清也不要她了,她真的好可怜啊。 也是从这一天起,童映心再也没有见到过霍砚清。 白天还好,医院里有很多人,她又不让自己闲下来,就觉得时间过的还挺快,回到家就不行了,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她就会倍感孤独。 夜里,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她会吃些安眠药,如果还是睡不着,她就会抱着相机下楼,去附近拍一些夜景。 偶尔地也会传到摄影网站上,通常不超过五分钟,她便会看到S先生已浏览过,但她发过去的私信仍还是石沉大海般。 程思宁这几天虽然忙也问过她,如果结局是这样,那她是要继续在这里待着,还是回波士顿。 她问的突然,童映心一时没有答案。 要回去吗? 这天下午,难得的空闲时间,童映心望着电脑屏幕上一个病人的档案,那晚车里,霍砚清冰冷的俊脸又浮现在眼前。 半晌,她起身走到她窗前。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帝都却又开始没完没了的下雨。 从昨晚开始,大雨几乎就没怎么停过。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霍砚清要是和那个女孩结婚了呢?” 程思宁小心试探的声音响在耳边,童映心望着不远处被雨水浇灌的要倒下去的树木,苦苦地笑了下。 他结婚了的话,那她一定是会离开帝都的。 她会找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女士,如果你是来看病的话,请你先挂号,我们医院有规定,没有挂号是不能进医生办公室的,你要是再这么硬闯,我要叫保安了!” 外面这时传来谭莹莹气喘吁吁的嗓音。 怕会是又有什么人来医闹,童映心忙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咚!” 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来,童映心皱起眉头看过去。 她还没有看清来人是什么样子,那人就惊呼着,“童映心,竟然真的是你!” 话落,她几乎是飞奔过来,扬起右手就狠狠地甩了童映心一个耳光。 第19章 不配 清脆的耳光声瞬然响彻整个办公室。 她动作太快太突然了,谭莹莹,包括跟过来的几个护士都懵了那么一两秒。 童映心却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她站直身体冷冷地看着面前趾高气扬又满身奢侈品的贵妇人。 “童映心,你可真是出息了你,六年前不吭一声地失踪,现在又不吭一声地回来,到这么破一个医院上班,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贵妇人阴着一张脸地与她对视着,大概是太生气了,她胸口起伏个不停,唇瓣都在哆嗦着。 “不是,你怎么可以打人呢!你知不知道打医生犯法的!” 反应过来的谭莹莹一股脑冲到童映心面前,死死的护着她,“还说我们这里是破医院,我看你才是个破玩意的,穿的人模狗样的来这吓唬谁呢!” “你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贵妇人说着就要一把扯开她,“这不关你的事,给我让开!” “你动她一下试试!”一直没开口的童映心适时拦住她。 “报警!”谭莹莹气呼呼地对同事们喊着,“你们快点报警!” “你们报一个试试,信不信我立马把这里给你们砸了!”贵妇人说完又看向童映心,“你,现在立马让她们都滚出去,不然你信不信,今晚我会让她们因为你全都失业!” 呵。 童映心睨着她这副颐指气使的嘴脸,嘲讽的笑了下,“魏太太,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六年前的童映心,你是不是还以为现在你们魏家像六年前一样风光鼎盛?” 不知她哪一字眼戳痛了贵妇人,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上猛然打破了的调色盘。 可不过一秒,她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心心,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跟……跟姑姑说话,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是为了你好啊,我是你的长辈,是你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我难道还会害你吗?” 凝着贵妇人那张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童映心冷漠地笑了下,“魏太太是不是年纪大记不清事了,我爸是独生子,我哪里来的姑姑?” “心心你……” 贵妇人失望之极地闭了闭眼,下一秒,她没事人一样地扬起个笑脸,亲昵地上前拉住童映心的小手,“好了,刚才打你是姑姑的不对,可姑姑那也是生气你当年一声不吭就失踪了,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姑姑跟你赔个不是,你别生气了,咱们姑侄两个久别重逢,好好聊聊好吗?” 童映心厌恶地甩开她的手,“抱歉,我跟魏太太这种高贵的上等人没什么好聊的。” “……” 贵妇人差点儿被她噎死,随之,趁着谭莹莹不注意,她使了一把劲拉开她,然后俯在童映心耳边低语了句什么。 她声音太低了,谭莹莹没听清楚,可她清晰地看到童映心在听完那句话后眼底的震惊,她甚至,人都要站不稳了。 “警察叔叔,就在里面,那个打我们童医生的疯子就在里面!” 外面又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很快,两个警察就冲过来将贵妇人给架了出去。 只是她又吵又嚷的,怎么都不肯配合。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拉我?我可是魏太太,我是帝都魏太太,你们放开我,童映心,你快告诉他们,我是你姑姑,我不是来医闹的,童映心……” “……” 一派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穿着花衬衫戴着大墨镜的男人将这一切录了下来。 末了,他还将镜头对准办公室门口的童映心,在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时,他唇瓣抿着将镜头拉近了些。 晚七点,帝都检察院法医办公室。 “啧啧啧,不是我说,二哥,咱又不缺钱,你也没老婆,你成天这么拼,赚这么多钱又也没有人替你花,有啥意思呢?” 商晋北话音落下有一会,埋着在某个案宗里的霍砚清才眉心紧皱着抬头,“谁放你进来的?” “没谁,我自己刷脸进来的。”商晋北说话间还得得瑟瑟地冲他扯了扯身上新买的印花衬衫,“霍奶奶今天带着小米辣给我挑的新衣服,帅吧,刚才过来时,可是把你们门口的警犬都给迷倒了。” 霍砚清,…… “没事滚。” “你忙呗,我又没闹你。”商晋北脸皮厚的很,他二流子一样扫了眼这死亡气息极浓的办公室,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办公桌前。 “二哥其实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是我今天突然胳膊疼的很,就去了趟医院挂了个急诊。刀顺便来你这的。” 医院,急诊。 霍砚清神情骤然一滞。 得逞了的商晋北悠哉悠哉的从裤袋里取出手机,翻出相册,对着某张照片颇痛心地道,“说起来现在的人还真是没素质,怎么能动不动就对医生动手呢?好家伙这把人家漂亮的小医生给打的,得多……” 他话还没说完,手上的手机就被抢走了。 “不是二哥,”商晋北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这可是人家新买的手机,你怎么能说抢就抢呢,万一给人家弄坏……” “闭嘴,滚!” 霍砚清话音落下的同时将手机给他扔了回去。 商晋北刚刚接住,就见男人捞起椅背后的西装外套往门口走去。 他无语的抱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是不爱人家了吗?怎么看人家挨打还这么急?” 霍砚清横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急?” 商晋北抬抬下巴,“你这个架势不是要去医院找童映心吗?” 霍砚清神情冷着扔给他三个字,“她不配。” …… 【心心,你选择来这家医院不会是因为这距离霍砚清工作的检察院很近吧,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就太傻了,你没听说吗?霍砚清要跟商家联姻了。】 茶餐厅里,童映心望着外面行色匆匆的路人,脑海里再一次浮出贵妇人这句话。 大概是淋了雨,她头一阵阵地胀疼着,耳朵里也钻进了几百只苍蝇一样,吵的她浑身都难受的要命。 恍然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 还很年轻的贵妇人,难得用那样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她对她说了很多话,大部分都是道歉的,然后她递给她一杯水。 她问她,是不是在和霍砚清交往? 她没有回答。 她也没有再追问,就只是说如果是真的,那恭喜她,她以后的人生不会再受苦了,最后她让她哪天把霍砚清带过来给她看一看,说毕竟她是这世上她惟一的亲人了。 她说到最后声泪俱下,她看着心里烦的很,那天房子里好像没开空调,又闷又热的,贵妇人又一直哭个不停,她烦的,无意间就喝了口她递过来的水…… 第20章 重来 天色渐暗,雨声也小了起来,半晌,童映心收回视线,小小地吃了口手边的提拉米苏。 前几次过来时,不是都挺甜的么。 怎么现在越来越苦了? 吃的她,胃都要痛起来了。 她看着上面薄薄的可可粉,心底长长发出一声叹息。 商。 她想起来了。 那个女孩,她是商晋北的堂妹——商芷蕊。 比她还要小个一两岁吧。 当年她和霍砚清还没在一起时,她偶然见过她几次,没一眼认出来是因为她变化有些太大了。 其实挺好,挺配的。 家世相当不说,小姑娘可爱活泼的性格很适合霍砚清那种沉闷刻板。 不是有句话常说吗? 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就该找一个如小太阳般热烈的女孩过日子,这样日子才会有趣。 至于她…… “你们说童医生是不是犯水逆啊,明明那么漂亮的学历,那么出众的外貌,医术也蛮高超,可她从来到医院后,也太惨了点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都被医闹两次了,这换成是我,我肯定都要觉得我跟这医院八字不合了。” “不过,最惨的还是和那么优秀的前男友又当了几天同事吧,你们没发觉吗?霍法医离开后,童医生更不爱笑了。” “这个换我也一样啊,这么好的前男友,不爱了还好说,还爱着的话,这样相处了几天,我也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 想到同事们那些议论声,童映心再也吃不下去,结完账,她拢紧外套离开茶餐厅。 刚走了几步,鞋子就被打湿了,不过她也没太在意。 可没想到下一秒,忽然就一阵疾风刮过,然后她手里的雨伞就被刮跑了。 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的打在脸上,童映心反倒不想去追伞了。 行吧。 就让这倒霉和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吧。 “哈喽!美女,雨这么大,要不要我载你一程啊!”一辆白色的越野车这时蓦地停下,车窗降下,露出的是一张中年男人油腻又猥琐的脸。 “下雨很不好打车的,我不是什么坏人,”男人说着就倾着身子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吧美女,我免费送你。” 童映心是刚回国又不是傻,她看也没看就加快脚步朝前面走去,过了前面的路口就到家了。 可那男人却不依不饶地追着,“美女你别这么酷嘛,我只是想载你一程, 又不是想要对你怎么样,我……吱!” 他话还未说完,一辆黑色巴博斯突然连超几辆车地横在他的车前停下。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整条街。 下一秒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他太高了,又一身的肃杀之气,撑着把黑色雨伞的样子活脱脱地狱刚杀出来的使者,一个眼神扫过来,中年男人吓的方向盘都抓不稳了。 时隔几日,童映心怎么也没想到会又以这么狼狈的姿态再遇霍砚清。 黑白分明的眸子怔怔地望着一步步走过来的他,她心底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雨伞很大,足以把他们两个都遮住,童映心仰头看着男人深刻俊朗的脸,哑声说了句谢谢。 路灯昏暗,可霍砚清依然看清楚她肿胀的脸颊,那么清晰的巴掌印。 握着雨伞的大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再看女孩浑身落汤鸡的样子,他薄唇紧抿着哼笑一声,“童映心,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有出息。”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童映心咬着唇瓣弱弱解释,“我这次有带伞,是伞被吹跑掉了。” 隐绰的光线里, 男人望向她的深眸里晦暗不明,“不是你故意扔掉的吗?” 童映心想说怎么会有人傻到这么大的雨天里把雨伞扔掉,四周就一阵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他的车太大,也停的太霸道了。 “哥们,你哄媳妇能不能回家哄啊,后面都堵一大片了!”已经有司机忍不住地出声。 “……” 时隔几日再座这辆车,童映心已完全不是那日的心境,车子进入小区后,她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路过。” “……哦。”她慢慢地点了下头,心说还真是巧,刚刚那个男人,虽然也并未对她做出什么,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怕的。 默了默, 她又低低的对他说道,“刚才的事谢谢你。” 这次霍砚清没回她。 很快就到了单元楼下,车子停稳后,童映心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突然想起来,虽然那时他留了她的电话,但这些天来,他一次都没有给她打过。 所以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不过,她好像也没有资格问他要。 她才刚这样想着,他手机就响了,屏幕上很亲昵的芷蕊两个字。 童映心怔神间,霍砚清就已经接下来。 “砚清哥哥,明晚我们就看那个新上映的爱情片好不好?”是商芷蕊清脆又奶甜的嗓音,就连童映心一个女生听了都觉得又甜又软乎。 霍砚清,“你决定就好。” “OKK!”小姑娘声音更甜了,“那看完电影后我们再一起吃个晚饭?就上次那家日料好吗?我觉得蛮好吃的。” “可以。”是霍砚清纵容的嗓音。 “嘿嘿,我就知道砚清哥哥你最好了,知道你忙,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啦!” 商芷蕊说完还不忘贴心交代,“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下到明天,砚清哥哥你回家时开车要慢一点,明晚咱们电影院见。” “嗯。” 【你站在原地还以为回得去,可是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种爱,没有一种爱可以重来。】 童映心想不起是曾在哪里看到过的这句话,但用来形容她和霍砚清之间真是再合适不过。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他们现在,也就是相爱过的,陌生人而已。 她坐在那里,眼神深情又温柔地看着霍砚清和商芷蕊通话的样子,跟和她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恍然间里她想,从前他和她通话时,是不是也这样的,这样的眼角带着笑意,就连唇角的笑意都带着宠溺。 是的吧。 毕竟她以前可要比商芷蕊聒燥多了,她也更要比商芷蕊黏人多了。 但也没见他烦过,反而都是很有耐心的听她说话。 “童医生很喜欢这样盯着人看?” 不知过去多久,车厢里响起男人低而冷的嗓音。 童映心一愣,随即回神过来,然后不经意地便看到男人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通话纪录那里最上面的芷蕊两个字。 【霍砚清要和商家联姻了。】 放在裤子上的手指轻轻一缩,她缓缓问道,“你和商小姐你们……” “怎么?”男人漫不经心地打断她,“又要祝福我?” “我……”童映心张着嘴,却在男人冷冰冰一片的眼神里,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 男人大手这时伸过来,冰凉的指腹覆上她仍红肿着的脸颊,望着那凌厉的指痕,他深幽的眸子微微眯起,脑子里零散地闪过一些画面。 “童映心,”他指腹上加重了些力道,神色语气都冰冷到了极致,“你有什么资格祝福我?” 疼! 脸颊本来就肿着很疼,他指腹上又有一层薄茧,他一用力,生生的疼。 可更疼的还是童映心的心。 尽管她一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恨她是应该的,换了她也会恨。 可她的眼泪还是禁不住的落了下来,“霍砚清。” 她痛苦的唤着他,“六年前,我不是故意要失踪的,当时我回老家只是想……” “童映心,收起你鳄鱼的眼泪,”不等她把话说完,霍砚清就嫌恶地甩开她的脸,“滚!” “……” 泪水模糊了视线,童映心颤着手以最快的速度下车。 老旧小区了,防盗门都是坏的,感应灯也是时亮时不亮的,跌跌撞撞的爬到三楼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忽然侵入鼻息。 第21章 害怕 楼下。 一支烟快要燃到一半时,霍砚清再次抬头看向四楼某个窗户的方向。 仍然是没有亮灯。 眉心拧着看了眼腕上的钢表,已经差不多过去五分钟了。 长指无意识地敲了下方向盘,他从储物格那里拿出手机。 边拨电话边仍然往某个窗口看去。 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窗口也没有亮起来。 凝着黑漆漆的楼道,霍砚清心口没来由地跳了下,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下一秒,他掐灭烟头,飞快地下了车。 几乎是刚进入楼道,他就闻到了厚重的血腥味。 童映心!! 霍砚清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爬着楼梯。 “啊!” 女孩惊慌不已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单元。 霍砚清急冲冲地跑到五楼时,看到的是童映心半跪在501门前瑟瑟发抖着。 “童映心。” 他三两步地走过去,正要俯身抱住她。 就看到了睁大着眼睛倒在血泊里的女人,而她的右腿和左胳膊则都不见了。 映着屋子里微弱的灯光,致命的血腥渗人。 身为一个法医,霍砚清早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他弯下身子,大手捂住了童映心的眼睛。 熟悉的气息闯入鼻子,童映心内心深处的那股子惧意本能地降低了些,她抓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挡着她眼睛的大手,声音还在打颤,“她,她还有个女儿,叫悦,悦,霍砚清,她,她还有个女儿。” “嗯。”霍砚清应着她的同时打了110。 半小时后,警察局。 “我们没有在房间里发现小女孩,血液DNA也显示那些血都是那位女士的,但现在我们还暂时联系不上小女孩的姥姥,所以一时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 一位警察很遗憾地跟童映心说着。 她听完,一张小脸更惨白了,“怎么会联系不上她的姥姥呢?她……” 她话还未说完,警察的手机就响了,然后也不知那端说了些什么,他脸色极难看地挂断了电话。 顷刻,他极其痛惜地说,“我的同事刚才说,小女孩的姥姥也被那个畜牲杀了,至于小女孩,他们没有发现,猜测是被嫌疑人带走了。” 童映心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想到那天小女孩那么贴心乖巧地哄着姥姥,还很懂事地跟挥手说再见,她登时泪如雨下。 “真是造孽啊,我们那时候就劝她说,这男人不行不行,让她不要再忍让了,早点跟他断了,可她就是不听,还一直为他说话,现在好了,把自己的母亲也害死了,连孩子也生死不明,你说她,图什么呢?” “那孩子多可爱啊,每次见到我都甜甜地叫奶奶,奶奶,不爱她,干嘛要把她生下来呢?” “唉!也是今天雨下得太大了,咱们愣是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可怎么也没听到这女人喊叫呢?” “现在最可怜的就是孩子和我们这些老邻居了,孩子还活着,爹妈没了,她还这么小,可怎么生活?咱们这些人,又怎么敢再回去住?谁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附近藏着?反正啊,没抓到之前我是要去住酒店或者是去亲戚家住了,这个家,我是不敢回了!” “……” 童映心坐在那里,听着邻居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只觉头一阵阵的疼。 她满脑子里都是那句:不爱她,干嘛要把她生下来呢? 恍然间里,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是还很小的童映心,年迈的奶奶一边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捂着她的耳朵,一边不满地冲开心地收拾着行李的女人喊道,“你不要她,你干嘛要把她生下来?她还这么小,你忍心看她就这样刚没了爸爸,就又没有了妈妈吗?” 漂亮的女人不理会奶奶,就还是哼着小曲收衣服。 后来奶奶实在忍不住就松开她一把冲上前去拦住女人,“钟美珍,你想走可以,你把我儿子的赔偿金留下来,童童就由我来养!” “那钱我早就花完了。”女人甩开奶奶,而后,开开心心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任凭她怎样追在后面喊她妈妈,她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妈妈…… “童映心。” 昏昏沉沉之间,童映心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入眼的是霍砚清那张成熟英俊的脸。 她仰着头,双眸没有聚焦地看着他,好一会,眼神里的迷惘和无助逐渐变成信任和依赖,“小女孩……她会活着的,对吗?” 霍砚清,…… “我上次见她时,她跟我说……她说,她说她爸爸妈妈离婚了以后她就不会挨打了,她姥姥……姥姥还说,她会把她养大的。” 童映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要力证什么一样,“那是她爸爸……他会让她活着的,对不对?” “……”良久,霍砚清望着要碎掉的女孩,轻轻地嗯了一声。 “小童,”这时几个邻居走过来,热心地问着童映心,“你给你房东打过电话没?阿姨劝你一句啊,这房子你还是别租了,不然你说你一个人,万一警察又好多天都抓不到这个畜牲,他再发疯跑回来继续犯案怎么办?别忘了,咱们以前可都是因为他报过警的,他这样的人心里头指不定怎么记恨咱们呢。” “就是就是,现在我们都要回去了,但我们也都打算先住酒店或者亲戚家,小童你要怎么办?” 先前这对夫妻总打架时,童映心也报过一次警,那时邻居对她的情况多少也都了解了些。 从未遇到过这种事的童映心现在人还都是懵懵的,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女孩,还有那女人四肢不全地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至于等下要住哪里,她不知道,她只觉得好害怕好害怕。 “小童,你是不是很害怕啊?”一位白头发的阿姨担心地问着童映心,“你要是实在怕的话,不如今晚跟阿姨一起住酒店吧,不然你说你一个人在这边无亲无故的,万一吓出什么好歹来怎么办啊?” 跟她住? 那样会不会太打扰了?大家非亲非故的。 可她一个人,又真的好害怕。 童映心越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画面,那些画面越疯了似的往她脑子里涌。 “她跟我住。” 突然,沉默半天的霍砚清说了这么一句。 第22章 责任 别说邻居,童映心也吓到了,她甚至都以为是自己出了幻听。 “跟,跟你住?”那位阿姨仰头看着高大的跟堵墙一样的霍砚清,小伙子长的倒是挺不错,就是看起来真是凶啊,这要是欺负起她的小邻居来,那不一巴掌就把人姑娘就抡死了。 阿姨脑补着瞪大了眼睛,“小伙子,你跟小童认识啊?” 没等霍砚清开口,另一位邻居就劝着阿姨道, “哎呀,老贾啊,你刚刚没听这里的警察都称呼这小伙子法医嘛,而且他这长相一看就是正经人,把小童交给她,你就放心吧。” “哦,你是法医啊!”阿姨瞬间看霍砚清的眼神就不同了,不过顷刻她又想到什么地,义正严辞道,“法医的话,不属于警察局吧,这样的话,小童一个女孩也不好跟你住吧,除非你是她什么人!” 霍砚清轻描淡写地,“前男友,行吗?” “啊?”他这一下给阿姨惊的假牙都要掉出来了。 这年头,前男友都这么嚣张的吗? 阿姨晕晕的还想要问什么,就被邻居给推了出去。 “老年人不要管年轻人的事,走吧走吧,去住酒店吧,不要耽误人家破镜重圆。” “……” 大厅里,很快就剩下童映心和霍砚清两人。 童映心尴尬之极地,想问什么,脑子一时乱的又不知从何处问起,片刻,弱弱的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进去的?” 她以为他早开车走了的。 霍砚清神情自若,“突然想起来有组实验数据出了问题,打你电话你不接。” “……哦。”原来是这样,她就说他怎么无端端的上了楼。 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她虽然害怕,但总不能就在这里过夜,而且明天一早她还要上班。 “那个,霍法医,不麻烦你,我等下找个酒店住就可以了。” 霍砚清没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他太高了,警局又差不多是他的半个主场,被他这样看着,童映心心里有些发怵。 小手无意识地抚着手链,她咽咽口水道,“附近应该就有酒店的,去跟你住,太打扰了。” “呵,”霍砚清凝着她被吓的仍惨白着的小脸冷冷地笑了下,“童医生不会是以为我让你跟我住,是想跟你发生点什么吧?” “……” 她什么时候那样想过了? “我没有,”童映心抿抿唇,“我只是……” “那组数据很重要,”没等她把话说完,男人就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我不想中途再换人,而且嫌犯没抓到之前,我身为公职人员还有你的上司,有负责你这个第一现场人的安全义务。” “……” 童映心也没想到就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又回到霍砚清的车上,车子开往的方向还是他家。 一路上,车厢里都出奇的安静。 她仍然还是害怕的,可她毕竟学了那么多年医,这么一段时间过去,那些惧意已少了很多。 此刻,她其实更怕的是,等会该怎么和霍砚清相处。 车子驶入到一个路口时,童映心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是她熟悉无比的地方。 她没想到,霍砚清还住在以前的私宅——她曾去过无数次的地方。 直到车子在比宫殿还要大的别墅前停下,她人还是在梦里一般,她以为,她那么伤害了他,他早就不住这里了。 别墅里面和六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童映心站在玄关处,低头看着自己被雨水浸湿又在警察局自然风干后留下大大小小印记的小白鞋,不用照镜子她都能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难看。 她局促地站在那,望着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大别墅,莫名地就想逃出去。 “要我帮你拿鞋?”低沉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童映心一怔,随即摇头看向鞋柜的方向。 她记得,她曾经买了两双情侣拖鞋摆在里面。 弯身打开柜门,最下面一排,两双粉色的拖鞋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童映心一眼就认出来,是她买的。 她呆呆地拿出那双夏季的,喃喃道,“怎么会……还在这里?” 而且保存的这么好。 她声音很低,但霍砚清还是听到了,他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薄唇抿着扔给她一句,“张妈忘了扔。” “……” 童映心瞬间明了地点头。 她就说嘛,他怎么会让留着。 跟着他进了客厅,她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她叫住往二楼走的男人,“霍砚清。” 脚下一顿,男人回头看她。 对上他古井般幽深的眸子,童映心很是难为情地,“我……我没有洗漱用品。” 从警察局出来她都恍恍惚惚的,她都忘了跟他说要先回家取些衣服。 “客房里有。”霍砚清说完上下打量她一眼,“不过,童医生还记得客房在哪里吗?” 童映心,“……” 住过那么多次,她想忘记都难。 可是,之前住的都是距离他主卧最近的那间客房。 现在,也要去那间吗? 童映心想问,但她又不敢问,就弱弱地跟着他上了二楼。 楼梯很长,她也这才发现霍砚清不知何时脱下了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衫不知何时也打湿了些,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脊背肩膀的轮廓,被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他看起来比六年前还要更有力量了,西装裤下的大长腿笔直又坚实,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男人魅力。 童映心走在霍砚清身后,望着他健壮颀长的背影,心头暖暖的安全感,她其实不太敢想,如果今晚她一个人住酒店,那她得胡思乱想到什么地步。 她亦很怕她的失眠症会再复发。 客房与霍砚清的主卧其实就隔了一个书房,童映心走进去,里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她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湿的,她得先洗个澡。 然后她就看到了盥洗室台面上那些新不能再新的洗漱用品,随手拿起来一个看了看,是她六年前常用的牌子。 像是有片羽毛在心湖悄悄划过,暖暖的,痒痒的,转而男人那张英俊但深冷的脸就浮在眼前。 客房。 会有别的人来住,会有女孩子的洗漱用品也正常。 一只脚踏进浴室,童映心又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没有换洗的内衣裤。 但她记得那个寒假住这里时,她有几件曾忘了拿走了。 想着,她打开衣柜看了看,一片空荡。 等下洗完澡可以不穿内衣,可内裤怎么办? 她忍受不了不穿内裤睡觉。 那样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一分钟后,童映心没有犹豫地往霍砚清卧室的方向走去。 有什么好纠结的,人家都说了,现在这样只是他一个司法人员的责任和义务。 卧室的门是大开着的,童映心还正想要不要敲个门,就看到男人正在解衬衫的扣子。 而他这时也看到了她,男人眉头皱了下,“有事?” “嗯。”童映心点头,话未出口小脸就红了,“我想问你下,我以前落在这里的几件衣服,你有没有让张妈扔掉?” “没听她说。” 霍砚清说完,慢悠悠地撩起眼皮看着她,“什么样的衣服?” “……” 总不能说内衣和内裤。 童映心不好意思直视他,“……就衣服。” “你可以明早问她。” 童映心急了,“可我今晚就要穿的。” 闻言,男人解扣子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一眼,“内衣?” 童映心,…… 她的脸烫到可以煎鸡蛋了。 别别扭扭地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霍砚清,我要穿。” “嗯。”男人懒懒的应着,“没拦你。” “……” 没办法和他沟通了。 正想着要不干脆就忍一晚,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地,探着小脑袋往室内看了看。 注意到她的动作,霍砚清眸底深处掠过什么,“怎么?想穿我的?” 第23章 客人 “???” 她就是想,她能穿的下吗? 他的内裤都快能装下两下她了吧? 童映心小脸通红着,“我是想说,张妈会不会放到你的衣柜里了。” 那时,她差不多在这里住了一个寒假,张妈从来不会进她房间动她的东西,倒是有那么两次,她洗了外套忘了收,张妈就收到他的卧室来了。 “不清楚。”霍砚清话音刚落下,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是霍砚森打来的。 “霍砚清,”童映心这时适时开口道,“我可以打开你的衣柜看一下吗?” 女孩声音软软的,巴掌大的脸写满了拜托拜托,瘦瘦的一只站在那里,别提有多让人怜了。 年纪长了这么多, 求人时的臭毛病倒是一点都没改。 还是就会拿那么一双好看的眼睛看人。 视线落到她都要咬出血的唇瓣上,霍砚清喉结滚动着说了你随便三个字。 童映心秒速丝滑又熟练地到他衣柜前,柜门打开,清一色的深色系西装外套和衬衫,还有几件为数不多的休闲服。 而她的那些内衣,不是粉色的,就是波点或是很可爱的草莓图案的。 看来是没有。 悻悻地正要关上柜门,就看到最上面的那一层临角落里的位置放着一个小小的蓝色行李袋,童映心秒速就认出来那是她的。 她踮着脚就要去拿,可太高了,任凭她脚都要踮断了,还差好大的一截。 她直怀疑张妈放上来时踩了这里最高的椅子。 半晌,童映心无助地看向正站在落地窗边接电话的男人。 许是她视线太炙热了,男人握着手机看过来。 “霍砚清。”童映心声音小小的朝他指了指衣柜上方,弱小可怜又委屈巴巴,“我够不到。” “……” 出息。 长的矮还有理了? 长腿迈过来,霍砚清低眸瞅了眼很识趣站在一旁的女孩。 单薄的小身板立的直直的,双手背在身后,长长的眼睫眨啊眨的,活像一个做错了事在等待大人处罚的小屁孩。 乖的,让人禁不住地心软。 “老二?”那端迟迟得不到应答的霍砚森唤着他。 “知道了。”霍砚清回复着他抬起手臂,“告诉奶奶我过几天回去。” 童映心一抬眸就看到男人线条坚实又充满张力的腹肌,由于衬衫下面的几颗扣子他还没有解开,所以看得不是很完整,但有时候还真就是这样若隐若现的反而更勾人。 然后,童映心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乱了,迅速移开视线,却好死不死地看上男人凸起的喉结。 他仰着头,随着和霍砚森说话,喉结上下地滚动着,要命的性感。 她以前似乎没这么好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正式交往的第一天,还是就像程思宁老说的,其实早在那层窗户纸没捅破之前,她就对人家有想法很多次了? 总之,她是遇上他以后才好色的吧? 唔。 好想亲。 好想像以前一样抱着他亲。 或者被他亲。 也或者,可以不亲,只抱抱也好。 那样,她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了。 她好想念他的拥抱呢。 童映心走神间,霍砚清已将行李箱取下来递给她。 “谢谢。”她下意识地说了句。 声音不大,但却被耳力极好的霍砚森听了个清楚,他默了下问霍砚清,“你有客人?” “嗯。” “谁?”霍砚森难得八卦。 凝着童映心通红的小脸,霍砚清深眸里闪过若有似无的笑意,“前女友。” “……” 那头霍砚森被自家弟弟这骚操作噎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和好了?” 童映心抱着行李袋的小手骤然一缩。 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的霍砚清唇角的笑意深了些,他轻启薄唇,低沉的嗓音不冷不热,“你想多了。” 说完,他径直挂断了电话。 你想多了。 想多了。 其实,坐上他车时,她就想到了的。 他都不想理她了,怎么还会想让她住进他的家。 就,觉得她挺可怜的吧。 毕竟别的邻居都有家人,有朋友,只有她,什么也没有。 他跟六年前的他还一样,善良好心。 可她不一样了啊,她会变得越来越贪心的。 而贪心的人是会被讨厌的。 抱紧行李袋,童映心仰头看向高大的男人,客气道,“抱歉今晚这么打扰你,晚安,霍法医。” 话落,她越过他,往门口走去。 可不知是淋了雨,还是站了太久,忽然地就一阵头晕,她甩甩头,想要站稳,脚下却忽然踩空了。 眼看就要摔倒之间,腰间突然多出来一只大手将她捞了回来。 浑身的肌肉瞬间一僵,童映心强撑着离开他的怀抱,她站直身体,勉强地冲他挤出一抹笑,“……谢谢。” 霍砚清这才注意到她小脸还是红彤彤的,他眉心拧着伸手大手,指腹还没有碰触到她的额头,就被她躲开了。 扑了个空的大手僵住,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童映心!” “嗯,”童映心浅应着往后缩了缩身体,尽力地跟他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我没事,就是刚刚踮脚太久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望着她一副恨不得离他八万里的样子,霍砚清登时一阵心烦意乱,他锐利的眸子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盯穿了一样,“既然没事,赶紧滚出去!” “……” 凌晨两点书房里。 霍砚清长腿交叠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若有所思地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好一会,他缓缓地点了支烟。 他没有抽。 只是就那样拿着,然后静静地看着那些袅袅升腾起来的烟雾。 脑子里浮现的却是童映心那张巴掌大的脸。 哭的,笑的,冲他撒娇的,还有委屈巴巴跟他求抱抱的。 最后定格住的是那天在机场,她满心依赖地窝在他怀里,仰着小脑袋巴巴地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 “阿砚,我保证,我就回去一天,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下次,下次再带你一起回,好不好?” “你乖点,等我回来,我给你奖励,嗯?乖啦,我的宝贝阿砚!” “……” 可她后来再也没有回来。 耳边这时响起遥远的她冷酷又无情的声音。 “霍砚清,别问了,你听不懂么,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了。” 呵。 霍砚清喉间溢出一丝凉笑,半晌,他倾身将烟掐灭。 然后起身离开了书房。 挺拔的身子经过客房时,慢慢地顿住,凝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好一会,他闭眼,生生控制住要打开来的冲动。 昏黄的廊灯下,颀长的背影那样苍凉又寂寥。 次日一早。 当张妈看到从楼上下来的童映心时,整个像见到了鬼一样。 “童……”她惊讶地张大嘴巴,“童小姐?” 童映心见到她何尝不激动,六年前,她在这里住着时,老人家简直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在照顾。 她哽咽地走到老人家面前,“张妈,好久不见。” “你……”老人家上下地打量着她,“怎么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瘦啊,在外面没有好好吃饭吗?” 这般关心的话听得童映心眼泪差点儿落下来,她摇头,“现在不就流行瘦吗,我这样挺好看的啊。” 张妈才不赞同她的话,“是好看重要还是健康重要?脸色还这么差,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童映心笑,“你忘了,我是学医的,我哪能会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啊。” “学医的又怎么了,天下医者不自医的人多了,”张妈信也不信她,就满眼心疼地看着她,“这些年去哪儿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跟二公子和好了吗?” 和好? 那大概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童映心再次摇头,简单地解释道,“只是昨晚出了些意外,然后来这里借住了一晚上,现在就要走了。” “啊?”张妈舍不得地握住她的小手,“怎么这么急就要走了,我已经做好早点了,吃点再走也不迟啊,而且二少爷还没起床呢,这里也不好打车,你一个人怎么走啊?” “不用了,我要上班,咳……咳,”嗓子里痒的难受,童映心强忍着没敢再咳出来,“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她说完轻轻地将自己的小手从张妈手里抽出来,再不走,她又要忍不住咳嗽了。 “童小……” 张妈不舍地就要追上她,霍砚清不急不徐的嗓音就从楼梯那里传过来,“她想走就让她走。” 张妈,…… 她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男人,再看连头也没回的童映心,一时陷入两难。 末了,她心底叹息一声道,“那我送一送童小姐。” 可还没等她追上童映心,就被霍砚清叫住了,“张妈。” 湛黑的眸子冷沉地锁着那抹纤瘦的背影,他冷冷地吩咐道,“把她落在这里的东西全部扔了。” 第24章 小偷 “啊?!!”张妈人麻了也傻了。 那些东西不是他一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不让动的吗? 怎么现在又让她给扔了啊。 “听不懂吗?”霍砚清的嗓音又冷了几分。 张妈无语了,反应过来后,她连连点头,“好好好,那什么,二公子,马上,我马上去收拾。” 话落,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霍砚清的脸色,末了,忽然想到什么地小跑着到童映心面前,“童小姐,我记得你还有一些书在这里,然后我当时就放二楼的杂物间了,你还要的话,你在这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下来。” 书? 时间太久了,她又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具体都放过什么在这里,她差不多都忘了。 但有一本书,她确实是找不到很久了。 童映心想了想问张妈,“有一本剪纸书吗?” “好像是有的。”张妈点头,“童小姐你还要?” “嗯。”嗓子干的难受,童映心咽咽口水,“那是我奶奶最喜欢的书。” 张妈连连点头,“好好好,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去取下来。” 张妈上楼后,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人。 童映心站在原地望着张妈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笨,她是知道张妈的联系方式的啊,不管还有多少东西落在这里,让她给她寄同城快递多好。 她才刚这样想,喉咙里就一阵阵痒,她实在没忍住地又咳了一声。 原本悠哉悠哉在沙发上看手机的男人朝这边看过来一眼。 四目相对,童映心怔了下率先开口道,“实验的事,霍法医你有需要就打我电话吧,咳……我随时都可以过去。” 霍砚清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几秒,没有说话。 气氛冰冷又压抑。 好在张妈很快就下来了,她小心地将书递到童映心手上,“童小姐你看一下是不是这本?” 童映心感激地点头,“就是这……” “哎呀,童小姐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意外碰到她胳膊的张妈登时吓的惊呼一声,“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童映心张着嘴还想说什么,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就强占了她全部的意识,身子一软,她缓缓倒了下去。 “童小姐,你怎么了?童小姐……”张妈吓坏了。 “童映心!” 望着那苍白到几近透明的小脸,霍砚清急急从沙发上起身,飞速迈着长腿赶过来将已昏迷过去的人儿抱在怀里。 “童映心!” 他焦急的唤着她,面上再不复从前的冷漠淡然。 他也是这才注意到,女孩脸色难看的很,漂亮的唇瓣上半点血色也没有,身上的温度更是高的吓人。 所以…… 她从刚刚,不,是昨晚就开始发烧了? 这个女人…… 霍砚清狠狠地咬了咬牙,将人抱起身的那一刹,他眸底重重一震。 怎么会,这么轻? 他的乖囡,怎么会这么轻? 他不是,给了她很多很多钱? 她为什么没有把自己养的胖一点? 张妈这时也慌了,“怎么办?二公子,我们要不要把童小姐送到医院去?” “打电话让樊医生来!”霍砚清神色复杂地抱着人上了二楼。 张妈担忧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凌乱的步伐,一时说不出来心中是何滋味。 世人都道霍家选择去做法医的这位二公子,是最冷漠无情之人,处事手段比接手下霍氏财团的大公子还要有过之而不及,他们哪知,如此深沉刻板冷漠的他,在六年前面对他心爱的小姑娘时有多赤诚热血…… 张妈想着叹息一声给樊医生拨了个电话过去。 。 童映心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初遇霍砚清那天,她被那些人逼着去当时一个很乱的酒吧里打工,不知怎的就惹上了一个小混混。 那人非说她偷了他的钱包,她想要报警,却被他抢走了手机,然后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几个人,就一直说他们都亲眼看到了她是如何偷那小混混的钱包的。 那时,她刚刚满十八岁,她还不知道人心竟然可以坏到那样一个地步,那些人起哄道要那样当着众人的面搜她的身。 她害怕极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办,她想要跑,可那些将她围了个结实。 他们还扬言说,要去帝都医科大学招生办那里投诉她,要他们不要录取她,说她手脚不干净,说她私生活不干净,说她身上有各种脏病。 他们用最污秽不堪的语言侮辱她,一阵推搡之中,她被推倒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可那些人却越来越兴奋了,他们恨不得她摔的再惨烈一些,然后,那个小混混就一口咬定说他钱包里有一万块的现金,让她立刻马上还他。 当时的她别说是一万,她浑身上下连一百块都没有,她毫无办法,只能一个劲儿地说她没有见过他的钱包,更没有偷过。 那小混混却不放过她,他俯下身一把揪住她的长发,扬起手臂就要甩她耳光。 霍砚清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走过来,一脚踢开那个小混混,然后俯下身问她,“还起的来吗?” 他一身西装革履,清隽矜贵,与这乱糟糟的酒吧格格不入,那些小混混反应过来后,三五成群地涌了上来,“你谁啊你,别多管闲事,这个女人她是小偷,我们只不过是让她还钱,并没有欺负她。” 他没回他们的话,只是朝她伸出了手。 霓虹闪烁个不停,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那样英俊如斯,十八岁的她看着,心底蓦地生出一股子自卑来。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也把她当成了小偷。 她很想靠自己爬起来,可她早就吓的腿软了,身上也一点力气都没有。 半晌,她犹豫着将自己的小手递到他宽厚的掌心里,她不明白这样看起来一个贵气满满的人,为什么要救这么卑微如尘的她? “……谢谢您。”站起来后,她感激地向他道谢。 但他什么都没说,绅士地问了她一句能站稳吗后,就松开了她。 几个混混见不得他这样,抡起拳头朝他砸过来。 他站在原地,神色都没怎么变一下就轻松解决了几人。 那些人愣住了,不服输地跃跃欲试着还要再来,几个警察就涌了进来。 “霍先生。” 警察很客气的唤着他。 可惜警察的到来,对那些混混并没有太大的震慑力,他们仍然统一口径地大骂着她是小偷,说他们早就听说过了,她虚荣的很,来这里打工后,时常偷客人的钱,用来买各种奢侈品牌的衣服和包包,然后再去钓有钱的男人,他们说她是个很脏很脏的捞女。 她百口莫辩,因为她当时身上穿着的的确是某大牌当季最新款的衣服,就连头上的一个发夹,都是带钻的。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钻,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只知道那很贵很贵。 她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的指责,辱骂,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一块干净的手帕毫无征兆地递到她面前,她抬头,是霍砚清。 他还没有走。 那块手帕太干净了,她不敢接,同时她也害怕这又是那些大小姐们布下的另一个陷井。 这三年,她已经上过太多次当了。 可下一秒,男人却抬手帮她擦了擦落在脸颊上的泪滴,最后,她听到他问她,“身上有受伤的地方吗?” “……” 那是,她来到帝都三年里,得到过的第一丝温暖。 她想,他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画面这时陡然一转。 是那天在法医实验室里,男人带着轻嘲的质问声。 “童映心,被抛下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第25章 抱抱 不是。 不是那样的。 她从决定跟他交往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离开,更没想过抛下他。 她那么爱他,怎么舍得呢。 “霍砚清……”睡梦里的童映心痛苦地呢喃,“阿砚……阿砚,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的。 那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害怕连累到他,她害怕事情最后会发展成像魏如雪说的那样,她会成为他干净人生里的一抹污点。 “对不起……”她呜咽着,声音那样轻却又那样重,“阿砚……” “我很想你……阿砚……” “我很想你……” “……” 张妈站在一旁,望着童映心布满泪痕的小脸,再看这半天始终不发一言却眼睛都没从童映心身上移开的霍砚清,她心疼地抹着眼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两个年轻人,当年明明就是那样的相爱,怎么就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楼下。 上了年纪的樊医生看到张妈出来,登时迎了上来,“我没看错吧,那就是童小姐?六年前突然失踪了的童小姐?” “嘘!”张妈压低着声音冲她摇头,“您小声点,别被二公子听到了。” 樊医生听话地点点头,可她实在太好奇了,“不是传言说她死了吗?怎么现在又……” “我也不知道。”张妈没有说太多,只是问她,“她除了发烧外,还有没有别的不好的地方啊,我看她比六年前还要瘦了,一定是在外面吃了很多苦。” “别的方面我倒是一时没看出来。”樊医生说着推推眼镜,神情变得有些忧心,“看二少爷这样子是还想要和童小姐破镜重圆吧?老太太要是知道的话……”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张妈也知道她的意思,她脸色霎时也严肃起来,毕竟当年因为童映心突然的失踪,二公子一下一蹶不振,工作差点没了不说,人也被折腾的只剩半条命,老太太知道后气的大病了一场,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再提起童映心。 “先瞒着吧。”张姐是完全站童映心这边的,“说不定童小姐当年失踪是有苦衷的呢?反正老太太要是问我,我就说不知道没见过不清楚。” 樊医生,…… 瞒? 会有那么好瞒的吗? 就不说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人,就说这童映心,她可真是没良心,二公子对她那么好,她究竟是能有多大的苦衷才做得出这么伤害他的事? 她都不敢想,要是老太太知道童映心还活着,且活的好好的,现在就在霍砚清的床上躺着,她会不会直接让手下那些人把童映心给活剥了。 而此时楼上。 童映心的脸色依然是那么苍白,半瓶点滴下去,她的烧也没退下半点,她整个人像是陷进了什么梦境里怎么也出不来,眼角的泪几乎没停下过。 霍砚清坐在床边,凝着那些泪珠,半晌,大手缓缓地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然后视线久久长长地停留在那条手链上。 从那天在医院到现在,手链她好像一直戴着。 是习惯了? 还是真的很喜欢? 如果是喜欢,那为什么偏偏挑一个这样的时间点回来? 许是他的力道太温柔,也许是他掌心的温度是童映心熟悉的,渐渐的,她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些。 霍砚清看着,禁不住地伸着另一只手轻轻地刮了下她的脸颊。 床头的手机这时发出嗡嗡的振动声,他看了眼,是她的手机,谭莹莹打过来的。 他倾身正要去拿,昏睡的童映心感知到什么一样,忽然侧了下身紧紧地抱住了他精壮的手臂,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对他的依赖。 柔软的唇瓣紧紧贴着他的手臂,抓救命稻草一样的紧。 “不要……阿砚……别走……抱抱……阿砚……” 薄唇浅浅地勾了勾,霍砚清大手轻轻的拍了下女孩柔弱的小肩膀,嗓音温柔的能凝出水来,“睡吧,囡囡,我在这里。” 直到童映心呼吸变得均匀又平稳,他才拿过来她的手机。 恰逢谭莹莹又打电话过来,他刚要接听,那边又忽然挂断了,手指不知怎的一滑,霍砚清就看到未接来电那里明晃晃的路赫阳三个字。 然后,他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消散下去。 第26章 吃他 童映心是饿醒的。 睁开眼,是熟悉到骨子里的天花板,霍砚清的房间? 可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她醒来的方式错了。 闭眼再睁开,仍然还是在他的房间。 她懵了下。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才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头也沉沉的,最关键的是嗓子痛的好像要吞刀片一样,总之就是很难受很难受。 “咳……”一个没忍住,她又咳出了声,一些记忆也随之涌进脑海里。 昨晚从这间卧室里出去时,她就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可当时她也没怎么当回事。 在波士顿时,尽管手上有一个亿,可她也没怎么敢花过,就一样的只要有空了就会跟同学们去打工赚学费生活费,那边看病太贵了,所以后来她就锻炼出来感冒了不吃药硬抗。 被她那么硬抗过几次后,她体质还真的上来了,很少再有感冒发烧的情况。 她都不记得她上次不舒服是什么时候了。 唉! 怎么就偏偏在他家里昏倒了,这样就更要牵扯不清了。 她看着这充满霍砚清气息的房间,无奈地叹息一声,童映心,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变成贪心怪的。 不过,真的好安静,霍砚清他,不在家吗? 童映心想着掀开身上的薄被下床。 “童小姐你醒了啊!”张妈惊喜不已的嗓音从门口传过来,“哎哟,你这高烧才刚退,你怎么能下床呢,快躺回去!” 她说话间里就到大床这边,将餐盘放到床头上后,她忙过来阻止她穿鞋。 “我怎么会睡在他这里?”童映心开口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公鸭嗓。 “二公子把您抱过来的,您烧到了快四十度呢,”张妈轻轻地扶着她躺回去,“输了两瓶点滴都没退下,后来还是二公子一直给你物理降温才慢慢退了下来。” 物理降温? 霍砚清? 她烧的这么厉害的话,物理降温是得把身上也都给用温毛巾擦一遍的吧…… 想着那个画面,她垂眸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呃。 果然是换成了清凉的睡裙。 童映心不好意思地咬咬唇,“他,不在家吗?” “检察院那边一直打电话催,他才走的,噢,还有你们医院那边,二公子他也给您请了假,童小姐您只管好好休息,快点把身体养好。” 张妈说着笑眯眯地问她,“饿了吧?我炖了你以前喜欢的鸡汤,还做了点爽口的小菜,没怎么放盐的,想不想吃?” 她真的好像别人家的妈妈。 童映心感动又心酸,她正要点头,瞬间又想到什么地,“他不喜欢别人在他卧室吃东西,我下楼去吃吧。” 张妈笑,“童小姐你又不是别人,再说,二公子还不喜欢别人睡他的床呢,您不还是睡了。” 童映心,…… 张妈这时又开口道,“小情侣多亲密的事没做过啊,在他床上吃东西算什么,那将来童小姐你还要在这张床上吃他呢。” “!!!” 张妈,你这么会说,不要命了!! “二公子还给您买了很多新衣服呢。”张妈很嗨的,“您等下有力气了看看内衣那些合不合尺寸,我还没去看,但应该错不了。” 内衣…… 闭眼,童映心不敢想象霍砚清那样严肃刻板的人是怎么去内衣店的。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吧,毕竟六年前就帮她买过卫生棉了。 越想小脸越煮虾一样的红,童映心声音低低地说了句知道了后,就乖乖地接过来张妈递过来的瓷碗,小口小口地喝起了汤。 吃饱后,她身上也有些力气,嗓子也没那么难受了。 就是声音还是难听的很。 张妈端着餐盘下楼后,她躺着无聊,就想下床活动一下筋骨。 走出房间童映心才发现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难道她今晚还要住在这里吗? 收拾好厨房的张妈这时看到她忙上前过来扶她,“哟,童小姐您怎么下来了啊,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还是要找二公子?” 童映心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自己吃多了,想消消食。” “这样啊。”张妈说着看了看时间,“我老伴马上就来接我了,童小姐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问二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童映心知道她向来不在这边过夜的,可她走了,这偌大的别墅就她一个人了,她沉吟着咬咬唇道,“其实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回自己家了。” “哎哟,这我可做不了主。”张妈被她吓到的,“这童小姐您得亲自和二公子说,不然他那边我可交代不了。” 童映心,…… 两人正僵持不下间,玄关处传来一阵动静,很快,霍砚清挺括的身影就进入两人视线内。 “二公子!”张妈急的跟什么似的解着围裙跑过去,“童小说她说她想要回自己家了,您快劝劝她,她身体还这么虚,回去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 闻言,霍砚清撩起眼皮朝女孩方向看了一眼,当看到她虚弱的似乎连站都不怎么站的稳时,他薄唇掀起一抹轻嘲的笑。 “童医生是要用爬的吗?” 童映心,…… 就连张妈也,…… 算了算了。 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搞吧。 她在这里也只会影响他们发挥。 毕竟,一般这种时候,都是说着说着就亲上了。 她也年轻过,她都懂的懂的。 张妈一阵内心戏后就偷偷地溜了。 她一走,偌大的客厅就更安静了,可是当霍砚清就那么朝这边走过来时,童映心生生觉得空气都要变稀薄了。 她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什么,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浅浅靠在了身后的金属栏杆上。 头顶被挺拔的身影覆盖住,童映心紧张的握紧了小手。 “呵。”霍砚清不动声色地瞧着她那些小动作,磁性的嗓音带着戏谑,“童医生不是要回家吗,怎么还不走?” “……” 她感觉这男人在欺负她,可她没有证据。 她低垂下眼,“我这就走。” 嘶哑严重的嗓音令霍砚清眉头紧皱起,他看着还真就准备这样走的女孩,薄唇当即抿成一条直线。 “既然要走,把你东西也都拿走。” 第27章 轻点 童映心,“……” 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拿东西了,人能走出他这别墅区就不错了。 何况她东西还挺多。 “……好。”半晌,她点点头,侧身朝楼梯口走去。 刚爬了两个台阶,她仅存的力气就没了,嗓子也痒的她忍不住地咳嗽了声。 童映心直觉自己这次不是受凉感冒,应该是不小心被传染了什么病毒。 不然不会这么严重。 “咳……”她难受地咳着,脚下一个没注意,膝盖就重重地在磕在了冰凉的大理石上,她当即痛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医院的同事说的对,她就是在犯水逆。 从回国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走个路都能磕到,童映心你是猪吗?” 霍砚清声音响起的同时人已经走过来,长臂揽着她软柳一样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她公主抱起来。 身体忽然的失衡令童映心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 回国后的这些天里,童映心吃了太多美食,有时候半夜睡不着还会起来再点个小龙虾,炒方便面什么的,她感觉自己都胖了好几斤了。 可瞧霍砚清抱她的样子,她直觉自己可以完全不用控制饮食的,再多吃些也没什么。 就是他脸好臭,一副她怎么事就这么多的样子。 “明明是你家楼梯太滑了。”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的顶了他一句。 “……” 霍砚清垂下眼皮睨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嫌弃遮都遮不住,“谁让你蠢到不知道坐电梯。” OK! 完败。 童映心以为男人会把她抱到客房,没想到他竟又把她抱回了主卧。 然后,他便俯身撩起了她的睡裙。 果然,流血了。 她腿又细又白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伴着还潺潺流出来的血,有几分的触目惊心。 职业生涯里,霍砚清见过的血腥场面数不胜数,与那些比起来,这实在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他的心头却像是被蒙住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雾的难受。 这个女人。 她就只会在他这里逞能。 好一会,他才抬眸看了眼灯光下愈发一脸病容的女孩,“还想走吗?” 童映心默了默,“一直住在这里,太麻烦你和张妈了。” “她赶你了?” “……” “我赶你了?” “……” 唇瓣动了动,童映心回答不上来。 她沉默的间隙,霍砚清就已经将医药箱拿了过来。 童映心刚才也看到了,虽说是流了血,但没那么严重,她自己完全能处理好。 “谢谢,”她说着朝男人伸出手,想接过他手上的酒精棉球,“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咳咳,自己来就好。” 闻言,男人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薄唇凉凉扔出四个字给她,“你想的美。” “???” 她是外科医生,处理这种伤口可比他一个法医专业多了,她怎么就想的美了? 童映心气呼呼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比较,咳咳……我都比霍法医你专业多了。” “或许,”男人理也没理她地坐下来,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但我怕你会放水,然后故意赖在我这里不走。” 童映心再次,…… 望着他那双很有力量的大手,她抿抿唇低喃道,“你放心,我不会赖的,明天一早我就走。” 霍砚清听着,给她消毒的那只大手不自觉地就加大了些力道,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只要你敢再回去那地方,你随意。” 他一说这个,那个血腥不已的画面瞬间又展现在童映心眼前,她禁不住地瑟缩了下身子,“我可以先住几天酒店,或是先搬去莹莹那里。” “哦。”霍砚清应着继续手上的动作,“你不怕连累人家就可以。” 连累? 童映心睁大眼睛,“那个男人还没抓到?!” 霍砚清默认。 “怎么会?”童映心无法置信,她眉心重重跳着,“也就是说,那个小女孩现在也还生死未卜?” “他把孩子带到了郊外的深山里。”霍砚清淡声解释着,“搜完那座山需要三天。” 呵。 童映心心底冷笑一声,可不是,现在这个年代,要想躲避警察的追寻,是只有藏身到深山老林里了。 三天。 小女孩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为什么要那么残忍,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童映心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是活到二十五岁才彻底明白的,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她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 “咝!” 膝盖那里骤然传来一阵刺痛,童映心醒神过来,男人正拿着酒精棉球反复在磕的比较深的地方消毒。 他手劲太大了,她没忍住地叫他,“霍砚清,疼。” 声音虽然哑的厉害,但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霍砚清听着莫名喉咙干的厉害,抬眸看过去,女孩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橘色的灯光下,一双清澈的小鹿眼格外灵动又楚楚动人。 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喉结,他收回视线,嗓音较之前多了几分暗哑,“疼你才会长记性。” “???”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没苦硬吃吧? 童映心不满地冲他哼哼,“你轻一点我一样长记性。” 话音堪堪落下,膝盖那里就又传来一股刺痛,比刚才那下要严重的多,“啊!!” 她扯着公鸭嗓喊了一声,“霍砚清,疼,疼,疼,咳……咳咳,疼,你轻一点,霍砚清,你轻一点。” 男人手上的动作这才轻了些,只是语气还是很凶,“还顶嘴吗?” “……” 刚才那几下,他是要把她当成尸体来处理的吧。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可真温柔。 尤其从她现在这个角度来看,认真专注的,仿佛她还是他的珍宝一样。 珍宝两个字闯入思绪里时,童映心蓦地想起昨天在车里他和商芷蕊的通话。 “你不去约会吗?”她想着就问出了声。 霍砚清手上的动作一顿。 童映心以为他是忘了,就提醒道,“和商小姐。” “怎么,”男人深深地看着她,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想看我和别的女人约会?” 第28章 纠缠 “我当然不想!” 童映心多么想说出这句话。 可她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 毕竟,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半晌,在男人咄咄的视线里,她嗡声回复道,“我没有那样的嗜好。” “呵,”霍砚清冷笑一声,“但童医生你看起来挺有。” “我是得有多神经,才会想看我……” 余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霍砚清的手机就响了。 气氛一下被打破。 恰好伤口这时也处理完了, 霍砚清见童映心没有再说的意思,唇瓣紧抿着起身接起了电话。 是商晋北那个狗打来的。 “二哥!”他鬼哭狼嚎的,“救我!我又失恋了!呜呜呜呜!救我啊!” 霍砚清,…… “你为啥不说话?你在笑我对不对?你有女人了,森哥虽然离婚,但他也有过女人了,放眼整个帝都,就只有我商晋北一个处男了,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我怎么会爱上那么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二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啊!” 他咆哮的霍砚清头一阵阵的大,他刚要就么挂断,商晋北就一秒恢复了的,“二哥,真的,过来陪陪我吧,不然我怕明天我们再见就是你给我做尸检了。” 霍砚清无语的额角跳了下,“记得先把遗嘱写好。” “二哥!!!” 商晋北这回真要哭了,“二哥你好狠,你们霍家的人都好狠,求你了,你不来,你给小米辣打电话让她来好不好?你告诉她我被人欺负了,让她来帮我好不好,我需要她啊,呜呜呜我喜欢小米辣,二哥我喜欢你们家的小米辣!!” “她只会打你,不会给你收尸。”霍砚清无情地吐露出一个事实。 “……”商晋北要被他气的要脑溢血了,“亏我成天一口一个二哥,你还真想我死啊?不带你这样的啊,虽然你不是我亲哥,但我一直把你拿亲哥看的。” 这二货。 还知道打感情牌了。 霍砚清想着朝大床的方向看一眼,女孩长发披散着坐在那里对着某个地方失神的发着呆,一身浅色系的棉质睡裙,映着柔和的灯光,漂亮安静的像一副油画。 心底某个空了多年的角落,突然地就被填满了。 霍砚清看着,目光不自禁地变得温柔,就连嗓音都温柔了些。 “要照顾病号,去不了。” “嗯?病号?”商晋北瞬间清醒,“谁病了?” 霍砚清望着还在发呆的童映心,嘴角弧度深了深,“一只笨猪。” “笨猪?”商晋北懵逼又风乱,“二哥你啥时候养宠物了啊,荷兰小香猪还是茶杯猪啊还是越南大肚猪?” “你不配知道。”霍砚清说完挂断了电话。 童映心还在发着呆,一只大手突然覆在她额头上,抬头,霍砚清不知何时结束通话走过来。 他看了看她还苍白着的小脸,掌心多在她额间停留了会。 “病毒引起来的高烧不会这么快下去的,”童映心说着掩着嘴又咳嗽了两声,“你小心点,别被我传染了。” 霍砚清没说话,盯着她小脸看了会后,他低低地对她说了句,“童囡囡,不想我被传染,就快点好。” 童囡囡! 太久违的名字了! 童映心心肝颤颤地看着霍砚清,“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不然,”霍砚清深邃的眼里,有几分别样的情绪,“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良心?” 童映心,…… 童囡囡,囡囡,是奶奶给她取的小名。 奶奶去世后,就没人这么叫她了。 那是两人还没有正式在一起时,有一次,她生病了,阑尾发炎,她不知怎么就误打了他的电话。 听到是他的声音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那个时候她就感觉自己已经很喜欢他了,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 而且她自觉自己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他,所以就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 可他不知怎的就知道了,然后很快就到医院来了,医生给开了消炎药,她觉得苦,怎么都不吃。 他就哄她,问她怎么才可以吃。 她就说她小时候吃药奶奶都是哄着她,说囡囡乖,囡囡吃了这颗药奶奶就给一颗糖,然后她就吃了。 生病好了后,她请他吃饭,他问她,是不是小名叫囡囡。 在这之前,她从未告诉帝都这边任何一个人,她还有个小名叫囡囡,在她心里,童囡囡这个小名是只有她很亲近很亲近的人才可以这么叫的。 可那天她鬼使神差地就跟他说了。 然后,在一起后,每次他想要亲她的时候,都会叫她囡囡,或者是乖囡。 囡囡。 交往四十八天,说起来,应该也没叫过几次。 她以为。 他会不记得了。 往事回忆起来太伤情,童映心默了默转移了话题,“我还是回客房吧,这样隔离开来也好一些,不然传染给你你就没办法上班了。” 霍砚清闻言看什么怪物地看她一眼,“白天哭着让我抱你时怎么不这么说?” “……” 白天,哭着,让他抱她? 童映心大脑宕机了那么几秒。 她反应过来时,霍砚清已经迈着长腿离开了卧室,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这明明是他家,可他那个背影给她的感觉却是那么苍凉。 “当年你突然失踪后,霍砚清他来学校找过我两次,他问我你有没有跟我联系,还问我那段时间是不是又有人在学校欺负你,后来,大概过了半个月以后吧,突然有一天,他又来学校找我,我以为他又是问你的消息,结果他说的却是,如果你跟我联系,就让我转告你,说他接受你们分手了,他不会再找你,也不会再纠缠你,当时他的状态特别不好,我那个时候看着他,其实蛮心疼他的,再后来,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也没有听说过他,他也没有再来过学校。” 这是她跟程思宁联系上后,她告诉她的话,现在看着他的背影,童映心恍然之间好像看到了他去学校找她的场景。 眼眶不自觉间变得湿润。 同一时间的蓝调酒吧。 “哥,我问你,砚清哥哥的前女友叫什么名字?她以前是不是学医的?” 商晋北这边自己的事都还没整明白呢,商芷蕊就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他挑眉斜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商芷蕊一屁股坐到沙里,气呼呼地道,“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砚清哥哥他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的,我也想知道,当年传言他被女人甩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知道又怎么样?” 商晋北懒懒散散的,穿着个大花衬衫,翘着二郎腿的样子,活像个在社会上混的二流子,“都已经分手多少年了。” “我爸要我一定搞定他,我自己也喜欢他。”在自己堂哥面前,商芷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想知道他所有的过去,我想……” “你不用想,你搞不定他。”商晋北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第29章 霍总 “为什么?”商芷蕊无法相信地睁大眼睛,“你是我亲哥哎,你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你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咱们商家跟霍家结亲不好吗?” “NONONO!” 商晋北一本正经地冲她摇摇手指,“首先,商芷蕊,你只是我堂妹,其次,我自己有亲妹妹和亲姐姐,商家要是可以和霍家结亲的话,比起你,我当然更希望我亲姐姐亲妹妹去,所以,你懂了吗?” 懂? 商芷蕊被噎的一口老血吐出去好远,“所以哥你这意思是你连砚清哥哥他前女友的名字也不告诉我了是吗?” “告诉你没用。”商晋北说着郑重其事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一没人家漂亮,二没人家学习好,最关键的是,人家是你砚清哥哥的初恋,初恋懂吧,不管结局如何,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种!” 没等商芷蕊回他,商晋北就又颇嫌弃地说道,“而且,人家跟二哥谈恋爱的时候是真的才只有十九岁,嫩的能出水那种,那个年龄的可爱和灵动绝不是你现在装一装就能装出来的,听哥一句,别学人家了,真的,你差人家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模仿没用。” 商芷蕊再次,…… 半晌,她坐直身子,像个高傲的公主一样,“我是不会放弃的,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让人去查,反正在砚清哥哥这件事上,我有的是钱和时间,而且哥你还不知道吧,最近我和他见面可频繁了,我有一种预感,他对我也蛮有好感的,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再多一些相处的机会,他一定会很喜欢上我的。” 商晋北听完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那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只能祝你成功了呗。” 对于这个不着调的堂哥,商芷蕊真是有苦说不出,不是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想舍下这个脸来找他,毕竟谁让霍砚清跟他关系好。 而她最倒霉的就是在最有机会通过他接触到霍砚清的几年里,被送去了国外读书。 弄得她完全不知道霍砚清当年究竟是跟谁谈了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商芷蕊思索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童映心的脸。 出了包厢后,她阴沉着脸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我需要你现在给我查一个人……” 。 次日是周六。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息童映心精神明显好多了, 就是还总时不时地咳两声。 张妈无疑是最开心的,尤其是看着两人在一起吃早餐,她笑的别提有多灿烂了。 “二少爷今天不去检察院吧?” “嗯。”霍砚清应着看了身侧的女孩一眼,“等下让樊医生再过来一趟。” 童映心一听这个,登时放下手里的汤匙对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快好了。” 她自己就是医生,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身体了。 “是吗?”霍砚清闲适地往椅背后靠了靠,“我没看出来。” 童映心,…… 对上他老神在在的眼神,她小声地咕哝道,“你是法医,又不是医生,你当然看不出来。” “噗!”她话音才落下,张妈就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然后,一道凌厉的视线就朝她射了过来。 张妈即刻识趣地,“啧,都忘了,我还得去趟菜市场呢,走了走了。” 张妈一走,餐厅里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童映心不看都知道男人现在的眼神是落在她身上的,想到刚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他怀里,她小手还摸着他的腹肌,而他不知何时醒来的正以一种你这是想要强我眼神看她,她就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要熟了。 她对他很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是真的,可她怂也是真的。 而且他不说话就盯着人看时,真的很凶很可怕。 也可能是他职业的缘故,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被他盯着时,她就总会想,他会不会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想着怎么尸检她了? “那个,我吃饱了,我觉得我有点累,我要再去躺一躺。” 她说完从椅子上起身,脚下生风了一样,溜的贼快。 霍砚清饶有兴致地坐在那里,瞧着她逃命一样的背影,眸底深处徐徐浮起一抹宠溺的笑。 风吹起窗边的纱幔,他望着外面晴好的天气,忽然觉得自己心情那样好。 樊医生很快来给童映心做了检查,问题不大,就是为了怕她再反复发烧,最好再在家里待着,别去公共场合。 张妈仍然是很贴心地问饮食之类的问题,当听樊医生说没什么特别需要忌口的时候,她乐坏了,恨不得把所有童映心喜欢的菜都做一遍。 送走樊医生后,她就对着童映心念念道,“童小姐就是太瘦了,趁你和二公子结婚前,我得把你养胖一点,太瘦了穿婚纱不好看,而且太瘦万一很快就有了孩子,岂不是更辛苦?” 童映心听完人都要傻掉了,结婚,生孩子,她这误会的也太大了。 “张妈,我跟他,我们不是你想的这样……” “早晚都会这样的。” 沉浸在自己剧本里的张妈才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她兴奋地摇头感慨着,“这么多年了,轮也该轮到我了吧,之前大公子结婚时,可把我羡慕死了,就想二公子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公子那样快点成家,现在终于啊,我这个想法实现了。” 童映心之前听她说过,她之前一直在老宅里,是霍砚清要搬出来时,她也就跟着过来的。 故而,她对霍家每个人都很了解。 她想了想问,“霍总他,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三年前。”张妈提起这个两眼直放光,“霍总的太太哦,长得可漂亮了,跟个洋娃娃一样,性格也很好,可让人喜欢了,跟霍总结婚时才刚满十九岁,那时候老宅的人都说,从前真没看出来那般稳重的大公子会干出来这么老牛吃嫩草的事,当时老太太都以为他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婚后完全宠妻狂魔,把小太太给……” 她说着想到什么地长叹一口气,“可惜,现在不是小太太了,是前小太太了,两人离婚了,搞不懂,那时候那么个劲娶,又那么个劲宠,说离就离了,童小姐你是不知道,两人离婚那天小太太哭的,唉!” “……” 童映心一直都知道六年长到足以改变很多事,很多人,可这是她真正切身地这样感觉到。 她和霍砚森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他给她的感觉,真的很沉稳。 在她看来,他绝对不会是那种随便就结婚的人,更不可能是会随便离婚的。 六年,她走的时候大家都还那样年轻,现在…… “那霍总他,为什么要离婚?”她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第30章 不想 “不清楚。” 张妈摇头,“说是两边的长辈问了无数次,老太太都直接被气病倒了,但大少爷就只是说是他不好,是他想要结束这段婚姻的,跟小太太无关。” 童映心心底一时五味陈杂。 她沉默下来张妈才惊觉自己说多了,也是怕她听到这些会多心,她忙安慰她道,“童小姐您别想太多,你和二公子不会这样的,你们是彼此的初恋不说,我当年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虽然年纪小,但你们可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在一起的,电视里常说难得之事难失去,你和二公子你们一定会很快结婚,白头揩老的。” 童映心,…… 要不是她就是当事人,她都想要给张妈鼓掌了。 她和霍砚清本身的差距就不谈了,就他们现在这状态,结婚? 那除非是天上下红雨了。 “哎哟,我得去做饭了。”张妈起身,临走时又对童映心说道,“今天太阳这么好,童小姐去外面晒晒太阳吧,叫上二公子一起,你们从前不最喜欢手牵着手在院子里散步吗?” 从前…… 他们从前何止是牵着手散步,牵着手拥吻都多的是。 当年她搬来后,他让人种了很多她喜欢的花,她开心的很,饭后没事时就喜欢拽着他让他陪她消食,然后就消着消着,亲了一次又一次。 那时候,可真是甜蜜啊。 童映心还记得,后来隔壁的邻居都认得她了,有一次在外面散步碰上时,还打趣地问她是谁。 “女朋友。” 男人当时说这三个字时将她拥的很紧很紧,十九岁的她不好意思地将小脸埋在他身上,幸福地笑了又笑。 这一天,童映心除却吃饭时间基本都在客房里,张妈把她当年落下的书都找了出来,她翻着看的同时也想要把它们都带走。 霍砚清也没出去,但他似乎也是有很多工作在处理,差不多一天都在书房。 这样的日子平静又美好,到两人一起在餐厅吃晚饭时,童映心甚至都有了一种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好几年的错觉。 “二少爷明天也在家休息吗?”快要吃完时,张妈问霍砚清。 霍砚清正要回答她,手机忽然有电话进来。 看到号码是来自某警官后,他眉心敛着接起。 然后童映心就看到他眉心皱的更紧了,很快,他回了个一会过去就结束了通话。 视线落在他略显凝重的俊脸上,电光石火之间,童映心想到什么地睁大眼睛,“是不是那个小女孩?是不是找到她了?她怎么样了?” 霍砚清默了默看向她,“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尽管是也想到过会是这个结果,童映心一时还是接受不了地红了眼圈,她愤愤地咬了咬牙,“是那个畜牲动手的,他呢?” “他说是失足摔下山的。”霍砚清说着从椅子上起身。 见状,童映心登时也跟着他站起来,“你是要去……” 她说不出来尸检这两个字,就嗓音软软的求他,“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漆黑的眸子在她仍透着病态的小脸上停留两秒,霍砚清唇瓣动了动,“去穿件外套。” “好好好。”童映心连连答应的同时还不忘对他表示感谢,“霍砚清,谢谢你。” “……” 一个小时后,医院太平间内。 小女孩安静地躺在那里,她身上还穿着那天童映心见到她时的公主裙,头发也梳着很好看的麻花辫,只是大概是在山里太久,变得很乱,裙子上面的薄纱也变得破烂不堪,膝盖那里有好几条长长的血痕。 小脸苍白到几近透明,童映心想抱她,想给她把乱了的头发都整理好,更想给她换上一条新的公主裙。 可法医没鉴定之前,她不能碰她。 霍砚清穿好白大褂进来时,就看到童映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小女孩看。 她没有掉眼泪。 但她那个神情比在哭还要让人难受。 回程的路上,童映心一直没有说话。 霍砚清几次看过去,她都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打破沉默,“想要吃点甜品吗?” 他声音落下去有一会,童映心才慢慢地摇摇头,“不想。” 现在再多的甜品都弥补不了她心里的难过。 霍砚清见她兴致不高,也就没再说什么。 童映心蜷缩在副驾驶里,失神地盯着窗外发呆。 她在想,如果在邻居第一次报警时,小女孩的妈妈就选择离婚,那么今天这个悲剧是不是就会避免了? 太多太多的往事在这一刻涌进她的脑子里,她疲累的闭了闭眼,可却怎么也压不住那些人嚣张的声音。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搭上霍砚清?说,你到底用什么手段勾引他的?!” “心心,你要知道,妈妈是生你难产大出血才导致以后都不能怀孕的,如果妈妈能再怀孕,再生孩子,那妈妈今天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为了妈妈的幸福,也为了奶奶的医药费,更为了将来你能在帝都找到一个有钱有权有地位的男人嫁了,你听话,去告诉警察,说一切都是你们小孩子之间闹着玩,不存在她们欺负你好吗?” “今天的事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三天之内,如果我还听不到你和霍砚清分手的消息,那么童映心,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霍砚清是怎么因为有你这个乡下来的女朋友被全帝都的人耻笑的!” “……” 头剧烈的疼了起来,隐隐中,一记那般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心心,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波士顿?” 后来,也是这记这么温柔的女声,她那样的在她耳边乞求。 “当初我们把你带到波士顿,是要给你重生,那时我们从来想过要你的报答,可现在,我求求你了,心心,就看在我已经快死了的份上,答应我这个要求吧。” 波士顿! 童映心猛地睁开眼,恍神了那么两秒后才发现车子已停在别墅前的停车坪里。 她下意识地朝驾驶座看上去,却见霍砚清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仿佛看了她很久一样。 第31章 告别 “我……对不起啊,我刚刚好像睡着了。” 霍砚清没说话,但视线也没从她脸上收回来,就在童映心以为她是不是刚才无意识说了什么时,他大手伸过来放到了她额头上。 “你很热?”她额头上全是汗水。 “没有。”童映心摇头,随口说道,“应该是在退烧。” 霍砚清,…… 童映心这时想到什么地问他,“他会是死刑并且很快会被执刑的对吗?”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小女孩是被他直接杀死的,但她身上多处骨折,并且生前连饿了两天肚子,这跟他杀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嗯。”霍砚清应着颇有意味地看了看她,“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波士顿?” 童映心一怔,她刚刚有说出来? 不过就是说出来了,也应该没什么吧,毕竟她在波士顿的六年都是用另一个名字生活的。 他不会知道。 就算是查,他也不可能查到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对他很愧疚的主要原因,断崖式跟人家分手后就莫名其妙失踪也就算了,过份的是就连名字都换了。 只是,他已经要跟商芷蕊联姻了,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疼的不行。 张妈这时还没走,看到两人回来,尤其是童映心脸色又那么差,不免又担心起来,“童小姐是不是出去吹了风又发烧了?” “没有。”童映心蔫蔫地,“我只是有点累了。” 她上楼后,张妈不放心地对着她的背影失神道,“总觉得现在的童小姐好像又回到了二少爷第一次她带到这里时,时刻都心事重重的,这些年在外面一定很苦吧。” 一旁的霍砚清听到这句话,睥底隐隐划过什么,片刻吩咐她道,“等会给她热杯牛奶送她房间。” “好好好。”张妈应着点头。 很快,她便去厨房热了杯牛奶。 然而,当她到客房时,却看到童映心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五分钟后,书房。 张妈望着大班椅里忙着工作的男人,慌乱地说着, “二少爷,童小姐刚才跟我说她很谢谢我这两天的照顾,她现在在收拾行李呢,她明天就要走了。” 霍砚清敲着键盘的手指一顿,两秒后,他面色如常地看向张妈,“有什么问题吗?” 张妈,…… 她被他这完全不在乎也无所谓的态度给弄懵了,“那个,二少爷,我刚刚是说,童小姐她明天就要走了。” “我听到了。”霍砚清说着又开始敲着键盘,“没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张妈再次,“……” 难道一切真是自己脑补太多了? 还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当年童小姐突然失踪后,大病一场的人是别人? 再三不许她动童小姐落下的东西的也是别人? 时常没事做时就去童小姐睡过的客房里坐一会的也是别人? 搞不懂了。 张妈觉得自己心好累。 虽说两个人的工作上都带个医字,可一个法医,一个医生,平时若不是没有太大的缘份,在这偌大的帝都,也很会难再遇见的吧? 哪有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容易发展感情呢? “那好吧二少爷,”张妈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早了,您也记得不要熬夜太晚早点休息。” 临离开时,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也不知道童小姐是不是还要回到之前的那个家里,那么惨的命案,她万一回去再被吓到生病了怎么办?一个人在这里无亲无故的。”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够让霍砚清听到的那种。 说完后,她还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很期待什么一样。 霍砚清瞧着她一副做贼的样子,薄唇若无似无地勾了下,少顷,他不急不徐地点了支烟,长长吐出一口薄雾后,才缓缓地说道,“人家是医生,厉害着呢。” 张妈,“……” 欧克! 悬着的心终于死的透透的了。 也是给气着了,她都没回头看一眼。 她离开后,书房里又恢复了宁静。 霍砚清懒懒地坐在大班椅里继续抽着烟,云雾缭绕里,那张英俊的脸愈发魅惑又深沉难测。 这一夜,童映心几乎没怎么睡。 她的失眠症是从住进魏家的第一天起开始有的,然后一天天的开始严重,直到遇到霍砚清才有了一点的好转,又是后来和他在一起后,她开始夜夜好眠。 那时虽然年纪小,可因为在魏家三年看了太多,听了太多,也会经常想关于阶层关于很多很多的问题,可跟他在一起实在太幸福甜蜜了,往往都是还没怎么想,他都会猜准她心事一样地,说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不存在任何问题,让她放心,不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有他在,他会处理,让她只管好好学习就好。 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她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被他彻底治愈了,她不再患得患失,她变得很有勇气,那时候她甚至想,她终于不会再一个人面对漫漫长夜了,万万没想到的是,生活会在那时候给她那么致命的一击。 而她的失眠症也随着她去波士顿再次复发,到愈加严重。 天刚刚亮起来,她就起床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她依依不舍地看着这房间。 不想离开。 可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带着行李下楼,张妈就在楼梯口那里,等着她一样。 她是真好。 可惜啊,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了。 “张妈,”童映心走过去,软软地跟她撒娇,“你怎么这么早呀。” 素日里疼爱她的老妇人气鼓鼓地,“我要不这么早的话,是不是还就见不到童小姐您了呀。” 唉! 童映心难受地叹息,“哪能呢,我再怎么也会等你来了再走呢。” “哼!”张妈信也不信她地看向她手上的行李袋,登时又变得不舍,“跟二少爷说了吗?” 童映心很歉疚地,“我给他留了字条。” “……”张妈被她气的哭笑不得,“留字条?童小姐您是古代人哦?有多少话当面说不行啊?” 当面? 当面说她哪里还会舍得走? 见她不说话,张妈也多少能猜到她心事一些,她长叹一声拍拍她的小手,语重心长地道,“就算以后真的没可能了,这次还是要好好告个别吧,不要总是当逃兵。” 第32章 送客 童映心心尖狠狠一软。 不要总是当逃兵。 她可不是一直在当逃兵。 “童小姐您是二公子带回来的客人,现在您说要走,我可做不了这个主,等着,我这就去叫二公子,您自己跟他说。” 她说完,不等童映心有什么反应,蹭蹭蹭地就上了楼。 童映心站在原地,望着她焦急的都快走出残影的背影,心口暖了又暖。 她是得有多好运,才会在十九岁的年龄里跟霍砚清谈了一场恋爱,又遇上这么好的张妈。 “不好了!童小姐!不好了!你快上来,二少爷出事了,童小姐你快点过来啊!” 楼上突然传来张妈惊慌失措的声音。 童映心心里一急,手上的行李哗地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上捡,飞速地就上了楼。 大床上,霍砚清紧皱着眉头,清俊的脸上一片病色,薄唇没有半点血色。 童映心小心探过去,果然,额头一片滚烫。 “二少爷一向都起的很早的,我刚刚进来敲门连喊了他两声他都不答应,我以为他是出去跑步了,没想到他竟然发烧了。” 张妈急的团团转,“二少爷身体向来很好,怎么会一下发烧这么严重啊?” 霍砚清身体有多好童映心当然知道,从十八岁认识他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生病的样子。 她心疼坏了的俯下身来,“霍砚清,醒醒,你在发烧,我送你去医院好吗?” “二少爷最讨厌去医院了。”张妈不等霍砚清醒来就头疼道。 “那……张妈你打电话给樊医生,让她过来。” 童映心也是医生没错,可她没有药,而且她的心现在已经乱做一团了,她根本没有办法给他治疗。 张妈这时已经开始给樊医生打电话,她声音本来就大,加上心里急,音量就更大了。 昏睡里的霍砚清被吵的睁开眼睛。 “你醒来了?你发烧了知道吗?”童映心小脸皱成了一团,“嗓子疼不疼?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凝着她焦乱的脸蛋看了有两秒,霍砚清薄唇抿着开口道,“童医生怎么还在?” “……” 他语气冷厉,声音却低哑严重,跟她那天的症状实在太像了。 童映心只当没听到他的话,“是我把感冒传染给你的,我不放心。” “呵。”霍砚清闻言冷笑一声,他撩起眼皮看向已打完电话的张妈,“送客人走。” 客人。 不是。 张妈懵圈。 这么玩的吗? “好的,二少爷。”她咬牙答应着,转而极不好意思朝童映心开口道,“童小姐,要不您先回去吧,我来照顾二少爷就好。” 这样的时刻,童映心哪里还想什么走,可人家都赶她了,她也不能不走吧。 对上霍砚清古井般深邃但很不耐烦的瞳眸,她难受地起身,不放心地叮咛道,“樊医生等会就来了,你好好配合她治疗,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男人没理她。 但眼神里仍还是那么烦她,很想她快点走。 密密麻麻的疼意从身体各处蔓延开来,童映心强撑着挤出一抹笑,“那我就先走了……祝,祝你早日康复。” “不劳童医生费心。”霍砚清说着掀开被子欲起身。 “二少爷,您现在正发着高烧呢。”张妈被他的动作吓坏了,“您这样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不是让你送客?” 张妈,…… 送就送呗。 凶什么。 她心里不爽的很,不过更多的还是很不好意思,“童小姐,抱歉啊,二少爷他生病了脾气不好,他不是有意针对你。” 童映心勉强地扯了下唇,“是我连累了他。” 她这话一出,张妈登时更心疼她了。 多好的姑娘啊。 她想着长叹一声,目光带有怨气地朝身后的霍砚清一眼,正穿鞋的男人察觉到什么地也朝这边看过来。 他眼神虽然平静,心虚的张妈还是吓了一跳。 电光石火之间,有什么东西咻地一下在她脑子里闪过。 病的,还真是巧啊。 身体那么好的人,说发高烧就发高烧了。 厉害!! “哎哟……” 童映心正心不在蔫地朝门口走着,就听见身后的张妈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她忙转过身,“您怎么了?” 张妈拍拍自己的额头,刚还气色充足的脸一秒变的灰败,“怎么突然头这么晕啊,感觉嗓子也有点疼,我是不是也被传染了啊?好难受好难受啊!” “啊?”童映心讶异,但还是很有理智的,“头晕的话有时跟血压也是有关系的,张妈你平时血压正常吗?” “正常正常, 我什么都正常,”张妈满脸菜色的冲她摆手又摇头,“哎哟,头好像晕的更严重了,怎么办?