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狂妃:妖孽王爷惹不起》 第1章 坠河重生 大魏国。 元宗二十年,初冬。 西疆洛城外。 黑压压的乌云翻滚而来,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带着炸响落在城外百里处的洛河旁。 不远处,一辆侧翻的马车散落一地残骸,受伤的马匹嘶嚎着,旁边躺着一个妙龄少女。 在一片黑暗中,傅灼灼听到一个哭泣的声音:“报仇……为爹娘报仇……弟弟……保护弟弟……” 报仇?报什么仇? 啊!头好痛! 无数记忆从黑暗涌入她眉心,让她看到了另一个古代少女的平生。 少女名傅莹,才14岁。本是魏国太医院院长,傅宁之女,因两年前傅宁卷入后宫投毒案被问罪死于牢中,其母上吊。本家为撇清关系,将她与胞弟送至西疆洛城外的 孤村老家,从此无人问津。 几日前,宫中传出消息,与她有着婚约的十二殿下即将回京,且殿下已到大婚之年,皇上势有为他选妃之想。皇后疼爱十二殿下,又知她八字好,可旺夫,愿不顾她是罪人之女,让傅家接她回府,等她及笄就嫁给离王殿下。 但是傅家阳奉阴违,明着来接人,暗中却叫杀手将她连马带车,坠入洛河溺死。 现在的她,是被炮弹炸死后;机缘巧合穿越,借尸还魂重生,从小痴恋医学,被誉为医学鬼才,同时效力神秘特战队的天才医生;傅灼灼! —— 傅灼灼猛地睁开眼睛,失焦的眼神迅速恢复清明,脑中记忆也全部融合。 灰蒙的天空,不断落着雨。 傅灼 灼眨了眨乌亮的双眸,从河滩上坐起来。低头看看这身破布衣和缩小的手脚,再从河水倒影中看看自己现在头顶两个小丸子,一脸泥灰的稚嫩脸蛋。 呆了。 只是被炸飞一次,她就从医学鬼才变成半大的落魄千金了?身份,样貌,年纪,时代!除了都姓傅,没一样相同的! 要不要这么刺激! 没等她消化完,一窜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让前一秒还在迷茫的傅灼灼,瞬间绷起身、体,立马跑向密林躲了起来。 等她藏好,一个身着深蓝布衣,头戴斗笠的魁梧大汉,从上游下来。 傅灼灼马上认出他,正是傅家派来的杀手。 敢情自己真穿越了,还在被人追杀! 偷望着杀手,满脸 灰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再摸摸身上,只有原主留下的一个小荷包,里面放着几根做秀活的绣花针和几枚铜板。摸着那几根绣花针,她迟疑了会儿,最后还是把荷包揣回了兜里。 同时,杀手走到她躺过的河滩检察了番,随后就向她躲藏的密林看过来。 傅灼灼心中一咯噔,赶忙猫起身子继续往密林深处跑。她跑的急,没藏好脚印,杀手一定发现她还活着! 她前世效力特战队,硬功夫自然了得。但这副细胳膊细腿的小身子,饭都没吃饱,哪有力气和个功夫厉害的杀手打,如果被抓到肯定得死! 雨越下越大,密林中升起一层迷雾。 傅灼灼借着身小灵活穿梭在密林间,到也没让杀手追 上。但这不是办法,她必须得逃出去,不然等入夜,树林气温变低,倒时不用傅家动手,她也得冻死喂狗。 只是她初到这连路都不认识,又何谈快速、安全的逃脱? 望着雾蒙蒙的密林,少女清秀的眉宇,不禁打成了一个死结。 傅灼灼漫无目的走了一阵,直到前方隐隐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才停住脚步。 马蹄声?! 双眸暮地一亮,她马上寻着声音跑去。终于穿过密林,发现一条不大不小的泥路。 一支四、五人组成的车马队,正骑着快马,驾着马车往这赶来。 见真有人来,她顿时兴奋。 要不,拦路搭个车? 傅灼灼站在树后暗暗思索,只是不等她做决定,脑后一道杀气直逼她来! 第2章 拦马搭车 靠着前世练就的敏锐反应,傅灼灼险险躲过一掌。 然后一串连滚带爬,翻出老远。 斗笠下的眼睛凶狠无比,杀手抽出长刀说:“算你命大,这样都不死!” 傅灼灼身处窘迫,气势不窘。起身气定神闲的拍拍身上的灰,对着杀手挑出一个邪气的笑容道:“回去告诉傅家吧!我的命,他们要不起!” 杀手一怔,忽觉她和坠河前有点不一样。 “拿命来!” 杀手再次扑向傅灼灼,但这次她有准备。 将藏在手中的尘土扔向他双目,趁他迷眼之际,傅灼灼转身跳向林外大路。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她扑到在路中间,滚了一身泥。 驾车人显然没想到密林中会 突然窜出个人来,急忙抓紧缰绳,受惊的马儿发出长啸。 傅灼灼看着那扬起的马蹄暗暗抽气,还好她算的准,不然非死在马蹄子底下不可。 下一秒,随着一声怒喝:“什么人?!”一个黑影就落在她面前,一柄寒剑也架到了她肩头。 冷冷的寒气刺着肌肤,傅灼灼抬头看向黑影,对方是个面容冷峻的男子,一袭灰黑劲装,身材高瘦、双眼杀气逼人。他同行的还有四个男子,都是黑色劲装打扮,身上配着武器,散发着近者必死的气息。 猜他们也非普通人,傅灼灼立即露出小女子模样,指着林子发抖道:“大、大人救命啊!里面有贼人,拿着长刀,好可怕呀!” 她话 一落,拿剑男子脚下一蹬,身子轻盈如燕,立即飞入了林中打探。其他人也迅速下马围成一圈,将马车保护在中间。 林中杀手见事不妙,只能快速撤退。 傅灼灼保命小计得逞,还来不及得意,就听马车里传来一声质问:“蔚蓝,怎么回事?” 提问的也是个男子,说话间他将朱红色的布帘掀起了一角,一股浓烈的檀香便从车里飘了出来。 负责赶车的男子闻言,忙道:“回主子,突然冒出个山野小丫头,说林中有贼人。” 车中人口吻一紧道:“是他们?” “不像。”“既然不是他们,就不要生麻烦,赶紧走。”马车里的人,说完这一句便放下了布帘。 蔚蓝额首 领命:“是!” 傅灼灼继续盯着马车,在飘来的檀香中,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持剑男子探了一圈回到马车跟前。蔚蓝忙问:“可发现什么?” “没。”持剑男子面色沉重的摇摇头,然后看向傅灼灼。 他们的功力虽比不上江湖第一,但也算佼佼。能在他们面前隐藏气息不被发现,不是顶尖高手,就是这小姑娘说谎。 蔚蓝脸色一沉,想到今早的埋伏,忙对同伴道:“都上马,我们快走!” 同伴们心领神会,立即跨上快马。 瞅着他们的动作,傅灼灼心中一急。 杀手随时可能杀回来,就算杀手不来,这荒山野岭靠她两条腿也走不回去,半路上还可能送 命!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走了,要走也得顺上、她! 墨瞳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干脆坐在马车前嚎啕大哭起来:“哇,这荒山野岭可叫我怎么活啊!我上有病娘,下有幼弟,我死了他们怎么活啊!哇哇哇!”哭喊间,不忘偷瞄两个男子的脸色,希望能来一出英雄救美,顺路送她回家的戏。 但显然,她想多了! 蔚蓝抛下一句:“生死自有天命!”便重新驱动马车,带着同伴们绕过了她。 靠! 真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 见他们真见死不救,傅灼灼知道装哭也没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咬牙,使出杀手锏道:“喂!你们真不带我啊!我可是医者,会医术的啊!” 第3章 初见妖孽 “吁~!” 果然,听到这话,马车立即停了下来。 持剑的黑衣男子重新跳下马,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你是医者?会医术?” 听他这么问,傅灼灼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脏兮兮的小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挺胸占得笔直道:“对!” 不过她才半大,且来历不明,刚刚还哭的可怜,现在忽然说自己是医者,着实让人难以信服。 男子与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即用倨傲的神色看着她道:“那又如何?世上医者千千万,凭什么我们要带上你?” “呵呵。”傅灼灼笑了,敢情她不把话说明白还不行是吧。 抬头挺胸背着双手,傅灼灼道:“世上医者多是不错,可在这里被你们碰上的,却只有我吧?而且你们车上还有个 受伤的人,难道这不是缘分吗?” 刚才檀香中的血腥味,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况且他们的一些眼神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所以错不了! 听完这些,男子的杀意却更深了几分,将宝剑推出一寸寒光道:“你可知,胡说八道会有什么下场?” 傅灼灼不急反笑,无半点惧怕说:“那你又可知;你这样多浪费一分时间,对你家主子来说,又会造成什么样的下场?” 若换了往日,她也绝不会没事找事,只是今天她若不跟这些人走,必然活不到晚上! 傅灼灼的话让男子双眸一紧,赶忙看向了赶车的蔚蓝。 不等他们做出决定,车中传来一声轻笑:“那你倒是说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阴冷戏谑的口吻,怎么听也不是好惹的主。 但傅灼灼不 在乎,她也冷冷一笑道:“非死既残!” “呵!”男子继续冷笑,语气更加冰冷阴郁,似乎是被傅灼灼说中了而恼怒。 傅灼灼才不怕他发火,继续道:“大人应该清楚,就你这出血量,若没个人帮你医治,你真以为能撑到洛城?恐怕不出十里地,就得卷铺盖下黄土做野鬼!” “你胡说!”被说中了要害,持剑男子不淡定了,一把抽出宝剑。 “炽火!”按住冲动的持剑男子,那个叫蔚蓝的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时,马车里也再次传出话来:“蔚蓝,把人带过来。” 抱拳领命,蔚蓝大步走向傅灼灼。 蔚蓝比炽火还要高一个头,身子也壮实一圈,腰间挂着两把小弯刀气势凌人。到傅灼灼面前,他突然出手按住她肩膀,用力一捏 探了她功力。 等确定她没有半点武功,才如同拎小鸡一般拎着傅灼灼跳上了马车。 待他掀开厚重的布帘,一股呛人的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进去!” 蔚蓝将傅灼灼推入马车,同时双刀已出鞘。若她有一点伤害主子的动作,他随时能要她的命。 傅灼灼一个踉跄跌进马车,皱着小脸一看,奢华的马车内部,便映入她眼帘。 马车的骨架是上等的真红木,里面一人长,三人宽,半人高。地上铺着白虎皮,内部硬小件都是金丝楠木制,软小件都用真丝封面,处处彰显着主人身份的高贵雍容。 而车中坐着的,是个手持纯黑折扇的青年男子。 他不过20岁上下,裹着厚厚的玄色披风,玉冠束发,俊秀的五官面容如雕如刻,处处精 致。一双锐利的浅棕色冷眸,如同一对上等的琥珀,镶在这张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妖异的质感。 加之他此刻一身黑衣,面色却苍白,卓然的气质上多了几分病态的柔弱,更有种妖孽化身的既视感。 傅灼灼学医多年,男人、包括男人的身、体自是见过不少,但瞅见这男子的第一眼,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男子也打量完傅灼灼,没想到敢说他非死既残的丫头,居然是这么个小乞丐!一对英挺的剑眉微颦,他随手朝她丢去一件衣袍。 傅灼灼被盖了一脸,衣袍上与之不同的幽然香气,顿时袭入她鼻间。 扯下袍子,她看向他,心下感动对方是看她衣着单薄冷着吧。但下一秒,他的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别弄脏我的马车。” 靠! 第4章 耍赖行医 果然长得帅的都欠揍!要不是走投无路,她才不会上他车! 愤愤的裹上衣袍,她瞅向男子,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皮囊是真的好。 而对方也没辜负这皮囊,只是一个简单的半靠半仰,身上那股慵懒、邪魅劲就让傅灼灼暗暗叫妖孽。 “你说会医术,怎么证明?若骗我,可知是什么代价?”男子冷笑问道。 以她现在的打扮,说会医术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就料到他会这样问,傅灼灼眉眼一弯,张兮兮的小脸又露出自信的笑容道:“把手给我!” 男子冷眸微锁,暗暗警惕:“做什么?” “把脉啊!”傅灼灼理所应当道:“我给你把个脉,说出你病症,说对了,治好了,不就证明我没骗 你了吗?” “……”简直是废话!但又说的很有道理! 男子吃瘪的看着她,脸色顿时阴了不少。 但傅灼灼真没开玩笑,要她证明,不给看怎么证明? 见他不动,她干脆双手一摊道:“行吧,你要不信就不治呗!”说完盘腿在马车里坐下来,从容的跟在自己家似地。 “你、你放肆!”炽火见状大怒道。 男子的脸色也一阵青白,但转念,又觉得这小丫头胆子大的有点意思。于是敛了怒意道:“这样说来,若我信你,你就能治好我?” “反正你眼下也找不到大夫,试试咯!”傅灼灼一脸轻松道。 男子眉梢一挑,看着这个带着几分痞气,但墨眸里始终有一丝自信的少女,心下一动。 确实有意思,他还没遇到过像她这么有趣的姑娘。 “那便试试!” 终于,他将一只手伸了出来。 傅灼灼也不客气,直接搭住了他的腕子。 等摸上脉,她本轻松的脸色,却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挤在门口的蔚蓝忙道:“如何?” 傅灼灼不语,只是赶忙解开男子裹着的披风,等看到他胸前伤,不禁抽了口冷气。 披风下的玄袍,基本被血浸透,在他右肩下方,一个血窟窿正涓涓冒着血,一支深入骨的断箭正插在里头,几乎贯穿肺叶! 再仔细检查,断箭头为菱形,入体一指半深,穿过肋骨刺入右肺,虽没有伤及主要肺动脉,但依这深度和出血量看,也是伤了肺叶上的大血管。又加之 断箭插在里面无法外部止血,才会导致他一路流血不止。 等等,就算中箭,为什么他脉象内会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邪气?难道还中了毒? 再观男子面色,傅灼灼却没看出中毒症状,伤口也没有出现中毒反应。 难道是她想多了? 男子也观察着这小乞儿的变化,见她神情从一开始的轻松狡黠变成严肃认真,不禁好奇,她难道真懂医术? “可处理过伤口?”研究完伤口,傅灼灼问道。 此刻的她,与刚才嬉笑耍赖的少女判若两人。唯一不变的,是那双乌亮的墨眸,依旧充满了跳动的星光。 男子摇头,清冷的音色略显无力:“没有,只拿烈酒擦过。” 很好,只消毒,让断箭在里头不动是 正确的,但这伤势,再拖下去一样活不成。即使能活,时间一长造成肺叶坏死,轻者,终身肺痨,重者,还是会感染至死。 除非她马上给他做取箭手术,只是这荒山野岭,她连一件称心的装备都没有,又怎么…… “小乞丐,不行就赶紧下去,别耽误我们赶路!” 似乎都笃定傅灼灼治不了,炽火又在外头赶人。 男子眼眸一暗,也将她推开道:“你若不行,便承认,我也不为难你。”他知道自己伤势,却用泰然掩饰了所有。 不,他本就不该把希望放在一个少女身上,虽然她有点意思,可终究还是个孩子。何况他这条命早被料了结局,他又何惧? 捕捉到琥珀眸中的绝望,傅灼灼眉头一皱。 第5章 治伤救人 她傅灼灼虽然脾气不太好,心也不咋滴,可医德还是有的,对生命的敬畏也是有的。所以看不得这种自暴自弃,何况这家伙还长得那么妖孽,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很可惜?! 摸了摸身上的小荷包,她吸了口气道:“谁说我治不了,我不仅能治,还能马上取箭!” 男子一怔,泰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蔚蓝原本是想靠傅灼灼止血,让主子顺利到达洛城,却没想到她要就地取箭! 马上反对道:“你莫要胡说!若取箭不当,你可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炽火也提剑道:“就是,这里连麻沸散都没有,光取箭就能疼死主子,我看你是故意想害死我家主子!” 他们待过军营,很清楚这种大伤 若处置不当会有什么后果,而且对方还是个刚刚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他们怎能信她! 面对这两人的质问,傅灼灼懒得解释。只是看着男子道:“信我,我就能治。不信,那就算了。” 男子眸光微闪,道:“信,治吧!” “主子!”听到男子的回答,炽火与蔚蓝都惊讶的看着他。 但男子却已经做了决定。 得到肯定的回答,傅灼灼也不浪费时间,马上对蔚蓝他们道:“把你们所有的金疮药、清水、烈酒、没有烈酒火烛也可以,都拿出来!还要一把锋利的小刀,越小越好!” 蔚蓝看看她,再看看主子已经做决定的表情,只能按照傅灼灼说的办。 看了眼马车外的人影,傅灼灼忽然拍了拍男 子的手道:“放心,你的命没那么容易丢!”说罢,起身做起准备。 男子怔怔摩挲着被她拍过的地方,嘴角不由得勾出一丝浅笑。明明是个小乞丐,她凭什么能让他赌一把? 而偏偏他还就答应了! 有意思,真是非常有意思! 蔚蓝拿着金疮药和清水、烈酒回来,又将自己的暗器飞刀交到傅灼灼手中。这飞刀虽比手术刀大不少,可很薄很锋利,勉强也能用用。 傅灼灼拿出自己的荷包,将里面几根绣花针拿出来,又选了一根最小的,弯曲成特定的幅度。然后割了男子身上的纯丝制中衣,从断层抽了几缕细如发丝的上等蚕丝,放在烈酒里浸泡着。 对于她的做法,炽火始终怀疑,道:“你做这 些干什么?”蔚蓝心里也充满怀疑,只是没有说出来。 傅灼灼翻炽火一个白眼,对他的聒噪懒得回答。等准备好一切,才道:“病人躺中间,你们一个举灯给我照明,一个给我打下手帮忙。” 男子马上躺下来,炽火还想说什么,手里就被蔚蓝塞了几个蜡烛。而蔚蓝也挪到了傅灼灼身边,准备给她打下手。 傅灼灼将等下他该做的事都说了一遍,然后道:“听懂了,就开始了。” 蔚蓝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下,傅灼灼举刀割开男子的衣袍,将伤口整个露了出来。 伤口皮肉外翻,已经有了坏死感染的痕迹,一枚菱形箭头卡在深处。这种箭头不但杀伤大,四个角都带有倒勾, 非常难取,若操作不当会造成愈合不了的伤! 深吸口,傅灼灼用消毒过的绣花针代替银针,刺入男子身上的几个穴位。随着绣花针深入皮肤,男子明显感觉伤口的疼痛感消失了! 而傅灼灼也问道:“伤还疼么?”这是她潜心研究多年,在熟透人体各类穴道、经络以及一些隐秘穴位后,特地研究出来的一套针灸麻醉法。 不仅无副作用,还能和麻药一样起到麻痹感官的作用。所以只要有针和刀,她就有把握做这个手术。 男子微摇头,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她有这功夫,居然能用针法做麻醉! 看到男子摇头,炽火和蔚蓝也惊讶起来。她居然不用麻沸散就能止痛!真的假的?这是什么手法?! 第6章 缝合止血 “那就睡会儿吧。”收回绣花针,傅灼灼对男子道。 男子看了她一眼,居然真的乖乖闭眼睡了过去,让蔚蓝他们看的更加惊讶不已。 只有傅灼灼明白,他是撑不住了! 在蔚蓝他们讶异之际,傅灼灼赶紧取烈酒清理伤口,待洗净周围污血后,便拿起飞刀刺入伤口。 随着她将刀尖深入,蔚蓝与炽火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傅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伤口,在没有任何仪器,甚至连手术刀都不符合尺寸的情况下。她只能依靠自己对人体的熟悉程度,以及积累的外科经验,在一堆血肉中;将箭头倒钩与血肉清楚分离,再把死死卡在肋骨上的箭头,一点一点往外挪。 见她不同其他大夫那般,做了麻痹后就生拔 取箭,而是这般细致,甚至不伤一丝血肉,蔚蓝心中又是一阵讶异。 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女,居然有这么精湛的医术手法! 随着手上的动作,傅灼灼额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汗,蔚蓝边给她擦汗,边紧张的看着她。 终于,倒钩部分不带任何血肉的露出伤口,蔚蓝心中一喜。但不等他们松口气,一股热血也紧接而出,扑哧溅了傅灼灼一脸! 蔚蓝心头狠狠一惊,赶忙看向傅灼灼,深怕她会被影响。炽火也是手一抖,蜡烛都差点掉下来。 但傅灼灼却冷静的眼都没眨一下,将剩下的箭头从伤口内抽出,又快速用针封了几处止血穴位,她一手掐了掐男子脉象,一手按着伤口,坚毅的小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只是 冷冷道:“擦脸。” 蔚蓝暗暗震惊于她的冷静,忙用袖子给她擦脸。 傅灼灼在伤口上按了一会儿,血流从刚才的喷溅期缓和下来。她马上将所有金疮药洒入伤口内部,同时吩咐蔚蓝,将浸泡着的那股丝线,穿入弯曲的针里准备好。 到此,蔚蓝才彻底明白,她弯针,割衣抽丝是为何! 在没有止血钳的情况下,傅灼灼只能利用封穴,和止血中药暂缓取箭后的出血速度。然后争分夺秒,用排异性较小的天然丝线,将出血的大血管及肺叶一口气缝补完。 想好对策,傅灼灼马上道:“针线!” 蔚蓝赶忙把将针线交于她手中,看着她手指灵活的深入伤口内,好似在指尖上长了眼睛,准确的一针又一针,如 同缝补衣服般,将针穿梭在伤口内。 等她断线落针,刚才还失血不止的伤口,这会儿就止住了!最关键的是,皮肉还没缝好! 蔚蓝和炽火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看过取箭,看过缝合,那些大夫都是做足准备,然后用药物麻痹,强行取箭,火棍止血,再将伤口整个皮肉缝合,缝得丑不说,还容易导致内出血,或者崩裂。可这个姑娘仅靠几根绣花针,和一把飞刀,几瓶金疮药,就做到了不伤一丝皮肉的取箭止血! 还缝合的那么精湛! 到此,他们对傅灼灼的怀疑,终于变成了相信。 傅灼灼没他们那么多心思,她十八岁上战场,什么伤没见过,战地手术做过不多少次,只不过这次工具不太合手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她终于将整个伤口的血管、肌肉层、真皮层,缝合清理完毕,再取出封针,已经整整过了两个时辰! 确定男子面色有所好转,脉像逐渐稳定,傅灼灼终于松口气道:“没事了。” “真、真没事了?”炽火还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 傅灼灼翻个白眼,支起已经发麻的双脚道:“爱信不信呗。” 蔚蓝自知她误会了,忙道:“不,我们信!我们信!”全程看完她的治疗手法,他还有什么不信? 最关键是她才十岁将将出头!这么小就有这番冷静的心性和稳健的功夫,若过几年,怕是华佗都比不上吧! 想到这,他忍不住多看了傅灼灼两眼。 见他如此,炽火也赶紧点头道:“信,信!” 第7章 瘟疫村庄 哼,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看不起她来着! 暗忖了声,傅灼灼无视炽火点头如啄米,起身到马车外洗了个手,然后在马车里找个舒服的位子休息。 放松后,一股疲惫感在她四肢百骸内扩散。她真累得够呛,何况这小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这会儿又饿又累,着实脱力。 蔚蓝将自家主子安顿好,忙到傅灼灼面前抱拳跪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蔚蓝愿拿性命相报!” 炽火见状也忙过来跪下:“多谢……”只是他话未完,傅灼灼就打断道:“你们的命我不要,只要把我送回家就行。要是可以,再给点银子给点吃的,我也不介意。” 她不是上帝不求回报,但拿命相报什么的都多扯淡,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傅灼灼挑着一对柳叶眉, 看着他两。 蔚蓝和炽火相视一眼,蔚蓝率先解下自己的钱袋道:“我明白姑娘的恩惠不止这些,可这会儿我们兄弟几个也就这么点,还请姑娘别嫌弃,若可以;等我们回去,必送重金过来!” 傅灼灼接着钱袋掂了掂,也不求有多少,能让她回去带弟弟吃几顿饱饭,以后完全能赚钱养活自己。 见傅灼灼尚且满意,炽火赶紧掏出自己的干粮道:“姑娘,若不嫌弃,这些干粮……” “不嫌弃,不嫌弃。”看见吃的,傅灼灼更高兴了,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活啊! 看到她都接受了,蔚蓝和炽火也都松了口气。 一开始,他们还真担心傅灼灼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虽然义不容辞,可现在…… 蔚蓝看向还昏迷不醒的主子,只有赶紧回洛城才是安 全的。 啃了两口干粮,傅灼灼看了眼地上的人说:“今晚还有高热,回去后找大夫开一副退热方子。这两天注意给伤口换药,再让大夫开几副补血益气的方子连服几日。七日后,若嫌伤口丑,让大夫剪掉线即可。但里面的就不用管了。”天然蚕丝本来也是医用线的材料,而这时代的蚕丝都是天然无公害的,更不担心伤害身、体。 蔚蓝铭记于心:“多谢姑娘。” “不谢,你们不也急着回去吗?那就赶紧走吧。”吃完东西,傅灼灼缩起身子道。 “那姑娘住哪儿?我们先送你回去!”炽火一开始对她充满意见,这会儿到热情了。 “城外桃花村。” “桃花村?那村子不是五年染上瘟疫人都没了,你是那里人?”炽火讶异道。 蔚蓝也暗暗 惊讶,不过没表现出来。 看了眼炽火的表情,傅灼灼终于明白了某些事。 瘟疫,原来如此。 傅家人本就没打算让傅家姐弟活,所以才把他们送回老家,送进得过瘟疫村子,让他们自生自灭! 呵,明明是悬壶济世的医学世家,人心却各个比毒药还毒! 傅灼灼握紧骨节分明的双手,想起原主死时的不甘心和嘱托。 其实原主知道父亲是被陷害,只是到了孤村活下去都困难,又怎么翻案?但最后,傅家人连活的机会都不给她,所以她才会死的这么不甘,充满仇恨! 傅灼灼右手按住胸口,在心中默道:“傅莹姑娘,既然用了你这副身子就是承了你的情,这仇我一定报!以后谁敢欺负你弟弟和我,我必让他们加倍偿还!” 她不知道原主还 能不能听到,但这是她立下的誓言,一定会做到的誓言! 蔚蓝见她不说话,略微担心道:“姑娘是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到出来半天了,家中亲人怕是要担心了。”将心中恨意掩下,傅灼灼说道。 蔚蓝了然,马上给了炽火一个眼神,炽火心领神会道:“我马上叫兄弟们起程,快马加鞭入夜就能到了。” 说完赶紧出了马车。 “姑娘,既然住桃花村,又怎么会跑到这百里外的洛河林来?”在蔚蓝看来,傅灼灼虽然医术精湛,但个头身子就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 傅灼灼抬起头,这会儿蔚蓝终于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嘴角勾着一层淡淡的笑容,黑如珍珠般的大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 “自然是;有人想害我!” 第8章 弟弟失踪 一路无话,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入夜后回到城外桃花村。 傅灼灼让他们送到村口就下了马车,她走之前,蔚蓝从窗户探出头来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相逢何必要相识,有缘江湖见!”背着他们挥挥手,傅灼灼自知过早泄露身份没半点好处,这会儿还是少一事为妙。 蔚蓝望着她远走的背影,钦佩她的豪情。 马车刚刚离开桃花村,昏迷的男子就悠悠转醒了。 “蔚蓝……” “主子!” “水……” “是!”取来水袋,蔚蓝给他喂了两口。 “主子,您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地方,男子转了转目光在马车里寻了一番,没见着傅灼灼,就见着自己丢给她的衣袍落 在一角。 “她呢?”他蹙眉问。 “那姑娘到家便回去了。” 回去了? 听到这话,琥珀眸里闪过一丝失落。 摸着伤口,他不知道她怎么做的,但比往常任何一个大夫都处理的要好得多,至少没有那么疼。 见男子若有所思,蔚蓝赶紧把治疗过程告诉他。 “你真信她是山野小丫头?” “这,主子您的意思是……”蔚蓝看着他。 男子躺着,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若她真是桃花村人,那一身医术又如何得来?我住洛城这么多年,怎么会没听说过桃花村出了个神医。” 被他一提点,蔚蓝恍然大悟道:“那、主子我们要不要……” “算了。”重新闭目,男子淡淡道:“她于我有恩,既然不愿说出身 份,我们不用强人所难。” 蔚蓝了然默声,马车消失在洛城的夜道上。 那畔,傅灼灼凭着记忆寻到自己现在的家。一处破烂的茅草屋。 当初傅家送他们过来,说是回洛城老家,却连城都没进。在桃花村随处找了个空屋子,让他们住进去就不管了。 也是了,他们巴不得这姐弟死在这里,又怎么会花那力气。 走到草屋院门外,傅灼灼看着一片漆黑的屋子心口一紧。 弟弟虽才六岁,可比同龄孩子懂事不少,若她不在必然会点火等她,怎么会这般黑? 加快脚步推开院门,傅灼灼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慌忙进屋叫道:“子归?子归!子归我回来了!” 在屋里找了圈,傅子归果然不在! 大晚上的,一个六岁 孩童能去哪里?难道傅家把他也抓走了? 外头,一个年轻妇人骂骂咧咧的走进这破院:“死男人!大半夜的还得折腾我,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傅灼灼一听那声音,就辨认出来是隔壁的张氏。 她和她男人也是两年前来的桃花村,为人刻薄市侩,但平时很少来他们院子,这会儿来做什么? 傅灼灼快步走出屋子,张氏正疾步进来,见屋里突然窜出个人来,吓得不轻:“妈妈呀!有鬼!” “张婶,不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您可别看走眼。”傅灼灼站在门口,似笑非笑道。 张氏一听这声音愣了愣,定眼打量面前的人儿,顿时比见了鬼更害怕:“妈呀!你怎么没死?!” 这身布衣,这张清瘦小脸,可不 就是这家的傅莹! 张氏以为这是原主回来了,殊不知芯子早已经换了。 傅灼灼眼色一凛,张氏怎么知道原主要死? 张氏二话不说就跑。 傅灼灼笃定她是心里有鬼,马上捡起院子里的碎石,打中她小腿肚。 张氏腿肚子一疼,“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傅灼灼快步到她面前说:“张婶,既然知道我没死,你又跑什么?” 张氏吃了一嘴泥,翻身看到傅灼灼满脸厉色,心尖又抖了抖。 “我、我……”张氏结巴着,一脸做贼心虚。 但转念一想,这丫头平日胆小懦弱,即使被她发现了又怎么样?于是马上窜起来道:“死丫头!居然敢装鬼吓我!” 说完,心里又起了歹念。 反正事都做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第9章 骑驴追人 放在傅灼灼身上的眼神变得凶狠,张氏突然朝她扑了过去,势有掐死她的打算。 这种蛮力,对现在的傅灼灼来说,根本不惧危险。 脚下一挪,傅灼灼往旁侧微挪半步轻松躲过张氏恶扑,同时扣住她右腕反手一拧,再用蔚蓝那顺来的小飞刀,在几根手指上比划了一下。 等她松手,张氏便看到自己五根手指纷纷掉落,原本长着手指的地方,成了五个血窟窿,整只手只剩下光秃秃的掌子冒着血。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响彻桃花村,张氏一屁股跌坐在地,捂着断指大喊:“救命啊!” 但这荒村野外的,住的都是外来的难民,何况她平日里人品不好,得罪了不少人,任凭她怎么喊,也不见半个鬼出来。 傅灼灼对恶人从不手软,特别是那些想动她性命的。削她手指 ,不单单是因为她刚对她动的杀念,更是往日他们欺负傅家姐弟的惩罚! 她双眸泛着慑人的冷光,逼问张氏:“你是不是知道我弟弟在哪儿?” 张氏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人,捂着断手惊恐的摇着头,一张黄脸早已涕泗横流。 不知道? 傅灼灼再次发狠,一步上前把刀尖抵在她脸上道:“张婶,你若不说实话,就别怪我……!”浓重的杀气,吓得张氏差点晕过去。终于道:“啊!我说!饶命啊!饶命啊!” 真怕傅灼灼一刀要了她命,张氏哭着道了事情经过:“我家男人早上看到你被歹人绑走,以为你必死无疑。想着你家弟弟虽然小,可长得还可以,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傅灼灼把刀尖往前推了一点。 张氏绝望大叫道:“所以就带他进京,去了 极乐馆!” 极乐馆?! 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可听名字也不什么好地方。 想原主弟弟还小,又是原主唯一的亲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跟死去的原主交代?! “那是什么地方?!”傅灼灼怒吼,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那是、那是城里贵人玩乐的地方,只是、只是里面都是好看的男人!”张氏知道六岁的傅子归若进了那种地方,将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所以躲闪着眼神不敢再看傅灼灼。 槽,那不就是有钱人找男人玩乐的小倌馆?! 傅灼灼气的真想一刀切了这个女人。 最后咬牙问:“走多久了!” “两个多时辰,我男人怕被人看见不好,是入了夜才……”她话还没说完,傅灼灼便急着跑向村口。 但跑了一半,她又折回来进了张氏家,把她家磨 粉的毛驴给卸了下来。 张氏一看也顾不得断掌疼了,喊着拦在家门前道:“那毛驴可是我家的命啊!” “命?我弟弟要是出什么事,我要你一家赔命!”一声冷呵,吓得张氏不敢再阻拦。 傅灼灼跨上毛驴,抽了根细枝往驴屁股上一抽,老驴哼哧一声跑出了桃花村。 傅灼灼前世学过骑马,骑个驴子更不在话下。只是这驴子的速度远不及马跑得快,她一路快驴加鞭直至追到洛城,也没见到张氏男人和她弟弟的踪影。 难道已经入极乐馆了? 赶紧从毛驴上下来,傅灼灼到一家面摊前问路。 “听说了吗,洛城来了一帮番商,听说带了一份难得宝贝,冰莲!” “冰莲?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是今儿听一个客人说的,好像是什么药材,很宝贝的东西。” 面摊老 板正和一个客人聊的起劲,傅灼灼到他面前问了路。亏得那极乐馆在洛城够有名,面摊老板一听便告诉了她地址。 只是见傅灼灼是个小姑娘,有些担心道:“小姑娘你问那地方做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多谢老板。”道了谢,傅灼灼重新骑上毛驴,往老板所说的长乐街赶。 她现在一心要救弟弟,哪儿顾得上那地方危险。 老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气,想必又是个苦姑娘,不然怎么会去卖身呢! 从原主的记忆中,傅灼灼知道大魏朝正属强盛时期,所以百姓安乐,国情繁荣。而这洛城,则是大魏国在西疆与邻国贸易往来中,最繁荣的一座城池。 但等她骑着毛驴到达面摊老板所指的长乐街时,还是被眼前这张灯结彩,歌舞升平绵延数百米长的大街给震撼了。 第10章 一条街 她去过现代的酒吧会所一条街,可到了这,才明白什么是小巫见大巫!那都不算事! 感叹的同时,她也更担心起自己弟弟来。所以赶紧找了个僻静地方栓了毛驴,只身进了长乐街。 空气中飘满了胭脂粉的味道,灯火辉映下,各种美丽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或是门口拉着贵客,或是在大街上跳着美艳的舞蹈吸引目光。 傅灼灼为了辨别药材将嗅觉练的非常灵敏,最是受不了这种浓烈的胭脂粉味,一路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中。 忽地,她目光一撇,在一家名翠香楼的门口看到了一个人。张氏男人,王柱子! “客官,一定要再来呀!” “来!来!果然是翠香楼的姑娘,果然比我家婆娘好、好太多了!”王柱子 一身黄布衣,摇摇晃晃的从楼里出来,手还搭在一个姑娘身上,恋恋不舍的摸着人家美胸。 傅灼灼墨瞳微紧。他在这里,那她弟弟呢? 紧抿着嘴角,傅灼灼想了想,没急着上去质问弟弟的下落,而是躲在暗处偷偷跟着王柱子。 王柱子告别美人儿,摇摇晃晃一路哼着小调走出长乐街,刚走到一处小巷,小腿肚就被人打了一棍子,摔的他满嘴碎牙! “妈的,谁?!谁敢打老子!”王柱子醉意摔了一半,骂骂咧咧爬起来。就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正提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站在他身后。 头顶的月亮明晃晃,当王柱子看清她苍白的小脸时,差点吓尿了:“妈妈呀!鬼啊!” 他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傅灼灼将手里的木棍一扔,将将砸 中他后脑,让他再次摔在地上。同时声音阴冷的说道:“王叔,既然知道我是鬼就别跑了,跟我一起走吧!” 这下王柱子真是三魂吓走了七魄,急忙扭过头对她叩拜,叫着原主的名字道:“傅莹啊,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你的啊!你的死跟我没关系啊!求你绕了我!饶了我吧!” 傅灼灼走到他面前:“那我弟弟呢?!” “弟弟?”王柱子醉意全醒,想起傅子归。 莫不是,她是来找傅子归的? 王柱子浑身发抖的抬了抬头,却发现她双脚着地。 “好你丫的,敢骗我!”王柱子一改惧色,跳起来道。 傅灼灼冷冷一笑,那笑容阴冷的,就如同真的厉鬼般。 王柱子赶忙后退两步:“傅莹,冤有头债有主,早上害你的人不 是我,你别来找我!” “那我弟弟呢!” “你弟弟……”王柱子转了转鸡贼的眼睛,明白她是知道傅子归的事了。干脆理直气壮道:“傅莹,你弟弟跟着你也是吃苦,那极乐馆怎么说也是有吃有喝的地方,我这是为他好!你要再纠缠不休,小心我把你一起卖进去!” 他本是恐吓,但傅灼灼一听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他们也收女子?” 王柱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话倒也提醒了他,若是把她也卖进去,那他不就又多了一笔钱?! 再一打量这妮子;瘦是瘦,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可洗洗干净也算标致,搞不好还能卖个大价钱! 想到这,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挺起胸膛道:“傅莹,我看你一个人也挺辛苦的,不如王叔 也做个人情,让你以后也不愁吃喝,好好过日子怎么样?” 傅灼灼看他一眼,弟弟太小在里面多一些时间,就多一分危险。她没时间谋定而后动。但也不能冒然闯进去,所以智取才是良策! 打定注意,将袖子里露出来的飞刀推了回去,傅灼灼马上露出一个天真笑容道:“王叔说的可真?” 王柱子心底一乐,果然是小孩子,哄哄骗骗就当了真! “当然真!不仅如此,你还能见到你弟弟,简直两全其美啊!” “好,那就请王叔快带路吧!我要和弟弟在一起!”傅灼灼侧身一让,一脸迫不及待道。 王柱子心中大喜,赶紧上前扣住她的肩膀道:“走,王叔这就带你享福去。” 傅灼灼跟着他,半垂的眼睫挡住了墨眸中的杀意。 第11章 伪装潜入 傅灼灼跟着王柱子沿着小巷七拐八拐,最后停留在一家小院门前。 那小院挂着两盏红灯楼,灯笼上分别印着极乐馆的名字。王柱子望着那小门,眼中时不时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傅灼灼懂了,这是极乐馆的后门。也是,她是来卖身的,总不能让她从大门进去。 王柱子左右打探发现四下无人,才快快的敲了门。不一会儿,一串脚步声跟着问声传来:“谁?” “爷,是我呢!” 小门上开了个小窗,里面探出一张圆圆的男子脸来,看到王柱子似乎认识他道:“你怎么又来了!” “这不是,有货呢!”王柱子朝傅灼灼瞅了两眼,那男子也寻着他指的方向看过来,见傅灼灼是个小姑娘,乐呵一下笑道:“你小子行啊,一夜送来两!” 王柱子“嘿嘿”一笑,他也 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前脚卖了个傅子归,这傅灼灼又找上门来了。 思级至此,他忙对里面的人道:“爷,麻烦告诉李妈妈一声呗!” 里头的男子笑了笑,打开了院门道:“进来吧,去里头等着,我去通知妈妈。” “唉唉!”王柱子点头哈腰的跟进去,还不忘扯着傅灼灼赶紧跟上。 傅灼灼从他们的对话中基本确定弟弟在这里,那她这身也没白卖。 王柱子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也知道该带着货往哪儿走。 傅灼灼一路低头跟着,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可没闲着,偷偷摸摸已将走过的路线,以及路上的布防情况都记在了脑海里。 极乐馆是洛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布防的打手自然不少,光是这后院便有不少人在巡逻。 傅灼灼将情况全部记下,然后跟着王柱子 进了一座小楼。 小楼的第一层有个小房间,刚给他们开门的灰布衫男子正站在门口,见他们过来道:“我已经通知了秦先生,你先带人等着,他马上过来。” 王柱子连连答应,拉着傅灼灼进了那房间。 傅灼灼进门看了眼房间的陈设,发现这房间空无一物,但门窗都封了木条。只有一扇门可以进出。看来是他们经常交易的地方。 她思索之际,门外又进来个男子。莫40多岁,青长衫、白广袖、头戴先生帽,上唇畔留着两撇八字胡。 他是极乐馆的账房先生,平时也帮着收人。 王柱子见人赶紧迎上去:“哎哟,秦先生!李妈妈呢?这次我可是给她带了个好货啊!” “妈妈在前头忙着呢,就是这丫头?” 秦先生大步渡到傅灼灼面前,左右看看她,又围着 她转了一圈。 傅灼灼盯着他的步伐,发觉他走路沉稳有力,但出脚轻盈是习武的人。 一个账房先生都是习武的,难道里头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傅灼灼暗暗思岑。 “抬起头来我看看!”秦先生忽然捏住她下巴说。 心里虽抵触,但傅灼灼也照做,脸上还满是胆怯神色,让人看下来了就是个普通的穷苦丫头。 瞧见她面容,秦先生一双精明、善于计算的眼里,闪过满意之色。 但回头对王柱子却道:“就这模样还叫好货色?干干巴巴,这街上的乞丐都比她好看!” “这……”王柱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再看看傅灼灼道:“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秦先生您多少给点是不是。” 闻言,秦先生心里更满意了。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勉强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送 来的小孩长得不错,这价钱打死都轮不上你。”说着从广袖中掏出几两白银扔给他。 王柱子接住银子眼冒金光,连连叩谢:“多谢秦先生,多谢秦先生!” “行了,赶紧走吧,以后有好货记得送来!”秦先生挥挥手,打发着王柱子,王柱子领了钱自然也没必要多留。 正打算点头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傅灼灼忽然扑过去拉住他腰间衣服道:“王叔,你去哪儿,我怕!” 她抬头,一张小脸满是不安的看着王柱子,而放在他腰间的手却将一根绣花针送入了他后腰。只是手法极好,王柱子根本没感觉。 王柱子急忙拉掉她的手道:“你听话,好好跟着秦先生去吧,我先回去了,回去了啊!”说完逃似的出了门。 傅灼灼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墨瞳不露痕迹的闪过笑意。 第12章 施针控人 王柱子刚出极乐馆的门,便感双膝无力,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双脚彻底丧失知觉。他惊恐的瞪大了眼,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啊啊!我的脚!救命啊!我的脚啊!” 只是他不知,即使叫来了人又如何,傅灼灼那一针脊髓损伤是不可逆转的,这辈子他注定要半身不遂了! …… 秦先生走到傅灼灼身边,低头看着半大的女娃,虽然此刻瞧着不咋滴,但是他看姑娘的眼神可是连妈妈都佩服的很,刚才那二十两银子花的绝对值得! “行了,既然留下了,就跟着我去见见妈妈吧!”他双手甩在背后,大步迈出房门。 傅灼灼将绣花针都藏在手里,跟着他离开小屋。 前头大院和后院之间,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湖上九曲桥为路,周围立有假山,湖心亭。 秦先生见这姑娘听话,心里也满意。毕竟到这里的 姑娘,很少有这么听话的。等培养几年,搞不好还能成为楼里叫得上名的花魁,那可就赚大了。 秦先生做着美梦,殊不知,傅灼灼已经准备动手。 当他们进、入一处假山遮挡的拐弯时,傅灼灼一个箭步上前,一针拍入秦先生心脉处,另一针则拍入他喉头声带穴,也就是哑穴。 秦先生急急退开,可一发力,心脏就宛如被万箭穿心,剧痛不已。 “别动!”傅灼灼冲他张了张嘴,无声的说出两个字。 刚才还胆怯不安的小脸上,已经扬起一丝邪邪的笑意。 秦先生捂着自己胸口,面露狠色,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全是凶光。但他不仅无法发力,甚至想喊人都不行! 傅灼灼上前一步,他急忙后退一步,只是每走一步,心口的痛楚就会加剧。 “秦先生,我劝你还是轻点动的好,不然心脉爆裂,可是会毙命的! ”傅灼灼站在他面前压低声音道。 秦先生吹胡子瞪眼,无法判断她所说真假,但心口的疼痛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眼中的狠戾变成疑惑,他不知傅灼灼是何方神圣,这样暗伤他又是为何。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问,傅灼灼自顾自的说起来:“秦先生放心,我不针对你们极乐馆任何人,我是来找我弟弟的。” 弟弟? 秦先生更加不解。 傅灼灼道:“就是王柱子早些时候卖给你们的六岁孩子,他在哪儿?” 秦先生想起了他,转了下眼珠,指了指自己喉咙,又动了动嘴巴,要她先解开他的哑穴。 傅灼灼挑唇笑道:“你不用说出来,你只要带我去就行。” 秦先生脸色沉了沉,旋即又指指自己的脚,还有自己的胸口,表示走不动路。 “秦先生,走路虽然有点疼,但死不了人。可是你要不走,大不了,我 再换个带路的。”双手抱胸,傅灼灼才不上他当。 若解开他心脉穴,他还不一掌拍死她。 “对了,我劝秦先生也别想逃跑,虽然这针现在不会要你命,但也熬不过天亮。而且此法除我之外,无人能解。” 傅灼灼又好意提醒道。这封穴法也是她研究的隐穴针法,若强行破针,必死无疑! 秦先生面如菜色,没想到这半大的姑娘心眼这么深,还毒辣的很! 最后思量下来,只能给傅灼灼一个跟上的眼神,忍着万箭穿心的痛楚带她去找人。 穿过人工湖,再穿过一扇月洞门,他们就进了大院。 大院有主次建筑,主建筑是一座三层高楼,里面有一个演奏声乐的大厅和无数个房间。 但与外头那些歌舞升平,热闹调笑的地方不同。这里装饰淡雅,声乐优美,更没有那些胭粉气。 与其说是玩乐之地,更像是雅 阁,乐坊。 秦先生带她从偏厅进、入,又直接上了二楼。 “哎哟,这不是秦先生吗!这么匆匆的是去哪儿啊!” 在二楼檐廊,一位玉带锦袍的年轻男子,搂着一位美人从房里出来,看到秦先生搭了句话。 见他身后还跟着小丫头,又道:“这是哪儿来的小乞丐,秦先生带着她做什么?” 秦先生暗暗抽眼角,心道,你以为我想吗?!我也不想啊! 但碍于不能说话,只能忍气吞声的冲他笑笑,赶紧告辞继续给傅灼灼带路。 走之前,傅灼灼看了眼男子身旁的美人,发现他随打扮美艳,穿着也如女子般外露,但确实是个男人! 秦先生从外廊走入内廊,最后停在两扇紧闭的房门口。 傅灼灼跟着停下脚步,立即听到到里面有孩童哭喊声传出来。 “不要过来!呜呜,姐姐!姐姐救我!” 弟弟?!是她弟弟! 第13章 动怒一幕 砰! 不知是这里的红木门质量差,还是傅灼灼心急之下,出脚的爆发力确实强。两扇紧闭的红木房门硬生生被她踢开,甚至一扇直接脱离门框,轰的倒在地上。 房内之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惊的没了动作。 傅灼灼大步进去,就见6岁的弟弟被打扮成年娃娃的模样,穿着红肚兜,浑身捆绑着,扒了裤子按在床、上。一个红胡子、红头发的西域大汉,正光着膀子,站在床边准备脱裤子。 这画面的冲击力,不比一颗炸弹在傅灼灼脑内炸开来的小!墨瞳顷刻间染上腥红,单薄的身、体在这一刻充满了爆发力。 只听一声“找死!”的低吼,那红胡子大汉还为做出任何反应,门口的X X就在瞬间窜到他面前,一把锋利的飞刀从她掌中滑出,刀尖准确无误的划过大汉粗矿的脖子。在艳丽的幔帐上留下一道飞溅的血色。 大汉两眼一翻,比傅灼灼强壮无数倍的身子轰然倒下,抽搐两下就没了气息。 门口秦先生见傅灼灼竟能一刀封喉取人性命,吓得双、腿发软,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中了针,扭头就跑。 残留的血渍从刀尖滑落,傅灼灼眼前的腥红退下,赶忙看向床、上的孩童。 “子归!” 6岁的傅子归显然也被她刚才那一下吓傻了,愣愣看着她,直到她叫自己,才缓过来,哇的哭出声:“阿姐!阿姐!” 这声阿姐叫的傅灼灼心疼不已,明明这算不上、她亲弟弟,可 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沦落这种地方,还差点被人那啥!她的心就揪了起来! 急忙上前抱住痛哭的孩童,傅灼灼低声道:“莫怕,我来了!” “阿姐!呜呜呜……”傅子归靠在她肩头哭得浑身发抖,他从没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情,哪怕是父亲下狱,母亲吊死,他也没觉得可怕,因为阿姐在。 只有这次,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因为阿姐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在这里! “好了,不哭,不哭,阿姐来了!子归不哭!”急忙割掉他身上的绳子,傅灼灼将傅子归从床、上抱下来。 傅子归扑在她怀里,紧紧搂着她脖子,边哭边道:“阿姐,那坏人摸我屁股,我还没娶媳妇儿呢!他居然摸我 屁股!”话语间,一个鼻涕泡冒出来,配着他此刻白白、嫩嫩的人生娃娃造型,瞬间可爱的不行。 傅灼灼刚刚还揪着的心不由得一乐,赶紧拿衣袖擦擦他小脸说:“你才多大,就想媳妇儿了!” “6岁也不小了啊!阿娘说,等我过了16就能娶媳妇儿了!”傅子归收住哭声,眨着肿成葡萄般的黑眸,小脸天真。 傅灼灼看的好气又好笑,但也着实喜欢这个可爱的弟弟,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保护好他。 “不怕,我们快走!”安慰了弟弟,傅灼灼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刚迈步子,脚下就踩到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收回脚,她发现地上有个巴掌大,做工精细的黑漆木盒。 傅灼灼 捡起盒子看向傅子归,傅子归也是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是这男人掉的? 傅灼灼看了眼尸体。 “阿姐,这盒子好香。”怀里的傅子归倾身嗅了嗅木盒。 果然,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正从里面飘出来。 傅灼灼心头一动,赶紧放下弟弟想将木盒打开,可摆弄半天才发现这木盒居然设有机关锁,一时半会还开不了! “啊!sha人啦!sha人啦!” 房外,有人发现了屋里的惨状,忽然尖声大叫。 傅灼灼心道一声:“糟糕!” 赶紧将木盒揣进怀里,拉着弟弟冲出房门。来到楼下却见秦先生已经带着打手,从后院封了她的来路。 脚下一顿,她忙带着弟弟往反方向跑。 第14章 绝处逢生 楼里一片骚乱,杀人的喊声从里面传到外面。打手群起而之,马上封了极乐馆所有的门洞,一时间,极乐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抓住他们!抓住人啊!” 厉声不绝而来,傅灼灼拉着弟弟一路狂奔。这会儿她真羡慕那些穿越还自带空间的,遇上这种事跑什么跑,咻一下进空间,任你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嘤嘤嘤,她怎么就没那功能! “阿姐,没路了!”幼弟一声喊将她拉回现实,赶紧止住脚步,她才发现院子都被她跑到了头,前面是一堵高墙! 靠!天要亡我! 面对死路,后面又有追兵,傅灼灼大脑快速转着想逃脱法。可是不管怎么想,以她现在的能力,偷袭一下没防备的人还有点胜算,真要硬碰硬,必死! 难道束手就擒?就怕后果是必死 无疑! “阿姐快看!有个洞!”傅子归虽年幼可面对绝境也没太慌张,在墙角旮旯一阵乱拨,还真有发现! 傅灼灼赶紧过来,也发现一丛杂草灌木后,真有个狗洞!要不是傅子归人矮视线低,未必会被他们发现! 确定这狗洞能过去,傅灼灼赶紧道:“快钻,快!” 傅灼灼刚进狗洞,将杂草重新扶好挡住洞口,护院领头便带着一群人赶到。眼瞅着这明明是条死路,却空无一人大呼奇怪。 “人呢?!怎么不见了!” 一墙之隔,傅灼灼听着那边的声音暗暗吐气,没想到真能绝处逢生,看来老天还不想亡她。扭头看向傅子归,那小子正勾着嘴角冲她邀功呢! “臭小子!”用口型嗔了一声,傅灼灼掐了他的小脸一下,便打量起现在身处的环境。 仔细 一看,这似乎是另一个院子,他们正处在几块假山包围的角落后头。 起身把脑袋探出假山,傅灼灼发现前方是一片花圃,接着一汪荷叶要拽的小池,小池那畔有棵梧桐和几间屋子。而树下还有方桌椅,椅有个白衣人…… 雾草!怎么有人! 刚松下的心弦瞬间绷紧,傅灼灼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树下。 傅子归也发现了,一把抱住她胳膊道:“阿、阿姐,那是人还是鬼啊?” 莫怪傅子归这么问,只因那人毫无声息还一身白衣,皎月当空坐在树底下,乍看之下不吓人才怪! 但傅灼灼仔细打量了会儿,发现对方身前还放着一把玉琴,桌上放着酒杯。大半夜的喝酒抚琴,也是好兴致! 确定他是人,而且还没发现他们,傅灼灼给弟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 他从假山后钻出来,刚抬脚准备偷偷摸摸离开,一道温润的声音却响起:“姑娘要走就走,脚下还请放过我那些花花草草。” “靠!”傅灼灼忍不住吼出声,就算她胆子再大,定力再好,也禁不起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扭头看向那颗梧桐树,那人并没有进一步动作,自顾自的抚琴倒酒,自得其乐的很。 灵气的眼眸扑闪了下,傅灼灼抱起弟弟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等出了花圃放下弟弟,她却没往外走,而是朝那白衣男子走过去。 “姑娘既出来了,不往外走,往我这来作何?”男子端杯的手一顿,启唇道。 傅灼灼也是到了几步开外,才看清这人不但桑音温润沁人,这长相也是顶顶的精致俊俏。剑眉、挺鼻、薄唇,一头黑发在脑后半挽半垂,举手 投足间透着一股谪仙般的气质,再配上此刻皎月高悬,梧桐底下抚玉琴的场景,堪比唯美漫画中的场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男子的一双眼睛。 瞅着他眼上蒙着的白纱,傅灼灼微微皱眉,这是瞎了? “可看够了?”男子再道,音色从刚才的温润有些变冷,显然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看。 傅灼灼双眸一眨,挑唇一笑道:“这番美景,怎能说够就够了。”说着还朝他走了过去。 男子眼睛虽瞎,可是听力过人,所以能发现他们,还能判断出傅灼灼是个姑娘,而且还带着个幼童弟弟。听她过来,他抬头对着她皱眉道:“姑娘不请自来就算了,还打算赖着不走?” 傅灼灼耸耸肩,又想到他可能看不见,改成叹气道:“我倒是想走,但你听听,走得了吗?” 第15章 第一公子 按傅灼灼猜测,那帮护院应该也快发现狗洞了,估计很快就得找到这里来。 听着院外的吵闹声,男子眉头更紧了几分。 “那又如何,我们非亲非故,我凭什么帮你?” “那可说不定,万一我们还真是亲戚呢?比如,可能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也可能是你徒弟,也可能是童养媳、或者……私生女?” 傅灼灼越说越过分,男子脸色也越来越沉,直到一股萧杀扑面而来,傅灼灼才打住道:“哎呀,开玩笑,动什么气嘛!就算你想让我当媳妇儿,当女儿,我还不干呢!” 男子脸色稍缓,但音色还是沉着道:“姑娘还是少开玩笑了,趁没人来赶紧走吧。” “晚了。”傅灼灼说完,这院子的前门就被人拍响了。 “白公子,白 公子在吗?” 男子面向院门。 傅灼灼快步抱起弟弟,冲他道:“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拜托啦!”说罢,也不管男子是不是同意,便抱着弟弟冲进了那几间厢房。 听着少女跑掉的脚步声,男子终于蹙眉露出麻烦的表情。 不等他接受这麻烦,院门就被人强行推开。一帮护院打手举着火把跑到他面前。领头的李护院恭恭敬敬在他面前作了揖:“白公子!” “外头吵吵闹闹是发生了什么事?”白雪裳已恢复往日那般温润神色,轻轻抚摸着面前的玉琴,指尖随意拨动琴弦,发出一声沉而悠然的音律。 李护院忙道:“外头出了命案,不知白公子可看到一对姐弟过来?莫约这般……”“呵,”一声寂寥的轻笑打断李护院 ,白雪裳面向他勾起嘴角道:“李护院可真会开玩笑,您瞧我看得见吗?” 李护院哑然,目光落在他眼前那层白纱上,自知问错了话忙道:“瞧我这嘴,那公子可听见有什么动静吗?” 躲在屋里的傅灼灼将门外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口不由得一紧,不知那人会怎么回答。 好似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白雪裳嘴角的笑意更盛几分。对李护院道:“好像有,好像也没有。” “呃……” 这是有还是没有?李护院语塞看着他。 屋里傅灼灼也磨了磨牙。 傅子归看着外面那一群人,终于害怕起来,紧紧抱着傅灼灼小声道:“阿姐,我怕。” 傅灼灼搂紧他道:“莫怕,就算阿姐死了,也不会让他们抓住你。” 要是外面那人不帮忙 ,大不了她就出去拼个你是我活。 耳尖微动,将这几声细微的轻语听入耳里,白雪裳微不可查的叹了声。旋即站起来道:“李护院,我这院子又不止一道门,你在这儿呆着,就怕人都跑远了。” 李护院闻言一惊,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谢白公子!”再次作揖,他赶紧领着人离开。 见他们走了,屋里的傅灼灼暗松口气,可不等她那口气吐完,李护院又停住了脚步,折回来了! “白公子。”“怎么?”听他们折回来,白雪裳也露出几分不悦来。 但李护院看看他,再朝他屋子看看道:“这……白公子可否让我们进屋看看?” 他到不是不信白雪裳,只是白雪裳眼神不好,难保不是听错了方向呢?还是找一找更放心些。 “ 看看?李护院是不信我,还是觉得我瞎不顶用?”音色陡然变冷,白雪裳明明还是蒙着眼,可李护院分明感到了一束萧杀的目光,让他连连摆手。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 莫看白雪裳是个瞎子,可那一身气质一把玉琴,不知迷倒了外头多少人,虽然卖艺不卖身,也是极乐馆里顶顶的琴师,第一公子。 李护院哪里敢得罪他,一听这话便急出一脑门冷汗来。但这杀人凶手不找到,他们也不好交差啊! 李护院一脸为难。 “喂,你们干什么呢!”一个清凌凌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 李护院赶忙回头,就见一位身材小巧,穿着黄花褂子黄花裙,头上用红丝绑着几个铃铛,手里端着碗汤药的少女站在后头。 “玲珑姑娘!” 第16章 眼疾难愈 这玲珑姑娘,也是馆子里的熟人,不过她的身份可和外头的莺莺燕燕不一样。是白雪裳左膀右臂,第一小侍女。 当然,称号是她自封的。不过仗着白雪裳,李护院也不敢得罪,何况这玲珑别看身材娇小,脾气是出名的暴躁,更有一身好功夫,让他们只敢敬而远之。 “李护院,你带着一帮人堵我家公子做什么?”端着汤药,玲珑大步走上来,发髻上的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悦耳的声音。 “这……” 将汤药往石桌上一放,玲珑双手叉腰挡在白雪裳面前道:“什么这儿,哪儿!你们是吃饱了撑着吧!敢来我家公子门口闹事,活腻歪是不是!” 见她动怒,李护院赶紧说:“哪里哪里,玲珑姑娘,实不相瞒我们过来是为了抓人,就在半个时辰前,雅阁楼出了人命,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乞丐伤了秦爷,又杀了一位番邦客人!这会儿官府的人都来了!” 白雪裳闻言心道。 区区两个孩子,还能……? 他不由得想到刚才那小姑娘大胆灵动,敢跟他开玩笑的模样。 但玲珑不管,天大的事也没有她家公子要休息大,瞪着李护院又道:“那又如何,关我家公子什么事?” “这,这不是往这跑了嘛。”李护院缩了缩脑袋道。 “往这跑了,那你可见他进我家公子房门了?” “那、那到没有。 ” “去去去,那就别在这闹事,打扰我家公子休息!”一顿连打带踢,玲珑硬生生将一帮护院给轰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李护院看着关上的院门挠头,但也不敢得罪里面的大爷,只能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玲珑回到白雪裳身边,扶着他坐回去将药碗重新端起来道:“公子别管他们,我们先把药喝了吧。” 虽然说她是侍女,但在白雪裳眼中更像妹妹,而且自己的眼睛什么情况,他自己清楚。便温柔道:“大夫都说我这眼睛已经无药可医,你也别再为我劳神费心了。” “公子莫说丧气话,一个大夫治不好,我们就找另一个,天下那 么大,总会有大夫能治好你!”玲珑不愿听这些,在她心里公子是绝不能瞎的!说着将汤药塞进白雪裳手里:“行了,您快喝药吧,这药我可是排了老长的队才从傅家药堂抓回来的。” 白雪裳接着汤碗道:“哦,傅家药堂最近生意这么好?” “可不是!听说他们出了一个什么返老还童丹,吃了能让老人变年轻,病人恢复健康,这不都排队抢着要买呢!”玲珑啧啧称奇的说道。 返老还童丹? 傅灼灼听着外面的对话微微皱眉。若她没记错,这洛城的傅家药堂,就是他们家开的吧,只是现在交给老家的旁支管理着。 “傅家么……”她低语出声。 不想这玲珑也是听力极好,一声怒喝:“谁?!谁在那!” 身如游鱼般窜进厢房。 暴露了! 这是傅灼灼第一反应,而她也确实马上拉着弟弟做出了动作。玲珑快准狠的掌风一掌劈开房门,若不是她前世学了近身闪躲和反击,这下怕是被打个正着。 “玲珑!”白雪裳赶紧站起。 玲珑落在厢房门口,定眼一看屋里两人,“咦”了一声,狠戾的表情变成狐疑。 白雪裳快步走来朝傅家姐弟的位置看去,怎奈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得收回看的动作,按住玲珑肩膀道:“玲珑,别冲动。” 玲珑看看他,再看着角落里的姐弟。 “公子,他们是……” 第17章 鬼眼 白雪裳没解释,只是转向傅灼灼道:“外面的人走了,你们也快些离开吧。” 傅灼灼还在想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没想到房主这就下逐客令了。 但是,她还不想走怎么办? 打量面前的主仆二人,特别是蒙着双眼的白雪裳。翩翩公子,玉树临风,可惜眼睛出了问题,若她能治,是不是就能留下来呢? 墨瞳幽光微闪,傅灼灼决心试一试道:“多谢公子刚才的救命之恩。虽然我也知道不该多加打扰公子和姑娘休息,可眼下我们姐弟若是出去,怕都落不了好下场,所以小女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能暂时收留我们姐弟,待外头安全了,我们会离开。” 听完傅灼灼的话,玲珑算明白了。原来这姐弟还真是李护院找的人啊! 打量面前两个小乞丐一样的姐弟,玲珑有些好奇,她从小习武,感官自然也比常人更加敏锐。所以能从一个人的气息、身、体步态上判断这人是不是习武。 但她盯着傅灼灼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她会武功,或者是她藏的极深,让她都判断不出来。 只是以傅灼灼的年纪看,她更觉得她是不会武功。若不会 武功,她又怎么能在极乐馆里杀人? 玲珑好奇的看向自家公子。 白雪裳一对剑眉微蹙,并不打算做这个好人:“抱歉,我这并非行善堂,姑娘的请求怕是不能答应。不过李护院刚走一时半刻不会回来,我可以让玲珑领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出去。” 对于这个答案,傅灼灼不意外。 只是现在如果离开这里,她和傅子归要面对的不单单是极乐馆的抓捕,还有傅家的追杀。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保护不了傅子归的安全,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所以,她继续看着这对主仆道:“我理解公子的做法,如果换做是我,也未必会答应收留一对来历不明的姐弟,何况我们身上还背着人命官司。但我想说,如果我能治公子的眼睛,公子可否愿意留我们几日?” 她的话让白雪裳一愣,玲珑更是激动道:“什么?你能治眼睛?”说完又打量她一番,皱眉道:“你可别骗人,就你一个小乞丐模样,怎么可能会治眼睛?” 依偎着她的傅子归也眨着一双大眼睛,有点好奇的看着她。不懂阿姐为啥要这样说,因为他们离开傅家这 么多年,他根本没看过阿姐用医术。 但傅灼灼还是笃定道:“能不能,且让我给公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玲珑双手叉腰道:“你别骗人了,公子的眼睛我们找了多少名医大夫都看过,他们都没办法,都说是鬼眼,你凭什么说你能行?” 玲珑并未注意到自家公子的神情,因她的话而黯然了不少。 傅灼灼看在眼里,勾了勾唇道:“天下医者何其多,医术何其精妙。难道公子和姑娘是访边了天下所有医者吗?若没有,怎么就不能让我试试呢?” “你!”看傅灼灼这自信,玲珑皱起眉头。 白雪裳看不到傅灼灼模样,可是听她的声音不过是个小姑娘,可能比玲珑还要小。但她带着的那股自信,却让他有了一丝动摇。 默了默,他在一旁坐下来,用温润的音色说:“若你真有法,我自好生招待,若你没有,也莫要给我无谓的希望。” 看他这样是同意了,傅灼灼唇角一扬,马上对玲珑道:“麻烦姑娘拿个洗衣服的皂角,再打一盆清水来。” “打水干什么?”玲珑不解道。 “姑娘应该也不希望,我用这一双脏手去碰你家公 子吧?”摊开还带着血迹的双手,傅灼灼无奈的说道。 见她手上沾着血,玲珑看她的眼神更加嫌弃,但为了公子她只能忍一忍说了声“等着”便转身出了门。 “子归,阿姐给这公子看看,你先在一旁坐着。”转身温柔的摸了摸傅子归的小脸,傅灼灼说道。 “嗯……阿姐,我有点饿,可以吃那个吗?”点点头的同时看向桌上摆着的点心,傅子归非常小声的说道。 “这……”傅灼灼朝白雪裳看了去,这是人家的地方,她总不能擅自就拿人家的东西。 “都拿去吧。”将桌上的点心往前推了推,白雪裳淡淡说道。 “多谢公子。”傅灼灼赶忙道谢,将点心端给弟弟。同时也觉得这白衣男子的心地,还是挺好的。 “好吃吗?”看到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傅灼灼含笑道。“好吃,阿姐也吃!” “阿姐不饿,你吃吧。” 说不饿是假的,但是看傅子归挨饿的模样,她只想让他多吃些。 白雪裳垂头听着姐弟两的对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抹过往。 “阿哥,鱼好吃,你也吃呀!” 模糊的小脸带着甜甜的笑容深深印在他记忆 深处。 “吱呀~”玲珑端着一盆水回来了,随着步伐,头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雪裳收回思绪,微微抬头,听到她走到自己身旁将水盆一放道:“喏,水来了!” “辛苦姑娘了!” “哼,你要治不好我家公子,看我怎么赶你出去!”哼哼两声,玲珑双手抱胸看着她道。 傅灼灼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拉着傅子归一起过去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了双手,然后走到了白雪裳面前道:“公子,请将白纱解下吧!” 双手抬了抬,白雪裳迟疑的摸想自己双眼上的白纱,好像不太情愿。 “公子,得罪了!”看他慢吞吞的,傅灼灼可等不了,干脆自己动手直接将他的白纱扯了下来。 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白雪裳一惊差点要出手,但下一秒就被傅灼灼捧住了脸颊道:“莫动!” 有力的话语让白雪裳身子一震,僵硬的坐着不敢动。心中十分害怕她会被自己的眼睛吓到,甚至会像其他大夫一样,说他这眼睛是……鬼眼。 但显然他想多了,翻开眼皮,看到白雪裳的眼睛,傅灼灼并没有被吓到,只是有点意外,他得的居然是…… 第18章 这是病,得治! “怎么样?怎么样呀?”玲珑在一旁着急,也不知道这个小乞丐能不能行。 傅子归又跑回去吃点心了,边吃边瞅着自家阿姐,感觉阿姐好像变厉害了。之前她可是看见男生就会脸红的呀,今天居然能盯着这个公子看那么久,唔……虽然这个公子确实好看来着。 “基本上了解了。”放开白雪裳,傅灼灼回头又去洗了一次手。 玲珑忙问:“那你可看出什么了?” “圆锥眼角膜炎,还伴有急性角膜水肿,确实是个麻烦的病。” 听到她说出一串完全陌生的词汇,玲珑无声的眨巴了下眼睛。 而傅灼灼继续说道:“这是一种表面眼角膜变异变形,导致双眼视力减退的疾病。一般是遗传或者是先天性疾病。 出生时未必显示,但随着年龄会逐步恶化,眼角膜像眼眶外突出,完全变形后,眼球表面会凸起一个圆锥般物体,导致视力下降。 而你还有水肿,现在应该看东西是一片水样,而非完全的黑暗失明吧?” 她说的太专业,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没听懂。 但她说的问题,却是正确的!而白雪裳心中也觉得这些话,比之前那些大夫说的要…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的感觉。 便在顿了顿后道:“这、这不是鬼眼吗?被鬼附了身才会得。” 没 想到他的话反倒让傅灼灼愣了愣,随后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鬼眼,什么鬼眼!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呀!”面对嘲笑,玲珑不悦道。 傅子归也一脸懵的说:“阿姐,啥是鬼眼啊?” 傅灼灼笑的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止住了,还拍了拍笑岔气的胸口道:“什么鬼眼,这就是一种眼病,虽然形成的因素有点复杂,现在我也解释不清楚。但绝不是什么被鬼附身!这就是病,得治!” 什么鬼眼,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若不是鬼眼,恶鬼俯身,那为何我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这种眼睛?”白雪裳带着一丝激动问道。 傅灼灼笑的想打嗝,呼了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这种眼病发病因素很复杂,但最常见的是遗传,如果说一个族群中大量出现,或者是每隔一段时间出现,要么是地理环境有问题,要么就是祖上近亲!” “祖上近亲?”白雪裳还是疑惑。 傅灼灼吃口茶,干脆坐下来道:“对啊,虽然看着你们没啥关系,但其实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而那个祖宗刚好有这问题,只是有些后代运气好没有得,有的却得了!所以跟鬼眼什么的,完全没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时代,人们对疾病还没有一个完 全的认知,对于圆锥角膜病变引起的眼角膜变异成锥形,确实会往神鬼方面想。 “那、那你的意思是,你肯定能医?”玲珑激动的到了她面前说。 傅灼灼看看她,再看看白雪裳道:“这种眼病很复杂,想要完全医好可能有些困难,但是现在伴有急性水肿,这水肿才是导致视力完全没有的原因,我可以先用药和针灸法消肿,待恢复一些视力后,再以病情进展,制定后面的方案。” 傅灼灼非常专业的说完,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主仆,和她弟弟! “你、你真是神医啊!”抓住傅灼灼的胳膊,玲珑一改刚才充满怀疑的模样道:“你真的是神医啊!真的能医好公子啊!” “呵呵,姑娘莫激动。”被她掐的胳膊疼,傅灼灼赶紧说道。 但激动的玲珑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眼冒星星的望着她,心里把她当成菩萨一样供了起来。 白雪裳同样吃惊,没想到被说成鬼眼的不祥双目,在一个小姑娘口中竟然是有理有据的疾病! 这根本不是什么鬼眼!只是病!只是一种眼病! 因这双鬼眼被歧视多年,甚至被人疏离多年的白雪裳,此时心中百味翻腾。 倏地,他突然起身,然后认认真真的双手抱拳给傅灼灼行礼道:“多谢姑娘今日这番诊治,这番话! 刚才多有得罪,实属抱歉!” 看自家公子这番,玲珑也赶紧给到傅灼灼道:“姑娘,神医!活菩萨!求您一定要医好我家公子啊!”说着就要跪下来。 傅灼灼见状赶忙托住她道:“哎,别这样,别这样!我可受不起这样的礼!” 妈呀,这种大礼可是要折寿的,她还想好好活到老呢! 托着玲珑,她再看看白雪裳道:“公子放心,这眼睛我确实能医,就算现在不能完全医好,我也会尽力而为。就拜托公子收留我们几日,让我和弟弟有个安能落脚的地方。待我们找到了安家处,自然不会再打扰你们。” “没关系!没关系!你想住多久都可以!”玲珑急着说道。 白雪裳则带着几分惭愧道:“今日姑娘这番大恩,莫说留几日,哪怕要我让出这院子也是应该的。再说这眼睛,治不治得好我并不在乎,只是姑娘那一番话解了我心中之结,这便够了。” 说完,他再次行礼。 看着他真挚的申请,傅灼灼忽然明白,原来困扰他的并不是眼睛失明,而是世人的无知让他产生的自我怀疑。 因为对医学的无知,他们把疾病当成神魔恶鬼,把患病的人也当成不详只身。如今她告诉他这只是疾病,一种人人都会得的疾病,内心的释然和激动可想而知。 “玲珑,夜色已晚,既然答应了姑娘让她们留下,便莫要耽搁了。你快些收拾收拾,让他们住下吧。”白雪裳吩咐道。 玲珑点点头,看傅灼灼的眼神都是发光:“姑娘你稍微歇歇,屋子太晚了我不好收拾,今晚你们就跟我睡。但我现在去准备些吃的,让你们吃点暖食。”看了看傅子归很饿的模样,玲珑笑了笑,赶忙跑了出去。 “呃、谢谢姑娘。”确实饿极了,傅灼灼也不再拒绝好意。 等玲珑走了,白雪裳道:“在下姓白,名雪裳。不知姑娘和弟弟……” “哦。我们……”看了眼自己弟弟,傅灼灼在心中快速下了决心道:“我叫陆灼灼,我弟弟叫陆子归!你管我叫灼灼就可。” 用了多年的名字,傅灼灼舍不得改掉,既然不能暴露自己姓傅,那便留着名字吧。 白雪裳明了的额首道:“那灼灼姑娘在此稍等,我便先出去了。” “呃……好吧。”这虽是白雪裳的房间,但看他不太好意思跟他们姐弟独处,傅灼灼也就不强留了。 古人果然想的多! 耸耸肩,傅灼灼扭头朝自己弟弟看去。傅子归吃了点心,正嘴角沾着芝麻,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毕竟是原主的亲弟弟,傅灼灼自然他想问什么。于是冲他招招手道:“过来。” 第19章 傅家找上门 傅子归扭着小身子走到她面前,抬头望着她这张熟悉的脸,可是越看心里的疑问就越多。 “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阿姐你何时学的医术?为什么说自己姓陆,还叫灼灼,我们不是……” “子归,阿姐问你,若是二叔知道我会医术,你觉得他还能送我们来洛城吗?”打断傅子归,傅灼灼反问道。 傅子归想了想,摇了摇头。虽然他还小,可是二叔一家对他们的迫害他是看在眼里的。 而傅灼灼继续道:“这医术是我过去跟着爹爹学的,没告诉你,是我不想让二叔发现。不过到如今,既然傅家对我们穷追不舍,那我们只能换一种活法。而想要换,那就不能让傅家发现我们在这里,所以你记住了,以后若有人问你姓什么,便说你姓陆,懂了吗?” 这陆姓是原主娘亲的姓,只是陆氏嫁入傅家后便无人再提,所以说他们姓陆也不会有人怀疑。 “原来,是这样啊!”傅子归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再对她有怀疑。点点头道:“阿姐放心,我懂了。” …… 玲珑不但给他们准备了些吃的,还烧了热水让他们洗洗。 等洗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傅灼灼终于觉得,自己是真正的重生了。 玲珑抱着同样洗完,还穿着她旧 衣服的傅子归进房,见傅灼灼哪怕是穿着她的身旧衣,也与刚才的小乞丐判若两人,惊讶道:“哎呀,你长得真好看!要是李妈妈见了你模样,一定舍不得把你送官府。” “你就莫取笑我了。”傅灼灼苦笑着说。但心里无法否认,刚从铜镜里看到这张脸,也确实惊讶了。 原来原主这皮相长得挺不错,不单是这双眼睛现在有神有韵,那柳眉、巧鼻、樱桃嘴也是标标准准的美人胚子。可想想原主记忆中以前的自己,其实不好看,啊,也不能说不好看,就是胖,滚圆滚圆的胖。 因生来是嫡女,父亲又太医院长,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不缺,加上长辈溺爱,原主小时候便没有注意过身材这回事。反倒是二叔家的堂妹傅锦锦,从小就被二婶严格培养,那长得才叫标致。 为此,原主还偷偷自卑过好久。 但这两年的苦让这身子全瘦下来了,就跟脱胎换骨似地。也难怪他们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这话真不错。 “阿姐,抱。”傅子归从玲珑怀里倾身过来,等傅灼灼接着就手脚并用的挂在她身上。然后贴着她耳朵咕哝道:“阿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最漂亮。” 这小嘴甜的。 傅灼灼明知他眼中的阿姐不是她,可她心里也开心。 看他们笑,玲珑也跟 着笑笑道:“行了,我们早点歇了吧,不然天都要亮了。” “好!” 抱着弟弟走向架子床,傅灼灼终于能安心的躺下了。 翌日。 在床、上的傅灼灼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起身,发现身旁只有熟睡的傅子归,玲珑已经不在。玲珑会武功,能悄无声息的离开,傅灼灼并不惊讶。只是,这一大早的外面这么吵是什么鬼? 披了身衣服,傅灼灼忙到门前开了条缝往外瞅去。 昨夜黑漆漆的院子,这会儿看来别有一番清雅,依是那棵梧桐树下,玲珑与白雪裳正在与几个男子争论。 “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们藏了杀人犯?!” 玲珑挡在通往厢房的路上,瞪着面前几个男子。这些人中,有挂着大胡子,身着胡人服饰,腰配弯刀的吐蕃国胡人。也有个穿着深蓝褂子,长得尚可但带着小厮一脸嚣张的贵公子。 这些胡人她不认识,不过这贵公子嘛…… “傅天磊,你不在你家药堂好好呆着,跑这来闹什么,是不是上次打你没打够,又来讨打?!”双手叉腰,玲珑毫不客气的瞪着那位身着蓝褂子的男子。 提及上次的丑事,傅天磊本嚣张的脸上表情微微一变,气急败坏道:“玲珑,你莫要胡说八道!本公子上次那是让着你,不然你以为你能 伤到我?” 他道完,身旁的亲信小厮忙附和:“就是就是,玲珑姑娘,我家公子那是让着你,你可莫要得寸进尺了!” “我得寸进尺?”玲珑气笑的指了指自己,再指着他们道:“你们一大早带着一帮人来堵我们家公子的门,还我得寸进尺了?傅天磊我看你就是找打!” 玲珑才扬起拳头,将将还在叫嚣的傅天磊便急忙往后躲了一步,然后将身旁跟着的女子推出来说:“李妈妈,你瞧瞧!我跟你说,昨晚死在你这的可是我家的贵客,今儿你要是不给个交代,那就是跟我们傅家过不去!孰轻孰重,你可自己掂量着!” 这李妈妈就是极乐楼的管事老板,年过四十,穿着一身红段子花裙,挽着高高的发簪,身材圆润丰满,还犹存着当年花魁的风韵。 傅家在洛城地位人尽皆知,这傅天磊又是出名的纨绔不讲理,李妈妈一听顿时吓得抖了抖。 赶紧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傅公子放心,我来说,我来说!”安抚了几声,李妈妈撵着小步到了白雪裳面前:“雪裳啊……” 听着院子里那几声对话,傅灼灼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昨天被她一怒之下斩杀的人,是傅家的贵客! 而现在带人来搜她们的,正是她那个远房表哥傅天磊 ! 呵! 想到这,傅灼灼越发觉得那人杀的活该!而这傅家的,她还没找他们算账呢,居然先来找她麻烦了! 心中冷笑了声,傅灼灼收回偷看的目光,小脑袋快速转了转,随着目光落在玲珑房内的某处,她脸上再次扬了一抹邪邪的笑容。 院中。 李妈妈站在白雪裳面前,虽知道他看不见,可还是尽量保持着讨好的笑容,因为白雪裳是她的大摇钱树,她自然也不敢得罪了。 只如今,人死在她极乐馆里,且还跟傅家有关系,她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雪裳,妈妈知道这事和你们没关系,但李护院说人确实是进了你们院才不见。你们就让傅少爷搜一搜可好?” 止声看了看眼前两人,李妈妈一双精明的眼睛转了圈,尽量找些讨好的说辞道:“要是真没藏,那就什么都不怕,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我想也一定是那贼人骗了你们,只要交了就没事!” 白雪裳面向着她,神色平稳淡然,语气更是带着几分无奈道:“李妈妈,人不在我这,你让我拿什么交?” “这……”李妈妈瞅着他这反应,一时间摸不着准头。同时也暗暗庆幸,要是真没藏,那就说明和白雪裳没关系,自然就犯不到她极乐馆的头上。 只是她这样想,其他人可不。 第20章 搜就搜呗 见他们一不交人,二不让路,作为外番来客的领头人之一,腰间配着一把弯月刀的伊力古可没那耐性了。 扯着嗓子一吼道:“哪儿那么多废话!藏没藏人让我们进去搜搜不就清楚了!你们这拦着不放,就是有问题!” “二哥,别和他们废话了,我们闯进去大不了把这房子给拆了,找到人就给大哥报仇,找不到就别在这浪费时间!”另一个同行者说道。 一听这话李妈妈急了,在一旁哎哟大叫:“别呀客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然,根本没人听她的。 “好!”伊力古抽出腰间弯刀一声怒喝:“兄弟们,让我们给大哥报仇!” “给大哥报仇!” “给大哥报仇!” “你们想干嘛!傅天磊,当心我报官!”拦住要硬闯的几个胡人,玲珑大声对傅天磊道。 但那傅天磊显然不会管,甚至他还巴不得闹大了,好让这几个胡人高手教训一下玲珑跟白雪裳,报了他上次被羞辱之仇。 “玲珑姑娘,我们这是抓凶犯,怎么算私闯呢?再说了,你们藏着凶手,就算是报了官,那还不知道是抓谁呢!”跟着傅天磊的小 厮得意的说道。 “你们!”玲珑瞪着他们啐了啐牙,扭头看白雪裳,他也没了刚才的平和温润,紧绑着的脸色,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冷的寒气。 玲珑咯咯握紧双拳,明了自家公子的意思。 但不等他们动手将这几个胡人和傅天磊打出去,一道低哑的嗓音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表哥,我说你这可真有趣,昨晚上来一波人吵着闹着要找人,今儿一早又来一波。都不让人好好休息一番,你这待客之道可得叫人笑话。” 闻声,玲珑和白雪裳都愣了愣。玲珑赶紧回头,就见身着白段子锦袍,腰间配一根镶翡翠玉带,头发高束完全男装打扮的傅灼灼,正笑盈盈的渡着款步走来。 见她这打扮,玲珑不禁瞪大了眼,差点叫出声,好在傅灼灼赶紧给她递了个眼神才没戳破。 白雪裳虽看不到情况,却能感受到玲珑气息的变化,便在顿了一下后,接话道:“醒了?” “这么吵,能不醒么?”男装打扮的傅灼灼渡到他身边,与他并排一站,这公子气质丝毫不逊于他。 正是关键时刻,突然冒出个不认识的小子来,伊力古赶忙往 后退了半步,便打量傅灼灼同时问傅天磊道:“这人,你可见过。” 傅天磊也将傅灼灼打量了一番,虽说他是傅灼灼真正的远房表哥,可几年没见了,且这两年原主又住在城外,他又怎会认出她。 一眼看下来,摇摇头道:“没见过。”话虽如此,可这少年的长相还真是不错,简直比极乐楼里那几个顶尖的小倌都好看。 想到这,他眼里不禁划过了一丝淫晦之色。 瞥见他脸上的猥琐,傅灼灼眉头一蹙,再正眼打量打量这傅天磊,她心中道了句:“怎么是他。” 傅灼灼认出来了,这傅天磊就是昨夜在二楼廊间,搂着个美男和秦先生打招呼的贵公子,只是昨天和今天的扮相衣着完全不一样,所以她一时间没认出来。 而且他好像没有认出她就是昨天那个小乞丐,更不知道杀了他家贵客的凶手,就在眼前。 想到昨晚傅天磊的模样,傅灼灼大致明白他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若原主记忆没错,这老家表伯伯老来得子,就傅天磊一个儿子吧?所以事事将他捧在手里不说,还让二婶给他安排了一门好亲事, 就指望着他早日成婚继承老家的药堂。 再瞅傅天磊白日里人模人样,晚上却搂着美男寻huan作乐的德行,家里肯定不知道他是个弯的吧? 呵,这可就有趣了! 暗暗一乐,傅灼灼轻轻扯了扯嘴角。 “哎呦,这是哪儿来的俊公子啊?我怎么没见过。”说话的是李妈妈。 刚刚还着急的她,这会儿却被前这翩翩少年博了眼球。 将傅灼灼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李妈妈心中啧啧赞道:“瞧瞧这五官骨相极佳的脸蛋,还有这一双潋滟含笑的墨瞳,笑的时候嘴角带一点邪气,这亦正亦邪的感觉,若是放到楼里,指不定有多少姑凉、小爷喜欢呢!肯定是个头牌!” 见李妈妈正打量自己,傅灼灼倒也不担心她看出什么,含笑上前还跟她调笑起来说:“哎哟,这又是打哪儿来的美人儿,长得可真是美!” 李妈妈徐娘半老,一听人夸她美立即咯咯笑起来:“瞧这小公子,嘴巴可真甜!”说完又问白雪裳:“雪裳,这小公子到底是谁呀?怎么从没见过。” 白雪裳面向傅灼灼,好似是在看,但没有目光落下。 傅灼灼也 看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挂着邪邪的、充满自信的笑容,丝毫不担心白雪裳会拆穿她。 果然,只是顿了顿,温润的嗓音便她在头顶响起说:“我在京城的表弟,前儿刚过来看我,还没通知李妈妈一声,是我疏忽了。” “哎哟,表弟啊!”李妈妈那双眼睛又往傅灼灼身上看过去,心道;原来是亲戚,难怪也长得这般俊秀。 “我管你们是表弟还是表哥,一句话,这房子是给搜还是不给搜!”伊力古可没空管眼前这少年人是谁,只想快点抓到凶手,将遗失的宝贝赶紧找回来,回去好给个交代。于是又嚷嚷起来。 玲珑见傅天磊和那几个胡人都没认出傅灼灼身份,刚要将心收回肚里去,一听这话就不悦了。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 “哎,玲珑姐姐。”拦住发飙的玲珑,傅灼灼扫过面前几人,清目含笑道:“几位说我们藏了凶手,这光说不信,他们要搜就搜呗!” 闻言玲珑一惊,看着她微微瞪大了眼。好似在用眼神问:子归不还在里面吗?要被他们搜到可怎么办? 白雪裳也在眉间掠过一丝狐疑,但只在瞬息之间。 第21章 是找宝贝 李妈妈一听,赶忙附和:“就是,就是,还是这小公子明白。雪裳啊,还是让他们去看看吧。既然你没藏人,也不怕他们看出什么毛病来!” 白雪裳不知道傅灼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退回半步道:“既然妈妈这样说了,我便听妈妈一回。” “唉,这就对了!”白雪裳给了面子,李妈妈可高兴坏了。只是不等她回头安排,伊力古大手一挥道:“兄弟们,走!” “喂!你们,你们别乱来啊!”见这帮人气势汹汹去了白雪裳房里,玲珑不放心的小脸跟在后头。 傅天磊与自家小厮互看了眼,下巴一抬得意洋洋道:“走,陪本大爷过去看看!” “好嘞!”小厮屁颠屁颠的点头。 见他们过来,傅灼灼故站在路中央没动,傅天磊到她面前看了眼道:“长没长眼啊!让路!” 傅灼灼同是打量他一眼,嘴角一扬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说罢往后退半步。 “不长眼的东西!”小厮嚣张的道了声,上前给傅天磊开路。 傅天磊如同骄傲的公鸡般打傅灼灼面前经过,也就是这刹那间,傅灼灼以迅雷之速在他后腰的肾经穴上戳了一下。而她这手法快准又巧妙,出手到收手傅天磊都没什么感觉。 看着傅天磊大摇大摆的进了厢房,傅灼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待她收回目光,却发现白 雪裳正看着她。 也不能说看,因为他看不到,可傅灼灼却觉得他就是看见了,而且还看见她阴傅天磊了。 “嘿嘿……”轻笑了一声,傅灼灼脚底抹油的去看热闹了。 白雪裳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后勾勾嘴角坐回了树下。 白雪裳厢房里,伊力古带着几人正仔细的翻找着。玲珑怕他们弄坏白雪裳的东西,一路跟在后头。 而那傅天磊,却领着小厮偷偷溜进了玲珑的房里。 傅灼灼瞅见他不怀好意的模样,赶紧跟了去。 果然,这傅天磊一进玲珑房间就没干好事,让小厮装模作样的搜着,自己偷偷摸摸朝玲珑的床、上摸了过去。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没藏人,他摸床、上去干什么? 傅灼灼在外头望了一眼,赶紧进去道:“喂,傅公子可找到什么了吗?” 傅天磊被吓了一跳,回身怒道:“叫什么叫,本公子自然会找到,用不着你说。” “哦,那傅公子可要赶快啊,大清早的我们都还没吃早饭呢!”靠在门口吹了吹指甲,傅灼灼痞痞的说道。 好不容易摸金玲珑房里,想趁机做点什么恶心玲珑,没想到被这小子堵着了。 傅天磊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能胡乱指挥着小厮道:“快找快找,一个地都别放过,赶紧把宝贝找出来!”然后自己胡乱的看了看床、 上,便转身走向了别处。 “好嘞少爷!”小厮得令,翻的更勤快了。 门口的傅灼灼一顿,抬起头看向他们。微微眯了下杏眼。 宝贝?不是来找人吗?怎么成了宝贝? 忽地,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莫约猜到了他们是在找什么了。 傅天磊随便翻了几处,最后朝玲珑的衣箱走了去。 傅灼灼见状眉头一皱,赶紧进屋道:“哎,傅公子,你不会还要翻我玲珑姐姐的衣服吧?”说话间,拦在了傅天磊面前。 一听里面是玲珑的衣服,傅天磊更来劲了,怒斥道:“你挡着我做什么?莫非是里面藏了贼人,给我让开!” “傅公子,就这个小衣箱能藏什么人?你家贼人还能缩骨功啊!我看你分明是想翻我姐姐衣服!” 说着傅灼灼见李妈妈走了进来,马上道:“李妈妈你评评理,我玲珑姐姐一个黄花大闺女,若被男人翻了衣服,以后传出去,可还要她做人不?” “呃,这……” 李妈妈虽是老bao,但也知道姑娘的名声重要。一听这话立即为难的看了看傅天磊。 “你少胡说八道,我这是在找贼人,你给我让开!”傅天磊才不管那套,甚至他想直接毁了玲珑的名声更好。 所以,抬手朝傅灼灼推了一掌过去。 眼见着那手掌要碰到傅灼灼胸口,傅灼灼一把攫住他的手腕,手指熟络的 在他的某个穴道上一按,不但卸了他力气,还让他的手臂在一瞬间又痛又麻。 然后在傅天磊反应之前,她又身子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大喊道;“哎呀!傅公子你怎么还打人啊!好痛,好痛啊!”让人怎么看,都是傅天磊打了她一掌,而不是她把傅天磊的手给伤了。 李妈妈虽然怕傅天磊,但也怕得罪白雪裳,见状忙道:“哎呀傅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啊!不能打人啊!”这话,无疑是把傅天磊打人这事坐实了。 “你们,我!”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傅天磊百口难辩。 玲珑冲进来,一听这话立即一脚踢向傅天磊:“傅天磊,你找死!”傅天磊一惊刚想躲避,赶来的伊力古立马出手,抓住玲珑的脚腕。 玲珑一个翻转回旋踢挣脱,落地道:“你也找死!” 伊力古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气势全开,眼见两人就要大打出手, 院中听到这畔动静的白雪裳,及时过来阻止道:“住手!玲珑!” “一帮汉人,敢动我吐蕃国人,简直找死!”不想那伊力古不愿停手,握拳又朝白雪裳打去。 然,他连白雪裳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一股强劲的掌风给打退了好几步。。 白雪裳衣抉飘逸,冷色立在伊力古面前道:“傅公子与此为客官莫要得寸进尺,既答应让你们搜个明白,我们自然没有什么可 隐瞒。只是几位也要有些分寸,莫把我们的知理当成你们的得寸进尺!” 伊力古显然没想到,这白雪裳虽然瞎,可功力远在他之上。 傅灼灼也暗暗讶异,没想到白雪裳是深藏不露。 再看这场面,她对傅天磊道:“傅公子,你堂堂傅家少爷,今天居然在极乐馆里翻小姑娘衣箱,传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 “呵!我……”傅天磊扬着脖子刚要说自己不在乎,身旁的小厮却拉了他胳膊道:“少爷,少爷!” “干什么?”被打断的傅天磊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小厮压低了声音道:“少爷,今儿虽然是以抓人为主,但您这番查看一个姑娘的私物,若传到老爷耳朵里就算了,就怕人多嘴杂,传到张家人耳朵里,可就麻烦了呀!想那张家小姐……” 后面的话小厮就算不说,傅天磊也懂了。 抬眼看看在场,除了李妈妈和伊力古,还有玲珑跟个不认识的小子,他终于觉得自己这小厮提点的对。 于是敛了刚才的想法,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这箱子就不看了!” 李妈妈怕事闹大,忙道:“哎哟,既然不看那就走吧,走吧!”边说边拉着伊力古道:“客官,这里没有,咱去看看别的,看看别的吧!”说着把他往外头带。 但是刚走了两步,这衣箱里却突然传出一声细响,“当啷!” 第22章 起了怀疑 这一声当啷,不但停住了傅天磊等人的脚步,也让傅灼灼和玲珑稍稍放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傅天磊回头目光略带得意的扫了她们一眼,仿佛在说“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然后马上小厮道:“愣着干什么,给我开箱子!” 傅灼灼眉头一挑赶紧拦住道:“等等!” “等什么等!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好说!识相的快让开,若坏了我傅家大事,当心我那身在京中的二表叔发怒,治你们的罪!” 傅天磊再次嚣张起来。 听到他提起京城那傅家本家,傅灼灼就想嘲讽一番。只是看围上来的伊力古等人,知道想拦住是不可能了。 所以想了想道:“若你们非得看了才能证明我们清白,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想说,这里面放的毕竟是我玲珑姐姐的衣物,要看也要找个合适的人来。比如说,李妈妈。” “我?”被叫了名,李妈妈愕然的指了指自己。 “嗯。”傅灼灼点头,看了眼玲珑说:“李妈妈应该也不想我玲珑姐姐因误会而失了清誉吧?若是真翻出个人来我们也认了,可若是没有呢?玲珑姐姐的清誉找谁要去?” 所以细看一圈下来,最合适看 这箱子的人,不就是身为女子的她么。 傅灼灼说的在理,伊力古和傅天磊似乎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伊力古给了李妈妈一个眼色道:“你来!” 李妈妈一阵扭捏,抵不过他们的威逼,只能迈着艰难的步子站到衣箱前。 傅灼灼主动让开,见她这番大方,伊力古眉头一皱,紧紧盯着李妈妈。 “那、那我开了。”哆嗦着伸出双手,李妈妈心里还真怕这箱子藏着个什么人,别她一开门就给她一刀,那她可多冤枉啊! “磨叽什么,打开!”见她慢吞吞的,伊力古怒喝道。 浑身一抖,李妈妈赶紧打开箱盖,本以为会冒出个什么人来,结果眼面前除了一堆摆放整齐的衣物外,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因为李妈妈当着,伊力古看不到里头的情况,便问道。 李妈妈看了看道:“只有衣服。” “衣服?那有其他东西没?”傅天磊说着要上前,傅灼灼一个箭步挡住他道:“哎,傅公子注意身份!” 傅天磊怒瞪她一眼,却只得将步子收回去。 李妈妈道:“真没有,只有衣服。” “李妈妈,要不你摸摸,看到底是有没有。”抢在伊力古和傅天磊前面,傅 灼灼又说道。 李妈妈依着摸了摸,又按了按,结果除了衣服鬼影都没有。 “这、这不可能!要没人,没东西,刚才那响声是怎么回事?”傅天磊心不死道。 “不会是耗子吧?”玲珑托腮想想道。 伊力古看向她,她却对李妈妈说:“李妈妈,上次不跟你说了,我这闹耗子,你这耗子药什么时候给我送过来呀?” 李妈妈不记得玲珑是不是说过这话,但依着现在的情况,她也想赶紧脱身。便附和的点点头道:“哎哟,哎哟,瞧瞧我这记性,这几天楼里事多给忘了,等会儿,等会儿我就让李护院给你们送点过来。” 玲珑双手抱胸哼了声道:“李妈妈是真忘了,还是最近我家公子身、体不适让你少赚了银子,你惦记着故意不给送啊?” “怎么会,怎么会呢!”赔着不是,李妈妈挤了一脸谄笑。 “既然看了都没有,不知几位可否还我院子一个清静?”站在房门口的白雪裳,是时的插入话来。 李妈妈赶紧看了眼,怕他是不悦了,便打起圆场道:“傅公子,这位客官,你们看这里确实啥都没有,要不我们就换个地方再找找?” 伊力古心有不服,却又 找不到证据,握紧刀把哼了声,终于领着那帮兄弟走了。 傅天磊本是想借搜人的名义教训玲珑和白雪裳的,没想到人没搜到。还被一个少年堵的哑口无言,指了指屋里这些人道:“你们、你们给我等着!”然后领着小厮气呼呼的离开。 “慢走不送啊!”冲着他们的背影,玲珑欢乐的摆了个鬼脸说道。 送走大麻烦,李妈妈也松口气。抬脸赶紧跟白雪裳说了几句好话,让他莫把今天的事放心上。 白雪裳似乎也没生气,客客气气说了句:“妈妈放心,我知道你也有难处。”让李妈妈打消了顾虑。 但话锋一转,她忽然看向傅灼灼道:“不过雪裳啊,这真是你表弟吗?” 平时李妈妈是不会问这话的,就亦如她从不问白雪裳是打哪儿来的,又为什么要在她楼里做琴师一般,只要白雪裳能给她赚钱,那她也从不管他的事儿。 只是白雪裳在她楼里几年了,身边都只有玲珑这一个小丫头,今儿突然冒出个表弟来,刚好又卡在昨晚出人命,凶犯抓不到的节骨眼上,实在奇怪。虽然她听说凶手是个姑凉家,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刚没问这些,是因为傅天磊他 们都在,她不想让白雪裳出大麻烦给极乐馆添事儿。可她也不能藏个麻烦是不是。若是有问题,就得法解决了。 想着,这李妈妈也一改刚才的柔和面色,眼里多了几分凶煞色。 知道李妈妈起了怀疑,白雪裳眉头一皱,正想圆谎,傅灼灼却主动走到了李妈妈面前。 “你干什么?”见他走上来,李妈妈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傅灼灼顿住,噙笑说道:“李妈妈莫担心,我可不是什么身份不明人士,这确实是我表哥,而我来是因为我娘得知我表哥眼疾加重,特让我过来给他医治的。” “医治?小公子你……”李妈妈一脸不信的打量起她。 傅灼灼也不管她信不信,径自到李妈妈身旁凑到她耳边道:“李妈妈最近那地方是不是特别痒?味儿还重?” 李妈妈本不信的脸上一愣,饶是做了多年极乐楼管事,也老脸一红,支吾道:“小、公子怎么知道?” 傅灼灼笑笑,其实不难知道。中医遵循望闻问切,从见了李妈妈,发现她总会扭捏着身子,靠近时又有股腥臭味,傅灼灼就猜她有问题,又加之李妈妈这身份,得这种病也是情理之中。 这会儿一问,就笃定了。 第23章 就是个宝贝 “妈妈莫管我如何知,但我有方子,等用了肯定能解你多年之愁。” “真、真的?”李妈妈确实被这病困惑多年,一听这话眼神立即亮了起来。但再看傅灼灼,怎么也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真能医治这种顽疾? 知道她一时不会全信,傅灼灼也不多解释,只是道:“真不真,待会儿就让玲珑姐姐给您送方子去,等用了您就知道了。” “这……”面对傅灼灼的自信,李妈妈一阵迟疑后,半信半疑的点了头:“哎哟,那可就麻烦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以后还得麻烦妈妈多照顾呢!”拱手作揖,傅灼灼也客气道。 虽然她知道李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段时间她得留在极乐馆里,自然不能得罪了她,或是让她怀疑什么,免得多添麻烦。 得知自己的顽疾有救,李妈妈也不再多为难她,乐呵呵的说了几句,便满意的走了。 送走李妈妈,玲珑一脸好奇道:“灼灼,你和她说了什么,让她那么开心。” 傅灼灼看看她好奇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了几句,玲珑听完小脸一红。 白雪裳看不到也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等人都走完了,忙问:“灼灼 姑娘,你弟弟呢?” 她把那孩子藏哪儿了? “啊对了,子归,你是不是把子归藏这里了?”说起傅子归,玲珑赶紧到衣箱前。她以为傅灼灼那么护着她的衣箱,一定是把傅子归藏这里了。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妈妈没摸出来。 但是傅灼灼却摇了摇头,然后就听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床底下传出来:“玲珑姐姐快救我,我在这里呢!” 玲珑赶忙跑到床前弯腰一看,在床和地不到一尺的距离间隙,傅子归正仰面躺着,见她望进来还冲着她笑呢。 “这么小,你是怎么进去的呀?!”玲珑惊呼的说道。 傅灼灼挑了挑眉,主动道来当时的情况。 当时她看了外面的情况,就知道光拦着是没用的,今儿赶走了,他们也一定会把怀疑的中心放在这院,到时不但他们姐弟有被暴露的威胁,玲珑和白雪裳也不自在。 所以当她在房里发现有几身男装后,便将自己打扮成了男子掩饰身份,又让瘦弱的傅子归藏进这不到一尺的间隙间。 而那傅天磊进来后也没仔细找,更想不到这么点间隙中会藏个孩子。一般发育正常的小孩子都未必能进去。只是傅子归瘦弱,刚好合 适。 “好一招瞒天过海!你胆子真是太大了!”玲珑听完拍手说道。 “我也是急中生智,还好你这放了几身男装,不然未必能有更好的法子。”傅灼灼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一身衣服,没想到她穿着刚刚合适。 “哎呀,这些都是公子过去的旧衣服,我没舍得丢,想晒晒重新放好的,没想到派上用场了!”说完这些,玲珑好似意识到什么似地,看了眼白雪裳,小脸上红扑扑的。 而站在原地的白雪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被蒙着的眼睛,时不时会寻着直觉朝傅灼灼望过去。 只不过望见的,总是一片模糊罢了。 “好了好了,快把子归弄出来吧。”不再说衣服的事了,玲珑赶紧跑到床头,都不用傅灼灼动手,她便将一侧床头抬了起来,傅子归咕噜一滚顺利滚出床底。 看到玲珑的大力气傅灼灼有些吃惊,要知道她弄子归进去的时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才抬起一个床脚让傅子归进去。 没想到玲珑这么轻松就抬起一侧床头了,难道学武的姑娘力气都比较大吗? 那她也得赶紧让这身子学点武才行,不然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太拖累人了。 傅子归从床底 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年娃娃般笑眯眯道:“阿姐,玲珑姐姐,子归是不是很聪明,看到坏人过来也一直没有出声哦。” 玲珑过来疼爱的掐了掐他的小脸道:“对对对,你和你姐姐都很聪明!” “咯咯。”傅子归被她闹的痒了,咯咯笑着往她怀里钻。 “既然你没将弟弟藏在衣箱中,那衣箱里藏的是什么?”打断玲珑和傅子归的嬉闹,白雪裳忽然出声问道。 傅灼灼朝他看去,总觉得他虽然眼睛瞎,但心看的比任何人都透彻。 但既然被问了,她也不能再隐瞒,便朝玲珑的衣箱走了去。 打开衣箱,傅灼灼在里面一阵摸索,终于将一个巴掌大的铁木小盒子拿了出来。 玲珑见状忙问:“这是什么?” “大概,这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吧。” 从傅天磊那一句宝贝,傅灼灼就已经确定,找人只是他们的借口,找东西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小木盒是她在昨夜的大汉尸体旁无意捡的,当时觉得这盒子的香味有些奇特便揣怀里了。方才为了隐藏身份,就将它藏在了玲珑的衣服里。 而他们听到的那一声细响,大概是她之前藏的匆忙没放实,盒子往下掉磕到 了箱子才发出的。要不是玲珑反应快说是耗子,还真被他们找到了! 但现在,她若没猜错,这东西还真就是个宝贝,确实值得傅家这般紧张。 “所以,这东西是那些胡人的?”玲珑得出结论道。 “嗯。”傅灼灼点点头,但也马上解释道:“不过我当时不知道,只是见落在地上便捡了。” “那你可要还回去?”玲珑又问。 “还?”傅灼灼看向她,又看向白雪裳。 白雪裳锁眉望着她,虽然没有目光落下,可是却带着一丝敏锐的疑问。 傅灼灼重新看着手里这铁木盒,表情和语气都冷然下来道:“既然是傅家的东西,那我为何要还?” 闻言,玲珑和白雪裳都愣了愣。白雪裳清冽的眉宇更加紧锁起来道:“莫非你们和傅家……” 傅灼灼抬头看向他道:“白公子没猜错,我与弟弟会沦落自此,皆是傅家所害。” “什么?”玲珑稍有惊讶的瞪了瞪眼。 傅灼灼点点头,继续说:“那傅家害死我爹娘,害我们流离失所,被迫从京城来到洛城。甚至到了这,还不愿放过,安排杀手追杀我不成,还让子归入了这烟花之地差点受辱。所以我们与傅家有着血海深仇!” 第24章 冰莲、仙草录 “那刚才傅天磊似乎……”既然是和傅家有仇,那刚才傅天磊怎么没认出他们? 玲珑疑惑道。 傅灼灼马上解释说:“迫害我们的是傅家本家,傅天磊虽是傅家人,可并未见过我,所以不认识罢了。” “原来如此。”玲珑懂了的点点头。 白雪裳显然也没想到这姐弟两原来跟傅家有仇,难怪刚才傅天磊进来她就那般针对他。 只是…… “灼灼姑娘这番告知,就不怕我们去找傅家告密吗?”虽然他们不会,但是她也太大胆了。 “不怕,我相信玲珑姐姐和白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傅灼灼脱口而出,对他们竟是完全信任。 这份信任让白雪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决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玲珑也很开心,反正那么相信他们的为人。于是再道:“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些胡人和傅家有关?” “不,我也没想到那羞辱我弟弟的胡人和傅家有关,是今天看到了傅天磊才得知。至于这宝贝……”傅灼灼看了看手里的木盒:“傅家欠我们的,何止是一个宝贝这么简单。” “宝贝?什么宝贝?”一听傅灼灼说这木盒是宝贝,玲珑更好奇了。 而她现在也理解,若他们是被傅家所害沦落至此的,那换了她也不会还。 “若我没猜错,这里面放的应该是一味极为珍贵的草药,因生长在极寒之地,百来年也就长一株。”傅灼灼说。 “你说的,是极北山脉出来的冰莲?”白雪裳接了话道。 傅灼灼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道:“你知道冰莲?” “略有耳闻,在黑市价格很高,听说习武者吃了能涨功健体,普通人吃了也能延年益寿青春常驻,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 “是么……”傅灼灼托腮摸了摸下巴,心中暗道:“这么说来,家中那本上仙草录上写的仙草都是真的?” 她前世也出生于鼎鼎有名的医学世家,家中自然少不了医学孤本等书籍,这仙草录就是其中一本。 据说这书是她太爷爷从苗人手中购得,上面写的东西也非凡物,每种草药连她做医生多年都没见过,甚至有些药理和药效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以至于她虽看完记在脑中,可一直以为是古人胡编乱造的,没当真过。 直到昨晚捡了这木盒,里面飘出的幽香不但沁心入肺腑,中还带着一丝寒气,像极了仙草录上记载的冰莲。 而现在白雪裳既然也知 道冰莲的存在,那就说明这冰莲确实是存在的,不是书上胡编乱造的东西。 那是不是书上记载的其他草药也是存在的呢? 傅灼灼暗暗思索着。 “那灼灼,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打断傅灼灼的思绪,玲珑问道。 既然她和傅家有仇,难道现在就要报仇去吗? 白雪裳也想知道,她接下来是打算做什么?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傅灼灼看着他们道:“玲珑姐姐,白公子你们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即使要找傅家报仇,也不会让你们卷入其中。” “我们不是这意思啦!只是想问你眼下有什么打算?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玲珑赶紧摆手说道。 没想到来到这世界的第二天,就交到了两个朋友,傅灼灼还是很开心的。 上前握住玲珑的手道:“谢谢玲珑姐姐,你们能留我们暂住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眼下我也没其他想法,只是想好好给白公子治眼睛。” 就算有想法,她现在两手空空也实现不了,还是得做够了准备才行。 “哎呀,你不要这样说,你愿意给公子治眼睛,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听到傅灼灼提起白雪裳的眼疾,玲珑马上道。 “好了,我们也别谢 来谢去了,我马上写两个方子,你一个去交给李妈妈,另一个拿到药房去抓药,待药抓回来我就给白公子熬制外用的膏药和内服药。” 放开玲珑,既然答应了李妈妈傅灼灼也就不耽搁,赶紧找来纸笔写了两个药方。 看傅灼灼写的方子端端正正,每种草药都写的清清楚楚,玲珑更相信她是懂医术的了。 “灼灼,你真要给李妈妈开药啊?她那么对你们姐弟……” “一码归一码,若我现在得罪了李妈妈,也未必会有什么好处。”傅灼灼认真看着手下的字迹,暗叹还好自己小时候学过毛笔字,不然真是连个方子都写不好。 “灼灼姑娘此言不假,这极乐馆都是李妈妈说了算,若让她照应着些,出入也会方便。”白雪裳站在一旁说道。 说完暗暗佩服傅灼灼心思缜密,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 放下笔,傅灼灼拿起方子吹了吹,交给玲珑的同时道:“以后还请玲珑姐姐和白公子唤我卓公子吧,或者叫表弟也可。至于我弟弟,怕是李妈妈见过,就不方便多露面了。” “嗯,明白了!”玲珑了然的点了点头。 白雪裳也微微额首。 傅灼灼将一张方子交给玲珑道:“ 这个方子,麻烦玲珑姐姐交给李妈妈去。而这个你就拿着去抓药。” “好!那我去了。”接过两个方子,玲珑点点头,马上就出了房间。 白雪裳道:“你们稍作休息,我让极乐馆的人送点吃的来。” “多谢白公子。” 给傅子归梳洗了一番,又吃了些东西,傅灼灼便在玲珑房里研究起那个铁木盒子。 这盒子设计的精妙,虽然小巧,那锁眼却极其复杂,饶是傅灼灼前世学过各种开锁技能,也研究了半天,最后用一根头发丝拧成一个小勾,伸进那锁眼中慢慢契合了半天才“嘎达”一声开了那锁。 “开了!阿姐真厉害!”看到锁开了,一直陪着她的傅子归欢呼道。 傅灼灼也高兴的勾勾嘴角,忙打开铁木盒。然后就见外面漆黑,里面却深红色的盒子里,放着一颗蓝色花苞。 当她完全打开这盒子时,花苞竟有如生命般缓缓绽开,最后变成一朵完全绽放的蓝色莲花。 而这蓝莲花的表面,还散发着一股可见的蓝色气晕,更有一股浓烈的寒气扑面而来,恍如严冬吹来的北方,冰冷刺骨。 “这就是冰莲吗?” 仙草录上记载着的能治温毒,对烫伤、烧伤有奇效的神奇草药! 第25章 黑十二 “阿姐,这花好漂亮啊!”傅子归都看呆了,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这朵蓝莲花。但是还没碰到就被花的寒气冻的打了个哆嗦。 “哎呀,好冷。” “这花可不能随便摸,不然非冻坏不可。”仙草录上有记载,这花乃极寒之物,若不正确调配用其他药物中和其寒性,是很容易让人中冷寒毒的。 重新将盒子合起来,莲花再次缩成花苞模样,最后又关进了盒子里。 傅灼灼握着盒子,决心回头好好研究一下,用这个花制作几款烧伤药和治疗温毒的解毒剂试试。 “阿姐,如果用这个草药做药,是不是特别赚钱呀!”盯着傅灼灼,傅子归小眼睛放光的问道。 与弟弟四目相对,看着他小财迷的模样,傅灼灼扑哧笑了出来。点点头说:“对,赚钱,特别赚!” 听到这话,傅子归笑的更欢乐,眼里都是亮晶晶的星光。 “啪塌!嘭……”一阵重物落地撞击的声音突然从房门外传来,打断了姐弟的探讨。 傅子归好奇的眨巴了下双眸,立即从凳子上跳下去,跑到房门前开门一看道:“咦,天上掉人了!” “什么?”听到他这声话语,傅灼灼赶紧走了过来,往院中一看,在他们房门外的花圃中,还真挺挺的躺着一个紫衣人。 什么情况?! “快,你去叫白 公子!”吩咐着弟弟,傅灼灼慢慢朝那人靠了过去。 “喂,你是谁?”她问道。 “玲珑……”躺着的人发出一声喃呢,虽然声音很轻,但傅灼灼还是听出来是个男子的声音。 他认识玲珑,那就是认识白雪裳了?想到这,傅灼灼大胆的朝他走了过去。 “喂,你还好吧?”问着把人从侧卧的方式翻过来,傅灼灼拨开他满脸头发的脸,暮地一愣。 怎么是他?! 这紫衣男子不是别人,居然是她昨天在马车里救了的那个男子! 男子微抬眼皮,虚弱的视线朝她看来,当看到她的脸时,他也是一愣,随后潮红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是、你……” 接着便没了声音。 “喂!喂,你怎么了!”摇了摇他的身子,又摸了摸他的脸,那火烫的温度立即让傅灼灼收回了手。 好烫,发烧了,还有…… 看到他的紫衣胸口隐隐渗出暗红色的血迹,傅灼灼的眉头更加锁了起来。 伤口,也崩了! “灼灼姑娘,怎么回事?”被傅子归叫来的白雪裳匆忙赶来。 傅灼灼忙道:“白公子,这紫衣人你可认识吗?他……” “十二!黑十二!” 真的是他…… 不用傅灼灼多描述,白雪裳便叫出了他的名字。看来他们确实认识。 黑十二……这是他的名字吗? 回头 看着面前已经昏迷的男子,傅灼灼暗暗想道。 白雪裳忙到她身旁问:“怎么回事?他怎么了?”这会儿,他便恨自己看不见,不能自己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但他现在在发烧,伤口也崩了,要马上处理。白公子能帮忙把他拖进屋里去吗?”拽了拽黑十二,以傅灼灼现在的小身板,显然不能把一个20来岁的成年男子拽动。 “好!”好在,白雪裳虽然瞎,但做这种事上并不妨碍。 等他把黑十二从花圃里拖回房间,傅灼灼便马上解开了他的衣服做检查。 果然崩了。看到他胸前缠着的一圈绷带已经殷红,傅灼灼脸色难看的想到。 明明昨天她就说过,以他现在的伤势必须回家静养,没个半月是不能下地随便活动的。但看他现在这身衣服的打扮,应该是回去过,只是没有听她的话。 啊啊啊~,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医术了得,简直就是神医了!可也不能把一个胸口开了窟窿的人,一下子就医好吧!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傅灼灼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特别是这种不听话还乱来的病人,简直让她抓狂! “灼灼姑娘,他怎么样了?”白雪裳看不到黑十二的伤势,但是能闻见一丝血腥味,脸上不乏担心的神色。 “伤口崩了,怕是要重 新缝合。白公子这里可有止血的创伤要,和烈酒火折子吗?”从床沿退开,傅灼灼沉着脸色说道。 “有,我马上拿!”白雪裳一点头,赶紧在房中翻找起来 傅灼灼则回到玲珑房里,把她昨天的那个小荷包翻了出来,又从玲珑的女红盒里挑了击一股上等的丝线,再打了一盆清水才回来。 她回来时,白雪裳也把东西准备好了。 傅灼灼看看眼下能用的东西,吸口气再道:“白公子,不知道你能不能让人再烧些热水来。我怕光冷水不行。” 他还在发烧,必须想办法退烧。 “好,我马上去。这里就拜托姑娘了!”白雪裳道。 “嗯”傅灼灼点点头,也不耽搁,立即洗了手用剪子将黑十二胸前那一圈绷带解开。 随着绷带解开,伤口也完全露了出来。之前缝合的地方果然崩开了,周围还有新的感染。但仔细看了,似乎只是崩了表皮,希望里面的肌肉层和肺叶没事。 “阿姐,他伤的好严重啊!”刚才没怎么说话的傅子归,忽然说道。 傅灼灼扭头才发现他正站在一旁,盯着黑十二的伤口到也没害怕。 仔细一想也是,他也是傅家的人,从小就接触医术上面的事,想必这种病人什么的也是见多了。而从娃娃抓起一向是傅灼灼坚持的理论,何况傅子归将 来是要跟她一起继承傅家医术的。 所以她想了想道:“嗯,所以子归你要帮我,我一个人不行!” 听到阿姐说要自己帮忙,傅子归立即挺直了腰板,点点头道:“阿姐说,帮你!” “好,那你来给我打下手,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 “好的!” 房内,傅灼灼开始了紧急的救治。 房外,白雪裳并没有马上去让人烧热水,而是在院中屏气凝神,感知了力全开的搜索着什么。 果然,马上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小院附近,他微握拳收了自己的威压,那人也马上从房顶上落下来,在他面前抱拳道:“白阁主!” 来人正是蔚蓝。 “白阁主,不知主上是不是在您这里?”蔚蓝看着白雪裳,脸上暗藏着急道。 “是,你们发生了什么事?”黑十二怎么会带着伤来找他,出了什么事? “这……我回头再和白阁主细说,我现在联系炽火让他带大夫过来。”蔚蓝是知道黑十二伤情的,所以一直在担心他。 “不用了,我这里有人给他治疗。既然他带伤也要来我这里,想必是为掩人耳目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去塞北了吗?”以白雪裳对黑十二的了解,很快就推测出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只是他不清楚他是怎么受伤的,他们去塞北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6章 仙草录现世! 听到白雪裳这样说,蔚蓝稍稍放心了些,然后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们发生的事:“那解药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有人利用这个消息将主子与我们骗出洛城,不过是想在塞北将我们一举伏击罢了。 虽然我们拼死保护了主子,可还是……让他受了伤。”若不是昨天在回来途中遇到了一个小神医,他们主子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蔚蓝一脸自己办事不利,害主子受伤的自责。 “那他来我这是……”白雪裳道。 “但是这次伏击失败并没有让他们撤退,他们居然胆大包天的找到了府上,在凌晨时又进行了突袭。虽然突然没有成功,但主子应该是在和杀手交手时拉动了伤口,也不知道有没有事。”蔚蓝说。 难怪那姑娘说伤口崩了,原来是这般。 白雪裳基本已了然情况,便点点头道:“放心,我这里有很好的大夫,这段时间就让他留在我这里吧,你们也莫要经常过来。想必那些杀手还在暗处盯着,若是被他们发现他有伤,只会趁虚而入。 而你马上组织几个人去调查这帮杀手的来路,看看到底是谁要他的命。” “多谢白阁主,这边就麻烦你了!”再次抱拳感谢,蔚蓝刷地一下消失 在院子里。 白雪裳轻吸口气,轻抚衣袖赶紧去把傅灼灼吩咐的事办了。 再说房里。 傅灼灼检查下来,发现黑十二的伤口果然只是崩了表面,所以马上给他重新清创缝合。 用飞刀挂掉烂肉,再用烈酒反复清洗伤口,傅灼灼看了眼双目紧闭的男子。 还好是晕过去了,不然她这不做麻醉的清创,估计得疼死他。 因为昨天把绣花针打入了秦先生体、内,她没有足够的针再做麻醉,所以只能硬上了。 洗完伤口,她又用四线做缝合线,开始缝合。 傅子归在一旁看着阿姐熟练的操作,心中暗暗称奇。阿姐的手法好熟练啊!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医术,为什么阿爹都没告诉他? 傅灼灼的缝合手法快准狠,光缝合用不了几分钟就好了。等缝完,再撒上这里的金疮药,只要再开个内服方子连服几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现在…… 将剩下的针线交给傅子归放好,傅灼灼看这床、上人的脸色。他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潮红变成了红紫,呼吸也越发急促,更不要说皮肤上散发的巨烫温度了。 可是她现在既没退烧药,也没退烧针,因为有伤口又不能用酒精物理降温。 “ 要是有冰袋就好了……”看着黑十二越发难受的模样,傅灼灼皱着眉头说。 “冰袋是什么啊?”傅子归在一旁问道,然后又说:“我们没有冰袋啊,只有冰莲。” “对啊!冰莲!”被弟弟一提醒,傅灼灼终于想起来还有这宝贝呢!以冰莲的寒气,都能抵上一车冰袋了! 等等,也不行! 仙草录记载了,冰莲如果不用其他药物中和,强烈的寒气只会让人得冷寒毒,以他现在的模样,肯定经不起寒毒的侵蚀,只怕到时候不是被热死,而是被冻死! 但她手上也没有能中和…… 突然,傅灼灼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然后在漆黑的中央出现了一本厚厚的古书! 古书以古代皮革制做封面,上面用镀金草写着书名,在书页页页翻转之后,最后停留在一朵画着蓝莲花的书页上。然后一行字也逐渐在蓝莲花旁隐现。 ——花其寒不可独用之,可用温性之物中和,其温之物以血为佳,既消其毒性,又保其药性。 这行字隐现完整本书就消失了,傅灼灼一个恍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站在床边,傅子归见她突然发呆就叫着:“阿姐,阿姐你怎么了?” “刚才、刚才你看见了吗?”惊疑 的看向傅子归,傅灼灼问道。 “什么?”傅子归却一脸茫然的反问,显然他什么都没看到。 但傅灼灼确实看到了,而且她还确定刚才那本书,就是放在她家书架上的仙草录! 难道说她这次穿越没带什么空间技能啥的,却把仙草录带来了?而且这仙草录还自带提醒功能,能告诉她仙草的使用方法! 靠!要不要这么刺激!太棒了! 激动的忍不住扬起笑容,傅灼灼终于发现自己的金手指了! 傅子归看着阿姐一会儿茫然,一会儿笑的更加奇怪了,道:“阿姐,你是不是治病治傻了啊?” “你才傻了呢,阿姐只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转身摸摸弟弟的脑袋,傅灼灼暗暗将这个秘密埋在心中。不然说出来也没人信! 再推论着刚才仙草录的提点;确实,如果用血的温性去中和冰莲的极寒,是可行的! 再次打开那个铁木盒,冰莲也从花苞形态转化成莲花形态。 盯着冰莲顿了顿,傅灼灼用剪子剪下了莲花的几片花瓣,然后倒在桌上的茶杯里。再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花瓣上。 “阿姐,你这是做什么?”傅子归惊讶的看着她的举动。 “做药。”看到花瓣 上的蓝色寒气晕散去,傅灼灼快速用布包住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拿着血莲花轻轻晃了晃,确定寒气确实散了,赶紧端着到了黑十二身旁。 “哎,这么好的药可就便宜你了!”撑起黑十二的头,傅灼灼将茶杯里的血莲倒入了他口中,然后掐着他的喉头轻轻一抵,便让他吞了下去。 冰莲起效极快,入口不过几分钟,便有一股蓝色气息在他体、内蔓延,最后传入四肢百骸,让黑十二刚已经红到发黑的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 摸着他的皮肤有明显的降温趋势,傅灼灼知道成功了! “阿姐,成功了!”傅子归看黑十二的脸色好转起来,忙说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骄傲的笑了笑,傅灼灼起身将茶杯放了回去,只是放回去的同时,她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解来。 刚才黑十二的高烧不像是伤后高热,更像是整个身、体都在沸腾,从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热气。 这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她有冰莲在手,可能就压不住了。 难道这世上还有她不知道的病? 如果是这样,身为医学狂魔的傅灼灼立即来了兴趣。 “灼灼姑娘,热水来了。”白雪裳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第27章 傅家医闹 傅灼灼见他本飘飘如仙白衣上沾满了煤灰,甚至连英俊的脸上都脏了的模样道:“白公子,你……” “抱歉,一时没找到极乐馆的下人,我便自己动手了,所以动作慢了点。” 带着抱歉的神色,白雪裳将热水放在桌子上道。 其实已经用不着了,但是傅灼灼见他这模样便道:“辛苦你了,手给我看看。” “呃……”把手放到背后,白雪裳道:“无碍,十二怎么样了?” “他呀……”扭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已经退烧,现在进、入熟睡了。“放心吧,死不了。”说着傅灼灼又打开冰莲,取了一点点花瓣尖,到白雪裳面前握住他的手道:“把这个合在掌心中,很快就不痛了。” 落下的一点冰凉立即化解了灼烧的痛楚,但手腕上传来的一点点温暖,却让白雪裳心下一暖。“谢谢姑娘。” “不谢,医者仁心是我的责任。”松开他,将冰莲放好。傅灼灼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道:“我马上写个方子,他现在没事了,但是要吃药和卧床休息,若再这么胡来,我可就不救了。” 白雪裳听着道:“难道,姑娘也和十二认识?”从她一开始接触黑十二,就没有太多惊讶的表现,甚至熟知他伤口情况,而现在又说这番话…… “不算认识,昨天刚好碰上救过罢了。”撇撇嘴,傅灼灼可不想认识这种人,尽会给人找麻烦。还让她用了千 金难买的冰莲! 想到这,她赶紧对傅子归道:“子归,拿笔给我记下,二十两诊金外加一百两药材,足足一百二十两,等他醒了就让他付钱!” “哎!好嘞!”本来还在为阿姐用了冰莲而心疼的,一听要收钱,傅子归马上答应了,蹦蹦跳跳去白雪裳书桌上抽了纸笔,歪歪扭扭写了账单。 原来是她,蔚蓝说的医者高人,居然就是她。 白雪裳暗暗想着,然后听到姐弟两的对话,特别是傅灼灼这副睚眦必报的口气,忍不住轻笑道:“那诊费,我来付。” “白公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自己有胳膊有腿的,难道还给不起一百多两吗?若是这样,我就鄙视他!”冲床、上翻了个瞪了一眼,傅灼灼这番做法主要是为了教训一下黑十二不听医嘱罢了。 若是白雪裳替他给了钱,他哪儿会记得。 虽然听不懂鄙视是什么意思,但白雪裳下意识觉得;如果他给了钱,黑十二在傅灼灼眼中的形象,可能就折损了。于是识相的不再提这事。 “那,我的诊金。” “就当是我们姐弟住在这里的房租和吃喝钱吧,白公子也不必再提。”傅灼灼可是很礼尚往来,黑白分明的。 该收的钱她一分不会少,不该收的,她多少都不要! 这么一折腾,又到了响午十分。傅子归摸摸肚皮,又饿了。 他正在长身、体饿得快,而且是到了该吃午饭的 时候。傅灼灼让他陪着白雪裳在房里照顾病人,自己问了厨房的位置,打算去找点吃的来。 不过她才进院子,院门就被打开,玲珑提着一大包药进了门。 “咦,灼灼你要出去啊?”见傅灼灼是往院外走的,玲珑问道。 “嗯,已经到响午了,我想去弄点吃的。” “不用出去啦!我买了!”玲珑转身将院门一关,快步过来。然后从提着的大包里,抽出一个纸包塞进傅灼灼怀中道:“知道你们肯定饿了,回来路上买了几个烧饼,你们赶紧吃些垫垫肚,我马上就去做饭。” 玲珑性格直爽,但在照顾人这方面想的还是很周到的,接着还热乎的烧饼,傅灼灼点点头道;“多谢姐姐。” “莫要跟我客气啦!喏,你让我带的东西我也带了。”从怀里拿出一个皮革纸卷交给她,玲珑笑嘻嘻道:“这可是我能买到最好的银针了!” 傅灼灼打开皮革纸卷,看到里面一套完整的银针,虽然比不上、她前世那套订制的,但也比绣花针强多了。 “还是谢谢姐姐,这针钱待我过些日子再给你。” “不用啦!对了,这药……” “药给我,我等会就去熬药。”从玲珑手中接过那大包中药,提在手中后,傅灼灼却在心中咦了声。 玲珑刚将药交给她,白雪裳便从房里出来道:“玲珑!” “玲珑姐姐!”傅子归跟在白雪裳后头挥了挥手! 玲 珑赶紧到他们身边,见白雪裳的白衣上满是黑灰道:“哎呀,公子你这衣服怎么回事呀?我马上给你换一件!”说着要进屋给他拿衣服。 白雪裳赶忙拉住她道:“我无碍,你怎么才回来?” “哎呀,还不是那傅家药堂闹得,说是医死了人,官府都来了。害我等了老半天。”玲珑说道。 拿着烧饼到房门口,傅灼灼让傅子归去洗手,同时拿出一个给白雪裳道:“医死了人?” 白雪裳婉拒她的烧饼,继续听着玲珑说。 玲珑点点头:“是呀,一个小娘子带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药堂门口哭呢!说他们的药医死了自己丈夫,要他们赔呢!” 这到是有意思了。 傅灼灼勾起浅笑,一双墨瞳灵动的扑闪了下道:“那傅家怎么说?” “能怎么说,叫来官府将那小娘子赶走呗!”玲珑翻翻白眼说道。 傅子归洗完手迫不及待的吃着烧饼,边吃便问:“玲珑姐姐,那你怎么不换个药堂呀!” “哎呀,这洛城的药堂就傅家一家,其他的早关门啦!” “哦?这洛城也不小,怎么就一家药堂?”傅灼灼越听越有趣了问道。 “傅家在京城得官之后,洛城的傅家便做大了药堂的生意,早些年还好,近些年洛城其他的药堂不是出了事,就是进不到药材,全都关门了。”回答她的是白雪裳。 “这么说来,这傅家在洛城的药材界是独大的存 在?”摸着下巴,傅灼灼知道傅家这些年权势很大,但没想到已经到了独大的地步。 白雪裳面向她道:“是,不单是在洛城药材界,怕大魏其他药堂都比不上这傅家了。就连官府都在巴结他们,所以在洛城几乎没人敢得罪傅家。” 原来傅家在洛城的势力已经大到这地步。 傅灼灼暗忖道。 “不过,我记得这还有个封地王爷吧?这洛城可是他的地盘,他也不管?” 大魏国皇帝有好几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有自己的封地,这洛城就属于其中一个。所以说,他才是这里的老大,难道他就不管管傅家,任由他们在这里独大? “得了吧,那什么狗屁王爷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从来不管城里的事,听说就因为这样皇帝陛下都不待见他!”玲珑一脸嫌弃的说道。 而她说完,并没有注意到白雪裳微微抽眼角的表情。 傅灼灼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个废柴王爷。 “咳,玲珑这还有个方子,麻烦你再跑一趟吧。”将傅灼灼刚写的方子交给玲珑,白雪裳岔开话题道。 “又抓药?是灼灼开的吗?”接过药方朝傅灼灼看了眼,玲珑询问的望着白雪裳。 白雪裳微微点头,但没有说这药是给黑十二吃的。 既然是灼灼开的药,玲珑自然不能怠慢了,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去。” 但她刚准备走,傅灼灼却叫住了她:“等等!这药有问题!” 第28章 造假 “什么问题?”“什么问题?”玲珑与白雪裳异口同声道。 傅子归也咬着烧饼,好奇的看着她。 掂了掂手里的药包,傅灼灼冲他们招招手,然后回了玲珑房里。 玲珑和傅子归互看一眼,赶紧跟上去。白雪裳顿了顿,也跟在后头。 回屋后,傅灼灼将那大包药拆开,分别放在桌上,然后一一检查里面的药材。 药材有十多种,但对熟知药材的傅灼灼来说,好坏很快就能分辨出来。 只见她越看眉头越沉,最后挑挑拣拣拿出几样冷笑道:“这傅家药堂还真会玩,缺斤少两就算了,居然还以次充好!” 刚接着药包她就觉得分量有问题,若不是玲珑说傅家医死了人,她还真没想过不单是分量问题,质量也有问题! “什么?以次充好?”玲珑赶紧到她身旁,看着桌子上那几样被她挑出来的药材,到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傅灼灼也不卖关子,拿起一片药材道:“这种药叫茯神,有利水消肿之用。好茯神应是气淡、质坚、菌根融合自然,切断面松根呈棕黄色为佳。 但看这茯神片,虽内有松根,可松根粗劣、松气为烈,颜色呈褐,与外层茯苓几乎没有融合。一般这种茯神,我们称为人造茯神。” “人造茯神?什么意思?”玲珑不解。 白雪裳试探的问:“你是说,这是人做出来的药?” 傅灼灼对他点点头,后又想起他看不见,道:“ 对,人自己做出来的,而非天然长出来的。 再说这白参,质地好的白参一般选用四到六年的野参,经日晒风干而成,表面白中带黄,内部清透纹理清晰,闻起来会带一股参香。可眼下这白参片,不但颜色不对,味道也没有参香,甚至形状都比一般的小,怕只是一年的新参,功效大不如四年以上的白参。” “原来如此,阿姐真厉害!”听明白了,傅子归忙不矢的说道。 摸摸这小马屁精的脑袋,傅灼灼又说:“除了这茯神和白参有问题,其他药材倒是没什么问题。” 将手里的药片往桌子上一丢,傅灼灼又摸了摸起下巴。 这样看来,傅家只是对价格较高的药材做了手脚。但按理说,以傅家的财力和在大魏医药界的名声,应该有不少药商抢和他们供药,怎么也用不着以次充好,做假药吧? 最多提高点价格就行了。 再说她那个二叔,虽然对他们赶尽杀绝,但傅家的脸面还是非常注重的,怎么会做自砸招牌的事?还是说,这只是洛城旁支搞的鬼? “可恶的傅家,居然敢卖我假药,还说什么做出了返老还童丹,我看都是假的!我找他们算账去!”玲珑一抡袖子,说风就是雨要去找傅家药堂算账。 白雪裳赶忙叫住她道:“玲珑,等等。” “公子!”玲珑以为他是怕得罪傅家,要就此作罢。 但傅灼灼也说:“现在洛城的药堂和医馆 都是傅家的产业,就凭我一人说词,即使拿着药去他们也不会承认,到时候姐姐不过是再受点气罢了。何况你们也说,官府都在巴结他们,闹大了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甚至反而会泄露他们的身份。 白雪裳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点了点头。 “那难道就不管了?”玲珑郁闷道。 管当然要管,只是现在的她还不能和傅家抗衡,所以要耐心做点准备。 看玲珑生气,傅灼灼笑笑说:“姐姐莫气,恶人自有天收,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药给白公子治眼睛。” 不,白雪裳先不说,光床、上那家伙就够呛。如果不用药,他的伤口很有可能继续感染。 可傅家的药有问题,肯定不能再用。 一提到治眼睛,玲珑的生气立即转为着急道:“对啊,既然傅家卖假药,那我们的药怎么办?” “洛城没有药堂,其他城里总有吧?”傅灼灼也思索着道。 玲珑点点头说:“有是有,但最近的城镇里洛城也有四五百里远,来去起码要三天。等药抓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三天……那确实是黄花菜都凉了。 想到床、上黑十二的伤势,傅灼灼也头痛的皱起眉头。 白雪裳沉默着没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玲珑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忽然眼前一两拍了下手道:“对了,可以去地下街呀!那边什么都有,一定有药!” “地下街?那是什么地方?” 傅灼灼问道。 “就是我之前说的黑市。”白雪裳蹙眉道,他刚才也在想这事,但那边非常危险,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去。 黑市么? 傅灼灼知道每个地方总会有几个地下交易场,里面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也会有很多奇珍异宝等着人去高价购买。更因为不受法律的保护,而充满危险。 “白公子,这地下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傅灼灼捏着下巴,看白雪裳的脸色,地下街似乎很危险。 白雪裳顿了顿道;“这地下街分三层,想进第一层没什么条件,但里面多半是江湖上那些梁上君子,用来销赃换钱场所,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第二层需要持有钱多商会令牌才可进、入,虽然里面的人有一定身份,东西繁多来路也还算清白,可也不乏江湖上的棘手帮派,非常危险。” “钱多商会……” 这名字起的真够嚣张,莫非钱非常多? 傅灼灼摸着下巴暗暗想道。 白雪裳继续解释:“这钱多商会是一家富可敌国、甚至比大魏还要富裕的钱庄。他们几百年来都操控着各国的地下街运作,若想进、入二层以上,必须是被他们承认的买家或卖家。而想让他们承认,那就……” “必须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比如什么大侠啊!武林盟主啊!或者像我们家公子这样的洛城第一公子!”玲珑抢着话说道,言语间充满了自豪。 靠, 还真是钱多。 暗吐槽了声,傅灼灼又道:“既然白公子有令牌,那还担心什么?” “一张令牌只能一人通过,那边情况复杂我不放心让玲珑去。而若我去……”白雪裳的眉头更沉重下来,若之前是可以,但他现在两眼全瞎,对药材又不熟悉,怕是不好办。 “公子,玲珑会小心的!而且以我的功夫,谁敢把我怎么样呀!”秀了秀自己的拳头,玲珑才不怕呢。 白雪裳就是怕她这模样容易闯祸:“钱多商会里的人,可不是傅家那么简单,你这点拳脚功夫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白雪裳担心的很有道理,玲珑冲动,去那种地方容易出事。 看了看他们,傅灼灼道:“那就我来去吧!” “这不行!”玲珑第一个反对。“我去都有危险,灼灼你什么功夫都不会,就更危险了!” “我会小心行事,你若担心就在外面接应我。且论药理,只有我最熟悉,这样也能避免再买到假药。”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但急着卖药,更想去亲眼看看那个地下街! 虽然也不放心,但比较下来,白雪裳也觉得傅灼灼机敏多谋,比冲动的玲珑合适。而且有令牌在手,只要她不主动惹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有劳姑娘走一趟了。不过,这地下街要入夜才开,你这会儿可先休息,等入夜让玲珑送你过去。” “好!” 一举敲定,傅灼灼眼中露出期待来。 第29章 入地下街 是夜,一墙之隔的极乐馆又是歌舞升平,并没有被昨晚的人命案所影响。白雪裳因身、体不适又一次拒绝了访客的邀请,让不少想要一睹他琴艺的佳人、公子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而相比极乐馆的热闹,小院内就安静多了。 玲珑终于知道黑十二受伤的事,所以抓药更刻不容缓。傅灼灼带上银子,准备跟她去那地下街瞧瞧。 傅子归送着阿姐到院门口,有些担心的说:“阿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你好生跟着白公子,在这里等我回来,绝对不能出去知不知道?”摸着弟弟的脸蛋,傅灼灼嘱咐道。 “嗯。”傅子归听话的点点头。 而站在他身旁的白雪裳说:“灼姑娘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多谢白公子。” “不谢,只是白某还有见东西要给灼姑娘。”说着,他从广袖内拿一把半尺长、黑鞘、上面还雕着一条鲤鱼的匕首,递到傅灼灼面前:“这匕首你拿着防身之用,若在地下街遇到什么危险,便保护好自己。” 傅灼灼接过匕首看了看,拔剑出鞘,一道寒光在她眼底一闪而过。 这是一把用上等钨钢打造的龙鳞匕,两边为刃锋利 无比,从做工上看,绝对是把上品的武器。关键这匕首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作为防身用确实比她现在用的小飞刀好使多了。 “多谢白公子,待我回来便还你。”确实需要一把防身武器,傅灼灼就不负他这番好意了。 “不用,这就当是我送你的谢礼,你收着吧。” 微摇头,白雪裳并不在乎这一把匕首的事情。 这到让傅灼灼苦笑了,道:“我都还没给白公子治呢,你就送上了谢礼,那我若治不好可怎么办?这东西你还要收回去吗?” 知道她这话是带着玩笑的,但白雪裳还是认真了道:“治不好便治不好吧,最重要的是,姑娘告诉我,我这眼睛并非异类,而是疾病就够了。” 敛了玩笑神色,傅灼灼摇摇头道:“白公子放心,你这病我会尽全力的,最起码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病只是病,人人都会得,只是他们比你幸运没有得罢了。” “灼灼,有你这话就足够了!”一旁玲珑激动的说道。 白雪裳虽然没有玲珑那么激动,但不可否认,傅灼灼这话也让他心中温暖了不少。只是天色不早,他也不再多说:“时间不早了,你们早去早回。” “公子放心,玲珑会照顾好灼灼的!”玲珑笑嘻嘻的拉着傅灼灼。 傅灼灼冲傅子归点了点头,就跟着玲珑出了小院。 听着院门被关上,白雪裳转过身道:“走吧,我们回屋去。” 傅子归点点头,但想到白雪裳看不到,就“嗯”了声。然后看天色暗又道:“白公子,地上路滑,我拉着你吧。” “好。” …… 离开白雪裳的小院子,要穿过极乐馆的大院子才能从极乐馆的后门出来。 门口,玲珑已经安排了一辆马车,待她们上了马车,马蹄声就在空旷的小巷内不急不缓的响起。 玲珑赶着马车说:“灼灼,你多休息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傅灼灼将白雪裳给的匕首藏好,撩开马车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算了吧,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虽然她确实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而这一天半的经历,简直比她从医从军十几年都要精彩万分,甚至她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穿越了?还是在做梦呢? “都怪那傅家,要不是他们卖假药,我们也不用冒险去地下街!”玲珑驾的声音打断了傅灼灼的思绪,哒哒哒的马蹄声在人 少的巷子里被无线放大,听着空旷悠远。 看起来真不是梦。 靠着马车叹了口气,傅灼灼说道:“行医者违背医道,自然会有报应的。” “对,肯定会有报应的!”玲珑笃定的附和说。 莫约半个时辰,玲珑终于将马车停了下来,且道:“灼灼,我们到了。” 傅灼灼从马车里起身,撩开帘子被眼前景象吸引。 一条大街,路两旁摆满了各种摊贩和货郎,叫卖声此起彼伏,卖的东西什么都有,吃喝穿用一应俱全。 “这是地下街的第一层,卖的都是小东西,偶尔也会有贵重的,只是来路不太好。但还是有很多淘客喜欢这里。”玲珑重新驾起马车,带着傅灼灼继续往里面走,边走边说道。 傅灼灼坐在她身旁,看着左右热闹的街市,眼里不乏好奇神色。 但一路看下来,这第一层卖的东西确实都是小物件,不怎么值钱。偶尔有些金银珠宝低价叫卖,可能是为了销赃。 “那第二层在哪儿?”看完一圈,傅灼灼问道。 “喏,就在那楼里!”玲珑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傅灼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街尾一座三层高、顶带尖,黑瓦红墙四四方方的碉楼正 挂着红灯笼,灯火通明。 “地下街二层以上,都在那楼里面?”傅灼灼问道。 “嗯,那是钱多商会在洛城的分会馆,里面有着地下街二层以上的所有交易场所。二层是做买卖的,三层是做拍卖的。因为戒备森严,进去必须要带钱多商会的令牌才可以。” “原来如此。” 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钱多商会的大门口。 玲珑与傅灼灼互看一眼,一同下了马车。 玲珑先一步来到钱多商会的大门口,两个黑衣劲装的大汉马上拦住了她道:“姑娘何人?” “我是白雪裳,白公子的丫鬟,今天特送我家表公子过来。”玲珑说着回头看去。 傅灼灼背着双手,笑眯眯的走上了台阶。两个大汉看看他们,显然并不认识,不过白雪裳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于是道:“那可有这的腰牌?” “有!”傅灼灼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写着钱字的令牌,两个大汉仔细检查了一番道:“谁有腰牌,谁就可以进去,没有的,就在外面等着。” 就知道是这结果,玲珑撇撇嘴退到傅灼灼身边道:“我在这等你,进去小心些。” “好!”微额首,傅灼灼大步进了这钱多商会。 第30章 昆仑木根 钱多商会的二层,并非是地理位置上的二层,傅灼灼进了楼就算是进了二层。 环顾四周,傅灼灼发现这楼四面都摆满了回字形的货柜,每个货柜都有个小二在里头负责售卖。 柜上的货物也各有不同,有卖衣服布料的,也有卖珠宝首饰的,还有其他奇珍异宝什么都有。品质更是上乘,比外面那些杂货好太多了。 可能是腰牌制度的关系,相比外面的杂乱热闹,里面的客人就安静多了。但可以确定,除她之外的那些客人,绝对都是狠角色,要么有钱有势,要么都是武艺高强之人。 总之,她是这里最渣的一个! 想到自己没武功就算了,浑身上下就昨天从蔚蓝那要来的二十两碎银和一些抓药钱,傅灼灼就泪目! 不行,回去一定要让黑十二把那一百多两给了! “小公子看着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洛城地下街吧?来二层是做买卖?还是存银?借银?”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见傅灼灼面生,热情的围了上来。 然后不等她回答,搓着双手将钱庄的业务介绍了一番:“公子要是存银,我推荐您可以考虑两年制的,若存两年,我们钱庄将加在您取钱时会多给您存银的百分之一利息。若公子是要借银,那我给您选两个比较划算的方法,一是……” “停!”做了个暂停的手 势,傅灼灼揉揉发涨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哪儿是进了黑市,根本就是进了银行的金融VIP厅吧! 而这时她才发现,这楼的中间不但有通往上层的楼梯,还有一个用铁栏围起来的四方小房间。房间上头金字闪闪的写着‘钱多钱庄’!敢情还真是个银行! 不但做买卖,还包办各种金融业务!难怪白雪裳说他们富可敌国,这么会做生意能不富么! “小公子……”那小厮还满脸热情笑容的瞅着她。 傅灼灼清清嗓子道:“咳咳,多谢小哥好意,不过我只是来买点东西而已。” “啊,是这样啊!那您慢慢看,慢慢看!”了然傅灼灼的来意,小厮扬扬手就退下了。 傅灼灼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准备再稍微逛逛。只是她刚提步,就听到身后小厮“哎呀”了一声。 “哎呀我的小少爷,您可别乱跑哇,万一撞坏了怎么办。”原是小厮和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孩儿撞在了一起,这会儿正头疼的看着他。 小孩儿一脸调皮的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跑向了别处,他身后一个丫鬟打扮的少nv紧紧跟着道:“少爷当心啊!当心!” 傅灼灼看了一眼,回头朝面前的一个回字货柜走去。 货柜四面都摆着一些物件,从花瓶到毛笔,宣纸到砚台,还有一些其他的杂货品种多样,价格 也不菲。 “小公子,想买点啥?”小二热情的招呼着她,见她看中一样就说一样:“公子好眼光,这琉璃多宝瓶可是西域国上等匠人所造,不但质地细腻,颜色丰富听说请回家中更能吸天地之灵气,积日月之精华呀!” 噗,只是一个玻璃瓶罢了,还能成精不成。 听着小二的推销介绍,傅灼灼在心中一乐。 见她对花瓶没兴趣,小二又赶紧介绍起其他的东西来:“公子要看看这砚台吗?这可是出自大魏国第一砚台作坊……” 听着小二卖力的介绍,傅灼灼四下看来正准备离开,余光却被柜台上的一根弯弯曲曲、通体乳白好似被扒了皮一样的树根吸引。 那树根长不过几寸,粗不过小拇指,乳白的外表仔细看下来,还有一丝丝的通透。 凝视那根树根,她眼前再次一黑,出现仙草录翻动书页的场景,接着在一章书页上记录着这样一种药材; ——昆仑木根,源于昆仑冰雪山脉深处绿洲,千年神树之根,以昆仑冰川雪水滋养,通体乳白,幽带木香,主治肺疾、肺血之症,也可炼丹成药,引炁入体。 显现完这行字,傅灼灼眼前就恢复了正常。 小二还端着砚台在那做介绍。 傅灼灼眨了眨眼睛,抑制心中的激动道:“小二,那树根卖吗?” 小二放下砚台瞅瞅这 树根,再瞅瞅傅灼灼的表情道:“公子要是想买香料,我这还有上等的,可都比这树根强。” “香料?”原来他们把这树根当成了香料。 “是啊,不瞒公子说,这树根是很多年前一个西域和尚带过来的,说是什么神木根,但卖了这么多年都没人要。而且这树根除了有点木香,其他也没啥特别之处,小的看公子要是对香料感兴趣,还是再看看别的?” “不,我就要它。”听完小二的话,傅灼灼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双墨眸星光闪闪的,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听她这样说,小二自然不能拒绝送上门的生意,看看这树根再看看傅灼灼,终于伸出一只手道:“五两!五两银子!” 说完他在心里打鼓,是不是喊太高了,毕竟这树根多少年都没卖出去,万一把人吓跑了岂不是又卖不掉了? 但他没想到傅灼灼痛快的将五两银子往面前一放道:“给!” “谢谢公子,有空常来!”收了银子,看傅灼灼这番痛快,花五两白银就买根破树枝,小二乐的合不拢嘴心里也把她划做了人傻钱多的一类。 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喊低了,早知道多喊几两! 他哪儿知,这昆仑木根的价值,何止是区区白银能计算的。只是世人无知,把记载在仙草录里的神奇药材,当做了一 般的木香售卖。 看了眼手中树根,傅灼灼勾勾嘴角,将树根在怀里放好。 “让开!让开!钱多商会居然卖假药,这还有没有道理了!” 一阵叫喊吸引了傅灼灼注意,她扭头朝进门的方向看去,见一位头戴黑纱幞头,身着绿袍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帮灰劲装打扮的家丁,闯进了钱多商会的大门。 也就在他们进门的瞬间,本来安静的钱多商会里,瞬间闪出黑衣打手,将他们团团围住道:“是什么人?!敢来我们钱多商会闹事!” “闹事?你们钱多商会卖假药,害家父现在半死不活,今日必须给个说法!”那绿服男子并不惧钱多商会的人,指着那打手就骂道。 傅灼灼身后的小二瞅瞅那人道:“这不是城西的广员外吗?怎么跑这来闹了?” 傅灼灼并不在乎来人是谁,但是对他说的钱多商会也在卖假药却十分在意。 打手里也有人认出了广员外的身份,刚强硬的语气不由放缓道:“广员外,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我爹前日在你们花大价钱买了一只千年紫灵芝,今早吃完灵芝就中毒了!这会儿正躺在傅家医馆半死不活呢!你说能有什么误会!”广员外一拍大腿,怒发冲冠道。 而广员外这番说完,一个角落里也响起一声惊叫道:“哎呀少爷!小少爷!” 第31章 这锅可大了 发出这几声惊叫的,就是刚才那个小丫鬟。而她面前,还倒着个红衣小孩儿。 傅灼灼看着那角落皱起眉头,身后小二“哎呦”了一声说:“小少爷不是又发病了吧?” “发病?”傅灼灼轻声嘀咕句,看小丫鬟抱起的小孩儿一脸痛苦模样,就朝他们走了过去。 在门口围着的打手也发现了这情况,带头的马上吩咐旁人说:“快去通知大掌柜!” 但那人说:“大掌柜今天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他们说话间,傅灼灼已经来到了小丫鬟面前,看她怀中的儿童面色发绀、双目紧闭,还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忙道:“他这是……” “小少爷从小就有胸痛的毛病,刚还好好的,不知是不是被那些人吓着了,突然就发作了!呜呜呜……”小丫鬟哭的梨花带雨,深怕怀中孩童发生什么事,那大掌柜还不要了她的命! “你别急,给我看看!”傅灼灼从丫鬟怀里接过孩子,掰开他的眼睛看了看,又俯身在他胸前听了听。 什么胸痛,这是心脏病发作! “他可有什么常备的药吗?” “没有……” “那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给他治的?”以这个孩子现在的年纪来看,也不过六七岁,但是心脏杂 音明显,发绀明显,呼吸困难明显,一看就是先天性心脏病的征兆。 “大夫每次都会开各种药,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小丫鬟不断的抹着泪,哭得一抽一抽。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傅灼灼看看怀里的孩子,将他平放在地上,然后拿出身上的银针。 “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带头的打手领着几个人匆匆过来,怕傅灼灼对孩子不利,一把抽出长刀指着她道。 傅灼灼停住手上的动作道:“我是大夫,现在要救他。” “大夫?就你?”看着傅灼灼年轻的面容,打手显然不相信。 可是时间不等人,看到男孩越来越痛苦,傅灼灼道:“信不信随你,但你别打扰我救人!” 说完也不管打手啥反应,傅灼灼将银针摊在地上,再扯开男孩身上的衣服,开始下针救人。 “你!”看她擅自做主,打手中有人想要阻止,但那带头的却拦住了他们:“等等,先看看再说。” 盯着傅灼灼熟练的手法,带头暗想;若真能救小少爷就是好事,若不行就把他抓起来交给大掌柜处理。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其他的人,很多来做买卖的客人,都围了上来看傅灼灼救人。 傅灼灼用银针,针 刺孩童内关、心腧、三足里等,常见治疗心脏病的穴位,同时配合她那套隐穴法,不过几分钟,孩子气喘、胸痛的症状明显好不少。等她扎完几处隐穴,孩子的脸色基本恢复正常,甚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的丫鬟:“冬儿……” “小少爷!”丫鬟赶紧抓住他的小手。 见人平稳下来了,傅灼灼撤了银针道:“这人多,他不宜受刺激,还是带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丫鬟连连道谢,然后抱着孩子赶紧走了。 傅灼灼收好银针小声的嘀咕了句:“都恶化到这地步了,估计是没得治了,要是早点做手术可能就没事了。” “你说什么!”这一声中气十足的问呵,把傅灼灼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那带头的打手居然还没走,正一脸神情复杂的盯着他。 “咳,”傅灼灼可不想惹事,她还要抓药回去救人呢。于是默默收好自己的银针,准备起身离开。 而来闹事的广员外见没人搭理自己,更提着嗓子喊了起来:“钱多商会是没人了吗!一个小屁孩让这么多人围过去,我爹的命就没人管了是吗!” 带头的打手头疼的皱起眉头,转身再到广员外面前说:“广员 外,这事未查清楚,还请稍等片刻,待我们大掌柜的回来再说。” “回来?等他回来我爹都死了!”广员外拍着腿道。 “那你想如何?”打手看着他说。 “如何?当然是赔钱!你们钱多商会害死我爹,必须赔钱!” “噗嗤!”路过的傅灼灼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广员外朝她看过来,见是个毛头小子就道:“笑什么笑!我爹死了你还笑!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来人,给我弄死他!” 只想做个路人甲的傅灼灼无语了。 拜托,她只是笑了一声好吗?笑一下就得死,这锅也太大了吧! 看在傅灼灼刚救了他们少爷的份上,又加之这广员外实在嚣张,钱多商会的打手也不能坐视不理,一把拦住广员外那群家丁道:“广员外,你若真要闹事,可想过得罪我们钱多商会的下场?!” 钱多商会虽然只是个商会,但是俗话说的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人在江湖漂,哪有不要钱的?再说他们手下的地下街,是多少奇珍异宝的出处。 所以在江湖上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宁可得罪了官府也不能得罪了这钱多商会! 听到这话,广员外一时也不敢再嚣张了。 可是他不闹了,傅灼 灼却不干了! 靠,当个路人甲都差点被杀,她哪能放过这家伙。 站在一群打手身后,傅灼灼虽然人小巧,可是声音清亮道:“这位大叔,不能怪我笑,只是您说的话实在可笑!” “什么?!”广员外重新对她怒目而视。 钱多商会带头的打手也皱起眉头,暗道:这小子怎么还不走? 但傅灼灼背着手,丝毫不惧广员外的怒目说:“你刚进来说你爹现在躺在傅家药堂半死不活,一会儿又说人死了要赔钱,那这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呢?若没死,你凭什么来找人要钱?” “你!”广员外语塞,见钱多商会的人都瞪着他,便挺了挺胸:“现在是没死,但人家大夫说了,已经没救了!所以我来要钱有什么错?” “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没死,你怎么知道他是吃了这的药,出的问题呢?是找仵作看了,还是你亲眼看他吃了药,还亲眼看他发病了?” “这……”显然,这些广员外都没做到。但他还是道:“我虽没亲眼看到,但是前日我陪我爹在这里买了一株千年紫灵芝,那是千真万确的。他平时老当益壮若不是这灵芝有问题,他怎么会突然面唇发紫,口吐黑水,现在躺在医馆半死不活?!” 第32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面唇发紫、口吐黑水,还真是中毒的迹象,但是不是灵芝的问题,那就不好说了。 傅灼灼暗想道。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匆匆挤进人群来。 广员外一看到他,立即指着道:“就是他,就是他卖了我一株假的紫灵芝!” “广员外你莫要含血喷人,我们药柜卖的都是上乘好药,绝无假药一说!”负责药堂的胖掌柜因这话又气又急,满脸通红的说道。 “放屁,要不是假药,我爹怎么会死!” “你!”胖掌柜被问的没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们的药,绝对不是假的。 而他刚刚看见傅灼灼救下小公子,就知道他会医术。 现在见傅灼灼帮他们说话,就赶紧拿着一株巴掌大的紫灵芝到她面前说:“公子,我知你懂医术,这是我们药堂的紫灵芝,与前天卖掉的是一颗老树上摘的。你给看看是真是假。” 胖掌柜将一株通体紫乌的紫灵芝,交到傅灼灼面前。 傅灼灼也不负所托,仔细打量过这株灵芝,摸着下巴点头道:“确实不错,是个上品!” “是吧,还是公子有眼光!”胖掌柜附和道。 但广员外不信:“胡说,若是好东西,怎么会吃死人?!” 傅灼灼看向他,实事求是道:“紫灵好坏,主看菌盖和色 泽。极品紫芝菌盖横为一尺竖为半尺,厚约半寸多。上等品,如这株,横为一寸半竖为一寸,厚约三分之一寸,颜色紫褐光泽好手感坚。 且,灵芝若要造假,先不说有没有这般长寿的菌类可以媲美作假。就算有,灵芝菌盖的纹路如此独特复杂,假的又怎么能长成这般以假乱真呢?” 灵芝造假一说,放在现代都做不到,何况是技术不全的古代。就算有,那也最多是人工栽培代替野生罢了,但这样的灵芝根本吃不死人! 傅灼灼这样一说,不少看热闹的都交头接耳,纷纷点起头来。 “那、那我爹是怎么死的?!” “大叔,你爹还没死呢!你这么咒你爹真的好吗?”看广员外激动的模样,傅灼灼不得不提醒他道。 这话又堵得广员外脸色全黑。 但傅灼灼也不会以偏概全,既然说中毒了,总会有个毒源。 所以问:“我先问你,你买的灵芝多大?吃了多少?又是怎么吃的?吃灵芝的同时,可有跟其他草药一起吃?” “灵芝掌大,吃了一半,是和傅家药堂开的补药一起煎服的!”广员外回答,说完又懊恼,自己何必回答这小子的问题。 不过傅灼灼已经听出了问题。 “你说和傅家的药一起同服了?”傅家的药已经被她发现问题,难保不 是他们的药出了事。 “对!你到底是什么人,非要帮这钱多商会说话!若不想惹麻烦,就不要管闲事!”见情况越发不利自己,广员外开始威胁道。 “广员外,既然出了事,自然得查明原因,除非是你们自己心虚吗?”带头打手冷哼着说道。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的灵芝有问题,我心虚什么!”广员外一甩广袖,背着双手说道。只是手指无意识的搓了起来 傅灼灼看看他,又看向他身后,忽然发现有两个没穿广家家丁衣服的人,正躲在后面鬼鬼祟祟。 墨眸骨碌碌一转,她勾唇一笑道:“既然是和补药一起吃的,那药渣总剩下了,不如广员外把药渣拿来我看看,到底是灵芝有毒,还是其他的药材有毒!” “药渣早倒了,哪儿来!”广员外道。 “那你无凭无据,怎么就非说是这的灵芝有问题,而不是傅家药堂的药有问题呢?”傅灼灼反问的句句在理,广员外又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而他身后那群人中,那两个可疑的家伙也看着势头不对,赶紧离开了。 傅灼灼将这些看在眼里,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广员外,看起来事情很清楚了!”带头的打手听到这,也觉得没什么好说了。带着手下将广员外围了起来。 “你们 、你们想干什么?!” “广员外,钱多商会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自然欢迎。但若是那些乱扣帽子,想闹事的,还恕我们得罪了!”说着,带头打手一个眼色,他手下就将广员外和他的家丁一起轰了出去。 那广员外更是被人直接扛起来,扔出了钱多商会的大门。 “哎呀,多谢公子啊!若不是公子出手帮忙,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闹呢!”胖掌柜见事态平息,赶紧给傅灼灼道谢说。 “没事,举手之劳!”撇撇嘴,若不是那广员外太嚣张犯到她头上,她也不会帮这个忙。 “不不,多谢公子出手才没让我们万药堂的名声受损,不管怎么说,小的还是要报答公子才行。”胖掌柜的双手抱拳,又给她举了个躬道。 看他憨态可掬的模样,傅灼灼也就不作态了,将怀中两张药方抽出来道:“那行吧,我这有两张药方,你给我把药抓了呗。” 胖掌柜的拿着药方看看,连连点头道:“好好,公子稍等。”说完马上本着他的药柜去了。 傅灼灼又背起双手,步态轻松的跟了过去。 领头打手遣散看热闹的人,盯着傅灼灼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胖掌柜拿着药方亲自给傅灼灼抓药,傅灼灼四处环视了遍,然后用聊天的口吻道:“掌柜的,听说这 洛城的药堂都被傅家包了,你们在这钱多商会开堂子,难道不受影响吗?” “这洛城虽然都是傅家的药堂,但总有人不想去他们那抓药吧。再说,我们这卖的可都是上等的药材,来买药的也是钱多商会认可的人物。哪是那傅家药堂能比的呀!”胖掌柜的根本没把傅家放在眼中道。 “哦,说的也是。”傅灼灼趴在柜台上,看着掌柜抓药的模样,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眸子。 “公子,药都全了。”将两大包中药放在傅灼灼面前,胖掌柜笑盈盈道。 “多谢掌柜,多少银子?”掏出玲珑给的钱袋,傅灼灼问道。 掌柜的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算盘,上下拨了几下,然后笑呵呵道:“一共三十两,但公子有恩于我们,这次就打个八折,一共二十四两!” “多谢掌柜的!”听到还给打折,傅灼灼勾起笑容,痛快的给了钱。然后在走之前,她压低了声音对胖掌柜道:“掌柜的,你们不把傅家放在眼里,就怕傅家已经贪心不足蛇吞象!今儿的事,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提着两大包药脚步轻快的走了。只留着胖掌柜呆呆的立在那,脸上的表情从笑容逐渐转为惊讶、恍然大悟! 那带头的打手见胖掌柜这模样,赶紧过来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 第33章 被跟踪 傅家大宅大堂中。 一身浅水色纱裙的女子,愤怒的将茶杯往地上一摔,对面前跪着的两人道:“没用的东西!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大小姐息怒,是那广员外太不顶用,都板上钉钉的事,还被人给搬了回来,不是小人们的错啊!” 跪着的两人齐齐求饶。仔细一看,这两就是跟着广员外进钱多商会的那两人。 而怒目而立在大堂中的,是傅家旁支,傅王权的义女,傅天磊的义妹,傅妙莲! “是谁,到底是谁坏了我们的计划!”傅妙莲恶狠狠的问道。 因堂子里大夫的疏忽,给广员外老父开了一个相冲的药方,导致广老爷药理中毒。为了不让他们查到傅家药堂头上,她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嫁祸给万药堂紫灵芝的法子。 想利用广员外去钱多商会闹了一场,不但把事嫁祸给万药堂,还能坏了万药堂在钱多商会的名声,做个一箭双雕的事,却没想到失败了! “是个白衣小公子,我们也没见过。若不是他冒出来,那万药堂的人,根本就是百口莫辩!”跪着的两人哆哆嗦嗦的回答,将在商会里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白衣小公子…去,把那人给我找来!敢坏我们傅家 的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得了令,两个下人急忙离开大堂。 傅妙莲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张十几岁的姣好脸蛋上,露出一抹阴狠的表情来。 …… 傅灼灼提着药刚出钱多商会的大门,玲珑就急匆匆的从下面跑上来。 “灼灼,你怎么样?刚才里面那么吵是发生什么事了呀?那个被扔出来的人是谁?哎呀,都怪那两个家伙拦着我,我可担心死你了!”连珠炮的问了好几个问题,玲珑又怪嗔的朝门口那两个大汉瞪了一眼过去。 要不是他们拦着她,她早就闯进去啦! “玲珑姐姐放心,我没事!”冲她笑着抬了抬手,让她看到自己确实没啥事,傅灼灼又道:“我药都抓全了,我们回去吧。莫让家里人等急了。” “哦哦,对!”连连点头,玲珑接过两包草药,引着她往马车的停放处走去。边走还边说:“听刚出来那些人说,刚被扔出来的人,是要找钱多商会闹事,这是不想在江湖上混了吗?” 傅灼灼还不了解钱多商会在所谓的江湖上地位到底有多高,但是从他们的话中听来,如此大规模的联锁钱庄确实不能得罪。更何况里面还有那么多奇珍异宝,也不 知道那广员外是听了傅家的什么甜言蜜语,敢来这里闹事。 “灼灼,上车吧!”在她思索之际,玲珑已经带她来到了马车前。 “好!”傅灼灼利落的爬上马车,等玲珑扬鞭喊出一声“驾”马蹄子便轻快的往地下街外面走去。 他们走后,一道红衣身影从钱多商会里走出来,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挑唇笑了笑。随后一闪,消失在钱多商会的大门口。 “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街上快速跑过,玲珑手握缰绳,熟练的驱赶着马车。 傅灼灼在车内闭目养神,刚要迷迷糊糊睡过去。突然听到马车外玲珑大喝一声:“什么人?!” 这一声呵斥将傅灼灼的瞌睡彻底吓跑了,她赶忙挑开马车的布帘道:“玲珑姐姐,怎么了?” “有人在跟踪我们,不知道是谁。”玲珑握着马鞭,警惕的望着四周高矮不一的墙院,从钱多商会出来她就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们,只是那会儿没确定。 但现在都快到极乐馆了,那人还跟着她们,显然是冲着她们来的。 想到这,玲珑赶忙张开手护住傅灼灼道:“别怕,真要是遇上了什么歹人,我就算拼老命也会保护好你的。” 傅灼灼还真被她的心地感 动了,可这大晚上的她们两个女子,若是玲珑一个人就算了,她现在除了医术啥都不会,真动起手来那就是个累赘。 她可不想连累玲珑,于是道:“姐姐莫担心,先问问是什么人再说。”说完,她钻出马车对大街大喊道:“喂,既然是跟着我们,想必是找我们有事吧!那就别躲躲藏藏的,麻烦赶紧现身!” “扑哧!”傅灼灼刚说完,她们一侧的房顶上就响起了一个笑声。 傅灼灼与玲珑齐刷刷看去,皎月之下,高高的房顶上,果然站着身影。 “你是什么人?!”玲珑握紧马鞭,指着那人说道。 傅灼灼也将手伸进了广袖中,握住白雪裳给她的那把防身武器。 “小友莫要紧张,我非歹人,更没想伤害你们。” 屋顶上的人说道。 傅灼灼和玲珑狐疑的互看了一眼,而那人也在说完这话后,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落在她们马车前头。 到这她们两才看清,跟踪着他们的是一个红衣飘飘,长发半挽,留着把羊胡子的中年男子。 男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一边捏着胡子,一边打量着傅灼灼。 傅灼灼也看着他,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人。 “小友,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男子捏着胡子上前说道。 “站住,谁让你往前了,你到底是什么人?!”玲珑大呵一声,紧张盯着这个陌生人。 以她习武者的身份,很快就确定这人功力很高,远在她之上!若是打起来,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小姑娘不要紧张,我都说了我不是坏人!”放下胡子耸耸肩,男子看看玲珑又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虽然不懂武功,但以她前世的灵敏也看出这人不是玲珑和她能对付的,也不知道跟着她们想做什么。 但不管如何,此刻都不能冲动。 于是按住玲珑的肩膀,她说:“这位大叔,既然你说你不是歹人,那跟着我们干什么?” “这个嘛……”又捋了捋胡子,男子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主要是想看看小友是何人,这一身医术又是师承何处?” 傅灼灼一愣。 将面前这中年男子细细打量了遍,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虽然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但这个男子就是钱多商会的客人之一,所以他才知道她懂医术! “大叔,我只是个普通人,难道是我的医术有什么问题吗?”居然问她医术师承何处,难道是在她身上看出了什么吗? 还是说,他认识原主? 第34章 坑大叔 傅灼灼快速的回忆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却并没有发现和此人相关的讯息。 而男子的回答也告诉她,他们并不认识。 “小友医术高明,救人于危难令在下佩服的很。只是在下看小友救人时施展的那一套针法异常玄妙,不知是何针法,谁人所创?”中年男子望着傅灼灼,因兴致所在一双含笑的眼睛格外明亮。 傅灼灼不动声色的在眼底划过一抹思索。 他说的针法,是她自创的隐穴针法吧?居然能发现她用的针法与众不同,甚至说出“玄妙”二字,说明他也是个懂医术,最起码非常懂针灸法的人。 而这套针法是她前世研究十来年,摸透了人体很多的隐秘穴位,特制的一套针法。因她还来不及将这套针法发表就被炸飞,所以世上会这套针法的人,应该就她一个! “大叔谬赞了,我也只是会一些寻常的救人之术。至于你说的这套针法,乃是我师父传授给我的,我也只是略懂皮毛,不知玄妙在何处?”思索下来,傅灼灼并不打算承认自己的医术,而刻意装傻道。 “哦?不知小友师承何处?在下想见一见这位大师。”中年男子重新捏着胡子,脸上露出充满兴致的表情。 听到这话,傅灼灼更确定不能暴露自己。所以,故意皱眉露出疑惑道:“你要见我师父干什么?他可是个高人,一 般人很难见到的!” “高人……”男子若有所思的嘀咕着,然后道:“不瞒小友,在下也略懂医术,对这子午针灸术更是痴迷热爱。刚看小友的针法令人耳目一新,所以还请小友告知师为何人,在下实在想见见。” 什么师父,那就是我自己发明的! 不过…… 傅灼灼看着这来历不明的男子墨眸一眨,勾唇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稚气和骄傲说:“好吧好吧,看你那么心诚,我就告诉你吧!” 男子含笑的眼神“噌”地一下更加明亮起来,听着傅灼灼说:“我这师父可是神医!不但医术高明,针法玄妙,为人更是来无影去无踪!所以一般居无定所。 不过在我来这之前,听说他去京城了,说是要找京城的名医切磋切磋。啊,你也知道,一般站在领域制高点的人,都喜欢到处找高人切磋,我师父就是这样。” 傅灼灼将假话说的比真话还真,再配上那稚气中带着点骄傲的样子,让男子点着头,还真没怀疑她的话。“原来如此!多谢小友告知!” “不客气,但你可不能伤害我师父啊!不然我跟你拼命!”为了不让他怀疑,傅灼灼刻意露出护师的表现道。 男子勾唇一笑道:“自然不会,打扰小友多有抱歉,告辞!”说完,只看他红色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马车前。 确定这男子 彻底离去,傅灼灼暗松了口气,敛了脸上稚傲的模样,眉头微蹙担忧起来。 大意了,没想到这就碰上了懂医术的人。看来以后用这套隐穴针法,还是要小心点,不然招来麻烦就糟了。 