二少爷现在还病着呢,我这病倒了怎么办啊?谁来照顾他啊?可我要照顾他的话,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办?” 童映心要急死了,她连忙扶住她,“你先坐下来,别想这些了,等会让樊医生先给你看看,不然我现在叫救护车来。” “这倒不用,我这也是上岁数了老毛病。”张妈说着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童小姐啊,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二少爷,我看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如今天就你来帮我照顾他,不然你说我这小孙子才一岁多,我要是被传染的严重了,那我回家不就不能抱我小孙子了吗?” “我……”童映心想说她没有任何问题,但也得看霍砚清想不想给她照顾啊。 他,很不想她靠近,也不怎么想见到她呢。 “你这样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张妈一手扶着额,悄悄地挪开她的手,开始往门口溜,“那童小姐,二少爷我就拜托给你了,你就快照顾他去吧,不用管我,我现在给我老伴打电话,他马上就能把我接回家了。” “……” 童映心都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完她的话,她人就没影了,哪里有刚才头很晕的虚弱。 明亮的卧室里瞬间就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气氛安静又怪异。 半晌,童映心回身,缓步走回去。 澄净的小鹿眼惶惶地看着高大的能一拳就把她打死的男人,“张妈让我照顾你。” 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意味不明,“你可以不听她的话。” 第33章 会玩 带着点嘶哑的声音听得童映心心里不舒服极了。 然后,她的倔脾气也就上来了,她习惯性地咬着唇别开了眼,“话是这样没错,可谁让是我传染给你的,那我就有照顾你的必要。” 末了,她又语速飞快地补了句,“反正就是你别想了,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 若有似无的笑意至霍砚清眸底一闪而过,快的都几乎让人捕捉不到,脸却还是冷着的,“谁赶你走了?” “你刚才不是还……”童映心话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 好像,真要论起来的话,都是她先说要走的。 然后再仔细一想,她确实是有一点点的没良心的,人家好心借给她住的地方,还让阿姨给她做好吃又有营养的饭菜,还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结果她呢,好一点点就想走。 童映心沉吟着底气不足地说道,“没赶你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反正我说了我不走了,你要是不爽,那你就憋着吧。” “……” 霍砚清薄唇抿了抿,没有再说话。 晨曦的光透过窗帘斑驳地照过来,打在他身上,无法形容的英俊和性感。 童映心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睡袍。 而且好像,还是她曾经买来的情侣款。 大概是睡了一晚,领口有些低,从她的角度,恰好能将他结实的胸肌看的一清二楚。 身材是真好啊。 都不敢想,那胸肌摸着手感得有多好。 童映心想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额,她竟然对一个病号都能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罪过罪过! 反思间就看到霍砚清长腿迈起来,怕他还烧着头晕不舒服,她伸出手,想要扶住他,“你别乱走,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我来给你弄。” 霍砚清长腿一滞,他好整以暇地凝着她巴掌小脸,许是这两天休息充足,她脸蛋红润了不少,二十五岁的人了,小脸还跟豆腐一样,软软嫩嫩的。 喉咙蓦地就干的厉害,他咽了下口水将视线移到她那双灵动的眸子上,磁哑的嗓音好听极了,“我现在要去洗手间,童医生也要帮我弄吗?” 洗手间。 弄。 童映心小脸秒速煮虾一样的红,她迅速撤回自己要扶着他的小手,摇头再摇头,“这个……这个,霍法医你还是自己弄吧,我,我帮不了。” 六年前,他们的确是睡到一起了,但终究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她也只是感觉到了他的那什么。 压根就没有见到过。 察觉到他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脸上,童映心又羞又急的抬起头催他,“你快点去啊,憋……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望着她红彤彤的小脸,霍砚清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比方才还要哑下去几分,“头晕,走不动。” 童映心,…… 如果是别的男人跟她讲这句话,她一定会觉得人家很矫情。 但对象是霍砚清,她有的只是心疼。 他身体素质有多好她是知道的,而发烧真的会很头晕很难受,她那天就是。 且,他的卧室真的很大很大,从这里到卫生间,是得走一小会。 “我扶着你去吧。”她说着小手轻轻地握住男人精壮的手臂,小手才堪堪放上去,那温度就将她烫了下。 他身上也太热了吧。 她秀眉拧的紧紧的,“你什么时候开始烧的啊?自己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女孩的声音低低软软的,大约是怕他会摔倒,小身板靠的他很近,想成为他的支撑一样,霍砚清低下头,熟悉的淡香味瞬间侵入鼻息。 是她身上天然的体香。 眸底不着痕迹地深了深,他原封不动地把问题扔回给她,“你那天发烧自己知道?” “……” 她那天…… 她身为医生她当然是知道啊,可那个时候都很晚了,他又说了让她滚出去,她哪好意思再找他问他有没有退烧药什么的啊。 “我忘了。”童映心避开这个话题。 这时刚好也到卫生间门口了,她松开他,“我在外面等你,你小心点,如果觉得晕,就扶着点墙,不要摔倒了。” 霍砚清神情不明地看她一眼,“那如果我脱不了裤子呢?” 哈? 都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童映心甚是震撼地仰起头,当看到男人的神情认真又严肃时,她弱弱地咽了下口水,“你……你这个温度,好像还没到会连裤子都脱不了。” “年纪大了。” “???” 年纪大。 三十一岁年纪很大吗? 睡袍的话,里面应该只有内裤吧。 童映心咬咬唇,很贴心地为他打气出主意,“这样的话你就脱慢一点,憋急了,你就会力量爆发,然后很快就能脱下来了。” “……” 关门声响起,童映心浅松了口气。 不然,她真怕他再说句什么,她就会直接把他扶进去,然后顺便帮他给脱了。 和他交往时,她正念大二,同宿舍里有一个别的系的同学,时常没事时,就会给大家科普一些那方面的话题。 十九岁,也确实偶尔蛮好奇,尤其程思宁那个蜜桔女孩老在她面前说,霍砚清手指粗,鼻子大,一定会很壮观很行之类的话,听的多了,她的好奇也就更重了。 那时忙起来见面不多,但每次见面都少了不亲亲,开始还只是浅浅碰个嘴唇,后来就也不记得哪一天开始,就法式热吻,然后到吻到都不想分开。 她当初虽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可有那么好几次,她都感觉到了他的隐忍。 但让她真正想要跟他做,想把自己给他,还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那一天她…… 闭眼,童映心长长舒了一口气,过去了,都过去了。 几乎是霍砚清从洗手间出来,樊医生就过来了。 看到童映心还在,她也是震惊的。 给霍砚清量体温时,她不免好奇地问道,“二少爷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发高烧了?着凉了吗?” 没等霍砚清回答,一旁的童映心就很自责的开口道,“他是被我传染的。” “啊?”樊医生惊讶的眼睛都睁大了,感冒是具有传染性没错,可就她家二少爷这体格子,就是把他跟几百个发高烧的壮汉子放在一起,他也不会被轻易传染上的。 现在这也太简单了吧? 樊医生想着,望向两人的眼神逐渐带了诸多的暧昧。 年轻人,会玩! 童映心只知道她眼神不住地看向自己,哪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就忧心地问道,“他严不严重?要不要输液?我听他声音也有些不对劲。” 啧。 就这一九二的大个子,再烧个几天也没啥大问题的。 樊医生想着瞧了眼大床上哪有什么生病样子的男人,下一秒,眉头紧皱起,“这病毒来势汹汹啊,童小姐,二少爷这看起来比你要严重呢!” 童映心脸色一变,随即说道,“那我们现在赶紧去医院吧。” 她是普外科的医生,呼吸科她是懂一些,但远不如樊医生专业。 “这倒不用,”樊医生冲她摆摆手,“我先开点退烧药,然后童小姐半小时给他测一次体温,今天之内烧能退就没事,不能退的话我留点点滴在这里,童小姐你可以给他扎针输液吧?” 童映心,…… 扎针打点滴这回事,对象是他的话,她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个假医生的。 “我试试吧。”她底气不足地回樊医生,“那他饮食上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别吃太辛辣的就行。”樊医生笑,临走时又想什么地看霍砚清一眼,“二公子,烧没退之前最好别有什么剧烈运动。” 第34章 注定 她说完又意味深深地瞧了眼童映心,后者本来没多想的,剧烈运动嘛,还可以是跑步啊什么的,但她这么一看,童映心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变成了猴屁股。 是什么让她觉得他们已经那啥过了的? 樊医生离开好大一会儿,房间里那股子暧昧的氛围还未能散去。 半晌,童映心机智地问男人道,“你饿不饿?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做。” 闻言,男人慢条斯理地掀开眼皮,“你会做饭?” 额。 六年前的她是不怎么会。 好吧。 她承认就是六年后,她也不怎么会。 没办法,她这方面就是没天赋嘛! “炖肉煲汤那些我……确实不行,但煮面的话,我觉得我的手艺还可以。”她老实回答。 霍砚清望向她的眼神暗了些,“煮面?” “嗯。”童映心重重点头,两眼冒着星星的看他,“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挂面,还有方便面,我都能煮的特别好吃,保证全帝都独一份的味道,怎么样,要不要先来试份青菜鸡蛋面?” 然而,她献宝一样的表现却令男人沉默下来。 童映心以为他是不想吃面,刚要说不然给他点份外卖,或者她出去买别的,就听到他低嗯了一声。 “你要吃啊?”她开心坏了,“那我马上去做!” 她说完小跑着下楼。 凝着她纤瘦又迫切的背影,霍砚清目光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我的天!!!这才几天啊,你们居然进展这么大,我看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等我出差回去,你肚子里都要揣崽了!” 厨房里,准备食材的童映心听着程思宁夸张的话差点切到手。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想象力丰富?”她无语地回她。 屏幕上程思宁瞬间笑的更夸张了,“我想象力丰富?拜托,明明是你们俩个缘份太深好不好?不然你来解释,怎么就会有这么一连串巧合的事?” 童映心小手一顿,片刻,她想到什么地摇了下头,“缘份够深当初就不会分开了。” 程思宁,…… 默了下,她转移了话题,“那个房子那边房东怎么说?你要不要再另外找地方住?” 出了这样的事,即使人已经抓到了,总是心里还会有阴影的。 而且程思宁知道,她的睡眠一向不好。 “房东说会把剩下的房租还有押金都退给我,也给了我时间让我再找房子。”童映心想到这个也有点烦,“我想着再找距离医院近一点的,但我从网上找了几个,都不怎么合眼缘。” “第一眼看到不舒服的就先排除了吧,现在想来,当初找这个的时候就是太草率了,不然怎么就才住了这么几天就碰到这种事。” 程思宁说着又感慨道,“不过话说回来,碰不到这种事的话就又跟我这前姐夫没啥交集了,所以你看,有些事,还真是像人家常说的,就是一早就注定了的。” 一时,童映心被她说的心底也千转百回的。 “唉。”程思宁这时长长叹气,“可惜我在没睡到我老板以前,都要住在我老板家,不然咱们俩个住在一起多好。” “谁说不是呢。”童映心在帝都五年,说起来,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知心朋友,当年去波士顿后,除却霍砚清和奶奶外,她就想念的就是她了。 “这些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倒是你,在伦敦要照顾好自己,我每天都在盼着你回来呢。” “嘿嘿,我知道。”程思宁甜甜的笑,只是笑容慢慢开始变得变态,“宝贝,现在那么大那么大的别墅就只有你和前姐夫两个人了,夜黑风高,花好月圆,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的,你们不做点什么吗?” 童映心,…… 小丫头,成语学的倒是挺好。 “你还是先想想你和你老板吧。”童映心悻悻地,“我都把他给传染发烧了,他不生我气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思想那些。” “切。”程思宁撇嘴,“成年人发烧就是需要打个炮才好的快,别的方法都没用的。” “!!!” 她真庆幸现在霍砚清不在这里,不然她真要没脸见他了。 “伦敦那边都深夜了,你快去睡吧。”童映心催着她。 “再聊会嘛。”程思宁舍不得挂,“过几天我还要跟我老板去一趟慕尼黑会很忙的,到时候我们就没空闲聊了。” “慕尼黑?”童映心怔了怔,“那个地方不是你老板他和他……” 白月光这两个字她讲不出来。 反倒是程思宁不甚在意的,“他和他白月光初恋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嘛,没什么啊,我只是接了要睡他再给他生个孩子的任务,又没有喜欢上他这个人,我不会吃醋的啦,哦对了,” 程思宁忽然很兴奋地贴近镜头了些,“童童,你知道我老板的白月光是谁吗?” 这个…… 童映心摇头,六年前,两个人虽然是关系很好的同学,但那时,程思宁一直没跟她说过她的身世,她对她了解不多,是年初她联系上她后,她才跟她说了很多她的事。 “这个等我回去我详细跟你说,”程思宁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过这个人跟你家大法医很熟哦,他们关系很好呢。” “……” 和霍砚清关系很好的女人? 童映心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但程思宁却没打算告诉她,只是说绝对不是姓魏还有姓韩的。 可帝都有头有脸的也就那么几家,所以会是谁? 程思宁这时神情突然凝重起来,“魏如雪还有那个韩雯雯没找过你吗?” “没有。”童映心摇头反而安慰她道,“你放心,她们就是找过来我也不会怕。” 十九岁的她什么都怕,还总是想保留住记忆深处里的那一点亲情,现在,六年过去,她不会再那么傻了。 有些人你是叫不醒的,因为她压根从头至尾就没睡,她想到的就只有她自己,她也从未改变,只是面具掉了。 “但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好。”程思宁不放心地说,“你妈……不,是魏太太那个女人完全是站在她们那边的,她们又一向阴狠,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再被她们算计了。” 童映心还未回话,程思宁又哈哈一笑说,“应该是我想太多了,你现在都和我前姐夫共处一室了,我前姐夫怎么可能还会再让人欺负你呢?” “……” 她现在叫前姐夫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不过,霍砚清他,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保护她呢? 有时候,童映心也会换位想一想,如果是她付出了一腔真心,捧着一颗真心明晃晃地爱着却突然被断崖分手,然后对方又一下离奇失踪,六年杳无音讯,再见面时,她也一定会恨的牙痒痒,甚至她有能力的话,她也都会想着报复,为什么要那么践踏一个人的爱意呢? 所以,不管霍砚清要怎么对她,她都觉得是她应该的。 程思宁没有怎么详细地跟她说过,但她有脑子她可以想象的到,最初她失踪后,霍砚清那个圈子里的人都会是怎么说他的。 是有多糟糕,女朋友才会就那么一跑了之。 霍砚清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女孩专注沉思的神情许久后,默不作声地去了餐厅。 第35章 不懂 童映心是去餐厅找东西时才发现霍砚清已经坐在那里了,她没多想,就以为他是饿了,于是很快地就将煮好的面放到他面前。 “快趁热吃吧。”她眸眼弯着给他递筷子,“这是我最拿手的了。” 霍砚清接过来筷子,低眸看了眼碗里的面。 鸡蛋煎的很漂亮,青菜也翠绿翠绿的,面条瞧着软硬也很适中,不说味道,这个卖相确实还可以。 童映心这时也给自己端来了一碗。 回国后,这算是她第一次下厨,前面的那些天里,她每天都是外卖,不然就是去饭店还有医院的食堂,毕竟波士顿憋了六年,怎么也得全部都吃回来。 至于这面条,还别说,长时间不吃,她还蛮想的。 童映心都要动筷子时,才看到霍砚清半点都没有要吃的意思。 顿时,她感觉这面也不香了。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是不合胃口吗?” 霍砚清默了默,夹起那个煎蛋咬了一口,平静无波的语气,“什么时候学会的?” 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一刻童映心也在心里问自己。 是吃不惯那边的饭?还是太想念他?还是,只是单纯的为了节省些生活费? 应该是都有的吧。 只是想念他的比例要多一些。 摇头,童映心不太想提地,“记不清了。” 关于波士顿的好些事,她都不想再想了。 霍砚清抬眸看了看她,没再问。 但童映心总觉得他那个眼神里好像有一丢丢她看不懂的情绪。 一顿饭吃完后,童映心便找出退烧药给霍砚清吃,然后她就开始了半小时给他测一次体温。 大约是他身体素质太好,退烧药起效果后,他就不怎么烧了,只是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疲态。 但他仍有很多的工作要处理,电话也是很多。 好在童映心之前给他做助理时有了些经验,偶尔地还能帮他个小忙。 一整天,两人都无比和谐地在一起。 虽是忙忙碌碌的,但童映心不知为何,窝在书房沙发里看着他挺直的背影,闻着外面的花香,忽然就觉得所谓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晚饭她熬了些粥,冰箱里有张妈平时做下的小咸菜,还有她一早蒸下的小包子,两个人算是吃的蛮好。 加上后来霍砚清也没有再发烧,她放心了不少。 晚九点,童映心准备睡觉前去敲了书房的门。 “我要再给你测一次体温。” 她拿着体温枪进去。 然后不知怎的就看到电脑屏幕上血淋淋的断肢,还有各个角度破裂的头颅照片。 “啊!” 纵使是学医的,冷不丁看到这些,童映心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别开脸。 “很怕?”男人低哑的嗓音这时响起。 “嗯。”童映心心有余悸地点了下头,“好血腥,你是在看案件分析吗?” “前不久的一个案子。”霍砚清说着起身将她的小手从眼睛上移开来,“已经关了。” 童映心睁开眼,猝不及防地与他深幽的眸子对上。 书房里灯光明亮,两个人之间就隔了张办公桌,而他的大手还在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四目相望,一股无法形容的暧昧氛围在两人之间萦绕着。 距离好近。 好像只需要再探下身子就能亲到他了。 这个念头才刚刚在童映心脑子里闪过,男人就已经松开了她。 一时,看着空下来的手腕,浓郁的失落感涌上她的心头。 如果是以前,这怎么也得亲上了吧。 垂眸,她牵牵唇,拿起体温松帮他测了下,“37度8还算正常,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霍砚清说着长腿交叠着在大班椅上坐下。 “哦,”童映心点头随口感慨道,“那霍法医你身体真的很好。” “……” 话音落下,她便感觉一道饶有兴味的眼神停在她身上。 她回看过去,果然,霍砚清漆黑的眸子正深深地锁着她。 “我……”童映心小脸秒速就涨红了,“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说霍法医你身体很……很好。” 啊呸! 怎么还有点好像说不清了呢? 一室安静。 偏偏男人的视线还在她身上。 童映心霎时又紧张又急地,“霍砚清,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身体挺好的。 ” “嗯,”男人凝着她浅应一声,深眸里的情绪不明,“童医生你不必再三强调。” “……”不是。 她哪里强调了! 童映心抿抿唇,小声嘀咕了句,“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啊,你身材确实很好啊!” “?” 霍砚清眉头扬了下,“童医生又看上我身材了?” “!!!” 苍天。 她怎么就说出来了? 童映心无语,但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了,她怕什么?! 她有什么不敢说的? 清清嗓子,她正而八经的,“我又没瞎说,霍法医的确身材很好啊,我们医院的同事都这么说。” 闻言,霍砚清漆黑的目光投到她脸上,“原来童医生还有这种嗜好。” “???” 什么意思? 童映心还正一头雾水地,谭莹莹就打了电话过来。 “童医生,你身体好点没?明天来上班吗?” 童映心看了眼一旁的霍砚清,点了点头,“嗯,我好多了,医院还好吧?” “医院还好啊,嘿嘿。”谭莹莹说着笑了下,“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今天有人来医院找你。” 想到之前程思宁说的话,童映心语气登时紧张起来,“是谁?” “哎哟,你干嘛这么紧张,不是来医闹的啦。”谭莹莹贼兮兮的,“是一个很帅又很高的男人哦,来的时候还抱了好大一束花呢。” 很帅又很高,花。 路赫阳! 这个名字跳进脑海里时,童映心握着手机的小手狠狠地紧了紧。 大班椅里原本很闲适看案件的霍砚清不着痕迹地眯了下眼眸,薄唇抿着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 “是谁?有没有留名字?”童映心更加紧张地问。 “他没有说。”谭莹莹笑呵呵的,“但他把花留下了,说放到你办公桌或是分给我们都可以,哦,他还问了你的联系方式,我没有给,最后他就说,他有时间会再来找你的就走了,听他那语气,感觉像是你哪个病人的家属,特意来感谢你的。” 童映心,…… 这孩子下次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不是路赫阳就好。 挂了电话后,童映心又后知后觉自己想太多了,路赫阳他不会回来的,就是回来他也不会来帝都的。 理理情绪,她拿好体温枪,眼神温柔地看向霍砚清,“明天我要去上班了,等下我会给张妈打电话让她明天来照顾你。” 男人抬头睨她一眼,薄唇冷漠地吐出两个字,“随你。” “……” 第36章 检查 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了。 童映心无奈,“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男人没理她。 半晌,她也不再自讨没趣,直接转身离开。 纤白的小手刚握到门把手上,身后突然传来男人一声低低的咳嗽声。 她一惊,瞬间回过头,就见霍砚清大手握着拳抵在唇边,眉头紧锁着,很难受的样子。 “咳!” 她还正犹豫要不要问一下他怎么了,就听他又咳了一声,听起来比先前那声难受多了。 “霍砚清。”童映心顾不上什么地回身过去,“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 “不知道。”男人说着又咳了一声,尔后,慢条斯理的看向她,“你明天要去上班?” “……嗯。”童映心点头,“我才刚上班,这样总请假不好。” 她银行卡上虽说有个小目标,但那是S先生的,在没有见到S先生之前,除非是遇到了人命关天的事,不然那些钱她是不会用的。 而且她也喜欢上班,虽然累,但总归不会让她老胡思乱想了。 “去睡吧。” 就在童映心以为霍砚清会说些什么时,他回了这样的三个字给她。 “你也早点睡。”童映心不放心他地,“还有要观察一下,如果晚上咳的厉害,要多喝水,樊医生留下来的止咳药也可以吃一些。” “晚上要怎么知道自己咳没咳嗽?”霍砚清问。 对上他理直气壮的脸,童映心也是一阵失语,片刻,她想到什么地对他说道,“你晚上睡觉时别关门,我会听到的。” 霍砚清,…… 从书房出去后,童映心打了个电话给张妈想让她明天一早过来。 谁知老人家竟比霍砚清病的还要严重,她很是歉疚地,“我真是年纪大不中用了,二公子他一向又不喜欢生人靠近他,这几天就麻烦童小姐您辛苦点替我照顾一下他吧。” 童映心都还没有回她,老人家就语重心长地又说,“也算是报答一下你生病时,二公子那么细心地照顾你。” “……” 就不谈这次,从前霍砚清也照顾了她很多啊,论起报答来的话,他对她的恩情,怕是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更别提,她断崖式提分手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 这一夜,因为怕霍砚清咳嗽严重,童映心没敢让自己睡太死,可也大概是霍砚清身体素质真的太好了,她一整夜都几乎没听到他咳嗽。 次日她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她才刚准备要下楼去弄点吃的,霍砚清就一身西装革履地从主卧出来。 “你要去上班?”她惊讶地看着他。 男人简单地丢给她三个字,“有案子。” 法医这个行业,可不就是这样。 可他声音还这么哑,昨天还发了高烧又咳嗽,童映心想着担忧地抿了抿唇,“很急吗?” “嗯。” “……”事实上,童映心心里也明白,不是太急的案子,肯定不会叫他。 到他这个级别的,都是重大刑事案件,或者是很难搞的谋杀案。 “你昨晚还好吗?”她瞧着他的脸色,担忧地问。 霍砚清没说话,片刻,他停下脚步,微微地弯下身子,“感觉不太对,童医生帮我检查一下?” “噢,好的好的。” 童映心忙踮起脚,小手覆在他额头上。 转而,她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漂亮的眼睛一下亮了,“是正常的,没有发烧。” 话落才发现两个人靠的很近很近,他又一身的正装,大概是晨起刚洗过澡,身上的气息干净又清新,晨光熹微里,英俊迷人的让她有些挪不开眼。 好奇怪,都二十五岁的人了,怎么这样看着他还会心脏怦怦怦直跳呢? 简直就是六年前第一次被他以男朋友的身份握住小手时一样。 直到坐进他的车里,童映心的心跳都还没有恢复正常。 完了。 她觉得自己真要是再跟他住几天下去,她真是要完了。 一路上,她都胡思乱想着,全然没留意到男人频繁投过她身上的眼神。 医院快到眼前时,童映心才回神过来地看向驾驶座,“检察院有食堂的吧,你要记得吃饭,还有多喝水。” “知道了。”霍砚清说着低低地咳嗽了下。 童映心瞬间又有些担心他了,“如果还是咳,最好还是去呼吸科看一下,不然找樊医生也行。” “嗯。” 说话间里,医院已经到了。 虽说时间还很早,可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童映心就没让霍砚清开进去,“我要去上班了,你记得我刚刚说的话,不舒服不要忍着。” 她刚下车,就看到吴承浩也朝这边走来,而对方这时也看到了她。 虽然她不太喜欢他,但都是一个医院的同事,以后也会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童映心还是很友好的朝吴承浩笑了下。 后者看到她则是眼睛都亮了,恨不得一下飞速到她面前来,“好难得竟然能在这里遇到童医生,我们……” 吴承浩话未说完就感觉熟悉的阴风在后脖颈吹过,他登时卡壳了,下一秒,不期然地就看到了巴博斯里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的霍砚清。 妈呀! 魔鬼。 这男人就是个魔鬼。 法医,哦不,是他比法师都还要可怕! 吴承浩一张脸都吓得脸要变形了,那天在法医实验室门口的一切又浮现在脑海里。 “前,前女友?呵呵呵,霍法医你开玩笑的吧?” “吴主任哪只眼睛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他语气其实淡漠的很,可吴承浩就是听出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等下就把你哪只眼睛给你挖下来的气势。 他怂了,但又没完全怂。 “没开就没开吧,可也是前女友了啊,这不防碍我……” 追字还未出口,吴承浩就看到男人对他笑了下。 是那种很核善的笑。 只是映着他身上的白大褂,还有他手上的白手套,那笑怎么都让他觉得阴森森的,然后下一秒,他就要在他手下被活生生地给解剖了。 他不自觉地后退两步看着这个他印象里英俊寡言的男人,“霍,霍法医,你这有点不厚道吧,都分手了,人童,童医生都是你前女友了,你凭,凭什么不让我追啊?” “凭她是我的。” 第37章 恨她 嚣张! 霸道! 吴承浩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嚣张又霸道的男人。 他人怂了,心还不想怂,“才,才不是呢,童医生她现在单身,她是自由的,她谁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喜欢她的男人都可以追……” 他话还未说完,一直闲适站着的男人突然朝他这边走过来两步,他太高了,身材比例又好,气场还那么强大,噌地一下,吴承浩就感觉一股凉意从他脊背那里直奔天灵盖。 然后就见男人神色不明地盯着他心脏的位置,薄唇一字一句道。 “她不是你能肖想的,如果你收不好自己的心,我不介意帮你收。” 十六楼本来就安静,他逆着光站在那里,浑身都充满了肃杀之气,仿佛只要他敢再提一句追童映心,他便会立刻将他心脏剖出来。 可他嘴角分明是带着笑意的,树影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他身上的白大褂上,活像一个地狱刚回来的使者。 吴承浩回忆着,一张脸都吓得要变形了,下一秒,拔腿就往医院里跑去,那速度,就像是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着他要索他的命一样。 不明所以的童映心则是被他夸张又滑稽的模样给逗的笑了下,好好的,他是见到鬼了吗跑那么快? “童医生早。”忽然一个浑身充满青春气息的大男孩跑到她面前,关心地问她道,“好几天没见你来上班,没什么事吧?” 童映心懵了下才认出来她是急诊科上周刚来的护士李海洋,她有听谭莹莹说过,他是今年才毕业的,平时穿着护士服倒也没觉得他多小,今天这样看他穿常服,还真是年轻活泼又有朝气,背着个双肩包,活力满满的,让人看着心情怪好的。 她点点头,“谢谢,我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李海洋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他热情地邀请着她,“那童医生吃早点了吗?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额,不用了,”童映心摇头,“我几天没过来上班了,我想先去办公室看一下。” “这样啊。”李海洋点头,“那童医生要吃点什么?我去食堂给你带回来。” “……” 冉冉晨光里,女孩一袭简单的长裙,外面随意地搭了件浅色的针织衫,长卷发梳成了漂亮的鱼骨辫,即使只看背影,也漂亮温婉的不像话,阳光打在她身上,当真是美的头发丝都在发光一样。 走在她身侧的男孩,健康又高大,浅色系的牛仔裤,小白鞋,再搭上背上的黑色双肩包,和简单的浅色系衬衫,青春逼人。 两人保持着该有的距离,时不时地说着什么, 一眼看过去,对眼睛极好的画面。 巴博斯里,霍砚清沉静地看着这一幕,唇角徐徐掀起一抹凉笑,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却不受控地加重了力道。 童囡囡。 呵。 无端被她抛弃六年,应该是要恨她,讨厌她,折磨她的。 可为什么就会觉得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都那么,碍眼? 。 一整个上午,急诊科都在异常忙碌中度过。 终于可以闲下来喘口气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童医生你怎么也没和我说啊。”谭莹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那件事,担忧地问童映心道,“那你这几天还住在那个家吗?你害不害怕?” “没有。”童映心摇头,顿了顿说道,“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觉得恶心更多一些吧。” “谁说不是呢,男人再怎么样也没有自己的孩子重要啊,早点离婚,或者是在你们第一次报警时就跟警察实话实说,哪里还会有这样的事!” 谭莹莹忿忿地感慨完又问童映心道,“那你这几天都住在哪里啊?” 额。 童映心有些心虚的不太敢看她,“就,就一个朋友家里。” “你在帝都有朋友啊?”谭莹莹惊讶,“我还以为你只有霍法医这一个前男友呢。” 童映心,…… 好在谭莹莹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朋友家你也不能长久的住吧,你开始找房子了吗?” “还没有看到合适的。” “这样啊。”谭莹莹说着很开心的看她,“不然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那个合租室友,我前几天听她说,她好像不决定再租了。” “是吗?”童映心之前就听她说过,她租的那个房子很不错,而且距离医院这边也近,刚好两个人也蛮合得来,如果搬去跟她住,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点点头,“那你问她一下吧,她确定不再租的话,哪天方便我先过去看一下,好吗?” “当然好啦,我这人最喜欢和大美女在一起了!”谭莹莹说到想到什么地坏笑着看她,“不过,这么好的机会,童医生你确定不找一下你前男友吗?听说他可不止是个法医那么简单,有没有想过,用这个理由,搬去和他同居,然后复合?” “……” 谭莹莹离开后,童映心一个人悠悠地乘电梯到了十六楼法医实验室。 比起别的楼层,这层楼好像任何时候都安静的要命。 望着紧闭的房门,曾经和霍砚清在这里工作时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 半晌,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那里。 她是昨晚睡不着时才发现的,原来霍砚清他这六年来并没有换过号码。 长长地凝着那串要刻到灵魂里的号码,童映心再三犹豫还是拨了出去。 然而,那端却迟迟无人接听。 就在童映心以为这通电话会这么被系统自动挂断时,那边终于接下,但却迟迟没有声音传过来。 只能隐隐地,听到他呼吸的声音,若有似无的。 童映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就是霍砚清,大概是之前交往时,他忙,无法见面,可又实在想念,没办法之下,就这样打无声电话也要听听他那边的声音? 想到那些甜蜜的画面,她唇角禁不住地上扬了下,“霍砚清?” “有事?” 隔着听筒,他声音更好听了,尽管这么冷漠。 第38章 很吵 六年。 好久违。 童映心轻嗯一声,“你吃过午饭了吗?有没有好一点?还咳嗽吗?” “咳。”男人言简意骇一个字。 “啊?”童映心急的换了个手握手机,“怎么还咳?严重吗?没有再发烧吧。” “有。” “……” 这人,就不能多说一个字吗? 童映心担忧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你现在还在忙吗?” “嗯。” “不能把这个案子给别人做吗?你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吃药,需要看医生。”童映心越来越担心,“咳嗽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伴有发烧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你不能大意。” 她话音才落下,那端就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声。 顿时,童映心一颗心都揪起来了,“樊医生开的药带在身上吗?” “没有。” “……”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童映心叹息一声,“那你现在在哪里?你那个助理于锋在你身边吗?” “他在忙。” “……这样吧,”童映心想了想,“我现在从我们医院开点药然后我叫个同城快送给你送过去,你要记得吃,知道了吗?” “……” 那头没了声音。 “霍砚清?”她不解地唤了声。 “好。” “药要吃,饭也更要吃。”童映心完全对待自己病人的口吻,“这样才能好的快。” 沉吟片刻,她又说道,“你应该知道了吧,张妈比你还要严重些,我答应了她,在她没好之前把你照顾好,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后买回去给你做。” 好一阵后,那头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面。” “嘿嘿,我就说我做的面超绝吧。”童映心可太骄傲了,“那我今晚就给你做我另一样拿手面啦!” “几点下班?”霍砚清突然这样问。 “应该是六点,怎么了?” “我去接你。”霍砚清顿了下又说了句,“一起回去。” “……” 挂了电话好一阵,童映心满脑子里还都是霍砚清那句我去接你,一起回去。 一起。 这一瞬间里,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和他交往时。 晚六点,童映心刚一出医院大门,就看到了那辆已经熟悉的巴博斯。 其实主要也是太高调了,想不看到都难。 她走过去,驾驶座上的男人却不是霍砚清。 “童医生。”于锋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 “你,你好。”童映心甚是意外地。 “老大在后面,他有点不舒服。”于锋向她解释。 童映心听完,忙打开后排座椅的车门,男人双眸紧闭着,长腿随意地叠起,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闭目养神,脸色不怎么好看。 怕打扰到他,她小心翼翼地坐上去。 车子启动后,她轻声问于锋,“药他没吃吗?” 于锋摇头,末了又补了句,“上次他病的比这严重,我都没见他吃过药。” “上次?什么时候?后来是怎么好的?”童映心好奇。 于锋边回忆边说,“两年前的圣诞节吧差不多,好像是去了趟美国,不知怎的突然就病了,后来是被他家人发现强迫他住院才好的。” 两年前圣诞节,美国。 童映心心脏狠狠一抽,那个时候不正是她和路赫阳…… 望着霍砚清即使是睡着也依然冷峻又透着凌厉的俊脸,童映心在心底摇了下头,不可能的,两年前她在波士顿用的还不是童映心这个名字。 而且重逢后,看霍砚清这个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失踪后去了波士顿。 所以,应该是不可能。 他应该是去他的母校,亦或是别的事。 “那次老大病的真的很严重,”于锋这时又说道,“我跟在他身边五年,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要不是他家人及时发现他的不对劲,我都不敢想……” 童映心听得一阵心惊肉跳,落向霍砚清的眸眼愈发心疼。 这六年,她都错过了什么? 还有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她突然一句话也不说,于锋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当看到童映心竟然满含泪花时,他登时惊的瞪大了眼睛。 卧槽!!! 不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才几天啊。 怎么这童医生会对老大这么情根深种的样子? 他错过了什么?! 他不过是去休了几天假而已啊! 众周所知,他老大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不近女色的啊,这是童医生的单相思?还是二人已经共浴爱海了? 童映心的震惊并没有比于锋少,只是她一再克制。 车子到达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于锋解着安全带,忽然想到什么地看向后视镜。 男人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坐着,双眸闭着,不知道是睡觉了还是在想事情。 童映心的眼睛则就是跟长在他身上了一样,方才一路上他也有注意到,她还时不时地用小手抚霍砚清的额头,试探他有没有发烧。 于锋瞧着灵动一动,“那个,童医生,我看老大他还是不舒服的紧,等下下车后麻烦你扶着他点,我那边还有好几具尸体等着我解剖呢,我就不下车了。” 闻言,童映心连连点头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会把他照顾好的。” 她说完,小手轻拍了下霍砚清的肩膀,“醒醒,霍砚清,到家了。” 女孩的力道轻的跟挠痒痒似的,大概是怕他会听不到,她靠的有些近,带着香味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往他脖颈里钻。 鼻息间萦绕着的也是她身上独有的那种香味,霍砚清闻着,喉结不听话地接连滚动了好几下。 他半天没有动静,童映心以为他没有听到,小手就又拍了拍他,人也跟着靠近他了些,“霍砚清,醒醒,我们到家了。” 我们,到家。 霍砚清眉心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睛。 童映心本来就靠的他很近,他这猛地一睁开眼,猝不及防之间,两人的鼻子差点儿都要碰上了。 嘭嘭嘭嘭! 对上他幽深的眸子,童映心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好近,距离好近,她甚至只要偏一下头就能亲上他的嘴唇了。 四周一片静谧,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断升温再升温。 童映心禁不住心脏的狂跳地咽了咽口水。 “童囡囡,”就在这时,霍砚清的唇瓣动了动,隐隐地,好像跟她的唇瓣轻轻地碰触了下,“很吵。” 童映心紧张的身体整个紧绷起,“什……什么很吵?” “你的心跳,”许是刚刚醒来,霍砚清的嗓音里带着一股慵懒,在这封闭的空间内,致命的诱人,“很吵。” 第39章 指纹 童映心,…… 她也不想啊。 可谁懂,她只要一靠近他,她的心就不受她管理了。 弱弱地往后移了移身子,童映心低垂着脑袋浅松一口气,“那是,是被你突然睁开眼睛吓……吓到了。” 霍砚清凝着她血红的小耳朵,唇角弧度深了深,“是吗?” “嗯,就是。”童映心心虚的不敢看他,就感觉自己的耳朵温度高了,她催促着他,“于助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快点下车啦!” 她这个样子活像要出门时催丈夫快点走的妻子。 霍砚清眸色不变地坐着,语调难以形容的无辜,“没力气。” “都说让你休息了,你还不听医生的话。”童映心嘴上这样说,人还是很快地下了车,然后小跑着绕到他那一边打开车门,“头还是晕吧,我扶着你,但是等下回家后可一定得吃药了。” “苦,不想吃。” 童映心再次,“……” “可以啊,”她气呼呼地点头,“那我就给你打点滴,不是我吓你哦霍大法医,我扎针的技术可比我煮面的技术差远了,保你手上立马鼓大包那种。” 霍砚清挑了挑眉,“那可以找童医生申请赔偿的吧?” “……” 我靠! 这就是传说中的猛男矫情吗? 驾驶座上的于锋受不了也没眼开,怎么有脸的?嗯,就问今天在办公室那么中气十足训人的大法医是怎么有脸的? 就问今天下午在解剖室连着解剖好几具异常死亡尸体的大法医怎么有脸的? 没力气,苦,不想吃药,还想要找人家漂亮小医生要赔偿! 苍天啊! 他跟在他身边五年,五年啊,竟然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么不是人的一面。 只担心霍砚清身体的童映心哪知道于锋脑补了这么多,小心翼翼地扶着人高马大的男人下车后,她忙让于锋赶快回去忙工作。 车子开走后,她又贴心地让男人往自己身上靠些,“晕的话我们就走的慢一点,要有不舒服的及时和我说。” 半个身子都要压在她身上的霍砚清低眸看了看她,女孩一脸的认真,即使累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她还是坚持扶着他,让他倚着她。 她瘦,小肩膀弱弱的,可此刻却迸发着巨大的能量。 小乖囡…… 这些年一直待在他身边有多好,不选择这个时间回来有多好。 一段本就有些长的路,两人就这样颇费了些工夫才走到。 到门口后,童映心才想起张妈不在,而这门是双重防盗的,要先用钥匙开一下,才能再用指纹锁和密码锁。 “霍砚清,你把钥匙拿出来开一下门。”她仰头看男人。 “在裤子口袋里。” “嗯?”童映心懵了下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看向他裤子口袋那里,“你拿出来啊。” 男人视线落在她漂亮的小脸上, “手软。” “……” 他好重,身上又哪哪都硬硬的,再跟他在这里僵持一会,他都把她硌疼了。 童映心默了默小手伸向他的口袋,“那我拿了啊?” “随你。” 柔软的小手先是伸向左边。 童映心已经告诉自己要小心点小心点了,可手指还是碰到了他的大腿,即使有一层布料隔着,那个温度仍是将她烫了下。 他身上,好热。 男人的口袋都是很深的,她姿势又不太方便,手指就不免在口袋里多停留了会。 遗憾的是左边口袋没有。 没有办法,她只得再找右边的,这次她有了经验,小手直接往里面探了探。 大概也是她太心急了,蓦地就碰到了他的…… 轰! 童映心的小脸瞬间爆红。 头顶这时传来男人不低不高的询问声,“童囡囡,你摸哪儿呢?” “!!!” 什么摸! 谁摸了! 她那是无意间碰到了好吗?! 还有,谁让他这时候叫她童囡囡了?! 喊的她都想要真摸一把了。 童映心小嘴抿了抿,她囧的没敢抬头看他,就弱弱地回他道,“不好意思啊,找错了。” “呵,”霍砚清凉笑一声,“那你还挺会找错的。” “……” 不是。 那口袋就在那里。 那,它也就在那里。 那么近,怎么就不能找错了? 童映心无语地刚要和他争辩,就突然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两个口袋里都没有钥匙。 “霍砚清你不是说钥匙在口袋里吗?怎么没有?” “哦,记错了。”男人轻描淡写。 童映心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这都能记错,那你钥匙放哪儿了?” “记不清了。”男人一本正经地说着看了看一旁的指纹锁,“现在用指纹一样能打开。” “那你不早说。”害她差一点都要握住他那啥了。 童映心心里吐槽着,小手习惯性地就去按指纹锁,临放上去的那一秒,她才陡然想到,已经是六年过去了,她的指纹恐怕早已经被消除掉了,她…… 下一秒,咔嚓。 轻脆的开门声响起。 童映心怔住,好一会儿,她仰起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高她太多了,光线又太暗,她看不清他眸子里的情绪。 “怎么会……怎么会我的指纹还停留在这里?”她轻轻地呢喃出声。 一双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跑车特有的引擎轰鸣声。 这样的声音这个时间点在安静的别墅区格外的刺耳,童映心下意识看过去,是一辆很骚包的兰博基尼,然后就看到穿着印花衬衫的商晋北吊儿郎荡的从车上下来。 他,是知道自己回来了,要来算账的吗? 童映心怔神间,商晋北就已经走了过来。 大晚上的,他跟装逼似的还戴个了超大的墨镜。 “啧,我刚才远远看着,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着名的白眼狼小姐啊。”商晋北说话间将墨镜摘下来,眼神不屑地打量着童映心,“好久不见啊,恶毒的负心女!” 第40章 猎物 童映心,…… 六年前,她还没有正式跟霍砚清交往前,她就和商晋北见到几次面,那时他就是这么一副浪荡子的样子,她起初对他印象不怎么好,因为他总穿的花花的不说,头发还弄成了鸡屎绿,且每次见面,他都看起来很轻佻,总之绝对不像个好人那一挂的。 后来和霍砚清在一起后,再见他,他就正正经经的了,就是依然打扮的还是那么,潮。 “好久不见,商公子。”她面色如常的回他。 “哟,白眼狼小姐还认识我啊?我还以为跑了这么多年,早把我们这些旧相识都给忘了呢。”商晋北狠狠地睨了一眼童映心,唇瓣动着还要说什么,一道杀气甚重的视线就朝他射了过来。 屁股瞬间一凉,他站直身体,不甘心地抿了抿唇。 护的还真是紧。 少顷,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亲密站着的两人,“什么情况你们这是?” 见霍砚清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童映心便回他道,“我把病毒性感冒传染给他了,他发烧,还咳嗽。” 商晋北,…… 不是。 那么大的一个壮汉子就那么靠人家小姑娘身上,他还以为他腿断了,或者是喝多了呢,结果就这? 他无了个大语的,“天哪,竟然病这么重啊,那得赶紧回家啊,不然在这一吹风,回头再变成肺痨了怎么办?” 童映心,…… “没事滚!”这半天没吭声霍砚清扔给他一句。 额! 商晋北汗颜,都生病了还这么凶,怪不得会被女朋友甩六年哦。 “嘿嘿,二哥,火气太大的话病情容易反复哦!” 话落,他极自来熟地将门打开,“两位请进。” “……” “……” 张妈不在,别墅里总少了些生活气息。 将霍砚清扶到沙发上后,童映心松了口气,抬眸就看到一旁的商晋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 他那个眼神怎么说呢。 就是那种我怎么看你这娘们都不像是啥好人。 不过,确实,在她和霍砚清的事情里,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接受了人家那么多,许诺给人家那么多,结果却一声不吭地就跑了。 “那个。”童映心有些局促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尖,“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 湛黑的眸子落在她小脸上,霍砚清的嗓音听起来比之前温柔了许多,“不用做他的。” 商晋北,“?” 他怎么了他就这么嫌他? “知道了。”童映心说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害羞,看都没敢怎么看霍砚清地去了厨房。 啧啧。 商晋北站在那里,目光不断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虽说这连个对视都没有,但他就是感觉,这两人都要拉丝了。 而空气里,更是满满的恋爱的酸臭味。 啊。 酸死他了要。 帝都谈恋爱的那么多,凭什么他每天都在失恋呢? 直到厨房开始有声音传过来,霍砚清才看了商晋北一眼,“还不走?” “我才刚来,走什么走。”商晋北气的翻了个白眼在手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才几天啊,就把人骗到家里来了,还给你做饭,二哥啊二哥,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话音落下,他八卦之极地往霍砚清跟前凑了凑,眼神跟显微镜一样的看着他的脸,“病的可真像啊,老实说,你是不是把人家骗到家里后,又舍不得人家走,所以故意把自己给弄病了的?” 霍砚清横他一眼,“我有那么闲?” “那谁知道。” 反正他是不可能这么刚刚好病的。 帝都赫赫有名的大法医哎,一天到晚可是都跟各种非正常死亡的尸体在一起,虽说都是没有生命气息的,可他们身上那都是各种细菌和病毒。 这样的情况下,一年到头都从来不带生病的人,怎么可能人家小姑娘来他家里住两天他就病倒了。 商晋北想着撇了下嘴,“我猜二哥你不是被人家传染的,你是想留下人家,洗了冷水澡后又故意站在窗口吹风把自己弄病的。” 霍砚清,…… 不等他说话,商晋北就一副我绝对是个大聪明的又开口道,“就这还说不爱人家了,这话二哥你也就骗骗你自己吧。” 闻言,霍砚清闲适地交叠起长腿往后面靠了靠,面上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这么能脑补,你怎么还会每天都在失恋?” “……” 不带这么捅人心窝子的啊。 “我每天都在失恋怎么了,碍着谁了?我也没有骄傲啊。”商晋北挺了挺胸膛,“倒是二哥你,你敢说你不爱童映心了吗?” 他话音落下,霍砚清尖刀般的眼神就朝他直直地砸了过来,“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还爱她?” 额! 如果这样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 不过,你还真别说,他这个眼神,瞧着还真谈不上爱了,反而是带点恨的那个意味。 妈耶! 突然觉得他这一向正的要发邪的二哥有疯批病娇那味咋回事? 商晋北咽咽口水,屏气问出了声,“二哥,你不是真恨上她了吧?” 霍砚清冷哼一声,“这么想知道,你不如住下来。” 住他这里? 他想是想。 可他哪里敢。 万一哪天他突然一个不高兴,把他解剖了怎么办? 他还是个处男呢。 商晋北很识趣地不再谈这个话题。 下一秒,他跟个求宠爱的大狗狗一样看着霍砚清,“既然二哥你都病了,那我能不能打个电话给霍奶奶,让她带着小米辣来探病啊?” 霍砚清,…… “我又好几天没见到她了,约她她也不出来,”商晋北很是沮丧地,“二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求你了二哥。” 霍砚清一阵烦他,“你可以直接去老宅。” “我去了。”商晋北委屈巴巴地,“她躲着我,不肯见我。” 霍砚清再次,…… 他也是想不明白,他这么贱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上了那么酷飒的小米辣。 “商二,”霍砚清沉吟着劝他,“你与其这么追她,不如先说服你父母。” 他父母不至于太古板,但也接受不了一个女保镖做自己的儿媳。 “我已经和他们摊牌了。”商晋北正而八经又可怜巴巴,“这辈子我只喜欢小米辣一个,娶不到她,我宁愿打光棍一辈子。” “……”那你还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半晌,霍砚清听到商晋北又重重地补了句,“二哥,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小米辣。” 霍砚清静了静回了他一个哦字。 商晋北觉得委屈,全帝都好像没有一个人是懂他的,哦,是有的,只不过那人现在好像疯了。 而且他现在也不在帝都。 不过,就是他在,他也不会帮他的,他只会跟别人一样笑话他。 然,想想也是他活该,谁让他以前那么欺负小米辣。 所以说,那句话真的说的很对。 你千万不要喜欢上一个你讨厌的人,那会是很要命的。 商晋北想着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悠悠对霍砚清说道。 “生病总有好的时候,过几天人家要走,二哥你要怎么留人家?总不能再让自己感冒一次?” 闻言,霍砚清神情微微一滞,下一秒,他薄唇勾着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句,“不劳你费心。” 商晋北,“???” 不劳他费心。 他怎么听着他这话,再看他这状态,觉得他没憋啥好屁呢。 就,很像是一个腹黑又狡猾的猎人,陷井什么的都早早布置好了,就等着猎物自己掉进来。 苍天。 他不是要用什么下作的手段算计报复童映心这个负心女吧? 第41章 老婆 眨眼时间就来到了周六,因为下午要去谭莹莹那里看房子,且下午张妈也要回来了,童映心早早就起床。 收拾床铺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个挺诡异的问题。 她竟然这几晚都没有失眠! 这可是从前很少有的。 是她这客房太熟悉了吗?还是这房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太能给她安全感了,而她最心心念念的男人又睡在隔壁,所以就觉得很安心,睡的很安稳? 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她今天都必须得搬走了。 霍砚清的身体已经好了,张妈也要回来了,她再住下去,像什么样子。 本来这几天,也是她偷来的了。 而就这么短短几天,这间屋子都多了很多东西。 霍砚清给她买的衣服,简直可以说是每天换一套,也要几个月才能穿完,不过,她也就只穿了两身,自然也就只拿走她穿过的这两身。 打开衣柜的门,望着那一件件整整齐齐的内衣裤,她也是好奇,六年了,她倒是没怎么胖,但霍砚清他怎么就那么精准地买了她的尺码呢? “二公子是法医,他的眼睛就是尺,何况跟童小姐那么亲密过!” 这是那天她看到这些内衣被吓到后,张妈解释给她听的。 她和霍砚清,亲密是亲密过,但根本就没到最后一步好吗!! 不过,好像好些人都这么以为了呢。 想想倒也不难理解,热恋过又同居过的成年男女。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童映心下楼去准备早饭。 昨晚她去附近超市买了新鲜的面包和牛奶,冰箱里还有那天于锋送来的鸡蛋,她别的不会,做几个三明治还是挺行的。 路过霍砚清房间时,禁不住地放缓了脚步。 他是在睡着?还是已经起床了? 她想,等下吃早餐时,一定要好好的再看看他,这样,以后就算见不到了,也能多一些回忆。 也会觉得很遗憾,这几天这样相处,竟然都没想到拍下几张他的照片。 都怪他太迷人,太多时候,只是光看着他,听着他说话,她脑子就自己飞走自立门户去了。 到厨房后,童映心刚煎好鸡蛋,谭莹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正忙着从冰箱取面包出来,就打开了免提。 “童医生,我刚又跟我室友确认了一下,下午两点,你有空过来吧?” “我没问题。”童映心说着又问了她一遍,“她确定不租了吗?” “嗯。”谭莹莹笑,“她男朋友跟她提过很多次了,说两个人住一起可以省一份房租,她一直都犹犹豫豫的,这不,房东前些天刚一提下个季度要给我们涨房租,她就果断要搬走了。” “好。”童映心点点头,“那我下午看完后可以的话能直接搬过去吗?” 那个家,她虽然喜欢,但她真的不能再住了。 不然,她很怕自己又回到之前总是失眠的日子,那个感觉太痛苦了。 “她男朋友现在正和她搬呢,我看她东西也不多,到下午应该能搬完吧。”谭莹莹说着问她,“童医生你的东西多吗?要不要我帮你提前叫个货拉拉什么的啊?” 她的东西…… 童映心想了想,从波士顿回来时她只拿了个行李箱,可由于当时确实也蛮喜欢那个房子,加上又一下付了一年的租金,她真没少往里面添东西。 但货拉拉这个,她还真不会弄。 “你先帮我叫一个吧,最好是时间晚一点,”童映心很不好意思地,“我东西有点多,收拾也要一段时间。” “我帮你一起收拾吧。”谭莹莹很热心地,“等下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两个人怎么也能快一些是不是?” “谢谢你莹莹。”童映心甚是感激地,“等我搬过去了,我请你吃大餐,连请一个月的那种。” “……” 霍砚清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 眉心随即敛起。 专注和谭莹莹说话的童映心没注意到他,就还是和谭莹莹聊着,“我也没想到我才刚回国就要再搬家,不过能和你住一起我很开心,以前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了。” 原本明亮的厨房突然进来一片黑影,童映心朝门口看去,是霍砚清。 他依然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阳光下,白衬衫闪闪发着光,大概是感冒好了,他气色很不错,一九二的身高往门口一站,跟座大山一样。 “莹莹,我这边有点事,我先不跟你说了。” 她匆匆挂了电话。 正准备开始把面包烤一下,就看到霍砚清拉开冰箱的门,直接拿了瓶冰水出来。 见状,童映心忙上前阻止他,“霍砚清,你咳嗽才刚刚好,不能喝冰的。” 男人却没听到一样,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望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童映心气得小脸鼓了起来,怎么能不听医嘱呢? “霍砚清,”她厉声叫着他的名字,“我刚才说话你没听到吗?你现在不可以喝冰的。” 她话音堪堪落下,一道凌厉又带着些许玩味的目光就朝她射过来。 冷不防地,童映心被吓的一怔,她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就拽着她的手腕,将她生生壁咚在冰箱上。 隔着一层衣服,倒也没有太冷,可这也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尤其是男人现在靠的她好近,而她一只小手还被他高举在头顶。 仰头,她对上男人暗沉沉的眸子,莫名地心有点慌。 记忆里,好像上次这样被他壁咚的后果就是差点被他亲的要昏倒了。 但他现在这个样子,绝不像是要亲她,反而是…… 要杀了她一样。 “想管我?” 童映心还在胡思乱想,霍砚清沉沉的嗓音就响在头顶。 迎着他咄咄的眼神,她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我没,我没想管你,我只是想你不要喝冰的,不然咳嗽又会复发了。” “是吗?”男人不甚在意地,下一秒,他另一只大手浅浅捏住她的下巴,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摩挲着。 这对于有些怕痒的童映心来说,简直就是酷刑,她紧张的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当事人却没感觉到一样,他漆黑的眸子直直地锁着她的小脸,深刻的五官看不出情绪,半晌,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可惜,我只听我老婆的话,也只有她,可以管我。” 第42等下从这个门出来,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后悔 老婆…… 他是在说商芷蕊吧? 他这么喜欢她,这么宠她吗? 是的吧。 他是那种一心一意的人,和她交往时,就只对她一个好,现在和别人在一起,当然也会只对别人好。 而且他们年龄差那么大,商芷蕊又那么可爱,他宠也正常。 童映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心痛的马上要死掉了一样,可她竟硬生生地笑了出来。 “霍法医这话让你……老,老婆听到了一定很开心。” “我老婆?”霍砚清挑眉,“在哪里?” 童映心一怔。 她没听错吧? “你……”她想了想没提商芷蕊的名字,就只是说道,“你不是有老婆人选了才那样说的吗?” “呵,”霍砚清好整以暇地对着她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老婆人选了?” 澄净的小鹿眼瞬间睁大,“你没有老婆人选?” “怎么,”霍砚清目光晦暗地凝着她,“童医生有想法?” 想法? 她当然有! 童映心想着就脱口而出道,“不能吗?” 她话出口了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想要把话收回来,可已经不可能了。 而且好像也没有收回来的必要。 他随口一问,她随口一答而已。 童映心还在这样安慰自己,霍砚清捏着她下巴的长指稍稍重了些力道,跟着没什么情绪的嗓音就在她头顶响起。 “为什么想要当我老婆?” “……” 被迫地抬起头,四目相视,童映心望着他幽深的眸子,忽然一颗心被紧紧地攥住了。 周围的空气好像也变得很稀薄了。 片刻,她也不躲避了,有什么好躲的呢,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啊。 就是很愧疚……想赎罪啊。 “因为想。”最终她这样直白的回答。 闻言,霍砚清深眸里隐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但他嗓音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后悔?” 童映心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着,“为什么要后悔?” 霍砚清没再说话。 两人就那么互看着彼此。 四周一片静谧,可似乎又与往日的清早有什么不同。 “那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后,童映心听到霍砚清这样说。 “什么?”她懵懵地问他。 男人视线重重的锁住她,一字一句道,“去领证。” “???” 童映心懵了。 不,她是傻了。 领证? 他们刚刚不是就说一下的吗?怎么突然就扯到领证上了? “证件都在身上吗?”霍砚清说话的同时,拽着她的小手离开厨房。 “不是,你等一下,”童映心停下脚步,“霍砚清,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怎么,”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霍砚清抿抿唇道,“童医生后悔了?” “我没有。”童映心语调极重地秒回他,“是,太突然了,而且今天是周六。” “那又怎样?” 童映心,…… 她理解不了他咋这么理直气壮的,“不是怎样,是周六民政局不上班。” “他可以上班。”霍砚清完全不容她拒绝又置疑的口吻,“结婚率这么低,让他们加个班,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 直到车子到了民政局,且看到大门大开着,童映心脑子里还一团浆一样。 怎么就来结婚了呢? 这六年,她在波士顿的生活还没跟他说。 别的也就算了,她和路赫阳他们……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还在犹豫不决间,霍砚清磁厚的嗓音就冷漠地响起了。 闭眼,童映心坚定地摇头,“我不后悔。” “很好。”霍砚清冷哼一声,湛黑的眸子死死的锁着她,“童映心,刚才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记住,等下从这个门出来,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后悔。” “……” 嗡嗡嗡的手机振动声骤然将童映心的思绪打断,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对着那条私信发了这么长时间的呆。 一旁的手机还在响着,她拿起来,是程思宁打过来的电话。 她很急切的,“怎么样怎么样,你问万能的网友了吗?她们都怎么回复你的?” 童映心,…… “不怎么样。”她刚这样说着就发现这半天的时间竟然快有一万条评论了,她震惊坏了的瞪大眼睛,随意地打开几条,居然全是问她和霍砚清的恋爱路程以及分手路程的。 童映心叹息着摇头,她就不该听程思宁这个狗头军师的。 “怎么会不怎么样呢?现在的网友都可厉害了啊,”程思宁不解地咕哝着,“我就是很好的例子啊,听了她们的建议,马上就成功把我老板睡了!” “……这能是一回事吗?”童映心一边回她一边翻着那些评论,好家伙,就这么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居然又多了几千条。 她正犹豫着直接删掉算了,突然发现这些评论里点赞最多的一条竟然是: 三十八四婚带五娃:【男女之间就没有一炮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来两炮,博主表紧张,等你前男友回来时,你就换上布料最少的那种QQNY扮成尸体往浴缸里一趟,我保证你这法医老公闻着味就向你冲过去了,时间过去很久以后,你就会发现,什么紧张啊,什么不好意思啊,全都没有了,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字:干!】 “咳!” 童映心要被惊死,要不要这么带颜色啊。 然后下一秒,她不再有任何犹豫地删掉了那条博,专心致志地和程思宁聊天。 “你和你老板,你们还好吗?他没骂你吧?” 那天民政局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就把和霍砚清闪婚的事告诉了程思宁,可她却整整两天都没有回复。 她当时还以为她只是忙,没想到,她却直接给她带来了这么炸裂的消息。 不,是那天两个人都被对方给炸了下。 “就他那个抠搜的样子,他能不骂吗?现在都不理我了呢!” 程思宁咬牙切齿的,“还说什么我夺了他的第一次一定会让我付出代价,切,说的跟我的第一次不值钱一样,除了那玩意大,其它地方都小的跟针尖一样的男人,碰上他我也是倒了十辈子霉了。” “……”她真的好会骂啊。 她什么时候有她这样的口才就好了。 不过,童映心还是蛮担心她的,因为在她的描述里,她的老板实在是个很难很难相处又小肚鸡肠的男人。 “那你准备要怎么办?慕尼黑那边治安还好吗?你德语不太好,如果没有翻译在身边的话,出门一定要小心点,如果需要钱你千万不要客气,你知道我这里钱很充足,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呜呜呜,宝宝,你咋这么好啊。”程思宁感动的都要哭了,“但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翻译是被那针尖男带走了没错,但这难不倒我的,我有翻译软件,而且我英语还不错,不至于出门就成问题。” “这样就好,异国他乡的,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童映心说着声音低了低,“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那天她们通话时,她的声音可哑了,还听她说她身上,尤其是那里,都撕裂了。 “哪能这么快好啊。”程思宁语气也瞬间蔫了下来,“我现在还不太敢走路呢,我上网查了,她们说这是我和我老板尺寸相差太大造成的,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好,童童,我跟你说,你跟霍砚清久别重逢的,明天他回来,你一定要让他温柔点,千万不要像我老板一样跟头牛一样的横冲直撞,疼的我想死。” 第43章 也或者是说,只是不想回她的 童映心,“……” 说她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整她身上来了? 电话里这些事也说不清,她也只能顺着她,“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你,你老板万一要真对付你怎么办?” “那就让他对付呗,能怎么办?”程思宁长长叹息着,“谁让我是吃他家饭长大的呢,我又没本事还,就只能任任宰割了,不过,他总不至于没下限到让我赔他第一次吧?” 童映心正想回她一句说不准,程思宁就在那端好大一声粗话,“靠!想想也是他喵的后悔,干嘛网友让我那样试试我就试试了,我也是疯了那么急,完全忘了这是在慕尼黑,但凡换个别的城市这个死男人也不会动这么大气了,倒霉催的,气死我了!!!” “……他心里一直有他白月光的话,换个城市也是一样的。”童映心安慰着她,“都已经发生了就别气了,等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宝宝你还是先想想你和霍砚清吧,”程思宁为她操碎了心,“说不上来为什么,我觉得他突然带你去领证这个操作实在够骚,但他又没有立刻把你拐上床,反而是去出差了,这就让人很费解,不过,总归来说,这是好事,明天你们小夫妻,新婚小别后,肯定会干柴烈火的,你要做好准备哦!” “……” 准备? 童映心想起那天领证拍照时,摄影师一直让霍砚清笑一笑,说他绷着脸太严肃了,不太吉利,可他始终都没有笑。 从民政局出来,他也是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总之,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结婚的喜悦。 反而很沉重的样子。 然后他就对她说,让她回那个家把她的行李都搬到别墅里去。 倒是陪着她去了,可从头至尾也异常的冷漠。 终于到他家后,她以为他们可以好好地相处了,没想到他却说他要去出差了,让她在他不在的这几天里有任何事情都去找于锋。 说没有失望和难过都是假的,可她好像又不能说什么。 毕竟他工作摆在那里。 只是,他一连走了五天,半点的音讯也没有,她打过去的电话发过去的短信都石沉大海一般,可能今天若不是碰上于锋来家里取文件,她都不知道他明天就要回来了。 这样,是夫妻吗? 童映心想着难受地打开手机。 仍是没有霍砚清的电话,还有短信。 白天在医院时忙碌着还好,晚上这么大的一个别墅只有她一个人住,她真的有点害怕。 她也已经失眠好几天了。 手指无意识地翻开短信,全是她发过去的。 【到了吗?】 是他走那天发的,她先是给他打的电话,他不接,她才发的短信。 但他没回。 【工作还顺利吗?】 是她深夜睡不着,很想他,给他发的。 他还是没有回。 【什么时候回来?】 是她昨天快凌晨时发的,因为吃了两颗安眠药还是睡不着,就很想和他说说话。 可他还是没回。 工作再忙,也不至于没看到,何况,他不是跟于锋联系了吗? 所以…… 是不想回吧。 也或者是说,只是不想回她的。 这个认知令童映心的心针扎一样的疼,但她好像除了等待又什么都做不了。 良久,她长叹一声,正准备关电脑睡觉,就看到那位前夫屁超臭的网友又给她发了条私信过来。 【小姐姐你实在觉得紧张的话,你可以明天去机场或是车站接他啊,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反正我每次不管是去什么地方,落地时看到有人接我的话,我会敲敲敲开心的,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在他那里受到了很大的重视,而且有人等你回来是很浪漫的事啊!】 童映心将这段话反复在心头念了三遍,越念越觉得蛮有道理,给她回了好几个抱抱和谢谢后,她决定明天她要去机场接霍砚清回来。 几天不见了, 她明天得要打扮得漂亮一点。 童映心想着,憋闷了好几天的心情豁然开朗,她开心的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到衣柜前就开始找衣服。 连连抱着好几套在衣柜前比划又比划后,她最终决定穿那件白色的连衣裙,然后外面搭一件红色的针织衫外套。 她记得,霍砚清以前很喜欢她这么穿,还说她白,穿红色很好看。 现在,他们正是新婚期,她穿红色也能更喜庆一些吧。 这一晚,因为想着明天就要见到霍砚清了,童映心有些激动,可奇异的是,却没有再失眠。 次日。 “哇,童小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童映心一下楼,张妈就感觉自己眼前一亮,她真是极少见她穿这么亮眼的颜色,“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嗯。”童映心开心地点头,“他晚上就要回来了。” “怪不得呢。”看她这样,张妈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那我今晚早点下班,不打扰您和二公子过二人世界。” “嘿嘿,”迎上她带着暧昧的眼神,童映心害羞的小脸都红了,映着身上的红色外套,十足一个新婚期的小新娘,“谢谢您。” 这一天,她在急诊科也引来了不小的轰动,毕竟从进医院开始,她都素的不能再素了。 同事们一声又一声的漂亮气色好之中,童映心心底的那点底气不足飞快地跑了个无影无踪,她想,霍砚清应该也会喜欢她这样的。 八点钟,她准时到机场VIP贵宾通道那里等他。 可直到八点快二十分了,眼看这趟航班的人都快走完了,童映心也没见到霍砚清的影子。 她正想着会不会是自己记错的航班,霍砚清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她视线里。 他高,人群里特别地打眼,又一身西装革履的,说不上来的矜贵迷人。 童映心看着心一阵怦怦跳,眼看他视线扫过来,她开心的扬起小手,“霍……” “砚清哥哥,你等一下我嘛,你腿太长了,我要追不上你了!” 砚清两个字还未出口,商芷蕊甜糯带着撒娇的声音就从霍砚清身后传出来。 第44章 早知道,就不来了呢 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童映心下意识地看过去,商芷蕊一袭马卡龙蓝色长裙,卷发梳成了丸子头,娇小又可爱,走在一身黑的霍砚清身边,那样的般配。 童映着看着,讪讪地收回了还扬在半空中的小手。 “哇,那个小姑娘跟这个西装男,真像咱们狗血短剧里那种标准的萝莉配大叔有木有!” “何止啊,这男的比那些短剧男主角帅多了好吗?” “他们是一对吧?” “肯定啦,没听到刚才小女孩叫他什么哥哥吗?而且不是一对的话怎么可以从同一趟航班上下来。” “……” 一旁几个小姑娘议论声传入耳朵里,童映心怔了怔看自己身上的红外套,心尖刺刺的痛。 半晌,她缓缓抬起头,商芷蕊已经挽上了霍砚清的胳膊,两个人看起来那样亲密。 她看着,慢慢地又低下了头。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那,就别让他知道她来了吧。 不然,也怪尴尬的。 童映心这样想着,低着脑袋尽量地让自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早知道就不穿红色了,会很显眼吧。 就在她以为会躲开时,于锋惊讶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童小姐?!您,您怎么也来啦?” 童映心单薄的身子一僵,闭眼,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回过头,“于助理,好巧哦。” 话落她便察觉到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看过去,果然霍砚清这时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他身边的商芷蕊更是睁大着眼睛很奇怪的看着她。 气氛有些微妙又压抑。 童映心默了默,率先对霍砚清开口道,“霍,法医也好巧。” 闻言,霍砚清薄唇不动声色地抿了抿。 “童医生来这里是要?”商芷蕊突然开口问道。 “我……我来接人。” “哦?是吗?那还真巧了,”商芷蕊说着四下看了看,“那你接到了吗?” “没有。”童映心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鞋尖,“他,已经被人接走了。” “啊?那童医生你也太惨了吧。”商芷蕊说着撒娇地看了看霍砚清,“砚清哥哥,我饿了,我们快走吧。” 很快,童映心听到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无意识地再度看过去,他已经要带着商芷蕊离开了。 于锋站在一旁,突然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 老大啥意思? 让童小姐住他家里,让童小姐有什么要求他都要照办,却跟商小姐走的这么近? 商小姐是怎样暂且不提,他觉得童小姐好可怜啊。 于锋想着问童映心道,“童小姐怎么过来的?” “啊?”童映心回神,“我打车过来的。” “顺路的话一起走吧,”于锋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霍砚清,“不然的话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再打车回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不用了,”童映心摇头,“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开的车够大呢。”于锋热心地坚持,“而且这大晚上的真不好打车,童小姐您就别客气了。” “真不用……” “还要别人怎么请你?”霍砚清冰冷无情的嗓音打断了她。 刚缓和点的气氛又一下僵凝住。 最先反应过来的于锋讪讪地笑着打着圆场,“童,童小姐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吧,那什么,其实没事的,大家都,又不是不认识。” 虽然他不知道这三个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但他看着难得这么打扮的童小姐,就是挺替她觉得委屈的。 这么盛装过来接老大,结果却看到老大跟别的女人回来,试问,谁能心里不难受? 于锋开过来的是一辆黑色的揽胜,霍砚清自然是坐后座的,商芷蕊则是紧跟着他。 童映心跟在两人后面,望着两人几乎是挨在一起的背影,心底长长地叹息一声。 早知道,就不来了呢。 看不到,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心也就不会这么疼了。 “好累哦,砚清哥哥你怎么就不会累的?” 商芷蕊软娇娇的嗓音从后座上传来。 “习惯了。”霍砚清说着问她,“送你回家?” “不要,”商芷蕊拖长了尾音拒绝,“我想要和砚清哥哥你一起吃个饭再回家,可以不?” 童映心放在膝盖上的小手一紧,不要答应,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她在心里一遍遍祈祷着。 “听你的。” 男人低沉带着宠溺的嗓音重重地落在她的耳朵里。 听你的。 好熟悉的三个字。 【阿砚,我今晚不想吃食堂了,你可以带我去吃顿好吃的吗?】 【听你的。】 【等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想把你带回我老家给奶奶看,可以吗?】 【听你的。】 【我想在你家院子里种一些夕雾草,可以吗?】 【那也是你家院子,你想种什么都可以。】 【真的?那我想要种的可就多了,你确定都让我种?】 【当然,都听你的。】 原来,那些已经那么久那么久了。 “童医生,童医生?” 后座上的商芷蕊这时突然唤她。 童映心回神,却见商芷蕊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手链,“你的手链好漂亮啊,什么地方买的啊?” “……” 童映心下意识地看向霍砚清,他也正看着她。 只是,灯光幽暗,他的瞳眸又太深太深了,她看不懂。 小手习惯性地抚上手链,她摇头,“不知道,很久以前,朋友送的。” “看起来是真钻呢,童医生可以摘下来让我试戴一下吗?”商芷蕊说这话时眼睛就没离开过手链。 “抱歉。”童映心想也没想地就回绝了,“我不喜欢别人戴我的饰品。” 许是没想到会被她这样直白地拒绝,商芷蕊的脸色不太好看。 眼神也逐渐由欣赏变成了鄙夷,有什么好牛逼的,不就一条破手链。 全身上下,也就这条手链值点钱吧,还是别人送的。 一个穷鬼,也真是够好意思! 半晌,她不屑地笑着收回了目光,“这样啊,那算了。” 她说完可怜巴巴地看向霍砚清,“砚清哥哥,我记得森哥那里有一个不错的珠宝设计师,你帮我问问他,能不能做一条跟童小姐这个差不多的出来,我真的很喜欢呢。” 好一会,童映心听到霍砚清磁性的嗓音,“空了帮你问。” “真的?谢谢你!等做好了,我请你吃大餐!” “……” 驾驶座上的于锋专注的观察着路况,眼角余光却总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童映心。 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纤长的眼睫垂下来,美好娴静的像一副画。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毫无关系,可她脸上的落寞又那么明显。 她沉静,乖巧的,让人看着不禁一阵心疼。 第45章 再见霍法医 这种心疼,跟喜欢那些纯粹无关。 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好可怜。 听说是无父无母,也没有一个亲人,只身从国外回来,好像偌大的帝都,她只熟识老大这一个人。 老大在搞什么? 他印象里他不是那种会玩弄爱情的渣男啊。 于锋还在这样想着,后脊背就蓦地升腾起一阵凉意,不经意抬眸朝后视镜一看。 卧槽! 眼没花吧? 老大居然一副要灭了他的神情。 靠! 关他毛事啊。 分明是他自己脚踏两只船的。 于锋想归这样想,可也没再敢童映心那边看一眼了。 车子驶入市区后,商芷蕊兴奋地指着一家西餐厅说,“砚清哥哥,我们去吃这家吧,这家餐后甜品,我觉得太好吃了,尤其提拉米苏,太合我的口味了。” 提拉米苏。 童映心听着这四个字,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其实是不怎么爱吃甜点的,一直爱吃提拉米苏也是因为人生的第一口提拉米苏是霍砚清请她吃的。 那个时候,他们其实还不怎么熟,而她在知道他跟魏家人关系还不错后,就很讨厌他,也不想和他说话,因为在当时的她眼里,只要是跟魏家沾上关系的,那就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她把他划分到了敌人的阵营里,可没想到,在无人记得她生日的那天,他竟然给她买了很大的一块提拉米苏。 车子在西餐厅门前停下来,童映心看了眼灯火通明的西餐厅,怅然地下了车。 “谢谢你们捎我一程。”她说话时眼神是停在霍砚清身上的,“再见霍法医。” 她说完,利落地转身,抬手拦出租车。 是秋天了,夜里凉,风也大,一阵秋风袭来,吹乱了童映心的长发,路灯下,映着她那张精致但充满破碎感的小脸,氛围感拉满。 “童医生这是怎么啦?我们好像也没得罪她什么吧,怎么感觉她好像很不开心?”商芷蕊望着童映心纤弱的背影小声地嘀咕着。 闻言,霍砚清深眸意味不明地眯了下,下一秒,他视线凌厉地扫向一旁的于锋,“你告诉她的?” 于锋被他的眼神吓的一哆嗦,“对不起老大,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 如果他知道童映心会来接机,那他死也不说的好吗? 老大走时,只告诉他,他不在时童小姐有事找他,他要照办,他就以为问他的行踪,也是其中之一了。 霍砚清冷眸看过去,“城西那个碎尸案你负责。” “!!!” 于锋要疯。 那个案子简直是比国外那些什么丧尸电影还要让人觉得可怕恶心,到现在还有几个人的尸体没能拼凑完整,这活干下来,不掉一层皮,也得瘦个十几斤,他怎么忍心的啊,他这么可爱的小助理。 “砚清哥哥,”沉默了半天的商芷蕊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霍砚清,“你是因为童医生才惩罚于大哥的吗,你和童医生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她话音落下去有一会,霍砚清才不冷不热地回她道,“怎么这样说?” “就感觉啊,”商芷蕊很是认真的,“童医生好像每次看你时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你,你每次对她貌似也跟对别人完全不一样。” 霍砚清凝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好半晌,才兴致缺缺地扔给她两个字,“是吗?” “……” “小姑娘,去哪里?” 出租车上,司机师傅例行地问。 去哪里? 童映心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一时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房子已经退掉了。 这个时间点谭莹莹也差不多已经睡了。 明天大家都还要上班,也不能去打扰。 程思宁在慕尼黑,她也很忙。 那还能去哪里呢? 除了霍砚清的别墅,她还能去哪里呢? 可现在,她真的不想回去。 童映心想了想说道,“麻烦你先在市区里转几圈吧。” “嗯?”司机有些惊讶,末了想到什么地笑呵呵地问她,“小姐是来帝都旅游的吗?” 童映心默了两秒,“……算是吧。” “那你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帝都可好玩了,不管是夜市还是商业街都建设得特别好,呐,前面就是我们帝都财富的象征,霍氏财团的总部大楼,要说这霍家人啊在我们帝都那可真是老牛了,哦对了,听说财团现任的总裁是霍家长子呢,他还有个弟弟跟他是双胞胎,但据说这二公子是个法医,他啊……” 出租车司机滔滔不绝的说着,童映心却望着窗外气势恢宏的霍氏财团大楼长长的发起了呆。 回国,算是她很突然下的决定,即使当时她已经没办法在波士顿待了,但她想的也是去西雅图,或者是纽约。 哪怕是那些城市她并不喜欢。 帝都,带给她太多的伤害和阴影了,哪怕是霍砚清都不知道,她在这里的三年高中生活有多黑暗,魏家是个吃人的地方。 波士顿六年,她的心都居无定所,深夜睡不着时,她也总爱问自己,是不是只有他在的地方,才能是家,才能觉得有安全感。 答案是是的。 可现在…… 垂眸,童映心对着那条手链苦苦地笑了下。 片刻,她轻声对司机道,“师傅,我们去北山别墅。” 太晚了外面会不安全,说不定还有可能会遇到魏家人,她是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了,她得爱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出租车是进不去这高档别墅的,下车后,童映心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到霍砚清的家。 张妈早早就走了,所以整个别墅都一片黑暗。 她又为了搭今天这身衣服特意穿了高跟鞋,走了这半天的路,脚都快要断掉了。 进入别墅,给客厅留了盏壁灯后,童映心便去了楼上客房。 是的。 这几天她一直睡客房。 霍砚清出差的第一天,她给他打电话,其实就是想问他,是不是要把她的行李搬到他房间,因为那天他只给她提到了楼梯口。 而从民政局出来,他的脸色又那么难看,她不敢擅自做主。 可没想到他没有接,后来…她也就没有了问的勇气。 洗漱结束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了,由于一直没听到房子有什么动静,童映心想了想擦着头发走到外面看了看。 书房,还有主卧都是黑黑一片。 还没有回来么? 她想着,又缓缓地回到房间,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了。 解锁打开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霍砚清的号码,几经犹豫,童映心还是放弃了拨打。 还是,不要再讨他嫌了吧。 半晌,她关灯,小手紧紧地握着那条手链闭上了眼睛。 。 别墅外。 “老大,你还好吗?” 在霍砚清点起第三支烟时,于锋实在憋不下去地问出了声。 霍砚清没说话,只是眼神锁着别墅某个熄灭了灯的房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烟。 良久,于锋听到他低低的询问声,“是她主动问你的吗?” 冷不丁地,于锋一脸的懵逼,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的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大,那天是童小姐主动问我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了。”霍砚清说着收回视线,冲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幢别墅,“很晚了,你今晚去那里睡吧。” “我还不困呢老大。” 于锋是五年前开始跟着他的,最初时,只知道他姓霍,是他们法医圈里有名的大佬,是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知道,原来他是霍家二公子。 这令原本就很崇拜他的他,更钦佩了。 这么有钱的贵公子,居然选择这样一个职业,而且做得还如此优秀,这怎能让他不佩服? 但他这个人实在深沉又难以琢磨,可以说,他跟在他身边五年,几乎就没怎么见他笑过,法医嘛,是该要严谨些的,可他总觉得,他严谨的太严重了,都要发邪的那种。 而他更从未见过他身边有女人,检察院虽说女人比较少,但也是有的,对他感兴趣的更不止一两个,就更别提那些领导们总说着要给他介绍对象。 可他从来都是拒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年前吧,突然的有一天,他就跟那位商小姐走的近了,当时,他还以为他这是想开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怎么着也该开始谈场恋爱,然后结婚了。 然,透过今晚的事情,于锋忽然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他直觉,霍砚清他大半年前不是想谈恋爱了,他是想要做出点谈恋爱的事情了一样。 再综合两年前圣诞夜他从美国回来突然大病了一场,于锋直觉,他似乎距离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远了。 可会是什么呢? 和童医生之前是恋人? 这个很明显了。 但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而且几年前的话,童医生那会才多大啊,算早恋了吧都。 于锋思忖着,斟字酌句道,“其实老大,我觉得童医生今天这样打扮,就是想给你看的。” 闻言,霍砚清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倾身点烟灰的同时,他淡声道,“你什么时候和商二戏一样多的?” 于锋,…… 好吧。 他是也没怎么谈过恋爱,可他没少见别人谈啊。 童医生明摆着就还很喜欢他家老大嘛,那天提起他的名字问起来他什么时候回来时,眼睛里的小星星还有爱意都要溢出来了呢。 于锋想着摸了下后脑勺,“老大,你和童医生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 霍砚清凝着别墅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眸光浸出丝丝冷意。 耳边响起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温软嗓音。 【迈尔斯先生您好,我是路赫阳的太太,我叫童映心。】 第46章 重逢以来,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过 次日。 童映心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了,至霍砚清出差后,这算是她睡的最好的一晚,她坐在那里呆愣了会,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瓶来。 这是她新买来的安眠药,本来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效果还不错,不过也有可能是跟她昨晚一连吃了三片有关。 将药放回去时她想,她改天得再去多买几瓶备着,不然总像前些天那样失眠下去,她身体会出大毛病的。 洗漱好准备下楼路过霍砚清房间时,她下意识地看过去一眼,房间门紧闭着。 是没有回来? 还是回来的很晚,所以还在睡? 她想着,心事重重地下楼。 人还没到厨房就跟张妈撞上了,“二公子刚让我去叫童小姐呢。” 老人家笑呵呵地,尤其是看到她走路很慢,好像腿有些不舒服时,她一下笑的可那个了,“昨晚跟二公子很晚才睡的吧?看这小脸哟,今天气色可真好,幸好我给您准备了补充体力的汤,不然就这小身板今天恐怕都不能去上班了。” 童映心,…… 她老人家真特别能补脑有木有。 她走路慢,腿不舒服是她昨天穿高跟鞋磨的啊! 不过此刻她的重点全在霍砚清身上,“他起来了?” “二公子早起来了,都已经跑了几圈早点也快吃完了,童小姐,您也快过去吧。”张妈热呵呵地。 童小姐。 她还是称呼自己童小姐。 那看来是,霍砚清他并没有把他们结婚的事情告诉她。 而张妈又一向不爱去二楼,所以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童映心想着朝张妈牵牵唇朝厨房走去。 霍砚清坐在主位上,面前的咖啡已经被他喝了大半,她拉开椅子坐下的同时,跟他说了个早字。 他没回她,只是问,“会开车吗?” 开车? 童映心摇头,在波士顿时,她曾经学过开车,可她就是不管怎么努力就还是分不清油门和刹车,最后也是怕她这样会出事故,路家人就不再让她学了。 她自己其实对那些也没有兴趣。 但以后要是一直住他这里的话,好像确实得是会开车的,不然这里距离医院那么远,上班可太不方便了。 她默了默回他道,“我会抽空去学。” 闻言,霍砚清掀起眼皮看了看她,“不喜欢?” “……” 在他有些严厉的目光下,她点点头,老实地回答道,“之前尝试过,但我总感觉害怕。” “怕就不要学了。”霍砚清说着端起手边的瓷杯抿了口咖啡,“明开我给你安排个司机。” “不用了。”童映心想也没想地拒绝,先不说他车库里随随便便一台车都能够买她们医院一个急诊科,再有个司机接她上下班的话,她还上什么班啊,就天天待在这别墅里每天买买买多好。 “会被同事们说的,而且我也会觉得很别扭。” 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相处这个霍砚清知道,而有时候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心头才会有那么多的失望。 半晌听不到他说话,童映心沉吟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手里的小包子,少顷,她鼓足勇气开口道,“霍砚清,以后早上我可以搭你的车去上班吗?” 不管怎么样,他们已经领证了,她总要做出一些努力来,不然她会很不甘心。 似是一早猜到她会这样说,霍砚清神情平静的很,只是淡淡然的扔给她随你两个字。 虽说语气硬邦邦的,但童映心仍然很开心。 这是她六年前时就想象的生活。 毕业后,他们还在一起,到那时,他们已经把最后一步做了,然后她每天都能在他怀里醒来,一起吃过早餐后,他会送她去医院上班。 当一名普外科医生是她的理想,她刚去医院实习的时候一定很开心很开心,当然更让她开心的必定是她的身边有他。 那时她每天都憧憬着,期待着,恨不得一眨眼,时间就来到了她毕业后。 却不想,这一天整整迟了六年。 也是幸福来的迟了又很突然吧,童映心坐在副驾驶里,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熟悉风景,唇角禁不住地上扬再上扬。 昨晚的所有不快这一刻里都烟消云散。 这是以前的童映心绝对容忍不了的,怎么可以和她交往着,还和别的女生亲近呢。 可现在的她,经历过失去的她,真的好怕再失去。 哪怕,重逢以来,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过。 她的开心太明显了,霍砚清想不注意到都难,当几次望过去看到的都是她弯起来的眸眼时,他眸底蕴起深深的复杂。 “童映心,”良久,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幽深的眸子牢牢锁住她精致的小脸,“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关于他和商芷蕊…… 她是不想知道,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面上的笑意骤然僵住,对上他深沉的视线,童映心好不容易掩埋下去的那些醋意又升腾起来,酸的她整个人都要冒泡泡了。 可想到之前两次问,他都那么凶,还说她没有资格问,她就生生地把要问出的那句你为什么会和商芷蕊坐同一趟航班回来,还和她走那么近咽了回去。 摇头,她涩涩地回他,“没,霍砚清,我没有什么想要问你的。” 呵。 他,果然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霍砚清心底冷笑一声,“很好。” 湛黑的眸子凶狠地眯了眯,他重重唤着她的名字,“童映心,你真是好样的。” “……” 她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可之前不是她一问,他就生气的吗? 原本美好的气氛腾地就降到了冰点,整个车厢里气压都低到可怕。 童映心几度想再开口说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 “童医生,看你今天气色超级好,是昨晚快乐了吗?” 上午,忙碌过后,谭莹莹又忍不住开始八卦。 童映心摇头,“只是昨晚睡的很好。” “啊,还以为你昨晚嗨皮了才会气色这么哇噻呢,”谭莹莹说着看了看她,“我记得你前几天气色就特别差,还有黑眼圈,你经常睡不好吗?” “……嗯。”