想着,她目光一落,发现玲珑正眨着一双充满崇拜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呃、玲珑姐姐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没发现自己长出朵花来,傅灼灼奇怪道。 “灼灼,不但你是神医,原来你师傅也是神医啊!”玲珑兴奋的说道。 没想到她也信了自己那套假话,傅灼灼苦笑了声,在她身旁坐下来压低声音说:“我那是瞎说的,我的医术是祖传的,爹娘死后就没人会了。我那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玲珑眨了眨眼,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着头道:“也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从小到大除了公子,我还没见过威压这么强大的人呢!” 看到她露出一丝后怕的模样,傅灼灼顽皮的笑了笑:“姐姐莫怕,我可不舍得让他伤害你!”说完,还冲她眨了眨眼,逗得玲珑咯咯一笑。 而傅灼灼也继续道:“不过,白公子的功力有那么高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想起白雪裳那股温润气质,实在很难跟功力高强联系起来。 “那是你没见过公子生气的样子!那威压可吓人了,比刚才 那大叔还吓人!”玲珑说起白雪裳的事,眼神就亮了起来。 傅灼灼摸了摸下巴,想到白天伊力古都没近身就被白雪裳打退了,看来武功确实很高。 “怎么,你不信?”见傅灼灼不搭话,玲珑追问道。 看玲珑俨然是一副小迷妹的模样,傅灼灼忙道:“信信信,白公子最厉害了!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他可要担心了!” “嘿嘿……你回去坐好吧,我们回家!”听到傅灼灼夸了白雪裳,玲珑开心的比自己被人夸了还开心。 手里的马鞭轻轻一挥,马蹄声就在街上重新响了起来。 而至于那红衣大叔…… 很久以后,当天真的大叔每回用可怜受伤的表情,提起这段被欺骗到京城一遭游的往事时,傅灼灼便露出后悔又头疼的表情。 她是造了什么孽哟~~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眼下…… 回到极乐馆,即使已到了深夜时分,馆里依旧歌舞声声。绕过繁闹的极乐馆后院,玲珑和傅灼灼回到白雪裳的小院。 打她们一进门,傅子归就急忙从屋里跑出了出来:“阿姐!”他开心的扑进傅灼灼怀里,抬头仔细瞧了瞧她,然后松口气道:“太好了,阿姐没事!” “那当然了。”点了点他的鼻头,傅灼灼带着温柔的笑容道。 玲珑在一旁打趣说:“子归,你只担心你阿姐,就不担 心我啊?” “当然不是,只是玲珑姐姐武功高强,我知道是不用担心的!”傅子归嘴抹了蜜,哄的玲珑哈哈一笑。 白雪裳神色柔和的站在房门口道:“你们回来了,可还顺利吗?”他面向玲珑,最后将虚无的目光落在傅灼灼身上。 傅灼灼道:“顺利,药都抓齐了,我这就给你们准备去。” “灼灼,熬药这种事就交给我吧!你也累了,还是去休息吧!”在钱多商会帮不上忙,但回到这,玲珑便抢着道。 “让玲珑去忙吧,你来看看十二,他到现在都没醒。”白雪裳也点点头说道。 “那、好吧。”想到黑十二那个病患,傅灼灼打消了亲自熬药的想法,只是将药给玲珑分好,让她先去煎内服的,其他的便先放着。 玲珑拿着药包又出了院子,去极乐馆给他们安排的小厨房煎药。 傅灼灼来到白雪裳房内,看到平躺在床、上的黑十二微微皱眉。然后分别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有他的脉搏。 “怎么样?”白雪裳担心的问。 “高热退了,只是……”脉搏虚弱,时快时慢,而且明明退了烧,脸色却还异常潮红,没有病人该有的苍白。 “白公子,你可知他身、体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毛病?”思岑着,傅灼灼扭头问白雪裳道。 白雪裳微愣,在白纱蒙着的眉间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情绪。 第35章 火毒之症 看他一直迟疑着不说话,傅灼灼又问了一声道:“白公子,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哦,我只是听十二好像提过,有时偶感身、体炙热难耐,似有一股烈火之气在体、内乱窜,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症。”望向傅灼灼,为了谨慎起见,白雪裳避重就轻的说道。 不过就算只有这短短两句,傅灼灼也想到了问题所在。 炙热?烈火之气……难道是某种火毒? 大千世界,剧毒万千,但毒也都是有属性的。既然冰莲带寒毒,自然就有火毒的存在。 重新看向床、上的人,结合他之前外伤的血液情况,以及今天高烧难抑,又加此刻面色异常红润,傅灼灼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底。 “灼姑娘,可是十二有什么危险吗?”听傅灼灼没了声音,自己又看不见,白雪裳担心的问道。 傅灼灼看了他一眼,摸摸下巴道:“白公子莫担心,他现在昏迷不醒,因是外伤失血过多引起虚弱反应。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我看他有些气血不畅,想行几针帮他畅通气血,好早日康复。”说话间,她眼中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神色来。 只是白雪裳看不到,听见这话便忙谢了起来:“那就麻烦姑娘了。” “嗯,不过我行针不喜欢被人打扰,还请白公子带着子归去隔壁房里等我吧。”看了眼一旁的傅子归,傅灼灼又道。 “好。”微微额首,白雪裳朝傅 子归伸出手去。 傅子归是想留下看傅灼灼治病的,但看自家阿姐没有要留自己的意思,只能沮丧的牵住了白雪裳的手,委屈巴巴的嘟了嘟嘴,道了句:“阿姐再见!”跟着白雪裳离开了房间。 被弟弟的表情逗乐一笑,等他们走了,傅灼灼一改那从容神色,马上拿出自己的银针,然后跨上、床,将黑十二扶起摆成盘坐的模样。 他昏睡的原因是外伤不错,但体、内那股火毒要是放任不管,怕是会有大麻烦。所以得赶紧控制住。 脱去黑十二的衣裳,以督脉为首,再打通十二经的几个首府穴位和几处隐穴。傅灼灼用银针封穴逼毒的方式,将那股乱窜的毒气,从四肢百骸汇聚到了本源之处。 当她看到黑十二丹田处显出一块硬币大小、红色的火烧印记时,不禁道:“果然是火毒,不但逼不出来,还在丹田盘了根。” 她前世也研究过很多毒,但还是第一次碰到火毒。因为火毒的产生过程比其他毒素都要复杂,除非是天生自带这种毒素的虫草,否则人类想要研制出这样强烈的毒,一般是很难办到的。 但目前为止,她好像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虫草是可以产生火毒。而且以黑十二现在的情况看,这毒应该中了很久,但他却没有死? 这就很有趣了! 对这毒症越发感兴趣,傅灼灼瞅着昏迷的黑十二又道:“算你人品好,碰 上本姑娘医术高超,医德又好!暂且,就先给你治治吧!”说完,她乐呵呵的跳下床去,心里满是对未知毒物攻克的期待感。 因是背对着床的,她并没有发现在她下床的那一刻,垂着脑袋似乎动了一下。 分析了病理,傅灼灼又取了两片冰莲花瓣,然后碾碎倒入茶水,再把几根银针泡在里面,等冰莲的寒气进、入银针之后,再用快准狠的针法,将银针刺入那块红痕周围的几个隐穴里,让银针里的寒气进、入他体、内。 这法子,是遵循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之理,以冰莲的寒性锁住火毒活跃性,中和经脉内的火毒之气。 随着寒气进、入穴位,黑十二皮肤上的印记确实小了一点。而经脉内残留的火毒之气,也荡然无存。 果然有用! 勾唇露出一个充满成就感的笑容,傅灼灼确定自己做对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因为这火毒比她的冰莲厉害,这些寒气只能压制它一段时间,让它暂封在丹田内,减少发作时间和痛苦。想要彻底解毒,还是得找到真正的解药。 最后,将寒气散尽的银针取出,傅灼灼把黑十二重新放倒在床、上。然后无意间一瞥,瞧见他此刻墨发如瀑、颜如玉,睡容妖治的模样,心中又被惊艳了一番。 靠,这张皮囊也忒勾人了点,哪怕是她这颗铁娘子心,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 只是老天忒小气,既然给了这副好皮囊,好歹让他多活几年,让人养养眼呗!中什么不好,居然中了火毒。 想到这里,傅灼灼真觉得有些可惜了。 轻轻喟叹了声,她转身离开床旁。亦没有发现本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用模糊的视线看了她一眼后,彻底昏睡了过去。 …… 午夜,钱多商会。 广员外的闹剧,成了钱多商会里的笑谈,不少人提起这事,皆说广员外人傻脾气大,居然敢到钱多商会闹事,以后家里想在江湖上做点什么,怕是寸步难行了。 而身为打手领头人的钱陈,也将这事一五一十的向大掌柜钱十万做了报告。 身高中等、身材微胖、穿着真丝黑色华服,头戴镀金玉冠的钱大掌柜、钱十万,正背着双手,站在钱多商会的三楼窗前,俯瞰着底下地下街一层的热闹和繁华。 “你说的那少年,当真如此了得?”他微微眯着眼,声音沉厚道。 “回大掌柜,小的句句属实!”打手钱陈,恭恭敬敬抱着双拳站在他身后。 俯瞰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钱十万凭借钱多商会的势力,对洛城里的动作也算一清二楚,却从没听说洛城有个医术了得的少年。 不但救了他儿子,还熟知药理,平息了广员外的闹剧。甚至偷偷警告了万药堂的掌柜,傅家在觊觎他们的位子。看来这少年的身份,确实值得查一查。 “ 大掌柜,还有一事小的不知该不该说。”看着钱十万的背影,钱陈欲言又止道。 “说!”转过身来,钱十万用两根手指抚了抚自己的八字胡。 钱陈看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目光道:“那少年在救了小少爷之后,似乎说小少爷的病……” “他怎么说?”听到是关于自己儿子病情的事,钱十万一改刚才的沉稳大步迈向前道。 “他说:少爷病情凶险,若是……好像是说,他有什么法子能救小少爷!”其实钱陈并没有听懂傅灼灼当时嘀咕的是什么意思,只听懂他说若做了什么手术,就应该没事了! “当真?!”钱十万双眼光芒并进,要知道儿子的病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刺,找了多少大夫都说治不好。虽然那少年身份可疑,但他能第一时间止住他儿子胸痛的毛病,还说有法子,就肯定是个医术了得的人!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为钱多商会大掌柜的身份,急忙道:“马上将商会里所有的暗卫都派出去,务必马上将那小公子找回来!” “是!”一心想要立功的钱陈,知道大掌柜救儿子心切,听到这话马上点头领命。 但他走之前,钱十万又叫住他道:“等等!” “大掌柜……”钱陈不解的看着他。 钱十万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此事不宜张扬,你应该知道如何办吧?” “属下明白!”钱陈谨慎的点了点头。 第36章 上街去(上) 冬日的严寒临近,让洛城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在隔天,厚重的乌云才慢慢散去,在东方的云海里落下些许霞光。 将万药堂买来的草药细细磨成粉,再加入一些汤汁药水,又沉淀了一夜,傅灼灼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做出了能给白雪裳涂抹在眼睛上的膏药。 看着罐子里墨绿色,还散发着一些药香的膏药,傅灼灼满意的笑了笑。 “阿姐,这膏药真能治白公子的眼睛吗?”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傅子归双手托腮,看着傅灼灼调配着手里的膏药道。 “当然能。”将已成的膏药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瓷罐内,傅灼灼略微计算了一下,这些药量足够白雪裳用一段时间了。 再配合口服和针灸的功效,眼睛应该很快就会消肿见光。 “那阿姐,房间里那个,什么时候醒啊?”百般无聊的扭头又朝白雪裳的房间看了眼,傅子归好奇的问道。 倒药的动作一顿,傅灼灼也抬头朝房中看了一眼,说:“该醒了,自然会醒的。” 她已经把黑十二的伤势和毒素都控制住了,但是他前期受伤失血过多,又加上火毒侵害身、体已久,这会儿得到修养,自然会进、入一个类似冬眠修复期的状态。嗜睡,浅度昏迷都是正常的。 “嗯?”突然觉得阿姐说话也变得深奥了,傅子归捧着腮帮子微微歪着脑袋。 “吱呀!”前头的 院门发出尖尖的响声,清脆的铃铛随之响起,玲珑穿着一身初冬的花袄子进门来,看到院中的姐弟便笑盈盈道:“灼灼,我回来了!” “嗯,白公子呢?” “公子被李妈妈留下了,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就先回来了。”跑到傅灼灼身旁,看到她手里拿的罐子中装着墨绿色的膏状液体,便问:“这就是给公子的药?” “对。”傅灼灼点点头,然后把罐子塞给她道:“背光放在阴凉处,这天气应该能保存半个来月。每天早上和晚上给他抹在眼皮上,敷一个时辰,然后洗掉就行。” “唉,好!”这两天已经见过傅灼灼给白雪裳扎针,现在又得了膏药,玲珑更加相信她能治好白雪裳的病。 收着罐子,玲珑又打量一遍傅灼灼和傅子归的衣着问:“灼灼,你现在没事了吧?” “嗯……差不多是没事了。”傅灼灼外头想了想,该做的都做好了,给白雪裳行针也是下午的事,确实没什么事情了。 “那就跟我上街去吧!”抓住她一直腕子摇了摇,玲珑眼神透亮道。 “上街?” “是呀,我们上街去逛逛,顺便给你和子归添几件衣裳。总不能让你和它总穿着我们的旧衣服呀!”说着玲珑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是白雪裳的旧衣服,而且就一件,傅灼灼已经穿了两天了。虽然不脏,可也不能总穿着不换吧 。 经她一提,傅灼灼也意识到不太合适,便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只是子归就不要出去了。” 看向自己弟弟,傅灼灼思索的说道。 本来听到上街也露出一丝兴奋的傅子归,在听到这话后小脸立即苦了下来。软糯的声音含着委屈道:“为什么呀,我也想去。” “可是出门要经过极乐馆的后院,要是被人发现你就不好了。”傅灼灼不是不想带他,只是不想让弟弟涉险罢了。 玲珑看看他,又看看傅子归忽然眼睛一亮道:“这个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傅灼灼和傅子归异口同声的问。 玲珑说的办法,就是让傅灼灼自己从极乐馆的离开,而她直接背着傅子归,上房顶fan墙走了。 虽说粗bao了点,但作用倒是挺好的,毕竟玲珑武功不错,从极乐馆翻出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等傅灼灼从极乐馆的后门出来,玲珑已经牵着傅子归站在弄堂的一角等她了。 “怎么样,这办法很灵吧!”看到傅灼灼走出来,玲珑笑嘻嘻的说道。 看看她再看看傅子归一脸兴奋的样子,傅灼灼点着头道:“确实很灵,那我们去逛逛吧!” “好,走!” 扬手一挥,玲珑带着她和傅子归高高兴兴上街去了。 洛城是大魏西北最繁华的城市,虽然入了冬以后寒冷了很多,但街上依旧热闹的很。而因洛城西接波斯, 南是吐蕃帝国,城中文化也是多种多样。 傅灼灼作为一个现代灵魂,第一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历史文化的冲击,即使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的内心无疑的激动的。甚至颇有乡巴佬进城的架势,随便一个小玩意就能让她顿足端详起来。 “灼灼,你是第一次上街吧?”玲珑牵着傅子归,在一旁笑着道。 傅灼灼微露窘色,笑笑道:“过去家中管得严,甚少出门。”可不是呗,先不说她是个现代的灵魂,那原主本是个千金小姐,之前在家做秀活都来不及,哪儿还能上街。就算上街,也是丫鬟婆婆簇拥着,还坐着暖轿能看见什么呀。 后来更别提了,呆在桃花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什么街可上。 所以除去上次做马车进地下街,这还真是她第一次上街! “阿姐,待回了京城,我带你去京城的街上玩哇。那可比这更热闹!”傅子归是家中嫡长子,从小就有特权,所以也跟着长辈去街上逛过几次。于是说道。 “好!”笑着看了弟弟一眼,傅灼灼点头道。 “灼灼,我们先去成衣铺子吧,就在前面不远。”玲珑说。 “嗯。”放下那些新奇玩意儿,傅灼灼跟着玲珑直接来到了一家挂着苏绣坊招牌的成衣铺子。 刚进门,那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对玲珑道:“哟,玲珑姑娘来啦!刚巧我们这新 进了几批花段子和素衣料,您给看看,挑几件给白公子做衣服去?” “今儿来是给我家两表公子买衣服的,你这可有做好的成衣。”玲珑是这的常客,时常来这里卖布匹做衣服,就和小二熟络的攀谈起来。 小二随她所指的看向傅灼灼和傅子归,见是两个不大的少年公子就笑着道:“有的,有的,店里刚做了几身新款成衣,还没挂出来呢!不如玲珑姑娘带着两个小公子进内房来看看。” “好啊!灼灼我们走!”点着头,玲珑招呼着傅灼灼和傅子归跟着小二进了店里的内房。 内房里摆满了各种布匹和几身成衣,衣服款式多样,有大有小。 小二拿出几身童装道:“这几身都适合这位小公子穿,布料也是上等的。” 傅灼灼看了看小二手里的几身童装,挑出一身暗红色冬装和一身浅蓝色常服道:“这些不错。” “公子好眼光,这些布料可都是上等的,特别是这身冬装,里面是上等的棉絮保暖的很。”小二啧啧称赞。 傅灼灼笑问:“多少钱?” “不贵,不贵,常装2两,冬装2两五钱!”举着两身衣服,小二回答道。 心中对算了一下古代钱币的概念,傅灼灼微微额首,到都是些能接受的心里价,“那等会儿就包起来吧。” “灼灼,快来看,这衣服好看!”拿了一件粉白色女装,玲珑叫着她道。 第37章 上街去(下) 走到玲珑身边,傅灼灼点点头说:“是好看,适合你穿。” “哎呀,我这是……”看了眼店小二,玲珑压低了声道:“我是给你挑的,你是女孩子,总不能一直穿着男装吧。” “呵呵,现在于我而言男装女装都一样,何况男装方便。”笑着说,傅灼灼对衣服倒是真没太大追求。 “小公子,这是我们店新做的款式,要试试吗?”挑来一件红色窄袖男装,小二殷勤的送到傅灼灼面前道。 只是一眼,傅灼灼还真就看上这衣服了。 玲珑过来点点头也道:“确实好看!” “公子要不试试?不喜欢我们也不强卖。”小二笑嘻嘻的说。 看看小二,再看看玲珑,傅灼灼点了头道:“那好,我试试。” “公子这边请。”引着傅灼灼去了换衣服的里间,小二乐呵呵的想,今天可是碰到了大客户。 “小二,今天苏老板呢?”还在挑衣服的玲珑闲来无事问道。 小二一听忙答:“老板带着他娘子去傅家药堂了。” “去药堂干什么?”现在提起傅家,玲珑的口气就冷了下来,还带着疑惑道。 “老板他娘子不是快足月了嘛,这几日说是不太舒服,我家老板老来得子怕有什么闪失,就带去看看。”跟玲珑是熟人,小二也就跟她唠了起来。 “哦,那希望没事。” “是啊,我家老板生了 几个都是闺女,听说这次是个儿子,所以宝贝着。希望没事。”小二也点点头道。 但他话一落,外头就响起了一阵着急忙慌的叫声:“王小二!王小二!” “哎哟,来啦!来啦!”小二应着声,急急忙忙的走出内屋道:“谁呀,哎张麻子你怎么来了?买衣服吗?” “买什么衣服啊!你家老板娘子在傅家药堂难产了,让你赶紧给送钱去救命呢!赶紧关店跟我走吧!”来人说道。 小二一愣,仰天哎哟哟了声道:“我这乌鸦嘴哟!行行行,我马上去,你等等啊!”说完,小二急急忙忙跑进内屋对玲珑说道:“玲珑姑娘真对不住啊!我家老板娘子要生了,我得赶紧送钱去,今儿这生意怕是不能做了。” “怎么这就生了啊!”玲珑放下手里的衣服,意外道。 “是啊,听说还难产了。”小二点点头。 傅灼灼换上那身红色男装出来,听到这话问道:“难产了?” “是啊,所以我得赶紧送钱过去。”小二说。 傅灼灼眉头一蹙,想到傅家药堂那德行,这会儿还想着收钱,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接生。 “王小二,你在干嘛呢!你再不送钱去,你家老板娘可就没命了!”外头的人又喊道。 “来了!来了!”小二急忙答应,又对玲珑道:“玲珑姑娘,你看……” “小二,带我们一 起过去看看吧。”打断小二的话,傅灼灼说道。 小二一愣,不解他们去干嘛。 玲珑看看道:“小二,我家表公子也是学医的,而且医术高明着呢,不如带我们去看看呗。” “这、也行啊!”虽然小二也不太相信傅灼灼这年纪会医人,但玲珑是常客,总不会骗他。 “那你们等我换回衣服。”傅灼灼转身要去换回自己的衣服,但外面又传来催人的声音。 “王小二!” “来啦!”小二也被催的心烦,应了声就对傅灼灼道:“公子,要是就去看看这衣服就先别换了吧,外面实在催的紧,我怕耽误事啊!” “那好吧。”傅灼灼也不想浪费时间,最多后面把衣服买了就是,所以不换就不换吧。 跟着小二出了内屋,中途小二还去取了银子,张麻子就道:“赶紧走吧!” “哎,好!” 小二答应着,赶紧关了店门,匆匆跟着张麻子往傅家药堂的方向走去。 玲珑和傅灼灼姐弟走的稍后点,看着前面两人玲珑压低了声道:“灼灼,你说傅家药堂能救人吗?” “不知道。”东张西望了一阵,傅灼灼边回答边朝一个卖鬼面的摊子走了过去。 玲珑忙跟上道:“灼灼你干什么?” “买点东西。” 在摊子前挑了两张黄白的玩具鬼面具,傅灼灼丢下几文钱后,将一张鬼面交给傅子归 道:“等到了傅家药堂,就戴上。” 傅子归看看她,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一耽搁,王小二他们就已经走远了,等她们追到傅家药堂,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哀求道:“远大夫,远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子啊!一定要救救她!”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已经让人去找稳婆了吗,等人来了就没事了!” “可是,可是大夫……” “啊,不好了,夫人流了好多血啊!” “远大夫,您先去看看吧!” “行了行了,别叫了,我去看看!” 和玲珑互看一眼,傅灼灼带上白色鬼面跨进了傅家药堂的大门。 药堂里面的人都挤在一个小门口,其中有刚才的王小二和一个穿青衫,戴黑幞头的四十来岁男子。 玲珑看到那男子就说:“那就是苏老板。” 那么说,里面的就是他娘子了? 傅灼灼暗暗的想。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灰色对襟衫,两鬓发白,面色沉黑的中年老头从小门里走出来。 苏老板忙道:“远大夫,怎么样?我娘子……” “你娘子没力生出来,这孩子怕是……” “这、这怎么会没力气生呢?”苏老板心头一惊,脸色煞白道。 “这就要问你娘子了,明知怀的是儿子,竟不好好调养,如今临产没了力气,自然生不出来。”远大夫袖子一甩,竟是事 不关己的模样。 “那、那远大夫,这可怎么办?”苏老板已经慌了神,抓着那老头的袖子急忙问道。 远大夫摇摇头道:“没法子,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舍了大人,将她的肚子刨开,把孩子直接拿出来。” 苏老板又是一惊,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在王小二忙扶住了他:“老板。” “远大夫,可、可有其他法子?”苏老板语气半瘫的问道。 远大夫横他一眼,身为大夫却将性命丝毫不放在心上道:“法子我已经跟你说了,人各有命,你若想要儿子命就得舍你娘子的命,若想要你娘子的命,那以后便是后继无人的命。” “这……” “简直胡说八道!”一个清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这时苏老板和远大夫才注意到,门口还站了几个人。其中,玲珑苏老板是认识的,但是她身旁穿着红衣还带着面具的少年是谁呢? 不过苏老板还是认出了少年身上的衣服,好像是他家铺子里的那件,而穿在这少年身上,更像是量身定做般合适。 “你们是谁?”远大夫对刚才的冒犯十分不满,语气甚是不快道。 傅灼灼却不答,上前两步对苏老板说:“老板,在下会点医术,不知可否让我进去看看你家娘子?” 苏老板看傅灼灼带着面具的模样,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第38章 接生 到是远大夫哼了声嘲笑道:“就你这么个没断奶的奶娃娃,能懂什么医术?!何况一直蒙着面,怕不是什么善人吧!” 傅灼灼剜他一眼,冷声道:“身为医者却视人命为草芥,就你如此,又何配人家叫一声大夫?” “你!你是哪儿来的毛头小儿,存心找麻烦的吧!来人,把这小子给我轰出去!”远大夫急了,怒容满面的说道。 “谁敢!”玲珑一挽袖子,挡在傅灼灼面前,瞪着那些要上来的小二和打手。 玲珑的身份,洛城不少人都知道,这远大夫更是给白雪裳看过眼睛。见状就道:“玲珑姑娘,这人存心来我药堂闹事,你怎可帮着他?难道忘了当初你们请老夫上门给白公子诊治的事了吗?” “我呸!你还好意思是说!”不想,玲珑冲着地上吐了口水道:“就你那点破医术,还开假药,要不是我家公子命大没出什么事,看我不把这破堂子给掀了!” 傅家医死人事早传开了,玲珑今天又这样一说,不少来这看病的都拿怀疑的眼神看向了傅家的人。 远大夫身为傅家药堂的首席大夫,被玲珑当众这样说,算是颜面尽失。浑浊的眼睛满是羞怒,他指着玲珑,脸上横肉一跳一跳:“你、你!” “怎么样!”玲珑双手叉腰丝毫不怕他。 傅灼灼重新看向苏老板道:“ 苏老板,我真是来救你娘子的,让我进去看看,或许还有法子。” 王小二也看了看道:“老板,这公子是玲珑姑娘家的,刚在我们店买了衣服,我看不是什么坏人,要不就让他看看吧!” 苏老板已经完全没神了,听到都这样说,就道:“那、那就请小公子快去给我娘子看看吧!” 傅灼灼微微额首,赶紧走过去。 但在进小门前,那远大夫又拦住她,然后对苏老板道:“苏老板,这可是你们自己要他医的,若到时大小皆死,你可莫要把麻烦找到我们傅家药堂来!要送官要偿命,都得找他!” “这……”苏老板听他这样一说,对傅灼灼又起了怀疑心。 傅灼灼一把打开远大夫的手臂,冷笑着说道:“若医死了人,不用你们报官,我自己便会去!但若医好了……呵!”给了远大夫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傅灼灼大步进了小门。 远大夫目光一沉,绝不相信他能救下那母子。 小门里是一间简单的小诊室。诊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穿黄色裙装的圆润女子苏夫人,奄奄一息,大肚子随着喘气一起一伏。一旁还站着个在抹泪的丫鬟。 刚才他们在门口的争执,苏夫人和丫鬟都是听见了的,看到傅灼灼进来,床、上的苏夫人微微抬起无力的眼皮,气息急促道:“公、公子,小 女不怕死,若能给夫君留下一儿继承香火,我、我哪怕死了也无碍……” “夫人,你不要这样说呀,呜呜呜……”丫鬟听到这话哭的更凶了。 傅灼灼眉头紧锁,哪怕是见惯了生死,此刻心里也不太好受。 “莫要多说,让我先给你检查检查。”上前握起苏夫人的手腕,傅灼灼先给她把了把脉,听了听胎音,然后问了她一些问题,最后要检查她的情况。 但这时,丫鬟却拦住了她,“公子使不得呀,这、这里……”丫鬟红着脸,羞赧的摇了摇头。 床、上的苏夫人也瞪大了眼睛,对傅灼灼露出哀求的眼神。 若让他看了这里,夫君岂能原谅她,那她即使活下来也没意义了! 对于古代人的盲目保守,傅灼灼只能叹气翻了个无奈的白眼,然后到苏夫人身旁,低语了两句,还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了一下。 感受到她胸口那一点点柔软,苏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又似看到了希望一般,对她点了点头。 这样,傅灼灼才重新绕到床尾,给她检查。 “夫人,这!”丫鬟还不明所以,惊愕的看看傅灼灼又看看床、上的苏夫人。 苏夫人冲她点点头道:“没事的,这位小、小公子没事的。”是的,她刚确定过了,原来这位小公子是个姑娘! 傅灼灼顾不上他们主 仆二人在说什么,只是看了产门的指数又让苏夫人做了几个动作,确定了一下胎儿的位子。 所有检查做完,傅灼灼基本摸清了情况。 苏夫人三十有二,之前生过两个孩子,身、体素质不错,这次难产是因为孩子胎位没调整好,才不是远达夫说的没力气生。 而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在现代,那做剖腹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如今条件简陋,剖腹产容易感染,造成大出血……考虑下来,傅灼灼还是决定帮苏夫人扶正胎位,继续顺产。 “小公子,我家夫人怎么样啊?”丫鬟担心的问。 “莫要担心,你马上按我说的做,孩子就能顺利出来。”傅灼灼撸起袖子道。 和床、上的苏夫人互看了眼,丫鬟赶忙点头:“好,公子说,我都照做。” “好、麻烦你赶紧出去让人弄些干净的温热水来,就是之前你们生孩子需要的东西。然后再让人送点粥汤过来。”傅灼灼说。 夫人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傅灼灼这样一说丫鬟就明白要什么了,只是听到她还要粥汤有些奇怪。不过想着傅灼灼医术另类,便也没问,赶紧出了小门对外头的苏老板说起来。 当远大夫听到丫鬟说孩子能顺利出来时,大呼:“不可能!她根本没力气生,怎么可能出来!根本不可能!” “哼,你以为我家灼 灼是你这种庸医吗!”玲珑拉着傅子归,得意的扬了扬眉说道。说完,又低头和傅子归相视一笑。 远大夫气得两鼻子冒烟,但也好奇傅灼灼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孩子顺利出来? 而在诊室里,傅灼灼略微跟床、上的苏夫人说了些等下接生的过程,以及她会在她下、身开一刀。 但是她跟苏夫人保证,不会妨碍她的生活。 相比远大夫说的剖腹取子,傅灼灼只是要在她身上开一刀,苏夫人有什么不答应的,连连点头道:“公子动手吧,没关系的。” “好。”得到了苏夫人的同意,傅灼灼便也准备起来。 这是药堂的诊室,基本的医疗需求还是够的,用这边的烈酒洗干净银针,傅灼灼在苏夫人腹部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做了硬性麻醉。这样可以减轻她镇痛的痛苦。 痛苦小了,苏夫人便轻松些。而等外面送来了粥汤,傅灼灼就让丫鬟赶紧给她喂下。吃了东西,体力自然恢复的快。 接着,傅灼灼迅速在苏夫人下、身开了一刀,将产门开到最大,再让苏夫人配合呼吸用力,而她的手也在她腹部轻轻按压,帮助孩子扶正胎位。 等到差不多了,傅灼灼直接将手伸入产门,托着孩子的脑袋将孩子扶了出来。 经过傅灼灼和苏夫人的努力,一声响亮的啼哭,终于从诊室传了出去。 第39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哎呀,生了!生了!”外面的玲珑听到孩子的哭声,雀跃的说道。 苏老板也是长舒一口气,赶紧擦了擦汗。 只有远大夫摇着头道:“不可能!他怎么做到的,他一定也是刨开了肚子,一定是!”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就知道草菅人命!”玲珑又对他说道。 其他病人也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到底是远大夫医术不精,还是那少年医术太精。 在诊室里,傅灼灼剪断脐带,确定苏夫人顺利脱出胎盘,没有大出血的征兆,就做着收尾工作。 外面的苏老板等不及,见差不多就跑了进来:“娘子!娘子!” “夫君!” 看到苏老板进来,苏夫人微微抬起头,脸上也露出了小女人的神态。 “娘子,你受苦了,还好吧?”握着苏夫人的手,苏老板看了看,见傅灼灼在苏夫人清理下、身,脸上神色微微异样了下,但想到他是大夫就没说什么。 转而问道:“我们的儿子呢?儿子在哪里?” “在,小桃那呢!”苏夫人转向自己丫鬟,连忙说:“小桃,快把小公子抱过来让我瞧瞧。” 听到她叫唤,在给孩子清理的丫鬟动作明显一顿,然后回头眉头轻锁的望着她。 “怎么了小桃?”看她的表情,苏夫人刚刚高兴的脸色也收敛了下去。 苏老板等不及,赶紧走到小桃身边说:“快,给我看看孩子。” “老 爷……”小桃没办法,只能把襁褓中的孩子交给他。 苏老板迫不及待的掀开了襁褓,然后本高兴的脸色,慢慢塌下来道:“这、这怎么回事?远大夫不是说,这次一定是、是个男孩的吗?” 听到他这样说,苏夫人高兴的脸色也僵了下去,语气惶惶不安道:“不、不是小公子吗?” 苏老板与她对望,两人眼中皆是失望的神色。 傅灼灼缝好产门,抬头看到苏家夫妇失望的模样挑了挑眉,然后说:“苏夫人,伤缝好了,这几天注意休息,每天用干净的棉布擦拭伤口周围,保持干净,但莫要碰水,一个星期后我会来给您拆线,到时才可洗澡。” “好,多谢公子了。”苏夫人点头致谢,脸上却没有半分高兴。 傅灼灼撇撇嘴,转身洗净了双手,然后到苏老板身边,看着他怀里的娃娃道:“苏夫人,苏老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公子请说。”苏夫人道。 苏老板也望向她。 “苏老板,作为一个大夫,我不能否认男子在某些地方确实比女子强,那是天生体质的关系。但这不能说女子就一定无作为,甚至不能继承香火。 你要想想,若是没有女子,光靠男人又如何生下孩子,如何延续血脉?何况这孩子,本是你和夫人两人的骨血所成。 再说,只要教育得当,女子也能识字算账,甚至习武行医 。所以,男女真的如此重要吗?” 苏老板愣愣望着傅灼灼透亮双目,再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似乎陷入了深思。 “多谢小公子的一席话,只是眼下的朝代,终究还是男子做主的多。”床、上的苏夫人叹息着说道。 “苏夫人,我们无法改变朝代,但我们能改变自己。女子也有手有脚有智慧,既然生为女子,何必妄自菲薄,降低自我价值? 或许在将来,这个孩子会让你们苏家铺子,成为魏国第一的绸缎成衣铺,只是看你怎么养育她罢了。”傅灼灼不是绝对的女权主义者,但是她从不妄自菲薄,觉得身为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差。 只要有决心,很多事都无关性别。 似乎是被傅灼灼一番话打动了,苏夫人的眼里也有了光泽。 傅灼灼想想再道了句:“苏夫人心思通透,应能想明白这些。苏老板也是爱妻之人,应明白生育之事给夫人带来的危险。两位还是看开些的好。” “唉~公子说的在理,红秀已经为我们苏家受了不少苦,本以为这次能得儿,既然老天不给我有儿之命,那我也就只能认了。”摇摇头,苏老板叹息着说道。 傅灼灼知道古人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只是希望这娃娃不要受太多苛责,能好好长大。 再吩咐小桃一些日后的护理细节,傅灼灼便离开了诊室。 当她一出小 门,玲珑和傅子归马上围到她面前问:“灼灼,苏夫人和孩子怎么样了?” “自然是,大小平安!”面具下的双目带着自信的光芒,傅灼灼环顾面前众人说道。 玲珑和傅子归一阵欢呼! 远大夫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呢……” 傅灼灼见他这模样勾了勾唇,再道:“远大夫,既然我保了苏夫人母女平安,那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什么怎么办?”远大夫被她问懵了,皱起眉头满脸疑惑道。 “刚进去之前,你说我若医死人就去见官,现在我不但救了人,还保了她们母女平安,那你该如何办?”傅灼灼挑挑眉,语气似笑非笑道。 远大夫哑然,望着这个戴面具的少年,一张嘴张张合合始终没有话出来。 傅灼灼呵的笑了一声说:“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如果你就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你医术不精,有违医德,那我也就算你输的光明磊落。” 远大夫终于听明白了,她要他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孩子,丢光他老脸!不但是丢了他的脸,还让傅家药堂也蒙羞。从此还有谁敢来这里看病! 于是气急败坏道:“胡说,我看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医术,是妖术!你一定是用了妖术才将苏夫人的孩子变出来,一定是!” “你才是妖人呢!”玲珑拦在傅灼灼面前瞪着远大夫道:“对了,就数你说我家公子的眼疾是 恶鬼附身,就你胡说八道!” “哈哈!”傅灼灼大笑声道:“可笑,堂堂大夫不好好专研医术,尽想些鬼神之说,简直丢医道师叔祖的脸!” “你们、你们!”远大夫气到发指,涨红着脸牙根咯咯作响,刚要再说些什么,苏夫人的丫鬟走了出来道:“远大夫,我们家夫人说了,孩子是这小公子帮着她生下来的,并非什么妖道邪术!倒是我家苏老板让我问你,之前你口口声声说我家夫人这次必生儿子,但现在生的却是个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呃、这、这……”丫鬟的一席话,让远大夫再次无言以对。 其他病人也再次议论起来,还将之前傅家药堂医死人的事搬上了台面。 更有害怕的病人道:“远大夫,我不看了,麻烦你把诊金退给我吧!” “对对对,我也不看了,我也不看了!” “还有我!” “这,你们!”远大夫被围了起来,急的满头大汗。见病人纷纷嚷着要退诊,他赶紧对小二道:“快回去将大小姐叫来!” “是。”小二匆匆点头,赶紧离开了药堂。 傅灼灼叹息一声道:“堂堂傅家药堂里,居然都是这种货色,看来这血不换不行咯!” 说完,她摇摇头牵着傅子归大步出了药堂。 远大夫越过人群望着傅灼灼离开的背影,只觉着那红色背影犹如一根针般,狠狠刺进了他胸膛里。 第40章 傅家女掌柜 离开傅家药堂,傅灼灼明显加快了脚步。 玲珑跟着她有些不解道:“灼灼,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先别问这么多,赶紧走。”拽上玲珑的手腕,傅灼灼不但走的快,还故意往热闹的人群里钻,最后带着弟弟和玲珑拐进一条小巷才慢下步子来。 “灼灼你怕什么呀,傅家要是敢找麻烦,我就一拳打趴他们!”玲珑莫约是猜到了傅灼灼的用意,挥挥拳头说道。 看玲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傅灼灼勾唇笑了笑。将脸上的鬼面拿在手里把玩道:“你和白公子都说过,傅家在洛城算是一霸,又和官府走的近。我们刚才这么闹,已经损了傅家在洛城的颜面,等那远大夫叫来傅家的人,一个两个就罢,若来一群你单枪匹马又怎么打得过呢?” “这……” “再说,若我们出了事,白公子岂不是要担心了。我们就罢,可不能连累了你。” 今天要不是苏夫人难产在即,那远大夫又是个酒囊饭袋,她也不会站出来接生。而刚才她还在那么多人面前打了远大夫的脸,让傅家药堂的形象在百姓心中大打折扣,以傅家人的心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自然得赶紧逃之夭夭。 “可是阿姐,他们都认识玲珑姐姐,要查问起来,连累玲珑姐姐怎么办?”将脸上的鬼面推到头上,傅子归皱着一对小眉头担心的问道。 “子 归放心,虽然我家公子只是一个乐师,但在洛城也没人敢找他麻烦,我是公子的人,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当然,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摸摸傅子归的小脑袋,玲珑丝毫不担心这问题。 傅灼灼并不怀疑玲珑的话,白雪裳武功高强,在洛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确实不用担心傅家找他麻烦。 但是她不想太连累他们,所以对付傅家旁支这事,还真得提上点日程了。 “先不说这些,我们出来许久,白公子怕是要担心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压下心中思绪,傅灼灼看看天色说道。 “好。”玲珑和傅子归一并点头,然后玲珑又说:“我知道有条回去的近路,穿过这里便到,我们就走这吧。” “好。” 三人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只是刚走没几步。傅灼灼就察觉了不对劲,急忙回头大喊一句:“不好!”但为时已晚,一根飞针准确无误的打中了她的胸前,而玲珑和傅子归分别被同样的飞针打中。 不需半分钟,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们纷纷倒地失了意识。傅灼灼撑着最后一丝神智看向走来的男子说:“是你……”只是话还没说完,她也晕了过去。 …… 傅家药堂。 傅灼灼走后,不少病人在药堂里闹了起来。 远大夫被围在人当中应付不暇,正当他束手无策时,那个被派出的小二终于带着 傅家的人来了。 傅妙莲踏进药堂,见堂内如此吵闹,神色一凛提高了嗓音道:“闹什么闹,当我们傅家药堂是菜场吗?!” 尖锐响亮的声音盖过了吵闹声,所有人纷纷朝大门口看去。 傅妙莲头戴步摇,一身粉色长裙,不算出色的容貌,此刻因发怒而微微扭曲,模样甚是刻薄。 有人认出了她,小声嘀咕了句:“这不是傅家的义女吗?” 虽然这声音很轻,但傅妙莲还是听着了,一个怒眼朝那人瞪了过去,凌人的气势顿时将那人吓得缩了缩脖子。 然后她上前两步环顾着众人道:“我傅家药堂可不是街市小摊,你们既然要退钱那就退。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洛城可就我们傅家药堂一家医馆,你们若退了诊,还能找到其他人医治么? 而且,今天退诊的,以后我们医馆概不接诊,不只是你们本人,连带着你们的家人也这般!你们想退就退吧!” 这一番话,让所有病人面面相视。 大伙终于想起来,这洛城虽大,可药堂却只有这一家,若不来这看病,他们还能去哪儿?!如此可悲的事实摆在眼前,刚刚激动的人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再提退钱两字。 更有怕耽误病情的,忙调转墙头道:“傅小姐误会了!我们是被诓了,不是真的要退钱!” “对对对,不退了!” “不退了……” 一人出声,万人 附和。 “是么,那就好。”傅妙莲冷冷一笑,也料定他们不敢再闹下去。 然后,她将目光落在一个穿灰布衣的男子身上,指着他道:“远大夫,除了这人不治,其他的就赶紧安排就诊抓药吧,吵吵闹闹像什么体统。” 那个被她指中的男子一愣,忙哆嗦道:“傅小姐,这、这是为何啊?我、我也是……” “少罗嗦!来人,把他扔出去,以后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家人,我们都不治!”脸上的表情再次凌厉,傅妙莲下令说道。 “是!”两个打手立即上前将那男子架起。 男子惶恐叫道:“傅小姐这是为何啊!傅小姐……” 看着那灰衣男子被拉出药堂,傅妙莲含着冷笑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最恨被人说是傅家义女了。 明明她也姓傅,从小都生长在傅家,就因没有血缘关系一直挂着义女的名头。可如今,相比傅天磊那个草包,傅王权已经承认了她的能力,将药堂逐渐交给她打理,是真正的傅家女掌柜,谁还敢说她只是个义女! 当然,这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他人只当她这番是杀鸡儆猴的做法,更不敢吭声。 远大夫见事解决,赶紧招来两个小二把剩下的病人安排下去,然后到了傅妙莲面前,拱手敬佩道:“还是大小姐有法子。” “哼,一群愚民!”傅妙莲冷哼了声,再看 着远大夫柳眉轻蹙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敢闹到我们傅家头上来?” 小二找她来时,说的不清不楚,所以眼下她便要问问清楚了。 提起这话,远大夫那满脸的敬佩立即变成了愤慨,将方才那事添油加醋的道了一遍,末了还说:“这分明就是想毁了傅家药堂在洛城的名声,小姐,我看那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小子……可是个白衣小公子?”傅妙莲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眯,露出狠光道。 “小是小,不过是个穿红衣的,还带着一张面具。”远大夫说道。 “红衣……” “是,不过小姐放心,同他一起来的人中,有一个是洛城第一琴师白雪裳的侍女玲珑,想必这小子一定和他们有关系!”远大夫积极道。 他可不想傅妙莲放过那小子。 “白雪裳?”傅妙莲睨他一眼,陷入思索。然后想起来上次傅天磊带着人去极乐馆找凶手,就是吃了白雪裳的亏。不但没找到人,这两天还病了。 对了,他也说,白雪裳身边有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莫非就是这个跟他们作对的小子? “哼,敢跟傅家作对,活腻了!”眼中狠光并进,别看傅妙莲还不到二十,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但她治理药堂的手段可比那些大人还狠多了。 远大夫见状暗暗一喜,知道傅妙莲一定不会放过那小子。 哼,得罪了傅家,那就等死吧! 第41章 醒了 白雪裳虽然看不到外面天色变化,但是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估摸着他从李妈妈那回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然而傅灼灼和玲珑还没回来,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站在房间的窗口,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寒气十足的冷风还是告诉他,外头的气温开始下降了,若再不回来天就要黑了。 思索之下,他关了窗户转而打开房门准备出去。 只是他才出房间,院子里就落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白阁主。”蔚蓝突然从天而降站在院子里,对他拱手作揖道。 “你怎来了?”停住要出去寻人的脚步,白雪裳面向声音的来处。 “我来看主上,不知他怎么样了?”蔚蓝这几日都不在城内,炽火又因其他事绊住了脚,这几天他们都没有黑十二的消息,心中甚是担心的很。 所以他刚回城,就偷偷跑过来看一看。 见白雪裳脸上有一丝着急的情绪,蔚蓝又道:“白阁主是有什么事吗?” “没、你先进来吧,莫让人看到了。”微微让开身子,白雪裳暂且压下了担心道。 “多谢白阁主。”蔚蓝赶紧进屋,然后在屋里寻了一遍没看到黑十二的人影,便疑惑的看了眼白雪裳。 白雪裳也回到屋里,关上房门的同时道:“他还没 醒,不过大夫说了,这是他受伤后需要修养的结果,待身、体恢复好就会醒,无须太担心。” “原来如此,这几日多谢白阁了。”蔚蓝点点头,赶紧朝床边走了去。 “不必多谢,倒是你们,可查到那些杀手的下落了吗?”白雪裳站在屋中道。 蔚蓝到了床边,确定黑十二脸色尚可,只是昏睡着便放心了点。同时回答道:“没有,我带人重新去了塞北,结果再没有碰到那些人。府中这几日也没什么动静,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发觉主上没在府中的关系。” “我这几日也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他们应该没察觉十二在这里。”白雪裳说。 这几天他一直留意着周围可有什么陌生气息出现,然,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而他和黑十二的关系也甚少有人知道,所以那些杀手应该是不知道他这里的。 “那就好。”蔚蓝闭了闭目,连日来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些松动。但想到因为自己的无能,让主上受了伤,就自责起来:“若不是我们太无能,主上也不会受伤,都是我们的错。” “你……” “这事并非你的错,你不必露出这般神色。” “主上!” 打断了白雪裳的话,黑十二居然醒了! 蔚蓝欣喜的凑到床头,见刚 刚还闭着双目的黑十二已经睁眼,激动的握紧了双拳:“太好了主子,您真的醒了!” 白雪裳也走了过来,只是他看不到黑十二现在是什么状态,只能问:“十二,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这几日有劳了。”还带着些许干哑的嗓音淡淡说道,黑十二眨了眨眼,将眼底最后一丝混沌驱散,清明的眸光在看过面前两个人后,又移到了其他地方,似乎在寻找什么。 “主上,您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我马上给您倒!”以为他是在寻水源,蔚蓝赶紧到桌上倒了杯茶来。 但黑十二并没有要喝水的意思,而是重新看向白雪裳道:“这几日,都是你在照顾我吗?”难道他昏迷前看到的、以及这几日迷迷糊糊看到的身影,都是他在做梦么? “不是,还有一个大夫和玲珑在照顾你。”白雪裳也不是邀功之人,如实说道。 “大夫?”听到大夫两个字,黑十二本沉静的眼底泛出一抹光泽来,忙问道:“那大夫可是个姑娘?” 白雪裳微愣,心中了然后点点头:“正是,看来你们真的见过。”之前傅灼灼说他们是见过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真的是她……”凤眸中都是欣喜的神色,黑十二喃喃自语道。 蔚蓝站在一 旁疑惑的看着他们:“主子,白阁主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大夫,什么姑娘?难道是……”蔚蓝也想起了傅灼灼,面露诧异道。 白雪裳听他们都认识傅灼灼,便道:“正是灼姑娘。” “卓姑娘?她姓卓?”黑十二忙问。 蔚蓝也急忙看着白雪裳。 “不,她姓陆,但让我们只管叫她灼灼或者灼姑娘就可。”白雪裳解释道。 “陆灼灼……”黑十二望着头顶的纱帐喃呢着傅灼灼的名字,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当日马车里的光景。 “那陆姑娘去哪儿了?”蔚蓝忙问,他也想再见一见那个小神医。 “这……我之前去了李妈妈那,回来就不见她和玲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白雪裳皱起眉头,然后听到院外似乎有人在叫门。 “白公子!白公子在吗?!” 蔚蓝和黑十二也听到了。 蔚蓝说:“白阁主,外面……” “我出去看看,你保护十二。” “是。”蔚蓝点头,握刀进、入戒备状态。而白雪裳也匆匆出了屋子,很快来到院门前。 “白公子在吗?玲珑姑娘!”喊门的,是李护院的声音。白雪裳打开院门道:“李护院。”“哎哟,白公子您怎么亲自来开门了?玲珑姑娘不在吗?” “嗯,她忙去了,怎么了 ?”白雪裳点点头问,虽然他看不到,但还是感觉到李护院身边有个陌生的气息,于是微微偏头朝那人望过去。 “白公子好,我是苏绣坊的小二!之前玲珑姑娘带着那神医小公子来我们铺子选成衣,这会儿我家老板让我把他们选好的成衣给送过来,您可收着?”王小二笑眯眯的说道。 “玲珑去你们那了?”听到这话,白雪裳忙反问起来:“那她现在人呢?” “咦,玲珑姑娘和那小公子早从傅家药堂走了呀,怎么还没回来吗?” “傅家药堂?”白雪裳的眉头越蹙越深,他知道傅灼灼和傅家有仇,这会儿去了傅家药堂难道是要去报仇? 不,以他这两日看来,灼姑娘应该不是那样冲动的人。 “小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白雪裳走出来对着小二说道。 小二见状脸上的笑容也敛了回去,看看一旁的李护院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期间还不忘贬低一下远大夫的医术,说他差点害死他们夫人什么的。 李护院之前听李妈妈提了一句,说白雪裳这里来了个神医公子,这会儿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信了起来。 但白雪裳却越听越觉得不好,最后打断小二余下的一堆夸赞道:“那她们离开药堂多久了?” 第42章 再入商会 小二顿了一下,想想道:“夫人生完孩子,那小神医就出来了,然后在门口说了几句就走了。后来我们老板得知他要买我家铺子的衣服,就说让我把他选中的衣服给送过来,聊表小神医救了我们家夫人的恩情。这莫约,也得有个把时辰了吧!” “那你可在来的路上碰到他们了?” “没。”小二摇摇头。 白雪裳再问:“那傅家药堂呢?后面可有发生什么?” “嗨,药堂后面都闹翻了,看那远大夫医术不精,不少人都闹着要退钱呢,不过我也就听了一半,后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二耸肩道。 李护院插了句说:“没想到那神医这么厉害哈,哎,白公子回头给我也介绍一下呗?” 但白雪裳低头沉思着什么,并没有回答他。 “白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吗?”见白雪裳表情凝重,小二也没了刚才的津津乐道,小声问道。 “没,麻烦你送来东西了,东西给我你去忙吧。”白雪裳回过神来,冲他伸出手说。 小二点点头,赶紧把手里两包东西交给他,“那我先回去了。” “好。” “啊,对了!我家老板还说了,过几日还希望小神医能去我们苏家府上再给夫人看看,麻烦白公子可转告一声啊!”小二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 “定当!”白雪裳微微额首,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了,便转身进门,不过忽然想起李护院还在,就在进门前停了停步子,“李护院也先去忙吧。” “唉,好。”见白雪裳的脸色实在不佳,李护院也不敢多叨扰,点点头就走了。 白雪裳关了院门,疾步匆匆回到屋里。 蔚蓝见状,“白阁主,外头是谁?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将手上两包东西放于桌子上,白雪裳抬头面向床头,神色微凝,“十二,我担心玲珑她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危险?怎么回事?”黑十二急忙抬起头来。 蔚蓝也道:“是啊,好好的怎么会有危险?” 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们,白雪裳虽然瞒去了傅灼灼和傅家有仇的事,但还是着重一点说:“那傅家在洛城耀武扬威,今天这事不管如何也是伤了他们颜面,以他们往日的作风怕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你担心他们抓走了那个小神医?”蔚蓝忙说。 白雪裳点点头,虽然他也是猜测,但以他对玲珑的了解,她不可能出去大半天还不回来,而且小二也说了,她们早离开了傅家药堂。 “蔚蓝,马上去……”黑十二忙从床、上撑起身,但话才说半句便没了 声。而后眉目间闪过异样,急忙揭开了身上的被子,且撩起了上衣。 “主子,怎么了?”蔚蓝见状奇怪道,然后顺着黑十二的目光,往他腹部看去。当看到他腹部有块小红班时,顿时生疑:“主子,你这是什么?” 然,黑十二却是同样的疑惑。 听出他们的异样,白雪裳问道:“怎么了?” “关于我体、内之毒,你可跟那小乞丐说过什么?”看向他说。 “小乞丐?”白雪裳微顿,而后明白他说的是傅灼灼便摇摇头道:“没有,怎么?” “没有么……”那为何他丹田处会冒出一块红色的印记,还有一丝炙热盘踞其中。但同时,原本游zhou于他四肢百骸内的火毒之气却消失了,浑身如同新生了般轻便。 “难道,灼姑娘看出你中了鹤火毒?”白雪裳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 “我不知道……”黑十二也很是茫然,盯着身上的印记剑眉微蹙,脑海中似乎有傅灼灼为他抑制火毒的画面,只是朦朦胧胧太过失真,让他不能确定,那是梦还是真实的。 “主子,我看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把那小神医找回来问一问吧,若她真有办法治好您的火毒就太好了!”蔚蓝认真的说道。 “你马上派暗卫去城中寻找,不管她 在哪儿,一定要把她安全找回!”眉间的茫然在一瞬便消失无踪,黑十二坐正身姿凤眸微眯,语调清冷而凌厉道。 蔚蓝立即退后半步,抱拳领命:“是!” …… 不知过了多久,傅灼灼体、内的麻药药性终于散去,让她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 她刚睁眼,身旁就响起玲珑的声音道:“灼灼,灼灼你醒了吗?” 傅灼灼视线迷蒙的朝她看过去,随后眨了眨眸子,混沌的眸光逐终于复了清明。 “这是哪儿?”她迅速打量周围,发现她们身上都绑着绳子,被关在一个点着火烛的融暖房间里。除了傅子归还一旁熟睡没醒过来,她和玲珑到看不出什么问题。 “不知道……可恶!绑太紧了,怎么都挣不开!”醒来就在跟身上的绳子做斗争,结果发现这绳子绑的太紧,饶是她会武功也无济于事。玲珑终于颓废的垮下了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 傅灼灼看她这泄气的样子,出口安慰道:“姐姐莫要担心,我看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你怎么知道?”抬起皱着的小脸,玲珑疑惑的看着她。 “若有危险,刚刚你我昏迷时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然而对方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只是将我们绑来,安置在这房间里,甚至怕 我们冻着将我们放在床、上。”左右看看自己身下的软床细被,傅灼灼继续说道:“若这般待遇是要加害,那未免太奇怪了些。” “那他干嘛绑着我们呀!”又挣了挣身上的绳子,玲珑气鼓鼓道。 “他虽未做伤害我们之事,但将我们带来必然有因。若不绑着,等我们醒来逃走了,他不就白忙活了?”傅灼灼说着提高了音量,最后冲着房门的方向道:“是吧?钱多商会的!” “钱多商会?”玲珑一怔。 同时,关着的房门也被人从外推开,穿着一身棕色劲装的钱陈大步走进来,看向床、上的几人。 傅灼灼墨眸微眯,昏迷之前就是见到了他。所以才知绑架他们的,是钱多商会。 细如柳叶的眉梢挑起,傅灼灼看着钱陈似笑非笑道:“传闻钱多商会只做金钱买卖,怎么?现在还干起绑架勒索的勾当了?” 钱陈神色赧然的扯了扯嘴角,知道这事干的不光彩,“小神医莫要误会,请你来,是我们大掌柜想见见你。” “呵,请人还带绑的,那我可真算见识了!”傅灼灼继续讥讽道。但心里也有了数,这钱多商会的开口就叫她小神医,这会儿把他们带来一定是有事,还是医学上的事! 若是这般,她倒有底气了。 第43章 求医 无视她的讥讽,钱陈抬手抱拳有请,“还请小神医跟我来,我家大掌柜的在等你。” “不去!”傅灼灼回绝的干脆,让钱陈不由得一愣,眉头皱的老高道:“为何?” 他怎么不问问就拒绝呢,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傅灼灼睨他一眼,面容冷然,“你把我的朋友都绑来关在这里,我若走了你伤害他们怎么办?” 钱陈展眉忙表态道:“小神医放心,只要你跟我去,我定不会伤害他们。” “呵,我凭什么信你?而且就这样我能信?”动了动身子,展示着身上的绳子,傅灼灼继续冷声说。 钱陈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若不是顾忌着这小子会医术,能救小少爷,他可不会这般好声好气。 “小神医若不信,我可以将绳子给你们解开,但你们得保证不能逃跑。” 傅灼灼看了玲珑一眼,最后点点头:“好。” 钱陈上前抽出身上的小匕首,傅灼灼也配合的将身子挪到床沿,锋利的小刀很快割断她的绳子,然后再割断玲珑的绳子。 傅灼灼快速脱掉身上的绳索,揉了揉吃痛的手腕。 钱陈解完绳子退在一旁说:“小神医,这会儿能跟我走了吧?” 傅灼灼揉着自己的手腕,看他一眼对玲珑说:“玲珑姐姐,你和子归在这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这,不会有危险吧?”玲珑抓着她 的衣角,不太放心的看看钱陈。甚至给了傅灼灼一个眼色,似是在说,要不还是打出去吧? 但傅灼灼回身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轻拍她手背说:“姐姐放心,不会有事,你好生在这呆着,子归就麻烦你照顾了。” 看到傅灼灼示意自己不能动手,玲珑暗叹口气,点点头答应下来。 傅灼灼放开她,看向钱陈,“带路吧。” “这边请。” 钱陈在前头带路,傅灼灼跨出房间左右看了眼,见封闭式的廊道中十步一个岗哨站着打手,暗暗庆幸没同意玲珑的想法。 不然不但逃不出去,还会激怒整个钱多商会。 钱多商会么…… 半垂的眸光转了几番,傅灼灼若有所思。 “小神医,到了。”钱陈在一道红雕木门前停住脚步,傅灼灼抬头看了眼。钱陈已经敲开了门扉,对她再次扬手:“小神医进去吧。” 傅灼灼探头往屋里瞧去,灯火跳跃的房间大件的金丝楠木,小件官窑瓷器,就连桌上摆的一套茶具,都是上等的紫砂壶器具。 眉梢又挑了挑,她走入屋内,偏头便见着一个身着黑色锦袍,头戴镶金玉冠,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立在房中。 傅灼灼毫不遮掩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番,钱十万也是仔细的看着这个少年。 见他一身红衣,俊俏的面容白皙干净,一双灵动的墨瞳清透有 自信。不由得露出商人的笑容来。 “你是……”傅灼灼把眉头挑的老高,睨着钱十万。 “在下钱多商会洛城大掌柜,钱十万!久闻小神医医术过人,这厢见面果然是少年才俊、英武非凡!才华横溢、业界翘楚啊!”钱十万打小就是个商人,会算账,但肚子里的文墨水却不多,这会儿为讨好傅灼灼,算是把自己能想到的几个词都给用了上来,也不管合适不合适。 钱十万……这名字,还真是够有钱的。 再打量钱十万的衣着和房间内的大小物件陈设,傅灼灼心中再道:“果然很有钱。” 钱十万一顿马屁拍完,又赶紧扬扬手道:“小神医坐,尝尝这江南的雨前茶。” “不必了,有什么事就说吧。”见他又要端壶倒茶,傅灼灼抬手制止。 钱十万轻扯了下嘴角,呵呵两声说:“小神医还是个开门见山的人呐,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放下茶壶钱十万凝视着傅灼灼,打心底说,若不是钱陈跟他保证,这少年确实救过他儿子,他还真不信这个红衣少年会医术。 但他好歹是钱多商会的分地大掌柜,世面多少见过点,江湖上的奇人异事也听说过些。所以这会儿也不容若怀疑,“小神医,那日听钱陈说,您救过我儿子,我还没好好谢谢你,真是惭愧。这会儿将您叫来……” “哎,等 等!你可没叫,是绑!你是把我绑来的!”抬抬眉,傅灼灼纠正他道。 钱十万面露一抹尴尬,咳了声道:“是、是绑的,但小神医莫要误会,我这番做法也是逼不得已,实在是你太难寻。” 不,准确的说,是难碰头。他知道这少年在白雪裳院中,但不想张扬儿子的病情,就没上门去说。而是让人等在极乐馆的门口,却没想到他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的人在极乐馆门口等了两天,都没见他出来。 所以今天得知他出门,才出此下策。 “实在是小儿的病已拖不得,若不赶紧将您找来,我怕……还请小神医救救我儿子,只要救了他,不管您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钱十万脸上的笑容终于沉了下来,眼里也有了担忧之色,抱拳弯腰深深的鞠躬道。 果然是求医。 傅灼灼看着钱十万暗暗的想。 同时也想起那日救的孩子,不过没想到,那孩子是大掌柜的儿子。 看看钱十万诚心求医的模样,傅灼灼红唇微抿顿了下说:“既然你诚心求医,那我可以给你儿子看看,但我确实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钱十万抬头问。 “这个稍后说,你先把孩子带来,让我检查检查。”傅灼灼抬手压后条件的事,在一旁凳子上坐下来。 凝视眼少年冷静的面容,钱十万没想到他年纪小小,却 颇有心思。而他也明白,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有本事。 所以也不再多问,赶紧到门口,让人把孩子带来。 不消片刻,上次的丫鬟冬儿,就牵着个孩童走了进来。 “爹!”孩童看到钱十万,立即欢快的朝他身上扑过去,钱十万蹲身接住他,原本笑不达意,带着精明的眼中也溢出了疼爱的神色。 门口的冬儿看到傅灼灼,眸光一亮,“哎呀,小神医!”上次他救了小少爷,免了她的一顿灾祸,她都没好好谢过呢!这会儿见到了,忙服礼说:“小神医,上次多谢你了。” “不用。”相比冬儿的激动,傅灼灼倒是淡然的很,看过她就转向了钱十万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跟傅子归差不多大,穿的是锦衣绫罗,戴的是白玉发冠。但依旧掩不住消瘦的身形和病态的脸色。 钱十万注意到傅灼灼的目光,赶紧抱着孩子到她身旁道:“方儿乖,让这小神医给你看看。” 叫方儿的孩子看向傅灼灼,似乎也记得她,消瘦的小脸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小神医,我记得你,上次在二层救我的那个人。” 可能是天生对孩子没什么抵抗力,看到他就想起了弟弟,傅灼灼敛了那丝冷然,温柔道:“我也认识你,来,让我给你再看看好不好?” “好呀!”方儿点点头,钱十万赶紧把他放到傅灼灼膝前。 第44章 问药 房间里非常暖,傅灼灼让丫鬟把方儿外衣脱去,躺在罗汉床、上。 “这病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期初可有其他症状?” 询问着,傅灼灼将自己的手搓暖了,上前仔细查看方儿的眼光、脸色等表面症状。再观舌苔、脉象等,内里的情况,进一步辩症。 “小少爷生下来就爱哭闹,哭急了嘴唇和鼻头就发紫,有时候还会喘不过气,找大夫来看了,也说不清是什么问题。”丫鬟回答着傅灼灼的问题,“后来长大了些,会说话了,就说是心口疼。然后大夫才说,这是心里的毛病。” 傅灼灼点点头,不可否认还真是心里的毛病,只是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心脏病。 而丫鬟说完,傅灼灼便弯腰趴在了孩子身上,聚精会神的听着。 丫鬟和钱十万都不解她在做什么,钱十万忍不住叫了声:“小神医……”“嘘!”傅灼灼立即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继续听着。 一下、两下……心浊音界向左扩大,伴有喷射杂音,还有…… 相比上次,她这次听的更加仔细,对病情也有了更彻底的了解。 听完心音,傅灼灼抬头看着方儿,放柔了声音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好吗?” 方儿点了点头。 傅灼灼将手放在他心口,“是不是只要一跑一累就喘不过气,这里还非常痛?但是蹲下来休息会儿就 会好很多。有时还晕乎乎的,有时又觉得心儿在怦怦乱跳?” 方儿看着他眨了眨清澈的眸子,最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傅灼灼也了然的额了额首,回头又问钱十万和丫鬟道:“孩子可曾严重的晕厥过去?” 钱十万张了张嘴看向冬儿,冬儿连连点头:“有,就是大夫人过世那会儿,小少爷哭急了晕过去好几次。” 傅灼灼又点了点头。 这样的症状多见于心肌肥厚,所以这孩子是先天性心肌肥厚,伴有肺部高压。 钱十万看她神色中带了了然,忙问:“小神医可是知道了这是什么病?” “先天性心肌肥厚伴有肺部高压堵塞,症状是胸痛,呼吸困难,时常心悸还有缺氧导致的头晕,晕厥等。”傅灼灼随意盯着某处,目光深远的说道。 钱十万与冬儿互看了眼,完全没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一时茫然的很。 傅灼灼余光瞥见他们脸上的茫然,微微蹙眉。 想了想,用他们能理解的话道:“就是你们说的心里毛病,正确的说,是整个心出了毛病,”说着,她将一只手握成拳状,然后指着道:“人的心如同这拳头大小,每天都在这般膨胀收缩的工作,”她做出抓握的动作,模拟心脏跳动。“因为有心的跳动,我们的血才能流到身、体各处,维持身、体的正工作。若心坏掉了,血也不能正常的到处 流,自然会导致多种情况。轻者身、体羸弱,经常胸闷胸痛。若严重了,就会头晕眼花,活活憋死。” 钱十万和丫鬟听得一愣一愣,眼中满是惊异。因为他们从未没听过这样生动的解释,钱十万甚至握拳放在胸前,自己比划了一番。 然后再道:“那小神医可有办法治好这毛病?” 傅灼灼若有所思,治疗先天性心肌肥厚最好的方法是手术,但不严重也可以保守治疗。 她看向罗汉床、上的方儿,这孩子今年8岁,如果是重度型根本活不过两岁。所以亦如她之前猜测,若做手术他完全可以治愈,但现在病情恶化又没有条件做手术,最好的方法就是控制性的保守治疗。 她可以用自己的针法,再调配速效保心丸和一副特效药,解除他肺动脉高压带来的危险,减轻心脏的负荷,延长他的寿命。 特效药么…… 傅灼灼习惯性的摸起下巴,脑中不断思索着自己研究过的特效药。不过那些都是西药混合,现在很难弄到材料。中药的话……好像还没有这样的方子。 傅灼灼皱起眉头,刚陷入苦恼,眼前突然一黑,仙草录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眼前。 傅灼灼暗暗一愣,急忙聚精会神盯着仙草录翻动的画面,当仙草录翻阅到一张特定的页面上时,一个配方随之而来。 ——以地生、川芎、白术为引子,聚天地海三 心(分别是蛇胆、鸽子心、珊瑚骨)采辰时泉水熬煮涅丸,可平气血安心,顺血送气。 对,就是这个! 傅灼灼暗暗叫道。 当她把配方看完,仙草录再次消失,眼前也恢复了原本的画面。 “小神医?小神医……” 钱十万见她突然发愣的站着,便连着叫了几声。 傅灼灼回过神,见他们都奇怪的看着她,便赶紧搪塞道:“咳,刚想到了个法子,入神了点莫要见怪。” 听到这话,钱十万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急忙上前了半步道:“什么法子?” 傅灼灼凝视他一眼,又偏头看了看丫鬟和孩子。 钱十万经商多年脑中都是精明,自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清清嗓子对丫鬟道:“冬儿,少爷累了,你先带他回去休息吧。” “是,老爷!”丫鬟蹲了蹲身,赶忙把方儿的衣服穿回去,然后抱着出了房间。 钱十万目送走孩子,双手轻捋衣袖挺直了腰板道:“小神医有什么条件说吧,只要能治好我儿子,金银财宝你想要多少,我都愿意出。” 见他一改方才诚心求药的模样,眼中多了些许轻蔑的意思,多半是把她和那些求财的江湖郎中看成一丘之貉了。 傅灼灼轻扯嘴角,但也不介意。再说了,她又不是搞慈善的,有所求也很正常吧。只是她求的,未必是钱才。 “钱大掌柜爽快,但我不要钱!” 钱十万一 愣,精明的眼睛忽闪着,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话。这世上,居然还有不要钱的人? 而傅灼灼瞥他一眼继续说:“我不但不要钱,还要给您送钱,但要您帮我做几件事。” “还请小神医说明白。”钱十万听的云里雾里道。 “我希望钱老板帮我做三件事。”傅灼灼伸出三根手指,对他笑着道:“第一件,我需要一些药材,还麻烦您给我找来。 第二件事,我会做几种专治外伤和内伤的特效药,想放在您的钱多商会里售卖,当然质量肯定是好的。而且每卖出一瓶,会给你们百分之十的抽成。 第三件事,我想在您的一层里租个摊位,隔几日我会来这里义诊,当然租金我不会少您,只要您让人到时帮我看看场子就行。您看如何?” “就、就这些事?”钱十万充满怀疑道。 “对,就这些事!” 钱十万将她再打量了遍,见她眸光灼灼,神情认真,并非说着玩闹的样子,“小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没法子治好方儿的病?所以才提这些条件匡我?” 他知道儿子的病不是小毛病,而且他还是钱多山庄的掌柜,换做其他郎中早跟他要金银财宝,富贵美人了。 但这小子却只要这些他动动手指就能办到的条件,甚至还给他送钱,实在让他生疑。 “哈哈哈!” 见傅灼灼大笑,钱十万面露不悦,“你笑什么?” 第45章 条件 将眼中笑意全数收回,傅灼灼负手而立,眸光冷然道:“钱掌柜,我不要钱,你觉得我是骗子,我要钱,你又觉得我是贪财之辈,你这想法难道不该让我笑吗?既然如此,你便换个大夫吧!当然,如果你还能找到同我这般能医令郎之人的话!” 她神色倨傲,语气笃定,丝毫不因自己年幼就输了气势。 “这……”钱十万哑然以对,精明的眼眸凝视着面前少年;明明只是半大,此刻却让他感到了一股不输给任何强者的压迫感。 而且他说的没错,以钱多山庄的财力物力,天下哪个名医请不到,就连鬼谷的掌门都曾来过。 可至今为止,找来的名医,要么束手无策,连病从何起都说不上。要么一知半解,只能勉强开药维持。 唯独这少年能将这病说的生动透彻,似还有方法可医。 所以,饶他钱十万身为钱多山庄之人,背景深厚、财大气粗,面对生死也束手无策。 摆摆手,钱十万又露出商人的笑容,“小神医,莫要这样说嘛!” “哦?那要我怎么说,是求你相信我有法子医好令郎,能保他长大成、人结婚生子?还是求你答应我条件?”傅灼灼挑挑讥讽道。 钱十万赧然,但听到她说有法子让孩子长大成、人,心中又激动起来。“小神医,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有法子保我方儿长大成、人?” “哼,是真是假有何用 ,我看钱掌柜就是不信我,那还是换个大夫吧!”哼了声说完,傅灼灼提步就往外走。 钱十万一急,忙张开双手拦在她面前,“别,别啊!小神医我……”后又改了态度道:“小子,你若不医我儿子,那可是得罪整个钱多商会,莫怪我不客气!” “哼,人生本无常,要杀要剐随意!反正我死后也有你儿子作陪,等到了地府每每你给你儿子烧纸钱,我便抢来自己花,一样逍遥自在!”对于威胁眉头都没皱一下,傅灼灼一身红衣傲然。 钱十万语塞喉梗,终于败下阵来。圆润的脸部肌肉拼命往上提,露出一个虔诚的笑容:“小神医,我真非那意思!我信你,只要你能救我儿子一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不止如此,我还给你黄金万两作为报答,如何?” 黄金?万两! 作为穷光蛋的傅灼灼听到黄金两字,眉头不由得一挑。而她刚刚没提钱,是怕要多了,后面的条件不好说。 现在…… 眼底暗暗闪过一缕幽光,傅灼灼斜睨钱十万的模样,挑挑眉道:“真的信我了?” “真!比我人还真!” 点头如啄米,钱十万为表诚意,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看了。 小计得逞,还多带万两黄金,傅灼灼心中暗暗雀跃。面上勉为其难道:“既然钱大掌柜这样说,那我就医你儿子吧。不过钱掌柜有些事你可清楚,令郎这病非一日所成 ,也非一日能治,若你出尔反尔可不能怪我半途而废。” 这番警告又让钱十万暗暗咋舌,这无疑是彻底断了他想秋后算账,或者不满足他条件的念头。 明明是他找这小子来的,这会儿却无半点主动权了。而为了孩子的病,他也不敢那样做:“小神医放心,我拿钱多商会的名义起誓,只要你能医好我儿,我定当将你做上宾对待,决不食言!” 得到了这样的保证,傅灼灼终于眉眼舒展,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厢刚说完,钱陈就敲开了房门疾步到钱十万身边,附耳道:“大掌柜,白雪裳来了,指明要让您放了那小神医。” “什么!”钱十万微微蹙眉,责怪道;“不是让你小心行事,莫要张扬吗?” “属下已经小心了,但……”钱陈也疑惑,自己明明做的很小心,甚至为不走露风声,连同傅灼灼身旁那两个孩子都给带了过来。 但不知为何,白雪裳就是知道了,还指名道姓的来要人了! 语气虽然责怪,但钱陈的办事能力钱十万还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他的错,那就是白雪裳确实是发现了踪迹才寻了过来。 不过,这才几个时辰,他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是亲自来要人……他不由得朝傅灼灼看了眼。 听闻这小子住在白雪裳院中是在给他治眼睛,这会看来是真的。而让白雪裳如此重视的大夫,那医术也不会假了。 既然不假,那他儿子的病……对傅灼灼的医术又多了几分信任,钱十万轻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同他说我马上就来。”为了救儿子,他可不想惹恼了这小神医,既然白雪裳找了过来,那他只能放人。 钱陈抱拳领命很快退了出去。 钱十万重新看着傅灼灼道:“小神医,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答应。” “什么事?”傅灼灼挑挑眉,刚才已经从唇语中看到钱陈说白雪裳来了,知道钱十万是留不住他多久的。 钱十万欲言又止,最后又叹了叹气才缓缓道:“希望小神医还能答应,关于我儿病情之事切莫对外人提起,莫要张扬。” 乍听下来,傅灼灼还真奇怪了,生病就生病,虽然她也不会到处说,可也用不着这么郑重其事的关照吧?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傅灼灼眸光转过疑惑。 不过,于公于私,她作为大夫保守病人隐私都是分内之事,“钱掌柜放心,我只管看病,没有口舌之好。” 钱十万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地问:“那你何时开始给小儿医治?” “嗯……”傅灼灼歪头想了想,既然他不让张扬,那肯定不能带到极乐馆去,何况极乐馆那种地方,也不适合小孩子去。“这样吧,以后每晚我都过来给令郎行针,而你就让刚才那人去极乐馆后门外接我,如何?” “好,甚好!”听到他每晚都过来, 钱十万安了心,连连点头。“那就辛苦小神医了,这边请,我送你出去。” 傅灼灼也点点头,走了两步又想起来道:“等等,我朋友还在这呢!” “啊,我马上让人去叫他们过来。”钱十万了然,赶紧出门让外头的下人去另一个房间接玲珑和傅子归。 傅灼灼在钱十万房里又等了会儿,而这一等,她也赶紧写了个方子交给钱十万:“尽快把这些材料找齐,我便可以做令郎需要的药。” “好!”钱十万郑重其事的接过药方,含笑细细看了看上面的药材,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方子收了起来。 玲珑和傅子归赶到,玲珑赶紧叫道:“灼灼!” 傅灼灼赶紧出了房间:“玲珑姐姐!” “你、你没事吧?”上前拉住傅灼灼的手,玲珑紧张的打量她一眼,再警惕的看了看跟出来的钱十万小声问道。 傅灼灼对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再看看她和傅子归也好好的,就对钱十万道:“钱掌柜,那我们就下去吧,可别让我白表哥等了。” “公子来了?!”玲珑一听白雪裳就激动起来。钱十万闻言再次讶异,原来这小神医是白雪裳的表弟? 呃,等等,他怎么知道白雪裳来了? 好似猜到他在惊讶什么,傅灼灼笑而不答,牵起傅子归的手对玲珑说:“我们走吧。” 钱十万望着傅灼灼的背影眯了眯眼,越发觉得这少年非常人可比。 第46章 一眼便是扣人心魄 入夜,钱多商会的地下街又开始热闹起来。 第一层喧闹如集市,第二层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手持腰牌的客人。而中最让人瞩目的,就属那角落里,分别穿着白衣和玄衣的两位公子了。 白衣公子打扮随意,眉目清雅,一条白绫束在眼前,浑身都散发着谪仙般的高雅气质,令人赏心悦目。 而他身旁那一身玄衣锦袍的公子,长得更是俊美不可方物,特别是那双深沉、纯如上等琥珀的眸子,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引进去。 只是与白衣公子文雅如谪仙的气质不同,他手执纯黑折扇,墨发高束、眉眼傲然,举手投足间都是生人勿近,格杀勿论的漠然。 不过,就算他的气场如此可怕,还是有不少不怕死的姑娘、夫人忍不住的往他们站的角落瞅去。有甚者连买东西都忘了,眼冒星星,痴痴看着他们犯傻。 白雪裳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一些目光,倒也还好。黑十二刚从昏睡中醒来就站在这被人当展览品似的看,本就漠然的气质更加冰冷起来,傲然的眉目中充满了不悦,“这钱大掌柜的排场可真是不小,容我们等了半天还不下来,莫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冰冷的眼刀狠狠地朝钱陈看去,令钱陈禁不住一哆嗦,忙道:“公子误会,大掌柜马上就下来了,马上!” 说完他赶忙低头垂 目,深怕自己哪儿不对得罪了他。 “来了。”一直没做声的白雪裳忽然说道,然后朝这层楼的楼梯位子望去。 钱陈抬头跟着看去,却不见楼梯上下来半个人,于是疑惑的看向白雪裳。不过,不等他将心中疑惑问出口,楼梯上还真出现了那个小神医牵着那个小男孩同那丫鬟一起下来的身影。 白雪裳嘴角微扬,仔细听着玲珑的铃铛声由远而近,心中的担心也终于放下了些许。 走在楼上的傅灼灼也很快看到了他们,只是当她发现白雪裳身边还站着个玄衣男子时,脚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他醒了! 不对,就算醒了也该好好修养,怎么又乱跑! 最讨厌病人不听话,傅灼灼在惊讶之后,立即眉头轻皱,露出不悦来。 黑十二也看到了她,当他发现当日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摇身一变,变成今天相貌堂堂的红衣小公子时,四目相接中,黑十二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冰冷的眸光也柔软了下来,甚至隐隐有着点点笑意。 可是他很快发现,那小乞丐的看他眼神,似乎……有点不高兴。 “阿姐,怎么了?”傅灼灼停着脚步,傅子归不解的抬头问。 “没什么。”收回对望的目光,傅灼灼淡淡道。这时,玲珑也看到了角落里的白雪裳,眸光一亮脚下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他跑去 :“公子!咦,十二公子也来了?” 听玲珑这一声喊,傅子归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看到了白雪裳和那个本来一直昏睡着的好看男子。 “咦,阿姐,他醒了!”指向黑十二,傅子归瞪大了眼睛,语气开心道。 “嗯。”傅灼灼还是那般淡然的应了声,然后牵着他继续往下走。 钱十万跟在她们身后,当他看到白雪裳时脸上的表情还算如常,但等他看到白雪裳身边立着的人时,精明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讶异,连嘴都张了起来。 这个男子他只见过一次,还是远远的观望了眼。但因他的身份和这张倾世容颜,他至今都难忘。 脚下的步伐明显加快,钱十万不敢怠慢的走下楼去。 “公子!你怎么来了呀!”玲珑语调含笑,步伐轻快的跑到白雪裳面前,“公子,你是来救我的吗?” “嗯,你怎么样?灼灼呢?”询问着,白雪裳抬头又朝楼梯那望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记住了傅灼灼的脚步声,听到她正走来,淡淡拧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玲珑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开心的回答着:“没事,我们都没事!不过公子你能来救我,我还是好高兴呢!”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玲珑在说什么,听到傅灼灼的脚步声近了,白雪裳忙道:“可有受伤?” “没有,表哥无须担 心。”牵着傅子归到白雪裳面前,傅灼灼微挑唇道。 在来的路上已经听白雪裳说过,傅灼灼为避免外人口舌,现在是男子打扮,还以他表亲的身份住在他院中。所以黑十二听到他们这么表弟表哥的称呼,倒也不惊讶。 而傅灼灼说完也眸光微转,偷偷瞄向他。 哪知,他也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又是目光交错,琥珀眸瞬间明亮、清澈,隐隐含笑,仅是一眼就能扣人心魄。 傅灼灼一愣,心头微颤,仿佛要被那双眼眸给吸进去了。最后一刻,残存的理智还是将她给拉了回来,让她急忙别开眼,看向他处。 黑十二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因她快速逃离的目光禁了声。然后明亮的眸光迅速暗淡,剑眉微颦,若有所思。 钱十万急匆匆到他们面前,抬手就要朝黑十二行礼。“离……”话还没出口,便被黑十二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而后想明白了什么似地,钱十万忙改口朝白雪裳拜去,“哦,白公子!难得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钱掌柜客气了,不知道你找我家灼弟来,是有何事?”白雪裳对着钱十万,眉目虽然还是那般温润,可是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钱十万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抬头看过白雪裳,再看到黑十二眉头紧蹙,眸光阴冷。脸上不免闪过一丝惶 恐,“这……” 看到钱十万突然惶恐为难起来,傅灼灼暗暗奇怪后,忙说道:“表哥,这都是误会,钱掌柜只是有事找我,并没有伤害我们。” 几人都朝她看了去。 白雪裳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事找你?那为何是把你们迷晕了带来?” 原来,他们不但知道是钱十万带走了她,还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傅灼灼眨眨眼睛,又奇怪白雪裳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但这会儿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这是误会啦,不过钱掌柜真的是好人!对不对玲珑姐姐?”傅灼灼忽然间朝玲珑看了过去,还冲她眨了眨眼。 玲珑本想让白雪裳给自己讨回公道,叫那钱掌柜好好道歉。可是傅灼灼却说他是好人,而且还给她使眼色,她只能嗯嗯啊啊的配合起来:“嗯、啊,公子,表公子说的没错。” 白雪裳蹙眉抿了抿唇,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既然傅灼灼这样说,他似乎也没法再追问下去了。 一旁黑十二将傅灼灼刚才的神色全看在眼里,心中也充满了狐疑。不过还是用警告的眼神看着钱十万道:“既然这次是误会,那便算了。只是钱掌柜,以后若要带人来,还请正大光明些,莫要让我们担心误会了才好。” 黑十二一语双关,钱掌柜脸上再次闪过惶恐,连连点头。 第47章 凑什么热闹 将钱十万对黑十二的态度看在眼里,傅灼灼心头更加疑惑。这钱十万可是钱多商会的人,看那架势怎么也是个铁腰板,怎么会怕黑十二? 难道这黑十二的身份很厉害,还是说他和钱多商会有什么关系? 好奇着,她又朝黑十二看了去。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本垂眸的黑十二忙抬起头来,只是刚与她的视线接触,傅灼灼就轻哼了声别开头,嫌弃之意昭然。 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嫌弃他干什么? 剑眉紧蹙,黑十二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被人嫌弃的这么光明正大,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雪裳将手背于身后,面着钱十万说:“那钱掌柜的事可说完了?我可否带着我小弟和我侍女离开了?” “好了!好了!白公子见谅,我马上就安排几位回去。”生怕得罪人,钱十万忙不矢的点头道。 “不劳烦钱大掌柜了,我们的马车就在外面。”白雪裳婉言回绝,然后对玲珑说,“玲珑,去外头叫马车过来吧。” “好的公子!”玲珑赶紧点头跑了出去。 心知白雪裳这是嫌弃自己,钱十万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但作为商人,他的脸皮 早就厚得跟墙一样,何况傅灼灼答应了会医治他儿子,他还是要尽地主之谊道:“那我送几位出去吧!送几位出去!” “钱大掌柜不必客气!”白雪裳再次回绝,令钱十万脸上的尴尬的没边了。但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冲着他扯着嘴角呵呵尬笑,也不管白雪裳是不是看得见。 傅灼灼又牵起傅子归的手,然后对他轻声道:“我们走吧。” 傅子归点着头,蹦蹦跳跳跟着她先走一步。 黑十二凝视眼傅灼灼来说背影,随后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 白雪裳最后朝钱十万做了作揖,紧随其后。 钱十万挂着尬笑送他们到了门口,直到几人上了马车走了,才收回视线来。 刚刚一直在旁侧钱陈,到钱十万身旁道:“大掌柜,那白雪裳身旁的公子是什么身份,您为何对他如此恭敬畏惧?” 虽然他也看得出来那公子的气魄并非常人,可是他没有见过钱十万身边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钱十万瞥了他一眼,绷起脸色道:“该看的看,该问的问,莫要让我再教你一遍。” 钱陈微怔,还是第一次看到钱十万这般讳如莫深的警告 他,赶忙点点头不敢再多问。 那头。 普通的马车坐两人刚好,但两个大人再加两个孩子就显得拥挤了。 傅灼灼和傅子归挤在一侧,白雪裳与黑十二各坐在一侧,几人面面相视又沉默如水,让马车里的气氛一度安静。 傅灼灼又忙活了半天,这会儿听着马蹄有序的声音闲的犯困。要不是傅子归的小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噜~~”的哀嚎声,将她的瞌睡悉数赶走,她可就真睡着了。 她偏头看过去,傅子归红着小脸捂着肚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望着她。但也不能怪他容易呃,谁让人家还是在长身、体呢! 抬手抚摸上弟弟的脸颊,傅灼灼知道他该饿了,就道:“等回去,让玲珑姐姐给你做面吃。” 傅子归点点头:“阿姐,你同我一样没吃东西,你不饿吗?” “还好……咕噜噜~~” 傅灼灼刚要掩饰,她肚子远比她的嘴诚实多了。让她脸一红,急忙抬头朝对面两个男人看去。 白雪裳依旧垂眸低首,只是嘴角有一丝忍俊不禁。 黑十二就讨厌了,一张妖异的俊脸,琥珀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好像她脸上长了花似的,看的她脸皮微热 ,翻了个大白眼过去。 想她是不好意思开口,白雪裳便推己及人道:“我也饿了,我记得这不远就有家满福楼,那的菜品很是不错,不如我们去那吃点东西吧。” “正好,我也饿了。”对白雪裳抬了下眼,黑十二也说道。 “……”傅灼灼无语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跟着凑什么热闹。不过她和弟弟确实饿了,所以…… “白表哥,还请你带路了。”, 白雪裳额首:“好,”然后倾身挑起马车的布帘一角,对外面赶车的玲珑吩咐了声。 玲珑一听要去聚福楼开心的答应,连赶车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 聚福楼离钱多商会不远,是洛城有名的大酒楼。玲珑将马车停进他们的马棚,便挑开帘子道:“公子,我们到啦!” 白雪裳轻轻点头,起身跳下马车。然后转身朝傅灼灼伸出了手道:“有些高,可小心些。” “嗯。”傅灼灼答应着,将傅子归交给了玲珑,然后搭着白雪裳的手腕跳下了马车。 黑十二坐在车厢里,看着她与白雪裳的互动自然甚至是亲昵,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为什么她对白雪裳这般熟络,对他却是这般冷漠? “十二公子,你不下来吗?”玲珑见他不动问道。 “下。”表情阴沉的钻出车子,黑十二跳下来。 “走吧。”白雪裳微扬了下手,率先走向聚福楼的大门。小二老远就见马车过来,这会儿已经热情的等在门口。 傅灼灼牵着弟弟抬头看了看聚福楼的招牌和两边的红灯笼,不由得响起前世帝都的那些大酒楼来。 想来,她已经好久没吃全聚德的烤鸭了。 抿嘴吞了吞口水,傅灼灼暗暗叹息。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那皮脆肉酥的烤鸭了。 “客官里面请,几位是要坐大堂还是上楼去雅间?”小二点头哈腰的问。 柜台后的老板见着这一行人赶忙扯着嗓子就道:“哎呦,这不是白公子吗!” 白雪裳抬头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韩老板,好久不见。” “哎呦,哎呦,”身材圆润,步调欢快的韩老板一直哎呦到白雪裳面前,然后露出个讨人的笑容看了眼他身后进来的几人,“这不是白公子吗?真是稀客啊,稀客!楼上请,楼上请,上次您来过的雅间空着,不如就继续坐那吧,您看如何?” “好。”白雪裳应声,跟着韩老板往上头走去。 第48章 花前月下茅厕旁 “灼灼,这的烤鸭可好吃了,皮脆肉酥,这偌大的洛城就数这的烤鸭最好吃!”玲珑走在傅灼灼身旁,拉着她的胳膊小声的说道。 傅灼灼一听是烤鸭,墨眸噌的亮了一下,鼻息间仿佛已经问到了烤鸭的味道。 黑十二走在她身旁,将她的这个眼神看在了眼里。 韩老板引着他们往楼上走,边走边道:“白公子真是好些日子没出来了,听说您连极乐馆的演出都听了。哎呀,听不到您的绝世轻声,真是遗憾呐!” “近日身子欠佳,便停了。往日还多谢韩老板捧场了!”白雪裳缓缓往楼上走,同时冲他微微点了头道。 韩老板看着他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那感觉就如清风拂面般舒服,眼中露出些许激动道:“白公子身子要紧,这演出嘛,只要是您白公子开场,我定然会去听的!” “多谢韩老板了。”白雪裳道谢说。 “不谢,不谢!” 傅灼灼听着他们的对话,见韩老板看白雪裳的眼神实在夺目,不禁想起现代的追星族来。 再一想,白雪裳长得好看,又会音乐,放在现代可不就是个歌星嘛!所以有人喜欢他的琴曲也是非常正常的。 只是她没听过,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好听,能让韩老板那么念念不忘的。 “白公子,请。” 韩老板引着他们来到一间雅间门口。 白雪裳道谢后大步走了进去,黑十二和玲珑也走了进去,傅子归抬头看看自家阿姐站着没动道:“阿姐,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你先进去。”讲傅子归往里面推了推,傅灼灼在韩老板身旁压低了声嘀咕了两句。 韩老板先是露出迷茫,而后又了然的点点头,抬手给她指了指某个地方。 “咳,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对房里的几人笑笑撂下这话,傅灼灼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唉,灼……”玲珑话还没说完,她就不见了人影。“灼灼这急匆匆的是去哪儿啊?” 玲珑好奇的往韩老板看去,韩老板笑笑道:“玲珑姑娘不必担心,那公子只是去如厕而已。” 玲珑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回头看向白雪裳和黑十二见他们神色如常才点点头道:“哦,那我们就等她回来吧。” “我也去,你们先吃。”进房了的黑十二突然说道。 玲珑朝他看去,白雪裳也朝他抬起了脸。 但是他匆匆离开了房间,留给他们一脸的奇怪。 “算了,我们等等吧。”白雪裳在房间内的凳子上坐下来,玲珑点点头朝傅子归招招手,然后牵着他到自家公子身边坐下来。 傅灼灼其实早想上厕所了,只是在钱多 商会不方便提,所以忍到现在。只是她没想到古代的酒楼都没个室内厕所,七拐八拐一直到楼下的东侧院里,才找到一个公共茅房。 而茅房的环境……完全没想到古代的公共茅厕环境差的不止一点两点,傅灼灼磨磨蹭蹭半天才勉强让自己解决了三急只需。 等她皱着鼻头从茅房出来时,便看到这茅厕小院里又多了个人。 黑十二背对着她,双手背在身后,修长的手指翻弄着那把纯黑的折扇,头微微低垂着,似乎在看地上的什么东西。 傅灼灼愣愣凝视他一眼,以为他也是来上茅房的,就道:“我好了,你上吧。” 黑十二转过身来,见红色的倩影站在破败的茅厕,清明的目光略带狐疑的看着他。 “我不是来如厕的。”他说。 傅灼灼又顿了顿,瞅着他打量了番道:“哦、那你是来赏月的?”想想他是面朝着地上的,又赶忙纠正:“还是,看蚂蚁?” 黑十二剑眉深蹙,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干净洁白的小脸,就见黑亮的双眸如两颗黑珍珠般透着剔透又灵动的光芒,让她整张小脸都看起来充满生气。 他看了一会儿,而后眼睫半垂道:“你难道,没有话跟我说吗?” 话,什么话? 傅灼灼脸上的狐疑更加深了几分,黑十 二抿紧嘴角,好看的下巴线条紧紧绷着,“你……很讨厌我么?”明明救过他两次,可从见面到现在她连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跟他说一句,甚至一路上还各种无视他,除了讨厌他真想不到是为什么。 “呃……”傅灼灼听到自己喉咙里自然而然的发出一声诧异。 讨厌么?说不上来,只是气他太不惜命,明明带着伤还如此乱来罢了。 但是,不等她回答,他又说:“不管讨厌与否,你救了我两次总是无错,所以这份恩情我也必然要报答你。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吧。” “条件?”傅灼灼挑挑眉,瞅着他刚刚还忧虑的神色这会儿忽然认真了起来,心中不禁呵了声。 这里的人还真是喜欢谈条件啊! 墨眸骨碌碌一转,瞅瞅他那张英俊的脸,傅灼灼嘴角轻挑道:“哦?难道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管什么条件都答应吗?” 黑十二清楚的看着她杏眼中跳跃起来的光芒,亦如一只老谋深算的小狐狸般灵动又狡黠。他微眯了下眼,“嗯,只要我能做到。” “哈!”墨眸扑闪,狡黠的笑容逐渐放大,傅灼灼朝他走过去,边走边说:“你也说了,我救你命可是大恩。既然这样,那一般的条件显然不足以报答,我看你……” 目光明目 张胆的在他身上扫了扫,最后定格在他脸上,傅灼灼忽然踮起脚尖,抬手勾住他下巴,学着那些纨绔子弟的模样说:“本公子看你是有些钱,但这可是大恩,岂能用钱财来衡量,所以本公子想让你以身相许,娶回去当个压寨郎君,你看怎么样?” “……” 傅灼灼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呼吸窒了窒,那双纯粹的琥珀眸微微一缩,眼底闪过诧异。 而她脸上确实满是得逞的笑容,犹如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带着一丝顽皮和可爱。 黑十二凝视着她眸中的得意,眼中掠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神色,“好!我答应!” “呃……” 顽皮的笑容瞬间僵硬,这下终于轮到傅灼灼诧异了。 两两相望,黑十二眼中皆是认真,让傅灼灼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古人的认知有什么误会。 “不、不是!你不应该生气吗?”收回手,傅灼灼迷惘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黑十二好笑的反问,然后思绪一转凝视着她道:“莫非小神医是匡我,欺骗我感情?” “这、这个……”被她稍加严厉的视线盯的心虚,傅灼灼撇头挠着脸。 她不过是想调戏他一番罢了,怎么就变成了欺骗感情?再看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也不至于这番认真吧! 但事实证明,他很认真! 第49章 拐个美男做情郎 只见琥珀眸中光华黯淡,黑十二眼睫半垂语气哀叹道:“是了,小神医这般讨厌我,又怎会同我成亲,共度余生。何况我这身、体本就命不久矣,又如何奢望这等好事,是我想多了,想多了……” 那婉转的哀愁收放自如,配上他这张美人脸,虽说没有林妹妹那般我见犹怜吧,但也看得傅灼灼抓肝挠心,满是愧疚。忙道:“不是,不是我没讨厌你啊!至于你的身、体,那火毒已被我禁锢住,只要你不用丹田强行运功,就不会如过去那般经常毒发,至少多活几年也不是问题。” 半垂的眼中幽光一闪,黑十二心中暗暗了然。 原来如此,她确实帮他抑制了毒素。虽然困在丹田折损了些功力,但是相比时常发作的痛苦,这到不算什么了。 心里是这般,但脸上他还是愁绪满天道:“既然不讨厌我,那你为何一直对我视而不见,甚至神色颇有不满,我可是哪方得罪了你?” 说到这个,傅灼灼不由得翻白眼道:“就你这样不听话的病人,我作为医者难道还要对着笑不成?” 黑十二依旧茫然,傅灼灼气不打一处来道:“明明带着伤还到处乱跑,不是上房顶,就是跑来这,你难道不知惜命两个字怎么写吗?往我还费心思救你,简直浪费我的一堆好药材!”真是心疼死她的 冰莲了! “……”忽然之间,黑十二真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如何。 第一次,有人居然那般纯粹的关心他,虽然方式令人费解,但他确定她绝对是出于好意。亦如那日在马车中,她能义无反顾的为他救治。 “原来是……”他低语着,凝视傅灼灼的目光温柔的好似一池春水,让她心头又是微微一颤。 耳根发烫,傅灼灼急忙别过眼道:“什么原来不原来,反正日后……” “日后定当惜命,莫不会让娘子担心。”他忽然正色说,只是这话却让傅灼灼哑口语塞,望着他缓缓瞪大眼,她惊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道:“娘……娘子?谁、谁是你娘子?” “自然是你。”他却理所当然,眉目含笑,“你说让我以身相许,我既答应了,那你不就是我娘子?” “……”傅灼灼一噎,心中哀呼,这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莫非你嫌弃我不够好看?不够有钱?还是武功不够高强……”他忽然连声问,腰身也不自觉的往下弯了弯,一张俊脸直勾勾的撞进傅灼灼眼底,连带着他清冽的气息,让傅灼灼忍不住又是心神一晃,双颊发烫。 而且,他说是怕嫌弃,可这意思分明带着炫耀的嫌疑!好似在告诉她,他那么好看,又有钱,还武功高强,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靠, 傅灼灼见过强买强卖的,却没见过这么会推销的,突然觉得他不去做个推销员都可惜了! 再者,他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花前月下茅厕旁,拐个帅哥做情郎,确实美哉! 所以眸光一闪,她傅灼灼做事向来秉承敢作敢当,哪儿那么多弯弯曲曲,既是喜欢他这张脸,而且男未婚女未嫁,她凭什么不能拐回家! 虽说她这副身子比他小了几岁,可心里年龄再配上他那副皮囊,嗯……不亏不亏,怎么算她都不亏。 所以小脸一抬,她迎着他灼灼的视线道:“行,嫁你就嫁你,不过我年纪还小,成婚什么的可要再晚几年,而且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告诉其他人,你若答应我就答应,怎么样?” 看她挺胸叉腰,故作凛然洒脱,可眼中有是笃定认真的神色,黑十二心间微荡,额首道:“好。” “行了,那就这样吧!哎呀,今天怎么这么热,进去了,进去了……”拿手扇着脸,傅灼灼碎碎念着大步往回走。 虽说她掩饰的很好,但有些飘忽的步伐,还是让黑十二看出了她的羞赧和不自在。 凝视着她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黑十二眼中的笑意也愈发深了起来。 傅灼灼红着脸回到雅间,玲珑见状问道:“灼灼,你脸怎么那么红?出什么事了吗?” 不仅是玲珑,傅子归也道:“ 阿姐,你可是不舒服?” “呃、我…我只是热的!这烛火太多,热的很,热的很!”做出很热的模样扯了扯领子,傅灼灼赶紧避开他们的视线,深怕被他们看出什么了。 若是他们知道,就一个上厕所的功夫,她就把自己给嫁了,肯定得惊讶死吧!搞不好还得笑话她恨嫁呢。 好在她跟黑十二说好了,先不会说这事,所以也免了这笑话。 “灼弟,我听你们去的久,便擅自做东点了东西,你看看桌上可有不喜欢,或是想吃的菜,我让小二马上给你换。”白雪裳掐着袖子抬了抬手,面着傅灼灼的方向温柔说道。 傅灼灼一看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顿时抛开了刚才的不自在,忙道:“没有没有,我不挑,我不挑!” “嘻嘻,那你就快坐下吃吧!对了,那十二公子呢?他不吃吗?”玲珑扭头又朝雅间门口看去,不一会儿就见黑十二手里端着一盘烤鸭走了进来。 “咦,十二公子,你怎么干起小二的活了?”玲珑打趣的说道。 黑十二面带笑容,将那盘烤鸭随手放在傅灼灼面前,“上来时小二刚好送来,见他忙得很,我便顺了个手。” 他做的随意,但傅灼灼还是捕捉到了他在看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宠溺,让她忍不住耳朵又烫了起来。 而且,他怎么知道她想吃 烤鸭的? “是这样吗?”玲珑自然没看出什么来,只是觉得奇怪,之前前认识的十二公子,好像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人啊! 不过她还没搞清楚,白雪裳又说:“都来了,那快坐下吃饭吧。” 黑十二额首,傅灼灼也应声坐下。 “太好咯!可以吃饭啦!”傅子归欢呼的喊道。 这聚福楼真是不负盛名,做的菜道道色香味俱全,吃的傅灼灼也是食指大动,筷子都停不下来。 不过也不能怪她这般没得体面,想想她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吃这般丰盛的食物啊,能不专心么。 而相比她,白雪裳跟黑十二就文雅多了,只顾以茶代酒,鲜少有动筷子的时候。不过这可担心死了玲珑,“公子,你怎么不吃呢,你要是不吃下去身、体可怎么受的住呀!” “我不饿,你吃吧。” “可是公子……” “治伤治病不能只靠草药,食疗也很关键。多吃些清淡的小食才有助于恢复。”傅灼灼头也不抬的插了句话来道。 白雪裳微整,忽而无奈的勾了下嘴角,然后重新拿起了筷子。 见傅灼灼说的话管用,玲珑赶忙又给白雪裳布菜。 而一旁本来也只顾喝茶的黑十二,在看了傅灼灼一眼后,也默默拿起了筷子。 傅灼灼用余光撇了那两人一眼,然后勾了勾唇,继续和自己的鸭腿奋斗着。 第50章 药材送到 吃饱喝足,一行人打道回府。 但黑十二没和他们同行,而是一出聚福楼就不见了踪影。 只是走之前,他偷偷凑到傅灼灼耳畔说:“小娘子放心,我去去就回,不会乱跑。” 惹的傅灼灼又羞又恼连翻他好几个白眼。而他们这一幕玲珑和白雪裳都没注意到,唯独傅子归看在了眼里。 小脸上满是疑惑的皱了皱眉。 等他们一行回到极乐馆附近,为不让李妈妈他们发现傅子归,玲珑还是背着他翻墙先走了。 只留傅灼灼和白雪裳从马车上下来,慢慢悠悠的往极乐馆后门走去。 月色如霜,傅灼灼这会儿心情好,哼着现代的流行歌曲走在白雪裳身旁。白雪裳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容,安安静静的聆听着她哼唱的曲调。 一曲哼唱完,白雪裳问:“灼弟哼唱的歌曲是何名?为何我从没听过,但旋律却如此优美。” “呃?” 妈呀,她哼的是什么玩意? 傅灼灼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哼唱的是薛之谦的意外……面对白雪裳满脸求知欲,她轻咳了声道:“这是…这是我家乡的一首小曲。以前常听人唱,这会儿便献丑了。” “此曲高低回转,颇有一丝挣破禁锢之意,确实好听。”白雪裳点 评着说道。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赞同的点着头,傅灼灼后又叹了声道:“可惜了,以后是听不到了。” 不仅仅是这首,她收录在手机了所有歌,以后都听不到了。 白雪裳听着她惆怅的语气,轻轻起了唇,只不过他还没将话说出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从他们身后传来,随后一辆带着三个大箱子的马车,在他们旁侧停下。 “小神医,白公子!”马车上坐着黑灰劲装打扮的男子,领头的正是钱多商会的钱陈。 傅灼灼看到他颇为讶异道:“你……” “这可是钱多商会的钱领头?”白雪裳凭声音猜测的问道。 “正是。”钱陈点点头,而后跳下马车到傅灼灼面前抱拳:“小神医,大掌柜让我将您需要的东西送来,这些便都是了。”钱陈指了指车上的三个大箱子,那些箱子大的足以能装下一个成年人。 傅灼灼看看他,再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眸中星光闪闪满是兴奋的神色。 没想到这钱大掌柜办事还挺效率哈!才一顿饭的功夫,就把她需要的东西都给备齐了! 不错不错,这钱多商会果然是个宝地! “小神医,这是清单。”钱陈等着她转完,从怀里拿出一张清单交给她,“大 掌柜说了,让您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我可马上让人去补办。” 傅灼灼借过单子细细看了眼,点着头道:“暂时没了……”然后抬头兴奋的看着钱陈等人:“就麻烦钱领头帮我把东西送进去吧!” “好!”钱陈再次抱拳,然后跳上马车问:“可是后门?” “对!” “那我等先走一步。”钱陈点点头,缰绳一甩先走了。 傅灼灼神色雀跃,也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看来钱掌柜真是有事所求于你,不然也不会这般殷勤大方。”白雪裳跟着加快脚步道。 “表哥通透。”傅灼灼笑眯眯道。 极乐馆后门,看门的杂役正迷惘的望着钱陈等人,见白雪裳过来忙道:“白公子,这些人可是到您那院去?” “正是。” “那就好!”得到确定,杂役终于打开了门,钱陈马上指挥着手下,将几个箱子搬下来往里头抬。 傅灼灼跟白雪裳进了门,引着他们往院头走。 半道上,李护院带着人碰上他们,看看那几个大箱子又看着白雪裳道:“白公子,这是……” “外头采办了些东西,多了就让他们送了过来。” “哦……”李护院点点头,然后朝他身旁的少年看过去。 傅灼灼察觉他探究的目 光,不动声色的垂了垂头,将自己的脸用长长的额发挡了一半。 “李护院,我们可能走了?”白雪裳问。 “哦,可以!可以!”李护院连连点头,并且往旁侧让了让。傅灼灼跟着白雪裳快步离开,李护院却一直盯着他的身影若有所思。 等他们回到院中时,玲珑已经先到了。开门看到钱陈跟着自家公子一起来,还抬着几个大箱子,不由得道:“哇,这是怎么回事?” “回姑娘话,这些都是小神医要的东西,大掌柜让我们送过来。”钱陈抬着箱子进门,忙对她说。 但是玲珑却不领这情,哼了声道:“我问你话了吗?” 钱陈语塞,面色尴尬的默了声。 玲珑转向傅灼灼,小声道:“灼灼,这是真的?” “嗯,”傅灼灼点头,然后又对钱陈道:“麻烦钱领头跟我来吧。” “是。”钱陈额首,忙跟着她走了。 将抬着箱子的钱陈几人带到房门口,傅灼灼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放里头就可。” “是。”听着吩咐,钱陈同几个手下将三个大箱子并排放进了房间里,而后退出来道:“小神医,东西都送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钱领头辛苦了,还请明日按时来接我。” “明白! ”钱陈抱拳做礼,而后便带着人走了。 等他们出去,在门口的玲珑赶紧关了院门,然后赶紧到傅灼灼这来问:“灼灼,那箱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呀?沉甸甸的,好像很多呢!” 她朝房里的几个箱子看了看,只是箱子盖的严实,她什么都看不见。 傅灼灼扭头四处看了看,寻着傅子归的身影,回头看玲珑好奇的样子便笑笑说:“只是些草药罢了! “草药?” “嗯,不过……子归呢?”没看到弟弟的身影,傅灼灼奇怪的问。 “睡着啦!背回来就睡着了,现在在我房里呢!”玲珑说着又问:“灼灼,你什么时候买的草药呀?我怎么不知道?还买这么多,不会都是给我家公子吃的吧?” 玲珑虽然也希望白雪裳的病能马上好,可这么三大箱子的草药,得吃到猴年马月去啊? 要回房的白雪裳听到这话,脚下也是一顿,然后朝他们望来,本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温润脸色,似乎也白了白。 看到他们的反应,傅灼灼扑哧笑了声,“放心,这些草药我还有别的用处!” 玲珑又问:“什么用处?” “这个嘛……”看看她,再看看白雪裳,傅灼灼嘴角勾起邪邪的笑容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第51章 山间密会 夜幕沉沉,在洛城西边的山中无人之地,有人负手而立,身影挺拔的站在一颗大树下。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从某棵树上跳下来,单膝跪叩在他面前。 “主子!”“主子!” 夜风席卷而过,徒留一片沙沙响。 黑十二双眸冰冷,面色如霜的从树影下走出来。“起来说。”他之前跟蔚蓝约定,酉时一过便在这里见面。所以才单独从聚福楼离开。 蔚蓝和炽火纷纷额首,随后赶紧起了身。炽火心急火燎道:“主子,您的伤势怎么样了?” “无碍,府中如何?”提到自己府上之事,黑十二的脸色更加阴郁了些许。 蔚蓝和炽火互看一眼,炽火忙道:“自那日探子被我们斩杀之后,府上一切如常。我亦说您轻患风寒唯有,挡了这几日来见的人。” 蔚蓝也跟着说:“我也带着几个暗卫去了塞北,但是,再也没发现那伙人的踪迹。” 眼眸半垂,黑十二低头看向地面斑驳的月影。被密长眼睫挡住的凤眸内,山翻涌着一簇幽幽的火光。 有人知道他身中火毒,却等不及的要他现在就死,还利用火毒解药这件事……呵,有意思! 再抬头,他眼中的火光已经变成慑人的寒意。 “这几日我不便现身,但他们一定很好奇我在干什么。所以府内……”他看向炽火,炽火了然的往前走了一步,便听到他压低声吩咐了几句。 “是,属下明 白了。”听完吩咐,炽火抱拳领命,然后如来时般,身影矫健的跳上一棵大树,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蔚蓝看着奇怪道:“主子可有什么想法?” “成、人美事罢了。”黑十二望着炽火离开的方向,唇角微挑,眸中幽光闪烁,笑的甚是妖异。 蔚蓝满面狐疑,不解他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每次看到主子露出这种笑容,那定是对手某些人要倒霉了。 “你连夜去瑶山,告诉他们我近日会留在城中,若有异动立即来报。”黑十二又对他说。 “是!”蔚蓝同样额首领命,只是在走之前还不忘问道:“那主子可有问过那小神医,您身上的毒……” “此事先不用担心,她确实为我想了法子。”提到傅灼灼,冰冷的眼底便多了丝柔软,黑十二道。 “真的?那她可有办法治?”蔚蓝急忙再问。 黑十二不再做声,因为傅灼灼没有告诉他能不能治,而他也知道自己中不是一般的毒,或许……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太过草率,只因她非常有趣,就顺水推舟说要娶她,万一他真的解不了毒,岂不是害了她? “主子,您怎么了?”蔚蓝看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你先去办你的事吧。” 蔚蓝欲言又止,很担心他的身、体,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如炽火那般迅速消失在树林间。 黑十二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迷惘的抬头看向树冠间的 那一片月华。 他……是不是错了? …… 回房之前,傅灼灼又给白雪裳行了针,然后还涂了做好的药膏。 玲珑在一旁看着王小二送来的新衣服,得知苏老板为了感谢傅灼灼,这些衣服都不收钱了,很是后悔,“哎呀,早知道就给灼灼多看两身了,见过就买了这套红的。”看向傅灼灼身上的红装,玲珑撇撇嘴说。 “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再去,到时候给玲珑姐姐也买几身。只是可惜了我这衣服,第一次穿就弄脏了。”捧着药罐低头看了看这身衣服,今天又是接生又被绑架的,布料就皱皱巴巴,没了一开始的光鲜亮丽了。 “没事没事,你等会儿脱下来我给你洗洗,等洗干净了,又好看了!而且别说,灼灼你穿这红色男装的样子,要是出去了,肯定得迷倒一帮小姑娘!”玲珑望着她夸赞道。 特别是她露出那抹标志性的邪气笑容时,玲珑敢打赌,肯定会有一大片小姑娘为之倾倒! 白雪裳听她们说着,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想,应该是很好看的。 “呵,那我下次就穿出去试试,看能不能拐个小娘子回来!”傅灼灼坏笑的眨了眨眼睛,惹得玲珑哈哈大笑。 “好了,只要等药效慢慢吸收,一个时辰后就能洗掉了。”看白雪裳好好的一张俊脸,被她抹的如同熊猫一般,顶着两个黑眼圈,傅灼灼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嘴角。 玲珑也掩嘴笑 了笑,然后又问:“灼灼,公子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现在我早晚给他行针,再加之这药膏,只要等角膜表面的那层水肿退去,炎症消失,莫约半个月左右,他的眼睛就能恢复视物能力了。” “真的吗?”得知这消息,玲珑激动的手舞足蹈,白雪裳虽然没那么夸张,但神情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面对他们的高兴,傅灼灼却眉头微蹙说:“不过,想要完全好还需一个很长的过程,即使能视物,现在也会比寻常人差些的。” “对雪裳来说已经够了,你毋庸自责。”白雪裳豁达道。 傅灼灼看看他豁达的神色心下却觉得不够,白雪裳那么好的性子,又是在那么好的年纪,就这样瞎了实在太可惜。 她被称为医学鬼才,即使没有条件做眼角膜移植术,也要想办法让他恢复的更好些。 心中暗暗下决心,傅灼灼旋即又看向玲珑道:“这两日我会比较忙,除了行针之外,上药之事就交给姐姐了。” “嗯,你放心吧!”玲珑郑重的点点头。傅灼灼又道:“还有,这几日我不想让人打搅,若无大事,还麻烦姐姐帮我照顾下子归。” “好!”玲珑一一应下,但也奇怪道:“不过灼灼,你要做什么?” 将手里的药罐子交给玲珑,傅灼灼又露出那般自信的笑容道:“自然是做药!”做一种天下无敌的药! 傅灼灼走后不久,黑十二就回来了。 玲 珑看到他惊讶道:“十二公子你怎么又来了?” “我要在这住几日。”黑十二握着折扇,大步跨进白雪裳房中。 玲珑闻言“啊”了声,“可是我们这里就三间房,现在公子住一间,我住一间,灼灼也住一间,可没有地方再给你了啊!” 黑十二回头,无语的看着她,刚想让她把自己那间让给他,屋中白雪裳却道:“那继续与我住吧。”反正他之前昏迷的时候,也是他们两一个房间。 黑十二抬头朝他看去,见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不由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玲珑替白雪裳解释,“这是灼灼做的药膏,给公子治眼睛用的。” “药膏……那她人呢?”在房里看了一圈没看到傅灼灼的身影,黑十二又忙问。 “灼灼回房……哎,十二公子你干嘛去?”话说到一半,见黑十二转身往外走,玲珑急忙拉住他。 “我去找她,怎么了?”黑十二脸色半沉道。 玲珑撇撇嘴,才不怕他生气,“那十二公子可有什么大事吗?灼灼说了,没什么大事的话就不要打扰她!再说了,你一个男人大半夜的进姑娘闺房,合适嘛?” “我……”面对玲珑鄙夷的目光,黑十二竟无言以对。 深深望了一眼傅灼灼所住的方向,他只能收起想见她的心思,失望的收回步子。 玲珑翻翻白眼,也不知道这位公子今天吹的什么风,明知道他们这里挤,居然还小住。真是搞不懂。 第52章 药成 傅灼灼把自己关在房,一关就是一天一夜,除了早上给白雪裳行针之外,其他时辰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着傅子归都见不上、她。 只有阵阵的切药、捣药声会隔着门传出来。 白雪裳房中。 黑十二支着脑袋斜躺在罗汉上、床、上,手里拿着本书,随意的翻看着。而白雪裳又在抚琴,只是弹的曲目有些奇怪。 玲珑因为要出去买菜,就把傅子归也交给他们两照看。 当傅子归第N次偷瞄起罗汉床、上的人时,黑十二终于放下话本朝他看过去,“你看我干什么?” 这小子,从进屋就开始看他,难道他脸上长了花不成? 偷瞄被抓着了,傅子归愣了愣,清秀的小脸泛起两片红晕,然后挺起胸膛道:“你、你还没给钱呢!” “钱?什么钱?”黑十二坐正身来,奇怪的看着这小子。 傅子归也克服了心里的怕生,将小脸涨的红彤彤道:“就是、就是阿姐给你看病的诊费!你还没给呢!” 黑十二狐疑的看向白雪裳,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事。 但白雪裳忙着研究新曲子,根本没空注意他。傅子归以为他是要赖账,赶紧把怀里揣着的账单给拿出来道:“你看,这里记得清清楚楚,阿姐为了救你可用了不少好药……”还 有冰莲呢! 不过阿姐说了,冰莲这件事不能告诉外人,所以他就不说了。 “总之,你一共欠我们280两,赶紧付了吧!” 抽过账单看了看,没想到自己睡了几天就睡出一笔债来,而且还被人追要到了大门口,再摸摸自己的腰包,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一向高高在上的黑十二顿时窘迫。 “干嘛,你不会想赖账吧?”傅子归瞅着他道。 “胡说,我岂会赖账,只是……”看看面前的儿童,黑十二自然不能让他看扁了,但他确实没有钱,所以只能道:“这钱我自然会给,只是要过两天。” “过两天?什么时候?”傅子归紧追不舍的问。“不行,你要给我立个票据,万一你赖账跑了,我可找谁去!” 到了要钱的时候,傅子归可半点生都不怕了。 黑十二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要高的小子,没想到还是个小财迷! 而他,平生都是那般高贵,今天要被个小屁孩逼着写还钱字据,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这事,他自然是万万不能答应的:“都说过两天就过两天,你这个小孩儿,哪儿那么烦人。” “哼,你欠钱不给还有理了!我告诉我阿姐去!”说着就从凳子上跳下来,傅子归迈开小腿就往外跑。 已经 丢人了,还要去傅灼灼面前丢人,黑十二自然不能让他得逞,跳下床一个箭步追上傅子归,他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子。 “哇!你放开我,放开我!”傅子归反手抓着他的手腕哇哇大叫,白雪裳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望向声音来处道:“你们在干什么?” 只是不等傅子归回答,外头,就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嘭——!”的一声,让屋里几个人都愣了愣。 黑十二低头与手里的小屁孩面面相视一眼,然后撒开手过去打开了房门。 院中一片如常,倒是傅灼灼住的房间里,正冒出一股白烟来。黑十二心下一沉,脚下生风就跑了过去。 “哇!阿姐出什么事了!”傅子归出来一看那白烟,哇哇的叫了起来。 白雪裳听见也急忙起身走出屋子。 “灼……”黑十二快步到傅灼灼房门,见她房门敞开,还有白烟冒出来,而屋中亦是一片狼藉。 各种纸包和草药扔的满地都是,还有白色的粉末飘洒在各处。然后是一阵大笑传来:“哈哈哈!成了!成了!”傅灼灼一身常服沾满白粉,正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个药罐子哈哈大笑。 黑十二看的更的奇怪。“怎么回事?”白雪裳也急忙赶到,什么都看不到的他, 听见傅灼灼的笑声,满面疑惑。 傅子归也扒着门框往里头瞧,看过一地狼藉,又见自家阿姐笑的如此可怖就问:“阿姐,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一声,傅灼灼才发现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哎呀,你们来了!” “你在做什么?”黑十二眉头紧锁,实在看不懂她这是在搞什么,都这样了还笑。而且她此刻满身白灰的模样,又像个小乞丐似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疯了呢。 “当然是在做药啊!”傅灼灼含笑回答他,说到药的时候,她眼里的光芒愈发盛了几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虽然因为药材的关系,混合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但是看着药罐子里那些黑漆漆,却散发着浓郁药味的粉末,傅灼灼确定,成了! 她的止血愈伤药,成了! “做药?什么药需要如此大动静?”黑十二看向她手里的罐子,眼底露出些许兴趣来。 “灼灼!灼灼!哇,这是怎么回事?”玲珑提着菜篮子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跑到傅灼灼门口一看这狼藉,也忍不住惊呼起来。 “没事,没事,只是发生了点小意外。”避重就轻的说着,傅灼灼将手里的药罐放回桌上。 “你做药至于要搞得满屋子都是吗?”玲珑塌 下脸,可以想象等会儿打扫得多费劲了。 傅灼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再配上、她此刻满身满脸的白灰,实在是有点好笑。 黑十二似无奈又似疼惜的轻摇了下头,进屋将自己的帕子给她,然后看向桌子上的药罐道:“是什么药,让你如此大费周章。” “是啊,是什么药呀!”玲珑也跑进来,一看那罐子里的东西,“哇,这是什么?” 黑乎乎的,哪里像药,更像是烧成灰的煤灰。 傅子归爬上凳子嗅了嗅道:“哇,好奇怪的味道。” “就是药!”擦掉脸上的白粉,傅灼灼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只是这药的成分和颜色,让它看起来有点奇怪罢了。但是她敢保证,疗效绝对是好的,甚至可以说,这个时代绝对不会找出第二种可以和她这个药媲美的止血疗伤药了。 毕竟,这药可是她前世为了应对战场上的伤,特地花心血研制的。也经过了一定的使用疗效见证,若非要说什么不一样。 那就是前世做的药,还用上了西医的各类化雪成分,而这个是纯中药的混合的,只是疗效肯定一样,甚至可能会更好! 看到她说的笃定,其他人也就不怀疑了。 只是黑十二又问,“既然是药,那是做和疗效的?” 第53章 利诱施压 “是啊,是治什么病的?给公子治眼睛的吗?”玲珑也忙跟着问道。 傅灼灼看看他们满脸疑惑的模样,又捧起药罐子看了看里面黑乎乎的粉末,“这是一种金疮药,只是疗效比你们现在用的稍好些。回头我多做点,给你们一人一瓶,你们可以先试试看。” 玲珑和黑十二互看一眼,原来是金疮药。只是这药和他们现在用的看着确实不太一样,至少颜色就不一样! “啊,对了,钱多商会那家伙又来了,说来接你过去,可是真的?”玲珑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钱多商会?”黑十二微顿,琥珀眸半眯了下,凝视着傅灼灼。 “嗯,对,从今天起,我每天晚上都会去一次给钱掌柜治病。”傅灼灼点着头说道,同时看向外面的天色,现在不过黄昏,没想到钱十万这就急着让她去了。 罢了,反正她的药也做出来了,早点去刚好把药带过去。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都还没做饭,现在陪你去,公子他们……”玲珑皱起眉头。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重新放下药罐,傅灼灼含笑看着他们说,“你们就在家等着我进行。” “阿姐,你自己去会不会有危险?”傅子归担心的扯住了她的衣袖,不放心道。 黑 十二的眉头也隆了起来,虽然那钱多商会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她一个人去……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好了,我换衣服了,你们先出去吧!出去吧!”把他们齐齐往外推,等人一出去,傅灼灼便立马关上了门。 白雪裳一开始就站在外面,此刻面带狐疑,又欲言又止的望了望黑十二。 黑十二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不知道傅灼灼在搞什么鬼。 又换上了那身艳丽的红色男装,傅灼灼将做好的药,装进几个黑色的小药瓶中,然后出了门。 外面玲珑见她出来,想想还是担心道:“灼灼,还是我陪你去吧?” “真的不用,”傅灼灼对她宽慰的笑笑,“钱大掌柜现在求我给他看病,只要我没给他看完之前,他不会伤害我的,反之保护我都来不及呢!不过我答应他,会独自前去,若是失了信用反倒不好了。” “灼弟这话说的有道理,那钱多商会虽是江湖大户,但也不会轻易做什么过分的事。若没跟他们接下矛盾,应该不用担心。”一旁白雪裳想了想点头道。 “对,所以你们只管在家放心等我就好!”拍拍玲珑的肩膀,傅灼灼杏眼含笑,让她放一百个心吧。 “阿姐,那你小心。”傅子归最后担心的说。 “嗯,那我走了!”傅灼灼收好几个药瓶,也抬头看了眼没做声的黑十二,然后大步出了小院。 依然是极乐馆后门外,钱陈一身利翁打扮,驾着辆红木马车等在一旁。见傅灼灼出来,赶紧压低了声喊道:“小神医!小神医!” 傅灼灼终于发现了他。 “你这是……”走到钱陈身旁,看他这副打扮傅灼灼不由得皱起眉头。 钱陈从马车上跳下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掌柜说过,此时切勿低调,所以还请小神医见谅。” “那我,是不是也该打扮一番?”低头看看身上的红衣,傅灼灼又问道。 也不知道那钱掌柜是怎么回事,明明是生病看病,非得弄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不、不用了,反正小神医坐在马车里,回头我们直接就进去了,不会有人看见你的。”钱陈说。 “这样啊,那到也好。” “小神医,上车吧。” “好!” 傅灼灼手脚利落的爬上车,本以为就是辆普通的红木马车,但是等傅灼灼先开帘子才发现,里头的装饰可一点都不普通。甚至比上车黑十二那辆,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看看里头用金丝楠木做的坐凳,真丝软垫,甚至还摆着一些糕点,和一套上等的紫砂壶茶具,傅灼灼经不住摇了 摇头。 果然有钱!太有钱了! 钱陈把车赶的不紧不慢,而且豪华马车坐着就是舒服,傅灼灼困了就打打瞌睡,饿了就吃点糕点,喝点茶,到也惬意的很。 等马车停下来,他们已经直接从偏门进了钱多商会的后院。 “小神医,到了。”钱陈撩开帘子说道。 傅灼灼伸着懒腰钻出车门,抬头就见一身贵气十足的钱十万,已经在一旁等着。 “小神医辛苦了!”钱十万满脸堆笑,抬手还要扶她下来。 “钱掌柜客气。”傅灼灼笑笑,搭了下他的胳膊,便轻松跳下了马车。“走吧,去看看令郎。” “啊,不急,不急,在下已经在楼上备好了酒宴,小神医跟我去吃点东西吧!”钱十万摆摆手,然后热情的扬起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 傅灼灼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敢情这么早把她叫来不是为了治病,是要请她吃饭? 见她不走,钱十万敛了些笑容疑惑道:“小神医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走吧。”摇摇头,傅灼灼双手甩再背后,大步进了门。 钱十万又是笑容满面的跟在了身后。 继续从侧楼上去,上了三楼后,钱十万将傅灼灼带到一个房内,房间面朝整个地下街一层,风景无限。房内还摆放 着一桌上等的佳肴,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小神医请坐。”钱十万将她引入客座,然后自己在东坐坐下来。拿起酒杯道:“小神医,日后还辛苦你了。” “不用客气,我不喝酒。”挡住他倒下来的酒壶,傅灼灼神色淡然道。 “这、这可是上等的杏花醉,外头千金难买的好酒。” “呵,若是钱掌柜不介意我喝完就睡,那我就尝尝。”傅灼灼嘴角挑起一丝邪笑,双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脸上的热情微微僵了僵,钱十万果真将酒壶放了回去:“那、那还是回头再请小神医品尝吧。” 然后他顿了顿,又用余光看了看傅灼灼,再从自己的广袖中摸出一张银票道:“小神医,这是五百两银子,作为你给我儿看病的定金,你先收着。” 傅灼灼看了眼他手里的银票,又看了眼他堆笑的脸,“钱掌柜是怕我不用心救你儿子,想用这好酒好肉加银子收买我?” 呃……”被她一言说中用心,钱十万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这怎么能叫收买,小神医能治我儿,这些也是因得的。” “呵!”傅灼灼冷呵了声。心中知道,钱十万说的好听,实则就是不信她,怕她不用心出什么纰漏,才要这番利诱的给她施压罢了。 第54章 奇效神药 她这笑容让钱十万有点心慌,忙解释道:“小神医莫要误会,我是信你的,只是、只是钱陈那小子给我出的馊主意。你等等……”说着,他便站起来,大声吼道:“钱陈,你给我进来!” 站在门外的钱陈闻声推门进来,“大掌柜!”他看看钱十万,再看看傅灼灼挂着冷笑的脸色,眼底划过狐疑。 钱十万给他使眼色道:“你说,这事是不是你给出的主意!” “呃、我……”钱陈先是茫然,然后才点了头。“是、是我、我……” “好了,”打断他们这番推诿,傅灼灼暗暗翻了个白眼,“是谁的主意我并不在乎,钱掌柜也不用跟我多解释。只是相比银子,我更喜欢钱掌柜帮我忙。” “什么忙?”钱十万赶紧问。 傅灼灼看看他,从怀中摸出黑色的小药瓶,然后将药瓶往桌子上一放道:“这是我做的一种金疮药,想在你这里售卖,你只要帮我卖出去就可。” “金疮药?”钱十万拿起药瓶端详了下,又打开看了看、闻了闻。 傅灼灼继续说:“我昨天就跟钱掌柜说了,我想在你这里卖药,钱掌柜不会忘了吧?” “没忘,没忘,只是不知道小神医这是什么药?有何疗效?”钱掌柜瞅完药瓶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 因为他看到那药瓶里的 东西是黑乎乎的,虽然带着药香,却不知道是什么药。 傅灼灼再次挑唇,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道:“这是一种金疮药,专治各种刀伤,剑伤,砍伤,摔伤,只要是破了皮的,只要没有伤了要害,都可用这药治疗。而且一抹就止血,三天就愈合。不管你伤口多大,哪怕是整块皮掉了,也能给你治好。” 钱十万听的一愣一愣,半天没出来话。 钱陈也是大开眼界了,双目微瞪愣愣看着傅灼灼。 “这、真的……”钱十万重新看着手里的药瓶,感觉傅灼灼说的有点夸张了。 傅灼灼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被这浓烈的茶苦的皱了皱,就放下茶杯道:“我有没有瞎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怎么试?”钱十万皱眉,看看傅灼灼,然后看向钱陈,“钱陈,你过来。” “呃,我……”顿了顿,走到他面。 傅灼灼斜睨着他们,那钱十万也是真心好奇了,将自己的两只广袖一撸,露出两节洁白的手臂。 钱陈见状道:“啊,大掌柜,使不得啊!你可不能自残啊!” “谁特么要自残了,我是要割你!”钱十万瞪他一眼,然后继续说:“把你手伸出来……” “啊,这……”钱陈闻言脸色一白,整张脸都苦成了丝瓜。 傅灼灼暗 暗一笑,清清嗓子再道;“这厨房里,应该有牲畜鸡鸭吧?” 钱十万刚拿走钱陈的刀,准备在他手上来一下,听到这话顿了顿,回头看向傅灼灼。 为了免去自己的皮肉哭出,钱陈反应奇快道:“对对对,有有有!大掌柜若是想试试止血,牲畜也可以啊!”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钱十万将刀子往他身上一扔,没好气道。 钱陈连连点头,退着出了房间。 钱十万重新坐下来,再拿起那药瓶仔细端倪,若这药效真如小神医所说,那可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啊!以他钱多商会的能力,保证能让这药在江湖上掀起一阵热潮来。 钱陈很快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大掌柜,试试这个!”他兴冲冲的到钱十万面前。 钱十万看看那兔子道:“你在它腿上割一刀试试。” “好!”这会儿钱陈可不怕了,拿出短刀,刀起刀落之间那只兔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腿上就被拉出了一条伤口,鲜血立即流淌出来。 钱十万立即握住它的脚,将药瓶里的药倒在它伤口上,然后与钱陈一起目不转睛盯着。 “哎,掌柜的你快看,血止住了!”不消一会儿,兔子腿上的血就停了,一直挣扎的兔子也安静了下来,似乎感觉不到痛楚了 。 “对了,这药还带镇痛麻痹的作用,任何伤口只要抹上它,都能止痛。”侧身把玩着茶杯,傅灼灼漫不经心的说道。 钱十万回头凝视她一眼,再与钱陈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形容的惊讶。 “来,在我手上试试!”重新露出自己的胳膊,钱十万兴奋的说道。 “大掌柜……”“别废话,若是能用一次这样的神药,痛也值了!”打断钱陈的话,钱十万眼冒着金光说道。 钱陈无奈,将兔子往角落里一扔,刀起刀落又在他手上割了条口子。 钱十万一阵嘶哑咧嘴,然后道:“快快,给我用上!” “哎!”钱陈点着头将药洒在他伤口上,亦如刚才那只兔子般,药撒上才一会儿就止血了,然后钱十万就道:“嘿,不疼了!真不疼了!” “真是瓶神药啊!”钱陈端详着药瓶,真想揣一瓶在怀里。 毕竟他们做打手的,搞不定哪天就得碰上个刺头,受伤挨刀都在所难免。要是有了这瓶药,先不说能起死回生,但最起码能止血保命啊! 想着,他有点心疼刚才居然给兔子用了!多浪费啊! 钱十万也点了点头,然后看傅灼灼的眼神更加恭敬了起来:“小神医果然厉害,您说这药你想怎么卖?” 傅灼灼转身看着他,余光看过钱陈手 里的药道:“简单,每瓶5两银子,谁要就卖给谁,但是一天只卖十瓶。” “啊,才、才5两银子?”钱十万惊讶的张大嘴,然后痛心疾首道:“小神医,这、这是不是有点便宜了?” “不便宜,这药的成本不高,卖5两差不多。”傅灼灼抿抿嘴说道。 可是作为一个商人,都是想求最大回报的。 钱十万犹豫的看看她,又低头思岑了会儿道:“但是……” “钱掌柜,什么样的药材卖什么样的价格,若你新药上来就水涨船高,那还有几个人买得起?若这次人人都知道了这药的好处,那我下次做出更高品级,更高效的药时,还会便宜又怕没人要吗?”打断他,傅灼灼看着他反问道。 钱十万眼中精光一闪,顿时通透点着头道:“小神医想的是,没想到小神医还懂经商的事,厉害,太厉害了!” “钱掌柜过奖了,我也是随便说说。” 营销手段而已,她好歹是21世纪混过的人,怎么可能这都不懂。 “不随便,不随便!”钱十万又摇头又点头的,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词夸她。 “这是我这次做的十瓶,你先拿去卖,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十瓶,卖完即止。”又从身上拿出几个小药瓶,她对钱十万说道。 钱十万看着那些药瓶子眼睛蹭蹭发亮。 第55章 月升泉 “还有,若有人问起这药的来路……”傅灼灼瞅着他,眼底泛着幽光。 钱十万凝视她一眼,随即点点头:“明白,明白,绝不会透露半点关于小神医的信息!”一般高人都喜欢保密,这点他懂,他懂。 但是傅灼灼却勾出一个邪肆的笑容道:“不,我要你们告诉那些人,我姓傅,叫傅宁!” “呃,傅宁?”钱十万愣住看着她。 “怎么,钱大掌柜知道这名字?”傅灼灼冲他挑挑眉道。钱十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似有听过,但是……” “没关系,听没听过都没关系,若有人问这药的来路,就说是傅宁做的。但除这个名字外,其他关于我的事一律不准多说!否则,我立即中断合作,包括给你儿子看病之事。”脸上突然多了抹厉色,傅灼灼看看钱十万,再看了眼旁边的钱陈。 明明是张稚气未脱的脸,可是这抹厉色却让钱十万感到了一股强大压力,忙不失的点头:“小神医放心,我们钱多商会最讲究诚信、保密两条法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定不会多吐半个字!” 钱陈也附和的点着头,“是的,请小神医放心。” 傅灼灼相信钱十万不会随便拿钱多商会的名声来开玩笑,而且这种地方最是注重长期合作,定不敢骗她。 所以重新露出笑容,且伸出一只 手道:“钱掌柜,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钱十万看看她脸上的笑容,再看看她伸出来的小手,呵呵笑着握了握:“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啊,对了,还有一事也得让钱掌柜帮忙,就是那些药材,我还需更多,希望钱掌柜再帮我送些过去,至于钱么……” “日后的药材就当是我给小神医的诊费,等您医好我儿,我再收钱您看如何?!”抢在她把话说完之前,钱十万赶忙道。 傅灼灼嘴巴半张,本想说药材钱她得赊账一段时间,因为她现在没钱。但钱十万这番殷勤的要给她送东西,还是药材,那她好像就没理由拒绝了。于是闭上嘴,点了点头;“行吧。” 看她这次终于没拒绝,钱十万明白这次马屁没拍错,赶紧趁热打铁道:“还有这个也请小神医笑纳。” 从广袖中拿出一块巴掌大,通体纯银,上面写着一个墨色钱字的令牌,钱十万笑盈盈的推到傅灼灼面前。 这种令牌傅灼灼见过,就是她第一次来时,白雪裳借用给她的那块。只是白雪裳的是普通的木牌子,和钱十万手里这个不太一样。 “这个是……” “这是我们钱多商会的上宾腰牌,以后小神医可以自由出入我们钱多商会的一层、二层、乃至三层。不仅仅是洛城我这里,就算是去了世界各地的 钱多商会分部,只要有这个令牌都会将小神医视为上宾!” “呵,这么好!”傅灼灼听的眼前一亮,伸手将令牌拿过来。 确实,要是有了这令牌,她进、入钱多商会肯定就方便多了! “那是当然的!”钱十万笑笑,之前他觉得送傅灼灼令牌还有些勉强,可现在有了她做的那些神药,这令牌简直是当之无愧的给她。 “再次多谢钱掌柜了!”傅灼灼需要这种令牌,这会儿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揣进了怀里。 “小神医客气了,只是不知小儿的药……”钱十万神色一转,目光希冀的看着她。 既然她能做出这种神药,那方儿的药肯定也做出来了吧? “这个……不知钱掌柜可知道,这附近哪有灵气充沛的深山泉水?”面上的笑容微敛,傅灼灼疑疑惑的看着钱十万。方儿的特效药她已经开始准备,但是还差一味。就是仙草录配方中说的灵水。 这种灵水,就是无污染、纯天然的地下深泉水。泉水含有矿物质,水质碱性可以提高药效。虽然这时代用的都是井水,但深山的泉水更具有提高药效的功能。 “深山泉水?”钱十万也面露不解,然后垂眸思岑着,“深山泉水……” “大掌柜,小的听说那西北的瑶山上有一汪天然的深泉,水质清澈甘甜,周围还长满了奇花 异草,煞是奇幻。”钱陈插话进来说道。 傅灼灼抬头看向他,钱十万更是连忙问:“真的?” “是,小的是听上次从西北来的几个旅人说的,他们亲眼所见,还喝了那泉水。不过说来也奇怪……”钱陈将双手放在身前,微微偏头似在怀疑道:“他们说;那泉水喝完,就让人感觉浑身清爽,精力充沛,旅途中的劳累感一扫而光。但是,当他们打了几壶带着路上喝时,那泉水就变得淡而无味,也没了之前那效果。” 能去除人疲惫的泉水,那是什么水? 傅灼灼也奇怪的思岑着,然不等她想太多,眼前场景顿时一换变成了那幕漆黑。傅灼灼心下一愣,暗道;仙草录上有记载? 果然,当仙草录出现,很快就翻到了一页画有泉水的纸上,同时显现一行字。 ——天地有泉,名为月升。满月为现,月亏为隐,乃一方地灵之心,泉水之眼,具有提神醒脑,强身健体之功效,若为药引,更可提高药效至百倍。 提高药效百倍! 傅灼灼心中一惊,好似发现了一座新大陆。 但这次仙草录显现完这行字以后,还显现了一行小字。 ——此水多饮有毒,离泉半日药效尽失。 半天就失效,所以那些旅人装走的水,才会没了效用吗?傅灼灼暗暗的想,而眼前也已经切回了房间 内的场景。 钱十万还在问钱陈:“那那些人呢?” “好像是走了,已经很多日了。” “那你可听那些旅人说起,这泉水是不是在月圆时碰上的?”傅灼灼又看向钱陈,压抑着心中隐隐的激动问。 钱陈歪头想了想,“这个……只听当时有一人说,那天天色特别好,月头亮的跟白日般,那泉水晶莹剔透的,对对对,是这样说的,是这样说的!”钱陈回忆着连连点头。 “小神医可是对这泉水有什么了解吗?”钱十万听着道。 傅灼灼心中已经大喜,瑶山的泉水就是月升不会错。只是这水太过神奇,而且多喝了有毒,为避免出现意外,傅灼灼就搪塞了句:“那到没有,只是觉着这泉水可以做药引罢了。” “是吗,那太好了!那我叫人马上去瑶山打水来!”钱十万激动道。 但钱陈却皱眉道:“大掌柜,瑶山地处西北与蛮夷接壤之地,这里过去最快也要三天,现在那边时有战事发生,若轻易过去怕是有危险。” “那又如何,只要能救我儿的病,不要说战地,刀山火海我都去!”钱十万一拍桌子道。 “那些旅人说,他们带走的泉水,没之前喝的好用,我看这水怕是不能离泉太远,就算你让人送来,估计也不能用了。”不想钱十万做无谓的牺牲,傅灼灼提醒了他道。 第56章 疑惑 “啊,这、这该如何是好?”钱十万立马着急的看着她。 傅灼灼垂眸沉思了会儿,既然那泉水就是月升,她肯定要去看看,而方儿的病也必须得有特效药才能治。 所以…… “这几日我用其他药稳定方儿,过几日,我亲自去一趟瑶山吧。” “啊!这……”钱十万惊异的瞪了瞪眼,然后突然站起来对傅灼灼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道:“小神医妙手仁心,居然愿意为了我儿以身犯险!这等大恩钱某人必当牢记于心!” “钱掌柜不必这番,我去瑶山也有我自己的意思,你不用这样。”扶他一把,傅灼灼不想邀功,虽然去瑶山一半是为了药,但主要是她想去看看那月升泉,所以收不下这大礼。 “不,小神医的恩钱某人心里清楚,你不必谦虚。”钱十万跪在地上看着傅灼灼,心中对她是无比的敬佩、敬仰。 傅灼灼撇撇嘴,看他这样执意也懒得多说废话,“既然你非得这样,就随便你吧。不过时间不早了,带我去看看孩子吧。” “唉,好好,小神医请!”钱十万赶紧从地上起来,半鞠着身子,扬着手给她带路。 傅灼灼起身走了几步,不过在出门前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房间的一角。那只受伤的兔子此刻正蹲在一角瑟瑟发抖 ,虽然逃了死劫但也吓得够呛。 傅灼灼走过去将它抱起来道:“我看这兔子甚是可爱,钱掌柜不介意送我吧?” “啊,不介意,不介意!”钱十万连连点头,暗道这小神医虽然厉害,但果然还年轻,少不了有点儿童心性。 “行了,那就走吧!”抱着兔子,傅灼灼扬了扬下巴。 钱十万又赶紧点头,带着她出了房间。 …… 小院中。 外面寒风瑟瑟,玲珑就在屋里点了暖炉哄手。 “也不知道灼灼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啊?”和傅子归围着暖炉而坐,玲珑担忧的说着。 “不会的。”回答她的是黑十二。他又半躺在床、上看书,不过好像没看进去多少,因为那书页半天了也没见翻一张。 “十二公子怎么知道?”玲珑疑惑的望着他。 黑十二书本挡着脸,不动声色的朝一旁在书桌上作曲的白雪裳看了眼。虽然他想自己亲自去,但傅灼灼说的对,如果被钱多商会发现他,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所以他只能坐在暖炉房里翻书,不过白雪裳却已经让别人去了。只要钱多商会发生什么事,自然会有消息传来。 而现在都没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黑十二收回视线,余光却看到傅子归又在瞅着他。 “干什么?”他放下书本, 英挺的剑眉紧锁着回盯着傅子归,总觉得这小子跟个讨债鬼似地瞅着他,瞅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写字据,或者给钱呢!”相处下来,傅子归对他是半点不带怕了。同样皱着眉头,他咕哝道。 “钱,什么钱?”一旁玲珑听了好奇道。 傅子归把小脸皱成了包子般,“就是阿姐给他治病的诊费和药钱。” “对哦!十二公子,你还没给钱呢!”玲珑一拍手跟着傅子归一起盯着他。 黑十二俊脸一沉更加无语。兀自抚琴的白雪裳听到吵闹,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给方儿行了针,钱十万又让钱陈送傅灼灼回去。 马车中,傅灼灼抱着那只捡回来的兔子,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叹息:“唉,可怜的小家伙,为了试药让你平白挨了一刀,等我把你救好,你就回山里去吧。到时可别再被人抓了。” 而兔子似乎也不再怕她,乖乖贴在她怀里任由她抚摸,跟更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一双如红宝石般灵动的兔眼静静看着某处。 傅灼灼对着兔子咕哝完,靠在马车的一侧,随着马车的晃动,月光从垂下的帘子缝隙中偷偷溜进来。 傅灼灼撇眼看向天空,已经到了酉时,月亮正高高的挂在天空,若她没看错今天应该是近 来月色最好的一天。 如果一切顺利,等到下个月月圆时,她就能去瑶山找月升泉了。 只是有一点她觉得奇怪。 为什么仙草录会记录关于月升泉的时,她明明记得前世在家中看的仙草录,除了些仙草仙树,并没有其他东西。不止是月升泉,还有那个特效药的配方,她从没看到过仙草录的书中记载着关于治疗心脏病的配方,可为什么出现在她脑子里的仙草录会有这样的配方呢? 傅灼灼眉头紧锁沉思起来,虽然说她连穿越都经历了,再多个开挂的金手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她总觉得这个金手指好像是……活的? 眸中一震,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仙草录是活的?这怎么可能呢! 她快速摇头摒弃这个想法,但这样却也说不通为什么仙草录能屡次主动提醒她仙草的存在,还能显现出她从没见过的配方来。 甚至她还对这个配方没有任何怀疑。 这实在太奇怪了,难道是有什么激发点吗? “小神医。”外面传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傅灼灼一愣扭头朝马车门看过去。 钱陈挑开门前的布帘,露出戴着斗笠的脸道:“小神医,到了。” “哦,好的。”傅灼灼点点头,起身从车里钻出来。然后等她跳下马车 ,钱陈再道:“小神医,您先进去,我帮您守一守。” “不用了,你回去吧。”傅灼灼摸着兔子道。 但钱陈抱拳说:“掌柜的吩咐,要我看着您安全进屋,您进去吧。” “行吧。”看钱陈也是有命令在身,傅灼灼便不再为难他,点点头抱着兔子就朝挂着两盏红灯笼的极乐馆后门走了去。 然后敲敲门,守门的杂役已经认得她,对她点点头就开了门。 钱陈站在阴暗的不远处目送着她进门。等她进去了才抽了下缰绳继续走,只是他没有折回去,而是继续往前。 不一会儿到了个拐弯处,冷笑了声道:“是什么鼠辈,敢跟着我等,活腻了吗!” …… 傅灼灼穿过极乐馆后院往白雪裳的住处走去,走到一半李护院上来拦住了她。 “小神医!”李护院满脸堆笑,一张精瘦黝黑的脸色神采奕奕。 傅灼灼看了他一眼,正了正身子,刻意将自己的嗓音伪装的更男性化些道:“干什么?” “小神医外头回来呢?”李护院明知故问,“哎哟,这是买的野味吗?”他看向傅灼灼怀里的兔子,笑盈盈道。 傅灼灼瞅瞅他猥琐的笑容,再低头摸着兔子道:“李护院有话就说,无话我可就走了!” “唉,别!”李护院急忙拦住了她。 第57章 心有所求 傅灼灼挑眉睨着他。 李护院嘿嘿笑着,“实不相瞒小神医,李妈妈请您过去趟。” “李妈妈?”李妈妈这个点找她干什么? 傅灼灼心中狐疑。 “是啊,是啊,小神医还请跟我来吧!”李护院扬手转身面向李妈妈所住的方向。 傅灼灼锁眉又瞅他一眼,最后点了点头:“好吧,不过还请李护院找个人回我表哥那通知一声,不然我回去完了他们可要担心的。” “啊,没问题,没问题。”李护院满口答应,马上就叫来一个小厮去白雪裳院子里通报。 傅灼灼见他这么爽快,暗暗放下了李妈妈是要找她麻烦的想法。 如果是要找她麻烦,定然不会这么好说话。估计找她去,还是心有所求。 正好,她也想找她说点事。 心中有了想法,傅灼灼走的也笃定,很快就跟着李护院来到前院,然后上了二楼直达李妈妈的房间。 “阿姐,小神医我给你带来了。”李护院在一个房间前敲了敲门。 “哎哟,快带进来,带进来!”李妈妈欣喜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傅灼灼瞟了眼门扉,目光再落到李护院身上。 听他刚才对李妈妈的称呼,这两人还是姐弟? 是了,李妈妈姓李,李护院也姓李,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她寻思着,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房内檀香扑鼻,挂着大 红大绿的段子帘,李妈妈满头金钗的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抱着兔子的傅灼灼立即眉开眼笑的:“哎哟小公子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她招呼着傅灼灼进屋,然后给李护院使了两眼色。 李护院点点头,又欲言又止的朝傅灼灼看了眼,李妈妈小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得了保证,李护院开心的退下了。 傅灼灼撇了眼身后的动静,又环顾起眼前挂满大红大绿的艳丽屋子。 “哎哟小公子,坐呀!这晚上的找你来,可是打扰你休息了?”李妈妈今天穿着一身艳丽的红底子黄花襦裙,脸上也是摸一层厚厚的白粉,眼上花的是点点眉,唇上花的是樱桃嘴,那妖艳的程度,可不比外面的姑娘差。 傅灼灼摸着怀里的兔子,“不碍事,李妈妈这时找我定是有急事。说吧,什么事?” 她这样开门见山的,李妈妈反倒喜欢,点着头道:“唉,不瞒小公子,这是出了急事。负责歌乐表演的眉儿突然病了,可把我急的啊!自从雪裳病了以后,歌乐表演可全靠她了,你说她要是病了,我这楼还怎么办下去哟!” 傅灼灼听着挑了挑眉,她来极乐馆的时间不长,平时也都呆在白雪裳那边,自然是不认识什么眉儿鼻儿的。但听着李妈妈的意思,那就是个跳舞唱歌的 姑娘,今天病了,没人能在馆里表演,所以李妈妈急了,让李护院将她给找来。 “是什么病?”傅灼灼问道。 “哎哟,这……”李妈妈欲言又止,最后一甩帕子道:“我把她交出来,你自己问吧。”说着转身进了内屋道:“眉儿,你出来让小公子看看!” “是,妈妈。”里屋传出个沙哑低柔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西域紫衣舞服,蒙着面纱的清瘦人儿从里头走出来。看到傅灼灼,她眼中暗暗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微微蹲身行礼道:“小公子。” “嗯。”傅灼灼也对她点点头,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虽然她穿的是外邦的舞服,但眉眼轮廓柔和,头发乌黑应该不是番邦人。 发现傅灼灼在打量自己,眉儿的眉眼更低垂下来,微微撇过头时,眼中竟有一抹厌恶。 傅灼灼又挑了下眉。同时李妈妈道:“小公子,这是我们极乐馆里最会唱歌的姑娘,平素她和雪裳歌琴搭配,可是我们馆里的一大绝!” 李妈妈在说到这的时候还,傅灼灼明显看到那姑娘的眼神闪烁了下。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雪裳病了就算了,这眉儿也病了,这会儿连歌都唱不了,可叫我怎么办哟!”李妈妈惋惜的捶胸顿足。 傅灼灼勾了勾嘴角,心想着她惋惜的应该是少赚的银子吧! 不过她也没戳穿她,只是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帮姑娘看看吧。还劳烦李妈妈先出去一会儿,待会儿再进来。” “啊,我……”李妈妈看看她,再看了身旁的姑娘一眼。 傅灼灼接着说:“我看病不喜欢被人打扰,还请李妈妈谅解。” 既然她这样说,李妈妈只能出去。只是出去前,她双眸微瞪的看着眉儿道:“哪儿不舒服就根小公子说清楚,赶紧治好了上台,不然乐坊的招牌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眉儿继续低眉顺眼的,“是,妈妈。” 李妈妈说完瞅见傅灼灼正看着自己,又讪讪的笑了笑,“那就麻烦小公子了,我先出去了!” 看着李妈妈扭着腰肢出了房间,傅灼灼将视线移到眉儿身上来。 这眉儿年纪看着比她大几岁,但低眉顺眼的神态很是谦卑。只是眼底在捕捉到她凝视她的目光时,总有一丝厌恶。 傅灼灼撇撇嘴,在一旁凳子上坐下来,然后将怀里的兔子举起来放在眼前逗弄着道:“坐吧,跟我说说哪儿不舒服。” 眉儿看了她一眼,见她这么不以为意的模样,眉头拧出一点狐疑。然后说:“眉儿不敢,眉儿只是个舞娘,不敢和公子同坐。” 在这里,女人的身份还是非常低下的,特别是乐坊、小倌的女人。 若不是被招来服侍的姑娘,是 不可以和身份尊贵的客人同坐的。 “我是来给你看病的,既然是病人就没有身份之分,坐吧。”将兔子放到桌子上,看到李妈妈桌子上摆放着一叠小食,傅灼灼便拿了一块放到兔子面前。 兔子红眼睛一眨,在小食上嗅了嗅咬了一口,然后发现不对又吐了出来。傅灼灼看的咯咯发笑。 眉儿凝视这个逗弄兔子的少年,眉间那抹狐疑也越发深了几分。蹉跎了下,终于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同时沙哑道:“兔子不吃这些,得喂青草和萝卜。” “哦,看来眉儿姐姐很懂这些嘛,难道养过?”傅灼灼没叫她姑娘,直接叫她姐姐,让气氛一下子亲近了很多。 眉儿怔了怔,望着少年灿若星河的双眸,发现他双眸清澈,不带一丝男女之情。于是眼底的厌恶也渐渐散去,点点头:“养过,小时候养过。” “那还请眉儿姐姐教教我,怎么养兔子吧。”傅灼灼扭头继续逗着兔子说。 眉儿看看她,再看向桌子上的兔子,还真的就说了起来。 “这个兔子……”她越说越投入,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本来沙哑的嗓音也渐渐的恢复清脆,柔柔甜甜的煞是好听。 “看来,眉儿姐姐的嗓子好了呢!”傅灼灼忽然扭头看着她道。 眉儿一震,双眸倏地瞪大,倒影着她似笑非笑的影子。 第58章 敢情成快递员了 “小公子,你……”眉儿张了张嘴,挡在脸上的面纱因为她过于粗重的吐气而吹开了一角。 “我好歹是个大夫,有病没病还是看得清的。”傅灼灼含笑说道。 虽然她装的很像,让傅灼灼一开始也以为她嗓子出了问题,但是她的气色和神情都不像个有病的人,而且开口还又一股淡淡的辣子味,所以傅灼灼才想到她是故意吃辣子将嗓子辣哑的。 现在看来,还真就是这样。 眉儿的眼神从震惊逐渐低垂下来,最后变成无限的哀伤。 傅灼灼看的皱眉,她最受不了美人露出这般模样,多叫人心疼是不是。 “姐姐放心,我不会告诉李妈妈的。”傅灼灼压低了声道。 眉儿抬起眼眸,又是惊讶的看着她。 “只是我也好奇,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算是不想为李妈妈赚钱,装病也是瞒不住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望着傅灼灼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最后垂下眼睫缓缓道:“我只是累了而已,即使唱曲好听,跳舞好看又如何,那帮人想看的不过是我穿成这样的身子,又不是真的冲着我的歌舞而来。唯一能懂我的人……”眉儿又看向傅灼灼,眼底闪烁了下。“公子,不知白公子可好些了吗?”她突 然一转话锋问道。 傅灼灼暗暗一愣,瞅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真实关心,点点头:“好些了。” “是吗,那就好。”眉儿也点点头,似乎是放心了很多。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香囊道:“公子,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他?眉儿真心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傅灼灼看看她手中绣着精致鸳鸯的香囊,墨眸骨碌碌一转接着道:“转交自然是没问题,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眉儿姐姐。” “小公子请问。” “你是怎么知道知道我的?还用装病的方式把我叫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带东西过回去吧?”傅灼灼挑起眉头,亮晶晶的眼底露出八卦的味道。 眉儿身子微微一颤,即使拿面纱挡住了面容,那红晕也迅速的从面纱下爬了出来,最后红了整张脸。 低垂着头点了点,“是上次我问李妈妈白公子的病情,无意间听她提起,说白公子身旁来个了个神医。而这般……还是让小公子见笑了。” 傅灼灼笑着摸了摸下巴,敢情她摇身一变,从大夫瞬间就成快递员了。不过,想到白雪裳那副美好的面容,以及动静都如谪仙般的气质,会吸引小姑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傅灼灼想起玲珑来。 如 果她没看错,玲珑对白雪裳应该也不是简单的主仆感情,而她作为玲珑的好朋友自然是向着玲珑的。 “我表哥一表人才,又弹的一手好琴,姑娘倾心也是自然的事。只是……”她顿了顿,眉儿双眸汪汪的看着她。 “咳,只是我表哥心中好像有了心仪之人,姑娘这片情谊怕是不能得到回应了。”稍稍别开头看向桌子上的兔子,为了玲珑,傅灼灼只能说谎了。 明亮的眼睛忽地黯然了下去,眉儿再次垂头咬了咬唇,“眉儿知道,眉儿不奢求能得白公子的青睐,眉儿配不上白公子那么好的人。只是这世间只有白公子懂我曲子,懂我的舞,而他也帮了眉儿太多,所以我才……” 她抬头看了看傅灼灼,又轻轻叹了说:“眉儿从没有奢求过什么,也不敢让白公子知道这份感情。只希望借小公子的手,能将这香囊给白公子,我在里面放了能安神香料,希望对他的病情有帮助。不过还请小公子不要告诉白公子这是我给的他的,我并不想给他添麻烦。” 眉儿说的卑微,听得傅灼灼满心负罪感。 若是她没看出玲珑的表情,定也不会撒这谎了。 所以为了弥补,她连连点头道:“眉儿姐姐放心,我定会给他 。” 眉儿眼里终于有了笑容,然后起身道:“那就麻烦小公子里,我先出去了。” “哎,等等!”见她起身就要走,傅灼灼赶紧叫住她。 眉儿不解的看着她。 傅灼灼起身并抱起兔子道:“你这样出去,怎么跟李妈妈交代嗓子的说。还是我出去说吧,就说你病了,得休息几日。” “啊,这……”眉儿惊讶的看着她。 “还是说,你不想休息,想上台去?”傅灼灼冲她挑了挑眉。眉儿眉眼微垂轻声道:“眉儿多谢公子相助。” “不用客气,就当我的小补偿吧……”话到后面,傅灼灼喃语了声。 眉儿凝视着她露出不解,“没事,我先出去。”冲她笑笑,傅灼灼摸摸鼻头赶紧抱着自己的兔子走了出去。 李妈妈正站在走廊里和李护院说着什么,看到她出来,赶忙上前道:“哎哟小公子,怎么样呀?我家眉儿可是得了什么病啊!” “这个……确实有点严重呢。”皱眉头,傅灼灼故意一脸凝重的说道。 李妈妈心头一跳,忙道:“这、这怎么说,莫非、莫非是得了什么绝症?”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摇钱树这就病了,李妈妈可不心疼。 看到李妈妈本来涂着白粉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傅灼灼暗暗笑了笑,然后道:“这到没有,只是眉儿姑娘连着唱曲嗓子过干过疲,若是不修养几日,怕是要真的哑了。” “这意思是……”李妈妈不解的看着她。 “意思就是得修养几日,而且我已经教了她调养的方法,等调养好了,自然就可以继续唱曲了。” “这……”李妈妈还在这啊那的,傅灼灼知道她是不想让眉儿休息,于是道:“怎么,李妈妈是不信任我的医术吗?那就算了,你让她唱吧,大不了就是过几日彻底成个公鸭嗓,这辈子都唱不了了呗。” “不不不,我怎么敢怀疑小公子的医术呢!”李妈妈连连摆手,最后双手一垂道:“算了算了,病了就休息吧。”休息几日,总比整个废了的好,李妈妈这笔账还是会算的。 傅灼灼见她信了,眼中划过不动声色的笑意,然后清了下嗓子道:“咳,既然我帮了李妈妈的忙,不知道李妈妈可否也帮我两个忙呢?” 她说着,李妈妈一愣迷惘的看着她:“什么忙?”然后眼珠转了转道:“要是举手之劳的,妈妈自然愿意,但要是太……” “妈妈放心,只是两件小事,刚好李护院也在,那我便说了。”傅灼灼看了眼李护院,他也是一脸迷惘。 第59章 她就不问 “我想跟李妈妈求间空屋子,无需多余的东西,只是容我这段时间给表哥熬药就行。还有,关于我会医术的事,还请李妈妈和李护院先保密着,我毕竟是来给我表哥看病的,若人人都来找我,那我可忙不过来。” 更主要的,是要暂时瞒住傅家的耳目,免得他们因她的关系,找白雪裳和玲珑的麻烦。 李妈妈和李护院面面相视一眼,听着都不是什么难事,马上点了头:“可以,可以,妈妈都答应你!且巧了,雪裳院子旁就有个闲置的屋子,小公子若不介意,便让李茂带你去看看,满意你就用着。” “好,那多谢妈妈了!”傅灼灼冲她笑笑,然后往她身旁靠了一步,压低了声道:“等过几日,我再给妈妈熬几副内服的药,配合着药浴效果会更好!就当是妈妈帮我的礼尚往来!” “真的?”李妈妈眼底一亮,笑的合不拢嘴:“哎哟,还是小公子人好!多谢小公子了!” “妈妈客气了,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嘛!”傅灼灼冲她眨了眨眼,逗得李妈妈满脸笑纹。 赶紧对李护院吩咐道:“李茂啊,赶紧送小公子回去吧,明儿带小公子去那屋子看看,若是他需要什么就稍微帮他置办点!” 尝了傅灼灼给的甜头,李妈妈也懂回个客气,毕竟能跟个小神医攀上关系,以后好处自 然是多多的。 “好的,好的。”李护院连连点头,然后扬手对傅灼灼道:“小神医请吧!” 傅灼灼还冲李妈妈抛了个调戏的眉眼,然后抱着兔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李妈妈在后头小声的道了句讨厌,笑盈盈的回了房间。 李护院遵了李妈妈的吩咐,一路提灯送着傅灼灼从前院回来,而且这护送的甚是周到,都快比上那皇宫里看路的太监了。 “小神医,天黑气凉,您可走慢点,前头有拐子,有石头,你可当心。”在前面半鞠着身子提灯,李护院满脸堆笑。 傅灼灼边走边摸着兔子,其实李护院的心思昭然若揭,一目了然。 只是…… 她就不问! 出了前院,后头大的花园也走了一半,眼看就要到白雪裳的院门口了,李护院终于忍不住自己出了口,“小神医,小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小神医可否答应?” “哦,说说看?”停住脚步,傅灼灼挑了一侧眉,老神在在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13岁的孩子,让李护院对她更加恭敬起来,身姿也更加卑微讨笑。 “小神医,我听阿姐说小神医医术高明,她多年的顽疾只用您几天的药就得到了改善,可谓是神医啊!这不,我也有点问题,所以特地想让小神医帮我看看……”他边说边挠着头,脸上还有些羞赧。 一个大男人 害羞什么,莫非…… 傅灼灼目光微微移了两寸,但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情:“哎呀,这个……我刚不是说了嘛,我是要给我表哥治病的,你们都找我……” “小神医放心,您的事我绝不说出去,只要您帮我治好了,不管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您!”李护院急忙道,眼神急切的就差给她跪下了。 傅灼灼不动声色的扯了下嘴角,然后故作为难的想了想道:“这……那你先说说,你是什么情况。” 模棱两可的话,让李护院无法确定她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只能将自己的病都说出来:“这,不怕小神医笑话,我李家三代单传,我虽娶妻多年可一直未得子嗣,看过大夫,都说……”他垂着眼,有些难以启齿,“都说是我不行,哪方面总是草草了事,有时还提不起精神,所以……”后面的话,已经变成了蚊子叫一般的声音。 一个大男人要承认自己不行,李护院真真是感觉自己丢脸丢到家了。但没有子嗣是家中的头等大事,所以他只能抛开了脸面,求眼前这小神医给他医治。 不过,他说的难以启齿、不好意思,傅灼灼听的却不惊不怪。 总结一下,就是那什么功能障碍呗。 这多大的事,只要不是太严重,对症下药调理好都能治。 但是,她故意露出为难道:“哎呀,听 着是有点困难啊!” 李护院赶紧抬头看向他,心中那一点希冀也因她的这种神色而沉了下去。 等他快死心了,傅灼灼又来了一句:“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小神医!”一把抓住傅灼灼的胳膊,李护院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小神医,只要你能帮我治好,让我李家能留下点香火,我保证拿自己的命报答你啊!小神医!” 李护院的手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抓的傅灼灼胳膊都快断了,“行行行,你先放手。” 明白自己失了礼数,李护院急忙松手,连连赔不是。傅灼灼揉揉被抓疼的胳膊,“你的命我不要,但事倒是得做。” “小神医说,只要您答应,我、我、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他的这种反应,正是傅灼灼想要的。所以她也不再卖关子,说:“让我帮你治可以,只是若我这几日让你做些什么,你必须照做,且不能对任何人说,哪怕是李妈妈都不行,你可能做到?” 李妈妈给了她安身的地方,但有些事她还得要一个能时常出入极乐馆大门不被怀疑,又办事靠谱的人去做。 李护院是李妈妈的弟弟,平时在极乐馆也算一霸,这会儿要求她医治,她当然得好好利用他的身份。 “能,能!”为了治好自己,找回自己做男人的尊严,李护院连连点 头甚至发誓道:“我李茂顶天发誓,只要小神医治好我,小神医让我办的事,不管什么事我都办,而且绝对不说。” “李护院不必这般言重,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定会给你诊治诊治。若是疗效好,想必不消多久,尊夫人就会有喜讯了。” “真、真的?”听到这,李护院激动的眼神都在颤抖,甚至跪下来连连磕头道:“多谢小神医!多谢小神医!” “李护院!李护院!”一个小厮匆匆找过来,看到李护院双膝跪地愣愣道:“李护院,您在干嘛呢?” “我……”李护院被撞见一惊,忙从地上跳起露出凶相道:“你管我干什么!你这咋咋呼呼的鬼叫什么,就不怕冲撞了客人!” 李护院这话吓得那小厮缩了缩脖子,忙给傅灼灼陪了个不是礼,然后道:“是妈妈让我来找您的,说有事叫您过去安排。” “这……”李护院看了眼傅灼灼,他人还没送到呢,这…… “门就在前头了,我自行过去就好,李护院先去忙吧。”傅灼灼伸出手跟他要了提灯说道。 李护院点点头,又对她施了一礼,跟着来唤的小厮匆匆走了。 傅灼灼左手抱着兔子,右手提着小灯,哼着小曲往小院走去。到了院门前,还没等她敲门呢,门倒是自己开了。 一脸匆忙的玲珑,措不及防的跟她打了个照面。 第60章 怎能不喜欢 两人都是一愣,玲珑定眼一看是她,立即奔出门道:“灼灼,你回来了!怎么样,李妈妈没为难你吧?” “放心,她不敢为难我。倒是你匆匆忙忙的去哪儿?”傅灼灼反问道。 “我当然是去找你啊,听说你回来又被李妈妈叫了去。左右等不见你回,公子就让我去李妈妈那看一眼,怕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话说,那李妈妈找你干什么?要是敢为难你,我就找她算账去!”玲珑插着腰,可是一派要去兴师问罪的模样。 傅灼灼失笑的摇摇头,“姐姐放心,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看她说的这么笃定,玲珑心生奇怪,李妈妈可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就不敢对她做什么? 但不等她问,傅灼灼已经抱着兔子大步跨进了院门。 “阿姐!”同样担心着她的傅子归一见她进门,就从屋内冲出来。“阿姐,你怎么才回来,咦!哪儿来的小兔子?”冲到傅灼灼面前,傅子归看到她怀里的兔子惊讶又好奇道。 “路上捡的。”傅灼灼说着看向白雪裳的屋子,他和黑十二都已经站在了门口看着她。 黑二十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了边,见她确实安然无恙,本微皱的眉间松了些许。 白雪裳则开口问道:“李妈妈他们可有为难你?” “抱歉,让表哥担心 了,李妈妈也是有事找我,并非为难。”傅灼灼笑笑,走到他们面前。 黑十二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只是不等他说出话来,傅灼灼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个香囊塞进白雪裳手中道:“回来的路上看到这个香囊不错,想表哥平日照顾我的很,所以就给表哥带了一个。” 白雪裳受宠若惊的怔了怔,“这,灼弟不必这样。” “没事,就不知表哥是否喜欢。”傅灼灼对他笑笑,虽然他看不到,可是握着香囊的手却不由得抓紧了。 “多谢灼弟。” “不客气,不客气,你喜欢就好。”傅灼灼笑着,心想本来也是替人送东西,还挂了自己的名头怪不好意思的,那能让他多谢啊! 对着傅灼灼,白雪裳将香囊小心收入衣袖内,心中暗暗道:怎能不喜欢…… 东西送到了,天色也不早了。傅灼灼瞅着没啥事就道:“咳咳,时间不早了,各位就回房休息去吧。”然后转身对傅子归招了招手:“子归走,我们睡觉去。” “好的!”傅子归点点头,跑过来跟着她还不忘往她怀里的兔子看。 玲珑锁了院门过来,看看傅灼灼的背影再看着白雪裳道:“公子,灼灼刚才给你什么?” “没什么,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浅淡的说完,白雪裳转身回 了屋。 玲珑狐疑的皱起眉头,暗暗道:怎么会没什么的,我明明看到好像给了什么东西呀。 