童映心想了想避重就轻地说,“几年前患过严重的失眠症。” 而其实,她那个时候不光是有严重的失眠症,到后来她已经有抑郁症的倾向了。 她,也曾有过几次自残。 第47章 是不是霍法医他,对你不好? 不过都过去了。 她相信自己,只要能每天都看到霍砚清,听到他的声音,感受着他的气息,她一定能像以前一样好起来的。 定神,童映心又补了句,“不过我这几年已经好多了,没怎么再犯过了。” “这样啊。” 谭莹莹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幸亏是没搬来和我住,你都不知道我那楼上最近搬来了几个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上班的人,每天都快凌晨了才回家也就算了,到家还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的,那个声音哟,我跟你说,我听到脑仁就疼,我睡觉这么好最近都被她们搞的失眠了,童医生你要去住的话,你肯定每晚都睡不着。” “我现在也是偶尔才失眠了,”童映心说着关心地问她,“她们一直这样吵,你可以去找她们协商一下,睡不着很痛苦的。” “放心,我会的,我反而是比较担心童医生你,”谭莹莹不放心地看着她,“我总觉得你这几天都心事重重的,饭也不好好吃,现在办公室里也没有别人,你老实跟我讲,是不是霍法医他,对你不好?” “……” 那天领证来的太突然,谭莹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霍砚清在收拾东西了,她是她回帝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对她那么一片真心,她无法欺骗她。 好在小姑娘平时虽爱八卦,但也很有分寸,她叮嘱过她后,她就真的谁也没有说。 人活这一辈子,碰上个真心对自己好的朋友是很难得的,童映心喜欢她,也很想和她分享。 可她和霍砚清之间的事,哪能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他又怎么会对她不好呢? 他只是…… 他只是…… 童映心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说明她和他当下的境况。 几乎是谭莹莹刚走,程思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很是兴奋的,“亲爱的,我没有打扰到你吧?清醒的话快跟我讲一讲昨晚战况怎么样?!!” “……” 童映心握着手机,缓步走向一旁的步梯。 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爬着楼梯。 程思宁在慕尼黑是有工作的,异国他乡,她老板那么生她的气,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她怎么能再让她担心她。 垂眸,她没事人般轻松地笑了笑,“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真的?”程思宁不疑有它地,“啧啧啧,我就说我这姐夫很懂情趣又疼你吧,不像我这抠搜老板,嘿嘿,那这样的话,等我回国时,我是不是可以让姐夫请我吃大餐了?” 童映心,…… 这晚回到别墅后,童映心就想着跟霍砚清提一下程思宁。 结果从七点等到深夜十一点,她也没见到他回来。 打电话过去,依然是没人接听的状态。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望着空荡荡的别墅,童映心紧抱着自己望着门口的方向。 直到凌晨一点,外面还是一点的动静都没有,她才慢慢地垂下眼敛。 对着亮起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后,她从沙发上起身,缓步回了客房。 明明已经很困很困了,可躺下还是睡不着。 许久,她又从床上爬起来吞了几颗安眠药下去。 她想,睡着了就好了。 睡着了就不会觉得孤单害怕了。 睡着了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翌日清晨。 “童小姐,二公子一早就走了。”张妈神色不自然地看着童映心,“不过,他让于助理过来了。” “知道了。”童映心默了下想到什么地问张妈,“您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这……”张妈不好意思地摇头,“抱歉童小姐,这个我不清楚,我是一早过来就看到二公子在的。” “哦。”童映心点头,“那我先去上班了。” “您不吃早点了啊?”张妈不放心地跟着她到玄关处。 童映心冲老人家挤出个笑脸,“我今天不怎么饿,而且快迟到了。” “……” 于锋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卡宴,这算是霍砚清车库里最低调的一辆车了。 童映心坐在后排,眼神茫然地盯着某个地方看了好一会儿后,她突然问于锋,“你们昨晚有紧急案子吗?” “没有啊。”于锋摇头,“昨天检察院没什么事,我们一早就下班了。” 童映心听完,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就长长地哦了一声。 车子到医院门口后,她没有急着下车,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很有心事的样子。 “童小姐,您是有什么事吗?”于锋这时不解地回头看向她。 “没……”童映心回神,末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于锋,“麻烦你告诉他一声,我可以自己来医院的。” 话落,她干脆利落地下了车。 于锋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实在是摸不清状况的摸了摸后脑勺。 两个人是吵架了吗? 一定是的吧。 不然老大好好的,怎么让他去别墅接人? 明明他自己可以载过来的。 到检察院后,于锋一五一十地将童映心的话说给了霍砚清听。 后者听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只是告诉他说,“去工作吧。” “是。”于锋点头。 走到办公室门口,他突然回过头来,凝着已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霍砚清看了两秒后,他思索着开口道,“老大,是童小姐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吗?” 霍砚清翻文件的长指一顿,两秒后,他抬眸看向门口,“她这么跟你说的?” “没有,”于锋摇头,老老实实开口道,“童小姐她什么都没跟我说,是我自己感觉出来的,从一个礼拜前到现在,你都好像是在故意冷她。” “……” 于锋走后,霍砚清放下手上的案宗点了支烟。 好一会儿后,他松松领带从裤袋里取出手机。 从通讯录里翻出来备注为【老婆】的号码,霍砚清盯着那十一个数字看了良久后,沉默着关了手机。 眼前浮现的是六年前他送手机给她时,她明媚又生动的小脸。 “情侣号码哎,啧啧啧,某人不是跟我说这样很幼稚他不会去做的吗?怎么就偷偷去买回来了呢?” “没办法,谁让女朋友还是个小孩子。” 第48章 童囡囡没有良心的小白眼狼。 “喂!霍砚清!霍阿砚,我哪里还是小孩子了?我成年了,我很大的好不好!”年轻的小女孩对他说这话时还故意挺了挺胸。 他被她的幼稚逗笑,忍不住地伸手捏了捏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嗯,我都看到了,是挺大的!” “那是!我童囡囡在我们寝室可是波霸的好吧!”她骄傲的尾巴都翘到几公里外去了。 他看着禁不住地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 十九岁。 确切地说,才刚刚过了十九岁的生日。 太小了。 所以,童囡囡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和他领证? “霍砚清,我们分手吧。” 【老板,很抱歉,我们真的查不到童小姐的任何消息,她,她就好像是突然从这地球上消失了!】 【霍砚清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就为了一个甩了你的女人,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你这样怎能对得起奶奶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 【老板,我们已经仔细查过了,童小姐和路赫阳先生是住在一个房间里。】 嘭! 回忆幻灭,霍砚清望着窗外耀眼的阳光,薄唇勾出苦涩的弧度。 童囡囡。 没有良心的小白眼狼。 。 和雅医院。 下午四点,忙碌完一阵后的童映心刚拉下口罩要喘口气,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就在门外响起。 跟着,穿着一身精致套装的商芷蕊就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扬着手上一叠的挂号单,皮笑肉不笑地对童映心道,“我挂了后面你所有的号,这样你后面的时间是不是就都属于我了?” 童映心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知道什么了,她平静地抬起眸,“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啊,我见到你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商芷蕊说着嫌弃地扫了眼不大的看诊室,许是觉得这里的消毒水味有点重,她抬手掩了掩鼻子,“你们急诊科有没有环境好一点的地方,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 “可我不喜欢这里的味道。”商芷蕊打量着她,耳边刮起商晋北曾经说的那些话。 唔,评心而论,确实长的比她漂亮,而且气质很好,哪怕是穿着这么老土的白大褂还戴着口罩,都让人觉得她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她眼神定格在童映心圆圆的小鹿眼上,“我记得这里八楼有个可以喝咖啡的地方,我们去那里谈吧,不然你说,就这么点事,我也挂了后面你所有的号,把你们主任啊,院长啊,惊动了是不是也不太好?” 童映心,…… 她说话的调调的姿态真跟魏如雪和韩雯雯那帮人一模一样。 抿唇,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吧。” 医院八楼是眼科,相对别的科室这里要安静的多。 这个时间点,便利店也没什么人,问服务员要了两杯咖啡后,两个人就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童映心这时已经脱了下白大褂也摘下了口罩,安静坐在那里的样子,别有一番娴静的美。 也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了。 商芷蕊目光在她瓷白的脸蛋上停留片刻后,撇撇小嘴开口了。 “说实话,第一次在医院门口见到你时,我真没想到你就是传说中那个甩了砚清哥哥六年的女人。” 童映心没说话,就只是浅浅地抿了口咖啡。 穷逼一个,倒是挺能稳的住。 商芷蕊心里吐槽着,挑衅似的挑了下眉,“论起来,你就不好奇我和砚清哥哥的关系吗?” “不好奇,”童映心淡然地与她对视着,“你有什么想说的赶快说就好了,我等下还有几个病历要写。” “……” 商芷蕊一时不知是该说被她气到还是被她给秀到,当个医生很了不起吗? 她鄙夷的想着,看童映心的眼神愈发的不屑,“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有价格的,童医生,说说吧,说说你是什么价格,你又想要一个什么价格才会离开砚清哥哥?” 不等童映心回复,商芷蕊就高高在上的又说道,“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说是和砚清哥哥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钱,也别觉得只要抱住砚清哥哥,这辈子就能高枕无忧,霍家根本不会接受你一个一无是处的孤女,砚清哥哥也不会再相信你这种给过他难堪的女人,那天在机场不是很好的例子吗?” 机场。 霍砚清冷漠的眸浮现在眼前。 童映心握着咖啡杯身的指腹陡然一颤。 下一秒,她眼神移向窗外。 “童医生,我知道你没爹没妈的没人教你,但女孩子真的还是要点脸皮的好。”商芷蕊优越感十足地,“既然当年选择了一声不吭就滚了,就应该滚的彻底一点,不再回来,是不是?” “脸皮?”童映心听完她的话一下笑了,她视线移向商芷蕊那张涂抹完美的脸蛋,“商小姐为了一个还没属于你的男人这样威胁我,算是要脸皮吗?算是爹妈教育的好吗?” “你!”许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反击她,商芷蕊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她强忍着心头滔天的怒意,“童映心,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六年,一切早就变了,砚清哥哥心里也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你再缠着他,就是自取其辱!” 童映心丝毫不放在心上地,“所以,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霍家长辈喜欢我,商家和霍家门当户对,我们两家结亲,强强联手,你呢?你童映心一个孤女能给砚清哥哥带来什么?” 商芷蕊说着从手边的包包里取出来一张支票递到童映心面前,“这一千万是你做一辈子医生也赚不到的,你现在收下它,换个城市重新开始,还有可能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继续留在这里,那以后你就会经常看到或许还要比机场那一幕更要让你痛苦的画面,我一直都觉得,学医的都是聪明人,童医生,你不会那么傻地要一直留在这里看自己最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恩恩爱爱的对吗?” “……” 晚八点,北山别墅。 “二少爷,您一个人回来的吗?” 霍砚清一进门,张妈就朝他身后看个不停。 “嗯。”男人应着将西装外套脱下来。 张妈顺手接过来,嘴里不自觉地咕哝道,“您怎么回来时没把童小姐带回来啊,她那医院距离这里这么远,她又不会开车,她一个人怎么回来啊?” 霍砚清闻言一怔,“她还没回来?” 第49章 霍砚清,你抱抱我吧 张妈点头,“半个小时前我给她打了电话呢,可没人接。” 霍砚清眉心皱着从裤袋里取出手机,翻到备注为老婆那里拨了出去。 如张妈说的一样,没人接听。 张妈有些担心地,“还没人接吗?” 她印象里,童映心从来不会是那种不接电话的人。 “会不会是医院出什么事了?”张妈越想越不放心地,“电视上不是总演吗,现在医院急诊科是最容易医闹的地方了。” 霍砚清沉吟着收起手机,“我出去一下。” “哦,好好好。”张妈应着想要把身上的西装外套再给他,可男人已经离开了别墅。 走这么快这么急,是去找童小姐了吧? 霍砚清走出别墅后,又想到什么地从裤袋里取出手机。 那头于锋秒接,“老大,什么事?” “去查一下和雅医……”霍砚清话还未说完,童映心单薄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她低垂着头,心事重重的,走的很慢很慢。 “老大,”忽然听不到声音的于锋着急的问,“和雅医院怎么了吗?你要让我去查什么?” 霍砚清凝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喉结轻轻地动了下,“没事了。” 言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童映心骤然抬起头。 身高腿长的男人距离在她几米远的位置,朦朦夜色里,他五官轮廓愈发深邃立体,通身一股上位者的强大气冽。 这样看着他,真是好像小说里写的那种出生就各种顶配加身的霸道总裁。 浑身上下都丝毫看不出来他职业居然是法医。 她想起他曾经和她说过,做法医只是爱好,又加上财团完全不需要他打理,所以就这么做了下来。 但他父母,还有他奶奶,是不想他做这一行的,太辛苦,而且接触的人太多太复杂了,免不了因为他的家世就会对他报复什么的。 她也曾看到过,他经商的本事和手段不逊于他哥哥霍砚森。 其实,如果他选择的是经商而不是法医的话,他们也不会遇见的吧? “砚清哥哥他心里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商芷蕊清脆的嗓音再一次地响在耳边。 童映心看着只有几步远了的男人,突然感觉眼前有些模糊。 “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严厉又带着责怪的口吻令童映心一下回神,她怔了下从包里取出手机,果然有两通未接,一个是他,一个是张妈。 “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音了,”她极歉然地,“对不起啊。” 霍砚清抬眸看她一眼,大概是她态度还不错,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以后不要再这样。” 话落,他便欲转身回别墅。 “霍砚清。”童映心这时突然叫住他。 她声音有些太急了,霍砚清不明所以地回过身,一句怎么了还没出口,女孩就走到了他面前,她睁大着眼睛,温温柔柔地看着他。 “你抱抱我好吗?” “……” 冷不丁地,霍砚清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就一下扑在他怀里,细细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他精壮的腰杆。 她抱的很用力很用力,似乎生怕他会跑了一样。 柔软的身体一下跟他贴的很近很近,低眸,霍砚清看着恨不得埋在他身体里的女孩,突起的喉结接连不断地滚了滚。 低沉的嗓音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童映心,你怎么了?” 童映心。 他还是叫自己童映心。 不然就是童医生。 叫童囡囡也是带着童。 以前,他不会这样的。 他会叫她心心,囡囡,不然就是学着她喜欢的外婆的口吻叫她我的乖囡。 “砚清哥哥他心里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耳边再次响起商芷蕊的这句话,童映心难过的闭了闭眼。 “好累。”她闷闷地回他,“上班好累,什么都好累,想要抱抱。” 霍砚清,…… 他默了默,“有人欺负你?” 童映心在他怀里摇头又摇头,她想说什么,可嘴张了又张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的怀抱好温暖,又好让她有安全感,从前,她最喜欢的就是窝他怀里了,就每次不管碰上什么事,只要被他一抱,她就会觉得什么事都不是事了。 为此程思宁没少吐槽她,说她喜欢上霍砚清一定是跟童年太缺少父爱有关系。 说实话,当年她还真怀疑过自己真是不是这样的。 后来事实证明,一点也不是,她就是很单纯地喜欢霍砚清这个人,跟他大她六岁毫无关系,跟她童年没有得到过父爱也没有关系。 波士顿每次雨雪天气,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在校园里时,她都想他要是能从天而降就好了,那她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扑到他怀里,让他一直一直抱着她。 她好想他,想他身上的味道,想他带着浅浅胡茬的吻,想他每次吻到情动时,一声又一声地叫她囡囡,囡囡。 如今这一秒里,又以这么依赖的姿势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时,童映心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久久以后,她缓缓地从他怀里抬头。 霍砚清这时也在低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间,一股别样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萦绕着。 童映心凝着霍砚清那张跟六年前没什么区别的脸,忽然一阵恍惚,她喃喃地唤了他一声,“霍砚清……” “嗯?”男人低低地回应着她。 怎么会有男人长这么好看,声音也这么好听呢? 然后视线不知怎的就移到了他薄刃的唇瓣上,他的嘴唇长的可真好看,她记得,他的唇瓣可柔软可柔软了,可他的吻却是每一次都烫烫的。 现在,六年过去,还是那么烫吗? 童映心想着,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将自己的唇瓣递过去。 眼看就要亲上了,她心里正一阵窃喜,下一秒,男人却偏了偏头,躲开了她的吻。 然后她的唇瓣轻轻地碰触了下他锋利的下颌钱。 高高悬起的心骤然一空,童映心踮起的双脚沉沉放下。 院子里虫鸣声依旧,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了一样。 他,躲开了她的吻…… 霍砚清,躲开了她的吻。 第50章 姐夫惦记你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立马带你去买婚戒 一时间,千万个想法在童映心脑子里炸开来。 是嫌弃她吗? 不,不,不然就是像商芷蕊说的,早就不爱她,不喜欢她了。 可如果不喜欢她,不爱她了,为什么要跟她领证呢? 一阵风吹来,将她的长发一下吹的很乱,也将她吹的打了个激灵。 思绪回归,童映心怅然又忙碌地收回自己的手臂从霍砚清怀里退出来。 她没有勇气抬头,怕看到的是他厌恶她的样子。 “……抱歉我刚才……” 她话还未说完,张妈响亮的嗓音就从别墅里传来。 “童小姐回来了啊,现在外面冷,你快点回屋里来啊,我今晚做了您喜欢的红烧小排呢。” 童映心闻声看过去,老人家正站在门口慈爱地冲她招着手。 她滞了滞,勉强挤出个笑脸给她。 临回别墅前,她仰头看了眼高大的男人,却见他眸眼也落在她身上。 只是,夜太黑了,她看不清也看不懂他眼睛里的情绪。 不过,想来也是厌恶吧? 不然怎么会躲开她的吻? “我先进去了。” 凝着她纤弱的背影,霍砚清狭长的眸子沉沉地眯了眯。 脑子里播放着刚才的那一幕,他大手轻轻摩挲着被女孩唇瓣碰触过的下巴。 裤袋里的手机这时突然传出振动声,他拿出来,当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时,神色不着痕迹地暗了暗。 “老板,”那头欲言又止地,好一会儿才有勇气说道,“有件事我得给您汇报下。” 霍砚清薄唇抿了抿,“说。” “就是,您让我盯着的那个路赫阳,他……”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霍砚清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深眸望着童映心背影的方向冷的能结出冰来。 呵。 他就说,她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要抱他,亲他。 原来是路赫阳…… 呵。 。 十分钟后,餐厅里。 准备回家的张妈边解着围裙,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主位上从刚刚进来到现在都一言不发又周身气压要低到爆表的男人。 她在霍家近三十年,还真是头一次看到他脸色这么差。 她想着,眼角余光又看了眼一旁的童映心。 女孩乖巧地坐在那里吃着饭。 除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不正常的地方。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妈越待,越觉得餐厅里冷的要把她老骨头都冻碎了。 两人不都和好了,该做的也做完了,怎么还这样啊? 其实童映心并没有比张妈好到哪里去,她也感觉自己要被冻死了。 也是霍砚清气压太低了,她都不敢朝他那边看一眼。 她也完全不知今天张妈做的菜都是什么味道的,就很机械地往嘴里送着。 一顿饭在极度压抑的情况下吃完后,她便去了楼上客房。 满脑子里还都是她吻过去时,霍砚清避开来的那个动作。 心脏宛若刀搅一样的痛,可偏偏越痛,她还不断地回想着。 良久,她拿出手机,翻出霍砚清的号码,正要打过去,程思宁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我宝!天大的好消息!我还有差不多一周就回国了!现在快说,想要我从慕尼黑带什么礼物给你,我刚好在这边最大的商场里,不管你要什么, 今晚的消费全部我来买单!” 她嗨的童映心的禁不住地唇角跟着弯了弯,“宁宁你能快点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哎哟,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给你买呀,”要回国了,程思宁是真开心,“我看这边的衣服还挺好看的,还有这个叫什么灯芯绒巧克力球我吃着觉得还不错,我给你买一些吧,就算是你不吃,给医院的同事带去也好啊!” 童映心没想到她竟为自己想到这一步,一时,她感动地点头又点头,“谢谢你宁宁。” “咱俩之间就不说这些了,嘿嘿。”程思宁说着挑眉坏坏地冲她笑了下,“我这个时间点给你打电话,没打扰到你和我姐夫做传统运动吧?!” 童映心,…… 霍砚清避开她的吻那个动作再一次涌入脑海里,童映心垂下眸眼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没有的事,倒是你,昨天不是还说得再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吗?” “鬼知道我老板那个针尖男怎么想的!”程思宁不想提这些的,“我宝,我想了下,除了巧克力衣服,我好像还得送你份新婚礼物呢,不然等我回去你和姐夫办婚礼时,我连个礼物都没有,多尴尬啊。” “……” 她和霍砚清,会有婚礼吗? “嗷,都忘了问你了,”程思宁突然在那头异常兴奋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一副要与她长聊的样子,“快给我看看婚戒啊,姐夫这么疼你,婚戒一定很大颗吧,快亮出来闪一下我这双还没见识过大钻石的狗眼。” 对上她兴致昂然的神情,童映心胸口堵了块大石头般的难受,她艰难地呼吸着,“还……还没来得及买呢。” 程思宁信也不信她,“少来了你,姐夫惦记你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立马带你去买婚戒?” “……是真的。” “嗯?”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程思宁愣了下,不过下一秒,她想到什么地冲她神秘一笑,“我懂了懂了,是特别订制版的,要过些天才能到货吧。” 不等童映心回答,她又很兴奋地问着,“婚纱,还有婚纱照那些你们都去看了吗?还有喜糖,请柬这些,办婚礼要操心很多很多事呢,你跟我姐夫是不是这两天除了做运动外,就讨论这些事呢?别的我不管哦,伴娘一定得是我,我等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呢,哦对了还有还有,你跟我姐夫说啊,伴郎可一定要找最帅的啊,绝对不能……” 童映心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思绪不自觉间就飘出去好远。 婚纱。 婚纱照。 喜糖。 请柬。 结婚,是要准备这么多东西的吗? 婚纱…… 去波士顿第一年的圣诞节吧,她很无聊,就去随便逛了逛,然后不知怎的就看到了一家婚纱店,那店里的橱窗里摆了一件很漂亮的婚纱,是鱼尾款式的,头纱很长很长,最关键的是,旁边的那身白色西服真的很好看又很有质感。 她当时看到那套西服的第一眼就想,如果是霍砚清穿上,绝对比模特还要好看,还要更有气质。 她见过几次的,他穿白西服,跟他穿白大褂时一样迷人。 想要买下来,寄给他,或是放在家里就看着也好,因为当年走的太急了,怕被人发现,手机也扔了,全身上下留着的关于他的,就只有手上的这一条手链。 可是,太贵了。 那套西服差不多要她两年的学费还要多。 她买不起。 后来在摄影网站上认识了S先生后,她第一件事就想要拿那笔钱去买那套西服,却被店员告知,那套西服,连带着婚纱都被人买走了。 第51章 童映心,你确定你昨晚想抱,想亲的是我吗? 她见过几次的,他穿白西服,跟他穿白大褂时一样迷人。 想要买下来,寄给他,或是放在家里就看着也会好,因为当年走的太急了,怕被人发现,手机也扔了,全身上下留着的关于他的,就只有手上的这一条手链。 可是,太贵了。 那套西服差不多要她两年的学费还要多。 她买不起。 后来在摄影网站上认识了S先生后,她第一件事就想要拿那笔钱去买那套西服,却被店员告知,那套西服,连带着婚纱都被人买走了。 再后来,她逛遍了整个波士顿,也没再看到一样的西服。 童映心还记得当时心底的失落和沮丧,只是那时,也并没有太深想过,此时此刻,忆着那些往事,她不禁在想,是不是好多事情一早就注定好了的? 就如那套西服,就如现在的童映心和霍砚清。 “我宝?我宝?童童?嗨,嗨,嗨,这里,这里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程思宁连番的轰炸声秒速将童映心的思绪拉了回来。 “在听在听。”她连连点头,“宁宁,我在听的。” “是吗?”程思宁狐疑地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了?我怎么看着你不太开心的样子?霍砚清欺负你了?!” “……”童映心摇头,“没有,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欺负我。” “真的?”程思宁还是不太信她,“那你说,他对你好不好?” 好不好? 当然是很好啊,这么好的房子,还让他的助理接她上班,就连张妈做的菜都是偏她的口味的。 怎么可能不好? 童映心笑了下,“宁宁,我想你了,快点回来吧。” 她看起来真的没事人一样,可程思宁哪里会是那么好骗的? 她思忖了下试探地问她,“童童,你是不是最近又睡眠不好了?” “一点点啦。”童映心避重就轻地,“好啦,不要总是说我了,跟我讲讲慕尼黑吧,那边好玩吗?你老板没有再欺负你吧?” “他?!那么个针尖男怎么可能不欺负我!”一提起她老板,程思宁瞬间就炸了,“我宝,你都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小气又恶劣,我们一行这么多人哎,他竟然只给我买经济舱,拜托,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哎,整整十个小时的行程,你说他是得有多恨我毁了他的第一次,才要这么报复我!” 童映心,…… 这个男人,的确心眼有够小的。 “是哪一趟航班的,我给你升舱。” 程思宁眼睛BIU地一下就亮了,“呜呜呜,爱死我的漂亮姐姐了,我等下就把航班号发给你。” 她说完,又想到什么地兴高采烈地说着,“不过,我宝,既然你都要给我升舱了,那可不可以给我升到我老板旁边啊,十个小时,我要坐在他的旁边,让他眼睁睁看着我是怎么不花他的钱还可以坐头等舱的,我气炸他!” “……” 通话结束一分钟后,童映心便收到了程思宁发来的航班信息。 她当即给她办理了升舱。 她就她这么一个好朋友,她当然不能让她受委屈。 唔,虽然是花的S先生的钱。 想到S先生童映心又打开电脑登陆了摄影网站。 她最近都没有发新的照片,所以看不出来S先生有没有来过,私信那里,他依然是没有回复。 程思宁就要回来了她是开心的,可这一晚,童映心躺在床上,却还是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霍砚清拒绝她吻的那个动作就还历历在目。 半晌,她起身,从抽屉里取出安眠药连着服下了四五粒。 她知道这样不好。 可是,不这样,心会好疼好疼。 她也会怕自己,控制不住地要跑去霍砚清的房间,再度向他要抱抱。 她好想好想能被他抱着啊。 这一夜到后来,童映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来时,她小手紧紧地握着那条手链。 那是无数个不能眠的黑夜里,惟一能让她有安全感的东西。 而大概是这几天吃了太多的安眠药,她人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坐到霍砚清的车上时,她又那么清醒。 清醒地知道他心情依然很差,清醒地知道他心情差是跟她要吻他有关。 好痛。 身体哪里都好痛,像得了绝症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良久,童映心怅然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直直地看着专心开车的男人。 他眉头皱的很紧,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侧脸的线条凌厉又紧绷,那双深眸里的情绪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霍砚清,”不知过了多久后,童映心听到自己叫他名字的嗓音,“你是在生气我抱你,吻你吗?” 一阵死寂。 “如果是我抱你,吻你让你生气,那我跟你道歉。” 童映心诚意十足地继续说着,“而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次,她话音刚刚落下,霍砚清就冷冷地朝她看了过来。 “以后再也不会?”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她的话,磁性的嗓音冷到了极致,“童映心,你确定你昨晚想抱,想亲的是我吗?” “……” 迎上他质疑的神情,童映心胸口像是被什么器物给狠狠地敲了下,钝钝的痛。 “霍砚清,你什么意思?” 女孩苍白着一张小脸,澄净的眸子里盛满了水光,霍砚清看着,忽然心头一阵烦躁。 下一秒,他将车子停在路边,薄唇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下车。” 握着手链的小手骤然一紧,童映心用力咬着唇瓣,她倔强地看着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车!”霍砚清大手紧握着方向盘,连个眼神也没有再给她,“童映心,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 和雅医院。 一整个上午,童映心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霍砚清那句。 “你确定你昨晚想抱,想亲的是我吗?” 她想不明白,他何以会说这样一句话。 下午难得地下了个早班,她站在路口,想到霍砚清冷漠的眸眼,忽然就不想回去。 想喝酒这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后,童映心缓步走到一旁的公交站。 她好像听谭莹莹说过,这附近有个酒吧,挺有名的。 上车二十分钟后童映心才发现自己坐错方向了,而这趟车开往的方向是帝都医科大学。 怎么会这么巧? 她沉思许久在学校那一站下车,然后又一次地踱步到那棵大榕树下。 夜幕初降,学校门口别提多热闹了。 童映心听着嘈杂的声音,半晌,走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手机这时来了条短信。 她低下头正要打开来看,一双黑色的皮鞋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 童映心一眼就认出那是霍砚清今天早上穿的那双。 心头瞬然一喜,她仰起头,眼睛亮着星星地叫出了声,“阿砚……” 第52章 不过,自家弟弟这几年也没好到哪里去 “抱歉,是我。” 和霍砚清有几分相似的男音。 当然脸也不是霍砚清。 视线对上的那一秒,童映心恍惚的意识瞬间清醒,她站起身,“霍,霍总,您好,不好意思,我刚刚认错鞋子了。” 霍砚森温润一笑,“这么晚了童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刚才远远地,他差点儿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我……”虽然之前跟霍砚森见过几次面,但现在这下太突然了不说,几年不见,他身上那种世家财阀的气场更强了,而且这是她最爱男人的家人,尽管他很好相处,童映心也很紧张,“觉得无聊,就随便来这里逛逛。” 闻言,霍砚森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下,“和砚清吵架了?” 童映心,…… “没,没有。” 见她不是很想说的样子,霍砚森也没有再多问,就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段时间了。”童映心说着抬眸看了他一眼,兄弟两个虽说是双胞胎,却长的一点也不像,倒是那种高冷矜贵的气质挺像的。 也大概是霍砚森是哥哥的缘故,他看起来更稳重些。 “这么晚了,霍总怎么会来这边?” 霍砚森简单的回她,“送一个朋友。” 朋友? 这里附近可都是大学,他…… “霍总的小前妻是学法律的,学校就在童小姐你之前念的医科大学附近,今年刚刚大四呢。” 耳边响起张妈的话,童映心霎时了然。 “这样啊,那还真是够巧的。”童映心点点头,末了微微笑道,“霍总您一定很忙吧,我刚好也要回去了,再见。” “住北山别墅吗?”霍砚森很绅士地,“这么晚了,我送你。” 童映心想也没想地就摇摇头,他这么大一个老板,她哪好意思让他绕大半个城送她回家。 何况,霍砚清根本没有要把他们结婚的事告诉他家人的意思,现在他们之间这么僵,如果给他看到霍砚森送她回家,他再误会了怎么办? “不用了霍总,打车很方便的。” 霍砚森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点应该不好打车,我现在没什么事。” “……真的不用了,”童映心摇头,“我也不急着……” 没等她把话说完,霍砚森就轻声地打断,“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 一家人。 好像也没有错,可又不太对。 不过,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拒绝,就显得很不识趣了。 霍砚森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没有司机,两人刚一上车,就有振动声从储物格那里传出来。 童映心下意识地看过去,手机屏幕上亮着的名字是苏布偶。 布偶? 那不是一种猫吗? 童映心疑惑间,霍砚森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老公~”那头是一个甜甜的女声,“你到家了吗?” 童映心看到霍砚森很无奈的样子,“念念,不许再这样叫。” “哦,”那头女声秒速蔫下来,倒还是甜甜的,透着一股鬼灵精味,“那前夫哥,你到家了吗?” “……” 张妈说的没错,霍砚森的小太太真的很可爱。 怕霍砚森会不自在,童映心低下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可车厢里实在太静了,她想不听到都难。 “还没有,你又有什么事?” “除了想你了,我还能有什么事?”那头小女生娇滴滴的,“老公~你一个人开车会不会很无聊啊,我陪你说话呗,快告诉我你是喜欢御姐音呢,还是喜欢可爱萝莉音呢,我都可以哦!” “挂了。”霍砚森不想理她。 “别啊,”小女生可怜巴巴的,“人家都还没有问呢,老公,我晚上睡觉害怕了可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呀?” “……” 童映心坐在一旁,突然之间就觉得好羡慕两人。 也很想不通,感情这么好怎么还会离婚了呢? 霍砚森这通电话并没有讲太久,很快,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车子行驶到一个路口时,童映心望着街边亲昵拥抱在一起的情侣,胸腔一阵酸涩。 半晌,她梦呓似的问出了声,“这些年,他好不好?” 她声音落下去有一会,霍砚森才回答她道,“童小姐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 放在膝盖上的小手猛地一滞,童映心说不出来。 程思宁是跟她说了很多,可她知道的毕竟也是有限,毕竟这六年她也都没怎么见过霍砚清。 可霍砚森就不同了,他是他的哥哥,他们是家人,他什么都知道的。 其实这些天来,她也问过张妈,可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对这个总闭而不谈,只说都过去了,别再问了。 她想过去亲口问霍砚清,只是怎么说呢,就是一种近乡情怯的心理吧。 总是话到嘴边了又无法问出口。 “算是死过一次。” 霍砚森低沉的嗓音不高不低地响起。 童映心心脏狠狠一勒,她抬眸看过去,霍砚森深邃的眸子里写满了对弟弟的心疼。 “我……”童映心心痛又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 那个时候,她太自私了。 她不该那么快的一走了之,连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他。 霍砚森没再说话。 到达别墅后,他看了眼这半天一直垂着眸眼的女孩,他其实谈不上跟她有多熟,但从商晋北那二货的只言片语里也了解到一些她的情况。 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 不过,自家弟弟这几年也没好到哪里去。 霍砚森想着,低低地对童映心道,“已经过去了的事就别再想了,既然决定还和老二在一起,就好好过日子,如果他欺负你,你可以过来找我,我收拾他。” “……” 一个小时后蓝调酒吧。 “卧槽!我没眼花吧!森哥!你怎么来了?我的妈,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包厢内,商晋北瞪大眼睛看着忽然从天而降的霍砚森,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发现了新大陆。 后者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地,径直走到沙发上的霍砚清面前,“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送童映心回去时,别墅里亮着灯,他就以为他在,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喝酒。 久别重逢了心心念念的前女友,还把人家拐到家里去了,怎么不陪人家? 第53章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他前妻 “下班就来了。”霍砚清说话的同时,倾身给他倒了杯酒,“倒是你,今天很闲?” “森哥森哥,咱俩先喝一杯吧!”商晋北这个花孔雀看到霍砚森嗨的很,“你都不知道,从你离婚到现在,我有多想和你聊聊,可你一直不出来,打你电话,你也老不接,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担心你。” 他这副狗腿的样子看得霍砚清一阵恶寒,“他离婚又不会娶你,你兴奋什么?” “我替森哥开心啊,三年了,他终于想开了啊!” 商晋北真开心的恨不得跳起来给霍砚森庆祝。 “我商二活到今天这么大,我就没见过比苏布偶这个前嫂子更能作的女人,森哥对她那真是,要星星就给搞星星,要月亮就给摘月亮,可她呢?她都怎么对森哥的?一天到晚的嚷嚷着要离婚去找小奶狗,去找什么一万个可能,OK,这回如她愿了,她倒开始哭哭啼啼了,我这是最近没见到她,我要是见到她了,我肯定得狠狠的把她摁在地上嘲笑她一番,让她老这么欺负我森哥,哼!” 他说完,还眉飞色舞地溜到霍砚森面前想要求奖励,“怎么样森哥,我够义气吧!你也别太感动,就你懂的,你离婚对我,对整个帝都来说,都是件天大的好事!” 霍砚森,…… 他睨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来,沉声警告,“你别去惹她。”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他前妻。 商晋北一听就不乐意了,“都离婚了,你干嘛还护着她啊,那苏布偶除了脸长的好看还有什么好的啊,都离婚这么多天了,森哥你也该走出来了吧。” 沙发另一头的霍砚清没忍住地踢了他一脚,“没你他早就走出来了。” 屁大点的功夫,都说了多少次离婚了。 很光彩吗? 商晋北才不会这样想,他哈巴狗一样地看着霍砚森,“森哥,你是真的想通了才跟前嫂子离婚的对吧?你现在也差不多有了再婚的想法对吧?” 霍砚清,…… 就连霍砚森这个当事人也,…… 今晚来这里就是个错误。 挑眉,他眸光饶有兴味地看了眼就只差脑门上刻着森哥你快问你快问我是不是有对象介绍给你的商晋北,慢悠悠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楚依等会会来吗?” “!!” 原本贱嗖嗖喝着酒的商晋北浑身一僵,好一会才咕咚地咽下嘴巴里的那一大口酒。 “真的?森哥,你没骗我吧?小,小米辣她就,就在这附近吗?” 霍砚森嫌弃地斜他一眼,“你可以不信。” “信!我信!我怎么能不信森哥呢!全帝都我就信的就是我森哥了!” 商晋北说着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手忙脚乱地看着霍砚清,“二哥,我这件衣服会不会太花了?小米辣她更喜欢成熟稳重那种的对吧?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去楼下让人给我做个造型,那种商界精英装扮的,小米辣她会喜欢不?” “……” 瞅他这点出息! 霍砚清霍砚森兄弟两个无语地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霍砚清‘好心’地提醒他,“凌楚依喜欢能打的。” 商晋北闻言瞬间熄火。 激动的都差点儿忘了那女人喜欢打架。 人越多越好的那种。 可也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又得得瑟瑟地,“没错,我是打不过她,但我可以被她打啊,反正只要她喜欢,我怎样都可以。” 话落,他牛哄哄地就离开包间,准备去捯饬自己了。 有时候家里太有钱,长得太帅,也是一种苦恼,不然,你看,他为了怕有太多女人追,都把自己弄成啥形象了。 他走后,霍砚森开门见山地看向自己弟弟,“和童小姐吵架了?” “……”霍砚清薄唇抿了抿,“你见到她了?” 霍砚森应了声嗯,末了问他,“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霍砚清不太想提,“你呢?跟大嫂,哦,是前大嫂怎么样了?” 霍砚森,…… 一个两个的,他也是醉了,“我离婚,你们都很开心?” “替你开心啊。”霍砚清很是无辜的,“你是我亲哥,我当然站你这边。” “呵。”霍砚森冷笑一声,就是他亲弟,他才没揍他。 “打算什么时候把童小姐带回老宅?” 霍砚清握着酒杯的大手一顿,片刻,他没什么情绪地回道,“你刚离婚,我就带人回去,老太太心脏会受不了的。” 霍砚森再次,…… 不提他离婚说不了话是吧。 沉默片刻,他拍拍霍砚清的肩膀起身,“如果还喜欢她,就对好一点,不然小心她再跑了。” 霍砚清秒回他,“她跑不了。” 他语气笃定的霍砚森都闻到了一股偏执的味道,怎么感觉他这个一向内敛的弟弟,跟他家那位不听话的小公主越来越像了? 他没惯着他,“她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 顿了下他又说了句,“别像三公主一样,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悔? 霍砚清眉心微微动了下,心头也产生一些怪异的情绪。 可很快,他又将那些情绪敛了去,语气冷然道,“我和他不一样。” “是吗?”霍砚森看着他,很平静地开口道,“我没看出来。” 话落,他长腿迈向门口的方向。 再待下去,离婚这个话题还不知道要被提多少次。 霍砚清这时抬眸看向就这么要走的男人,“大哥。” 他叫住他。 霍砚森回眸看他一眼。 霍砚清这时也从沙发上起身,兄弟两个是双胞胎,虽说长的不怎么像,但身高气质都很相像。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站着,即使周围的环境显得很乱,两人也像是拍大片一样。 “大哥,”霍砚清这时又唤了霍砚森一声,光线昏暗,有些看不清楚他眸底的情绪,“你从大嫂穿着尿不湿时就惦记她,怎么跟她离婚了?” “……” 北山别墅。 虽然吃了安眠药,但这一夜童映心睡的并不蹭实,她不停的在做梦。 梦里全都是初到魏家时,那个男人在钟美珍不在家时总有意无意地进她房间,用那种露骨的眼神看她。 “心心又长高了,好久没见,让魏叔叔抱抱吧。” 然后那只肥腻的大手就开始不停地在她腰间游移。 第54章 童囡囡不能被阿砚讨厌 十五岁的她吓得全身都在发抖,她不停地唤着钟美珍,想要她救救她,可钟美珍怎么也不理她,只说,她还那么小,魏明辉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 她害怕的挣扎,可那个男人却死死的抱着她,他厚厚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上,“心心,紧张什么呢?叔叔只是太想你了,叔叔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还太小了,叔叔会好好养着你的,心心……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中年男人的声音猥琐又油腻,他手也越来越放肆,不断地想要伸进她的校服裙。 “啊!” 睡梦里的童映心惊呼一声,睁开眼对着熟悉的天花板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确认自己这不是在魏家后,她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外面天色才微微亮,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闭上眼就是中年男人那张油腻恶心的脸。 半晌,她紧紧地抱着那条手链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想着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可魏明辉那张脸,还有他那只猪手在她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心底深层的恐惧令她浑身禁不住地颤抖,她忽然觉得这间房间里好闷,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难受好难受。 