她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黑十二,这才发现黑十二紧绷着脸,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察觉她的目光更冷道声:“不知道。”便扭头同白雪裳一样回了屋,让玲珑奇怪的一头雾水。 这十二公子又是怎么了? …… 第二日,李护院带傅灼灼看了那空置的房间,虽说地方不大,但作为药房那是绰绰有余了。于是她一声令下,让李护院带着人把自己房中原先那几个装药的大箱子统统搬了过去。 同时,钱多商会开始出售她的金疮药。 第三日,布置好药房的傅灼灼如虎添翼,开始潜心研究自己在前世的那些药物。 第四日,第五日…… 接连几日,傅灼灼做的药越来越多,不但是金疮药,还有其他各种治风寒的、治腰腿疼的、外伤的、内伤的……很快药房的架子上就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装着各种药膏和药粉。 而在钱多商会的操作下,她的金疮药也很快在江湖上掀起了一股热潮。不管是江湖大侠,还是门庭打手,都知道钱多商会新出了一种新药。一擦就止血、止痛,三天就能让普通外伤愈合。 简直是行走江湖,出门干架的必备神器!甚至 到了当日开门就被抢购一空,还有黄牛倒卖,药价蹭蹭涨了无数倍的情况。 而对于蒸蒸日上的药价,傅灼灼倒是没有太在意,药房内充满浓郁的药香,她将新研究出来的蜜丸装进一个小瓶内,然后回到小院。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药房本来和白雪裳的小院是一墙之隔,但李护院为了讨好她,在征得白雪裳同意后,干脆在东南角的墙上开了扇门。所以她现在进出药房非常方便,根本不用出院子。 当然,作为回报,她也给李护院和他娘子好好诊治了番,然后开了方子让他服用一阵。估计过个小半年,他娘子的肚子就该有动静了。 拿着治眼病的蜜丸,傅灼灼直奔白雪裳的厢房。 “白表哥!白表哥!”在门前敲了敲几下,连日来她对这表哥的称呼倒是越发顺口了,哪怕是没有外人的时候,也习惯用这般叫他。 “白表哥!”叫了几声,房内却无人应答。 难道不在吗? 平日这时段,白雪裳都在房里弄琴,今天难道出去了? 正在她疑惑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然后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这寒冬腊月的天气,瞬间又降了几度。 傅灼灼抬头,对上黑十二恍如结了冰般的双眸。 “你……”傅灼灼启唇,但不等她说完话 ,黑十二就截了道:“不在!”说完砰的一声关了门,让傅灼灼硬生生吃了个闭门羹。 搞什么鬼,一大上午的吃火药啦! 盯着被重新关上的门扉,傅灼灼皱起眉头。 不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总沉着脸就罢,每次见她都是一副讨债鬼的臭脸模样,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似地。 但真实的情况,明明是他欠了诊费还没给好不好! “搞什么鬼……”嘀咕着,傅灼灼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她哪儿得罪了他,这么不招待见。 “咚咚!”抬手,她又敲了敲门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吧?” 里面又是沉默。 傅灼灼无语的皱起眉头,刚想再敲门,门倒是开了。 黑十二沉着脸站在她面前,一双晦暗的眼底似乎隐藏着什么情绪。而他今天又是一身玄衣玄袍,搭配这副面孔犹如一个冷面罗刹,威压甚是吓人。饶是傅灼灼见过不少强大的人,这会儿心头也有些打鼓。 明明说好要做她的美貌郎君,压寨相公,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在傅灼灼现在看来,男人心也不必针大多少!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黑十二倒是先开了口:“我且问你,在你眼中;白雪裳同我有何区别?”他冷声的问,问的傅灼灼一脸莫名其妙。 第61章 这就结束了 盯着他表情阴冷但眼神复杂的面孔,傅灼灼不禁暗忖,难道是最近给他吃的药加错了料? 吃的人都不正常了? “当然有区别!”看他不打算就此罢休的样子,傅灼灼回答说。 “是何区别?”看着她,黑十二语调虽没变,但垂下的双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高冷的下巴也绷了起来。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可要真的亲耳听到她说在她心中他与白雪裳确实不同,他便觉得胸口堵的难受,甚至充满酸涩。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从未在其他女子身上有过。 所以这两天他也很迷惘,为什么会对这个小丫头特别在意,虽然她很有趣,而且她身上的医术确实值得人收用,但他心中却多了很多之前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特别是看到她和白雪裳越发亲近,就越发难受! 黑十二心中五味杂陈,傅灼灼则又是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遍,然后明眸几转道:“你与他,长相不同,优点不同,在我眼里当然也不同。而且……” “而且什么?”黑十二追问,眼中酝酿的情绪越发明显。 傅灼灼好整以暇的看了他一眼,好像故意的般,摇头 晃脑道:“而且白表哥多温柔啊!长得跟谪仙是的,对谁都那么好,还弹得一手好琴,自然……” “自然什么?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怎么知道他就好!”握着的双手暴起青筋,本清冷的语调终于激动了起来。 傅灼灼眼前一亮,心中那点迷惘总算是清楚了。 但嘴上却继续故意道:“人嘛,都是需要相处才能了解的。大不了,我就多跟他相处相处咯!天天在一起,总会了解吧!” 琥珀眸微瞪,黑十二死死盯着她,好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似地。 傅灼灼承受着这股强烈的注目礼,但是心里却确定了。 敢情这大哥是吃味了啊! 吃味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会儿居然特别开心,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让一个古装帅哥为自己吃味! 虽然这味吃的她也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他们之间还只是嘴上调戏了几句,连个男女朋友都不算,但是她就是觉得开心。 完了,她不会是虐男友的体质吧?就喜欢看他为自己生气? 傅灼灼暗暗囧道。 “是了,你和他在一起就好……”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傅灼灼,突然被这话拉回了神,赶紧抬头朝那 黑十二看去,他居然已经散了怒意,本激动的眼神也平静下来,“雪裳确实好,若你是倾心于他,我到也无话可说。” 靠,这什么剧情,说好的霸道公子呢?说好的强取豪夺呢?她还开心不到三秒就结束了? “他被李妈妈叫去了,你要找他,就出去找吧。”并没有注意她眼中的惊讶,黑十二眼睫半垂,白净的脸色更在玄袍的衬托下似乎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傅灼灼刚刚还开心的小脸上,不由得露出愁容,“你就这样放弃了?难道不再争取一下?” 半垂的眼底微闪,但最后还是归于平静,黑十二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女孩道:“这番,于你于我都好。” “……” “这几日多谢神医救治照顾,如今我的伤已经无碍,便先告辞!”垂下的双手握了握,黑十二淡淡道。 傅灼灼倏地瞪大双眸忙张嘴,但不等她说什么,黑十二已经抱拳一礼,飞身跳上了院中那颗榕树。 傅灼灼急忙转身道:“喂!你等等……” “姑娘放心,欠你的那些诊金,择日就会有人送来,告辞。”扶着榕树,黑十二背影冷绝的说完,纵身离开小院。 “喂!喂!黑 十二!”傅灼灼追到榕树下,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气得跺脚:“混蛋!大混蛋!线都没拆好个屁啊!!” “阿姐,你在喊什么啊?”在睡觉的傅子归被她的喊声吵醒,睡眼惺忪的从房里出来。 回头看了眼迷惘的弟弟,傅灼灼又看向远处的天际。 “混蛋……”她又气又恼,最后耷拉下双肩,喃喃失落道:“混蛋,我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啊,明明说好做我的压寨夫君,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 玲珑从街上回来,见院中空荡荡的,便来药房寻傅灼灼。 “灼灼,我家公子和十二公子呢?” 傅灼灼正在捣药,听到她问就冷冷道:“走了。” “走了?谁走了?” 捣药的手停顿了一下,傅灼灼眼中闪过一丝郁闷和愤怒道:“还能是谁,不就是浪费了我大把好药的家伙!” 玲珑还是一脸迷惘,扭头看向一旁角落里在喂兔子的傅子归。 傅子归感觉到她的目光,叹了口气道:“还能是谁,就是欠着我阿姐诊费跑了的家伙呗。” “你们是说十二公子?” “对,就是他!” “对,就是他!”姐弟两异口同声。 然后傅子归也愤愤 道:“哼,说什么过几天送来,我看八成是给不起才跑了!” 玲珑听到他还惦记着这钱,便道:“不会吧,十二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呵,怎么不会!玲珑姐姐,我看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毫无信用、出尔反尔!”真是白瞎了她那么多药,就不应该救他,就应该让他死在马车上! 手中的捣药捶磕的咣咣响,傅灼灼越想越生气。 “阿姐说的对,男人就是不靠谱!特别是不给钱的男人!”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全跑了,傅子归也好生气,鼓鼓的腮帮子都快赶上一旁吃草的兔子了。 玲珑对他失笑摇头,“子归,你别忘了,你也是男人啊!” “哼,我才不会变成那样的男人呢!”傅子归把头一撇,对黑十二充满了鄙视。 玲珑被他的神情逗笑了,然后再看了看傅灼灼生气的样子道:“算了,算了,十二公子每次都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灼灼你也别生气了。” “呵,生气?我生什么气,全当是好药都喂了狼,有什么可生气的!”话是这样说,可是傅灼灼手里的捣药捶却越砸越响,好似那药罐里放的不是草药,而是黑十二的脸。 第62章 铁树的命 玲珑平时巧舌如簧,但黑十二做的确实过分,居然说走就走,都不知灼灼为了救他,费了多大力气。 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傅灼灼,只能扭头朝傅子归看去。 傅子归也气归气,但不能让阿姐气坏了身子。 于是大眼睛一眨,蹬蹬跑到傅灼灼面前,拉住她的衣角道:“阿姐,阿姐,你莫要生气,等子归学了武功,再碰到他就帮你揍他!” 他最近在跟玲珑学武功,等他日学业大成,肯定能给姐姐出气! 傅灼灼低头看着弟弟认真的模样,都还没黑十二腿高呢,居然想揍他。 不过这么一来,她的心情倒是好多了,如今有这么一个弟弟疼爱她,也算一种慰藉。 玲珑看这招好使,也赶紧过来夺过傅灼灼手里的药罐,然后帮她捣着道:“是啊,是啊,下次见了十二公子,我也帮你揍他,看他还敢不给你钱!” 傅灼灼看着玲珑,其实她心中气恼的何止是钱的事。 是……算了,算了,前世她就是棵老铁树,活到三十都没遇上能让她开花的人,这次好不容易有了点动静,花骨朵还没长出来呢,就半路夭折了,看来她就是个铁树的命。 悲从中来的叹了声,傅灼灼也看开了。 捏了下傅 子归的脸,再靠住玲珑的肩头道:“算了,以后有你们就行了,铁树命,就铁树命吧!” 玲珑和傅子归迷惘的对视了眼,并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对了!灼灼,我刚在街上碰到了苏家铺子的王小二,他让我带话给你,苏夫人生产的日子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一直觉着不太舒服,他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能去看看。”玲珑忽然想起上街的事,忙跟她说道。 傅灼灼直起身子,掐指算了算,苏夫人生完孩子已经过了七天,差不多该拆线了,而且确实得去看看。 “好,我明日抽空去一趟。”傅灼灼点点头道。 玲珑也额首:“到时候我陪你去。” 又过了会儿,白雪裳从李妈妈那回来。得知黑十二走了,他也不由得惊讶,然后若有所思的想想道:“许是有什么急事,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 傅灼灼没做声,但心里知道;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 又是入夜,傅灼灼换下普通的常服,又是那一身艳丽的红衣打扮。然后让玲珑找了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小箱子,带着些东西和很多药出了门。走之前,还告诉他们今天她会晚些回来,让他们不要等。 傅子归担心的问:“阿 姐为啥要晚点回来?可是有其他事?” “差不多吧,回头告诉你。你好生跟着玲珑姐姐,莫要给她找麻烦。”摸摸弟弟的脸,傅灼灼带着神秘的笑容离开了小院,留着傅子归一脸茫然。 院门外,李护院正在不远处等着她,见她过来便迎上去对她说道:“小神医,小的有事要向您回报。” 傅灼灼道:“什么事?” “是今天守门的小厮跟我说的,这几日,馆子的后门口老有人偷偷摸摸的转悠,还在打听我们馆里是不是有大夫。不知是些什么人。”李护院低声说,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傅灼灼转身抬头看向他。 李护院怕也是有什么麻烦,忙接着说:“不过小神医放心,小的吩咐过,那些小厮都不敢把您的事说出去。” “嗯,这就好。” 傅灼灼点点头,心中很快有了些眉目。 应该是傅家吧。 也是了,那天她在傅家医馆这样打他们脸,傅家怎么会乖乖的吃亏呢。八成是问不到她确切的身份,所以才派人躲在附近,偷偷摸摸的调查她吧。 低垂沉思的脸上扯过一抹邪肆的笑容,墨瞳内幽光转瞬,她抬头又看着李护院道:“这极乐馆除了这个门之外,可 还有更隐秘的后门?” 李护院现在对她比对李妈妈还忠心,连着点头道:“有,是后厨进出的门,小神医若需要我便马上带你去。” “好,带我去。”傅灼灼点点头,然后跟着李护院改了常走的道,绕进了极乐馆的后厨,然后从那的小门偷偷溜了出去。 出去后,她又吩咐李护院道:“你去之前的后面,若看见那有辆马车等着,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去,说我会自行过去。” “是。”李护院知道傅灼灼每天晚上都会出去,外面还有一辆专门接送她的马车。 但他不知道她是去哪儿,也不敢多问。这会儿听她这样吩咐,便赶紧点头去办了。 差遣开李护院,傅灼灼又在小门口等了会儿,最后确定傅家的人没有跟过来,才匆匆步入夜色。然后绕到了热闹的长乐街,在那雇了个马夫和马车。 当她刻意绕着远路来到钱多商会时,钱十万和先一步回来的钱陈,正在后院急的的来回渡步。 直到看门的说:“那小公子来了!” 他们才匆匆走到门口。 “小神医,你没事吧?”看见傅灼灼提着个药箱进门,钱十万满脸担心的问道。 钱陈也是将她细细打量了番道:“小神医是发生了什么 事?为何要让我先回来?” 傅灼灼抬头看看他们紧张的神色,淡然的笑了笑道:“不用紧张,我们边走边说,莫误了治疗的时辰。” 钱十万和钱陈互看了眼,然后耐着心中的疑问,一起点点头。 在去方儿房间的路上,傅灼灼避重就轻用万分无奈的口吻道:“说起来真是笑话了,那日我在傅家药堂,因出于好心救了苏家铺子的老板娘,怕是这事让我和傅家药堂结下了梁子。” “这事我知道,傅家药堂的大夫太不是人,不会接生就罢,居然要给苏家娘子开膛破肚。”那日正是钱陈带绑她来商会的时日,所以钱陈自然把这些事都看在眼里。 傅灼灼对他点点头:“就是这事。” “那小神医的意思是,傅家因这事来找你麻烦了?”钱大掌柜停下步子,面色半疑的问道。 傅灼灼凝视他一眼,“这……我也不敢太确定,但想来我在洛城出了这般得罪过傅家外,也未有任何仇敌。更不要说是和人结怨了。算了,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傅灼灼心中敢打赌笃定,极乐馆外的人就是傅家安排的。 只是,她现在还不清楚钱多商会是怎么看待傅家的,所以故意这般说,试探试探。 第63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在,钱十万并没有让她失望,沉着脸摸着胡子说:“这傅家在洛城猖狂多年,虽然明面上与我钱多商会并无争端,但暗地里也从我们这拉走了不少药材上的生意,上次广员外之事,就是他们在暗中所为。虽然针对的是万药堂,但敢跟我们钱多商会使心眼,呵,这胆子也是不小。” 钱陈也接话道:“傅家排除异己的手段很是了得,莫不然洛城怎么会就他们一家医馆独大,握着全程的百姓命脉。” 钱十万跟着点点头。 看到他们的反应,傅灼灼放下了担心。 而钱陈继续说:“依我看,那日的两人,应该也是他们的人!” “嗯?这话怎么说?”傅灼灼狐疑看向钱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钱陈看了眼钱十万,就把事道了出来:“那日在极乐馆后门外,我见两人鬼鬼祟祟的就上前盘问,但他们看见我就跑,半路还动了手。我就将人处理了,也没想到他们和傅家有关,便没和你说。” “是么……”原来傅家早就盯上、她了,还好她赶紧让李妈妈和李护院封了嘴,不然他们肯定找白雪裳要人了吧。 “这傅家真是越来越猖狂了。”钱十万微微握拳,虽然傅家表面对他们还算客气,但这 番做法无疑是在找他们钱多商会的事。何况若让他们害了傅灼灼,先不说神药没人做,光是方儿这病,就得让他揪心。 所以这会儿,他自然是不能让傅灼灼出事的。 “小神医放心,这几日我会安排更多人暗中保护你,必护你周全!” 而傅灼灼也是这样想的,以她现在还不够强大的身份,若傅家真的要暗害她,只能依靠钱多商会的势力。 所以她赶紧抱拳谢道:“多谢钱大掌柜。” “小神医客气!”钱大掌柜呵呵一笑回礼,然后几人说说笑笑继续往前走,到了方儿门前才由傅灼灼进门给方儿医治,而钱十万和钱陈则在外面等候。 这是她第一次给方儿行针的时候定下的规矩,如果她要给方儿医治,房内就不准有任何人。 当初,钱十万还在心里暗暗嘀咕,怕傅灼灼是要耍诈,但看着方儿近来好转了很多,他也彻底打消了对傅灼灼的怀疑。 而傅灼灼这般,不过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的隐穴行针手法罢了,怕像上次那样碰到个懂行的,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行完针,傅灼灼就退出了房间。 钱十万就在外面等着,待她出来又赶紧问了问方儿的病情。 “放心,会越来越好的。”以她的 针法,加上已经配置出来的护心药,方儿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现在就差她的特效药了。 “好,那就好。”钱十万也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摸着大肚子呵呵看着傅灼灼,一双精明的眼里亮光闪闪的,显然有事要说。 “钱掌柜有事就说吧。”傅灼灼勾勾唇道。 “小神医就是痛快人。”钱十万不忘奉承的说,“是这般,您做的那个金疮药啊……”说起这事,他真是又喜又忧。药是火了,天天有人抢购。可是银子却赚不到多少,反而便宜了那些倒卖的黄牛。 可把爱钱的钱十万给心疼死了,自己卖五两,结果黄牛倒卖一手就卖到十几、二十两,硬生生翻了两三倍! 所以他这会儿就想和傅灼灼商量商量,能不能把价格涨一涨,哪怕多一点点也是好的。 “小神医,莫是我爱钱,只是看着那些倒卖的赚的盆满钵满,实在看不下去啊!”钱十万痛心疾首的看着傅灼灼道,心中打着鼓,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涨价。 傅灼灼笑着看他一眼,这结果既是她意料之中,也是她意料之外的。 意料之中的,她知道这药绝对会掀起一股热潮,毕竟出自她的手,药效自然有保障。但意料之外的,是钱多商会 的营销手段确实厉害,才几天就把这药给宣传出去了,还把药价炒的那么高。 “行吧,肥水不流人田,既然这样那就涨涨吧。”她一点头,钱十万开心的像个孩子,连连说:“小神医明了就好,明了就好!” “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您说,您说。”钱十万连连点头。 “药价就按现在黄牛价最高的卖,但同时,每卖出一瓶,要给买要的人送一颗药丸。”傅灼灼说着,打开了手中的药箱,这时钱十万才发现,她箱子里瓶瓶罐罐摆满了药瓶。 而傅灼灼则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茶杯大小的白色药瓶。 “你让卖药的,将这里的药丸分开包装,送给那些买药的人。一人一颗,不能多也不能少。并且告诉他们,若是受了内伤,就把这药丸服下。” 钱十万接过她手里的药瓶,看了看又疑惑道:“若是治内伤的药,小神医为什么不单独卖,而是要送?” “我送当然有我的道理,钱掌柜还请照办。”傅灼灼笑盈盈的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神秘。 钱十万又端详了一眼手中药瓶,然后点点头,“小神医放心,我定照办。” “好,不过钱掌柜,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药可不能乱吃,若有人抵 不住好奇心没事吃一颗,那可是要出人命的。”狡黠的凝视钱掌柜一眼,傅灼灼挑着清秀的眉目,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钱掌柜微微一愣,尴尬的笑了笑:“钱某谨记,钱某谨记。”然后又道:“那这番我便让钱陈送您回去。” “不,今天我要晚点回去,而且还请钱掌柜给我个空房间,容我用一用。”拎起脚边的药箱,傅灼灼忽然说道。 钱十万疑惑的看她一眼,然后道:“好,小神医随我来。” 他将傅灼灼带进一间客房,然后傅灼灼就把他赶了出去,过了会儿就换了一身满是布丁的灰色布衣从房里走出来,而脸上还故意抹了两把煤灰。 “呃,小神医这是作何?”看到刚才的翩翩少年,突然成了一个小乞丐的模样,钱十万更看不懂她的做法了。 但傅灼灼却非常满意自己这身打扮,笑笑说:“钱掌柜可还记得我上次提出的第二个条件?” “这……”钱十万思索起来。 “我说过,我要去一层摆摊医诊,还请钱掌柜给个摊位。”傅灼灼提醒他道。 “啊,确有此事,但小神医为何是这身打扮?” “这个嘛……” 傅灼灼笑而不语,让钱十万更加看不懂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第64章 三不医 摊位设置在一层最热闹的地方,傅灼灼一身乞丐的装扮,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直到她在摊前坐下,还拿出个药箱来,周围才有人注意到这居然多了个摊,而且是个治病医人的医摊。 呵,这就稀奇了。 要知道地下街一层鱼龙混杂什么都有,但大家都是为两条目的而来,一是卖东西,二是买东西。 可从没见过在这里摆医摊的。 更让人惊讶的是,坐在摊子上的人,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乞丐! “哎哟,怪事年年有,今年还特多。小兄弟,我看你是来错地方了吧?”隔壁一个脸上有着一条纵向长刀疤的男子,看着傅灼灼像模像样的将医治时需要的东西摆出来,冷嘲的说道。 傅灼灼看他一眼,没有多理他,而是继续摆着自己的东西。 等摆完了药箱里东西,她又从身上摸出一块白番子,像模像样的往摊子前一挂。 然后就老神在在的坐在摊子里,颇有姜太公钓鱼的架势。 刚才的刀疤男子是个识字的人,见傅灼灼这就入定了,从自己摊子上走出来看向那块白番,还念道:“三、不、医、药、摊?嘿,我说小兄弟,你都不医人,你还摆个摊干嘛?”刀疤男看着老神在在的傅灼灼,满脸奇怪道。奇怪完了又嘲讽:“真 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啊,大冷天的不在家呆着,挂个牌子来吹冷风了。” 傅灼灼朝他看去,脸上涂了煤灰让人看不出她这长相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但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的。 “谁说我不医,我这是三不医,不是全不医!” 听到她开口,嗓音还是个未发育好的少年,刀疤男更不屑了,吆喝着道:“哎,大家来看看,这居然摆了个医摊,还说什么三不医,你们说奇怪不起怪!” 被他这一吆喝,附近摆摊的,还有路过买东西的,纷纷看向傅灼灼的摊子。然后不少常年在这摆摊的人,都和刀疤男一样冷嘲热讽起来。 “这小子是脑子坏了吧,在这里摆医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还三不医,你倒是说说,你哪儿三不医啊?” 傅灼灼看看他们,然后一指旁边的白番道:“三不医药摊,太有钱的不医,太坏的不医,太妨碍我心情的,不医!” 听完她的话,围观的人面面相视一眼,然后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看你小子别说医人了,先医治医治你自己吧!” “就是,就是,坏人不医到也罢,有钱人还不医,我看你就是有病!哈哈哈!” 面对他们的大笑,傅灼灼不在意,从坏里掏了掏她 又摸出一本话本子来,然后架着腿就看起来,兀是一派自得其乐。 周围的人见她雷打不动没反应,笑一阵觉得没意思就也散了。 那刀疤男也摇摇头,回头到自己摊子上,“这世道,坏人多,好人多,疯子更多喽!” 傅灼灼继续捧着话本子,目光全在书上,丝毫不受他话的影响,只是嘴上道:“听你声音前中后虚,脸色暗黄,额头油腻,应该是晚上没睡好,倒也不是你摆摊太晚,而是起夜太多,不仅如此,应该还有腰膝酸软,心悸乏力,甚至夫妻之事……” “你、你、你!你住口!”不等傅灼灼说完,刀疤男一把跳到她摊子前,双目微瞪,又是讶异又是恼羞的喊道。 傅灼灼从书后面看他一眼,小声嘀咕了句:“住口就住口,凶什么。” 刀疤男盯着面前这老神在在的小少年,一口话噎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最后左右看看,压低了声如同做贼般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傅灼灼翻着书页淡淡道,看到好笑的地方还咯咯笑了两声。 刀疤男又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音道;“就、就我起夜多的事,你、你怎么知道的?” 傅灼灼又抬眼看了他一下,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道:“你满脸病象,就这模样想 让人不知都难吧。” 一听这话,刀疤男忽然哈哈大笑两声,没了刚才的狐疑和紧张,一拍自己的肚皮道:“你真会胡说八道,我这身、体好得很,前天还上山打了只山狼,看那就是山狼皮,哪有你说的病象!” 傅灼灼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确实看见一只山狼皮摆在他的摊子上。但是还是摇摇头说:“病象就是病象,现在我更确定你不但有我之前说的那些病症,还口黄气腥,肠胃也不好。你若不承认,那就当我胡说吧。” 男子脸上的笑容一僵,盯着面前的小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好几个圈。 这小子到底什么人,怎么能把我身上的事说的那么清楚,难道真是个大夫? 可是看着傅灼灼这身破烂打扮,和这年纪,怎么都不像个大夫的样子。 “哎呀!孙小牛你怎么啦?!”斜对面的摊子上,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包括刀疤男和傅灼灼。 然后又有人喊道:“哎呀,死人了!死人了啊!”本来围在那摊子周围的买客、看客,一听到这话迅散开了一个圈。 傅灼灼透过人群,隐约看到一个人倒在摊子前,一动不动。 “孙铁匠的儿子死了?”刀疤男摸着后脑嘀咕道,然后就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跑过 ,等他反应过来,傅灼灼的位子上已经空了。 那穿着破烂的人影,迅速挤过人群,来到倒着的人身旁。 “怎么回事?”蹲身检查面前倒着的人的同时,傅灼灼大声问旁人道。 “不、不知道啊,他脸色突然一变,捂着胸口就倒下去了,我一摸都没气啦!好吓人呐!”一个粗布衣男子,脸色惨白的说道。 傅灼灼急忙将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发现这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此刻双眼紧闭、脸色涨红发青、嘴巴半张,死死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 再一查他脉象、心跳,皆已经全无。 傅灼灼双眉紧锁,排除了他中毒的可能后,立马将人放平,然后开始心肺复苏。 围着的人看见她突然趴在尸体身上,还一会儿按胸口,一会儿又嘴对嘴的吹气,都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人都死了,你怎么还能占人家便宜!”有人看不下去,指着傅灼灼愤愤不平的说道。 而一人这样说,其他人也就跟着道:“对啊,你这人怎么能占死人的便宜,哪怕这孙小牛长得还过得去,你也不能这样啊!” “就是,何况你也是男子,怎么能当街……” 对于这些愚昧之见,傅灼灼充耳不闻,脑中少年突然猝死的病因猜测。 是心源性吗?还是肺源性?或者是…… 第65章 起死回生 “喂,他死之前可有什么不对劲?”做着心脏按压,傅灼灼抬头看了眼那个被吓坏了的人道。 那人被她看的一愣,“他……好像、好像喘的厉害!对、对了,孙小牛好像有喘病!”那人回想起来道。 哮喘? 哮喘性窒息! 手下的动作一顿,傅灼灼再看了眼少年的死相,终于找到了病因。 是的,没错了! 确定了病因,她急忙将身上的银针拿出来,然后三下五除二的扒掉少年的衣服,分别在他的几个穴位上快速扎了几针,然后继续心肺复苏。 她不断的按着少年的胸口,双手很快累的酸胀起来,额头也起了涔涔的汗珠。但她不能停下。猝死的黄金救治时间只有几分钟,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只是她的努力并没有得到周围人的理解,甚至有人怒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孙铁匠就这一个儿子,你这是在糟蹋他尸体!”说着还要将傅灼灼从少年身上拉开。 但傅灼灼就跟发了疯似地,被人一碰就怒吼道:“滚开!你知道个屁!你想他死吗!” 那人被骂的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 围观的人里终于有明白的了,“难道他是在救人?” “这算什么救人法子,我怎么从没见过。” 正当他们小声议论着的时候,傅灼灼再用针扎了少年的肺气穴,少年突然“咳”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口淤血,然 后紧闭的双眼终于睁了开来。 傅灼灼赶紧摸了摸少年的脉象道:“你可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我、我叫孙小牛。家住二里弄……”少年虚弱的说着,喘气还非常困难。 “喂,快把我摊子上的药箱拿来!”傅灼灼突然抬头朝那个刀疤男看去。 刀疤男正和其他人一样,因为孙小牛的死而复生感到惊讶。被傅灼灼一叫浑身惊了下,然后仓惶点头跑向傅灼灼的摊子。 而傅灼灼也先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的药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她看看药丸又看看地上的少年,最后还是把药塞进了他嘴里。 “给!药、药箱。”刀疤男拎着药箱跑到傅灼灼身边,看着死而复生的孙小牛,又惊又奇。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乞丐还真把人救活了! 傅灼灼从药箱里又拿出几瓶药,然后都给孙小牛吃了一些。 “喂,你知道他家里人在哪儿吧?”她又看向那个一开始阻止她救人的人说。 那人现在也因眼前这一幕而惊的目瞪口呆,被她一问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人叫来啊!”傅灼灼瞪了他一眼道。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嗯嗯、啊啊”的赶紧去了。 然后,傅灼灼又指挥着人将孙小牛搬到挡风的摊位里,那刀疤男还主动贡献了一张狼皮给他当被子,暂时倒也不怕他冻着了。 安置好孙 小牛,傅灼灼又掐了掐他的脉象,看了看他的其他表象问道:“你这喘病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之前可有好好医治过?” 孙小牛虽然虚弱,但神智倒是清楚,“俺爹说,俺三岁发过一次高热,好了之后就落下了这气喘的毛病。小时候也找过大夫,吃过药、扎过针,好过一阵。但后来傅家药堂的大夫收费太贵,俺家实在看不起病,就没再治了。” 傅灼灼微微额首,心中有了诊断。 后发性哮喘,本来应该不严重,因为没有积极持续性的治疗,导致病情恶化。又缝冬季气管收缩痉挛加剧,就有了今天突然发作窒息的危险。 问完病情,傅灼灼又问了他一些其他的事情。而那个被她派去叫人的家伙到也快,很快就带人赶回来了。 “阿牛,阿牛啊!”“娘、娘我在……咳咳……” “别激动。”傅灼灼按住激动的孙小牛,然后出了挡风的摊位,就见一对三、四十岁的中年夫妇跟着之前那个人,急急忙忙往这来。 “阿牛!”妇人跑到自家摊子前,一看里面躺着的儿子,两行眼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赶紧过去抱住了儿子。 “孙铁匠,就是这小神医,是他让你儿子起死回生,又活过来了!”想到傅灼灼有起死回生之术,那人还啧啧两声称奇,完全忘了前着他还在说人家玷污孙小牛尸体呢! 孙铁匠是个皮肤黝黑 、高高大大的中年汉,一听这话对着傅灼灼就跪了下去,老泪纵横道:“多谢恩人救了我儿!” “是啊,是啊,多谢恩人!”他娘子也急忙朝傅灼灼磕头叩谢。 傅灼灼扶住面前的人道:“孙家大叔不必这番,我本是大夫,治病救人乃是我分内之事。现在人没事了,你们赶紧带回家去好生休养吧。这冬天容易着凉,尽量别让他冻着了。” “唉、唉!”孙铁匠连连点头,抹着眼泪站起来。 然后傅灼灼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药瓶道:“这药可治你儿子的病,每日两次,每次一颗,你先拿去。” 孙铁匠看着她作势又要跪下去:“多想恩人……” 但傅灼灼一把托住他的胳膊,眉头微蹙薄凉道:“我也不是一直白给你,今天只是给你一瓶,以后还想要就得到这寻我买了。一瓶四两银子,一手给钱一手给药,所以你大可不必这番。赶紧带人回去吧。” 孙铁匠凝视她一眼,虽然她把话说的薄凉,可人家心中还是认定了她是恩人。郑重谢了谢,才赶紧收拾了东西,带着儿子回去。 目送走孙铁匠一家离开,傅灼灼也抱着药箱回到自己的摊子上。 刚坐下,本来嘲笑她是疯子的刀疤男就跟了过来。看过傅灼灼刚才那一手起死回生后,这刀疤男可是半点都不敢再小瞧了她。 不仅如此,还主动抱着几张狼皮到傅灼 灼面前,满脸堆笑道:“小公子,在下吴不凡是个猎户,这是前日我在山上打的野狼皮,做成软垫暖的很,不如小公子挑两件去。” “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买不起这裘皮软垫,大叔还是留着卖给有钱人吧。”捡起地上的话本抖了抖上面的灰,傅灼灼翻到之前那页,又打算看起来。 但吴不凡不但没走,还往前凑了凑道:“不要钱,不要钱,小的只求公子能帮忙医治医治身上的病症,不敢跟小公子要钱啊?” “医病?”傅灼灼缓缓从书本后面露出两只眼睛,然后故意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大叔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前两天还能上山打狼呢,医什么呀?再说了,我一个小乞丐、小疯子,自己的病还没医呢,又怎么会医你的?不会!不会!” 摇摇头,傅灼灼又看回自己的话本去了。 被傅灼灼用自个儿前头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吴猎户憋红了一张老脸,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但他真没想到啊,这个看着像乞丐,说话还疯癫的小子,居然真的是个神医! 吴猎户抱着狼皮杵在傅灼灼面前蹉跎,话在肚子里转了半天,刚想再开口,傅灼灼却来了句更狠的:“我这三不医摊子,不医恶人,不医有钱人,更不医让我心情不好的人。 所以各位有点自知之明的,还是不要来找堵了,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第66章 他能…看见了 这下,不仅仅是吴猎户被拒之门外,连带着那些之前说了她坏话,这会儿都想上来看个病、问个诊的人,都被拒在了外头。 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丰富。而那些虽然看了热闹,却没跟着骂过的人,这会儿就乐了。 看那些倒霉人的眼神都仿佛在说:嘿,叫你们嘴贫,这下被小神医记着了吧!看我的去! 不过他们还没到傅灼灼面前,傅灼灼突然把手上的书一放,懒懒的伸了个懒腰道:“算了,算了,坐半天还没开张呢就折了一堆好药,今天就当本大爷心情好,死马活马都给瞧一瞧。药不多啊,要看病的赶紧的,看完我就走了。” 她说完,包括吴猎户在内的人都愣了一下,虽然她这话不好听,但这会儿他们那顾得上好不好听,一瞬间都围了上去。 男子甲:“先给我看!” 男子乙:“不!先给我看!” 女子甲:“女士优先!女士优先懂不懂!” 吴猎户:“不许抢,不许抢,是我第一个,是我第一个!”…… 经过孙小牛的事,傅灼灼的医术名声算是彻底传开了。来找她看病的人数不胜数,也不枉她给了孙小牛一颗昆仑神木根做的药丸,拉回了他的命。 当然,这也不是救人的事。更多的,是这些年傅家在洛城垄断药堂,私自抬高医药费,导致很多百姓看不起病。都是有病就扛,扛过了就这样 ,扛不过去就是命。 现在得知地下街来了个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医,不但看病厉害,收的诊金还便宜,自然有不少人闻讯而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后事了。 那日的第二天,傅灼灼起了个大早,在给白雪裳行了针之后,便回去换了那身艳红的男装。 “阿姐,你要去哪儿?”傅子归看她换了衣服出来,现在这身红装都快成她出门的标志了。 “阿姐出去看一下苏家娘子,你好生跟着白表哥。”整了整腰带,傅灼灼说道。 傅子归恹恹的爬上房间里的凳子,无精打采道:“阿姐你变了,现在出去都不带我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傅灼灼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傅子归那小人儿。不知道他这话是无心的,还是被他看出了什么,略有心虚道:“阿姐不是不带你,只是……” “我知道,只是我们身在极乐馆里,我要是被外面的人看见了,会惹来危险的。”傅子归接着她的话,摇头晃脑的说道。 傅灼灼失笑,知道傅子归老被关在院子里是闷了,本来他这年纪就该是上学堂听夫子讲学和跟同学玩耍的年纪。而不是关在这个小地方,终日不能露面。 凝视着弟弟恹恹的表情,傅灼灼上前摸摸他说:“再等等,再等等我们子归就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出去玩了。” 傅子归抬头看向她,眼中泛着迷惘。 傅灼灼笑 起来,眼底柔柔的充满了疼爱:“不过这几天你还是要乖乖的留在这里,好生陪着白表哥。” 好吧,傅子归其实并不能拒绝阿姐的话。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也提了个小要求:“阿姐,那你能不能把呆呆给我呀?” 呆呆就是傅灼灼从钱多商会带回来的那只兔子,因为受伤了一直养在傅灼灼的药房里,最近都是傅子归在照顾它,还给它取了个名字。 反倒是把它带回来的傅灼灼,傅子归不提,她都忘了这茬了。 “你喜欢呆呆?”看着弟弟希冀的目光,傅灼灼笑盈盈的问。 傅子归点头如啄米:“喜欢!”这两天他天天喂兔子,还给呆呆撸毛,都撸出感情来了。 所以才跟傅灼灼提这事,想把这只兔子留下来。 而傅灼灼本来是想把兔子养好就放生的,但想着那只兔子混吃混喝还一脸呆傻的模样,送出去估计还得被人逮着。 既然傅子归喜欢,那她当然也愿意,“行,那就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它。” “耶!谢谢阿姐,那我去看兔子了!”开心的跳下椅子,傅子归撒腿打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傅灼灼站到门口失笑的摇了摇头,但又觉得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模样。 孩子该有的模样…… 等差不多,就找个房子搬出去吧,再给子归找个正经的学堂,不能荒废了他的学习。 傅灼灼掐着下巴,垂头沉思的想道 。 “灼灼,你要出门吗?”玲珑端着盆水从白雪裳房里出来,看到傅灼灼站在房门便问道。 傅灼灼抬眼,笑着点了点头:“我去看看苏家娘子。” “啊,那我陪你去!你等等,我马上好!”玲珑了然,赶忙说道。 但傅灼灼却道:“不用,我自己去就可,白表哥的药膏还没上,你先给他上药,这几天是治疗的关键期,可不能马虎了。” 要去倒水的玲珑止住脚步,犹豫的回头看了眼再看向她,最后为了白雪裳还是点点:“那好吧。不过灼灼,你出门可要小心些,我这两天出门总觉得被人跟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傅灼灼垂眸沉吟,额首道:“好,我会小心,玲珑姐姐这几天出门也要小心,若发现什么不对就赶紧回来。” “嗯,我功夫好,大不了就打一顿,要是打不过我也会跑,你不用担心。”玲珑嘻嘻笑着,她不担心自己,她只担心傅灼灼出去会遇到危险。但最近傅灼灼都不让她跟着去,她也就不好多缠着了。 “嗯,那我先走了。”傅灼灼又点了点头,怀着重重的心事快步走了。 她一走,白雪裳急忙从房里出来,面对着傅灼灼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垂下的双手还紧紧握着。 “公子怎么了?”见他突然出来,还杵在门口,玲珑奇怪的问道。 听着远处传来的关门声,白雪裳 收回了视线,方才脸上的情绪也悉数收回:“没事。” 他一如往日那般,声色温柔道。 只是垂在衣袖里的双手还紧紧握着,残留着一点悸动。 他真的……看见了!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他真的从眼前这一片白纱中,看到了刚才远去的红色轮廓。虽不如常人那般清楚,可足以让他激动的握紧了衣袖中的双手。 只是不等他将这个好消息道出,那红色的身影就已经走远。连带着他的激动也被压了下来。 玲珑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见他站着就道:“公子是不是饿了?” “不饿。”恢复以往的平静,白雪裳面向玲珑,“玲珑,那些跟着你的人,跟了多久了?” 激动之余,他也没落下玲珑和傅灼灼的对话。 “嗯?好像……有几天了吧?”玲珑露出思考的表情道。 “可能猜到是谁吗?”白雪裳皱起剑眉,面色更冷了几分。 “不知道,只是远远的感觉有人跟着,不过我都很聪明的甩掉了,不会有事的,公子放心!”玲珑讨巧的笑起来。 但白雪裳已经陷入了沉思中,并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讨巧。 默了会儿道:“我出去一趟,你好生看着家。” “公子要去哪儿?我陪你吧!” “不用。”语落,白雪裳已经飞身上了院墙,然后一转眼就不见了。 玲珑一脸狐疑,好久没见公子这般着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67章 苏家 清晨的极乐馆一带,方圆几里,以夜为生的店家、馆子还都还打着样、关着店,整片都静悄悄的。 傅灼灼从小门里探出头来,四下看看确定没人蹲守,便从怀中拿出一张白色面具戴在脸上,匆匆出门,直奔前头的长乐街。 这个点的长乐街,也褪去了夜色下的繁华和热闹,周围的楼子大多关着门,只有几个包子铺开着。 傅灼灼来到一家客栈的门前,这里停着好几辆马车和车夫。她四下寻了寻,终于看到了粘着摞大胡子,穿着灰白布衣混在那些车夫中钱陈。 自昨天道破傅家暗中跟踪她以后,她便和钱陈约定,日后都在这里碰面。 这会儿,靠在马车上的钱陈也看到了她,忙对她挥了挥手,然后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神……”“叫公子。”截断他的称呼,傅灼灼到他身边,直接爬上了他的马车。 钱陈怔怔,马上了然改口道:“是,小公子今日怎么还戴个面具?小的差点没认出来。”要不是她那身红衣,他可真没认出来。 “没什么,不想添麻烦。”她这张脸,傅家只有傅天磊见过,不过那家伙现在应该连门都出不了。 且往日出去医病,都是晚上出门,黑漆漆的也看不清容貌。今天是白天 ,自然得挡着点,保持好她的神秘感。 见傅灼灼不多说,钱陈自然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压低了声道:“小公子神机妙算,今日我们那辆马车一出门,就被人跟上了。应是傅家的人所为。所以我便找人换了一辆,但破旧了些,怕是要委屈公子了。” “不委屈。”看了眼这马车,和钱多商会那辆红木马车自然相差甚远,但傅灼灼并不在意这些。什么马车,在她看来都是个出行工具罢了。 而钱陈又道:“大掌柜说了,日后就让我带着几个可靠的兄弟给您做护卫,时刻保护您安全。这人多,那几个兄弟不方便露面,不过您放心,他们就在后面。” “多谢钱掌柜好意,也麻烦钱领头了。”傅灼灼倒不拒绝这样的安排。甚至相比麻烦其他人,她更愿意用钱多商会的人。 “不麻烦,不麻烦。日后,小公子直接唤我钱陈就可,不必那么客气。”钱陈跳上车说。 “好。”傅灼灼在车里应了声, 钱陈马鞭一扬,奔那城西的苏家而去。 他们刚走远,躲在暗处的钱多商会护卫便纷纷跟了上去,等这些人都走了,某辆马车后又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来。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暗卫衣服的蒙面男子。 “阁主……”望着远去的马车,男子看向身旁的人。 “日后,你的职责便是保护她。” “这……阁主,我的职责是保护您,怎么能……” “你们既认我做阁主,便莫要多言,照做就是。” 听到他温润的语气突然严厉,男子不敢再多言,点点头答应下来。 “去吧。”“是。” …… 苏家成衣铺在洛城多年,也是城中小有名气的家族。钱陈将马车停在苏家门前,直奔到大门口敲了敲。 片刻后,一个管家打扮的老头儿开了门,探出一张垂目的脸问:“你是何人?” 钱陈双手抱拳施礼道:“前几日苏夫人在傅家药堂生产,是我家小公子接的生。这会儿他特来看看苏夫人,还请管家通报一声。” 闻言,苏管家半眯的眼睛睁了睁,忙道:“啊,是哪位救了我们家夫人和小小姐的公子吧?快请,快请,我们夫人正盼着他来呢!” 管家虽然没见过傅灼灼,但是那天的事还是听小桃说起过的,听说那公子年纪轻轻医术却了得的很,轻轻松松就把难产的夫人给治好了! 戴着面具的傅灼灼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轻松跳下马车朝苏家的大门看了去。 管家见人先是一愣,然后又露出疑惑。不解这小 公子怎么还喜欢带给面具示人? 但转念一想,对方年纪轻轻就医术高明,免不了会有些怪癖,亦或者这脸并非如他那身医术般美好,故而带个面具。 想到这,苏管家也就释然了,赶忙迎出去道:“这位就是小神医公子了吧?” “正是!”钱陈接着话道。 “那请小公子跟我来吧,我们夫人正盼着您呢!” “盼着我?难道苏夫人有什么不舒服吗?”傅灼灼看向苏管家,面具下的双眼露出一丝疑惑道。 苏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还请公子跟我来吧。” 傅灼灼皱了皱眉,忙跟了上去。 钱陈本来是要走的,但余光一瞥却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走到苏家门口的傅灼灼,回头看到钱陈立在马车前问道。 “没,没什么。”钱陈摇摇头,心下嘀咕,好像有人飞进了苏家,但这青天白日的总不能有贼吧。一定是看走眼了。 管家带着他们进了苏家大门,直接往苏夫人住的院子去。 经过前院的时候,傅灼灼见苏家院里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很是喜庆,便道:“苏老板这是要给孩子办满月了吧。” 领路的管家身形一顿,回头对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停在一扇月洞门前道:“ 公子里面请,这就是夫人住的桂兰院了。” “好。”傅灼灼心下并未多想,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苏夫人的丫鬟小桃正在院中伺候着,看见管家领着人来,一眼就认出了傅灼灼。马上道:“哎呀,小神医来了!小神医来了呀!” 她叫嚷着,马上惊动了苏夫人房里的婆子,开了门道:“哪儿呢?那小神医在哪儿呢?” 傅灼灼沿着长廊走来,老远就看到了这里的动静,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苏家夫人是出什么事了,这样盼着她来。难道是产后有了什么问题? 思级至此,傅灼灼便加快了脚步。 管家将人带到苏夫人房门外:“夫人,小神医来了。” “进来,快让人进来吧!”屋里的苏夫人急忙说道。 那丫鬟小桃也连连点着头道:“小神医快进来。”见他们这般着急,傅灼灼让钱陈在外面等着,便匆匆进了房门。 “苏夫人可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傅灼灼进门就问道。 小桃关了门,带着她往里屋走道:“不是夫人,是小小姐。”语落,她已经带着人站到了苏夫人床边。 苏夫人正在床、上做月子,见傅灼灼便赶紧挑开了帘子,连扑带倒的扑向她道:“小神医,求您救救我家小幺啊!” 第68章 又是妖魔鬼怪 小桃和伺候她的婆子见状赶紧拉住她,怕她从床、上跌下来。 傅灼灼也忙上前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苏夫人说风就是雨,一张憔悴的脸上立即淌过两行泪道:“小神医,你快看看我家小幺么,自从那日回家,她就开始病了。 请了大夫来,说是犯了恶邪之症,被妖魔鬼怪摸了脸。婆婆更是信了这话,要夫君把孩子扔进洛河里去喂河神。” 苏夫人越说越伤心,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的往下落。 小桃和那婆子看的伤心,跟着抽泣。 傅灼灼看着哭成一团的三人,“孩子呢?我先看看,你们先别哭。” “乳娘,乳娘,快把孩子抱来!”苏夫人赶紧道。 那婆子点点头,赶紧跑到了对面的里屋,将摇篮里的孩子抱了出来。 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傅灼灼也愣了一下。 只见出生时还好好的孩子,这会儿面黄肌瘦,昏昏欲睡,更可怕的是,她的脸上长布满了如同霉菌一样的黑班! “这是怎么回事?”傅灼灼端详着孩子脸上的黑班,也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小桃啜泣着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傅家药堂回来的时候,小小姐还是好好的,可是回家第二天脸上,身上就开始长出红色的板块,再过两天就发黑了。 我们叫了大夫过来,说是被妖魔鬼怪摸了脸,身、体里进了邪气,没得治了……”说到 这,小桃又哽咽起来。 “胡说八道,世上哪有鬼怪。”若真有,那也是人扮的! 傅灼灼反驳道。 “小公子说的是,我们也不信,但那大夫说的言之凿凿……”小桃吸口气继续说。 “那大夫可是傅家药堂的人?”傅灼灼看向她问。 “不是,夫君就是怕傅家药堂的大夫医术不精,便找了其他地方的大夫。”苏夫人啜泣着回答。 小桃接着说;“对啊,但那大夫这样说,老爷就又跑去傅家药堂,把远大夫叫了过来,结果远大夫也这样说,还说、还说……”她看着傅灼灼吞吐起来。 “还说什么?”傅灼灼看着她,面具下的眼睛里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桃看着惊了惊,吞着口水道:“那远大夫还说,小小姐就是被小神医您摸了,才会得这样的病。” “呵!”她就知道! 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重,对这个回答,傅灼灼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这帮庸医,找不出病根就怪神神鬼鬼,现在还把帽子扣她头上,不但掩饰了自己的无能,还把她归类成鬼怪了。真是傅家能干出的事! 转念,一个灵光突然在傅灼灼脑中一闪,她急忙再看向乳娘怀里的孩子。 孩子昏沉沉的睡着,呼吸微弱,刚掐了脉象,脉也很混乱完全不像是所知的病症,倒像是中毒! 毒! 傅灼灼眯起眼,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小神医,你可想到 什么了?”见傅灼灼散发出凌厉的气息,小桃吞了吞口水问道。 “那后来呢?那远大夫说完这些,还做了什么?”只是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傅灼灼冷冷问道。 小桃朝床、上的苏夫人看了眼,苏夫人撑着床沿闭了闭眼,说道:“婆婆信以为真,怕这孩子会把厄运带来,居然让夫君把孩子扔到洛河去交给河神养。我死活不答应,心中便想到了你。只是不知小神医身处何处,又如何找,所以……” 她吸了吸气,止住又要哭出声的喉咙,干落着泪道:“所以就让小桃去找了王小二,让他想法找找你的下落。还好你到是来了,多谢老天!” 难怪管家会说苏夫人一直盼着她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神医,你可看出我家小小姐得的是什么病了?”小桃关切的问。 傅灼灼看完孩子看向她们,沉默了会儿道:“依我看,这不像是病。” “那是啥?”乳娘也忍不住问道。 “是毒。” “毒?!” 屋里的人异口同声,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她。 “对,是毒,这孩子被人下了毒。”傅灼灼肯定的点了点头。 苏夫人一听又差点哭晕过去,眼泪不停掉:“是哪个狠心的人,居然对这样一个孩子下毒!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行吗,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这般!” 傅灼灼看着她难过的模样皱了皱眉,心中暗忖,就怕这毒不 是冲着孩子,也不是冲着苏家,而是冲着她来的! “小神医,你既然看出这是毒,那一定能有方法救小小姐吧?”小桃连忙问道。 苏夫人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上前抓住傅灼灼的胳膊道:“对,小神医,你能救她,你能救她是吗?”虽然这个孩子是个女儿,但为娘的又怎么忍心看着她去喂河神,苏夫人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本憔悴的脸色看着苍白了。 这时,外面传来管家急急忙忙的声音:“夫人!夫人!老爷带着人来了,说要把小姐带走!” 苏夫人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小桃和傅灼灼一同扶住她。 “苏夫人!” “夫人!” 苏夫人望向房门口,苍白的脸上怒急而笑:“好、好个苏景程!我都同意让他娶妾了,他凭什么要带走我女儿!而且我女儿根本不是中邪,根本不是!他凭什么要带走她,我要跟他说清楚,让我去跟他说清楚!” 苏夫人怒吼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身、体太虚弱挣扎几番,都没站起身来。 傅灼灼看着她的模样心下觉得不对,这苏夫人怕不止是因为女儿的事才会这般憔悴。 苏老板要娶妾了?难怪院子里会张灯结彩,原来是这样! 墨眸转了转,傅灼灼对小桃道:“小桃,扶夫人上、床去休息,苏老板那我来说。” “小神医。”小桃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傅灼灼则 拍了拍苏夫人的肩道:“夫人放心,孩子的事我来解决。” 苏夫人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眼泪又跟断线似的往下掉。 傅灼灼给了小桃一个眼神,转身走向房门口。而她还没到门口,门外就响起了苏老板的声音:“你是什么人,站在我娘子门口干什么?” “老爷,这是陪小神医过来的人。”苏管家说道。 “什么小神医?” 傅灼灼开了房门,抬头对苏老板道:“苏老板,才几日不见,您就不记得我了啊!” 苏老板见她从房里出来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是谁让你进来的!你这妖医,害了我女儿还不够吗?你还想来害我娘子吗?!” 他身旁的苏管家听着低下了头,因为苏夫人往日对他有恩,他就把傅灼灼带了进来,没想到会被老爷问责。 傅灼灼冷笑了声,同时关上房门道:“妖医?这名头可真是新鲜,就不知道我妖在哪里,还请苏老板指教指教!” “你……你关门做什么?一定是做了什么害人之事是不是!”指着傅灼灼,苏老板满目激愤,完全忘了那日她救下他妻儿时,他是如何千恩万谢。 傅灼灼也没想到,这苏老板是被人彻底洗脑了。上来兴师问罪不说,她不过是怕冷风进去冻着做月子的苏夫人和孩子,在他眼里都能成害人了! 再看他带着几个家丁兴师动众的模样,到底谁害谁还不一定吧? 第69章 一声唏嘘 “就是你害了我孩儿!来人,把这个会妖术的妖医抓起来!送到傅家去,让傅家老爷好好惩治惩治!”比划着,苏老板对家丁下令道。 但傅灼灼听着却听出了不对。 傅家? 抓她就算,凭什么要送到傅家去? 难道……她看着苏老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思索。 “谁敢!”见苏家要对傅灼灼不利,钱陈忙挡在她面前,气场全开冷声说:“这小公子医术高超我是亲眼所见,怎会害人!苏老板莫要含血喷人!” “你是什么人,轮得到你说话吗?”苏老板指着他,但也看出他非善类,到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是又指着傅灼灼道:“若不是你害了我孩儿,我娘也不会逼我娶妾室,坏了我们夫妻多年的感情!” 傅灼灼一挑眉,被这话气笑了。 自己娶不娶小妾,自己做不了主吗?管她屁事!但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她到要问了:“哦,这样说来,若是你孩子好了,你就不娶妾了?” “那、那是自然!”苏老板一甩袖,回答的无容置疑。 可傅灼灼怎么就是不信呢! 这时,苏夫人突然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夫君,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穿着中衣,披头散发,本来憔悴的脸上,此刻因眼中的希冀而有了几分生气。 “夫人,莫要着凉啊!”小桃担心她着凉,拿着披风追出来。但苏夫人自己却全然不顾,目光 如炬的凝视着苏老板,“夫君,如果我们小幺好了,你真的不会娶妾吗?” 苏老板方才无容置疑的眼神,在苏夫人殷切的凝视下有了心虚,“这、这……大夫说了,小幺是邪气入体,治不了了……” “呵,苏老板难道又忘了我?”傅灼灼轻笑了声说道。 苏老板赶忙看向她,眼地闪过讶异道:“难道你、你能治?” 傅灼灼冷冷笑着,好似在问他:“你说呢?” 苏老板的神色更复杂了起来,视线在傅灼灼和自己娘子身上游移,最后又落在傅灼灼身上变成怒色道:“你还说和你没关系,定是你使了妖法害我孩子,这会儿又帮忙治,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说,你对我苏家有何企图!” 傅灼灼又被苏老板这含血喷人的操作气笑了。 之前,她还以为苏老板只是被那两个庸医的话迷惑了,但现在看来,也未必是这样! “苏老板,你莫要扯开话题!一句话,若我救了你女儿,这妾你是要娶,还是不娶?” “这……”本想扯开话题,没想到傅灼灼抓着不放,苏老板哑然的动了动唇,看向自己娘子。 “夫君……”苏夫人殷切的望着他,希望他真能放弃娶妾。 但苏老板心里清楚,这件事早是板上钉钉的事,哪怕他不乐意,他娘也不会同意。 苏老板舔了舔干裂的唇,握紧双手看了自己娘子一眼道:“这、这 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一直盼着有个孙子能继承苏家的家业,我……” 随着他的话,苏夫人眼里的殷切全被绝望代替。 “夫人,是你肚子不争气,我也是……” “够了!”傅灼灼突然一声怒喝打断苏老板,“苏老板,枉我以为你会是个爱妻之人,原来也不过如此。想娶妾就说出来,何必把错怪在别人头上!”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就是嫌弃发妻罢了! 而苏夫人早已受不了打击,身、体摇摇欲坠的要倒下来。 “夫人!”小桃担心的抱紧她。 苏老板也紧忙上前:“夫人,我……” 苏夫人绝望的闭了闭眼。 其实她知道的,孩子的事只是借口罢了,他不过是想娶妾,只是想娶别的女人罢了!而她作为知书达理的好妻子,自然是不能反对的…… 傅灼灼看着苏夫人绝望的模样皱起眉头。“小桃,快扶夫人进屋休息,莫要让寒气进了她身子。”她看向小桃说。 小桃连连点头,拉着苏夫人道:“夫人,我们回屋吧。” 苏老板放开苏夫人,眼中还是有内疚的。但也没忘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夫人,娘说了,那孩子这般终会给我们家带来不幸,我看还是早些送掉吧!” 苏夫人瘫软的身子一僵,瞪着他。 “夫人……”苏老板张了张嘴,但马上被苏夫人怒吼的打断:“苏景 程!你要娶妾就娶妾!但我的孩子,你们休想动她一根汗毛!若不然,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门前,看你们怎么跟我娘家交代!” 苏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腥红,死死瞪着苏老板,就像是在看仇人。她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居然真的这么狠心! 而傅灼灼也没想到,这苏老板还真是这么狠心! 苏老板第一次见苏夫人这般,有些惊吓。也想起她娘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当初两家联姻还是他们高攀了,自然不敢得罪。 所以欲言又止几番后,还是甩了甩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要留下,那就留下吧!娘那边,我再去说说吧。”说完,窝囊的逃走了。 傅灼灼看着眯了眯眼,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这样一出妈宝儿子抛妻弃子的戏来。真是令人一声唏嘘。 苏老板一走,苏夫人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都倒了下去。还好小桃在身旁,赶紧搀住了她。 “快扶回去,别让她着凉了。”傅灼灼忙道。 小桃扶着苏夫人匆匆回屋,乳娘因为抱着孩子没出去,看到苏夫人直呼苏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傅灼灼站在房门口和钱陈对视了眼,“你在这好好守着,我再进看看。”她说。 钱陈点头领命。 苏老板出了桂兰院,一张脸愁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 一旁某个家丁看看他道:“老爷,那个红衣少年,就这样 不管了吗?” 他陡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这个家丁。 其实他心里也不信是傅灼灼害了孩子,只是…… “唉……!”他重重叹了一声,不管是他娘,还是傅家他都得罪不起,所以只能是…… “你马上去找傅家的人,告诉他们,那个小神医来了!” “是,老爷。”家丁点点头,马上小跑着朝前院去。 苏老板望了一眼,摇摇头快步去了自己的院落。 …… “夫人……” 看着神情惨白的苏夫人,小桃担心的眼泪直打转。 傅灼灼进房看到这情形,心里也不太好受。可她不擅长安慰人,更没结过婚,没谈过恋爱,不好评论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虽然她觉得苏老板就是个渣男,分分钟踹了都不为过。但她也清楚,在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和她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想了想,她只是道:“苏夫人,我还是那些话,纵然这天下是男人当家,女人也不可妄自菲薄,放弃了自己。更何况您还有三个孩子,若不振作可叫她们如何。” 她的话让苏夫人的眼中稍稍有了些变化,但神色依然绝望。 傅灼灼也知道自己多说不来,索性不说,转身找来纸笔,写了个调养的方子交给小桃,希望能帮助苏夫人恢复。 然后再说孩子的事:“苏夫人,孩子的毒我能解,但我得带她回去。” “回去?”苏夫人终于沙哑的开了口。 第70章 好狗不挡路 “是,既然是中毒自然要解药,如果不把孩子带过去,等我一来一回怕是要耽误时辰。且以现在来看,我若把她带走,或许会更安全。”傅灼灼看向乳娘怀里的孩子,“当然,夫人要是不放心,也可让乳娘或者小桃跟我回去照顾孩子。” 苏夫人看看傅灼灼,又看了看孩子。 “好,就按小神医说的办。” “苏夫人放心,我定会治好令千金。”傅灼灼低头拱手施礼,笃定的眼中不禁有着身为医者的责任,更有对于孩子的愧疚。 要不是她,或许这孩子也不会有这一遭罪。 “多谢小神医。”苏夫人点点头,支起身走到孩子身旁。 “夫人也要保重,若没了您,您的孩子便没了依靠。”傅灼灼凝视着苏夫人的身影,真诚道。 “小神医放心,我心中有数。”苏夫人低头抚摸着孩子,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傅灼灼看着她温柔的神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头不由得一酸,眼眶热了热。 “那小神医赶紧带她走吧,不然等夫君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婆婆,她必然是不会罢休的。”收回手,苏夫人心里太清楚苏老板的性子了,他根本说不过老夫人,若不然也不会闹到这地步。 只怕过不了多会儿,老夫人就会亲自来了。到时候这孩子…… 苏夫人吸了口气,露出 她苏夫人该有的模样,对乳娘道:“乳娘,你跟小神医过去吧,孩子交给你,我放心。”然后她又看着傅灼灼道:“乳娘是看着我长大的,也帮我照顾了前面那两孩子,这次就让她跟你去,还望小神医好生照顾她们。” 说完,她转身到梳妆桌前拿了几样首饰塞给乳娘,“乳娘,这些东西你拿着,回头去换点银子,给孩子找个奶水好的奶娘来。” “夫人,这些首饰可是老爷他……” “别跟我提他,这都是我的嫁妆,我想怎么处理那都是我的事!”厉声说着,苏夫人改了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之色。 傅灼灼看着暗自放了心,想来苏夫人也不是个任人欺凌的性子,应该不用太担心。 乳娘急忙收拾了一下,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和傅灼灼出了门。 又怕苏家的人阻拦,苏夫人忙让小桃带着他们往后门离开。 马车上,傅灼灼用带的药马上给孩子诊治起来。 看到从孩子身上拔出来的银针末端都成黑紫色,傅灼灼脸色一沉,孩子果然是中毒了。 而且毒素已经蔓延整个皮肤,如孢子一般侵蚀着皮肤组织,如果不赶紧解毒,孩子这么小,就算不死也会留下不可毁灭的疤痕。 “小神医,我们家小小姐怎么样呀?”乳娘抱着孩子,看到傅灼灼的眼神冰冷的如同三 尺寒冰,担心的问道。 “我不会让她有事。” 傅灼灼冷冷说着,先用银针封了孩子的心脉,怕毒素进、入心肺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然后她又翻出自己这两天做的清热解毒丸,掐碎了塞进孩子嘴里。 不过她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方法,万事都有因果循环,如果不研究出毒性的药理,做出解药来,还是没法根治。 但好在,据她现在的观察,能确定的就是这种毒是由外而内的慢性毒。只要控制好,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找解毒剂。 “吁~!”马车外突然传来钱陈的惊呼,随即马车一阵摇晃猛地停了下来。这一停来的突然,马车里的乳娘和傅灼灼都被惯性拽的左摇右晃,差点跌下来。 “怎么回事啊?”乳娘抱紧孩子,抬头朝摇晃的门帘看去。 然后就听到外面钱陈说:“你们这马车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路,拦着我们做什么?” “哼,我们想拦谁就拦谁!我且问你,这车里坐的,可是那个会点医术就到处招摇撞骗的小子?”一个声音清亮、尖锐的女人,对钱陈呛声反问道。 招摇撞骗? 傅灼灼听着皱了皱眉。 “你是什么人,胡说八道什么?!”钱陈皱眉看着面前拦着的马车,那马车比他们的大多了,足足占了大半条路,让他的车想走也走不了。而车旁,除了一个赶 车的马夫外,还站着个丫鬟打扮的大丫头。 刚才那些话,就是出自她的口。 见钱陈不悦,丫鬟轻嘲了声,冷冷道:“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别那么多废话,快让那小子出来,我们小姐要见他。” “小姐?”钱陈狐疑了声,望向她身后的马车。 坐在车里的傅灼灼也暗暗狐疑了声,小姐是哪个小姐?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小姐。 “发什么愣啊,快把人叫出来啊!”见钱陈坐在马车上不动,那丫鬟双手叉腰上前了两步道。 钱陈瞅着她这副蛮横的模样,心下嘀咕这是谁家的丫鬟,居然这般嚣张。而他还没想出个头绪来,对面马车里便响起了个声音道:“秋衣,本小姐是怎么教你的,说话要客气,莫失了身份。” 然后一只纤纤玉手便挑开马车上垂着的上等绒段子布帘,裹着白色裘衣的少女,从里面钻了出来。 “小姐!”丫鬟看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马上收了刚才的蛮狠模样,又是服礼又是指挥着马夫趴下来当人凳,搀着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傅灼灼挑着布帘的一角,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没想到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不过瞅瞅那张涂满了胭脂的脸庞,她真想不起来是打哪儿认识了这位小姐。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对方认识她。不但如此,还主动走了 过来,颇有不见她就不走的架势。 钱陈见那丫鬟扶着那裘衣小姐走过来,赶忙跳下了马车打量她们道:“你们到底是谁,想见我们小公子做什么?” 哪知他这话刚落,一个巴掌就他的脸上招呼过来,“大胆奴才!我们家小姐的身份也是你可以问的!快把你们那招摇撞骗的小子叫出来,居然敢让我们小姐下车请人,也是好大的面子!” 钱陈被这一巴掌扇的发蒙,没想到这丫鬟不但嘴上刻薄,出手还这般狠戾,打的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马车里的傅灼灼看到这一幕,自然也坐不住了。挑起帘子钻出来道:“哟,钱大哥,都说好狗不挡路,这洛城人家的小畜生可是凶狠。光挡路就罢还张嘴就咬人一口,难不成是那主子光顾着自己锦衣玉食,忘了给那畜生一口馊食不成?” 钱陈被她叨念的反应不过来,到是那丫鬟,立即跺着脚骂道:“你骂谁是小畜生!谁吃馊食!” 傅灼灼站在马车上眯眼看向她,居高临下的审视让那丫鬟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本气急败坏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慌张。 “这是哪儿来的没眼界奴才,我骂个小畜生还碍着你了,怎么,你和她认识不成?”傅灼灼冷冷一句,堵得那丫鬟张着嘴却道不出话来。而她凛人的气势,更是叫人打心底生出一股畏惧来。 第71章 看我玩不死你! 那小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她也不好反驳,不然就是承认自己光顾着享受,没教育好下人。 在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后,她将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少年仔细打量了一遍。虽然他带着面具,可是那双眼睛却清澈灵动着实吸引人。 对了,见过他的下人说,他长得如何来着……她想了想,本抱有敌意的心思不由得变成了另一种。于是那双倒吊的眼里闪过抹精光后,她服礼道:“不知公子是何人,可否愿意与小女一谈?” 傅灼灼面具下的眉头微微一挑,居高临下道:“不知小姐又是何人,懂的拦路,难道不懂自报家门?” 没想到傅灼灼这么不讲情面,那小姐的嘴角轻扯,脸上又闪过了一抹不快,但还是隐忍下来道:“公子说的是,是妙莲怠慢了礼数。”她又微微服礼,终于介绍起了自己:“小女傅妙莲,是傅家大小姐,早问公子去过我们傅家药堂,颇想与公子见上一面,不知公子这会儿可能赏个脸?”说完,她偷偷看傅灼灼的表情,只是傅灼灼戴着面具,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傅灼灼确实是怔了一下。 没想到傅家还是找到了她,还派个大小姐来拦她的马车。 不过……傅妙莲? 傅灼灼凝视着她,脑中快速搜 索了一遍关于傅家的消息。想来想去,从没听说过洛城的旁支中,还有个小姐叫傅妙莲的。 再看傅妙莲,低眉顺眼也不像是来找她麻烦的。只是她对傅家人向来没好感,所以也客气不来,“傅家的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二,但只听说有个逛楼子的大少爷,可从没听说还有个大小姐,不知这位小姐说的傅家,是哪个傅家?不会就是那着最大药堂的傅家吧?” “正是!”听到她提起傅家药堂,傅妙莲挺了挺胸,“公子说的那大少爷,乃是我义哥,我乃是傅家老爷的义女,也是现在傅家药堂的……” “哦,原来只是个义女。”傅灼灼轻描淡写的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看着傅妙莲本来骄傲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她的眼神也冷然起来。 但她却不甚在意。 跳下马车,傅灼灼走向傅妙莲乘坐的马车,然后边打量着边道:“听说远在京城的傅家本家有着两个小姐,而本家的小姐身份自然不一般,只是不知道她们出行是否也配得上这楠木软车,人肉板凳? 还是说,这傅家旁支的规格就是比那本家的要好,别说是嫡亲的少爷、小姐,就是一个义女,也有这般享受?” 她回头看着傅妙莲,疑问的目光落在傅妙莲身上,在质疑旁支规格逾越 的同时,还不停点明她不过是个义女的身份,狠狠戳痛了傅妙莲的心口砂。 傅妙莲的好脸色全无,露出本来的乖戾、刻薄神色,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傅灼灼,眼底满是愤怒和不甘。 但在傅灼灼看来,自己可没说错什么,傅家有的是子孙后代,傅天磊这个亲表哥她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把傅王权的义女放在眼里? “看来公子对我们傅家了解甚多,不知你又是何人?这三番两次的与我傅家作对,又是何意?”傅妙莲怒瞪着傅灼灼,慢慢走向她,端在身前的双手在袖子里摸了摸。 傅灼灼看了眼她手下的动作,从面具里发出声冷笑道:“呵,你傅家自己技不如人,又怎能怪我处处为难?至于我的身份么,又何必告诉你这样一个义女,想知道,就让傅王权自己来问!” 傅妙莲目光一凛,眼底闪过杀气。然后又扯出个冷笑道:“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气,想让我义父见你,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资格!”说着,她突然一个箭步朝傅灼灼扑过来,同时袖中洒出一把粉末,直扑傅灼灼而来。 好在傅灼灼早有防范,一个近身闪躲轻松躲开那些粉猫,还转身反击点了她的后脊穴,让傅妙莲后背一疆,一个踉跄扑到在地上。 傅妙莲回头 看了眼傅灼灼,心中惊讶,没想到她还有这身手。但她明明没感觉到她会武功啊! “小姐!”那丫鬟见状扑着喊着跑过来。 钱陈也反应过来,急忙护在傅灼灼身旁,同时拿出信号弹,要将附近的兄弟招呼过来。 但傅灼灼却按住了他拿信号弹的手,并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钱陈不解,但也没有继续释放信号弹。 扑在地上的傅妙莲偷袭失利,马上改了刚才恶毒的表情,再回头便是一脸委屈道:“公子你怎么能……” 只是傅妙莲没想到,碰瓷这种伎俩,傅灼灼可看得多了! 不等她话说完,傅灼灼突然往地上一躺,捂着胸口就打滚道:“哇!钱陈啊!我中毒啦,救命啊!快找大夫,找大夫……啊不对,是报官,快报官啊!” 傅灼灼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打滚,钱陈看的目瞪口呆,想她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中毒! 而且这演技也忒夸张了些,哪里像中毒了! 傅妙莲也被傅灼灼这突然的一下给震住了,愣愣这地上打滚的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好看。最后那点委屈也装不下去了,嘴角一阵抽出,只能悻悻的从地上爬起来。 “钱陈,快报官啊!我要被毒死啦!我要被傅大小姐毒死啦!”傅灼灼继 续倒在地上大叫,绕是这条路人少,这会儿也被他叫来不少看客。 钱陈满脸无措,只能点着头道:“好好,报官!报官!” 傅妙莲和那丫鬟互对一眼,这形式怎么看都是她们不利,若真闹到官府,就算没事也会成笑话。既然陷害不成,傅妙莲自然不能搭上自己的清誉和脸面。所以赶忙对丫鬟使了个眼色,由她搀扶着静悄悄的上了马车。 马夫扬鞭,宝马长啸一声,拖着那红木车厢扬长而去。 钱陈来不及拦下那马车正想去追,傅灼灼赶忙叫住了他:“钱陈,莫追。” 钱陈回头,就看傅灼灼已经从地上坐起来,望着远去的马车眯了眯眼。 “小、小公子,你没事吧?”钱陈蹲在她身旁,十分担心的看着她。到不是怕她中了毒,而是怕她得了失心疯。 但傅灼灼目光清明,道了声:“没事”立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上前用指尖沾了沾傅妙莲留下的粉末。 “小公子,这些是什么?”钱陈到她身旁问。 傅灼灼看他一眼,捻了捻指尖上的粉末,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目光一冷,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暗暗道,好个蛇蝎心肠的义女,还真是毒! 只是可惜了,玩毒,小爷可是你祖宗!玩白莲花?呵!看我玩不死你! 第72章 这身子可是爹爹的 经过傅妙莲这一出,傅灼灼改了主意,决定把苏家乳娘和孩子带回钱多商会,而不是白雪裳院中。 去商会的路上,她终于听钱陈说起了那傅妙莲的身世。 原来这傅妙莲在洛城是远近闻名的跋扈大小姐,虽是傅家的养女,那出门的排场和脾气可一点都不比傅家正牌的嫡亲要差。 只因这些年傅家药堂的事物,不是由那个草包傅天磊在帮衬傅王权管理,而全是这义女傅妙莲! 说到这里,钱陈啧啧连声:“听不少人都说,这傅妙莲不但在医术上极具天赋,又懂得经营之道,这几年傅家药堂在洛城能有这番规模,还真全是全靠她。” 他在外头说完,车里的苏家乳娘也忍不住插了句嘴道:“这我知道,我听西头那王媳妇说,这傅家的小姐手段很是厉害,不但把傅家药堂管的整整齐齐,连她的义父傅王权对她都言听计从,听说迟早要把药堂交给这义女,而不是自己儿子。” 傅灼灼听了嗤之以鼻,“哼,这傅家的胳膊肘可真会拐。”放着原主这个正牌小姐在死人村里不管,把个义女当宝贝。 想到傅家现在的威望和药堂基础,都是靠她爷爷和爸爸积攒下来的,回头却便宜了这些外人,她就不能咽下这口气! …… 傅家宅中。 傅妙莲回来发了好大一通火气,不但砸了厅中不少名贵的花瓶瓷器,还打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没用的东西, 尽给本小姐丢脸!打,给我狠狠打,让她好好长长记性!”指着厅外跪着的丫鬟,傅妙莲看着她被其他下人虐打的模样,心中那怒火总算有了一丝痛快。 丫鬟本来还求饶,到最后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地上任人摧残。 “小姐,老爷回来了!”外头的下人急急忙忙到厅前说道。 傅妙莲随手一挥,“把这死丫头给我拖下去,这里弄干净快!” 下人一点头,赶忙把人和地上那一堆收拾了。 所以等年过六十,满头发白老眼昏花的傅王权回来时,刚才的惨幕早已不见,就剩傅妙莲坐在厅里哭哭啼啼的在抹泪。 “妙莲,这是怎么了?” 到门口,傅王权见着傅妙莲先是一愣,然后忙加快了脚步到她身旁:“我的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爹!”傅妙莲带着哭腔一把扑进傅王权的怀里,虽然被他怀中那股腥膻味熏得的皱了下眉头,但声音还是充满了哭腔,“爹,您要为妙莲做主啊!” “妙莲莫哭,妙莲莫哭,跟爹说,是谁敢欺负你,爹给你做主,爹给你做主!”傅王权拍拍她的肩膀,挤满皱纹的脸上,眉头隆的老高。 傅妙莲见状,忙趁热打铁的将心里的委屈倒出来,其中罪魁祸首自然就是傅灼灼了。 “爹,那红衣少年上次虽然闹了我傅家药堂,还抹黑了我们傅家的名声,但女儿看他有几分学医的天赋,便想与其谈谈 ,收为己用。 可是没想到,他这般不识好歹,不但处处与我们傅家作对,还欺辱女儿,不但羞辱我是义女的身份,还轻薄我身!” “什么?!”听到傅妙莲说到这里,傅王权年迈的脸上早已怒不可遏,怒声拍了一旁的桌子,一张黑黄的老脸涨的通红,那花白的羊胡子,也随着他粗喘的呼吸一翘一翘。 “他、他轻薄你了?他怎么轻薄你了?”盯着傅妙莲,傅王权连声问道,露骨的视线不断在她身上扫。 傅妙莲抬眸看了他一眼,故作羞愤道:“就是、就是……”最后说不下去了,又扑回傅王权的怀里,哭哭啼啼道“爹,妙莲的身子以后可是爹的,怎么能……”她把话声音压低极低,但带着几分娇柔的魅意,听的傅王权心头一酥。 但转念那怒气便更盛了几分。 他之前并没有把傅灼灼放在眼里,哪怕是他闹了药堂,傅王权也当他只是个刁民野子,偶尔听傅妙莲提一声也是嗤之以鼻。 但没想到……“没想到这小子这般不识好歹,与我们傅家作对就罢,还敢动你。妙莲,是爹错了,不该轻看了这小子!这小子不除,对我傅家而言就是大害!” 他发指般指着地上的某处,昏花的眼睛好似在地上看到了快碎片,不过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回头再看怀里的女儿,这女儿不但医术天赋高,还懂的管理药堂。最重要的…… 这娇软的身子啊… … 他心神一荡漾,眼里也带起了宠溺,摸着她的肩膀道:“女儿莫哭,爹定为你报仇!定为你报仇!” “多谢爹爹!”傅妙莲蹲身叩谢。 傅王权赶紧把她扶起来,然后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狠狠摩挲了几下:“妙莲放心,爹马上就让管家将那小子抓来,好好给你报仇。” 傅妙莲看着他满是褶皱的手眉间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道:“爹,那小子怕是没那么好抓。” “哦?这话怎么讲?”傅王权手上的动作一顿问道。 傅妙莲抿了抿唇,拉着他在一旁坐下,然后说:“不瞒爹爹,这几日我看那小子有些医术造诣,便一直派人打探他底细,可是打探许久,只发现他出入极乐馆和钱多商会。若是再问他身份底细,医术如何,那边人皆说不知。” 她又看了傅王权一眼,“爹,这人行踪诡秘,今日我亲自一见,更觉得有几分厉害。” “是么,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做?”傅王权皱了皱眉问道。 傅妙莲忙道:“爹,依女儿之见,一般人怕是不好对付他,得用爹爹养的暗卫才可啊!” 傅王权一愣,本愠怒的眉间露出一丝为难来。 这支暗卫是本家交给他做隐秘之事用的,怎么能用在这点小事上。而且…… 傅王权看了傅妙莲一眼,最后叹口气道:“女儿啊,爹答应你一定把这人除了,至于我用什么人,你便莫要管了。” 听 到他不愿意用暗卫,傅妙莲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她在傅王权面前一向是温柔懂事的,所以点了点头道:“是女儿为难爹爹了,那就按爹爹说的办吧。” “妙莲放心,爹爹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宽慰的拍了拍傅妙莲的手背,傅王权眼里满是宠溺的笑容。 看着傅妙莲的脸,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她娘的风韵。 “老爷!老爷!” 管家匆匆从后院进来,看到他傅妙莲赶紧手回了手,与傅王权保持距离。 “这么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傅王权也端正身姿,绷脸看着管家道。 管家看看他再看了看傅妙莲,拱手道:“老爷,夫人让您去躺少爷房里,说少爷的身子到现在都不起效,问您是不是药开的不对。” 听到管家提及正室,傅王权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可是想到自己儿子,他又气又无奈。 都怪他,把那孩子给宠坏了,年纪轻轻就玩夸了身子,居然肾亏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起身,他看了傅妙莲一眼道:“我去看看你大哥,你若有空也去看看他。” “女儿明白。”傅妙莲点点头,微蹲着身子目送他去了后院。等傅王权走了,她站直了暗道,就傅天磊那草包,有什么好看的! 想到傅天磊因为肾亏严重,现在身子虚的只能调养,她便一阵冷笑。 这个草包有什么用,傅家还不得靠她来! 眼中流转着野心的精光,傅妙莲紧紧握住了拳头。 第73章 成效逐见 傅灼灼把苏家乳娘和孩子带到钱多商会,钱十万得知那孩子处境也是同情,马上叫人将他们安顿下来,同时让下人好生照料乳娘和孩子。 “多谢钱大掌柜理解,那苏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会感谢你的。”傅灼灼对钱十万拱手道。 钱十万呵呵笑笑,摸摸自己的肚子道:“既然是小神医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只要小神医开口,我定当义不容辞!” “钱大掌柜太客气了,那我先去忙了。” “好,去吧,去吧。”钱十万点着头,目送傅灼灼出了房间,然后将钱陈招呼进来,立即询问了起今天的事来。 另一边,傅灼灼找到了万药堂的掌柜,跟他赊账拿了些药材和治病救人需要的东西,然后匆匆回到了苏家乳娘呆的房间。 “小神医啊,我们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乳娘平日总跟着苏夫人,虽然也听说过洛城的钱多商会,这会儿居然就这样住进来了,还是有点不放心。看见傅灼灼就小声问道。 “放心,居然钱掌柜答应留你们了,自然会保护好你们安全的。这几日你且耐心住在这,等孩子的毒解了,我再送你们回去。” 乳娘看她这样说,终于点了点头,心中对傅灼灼的敬佩也往上提了好几个度。 这小公子真是厉害啊!不但医术过人,居然连钱多商会的人都听她的,老爷真是有 眼无珠啊,居然说他是什么妖医! 苏家乳娘可惜的摇了摇头,想到自家那可怜的夫人,心里又难过起来。 傅灼灼又看了看床、上的孩子,吃过解毒丸后,孩子的脸色有些好转起来,脸上和身上那些黑板,也有明显的抑制。 如果解毒丸能有抑制,那说明这个毒并不难解。 凝视着孩子思索了会儿,傅灼灼立即到桌子前,将刚刚拿来的药进行调配。 时辰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白雪裳院里,玲珑抬头看看天色,暗想着;灼灼明明说去去就回,可这都过响午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她担心的朝院门口张望,没把傅灼灼盼来,到是盼来了一阵敲门声。 “白公子,白公子在吗?” “谁啊?”玲珑急忙打开门,就见极乐馆的端菜小二正在站门外。 “赵小二,你来干什么?”玲珑是认识他的,但这些小二平时甚少会来他们院中,所以奇怪道。 “玲珑姑娘,刚外头来了个公子,让我将这钱袋交给你们,说是欠的账。您可收好了。”那赵小二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塞给玲珑道。 玲珑接过钱袋子,心中更加奇怪了。 谁有欠他们钱吗? “玲珑姑娘,那我先走了!”东西送到了,赵小二点点头就走了。 玲珑目送他一眼,回身关了门,然后拿着钱袋子回 到院子里。 “刚是谁在叫门?”白雪裳从屋里出来道。 “是赵小二,有个公子让他来送银子,说是来还欠了的账。”玲珑一头雾水的望着白雪裳。 白雪裳听了也皱了皱眉,“你看看,是多少银子。” 玲珑闻言点点头,打开那钱袋子数了数,刚好是二百八十两。 “咦,二百八十两。” 听到这数,屋里的傅子归也跑了出来:“那不是给我阿姐的诊钱吗?” 玲珑看向他,再看了看白雪裳,“难道是十二公子让人送来的?” 白雪裳想着应该也是他没错了。 “那十二公子怎么不自己来啊?”玲珑又奇怪道,既然是来送钱,为什么不亲自过来呢。 白雪裳也奇怪,他不但走的突然,连送钱都托人送来,到底怎么回事? 倒是傅子归哼哼两声道:“肯定是觉得让我阿姐伤了心,所以不好意思进来。” 白雪裳扭头看向傅子归,隔着白纱隐约能看见他的一点轮廓。 “伤心,为什么伤心?” 难道灼姑娘和十二发生了什么吗? 白雪裳忍不住猜测起来。 “因为阿姐花了好多力气才把他救活的呀,他说走就走,能不伤心嘛!”傅子归双手抱胸,露出个鄙视的表情道。 白雪裳微怔,原来是这意思。 然后道:“他定是有什么急事,下次来了,让他跟灼灼道歉吧。” “那这钱 呢?”玲珑拿着钱袋子问。 “你先拿着,等灼灼回来了,你再交给她。”白雪裳说。 玲珑点着头,又回头看了看院门:“灼灼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白雪裳听着也朝门口看去。 是啊,只是去苏家,怎么还不回来?不过有魏影跟着,应该不会有事吧。 …… 快入夜的时候,傅灼灼终于将解药调配了出来! 乳娘喜极而泣。 不过傅灼灼却不乐观,因为行不行还是要看疗效。 而她也清楚,解毒不可怠慢,并且苏家孩子这么小,那变化更要时时刻刻的看着,所以这几天她怕是得同这孩子一样,留在钱多商会里了。 想到这,她马上出去找了钱陈,让他去极乐馆传个口信。 “就说我这几日脱不开身,让他们莫要担心,待我忙完了,自然会回去的。”说着她又想了想道:“再帮我告诉白表哥,这几日行针可以停,但是药膏和蜜丸必须坚持,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是!小的这就去!”钱陈一点头,赶紧带着她的口信出了门。 而钱十万得知她也要留下,更是开心的满脸笑容,不但给她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还找了专门的下人服侍。 不过傅灼灼并不在意这些虚的,她想要的,不过是一堆药材,和一个能容她研究病情的房间罢了。 第二日,苏家孩子的情况明显好 转,不在昏昏沉沉,而是会哭、会饿。 傅灼灼看过后,确定解药有用。 而后几日,孩子情况越发稳定,身、体逐渐好转,身上的黑斑也开始淡化,傅灼灼又做了一些膏药,让乳娘给她全身涂抹,避免那些黑斑在她身上留下疤痕。 同时,她也将孩子身上的毒给复制了出来。 当然,留在钱多商会里,她也不仅仅只是看着苏家孩子。每到晚上,她就化身小乞丐,提着个药箱去地下街一层摆摊,心情好了就医人,心情不好就看话本。 而等白天,她便将自己关在房里,潜心研药做药。 这般双管齐下,很快,地下街里就流出了这样两条消息。 有人说,地下街一层有个乞丐,虽然疯疯癫癫,但医术高明,只要出手,必定药到病除!上次还把孙铁匠死掉的儿子给救活了,让孙铁匠前几日特地杀了头猪,拉着满车猪肉来感谢。 不过他没收,而是让他拉着猪肉去城外乞丐庙,说要分给那边的乞丐兄弟吃,但那边哪里有乞丐,只有这些年战乱逃荒的难民罢了。 又有人说,地下街二层最近一直在出神药,先是一抹就止血的金疮药,然后还有疗效奇好的内伤丸。对了,最近又出了一款祛疤膏,深得各种女性追捧。虽然药价水涨船高,但还是天天断货。 而做出这些药的,是一个叫傅宁的人! 第74章 洛城的规矩 “傅宁?”傅妙莲坐在傅家药堂的掌柜之位上,听着下人的汇报皱紧了眉头。 钱多商会卖神药的消息已经传进他们傅家人的耳朵里,她自然不能容忍还有其他药堂跟他们竞争。 但一番探查下来,却发现那药虽然神奇,可做药的人却是个迷,问了半天只知道对方叫傅宁。 而这个名字……傅妙莲的眉头越发紧皱起来,垂落的目光盯着地上某一块青砖,上牙紧要着嘴唇,脑中不断思索着关于“傅宁”这个名字的消息。 同样姓傅,莫非是傅家的人?可是她并没有听说过傅家有这样一人,难道是本家的? 若是本家的,又怎么会不在傅家药堂卖药,跑到钱多商会去卖药? 一旁远大夫瞅着她犯愁的模样,便建议道:“小姐,要不将此事告知老爷吧?问问他是否知道这傅宁是何人?” 傅妙莲马上横了他一眼,声音尖锐道:“怎么,你是怀疑本小姐的办事能力吗?” “不敢,不敢!”远大夫赶紧摇着双手否认,大小姐的手段有多狠他是见识过的,自然不想得罪了。 转念一想,远大夫又忙将功补过道:“小姐,这傅宁会不会是那个红衣毛小子?” “他?”傅妙莲想起傅灼灼便面露狠色, 这小子会医术,还出入钱多商会倒是有这可能。 但傅天磊说过,他因是白雪裳的表弟,并不姓傅,又怎么会叫傅宁?且这几日,那小子跟人间蒸发了似既不见出入钱多商会,也不见出入极乐馆。哪怕傅王权答应要给她报仇,也到现在都没抓着人。 而偏偏,傅王权还不愿意用他手下那帮暗卫! 想到这,傅妙莲便气不打一处来。 但这想法却被下面跪着的人否认了:“小姐,这可未必,实不相瞒我这两天还查到个消息,地下街一层来了个摆摊的赤脚医生,听说是个疯疯癫癫的小乞丐,我那日看了一眼,见年纪确实不大,他倒是有点像那红衣小子。 且这小乞丐算钱扣的很,那日还跟旁边的猎户因为诊费的事起了争执,若他是那傅宁,现在傅宁的神药在钱多商会可是抢手货,那内伤丹都叫到了五十两一颗,又怎会在那摆摊做赤脚医生,还因为几文钱的诊费而争论?” 傅妙莲马上眯起了眼,“那红衣小子在摆摊做游医?” 下人想了想又道:“是不是小的也不甚确定,那乞丐疯疯癫癫的,除了会点医术也不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年纪,似乎是不大。” 傅妙莲又皱起眉来,先是那红 衣小子,然后是钱多商会里卖出神药,再来又多了个疯癫的乞丐游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都是巧合? 她脑袋里快速转着,但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到现在都没个确切的身份,让她实在想不出其中因果关系来。 “哼,不管是不是,既然敢在我们傅家药堂外摆医摊,怕是不知道这洛城的规矩!”傅妙莲一拍身旁的茶桌,将女掌柜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远大夫与那下人互看一眼,都恭敬的地下头去,丝毫不会因她只是个义女,或者年纪小就敢轻视。 傅妙莲扫过两人,又冷声说道:“不管是红衣小子也好,还是什么傅宁、游医乞丐,既然抢我傅家生意,便是我傅家药堂的敌人。既然找不到那个红衣小子和傅宁,就拿那乞丐开刀!” “小的明白。”那下人赶紧点头,自然知道大小姐是容不下这些沙土的。可也却露出为难道:“可是小姐,那小乞丐也是在钱多商会的地盘上摆摊,我们……” 钱多商会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只要商会的大掌柜同意,任何人都能在那边做生意,而且官府和其他人都能找麻烦。毕竟,谁敢得罪钱多商会呢? “笨蛋,谁让你去找钱多商会的麻烦 了!”傅妙莲怒视他一眼,钱多商会的地位她自然清楚,也不敢得罪。所以到现在都无法查清楚那红衣小子的身份,不就是因为他有钱多商会罩着! 远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着傅妙莲道:“小姐,小人有一计。” “哦?是什么?” 远大夫看了下人一眼,恭敬的到傅妙莲身旁附耳。 傅妙莲听着他的话眼前不由得一亮,呵了声道:“你这老头,医人的本事不见长,害人的计谋倒是不少!” 远大夫微微一怔,扯出两个干笑来。 傅妙莲重新看着地上的下人道:“你再去查查,看那做药的傅宁和红衣小子是不是有关系。” “是,那小乞丐呢?”下人疑惑的望着她。 “此事我自有安排。” “小的遵命!”下人连忙扣头应下。 傅妙莲起身看向了门外院落,微眯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此时除我之外先不可多说,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远大夫和那下人连连点头。 傅妙莲满意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衣袖一甩,小步子匆忙的迎出了门去:“爹爹!” …… 钱多商会,傅灼灼将做好的药交给卖药的小二,一旁钱十万看到那些瓶瓶罐罐,乐的合不拢嘴。 等拿药的人走 了,从怀中抽出一叠银票来道:“小神医,这是这几日来的收益,我全数换做了银票,您点点。” 傅灼灼接过银票数了数,五百面额的银票足足十张。 “这么多。”万事淡定的傅灼灼,突然面对这么多钱,一时也不淡定了,眸光微闪的看向钱十万道。 “那是当然!这几日出的内伤丹和祛疤膏不但价格高,卖的还比那金疮药都好。 特别是那祛疤膏,现在可是洛城那些有钱人家夫人的必备美容产品呀!哪个不是人手几瓶备着用,这钱来的自然快。”钱十万捧着肚子,满脸笑容的说。 傅灼灼勾了勾唇,暗道;果然还是女人的钱好赚啊,不管在那个时代都一样。 没想到算去钱多商会的百分之十抽成,她还能拿到这么多钱,傅灼灼顿时觉得这几天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不过,钱赚了就是要花的。目光一转,她将银票给自己留了两张,然后剩下的又回递给钱十万道:“钱掌柜,我还有事求您帮忙。” 钱十万看看那银票不解道:“哦,什么事?” “我想在附近安一处宅子,没其他要求就是房间要多,院子要大,然后别让人知道是我买的就可,不知钱掌柜可否帮我?”傅灼灼含笑问道。 第75章 有他在,就不会 “就这事,好办!好办!小神医尽管交给我就是,到时包您满意!”钱十万连连点头,马上答应下来。现在傅灼灼在他眼里可不仅仅是个神医,更是一棵摇钱树,这种小事他自然不能让她劳神费心了。 傅灼灼也看破不说破,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又道:“我今日要回极乐馆一趟,这边苏家娃娃还劳烦钱掌柜照顾,若有什么紧急情况便派人来通知我一声。” “好,小神医尽管去着,苏家那娃娃我自会帮您照顾好的。”钱十万点着头,因是傅灼灼的面子,他将苏家那小娃娃也格外放在心上。 傅灼灼知道交给他不会有错,回头又找那苏家乳娘道了两声后,就坐着钱陈的马车出了钱多商会。 路上,钱陈有些不解的问她道;“小神医今日怎么要回极乐馆?” “出来几日没回去了,便想回了。”而且,白雪裳的眼睛,也该见成效了。 靠着马车壁,傅灼灼暗暗的想。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极乐馆不远的长乐街上。虽然傅灼灼已经不怕傅家找麻烦,但她还是不想连累白雪裳跟玲珑。 跟钱陈约定了等待的时间,傅灼灼低调的进了极乐馆的后门,然后径直朝白雪裳的院子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话语声:“公子,同是皇帝老爷生的儿子,我们这的王爷怎么天天想着吃喝玩乐,听说前阵子还在王府大办宴会,声乐绵绵不绝三日之 久。亏我们还年年缴赋税给他,钱全给他霍霍了。” 玲珑正跟白雪裳说着今日从街上听来的消息,她前头站着在扎马步的傅子归,看着傅子归憋红了小脸,玲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白雪裳坐在一旁抚琴,对她的话并不表态。 玲珑也不烦恼他这样子,拿戒尺敲了敲傅子归的手脚,让他保持好姿势。同时,自顾自道:“公子,听说林将军他们又打了一仗,虽说胜了,可这战阵啥时候才能结束?那些蛮夷大军会不会又一天越过瑶山,杀到我们洛城来?” 白雪裳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她一眼,“不会的,只要有他在,就不会的。” “谁?”玲珑回头看向他,皱着眉道:“林将军吗?” 白雪裳没有回答,倒是院门口传来个问声道:“林将军是谁?” 几人目光都被吸引了去,玲珑见人大喜:“呀!灼灼你可回来了!” “阿姐!”傅子归更是顾不得那马步了,两只小腿一抹油就朝她跑了过去。 傅灼灼转身关好院门,然后张开双臂接着扑过来的弟弟。 “这两天过的可好?没有给白表哥和玲珑姐姐惹事吧?”掐了弟弟开始有肉的小脸一把,傅灼灼牵着他走向院中的两人。 “没有,子归可乖了!”傅子归扬着笑容说道。 玲珑打量傅灼灼一眼,见她好好的总算放了心,“灼灼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呀!怎么才回来!” 白雪 裳也从坐着站了起来,看着白纱中那个红色的轮廓由远而近,并且有了清晰的轮廓,欣然自喜。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傅灼灼笑盈盈的看着玲珑,然后又看向白雪裳到:“白表哥这几日可安好?” “嗯,很好。”白雪裳微微点头,想要看清傅灼灼的面容,但眼睛恢复的尚有界限,最多还是只能看到她的脸部轮廓。 傅灼灼问完他们安好后,又对玲珑刚才说的林将军起了兴趣,“姐姐刚才在说什么打仗,林将军是谁?” “林将军就是驻守在瑶山的大将军,这些年西北蛮夷时常来犯,要不是有林将军在,这洛城哪儿会那么太平呀!”玲珑说这话时,眼中流露的全是崇拜的神色。 傅灼灼天生就对军人有好感,听到玲珑这般说,心下就对那林将军有了几分崇敬之心。“原来是这样的大英雄,不知道能不能有缘见一见。” “那可不容易,那林将军常年驻守在瑶山,非召不入城,想见他可不容易!”玲珑摇摇头说道。 傅灼灼歪头凝视她一眼,心说;我正打算这两天去一趟瑶山呢。 “阿姐,你问那大将军干嘛呀,你这几天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不要子归了?”傅子归瞅着自家阿姐一回来心思全在别人身上,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瞅见他那副幽怨模样,傅灼灼摇头失笑,“说什么傻话,阿姐怎么会不要你!” “那你为什么不回 来?”傅子归委屈巴巴的质问,像极了那独守空房的小怨妇。 傅灼灼看着好笑,忍俊不禁的将原因告诉了他们。 得知苏夫人的孩子遭了横祸,玲珑听完一拍大腿怒骂:“是哪个天杀的这么丧尽天良,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下毒!”她就恨自己不在场,不然定要狠狠教训一下那下毒的人。 “应该是傅家吧。”傅灼灼耸耸肩道。 白雪裳听着皱了皱眉,“傅家怎么说也是百年的医学世家,真如此恶毒?” 傅灼灼闻言轻笑了声:“呵,这傅家早已经不是那个傅家了。” 白雪裳听着她的口吻心中狐疑,她似乎对傅家非常了解?难道是因为仇家的关系? 而不等他把心中疑问问出口,傅灼灼便岔开了话题道;“不说这些,我今日回来是来检查白表哥的眼睛的,你快坐下让我看看吧。” 白雪裳愣了愣,本平复的心境突然又乱了起来。 “怎么了?”见他神色有异,傅灼灼奇怪道。 “没,没什么。”摇摇头,白雪裳就地坐下来。 玲珑在一旁紧张道:“可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玲珑姐姐若方便,可帮我去端盆水来。”傅灼灼莞尔道。 玲珑赶忙点头,小跑着进房间拿了个盆,又去井口打了水。等将水盆放下,她又道:“灼灼可吃饭了吗?要不我去小厨房给你备些吃的?” “也好,许久不吃姐姐做的东西,怪想念的!”傅灼灼明 眸扑闪,带着几分狗腿味。 不过说实在,玲珑做的确实好吃,可不比钱多商会的大厨差半分。 玲珑甚是受用她这套,笑着就去了小厨房。 “玲珑姐姐真贤惠,日后若谁娶了她,真是天大的福气!”目送眼玲珑跑开的身影,傅灼灼上前洗了洗手打趣道。 白雪裳笑而不语,心想着;是差不多该给玲珑找个好人家了。 “好了,让我看看表哥的眼睛吧。”洗净双手,傅灼灼走到白雪裳面前。 本带着笑容的脸庞,因为她的动作,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近些日子,可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吗?”解开白雪裳眼前的白纱,傅灼灼微微低头打量着他的双眼。 白雪裳虽是垂目闭眼,但靠近的气息早让他乱了心神,以至于她问完半天也不见他回答。 “白表哥?”听不到他回答,傅灼灼拉开些距离,凝视他整张脸:“白表哥你怎么了?” “嗯?啊?”白雪裳有些混乱的思绪被这声表哥给拉了回来,也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傅灼灼皱着眉头的小脸,就这样映入他眼帘中。虽说视觉上还有一层朦胧,可他确实是见着了。 她的眉眼五官,她的一颦一笑,不再是他心中的臆想和猜测,而是确确实实的见着了。 白雪裳呼吸微滞,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傅灼灼。 傅灼灼也瞅着他的双目,见他眼中目光清明,瞳仁清晰可见,马上会心一笑道:“你能看见了!” 第76章 去瑶山 笃定的语气,果然是瞒不过她。 白雪裳默默的想,而后点了点头:“前几日便觉得有些好转,现在终于能看清一些。” “是吗,那太好了!”傅灼灼为他高兴起来。 她知道该又成效了,却没想到已经能看见了。 “哇!白表哥你现在能看见我了吗!”一旁傅子归也兴奋的问道。 白雪裳低头朝他看过去,拿掉白纱后,傅子归的样貌更加清晰起来,看到他一张红扑扑的脸,眼睛水灵灵的像只小狗般,白雪裳温柔的笑道:“能了。” “那太好了!玲珑姐姐一定会开心死的!”傅子归双手握拳,激动的眼睛闪亮闪亮的。 傅灼灼看他一眼,也跟着点头道:“对,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玲珑姐姐!” 白雪裳笑而不语,不太真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傅灼灼身上,将她的一颦一笑全都记下来。 若是将来有一天真的会全瞎了,那他应该也无怨无悔了。 “灼灼!灼灼!” 说去打水的玲珑,忽然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 傅灼灼马上打趣道:“玲珑姐姐莫不是生了副狗鼻子,这么快就闻到了好消息?” 玲珑听着一呆,反倒奇怪道:“什么好消息?”说着目光从傅灼灼身上移到了白雪 裳身上。 看到白雪裳没有用白纱护眼,一双眼睛虽然还是和常人的有些不同,但瞳仁清明,目光也有了落点,心中一噔,急忙上前抓住白雪裳的手道:“公子,你、你的眼睛……” “这些时日,多谢你照顾,也让你担心了。”白雪裳拍拍她的手背,温柔的说道。 玲珑喜极而泣,又是哭又是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公子你终于复明了!太好了!” 傅灼灼跟着高兴道:“姐姐这下终于能放心了呢!” 玲珑扭头看向她,心中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激动之下一把抱住她道:“灼灼,谢谢你!以后我玲珑这条命就是你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会报答你!” 傅灼灼被她熊抱的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然后露出无奈的笑容道:“姐姐怎么又说这话,自我和子归进了这里就受到你们的照顾,而我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啊!” 玲珑摇了摇头,放开她倔强道:“在我看来,你医好了公子就是医好了我,所以这份恩情玲珑不会忘记,也一定会报答!” 她认真的傅灼灼都不好再推脱,只能苦笑应下来道:“好好好!那等我需要的时候,一定找姐姐帮忙可好?” “好!”玲珑 重重点头,又转哭为笑。 白雪裳看着她们,最后将目光落在傅灼灼身上,“玲珑说的对,此恩如同再造,白某人定会铭记于心,若有需要,上刀山下火海绝不迟疑。” 傅灼灼哑然看向他,对上他眼中的温柔心下微微一愣,更不好意思起来,“怎么白表哥你也说这种话,我不是说了嘛,这才是第一步,离真的治好还远着呢,若是你们这般,我到时候治不好可怎么办?” “我也说过,治不好就治不好,那就是我的命,勿怪任何人。”白雪裳摇摇头道。 傅灼灼再次哑然,不解这白雪裳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副佛系的性子。无欲无求,半点名利都不沾。 “公子就会瞎说,我才不会让公子瞎了呢!”玲珑抬起头来,怪嗔的说道。 白雪裳还是笑着,只是问道:“你急急忙忙回来,是有什么急事?” “哎呀,对了!”听白雪裳一问,玲珑拍了下脑袋急忙抓着傅灼灼的手,“灼灼,我刚在外面听馆里的下人在说苏夫人的消息,听说她在苏老板娶了小妾后就搬回了娘家,昨日还去县衙请了一封离合书,今天苏家正带人堵在苏夫人娘家门口呢!” “苏夫人要离合?”傅灼灼一挑眉 ,脸上露出讶异。 虽然那日她就觉得苏夫人不是个软捏的性子,没想到她真能提出离合来! 玲珑点着头道:“是啊,听说今天苏家老夫人都出动了!” “若我没记错,苏夫人娘家是洛城有名的绸缎商,苏家成衣铺如今能把生意做大,一半也是有苏夫人娘家相助,若她想离合,苏家自然是不肯。”白雪裳插话道,“不过这苏夫人到是好骨气,这般就要离合了。” “哼,就苏老板那种渣男,是我我也离。”傅灼灼哼了声,冷冷抱怀道。 傅子归疑惑的插话道:“阿姐,渣男是什么意思?” 傅灼灼怔了怔,瞅见不只是傅子归,连玲珑和白雪裳都是这般模样,便干巴巴的解释起来,“咳,就是那种没担当,没责任感,明明有个好娘子还要娶小妾的人渣男子,简称渣男!” 说完,傅灼灼又蹲下来,认真的看着傅子归道:“所以,我们子归以后一定要做个好男人,绝对不能亏待了结发之妻,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来!” “哦,就像爹爹对娘亲那样是吗?”傅子归似懂非懂的问。 “对,就像爹爹那样。”傅灼灼摸摸他的脸点头。 有原主爹爹那好的基因在,她相信,她家子归可不会变成 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玲珑也道:“我们家子归才不会是这种渣男呢!”玲珑觉得傅灼灼这句渣男甚是贴合苏老板那人设,跟着叫了起来。 “枉我那日还以为苏老板是个疼惜妻儿的好人,还想以后多光顾他们铺子呢,没想到才几日,小妾都娶回家了!” “红尘俗世,造化弄人。这天地间又何止苏老板一人这般。”白雪裳轻抚琴弦,弄出一缕残音,绕的人心头无奈。 是了,就算生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渣男欺原配也是数不胜数的案例,何况是在古代。傅灼灼撇撇嘴,愤慨又无奈。 玲珑挥挥手,吸了吸鼻子道:“算了,算了,我给灼灼做吃的去,灼灼你好生呆着,我们晚上再说这些。” “呃……嗯……”看着玲珑情绪失落,傅灼灼不好说她等等就要走了。 白雪裳听出她的为难,等玲珑走了便道:“你今晚可是还要回钱多商会去?” “嗯,苏夫人的孩子还托付于我,不能不管,且……”顿了顿,傅灼灼低头看向自己弟弟,“我这两日可能要出个远门,还望白表哥能继续帮我照顾一下子归。” “出远门?”白雪裳皱起眉头,隔着朦胧望着她:“去哪儿?” “去……瑶山。” 第77章 不问 “瑶山?”白雪裳一怔,忙道:“你去瑶山干什么?”刚说瑶山有蛮夷犯进,她怎么还往那去? 傅子归听闻也忙道:“阿姐,你为什么要去呀?”然后又抓紧了她的衣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握住了弟弟的小手,傅灼灼忙道:“放心,阿姐很快就回来。”然后她也对白雪裳解释起来:“钱掌柜的身子还差一味特殊的药引,只有我识得,也只有瑶山才有,所以我必须得去。” 话语间,她明亮的眼中充满了非去不可的坚决。 白雪裳看着她坚毅的小脸,明知道瑶山危险,但好像明白,就算说了也未必能阻止她要去的决心。 默了默,只问:“那,你何时走?” “再过两日吧。” “好,到时我与你同去。” “呃,不用了。”马上回绝了他的好意,傅灼灼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钱掌柜已经安排了几个高手与我同去,一路上有他们照应,白表哥大可放心。” 深深凝视她一眼,白雪裳默下声来,不知是不是打消了同去的念头。 傅灼灼盯着他的俊脸看了会儿,除了温文尔雅看不出任何情绪来。有时候她真觉得,白雪裳是在用这副温文尔雅隐藏自己。 但在隐藏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是很想 知道。 “阿姐,”傅子归还扯着她的胳膊,“我也要去,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他噘着嘴,哀求道。 “这……”傅灼灼向来不太会应付小孩,面对他哀求的表情,她满脸愁容。 若是个安全的地方,带了就带了,但刚才他们都说了,瑶山是个连连打仗的地方。战场上有多危险,她最清楚不过,要是让傅子归跟着她出了什么危险,她怎么跟原主一家交代? 所以看着傅子归,她只能摇摇头说:“子归,阿姐保证马上就回来,你留在这里等我,乖!” 傅子归望着她,本带着点希望的双眼瞬间黯然,眼底也很快蓄了泪水。小嘴抿了抿,他忍不住伤心道:“阿姐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跑回了房里。 傅灼灼因他这话心头一抽,一阵生疼涌上来。 变了吗?或许吧,因为芯子早换了。 但她还是喜欢这个弟弟的,非常非常的喜欢。 “子归只是担心你,他这几天老念叨你的。”看了眼傅子归离开的方向,白雪裳又看着她说道。 “嗯,我知道。只是瑶山路途远又有危险,子归还是拜托白表哥和玲珑姐姐照顾了。” 垂首闭了闭眼,为了能得到月升泉,为了能做出更多的药积累实力,为了 给原主报仇,这趟瑶山她非去不可。 白雪裳默声凝视着她瞬息间的神色变化,那种神情实在不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但她,确确实实只有十多岁。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收敛好心里那一丝伤感,傅灼灼重新打起精神,在身上摸出一个黑色的药瓶放在白雪裳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调整过以后的药丸,表哥继续服用着就可。那药膏,也需继续涂着。” 白雪裳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瓶,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应了个“好”字。 “那我先走了。”傅灼灼也点点头,转身走朝大门外走去。只是她才走了几步,白雪裳忽然想起什么般,起身叫住了她:“等等。” 傅灼灼回身不解的看着他,“前几日,十二将欠下的诊费送来了。要不你等等,让玲珑回来给你?”他说道。 听到黑十二的名字,傅灼灼本来郁闷的心情又多了些气不打一处来。 真把钱都送来了,这是钱货两清的意思? 好,挺好! 垂下的双手狠狠握了握,既然人家能放下,那她有什么放不下的。 “不用了。”口吻里多了几分冷凉,傅灼灼回过头看着院门的方向道:“子归这几日还需表哥照顾,这些钱就让玲珑姐姐帮忙置办点吃喝 用的吧。” 道完,她阔步走了。 白雪裳望着她的身影,在眼中变得模糊,最后消失在院门的方向,微微垂眸。 不久后,玲珑端着几碗小食回来,看到院中只有白雪裳一人奇怪道;“咦,灼灼呢?” “先回去了。” “啊,怎么又回去了?我还特地做了热腾腾的桂花圆子呢!”玲珑皱眉看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桂花圆子。 这种天气吃热腾腾的桂花圆子最好了。 “下次再做吧,等她忙完了。”白雪裳淡淡的说。他知道,她留在钱多商会,并不是看病那么简单。 可他也选择不问,只是她若真有什么麻烦或危险,那他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傅灼灼回到极乐馆,刚靠近乳娘的房间,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她心中一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怎么了?” 她以为是苏家孩子出了什么事,进门就朝床、上看了去。却不曾想,床、上坐着个黄衣裙的身影,“苏夫人?!”她惊讶出声,前头还在白雪裳的院中听说了她的壮举,没想到她就来了。 几日不见的苏夫人似乎又瘦了些,脸上虽然抹了胭脂,可还是难掩那眉间愁色。 她起身朝傅灼灼服了服礼,“早些日子乳娘传来信,说您将孩子带到了这里。今日着实 想念孩子,就找过来了,还请小神医莫要怪罪。” “苏夫人此言差矣,您是孩子生母,自当有看她的权利。”傅灼灼忙道。 苏夫人又柔柔的蹲了蹲身:“多谢小神医,多亏有你孩子才能逃过一劫。” 回身看到孩子熟睡的脸上已经光滑如初,苏夫人的眉眼间又多了不少温柔。 “这是我该做的。”傅灼灼收回目光,每次看到苏夫人这番神色,她总会想起自己早早过世的母亲来,所以不忍多看。 “唉~~小小姐是没事了,可是夫人您怎么能和苏老板……”一旁乳娘唉声叹气道,说着又开始抹泪抽泣起来。 受她影响,苏夫人脸上的温柔也不由得变成了哀伤。 傅灼灼看过两人,暗道:莫不是离合的事? 眸光微闪,她道:“苏夫人,听闻您去官府请了离合书?” 苏夫人微微一怔,点了点头。而后咬了咬下唇道:“小神医也觉得我这事做错了吗?” “没有,我并不觉得您做错了什么。”傅灼灼看着她笃定的说。 苏夫人脸上闪过讶异,望着她眼中情绪变幻。 自打这事出来,身旁之人都怪她冲动,就连疼爱她的父母兄长,都觉得她是自掘坟墓,一个女人离合了,日后可怎么活下去? 只有傅灼灼说她没有做错! 第78章 重大发现 “我不知苏夫人心中是怎么想的,我只觉得,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何必要在一个地方耗死自己? 若日后终要过着勾心斗角的烦恼日子,不如早些脱离了苦海,为自己好好活着。” 傅灼灼眸光坚定的看着苏夫人,就算身处在这个时代,她也不会让自己沦为看男人脸色,终日和小三小四夺爱争宠之辈。 “没有男人爱,那就自己活,只要心够坚,总能活下去。” 许是她的话语、眼神真真感染到了苏夫人,苏夫人本挣扎的眼神终于变得坚定,“是了,小神医说的对。夺爱争宠,我儿时就已在我娘身上看了个够,我本以为那苏景程与我爹不同,才会倾心下嫁,为的不就是他的一心一意么?”苏夫人勾出一抹嘲笑,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她。 “但现在我知道了,他苏景程与我爹、与其他男子并无不同!我为何要让自己耗死在那房中,难道我就不能换个活法吗!”苏夫人自小看惯了宅斗那一套,打心底厌恶着这些。 只是做了十多年的苏夫人,她的心性差点就被磨平了。虽然狠心请了离合书,身边所有人都不支持她,让她又产生了犹豫。 现在有了傅灼灼这番话,终于让她彻底下定了决心! 更何况,她在傅灼灼身上看到了女子确实可以有不同的活法,为什么她就得沦为房中等死的黄脸婆呢? “夫、夫人啊! ”乳娘惊愕的看着她。 苏夫人一咬牙,站直身道:“没有什么夫人了,既然请了离合书,我与那苏家自然也彻底断了关系。”她看向傅灼灼,坚毅的目光中多了分感激:“我本姓成,名婉容,日后还请小神医多多关照。” 傅灼灼莞尔一笑,“夫人大我几岁,若不嫌弃,日后我便喊声成姐姐可好?” 苏夫人也掩嘴笑道:“若说大,可不止几岁,你就算唤我一声婶子也合适!” “那可不行,成姐姐这般漂亮,若叫婶婶不就叫老了嘛!”傅灼灼眉梢一挑,笑嘻嘻的露出几分痞气道。 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女子,苏夫人真要把她当成个轻佻的小公子看待了。 “你呀……!” 又和苏夫人聊了几句,傅灼灼告诉她,要是愿意可以留下来陪陪孩子。等再过两天,她就可以把孩子接回去调养了。 苏夫人又是一阵感激。 夜色降临后,傅灼灼换上那身乞丐的装,脸上又抹了好几把泥灰,硬生生将那张俊脸涂的面目全非,然后提着个药箱大摇大摆来到一层。 刚刚在她的摊位上坐下,话本还没来得及打开,面前就站了两个人。 “小神医!” “孙铁匠?”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傅灼灼看到他不由得皱了眉头,然后又朝他后头看去。 上次他为了感恩,拉来一车猪肉,不收还不走,可真真是难为了她。若不是早些听说, 城外土地庙内聚着不少逃难的难民,让他把肉都分送了过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这会儿他又来,傅灼灼眉头一拧,生怕他又带来什么谢礼。 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孙铁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忙说:“不知小神医还记不得我家这小子。”孙铁匠说着推了一把身旁的少年。 孙小牛踉跄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傅灼灼面前抓耳挠腮。 傅灼灼当然是记得他的,要不是他,她这名声也不会传的那么快。 “当然记得,难道是又有什么不舒服了?”傅灼灼打量在她面前一直挠头的孙小牛,却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妥。 “不不,这孩子自打被您救了之后,不但小命保住了,那喘病都往好了转。几日下来,人精神了,喘病也不见犯了!”孙铁匠一脸激动说,“所以今儿,我特地带他来亲自谢谢您!” 说完,他推了推孙小牛道:“杵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恩人!” 孙小牛赶忙在傅灼灼面前跪了下来:“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哎,不必、不必!你爹上次已经谢过了,你不必这样。”赶紧拉住孙小牛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但无意间摸到他的脉象时,傅灼灼微微一愣。 还真的转好了? 不对啊,她给他的药,只是基本的治疗药物,不可能一下让他恢复的这么快,连脉象都变得强劲有力了。 难道是昆 仑木根的关系?不但保住了他的命,还能治好哮喘!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傅灼灼兀自沉浸在思绪中,孙小牛见她一直抓着自己是手腕不放,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 “小、小神医……” “呃,啊!不错,不错,小伙子身、体确实好了很多!”赶忙松开手,傅灼灼又拍拍他的肩膀,对孙铁匠说道。 孙铁匠面色一喜,忙道:“那小神医,可否能彻底治好他的喘病?” “这个嘛……”以孙小牛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继续好转下去,治愈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昆仑木根到底能不能彻底治好哮喘,傅灼灼也要继续考证。 所以,她转身又从药箱里拿出瓶药来道:“这瓶药,有固本培元之功效,若你们愿意可买瓶回去吃段时间。等他身子底彻底打好了,假使不能完全治愈那喘病,也可防止发作,让他不再受苦。” “好好好!多少银子?”孙铁匠连连点头。 “五两,这里有一百颗,一天一颗不能多吃。”傅灼灼伸出一只手晃了晃说。 孙铁匠连着应声,给了五两银子,千恩万谢的拿着药、领着孩子走了。 孙家父子一走,好热闹的吴猎户又凑过来,啧啧咂嘴道:“孙铁匠子嗣单薄,大把年纪也就这一个儿子,偏偏生来就是个病秧子,让他孙家几代的打铁造器手艺没了传头。你要真把他孙小 牛治好了,孙铁匠非得把你供在他家案桌上不可!” “承蒙谢言,我还想长命百岁的,可不想上他们家案桌。”傅灼灼瞥他一眼,身子往后一靠懒懒道。 吴猎户嘿嘿一笑,刀疤的脸上满是奉承道;“那是、那是,小神医定会长命百岁,长命百岁的!” 傅灼灼不浅不淡的“哼”了声,又问道:“你说孙铁匠除了打铁之外,还会造器?” “那是当然!”吴猎户表面看着凶悍,实是个热心肠爱聊天的主,傅灼灼一问,就岔开了话匣,“那孙家的功夫,早几代在洛城可是鼎鼎有名的!不说打的武器有多好,那造器的功夫,就是这个!”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虽然现在因得罪了官家没落了不少,但孙铁匠的手艺可没差,你瞧我这猎刀,可就是找他打的,那锋利,什么恶狼狗熊,一刀下去骨头都能削平了!” 吴猎户抽出他腰间的猎刀,夜色下,刀刃反射着周围的灯火,散发着冷冷寒光。 还真是把好刀。 若是这样,那她还真得上门拜会拜会。 傅灼灼抬头看向远处,眯起眼眸,不过她没看到孙家父子的身影,到是见着个陌生脸庞急匆匆的朝她走来。 来者也是个少年,身影消瘦,穿着一身比她还要破旧的补丁衣服,先是站到她摊前张望了一番,最后像确认了什么般走到她面前问:“你可是、会起死回生术的神医?” 第79章 出诊 “哎哟,看病的吧?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接话的是吴猎户,他说完又对傅灼灼嘿嘿笑道:“小神医,看来你又得忙活了!” 傅灼灼不厌其烦的白了一眼他的聒噪,再抬眼打量起面前的少年。“治病还是问药?” 少年也打量着她,一双深陷在眼眶内的双目带着些迟疑,然后开了口:“你、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傅灼灼薄唇一勾,“呵”了声,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有病就说,没病就走,开口就让我跟你走,这是什么道理?” 她虽然穿的是身破烂,脸上也被涂的看不出样貌来,但此刻一双明亮冷凝的眸子微眯,似笑非笑凝视着少年,让少年不由得感到了冷傲出尘的压力来。 少年心下一怔,不由得收敛了刚才那急促、随意的模样,毕恭毕敬的抱起双拳给她行了个礼,“小先生勿怪,是我着实着急,才没了礼数。” 然后他放下双拳,垂眸道:“生病的人不是我,是我小妹。她自小双、腿不便,近日又恶病缠身,我找过不少大夫,皆说没救了,听闻地下街有位小神医,便匆匆寻了来。还请神医救救我妹妹。”他重新看着傅灼灼,眼中全是乞求的神色。 傅灼灼凝视着他哭丧的脸,这是要让她出诊的意思? “得的是什么病?有什么症状?” “她自小身、体就不好,近半年总是咳嗽、胸口闷,最近越发严重,吃了不少药却不见起色。”少年蹙着眉说。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特征不?”傅灼灼思索了下继续问道。 “特征?” “就是,还有问题什么病象不?如有没有呕吐,有没有拉稀,吐的东西,拉的东西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病人不在眼前,傅灼灼光听这些也无法判断是什么毛病。 少年深深凝视了她一眼,然后像陷入了思索般沉默了会儿才道:“小妹自从得了这病胃口就不好,吃的东西也不多,没见吐,也没见拉肚子。只有……”他顿了顿,想起什么般:“只有咳急了,会吐出一口粉色带血的浓痰。” 傅灼灼眼前一亮,粉色带血浓痰?这是风湿性心脏病的特征啊! 咳嗽,胸闷,再加色痰,那可以怀疑是风湿性心脏病了。不过人不在,光靠这么几句,她不能冒然断定。 所以她道:“那你明日早些把她带来吧,等我瞧完了人,才能开药。” 哪知,少年却不依:“小神医,小妹已经病了大半年,拖一日便是一日危险,还请小神医跟我走一趟,去看看她吧!” “不好意思,我这只医上门的病人,从不出诊。”傅灼灼一挥手,便有了赶客的意思。 旁人看在眼里,若是 不知道她的人,一定想着;嘿,这个小乞丐,有个病人就不错了,还敢赶人。 但知道她脾性的,都只能替那少年摇头。 毕竟这小神医啊,就是这么的不近人情,想不想治,怎么治,全凭她喜欢! 可是那少年就是不走,见傅灼灼不动,他干脆扑通一下跪在了她的摊子前,“小神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求您救救我小妹!” 但傅灼灼油盐不进的瞅了他一眼,不为所动道:“我也没说不救,你要是今天赶得上,我也可以今天救嘛!” “小神医,我家在城外,一来一回那天都亮了!” “那我也没办法了!”傅灼灼摊摊手,开玩笑,他自己都说一来一回天都亮了,若让她去,那她今天这生意还做不做,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过两天就要出发去瑶山,自然有不少事情要准备,不能消耗太多精力。 可是少年依旧不走,见她这样还不答应,干脆咬了咬牙朝她磕起头来:“小神医,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自小爹娘死得早,只有我跟她相依为命!求您开恩,求您救救她!” 他的举动傅灼灼并不在意,可是他的话却让她心头一怔,不由得想起原主和弟弟相依为命的记忆。 还有今天傅子归对她委屈大喊的模样。 “小神医,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若没了她,我可怎么办,我……”少年一边用力的磕头,一边继续说着。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把他们这条路给围了起来。 傅灼灼紧紧皱着眉头,因为原主的记忆,心中烦闷的很。最后站起来道:“行了,行了,我跟你去还不行么!” “真的吗?”少年抬起头,被几缕碎发遮掩的额头,已经磕一块红痕来。 傅灼灼深吸口气,颇为无奈道:“你先起来吧,让我出诊也行,但总得让我准备准备。你在这里等着,我回趟再来跟你走。” “啊?这……”少年还跪在地上,眸光里闪烁着担忧。 傅灼灼翻个白眼,拎起自己的药箱道:“放心,我不跑。我家就在附近,去去就回,你总不想我过去没药可医你妹妹吧?”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傅灼灼走出摊位,朝吴猎户道了声:“我出个门,若有人来问诊,就让他们等明天晚上再来。” 吴猎户点头:“好嘞,好嘞。” 傅灼灼转身朝地下街外走去,然后绕了一圈又回到钱多商会内部,匆匆装了些可能用到的药,又跟钱陈道了声才出来。 出来时,钱陈不放心,拦住她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 傅灼灼想那少 年也就是个普通人,而且若突然带个人去,容易被人怀疑身份,就让他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她就可,不用露面。 钱陈依言照办。 傅灼灼计算了一下时间,假装又从家里回来,看到少年焦急的等在摊位前,道:“走吧,你带路。” 少年点点头,赶紧带着她出了地下街。 两人直奔城南的方向走。 傅灼灼跟在少年后头,提着个笨重的箱子,因为体质实在不好,走的不紧不慢。少年刚虽然着急,但这会儿却也没太催促。只是傅灼灼看了眼少年走路的步伐,眉间不禁皱了下。 莫约走了大半个时辰,少年带着傅灼灼来到一条人烟稀少的街上,然后站在一家民房前:“小神医,请进吧。” 傅灼灼看了眼黑灯瞎火的二层楼房,“你不是说,你家在城外吗?” 少年微愣,好似想到什么的点点头:“是,但是小妹生病后,我便带着她来这投奔亲戚了。城里条件好,方便找大夫。” “那你刚为何说在城外?”傅灼灼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面露厉色道。 少年心虚道:“是我给急给忘了,但是小神医放心,里头就是我小妹。” 傅灼灼迟疑的看着少年惴惴不安的样子,心中疑窦。 刚刚看他的步子像是学过武,但气息又不像。领她来这里,不会有诈吧? 第80章 果然有诈 少年见她不动,又要跪下来:“小神医,里头真是我小妹,刚是我急糊涂了,没说清楚,求您行行好,赶紧去看看!” 算了,反正钱陈他们就在后面,若有什么不对她立马出来就是。 定了定心,傅灼灼说:“行了,开门吧!” 少年闻言大喜,赶紧打开了门:“小神医请。” 傅灼灼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跨进了门,但在进屋的一瞬间便觉得不对,急忙摸向袖中飞刀,可还是迟了一步。 一股奇异的怪香瞬间袭入鼻间,接着,她便浑身瘫软没了力气。 靠!果然有诈! 百密一疏,傅灼灼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没想刚进门就中了招,她心中懊恼至极。 但说来也怪,这股怪异的香味只是卸了她的力气,却没有像上次钱陈用的mi药那般,让她彻底晕死过去。 眼睛动了动,她看向门口。 那少年也挤身进来,却相安无事。四下看了眼确定无人,他关了门。 等转过来,少年脸上以不是那般着急与虔诚,阴郁的脸色在黑暗里苍白冰冷,深陷在框子中的眼眸,带着冷冷杀气。 傅灼灼心底一寒,知道这是遇上狠角色了。 可是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出奇的淡定,用浑身唯一的一点力气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过不去?” “你无需知道, 只要知道,有人出钱让我带你过去就是了。”少年冷冷说道,低沉阴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似地。 但傅灼灼还是不怕,瞅着少年又问:“那花钱的人,可是傅家?” 少年凝视她一眼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傅灼灼心中啧啧两声,觉得傅家很没新意,就整些什么陷害、绑票的事。难道就不能晚点新花样,让她一时半会儿猜不到的? 她看着少年走向房内的一个角落,这时她才发现那角落里亮着一个红点。 少年将那红点拿起、捏灭,看样子是一块香。傅灼灼不用想也知道,大概就是这玩意让她没了力气。 少年将香收好,又朝她走过来。傅灼灼的思绪在顷刻间转动,心里很清楚,如果让少年将她带给傅家,那这条小命十有吧久是保不住了。 所以她抱着揣测的心思开口道:“你刚才骗我来时说的那番话,应该是真的吧?令妹真的病了?” 少年靠近的脚步一停顿,借着窗外的月光,傅灼灼看到了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 怔愣、黯然,心痛交加。 所以她说对了。 但少年并不承认,看着她冷笑了声:“你一个江湖骗子懂什么,还真把自己当神医了!” 敢情,他根本就不信她。 傅灼灼也冷笑了声:“江湖骗子?那我且问你, 令妹每次发病的时候,除了咳嗽心慌,是不是还有嘴唇、指尖发紫?而且每到阴寒雨天,病情就会加重?” 少年又是一怔,本阴冷的眼底露着一丝不可思议。 “你、你真的懂?” 傅灼灼冷哼了声,同时翻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起死回生的手法,真是瞎吹的?” 少年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色很复杂。 傅灼灼也不急着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就是要拖延时间,让外面的人早点发现她这里出了状况。 “呵,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胡说八道罢了!”少年也不笨,很快就看出了她的意图。 傅灼灼心道声不好,但面上却保持着不动神色。 看着少年,继续说:“什么拖延时间,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跟你做交易!”傅灼灼冲他挑了挑眉,继续说道:“傅家可以给你钱,但是我能救你妹妹,如果你不把我交给傅家,那我可以跟你去救你妹妹。你看如何?” 既然拖延时间不成,那她就换个法子,总之不能让他把自己交给傅家! 少年眉头皱起来,脸上满是迟疑。眸中闪着一抹动摇。 傅灼灼热打铁道;“你可想清楚了,我敢断定这病世间除了我之外,无人能治。而且已经是冬天了,如我想的没错 ,她可熬不过开春啊!” 双手紧紧握了握,少年看着傅灼灼的眼神中终于有了决断。他大步上前,将地上的傅灼灼抱起来。 “如果你敢骗我,知道该是什么下场!” 傅灼灼淡然一笑:“放心,我惜命的很。把药箱带上,药可都在里面。”她瞄了眼摔在地上的药箱。 少年依言将药箱捡起来挂在身上,然后看了她一眼,转身从房子的后门走了出去,接着飞檐踏壁,很快离开了刚才的屋子。 傅灼灼这是缓兵之计,也不知道钱十万能不能找人来救她。 在刚才的房屋外,除了钱多商会的几个人,还有一个人影正趴在暗处观察着。他就是魏影。 这几天他一直作为暗卫,暗中保护着傅灼灼,但几日下来见她不是在钱多商会做药,就是去地下街摆摊,也不见有什么危险,所以这次出门他也没太当回事。 可是当他发现傅灼灼进屋半天了,也不见那屋子亮起灯火来,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妙。 于是忍不住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直接落到了那屋子门口。 在远处的钱多商会打手,看到一个人突然冒出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心中一凛,马上互相交换了眼神。 而魏影在门口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心中那股不妙越发浓烈,他一把推开屋门,在 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淡然的奇异香味。 他马上捂住口鼻,闪身进门寻找,上下转了一圈,发现屋中除了漆黑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 魏影闻着鼻尖若有似无的香味,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一缕幽香夺人魂!” 糟糕,是七杀殿的催香师! 这时,钱多商会的打手也都跑了过来,他们也很快发现屋里的异样,更怒声询问魏影身份:“你是什么人!” 魏影看他们一眼,心中懊恼的很,没想到人在他眼皮底下被带走了! 事不宜迟,他马上朝傅灼灼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 傅灼灼虽是被人抱走的,但飞檐走壁的感觉却并不好。 等落了地,傅灼灼已经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这是哪儿了。 少年抱着她,一脚踹开一扇房门,然后将她放在屋里的椅子上。傅灼灼脸色苍白无力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地方?” “少问,你还能多活几天!”少年冷冷说道。 傅灼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行吧,不问就不问。她抬头打量房内陈设,发现这是一间非常简单的屋子,除了桌椅床,其他什么都没有。 少年点燃了桌子上的火烛,但其实点不点都无所谓了,因为马上就天亮了。 他们在天上飞了大半夜,差不多能绕洛城一圈。估摸着,怕是出了城。 第81章 有恃无恐 火烛亮起来,照亮了屋内和少年的脸。 他将火折子收好,抹了把苍白的脸色,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傅灼灼嘴边:“吃下去!” 傅灼灼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吞了下去。 少年冷笑声道:“难道你不怕有毒。” “反正我的命都在你手里,有没有毒有区别吗?”傅灼灼睨他一眼道。 那药丸吞下去没多久,傅灼灼便觉得身上的力气开始回来了。 她动了动手脚,少年戒备的呵斥道:“别乱动!” 傅灼灼无奈的扯了下嘴角,放下双手继续傻坐着。 看她确实听话,而且少年也确定过她不懂武功,于是收了些戒备心。使了个眼色道:“跟我来。” 他率先走到房门,等傅灼灼起身后又道;“别耍花样!” 傅灼灼撇撇嘴没说话,心中道;我又不傻,要是跑出遇到傅家其他杀手,不是死的更快! 少年领着她出门,转身走两步就站在隔壁的房门口。傅灼灼趁机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这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一层楼的房子分了两间。透过简陋的院墙,可以看到外面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 她微微蹙眉,少年也推开了房门。 “进去!”少年压低了声音呵道。 傅灼灼瞅他一眼,走在前头。等她刚跨进房门,里面 便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陵哥哥是你吗?” 少年给了傅灼灼一个眼神,同时快速进屋朝床走去:“映雪,是我。” 躺在床、上的,是个非常瘦弱的女子,年龄和少年差不多大,脸色苍白,双颊凹陷,整个人都瘦脱了型。 等少年走近,她微微支起身子:“陵哥哥,你去哪儿了?”说完话,她也注意到了傅灼灼,朝她看来。 “这是谁?” 少年看着她,眼里满是疼惜,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这是我找来的大夫,让他给你看看,你的病就能好了!” 说完,他回头看向傅灼灼,眼中有着警告。 傅灼灼撇她一眼,朝女子走过来。 “你好。”她站在床边道。 对她生硬的态度,女子有些愣怔,干干的回了声:“你、你好。”然后疑惑的望着少年。 少年挤出勉强的笑容来道:“听说小神医的性情有些古怪。”然后他又对傅灼灼道:“小神医,映雪就麻烦你了,求你救救她。” 傅灼灼看过少年再看着床、上的女子,算是看明白了两件事。第一,这个女子怕不是少年的真妹妹。第二,少年也不想让女子知道,她是怎么被带来的。 “好,躺回去,让我看看。”傅灼灼不冷不热的说着,上前了一步。 顾映雪虽然觉得 傅灼灼的脾性确实有点怪,但还是听话的躺了回去。 傅灼灼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开始搭脉,少年站在一旁紧紧蹙着眉头。 搭了脉,傅灼灼又倾身看顾映雪的脸色,因为天半亮不亮,实在看不清就对少年道:“给我点个灯来。” 少年本不放心她靠顾映雪这么近,所以听着犹豫起来。 傅灼灼回头翻了个白眼道:“治不治,不治我可不管了!” “你!”少年愠怒的瞪了着傅灼灼,但对上顾映雪疑惑的眼神,还是忍下了怒意,转身去点了火烛。 “神医,你是哪里人?”躺在床、上的顾映雪这时小声的问傅灼灼。 傅灼灼偏头看着她,顾映雪的脸色虽然充满病象,但眼睛却清亮干净,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洛城的。”傅灼灼敛了对少年的冷然没好气,淡淡回答道。 顾映雪启唇还想说什么,但少年已经掌着灯过来了,便闭上了嘴。 借着烛火的亮光,傅灼灼又看了看顾映雪的双目和舌、头,确定自己的诊断没错,就是风湿性心脏病的表象。 “如何?”看她收了手,少年着急的问。 “跟我想的差不多,去把我的药箱拿来。”她指挥少年道。 但是少年又是一脸阴郁,顿了顿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你想干什 么?如果敢伤害映雪,小心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傅灼灼淡然打量他一眼,“我命在你手里,你还怕我耍什么花样?要是你放心我自己去拿,我也愿意呀!”说着,她便要出门去。 少年又扯了她一把,这里虽然是荒郊野外,但房屋简陋根本关不住人,如果她趁机跑了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他也不放心她单独和顾映雪待在一起,便道:“你去拿,我看着你!” 傅灼灼耸耸肩,她倒是无所谓,只要他不嫌累就行。 拿了药箱回来,少年又马上关了门。傅灼灼打开药箱,将里面准备的药拿了出来。 只是少年又拦在她面前:“这是什么药?” “当然是治病的药。”“你先吃一颗。”盯着药瓶,少年绷着脸说道。 傅灼灼忍不住又翻他个白眼,但还是照做了。 见她确实敢吃,少年才让开了身。 傅灼灼回到床、上,将药丸喂给顾映雪,然后说:“你天身、体寒,幼年时又长时间呆在湿冷的地方,才会导致湿气入体变成风湿毒,你的双、腿应该也是风湿造成的,现在又影响了心脏。” 顾映雪将药丸吞下,听了她的话,目瞪口呆。 只是看了几眼,她怎么就能知道她过去一直呆在湿冷的地方,还有她的双脚…… 少年也充满了讶异, 同时心中对傅灼灼医术的信任,也越发高了几分。 “那她的病,可能治好?”他上前问道。 “能,但要花点时间。”风湿性心脏病,不同与方儿的先天性心脏病,是完全可以控制或者治愈的。只是得花很长的时间罢了。 “要花多久?不,不管花多久,你都必须要给我治好她!”少年带着命令的口吻,紧紧盯着傅灼灼道。 “行啊,那你就带她去洛城,每天来我摊子上,我自然能给她治。”傅灼灼倒是不介意,继续不咸不淡的说。 但少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开什么玩笑,我是让你在这里治!” “那也行,你去把我的药行搬过来,我就在这里治。”傅灼灼歪头看着他,说出来的话简直能把他气死。 而少年发现,她似乎真的不怕他,虽然表面很听话,但关键性的问题上,她远比他更有恃无恐。 他做杀手那么多年,却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敢跟他讨价还价的目标,而关键他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看着少年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傅灼灼心里暗爽。虽然她现在体能功夫不如人,可是在嘴炮功夫上,她还真就没输过! “陵哥哥,天色还早,让小神医先去休息吧,你陪我坐会儿。”躺在床、上的顾映雪突然说道。 少年看向她,眉间露出迟疑。 第82章 七杀殿 “陵哥哥……”顾映雪也望着他,幽幽的眸中仿佛在恳求什么。 少年叹了口气,心知对她更是没半点抵抗力。只能对傅灼灼说:“你去隔壁房里休息下吧。” 傅灼灼也是个明白人,既然人家有心支开她,那她也就别赖着。拎起药箱,就朝门口走了去。 只是和少年错身时,又听到少年压低了声,阴狠道:“这是洛城外百里,周围都是我设置的陷阱,如果你想跑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傅灼灼又撇他一眼,泰然的走了出去。只不过出去带上门扉,她就不走了。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竖起耳朵静静听着房里的动静。 少年走到床旁,也没注意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偷听,就问顾映雪道:“小雪,你想要我陪你说什么呀?你累了,该是好好休息。” 他双眸低垂,不敢看床、上的女子,一双不安的手更不断的拧着手指。 顾映雪躺在床、上,望着昏黄破旧的帐子轻轻喟叹了声,然后转过头看着他道:“陵哥哥,放了人家吧。我这病治不好了,何必为难人家呢。” 少年抬头,眼里闪着丝慌张道:“映雪……小雪,你说什么呀,他是我请的……” “陵哥哥,你自小就无法在我面前说谎,难道你忘了吗?而且那小大夫对你那般冷然,即使我傻也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顾映雪笑笑,看着少年半张着嘴 望着她,眼神从不安逐渐变成哀伤。 而她继续用轻柔的语气道:“陵哥哥,这些年你为我做的足够多了,但这是我们七杀殿的业报!我们七杀殿的人,哪个好死过,最起码我没死在敌人手里,也没死在殿主手里。” 少年垂着眸不说话,七杀殿,这个名字自他懂事之后,就如烙铁一般烙在他脑海中,是他和顾映雪这辈子都无法脱离的恶梦! 虽然顾映雪说的声音不大,但奈不住这房门隔音差,傅灼灼听力好,就把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七杀殿? 杀手组织么?听着挺霸气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 傅灼灼摸着下巴暗暗想道。 里面,又响起顾映雪含着几分悲哀的声音:“陵哥哥,我知道这半年你为了救我,疯狂的接委任赚钱,只是为了给我找好大夫。但是陵哥哥,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好的时候,我身不由己,只能作为七杀殿的人活着。好不容易要死了,我真的不想再拖累你!” 她睁大眼睛看着少年,可是少年早已经泣不成声。 他们是七杀殿的人,从小就被训练成冷血机器,什么样的死状惨剧她都见过,生死早就看麻木了。 只有跟这少年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是开心的,或许这就是喜欢吧。只是天意弄人,等她获得自由了,却也是要死的时候了。 顾映雪轻轻吸了口气, 再道:“陵哥哥,你走吧,你这半年都没有回七杀殿,身上的毒应该要发作了,回去吧,回去找殿主拿解药,还有活路。” “你都死了,我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啜泣的少年突然抬头,睁大了通红的眸子道。 听到这话顾映雪笑了,她知道少年也是喜欢她,在乎她的,可是她真的要死了。 “陵哥哥……” 少年不断的用衣袖擦拭着泪水,然后抬头用定定的目光看着她道:“那小神医懂你的病,他有起死回生之术,她能治好你!不管如何,我不会放弃的!” “陵哥哥……”顾映雪皱起眉头来,但少年却勾唇对她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再说了,你要是死了,我苟活着有什么意思呢?继续做七杀殿的傀儡,做个s人不眨眼的杀手吗?” “你……陵迟!”顾映雪忍不住喊了他名字,但少年心意已决:“如果治不好你,我也不回七杀殿!”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听墙根的傅灼灼察觉,急忙躲进刚才那屋子。少年冲出看到一抹慌张躲藏的身影,冷冷勾了下嘴角,偷听吗?那就听吧,知道他们是七杀殿的人,应该更不敢逃了吧! 想到这,他大步出了院子。 傅灼灼躲在门口目送他一眼,然后摸着下巴捋了捋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一个杀手组织,一对苦命鸳鸯,啧啧…… 与此同时 ,傅灼灼被人掳走的消息,也已经传回了钱多商会。 钱十万急的跳脚,拿钱陈为首是问:“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保护他吗!怎么能让他被人掳走!” “我、我也……”钱陈也急,结巴了半天都没解释出一句话来。 钱十万背着手,在自己的房里来回渡步,虽然已经派人去找,可是小神医失踪的神不知鬼不觉,估计也没那么好找! 好不容易榜到的摇钱树,就这样没了!更要命的是,方儿的病还全的靠他呢! “对了,傅家!”钱十万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疾步到钱陈面前:“快去傅家查查,看是不是被他们掳走了!如果是……”他几乎咬牙切齿道:“就算把他傅家铲平了,也得把人给我安全的带回来!” 钱陈一点头:“是!” 而另一边,傅家药堂。 傅妙莲一早按惯例来视察药堂,转了一圈她来到内屋,屏退跟随的丫鬟,将远大夫叫了来。 “你联系的人,真能将那小乞丐从钱多商会带来?”远大夫进屋,傅妙莲就问道。 远大夫一摸自己的羊胡子,脸上露出几分得意道:“小姐放心,我找的是七杀殿,他们最擅长#啥人放火、绑票这种事,饶是那钱多商会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是七杀殿的对手。” 傅妙莲冷冷一笑:“好,那就等人带到,让我好看看一个破乞丐是 算什么东西!” …… 少年陵迟出去了半个多时辰,回来时手上提着两只野鸡。 当看到傅灼灼还在房里,他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然后进门将两只被拧断了脖子的野鸡扔在她脚边:“去,把这些鸡处理了,给小雪熬汤。” 傅灼灼斜睨他一眼,“行啊,那你来配药调药,我就去。” 陵迟语塞,这才看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不少他前段时间买回来的药材。而这乞丐看似什么话都顺着他,但到头来被怼死的还是他自己。 “你、拿这些药干什么?” “不说了么,调药。”她刚从这房子里搜刮出几包未吃完的药出来,正一本正经的将几种药品挑挑拣拣,重新搭配,做一副急救用的药剂。 陵迟上前一步:“那可是给小雪吃的?” 傅灼灼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他:“不然,你吃?” 陵迟讪讪的扯了下嘴角,但转念一想又不对了:“可是这些药我都给小雪吃过,并没有什么用啊!” 傅灼灼骄傲的冷笑了声:“那是因为没有我在!” 陵迟再次语塞,看着她脏兮兮的脸上露出来的那分狂傲。想起了在地下街听到的,关于她的传闻。 性格古怪,狂傲自诩,但又医术过人! 凌迟自知在她这讨不到什么好,看她半天后终于拎起那两只野鸡,出门拔毛去了。 傅灼灼偏头看着他消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83章 求死 傅灼灼挑挑拣拣,算是凑了点能有用的药,然后煎了药汤亲自给病床、上的顾映雪端了去。 她进门时,顾映雪正在休息,但听到动静很快睁开眼来。 傅灼灼看见了说:“我配了副暂时缓解你病情的药,起来喝了吧。” 顾映雪睁着恬静清澈的眼眸看着她,等她走近了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靠着到:“小女顾映雪,不知小神医怎么称呼?” “陆灼灼。”傅灼灼报出假名。 顾映雪点点头,喃呢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傅灼灼一愣,看着她念完诗句笑了。然后又晃过神来道:“哦,不,小神医是公子,应该不是这个灼吧。” 傅灼灼眼中似有什么光一闪而过,不置可否道:“喝药吧,你的病情必须马上控制。” 顾映雪伸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接着药汤一口气喝了下去。眉头都不带皱的。 “不苦吗?”接着她递回来的碗,傅灼灼蹙眉问道。总觉得她脸上,有着一抹她似曾相识的神情。 顾映雪又笑了,如果不是瘦的脱型,傅灼灼想她笑起来应该是个非常好看的美人。 “什么苦都吃过后,苦就不觉得苦了。”说完,她又躺了回去,然后看着头顶的帐子道:“等会儿我再求求陵哥哥,让他早些放了你。你也别怪他,他这般都是为了我,其实他是好人,如果不是我拖累他… …”话到后面,已经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傅灼灼的眉头越发紧蹙起来,终于想起她这种神色为什么眼熟了,那是有心求死的神情。她在很多绝症晚期的病人脸上看到过。 “你、难道不想活下去吗?”傅灼灼凝视着她淡然的脸问道。 顾映雪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不想拖累陵哥哥了。” “如果我能治好你呢?”傅灼灼挑眉,盯着她的脸上变化。 可是顾映雪还是那般,淡淡的笑着说道:“小神医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她并不相信自己的病能治好,也不信眼前的小乞丐会是什么神医,因为他的行子和想象中的神医实在相差太远。 而且,就算能治好又怎么样呢?继续回七杀殿成为他们的棋子,下次死的更惨一些吗? 看到她真是没有半点求生欲,傅灼灼的眉头就像是放了个夹子。 看到她的表情,顾映雪反倒安慰她说:“小神医不用再为我费心,我本就是个该死的人,不足惋惜。” 傅灼灼听完转身往外走去,但在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停住脚道:“该不该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连一丝抗争的机会都没了。” 一直表情从容的顾映雪在听到“抗争”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下,然后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咧出一个破碎的笑容。 抗争,就她这副身子怎么抗争?而她,又怎么 跟七杀殿抗争? 傅灼灼端着药碗回到简陋的厨房,那两只野鸡已经上锅了,凌迟正坐在火堆前愣愣发呆。 窜动的火焰照影着他的苍白面容,让他脸上终于看起来红润了一些。 傅灼灼放下碗,到他面前说:“跟我说说你身上中的,是什么毒呗!” 在发呆的凌迟浑身一抖,抬头看向她笑盈盈的面容,微微张开嘴巴。 …… 百里外的洛城。 一身夜行衣,蒙着脸面的魏影站在某处城墙上,一个同样是如此打扮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然后单膝跪下,一手抵着地面道:“大人,洛城确实来了一个七杀殿的杀手莫约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但不住在城内。” “那住哪里?”魏影紧紧蹙着眉头,看着他。 “西北,百里外有座废了的别院,听说半年来又有灯火亮起,估摸着时间,似乎和这杀手到洛城的时间差不多。”跪着的男子回答道。 魏影隔着面纱抽了口气,那主子在意的人,是被带过去了吗?昨夜他虽然马上追了出去,但是对方脚程极快,很快就没了气息。他不得已,只能让人暗地调查。 “我去看一看,你马上将此事禀告阁主,再告诉他,等魏影回来再请失职之罪!”说完,魏影纵身跳下城墙,然后几个跳跃就消失在远处。 而他一走,刚才的男子也立即消失了。 …… 许是心里装了太多事,许是知道自 己命不久矣。 作为冷酷杀手的陵迟,居然真的就跟傅灼灼聊了起来。 他说,他身上的毒,叫木鸠,是七杀殿的秘药。他从还没记事就被人贩子卖给了七杀殿,经过残酷的训练成了杀手,但第一件事,就是吃下这颗毒药。 这种毒药没有解药,但是殿主有一种能抑制发作的药,每三个月到半年,他都会分发一次,所以七杀殿就是靠着这种手段控制着底下的所有杀手。 至于那些背叛七杀殿的,或者想脱离的,最后都只是一个毒发身亡下场。 而关于七杀殿,亦如傅灼灼所想,就是个sha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杀手组织,只要给钱,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他们什么都杀。唯一的区别,就是价高价低罢了。 “那我,傅家给了你多少钱?”傅灼灼忽然打断他问。 陵迟凝视她一眼,淡淡说:“五两。” “什么?!才这么点!”傅灼灼炸毛了,想她一瓶药都要卖几十两呢,这命却只值五两?! 陵迟看着她不满的模样皱了皱眉,就她现在这副样子,真真就是个乞丐,当初接单的时候,他得知是绑一个会医术的乞丐,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好,他还觉得五两是赚了! 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以防惹恼了这个神医乞丐,不给小雪看病。 傅灼灼兀自郁闷了会儿,暗暗下决心把这笔账记在傅家的头上,然后看着眼前的少 年道:“不过你这杀手档次也太低了吧,五两就接。” 陵迟转过头去,看着旺盛的火焰道:“小雪的病需要钱找大夫,不管多少钱我都接,大不了多接几单。” 行吧,还是个情种。 傅灼灼凝视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孔,如果他体、内的毒放着不管,可就真真要和房间里那位美人一起手牵手去地府做对鬼鸳鸯了。 所以想了想,她问道:“那你想不想脱离七杀殿,彻底解毒?” 陵迟又是一愣,机械性的转过头来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但很快又被否决。 “这毒没有解药。”他苦笑着说。 “那可不一定,万一我就能做出解药呢?”傅灼灼下巴一扬,脸上有着她惯有的自信。 苦笑再次被怀疑代替,陵迟凝视着面前这个乞丐,如果是旁人这副模样,还说这种话,他只会付之一笑。可是对傅灼灼,他笑不出来。 “那小雪……” “我可以把你们都治好。”傅灼灼瞥他一眼,拿起一根干柴扔进面前的火堆里,再道:“当然,是需要回报的。” “什么回报?” “可能是让你做几件事,也可能是让你付一笔钱,谁知道呢。”傅灼灼偏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陵迟沉默。 而她也不急现在就得到答案,从火堆旁起身道:“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然后,她大步走了出去。 第84章 可我不是好人 天色渐晚时,憋了好几天的老天爷终于忍不住了,变了脸,北风夹杂着洛城的第一场雪呼啸而来。 傅灼灼看了看外面随风翻滚的鹅毛大雪,将手里的药罐放回火炉上,然后端着今天的第二副药进了顾映雪的房间。 “咳咳咳……”从气温下降开始,房里就时不时传出顾映雪急促的咳嗽声。 傅灼灼知道,天气的变化对于风湿性患者而言,那是雪上加霜的。 她端着药来到床旁,看着面色更加苍白,张着嘴喘气的女子眉头微蹙:“喝药吧。” “好。”顾映雪又露出那种淡淡的笑容,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傅灼灼弯腰帮了她一把,她便感激道;“谢谢小神医,还是让你费心了。” “不用客气。”傅灼灼将药递给她。 顾映雪笑了笑,一如上午那般,乖乖将极苦的药喝了下去。但她不是求生,她只是不想陵迟难过。 反正这些药也没用,她知道。 “劳烦了。”将空碗递还给傅灼灼,顾映雪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种从容知礼,让人很难相信,她是从七杀殿出来的人。 “咳咳咳……”可能是动一下冷着了,顾映雪又咳了起来。 “顾姑娘……”傅灼灼急忙倾身帮她顺背,但这阵咳嗽来的凶猛,直到顾映雪咳出一口血来,才逐渐退下去。 看着地上的一口鲜血,傅灼灼眉头紧皱。 以 顾映雪现在的情况,必须进、入全面治疗,光靠七拼八凑的应急药和她带过来的丹药是不行的。而这里又太冷,她无法给她行针,不然寒气入体,那就直接要她命了。 最好是找个温暖的地方,行针的同时再配合更厉害的方子,才能让病情彻底好转起来。 她的思绪转的飞快,顾映雪抬头看到她沉思的模样问:“小神医在想什么?” “想怎么救你。”傅灼灼偏头,看着她难得的露出认真。 “呵呵……”顾映雪轻笑着:“小神医你真是个好人。不过,还是不要为我费心了。” “既然你说我是好人,那好人,自然是要做好事的。”傅灼灼跟着撇了撇嘴说。 “可我不是好人呀!”顾映雪眨着明眸,似讽似笑。 傅灼灼抿唇不说话,端着空碗准备出去,眼底若有所思。 顾映雪看着她往外走的身影,知道她是好意。但好意,未必能改变天意。 傅灼灼踏出房门,翻滚的鹅毛大雪扑面而来,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她抬头看了眼天空,黑压压的云不露半点光,但她若没算错,还有三天就是十五了。 三天……如果她去找月升泉,那顾映雪…… 自己是不是好人,傅灼灼不知道,但她知道,有些恶人是该死,但有些恶人,就未必得死。 她思绪纠结,眉头皱的更紧了。但还不等她做决定,前方的山 林,突然响起一声闷响,好似大树倒了的声音,同时惊起一片鸦雀。 她抬头看着那些飞散的鸟群,生出一丝疑惑。 而不知何时又弄晚饭回来的陵迟,猛地从厨房冲了出来,看到远处的飞鸟眉头紧皱,将两片薄唇紧紧抿成了直线。 傅灼灼看到他的表情,刚想问怎么回事,又是一声闷响,吓得飞禽兽四处乱散。而这次的声音,似乎离他们更近了。 “回房去,快!”陵迟黑着脸大声道。 傅灼灼后退两步,转身回了房,陵迟紧跟其后一把关了房门,然后抵住门扉紧张的盯着外面。 “陵哥哥,怎么了?”顾映雪从床、上支起身来道。 “我设置的陷阱触发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陵迟警惕的说道。 顾映雪闻言也紧张起来:“是、是七杀殿吗?” 陵迟摇摇头,然后看了傅灼灼一眼。 傅灼灼明白他的意思,也或许,是来救她的。 只是不等他们确定,陵迟顶着的门扉突然被人从外震开。同时,陵迟也因对方强大的内力,被震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傅灼灼看了眼倒地的陵迟,再看向门口。黑压压的天色下,就见一个身着黑衣,蒙着面的男人,目光冰冷的走了进来。 傅灼灼一眼就看出,这不是钱陈,甚至可能不是钱多商会的人! 她心头一惊,不由得想到了七 杀殿。 “快,保护小雪!”陵迟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深入骨髓的毒,加上不间断的奔波,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来人的对手。 但他不会让他们把小雪抓回去的!死也不会! 他迅速从身后摸出自己的暗器,想趁对方不备拿个先手,但是他一扔出暗器,黑衣男子便轻松躲过。 而后目光一寒,一掌狠狠朝他打来。 “住手!住手!” 在黑衣男子要打在陵迟身上时,傅灼灼突然将药碗朝他扔出去,大喊起来。 虽然她这暗器对男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他还是住手了,同时露出不解的神色。 也就是这空挡,陵迟一个闪身,倾尽全力狠狠一拳朝黑衣男子打了去。 男子虽然接住了,但也不可避免的后退了好几步。 陵迟捂着胸口跳到顾映雪前面,狠狠瞪着男子道:“你休想带走她!” 黑衣男子看看他,再看向一旁的傅灼灼,皱起眉头道:“我要她作何?”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充满中气。“快把小神医放了,否则莫怪我开杀戒!” 闻言此话,傅灼灼和陵迟都是一愣,更不知道哪儿来的默契,互看了一眼,然后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怀疑。 “你、是来救我的?”傅灼灼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 “正是。” “那你是什么人?钱多商会的吗?”可是傅灼灼并不记得钱 多商会有内力这么深厚的人,难道是外援? 魏影默了默,主子曾经吩咐,不让他泄露身份,所以这小神医一直不知道他在暗中保护,更不知道这是主子的安排。 “算吧。”思索了会儿,他模棱两可道。 这算几个意思? 傅灼灼充满怀疑的凝视着面前的神秘男子。 但魏影不想多解释,只是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若不信,我可对天起誓!” 魏影抬起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神色严肃。 傅灼灼皱了皱眉,看他那般认真,算是信了点。 “那你是来带我回洛城的?” “是,马上就要大雪封山了,我们得赶紧走。”魏影说道。 傅灼灼暗暗思索了下,余光瞥到陵迟和顾映雪紧张的神色,才对魏影道:“好,我跟你走,但你别杀他们。” “为何?他们可是七杀殿的人!”在江湖上,七杀殿的人就是人人得而诛之。魏影不解。 “既然你说你是保护我的人,那我的话就应该听吧?所以我说不杀,就不杀。”傅灼灼绷起脸道。 魏影看看她,再看看那个少年和床、上的女子,点了点头:“好吧。” 得到魏影的肯定,傅灼灼再看了看陵迟和顾映雪。 她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嘴皮子,最后看他们都低着头不说话,只能轻轻一叹,朝魏影走去。 “等等!” 在她即将跨出门时,陵迟突然出声道。 第85章 现在信了 好似经过了一场艰难的思想斗争,陵迟眼里的犹豫不决终于变成了坚定。他看向傅灼灼,垂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今天你说的事,我答应你!” 傅灼灼看向他,然后在他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神色。 “不过,你答应我的事,也必须做到!”陵迟盯着她说。 “好!”果断点头,傅灼灼挑了挑唇,然后看向魏影道:“我不走了。” “什、什么?”魏影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为什么?!” “我在这还有事做,暂时不能回去,你回去告诉一声钱掌柜他们吧,帮我报个平安。”傅灼灼勾着嘴角,目光灼灼的看着屋里几人。 魏影还是不明白,她可是被抓来的,这会儿不急着走,难道还要帮这两个七杀殿的人不成? 但傅灼灼就是要帮。 “你快走吧。”催促着魏影离开,傅灼灼重新打开自己的药箱,似乎一刻都不想浪费。 魏影的两条浓眉中间拧出了一个深深的疙瘩,如果她不走,他又怎么能走? “如果你要留下,那我便陪你留下。他似乎也下了什么决心般的说道。 傅灼灼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环顾房中其他两人一眼,点了头道:“也行,正好我也需要个帮手。” 听到她这样说,魏影暗暗松了口气,但陵迟却露出不解,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将不解问出来。 “你、怎 么称呼?”傅灼灼看着魏影问。魏影顿了顿,扯下自己的蒙脸布,露出一张三十多岁,刚毅老成的男子脸道:“魏影,唤我魏影既可。” 傅灼灼也不客气,“好,眼下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什么?” “我需要一些能挡住这些窗户上破洞的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弄过来?”傅灼灼指了一圈房间周围漏风的窗子,然后看着他。 “这山下有几户人家,我可以去借一下试试。”魏影蹙着眉说。 “好。那你去吧。” 魏影点了点头,转身走入风雪中,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陵迟走上来道:“你真的信他?” “之前不信,现在信了。”傅灼灼勾勾唇说道。 如果魏影是坏人,那直接把他们都杀了,或者把他两杀了,将她绑走就是。但他没有这样做,这说明,他说的话就可能是真的。 不过是谁让他保护她呢?钱十万么? 傅灼灼在心中闪过一抹疑惑,但没有细想下去,反正到最后总是会知道的。 “你也别愣着,趁大雪还没完全封山,赶紧到附近捡一些干柴来。”傅灼灼对陵迟道。 陵迟想问她要做什么,但最后还是乖乖去捡柴火了。 他们一走,傅灼灼赶紧关上了门。这么一闹,屋里唯一的热气都跑没了,她都觉得冻骨头,更不要说床、上的顾映雪。 “小神医, 你到底和陵迟哥哥说了什么?”顾映雪缩在床、上,即使裹着厚厚的被褥还是冷的牙齿打颤。 “没什么,大概是怎么做个好人吧。”傅灼灼冲她邪邪一笑,赶紧把等下要用的东西准备好。 魏影的动作很快,不消半个时辰,就抱着需要的东西回来了。 傅灼灼看着他的速度暗忖,还真是没派错人,不然让她或者就剩一口气吊着的陵迟去,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将窗户都挡上,火炉升起来,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上升,一会儿便开始暖和了。 傅灼灼打来一盆清水,对他们道:“男人出去,我要给顾姑娘诊治。” 魏影立即往外走,但陵迟却站在原地不动道:“你要怎么诊治?”然后朝床、上的顾映雪看了眼,像是想到什么般,脸色一变:“就算你是大夫,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趁机占小雪便宜!” 傅灼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顾映雪更如同受惊的小猫,裹紧了身上的被褥,满眼抗拒。 傅灼灼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开始洗手洗脸,终于将她那张满身泥灰的脸洗干净了,然后也将绑在头顶的头发,放了下来。 她满脸泥灰的时候,看不出丑美,但现在洗干净了,再把头发一放,便是一张柳眉大眼、挺鼻梁、樱桃唇,标标志志的少nv脸。 陵迟见了到抽一口凉气,似乎 万万没想到她是女的。顾映雪也睁大了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只有魏影的表现最淡定,因为一直暗中保护着她,对她的真身自然是知晓的。 “看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出去!”傅灼灼语气微冷,眉目染上一股凌厉道。 陵迟赧然的低下了头,转身匆匆跨出了房门。 傅灼灼上前两步,“哐当”一声关上门嘀咕:“想医个人,哪儿那么费劲呢!” 顾映雪听到她的嘀咕,也自愧的低下了头。而傅灼灼很快拎着药箱到了她面前,“衣服脱了吧,我要给你行针。” “你……”到了这会儿,顾映雪终于露出了这般年纪该有的表情,“你、你到底是为什么非得救我?” “你就当,我就是喜欢自讨没趣吧。”傅灼灼懒懒道。 “你!”顾映雪又气又急,连着又是一阵咳嗽。最后实在无力与傅灼灼争辩,只能随她脱了衣服行了针。 扎完顾映雪,傅灼灼又把陵迟叫了进来。 “上衣脱了。”陵迟一进门,傅灼灼便拿着两根银针说道。 “做、做什么?” “当然是救你,快脱,不然等毒发,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傅灼灼绷着脸说道。 陵迟强不过她的态度,只能乖乖脱了衣服,然后在地上坐下来。 傅灼灼以督任二脉为主,依次在几个重要的穴位和隐穴上下针,将他体、 内的毒暂时压制下去。 “小、小雪怎么样了?”陵迟忍受着针入皮肉的刺痛,担心的问道。 “睡着了。”顾映雪体力耗尽,行完针就睡了。不过傅灼灼觉得也好,这样有助她恢复。 “那你真的……嗷!”陵迟的问题还没问完,突然嗷一嗓子,然后便没了声。原来是傅灼灼刺入了他喉头的穴位,暂时封了他的声。 “好好配合,兴许能少扎针。”傅灼灼嗔他一眼,真不知他哪儿来这么多话。 陵迟瞪着她眨眼睛,这会儿想不配合都不行了。 山间一夜大雪。 清晨,魏影从另一间房里出来,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以及远处白茫茫的景色,皱了皱眉心。 果然是大雪封路,这会儿想下山怕是不好走了。 在他思岑之际,隔壁的房门也开了,傅灼灼将长发随意的绑在一侧,伸着懒腰走出来,看到魏影便道:“早啊!” 魏影点点头。接着看到陵迟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我去做早饭。”陵迟从里面挤出身来,嗓子还有些哑,看傅灼灼的视线更是带着些敬畏。 傅灼灼看他那模样有些好笑,至于么,不就是被扎了一晚上针嘛! “小神医,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魏影打断她的思绪问道。 傅灼灼看看他,再看看眼前纯白色的世界。“如果等会儿就出发的话,今天能赶回洛城吗?” 第86章 没事就好 “若是你跟我二人的话,我可用轻功伏你回去,最晚亥时可到。”魏影回答道。 “那若四个人呢?”傅灼灼微微皱眉。 魏影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房间,“若要带上他们,自不能用功夫走,还需得寻辆马车,天黑还要休息,这样走走停停,怎么也要两天吧。” “这么久吗?”傅灼灼讶异的问。 明明她来的时候,陵迟才花了才大半个晚上的脚程,怎么回去要这么久? “这离洛城甚远,我来寻你时一刻不停歇也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到,想带他们回去自然快不了。”魏影说道。 傅灼灼的眉头越皱越紧。 回洛城需要两天,再从洛城去瑶山要三天,那她肯定是赶不上月圆夜了。 “那你知道,从这里去瑶山需要多久吗?”习惯性的摸着下巴,傅灼灼又问道。 魏影听了露出一丝疑惑:“你说的瑶山,可是西北边线,地处蛮夷侵扰之地的瑶山?” “对。” “你去哪儿干什么?”魏影更加不解,那边战事不断,虽说近年有消减的趋势,但还是非常危险的。 “我要去那寻一味药。” “什么药,非得去那找?”魏影皱着眉头,十分不赞同她现在去瑶山的决定。 “这个……我就算告诉你,你也不懂。”傅灼灼迟疑了下说,没打算将月升泉的事全盘脱出:“不过这药只能在月圆之夜才可以找到,所以我想去。” 确实,魏影并不懂药理,就算她告诉了他,他也不懂。可是现在去瑶山实在是危险。 “你 放心,我有分寸。你且告诉我,去那边需要几天?” “……”见自己并不能说服傅灼灼,魏影叹了口气:“若我们两人,就一天,若要带上他们,就要两天。” 傅灼灼听着一扬眉头。 这和回洛城的时间差不多,那肯定是直接去瑶山更快些。 “瑶山甚是危险,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陵迟拿着把砍柴刀从厨房里出来,对傅灼灼面无表情的说道。 傅灼灼回头看向他,灵动的眼睛忽然弯了起来道:“那山上有救顾姑娘的药,你去不去?” 陵迟先是一愣,后将眼睛睁大起来道:“真的?” “当然真的,我可从不骗人。”傅灼灼勾着笑容,睁眼说瞎话道。不过这事可真真是真的。 她给方儿的特效药,也能给顾映雪吃。 “就算如此,此刻大雪封山,若我们想下山也要等雪化了,而且床、上那位未必适合赶路。”魏影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傅灼灼本来含笑的表情马上垮了下来,是啊,这也是她苦恼的。 先不说下山的路好不好走,光是顾映雪就没法随便赶路,想去谈何容易。 陵迟看着他们握紧了手里的砍柴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知道一条能下山的暗道,肯定不会被雪挡住。” “哦?在哪儿?”傅灼灼看着他问。 陵迟抿了抿嘴,似要再确定一遍道:“那你发誓,你没有骗我,更不会丢下小雪不管!” 原来他绷着脸,是怕她撇下顾映雪不管。 傅灼灼不由得好笑,难道他刚才没听 清楚么,如果她要走,那跟着魏影早就走了。 “她若要走,跟着我早就走了,何必留到现在。”出乎意料的,魏影居然为她说话道。 傅灼灼赞赏的看他一眼,就喜欢这样懂道理的。 陵迟微微低头,他只是担心罢了,并不是恶意的。 “我可以带你们走密道,而且那条密道的出口在北侧,离瑶山只会更近。” 这对傅灼灼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而她,也想到该怎么带走顾映雪了。 不过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魏影,你需得马上回洛城去,越快越好。” “什么?为什么?”魏影不解,不是说让他留下保护她么,怎么又要他走了。 但傅灼灼摇摇头道:“我让你回去,是为了给钱掌柜传信,虽然瑶山有药,但只有一味,而其他的都在钱掌柜那,我需要他派人马上给我送过去。” 月升泉只是水,其他药材如珊瑚骨、飞鸟心、蛇胆等,都还在钱多商会呢,既然她折回去来不及,只能让他们马上送来了。 “如果只是传信,那可用信鸟,何须自己跑一趟。”魏影说道。 “可以这般么?” “当然可以!”魏影说着,从身上摸出一节竹哨,轻轻一吹发出一阵悠扬悦耳的声音,然后不久,一只黑色乌鸦冲天而降,站在魏影肩头。 “嘿,怎么是只乌鸦!”傅灼灼看到那乌鸦,新奇的走了上去。 那些小说里,传信用的不是信鸽吗?怎么就成乌鸦了。 而陵迟看到那只乌鸦,也在眼 底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看魏影的眼神里多了点猜测。 “这是我们特有的方式,你有什么要说的,写下来交给它,它比鸽子飞的快而且体力好,半天就能送到。”魏影说道。 “那太好了,”傅灼灼兴奋道,转身问陵迟:“可有纸笔?” 陵迟点点头:“好像有。” “那快拿来。” 陵迟在房内翻找半天,总算找到了些纸笔,傅灼灼赶忙写了封信报平安,同时将需要的药材都写上。 然后,交给了魏影。 魏影将信纸卷起来,塞在乌鸦脖子上戴着的一个小竹心里,然后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乌鸦就拍拍翅膀飞走了。 送走了乌鸦,傅灼灼马上又给顾映雪行了一次针,再给她吃了一颗昏睡丸。让她处于低消耗的昏睡状态,这样能减少她在路途中劳累,体温下降的危险。 最后几人吃了点东西,做了些准备,由魏影背着包裹成粽子一样的顾映雪,傅灼灼提着药箱,陵迟带头,一起从别院的逃生密道下山了。 山的另一边,乌鸦飞啊飞,很快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几个快马赶路的男子。 其中一人,便是昨日魏影在城墙上唤来的那人。 “阁主,是魏影的乌鸦!”他眼尖的发现了天上的乌鸦,马上吹响身上的鸦哨,那乌鸦就朝他飞去,最后停留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有信。”看到乌鸦脖子上的竹心塞了东西,那人马上道。 “快看看写了什么!”在他身旁,是一位穿着厚厚白貂皮披风的男子,他将脸藏在 宽大的兜帽中,让人难辨真容。但此刻,温润的声音里,却掩不住那份着急。 男子马上把信抽出来,然后读到:“敬钱大掌柜,”他说着,看了眼身旁的男子,“我一切安好,切勿担忧……” 男子将傅灼灼的信读了出来,读到最后落款是小神医时,他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深深的吸了口气,似是放心了。 “阁主,这……”看来那小神医没事啊!不但没事,还不怕死的要去瑶山。 身旁的人轻轻摘了兜帽,露出一张绝世美好的脸,眼前的白纱还系着,白雪裳抬头望了望远处,只是他的眼睛看不了那么远,只能隐隐看见一座山的轮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在心中不断默念着这句话。 其实早在魏影找人传话之前,钱多商会就找上了他。先是告诉他灼灼被人绑走了,再怀疑是傅家干的。 然后等他准备去傅家一看究竟时,魏影的话也传到了。原来傅灼灼是被人带出城了! 所以他才这般叫了几个人,着急忙慌的赶出来,没想到半路就接到了她平安的报信。 “将信装好,你亲自送回城里去,按上面所说交给钱十万。”放下悬着的心,他吩咐道。 “那主子,您……”男子看着他。 “我,这便去瑶山。”纱布后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前方遥遥的山影,白雪裳挥鞭一抽马身,如疾风一般冲了出去。 他一走,身旁其他几个男子也立即追了上前,只有带着乌鸦的男子担心的看了一眼,然后掉头往回。 第87章 瑶山脚下 在漆黑的密道里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久,傅灼灼终于看到前头有了些许光亮。 拿着火把的陵迟马上道:“到了,那就是出口!”他拨开洞口挡着的杂草树根,然后出于杀手的谨慎,仔细环顾了四周才猫腰钻出去。 傅灼灼跟在他身后钻出来,视线顿然开朗。 他们正处在山脚两三米高的地方,周围是一片不算密集的林子,现在都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因洞口不大,魏影将身上的顾映雪先交给了凌迟,然后自己才爬出来。 “没想到这条密道穿过了整座山,到是省下不少路。”魏影站在洞口,眺望了一阵,然后指着西北处一条漆黑绵延的山脉道:“那就是瑶山。” 傅灼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条山脉山势宏伟,如万马奔腾般由北向南绵延不绝。 “我们目光所及最高的山头,就是瑶山,它是大魏和北牧的分界线,而且山上都是硬石头,比这还荒凉,你确定要去吗?”魏影转过头来,看着傅灼灼道。 “去啊,为什么不去?”傅灼灼偏过头,乌黑的眼眸噌亮噌亮,兴致勃勃。 魏影似是皱了下眉头,但是没有再说什么。 抱着顾映雪的陵迟忽然道:“那有个村子。” 傅灼灼扭头朝他说的地方看去,在他们正对着的山脚下,是一片雪地,雪地的另一头确实有着几处房屋。 傅灼灼想了想,从身上摸出几辆碎银递到陵迟面前,“你去村中看看,能不能买些干粮 和防寒保暖的东西,要是能买辆赶路的车也行。” 说着,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般,又加了几两银子,“现在是冬季,食物难寻,你莫要亏待了那些村民。等买完了,我们在瑶山的方向汇合。” 陵迟看看她手里的银子,又凝视了一眼她干净稚嫩的脸,然后转身将顾映雪交给了魏影,拿着那些碎银,脚下一蹬,身影轻便的飞走了。 魏影抱着顾映雪道:“你就那么相信他?他可是七杀殿的人。” “人和人之间,总要有点信任的。”傅灼灼勾勾唇,心里知道陵迟算不得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走吧,我们也抓紧赶路吧。”拎起脚边的药箱,她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的绕出山林,往瑶山进发。 魏影望着她单薄的身影,似是明白主子为什么会在意她了。不但医术过人,心也过人。 就算下了山,路也不好走。 傅灼灼提着药箱,魏影继续背着熟睡的顾映雪,在全是积雪的地里,踩了两串长长的脚印。 走了好片刻,才绕出那块雪地,来到正常的路上。 而上路没多久,他们身后就响起了一阵笨重的铃铛声。 “这不是牛车吗?”看陵迟赶着辆搭了棚子的牛车追上来,魏影皱眉道。 陵迟将牛车停在他们身旁:“村子里没马没驴,只有老黄牛。”然后邀功般看着傅灼灼:“这车原来是一个教书先生的,上月他去世了,他家人刚想把黄牛宰了,我就连车带牛一起买了下来。钱没少给, 还买了些干粮。” “好,辛苦你了。”傅灼灼点点头,虽然说是牛车,但总比自己两条腿走路要好啊!而且这牛车还有个棚子,能挡风寒,顾映雪在里面也会更暖和些。 得了傅灼灼的赞许,陵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赶紧下车,把顾映雪从魏影身上卸下来,放进牛车里。再把傅灼灼的药箱也放进去。 “你也进去吧。”放了东西,他对傅灼灼说。 “那你们……” “牛车带不了这么多人,让他赶车,我用轻功跟在你们后头就可。”魏影说道。 傅灼灼看看牛车知道魏影没说错,便也不矫情,利索的爬上了车。 魏影又给陵迟一个眼神,陵迟跳上牛车,草鞭一抽打在牛屁股上。拉车的黄牛便步子轻便的跑了起来。 瑶山看似近在眼前,但真要走,却足足走了两天才到达它的山脚。 “前面是驿站,旁边有家客栈,我们今晚就在那休息吧。”探路回来的魏影站在牛车旁说。 傅灼灼从牛车里钻出来,看着面前高入云海的巨山抿了抿嘴。看来车是上不去了。 “好,就去那休息吧。” 陵迟点点头,马上驾着牛车朝那家客栈去。 高高的山体挡住了日落的太阳,一家客栈紧挨着一家驿站孤零零的坐落在山脚下。 陵迟将牛车停在店门口,马上有个小二打扮的男子迎了出来:“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小二看说话的是个小乞丐,不由得皱了皱眉,但 又看他是从牛车上下来的,身旁两人还对他恭敬的很,一下子想明白,人家也不是真乞丐。 于是热情的将他迎进门:“好嘞,公子请!” 傅灼灼跟着他进店,发现这店不大,大堂里人倒是不少。有喝酒吃饭的,也有喝茶聊天的,坐了好几桌。 小二引着他到老板面前,老板看是个穿着破烂的小少年,眉头也是一皱。 但他刚要开口赶人,傅灼灼就把怀里的银子拍了上来,让他眼前顿时一亮,本沉下来的脸部肌肉也瞬间往上提,表情变化无缝衔接。 “小公子是要住店啊?要几间房?”老板比那小二还热情的问。 “两间。”傅灼灼伸出两根手指头晃晃,然后跟老板唠嗑的问:“哎老板,你这生意不错啊!不过都说瑶山危险,你开个店在这里,就不怕北牧蛮夷打过来吗?” 老板呵呵笑了两声,然后道:“哪里,哪里我做的都是小生意,也就让那些采药的,寻亲、领尸骨的有个落脚地,算不上什么生意好。不过安全不安全的,有林将军守在上山,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久闻林将军大名,看来真是很厉害啊!”傅灼灼摸着下巴点头。 老板一听顿时附和:“那可不,自从林将军一来,那些蛮夷人就没打进过瑶山。而且,不止是将军厉害,听说他身边有个军师,叫什么……”老板歪头想了想,“什么玉面君,也是一等一的人物,排兵布阵可是厉害!” 玉面君?看来这瑶山 上能人不少。 傅灼灼暗暗想。 不过都不关她事,她不过是来采药的。 “对了老板,你在这很多年了吧?有没有听说过瑶山上的一处泉水?”她放低了声音问道。 老板看着她想了想:“您要问的,不会是那冒水泉?” “冒水泉?”“是啊,这瑶山上没啥特别的,就那北面的山谷里有一条小河,那河水经常干枯,唯有月中的时候才会有水冒出来。不过那山谷处在断崖下面,想进去可不容易,非常危险啊!”老板思索着说道。 傅灼灼了然的点点头,这和钱多商会碰到的旅人说的话差不多,只是他们看到的是一汪泉水。 “多谢你啊,老板。”傅灼灼点头致谢。 老板挥挥手说:“不客气,”然后看看手中的房本说:“小公子,就剩下两间黄字间了,你看可否?” “好。” “那行,”老板马上招来小二,让他领着傅灼灼等人去后面的房间。 傅灼灼一走,一个穿布衣戴斗笠的男子从角落中走过来,低声问老板道:“老板,刚才的小公子跟你聊了什么?” 老板抬头看看他,见他帽檐压的极地,看不到面容便皱了皱:“没什么,就聊了几句家常,还问我山上有没有山泉。” “什么山泉?”男子声音疑惑道。 “哦,就是那冒水泉吧。怎么客官,您认识那小公子?”老板奇怪道。 男子微微抬头,对他勾出一抹冷笑,然后转身走了。老板望着他的身影心下奇怪,这什么人啊。 第88章 再见面 “几位客官,这边请!”店小二将他们带进后院,“这就是黄字间,客官看看还满意不?” 傅灼灼进门环顾一眼,黄字间在古代的客栈里,算是最差的标间了,除了一张通铺什么都没有。 不过她并不在意住的好坏,反正也住不上几天。 “挺好的,就这里吧。”她点点头,然后给了陵迟一个眼神。陵迟将怀里还在熟睡的顾映雪抱了进去,轻轻放在床、上。 小二看到他们抱着个睡着的姑娘也不敢多问,只是对傅灼灼继续笑道:“那客官还有什么吩咐不?” “吩咐一下厨房,再给我们弄些吃食来吧。”傅灼灼说。 小二先点头然后说:“点吃食没问题,只是这黄字间是没有送饭上门这规矩的,客官要是想吃东西,就去前头坐下来吃。” “好吧,”傅灼灼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又似好奇的问道:“对了小二哥,不知你可知道,怎么上山去不?” “上山?”小二那笑容僵了起来,看傅灼灼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傅灼灼眸光一转忙解释道:“不瞒小二哥,刚才你也看见了,我姐姐得了怪病,一直昏睡不醒,我们也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瑶山上有个草药,能治她这病,所以才一路赶来。” “原来如此!”小二点了点头,本僵硬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原来客官是想采药,但是上瑶山,得林将军同意才行。平常人要是上了瑶山,那是要当成叛贼给抓起来。您也知道,这 瑶山的另一头可就是北牧了。” 难怪他刚才表情那么奇怪,原来把他们当成汉奸了。 而且这意思是,她自己不能上山了? 傅灼灼思岑的皱了皱眉,“那林将军的军营又在哪里?” 小二指着一个方向道:“往北再走二十里就是军营。不过军营一般人可不让进,得有官家的文牒才行。像我们这里的客官,如果是来认尸的,就靠文牒进去。若是来探亲的,只能等人出来才能见面。” 敢情,她想让人同意,还见不着是吧! 傅灼灼心中更郁闷了,但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点了点头:“多谢小二哥。” “不客气,客官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就请尽管吩咐。”小二继续笑盈盈道。傅灼灼也懂行的给了他两个铜板当小费,然后就打发了。 等小二走了,魏影到她身边,“你真要上山去?” “去。”傅灼灼转身走向屋内的一扇窗子,撑起窗扇,外面是个小菜园,而后是瑶山。 今晚就是十五,她必须去。 打定主意,她放下窗扇转身拎起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包粉末道:“等天黑后,魏影陪我上山,陵迟在这里等钱多商会的人,这是进、入瑶山的必经之路,他们一定会经过。” 说着,她将粉末放到陵迟手里道:“这是我做的一种香味药,你记住这个味道,我会在沿途都撒一些,等你拿到钱多商会带来的东西,便立马上山找我。” 陵迟接着药粉闻了闻,点头 道;“记住了,你放心。” 魏影虽然不赞同傅灼灼的做法,但是这会儿他也无话可说。最起码她还知道让他跟着去。 “好,那就这样。”商量好晚上的事,傅灼灼又带着他们出去吃了点东西,然后便等着太阳下山。 山里的风,在天黑后更加肆无忌惮。傅灼灼裹了一件厚厚的袄子撑开窗户,魏影纵身跳出窗户,然后再把她拎了出去。 “记住我的话,等到他们,一定要马上来找我。”走之前,傅灼灼不忘对陵迟再次说道。 陵迟重重点头,目送他们消失在黑夜中。 上山的半道上,魏影背着傅灼灼问:“你怎么确定,钱多商会的人今晚一定会到?” “因为钱掌柜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只要你把信送到了,他一定会赶上。”傅灼灼自信的说道。 而确实,当白雪裳让人把信送到钱多商会后,钱十万第一时间就将傅灼灼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然后让钱陈快马加鞭,务必要在十五月圆之日赶到瑶山和傅灼灼汇合。 傅灼灼在进客栈时就发现没有认识的人,而这件事钱十万也不会交给外人做,那只能说明他们还没到。 魏影背着傅灼灼一路向客栈老板说的那条山谷去,听到她的分析,不由得感叹这小丫头确实心思敏捷,也难怪主子会那么重视。 今晚的月亮如同一个大圆盘般挂在天空,魏影身形矫健的踩着山上的石头,很快用轻功来到了一条悬崖断带的上头。 “放 我下来。”傅灼灼拍了拍他的肩膀。 魏影将她放在悬崖旁一个安全的地方,傅灼灼放下到哪儿都带着的药箱,走到悬崖处往下看。 狭长的悬崖又深又黑,根本看不见底下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客栈老板说的那条溪水的位子。 傅灼灼又抬头看向对岸,那是继续往上的山体,可以说那边才是瑶山的山头,他们站的地方不过是半山腰罢了。 “我们,下去看看吧?”傅灼灼回头看向魏影道,但同时眼角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谁!”魏影也发现了他,马上张开双手挡在傅灼灼面前,同时袖中露出几把暗器来。 傅灼灼也盯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不知道这荒山野岭的,会是什么人跟在他们后头。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北风穿过山体带动杂草发出是沙沙声。但是傅灼灼和魏影都感觉到了杀气。 正当他们全神贯注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时,突然那方向飞出了几把暗器用的飞刀,直指傅灼灼而去。 魏影眸光一凛,转身扑住傅灼灼然后一路翻滚,将她带到一块巨石后。而傅灼灼刚才站的地方,已经插几把明晃晃的飞刀。 针对我来的? 看着那些飞刀,傅灼灼眉头一皱,然后就听一股风直扑而来。 魏影立即起身双手抽出短刀交叉挡在上空,对方的刀劈在他的暗器上,发出呛的一声。 发现偷袭不成,对方立即跳开。 傅灼灼起身看向那人,就见他背对着月光, 宽大的斗笠遮住了整张脸,手上拿着一把三尺长刀。 而等他抬头,那双毕露的眼睛,傅灼灼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 是他!居然是害死原主的那个杀手!也就是傅家的人! “小妮子,命很大啊,现在都没死!”杀手恶狠狠的说道。 若不是上次被她逃了,他也不用被主人派到这地方来做任务。但他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刚好一举两得都完成了! “快跑,快!”魏影同样盯着那人,握着暗器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可见他刚才那一击有多猛,若不是他挡下来,石头都能劈开。 “那你呢?”傅灼灼担心的问。 “别管我!”魏影丢下这句话就冲出去和那杀手缠斗起来。武器的碰撞,发出各种呛呛当当的声音。 傅灼灼虽然不放心,可是也知道自己现在这身、体,留在这只会拖累魏影,让他分心。所以她转身朝安全的地方跑去。 “想跑!”没想到那杀手一声怒喝,又从身上抽出一把暗器朝她投了过去。 没有魏影保护,傅灼灼只能靠自己躲开,只是她没想到悬崖旁的石土湿滑松软,她才一跃躲开暗器,脚下便是一滑,整个人都朝悬崖摔了出去。 “啊!”她惊声大叫,等魏影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丫头!”魏影同样惊呼大叫,一个不留神还被那杀手打了一掌,后退好几步。当他正准备跳下去救人时,一个黑色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一下没入悬崖不见了。 第89章 找到了 悬崖上的打斗声变得遥远,耳畔只有呼呼狂啸的风。 傅灼灼用力伸着双手想抓住点什么,可是她的身、体太弱了,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虽然很不甘,但她还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半残了!可恶,明明想要重新活一次,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傅灼灼在内心嘶吼,等待着剧痛降临。 但往下掉了会儿,剧痛没来倒是她的腰间,突然被紧紧禁锢,然后她整个人被用力带进某个生硬冰凉的怀中。 她睁开眼,刺目的皎月挂在天空,几根发丝在空中翻飞,她还在下坠,但一只手紧紧抱着她的腰肢,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护着她的后脑,将她按在强硬可靠的肩头上。 她转头朝身旁侧颜看去,白若雪肌的皮肤,厚实圆润的耳朵,再来是…… 相拥的身影从高处稳稳落入悬崖底部,发出轻微的声响。月光被高高的悬崖遮挡了一些,分割出一条黑白分明的谷底。 傅灼灼紧紧盯着面前的脸,心脏好像在某个瞬间被栓塞了一样忘记跳动,等缓过来就是一阵心律不齐。 她没想到还会见到他,而且是在这里! 她张了张嘴,生硬的喉头堵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黑……”然后,不知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心 里作祟,还是其他,一阵酸涩突然涌上、她鼻尖,让她紧紧咬住唇瞪着他,又似生气又似委屈。 “怎么,摔疼了?”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神色变化,黑十二一时着急,慌乱的在她身上摸起来:“哪儿疼了?哪儿……” “你再往下摸一寸试试!”瞪着他的眼睛更加大了,傅灼灼如树袋熊一样吊在他身上,红着眼眶嘟着嘴,一脸凶相。 黑十二缓缓收回手,这时才发现他们的动作有多暧昧,而且他还在她身上乱、乱摸。本清冽担忧的脸色,也在这一刻浮上一丝不自然的热气。 傅灼灼松开他的脖子,在地上站稳。拍拍身上的灰,倒是没受什么伤。 看到她好好的,黑十二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点,但转眼又打量起她现在这副乞丐的打扮说:“你来瑶山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要不是今夜他刚好跟着巡山队出来,听到打斗声还认出了她的声音,她绝对要摔死在这谷底! “哼,你管得着么,你是我什么人啊!”将刚才乱七八糟的情绪收回,傅灼灼没好气的偏头斜睨着他,同样的,也顺带打量了眼他现在的打扮。 多日不见,脸还是那张惑国的脸,但黑色的披风下却穿着一身银色盔甲,腰间别着他的那把扇子和长剑。 此刻站 在月光底下,盔甲反射着月光,让他看起来更加英气俊朗了。 他是军人? 傅灼灼在脑中暗暗猜测,但很快又被她拍了回去。 是不是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都钱货两清了!不但没关系,最好是见都别再见! 而她的话,也让黑十二面色一沉,心头莫名冒出一股火来。不由得口气重了道:“不管是你什么人,擅自上瑶山是重罪,如果你不跟我说清楚,那就只能跟我回军营好好解释一番了。” “呵,这瑶山是你家吗?你说不让上就不让上。再说了,就算是你家你好歹也在山脚下立个牌子啊!我一路上来就没看到写着不让上三个字,这怪我吗?”傅灼灼故意话里带刺道。 黑十二眉头紧皱,看着她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若不是那双乌黑的眼里闪烁着点点计谋的味道,他就真信了她是无辜的!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黑十二依然绷着脸,但心中那股火,却消了不少。 “你猜!”傅灼灼好像是故意更要气他一般,直接抛了一个白眼给他,然后扭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是一条山体裂缝,宽约几丈,两边是光秃秃的悬崖,脚下则都是碎石和一些动物白骨,应该是失足摔下来摔死的山中野兽。 而黑十二的脸色,果然更沉了 。在月光下就跟个玉面罗刹似地。 傅灼灼环顾一圈回头看到他的脸色,条件反色的感觉腿肚子软了软。不过她是谁,还会怕他不成。所以很快稳住身心,又在嘴角绽开一抹邪邪的笑容:“放心,我不是来投敌的。不过你真想抓我也行,随便!只要别后悔得罪钱多商会就行!” “钱多商会?是他们让你来的?”好似找到了什么发泄口,黑十二眉头一挑,也在嘴角勾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只是他这笑意和傅灼灼的不同,傅灼灼的是邪气是顽皮,但他的,绝对是要命! 心头咯噔一下,傅灼灼忽然想起钱十万当初见到他时那怂样。 糟糕,他好像不怕钱多商会啊! 心中暗道一声,她赶紧转了转眼珠子。 黑十二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还要说什么。 “咳咳咳……算吧,不过你别误会,我真不是来投敌卖国的,我是来找药的!”人在悬崖下,不得不低头啊!虽然她心里是不爽的,可嘴还是知道怂的。万一真把他惹毛了,直接把她带回军营去,那不是麻烦了! 看到她这么急着解释,黑十二嘴角微动。他从没想过她会投敌卖国,只是觉得这里危险,她不该来罢了。 只是她这样说了,他便问道:“什么药?” “是……” “什么?” “嘘!”突然伸出手指按在他唇上,傅灼灼一改刚才的玩世不恭,屏气凝神的听着什么。 黑十二狐疑,跟着她的视线一起打量周围。 “你有没有听到水声?”傅灼灼放开他的唇,盯着这条谷底的某一头道。 “水?”黑十二皱了皱眉,仔细一听似乎确实有淅淅沥沥涓涓流水从他们北面淌下来的声音。 “现在什么时辰了?”傅灼灼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月亮已经挂在的天空正上方,按照时辰推算,现在应该是涨潮的时间,也是就涨泉的时间。 他们面前本是干枯的碎石,但有水声,那月升泉一定就在附近! 想着,她朝那水声跑了过去。 “你干什么去?”黑十二紧追着道。 “是水,我找到了!” “什么?” 黑十二跟着她一路向水声传来的地方走。那条本来宽有几丈的山体裂缝,也变得狭小起来,最后成了一条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缝。 傅灼灼停下脚步,眼中的满是兴奋的神色。因为她的脚已经踩在了一片湿润的土地上,而那些湿土还在扩大。 是从这条裂缝里流出来的! 傅灼灼在心中道,望着漆黑不见尽头的裂缝,她眸光闪亮毫不犹豫的挤了进去。 “你!”黑十二心头一紧,怕有危险,赶紧跟了上去。 第90章 寿果?仙桃! 悬崖之上,傅灼灼刚才掉下来的位子。那个杀手已经倒下,背上插着一把弯月刀,而魏影就瘫坐在他身旁不远,身上多处挂彩。 不过那杀手并不是他所杀,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蔚蓝带人赶到从背后一刀结果了那人,救下了他。 此刻,蔚蓝他们正趴在悬崖旁大声朝着下面喊着:“主子!主子!” 幽深的断崖,声音在下面无数倍的放大,却听不到任何回音。 蔚蓝紧紧抓着一旁的枯草,几乎咬牙切齿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不拦住他!” 他对一旁的小兵怒吼,对方也满是着急,哆哆嗦嗦的回答:“小的、小的抓不住啊!” 当他们巡山听到这里的打斗声后,便立马进、入戒备状态朝这边过来,本以为是敌国的奸细,哪想到还没看清呢,就听见一声惨叫。 然后,他们的主子就跟疯了似地飞出去,直奔那断崖跳。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是阻拦。 蔚蓝懊恼的揪着地上的枯草,虽然怪别人,但他更怪自己。要不是他没早点跟上来,也不至于会这样! “找,你马上会军营通知将军,你马上想办法跟我下去找!”蔚蓝起身,盯着深深的谷底说道。 身旁几个小兵立即点头领命。 蔚蓝深吸口气爬起来,心中默念着主子功夫了得,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然后他走向那边的尸体,抽出他身上插着的 弯月刀,再看向一旁魏影。 刚才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是谁,就听到主子跳崖的消息。这会儿他一定要好好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在这里惹事,害了主子! 不过等看清魏影的脸,他眉头一皱:“你、你不是白阁主身边的人吗?你怎么在这里?” 魏影受了严重的内伤,说话有气无力:“掉下去的是……是那小神医。” “小神医?”不会是那个小神医吧?蔚蓝暗暗想。 魏影冲他点了点头。 蔚蓝彻底炸了道:“你们不在洛城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说、说来话长……”魏影无力的叹气道。 …… 山体的缝隙越到后面就越小,傅灼灼身材消瘦到也来去轻松,但穿着银甲的黑十二就显得勉强了。 银甲碰撞着岩壁发出声响,因不能自如通过他只能放慢脚步,这会儿已经落在傅灼灼后面好几步远。 “我说你就不能在原地等我么?要是把你这一身银甲给刮花了,你就不觉得心疼?”傅灼灼听着后面的动静嗤笑的说道。 黑十二看着她坚决往里走的身影蹙了蹙眉,是他的错觉么?为什么这次见面她比上次还要不喜与他在一起。 莫非是她和白雪裳…… 想到这,他隆起眉头,脚步也停了下来。 而傅灼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因为她终于走到了裂缝的尽头。随着视线豁然开阔,她也被眼前的场 景震撼。 傅灼灼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场景,从小到大包括前世三十年,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奇特景色。 一处豁然开阔的山间盆地,长满了奇花异草,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更有长着透明翅膀的昆虫在花草中穿梭,恍如传说中的仙境。 再往里看去,一个扁圆的池子如同一只巨大的碗,盛着一汪浅蓝色的泉水,倒影着天上巨大的月亮。 而他们进来的山体裂缝,就像是这只大碗的一条缺口,水流从那缺口不断的流出来,形成涓流沿着山缝往更远处流去。 傅灼灼呆呆立在原地,望着满眼的绚丽景色,恍如置身童话世界。 她身后的黑十二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加快步子走上来问:“怎么了?”然后,他也看到了那满目的绚丽、奇幻。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地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傅灼灼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然后发现他们站的地方已经湿透了,从缺口淌出来的泉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脚背。 冰冷的感觉顿时从脚底传来,她赶紧道:“我们快上去吧。” 黑十二微微点头,目光还在环顾四周这奇特的景色。 这荒芜的瑶山上怎么会有这样一处奇幻的景致,而她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他们一上岸,裂缝里的水就涨到了小腿的位子,可见这上涨速度是非常快的。 傅灼灼打量着周围的奇花异 草,花草都有人高,有些甚至比人还高,形态各异,有的如蘑菇般撑着大伞,有的则一花两色,还有的如同一只朝天喇叭,花蕊上却不断的飘出柳絮一样的东西。 它们时而随风摇摆,时而静静矗立,而那些半透明的昆虫则在这些花丛中间飞舞嬉戏,如同前世她听过的西方神话中的精灵。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黑十二随手摸了一下、身旁的大喇叭花,然后手上留下了一层蓝色的荧光。 “别乱动,万一有毒怎么办。”傅灼灼回头皱了皱眉道。 这些花草太过奇特,他们见都没见过,更不能保证是不是有毒。 黑十二抬头看向她,见她脸上露着关心心间一喜:“你这是,担心我?” “哼,我只是不想这块圣地多个尸体得了污染!”傅灼灼撇过头,嘴上绝不承认道。 黑十二心间刚涌上来的欣喜瞬间熄灭,他眸子微微暗下来,扭头看向别处,然后道:“那是什么?” 傅灼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几棵巨大的花草后面,长着一棵通体蓝色带着荧光的桃树,而那桃树上,还结着两个两颗红彤彤的果子。 傅灼灼刚想去看个究竟,眼前便是一黑,仙草录又不请自来的出现。 仙草录翻开厚厚的书页,一幅图和一行字逐渐显现。 ——寿果,味中,无毒,昔日九天王母娘娘所种,肉有延年益寿之功。核经晒干碾碎可 入药,主治幼儿体弱、男子虚乏,食半钱即可康复,乃补气血之佳品。 随着墨消于虚无,傅灼灼望着那桃树回过神来。 所以,这是天上的仙桃?不但可以吃,果核还能入药? 只要能入药,对她而言便是宝贝!于是她快步走了过去。 “你作何?”看到她直直的朝果树走去,黑十二狐疑的跟上来。 傅灼灼走到树前端详了一番,那果子果真长得如桃子,就是颜色鲜艳了些,比较像油桃,而不是水蜜桃。 但谁也没见过九天之上的仙桃是长什么的,谁就规定那桃子非得是水蜜桃,而不是油桃了。 傅灼灼勾了勾嘴角,伸手就将那两个果子给拽了下来。 “你干什么,有毒怎么办?!”黑十二一惊,急忙抓住她的腕子。 看他紧张的脸都变色了,傅灼灼又起了逗弄的心思,眨眨眼道:“长在这般神奇的地方,搞不好是延年益寿的仙桃呢!要不要尝一尝?” “仙桃?”黑十二看看她再看着她手中的红果子,长得是有点像桃子,但他从没见过这般红亮的桃子。“你刚还说有毒,这会儿就成仙桃了?且,就算是仙桃,我也不吃。” “为什么,仙桃可是能延年益寿的!” “那又如何?一人得道不过是孤独终老,看着江山变化无力回天罢了。”说着,黑十二深深看了她一眼,松开她腕子,“扔了吧,若是有毒就危险了。” 第91章 灵石 想的倒是挺透彻,不过这是仙草录中记载的寿果,那扔肯定是不能扔的。何况核还能入药呢,她怎么舍得。 所以瞅着黑十二眨眨眼,她还是把一个桃子往他手里一放:“放心吧,有没有毒我一个大夫还不知道么。只是长生不老是不可能了,若能长生不老,你也放心,不还有我陪你嘛!”说完,她将桃子拿袖子仔细擦了擦,咔嚓一口便吃了起来。 反正也饿了,不吃白不吃,搞不好还能让她这副小身子长长力气。 黑十二怔怔看着她,然后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红果子。 能不能长生不老他不在乎,但要是真能和她一起,那倒也未必不可。 不,他在想什么呢,她钟情之人是白雪裳,又怎会陪他。 眼底的光芒还没亮起就又熄灭了,他握着果子神色微苦。 “你愣着干嘛,赶紧吃啊!”傅灼灼回头见他站在原地发呆,皱起眉头道:“吃呀,没毒!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快吧,吃完把核给我。” “核?你要核做什么?”黑十二马上从思绪中出来,狐疑的问。 “这核有入药的功效,所以果肉真没毒。而且你也饿了吧?吃了补充些体力,等会儿好想办法回去。”说话间,傅灼灼都快把桃子给吃完了。 黑十二又低头看着手里的桃子,心情复杂。 但傅灼灼可管不了那么多,意外的拿了仙桃,她又该直奔主题去了。 看着那一池大碗般的泉水,她眼中又露出兴奋的神色。赶紧走到池子旁,仔细端详起来。 这泉水确实不一般,水底也是一片荧蓝,就如同周围的花草身上一样。 黑十二也走过来看着这奇怪的水道:“难道这就是冒水泉的泉眼?” “你也知道?”傅灼灼看向他。 “有所耳闻。”他在瑶山的日子不算短,冒水泉的传说自然听说过,只是从没当真罢了。 傅灼灼点点头,更加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月升泉。然后见他拿着寿果一口没动,又道:“桃子你不吃就还给我,我拿回去给别人吃!” 这果子可是真宝贝,要不是看他刚才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她才不会给他呢! 不过她可真真又是误会他了,他哪儿是不想,根本是舍不得。不过一听她说要收回,他赶紧咬了一口,不给她拿回去的机会。 其实这仙桃的味道并不好,除了口感脆,没有半点桃子的香甜味,淡的跟白开水似地。可是人长得帅,就是能把没味的野果吃出蟠桃的感觉。 看着他站在山头投下来的月光中,微微垂目,侧颜俊美的一口一口将桃子吃完,傅灼灼居然看入迷了! 特别是他吃完后还顺带舔了下手指的动 作,薄唇皓齿美好到了极致。 直愣愣的盯着他线条优美、薄厚适中的唇瓣,傅灼灼忍不住萌生了一股想扑上去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咦?不对,她不是盯着他侧脸么?怎么能看到他的龙舌皓齿? 一个激灵,傅灼灼迅速拉回神智,目光往上便撞进了他似笑非笑的琥珀眸里。 心头微颤,一股热气直冲她门面,饶是她那堪比墙厚的脸皮,这会儿也经不住的红了起来。 偶尔犯个花痴还被发现了,这也忒丢脸了! 心中懊恼不已,傅灼灼一个大步,把果核抢过来,然后转身蹲下将手伸进泉水中道:“你别、别误会啊,我是在等你吃完洗果核而已。” “哦~?”磁性的声线故意拖长了尾声,又如羽毛般轻轻落在傅灼灼心头,荡起一片涟漪。 小脸上的温度只增无减,傅灼灼低头狠狠用力的一搓,把气都撒在了桃核身上。却不想用力过猛,指尖一滑,整个桃核都从她手里溜了出去。 “呀!”她惊呼一声,连忙捞了几下,却眼睁睁看着桃核沉入水底很快不见了。 这下,什么男女情怀统统灰飞烟灭,盯着落水的桃核,她纵身就要水里跳。 黑十二见状箭步上前拉住她肩膀将她扯回,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他扯下自己御寒的披风,一头扎进水里不 见了。 傅灼灼盯着一愣,赶紧到水池旁道:“喂!那你,那你小心点!” 黑十二在水中冒了个头冲她点了点,然后往下一潜,便朝着泉水深处游去。 看着下潜的黑十二,傅灼灼也不知道这到底有多深,但底下那片蓝色好像能吞噬人一般,人才下去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看着水面上的涟漪渐渐平静,傅灼灼的心却越提越高。虽然这是月升泉,可是她并不清这泉水有多深,下面又是什么情况。万一真藏了些什么吃人的玩意,也是不好说的。 想到这,她也不想要什么仙桃核了,赶紧冲着泉中喊道:“黑十二!黑十二!不行就别找了,你快上来!” 傅灼灼喊了几声,可是平静的水面除了在不断上涨以外,根本看不出半点人的踪迹。 傅灼灼干脆跪在地上凑近了水面喊:“黑十二你快上来!桃核我不要了!你快上来!” 水中依然没有回应,倒是岸上不知从哪儿刮过来一阵风,让周围的奇花异草相继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傅灼灼抬头看了眼,那风就好像能吹进心里般,让她的心瞬间凉透了。 “黑十二,你快上来!核桃我不要了,你快上来!”心中那可怕的念头让傅灼灼没了往日的冷静,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黑十二!我还有账没和 你算呢,你快上来!黑十二!!” 一阵起泡在泉中升起,她话音刚落,黑十二呼哧从泉水中冒了出来。傅灼灼见状就想下水拉他。黑十二忙道:“别过来,底下深的很。”然后朝她游了过去。 傅灼灼抓着他的手,将他从水中拖上岸。 黑十二倒在地上,俊脸苍白如纸,墨发与衣服不断滴着水。 “你怎么样?”赶紧将他留在岸上的披风给他裹上,傅灼灼担心的目光,如扫描仪似地将他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 黑十二倒是挺享受她这种紧张的目光的,唇角轻轻一勾,将一只手掌伸到她面前摊开,里面是她丢了的桃核和一块巴掌大,边缘非常不规则的蓝色石头。 “这是什么?”她拿起石头问。 “不知道,”黑十二摇摇头,坐正身子道:“这池子颇深,下方有个很大的出水洞不知通向哪里,这块石头在洞口的水中翻滚,我看着奇怪就拿了上来。” 傅灼灼正拿着石头端详,眼前忽地又是一黑。她心下奇怪,仙草录怎么又出现了?难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果然,一阵金光,仙草录再次出现且翻开了书页,然后在某一章上停下,显现出一行墨字。 ——月升石,月升泉中所出灵石,乃泉水经千万年冲刷所生,入水成宝,具月升泉同等药效。 第92章 大水封路 傅灼灼在看仙草录,但在黑十二看来,她不过是突然盯着石头发起了呆。 “怎么了?”见她突然目光空洞,黑十二不禁担心,莫不是这石头有古怪? 他赶紧把石头拿回来:“这石头奇怪的很,还是不要了。”说着就要往池子里扔。 说时迟那时快,傅灼灼回神立马扑了上去:“别啊!” 她这一扑使的是浑身的力,硬是将黑十二都扑到在地。抢回石头,傅灼灼宝贝的护在怀里。 这哪是什么石头,这是宝贝啊!天大的宝贝! 若真如仙草录所说,那这块石头就是移动型、迷你版的月升泉啊!只要拿着这石头往普通的水里一放,那些水就立马能变成月升泉啊!这样她再也不用苦恼怎么做特效药了啊! 她抱着石头痴痴傻笑,完全忘了自己还趴在某人身上呢。 黑十二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胸前低低傻笑的模样,心亦如万蚁啃食,百爪抓挠,往日的那些沉稳冷静都在此刻化为泡影。 “你既已倾心白雪裳,又何必每每都要招惹我?”他看着天上的明月,万分痛苦的说道。 沉浸在喜悦中的傅灼灼,闻言迷惘的抬起头:“什么?谁倾心白雪裳了?” 黑十二目光痛苦的望着她,好似在说除了你还有谁? 这下傅灼灼可不干了,把宝贝 石头往怀里一揣,瞪着他就要好好说道说道:“谁倾心白雪裳了,他是我表哥,我能倾心他吗?再说了,就算我有喜欢他,那也是表妹对表哥的喜欢,就如同我对玲珑的喜欢,这一样吗!”虽然这表哥不是亲的,可在傅灼灼眼里,就是把他当大哥了呀。 见她神色认真,黑十二露出迷惘来:“你、你不喜欢白雪裳?” “我说了,就算喜欢,那也是把他当大哥一般的喜欢!”她对白雪裳,除了朋友之间的那种友情和当他是亲人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情愫。何况她清楚玲珑对白雪裳的感情,怎么会去喜欢白雪裳呢! 黑十二深深凝视着她,本藏在眼底的痛苦逐渐被欣喜代替。不过,他还是试探的问:“那你上次为何还要送他荷包?还与说我要跟他相处?” “我……”傅灼灼一愣,想起那个闹误会的下午,更生气了:“我逗你的不行啊!再说了,那荷包也不是我送的,是别人托我送的,只是不好意思让他知道,便让我冒充罢了。” 说着,她就觉得委屈,本来是开玩笑的,他倒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二话不说就跑了! 越想越气,傅灼灼忍不住垂着他胸口道:“说什么要报恩,要以身相许给我做郎君,话都没听完就跑!行啊,那你跑啊! 有本事跑远远地永远别让我看见……哇!” 只可惜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天旋地转,她和黑十二的位子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瞪着反压在身上的人,傅灼灼一愣,很快就从他深情的眼底,看到了幽幽燃烧的火苗。 她呼吸一窒,虽说活了两世,但就谈恋爱这件事而言,她真是个很新很新的小白菜。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是中意这家伙的,说不上有多深爱,可是她并不排斥把他当特别的人看待。 四目相对,她的眼中也从一开始的错愣变成接受,甚至有些像一个正常的姑娘般紧张又期待。 而她亦不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对某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隐忍和理智都在这一刻崩塌,他义无反顾的低头…… “等等!”冰冷的小手突然挡住他落下的热唇。黑十二幽幽的抬起头,眉心都皱成了疙瘩。 面对他幽怨的目光,傅灼灼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觉得,我们现在好像有点危险。”她说着目光往一旁瞟。 黑十二蹙眉扭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上涨的泉水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身边,马上就要淹上来了。 “我们还是回头联络感情吧,这里恐怕要被淹了。”傅灼灼推了推他的胸口,蹙眉道。 黑十二表情虽然幽怨,可也知道眼下什么 要紧,只是在放开她之前,他不甘心的低头在她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傅灼灼吃痛道:“你属狗的啊!”然后又因他幽怨的眼神扑哧笑出了声。 赶紧从地上起身,他们发现水很快就淹到了他们脚底下。 “你刚在底下看到的出水口有多大?”傅灼灼问。 “若我进去,应该能轻松通过。”黑十二想想说道。 这么大,难道说下面的地下水非常多? 傅灼灼思索着又抬头环顾四周,当目光再次落在这些奇花异草身上,看着它们发出的荧蓝光芒,心头一咯噔。 难不成,这些地下水最后会把这全淹了? 这想法一出现,就变成了肯定。是了,一定是这样,只有把这里全淹了,花草才会因渴望阳光而不断生长,所以变得巨大。而且光顾过钱多商会的旅人也没说自己掉进过悬崖或者是进过山洞,只有泉水涨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才会看到,才会喝到。 抬头看着这个盆地更像是一个火山口,周围的悬崖足有五六层楼高,如果不出去,他们绝对会被淹死在这里! 黑十二也发现了问题,急忙抓住她的手道:“快,我们快离开这!” 他们跑回来时的山缝前,但作为一个低洼的出水口,这里的水位已经涨到了与傅灼灼齐胸的高度。并且还在继续涨,很 可能他们走不了多远,水就会淹过头顶。 真是祸不单行! 傅灼灼头疼的皱起眉,赶紧环顾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黑十二打量起周围的悬崖峭壁。石头都很光滑,想爬上去显然不行,除非……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决断的光芒,他突然转身抱起还在找出口的傅灼灼,然后脚下一蹬,踏石而上。 “啊!”傅灼灼一声惊呼,随后见他是要带她出去,便安心起来。 黑十二虽是以跳跃的方式,踩着吖壁两边的石头往上飞,但这里常年被泉水浸泡,不仅石头光滑不好着力,到了上面更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最后,他只能屏气发力,啪啪几脚踏空而上,最后带着傅灼灼直直的摔出了洞口。 两人紧抱着在雪地上一阵翻滚,落入一个缓坡才停下来。 傅灼灼从他怀里坐起身,晃了晃头晕眼花的脑袋,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你轻功这么厉害?脚下没东西踩都能飞!”早知道这样,她还担心什么呀,直接让他带出来不就好了嘛! 黑十二抬眼对上、她神采奕奕的眸子勾了勾唇,只是笑容还没有完全绽开,一股强烈的腥甜从丹田直逼他喉头,让他转头在雪地里吐出一口鲜血。 傅灼灼看着他吐出的鲜血一愣,激动的表情迅速僵硬凝重起来。 第93章 受用的很 不等黑十二解释,她立即起身抓住他的两只手腕搭起了脉。 她以为他是受了伤,可是当她摸到脉象中的异常时,心头不由得一紧,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冲破火毒的封印了?”他的火毒被她用冰莲和银针封印在丹田处,为了防止封印冲破,他不能强行运功,更不能使用丹田中的内力。 可现在,他的脉象沉浮凌乱,邪气肆意,就是封印被破的结果。 知道瞒不了她,黑十二抿了下嘴角道:“若不运内功,我们便要淹死在下面。” “可是你这样会被火毒反噬,一样活不了!”傅灼灼气得发抖,如果是这样,她宁愿继续留在下面找其他出路! 看着她铁青的小脸,黑十二居然笑了。 “你笑什么!”她怒道。 “有小神医在,我知道我死不了。”他笑着仰头倒在雪地里,丹田内的炙热正朝四肢百骸蔓延,很快就会像过去那般进、入他身、体的每一寸筋脉,这是他的命,可是他不后悔今晚的决定。 傅灼灼狠狠的磨着后牙槽,真想一针扎死他算了! 可气归气,心还是诚实的。 看着他本来白净的面孔逐渐泛红,傅灼灼忍住想掐死他的念头,赶紧在怀中摸了摸,拿出一个鼓鼓的布袋来。 这布袋是她让玲珑帮忙做的,放着她贴身的东西,有救命药和冰莲、昆仑木等。 “这是 什么?”扭头看到她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黑十二奇怪的问。 傅灼灼瞥他一眼,当着他面打开了木盒,一朵蓝色的莲花在盒中缓缓绽开。 “这是冰莲吗?”黑十二支起身子,疑惑的看看冰莲再看看她。 “你猜!”傅灼灼没好气道。 黑十二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她生气不开心,总能说出“你猜”两个字来堵死人。所以他乖乖的闭上嘴,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傅灼灼拿完冰莲又从袖中摸出飞刀,然后抓起飞刀就在自己掌心上割了一道口子。 “你这是做何?!”黑十二心头一紧,双目微瞪,急忙抓住她的手。 不想傅灼灼比他还怒道:“你以为我想啊!超痛的知不知道!”吼完,甩掉他的手,掰下两瓣冰莲放入出血的掌心,任由鲜血将它们染红。 此刻,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上次的方法;用血做血冰莲压制他体、内的火毒。 黑十二微瞪着她的一连窜动作,胸膛起伏,心情复杂。 冰莲遇血由蓝变红,傅灼灼抓住他腕子将花瓣往他手里一放,没好气道:“吃了。” 黑十二深深地看看她,只觉得这两瓣莲花不是冰的,而是衮烫衮烫,烫进他心坎里的。 “发什么呆,快吃!”傅灼灼不耐烦的催促,就怕晚了压不住火毒,让她白白留了血。 黑十二用力抿了抿 唇,仰头将两瓣冰莲吞下,一阵清凉混着她的血味入口,很快就在丹田散开,压制了那些炙热的火气。 “说吃就吃,就不怕我故意做毒,毒死你?”傅灼灼在气头上,什么话扎人就挑什么说。 但黑十二眉目温柔的看她一眼,抓起她出血的掌心,“娘子给的,毒便毒吧。”然后在地上掏了一把干雪敷在上面,轻蹙的眉间透着些许心疼。 不可否认,好听的话总是受用的,只是傅灼灼心里受用,嘴上还不饶人,“谁是你娘子,乱说话当心我真毒死你!” 她嗔了他一眼,做了一回骄傲的天鹅。 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呵护在双掌之间,黑十二低头浅笑,眼中都是宠溺,丝毫不觉这种大逆不道,在她身上有啥问题。 而他也不知道,他这样眉眼舒展,微笑起来的时候,又是多好看。好看的让傅灼灼差点又看走了神。 在犯花痴之前,傅灼灼赶紧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慌乱的瞄了瞄四周又看向自己的手,蹙起眉:“就你这样,等止血我早死了。” 黑十二抬头,眼中迷惘。 “笨蛋,我这里有药,黑色的小瓶子。”抽回自己的手,傅灼灼冲着布袋努了努嘴。 黑十二了然,赶紧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药瓶,将药倒在她掌心。 这是傅灼灼自己做的那款金疮药,止血效果那是顶顶的。 看着她伤口上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黑十二微微愕然。 “听说钱多商会前阵子推出了一款效果神好的金疮药,每日供不应求,在江湖上掀起来一股购药的热潮。” “哼,知道的到不少。”傅灼灼骄傲的瞅了他一眼,拿走他手里的药瓶道:“看在是老相识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八折,想要就卖给你怎么样?” 顺带好好敲你一笔钱,也不枉我刚放的血。 傅灼灼暗暗打起小算盘。 黑十二又笑了。 是了,他早该想到了,能做出这种神药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怎么样,要不要?”傅灼灼追着问,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黑十二将药瓶收回,放进她的布袋中,“不用了,炽火已经买了。” 傅灼灼倏地瞪大眼,“我这瓶的效果,可比市面上卖的都要好!” “那更要好好留着。”他心疼的望了一眼她的手,然后从雪地里站起来。 傅灼灼以欲言又止的动动唇,瞅着他站起来的身影。 行吧,傅灼灼你也是堕落了呀,人家随便一句就受用了,堕落了,堕落了…… 摇着头,嘴角却忍不住绽开一丝笑容。 赶紧收好布袋,傅灼灼从雪地里站起来。 荒芜的山头和下面的地洞是两幅完全相反的景色。绵延无尽的白雪反射着月光,亮的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雪风呼啸而过,带来 清新的味道和一阵哆嗦。傅灼灼搓了搓四肢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黑十二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她身上,傅灼灼打着颤推开:“我、我不用。” “我也不用。”他说,又补充了一句:“火毒加身,御寒。” 眸子微瞪,傅灼灼竟然无言以对。 是了,中了火毒没其他好处,就是御寒。难怪冰水里泡一遭上来还能活蹦乱跳的,哆嗦都不打一个。 寒冷让傅灼灼放弃了抵抗,乖乖的把披风裹紧在身上。 看她听了话,黑十二满意的扯了下嘴角,然后望着四周说:“这应该是平的山坳,离我们掉下去的地方有些远。” “平山?”傅灼灼也环顾四周,黑十二点点头:“平山是瑶山的附属山头,这里是和它和瑶山相接的地方,那看见那个山头没,非常平,所以叫平山。”他转身指向他们左后方的方向。 傅灼灼顺着看去,那山头确实是平的,和另一边高入云中的山峰比,像是被人消掉了个帽子。 “那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 “往前,下去应该离军营不远。”黑十二指着前方道。 傅灼灼点点头,拉住他的手道:“那快走吧!”她可不想冻死在这里,况且血冰莲只能延缓他体、内火毒的蔓延,如果不用银针是压不住的。 黑十二低头看看她微凉的小手,反手握在掌心里。 第94章 军师 山高路远,空旷的雪原走的傅灼灼很是无聊。 于是她没话找话道:“那个,黑十二不是你的真名吧?” 前行的脚步突然停下,黑十二扭头看向她。 一对好看的剑眉微蹙,琥珀眸中有迟疑。 傅灼灼撇撇嘴别开眼道:“我就随便问问,你可以不用当真。”本来是随便说说的,可这下她真有点在意了。 毕竟花前月下的话都说了,结果她连他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见他不想说,她也不想问罢了。 但她也小看了他的洞察力,释然眼中的迟疑,他俯身到她耳边低语道:“墨离珏。” 然后他又摊开她的掌心,在上面写了一遍,再缓缓合上道:“这就是我,真正的我。” 傅灼灼看看自己握成拳的手,再看着他郑重的脸庞,陡然觉得手心里是千斤的重量。或许他用假名是有什么万不得已的理由的。 想着,她将手放到背后紧紧握了一下,但是脸上又故意苦恼道:“哎呀,我不认字,不知道你写的啥!” 彻底卸下黑十二伪装的墨离珏神色一愣,表情很是丰富。 傅灼灼终于藏不住嘴角的笑意,哈哈道:“逗你的啊!”然后在雪地里风跑起来,喊着他的名字:“我记住啦!墨离珏!墨离珏!” 看着她快乐的如同雪地精灵般的身影,墨离珏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傅灼灼确实猜对了一半,他故意藏起 自己名字是有理由的,只是这个理由比傅灼灼想的还要沉重无数倍。 可他依然不后悔将名字告诉她,哪怕日后……眼底闪过一丝怅惘,他大步朝她走去。 “那我以后是叫你黑十二,还是墨离珏?”跑累了,傅灼灼慢下脚步问道。 墨离珏看看她,“你可以叫我离。” “离?” “嗯,离。” “好,那我就叫你离!”傅灼灼点点头,嘴角上扬的弧度非常好看。 墨离珏眼中也多了些柔软,只是他的嘴角还没扬起,又突然凝固,然后目光一沉立即向西南方看去。 “怎么了?”“嘘,有人来了。”抽出腰间佩剑,墨离珏将她护在身后,双眸锐利的盯着远处。 这离军营虽然不远,可是也有北牧的偷袭兵出没,难道又是他们? 墨离珏面色沉重,如果真是北牧的军队,以他现在的身子状况未必能护得了她安全,该怎么办? 在他思索间,果然有一人用轻功朝他们这来,而且他的轻功极快。 墨离珏来不及细想他就已经到了面前,他只能做出战斗的准备。傅灼灼从他身后探头看了一眼,见了来人却意外道:“陵迟?!” 墨离珏回过身:“你认识他?” “嗯,是我的人!”傅灼灼从他身后走出来。 陵迟本是在逃跑,看到雪地里有人就慢下了步子,又听到傅灼灼叫他,也不由得惊讶“小神医?!” “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傅灼灼也很惊讶,她不觉得陵迟是来找她的,因为她的药粉到悬崖那就没了,而且墨离珏也说这离悬崖很远。 “我……”陵迟启唇,但看到墨离珏又露出戒备的神色。他不知道墨离珏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见他气息卓然,功力绝对在他之上便不敢轻敌。 傅灼灼看出了他的紧张,急忙道:“他是我朋友,你不用紧张。” “朋友?”陵迟慢慢收回架势,狐疑的看看她再看看墨离珏。 “嗯。”傅灼灼点着头,又给墨离珏使眼色。墨离珏虽然也不喜傅灼灼身边又多出个样子不错的少年来,但看在傅灼灼的面子上,还是收回了剑。 只是气息太过凌冽,让陵迟还是不敢靠近,只能站在原地道:“小神医,他们明明说你掉下了悬崖,你怎么会在这雪地里?” “说来话长,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陵迟眉头微皱,“我带着东西上山找你,但碰到了军营的守卫军,他们一路追我,我一路跑,不知不觉就跑到这里来了。” 他话刚落,身后便有马蹄声踏雪而来。骑马的都是身着盔甲的士兵。 看到追兵追来,陵迟紧张后退了步。 傅灼灼扭头看了看墨离珏,不知道来人他是否认识。 墨离珏马上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看着骑马的士兵到他面前。 “军师!?”来人一看墨离 珏站在那,都愣了愣。而后立即下马,到他面前抱剑跪下:“参见军师!” “起来说。”墨离珏稳如泰山的抬了下下巴。 面对这架势,傅灼灼不由得愣了下。 他就是那个玉面军师? 傅灼灼瞅着身旁站的笔直的家伙,想起客栈老板的那番夸奖。 “军师,您没事吧?蔚统领说您出了事,正召集大家在断崖那找您呢!”领头的小队长看着墨离珏担心的问。 “没事,辛苦你们了。一人去通知蔚蓝回军营,其他的都跟我回去吧。” 小队长打量他一眼,见他虽然有些狼狈但确实好好的便也放了心。了然的点点头,立即起身指着一人说:“你马上去断崖通知蔚统领,其他收队回营!” “是!”那人抱拳领命,迅速跨上马。但在他走之前,傅灼灼忽然道:“麻烦告诉蔚蓝,切记把我的药箱拿来。” 她的银针和其他药品可都还在药箱里,而那药箱也被她丢在悬崖上了。 那小兵看向小队长,那小队长还没回话墨离珏道:“可听明白了?” 小兵一愣,赶紧点了点头。墨离珏又给了他一个快去的眼神,小兵立即拉住缰绳,策马远去。 那小队长目送一眼自己的兵,又扭头看向墨离珏身旁的两个陌生面孔。高个的少年甭说,就是他们追了一路的人。可这矮个的是谁?怎么还披着军师的披风? “可看够了? ”一声冷冰冰的话传来,小队长浑身一抖,扭头就见墨离珏正铁青着脸盯着他,那眼神,活生生一副他好像偷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般。 小队长腿肚子一抖,满心狐疑:“军…军师,这两人……” “都是我的人,若无事便回营吧!”墨离珏冷冰冰的说。 军师在军中是什么样子,小队长最清楚不过,自然不敢得罪也不敢违背他的话,点点头看墨离珏身旁没有马,就赶紧把自己的马牵过来:“军师上马走吧。” 墨离珏点点头,但没有立即上马,而是冲傅灼灼伸出了手:“来。” 傅灼灼瞅了眼那小队长愕然的表情,还是决定自食其力。于是绕过墨离珏,自己拍了拍马背,准备跨上去。 她前世是学过骑马的,而且骑得非常好。可是她没想到现在这副身子这么弱,弱的连踩个马镫都踩不住,脚下一滑差点摔劈叉,还好某人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的腰,不但救了她,还顺带抱着她上了马。 然后在一帮人讶异的目光中,墨离珏一声令下,“回营。” 看着军师大人走远的身影,一个小兵终于忍不住到那小队长身边道:“大人,军师身边的是、是个少年吧?” “闭嘴,妄议军师可是死罪!”小队长怒喝道,随后看着远去的身影表情也是一阵古怪。 陵迟撇了这些士兵一眼,看着走远的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第95章 入军营 马蹄声在雪地里细碎的响起,战场上的马早习惯了这种崎岖,翻个山坡走的比平路还稳当。 马走的不紧不慢,墨离珏忽然低头问道:“为什么不说话?可是冷着了?” “没、没有,可能是累了。”将脖子往融暖的披风里缩了缩,挡住脸上残留的红晕。傅灼灼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之前的糗事,而囧的不好开口。 头顶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呵,本放松下来的身子微微一颤,傅灼灼好不容易放下的糗事又记了起来。 她一个怒眼朝他瞪去,心中笃定他绝对是故意的。 “咳,我们快到了。”躲开她幽怒的视线,墨离珏抬头看着远处道。 傅灼灼闻言朝前方看去,见远远的山脚下有着一处围起来的营地,他们可以看到几顶营帐和周围的几束火光。 “这就是军营?”傅灼灼小声问,眉间带起一丝疑惑。 墨离珏点点头,听出她的疑惑道:“可有什么问题?” “一路过来听说这边不安全,北牧军时常来犯,既是如此为何不是重兵把守,而是……”傅灼灼回头看着他,眼里都是不解。 墨离珏凝视一眼她不解的小脸,轻勾嘴角:“你说的没错,但之所以没有重兵把守,那便是依赖这瑶山山脉的天然屏障。” 他顿了顿,双腿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让马走的快些,同时磁性的声 音也不紧不慢道:“瑶山山脉自北向西南经我大魏、西夏,直至南面的吐蕃国。形成一道天然大关,围守在这西疆之地。 而它山上的地势更是复杂凶险,我们所处的南部虽然是缓坡,但你也看见了,很多地方人都进不去。 而北面,更有一条天然的千丈深崖,由北向南,最宽之处恍如隔海相望,是易守难攻的宝地。所以北牧军若想大举进攻大魏,只能绕开断崖,走正北方向的塞北要道;幽州关。而那,有着林家军十万重兵把守。” 傅灼灼低头看着他放在她身前的双手,继续听着。 “不过北牧军为犯我边境,无所不用其极,竟铸造了几根巨大的铁链,将铁链直接从北牧之地打入平山后方的悬崖口,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便会通过这些锁链犯进此处,屠杀周围的村庄。 所以我们便派了几个小队驻守在山上,而大部队则在这里。一旦发现他们过来,立即上山绞杀。”墨离珏说。 “铁链?那把铁链砍了不就好了?”傅灼灼蹙眉道。 墨离珏轻勾嘴角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傅灼灼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是冷兵器时代,莫说巨大的铁链,哪怕是普通的铁链想砍断也是要费些功夫的。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是冷兵器时代,地处荒凉之地的北牧人,又是怎么造出巨大的铁链来的?难道 他们那边有铁矿? 在她思索间,墨离珏的声音又在她头顶响起道:“我们到了。” 傅灼灼抬眼,发现马已经沿着山道绕了下来,几丈外就是军营的大门了。 “是什么人?!”当他们靠近军营,守门的士兵立即问道,后看清墨离珏坐在马上,又立即道:“军师,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嗯,开门吧!”墨离珏淡淡点了下头,显然不想说太多。 小兵也知道他们家军师是个不喜多言的人,也不敢多问,立即通知里头打开了军营的大门。 墨离珏骑着马带着傅灼灼走进去,傅灼灼左右瞧瞧,前世她也在部队呆过,进来后马上就感受到了那种属于部队里的严谨气息。 对了,听说守在这里的林将军可是个万人敬仰的大将军,看来确实如此。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这里不是北牧进攻的要道,又怎么犯得着让一个大将军亲自镇守,还带着个军师的? 傅灼灼正感到奇怪,马倒是停了下来。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小兵看到墨离珏回来了,立即惊呼道:“军师您没事?!您回来了!” “嗯,将军可在?”墨离珏居高临下的问。 那小兵连连点头,“在在在,他正担心您呢,我马上通知他!”说完,他赶紧朝一个营帐跑去。 墨离珏也翻身从马上下来,然后又朝傅灼灼伸出 了手。傅灼灼看着他顿了顿,无奈只能让他扶着下了马。 等她站稳在地上,墨离珏忽然低头在她耳边道:“等你身体再长长结实,我便亲自教你骑马。” 傅灼灼刚想把那糗事忘了,又被他提了起来,忍不住一个怒眼翻过去。 墨离珏不动声色的躲开,在旁人眼里他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军师,可傅灼灼分明看到了他眼底闪过的得意! 哼!等着瞧! 傅灼灼暗暗发誓,这笔账她一定要好好记在本本上! “十二!” 刚才的小兵进帐不久,一个年轻的男子,同样是穿着一身盔甲,匆匆走了出来。 他背对着火光,年轻的脸部轮廓深邃刚毅,脚步沉稳,身形英武,一看就是常年习武训练之人。 这位难道就是林将军? 傅灼灼打量着走来的人,暗暗的想。 虽然和她心里想的年纪有些出入,可古人离家早,看着年轻实则已是老将倒也正常。 傅灼灼想着,正想夸夸对方少年英雄大将军呢,然而对方一开口她的好感就幻灭了。 “哎哟,蔚蓝不是说你不是跳崖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啧啧,可惜了我连你的棺材样式都想好了,看来是用不上了。”来人直直的走向墨离珏,一双眼睛含着贱贱的笑意,扫了墨离珏两眼,露出几分失望来。 傅灼灼语塞的看看他,又看看墨离珏。 果然,墨离珏面色冰冷,眼神阴郁道:“你都没死,我怎可走你前面,别忘了,老将军可是让我给你收尸的。” “哈哈,我还真以为你是嫌弃我这营子配不上你这鬼才军师的称号,逼的跳崖以证清白,真要如此,我还真不好意思跟我爹说你是怎么死的。”男子双手叉腰朗声大笑,丝毫不在意墨离珏已经黑到谷底的脸色。 等笑差不多了,他也注意到墨离珏身旁的傅灼灼了。 “咦?这是哪儿来的小娃娃?”他上前一步,将傅灼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居然还穿着你的衣服,咋,这是你抢来的媳妇儿?” 他看向墨离珏,眼中迷惘,然后又道:“哎,不对啊,这是个男娃娃,咋,你抓来当兵的啊?哎哟,那也太弱不禁风了,跟个草包似地,风一吹就……啊!” 这回,他的话没机会说完。因为傅灼灼忽然出手摁住了他腰间的软穴,一阵电流通过般的麻痹,让他这个人一歪就跪倒在了地上。 他惊讶的朝傅灼灼瞪大了眼,而后怒道:“你你你、你居然敢行刺本将军!” 一听行刺,周围巡逻的士兵立马围了过来。 但傅灼灼并不慌张,嘴角一掀冷哼了声道:“只准苍蝇嗡嗡嗡,难道还不准人拍?再说,你那只眼睛看见我行刺了?” 是了,她要行刺,他还有命跟她说话么? 第96章 反噬 “你你你……”又是一连串的你,林霄气的发抖,说话都跟唱京剧似地。最后扭头对墨离珏道:“十二,这是你哪儿捡来的小乞丐,居然敢行刺本将军!” “行刺?”墨离珏对他挑了挑眉,在周围火光的映衬下,他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了红晕血色。不过,依然改变不了他冷血军师的设定,“你那只眼睛看见她行刺你了?林霄,你自己腿软不顶用了,可别污蔑别人。” 墨离珏说话的语气和傅灼灼如出一辙,简直是妇唱夫随。 傅灼灼默默的给他点了个赞,就喜欢这样护短的。 而他这般一说,本戒备起来的小兵也面面相视,看样子不是行刺啊,而是自家将军又嘴欠,惹恼了军师! 外人都知林家出将才,带兵打仗无往不胜,却不知他们还有个小将军,是个嘴欠、手痒,时不时就被军师教育的智障儿童。 所以这般场景,军中之人多半也是见多了,不但没人替林霄说话,还都收了武器,各自该干啥干啥去。 这可把林霄气得够呛。 “黑十二,你居然帮着外人欺负我!”气急了的林霄一把从地上跳起来,转身便揪着墨离珏的领子摇晃:“你这个没良心的,忘恩负义的,我才是你家将军,你居然帮个乞丐欺负我……” 林霄气得像怨妇,抓着墨离珏叨叨个没完。而傅灼灼倒是真被他给 惊着了,到不是他这番幼稚的模样,而是…… 视线在林霄身上扫了扫,她敢确定自己刚才那黑手可是准确无误的戳中了他腰间掌管运动神经的软穴,一般人没个十分钟都找不回自己的腿,他居然才两分钟就能跳起来找墨离珏干架了! 这……瞅着林霄,傅灼灼暗忖;莫不是,传说中的骨骼惊奇? “放、放手!”墨离珏被林霄晃的眼晕,本来强忍着的那股腥甜顿时涌上胸口,让他眼前发黑。 “不放,你居然……”不等林霄话说完,墨离珏眉头一皱,便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林霄一愣,眼疾手快的搂住他的腰,才不至于让他倒在地上。 傅灼灼见状心头也是一惊,急忙上前叫道:“离!” 墨离珏已经昏迷过去,林霄半搂半抱着他的身子,手足无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 “别废话!他的营帐在哪儿?!快把他带进去!” 打断林霄的解释,傅灼灼掐了一下墨离珏的脉搏,发现被冰莲压下去的毒气又有扩散的迹象。 见事情严重,林霄也不再啰嗦,拦腰就将墨离珏给抱了起来,快步走向一顶营帐。 营帐内点着暖暖的火炉,比外面明亮又暖和多了。傅灼灼让林霄将人放在床上,转身又把他轰了出去。 “你出去,别再这里碍事!” “我……他……”林霄被 傅灼灼推出门,到现在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将军,巡山的一个小队回来了,还带了个外人来。”之前通知他墨离珏回来的那个副将,又匆匆走到营帐门口道。 “什么人?”面对下属,林霄一改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眉头一皱不怒自威。 “那小队长说,是军师的人,但小的们都没见过,便让人留在军营门口,等军师去领。”副将回答道。 林霄看了眼墨离珏的帐子,总算觉得事情不对劲,便道:“领我去看看!” “是!”那副将一点头,急忙领着他来到军营门口。 门外,那巡山的小队长正和陵迟站在一起,看到林霄来急忙行礼:“将军!” 林霄冲他点点头,看向他身旁的陵迟:“这是军师的人?” “是。”小队长点头道。 林霄打量陵迟,陵迟低着头不说话,很不喜欢和这些官家人打交道。 林霄正要开口询问他什么,远处却又响起一阵马蹄声“将军!将军!”快马很快就到了他们面前,蔚蓝带着受伤的魏影赶回来,见林霄站在大门外,急忙跳下马道:“将军,我家主子呢?!” 他接到报告得知墨离珏平安反营了,便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顺路还带回了傅灼灼的药箱和受伤的魏影。 “进帐子了,这人是谁?”看着还坐在马上的男子,林霄的满脸狐疑。 今天刮的是什么风,一个两个都把人往军营里带。 “这……容我回头再跟将军解释吧,我去看看主子!”蔚蓝丢下一句,便急忙去找墨离珏。 魏影捂着胸口从马上下来,对林霄抱拳施礼,然后看着陵迟问:“小神医呢?” 陵迟看看他,茫然的摇摇头。他也刚跟着人进来,不知道傅灼灼去了哪儿。 蔚蓝急匆匆的往墨离珏的营帐走,还没进门,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傅灼灼。 “小神医!”他急忙打招呼,傅灼灼看到他也是眼前一亮,忙道:“你来了?药箱可带了?” “带了!”蔚蓝赶紧把药箱举了举,然后朝账内看了眼问:“主子怎么样了?” “他的火毒发作了。”傅灼灼皱眉道。 蔚蓝闻言双目大瞪,心骤然拧在了一起。“小、小神医,那你、那你可有办法……”他很清楚,每次火毒发作对墨离珏而言是多么的凶险。 “我会想办法,但你们还需帮我一把。”傅灼灼接过他手里的药箱说道。 “只要能救主子,不管是什么事小神医尽管吩咐!”蔚蓝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她面前郑重道:“只要能救主子,小的这命都是您的!” “你的命我看不上,但事你确实得做。”傅灼灼蹙眉说。 “您请说。”蔚蓝着急的望着她,傅灼灼看了眼漆黑的远处道:“与我同来的还有一 个少年,他身上有钱多商会的药,你能否帮我把他叫来?还有,你需得去山上搬几桶雪回来,越快越好。” 蔚蓝急忙点头起身,想起自己在军营外看到的那个少年,“我马上去叫人过来,也安排人去搬雪回来。” “好,快去吧!”傅灼灼点头,转身回了帐内。 营帐的床上,黑十二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的躺在那不省人事。傅灼灼已经解开他的上衣,原来作为封印的红色印记已经淡了下去,这是毒素重新入脉的证明。 傅灼灼看了眼他潮红的脸色,取了银针暂时封住他心脉。 破封印,毒气外泄,远比普通毒发要危险,毒素重新蔓延全身不说,更有反噬之力,会加倍的侵害身体。 虽然她用冰莲对抗延缓了火毒蔓延的速度,但若找不到彻底的压制方法,冰莲怕是保不住他的命。 傅灼灼越想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将眉心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小神医!”帐门被掀开,陵迟快步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魏影和林霄。 “嗯。”傅灼灼对陵迟点了下头,看到魏影,忙道:“魏影,你没事吧?!” 打量魏影,见他脸色苍白,一直捂着胸口。傅灼灼便知他是受伤了,转头又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来:“这是治外伤和内伤的药,你先服下。” 将药瓶塞进魏影手里,傅灼灼又道:“谢谢你救我。” 第97章 专治见人就跪 “小神医言重了,保护你本来就是我的职责。”魏影低头道。 “即使是职责,拿命相救就值得感谢。”傅灼灼平静的看着他,话语透着一股真挚,“你先找地方休息,等我这里忙完再给你仔细诊治诊治。” 此刻墨离珏火毒反噬危在旦夕,她也就顾不上其他人了。 魏影了然的点点头:“好,多谢。”而后便退了出去,不打扰她治病。 傅灼灼又对陵迟道:“将药给我,然后你马上回客栈去,告诉钱陈,我会尽快将药做出来,让他们等待两日,到时我会让人送去。你这两天照顾好顾姑娘,我开的药还必须吃。” 陵迟明白的点着头,将身上的包裹取下交于她手中。然后恭敬的行了礼,立即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营帐内就剩下林霄。 他双手环胸站在那,等着傅灼灼说点什么。没想到傅灼灼并未理会他,或者说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这个人。 魏影和陵迟一走,她便快速整理药材,想着救墨离珏的对策。 “嘿,你这小子,别以为有十二护着你,就真敢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见傅灼灼不理睬自己,林霄立即来了火气,上前一步道。 傅灼灼这会儿才注意到他在,便对他皱了下眉头:“将军是有什么事吗?” “哼,听蔚蓝说你是个神医能治十二,可是有确凿的把握?”林霄下巴一抬,神色 轻蔑。 什么神医,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狂妄大胆的小乞丐。 傅灼灼重新检查着手里的药材,懒得理这位幼稚的将军大人。 哪知林霄立即发挥出他嘴欠的本事,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声道:“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你的骗术被我揭穿,无话可说了? 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郎中,也不知道十二是被你如何拐骗,居然会相信你能医治火毒!哼,就本将军这双慧眼,你是瞒不过我的!老实点自己招了,莫要让本将军动了军法,到时候……”他在傅灼灼面前站定,轻蔑的哼哼两声:“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就遭殃了!” 他说完,傅灼灼终于抬起头来,瞅着他这幅不屑的模样,勾唇一笑道:“看来方才在外面那一下,还不够让将军了解我的医术水准。”她慢悠悠的学着刚才林霄的模样,围着他转起来,然后又是一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偷袭,将一根银针直直刺入他后腰。 林霄浑身一颤,立即瞪大了眼,身体却如中了法术般,站在那动不了了。 “你!你又敢暗算本将军!” “唉,将军此言差矣!”傅灼灼定住他的身子,笑的无比灿烂,“这是小的祖传的手法,专治腰膝酸软,见人就跪!您看,这会儿您是身子挺了,腰也直了对不对?!” “你胡扯!你这个庸医,快把老子解开!”林霄气的咬牙切齿 。 傅灼灼掏了掏耳朵,面对林将军的怒火不以为意,“将军莫急,治病都是讲疗程的,等疗程到了,您自然能动了,倒时就会耳目清明,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好了!”傅灼灼双手一摊做出一个开花的姿势,笑的人畜无害。 好什么好,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傅灼灼不打算解开他的穴道,林霄只能狠狠地瞪着她道:“你不解是吧?你等着!”他试图用内力冲开穴道,但他哪知,傅灼灼用银针扎的穴道,哪是他想冲开就冲开的? 看他憋红脸,整个人还说纹丝未动的站在那,傅灼灼得意的笑了笑,“看来将军不但是腿脚不好,这眼瞎嘴叼也厉害的很,还得多扎几针!” 说着,她举起两只手,每根指缝中都夹着一根寒光瑟瑟的银针,看的林霄心肝一颤。 “你,你想干嘛?”林霄紧紧盯着她手上的银针,浑身紧绷,怎奈他想跑也跑不掉,只能看着傅灼灼一步步到他面前,举着银针笑颜如花:“将军莫怕,扎一针,扎一针整人都会好起来哦!” “不行,你别过来,救命……”一针下去,全世界都安静了。 守在营帐外的小兵疑惑的看了看同伴,用眼神在问,刚才是不是将军在喊救命? 那同伴却摇摇头,用眼神告诉他,不可能,除了老将军能治住他们家将军外,谁还能让他喊救命! 帐内,傅灼灼看着这会儿除了眼皮能动,其他什么都动不了的林霄,满意的点点头。 而林霄被封了嘴,一切表达都只能靠眼睛,看到傅灼灼得意,他只能把眼睛往死里瞪,幽怨的目光若能###,傅灼灼怕是早死几百次了。 “小神医!”蔚蓝匆匆进帐来,看到林霄杵在那赶紧行了礼,“将军!” 林霄如获救命草,赶紧给他使眼色,但蔚蓝并未注意,转身又对傅灼灼道:“小神医,雪挖来了,可是要抬进来?” “要,再抬一个浴桶进来。”傅灼灼说。 蔚蓝点点头,立即出门照办。 望着蔚蓝出去的身影,林霄急得干瞪眼。傅灼灼看着他一脸幸灾乐祸,“要是将军愿意求我一声,那提早结束疗程也不是不可以。” 林霄看向她,愤怒的目光恍如在说:“做梦,本将军就是站死在这里,也不会求你!” 傅灼灼也读懂了他的意思,耸耸肩叹了声道:“行吧,将军若愿意站那就站吧!”说完,不再理会他。 蔚蓝很快让人抬来一个木桶,又将积雪抬入帐内。 帐内的火炉早被傅灼灼熄灭了,这会儿又多了那么多积雪,温度顿时降了不少。 “把他放进桶里吧。”将一层积雪铺满桶底,傅灼灼说。 蔚蓝点点头,赶紧走到床前,只是这会儿,他终于注意到了一旁杵着林霄。 “将军,您一 直杵在这干什么?”蔚蓝奇怪的看着他。方才进来,他似乎就站在这里了。 林霄又对他一阵挤眉弄眼,让他帮自己解开穴道。蔚蓝看了半天,多少是明白了。只是不等他开口,傅灼灼便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将军带兵打仗很是辛苦,所以我免费给将军行了几针,治治他的老毛病,等时间到了自然就好了,不用管他。” 蔚蓝回头看看忙活的傅灼灼,再看着给他使眼色的林霄。明知林霄身体好好的根本没什么病,但傅灼灼这一说,就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而且林霄是什么性子他也清楚,八成是自己惹怒了小神医才会招此惩罚。 想到这里,他便默默的给了林霄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将床上的墨离珏搬进了铺满冰雪的木桶里。 放下墨离珏,蔚蓝忍不住问:“小神医,这是什么治疗方法?” “火毒反噬,若不想法子里外降温,他迟早烧成傻子。”傅灼灼解释了番,然后又道:“快,把剩下的给他倒进去,将他埋入雪中。” “是!”蔚蓝点点头,赶忙将剩下的积雪往墨离珏身上倒。 傅灼灼摸着墨离珏身上的肌肤,因火毒的厉害,那冰雪落在他身上犹如落在火炭上,瞬间就融化了。 这样下去,不管是冰莲还是积雪,恐怕都压不住反噬的火毒。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98章 真是活的? 不,办法一定是有的,只是她还没想到。 快想想,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将反噬的火毒化解,保住他的性命。 傅灼灼摸着下巴,在原地渡步,脑中快速过着前世学到的解毒知识。但那些毒物都是有解药可研制的,和墨离珏身中的火毒完全不是一回事。 除非……忽然的,她脑中灵光一闪;压制不行,那能不能逼出来呢? 如果要这样的话…… 蔚蓝见她一会儿舒眉,一会儿又愁眉不展的模样,也忐忑起来,忍不住猜想,难道小神医也治不好主子? 被定了身的林霄翻着白眼腹诽;庸医!就是庸医!还敢说自己是神医,我呸!等老子能动了,看老子怎么揭穿你…… 林霄正在心中骂的起劲,没想到傅灼灼突然直勾勾的看向他。 那漆黑的双眸一瞬不舜的凝视着他,将他吓得浑身一抖,若不是被定了身,恐怕得跳开好远。 可恶,看什么看! 惊吓后,林霄又怒了起来,开始反瞪。 但其实,他真真是误会了,傅灼灼并没有盯着他,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在看任何东西,因为她眼前的景色,早已被仙草录代替。 对,仙草录又出现了,但这次没有提示什么宝贝药材,也不是什么特效药方,而是一种治疗方法。 ——化冰莲入针,针行右心经,五脏经,御内力将冰蓝之寒行五脏六腑筋脉,破十宣皆可放毒! 对!如果是这种方法,就可以把过剩的火毒逼出体外! 傅灼灼一面将法子记在脑 海里,一面暗暗吃惊。 为什么仙草录每次都在她迫切需要的时候,就会及时出现?而且现在也不单单是提示她仙草了,还会给她治病的方法! 难道它真是活的,能感应到我再想什么? 这个想法袭上心头,傅灼灼不经一怔。 但也就是这怔愣间,仙草录又已经墨消字散,她眼前,只有一个瞪大了眼的林霄。 眨眨眼,对上林霄那双瞪大了的牛眼,傅灼灼微微蹙了下眉头。不解他把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难道不累吗? 然后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林霄瞪她半天,本是要和她比瞪眼的气势,后面才发现傅灼灼只是看着他发呆,心下正郁闷着,没想到又接了她一个白眼,顿时又气的咬牙。 只是他现在动不了,再气,也只能是将眼睛瞪的更大些而已。 傅灼灼回到墨离珏身边,又掐了掐他的脉象,将刚才仙草录提示的方法在心中过了一遍。 “小神医,雪都化了,主子他……”蔚蓝紧张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傅灼灼看了眼桶内的情况,积雪已经全部融化,甚至连水温都有上升都趋势,可见墨离珏体内的火毒有多猛烈。 所以她更确定,必须更改医治方法,压制是没有用的,得逼毒! “把他的外衣全脱了!快点!”傅灼灼吩咐道。 蔚蓝赶紧点头,手忙脚乱的将墨离珏的外衣脱去,只剩下一件里裤。 林霄看着他们这般,心中又在腹诽,庸医,就会折 腾,要是十二真出个什么事,看老子怎么治你的罪! “小神医,准备好了。” 蔚蓝褪完墨离珏的衣服,来到傅灼灼身边,看到她从身上摸出个盒子,等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朵蓝色的莲花,不由得讶异道:“这是什么?” “一种草药。”见蔚蓝似乎不认识冰莲,傅灼灼也不多解释,赶忙将冰莲捣碎了放入一个碗中,再将自己的几根银针放入冰莲中。 幽蓝色的寒气很快将银针包裹,在上面结出丝丝冰霜。 蔚蓝见这药寒气如此重,不由得暗道,这是什么草药,怎会有这般寒气? “蔚蓝,你内功可还深厚?”做成寒冰银针后,傅灼灼忽然又问道。 蔚蓝轻轻蹙眉:“属下打小学的是暗器剑法,若要轮内功,炽火比我更胜一筹。” “那炽火可在?”傅灼灼忙道。 “不,他在洛城。” 这样啊……傅灼灼看看手里的寒冰银针,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蔚蓝心急,忍不住道:“小神医,可是需要内功救主子?虽然我内功不算醇厚,但要是能救主子,就算让我耗尽内力,我也愿意!” “我要将银针上的寒气,注入他几个重要的经脉中,然后用内力推入五脏六腑,直接将他五脏六腑经脉中的毒气逼出来,若你内力不足,即使耗尽也帮不上忙。”傅灼灼偏头看着他,并不是开玩笑的说道。 “那、那该怎么办?”蔚蓝急了。 傅灼灼也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法子还没施行, 就遇到了麻烦。“这军营中,你可知还有谁的内力比较深厚,能推动脉中寒气的人?” “这……”蔚蓝赶紧低头想起来。 林霄站在后面将两人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忽闪着眼睛好似要说什么,但见他们都不理睬,又气的直喘气。 “对了,将军!”终于,蔚蓝想起了什么般,回头看向那杵着的林霄。“林家功夫,以内功心法为主,将军自小跟着老将军习武,内力因该是营中最深厚的人了!” 蔚蓝说完,林霄更是配合的甩了一个骄傲的眼神。 难怪能抵挡住我的黑手,原来不是骨骼惊奇,而是内功深厚。 看着林霄骄傲的翻白眼,傅灼灼暗忖道。 不过她可真不喜欢这小子,更不喜欢把这小子给解开。 “小神医,为了主子……”似乎是看出了傅灼灼的心思,蔚蓝稍稍低头,压低了声音恳求道。 傅灼灼撇撇嘴,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蔚蓝,然后朝林霄走过去。 林霄站在那瞅了她一眼,眼白都快翻上天去了。 傅灼灼手握银针,用巧劲迅速刺入盔甲,直指林霄腹部能解开他定身和哑巴的丹田隐穴。等针拔出来,林霄顿时感觉一股气从丹田内用出,冲破了身上的僵硬和口中的麻木。 “嗷——!”的一声,从僵硬中解放的林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等站稳了指着傅灼灼狠狠道:“你、你这个庸医!我……” “看来将军的病情有些严重,还得追加几个疗程。”傅灼灼吹了吹手上 的银针,冷冷一眼似笑非笑,看的林霄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意来。 这小子不但黑手使的厉害,手中银针居然能把老子的盔甲都刺破,真是可怕! 想到这些,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最后翻个白眼嘀咕道:“哼,今儿看在十二的份上且饶了你!下次、下次……”傅灼灼看着他笑的更渗人了,林霄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朝蔚蓝走过去,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算了,老子不和你个庸医计较。” 见林霄居然会怕小神医,蔚蓝眼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但想想傅灼灼手无寸铁,居然能把林霄这个大魔头治住,岂不是比他还厉害,所以怕也是情理之中的! 见林霄终于老实,傅灼灼回到墨离珏身边,然后拿过蔚蓝手里的银针道:“我现在将寒气送入他右手的心经,五脏经和六腑经,到时你与他掌对掌,将用内力将这些寒气推入他的体内。若是寒气入脉能逼走、化解他的火毒之气,那便没事了。” “那要是化解不了呢?”蔚蓝担心的问道。 傅灼灼看他一眼没说话,她并没有想过这问题,因为这是她能想的唯一法子,若真的化解不了,那她……可能真要当棵老铁树,孤独终老了吧。 “别那么多废话,若化解不了就把这庸医斩……”话未完,林霄又接到了傅灼灼的冷眼,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抓住墨离珏的右手,傅灼灼冷声道:“开始了!”语落,迅速将银针刺入他指尖。 第99章 毒入五脏,除非换血 所有银针入体,上面的寒气立即如上次那般进入脉络,傅灼灼迅速起身:“快!” 林霄一个箭步上前,气沉丹田蓄力一掌对在墨离珏掌心,然后就见一股清晰可见的蓝色寒气被强劲的力道推着在脉络内通行,瞬间通过手臂没入他身体内。 体内冷热交汇,昏迷中的墨离珏浑身一颤,拱起身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按住他!”傅灼灼忙道。 蔚蓝和林霄不约而同的一左一右按住了墨离珏乱动的身子。 “你这庸医,这到底行不行啊!十二不会有事吧?”见墨离珏痛苦的很,林霄着急的问。 但傅灼灼没空回答他,只见她双手快准狠的在墨离珏胸口和背部都扎了几针,然后抓住他的左手刺破中指尖,又对林霄道:“再来一掌。” “还来?” “快!”傅灼灼催促,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林霄皱皱眉,松开墨离珏稍稍一提气,一掌对上他右手。 墨离珏的表情更加痛苦,身子如鱼一般在水中翻腾起来。林霄与蔚蓝紧紧压着他,傅灼灼看着那股内力由右向左贯穿他整个身体,最后在他手臂汇聚成一条暗红色的,犹如蚯蚓般粗细的红线,穿过手臂,直逼她刺破的中指尖而来。 “蔚蓝,拿东西接着!”傅灼灼一声低呵,蔚蓝随手捞起一个茶杯,接住墨离珏中指内泵出来的黑红色血液。 黑红血入 杯,竟如沸水一般,沸腾起来。 傅灼灼见状眉头一沉,没想到充满毒气的血,能达到这样的温度。要不是提前吃了冰莲护体,一般人怎扛得这住烈火焚身般的痛苦?痛都痛死了! 蔚蓝和林霄同样目瞪口呆,哪怕傅灼灼不说他们也懂,这些都是充满毒气的毒血。 黑血顺着中指流尽,墨离珏手臂上的条红色蚯蚓便消失了,人也恢复了平静。 傅灼灼再次握住他手腕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他的面色和双瞳,终于长舒口气:“好了,没事了。” 林霄看的有些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没事了?十二的毒解了?” 傅灼灼抬起眼睫:“没解,只是逼出了一些毒气,剩下的又安静了而已。” “这,那你就不能想办法把毒给解了?”林霄着急道,反正她都能想出这种医治方法了,就不能想想怎么解毒? 傅灼灼看看他,又看看满脸期许的蔚蓝,“毒入五脏六腑,没有真正的解药,除非把他全身的血换个几遍,或许还有可能得救,若不然,根本不可能。” 但换血这种事,放在21世纪都需要先进的仪器支持,在这个一穷二白打架还得靠菜刀的时代,又怎么可能? “这……” “多谢小神医,主子劳您这番费心,全是我等的福气。”林霄还想说点什么,蔚蓝打断他说道。 其心中也明白,换 血这种事乃是天方夜谭,即使傅灼灼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办到。 傅灼灼看向依旧昏迷着的墨离珏,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福气,只知道她已经不能放下他不管了。 将墨离珏身上的银针都撤了下来,她道:“给他换身衣服,扶床上去吧。” 蔚蓝点点头,赶忙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把墨离珏从浴桶中捞了出来。 林霄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倒是没再说什么。 傅灼灼收好自己的银针,又将那杯黑血端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最后找了个空药瓶,将还没凝固的黑血倒了进去。 “这血一看就是剧毒,你不扔了,留着做什么?”林霄注意到她的举动,终究没忍住道。 “我自有我的用处,就算告诉将军,将军也未必能懂。”把血存好,傅灼灼淡淡的说道。 林霄很不服气,“哼,你不说怎知我不懂?我看你的医术也不怎么样!” 傅灼灼转身看向他,顺便拿起了一旁的银针。 林霄见状急忙往后退了几步,伸长了脖子道:“咳,今天本将军还有事在身,就不跟你计较了,告辞!”语毕,他抬手一抱拳,转身便出了帐子。 傅灼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越发怀疑传言中守护瑶山不被侵犯的林将军,真的是这个大傻个吗?确定不是谣言误传的? “小神医莫要跟将军计较,将军打小便是直性子,但人并不 坏。” “放心,我还没空到要跟傻子计较。”傅灼灼撇撇嘴,放下银针,不过出于好奇,她还是忍不住问:“在洛城人人都说林将军守护瑶山,击杀西北蛮夷,是个人人可敬的英雄,传言中的林将军,应该不是这位林将军吧?” 蔚蓝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勾起嘴角道:“要说英雄盖世,威名远扬那指的定是镇守在塞北幽州关的林老将军。 但我们的林将军是老将军的儿子,自小跟随老将军上战场守边关,虽然威名还不敌老将军厉害,但也确确实实是个将才之后。莫看他平日嬉笑无忌,若在战场上也是神勇无敌的。” “是么……”傅灼灼且信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言道:“时辰不早了,你也操心了一晚上,趁天还没亮赶紧去休息休息吧。” “那小神医您呢?我马上去安排一顶空帐,让您先休息吧!”蔚蓝知道她是女儿身,自然不能和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住在一起,而且今天最累的莫过于她自己了。 但傅灼灼却摇了摇头道:“他的毒刚平复,我还得看着点,而且我还要做药,你先去休息吧。” 蔚蓝看看她,又看看了她面前摆着的一大堆药,“既然如此,那我便在这里陪您吧,若有主子什么事,我也好帮忙。” 傅灼灼耸耸肩,也不强赶他:“行吧,随你了。”然后又开始埋头捣鼓陵迟留下 的药来。 蔚蓝不敢再打扰她,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安静的陪着。 另一面,二十里地之外的瑶山客栈中。 早些时间,钱陈因等不到陵迟的消息,不禁着急起来。几个人围在客栈大堂里的一张桌子上,不安的叹着气。 “陈哥,那小子不会是骗子吧?”同来的一人,担心的问道。 钱陈眉头微沉,心下也有这个想法,甚至后悔,他当时就应该跟着去的,而不是相信那小子说什么,小神医只让他一个人去,其他人就算去了也找不到路。 “碰!”的一声,钱陈双手狠狠地砸向桌面,起身道:“走,我们上山去找!” 跟随的几人闻言纷纷站起来。 而他们一离开座位,在角落处的另一张桌子,一个男子压低了声,问身旁一袭白色裘衣,脸藏在兜帽中的人道:“阁主,我们要不要……” 白雪裳微微抬头,兜帽中的脸稍稍露出了一点紧绷的下巴。 因之前大雪封山,他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到的时候傅灼灼已经和魏影上山了。 而后,他们又找到了魏影留下的纸条,才决定留在这里等待。可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依旧不见魏影带她回来。 想到山上可能发生的危险,放在双膝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白雪裳抬眼,目光冷冽而决绝,方要启唇说话,却闻钱陈一声道:“好你小子,总算回来了!” 第100章 夜袭 陵迟刚进客栈的门,钱陈便带着两人将他围住,“臭小子,怎么才回来?小神医呢?”里外看了看,发现就陵迟孤身一人回来,钱陈担心的问道。 陵迟不善与外人打交道,面对钱陈脸色微沉冷冷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罢,他大步走向客栈的后院。跟着钱陈同来两人,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钱陈同样沉了沉脸色,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坐在角落里的男子立即看向白雪裳道:“阁主,那小子回来了,我们……” “去看看。”不等他说完,白雪裳已经站起身来。 客栈后院,陵迟领着钱陈等人回到房间里。进了门,钱陈急忙问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小神医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还有那些药呢?”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越看越觉得这小子不可信的很。 陵迟在他眼中看到怀疑,冷冷撇了下嘴,点亮房间里的灯道:“小神医让我带话给你们,她暂时留在军营中了,药会在两天后做好给你们送过来,让你们在这里等着。” “军营?”钱陈与同伴互看一眼,不解傅灼灼去军营干什么。 “小子,你可别骗我们!”一人冷声说道。 钱陈也拿怀疑的目光看着陵迟。 陵迟甩灭火折子上的火苗,冷冷看过他们一眼,最后视线留在钱陈身上:“爱信不信, 若不然,你们自己去军营找她问问也成。” 钱陈语塞,军营重地,哪里是他想去就能去的。 默了会儿,他只能退一步道:“小子,老子姑且再信你一次,若两天后小神医没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陵迟冷冷看着他,似乎没有把他的恐吓放在心上。 钱陈与他对视一眼,虽然这小子年纪不大,可是身上却有一股令人讨厌的阴冷气息。 “走吧。”给了身旁的同伴一个眼神,钱陈率先出了房门。 两个同伴急忙跟上他,等到了外头压低声道:“陈哥,就这样放那小子不管了吗?” “姑且信他一回吧,若小神医真有什么不测,到现在我们也做不了什么。”钱陈冷声道。说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月亮,心中暗暗道;小神医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钱陈他们一走,陵迟便从房间里出来,转身进了另一间房。 “陵迟哥哥!”顾映雪见他进来,急忙叫道。她在傅灼灼走后就醒过来了,这会儿见陵迟一个人回来,急忙问:“小神医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陵迟到她身边,看到她的脸色有所好转,目光也有着神采,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放心,小神医虽然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但现在已经平安的去了军营,她让我回来照顾好你,等过两天,她把药做好就送来了。” “军营?她怎么去军营了?”顾映雪奇怪的问。 其中具体缘由陵迟也没搞明白,只是看情况猜想,应该是和那个穿盔甲的男子有关系。 “这个,小神医有小神医的打算,你不要担心,她让你这两天乖乖吃药,等她的好消息。”陵迟宠溺的揉了揉顾映雪的头,笑脸非常好看。 顾映雪看着他,温柔的眼睛闪了两下,点了点头:“好。” 门外,一个黑影在听完他们的对话后迅速离开,最后在长廊的另一头现了身。 “阁主,那小子说小神医留在军营里了,看样子人没什么事,就不知道为何会留在军营中。”在长廊的墙角,他抱拳道。 “军营?”白雪裳微微皱眉,白纱后的眼睛动了动,只是看不到是何种眼神。“确定,人没事吗?” “嗯,那小子说的很从容,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男子回答。 是这样吗……也是了,既然是到了军营,那十二定是会照顾好她的。 不安的担心勉强放了下来,白雪裳转过身从长廊中走出来,蒙着的双眼因头顶的月亮而感到了一丝光亮,于是他抬头,朝那温柔的白光看去。 “阁主……”男子担心的叫道,怕他真的会为了个大夫擅闯军营,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如何与阁中长老交代。 “去找老板说说,要两间房吧,这几天就劳烦 你们跟我在这里等一等了。”看完那模糊的白光,白雪裳重新低下头来。 虽然他很想亲眼确定她是否安然,可是今日他并非孤身一人前来,所以终究是要顾忌身旁之人的安危。 男子闻言暗暗松口气:“好,那我马上去,阁主在这里稍等。” “嗯,去吧。” …… 天亮之前,巡逻的小兵又换了一批,整个军营中除了积雪融化的滴水声和巡逻的脚步声,便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但突然的,寂静的远方山中传来了一阵鼓声,接着又是另一阵鼓声,仔细听,好似更远的山中也有鼓声。 顿时,刚刚还安静的军营中立即骚动起来,林霄迅速出了帐门,朝着鼓声传来的方向皱起眉头。 “将军!”副将匆匆到他面前,神色凝重:“第二岗,第三岗纷纷响起鼓声!” “将军!第四岗也传来鼓声!”副将刚刚说完,又有一个副将匆匆跑来道。 这鼓声,是他们分别设置在山中的几个哨岗,一但鼓声响起,便是北牧军渡过断崖进了瑶山! 林霄双手一握,盯着漆黑的远处,“立即召集五千兵马,随我上山杀敌!” “是!”两名副将齐声答应,立即下去传令。 在墨离珏的帐中,傅灼灼准备了些许药材后,终是抵不过困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会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茫然的 抬起头来。 “发生什么事了?”她揉着双眼,睡眼惺忪的问道。 蔚蓝已经接到了消息,此刻正站在帐门口,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小神医,您醒了?” “嗯,发生什么事了?”坐直身,傅灼灼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保暖的衣服,便对蔚蓝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同时再问。 蔚蓝锁着眉头,略微严肃道:“北牧军又偷袭了我们设置在山上的哨岗。” “北牧军?”傅灼灼愣了愣,想起墨离珏昏迷前跟她说的,北牧军会通过断崖口的几条大铁链过来偷袭他们。 这就来了? “那现在……”“小神医放心,林将军已经带了兵马亲自上山杀敌,只要我们呆在营中,就是安全的。”以为她会害怕,蔚蓝赶紧说道。 “哦……那可知对方来了多少人?”傅灼灼锁眉问,虽然这里她不过是个大夫,可前世她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 到了这种时候,总免不了想了解一下情况。 “这,我倒是不清楚,只是第二岗,第三岗和第四岗都传来了鼓声,可能来了一个小队吧。”蔚蓝想想道。 不过在他看来,对方的一个小队自然不能和他们这里的两万大军比,还是不用担心的。 “山上的哨岗是如何设置的?每个哨岗有多少守卫?”傅灼灼看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安来。 第101章 声东击西 在军中,哨岗的布置和人数安排,是一项重要又机密的任务,蔚蓝虽然相信傅灼灼,但作为军中将领,他还是不能把这些事告诉她,只能抱歉道:“小神医,这些将军和主子都有安排,现在天还没亮,您再休息会儿吧。” 对他的答非所问,傅灼灼也可以理解,只是她心中确实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 外面鼓声连天,响的人心惶惶。傅灼灼仔细听着,对于击鼓传声的传信手法,她也有所了解。 差不多现在能听出三种鼓声,分别是两紧两慢,三紧两慢和四紧两慢,应该是三个不同哨岗的暗号。 第二、第三、第四都响了,那第一呢? 听着那些鼓声,傅灼灼总觉得不对, 忍不住又问道:“这里离断崖有多远?” “莫约十几里地吧,从这里到断崖,须得从平山脚下绕过,再往东北的山谷走一会儿,才可见。”蔚蓝说道。 傅灼灼想起来时的路,他们是从平山和瑶山主峰的山坳里出来的,位子属于军营的西北方向。平山在东北方向,如果去断崖要绕过平山,那以击鼓传声的哨岗设置,最起码有五个。 若军营属于这第五个,那哨岗就应该有四个。 那她起身在桌上清出一块来地方来,然后拿茶壶和茶杯做比喻。她将茶壶摆在一个位置,拿起茶杯摆出一条直线:“如果哨岗是沿着平山脚设置,一直到 断崖处,以传声的距离,应该有四、到五个。”她说着,抬头看了看蔚蓝。 蔚蓝微蹙着眉看着她,但也没有制止她的意思。 傅灼灼低头继续说指着桌上的茶杯说:“按报数,最靠近断崖的,应该是第一岗,以此类推,现在听外面的声音是三个哨岗响起了鼓声,由远而近,分别是二、三、四,那第一岗为什么没响起来?” “这……”蔚蓝将眉头皱的更紧,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灼灼继续说:“而且,对于报信的方式,军中应该还有规定,除非敌人到了某个岗哨特定的距离,才会响起鼓声。因为这样才能帮助这边掌握准确的敌人动向,但现在三个哨岗都响了起来,你觉得来的还会是一个小队吗?” “小神医你的意思是,这次来的是北牧的大军?”蔚蓝身形一僵道。 “离说过,想从北牧过来,唯一的方法是走断崖上的铁链。”傅灼灼说着看了眼床上还未醒来的墨离珏。 蔚蓝听到她这般称呼自家主子心下一愣,主子的名讳在整个洛城,只有他和炽火知道,难道是主子告诉了她? 在他思索间,傅灼灼也思索着道:“千军万马走铁链,怎么可能会不惊动崖边设置的哨岗,除非哨岗的守卫玩忽职守,给了对方进攻的机会。” 蔚蓝回过神来,听到她这话立即否定道:“这不可能,每个哨岗营地 都是主子精心设计布置的,第一哨岗更是最坚固的一个,不但有了望塔,还设有坚固的围墙和百名士兵蹲守,了望塔上,更有训练有素的林家军轮流监视断崖的动向。 除非是北牧的精英小队,偷摸着过来偷袭,否则千军万马过来,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为何他们没击鼓?”傅灼灼再问。 蔚蓝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傅灼灼也觉得奇怪,难道北牧军是第一时间就把第一哨岗的人给团灭了?那也不可能啊,这又不是21世纪,能用飞机大炮,把一个团瞬间剿灭。 在他们分析间,远处的鼓声突然同时停了。 蔚蓝一愣,急忙走到营帐门口张望起来。 傅灼灼也绕过桌子走出来:“什么情况下鼓声会停?” 蔚蓝回头看看她,反正都说到这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道:“全灭,或者是敌军撤退。” 全灭?四个哨岗全灭,那北牧得有多少大军过来啊,怎么也得上万吧! 这么多人就靠几根铁链爬过万丈深的悬崖,傅灼灼觉得不太可能。那撤退呢?难道是林将军带人赶到,他们就跑了? 也不对,既然都杀过来了,哪有说跑就跑的道理。 忽地,她心中一愣,急忙上前抓住蔚蓝的胳膊道:“若平日有北牧军过来,可需要林将军亲自去?” “自然不用,今天是因为三个哨岗都传来了 鼓声,将军才会亲自过去!” “那将军走了,营中谁镇守?” 蔚蓝没回答,目光却朝床上的人看了去。 傅灼灼呼吸一窒,立即道:“不好,是声东击西!”她话音刚落,杀声便从山上传来,带火的弓箭纷纷落下,点燃了军营中的几顶军帐。 “敌军杀过来啦!敌军杀过来啦!”不知谁哪个大喊了几嗓子,军中立即乱成了一团。 “不要慌!准备迎敌!”留守的副将大声喊道,但是他的话刚落,一个黑影落下,那名副将便被斩了首! 接着,便有无数身着夜行衣的人,从山上飞下来。 蔚蓝看到营中情况,立即对傅灼灼道:“小神医你别乱跑!”说完冲了出,带领着军中士兵开始反击。 傅灼灼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总觉得这事不像普通的偷袭。 “军师大人!军师大人!”一阵急促的叫唤,营帐门被掀开,一个穿着盔甲身材魁梧的士兵跑了进来。 傅灼灼看着他忙到:“你干什么?” 而他也狐疑的看着她:“你什么何人?军师呢?”他目光一动,立即看到床上的墨离珏:“军师这是怎么了?可是你害了他?!大胆贼人,居然敢害军师!” 魁梧士兵一声怒喝,立即就给傅灼灼扣了一个害了军师的罪名,同时抽出刀朝她挥了过去。 傅灼灼侧身一闪,躲过他的攻击,心下终于明白了,“呵 ,原来你们的目标是他!”看着床上的墨离珏,她终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那士兵假装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拿着刀凶狠道:“大胆贼人,居然想害军师,老子这就将你处死!” “呵,好一手贼喊做贼!你们弄这大阵仗,就是为了把林霄引出去,然后又在军中造成混乱,再由你假扮军中士兵,伺机接近黑十二刺杀他!”傅灼灼挑挑眉,虽然面对的是极度危险的情况,可是她的表情却非常冷静,脚下一步步往墨离珏的床前退去,嘴上略带嗤笑的说道。 没想到她把他们的计策都说出来了,那人也不再装模作样,卸下伪装,提着刀冷冷一笑:“呵,小子脑子挺好使啊!不过真是天助我也,传说中的鬼才军师,居然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这,真是省了我不少事!算你小子倒霉,要跟着陪葬!” “等等,杀我容易,但我死前还一个问题想不明白,请赐教!”伸手制止他要砍过来的动作,傅灼灼面露不解道。 但其实,她只是想拖延点时间,因为现在她手无寸铁,蔚蓝又被外面的人缠住了,若这人真要杀了他们,真真是易如反掌! 只是没想到这人也不是傻子,马上看破了她的动机,“少废话,就算你拖延时间也没用,外面的人可没空救你们,就先拿你祭祭刀!” 语毕,他立即挥刀朝傅灼灼砍了过去。 第102章 及时赶到 面对这一刀,傅灼灼没有躲开,也不能躲,因为她身后就是墨离珏,若她躲开,刀子就会落在他身上! 所以她快速的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朝对方扔了过去,咣当一声,刀子砍碎药瓶,黑色的粉末瞬间四散。 那士兵为躲过这些粉末收回了刀子,同时,动作中也出现了一丝迟疑。 傅灼灼抓住这一空档,立即抽出白雪裳送给她的防身匕首,借着自己身子小巧的优势,如鱼般窜出去,对着那人大腿就是狠狠一刀。 那士兵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勉强闪避,还是被她在腿上划了一刀。 在地上利落的一滚,看到自己全力的一击也只是伤了对方一点皮毛,傅灼灼脸上终于露出了不甘心的神色。 外面的刀剑磕碰声不断传来,想来蔚蓝也该发现这里的不对劲了,可是一直没进来,那便是真的脱不开身。 傅灼灼瞪着面前的魁梧士兵,紧紧握住了匕首。 “小子,敢暗算本大爷,真真是找死!”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傅灼灼这一刀彻底激怒了他。 他再次举起刀子,用力朝对面的傅灼灼扑过去。 傅灼灼握紧匕首,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疾呼传来,“小神医!”魏影终于赶来,破门而入,一套连环掌打在那人身上。那人被打的措不及防,飞出去撞碎了帐中的 桌椅。 “魏影!”看到魏影出现,傅灼灼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丝希望。 “小神医!”魏影立即挡到她面前,保护她。 那魁梧的士兵从一堆破碎的桌椅中站起来,扭了扭脖子,重新握起身旁的刀子。更可怕的是,魏影那套连环掌,居然没伤他分毫! “身材魁梧,善用刀,是北牧人!”魏影看着他的特征道。 那人冷冷一笑,“尔等,迟早是我北牧族之奴!”他大吼一声,身上的盔甲应声爆裂,露出强健的身躯肌肉。然后,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举刀跳起来扑向床上的墨离珏,因为他的目标本来就是他! “不要!”傅灼灼看出他的意图,更想都没想直接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墨离珏。 “小神医!”魏影同样大叫,想阻止却来不及! 眼看刀子就要落下,魏影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帐外却突然袭来一股强劲的掌力,狠狠打中跳起来的北牧士兵!“啊!”那北牧士兵发出一声惨叫,如肉球般穿破营帐的内壁,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魏影愣在原地,心下愕然,到底是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功力,居然将那魁梧的士兵一击打飞! 傅灼灼闻声回过头,做为帐门的布帘早已经被撕碎,空洞洞的门外,只有一个白衣胜雪,衣抉翻飞的身影。 傅灼灼立即认出了 那人:“白表哥!” 魏影也充满了讶异的叫了声:“阁主……” 听到傅灼灼的声音,白雪裳立即走进来,“灼灼?你还好吗?”他朝傅灼灼的方向望去,因为光线太暗看不见她的样子如何。 “我没事,白表哥,你、你怎么来了?”傅灼灼放开墨离珏站起来,看着白雪裳很惊讶。 “嗯,我来了,你可有受伤?”他含着担心的口吻问道,露出的双眉紧紧蹙着,心下只恨自己看不见,不能确定她是否安然。 “没有,我很好!”傅灼灼拼命摇了摇头,看到白雪裳犹如看到了亲人般高兴又激动。 “是么,那就好。”袖中的手握了握,声色虽然依旧是那般温柔清润,可只有白雪裳自己才知道,刚才听到她的声音是有多激动。 魏影看着白雪裳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但想起白雪裳吩咐过不想在傅灼灼面前暴露他们的身份,于是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外面的厮杀声逐渐小了下来,虽然被偷袭的措手不及,但营中毕竟有一万多大军在,那些人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抵四手。 蔚蓝一脱身,急忙赶了回来,见账内一片狼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神医!主子,主子如何?!”他着急的看了一圈,见傅灼灼和墨离珏都好好的,才大松了口气,然后对白雪裳行礼:“多谢白公子出手相助,多谢! ” 虽然他不知道白雪裳为什么会来这里,但要不是他突然赶到,又及时的进来救了人,那后果,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莫谢,你先带人将贼人清理干净吧,这里有我。”白雪裳道。 蔚蓝点点头,交给他便放心了,于是又急忙出了营帐。 “白……” “灼……” 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白雪裳和傅灼灼相视一笑。 魏影知道自家阁主定是和小神医有很多话要说,便主动道:“小神医,我去外面守着。”说完马上走了出去。 傅灼灼看了眼魏影出去的身影,并没有察觉到他和白雪裳有什么关系。两步到白雪裳面前,声音清亮激动的问:“白表哥,你怎么来瑶山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军营里!” 因为她站的近,白雪裳终于能看清一些她的面容了,看到她仰头露出的笑脸,他的神色更加温柔起来:“你被人带走后,钱十万就找到了我,后得知消息你来了瑶山,就一路追了过来。方在二十里外的客栈听到鼓声,想到你在军营中可能有危险,就过来了。” 他说的很简单,让傅灼灼误以为他是跟着钱多商会来的,所以也没怀疑什么。 “那你呢?为何脱险了不回洛城,孤身来这瑶山,可知有多危险?”白雪裳看着她,关心的语气里免不了带了些责怪的味道。 自知让他们担心了, 傅灼灼心虚的挠了挠脸道:“这次让表哥你担心了,实在抱歉,事情的原委我回头再跟你细说,还请表哥原谅。” “好,那我便回头再听。”白雪裳点点头,也不逼她现在就要说清楚,总之见她现在没事了,他也就放心了。 在他们交谈间,林霄也从外面赶了回来,很快就将军营中的刺客抓的抓,杀的杀。 傅灼灼听着外头的声音终于平息了,提着的心才真正的放下来。 白雪裳也听了听外头的声音,“十二是怎么回事?蔚蓝说他受伤了,伤势很严重吗?” 刚才匆忙间,他听蔚蓝说他受了伤,现在看到墨离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才觉得严重。 傅灼灼看看他,想他也不是什么外人,就道:“他的火毒复发了。” “什么?毒不是已经被你上次……”白雪裳颇有意外道。 “哎呀,这事说来……说来话长……”傅灼灼烦躁的抓了抓头皮,想到墨离珏是因为要带她出山洞才逼自己冲破了压制,心下便又气又内疚。 白雪裳听到她的口吻变得奇怪,不由得露出疑惑,但不等他再问,门外已经传来了人声:“十二呢?他怎么样?妈的,这帮北牧蛮子,老子一定要他们好看!” 林霄跟着蔚蓝气势汹汹的走来,一进帐,看到里面一片狼藉,还站着个陌生人不由得握住剑道:“这人是谁?!” 第103章 都死了 “将军莫担心,这位是白公子,是主子在洛城的朋友!”蔚蓝连忙解释道。 “朋友?”林霄闻言打量了白雪裳一遍,见他长得斯斯文文,眼前还覆着一条白纱,心下奇怪墨离珏何时有了这样的朋友,还没告诉过他。“对了,十二怎么样?”想到墨离珏,他又担忧起他的安危,赶紧朝帐床走过去。 “多亏小神医和白公子,主子没事。”蔚蓝跟在他身旁道。 林霄看到墨离珏依然昏迷着,但确实没受到什么伤害,终于松了口气。 “外面怎么样了?”傅灼灼看着他们问。 蔚蓝立即道:“抓了三个活的,跑了两个,剩下的都已斩杀。”但他话音刚落,外面便有小兵跑进来道:“将军,将军,刚刚活捉的几个刺客,全都服毒自尽了!” “什么,自尽了?!”林霄上前一步,怒目道。 小兵点点头,林霄的脸色瞬间沉下来,“这帮该死的北牧蛮子!”他咬牙切齿的骂道。 傅灼灼单手环胸摸着下巴,刺客自尽到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更能证明他们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杀,而不是骚扰或者偷袭。 “山上的哨岗可都看了?是什么情况?”她看向林霄问。 林霄握着剑,愤愤的说:“那帮北牧蛮子分了小队,分别偷袭了几个哨岗,才会让他们同时响起鼓声,等我们赶到他们早就撤退了。” 等说完了,发现问的人是傅灼灼,又一脸不屑道:“你个小乞丐问那么多干什么,这是军事,你又不懂。” 傅灼灼冷冷撇他一眼,并没有搭话。 蔚蓝欲言又止,经过之前傅灼灼的那一番分析,他觉得傅灼灼并不是只会医术,或许在军事上也有见解。只是这会儿林霄在气头上,就算他说了也未必能听进去。 “北牧军这次的刺杀目标是军师,日后要更小心防范才是。”傅灼灼看着蔚蓝提醒道。 蔚蓝点头,既然出现了这种情况,日后自然不敢再松懈。 而傅灼灼有一点不解,什么北牧军会刺杀墨离珏呢?就因为他是军师吗?还是…… 折腾了一晚上,等军营中重新收拾干净,天已经大亮。期间,蔚蓝赶紧将墨离珏搬到了一处安全的营帐内,傅灼灼和白雪裳也自然跟着办了过去。 傅灼灼研究的药虽然被那北牧士兵给砸了,但好在原料没坏,收拾收拾还能继续做。 只是白雪裳…… “你可是不打算回洛城了?”看着傅灼灼连休息都顾不上,又埋头在自己的药中,白雪裳眉头紧锁道。 “回,只是要等这里的事办完了。” 傅灼灼碾这着手上的药道。 白雪裳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转身走出了帐子。 外面青烟袅袅,战场早已被收拾干净,伙房头子也终于开始准备起了早膳。 白雪裳走了 几步,魏影便跟了上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魏影立即单膝跪下道:“阁主!” “我让你保护她,并不是由着她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白雪裳背对着他,音色中没了往日的温润如玉,而是带着丝丝冷冽。 “属下无用,请阁主责罚!”魏影低头认错,自知这是他的失责。 白雪裳吸口气,放在袖中的双手握了握,其实他知道就算魏影阻止了,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听呢。 “起来吧,听说你受了伤,可有大碍?”他转过身来,似有目光落在了魏影身上。 魏影起身抬头看向他被白纱覆着的双眸,“阁主放心,小神医给了我治内伤的药,调息一阵便无大碍了。” “那就好。” “阁主,您的眼睛……”魏影看着他微微激动起来,因为他觉得阁主的眼睛好像能看见了! 白雪裳轻轻叹气,“我们都承了她的情,我是如此,你也是。” “阁主,您真的能……!”魏影激动的眼神微微颤抖,没想到小神医真的把阁主治好了! “我昨日来时并未告知青岩他们,他们在二十里外的瑶山客栈中,你这就回去告诉他们我很安全,而且还要在军中住上几日,让他们放心。”对比魏影的激动,白雪裳还是那般淡然道。 魏影收敛那激动的神色,赶紧点了点头,而后又担心道:“阁主可是担心小神医,所 以才要留下保护她?” 白雪裳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答案显然易见。 “是属下多嘴了。”魏影低头道,“属下这就去,请阁主也保重自身安全。” “去吧,你暂时也留在那修养一段时间,等内伤好了再来。” “这,阁主……” “莫要多说,去吧!”打断他接下来的话,白雪裳阔步走了出去。 魏影望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唇,心下暗道,若谈固执,阁主您何尝不是这般。 白雪裳走回到傅灼灼所处的营帐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她在和蔚蓝道:“我以用针重新压制了他体内的火毒,应该等会儿就会醒了,你吩咐人准备些清淡好消化的吃食备着,等他醒了就给他吃。” “好,小神医您也好好休息一下吧,都一晚上了,你都没怎么休息过。”蔚蓝说。 “我没事,林霄呢?他干嘛去了?”傅灼灼话锋一转,又突然问道。 “将军正在整顿人马,此刻正在大营南侧的练兵场上。” “那你们可查明,为什么昨晚第一岗的鼓声没响了吗?”傅灼灼还记着这事,追问道。 蔚蓝皱了皱眉道:“刚刚去查探的小队来报,第一岗的兄弟们……”他低下头,紧紧握住了双拳。 “都死了?”傅灼灼也皱眉道。 白雪裳走进账内,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脚步。 蔚蓝见进来的人是他,便没有隐瞒,点了点 头:“从守卫到岗哨,无一生还,全部都被乱刀砍死!” 那可是百人啊! 百人一夜间全部被乱刀砍死,为什么还能死的悄无声息?甚至在此之前,连传信鼓都没有被敲响,难道北牧这次来的人,真是天降神兵般勇猛,能在瞬间将百人团灭? 傅灼灼眉头紧锁,总觉得这事说不通。 “有仔细检查他们的死相吗?除了刀伤可还有其他问题?” 蔚蓝疑惑道:“难道小神医怀疑,他们的死不是偷袭所致?”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可是有其他死状,或许乱刀砍死只是假象,不然为何在此之前战鼓没有响,而北牧人既然能消灭第一岗的百人,为什么后面几个哨岗只是被骚扰,而不是一举歼灭?”傅灼灼说的有道理,蔚蓝不自觉的跟着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白雪裳听着插话道:“或许,北牧人用了毒。” 傅灼灼看向他,心下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是用毒的话,那确实可以###于无声。 “可回来的小队报告,所有尸体确实全是刀伤,若不然我再让他们好好检查一番!”蔚蓝狐疑的说道。 傅灼灼点点头,觉得有这必要。 要是不查清这件事,不但让那些人死的不明不白,还有被再次偷袭的危险! “那我这就去!”蔚蓝说完急忙出了营帐。 而傅灼灼则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事太奇怪了! 第104章 商议 “军中事物,蔚蓝和林将军自会想法子解决,你已劳累一夜,这会儿应当好好歇息。”见她愁眉不展,白雪裳说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算了,还是等等再说吧。”说到最后,傅灼灼轻轻叹气,反正急也没用,就等蔚蓝再去查一查吧。 “那你便好好歇息吧,等早膳做好,我再叫你。”白雪裳再道。 但是傅灼灼还是摇了摇头,大步走向她的药箱,从里面拿出几瓶药来道:“昨晚定有不少人受伤,这会儿没事,我去看一眼。” 听到这话,饶是白雪裳这好脾气也忍不住绷下脸来,“军中自有军医在,何须你这番操劳,你就不能让自己好好歇息会儿?” “表哥放心,我没事,再说我也没打算去干什么,只是去看看,送点内外伤的药罢了。”见他动怒,傅灼灼眉眼一弯,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道。 心头那点气,在看到她的笑容后就灭了一半,白雪裳微叹的摇了摇头。然后,拦住她的去路道:“你这般是为别人着想,但若等你病倒,我们又该如何帮你?药我替你送过去,我也会好好询问军医,看是否要你出去帮忙,在此间你就好好休息可好?” “可是……好吧。” 傅灼灼在他的坚持中败下阵来,无奈的将手里几个药瓶交到他手中,“那便麻烦表哥了,这黑瓶的是外伤药,红瓶的是内伤药。” “好,你好生歇息。”白雪裳额首,立即出了营帐。 白雪裳一走,营帐内立即安静下来。傅灼灼左右看看,药都浸泡在月升泉水中,得过六个时辰才能熬制成药丸,在此期间她除了歇息,好像还真没事做了。 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傅灼灼在软榻上躺下来。 人都是这样,鼓足一口气做事的时候并不觉得多累,可等这口气卸了停下来,疲惫感就会滚滚而来。不过一会儿,傅灼灼便真的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纷纷扰扰的梦中全是硝烟和战火,满地的伤员,死亡近的令人感到恐惧。 她在梦中梦呓出声,直到有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缠在一起的眉心才逐渐平稳。 从昏睡中醒过来的墨离珏,正蹲在她身旁,眉眼温柔的凝视着她沉重的睡颜。看到她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墨离珏暗暗自责,定是昨晚为了他一夜没睡吧。 摩挲了几下她微凉的小手,墨离珏起身拿来虎皮毯。他刚弯腰给傅灼灼盖上,门外就响起了蔚蓝的声音。 “小神医!小……”“嘘!” 蔚蓝匆匆进来,还没叫第二声就被嘘声打断。闻言看去见是墨离珏醒了,他立即欣喜万分:“主……”只是他还没叫出口,又被墨离珏用眼神打断,然后他才发现傅灼灼睡着了。 为傅灼灼掖好虎皮毯,墨离珏小声往外走。 蔚蓝见他只着了一身中衣,连忙将挂在一旁的大袄拿上,然后裹在他肩头道:“主子,外面冷,莫要着凉了。” “这是怎么回事?”墨离珏走出营帐,看到营地中还留着昨晚打斗过的痕迹,眉头微隆俊脸半沉道。 “今日天亮之前,北牧贼人竟用调虎离山袭击了山上的几个哨岗,把林将军骗了出去,又派高手袭营,还有人伪装成我方士兵,欲意刺杀主子您。 好在小神医及时识破了对方诡计,纠缠拖延后,又有白公子及时相助,主子您和我们才平安无事。”蔚蓝面色凝重的看着他说道。 听完这些,墨离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他昏迷一夜,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沉着脸,琥珀眸冰冷的恍如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周身都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林霄呢?” “将军方才修整军队回来,正在议事营内和几位 副官商议。”蔚蓝话一落,墨离珏便朝议事营走了过去。 议事营内,林霄正对着面前的一副山势地图皱眉,“这帮北牧蛮子真是可恶!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将军,依属下看,不如在崖口再多派些人手驻守。再不行,属下亲自去那边蹲着,若他再敢过来,属下定杀他个人仰马翻!”一个副将愤恨的说道。 林霄看他一眼,也有这打算,只是他想不明白,这次的偷袭北牧军到底是怎么把他的一百哨兵全给杀死的!还杀的这般悄无声息! “将军,军师来了!”门口守卫的小兵急忙通报道,他话一落墨离珏便走了进来。 看到他,几个副将纷纷抱拳行礼:“军师!” 林霄则讶异的瞪了瞪眼:“呵,那小乞丐还真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把你治好了!” 墨离珏带着蔚蓝进来,听到林霄叫傅灼灼小乞丐,冷冷横了他一眼,而后往他身旁一站,看着面前的地图道:“昨晚的偷袭是怎么回事?前方的哨岗如何了?” 听他提到军事,林霄本松开的眉头又沉了下来。 …… 傅灼灼一觉睡到了大下午,但要不是听到了外面的军马声,她可能还醒不过来。 起身,她看到 身上滑落的虎皮毯愣了一下,再抬头就见白雪裳正坐在一旁用手摸着书籍。 “表哥。” “你醒了?”放下书籍,白雪裳抬头看向她,脸上是一贯的温润如玉。 “嗯,什么时辰了,外面这么吵发生了什么事?”傅灼灼点头从榻上下来,目光一转看向帐内的床铺,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 “他呢?!”她心下一急忙问道。 “十二的话,应该是在议事营吧,外面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肚子饿了吧,我……”白雪裳起身,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傅灼灼已经跑了出去。 不同于昨晚的月如圆盘,此刻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吹来的风里有着一股暴风雪的味道。 傅灼灼看了眼营地中心集结的一支兵马,大步朝着议事营去。 “你是何人,这乃议事营,闲杂人等一概不可进!”议事营门口,两个驻守的小兵看到傅灼灼走来,立即拦住了她。 傅灼灼不咸不淡的撇他们一眼,开口问道:“墨……黑十二可在里头?”想到墨离珏有意隐瞒姓名,她还是改了口道。 见她敢直呼军师姓名,两个守卫面面相视一眼,正要怒斥她无礼,帐内就有人走了出来。 而来人,正是他们家大军师。 第105章 不是中毒 见他亲自出来,两个守卫略感意外,然后急忙拱手行礼:“军师!” 墨离珏用鼻音淡应了声,在外人看来,他还是那个冷面军师,对什么人都是一脸疏离。 只有墨离珏自己知道,在面对傅灼灼好整以暇的审视目光时,他居然有几分心虚。 不过傅灼灼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生气,在见他一身玄色长袍,但精神很好,脸色尚可,心下就放心了。 毕竟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又死了那么多人,他这会儿定是要商议对策,忙是情理之中的。 而她刚才的怒意,不过是怪他醒了也不告诉她一声,让她第一时间做个复诊,太不把她这个大夫当回事罢了。 与他对视一眼,傅灼灼开口道:“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等等!”见她转身,墨离珏急忙开口,且快步走到了她身旁,“来了,便进来一起听一听吧。”他说。 闻言,傅灼灼露出狐疑。 照理说,她不过是个大夫,这种军机要事怎么能让她随便听呢,不过看墨离珏的神色也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她确实对这些也感兴趣,所以犹豫了下,就点头同意了。 墨离珏眼里闪过笑意,刚忙领着她回到议事帐内。 帐内林霄坐在主位,他面前横放着一张长桌,而两旁则放着几把椅子,分别坐着蔚蓝和三个副将。 蔚蓝身旁还有一把椅子是空的,应该是墨离珏的。 他们刚才 本是在商议要事,因听到傅灼灼在门外的声音,墨离珏才中途离开。 这会儿见墨离珏领着傅灼灼进来,林霄立即露出不悦的神色,问墨离珏道:“你把他带进来干什么?” 其他三个副将,虽然听说军营里来了几个人的消息,但对傅灼灼不甚了解,所以也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墨离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带个外人进来。 而且这外人……还穿的像个布衣乞丐! 只有蔚蓝赶紧站起了身,对傅灼灼恭敬的点了点头示意。 “无碍,她信得过。”看过几个副将一眼,墨离珏解释了一句,而对于林霄的不满,他直接无视了过去。 有墨离珏这句话,傅灼灼本就是堂堂正正的进来,更不用解释了。在墨离珏的眼色指示下,蔚蓝立即让开身,将位子让给了傅灼灼。 几个副将默不作声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想着墨离珏一直都是严谨的性子,且看蔚蓝恭敬的态度,或许这人真有些本事,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只有林霄又瞪起了他的那双牛眼,满脸的不服气。 但不管他是什么表情,墨离珏采取的都是无视政策,回到位前,他轻撩衣袍坐下道:“继续吧。” 一名副将闻言舔了舔唇,开口继续说:“将军,军师,依属下之见,还是莫要耽搁了,让属下领五千兵马,直接去崖口,重整第一哨岗的同时,也好震慑一下那帮北牧蛮子!”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两个副将的赞同:“是啊将军,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我们还是赶紧派兵赶往崖口,免得那帮北牧蛮子今晚再次偷袭,到时候恐怕连身处二岗的兄弟们都要遭殃了!” “对,属下也这样想。”三个副将连着点头,都着急的看着墨离珏和林霄。 林霄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因为没有确定昨晚的偷袭到底是怎么回事,墨离珏一直没有同意派兵。 傅灼灼听了两句,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轻轻扯了一下身旁蔚蓝的衣摆,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 蔚蓝见状立即俯身下来,傅灼灼问道:“第一哨岗的死因,可查明了?” 蔚蓝环视眼对面的三个副将,也点头压低了声道:“查明了,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只有刀伤。” 傅灼灼闻言疑惑的皱起眉头。 百人在一夜间被乱刀砍杀而死,为什么会没半点声音?昨天来偷袭的人虽然武功不错,可也没到以一敌百的地步,怎么会让第一哨岗的人,连敲传信鼓的时间都没有呢? 傅灼灼心中很不解,总觉得这事有问题,而等她一转头,就见坐在身边的墨离珏正看着他。 因墨离珏看着她,林霄和其他三个副将也就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面对这些注目礼,傅灼灼愣了一下。 “你可有什么想法?”墨离珏倾身靠近她问道。虽然没有刻意,但神色和语气,还是温柔了不少。 这让帐中几人,包括蔚蓝和林霄都惊讶的瞪大了眼。因为墨离珏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疏离,公事公办的面孔,关系再好的,不过也就是多几分客气或者毒舌,可从来不会这般温柔。 甚至让林霄忍不住怀疑,十二这小子是不是中毒太深,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目光在傅灼灼和墨离珏身上游移,横看竖看那都是两个男人啊! 傅灼灼也被墨离珏看的有些不自在,脸颊不由得攀上些热气,赶忙往后靠了靠身子道:“我并非军中之人,说太多怕是不合适吧?” 这次林霄同意她的意见,马上点头:“对啊,十二你问她干什么?” “若是对我军好的建议,是谁说的并不重要。”继续看着傅灼灼,墨离珏大声说道。 傅灼灼顿了顿,有些犹豫。 林霄发现自己又被无视了,心下气得把身子都给转了过去。 三个副将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墨离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有蔚蓝相信,傅灼灼确实有见解!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看过众人的反应,傅灼灼道:“我觉得冒然派兵,不管派多少都不是良策。” 她话一出,三个副将皱起了眉头。 林霄更是拍椅子要大骂,只是话还没出口,就接到了墨离珏的怒眼,结果偃旗息鼓了。 瞪完林霄,墨离珏重新看着傅灼灼,神色略微凝重道:“你继续说。” 傅灼灼也不 再拖沓,点点头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昨晚的偷袭,是北牧军精心策划所为,他们的目的是刺杀。所以我觉得他们来的人并不多,不然不会在林将军去的时候就撤退了。” “那是因为本将军带的人多!”林霄打断她说道,“而且,他们是声东击西,当然是把本将军骗出去就撤了!” “那他们为何不直接杀进我们的第二岗和第三、第四哨岗呢?反正第一岗百人都抵挡不住他们的攻势,甚至死的悄无声息,何不一鼓作气连后面几个哨岗也一同毁了,给我们造成重创,不是更好吗?”傅灼灼犀利的看着他反问。 林霄哑然,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若他们来的人不多,你觉得他们是怎么歼灭了我们安排在第一哨岗的百人军团?”墨离珏蹙眉支着下巴道。 傅灼灼刚才说的那些,正是他在思考而不解的。 傅灼灼顿了顿,露出同样的不解来:“我一开始怀疑他们用了毒,但是刚才蔚蓝说没有,那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呵,说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霄嘲笑的看着她说。 “正因不知,我才不赞同冒然派兵,若对方使用的手法我们防不胜防,派兵不过是加重伤亡。”傅灼灼反呛道。 傅灼灼说的不无道理,本想领兵去崖口的三个副将,都露出疑虑来。 这时蔚蓝忽然道:“对了,没有毒,但是有香味!” 第106章 那你有意见吗 “香味?”傅灼灼面露疑惑。 蔚蓝急忙解释:“从第一哨岗回来的人中有人报告,他们进去的时候,几个人都闻到哨岗内有股奇怪的香味,本以为是偷袭哨岗的北牧军内有女人,并没有太在意。但现在想来,若要说什么蹊跷,那便只有这个了。” “这算什么蹊跷?一股味道而已,还能###不成?”有个副将不满的说道。 但傅灼灼不这样想,有时候香气确实能###,就像陵迟绑架她的时候,用的不也是一种香吗?能让人瞬间无力,任人宰割。 如果北牧军用的也是这种,那……想到百人的大魏军任人宰割的场面,傅灼灼不由得背脊一寒。 “你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墨离珏问道。 “我……”傅灼灼看看他,又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 如果真是和香有关,她倒是知道该找谁了,只是会暴露陵迟是七杀殿杀手的身份。 在来瑶山的路上,魏影曾和她说过,七杀殿的人,江湖上人人喊打,如果暴露了陵迟和顾映雪的身份,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杀生之祸。 想到这,她刚刚的想法又动摇起来。 “若是没有,也不用勉强。”墨离珏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主动为她解围道。 暂时按下心中的想法,傅灼灼又道:“嗯,不过我还是认为,出兵第一岗之事得三思。”然后站了起来,:“ 想必各位还有其他事要商量,我毕竟不是军中人,还是不多参与了,先告辞!”说罢,她真就这样走了。 “这……”蔚蓝抬手想叫住她,但看墨离珏没有这意思,这手抬了一半就也放了下来。 “哼,庸医就是庸医,说到最后还不是没办法。”林霄嘀咕道。 “若什么都要依靠她,要你这将军又有什么用?”墨离珏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实力护短道。 “你,你忘恩负义!”对于他的护短林霄看不出来,只觉得他这般抬杠太不给面,想想昨晚要不是他那两掌内力,他早挂了! 不感恩戴德,好好谢谢他这个救命恩人,还处处跟他对着干,能不能好好的一起玩耍了。 “薛副将,你带一千精锐立即起程去第二岗扎营驻守,在没查清崖口守军的死因之前,不要冒然进入。”墨离珏再次无视林霄多变的脸色,直直看向坐着的三个副将之一。 被点名的薛副将立即起身拱手:“属下遵命!” “温副将,你另带两千人在岗哨周围的山上驻守,若发现有敌军潜入,全力绞杀!”墨离珏又看向另一个副将。 那副将也起身拱手:“属下遵命。” “好,去吧。” “是!”“是!” 两个副将点头离去,林霄看了眼马上道:“哎,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那你有意见吗?”墨离珏冷冷看着他。 林霄伸长了脖 子瘪瘪嘴,等脸都憋红了,才瓮声瓮气的嘀咕了句:“没有。” 剩下的蔚蓝和另一个副将相视而笑,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轻看林霄身为将军的身份。而是清楚林霄信任墨离珏,且墨离珏确实想的谨慎而周到。 傅灼灼从议事帐内出来,刚走几步,迎面看到白雪裳端着碗白粥和小菜走来:“白表哥?”她停住脚步,看着他手中的白粥奇怪道:“你是要给黑十二送去?” “十二有蔚蓝,何须我挂念。”没想到这便碰到了她,白雪裳也露出笑容来。 “那你……”傅灼灼略微不解。 “我知道你担心别人,可也不能忘了自己。”白雪裳走上前来,将手中热粥递到她面前,“这是我让军中火头熬的,还有小菜,你先吃些暖暖身子。” 原来是给她的,傅灼灼不由得感动:“多谢白表哥,又让你担心了!” “你口口声声叫我表哥,那我总不能失了这身份。”白雪裳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道,“若你已经给十二诊治完了,便回营吃吧。” “好!”傅灼灼应声,伸手想从他手里将白粥接过来,白雪裳却轻轻收回道:“我来,走吧。” 傅灼灼顿了顿,笑着跟上了他。 帐内,暖炉加了新的柴火,干柴发出劈啪的声响。 白雪裳将粥和小菜放在一旁的桌案上道:“快过来吃吧。” “好,不过我先洗把脸。” 傅灼灼应着声,在帐中找起水盆。 从昨天到现在,她可都没好好梳洗过,再不好好洗洗,真的快变成乞丐了。 “那我去帮你打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我去。”留下一句,白雪裳已经匆匆离开,傅灼灼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失笑摇头。 若是玲珑在这里,知道她让白雪裳干这些粗活,怕是要怪她了! 正在她思索之际,另一道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人在傻笑什么?”墨离珏双手放在身后,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朝她走来。 傅灼灼抬眼见他这就回来了,挑挑眉:“不用再商量商量了吗?” “你都说那危险,又何须商量。”墨离珏到她面前,目光明亮的凝视着她的小脸。 对视着他炙热的目光,妖孽的脸庞,傅灼灼又不争气的红鸾星动了,急忙别开眼道:“就这样相信我,不怕我说错了吗?” “错便错了,只要是娘子说的,我就信。” 傅灼灼回头白了他一眼,“平时也没见你那么听话!” 看着她娇嗔的表情,墨离珏眼中心中都是笑意,可也清楚,傅灼灼没有说错。 不仅是因为她的分析合情合理,更因为蔚蓝告诉他,昨晚最早看破北牧军陷阱的人,是她。 这些加起来,足以让他相信她的判断。 傅灼灼翻完白眼,言归正传道:“若不派人去,要是今晚北牧军还来偷袭,可 怎么办?” “我以让两名副将分别带人过去,虽未进崖口一岗,但可在二岗与山间驻守,若有什么也能及时发现。且……”他顿了顿,转身端起桌案上的白粥:“他们昨晚行刺失败,今晚又有暴风雪,北牧人应该也不敢轻易过崖。”说完,他将白粥吹凉,轻轻放在傅灼灼手中。 傅灼灼微愣,低头看看手里的白粥。 “吃吧,吃完好好休息,昨夜辛苦你了。”在进来之前,他碰到了白雪裳所以知道她还没吃东西。想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便满心内疚。 他这副身子,何以让她这般对他好?若是他终究逃不过火毒的命,她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他看她的眼神也更加温柔了起来。 对上他眼中的温柔,傅灼灼心尖微颤,手中白粥的温暖感觉,一直从掌心传入心间。 “主子!”蔚蓝忽然在门口叫起来。 墨离珏敛了心中的思绪,转身看向门口:“怎么?” “薛副将、温副将已经准备好了,您可否要出去看看?”墨离珏思索了下,应声道:“好,就来。” 傅灼灼看看门外,再看着面前的人。 “我先去看看,你吃完便歇息吧。”留给她一个浅浅的笑容,墨离珏转身阔步。 傅灼灼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摇摆不定的想法,还是笃定了下来。 “等等,关于那个香味的事,我或许有办法。”她叫住他道。 第107章 真正的催香师 墨离珏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道:“如果为难,便不用勉强。”他虽然想不到应对的方法,可也不想勉强她帮他。 “没有为难。”摇了摇头,傅灼灼走到他面前来:“但我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你说。” “第一个条件,想查清楚这件事,我还要找人,但不管我找的是谁,你都不能问他的来历和身份,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能问。第二个条件,如果那个人需要去第一岗,你必须同意我也去。”傅灼灼仰着小脸,傅灼灼眼底中带着一丝精光道。 “第一个我答应你,但第二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那是我找来的人,他……” “现在是冬季,就算北牧军不来山上也非常冷,还有暴风雪,很危险。”墨离珏剑眉轻蹙,口吻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又不上山,走的是行军路,一路上都有取暖避风的地方,况且这件事,必须我和我朋友一起去。”明媚的眼中带着些许自信的笑意,傅灼灼望着他故意把话给说死了。 墨离珏凝视着她跳跃的眼底,每次看到她眼中跳动的光芒,都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只精打细算的小狐狸。 “哎哟,你若不放心,就多派个人保护我呗,我肯定不乱跑,去去就回。”伸手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傅灼灼眨巴眨巴杏眼,灰漆漆脸上露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要说女 子撒娇,墨离珏也不是没见过,多半是扭捏造作的。可到了她这里,怎就成了可爱、有趣,令人享受了呢! 冷情的心,还是在顷刻间化成了绕指柔,拒绝的话也在他口中改成了答应:“那,好吧。” 得到允许,傅灼灼眼中的雀跃更加明亮起来。然后不等某人多享受一会儿,便放开他道:“行,那你快把蔚蓝叫过来吧!” “……” “愣着干嘛,快去叫啊!”见他不动,傅灼灼又催促道。 墨离珏深深地、含着些许幽怨的凝视她一眼。但傅灼灼却直接将他推出了门:“哎呀,别愣着了快去!快去!” 被推出门的某人,俊脸上的表情很是好看,最后无语的望了眼天空,终于走了。 傅灼灼探头望了一眼,然后红唇一勾,仰头将手里的白粥喝完,又赶忙跑到书桌前启了封信。 信是给钱陈的,因为她还需要钱多商会帮她办点事。 等信写完,去打水的白雪裳终于回来了。 “灼灼,水来了。”白雪裳提着热水进门。 “好。”傅灼灼赶紧将信纸吹了吹,折好放进怀里。然后走向白雪裳,见他带来的是热水,微微惊讶道:“表哥你哪儿打来的热水?” 这天气,还是在军营,没到饭点和晚上洗澡的时间,想要热水可不容易。 “伙房里有,我跟他们要了些。你试试水温可还好?”将水倒入洗脸 的木盆中,白雪裳说的轻描淡写。 而听说是伙房里要来的,傅灼灼也没细想,赶忙道了谢:“谢谢表哥,辛苦你啦!” “不谢,我去外面给你守着,你好好洗洗,莫要真当了小乞丐。” “嘻嘻,好!” 隔着一层白纱,白雪裳并不能将她的表情看的很清楚,可是看到她的眉眼弯起来,眼底有层细碎的光芒,心下便觉得足以。 做什么都已经足以。 等傅灼灼洗完收拾好自己,蔚蓝也来了。 “小神医,您找我?”他在门口道。 “嗯,麻烦你亲自去一趟二十里外的瑶山客栈,将昨晚我让你找来的那个少年和他的朋友接过来。不过他朋友有病在身,若可以,麻烦你安排的妥当些。 同时,把这封信交给在客栈里等待的钱陈、钱领头,他是钱多商会的人,我有事要同他说。”将写好的信封交到蔚蓝手里,傅灼灼道。 “好。”蔚蓝将信封收好。 “还有,你可看见魏影了?就是在悬崖上为了救我而受伤的那个人。”傅灼灼又问道。 天亮之后她就没见过魏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蔚蓝闻言朝里面的白雪裳看了眼,魏影是他的人,难道他没和小神医说吗? 白雪裳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神,但还是道:“那个人的话,早些时候我看到他已经走了。” “走了?”傅灼灼回头看向他。 白雪裳微微 点了点头,“你找他可是有什么事?” “那到没,只是他受伤了,我想问问他伤的怎么样。”傅灼灼撇撇嘴说道,不过想魏影能自己走了,应该是伤的不重。 “那小神医,还有什么吩咐吗?”蔚蓝再道。 “没了,你快去吧。”傅灼灼道。 蔚蓝额首领命,立即跑了出去。 白雪裳看着傅灼灼站在帐门口的身影,露出一丝不解。她明知那少年是七杀殿的人,为何不将人赶走,还要接到身边来?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因为他相信她总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无须多问,他只要保护好她就好。 摸起方才没看完的书本,白雪裳再次翻了起来。 …… 山里的天黑的很快,傅灼灼在帐内歇了会儿,然后便站在营帐门前望着远处翻滚而来的暴风云蹙眉。 终于,在暴风雪完全袭来之前,蔚蓝架着一辆马车回到了军营,来到她面前。 “小神医。”蔚蓝到傅灼灼面前拱手复命,傅灼灼额首感谢道:“辛苦你了!”同时,马车中的陵迟也抱着顾映雪走了出来。 “小神医!”来到傅灼灼面前,顾映雪先是担心的打量她一遍,然后见她确实好好的,眉眼间才露出笑容来。 傅灼灼同样莞尔:“辛苦你们了,快进来吧!”示意陵迟把人带进帐内,放在木榻上后,傅灼灼又看向一旁的白雪裳道 :“白表哥,麻烦你帮忙找一下黑十二,既然我朋友来了,还劳烦让他安排个住处。” “好。”白雪裳从书桌后起身,故作没有看出她支开他的意图,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陵迟赶忙到傅灼灼身边问:“小神医叫我们来可是小雪的药做好了?” 傅灼灼看看他那着急的样子,笑道:“药是快好了,但还有事要找你帮忙。” “找我?”陵迟指着自己,露出疑惑神色。 顾映雪看看他,再看着傅灼灼道:“若有什么事是我们帮得上忙的,小神医尽管说就是。” 陵迟也放下疑惑,赶紧点头:“对。” “好,那我也不卖关子了。”傅灼灼来到顾映雪身边坐下来,然后将事情的经过,简要的告诉了他们。最后道:“伤亡的士兵外表看来是死于乱刀,但死伤巨大,而周围确实残留着某种香味,所以……” 她看看他们。 顾映雪和陵迟也互看了一眼,然后顾映雪道:“小神医怀疑那北牧军,是用了香?” 傅灼灼先点头,又摇头:“我无法判断,但我猜可能是。所以想让陵迟去看看。”她看向陵迟,知道他懂的用香,应该是能判断出来的。 但陵迟却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顾映雪。 顾映雪垂眸犹豫片刻,最后抬头迎上傅灼灼不解的目光道:“小神医,不瞒您说,其实真正的催香师,是我。” 第108章 再次进山 傅灼灼半惊半疑:“催香师?这是什么职业,我怎么都没听过?”而且,真正的催香师原来是她,不是陵迟! “催香师并非职业,是江湖人送给我师傅的称号。”顾映雪对她解释起来,“我师傅是西域香料世家子弟,因入了七杀殿而喜调制毒香料,无意间发现香料能做成###香,且能催动香气###,后面就有了江湖上的催香师。 我自小入七杀殿,师傅见我有调香的天赋便收我为徒,将制香、催香的本事都传给了我,后面师傅死于七大高手之手,江湖上的催香师便只有我了。” “那陵迟上次用的香是……”傅灼灼看向陵迟,难道上次绑架她用的香也是顾映雪做的? 说起之前的事,陵迟赧然的红了脸,底下头结结巴巴道:“那、那……是小雪给我防身用的软骨香,点燃即刻,不、不用催香师也能用。” “原来如此。”傅灼灼了然的点了点头。 顾映雪明眸微瞪,终于知道傅灼灼之前是怎么被陵迟带回别院的了。 她心中有歉意的同时,略有责怪的嗔了陵迟一眼,然后抓住傅灼灼的手道:“小神医,若说北牧人用香###,那是不可能的。 一来,七杀殿的催香师只有我,二来,七杀殿虽然###不眨眼,但干的都是拿钱###的事,若像这般帮助外敌 公然得罪朝廷,只会招来围剿大祸,殿主是不会做的。” 握紧傅灼灼的手,顾映雪急切的神色里,似乎对七杀殿还存有几分感情。 “好,我知道了。”傅灼灼懂她的意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但我映雪也愿意帮小神医您,感激您的救命之恩,若可以,映雪想亲自去看看那些人的死状,如果真的是催香师所谓,我定能看出一二来。”顾映雪轻轻抿唇诚恳说道。 傅灼灼心下也是这意思,“好,我这就去找人商量。你们在此好好休息,等我消息吧。”说罢,她旋即站起身来。 陵迟错开身目送傅灼灼离去,等她走了,才看着木榻上的顾映雪道:“你还是对他念有情分,不相信他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顾映雪在他质问的目光下底下头来,轻咬着下唇道:“不管如何,他都救过我的命,我并不希望他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呵,”陵迟神情悲凄的冷笑了声:“他救你,不过是为了给七杀殿添个杀手罢了,若要是有情分,怎会将你折磨成这样!而且,身为七杀殿的人,最终会如何我们不是都知道吗?何况他还是堂堂殿主。” 顾映雪低头闭上眼不再言语。 帐外的傅灼灼又偷听了一回,不过这次可不能怪她,而是陵迟说话太快,她都来不急走远。 伸手 接住飞落的雪花,她心中喟叹,人啊,总有放不下的过去,看不开的未来。 雪花落入掌心化作水滴,她握住手掌,大步朝着议事营走了过去。 墨离珏既然同意她去查看第一岗的情况,自然也同意带顾映雪和陵迟去,而且确实没问这两人的身份,甚至连他们去干什么都没问。 只是白雪裳得知她要进山很不放心,最后也决定一起同去。 于是第二天雪停了后,北上的军骑小队里就有了一辆马车,一个白衣公子和一身银甲的军师本人。 “你也去?” 将一早熬制出来的特效药蜜丸装进药瓶,交给蔚蓝的心腹手下,让他去瑶山客栈找钱陈的同时,傅灼灼看着一身银甲的墨离珏皱眉。 白雪裳要跟着去就算了,好歹他身体好。 可这家伙是不是忘了,前天晚上还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差点被人砍成两半,这下就要跟她进山吃西北风? “既然是要查清我军的死因,我自然要同去。”墨离珏说的义正言辞、理所应当,似乎让人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只有傅灼灼冷哼了声:“什么都要你去,要林霄那个将军干什么?” 无辜躺枪的林霄,在别的帐内打了个喷嚏。 而墨离珏一听这话颇为熟悉,甚是顺耳,不禁勾了下嘴角,然后表示:“娘子说的很有道理,但他今日确 实有其他事要办,再说……”他看着面前少年打扮的小女子,心里暗道;我娘子都去了,我怎能不去。 “再说什么?”傅灼灼狐疑的歪了歪头,一双小鹿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少有的露出了几分天真的味道。 墨离珏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但语气还是严肃道:“再说,经过小神的医治,我早已康复,这点路程根本不算什么。” 傅灼灼翻他一个白眼。 但说来还真是奇怪,明明毒发的那么严重,一般人怎么也得多休息几日才能恢复元气,他居然只需昏睡一晚就好了。 傅灼灼不由得怀疑是不是那个寿桃的关系,但她也吃了,咋就没半点感觉呢? 她正奇怪着,蔚蓝进来道:“主子,白公子他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两了。” 墨离珏额首,傅灼灼收好自己的瓶瓶罐罐小药箱,说:“行,那就进山吧。” 走出营帐,傅灼灼爬上门口的马车,墨离珏也立即翻上骏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军营。 昨夜的大雪,让地上积了不少积雪,马车嘎吱嘎吱,摇摇晃晃走不了多快。 顾映雪裹着暖毯依靠马车的一角,傅灼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给她道:“这是特效药,对你的病情有很大的帮助,每日一颗,必须要吃。” 顾映雪看看面前的药瓶,再看着傅灼灼白净的脸, 垂眸感谢:“谢谢小神医。” 她双手接住将药瓶,放在身前感激的握着。 “不用谢我,我只是答应过陵迟要救你罢了。”傅灼灼看了眼在外面负责驾车的陵迟。 顾映雪似幸福又似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回望着她道:“小神医,你是不是真的能帮陵迟哥哥解毒?” “现在还不能,回洛城可以。不过放心,我已经用针控制了他的毒素,只要按时吃我的清热解毒丸,就算不吃抑制毒药的延毒丸,也不会发作。” 她分析过木鸠的毒发症状,和她前世知道的一种毒很像,虽然有点难,但怎么可能会难倒她呢! 顾映雪看着她自信的面容,相信她确实可以办到。 “不过,陵迟说七杀殿每个人都会吃毒药,可是你身上好像并没有。”话风一转露出狐疑,傅灼灼看着顾映雪,她在检查她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中毒的痕迹。 难道她没吃毒药吗? 顾映雪也望着她,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流转了些情绪后,才勾起苦涩的笑容开口道:“我生下来身子就弱,三岁的时候家里闹瘟疫,是殿主在死人堆里把我带回七杀殿,才救我一命。 只是我的身子,不是练武的料,如果殿主最后没将我交给师傅,我早已葬身在七杀殿后山。后来我双腿皆废,跑都跑不掉,又何须吃什么毒药。” 第109章 到达第二哨岗 傅灼灼一想也是,那毒药本就是用来控制这些杀手的,如果跑不掉确实不用吃。 但也好在她没吃,不然毒药加自身的风湿病,不用等到她出现就早死绝了。 “你的脚,我也会想办法治的。”傅灼灼看向她的双脚,她的脚是类风湿导致的关节严重变形,所以现在就算身体开始恢复了,也无法下地走路。 但对于类风湿,傅灼灼还是有些医治手段的,只是需要的时间长点罢了。 顾映雪握住脚上的毯子,浅浅的勾着嘴角道:“没关系,小女早已经习惯这般,只要小神医帮我治好陵迟哥哥就好了。” 傅灼灼默声别过头,一开一合的马车门外,陵迟的背影若隐若现。 其实,他也是这样跟她说的…… 离开军营北上五里,他们便到了离军营最近的一个哨岗门前。 哨岗是个用高大圆木制成的木栏围起来的营寨,非常宽阔形如一条水坝,将整个山路拦断。还分前后两个门,只允许军队通过。里面则设有驻守的营帐,和一座非常高的了望塔。 看到墨离珏带着马队进来,为首的领队带着两排士兵站在两旁,他们手握长矛武器,神色肃穆。 因第一哨岗离这里还远着,墨离珏并没有在里停留的打算,穿过这个哨岗从另一个门出去,沿着崎岖的山路,继续往东北方向前行。 傅灼灼坐在马车门口,挑着布帘观察着外 面的山路。莫约又过了五六里地,又是一座哨岗,这座的设置和前面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两座高低不同的了望塔。 而出了第三哨岗,前面的山路变得开始狭小,远远能看见周围的山势也变得险峻,本平坦的山坡变成了逐渐收缩变成峭壁,最后形成一个喇叭口一样的山谷。 而在喇叭口的进口位子,就是最后第二个哨岗。 这个哨岗与之前两个稍有不同,有围墙御敌,但是没有了望塔。只有两边崖壁上挂着的悬梯,而悬梯之上,是利用岩壁自身条件设计的暗哨。所以别看这里建筑简单,但有这么多高处的暗哨、伏击点,这里反倒变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绝佳场地。 傅灼灼趴在马车的窗户上,一路参观着进了哨岗的大门。 等马队停下来,她偏头对后面骑着马的蔚蓝吹了个口哨,然后勾了勾手指。 蔚蓝见状,赶紧踢了下马肚子,往前走了几步。“小神医有什么吩咐?” “我发现每个哨岗设计的都不一样,这些都是你们做出来的吗?”她低声问道。 蔚蓝立即点了点头,同样低声的回答她:“这些都是主子想出来的,他把每个哨岗做的都不一样,就拿这里说,可是阻击北牧军的一个重要关卡。虽然人没第一哨岗多,可这上面都是主子设计的伏击点,再配合一支精良的弓箭队,每次都能将偷袭过来 的北牧军射杀在谷中。” 傅灼灼点着头,这些她都看出来,也不得不佩服墨离珏的用心。 扭头转向另一面,她看着马队最前面的身影不由得勾出一个自豪的笑容,不错不错,果然是我看上的人,长得帅就够了,关键还有才! “小神医,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蔚蓝再道,似乎很乐意跟她讲讲自家主子的丰功伟业。 “哦,没了没了,辛苦你了!”挥挥手,傅灼灼笑眯眯的把脑袋缩了回去。到不是她不想听了,只是有些事她更想让某人亲自告诉她,这样才比较有意义嘛! 而她缩回去,早一日过来的薛副将,接到属下报告,便匆匆从营帐里走出来,站到墨离珏马前。 薛副拱手行礼:“参见军师!” “免礼。”墨离珏收回环顾的目光,眉目微沉的看着他,“你立即集结一支小队,随我去前方探明第一哨岗的情况。” 薛副将低头领命,“是,不过军师,昨夜暴风雪吹落了谷中几处碎石,虽然我已经叫人去清理,现在去恐怕还不好走。” “有落石?那可有人员伤亡?”墨离珏忙问。 薛副将道:“那倒没有,昨日我们一到这里就开始下雪,所有人员都驻扎在营中未出大门,落石也是今日出去巡逻的小队发现的。” 听到没人伤亡,墨离珏沉沉的眉头终于松了些。不过前方的山道更加狭窄,要是有落 石马车肯定是过不去了。 想到这里,他拉着缰绳调转马头来到马车旁。 傅灼灼正在马车门口看着他们,只是没有听到他们在前头说什么。 见他过来,就问:“怎么了?” “前面的路有落石,马车怕是不好过去了。”墨离珏蹙眉看了眼车厢。 傅灼灼同样蹙起眉头,露出愁容来。 马车不过去,那顾映雪就不能去了,因她的双脚根本没法骑马。 “小神医,不如由我先过去看看,等路能走了,再让小雪去!”一旁的陵迟说道。 这也是个办法。 傅灼灼赞同的看他一眼,立即回到马车里和顾映雪说了几声,然后又钻出来左右找了找,看到在蔚蓝后头的白雪裳忙叫道:“白表哥!”她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白雪裳骑着马过来。 “表哥,前面的路有落石,马车不好去,我们商量了一下,一队人先去,一队人留下等落石清理干净了再走,所以我想拜托你留下帮我照顾一下顾姑娘,因为陵迟要跟我先走。”傅灼灼看着他说道。 虽然是被她嘱托,但白雪裳却皱起了眉头。 如果留下来,他就不能保护她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傅灼灼又道:“表哥放心吧,我没事的。” 墨离珏也道:“雪裳,这边先拜托你了,放心,我会保护她。” 白雪裳握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最后还是点了头:“好, 你们先去吧,等落石清理完我就去找你们。在那之前,一切小心。”他看看傅灼灼又看看墨离珏。 “放心吧!”傅灼灼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朝墨离珏伸出了手。 墨离珏凌厉的眉宇在那一刻松了下来,握住她,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然后再喝令道:“蔚蓝,你带上陵公子。” “是!”蔚蓝赶紧上前给了陵迟一个眼神,陵迟起身一跨,坐到了他身后。 “薛副将,立即带人,我们马上走!”墨离珏看向薛副将。 “是!”薛副将拱手领命后,立即招来一支小队跟随他们一同离开。 白雪裳透过白纱看着模糊的人影,逐渐消失在他视线里,然后回头对着马车道:“顾姑娘,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 马车中传出轻柔的声音:“好,有劳公子陪我了。” “无碍。” …… 第一、第二两个哨岗是离得最进的,出了第二哨岗的大门没多久,就可以看到第一哨岗的了望塔建筑,和木栏了。 傅灼灼坐在墨离珏身前,望着前头的建筑道:“就这距离,哪怕不用传信鼓,派人出来报信都能通知了吧?” “嗯。”墨离珏沉沉的应了声。 “而且我发现前面几个哨岗都保存完好,根本不像遭遇过偷袭的样子。”傅灼灼继续说。 不过这下墨离珏没有应声。 傅灼灼抬起头来,就见他紧绷着下巴,脸色非常凝重。 第110章 惨绝人寰 是了,以他的敏锐怎么可能会忽略这么反常的地方。 骑马比马车走的更快,不过片刻他们就已经来到了高高的围栏下方。因环境的原因,这第一哨岗虽然担任要职,但实际却比前面几个哨岗看起来要小些。 从外面看,只能看见一座贴石壁而建的了望塔,和外面几人高的围栏,只是在高大的围栏上,还挂着很多大石头。 “军师……”薛副将上前,看了看虚掩的岗哨大门。 偷袭之后,只有一支小队进来探了探情况,里面还保持着遇袭时的样子,虽然知道所有守卫都死了,但到底是什么样,他们都不知道。 墨离珏紧紧握着缰绳,一声令下:“开门!” 薛副将领命额首,立即朝后面的小队招招手,一队人便小跑着上前去推门。 等门推开到可容两人并行进入的宽度,蔚蓝赶紧跟上来道:“主子,让我先进去吧!”他怕里面会有什么危险。 墨离珏想说无碍,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傅灼灼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笑笑道:“没事,进去吧。” 墨离珏重重地点头,双脚一夹马肚子,大步走了进去。 蔚蓝和薛副将互看一眼,紧随其后。 第一哨岗的位子完全处在谷中,即使外面日光灿烂,这里还是阴冷灰暗见不到一丝阳光。 而昨夜的一场大雪,虽然掩盖 了一些惨绝的面容,但里面惨绝人寰的景象,还是叫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亦如前来探查的小队报告,所有人都死了,无一生还。 无数躯体倒在哨岗的每个角落,有的还握着刀,有的已经身首分离,有的面孔绝望,有的表情不甘,死不瞑目。 地上的鲜血结了厚厚一层如同柏油般,连昨夜那么大的落雪都无法掩盖,甚至底下那一层也被染成了红色。 看到这一幕,蔚蓝、薛副将、包括他们小队里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眶。因为这些人不但是他们同营的战友,更是朝夕相处过的朋友和兄弟。 “此笔血债,定要北牧蛮儿血偿!”墨离珏双目怒红,紧紧握着缰绳,切齿怒道。 傅灼灼虽都不认识,但这种感觉她却能感同身受,微微闭目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21世纪的战场,每天都有人死,是战友是敌人,也是无辜的平民。 她本以为自己对这些场景早已经麻木了,但起伏的心境告诉她,其实并不能。 国之安乐,是有儿郎负重御敌,民之安乐,是有血肉筑起城墙! 军人,永远值得敬重,不管是在过去还是未来。 轻轻抽气,空气中的血味和雪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酸酸的,又好像有点甜腻。 傅灼灼嗅了嗅鼻子,对这股味道皱起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 不舒服?”