想要霍砚清,想要他抱抱,想要他跟以前一样告诉她,不怕不怕了,没有人再能来欺负她了。 片刻,她忍耐不住地掀开被子下床。 却在到霍砚清卧室门前时,又一下没了勇气。 吵到他了怎么办? 他又生气怎么办? 现在关系已经这么僵了,再让他不开心,是不是也太过份了? 而且她是二十五岁,不是十九岁了。 有些恐惧和不安,就该自己悄悄消化,不能再打扰别人了。 童映心想着,失神地抱着自己缓步下楼。 她想,应该是安眠药吃多了,或者是环境的关系。 换个地方待一待就好了。 六点半。 霍砚清刚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沙发里坐着的女孩,她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眼神空洞地盯着落地窗的方向。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大片的绿植。 可女孩却看得异常认真,眼睫很久才眨一下,她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她这个样子,很像他们初识不久时,她总对周围的环境充满不安,看什么都是警惕的。 霍砚清眉心敛着放轻脚步走过去,“童映心。” 他声音很轻很轻,可女孩还是被他吓了一跳,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更满是警惕。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盯着玻璃看了太久,童映心的眼神有些恍惚,缓了一会儿,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霍砚清。 登时,她心里的那些惧意和阴霾就跑了干净。 她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跟他要抱抱。 小手伸过去时,才骤然想到什么地又怅然地放下来。 阿砚,在生她的气呢。 不可以找阿砚要抱抱。 也不可以找阿砚亲亲。 阿砚会讨厌。 童囡囡不能被阿砚讨厌。 “我……”她舔舔干涩的唇瓣,目光移向茶几上的水杯,“我渴了,下来喝了杯水就不想再睡了。” 视线落向茶几,杯子里的水确实像是刚倒的,而且被喝了大半,霍砚清没再问什么。 他也这才注意到她穿的是睡衣,不是什么性感的款式,但大概是穿久了,领口有点大,从他站的角度,刚好收将那片莹白收入眼底。 霍砚清看着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下,下一秒,他强制自己移开视线,磁厚的嗓音有些哑,“还早,去楼上再睡会。” 楼上。 童映心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眼,再看他一身的运动装,她问道,“你要去跑步吗?” “嗯。” 童映心默了默,低低地问他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她不喜欢跑步,但她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好像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就只是看着他,便会觉得什么困难来了都不用怕,也没有什么能够打挎她。 湛黑的眸子落在她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上,霍砚清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那句。 【迈尔斯先生您好,我是路赫阳的太太,我叫童映心。】 放在裤袋里的大手逐逐握成拳头,他薄唇抿了抿,丢下一句随你给她。 尽管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他不太喜欢,童映心还是很快从沙发上起身,小跑着从玄关那里取过她昨天落下的外套穿下。 这样就看不出来她里面穿的是睡裙了不说,也暖和了不少。 就是霍砚清的腿太长了,她再怎么跑都追不上他。 加上最近吃的安眠药有点多,她白天时偶尔会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没有再跑,放慢着步子在后面跟着他。 其实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她就安心很多很多。 太阳这时已经慢慢地升起来,金色的光打在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装的霍砚清身上,使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一度让童映心移不开眼。 他可不就是她生命里的光吗? 当年,要不是他,魏家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也要不是他,她怎么可能还能在学校读书? 甚至,如果不是他,她连奶奶的葬礼都没办法办好,那个时候,她全身上下加起来连一百块都没有,老家的房子又因为给奶奶看病卖掉了。 这一瞬间里,童映心也不禁想,如果当年她没选择去波士顿,她和霍砚清会不会一直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那个时候他就说过的,她体质太差了,需要锻炼,要她从下个假期开始,住在这里,每天早上和他一样起来跑个五公里。 可她仗着他的宠爱整个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但她那时其实心里有想过的,和他早起一起跑步,跑不动了就让他背,反正他那么高,力气那么大,背个小小的她是不成问题的。 她特别特别地喜欢趴在他肩上的那个感觉,她也特别地喜欢他的厚实的宽肩,趴上去很舒服,再搭配着搂着他的脖子,跟他撒娇,耍赖什么的,不要太幸福。 然,终究是成了她的想象。 现在,如果她开口说自己累了,跑不动了,走也走不回去了,霍砚清还会像以前一样弯下身子背她吗? 不会了。 她是有感觉到的,他对她,是有恨意在的。 其实,也好,毕竟本来就欠他的。 不谈感情,就金钱上的,她也还不完。 所以,就算她现在累的都要昏倒了,他也不会理她了吧。 许久都听不到身后有什么动静,霍砚清放缓脚步回头。 第55章 她老公他不是一般男人,他很难哄的 果然,女孩与他想象中的一样,正在乌龟漫步。 视线对上,又果然与他想象的一样,她立马变得一脸无辜。 满眼都写着你看你看,咱俩又不是在比赛,你还跑这么快,害我腿要断了也追不上,不跑了不跑了。 呵。 霍砚清有些被气笑。 她在他面前,可真是不管什么事都有够理直气壮的。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她惯成这样的? 他回过身,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清晨的别墅区锻炼的人虽然不多,可童映心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到霍砚清跟前时,见他还是那样盯着自己看。 她不自然地将腮边的乱发别到耳后,弱弱地先发制人,“霍砚清,不是我不跑,是你……是你太快了。” “我快?”霍砚清深眸死死锁着女孩运动过后嫩粉的脸蛋,“童囡囡,你再说一遍!” “你就是快啊。”童映心说着还四下看了眼别的跑步的,“这里这么多男人,就只有你最快啊。” 霍砚清,…… 半晌,他凝着女孩那张诱人的小嘴,不动声色地咬了下后牙槽,“行,我快!” “……” 怎么夸他他也这么生气啊。 童映心有些心累,“别人都羡慕你能跑这么快呢,你别不高兴呀。” 这次,她话音落下,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就在她头顶响起,“童囡囡,你就是欠收拾!” “……”童映心觉得自己要冤死了。 咬唇,她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他,“霍砚清,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回家!”回应她的是凶巴巴的两个字。 “……” 这天一直到医院,童映心都闷闷不乐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困境里,而她和霍砚清之间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给隔住了。 她很努力地想要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却又不知该从哪儿做起。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她也心不在蔫的,脑子里不是昨晚那个梦,就是霍砚清那句。 【童映心,你确定你昨晚想抱,想亲的是我吗?】 “童医生!!”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童映心回神,看到的是谭莹莹圆圆的小脸。 “吃个饭也走神这么厉害,童医生你有心事啊?” 对上她关切的眼神,童映心正犹豫着要不要说,谭莹莹就豪爽地开口道,“有心事的话就说出来呗,多一个人帮你出主意,总比老憋在心里强吧,不然你这总心事重重的,对你身心也不健康啊。” 童映心沉吟两秒后,斟字酌句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我一个朋友……” 谭莹莹眼神瞬间一亮,然后秒回她一个懂了的眼神,“你那个朋友感情上遇到问题了?” “嗯。”童映心点头,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就是她结婚了,然后她和她老公婚前吧,有些误会没说清楚,婚后好像……” 她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谭莹莹却专家一样的,“感情出了问题,那方面不和谐?” 童映心,…… 她真的没有交过男朋友吗? 她怀疑地看着她,索性也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他们之间的误会吧,全是我朋友的错,现在我朋友就想,怎么弥补一下?” 她顿了下又补了句,“我朋友是很想好好过日子的。” “那就让你朋友主动点啊。”谭莹莹经验十足地,“不能两个人都原地踏步啊,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成事,再说这世界上哪有比哄男人更简单的事。” “???”童映心睁大眼睛,“哄男人,很简单吗?” “不然呢?”谭莹莹很不屑地,“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说儿童心理学对任何阶段的男人都是最管用的,你只要掌握了哄孩子的精髓,那轻轻松松就能把男人给拿下了。” “可是,”童映心咬咬唇,“可是我这个朋友,她老公他不是一般男人,他很难哄的。” “能有多难?”谭莹莹甚是自信地问她,“童医生,你这个朋友,你确定她是真的想哄她老公吗?如果是真的,我这里倒是有个百试不爽的好办法!” 童映心立刻小鸡啄米地点头,“她想她想她想的。” 急切的样子看得谭莹莹挑了挑眉,“这样的话差不多就是追夫了啊,这古往今来,我听过不少追妻火葬场的,追夫的我还真没听过,你朋友和她老公误会这么大的哦?” “……是,”童映心弱弱地,“我刚刚就说了,他们之间,差不多都是我朋友的不对,她也愿意追夫。” “啧,那你朋友爱的可真够深的,她老公要是知道的话,不得开心死啊。”谭莹莹摇头咂舌,“既然如此的话,童医生,那我就把这个办法告诉你吧,首先,要搞定一个男人,就要……” “……” 晚九点,帝都恒西商场。 童映心站在一家内衣店门口,望着里面琳琅满目的性感睡裙,几经犹豫,还是不好意思走进去。 【要搞定一个男人,就要先从放下脸皮开始,让你朋友抽空去买几件性感点的裙子,然后挑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洗香香后换上,装作不经意地在她老公面前走几个来回,顺便地再做几个撩人的动作,信我,童医生,这把绝对稳!】 耳边响过谭莹莹的话,童映心闭眼,末了,一副豁出去了的走了进去。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店员热情地上来招呼。 童映心小脸通红着,“……我想要几件新婚穿的睡裙。” “有的有的,我们这里全都有的,”店员说着往里面走了走,“蕾丝的,还有薄纱的,或者是带点情趣的,我们都有,小姐您看您是要红色的,还是粉色的,或者是黑色的,还有哦,内衣您看您需要吗?我们店里有很多适合新婚夜的款式哦!” “……” 十分钟后,童映心血红着一张小脸从内衣店出来。 走出好远一截后,她才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几个袋子。 刚才结账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在她就有多害羞。 她更不敢想,这些衣服她要是穿上,她得红温成什么样子。 也不由得想,霍砚清,他会喜欢吗? 谭莹莹说,没有男人能抵住这个,他,会吗? 童映心想着,突然非常欺待地扬起唇角。 从商场出来,路过一家药店时,她骤然停下了脚步。 六年前的一些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涌到脑海里。 散落一地的男人的衬衫,西裤,和女孩漂亮的小白裙,凌乱的大床,还有被扯的要掉下来的内衣。 “阿砚,可以的,我愿意,而且我都成年了,不要拒绝我!”是她不顾羞耻软软央求的嗓音。 “不可以!”是他克制又压抑的哑声,“家里没有那个,囡囡,乖,穿好衣服,就这样!” 第56章 心心,是魏叔叔啊,你不认识魏叔叔了吗? 那个。 她是学医的她当然知道,可她当时走头无路了,她只想快点把自己交给他。 “不会那么巧的,不可能那么巧的,霍砚清,我要,你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不可以!”他明明忍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却还是推开了她,“你还小,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不在乎,阿砚,我真的不在乎,我还可以吃药的,我愿意吃……” “童囡囡!穿好衣服,别再提这件事!” “……” 她记得,那天她哭了很久,而他在浴室冲了很久的冷水澡。 中途,她提出过要用手帮他,可都被他拒绝了,他就那样把自己关在了浴室。 后来,她有想过从网上买,让别人送过来,被他拒绝了。 她其实知道,他并不是不想碰她,他是知道她心里的理想,她想不辜负奶奶的心愿,好好把大学念完,毕业后做一名医生。 而那晚,她又实在疯的突然,他才会一再拒绝。 “你太小了,囡囡。” 十九岁,其实已经不小了。 但他就是忍住了,那天夜里后来,她被他抱着睡了一夜。 临睡前,她听到他对她说。 “如果到了二十岁,你还有这个心思,囡囡,我会准备好一切。” 当时,她心里充满绝望,可又很期待。 不曾想,竟迟了六年。 六年。 提着袋子的小手狠狠一紧,下一秒,童映心挺起胸膛推开了药店的大门。 既然决定勇敢一次了,那就勇敢到底吧。 “如果决定要开战,那工具可要准备好了,童医生你知道不,避孕套是分尺寸的,你朋友的老公如果很高大的话,得要买超大号的,而且如果一直没做过的话,这边建议你朋友多买几盒,因为你懂的,老男人弄起来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样,会没完没了,且愈着愈烈!” 该说不说,谭莹莹那小丫头懂的还真多,不过,确实也是得多买几盒。 不然,岂不是要在同一件事上跌倒两次了? 从药店出来后,童映心回国后第一次心情这么好,眼角眉梢里都是爱意。 拎着袋子刚伸手准备拦车,一道不确定但带着兴奋的男声就在她身后响起了,“心心?!” 这个声音,魏明辉!!! 童映心整个人狠狠一怔,她头也没回地加快脚步朝前走着。 “心心,”她身后穿着深蓝色西装看起来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见状大步追了上来,“心心,是魏叔叔啊,你不认识魏叔叔了吗?怎么走这么快?” 童映心听着他的声音只觉一阵恶心,再加上昨晚做的那个梦,她小脸紧皱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这段路。 “心心!”魏明辉这时却一个疾步走在她的面前,伸着手臂挡住了她的路,一双三角眼不住地打量着她,“什么时候来帝都的?怎么都没去家里?你姑姑知道吗?” 抬眸,童映心恶狠狠地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高中三年在他家里寄宿时总被他骚扰的那些片段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里,她握着袋子的小手用力到变形。 “你这六年去哪里了?魏叔叔一直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魏明辉的眼神停在她雪白的脸蛋上,即使这里灯光不是那么明亮,他眼底的那些情欲也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他说着伸出手就要去牵童映心柔软的小手,“看你瘦了很多,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很不容易吧?真是的,怎么能连你姑姑都不联系呢?来吧,跟叔叔回家,你的房间,叔叔这些年一直让人留着呢!” 童映心机敏地躲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她挺直脊背狠狠地咬着牙,“魏明辉,当年我不告你,不代表我一直都不会告你,你识相的,就给我滚远一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你知道的,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你这孩子,”人来人往的街头,魏明辉站直身子理了理颈间被风吹歪的领带,他平和的对着童映心笑,“怎么跟叔叔说话呢?你在叔叔家住了几年,叔叔都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还有你外婆的医药费,近一百万,那可都是叔叔给你出的,你都忘了吗?” “那些霍砚清早就已经帮我还了!”童映心丝毫不怕他地,“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还多还了四百万,这些足够偿还你了!” 提到霍砚清,魏明辉精明的眸底飞速掠过什么,但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名利场那么多年,他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他手上还有钟美珍这张牌。 “霍砚清啊,心心你们还在一起?”魏明辉笑了下,不过那笑,怎么看都带着股算计的味道,“但怎么我听说的消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还是你甩了他?哦,我想起来了,这些还都是你姑姑告诉我的呢,心心,你离开这么多年,就一点也不想你姑姑吗?她可是时常在我面前念叨你,说她怀你时吃了很多苦,最后生你时……” 童映心神色骤然一变,“你知道她不是我姑姑?” “我当然知道。” 魏明辉说着温和地对她笑了下,大手再一次地朝她伸过来,只是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她的肩膀,“当年在魏家见到心心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了,只是她非要在我面前演,我也就没拆穿她,心心,她生你养你不容易呢,这世界上有什么能比得过母亲疼孩子吗?乖,跟叔叔回家看看她吧,刚好她这两天病了,一直在念叨你!” “滚开!”童映心嫌恶地甩开他,“别说她是病了,她就是死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情绪太过激动,过来的路人纷纷侧目,魏明辉看着立刻扮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要去拉她,“心心,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那再怎么也是你妈,难道你要她……” “小姑娘,要坐车吗?”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童映心面前。 她看过去,司机是个很热心的大姐,她点头,飞速拉开后排座椅的车门,“大姐,咱们快走!” “心心!”魏明辉很无奈地追过来拍打着车门,“叔叔又不是要害你,你跑什么,下车,咱们有什么话回家说不……” 好在大姐这时急踩着油门将车子开出去了,他后面说了什么童映心完全没听到,不过,她也压根就不想听。 车子开出好远一截后,童映心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 望着手上的袋子,她怔愣半晌,忽然这一刻,迫不及待地就想见到霍砚清。 她想着从包里翻出手机,找出他的号码拨了出去。 那端接的很快,只是声音懒懒的,“喂。” 听着他的声音,童映心忽然鼻子狠狠一酸,凝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她颤声叫着他的名字,“霍砚清,你可不可以来……” 恒西商场几个字还未出口,她就听到商芷蕊娇滴滴的声音,“砚清哥哥,你再尝尝这个,这个也是我亲手做的!” 第57章 童映心她可是整整抛弃了你六年 “……” 他和商芷蕊在一起。 在她满心思的想要和他发生什么时,他和商芷蕊在一起。 喉咙突然被水泥堵住了,垂眸,童映心看着那条闪闪发光的手链,一滴眼泪叭地落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那头传来他似乎不耐的询问声。 童映心听着心脏狠狠一绞,“没事了。” 她摇头,声音轻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霍砚清,你忙吧。” 话落,她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驾驶座上的司机大姐这时察觉到什么地朝后视镜看了眼,贴心地问道,“小姑娘,你没什么事吧?” “……没,”好一会儿,童映心才反应过来地机械地向她道着谢,“大姐,刚才谢谢你了。” “……” 心事重重的她完全没发现,魏明辉的豪车早已在后面跟着她。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男人那张写满势在必得的老脸丑陋阴暗又扭曲。 心心,你逃不掉的! 魏叔叔想了你这么多年,怎么能就这样让你跑掉呢? 。 同一时间的新景别墅。 商晋北翘着包扎严重的长腿,一瘸一拐的来到落地窗边,瞧着霍砚清的脸色,他小心翼翼道,“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有事的话你就先回吧,我也没什么大事。” “霍砚清,你可不可以来……” 耳边再次响过童映心温软的嗓音,霍砚清眸色沉了沉,她,是碰上什么事了吗? 还是,哭了? 他想着,正欲再拨过去个电话,忽然又想到什么地将手机收起。 这个时间,除了路赫阳的事,她还能因为什么哭? “二哥?”他神色凝重又复杂的,商晋北要好奇死了,“到底怎么了啊?” “没事。”霍砚清说着深眸扫了眼他的腿,“伤的怎么样?” “就普通骨折嘛。”商晋北乐呵呵的,“说起来还要感谢森哥呢,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被小米辣误伤骨折。” 霍砚清,…… 怎么就没把他脑子给骨折了。 而商晋北一提起小米辣,就跟个花痴没什么区别,“二哥你都不知道,小米辣当时吓坏了呢,医生也说我这伤得住个几天院的,可我想了想,住院的话,会有很多人去探望我,小米辣那性格你又知道,她肯定不会想着在医院照顾我的,她会出钱给我请护工,可我坚持在家休养就不一样啦,谁打伤的谁负责,而且家里多有助于我和她单独相处,培养感情对不对?” 他一副我可真是个大聪明的傻样看得霍砚清极度无语,“所以,让我来是给你验伤的?” 电话里鬼哭狼嚎的,他还以为他要挂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来看他。 “哎呀,这不是想让你过来拍张照发朋友圈只许小米辣看,让他知道,我这都严重的你一个法医来看望了,她可得照顾我个一年半载的!” 可真够不要脸的。 霍砚清抬脚就朝他那条好腿狠踢了一下。 “卧槽!二哥!疼!”完全没防备的商晋北被他踢的差点儿摔了个四仰八叉,踉跄了好半天才站稳,“我是你仇人啊你这么狠,你家三公主都没舍得对我下过这么重的手好吗?” 霍砚清睨他一眼,“我用的是腿。” 商晋北,…… “哥,”商芷蕊甜甜的嗓音这时在门口响起来,“你明天还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啊。” 有她什么事,装的跟什么似的。 商晋北嫌弃的看她一眼,“刚才二哥接电话时,你是故意说的那句话吧?” “什么?”商芷蕊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只是想让砚清哥哥尝一下我做的菜而已。” “切!”商晋北不屑,“我骨折关你毛事,我家里有保姆又有小米辣的,用你给我送菜又做汤,不是,你小时候我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心机啊!” 毫不留情的一番话说的商芷蕊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她小手用力抠着门框,一身白裙站在那里,别提有多楚楚可怜了,“在哥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她说着眨着一双泪眼无助地看向一旁的霍砚清,“砚清哥哥你也是这样想我的吗?” 霍砚清还没说话,商晋北的小嘴就跟淬了毒一样的又巴巴道,“拜托,我又没有怎么你,你哭个什么劲啊,你这一套对我和二哥都没用的,收收吧,二十多岁的人了,难道你爸妈就没教过你,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能闭嘴就闭嘴吗,还有脸哭,更难听的话我还没有说呢,说来看我,好家伙,眼睛一直在二哥身上打转,你还有理了啊你!” 商晋北就是个混不吝,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也没有什么是他不敢怼的,尤其是他喜欢上霍砚清奶奶的女保镖凌楚依后,他就更放飞自我了。 商芷蕊当然不喜欢这样的堂哥,她也更无法理解他的眼光,凌楚依那个女人,说她是个女人都抬举她了,她浑身上下,除了那张就算常年习武也很好看的脸蛋外,她还有什么? 商芷蕊心里怄的要死,她也更恨不得冲到商晋北面前给他两个耳光解气,在她这么喜欢的人面前这样侮辱她,他是真把她当成妹妹了吗? 他们可都是姓商的啊! 她用力的咬着唇瓣,“我看我喜欢的人有错吗?我又不知道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再说我那句话又有什么问题,能让人听了怎么样?哥你总不能因为你自己感情不顺就拿我来撒气吧!” “嗨你个商芷蕊!”商晋北被她那句你自己感情不顺气的都要冒烟了,尤其想到刚才她来时看到小米辣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他火气瞬间就更大了。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那么多年的女孩,她一个堂妹算他妈的哪门子屁啊。 他张着嘴正要破口大骂一顿,霍砚清磁性的嗓音就响起了,“是我老婆的电话。” 努力挤眼泪的商芷蕊傻住,“老,老婆,砚清哥哥,你,你结,你结婚了?” 商晋北这会脑子也不够用了,他用力咽了下口水,“二哥,你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霍砚清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我看起来有那么闲?” 话落,幽黑的眸子锐利地移向门口的商芷蕊,“我以为我接电话时,商小姐已经看清楚了。” 被戳穿心事的商芷蕊脸色瞬间如打翻了的调色盘。 方才他手机响时,她确实是故意站起来看了下,备注是老婆两个字,那个号码她也是认得的,是童映心的。 也是因此,她才故意说的那句话。 只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结婚了。 她以为那只是随便备注的一个称呼。 一时间,商芷蕊的大脑乱作一团,几秒后,她才缓缓地理出来一些思绪。 “砚清哥哥,童映心她可是整整抛弃了你六年,那个时候,你们这个圈子里有多少人笑话你,你都忘了吗?还有那时,你因为找她,差点儿把命都丢了,那个时候她有想过你,管过你吗?她说不定早跟别的男人在波士顿逍遥快活呢,她……” 第58章 如果不是他蓄谋了这一切,她会回来吗? “商芷蕊。” 森冷的嗓音打断她的话,霍砚清眸光如刀地看着她,水晶灯的折射下,那张英俊的脸那般的狠戾,“看在你是晋北堂妹的份上,今天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一次,你,包括你们全家,都不用在帝都待了!” “……” 从商晋北家离开后,霍砚清将车子开到了帝都医科大学。 秋季的夜晚,这个时间点,有很多出来寻夜宵吃的。 将车子开到那棵大榕树下停下,他缓缓地点了支烟。 白雾在鼻息间散开来之间,霍砚清看到周围三三两两的情侣,不是在亲昵的互相喂食,就是拥抱着说一些甜蜜的情话。 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阿砚,你尝一口嘛,这个可好吃了,行,你不吃是吧,那你等下不许亲我!”女孩娇俏又赖皮的声音。 恍然间里,霍砚清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十九岁时的童映心,刚刚答应跟他交往的童映心。 那时的她,在他的陪伴下,愈发地明媚,灿烂,在他身边时,总喜欢依着他,赖着他,顺便是再占他一些便宜。 “人家别的同学男朋友都抱抱呢。” “人家别的男朋友都很喜欢亲亲呢。” “人家别的男朋友就会陪女朋友吃路边摊呢。” “人家别的男朋友就不会凶巴巴检查女朋友作业呢。” “……” 十九岁的小姑娘只要见到他,就叽叽喳喳的说不完的话,告不完的状,诉不完的委屈,跟他初识她时,一点也不一样。 他还记得,初识她时,她是那样一个时刻都对周围的环境充满着警惕防备的少女。 哦,他人生第一个耳光,还是她给的。 那个时候,凶的很呢。 说讨厌他,很讨厌很讨厌他。 他都要冤枉死了,从头至尾,什么都没做,就被她那么讨厌了。 他记得,她那个耳光扇的很用力,他脸当时都肿了,后来去上班,还带了两天口罩。 “那所以,既然我完全都不像霍大法医你想象中的女朋友,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了呢?” 是啊,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其实,霍砚清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帝都这么多的女孩,他怎么就栽在了这个叫童映心的女孩身上。 或许,是初见她时,被她狼狈却倔强的眼神吸引了? 还是,再见她时,被她打了一个耳光,觉得她简直不识好歹又莫名其妙的很? 记不清了,但喜欢就是喜欢了。 只是,从没想过,喜欢上她,会变成今天这样。 “老板,路赫阳他可能要回国了。” “那个女人,她意外流产了,路赫阳用她流下来的孩子,去做了DNA对比,孩子不是他的,这几天,路赫阳已经在跟她办理离婚手续,他也从医院辞职了。” “……” 那天手下的话再一次清晰无比的响在耳边,霍砚清闭眼,长长地叹息一声。 童映心。 童囡囡。 “同事都叫你霍法医,你家人都叫你砚清,那个商晋北一直叫你二哥,他太讨厌了,我才不要跟他称呼的一样,那以后,我就叫你阿砚好不好?” “我叫你阿砚,你呢,就叫我童囡囡,或者乖囡,以后私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们就这样叫,啧,童囡囡,霍阿砚,很好听欸!” “我可真是个想名字的小天才呢,阿砚,亲亲,快来亲亲一下!” 往事历历在目,甚至这般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眼前,可他的心却空空的一片。 童映心。 狠心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蓄谋了这一切,她会回来吗? 不会。 她在那边快活的很,怎么可能会舍得回来。 摄影网站的照片里可以有同学,可以有路赫阳,可以有程思宁,惟独从未有过的就是他霍砚清。 。 回到别墅已经快凌晨了,抽了几支烟,反而人更清醒了些。 也是太清醒了,所以当看到沙发上的身影时,蓦地就生出了几分不真实感。 朦胧的灯光,翻开来的书页,穿着睡裙,目光盈盈看着他的女孩,汇合起来,好像就是在特意等他一样。 喉结没出息一动,霍砚清长腿迈着走过去。 “霍砚清,”女孩的声音软软的,“你过来这里,我们聊聊好吗?” “嗯。”他应着在沙发那里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还没睡?” 童映心摇头,身为医生,她嗅觉很灵敏,所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清醒地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烟味。 蜷着的手指微微紧了些,她平平情绪问道,“你今晚和商芷蕊在一起?” “是。” 他干脆的童映心胸口重重一痛,她呼吸变得困难,“你,很喜欢她吗?” 闻言,霍砚清眉心敛了敛,他薄唇抿着看着她漂亮的脸蛋,“霍太太是这样想还是这样期待?” 霍太太。 她,是吗? 童映心垂眸苦涩地笑了下,半晌她低低地道,“不是你先这样做出来的吗?” 顿了下,她仰起头,目光晦涩地看着高大的男人,大概是时间太晚了,她又等待了太久,她显得很累,很没有力气的样子。 她甚至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出声,“霍砚清,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男人漆黑的眸子长长落在她脸上,他没有说话。 许久,久到童映心感觉自己的颈椎都要疼起来了,她还是没得到他的回答。 失望的闭眼,她累极了的叹息一声。 半秒后,她睁开来,无奈又痛楚,“阿砚,” 她深深地唤着她,“这样状况的我们,真的好吗,这是你想要的吗?” “有什么不好吗?”霍砚清这次是秒回她。 有什么不好。 一股无法言明的无力感从童映心心底深处涌上来,她看着霍砚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痛苦地道,“可阿砚,婚姻不是这个样子的,婚姻……” 茶几上她的手机忽然很突兀地响起来。 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屏幕上跳跃的是路赫阳三个字。 霍砚清几乎是同一时间看过去的,当看到这个名字时,他深眸狠狠一眯,垂在身侧的大手紧握成了拳头。 两年。 他们同住在一个房子里,一个房间里整整两年! 【老板,很抱歉,路赫阳没抵得住那个女人的诱惑,他还让那个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现在那个女人要用这个孩子来逼迫童小姐离开路赫阳,童小姐好像决定要回国了!】 第59章 婚姻这种事我确实不如童医生有经验 闭眼,霍砚清生生克制住将手机拿起来砸碎的冲动。 童映心也没想到路赫阳这又打电话过来,本就压抑的心情瞬间更不好了,她拿起手机,想也没想地就挂断,然后关机再一气呵成地把手机扔回去。 霍砚清站在一旁,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的动作,片刻,嗓音又冷又硬地丢给她一句,“婚姻这种事我确实不如童医生有经验。” 话落, 他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周身的气压低的能冻死人,宽厚的背部也只差刻上别来惹我四个字。 童映心站在原地,连着将他那句话在心头想了三次,也没想出来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婚姻,有经验? 她会有什么婚姻经验? 她又没结过婚。 她望着楼梯口的方向,直到身上开始有了凉意,才缓缓地又坐回沙发上,失神地对着方才霍砚清站立的位置的发呆。 。 而此时距离整个北山别墅区很远很隐蔽的一个角落里。 “魏总。”司机局促地看着后座上脸色阴沉沉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道,“很晚了,要不我们就先回家吧,不然等下被保安发现了,认出您来,总归是不太好。” 魏明辉听完他的话,眼神极不甘心地望着戒备森严的别墅区。 这是帝都顶级富人区,魏家在帝都虽然有钱,但距离真正的豪门还差的远。 何况,这六年魏氏就跟着了魔一样不停被各种打压。 童映心! 到底是低估这个女人了,是,现在应该说她就是女人了。 虽然没有十五岁时那样青涩迷人,但年纪大点有大点的好处。 他是向来只喜欢刚满十八岁的,可童映心不一样,他从第一眼在家里见到她起,他想很想得到她。 只是不想,辛辛苦苦在家里等了三年,最终却被霍砚清给截走了! 而之前在恒西商场那里,他以为童映心也就是随口一说吓吓他,没想到她竟是真的又住到了霍砚清的家里。 这,可就有点棘手了。 可向来,只要是他魏明辉看上的少女,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魏明辉想着凶狠地眯了下眼睛,末了吩咐司机道,“回家。” “是。”司机应着启动引擎。 车子行驶至闹市区时,司机酝酿着开口道,“魏总,看来这位二公子对童小姐还没死心呢,您要不……” “要不什么?”魏明辉不屑地打断他的话,“霍家是不好惹,可你还真以为霍砚清这小子真会娶她童映心,男人,玩玩而已,他能玩,我为什么不能玩?” 司机,…… 他看了眼狂妄自大的男人,即使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一些话,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不是这样的,魏总我是想说,您不觉得这六年总有人抢公司的生意,还有纪检那些人总时不时的来查你,好像是被人授意的吗?算算时间,好像就是从童小姐失踪后不久,公司的大项目开始频频出事,就连大少爷和小姐那边,这六年也没几件顺心的事,我就想说,魏总您觉不觉得这是这位二公子知道了些什么,在暗戳戳地替童小姐出气呢。” 魏氏这几年屡屡受挫,魏明辉不是没想过是霍砚清做的,只不过是派人查了又查,均都是跟他无关,后来他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不是他。”魏明辉思索着坚定地摇头,“以霍砚清的行事作风,如果他知道了,他会干净又利索地把魏氏赶出帝都,不会这样慢刀子。” 司机跟在他身边多年,对他的事还有他好色的尿性再了解不过,“可这几年被您看上的女孩,您也没再得手过啊。” 他没敢说的是,非但没有得手过,有几次还都被反算计了。 只不过诡异的是,有两次都可以给他定罪了,后来又都莫名其妙地把他放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魏氏的股票不断下跌,公司也连连损失惨重。 可偏偏又死不了,就这么半吊着,然后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平静下来了,又会莫名其妙地起个雷。 把你心态搞的死死的。 结果到最后,又一下没什么事了。 如此种种,如此反反复复,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的很。 而提起这个,魏明辉心里也是窝火的很,但他并没有太表现出来,只是挑眉饶有兴味地道,“那些都是俗物,得不得到无所谓,心心这个小美女,才是我一定要得到的。” 司机,…… 怎么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口味还是这么重。 他默了默,“万一童小姐告诉这二公子呢?” “怕什么?”魏明辉自信满满地,“你忘了,钟美珍还在我们手里,只要有她在,我这漂亮的小继女会自己乖乖送上门来求我的。” “……” 次日早上七点半。 一杯咖啡喝完,本早该出现在餐厅的女孩还是未能出现,霍砚清眉头拧着抬着手上的腕表,末了朝厨房的方向喊道,“去叫她下来吃早饭。” “二少爷,童小姐早就走了。”张妈蔫蔫地进来。 霍砚清心口狠狠一慌,他眉心紧皱着向张妈,“走了?” “是。”张妈点头,“早上六点半我过来时,童小姐就走了。” 霍砚清脸色更难看几分,“你怎么不早说?” “……”对上他骇人的视线,张妈有几分委屈,“二少爷您也没问,童小姐走的时候看起来也没什么,所以我就没说。” 霍砚清默了默,“她怎么走的?” 这问题…… 张妈懵了会,“就像平时一样背着个包走的啊,说是会从手机上叫车来,噢” 张妈想到什么地,“童小姐还说了,医院最近会很忙,让我晚上不必准备她的饭了,她会回来的很晚。” 回来…… 她还会回来。 霍砚清高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怔松下来,他缓了缓脸色,“知道了,你去忙吧。” “……” 和雅医院。 接诊完紧后一位患者,谭莹莹迫不及待地跑进了诊疗室,“童医生,快,快跟我说说,你朋友昨晚和她老公怎么样?” 童映心,…… 她叹息着摘下口罩,“很糟糕。” “啊?”谭莹莹惊讶又意外,“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战况会很激烈呢。” 童映心心想,她何尝不是会以为有一个很美好很激烈的夜晚。 只是,世事太难料了。 或者说是霍砚清的心太难料了。 她到现在也没搞懂他那句婚姻这回事她更有经验是什么意思? 在他眼里,她结过婚了吗? 第60章 你和霍法医离婚的话,可以优先考虑他 “其实,”谭莹莹这时犹豫着看向童映心,“童医生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你和霍法医你们,吵架了?” “……” 我有一个朋友系列,确实比较容易被猜到。 童映心点头承认。 “唉!”谭莹莹叹息一声,“闪婚害人啊,你们就应该先发展找回一下从前的感情然后再结婚的,你当时早点跟我说就好了,我还能劝着你点。” 发展,找回一下从前的感情。 童映心不是没想过,只是六年过去,两个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太多变化了,尤其是她,她有时候照镜子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会觉得陌生。 谭莹莹很为她担忧,“虽说是不该有什么职业歧视的,可童医生,你偶尔会不会怕的哦?毕竟霍法医他是法医哎,每天跟那么多尸体打交道,不至于说会有什么阴暗的心理,但他就这样拐着你结婚,你怕不怕他哪天会对你下手?” “对我下手?是要把我活剖了的意思吗?”童映心笑,“他不是那样的人。” “难说哦!”谭莹莹没有她那么乐观,“有个作家不就说过嘛,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且人心往往比太阳还要更不能直视,所以童医生,如果你们一直这样下去,你会不会考虑离婚啊?” 离婚? 这个童映心还真没想过。 但如今想想,那天结婚,确实是挺冲动的。 “他连戒指都不给你买呢。”谭莹莹替她觉得委屈,“霍法医他又不是没来过咱们医院,医院里这么多对你有想法的医生啊护士的,哦,还有病人家属之类的,他难道就不怕你被抢走吗?有婚戒的话,大家至少知道你不是单身啊。” “……他,”童映心斟字酌句,“他,他最近忙,过段时间,或许就会想起来了。” “是吗?”谭莹莹再度叹气,“映心姐姐哦,虽然破镜重圆这种CP我很爱磕,可霍法医他如果真对你不好,你就别要他了吧,外面小奶狗多的是呢,别的不提,就咱们科室新来的那个护士李海洋,他就对你很有意思呢,又高又帅还年轻的,我觉得并不比霍法医差。” “你别胡说。”童映心被她说的头大,“我现在可是已婚妇女,知道吗?” “那又怎么了?又没有哪条法律明确规定不可以追求已婚妇女。”谭莹莹才不在乎,“再说了,也是霍法医他先很过份的好不好,就算他是忙没时间去买婚戒,那请咱们急诊科的同事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吧?可他什么都没有做啊,我看他就是尸检做多了,脑壳有问题。” 童映心,…… 所以,前段时间还说法医这个职业很酷炫,很崇拜霍砚清的那个是鬼吗? “反正我觉得李海洋挺不错的,刚毕业的男大学生,身体也一定比某些老男人强!” 谭莹莹一本正经的碎碎念,“而且不是我瞎说哦童医生,李海洋真的对你挺有意思的,你和霍法医离婚的话,可以优先考虑他。” “……” 张妈本来以来童映心说医院会很忙,只是小两口闹别扭了,随口一说而已,毕竟医院那地方,有哪天是不忙的。 没曾想接下来三天的时间,她都还是早上早早就走了,晚上她九点钟离开别墅时,她都还没有回来。 问她,她只是说忙,没有别的。 霍砚清倒是没再问什么,可似乎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每天早上吃早饭时都板着个脸。 张妈是怕他的,职业摆在那里,脾气也摆在那里。 可也毕竟是在霍家待了三十年的老人了,也没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眼角余光瞄了眼餐桌主位上的男人,张妈一边擦着窗台一边小声嘀咕道,“那天听童小姐说她们医院有食堂,菜又便宜又好吃,不知道患者能不能去买啊,童小姐长这么好看,穿白大褂戴口罩可能会把她的美貌给遮去一些,但没了这些,一定很让人惊艳吧,会不会,被人追求啊?” 她说着兀自点头,“一定会有的,她脾气性格都那么好,像我这个岁数的人啊最喜欢了,巴不得把认识的合适的男人介绍给她呢。” 音落,她小心翼翼的朝主位上看了眼,谁料原本优雅吃早餐的男人长腿交叠起坐着,悠悠闲闲地盯着她看。 我天! 张妈被他犀利的眼神吓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末了,她讪讪地拍下自己的胸口,尬尬地笑道,“二少爷怎么不吃了,是今天的早点不合胃口吗?” 霍砚清眸色不变地,“刚刚不是挺能念叨的?” 张妈,…… 她现在也挺念叨的。 只是她不想说了而已。 她不回答,就拿着抹布一脸我也没犯什么错地站在那里。 霍砚清挑了挑眉,“舌头闪了?” 张妈,…… 小伙子还挺皮。 “我……没有啊,没有闪到舌头啊,”张妈硬着头皮,“再说二少爷,我哪里念了,我是年纪大了自己自说自话呢,那童小姐就是年轻貌美,人见人爱嘛,有男人看到想追求也很正常啊!!” “呵。”霍砚清冷笑一声起身,“早餐做那么难吃,还有心思自说自话,我看您是这月工资不想要了。” 张妈再次,…… 工资做错了什么? 她又说错了什么? 不过,嘿嘿,她偷笑着看霍砚清都透着一股怒意的背影,这是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吧? 这是不是意味着很快就能和好了? 。 黑色的豪车疾驶在马路上,驾驶座上霍砚清专注着路况,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响过张妈的那些话。 握着方向盘的大手一紧,半晌,他薄唇抿着将车子往和雅医院的方向开去。 十分钟后,车子到达到医院门口,耳边再次响过张妈的话,他索性直接把车开进去。 大手正解着安全带,就听到李海洋充满朝气的声音,“童医生。” 抬头看过去,两人从食堂的方向并肩朝急诊楼走着。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年轻的男人在不停地献着殷勤,他眼神里更是遮不住的对童映心的喜欢。 “童医生喜欢花啊,我妈刚好就在这附近开了一家花店,她特别喜欢一些稀有又不好养的花,哪天有空的话,我带你过去看看,你肯定喜欢。” “……” 霍砚清听着,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毛长齐了吗就追女孩子。 到办公室后,童映心正要换上白大褂,谭莹莹就急吼吼地跑进来。 “童医生,霍法医来了,他要你现在去法医实验室找他。” 第61章 等他找到她时,她已经换了身份,换了名字 “???” 一大早的,她是不是吃安眠药太多出现幻听了? 霍砚清怎么可能会来实验室,还找她? “童医生,”谭莹莹见她呆滞住的样子,纳闷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霍法医来了,让你去法医实验室找他呢。” “啊?”童映心这才反应过来地咽咽口水,她看向谭莹莹,“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谭莹莹,…… 她无奈地耸了下肩,“亲爱的映心姐姐,你什么见我拿工作的事跟你开过玩笑,我八股归八股,但任何事我都很有原则的好不好。” “可是他为什么会来?”童映心不解地皱起眉头,边走边喃喃地道,“实验已经结束了啊。” “会不会是自我醒悟了来跟你道歉的?”谭莹莹很懂的紧跟着她压低了声音,“虽然霍法医是很有魅力没错,但是童医生你可不许给咱们女性同胞丢脸,绝对不能他一道歉你就原谅!” 童映心,…… 她点头,摁着电梯催促她, “知道了,你快去工作吧。” 电梯门刚一关上,李海洋就走了过来,“刚刚那是童医生吗?快到出门诊的时间了,她怎么走了?” 谭莹莹坏坏一笑,挑眉看着他,“你这么关心童医生啊?” 她眼神直白的李海洋脸一下红了,“大家,大家都是同事嘛,我当然关心了。” “是吗?”谭莹莹撇撇嘴,“那我怎么没见你关心我?说起来,咱俩好像更同事一点吧。” 李海洋,…… 他没说话,但脸更红了。 啧。 还挺纯情。 谭莹莹内心咂舌一声,不自觉打量了下他,虽然没有霍砚清高,但一米八也不低了,身材嘛,穿着护士服看不大出来,但平时看他穿便装,应该还不赖,至于长相,温柔奶狗,清纯男大系。 和童映心站在一起的话,唔,也算蛮搭。 “童医生去法医实验室了。”谭莹莹知道他关心的很,就说出来了。 “哦,谢谢。”李海洋说着又想到什么地很紧张地问她,“她怎么去哪儿了?她一个人吗?” 十六楼虽说是实验室,不放遗体那些,但有些标本是要比遗体还要让人可怕的,故而医院的人提到十六楼第一印象都是阴森森的,没事最好不要去的那种。 “她呀,她当然不是一个人。”谭莹莹神秘地冲他笑,“有个超帅超MAN的大法医在那等着她呢,你好奇又不放心的话,可以跟上去看看啊。” “……” 童映心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在窗边站着的霍砚清。 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的西服,他背对着她,似在沉思着想什么事情,身高腿长的伫立在那儿,映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画面养眼的很像是航空公司的宣传海报。 十六楼向来都是最安静的,眼睛眨也舍不得眨地凝着他挺拔的身型,童映心放轻脚步走过去。 到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后,她默了默开口道,“你找我?” 声音落下好一会儿,背对着她的男人才不急不徐地回过身来,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这才发现,她化了淡妆。 很好看,也很适合她。 眼前闪过方才她和李海洋热聊的画面,霍砚清眼神不动声色地沉了沉。 他记得的,她说过,她不喜欢比她小的男人。 可人总是,会变的。 就像当初他也没想过,她只摞下一句分手就失踪了个彻底,等他找到她时,她已经换了身份,换了名字。 他不说话,这里又太安静,童映心受不了这样能让人窒息的沉默便主动开口道,“是实验出了什么问题吗?” 霍砚清喉结动着随便找了个理由, “有只钢笔落在这里了。” 风轻云淡的声音听得童映心心里一梗,她定了定,“我没见到过。” 末了又补了句,“很重要的钢笔吗?” “不重要我会来?” “……” 闭眼,童映心点点头,“那你找过了吗?” “没找到。” 那就是已经找过了呗。 “好。”童映心看了眼开着的实验室大门,“那我现在进去找找,不过不一定能找的到。” 话落,她便进去到办公桌那里仔细翻找起来。 那天晚上实验结束后,她记得自己把他的东西都整理好给他了,而且实验室这里根本没什么死角,她视力又一向极好,不应该他落了钢笔她看不到的。 霍砚清站在门外,望着她纤细忙碌的身影,忽然心头多了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把张妈那么激将的话反复放心上也就算了,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找不到,”女孩温软的嗓音柔柔响起,“霍法医你是不是丢在别的地方了?” 回神,霍砚清薄唇逸出两个字,“或许。” 童映心,…… 或许? 他记性不是一向很好的吗? 很重要的钢笔更不会乱丢了吧。 不过,太忙忘了也不一定。 “那,我就先下去工作了,”童映心说着从实验室出来,“十点钟,我有台小手术。” “嗯。”霍砚清应着掀起眼皮看了看她,他跟上她的步子,意味不明的语调,“你很喜欢这医院?” 童映心点头,“同事们都挺好相处的,领导也很好说话,没什么不喜欢的。” 闻言,霍砚清眸底闪过一丝不爽,“没想过换一家?” “?” 他今天是怎么了? 不是一直都不怎么想搭理她的吗? 童映心怔了怔抬头,就见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只是,阳光太刺眼,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也就只当他是随口一说,“去别的医院还要重新开始,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霍砚清没再说话,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愈发深沉莫测。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 两人差不多并肩走着,大厅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的,但看到两人的,大多都会忍不住再多看两眼。 童映心这些天一直睡不好,脑子里面也时常乱糟糟的,可只要是在医院里面,她又会特别清醒理智。 到急诊科室时,她停下脚步,客气有礼地朝霍砚清道,“再见霍法医。” 霍砚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垂下来的眼睫,下一秒,抬起腕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你不送送我吗?” 第62章 只是那男人,实在碍眼的很 童映心,“……” 今天上午她不用出门诊,这会确实也没什么事。 点头,她答应下来,“好,那我把你送到停车场。” 三五分钟的路,眨眼间就到了的。 这算是童映心的地盘,她走在前面,一身白大褂,长发梳成了不高不低的马尾,别样的清丽可人。 霍砚清看着,眼神不自觉就移到她纤白的手指上。 她的手跟她的人一样漂亮又秀气,很适合戴戒指。 只是,此刻她十指都空空的。 恍然间里,霍砚清脑子里闪过一些东西。 “二公子要婚戒啊,那下次可得把未婚妻带过来给我看看啊。” 是有一次去学校接她,看到有学长向她表白后,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爽的很。 一晚上翻来覆去的都是她还这么小,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次日一早他便去财团,把霍砚森刚从国外挖回来的资深珠宝设计师约了出来,他要她帮忙设计一条手链,然后再设计一枚独一无二的婚戒。 结果手链很快就设计出来,也送给了她。 戒指却因为材质的问题,往后拖延了些。 那时他想,也就晚几天而已,没事的。 没想到,这一晚竟是六年。 婚戒…… 霍砚清薄唇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字,眼前浮现的地二十三岁的童映心穿着喜庆的红色晚礼服站在路赫阳的身边,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的那样刺眼。 “童医生。” 李海洋兴奋的嗓音从前面传来。 收起思绪,霍砚清撩起眼皮看过去。 童映心这时也看到了李海洋,当看到他怀里抱着一叠病历时,她问道,“你去住院部了?” “嗯,帮项主任取些资料。”李海洋说话间眼神不住地看向她身侧压迫感极强的霍砚清,“这位是?” “我的丈夫。” 童映心多想这样回答。 可霍砚清连张妈都没有说,又怎么可能会想让医院里的人知道他们是夫妻关系呢。 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强撑着向李海洋介绍,“法医,这位是检察院的霍法医。” 李海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谭莹莹那姑娘没有骗他啊,医院真的来了个法医。 不过,这男人,气质这么好,气场这么强,居然是个法医。 刚刚远远的,他还以为是哪个财阀大佬过来收购他们医院的呢。 “噢,法医先生你好你好!”李海洋很热情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我是李海洋,是急诊科的护士。” 然而,霍砚清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也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后,他垂眸语调亲昵地对身侧的童映心道,“钢笔找到了直接带回家就好。” “……” 他这完全,已读乱回吧? 她宕机了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霍砚清磁性的嗓音又在她头顶响起,“童囡囡,你不是要送我吗?” 话落,他便大步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童囡囡? 李海洋懵逼住了。 童医生不是叫童映心吗? 他怎么这么称呼她啊? 囡囡,是乳名吗? 可乳名不是只有很亲近的人才叫的吗? 而且他刚才那句钢笔找到了直接带回家,什么意思? 而童映心看着李海洋还伸在半空中的右手,简直是要尴尬死了。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霍砚清少爷脾气这么严重。 “那个,不好意思啊,李护士,”她望着男人冷峻的背影朝李海洋道歉,“他今天丢了东西心情不好,希望你别介意。” 话落,她便追上前去。 徒留李海洋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其实童映心追出去后又有点后悔了,这两天她特意避开能和霍砚清见面的时间,虽说没有缓和什么,但也算是没有再吵了。 她睡不好时,也总会吃不好,她真没有力气和他吵了。 当然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霍砚清会那么没礼貌。 明明那天谭莹莹和他打招呼时,他那样友好。 好在很快就到了停车场,她看到他拿出车钥匙解锁,也就停下了脚步。 “再见。”她轻声跟他说。 霍砚清拉着车门的大手一顿,幽暗的眸子定在她白嫩的脸蛋上,“童映心,刚才你是不是不打算送我了?” “???” 她怎么有些看不懂今天的他? 她唇瓣动了动,正准备回他,就见他大手拉开车门,冷冷地冲她说道,“童映心,你好样的!” 话音落下,啪地一声车门被他用力关上,下一秒,车子离弦的箭一样消失在童映心眼前。 直到黑色的车子汇入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流,童映心才支撑不住地缓缓蹲下身子。 好累。 她觉得好累好累。 。 法医办公室。 望着从进办公室起就脸色阴沉的要命的男人,于锋紧张害怕地再一次咽了咽口水,好几次想将自己手上的样本拿给男人看,都没有那个勇气。 真的,不是他怂。 是他这位老大,向来在办公室发脾气都比在解剖室可怕多了。 可这样本,是他一早交代下来的,现在终于找到了,他得给他才行啊。 于锋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如何开口,就见原本审查他工作报告的男人突然刷刷地在一张崭新A4纸上写下几个字。 “去查这个人。” 于锋战战兢兢地接过来。 和雅医院 李海洋 和雅,那不是童小姐工作的医院吗? 于锋想着疑惑地开口,“老大,这人犯法了呀?” 霍砚清一个眼神看过来。 于锋随即站直身子,呼吸都不太敢了,“查,我查,老大,我马上查!” 音落,他连手上的样本都忘了的脚步匆忙地走出办公室。 霍砚清听着他的脚步声,有一瞬间的怔神。 他在干什么? 就算童映心喜欢花,以她的性格她也不会随便去别人家的花店的,而且家里院子那么大,想种什么花没有。 只是那男人,实在碍眼的很。 闭眼,他叫住于锋,“算了。” 情绪已经走了十万里的于锋,“不,不查了啊。” “嗯。”霍砚清说着长腿交叠起,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于锋刚放松下来的心脏,秒速又提起来。 他怎么感觉他今天这状态是想刀人了呢? 然而男人问出口的话却将他生生惊住了。 第63章 我怕我会因为想要抓住你,不停地纠缠你! “我记得你姐姐离婚了?” 于锋风乱了一阵点头,“对的对的老大,我姐姐五年前离婚了。” 霍砚清沉吟片刻,“是因为她前夫比她小?” 于锋再度点头,“是的,当时我爸妈都劝我姐别找年龄比自己小的,可她不听,结果婚后真给我爸妈说着了,那男人没担当的很。” “那你姐现在呢?”霍砚清接着问。 “嗨,”于锋放松下来,“别提了,她现在又找了比她小的。” 霍砚清,…… 于锋没注意到他一下沉下来的脸色,跟着又说道,“我也搞不懂我姐怎么回事,年纪大一点的男人他不香吗?非要找什么小奶狗,还总说什么找小姐狗才能让她有做女人的快乐,还说小奶狗会疼人,我看她这次还是会被男人……” “去工作吧。”霍砚清轻声打断他。 于锋走后,他目光移向窗外。 小奶狗。 童囡囡,她是不会喜欢的。 可她,似乎也不讨厌。 很奇怪,过去那么多年,还是会轻而易举地被这个女人牵动情绪。 明明,恨她的背叛。 恨她的不信任。 恨她就那么将他抛下。 无声地叹息了下,他俯身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来一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 打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婚戒。 许是钻石的成色太好,这么多年过去,看着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良久,他拿起那枚女式的,长长的看着。 。 张妈以为有了她的激将法,两人今晚肯定会和好了,结果没想到反而更僵了,而眼看接下来两天两人都零交流,她要绝望了。 毕竟开始时她想的是,隔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重逢了,那必定会很快造出来个小宝宝让她带的。 现在…… 她感觉她要窒息了,她也不适应的很,可她又不知从哪儿开始劝两个年轻人。 其实感觉到窒息的何止是张妈,童映心亦是。 她是那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失眠严重,第一晚五片安眠药还有用,到现在加一倍都不管用了。 而人往往就是这样,睡不着就会开始胡思乱想,然后就会被那些旧梦纠缠。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反反复复地梦到魏明辉。 梦里她还是在魏家住着,钟美珍依然不让她叫妈妈,她还威胁她说,只要她敢喊她妈妈,她就会让魏明辉停掉奶奶的医药费。 她原本乖乖听她的话的,可当发现魏明辉竟在深夜进她房间,偷闻她内裤时,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求着钟美珍,想她能让她搬到医院里打地铺陪着奶奶住。 可钟美珍却怎么也不答应,直说她高中三年是最关键的时期,需要得到好的照顾,她没有办法,只有说出来魏明辉总是骚扰她的事。 她以为钟美珍不管怎样都是生她之人,她以为就算她不想要她这个女儿了,她也还是个女人,听到这样的事,总是会安慰她,给她出主意的。 不曾想,她却是半点都不站在她这边,她记得,那天她是那样冷漠,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商店里什么最廉价的商品。 “童映心,你是不是以为别人夸你两句你长得漂亮,你就真的长得很漂亮?你今年才多大,你敏感什么?你魏叔叔是什么人?他是帝都有钱人中的有钱人,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对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子有什么想法?我看反而是你,你见不得妈妈找了个这么好的男人,你是想勾引他吧?别忘了,这可是你继父,不是妈妈不想让他知道你的存在的话,你应该叫他一声爸爸的!” 那时虽然她还小,可她也理解不了钟美珍怎么会说出来这样的一句话。 是后来才知道,钟美珍其实从未爱过她。 这个世界上,真心爱过童囡囡的,只有已经过去的奶奶和霍砚清。 在魏明辉要用曾给奶奶付过的百万医药费,还有她三年的养育之恩来绑架她时,是霍砚清救她于水火。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他一身白色西服如神只一样的从天而降到魏家,他抱起已被魏明辉和他那一双儿女折磨得不成形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他谄媚的魏家人,一字一句道,“童映心,我要了。” 然后他便将她带到了这间客房。 后来,她休养好了以后,也是在这间客房里,她问他,“霍法医,你喜欢我吗?” 男人当时没有回答,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 她那会其实是很害羞的,可她还是决定勇敢一次。 她就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很喜欢你,霍法医,童映心很喜欢你,但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要再这样帮我了,我怕我会更喜欢你,我怕我会因为想要抓住你,不停地纠缠你!” “喜欢!” 在她话音落下之时,她听到的是霍砚清掷地有声的喜欢二字。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童映心仍清楚记得当时听完这两个字后心底炸开来的烟花,那么那么亮,闪的她整个人生再也不会有黑暗了一样。 睡梦里的童映心幽幽的睁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如同小河一样爬满了她的脸庞。 “阿砚……”她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低低地唤出了声。 怎么办? 你就在隔壁,我依然想你想到梦里都是你。 怎么办? 铺天盖地的难过要将童映心整个人淹没了一般,良久后,她抚着心口的位置缓缓地起身,最近吃安眠药太多,又总是睡不好,心脏跳动的都开始不规律了。 半晌,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早上五点半。 可她又已经毫无睡意。 呆呆地望着落地窗的方向许久后,她掀开被子下床开始洗漱。 六点半,一身运动服的霍砚清刚从卧室里出来,就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抬眸看过去,果然,客房的门大开着,而童映心正站在门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长发披散着,搭配着身上的咖色针织开衫,整个人软软糯糯的。 可似乎,今天的她,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有事?”他低声问。 “想抱抱。” 童映心多想说出这句话。 慢慢地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她眸眼温柔地看着他,一如她梦里那般的眉眼,黑色的运动服让他看起来比素日里要白了些,天色还没有大亮,隐隐的光照进来,好看的让她舍不得移开眼。 他的怀抱好温暖呢。 从前就是,抱一下好多天都不会失眠了,抱一下也好多天都不会做恶梦了。 但他,不想给她抱。 童映心想着,无奈地抿唇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几天没怎么见到你了,想,看看你。” 霍砚清闻言颀长的身形一怔。 这个狠心的女人,她还会有想看看他的时候吗? 波士顿,每一年她的生日,每一年的圣诞节,还有她的毕业典礼,他就在她身后,可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低头,他静静的看着她,“不是在躲我吗?” 第64章 什么原因分手的? 童映心,“……” 她张着嘴,想解释什么,忽然感觉自己又一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半晌,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深深地看他一眼,越过他,朝楼下走去。 霍砚清站在原地,直觉她情绪不太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下又说不上来。 深黑的眸子看过去,是衣服的缘故吗? 怎么觉得就这几天的功夫,她腰又细了很多。 人也好像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 三两步地追上去,他叫住她,“童映心。” 可女孩根本没听到他的脚步声还有他的声音一样,就还呆呆地下楼梯。 他凝着她精致的侧脸,又低低地唤了一声,“童映心?” 这次,女孩终于听到了,她仰头,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几分茫然,“怎么了吗?” 霍砚清默了默,“我刚才叫了你两声。” “……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没听到。”童映心很歉然地,她更好像在克制着什么,“霍砚清,你别不高兴,我马上就去上班了,我不会缠着你的。” 她…… 她怎么突然一副很怕他的样子? 霍砚清眉头紧锁着看她,正想要再说什么,童映心就快步走下楼梯。 刚刚那一瞬间里,那么近的距离,她真的又要差一点就扑在他怀里了。 不可以。 她不可以这样! 。 童映心到医院后见时间还早就去了食堂,本来是很饿的,可真吃起来又什么都吃不下去。 最初回国后是看到什么都想吃,也怎么都吃不饱似的,尤其是给霍砚清当助理那些天,真的食欲好好,看什么都是香的。 而那个时候,霍砚清对她好像也跟现在不一样。 垂眸,童映心心底长叹一声盛了口粥放进嘴里。 “童医生,怎么这几天老见你来食堂吃早饭,大法医家里不是有保姆做饭的吗?怎么不吃完再过来,这样还可以多睡会呢。” 对面的谭莹莹见她食欲好像不是很高的样子,就问出了声。 童映心想了想回答她,“最近都不怎么想睡觉。” “啊?”谭莹莹睁大眼睛,末了,她认真地看了看她,大概是化妆的缘故,她气色看起来也还好,就是整个人,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反正就是透着一股子深深的疲倦。 半晌,她放下手上的筷子,试探性地问道,“跟大法医还没和好吗?他那天来找你不是跟你道歉的?” 童映心,…… “没,”她摇头,不是很想谈这个,“吃完了吗?吃完我们走吧,也快到上班时间了。” 谭莹莹看她这蔫蔫的样子,眼波转了转,问她,“童医生你和大法医你们以前分手,是你提的吗?” “……嗯。” “分手后你就出国了,很多年都没有联系?” “……嗯。” 这怎么跟自己想的剧情不太一样? 谭莹莹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那童医生,你和霍法医你们,是什么原因分手的啊?” “……” 什么原因分手的? 她能说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害的吗? 六年,波士顿的无数时刻,童映心都在想,她没有喝下钟美珍递过来的那杯水有多好。 可惜,这世界上最没有的就是如果。 这一整天,童映心在医院里都没有让自己闲下来过。 她甚至连保洁阿姨的工作都要抢着做,她不敢让自己有一秒的空歇,她怕那样她就会不停的想霍砚清。 她更怕,黑夜里,无穷无尽的失眠。 她更不敢想,这样的童映心霍砚清都不喜欢了,那失眠症再犯起来的童映心,他会更讨厌了怎么办? 这些年,支撑她走到现在的是他啊。 没有他,她要怎么过? “童医生,这边有你的电话!”忽然,护士站的一个小姑娘冲她喊着。 童映心收起思绪,快步走过去,“是谁打来的?” “不清楚,”小姑娘摇头,“就说是你的患者。” 患者? 患者怎么会有她们医院内部的电话号码? 童映心疑虑着接下来,“您好,我是童映心,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心心。” 那端骤然响起的魏明辉的声音生生将童映心吓了一跳,闭眼,她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语调,“你是不是很想我报警抓你?” “心心你怎么可以这么跟魏叔叔讲话?”魏明辉在那端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叔叔也是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实在没办法才打到你们医院内部的,是这样,你妈妈生病了,我打算给她转到你们医院去治疗,但听说你们那边现在病房很紧张,你能不能和你们院领导说一声,走个后门?” “她配吗?”童映心冷冷地笑,“魏明辉,你用她拿捏不了我,我也早就说过了,她就是死也跟我毫无关系,还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次你再这样打电话找我,我会立刻报警,你知道的,我手上有的是你犯罪的证据!” 她说完懒的再管那头有什么反应,啪地一下就把电话挂断了。 急诊科虽然忙碌又吵闹,但守着电话的护士小姑娘也差不多将她的话都听了进去,她有些吃惊地看着一直温温柔柔的女孩。 对上她好奇的眼神,童映心勉强地牵牵唇,“这个人是个神经病,麻烦你下次他再打电话来,你就我说辞职了。” 小姑娘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忙点头答应下来,“哦哦哦,我知道了童医生。” 回到办公室,童映心一阵心累。 她不是没有告过魏明辉,可每一次都被钟美珍拦下了,那时候她有软肋,她没有办法。 但现在,奶奶已经去世了,她什么都没有。 她也什么都不怕。 只是,她不知道钟美珍当年拍的她的那些照片…… 她还正这样想着,手机里就进来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但童映心看到第一句就知道是魏明辉发过来的。 【心心,离开了六年是不是都要忘了,你妈妈那里有不少你的好东西?】 隔着屏幕童映心都能想到魏明辉打这些字时的表情有多猥琐。 不过,她已经过了那个被人威胁就会害怕又觉得羞耻的年龄了,从头至尾,她什么错事都没有做,她为什么要觉得羞耻,该觉得羞耻的是他们! 她没有回,直接删除了那条短信,又顺带把那个号码拉黑了。 其实上午钟美珍给她打过电话,但她都没有接。 六年前那次是她到底太低估了人性才会上钟美珍的当,为此她付出的代价就是和霍砚清生离六年。 现在她再也不会了。 钟美珍就是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流一滴眼泪。 闭眼,童映心深深地叹息一声,再有几个小时程思宁就回来了,她不能让这些事破坏她的心情。 “童医生,手术室那边有紧急情况,项主任让你马上过去!” 童映心才刚刚坐下来,谭莹莹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好!”她应着从椅子上起身,可不知是起的太猛,还是最近都没休息好,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来袭,她闭眼甩甩头,勉强靠着桌子才站稳身子。 谭莹莹见状忙上前扶住她,“童医生,你没事吧?” “没,”童映心摇头,“我们快去手术室吧。” 她话音刚落下,手机就嗡地一声又有一条短信进来。 仍然是陌生的号码,但童映心一看就知道是魏明辉发过来的。 【心心,怎么又把叔叔的号码拉黑了?你一直这样躲着我,那我只能到你们医院堵你了,晚点见!】 来医院堵她? 魏明辉他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这次,童映心没把短信删除,实际上也来不及了,手术室那里有好几个伤患等着她。 几个小年轻大白天的在郊区玩彪车,然后就发生了追尾事件,十几个人,几乎每一个都受了伤,不过好在都并不太严重。 急诊科值班的医生在手术室里忙碌了近四个小时,才终于把几个人给处理好。 “累死我了!”一出手术室,其中一个医生就忍不住地看着前面的童映心抱怨道,“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四个小时也真的很要命好吗?童医生,刚刚看你情绪好稳定哦,一点都不觉得累的样子,你在波士顿时也经常这样忙碌吗?” 她话音落下好几秒,都没听到什么声音,不由拍了拍童映心的肩,“童医生,我刚才跟你说话你听到……” 话还未说完,还被她拍着肩膀的女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啊!”女医生吓得尖叫一声,低眸就看到童映心惨白的小脸,她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来人啊,快来人啊,童医生晕倒了,快来人啊!” “……” 第65章 我是她丈夫 晚十一点,北山别墅。 霍砚清开着车,远远地就看到别墅里黑漆漆一片。 眉头当即就皱紧了。 那几天童映心虽然晚,但也不至于到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回来。 薄唇紧抿着,他大步走进房子里。 偌大的客厅华丽又空旷,下意识朝沙发的方向看过去,空荡荡的。 童映心! 薄唇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霍砚清烦躁地松松颈间的领带。 医院急诊科忙成这样? 还是根本就是为了躲他,才在医院加班的? 他有那么可怕? 半晌,他神情不悦地踱着步子到落地窗那里点了支烟。 房子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童映心住进来了,但除了她住的那个客房里,别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她的东西,就跟她的人一样,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霍砚清就是觉得,这家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也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这几天晚上他都回来的很早,明明没见到过她,可又觉得她无处不在。 就像她不在的这六年里一样。 闭眼,霍砚清长长吐出一口薄雾,童映心,这个女人就是他命里的劫! 一支烟抽完,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这个女人。 他越想越生气地,片刻,直接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没有人接。 眉心狠狠一拧,霍砚清忍耐着满腔的怒火又打了一个。 差不多响了有五六下,那边才接下来。 “童映心,”低沉的嗓音带着薄怒,“半小时你再不回来,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 然而,那端响起的却是李海洋的声音。 “你好,你是童医生的家人吗?她生病了。” 生病? 脑海里浮现出今晨看到童映心时,她有些恍惚的神情,霍砚清心口猝不及防一疼,他急急地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去,“……她怎么生病了?” “一个小时前出了手术室突然就晕倒了。”那端李海洋说着又有些疑惑地问,“你是,童医生的家人吗?” 幽黑的眸子暗了暗,霍砚清一字一句道,“我是她丈夫。” “……” 二十分钟后,和雅医院。 深夜的住院部很安静,霍砚清站在病房外,凝着守在童映心病床前的李海洋看了几秒后,他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童映心一身病号服,小脸苍白地躺在那里,即使昏睡着,秀气的眉也紧紧皱着,她看起来虚弱的像是随时就会不见了一样。 霍砚清看着,心口重重一痛。 她什么时候病的? 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发现? 李海洋这时终于看到了他,大概是太突然了,他惊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满眼惊诧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凶巴巴又身材实在高大,那天他那么有礼貌,他也理也没理他的男人,“霍法医?!” 李海洋懵逼又满脸问号,“你,你怎么来了?” 湛黑的眸子不急不徐地从病床上移到他脸上,霍砚清缓声道,“我是她丈夫。” “???!!!” 李海洋那张年轻的脸肉眼可见的由一开始的惊诧变成了地震,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地,“你,你是刚刚打电话的男人?” 霍砚清看白痴一样的看他一眼。 “那个,”李海实不自地的搓了下手,整个人还没从童映心原来竟然真的结婚了的震惊中抽过神来,刚刚他以为电话里的人完全是胡说的。 毕竟,童映心给这个号码的备注是一个句号。 “老大,童小姐的病历单在这里!” 霍砚清还没说话,于锋急吼吼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李海洋下意识看过去,于锋看到他,再看一脸阴沉的霍砚清,快步走进来将病历单递给霍砚清。 “谢谢你了啊李护士,那个,现在这里有我们照顾就好了,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李海洋闻言,挑眉上下打量着正在翻着病历的霍砚清。 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这是第一眼就有的感觉,毕竟年龄气场摆在那里。 而且确实颜值跟童医生很搭,都属于清冷那一挂的,只是,这男人更多的是深沉。 他或许很有钱,但他绝不是一个好丈夫! 不。 他甚至不配丈夫这个称呼。 李海洋看着,眼神慢慢变得不满又嘲讽。 几乎是一瞬间,霍砚清就察觉到了什么,他眸眼不动声色地扫过来。 谈不上多严肃,李海洋仍是后背莫名凉了下,但他强撑着。 这里是医院,法医也算半个警察,他还能打他不成。 再者,就是打他也不怕。 大男人,谁还不会点拳脚功夫了。 李海洋想着,无所畏惧地挺了挺脊背与霍砚清对视着。 病房内的气氛秒速变得剑拔弩张。 年轻人,真是够嚣张啊。 还有他家老大,也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跟人家一个小男生置什么气,多幼稚! 于锋心塞的闭了闭眼,心里对霍砚清也有些抱怨,早干嘛去了,人都要被抢走了,才有危机感了,真是! 下一秒,赔着笑脸上前,“李护士,你住的地方距离医院远不远啊,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 李海洋没说话,就还是那个眼神看着霍砚清。 于锋头皮麻的很,半晌,他完全豁出去了的。 “李护士明天还要上班的吧?这年头啥都没有工作重要的对不对?走啦,哥送你回家,刚好哥家里有个远房表弟,他也想学护士专业,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份,你给我点意见让我参考一下行不行?” 李海洋脸色这才缓和了那么一些,眼神移到昏睡着的童映心身上,他眸色秒变得温柔。 “如果这是我的妻子,”他喉结动着低低地道,“我绝对不会让她连个婚戒都没有,我也绝对不会让她生病了都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里。” 说完,他从床头的柜子上取过自己的双肩包,望向霍砚清的目光充满挑衅,“霍法医,提醒你一句,你不珍惜的,有的是人会帮你珍惜。” 话落,他一脸友善的对于锋笑了下,“哥你现在还想送我回家吗?” “……” 夜越来越深了,四周一片安静。 霍砚清望着缓缓流动的点滴,半晌,他紧紧地将童映心柔软的小手放到手心里,反复摩挲着好一会儿后,他递到唇边轻轻地亲了下。 第66章 一个合适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 “囡囡……” 他低低地唤着童映心,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他早在那天清晨在客厅看到她,就该发现的,她曾失眠症那样严重,她…… 病历单上血液报告里含有大量安眠药几个字再度闯入脑海,霍砚清沉沉地闭了闭眼。 安眠药。 她竟然又在吃安眠药。 他以为…… 他以为他无数次去波士顿,她在那边生活的那么开心,又那么努力地学习还很积极地和同学们参加一下社团活动,她已经好了,痊愈了。 她的摄影网站主页上,也只是偶尔的才有一些很消沉又没有生命力的照片 到后来和路赫阳结婚后,他更几乎没有再见到她发那样的照片。 路氏夫妇,更是视她为亲生,她又那样把路夫人视为妈妈一样,他就以为她在那里找到了久违的她所需要的家庭温暖和很多很多的爱。 所以,即使有过怀疑的念头,也都被他又掐灭了。 却不想,这些天来她过的这样苦。 病房的门这时被人敲响,是医生过来查房。 看到霍砚清,她意外之余整个被他惊艳住。 他喵的! 今天这个夜班上的值啊。 竟然能碰到这样高质量的帅的过份的大帅比。 她咽着口水开口,“你是我们童医生的,哥哥?”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地,“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我们童医生是孤儿了,你,是她的朋友吧?” 孤儿。 她这样跟同事说? 霍砚清默了默,磁厚的嗓音缓缓道,“我是她丈夫。” “啊?!” 女医生简直惊呆了,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刚才被帅的脑子有些不太清醒,现在定眼再看,好像很眼熟呢。 似乎在哪里见过。 半晌,她想起来地睁大眼睛,“你,你还是来我们医院做过尸检的法医吧?不对不对,你就是法医,可,可你和童医生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好像前段时间医院里都在传啊,说童医生有个法医前男友,是你吧?” “是。”霍砚清掷地有声地回复,“我们结婚了。” 啊欧! 女医生的嘴巴一下张的好大,落在童映心脸上的眼神一下变得你可真是会闷声干大事啊我的乖! 和前男友闪婚,够癫不说。 关键是,前男友他职业法医啊,这年头,法医和法师一样都很可怕的好么! 而且现在年轻人不是很流行那什么,一个合适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吗? 她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会…… 不过,这个前男友是真他爹的帅啊,这脸这气质就跟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一样的,手也是筋骨分明的,一看就好扎的很。 还有这长腿,这狗公腰,这肩宽,童医生这个闷葫芦,居然背着她们吃这么好的吗? 而且职业是法医,那肯定很会开发吧!!! 女医生左脑疯狂脑补着一些快乐但不能明说的马塞克画面,右脑很有理智地克制着自己,“结婚了啊,呵呵,那你们这动作还挺快的,怎么也没听童医生说起过,我们都还以为她单身呢。” 霍砚清心头一梗,“过段时间请大家吃饭。” “好啊!” 女医生应着的同时智商也跟着归位,脸色也秒变严肃,“那个,法医先生,你是不是平时工作太忙了,都没怎么陪过我们童医生啊,她这血液报告里的安眠药浓度可不低啊,她这情况,明显过量服用安眠药有段时间了,而且她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啊,她营养也有些不良呢,她没有父母了,你作为她最亲密的枕边人,可要把她照顾好了啊!” “是。”望着童映心没什么血色的小脸,霍砚清诚挚地开口道,“是我这段时间没照顾好她。” “……” 这大法医也没有传说中的不近人情啊? 这不挺好说话的吗? 女医生想着兀自点点头,“她今天突然晕倒是太过劳累造成的,平时我看她也不怎么开心的样子,我建议她这次好了后,大法医你有空多带她出去散散心玩一玩,或者是看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满足一下她,这样也利于她的病情恢复一些,不然总这样下去,真怕童医生她会抑郁呢。” “噢,还有啊,等下如果她醒来的话,你记得问问她,想不想吃点东西,她没吃晚饭不说,还连着在手术室待了四个小时,身子肯定虚透了,这几天你可得要好好给她大补一下。” “……” 女医生离开许久后,霍砚清还没有从她那句真怕童医生她会抑郁呢回过神来。 童囡囡。 在他身边明媚如小太阳的童囡囡怎么会抑郁呢? 他沉吟着,想到什么地拧眉拿着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老板,请问您有什么吩咐。”那端很恭敬地。 霍砚清深眸危险眯起,“去查一下最近魏家人有什么动静。” “明白老板。” 小姑娘惟一的心魔就是魏家人。 还有她那个一直称姑姑,但其实是她母亲的钟美珍。 。 点滴滴完时已经凌晨三点了,霍砚清刚要把童映心另一只小手放到被子里,就看到她睁开了眼睛。 “醒了?”他惊喜又温柔,“肚子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童映心从睁开眼睛看到他的那一秒,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阿砚在生她的气呢,怎么可能会坐在她床前,又拉着她的手呢。 阿砚现在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呢。 只有梦里的阿砚才会。 波士顿六年里,她时常都会做这样的梦。 好一会儿,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盯着他看,乖巧又安静的眼神看得霍砚清心口闷闷的疼,片刻,他大手伸过去摸了下她柔软的发顶,“怎么了?” 童映心呆呆地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她想,这个梦可真够真实,简直就像真的霍砚清就在这里一样,她都不想醒过来了。 低眸,她望着自己被他大手包裹住的小手,唇角禁不住地上扬了下,“阿砚。” 她软软的嗓音轻轻地唤他,“你来看我了。” 第67章 童囡囡叫他哥哥,还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霍砚清整个人一怔。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何以会说这样一句话,就见她温柔又羞怯地冲他笑了笑,“抱歉哦,我刚刚睡着了,都不知道你来。” 她…… 她为什么会这样? 她以为这是假的吗? 她不知道自己在生病? 这一瞬间里,霍砚清的心疼了又疼,他脑海里更是冒出成千上百种念头。 “阿砚,”童映心整个置入梦境里一样的,她痴痴的看着他,生怕他会跑掉般,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你抱抱我好不好啊?” 霍砚清想说好,可喉咙里却被什么东西堵满了,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倾身将纤弱的她缓缓抱住。 女孩的身体太过柔弱,哪哪的都细的仿佛他一用力就会碎了一样。 他克制着自己的力道。 而且她还生着病,他不敢抱她太久。 松开来后才发现,她还在盯着他看,澄净的小鹿眼里满满的都是爱意和笑意。 仿佛见到他,她很开心很开心似的。 “阿砚,我好喜欢你抱我呀。”她眸眼弯弯地,下一秒,她冲他轻拍了下身下的床铺,“阿砚,我好累,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霍砚清,…… 病床太小了,他又这么大一只,他躺上去,会不会把她压坏? “阿砚……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他犹豫间女孩软软带着撒娇嗓音就响起了,“你不要那么快走,陪陪我好不好?” “……” “阿砚,求求你了,好不好!” 这个女人! 霍砚清无奈地闭眼,再睁开,女孩紧咬着唇瓣,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被主人丢弃的小狗狗。 “好。”他轻声应着和衣躺在病床上。 几乎是他刚一躺上来,童映心的小手就牢牢的圈住他,“哥哥。” “……” 霍砚清颀长的身型一怔。 他们之间有六岁的年龄差,她又长得显小,从前去外面约会时,偶尔她会很调皮地这么唤他。 但他从来都是不许的。 男朋友就是男朋友。 跟别的都不一样。 可如今听着她这声哥哥,心底却升腾起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低眸,女孩窝在他怀里,仰着小脑袋巴巴地看着他,“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啊。” “……囡囡,”霍砚清喉结滑动着艰难地唤她,“你……” 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怀里的女孩就闭上了眼睛,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她呼吸就开始变得均匀平稳。 一米二的病床对于霍砚清这种身高腿长的男人来说就是种酷刑,怀里又抱着那么个娇软的姑娘,他大半个身子都在外边,可他的心却奇异般的安定。 哥哥。 童囡囡叫他哥哥,还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她,也没忘的是不是? 只是,她怎么会都抱住他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一夜,霍砚清的眼神始终没从童映心的小脸上移开过。 也是怕她睡不安稳,他大手一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是她说过的,小时候生病时,奶奶总会这样哄她。 她喜欢被拍着睡。 凌晨护士要过来查房时,透过小窗户看到的是,身姿挺拔气质矜贵的男人以一种很局促的姿势侧躺着,宽厚的手掌时不时地拍着女孩的后背,而他怀里的女孩一脸香甜的睡着。 对眼睛友好又岁月静好的画面。 护士看的两眼都冒起桃心了,正想着不如就不要去查房了,据说是超厉害的法医大佬,法医也半个医了吧,那童医生有什么不正常的,他应该也立刻就能发现了。 她脑补着就看到男人忽然低头,温柔地吻了下沉睡的童映心。 次日。 童映心是被吵醒的。 睁开眼,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身体又沉又重的,大脑里则是一片雪花。 她怎么了? “果然美女的朋友还是美女,程小姐,你好漂亮哦,谢谢你的巧克力,真的太好吃了!”是谭莹莹很兴奋的声音。 “哎呀,怎么还叫我程小姐,就跟我家宝宝一样叫我宁宁就好啦,嘿嘿,巧克力你喜欢的话,我把剩下的都给你啊。” 这声音是程思宁? 她已经回来了? “真的吗?呜呜呜我太感动了宁宁,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吃巧克力!” “这还能骗你吗?我可是都听我家宝宝说了,这段时间在医院,你没少帮她忙,本来我就想着回来请你吃饭呢!” “啊啊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我今天幸福死了,不过,”谭莹莹说着声音低了下来,“这次我真没帮上童医生的忙,我其实早在几天前看到她很疲惫就跟她说让她休息一下的,这样她应该也就不会病倒了。” “不关你的事,是她总也心事太重,”程思宁安慰着她往病床的方向看一眼,当看到童映心已经醒来了,并挣扎着要坐起来时,她飞速跑过去。 “宝宝,我可怜的宝宝,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来来来,你别动,小心一点,我帮你,我扶着你!” 谭莹莹这时也跑过去,“就是就是,童医生,你现在身体还很虚,你想要什么跟我们说就行了,可千万不能逞强。” 两个女孩这样一左一右的护着自己,童映心心里暖暖的。 “那个,你们姐妹两个很久没见了应该要好好叙叙旧的,我先去忙。”谭莹莹很识趣地,“童医生你要加油哦,快点好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干饭!” 童映心,…… 谭莹莹走后,她颇不好意思地看向许久不见的程思宁,“抱歉啊宁宁,昨晚说去接你的,结果放你鸽子了。”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生病又不是你想的。”程思宁说着帮她理了理额边的乱发,“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童映心摇头,下意识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 “在找霍砚清?”程心思看穿她心思地。 “……”童映心张着嘴,想否认,又觉得没意思,程思宁太了解她了。 而她,确实也在找霍砚清。 她想知道,他知不知道她生病了。 他昨晚,有没有找她? 第68章 S先生是霍砚清吗? 程思宁冲她一脸暧昧地坏笑,“他昨晚在这里守了你一夜,刚刚才走的。” 童映心一脸的不可置信。 守了她一夜? 她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不信啊?” 程思宁不理解她怎么是这个反应,“昨晚我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打了好几个你都没接,刚好老夫人这时候已经派人过来了,我没办法就给你发微信,结果你一夜都没回我,我就很担心你,一早就给你打电话,是霍砚清接的,他告诉我你生病了,在医院,我就立马赶过来了,我来的时候他正跟医生说话,看起来很憔悴呢,胡子都长出来了,我也听护士说了,他昨晚一直在。” “……” 童映心懵了会才完全消化她的话,小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单,霍砚清照顾了她一晚上。 他,竟然照顾了她一晚上。 “他应该很快就再来了。”程思宁这时又说道,“不过,我宝,你是不是也太黏他了一些,一会见不到就不行啊。” 童映心,…… 摇头,她有些羞涩地回答道,“没有,我只是刚醒来有点迷糊。” “你也真是的,干嘛要这么拼呢,病人是看不完的,”程思宁以为她是在手术室太累才晕倒的,极心疼她地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医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看病人啊,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劳累了。” “知道了。”童映心接过来,浅浅地抿了几口。 “肚子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我现在点外卖来。”程思宁点开手机外卖程序。 “我还不饿,”童映心摇头,“你吃过了?” 程思宁无奈地耸肩, “我从老宅过来的,当然吃过了,你知道的,老夫人那样会养生的人,绝对不允许我不吃早餐。” 那位纪老夫人有多霸道古怪,童映心听她吐槽过很多次了,所以听她这么说,登时更加心疼她了。 “宁宁,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纪家?” “我做梦都在想。”程思宁无奈地叹息,“可是怎么可能离开得了呢?我是被老夫人亲自选中的,没给我老板生下孩子之前,她是不会放我走的。” 童映心默了默,“如果是钱的问题,我这里有。” “那是S先生的钱,你自己都不舍得用,我怎么能用。”程思宁摇头再摇头,说完想到什么地看她,“关于S先生,你还是一无所知吗?” “嗯。”童映心点头,“他还是没有回我私信,但偶尔还是会到我的主页看照片,现在我只能等过年的时候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了。” “还真是个奇怪又有钱的人呢,一个亿哎,他就这么一点都不在……”程思宁突然睁大眼睛,“我宝,你说,这个S先生会不会是霍砚清?” “……” 早在第一次收到S先生的打赏时,童映心就已经这么想过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除却霍砚清外,还会有谁给她这样一大笔钱。 