察觉到她嗅鼻子的动作,墨离珏沙哑问道。担心她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心里不舒服。 但傅灼灼回头反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味儿?”难道是他们说的那股香味? 墨离珏露出狐疑,跟着嗅了嗅,但他只闻到了血腥味,并没有香味。 这时,本来坐在蔚蓝马上的陵迟突然一个纵身落地,神色凝重的环顾一圈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脚下一点,用轻功飞走了。 “哎!这小子谁啊,这可是军机重地!”薛副将不满道。 墨离珏低头看傅灼灼,傅灼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所以他看着薛副将道:“让他去吧。”然后提高声道:“所有人下马,开始清查第一哨岗内所有角落,清点阵亡人数。薛副将,再派人回去调遣两个小队过来帮忙清理战场。” 薛副将听他一说,立即收起不满,下马指挥。 傅灼灼同样下了马,然后直奔最近的尸体而去。她不是法医,但死因什么的,还是多少能看出来的。 见她蹲在地上翻弄尸体,蔚蓝在后面看的微微愕然。虽然他知道这小神医天天穿的像乞丐,不能和普通姑娘家相提并论,可面对这样场面,普通男儿都会吓得哆嗦,她居然能面不改色,冷静的检查起尸体来。 神医果然是神医,非常人可比! 蔚蓝在心中对 傅灼灼的佩服,又上了一个新高度。 傅灼灼在地上捡了块破布裹住手,当做手套,然后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几个尸体的情况,从死因和伤口来看,确实都是刀伤没错。 墨离珏到她身旁道:“可有看出什么问题?” 傅灼灼摇了摇头,丢掉手上的破布站起来拍了拍手道:“表面看,确实是刀伤,如果想仔细查,就得把尸体抬回去解剖了。” “解剖?”墨离珏不明其意的望着她。 傅灼灼杏眼一眨,赶紧换了个简单易懂的说法:“就是仔细看看,看看身体里是不是有中毒或者是其他死因什么的,就跟仵作查尸是一个意思。” 墨离珏露出明了。 然后傅灼灼又在哨岗里转了一圈,除了满地的死尸,地上还散落着不少日常用品,如马具、锅碗瓢盆,甚至是营帐里的被褥。所以乍看之下,就是被偷袭后,仓惶应敌所致。 绕过一具被砍成两半的尸体,傅灼灼忽然问同她一起的墨离珏道:“这些人,是一直在这里守着吗?” “每百天,大营中会重新派人送来粮草并与他们交换轮守。”墨离珏走在前头说,然后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傅灼灼摇头,而后,她的目光就被正前方的陵迟吸引了过去。 陵迟此刻正站在北面的围栏上,背对着他 们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那外面是什么地方?”傅灼灼问。 墨离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陵迟站在上面,有些奇怪的皱了下眉:“没有什么,不远处就是断崖。” 傅灼灼看看他,再看向墙上的陵迟,“可以上去吗?我们也去看看吧。”或许陵迟是发现了什么才上去的。 “好。”墨离珏额首,忽然揽住她的腰肢,快步奔跑起来,最后发动轻功脚下一点,直接飞了上去。 这个岗哨的围栏和其他几个不一样,是双层的,与其说是坚固的围栏,更应该说是防守的围墙,因为上面还用木头铺着一层踏板,既可以在上面眺望敌情,也可以用来防守反攻。 傅灼灼站在上面后眼前一亮,想到墙外挂着的石头,终于明白了它们的用处。若有北牧军想爬墙,防守的人完全可以用大石砸死他们。 没想到他连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看来这些哨岗确实花了他不少心思。 傅灼灼抬头看向墨离珏的面容,而他正扭头凝视着陵迟。 陵迟就站在他们不远,正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傅灼灼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目极之处是一道宽阔的峡谷,目测得有三四十米的宽度。而在峡谷的对岸,就是北牧人的土地,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雪原。 傅灼灼正看的入神,忽闻一旁墨离珏大声道:“你做什么?!” 第111章 中了邪? 这一声,把傅灼灼拉回了神。她赶紧扭头朝陵迟看去,就见本好好站在那的陵迟忽然站到了围墙的边缘,面无表情,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口中还念念有词:“杀……杀……” “陵迟,你怎么了!”傅灼灼忙道。 但陵迟恍如没听见她声音般,只是摇摇欲坠的站在边缘,口中继续重复着一个杀字。 傅灼灼与墨离珏互看一眼,都察觉到了陵迟的不对劲。 就在这一瞬,本站在边缘的陵迟不知用了什么功夫,突然就到了他们身边,举着右手,手上也多了一把短匕。 “躲开!”墨离珏第一反应就是将傅灼灼推开,然后抬起胳膊硬生生挡下了陵迟的攻击。 短刀划过硬甲发出尖锐的声音,“陵迟!”傅灼灼惊呼,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发现攻击被挡下,陵迟又迅速跳开。 傅灼灼急忙回到墨离珏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墨离珏摇头,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口,再看着前面的陵迟。 “陵迟,你做什么!”傅灼灼大声道,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是中了邪? 而陵迟对她的话继续充耳不闻,调整握刀的姿势,直勾 勾的双目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口中的也大吼道:“杀!杀!”他如一头发狂的野兽,握着短匕再次朝他们冲过来。 墨离珏眉峰一沉,马上从腰间抽出他那把纯黑折扇迎了上去。 锵锵几声,武器在空中交锋的声音从围墙上传出来,让下面清场的几人纷纷抬头朝围墙上看来。 当蔚蓝见墨离珏和陵迟打起来时,立即大吼一声:“主子!”同时脚下狂奔而来。 傅灼灼看了眼下面聚集过来的人,再看着前面交缠打斗在一起的两人。 “陵迟!”她急跺脚,既不想墨离珏受伤,也不想陵迟被他们误会。 但好在陵迟出手虽是凶狠,可武功墨离珏远在他之上,几番交手胜负就已凸显出来。 “不要伤害他,他一定是有问题才会这样!”看到墨离珏已经占了上风,傅灼灼急忙道。 墨离珏也知道陵迟有问题,所以出手都留了情面,多以闪躲和化解他的杀招为主。 “主子!”蔚蓝也用轻功飞了上来,且没落地就抽出了他那两把弯月刀。 陵迟一记挥砍落空,又见有人飞上来神色更加狂暴,怒吼一声突然纵身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而下方不足十米就是断崖! “陵迟! ”傅灼灼大叫。 “蔚蓝,拦住他!”墨离珏同样大声道。 蔚蓝一落地便点头,又纵身跳了出去。 陵迟落到下面,果然一股脑的朝断崖冲了出去。蔚蓝快速追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道:“站住!” 但换来的却是陵迟反手一记凶狠的杀招。 蔚蓝连忙用弯刀抵挡,兵器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 傅灼灼站在围墙上看着下面打起来的两个人,急的跺脚:“陵迟不对劲,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招式虽然凶狠,但杂乱无章,与其说是招式不如说是乱砍。”墨离珏也看着下面打斗起来的两人道。 傅灼灼看他一眼,心中暗道;难道陵迟真的中邪了? “我下去帮他。”墨离珏上前要往下跳,傅灼灼急忙拉住他道:“等等,我也去。” “太危险了。”墨离珏皱眉道。 “他这样子一定有问题,我不妨碍你们,你只要把他打晕,或者把他抓住让我给他看看就行!”傅灼灼着急的说。 墨离珏了然,最后又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一起挑了下去。 陵迟疯狂的拿刀砍着蔚蓝,口中胡乱喊着:“杀!杀!杀光你们!杀光你们!” 蔚蓝双刀交叉挡在面前,边挡边 退,心中暗道:“这小子,怎么突然疯了?” 眼看蔚蓝被逼到了角落里,不好招架。墨离珏来不及松开傅灼灼,直接将手中折扇掷了出去。折扇旋转着飞向陵迟,最后打中他的侧身,强大的力道直接将他击飞,撞在了石壁上。 而这一下,也让他松开了手里的短匕。 蔚蓝眼疾手快,纵身过去将他的武器踢走,然后一掌劈在陵迟脑后,只听陵迟闷哼一声,终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陵迟!陵迟!”傅灼灼急忙过去抱住陵迟的脑袋,然后拍拍他的脸,又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 “小神医放心,我只用了三成力道。”蔚蓝将他的两把弯刀重新别在身后,然后又问:“他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疯了?” “应该是中了什么邪术。”墨离珏走过来说。 “邪术?”蔚蓝皱起眉头,然后见他的折扇在地上,赶紧帮他捡起来,恭敬的送到他面前。 拿回折扇,墨离珏见傅灼灼突然像只小狗似地,趴在陵迟身上东嗅嗅,西闻闻,最后鼻尖都快蹭到他脸上去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墨离珏的醋坛子顿时就翻了。想她在其他男子身上摸来摸去做检查就算了,怎么 还把脸都凑上去了! “你快闻闻,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朝他招招手,傅灼灼现在的眼里,只有陵迟。 蔚蓝清楚的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色黑了好几个度,心下以为是傅灼灼这话惹怒了他,于是赶忙道:“小神医,这味道有什么好闻的,男子身上,谁还没个汗臭味啊!” “不是,是香!”傅灼灼专注于眼前的事,根本没注意他们是否误会。在陵迟上身嗅了半天,她终于在他的衣袖里找到了什么。 看到傅灼灼将手伸进陵迟的衣袖中,然后摸了摸,最后摸出了一根半截手指长,通体漆黑如炭,形状就如枯树枝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心中的醋酸立马被狐疑代替,墨离珏忙上前道。 蔚蓝也好奇的围了上来。 端详着手里的半截“枯树枝”,傅灼灼心下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变得有些沉重,甚至眼前都开始模糊起来。 而这下也不只是她,连墨离珏和蔚蓝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甜奇异的香味。且,这股香味还像是有生命似地,一旦进入鼻子就开始往他们脑袋里钻,然后他们的大脑都开始昏沉起来,目光也变得呆滞…… 第112章 幽冥曼陀罗 意识被侵袭的悄无声息,等傅灼灼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换了一副景色。 方才幽暗寒冷的山谷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漫天的黄沙和烈日,还有头顶盘旋的直升机。 她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无比愕然。这、这不是她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沙漠吗? 她呆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她的双手双脚都是成年人的模样,而身上还穿着执行任务时的那身迷彩装。 我……我回来了? 欣喜、怀疑在她心里交织,令她的表情也快速变化。而远远地,她还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穿着迷彩服,背着武器,站在远处朝她招手。 “师兄、冰儿,大张!”她欣喜的大叫,那些都是和她一同经历生死的战友! 她几乎热泪盈眶,是他们,真的是他们! 她也朝他们挥手,并要朝他们跑过去,然而她刚迈步,却一脚跌进了一片黑暗中。 什么黄沙,什么直升机,什么战友全部荡然无存。 她再次愕然,还没反应过来,一本发着金光的书籍,便缓缓从她脚下的黑暗中浮现出来,然后在她面前快速的翻动,发出响亮的哗哗声。 仙草录! 看着面前的书 籍,傅灼灼在心中叫道。接着,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迅速缩小,又变成了十几岁的模样,而身上的服饰也变成了那一身古装布衣打扮。 望着自己的变化,她猛地清醒过来。 她早已转世重生,又怎可能回去?刚才的那一切不过是幻觉罢了! 幻觉?! 她心下一惊,突然想到陵迟的反应,难道他也是陷入了幻觉中才会变成这样?! 等她想清楚这些,快速翻动的仙草录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在停住的那一页,缓缓浮出一行字迹。 ——幽冥曼陀罗,味奇香,性烈毒,闻之幻视,食之即死。 幽冥曼陀罗?她中了幽冥曼陀罗的毒! 等她明白这点,身边的黑暗便开始退去,仙草录也隐隐淡去。 傅灼灼望着消失的仙草录,心中充满了疑惑,仙草录是为了救她才突然出现的吗? 不等她确定,眼前的场景已经再次回到了那个属于大魏边境,平山北面的大峡谷旁。 既然明白了这香味是有毒的,傅灼灼也不敢再多闻,赶紧把那块黑树枝用东西包裹起来,然后再看身边的两人。 蔚蓝正站在角落里面对着石壁,念念有词。 而墨离珏……傅灼灼 赶忙寻找着墨离珏的身影,等看到他时,背后立即惊出了一股冷汗。 因为墨离珏正朝着断崖走去,还有两步就是万丈深渊! “离!”傅灼灼连爬带跑的从地上起来,急忙抓住了墨离珏的手:“离,你醒醒!你醒醒啊!” “娘亲……是娘亲……你放手,你放手……!”墨离珏执意朝着断崖走去,口中不断含着:“娘亲别走,娘亲……” “那是幻觉!幻觉!”傅灼灼拽住他的手喊道。情急之下,她只能从身上摸出一根银针,然后一针扎入墨离珏后颈部的穴位。 墨离珏的身体轻轻一颤,接着是一软,倒在了她怀中。 傅灼灼将他放平在地上,又用针扎了他的眉心和太阳穴。 等她拔下针,墨离珏混沌的眼神瞬间清明了起来。 “离?”傅灼灼担心的看着他。 “我、我怎么了?”墨离珏支起身子,晃了晃还有些晕的脑袋,然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悬崖边缘。 “我们都中毒了,是幻觉。”傅灼灼道。 “幻觉?”墨离珏皱起眉,眼底划过一抹若有所思,“所以,你朋友也是这般?” “嗯。”傅灼灼点头,再看向陵迟和蔚蓝。 陵迟还倒在那,但蔚蓝不知道陷在什么样的幻觉中,刚刚还在面壁,现在又突然跪在石壁前,对着石壁磕起头来。 傅灼灼和墨离珏急忙起身去阻止他。 “是我没用,是我没保护好主子……是我没用……” 蔚蓝不断磕着头,额头上已经磕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眉心和鼻梁淌下来,但他却不知疼痛般,还在磕,甚至越发用力。 “蔚蓝!”墨离珏急忙将他拉起,傅灼灼则用同样的方法,赶紧用针扎了他的后颈穴位。 然后他也是身子一颤,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他……”墨离珏露出担心的神色,傅灼灼又拿出两根针道:“放心,没事的。”说着,用针扎了蔚蓝的眉心和两边太阳穴。 等她将针拔掉,蔚蓝也缓缓清醒过来。 “主子?”看到墨离珏和傅灼灼都围着他,蔚蓝露出狐疑的神色。“主子,您围着我作何?哎哟,我的头怎么这么疼?!”他一皱眉,牵动了额头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傅灼灼和墨离珏互看一眼,傅灼灼将怀中的布袋拿出来,然后掏出金疮药的药瓶放进蔚蓝手里道:“自己抹吧,抹了就没事了。” 蔚蓝拿着药瓶坐起来,“多谢小神医,不过我是怎么了?”他狐疑的看看他们两人,不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在看陵迟吗,怎么他突然就躺在这里了,还受伤了。 “此事回去细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确定蔚蓝没什么大碍,墨离珏不想在这危险的地方多留,起身说道。 傅灼灼赞同的点了点头,赶紧起身朝陵迟走过去。 陵迟是被打晕的,一时半会没那么快醒过来,所以还是先回去找顾映雪吧,或许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着陵迟在心中打定主意,傅灼灼赶紧将那块已经包起来的香,小心翼翼的收好。 蔚蓝抹了点药,血马上就止住了。 墨离珏让他带陵迟上去,而他则带傅灼灼走。 正当他们要离开时,一股寒冷的北风从峡谷对岸的广阔雪原吹来,同时让幽深的峡谷中发出几声铁器碰撞的声音。 傅灼灼回头,望着那幽深的峡谷道:“这是什么声音?” 墨离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铁链桥,北牧人从对岸过来的唯一道路。” 对了,铁链! 傅灼灼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既然都来,她何不看看再走呢! 第113章 叫嚣?一箭打脸 想到这,她忙对墨离珏道:“你等等,我想看看你说的铁链桥再走。”说罢,她回头朝悬崖的边缘走去。 墨离珏本想叫住她,但最后还是陪她一同走了过去。 背光的峡谷深不见底,下面漆黑一片。还乍看之下,是不容易发现里面藏有什么玄机。 但仔细一看,傅灼灼还是看到了在悬崖下方,两三米的地方,有着三条粗细不一的铁链。 粗的如巨蟒,细的和普通的差不多。三条链子坚固的打在山体中,笔直的从这头,一直延伸到遥远的那头。 而且打的形状很像倒三角,较粗的那根在底部,较细的两根则更靠近上方。如果人平衡感极好,胆子又大,完全能踩着下方的粗链,然后扶着两边细链,轻松从这上面通过。 而且这条大峡谷的这边和那边有高低落差,对于处在低位的北牧人而言,更加有力于行走。 除了不能骑马,他们想过来真是易如反掌,也难怪墨离珏会在次设置这么多哨岗,若是大意,对方完全能集结一团强兵强将,杀的大魏军片甲不留。 可是,这般大工程,北牧人是如何完成的?北牧族在原主的记忆中是游牧民族,铸铁技术,应该没有中原那么好,况且要铸造这般粗的链子,得有不少铁矿才行。 难道北牧境内,真的有座铁矿? 那 他们又是怎么把这么长的铁链,从那边打进这边的山体上的呢? 无数问题从傅灼灼心里冒出来,让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吟喃呢,完全入了神。 身旁墨离珏凝视她多变的表情,又在她身上找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呼呼呼……”隐隐唿哨声由远而近。 墨离珏耳尖微动,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在那支带响的箭飞来之前,迅速抱着傅灼灼一个凌空翻转远离悬崖边。 “怎么了?!”傅灼灼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在他怀里怔怔问道。 将她放开的同时,墨离珏朝着崖边抬了下下巴。 傅灼灼马上看去,发现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插了一支尾部带着羽毛的箭。再朝远处看去,悬崖对岸本广阔的雪原上,站着好几个手拿弓箭、长矛,身穿白色兽皮服饰的北牧人。 这应该是北牧军的巡逻兵,肯定是发现他们在崖边才会趁机偷袭。而他们现在举着双手欢呼,显然是对刚才那一箭的偷袭很得意。 墨离珏将傅灼灼护在身后,盯着那些欢呼的北牧人,满脸阴寒。 而对方在一阵欢呼后,一名身材强壮魁梧,头顶插着几根猎鹰尾羽的青年男子,直接从他们的断崖边飞了出来,最后落在空中的铁链桥上,嚣张的指着他们大声道:“听说大魏都城是个无比繁 华之地,白日里街上人潮涌动,黑夜里更是灯火绵延! 不过,不知他们是否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兵,是一些连这铁链桥都不敢走,只敢在崖边蹲守,拿我们毫无办法的废物!哈哈哈!” “废物!废物!废物……”随这男子的叫嚣,他身后那些人也高喊起来。 喊声惊动了先一步上去的蔚蓝,他放下陵迟回头一看,放下对面的悬崖边居然站着不少北牧人,立即高喊起来:“薛副将,应敌!” 在他身后的薛副将立即高喊:“应敌!!”将周围散开的一众士兵都集结了过来。 而蔚蓝又跳下了围墙,到墨离珏身边紧张道:“主子,怎么办?这边小队不足二十人,怕是……” “不急,看看他想做什么。”墨离珏冷冷说道。面对那北牧男子的叫嚣,他的脸色虽沉,但没有冲动。 只是他们的谨慎,在那北牧人眼里就是胆小鬼的表现,站在摇晃的铁链桥上,他双手叉腰大声笑道:“你们大魏小儿,果然都是鼠辈,只敢躲在那高墙之中喊打喊杀,老子如今站在这里你们也不敢上来,我北牧铁骑迟早踏平你们的大魏江山!” “殿下,您可知大魏的军队,为何如此胆小吗?!” 因为那北牧男子的叫嚣,他身后的几人也跟着嚣张了起来。 “为何?你说!”男 子往身后瞟了一眼,雄赳赳气昂昂道。 “因为那些大魏男人,生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长相,听说魏营中还有个玉面军师,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就这般模样,怎能与我们威武勇猛的北牧士兵相比!” “说的好!”站在铁链上的男子大喊一声,然后指着大魏的土地道:“待我们北牧军踏平他大魏的国土,本皇子就将那些好看的男人女人一同送进花楼中,给兄弟们一起享乐!” “好!好!好……”对面又是一阵欢呼。 蔚蓝早已气得发抖,双手从背后抽出弯刀切齿道:“这帮北牧混账,我这就过去将那人的头颅取下来,给主子您当球踢!” 说罢,蔚蓝就要冲出去,以他的功夫,根本不怕那铁链桥。但,墨离珏还是拦住了他。 “主子!”蔚蓝不甘的跺脚,不解他为何要阻拦,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让他们耻笑? 不过很显然,蔚蓝想多了。没有多余的解释,看着那些叫嚣的北牧士兵,墨离珏冷声道:“给我弓箭!” 蔚蓝喜出望外,答一声:“是!”立马飞身上墙,取来一把弓箭。 面对那些###不眨眼还在叫嚣的北牧军,傅灼灼心中同样怒意满满,只是眼下没有她出手的机会。 见墨离珏要来弓箭,她略微不解。这会儿可是逆风,用弓箭未必能 将对面的人射死。 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墨离珏轻扯了下嘴角,然后拿过蔚蓝手里的弓箭,一个箭步上前,不过一瞬的功夫,只听弓弦“邦”的一声! 那箭,已势如破竹的飞了出去。 站在铁链桥上的北牧男子还在大笑叫嚣,等察觉到,已经躲闪不及。 飞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他头上的尾羽,且穿透羽毛,直直飞向对岸,最后钉在了那些叫嚣的北牧士兵脚前。 傅灼灼看到这样漂亮的一击,脸上瞬间转疑为乐,原来是她小看他了! 而这会儿,刚刚还在叫嚣呐喊的北牧军,个个鸦雀无声。都被墨离珏这一箭狠狠打了脸。 铁链桥上的男子也是一脸的错愕。 墨离珏拿着弓大走到悬崖边,那男子见状,下意识的后退,却脚下一滑,身体一个趔趄,看的身后那帮小兵连声惊呼:“殿下!” 相比狼狈的敌人,墨离珏步伐沉稳,目光凌厉,气势凌人!他负手站在悬崖前,大声道:“北牧三皇子,蒙列殿下,请您回去告诉您的父王,就算他在这悬崖中打再多的铁钉,再长的锁链,大魏也不是他该来且能来的地方!” “你、你认识我?!”靠抓着铁链稳住身体的蒙列,惊讶的说道。 但墨离珏没再回答他,而他的话,不仅震慑了敌人,更振奋了惶惶不安的军心! 第114章 吼,又占她便宜! 蔚蓝首先站到了墨离珏身旁,然后在围墙上守候的薛副将也举起佩剑,立即带着人跳下来,纷纷来到悬崖口,站在墨离珏左右。 “大魏之地,休得犯进!”薛副将大声喊道,身旁士兵纷纷举兵器高喊:“休得犯进!休得犯进!” 如此阵仗,逼的蒙列不得不后退。等他回到了悬崖边,又看着墨离珏问道:“你是什么人?!魏军中担何职位?!” 墨离珏还是没有回答,好似根本不削于跟他这个手下败将多说一句。 蒙列受此羞辱,恼怒不已。 蔚蓝看着对面那些北牧士兵,想到他们惨死的一百个兄弟,怒道:“偷袭之徒有何资格问名号,若想知道,就到正真的战场上来问!” 他说罢,身旁的士兵纷纷举起弓箭,瞄准了对面的敌人。 那些北牧士兵方才叫嚣的很,这会儿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夹着尾巴开始后退。 蒙列心有不甘,怒声道:“今日一箭,他日必当奉还!”说完了,才含指吹哨,将一匹强壮的黑马招来。等他翻身上马,跑进广阔的雪原,剩下的北牧巡逻兵也迅速撤退,很快就隐秘在了那茫茫白雪中。 看到他们落荒而逃,蔚蓝终于出了口恶气。身边的将领们也一扫之前的阴霾,精神振奋。 墨离珏转身回到傅灼灼身边,傅灼灼立即 冲他伸出两个大拇指说:“点赞!” “点赞?是什么意思?”墨离珏狐疑的问。 “就是你很厉害,我很佩服你的意思!”傅灼灼带着灿烂的笑容,将夸赞表达的毫不吝啬,反倒让墨离珏微愕了一下,然后在看到她眼里的明媚时,也会心的扬起了嘴角。 “多谢娘子夸奖,小生荣幸之至!”忽然上前揽住她的腰,他低头小声道。 吼,又占她便宜! 傅灼灼又翻了他一个白眼。 墨离珏微微噙笑,抱着她脚下一点,直接将她带回了围墙上方。 站定,傅灼灼望向远处白皑皑的雪原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射死那个三皇子?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墨离珏同她一样望向远处:“他是北牧单于最疼爱的儿子,如果今天死在这里,只会激怒北牧军今夜大举进攻,但眼下对我们而言,并非好的应敌时机。”他收回目光,眼底是一抹沉重的深思熟虑。 傅灼灼忽然明白过来,确实,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搞清楚,也没有应对幻香的办法。如果北牧军倾全军之力大举进攻,他们哪怕将全部兵力调过来,也未必能有好结果。 到时候,只会增加伤亡罢了。 “但你刚才那一箭,也不比杀了他好多少吧?” 傅灼灼对他挑了挑眉,虽说避免了一场恶战,可那三皇 子一开始雄赳赳气昂昂的叫嚣,到最后被他一箭射打脸,吓得差点从他们引以为傲的铁链桥上掉下来,这难道不是更丢人,更丢脸吗? “哼,敢妄议本军师的长相,自然要有代价!”冷冷一哼,墨离珏面无表情道。 傅灼灼望着他抽了下嘴角,严重怀疑他前面的话都是借口,其实想让那三皇子丢人才是真的吧! 心中暗暗吐槽,完了她又想到一个问题道:“不过那三皇子如此嚣张,怎没提前夜偷袭我们之事?” “怎么,你还想让他的气焰更嚣张点?”墨离珏一挑眉道。 “不,我只是觉得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傅灼灼摸了摸下巴,说的话又让墨离珏听不懂了。 人设是什么意思? 他狐疑的看着她摸下巴的模样,有时真想敲开她的脑瓜看看,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主子!” “军师!” 蔚蓝同薛副将一起上来,看着墨离珏的眼神皆是神采奕奕带光的,活脱脱就是迷弟看偶像的模样。 只是相比他们,墨离珏的神色却马上冷然下来:“我先带陵公子与小神医,回前方二哨岗,蔚蓝同薛副将,带所有人留下。务必将所尸首清点清楚,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若敌方有何异动,莫要冲动行事,立即传信前方哨岗等待援兵!” 蔚蓝、 薛副将同时拱手领命。 “陵迟呢?陵迟在哪儿?”说到陵迟,傅灼灼马上找了起来。 “刚刚这里危险,我便派人将那位公子抬下去了,在下面呢。”回答她的是薛副将,而后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道:“军师,方才你们在下方是怎么回事?”话语间,他狐疑的看了眼蔚蓝的脸,因为他脸上还留着血印子。 “无事,薛副将军勿用担心,还请尽快将下方将士安顿好,以免耽误这方守卫。”墨离珏没有透露幻香之事,用委以重任的口吻说道。 薛副将听到这,也不再多问,赶忙点头应下:“属下这就去办,军师放心。” 薛副将走后,墨离珏才看着蔚蓝道:“刚才之事,先莫要透露,以免军心动荡,若这里找到什么奇怪之物,也莫要擅自处理,尽快通知我。” 蔚蓝胡乱的擦掉脸上的血印,点头道:“属下明白。” “那我们也快走吧。”傅灼灼说。 墨离珏额首,再次揽住她的腰飞下围墙。 蔚蓝看着他们的身影,心下有个问题终于冒了出来,明明不远处就是上来的楼梯,为何主子和小神医不走呢? 他不解的挠挠头,决定自己还是走楼梯吧。 落回墙内,傅灼灼在墙根下发现了正悠悠转醒的陵迟。 “陵迟,你怎么样?”见他捂着脑袋醒 过来,傅灼灼忙到他身边。 “我……”陵迟茫然的环顾周围,然后想起什么般,急忙抓住傅灼灼的胳膊道:“小神医,我、我找到了幻香!是幻香!”说着,他又开始在自己的衣袖里翻找起来。 “你别急,我知道了,在这呢!”抓住他混乱的双手,傅灼灼宽慰的说道。 陵迟呆呆的看向她,见她从身上拿出一块包着的帕子,终于松了口气。 “这东西甚是危险,比我见过的任何香都要厉害,小神医务必收好它,莫要轻易打开。”陵迟看着她手中的帕子,眉头紧蹙的说道。 傅灼灼也盯着手里的帕子,神色凝重。 他们已经尝到过它的危险了,正因如此才觉得棘手,若真是这种香所致,那这里死掉的所有人,恐怕就不是死于敌人之手那么简单。 “你在何处发现此香?可还有其他地方?”在一旁的墨离珏沉声问。 陵迟抬眸望了一眼,最后指着西北角的了望塔道:“我寻了一圈,只在那有所发现,不过以这幻香的威力,就算只有一处也足以让这里所有人都产生幻觉。” 闻言,傅灼灼想的问题,墨离珏同样想到了,于是眉目更加沉重了起来。 “我们马上回去商量对策,决不能让此事再次发生。” “好。”傅灼灼额首,陵迟也赶紧站了起来。 第115章 事态突变 在第二哨岗内,白雪裳还没等到碎石清理干净的消息,倒是林霄独自一人匆匆赶到。 看到他前来,白雪裳稍有惊讶道:“林将军怎来了?” “我找十二,十二呢?”林霄到他面前,一路快马加鞭赶来,饶是强壮的战马也呼呼喘着粗气。 “十二去前方了,正……”白雪裳的话还未完,林霄已经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儿嘶呵一声,再次跑了出去。 “白公子,是出了什么事吗?”顾映雪听到声音,先开马车布帘问道。 白雪裳微摇头,他也不知道。 不过,林霄的马并没有跑出去太远。只因墨离珏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在第二哨岗的北门,差点与他们撞在一起,看到墨离珏回来,林霄忙到:“十二!” “你不在军中镇守,跑这里来干什么?”看到他,墨离珏惊讶之余,皱眉提醒他。 “我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找你。”林霄说话间看了眼他面前的傅灼灼。 傅灼灼看看他们两人道:“要不,我先去找白表哥吧。” 墨离珏面露犹豫的看看林霄,最后翻身下马,将她扶下马。 “陵迟,我们走。”傅灼灼道。 陵迟额首,同样翻下马去找顾映雪。 待他们走后,墨离珏盯着林霄道:“什么事,需你亲自跑来?” “今日出门巡山的小队,在瑶 山脚下抓住了一个北牧奸细,据他交代,北牧大军正在雪原集结大量兵马,准备强攻瑶山。”林霄神色严肃的说道。 “什么?!”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转而立即沉下来,墨离珏非常清楚,如果现在开战,对他们是很不利的。 “十二,依照我看,与其等他们打过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吧!”林霄扯着缰绳,目光坚毅道:“反正那条铁链桥想过也不是很难,不如我们杀过去,直接把北牧的雪原拿下算了!” 墨离珏看看他,沉声问:“那奸细,你可带来了?” “在后面呢。” “那容我问问他在做决定。” “这……”林霄蹙眉,可一想他向来是谨慎的性子,只能同意道:“那行吧,不过我已经带了五千士兵先过来了,若是你同意我们就马上打过去,杀他个北牧军措手不及,为第一哨岗的兄弟们报仇!” 墨离珏没有接他的话,正是看过了第一哨岗的惨状,他才更加谨慎。 傅灼灼和陵迟找到了白雪裳他们,见人回来,白雪裳再次惊讶:“你们回来了?” “是,多谢表哥照顾顾姑娘了。”傅灼灼冲他点点头,立即爬上了马车。 而马车的布帘也再次先开,顾映雪探出头来看到他们眼睛微微瞪大:“小神医,你们都回来了?可是找到了什么吗 ?” “嗯,进去说。”傅灼灼钻入马车中。顾映雪急忙放下布帘,回身看着她道:“小神医,这是……” “顾姑娘,你看看这是什么?”练香的事,事关她和陵迟身份,所以傅灼灼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于是选择在马车里,将幻香拿出来。 等帕子一打开,顾映雪便怔住了:“这确实是香!”她接过帕子,并不害怕其毒性,直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是幻香!” “顾姑娘果然是知道的!”傅灼灼脸上露出欣喜,就知道自己肯定找对了人! “是,这是幽冥曼陀罗所做的幻香,药性、毒性,都比普通的幻香要厉害!”顾映雪仔细端详着说道:“但这香绝非出自我的手,并非是我留在七杀殿之物。” “到现在,你还相信他不会做这些事吗?”顾映雪刚说完,陵迟也掀开布帘钻了进来。 顾映雪看向他,眼底马上有几分黯然。 而陵迟继续道:“江湖之上,催香、练香之人只有你和你师父,你师父早在三年前就已死,而你又在这里……” “陵迟哥哥,是不信我的话吗?”顾映雪眼神哀伤道。 陵迟止声,慢慢低下头去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那个人。” 傅灼灼看着这两人,对于他们和七杀殿的事,她虽然有点好奇,可眼下也不是讨 论这些的时候。 于是不得不着重道:“顾姑娘,既然你晓得这是什么香,那可是有应对的方法?” 傅灼灼担心北牧军再用这种手段偷袭,那军中的死伤,将是不可股估量。 “小神医放心,我有些可抵挡幻香的解药,只不过这些解药还需很多药材才可配制,所以……” 听到这话,傅灼灼忙道:“是什么药材你快说,没关系,我可以想办法!” 有她这话,顾映雪立即将解药的配方,和配置方法都告诉她。傅灼灼对药材、药方都是过耳不忘,马上记了下来。 “你们在这等等,我去去就来!” 记下配方,她赶紧起身出了马车。 在外的白雪裳见她行色匆匆的身影,欲开口,最后还是止了声。 “墨……黑十二!我找到解药了!”傅灼灼来到墨离珏面前,充满喜悦的眸子,犹如水中的黑宝石,又黑又亮。 可是墨离珏却没有她想的那般高兴,勉强勾了勾嘴角问,“是么,现在可能用么?” “这恐怕不行,做解药需要很多药材,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马上联系钱多商会,以我面子他们一定愿意送药过来,而且他们的运输能力不差,到这不过也就两天时间,到时候我就能将解药配制出来。”傅灼灼掰着手指头,将想好的步骤一口气说完 。 墨离珏望着她有条不紊的模样,心知她这般用心不过是为了帮他。所以,他更不可再连累她。 “你怎么了?”见他一直不言,傅灼灼终于察觉到异样,抬起头问。 “没什么,我想来这边并无任何药材,还是让雪裳带你回洛城更好。” “什么?”喜悦忽然冻结在脸上,傅灼灼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差了,“你,刚说什么?” 墨离珏凝视她微微瞪大的双眸,“我说,让雪裳带你回洛城……” “黑十二!”傅灼灼怒吼,起伏的胸膛中,喜悦已全被怒意替代。她咬了咬牙再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要我回洛城?” 面对她质问的眼神,墨离珏将手指根根握紧,心下也是一阵绞痛。 但相比两军交战她可能面临的危险,他还是按下心中的不舍,声色冷然严肃起来:“没有什么,只是本军师觉得这是军营,并非你的炼药房,若要配制解药,应当在洛城更合适。” 语毕,他不愿再多解释一句,快步与她擦身而去。 傅灼灼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心下大怒,行啊,上次是自己跑,这次是让她走!行啊,真行! 但是,她傅灼灼岂是那般容易上当,三言两语就被气走的人? 想让我走是吧?我偏不! 目光一转,她看向从哨岗外进来的林霄。 第116章 医者大义 接到她强烈的视线,林霄一愣,停住了脚步。 傅灼灼立即朝他过去,林霄见状急急往后退道:“你……你、你干什么?!我可、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再敢偷袭本将军,本将军就……” “闭嘴,我问你!黑十二怎么回事?你们发生了什么?”抓住他后退的身子,傅灼灼怒气冲冲道。 “啥?” “少跟我装蒜!出什么事了?!”傅灼灼怒声质问,一定是出事了他才会让她回去,一定是! “有本将军在,能出什么事……”林霄还想在她面前摆摆威风,但看到她手中拿出了银针,赶忙改口道:“不就是本将军抓了个奸细,他说对面在集结大军准备再次偷袭我们,所以本将军想先下手为强嘛!多大点事儿啊!” “奸细?哪儿抓到的?”问的同时,傅灼灼双眉紧锁,心中快速将所有事都过了一遍。 前晚才偷袭失败,眼下就要集结大军过来,是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难道他们笃定这里会没有防备? 还是想趁这边损失惨重一举拿下?如果这样,何不在前晚一鼓作气,而要等到现在? 难道是进入冬季,北牧大军等不了了?那也不对,北牧人比大魏更清楚冬季作战的辛苦, 因为他们的粮草比大魏更珍贵,怎么选择冬季大举进攻呢? 再有,若是那奸细说的都是真的,今天那个什么三皇子的,又怎么会轻易出现在峡谷对岸,还大放厥词,难道这也是他们的计谋? 可若这样,他怎么又会因墨离珏的一箭就跑了? 把问题都过一遍,反而更加觉得奇怪。从那晚的刺杀开始,明着似乎是北牧军的阴谋,可细想下来,这些阴谋又太容易让人看穿,完全就是引着大魏军去打他们。 林霄见她双眉紧锁陷入沉思的模样,不削的啧了声。 “别以为十二相信你,你就真以为自己懂军事了!一个庸医操什么闲心,管什么闲事!还是早点回去吧!战场可不是你们这些庸医该呆的地方,一旦打起来,刀剑无眼,可别指望我保护你啊!” “哼,如果是将军你的事,我自然不会管,但这关乎到上万大魏士兵的性命,我还真就管定了!”冷冷一扯嘴角,傅灼灼斜眼瞪着林霄道。 “行啊,那你说,你能做什么!”林霄双手叉腰,同样的不服气,“你一个庸医,你倒是说说你能做什么?北牧大军总有打过来的一天!到时不是兄弟们死,就是我们被当成缩头乌龟!” 傅灼灼继续睨着他,虽说林霄说的都是气话,可也确实说到了问题的点子上。 不打,就是挨打,北牧军手里有幻香,横竖左右他们都是被动的局面,难道就没办法阻止这一切吗? “看在你是真心为我军安危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了,铁链桥不断,北牧军就不会罢休,你还是……” “铁链桥?对了!把桥弄断不就好了?!”傅灼灼如梦初醒。 对,她怎么没想到呢!最关键的,不就是断崖上那几根铁链嘛! 林霄难得语重心长一次,还被她给打断了,不禁又咬了咬牙:“怎么弄?刀砍不裂,人扯不断,如何将它弄断?” 随之招来傅灼灼一个白眼。 她这灵魂可是二十一世纪,现代化热兵器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既然刀子解决不了问题,那咱自然是上点更先进的东西咯! “如果我有法子,能避免伤亡还能使被动化主动,你信不信我?” 林霄想说不信,可话到嘴边看着她自信满满的神色,还是改成了:“你、你想怎么做?” 傅灼灼勾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冲他招了招手。 林霄试探的倾下身来,却被傅灼灼一把勾住脖子,然后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起来。 林霄先是一阵点头,“有,在大营中。”然后又是一阵疑惑:“你要这些做什么?” “现在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赶紧去办,最后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傅灼灼松开他脖子,挑着眉道。 刚还势不两立的两个人,这会儿却又像哥两好似地。 林霄盯着她看了半响,最终半信半疑道:“行吧,看在十二的面子上,我就信你一回!” “呸,少跟我提他,我可跟他不熟!”说起墨离珏,傅灼灼又是一肚子气。 这可把林霄看乐了,反手勾住她的脖子道:“哎呀,十二那人臭是臭屁了些,总是一副冷脸对谁都不爱搭理,但咱是男人,心胸就该放宽广些……”说着,他便朝傅灼灼的胸口拍了过来。 傅灼灼急忙从他臂弯中抽身,闪开道:“行了行了,大事重要,赶紧去办,咱可不能事事都让敌人抢先了去!” 难得林霄把她看顺眼了,总算给她一个好脸色道:“甚是有道理!我这就去办!”说完,乐颠乐颠的走了。 傅灼灼瞅着他那模样失笑摇头,这将军还真是够小孩子脾性的,可倒也不是太讨厌。 林霄走后不久,白雪裳疾步寻了过来,见傅灼灼站在北门外,他顿了顿 脚步上前道:“灼灼,十二让我带你……” 不等他说完,傅灼灼回头坚定不移的看着他说:“表哥,我不会回去的。” 白雪裳止声默了默,深深凝视她神色坚毅的脸:“可这些,并非定要你去承担,你何必……” “白表哥,”傅灼灼背手到他面前,灵动的双眸中蓄起明媚的笑意,并不为接下来要面对的严峻情况而悲观:“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责任。救一人是救,救两人也是救,这是我的医道。何况这里,都是保家卫国的真正汉子。” 白雪裳再次哑然,从她明媚的眼中,再次看到了她身为医者的仁心大义。而相比之下,他的那点私心竟是如此龌蹉。 想好的劝慰再也说不出口,一阵无声的动了动唇后,白雪裳只能叹息道:“那可有什么地方容我帮得上忙吗?” “有,眼下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我……”仰起头,傅灼灼含笑望着他道。 …… 往北几十里,北部雪原的边缘地带,无数穹顶圆壁、用毛毡做覆盖物的蒙古包,组成了一座军用城池。 一匹黑色的快马从雪原上飞奔而来,马蹄带起的雪飞了几丈高,让人城中的人远远便能看见,他们的三皇子回来了。 第117章 充满蹊跷 快马入城,三皇子蒙列直接来到最大的一顶蒙古包面前,随他下马门口的守军纷纷左手搁在胸前,弯腰行礼:“三皇子殿下!” 蒙列大步进帐内。 里面一名中年男子正站在他们的议事桌前,他身材矮而粗壮、头上编了无数辫子,圆脸、杏眼炯炯有神,下巴挂着络腮胡,身上穿着长齐小腿、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裹齐踝部的宽大裤子和一双皮靴。 蒙列见他,立即左手放在胸前道:“牧达达尔皇叔!” 从桌上的军事地图中抬起头来,一双如鹰一样的双眸,锐利的看着他:“听说你和巡逻兵一起出去了,可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父王和皇叔的智慧,铁链桥,终将带我们踏上那片肥沃富饶的土地!”蒙列回答道。 牧达达尔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说的很对!”随后他又蹙起粗狂的浓眉:“不过,听说大魏军已经在断崖处集结了不少军队,试图也想通过我们的智慧,来征服我们的雪原!” “什么,他们想征服雪原?”蒙列犹如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般,“就凭他们,拿什么征服我们的雪原!” 牧达达尔点点头,但也不敢轻视道 :“但抓到的摊子奸细确实这样说。” “探子?”蒙列挑了下眉头。 牧达达尔道:“没错,昨晚的巡逻兵在雪原抓住了一个来自大魏的探子,他居然企图瞒过天神的眼睛,来这里打探情报!只是可惜了,他根本不知道雪原是我们的家,也是我们捕猎敌人的地方!” “那他都交代了什么?” 牧达达尔双手放在身后,在他身边渡步起来:“就像我刚才说的,那帮不自量力的大魏军,居然想攻打我们的雪原。难怪前晚有巡逻兵听到那边传来了兵马的声音,应该是在偷偷布置军队。” “皇叔,请求您同意,让我带着我们的勇士,踏过铁链桥,踏上南方的徒弟,让那些大魏军尝尝我们的厉害!”蒙列上前,心下不由得想起今天吃的亏,和那个穿银甲的男人。 他一定要让那个男人,也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牧达达尔赞赏他的勇气,拍着他的肩膀道:“蒙列,你的父王说的没错,你有勇气,是我们的勇士!但是,在战场上除了勇气,我们还要有策略!” “皇叔,难道你不打算出兵吗?”蒙列不解道。 牧达达尔放开他,继续渡步道:“既然他 们想过来,那我们便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皇叔,你的意思是……”蒙列眸光微眯,露出隐隐的激动。 “他们大魏,不是有句话叫做请君入瓮吗?那我们也来试试看吧!”牧达达尔对他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道。 …… 与此同时平山脚下。 墨离珏同样在审问林霄抓来的北牧探子。 探子被五花大绑按在他面前,对他的问题倒也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根据他口述,前日刺杀失败后,北牧军怕被他们反击,便开始在雪原边缘集结兵马,试图在大雪彻底封山之前,一举拿下瑶山关口。等来年开春,再举兵直达洛城要塞,一路往东南进发。 虽说这些话都符合兵家策略,但墨离珏还是有一点觉得奇怪,这探子外形、口音虽然都像是北牧人,可是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也太过老实,实在不像个受过训练的探子,更不像是以刚猛强硬着称的北牧人! 他命人将探子带走,刚打开地图,林霄便走了进来。 “林霄,你不觉得这事有何蹊跷吗?”墨离珏心事重重的问道。 “有何蹊跷?我看是你们心思太细,想的太多了。”林霄到他身边,瞥了眼 地图。然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就再等等吧。” “等什么?”墨离珏偏头看向他,不解他之前还急着出兵,这会儿怎么又想等等了。 “等那小子把事办完啊!”林霄眉头一挑,这会儿提起傅灼灼总算是和颜悦色了。 “谁?” “还能是谁,那个庸医啊!”林霄兴致勃勃道:“他说能帮我们改变战局,还说不会让我失望,我就看看他能做出什么来!” “她没走?”明白林霄说的是傅灼灼,墨离珏立马沉下脸来。 “没走啊,我刚还给他安排了一顶帐子呢。”林霄指了指外面,而后立即被墨离珏怒斥道:“你胡闹!这是我们的事,你牵连她做什么!” “我……”林霄被骂的莫名其妙,然后不等他多说,墨离珏已经匆匆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林霄甚是不服道:“哎,是你自己把带来的,怎么就成我胡闹了?!” 听着林霄不解的质问,墨离珏眉头更沉了几分,脚下的步伐也更快了起来。 傅灼灼的帐子非常好找,墨离珏一把掀开营帐的门帘,就见傅灼灼正趴在桌案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英挺的眉宇在中间 拧成了深深的川字,他大步进去道:“白雪裳已答应带你走的,为何你还在这里?” 他早已和白雪裳说明缘由,白雪裳也答应会带她离开,为什么她还不走? 对于他的问题,傅灼灼充耳不闻,只认真的趴在案桌上,一笔一划在画着什么东西。 望着她埋头不语的模样,墨离珏又上前两步道:“灼灼。”他是第一次这般认真的叫了她的名字,让她不由得一愣,握着笔的手也终于停了下来。 他便这样深深望着她,万般情绪心中掠过,最后还是冷着声说:“两军交战并非儿戏,回洛城去。” “我从未觉得打仗是儿戏。”傅灼灼也抬起头来,又黑又亮的眸子里闪烁的是坚定而认真的光芒,她放下笔站直身,虽说比他终究是矮了好几节,但气势上却并不输于他。 “墨离珏,我深知战争的可怕,战场的残酷,所以从没觉得这是儿戏。”她说,微微激动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但我留下,是因为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救死扶伤都是我的责任。哪怕今天这里没有你,没有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我也照样会留下,因为这些都是我学医的初衷,我的医道!” 第118章 秘密武器 清澈明亮的黑眸,定定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眸。而脸上,是那般坚毅、果决,根本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 墨离珏心潮起伏,再一次被她所震撼,也再一次看到了她的与众不同。 再多的话语,似乎都变得没有什么意义,深蹙的眉头还是柔和了下来,琥珀眸中的凌厉也被温柔取代,他不由得上前将她强拉入怀中,轻轻叹息道:“你这般,叫我如何是好?莫不是要我们早日成婚,再生几个娃娃拖住你,你才能乖乖呆在家里?嗯?” 脸贴着他胸前冷冰冰的盔甲,听着磁性的声音在头顶轻柔的溢出,傅灼灼神色愣怔,然后一股热气,迅速从耳根往她的脸颊蔓延开来。 “谁、谁要跟你生娃娃……我才不跟你生娃娃……”她红着脸挣扎道。 但他坚固的双手,就如铁链一样禁锢着她的身体,让她根本不能挣脱半分,“那我跟你生也行。” “……”这是什么逻辑,他和她生,不就是她跟他生嘛! 挣扎不开,傅灼灼抬头用墨瞳怒瞪着他,心中那口气还没消呢! 墨离珏轻轻一叹,薄唇几番一张一合,终于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灼灼,我不是想气你,我只怕保护不了你,我不值得让你为我这般。” 乱动的身子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缓缓低头望着地上的脚尖。 “我才不要你保护,而且我留下也不是为了你。”傅 灼灼瓮声说道,可眼底还是氤氲出了些许雾气。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虽然是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背景,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美好的期待的。只是没想到,美好还没开始呢,就被他气了那么多次。 “灼灼……”墨离珏低头望着她埋着脸蛋的模样,眼底一抹深情疼惜而内疚。 但傅灼灼也不是那般矫情的人,委屈是委屈,可眼下也不会揪着没完没了。用力吸了几口气平息内心的起伏,她抬起头来道:“没事了,我没事。” 疼惜不散,只是墨离珏还未开口,便听外面传来林霄的大嗓门:“十二!十二!” 傅灼灼闻言,急忙将他推开,也赶紧抹去了眼底的水气。 墨离珏后退两步,双手还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十二!”林霄大步进来,看到他这奇怪的动作,道:“你在干什么呢?蔚蓝回来了!” “好,知道了。”放下双手的同时,本深情的眼底也在顷刻间恢复原有的深邃冷漠,墨离珏淡淡道。 “哦……那行吧。”目光在傅灼灼和墨离珏身上游移了一番,林霄讷讷道。 是错觉么?为什么他感觉墨离珏和那庸医之间的气氛有点怪? 可他们是男人啊!都是男人! 林霄转身走出帐外,蔚蓝刚回营正要找墨离珏,见了他惊讶道:“将军,您怎么在这里?” “哦,我……” 傅灼灼看了眼帐外,见蔚蓝 走了过来,道:“你先去忙吧。” “好,”墨离珏额首,带转身后又不放心的回头道:“你莫要勉强自己,若想走,便让雪裳带你走。” 说罢,他大步走了出去。 傅灼灼望着他穿着银甲的背影,似乎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气魄凛然了。 “主子!”见墨离珏从帐内出来,蔚蓝立即拱手行礼。 “如何?第一哨岗内可有什么新情况?”墨离珏问道。 蔚蓝立即将现在的情况报告给他:“薛将军和五十人兵马还留在哨岗内,所有尸首都已经清理完毕,已经运出哨岗,明日送达营地。” “好。”墨离珏了然额首,转身望向第一哨岗的方向。即使他们现在不冒然发兵,但还是要做好北牧军随时袭来的应战准备。 “林霄,让温副将的两千人马过来吧,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林霄赞同的应声:“行。” 夜悄然降临,第一、第二哨岗内仍然灯火通明,甚至两个哨岗之间还会定时做些联络,确保彼此都安然无恙。 而在第二哨岗内,因墨离珏和林霄同时在场,自然是重兵把守,一排排整齐的队伍在营中四周和巡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墨离珏在傅灼灼帐内的角落里翻着兵书,虽然天色已深,他却丝毫没有要回自己帐内的打算。 而傅灼灼已经匍匐在桌案上苦思良久,虽说她想做的东西,前世见过不少,但 真要他用现在有限的东西做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终于,最后一笔停下,一叠纸上终于完整的画出了她的秘密武器! “好了!”她放下笔,赶紧吹了吹纸上的墨水,黑亮的某种有着某种灼灼燃烧的光芒。 墨离珏忙放下手中的兵书,起身到她身边:“这些,到底是什么?”虽然傅灼灼画了很久,但他很惭愧的什么都看不懂,不,也不是看不懂,只是从未见过,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故意拖长了音,傅灼灼撇头看向他,然后眉眼中溢出邪邪的笑意:“你猜!” “……” 墨离珏满脸无语,而林霄也在这时走了进来:“喂,庸医,你要的东西来了!” “真的?这么快?”傅灼灼略有惊讶,虽然说快马回大营也不是很远,但没想到林霄的办事能留还真是可以的。 “那是当然。”林霄得意的挑了下眉,转身走到门前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来看看。 傅灼灼赶紧从桌案后起身,来到门前。就见两辆运输粮草的平板马车,整齐停在她帐门口,而马车上放的不是粮草,而是一框框白色的信号弹! 墨离珏也来到门口,他并未听他们说起这事,所以比傅灼灼还要惊讶。 “不过,你要这些玩意干什么?” 这些都是军队购置的信号弹,但自从墨离珏设置了鼓声传信后,这些就很少用了,所以林霄很好 奇,她想要这些干什么? 傅灼灼瞥了林霄一眼,再看了墨离珏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加邪肆神秘起来:“你猜!” “……”林霄差点怒吼,他要是能猜到还用问嘛!于是愤愤的朝墨离珏看去,但墨离珏的表情丝毫不比他的好看。 “行了,现在我也解释不了,等我做出来你们就知道……这是什么秘密武器了!” “秘密武器?”“秘密武器!”林霄和墨离珏异口同声,也更加狐疑。 傅灼灼无视这两人,兀自走到马车前让人将那几匡信号弹搬进帐内。 再对林霄道:“去叫几个手脚麻利的人来吧,我需要帮忙。” 林霄甚是不满她这番神神秘秘的,想再问点什么,却被墨离珏一把推出道:“去叫人。” “我……你怎么不去……”面对墨离珏冷下来的脸色,林大将军再次选择偃旗息鼓,甘愿沦为跑腿。 望着傅灼灼会说话一样的双眸,墨离珏心中虽也充满了疑惑,但他以后都是会相信她的。 林霄叫来五个人,傅灼灼命令他们将所有的信号弹都拆解开来,然后外皮放一个地方,导火线放一个地方,里头装的火药,(这里的人叫它黑火)也放一个地方。 大家都迷迷瞪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在大军师的威严下还是照做了。 而傅灼灼则找来其他需要的东西,将他们拆解下来的那些,又重新配比组装—— 第119章 开始反击(上) 傅灼灼虽然是医学世家出生,但也是经过部队严格训练上战场的人,一些基础的爆破武器还难不倒她。 不过说回来,要不是上次她在钱陈身上看到了窜天猴一样的信号弹,也不会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火药和一些延伸产品,只是这些延伸产品多半是比较简单的,不像她现在做的可是杀伤性极强的一种武器……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林霄支持不住在帐内一角打起了瞌睡。 突然,一阵激烈的鼓声从外面传来,将他猛地惊醒。 而彻夜未眠的墨离珏和傅灼灼也同时停住各自手上的动作,齐刷刷的看向帐外。 “主子!”蔚蓝从外匆匆跑进来,不等站稳林霄已经冲出去,朝着北方眺望。 果然,是来了吗? 傅灼灼看向墨离珏,墨离珏也看向她。 “十二,是第一哨岗,一定是北牧大军来了,我立即带一支五十人的小队去增员,你带大军坐镇!”林霄眺望了一阵回来说道。 “好,你小心!”墨离珏起身嘱咐。 傅灼灼看着手里没做完的东西,小脸上露出凝重神色。北牧大军真的来了,难道她之前的猜测都是多余的吗?他们确实要强攻瑶山! 那她现在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蔚蓝,去把白公子找来。”墨离珏再次出声,低沉的声音将傅灼灼的思绪来回 来。 “是!”蔚蓝立即领命,马上出门寻找。 但傅灼灼却在他出去之前开口道:“不用找了,他不在这里。” 墨离珏不解的看向她,也是在这时才发觉入夜之后就一直没见过白雪裳。 “白表哥帮我去瑶山客栈送信了,不在营中。”傅灼灼对视他一眼,重新低头做自己的事情道。 琥珀色的眼眸神色变得深了一些,墨离珏显然没想到傅灼灼会这样安排。快速思索了番,他立即又对蔚蓝说:“蔚蓝,你立即带着小神医和他的朋友离开,越快越好。” “这怎么行!我走了谁保护主子您?!”蔚蓝想都不想便反对的说道。 可是墨离珏态度很坚决:“我有几千精兵在身旁,不缺你一个,你立即安排。” “可是……” “行了,我说了我不会走的。”傅灼灼头也不抬的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哪怕北牧军真的打到了眼前,她说不走就不会走的。 而且,她还是抱着那一丝怀疑,觉得这事不简单,所以手上的事情也不能停下来。 墨离珏面色沉重,可是看到她脸上的执拗,想到她之前那些话,想让她离开的话语再次咽了回去。 而这时,去而复返的林霄又回来了,“十二!十二!薛副将派人过来了,说对面北牧军只派了一支小队偷袭他们,但被打跑了,问要不要追 过去?” “跑了?”听到这话,帐内其他三人都露出不同程度的讶异。蔚蓝最为明显,傅灼灼和墨离珏都只是眉间闪过一丝表情变化,随后又各自陷入思索中。 为什么跑了?难道是来打探军情的? “是啊,所以说要不要追,不如我带个小队乘胜追击,然后再由人率大军直接将他们的草原一举拿下吧!”林霄目光炯炯有神,精神亢奋的说道。 墨离珏心下还有狐疑,但是他还没出口,傅灼灼比他更快步道:“好啊!就由将军率兵,好好去锉锉他们锐气吧!” 墨离珏、林霄包括蔚蓝都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林霄是兴奋的,而墨离珏和蔚蓝则是惊讶不解的。 “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选人!”林霄急不可耐。但傅灼灼紧接着又叫住了他:“等等!”她从桌案后绕出来,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又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 林霄先是皱眉,然后又是眼前一亮,居然无比乐意的点了头:“行!听你一回。”说罢,匆匆出了门。 蔚蓝见状看向墨离珏,若他没搞错,这军师之位是他主子才对吧?将军何时变得那么听小神医的话了? 墨离珏也是满心狐疑,可是看到傅灼灼冲他眨眨眼,嘴角泛起笑容的模样,那狐疑就在眼中沉淀了下去。 蔚蓝看的愣了又愣,显然是第一次 看到一向谨慎严肃的主子,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将军说追击就追击,小神医说同意就同意。 这可是兵家大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在蔚蓝满心疑惑之际,陵迟也来了。 傅灼灼从桌子上拿了几个馒头大、圆球状,她连夜做出来的东西放在他手中,同时还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点什么。 等陵迟差不多听懂了,才放他离开。 “小神医,你、你到底干什么啊?”蔚蓝终于忍不住问道。 竟然在墨离珏面前,如此无视他的做出了安排,关键他们还都听她的,是怎么回事? 可是傅灼灼却又买起了关子道:“放心,等回头你们就知道了。”然后再看向沉默不语的墨离珏,“这次,就让我抢一下你的风头吧!” 墨离珏勾唇一笑,并不在意道:“若你这般开心,那边随你吧。” “哦?你难道不怕我出什么纰漏,让将军出了什么意外?” “你不会这样做的。”望着她似笑非笑的双眸,墨离珏笃定的说道。 傅灼灼一愣,不由得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蔚蓝看着这两人,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哑谜。 很快,远处的战鼓就停了,林霄带着一支小队迅速出发。其中,陵迟也在里面。 而傅灼灼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势必要将剩下的最后一点做完,那才能彻 底完成她所想的计划。 当太阳彻底升起来的时候,外出一夜的白雪裳终于回来了。 傅灼灼见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将他这样使唤。但是没办法,她那时候找不到什么可靠的人,只有请求他帮忙去钱陈,让钱陈联系钱多商会,尽快将她需要的东西送来。 而此时,她的伟大发明……哦不,应该是伟大复制品也终于完成了! 见她将一个困成四四方方,上面又缠绕了不少线的皮革包裹摆放在桌案上,不仅是墨离珏和蔚蓝,连白雪裳都不由得问道:“灼灼,这是什么?” “这,就是能彻底弄断铁链桥的秘密武器!”傅灼灼双手张开略略得意的说道,明明忙活了一夜,但此刻她脸上却不见半点疲惫,反倒是兴奋的眼睛都在发光。 “秘密武器?”白雪裳还是第一次听说,更加疑惑起来。 而墨离珏所注意到的是,她说……能将铁链桥弄断?就凭这个不过枕头大小,包裹的如同豆腐一般的皮包? “行了,我们快出发吧!林将军在等我们呢!”抱起做好的包裹,傅灼灼敛了笑意,忽然非常认真道。 墨离珏迅速给了蔚蓝一个眼神,蔚蓝额首匆匆出去准备,白雪裳心下虽然不解,可是也不多问。 而远处的北方,林霄和北牧人的交战,也早已打响! 第120章 开始反击(下) “将军,这些北牧蛮夷撤退如此之快,怕是有诈!” 林霄带领的小部队约有二十多人,是军中精英将士,过铁链桥并非难事,但等到了对岸面的茫茫雪原,他们却不敢轻易上前。 “呵,当然有诈。”手握长枪,林霄身形挺拔的站在雪原之中,一身盔甲在晨光中度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英挺的眉宇下,一双锐利的眼眸炯炯有神的凝视着广阔的雪原,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性格虽没有墨离珏那般谨慎,可是在战场上,他也不是真的鲁莽无脑,北牧人这次使的是什么手段,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不过…… “那将军为何还……”方才提醒他的那位将士,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舍不得孩子,怎么能套的了狼!”林霄冷冷一笑,转头看向同样穿着盔甲军装,但却不是军人的陵迟。 陵迟接到他目光微微一点头。 林霄立即举起长矛道:“众将士听令,这雪地中都是陷阱,务必万分小心,若遇到北牧小儿,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直到我说撤退为止!” 精英小队众将士额首呵道:“遵命!” 林霄长矛一挥,朝雪原大喊一声:“北牧小儿,你爷爷我林霄来了!”说完,率先冲了出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 一入 雪原深处,他们立即发现这雪原底下果然都是陷阱,各种坑里都倒插着利剑,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若不慎一脚踩下,掉入进去,那定是必死无疑。 但好在林霄带的是精英队伍,这种程度还算应付自如。 忽然,不知那个大喊一声:“当心弓箭!”林霄一抬头,就见远处密密麻麻的弓箭纷纷朝他们射来。 “后退散开!”林霄大喊一声,一边打落飞来的弓箭,一边掩护所有人后退,等一批集火的弓箭落完,埋伏在雪地里的北牧军纷纷冲了出来。 “迎战!”林霄又是大喊一声,率先迎向冲来的北牧军。 双方立即厮杀在一起,北牧军人数众多,他们很快就被包围了起来。但林霄并没有撤退的打算,而是立即又给陵迟使了个眼色。 陵迟了然,趁着厮杀的混乱,用他独有的快步轻功迅速突围,朝着北牧军后方而去。 “将军这般人数,我们怕是危险!” 厮杀中,林霄带领的将士勇敢应敌,但面对源源不断的北牧军队,他们区区二十多人还是太过吃力。 “怕什么,不行我们就用秘密武器!”林霄勾唇一笑,眼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身旁几人纷纷露出不解,不明白他说的秘密武器是什么东西。 又一批北牧人军赶到 ,同时还有漫天的弓箭飞来。 林霄一枪刺穿一个北牧人的身躯,然后一脚将他踹走对身旁的将士道:“掩护我!” 那将士点头,立即上前帮他挡住冲来的敌人和飞箭。 林霄迅速掏出怀里几个丸子大小、用皮革抱起来的小圆球。“哼,就让本将军见识见识你说的秘密武器到底有何用!”他嘀咕了一声,立即用火折子点燃圆球上的用油线做的尾巴,然后脚下一登跳向空中,再一个旋转投掷,那些圆球便朝埋伏在远处的弓箭队飞去。 等他落地,远处也传来一声声炸响,雪花四溅,那些埋伏在雪地里的弓箭手也传来一声声哀嚎。 而这一击,也让那些作为先头部队的北牧人停下了攻势,纷纷回头看去,面露惊愕,不解刚才那是什么厉害的暗器。 就连林霄自己的人,也都愣住了。 “将军,刚才是……” 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林霄的反应很快,惊讶之后是更加兴奋的神色,“别愣着,给我杀!”他高举长矛大吼。 身旁将士都被鼓舞,都举剑高喊起来:“杀!!” 分明只是一支二十多人的小队,却让北牧成百上千的大部队开始败退。 当消息传到躲在深林深处的,北牧军后方指挥者耳中时,作为指挥者之一的蒙 列不由得怒道:“混账!我们那么多勇士,还挡不住一只小部队吗!” “殿下息怒,那林霄乃是幽州关林震之子,实力不可小视!”蒙列身旁,一个将胡子分成三股绑起来的北牧将军道。 “那又如何?我们这里可是有千人,他们还能以一敌百吗?!”蒙列恼怒,若不是他出来之前,牧达达尔吩咐他不能冲动,他早冲出去了。 而在他们谈话间,不远处的树上,陵迟已经脱去盔甲,用一身白色的伪装静静躲在积雪深厚的树杈之间。 望着骑在马上的蒙列,他眯了眯眼,马上将怀中的迷香摸出来,然后点燃。 顺着北风,迷香很快朝迎风的蒙列他们飘去,不过一会儿,骑在马上的几人纷纷倒地,甚至连周围守卫的人都倒了下来。 陵迟立即跳下树,走到倒下的蒙列身边踢了一脚,再看了眼另一旁的那个三胡子将军,缓缓举起刀。 …… 在确定能做出炸药包后,傅灼灼立即和林霄制定了一个计划,不仅很难很危险,还有不少赌性在里面。 可是他们还是愿意赌一把。 带着做好的炸药包,傅灼灼同墨离珏和白雪裳几人匆匆赶往第一哨岗,因哨岗比较小,前来的部队已经集合在了外面。 看到他们赶来,领队的士兵立即报告道 :“军师,全营上下共三百人,随时可过铁链桥,去帮将军!” “林霄已经去了?”墨离珏下马道。 那人一点头,“是,将军只带了二十多人过去。” 墨离珏看向还在马上的傅灼灼,心下多少有些担心林霄的安危。 傅灼灼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因为她非常清楚林霄这次去很是危险,但是她更清楚,如果不是林霄亲自去的话,可能就很难把蒙列等人吸引出来。 对,她和林霄这次的计划,并不是为了挫北牧人的锐气反击战,而是擒贼先擒王的速攻战! 他们,要抓蒙列! 看了眼远处的天色,她道:“去看看吧。” 围墙之上,薛副将正带着重兵把守着。而围墙外,幽深的峡谷对岸,是林霄带着将士奋力厮杀的场面。 虽然薛副将非常想率兵前去支援,可是林霄在走之前有令,若没他命令,任何人不得过去帮忙,违者,斩! 所以当薛副将看到墨离珏来时,更犹如见了救命草般,一把跪下道:“军师,请您下令,让我们过去帮将军吧!” 然后,围墙上的士兵都跪了下来:“求军师下令!” 他们都知道军令如山,可是他们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将军在对岸厮杀,而自己却躲在堡垒中观望! 这不是将士该有的骨气! 第121章 撤退 “不行,你们去只会拖后腿。”回答他们的,是傅灼灼。 “你、你这小子算老几,这乃军中大事,何时轮到你说话了!”薛副将愠怒跳起来。 “我只是说了实话。”傅灼灼回头看了眼薛副将,又看了眼墨离珏。 薛副将气的吹胡子瞪眼,再道:“军师……” “既是将军的命令,我也无权违抗。”墨离珏打断他道。 薛副将望着他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最后无奈的“唉!”了声。 远处,林霄只带着几人,而对面却是蜂拥而来的大军。墨离珏知道,林霄就算再冲动也不可能会做无脑之事,除非是有什么必须他去的理由。 收回目光,他又看向傅灼灼。 望着前方,傅灼灼并没有回应他的疑问,现在她只想配合林霄将后面的事做好,莫要辜负了他们的这番牺牲。 “蔚蓝,带我下去。”她抱紧怀里的炸药包道。 “啊?这……”蔚蓝迟疑的看看她,再看看墨离珏。 “灼灼,你到底要干什么?下去很危险!”白雪裳担心的问。 他虽然看不到那么远的距离,但风中带来的血腥味,却清楚的闻到了。 “表哥放心,不会有事的。”傅灼灼看了白雪裳一眼,语气又是那般决绝。然后她再看向蔚蓝:“蔚蓝……”只是,不等她说完,一只胳膊已经环住了她的腰间,将她往怀里一带,然后一起跳下了围墙。 傅 灼灼抬头看了看某人严肃的脸庞,勾了勾唇。 落了地,她直奔悬崖。 墨离珏跟着道:“要怎么做?” 傅灼灼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炸药包交给他:“想办法,将这个固定在下面最粗的铁链上。而且必须贴紧山崖,紧紧贴住!” 墨离珏看看她手中的包裹,“你要弄断铁链桥?”虽然他不曾见过炸药包,可是他亲眼看着傅灼灼将它组装起来,而里面装的还是黑火,所以多少能猜到些。 只是他不明白,这么一个枕头大的包裹,真能弄断铁链桥吗? 没想到他知道她想做什么,傅灼灼双眸一弯,打趣道:“果然,只有聪明人才能做军师。”然后脸色严肃道:“相信我,可以的。” 里面的火药,她都是仔细计算过的,分量绝对够炸毁整个悬崖口! 事到如今,墨离珏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再怀疑,接过炸药包,他果断转身跳下悬崖。 站在围墙上的蔚蓝见状心下一急,“主子要做什么啊?”他话音刚落,身旁的白雪裳便纵身跳下了围墙。 “蔚统领,这……”薛副将见他们一个两个都下去,急的脸都皱成了包子。 他在战场上那么多年,跟着林老将军那么多年,就没见过打仗全靠将军、军师自己上,让他们这帮小兵在后面干等着! 这、这算什么呀! 不仅是薛副将急,蔚蓝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林霄和傅 灼灼到底搞的什么鬼。 可是,墨离珏既然同意了,那他也不能反对,于是对薛副将道:“哎,你继续带着人等着,我下去看看!”说罢,也赶紧跳了下去。 墨离珏落到最粗的那根铁链上,傅灼灼趴在上面指挥:“你看看那可有什么衔接口?最好是放在那周围。” “好。”墨离珏了然,按照傅灼灼所说找到了一处衔接口,然后将炸药包紧紧绑在上方。 白雪裳同蔚蓝来到悬崖边,蔚蓝看着下方的墨离珏,还是一头雾水道:“小神医,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傅灼灼从墨离珏身上收回目光,看了眼他,再看向远处,“等将军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北方雪原战场,陵迟扛着昏迷的蒙列开始往回跑,只是因为扛着重物,他的步伐不能像来时那般快,很快就被人发现,引来不少追兵。 但那些追兵并没有发现,他肩上扛的人是他们的三皇子,蒙列! 而林霄他们,面对一波又一波的大军,即使身手再好,甚至有傅灼灼做的秘密武器帮忙,可依然抵不住人数上的差异,不少人都受了伤。 “将军,这般下去,我们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一名将士退到林霄身边道。 林霄一招神枪甩尾,将冲上来的几个北牧兵割喉。然后担心的朝北牧军后方看去,当他看到陵迟的身影时,眸中的担忧立即变成了胜利的光芒, 高喊道:“所有人准备撤退,我去接应他!” “将军!”不等其他人阻拦,林霄已经如猛虎般冲了出去,一下又打飞了不少敌人,为陵迟开路。 陵迟见来人,加快了脚步,林霄与他汇合道:“快走,我帮你断后。” 陵迟额首,继续朝悬崖跑去,林霄则将怀里剩下的几个秘密武器全都点燃,然后朝追来的追兵一扔,扭头就跑。 雪地里再次发出砰砰几声巨响,飞溅的雪花后,北牧军倒了一大片。 在对岸,墨离珏固定好炸药包,跳回悬崖,见林霄他们开始后撤,立即冲围墙上的薛副将道:“二十人弓箭手,下来准备接应将军!” 终于等到了命令,薛副将眼前一亮,立即喊道:“遵命!弓箭手,上!”围墙上纷纷放下绳梯,弓箭手迅速下落,到悬崖边摆开阵势。 先行撤退的将士已经回到了对岸的悬崖边,但他们并没有选择立即上桥,而是在等林霄。 傅灼灼看了看铁链桥,再看着对面的人数沉声道:“得让他们马上走,不然等会一起上桥,反而会不好走。” 铁链桥是悬空的,那么多人一起上桥就会造成受力不均匀而摇晃,反而会有危险。 傅灼灼话音刚落,墨离珏忽然夺过一个弓箭手手中的弓箭,然后再次跳下悬崖,双手张开沿着铁链桥迅速通过,去了对岸。 “主子怎么又自己去了!”蔚蓝着 急道。 傅灼灼也没想到他会亲自去,可正是这番做法,让她又对他有了几分骄傲。 真正的将领,是不会轻易弃手下士兵而不顾的! 墨离珏来到对岸,立即让那几个受伤的将士上桥撤退,而他自己则用弓箭远程帮助凌霄断后。 只见他三箭齐发,最后稳稳命中三个追兵,成功帮林霄阻挡了一些攻击。 林霄一脚踹飞几个扑过来的北牧兵,回头看到是他,不禁露出个笑容。 同时,陵迟也已经顺利到达悬崖边。 墨离珏看到他身上扛着的人,居然是蒙列,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讶。也立即明白了,林霄会亲自带兵来此的原因。 “原来如此……辛苦你了!”墨离珏对陵迟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林霄在这时追上来道:“别耽误了,赶紧跑!”他将蒙列从陵迟的肩膀上接过来,然后扛着他跳下了铁链桥。 边跑还边道:“十二,后面的交给你了,本将军功成身退,先走一步!哈哈哈!” 对于他的得瑟,墨离珏以冷眼相送,然后对陵迟道:“快走!” 陵迟了然,立即跳上铁链桥。 北牧军见此,更如疯了般扑上来。 墨离珏将剩下的几支都打了出去,之后也迅速跳上铁链桥撤退。 “南魏贼人休跑!”追到悬崖边的北牧将领,发出不甘的怒吼,接着从旁人手里夺来弓箭,同样三箭齐发,三支飞箭齐齐瞄准了墨离珏! 第122章 终于断了 “主子危险!”蔚蓝大喊。 但墨离珏的功夫岂是如此尔尔,在三箭飞来之时,只见他迅速停住脚步,回身同时手上折扇已经打开,接着左右一挥打落两支飞箭。最后一支,则被他用手接住,稳稳停在身前。 不过他此番,也让崖边的北牧将领更加恼羞成怒,不仅自己又架起了弓箭,还高声大喊:“追!上桥追!追!” “不好,北牧军要是上桥,桥上铁链定会因人数过多而晃动起来!”傅灼灼看着对面的情景说道。 蔚蓝听闻,立即手一挥对身后的二十名弓箭手道:“放箭!绝不能让北牧人上桥!” 跑在前头林霄见此情形,突然也停下脚步来,然后将肩上的人一个旋转,夹在臂弯中大喊道:“北牧小儿!你们好好看看,我手上的人是谁!”说罢,他抓着蒙列的头发,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本要放箭的北牧将领看清猛烈的面容,愣在了那里:“三、三皇子?!” 接着,他们后方也传来急报,一个北牧士兵骑着战马慌慌张张跑来,“阿托蒙副将军!后方遭遇偷袭,巴托将军死了!三皇子、三皇子不见了!” 闻言,阿托蒙直接跌坐在地上,完全没了刚才的强悍气势。本要上桥的北牧士兵,也都惶恐的立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林霄手里的人。 “这、这不可能,这不 可能!”阿托蒙难以置信的喊道,然后暴怒的跳起来,再次用箭对准了墨离珏,“南魏贼人!我要为大将军报仇!” “行啊!那就让我试试,是你家单于的儿子多,还是我们大魏的将军多!”林霄同时将蒙列提起来,欲往下方扔去。 这条峡谷深不见底,从这掉下去,必死无疑。 阿托蒙怒目圆瞪,有怒有不甘,可面对林霄手里的蒙列,最后还是放了下手里的弓。 趁这机会,林霄赶紧给墨离珏使眼色,带着蒙列迅速退到他们的悬崖下方。 “将军回来了,快帮忙!”先到一步的几个将士见林霄到达,急忙将他拉上来。 而后是陵迟,接着是墨离珏到达。不过墨离珏并没有急着上去,他低头看了眼固定在铁链上的炸药包,又抬头朝傅灼灼看去。 四目相对,即便他不说,傅灼灼也懂了他的意思。 “将军,让所有人都撤回哨岗之内。”傅灼灼说。 林霄了然,马上把手里的蒙列扔回给陵迟,大声道:“所有人听令,全部回撤,回哨岗之内!” “是!”所有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哨岗内。 “灼灼……”白雪裳担心的望着傅灼灼,但是傅灼灼此刻顾不上回应他。只有林霄道:“蔚蓝,你也带这位公子上去吧!” “……是。”蔚蓝虽担心墨离珏,但林霄发了话他也不得不从,赶紧拉 着白雪裳回哨岗的围墙上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傅灼灼趴在悬崖上摸出火折子,丢给墨离珏的同时说:“左下角,点燃那根油线,你有五声的时间离开。” 墨离珏举单手接住,“好,你快走。”说罢,他打开火折准备点燃油线。 傅灼灼和林霄马上后撤,墨离珏立即点燃油线,油线上的小火苗迅速朝炸药包蔓延。墨离珏脚下一蹬,跳回到悬崖。 林霄这时还在担忧道:“庸医,这真的行吗?不会出……” “嘭!!” 林霄话还未完,一声贯穿耳膜的巨响便从下方响起,随后一股威力巨大的热浪袭来,周围山石滚落,地动山摇。 林霄直接被热浪掀飞,撞在一旁山体上。 傅灼灼虽也被击中,但在被掀飞之前,她已经被赶来的墨离珏护在了怀中。 围墙上不少士兵也被掀翻,薛副将站稳后愕然的道:“这是什么东西,威力如此之大!” “主子?!小神医!”蔚蓝站稳后急忙向下望去,白雪裳也着急的看着下面,寻找着傅灼灼的身影。 下面,爆炸引起的灰尘笼罩了所有人,林霄从一个角落里爬起来,揉着屁股骂道:“奶奶的,疼死老子了。” 傅灼灼甩着头坐起来,也没想到自己做的土炸药威力如此巨大,难不成她把火药的计量算多了? “可有受伤?”在她身旁,墨离珏也赶紧 起身,同时神色担心的打量她。 “没有,你呢?受伤了吗?”想到刚才的冲击全被他阻挡下来,傅灼灼急忙掰过他身子,打量起他的后背。 幸好,他穿的是银甲,热浪和落石都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见他好端端的,傅灼灼提着的心才放了回去。 这时,林霄发现无数裂缝正从悬崖边蔓延过来,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崩落,“要塌了,快上去!”他大喊一声,随即脚下一蹬踩住一块凸起的山石,飞上了哨岗的围墙。 墨离珏带上傅灼灼,同样脚下一蹬立即飞上围墙。 待他们在上面站稳,悬崖处又发出一声巨响,石块崩落的同时,连接着南魏与北牧的铁链桥终于连根脱落,一阵哗啦啦的掉进峡谷,最后嘭的一声直挺挺的挂在了对面的涯壁上。 烟灰散去,看到困扰大魏多年的铁链桥真的断了,无数士兵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桥……断了!桥断了!桥终于断了!”终于有士兵发出兴奋的高呼。 而后欢呼声四起,“桥断了!桥真的断了!” “我们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家了!” 看着四周欢呼的士兵,傅灼灼也露出了笑容。墨离珏动不动就皱起来的眉头也终于松了下来。 “哈哈,铁链一断,看那帮北牧孙子还怎么过来!”林霄双手叉腰,仰天大笑道。 “将军,您是怎么把这三 皇子给抓来的?为何没跟属下等人说一声!”薛副将也高兴坏了,完了看着林霄问道。 “啊,这……”林霄大笑的表情微僵,目光自然而然的朝傅灼灼看了去,似是在问,这事可以说了么? 傅灼灼墨瞳眨了一下,忽然拱手对他行礼道:“这当然是依靠着将军和军师的聪明才智啊! 若不是军师昨日发现那蒙列正在雪原军营中,将军也不会想到利用自己做诱饵,吸引敌方火力,待敌人杀红了眼,后方空虚,便趁机将这三皇子抓来,大大的威慑了北牧的气焰!将军威武!” 傅灼灼高声大呼,引得薛副将等人对林霄一阵敬佩,纷纷大喊:“将军英明,将军威武!” 林霄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干笑起来:“哈哈,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而后用不解的眼神扫了傅灼灼两眼,不懂她为何要将功劳全套在他头上,明明这些都是她的计谋,他只不过是配合她去做了一次诱饵罢了。 面对他的不解,傅灼灼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此地依然不可久留,既然已经请来了蒙列皇子,那我们便直接回大营中吧。薛副将,还请暂留此地,安排好驻守哨岗的人手,其他人,立即随将军回营地!”墨离珏打断他们,神色稍加严肃道。 林霄略有不解道:“桥都断了,还留人做何?” 第123章 你要走了? 墨离珏瞥他一眼,再面向薛副将等人:“即使如此,也不可太过松懈,若北牧还有其他手段,我们的松懈,只会招之覆灭。” “军师言之有理,那我即刻去安排。”薛副将拱手了然,急忙下去安排起来。 林霄无话可说,“好吧,那我们先回去,等弄醒了这北牧孙子,不管他们还有何手段,老子都让他吐出来!” 他看着地上的蒙列,恶狠狠地说道。 傅灼灼左右看看他们,兀自陷入沉思。 大军回营,马车上的傅灼灼一路无话。 等回到营地的营帐内,同她一起的顾映雪才忍不住问:“小神医这般,是有什么心事吗?” “顾姑娘何出此言?”在盘点药箱中剩药的傅灼灼,抬头反问。 “我听陵迟哥哥来接我时说,魏军不但大获全胜,还擒了对面的什么皇子,但我看小神医似乎并未太过高兴,可是还有什么问题吗?”顾映雪歪头望着她,眼中泛着淡淡地疑惑。 “没有,此次一站确实是大魏全胜,不过……”提及此事,傅灼灼也露出笑意道:“说来,还要谢谢陵迟和顾姑娘你的帮忙,若不是你们在此,这大获全胜可能也就未必了。” 对,就是因为顾映雪和陵迟在军中,她才会想到利用陵迟独特的轻功和迷香,配合林霄带兵做诱饵, 吸引北牧军的火力,毕竟一个大将军送上门,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 然后就让陵迟带着###去后面找蒙列,虽然她不确定蒙列会不会随军出征,可是还是堵了一把,不过还真的被她赌对了! 只是……含笑的眼眸忽然微暗,眼底不由多了分怅然。傅灼灼似是自言自语道:“两军交战,不管是哪里,最终死伤的还是无辜的士兵和平民罢了。” 而这次为了抓蒙列,她不但做了炸药包还有投掷雷,可这种武器在这个时代来说,无疑前所未有的神兵利器。 如果流传出去被某些心怀鬼胎的人掌握了,恐怕会成不小的麻烦。 看到她怅然的模样,顾映雪以为她是看了战场的厮杀而心感怜悯,不由得安慰:“小神医心善如菩萨,第一次看到这些心中难受在所难免。可两军交战,百姓也好,军队也好,在眼下这个世道上,赢了总比输了任人宰割的好,不是吗?” “顾姑娘说的有理。”傅灼灼点头,并没有和她解释自己怅然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些。 “小雪!”陵迟步伐轻快的从帐外进来,见傅灼灼在,也忙和她打招呼:“小神医。” 傅灼灼额首问:“可是解开了那皇子的###?” 陵迟道:“嗯,解开了,那将军还说我斩杀对方大将军有 功,要给我论功行赏!” “那好啊,让他好好奖励你一番。”傅灼灼挑挑眉道。 陵迟腼腆的摸了摸后脖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立军功的一天。而后又赶紧道:“对了,军师让我转告小神医,等你这忙完了,还请过去一趟。” “好,我等等去。” “嗯。”陵迟传完了话,来到顾映雪身边,看到她的脸色一天一天好起来,心中也为她高兴,“小雪,回头我们跟小神医回洛城去,等天暖和了,我就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 “好。”顾映雪双眸弯成月牙状,点着头道。 “还有,听说洛城的戏法可好看了,我带你去看……”陵迟滔滔不绝的说着,恨不能把整个洛城都给顾映雪搬来,连傅灼灼都忍不住有些羡慕。 “灼灼。”白雪裳大步而来,他刚回营就被军中的军医叫了去,也不知是何事。 见他回来,傅灼灼好奇道:“军医找白表哥,是有何事?” 白雪裳到她面前,神色略有尴尬的凝视她一眼,然后才道:“你上次让我送去的药,疗效甚好,军医甚是敬重,便当以为是我所做,硬将我拉去,要我指点一二。”但他一个琴师,怎好指点人家医术,这不,搞了半天才解释清楚。 傅灼灼闻言哈哈大笑道:“那确实是为难表哥你了!” 看到她的笑容,白雪裳也觉得好笑,忍俊不禁的扯了下嘴角道:“不过军医让我问问你,若得了空,可否去伤病营看看?” “行啊,等走之前去看看吧!”傅灼灼爽快的答应。 白雪裳抓到她话语的重点,“你要走了?” “嗯啊,反正这也没我什么事了,差不多我们也该回洛城去了。不然玲珑姐姐可是要生气了呢!”话语间,她对白雪裳挤眉弄眼了一番。 提醒他,差不多该回去找玲珑了。 但白雪裳并没有明白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只听她要回洛城了,心里的某块石头,终于落下了一点。 “那我们何时起程?”他又问。 傅灼灼歪头想想,然后又看向一旁的顾映雪和陵迟。 顾映雪笑盈盈道:“我们都听小神医安排,您说几时就几时。” “那就明天吧,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起程。” “好!”众人异口同声道。 晚些时候,傅灼灼终于去了议事营。 见她来,坐在椅子上的林霄,立即露出一副你错过了好多事的表情,“你怎么才来,我们该问的都问完了!” 但傅灼灼却没他想那般觉得可惜,甚是理所当然道:“审问俘虏之事,本就是将军和军师的事,我来不来并无关系。” 林霄听她这淡然的口吻愣了愣,本以为她会 非常感兴趣呢,原来是他想多了。 而她这反应,也让墨离珏心中划过一丝狐疑,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询问,而是声色不动的对林霄道:“时候已不早,你赶紧去做些准备吧。” 林霄从椅子上站起来,“行吧,那我先去了。”可走了几步,他又似想起什么般停住脚,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傅灼灼道:“哎,对了,今日那个叫陵迟的小子交给我的那些……能炸飞人的东西,是你做吧?你……” “将军,你再不去忙,这天色可就要黑了。”在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傅灼灼好心的打断他道。 “我……”林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看她,然后不大情愿道:“行吧,那我们回头再说,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终于将林霄打发走了,傅灼灼看向依旧坐在那的人。而他清冷的琥珀色眼底也有了一分柔色,对她招招手道:“过来吧。” 傅灼灼明眸微弯,走到他面前,刚站定便被他拉着在一旁坐下来。 “那蒙列也不愧是北方单于的儿子,即使性子自大,却也宁死不屈。”也不管傅灼灼是不是想听,墨离珏微低头兀自说起来:“不过与他说了几句之后,我倒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偏头看着她。 傅灼灼勾起唇角道:“可是之前第一哨岗被偷袭之事?” 第124章 认真负责耍流氓 并不意外,甚至意料之中她会猜到这些,墨离珏认同道:“不仅是此次,甚至之前很多次……以蒙列的说法,与其说他们偷袭我们,不如说是我们率先派人骚扰了他们的阵营,而抓到的探子还扬言我们要在冬季,将他们的雪原拿下。 所以面对我们大军进入第一哨岗后,他们才集结了人马,准备将我们引入雪原应战。但事实是,进入冬季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作战都不是明智的选择,甚至连偷袭都不是上策。” 入冬之后,他和林霄早已商定,以守为攻,避免冬季封山导致的粮草短缺,援兵无法赶来的情况。 但现在看来,这期间不但有人冒充他们,骚扰了北牧军的营地,同时也冒充北牧军骚扰了他们。 甚至,利用幻香突袭第一哨岗,导致他们不得不发兵进入平山内,差点发生大规模交战。 “如果蒙列说的都是真话,如此一来很多事到是说的通了。”抬手摸起下巴,傅灼灼思岑说道。更庆幸,抓蒙列的事,她和林霄打成了保密的共同点,不然可能就失败了。 “事已至此,他说假话并无任何意义,且……”墨离珏顿了顿,继续道:“在冬季两军交战与其说输赢,因粮草导致的两败俱伤局面,反而更大。 此次在雪原率兵的是北牧单于的四弟,牧达达尔亲王,据我所知,他是个狠辣且谨慎的人,应该 冒这种险。” “所以,毫无疑问有人在挑拨大魏和北牧的关系?”傅灼灼望着他,语气笃定。 “恐怕是的。”墨离珏凝重道。 看着他沉重的脸色,傅灼灼停顿了会儿再道:“那你……可知是谁在搞鬼?” 墨离珏摇头,随后起身背着双手在她面前渡步道:“对外,大魏与三国相邻,除去北方的北牧之族,西方是月夏国,西南是吐蕃国。 元宗皇登基以来,月夏和大魏是交好国邦,不但每年都有贡礼相送,五年前皇帝还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月夏世子殿下。而吐蕃国,虽说没有月夏那般亲密,但现在也有不少往来。而对内……” 说到这里,墨离珏忽然停住了声,眼里掠过一抹复杂的迟疑神色,然后才看着她道:“朝廷之事错综复杂,怕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军师可妄议的了。” 傅灼灼望着他似有牵强的神色,隐约觉得他是刻意不想谈朝中之事。 但无所谓,谁还没点秘密呢,她不也没和他完全交底嘛。况且她相信,如果他想说的话自然会把一切告诉她,若不想说……好歹是个美男,她也亏不到哪里去! “哦,那蒙列呢?你们打算……”主动岔开话题,傅灼灼挑起眉头问道。 蒙列可是北牧单于最宠爱的儿子,他们应该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放着吧。 墨离珏看着她眼底涌动的机灵劲,知道她早猜到 了。 “明日一早,林霄便会起程带他去幽州关和林老将军汇合,事后应该会禀报朝廷,由朝廷定夺是以蒙列为筹码于北牧单于谈判,还是继续发兵。” “哦,”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那你呢?继续留在这里吗?”她又问。 “此处还有两万大军,不可无将。”墨离珏回道。 傅灼灼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也将自己准备回去的事告诉他。 得知她想明日就走,墨离珏虽有些意外和不舍,可想来还是赞同了:“也好,趁寒九之日还未完全到来,你早些回去,待林老将军那有了消息,我便回洛城去找你。” “好,那我先走了。”爽快起身,傅灼灼正要离开,墨离珏却突然拉住了她,“灼灼。” “嗯?”她回头疑惑的眨了眨眸子。 墨离珏凝视着她,握住她胳膊的手也紧了紧说:“我代表营中两万名将士兄弟谢谢你,若不是你提早发现了问题,我们或许早已陷入黑手的计谋中。” “呵!”本以为他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只是道谢。不过看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傅灼灼不禁又起了想戏弄他的心思,挑着眉坏坏道:“行啊,那你打算怎么答谢我?光靠嘴说可不行!” “你想要我怎么谢?”墨离珏反问,眼底有一层淡淡的迷惘。 “我啊……”故意拖长了话语,傅灼灼勾起邪肆的笑容,倾身凑到他脸 前,“除了大军师的这张脸,还真是什么都没看上啊!”说罢,她朝他的琥珀眸吹了口气,痞气十足。 微微一怔,看着她坏坏的表情,墨离珏沉重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握紧她纤细的胳膊,某人无比认真的说:“好,等你再长大点,我一定亲自将自己送到你床上如何?” 噗! 傅灼灼突然明白过来,她的流氓和某军师的流氓比起来,真真是连调戏都算不上! 关键人家还能摆出一副认真负责的表情,哪里像她,充其量不过是只过过嘴瘾的纸老虎!还是只,被人三言两语就能惹的满脸通红的纸老虎! 为了掩饰自己耍流氓失败的窘迫,傅灼灼忽然将话锋一转道:“咳,我好像听到伙房开晚膳的声音了,哎呀,午膳的干粮可是难吃,我都没吃饱!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去吧!”说罢,她脚下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墨离珏望着她慌张离开的模样,唇角勾出宠溺的笑意。摸了摸发烫耳垂,一直以来空落落的心房深处,终于有了让他挂念的东西。 夜间,墨离珏将蔚蓝叫了过来,嘱咐他明日负责送傅灼灼他们离开。 闻此言,蔚蓝不大同意道:“我若随小神医回洛城,那谁保护主子您的安危?” “营中两万大军,自然能护我安危。”墨离珏坐在桌案后,手中虽然拿着兵书,但想的却都是傅灼灼的事。 “ 可……”“莫要再多说什么,从此刻开始,你的任务便是保护好她,若回洛城后她还需要你,你便留在那吧。”说到傅灼灼时,墨离珏的目光明显柔和了不少。 而这会儿,蔚蓝也终于察觉到了墨离珏对傅灼灼的异样表现。 说来,小神医是个姑娘吧?虽说强悍的不像话,但也确实是个女子。 且,上次主子从洛城回来脾气便阴晴不定的很,连他和将军都没少被冷眼相向,但自从小神医来了之后,主子的性子似乎就好转了不少。难道主子对小神医…… 眼中闪过深深的愕然,蔚蓝愣在那里。 “还愣着干什么?”见他站在那不动,墨离珏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呃,是,属下遵命!”被墨离珏一句冷声拉回神,蔚蓝急忙应声道。 “那便快去!”墨离珏面露不悦。 蔚蓝转身走出营帐,身心还处在刚才的震撼中,以至于连迎面走来的林霄,都看出了他的异样。 “蔚蓝,你这怎么了?这么晚了你不陪着十二,要去哪儿?” “呃,将军好!”看到是林霄,他赶忙拱手行礼,然后才回曰:“主子让我从现在起,去保护小神医,所以这会儿不让我陪着。” “嗯?是吗?”林霄听到这话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还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得好好保护着,还是十二想的周到。” 蔚蓝不解道:“将军此话如何解释?” 第125章 回瑶山客栈 林霄用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蔚蓝,然后头头是道的说:“如此有勇有谋的良才,自当好生保护,来日方可所用,十二如此聪明,自然知道其中道理。若不好好护着,她所做的那些秘密武器归了他人,不就是天大的损失?” 一语点醒梦中人,林霄说的如此有道理,让蔚蓝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这般!” 是了,那小神医不但医术了得,还懂军事,心思又细腻,是难得的将才,若能为主子所用,自是大大的好处! 而且相比做他们主母,这个理由似乎更附和他对自家主子的认知! 毕竟主母这个人选,在他看来,怎么也得是个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大小姐模样,日后帮主子相夫教子,安顿府内事物,为他分忧这才是一个主母该做的事情。 当然,他并非讨厌傅灼灼,只是她这般抛头露面,如此彪悍,实在是不符合这时代的择偶标准。所以,蔚蓝立马同意了林霄的想法。 不过林霄此番想法,只是因为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来解释墨离珏的所作所为,毕竟两个男人之间,除了将才良选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吗? “多谢将军提点,那我先过去了。” “没事,去吧去吧,好好保护他。”林霄挥挥手,很是通情达理道。 蔚蓝放下自己的担心,开心的去找了傅灼灼,对她传达了墨离珏的意 思。而傅灼灼也出奇的没有拒绝,同意让他护送回洛城。 一夜安稳。 翌日一早,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林霄便带着蒙列又一支精英小队护送,离开了大营。 晚些后,用过早膳的傅灼灼等人也准备离开。 在他们走之前,墨离珏也走过来与他们道别,当然关键是与傅灼灼道别。 趁白雪裳和顾映雪他们都出去后,墨离珏拉住傅灼灼,然后将一放令牌放入她手中道:“路上小心,此乃军中令牌,拿着它你们便可进驿站歇息,待回到洛城,记得与我飞鸽传书一封。” 看着手中的令牌,傅灼灼也不客气的收下道:“好,放心吧。”但即便如此,墨离珏还是没放手。 “还有事吗?” “……”无声的张了张嘴,等了良久,墨离珏才一根一根松开手指道:“没事了。” “灼灼,什么时候走?”白雪裳挑开营帐的门帘,进来问道。 “马上。”傅灼灼赶紧将令牌放好道:“表哥走吧。” 白雪裳额首应声,同她一起往外走。 墨离珏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又开口道:“灼灼。” 挑起帐门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傅灼灼回身道:“怎么了?” 白雪裳也同样回身,疑惑的面对着墨离珏。 但墨离珏眼中只有傅灼灼。似乎用了很大的决心,他开口道:“等我回洛城,我有事同你说,你到时可否听一听 ?” 语落,他似有几分紧张的望着她。 灵动的小脸上,忽然扬起顾盼生辉的笑容,傅灼灼笃定的回答:“当然!” 紧张的神色,瞬间因她脸上的明媚笑容而散去,墨离珏重重点头,如是做了什么承诺般。 白雪裳用模糊的目光看过他们两人,虽然只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两句对话,可心细如他的白雪裳,还是从傅灼灼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见过她神采飞扬的笑容,也见过她邪肆使坏的笑容,可这般纯真灿烂、弯起来的美眸中,仿佛装载着星空一般,却是他不曾见过的,也是不会对他露出来的。 似是对傅灼灼和墨离珏的关系有了什么揣测,白雪裳眼眸微垂,半露在广袖外的手,也紧紧的握了握。 “表哥,我们走吧。”傅灼灼心情大好,连带着叫白雪裳的声音都清亮了不少。 “好。”只在一瞬间,就将所有情绪都藏进了心底深处,白雪裳再次额首,脸上依旧是温和润泽的模样。 因为在很早以前,他就明白,即使她不属于任何人,也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营帐外,蔚蓝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马车,顾映雪和傅灼灼坐马车,陵迟负责赶车,而白雪裳则骑着蔚蓝安排的马走。 一行人到齐,等傅灼灼上了马车坐稳,陵迟轻轻一扬马鞭,马车便出了军营的大门,先西行去瑶山客栈,再从那往南直 接回洛城。 莫约响午之时,马车到了瑶山客栈的门口。 站在店门口的店小二一见马车停下,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然后再见几位都是在店里见过的熟面孔,先是惊讶,然后分外热情道:“哎哟,没想到几位客官都是认识的人啊!快里面请,里面请!” 傅灼灼钻出马车,立即问小二道:“小二,上次同我一起来的另一位男子,可还在你们店中么?” 小二看着她,自然也认得她是前几天过来穿的像乞丐,但出手很大方的公子,忙点头哈腰道:“哎呀,小公子说的人,可是那位不苟言笑,有些严肃的客官?” 傅灼灼想到魏影严肃的脸,应声道:“对,就是他。” “啊,那位客官在您离店的第二日确实回来过,不过后面又走了,原来那客官没告诉小公子啊!”店小二搭话道。 傅灼灼得知魏影走了,心中奇怪起来。 突然从军营离开就算了,怎么连这里都不在了?她本来还想等回去的时候,好好问问他,到底是谁派来保护她的呢! 一旁白雪裳自然将这些话都听在了耳里,而魏影自然是被他差遣回去的。看到傅灼灼疑惑的模样,他上前道:“这山路茫茫怕也无处可寻,既然你找的人走了,那我们便进店吃些东西,早点出发回去吧。” “好,行吧。”收回心中疑惑,傅灼灼也不再多想,抬头看 向小二道:“小二,备张桌子,我们吃饭。” “好嘞,客官里面请!”小二热情的一扬手,将他们几人领进店中,然后扯下肩膀上的毛巾,给他们擦了一张桌子。 “客官要吃什么随便点,店里啥都有。” “先来壶茶水吧,走一路都渴了。”蔚蓝先道。 小二额首,赶紧跑过去端茶。 陵迟将顾映雪放在一张凳子上,看了眼店里的大堂,不由得说道:“今天都没人,难怪小二那么热情。” 傅灼灼闻声也环顾了一眼,然后发现相比他们上次来,客栈里确实冷清的很,整个大堂里,就他们一张桌子。但上次,大堂里可是坐满了的,少说也得有十几二十来人。 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忙转头问蔚蓝道:“蔚蓝,近月来军中可是有出现探亲,或者是领尸之人?” 屁股刚落座的蔚蓝一愣,皱起眉头道:“立冬之后,山路难走,军部早已下过命令,探亲之事不再准许。 至于领尸……若有人牺牲,我们都是就地找地方掩埋,以防尸骨腐烂造成瘟疫。然后整理名册随同行衣物一起送回家乡亲人手中,只有各别执念深的家属会来领尸,或者祭拜,但这些也要开春后,现在是入冬,怎会有人来呢。小神医,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想,我知道那晚的刺客是打哪儿来的了。”傅灼灼眉目微沉的看向陵迟道。 第126章 解药制成 陵迟明白她的意思,垂目思索道:“现在想来,那日见到的人,确实有些怪异。” 回想当日他们在大堂见到的那些人的情景,清一色的全是青壮年男子,且各个目光锐利可不像普通的平民百姓。只是当时他们的心思全在找灵药之上,自然也没留心这些。 傅灼灼更不由得想起了在瑶山上意图杀了她的傅家刺客,他出现的时机也是蹊跷,难道是追着她来的吗?还是说,这些事和傅家也有关系? “若是这般,便让十二带人来仔细问问吧。”白雪裳当日虽来的晚些,但也见到了傅灼灼说的那些人。 只有顾映雪因为当时昏睡着,没见到他们。 蔚蓝左右看看他们,忽地反应过来:“这,这么说来……”他激动的站起身,“这,我……”如此重要的线索,他要赶紧告诉主子去啊! “嘛,你先别激动,等等再说。”傅灼灼对他压压手,示意他先坐下。 反正都到这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几位客官,茶来了!”小二端着沏好的茶水走上来。 傅灼灼便问道;“小二,那日见堂中人挺多的,今日怎么这么冷清?” “往年这时节确实没啥人咧,就前阵子不知咋滴来了那么多客官,我和老板都还奇怪呐,今年入了冬咋还有那么多探亲的。不过那些人前两日就都走啦,我都没发现是啥时候走的。”小二放下茶水,挠挠头,也露出一丝不解。 如此说来,就更加蹊跷了。 傅灼灼对蔚蓝挑 了下眉,蔚蓝沉着脸,心中已肯定那些人百分百有问题。 这时,客栈门外又传来马蹄子声,耳尖的小二赶紧迎了出去,见来人立即高声吆喝道:“哎呀客官,您回来啦!” “嗯,回来了。” 听到外头的人声,从白雪裳手中接过茶杯的傅灼灼,手上动作一顿,勾起了嘴角。 不一会儿,外头的人便背着一个皮革制成的圆筒大袋子走了进来。 “这不是钱多商会的钱领头吗?怎么还在?”蔚蓝见来人,蹙眉说道。 也是他这声,让钱陈注意到了坐在一旁的他们,见到在喝茶的傅灼灼,他又惊又喜快步过来道:“小神医!”然后他又跟白雪裳和蔚蓝点了点头示意,但看到凌迟和顾映雪,那脸色明显的冷了不少。 傅灼灼啜了口茶水,放下杯子道:“辛苦你了,事情可办妥了?” 钱陈立即将背上的袋子甩下来,扯开封口道:“办妥了!” 傅灼灼前晚让白雪裳传信,要他去找些药材回来,好在她要的药材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他快马加鞭赶了一夜路,去最近的钱多商会分会馆拿了些回来。 傅灼灼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就知道钱陈办事靠谱。于是看向顾映雪道:“顾姑娘,为避免多耽搁,我们赶紧吃些东西开始吧。” 顾映雪点点头,乐意之至道:“好,待会儿就回马车中做吧?” “也行。”傅灼灼同样她的想法,这样也免去了再开一间房的麻烦。 几个男人望着她们两之间的对 话,却是一脸的茫然。 匆匆吃过午膳,回到马车里,傅灼灼将袋子里的药材都倒了出来。 因迷幻解药的药方不算太难,只是时间紧迫做不成蜜丸,傅灼灼和顾映雪决定将所有药材都碾碎,然后调制成粉剂。 不过,即使这样,她们还是遇到了一个困难。 两三斤的药材,若要全靠手动碾碎,天黑都碾不完吧! 望着面前的一堆药材,傅灼灼又摸起了下巴,就没什么更快的方法吗……呵,有了! 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她立即抱起一份药材下了马车。 “小神医,你要作何?”顾映雪在后面问道。 “我想到个好办法!”傅灼灼说着,扯下马车的皮质车帐,将药材牢牢包裹起来,然后冲着客栈里的蔚蓝喊道:“蔚蓝!你出来一下。” 蔚蓝闻言,立即走了出来:“小神医,有何事?” “来来来,你过来!”拉着蔚蓝找到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傅灼灼神色兴奋道:“你上次说你内功不行,但外功很厉害吧?什么铁砂掌,碎石掌练过吗?能不能帮我把这些药给拍碎了?” 她把包裹着药材的皮革放在那块石头上,蔚蓝窘迫的扯了扯嘴角道:“铁砂掌、碎石掌什么的,小的没练过,但若是拍碎这些还是可以的。” “那太好了!”傅灼灼高兴的喊道,赶紧让开身让他施展。 只见蔚蓝上前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运气蓄力一掌拍药材上面。 一股掌风四散,傅灼灼眯了眯眼睛,急忙上前查 看,见药材确实都碎成了粉末,顿时高兴起来。 “小神医,如何?”蔚蓝略有得意的挑了挑眉。 傅灼灼甚是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又回到马车前,将剩下的药材全都拿了过来:“这些,也交给你了!” 刚刚的得意僵在脸上,握了握发麻的手掌,蔚蓝满头黑线的应道:“好、好的……” 在客栈内休息的钱陈,看着外面忙碌的景象,不由得问身旁的白雪裳道:“白公子,小神医这又是在做什么呀?” 白雪裳望着傅灼灼的身影,嘴角微微含笑道:“应该,又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吧。” 有了蔚蓝这个人力碾药机帮忙,做药的速度自然快了不止一点两点。 莫约不过个把时辰,傅灼灼就将解药调制了出来。虽说是粉剂,但只要放进燃烧的火盆里,只需一点点就可以防止人被幻香迷幻。 拿着调好的药包,傅灼灼再次找到已去了半条命,靠在石头旁生无可恋的蔚蓝,“蔚蓝!” 看到她怀里还抱着一包东西,蔚蓝勉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小神医,还、还有这么多啊!”心中默默流泪,却又想起墨离珏临行时的交代,蔚蓝抱着必死的决心闭了闭眼道:“小神医放心,交给我吧!” “哎,你别急,这些不是让你碾的。”按住他的肩膀,傅灼灼忍俊不禁的解释,“这是幻香的解药!” “什么,是解药?!”听到这是幻香的解药,蔚蓝顿时又来了精神,赶紧从地上起来。 “ 对,这些都是解药,是我和顾姑娘一起做出来的,你立即带着它们回去找黑十二吧。”傅灼灼将药包塞进他怀里说。 蔚蓝眼中泛着激动的光芒,但听到要他回去,又露出犹豫来:“这,主子他……” “没事,你告诉他,我们自己会回洛城,且有钱多商会接应不会出什么事。且,他应该更需要你,不是吗?”傅灼灼偏头对着身后的客栈扬了扬下巴,提醒他之前那些人的身份还没查清。 蔚蓝被她的深明大义感动,抱紧怀中解药包道:“多谢小神医,那我、那我先走了!” “哎,等等!”又忽然叫住了他,傅灼灼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道:“这是镇痛消肿的药,一天一颗拿回去吃吧!”她瞅了眼蔚蓝已经红肿起来的手掌。 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蔚蓝接过药瓶心中默默道:“小神医,若是你与平常女子一样,能做我们主母,我蔚蓝定会第一个支持你!” 将药的使用方法交代清楚,望着离开的蔚蓝,傅灼灼想的是……这么好的碎药机可得好好留着啊,万一就有用了呢! “我们也可以出发了吗?”白雪裳从她身后走上来,望着她挺立的身影温柔笑着问道。 傅灼灼回头对他以及身后的几人一挥手,道:“出发,我们回洛城!” 与此同时,洛城,钱多商会。 钱十万正站在三楼的窗前,望着楼下吵闹的人群紧紧皱眉。抬头望向北方,他暗暗道:“小神医,你可快回来啊!这里,出大事了!” 第127章 是人命的事 腊月,随风雪来临。 赶在大雪封路之前,一路跋山涉水,傅灼灼等人终于在三天后到达了洛城的城门外。 坐在马车中,看着灰色的城墙,傅灼灼还真是生出了几分感慨来。 虽然说她这灵魂在洛城里待的时间也不算长,可这会儿回来,还真有些亲切呢! “小神医,大掌柜已接到我们回城的消息,正在城门外迎接我们呢!”骑马走在前面的钱陈,已经去前面折了个来回。 傅灼灼挑开马车的门帘望去,果然见一身暗红色金丝绣花大袄子,戴着皮帽,双手捧着大肚子的钱十万,正笑呵呵的站在他那辆豪华马车上,迎接着他们到来。 傅灼灼瞅着他鼻子都冻红了的模样,不禁腹诽;“这钱十万还挺够意思,居然亲自到城门口来接我。” 马车哒哒哒,终于走到了城门前。 钱十万激动的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站在路旁,先是冲起码的白雪裳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再笑盈盈的望着马车里叫道:“小神医,一路辛苦啦!” 马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傅灼灼挑开门帘,露出个笑脸来道:“这么冷的天,还劳烦钱掌柜亲自迎接,着实不好意思啊!” “哪里哪里,小神医为小儿这般奔波劳累,别说让在下到城门口接,哪怕是去瑶山,也是应该的啊!”钱十万捧着个大肚子,话虽然说的恭维,可话中的感激到也是真心实 意。 既然提起了方儿,傅灼灼自然也要问上一句:“那方儿现在如何了?身体可是有了好转。”算一算,钱陈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药,也该有四五天了,药效多少会见着些。 钱十万连忙点着头道:“好了,好了!最近不但气色好了,人也好了,跟个健康的孩子无异!无异啊!”说到后面,钱十万加激动起来,连着眼眸都亮了不少。 而等这些话说完,钱十万也反应过来,这可是堂堂洛城门口,周围不但有着傅灼灼,还有白雪裳和一个不认识的赶车小哥。 虽然他嘱咐过傅灼灼莫要张扬他儿子的病情,可这会儿自己一激,却都给说了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说了就说了吧,反正孩子的病已经找到了良药,他也不用担心此事传出去,有人会敲他竹杠,借此骗钱了!甚至恨不能啊,宣告全世界,他儿子的病好了! 看钱十万笑得开心,傅灼灼也扯了下嘴角,然后再道:“多谢钱大掌柜亲自过来,只是今日天色渐晚,寒气又重,我便不和钱掌柜多叙了,让钱陈陪您个先回钱多商会吧!” 听傅灼灼的意思,不打算跟他回钱多商会,钱十万刚还笑容满面的脸孔,微微僵了一下。而后不死心的又问:“小神医这是不打算跟我回钱多商会吗?您的房间我可一直给您留着啊!” 傅灼灼也知道钱十万比较希望她能留在钱多商 会里,可这会儿她刚从外面回来,相比做药做生意,她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道:“钱大掌柜放心,待明日我便会过去,今日就不去了。” 她说着看向白雪裳,白雪裳对她点点头,支持她的决定。 但是钱十万却没有因此而放弃,稍稍有点着急的站在他们马车门前,他说:“小、小神医,要不你先跟我走一趟,等晚点,我再让钱陈送您回去怎么样?” 傅灼灼终于看出不对劲了,收敛了笑意微微蹙眉道:“钱大掌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钱十万垂眸犹豫了下,两条精明的眉毛也打成结,最后叹口气说:“小神医……啊,还有白公子,还请两位移步到我马车上来一坐,我确实有事得跟你们说。” 傅灼灼和白雪裳又互看了一眼,白雪裳从马上下来,傅灼灼也钻出了马车。 等他们两人都上了那辆昂贵宽敞的大马车,钱十万才忧心忡忡的开了口:“小神医,不瞒您了,最近钱多商会确实出了事,是人命的事!” “人命事?”傅灼灼抓住重点。 白雪裳温润的嗓音带着些许疑惑道:“是你们钱多商会的事,与我们何干?”虽然傅灼灼现在在钱多商会里摆摊看病,但她只是个大夫,钱多商会自己的事,找她做什么。 钱十万听出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不不不,白公子莫要误会,我并非是要将钱多商会 的事麻烦给小神医,而是此事与他有干系!” “你且把话说明白。”傅灼灼面色微沉,刚刚钱十万提到人命,她就差不多有些感应到了,应该是她的药出了什么问题。 钱十万也不再啰嗦,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此事,要从五天前说起。 本来,钱十万接到钱陈派人送来的药,那是一个高兴,也知道傅灼灼现在安好,倒也不急着盼他回来,但偏偏,那天晚上就出了事。 城西的广员外,突然暴毙,而第二天一早,也不知道是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说他是吃了钱多商会卖出去的药,才送了命。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用一天,这事就传遍了整个洛城,且有愈演愈烈的情况。先是广家带着人来钱多商会讨说法,然后再是外面聚集起不少要求退药退钱的客人。 钱十万自小跟着家里经商,类似的事倒也经历过,显然也不是那般三言两语就能唬住的冤大头。但这次不管他如何用钱多商会的名誉做保证,那些退药的人却始终不相信,更有人言之凿凿,指定广员外就是被傅灼灼的药害死的,不但要求钱多商会退钱,还要让他们将凶手送至官府。 当然,闹那么大,官府自然也来了人。只不过钱十万好歹是洛城的钱大掌柜,对付这些都是有办法的,可打发了官府的人,外面闹事的却是去了一波又来一波, 这几日天天堵在钱多商会的门口,不是要退钱,就是要说法,活像死的不是广员外,而是那帮人的全家。 说到这里,钱十万的眉头上又打上了好几个结。 “哎……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说那广员外之前就和我钱多商会结了恩怨,这次我们是借机###。虽然靠着钱多商会在江湖上立的规矩,官府也不敢管的太过分。但那些堵在商会门口的人就过分了,都三四天了,天天来闹事,别说剩下的药卖不出去,连带着之前来卖药的人,也有很多来退货的。”钱十万满面愁容道。 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傅灼灼也陷入了沉思中。 先不说那广员外和钱多商会有没有恩怨,光说她的药能害死人,那就够可笑的了! “钱大掌柜,那你这番是在怀疑灼灼的药,确实有问题吗?”白雪裳定定看着钱十万,虽然眼睛上还蒙着那层白纱,但钱十万却清楚的感觉到了一道慑人的目光。 钱十万急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小神医的药好不好,我乃亲眼所见,先不说别的,我家方儿可是多亏了他才得救,我怎么会不相信呢!只是……”他又露出愁容道:“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以钱多商会的势力都难以压制,所以我才想让小神医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证明咱的药没有问题!” 说着,他用希冀的目光望向沉思中的傅灼灼。 第128章 那就让尸体说话 只不过,傅灼灼并不能带给他什么希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钱大掌柜也说了,连您用钱多商会的名誉做保证他们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我们两片嘴说?”这又不是21世纪,还能找个机构鉴定成分无毒什么的,光靠两片嘴,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没想到刚回洛城,城门都还没进呢,就有这样的麻烦。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傅灼灼还真是有些头疼了。 “那,那这可怎么办?”钱十万有些着急道。 找不到证明,放弃赚钱的机会是小,影响了钱多商会的声誉才是大啊!他显然不想因这事而被本家责罚。 白雪裳看着他们,心中自然也着急,可是医药方面他什么都不懂,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不过,傅灼灼烦闷归烦闷,办法还是有的。 放下揉额头的手,傅灼灼道:“办法,还是有的。” 钱十万着急的脸上闪过惊喜,急忙看着她,“什么办法?” 白雪裳也看着她。 傅灼灼坐正身姿,看着他们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事和广员外有关,自然就得找他。” “啊?可是广员外已经死了啊!”钱十万说着皱起眉,两手一摊:“总不能让个死人活过 来告诉所有人,我们的药没有问题吧?” “也不是不可。”傅灼灼勾起唇角,笑容阴森森道。 白雪裳道:“你的意思是,他的尸体?” “对,我们可以解刨尸体!” “解刨尸体?” “这、这是什么意思?” 钱十万和白雪裳都露出不解。 傅灼灼看着他们继续解释:“就是仵作验尸,但我们可以检查的更仔细。从广员外的尸体上着手,调查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等掌握了充分的证据,那才能证明我们的药没问题!” 钱十万终于听懂了,但紧接着又道:“可是广员外的尸体停了好几天,听说已经盖棺,明日就要下葬,我们上哪儿去看尸首去?” “不管如何,尸首肯定要看,大掌柜可先找广家商量商量,看他们愿不愿意,若不行……”傅灼灼看着某处狠狠说道:“哪怕是挖坟,我们也得看!” 钱十万暗暗咋舌,看着她阴狠的表情心下生出佩服,这小神医果然是个狠人呐! 白雪裳对傅灼灼做的所有决定都支持,如果能让他帮上忙就更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安排。”钱十万抹了把脸,也下了决心道。 “嗯,不过我先回一趟极乐馆 ,晚点再去商会。”就算出了这样的事,傅灼灼还是不放心傅子归,想回去看看再说。 她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钱十万也好再拉着她不放,赶紧点了点头:“好,小神医您先忙您的,我先去广府打探打探,等有了消息再通知您。” “对了,到时候莫要说是我出面,就说商会从外面请了个仵作,想重新看尸体。” “我明白,明白。” 说完了事儿,几人出了马车。钱十万立即对钱陈道:“钱陈,你送小神医先回极乐馆去,等晚些时候再接她回来。” 钱陈抱拳道:“是,大掌柜。” “那小神医,我先走了?”钱十万改去之前的愁容,又露出笑脸来道。 “好,大掌柜慢走。”傅灼灼客套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马车中。 钱十万的马车调转车头走在了前面。车里,顾映雪看到傅灼灼略有疲惫的脸色,柔声问道:“小神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来话长,回头再和你们说吧。”傅灼灼坐下有气无力道。 见她神色负累,顾映雪也不再多问,只道:“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小神医不要客气。” “多谢顾姑娘。说来,顾姑娘和陵迟在洛城都还 没落脚之处吧?”傅灼灼忽然想起他们的身份,看着她道。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顾映雪还是点了点头,其实她是第一次进洛城,之前不过是在外面的山上住了一段日子罢了。 傅灼灼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想他们的身份住在外面也不方便,而且她还得给顾映雪医治,所以…… “若顾姑娘不嫌弃,那就先跟着我一段时日吧,等我医好了你的病,你再和陵迟离开如何?”她看着顾映雪道。 顾映雪受宠若惊,急忙道:“若能跟着小神医,哪有嫌弃之说,只怕小神医嫌弃我这个废人才是!” “顾姑娘不要说这种话了,你和陵迟在瑶山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呢,搞不好日后还得让你们帮我呢!”傅灼灼对她打趣的眨了眨眼睛。 顾映雪掩嘴轻笑起来,再道:“日后小神医也不要总叫我顾姑娘了,日后唤我映雪便可。” “哎,映雪多生疏,直接和陵迟一样叫你小雪吧?哦,不对,看岁数小雪应该比我大些,那我怎么也得唤你小雪姐呀!”要说认真哄起姑娘来,傅灼灼可绝对是一把好手。 三言两语,就将顾映雪逗的咯咯直笑,“姐姐不敢当,小神医便唤我小雪 吧。” “行,那就叫小雪,你也别叫我小神医,旁人听了还以为我多老呢!我名灼灼,你便叫我灼灼吧!”顾映雪又笑起来,一双温柔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点点头道:“好,灼灼。” 和顾映雪的说笑,令傅灼灼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不过片刻,马车就到了极乐馆的后巷。 许是因为傅家以为她真被陵迟抓走杀死了,这会儿的极乐馆后巷,早已看不到傅家安插监视的人。 傅灼灼让陵迟看好顾映雪和马车,跟钱陈在附近等一等,而自己则同白雪裳一起进了极乐馆。 进入严冬的极乐馆白日,幽静清雅,别有一番静谧的味道,连后花园那一池子莲花,都静悄悄的耷拉着叶子,紧紧簇拥在一旁。 傅灼灼与白雪裳穿过幽静的后院,来到他们的小院子门前,然后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得露出一个似无奈又高兴的笑容来。 无奈,是因为他们知道,等会儿逃不过玲珑一顿说。高兴,是因为他们终于回来了。 白雪裳抬手敲了门,才两声就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回答:“来了,谁啊?” 门后传来门栓被推开的声音,“嘎吱”随着门扉被打开,玲珑露出一个头来。 第129章 姐弟重逢 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玲珑倏地瞪大了眼眸,而后连蹦带扑的跑了出来:“公子!灼灼!你们终于回来了!” 她到白雪裳面前,将他细细打量,见他好端端的才捂着胸口重重地舒了口气,继而又责怪道:“公子,你怎么能说走就走?我不是说过了吗,公子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你怎么能撇下我呢!” “情况紧急,我……”白雪裳柔声开口,但被玲珑不依不饶道:“情况紧急也不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让玲珑怎么办!何况这是去找灼灼,你怎么可以不带上我!” “……”白雪裳素来拿她的急躁性子没什么办法,干脆不再多说什么,任由玲珑唠叨起来。 傅灼灼看着他们,想他们主仆二人分开多日,这会儿定有不少话要说,于是识相的先往小院挪去。 只不过,玲珑又岂会放过她。 “灼灼!”叫住她企图逃跑的身影,玲珑一个大步到她面前,急忙打量着她道:“灼灼,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欺负呀?怎么突然就被人抓走了呢,那钱十万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你呀!我……” 见她越说越激动,搞不好就要去找钱十万算账了,傅灼灼赶紧打断道:“没事,没事,玲珑姐姐,我好着呢!不信你看!”怕她不信,傅灼灼说完还转了一圈,表示自己真 的很健康。 “你呀!”见她跟自己嬉皮笑脸,玲珑马上娇嗔了一眼,不过担心是放下了,可母亲般的唠叨却少不了:“灼灼,以后你还是不要去钱多商会了,那钱十万都保护不好你!万一下次、下次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就算我们不担心,子归可是急哭了好几次呀!” “对了姐姐,子归呢?怎么没同你一起出来?”被玲珑说起傅子归,傅灼灼赶忙问道,同时还朝屋里张望了一眼。 玲珑方才叫的那大声,他若在院子里,不可能没听到。 “子归应该在我屋里吧,灼灼他这次可担心你了,急哭了好几次,你不回来他都瘦了一圈。虽然后面知道你没事,但他也一直闷闷不乐的,又加之呆呆这几天有点不舒服,他守着呆呆也不好好吃东西,看得我都心疼的紧!” 玲珑一口气说完,又叹了叹气,这两天她对傅子归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总归她不是傅灼灼,说再多安慰也没用。 傅灼灼听到这些,心头也不免担心难受了些,赶忙往里走道:“我去看看他。” 玲珑和白雪裳无声对视一眼,白雪裳轻柔道:“我们也进去吧。” 小院内也是一片冬天的景色,白雪裳常坐的那棵梧桐树已经落光了树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傅灼灼直奔玲珑的房间,推开门就急切的叫道:“子归 !” 傅子归穿着一身年娃娃一样的红底黄花袄子,蹲在一个角落里,面前放着个藤篮,那是他给呆呆做的窝。 听到唤声,他转过头来,然后瞪大了乌亮的双眸,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阿姐……阿姐!” 确定是她,傅子归激动的跑了过来,重重扑在她怀里,紧紧地搂住她的腰道:“阿姐,阿姐你终于回来了!阿姐……”伴随着呜咽,傅灼灼怀里的小身子开始微微颤了起来,“阿姐对不起,阿姐……子归错了,子归不该那样和你说话,呜呜呜……阿姐对不起……” “子归你在说什么呢,阿姐没事,你不用说对不起啊!”傅子归一哭,傅灼灼也难受起来,赶忙蹲下身抱住他道。 傅子归贴着她的肩膀拼命摇头,抽抽搭搭道:“是子归不好,子归不应该跟你生气,阿姐你别丢下我……” 傅灼灼听的万分难受,特别是最后一句活像刀子似地扎在了她心坎上。原来这孩子一直在自责,一直在为上次跟他生气的事自责。 “子归,是阿姐该说对不起,阿姐不应该就那样走了,应该和你说清楚。别哭,阿姐不生你气,真的不生你气!”抚摸着傅子归娇小的后背,傅灼灼眼眶湿润,心中充满了后悔。 “阿姐……”傅子归微微抬头,确实又瘦了一圈的小脸上挂满了眼泪鼻涕。 傅灼灼握住 袖子给他擦了擦,然后望着他通红的眼睛道:“子归不哭,阿姐没有生你的气,是阿姐不好,没有和你说一声就走了。” “阿……阿姐,那你……没有事吧?有……没有受伤?”傅子归哭的一抽一抽,却还不忘关心她好不好。 傅灼灼鼻尖酸涩,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跟他说:“没事,阿姐很好,阿姐没受伤,你不用担心。” “那……那就好!”好似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傅子归重重地吐了口气,虽然还在抽泣但也冷静了些。 傅灼灼又给他擦了擦脸,也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珠,“好了,子归不哭,子归最乖了。我们出去吧,白表哥也回来了,你去问个好。” 傅子归自己也擦擦脸点了点头。但是,他小腿刚迈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傅灼灼,又露出忧心的神色:“阿姐……” “怎么了?” “阿姐,呆呆病了,你能不能给它看看?”傅子归愁苦的问道。 虽然不是个兽医,但面对弟弟这样的表情,傅灼灼能说不行吗?答案显然是,“好,在哪儿呢,我看看。” “这呢!”仿佛是找到了希望,傅子归赶忙拉着她,回到角落里的藤篮旁。 白乎乎胖嘟嘟的呆呆正缩在篮子里一动不动,乍看之下就跟个雪球似地,要不是两只红眼睛还在眨巴,真看不出来这是只兔子 。 傅灼灼将它抱在怀里仔细检查了一番,又问了傅子归一些它生病的症状,最后还真是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阿姐,呆呆怎么了?”傅子归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站在她身旁,因为担心,他的小脸都皱成了个小包子般。 “呆呆它得的呀,不叫病。” “啊?不叫病?那是什么?”傅子归愣了一愣,瞪着乌溜圆的眼睛,满脸茫然。 “叫撑!你给它吃太多,它又动得少,吃撑啦!”伸手点了一下傅子归的脑袋,傅灼灼气笑道。 呆呆平时吃得太多,又动的少,长此以往它除了长肉,还容易积食! 傅子归被阿姐一推,恍然反应过来:“啊,那呆呆不是生病了呀?” “不但没病,我看是比你还健康!以后让它多在地上跑跑,促进消化自然就好了。”傅灼灼忍俊不禁,将呆呆放在地上,然后看着傅子归又瘦回去的小脸,似怪又似心疼的说“呆呆要少吃,但你要多吃,不然以后怎么长身子呀!” 但傅子归却对她扬起脸,笑眯眯道:“阿姐放心,我就算吃的少,以后也能长得壮壮的,然后保护你!” 傅灼灼又被感动了,眼底有些微热可也忍不住嗔道:“吃得少怎么长,你以为你是神仙啊,喝露水就行!” 傅子归冲她吐了吐舌头,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好好揉捏一番。 第130章 告别 而傅灼灼也这样做了。 将傅子归一把拉进怀里又揉捏,傅灼灼用力道:“臭小子刚还在哭呢,不好好吃饭,怎么长大,怎么保护我,你说怎么保护我?” 傅子归被她揉的脸都变了形,嗷嗷呜呜道:“啊皆奥彤奥彤……”(阿姐好痛好痛……) 终于等揉够了,傅灼灼放开了手,傅子归揉揉自己红了的双颊,双眼汪汪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傅灼灼忍着笑意,又问:“饿不饿?玲珑姐姐说你都没好好吃饭。” 怕再次被她“虐待”傅子归赶忙点了头,“饿!想吃玲珑姐姐做的盐酥鸡。” “哟,这会儿想吃盐酥鸡啦?之前做给你吃,怎么就不吃呢?”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随着一阵清灵的铃铛声,玲珑笑眯眯的走了进来道。 “玲珑姐姐!”傅子归又冲她吐了吐舌头,满脸不好意思。 玲珑笑眯眯的嗔了他一眼,说:“好,盐酥鸡就盐酥鸡,今天公子和灼灼都回来了,你们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说罢,看向了傅灼灼,“灼灼,我给你换一床后被褥吧,这天怪冷的,现在房里的怕是不御寒。” “没关系,有我在,阿姐不会冷!”傅子归自告奋勇,要给傅灼灼当小火炉用。 但是傅灼灼看着他们,笑容里却多了 分愁色:“玲珑姐姐不必麻烦了,我等会儿还得去钱多商会。” “啊,你还是要走啊?”玲珑先是惊讶,转而有些失落。 傅子归本明朗的眼神也瞬间暗淡了下来,望着傅灼灼:“阿姐……” 傅灼灼低头看着弟弟可怜兮兮的目光,心情再次内疚复杂起来。 “灼灼,这里也可以做药啊,你就不能留在这里吗?你这样一走,子归他……”玲珑也看向傅子归,眼里充满了怜惜。 傅子归微微低下头,语气失落道:“没关系,阿姐要忙就去忙吧,我可以和呆呆玩的……”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语气里却已经带起了不少哭腔。 傅灼灼心头一疼,终于下了决心道:“抱歉玲珑姐姐,钱多商会我还是要去的,毕竟那边……以后有空了我再和你说原因吧。不过这次,我想带子归一起去。” “啊?子归也去?”玲珑又瞪大了眼睛。 傅子归也惊讶的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 “嗯,以后我会一直带着他的。”对,只要不是万分危险的事,她决定还是带着傅子归,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阿姐!”又扑进了傅灼灼的怀里,傅子归紧紧抱住她的腰。 傅灼灼将手放在他头顶,声色温柔起来道:“放心吧,以后阿姐都不会丢 下你不管了。” “嗯,阿姐……” 看到他们姐弟团圆玲珑虽是为他们高兴,可是想到好不容易热闹了一阵的院子,又要冷清下来,她心里便有些失落。 不过,她也早已经习惯陪白雪裳过这种清静的日子了,即使心里有些不舍,她也道:“那好吧,那我给子归收拾一下。啊,对了!”忽然想起什么般,玲珑大步走到房间里的一个柜子面前。 “前两天,苏夫人和丫鬟特地带了几身冬衣过来,说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听钱多商会的人告诉她,我们是你的表亲,便把衣服都送这来了。你看,还有我和子归的呢!” 玲珑说着,翻出几件赞新的冬装。 傅子归急忙扯扯傅灼灼的衣袖道:“阿姐,我身上这个,就是那位夫人送来的。” 傅灼灼看看他身上的红底花黄袄子,道:“我就说嘛,你哪儿来的这么好看的衣服。” 听到她说好看,傅子归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灼灼,你要不要试试?苏夫人说了,等你回来如果不合适,就再去找她,她会让人给你改的。”玲珑拿着一身红面料,暗红色花纹的常服摊在床上,展示给傅灼灼看。 “苏夫人说,你穿红色好看,但不知道你喜欢女装还是男装,所以干脆让人赶工了这套 ,想在入冬过年前给你穿。” 傅灼灼伸手拂过床上的衣服,苏夫人可谓用尽了心思,不但选面料是好面料,袖口开故意做成了窄袖。 “对了,还有这件短袖袄子,是穿在外面的,对了,还有这件披风,说是你给外出诊治时穿的,可以御寒。”玲珑又拿来两件。 短袖袄子是七分袖的模样,也是红面料,暗红色花纹,但是在袖口领口和下摆都用上等的兔毛滚边,看着就暖和。 而披风则是黑色的,但是在前面的摆前秀了两朵栩栩如生的莲花,低调又不失大气。 说实话,傅灼灼都是喜欢的,特别是那件披风,完全是她喜欢的调调。 见傅灼灼看的眼直,玲珑笑道:“那苏夫人果然是衣料世家出生的,眼睛真毒,只看过你几次,就知道你的尺码,且选的段子和料子都是上等的。不只是你,就连我和子归的两身,也是都是好料子,我们真是跟着你沾了光。” “什么沾光,姐姐帮我照顾子归这么久,就算苏夫人不送,我也得送我啊!应该是我借了苏夫人的光!” “去,就你嘴甜!”玲珑笑着嗔了她一眼。 傅灼灼笑过之后,自然也不忘问:“那苏夫人可对你提起,她的孩儿怎么样了?” 她当时走的时候,小毛头的毒已 经解了,但还需要调养,不过她有信心,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好了呀!就是因为好了,才来送这些的嘛!”玲珑一说起这事,就跟打开了话匣子般关不上道:“我跟你说,苏夫人把孩子接回娘家之后,那苏家还派人过去看了,说是要要回来,还要接苏夫人回去。” “是么,那苏夫人同意了吗?” “当然没有,苏夫人直接派人将他们轰了出去,还对所有人说,她的孩子以后和苏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是没看到那苏家人灰溜溜离开的模样,真是太可笑了!”玲珑好似亲眼见了一般,捂嘴笑起来。 傅灼灼跟着勾勾嘴角,那苏家,不过也是怕日后遭人非议,才想把人接回去吧。 哼,也是活该。 “灼灼,这衣服我给你一起包起来吧,你带过去,天冷了就记得穿,别老穿这身乞丐衣服了,你底子那么好,穿这般邋遢多难看啊!”玲珑深深的看着她,眼里又露出不舍来。 傅灼灼也有了感触,上前抱住她道:“玲珑姐姐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白表哥的,等过一段时间……嗯,反正我相信我们还会经常见面的。” “那是当然,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我可舍不得子归!”玲珑吸了吸鼻子,眼角带着泪花笑道。 第131章 妙莲野心 盐酥鸡最后还是没有吃成,想着陵迟和顾映雪在外面等,傅灼灼也不好耽搁。 收拾好包袱,傅灼灼带着傅子归,傅子归带着呆呆,正式告别这个他们来洛城的第一个家。 出门前,为不让李妈妈他们察觉,傅灼灼还是拜托玲珑先将傅子归和呆呆先送了出去。而后她和白雪裳拜别道:“表哥,天越发冷的紧,你照顾好自己,你的药我会让人按时送来,若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及时来找我。还有,这些日子多谢你和玲珑姐姐照顾了。” 看着她真诚的模样,白雪裳道:“你总叫我表哥,可又总爱说生分的话。”话间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口吻中却带着一丝兄长的宠溺,“我这小院,日后永远都是你的家,只要你想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发现白雪裳真如个兄长一般护着她,傅灼灼心下不矢感动,“好,我会记住表哥的话。但该说谢谢的,也还是要说谢谢!谢谢表哥!” 白雪裳一时语塞,而后无奈的笑了声,又道:“可是这次,我却帮不上任何忙!” 对于医术,他一窍不通,即使知道她眼下有着一堆麻烦,此刻却也帮不上任何忙。 思至此,他愈发觉得自己无用,以前怪眼睛看不见无用,可如今看见了,却还是这般无用! 见他黯然下来的脸色,傅灼灼忙道:“那可不一 定,有些地方还真得让表哥帮我呢!” “什么?你说!”听到自己可以帮忙,白雪裳急忙上前了一步道。 “表哥别急,你呀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哦!”伸出手指在面前摆了摆,傅灼灼到他身边,踮起脚附耳低语了几声。 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确实有求助他的打算。 “好,放心我定帮你查清。”听完她的请求,白雪裳立即点了头。 “嗯,那表哥留步,我先走了。” “好。” 额首目送她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那抹身影,白雪裳才缓缓收回目光,而后声色略冷的叫了道:“魏影。” 一向来去无踪的魏影,从躲藏的暗处跳出来,在他身后单膝跪下:“阁主。” “保护好她。”背对着魏影,白雪裳用力说出四个字道。 魏影额首应声:“是。”接着,再次消失。 极乐馆外,傅灼灼没有让玲珑多送。自己带着傅子归,而傅子归抱着放呆呆的藤篮,一同朝着小巷口的马车走去。 马车前的陵迟率先看到他们走来,疾步到他们面前,接过了傅灼灼手中的包裹。 傅灼灼也不跟他客气,将东西交给他的同时,跟他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子归。”然后又对子归说:“子归,这是我朋友,陵迟。” 傅子归立即对陵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陵迟哥哥好!” 陵迟看到他 灿烂的小脸,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低低地回了声:“你、你好。” 看到他突然拘谨起来的模样,傅灼灼像是发现了什么般,挑了挑眉。 没想到一直沉默寡言冷冰冰的陵迟,居然会对孩子露出这样的神色! 陵迟察觉她的眼神,更加羞赧的低下头。 笑完陵迟,傅灼灼带着傅子归来到马车前。 “小神医。”钱陈拱手,见傅灼灼不仅带了东西,连幼弟都带上了,完全是打算在钱多商会常住的意思,心下顿时高兴的很,忙道:“小神医,东西给我吧,我拿着方便。” “也好,陵迟给钱陈吧。” 钱陈喜滋滋的接过陵迟手里两个包袱,又看向傅子归怀里抱着的藤篮:“这是……” “这是我弟弟的宠物,我们拿着就好。”傅灼灼说着,弯腰将傅子归从地上抱起来放上马车。 钱陈了然的点点头,心下更加笃定,连宠物都带了,定是要常住的! 傅灼灼看破不说破,勾勾嘴角后,让傅子归进马车。而傅子归刚进去便“咦”了一声。 因为马车里,居然还有个漂亮的姐姐。 顾映雪看到进马车的是个长得清秀,穿的像个年娃娃一样孩子,也愣了一下,然后温柔笑起来道:“哎呀,好漂亮的小娃娃。” 听到顾映雪夸自己,傅子归立即与她主动打招呼道:“姐姐好!” 傅灼灼 见他们两人已经打过招呼,便直接介绍起来:“小雪,这是我弟弟子归。子归,这是顾映雪姐姐,也是阿姐的朋友。” 傅子归点点头,又乖巧的说了声:“顾姐姐好。” 顾映雪似乎喜欢小孩子,特别见傅子归如此乖巧,更是喜欢的紧,赶紧对他招手道:“弟弟真乖,来姐姐这,这里暖和。” 傅子归回头看了眼自家阿姐,在博得她同意后,挪着小步子在顾映雪身边坐下来。 “这是什么?”看到他抱着个藤篮,顾映雪好奇的问。 “这是呆呆,我的朋友。”傅子归将藤篮放在面前,揭开上面盖着的蓝花补,一只滚圆滚圆的兔子朝他们抬起头来。 “哎呀,真可爱!”顾映雪不禁大叫道。 “是吧,我养的!”傅子归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将呆呆从篮子里抱出来,“姐姐给你抱抱!” “好呀,谢谢。” 一旁傅灼灼见傅子归同顾映雪马上亲密起来,心中竟然有些酸,但同时也欣慰,日后傅子归跟着她总不算太孤单。 陵迟扬了扬马鞭,马车哒哒哒离开小巷,直奔城东的钱多商会。 同一时,同在洛城的傅家药堂内。 傅妙莲一身鹅黄色镶珠金丝刺牡丹对襟齐胸襦裙,头戴金钗金步摇,耳戴翠玉,手戴翠镯浑身珠光宝气,流光溢彩的站在后堂内,摆弄着面前放置的几样首 饰。 “戏珠,这个好看吗?”她手拿一串珍珠项链,这珍珠个个都如蚕豆大,大小一致圆润剔透,一看就是上品中的上品。 名叫戏珠的丫鬟欠了欠身,拍着马屁道:“好看,听说这是东海鲛人珠,十万颗里才寻得这一窜,大小一致圆润剔透的珠子,真真是配小姐最合适了!” 傅妙莲朱唇一掀脸上不乏得意,“倒是比金丝会说话不少。”金丝就是她上一任丫鬟。 “谢谢小姐。”戏珠又欠了欠身子,心下暗暗道;若不会说话,岂不是要和金丝落得一样的下场? 金丝被傅妙莲活活打死的场面,戏珠还记忆犹新,想起来身上就寒的很。 但随后,傅妙莲又将珍珠往桌上一丢道:“好看有什么用,我想要的就是这些吗?” 戏珠一怔,望着她忙道:“不,小姐要的当然不止这些。”跟了傅妙莲,她自然知道她的野心可不止是几样首饰而已。 “那不就得了,几样首饰有什么可高兴的。”傅妙莲翻翻白眼,退回去坐下来,玉手端起一旁的茶碗,拨了拨盖子道:“让你办的事,给我办的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一切都妥当着。”戏珠忙道。 “那就行,等我拿下了钱多商会的铺子席位,我看傅家那些老小,还有什么理由不把药堂给我管!”将茶杯重重放回去,傅妙莲目光狠戾道。 第132章 明着不行就暗着 马车行至钱多商会,还未到门前,远远便看到未开市的街上站着一群人,有哭天喊地的,也有举着杀人偿命牌子的。 钱陈还没听说此事,见状不由得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身为钱多商会的打手领头,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立即下马要去搞个清楚。 “钱陈,先等等。”忽然叫住要过去的钱陈,傅灼灼挑开马车的车窗帘子,“别急,先看看。” 钱陈很是不解,但也确实停住了脚步。 马车静静停着,围在钱多商会门口的人,也没注意这多了辆马车,依然该喊的喊,该哭的哭。 只听几个老妇人在那哭嚎道:“广员外是多好的一个人啊!说没就没了,钱多商会要交出凶手啊!” “对啊,当年发大水,多亏广员一家外相助啊!他们家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们要给他讨回公道啊!” “还有我家老婆生儿子!” “还有我家牛……” “钱多商会不能包庇凶手!什么神药,分明是假药!” “请求钱多商会交出做假药的凶手,给广员外一个公道!” “公道!”“公道!…… 此起彼伏的喊声中,广员外突然就化身成了洛城的大善人。 钱陈听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啐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那广员外算什么好人!” 傅灼灼挑着车窗帘子,瞅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人 ,没看见他做了那么多好事吗?” “好事?”钱陈似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般,看向她,“小神医,您不是这的人,不知道这广家有多抠唆!” 钱陈是土生土长的洛城人,又是钱多商会的打手领头,自然对洛城大小商户世家了如指掌。 “这广员外是洛城做苞米生意的,素来以缺斤少两着称,为人更是抠搜,先不说这洛城发没发过什么大水,反正干旱是有过几回。有一次,干的田地里颗粒无收,连钱多商会都开仓放粮了,他广员外的苞米,不但没降价还抬了价,趁机发难财,何时成什么好人了!” “哦?照你这样说,这些人都是瞎说的?”傅灼灼对他挑了下眉道。 “小的以人头作保,绝对是瞎说!” “呵!”傅灼灼冷笑了下道。 钱陈更疑惑了,这笑是什么意思? 傅灼灼撇他一眼,没做解释只是道:“好了,先回去吧,回去自然就知道了。陵迟,我们走后门。” 陵迟额首,立即调转车头,往后门去。 钱陈愣了愣,看看那些人再看看走远的马车,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马车里,顾映雪听了外面的动静,再看傅灼灼的表情,“小神医是早知道这事了吗?”不然她怎么会一点都不惊讶。 “嗯。”傅灼灼单手抱胸,摸着下巴,神色有些凝重。 看来,她的猜想是对的,这事还真真是不简单。 只可惜了,这屎盆子,她是万万不会接的! 马车绕回后门,直接进了商会后院,傅灼灼跳下马车,让钱陈带着傅子归和陵迟他们先去找地方安顿休息,自己则直接上了三楼去找钱十万。 钱十万正在书房里犯愁呢,听丫鬟报小神医来了,立即到门口迎接道:“小神医,你可算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钱掌柜这般着急,莫不是我们先前说的事遇到了麻烦?”傅灼灼一语命中他的心事,钱十万急的跺脚,皱着脸摊开两手道:“小神医洞察秋毫啊!那广家夫人简直就是个泼妇,知道我们是钱多商会的,别说商量验尸,直接将我的人轰了出来,还扬言不给个说法,就把此事告到京城去!” 钱十万在原地急的团团转了两圈,然后擦擦额头的汗道:“小神医,不瞒您说,这告官府我们是不怕的,但若闹到钱多商会本家去,我一个小小的洛城掌柜,怕是……” “他们广家还有这能耐?” “唉~还不是这广家夫人娘家,有个表亲在京城当官么,所以她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钱十万无奈的叹口气道。 傅灼灼挑了挑唇,相比钱十万的着急,她却淡然从容的很。 找把椅子坐下来,她道:“我刚经过楼下,看那些人都在给广员外伸冤,没想到这广员外在洛城结了不少人缘。” 钱十万不懂都这时候了,她怎么 还有心情提起这些:“这广员外哪有什么人缘,依我看,那些人不过是他们广家花钱买来,找我们闹事讹钱的!” “哦?原来钱掌柜,早发现这些人不对劲了?” “那是当然!”钱十万挺了挺胸膛,好歹他是这洛城的掌柜,难道还看不出这些么。“不过,就连官府的仵作都说广员外是被药死的,这才是要命的事啊!” 官府都做了证明,所以他才头疼担心。 “是广家买通了官府?”傅灼灼说。 “那不能,据我所知广家虽有个亲戚在京城,可和这的官府关系也一般般,没见有什么来往,何况这的府尹也没必要为了他们,得罪钱多商会啊!” 钱多商会黑白两道通吃,这府尹是得多傻,才会为个卖苞米的广家得罪他们?显然不可能。 不过这样一看,仵作的话就成真的了! 只是傅灼灼清楚,她的药不可能出问题! 果然,唯一的突破口,还是得让她亲自验尸! 敛了脸上的笑容,傅灼灼恢复正经道:“钱掌柜,这尸必须要验,但广家既然不同意,我们就想其他办法。” “小神医可是有什么办法了?”钱十万急忙凑到她面前来问道。 傅灼灼看看他,又摸了摸下巴,差不多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是有办法,不过在那之前,还请钱掌柜帮我收留两个人。” “啊,没问题啊!只要是小神医开口,别 说两个,十个都行!”事到眼前,不管傅灼灼说什么,钱十万都是答应的,甚至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问。 “好,那就请钱掌柜,将我的朋友都叫上来吧,若要验尸还得他们帮忙。”傅灼灼道。 钱十万了然,赶紧派人去请。 让丫鬟将傅子归带去找方儿玩,傅灼灼对陵迟和顾映雪,以及本属于钱多商会,但现在也一无所知的钱陈,做了一个简单明了的解释。 “所以眼下,只能请各位帮忙了。”钱陈自然不用说,陵迟和顾映雪也是一口答应下来,“小神医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们义不容辞。”顾映雪说。 傅灼灼对他们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接着安排道:“钱陈,你先派几个人去盯好下面那帮闹事的,看他们什么时候走了,就跟上去,但绝对不能暴露。” 钱陈拱手道;“明白,我马上去。” 然后,傅灼灼朝陵迟勾勾手指,到顾映雪身边三人围城一个圈,嘀嘀咕咕说起来。 钱十万站在一旁想听听不到,又是好奇又是焦急。 等陵迟三三两两点了头,傅灼灼才放开了他们,且他们先出去。 “小神医,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钱十万忍不住道。 傅灼灼撇他一眼,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明着不行,那就暗咯,大不了偷出来嘛!” “啊?偷出来?”钱十万一头雾水,啥偷出来啊? 第133章 来的很是时候 傅灼灼笑而不语。 钱十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讶之后脸上露出佩服道:“小神医果然聪慧,想的主意绝妙!” “什么绝妙,是馊吧!”傅灼灼自嘲道。 “哪能哪能,小神医想的法子,自是与众不同!”赶紧摆手,钱十万拍着马屁道。“不过,在下有一点担心,那广家虽不大,可里面也不小,偷尸体这等大动静,小神医打算怎么做?”他好奇的看着她。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这事说白了,还是要借用陵迟的好功夫和顾映雪的香。若说多了,容易暴露他们身份,不然刚刚她也不会拉着他们那般小声的说了。 见她不愿意透露,钱十万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还真不好受。但转念一想,这小神医脾气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能解决麻烦才关键。 于是乎,他又附和的说:“是是,有小神医安排,我自然不用担心!” 听钱十万三句话里两句是拍马屁,傅灼灼不禁失笑。撇撇嘴,她换个话题问:“钱掌柜,我去瑶山前请您办的事,不知办好了没?” 钱十万精明的眼珠一转,立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忙道:“办好了,办好了!包您满意!要不……我现在陪您去看看?” “这倒不用,钱掌柜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等明后日有空再去吧。”摆摆手,傅灼灼倒也不急这一时。 听到她 说信任自己,钱十万脸上笑意难藏,肥嘟嘟的脸都笑出了褶子。 “那,我先回房去准备准备,若钱陈回来了,就让他去找我。”傅灼灼告辞说。 钱十万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钱陈那小子,小神医要是有事就尽管吩咐他吧,日后他就是您的跑腿,您的跟班!” “那钱掌柜真是割爱了。” “哎,什么割爱不割爱的,都是为了我们商会嘛!”钱十万捧着肚子乐哈哈的笑着,送到她到门口还不忘道:“小神医,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尽管吩咐,在下定当全力配合啊!” “嗯,知道了。”背着手,傅灼灼阔步离开。 而有她这么个法子,钱十万本七上八下的心也总算是定了下来。 傅灼灼朝着之前她住的屋子走去,路上的脸色却没钱十万想的那么轻松。虽说偷尸体是势在必行,可她还是有些担心,靠陵迟一个人能不能行,要不让钱陈跟他一起去? 但钱陈功夫一般,且若跟着去,搞不好会发现陵迟用香的诀窍,万一透露给钱十万。钱十万并非泛泛之辈,肯定知道七杀殿、催香师这等事,迟早会发现陵迟和顾映雪的身份。 想到这,刚才的想法,立即就被她否决了。 停住脚步,她也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推开房门,房间里还保持着她去瑶山前的模样,钱十万除了让人每天来打扫之外,其他的都没动过。而今日她带回来的东西, 钱陈也已经送来放在了桌上。 她反手关上房门,正准备拿些今夜要用的材料,一道声音忽然从里屋传出来:“小神医。” “谁?!”傅灼灼被吓了一跳,戒备的往后退了步,右手已飞快的将后腰的匕首抽了出来。 “小神医,是我。”魏影仍是一身黑衣,从里屋出来。怕她认不出,他还扯下了脸上的面巾。 “魏影!”傅灼灼看到他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是主子,让我今后继续保护您,不过我刚才看您身边都有人,不好现身,便到这才跟您打招呼,吓到您了实属抱歉。”魏影双手放在两侧,拘谨的低着头说道。 “确实有些吓到了。”傅灼灼走到他面前,然后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在他面前站定:“你在瑶山干什么突然就走了?还有你家主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一回来他就知道了?” 相比吓到,她更多的是疑问。 魏影抬头看了她一眼,再低着头道:“主子的身份日后您自会知道,至于上次……承蒙您给了药,我伤好后便有其他任务,所以先走了一步,没来得及和您道别实在抱歉。” “什么乱七八糟的,派人保护我还不告诉我谁,谁那么无聊啊!”不满的撅了撅嘴,傅灼灼将匕首往桌子上一拍,气呼呼坐下道。 魏影抬了下眼皮,刚好看到那把匕首微微一愣,暗道,这不是阁主的龙鳞匕吗?是他最喜欢 的一件武器,居然送给了小神医! 再看看气鼓鼓的傅灼灼,他心下也起了一丝不解。 阁主啊,您这人情都做到这地步了,又何苦要让我隐瞒呢? 因他低着头,傅灼灼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那些神色。她心里虽是不爽,但又不得不承认,魏影来的很是时候,于是没好气道:“喂,那你可得告诉你主子,人是他自己送来的,日后可别想让我还这个人情。” 魏影愣了下,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回来,“不会,主子他不是那种人。” “行吧,我也不问他是谁了,不过你来的倒是时候,我还真缺个人手帮忙。”傅灼灼站起来,也不跟他多废话,主动送来的帮手,能有一个是一个。 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和之后要做的事跟魏影说清楚,傅灼灼最后道:“之所以让你去,还是为了陵迟他们的身份,现在他们的身份只有你知我知,钱陈虽然不喜欢陵迟的脾气,但被我搪塞了几句,也没怀疑他是七杀殿的人,你且记得不要说露了什么。” “小神医放心,我自当有数。”魏影点点头道。 “那你先去找陵迟吧,告诉他是我让你配合他的。我在这里还要准备些东西,天黑后我自会去找你们。”傅灼灼再道。 魏影了然,转身离开房间,等关了门人就不见了。 对于他和陵迟的神出鬼没,傅灼灼也已经见怪不怪。 夜色很快降临。 在房里 ,傅灼灼陪傅子归吃了点东西,刚吃完,傅子归又带着呆呆去找方儿玩了。看到弟弟找到了同龄的朋友,傅灼灼不免露出老母亲的微笑。 “小神医,下面都准备好了。”看到傅子归出去,钱陈进来说道。 “行,我去看看吧。” 钱多商会的后院,除了楼上的贵宾房,这里还有一些空房。傅灼灼让钱十万把陵迟他们先安顿在这里,同时还整出了一间空屋子,待她等会儿用。 这会儿,陵迟正等在那间空屋子里。 看到傅灼灼过来,因有钱陈陪着,陵迟只和她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便出了门。 钱陈陪着傅灼灼进房间道:“小神医,这里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布置的,您看看还缺点什么不?” 傅灼灼站在门口环顾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就这样吧。” “好。”钱陈了然,然后再看了眼房间的布置,他实在没忍住,凑到傅灼灼面前神秘兮兮道:“小神医,你这可是要作法吗?莫非是那种能让死人开口的法术?” 看到钱陈神秘兮兮的表情,傅灼灼当场噗嗤,喷了他一脸口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小、小神医你笑什么?”钱陈退开两步擦擦脸,很是莫名。 难道他说错了? 可这房间的摆设,分明像是他们做法事一般,不然怎么会在房间中央放一张桌子,还铺上白布,而房间周围还放着一圈蜡烛,和几块铜镜? 第134章 所谓验尸 傅灼灼笑的前俯后仰,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钱陈看着她略有不快道:“小神医莫要见笑,钱陈自小进钱多商会,识的就是掌柜教的那几个大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若是说错了,还望包涵。”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傅灼灼看着有些生气的钱陈道:“咳,仔细想想,你说的也无错,确实是场法事,只不过做法可能有点独特。” 钱陈被她说的越发好奇,傅灼灼见状勾出抹笑容道:“要不,你到时候跟着我看看?” “好!”钱陈爽快答应,眼中隐隐有了期盼。 傅灼灼撇过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此刻广家。 陵迟和魏影在挂着白灯笼的广家府外汇和,互相交流过眼神后,两人一前一后跃上了广府的屋顶,很快消失在广家院落中。 …… 在尸体送来之前,傅灼灼最后调整了一下房间里的镜子和蜡烛。 钱陈以为那是做法用的法器,但在傅灼灼看来,在这个没有无影灯的时代,她想要解剖尸体,找到最细小的证据,那光线无疑是重中之重。而镜子和蜡烛的组合,不过是为了在以蜡烛照明为前提下,利用镜子的角度来聚光罢了。 将所有光线聚集在一点,那她才能将尸体看的更清楚。 “大掌柜!” “嗯,小神医准备的如何了?”钱十万从外面进来,看到房间里的布置也是一愣,只不过他比钱陈淡定多了。愣完, 他又满面笑容的看向傅灼灼道:“小神医可是都安排好了?” “还差几样东西。”傅灼灼调整好镜子的角度,确定所有光线都是对准了中间的桌子,回头道。 “哦?还差什么,我马上让钱陈去给您找!”钱十万说话间朝钱陈招了招手,站在外面的钱陈马上夸进了门槛。 “一把大概这么长的锯子,还要一把锋利的斧子,再来一把卖猪肉用的剁骨刀!”傅灼灼比划着说道。 钱十万和钱陈听的皆是一愣一愣,互看一眼,他们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满头问号。 “小神医,在下可否问一句,您要这些干什么?”钱十万小心翼翼的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我说了你也不一定懂。”傅灼灼白他一眼,并不想跟他们多做解释。反正解释了他们也不懂,不仅不懂,搞不好还得吓死。 所以她干脆就神秘到底。 “是是是,小神医说的是。”也就是知道傅灼灼的能耐,钱十万才这般任怼,赶紧冲钱陈使了个眼色,他又道:“小神医莫急,东西马上给您送来。” “嗯,快点吧,他们也快回来了。” 傅灼灼站在中间的桌子旁,微微托着下巴,似是早已算好了什么般说道。 钱十万凝视着她的背影,越发觉得她难以捉摸。这样的深思熟虑的性子,真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吗?钱十万也算阅人无数,可这会儿他却迷茫了起来。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轻微的 落地声。 钱十万忙朝院子里看去,就见陵迟扛着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人形体。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素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办妥了?”傅灼灼已经走到门口,看到他们勾出一个笑容。 陵迟点点头,直接忽略门旁的钱十万,扛着肩上的东西就进了房间。后面跟着的魏影同样无视了钱十万,大步跟了进去。 钱十万的视线快速的在他们两人身上扫过,心中暗暗诧异,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完全不是钱陈一个小打手领头那么简单,怎会听小神医差遣? 精明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钱十万心中暗道,这小神医果然是神人啊,身边高手如云,他没答应傅家的条件,真是太正确了! 在他庆幸间,陵迟已经将那个人形体放在了房间中央的桌子上,三两下扯下黑布,穿着整齐寿衣的广员外尸体,便暴露在众人眼中。 傅灼灼看到尸体,带着笑容的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她上前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快速的扫过了尸体的五官和皮肤。 已死亡多日的广员外,此刻皮肤灰白,面色暗黑,双唇成黑色,双目因里面细胞开始腐败,比正常人都要深陷很多。 钱十万做生意是狠,可面对尸体却不敢上前一步。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傅灼灼围着尸体转了两圈,忙问:“小神医可是看出什么了吗?他、他是怎死的?” “还不能,要进一步解剖,钱陈 怎么还不回来?我要的东西呢?”傅灼灼回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是、是,我这就去催催。”钱十万半急半怕,急忙退了出去。 魏影看了眼远走的钱十万,问:“小神医,可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吗?” 陵迟瞥他一眼,也道:“我也能帮忙。” 傅灼灼还在看尸体,听到他们这般说回头看了眼,蹙眉想了想确实需要点帮手,不然以她现在这副小身子不好操作。 “你们俩怕死人吗?”她问。 后面两人齐刷刷摇头。显然,如果他们怕死人,也不会帮她把尸体偷来了。 但是傅灼灼的意思是,“我是说,你们俩怕不怕开膛破肚,掏心掏肺的死人?”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魏影开口道:“小神医,您的意思是,您要将……”他看向桌子上的广员外尸体。 傅灼灼点了点头,“所谓验尸,自然是要将尸体刨开,仔仔细细检验清楚,这样才能找到他的死因。你们要是怕,就出去吧,我自己来。”撇撇嘴回过头重新看着尸体,傅灼灼打消让人帮忙的想法,重新思考起自己该怎么动手。 而她身后,又是一阵沉默,凝视着她背影的两人,眼中闪过的不是害怕,而是深深的震撼,似乎对她的认知又达到了某个新的高度。 虽然他们一直都清楚这小神医不是平常的姑娘,就算面对着尸体也能这番冷静。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她不但能冷静的 看着尸体,还能将尸体开肠破肚,掏心掏肺! 在深深地震撼后,魏影轻抽口气道:“小神医放心,小的不怕,让小的帮您吧!”开玩笑,一个姑娘都不怕的事,他一个七尺男儿怎会怕! 见魏影这般说,陵迟也马上道:“我也是,我也不怕。” 傅灼灼又回头看着他们,见两人都是大义凛然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 “没那么可怕,人死以后就和猪狗牛羊一样,只是一具躯体,你们要真不怕就留下帮我,要是怕还是别勉强了。” “不,小的不怕。”魏影道。 陵迟跟着点头。 “那行,那你们就留下吧。”看他们这般认真,傅灼灼也不多说什么了。这时,钱陈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兴冲冲进门看到广员外的尸体已经被放在了桌子上,眼里马上多了抹兴奋。 把东西放下的同时,他问道:“小神医可是要准备做法了?那可有什么容我帮得上忙的?” 傅灼灼看了眼他脸上的兴奋神色,再次确定道:“你确定,要看?” “嗯嗯,要看。”钱陈点头如啄米,心想能亲眼看看小神医做法让死人说话,那多神奇啊!怎能错过呢! “行吧,那就关上门准备开始吧。” “好!”钱陈积极的关上门,陵迟和魏影看着他那模样,心下都奇怪。 莫非这小小的钱多商会打手领头,胆量比他们还大,竟然能这般面不改色,甚至兴奋的观摩! 佩服,甚是佩服! 第135章 尸班不一致 关门,主断了外面吹进来的冷风,燃烧的蜡烛立即让房间里变得暖和了起来。 可这对桌上的尸体而言,并不是好事,只会加速腐败,让证据消失。 深知这些,傅灼灼一秒都不想耽搁,马上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了剪子、锋利的小刀,还有最后缝合用的针线。 将这些一一放在一个托盘里,她再拿出一盒蜜蜡涂满双手,用来代替手套做保护。 “你们也涂一些在手上,若是手上有伤口,便不要碰尸体上的任何东西。”将那盒蜜蜡丢给魏影,傅灼灼神色严肃的说道。 魏影额首了然,立即与陵迟如她刚才所做那般,将蜜蜡涂在手上。 而傅灼灼又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丝巾,蒙住了口鼻,然后站在尸体旁,认认真真的对着尸体鞠了三个躬。 兴致勃勃的钱陈,这会儿越看越迷糊,忍不住又问:“小神医,你这又是作何?”做法事,怎么还蒙起脸,鞠起躬来了? “尸体有尸体的尊严,不管我们出于何种理由,哪怕是为他寻找真凶,也该心怀尊敬和歉意。”鞠躬后,傅灼灼庄重的说道。 钱陈还是没听明白。 魏影和陵迟却对傅灼灼肃然起敬,虽然她的行为很大胆甚至是疯狂,但是心,绝对是善的。 不等他们敬意退去,傅灼灼已经拿起剪子,准备剪掉尸体上碍事的衣物。 钱陈见状又道:“小神医,你这是做什么呀?” 傅 灼灼头也不抬道:“当然是把这些碍事的衣服,都剪了去。” 钱陈瞪大了眼睛,“不,不是!你做法,为何要把衣服剪了去?” 手上的动作一顿,傅灼灼回过头,故作狐疑的皱眉道:“哎呀,我没和你说吗?我说的做法,就是剖尸呀!”怕钱陈不明白,傅灼灼还故意演示了一下,剖开尸体的动作。 方才的兴致勃勃瞬间被苍白代替,钱陈瞳仁缩紧,一双不大的眼睛,愣是被瞪成了牛眼。他连连后退到门后,神色惊怖:“这、这……” “莫怕,如果哪天你也死了,我也可以把你的尸体从肚子上剖开,然后再把你的心啊,肺啊,肝什么的都拿出来,仔仔细细的摸一摸看一看……” “呕~~~!”傅灼灼的话还没说完,钱陈已经拉开门,呕着跑了出去。 魏影同陵迟站在原地,看看摇晃的门扉,再看看笑的前俯后仰的傅灼灼,同时默契的收回了之前的佩服,以及刚才那一句,“小神医心善”的话。 “呃……”傅灼灼笑道打嗝,然后挥挥手道;“赶紧把门关了,别浪费时间。” 魏影立马上前将门重新关好,陵迟走到她身边,刚要开口,傅灼灼已经递过来一个眼神:“有面巾的就把口鼻蒙住,尸体内有尸毒,若是进入身体会对身体有影响。” 陵迟和魏影各自一顿,马上抽出他们的黑色面巾,将口鼻蒙住。 傅灼灼又道:“魏 影,你站我对面,等会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陵迟就在我身边吧,给我递东西。” “是!”两人同时点头,各就各位。 傅灼灼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也差不多了。 解开尸体最后的贴身小衣,尸体的胸腹部便暴露在她眼前。 看到尸体胸腹部的皮肤颜色,呈现大片淡淡的紫红状,傅灼灼轻挑了下眉梢,暗暗道:“尸班?”然后她立即将尸体翻起来,检查背部,发现背部是大片的暗紫红状尸班,颜色比胸前的要深。 “小神医,怎么了?”魏影立即问。 “没什么……”傅灼灼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然后让陵迟将尸体的长裤都退下去。 陵迟照办,而她已经放下剪子,开始检查尸体的头部面部。 在尸体的右侧面部,她也发现了紫红色的尸班痕迹,但很浅。而在后颈部的深色尸班,则背上的一样,这样推测,广员外死时,应是保持趴着的姿势,直到尸班微微凝固才被人翻动,导致前后都留下了尸班的痕迹。只是前面凝固的少,所以颜色较浅。 她在心中默默记下,继续翻看着尸体的五官。因不是专业法医,她怕自己会漏掉什么,所以每一点都看的特别仔细。 “嗯?这是什么?”在检查尸体鼻腔时,傅灼灼发现鼻子里有暗黑色的东西。“魏影,拿个蜡烛过来照一下。”她道。 “是。”魏影赶紧从后面取来蜡烛照亮。 傅灼灼小心翻开鼻翼,用剪子尖将那些暗黑色的东西,从鼻腔中挑出来,擦在一块白布上。 “是血。”陵迟见状道。 “鼻子里有血?”傅灼灼挑了下眉,又赶紧检查其他五官,然后发现口中、眼角、还有耳朵里都有残留的凝固血迹。 “尸体无外伤,七窍流血……还真是毒死的。”检查完五官,傅灼灼蹙眉道。 “那能看出是什么毒吗?”魏影问。 “能七窍流血的毒太多了,光这般还不能确定。” 傅灼灼的视线,沿着尸体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当目光落到尸体双腿上时,她的眉心又隆了起来。连忙走过去翻看。 陵迟与魏影对视一眼,完全看不懂她在看什么。 “小神医是发现了什么吗?”陵迟问道。 傅灼灼正检查着尸体的一只脚,脱口而出道:“尸班不对。” “尸班?” 魏影和陵迟又互看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迷惘的神色。 傅灼灼放下那只脚,看到他们两个迷惘的模样,干脆解释起来:“尸班是人死后,皮肤呈现的一种症状……” 由于尸班都形成在尸体被压迫的那一面,且十二个小时后,便开始凝固,即使翻动也会有残留。所以她猜测广员外死时,应是侧脸趴着,后面被翻过来,才导致他前后都有尸班,但颜色不一致。 可是现在,她发现他的双脚前侧,皮肤都是灰白色,并没有尸班残留的痕迹。且检查 后,她又发现尸体下肢的尸班,都在后侧臀部,虽然与她之前的推测不一致。 而能造成这样的尸班,那情况只有一种,就是死时,是以坐姿趴着! 只有这种姿势,才能造成这样的尸班。 “坐着?可我听说,广员外是在小妾床上暴毙,怎么会是坐着?”魏影不解的插了句道。 “床上?”傅灼灼看向他,“你何时听说?” 魏影立即拱手回答:“回小神医,我比你们早几日回了洛城,广员外暴毙一事在洛城也算大事,多少听闻过些。说是……”他顿了顿,似是不好开口。 傅灼灼一急道:“别吞吞吐吐的,赶紧说。” “是,传言说,那广员外最近新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妾,特地从钱多商会买了神药,没想到那药有毒,吃完就死在了小妾的床上。” “呵,我怎么不知道,我做的疗伤药,还能壮阳?”傅灼灼冷冷一笑,早察觉这事有问题,没想到理由竟那么可笑。 再一思索,广员外七窍流血,仵作应该是验过的,但他们都没说其他可能,单单断定是她的药有毒,看来这事不止广家参与,那官府也有问题。 见她眸光阴霾,魏影顿了顿再道:“可,还要继续验吗?” “当然,毒源还没找到,当然要验。”傅灼灼说着回到尸体旁侧,看了眼他们道:“准备解剖。”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陵迟和魏影神色皆是一凛,都严肃了起来。 第136章 真相如此简单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傅灼灼手法熟练的剖开了尸体的腹部。 本以为是万分血腥的场面,魏影都做好了屏气凝神的准备,可见她刀起刀落,尸体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溢出,只有一股腥臭腐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怎么都没有血?”魏影忍不住奇怪道。 难道是小神医的手法独特,下刀子都不会有血? 他正在心下佩服,傅灼灼却用常识告诉他:“人死之后,血就会在身体里凝固,莫约过个十几个时辰,血就会彻底变成固化体,就算你拿刀将人捅成马蜂窝,出血量也是非常小的,何况这广员外可是死了四五天了。” 说完,傅灼灼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勾出一个邪邪的笑容,“如果你想看血腥的,那下次我剖个活人给你看,那血飚的绝对比你人还高,里面的肠啊、肝啊、肺啊什么的都还会动呢!还有那心啊……” “小、小神医,我并不想看,请您别说了。”魏影脸色苍白的打断她,用力闭了闭眼,连眼前的尸体都不敢看了。 深怕肚子里都是些什么会动的肠啊,肝啊的。 作弄得逞,傅灼灼咯咯笑了两声。 陵迟默声看着她,总觉得自己似乎看不透她。明明是心善的,不然怎么会连他这种十恶不赦的人都愿意救呢? 可有时候,又胆大疯狂的比个杀人狂魔 还可怕。 陵迟暗暗叹了口气,决定继续保持沉默,绝不会问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傅灼灼就算嘴上吓唬人,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眨眼间,尸体的腹部从肋骨往下到肚脐眼,就被切开了一道平整的口子。 强烈的腥腐臭,从这道口子中飘散开来,即使是魏影和杀人无数的陵迟,也被这味道熏的皱起了眉头。 傅灼灼放下刀的同时四下看了眼,最后将那把一尺长的锯子拿过来当了扩胸器,直接撑开了腹部的皮肤。 亦如她方才所说,本该是血腥无比的腹腔内,此刻是一片深褐色,所有的脏器 都开始腐败,失去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一滩烂糊糊发黑发臭的烂肉,堆在一起。 强烈的腥臭腐败味道,让人都不敢大口呼吸。 但傅灼灼却神色淡然的,盯着里面的一滩烂肉看了会儿,然后对陵迟道:“把剪子给我。” 陵迟将剪子递给她的同时,默默的后退了一步,离尸体远了些。 傅灼灼拿着剪子,伸进腹腔内拨动了几下,因为这是剪子不是镊子,很难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费了好一会让功夫,她才将一块褐色的烂肉,从里面挑出来放在一旁的白布上,同时心中下定决心,绝对要尽快打造一套合手的工具才行! 魏影和陵迟都盯着那块烂肉看了看,魏影欲言又止的动了动 唇,最后忍住没问,只是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让傅灼灼看出了他的好奇。 “这是小肠,这段应该是十二指肠吧,和胃相连的那一段。”端详着白布上的烂肉,傅灼灼很乐意的科普道。 魏影很想说,我并不想知道它是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要把它弄出来。 但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 而傅灼灼打量完那节小肠,又重新看向尸体的腹腔。 “胃和小肠几乎完全腐烂溶解,只有下端大肠还留有一丝肠道的形状。双肾发黑萎缩,肝脏……” 她挑开腹部的皮肤,望了一眼已经边缘发烂的肝脾脏器:“肝脾同样发黑充血……以此推断,这毒药应该是下肚之后立即发作,首先破坏消化道,然后进入血液导致其他脏器衰竭,继而暴毙!”傅灼灼似是自言自语的盯着尸体说道。 魏影和陵迟听不懂她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只能满脸茫然的望着她。 最后魏影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那,是否能看出这是什么毒?” 傅灼灼看向他,双手抱胸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首先可以肯定,此毒发作很快,吃下去不到片刻就会反应。 既然肠胃都烂成了这个样子,当时应该有呕吐、腹痛,而后毒物产生的气体从胃反流至咽喉,导致呼吸困难,他一定会卡住喉咙用力呼吸,这样就 会让胃中反流的血,因压力,最后从七窍中流出。再接着,便是毒素所致的多项脏器衰竭而亡。” 虽然傅灼灼说了一堆,但很显然,魏影还是听不懂。 只有陵迟半懂不懂的问:“所以您的意思是,他当时应该是先肚子疼,然后喉咙疼,再七窍流血,然后……就死了?” “……可以这样说。”想了想,傅灼灼点头道。 “肚子疼,喉咙疼……还七窍流血……”魏影也抓住这几个重点思索起来。 傅灼灼看着他们挑挑眉道:“怎么样,你们想到是什么毒了吗?” 魏影还在想,陵迟似乎更熟悉这些,看看她道:“似乎是砒霜。” “宾果,恭喜你答对了!”傅灼灼打了响指,对陵迟眨了下眼睛道。 魏影吃惊道:“砒霜?是这么简单的毒吗?” 傅灼灼点头:“对,真相就是如此简单!只有砒霜才会造成这般死状,且,刚在开腹时,你们可否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陵迟和魏影相继摇头。很显然,让他们两个门外汉面对一具尸体,并且在一股尸腐臭中,分辨其他的味道,绝对是强人所难了! 但傅灼灼很清楚,在那股尸体的腐臭中,还有一股略微刺鼻的臭味。就是砒霜挥发后产生的臭气! 所以她才如此肯定,广员外中的毒,是砒霜! “那这般是否就能向所有人 证明,广员外的死和您根本没关系了?”魏影转而问道。 听到这话,傅灼灼本自信的脸色立马急转直下,变成了一副愁容。“应该,还不能吧。” 魏影一愣,本涌起来的些许欣喜,又沉了下去。 傅灼灼也无奈的叹气,虽说她现在心知肚明,可对于外面那些蓄意抹黑,或者什么都不懂的普通老百姓来说。 只要不是铁证如山的将凶手摆在他们面前,就算她把尸体拉到他们面前再解剖一遍,将中毒过程还原的再清楚,面对无知者,也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那可如何是好?这尸体不是白看了?”魏影再道。 “那到没,至少我们清楚了死因。且,既然是砒霜中毒,那定是有人下毒!再说,你不也说了,他可是死在小妾的房中……” “小神医是怀疑那小妾?”陵迟抢着问道。 魏影接着道:“既然如此,不如我把那小妾抓来问个清楚,若是不招就……” “别急,别急!”压压手,阻止这两个突然热血起来的家伙,傅灼灼看了眼面前的尸体,转身拿起针线道:“他广府区区一个小妾想弑夫,应该也不会想到把脏水泼到我和钱多商会身上来,所以这事,显然没那么简单。” “小神医的意思是,还有只幕后黑手?” “呵,恐怕不止一只手呢!”傅灼灼动作一顿,冷笑说道。 第137章 该去看看戏了 确定了死因,这尸也就算验完了。 傅灼灼将尸体的伤口重新缝好,后又叫来钱陈,让他带人去冰河中挖一副冰棺回来。 见此情形,魏影又忍不住好奇道:“小神医,您不打算把尸体还回去吗?” “还啊,但不是现在。”傅灼灼看他一眼,眸光深味道。 魏影狐疑的望着她,越发看不透她想要做什么。 傅灼灼神秘一笑,转身走出验尸房。 远处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她伸伸懒腰,大声道:“都去换身衣服洗洗休息吧,下午我们可还要去看戏呢!”说完,便背着双手,吹着小曲摇头晃脑的走了。 “看戏?”魏影喃喃的重复着,目送她远去的背影。听到陵迟走上来,便疑惑的看着他。 陵迟瞟了他一眼,却是一言不发的跟上了傅灼灼的脚步。 魏影挠挠头,不禁怀疑,难道就他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终于将那一身牺牲在尸臭上的破衣服换了下来,傅灼灼打着哈欠爬上了床。 而她刚躺下,睡在她床上的傅子归便翻身抱住了她,迷迷糊糊的问:“阿姐,你去哪里了?” “乖,阿姐去办了点事,还早呢好好睡吧。”拍着傅子归的后背 ,傅灼灼轻柔说道。 “嗯……那阿姐还走吗?”傅子归闭着眼睛,可是双手却紧紧抱住了她的胳膊,生怕她又离开了。 “不走,阿姐再也不会走了。” 听到她笃定的回答,傅子归才安心的睡了下去。 傅灼灼抱着弟弟软绵绵的身躯同样闭目,而这一觉便睡到了大下午…… 今日,洛城可是热闹了。 腊八节临近,全城挨家挨户都在准备腊八粥不说,那广家更是传出了惊人的消息。 听说,要下葬的广员外,尸身都躺进了棺材里,可临了临了尸体却不见了!更让人啧啧称奇的事,好好的棺材,封口依旧,没洞没破就是空了,真是奇了奇,怪了怪!着实吓煞了广家上上下下。 而这消息传出不久,更是演变出了多种版本。 有人说,昨夜天高月圆,那广员外定是成了精怪,自己跑了! 也有人说,是广员外死的冤枉,所以自己起来寻仇去了!至于寻的是谁家的仇,那可就说不准了。 还有人说,城里出了个盗尸贼,其他不偷专偷尸体,特别是这种有钱人的,将尸体偷走然后再联系家人花钱去赎,若不给钱,就是尸骨无存! 刚刚睡醒梳洗好的傅灼灼,正吃着丫鬟冬儿送来的红枣小米粥 ,听钱陈绘声绘色讲着今天传遍了洛城的尸体失踪版本,终于笑呛了。 “咳咳咳……” “哎哟,我的小神医,您可吃慢点!”一旁冬儿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傅灼灼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缓过气来看着钱陈道:“你继续说,还发生了什么?” “听说后面广家报了官,但那官差到广府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最后两手空空的回了衙门。”说到这,钱陈眼中露出些许佩服来。 难怪小神医那般重用陵迟那小子,看来他确实有点本事。 傅灼灼听着点点头,这些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喝完最后一口米粥,傅灼灼笑盈盈的将碗碟递给一旁的冬儿,“真是有劳冬儿姐姐了!” 冬儿也算是与她熟悉了,娇笑着道:“小神医就爱说客气话,这还不是冬儿该做的吗?” 趁冬儿接过碗碟的时候,傅灼灼一把握住她的手揉了揉道:“哎哟,这不是心疼冬儿姐姐为我忙活嘛!” 冬儿脸一红,赶紧瞟了眼一旁的钱陈,收回手娇嗔了傅灼灼一眼:“小神医就会逗我。” “呵呵!”傅灼灼还真就是逗她,笑了两声又赶忙问:“冬儿姐姐,我弟弟可是和方儿在一起?” “在呢,两个小少爷玩的可好了, 大掌柜说了,就让您弟弟和小少爷在一起玩吧,冬儿帮您照顾他就行。而且小少爷也没什么朋友,难得能来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的孩子,他可高兴了!”冬儿欠了欠身,替方儿高兴的说道。 “好,那就麻烦你了!”傅子归也同方儿一样,在这洛城没什么朋友,两个孩子能玩到一起,傅灼灼也是很高兴的。 冬儿端着碗碟下去了,傅灼灼脸上的笑容也在那刻微微收敛了些,然后重新看向钱陈。 接到她的目光,钱陈暗暗一凛,神色严肃起来道:“小神医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尸体可安放好了?” “放好了,按照您的吩咐,挖了一尺后的大冰棺,里面还塞了碎冰。”钱陈回道。 “那知道这些事的人……”傅灼灼挑挑眉,钱陈心领神会忙道:“小神医放心,知道这事的,都是信得过的兄弟,且大掌柜早已吩咐过,若有敢乱说定安商会规矩办事,绝不姑息。” 傅灼灼点头,暗忖,钱十万那老狐狸,想的果然比我还要周到。 “昨日我让你带人小心盯着那些闹事的,可是看出什么了吗?”她转而又问道。 这会儿,钱陈没那么快回答,而是顿了顿道:“都跟着,没发现什么奇怪的 。就是一个老妇人散了之后顺路去了趟傅家药堂,似是身体不舒服,在那开了药。” 听到傅家药堂四个字,傅灼灼的眉梢便微微抬了一下,“只是开了药?没其他的?” 钱陈迷惘摇头,“没有,难道小神医怀疑这事……” “这般,你让他们继续跟着,看看今天会发生什么。”打断他,傅灼灼起身道。 钱陈点了头,再见她今日好好的束了头发,又着那身英气的红衣,忍不住问道:“小神医这可是要出去?” “哦?你怎么知道?” 钱陈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与小神医相识多日,见小神医若是在房中研药便是一身白衣,若是出诊便是那身乞丐装,只有要出门上街,才是这身红衣。” 傅灼灼低头看看身上的红衣,勾唇轻笑道:“也难怪苏夫人……罢了,红红才能火火嘛!” 笑着将双手往后一甩,傅灼灼大步出了房间,边走边道:“你家大掌柜呢?” 钱陈一愣,赶紧跟上道:“在书房呢,小神医可是有事找他?” “是啊,差不多也该让他带我去看看戏了”头也不回的朝着钱十万的书房走去,傅灼灼嘴角含笑,微光闪烁的墨眸,犹如一只精明的小狐狸般,闪着灵动狡黠的光芒。 第138章 这戏还得自己演 道明要去的地儿,勿用多说,钱十万便兴致勃勃的要同去。 于是,洛城最昂贵,最豪华的马车,悠悠地驶出了钱多商会。 融暖的车厢中,钱十万沏了一壶上好的江南龙泉茶,倒了一杯放在傅灼灼面前,“小神医赶在这时候去城西,可是要去看那广家的大戏啊?” 茶香幽幽地飘入鼻息间,但端茶的手却一顿,傅灼灼抬眼看向钱十万笑出褶子的脸道:“看戏是看戏,但相比看戏,钱掌柜觉得,我们最紧要的事是什么?” 钱十万带笑的脸忽然僵了僵,目露迷惘:“要紧的事……小神医的意思……?” “自然是,找到害死广员外的真凶!”傅灼灼提醒他道。 钱十万一震,急忙放下手中茶壶,身子往前倾盯着她道:“小神医这番话的意思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虽然广员外的验尸结果他已经知晓,可他没想到,这小神医如此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想到这,钱十万不由得拍下桌子道:“待我们抓住那凶手,定要让他尝尝我钱多商会的厉害!居然敢陷害我们钱多商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傅灼灼啜了一口放凉的茶水,而后慢悠悠的对钱十万的这番愤慨激昂,泼了盆冷水下来,“钱掌柜莫要激动,这凶手我还没查到呢。 ” 喉头一塞,钱十万盯着她微微瞪大了眼。 “……那、这……”钱十万结结巴巴,心道;这不是让我空欢喜一场嘛! 但傅灼灼却放下茶杯,不慌不忙道:“我只说我们要赶紧找,但没说知道是谁。不过,这番请钱掌柜同我一起去,就是为了好好找找凶手的线索,到时候钱掌柜可得配合啊。” 瞪大了的眼珠骨碌碌一转,钱十万终于反应过来,敢情她拉着他不止是去看戏,还得上台一同演呐! 但傅灼灼也说了,这是为了找凶手。既然如此,他自然得点头答应:“若是为了寻凶手,在下自当配合。不过,到时候我该说些什么呢?” 傅灼灼薄唇微挑,就知道他不会拒绝,再一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说。 马车不紧不慢地穿过洛城的中心,来到了城西一带。最后,在一座挂着两盏白灯笼的府门前停了下来。 “大掌柜、小神医,广府到了。”钱陈在马车门外说。 钱十万掀开马车的帘子,望了眼广府的牌匾,眉梢一挑道:“去敲门,就说钱多商会大掌柜求见广家夫人,有要事相商,还望广夫人给钱某人这面子!” 钱陈额首,赶紧到广府门前去拍了门。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留着抹羊胡子的广府下人,开门探出头来:“ 谁啊?” 钱陈向他表明来意,那下人一看门口停着的豪华、高大的马车,也不敢怠慢,接了两句便去通报。 又过了会儿,那下人领着一个面貌年轻,一身素衣的男子走了出来。 那男子颇有几分广员外的神韵,看到府门外的马车,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是狐疑,“阁下,真是钱多商会的大掌柜?” “正是!”钱陈代替车里的人回答,然后打量着年轻人问:“这位公子是……?” “这乃我们府上大公子!”那老头替年轻人回答道。 “原来是广公子!”钱陈了然的点点头,回身到车门前道:“大掌柜,广家、广公子出来了。” “哦?可是广老爷的独子,广耀公子?”钱十万询问着,主动挑开了门帘子探出头,看到广府台阶上站着的年轻男子,笑笑道:“果然是广公子啊!和广老爷真是有几分神韵。” 说着,他示意钱陈扶自己下去。 广耀看着车上下来的中年男子,虽说样貌平平,可那衣着以及身上的配饰,一看就知道,都是顶顶华贵的物品,一般人哪能相比,所以也确信了钱十万的身份。 “不知钱大掌柜来府上,有何贵干?”广耀拱手对钱十万做了个疏离而不失礼貌的揖道。 钱十万端起那惯有的商业性笑脸 ,客客气气道:“广员外冤死多日,虽说与只有几面之缘,但想来还是得过来上柱香才可,不知广少爷方便否,可领我去灵堂上个香?” “上香?”广耀冷冷一扯嘴角,先不说他爹如今尸体都不见了,就算在,也轮不到他钱多商会来上香吧! 只见他一双上吊眼微微一眯,对着钱十万道:“你钱多商会卖假药,害死我父亲,到现在还没个说法,还想来上香,上个屁!” 坐在马车里的傅灼灼,挑着车帘子看着外面这一幕,见广耀这模样,还真真是和他爹之前到钱多商会闹事那会儿,如出一辙! 连理由都一毛一样! 一旁钱陈气呼呼的上前,但被钱十万拦了下来。 钱十万弹弹袖子上溅到的口水,从容不迫道:“广少爷说的事,今日既然我也来了,不如就一起谈谈吧。看看贵府是想赔钱啊,还是偿命啊?” 广耀轻蔑的脸色,在听到“钱”字的时候微微一变,一双眼睛盯着钱十万,心中回味着他的意思。 这么说来,钱多商会是承认害死了他爹,要来赔钱了? 钱十万双手搁在身前,也由着他看。 广耀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里头露着贪财的神色,“要是说赔钱,你们打算给多少?” “这个么……”钱十万顿了顿,看了眼广 府的大门:“总要进去谈了才能定啊!人命关天,广少爷一人怕是不能做主吧?而且都到你们家门口了,真不让我进去上个香么?” 广耀无声的启了启唇,提到钱,态度明显的转好了很多。且想想,钱十万说的确实有道理,又见他只带了钱陈一个人,他便道:“那好吧,钱掌柜里面请。”他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十万刚要抬腿,后又想起什么般忽然回头道:“啊,小神呀,咱们一起去给广员外上个香吧!” “好啊!”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让广耀顿时警惕的看向马车。但见出来的,是个长相清秀,衣着红艳的少年,他那股警惕立即变成了不解。 “钱掌柜,这是……” “啊,这是我们商会的客人,与你父亲广员外也有过几面之缘,得知我来贵府,便过来一起上个香。广公子,总不会拒之门外吧?”钱十万说话间,傅灼灼已经站到了他身旁。 广耀又打量她一遍,见她也就是个长相清秀的半大少年,何况“钱”事当头,其他就也不太打紧了。便道:“自然不会,两位请吧。” 傅灼灼和钱十万互看一眼,跟着广耀迈了广府的大门。 而他们刚进去没多久,尾随在不远处的魏影,便一个闪身又跳进了广府的围墙内。 第139章 交钱先交尸 入了广府,绕过刻着山岭虎豹的影壁,广家少爷却带着他们走上通往偏厅的游廊。 钱十万一看这不是去大厅灵堂的路,便道:“广少爷,这似乎不是去灵堂的路啊!” 前头领路的广耀身子微疆,回过身来,“钱掌柜确定是要去灵堂?”瞅着这几人,他面露一丝疑惑。 父亲尸身被盗一事,在洛城也算传开了,难道钱多商不知道? 钱十万捧腹笑笑道:“广少爷这话问的,既然说我们是来给广员外上香的,那自然是要去灵堂啊,莫不是有什么不方便吗?”话到最后,钱十万明知故问的用了试探的语气。 广耀见他们似乎真不知尸体被盗之事,一双贪财的眼睛转了转,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有,几位既然真想去上香,那便跟我来吧!” 说罢,他大步往回,朝大厅的灵堂走去。 钱十万立即朝傅灼灼看了眼,傅灼灼嘴角微挑示意他赶紧跟上。 灵堂就设置在广家的大厅,门口挂着几处丧幡,里面一张供桌和一副棺材摆放在中间。 广耀进灵堂,明知棺材里是空的,但还是像模像样的拿来了线香递给钱十万:“钱掌柜请吧。” 钱十万接过线香刚要点燃,忽然想起什么般:“对了,既然都到这了,不如广少爷就将家里其他人一起请来吧,等上完这香,咱们也就该把事谈谈了。” “在这谈?”广耀指了指脚下,略 有意外道。 钱十万保持着他那副商人的笑容,胡诌的话随口就来:“既然是要给广员外一个交代,那自然是要当着他的面说清楚了,若不然等以后他泉下有知,要是有什么不满,半夜来找我可如何是好啊?” “这……这怎么会呢。”广耀扯扯嘴角,心中暗暗讥笑,原来堂堂钱多商会大掌柜,还信这些,难怪会亲自过来,是怕日后被鬼讨债啊! 想到这里,他更加确定,这钱是肯定能要到了! 瞥了眼他偷笑的模样,他在想什么,钱十万也能猜到。但面上,钱十万还是露出一番沉重后怕神色道:“实话不满您说广少爷,昨夜我就梦到你父亲了!他……”欲言又止的看了广耀一眼,钱十万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种可怕的梦还是不要说了,广少爷赶紧把你父亲那几房人都给叫来吧!咱早点说完了,也好早点交代!” 广耀被他刚才那一眼,看的心里犯嘀咕,可听他主动急着要谈事儿,他也不耽搁,拱了拱手立即道:“好,那钱掌柜就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母亲她们过来。” 说罢,一撩前摆大步走了出去。 等广耀人走了,又见广家的下人在外面没进来,钱十万赶紧将线香插进香炉,然后微微挪步到傅灼灼身旁,谄媚道:“小神医,我说的可还好?” 傅灼灼勾勾唇,立即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如 此张弛有度,瞎话随口就来的表演,简直就是天生的影帝之才! 真可惜,这钱掌柜是生在这时代,若是她那个时代,搞不好就是一代影帝啊! 见傅灼灼对自己夸赞,钱十万的脸上又笑出了褶子,还不忘奉承道:“那也是小神医出的主意好!” 傅灼灼笑而不语,暗道;这钱十万真是什么都能拍马屁,我不过是告诉你,要你想法进入广家,再将广家人都聚集到灵堂罢了,其他可是什么都没说。 马屁拍完了,钱十万又露出一丝丝疑惑,小声的问道:“这小神医,把他们叫来,就真的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嘘!”傅灼灼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别说漏了嘴。而后看了眼外面的广家下人,才对他道:“钱掌柜切记得配合我就好。” 钱十万连连点头,“定会配合,定会配合!” 不一会儿,广耀搀着一身白色麻服,乌发中掺杂着白丝,神色凄惨憔悴的广夫人来了。 “哎呀!我的夫君啊!”刚刚跨进灵堂,广夫人就撒开自己儿子,直接扑向了灵堂中央的棺材,哭着喊着道:“哎呀,我的夫君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啊!叫老身以后如何是好啊!不如让我也跟着你去了吧!” “娘亲!娘亲使不得啊!”广耀跟着扑上去拉住她,娘俩一唱一和的好不默契。 傅灼灼背手站在一旁看得不禁暗叹,这洛城里还真是个出 人才的地方啊,明明是个空棺材还能演出这样一番深情来,这广夫人也是影后的料哇! 目光移向灵堂门口,还站着三个素衣素面的女子。她们年纪都不大,有的在默默抹泪,有的神色黯然。 傅灼灼轻轻撞了钱十万的后腰,然后朝那三个女子使了个眼色。 钱十万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对广夫人拱手道:“广夫人节哀!”然后立即问广耀道:“广少爷,这三位是……” “这几位,是父亲的妾室。”广耀回头看了眼门口的三人。 但就是这一眼,却让傅灼灼发现了点什么。 “钱掌柜啊!我夫君是吃了你们的药才死的,你可得给个交代啊!”广夫人哭了一阵,扭头对钱十万悲愤道。 钱十万再对她拱手:“是是是,夫人说的是,我这不就是来谈的嘛!” “那行,那你说,这人命,你们打算赔多少钱?!”听到钱十万那话,广夫人也不装了,从棺材旁站起来一抹泪便问道。 见她如此直接,钱十万不禁咋舌,“这、这个……”他回头看了眼傅灼灼,心想着这下他可怎么接? 接到钱十万的眼神,傅灼灼又看了看厅里那几人的神色,才道:“钱掌柜,既然人家想赔钱,那钱自当是要赔的。” 赔钱? 钱十万心中暗暗一惊,可转念又想起她方才嘱咐要配合,赶紧点了头道:“呃,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不过 ……”傅灼灼背着手走到供桌前头,也就是灵堂中央,又环顾堂中所有人一眼后,看着供桌后的棺材道:“既然要赔钱,那也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广耀立即对她皱起眉头道。 傅灼灼偏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有几分邪肆又有几分凌厉:“广家口口声声说,是钱多商会的药害死了人,可是到现在,我们连个尸体都没见着,凭什么就让我们赔钱呢?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可曾见过,做生意没见货就给钱的?” 钱十万听完也忙改了话锋,立即站到傅灼灼身旁附和道:“对啊,广少爷、广夫人,就算要赔钱,也得容我们看个实在啊!” “笑话,棺材都上了封,如何看实在?钱掌柜这般,莫不是想要赖账吧!还有你这小子是什么人,竟竟敢在我夫君灵堂上穿的这般红艳,可是存心想欺辱我夫君尸身不可?!”广夫人一改刚才那副孤儿寡母的模样,拉下脸怒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事,今日广家若想让钱多商会赔钱,就得让我们见着那尸体才行,你说是不是钱掌柜?”傅灼灼笑盈盈的看着钱十万,丝毫不把广夫人老太君般的威严放在眼里。 钱十万自然是点头,“是这般,还请广家开个棺,让我们看一眼那尸体!” 广夫人脸色由黑到白,先不说给不给看,就算她想给,现在也没有啊! 第140章 “确实”不知 广耀看了眼自家母亲,再对钱十万道:“钱掌柜,方才进来时,您可只说要来上香谈事,根本没说看尸体这等事啊!” 钱十万笑笑回道:“可我也没说,不看尸体就能谈呀!” “你!”广耀语塞,显然没想到钱十万会当面耍赖。 广夫人瞅着钱十万和傅灼灼眯了眯眼,算是看明白了,钱多商会未必不知道尸体被盗一事,而是装作不知道,好到此为难他们,想赖账! 思此,广夫人发出一声冷笑:“钱掌柜,我广家素来与你们钱多商会无冤无仇,你们的药害死我夫君不说,如今明知我夫君尸体已丢,还来为难我们孤儿寡母……” “什么?尸体丢了?!”广夫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傅灼灼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一惊一乍大声道。 而她一声,也吓了其他人一跳。 广夫人嘴巴半张,愣愣看着她惊讶的模样,本来的冷然神色不由得被狐疑代替。 难道,他们不知道尸体丢了? 而傅灼灼也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们“确实”不知道,“钱掌柜,你说这尸体怎么会丢呢?” “啊,是啊,尸体怎么会丢呢?广夫人,您莫不是不想给我们看,骗我们的吧!”钱十万看向广夫人,与傅灼灼一唱一和丝毫不逊与广家母子刚才的默契。 广夫人蹙眉看着这两人 ,实在吃不准他们是真的不知,还是假不知。 但如今,是不是都也不重要了,她重新沉下脸色道:“此等大事,我骗你们作何!若你们非要看个清楚,那便等尸体找回来,再……” “行了!行了!”突然打断广夫人的话,广耀挥舞手臂激动道:“父亲本是枉死,我们皆想他早日入土为安,如今尸体被盗不知何时才能找回,你们想赖账就罢,少在这里多说废话,走,都给我走!” 说罢,他喊来家丁,“来人,送客!” 广家家丁,应声冲进来将傅灼灼他们围了起来。 广夫人对自己儿子这反应也有些奇怪,但并没有阻止他。在她看来,钱多商会就是在赖账,多说无益。 钱十万见着情形,暗暗扯了傅灼灼的衣袖一下,小声道;“小神医,这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走了吗?可是凶手也没找到啊! 在外灵堂外等候的钱陈见状急忙冲了进来,护住傅灼灼和钱十万。 傅灼灼看了眼突然要赶走他们的广耀,心下也觉得奇怪。 话都没说完,他那么着急赶走他们做什么? 再看看广家其他人的脸色,广夫人脸色铁青,门口那三个小妾,一个脸色很差显然是没休息好,一个眼睛红肿刚才还在抹泪,而另一个进门后就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衣摆, 也不知脸上到底是什么神色。 这会儿,见屋中涌进这么多人来,那三个小妾都退到了一旁,脸色很差的和哭红了眼的害怕的抱在了一起。而那个低着头的却偷偷看了广耀一眼,而后发现傅灼灼在看她,又急忙低下头去。 再一想,她想起广耀刚才看她们的眼神,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他只是粗略的看了眼,只有那个低着头的,让他的视线多停留了两秒钟。而且别说,现在一看,那个小妾确实是三个中最漂亮的一个! 不会吧……傅灼灼思绪一转,不由得蹦出个狗血的念头。 见他们不走,广耀又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出去!”他神情激动,可一对上傅灼灼探究的目光,却立马撇开了视线,似是心虚。 几个家丁领命,要对傅灼灼等人动起手来。 傅灼灼眼中幽光一闪,连忙喊一声道:“广夫人,广家之事我们并不知情,实属冒犯。不过有句话在下不得不讲,这好好的停丧期间,尸体不见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若是被人盗了还算好,就怕其他……还请广夫人好自为之,多多保重!” 说完,她朝钱十万使了个眼色,而后转身就往外走。 心中默默数着:“1、2、3……” “慢着!”果然,身后广夫人叫住了他们。 “母亲 !”广耀不解的看着广夫人。广夫人沉着脸上前了两步,看着一身红衣潋滟的傅灼灼:“这位小公子,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傅灼灼暗暗扯了下嘴角,回头却是一副沉重的表情道:“这……广夫人莫怪,在下只是想到流传的一些事,便想提醒夫人及广家上下罢了。” “什么事?”广夫人看着她郑重的脸色,心下不由得紧了紧。 傅灼灼撇眼看了下钱十万,立即道:“钱掌柜,您刚才跟广少爷说,您昨晚梦见了广员外是吧?” 钱十万暗暗一愣,那不过是他瞎扯想吓唬下广耀的话罢了,不过这会儿傅灼灼说什么,他都点头称是道:“对对。” “我记得,你之前还在说,那广员外在梦里跟你喊冤,说自己死的凄惨,要你为他查明凶手是吧?” “是啊,那广员外死的可惨了!说是……” “说是被毒死的吧?还是那种肠穿肚烂,七窍流血的毒啊!”傅灼灼接过他的话。 钱十万连连点头:“对对!” 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演,活像是亲眼见了广员外的死状似地。让广家人看的一愣一愣,特别是那个低着头的小妾,在听到傅灼灼说肠穿肚烂、七窍流血时,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双手揪着衣摆,人都抖成了筛子。 傅灼灼瞥她一眼,嘴角暗暗一挑 ,再看向广耀和广夫人:“广夫人,早些时候,我曾听人说过,有些人死后怨气太重,停丧期间便忍不住化作了厉鬼,悟得迷眼的法术从棺中逃脱。 最后到夜里便会找到那凶手,或者是生前熟人,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可怕的很呐!” 说完,她叹息的摇了摇头,连同看广家人的眼神也变得同情起来。 这下不仅是广夫人和几个小妾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家丁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毕竟广员外尸体消失的太过诡异,而这时代都是迷信的。 只有广耀脸色虽是难看了些,但还是保持着那副怒目道:“妖言惑众!胡说八道!” “广少爷,那您说您父亲的尸身哪儿去了呢?”傅灼灼看着他问,然后又不等他回答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先走吧,若不然天可是要黑了呢……”如是自说自话般往外走去,傅灼灼嘴角微扬,双眸夺目。 望着远去的红色背影,抱在一起,吓得脸色苍白的两个小妾,看向广夫人道:“姐姐,这少年说的话……不会是……不会……” “胡说八道!世界上哪里有鬼!”广耀怒声打断她们。 可是其中一人还是道:“可若不是,那老爷的尸体是怎么……”所有人都看向完好无损的棺材,一股阴冷的过堂风吹过,令人汗毛倒立。 第141章 会意外才奇怪 跨出广府的门槛,傅灼灼说完鬼故事心中美滋滋。 钱十万跟着她,等上了马车终于忍不住将满腹疑惑问出来:“小神医,你这唱的到底是出什么戏啊?” 说是查凶手,可入广府一来一回也就说了几句话,能查到什么? 钱十万满腹疑问,虽是演戏,可到现在他连这戏名都还没搞清楚呐。 面对他的满脸问号,傅灼灼嘴角含笑,给他倒了杯茶说:“今日真是辛苦钱掌柜了,若不是您出马,这事怕还成不了呢!” 钱十万接过茶杯受宠若惊:“多谢小神医夸奖,还是您安排的好!不过小神医,您这可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见钱十万实在好奇,傅灼灼才“嗯”了声道:“八九不离十吧。”见钱十万还想问什么,她抬手道:“余下之事,便等事成后再跟钱掌柜说吧,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咂咂嘴,钱十万将舌头尖的话咽了回去,忍住好奇点了点,赶紧让钱陈驾车回商会去。 豪华的马车又悠悠的回了商会,傅灼灼下车直奔自己的房间,随后开除一张药单来。 好不容易回来了,上次走的又急,导致钱多商会里卖的药都断了几天。这下得空,她自然要赶紧做些药出来,不然哪有钱养活自己和弟弟。 傅灼灼方将做药的器具摆开,房间的窗户就被从外面推开,随后魏影跃入房 内。 对他的到来傅灼灼也不惊讶,随手在桌上给他倒了杯水问:“可查清了?” 魏影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布,打开是一包白色粉末,“在一个小妾房里搜到的,是砒霜。” 在广家时,趁钱十万将广家人都叫到了灵堂,魏影就按傅灼灼的吩咐,去搜了搜广家小妾的房间。最后在一个小妾的梳妆盒内,找到了这块包着砒霜的绢布。 傅灼灼用手指沾了些粉末捻了捻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砒霜无疑。 “小神医,不如我现在就去把那小妾抓来吧,证据确凿容不得她狡辩,再逼问出幕后嫁祸您的主使,您就可以洗清冤屈了。”魏影看着她道。 可是傅灼灼还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擦掉受伤的粉末道:“现在还不行。” 魏影露出不解;“这是为何?已经找到了砒霜,只要把那小妾抓起来逼问一番,再送到官府那不就能证明您的清白了吗?” 之前是没证据,现在证据确凿,为什么还不把人抓来?魏影十分不解傅灼灼的做法,难道她不想快点证明清白吗? 瞅了眼他快把眉头皱成山峰的模样,傅灼灼勾勾唇道:“逼问是个法子,可若那小妾咬死不说幕后之人,那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还需更充分的证据才可。” “更充分的证据是什么?” “这个么……”傅灼灼又摸起了下 巴,微微眯起的墨眸中有着狡黠的光芒。 “咚咚!”房门外传来响声,魏影行动迅速,立即闪进了屏风后的里屋,傅灼灼看他一眼才对门外的人道:“进来吧。” “小神医。”钱陈推门进来,神色有些着急道:“刚去盯梢的兄弟回来了,说是有重大发现!” “哦?是什么发现?”傅灼灼饶有兴趣道。 钱陈不敢卖关子,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如您所料,外面那几个闹事的人,果然有问题。 昨日去药堂的大娘,今日散场后,在一处小巷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刺头叫到了一起,给他们分了不少银子。随后还去傅家的后巷,见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跟梢的兄弟查过,那是傅家大小姐的新丫鬟戏珠!” “哟,才几天不见,这大小姐就又换新丫鬟了?”傅灼灼摸着下巴,对钱陈带来的消息,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钱陈也忍不住道:“小神医,您难道不意外吗?” “意外?为什么意外?”傅灼灼眨眨眼,对他歪头问道。 要说意外,那这件事和傅家没关系,才叫意外呢! 在听到钱十万说此事是针对她而来时,她差不多就想到了傅家。毕竟在这洛城里,想在医术上至她于死地的,恐怕除了他们也没人了。 钱陈对着她无声的张了张嘴,心中暗道;原来这些小神 医已经料到,难怪会叫我去盯着闹事的人,还以为此事只跟广家有关系,没想到和傅家也有关系。 “那、那小神医这番有什么打算吗?既然闹事的和傅家有关系,那广员外的死会不会……”钱陈不算笨,稍微引导一下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傅灼灼对他笑笑,“让钱多商会的兄弟,今晚把那些闹事的头子都给我带回来,但切记要偷偷的,也不要伤了他们性命。” 钱陈眼前一亮,没想到她这就要行动了,立即抱拳额首:“行,神医放心!” 钱陈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等房里安静了,魏影才从屏风后走出来道:“小神医,那幕后黑手可就是傅家?” 听了钱陈那些话,魏影也差不多能猜出来了。 “八九不离十,所以你应该知道,光抓个小妾并没有什么用,咱还得要点更劲爆的东西。”露着狐狸般的笑容,傅灼灼看着他道。 魏影了然的点了点头,确实,傅家在洛城根深蒂固,还和官府有勾结,若是把人送去官府搞不好就成了替罪羊,并不能将幕后黑手真的揪出来。 魏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傅灼灼这么沉得住气,原来她都已经想好了。也暗暗佩服这少女的心性,年纪轻轻居然看的那么透彻,想的那么深渊,惭愧了他在阁主身边跟了那么多年,心思居然没个半大的孩子 多。 在魏影暗暗惭愧的时候,傅灼灼随手把那些砒霜放在一旁,将那块绢布拿了起来。原来这绢布还是快帕子,且在一角绣着一对鸳鸯,而鸳鸯旁还绣着“广郎”二字。 她伸手拂过那广郎二字,嘴角的笑容更盛道:“魏影,今晚又得麻烦你和陵迟了!” 魏影看向她,重重地点了头:“小神医尽管吩咐。” …… 夜色如期而至,即使闹翻了天,到了时辰地下街依旧热闹非凡。 各种摊位灯火阑珊,从三楼望下去,便是一番热闹景象。 跟傅子归交代了几声,傅灼灼换上那身白雪裳的旧衣服,提着药箱去了地下街一层的摊位。 吴猎户还是那般聒噪,老远就听到他扯着大嗓门,和几个客人嚷嚷着:“哎客官,您可得识货啊!这可是我去年上山打的上好熊皮!要不是今年封山早,老子才舍不得拿出来卖呢!” 而在孙家的铁器摊位,孙小牛也已经恢复了健康,甚至人都比过去活跃了不少,只见他正埋头摆弄着摊前的铁器,并且叫卖道:“洛城最好、最锋利的刀子,孙家铁器!走过路过别错过啊!” 傅灼灼到他的摊子前站定,他看见眼前一双穿靴子的双脚,立即抬头微笑道:“小公子,可要买点什么不?”等看到傅灼灼含笑的脸庞,他才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打量起来。 第142章 夜入广府 “恩人!恩人您回来了!”终于认出了傅灼灼,孙小牛激动的喊道,同时撇下手里的东西,赶紧到了她面前。 “恩人,您……”孙小牛欣喜同时,又将她细细打量了遍,之前见面,她总是一副邋遢疯癫的乞丐模样,今天虽然穿的还是白雪裳过去的那身旧衣裳,但头发好好束成了马尾,脸上也没有煤灰,完全就是个俊俏小生的模样。 孙小牛看着看着,脸上就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支吾道:“恩人,您……您怎么……” “哎呀,还真是我们的小神医回来了啊!”经孙小牛这一喊,周围几个摊子上的人纷纷探出头来,吴猎户也认出了她,丢下摊前那几个客人就跑了过来。“你小子,这几天都去哪儿了?!嘿,居然还换了副模样!” “是啊!是啊!小神医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对啊!对啊!那日之后怎么就不见您来了?”周围认识她的几个摊主七嘴八舌的围了过来。 更有人看见她穿戴整齐了,忍不住道:“小神医,您的疯病……可是好了吗?” 傅灼灼:“……” 不远处,在暗中保护着她的魏影,十分不解的开口:“小神医不是说晚上去广家么?怎么来这摆摊了?” 在他身旁,是沉默的陵迟。面对他 的问题,陵迟只是摇头。 魏影习以为常,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自己。 傅灼灼被一帮人围着七嘴八舌的问,最后她不耐烦的将药箱往自己摊子上一放,大喊道:“去去去,都围着我干什么,今晚还做不做生意,开不开张了!” 而后她绕进摊子里,往椅子上一坐双脚桌子上一搁,怀里摸出话本道:“有病看病,没病滚蛋,别影响老子看话本的心情!”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发出几声大笑。 没错没错,这就是他们认识的疯癫小神医! 人散去,傅灼灼从话本后露出一双眼睛看了看,嘴角挑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夜色再深了些,傅灼灼忽然提着药箱出了摊位,一旁吴猎户见状道:“小神医,这就收摊了?” “天冷寒气重,你那老胳膊老腿的要想明年再上山,就也早点回去睡觉吧。”傅灼灼冷冷道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吴猎户望着她的背影,笑道:“多谢小神医关心,我待会儿就回去!” 傅灼灼摆摆手,转身走进了一处黑暗中。 远离热闹的一层摆摊区,傅灼灼刚站定身旁便落下来两个人。 “走吧,去广家。” 魏影同陵迟一点头,带着她立即去了城西广家。 风寒露重,夜色中的广家静谧无声,只 有几个房间里还亮着烛火。 三个矫健的身影从外面翻入广家院内,落地后四下张望一翻,最后直奔那大厅灵堂而去。 广员外尸体被盗,白日里又有傅灼灼的那一番话,广家人自然没了胆量在此守夜,所以灵堂相比白天更加阴森恐怖了几分。 身影潜入灵堂,确定安全后,魏影和陵迟分别松开了傅灼灼的左右胳膊,让她安稳落了地。 “辛苦你们了。”因自己不懂轻功,所以是被他们架着翻进来的,傅灼灼整了整衣服说道。 “不辛苦,不过小神医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魏影环顾灵堂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阴风阵阵吹过,若不是他知道广员外的尸体这会儿正在钱多商会放着,心下也会有些毛骨悚然。 “半夜来这种地方,不是做贼就是做鬼咯!”傅灼灼挂着嬉笑将自己的药箱打开。 魏影默默无语,心道;有这样说自己的么。 不过傅灼灼就是不在乎这些,当她将两层的药箱全部打开,魏影才借着一点点月光看见里面放的不是药,而是两身白衣裳,和一支炭笔一盒女人用的红胭脂。 傅灼灼拿出白大褂分别在魏影和陵迟身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再朝他们勾勾手指,等他们凑过来才小声将自己的计划托出。 得知了她 的计划,魏影同陵迟又是一阵点头,然后拿走她手里的衣服,找了个角落换上。 等他们再出来,两人皆换上了白衣,放下了头发。在黑夜里咋一看,确实像两鬼怪。 傅灼灼打量一番又朝他们招招手,用炭笔和胭脂在他们脸上涂涂抹抹,画龙点睛一笔。 最后,两张好端端的脸,都被她画出了深深的黑眼圈和一张血盆大口,别说是活人,哪怕是真的鬼怪见了,也得吓个半死。 “行了!去把人带过来吧!”满意的收好化妆道具,傅灼灼再道。 得令的两人额首推开,转身身形轻盈的飞出灵堂,跃上了广家的屋顶。 傅灼灼望着离去的身影,露出一个恶作剧即将得逞的笑容。 广家后院,分南北两个,南面住的是正室,北面住的是妾室。 细碎的声响从阴影中传来,给广夫人送洗脸水的丫鬟一个哆嗦,朝声响的角落看去。 忽地,一个白色身影从里面窜出,停在她面前缓缓抬头,最后是一张眼窝漆黑张着血盆大口的可怕面容。 丫鬟手中的铜盆咣当落地:“啊!鬼呀!!”她一喊,那身影又迅速消失。 很快,南面的动静就惊了北面的院子,白日那名低着的头的小妾,此刻正缩在被窝里发抖。 丫鬟也有些怕,自 从老爷死在这房里后,她们主仆两就没安心过。只是今日,这新进门的四夫人格外反常,从灵堂回来就一直缩在被子里不敢出门。 “四夫人,要不,要不我服侍您睡下吧?”丫鬟小心翼翼的问道。刚要去拉床上的人,就被她一把推开道:“别过来!别……!” 丫鬟吓得缩回手,同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谁,谁呀?”丫鬟小声的问,可是外面却没有回答,只有不断的敲门声:“咚咚,咚咚……” 忽然,那门“嘭”的一声就被一股气给弹开了,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恶鬼出现在门外,丫鬟狠狠瞪大了眼,还没发出声响就眼睛一翻吓晕过去了。 床上的四夫人盯着进来的白色影子,“老、老爷……”话还没说完,同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魏影立即上前将床上的四夫人抗在肩上,然后跳出房间跳上屋顶,直奔灵堂。 在广府东院,是广家到少爷的住所。此刻一个老管家真匆匆忙忙的往那跑,便跑还便道:“少爷,少爷不好了!少爷!”然而,当他跑到广耀厢房门前时,不由得愣住了脚步。 厢房门敞开,房内灯火透亮怎么看都是有人的迹象,然而偏偏,他们家大少爷却不见了踪影…… 第143章 心中有鬼才会怕 管家在厢房内寻了一圈,实在没找到人,口中嘀咕着:“闹鬼了,闹鬼了……”跌跌撞撞又跑了出去。 相比人心惶惶的广家内院,在前头的大厅灵堂却是一片阴暗静谧。 广耀和那四夫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供桌前头,不一会儿被陵迟下了少量迷香的广耀悠悠转醒。只是,他刚睁眼就见一个白色影子从他头顶掠过,唰的进了供桌后的棺材中。 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广耀从地上爬起环顾四周,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他便认出这是他爹的灵堂! “谁……谁在那?!”他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世上没有有鬼,但煞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子还是泄露了他真正的心绪。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往外跑脚下却被一记重物绊住又摔了个狗吃屎。回过头,他终于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凑近了看居然是他的莺儿,也就是四夫人。 “莺儿?”他小声的叫了声,见她躺在那一动不动,再仔细一看又发现她浑身是血,脖子上更有一个大口子,吓得又是:“啊”一声大叫,急忙往后缩去。 这时,棺材内阴冷的传出了一声叫唤道:“我儿……” 广耀浑身一抖,抬眼朝那棺材看去。 忽地,供桌上的蜡烛自己亮了,幽幽地青绿色鬼火照亮四周那一片,血淋淋的场面着实骇人。 广耀瞪大了眼,盯着那窜动的火苗。而那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我儿,为何害我……我儿……” 广耀浑身打颤,牙齿磕得咯咯作响,嘴巴张合了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来:“爹……” 他这声爹还没落下,棺材里突然传出一声“砰!”接着,棺材盖便弹向空中翻了一圈,咣当掉在地上。 一只青灰色的手,慢慢的从棺材中伸出来,一把扣住了棺材的边 缘,锋利的指甲在木头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接着,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逐渐露出一张晦暗的脸,嘴里,还咬着一只鲜血淋漓的人手,慢慢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儿……我死的好冤呐~~我儿,我要吃你肉,喝你的血……把你的骨头嚼碎喂野狗!我儿……” 咬着人手的脑袋慢慢歪过来,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副画面感实在太强,吓得广耀屁滚尿流,“不关我的事……不管我的事……是她……是她害死你的……是她……!”看着爬出来的恶鬼,广耀满面惊恐,连连摇头,乱蹬双脚中央,已是一片腥臭。 昏迷的四夫人这会儿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一抬眼,便看到棺材上趴着个鬼,顿时惊声大叫,然后连滚带爬的起身,又见广耀在一旁,便哭喊着朝他爬去:“广郎!广郎!” 以为她死透了的广耀,看到她因惊吓过度而扭曲的面容,以及骇人扑过来的模样,又吓得半死。 哇啦哇啦大叫着一脚将她踢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爹,不管我的事,是她够引我的!是她够引我的!爹,我没有杀你,是她!是她下的毒,是她的用砒霜毒死你的!是她都是她,爹……” 广耀哭着喊着往外爬,四夫人被他一脚踹中心口,痛的喷出一口血来。“广郎……你、你在说什么啊!”四夫人满嘴是血,眼神难以置信的再次朝广耀爬过去,“广郎……”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广耀拼命用脚将她踹开,再指着她对棺材里的鬼道:“是她,是她下的毒,是她毒死你的!你要吃就吃她!不要吃我!吃她!吃她!” 四夫人又挨了他好几脚,看到他这般推卸责任,亲手将她送进鬼嘴里的模样,顿时心碎。 “广郎,你在说什么 啊!!”四夫人心碎又愤怒,声音也变得尖锐、歇斯底里:“是你让我答应嫁给你爹,再帮你把他毒死,然后你就可以继承家产,可以带我远走高飞啊!是你说会爱我一辈子,是你说会带我游遍山海你都忘了吗!广郎……” 愤怒的四夫人又朝广耀扑了过去,广耀见她发疯,以为是要吃了他,吓得连滚带爬打开灵堂的门跑了。 棺材里的魏影见状,急忙松开嘴里自己的手,小声道:“糟了,忘记锁门了。” “没事,反正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他身后,是傅灼灼。 刚刚那些鬼声,就是傅灼灼躲在他身后配的音,而那火烛,则是陵迟躲在房梁上,把火折子里的火心弹了进去,又因蜡烛里被傅灼灼倒入了磷粉,所以遇火心即燃,且火的颜色是青绿的像极了鬼火。 至于地上的血,不过是傅灼灼带过来的几瓶鸡血罢了。 但就是那么点东西,将心中本来就有鬼的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什么都招了,而且还起了内讧。 只见广耀跑出灵堂,四夫人发疯一般追过去,最后两人纠缠在一起,广耀惧急之与那四夫人扯打起来。 “是你够引我,是你杀了我爹!是你!都是你!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糟了,再这样打下去可就真死了,魏影!”傅灼灼望着外面情景马上道。 魏影纵身从棺材里跳出,立即飞出灵堂一脚踹飞广耀。那四夫人已经被广耀打的不像人样,躺在地上抽抽。 广耀看到飞出了白影,又吓得半死,爬起来就磕头道:“爹我错了!爹是她够引我,是她拿毒害的你,是她毒死你的,是她……” “广耀……”躺在地上的四夫人听到这些话,目中露出深深的恨意。 “别说话了,你伤的不轻。”傅 灼灼赶到那四夫人身边,急忙用银针稳住她的心气,免得她急火攻心真的去见了阎王。 四夫人见到她,脸上由怒转疑:“是你……?” 而这一番闹腾,广夫人也领着人赶来,只是见扮鬼的魏影立在院中,都站在半月门那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广夫人壮着胆子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广夫人,我们又见面了!”给四夫人扎完针,傅灼灼站起来道。 广夫人看向她,“你?”然后又看到她面前躺着的四夫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么,恐怕得问问广少爷了。”傅灼灼扭头看向院中跪着的广耀。 这会儿广耀才逐渐清醒过来,看看傅灼灼,又看向面前的魏影。 魏影鄙夷的“切”了一声,转身走向傅灼灼,最后立在她身边。 到此广家人终于明白过来,根本就没有闹鬼,一切都是有人在搞鬼! 广夫人当即大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夜闯我广家是又是为何!来人呐!……” “广夫人,难道您不想听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又不想听听您夫君到底是怎么死的吗?”傅灼灼从容不迫的打断了她道。 广夫人喉头一塞,目光在傅灼灼几人身上环顾一圈,也算聪明如斯的她自然看出事情不简单。广耀瞅着院中来人,自知事情瞒住了,立即爬起来哭着跑向广夫人,“娘!娘!不关孩儿的事啊!是那贱女,是那贱女够引的我啊!娘!” 他指向四夫人道。 躺在地上的四夫人尚留一口气,听到这话气得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傅灼灼看她一眼,再看向广夫人道:“广夫人,不如我们就一起听听怎么样?” 广夫人气得脸色煞白双拳紧握,但到不至于没了分寸。 只见她脸色一沉,看 着傅灼灼道:“这是广家的事,岂能……”只是她话还没说完,隔着院墙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开门!开门!不开我可就撞门了!” 广家人面面相觑,傅灼灼勾唇一笑道:“哎呀,好像是我们家大掌柜到了。广夫人要不请他过来一起坐坐?” 广夫人瞪大了双目,嘴角直抽抽,明摆这是被傅灼灼彻底设计了。且更明摆是,他们广家根本不敢和钱多商会斗。 若院中只有这两人还好,或许她有点法子让他们闭了嘴,但现在钱十万都过来了,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在洛城也算有点名气的广夫人,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半大的少年手里! 最后,广家开了大门,钱十万带着人大摇大摆走进来。 当魏影看到陵迟和他们一起进来时,不禁小声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出去的?” 傅灼灼笑而不语。并不打算告诉魏影,在他踹飞广耀的时候,她已让陵迟离开广府去外面报信了。 至于钱十万他们,自然是早早就在广府外等着,等陵迟的通知一到,他们便立即过来敲门,让广夫人根本没时间包庇自己儿子。 事已至此,广夫人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不可能了。闭了闭目,她压下心中怒火,移步到钱十万面前开门见山道:“钱掌柜,那便随我移步偏厅,咱好好说道说道吧。” “好!”钱十万手一挥,带着人跟着她走向偏厅。 广夫人一声令下:“带上少爷去偏厅!” 两个家丁立即将地上的广耀架着了起来。 傅灼灼看看面前躺着的四夫人,这样子怕是不能带过去了,只好喊住一个广家的下人,让他把这四夫人先送回房去。 走在前头的广夫人回头看了眼傅灼灼和地上的人,随即对身旁的丫鬟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第144章 好个狠辣的广夫人 广家偏厅中,广耀跪在中央,抽抽搭搭算是把事说清楚了。 四夫人本名红莺莺,是醉香楼的姑娘,广耀和她的相识,就和那些俗套的富二代找姑娘一样,说来说去不过是两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让红莺莺动了真情。结果没想到广耀是个触碰到的败家子,最后为了得到家里财产去挥霍,欺骗红莺莺嫁给自己爹,然后又合谋害死他爹等云云。 只不过按广耀的话来说,这些都是红莺莺的主意,他才是被够引欺骗的那一个罢了。 “没想到广员外竟是死在这等恶子手中,真是可悲可叹啊。”钱十万放下茶盏,感慨说道,只是脸上却没半点真正的可惜之意。 广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对这儿子她既有恨铁不成钢的恨,也有为人母的爱。 到底最后,还是对钱十万道:“钱掌柜,家门不幸让你看了笑话,实在是广家之辱,但说到底这也是我们广家自己的事,那恶女老身自会交给官府,而这不成器的儿子,老身也……” “广夫人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本坐在钱十万身旁一声不吭的傅灼灼,忽然淡淡的开口道,“这死的是你们广家人不错,凶手也是你们广家人不错,可是这祸水既然已经泼到了钱多商会的身上,那恐怕就不是你们自己家的事了吧?” “对、对啊广夫人,你们自己杀人越货就算了,把脏水全泼我们身上,我那商会门口还没消停呢,怎么能算是你们自己的事呢?”钱十万一拍桌子,跟着说道。 广夫人的眼袋突突跳了两下,对自己儿子狠狠瞪了眼,怪他当初把钱多商会牵连了进来。然后再道:“那依钱多商会的意思是……” 广夫人看向的钱十万。 但钱十万却扭头看向了傅灼灼,明显是要听她的意思。 傅灼灼半倚着椅子,瞅瞅那广夫人再看看地上的广耀。“嫁祸给钱多商会这等事,想来也不会是广少 爷所愿的吧?” 广耀愣了愣,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点头道:“对对对,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广夫人赶紧道:“那你还快说,是谁!” 广耀连连点头,忙到:“是、是个女子!那日我从家中去醉香楼半路上碰到个女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呃,不是红莺莺那小贱女想谋财害命,便拦下我给我说了个计谋,说是只要用她给我的药给父亲吃,回头就算出了事也查不到我们头上,还说我能得到一大笔银子,最起码五百两起步” 说到这里,广耀舔了舔舌头,偷偷看了眼傅灼灼:“我也是鬼迷心窍,被红莺莺给迷了魂,才、才答应了这事,把这瓶子带回了家。不过我爹一看那瓶子说是钱多商会出的东西,他才不吃,便把那药丸给扔了。” “也就是说,那女子当初给你的,是一瓶药丸?”傅灼灼道。 “是、是一个黑色瓶子的药丸,不过我爹没吃就扔了。后来、红莺莺那贱女不死心,说这般好的计谋,还有五百多两银子拿,又去买了砒霜混在酒中给我爹喝下。 而后事传开,也不知怎得就有人说是钱多商会的药,害死了我爹。我、我便顺水推舟去找钱多商会说理,再然后的事……你们便都知道了。” “你、你个不孝子啊!”广夫人大骂,从椅子上跳起来给了自己儿子两巴掌,算是教育了。然后又看向钱十万和傅灼灼道:“两位也听清楚了,我这儿子虽不成器,被那贱女蛊惑害死了我夫君,但嫁祸给你们的事,可都是那妖女出的主意,与他无关啊!说起来,就连害死我夫君这一出,也是那妖女的主意,你们要杀要刮,也是找那妖女才是!” 傅灼灼看了眼猫哭耗子,拼命帮儿子推卸责任的广夫人,再盯着广耀道:“那你可认识那女子?她为何知道你们想害了广员外?”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 、不认识她。”广耀捂着脸摇头。 “不认识?那人你没见过?”傅灼灼眯起眸子,神色中透出一股子凌厉。 广耀继续摇头:“真不认识,我也是头一次见她。” “那她长得啥样啊?”钱十万忍不住,也抢着问道。 “长……长得……”广耀双手比划了会儿,“挺瘦的,那身材也没什么看头,下巴很尖,一双眼睛倒是挺好看。” 瘦?下巴很尖?这好像不是傅妙莲。 傅灼灼记得上次见傅妙莲,她身材丰满,高额头、圆下巴,一双眼睛像毒蛇一样啐了毒,可算不上什么好看。 难道广耀说的不是傅妙莲? “小神医可想到了谁?”钱十万凑到傅灼灼身边,小声的问道。 傅灼灼微摇头,暂时还想不到。可如果不是傅妙莲,她也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想出这种招数来对付她,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傅妙莲要对她不利,又为还要何牵连广家? 而她又是怎么知道广耀想杀父的? 想了想,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后面再想再查吧。 傅灼灼重新看向广耀,这事虽然搞清楚了,可这杀人凶手…… “夫人!夫人!”广家管家急急忙忙跑进了偏厅。 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广夫人立即怒斥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没见有客人在吗?” 管家朝傅灼灼和钱十万示意了下,然后道:“夫人不好了,四夫人去啦!” “什么?”广夫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上前两步拉住管家道:“去了?四妹妹死了?” “是啊,服侍她的丫鬟刚哭着跑出来,说四夫人想不开自己就去了!”管家说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钱十万立即看向傅灼灼,傅灼灼面色阴沉的盯着广夫人。 没想到这广夫人如此狠辣,为了保自己儿子,居然敢在他们眼皮底下来个死无对证! 早知道,她就该让魏影或者陵迟跟着那四夫人回去才是。 “娘亲, 你看见了吧!那红莺莺就是畏罪自杀!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呀!”广耀扑到广夫人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广夫人托着他也是心疼的很:“我知道,我知道,我儿放心,娘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罢她又看向钱十万和傅灼灼,“钱掌柜,这事说起来,我们也是受害人,现在杀人凶手已死,那出计策陷害钱多商会的女子,也不是我们广家的人,两位应该也没什么理由为难我孤儿寡母了吧?” “这……”钱十万也皱起了眉头,要这样说,好像确实和广家没什么关系了。 “广夫人善后这般迅速,真是令人佩服。”傅灼灼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犀利的看着广夫人。 广夫人神色不慌不忙,沉稳应道:“小公子说的什么意思,老身听不懂。” “听不懂无所谓,我只是想说;想让钱多商会不再找广家麻烦,广家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就是三日后,我要广家出一份证明贴在自家大门口,告诉所有人广员外之死和钱多商会的药丸没半点关系。至于到底是为什么死的,广夫人应该会比我想的更周到吧?” 广夫人听到这条件,反而皱起眉头来:“就这样简单?” “对,就这般简单。”傅灼灼点头道。 广夫人暗暗松口气,立即点了头道:“好,那就依你所说,这证明我们出。” “广夫人果然是聪明人,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钱掌柜,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吃个宵夜如何?”傅灼灼回头笑盈盈看着钱十万。 钱十万当然是何乐不为,“好好好,走走走。” 傅灼灼大步出了偏厅,广夫人在后面道:“管家,送客!” 老管家点点头,赶紧跟上去,深怕他们又耍什么花招。 广夫人目送着他们离开,特别是傅灼灼。 她很好奇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年纪小小居然有这番计谋,而且连钱 十万都听他的。 广耀从地上起来,显然不甘心被这么耍弄了一番,“娘,难道我们就这样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就这样算了?” 广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傻儿子!这可是钱多商会,这天下除了莫非王土,就是钱多商会的地盘,既然他们开出条件愿意不再追究此事,你不息事宁人还想怎么样!” 广耀不敢再多言,只好闭上了嘴。 …… 看着身后广府的门“嘭”一声关上,钱多商会一行人也准备打道回府。 魏影和陵迟都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洗去了那一副鬼脸。不过魏影这次没有选择暗中保护,而是站在傅灼灼身边低声问道:“小神医,那广耀才是真凶,难道不把他送去官府,就这样放过他?” 虽然这事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可此等人渣留着实在污染市容。 傅灼灼瞥他一眼,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明知道他们是凶手,却不让你把他们抓来严刑逼供,而是半夜跑这里来扮鬼?” 魏影一愣,摇了摇头。 傅灼灼看着广府的大门道:“广老爷死于砒霜,此等常见的死状官府都验不出来,你说是仵作没用,还是官府包庇?” 魏影恍然:“广家和官府有勾结?” “就算不是广家,但傅家肯定有。把广耀送去官府,不是无罪释放就是当别人的替罪羊,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既然如此,她何不在来广家闹一闹,既惩一惩这个广耀,还压了压广夫人的气焰,让她接受她的条件。回头等广家的告示一出,她的清白自然清楚。 “但是,为何您不让广家马上把告示贴出来呢?还要等三日……”魏影又问,换个人应该快快证明了清白才是,只有这小神医不慌不忙的一点都不着急。 “这个嘛……”傅灼灼忽然背起双手,走向停在那的马车,“大新闻要集中了放,才有爆炸性呀!” 魏影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第145章 白表哥来了呀 翌日,傅府,傅妙莲在房中刚用完早膳,傅天磊便找了过来。 “我的好妹妹,在忙什么呢?”傅天磊脸带猥琐的笑容,摇着扇子踏入她房里。 傅妙莲对他冷冷的抬了抬眼皮,见他今着一身浅黄色绿边圆领袍衫,头上还戴了玉冠,便道:“我的好哥哥,身子才转好些,不好好休息乱晃什么呢?” “哎哟,这还不是想你了么!”傅天磊到她身旁,说着就把手伸过去,在傅妙莲脸蛋上划了一下。 傅妙莲娇嗔他一眼道:“这可是在家里,要是被义父义母看到,可如何是好!” 但傅天磊却无所谓的往凳子上一坐道:“看到就看到,大不了我就把你娶了,反正也不是我亲妹妹,怕什么。” 傅妙莲看他一眼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冷笑了声;娶了我,给你做妾么? 不过人还是露出娇笑的朝他迎了过去:“我的好哥哥,你要真敢娶我呀,我是做梦都会笑醒的,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傅妙莲趴在傅天磊的肩头,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还真是勾魂。 傅天磊又摸着她的小脸道;“你这小妮子,这话可是你说的,等我将那张家小姐娶进门安了我爹的心,我回头就把你娶了,你可别跑!” “不跑,不跑,说吧,你找我到底啥事?”傅妙莲娇嗔的捶打了他一下,但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傅天磊笑笑,立即站起来道:“还是我妹妹懂我,你看啊,我在家也呆了个把月了,人也没啥事了,要是再不出去走走人可就真废了,所以你看……” “想让我带你出去?”傅妙莲挑挑眉道。 傅天磊笑笑,把手伸向她凹凸有致的前胸:“妹妹就是聪明,不过不用你带,你只要帮我拦住我娘就行。” 傅妙莲拍掉他的手,故作为难道:“可是哥哥,义母有令,您身体完全调养好之前,是不能出府的,更不能去极 乐楼那种地方!” “不去,不去,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傅天磊急忙绕到她身侧,一脸讨好道:“我就去找广耀玩,你知道的广耀可是我的好朋友,哥哥就去找他玩玩!” “哎呀,广公子啊?他这几天恐怕是没空呢。”傅妙莲端着双手,双眸左右一晃嗲声嗲气的说道。 “嗯?为什么没空?”傅天磊将扇子一收,不解问道。 傅妙莲慢慢道:“哥哥是还没听说呀,那广家员外前几日突然暴毙,这广公子现在怕是忙着给父亲料理后事呢,哪有空陪你玩呀!” “什么?那广员外死了?”傅天磊用扇子一打手心,然后下手重了自己疼的直呼呼,而后啧啧道:“这广耀上次还跟我说他爹老不死,居然看中了他的姑娘,想让他死都死不掉呢,怎么这就死了?” 傅妙莲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笑意,但面上摇头道:“这我哪儿知道。” 傅天磊也懒得管,摆摆手道:“管他呢,广耀没空我就找别人玩去,总之我的好妹妹,等会儿我娘问起来你就帮我挡着可好?”他凑到傅妙莲的脸旁,故意朝着她的耳朵吹起道。 傅妙莲嗔他一眼,娇滴滴道:“哥哥都这样说了,我能说不好吗?” 傅天磊大乐,立即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然后就道:“行了,那妹妹继续忙,哥哥走了!” “哥哥慢走!”傅妙莲对他服了服礼,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脸色眼中露出一股子寒气来。 去玩吧,拼命的玩,最好是把身子彻底玩跨了,这样义父才会更快的把傅家交给我呀!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容。 “小姐,小姐!”戏珠从外面匆匆进来。 傅妙莲凌厉道:“急急忙忙的叫什么!” “小姐,”戏珠赶紧对她行了个礼,然后略有慌张道:“小姐,城西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广家的广员外在下葬前,尸 体不见了!” “什么?尸体不见了?”傅妙莲一听皱起眉头,再忙问:“什么时候不见的?”“前天晚上?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我、我昨天不是陪……”“啪!”戏珠话还没说完,傅妙莲的巴掌便扇了上去:“还敢顶嘴了!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戏珠急忙跪下来对她磕头。 傅妙莲甩袖坐下来,看着地上的戏珠又道:“戏珠啊,不是我为难你,做丫鬟就要机灵点,这样才能讨主子欢心懂么?” “懂!懂!”戏珠将脑袋磕的咣咣响。 “行了,别磕了!起来说,那现在呢?可有什么风声不?”傅妙莲皱着眉头,面目可憎,广员外的尸体她并不担心,就是担心钱多商会会查到什么。 “没呢,奴婢立即让人去广家打听了消息,听说就是报了官找了一圈,其他什么都没有,广家都也好好的。”戏珠起身擦了擦额头,低头回道。 “那钱多商会那边呢?” “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小李子来信说,在地下街一层那个摆摊的乞丐神医又回来了。”戏珠回答道。 “什么?!回来了?!”猛地一拍桌子,傅妙莲重新站起身来,而后眼珠左右动了动,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远大夫找的可是七杀殿的人,而且确实听说任务完成了,不然也不会好几天没出现,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小李子可没看错?”傅妙莲一个大步,到戏珠面前问。 戏珠吓得浑身一抖,连连点头:“小李子说没错,一层都传开了。” 傅妙莲握紧双拳狠狠的咬了咬牙,这远达夫到底是怎么办的事!那乞丐定是那个红衣少年,如果他没死……难怪,难怪钱多商会到现在都没给她回信! “备车,去药堂!”傅妙莲目露凶光狠狠说道。 …… 同时段,在钱多商会的傅灼灼,心情可美好多了。 用过早膳,万药堂早早的把她订购的药材都送了过来,一筐一筐的摆了满满一屋子。 傅子归难得的没有去找方儿玩,“阿姐,这么多药材,你要做多少药呀?”看着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傅子归不由得问道。 “很多,非常非常多。”傅灼灼双手叉腰站在他身旁,对于满房间的箩箩筐筐,她自己也有些发愁。 是不是太多了?这么多药,在这个小房间里好像施展不开啊! 之前在极乐馆好歹有个药方供她使用,现在她可就一个房间,而且做蜜丸得用到炉灶才行,总不能在这房间里熬药吧? 正在她犯愁的时候,外面钱陈敲了门道:“小神医,白公子来了!” 傅灼灼一听和傅子归眼中一同闪过一抹亮光,马上打开房门道:“是表哥吗?在哪儿呢?” 钱陈笑笑让开身,他身旁不远就站着一身广袖白衣,墨发半挽,眉目含笑的白雪裳和一身黄段子绣花衣裙,拎着食盒咧嘴笑的玲珑。 “表哥!玲珑姐姐!”傅灼灼跨出房门。 傅子归更是开心的朝玲珑扑了过去:“玲珑姐姐!” “哈哈,臭小子有没有想我呀!”玲珑抱着傅子归又揉捏。 傅子归连连点头,然后小鼻子嗅了嗅朝她手里的食盒看去道:“里面是什么呀?好香啊!” “就知道你个小馋鬼!”玲珑点点他额头。 傅灼灼道:“玲珑姐姐,白表哥你们快进来吧!” 白雪裳额首,带着玲珑进房间。 只是等他们进了房才发现,里面摆满了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哎呀灼灼,怎么这么多药呀!” 玲珑越过几个药筐,将食盒放到桌子上问。 “地方有点小,所以就放不下了!”傅灼灼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拉住白雪裳的手道:“表哥你小心点,别踢到了。 过来坐吧!” 白雪裳透过白纱看看被她拉住的手,勾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道:“没关系,我没事。” “白表哥,玲珑姐姐,你们怎么来了?”让他们都围着房里的圆桌坐下,傅灼灼问。 “哼,我可不是来看你的,只是来给子归送吃的!是不是呀,小子归!”玲珑打开食盒,里面是她做的几样好看又好吃的点心。 傅子归点点头,立即朝糕点伸出了手去。 白雪裳和傅灼灼看着他那样子,都笑了笑。而后白雪裳才道:“你让我问的事,我都问到了。” “真的么?”傅灼灼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白雪裳这么快就能把她的委托给办好了。 白雪裳稍稍额首,抬头看向开着的房门,只见他挥挥手掌,那房门便自己关上了。 傅灼灼见过他的功夫不足为奇,玲珑更从小跟在他身边,自然知道。 只有傅子归惊讶的瞪大了眼,连嘴里的糕点都差点掉下来。 玲珑看到他那模样忍不住大笑,傅子归被笑的不好意思,跟她嬉闹起来。 白雪裳启唇要讲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傅灼灼连忙抬手制止道:“表哥让我猜猜,看我猜的和你查到的是不是一样!” 白雪裳微顿,笑着点了点头:“好,你猜。” 傅灼灼单手抱胸,习惯性的摸起下巴道:“那广员外仇家应该不少,其中应该和傅家也有关系吧?”说完,她盯着白雪裳。 白雪裳的笑容更扬了几分,点了头。 傅灼灼继续说道:“而那傅家,应该是上次广员外闹了钱多商会之后,才和他结了仇,可能是因为广员外父亲被假药毒死的事。” 听她说到这里,白雪裳不得不佩服起来道:“灼灼果然聪慧如你,确实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这也有不少事,不过还请表哥先告诉我你查的如何,我再说我的。”傅灼灼顽皮笑道。 第146章 简直太满意了 白雪裳温声答应,然后将自己所查到的事都告诉她:“如你所说,广员外仇家确实不少,可是与他有仇又和你有仇的,却只有傅家。 此事说来,还真被你说中了,就是一个月以前广员外父亲因病找傅家治疗,最后死的不明不白,后面广员外找钱多商会麻烦没成,便去找了傅家要赔偿,这仇怨也就是这样结下的。” 傅灼灼完全可以想到,广员外堵在傅家门口要赔偿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而且我还查到,广员外的儿子广耀和傅天磊是酒肉朋友,两人时常一起出入醉香楼和极乐馆,听说上次广耀在馆内喝醉,当着几个姑娘的面说要弑父!当时傅天磊还起哄,似乎说要帮他。”白雪裳笑意微敛,神色变冷的说道。 傅灼灼挑了下眉,忽然脑中那根一直连不起来的线,突然就连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因为广耀在傅天磊面前说了那样的话,傅家才会知道他有弑父的心思,所以才给他出了这样的计策。 既可以将讨债的广员外除掉,还能借刀杀人嫁祸到她头上来,真是一石二鸟啊! “灼灼这般,是想到了什么吗?”看着傅灼灼了然的表情,白雪裳问道。 傅灼灼勾唇道:“确实想到了些,表哥可要听听我这边的事?” 白雪裳点头,一旁玲珑也扑过来道:“我也要听,我也要听!”傅灼灼看看他们,最后言简意赅的将她这两日发生的事说了些。 当听说她亲自验了广员外的尸体,白雪裳和玲珑都露出了佩服的神色。玲珑更拍着傅灼灼的肩膀道:“灼灼,你真的是什么都会啊!太厉害了!” “没有没有啦!”傅灼灼笑笑,接着往下说。 “吼,这么说来,还真是广员外那儿子下的手啊!”玲珑听完,最后一拍桌子道。 “不过这计谋,怕不是他出的。”傅灼灼看向白雪 裳。 白雪裳隔着白纱与她对视眼,既然她能想到傅家了,那自然说明是傅家出的。 傅家,这傅家到底为何要对一对姐弟下这般痛手? 白雪裳眉头微蹙,想问可是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灼灼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就找到了真凶,还能验尸!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玲珑连连惊叹夸赞道。 一旁傅子归吃着糕点,静静听完了自家阿姐的话。 心中却有了疑惑,为什么阿姐突然那么厉害了,明明以前看见尸体就会哭,怎么还会验尸了呢? 再望向傅灼灼,他突然觉得这个阿姐有些陌生,似乎已经不是他阿姐了。可是…… “子归,怎么了?”察觉傅子归的目光,傅灼灼朝他看过去道。 傅子归连忙摇摇头,对她露出个灿烂可爱的笑容:“没什么,阿姐,玲珑姐姐做的糕点可好吃了,你要吃吗?”说着,他将手里一块糕点递过去。 不会的,阿姐就是阿姐,不会变的! “好啊,那我也尝尝!”傅灼灼伸手接住,只是还没放入口中,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咚咚!”“小神医啊,小神医可在?”一听这醇厚油腔滑调的声音,就知道是钱十万。 “在!”傅灼灼马上过去开了门,果然钱十万揣着笑脸站在门前。 “哎哟,白公子也在呢!稀客稀客啊!”看到白雪裳在傅灼灼房里,钱十万更加热情了起来。 白雪裳冲他点点头:“钱掌柜好。” “好好好!哎哟,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钱十万看看他们问道。 “没事,钱掌柜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说吗?”傅灼灼反问。 钱十万笑着顿了顿,“这个么……一来确实有些事和小神医说,二来……这不是看您没啥事,所以想带您去看看那啥么。” 傅灼灼被他一提想起来了,忙道:“好啊!刚好表哥也在,便同我一起去看看吧! ” 傅灼灼回头看向白雪裳。 白雪裳面露疑惑:“看什么?” “嘻嘻,表哥同我一起去了就知道!”傅灼灼对钱十万眨眨眼,卖了个关子道。 钱十万乐呵呵点头:“好啊,好啊,那便一起去吧!” 房里的三人疑惑的互看了眼,不知道傅灼灼要带他们看什么。 “钱掌柜,那第一件事呢,你想说什么?”逗完房中的朋友,傅灼灼跨出房门微微压低了声问。 钱十万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也压低了声道:“昨晚钱陈抓来的那几个人,都已经招了。确实是傅家一个丫鬟指使的,那婆子是傅家丫鬟的姨婆,本来住在外村,被那丫鬟接过来给了钱,然后找了几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在我们外面演这出。” 说到一半,钱十万有些怒道:“没想到那傅家安的这样的心,居然还敢找我。” “什么?傅家找过你?”傅灼灼抓住重点,挑眉问道。 钱十万一愣,没想到自己说漏嘴了,又呵呵笑着打起了哈哈。 “这个么,这个……” “钱掌柜但说无妨,我也不会生气。”傅灼灼同样笑道,可是那笑容却让钱掌柜看着怪渗人的。 只是都到这里,他若不说恐怕更不合适。 于是就将事发第二日,傅妙莲找过他的事告诉了傅灼灼。 “那傅妙莲让你撤了万药堂,在二层给傅家一个出药的摊位?” “对,还说什么只要我答应她,她就能用傅家的声誉帮我一起证明清白,现在想想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贼喊抓贼!”钱十万气愤填膺道。 “呵!”傅灼灼冷冷笑了声,心下是有些佩服傅妙莲为傅家出谋划策的这股劲的。 只可惜了,傅家还轮不到她一个义女这般。 “小神医放心,我当时就没答应她!”钱十万笑笑,深怕傅灼灼有芥蒂。 傅灼灼也笑起来道:“钱掌柜放心,就算你当时 答应她了,我也可以理解。” “不不不……”钱十万怕她误会,还想解释,但傅灼灼抬手道:“钱掌柜,时辰不早了,赶紧去备马车吧,我还想早去早回呢!” 钱十万压下舌尖的话,赶紧点了头:“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再傅灼灼神秘的邀请下,白雪裳同玲珑还有傅子归上了钱十万那辆高档的马车。 虽说这马车又打又宽敞,可一下子坐进来那么多人,还是有些拥挤了。 钱十万忙活着给众人沏茶,一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钱多商会,而后直奔城北。 这洛城四四方方,四个区虽然没有太大的阶级之分,可相对而言,城东属于钱多商会,算是商业圈,城南平民更多些,城西是洛城的小家小户,城北的街道则更宽敞整洁,住的也都是大户人家。原因嘛也很简单,因为离王府就在城池的东北区,所以这一带是洛城最好的地段。 顺便说一下,傅家旁支的大宅也在城北,只是在西北方向。 马车哒哒哒,最后在一座宽敞的大宅子门前停了下来,傅灼灼一行人下车。 玲珑马上问道:“咦,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钱十万呵呵笑着,转身扬手指着身后那一座飞檐翘角的大宅子道:“小神医请看,就是这处宅子。” 傅灼灼朝他指的宅子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口两座大石象,不过这石象和其他人家的不太一样,人家摆的都是石狮子,这里摆的却是两只招财貔貅。 而貔貅后面守着的,是两扇黑色镶铜钉大门,那门槛足足有半人多高。 “小神医,里面请!”钱十万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到门口拍拍铜门上的兽面环,门很快被人的打开了。 一个中年的仆人看到钱十万立即行礼道:“钱老爷!” “不用行礼,以后啊,这位小神医才是你的老爷!” 钱十万回头指着傅灼灼道。 那中年人,立即对傅灼灼行礼:“这位小老爷好,小的张奎,是这的管家。” 傅灼灼扯扯嘴角,突然感觉自己被叫老了。然后疑惑的目光在管家和钱十万身上来回瞟了两下,才点点头道:“嗯,好。” “行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吧!”钱十万说。 张奎赶紧点头,将门推开。 钱十万领着人继续往里面走,进了大门后,一进是影壁廊,影壁上刻画的是仙鹤盘旋万鸟鸣凤的图案,寓意非常祥瑞。绕过影壁是二进,就是大庭院。 这庭院四周分别种了桃李树木,地上都是上等的青石砖,左右两边有游廊,游廊分别链接着东厢房和西厢房。末尾最大的一间屋子便是正房,主用用膳、会客等作用。 而在正房的左边,分别有一扇月洞门,和一扇小门。小门后面是个两米多宽的小院子,里面有厨房、柴房、下人房等等……而从后院退出来,进入那扇月洞门,则是东侧的内花园,青石铺路,花草环顾,还有一汪小池,小池的中央还立着一座假山。 而这院中也有几间屋子,可做主人的厢房、书房等等。而另外一边,也就是这个院子的对面,也有一个这样的院子,只是相比之下稍微小点,同样种着一些花草和一棵很大的桃树,里面也有两三间厢房,可做来人的客房用。 钱十万带着傅灼灼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而后回到前头的大厅里道:“里头家具摆设都是现成的,小神医若是满意带点随身品入住即刻,您看怎么样?” 靠,四千两银子买到这个大房子,还能拎包入住,说不满意肯定是假的! 而且这宅子够大,房间够多,除去后面主人住的房间,还有另一个院子的客房,以及前院的两处厢房,完美契合了她的需求。 别说满意,傅灼灼简直太满意了! 第147章 跟王爷做邻居 不过激动的同时,傅灼灼也问道:“此处房子,该不会是钱掌柜……” “哈哈,正是我原来的宅子,不过小神医放心,我买下来后可一次都没住过,只养了几个老佣人帮忙打扫打扫,当然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等回头您也可以按照您的喜欢改!”钱十万挺着肚子哈哈大笑。 “呃……”傅灼灼对他这波操作,不禁挂黑线。这钱十万,还真是彻底贯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 “怎么,小神医不满意?”见她这复杂的表情,钱十万皱眉道。 “哦,不是,不过这一圈看下来,想这房子恐怕也不只四千两吧?”这老财迷那么爱财,真的愿意卖给她? “够够,实不相瞒小神医,其实还不到。”钱十万笑笑,从袖子里还抽出了两张银票还给她。 三千两,能买下这么大的宅子?! 傅灼灼微微愕然,没想到洛城的房价比她想的要便宜不少。既然如此,以后要是有钱,似乎还能发展发展地产行业! 傅灼灼不禁陷入对未来的规划中。 “那小神医,您看这宅子……”钱十万虔诚的看着她。 “哦,好好好,多谢钱掌柜割爱,我就要这里了!” “哪里哪里,反正我这空着也是空着,不住还花闲钱,今日能交给小神医,也是莫大的荣幸啊!对了,这是地契您可收好!”钱十万立即将地契从袖中拿出来,郑重的交给傅灼灼。 傅灼灼收下看了眼,然后叠好收入袖中。 “那小神医您再看看,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再自己安排安排。”钱十万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傅灼灼点点头,转身出了正厅,却也正好见玲珑拉着傅子归参观完两个花园。 “灼灼,这房子是你们的吗?”这么一圈下来,玲珑他们也差不多是看明白了,不禁替她开心道。 “嗯 !”傅灼灼点头,而后看向傅子归道:“子归,喜欢这里吗?” 傅子归跟是连着点头:“喜欢,喜欢!好像京城的家一样!” 傅子归这话让傅灼灼愣了愣,搜索一下原主的记忆,还真是,京城的家也是这般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傅灼灼上前摸了摸傅子归的头,喃喃的道:“我们早晚会回去的。” 傅子归抬头略有迷惘的望着她,不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放开傅子归,傅灼灼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雪裳,走过去道:“表哥怎么样,这里你可喜欢吗?” 白雪裳微微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喜欢,不过灼灼为何这样问?”既是她日后的家,那为何要问他? 傅灼灼又拉住他的手,带他来到那个略小的院子道:“这里虽比不上你极乐馆的院子美,也没有梧桐树,可日后我就让人在那桃树底下放张桌子,表哥和玲珑姐姐若得空就来我这里住住,也好让这家里热闹些。” 白雪裳待她如亲人,那她自然也把他们当成了亲人,所以也早给他们想好了住处。 白雪裳看看那院子,再看看面前笑盈盈的人儿,明知她想的那般纯粹,却依旧忍不住心潮起伏。 “好。”轻轻一个好字,白雪裳应了下来。 傅灼灼很是高兴,等会儿也要跟玲珑说道说道。 “灼灼,话说那后面就是离王府了吧?”玲珑在府上转了一圈,忽然看向北方,比划了两下说道。 “离王府?”这事儿,傅灼灼还真不知道。 钱十万听到这话,赶紧从正厅出来道:“玲珑姑娘好眼光,没错,这宅子后面正是离王府的围墙。” 当初他买这宅子,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跟着皇子沾沾贵气,只是没想到啊,这离王爷是个不被待见的王爷。 而离王府坐东,大门朝西开,所以这宅子背对着的正是他们 的院墙。彼此中间就隔了道不足一丈宽的小道。 傅灼灼寻思了番,离王府不就是那个好吃懒做,贪图享乐的王爷家?她跟王爷做了邻居? 而白雪裳听他们一提,嘴角的笑意慢慢敛了几分,看向傅灼灼时,眼眸也不禁黯然下来。 “嘿嘿,灼灼以后你就是王爷邻居啦!”玲珑一蹦一跳到傅灼灼身旁,拍着她肩道。 傅灼灼却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好吃懒做、专门啃老的主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玲珑对她的这番发言深表赞同。 只有钱十万紧张道:“小神医,此话可不能乱讲啊!”就算她是钱多商会的贵客、是神医,对方也是王爷,可不能招惹了。 傅灼灼也不傻,自然不会去招惹人家,只是背后说说罢了。 又在宅子里转了转,白雪裳领着玲珑先行告辞,然后傅灼灼也将傅子归托付给钱十万,让他先带着人回去,自己则要出个门。 钱十万说要把马车留给她,但傅灼灼嫌那马车太过惹眼便婉拒了,自己出了门去不远的车行租了一辆马车,而后直奔城南。 城南虽是平民多些,但铺子也多。 傅灼灼来到一条街上,最后在一家绸缎铺子前停了下来。 她之前打听了下,苏夫人回娘家住了没多久,就跟家里兄父要了一间绸缎铺子,带着孩子果断搬了出来,从此便吃住在铺子里,当起了女掌柜。 傅灼灼踏进铺子,迎接她的正是苏夫人的丫鬟小桃。 “啊,小神医!”看到傅灼灼进门,小桃又惊又喜的叫道。 傅灼灼也勾着笑容道:“小桃,婉容姐可在家吗?”苏夫人不让她叫夫人,她便改口叫姐。 “在呢,在楼上呢!”苏夫人铺子是个三楼房屋,上面是起居,下面是铺子。小桃回完忙问:“小神医可是来看我们家小 小姐的?” “嗯,差不多吧,也有事想请婉容姐帮忙。” 小桃点点头,让铺子里的小二看好店面,自己领着傅灼灼上了楼。 “大小姐,小神医来了!”小桃也改了口,上楼在一间房门口道。 “什么?小神医?”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苏夫人很快就开了门,看到傅灼灼同样又惊又喜:“小神医!小神医您没事!” “多谢婉容姐挂念,我没事。”傅灼灼笑盈盈的说,苏夫人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快,快请进!”苏夫人让开身,让傅灼灼进门的同时又吩咐小桃去沏茶过来。 傅灼灼进屋便看到一张木质的婴儿小床,床上一个白白净净、胖墩墩的孩子,看到她立即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这孩子,定是认识你的!”苏夫人笑道。 孩子胖鼓鼓、咧嘴流着口水的模样,倒也真是萌化了傅灼灼的心。只是她不太会逗孩子,用手指戳了一下孩子胖乎乎的脸,便摸了摸她的脉象道:“孩子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是呢,多亏了小神医您救了我们娘俩,这辈子真是做牛做马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苏夫人眼中满是感激的说道。 “婉容姐何须这般言重,您给我做的新衣服我可是非常喜欢呢!”傅灼灼对她眨眨眼,然后同她在房里坐下里。 苏夫人得知高兴坏了,之前还担心她不喜欢呢。 两人唠了唠家常,傅灼灼又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苏夫人。 “婉容姐姐,实不相瞒今日我来看你们的同时,还有一事想麻烦你们。” “小神医尽管说。” “好,是这般上次您送给我的衣服,我很喜欢,所以还想找姐姐定做几身,不知姐姐这里可能接成衣的单子?” “能,当然能!虽然我这只是绸缎铺子,但若是给小神医做衣服,自然是可以的。”苏夫 人乐意之至,甚至恨不能马上就开始:“那小神医要什么样的衣服?” “嗯……男装女装都来几套吧,给我弟弟也来几身,至于样式姐姐看着般就好。对了,”傅灼灼赶紧从怀里掏出荷包,然后拿出两个银锭和一些碎银道:“这一百两,先做押金给姐姐,回头做好了我再给姐姐结账。” “使不得,使不得,小神医您要做衣服,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苏夫人急忙将银子推还给她。 但是傅灼灼按住她的手道:“姐姐这话说的,我是来找您做生意的,岂有不给钱的道理?莫不是姐姐嫌我这定金给的少了?” “哪里,哪里,这一百两若不是皇亲国戚,您想做多少身衣服都够了!”苏夫人皱着眉道。 傅灼灼打趣的眨眨眼:“那就按皇亲国戚的做!” 苏夫人被她这俏皮的模样逗笑,掩嘴道:“那行,那我就用最好的缎子给小神医做,不过到时候这价钱……” “没事,我有钱!”傅灼灼一摆手,洋洋得意的说。 苏夫人掩嘴笑起来,又问她什么时候要,傅灼灼表示不着急,不过有一身比较特别的款式,希望能尽快。 至于是什么款式的,她说回去后会亲自画图让人送过来,还着重希望布料能牢固些,最好做点防水处理,苏夫人一一记下。 和苏夫人说完,傅灼灼也不多打扰她休息,跟她又讨要了一支笔和几张纸,便离开了绸缎铺子。 上马车后,马夫又问她去路,傅灼灼想了想问:“你可知道城中孙铁匠家住哪里?” “小公子说的孙铁匠,可是那个器具传人孙大牛家?”马夫反问。 “对,就是他家。” “那您可真是问对人了,我大姐家就在他们隔壁,我这就送您过去。”马夫一扬鞭,立即赶着马车离开这热闹的街市,往东南角更僻静的平民区驶去。 第148章 稀有材料 莫约过了一刻钟,马车在平民区的一个小院门前停下,这院子一看就是有些时间没修整了,大门破败,墙头还倒了一片,若不是里面冒着炊烟,都看不出来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车夫将马车停稳后,傅灼灼便下车给了钱,让车夫自己回去。因为她发现这里和钱多商会离的不是太远,而已不用特意坐车走。 马车一走,她转身到那破败的木门前敲了敲:“有人吗?” 里面一时没声,傅灼灼又多敲了几下:“有人在家吗?有人吗?” “谁啊,来啦!来啦!”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透过破败的门傅灼灼马上认出了她,就是孙小牛的娘。 孙家娘子打开家门,见门外站着的是个眉清目秀,衣着整齐的少年不由得疑惑:“你是谁啊?” “孙家大娘,您不认识我啦?” “您……”孙家娘子又打量了一番,上次天黑光线暗,她也没仔细看傅灼灼长得啥样,何况上次她是一副乞丐的模样,这会儿却端端正正的,孙家娘子自然是认不出来。 “小神医!”孙家娘子没认出来,可是路过的孙小牛却认出来了! “孙小牛!”傅灼灼越过孙家娘子朝院里看,孙小牛一见真是她,急忙跑了过来:“小、小神医您怎么来了?” 他激动的手足无措。 孙家娘子讷讷道:“小神医?” “娘,就是恩人,就是救了我的那个恩人啊!”孙小牛说道。 孙家娘子终于反应过来,再看傅灼灼眼中便充满了激动:“小神医,您怎么来了!快,快进来!” “好,那便打扰了。” “哪能,哪能!您能过来,简直是我们家的荣幸!”孙家娘子热情的将她迎进门,又急忙对孙小牛道:“傻孩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恩人煮茶!”孙小牛仓惶反应过来。 孙家娘子又迎着傅灼灼道:“小神医快里面请,外头凉我给你生 个暖炉烤烤火!” 对他们的热情,傅灼灼应接不暇急忙道:“不必不必,我是来找孙铁匠的,不知他在不在?” “在啊!在啊!小牛快去把你爹叫起来!”孙家娘子赶忙点头,又使唤儿子道。 孙小牛急急忙忙跑进屋子:“爹!爹!小神医来了。” 傅灼灼见自己来一趟把这家惊动的如此,有些哭笑不得。 很快,孙铁匠披了身厚衣服就从屋里出来了,一眼看到傅灼灼也是没认出来,直到孙小牛确定的说她就是他们的恩人,他才激动的迎了上去。 “小神医您怎么来了,快里面坐!里面坐!”然后又对自己娘子道:“孩子他娘,快给小神医倒水啊!对了,赶紧去街上买点肉,晚上让恩人在咱家吃饭!” 孙家大娘也点点头,这就要去。 傅灼灼赶忙喊住道:“别!不用那么麻烦,今日过来,我主要是想让孙铁匠帮我做点东西。” “哦?什么东西小神医尽管吩咐。”孙铁匠道。 傅灼灼从怀中摸出几张纸,上面画着一些手术刀,是她刚才在马车上匆匆画下来的。 虽说没什么画画的天分,但手术刀是她前世最熟悉的东西,自然也刻画的精细逼真。 “这是什么武器,我怎从没见过。”他拿着画纸,很是新奇道。 “这是我治病要用的刀,不知孙铁匠能否给我打一些?”傅灼灼站到他身旁,仔细的讲解了一下手术刀的要领。 孙铁匠听后非常感兴趣,言明要给她打出一套来。但同时他也道:“小神医,既然您说这是为了给人治病用的,这免不了要沾血一番,用普通的锻铁怕是不太好啊!” 傅灼灼也想到铁不是钢,遇水便会生锈,若是生了锈的刀子碰到了伤口,那就是败血症了。 “那孙铁匠可是有什么更好的材料吗?”她问。 孙铁匠挠挠头,露出窘迫道:“不怕小神医笑话,我这破 铁行,出了一些烂铁也没真啥东西了。不过我听说这世间有一种钨钢锻铁,遇水不锈,千年不化,若是能用这种材料就好了。不过这种钨钢稀有的很,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呢,恐怕这小小的洛城也没有。” 但傅灼灼却想起了自己身上带着的防身匕首。 那不就是钨钢打造的吗? 不过这是白雪裳送给她防身用的,她总不融了给自己做手术刀,所以她还是道:“孙铁匠,麻烦还是先给我用铁器打造一套吧,至于其他的,我看后面还能不能再找找材料。” 孙铁匠点头称好。 傅灼灼也不忘做生意的规矩,立即从怀里拿出荷包,而后拿出两个银锭和一些碎银道:“孙铁匠,这是定金,您先收着。” 孙铁匠看见那银锭子不由得瞪大了眼,急忙退后道:“别别别,给恩人做东西,怎么还能收钱呢!” 但是傅灼灼却道:“眼下可没什么恩人,我就是来找您打刀子的,您要不收可是不愿意做我这单生意?” “这……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呀!这么多银子,可够我打两年的铁啦!”他那几个破铁器才几文钱,哪需要这么多真金白银。 但傅灼灼执意道:“孙铁匠放心,我可不止打几把手术刀而已,听说您祖上还是铸器能手,日后怕是要让孙铁匠帮我再做点东西,这钱您就收着吧,回头我不给了就是。” 孙铁匠是个憨厚的主,不然上次也不会花了全家的积蓄,买了头猪给傅灼灼送去,所以看见这么多银子,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收下。 “孙铁匠,您再这般可是真不做我这生意了?那我可走了。”说着傅灼灼转身要走。 孙铁匠赶紧拦住她道:“小神医莫要这般说,我收、我收了还不行么!” “好,那就麻烦孙铁匠了。”傅灼灼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先走了,等刀子打好麻烦孙铁匠告诉我一声,我定亲自 来取。” 孙铁匠郑重的点了头:“小神医放心,我定给你打一套得心应手的好刀子来!” “好。”傅灼灼告别孙家人,大步离开了这小院。 孙家娘子看着桌子上的银锭眼睛都直了,乐的合不拢嘴:“这么多银子,咱日子可算能好过了,啊,不止,连小牛娶媳妇儿的钱都够了呀!” 孙铁匠在她身旁走下来,感慨道:“那小神医,真是好人啊!活神仙!” “小牛,快看好多银子,够你娶媳妇儿了呀!”孙家娘子抱着银子给儿子看,但孙小牛却皱着眉头道:“我不娶媳妇儿!” “什么?你这傻儿子,不娶媳妇儿你娶个啥?” “我……”孙小牛犟着表情,扭头朝傅灼灼离开的方向看去。 傅灼灼离开孙家不远,身旁便落下个人影来。 魏影见她一个人垂头低眉的,便现身担心道:“小神医,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不是刚进孙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就这副样子了? “魏影,你知道钨钢吗?”傅灼灼发愁的看他一眼。 想要一套得心应手的刀具,没想到在材料上就出了问题。 魏影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她后腰藏着的匕首,那不就是钨钢么? “小神医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哪里能找到这种钨钢材料。”傅灼灼耷拉着肩膀道。 魏影皱皱眉说:“这恐怕不好找,这种钨钢材料来自月夏国,每年只会进贡一些给皇室,很少流落在外。主……” “主什么?”傅灼灼抬头,迷惘的看着他突然打住的模样。 “呃、嗯……主要还是太稀少了。”差点说漏主子的事,魏影赶紧改口道。 “哦,那私下真的买不到了吗?”傅灼灼又问,如果那么稀少,那白雪裳的钨钢匕首是哪儿来的? 魏影看着她,不懂她突然那么关心这个干什么,但也帮着想了想道:“这恐怕要问钱 多商会了,他们手里的稀有材料,可比外面的多多了。” “对啊!钱多商会!”傅灼灼一捶掌心。 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啊!亏我还住在钱多商会里,钱十万搞不好就有呀! “走,赶紧回去!”傅灼灼立即加快脚步往回赶。 傅灼灼这次回去,走的是钱多商会的大正门,刚进二层就见钱十万在下面,忙寻了过去道:“钱掌柜,我有事要问你。” 钱十万见她兴冲冲的样子,便道:“哦?是什么事啊?” 稳了稳气息,傅灼灼问:“钱掌柜,不知你这里可有钨钢这等材料?” “钨钢?”钱十万愣了一下,不禁思索起来:“这个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啊,我有倒是有。” “真的?那多少钱能卖给我?”傅灼灼的眸子瞬间噌亮起来。 但钱十万旋即露出苦笑道:“这恐怕就不能了。” “为什么?” “因为卖了。” “……”傅灼灼将将欣喜的神色瞬间僵硬起来,最后抱着点希望问:“那你卖给谁了?” 钱十万忽然笑道:“这说来还挺巧,就上上个月三层的拍卖会上,被离王爷的人给拍了去。” 得,这就是彻底没戏了呗! 傅灼灼的肩膀彻底耷拉了下来。 “小神医您问这干什么?难道您需要钨钢?”钱十万这样反应过来道。 “差不多吧,既然你这没有就算了。” “我这是没了,不过可以帮您回京问问嘛!就是时间有点长,不知道您等得不等得?”钱十万也上了心说道。 傅灼灼赶紧问:“要多长时间?” 钱十万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开始掰着数道:“这里到京城快马也要一个来月,现在是冬季封山时节,恐怕还得长些。若是京城没有还得去问问其他分会馆,这么一来一回嘛,少说也得半年,耽误点就得一年了吧。” 傅灼灼彻底不想说什么了,一年黄花菜都凉了,她还要什么钨钢啊。 第149章 开始搬家 “多谢钱掌柜好意,既然没有就算了,我再其他想想法子吧。”傅灼灼没精打采道谢,说罢扭头准备上楼休息去。 可钱十万忽然叫住她道:“哎,小神医!刚好我也有事要问您呢!” 傅灼灼回头道:“什么事?” “就是那新宅啊,您既然决定要了,那是不是得去做块牌匾才合适?” “牌匾?”傅灼灼对这个意识不太强,钱十万一提醒才想起来,对了,这时代牌匾就是门牌的意思,既然要立府门牌肯定得挂啊。 钱十万额首道:“既然立府,牌匾肯定得挂吧,小神医您要是方便,就把姓氏告诉我,我去找那做牌匾的匠人给您做一副?” 姓氏? 傅灼灼看着钱十万,脑子里灵光一闪,对他笑笑道:“这等小事还是不劳烦钱掌柜给我忙活了,您把那匠人的地址告诉我一声,我亲自过去一趟吧。” 其实也不麻烦,不过她这样说了,钱十万也不好多事,“那行,我告诉您。” 傅灼灼得了地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等回来,差不多天也黑了。 晚上,她又领着药箱去一层摆了摊,边看话本边治病,心情好了还和旁边的吴猎户斗几句嘴,很是快活。 而在远处的阴暗角落里,有人总是鬼鬼祟祟的往这瞧。魏影在暗处保护傅灼灼,也发现了这情况,倏地他落在那人身后一声呵道:“什么人,敢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那人下了一跳,扭头就要逃跑。 魏影两步上前扭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就把人摔的服服帖帖,倒在地上连连哀嚎。 这动静惊扰了附近不少摆摊的,最后都围了上来,傅灼灼也注意到了,于是用看热闹的心思走了过来道:“这是怎么了?” 魏影不说话,只是看她一眼。 傅灼灼接到那眼神,再看看地上这哀嚎的家伙,差不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道:“送给钱陈吧,他会处理的。” 魏影额首,揪起地上那家伙的领子,刷地一下又不见了。 其他摆摊的家伙看的啧啧称奇,吴猎户脑袋瓜转的快,赶紧凑到傅灼灼身旁道:“小神医可是认识刚才那人?” 傅灼灼摇摇头:“不认识。” “那您怎么……” “我认识钱陈啊!哈哈!”傅灼灼大声笑笑,又回自己摊子上看话本去了。 吴猎户对她的话摇摇头,嘀咕起来:“钱陈领头,这里谁不认识啊!这小神医真的是,要不是医术好,疯疯癫癫怕是早被人赶走咯!” 他话才落,那傅灼灼就接了句道:“吴猎户,我耳朵也挺好的!下个月你的药可是没了。” “哎呦我的爷,别介啊!”吴猎户笑嘻嘻的迎了过去。 等夜色深了些,病人也少了,傅灼灼便打道回府,回了钱多商会内。 不过她没上楼,而是去了后院。 后院有陵迟和顾映雪住着,还放着广员外的尸体,现在把守严密。 傅灼灼来到顾映雪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柔声柔气的回答:“是谁?” “小雪,是我。”傅灼灼道。 顾映雪忙道:“是灼灼吗?快进来吧。” 傅灼灼推门进去,就见顾映雪独自一人坐在软塌里,身上盖着个薄被。 “陵迟呢?他不在吗?”傅灼灼进门问道。 顾映雪笑笑说:“时间不早了,我便让陵迟哥哥去休息了。” 虽说他们相依为命,可总归是男女有别,所以住的也是两个房间。 傅灼灼将门关严实,虽然说屋子里点了暖炉,可是顾映雪就这样坐在榻上,还是有些冷的,她蹙眉到:“那小雪你怎么不上床呆着?光这么坐着可是很冷的。” 顾映雪知道她又是担心她了,眉眼柔柔的笑起来:“可能是知道灼灼你要来,我就在外面多坐了会儿。” 傅灼 灼语塞,没想到顾映雪也会开玩笑,便忍不住道:“小雪你这般不听话,以后病要是治不好,陵迟可是会怪我的。” 顾映雪掩嘴笑起来:“不会的,陵迟哥哥知道,小神医已经尽力了,我若治不好那也是我的命。” 看到她这会儿还在说这种话,傅灼灼真有些不高兴了。 顾映雪瞧着也赶紧转开话题问:“你这会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傅灼灼上前,在她身旁拉了个凳子坐下,凝视着顾映雪看了会儿,然后露出痞痞的笑容:“嘿嘿,确实有点事想麻烦小雪了。” “小神医怎么老跟我客气,有事就说吧,不用说麻烦不麻烦的。” “那行!”傅灼灼斟酌了会儿,开口问道:“小雪可是会做点幻香什么的?不用像瑶山那边的那么厉害,只要能让人看见点不该看的就行。” 顾映雪望着她先是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以,只是你要幻香做什么?那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傅灼灼明白她的心思,虽然是七杀殿出生,但她是万万不想杀人的。忙解释:“小雪别误会,我并非想害人,只是有些人渣啊……”傅灼灼徐徐的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告诉她。 而她向顾映雪讨要这幻香,为的只是想去惩罚一下那个广耀罢了。 顾映雪闻言叹了口气:“世间总有这般无奈之事啊,恶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好人却连连命丧黄泉。”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傅灼灼跟着感慨了一句,而后又道:“不过小雪若觉得不妥,就算了。” “如果是这般弑父欺女的人,律法无法惩处,灼灼想给枉死的两人报个仇,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顾映雪看着她说。 “那……”傅灼灼启唇,顾映雪接着却道:“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想问灼灼。” “你说。” “灼灼可曾想过学一学 制香、催香之法?” 傅灼灼被问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小雪的独门秘法,我怎可学?” “秘法又如何,若没人学还不是失传吗?灼灼深知药理,研药和制香也差不多,若是灼灼愿意的话,我想一定能很快学会的。”顾映雪望着她清明的眼眸说道。 “可是……”以实话而言,如果能学会这种制香术,显然是百利无害。但是傅灼灼不明白,为什么顾映雪会想教她? “灼灼是好人,我相信如果是你,一定不会用这术法去害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顾映雪弯起眼眸道。 “那可不一定,我今日不就是来跟你讨要香去害人么?”傅灼灼自嘲说。 但顾映雪非常认真的摇头:“那不一样,恶人有恶报,可灼灼不会害好人,我知道。” 傅灼灼看着她,觉得顾映雪有些奇怪。 “灼灼若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顾映雪说。 “那也行,我确实也有兴趣,不过小雪,我给你的药可吃了?”那特效药对她的心脏病非常有效果,方儿就比之前好了许多,现在都能和傅子归一起跑跑跳跳了。 顾映雪如果按时吃药,再加之其他治疗,治好也是早晚的事。 “灼灼放心,我都有吃。若你答应了,那明日起我就把制香的方法写给你,灼灼聪明,应该一看就会懂了。” “不用那般着急,等你身体好些,可以慢慢教我。对了,我在外面购置了宅子,等过两日就让陵迟带你一同过去,到时候来日方长嘛!”傅灼灼说道。 顾映雪点点头,不过也还是道:“反正我平时也很无聊,可以慢慢写起来,也不会很累。” 见她这般说,傅灼灼也就不多加阻拦,只是心中隐约,还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顾映雪让她明日送些药材过来,再等两天就可以拿到幻香,嘱咐她注意 休息后,傅灼灼才离开屋子。 而她一走远,顾映雪便捂住嘴低低的咳了起来,等放开手时,掌心一片殷红。 第二天一早。 钱陈便找上了傅灼灼,然后将昨夜的审问结果汇报给她。 审问的对象,自然是魏影抓回来的人。 “说叫小李子,是傅家的人,在这里好几天了,就为了盯着门口那群闹事的。昨儿得知您回来了,那大小姐就让他盯着您了。没想到就让您的人给抓了。” 傅灼灼点了点头,对这结果也不意外。 然后,钱陈才发现她在收拾那些研药的工具:“小神医这是……” “麻烦钱大哥帮我叫几个人来,把这些东西随我一起,搬宅子里去吧。”傅灼灼抬眼看了眼房间里那些箩箩筐筐的药材,要做的药太多了,可这里地方实在太小施展不开,还是搬出的好。 “啊,小神医这就要搬了?”钱陈惊讶道。 “嗯啊!”傅灼灼理所当然的点头:“早搬晚搬都是搬,我也好早日将药做出来。” 钱陈是很不乐意她这么快就走了的,可是想想人家宅子都置办好了,确实也不能一直留下,“那、那好吧,我这就去叫人。” 一筐筐药材装了整整好几辆马车,而后钱十万又亲自陪着傅灼灼去了那宅子。 “小神医啊,要不我再给您找几个丫鬟来?这的佣人只有一个厨娘和一个管家,怕是不能伺候您啊!”进了宅子,钱十万又热心的说道。 不过傅灼灼婉拒了说:“暂时我还没想置办这些,日后若需要,我再让钱掌柜帮我找些便是。” “行,都是您一句话的事。那您看看,其他还要置办些什么不?” “好。” 话虽如此,可是傅灼灼对吃穿用的东西实在没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钱陈将她住的那院中打扫出一个空房间来,然后把那些药和做药的器具放了进去。 第150章 为何是傅府? 等忙活完,那房间俨然就变成了一个药房。 “还差几个炉子,看来得去让孙铁匠打几个外放的炉子才行。”傅灼灼在药房里转了圈,将需要的东西都默默记下来。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灼灼!灼灼!” “玲珑姐姐?”傅灼灼忙出了房间,就见玲珑又拎着个食盒从前院进来。“玲珑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去钱多商会找你了,听说你在这就过来了呗!”玲珑进门,一看这房里全是药,不禁道:“我有见过枕着钱睡觉的,可没见过挨着药房睡觉的。” “呵,这样方便。”傅灼灼笑道。 “咦,子归不在啊?”玲珑瞅了一圈道。 “子归和方儿在玩,我便没带过来。” “那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可选好了日子不?”玲珑放下食盒道。 傅灼灼不用等她说,就自己动手将食盒打开,看到里面又是糕点,拿起一块道:“择日不如撞日,就后天吧!” “啊!”玲珑看着她,想人家搬家都是郑重其事,请先生看的日子,灼灼怎么这般随便? 在门口听到这话的钱十万也进来道:“小神医如此随便吗?后日……”他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倒还可以,可乔迁之喜怎么也得……” “若是搬晚了,耽误做药。”傅灼灼将糕点放进嘴里,拍拍手上的残渣含糊道。 钱十万一听做药两字,立马改了口风一锤定音道:“后日也不错,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亲自来帮小神医接牌匾,沾沾您的喜气!” 玲珑对钱十万墙头草的作风十分鄙视,但傅灼灼的决定她都支持,“那灼灼,你可还有什么要置办的,这两天我就帮你置办一下吧?” “嗯……这里是没什么了,不过我和子归的房间,还真得麻烦姐姐给我置办一下。”说罢,领着玲珑出了药房,来到隔壁两间房门口。 这院子一共就三间屋子,本 来的书房被傅灼灼改成了药房,隔壁还两间,中间的傅灼灼打算自己住,旁边的则给傅子归。 毕竟傅子归已经6岁了,不能一直和她睡。 “那行,交给我的。”玲珑一拍胸脯,立即接下女管家的任务。 新家的布置紧锣密鼓,有玲珑帮忙置办傅灼灼更是如虎添翼,转眼两日就这样过了。 这天,广家在家门口贴出了一个告示,告诉了所有人,广员外之死和钱多商会没半毛钱关系,乃是一个小妾偷人被发现,而暗藏杀心所致。 当下小妾已经伏法,此事也彻底了结。 后来有人传出,当这告示贴完没多久,本不见了的广员外尸体,又出现在广家的院子里,还用冰棺好好的封存着,也不知是那位高人所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这日广家的事算一波大事,傅灼灼搬家也算一波大事。 早早的,工匠加紧赶出来的牌匾,就挂在了府门上头,只是还盖着块红布没有揭开。 钱十万喜热闹,叫来个舞狮队,在外面敲锣打鼓闹腾了半天。 傅灼灼朋友不多,今日来的,也就是白雪裳、苏夫人、陵迟和顾映雪,再加上钱十万一家,这么几个,也算凑了一桌半。 玲珑这个女管家当的也是尽职尽责,选了良辰让傅灼灼亲自祭祖祭天后,一群人终于热热闹闹的来到了大门口,准备揭了那块红布头。 因舞狮队的闹腾,外面早早的围了不少看客,见空了的大宅子如今貔貅挂红绸,牌匾盖红布,都在下面窃窃私语,不知是那个大户人家搬了进来。 后见屋里出来了几个青年人,和一个肚子中年人。唯一个看着像个大员外的就是那中年人了,于是都猜测,他就是主人。 但没想,那中年人站到门口大肚子一挺让舞狮队停一停,而后高声道:“今日良辰吉日,乃我小友乔迁之喜,各位待会儿都莫要急着走,吃个乔 迁糕沾沾喜气!” 听到这话,下面的看客拍手之余,又议论起来,敢情这不是主人啊?那是哪个?莫不是那白衣赛雪,风度翩翩的公子? 他们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就是没把一旁穿着苏夫人做的那一身红衣的傅灼灼看进去。 这时钱十万的话也说完了,转身看向傅灼灼道:“小神医,要不您也来说几句?” 傅灼灼不太会应付这些场面,笑着看大家道:“话都被钱掌柜您说完了,我就不多说了,揭了牌匾,咱便进去喝一杯吧!” 大家含笑看着她。钱十万哈哈大笑,点着头道:“好好好,今日是小神医乔迁大喜,都不醉不归啊!”说着,同傅灼灼走向了牌匾。 到此那些看客才明白,原来这大宅子的主人,竟然是这个半大的红衣少年! 与钱十万一左一右握住红布头的一角,傅灼灼微笑看着众人。而后听钱十万道:“来喽!”便与他一起扯下那红布头。 随着红布缓缓落下,牌匾上用铜所铸的两个大字,也露出了真面目。 识字的立即读了出来:“傅……府?” 不识字的则在偷偷问,“哎,上面写了什么呀?” “哈哈,我看看这……”钱十万笑哈哈的走了两步,回头看牌匾,当看到傅府两个字的时候,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随即同大门口站着的白雪裳、玲珑还有钱陈、陵迟一样,瞪大了眼睛看向背手而立的傅灼灼。 “这、小神医您是不是拿错了牌匾啊?”钱陈憋了半天,实在憋不出其他可能了的说道。 玲珑和白雪裳也是不解的看着傅灼灼,她不是姓陆吗?为什么挂的是傅家的牌匾? 钱十万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怎么转眼就是成傅家了? 陵迟也是奇怪,这傅家不是小神医的仇人吗?怎么挂这牌匾? 苏夫人也是蹙紧了眉头,这傅家可是害了她孩儿的庸医啊,小神医怎么挂他们的牌匾 ? 傅灼灼看过他们的表情,却笑笑道:“良辰莫错,美酒相邀,要不大家随我一起进屋,咱慢慢道来如何?” 大伙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下除了压着疑惑点头,也没其他法子了吧。 进门后,傅灼灼让管家拿了些乔迁糕出去,给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分发一份。 而在前院里,两张不大不小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厨娘做的酒菜。 顾映雪因为腿脚不便,就先行坐在那等着了,看到他们进来,脸上却都是一副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得奇怪道:“大家都怎么了?不是都去揭牌匾了吗?” 陵迟到她身旁,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傅灼灼倒是扬手说:“大家都坐吧,”而后又想起什么的对着天上叫了一声:“魏影,出来吧!” 躲在角落里的魏影走出来,拱手道:“小神医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只是让你出来一起吃个饭而已。”傅灼灼指了指一个位子道。 魏影诧异的瞪了下眸子,“这、这怎么行……” “平日里是不行,但今天可是我搬新家的日子,有什么不行?坐下吧!” 魏影愣愣看着他,最后朝白雪裳看了眼。 既然是傅灼灼开的口,白雪裳自然不会反对,不动声色的允许了。 “大家都坐吧,都坐吧!”傅灼灼压压手,像极了一个小主人。 “灼灼都这般说了,大家就都坐吧。”白雪裳跟着说道,而他脸上也已经看不出任何疑惑的情绪,只有坦然和相信。 他相信傅灼灼,不管她做任何事,任何决定。 “那大家都坐,都坐。 钱十万跟着道,在一张旁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坐下,虽然今天傅灼灼叫的都是朋友,没什么主仆之分,可是钱陈和魏影还有陵迟他们,还是让几个主子坐在了一起,而他们则在另一张桌子上。 玲珑闲不下来,怕厨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就先去帮忙做菜了。 傅灼灼提着酒杯给在座的除了两个孩子,都满上了一杯,然后回到自己位子上,稍微斟了点道:“今日我乔迁新居,能有这么多朋友陪我一起喝一杯,我甚是高兴。而眼下我也要先自罚一杯,因为有些事我确实没告诉各位。” 说罢,她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却发现这古代的酒,居然比现代的还辣。 看到她皱眉,白雪裳伸手按住了她的酒杯道:“莫要勉强,有些事即使你不说,也无妨。” 傅子归也担心的看着她,想说话可是突然间胸口堵得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阿姐像真正的大人,而他却还不是。 傅灼灼冲白雪裳笑笑道:“表哥放心,我有分寸。”说完,把剩下的都喝了下去。 酒桌上其他人面面相觑,刚才那一丝疑惑而不满的心境,也被傅灼灼这一杯好爽的自罚驱散了。 钱十万端起酒杯道:“小神医啊,咱两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也算是经历了事的,而且你确实救了我儿子,在下绝对是拿你当真朋友,真恩人的!”说完,也举杯一饮而尽。 苏夫人看看钱十万,再看着傅灼灼道:“那傅家害我孩子是不错,可是小神医您是我恩人更不错,不管如何,您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说罢,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钱十万拍手道:“苏夫人也是女中豪杰!” 却没想到苏夫人嗔他一眼道:“我可不什么苏夫人了,小女本姓成,名婉容,钱掌柜莫要瞎叫。” 钱掌柜哈哈道:“是是是,那我便改口叫您成掌柜如何?” “那还差不多。”苏夫人娇嗔一眼,又掩嘴笑了起来。 傅灼灼含笑看着两个加起来快百岁的人斗嘴。 而自家的主子都这样说了,另外一桌的更没什么好说。跟着碰杯饮酒,放开吃喝。 不过傅灼灼知道,有些话,她还是要坦诚了,日后才能走的更远。 第151章 黑十二你个渣男 于是开口道:“钱掌柜同婉容姐姐的话,灼灼铭记在心。不过灼灼还是要和各位坦陈一回。”她顿了顿,朝自家大门的方向看了眼道:“外面那牌匾,没挂错。我本姓为傅,京城人士,因家中落了难被驱赶至洛城来。至于那洛城傅家么……与我算是同根吧。” 听这一番,刚刚轻松起来的气氛,又有些沉了。 白雪裳环顾一眼,握起自己的酒杯道:“同根同族又如何,傅家是傅家,灼灼你是你,跟他们并不相关。” 钱十万和苏夫人连着点头,表示赞同。 傅灼灼感激的看看他,然后再对着所有人道:“大家放心,我虽姓傅,可与傅家的恩怨,却不比你们少。我家破人亡,爹娘皆死、连幼弟都惨遭毒手。此些,都是傅家所赐。” 傅灼灼看了眼与方儿坐在一起的傅子归,继续道:“傅家泯灭良心,卖假药,害人命,我皆知。即使同姓傅,可我这傅府,绝不是他们的傅府!” “好!说的好!”钱陈闻言大为激动,拍手叫好。 “小神医啊,我钱十万虽然爱财,但也取之有道。你是不是姓傅,眼下钱某并不在乎,但只要你不像外面那傅家般敛人钱才还害人性命,我便永远拿你当朋友!”话落,钱十万自行斟酒倒满,一饮而尽。 “难得钱掌柜说了句中听的话。”苏夫人看他一眼,而后对傅灼灼道:“灼灼莫担心,日后那傅家若敢再欺负你,姐姐帮你对付他!” “多谢婉容姐姐!”傅灼灼伸手勾住苏夫人的肩膀,跟她亲昵道。 钱十万两杯酒下肚,看到傅灼灼和苏夫人这亲昵的样子,打趣道:“小神医啊!这成老板与你随亲,可你也不能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啊!手放下,手放下!” 可他这一席话,却招来了不 少人异样的眼光。 连他身边的方儿,都皱起眉头道:“爹,你……”自从和傅子归做了好朋友,他是知道的,傅子归管傅灼灼叫的是阿姐,不是阿哥。 而傅灼灼也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钱掌柜,还有一事我还得跟您坦白坦白。”说着,她抬手拆了自己头上的玉冠,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本就清秀柔和的脸,瞬间成了女子的容貌。 钱十万愕然愣在那,钱陈更是夸张的长大了嘴巴,那一口来不及咽下去的酒水也悉数流了一身。 钱十万缓缓扭头看了看众人的反应,除了他和钱陈,其他人皆是一脸淡定,连自己儿子方儿,都不以为然。 敢情就他和钱陈不知道是么? 钱十万哈哈大笑起来。 傅灼灼跟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与之交心后,这酒似乎也没那么辣口了。 把酒言欢,喝高了的钱十万,被钱陈搀着准备送回钱多商会,出门还在叨念着:“今儿小友乔迁我高兴!多喝了杯可是我没醉!没醉!” “大掌柜看路!”钱陈搀着他一脸无奈。 方儿和傅子归不舍的告别:“子归,你有空一定要来看我啊!还有一定要带着呆呆来!” “放心,我会的。”傅子归点头,像个小大人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你爹爹在等你。” 方儿回头看了眼马车旁已经醉的站不直了的自家爹爹,又对傅子归道:“子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都是好朋友!”说着又上前抱住了他。 傅子归颇为感动,抽了抽鼻子眼眶都红了一圈。 替傅灼灼尽地主之谊的玲珑,见两孩子这般忍不住道:“好啦你们两个,又不是生离死别,赶紧得!” 方儿不舍的爬上马车,车上还不忘跟傅子归挥手道别。 傅子归也是目送 他离去,玲珑道:“你们离的又不远,大不了回头让钱十万再送过来嘛。” 反正她看那钱十万也是挺喜欢往这里跑的,搞不好明天就来了呢。 “嗯。”傅子归懂事的应声。 除了钱十万,苏夫人因要帮傅灼灼赶制衣服,也没多坐很快就走了。之前还热闹的府邸,转眼就静了下来。 傅灼灼披散着一头长发,呆呆的坐在大厅中,小脸红扑扑的,美眸也跟盛了一汪秋水般晶莹剔透。 白雪裳帮她善了后,回到厅中看她那模样,担心道:“灼灼可还好?要不扶回去休息会儿?” 傅灼灼看向他,而后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虚软的站起来道:“我、没事!没醉!” 看着她摇晃的身子,白雪裳赶忙扶住道:“我还是扶你去休息吧。”“不…要……”这次,逞强的话都还没说完,傅灼灼便整个人倒了下去,白雪裳眼疾手快赶紧搂住,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送完人回来的玲珑见状,赶紧过来道:“哎呀,灼灼怎么了?” “阿姐!”傅子归也担心的跑过来。 白雪裳随手将傅灼灼横抱起来道:“醉了,玲珑去给她熬些醒酒汤吧。”说罢,他抱着人出了大厅往傅灼灼住的院子走去。 “哦……”玲珑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忽然之间,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 “玲珑姐姐怎么了?”傅子归见她愣愣的便问。 “没什么,走陪我去给你阿姐熬个醒酒汤。”玲珑一抬眼,带着傅子归往后面的厨房去。 白色衣抉轻拖,白雪裳不敢走太快,一来怕吵醒怀中的人儿,二来……他竟有几分私心的想这样多抱着她一会儿。 垂眸凝视她熟睡的脸庞,白纱后的双眸温柔的快要溢出水来。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可以这般大胆的、直白的 看着她,也不用担心旁人看出什么来。 情愫真是个妙不可言的东西,孑然一身多少年,极乐馆里为他倾心的姑娘他又听过多少,可为何她就让他这般心心念念,小心翼翼,明明他们相识不过两月尙余,而他今日才知她姓傅而不姓陆! 微苦又似甜的勾起了嘴角,白雪裳无奈的笑了笑。 而脚下,他也到了傅灼灼的闺房门口。 用脚轻轻踢开房门,白雪裳正要将她送进去,可院中忽然从外飞落个人来。且他微微惊讶道:“雪裳?” 白雪裳的身影一疆,嘴角的笑意瞬间被抹去。回过头,同样惊讶道:“十二?” 墨离珏一身玄衣长袍,站在院中。看到他怀中抱着傅灼灼,脚下快步过来道:“灼灼怎么了?” 白雪裳下意识的要收拢臂弯,但又想起什么般停住动作,最后强迫自己将怀中人儿推给他道:“醉了,也好,你来就你送进去吧,我眼睛不便怕是会伤着她。” “好。”墨离珏急忙将人接过来,稳稳抱住转身进了屋。 白雪裳在外面立了一会儿,看着墨离珏把人轻柔的放到床上,黯然的垂下眸来。 墨离珏弯腰凝视傅灼灼此刻模样,第一次见她醉了的模样,不禁勾出抹宠溺的笑来。而后想到白雪裳还在,便起身回到门口:“几日不见,她……你们可还都好?”想询问傅灼灼的近况,可又想起答应过她不公布他们的关系,他便换了的问法道。 只是,这些并不能瞒过白雪裳什么了。 “算好,也不好,待灼灼醒了,你问她吧,她一定乐意同你说。不过,你不是要到过年才回来吗?怎么……” “林叔父得知瑶山铁链桥已断,战事驱稳,且已擒了蒙列在手,便调整了部署,只留部分驻守军。我才急忙赶回, 只是,似乎晚了一步……”就这一步,他似乎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也没想到,她居然搬进了这座宅子里。 “是啊,终是一步都晚不得。”白雪裳喃喃一句道。 “什么?”墨离珏不解的看着他。 白雪裳摇头道:“没事,我多喝了几杯怕也是不胜酒力了,既然你来了,那我便先回了。”说罢,他微微额首,转身坚定离去。 墨离珏望着他的背影,有几分不解,可是这些年来,白雪裳的心思他确实从未真的看透过。 白雪裳寻到后厨,说自己有些醉了乏了,玲珑便着急的要陪他回去。将熬醒酒汤一事交给了厨娘和傅子归。 而这些转变,睡梦中的傅灼灼一无所知。 墨离珏合门回到傅灼灼身边,见她睡的熟实心不忍打扰,便在床头坐下来,静静凝视她的睡容。 分明才几日不见,可他真有种隔了山海三秋之意。本来,林叔父是让他去塞北再商讨些事的,可终是心里放不下她,就让蔚蓝前去,自己跑死了两匹快马赶回来。 虽说错过了她的乔迁大喜,但如此能见的她睡容,倒也心满意足。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朝傅灼灼红扑扑的小脸伸了过去,最后指腹轻轻划过她的眼睫、鼻梁、小嘴,最后勾勒她饱满的朱唇。也是这一下,令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傅灼灼睁开眼来,看见床头坐了个人,眼中露出迷惘。 墨离珏见她醒了,眼底掠过欣喜:“醒了?可是我吵了你?” 但傅灼灼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看着他。 墨离珏以为她是突然见了他太过惊讶,便给她时间缓缓,星眸剑眉含笑凝视。只是他打死都没想到,这般换来的是傅灼灼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揪住他衣襟道:“黑十二!你这个渣男!” 第152章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一声酒气扑面的话语,令墨离珏呆若木鸡。 而傅灼灼似完全没察觉般,继续气急败坏的揪住他道:“花前月下的话都说了,你凭什么跑!这是玩老娘感情嘛!老娘单身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红鸾星动一次你跑什么跑!” “……” 然后,她将脸凑至他眼前,缓缓眯起水眸……接着,满嘴酒气的小嘴儿,扑上去对着那薄唇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乱啃。 墨离珏活了这般大,显然是遭过这般待遇,倏地瞪大了琥珀眸。而她那乱七八糟的啃法,虽说粗鲁无序,可唇齿抿动交融间,却也让他腾起一股燥而难耐的内火来。 而等他方要反守为攻,傅灼灼又轻易的放开了手,脸上咧出一抹痞笑,拍着他的俊脸道:“别以为你长得好看,你这脸我喜欢,老娘就非你不嫁!追老娘的人多得去了,才不在乎你呢!你跑,你跑呀!我师兄……对!师兄是喜欢我……师兄……” 自言自语说着,她的脸又一变,笑容立即变成了扁嘴哭起来:“师兄……冰儿……大张……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仰头往后一倒,在喃呢声中,傅灼灼再次睡去。 墨离珏床头呆坐了半响,才缓缓将那一脸如遭雷击般的愕然收回。等摸上自己被啃肿了的唇瓣,不禁勾出苦笑。 他见过的女子真不少,可这般会喝酒、会耍酒疯,还会啃人的女子,着实是第一次见着。但也就是她的这些敢作敢为、敢闹敢疯才吸引了他不是么。 等等……师兄?她还有个师兄,而且是喜欢她的师兄! 含笑的眸中瞬息间变出抹危险的神色,墨离珏盯着床上睡死过去的人,慢慢眯起了眼眸 …… 派出去的人,接连没了音讯,莫要说是那小李子不见了,连同后面派遣的人也没回来,钱多商会在傅妙莲此刻的心中,就如个会吃人的虎穴一般。 而他们这光吃不吐的做法,也让傅妙莲摸不着头脑,完全不 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在掌管傅家药堂后,洛城里横行霸道几年她都没有遇上过,这样令她恼怒又捉摸不定的对手。 那红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傅家药堂的后房中,傅妙莲坐在太师椅上,惴惴不安的啃着指甲。 “小姐,小姐!”戏珠急急忙忙从前堂跑进来,傅妙莲不耐道:“着急忙慌喊什么喊,怎么了!” “小姐恕罪,”戏珠躬身惶恐,再抬眼望着她道:“小姐,刚奴婢听街上在传,说是那广家今日在门口贴了告示,证明广员外之死与钱多商会无关!” “什么?!”傅妙莲一个起身,瞪向她。 广员外的死因,她早已安排好,连官府的仵作都出了证明,就是钱多商会的药有问题,广家之前还带人去钱多商会闹了,怎么今日突然改口? “那告示还说什么了?”她问。 “还说、还说真凶是他们府中的一个妾室,偷人被广员外撞见了,才下了杀心……”戏珠越说越小声,看着傅妙莲愠怒的脸色,她急忙垂下眼来。 傅妙莲忿然作色,怒瞪的眼睛好似要在自家丫鬟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她想不明白,这才短短几天,广家就怎么变了脸,莫不是那广耀心急,露出了什么马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因为这告示是广家亲自出的,也没有听到钱多商会那边有什么动静,所以她便认为事情败露肯定是广耀那废物操之过急,让人发现了什么! 忽地,她眯起啐了毒的眸子,盯着戏珠道:“那日你去找广耀,他可认出你是谁不?” 戏珠赶忙摇头:“不不,那广公子并不认识我。” 可傅妙莲还是不放心道:“你这几日莫要出府,还有你找的那些闹事的,让他们赶紧出城,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既然广家出了这样的变故,她自然是要把事情撇清楚,免得被人查到她头上来。 戏珠垂眸点头,心中有话不敢讲。其实她已经两三 天没见着那姨婆了,不知道她是出了城还是怎么的。 可是她不敢对傅妙莲说,不然秋衣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对了小姐,还有一事。”戏珠小心翼翼的开口。 傅妙莲道:“还有什么事?” “听闻,今日城北那来了户人家,住进了离王府南面那宅子,而挂的牌匾是傅府!”戏珠不敢在看她生气的脸色,把头低得很低很低道。 “什么?傅府!”傅妙莲上前一步,心思电转。 离王府旁边那宅子她也去看过,当初还想买下来立为她府,可是那主人宁愿空着也不卖,现在怎么就成傅府了? 在这洛城能挂傅府牌匾的,除了他们傅家可是再也没人了。 莫非……是那傅宁?同样姓傅,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跟她傅家叫板,似乎除了那个叫傅宁的神秘少年也没人了! 傅妙莲越想心里越堵得慌,那傅宁敢笑话她是傅家义女不说,还屡屡跟她作对,现在居然敢堂而皇之挂了傅家牌匾,正面跟傅家叫板! 正当她洛城傅家是没人了吗? “行啊,那本小姐就让他知道知道,这傅府的牌匾,可不是他想挂就能挂的!”说罢,傅妙莲甩袖出了屋子。 …… 酒,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误事! 傅灼灼一觉睡到天漆黑,才迷迷糊糊又从床上爬起来。 坐在床沿,她甩了甩鸡窝一样的脑袋,扶额让自己清醒清醒。前世好歹有点酒量,没想到穿越过来这身子也忒不抗造,才几杯就醉的不省人事,看来以后酒,是不能随便喝了。 对了,睡梦中她好像要做了个梦。 傅灼灼顿了顿,努力回想了下自己的梦,似乎梦见了墨离珏,还梦见自己扑了他……脸上突然腾起一股热气,她不敢再细想那画面,觉得自己一定是寂寞久了,才会做春、梦。 后来好像又梦见了前世的一些人,纷纷扰扰,让她现在脑瓜疼。 敛敛心神,等眩晕退的差不多了傅灼灼起身走向 房门,边走边喊起来:“厨娘?管家?” 她不知道现在几时了,也不知道傅子归是不是睡了,只觉得口渴想喊人给她倒杯水。 到这时,她有点同意了钱十万的说法,确实该找几个丫鬟了。 “吱嘎——”合上的房门不等她走到,自己就开了。 门外,逆光站着个玄衣长袍、身形挺拔的身影。 傅灼灼顺着那身纯黑的玄衣往上瞧去,见那张五官俊朗妖治,琥珀眸隐隐含笑的脸,愣愣顿在原地足足一分钟,又转身走向自己的床铺喃喃道:“这酒真烈,再睡会儿。” 墨离珏见她爬回床上蒙头倒下,唇角不动声色的往上扬了扬。 傅灼灼趴在被子里,听着靠近的脚步声,心中不断重复,是做梦是做梦,一定是做梦!那春、梦是做梦,现在也是做梦! 话是这样说,可是她还是聚精会神的听着那脚步声来到她床旁,然后发出衣物摩擦床沿的声音,接着安静了。 她蹙了蹙眉,偷偷挑起被角朝床沿看过去,才发现墨离珏正靠坐在床沿,琥珀眸含笑的望着她。 被抓包的窘迫袭上心头,傅灼灼干脆一掀被子坐起来道:“看什么看,你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在瑶山吗?不是说过年才能回来吗?为什么会在她府上,还在她房里! 凶巴巴的目光落至他的薄唇,见他好好的看不出什么异样,傅灼灼暗自松口气。 还好还好,那确实是个梦。 “灼灼在看什么?”墨离珏忽然出声道。 傅灼灼撇头从他唇上移开目光道:“没什么。” 瞅她这副心虚的模样,墨离珏的嘴角又网上翘了几分,凑过去道:“灼灼可是在找自己的罪证?” 一股颤栗从脚底袭至头顶,傅灼灼微微转头,一眼又撞进了双能吸人一般的眸子里,无法动弹。 而某人却用委屈的口吻说:“灼灼可是怪我来晚了,没为你庆贺,才那般用力?” 唇齿轻吐间,带着清冽男人味的气息轻 柔扑打在傅灼灼脸上,加之他此刻这副表情,这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语。 顷刻间,傅灼灼感觉自己的贼心炸了! 反手一推,将人推回床头狠狠抵住,反身跨上压制,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让墨离珏再次愕然。 但已经晚了! 傅灼灼以居高临下的姿势挑起他的下巴,望着他舔了舔朱唇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简直就是在玩火!” 墨发散落,神情邪魅,不可否认,面对这般的傅灼灼,天崩地裂也不慌的某军师,今天第二次脑子宕机了。 而拿错了剧本的某女,刚要继续,外面却不合时宜的传来了幼弟的声音:“厨娘你先去开饭,莫用管我,我去看看阿姐起了没,若没起便给她留点饭菜。” 话刚落,傅灼灼房中便传来某人被一脚踹下床的声音。 “咦?什么声音?”傅子归闻声加快脚步过来。 就见自家阿姐的房门敞开,屋中漆黑,在借着那月光一看,傅灼灼正从床上下来。 “阿姐。” “嗯。”傅灼灼穿好鞋,笑盈盈的朝他走过去。 “阿姐,你在干什么呢?刚好像有什么声音。”傅子归想往房里看看,可是傅灼灼搂住他肩膀一掰把他转过去道:“没什么,阿姐睡迷糊了,下床绊倒了凳子。现在几时了?” 傅子归“哦”了声,答道:“酉时过半了,正要开饭我便来看看阿姐你醒没,好让厨娘给你留些饭菜。” 傅子归回答的沉稳且周到,好像突然间长大了不少。 傅灼灼摸摸他的脑袋,突然觉得欣慰。 “那便去吃饭吧,白表哥和玲珑姐姐他们……” “哦,他们早走了,白表哥好像喝多了。” “喝多?”她明明记得白雪裳并没有喝多少呀。 姐弟两的对话渐行渐远,墨离珏从房梁上跳下来,没想到有一日他还能沦落成梁上君子。 再揉揉自己的腰软处,那小丫头下脚可真不挑地方,更不留情面,也就不怕踹废了他。 第153章 立牌位 比起白天那热闹,晚上的正厅饭桌上,就剩下傅灼灼姐弟两和不请自来的墨离珏。 傅子归看到他满眼嫌隙:“你怎么还没走?”而后又和自家阿姐告状,“阿姐,这个人突然上门,招呼也不打一声,现在还赖着不走了!” 墨离珏对这小屁孩可没什么好印象,瞥他一眼看向傅灼灼道:“小神医是让我走,还是不走?” 话间,他故意摸了一下自己的薄唇,眼里还闪过了一丝丝的委屈? 这么明目张胆的暗示,傅灼灼能看不懂么。 心中暗忖他不要脸,嘴上却不得不道:“咳,来者就是客,今日我们搬新府,图个吉利就算了。吃饭吧,吃饭吧!” “哦,好吧。”既然是阿姐这样说,那傅子归也就不说什么了。 不过傅灼灼马上又左右看看道:“陵迟和小雪呢?”今天开始,陵迟和小雪也跟着她住进了这府中,却没见他们过来吃饭。 “小雪姐姐说外面有些冷,就想在房里吃,陵迟哥哥说要陪她,我就让厨娘给他们准备了一份送过去了。”傅子归道。 傅灼灼肯定的对他点点头:“子归果然懂事了。” 傅子归得了夸奖,对她露出一排白牙,心中为能帮助自家阿姐而开心。 晚上的菜色,厨娘做的也很用心,味道都不错。 某人非要留下来吃饭,可是饭菜却也没见吃多少。光顾着看傅家姐弟吃了。 饭后,傅灼灼让傅子归更衣沐浴,说要带他去个地方。而自己也回房换下了那身中性红装,穿了身白衣,长发也半挽在了肩头。 墨离珏在院中看她出来,第一次看到她女子的打扮,(第一次的乞丐装不算)即使是这般清素的白衣挽发,也依然让他看愣了几秒。 “阿姐,要去哪儿?”傅子归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然后问道。 傅灼灼看了眼墨离珏,伸手牵住幼弟:“跟我 来吧。”而这时墨离珏才发现,她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傅灼灼明显是没打算让他跟着的,墨离珏也没走上去,看着姐弟两出了院子消失在拐角。 “阿姐,你手里是什么?”傅子归也看看她手里东西问。 傅灼灼垂眸看他一眼,带着他来到了后院。 后院除了厨房柴房还有几间空屋子,傅灼灼拉着傅子归进了其中一间,而后点亮屋中供桌上的蜡烛,才将抱过来的东西打开。 “爹……娘……”傅子归看到那些居然是爹娘的排位,眼眶立即红了起来。这才知道,原来阿姐一直带着他们。 傅灼灼将写有原主爹娘名字的牌位摆上供桌,当初离开桃花村的茅草屋时,原主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两个牌位被好好的摆在桌子上,她就收了一直小心放在身边。 摆好牌位,她拉着傅子归在供桌前跪下来道:“子归,给爹娘磕头。” “嗯!”傅子归擦了擦眼泪,赶紧给爹娘磕了头。 傅灼灼跟着磕了三下,然后望着牌位心中暗道,傅莹爹,傅莹娘,我不知道傅莹是不是去那边跟你们团聚了,但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具身体的芯子换了吧? 但是在此,我还是要给你们磕头,喊你们爹娘;不为别的,就为你们给了这副身子,而这副身子却救了我。 你们放心,子归我依旧视如亲兄弟,定会将他养育成人,平安长大。 也会让你们沉冤昭雪,早晚让傅家傅宁一门,洗去冤屈换得清白!爹娘,你们在那边莫要担心,若可以就请保护子归,让他平平安安的! 心中说罢,傅灼灼又连磕三头。似是回应了她的话一般,供桌上的蜡烛火苗微微窜动了几下。 傅灼灼拉着幼弟起身,然后拍拍他后脑道:“你先出去吧,阿姐想跟爹娘再说两句。” “阿姐要说什么?我也想听。”傅子归望着她道 。 傅灼灼笑笑说:“都是女儿家的事,你确定想听?” 傅子归犹豫了下,最后道:“那好吧,那我去找呆呆玩一会儿。”说完,跑出了房间。 傅灼灼目送他离去,确定人走远了,才从衣袖中又拿出一个小了很多,简直是迷你型的牌位,放在傅家爹娘的牌位后面。然后望着上面傅莹的名字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她这两天偷偷刻的,虽然她并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也不想告诉傅子归此事。但想来傅莹惨死,到后面连个牌位都没有,实在太过凄惨了。所以便做了这么个牌位,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傅姑娘,请原谅我不能给你立一个正大光明的牌位,只能委屈你这般了。但日后能和爹娘在一起,希望你们在那边能团聚。” 傅灼灼绕到供桌前又拜了拜,上了香转身离去。 关上祠堂的门,傅灼灼抬头看向屋顶道:“偷看人家上香有意思吗?” 屋顶上发出轻微的瓦片声,墨离珏跳了下来。 傅灼灼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前院走去。 墨离珏跟着她,也不说话。 “你大半夜的不回家,跟着我干什么?”傅灼灼走到一半,终于忍不住道。 “我回来匆忙,没通知府上,这会儿回去怕是不合适。”墨离珏看着她道。 “不合适?”回自己家有什么不合适的!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傅灼灼一股脑冒出不少问题,可是不等她开口问个确切,墨离珏温柔含笑的表情,突然一凛露出凌冽杀气,再脚下一点纵身飞向屋檐,随后傅灼灼感觉到魏影也动了,两人都往前头去的。 傅灼灼心下冒出“出事了”的念头,急忙跑出去,同时大叫:“子归?!子归!” 子归在大厅玩兔子,闻言跑出来:“阿姐怎么了?” 傅灼灼上前护住他,紧张的看向前头,不一会儿,一个人 影被人从天上踢下来摔在院中没了反抗的能力。墨离珏从天而降,一脚踩住他的胸膛,清晰的骨质断裂声传来,同时还有那人的惨叫。 “留口气!”傅灼灼忙喊道,又捂住了傅子归的眼耳,怕他吓着。 墨离珏也没打算杀人,只是踩碎了那人的琵琶骨,让他无法跑了而已。 “魏影!”傅灼灼大叫了声,魏影也从外面飞进来,落在她面前。 傅灼灼将傅子归交给他道:“带子归先回房去。” 魏影回头看了眼墨离珏,知道他的功夫远在他之上,有他保护傅灼灼不会有事,所以抱起傅子归就离开了。 傅灼灼从大厅里出来,到院中看着地上疼的打滚的人道:“你是什么人?来我府上做什么?” 那人看她一眼,捂着胸口没说话。 傅灼灼抽出自己的龙鳞匕,那匕首反射月光,寒光一闪:“说了留条命,不说下黄泉,反正我早晚会查出来,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你说不说。” 那人没想到她会这般直接,完全没有迂回的余地,立即怕了,“我说,我说!” “是傅家大小姐,傅妙莲!她说你府上挂了傅家的牌匾,让我将那牌匾砸了,再看看府上住的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所以大人小的并不是什么恶徒,还请大人饶命!饶命啊!” 男子双手抱拳,在地上连连求饶。 傅灼灼微微眯起眼,这傅妙莲动作挺快啊,早上才挂的牌匾晚上就想来拆了? 再看地上的人,她回头叫道:“管家!你去小少爷房里替一替魏影,让他过来。” 躲在后头的管家连连点头,赶紧去了。 墨离珏看眼地上的人,再看着傅灼灼,心中自然也有不少问题。 傅灼灼接到他的目光,勾唇笑笑道:“晚上一起赏个月,聊聊人生?” 本严肃的时刻,总是能被她用这样顽皮的语调打破,墨离珏同样勾了嘴 角:“好。” 魏影过来,傅灼灼让他把人送到钱陈那去,不过走之前,她还给那人吃了一颗保命丸。当然,她可不是大发善心,而是这命得留着,她日后还有用。 …… 傅家书房外,傅妙莲刚从外面回来,老远就听见书房里有婢女的调笑声。 “哎呀老爷,你坏!” “呵呵……” 听着里面的声音,傅妙莲翻了个白眼,然后调整了一下脸色和语调,敲门道:“爹爹!” 里面的调笑声马上停止了,而她继续敲门说:“爹爹,莲儿能见您一面吗?” “莲儿啊,好好好,你等等啊!”说完,莫约让傅妙莲在外面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门才打开了,一个婢女扯着衣服领子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傅妙莲冷眼看过,抬步进去道:“爹爹,妙莲可是打扰您研药了?” “没有没有。”傅王权坐在书桌后,平了平脸上的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傅妙莲走过来。“妙莲这是刚从药堂回来吗?可辛苦了啊!来,让爹爹给你捶捶。”傅王权朝她招招手。 傅妙莲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相比傅天磊她更讨厌傅王权,可是这些和她的野心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傅妙莲走到傅王权身边,傅王权拉着她的手就揉了起来:“我的妙莲辛苦你了啊,这几年药堂多亏有你帮衬爹爹,爹爹才有时间专心研药。” “爹爹哪儿的话,这不是做儿女该做的吗?”傅妙莲柔声笑着,心里冷哼;什么研药,天天玩女人还差不多! 傅天磊那德行,十乘十就是传了他好女的性子。不过也好,多亏这爷两是这样的货色,她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还是妙莲懂事啊!”傅王权揉着揉着,手就不安分的朝她身上摸过去了。 不过这次傅妙莲却按住了他道:“为爹爹分忧是妙莲该做的,可是妙莲就是怕没做好,爹爹要责罚。” 第154章 不能留 “嗯?这话怎么讲?”傅王权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问:“可是有谁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了?” “爹爹可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一个少年大夫?” “少年大夫?”傅王权思索了下,终于想起来上次傅妙莲说的事了。“哦,原来是他啊!” 傅王权漫不经心道。 上次虽说要帮傅妙莲出口气,可是接了本家的命令后,他便忙忘了到现在都没去管。不过在他看来,洛城里学医的会医的,敢跟傅家作对那迟早就是两条路,要么死,要么滚! “不过是个少年,妙莲放心爹爹得空了,就差人让他滚出洛城!”傅王权安慰的她说道。 可这次,傅妙莲却没那么快依了,“爹爹,我说了那少年身份不简单,不仅和那钱多商会交好的很,这次更过分居然也洛城立了府,还挂了傅家的牌匾!” “什么?挂了傅家的牌匾?他也姓傅?”傅王权微皱起眉来,难道他们是一家人?可也不对啊,他并没有听说本家最近有来人啊! “既然姓傅,那他叫什么?”傅王权再问。 傅妙莲忙到:“小女打听了下,那小子虽然神出鬼没的,可据钱多商会那边人说,他叫傅宁!” “什么?!傅宁!”傅王权听到这名字,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哪知他下身的裤腰带居然没拴上,起身那裤子就掉了。 傅妙莲见此心下又是一阵嫌恶,赶忙转身避过道:“爹爹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傅王权着急忙慌的把裤子穿上,望着她语气略带颤抖道:“你确定他叫傅宁?真的叫傅宁?” 傅妙莲听他这口吻不太对,回过头看着他蹙眉不解:“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到底是还是不是!”没想到这次傅王权还动了怒,一拍桌子质问道。 傅妙莲被吓了一跳,后退步惶恐、啜泣起来道:“爹,那少年我也就见过一次,听 说是钱多商会的人,会医术。 后来钱多商会开始出神药,就说是一个叫傅宁的大夫做的。再后来地下街一层摆了个游医摊子,见过的人都说是个少年,我想来想去除了他叫傅宁,实在也想不到别人了。” 傅王权瞪着她,心思回转将她的话细细过了边。 那人虽叫傅宁,可是是个少年!少年啊…… 他砰砰跳的心忽然松了下来,看看抹泪的傅妙莲,对她招招手道:“妙莲莫哭,爹爹不是怪你,只是这名字……” 傅妙莲从手臂后抬眼望着他,傅王权动了动唇还是没说这名字是怎么回事。只是转而道:“照你这说法,这少年确实有些不识好歹,居然敢挂我们傅家的牌匾。你放心,这事交给爹爹,咱傅家的门面可不是那么好认的。你且告诉他那府立在哪儿了?后面的交给我。” 傅妙莲是个聪明人,明知道傅王权隐瞒了什么,可是她也不会再问。赶紧将傅灼灼的府门地址告诉他,又柔声柔气的点点头:“还是要劳累爹爹了。” “哎,爹爹是一家之主,这等事自然是要出面的,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爹爹再坐会儿。”傅王权摆摆手,重新坐下去。 傅妙莲看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额首退了出去。 离开书房,傅妙莲心下奇怪,傅王权为什么听见傅宁那个名字反应会这么大,难道这傅宁是傅家什么人?还是……不过看样子,傅王权也不会再放任那小子不管了,别的不说,傅家的暗卫肯定是要出动的,到时候…… 想到这里,傅妙莲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起来。 傅妙莲一走,傅王权走到窗口轻轻鸟叫。 很快,一个浑身都穿着夜行衣,脸和头也用黑布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傅主。” “城北东面,新立了一座府邸,也挂着傅家的牌子,你带两人把里面 的人都去做了,一个不留。”傅王权眯起昏花的老眼,声色沉冷道。 黑衣男子抱拳额首,马上消失在他眼前。 傅王权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傅宁这个名字,自从那年之后可就再也没听过了,不管那小子是什么身份,就算只是巧合叫了这个名字,也是不能留的! 不能留! …… 本来说好让傅子归今晚开始自己一个人睡,可是有了之前那一出,傅灼灼不放心还是让他睡在了她的屋里。 哄了弟弟睡下,傅灼灼又让厨娘温了一壶酒,炒了个小菜在院中廊下坐下来。 傅灼灼倒了两杯,同时道:“今晚你就住子归房里吧。” 墨离珏在她面前坐下:“不赶我走了?” 傅灼灼翻他个白眼道:“你想走也可以啊,出门左拐不送。” 墨离珏看看她嫉恶如仇的模样溢出笑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傅灼灼也要来一口,可是手却被他按住道:“灼灼还想继续?”他凝视她的红唇。 傅灼灼颇有不服气,但想想这身子的酒量,便也收回了手。 嘴角翘了翘,墨离珏干脆拿起酒壶直接饮了起来。 傅灼灼暗忖,又没人跟你抢,至于嘛! 然后说好的赏月喝酒谈人生,就变成了他喝酒赏月,她叹人生。 望着他动了动唇,傅灼灼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明明在酒桌上她能说的那么好爽,可现在她却怕傅家那些坏名声,会影响他对她的看法。 果然,越是在乎的东西,就越会变得难开口。 而她不说,墨离珏也不问,只是耐心等待着。 “那个,我姓傅,不姓陆。”默了半响,傅灼灼终于鼓起勇气,看他眼说道。 “嗯,”墨离珏的反应很平静。 “我跟傅家药堂的人,也算有些关系,是同根,他们是我堂表家。”傅灼灼再说,然后又看他一眼。 墨离珏的反应还是很平静,提着酒壶靠在廊柱子上 ,淡然含笑看着她。 “我……你就不说点什么吗?”傅灼灼蹙眉道。 “不管灼灼与旁人是什么关系,在我眼里,灼灼就是灼灼,独一无二。” “……”完了,这家伙是回来路上嘴里抹蜜了是吗? 可这些话,也着实让她安心了起来。 傅家那坏名声,并没有影响他对她的看法。这般,她说起来也就轻松多了。 “我爹本是傅家本家一员,被人陷害下了牢狱,后被人灭口牢中。我娘不堪打击自缢,我和幼弟虽被网开一面没有降罪,可是傅家还是避我们如蛇蝎,将我们丢在城外那个桃花村足足两年,任凭我们自生自灭。 上次遇到你,是傅家的杀手来斩草除根,将我绑了去。若不是遇到你的马车,我还真可能就死在那洛河里了。”傅灼灼说的轻描淡写,但墨离珏听的却阵阵心疼,连手里的酒杯都被他捏了个稀碎。 傅灼灼跳起来抓住他的手气道:“你干嘛跟个杯子过不去!”说着打开他的掌心检查,果然被渣子划破了不少皮。 傅灼灼气的想骂人,松开他要去拿药,可是墨离珏反手拉住她道:“那两年怕吗?” 傅灼灼一愣,望着他忧心的双眸心情有些复杂,最后摇摇头道:“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可是真的。 她确实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桃花村的那两年,却也不是她。是真正的傅莹,说不怕肯定是假的吧,但她现在没法用傅莹那种心思去回答,因为她觉得这样更像是带了个面具,活成了别人。 而她这句话,也让墨离珏有种贴合感。 是了,他的灼灼才不怕! 不过,他也有些懊悔道:“这两年,我经过桃花村也不算少,却不想你在里面。” “……”呃……其实,就算你知道我在里面,那个人也不是我呀。哦,应该是那个灵魂。 傅灼灼默默道,只是这些话 也不能说出口,只能道:“认识也是要机缘的嘛,上天自有安排。” “也是,以后我便知道了。”墨离珏用力握了握她道。 傅灼灼勉强笑笑,心里却怪怪的,好像自己还是活成了别的角色,而不是真正的傅灼灼。 可是真正的那些话,她不能说呀,不然别说是墨离珏不信,恐怕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信的人! “那你爹娘,是傅家的哪一门?”墨离珏转而问道,话语间他眼底闪过一丝深邃。 傅灼灼顿了顿道:“我爹叫傅宁,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虽然是个军师,可她爹当初在宫里当值,这里离皇宫十万八千里都不止,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说。 “傅宁?”墨离珏果然露出了锁眉疑惑的表情,傅灼灼点点头道:“他是太医,在宫里的,你没听说过也没关系。”说完,推开他的手道:“我去拿药。” 然后赶忙进了屋子。 墨离珏坐在那,脑中快速闪过了关于傅宁两个字的讯息。 ——主子,京城来话了,说是让您考虑完婚。 ——欺人太甚,那女子的爹竟是个罪臣,听说还是毒害皇子这种大罪,怎可让这种人的女儿嫁给您? ——你还真是让京里那些人念念不忘啊,连娶亲选中的,都是下下签。 墨离珏瞳孔收缩,神色瞬息万变,最后倏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房中。 傅灼灼拿了药出来,看到他立着望她,奇怪道:“怎么了?” 墨离珏不大,却一步迈过檐廊到她面前,望着她神色疑惑但清丽脸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跟她说:“什么下下签,明明是上上签!” “什么上上下下?你在说什么呢?”傅灼灼莫名其妙,抓住他的手摊开道:“别动,我给你消毒上点药。” 但这种事对现在的墨离珏而言,根本无所谓,“灼……”话还未说出口,一股悄无声息的杀气却出现在他身后。 第155章 把头送回去 在察觉到杀气的一瞬间,墨离珏抱住傅灼灼一个转身,再一脚踢中对方扑过来的胸口,将上门的不速之客踹的连连后退。 傅灼灼依在墨离珏怀中,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但马上冷静了下来。 “呵,我这府邸今天还真热闹!”她冷声说道。 墨离珏将她放开,瞪着那杀手低声说:“进房去找你弟弟。”傅灼灼知道自己在武力上没什么用处,点头赶紧退回了房间去找傅子归。 还好傅子归好好的睡在床上,没什么危险。 墨离珏眯起冷如寒霜的眸子,从衣袍中拿出那把纯黑的折扇。 那杀手感觉到他身上慑人的威压和杀气,脑内顿时警铃大作,好强大的功力! 可他是奉命来办事的,不能轻易就走。所以他假借调整姿势的动作,突然从身后摸出暗器扔向墨离珏,但这些早被墨离珏看穿。 一个闪身,躲过带毒的飞镖,脚下一蹬直接朝那杀手跃去。 那杀手见他没拿武器,立即用刀应战,却不想他手中的扇子比刀还要锋利,铛铛两声斩断他的刀子,而下一秒扇子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杀手一愣,反手还想打。 墨离珏冷笑:“想死?”折扇合拢又不知他按了哪里的机关,那扇子头上就冒出了锋利的尖刀。只见,他快准狠用尖刀刺穿杀手两个肩膀,再脚下狠狠踢碎他的膝盖骨,那杀手瞬间就被废了手脚倒在地上。 杀手愕然,下一秒就要咬破口中毒药自尽,墨离珏伸手捏住他下巴,“嘎达”一声,卸了他的下巴,让他没法自杀。 这里交手的同时,另外两个院子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傅灼灼抱着傅子归出来,看了眼地上动不了的杀手,“应该是魏影和陵迟,他们那边也有人。我们得去帮他们。” 可是墨离珏拦住她道:“他们都是功夫极好的人,勿用担心。” “可是……”墨离珏拦住 她想说的话,扭头朝墙外看了眼,最后含指吹哨。 不一会儿,几条身影飞入院内,排成一排单膝跪在他面前,“主子!”而领头的正是炽火。 “你们在外面都瞎了吗?居然敢放人进来!”墨离珏怒声道。 炽火低着头心中委屈,明明是主子您说的,不准我们进来打扰您啊,而且人也不是从这墙头进的,我们怎么知道啊。 “炽火!”墨离珏一声呵。 炽火赶紧抬起头来:“是主上!” “愣着做什么,去外面帮忙!” “是!”炽火再点头,带着人就冲了出去。 傅灼灼目送他们出了这院子后,抬头意味深长的看向某人:“你不是说,没来得及回家么?” “咳,他们自己找过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墨离珏抵唇轻咳道。 你这瞎话能说的再瞎一点不? 傅灼灼暗忖道。 有炽火他们的加入,另外两个院子很快结束了战斗。只是他们那边都没活口,发现形势不对,杀手全都服毒自杀了。 墨离珏同傅灼灼从小院里出来,在大院中间躺着两具黑衣人尸体,还好魏影、陵迟以及顾映雪都在院中没什么事。 看到傅灼灼抱着傅子归出来,顾映雪急忙道:“灼灼,你没事吧?”道完她低低咳嗽了两声。 “我没事,小雪,外面冷的很,让陵迟陪你回去吧。还麻烦帮我照看一下子归。”傅灼灼看了眼院中尸体道。 顾映雪了然,陵迟上前将她抱回小院,傅灼灼带着幼弟跟了上去。 墨离珏让炽火把他打残了的那人带出来,再问魏影道:“全在这里了?” 魏影点点头:“一共三人。” 墨离珏眸子微眯,眼中一层慑人的冷光。 傅灼灼放下傅子归很快出来,“厨娘和管家呢?”这么大动静,怎么没见他们出来? 魏影一愣,忽然也想到了他们,急忙往后院去。 “炽火,一起去看看。”墨离珏下令道。 炽火赶紧过去。而那个被打残了的杀手,也放到了那两具尸体旁边。看到两个同伴的尸体,他绝望的闭了闭眼。 没想到这小小的府邸高手林立,是他看走眼了。 “小神医!”魏影很快折回,看着傅灼灼神色凝重。 傅灼灼脸上蒙上一层寒意,立即朝后院去。 厨娘和管家分别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炽火检查了尸体,对她摇了摇头。 傅灼灼握紧双拳,切齿低怒了声:“妈的!”接着气冲冲回到前院,到那活着的杀手身旁拔出龙鳞匕,一刀扎进对方大腿内侧,声音阴寒道:“是傅家派你来的?” 大腿内侧的痛感,要比其他地方更加敏感,杀手痛的五官扭曲心神也在那一刻松懈下来,所以听到她的问题,在刹那间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不过也是刹那,而后便紧紧闭上眼,一副打死不认的模样。 可是那抹诧异,足以让傅灼灼清楚一切! 她还真是小看了傅家的能耐,拆牌不成直接上门灭口! 眼底划过狠戾,只见她举起匕首;一刀抹过那杀手的脖子,手都不带抖的切下了他的头颅。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这股狠戾劲给震慑住了,连墨离珏都有些惊讶。 擦了擦脸上弹到的血珠,傅灼灼起身冷声道:“魏影,砍下那两个的头颅,明日一早就给傅家送过去!” 魏影从愕然中回过神来,“是。” 墨离珏望着她浑身冒着怒气的身影,上前按住她的肩膀。 感受到他的力道,傅灼灼的情绪才平稳下来,从那杀手的尸体旁退开。“麻烦你,让人去把钱十万叫来,厨娘和管家都是他的老人,要告诉他才行。” “好。”墨离珏应声同时,看向炽火。 勿用多说,炽火立即让一人去钱多商会找钱十万。 半个时辰后,钱十万带着钱陈急急忙忙上了门,进院看到那几具还放着的尸体吓了一跳,和钱陈慌慌 张张绕过他们,进了正厅。 “小神医,这、这是怎么回事?”钱十万着急忙慌的进屋子,看到傅灼灼支着额头坐在那,先是打量她一遍。 余光又见墨离珏在一旁,整个人都吓得跳了起来,然后调整方向,恭恭敬敬行大礼,不过他问候的话还没开口,墨离珏便抬手道:“听说后院那两人,是你的旧人,你去看看吧。” 钱十万愣住,看了眼身旁钱陈,接着赶紧应声道:“哎哎,这就去,这就去。” 墨离珏道完再看向傅灼灼,她才刚才起就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钱十万很快看完回来了,“这、这怎么就……”因墨离珏在场,他不敢放肆,话说了一半又被咽了下去。 “钱掌柜,不知厨娘和管家都有些什么家人?我会准备两份安抚的赔偿金,麻烦您给我送去。”傅灼灼终于放下手坐正身姿,看向他道。 钱十万蹙眉回道:“管家和厨娘本是一对夫妻,前些年从塞北逃难过来,无儿无女我也是看他们可怜,才让他们在这府中做事,也算安了家。恐怕,是找不到什么家人了。” 傅灼灼吸了口气,如果傅家今天是伤了她,她可能还不会那么生气,可是他们杀的是两个手无寸铁的老人,而且还是因她连累才死的! 这笔仇,她绝对要让傅王权、傅妙莲偿还! “小神医,我看还是给他们安排场后事吧。”钱十万又叹着气道。 “好,这恐怕还是要钱掌柜操持了。”傅灼灼感激的看向他。 钱十万点点头道:“没事,没事。”叨叨着,钱十万又朝墨离珏看了眼,非常惊愕他会出现在傅灼灼府上,而且还这般坐着。 当然,原因他不知道,也不敢问。 一夜无眠。 翌日,睡的最好的傅子归,只知道管家爷爷和厨娘奶奶都不见了,阿姐说他们一早会了老家,暂时不回来了。 期初傅子归还有些失望,但 后面玩着就把这些抛之脑后了。 看到弟弟很快开心起来,傅灼灼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却心情沉重。 墨离珏还是没走,不但如此还让炽火安排了人守在这里,所以眼下不止有魏影和陵迟,还有他的暗卫在,所以不会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了。 但对于已经逝去的生命而言,还是晚了。 “灼灼是在生气吗?”墨离珏走到她身旁,看着她沉沉的脸色道。 “我不应该生气吗?”傅灼灼抬头反问,现在的她就跟个刺猬似地,谁靠近就扎谁,虽然她知道那不是他们的错,可她心里就觉得不爽。 “应该生气,但不该生自己的气。”墨离珏上前轻抚她的发顶道。 傅灼灼微愣,很诧异他怎么会知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是了,相比对傅家的仇恨,她这次更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明知道招惹了傅家有危险,却没做好足够的准备,连累无辜的人丧命。 也气自己不懂武功,一无是处不会保护别人,还要让别人来保护她。 “我只是觉得,是我的草率和自负,才害死了无辜的人。”低头垂眸,傅灼灼自责道。 “你确实很草率,至少你应该要知道多找几个人保护你。”墨离珏俯视着她如认错孩童般的模样。“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昨夜之事,能让你明白自己的不足,日后避免此等事的发生,那,那对老夫妻也算死的值得。” 傅灼灼抽了抽鼻子抬头,没好气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打击我!” “安慰也好,打击也罢,灼灼都会振作起来不是么?”他眸光温柔如水道。 “切,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似地,我们才认识多久。”傅灼灼撇撇嘴,但不可否认她心情到真是好了很多。 是,认识自己的不足,才会更小心谨慎的保护好身边的人。 墨离珏笑而不语。 是不久,可是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第156章 上门踢馆 “既然你这般说,那我便振作一下好了。”瞥他一眼,嘴角重新扬起来,乌亮的墨眸中再次神采奕奕。“我要出个门,你若没事便回去吧。”傅灼灼转身道。 “出门?去哪儿?”墨离珏忙问。 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眼底幽光一闪,傅灼灼望着前方某处眯起眼道:“有些事,我想还是快点去处理了的好。”语落,她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换衣服去了。 墨离珏凝视她消失在门后的身子,眉峰慢慢蹙了起来。回头,他低唤一声:“炽火。” 躲在暗中不远处的炽火,立即现身:“主子。” “在暗卫中挑几个功夫好的女暗卫,过来保护她。再拨一队暗卫组,守在这府中四处。”墨离珏声色严厉道。 炽火微顿,并没有立即照办。 “怎么?你异议?”墨离珏微抬眉道。 “不,属下不敢,只是主子,这小神医……”炽火看了眼他身后的房门,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墨离珏冷冷道。 “属下只觉得,此女心狠手辣的很,若非必要,我看还是莫要接触的好。”昨晚傅灼灼那一刀可是给炽火留下的深刻的映象。他从没见过哪个寻常的女子,有这样的胆量,居然能一刀切下一个人的头。 这样的女子,怕不是什么善类,主子这般维护她,万一日后被她反咬一口可如何是好。 只是他的担心,却让墨离珏勾唇露出个冷笑来:“难道我就是个善良之辈?”他手上沾过的血,怕是比她多多了。 炽火语塞,哪有这样说自己的。而且,为何主子对这小神医这般在乎?莫不是……他的眼神不由得又往傅灼灼的房门瞟过去,被墨离珏察觉了道:“看什么?莫不是我找什么人当朋友,还得容得你们同意?” “不,属下不敢。”炽火惶恐下跪道。 “既然不敢,那便照我说的办。” “是,属下遵命!”炽火赶紧点头,起身 刚要离去,忽然又想起什么般停住脚步,“主子,那您可要回府?” “暂时不了,你偷偷去给我收拾些衣物过来,我住这里挺好。”双手背于身后,昨夜出了这般事,他怎可就此离去。 “哦……”总觉得主子这次回来,似乎有些哪儿不一样,看是炽火又看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偏偏蔚蓝还没回来也找不到个人问问清楚,所以只能带着满心的狐疑赶紧去做安排。 不过炽火还有一点可能不知,墨离珏选择留下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相比府中那么多眼睛盯着,他这里或许反倒方便。 望着炽火离开的方向,墨离珏深邃的眼中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 傅灼灼换了身衣服出来,看到他还立在门口,便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觉得住这里甚好,为何要走?再说,除了这我似乎也没地可去。”打量着她重新换上了一身红艳的男装,墨离珏勾笑说道。 傅灼灼翻了个白眼暗忖;你这瞎话能说的再真实点不? 不过他既然不想走,她也懒得多说,只道:“那随你吧,我出门了。” “好,我陪你去。”墨离珏立即道。 傅灼灼停住脚步回头狐疑:“你跟我去干什么?” “妇唱夫随不是理所当然?” “……”傅灼灼竟是那般无言以对。 …… 彼时傅家。 一声惊恐的叫喊划破宁静的院落,一早开门的小厮跌跌撞撞跑回府中,大声喊到:“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管家闻声出来拦住他道:“喊什么呢,什么死人了!” 小厮脸色苍白,腿脚发然的指着大门口颤巍巍道:“门口,门口死人了!三个、三个头!” “什么?”管家没听明白,赶过去看了看,哪知一见门口的场景他也如小厮般吓得手足无措。 只见傅家厚实的古铜门上,被人用刀子做钉,硬生生钉了三个切下来的人头。每个人头都睁着眼睛,神色凄 惨,头上流出来的血更是沿着大门流到地上,淌出去好远。 这副骇人的景象,吓得管家一屁股跌坐在地,“###了!###了——!” 这么一大早的,傅家门口就跟菜市场一样热闹,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官府不但派官差,就连知县大人都亲自赶了过来。 这会儿,一堆人正围在傅家正厅中。 “傅老爷可认识这三名死者?或者,可能想到知道凶手是谁?”洛城的知县,姓赵,外称赵大人,是个比钱十万还要胖上很多、肥头大耳,一看就是没少受贿的五十多岁老头。他坐在傅家厅堂内,端着茶盏,环顾着厅中的几个傅家人。 “笑话,我岂会认识这种人?且若是知道凶手是谁,又怎需要麻烦知县大人帮忙查清了?”傅王权沉着脸,坐在厅堂内冷冷回答。 说完了,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方才门外的景象他也是看到了的,那三人中一人,便是昨夜他叫来的暗卫领头人之一。没想到,本是派出去除掉那少年而已,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回来!也正因如此,他心中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也不能说出来。 看来妙莲说的没错,那少年不简单啊!不仅如此,还猖狂的很,居然敢用这种方式回敬他的做法,且……忽地,傅王权心下一咯噔。 这些暗卫,是傅家培养多年,一直养在暗地里的人,除了他就只有傅妙莲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了他们的存在。傅府其他人;连傅天磊都不知道。 可是那小子是怎么知道,这些人是他派了去的?还直接以这种方式送回来,莫不是……想到傅宁那名字,傅王权暗暗吞了吞口水,莫不是真是傅宁大哥? 他暗暗的想,心中疑惑的同时,后背也涌过阵阵凉意。 “那其他人呢?”赵大人又看向厅里其他人。 此刻傅家的人,只有外出玩了没回来的傅天磊,其他的都在。 傅王权正室夫人 ,有几分端庄的洪氏看了看自家老爷,再看着知县道:“赵大人,老身平日只在府中念经送佛,自然不知也不认识。”说着,她扭头看向旁坐上的傅妙莲道;“妙莲,你可认识?” 傅妙莲也在想事情,听懂洪氏的问话赶忙起身福礼道:“回娘亲,妙莲平日虽出入药堂,可认识的人也少,何况是这等男子。至于凶手么……”傅妙莲顿了顿,心下有几分想法,可如傅王权一样,不好说出来,只能摇摇头:“妙莲也想不到。” 洪氏点点头,再看向知县。 知县也点点头,觉得她们这些女流之辈,确实不可能认识。而后再看一遍他放下手中茶盏道:“今日怎么不见傅公子在,不知他可认不认识?” 洪氏听到这话心头一紧,赶忙道:“赵大人明鉴,我家小儿平时虽是贪玩了些,可是对于这种事他是万万不可能知道的!是不是妙莲?”她赶忙看向傅妙莲。 傅妙莲接到她的眼神立即点了头:“是啊赵大人,哥哥平日里虽然贪玩了些,可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 赵大人又点头,其实也就那么一问,压根没怀疑傅天磊。而后,他又似狐疑死不解的嘀咕:“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都不认识,那人头怎么会钉在你们家门上呢?” 洪氏和傅妙莲共同语塞,面面相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洪氏是真的不知,傅妙莲知道也不能说,只能看向主坐上的傅王权。 傅王权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些,大冬天的额头却起了一层薄汗。 察觉到傅妙莲的目光,他愣了愣,而后见赵大人也看了过来,沉脸道:“此等凶残之术,定是有人看我们傅家不顺眼,起的报复手段!