但显然,不可能是他的。 她向程思宁解释着,“不会是他的,摄影网站上我取的是一个很普通的英文名,那完全看不出来我是谁,而且那个时候在波士顿,我还没有改回童映心这个名字,霍砚清他根本就不知道,S先生,S,他名字里没有这个字母,S先生也跟我说过的,是他家里的长辈很喜欢我拍的那些照片, 不是他本人。” “是这样吗?”她拍的那些照片程思宁见过,确实是很不错,就是那种拿到国际摄影展上都可以拿奖的,可是一个亿,那些照片坦白来说,的确不太值。 她思忖着,“我还是觉得那一定是霍砚清给你的,他应该是知道了你在波士顿,还偷偷的跑去看过你,你们没交往时,他不就常这样关心你吗?他那个人啊,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对你一直没话说的。” “然后呢,霍砚清他应该怕你在波士顿没有钱,所以随便编了个由头就给你这么一大笔钱,想让你生活得好一点,因为除却他以来,我实在想不出来会有谁傻到拿一个亿只是买一下你那些照片的版权!” 童映心,…… “宁宁,”她头大地唤着她,“你应该去学编剧的。” “嘿嘿,我倒是想,可我的人生哪里轮得到我做主啊。”程思宁长叹一声,“不过那些钱你真不打算用吗?” “太多了,我也没有可以用到的地方。” 房子,她已经有地方住了,车子,她不太喜欢,至于奢侈品那些,她房间里霍砚清都快要堆满了,有时候,她也觉得他那个人很奇怪,冷她,不想搭理她,也不和她做,却又给她花那么多钱。 “而且那么多,利息就够我花的了,所以宁宁,”童映心轻轻握了下程思宁的小手,“如果你想离开纪家,只要是钱的问题,你不要担心。” 她其实不太知道为什么纪老太太一定要程思宁给纪家生一个孩子,但她身为一个医生,她知道,生孩子对女孩子的身体消耗有多大,就更别提,纪老太太未来是绝对要弃母留子的。 “我宝你真好!”程思宁眼圈红着轻轻拥抱了下她,良久,她长叹一声感慨道,“不过,就是离开纪家,我又能去哪里呢?从我接受纪家资助的那一刻,我就没有选择了。” 她说完随即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好了,不提我这些糟心的事了,说说你和我姐夫吧,他是不是已经带你去过霍家了?婚礼的事你们商量的怎样了?我可还等着当伴娘呢,不然万一再等等我真怀孕了,恐怕老夫人都不让我参加你的婚礼了!” 童映心愣了下摇头,“……还没有,最近事情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思宁打断,她一副恍然大悟的。 “是因为他哥哥刚离婚吧,这些天我都忘了跟你说了,你走后的第三年,霍砚清他哥哥霍砚森和苏氏集团的二小姐联姻了。” “当时圈子里传的可厉害了呢,说谁能想到大名鼎鼎霍砚森居然会娶一个毛刚长齐的小屁孩呢,还是帝都富家千金里最让人头疼的那一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前段时间突然就离婚了,这件事可刺激了霍老太太了,而且你知道,他们兄弟俩感情又一直很好,一定是姐夫怕带你回霍家刺激到了霍砚森,所以才推迟的。” 第69章 这个女人,她就是会,她就是会这样拿捏他 本来童映心对霍砚森离婚的事就挺好奇的,她这么一说,她好奇心就更大了,“宁宁你知道霍总他为什么会离婚吗?” “这个啊……”程思宁正要回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是纪老夫人,她忙接听下来。 两分钟后,她握着手机,很不好意思地对童映心道,“老夫人的电话,让我陪她去逛街,童童,对不起,我得马上走了。” “你快去吧,我这里没事的。”童映心催着她。 “那我就先走了。”程思宁快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要不要我现在给霍砚清打个电话,催一下他?” “……不用。”童映心牵牵唇,“他如果来的话,应该很快也就来了。” “好吧,那我宝你乖乖地,”程思宁依依不舍地,“我陪完老夫人就再过来。” “嗯。” 程思宁走后整个病房都陷入了安静,身体疲倦的很,没一会儿,童映心眼皮就又开始打架。 脑子里却不停的想着程思宁的话。 她说,霍砚清昨晚在这里陪了她一夜。 而她,昨晚好像是梦到他了。 好温柔好温柔,还抱着她睡。 好像,还亲了她。 所以,那不是梦? 同一时刻的北山别墅。 光线明亮的客房里,霍砚清看着抽屉里几乎是塞的满满的安眠药,额际的青筋不住地暴跳着。 随手拿起一瓶,已经快空了。 再拿,依然是快要没有了。 童映心。 就这么短短的几天内,她吃了多少? 她拿这些当饭吃的吗? 从胸腔那里流淌出来的疼意,缓缓地蔓延到身体的四肢百骸里,他站在那里,久久都不能回神。 这么痛苦…… 原来她这么痛苦。 可她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张妈在楼下等了半晌也听不见楼上有什么动静,急的她干脆就上来了。 “二少爷,”她喘着气走到大开着门的客房,“汤我已经熬好了,我们快给童小姐送去吧。” 挺拔的男人佝着背站在那里,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只是怔怔地对着什么出神。 “二少爷?”张妈疑惑地上前,就见那向来冷漠没什么表情的男人,似乎是眼眶红了。 她当即识趣地后退了几步。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原来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和好,童映心这些天也一直睡在客房。 从前,童映心是在这里住过,可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个时候的她,很爱笑,很依赖霍砚清,本来年纪又小,就每天小太阳般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温暖。 现在想想,现在的她,跟以前的她,差别何止是一点半点。 也难怪,会病倒了。 张妈越想越心疼,又无奈。 这六年里,二公子又何尝好过? “张妈。”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在空气中响起,“把她的东西都搬到我房间。” “……” 和雅医院。 睡梦里的童映心感觉好像有人握住了自己的小手,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实在太累了,身体又重又沉的。 而那只大手太温暖太温暖了,触感也很熟悉,她太喜欢太喜欢了。 可下一秒,魏明辉那张猥琐的脸就放大在她眼前。 “心心,”他一副慈详长辈的模样对着她笑,那双手却不老实地要往她腰上摸,“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不会的功课?用不用叔叔教你?我们去你房间好不好。” 他说完,不由分说地就半揽着她往房间走去,一屋子的佣人就跟瞎了一样的都只当没有看到,甚至偶尔有佣人投过来的眼神还是羡慕又鄙夷的。 钟美珍的几个心腹佣人更是时常用最不堪最粗鄙的言语侮骂她。 “她姑姑那么好心收留她,她却这样勾引魏先生,真够不要脸的!” “一股子狐猸子劲,难怪少爷和小姐都那么讨厌她,听说她还在学校抢小姐的男朋友呢,要我说,就该把她这张脸蛋给她毁了,让她还到处勾引人。” “缺男人缺到连自己的姑夫都要勾引,活该在学校被霸凌,呸,我要是她同学,我会觉得丢人死了!” “可现在这世道就是这样啊,那些男人就吃她这一套,你们看魏先生被她迷的哪还记得她其实是他的晚辈呢,她这么贱,早晚都会有报应的!” “心心……你身上好香,叔叔喜欢,让叔叔再闻一闻,哦……心心……” 魏明辉的声音越来越恶心,他嘴唇也越贴越近。 “啊!” 童映心尖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囡囡。”霍砚清急急地唤她。 童映心寻声看过去,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波动。 下一秒,她什么也顾不上的扑进男人怀里,手臂牢牢环住他的腰。 霍砚清颀长的身躯一震,转而紧紧圈住女孩柔软的身体。 “做恶梦了?”宽大的手掌轻拍了下她的后脑,他低低地问。 怀里的人儿没有回应他,也就几秒的时间,他胸口那里就一片湿意。 又哭了? 霍砚清眉头紧拧起,缓缓和女孩的身体分开了些。 低眸就看到童映心泪痕满满的小脸,登时,他一颗心碎了又碎,这个女人,她就是会,她就是会这样拿捏他! 偏他还每一次最吃她这一套。 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的争先恐后的往外涌,可她固执的没有发出来一点声音,就咬着唇坐在那里,映着满身的病态,要人命的楚楚可怜。 霍砚清大手伸过去,长指笨拙地一下又一下地帮她拭着眼泪,可太多了,怎么都擦不完。 “不哭了?”他心疼又无奈,弯着身子,姿态低了又低地,“童囡囡,别哭了。” 童映心也不想再哭,可她就是管不了自己的眼泪,它们就是疯了似的要不停的流啊流。 霍砚清嘴上那么说,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只是,他的手指太粗糙了,没一会就把童映心白嫩的小脸给弄的红红的。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疼的,但童映心还是很喜欢这个感觉,她特别特别地喜欢他抚她的脸,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 “你都不给我抱。”良久后,她咕哝着说了这么一句。 第70章 饿了,霍砚清,我饿了 霍砚清要被她给气笑。 那还不是因为她哭的厉害,他才松开她的。 不过,哪里跟生病的祖宗讲什么道理? 他沉默着,轻轻地将都要碎成饺子馅的女孩揽进怀里,醇厚的嗓音里带着浓郁的宠溺,“现在,可以不哭了吗?” 埋在他胸口的小脑袋先是点了点,很快又摇了摇,声音小的就跟蚊子嗡嗡一样,“还不到一分钟呢。” 霍砚清,…… 她干脆长他身上算了。 不。 是以后干脆就把她装到口袋里他去哪儿就带着她去哪儿算了。 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因祸得福? 童映心听着霍砚清稳健的心跳声,她想,如果这样算是的话,那老天爷啊,就让她的病再久一点吧,不然,别好了也行。 只要能让她这样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还能在他怀里,她愿意就这样一直病着,再也不好了。 这一秒里她也记起她初到波士顿时,因为什么都不适应,又太过想念他,每天都郁郁寡欢的,人也瘦成了一把骨头。 那时她好想回来,什么都不再管地直接回来。 可已经没办法回来了。 思念太重,她一下就病倒了,好了之后,她就变得很不愿意开口说话。 路阿姨带她去看了很多心理医生。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些金发碧眼的人说什么。 他们不会懂的。 没有人会懂的。 是路阿姨有一天突然特意把家里的所有佣人都支出去问她,是不是想男朋友了? 然后问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她在她的循循善诱下终于说出了霍砚清。 那天,她跟她讲了很多很多。 路阿姨一直很耐心的听着,后来她就告诉她说。 “映心,既然你喜欢的那个人那么优秀,那么你一定也要变成很优秀的人,这样,有一天你们重逢,你才能更好地站到他的身边去!” 就是路阿姨的这一句话,她开始没日没夜的好好学习,她想要把自己变得优秀,想要把自己变得配得上他,尽管其实他们之间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有云泥之别。 也尽管她那个时候都不知道会不会有重逢。 可她不想放弃。 而回来后,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她想的那种拥抱,紧紧的,要融进他的骨血里了般。 这个拥抱,她心心念念了六年,她要抱久一点,再久一点。 不然,她怕,她怕她好了,霍砚清的温柔就像魔法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可现实却是…… 她眼泪流太多了,好像鼻涕也有,他的衬衫…… 半晌,她抽泣着离开男人一些,经过眼泪洗礼的小鹿眼愈发清澈明亮,“衬衫,被我弄脏了。” 霍砚清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胸口白色的衬衫几乎是湿透了,小女孩,水做的吗? 他轻叹一声,“发了工资给我买件新的。” 童映心,…… 她的工资,恐怕只能买的起他衬衫上面的一颗纽扣吧。 她声音小小地,“那你要等到好多年以后了。” 霍砚清,…… 银行卡里有一个亿都不知道用,真是白痴。 大手没忍住地捏了下她的脸颊,他薄唇扔出一个字给她,“傻!” 不但傻,还很笨。 他当年怎么就喜欢上她了? 要命的是,竟然现在还喜欢。 真的烦。 职业的缘故,他的手很粗硬的很,童映心被他捏的痒痒的,她抿了抿唇,“医生本来就赚的不多,而且我还没有转正呢。” 霍砚清再次,…… 他懒得再跟她说这个话题,目光移到她瘪平的小腹上,“不饿吗?” 睡了这么久,怎么会不饿? 只不过现在只看着她肚子就饱饱的了。 他是灵丹妙药,有他在,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 童映心摇头,想说我只想你能这样陪陪我,又不敢说出口。 因为很怕,他会突然的又生气。 然后她又见不到他了。 霍砚清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只淡淡道,“张妈如果知道她花那么多心思熬的汤你不喝,她会疯的。” 果然,一提张妈的汤,童映心瞬间就坐不住了。 老人家一手的好厨艺,跟当年开小饭馆的奶奶一样,她最不想看到她失望了。 “饿了,霍砚清,我饿了。” 她说话时,不自觉地还舔了下干涩的唇瓣,霍砚清看着她漂亮的唇形,脑子里无意识地就想到了一些不太健康的画面。 上一秒还温度适宜的病房这一秒像被丢了什么加热器。 热的他有些口干舌燥的。 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下,他看着女孩巴巴等着的小脸,起身给她盛了一碗汤。 喷香的鸡汤味瞬间飘满了整间病房。 童映心接过来,不管是味道还是卖相都和奶奶做的一样。 她迫不及待的就喝了一口。 “小心烫!”霍砚清话出口的时候童映心就已经被烫到了,她没想到保温桶的质量会那么好。 “呜……舌头!”嘴巴里猛的疼的那一下童映心感觉自己都要见到太奶了,舌尖更是疼的她大脑宕机了。 霍砚清长这么大也没伺候过人,他也不知那保温桶的温度会那么高。 急的站起身来,“我叫医生过来。” “别……不用不用。”因为被烫到叫医生来,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在这里上班了? 童映心要羞死,“等一下,应该等一下就好了。” 霍砚清拧眉看着她,“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 那多丢人啊。 童映心摇头。 “听话。”男人的语气严厉了些。 迎上他沉下来的眸子,童映心乖乖地伸了下舌头。 霍砚清倾身靠近她一些,认真地检查着,想看看上面有没有起泡之类的。 也是他检查的太认真了,都让童映心有种她现在已经是具尸体,而他在给她做尸检的错觉。 “有点肿了。”她还在YY着,就听到他的声音。 “没事,今天吃东西小心点,明天就会没事了。”她低低的回他。 霍砚清没再说什么,正准备直起身子坐回去,童映心却突然低下头。 两人的脸一下贴的好近,鼻尖对着鼻尖的那种。 第71章 童医生你老公好像比你还要紧张呢 病房内的气氛秒速暧昧到要爆炸。 童映心听着自己如擂般的心跳声,缓缓地抬起眼皮,四目相对,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慢慢地流淌着。 最终,还是童映心率先受不住地移开视线,她咬唇往后移了移身子,“汤……现在应该可以喝了。” 湛黑的眸子凝着她染了胭脂般的脸蛋,霍砚清体内瞬间窜起了一团火,愈烧愈烈的。 他用力克制着站直身体,长腿交叠着坐回椅子上。 眼神没再看病床上的人儿,脑子里却满满的都是她。 童映心也觉得很尴尬,当然更多的也是后怕。 毕竟那次她想亲他就被他躲开了,然后第二天他还说了一句那么莫名其妙的话。 天知道,她刚才也是费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亲上去的。 他对于她来说,诱惑太大了。 交往的四十八天里,他大多数时候都很绅士,要吻她,也会经过她的同意,她就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她对性这回事正懵懵懂懂的,加上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总想着占他些便宜。 当然,里面还有一点是,想报答他,报答他帮了她那么多,报答他把她从魏家那座牢笼里解救出来,知道他什么都不缺,就想着她能给的也就只有她所有的第一次,就想着都给他,全部都给他。 可那个时候他真的太古板了,总教育她,说什么她还太小了,要以学业为重,不要总想着色色这些。 天可怜见,她哪有总想,她是只有见到他时才会想的,因为他太‘老实’了,说亲就只是亲,完全没有像别的女同学讲的那种,男朋友亲着时,总忍不住要摸一把胸。 是到波士顿后,年龄渐长,才慢慢地体会到他是一个多负责的男人,虽是她先把话挑明了说的,但他心知肚明,他比她大几岁,年轻女孩的心是最琢磨不透的,她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会喜欢那个,哪怕她总坚定地说只喜欢他,他也怕她有一天会后悔。 现在想想,四十八天的交往里,是不是他也和她一样,偶尔会很没有安全感? 慢吞吞地喝完一碗汤,童映心将碗放回去,正要问霍砚清今天是不是不去上班,他电话就响了。 是商晋北打过来的。 霍砚清直接就挂断了,没过一秒,他又打过来。 同时过来的还有一条微信。 【二哥 急事 快接!】 霍砚清,…… 片刻他接下来,冷冷地开口道,“你最好是有事。” “我当然有事,不然我给你打电话干嘛。”商晋北依然那么欠地,“少衍回来了,晚上一起到蓝调聚聚吧,好久都没见到了。” “不去。”霍砚清说完就要挂断。 “别啊二哥,你不来有啥意思,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看那货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死样子了,”商晋北贱的很,“最好把森哥也叫来,他那家伙再看到森哥,一定开心死了哈哈哈哈哈,森哥离婚后就高冷的很,我想看他被欺负了!” 他笑声变态的霍砚清将手机拿远了些,“商二,骨折的怎么不是你的嘴?” 那样,大家的耳根子就都清静了。 “我靠!二哥你好狠的心!楚依,楚依!”商晋北受了伤在那头大叫着,只是那叫声怎么听都像是在显摆,“楚依,我的小米辣,二哥他咒我,你快帮我收拾他!” 很快那头传来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声,“抱歉,商公子,关于这件事,我和二公子一样的想法。” 啧。 果然不愧是在霍家长大的人! “小米辣你真是辣!”商晋北明显没刚才叫的欢了,不过还是美滋滋的,“二哥,来嘛,不然就我和少衍我们两个多没意思,不然的话,你把你家负心女也带上呗,反正她下了班也没什么事。” 负心女! 谁给他的狗胆让他一直这么叫的。 霍砚清薄唇抿了抿,刚要训他,门口就响起护士的声音。 “童医生,现在方便吗?白医生说让我再给你抽下血复查一下。” “抽血?!”那端商晋北惊叹一声,“咋回事二哥,负心女生病了?” 霍砚清,…… 他现在在他面前的话,他早一脚踹过去了。 “不是,二哥,你咋不说话啊,童白眼狼是怎么了?”商晋北哇哇叫着,“靠!她不是怀孕了吧?” 霍砚清眸光骤然一暗,神色变得凛冽又复杂。 商晋北还在那头嚷嚷着,“小米辣,小米辣,快快快!童映心那个负心女,哦呸,是二嫂,二嫂她怀孕了,你快过来扶着我,咱们去医院看看她去!” “……” 怀孕。 霍砚清薄唇抿了抿,握着手机的那只大手不断用力,仿佛要将手机捏碎一样,半晌他闭眼,一言不发地切断了电话。 病房外面刚刚有点吵,童映心又心不在蔫的,完全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就是看霍砚清挂了电话还好一会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问道,“你今天,不去工作吗?” 闻言,霍砚清挑了下眉,“不想我在这里?” 童映心,…… 她哪里不想,她都要想死了。 可工作于他也是很重要的啊。 她眼神有几分贪心地看向他,“我只是问一下。” “童医生,我要来给你抽血啦。” 护士这时端着托盘走进来,大概是见童映心脸色好了不少,她眼神暧昧地瞅了眼甚是般配的两人,打趣道,“有老公的陪护就是不一样啊,童医生你今天看起来好很多了呢。” 老公?! 童映心惊的眼睫重重一颤,反应过来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椅子上的霍砚清。 男人依然那个姿势坐在那里,脸色好像也和刚才没什么不同。 可童映心还是紧张的很。 她肌肉都紧绷起来,准备扎针的护士以为她是害怕,就笑笑提醒她道,“放松!童医生你别紧张,我扎针的技术是可以的。” “……”童映心抱歉地冲护士笑了下,“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护士说着看了眼已经站起身的霍砚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呵呵,童医生你老公好像比你还要紧张呢,被他这样一个法医盯着,现在我也有点紧张了。” “……” 童映心下意识地朝霍砚清看过去,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只是,不知是光线还是她眼神的问题,她竟然觉得他这一刻的眼神,还怪温柔的。 “害怕?”他低低的问。 第72章 念念不忘的,始终没有走出来的仿佛就只有他 她一个医生,怎么会害怕扎针。 童映心一句不怕还没出口,男人的大手就伸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然后俯身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熟悉的温度传来的那一秒,童映心直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 她甚至都在想,这个男人他是不是忘了,她是医生。 他也是不是忘了,交往时,她还拿他练过手。 那时,唔,他还是被她扎的还蛮惨的。 护士也没想到就抽个血而已,这么看起来高冷禁欲的男人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把人给捂着眼睛抱在怀里了。 牛! 抽完血后,她简直是以一种迅雷之势跑了出去。 谁说的,到底是谁造谣说的童医生的法医老公高冷又很不好惹的! 护士离开好一会儿,挡在童映心眼前的大手才拿开了些。 而童映心也很自觉地慢慢离开他的身子,不过,他身上可真热啊,靠着暖乎乎的,肌肉硬硬的,不敢想手摸上去那质感得有多好。 低眸,霍砚清看了看女孩还是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只是化验一下而已,需要抽那么多的血吗? 他默了默问,“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不用了。”那一碗鸡汤虽然不多,但已经让她很饱了,她才刚好一点点,吃的多了胃里面会不舒服,她仰头看着他,“你吃过了吗?” 霍砚清应了一声嗯又问她,“有什么需要的吗?” 童映心摇头,末了说道,“你如果有工作就去做吧,这医院里都是我的同事,她们会把我照顾好的。” 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大病。 霍砚清挑了下眉,“这么想让我走?” “……没,没有,”童映心有些不太敢看他的眼睛,顿了顿,她解释道,“那不是我说出去的,医院里我只告诉了谭莹莹一个,她没有说出去的,霍砚清,你不要生气。” 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小傻样看得霍砚清一阵心塞,幽黑的眸子别有意味的搁在她脸上,“我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素白的小手抠了下手链上的钻石,童映心悻悻地回答,“你不是不想公开,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么。” 霍砚清,…… “童囡囡,”他无奈地唤着她,想说什么,在对上她病态满满的小脸时,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太多,这辈子才就这么让她欺负。 分手就失踪,让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身边已经站着别人,那么快,那么快…… 念念不忘的,始终没有走出来的仿佛就只有他…… 甚至,如果不是他动了那么多手段,她根本就不会选择回来。 就在波士顿那破地方待一辈子。 安静,现在的童映心最怕的就是和霍砚清之间安静下来。 她想说什么,可又能说什么呢? 半晌,她实在忍不了这能让人窒息沉默地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开口道,“今天天气真好,我想出去走走。” 霍砚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力气吗?” 童映心点头,下一秒又摇头,黑白分明的小鹿眼澄清看着他,“霍砚清,你不会看着我摔倒的,对吗?” “……” 童映心的身体是虚,但还不至于走不了路。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才刚一从病房出来,护士站齐刷刷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边的霍砚清身上。 然后就是一声又一声的,“法医好,法医好!” “法医这是要带着我们童医生去哪儿啊?用不用我们帮忙找个轮椅过来?” “哎呀,用什么轮椅啊,大法医这体格子,别说抱咱们童医生了,单手拎都不成问题。” “九四九四,大法医奥,我们童医生身体可还虚着呢,你可千万别让她走太多路,最好啊,你就一直公主抱着她!” “哈哈哈,童医生脸红了,这么容易害羞可还行,大法医,你准备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 大法医,大法医。 怎么听着就像是大法师一样。 不过,她们真的很八股有没有。 早知道,她就不出来了。 不,是现在再回去也不晚,毕竟楼下同事更多了,万一再碰上她的病人。 童映心心塞塞地闭了闭眼,小小地拉了拉身侧男人的衣袖,“霍砚清,我们回去吧。” “累了?”男人问。 “好多都是同事。”童映心实话实说,“会尴尬。” 霍砚清,…… 好多同事。 也包括那个李海洋了?! “回去吧。”童映心说着就要转身再回病房。 霍砚清没说话,下一秒,他直接将她公主抱起来,“把脸藏起来就不会尴尬了。” 莫名其妙就被抱起来的童映心,“???” 护士站的几个护士则是一下炸开了锅。 “我的妈!好猛有没有!要不是童医生还穿着病号服,我都要想他这样抱着是要那啥那啥那啥了。” “白天不许搞涩涩!不过,真的是好欲啊,都不敢想童医生这日子过的得有多性福。” 她们的声音虽不太高,但耳力极好的童映心还是隐隐地听到了,她慢慢地抬起眼皮,看到的是霍砚清轮廓深刻的俊脸。 这里是六楼,虽然是坐电梯,但把她抱下去的话,得多累啊。 “要不,还是把我放下来吧。”她红着小脸,小手无意识地抓了抓男人的衬衫。 虽是隔着一层布料,霍砚清仍是被她抓的平静的心湖上泛起了阵阵涟漪,他喉结动了动,低哑着声音对她道,“老实点。” 好凶! 童映心瞬间动也不敢动地窝在他怀里。 好在这个时间点医院人来人往大家又都忙忙碌碌的,没太多人注意到这边,到楼下一个阴凉处时,她央求着男人放她下来。 “霍砚清,我想自己走一走。” 外面的空气很好很新鲜,她也想沾沾地气。 男人这次很快将她放下来。 童映心注意到,这么半天的时间,他居然连呼吸都没变一下,果然是身体够好。 有他在身边,也好安心。 连魏明辉的威胁都不用怕了。 不过,昨天她晕倒了,那魏明辉有没有来医院找她? 童映心想着,巴掌小脸沉了沉。 她原本想着,再迟一些时日再来了结这件事的,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必要了。 只是,这样就意味着霍砚清也要知道那些事了,包括,那些照片。 他,会信吗? “嗨!渣女!童映心!白眼狼!这里,这里,我在这里啊!” 童映心还在心事重重地想着,商晋北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从不远处响起。 她寻声看过去,商晋北坐在轮椅上,难得的是,今天没有穿印花衬衫,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正经,身后推着轮椅的是素爱都爱穿着一身黑的霍老夫人的贴身女保镖——凌楚依。 距离近了些童映心才看到商晋北的左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怀里则抱着两个大大的礼盒,瞧着像是,孕妇喝的补品? 他来医院看孕妇吗? 而一旁的霍砚清则是在看到商晋北怀里的孕妇补品时,眼神一下变得危险又暗沉。 转而再看身侧的童映心,他唇角勾出一丝嘲弄的笑。 他应该就像商晋北说的那样,狠狠报复她的… 第73章 童囡囡,笑起来还跟以前一样好看 凌楚依这时已经推着商晋北过来。 “二公子。”她双手背后,面无表情地唤了声霍砚清,目光移到穿着病号服的童映心身上时,柔和了些,但并不多,“好久不见,童小姐。” 童映心望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久违的感动,“好久不见,凌小姐。” 六年前,奶奶葬礼结束后,她才刚回到帝都,就被钟美珍强制带回了魏家,当时,魏家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是缺钱了,就逼着她去跟一个富二代相亲,她誓死不从,钟美珍和魏如雪就把她软禁在了魏家,扬言她一天不答应和那个富二代见面,她就一天不给她饭吃,她被关在魏家的地下室里整整饿了三天。 后来她不知道霍砚清是怎么突然想要找她的,之后,他给了魏家五百万,他们开始正式交往,但当时他工作比较忙,顾虑到她的安全问题,他让凌楚依保护了她几天。 商晋北没想到凌楚依居然还记得童映心,他抿抿唇有些吃味地对着凌楚依说,“小米辣,你不公平,你从来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凌楚依睨他一眼,完全看不上他的口吻,“你是女人吗?” 商晋北,…… 好像,这死女人对森哥他前妻也是够温柔的。 她厌恶的似乎只有男人。 所以她,商晋北咽咽口水,看向冷酷的简直像机器人一样的凌楚依,她不是喜欢,女人吧? 这样的话,他岂不是要失恋一辈子了?! “你来干什么?”霍砚清这时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商晋北。 “哦哦哦,”商晋北回神,献宝似的扬了扬怀里的保养品,“我来看我未来小侄子啊,该说不说,二哥你这动作够快的啊,这才几天啊,人类幼崽都造出来了!” “……” “……” “……” 外面虽然吵闹,但他声音实在太大,童映心当即就傻住了。 他说的是她吗? 孕妇保养品也是给她带的? 凌楚依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她还是极正式地对童映心道,“恭喜。” 童映心,…… 不是。 谁说她怀孕了的啊?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商晋北就自己操控着轮椅到她面前,他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肚子,“负心,啊呸,二嫂,我承认我还在生气你当年那么抛下我二哥失踪,但现在娃都有了,我也就大方点原谅……嗷呜!” 话未说完,早就忍不下去的霍砚清一脚就踹在了他缠着绷带的左腿上。 他踢的太突然,连向来身手极好的凌楚依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轮椅滑出去好几米远。 “我靠二哥!你搞谋杀啊!依依救我!救我!”商晋北原本是可以站得起来的,可轮椅滑的太快了,加上霍砚清那一脚踹的着实不轻,他爬也爬不起来了, 整个人别提有多狼狈地扳着轮椅的扶手喊救命。 画面实在太美太滑稽,童映心看着弯唇笑了笑。 在阳光下晒了一会,她小脸没在病房里那么苍白了,这样一笑起来,映着身上宽大的病号服,难以描述的柔弱美。 霍砚清看着,嘴角也跟着扬了扬。 压抑了半天的情绪也缓和了些。 童囡囡,笑起来还跟以前一样好看。 四人中,惟一要死了的就是商晋北了,“楚依!救我!凌女侠!救我!我需要你!救我!” 一直到他嚎的都要把狼招来时,凌楚依才不急不徐地走过去,她常年习武,力气大的很,轻轻松松地就把滑个不停的轮椅制服。 甚至,她那轻松的架势都让人怀疑,就那么举起商晋北也不成啥问题。 好像知道了商晋北为什么会一直失恋了。 童映心望着这个画面,暗暗地想。 而这边凌楚依大概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她低低地对商晋北道,“商公子,还想要你这条命的话,等下就别乱说话了。” “什么意思?”商晋北惊魂未定地,“从刚刚到现在,我乱说什么了?” 凌楚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情况允许的话,她直想把他那条腿也给打骨折了,“童小姐应该是生病了,不是怀孕,你要是再说怀孕这样的话,当心二公子跟你翻脸。” 商晋北,…… “是这样吗?”他懵懂地看向酷飒的女人,“凌女侠你怎么看出来的?” “用眼睛!”凌楚依眼神厌烦又犀利,“你有见过哪个怀孕的女人脸色那么白?而且你以为二公子刚才为什么要踹你那一下?” 商晋北这下反应过来了,秒速就开始检查自己的腿,下一秒就可怜巴巴的,“楚依,完了,我觉得我的腿好像断了。” 凌楚依,…… 她懒得再理他。 商晋北却很会抓重点地,“我不管哦依依,你说你是霍家人,那这腿又是你先伤的,二哥现在给我补了这么一脚,那也是你霍家人伤的,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 他说这话时简直就是个乱开屏的老孔雀,而凌楚依则是拳头紧了又紧,随时都想照着他脑袋来一拳的架势。 不过,别说,这样远远的看着两个人还挺有欢喜冤家那个感觉。 童映心想着,不自觉地说出了声,“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商先生这么柔弱,我还以为他身手也很好呢。” 能在闹市区开好几家酒吧的人,在她想象中,至少一拳能打倒好几个吧。 不然碰上闹事的,怎么能震得住场子呢。 现下看来,应该全都是钞能力。 霍砚清侧目看她一眼,薄唇淡淡吐出三个字,“他装的。” “啊?”童映心愣住,“装的?不可能吧,我刚才看他真的很害怕啊。” “他是享受。” “???”那他的口味还真是够重的,不过,童映心默了默,由衷的感慨道,“原来他这么喜欢凌小姐。” 闻言,霍砚清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当看到她眼神里竟然有羡慕时,他薄唇抿了抿,别有意味地问道,“你喜欢这种喜欢人的方式?” “……没有。”童映心摇头解释,“我只是之前一直觉得,他总不太正经的样子,没想到他对感情还挺认真。” 霍砚清面无表情勾了勾唇,“十五岁就一次谈八个,当然认真。” 第74章 我就怕你不清醒,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童映心,“???” 八个? 他也能忙的过来? 而且十五岁? 她收回刚才的话。 凌楚依这时又推着商晋北过来,童映心看着他,再看他还提在手上的保养品,一时对他难以评价。 “要不要去那边坐坐?”霍砚清说话间看向一旁的长椅。 “嗯。”童映心点点头。 她才刚好一些,站久了是容易累。 凌楚依不想再管商晋北,就主动过来扶住童映心,“童小姐您慢一点。” “我没事。”童映心温柔冲她笑笑,“你怎么会照顾他的啊?” 凌楚依有一些尴尬地,“他的腿是我打的。” 童映心,…… 而这一边商晋北很真诚地向霍砚清道歉,“抱歉啊二哥,我听到抽血复查几个字就以为二嫂这是怀孕了,没想到闹了个乌龙。” 霍砚清撩起眼皮狠睨他一眼,“你不是带着楚依出来显摆的?” 被戳中心事的商孔雀晋北嘴角再也压不住了, “二哥你不愧是法医,果然聪明,哼,小米辣这样陪着我绕了一大圈后,我看以后帝都谁还敢说我追不上她。” 此刻的他在霍砚清眼里跟智障没什么区别,“你可以滚了。” 不然他真是会从他嘴里再听到怀孕两个字就掐死他。 “别啊,来都来了,让我多待一会嘛。”商晋北说着看向已经坐在长椅上的两个女人,一个冷酷又无情,一个温柔又知性,真是养眼啊。 他看着,忽然想到什么地,一脸感慨地对霍砚清说道,“说起来,二哥你,我,森哥,咱们三个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可咱们还都没有孩子呢,二哥你说,如果现在森哥没离婚的话,咱们三个里面会不会是森哥最先有孩子的?” 霍砚清没说话。 “我觉得一定会是森哥的,他结婚最早,”商晋北很自信地说着,“而且他比苏布偶那作精大了快十岁,平时照顾她就跟照顾女儿一样,他有了孩子,他一定是最会照顾孩子的那个。” 霍砚森么,他确实温柔又有耐心。 但那也要看对象是谁。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作为他的亲弟弟,只看到过他对前嫂子那么好,至于别的女人,哦,霍砚森眼里就没有过别的女人。 霍砚清不说话,商晋北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个话题,刚要说点什么,他陡然睁大了眼睛,认真无比的口吻,“不对,二哥,咱们三个里面,最先有孩子的应该是你才对,如果你和二嫂你们当年没分手的话,你们一定是最早有孩子的。” 霍砚清,…… 商晋北越说越兴奋地,“好像现在的话,最有可能先有孩子的也是二哥你哎,你看哈,森哥离婚了,目前没有再婚的打算,我追小米辣还遥遥无期,所以,现在这个重任可就落到二哥你身上了,你得加把劲,好好造个人出来啊,这样我们今年过年时也不用被长辈们念叨了啊!” “……” 造人。 他和童囡囡么? 霍砚清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再次落向长椅上童映心的眼神里多了些商晋北看不懂的深意。 而即使他那个眼神很短暂,精明的商晋北还是看出来了些什么,他先是愣了下,然后才很疑惑地开口道,“二哥你苦守寒窑六年,如今童映心终于回来,你们证也领了,你处男身也破了,怎么我看你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怎么,你们那方面不和谐吗?” “商二,”霍砚清一个眼神扫过去,“你是不是很久不去解剖室觉得痒?” 解剖室! 唔! 商晋北光听着就有些反胃起来,他摇头又摆手。 但他是那么怂的人吗? “我就是好奇问问么,”他一脸无辜的,“二哥,难道没人告诉你么,你看起来挺烦恼的,好像被什么困住了。” 他话音落下好一会,霍砚清才风轻云淡地扔给他两个字,“是吗?” “是!”商晋北使劲点头,“而且你跟我想象中的和童映心重逢后的样子出入很大,二哥,你们之间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啊?你们是清醒着去结婚的吗?你不是一下受什么刺激了才把她拐到民政局的吧?” 霍砚清,…… “晋北,”良久以后,他淡声叫着商晋北,目光远远地看着什么东西,“我很清醒。” “……” 商晋北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公园,他默了默,“你清醒就好,我就怕你不清醒,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后悔的事么? 霍砚清心底嗤笑一声,他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那一个月没有去波士顿,让路赫阳有机可乘。 。 回到病房时已经很晚了,虽然和凌楚依并没有聊太多,童映心也是开心的。 躺回病床上后,她看向回来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男人。 她不知道商晋北后来都和他说了什么,就是直觉后来他都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眉心也紧敛着。 “霍砚清,”她温温软软地叫他,“如果你有工作要忙,你就去忙吧,我自己真的可以的。” “童囡囡。” 好一会儿后,她听到男人叫她名字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 “嗯。”她应着,很认真地看着他。 霍砚清这时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明明这样近,却又那么远。 “快点好起来。”良久,他说了这么一句。 “好。”童映心乖巧地点头答应下来,她其实也特别讨厌生病,但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 定了定,她问他道,“你晚上,要在这里吗?” “你想吗?”男人深眸瞬也不瞬地凝着她。 “我……”童映心咬咬唇,反问他,“霍砚清,你想我想吗?” “童囡囡,”男人有些无奈的语气,“现在是我在问你。” “嗯,我知道。”童映心嗓音软软地,“那你要是问的话,我就是想,我想。” 闻言,霍砚清眸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想我就留下来。” 童映心心底顿时一阵雀跃。 她再一次贪心地想,能多病几天就好了。 这样就能每天看到他,晚上也能跟他睡一个房间了。 开心过后,她莫名地又有一种不真实感,他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了呢? 不是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对她这么好的吗? 现在,并不是在做梦啊。 她想的一阵脑仁疼也没有什么答案。 霍砚清的手机这时有电话进来,他扫了眼号码,踱着步子到落地窗边。 不知道那端是谁,他的声音又冷又严厉。 要杀人一样。 第75章 还会和他分离 童映心悄悄地拿起床头上的手机,对着霍砚清颀长伟岸的身影拍下。 不知道为什么,就刚刚想他为什么突然对她好的那一秒里,她很有一种还会和他分离的感觉。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所以,她先留下些什么吧。 想着,她沮丧又难过地垂下眼皮,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别说,还真是够帅,都没有抓角度什么的,随手一拍就好帅好帅。 那既然都帅的这么没道理了,再偷拍一张不过份吧。 尽管是背影。 童映心自我脑补着,瞬间又偷拍了好几张,依然是没敢找角度,但成片出来就惨无人道的帅。 末了,怕被霍砚清发现,她拿着手机又拍了下床头开的正盛的白色郁金香。 大概是花太漂亮,这边的光线又恰到好处,她觉得这张照片异常的完美。 应该要发到摄影网站上的。 这个念头刚在心头闪过,童映心就莫名想到了程思宁的话,S先生,S,会是霍砚清吗? 用手机登陆了下摄影网站,S先生仍然没有回她的私信。 最近也没有到她主页上看过。 黑白分明的小鹿眼不由得看向落地窗的方向,霍砚清电话已经打完了,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他一下看过来,“怎么了?” “没,没事。”童映心摇头,随之编辑着将那张照片发布上去。 然后她静静地等待着网站审核,没两分钟,系统显示审核通过。 她握紧手机,眼神却停留在霍砚清身上。 网站上关注的作者如果发了新的图片,系统会有提示的,如果霍砚清是S先生,那他这时候肯定会看手机。 然而,近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他手机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病房里很安静,就是振动,哪怕是一声,童映心也是能听得到的。 可是都没有。 所以,不是他吧。 程思宁完全就是瞎说的。 童映心有几分失落地收回目光。 就在这一瞬间里,霍砚清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摄影网站发来的系统提示。 他随即熟练又期待的打开来。 小傻子。 偷感那么重地拍他,她不知道玻璃会反光的吗? 然,打开来,她主页新增照片里却是只有床头那一束花。 不死心地退出再打开看。 仍然是只有那一束花。 算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 闭眼,霍砚清缓缓吐了口气关了手机。 童映心虽然失望,但对于S先生她还是好奇又感激。 临退出摄影网站时,她不自觉地看了看那张照片的访客那里,当看到浏览人那里有S先生的踪迹时,她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人,真的在时时刻刻关注她哎。 那为什么就是不回她的私信呢? 她苦恼间,霍砚清走过来问她,“想吃什么?” 吃什么? “我想吃面,可以吗?” “我让于锋去买。” 童映心看了看时间,“会不会太麻烦他,可以订外卖的。” “他刚好要过来。”霍砚清说着在椅子上坐下来,拨着电话给于锋。 “这样啊。”童映心点头,正要说些什么,掌心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振动声,她以为是S先生的消息过来了,很兴奋的正要打开,却发现是钟美珍打来的电话。 想也没想地就直接挂断,然后拉黑了号码。 可很快,就又有一个新的陌生的号码打过来,童映心不用想就知道这又是钟美珍。 她一贯喜欢这样,和令她恶心的魏明辉一模一样。 看着那串号码,童映心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拉黑。 但这时一条短信进来。 【心心,求你接妈妈电话好吗?你救救妈妈,救救魏家!】 妈妈。 呵。 她早就已经没有妈妈了。 钟美珍,在她五岁之前,她或许爱过她。 当然,她也很感谢她给了她生命,也很感谢她在她幼年时给过她的疼爱。 她更很恨过她,在魏明辉一次又一次地对她做出不轨的动作时,她向她求救,她却漠视不理时,她恨过她。 可那时再恨,心底还是有一丝爱在的,那是生她,养过她的妈妈啊。 但一切的一切都毁于那天她递过来的那杯水,她不明白,一个妈妈,怎么可以狠心到那个地步,为了讨好自己的继女,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药。 甚至,她竟伙同自己的继女在给她拍了那样不堪的照片后还洋洋得意地逼着她离开霍砚清。 去波士顿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想不通,在魏如雪提出来拍那些照片时,钟美珍她是怎么想的呢? 她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啊,她也是女人,她难道不知道那种照片会毁了一个女孩的一生吗? 不过现在,童映心已经不想再想了,她也早就接受了钟美珍不再爱她的事实,所以,就像她说的,她是生是死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也不会再接她的任何电话,更不会再跟她见面。 至于魏家。 她巴不得魏家早点散了! “童医生,血液报告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这时,负责她这个病房的白医生敲门进来,她抱着病历夹,“你自己有没有在手机上看?” 童映心还真是忘了这个,尽管知道霍砚清应该已经知道她这段时间吃了很多安眠药,她还是不想白医生说出来,就语气不太自然地,“那个,我看到了,我自己会注意的,白医生你去忙别的病人就好,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白医生听完她的话,再看一旁坐着的霍砚清,登时给了她一个明了的眼神,“我懂,我懂,童医生放心,我绝对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世界。” 顿了下她又继续说道,“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以后要注意身体,今晚没什么事的话,你明后天再做些检查就出院吧,不然,你要是觉得医院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从医院带点药回家自己输,这样的话,就没人打扰你们腻歪了,我说的对不对大法医?” 童映心,…… 余光瞄了眼一旁的男人,当看到他还很认真听白医生讲话时,她眸眼忍不住地弯了下。 “好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白医生这时很知趣地,不过临走时又想到什么地,两眼发光地看着霍砚清,“大法医,我可以问你件事吗?” “白医生请说。”霍砚清客气又礼貌。 而白医生还没开口,童映心就紧张极了,她真的好怕她会问出什么限制级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白医生笑呵呵地,“就是,听说你和我们童医生以前就谈过恋爱,后来你们分手,童医生就出国了,我就想知道,大法医那次你来我们医院做尸检,你是因为知道是童医生被欺负了,你才过来的吗?” 她话音落下,童映心的目光也看向霍砚清。 这个问题,她还真从来没有想过。 但她觉得应该是巧合。 项主任那天都跟她说了,他刚好是在附近办案子,检察院又距离医院蛮近,虽然法医很多,但就是那么巧了也不一定。 病房里安静的一根针都能掉下来,两个女人都在屏气等霍砚清的答案。 “是。” 不知过了多久后,童映心听到霍砚清这样的回答。 她的心,一下乱了。 那个时候,他竟然已经知道她回国了吗? 可他们都没有见过面。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真的啊?” 白医生夸张的简直差点跳起来,“我天,我的妈,我的姨,我的姥,我活这么大年纪,竟然给我碰到了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那,大法医,你当时是不是贼激动了?是不是想着,见到我们童医生,必须要狠狠地抱住她亲几口缓解一下这么多年的相思。”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