还请赵大人明察,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他拱手对赵大人作揖,赵大人被委以重任,还是他受贿名单上的第一交椅,自然得赶紧接下来:“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只 是心里,这赵大人可头大的很。 他来洛城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他除了收税受贿,其他的还真不怎么擅长,更别说查案。 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子吃饱了撑的,给他捅这么一个大篓子,真是存心找打! 赵大人同在坐的傅家人一样,各怀心思。 而在傅家几条街之外的傅家药堂,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在傅家药堂门口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红衣小公子从马车上下来,而后领着两个人大步进了傅家药堂的门。 药堂内,因为才开市还没见多少病人,只有抓药的小二,和个轮值的大夫在忙活。 见来人,小二忙问:“哎哟,公子是抓药还是看病?” “我找远大夫和你们家大小姐,麻烦通报一声。”傅灼灼背着手往药堂大厅中央一站,似笑非笑道。 在她身后,魏影和陵迟各站两边,气势凌人。 小二抬头将人一打量奇怪道:“你找远大夫和大小姐?你找他们干什么?”傅灼灼上次来是戴着面具的,所以小二并没有认出她。 倒是一旁轮值的那个大夫,认出了她的红衣道:“你,是你!”那大夫指着傅灼灼,双目瞪大将她打量一番。 苏夫人接生那事以后,他们都猜测他的身份,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清秀的少年。 傅灼灼冲他笑笑,正因为这次她没戴面具,那大夫也清楚的看到了她脸上的狂傲和不屑一顾。 “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赶紧去叫人吧,踢馆这事耽搁久了,你们家主子怕是要怪罪呢!” 踢馆?! 那大夫和小二互看一眼,眼中都露出惊愕,再看傅灼灼,老神在在的恍如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 那大夫见识过她的本事,再想到踢馆两字,赶紧对小二示意,让他赶紧叫人去 见小二匆匆忙忙的跑向里屋,傅灼灼转身一撩后衣摆在椅子上坐下来,且悠然自得的翘起了二郎腿。 第157章 玩命的赌约敢不敢接? 魏影和陵迟互看一眼,退至傅灼灼身后左右一站,生人勿近的气场让药堂内的人都退避三舍,不敢轻易靠近。 与此同时,门外的马车里,墨离珏挑着车窗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傅灼灼不让他跟过去,他只能在这里充当暗卫保护她。 见她这会儿翘着二郎腿,墨离珏摇头失笑,感觉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哪怕是进了这傅家药堂,她依旧能从容不迫,应付自如。 只是,她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来的路上神神秘秘的不告诉他,来了这里还不让他跟过去,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眼底划过一丝狐疑,墨离珏挑着车窗继续往外看。 店小二进里屋没多久,一身蓝色长褂的远达夫就从里面出来了。 看到药堂正厅当中,一身红衣的少年,虽同那轮值大夫一般没见过傅灼灼真面目,可是远大夫也认识他那身红衣啊! 所以他眉头紧蹙的同时,眼中也划过一丝难以置信。 昨日,傅妙莲说七杀殿的人没完成任务,他虽是挨了一顿骂,可心里还是不信的。七杀殿在江湖上的名声哪个不知,让他们做任务哪有失败一说! 现如今看到活生生的人坐在他面前,就算他不愿相信事实也胜于雄辩。且傅妙莲已确定,在地下街的乞丐游医十拿九稳就是这红衣小子!所以他当日能除掉他的那分自信,如今就是活生生 的打脸!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连七杀殿的人都除不掉他! 远大夫盯着傅灼灼,双眸微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傅灼灼让他大大方方的看了会儿,终于开口道:“远大夫这般看我,莫不是认不出人了?也不能吧,我这身衣服可是少见的很呢。”说着,傅灼灼张开双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身红衣。 远大夫脸色微沉,冷哼了声继续走到她面前站定道:“不知小公子今日过来有何事?若想接生,就去找稳婆,我们傅家药堂可不是生孩子的地方!” “药堂大夫人治病救人,女人生孩子就如大病一场般凶险,怎就不能在药堂接生了?莫非远大夫又是忘了医道祖训么?”傅灼灼仰身靠着椅背,对远大夫似笑非笑道。 听到医道祖训四个字,就恍如在提心远达夫上次被打脸打的有多疼,远大夫脸色一阵青白,刚好发作傅灼灼又抬手道:“不过么,我今日也不是来教远大夫医道祖训,而是……”傅灼灼顿了顿,往里屋又看了眼。 刚才进去的小二没有出来。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染上一抹邪气:“而是来踢馆的,不知远大夫敢不敢接?” 踢馆两字,刚才远大夫已经听那小二说了,如今再听傅灼灼亲口说,远大夫只是冷冷一笑道:“踢馆?就凭你?” “是啊,就凭我!”傅灼灼指着自 己,笑的非常自信。 远大夫瞬间疾言厉色道:“无知小儿!你真当我这傅家药堂是什么地方,敢来这里叫板!来人,把这闹事的给我压到官府去!”他冲着傅灼灼一指,心想什么踢馆不踢馆的,臭小子敢上门闹事就是自投罗网! 既然七杀殿弄不死你,老夫就亲自弄死你! 随他一声令下,药堂内的傅家护卫,纷纷从里屋后堂内涌出来,将傅灼灼他们团团围住。 陵迟和魏影立即摆出防守的姿势,将傅灼灼护在身后。 马车内的墨离珏见情况不对,也立即出去准备救人,只是他刚下马车到傅家药堂门口,就听傅灼灼高声道;“远大夫,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我踢馆的条件吗?” “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敢在傅家药堂闹事,就是……” “这可是一个能光明正大除掉我的机会哦!远大夫真的不想试试?”傅灼灼不想听他那些扯皮的话,打断他说道。 而她此言一出,不仅是远大夫对她瞪大了眼,连同魏影和陵迟也用惊讶的眼神看向她。 可傅灼灼依是那般从容的靠在椅子上,吹着自己的指甲道:“远大夫,这个赌约我保证你们稳赚不赔,真的不想试试吗?” “你、你什么意思?”远大夫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但也不可否认的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既然我是来踢馆的,自然是准备了一个大家都合 适的条件,或者说是赌约。至于这赌约的内容嘛……就是大家各自给对方下毒,然后看谁的本事大,能先把自己身上的毒解者为赢!若是我输了,我自当日起,就将这小命就交给傅家处置,绝无怨言!若是我赢了,我就要傅家药堂门外挂着的这块招牌!” 傅灼灼指着傅家药堂门外,对远大夫继续笑盈盈的说:“远达夫,这赌约不知你们敢不敢接?” 远大夫愣瞪着眼看她,这样的打赌方式,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好事!如果能给这红衣小子下一个不解之毒,别说胜负,分分钟就能要了他的命,直接了了后顾之忧。 再退一万步说,若是不能下个不解之毒,只要赢了赌约照样能将他杀之后快,怎么看都是他们傅家有利啊! 但同时,陵迟和魏影却是一脸震惊的盯着傅灼灼。 这算什么赌约,这是根本就是疯子玩命!若是真的被下了奇毒怎么办,即使医术再好也抵不过毒性发作! 墨离珏同样震惊,可当他看到傅灼灼脸上的自信,以及她神采奕奕的眸子时,那股震惊还是变成了信任。 虽是疯狂了些,可他相信她不会真的把自己置于危险地带。 只是,也不是谁都相信她,魏影便是急忙道:“小神医,这……”只是他话还没完,傅灼灼立即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远大夫也怕她反悔,急忙确认 的问道:“小子,你说这话可当真?!” 看到远大夫昏黄的眼睛里露出了杀之后快的光芒,傅灼灼又勾了勾嘴角道:“当然当真!不过,这事远大夫自己似乎还不好决定,那就等傅家小姐来了你们再商量商量,今日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而后看了眼面前挡着的傅家护卫。 几个护卫面面相视,逐渐退开一条路。 傅灼灼大步往外,出门前又似想起什么般:“对了,远大夫要是商量出了结果,应该知道去哪儿找我吧?” 远大夫又愣了愣,从巨大喜悦中回过神来脱口道:“钱多商会!” “对!那我就在钱多商会,等着傅家药堂回信了!”傅灼灼嘴角含笑,背手大步跨出了药堂的大门。 陵迟和魏影紧随其后。 傅灼灼来到马车前撇了眼身后三人,淡淡道:“上车去钱多商会!” 三人中,陵迟和魏影还是一头雾水,墨离珏却轻勾嘴角,立即跟着她跳上了马车。 等马车慢慢从傅家药堂门口离开,远大夫急忙走到门口用仿佛已经胜利般的眼神,目送着他们。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会说出这样的条件来!简直就是自己来送死啊! 不行,得赶紧告诉大小姐!赶紧告诉她! “备马车,我要去找大小姐!快!我要去找大小姐!”转身冲着那些护卫大喊,远大夫激动说道。 第158章 答应 赵大人盘问了一圈有的没的,最后带着人离开,傅家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只是一些下人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特别是一些胆小的,深怕这是傅家在洛城作威作福后酿的苦果报复,若是不抓住凶手,搞不好他们都要受到牵连。 “听说大门口早上被挂了人头,好可怕呀!是不是老爷得罪了什么人,才遭如此横祸,我们会不会有事呀?” “不知道呢,我看不止是老爷,也可能是小姐……” 两个扫地的丫鬟,在院中一角小声谈论着,却不想,正好被前厅回来的傅妙莲撞见。 傅妙莲立即对戏珠使了个眼色,戏珠欠身,马上领着另外两个丫鬟上前道:“两个没用的东西,不好好干活胡说八道什么呢!给我掌嘴!” 个私语的丫鬟见到来人,立刻跪在地上求饶,“戏珠姐姐饶命,小姐饶命啊!”但仍然没有逃过一顿嘴巴子。 看着戏珠抽那两个丫鬟,傅妙莲那双啐了毒一样的眸子忽然微眯。 新研究的毒药,似乎还没在人身上试过,刚好就拿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丫鬟试试! “戏珠,别打了!”思的此处,傅妙莲出口喊住戏珠道。 戏珠立即停了手,然后听她又道:“把这两个丫鬟带我那院里去。” “是,小姐!”戏珠额首,回头冷眼望着两个被掌红了脸的丫鬟。 傅妙莲在院中做的那些事,傅家下人中也是有些流传的,听说犯了错的下人进她那院就没活着出来过。还听说,她那院里除了有花草,更有满地的死尸白骨,不知道埋了多少死人。 因此,听到傅妙莲的命令,再看戏珠的眼神,那两丫鬟立即抖成了筛子,连连磕头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能给小姐的医术做贡献,那是你们的福分,给我带走!”将傅妙莲的狠毒冷酷学了七八成,戏珠剜了地上的两人一眼,立即叫来几个家丁, 将这两丫鬟拖下去。 “小姐饶命啊!小姐……” 望着两个被拖走的丫鬟,傅妙莲整了整衣袖嘴角终于勾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戏珠偷看一眼暗暗松口气,如此她今日算是逃过一劫了。 “小姐!小姐!”管家喘着气,从前头匆匆过来,见到傅妙莲在后花园里,赶忙叫道。 “怎么了管家?”戏珠问。 管家看她一眼,对傅妙莲行了个礼道:“小姐,药堂的张小二过来了,说有急事找您。” “张小二?”傅妙莲刚松开的眉眼间又微蹙起来,额首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爹爹和母亲呢?” “老爷回书房了,夫人回了祠堂。”管家答道。 傅妙莲再次了然,领着戏珠回了前厅。张小二见她来,急忙就将药堂里发生的事告诉她。 得知傅灼灼居然敢去药堂踢馆,傅妙莲双拳紧握,眼中恨怒流转。 好个有点能耐的小子,爹爹的暗卫都杀不死他,不但把人头送来,还敢上药堂踢馆!“戏珠,备车!本小姐亲自去会会他!”望着远处,傅妙莲切齿说道。 然,戏珠刚欠身要去准备,坐快马车而来的远大夫已赶了过来。 “大小姐,大小姐!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一路喜笑颜开,远大夫大步流星走进来。 先是来张小二报忧,又是远大夫亲自过来喊喜事,傅妙莲蹙着的眉头不禁露出狐疑道:“什么喜事?你不在药堂好好看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远大夫进正厅,看了眼一旁立着的张小二,知道他是把事给傅妙莲说了,所以赶紧解释道:“小姐听我说,我要说的喜事正是那红衣小子的!” 接着,远大夫何止喜笑颜开,简直是眉飞色舞的将傅灼灼踢馆提的条件告诉傅妙莲,末了不忘数落道:“我真当那小子有多少能耐,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有头无脑之辈,也不打听打听就敢到我们傅家药堂来踢馆,还敢提这样的条件!是真不知小 姐您的本事,到时候小姐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 傅妙莲听完他这一通数落带拍马屁的,柳眉微挑道:“他确实这样说?” “千真万确!” 得到远大夫肯定的回答,傅妙莲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一双眼眸幽光流转,嘴角微微上翘。 那红衣小子定是得意忘形了,才敢提这样的条件,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挫了他们傅家的锐气! 只是他应该做梦都没想到,她傅妙莲真正厉害的可不是医术,而是毒术!在这洛城,哪怕是江湖上,她做的毒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这次还是直接给他下毒,简直就是除掉他的千载难逢好机会! 傅妙莲双眸神采奕奕,还没开始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一般。 远大夫就知她定会高兴,谄媚道:“小姐,这事您看……” “当然是答应他!马上派人去钱多商会,告诉那红衣小子,就说我们答应他条件!”傅妙莲一锤定音。 远大夫连连额首,不过也没忘了问道:“那这事可否要告知老爷一番?毕竟……”是拿傅家的招牌做赌注。 “怎么,你对我的毒没信心?”傅妙莲横眼扫向他,脸上立即露出厉色来。 远大夫急忙摇头摆手道:“不不不,小姐的毒天下第一,小的自当是信心十足!” “那便是了,爹爹最近在为其他事费心劳累,这等小事就不用告诉他了。”傅妙莲甩了下衣袖,在椅子上端坐下来说道。 远大夫连着点头,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而傅妙莲话是这样讲,心里却是另一番心思。 傅王权昨夜派暗卫都没除掉那小子,若我亲自动手除了那红衣小子,他知道后定会高兴!到时乘胜追击再想法子把药堂开进钱多商会,我这威信在傅家旁支里也算立了,到时候除了我,还能有谁接管洛城的药堂?哪怕本家来了人也不会再说什么! 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傅妙莲越想越期待起这场赌约来。 只是她忘了 ,傅灼灼的条件,是双方互相下毒,而不是…… 钱多商会里,钱十万正在为昨晚上傅灼灼家那一遭事叹气,没想到眨眼傅灼灼就亲自过来了。 “哎哟,小神医您怎么来了?不在家里好好歇歇吗?”昨夜那么一闹,大家伙都没好好歇息,所以今日连钱陈都没了精神。 傅灼灼摆摆手道:“还有事做,先不歇了。”而后她看向钱陈道:“麻烦钱领头在门口看着会儿,等下应该就有人找我了。” 钱陈一愣,迷茫的视线移到钱十万身上看了一眼,然后讷讷的点了头。 “钱掌柜,若是不忙陪我去雅间坐一坐,喝杯茶怎么样?”傅灼灼又看向钱十万道。 钱十万也是一愣,不知道她今天又唱的是哪出啊?但也同样的点了点头:“当然好,当然好!那小神医,还有……” 钱十万看向傅灼灼身后的墨离珏。虽然他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可是那气场实在是不容人忽视啊! “俾人姓黑名十二,钱掌柜无须客气。”墨离珏右手拿着他那把纯黑的折扇,轻轻敲着左手掌心道。 只是如此一句,钱十万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点头道:“好好,那黑公子也里面请。” 傅灼灼说的雅间,就在地下街二层的大厅后面。是钱多商会,为方便客人做一些大交易设定的房间,可供人喝茶谈事。 钱十万让丫鬟送来一壶上等的碧螺春,而后就陪着傅灼灼和墨离珏在雅间里坐了下来。 本来,他以为傅灼灼进来是要跟他谈什么重要的事,不好对外说,所以才找了个喝茶的借口。 可是没想到傅灼灼进门之后,还真就是只管喝茶,什么话都没和他说。 这下钱十万彻底迷糊了。 几番酝酿,他终于忍不住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敲门声抢了先:“咚咚”“小神医,有个自称是傅家小二的人找您,说是带了什么回话。” 傅家小二? 钱十万立即狐疑的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手里的茶盏还没凉透,啧了声道:“这傅家跑腿的速度,还真是快呢。”然后抬头看着房门说:“让他进来吧。” 外面钱陈低低应了声,很快领着个小二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张小二拘谨的站在钱陈身旁,环顾一眼房内除了那红衣小公子,其他人他都不认识。 “你们大小姐,可是回话了?”傅灼灼放下茶盏,看向张小二道。 张小二挺直了身子,脖子也微微扬了起来道:“没错!小姐说了,答应你的条件!到时候你可……” “行,那就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明日上午,我便前去药堂与她完成赌约!”挥挥手打断张小二后面那些耀武扬威,傅灼灼重新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张小二半张着嘴,虽然是个小二,可在傅家待久了多少会有优越感,他本想给傅灼灼来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见他站着不动,傅灼灼朝钱陈抬了眼道:“钱陈,送客吧。” 钱陈额首,扭头瞪着张小二。 不管是论体魄还是论气场,张小二显然都不是钱陈的对手,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待人走后,钱十万更是露出了百爪挠心的表情道:“小神呀,您这又是在闹哪出啊?刚才那人,莫非是傅家的人?他说的那些话……那些……” “钱掌柜莫急,我这就告诉您是怎么回事!”对他压压手,傅灼灼宽慰他的同时,和墨离珏互看了一眼,而后笑盈盈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当听到她和傅家立下的赌约是互相下毒并且解毒的时候,钱十万那心还是往上提了提道:“那小神医,您这样可是有十足的把握?” 既然是互相下毒再解毒,那她定是有了十足能解毒的把握,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傅灼灼嘴角翘着一抹笑,墨眸在钱十万和墨离珏的身上转了转,然后云淡风轻道:“当然……没把握!” “啪!”钱十万手里的茶盏直接摔在了地上。 第159章 别的不怕,就是怕死 “这……这……”钱十万坐立不安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小神医,如此性命攸关的事,您可不能开玩笑啊!” 若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她怎么能定下这样的赌约,这不是送死吗! 墨离珏同样看着她,只是反应没钱十万那么大。 傅灼灼继续压手道:“嘛,钱掌柜也不用这般激动,虽说没个百分百的把握,可我也不会白白去送死是不是。所以钱掌柜尽管放心,放心!” “这……”钱十万瞅瞅她这还能笑出来的模样,转念一想小神医做事向来神神秘秘,还多半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或许她早想好了如何应对,甚至毒药根本不会吃下去,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想到这,钱十万激动的脸色平静了下去,吸口气道:“小神医足智多谋,钱某只有佩服的份啊!” “钱掌柜你这样夸我,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傅灼灼冲他调皮的眨眨眼道。 钱十万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又道:“那小神医来找我,可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傅灼灼打了个响指,马上夸回去道:“钱掌柜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了!看来我们这段友情确实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日后合作前“钱”途无量呢!” “哈哈哈……”这话可真是说到钱十万心坎里了,顿时 让他乐得屁颠屁颠的。而傅灼灼话锋微转露出几分思岑道:“听说您跟这的知府大人还有些交情,不知道明日您能不能帮我把他请进傅家药堂,一同观摩一番?” “知府大人?赵大人!” “原来我们这的大人是赵大人。”傅灼灼了然的摸了摸下巴。 钱十万跟着点头:“那是,不过……”他说着回头看了眼墨离珏,然后才不解道:“您为何要让知府大人出面?” “傅家在洛城横行霸道多年,若是没个有头有脸的人作证一番,怕是赖账无疑。”说话的是一直没出声的墨离珏。 钱十万被他一语点醒,心想也是如此!不过……要论有头有脸的人物,您不就是么…… 当然,这话钱十万只敢在心里问问,面上还是跟着点了头:“原来如此。” “看来黑公子也能做我肚里蛔虫了!”傅灼灼朝墨离珏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没想到他真能看破她的心思。 只是这夸奖的比喻真是……别具一格!钱十万在心里默默的想。不但是傅灼灼夸的别具一格,墨离珏居然还能接受,更是让他开了眼界,看来这位贵人的品味也很别具一格! “钱掌柜,那就麻烦您跑一趟?”傅灼灼再看向钱十万道。 若不是为了这事,她也不会特地跑这里 来喝茶等傅家人了。 钱十万了然,立即拱手道:“好,那在下这就过去。” 傅灼灼旋即起身同样拱手道:“麻烦钱掌柜了!” “不麻烦!不麻烦!”钱十万摆摆手,眼下别说他把傅灼灼当合作伙伴、当朋友要尽力帮她,光是墨离珏这尊大佛摆着,他也不敢拒绝呐! 所以谦虚的笑笑,钱十万赶紧出了雅间。 发现钱十万越来越好使唤了,傅灼灼开心的同时也在想,回头也给他做点补气养血的药吧,不然这样下去也怪不好意思的。 余光一瞥,傅灼灼瞥见墨离珏正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微微一怔,回头勾出她标志性的邪气笑容道:“怎么,你也不信我?” “信,灼灼所为我自当全信。”若不然,他也不会陪她来这里喝茶了。 只是,他再道:“我信灼灼自有应对方法,更信灼灼应当清楚此人世间,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定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严肃表情,傅灼灼笑容微敛,与他对视。 “噗!放心吧,我可比你惜命多了!”双眸重新弯成月牙状,傅灼灼似开玩笑似认真道:“我什么都不怕,可就是怕死!” 薄唇同样勾出些许笑容来,墨离珏深深凝视她一眼,端起桌上茶盏品 尝的同时喃喃道:“怕死没什么不好,我希望灼灼能一直怕死,而后长命百岁。”才能替我看尽这大江山河,日月轮转。 傅灼灼愣愣看着他垂眸低头的完美侧颜,心中暗道,谁说不是呢,你也会的,长命百岁。 …… 趁傅灼灼在钱多商会吃茶期间,魏影偷偷遛出去了一会儿。而他所去的地方,也不是别处,正是白雪裳的小院。 院中榕树下,石桌上仍是一把玉琴,一壶酒。只是今日玉琴没了调,酒壶却已空。 白雪裳三分醉意七分醒的靠着掉光了树叶的榕树,单手握壶,难得眼上没有蒙上那条白纱,可是空洞的目光却不知道看在何处。 魏影落在他面前单膝跪下:“阁主。” “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保护灼灼吗?”微微闭上双眸,明明可以看见了,可眼前看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些无趣的,还不如这样闭着眼睛来得舒心。 魏影抬头看着他似有几分落寞的模样,不禁道:“阁主若是担心小神医,为何不亲自过去守着她,就这般派我一个暗卫还不告知她实话,这样下去小神医怎会知道阁主的好,若是被别人抢了……” 魏影的声音小了起来,目光也从白雪裳身上收回。 阁主虽然没明说,可在他看来,阁主 这般就是真把小神医当重要的人了。既然如此,为何不好好守着,现在军师回来了,天天围着小神医转,难道阁主就不怕小神医被人抢走了! 他想不明白,真想不明白! “呵,哈哈哈……”白雪裳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可是那笑容却是那么的悲伤:“论她待我之恩情,难道还比不上我手下的一个暗卫吗?且就算我有私心,她知道了又如何,我这番可能配得上她?阁中那几个老家伙又岂会同意?” 他忽然睁眼看向魏影,一双因眼角膜突变而显得怪异的眸子,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格格不入,似一幅完美的画作却在明显的地方错了一笔,而黯然失色。 且,他是什么身份,有着什么命,魏影难道不清楚么? 魏影将头垂得很低,自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若无其他事,便做好你眼下该做的。”重新闭眼,白雪裳举起酒壶,仰头倾倒起来。 魏影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后还是道:“阁主,小神医今日去傅家药堂,和他们定下了性命攸关的赌约,小的实在不知她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担心之于才来请示阁主。” “赌约?”那三分醉意瞬间清醒,白雪裳坐直身眸光凌厉的看着地上的魏影:“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第160章 称心的大礼 见他着急动怒,魏影连忙把事情经过道来。 白雪裳没想到,只是一夜的功夫,傅灼灼府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甚至还折了两条人命。 没想到傅家如此狠毒,这就痛下杀手了。 果然还是放不下,勿用魏影再多说什么,白雪裳立即起身往外走去,但走了一半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魏影不解的望着他直直站着的背影。 白雪裳定定站着,脸上神情从着急关心逐渐暗淡下去,最后垂眸问:“灼灼府上发生这等事,十二可有做什么?” “十二公子……立即叫来了他的暗卫,此刻正派人暗中护着小神医府,自己还亲自给小神医做护卫,一直跟着她。”魏影小声的回答道。 白雪裳闭了闭眼,嘴角划过一抹自嘲的笑意后转身折了回来。 魏影的视线跟着他的身影饶了一圈,不解道:“阁主……您不去吗?” “十二行事向来谨慎,既他已经做了安排,想也不用我多此一举了。”重新坐回石凳上,白雪裳淡淡说道。 “可……” “你且去做好自己该做之事,就当替我报了复明之恩。”打断他,白雪裳垂眸看着桌上的玉琴道。 魏影下巴动了动,最后额首了然:“是。” …… 已见惯了魏影的来去无踪,从钱多商会回府的路上,即使发现魏影又不见了,傅灼灼也是见怪不怪。 不过等到了家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她,见到炽火领着四个分别穿着橙色齐胸襦裙、黄色齐胸襦裙、粉色齐胸襦裙和水绿色齐胸襦裙的女子,站在她家门口等着的时候,不由得道:“炽火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炽火对她拱了拱手,而后看向她身后的墨离珏,“主子!”随着炽火抱拳行礼,他身后那一排丫鬟也纷纷双手放在一侧蹲下身来,“奴婢琉璃!”“女婢琥珀!”“奴婢红玉!”“奴婢翠玉!”“见过主子大人!” 傅灼灼看看他们这一大阵仗,再 疑惑的回过头看着墨离珏。 连丫鬟都带来了,这家伙不会真打算直接住在她府上不走了吧?! 面对她眉头挑得老高的神情,墨离珏打开折扇嘴角翘了翘,上前抬手示意四个丫鬟起来的同时说:“都立了府邸,总不能连个贴身的丫鬟都没有,刚好你的乔迁礼我未赶上,这几人就当补偿。” 脸上的疑惑改成了惊讶,傅灼灼指着自己道:“你的意思是,这四个丫鬟是给我的?” “嗯,可是不喜欢?” “不、也没有。”傅灼灼重新看向那四个低眉垂首的丫鬟,穿橙色齐胸襦裙的叫琉璃,身材比较高挑,瓜子脸看着很干练,穿黄色齐胸襦裙的叫琥珀,有些微胖,圆圆的脸上还有些小雀斑,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挺可爱。 粉色齐胸襦裙的是红玉,身材不胖不瘦,垂首低眉姿势最标准。水绿色齐胸襦裙的是翠玉,她们中个子最小,看着年纪也是最小的一个,一身明显大了一码的水绿色裙子套在她身上,就算站直了还有一节拖在地上。 虽然她们衣着得体,样貌素净,可是从她们相比一般女子略微粗糙的双手,和较大的鞋码来看,这四个怕都不是普通的丫鬟吧。 最起码,个个会武功。 所以他不但是给了她四个丫鬟,还是四个贴身保镖丫鬟? 所以说实话,这礼物傅灼灼很是满意! 见傅灼灼一直盯着四个丫鬟看,炽火蹙了蹙眉,难道她是对他挑选的人不满意? 眉头动了动,炽火道:“小神医若是对人不满意,要不我再换几个?”说罢,他看向墨离珏,询问他的意见。 “不用不用,不过……”听到炽火说要换人,傅灼灼摆手收回视线,“你突然送我这样一个大礼,可是要让我回你些什么?” 重新看着某人,她可是很懂礼尚往来的,虽然说是乔迁礼,但四个大活人也太贵重了些! “与你给我的药材相比,这些并不算什么 。”墨离珏看一眼她的掌心,与她割血救他相比,这些能算什么。 而他这么一提傅灼灼也想起来了,自己确实给了他不少好药材,光冰莲就不少,那价格……啧啧确实也够抵上这四个丫鬟了。 “行吧,那我就收下了!”晃晃脑袋,傅灼灼终于将这四人收下了。 墨离珏又看向那四人道:“日后傅姑娘便是你们的唯一的主子,一切命令都听从她安排。” “是!”四个丫鬟齐齐蹲身领命。 “行了,那就进家门吧!”傅灼灼挥挥手,朝大门走去,接着发现墨离珏站着没动,“怎么,还有事?” “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你先回去。”墨离珏收拢折扇,扬起唇角对她温柔一笑。 傅灼灼抬抬眉头,似懂了的点点头:“行,琥珀,琉璃,还有红玉、翠玉,我们回家!”朝那四个丫鬟看了眼,傅灼灼大步进了家门。 “是,主子!”四个丫鬟转身,整齐的跟在她后面。 目送傅灼灼领着人进门,炽火将目光重新放到墨离珏身上,见他脸上早已敷上冰霜,刚才的温柔一笑就好像是一场幻觉。 炽火眨眨眼,“主子,您要……” “回府。” “哦。” 傅灼灼将四个丫鬟领回正厅站成一排,让她们先自我介绍了一下。 琉璃最年长,十九岁,其次是红玉十八岁、琥珀十六、翠玉十五,几人之前都是暗卫组中的女护卫,被炽火相中了,送过来给她当丫鬟护卫。 傅灼灼在她们面前站定,打量她们一圈最后试探性的问:“你们身上这些衣服……要不要换一身?” 哪知她话一落,那名叫琥珀立即扭了下身子道:“对嘛,这衣服太难受了,本姑娘早想换了!” 琉璃赶紧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看了眼傅灼灼,对她示意了眼。见傅灼灼正盯着她们,琥珀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傅灼灼嘴角逐渐绽出一抹笑容来,看来墨离珏不但是送了她一份 称心的大礼,而这礼物还都挺有趣! “咳!”清了下嗓子,傅灼灼站直了身道:“既然你们主子把你们送给我了,那日后就是我的人,眼下我就跟你们说说我这府上的规矩。” 听到这话,琉璃急忙带着其他三个姐妹蹲身行礼,个个表情严肃,正襟危坐。 傅灼灼居高临下的扫视她们一眼,伸出四根手指,依次道:“我府上的规矩主要四条,第一!把你们身上这些碍事的衣服换了,自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第二!以后在私人场合见到我,不用行那么大礼,我的傅府没这套。第三!以后出门在外谨记此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第四!以后除了我能命令你们、欺负你们,其他人都不可以,哪怕黑十二也不可以,都懂了吗?” 面对她的问题,四个丫鬟却是个个一脸震惊的忘了回答。好半响,最沉稳的琉璃才带头道:“是,主子!” 其他三人如梦初醒,急忙异口同声道:“是,主子!” 傅灼灼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放柔了声道:“都起来吧,今天家里没厨子,我让陵迟去外面打包些吃食回来,后面有几间空屋子,除了最东边那间和最西边的,其他的你们自己挑着住吧。” 三两下解决她们的吃住问题,傅灼灼立即去找陵迟。 等她离开后,琥珀推了推身旁的琉璃道:“琉璃姐姐,我好像喜欢上我们的新主子了!” 红玉、翠玉跟着点了点头。 午膳后,傅灼灼将丫鬟中的红玉和翠玉介绍给傅子归认识,以后就让她们两人负责照顾傅子归。 虽然墨离珏把她们送来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可在傅灼灼心里,弟弟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等安排好了府中的人,傅灼灼又将自己关在了药房里,不一会儿浓浓的药香就从她小院中飘了出来。 翌日一早,也不知是谁散了消息,洛城大街小巷都在传,傅家被人 踢了馆,且定下了一场生死赌约的较量。 傅灼灼依旧是那身红衣少年的装扮,吩咐琉璃带着琥珀、红玉和翠玉在家中陪着傅子归,自己则带着陵迟以及暗中保护的魏影出了门。 墨离珏昨晚没回来,可是当傅灼灼走出自家大门时,却见他已经立在了马车旁等待。 看来神出鬼没这件事,还真不只是魏影的专利。 此刻,傅家药堂门外,闻讯而来的百姓已经在药堂的大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比赶集还热闹。 而这些百姓除了想来看个热闹之外,得知有人居然敢向称霸一方的傅家挑战,多少还是带着点佩服和期待的。 要是能赢了傅家,也许他们以后就不用非得来傅家药堂买这么昂贵效果又差的药了! 只是这些,都不是傅妙莲想看到的。 见药堂外围了那么多人,还有些支持那红衣少年的声音传来,傅妙莲脸色阴沉,挥手招来药堂的护卫道:“来人,我傅家药堂可是清静之地,把那群不看病刁民都给我轰走!” “是!”护卫拱手领命,立即带着几个护卫跑出药堂,将门口的百姓推赶出去。 “走!都给我走!” “看什么看,都走!” 面对他们的粗鲁行径,不少早对傅家药堂有了怨言的百姓,立即不满起来。 “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我们看!” “就是啊!凭什么啊!” 远大夫看了眼门口的人群,赶紧端着茶水到傅妙莲身旁:“小姐息怒,一帮刁民而已,无非就是来凑个热闹。” “哼,我这里是药堂,可不是戏台!”傅妙莲接过茶水冷声说道。 “就这样下去,傅家沦为戏台怕是早晚之事了吧!”清亮的声音朗声传来。 傅妙莲端到嘴边的茶杯一顿,立即抬头朝大门外看去。 围观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且在中间退开让出了一条道,那耀眼的红衣少年,就带着两人站在他们前头,背着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第161章 生死状 这茶傅妙莲肯定是喝不下去了。 将茶杯直接塞回远大夫怀里,也不管那茶水是否洒了他一身,傅妙莲上前站到药堂大门口,将门外的红衣少年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早听下人说他长得俊俏,没想到这真容比她想的还要俊俏几分,只是可惜了,偏偏要跟傅家作对,跟她作对!不然的话…… 傅妙莲勾出一抹刻薄的冷笑,尖着嗓子道:“还以为小公子长得是怎样磕碜人,才急着来傅家送死,没想到还是一副好皮囊,今日若真在我这里折了,小公子就不觉得可惜?” 傅灼灼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大步走进傅家药堂的门槛:“早知道这副皮囊会让傅家小姐都羡慕,我真应该再戴着面具来。只可惜这样貌都是爹妈给的,不能往外分一分,不然我也不介意分点给傅小姐呢!” 傅妙莲本是想给她个下马威,没想到被她反呛成了羡慕,立即瞪眼道:“谁羡慕你了!谁要你分!” “咦,不是羡慕吗?!”傅灼灼故作惊讶的一了声,回头还朝围观的人群看了看。 围观的百姓们,看看她,再看看就算是化了妆,也是样貌平平,而身上那一套华贵黄色金丝纱裙,反还让她多添了几分俗气刻薄的傅妙莲。 小声窃语起来:“就这样貌,说不羡慕谁信啊!” “就是……” 傅妙莲火冒三丈,而傅灼灼已经领着魏影和陵迟进了屋,随意的找地方坐下来。 围观的百姓再一看,原来要找傅家药堂踢馆的人,就是这红衣少年啊! 于是,议论的话锋又变了:“就这么个少年,能有多少医术?莫不是来送死的吧?” “是啊,就这么个少年,怎么能和傅家这么多大夫相比呢?” 听到这些,傅妙莲脸上的怒意总算消了些,也不赶那些人走了,反而想让他们看看,这红衣小子是怎么死在她手底下的,看下次谁还敢找他们傅家的麻烦 ! 同样转身回屋,在傅灼灼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傅妙莲右手手指轻敲椅子扶手,下巴抬得老高道:“既然小公子都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说着,她迫不及待的翻开衣袖,准备拿毒药。 可是傅灼灼不疾不徐的整理着衣服道:“傅小姐急什么,人都还没到齐呢。” “人?”傅妙莲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他说的人,是什么人? 不但是傅妙莲不解,外面围观的百姓也非常不解,不是说生死赌约吗?不是说来踢招牌吗?怎么就这样坐在那大眼看小眼了? 很快,百姓们又窃窃私语起来,有人说这事根本就不对,也有人说,怕是那少年最后还是怕了,所以不敢。 而在一圈百姓的身后,墨离珏和炽火都留在了马车里,穿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场景,炽火也不解道:“主子,那小丫头不会是怕了吧?” 墨离珏冷冷睨他一眼,“你这般英勇便你替她去。”也免得他为她担心。 炽火一张无辜脸望着他,不解自家主子现在怎么老向着那小丫头,虽然她是救过他的命不错,可这也向太多了。 听说那小丫头还去了瑶山,难道他们在瑶山也发生了什么?蔚蓝那家伙还没回来,不然他也好找个人问问。 正在人们纷纷揣测的时候,街道一头一辆高贵的马车不急不缓的驶了过来,接着一位捕快打扮的壮年男子,高声喊道:“知县大人到!” 所有围观的百姓转身,看到那辆高贵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肥头大耳走路都喘气的知县赵大人,一身棕色便衣长袍,好不容易弯着腰从马车里钻出来。 围观的百姓乃至路上的百姓,看到他纷纷下跪行礼:“拜见知县大人!” 傅妙莲听到外面的声响急忙起了身探头看去,赵大人怎么会过来?难道…… 她回头看向傅灼灼,傅灼灼单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用表 情印证了她的想法。 赵大人站在马车上,看到跪下的百姓非常满意的点点头,而他身后,钱十万也探出头来满脸笑容道:“赵大人,不如我们先下去如何?” “哦哦,下去下去!”赵大人赶紧朝那捕快招了招手,然后由他扶着下了马车。 赵大人和钱十万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然后穿过跪拜的百姓直奔傅家药堂来。 傅妙莲、远大夫见状赶紧到门口迎接。傅妙莲蹲身道:“小女子见过赵大人。” 远大夫拱手弯腰九十度,“老夫见过赵大人!” “免礼!免礼!”赵大人抬抬手,笑呵呵的让傅妙莲起来。然后扭头朝屋里的傅灼灼看了去。 傅灼灼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领着魏影和陵迟一起拱手弯腰道:“小民带人参见赵大人。” “这位是……”赵大人左右看看,钱十万赶紧上前道:“这位就是小的跟您提过的那位医术高超的小神医!” “哦,就是他?”赵大人指着傅灼灼,再打量他一遍,不以为意道:“还以为能像傅家挑战医术之人,是何等了得,原来就是这么个半大的小子。还敢自称小神医,不知这医术可比这里的二等大夫了得不了得。” 听到赵大人话中讽刺,傅妙莲得意的朝傅灼灼看了眼去。心里嘲笑她就算把赵大人找来了又如何,赵大人可是完全向着傅家的! 不过傅灼灼脸上没有丝毫挫败神色,甚至还恭维起赵大人道:“早闻洛城知县大人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官,如今见了赵大人,果真是器宇轩昂,满腹文墨,一看就是个万人敬仰,公平公正的好父母官!” 傅灼灼睁着眼睛说瞎话,听的钱十万都暗暗咋舌。 没想到小神医不但医术过人,拍马屁的功夫也如此了得,连他都甘拜下风。 傅妙莲冷着脸朝傅灼灼怒瞪了眼,仿佛在说;别以为说一堆好话赵大人就会向着你了,几句好话而已,还 能跟我傅家的真金白银比么! 但赵大人本人似乎不这样想,只见他被夸得洋洋自得,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满面红光笑道:“小公子过奖了,虽然都是实话,哈哈!” 一群人看着他,暗道不要脸。 傅灼灼见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道:“小的说得都是实话,更相信赵大人也能为小的主持公道!” “那是当然!”赵大人被捧得分不清南北,满口答应道。 傅妙莲站在一旁看着赵大人,脸色铁青暗暗咬牙,没想到傅家给了他那么多真金白银,此刻却比不上那小子几句恭维的话! 但傅灼灼知道,越是这种贪官,越想名利双收!这么多人面前,他当然不会打自己脸。所以他马上把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道:“这乃小的写的生死状,希望赵大人能做个公正的见证,容我与傅家小姐再次比试医术,不论输赢,我们都得遵守约定!” “生死状?”赵大人结果她手里的生死状,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当看到赌注是傅家的招牌时,他微微犹豫了下。 傅灼灼赶忙道:“赵大人如此公正公明,此乃傅家小姐亲口答应的,赵大人应该不会不承认吧?” “啊,怎么会!怎么会!既然是傅家小姐亲口答应的,我们自然都得遵守最后的结果,行这状子你们签字,我给你们收着,最后不管输赢如何,大家都不能反悔!” 傅灼灼立即拱手弯腰道:“多谢赵大人!” 傅妙莲冷笑一声,看着傅灼灼道:“还以为小公子这般将赵大人叫来是为何,原来是信不过妙莲,想签个生死状!行,未免让人说我们傅家欺负人,这生死状我签就是!” 傅灼灼笑而不语。 傅妙莲立即叫人拿来墨笔,痛快的在生死状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将笔交给傅灼灼。 傅灼灼接着的同时,看到她的名字勾勾嘴角,落笔之前忽然用只有傅妙莲听得见的声音说: “忘了告诉傅小姐了,在下也姓傅,不过姓前挂的不是义,是本!” 傅妙莲的笑脸瞬间僵硬,看着她瞳仁微微放大。 本……本家人?! 签完生死状,赵大人对着众人说:“那比试,就开始吧!” 所有人拭目以待的看向厅中两人。不过,相比傅灼灼的从容不迫,傅妙莲的表情却有些怪异。 远大夫见状急忙上前轻轻推了她一下道:“小姐,开始了!你怎么了?” 傅妙莲回过神,咽了咽口水,冷声道:“没事。”然后又看了傅灼灼一眼,就算是本家人又怎么样,敢看不起她作傅家的义女,那就得死! 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傅妙莲从广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来。 “生死状都签了,小公子,我这手里的毒药你可不能不吞啊!”傅妙莲说着打开药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 药丸泛着诡异的红色,看着就是毒药。 傅妙莲更是生怕别人不知,“好心”介绍起来:“这毒药我取名叫两时散,服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毒发五脏溃烂,呕血而死。对了,这毒药的解药我还没做出来,不知道这次小公子能不能帮我做出来呢?” 她勾起阴毒的笑容,笑盈盈的看着傅灼灼。 其他人听着她这说法,纷纷替傅灼灼吞了口唾沫,不到半个时辰就毒发,哪里有时间做解药!除非他真是神仙转世! 不少人围观的百姓开始摇头,吃了这药丸,必死无疑啊! 魏影和陵迟都紧张的看着傅灼灼,连钱十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即使他们相信傅灼灼的医术,可如此剧毒的毒药,那能真的吃呢! “怎么小公子?还要妙莲喂你吃不成?”见傅灼灼不动,傅妙莲将手伸到她面前,提高了声道 这是她新研究的毒药,效果一针见血,昨日那两个丫鬟吞下还不到半时辰就呕血毒发,死相凄惨,很令她满意。 她不信,这小子还能逃过这样的剧毒! 第162章 最强外挂 傅灼灼凝视眼她脸上的阴毒笑容,将药丸从她手里拿过来。 “小神医!”魏影和陵迟同时上前一步,瞪大了眼。 “这……”钱十万也急出了一身冷汗。 在外面马车里的炽火瞧见了,也道:“哎,这小丫头还真吃啊!” 墨离珏握着折扇的手指紧了紧,却想起来时的路上,傅灼灼对他说的话;“等会儿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用插手。放心,我有数。” 当时他并不知道她是真打算吃毒药,但现在看来她早已做好了吃下去的准备。只是,就算她医术再高明,这毒药吃进去她又打算如何应对? 墨离珏担心的同时,也疑惑起来。 “主子,可是要去阻止?”炽火问道。 “不,看看再说。”紧紧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墨离珏还是决定相信她。 而在人群攒动的不起眼角落,白雪裳和玲珑也关注着傅家药堂内的一切。见傅灼灼要吞药,玲珑按耐不住道:“灼灼怎么真吃!公子,我们还是进去吧!” 白雪裳也没想到,傅灼灼是真打算把毒药吞下去。可是想到魏影传回来的消息,他还是按住了玲珑的肩头道:“再看看,莫冲动坏了灼灼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玲珑很是不解。 可是白雪裳却沉默起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傅灼灼的计划是什么。但他相信既然这是她提出的要求,那定是有原因的。而他眼下能做的,也只有支持和相信她。 所有人都在为傅灼灼捏汗,傅妙莲深怕她反悔,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生死状已签,小公子若反悔,可就是同等认输!”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小命也是落在傅家手里! 傅灼灼看到她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冷冷笑了声道:“傅小姐放心,认输这种事在下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我这小命嘛……也不知道 能不能让傅小姐拿了去呢?” 邪气双眸深味的看她一眼,傅灼灼将药丸抛向空中,然后用嘴接住,咕咚咽了下去。 药堂内一片静默,所有人都看着傅灼灼,有紧张的、有关心的、也有幸灾乐祸看戏的。 傅妙莲的眼中更是露出了一抹狂喜的神色,但为了维护形象她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喜悦,只是扯了扯嘴角,再端正的看向赵大人道:“为了公平起见,不如让赵大人检查一下如何?” 傅灼灼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又笑笑道:“行啊,那就有劳赵大人咯!”她也看向赵大人。 赵大人也笑了笑:“不麻烦!不麻烦!”凑到傅灼灼跟前仔细看了看她口中可有药丸的影子,最后点点头道:“确实吞下去了,确实吞了!” 傅妙莲再也藏不住嘴角的笑容,只不过还没等她品尝到胜利的喜悦,傅灼灼悠悠地问:“那下面可是轮到我了?” 傅妙莲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等她说什么,傅灼灼扬手,就从手中撒出一把粉末来。傅妙莲躲之不及,马上被撒了一身。 “咳咳咳……”傅妙莲连连后退:“这什么东西!” “呵,当然是毒啊!”傅灼灼看着她双手甩在身后,理所当然的说。 听说是毒,远大夫深怕被殃及,急忙从傅妙莲身边退开。 “毒?”傅妙莲抬头,众人扑哧笑出声来。 傅灼灼这一把粉撒的极好,全在她脸上,让傅妙莲那张脸就跟盖了一层面粉似地,除了两眼睛,其他全是白色活像个鬼。 见人笑话,傅妙莲气急败坏的抹了抹脸,“哪有这般下毒的!我看你是存心想戏弄我!” 赵大人看看这情况,也想出声说两句,钱十万见状抢着道:“都说是下毒,但也没说是下什么毒,药丸是毒,药粉也是毒,不算违规!” 所有人看看 钱十万,跟着点头。 赌约的内容是下毒,可也没说下什么毒,怎么个下法,吞的是毒,撒身上也是毒嘛! 这样一来赵大人也不好帮傅妙莲说什么,只能清清嗓子看像别处。 钱十万接着道:“既然都下完毒了,那就赶紧想办法解毒吧!”再耽误下去,他真担心小神医撑不住啊! 远大夫环顾一眼,赶紧说道:“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在药堂的左右两个里屋内放了药材,两人可各自进去准备解药,谁先做出来谁就赢!” “哼!”傅妙莲冷哼一声,把头扬的老高,甩手朝左边的屋子走过去。 魏影急忙道:“小神医,您也赶紧去做解药吧!” “好!”背着双手,傅灼灼步伐从容的走向右边的屋子,根本不像是吃了毒药的人。 远大夫看着她那样子奇怪的皱了皱眉,这小子这般从容,难道是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解药来? 不不,不可能的,这次的毒药连小姐自己都做不出解药,何况那个房间……马上把心里的怀疑推翻,远大夫笃定了胜利的笑了笑。 傅灼灼走到通往里屋大门口,拦住要跟进来的魏影和陵迟道:“你们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我就行。” 魏影和陵迟互看一眼,一起点头的同时,都眉头紧锁的目送她走了进去。 亦如远大夫说的,在里屋的墙角,还真是摆放了不少草药,傅灼灼上前看了看,看到那些草药的成色和品种,不由得勾出个冷笑来。 漆黑的眸子泛着冷冷寒光,她就知道傅妙莲可没那么好心,还会给她准备做解药的材料! 这些草药……她抓了一把在手里捏了捏,不是长了霉,就是品相低劣,估计连个感冒都治不好。 啧了声,傅灼灼将自己怀里的布袋掏出来,然后拿出银针和一个药瓶。 “还有… …”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傅灼灼又在房间内环顾一眼,最后走到一个木盆前蹲了下来。 只见她把手指伸进嗓子眼扣了扣,几声干呕之后,那可红色的药丸便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 然后她又赶紧解开自己的衣服,往胸前和上腹扎了几针,再把药瓶中的清热解毒丸服下,这毒就算是彻底解了。 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是要做解药解毒,肯定想不到她的解毒法如此简单有效,就是根本没把毒吞下去! 而这种方法,是她前世在工作中,有幸认识了一位特工朋友,跟他学到的一种假死法。只要想办法麻痹食管和胃部的功能,(他们用的方法是提前吞麻药,或者类似的毒药,而她是用针刺穴位)吞下去的东西就会卡在喉咙口数小时,除非不去管它,任由它慢慢溶解最后被吸收,否则是很难快速进入人体的。 特别是这种药丸制剂,卡在喉咙里,张开嘴表面根本就看不出来在哪里,但只要不吞口水,就不会被溶解,也没有胃液消化和小肠吸收,想进身体就更难了。 傅妙莲绝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毒药,反而救了她一命。如果换成粉剂或者是毒酒,她还真得做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准备。 不知道到时候,仙草录还会不会出来救我。 傅灼灼暗暗的想,而刚想完,她眼前突然又是一黑,一团金光从黑暗中慢慢出现,等金光散去便是仙草录浮在她面前。 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画面,傅灼灼也不在意外,只是奇怪仙草录这会儿出现做什么?她没遇到难题,也没遇到危险。 看着仙草录翻翻翻,最后显现出一行字来。 ——玩火自fen,引火烧身,神仙难救! ……靠! 仙草录果然还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虽然她早想过,仙草录是 活的,也不能说是活的,但最起码是有自己意识,不是她能控制的东西,没想到这次它直截了当的证明了她的猜测。 仙草录有意识,而且还在骂她! 论,被一本书骂是什么感受,傅灼灼还真觉得挺玄幻。可转念一想,她都能魂穿带外挂了,被本书骂一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发现自己的接受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傅灼灼干脆开口道:“那你能告诉我,这药丸是什么成分么?” 仙草录静静的浮在那片黑暗中,静的傅灼灼都怀疑它听不到她说话的时候,书页再次翻动起来,最后显现出墨色字迹——青蛇胆、硫磺石、南国木番粉。 “这些就是成分?”傅灼灼下意识的问。 仙草录慢吞吞的又显出一个——是。 傅灼灼摸了摸下巴,没想到傅妙莲玩毒玩的挺溜啊,都是即发型剧毒之物,调配在一起,服下去当然死的贼快。 不过,她最吃惊的是;仙草录居然真能分析成分!那是不是说,以后她就可以用它分析其他毒药的成分了?就像分析仪那样?! 傅灼灼觉得这想法有点扯,可是又忍不住激动。如果真能这样,那仙草录就不是一个外挂那么简单了,而是她的终极外挂!! 但是,仙草录这次并没有回应她的想法。整本书开始合拢,最后黑暗逐渐散去,她眼前又恢复了原本的景色。 傅灼灼愣了一下,再挑了挑眉。 这是拒绝她的意思? 呵,有意思。 低头重新看着木盆中的毒药,她不嫌脏的将它重新捡起来打量了会儿,而后掏出擦手的帕子,将毒药收好了。 刚起身准备出去,一声凄惨的尖叫“啊!!”穿过两道门传来。接着外面也响起了骚动声。 “妈呀,鬼啊!” “小姐!小姐!” “我的脸!我的脸!啊!!” 第163章 胜负已分 傅妙莲在左边的屋子里惨叫连连,引得大厅中等待的几人都忍不住好奇凑了过去。 赵大人和远大夫首当其冲,不过两人到了那门口就和迎面出来的傅妙莲撞了个满怀,远大夫扶住傅妙莲,刚要询问怎么回事,却立即看到了她的脸。 只见傅妙莲方才还好好的脸,此刻又红又肿,最可怖的是;无数条黑色的纹路正从她脸下的皮肤中渗出来,就好像是血管浮在了皮肤表面,最后破开皮肤形成一块块的黑色斑块。 而且,黑斑还奇痒,可一旦用手或其他东西触碰,又会如针扎一样刺痛。 赵大人被吓得惊声大叫:“鬼……鬼啊!” 远大夫也错愕的后退了几步:“小姐……” “我的脸……”傅妙莲赶紧捂住了自己脸,可手刚放上去又是惨叫连连:“啊!我的脸!我的脸!” 药堂外看热闹的人都露出惊愕的表情,很快就有人议论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那红衣小公子给她下的毒?” “这是什么毒啊,这么可怕……可傅小姐不是自诩医术高明吗?难道不会解?” 议论声越来越多,同时不少人也朝傅灼灼所在的那个 屋子看去。 傅妙莲被撒了点毒粉就这样了,那吃了毒药的少年还活着吗? 在外面等待的白雪裳和玲珑纷纷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玲珑最受不老这种场面,急的跺脚:“公子,我们为什么不进去呀!我想去找灼灼!” 白雪裳紧抿着唇不说话,盯着傅灼灼所在的那个屋子,双手都握出了汗。 而在马车里的墨离珏,何尝不是如此。 正当围观的人开始猜测傅灼灼是否还活着的时候,吱呀一声,右边屋子的小门也被打开了。 魏影同陵迟立即回身看去,见傅灼灼好好的走了出来,两人都是喜出望外,就连陵迟都难掩脸上的喜色,双眸放光嘴角上扬。 傅灼灼看他们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再背着手从容的走了出来。 钱十万看到了,也是大大的舒了口气。 “啊!灼灼没事!”人群后的玲珑,看到傅灼灼出来开心的大叫,最后也不管白雪裳说的那些话,挤开前面的人就跑了过去:“灼灼!灼灼!” 傅灼灼刚走两步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朝门外看去,“玲珑姐姐,你怎么来了!” 玲珑几个大步冲到她面前,先是将她从头到脚打 量一遍,然后道:“你怎么样?毒解了吗?啊,我和公子都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跟我们说呢,要不是我无意间听说,都不知道呢!”玲珑说着朝后看了一眼。 傅灼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在人群后面看到了白雪裳鹤立鸡群般的身影,“我是不想你们担心,才没告诉你们。” “什么担心不担心,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说,还是不是朋友了!”玲珑佯装生气的对她嘟嘴道。 傅灼灼明知道她是装的,可也赶紧认错道:“是是是,玲珑姐姐,是我错了!” 围观的百姓看看聊天嬉笑的她们,再看看已经跪倒在地上的傅妙莲,不由得都发出阵阵唏嘘。 玲珑往傅灼灼身旁靠近了一步,小声道:“灼灼,说真的,你的毒解了没?” 傅灼灼回她一个自信的笑容,仿佛在说:“你说呢?” 玲珑立即开心了起来。 远大夫惊愕的看着她们,心中不断的否定;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解毒!那些草药根本不能用,而且时间还这么短! 但傅灼灼就好端端的站在他眼前,不仅没有任何毒发的症状,更是连气色都没变,怎么看都不 像是中毒的模样。 而距离她吃下毒药到现在,早已接近半个时辰! 傅妙莲同样难以置信,没有人能逃过她的毒,还是那么厉害的毒!为什么他没死?为什么! 还有,他给她下的是什么毒?为什么……为什么感觉和她做的一种毒如此相似,可是毒发的时间和强度都远比她的厉害! 傅妙莲想想出答案,可脸上的毒素已经蔓延到全身,又痒又痛的感觉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随着毒素的加深,她皮肤表面呈现的黑斑也越来越大,看到自己双手也长出了黑斑,上面还长了绒毛一般的东西,她再次惨叫起来:“啊!啊!!不要!” 她下意识的要去扣,指甲一挖就是一大块焦炭般的血皮连肉带血的掉下,“啊!!”又是一阵尖叫,傅妙莲倒在地上。但这样,身体接触硬物的面积反而更大,只会加重她的痛苦。 “啊!!啊!!”药堂里响彻着她痛苦的尖叫声。 看到傅妙莲疼的在地上打滚,脸上也被黑斑占据,让她的表情更加狰狞可怕,围观的百姓见此纷纷后退,深怕被传染。 傅家药堂的那些小二、大夫包括远大夫,个个站在那呆 若木鸡,没人敢上前帮她,一是吓着了,二是他们也怕被传染! 看了眼满地打滚的傅妙莲,傅灼灼轻轻一撇嘴角,清朗的声音盖过她的惨叫道:“各位,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说说这次打赌的胜负了?” 她话一落,所有目光再次聚集到她身上。 傅灼灼直接看向赵大人,拱手道:“还请赵大人依据生死状公正的为此事做个评判!” 魏影和陵迟默契互看一眼,同样拱手道:“还请赵大人评判!” “啊……这……”赵大人躲在钱十万身后,露出为难神色。 钱十万回头笑呵呵看着他:“赵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那就做个评判吧?” 赵大人看看他,再看向药堂中所有人。 虽然他手里握着生死状,可他心里清楚这事要真判了那红衣少年赢,丢的可不是傅家的命,而是比命还重要的招牌!但怎奈,傅灼灼之前给他戴的帽子太高了,如果他向着傅家耍赖此事,日后在洛城的威信就…… 赵大人还在钱和威信中犹豫,远大夫终于从惊愕的状态里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抬手道:“等等,我看此事还有待查证,不一定就是那小子赢了!” 第164章 王爷驾到 “远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十万看向他问。 门外围观的百姓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事实摆在眼,红衣少年没事,但傅妙莲中毒没解,还有什么可查? 面对他们的眼神,远大夫咽口唾沫,心里有点发虚。可是他一样清楚,要是这事判红衣少年赢了,那他和傅妙莲丢的就不是招牌那么简单,就连他的小命…… 想到傅家在洛城维持了这么久的招牌,最后因他们而被人摘了,这种奇耻大辱傅家曾会同意,定是会降罪下来的! 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他作为一个医者的良心道德,更战胜了他作为一个人的底线。“我看此……” “远大夫不就是怕我作假?”远大夫骨气勇气开的口,却被傅灼灼毫不留情的打断。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远大夫,露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道:“那好办,这堂子里这么多大夫,你们都上来给我瞧瞧,看我是中毒还是解毒。这么多双眼睛总能瞧出个结果来,若不然这傅家药堂的招牌,哪怕我不摘也不用再挂了吧?” 话都被她说去了,远大夫大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吞也不是,说也不是,只能半张着嘴拿牛眼瞪着她。 傅灼灼才不管他有多难受,再看向门口围观的百姓说:“大家说,我这话对不对?” 围观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两个最后都点起头来。 “对啊。” “对……” 这下,傅家药堂就彻底被傅灼灼逼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说实话,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没事,那她就赢了,招牌得摘。 说假话,不说她后面会不会找其他大夫再当众验个明白,光是她死不了,就已经证明了她的毒没事,那傅家在洛城的信用还是一落千丈,等于变相摘招牌。 药堂里的其他大夫,都看向远大夫,希望他能再出个主意。 可是远大夫眼下显然也没了主意,再看地上的傅 妙莲,已经疼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远大夫,若没什么异议这事可得抓紧点啊!若不然毒入五脏哪怕最后保住了性命,这脸可就全毁了啊!”傅灼灼瞟了眼地上的傅妙莲,轻飘飘的说道。 剩下一口气的傅妙莲听到自己的脸会毁,当即浑身一抖,缓缓扭头怨恨的盯着傅灼灼,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傅灼灼接到她的目光勾了下嘴角,让傅妙莲的愤怒直接上升了好几个度,可是又拿她没办法。 而傅灼灼干脆往旁边的椅子一坐,懒懒道:“行吧,既然你们都想不好,那就慢慢想,反正也不急。” 众人见她这模样都心知肚明了,不管是验还是不验,事实摆在眼。 傅家药堂的几个小二和大夫都面面相视,无话可说。 远大夫死死瞪着椅子上的红衣身影,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最后噗的一口气出了血。 “哎哟,这远大夫怎么还吐血了,不会也是中了毒吧?”钱十万一挑眉不忘落井下石。 这下可好,吓得其他人又是连连后退,连看都没人上前看一眼。远大夫捂着胸口想解释,可一开口又是噗的一口血。 这可连傅妙莲都被吓着了,以为真是毒入五脏,拼着最后一口力气赶紧爬起来道:“我、我认输!我认输!把解药给我!把解药给我!” 听到她为了解药就认输了,不少百姓都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傅家这么大的招牌,今天居然被一个少年砸了,原因还是傅家人怕死认输,这能不让人鄙夷嘛! 但这事还没完,面对傅妙莲的认输,傅灼灼却看向了赵大人道:“这事你认输可不算,还得让赵大人给个公正的评判才行啊!” “这……这怎么又到我头上了涅!”赵大人缩在后面被吓得不轻,家乡话都蹦了出来:“她都认输了,还要俺说什么嘛!” “今日既然赵大人在场,又握着我们的生 死状,自然是要给个评判才合理啊!且,在公家的评判和认输可是两码事!”傅灼灼勾着嘴角,看过眼前每个人,意思很明白,傅妙莲认输那是她自己的事,傅家能赖账。 但要是赵大人开口做了评判,那日后傅家就算想赖账也不能赖! 赵大人吞着口水,心里也清楚,自己要是做了这裁判,就等于是和傅家为敌。而这事还不是小事,日后若传到京城,傅家本家追究起来,他就个九品芝麻官,哪里担得起太医院之长的责怪! 正在赵大人想办法推掉这事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声高亮的喊声:“离王爷驾到!” 药堂中的众人纷纷一愣,连傅灼灼都怔了怔,赶紧看向大门外露出不解。 大门外的街上,一台红顶镶欠着各种大珍珠,周身还用上等刺绣黄布做帘的豪华辇轿,由八个壮汉抬着款款而来。而娇子前后,还分别跟着四个婢女和一群侍卫打扮的人。 如此奢华高贵的娇子,还有这么大阵仗全洛城除了那唯一的皇亲国戚离王爷,其他人也用不起这规格了。 所以还没等娇子到大门口,门口围观的百姓纷纷下跪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药堂里的人也不敢怠慢了,特别是赵大人脚下生风般冲出药堂,双腿跪下高喊起来:“离王爷在上,下官赵奎给您请安!”说着,双手扶地,脸都快贴到地上去了。 而药堂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到门口跪了下来,连傅灼灼都在钱十万的眼色中,到门口跪下来。 只是她没喊千岁,也没出声,只是偷偷的朝辇轿看了去。 娇子的窗帘子和门帘子都是用上等的黄色厚绸所做,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长得什么样 轿子到傅家大门前停了下来,待抬轿的八个人将轿子放下,里面才传来一道她听起来有点耳熟的声音:“赵大人在这里?” “启禀王爷,正是 下官!”赵大人赶紧抬起头来,看向辇轿道。 “难怪此处会有如此多的百姓,原来是赵大人在此。”轿中人语调慵懒,冷冷淡淡的说道:“作为洛城的父母官,难道赵大人不知道此乃洛城中的要道,无事便在此聚众喧哗挡人去路,不知赵大人欲意何为?” 赵大人大惊,赶紧低下头道:“启禀离王爷,下官、下官也是被人叫来的!此处百姓聚集乃是傅家药堂所为,与下官无关啊!” “哦?傅家药堂发生了何事?”轿中人又问道。 赵大人为还自己清白,赶紧将傅灼灼和傅家药堂打赌引来百姓的事禀告了上去,还一再表示他自己过来时百姓已经聚集,此番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他后面的话,离王爷似乎并不感兴趣了,只是淡淡的问:“那现在结果可是出来了?” 赵大人口若悬河的正在为自己辩解,听到问题不由得愣住了。 药堂里的人也都抬头看向辇轿,暗暗猜测这王爷可是对这件事也有兴趣了? 傅灼灼从没和离王打过招呼,听到他的问题心中不过就是两个想法。 这离王挺闲啊,没事不好好呆在王府,在这里逛什么?连这种事都感兴趣,看来确实是闲散王爷。 “怎么赵大人,本王的问题让你很难回答吗?” “不、回……回王爷,这结果……”赵大人抬手沾了沾额角的汗水,同时朝药堂内的远大夫和傅妙莲看了眼,“回王爷,结果是傅小姐已经认输,此事……自然就是……” 赵大人为人心思多,到现在都不想得罪傅家,可也不想违背了离王的问题,所以含糊其辞不想把结果给说太明白。 傅灼灼在后面听的翻白眼,忽然觉得自己是小瞧了这赵大人不要脸的功夫,想让他开口作个铁论输赢,还真不容易。 可要没赵大人开口,日后傅家必定会有耍赖的本事,倒时再和赵大人串 通一气,那这次的打赌比试就毫无意义了。 正在她沉眉时,轿中离王爷再次出了声,“原来赵大人的意思是,那小公子赢了,傅家输了!难得赵大人在此为百姓主持公道,本王也就不追究这的事了!那就请赵大人赶紧宣布了结果,早些了了此事,以防继续影响其他百姓车马通过此段!” 赵大人看着豪华的辇轿嘴巴半张,他想两不得罪,但离王却直接帮他坐实了此事由他主持公道一说,而且公道的结果还是傅家输了! 他在心中捶胸顿足,后悔自己不应该跟钱十万过来!若不然这事也不会和他有关系! 而显然,在离王爷面前,他也不敢说不行。只能吞吞唾沫,回头无奈的看了眼傅家药堂大声道:“王爷说的是,下官这就办。”语落,他磕个头起身,转过来对着傅家药堂内,高声宣布:“我宣布,今日比试,红衣小公子胜!” 傅家药堂的人,一听这结果皆是一脸挫败,远大夫更直接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起来:“完了、完了……” 傅妙莲也不甘心的闭了闭眼,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命,此仇此恨终有加倍奉还的一日! 而傅灼灼这边的人,玲珑立即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灼灼,你赢了!赢了!” 魏影和陵迟也高兴的互看了一眼,钱十万则是大大的舒了口气,咯咯笑了起来。 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傅灼灼,抬头微微歪着脑袋看着赵大人道:“赵大人,既然是小民胜了,那可否依照生死状上所说,拆了这顶上招牌?” 赵大人又是喉头一塞,看向傅灼灼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这小子,干嘛非得在这时候提这事! 其实,他还是想帮着傅家一点的,虽然宣布了结果,但生死状在他手里,到时候他要是把东西毁了,最起码还能保住傅家的招牌不拆。 可这小子偏偏……! 第165章 解药?我也没有 但傅灼灼就像是看不懂他的眼神似地,故意大声说:“赵大人,生死状可是我和傅家小姐一起签下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也纷纷在下头道:“是啊,得说话算话!” “对啊,对啊!” 而那轿中也传来懒懒的声音道:“赵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啊、这……这……” “赵大人,莫非你还有什么欺瞒本王不成?”轿中人的声色突然凌厉起来,吓得赵大人浑身一抖,又跪了下去:“下官不敢,下官不敢!”然后哆哆嗦嗦的将傅灼灼和傅妙莲签了生死状以及生死状的内容如实禀告起来。 “那生死状可在你手中?” “在在,在下官这!”赵大人赶紧将生死状掏出来,轿前侍卫立即上前将生死状拿走,最后递进了轿中。 傅灼灼偷偷注视着轿中的一举一动,心下越发奇怪了。不是说洛城的王爷是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么,怎么还有心情管起他们平民百姓的闲事了? 而且生死状被他拿了去,万一他也向着傅家,不承认这事,她的计划不就全白费了?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如果这王爷是向着傅家的,刚才也不会对赵大人说那些话,逼的他承认了这场比试的胜负。 正在傅灼灼疑惑之际,轿中又传出懒散的声音道:“生死状我看了,白纸黑字清 清楚楚,既然是公平比试且胜负以定,又有生死状为证,赵大人为何还不判个明白,犹豫不决难道是你和其中哪位有何关系,欲意偏袒不成?” “没有!没有!下官没有!”赵大人跪在地上都抖成了筛子, 这离王说的虽是懒懒散散,可分明就是在提醒赵大人,如果不公正宣布,那他就是在包庇傅家和傅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魏朝向来反对官商勾结,而这些年他在傅家旁支这也确实捞了不少钱,要是被查起来……赵大人不敢再想下去,赶紧道:“王爷放心,下官定秉公办理!” “那你还在等什么?” “不等!不等!”赵大人赶紧摇头,哆哆嗦嗦站起来,看着傅家堂内众人道:“傅家的,你们可听清楚了,既然是赌约,又有白纸黑字在此,那就得按照约定来!这傅家招牌……就任凭红衣小公子处置吧!” 傅家人无言以对,事已至此他们还有什么好说。 得到这样的结果,傅灼灼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赵大人,既然没什么事了,你和我就早些回去各司其职吧,父母官还是要有点父母官的样子。”轿中人再次说道。 赵大人重新跪下磕头称是。 而后轿子重新被抬起来,侍卫高声道:“离王爷回府!” 轿夫整齐的抬着轿子转了个圈,朝他们来的方向走了。 傅灼灼看 着那逐渐走远了的轿子,心下更奇怪了,看来这王爷不是路过,而且也没有帮傅家,反而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可是她都不认识这什么王爷的,他干嘛帮她?难道是巧合么? 傅灼灼思索了一番,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在角落中的白雪裳目送一眼辇轿后,朝傅灼灼的马车看了去。虽然没有看见,可是他能感觉到墨离珏的气息在那边。 地上的赵大人望着远去的辇轿,哆哆嗦嗦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慢慢起身。心里也奇怪的很,平日百年难得一见的离王爷,今天怎么就出门了?还管起了这等闲事,难道……赵大人回头朝傅灼灼看去。 傅灼灼从地上站起来,弹弹衣服下摆上的灰,察觉赵大人的目光,她立即笑盈盈道:“赵大人,有劳了!” 赵大人偷看被抓了个现成,一愣赶紧回了个笑脸,可笑到一半又想起来这小子刚才可是坑了他一把,于是又立马绷下了脸。 傅灼灼瞧见他那比翻书还快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撇了下嘴角,再看向药堂内的傅家人。 “解药,解药呢?”躺在地上的傅妙莲以下巴撑地,但身体朝上,双手紧紧扣着地板的诡异姿势瞪着傅灼灼。 身上的毒班已经在她全身蔓延开来,奇痒无比的同时,她的皮肤也变得极其脆弱,轻轻一砰就会如纸糊般碎裂出血,随之又剧痛不 已。 所以她只能用这种奇怪的姿势绷直身体,忍住想要去抓挠的冲动。 傅灼灼看着她挑了下眉,慢条斯理的开口:“傅小姐可是在问我吗?” 她多拖延一分时间,傅妙莲就多受一分痛苦,所以她咬牙瞪着道:“少明知故问,快把解药给我!” “吼什么吼,你不是自诩医术高明洛城无人能比么!怎么这会儿还要找灼灼要解药了?”玲珑双手抱胸,嘲笑的说道。 傅妙莲咯咯磨着后牙,不甘道:“今天不过是我大意,被人钻了空子!不要以为用这般奇毒就能证明自己的医术,若非这毒发作太快,今日我傅家也未必会输!” 远大夫见机也立即跟着道:“我傅家药堂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竟找这般奇毒害我大小姐,虽说是比试,但也该是点到为止!你这番狠毒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变成了这副模样,安的到底是什么心!”而后他又跪在地上朝赵大人双手抱拳求着道:“赵大人明鉴啊!这哪里是比试,根本就是杀人啊!这红衣小子,根本就是来杀人的啊!”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玲珑怒了,没想到傅家的这么不要脸,事到如今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罢了,还敢含血喷人,贼喊抓贼! 也不想想一开始是谁先用的杀招,是谁要至谁于死地! 傅灼灼垂着眸子,也是被眼前的一幕给 气笑了。但转念一想也是了,傅家若是那般知耻,又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看向远大夫,她眸光冷冽,嘴角却勾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远大夫,你说我用的是奇毒,是故意来害人的?” 远大夫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忽然一个哆嗦,只觉得一股慑人的寒意压过来,让他背脊发寒。可嘴唇抖了抖,他继续嘴硬道:“当然!莫不然你何须这般对我家小姐!若是不想背上杀人的罪名,就快把解药拿出来!” 赵大人看了一圈,还是想做个两不得罪,跟着道:“是啊,差不多了,你就快把解药拿出来,别真闹出了人命!”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模样,傅灼灼这边的人纷纷对他们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连外面的百姓都忍不住私下嘀咕,“这远大夫也太不要脸了!明明是公平比试,人家自己解的毒,自己没本事还得怪人家!” “就是啊!还说什么傅家药堂天下第一,我看是天下狗屁!” 对于那些议论,远大夫充耳不闻,只想把事推在傅灼灼身上,这般傅家日后责怪起来,他和傅妙莲就有了为自己的无能辩解的理由。 但他的心思,傅灼灼心知肚明。 只见她一撩衣袍,退后两步坐下来,看看堂中的傅妙莲、远达夫,最后看向赵大人,“大人,不是小民不想给解药,只是这解药,我可真没有呀!” 第166章 她想拆的,可不只是招牌 “这不可能!”远大夫马上叫了起来。傅妙莲用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段的视线瞪着她,切齿道:“你明明说只要我认输就给我解药!现在怎能……” 其他人也都报以狐疑的目光看着傅灼灼,百姓更是又议论了起来。 “咦,怎么没解药啊?” “什么没解药,我看是不想给吧!” 傅灼灼靠着椅背懒懒环顾一眼,见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开口:“我是说我没解药,可是远大夫有呀!”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扭头朝远大夫看去。 红衣少年下的毒,远大夫怎么会有解药?这就很让人深味了。 接到众人探究的目光,远大夫立即顾不得自己的内伤,跳起来道:“这、这怎么可能!胡说!胡说八道!” “嗯?远大夫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一月之前的苏家孩子吗?”傅灼灼歪着脑袋冲他眨了眨眼道。 远大夫又是怔怔一愣,盯着傅灼灼瞳孔慢慢放大,像是想起什么来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不解的表情,怎么又扯上苏家了? 钱十万蹙眉思岑了会儿,一拍脑门道;“对了啊!当初苏夫人那小女儿,就是这般模样啊!”他指着地上的傅妙莲道。 经他一开口,知道点事的人也跟着说起来:“对了对了,之前苏家夫人生了小闺女,苏家不就是说她生了个妖女,身上长黑斑甚是可怕,才娶的小妾吗?” “哎,好像是这么回事!” “难道,苏夫人生的不是妖女?” 议论中的人不约而同地朝地上的傅妙莲看了去,身上长黑斑、皮肤发红说的不就是这个模样吗? 地上的傅妙莲同样露出难以置信,她大概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身上的毒居然是出自她自己的手!只是她做的是慢性毒,要过好几天才能呈现出黑斑状态,而后皮肤干结脱落,浑身坏死。 但现在,傅灼灼往这毒药的配方里,加了 点月升泉水,不但提升了毒性还让其变成了快速毒药。 所以,傅妙莲从中毒到毒发,不过是个把时辰的事! 傅妙莲心里不想承认,可事实证明傅灼灼不但是医术比她高明,连她自以为傲的毒术,都比她厉害!一双怒瞪的眼眸中燃起熊熊烈火,仿佛要把傅灼灼活生生烧死。 看到他们的表情,傅灼灼勾唇一笑,她今天想拆的,可不止是傅家的牌匾那么简单。 眼中寒光一瞬,她似笑非笑的开口:“看来远大夫和傅小姐是都想起来了啊,苏夫人那可怜的孩子,才出生,就成了某些人想嫁祸于人的道具,差点活不过满月!”说着,她冷冷环顾药堂内所有人,“最可笑的是,做出此事之人,居然还自诩为大夫,医术高明!” 听着傅灼灼的话,傅家的那些小二和大夫,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玲珑他们则充满愤怒和鄙夷的看着地上的两人。 外头围观的百姓,更没想到今天还能听到这样的新闻!口口声声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傅家药堂,居然会下毒毒害一个孩子! 面对聚拢过来的目光,远达夫的脸色更加苍白,胸口那一股腥甜又有涌上来的意思。可就算这样,他们也不会承认此事! 不然,就不止是被砸招牌那么简单了,而是彻底毁了傅家在洛城的声誉!声誉啊! 那傅王权和本家,还会放过他们吗?肯定不会放过他和傅妙莲! 所以远大夫立刻气急败坏道:“胡说!都是胡说……”“是不是胡说,远大夫心里比我更清楚,只是我想提醒两位,时间可不等人,再不吃解药,这如花似玉的傅家小姐,今日怕是不死也得留的一身疤痕了。”根本不给远大夫多说的机会,傅灼灼看向地上的傅妙莲好心提醒他们道。 远大夫又一语噎住,扭头看向傅妙莲。若不拿解药,傅妙莲就得死,可若 拿了解药,傅王权必然不会放过他们!同样会死! 想到自己也要受牵连,远大夫便顾不上傅妙莲,哆哆嗦嗦指着傅灼灼道:“你……你到底和傅家有什么仇,不仅残害我家小姐,还要说出如此诬告之事!若今日小姐死在这里,傅家必定不会放过你!赵大人在上,可要替小民等人伸冤啊!严惩这恶徒!”远大夫转身又朝赵大人叩拜起来。 赵大人这会儿,是真真不想再管此事,只是想走走不了,只能干站着。 看到远大夫磕头,他不禁露出为难神色,心想这事那是你说想惩就惩的!没看见刚才离王爷都护着那小子么! 远大夫在那磕头,傅灼灼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傅妙莲道:“傅小姐,看来今日你是真的活不成了,作为义女能为傅家做到如此这般也是不易,只是不知傅家最后,可是能记得你的好么?” 傅妙莲怒瞪着她,就算知道她是故意的,心里也确实有了恐惧。她可不想为傅家毁了自己,而傅家也根本不会记得她的好!在傅王权眼里,她不过就是个义女,是个私底下偷惺的养女,怎么可能会真把她当回事! 一想到,自己将来要以一番丑恶的面目示人,傅妙莲心中就充满了恐惧。而且,远大夫打的什么主意她也知道,不就是怕傅王权怪罪么! 可事到如今,她都落得这个样子,又岂能让其他人好过! “解药……解药,快把解药给我!”拼着最后一口气,傅妙莲不甘心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重新站起了身。 “小、小姐!”远大夫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难道她想承认他们有解药? 身体的疼痛加上心里的不甘,已经让傅妙莲面目全非,只见她双目怒瞪,长着黑班的脸孔扭曲到极点,活像个僵尸般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远大夫:“解药,快把解药给我!解药!” “小姐 、这……这……” “我要解药!!”傅妙莲突然发疯般扑向远大夫,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然后掐住他的脖子拼命道:“我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活!解药,快把解药给我!解药!” 其他小二和大夫看到这一幕,吓得纷纷退到了角落里。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往后退,那赵大人更像是跳梁小丑似地,蹦到了捕快的身后。 远大夫有内伤又加之傅妙莲此刻的力气巨大无比,任由他怎么反抗都没挣脱开来,直接被掐的伸出舌头,眼睛都翻起了白眼。 其他人更是不敢上前,眼看人都要掐死了,傅灼灼朝着角落里的几个小二和大夫悠悠的开口说:“再不拿解药,等会儿你们可就全得死咯!” 那个姓张的小二平时跟远大夫混的最好,也知道些药堂里的秘密,看到傅妙莲疯了,吓得腿都软了。 听到傅灼灼的话,他急忙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步,然后赶紧跑向药柜后面,翻开一个抽屉,拿出好几个药瓶来:“小姐,解药!解药啊!” 他哆嗦的把解药扔到傅妙莲面前,傅妙莲看到那些药瓶,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立即放开远大夫朝那些药瓶扑了过去。然后拿起几个瓶子看了看,最后打开一个白色的瓶子,往嘴里倒药粉。 看到这里,围观的百姓和赵大人差多也都心知肚明了。 傅灼灼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傅妙莲面前嘴角勾笑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傅妙莲嘴上沾满白色粉末,缓缓抬头看着她眼里再次露出恨意。 “为什么?!”傅妙莲瞪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是说自己是本家的人吗,为什么明知道这样会毁了傅家在洛城的声誉,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想知道吗?”傅灼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傅妙莲紧咬着牙关,傅灼灼却笑的更加灿烂,“让傅王权亲自来 我府上问吧!”说罢,她转身阔步往外走去。 傅妙莲盯着她的背影尖声喊道:“你以为这样你就没事吗!爹爹和本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傅灼灼脚下步子一顿,而后加快脚步出了傅家药堂的大门。走时,更不忘道:“魏影、陵迟带上牌匾,那可是我们的东西了。” “是!”陵迟与魏影一同应声,跳到大门上直接摘了傅家药堂的匾额。 围观的百姓看着,忽然爆发出一阵雷动的掌声。如此一来,洛城的百姓不但知道傅家药堂医术不精,还残害人命!更晓得了洛城里来了个医术高明的红衣小神医! 傅灼灼在门口和玲珑嘀咕了几声后便大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墨离珏看到扬着自信笑意走过来傅灼灼,眼中不乏宠溺。 “回家吧!”坐上马车,傅灼灼便道。 墨离珏额首,朝炽火递了一个眼色。 炽火了然的跳上赶车位子,立即驾着马车离开了傅家药堂。 看着马车离开,白雪裳走到玲珑身边,淡淡的问:“灼灼和你说什么?” “嘻嘻,灼灼让我们等会儿去她府上,说有重要的事宣布!” “重要的事?”白雪裳露出一丝狐疑。 “我也不知道,反正去了再说嘛!”玲珑笑嘻嘻的说道。 与此同时,因为傅妙莲刻意隐瞒此事,到很后面才得知自家药堂正被人踢馆,还以招牌做赌注的傅王权,也在赶来的路上。 当他到达傅家药堂门口,抬头一看悬挂匾额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这匾额,可是当今皇上亲赐给本家开药堂的招牌!如今洛城的招牌被拿走了!让他怎么跟本家交代?! 那踢馆的小子,他肯定不能放过,可眼下,他更要去找傅妙莲问个明白!咬牙吩咐身旁管家在药堂门口放上歇业的木牌,傅王权匆匆跨进药堂大门,直奔后面的里屋。 第167章 突然很牙疼 傅灼灼回府,早一步回来的凌迟已经把好消息带回来。 傅子归正等在门口,看到她从马车上下来立即扑了过去:“阿姐!”拉住傅灼灼的手,傅子归眼睛放光的盯着她:“凌迟哥哥说你赢了傅家药堂,真厉害!”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在弟弟面前臭美的昂起了头,傅灼灼揉着他脑袋道。 傅子归眼中充满了星星,在他眼里阿姐就是最厉害的人,现在连傅家药堂的人都比不过她,那她简直是无敌的厉害! 琉璃领着其他三姐妹,蹲身向傅灼灼行礼,虽然傅灼灼已经说过不用那么拘束,可主仆礼仪她们觉得还是要遵守的。傅灼灼说了两次,见她们依然这样,也就不说了。 “都起来吧,家里可好?” “回主子,一切安好。”琉璃领着其他姐妹起身对她点点头,同时朝她身后的墨离珏也额首示意。 墨离珏微抬扇子示意她们免礼,而后看向嬉笑在一起的姐弟。 “阿姐,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怕傅家了?”傅子归仰着头,充满期待的问道。 阿姐都打败了傅家的人,那以后在洛城他是不是可以不用怕他们了! 傅灼灼宠溺的搂着自家弟弟,今日一事她就算是向傅家正式宣战了,自然不用再怕他们。不过傅子归的安全还是要保证好,所以她道:“嗯,不过傅家是什么人你心中也清楚,若阿姐不在家,你切不可独自出来,懂么?” “阿姐放心我知道!”傅子归点头。 红玉立即道;“主子放心,以后我们会誓死保护好小主的!”翠玉跟着点头:“主子放心,小主的安全交给我们就可!” “红玉、翠玉,莫要跟主子失礼。”琉璃见她们话多,赶紧出声提醒。 傅灼灼笑着摆手道:“无碍,琉璃不用怪她们,以后有她们帮我保护子归,我也更放心些。” 看她跟这四个丫鬟相处的都不错。将她们的言行都看在眼里,墨离珏眼 底划过一丝放心。 只是,昨日这四个丫鬟来时,炽火好歹也给她们挑了身得体的丫鬟装,但今日这四个人却都穿着各自的衣服,琉璃一身浅白色丹青印花到也看着稳重,可是琥珀却是一身干练的打手胡服,红玉、翠玉也穿着轻便的窄袖衣裙,可完全不像他府上的那些丫鬟。 但是,目光一转重新放到身旁红衣潋滟、老喜欢穿男装的小丫头,他似乎也就不奇怪丫鬟们的装束了。 毕竟,物近似主。 琉璃看傅灼灼姐弟两聊的差不多了,又欠了欠身从她的广袖中抽出一卷纸道:“主子,早些时候一位军爷将这东西交给了我,还吩咐让我务必给您。” “嗯?什么军爷?”傅灼灼接过卷纸打开一看,发现这居然是她和傅妙莲的生死状! 这东西,她记得……最后是被那离王爷拿走了吧?怎么又会送到她府上来! 等等,关键是那离王爷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难道他认识她? “奴婢也不知。”琉璃也摇了摇头,对送来的人,她是真不认识。 墨离珏瞅着某人拿了东西就皱着眉,不由得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嗯?”傅灼灼恍惚回神,忙摇头:“没有,只是奇怪,那混吃等死的王爷好像认识我,可我不记得我见过他。”她迷惘的挠挠脸,不仅是现在的她,就连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那个什么闲散王爷的线索,所以她有点奇怪,对方为什么要帮她,还知道她住这里? 而她在说出“混吃等死”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注意到除了傅子归,在场其他人的脸上都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琉璃看向墨离珏,神情有些担忧,似是怕他怪罪傅灼灼。 不远的炽火更是气得瞪大了眼。 墨离珏则盯着某人眼角抽搐,突然觉得有点牙疼。 傅灼灼收好生死状,抬头看到他古怪的表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突然觉得风有些冷。 ”压下心中那股想问问清楚,什么叫混吃等死的冲动,墨离珏僵硬的说道。 “好像是有点冷了。”傅灼灼低头看着傅子归;“子归冷不冷?” 傅子归摇摇头,他现在正是爱动的年纪,怎么会冷呢。 “就算不冷,我们也还是早点进屋吧,不然着凉了可不好。” “嗯!” 不管傅灼灼说什么,傅子归都是同意的点点头。 牵着自家弟弟,傅灼灼大步跨进自己家的门槛。琉璃看看墨离珏,再看向她:“主子,那……”用眼神提醒傅灼灼,这门口还站着个大活人呢。 “哦对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外面冷别着凉了!”显然没有让墨离珏继续进来的意思,傅灼灼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完便又对琉璃道:“琉璃,赶紧进来,别忘了关门!” 琉璃和其他三个丫鬟各自站在门口面面相视,最后一起看向已经脸黑了一半的墨离珏。 微微清了清嗓子,琉璃上前行礼道:“爷,那这样我们就先进去了。”说完,带着其他三个姐妹进了家门。 墨离珏站在门口,看着关上的大门狂抽嘴角。 现在不止是牙疼了,简直浑身都疼。 “主子,这!”后面的炽火实在忍不住了,跑上来替他鸣不平:“这小丫头也太不识抬举了,居然把您关在门外!不行,我替您好好教训她一下去!” 炽火说着就要去踹门,可脚还没迈出去,墨离珏已经一扇子打了他后腰,“少自作聪明,她不过是知道本公子想回府,才这样说的罢了,回府!” “……”炽火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家主子转身离去的身影,脑中一遍遍回味他的话,一遍遍发出惊悚的反问,“主子,您确定是这样吗?!主子!” 在门里面,傅灼灼其实并没有真的就这样走了,领着傅子归和四个丫鬟,直到外面没了声才笑笑,继续往庭院走去。 傅子归不解的望着她道:“阿姐不想让十二公子进来 吗?” “不想。” “为什么呀?” “因为他碍事。”容易引她犯罪! 想到前天两人暧昧的一幕,傅灼灼脸上又是一热,为了防止他又赖在这不走,让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还是直接杜绝在门口的好。 只是可怜了某人,莫名其妙吃了闭门羹不说,关键还不能承认。 …… 傅家药堂。 后院的里屋中,傅妙莲跪在地上,虽然毒被抑制了,可身上的毒班显然没那么快退去。 傅王权背着手,脸色铁青的在她面前来回渡步,不时看到她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我是为何将这傅家药堂暂时交于你管理?!如此大事,你岂能知情不报,闯下丢招牌这等大祸!”转了一圈,傅王权又指着她骂道。 “爹爹,妙莲错了,妙莲该死!但求爹爹相信我,我都是为了傅家好才接下此事,只是没想到那小子医术诡异,不但破了我的毒,还将孩儿……孩儿……”傅妙莲捂着脸嘤嘤哭起来。 “你擅作主张,如今落得此下场能怪谁!”傅王权并不心疼傅妙莲此刻的模样,他只关大门上那空空如也的牌匾:“如今你还把招牌给弄丢了,此事要是被本家知道了,我该如何向他们交代!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呀!” 虽知傅王权并不在乎自己,可听得这番话,傅妙莲的心还是寒了一寒。而后磕下头来道:“爹爹,妙莲知错了,求爹爹责罚,但妙莲发誓,妙莲也是为了傅家药堂才做此事,那红衣小子绝非一般人能够对付!妙莲也是想除了他才冒次危险的!爹爹……” 傅妙莲哭得声泪俱下,傅王权听得心烦,摆手道;“行了行了,要不是看你对傅家忠心耿耿,此事定要把你的人头砍下来,才对得起傅家这么多年的招牌!” 傅妙莲闻言一震,惊愕的望着她。 傅王权继续道:“不过现在你也落得这副样子,就当是惩罚 吧,此事你不用再管了!傅家药堂的事,以后你也先不用管了,我会亲自照看的。” 想不到自己在傅家小心翼翼这么多年才谋得的一席之地,这么轻易就被收了回去,傅妙莲的眼神不禁黯然了下来,而心中对傅灼灼的恨意,也更盛了几分。 “是,谨遵爹爹吩咐。” “你说那红衣小子是本家的人?”说完对傅妙莲的处罚,傅王权又确定的问了一遍。 傅妙莲点头:“他确实这样说。” “本家的……”傅王权眉头紧锁,本家的人他都认识,可从没听说有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红衣小子,而那小子还叫傅宁! 难不成,真的是……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刚刚生成的想法又被他急忙否认,傅王权愁眉不展的又在厅中走了一圈,最后似下定了决心道;“就算是本家的又如何,如今是在洛城,就得听我傅家旁支的!我到要看看,他是哪一门出来的本家人,敢这般肆意妄为!” “爹爹,您的意思!”傅妙莲抬头望着他,眼中有了点点星光。 只是她此刻的脸实在太丑,傅王权连看都不想看一眼道:“此时已轮不到你多问,这些日子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养着你的脸吧,莫要回府免得吓着人!”说吧,傅王权大步往外走去。 傅妙莲跪匐在地上握紧双手,眼里燃烧着愤恨的火光。 傅王权走出屋子,外面候着的管家立即上前道:“老爷,那远大夫已经赶出药堂了,其他您看还要让谁走吗?” “暂时先这般吧,以后药堂招人都给我看准些,莫要什么人都招进来,如此无能简直丢我傅家的脸!”傅王权不满道。 管家连连称是,傅王权又道:“你即刻带着人去城北东面的傅府,把那红衣小子叫过来。不管他是什么人,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就得让他好好见识见识傅家的规矩!” “是,老爷!”管家立即额首,招呼上两人马上出了门。 第168章 狗仗人势的来了 晚些,玲珑一人来了傅灼灼府上。 傅灼灼见此,不由得问:“怎么就姐姐一人,白表哥呢?” “公子说最近新学了个曲子,正赶着时间要练熟了,所以先不过来了。”玲珑说着,眉眼间同样充满不解,要说练曲,公子向来都是随心所欲,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非得要练琴,连灼灼的邀请都推辞了。 “哦……那好吧。”既然白雪裳有事,傅灼灼自然也不好难为他特地过来。 “灼灼可是有事找我家公子不?要不我去叫他?” “不用不用。”摆摆手,傅灼灼拉住玲珑将她往自己院子拉道:“既然表哥不在,姐姐就留下多玩会儿吧,不行今晚住下也可以。” “这可不行啊,我若住下了,公子那可就没人伺候了,不过灼灼说要宣布重要的事,是何事?快告诉我吧!”玲珑忍不住好奇,着急的问道。 看她猴急的样子,傅灼灼不禁弯起了嘴角,“其实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想在洛城里开家药堂,所以想问问你和表哥的意见,想你们帮我出出主意。” “哇!开药堂!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说不重要呢!”玲珑已经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灼灼,你认真的吗?真的要开药堂吗?” “当然了!” “那我就支持你!这样以后看 病就不用去傅家那一家药堂了!”想到今日傅灼灼大败傅家,以后还要开药堂,玲珑心里就爽的不行。 有傅灼灼在,日后看傅家还怎么在洛城嚣张! 傅灼灼没想到玲珑会比她还高兴,笑着摇头道:“不过现在这些还只是想法罢了,正要开张还得有些时日呢。” “那又没关系!只要灼灼想好了,那就去做,反正我都支持!”玲珑高兴道。 “嗯,谢谢玲珑姐姐!” 要不是有她和白雪裳的支持和帮助,她还真的很难走到这一步。 “不过灼灼,开药堂也不是小事,可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吗?比如选店铺,还有什么……哎呀,我也不是很懂,这时候公子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帮你出出主意。”玲珑说到一半挠着头,露出几分焦急来。 也难怪灼灼想要公子过来了,这时候公子肯定比她懂的多了! “确实有些地方还得找人帮忙,也得再去问问白表哥一些事情,不过店铺什么的倒是不用担心,不是还有钱十万嘛!” 开店的地方,傅灼灼早就想好了,回头让钱十万出点钱盘下来就行,就是一些其他事,她回头得去问问白雪裳。 毕竟他在洛城多年,肯定了解的比她多。 玲珑点点头,懂她的意思。 正在她们相谈间,傅灼灼的府门 外,来了一匹驴子和骑着驴子的傅家管家。而他生后,还跟着四个身材魁梧,面色凶恶的家丁。 “王管家,就是这了!”一个家丁将驴子停下来,指着挂着傅府牌匾的大门说道。 王管家抬眼看了看那匾额,不削的哼了一声,等那家丁扶着他下了驴子,他抬头挺胸大步到了傅灼灼家的大门跟前,朝着大门上踢了踢道:“什么玩意,还挺结实,给我砸门!” 王管家一声令下,四个家丁先后涌上前,对着傅灼灼家的大门就是一阵拍打:“开门!有没有人!给我开门!” 王管家一手放在身后,一手捋了捋鬓角的一丝长发,显然没把傅灼灼这座府邸放在眼里。 这一阵砸门声,很快惊动了傅灼灼院中的几个丫鬟,琉璃听着声音有点吵,而家中还没个小厮和管家,便让翠玉去开门看看,外面是谁在吵闹。 “谁啊?你们是谁?”翠玉打开大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几个家丁打扮的男子,皱起了眉头。 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王管家轻蔑的睨了她一眼,见是个小丫头片子,便怪声怪调道:“这可是那红衣小子的府邸?” 翠玉望着他疑惑道:“不知先生是何人,说的又是何人?” “哼,都敢找我傅家麻烦了,还敢说 不认识老夫!罢了,认不认识不重要,赶紧将那红衣小子叫出来,我家老爷可是让老夫亲自来请他,这面子够大了!”王管家背手冷笑了声,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对翠玉说道。 翠玉微微一怔,再次打量他目中无人的态度,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傅家的人。 可是,主子今日才踢了傅家的招牌,此刻傅家叫她去,定是没好事!翠玉快速的把事过了边,摇摇头道:“这位先生,我家主子不在,若要寻她,还是改日再来吧!”她要赶紧回去把这事告诉主子! 说着,她便要关门。 “不在?我看是怕了吧!来人,给我进去抓人!”王管家可不信她这套,立即一挥手,领着人就往里闯。 四个家丁气势汹汹的将门撞开,连着翠玉都被撞到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不能进来!”翠玉急忙起身阻拦,可王管家一个眼神,就让身旁的家丁拦住了她。 “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可动手了!”翠玉懊恼的瞪着拦在她面前的家丁,虽然琉璃姐姐说过,日后跟在主子身旁行事要稳重些,不能随便动手,可现在她真的好想打人! 而王管家已经穿过影壁,进了庭院。 “你们是什么人!”听见声音的琉璃在庭院中拦住他们。 王管家见又是个丫鬟,哼哼 冷笑道:“毛头小子家里到是藏了不少美人,那不好好守着自己的美人,还敢找傅家的麻烦,快把那小子叫出来,敢找傅家麻烦是活腻歪了吗?!” 琉璃冷目打量王管家及他身后三人,心下也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傅家的人。 “呦呵,是谁张口闭口傅家傅家的在这扰人呢?害我想和姐姐说点悄悄话都不行。”前院的动静,早已经传到了傅灼灼院中。她拉着玲珑从后面出来,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一行人,挑了挑一侧眉梢。 琉璃立即欠身道:“女婢该死,没拦着他们,吵着主子休息了。” 王管家马上打量起傅灼灼,看到她一身红衣、神色桀骜,果然如傅妙莲、远大夫描述的那般,便斜睨着她道:“你就是今日在我傅家药堂内捣乱之人?” 傅灼灼也打量了他和他身后的那三个男子一眼,大大方方承认:“是啊,你又是什么人?” “老夫是什么人轮不到你问,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一挥手,王管家根本不想与她废话,只想赶紧把人带回去交给傅王权处置。 傅灼灼挑了下眉,只是那三个家丁刚上前一步,几个身影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为首的魏影更是直接将刀子架在了王管家的脖子上。 “谁敢再上前一步,杀!”魏影冷声道。 第169章 想给我上家规? 冰冷的刀子架上脖子,王管家和三个家丁被魏影领着的拦下来。 没想到这府邸还有暗卫保护,刚刚还目中无人的王管家,在感受到脖子上冰冷的触感后,顿时腿肚子发软,一身嚣张的气焰迅速熄灭了下去,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那几个家丁自然也不敢再上前,赶紧退到王管家身旁。 傅灼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王管家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上她似笑非笑的邪气目光,心中大怒,立即拍着大腿道:“大胆小子!我可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前来!你见此还不给我客气些!” 只是傅灼灼听着却乐了“老爷?是天王老爷,还是地煞老爷,还得让我客气些?” 听她这么说,一旁玲珑跟着笑了,掐着腰道:“就刚才那来势汹汹的模样,搞不好还是玉帝老爷,这个呀,还是天兵天将呢!” 她说完,傅灼灼笑的更乐了,连琉璃都忍不住低声轻笑了两声。 看到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嘲笑,王管家怒极,在洛城只要知道他身份的,还真没人敢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呢,何况今日还是傅王权亲自下令让他来带人的! 王管家半老不老的脸颊上,肌肉一阵抽搐,指着傅灼灼冷声怒喝道:“既然你挂了傅家的匾额,就应当是傅家子嗣,那也应当知道,在整个洛城的傅家族中,最大的当家人,就是傅王权、傅老爷! 而今你竟敢不把他放 在眼里,这便是逆序族规,蔑视家主的做法!来、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小子给我抓起来,带回去交由老爷发落!” 三个家丁得令,跃跃欲试的要再次上前,可是看到挡在面前的四个暗卫,又不敢轻易过去。 王管家接着道:“小子,你若身为傅家人,就该知道傅家家法向来森严,不尊家规者都该听候家主发落,若不然就是逐出家门的下场!难道你想违抗家主的命令吗?!” 傅灼灼脸上的笑意已经收了下去。 玲珑看看那王管家再看着她,有点担心。 王管家见她默不作声,重新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他可不是傅妙莲、远大夫那种角色,跟着傅王权那么多年,他什么人没见过,想在他面前讨便宜,难! 既然这小子挂的是傅家的府邸,那就得遵守老太爷定下的规矩,不然就是主动承认自己不是傅家人! 王管家正在得意,忽听傅灼灼道:“真是多谢这位大叔提醒,不然,我还真忘了,傅家还有家规这一事。”抬起眼帘,傅灼灼神色肃穆,目光凛冽的看向王管家。 王管家对上她的视线,心下不由自主的一颤,突然觉得这小子身上的那股子凌厉,比他那傅家的几个主子,还要有威严有气势。 和他们府上的少爷小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正在王管家琢磨的时候,傅灼灼冷声呵道:“大胆奴才!区区一个旁支下人 ,竟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礼!你说的没错,傅家家规森严,区区下人敢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岂能容得!来人,将这几人给我按在地上,准备家法伺候! 叔伯忙碌,无心教导下人规矩,这次便由我替他施教!” 王管家还没琢磨过来,又被她这一串话堵得一愣一愣,得意的神色呆在脸上,脑子里无限循环着她话中的几个意思,小姐?主子?这……这是什么意思? 然,不等他再想明白,魏影和墨离珏安排的几个暗卫,已经再次默契的上前,扣住他和三个家丁的胳膊,然后在他们后膝踢上一脚,轻松将他们按在地上。 等膝盖传来生疼的磕碰感,王管家才从刚才的愣怔中回过神来,望着傅灼灼快速的思考。 来之前,傅妙莲已经说过,这小子说自己是本家的人,可是傅王权不认识他,所以认为他是冒充的!就算真是傅家的人,也不过是个旁支小卒,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刚才,他说……他是小姐?! 确实,傅家的嫡亲一门里,是有几个小姐的,难道他、不,是她!她是……如果真的是嫡亲一门,那他刚才那几句话,无疑就是目无尊卑,礼无主上!莫说是他,哪怕是旁支的少爷、小姐这般,都得挨打! 王管家眼睛瞪得大大的,后背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面对他诧异、惊恐的眼神,傅灼灼只是懒懒一抬眸子:“魏影 、琉璃,按家规每人二十大板,目无尊卑,对主子口出狂言再加三十大板,不打完不许停!” 琉璃立即欠身道:“奴婢遵命!” 魏影同样额首。 这时,院外大门方向还传来翠玉的声音道;“主子,这里还一个呢!”话落,一个身高马大的男子,鼻青脸肿的被翠玉一脚踢进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而相比鼻青脸肿的大汉,身材娇小的翠玉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见此,另外三个家丁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没想到这府上不但有暗卫,连个开门的小丫鬟都如此了得! 王管家也终于有了大难临头的感觉!眼前这小子、不,这姑娘,恐怕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啊!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想,一切都晚了! 在傅灼灼看来,敢拿家规教育她,那就得做好自己被教育的准备! 随着琉璃去后院找来两根长扁担交给翠玉,一人一根站到那几个家丁和王管家身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就此响起。 莫看琉璃沉稳,可教育起人来丝毫不手软,抡起扁担打在那几个家丁的屁股上,都是结结实实的。 但傅灼灼还觉得可惜了,要不是琥珀和红玉陪着傅子归去钱多商会找方儿玩了,这种事琥珀肯定更愿意干。 而玲珑也在一旁看的摩拳擦掌,就想拿过那扁担亲自上去教训这些人,只是她不算傅家的人,实在不好出手罢。 等所有人的板子都 挨完,魏影带着几个暗卫,直接将他们拖走,扔了出去。 王管家挺过五十大板,没死也丢了半条命,此刻彻底晕了过去,只能由那几个家丁半拉半拖的带走了。 玲珑看完这场戏,开心到不行!在傅灼灼面前,鼓着脸装做王管家来时那神气的模样道:“不尊家规者就该听家主发落,难道你想被逐出家门吗!哈哈哈!笑死我了!” 翠玉和琉璃在一旁看的也忍不住笑起来。 “要不是他张口闭口家规家族什么的,我还真没想起来,傅家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呢。”傅灼灼勾笑摇摇头,作为新时代新人类,家规什么的,虽然也会有,但肯定没那么隆重繁琐,所以王管家要没提,她还真没想起来。 玲珑又对她竖起大拇指:“灼灼你太厉害了,我真佩服你!”不过说完,又露出些不解的神色道;“灼灼,你到底是傅家什么人啊?为什么还能治得住王管家?” “王管家?” “对啊,那外面的老头,就是傅家的王管家,平时仗着自己是傅家的人,可没少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呢!”玲珑撇了眼大门的方向嘟囔道。 不过傅灼灼真不认识他,而且他上来也没说自己是谁,早知道还是个管家,那她……就多赐几大板子!好好给傅王权回个大礼。 回过神,见玲珑还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傅灼灼眨了眨眼道:“这个嘛,说来有点话长。” 第170章 难道他们还没死? 不再对玲珑隐瞒原主的身世,傅灼灼拉着玲珑在厅内坐下来,一五一十的将原主在京城的那些遭遇都告诉她。 “没想到你家中如此险恶!我还以为就洛城的傅家如此不要脸,没想到京城的本家也没好到哪儿去!”听完原主的遭遇,玲珑气愤填膺抓住傅灼灼的手,替她不平。 傅灼灼轻扯嘴角,自己在刚接手这身体看到原主的记忆时,何尝不是这种想法,悲哀原主倒霉,身旁都是这样的人。 只是后面回过头一想,原主祖上多代行医,从乡野游医变成太医院顶梁柱,也是靠真才实学和医道祖训一点点走来的,只是后面利益牵扯太深,才会迷了本心,变得如此利欲熏心。 或许,老天让我大老远的穿越过来,也是为了把迷途的傅家,再拉回正道也说不定。 傅灼灼在心中暗叹一声。 接着,一道金光突然在她眼前一闪即逝。傅灼灼一愣,眨了眨眼,眼前就是她厅中的景色,哪有什么金光。 是幻觉? 她愣愣的想。 玲珑看到她目光愣愣的盯着某处没有焦点,便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道:“灼灼,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回过神看向玲珑担心的神情,傅灼灼摇头微笑起来:“没事,不过玲珑姐姐,天色已晚,不如你在我这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哎呀,确实已经很晚了!”玲珑扭头看向屋外的天色,太阳都差不多下山了。“不行,我还是得回去,不然公子的晚膳可没人做了。” 玲珑心里时刻惦记着白雪裳,哪能留下呀。 看到她时时刻刻把白雪裳放在第一位的样子,傅灼灼故意叹口气,语调若有所指道:“是是是,在玲珑姐姐心里,还是白表哥最重要啦!” 看到傅灼灼对自己挤眉弄眼,玲珑突然起了阵心虚,急忙解释起来:“我,我是公子的丫鬟 ,照顾公子自然是应该的啦!什么重要不重要的……”话到后面,她越发小声了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更没底气了。 傅灼灼掩嘴偷笑,再一掌打在她肩头说:“行了行了,知道玲珑姐姐最喜欢白表哥!” 听到“喜欢”二字,玲珑蹭得站了起来,稚气未脱的脸蛋上,立即染了一层绯红道:“什么,什么喜欢呀!灼灼你可别乱说,我对公子就只有感激之情!公子救了我的命,我报答他那是应该的!哪有……哪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别紧张!别紧张嘛!”知道现在的姑娘都比较含蓄,怕玲珑真得羞死了,傅灼灼赶紧改了口说道。 玲珑窘迫的捏了捏衣角,低头嘀咕道:“知道就好,以后可别乱说了。” 傅灼灼偷笑的扯了扯嘴角,等她看过来又赶紧认真的点了点头:“不乱说,不乱说!” “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和子归。”玲珑说。 傅灼灼跟着站起来,“好,不过白表哥的药快吃没了吧?姐姐今日就带点回去,等过两天我再过去给表哥复诊一次。” “好!谢谢你,灼灼!”玲珑点头。 傅灼灼示意琉璃,让她去炼药房拿她准备好的药。 趁此还有点时间,玲珑犹豫着又问傅灼灼,“灼灼,你之前说,公子的眼睛是因为什么水肿才看不见,现在消肿了,也能看见了,那什么时候能彻底治好呢?你有没有什么彻底治好的办法?” 凝视眼玲珑担忧的目光,傅灼灼的眉头不由得轻皱起来。望着她以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表哥的眼疾,想彻底治好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现在还没有那个条件。” 她知道玲珑担心白雪裳,可是要让她现在就治好白雪裳,那真的不太可能。 但是一听她说有条件就可以,玲珑立即道:“什么条件?灼灼, 你说是什么条件!只要能治好公子我……” “玲珑姐姐,你不要激动。”按住激动的玲珑,傅灼灼的眉头更紧了几分,凝视她几眼,还是言简意赅的将所需的条件告诉了她。 而听了条件,玲珑却更觉得天方夜谭了! “换……眼睛?”愕然的盯着傅灼灼,玲珑从来没有听过,人的眼睛还能换! “不是换眼睛,是换眼角膜!”傅灼灼纠正她说道:“就是眼睛表面那一层透明的薄膜,如果把这个换掉,白表哥的眼睛就能好了。可是这需要非常苛刻的条件,现在的我根本做不到。” 玲珑还是觉得有些玄幻神奇,呆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点点头:“那等灼灼有条件了,是不是就能医好公子了?” “当然,等有这个条件了,肯定会给白表哥做手术的!”傅灼灼点点头,以她心中的想法而言,想办法创造一个能做手术的条件,必然是她以后要完成的一个目标,就算近期还不行,将来、未来,她一定会想办法做到的! 玲珑重新镇定下来,坚信不疑的看着傅灼灼,“我相信你!我相信灼灼一定可以!” 琉璃拿来了药,傅灼灼送玲珑到家门外,挥手与她告别后看向了东方已经泛起星月的天空;子归和琥珀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琉璃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上前道:“主子莫要担心,琥珀是我们几人中功夫最好的,有她在小主子不会有事,红玉也机敏,会多加小心。外面冷的很,主子还是回屋等吧。” 傅灼灼额首,也是信任琥珀才会让翠玉留下,让她跟着傅子归出去。想来等会儿就回来了…… …… 额角的青筋一一暴起,眸子微眯、鼻翼扇动,后牙槽狠狠的磨着,看到王管家被打成这样回来,傅王权年过六十的老脸,这会儿正气得一脸铁青,鼻子冒烟。 “老,老爷 ,老奴虽然确实眼拙没认出那位小姐的身份,确实该罚该掌嘴,可那小姐却是足足打了老奴五十大板啊!”已经被拖回傅家药堂的王管家,此刻正带着四个被打的家丁,趴在傅王权面前的地上,老泪纵横的哭诉着,傅灼灼如何杖打他们几人,又是如何不屑一顾的将他们丢出家门。 不仅是他,其他四个家丁也是一片上告声,声声说着傅灼灼的嚣张跋扈。 “老爷,莫说这五十大板差点要了老奴的命,光说那小姐明知我是您派去请她回来的人,还下这番痛手。这摆明了是不给您面啊!这打的不是老奴的身子,是老爷您的脸面,傅家的脸面啊!”王管家忍痛支起身子,着重傅灼灼蛮横无理,没把傅王权给放在眼里。 “够了!”傅王权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起茶杯狠狠摔在王管家面前。 光管家一阵哆嗦,赶紧闭上了嘴重新趴了下去。 傅王权站起身来,在他面前背手绕圈,就和之前惩罚傅妙莲时一模一样。 只是此刻,他的神情比之前更加凝重,一张老脸也比之前更加阴沉。 嫡家小姐? 从王管家带回来的消息看,那红衣少年原来是女儿身,而且还是本家嫡亲! 要说嫡亲,现在本家的嫡系就是傅川一门了,他倒是有几个小妾,也确实有几个女儿,难道这个一直和他们作对的小姐,是傅川的女儿? 可是他跟傅川的关系,原比之前跟傅宁的关系好多了,如果是傅川的女儿过来,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给他呢? 等等,若那是傅川的女儿,之前又怎么会冒充傅宁的名字? 傅王权的脚步突然一停,扭头盯着王管家陷入深思。 傅宁死前,似乎也留有两个遗孀吧?其中一个,似乎就是个丫头片子!难道是她?!而且他也记得,傅宁一门出事后,他的两个孩子确实被 送回了洛城,只是没送到老宅,而是被丢在了城外的一个荒村里。难道他们还没死? 但他也听说过,傅宁的两个孩子;一个才三四岁,另一个也没什么特别,更不懂什么医术,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医术高明的神医呢? 傅王权心中捉摸不定,倒是被他盯着的王管家,像是看出了他的些许心思道;“老爷,老奴当时就在想,那小姐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本家嫡系,可我看着也不像是傅川老爷的闺女,而且她府上不仅有暗卫,连个丫鬟都功夫了得,实在不像是普通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我怕这身份……” “你的意思是,她说自己是傅家的嫡亲,是假的?”傅王权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目光问道。 王管家也不敢说是,怕又说错了话,只敢说:“老奴就是觉得奇怪。” 傅王权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里已经把傅灼灼的身份,从傅川那一门中排除了。剩下的,不管她是傅宁的遗孀,还是冒充的傅家人,对他而言都是一样;那就是,不能留! “哼!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明日,我便亲自上门去讨教讨教!”放在背后的双手紧紧一握,傅王权面露狠色道。 …… 太阳彻底下山后,钱陈来了傅灼灼府上,替傅子归传来话;因为方儿拉着他不让走,傅子归便决定在钱多商会住一夜,所以特地让钱陈过来报个平安。 傅灼灼虽然骂着臭弟弟有朋友不要阿姐了,不过最后还是同意让傅子归在钱多商会住一晚的事。 钱陈走后,看着空荡荡的庭院傅灼灼忽然感慨起来:“才几天,老娘就成孤家寡人了。”而她的话刚落,身后就传来了笑声,“这就孤家寡人了,灼灼莫不是忘了我们?” 傅灼灼赶紧回头,看到凌迟正抱着顾映雪站在他们那个小院的门前。 “小雪,你怎么出来了!” 第171章 托付 这两天越发的冷了,因怕顾映雪着凉,凌迟更不乐意带她出来,连吃饭都是端进去陪她吃,这会儿怎么就出来了。 顾映雪抬头和陵迟互看一眼,然后再看向傅灼灼道:“当然是知道灼灼今日寂寞,所以便出来陪陪你了。” 傅灼灼扑哧笑出来,瞅一眼陵迟再对顾映雪道:“那我岂不是要被陵迟恨死了?” 陵迟闻言一愣,慌忙低下头躲开她目光,好像还真的就被她说中了般! 顾映雪掩嘴轻笑道:“陵迟哥哥不会这样的,而且是我要出来,不小神医的关事。” 傅灼灼也笑了笑,赶紧朝他们招招手,“快进屋来吧,小雪还是莫要着凉了好。” 陵迟赶紧抱着顾映雪进了正厅,将她放在一张椅子上。 傅灼灼让琉璃和翠玉忙关上房门,再找来暖炉点上。等点起暖炉,屋里的温度便上来了。 “主子,既然小主子不回来了,那奴婢便去给主子和两位贵客做饭吧!”琉璃说道。 傅灼灼点头额首:“好,去吧。翠玉,你去帮琉璃吧,这里有陵迟在,没事的。” “奴婢遵命。”翠玉欠身,跟着琉璃退了下去。 谴退了两个丫鬟,傅灼灼看着顾映雪道: “小雪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顾映雪莞尔一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灼灼的眼睛呢!”而后从自己的广袖中摸出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道:“这是你上次托我做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傅灼灼闻言眼前一亮,忙到她面前,拿起纸包打开瞧了瞧。里面是一块暗红色,散发着一丝丝花香,铜板大小的香。 “因为幻香制作法有些特殊,所以花了些时日。”顾映雪看着她又说道。 傅灼灼额首,将香包回去收好的同时道:“谢谢你小雪,不过,你不用为送这东西特地出来,让陵迟叫我一声,我过去便可。” 顾映雪摇摇头说:“我知道灼灼忙,而且也只是出个房门而已,又不远。灼灼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咳咳……”话还未完,顾映雪又咳了起来。 陵迟着急的看着她:“小雪……” 傅灼灼赶紧上前拉起她的双手,分在她的两个大拇指指尖的少商穴上按揉。 很快,通过刺激穴位,顾映雪的咳嗽就止住了。 “陵迟,去后面给小雪到一壶热茶来吧。”傅灼灼看向陵迟道。 陵迟赶紧点头走了出去。 顾映雪轻轻喘了一会儿,依旧扬 起温柔的笑容道:“又给灼灼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治你算什么麻烦?”傅灼灼娇嗔的翻了个白眼给她,然后转而将她的手翻过来,搭了她的脉象。 顾映雪看看自己的手腕,趁傅灼灼不注意,一只手偷偷往自己的心脉穴上按了一下。 傅灼灼眉间一动,看了看她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刚搭上小雪的脉象时,分明感觉脉象很弱,怎么忽然又强劲起来了? “小雪最近可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吗?”她问道。 “没有啊,灼灼给的药非常有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顾映雪笑道。 傅灼灼收回手,按道理吃了特效药,脉象确实会好起来,那一开始的弱脉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我刚才咳了两声,气息有些不稳?要不歇一歇再把脉看看?”看出傅灼灼的狐疑,顾映雪再道。 傅灼灼赞同的点点头,“那等会儿再把脉看看。” “嗯,灼灼不用担心,吃了你给的药,我感觉自己比之前好很多了!” “那就好。”傅灼灼也笑起来。 顾映雪又示意她坐下,然后从袖子里又拿出一本蓝皮册子,放到她面前说:“灼灼,这是 我上次跟你说的,制香的方法,和一些香的配方,你也一起收下吧。” 傅灼灼凝视她一眼,本舒展的眉头再次皱了皱:“小雪,你确定要教我吗?” “当然,这还能有假么!”顾映雪说的非常笃定,脸上虽然一直带着笑容,可傅灼灼也看得出来,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只是傅灼灼越想越觉得怪怪的,“小雪,这可是……”“哎呀,灼灼你就收下吧!我这身体想恢复还有些时日呢,而且就算恢复了,日后我也未必还想制香了,与其让这门秘法淹没在我记忆中,不如现在交给更合适的人。”打断傅灼灼,顾映雪将册子塞进她怀中。 傅灼灼无声的动了动唇,最后感激的收下道:“好,那我就先收着。” “嗯。”顾映雪同样点点头,眼里深处,似有一些什么东西终于放下了。 陵迟端来一壶热茶,傅灼灼便叫他也坐下,三人一起在厅中聊了会儿,再吃了晚膳,而后才各自回院中去。 回到药方,傅灼灼立即朝门外叫了声:“魏影。” 魏影马上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小神医有什么吩咐?” 傅灼灼将顾映雪做的幻香拿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要你把这个东西……”压低声在魏影面前嘀咕了几句,看到魏影了然的目光,傅灼灼将香交给了他。“去吧。” 魏影额首,立马又消失在她眼前。 傅灼灼立在药房门口,看了看天空。天上的星月已经被乌云笼罩,气温也更加寒冷起来。 严冬,真的来了呢。 她勾勾唇,转身回到屋里关上房门。不久,屋内再次飘出阵阵药香来。 第二天一早。 苏夫人带着丫鬟小桃,和她绸缎店里的几个绣娘过来拜会。除了串门,她这次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给傅灼灼送来她上次定做的那些衣服。 几个绣娘端着好几套成衣,分成两排站在傅灼灼家的大厅里。苏夫人颇为自豪的拉着傅灼灼,给她看做好的衣服:“灼灼啊,蓉姐姐也不给你客气,你看看这些衣服你可都喜欢不喜欢?” 说完,苏夫人给小桃使了个眼色。 小桃立即到一个绣娘面前,将她手上的衣裙展开。 这是一套交领长衫和马面裙,裙子是墨绿色的段子,绣上金丝蝴蝶戏牡丹的花纹,衣服是浅粉色的,用同款的绣线绣了一些小碎花,看着非常清雅又不失沉稳,非常适合傅灼灼这个年纪。 第172章 傅王权上门 还有一套,是白色对襟衫和水蓝色齐胸百褶襦裙,白色的上衣绣着一些水蓝色的小碎花,襦裙的胸前用颜色较浅的布料拼接,又绣了深蓝色的兰花图案,百褶的下摆是两层的水蓝色底缎子绣着好看的花纹,面上则是一层同色系的水纱料子。 而最后还有两套,则是傅灼灼特意订做的白色长袍。 一件长袍是倒着穿的,后面系带,圆领、长度过膝,袖子为窄袖,袖口特地装了可伸缩的带子,如果需要时就把袖子口绑紧。 还有一件就像这时代的长袖褂子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繁复,单纯的白色,两边有两个大口袋,长度也只到大腿,袖子也按照傅灼灼的要求,是窄袖,袖口也装了带子,可以伸缩绑紧。 不用多说,这就是她特地订制的白大褂和手术服了! 看到这两件,不用小桃展示,傅灼灼自己就拿起来打量了。 苏夫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又简单的衣服,虽然做是做好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道:“灼灼,这两件衣服你要干什么用啊?”这么奇怪的衣服,总不会是平时穿吧? 傅灼灼眉眼带笑的看完衣服,也不隐瞒道:“这是治病时穿的衣服,我们身上这些太过繁琐,花花绿绿的布料又容易看不到脏东西,治病时可能会将隐藏的病菌带给病人,所以就得穿这种简单又干净的。” 苏夫人听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她看医馆里的大夫也会穿些简单的麻布褂子,但人家那是怕弄脏自己的衣服,可不是像傅灼灼这般为病人考虑。 所以她对傅灼灼更是敬佩起来,“灼灼说的我也不是很懂,不过衣服灼灼都满意,那我就放心了。还有两身还没做好,等过些时日再给你送来,你若还有什么需要的衣服就告诉姐姐,姐姐一并都给你做好了!” “谢谢婉容姐姐,辛苦你这么着急就给我赶制出来了!”傅灼灼学着这里 的人,微微欠身给苏夫人行了感谢礼。 苏夫人大惊,急忙扶住她道:“不用这般,不用这般!这是你花钱订的,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你加紧做好了呀!而且这不是还没全做好嘛!” “那也是辛苦你了!”傅灼灼知道,这时代做一件衣服可不必她原来的时代,是流水线批量生产,都是人工一针一线缝起来的。 苏夫人被她谢的都不好意思了,莞尔着说:“真要谢,也不用谢我,我不过是想了衣服的样式,这些针线活啊,全是绣娘她们一针一线做出来的!”说着,她看向面前几个端着衣服的绣娘。 而听到她这样说,这几个绣娘却连连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我们还得谢谢夫人呢,若不是夫人将我们叫回来,我们的日子都不知道咋过呢!” “就是就是,夫人心善,不嫌弃我们岁数大,不但给了我们活干,工钱都比之前给的多!是我们该谢谢你才对啊!”这几个绣娘的年纪是有些偏大,看着都是四、五十出头了的。 看到她们用感激敬重的目光看着苏夫人,傅灼灼也不解的看向苏夫人,似在问怎么回事。 苏夫人看到她的神情,只是带着淡淡温婉的笑容说:“她们之前都是苏家秀坊的绣娘,因为年纪大被迁回家了,我不过是知道她们手艺好,又找不到合适的绣娘,所以把她们找了回来而已。不过,你放心,这些绣娘可都是刺绣做衣服的好手,做的衣服针脚整齐,绣线干净,绝不会比那些年轻姑娘做的差!” “姐姐误会,我可没有嫌隙之心,反倒是一看这衣服的缝脚,就知道是经验老道的老师傅做的!这样的衣服,耐穿!”傅灼灼也忙笑着说。 听到她这样说,几个绣娘都很开心,有的还道:“绣花这个活,靠的就是时间去练,我们可是绣了三十多年了!虽然手脚是比不上年轻人那么麻利,但活计可不会差!” “对对,这活计我们可做的比那些毛躁的年轻人仔细多了!” 看到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开了,傅灼灼笑着撞了撞苏夫人的胳膊,压低了声道:“婉容姐姐,我看你不如就直接开个成衣铺子吧,绸缎、衣服一步到位多好!” 苏夫人掩嘴低低笑了两声,也压着声音到她耳旁说:“其实我呀,还真就有这打算呢!” “哦?那什么时候开呢?”傅灼灼喜上眉梢的问。 苏夫人见几个绣娘也正看着她们,便对她眨眨眼,示意回头再说。而后站正了身子对小桃道:“那今儿个,就先把衣服放这吧,回头让灼灼试试,要是有什么不对再送来我们改改。” 小桃弯腰了然,看向傅灼灼欲开口说什么。 傅灼灼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朝门口招招手道;“琉璃,你带小桃姑娘去我院,把衣服放好吧。” 琉璃跨进门来欠身了然,然后看向小桃道:“几位跟我来吧。” 小桃带着人走后,苏夫人才对傅灼灼道:“成衣铺子的事,我还得再琢磨琢磨,毕竟这洛城的成衣铺子被苏家垄断了好几年,想再开一个也不容易。” 傅灼灼点点头表示明白,“到时候姐姐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经管跟我说。” “好,若有麻烦定会告诉灼灼。”苏夫人打趣的笑笑,而后有收敛了眉眼,望着她,“不过今日过来,除了要给你送些衣服,还有一事要说。” 傅灼灼狐疑。 苏夫人则郑重道:“听说你昨日去傅家药堂与之斗法,用的就是害了我家三丫头的毒。我家三丫头刚出生就遭了横祸,而你不但救了她的命,还替她报了仇,这情谊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只能让你受姐姐一拜了。”说着,苏夫人就要跪下来。 傅灼灼万分惊讶,一个箭步急忙扶住她:“婉容姐姐不可,灼灼可受不得这样的大礼!”扶住苏夫人,傅灼灼再道:“我不过是 想让那些人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罢了,而且你家三丫头遭的横祸多少也是被我牵连,我这么做也只能算弥补,可称不上帮忙,姐姐若行如此跪拜大礼,灼灼以后定是要折寿的呀!” “呸呸呸,什么折寿,灼灼人这么好,肯定是要长命百岁的!”苏夫人听她胡言,赶紧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然后再望着傅灼灼道:“灼灼,你真是好人,洛城的百姓日后能有你这样的大夫给他们看病,真是福分!” 傅灼灼将她扶起的同时苦笑的扯扯嘴角道:“医者治病救人乃是天职,至于我的人品嘛……我可不觉得我是好人。” 苏夫人不禁又被她逗笑,嗔她一眼,“你呀……就是嘴贫!” 在小桃放完衣服后,苏夫人便领着人回去了。而后,翠玉和琉璃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傅灼灼。 傅灼灼从前厅回到小院,一路上都被她们古怪的盯着,不禁奇怪道:“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东西吗?”话间,她不忘摸摸自己的脸。 琉璃摇头道:“主子脸上没东西,只是我和翠玉在想,苏夫人送来了那么多衣服,不如主子就去试试如何?” “现在就试?”傅灼灼反问。 琉璃身旁的翠玉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一丝期待。 但也不能怪她那么期待,谁让她们主子从她们进府开始,就一直穿着红艳艳的男装呢,若是真的公子也罢,可明明是个女孩子,一直穿着男装多变扭啊,所以她们也想看看她穿女装的样子。 傅灼灼似是看出了她们的心思,嘴角微微一扬便如了她们意道:“行吧,那就试试!” 琉璃和翠玉互看一眼,赶紧上前簇拥着她去闺房换衣服。 苏夫人的眼睛可真毒,两身衣服的大小尺寸完全贴合傅灼灼现在的身高体重,而且款式新颖,用料讲究。 傅灼灼试完一身交领褂子和马面裙,又换上了那身水蓝色的襦裙。往铜镜前一站 ,连自己都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现在这副容貌再配上这身裙装,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可好歹也算是个美人了吧。 “主子穿女装,果然比男装漂亮多了!”翠玉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琉璃走上来道:“主子,让奴婢给你编个头发吧?” “那行吧,别太复杂就行。”看看自己身上的女装,傅灼灼也来了兴趣,就同意了琉璃的提议,在梳妆桌子前坐了下来。 别看琉璃是暗卫出身,可是洗衣做饭编头发样样都在行。 傅灼灼支着下巴,看着铜镜里的琉璃拿着她的头发,又是梳头又是编辫子……等她看的快要打瞌睡了,琉璃终于好了道:“主子还未及笄,所以不能把头发全部盘起,不知这个样式主子可喜欢?” 傅灼灼赶紧睁眼看着铜镜中的发髻,没有太多复杂的花样,只是前半部的头发编了起来,用几根发带固定出一个灵俏的少女发型,而后面的都还披着,确实是简单干净,很配她的审美。 “好,就这样吧。”点点头,傅灼灼挺满意的说。 琉璃点点头,再审视着傅灼灼,自心中露出一个笑容道:“主子若是穿成这样走出门去,街上的那些公子见了,定是要移不开眼了。” “不止不止,也许过两天啊,我们家的大门啊,就得被那媒婆给踩平了呢!”翠玉跟着起哄的说道。 傅灼灼回头娇嗔她们一眼,打趣道:“那我岂不是可以翘着二郎腿,随便挑男人了?” 对于她的大胆话语,琉璃、翠玉皆是一愣,再想自家主子平日那痞里痞气的模样,倒是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想到那画面,她们两人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同时,傅府的门外。 傅王权已经领着人站在了两只貔貅的面前,打量着这气派的大门,和门框上高高挂着的傅府匾额。 “来人,给我敲门!”一甩手,傅王权背手站在大门口冷声说道。 第173章 想闹事?这门也甭进了 刚说完门槛要被踩烂了,猛烈的敲门喊话声,就已经从前门传到了内院。 翠玉耳朵尖,听着了道:“咦,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琉璃也赶紧听了听,轻轻皱眉看向傅灼灼道:“好像是有人。” 傅灼灼站起身来,朝大门的方向眺望过去。 这时,一个暗卫出现在她房门口,低声道:“禀小主,傅家的傅王权正带着一行暗卫扮作的家丁在大门外!” “傅王权?你确定是他吗?”傅灼灼看向房门反问道。 那人回道:“是,就是他。” “呵,总算来了!”听到是傅王权来了,傅灼灼不但不担心,反而还高兴。 琉璃和翠玉都露出不解,傅王权带了暗卫过来,一看就是来为昨天的事算账的,主子怎么不担心还高兴呢? “翠玉,你去准备开门。”不等她们想明白,傅灼灼已经下令道。 翠玉赶忙领命:“是,主子。”不过在她走之前,傅灼灼已经快步到了房门口,开门对外面的暗卫道:“魏影可在?” 这暗卫已经在她府上呆了两天,基本认识了魏影,马上点头道:“他正守在大门口盯着傅家的人,所以特让我来禀告一声。” “那好,你告诉他,就由他和你们几个守在大门口,等翠玉开了门,拦住傅家多余的人,就放傅王权一个人进来。翠玉,你去开门带人吧。”傅灼灼对暗卫说完,又看向翠玉。 翠玉点点头,立即离开院子。 暗卫也了然额首,马上走了。 琉璃微微蹙眉的看着傅灼灼,“主子,家中的暗卫加上我和翠玉,不过十余人,傅家这是有备而来,您这般冒然开门……” “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说了,你们可都是一等一的暗卫,还怕他们不成?”傅灼灼回头对她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容。 琉璃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说什么了。 “走,我们也出去吧。”傅灼灼迈出房门,就穿着那身水蓝色的衣裙走了出去。 在前院,陵迟正担忧的望 着去开门的翠玉,余光瞥见一抹水蓝色走过来,便扭头看了过去。 最后发现居然是傅灼灼,不由得瞪大眼愣在那里。 他见过的傅灼灼,从认识到现在,不是穿着身乞丐装,就是穿着男装,甚至连行为都和男孩无异,所以陵迟也是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她真的是个女孩子! 傅灼灼走进了,看到陵迟呆呆的模样,便勾出一如既往的邪气笑容道:“怎么了,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比小雪还漂亮呢?” 陵迟闻言眨了眨眼,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脸腾地就红了。 傅灼灼立即哈哈笑了起来,她越笑,陵迟的脸就越红,头也快低的埋进地里去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赶紧回去陪小雪吧,别在这里杵着碍事。”扇扇手,现在情况不允许,所以傅灼灼也就不逗他了。 而听了这话,陵迟才想起来自己出院子的原因,忙道:“外面是……?” “傅家的人。没事,我能应付,你去保护好小雪吧。”傅灼灼说。 陵迟担心的凝视她一眼,不过他心里还是顾映雪比较重要,所以最后还是额首,赶紧回了顾映雪所在的院中。 翠玉来到大门,开门之前,魏影同其他几个暗卫,从墙头落下来立在她身后。翠玉看他们一眼,才打开门栓,推开了大门。 门外,傅王权领着少说也有十来个的家丁打扮的男子,围在大门口。别看这些家丁看着普通,但魏影早就察觉到他们异于常人的步伐和气息了。所以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 看到大门被推开,傅王权冷眼望过去,见一个小姑娘探出了头来,花白的眉毛挑了挑。 “你可是……”“我家主子说了,只放傅老爷一个人进来,你们谁是傅老爷?”截断傅王权的话,翠玉推开门,跨出门槛扫视着面前众人道。 那些家丁打扮的男子面面相视不语,心中都暗道,这还用问么,一看不就知道了。 傅王权因为被打断了话,面色陡然一沉,又听这小丫头不客 气的语气,那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而翠玉还真就是故意的,等她环顾一眼,最后视线落到傅王权身上道:“这位是傅老爷?” 傅王权心中是不瞒,但这会让还没见到傅灼灼,不好笃定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能先忍下那口气冷着声道:“正是老夫!” “哦,那你进来吧,其他人不能进。”翠玉看看他,又看向那些家丁打扮的人道。 傅王权眉间拧出川字,心中不由得暗道,难道那人已经看出,我带的是暗卫? 眼珠子转了一圈,他重新看向翠玉:“既然已同意我进去,为何不让我带人进?莫不??????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事?”他此话,亦是试探也是羞辱。 翠玉一听心中就怒了,只能的脸色一绷道:“我家主子同意见的是傅老爷您,再说了,谁家串门带这么多下人的?这是串门还是闹事呢?要是想闹事,这门也甭进了!” “你!”没想到一个丫鬟这么的牙尖嘴利,傅王权不由得瞪向了她。 但翠玉并不怕,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他身后的那些人身上:“反正话我传到了,傅老爷是进还是不进,都随意!不进我就关门了!” 就算主子同意见他,可翠玉才不会把这么多危险的人放进去呢! 万一打起来,伤了主子怎么办! 傅王权对她一阵吹胡子瞪眼,本来是想找里面的人算账的,结果门还没进呢,就被人家的一个丫鬟怼的没话说! 若是平时,他定是甩手就走了,但此刻,这府邸在他眼中就跟眼中钉肉中刺一样,不早点除去谁知又会发生什么变数!何况他傅家药堂的招牌还在里面。 所以傅王权只能压住心中的火气,回头到领头的家丁面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最后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才转过身来对翠玉道:“行,我跟你进去!” “好,那请吧!” 翠玉转身跨进门槛,然后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傅王权脚下犹豫了会儿,大步走了进去。 身后那些家 丁立即跟上来想硬闯,但魏影立马领着人出来,堵在了大门口与他们对持。 傅王权看了看门口的情形,对翠玉道:“若是老夫今日的性命丢在这里,这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出去!” 翠玉回头瞥他一眼,没理他的话,径直绕过影壁,进了前院。 傅灼灼已经带着琉璃等在前院中,傅王权刚才那些话,她也不多不少的全听了进去。 看到傅王权进来,虽然原主见他,可也是很多年的事了。但是,当傅灼灼看到那副与傅天磊如出一辙的猥琐面貌时,还是第一时间就确定,这人就是傅王权。 同时,傅王权也打量着她。 他之前一直听傅妙莲说,傅灼灼是个红衣公子,昨天才听管家说她是个姑娘。如今一见,见她一身水蓝色长裙,在庭院中亭亭玉立的身姿,那颗色心还真不由得晃了晃神。 “主子。”翠玉到傅灼灼面前微微欠身,更证实了傅灼灼的身份。于是傅王权更加露骨的打量起她来。 琉璃见他用色迷迷的眼神一直盯着傅灼灼了,登时蹙了蹙眉。上前一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的同时,也挡住傅灼灼的身影,“这位老爷,可是要给您看个坐不?” 视线被挡了,傅王权又露出不满,冷冷哼了一声道:“看座还是免了,我就是想上门问一声,我傅家到底是哪儿得罪了这小贵人,容得着这般三番两次与我们作对,不但伤了我的人,还拆了我的招牌!今日若不说个明白,这事怕是不好交代!” 傅王权厉色斜瞪着傅灼灼,言下之意非常明白,今天他就是来讨个交代的,不说清楚不行! 傅灼灼看着他那样,心下却在想;他没认出我? 也是了,原主见他的时候,不过七八岁,一晃也已经有个五六年了,而且样貌也和之前有所不同,他确实不可能认出来。 给了琉璃一个先行退下的眼神,傅灼灼上前一步,嘴角勾笑道:“原以为表伯伯上次送了礼,没吃上酒,今日 终于能进来喝一杯,看来是我想错了。” 听到她叫自己表伯伯,傅王权愣了一愣,再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表伯伯呀!怎么,妙莲表姐是没跟表伯伯说起我?”傅灼灼笑盈盈的挑眉,看着他道。 傅王权的凝视着她心中快速盘算起来,她叫他表伯伯,莫非……再盯着傅灼灼仔细一打量,傅王权终于从她脸上看出了些许熟悉来。 那笑盈盈的眼睛,灵动的神采,可不是和傅宁的夫人陆灵如出一辙吗! “你……你果然是……” “看来表伯伯是认出我了。”傅灼灼笑笑,又上前半步欠了欠身道:“侄女傅灼灼,见过表伯伯。” “傅灼灼……”傅王权是已知道她是谁,只是这名字实在没听过。傅灼灼也不介意再好心的介绍一下自己:“啊,这名字表伯伯怕是没听过,毕竟是我后面自个儿改的,以前我叫傅莹!不知表伯伯可还有印象吗?”她笑不达眼底的看着傅王权。 “原来是你!”听到傅莹这名字,傅王权更清楚了。 再打量面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只记得五六年前傅宁带着妻儿回洛城探亲,那夫人身边确实是跟着一个胖乎乎、懦弱又胆小的小姑娘。 没想到一转眼……看着傅灼灼挺拔的身形,眉目自信坚定,哪儿还有什么懦弱胆小可言。再想到她居然凭一己之力,将他的傅家搅得鸡犬不宁,心下不由得冷哼了声,嘴角扯出个冷笑来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傅莹侄女,好好的名字改它作甚,装神弄鬼!” 对他的讽刺话语,傅灼灼也不怒,继续保持着那似笑非笑却笑不达眼的表情道:“名儿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但改了灼灼二字为名,侄女不过也是想提醒自己,时刻莫忘爹娘仇恨,燃尽傲骨、灼尽仇人,定要将那些陷害我爹之人,挫骨扬灰而已!” 望着傅灼灼坚定不移的眼神,听到挫骨扬灰四个字,傅王权心头一跳,背后不禁起了股寒意。 第174章 一连三问问到你哑口无言! “你爹……你爹的事,与我……与我有什么干系!”面对傅灼灼锐利的目光,傅王权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急忙说道。 傅灼灼闻言一挑眉:“哎呀,我也没说此事和表伯伯有关系啊!” 傅王权喉头一噎,反应过来她确实没说这事和他有关系,倒是他的反应,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傅王权低头垂眸,双手也微微握成了拳头,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居然会被个小丫头震慑的失了分寸。 赶紧稳住心神,傅王权重新抬头看向傅灼灼,面上也已经看不出刚才的慌张,沉声道:“你爹之事,已经过去多年便莫要再提,倒是现在,你既生为傅家人,又为何处处与傅家作对!先是去药堂让远大夫难堪,又和钱多商会私自勾结卖药,现在还自立府邸,连药堂的招牌都摘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王权激动的问道。 傅灼灼看着他涨红了老脸的模样,眨着眼睛却是一脸无辜:“表伯伯在说什么呢,我何时与傅家为难了?!” “你还装傻!难道那日在药堂里为难远大夫的人不是你?!在钱多商会卖药的不是你?!现在立了府邸,昨日又拆了傅家药堂的招牌,那些难道不是你干的?!”傅王权越说越激动,瞪着傅灼灼,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千刀万剐了! 可是傅灼灼却依旧是一脸茫然 的看着他,反问道:“表伯伯怎么总说人听不懂的话? 远大夫年岁已大,医术难以提升,一个孕妇难产都无法医治,差点害人一尸两命,我身为傅家人及时出手救人一命保住药堂声誉,有什么不对么? 我与钱多商会钱掌柜有些交情,故而在他那开了摊子,将我们傅家药堂的名声打入地下街,难道不应该么? 至于表伯伯说我私立府邸,我本姓傅,本来就有自己的府邸,如今不过是卖了京城的,回了洛城安家,又有什么不好么?” 傅灼灼一连三问,问的傅王权又是哑口无言,只能睁大了双眼,嘴巴一张一合却过了好半响才道:“这……这…你……你既然如此说,为何不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却要装神弄鬼?!还有,昨天药堂的招牌可是你摘的,这又怎么说!” “表明身份?我于两年前从京城被二叔送回洛城避难,托付给表伯伯照顾,表伯伯不是很清楚的么?为何还要让我表示身份,难道表伯伯一直不知道我在洛城吗?”傅灼灼对他挑了挑眉。 “……”傅王权又是一阵语塞,傅灼灼姐弟被送来的时候,傅川在京城的借口确实是要把他们送给傅王权照顾,但关键是他们根本没进城,也没在他府上,他怎么可能知道! 但是,现在傅灼灼这样说,傅王权自然是不能承认这两年根本没 有管过他们姐弟的死活,不然传出去,就是他没尽到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所以远大夫那事,他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根本不能再反驳什么! “还有,我在钱多商会开摊的时候,用的可一直是我爹爹的名号,钱掌柜和买药的人都知道,表伯伯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是表姐没告诉你么?” “……”傅王权继续语塞,这件事还真就是傅妙莲没告诉他!所以傅灼灼言下之意就是,傅妙莲没告诉你,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错! “至于招牌的事……”傅灼灼歪头至于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到了院中的一个角落里。 傅王权跟着看过去,才见傅家药堂的招牌,正歪歪斜斜的放在一堆干柴上,犹如一块破木头,丝毫没有半点爱惜。 他一双眼睛一瞪再瞪,脸上的肌肉也跟着微微抽抽起来,怒发冲冠刚要发作,傅灼灼又看向他道:“听说近日里,广员外家接连死了两个人,先是那广老爷,再是广员外,表伯伯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即将发作的怒意,在最后一刻又被硬生生堵了回来,傅王权瞪大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广家的事,傅妙莲倒是一丝不差的全都禀告过他,而广家两人的死,也可以说是他授意给傅妙莲,让她这么处理的。 只是,他不知道傅妙莲借此机会把事嫁祸到了钱多商会的 头上,更不知道傅灼灼居然知道那么多! 捕捉到傅王权眼里的惊讶错愕,傅灼灼又勾了勾嘴角,声色也冷了了下来道:“既然药堂里头出了人命案子,那为了傅家整个家族的声誉,这药堂自然得摘牌关一段时间,等一切真相大白了,才可继续开门啊! 只是听说表伯伯身体欠佳,已经很久没管理药堂了。那我这个好歹也是本家出来的人,自然得为了傅家的声誉而出面管一管不是?” 傅王权怔怔盯着傅灼灼,依旧没有声。 他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不但知道的多,还能有当家人一样的魄力! 不得不说,他还真的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年傅宁当家时的影子! 可是,再如何像傅宁,她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而且说是管一管,摘牌的方式用的可是踢馆打赌,用让傅家最屈辱的做法!这哪里是为傅家考虑! “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你一个罪臣之女,还敢妄言说是本家之人!居然用打赌的方式摘了傅家招牌,还敢说是为傅家着想!你这做法……根本就是在给傅家蒙羞! 这是大逆不道!快把招牌给我送回去,不然休怪我用加法治你!”傅王权激动的挥舞着双手,俨然没注意到在他说出罪臣之女时,傅灼灼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部退了下去。 翠玉和琉璃明显感觉到傅灼灼身边的温度降 了下来,一股可怕的气息正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傅王权如今得知了她身份,可身边没有暗卫保护,自然也不敢对傅灼灼做什么,看到那招牌躺在柴堆上,他便大步走过去,想先拿着招牌走人,等出了这门再让暗卫收拾掉这些人! 可是,他刚走两步,傅灼灼突然冷声道:“来人!将这人给我拿下!” 她话刚落,两个暗卫便从她身旁窜出,迅速到了傅王权面前按住了他。 傅王权一惊,马上大怒道:“你……你做什么!我可是你堂伯!你爹的堂哥!你要做什么?!” 傅灼灼歪头看着他,秀气姣好的小脸怎么看怎么无辜,可是那眼神却冷的跟刀子一样:“表伯伯果然是年岁大了,记性不好,耳朵也不好啊!你和我爹爹明明是表兄弟,之因你小时候姑奶奶死了丈夫回了娘家,将你一起带回来后;求爷爷同意你改姓成傅,才有了如今的身份。”所以,明明同姓可是她对他的称呼却是表伯伯。 傅灼灼继续说:“但表的就是表的,怎么能成堂的呢?就像这傅家药堂,明明是爷爷开的,我爹壮大的,怎么最后就成你们的了?! 至于你刚才说我是罪臣之女,表伯伯莫不是又忘了,我爹从被诬陷到死在牢中,可从没承认过自己的罪名!而且皇上也没有下旨定过他的罪,这罪臣二字,又从哪里来?!” 第175章 再打一次赌 傅灼灼一字一句走上前来,最后一声怒问那凌冽的气势,直接叫傅王权在原地蹦了蹦,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他仰头望着眼前的少女,这模样,可远不止当年傅宁当家时的风采了! 可怕,远比傅宁那温和的性子可怕多了! 傅王权就是个欺软怕硬在的主,现在孤身一人面对傅灼灼,面对她如此凌厉仇恨的模样,哪怕是个长辈也没了长辈的模样。混黄的眼珠乱闪,傅王权哆哆嗦嗦的张开嘴,结结巴巴:“你……你…你想干什么!就算我是表的,那也是你表伯伯,是你长辈!” “那是!我可从没说您不是!”傅灼灼忽然一收那冷冽之色,又露出一贯的痞子笑容来。 看到她的笑容,傅王权却更觉得可怕,吞吞口水道:“那你……那你还不快把我放了!” “表伯伯这话说的,我又不没抓你,何来放一说?”傅灼灼笑嘻嘻说着,揣在身前的手掌伸出来左右拨了拨,傅王权身边的两个暗卫见状,立即从傅王权身边退开来。 傅王权赶紧从地上起身,扭头就往外跑去。 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傅灼灼冷冷勾了下嘴角,但瞧着他马上要出了院子,又道:“表伯伯,药堂被摘了招牌那可是奇耻大辱啊,不知京城的二叔得知此事,会有什么反应呢?” 慌张离开的傅王权闻了此言,倏地又停住了脚步,脖子僵硬的转回头来,瞪着傅灼灼嘴角一阵抽抽。 傅灼灼垂眸不以为然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道:“但想拿回去也不是不行,就不知道表伯伯要不要试试?” 傅王权眼珠子一转,心里明知道她肯定有条件,可是想到这事若是传到京城被傅川知道,那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命。还不如……“你说,你要什么条件?!” 他沉声问道。 傅灼灼咧出一个大笑容,看向他:“表伯伯还是明白些事理的嘛,可不像妙莲表姐说的那般不顶用啊!”傅灼灼说条件就说条件,还不忘挑拨了一下傅妙莲和他的关系:“这条件嘛,既然招牌是我打赌拿回来的,表伯伯想拿回去自然也得打赌啊!不过这次我们不赌下毒了,赌医术如何?当然,打赌就得重新加价码,我依旧是我的命,但表伯伯这若是输了,我就想收回我们老宅的房子,不知道表伯伯是不是愿意呢?” “老宅的房子?”傅王权骨碌碌一转眼睛,那不就是他们现在住的宅子?! 没错,当初这原主爷爷因医术高超,被请为御医进了京城,后将家眷都接了过去,这老宅子的房子修缮之后,就交给了傅王权打理,而眼下经过这么多年,他早把这房子当成自己的了,哪儿还记得这是傅家本家的房子?! 听到傅灼灼这条件,他不禁又跳起来道:“你……你……这是要把我们赶出去家门吗?!” 傅灼灼的笑脸变成疑惑:“表伯伯在说什么呢,我说的是要傅家祖宅,又不是要您的房子,您可是有自己院落的呀,虽然说是我爷爷帮您置办的,可房子是您的呀,和我有什么关系?” 傅王权又是哑然,想起当初本家去京城之前,因他早到了适婚的年纪,傅家老爷子就帮他在南面买了个小院子安家,如今那小院几十年没用没修缮,早和个鬼屋差不多了,哪儿还能住人啊! 傅灼灼也是知道这些的,所以才这般说。 当初将他们姐弟扔在那死人村不管不顾,自己还霸占着他们家的祖宅,这般鸠占鹊巢行为,现在她可是要一一清算起来了! 看到傅灼灼笑的灿烂,傅王权气的浑身发抖。 可是 ,一面是傅灼灼,一面是傅川都不是好惹的主!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一甩袖道:“此事待我再考虑考虑!”说罢,脚下踉跄的走了出去。 傅灼灼抬了抬眉在后面道;“好吧,好吧,那翠玉再替我去送送表伯伯吧。” 翠玉欠身领命,赶紧跟了出去。 大门口,魏影还带着两三个暗卫在和傅王权带来的人对持,心里担心着傅灼灼院中不知安否。 突然间傅王权脸色漆黑见鬼了似地从里面急匆匆的出来,心下奇怪里面发生了什么?很快,翠玉也跟了上来,魏影急忙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翠玉微微额首,示意他院中一切安好,毋庸担心。这样,魏影才彻底放心了。 再看傅王权的模样,定是在小神医上吃了亏,不然也不会是这种脸色了! “傅爷!”等傅王权冲到那些家丁面前,那领头的家丁立即疑惑的看着他,接下来可是该如何呢? 傅王权看他们一眼,立即把从傅灼灼那受到的气,撒在了他们身上:“看什么看,还不快把马儿牵过来,扶我回去!” 家丁们一愣,那领头的眼睛一瞟立即明白了道;“是,傅爷!”然后赶紧把外面拴着的马牵过来,扶着傅王权上去。 可是傅王权也不知是心太乱还是脚太软,踩着马镫蹦跶了好久,还是没爬上高大的马背。最后怒极叫那家丁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趴下!” 翠玉和魏影站在大门口,看着傅王权最后踩着人背狼狈的爬上马,丑相百出,心中甚是爽快。 傅王权上马后,迎面有两个骑着马过来的公子,一个一身黑色长袍,披着斗篷和兜帽,还一个头戴银纹冠,一身暗红色劲装打扮。 两人见傅家浩荡的人数队伍,纷纷停住马蹄瞧着。 而傅王权因 心思混乱,根本没注意这两人,上了马就赶紧走了。 等傅家的人队走远,马背上的两个公子中的一个开了口道:“十二,这些是什么人啊?你不是说这是那庸医的府邸吗?怎么还出来一帮打手啊?” 墨离珏藏在兜帽中的脸微微抬起来,一双冷目横了林霄一眼,双脚赶紧一夹马背,朝傅灼灼的府门而去。 林霄心生奇怪,我又没说错,横我干什么!而后赶紧跟上去。 翠玉正要回院,听到身后又有马蹄声,转过身来,就见墨离珏将马一停,跳下马背直奔大门而来。 “主……”翠玉下意识就要跪下行礼,但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是傅灼灼的人了,赶紧改口道:“十二公子好!” “刚我瞧傅家的人来了,灼灼呢?她在哪儿?”墨离珏担心的问。 翠玉赶忙道:“十二公子放心,小主在院子里好着呢!”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墨离珏已经如一阵风似地跑了进去。 翠玉抬头看着不由得眨眨眼嘀咕,“不都说没事了么……哎,小主还没让进呢……”而她将将嘀咕完,林霄就走了上来:“什么让不让进啊!” 看到林霄过来,翠玉是不认识的,赶紧拦住他道:“这位公子,你是谁啊?” “嘿,连本公子都不认识,你这什么眼力见啊!”林霄一扬下巴不满道。 翠玉一皱眉,立即把他当成了闹事的,拦着道:“天底下有妖魔鬼怪多了去了,难道我还要个个都认识一下?” “嘿,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鬟!”头一次被个丫鬟这样说,林霄不但不生气,还有点好玩了。 魏影是认识他的,看看翠玉赶紧上前来道:“林将军安好,可是来见小神医?” 林霄打量他一眼,看着倒是有点眼熟,点了点头:“是啊,他人在 吧?” 魏影点点头,然后对翠玉说:“这是林将军,是小神医的朋友。” 翠玉明白了,赶紧道;“哦,那行,将军就跟我进来吧。” “呵,早就该这么说了!”林霄轻呵一声,跟着翠玉进了大门,进门后还不忘调侃;“那庸医看病赚了不少钱啊!这府邸可比我们家还要大呢!”宏亮的嗓音传进院子。 院子里,墨离珏还愣在入口,目光落在傅灼灼水蓝色的身影上没回过神来。 听到林霄的嗓音,他才赶紧将一时的失神收回,大步到傅灼灼面前蹙眉问:“我在门外看到傅王权,他可有为难你?你没事吧?” 傅灼灼歪头瞅他一眼,似故意般张开双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这样子像有事么?”宽大轻飘的广袖在她旋转间就像蝴蝶的翅膀,翩然飞舞,在墨离珏眼前掠过一片剔透的水蓝,留下一股淡淡的幽香。 再看面前笑盈盈的女子,就如个欢快出尘的仙女,让他再次晃了神。 “好不好看?”停下圈,傅灼灼仰头对他挑挑眉道。 墨离珏眉目舒展,刚想说句好看,还没开口又听她单手环胸摸着下巴道;“你说我要是穿成这样去大街上走一圈,得有多少王公贵族想娶我啊?够不够排队让我挑呢?” 俊脸以跳崖式从温和中冷然下来,最后眉头紧蹙盯着她,无形中似有警告道:“你敢!” 琉璃在一旁掩嘴偷笑,傅灼灼却还故意看不懂般冲他晃晃脑袋,可把墨离珏气的不轻。 林霄这会儿也进来了,看到墨离珏立在院中就道:“怎么站在这?那庸医呢?”他扫过墨离珏身旁的两个女子,却没将人认出来,还笑道:“呦呵,那小庸医居然还娶妻了不成?咦,不对还没及笄啊,莫不是他的兄弟姐妹?” 第176章 你们一起欺负我 看到傅灼灼的发饰还没挽起,又看她确实和那个小庸医长得像,林霄就把她当成了她的姐妹,而不是本人。继续环顾四周道;“那庸医呢,不是说在家吗?” 对于林大将军迟钝的脑回路,傅灼灼也是佩服不已,挑唇一笑,“林将军不在塞北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干什么?战事不用管了吗?” 一听她声音,林霄迅速看过来,再见她脸上那股自信更是瞪大了眼:“你、你是庸医?”现在这么看,真是越看越像! 傅灼灼摇头晃脑朝他走过去:“我嘛……是也可不是……” 林霄被她说的迷糊,刚问:“那到底是,还不是……”只觉得腰间突然一嘛,那熟悉的酸爽感立即遍布全身。“你……你大爷!果然是你!你这庸医!”没想到他不过是大意了下,居然又遭了黑手! 又被傅灼灼给定住了,林霄终于大骂了起来:“我x你个庸医,居然还敢穿女人衣服骗我,你个庸医!你个伪君子!你有种别放开我!不然老子绝对弄死你!绝对……” “哼,我本来就没种,林将军就自行想办法解开吧!”傅灼灼拍拍手,心下暗道;敢说我是庸医,那就一辈子别立在这吧! 想着,傅灼灼扭头朝屋里去。 林霄脑袋又似卡壳了般,眼睛一眨看向墨离珏:“十二,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墨离珏更不想理睬他,撇开头直接跟在了傅灼灼后面。 “哎,你别走啊!你!”林霄被定住了身,想走走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然后又是一阵怒骂。 翠玉没想到这将军是这样的人,路过他身旁瞪他一眼道:“我家小主本来就是女儿身,你才是伪君子,你才没种,哼!”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嘿!!”林霄瞪大了眼,但猛地又反应过来:“什么 ?那庸医是个姑娘?!”想到自己在瑶山还和她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林霄顿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你大爷的骗子!庸医!” …… 吵闹了一番,碍着林霄总归还是大将军,傅灼灼最后还是把人给解开了。然后三人聚在厅中,“林大将军不在瑶山呆着,跑我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吗?”琉璃端来了茶水,傅灼灼兀自端起茶盏问道。 心下明白,昨天墨离珏为什么走的那么干脆了,应该就是知道林霄来了洛城,所以去见他了吧。 “你这庸医,枉我得知你立了府邸,特来祝贺一番,居然上门就给我下黑手!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林霄还在为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双手抱胸气呼呼的瞪着傅灼灼。 傅灼灼冲他抬了下眼,转而看向墨离珏:“军师大人,将军要我给说法呢,你说怎么给?” 墨离珏也端起茶盏,不冷不热道:“什么说法,你在自己在家里处理事儿,还得给外人说法么?” 傅灼灼点点头:“嗯,确实好像不用。” 林霄再傻也看得出来,这两人是站在一起了,腾地起身指着墨离珏:“你……你……黑十二,你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她欺负我!” 墨离珏淡定的喝茶道;“有么,我的胳膊肘一向都是向着自己的。”话语间朝傅灼灼瞟去一眼,护短的同时还不忘告诉某人,看我多好多护着你,所以放下那些心思吧。 傅灼灼接到这眼神,笑的同时还朝林霄得意的挑了挑眉。林霄捂住胸口差点被他们两气出内伤来,摆摆手退回去坐下道:“罢了罢了,看你是个女子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那些书生说的对,这世上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说罢,他横了面前的两人一眼,切齿的磨了磨牙。 傅灼灼本来 就是女子,倒无所谓,只是沦落成“小人”的墨离珏,也是一脸淡定,这就是让傅灼灼有些意外了。 “把你想说的话,赶紧说吧。”望着茶盏里的茶叶,墨离珏忽然冷声说道,像是提醒林霄什么。 傅灼灼闻言挑了挑眉,他们果然是有事要说。 林霄撇撇嘴,总算是放下那股气呼呼的态度,端起身旁的茶盏道:“咳,那什么……”他朝傅灼灼看了眼去,到现在还有点不适应她是女孩子的身份。 傅灼灼挑眉,对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那什么,就是我爹……让我问问你,上次我们去北牧雪原时用的那种暗器,可否再做一些?”林霄说完,眼里露出一丝忐忑,似是在担心傅灼灼会拒绝。 而傅灼灼也确实没那么快答应,本松散还带着一丝邪气笑容的眉目,微微蹙起来,她看看林霄再看看墨离珏。 墨离珏放下茶盏,抬头直面她的目光,只是眼神很平缓既不是请求她答应,也不是支持她拒绝,似乎一切都让她自己做决定。 傅灼灼抿了抿嘴,收回目光微微垂下眼睫沉思了会儿。 “林将军应该知道,我是个医者,以救人为本。上次在瑶山时,若不是魏军死伤惨重,面临危险,我也不会……” “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一挥手,林霄打断她。 傅灼灼抬头看他,林霄则歪头看向别处,倒也不是生气,虽然失望是有点,可他似乎早料到了结果道:“那什么,我知道你的性子,上次要不是紧要关头你也不会这么做。现在蒙列在我们手里,战事之事倒也无需担心,只要皇上不昏庸,用同意用蒙列让北牧休战,这种东西也用不着!行了,你的答案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林霄就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傅灼灼 启了启唇,扭头看向墨离珏,莫名其妙。 她话还没说完呢! 墨离珏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 “琉璃,你还是替我去送一送林将军吧。” 琉璃额首退了出去。 等厅堂内只有傅灼灼和墨离珏两人,墨离珏和傅灼灼同时开口道:“你……我……”“你……我……” 而后两人又都是一愣,傅灼灼扯起嘴角笑道“你先说吧。” 墨离珏犹豫了会儿,“那傅家可又是来为难你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看他没有担心林霄,反而还在纠结之前的事,傅灼灼好笑道:“又没什么事,我告诉你做什么?” 墨离珏听闻却蹙起眉头,脸色也黯然了起来。 傅灼灼凝视他一眼,接着道:“我不是说不要你管,只是今日只是小事,若是那傅王权真的带人杀进来了,你放心,我会第一时间去找你抱大腿的!” 听完解释,墨离珏黯然的脸色重新焕发出容光来,只是不好太明显,便忍住了上扬的嘴角道:“不论大小事,只要你需要,都可来找我。” “嗯,行,可以!”傅灼灼单手支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的看着他转好的脸色。 反倒是墨离珏,面对她笑盈盈的直白目光,竟有些……有些……难以招架,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她房间,被她差点给……喉结翻滚,望着她的双眸里起了一股幽幽的火苗。 “噗!哈哈哈!”傅灼灼突然大笑起来。 墨离珏又是一怔,被笑得不明不白。 傅灼灼笑了一阵,摸着眼角的笑泪起身走到他面前,而后伸手一勾他下巴,语气邪魅道:“别怕,光天化日的姐姐不吃你!”还不忘在他紧抿着的薄唇上琢了一口。 “……”本来只是耳根有些发红的某人,瞬间满脸爆红!然后等他想抓住她的时候,她又 一把跳开,与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调戏成功!傅灼灼心情大好!接着话锋一转,又一本正经道:“不过我不帮林霄做东西,你不生气么?” 被她成功撩bo起了燎原之火,可最后却只能望而兴叹,某人此刻的脸色别提又多阴沉。如狼似虎的盯着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你所决定之事,我并无意见。” 如果他想让她做些什么,那早在军营时他就直接开口了。 傅灼灼挑挑眉,如果是这样,那她就先不管林霄的事了。不然要是他开口,那她肯定是会勉强答应下来的,只是那样也会违背她的准则。 而墨离珏也知道,如果让她做那些东西,只是勉强她而已,所以他不会开口。 “咳,那行吧,林将军应该在外面等你呢,你赶紧去陪他吧!”再撇一眼某人阴沉沉的脸色,傅灼灼干咳一声,赶紧送客。“琉璃,送十二公子出去吧!哎呀,我也得去药房了!”说罢,不等琉璃进门,傅灼灼便脚底一抹油跑了! 瞪着逃跑的身影,墨离珏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来,“傅!灼!灼!” …… 在傅灼灼那吃了亏的傅王权回到家,免不了是一场大怒。 在外面玩到现在才回来的傅天磊,刚进门就听到父亲从大厅里传来的怒声,不禁过去道:“爹爹这是为何而生气?告诉孩儿,孩儿这就去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人!” 若是平时,傅王权听到这话还会高兴高兴,如今看到傅天磊满身酒气,衣衫不整的进门,不由得怒指大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家里都快翻天了,我们都快被人赶出去了,你才回来!滚,你给我滚!马上滚出去!” 被这般一骂,傅天磊的醉意立即醒了一半,道;“爹爹你骂我做什么,我又没在外面惹事!” 第177章 果然是要秋后算账的 傅王权的正室洪氏,得知他正在发火,本想来安慰几句,却刚好听到他训斥傅天磊,于是急忙上前护住自己儿子道:“老爷!老爷,天儿又没犯错,您骂他干什么!” 傅王权现在看着傅天磊只恨他不成器,只知道吃喝玩乐,他才会把药堂交给傅妙莲打理,结果却出了这等大事! “滚滚滚!都给我滚下去!”心烦意乱的他,挥手,将自己老婆和儿子一起撵了出去。 洪氏不想惹怒他,赶紧拉着儿子离开。 傅天磊跟着她道:“娘,爹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呀?” 洪氏止步看他一眼,想到家门口被人钉上的那三个人头,她便心惊肉跳的。“你这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哎,算了算了咱回院里再说吧!” 洪氏他们一走,傅王权又背着手在大厅里转圈,直到地上都快被他走出一条沟来了,他才冲外面喊道:“管家呢!管家呢!把管家给我叫来!” 外面候着的小厮赶紧进门道:“老爷,管家伤还没好,告病回家休息了呀!” 傅王权这才想起来,王管家昨天也被傅灼灼打了的事。 这一想,他心里更烦了,这傅灼灼不除掉是绝对不行的,可是那小丫头厉害的很啊,他得像个完全之策才行,可是他年纪的大了,脑子毕竟不好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方法来。 所以还是得找人,“那你去,马上去药堂把小姐给我叫回来!快去!” 那小厮一点头,赶紧跑了出去。 傅王权捂着突突跳的心脏坐下来,这事要不要告诉傅川呢?不,得先等等,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只要他不说,傅川也不知道招牌丢了的事,所以就算要告诉他,也得等他将招牌拿回来才行! 在心中笃定了主意,傅王权长叹了口气,就指望傅妙莲回来能再给他出出对付傅灼灼的办法了! …… 夜色降临,傅灼灼在药房里关了 一天,终于将最后的药做好了。 这些都是之前的金疮药和内伤丸,还有当初为苏夫人家孩子做出来的祛疤膏,最后却深受洛城女性的喜爱。除此之外,她还特地用月升泉水做了一些药效更加好的外伤和内伤药。 而钱多商会那边,现在广家已经张贴了告示,解释了广员外的死和钱多商会的药没关系,早就有不少客人急着想买她的神药,只是她已经吩咐钱十万,暂时先不出售,一来她是没那么多药,二来么……也是为了营销手段。 不过眼下,药都做好了,差不多明儿开始就能正常出售,只是这价格她可得重新想想了。 把做好的药瓶摆放进一个箱子内锁好,傅灼灼转身出了药房。 忙活了一天,差不多也得休息了。而今夜,傅子归又没回来,看来是和方儿玩的很好,忘了回家。只是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也不能老让傅子归想着玩,还是得给他找个学堂啊! 傅灼灼若有所思的回到自己房间内,琉璃和翠玉很快跟了上来道:“小主,可是要梳洗睡下了?” “好,不过我想洗个热水澡。”在药房里泡了一天,她可不想带着满身药味睡去。 琉璃了然:“水已经在锅里温着了,女婢这就去给您打过来。翠玉,你先陪小主更衣。”“好。”翠玉点头,进了傅灼灼房间道:“小主,我帮您更衣。” 傅灼灼刚答应,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就听到房门外有响声。 翠玉同样惊觉,立即挡在傅灼灼面前怒喝道:“谁在外面?!” 房门被轻轻推开,墨离珏那张该死的妖孽脸在一身黑色玄衣的衬托下,白皙的犹如个妖孽似地。 看到是他,翠玉赶忙弯腰退开。 傅灼灼没好气的翻去白眼道:“三更半夜的,你来干什么?”难怪外面的暗卫没动静,原来是他。 “嗯……有事找。”墨离珏微蹙着眉,看了眼翠 玉。 但傅灼灼偏似看不懂他的意思般,“什么事,那就去外厅说吧。” “……”墨离珏的眉头蹙的更深了,抬手捂住胸口道:“伤,疼。” “伤?”傅灼灼脸色一惊,急忙上前抓住他那玄衣检查;“你受伤了?翠玉,快去药房拿药来!” “哎!”翠玉也惊了,急忙奔出门去。但她一走,墨离珏挥手就把傅灼灼的房门给关了。 看到他关房门,傅灼灼紧张的表情立即转为奇怪,接着没好气的放开他:“你居然骗我!” 墨离珏没有说话,上前一步贴近她,望着她的眼神,亦是星光闪烁恍如外面的天空,深邃而迷人。 傅灼灼被这双眼睛盯的有些心跳加速,赶紧后退一步,“你……你怎么了?”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她退一步,他就进一步,直到把她抵在了房内的桌子前头。 “你……你到底怎么了?”反手支着桌子,她望着他气息有些混乱道。 “我……美么?”抵着她的墨离珏,弯腰将脸凑到她面前来,低声的问道。 傅灼灼睫毛扑闪,满脸闪过一个大大的错愕。然后,便嗅到了他唇齿间散发出来的一丝酒气:“你、你喝酒了?” “嗯,陪林霄喝了点。我好看么?”回答完,他又问道。 原来是喝醉了耍酒疯! 傅灼灼气笑,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不好看么?”凝视着她的脸,等不到她的回答,墨离珏灿若星辰的眼中,泛起一抹黯然来,随之视线也垂落了下去。 “好看!好看!你最好看了!”自然舍不得看他难过,傅灼灼赶紧道: “真的?”黯然下去的双眸瞬间又亮了起来,直勾勾的望着她。 对上那琥珀般的剔透眼眸,傅灼灼心头又是一跳,吞了吞口水点头:“嗯,真的。” “哦……”他继续望着她,双眸中的璀璨已经化作一汪池水,温柔的要把她都给融化了。 心如擂鼓,傅灼灼看着他逐渐凑近的俊脸,微微握紧了桌子的边缘,然后闭上了双眼。 “扑哧!”带着酒香的气息随一声轻笑,扑打在她的鼻息间。 心头一愣,傅灼灼赶紧睁眼,再对上的却是他的满眼笑意。 “……你、你耍我!”刚才的暧昧气氛瞬间降温,看到他眼里的清明傅灼灼了然,他根本没喝醉也没耍酒疯,就是在耍她!就是在秋后算账! 所以某人立即炸毛道“墨……”只不过这回,他可没有给她发火的机会,直接用薄唇堵上了她的嘴。 门外,翠玉拿着药正在犹豫,琉璃打了水回来看到她立在门口担忧的样子,问;“怎么了,小主呢?” “在屋里呢,可是……十二爷也在。”翠玉小声的说,因为房门被关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琉璃朝房门看了眼,原来是十二爷来了。然后她故意提高了音道:“锅里的水不热了,翠玉过来再帮我重新热一热吧。” 翠玉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道:“是!”说完,两个丫鬟便退出了院子。 听着门外的动静,傅灼灼的一双眼睛瞪的老大。这两丫头,就这么抛下她不管了?在看她眼前的人,在她唇上辗转了一番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一双琥珀眸中全是满足的笑意。 傅灼灼红着脸咬了咬牙,本以为今天总算是调戏了他一回得胜,没想到他还能借酒装疯来这一出!又被占了便宜! 拇指轻轻抹掉她唇上的甜蜜,顺带掐了一下她的脸颊,墨离珏望着她愤愤的眸子道:“再等两天,两天就好。” “嗯?”傅灼灼奇怪的皱眉。 等两天,什么意思? 可是墨离珏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放开她道:“早日休息吧。” “你……”看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傅灼灼启了启唇,最后却哑然而止。 如来时那般,墨离珏转身消失在外面 的夜色中。等琉璃和翠玉端着热水回来,就见傅灼灼怅然若失的坐在房里。 琉璃环顾眼房间见墨离珏不在,便也只字不提这事,只问傅灼灼:“小主可要沐浴了?” 傅灼灼看向她:“你们……”话才出口,她又没了声。 琉璃和翠玉不解的互看一眼,然后再看着她,“小主可有什么问题吗?”琉璃道。 “没有,没什么。”摇摇头,傅灼灼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疑惑,既然他不想说自己的事情,那她还是再等等吧。 天亮后用过早膳,傅灼灼又是那身红艳的男装出了门,而身后还有两人搬着一个大箱子。 马车直奔钱多商会,钱陈看到她过来,立即去禀告了钱十万。 钱十万匆匆从上面下来,“小神医,小神医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送货的!”傅灼灼撇头用下巴指了一下身后那一大箱子,勾着笑道。 “这……这是……”看到那个需要两个人抬的箱子,钱十万的眼睛立即放出了元宝一样的光芒。 “这里面分别是五十凭外伤药,五十凭内伤丹,和五十罐祛疤膏。”傅灼灼说道。 “啊!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钱十万围着那箱子,如获至宝般转了一圈,然后再到她身边道:“这两早有不少顾客询问此事,大家可都等着您的药呢!” “既然如此,还请钱掌柜赶紧发个通告,今晚开始,钱多商会的神药便正常开售了。”傅灼灼保持着那抹笑容道。 钱十万点着头:“好好,这就通知去!” 钱十万开心的合不拢嘴,赶紧吩咐钱陈将会馆里的外传人员叫过来,加紧制作今晚的宣传彩纸和告示。 等他一圈吩咐完,也将那一箱药抬回去收好了,才回到傅灼灼身边笑眯眯道:“小神医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吗?” “呵,钱掌柜果然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傅灼灼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第178章 七杀殿来袭 “应该的,应该的!”知道自己猜对了,钱十万非常高兴,赶紧示意傅灼灼进里屋雅间去说。 待到雅间,傅灼灼也不藏着掖着,从身上又摸出一葫芦状的红色药瓶来道:“这是我重新调制的内伤药,疗效是外面的一百倍。” “一百倍?!”钱十万瞪大了眼,伸出去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等接过了药瓶又问:“如此神奇的药,小神医是想如何卖?” “这可得问钱掌柜才是,怎么发挥东西的最大价值化,钱掌柜可比我有经验多了!”傅灼灼看着他笑道。 钱十万被委以重任,郑重的点了点头,“小神医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就走拍卖吧!这么神奇的药,自然得走高端上档次的路子销售啊!” “不瞒钱掌柜,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傅灼灼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来道。 钱十万连连点头,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银子的光芒。 “不过……”笑过之后,钱十万又露出一丝思索来:“想拍出这瓶药的价值,还得让人相信这药效才可啊!”虽然外面那些药已经让不少人见识到了药效,但这药比外面的好一百倍,光靠嘴巴说也不一定有人信啊! 不过这点,傅灼灼早就考虑好了,“钱掌柜放心,这个我自有办法证明,只是不知拍卖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哎呀,巧了,明天晚上就有啊!”钱十万道。 “明日?”傅灼灼还真不知道,明天就是钱多商会的拍卖会。 虽然她在这里住了几天,但从没问过拍卖会的事。 钱十万点头:“对啊,明日晚上,就是本商会一月一次的拍卖大会,到时候会放出不少珍品东西,小神医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参加一下。” 傅灼灼微微额首,倒确实有兴趣。 谈完了正事,傅灼灼又上了楼去找傅子归和方儿。 傅子归看到她来,立即扑进了她怀里: “阿姐,阿姐!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的吗?” “你啊!玩的家都不回,是不要阿姐了吗?”掐着傅子归的长胖了不少的脸,傅灼灼笑着说的同时,看向了房间里的方儿。 方儿看到她也挺高兴的,可是看到傅子归也跟她回去了,又露出愁容来。 傅子归搂着傅灼灼撒娇;“没有没有,子归也是想今天回去的!”说完,赶紧朝一旁站着的琥珀还有红玉望过去,像是在求助什么。 红玉明白他的意思,忙欠身道:“主子,小主确实说今晚就回去的,您莫要怪他。” “呃,对没错!”琥珀也忙附和道。 “好了,我怪他!”听她们都替傅子归说话,傅灼灼失笑的摇摇头道。然后她又看向方儿,方儿主动走到她面前抱拳行礼道:“小神医好!” 方儿虽然年纪小,可是行礼的样子,倒是一板一眼像模像样的。 “乖,让我给你把个脉。”傅灼灼摸摸他的头,示意他上椅子坐好。 一边候着的冬儿急忙上来将方儿抱起,放在椅子上。 傅灼灼掐着方儿的手腕搭了会儿脉,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 方儿的脉象也平稳有力,没了之前的羸弱混乱,脸上也有了血气色,嘴唇也没了发绀的症状,说明特效药的效果非常好。 只是,同样是吃特效药,她每次提顾映雪把脉,总觉得她的脉象时弱时强,脸色也比方儿差很多。明明方儿的心脏病要比她严重,为何方儿恢复的反而比她要好? 看到傅灼灼盯着方儿发愣,冬儿紧张道:“小神医,可是小少爷又有什么问题吗?” “嗯?”傅灼灼回过神来,看到冬儿担心的脸色忙道:“没有,方儿的的病情很稳定,只要继续吃药,按我说的莫要着凉就没什么大事。” 冬儿闻言大舒口气,还以为方儿又出了什么事,可吓死她了。 不过傅灼灼却还是觉得奇怪,不禁又 道:“方儿现在的药量,是多少一天?” 冬儿忙道:“就是按照您之前说的,每日一颗药丸,还有早晚两次汤药。” 傅灼灼微微点头,按照方儿的年纪体重,差不多是这样,而顾映雪是每日两颗药丸,加两次汤药,所以没理由她比方儿恢复的差呀! 除非……想到那日给顾映雪把脉时,她由弱转强的脉象以及之前她那反常的举动,傅灼灼心头一惊。急忙站起来道;“糟了!” “主子,怎么了?”看到她突然站起来,琥珀急忙问道。 “走,我们马上回家。”傅灼灼着急的说道。只是她话音刚落,窗户外窜进来一个人影。 “什么人?!”琥珀立即抽出自己身上的刀,挡在傅灼灼面前。 红玉护住傅子归,冬儿更是被吓得惊声大叫,抱住了方儿。但是那人却对傅灼灼道:“小主,家里出事了,七杀殿的人来了!” “什么?!”傅灼灼瞪了瞪眼,听到七杀殿的名字,立即想到了凌迟和顾映雪。 “琥珀、红玉!你们继续陪子归留在这里,我回去看看!” “阿姐,我……我也……” “子归乖,你先留下!”不容傅子归上前拉住她,傅灼灼急忙说完,喊上外面的魏影就跑了出去。 傅灼灼宅中,东面的小院子内弥漫着一股血味和杀气。 傅灼灼留在家里的暗卫都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琉璃和翠玉也被打晕在院子门口。 一个头戴兜帽,身穿黑鳞铠甲的男子,正掐着陵迟的脖子,将他高举在半空中。 顾映雪倒在房门口,看着那男子道:“别杀他,我跟你们回去!放了他!” “哎哟,自己都只剩下半条命了,还管别人呢!”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说话者是个一身黑紫色长裙的美颜女子。 “绾娘,我跟你们回去,放了陵迟!”顾映雪回头拉住女子的衣摆哀求道。 那女子蹲下 来,挑起她的脸娇笑道:“哎呦,看不出来啊,你和这小子还这么深情,你说若是殿主知道了,就算我们放了他,殿主能放了他吗?” “你不要胡说,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不想看你们脏了这个院子,这里怎么说也是我救命恩人的家!放了他,我跟你们回去!”顾映雪从她手里撇开头说道。 陵迟悬在半空,艰难的转过眼来看向顾映雪:“小雪不要……不行……” 顾映雪看他一眼,闭了闭眼道:“陵迟,够了,我不想这样了!” “小雪……” “我要回去!陵迟哥哥其实你的知道的吧,殿主可以治好我的病,只要我回去就行了!你已经不是七杀殿的人了,便没有理由再管我,从今以后我们大路朝两边,互不相干!” 陵迟望着她瞪大了眼。 “呵呵……真是的,陵迟弟弟听见了么,你的用心都不好使呢!我说你们何必呢,七杀殿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们还不清楚么,横竖都是死,何必还得麻烦我们,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抓你们呢?”那名叫绾娘的女子笑说着的同时,看他们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悲哀。然后抬头对外面的道:“赶紧的把,殿主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不要!陵迟哥哥!”明白他们还是要杀掉陵迟,顾映雪大叫起来。 那蒙面男子闷哼一声,正要使力掐断陵迟的脖子,一把纯黑折扇突然从房顶上飞下来,直逼他的手腕。蒙面男子察觉一把松掉陵迟的脖子,躲开折扇。但是,他在松开的同时,另一只手却一掌打在陵迟身上,将他击飞重重打在墙体上。 陵迟口吐鲜血,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胸骨碎裂,五脏俱损! 纯黑折扇没打到人,飞了一圈又回到房顶。院中的男子抬头看向屋顶,就见墨离珏面色阴冷,玄衣翻飞的身影。 “好强的威压!”男子沉声道。 绾娘抱起被她打 晕了的顾映雪急忙道:“赶紧走吧,咱可不是来惹事的!” 蒙面男子冷哼一声,从身上摸出一个暗器砸在地上,一阵烟雾升起,墨离珏赶紧挡住口鼻后退两步。 “主子!”晚一步得到消息的蔚蓝和炽火追上来,看到墨离珏立在房顶上,赶紧到他身边。 等烟雾散去,院子里早没了那对男女的身影,“下去!”墨离珏下令道。 蔚蓝和炽火赶紧带着人跳下去。 墨离珏也跳下房顶,环顾一眼院内,便蹲下来检查地上散落的粉末。 这种逃脱手法,很像是杀手! “主子,他们都还活着!”蔚蓝领着人检查了院中倒地的暗卫,发现他们都还气。 “主子,两个丫鬟也还活着。”炽火到院门口查看了琉璃和翠玉,发现她们也只是被人打晕了而已。 这么说来,他们不是冲着傅灼灼来的? 墨离珏起身,思索着刚才那两人的来路。 这时,傅灼灼同魏影几人也赶回来了,“陵迟!陵迟!小雪!”傅灼灼跑进院内,看到几个暗卫和琉璃他们都倒在地上,不由得倒抽一口气:“琉璃!翠玉!”来到两个丫鬟身边,她急忙检查她们的安危。 “小神医放心,他们都没事,只是被打晕了。”已经将院子里的人都检查了一边,蔚蓝赶忙说道。 傅灼灼看向他,得到肯定的点头才松了口气。而对他们和墨离珏的出现,她并不奇怪。因为这里的暗卫都是墨离珏的人,一定是在通知她的同时,去通知了他。 “小神医,快看!”魏影环顾院子,马上发现了墙根底下浑身是血的陵迟。 “陵迟!”傅灼灼赶紧跑过伸手摸了他颈部的动脉,发现他还活着,急忙叫道:“陵迟!陵迟!” 傅灼灼唤了几声,陵迟终于微微抬头无力的望了她一眼:“小雪被抓走了……”话还没说完,他又晕死了过去。 “陵迟!陵迟!该死!” 第179章 我就是要救他 肉眼可见的知道陵迟伤势严重,傅灼灼急忙解开他的衣物,为他检查起来。当看到他胸前有一个深深的掌印时,她心下不禁咯噔了一下。 “铁砂掌?”墨离珏走过来,看到陵迟身上的掌印蹙眉。 “铁砂掌!”傅灼灼回头看他一眼,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铁砂掌! 墨离珏在她身旁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陵迟的胸前,又用手指按了按掌印部分:“铁砂掌是硬气功,一掌力道足以打碎巨石,他胸骨碎裂,脏器俱损,怕是……”后面的话不用说,傅灼灼也知道。 这样的内伤,除非神仙下凡,不然根本救不活! 看来那些人是真的没想让他活下去啊! 但陵迟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她的人,她又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呢! 狠狠咬牙,傅灼灼倏地起身,回头对后面魏影和另一个没事的暗卫道:“快,把他抬进我药房去!” 魏影额首,赶紧和那人将陵迟抬起来,搬到傅灼灼院中的药房内。 墨离珏看着傅灼灼离开的背影,微微沉眉,江湖上铁砂掌如此厉害之人,又是杀手身份,就只有七杀殿的怒杀了。她的人,怎么会和七杀殿扯上关系? 在药房里,布置的时候傅灼灼就让人做了一张长方形,上面包裹着隔水牛皮的诊床。本来,她是打算后面开了药堂用的,没想到这会儿就用到了。 赶紧将诊床推到房间中央的空地上,等魏影他们放下陵迟,傅灼灼一面给陵迟紧急治疗,一面吩咐道:“马上去把暖炉和被褥拿过来!”“是!”魏影额首,立即跑了出去。 让陵迟吃下内伤药,又用针封住他的几个穴道,控制脏器的出血速度。傅灼灼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 可是,她也清楚,这样的伤,单靠药根本撑不过去,必须马上做手术! 但是眼下 这个时代,手术成功率可能只有百万分之一,千万分之一! 望着呼吸微弱的凌迟,傅灼灼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如果这是在原来的时代就好了,有足够的条件让她去做手术,让她去救所有想救的人! “可恶!”不甘的砸向诊床,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墨离珏走过来,刚好看到她发泄的一幕。虽然他们心里都清楚陵迟怕是没救了,但他还是说:“我府中有上等的人参,我这就让人取来,或许能吊他一命。” “不,不用!若要吊命,我的内伤药足以。”抬头重新看着陵迟,他吃下的可是她加了月升泉水的内伤药,药效比原来的好一百倍!吊命足矣! 所以她需要的不是吊命的手段,而是治疗的手段!她要治好他! 墨离珏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道;“灼灼,万事万物皆有天命,你别太勉强。” 傅灼灼明白他的好意,可是她真的就是不信命啊! 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想这样轻易放弃! 看着陵迟,傅灼灼将毕生所学的医术,全部在脑中过了一遍。 如果做手术,首先要有无菌的条件,但是这个时代做常用的消毒方式是酒和火烤,不过这样对于开放式的大手术来说,有些危险,所以需要加入草药。 能抑菌消毒的草药有艾草、金银花等……但最好的是金银花,因为可以抑制外科感染。 接着是开胸条件,她没有扩胸器,可能需要另一个人帮忙,这点到是可以,这里不缺大胆力气大的人。还有是最关键的输血!对输血! 内伤出血严重,就算她的药能止血,面对长时间的手术,哪怕是非常小的出血都有可能让人进入休克,所以得做好输血准备。 但是她没办法确定人的血型! 该死,这怎么办?!她不能确定谁 的血能用,谁的不能用!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不能跨越的难题,傅灼灼用力握着双拳,又赶紧换了个思路:“那减少出血呢?或者是自血自用?”她自言自语的问自己。 可是减少出血可以,但是不能保证完全减少,自血自用有感染的风险,在这个时代更不能用。 要是能鉴别血型就好了! 傅灼灼在心中呐喊着,但心底涌上来的却是更多的无力感。 忽地,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熟悉的黑暗再次侵入她脑中。 对了,仙草录!她不是有个最强外挂仙草录吗?!怎么把它忘记了! 傅灼灼在心中大骂自己笨蛋,然后期待的看着仙草录出来。 书页翻涌,仙草录缓缓显现出字句; ——寿桃核、菟丝子、黄芪协红枣,益气补血,若入月升泉水,可令血气充盈,无惧伤患。 ——昆仑木、如意草、三七粉、槐花,地榆各三钱,可止血疗伤。 这是一个造血补血配方和一个止血配方,可以帮她解决一些出血的问题。而最后,仙草录似是犹豫了一样,显现最后的话来——血型,0型。 看到这句话,傅灼灼愣了一下。 心中不由得问:“O型?谁是O型?陵迟吗?还是我?” 仙草录又慢吞吞的显现出来——你。 这个身体是O型血?!和她前世一样! 傅灼灼惊讶的瞪大了眼,没想到仙草录真的能分辨血型!不禁再问:“那凌迟呢?还有其他人的……” 这会儿,不用等她问完,仙草录就显现了出来——未知。 “……”刚才的兴奋嘎然而止,看来仙草录只能分辨出她的血型,莫不是因为在她身上,所以才能分出来吗? 不过这个问题,仙草录没有回答。 但这样足够了,有它提供的两个方子,再加上她的血型,这样手术的成功率就的高 了不少!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按早她的判断,陵迟的胸骨应该碎了不少,有可能还是粉碎性骨折,要是想接好那固定板和钉子肯定少不老,可这个时代并没有这种东西,又该怎么解决呢? 难道要用铁器吗?但现在的铁器纯度都不高,怕是会在体内引起感染,要不然只能用缝合线捆绑一下固定,就是怕以后会长歪影响陵迟的生活。 但仔细想想,还是缝合比较靠谱。 ——强筋健骨方中,入月升泉水便可。 还没退去的仙草录,又对她显现道。 发现仙草录越来越会和她交流了,傅灼灼不禁呵了声,露出个笑容来。 不过,她自己知道这是在和仙草录交流,但立在她身旁的人,看到她脸上那么多表情和自言自语,只能为她担心。墨离珏见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急忙唤道:“灼灼?灼灼!灼灼……!” “啊?”终于被墨离珏叫回了神,傅灼灼回头瞪着他。 “你怎么了?”墨离珏担心的问,只当她是急坏了心神。 “没有,没事,只是想到了救人的方法,有些投入了。”傅灼灼搪塞的说道。 “你能救他?”墨离珏露出讶异神色,看看病床上的凌迟,再看着傅灼灼。任凭他平时怎么相信她,但眼下这情况还是有些怀疑。 傅灼灼不能跟他说明确切情况,只能避重就轻道:“我要试试!”说罢转身出了屋。 这会儿,琉璃和翠玉也醒了,急急忙忙找过来:“主子!主子!”看到傅灼灼从药房内出来,两人扑通就跪在了她面前:“女婢没用,没保护好映雪姑娘,求主子降罪!”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事不能怪你们!”赶紧扶住面前的两人,傅灼灼蹙着眉道:“这件事不怪任何人,你们快起来,我还得要你们帮忙呢!” 闻 言,琉璃和翠玉赶紧起身道:“主子要我们帮什么忙,我们万死不辞!” “哎呀,少说死不死的!谁再说死,我就跟谁急!”傅灼灼现在最烦听到死字了,不禁对她们两道。 琉璃和翠玉面面相视一眼,都漠然的低下了头,傅灼灼环顾屋外几人,刚好魏影他们都在,她便吩咐道:“魏影,你马上去孙铁匠家,让他把我订制的那套刀具拿来,就说是救命用,不容耽搁!” 魏影额首,飞身上墙很快就不见了。 傅灼灼又对琉璃和翠玉说:“这事真不怪你们,你们无须这般自责,马上去烧热水来,要很多很多,还有给找一块干净的布缎子,越长越大越好!” “是!”两个丫鬟同时点头,赶忙分头行动起来。 身边可靠的人就这么三个,可是人手还远远不够,傅灼灼不禁又把目光看向院中的炽火和蔚蓝。只是……她正在犹豫,就听身后的墨离珏道:“炽火、蔚蓝听令!” 炽火和蔚蓝立即站正身子,抱拳弯腰听令。 “今日,你们一切行动听从小神医安排,不容怠慢分毫!” 炽火和蔚蓝扭头互看一眼,最后齐声道:“是,主子!” 傅灼灼对身后之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也不可气的说道:“麻烦两位,一人赶紧去酒庄帮我搬两坛最烈的女儿红来,还有一人得跑一趟钱多商会,去万药堂帮我抓点药过来。” 蔚蓝和炽火又是同时额首,并且马上决定好了自己要做的事。炽火立即去酒庄找酒,蔚蓝则等着傅灼灼写了方子,立刻去了钱多商会。 安排好一切,傅灼灼又回到陵迟身旁,检查了他的体温和脉搏。内伤药总归还是有效的,可是脸色越来越苍白,看来内出血没有完全止住。所以必须抓紧时间开腔做缝合手术。 但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第180章 鬼谷医尊 那就是,谁来当她的手术助手! 这次不是小伤,是正儿八经的开腔手术,当她的助手绝对不能什么都不懂,可是放眼她身边,懂点医术的怕就是傅子归了,总不能把弟弟叫过来帮忙吧! “还有什么问题吗?”墨离珏看出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 “还差个助手!”她回头看着他说道。 “助手?”墨离珏对这个词非常陌生,不过聪明如他还是很快理解了过来:“是帮你一起救他的人么?”“对!”傅灼灼点头道:“这次的救治不容易,我想寻一个懂点医术,但又和傅家没有关系的人来帮忙,不知你可知道些吗?” 墨离珏沉思的皱起眉头,要说其他他或许知道,可医术方面……“明日晚上,可是钱多商会的拍卖大会?”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是啊,怎么了?” “我听闻,每月钱多商会的拍卖日,鬼谷的医尊都会前来观赏,若明日就是拍卖,他可能这会儿就已经来了!”墨离珏解释道。 “鬼谷?医尊?”傅灼灼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两样,露出疑惑的表情。 墨离珏不得不跟她解释起来:“鬼谷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道门派,门内皆为医者,且以医术高低分为多个等级,至高者为尊,这医尊便是如此了。只是这人脾性古怪,医人也随心而欲,未必会答应帮忙就是。” “哦~”傅灼灼单手环胸,又摸起自己的下巴。现在她倒是不着急人家帮不帮忙了,而是对那什么鬼谷挺感兴趣的。 “若他今日过来,应该是直接去钱多商会了,听说钱十万和他还有些交情,要不我们过去一趟?”墨离珏又说。 傅灼灼看了眼病床上的凌迟,立即出门将琉璃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声照顾的关键事项,便决定和墨离珏快马去一趟钱多商会。 她的府邸和钱多商会本来离得也不远,快马过去不过眨个眼 睛就到了。蔚蓝还在万药堂等着抓药呢,看到傅灼灼和墨离珏亲自过来了,不由得奇怪道:“主子,小神医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找钱十万,你先抓药。”墨离珏简单说明了两句,和傅灼灼直奔上楼。 傅灼灼也是钱多商会的熟人了,一路上去也没人阻拦,刚巧上了三楼就看到钱十万正站在一间房门口,乐呵呵的跟人家说话呢。 “钱掌柜!”傅灼灼疾步过去。 钱十万看到她啊了一声,赶紧说:“小神医这么急急忙忙的是怎么了?听说你家里出了事,是什么事啊?” “我正是为此事过来的。”傅灼灼说着,一把拉住他就走。 钱十万挺着大肚子跟在后面:“哎哟,我的小神医,这急急忙忙的是去干嘛呀?” “我问你,鬼谷的什么医尊可是来你这了吗?”傅灼灼边走边问。 钱十万一愣,“小神医怎么知道?”说完看向一旁的墨离珏,心下了然,这洛城来了谁,还能瞒过他么。便该为点头道:“是啊,难道小神医可是要找他?” 傅灼灼点头:“对,我就要找他,他在哪儿?” “啊,真巧了,刚那房间里住的,不就是医尊大人么!”傅灼灼赶紧停住脚步,原来刚才房间里的人就是他! “呵,我还以为这钱多商会出了个什么神医呢,原来是个小孩子!” 其实傅灼灼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进了那房间里的人的耳朵。听到他们要找自己,他倒是主动开门了,不过话语不太好听就是。 傅灼灼望着房门,就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袍,墨发半挽,下巴留着一把羊胡子,一双桃花眼眼角眉梢都带着冷丝丝的笑意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接着都是一愣。 “是你!”“你……?” 那男子看到傅灼灼就瞪大了眼睛,接着露出一脸怒色。 傅灼灼则是看他眼熟的很,不由 得想了想。只是不等她想明白,那红衣男子就已经两步走上来:“好你个小骗子!骗的我好苦啊!” “骗子?”钱十万看看他们两人,露出狐疑。 墨离珏也是奇怪的皱了皱眉。 傅灼灼倒是想起他了,不就是她第一次入钱多商会,半路劫了她道的那红衣大叔么! “好你个小骗子,我虚心想你请教家师名号,你居然把我骗去京城,害我放弃上月的药材拍卖,跑去京城却扑了个空,你……你按的是什么心?!”那红衣男子看到傅灼灼就气的跳脚,这一月有余的京城游,可没少让他吃苦头。 傅灼灼端详着他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当时她也是为了自保那么随口一说,哪儿知道他还真的去了。更没想到,他就是什么鬼谷医尊! “怎样,你这是没话说了吧!”看傅灼灼不说话,红衣男子瞪着眼得意道。 钱十万和墨离珏看着这两人,没想到他们之间还发生了这种事。 “敢问大叔,你上次问我家师名号,是要去做什么?”傅灼灼端详他半天,突然问道。 红衣男子得意的扬起下巴:“这还用说,自然是要比试医术!” “那就对了啊!”傅灼灼一捶手掌叫道。 其他人皆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红衣男子更道:“对了,什么对了?” “你要找我师父麻烦,我还将他的去处告诉你,那不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对师父不仁不义,是逆徒作为么!那我骗你,有何错?”傅灼灼反问。 红衣男子喉头一塞,无言以对。 钱十万思岑了下道:“有道理!” 红衣男子结巴道;“这……这……怎么就有道理了呢!” “难道大叔就是那种胳膊肘往外拐,对师父不仁不义的逆徒?”傅灼灼一挑眉,瞬间将自己的身姿端的高高的,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红衣男子再次哑然。 墨离珏在一旁挑了下眉梢,竟是 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红衣男子默了半响,觉得自己好像反驳不了了,只能气呼呼叉着腰道:“行行行,你有理,那你今天找我干什么?” 刚才,是谁要找他来着! 看出傅灼灼找他有事,他又得意起来,眉毛挑了挑,桃花眼里露出贱贱的笑意。 “本来是有事,不过现在想来还是算了,不能让你输的太难看。”傅灼灼可不怕他的威胁,双手一抱胸,冷冷淡淡的说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输的难看?”红衣男子果然上钩了。 傅灼灼嘴角不动声色的翘了翘:“你想找我师父比试,就怕连我都比不过,到时候不是输的太难看吗?” “什么?!”红衣男子一听这话果然炸了,指着她气得头发都竖起道;“好你个黄口小儿,居然口气如此张狂,行,今日老夫就和你一比,看谁的医术厉害!” “真的?” “当然!” “那行,你跟我回去救人吧!”傅灼灼一扬下巴,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红衣男子再次愣住,怎么今日这话说的,他都跟不上给呢!“不是,不是说比试医术吗?”他大声道。 “是啊,救人不就是比试医术么?不然怎么比医术?”傅灼灼回头又问。 红衣男子又是无言以对。 一旁钱十万又接了句:“有道理!” 红衣男子气得想骂,有道理个头!但内心又不可否认,真的有道理! 于是,就那么会儿的功夫,傅灼灼就把墨离珏口中那位什么难请的鬼谷医尊,给骗回家了。 “你姓傅?难的是进城傅家医馆的人?”进了傅灼灼家的大门,红衣男子就东瞅西看的问道。 傅灼灼走在前面,“算是,大叔还认识傅家?” “呵,重权贵轻人命,空有一身本事,真乃医道界的败类,傅家谁人不识。”红衣男子语气嘲讽的说道。 但傅灼灼却没生气,反倒接下道:“大 叔说的是。” “嗯?你不生气?” “为何生气,大叔说的句句属实。”傅灼灼瞥他一眼反问道。 红衣男子又哑然了,心想这黄口小儿行啊,这都不生气。 而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傅灼灼的药房。 红衣男子踏进药房就环顾起来,最后看到诊床上的凌迟,只是一眼便断定道:“此人没救了。” 傅灼灼拿出制药的一些工具,瞥他一眼冷冷道:“看来传说中的医尊也不过如此。” “什么?!”红衣男子又怒:“此人色衰、气若游丝,这乃铁定的死相,如此重的死相,除非大罗神仙下凡,不然你告诉我怎么治!” “你刚说傅家重权贵轻人命,只是看到了死相就断言无救,你这不是轻人命吗?”傅灼灼冷声说道。 红衣男子一愣,又又又没了话。 傅灼灼到门口,将蔚蓝叫过来,让他帮忙把买回来的药都给她拍碎了。 然后又命令琉璃和翠玉,前后院找来木头,在诊床周围搭了个四四方方的架子,再盖上找出来花段子,做了个简单的隔离手术房。 红衣男子跟在她后头,看着她这些安排,心里更加奇怪,从没见过这样的医治准备。 傅灼灼也不跟他解释,搭了隔离间,又用金银花和酒调配出了抑菌消毒水。 全部准备好,傅灼灼看了看外面,因为还不见魏影回来,难道是孙铁匠的东西还没做好吗? “小神医!” 傅灼灼刚开始担心,魏影便跃进了院子,一下到了她面前,然后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包牛皮包着的东西:“东西拿来了!” “快给我!”傅灼灼赶紧到桌子前打开包裹,一套尺寸合适,总类齐全,闪闪发亮的手术刀具,就摆在了她面前。“太好了,孙铁匠突然是造器世家!”虽然只是刀具,可是孙铁匠把每把刀的要点都做的非常到位,可以说,完全就是现代版的手术刀! 第181章 活人开腔?! 最后的东风终于送到,傅灼灼总算能放心的大干一场了! 红衣男子看着面前的一套奇怪刀具,实在没忍住:“这刀子如此独特,是做何用处?若要刮骨剃肉,也太小了些!” 傅灼灼的目光从面前的刀具移到他身上,“正是要刮骨剃肉,刀子才不可过大,不然操作不灵活的同时,还会伤害组织神经,造成术后伤!” 红衣男子一愣,虽然没太听明白她这话具体的意思,但确实是感觉到了某种不一样的医术观念。 傅灼灼看到他来了兴趣,趁热打铁的说:“大叔还想要比试吗?” “当然!只是……你不会是要救那人吧?”红衣男子看了眼被围起来的凌迟。 傅灼灼仰着小脸,脸上是无比的自信:“对,就是救他,大叔难道是怕了?” “胡说,老夫何时怕过!”红衣男子立即挺起胸膛道。 怕是不会怕的,只是那人死相如此之重,估计是真的救不活了,就怕这场比试未必能出结果。 傅灼灼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说道:“那行,我现在就说说规则。”她一停顿,转头看向药房的门口,已经帮她做好了准备的人,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见她看过来,墨离珏一如既往的给了她一个支持的眼神。其他人虽然有担忧有着急的,可也没有怀疑她的决定。 “规则很简单,先用我的方法治,死了算我输,如果治好了自然就赢了,如果中间发现治不好,就换你的方法,一样死了算你输,活了算你赢!但唯一的条件就是,在使用各自的方法时,对方必须绝对配合!以救命为本!”傅灼灼重新看向红衣男子说道。 红衣男子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凝视着傅灼灼的双眸,看到她眸中燃烧着的火焰撇了下嘴角道;“行,看你年纪小的份上,就依你所言!” “好!琉璃,翠玉把我的衣服拿来,蔚蓝魏影进来点蜡烛,其他还请去大厅里等着 吧。”傅灼灼一声令下,琉璃赶紧把她那套手术服拿过来,翠玉则帮红衣男子挽起了袖子,魏影和蔚蓝因为当过她的助手,现在被叫过来掌灯。 一切准备完毕,傅灼灼穿上手术服,用面纱蒙住口鼻,抬着用烈酒消过毒的双手进了手术间。红衣男子对她的准备都感到非常新奇,可是既然答应过要完全配合,就也全部按照傅灼灼的要求做,同样消毒了双手和蒙住了口鼻,只是问也忍不住问;“为何要蒙住口鼻?” “人的呼吸会带细菌,不能让我们的细菌进入开放的伤口内。”傅灼灼已经开始准备动手术了,用纱布沾了烈酒仔细清洗着陵迟的胸腹部道。 “细菌……”红衣男子喃喃道,对这个词同样很陌生,但又仿佛有点意会。 表面消毒做好,傅灼灼拿起浸泡在烈酒里的手术刀,看了眼周围三人,最后说道:“掌灯的,不要靠太近,大叔的话,等会儿我要什么,就麻烦给我什么。” 魏影和蔚蓝都见过她用刀切开伤口的场面,所以立即点头紧张的大气不敢喘,那红衣男子还在思索她下一步的动作,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你这是打算……”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傅灼灼已经用手术刀在陵迟的胸口划了下去。 开腔,活人开腔?! 红衣男子惊诧的瞪大了眼,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治疗手段,虽然他也想过治疗或许会需要开腔,可是实际操作却是第一次!而这个才十岁出头的少年,居然能如此沉稳的下刀子了! 红衣男子惊讶的连呼吸都忘了,好半响回过神来,赶紧喘了两口气。 傅灼灼气定神闲的切开陵迟的胸口:“大叔要是怕了,现在认输也来得及。” 红衣男子看看她,心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愕,可嘴上也不能轻易认输道:“笑话,老夫怎么会怕。还有,别叫我大叔,把老夫都叫老了,老夫姓胡,名胡非为!” 胡非 为?胡作非为?这名字倒是有个性! 傅灼灼扯扯嘴角,没接话,手下的刀子已经切开了凌迟的皮肤,马上就要进胸腔了。 “闪开!”她突然说,同时闪开身,胸腔内的积血因压力,蹦出了三尺高,如果没闪开肯定就是溅一身。 但就算她喊了,还是有人被溅了一脸血腥。 傅灼灼看了眼什么都没做,就被溅了一脸血的胡非为,耸耸肩;“我喊了。” 胡非为对血倒也没什么抵触,只是太突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抹了一把眼前的血污,他急忙朝陵迟的伤口看去。伤口的血蹦出来后,后面流的血就少了,因为傅灼灼的内伤药有止血的功效,而且还用针封了穴位,所以流血自然就少。 擦掉表面的血污,傅灼灼放下手术刀,对用手轻轻拨开胸腔,很快就看到了碎裂的骨头和破裂的肝脾肺。 胡非为虽然解刨过人的尸体,但是,是第一次看到跳动的心脏和呼吸的肺部。惊讶的啧啧称奇;“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的啊!” “手,伸过来,帮我撑开。”傅灼灼对他说道。 胡非为终于有机会上手了,赶紧上前照着她的方法,帮她撑开伤口。 “他的肋骨都断了,不能太用力,但必须要保持半个时辰以上,大叔应该做的到吧?”傅灼灼在放手之前,抬眼看向胡非为道。 胡非为下巴一扬;“你可莫要小看老夫,老夫医治过的人,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那就好,果然大叔不会让我失望!”傅灼灼笑笑,将撑开的事情全交给他,而自己迅速的用其他手术刀,开始清理伤口内的淤血以及剥离神经等等…… 胡非为探头看着她手下的动作,越看越惊讶,没想到她居然能这么熟练的治疗五脏六腑。看她小心翼翼的玻璃神经,正确的找到断裂的血管,再仔细缝合,不管是肺部还是肝脾,她都得心应手。 虽然比试的结果还没出来, 可是胡非为觉得,自己已经输了,输的很彻底,很心服口服! 许是胡非为的心态发生了改变,跟傅灼灼的配合倒是越来越默契,只要傅灼灼出口他就知道该干什么。 “蔚蓝,擦汗!”傅灼灼一出口,有过擦汗经验的蔚蓝立即上前帮她和胡非为擦汗,然后擦完又默默退到一旁掌着蜡烛照亮。 一眨眼,这场手术已经做了一个多时辰。天上的日头,也从白日到了黑夜。 傅灼灼不但把所有出血的地方都缝上了,连胸骨都做了仔细的处理,能接上的都接上,不能街上的碎片全部取出,因为没有固定用的钢板,她怎么勉强将胸骨用缝合固定在肌肉中,希望能稳住恢复。 最后把开胸的伤口缝好,剪断缝合线的那一刻,手术间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不说是傅灼灼和胡非为,连蔚蓝和魏影都觉得像是经过一场恶战,身心都被掏空。 “如此手法,果然精妙!”胡非为看完整场手术,整颗心都激动的砰砰跳,现在还没平息下来,两眼放光的看着傅灼灼道:“这便好了么?” “当然没有!”傅灼灼看他一眼,虽然站了三四个小时,可是她脸上却也不见任何疲惫之色。 “哦?那还要做什么?”胡非为立即问道。 傅灼灼朝他使了个眼色,转身出了隔出来的手术间,到药房的桌子前。 桌子上摆放着她让蔚蓝碾碎的药粉,之间她从一个抽屉中拿出个布袋,然后掏出一个血红色核桃大小的果核。这是她烘干之后的寿桃核。 “这、这是寿桃核?!”看到她手里的寿桃核,胡非为居然认识! 傅灼灼抬眼;“你认识?” “当然!”胡非为连连点头,两眼放光的盯着寿桃核。“寿桃乃天物,果肉白脆多汁可口,可延年益寿,果核本为白,干后成血红,如玉般剔透,如磐石般刚硬!可强身健体补气养血!” “胡先生知道的还不少。 ”傅灼灼拿出刀子,在寿桃核上刮了几下,刮下来一点碎末。而她这样一说,更是证实了胡非为的说法,这就是寿桃核! 胡非为激动的浑身发抖,指着寿桃核道:“你……你这是哪里来的宝贝?”傅灼灼顿了顿,肯定不能跟他说月升泉的事。不过胡非为已经猜到了什么般说:“是钱多商会?!” 傅灼灼对他模棱两可的笑了笑,让他直接误以为是回答:“果然,确实这世间神药来路,也只有汇天下奇物为一起的钱多商会才会有了!”胡非为捏了捏自己的羊胡子,点着头道。 “这么说,胡先生每月都来钱多商会,是为了寻觅奇药?”傅灼灼手上忙活着,嘴上也问道。 胡非为也不隐瞒:“没错,这里的钱多商会是离西域波斯最近的地方,钱十万每年都会和吐蕃、夏月国做生意,手里的好东西可不少!” 傅灼灼点点头,原来这位大叔呆在洛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寻觅好药材。 “不过你用寿桃核是要做什么?”看到傅灼灼已经把几种药材都放在了一起,胡非为露出疑惑道。 “这可是本门秘药,大叔是想学吗?”傅灼灼冲他挑挑唇道。 胡非为一愣,立即露出严肃声色道:“笑话,老夫岂是那种鼠窃狗盗之辈!” 傅灼灼笑笑,没在说什么,只是继续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情,按早仙草录给的方子,先做了一味补血药,然后急忙过去给陵迟喂下,再解开了他身上的针法,让他的血液能以正常的速度流动起来。 这会儿,胡非为才发现,原来刚才开腔时,出血少是因为被她施了针法,让血脉流动降到了最低,所以出血才少! 他居然没有看破她的手法! 喂完陵迟,傅灼灼自己又吃了一口那药粉,然后撸起袖子露出洁白的胳膊。 胡非为忙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傅灼灼看向他,眉梢一挑露出笑意:“当然是;输血!” 第182章 医不自医 “输血?”又是个没听过的名词,胡非为眼底划过一丝迷惘。 傅灼灼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麦秆,然后边准备输血边解释:“经过这么大手术,虽然我控制了出血量,但要靠他自身的造血功能,是很难把营养马上输送给受损的五脏,何况他肝脏也有破裂。所以必须用别人的血输进他体内,帮他恢复。”语落,她已经用刀子化开陵迟手臂上的大血管,同时也割开了自己的血管。 胡非为看得又是惊讶万分,“这……这不可能,你和他是不同的人,你的血他怎么能用!老夫当初可是试过的,这不行!” 傅灼灼试着用麦秆接通两人的手臂,但发现自己一个人有点吃力,便看向胡非为,“哦,你说的是个体排异现象吧?” “个体排异?”胡非为继续茫然,不过看到她的吃力,倒是上前帮忙了一把。 等麦秆插入傅灼灼手臂的血管内,成功出血,傅灼灼又示意他将另一头插进陵迟的手臂中,同时解释,“人血确实分很多种,就像你说的人各不相同。但是也就几大类,一般我们用A型、B型、AB型和O型区分,其中O型血能给所有人用被称为万能血。而其他血型,就只能给同血型的人用,不然就会出现个体排异,溶血现象。 而所谓溶血,就是一种气血不足的病症,人会出现脸黄、头晕、气血两虚,短寿。严重了,一般便是立即死亡。” 胡非为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如此庞大而玄妙的知识,哪怕是他学医几十年,也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可是做为一个医者,哪怕是第一次听说,他却觉得可信! 不,正因为傅灼灼带他见识了手术的玄妙,他才会觉得,只要是她说的,就是可信的! 这狂傲的小娃娃,医术远在他之上! “若这样说来……”看着连接着他们手臂的麦秆,胡非为似是想 到了什么,最后看傅灼灼的眼神也有了奇怪的变化。 “放心,我可不是什么珍禽兽,O型血的人非常多,这世上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是O型血,搞不好你也是。”为了自己的血能顺利进入陵迟体内,傅灼灼只能保持手臂垂直,微微弯腰的姿势。 “不,我不是,我的血救不了任何人,只能害死人。”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胡非为的桃花眼异常黯然道。 “哦,那就是血型没配好,也许你是A型血,但是你救的人是B型血,所以就不行。这很正常,每个人的血型都是天生的,无力选择。”傅灼灼耸一侧肩膀,不咸不淡的说道。 “那你,可是能识得你所说的什么血型?”胡非为再问。 若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血能救人。 “不能。”但这次傅灼灼却摇了摇头。 “那你是如何知道,自己是什么血?”胡非为奇怪道。 现在他看傅灼灼,就跟看十万个为什么似地,什么都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傅灼灼默然凝视他一眼,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太多了,得找个合理的解释才行。想了想,她只能抛出那位万能的终结者:“呃……当然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你师父?”胡非为盯着她,傅灼灼赶紧点头;“对啊,我师父可是医学上至高的学者,知道的可多了呢!我这些本事都是跟他学的,不然我一个孩子哪里懂那么多!” 胡非为继续凝视着她,似乎对她的话有所怀疑,但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释。因为她确实还只是孩子,如果不是认识一个至高无上的师父,又怎么会懂这么多。 “也是,看来令师是个非凡人啊。” 傅灼灼眸光一瞬,又勾起那邪气的痞子笑容道;“怎么样胡先生,你还想找我师父比试吗?” 胡非为一愣。 之前他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就要比试, 不过是觉得自己的医术已经到了至高的境界,当之无愧是鬼谷医尊。 但今天,傅灼灼无疑是带他踏入了另一个医术境界,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不过是个井底之蛙,连医道学问的一个角都没摸着。 “此事确实是老夫不自量力,不提也罢!”胡非为认输到是干脆。 傅灼灼也见好就收,不想真的得罪他,忙安慰:“胡先生的医术一样精湛,日后若有哪些我不懂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一二!” 但胡非为苦笑起来道:“就怕小娃娃的医术,早已凌驾在我之上甚多。我是没什么可指教你的了,倒是若有机会,还请将家师介绍给我,让我同他讨教一番。” 怎么还要见? 本以为这样就断了胡非为想找她师父的念头,没想到他还想见。 于是傅灼灼眼眸一眨道:“啊,这自然是没问题,不过我那师父喜好云游,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所以我也不敢保证,只能尽量哈!” 胡非为望着她,不知道信没信,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小娃娃你怎么会想到用麦秆做输血工具?”他看向她的手臂问道。 “自然是时间太急,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工具罢了。”傅灼灼无奈一笑。 时间紧急,只能物尽其用,麦秆是纯天然的空芯植物,且有一定的硬度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种土办法,伤口比较大,有些痛是真的。 “原来如此。”胡非为本以为这是有什么讲究,原来只是这样简单的答案。“那依小娃娃你所见,若有时间,你会选择什么东西做这般工具呢?”胡非为又问。 傅灼灼歪头想想,又看看自己的手道:“以眼下来看,怕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了,只是我可能还会去改良一下,比如在这两段装上羽毛芯子等尖锐之物,这样就能直接刺入皮肤,而不需开如此大的伤口 。”傅灼灼比划着,没有半点掩藏。 胡非为又受了点拨,连忙点头。 接着又问:“小娃娃你为何对我如此坦陈,难道不怕我盗你所学么?” “胡先生刚才可说了,自己不是鼠窃狗盗之辈,难道这就反悔了?”傅灼灼对他笑着挑了挑眉道。 胡非为一噎,一张老脸迅速红了起来,忙道:“老夫只是奇怪,自然不是真的要这么做!老夫……” “哈哈!”傅灼灼忽然大笑起来。 胡非为瞪着她,不知道她笑什么。 “医道学问博大精深,若你将今日所见所闻全部盗去,潜心研究日后能造福百姓,那也不枉我传授。若日后不思进取,仅仅靠此等伎俩便沾沾自喜,甚至中权贵轻人命,那早晚都会被更优秀的人超越。说白了,医学是无穷无尽的,根本没有人能触碰那个绝对的顶端,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努力探寻其中奥秘罢了。”傅灼灼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声色突然严肃的说道。 胡非为年纪虽大,但面对此刻的傅灼灼,却如黄口小儿般有了敬畏之心。望着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个人的输血量,只要一次不超过400毫升,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傅灼灼在决定输血之前,就已经就算好了自己的体重和血量,也计算了输血的速度。 但是,她还是高估自己这弱小的身体。 输血才不过半,她就开始两眼发黑,冷汗涔涔。不等她拔掉手上的麦秆,双脚一软,整个人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一旁的胡非为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过来道:“这、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门外候着的琉璃和魏影闻声进来,一看傅灼灼倒在地上,琉璃大惊失色:“主子!主子怎么了?!” “先别慌!你快过去按住那手臂,别让小友的血白流了!”胡非为好歹是个医尊,马上冷静下来 ,让魏影按住陵迟的伤口,同时叫琉璃搀扶起傅灼灼,赶紧给她搭脉检查。 只不过,等他搭完脉,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将傅灼灼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万分诧异的叫道:“乖乖,居然是个女娃娃!” …… 俗话医不自医,傅灼灼便是如此了。 在黑暗中昏昏沉沉睡了会儿,等她悠悠转醒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卧房的床上。 身旁的人感觉她醒了,立即靠了过来:“醒了?还难受吗?” 傅灼灼抬起眼皮,借着房间里的烛光,看清了墨离珏双眉紧蹙的脸。 “现在几时了?我晕了多久?”撑起身子,傅灼灼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不久,你要做什么?”见她要起身,墨离珏赶紧搀了一把,但也没有要把她拉起来的意思。 “我得去看看陵迟。”傅灼灼推推他挡着的身子,心里放不下的还是陵迟。 虽知她重情义,重医道,但自己都这样了,还勉强。墨离珏担忧的脸上不禁多了分愠怒:“他有鬼谷医尊照顾着,你就不能先顾顾你自己?” 傅灼灼现在没什么力气,他那身子就跟铜墙铁壁似地,任她推了两下也没推开。 傅灼灼无力的望他一眼道:“我没事,我自己知道。”她这般,不过是劳累过度体力不支,又突然输血给陵迟,所以有点血虚罢了。 但她之前已经给自己吃了药,很快就会恢复的。 “你知道?你知道个……”差点没忍住爆出个粗口来,墨离珏瞪着她然后目光往下移了移,瞟了眼她的小腹。“你要知道,就该好好爱惜自己身子,不是说女子每月那什么……就如大病一场么……”后面的话,已经轻的如蚊声一般,而墨离珏的双耳也早已又红又烫。 傅灼灼瞅着他这副不自在的模样,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正传来阵阵熟悉的绞痛感。 尼玛!!! 第183章 这里也有仙草录? 心中一阵哀嚎,傅灼灼闭上眼,直接靠在墨离珏怀里装死,本来苍白的脸色,也更难看了。 墨离珏吓了一跳,“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我这就去把医尊叫来!”“别,没有!没有!”赶紧拉住要起身离开的墨离珏,傅灼灼紧紧揪着他身前的衣服,将脸埋在他身前道:“我没事,我就是想静静!” “静静?静静是谁?” “……”无语的冲某人翻了个白眼,说实话吧,她不过是觉得难为情了而已。 但这只能怪她对自己太过大意,居然忘记了她这岁数正是发育的关键期,从儿童到少女的转变,她早该有所擦觉的!没想到这一世第一次来月事,居然就闹了这么个笑话,哪怕她脸皮再厚,也得缓一缓吧。 等看到她羞红的脸颊,墨离珏才明白了过来,没再急着去叫人,任由她揪着他的衣服,埋头在他胸前。 房间重归安静,傅灼灼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悠悠的开口道:“内什么,我有点渴了。” “好。”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墨离珏赶紧起身到房中桌前。但等端起茶壶,他才发现里面的水早已凉透。“水已凉,我让人送一壶热的来。”墨离珏拿着茶壶到房门前,刚开门,守在房门外的琉璃和翠玉急忙问:“可是主子醒了?” “是,茶水已凉,去换壶热的吧。”墨离珏额首道。 琉璃接着茶壶,但又担心的朝里面望了一眼。 傅灼灼靠在床头听见她的声音,便道:“是琉璃吗?进来吧!” 琉璃闻言,也顾不上墨离珏挡在门口了,赶紧抱着茶壶就跑了进去:“主子,您怎么样?” “无碍,可是让你们担心了。”傅灼灼冲她笑笑。 但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琉璃还是不放心,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 “你不用这般,我真无碍,不过……”瞥了眼门口,傅灼灼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赶紧上前来。 琉璃了然,倾身到她身边,听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笑着点了 点头:“主子稍等,我这就去。” “行,赶紧去吧!”傅灼灼道。 “是主子。”琉璃欠身匆匆忙忙出了房门。 “你让她干什么去?”墨离珏关门,回到她身边问。 “没什么……哎,你要有其他事就赶紧去忙吧,不用守着我,我等会儿就好了!”挥挥手,还没等他回到跟前,某人竟开始赶人了。 墨离珏语塞至极的瞅着床上这没良心的丫头,这翻脸也忒快了些。 傅灼灼被他盯的有些心虚,眼神飘忽的撇向一旁。可她总不能说;我想换个姨妈巾,你赶紧走吧? 这时炽火犹如天降神兵一般,站在了她房门外,“主子,林将军派人来找您,说有急事!” 墨离珏蹙眉看向房门,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傅灼灼如获大赦,赶紧道:“听见没,林将军找你呢!赶紧去,赶紧去!别是什么大事给耽误了,就不好了。” 墨离珏瞅着她这副没良心的模样,眼神甚是哀怨。但林霄这会儿找他也确实奇怪,“我去去就回,你好好休息,莫要再勉强!不然……”琥珀眸子突然一眯,墨离珏倾身凑到她眼前,眼中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虽然他没说不然就怎么滴,可傅灼灼真就被他给盯出一丝心慌来,赶紧点点头:“知……知道啦!放心吧!” 得了她老实的保证,墨离珏才满意的走了出去。 看到墨离珏冷着脸从房间里出来,炽火茫然的眨了眨眼,琉璃不是说小神医已经醒了么?怎么主子的脸色还这么差? 傅灼灼目送着人影走远,坐立不安的冲门外喊:“翠玉可在?” 翠玉闻言,赶紧推门进来;“主子,奴婢在。” “哎呀,你赶紧去给我提桶热水来,我……我要洗澡!” “是!” 换了身衣物,还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傅灼灼又回到了凌迟的病床前。面对昏迷不醒的陵迟,其实傅灼灼也没底,这么仓促的手术,条件比战地手术还要差,他到底能不能挺过去 。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求生意识,和仙草录的方子了。 胡非为居然还没走,看到她又在担心病人,忍不住道:“你这女娃娃也太乱来了,为救他差点搭上你自己的命!怎么滴,这还是你情郎不成?” 撇眼他捋着羊胡子,眼中泛着八卦的光芒,傅灼灼翻了个白眼道:“胡先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走?” “嘿,你个没良心的小娃娃,刚用完老夫就赶老夫走,老夫是那么随便的人吗!”胡非为哼了一声道。 傅灼灼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怎么,胡先生难道还要我付诊金不成?” “老夫也不是缺钱的人,只是这人还没活过来呢,老夫要是走了,日后他死了,你怪我头上可怎么办?岂不是坏了我医尊的名声!”胡非为瞅她一眼,道理说的冠冕堂皇,但真正的的心思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傅灼灼耸耸肩,也不强赶人走:“行吧,反正院子里还有空屋子,胡先生既然想住一晚,那就住一晚吧。” 得了她允许,胡非为很是高兴,赶紧放下刚才的架子凑到她身边道;“小娃娃,我刚找药给你医治,放下这布袋里有不少好东西,除了寿桃核还有昆仑木和冰莲,你这小小年纪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宝贝药材的?”胡非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个布袋来,就是傅灼灼平时带在身上的那个。 傅灼灼眉头一皱,脸色冷然的将布袋抢过来道:“你翻我东西?!” 胡非为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但马上道:“我还是不是为了救你嘛!你自己晕了,我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当然得找药了!不过你放心啊,里面的东西我可什么都没动,不信你瞅瞅!” “哼,我当然得瞅瞅!”傅灼灼冷哼一声,转身走到药房的桌子前,将布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什么寿桃核、昆仑木还有冰莲都好好的在里面。还有几个平常用的药瓶子。 胡非为在一旁道:“怎么样,我没 骗你吧?” 傅灼灼瞅他一眼,“东西是在,不过量好像不太对啊!” 胡非为暗暗一怔,心下闪过一丝心虚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可没拿你什么东西啊!” “冰莲少了两瓣,昆仑木也少了指甲盖长一截,还有药瓶里的药丸也少了几颗。”傅灼灼指着桌子上的每样东西,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完看着胡非为慢慢红起来的老脸。 “咳咳咳……老夫……老夫……”抵唇一阵干咳,胡非为没想到平生第一次做贼,还被人给当面拆穿了,老脸实在是挂不住,红了个透。 傅灼灼哼哼冷笑了两声,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收道:“算了,既然胡先生非得要,那些就当是给你的诊金罢了。”其实她也能理解胡非为的做法,毕竟这几样可都是仙草录的神药,有些大夫一辈子都见不着,就连她自己也是靠坑蒙拐骗弄来的,就不能怪胡非为私藏了。 只是以后这宝袋子,可不能这么随便的拿出来了,哪怕是在家里也不行。 听到傅灼灼说要送他,胡非为露出惊讶来:“你真要送我?这、这可都是仙草录上的宝贝啊!千金难得啊!”虽然他拿的也不多,可也是价值连城的! 但傅灼灼这会儿在意的已经不是药材了,而是……“你说仙草录?你知道仙草录?” “那是当然!”胡非为理所当然的回答:“那可是本门派的草药秘典,我当然知道!” 门派秘典? 傅灼灼望着他,快速思索起来。 若这样说,难仙草录不仅仅是在她身体里,而是这个时代本来就有吗?“不知先生说的秘典,有机会可否让我看一眼?” 让我看看,是不是就是我的那本! 傅灼灼心中暗想道。 可是胡非为却想都没想就拒绝道:“那可不行,这是本门宝典,非本门弟子绝不外传,除非……”他又摆出那副高傲的神情,瞅了傅灼灼两眼:“除非你答应做我徒弟,等日后得了一定境界,给你看看也不 是不行。” 傅灼灼又翻了个白眼,同样拒绝道:“那算了吧,我不看了。” “嘿,你个小娃娃,我可是鬼谷的人!你知道江湖上有多少学医的小生想进我鬼谷门派吗?而江湖上又有多少人尊敬我鬼谷之人,你知道吗!”本来胡非为也是随口一说,可被拒绝的这么干脆,便觉得没面子了。 多少人想求他做师父呢,难得他开了金口,这小丫头还不答应,真是岂有此理了! 但傅灼灼对这些却都不心动,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胡先生可别忘了,我是有师父的人!再说了,您收我做徒弟,日后就不怕被人笑话,师父的医术还不如徒弟精?” 这淡淡一句,还真是堵得胡非为无话可说。只能吃瘪的闭上了嘴。 “小雪……小雪……”病床上的陵迟忽然响起几声喃呢。 傅灼灼和胡非为赶忙回到他身旁。 “凌迟!”傅灼灼来到床头,仔细观察他脸色,见他神情痛苦,嘴唇发白脸色发红,便知是开始发烧了。 “这是高热了呀,要是熬不过怕还是不行。”胡非为掐了掐脉道。 “依胡先生所见,此等高热该如何是好?” “这……若是不严重,便让他自己降下去,若是严重除了喝点汤药,也别无他法!咦,这种事你问我干什么,你不是清楚么!”想到傅灼灼医术高明,不可能连这些都不清楚。 傅灼灼耸耸肩,给陵迟掖好被角道:“除了控制高热,现在最应该控制的是术后细菌侵蚀!”说罢,她回到桌子前,拿起托盘在身后的一些草药中挑挑拣拣,挑出一个消炎止痛的药方子,“琉璃,快去煎药,三碗煎一碗。”将方子交给门外的琉璃,傅灼灼吩咐道。 琉璃额首退去,胡非为在后面望着道:“细菌侵蚀,又是啥意思?” 傅灼灼回看他一眼道:“胡先生刚说的对,本门秘典自不能给外人看,所以本门学问,无可奉告!” “……” 第184章 不能收徒就拜师 心里的求知欲被吊了起来,可傅灼灼偏偏还不告诉他,胡非为顿时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指着傅灼灼道:“你……你这小丫头,你这小丫头可真是顶顶的坏透了!” 但傅灼灼就是一副不再多说的样子,回到桌子前坐下来,随意的找了本医书翻了翻。 胡非为气得胡子都在打哆嗦,“老夫,老夫累了,要去休息!” “翠玉,带胡先生去客房休息。”傅灼灼头也不抬的对外面说道。 翠玉进门口欠了欠身:“先生请跟我来。” 胡非为气呼呼的哼了声,扭头离开了药房。 等他出去了,傅灼灼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夜,仿佛格外漫长。 陵迟的体温时高时低,傅灼灼守在他身边一夜未合眼,等到破晓时,那高烧才算退了过去。 “主子,您回房里去睡一会儿吧!” 琉璃第N次担心的看着傅灼灼劝道。 “我没事,还抗得住。”可能是那血气药发挥了作用,傅灼灼此刻的脸色倒是昨晚还要好,精神也充足。 但琉璃还是不放心,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昨晚黑十二有回来吗?”准备着今天要给陵迟吃的药,傅灼灼似不经意的问道。 “没有,十二爷昨夜一直未回。”琉璃答道。 其实不用琉璃回答,傅灼灼其实也知道,如果他来了,她哪儿还能那么太平的呆在药房里。只是……明明说去去就回的,怎么又不回来了? 想了想,也猜不到原因,傅灼灼索性也不想了。 倒是琉璃像是想起了什么,“主子,昨夜您昏迷时,极乐馆的白公子来过了,本来琉璃想等你醒了就说的,但是……”又忙活,她竟给忘了! “什么,表哥来过了?就他一人吗?” “是,就白公子一人。” “那他为何不见我就走了?” “奴婢也不知,他一副担心的模样过来, 可是得知您在休息,到房门口又走了,只让我转告您多照顾好自己。只是奴婢没用,后面竟给忘了。”琉璃低头说道。 “没事,现在说也无碍。”傅灼灼示意她一眼,然后又陷入沉思。 就算再迟钝,她这会儿也察觉到白雪裳的不对劲了。来了都不说一声就走,实在不像她认识的白雪裳。而且最近,白雪裳好像老故意避着她,这是为什么? 还是想不出所以然来,傅灼灼决定回头亲自去问问。 术后一般都有个危险期,本来得有两三天的时间,但许是药都起了作用,日过响午,陵迟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傅灼灼也让人把他从药房,抬回了原来的房间。 傅灼灼刚忙活完,胡非为居然还没走,大大咧咧进了门:“小娃娃,有个事我得跟你说说。” 傅灼灼抬眼看了他一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道:“什么事?” “内……什么……”胡非为看看一眼,再看她一眼,似乎是什么很难开口的话。 傅灼灼坐下来,双腿交叉看着他道:“大叔,如果是药材的事,那可不行,那些药我不能再给你了。”傅灼灼懒得跟他客套了,端着茶水边和边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你的药!我是……”胡非为伸了伸脖子,好像是卡食的鸭子,一言难尽。 傅灼灼也不着急,慢慢喝茶等着他开口。 “那什么,我昨晚想了一晚上,决定了,我要拜你为师!” “噗!!”这消息可真是够惊人的,不仅是傅灼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着身旁候着的琉璃和翠玉,都惊掉了下巴。 一个鬼谷至高无上的医尊,居然要拜傅灼灼这个小丫头为师,这……这能不让人惊掉下巴吗! 但胡非为本人,却对他们的反应不以为然,“你个小娃娃,能不能讲点卫生,差点喷我一身。”往后一跳躲开傅灼灼喷出来 的茶水,他跺跺脚道。 傅灼灼望着他,很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大叔,你刚才说什么玩意?” “哎,怎么还叫我大叔,我都说了我要拜你为师,以后我可就是你的首徒了!”胡非为说风就是雨,傅灼灼还没承认呢,他就已经以首徒自居了。 傅灼灼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谁说你是我徒弟了!你也不看看,你比我大了多少!” 傅灼灼可真真没想收他做徒弟,最多就是想跟他交换一下医书资料什么的。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要拜她为师! 为了学她的医术,他还真是下了血本。 “这……拜师和年纪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老夫今天拜你为师,论年纪我可吃了大亏,我都不在乎,你个小娃娃激动什么。”胡非为一开始不好开口,现在既然说了,干脆破罐破摔,耍起了赖皮。 挤着贱贱的笑容凑到傅灼灼身旁说:“小娃娃,你想想,你要是收了我做徒弟,说出去多有面子,虽然我医术是不如你,可我好歹也是鬼谷的医尊掌门是不是!” “哼,你是什么身份跟我有毛线关系,我要收你做徒弟,只能是我传授你医道奥义,你那些破身份,又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我才不教你!”傅灼灼翻他个白眼,这拜师怎么算,都是她亏了好不好! 胡非为哑然,没想到这小丫头那么精。 可是他昨晚想了一夜,这小丫头,不但身边都是宝贝草药,医术还比他高出了不知有多少。在她身边,他完全能领略到另一个医道境界!此等好事,他实在是放不下啊! 捏了捏自己的羊胡子,胡非为再看看她说:“那,你要什么实际的好处?” “你能给我什么实际的好处?难道我要鬼谷的掌门之位,你还能给我不成?”傅灼灼挑挑眉反问。 没想到胡非为心一横道:“行,这掌 门就给你了!” “哈?!”傅灼灼又惊讶了。 连着一旁的琉璃和翠玉也又是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视一眼。 鬼谷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道门派,多少江湖人都将它视为救命的圣地,那掌门之位也是代代相传,非鬼谷的弟子,或者没达到医尊境界,那都是不能胜任的。 傅灼灼是个连江湖人都算不上的小丫头,胡非为说给掌门就给掌门,这也太随便了吧! 这还那个神秘的鬼谷门派吗? “大叔,你逗我玩的吧?这掌门是随便能给的吗?你该不是想忽悠我收你为徒,回头学了我的学问,就翻脸不认人了吧?”傅灼灼充满怀疑的说道。 翠玉和琉璃一同点点头,表示她们也这样觉得。 胡非为急了,上前一拍桌子上道:“老夫是这样的人嘛!这掌门之位,当然是真的给你!只不过,现在掌门之令没在我身上,这传位一事,回头我们还得回鬼谷去办,但是我保证,这事是真的!不然……不然,我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说到最后,胡非为居然举手发起了毒誓! 傅灼灼蹙眉,还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大叔,你可想清楚,我不过是会医术的小丫头,你可是堂堂的鬼谷医尊,你真的要拜我为师,还以鬼谷掌门之位交换?”傅灼灼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有些玄幻。 可她不了解胡非为这个人,别看他有门有派,有名有姓,但其实就是个医学狂人!当初进鬼谷,也是为了追寻医道,求解医学之谜,想研究各种疾病的治疗方法,等后面他研究透了鬼谷的医术后,虽然得到了医尊的称号,也有了一身人人敬仰的医术,但实际上他也进入了一个瓶颈。 无法再超越自己,也无法突破更多的疾病,所以他开始找寻传说中的宝贝药材,想以神农尝百草的方式,去突破! 但是,当他看 到傅灼灼的医术后,他才明白过来,有些东西就算是尝遍了百草,收集了天下宝贝药草,也未必能达到!因为知识、学识不一样,她懂的东西,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靠自己明白的东西! “小丫头,不满你说,掌门不掌门的,老夫根本无所谓,至于医尊这称号,之前老夫觉得自己当之无愧,可眼下看来,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他摇摇头,惭愧道。 “就算如此,你也没必要拜我为师。”傅灼灼继续皱着眉。 “不,小娃娃你懂的东西,若是你不告诉我,或许我苦寻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但你放心,我绝非是想偷学你这一身本事去扬名立万,我只是想搞明白更深的医道奥义。不满你小娃娃,我治病一向随心所欲,不是我不想治,只是一些太过简单的病症,根本无法引起我的兴趣。其实说明白了,相比治病,我更乐意搞明白这病的原因。”胡非为摸着自己的胡子,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说道。 傅灼灼算是听懂了,这不就是个医学狂人么。相比治疗,他想要的是研究更多的未知疾病! “怎么样小娃娃,我这徒弟,你要不就收了?”看到傅灼灼没之前回绝的那么干脆,胡非为又往前靠了靠,语带讨好道。 傅灼灼撇他一眼,虽然明白了他的目的,可这徒弟……“虽然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收徒乃是大事,所以眼下我还不能答应你!” “这,这是为什么?”胡非为不解道。 “收徒可不是小事,那能听你一面之词我就做了决定。怎么也得让我考验考验你,看看你是不是有那质子吧?”傅灼灼故作严肃的说道。 胡非为心道,自己一个医尊,还配不上你个小娃娃的徒弟身份? 但转念一想,她的医术玄妙无比,和他现在所学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万一他还真不是那块料呢。 第185章 拍卖场 虽然有点失望,但胡非为倒是也答应了下来:“好吧,那就等你考验了我,再做决定。” 傅灼灼叹口气,总算是把他给搪塞过去了。 “行了,今日不是钱多商会的拍卖会么,胡先生现在还不过去做准备?”傅灼灼话锋一转好心提醒他道。 但胡非为现在对这些已经没兴趣了,摇摇头道:“世间再好的草药,也比不上小娃娃你身上的一身神技,不去了不去了。” 呵,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大叔。 傅灼灼撇撇嘴,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凌迟,又看着他道:“那行,你不去我去,你就留在这帮我照顾床上的人吧!琉璃,你也帮着胡先生。”傅灼灼又看向琉璃。 琉璃欠身望向胡非为:“医尊大人尽管吩咐。” 胡非为现在一听医尊两个字就觉得脸红,摆摆手道:“什么医尊不医尊的,叫胡先生就行了!” 琉璃看向傅灼灼,得到她的允许额首道:“是,胡先生。” 胡非为也又看傅灼灼道:“小娃娃,你是要去钱多商会买药么?” “不,我是去卖药!” …… 夜市开场,灯红酒绿的钱多商会一层地下街,已经热闹了起来。 因今日是一月一次的高价拍卖,二层也已经汇聚了不少人。在一个挂着“神药专售”牌子的柜台前,还没开售,就排起了长队。 几个衣着华贵的夫人排在一起,正分享着自己的祛疤经验。 “我跟你说,那祛疤膏可真真是宝贝,看我手上这伤没有,当初为我家老爷做饭的时候烫伤的,好大一块,现在你们看看,才用了一盒就淡的快看不见了!” “是呀是呀,我这腿上以前割伤的疤痕,也才有用了一盒就快没了!” “这么好的东西,可得多买些备着!” “哼,女子就知打扮爱美,要我说,那金疮药才是宝贝!” 在几个夫人身后排着的男子忍不住插话道。 接着 他旁侧的一个男子也立即道:“哎哟,你说的没错!上次,我就看见城西的王二公子,被头都打破了血流满地,就用那外伤药往脑瓜上一抹,立马止了血!送到药堂找大夫一包扎,三天之后活蹦乱跳,屁事没有!” 经过钱多商会的造势宣传,还有广家那一张澄清的告示,傅灼灼的金疮药、内伤丹、还有祛疤膏昨晚重新一开售,立即就成了这里的抢手货。就算价格统统都涨了一成,还是供不应求。 甭管有伤没伤,也甭管是内伤还是外伤,用过的都想再买,没用过的也想备点。 一袭红衣,傅灼灼站在角落里,将刚才那些话都听了去。而她身后;难得的,魏影也以现身的方式跟在她左右。 钱陈从后面上来,到她身旁低声说:“小神医,掌柜的现在忙,让我带您去上面,跟我来吧!” 傅灼灼额首,跟着他走上楼梯。 在上面的二楼,也就是地下街俗称的三楼里,有个非常非常大的房间,似是现代人参加会议的大会堂。只是,稍有不同的是;这房间里没有桌椅,而是四面都围着用特制的屏风搭起来的小房间。 这些小房间,在这大房间里围成一圈,圈子的中央是专门摆放拍品的柜台,而坐在小房间里的人,可以通过面前屏风上的一个小窗口,露出眼睛去观看拍品的模样。若相中了,就报上自己小房间的房间号和价格,价高者得! 傅灼灼跟着钱陈来到一个小房间,里头摆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瓜子水果和茶水。 她刚落座一会儿,就听见周围陆陆续续都来了些人,只是大家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间,所以根本不知道左右都是些什么人。 等拍卖的买家都来得差不多了,钱多商会又会派出商会里的精英打手,立在小房间外的两侧,一是为了保护买家,而也是为了保护商品。不过么,因 大家都不想得罪钱多商会,所以一般来参加这种拍卖会的人,都是比较老实的。 魏影跟着白雪裳来过,所以这次就给傅灼灼当起了解说。 “原来如此,行吧你也坐吧,等着一起慢慢看看。”傅灼灼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撩起衣袍率先坐下来。 “这怎么可以,小的……”“又没外人,不用跟我那么客气。”傅灼灼打断他的推辞。 看到她这般,魏影便也不好在说什么,直接上前坐了下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无聊的,特别是这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都找不到一个聊天的伴,傅灼灼都快在里面睡着了,才听到外面总算响起了钱十万的声音。 “哎呀,承蒙各位大驾光临,钱某人这里真是万分荣幸,蓬荜生辉啊!” “小神医,开始了!”魏影一听声响,马上起来为傅灼灼打开了前面屏风上的小窗口。 那小窗口是长方形的,只能容两只眼睛看出去,傅灼灼凑在窗前往外面看,房间的中央钱十万乐呵呵捧着大肚子高声说着客套话,而他面前的桌子上,分别摆着几样用红布盖起来的东西。再看钱十万四周的其他小房间,也都是跟她一样,都露出一双双眼睛。 “好了各位客官,今日依旧拍六样东西,分别是夏月国的琉璃明珠灯,东海的万年红珊瑚,吐蕃国的白玉金蟾佩,泰山上等紫灵芝,以及一颗繁星夜明珠和一瓶内伤神药!”随着钱十万高声喊出东西的名称,他面前摆放的那些东西,也被一一揭开红布,露出正面目。 一盏五光十色,却不过碗大的琉璃灯台,一尺高的,散发着红光的上等红珊瑚,还有一块巴掌大白玉透亮的玉佩,以及一株成色上平的野生紫灵芝,和拳头大的夜明珠。 和这些宝贝相比比起来,那葫芦状的红色药瓶,就显得非常黯然失色了。 一圈看下来,傅灼灼总算明白 钱十万为什么那么有钱了。 桌子上那些金光闪闪、造型独特别致,发光发亮的的珍宝玉器,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足够一家普通人家过一辈子的! 而她也没想到,一个西疆小城洛城,居然还能拍出成色这么好的玉器摆件,看来洛城里的有钱人家还不少! 正当她思索着,外头钱十万又高声一喊,拍卖正式开始。 傅灼灼扭头坐回椅子上去,魏影见状小声问道;“小神医不打算拍点什么吗?” 傅灼灼抬起眼皮瞅他一下道:“你觉得我有那钱么?” 魏影一愣,憨厚的笑了笑。 傅灼灼拿起桌子上的桔子,兀自剥了起来。其实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不过是她都没看上。就像胡非为说的,她来这里无非也是想看看有没有好的药材,结果就一个紫灵芝。 虽然成色不错,但绝对算不上什么珍品宝贝,所以她自然就没什么兴趣了。 首先拍卖的是那盏琉璃灯,起拍价就是三百两,最后五百两卖给了一个操着外邦口音的男子。接着是东海的红珊瑚、白玉佩、夜明珠等等……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了她的药。 因刚才拍掉的东西都是珍宝级别,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当钱十万将手里的药瓶举起来时,不少买家的眼睛,纷纷盯住了他手上的药瓶,心想着这可能是什么旷世神药,价格也绝不便宜。 所以当钱十万喊出:“这乃是我们商会小神医特制的内伤药,起价八十两,不知有没有客官看中啊?”的时候,几个小房间里都是一片静默的,等过了好半响,才有个嗓子粗犷的男子喊道:“什么?!才八十两!钱掌柜,你这是来搞笑的么!” “是呀,今日可是拍卖场,钱掌柜该不会是搞错了场子,把二层的东西拿到三层来卖吧!”一个尖锐的女声说道。 其他人立即附和了起来。 钱十万环顾小房间里 那一双双眼睛,最后落到傅灼灼坐的方向。 傅灼灼眼角弯弯的如同两道月牙,显然是笑的非常自信。 钱十万了然,看回其他人道:“几位客官莫要着急,这药起步价虽然便宜,但同样是上不封顶呀!而且在拍卖之前,还得容我们先做个表演!”说完,钱十万拍拍双手。 不一会儿,钱陈拉着一头猪走了上来。 “哎哟,这是干什么呢,还拉一头猪上来,可臭死人了!” “就是啊!钱掌柜,你这是干什么呢!” 看到那头猪,各个小房间里又起了不小的骚动。 等钱陈把猪牵到房间中央,钱十万也忍不住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道:“大伙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啊!”说着,他打开药瓶倒出里面一颗黄豆大的药丸,高举着展示道:“大家不要看这药丸小,这可是本商会在二层出售的内伤丹升级版!其疗效、作用多是绝品中的绝品,不但能医治内伤,还能固本归元,强身健体!轻伤的吃了立马没事,重伤的吃了能保一命!半死不活的吃了,也能吊口气去寻医,疗效比下面卖的,可是足足好了一百倍!” “什么?一百倍?” “真的假的?” “什么内伤丹?我怎么没听说过!”几个小房间里又是一阵骚动,有诧异的,也有不解的。 只有傅灼灼这个房间里最淡定。 “钱掌柜,不是我说啊!那什么内伤丹,你说的好听,可效果到底如何,我也没见人真的用过!你不会是随便捡个药丸来哄骗大家吧?”那个嗓子粗狂的男子再次响起声。 钱十万朝他的方向看过去,笑呵呵道:“客官,我们钱多商会做的可是真金白银的买卖,只卖贵品不卖假品,那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当然,今日我也不是空口无凭就让各位客官掏腰包,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钱十万说着,朝钱陈使了个眼色。 第186章 拿猪试药,做的是广告 钱陈心领神会,马上站到那头猪身旁,一撸袖子,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刚要抬起手往猪身上打过去。 傅灼灼突然道:“钱掌柜,王婆卖瓜都是自卖自夸的,你说这药好,总得让人见识到好在哪儿,光自家动手可不行啊!” 钱十万闻言,立即朝傅灼灼身处的小房间看过去。“咦,客官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依客官之见呢?” “依我看么,与其你们自己动手证明,不如让这里的一位客官亲自上来试试呗!”傅灼灼靠着屏风,懒懒散散的说道。 魏影站在她身旁露出不解的神色,不懂她为什么要让其他人试药,要是没有达到效果,这场子不就砸了么? 但外面的钱十万,却非常配合她道:“哦,客官这话也不是不可,那不知;哪个客官愿意上来试试啊?”钱十万看向几个小房间。 这房间里的人,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老爷夫人,要他们上来试药,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时,傅灼灼又出声道:“刚才不是有个大哥对这药颇有疑问么,不如上去亲自试试呢!” 钱十万了然她的意思,马上朝那声音粗狂的房间看了去。 那人接到钱十万的目光,愣了一下,接着道:“老子好好的,可不想吃药!”钱十万知道他误会了,忙道:“客官误会,这试药不是给你吃,而是给这猪吃!” “什么?试药还给猪吃?”头一次听说试药还得给猪吃,不少人又来了兴趣。 连着那声音粗狂的男子也道:“啥?给猪吃!给猪吃怎么试药啊!” 钱十万很有耐性的继续解释:“各位客官,为了展现本商会出的药绝对有疗效,本商会特地将这只猪请了过来。再寻一人击它一掌,打出一定的内伤后,再给它吃下这药丸,若是这猪吃后安然无恙,且伤患愈合,自然就能证明药效了 不是?” 这方法,还真是独特的很! 小房间里不断传出窃窃私语,大家的兴趣也高涨了起来。都想看看这猪被打了,吃下药会是什么反应。 那声音粗狂的男子也跃跃欲试了,立即道:“行,那就让老子来试试!”说罢,不等钱十万邀请,他自己就从屏风后一跃跳了出来。 等他落到房间中央,大家看到他身材高大,身穿毛皮的打扮才发现,他居然是个吐蕃国人。 虽然洛城里看见吐蕃国人也不奇怪,可是这是在钱多商会的三层,能进这里的人,不是有钱人,就是有权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钱十万冲他笑笑,继续说:“这位客官,你可打这猪一掌,但咱事先说好,这只是验证药效,可不能打死!” “行吧!”那男子应了声,到那头猪的面前站定。 猪抬头看了他一眼,指尖那男子迈开步子深深一吸一提气,最后忍着臭味皱眉打出一掌,打在那猪肚子上。 猪直接被他打飞了出去,撞在一间小房间的屏风上,里面刚好是个女客官,吓得惊声大叫。 “哎哟!钱陈还不快去看看伤着人没有。”钱十万急忙喊道,几个人跑过去,发现里头没啥事,倒是那头猪,被打的倒在地上起不来,扑哧扑哧口吐鲜血。 钱十万赶紧给钱陈使了眼色,钱陈拿起药丸;掰开猪嘴就往猪喉咙里塞。 所有人都盯着猪的反应,一些在小房间里看不清楚的,直嚷嚷道:“哎,你们别挡着啊!” 更有些忍不住的,直接跑出来看个究竟。 “这别是演砸了吧?” “是啊,怎么没反应啊!” 钱十万看那猪伏在地上起不来,心下也忐忑的回头,向傅灼灼所在的房间看去,怕是这药出了问题,得演砸了。 但是,正当怀疑声越来越多的时候,那猪突然扑哧一声,抬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 围着的人赶紧散开,然后大眼对小眼的看着那头猪。 而那头猪,就跟没事了般,甩甩脑袋,甜甜嘴巴上的血沫星子,眨着黑豆般的眼睛,瞅了围观的众人一眼,最后像是被吓到了似地,撒腿跑了。 看到这头猪活力十足,钱十万心下大喜,赶紧道:“各位客官,此药神奇之处,大家都有目共睹!” 但还是有人不相信,看着那粗狂男子道:“不会是你使诈了吧?” 那男子正瞅着猪发呆,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难道不是你故意放水,根本没怎么用力吧!” 那粗狂男子道:“虽然我没用全力,可也用了七成的掌力,绝无放水一说。” 还有不信的道:“谁知道你七成的掌力是多少啊,万一是你功夫太差呢!” “什么!你说什么?!”眼看这些人要为了一头猪吵起来了,钱十万赶紧上前道:“各位客官!各位客官!咱有话好说,药买不买无所谓,但大家可别伤了和气!”说罢赶紧示意钱陈将人拉开,然后又回到放拍品的柜台前道:“各位客官,这药起价八十两,可有人买吗?” 房间里顿时又是鸦雀无声,钱十万环顾各个小房间,刚想再说点什么,那位粗狂男子道:“这样吧,既然没人要,我就八十两买了!” 钱十万马上看向他,然后另一个房间里又传出声来道:“那我再加五两吧!” “那我加十两吧!”这就涨到九十两了。 钱十万再次环顾,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道:“钱掌柜,我出二百两!” “什么,二百两?” 一下子从九十两长到二百两,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呀! 房间里所有人,顿时将目光移动到了傅灼灼所在的位置。 而里面的魏影,也是用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她。 这药本来就是她自己做的,现在自己买下来, 这是什么道理? 但傅灼灼依旧是挂着那痞痞的笑容,让人看不透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钱十万高声道:“好嘞,二百两一次,二百两两次!”喊道第二次,他又环顾了众人一眼,然后露出一个惋惜的眼神,一锤定音:“二百两三次,恭喜这位客官,拍得我们商会特制秘药,绝品内伤丹!” “哎,等等!钱掌柜,我出二百二十两,你要不还是卖给我吧!”那粗狂男子忽然拦住钱十万说道。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他那七成功力别墅打在一头猪身上,就算是打在一个成年男子身上,也得打出严重的内伤来,最起码,肯定躺在地上起不来。 可是看那猪,除非这猪懂武功,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起来到处跑了呢! 但是!相比一头猪会武功这等扯淡的说法,他绝对更相信是这药的神奇! 所以他后悔了。 可是钱十万却非常抱歉的对他摇摇头道:“抱歉客官,商会拍卖的规矩就是知道的,一锤定音绝无反悔可能!若想买,还请下次赶早!” 看到钱十万坚决的决定,粗狂男子只能惋惜叹口气,惺惺而归了。 拍卖结束,拍得东西的准备去付钱拿东西,而没拍得的,则准备各回各家。 但没想到,钱十万看到离开的众人,又道:“各位客官,眼下拍卖虽然结束,但还请各位留个步,随我去楼下做个见证!” 要离开的人都露出不解的目光看着他,钱十万对他们笑笑道:“那神药的验证,咱还差一步,还请各位随我去看看,不过有些血腥,胆小的就莫要去了。”说罢,钱十万广袖一摔,背着手率先走了出去。 大伙儿都面面相视,终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赶紧跟了上去。 而等其他人都走了,傅灼灼才从自己的小房间里出来。 魏影实在看不懂她要做什么,疑惑道:“ 小神医,你到底要做什么?” “呵呵,想知道吗?跟我来吧。”傅灼灼勾着嘴角,带他出了房间,也向楼下走去。 在钱多商会的后院中,大家都围城了一个圈,而在那圈子的中心里,就是那头被打伤又吃了药的猪。不过现在它可没刚才那么快活了,而是被人绑了蹄子,横在地上。 “钱掌柜,这是要干什么呀?” “就是啊,不会是要我们围观怎么杀猪吧?” “嘿嘿,客官您还说对了,这会儿咱就是来杀猪的!”钱十万对着他们笑呵呵道。 “什么?钱掌柜,你这是吃饱了没事寻我们开心吧?” “就是啊!杀猪有什么好看的!” 不少人没事激动起来。 但是钱十万压压手,继续解释道:“几位客官稍安勿躁,咱这会儿杀猪只是为了证明我们的药效,等会儿切开猪肚子,让大家亲自看看这内伤的恢复情况,做个见证!” 这就有意思了。 刚刚吵嚷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甚至不少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钱十万见差不多了,就又道:“钱陈,动手吧!” 钱陈了然道:“血溅血腥,还请大家退开些。” 听他说完,围观的人赶紧都退的远远地,那些胆小的夫人小姐什么的,更是躲在后面都不敢看了。 只见钱陈抽出长刀,刀起刀落一把切掉猪头,血溅四方,接着马上刨开猪肚子。 “大掌柜的,好了!” “来来来,大家跟我来!”钱十万赶紧上前去,然后忍着血腥到那猪肚子面前:“大家看看啊,这受伤的五脏六腑。” 因为猪刚死,所以内脏都还是在活动的,很多人可以清晰的看到猪被打伤的五脏六腑,出血的正在慢慢止血,没出血却变了形的,正在慢慢恢复。虽然很慢很慢,却也是肉眼可见的! 这下,没买到药的,后悔的,可就不止那粗犷男子一人了! 第187章 她也无能为力 钱十万偷偷环顾一眼周围人的脸色,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 然后挥挥手道:“多谢大家来做个见证,这会儿没事了,大家就该干嘛干嘛去吧!钱陈,赶紧领几位拍了东西的客官去付账!其他客官要有兴趣,可以在二层看看,若没兴趣咱也早点回家休息!” 说罢,他乐呵呵的往回走。 那些围观的人又一次面面相视,这才反应过来,钱十万这一出是故意给他们看,让他们后悔的啊! 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到他们惺惺而归的模样,傅灼灼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魏影还是没看懂,“小神医,这……” “这是营销手段。”傅灼灼双手抱胸,看了眼地上的死猪:“我今天不是来卖药的,当然如果能顺利卖出去也挺好,但面对这么贵的药,无凭无据自然没人买。但要是让他们亲自看了结果,还没买到药,反而会对这东西深信不疑!我和钱掌柜配合的这一出,就叫广而告之! 药卖不卖出去无所谓,关键是明天开始,洛城的有钱人家都会知道,钱多商会卖的内伤药效果显着!” 魏影听得一愣一愣,虽然也不是太明白,但就觉得很厉害! 更让他觉得厉害的是,小神医不但会医术,居然还会做生意! 宣传结束,傅灼灼便回了府。 刚进府门,琉璃赶紧走了上来道:“主子,陵迟公子醒了!” “嗯?这就醒了?”对凌迟醒这么快,傅灼灼也有点意外,赶紧赶过去。 “哎呀,真是神奇!神奇啊!”胡非为正围在陵迟的病床前头,捋着胡子端详他的脸色。 “陵迟!”傅灼灼进门就叫,床上的陵迟闻言马上抬起了头来:“小神医!”虽然声音还有些虚弱,但也确实清醒了。 “哎,你可不能乱动啊!这骨 头内脏都还没长好呢!”胡非为赶紧按住他道。 陵迟之前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对他马上露出警惕的神色。 “瞪着我干什么,老夫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胡非为对他的反应很不满,反瞪着他道。 “胡先生还真会给自己戴高帽子。”傅灼灼走过来道。 胡非为看到她就焉了,立即扯出个贱笑来:“嘿嘿,是帮手,是救命恩人的帮手!不过小娃娃,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药,咋恢复的这么快!这才一天,居然就醒了!”以往他救治过的重伤病人,不是当场死了,就是半死不活吊了好几天,就算最后没事的,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啊! 傅灼灼看到陵迟的脸色,既为他高兴,也为自己这药的疗效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仙草录给的方子从来没错过,所以说,她那瓶内伤丹卖二百两,可一点都不坑! “小神医,小雪……”陵迟也望着傅灼灼,开口就是顾映雪的名字。 傅灼灼含笑的眉间立即皱了起来,瞥了眼胡非为道:“胡先生若没事,先出去一下吧。” 胡非为看看她,再看看床上的人,点了点头;“好吧,老夫就出去喝口茶水,不过小娃娃,等会儿你可得给老夫说说,这恢复速度,到底是咋回事才行啊!” 傅灼灼没理他,又让琉璃她们也都退了出去,然后关了门才道;“陵迟,小雪的事我知道了。” “小神医,我要、我要去……”陵迟说着想支起身子,可不管恢复的速度再怎么快,也不是真的秒好,还没支撑起来,他就又露出痛苦的表情。 傅灼灼看着他竟然也没帮忙,只是说:“你的肋骨断了五根,肝脾肺都伤的很严重,若非救治及时,你可能早就去见阎王了,还谈什么小雪!” 陵迟一愣,扭头痛苦的看着她。 傅灼灼则继续说:“陵迟,七杀殿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很清楚,但你自己知道。所以很抱歉,以我现在的能力,没办法去救小雪。”所以,就算她知道顾映雪被带走了,她也没有去追,更不能牺牲墨离珏的人去。 “……我知道,小神医我……”“你听我把话说完。”打断他,傅灼灼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你和小雪的感情,可是我想告诉你,以你现在的样子,别说去七杀殿,连我的府门都出不去。就算等恢复了,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吧?不然,又怎么会看着小雪被带走,却毫无办法呢?” 陵迟望着她,痛苦的神色逐渐变成绝望。 傅灼灼垂下眼睫,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但从她知道顾映雪没有吃特效药之后,她就知道;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或许她很清楚,七杀殿还会找过来,所以早想好牺牲自己,换来陵迟的命。 面对这般情况,傅灼灼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救回陵迟,不能让顾映雪的苦心白费。 “谢谢你小神医,谢谢你救我……”神色语气突然变得空洞起来,陵迟望着上方屋顶,喃喃的说道。 傅灼灼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也就不多说了,又嘱咐了几声好生休息,便出了门。 “魏影,琉璃,今晚还得让你们留在这里照顾他。”出了门,傅灼灼又吩咐道。 琉璃和魏影额首了然,都明白她担心陵迟。 “琉璃,等明日得空了,你去外头再替我招几个人吧,厨娘小厮什么的,总归是得要一些。”傅灼灼低头思岑的说道。 府上事情多,还得多些帮手才行。 琉璃了然的点点头。 “小娃娃放心吧,老夫就住在这里,不会有事的。”胡 非为从陵迟的隔壁房间出来,坐在长廊上瞥了她一眼说道。 “有劳胡先生了。”傅灼灼对他客气的施了一礼,胡非为赶紧挥挥手道:“少来这些,你要真感谢我,就赶紧答应收我做徒弟!” 一说到这话题,傅灼灼便是充耳不闻,扭头领着翠玉去了前院。胡非为在后面气呼呼的嘿了几声。 回到傅灼灼的小院,翠玉忙道:“主子,我去给您倒水洗漱吧?还是您饿不饿,我去给您热些吃的?” 傅灼灼抬头看了眼院落中,低声道:“你先去准备吧。” 翠玉了然退下。 而傅灼灼则走近院子里开口道:“你这会儿来干什么?”望着总是不请自来的家伙,傅灼灼觉着是该好好给他普及一下大门的作用了。 墨离珏深深的凝视她一眼,见她又是一身红装,精神还好便放心了些,走上前在檐廊下坐下来道:“昨夜林霄那出了事,一直到这会儿才得空,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昨晚一直没再回来的原因?”傅灼灼对他挑挑眉。 墨离珏点点头:“可是生气了?” “谁生气了!”傅灼灼翻了个白眼,干脆也背对着他在檐廊下坐下来。 生气谈不上,最多就是觉得他突然一去不会,还没个信的,有些不舒服罢了。 凝视她说不生气,却明显是气鼓鼓的侧脸,墨离珏顿了顿柔声开口:“林霄昨晚遭了刺客,我与他出城追拿刺客到天亮才回来,后面便是审问至此。” 傅灼灼一愣,“林将军遭刺客了?受伤了吗?是什么人要杀他?”看林霄那傻乎乎的样子,该不会被捅刀子了吧? “不是要杀他,是……要救蒙列!”墨离珏神色凝重的望她一眼道。 “蒙列,在洛城?!”傅灼灼惊讶的瞪了瞪眸子,又克制住音 量,压低了的声道:“为什么,你们不是把他送去幽州关了吗?” 怎么又跑洛城来了! “幽州关隔岸就是北牧,若蒙列在那,只会招来跟多的救援,所以林将军表面将人扣押在幽州关,但实际却让林霄暗中把人带来了洛城囚禁,等开春积雪融化,京城传来消息,便可决定他的去留了。”墨离珏沉着眉道。 “既然是暗中带来的,怎么会有刺客?”傅灼灼继续奇怪道。 墨离珏没回答,只是用眼神告诉她,他们也不知道。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军中出了内鬼,泄露了消息。 “那现在该怎么办?”既然暴露了,就不能留在洛城了吧。 “除了洛城,附近并无安全之处。”洛城是大魏西疆最大的城池,若还要寻安全之地,可能就要往京城去了。只是…… 傅灼灼也想到了京城问道:“那不能直接送去京城吗?”“回京的信还未送到,京城也未回消息。林霄挂将军之衔,自不能擅自回京。” “那你也可以啊,你不是军师么?”他这狗头军师押送个俘虏应该也没问题吧。 哪知,她才开口,墨离珏便怔了怔,眼底流转一抹似无奈的又似其他的情绪,“我这军师乃半路出家,就连军师这名头也是林霄一时兴起给的,岂能押人回京。” 他说的简单,可傅灼灼却觉得未必。 如果林霄只是一时兴起给他个军师当当,在瑶山的时候,怎会有那么多兵信赖、尊敬他,连客栈老板都对他有崇敬之情。 只是看他不愿细说,傅灼灼也就不多问了。思岑着这地方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听说平常去要一个月的路程,更别说现在冬天封山了。一来一回怎么得也得两三个月。 “那么说,蒙列只能先关押着洛城了?”傅灼灼撇撇嘴道。 第188章 小年宴请 墨离珏额首,“不过你放心,昨夜不过是他们趁其不备,林霄已经下令增加戒备,应也不会再出这等事,更不用我劳心。” “哦……”傅灼灼点点头,也没把事放心上。 墨离珏见她反应如此淡然,蹙了下眉道:“还有小半月就该到过年了,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洛城。” “哦,那你就好好休息啊!该吃吃该喝喝不是挺好嘛!” “……”突然沉默,墨离珏看着她眼里阴晴不定。 傅灼灼不解又道:“怎么了?” “无事,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千丝万缕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叹息,墨离珏站起身来道。 “嗯,你也是……你干嘛?”看着他没离开,反而朝傅子归的房间过去,傅灼灼忙道。 “我与林霄一夜未眠,现在也累得很,便先去歇了。娘子,明日见。”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墨离珏无视她眼里的震惊,轻车熟路的进了房间,转身关门便歇了。 傅灼灼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他刚才说那么多,就是要留在她这里的意思?! …… 一夜安稳傅灼灼睡的很好,起的也早。倒是她隔壁的家伙,一直没声,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出门前在走廊下蹉跎了一会儿,最终,她还是决定不去饶人清梦了。 方出院子,就见琉璃愁着脸,从对面的院中匆匆出来,看到她立刻欠身说:“主子,陵公子不知为何,不愿吃药也不愿吃东西,胡先生让我叫您过去瞧瞧。” 这家伙…… 傅灼灼沉吟一声,赶紧走了过去。 “嘿你个小子,我们费那么大劲把你救回来,你居然还不领情!你也忒没良心了!”还没进门,傅灼灼便听到胡非为在里头喋喋不休。 陵迟躺在床上,脸色居然比昨晚看着还差,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的,不仔细看还以为真死了呢。 “哎,小娃娃你看看你这费尽心思救回来的人啊!水不喝药不吃, 这是打算作死到底啊!”胡非为见傅灼灼进来,指着床上的人就告状道。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傅灼灼到陵迟床边,看着他也是一脸的愁容。 胡非为转身将药往桌子上一搁道:“药我放这了,希望你的血不会白流。” 胡非为出去,傅灼灼就站着看床上的人。 陵迟知道她在,但是依旧保持着闭目不语的姿势,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傅灼灼轻叹一声,昨晚就该想到的,依着陵迟的性子,又岂会这么轻易的接受了。 “陵迟,你知道么,小雪并未吃我给她的药。”她说。 躺着的人轻轻一颤,眼睫随之抖动了一下。 傅灼灼垂眸带起一丝懊恼道:“我自认医术过人,可是却没有看出她故意刺激心脉穴掩盖病情,直到最后才发现。所以我没有完成当初和你约定,这些你要怪就怪我。但是,她求我帮你解毒,甚至不惜将制香之术都教给了我。她为什么一心求死我不知道,可是她想你活着,我却很清楚。” 闭着的双目终于睁了开来,陵迟望着一侧呼吸逐渐急促。 傅灼灼转身将汤药放到他旁侧的凳子上,“现在想死想活都随你,只是你得知道,救你的不是我……是小雪。” 陵迟身子一颤,重新闭目已是泪流满面。 傅灼灼不再多言,轻声走了出去。 胡非为见她这就出来了,蹙眉说:“嘿,你就这样不管了?” “救人不能救心,他若不想活,救下来也具行尸走肉罢了!”傅灼灼提高了声说道。胡非为捋捋胡子点点头:“这个性老夫喜欢,颇有我当年的风范!”说罢又凑到她身旁,“哎,要不这样,还是你做我徒弟吧?你这个性和老夫甚是合拍,而且你也喜欢穿红色,怎么看咱俩都是师徒关系啊!” 胡非为不厌其烦的说道,真是什么都能和拜师扯上关系。 傅灼灼扶了扶额,抬 头看到墨离珏站在不远,挑了下眉说:“哎呀,肚子都饿了,翠玉先去安排早膳吧。”说着,就跟没看见身旁的胡非为似地,赶紧朝用膳的大厅过去。 墨离珏看了陵迟门前的胡非为一眼,跟上她的同时淡淡问道:“拜师是怎么回事?” 胡非为目送着一高一矮,一红一黑两个身影走出,虽然又被拒绝了,可他倒也不郁闷,只是瞅着墨离珏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胡子。 前日都没好好看一眼,今日一打量,这玄衣黑袍公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所有人都出去用早膳,魏影来到陵迟房中。 看到摆放在一旁的汤药并没有动,他皱了皱眉说:“以你七杀殿的身份,是死是活和我们并无关联。只是你现在的命是小神医用尽全力救回来了,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血分给你,你若还有点良知就该明白,有时候人活着可不是为了自己。” 陵迟扭头万分诧异的看着他,显然没想到傅灼灼为了救他会做到这一步。 “是生是死,你自己掂量去吧。”魏影冷冷看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等后头琉璃再来时,便发现床头的药碗;已空…… 用过早膳,胡非为说要出门转转,但又吩咐琉璃,午膳他还得回来吃,还点了几道菜让她准备。俨然是把这里当成自家了。 翠玉看不惯去找傅灼灼告状,在药房里配药的傅灼灼听闻却一笑而过:“不用管他,他吩咐什么,只要别太过分,你们就照做吧。” 琉璃和翠玉不解的互看了眼,主子明明不愿收他做徒弟,为何还要留他在府中? “对了,翠玉要没什么事,就去一趟钱多商会,把子归接回来吧。已经耽搁了几日,也不能老让他留在那。”似想起什么,傅灼灼停下手里的事,抬头看向翠玉说。 翠玉一收脸上的狐疑,赶紧点头退了出去。只是她刚出门,就和折回来的胡非为打了个 照面。 “胡先生不出去了吗?”她问。 胡非为撇撇嘴道:“出去啊,这不是刚出门就被人拦下,给你家主子送东西嘛!”说着,他抬手展示了一下手里东西。 是一张硬壳的黑底金纹折子。 翠玉看到那样式,眼底闪过一丝愣怔,赶忙退开了身。 而在桌子后面配药的傅灼灼,听到门口的对话也狐疑的抬头看了过去。 “喏,有个高高瘦瘦,劲装打扮的小子,让我把这个给你。”胡非为背手来到她面前,将那张黑折子放在桌子上而后颇为抱怨道:“徒弟没当成,到成你家跑腿了。” 劲装打扮的小子?那是谁? 直接无视徒弟两个字,傅灼灼好奇的拿起折子打量一番,看到上面印的金纹图案,就觉得这东西不是出自一般人家。再打开一看,原来是张请帖。 将里面的内容看完,她蹙眉道:“离王邀我去府上参加小年宴?”她抬头微微讶异的看向房间里的胡非为和琉璃。 “离王,不就是这里的封地王爷么?既然他让你去,你就去呗。”胡非为捏了一下胡子,满不在乎道。 “可是我又不认识他,他叫我去干什么?”傅灼灼更奇怪,她并未见过那离王,他邀请她干什么? 难道是上次在傅家药堂的事情?当是他是帮了她一把,事后还把生死状送到了她府上,莫非他早知道了她身份? “不认识那你就不去呗!腿长在你身上,他还能强迫你不成。”胡非为想来随性惯了,只管自己乐不乐意。所以说的话,都是废话。 琉璃抬头瞥了他一眼,再看傅灼灼犹豫的样子,顿了顿道:“主子,依奴婢所知;这小年宴是王爷府上每年都会办的惯例,无非是请城中几家有头有脸的人物上门拉拢一下关系。 虽说去不去都不打紧……可依奴婢看,主子不如就答应下来,到时候去露个脸;熟悉熟悉城中的几家门户也行 。” “是这样么……”听琉璃这样一说,傅灼灼觉得是得去看看。不过她毕竟和那离王什么的不熟,是否还得再打听打听……忽然,她抬头看了眼药房外,似是在找什么人。 但是她找的人,早在用过早膳后就不知去向了,明明昨晚还说日后都不会太忙…… “阿嚏!”某个书房内,某人突如其来的打了个喷嚏。 蔚蓝关心的上前;“主子,可是冷着了?我让人再送个炭盆来吧!” “不用!”头也不抬的阅过几张公文,本以为终于得空,没想年关将近反而更忙。 “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呈上来,我要你们几人何用!”不过是年底的礼单之事也得让他过目,墨离珏终于不耐的将公文往地上扔了去。 蔚蓝和炽火面面相视,也不知主子今日是怎了,回府一路都沉着脸,这会儿房里的气压更是低了好几个度。 院外一劲装男子快步走近,最后立于书房门外拱手行礼:“回主子,东西送到了。” 本沉着的俊脸上终于闪过一抹亮色,而后在蔚蓝和炽火的不解中,又冷了下来,“知道了,下去吧。” “是。” 蔚蓝看向炽火,用眼神问:“你可看到刚才主子的脸色变化了?” 炽火冲他眨眨眼,表示看到了。 蔚蓝又问:“那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炽火继续眨眼,表示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他也不会站在一旁被主子训斥了! “你们俩挤眉弄眼是哪儿不舒服么?可要让小神医过来给你们上两针?”墨离珏看似专心看着公文,可他们两的互动却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蔚蓝想起林霄被傅灼灼扎针后的样子,赶忙上前道:“回主子,小的好得很!小神医那般辛劳,就不用麻烦她了!” “哼!”墨离珏不知喜怒的哼了声。 炽火瞅着蔚蓝这恭维的模样,心下暗道,难道蔚蓝这木头也看出主子对小神医…… 第189章 鸿门宴 思量下来,傅灼灼还是决定去瞧瞧那王府的小年宴。虽不知那王爷邀请她的欲意何为,但就像琉璃说的,哪怕是去结识一下洛城的权贵,也是可以的。 而经这么一来,傅灼灼也倒是想起了,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将请帖交给琉璃保管好,她同时也问道:“琉璃,过年可是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过年的准备也因人而异,不过大多都是备些年货,吃穿用度什么的,若主子想装扮下府上,还可买些红灯笼,红对联贴一贴,图个吉祥。”琉璃欠身说道。 “这样啊……”怎么说也是来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年头,傅灼灼自然还是想好好准备些的。只是过去都没这种经验,所以也不知到底该准备些什么。 琉璃看她为难,便插了嘴道:“主子,府上关于您和小主用的东西都是新购置的,倒是可以省一笔钱,不如就准备些吃食年货,以备到时候有上门客来拜年。也可以再给主子的几个朋友准备些礼物,方便主子到时候去拜年。” “这想法不错,就按你说的办!”立即允了琉璃的提议,傅灼灼露出笑容道。 琉璃再度额首,“好,那我这就去安排,待算好费用,让主子过目。” “哎,等等不用那么麻烦了!”叫住要出去的琉璃,傅灼灼从桌后绕出来,到琉璃面前拿出几张银票道:“以后家里的钱,就你管吧!” “啊,这……”琉璃惊讶万分。 傅灼灼笑笑道:“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家里的大管家!以后家里的吃穿用度,下人安排都由你来负责,还有各方支出也交给你打理。至于家里的钱么,也交给你管,只要你每月给我和子归一些零花钱,外加月底报个账目就行。” “可这……这……”琉璃望着她迟迟没有接下那银票,最后跪在她面前道:“奴婢才来主子身边没多久,怎能得此信任,奴婢……奴婢怕辜负主子……” “我说过,既然进了我的 门,那就是我的人。既然我信任你,那你身上定是有什么理由值得我信任托付的。这点你放心吧。”傅灼灼其他自信没有,唯有医术和看人的眼光这两点,还是有些自信的。 这四个丫鬟虽不是她自己挑的,可是观察下来;她们的品性已经得到了她的认可。 琉璃更是她们中最稳重,想事情最周到的一个,所以她并不担心将家里的事托付给她会有什么问题。 琉璃没想到傅灼灼会那么信任她,作为一直以忠心为主的暗卫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肯定:“琉璃定不辜负主子所托,从今往后,誓死效忠主子!” “少跟我说死不死的,在我身边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快起来吧。”将琉璃托起,傅灼灼又将手里的银票递过去,不过递到一半她又收回来,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嘿嘿,这个是我的零花钱,先扣下了。” 琉璃一愣,随后跟着笑了起来。 临近午膳,墨离珏还不见出现,到是翠玉将傅子归从钱多商会带回来了,同回来的还有琥珀和红玉。 “阿姐!阿姐!”一回家,傅子归便抱着呆呆来药房找到了傅灼灼,“阿姐,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一直不来接我,问翠玉姐姐她也不说。” 傅子归到底是敏感的,那日傅灼灼匆匆离开后,他就担心着家里的情况,可是钱十万他们都不说,琥珀她们也不带他回家,害他担心了好久。 “没事,只是你陵迟哥哥受了伤,我急着医治他便也顾不上把你接回来,现在都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从他怀里接过兔子呆呆,傅灼灼随手给呆呆喂了一片草药。 呆呆前爪捧着草药,腮帮子一鼓一鼓吃的欢快。 “陵迟哥哥受伤了?怎么受伤的呀?那小雪姐姐呢?”傅子归着急的问。 傅灼灼看他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而后走出药房朝院外走去。 “陵迟哥哥是帮阿姐打坏人受伤的,已经没事了。小雪姐姐么 ……她回家去了。”傅灼灼没打算彻底隐瞒傅子归,因为她知道傅子归很聪明,很快就能发现端倪,何况陵迟还躺在床上,顾映雪也不再了,根本瞒不住。 所以她避重就轻的给了他一个理由,更会让他安心些。 “小雪姐姐回家了?为什么呀,她并不是要住在这里吗?”傅子归挺喜欢顾映雪的,所以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失望。 “傻小子,小雪姐姐有自己的家,当然要回家了呀,就像你在外面玩那么多天,不是还要回来嘛!”傅灼灼笑嗔了他一眼说道。 傅子归觉得阿姐说的有道理,终于不再追问下去,只道:“那阿姐,小雪姐姐以后还回来吗?我们可以去看她吗?” “不知道呀,等子归长大一些,大概可以去找她吧!” “哦,那就等我长大了再去找她!”傅子归扬起笑容,在她面前蹦蹦跳跳起来。 “开门!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经过前院,傅灼灼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叫门声。 跟随着的琉璃立即给了翠玉一个眼神:“去看看。” 翠玉额首,匆匆跑了出去。 “走,你陵迟哥哥差不多该换药了,我们去看看他。”傅灼灼继续对傅子归道。 傅子归点点头,跟着她来到东院。 傅灼灼将手里的兔子交给琉璃,领着傅子归进了陵迟的房间。 “陵迟哥哥,你怎么样了呀?”傅子归跑到陵迟窗前,一张小脸担心的皱起,望着他问。 陵迟看到傅子归惊讶的张了张嘴,随后见傅灼灼走了进来,眼中的惊讶也换做了羞愧,再次垂下了眼睫。 “差不多,该换药来了。”傅灼灼不似之前走时那般严厉,淡淡的说道。 陵迟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表示了同意。 看到他这反应,傅灼灼的担心总算落了下去。 “主子!主子!” 翠玉急急忙忙跑回来,琥珀回院放东西回来,看到她这着急样不禁道;“你干嘛呢,急急忙忙的着火了呀!” “哎呀,我找主子呢!” 房外的对话也让傅灼灼好奇的看了过去,“主子,那傅家又送东西过来了!”翠玉皱着眉头,很是担心的说道。 一听是傅家,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包括躺在床上的陵迟。 “刚刚敲门的是傅家?”傅灼灼看着翠玉跑到她跟前说。 翠玉连连点头,将手里一封信交给她:“这是傅家的小厮让我交给您的,那小厮太目中无人了,居然嘲笑我们连看门的门房都没有,他……”翠玉还想告状,琉璃上前瞟了她一眼,随后对傅灼灼道:“傅家让人送信过来,莫非是同意主子的要求了?” 傅灼灼也以为如此,打开信马上阅读了一番,完了不禁勾出冷笑道:“我那表伯伯居然要为我接风洗尘,让我今晚上门去吃饭呢!” “什么?!” 所有人异口同声。 傅王权会为傅灼灼接风洗尘?怎么不可能!接风洗尘宴?鸿门宴还差不多! “主子,您可千万不能答应!”琉璃马上说道。 翠玉和门口的琥珀、红玉也跟着一起点头。 就连床上的陵迟都有气无力道:“小神医,您不可答应!不可!” 傅子归望着傅灼灼,虽然他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可也是担心自家阿姐的。 傅灼灼更是清楚傅王权他们是什么人,哪儿会如此好心。只是这信上写的倒是很好听,一口一个表侄女叫的熟络,若是她不去,免不了是落一场话柄。 “此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傅灼灼将信收回怀中,又朝门口的琥珀道:“琥珀、红玉分别去打些冷水和热水来。翠玉去药房拿我的药箱,琉璃过来帮我一把。” 翠玉和琥珀还有红玉立即额首离开,琉璃担心的凝视傅灼灼一眼,才上前,“是主子。” “子归,可还记得爹爹教我们若遇外伤,该如何处置?”傅灼灼重新看向傅子归,将信一事彻底抛之脑后。 傅子归立即道:“记得记得,爹爹说了, 若与外伤要先清除伤患污遂,涂抹药膏,用干净的纱布包裹,每两日换一次药,直到伤口结痂,防止生蛆腐烂。” “说的对,来我们帮陵迟哥哥换药。” “好!” 傅灼灼有意让傅子归在一旁帮忙,并且简单指导,看到弟弟做的不错,她心下欣慰,这小子也是块学医的料。处理完陵迟的伤,傅灼灼又回到药房,根据陵迟的伤口发展,开始配置明天要服用的药。 一般来说,一副药方的周期需要两、三天再根据伤势情况而改善,可是陵迟的伤恢复的太快,从刚才的外伤情况看;才两天就开始结痂,比普通人至少快了一倍。 所以她也要根据他身体的情况,改善用药的方子,好保持身体所需的营养。 “主子,傅家一事……”从陵迟那回来,琉璃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忙碌的傅灼灼,她实在担心道。 “你准备准备,晚上跟我一起过去吧。”傅灼灼手写着方子,语调淡然道。 “主子,难道您真相信傅家是给您接风洗尘吗?”琉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怎么会,我那表伯伯可不是那么好心的人。”手下笔头,傅灼灼抬头对她露出一个笑不达意的表情。 “那主子还为何……”琉璃不解,既然知道这是圈套,什么还要去? “琉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何况我若拒绝,这个做小辈的就太不懂事啦。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将药方折起来,傅灼灼递给她,“我这里还缺几味药材,你让谁跑一趟钱多商会的万药堂,去抓一些。” 琉璃上前接过药方,沉重凝视傅灼灼一眼,才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一走,傅灼灼又将那封信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最后勾出一个冷笑,将信扔进了前面的火盆里。 这个表伯伯,还真是心急的很啊! 琉璃出了傅灼灼的院子,叫来翠玉将方子交给她的同时,附耳在她耳边又说了两句。 翠玉先是一愣,而后凝重的点了点头。 第190章 怕是对自家人三个字有误会 才一天,昨夜钱多商会拿猪试药的趣闻,就在洛城里传开了。 平民百姓拿这当饭后茶余的笑谈,而在上层的贵族圈里,也有不少人跃跃欲试想够得一瓶,看看那疗效,是不是真的有传言中那么神…… “什么神药,我看就是些骗人的把戏!”在傅家厅堂中,难得的傅家人总算齐聚一堂,听着小厮从外打听来的消息,傅天磊嗤之以鼻道。 傅王权脸色阴沉,没想到傅灼灼在钱多商会的发展那么好,现在城里的不少人家,都争相要去钱多商会购药,若不是他们那还没个大夫,留了医馆的一丝效用,这医馆恐怕得彻底关门了! 不过现在医馆的招牌还没要回来,这门关不关也没区别!在洛城横行多年,傅王权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 “爹爹,要我说,就让我带人去那什么表妹府上,直接教训她一顿!敢在我们面前班门弄斧,真是活腻歪了!”傅天磊看傅王权脸色难看,又站起来说道。 “胡闹!你知道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吗?!难道你也想让自己的脑袋,钉在大门上!”傅王权一拍桌子,对上次去傅灼灼府上差点被暗卫杀死的事,心有余悸。 一旁傅王权正妻洪氏,听到这话心头也是一跳,想起了那日大门上钉着的三个人头。她虽然从不管家里生意上的事,但现在听来,最近家中的诸多不顺,应该都是那表侄女害的。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快速拨动着手上的念珠,洪氏闭目赶紧念道。 “哥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妄不可冲动。”傅妙莲头戴斗笠帽,帽子上头还缝了一圈拖地长的白纱,将自己罩在里面,盖的严严实实。 哪知她一说完,傅天磊就把矛头指向她说:“你这丑八怪就给我闭嘴吧!要不是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咱家能到这地步吗!”说完,他又转向傅 王权道:“爹,要我说,你就把药堂交给我吧!给这丑八怪,除了知情不报还能干什么!要不是她,咱家能被欺负到这地步吗?!” 听到丑八怪三个字,傅妙莲浑身一抖身上的毒班又隐隐作痛。 傅王权瞟了眼浑身都藏在白纱后头的傅妙莲,再看着儿子道:“要不是你小子没长进,我会到现在都不把药堂交给你吗?!” “老爷,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咱儿子一没惹事,二没给你找麻烦,不就是在外面贪玩了点吗,这和眼下的事比起来,能算什么!若不是您放着儿子不信信个外人,咱能到这地步吗?!”洪氏早对傅妙莲接管药堂的事有偏见,只是无法逆序傅王权,便一直隐忍。 眼下,自然也不能放过这机会,赶紧放下佛珠,立即替傅天磊说起话来,同时不忘贬低傅妙莲的身份。 傅妙莲听着他们一人一句,如坐针毯般,紧紧握住放在双腿上的拳头。 她不甘就这样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更不甘只因自己长了毒班,不仅是傅王权连着傅天磊都对她冷眼相待,嫌弃之意写满脸上。 这一切都是那傅灼灼害的!都是她害的! 想起那日在药堂被羞辱的场面,傅妙莲眼底的恨意便多的快要溢出来! 但好在,傅王权也没有完全放弃对她的信任,还是找她想了对付的法子。 偏头看向厅外,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傅灼灼放弃一直以来出门用的男装,穿了那身粉色的长衫和墨绿的长裙,外面又披了件黑色兜帽披风,御寒保暖。 然后让琉璃带上她准备的礼物,叫了辆马车出了门。 “主子,真的不用再带点人吗?”上了马车,琉璃惴惴不安的问。 明知道傅家摆的是鸿门宴,主子怎么还不带个暗卫呢?就她和驾车的魏影两个人,也太危险了。 可是傅灼灼却非常的淡定 ,靠马车淡淡道;“放心吧,我那表伯伯再蠢也不会在今日对我不利,若不然他也不会特地传信邀我过去。” 宴是鸿门宴,不过没到杀机的地步。毕竟她和钱多商会的关系摆在那,若今日一去不回,傅家就是主动断了和钱多商会合作的可能,这点事,傅王权还是想得明白的。 “那……他为何要找您去?”琉璃不解。 傅灼灼勾了勾唇角,“可能……就是接风洗尘吧!” 两府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不到片刻的功夫,马车就在傅王权的傅府门口停了下来。 琉璃牵着傅灼灼钻出马车,魏影已经上前去敲了门。 门房开门问了来路,就说去禀告,不一会儿,上次被傅灼灼狠打的王管家,便带着个小厮走了出来。 “小的王贵,见过嫡小姐!”开门出来,王管家的礼数倒是周到,和上次在傅灼灼院里嚣张的模样判若两人。 傅灼灼瞟他一眼,不用邀请便兀自走向大门里头,边走边道;“王管家恢复的倒也快,本来想要不要带些药过来,看来是不用了。” 低着头的王管家闻言,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眼底划过一丝愠怒,不过抬头却是一脸讨好道:“多谢嫡小姐挂念,上次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小姐,该罚!还望小姐莫要与小的一般见识。” 傅灼灼没说话,领着魏影和琉璃往里头走。 这傅府原主小时候也是来过两次的,多少记得路怎么走。 王管家看她这番熟门熟路,只能收回那些假客气,赶紧跟上来。 这个傅家,可比傅灼灼那宅子大多了,光一个前院,就分了两道门,进了去,还有前厅、后厅,偏厅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傅王权家中老老少少,居然都聚在前厅门口,等着傅灼灼过来。 面对这阵仗,傅灼灼也慢下了脚步,琉璃和魏影更是露出了戒备神色。 正当他 们以为傅王权要为难的时候,没想到傅王权一改那日上门要招牌时的目中无人,亲自走到院中央来迎接:“表侄女儿,一路过来可辛苦啦!来来来,快屋里坐吧!” 他一上去,那洪氏也不得不赶紧跟上去,露出一抹尴尬的慈祥笑容,站在傅王权身旁显示身份。 琉璃见了他们这番暗暗诧异,微微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站在原地没动,倒是嘴角也勾出抹笑来,对着傅王权和洪氏施了个晚辈礼道:“灼灼见过表伯伯和表婶婶,回洛城两年有余,今日还是让表伯伯破费招待了!”她一语双关,暗指傅王权对她两年不闻不问,听得傅王权夫妇两脸上都是一僵。 而傅灼灼就跟没看到他们的僵硬表情似地,朝琉璃使了个眼色,“晚辈不知表伯伯喜欢什么,略备小礼还望表伯伯和表婶莫嫌弃。” 傅王权正被她前头那句一语双关堵的没话说,接到送上来的礼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意外,忙道:“啊,表侄女客气了,来就来还备什么礼啊!” 那洪氏也跟着说道:“就是,都是自家人,还要什么礼啊!”话是这样说,可人倒是上前一步,不客气的把琉璃手里的东西接下了。 傅灼灼从原主的记忆中想起来,这表婶虽然看着端庄,但出身并不好,年轻时候就有贪小便宜的习惯,现在条件好了,这习惯到是依然没改掉。 傅王权也暗暗撇了洪氏一眼,怪她这手接的太快。可东西都已经接下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退开一步扬扬手道:“表侄女来了,咱也别光站外头说话,走!一起进去吧,我已经让人备下酒菜,今日就好好为表侄女接风洗尘!” 傅灼灼笑而不语,看向前厅,傅妙莲头戴斗笠,浑身罩着层白纱也看不到是什么表情。倒是傅天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 傅灼灼,傅妙莲暗自撞了他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咳,爹原来这就是表妹啊!”将腰带上的扇子抽出来握在手里,之前还说要上门去教训人的傅天磊,竟然也一副和颜悦色的朝傅灼灼走了过去。 傅王权见他过来,马上跟傅灼灼介绍道:“表侄女啊,这是你表哥天磊,不知你还记得他不?” “当然记得!”傅灼灼看了傅天磊一眼,上次在白雪裳的院子里,他们可是先见过了。 不过看傅天磊这样子,似乎又没把她认出来。 站在远处的傅妙莲,看到傅天磊这就转性了,暗自咬了咬牙。但最后还是把那口怒意给忍了下去,也走上去道:“爹爹,娘亲,外面冷,我们还是让表妹妹进屋坐吧。” “对对对,进屋坐!进屋坐!” 傅王权再次扬手,迎着傅灼灼往里走。 傅灼灼上前与傅妙莲擦肩而过,睨了她一眼道:“傅小姐怎还是这模样,难道远大夫的解药还不顶用么?早知如此,我可真该给傅小姐带些祛疤膏过来才是。” 傅妙莲听着浑身一僵,杵在原地,隔着白纱狠狠瞪着她。 傅家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各自喜怒。 傅天磊已经完全忘了这事,只顾盯着傅灼灼瞅。 洪氏抱着傅灼灼带来的礼盒,缩在一旁不好说话。傅王权面对傅灼灼句句带刺的话语,是强忍着心中怒意。 那嘴角隐隐抽了好几下,才将话给说出来:“之前你们表姐妹两互不认识,所以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伤了自家人,日后都是一家人……” “表伯伯这话怕是对‘自家人’三个字有什么误会啊!所谓自家人,那都是正儿八经的血亲,或是娶进门的长辈。表伯伯家姑且算是,可这姓名前头还带义字的,和我怎么就是自家人了?”傅灼灼看向傅王权,意思很明白,傅妙莲是他的义女,和她可不算自家人。 第191章 这都能忍 “你!”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傅王权愠怒瞪起眼来。可转念似乎又想到自己让傅灼灼来的目的,那怒意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表侄女说的事,妙莲是我义女,的确不算是你的亲戚。” 这都能忍? 瞅着傅王权的脸色从愠怒重新恢复到笑眯眯,傅灼灼眉头微挑,心想这顿鸿门宴怕是比她想的还要有意思。 但想来,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傅王权这般更改态度的?难道是…… 垂眸,幽光划过眼底,傅灼灼似是猜到了。 在她身旁的琉璃和魏影也是面面相视,没想到今天傅王权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就更不能放松警惕了! 傅王权根本没注意傅灼灼的眼神,继续说道:“表侄女,若是你对之前的事还有芥蒂,这厢我就让妙莲给你陪个不是!”他看向傅妙莲。 傅妙莲松下紧绷的身姿,竟也真将手放在一侧,福礼道:“小女之前多有冒犯嫡小姐,这厢便……”见她要蹲身下来,傅灼灼一手托住她胳膊道:“道歉就免了,反正我也没吃亏,再傅小姐卑躬屈膝的,表伯伯可就要觉得我欺负人了。”她看向傅王权。 傅王权心中对傅灼灼这番狂傲恨的牙痒痒,可面上却只能摆出僵硬笑容道:“怎么会呢。” 傅灼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道:“表伯伯不是叫我来吃饭么,这一番寒暄下来,我还确实有些饿了呢。” 傅王权一怔,立即反应过来道:“对对,走走,我们去偏厅吃饭。”说罢在前面领着路,疾步走向偏厅。 洪氏也在后头僵硬的笑了笑,“那、那就都进屋吧。” 傅灼灼甩袖迈开步子,将将走了三步一直盯着她瞅的傅天磊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上次在白雪裳院中那小子!” 傅灼灼脚下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表哥这记性……可真是令人担忧啊!”说完,领着人 进屋了。 傅天磊愣愣站在院中,回头看向傅妙莲道:“她什么意思?” 傅妙莲隔着白纱白了他一眼,对他这副猪脑子反应根本理都不想理。 见傅妙莲就这般走了,傅天磊不禁叫嚣道:“嘿,敢给老子甩脸色,丑八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份!” 傅灼灼在前头听着这些,眸中闪过些许思索。 看来傅妙莲在这家中过的也不咋滴,亏的她为傅家药堂尽心尽力,这些年若不是她手段厉害,傅家药堂在洛城恐怕根本做不到一家独大。 想着,她抬眼看了看前面的傅王权和洪氏,从原主的记忆里,她知道傅王权虽然从小回到傅家,跟着原主爷爷。但他并没有学医的天赋,也没有管理药堂的能力。 后面傅家举家搬迁至京城,将这老家和药堂交给他打理,他不过是靠着本家给的那点月钱过过日子。要不是后来傅家药堂在京城名声显赫,遍地开花,让这里也跟着沾光,搞不好早就倒闭了! 至于洪氏和傅天磊,一个中是规中矩喜欢贪小便宜的妇人,只因为生了个儿子,而傅王权之前也没有能力纳妾,所以才坐稳了正室夫人的位子。而另一个,更是个知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就别提什么经营药堂的事了。 所以不得不说,傅妙莲这几年对傅家药堂的贡献还真不少。只是这些傅家人向来忘恩负义,根本没把她的付出放在眼里,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之,这才是他们的想法。 那么说来,今日这顿饭……目光在傅王权身上停留了一下,傅灼灼若有所思。 一行人来到偏厅,佳肴已经摆上了圆桌,傅王权走到主位上,坐下前看看傅灼灼身边两个如影随形跟着的下人道:“表侄女,自家人吃饭,要不就让你的人先出去等?” 这下,不用傅灼灼开口,琉璃且道:“奴婢是伺候主子布菜的,离了我主子不习惯。” 魏影见状,也忙道:“我是帮主子倒酒的,主子离 了我也不习惯!” 这都算什么理由,傅王权一家子面面相视的站在那,傅王权更是语塞的看过两个下人,再看向傅灼灼。 可是傅灼灼就跟没看到他们的眼神似地,悠然自得的往凳子上一坐,算是默认了琉璃和魏影的说法。 傅王权的嘴角再次扯了扯,既然傅灼灼默认了他们的说法不开口,他自然不好再赶人。不然不就显得他居心不良了。 那肯定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行了行了,那大家就都坐吧。”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围着圆桌坐下,傅王权立即端起酒壶,要给傅灼灼倒酒。 但傅灼灼立即道:“表伯伯是长辈,岂能让你给我倒酒。”说完,给了魏影一个眼神。 魏影了然,上前一步拿走傅王权手里的酒壶,回到傅灼灼身边,给她斟了一杯。然后傅灼灼又说:“这里数我最小,所以大家的酒杯,都该我倒。” 魏影又了然,拿着酒杯绕着桌子,分别给傅王权、洪氏以及傅天磊和傅妙莲都满上了。 这样一来,本着是傅王权叫傅灼灼来吃饭,但现在这模样,仿佛他们才是客,气氛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甚至傅王权还想到了那日傅灼灼的要求,让他们搬离祖宅,而这不就是一种心照不宣么? 傅王权的脸色一沉再沉,眼看着要爆发了,一旁傅妙莲赶紧暗暗踢了他一脚,才让他收住了心中怒意,对傅灼灼再挤出笑来道:“表侄女,你回来这么久,我们都没好好招待过你,是表伯伯不对,这会儿我便自罚一杯,先干为敬!” 说罢,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傅灼灼看着他笑而不语,没接话,也没喝酒,不知在想什么。 傅妙莲见此,也道:“之前与嫡小姐有不少误会,妙莲这会也自罚一杯,求嫡小姐大人有大量。”说完,她也是撩开白纱的一角,干了一杯。 那洪氏看看自己丈夫,再看看更像女主人的傅妙莲,也赶紧端起酒杯道: “表侄女,婶婶也陪你喝一杯,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啊!”然后呲溜了一口,眯起眉头来。 最后到了傅天磊,虽然刚刚认出了傅灼灼就是上次白雪裳院中;那个坏了他好事的小子,心里有些不爽。可想到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他还是忍了那怒意,也端起酒杯道:“表妹,表哥也敬你!” 看着他们一杯一句,一唱一和一团和气的样子,傅灼灼还是保持着那似笑非笑的笑容,既不接话,也不接酒。 傅王权见状,又拿起筷子,指着桌上菜品道:“表侄女,这水晶肘子,还有这芙蓉糕,可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吧?来来别客气,尝尝我们府上的厨子做的,和你在京城的厨子做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傅灼灼依他所言看了看那肘子和糕点,“做的是不错,想来味道也是极好的。” 傅王权一听,忙道:“那是,那你就……” “不过么……”接着打断傅王权的话,傅灼灼重新看向他:“表伯伯怕是记错了吧,爱吃水晶肘子和芙蓉糕的人,应该是二叔家的傅锦锦才对,我可向来不吃这种甜腻的东西啊!” 肘子和芙蓉糕,原主确实是不喜欢的,倒是二叔的女儿,从小就喜欢吃这种甜腻的食物。 “……”傅王权一噎,脸上本来就僵硬的笑容更加僵硬了,活生生跟画上去似地。 “而且,表伯伯好话也说了,酒也喝了,差不多也该说主题了吧?”傅灼灼再掠过他们一眼,保持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傅王权脸上的笑容慢慢散了下去,放下手里的筷子,他阴鸷的看着傅灼灼,“既然表侄女已经明白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都是一家人,做事都得留情面,之前是有误会咱就先不说了,但现在误会都解开了,表侄女是不是也该为大家考虑考虑了?” “哦?怎么考虑?”傅灼灼好奇的挑挑眉。 傅王权凝视她一眼,果然是开门见山道:“都是傅 家人,那招牌的事便到此结束,明日你就让人送过来。还有你与钱多商会的关系,虽然之前你私自卖药是不对,可日后你要是愿意以傅家药堂的名义跟钱多商会合作,再把你那些神药的配方交给药堂管理,那我们也可以既往不咎,全当你还小不懂事,日后傅川表弟问起来,我也会帮你美言几句,你看怎么样?” “噗!哈哈哈!”傅灼灼突然放声大笑。 笑的傅王权一家莫名其妙,傅天磊忍不住更是一掌拍在桌子上道:“笑什么笑,你疯啦笑!” “疯?”傅灼灼缓缓止住笑容,而后笑意一收,脸上瞬间充满冷冽道:“该疯了的人,是你们吧!想让我还招牌?还想借我的关系和钱多商会交好,又想让我交出神药配方?表伯伯,你这想的可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啊!难道忘了,我那日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你的意思是,你不答应?” 傅王权的声色冰冷道。 傅妙莲也站起身来道:“嫡小姐,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接受爹爹的提议比较好,都是傅家人,我们也不想弄的太难看!” “既然知道是傅家人的事,傅妙莲小姐又插什么嘴?挂个傅姓,难道真以为自己就是傅家人了?”傅灼灼冷冷瞥她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 傅妙莲又被气的浑身一抖,隔着白纱咬牙切齿瞪着她:“你……!” “少说废话,今天这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傅王权也站了起来。 “如果我不答应呢?”傅灼灼冷冷望着他。 “不答应……那也得答应!”随傅王权一拍桌子,几个暗卫刷地从里外冒了出来,将傅灼灼他们三人全部围住。 琉璃和魏影都摆出了防卫的姿势,将傅灼灼护在中央。 而傅灼灼却依旧是那番笑不达意的表情,缓缓站起来。她朱唇微启刚要开口,王管家忽然跑进偏厅,隔着那些暗卫着急的对着傅王权道:“老爷,老爷!离王爷的人来了!” 第192章 王妃是什么鬼 “什么?离王爷的人?”傅王权微愕。 傅家和离王府素来没什么交集,离王的人怎么会来? 厅中其他人也都各怀猜疑。 傅妙莲暗暗咬了咬唇,不禁想起了那日在药堂和傅灼灼比试的时候,那离王就突然过来了,虽说看着像路过,可也太巧了些。 而傅灼灼也很奇怪,这离王怎么像跟着她似地,到哪儿都能碰上他。 这会儿,她并不知道这离王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就算奇怪,也还是往巧合的方面想。 傅王权蹙眉一思索,眼下肯定不能让外人进来,“先让人在外面等等,就说我马上过来。” “啊……这……” “傅老爷好大的派头啊,明知是王爷人我来,还得等等?”偏厅外响起宏亮的嗓音,傅王权闻言身形一凛,急忙朝门口看去。 一名身穿王府护卫服饰的男子,大步走进门来。他左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右手托着一张黑底金纹的折子,神色凌厉的环顾了一眼屋内情况,冷冷道:“这傅家还真是热闹啊!” 傅王权这会儿哪儿还敢怠慢,赶紧上前行了一礼道:“小的傅王权参见大人,小的正在处理家中事宜所以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勿怪!” “家中事宜?”男子看看他又看向在场其他人,最后的目光落在被暗卫包围的傅灼灼身上,突然就道:“属下李猛,不知王妃在此,擅自闯入,请王妃恕罪!”说着,李猛已经对着傅灼灼单膝跪拜了下去。 而他这一跪,也让屋里的气氛,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除去傅灼灼和琉璃,其他人都是一脸惊愕的把视线游移在她和地上的李猛身上。 傅王权更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一双绿豆眼都快瞪出了眼眶。 傅灼灼自己也一脸的懵逼,王妃是什么鬼?! 魏影愣愣看着傅灼灼,心下想到,小神医居然是王妃,那阁主……真没戏了? 而傅灼灼不吱声,地上的李猛也就不能起来。 琉璃看了眼发愣的傅灼灼,暗暗扯了 扯她的袖子压低了声道:“主子,先叫人起来吧。” 傅灼灼转头看她一眼,压下面上的惊愕抬抬手道:“先……先起来吧。” “是。”李猛得令,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而其他人也缓过神来,傅妙莲见傅灼灼突然就多了个王妃的头衔,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不甘心。便上前了一步道:“这位大人,不知您这王妃叫的是何意?我们怎从未听说过?” “没听说过?”李猛反挑了挑眉,又看着傅王权道:“傅老爷莫不是忘了,早几个月前京城可是来了旨意,让我们家离王爷和傅家、傅宁一门的嫡小姐,过了及笄之年就完婚的。 旨意早到了我们府上,难道傅家的还没拿到?不对啊,我们都接了旨意几个月了,你们怎么还没收到,莫非是傅家有意怠慢此事?” “不不不,傅家不敢!傅家不敢!”面对李猛的质问,傅王权惶恐的摆了摆手。终于想起来几个月前京城内传来的旨意。只是当时傅家内部的意思是,这事不能答应,人也不能留! 最后还是本家自己出了手,要了断此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没了断不说,傅灼灼也好好的呆在洛城里头。 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个阶段,哪怕离王是个窝在封地里,既不受宠也不受用的王爷,可人家还是龙种,还是王爷的头衔,那傅灼灼的身份自然也就高了不少,不能被轻视小看了。 同时,傅王权忽然想到傅灼灼这狂傲的态度,难道就是因为身后有离王爷撑腰,她才敢这般对待傅家吗? 而傅灼灼也从李猛的话中如梦初醒,想起了一件让她一直遗忘在脑后的事情。 原主和什么王爷的婚约!对,就是害死了原主的直接原因之一! 本来吧,这件事也没她留下太大印象,而且也只能算是害死原主的因素之一,相比起傅家的仇恨这个大原因,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外加原主这么多年也没和那王爷什么的有过联系、见过面,她自然不 记得这事。 再后来,她遇上了墨离珏,又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她处理,这件婚事就被她彻底遗忘在角落中! 没想到今天终于被搬了出来,而那王爷,偏偏还就是洛城的这位! 虽然,李猛的出现化解了傅王权设下的危险,可也让傅灼灼太阳穴突突直跳,心烦意乱的很。 “王妃,既然你和傅家还有事谈,小的就先去外面等候了,这是王爷给傅家的小年宴请帖,就请王妃代替收下吧。”李猛又开口说道,再上前一步,用双手将请帖呈到傅灼灼面前。 傅灼灼看着他手里的请帖,只觉得那帖子烫手的很,可又不能在傅王权一家面前拒绝,只能接下来道:“有劳了。” “属下告退!”李猛交完请帖,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李猛一走,傅王权等人的目光又放在了傅灼灼身上。 傅灼灼低头摸了摸请帖上印的金纹,虽说有些措手不及,可也不能否认,有了离王妃这一身份,傅王权一家对她已经完全没有威胁。 她转身将帖子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傅王权似笑非笑道:“表伯伯,这般重要的东西可得收好了,不然离王府的大门,怕是进不去的。” 傅王权心头一跳,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有怒、有惊,还有深深地不安。 事到如今,他能安么! 虽然傅家本家在京城声名显赫,不少皇亲国戚都得给几分薄面。但这里是洛城,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哪怕这的王爷只是个闲王,没什么权势,也没什么作为,甚至往年王府举办什么小年宴,傅家都不屑一顾。但眼下,事情可大不一样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这里本来就是离王的封地,如果他真要为了傅灼灼而降罪他们,那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更何况这离王……总之,傅王权这会儿的心里活动,正是如过山车脱了轨一样,一路的往下跌。 “你们……先下去。”抬手挥了挥打发聚在屋里的暗卫,傅王权眉头紧锁语气 无力道。 暗卫一接命令,立即撤的无影无踪。 见此,魏影和琉璃都暗暗松了口气。 傅灼灼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环顾傅家几人一眼,“表伯伯,我们还谈下去么?” 傅王权被问的噎了一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爹,你难道还怕这臭丫头不成!不就是个什么王妃么,谁不知道这里的王爷是个废物,就算是个王妃又能怎么样?!”看到傅王权没了气势,傅天磊不干了! 他本来就是个有仇必报的主,现在想起傅灼灼当日坏他好事,自然不能就这样放过。 傅妙莲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也上前道:“爹爹,就算离王爷出面,这也是我们……”怕傅灼灼又说自己不是傅家人,轮不上插话,傅妙莲出口的句子硬生生改回去道:“是傅家的家事,王爷也未必会真的管。” 傅王权一听,似乎有道理。 只是他还来不及发表意见,傅灼灼身旁的琉璃冷冷道:“傅老爷就不奇怪为何王爷的人,这时候过来吗?难道真的只是来送个请帖而已?” 她这话一出,傅王权心头又跳了跳。 难道说,这离王爷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他对傅灼灼做了什么,那王爷不是马上就知道了? 思来想去,他立即否定了继续为难傅灼灼的念头。 傅妙莲看他犹豫不决,心下暗怒他没用。傅天磊更忍不住道:“爹,你怕什么啊!你可知当日我和伊力古在白雪裳院子里吃的是谁的亏,就是她!我看冰莲就是被她拿走的!” 傅王权一听冰莲的事,眼皮又是一跳,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傅川曾给他下的指示。冰莲本来是傅家准备过完年在皇后的寿辰上做寿礼用的,可是到他这里就不见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傅川交代呢,现在一听可能在傅灼灼手上,立即看向她。 可是傅灼灼双手一摊道:“表哥说话就说话,可不能含血喷人啊!那日在白大哥院中,我确实没让你翻玲珑姐姐的东西,可是表 哥别忘了,我那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男子翻玲珑姐姐一个女子的贴身衣物,传出去可不仅仅是玲珑姐姐的清白,要是被那张家知道了……” 这里的傅家上下哪怕是外头,都知道傅天磊有个未婚妻,是傅家二夫人给做的媒,有名的张家小姐。若这种传出去,确实对傅天磊不利。 而傅灼灼接着说道:“还是说,表哥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仅在极乐楼里找姑娘,还找了小倌。对了,上次我碰见一个穿红衣的美貌小倌,他还跟我问起你呢!” “什么……什么?小倌?”洪氏虽然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喝花酒,可从没想到他会有这种癖好。 就连傅王权也是瞪大了眼睛,瞪向傅天磊。 倒是傅妙莲,似乎是知道这些的,沉着声没反应。 “爹……娘,你们……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傅天磊也没想到傅灼灼会知道他还找小倌的事,立即慌张了起来。 “胡说八道?那不如让李妈妈带着那小倌上门来一趟,咱们对质一番!”傅灼灼眸光一转,不以为意的说道:“想我和李妈妈的交情,这点路她一定还是愿意走的,就不知日后这事传出去,那张家还愿意把女儿嫁给表哥么?” “够了!极乐馆什么的就别再提了!”傅王权还真怕傅灼灼把这事捅到张家人耳朵里去,到时候就算没这事也说不清了!傅家的东西可以丢,但儿子的前程不能毁! 再看傅灼灼,傅王权明白自己是奈何不了她什么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道:“灼灼,都是自家人,我们就不能好好商量商量?” “难道表伯伯没听说过,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话?”傅灼灼笑嘻嘻的反问。 言下之意很简单的,想商量?没门! 傅王权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指着她说:“好,那你说这账怎么算?!” “怎么算我应该和表伯伯说过了呀,再打一次赌,赌赢了招牌还给你们,赌不赢……”傅灼灼指着屋子转了一圈:“这房子就归我!” 第193章 我能解除婚约么? “什么房子?”这下不但是傅王权,连着洪氏都惊讶出声:“这房子凭什么给你?这可是我们家!” “你们家?”傅灼灼看向这个有些不敢说话的婶子:“婶子莫不是忘了,这房子可是爷爷传给我爹的,只是我们长居在京城让你们帮忙打理,没想到几年不会来,就被鸠占鹊巢,成了别人的房子。” 傅灼灼说着重新看傅王权黑沉的脸色。 “这……老爷,没了这房子我们日后住哪儿去啊?”洪氏赶紧来到傅王权身边,担心的问道。 “他奶奶的,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爹,我们不用怕她,什么嫡小姐,你早死在牢中,你们一家早已和傅家没有关系!敢来我们家面前耍威风,我看就是找死!”傅天磊一撸袖子,将扇子往自己腰间一插,大步朝傅灼灼走了过去。“臭女人,今天我要是不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就不姓傅!” 魏影见状要挡住他,可是傅灼灼却先一步上前不等他们看清她用的是什么招法,傅天磊已经“哎哟”一声捂住一侧腰,蹲下身来。 “表哥,年纪轻轻可得注意节制,不然身体亏空太多,日后不利子嗣啊!”傅灼灼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傅天磊。 就他这个绣花枕头还想对付她,简直就是笑话。 “你……你……” “儿子!儿子啊!”看到傅天磊倒下,洪氏扑身过来一把抱住了他,而后瞪着傅灼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婶子放心,我不过是提醒下表哥日后出门注意节制,小倌美人再好,也不能过度纵欲伤了身。万一日后真到用时就不行了,那这家可就断了香火不是?”傅灼灼冷冷扫了洪氏一眼,再看向傅王权。 话虽说的好听,可也有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你……我特奶奶……” “够了!”吼住地上还想扑向傅灼灼的傅天磊,傅王权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他虽比不上本家的人聪明,可也 不傻。 既然这顿鸿门宴,傅灼灼都敢淡定的过来,就说明她根本不怕他们!而现在又有离王撑腰身边还藏有那么多高手,若是不答应她的条件,日后他们怕是…… 最可恶的是,现在大雪封路,他就算想把这事上告到京城,也来不及! 所以…… “行,我同意你的话,不过,这次的打赌比试项目,由我们来出!地点也我们来选!”傅王权握紧双拳,怒瞪着说道。 傅灼灼微微歪头想了想道:“行,看在都是‘自家人’的份上,这点我就答应表伯伯吧!” 听到她这回答,傅王权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本来沉着的脸色也微微有了些好转。仿佛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要怎么对付她。 而傅灼灼也还是那般自信甚至有些狂傲的神情,见招拆招,绝不怕他!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多打扰表伯伯一家吃团圆饭,琉璃、魏影,我们走。”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傅灼灼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偏厅外。 琉璃和魏影立即走上前来,但在出门之际,傅灼灼又忽然停住了脚步道:“对了婶子,那礼盒,你们不打开看看吗?” 傅王权心头一惊,急忙将洪氏带进来的礼盒打开,只见里面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而是一把药材!而这药材也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茯神! 好好的送一把药材是什么意思? 傅王权眼底闪过一丝不解,随即便听到走出去的傅灼灼,声音淡淡传来道:“表伯伯日夜操劳,喝些茯神茶养养神吧,放心,我这可都是纯正上等的,绝无参假……” 她人已经走远,微凉的声音却回荡在傅王权耳边久久不去,更如一记铁锤,狠狠敲打在了他脑门上! 茯神参假之事,是他和傅妙莲想出来的药堂获利手段,一般只卖给普通百姓,怎么会被她发现! 而在大魏,草药参假,假药害死人,可是要获重刑的! “药堂里剩下的假药,还有多少?”背后惊出一丝层冷 汗,傅王权赶紧问傅妙莲道: 傅妙莲也被傅灼灼这一份大礼惊的没回过神来,一听立即道:“应该、应该还一批!” “烧了!马上……不,等夜再深一些,立即把药和进药的账本,一起都运出城烧了!”绝对不能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傅王权咬牙切齿的说道。 傅妙莲点点头,赶紧应下来。 “老爷,你快看看我们儿子啊!怎么就站不起来了啊!”洪氏抱着傅天磊,看他一直瘫软在地上,着急的说道。 傅王权赶紧上前给傅天磊把了把脉,一摸心头跟着一跳,脸色又沉了下来,瞪着傅天磊:“你……!” 傅天磊现在的情况,就和傅灼灼说的一模一样,纵欲过度导致身体精气亏空,腰膝酸软别说传宗接代了,怕是命都快没了! 只是方才还他留有一丝精气像个人样,结果最后被傅灼灼点了肾腰隐穴,最后一丝精气也被放光,人自然就不行了。傅王权心下暗怒傅灼灼使黑手,但追根究底还是自己儿子不知节制,将身体亏空太厉害! 傅灼灼一路畅通的出了傅家的大门。 琉璃在一旁长舒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傅家的大门,就跟看虎穴狼窝似地。 “呵呵,不过是洛城的旁支罢了,若有一日让你跟我回到京城,那你还不得吓死?”傅灼灼朝她打趣的眨眨眼。 琉璃一愣,露出惭愧道:“奴婢让主子见笑了,但日后不管主子到哪里,哪怕是刀山火海,奴婢也绝不会胆怯!” “行啦,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看到琉璃一下子就认真了,傅灼灼反而觉得无趣的摊了摊双手,继续走向他们的马车。 琉璃沉稳是好,但要是有时能跟她开开玩笑啥的,就更好了! 琉璃低头跟在她身后,刚才确实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才提心吊胆。 只是不曾想,主子不但敢过来,还全程都那般气定神闲。看来她的修为确实还不够,不够配得上主子这番从容冷 静。 琉璃还在自省,傅灼灼心里也松了口气,虽然她表现的很镇定,不过也是表面功夫好。最起码在暗卫出来的那一刻,她是做好了带着琉璃和魏影拼杀出来的准备的。 还好来了个及时的救兵。 想到救兵,傅灼灼又停下了脚步,一抬头果然在他们马车旁,看到了那名叫李猛的护卫。 “还真的没走……”傅灼灼小声嘀咕了一句,抬步朝他走了过去。 见她来,李猛立即弯腰拱手道:“王妃!” 傅灼灼可不习惯这称呼,僵硬的扯了下嘴角道:“多谢李大人刚才出手相救。” “王妃无须这般说,都是王爷的意思,属下只是奉命行事!”李猛低着头道。 傅灼灼蹙了蹙眉,就奇怪了她的行动,那王爷怎么会这样清楚,难道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了?可是墨离珏的和魏影天天在她身边保护,也没发现什么人在。 思虑一眼,傅灼灼点了点头道:“还请大人回去替我谢谢王爷,不过王妃之事……日后若有时间,我想和王爷见上一见,麻烦转告声可好?” “王妃的吩咐,属下定会转告。不过…王爷也让属下转问一声,王妃可决定好小年宴上王府赴宴了吗?”李猛微微抬头看了傅灼灼一眼。 心下暗道,难怪王爷这么多年都没立王妃,原来是在等这位小姐。那两位大人居然还说京城的旨意不靠谱,我看皇上还是挂念我们王爷的嘛,不然怎么会让这样美貌与气质兼得一身的小姐嫁给王爷呢,听说好像还是洛城里新来的神医,日后在王爷身边,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王爷的身体啦! 李猛正暗暗想着。 傅灼灼也头疼的抚摸了一下下巴,是了,后天就是小年夜,也就是离王府的小年宴,都不用做什么安排,她就得见到那离王了。 想到这,她反倒有些犹豫,不太想见这位王爷。 “主子……”看到傅灼灼惆怅的叹气,琉璃蹙眉轻叫了一声。 “你去告诉离王 殿下,小年夜我自会上门赴宴。”傅灼灼道。 长痛不如短痛啊! 李猛闻言,额首应下:“是,那属下这就送您回去吧,王爷说了,定要属下等候王妃出来,再将您安全送回去。”说完,李猛忽然含指吹哨,不一会儿黑暗的街道里便涌出来一队兵马,两面排开站的笔直。 傅灼灼的眉头更加紧蹙起来,虽然她能感觉到这是那王爷的好意,是怕傅家对她不利,所以要这样安排,可这样一来,不是全城都知道,她和离王有关系?! 忽地,她想到了墨离珏。 如果他也知道了怎么办? “王妃,上车吧,天气寒凉,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李猛侧身,做出请的动作。 傅灼灼动了动嘴皮,想拒绝可这还在傅家门口,要被傅王权他们看到就不好了,所以还是硬着头皮上了马车。不过在马车走之前,她低声对魏影吩咐了几句。 魏影微微点头,消失在一旁的黑夜中。 “送王妃回府!”李猛一声大喊,那队士兵立即整齐调转了方向,然后跟在马车后面一路小跑,整齐的步伐加上盔甲发出的声音,在黑暗的夜里格外响亮。 傅灼灼一路沉着脸,思索着回头得怎么跟墨离珏解释这件事,说她忘了?还是说她也根本不知情?然后跟他保证立马和离王解除婚约?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她愁眉苦脸的,琉璃担心的问。 “你说,要是我跟离王说解除婚约,他能答应吗?”傅灼灼抬眼瞅了她一下,有些担心的问道。 琉璃一愣,心下大惊她为什么要解除婚约?“这……主子和离王的婚约是圣上的旨意,是赐婚,想解除怕是不易。” “……”脸上露出无言的表情,傅灼灼反应过来;赐婚就相当于被皇上包办了婚姻,都包办了哪里是她想解除就能解除! 除非她回京亲自到皇上面前,让他收回成命!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完了,她的美人相公又要跑了! 第194章 白表哥所爱之人是……我? 神态忧愁的回到自己府门前,同琉璃刚下马车,傅灼灼便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正立在她府门的貔貅旁。 “白表哥!”没想到白雪裳会在这时候来,傅灼灼惊讶的叫了声,随即走上前去。但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般停下来,对琉璃招了招手。 琉璃快步上去,傅灼灼附耳吩咐了几句。 琉璃额首,而她也赶紧走到白雪裳身边。 看到她的人影走到面前,白雪裳微微额首嗯了声,然后看向马车旁站立着的护卫队。 琉璃正和领头之人说些什么,说完对方便一声令下,将队伍撤离了。 “呃……这些、这些是离王爷的人,因为那什么……”傅灼灼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些人跟着她的原因。但白雪裳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奇,只是点点头说:“你没事就好,这般我就先回去了。”那些人是谁,他是比她更清楚的,所以也再一次让他明白,自己是多余了。 眼底闪过一丝微愕,傅灼灼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 “白……白表哥!”还是忍不住叫住了白雪裳,傅灼灼上前挡在了他面前。 束在白雪裳眼前的白纱,又一次很好的挡住了他眼底的没落,他语气平静让傅灼灼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心迹的问:“怎么了?” 傅灼灼凝视着他的脸,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可白雪裳比她还会做表面功夫,以她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 最后放弃的一叹了声,傅灼灼蹙眉问道:“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白表哥生气了吗?” 沉稳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惊讶,白雪裳道:“灼灼为什么这样说?” “不然白表哥近日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就连见面也是这般疏离?” 白雪裳微微启唇,却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他这般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根本和她没关系,可若说真的没关系,原因却还是在她身上。所以他选择逃避她,以为这样就能放下心中的妄念,可是一听到她有什么危难麻烦,他 还是第一时间过来,哪怕没有进门只是在这里等个几个时辰,也是甘愿的。 “白表哥,若我有何处让你不满,还请直言相告,灼灼并没有那么聪明。”傅灼灼苦着脸,最不会玩的就是与旁人猜猜猜的游戏。 而白雪裳听到她这番语气,心下却是自责,忙道:“灼灼多想了,确实与你无关。” “那表哥那日,为何不等我醒来就先走了?今日又是这般匆匆一别?”如果这还说没事,那也太假了吧! 傅灼灼歪头凝视着他,心中铁定他肯定有事! 白雪裳又是一番哑然的动了动唇。 那日不过是见黑十二守在她身边,他不想打扰罢了,而今日……余光看了眼护卫队消失的方向,白雪裳微微垂头思绪百转道:“灼灼,可有喜欢的人?” “呃……”傅灼灼被他问的措不及防,足足愣了三秒,而后眼神飘忽的结巴道:“表哥怎么……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因为,我似乎是喜欢上了一个未必能相守之人,故而不知该如何是好。”白雪裳抬头,沉重的望着她。 傅灼灼再次惊愕。 靠,这消息也太突然了吧!喜欢的人,难道是玲珑姐姐么?呃……不对,如果是玲珑姐姐,她怎么会不能相守呢?那是谁? 女子与生俱来的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可是面对白雪裳苦恼而沉重的脸色,她又八卦不起来了。转念一想,甚至和她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她和墨离珏不就是…… 于是乎,她的脸色也跟着黯然下来,“白表哥所说,我似有体会……可是,不管能否相守,喜不喜欢都是自己的心决定的,如果我们无法左右自己的心迹,又与其痛苦,为何不尝试争取一下呢?有时候,大概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吧,可总比日后想起来,却因为自己的无为,而后悔好吧?” 白雪裳怔怔看着她,“那若是,那人根本不喜欢我呢?” “呃……这样啊,那可能会更徒劳无功吧。” 闻言,白雪 裳的脸色变得苍白黯然了起来。 不过傅灼灼紧接着道:“但是,心之所向不就是与徒劳无功并存吗?所谓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嘛,只要没给对方造成太大的麻烦,那努力一下下也是有可能成功的对不对?最重要的是,即使失败,也能让自己失败的更心甘情愿些不是吗?” 果然,听到这里,白雪裳的脸色微微好了些,“灼灼真这样想吗?” “当然!人要努力过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啊!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傅灼灼露出给他打气的笑容道。 白雪裳凝视着她脸上的笑容,沉重的心结似是渐渐打开。 “谢谢你灼灼,你这些话让我想明白了很多。”微微退后半步,白雪裳拱手说道。 傅灼灼赶紧接住他的手道:“表哥何须这般客气!若正能帮到你,我也很乐意!” 白雪裳放下手弯了弯嘴角,心中想,确实是帮到了。最起码让他明白,自己所困惑的到底是什么。 是求而不得,还是自己不甘心呢?其实,还是不甘心罢了。害怕结果所以放弃,可到底还是不甘心的,与其如此不如随心而行吧。 “那表哥,可否再问一句……你心系之人,是谁啊?难道是玲珑姐姐?”还是忍不住八卦以及为玲珑打听打听情报,傅灼灼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雪裳微愣,深深凝视着她好奇的模样,大门上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来的烛火光芒映衬着他的侧脸,也点亮了他白纱后的双眸。傅灼灼心头一跳,望着他眼底的温柔紧绷身子,手指微微发抖的指向自己:“不会……不会是我……吧?” “扑哧!”白雪裳竟然笑了! 傅灼灼傻傻立在风中,不知这算什么情况。 白雪裳低头笑了几声,再抬头上扬着嘴角道:“灼灼真会说笑,你我可是表兄妹之情,难道你忘了么?” “啊,当然没有!”傅灼灼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没忘。 更暗暗松口气,不是我就好。 想到这,她又跟着笑道:“那 表哥心系之人……” “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罢了。”我所系之人,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永远……笑容背后,是白雪裳坚定心声。 “哦……” 我就是想认识一下才这样问的嘛…… 傅灼灼抽了下嘴角,暗忖道。 可是又不好再问下去,只能说;“那祝白表哥最后成功,让我早日有个表嫂可以叫叫!” 白雪裳笑而不语。 “不过,白表哥为何站在这里?”刚她一来,他便说她没事就好,难道是知道她去了傅家?可此事,她并未告知外人,他又是如何知道? 就像那离王又是如何知道的? 白雪裳似乎没有发现她察觉到了什么,淡淡一笑声色温柔道;“只是得知你出了门,担心罢了,看你这般回来便知无碍,那也就放心了。” “那白表哥可是知道我去了哪里?”傅灼灼又问。 此刻,白雪裳才察觉自己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不禁默声。 “白表哥为何对我的事,如此清楚?”傅灼灼望着他。 嘴角的笑容慢慢淡去,最后抿成一条直线,眉头也蹙了起来,白雪裳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难道要说,他在她身旁安排了人吗?虽然他的本意,只是让魏影保护她罢了,可也无法掩饰能得知她动向的嫌疑。 傅灼灼凝视他片刻,最后低头轻轻叹了一声道:“是魏影吗?” 白雪裳再次一愣,薄唇微张,脸上也闪过了惊讶。 傅灼灼看到他这表情,本来的试探就变成了肯定。 其实她早就该想到了,在这洛城她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魏影说是奉主命来保护她,若不是钱多商会和墨离珏,那也只有他了。 “灼灼,我并未有其他想法,这般……只是想让他保护你罢了。”知道已经隐瞒不下去,白雪裳便主动坦白道。 “他是有保护我,可白表哥,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们之间,无需这般遮遮掩掩不是么?”感觉自己的生活,一直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傅灼灼多 少有些不悦,哪怕是白雪裳也是如此。 可是她也明白,白雪裳不是出于恶意,因为魏影确实帮了她不少忙。 “……对不起灼灼,是我想简单了。”白雪裳理解她的心情,当即自责起来。 他以为用这样的方式报答她的恩情就好,却忘了聪明如她,迟早是会发现的。 “好吧,我接手白表哥的道歉,不过魏影那家伙动不动就给你打小报告,这点我可是要处罚的!”故作生气的鼓起了腮帮子,傅灼灼双手抱拳气呼呼道。 白雪裳凝视她这可爱的模样,不禁失笑,而后摇了摇头道:“魏影并没有什么都说,只是怕你遇到危险,所以……” “哼,反正我得处罚他,表哥说什么都没用!”傅灼灼哼哼的说道。 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有危险,白雪裳都能过来了,想必当初去瑶山,也是魏影报的信吧! 还瞒着她不告诉她自己主子是谁,看她怎么跟他算账去。 白雪裳再次哑然,决定不再替魏影解释。 这个锅,就让他背去吧。 在远处某个屋顶上的魏影,不禁打了个喷嚏,感觉背后一凉。 “白表哥,时辰不早,我也不邀你进屋了,不过你的眼睛是该到了复查的日子,明日我再去找你吧。”气话说完,傅灼灼又恢复笑意说道。 白雪裳温柔的点头,可也道:“明日我和玲珑过来吧,你家中事情繁多,便不用特地跑我那去了。” “哦……也行!”傅灼灼答应道。 目送白雪裳离开,傅灼灼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琉璃等了等还是走上前去道:“主子天冷,早些进屋吧。” “嗯……不过你说,我白表哥这么优秀,长得又好看,又会弹琴是谁这么眼瞎,居然还会不喜欢他?”傅灼灼偏头不解的问道。 可是琉璃也没经验,只能摇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懂。” 好吧,就是可惜了玲珑姐姐,如果她知道了,得多伤心。 想到这里,傅灼灼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家门。 第195章 我的目的从来都是傅家 夜色深冷,傅灼灼在院中坐了会儿,墨离珏终究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是去找林霄了,还是回府了。 哼,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傅灼灼不屑的在心里哼了哼,可是转念却又松了口气。 不见面,就不用跟他说关于她和离王婚约的事,到也是个理所应当的逃避借口。 时过子时,魏影从外面回来直接来到傅灼灼房门口:“小神医,如你所料,傅家果然带人进了药堂,此刻正在将大量草药装车。” 房门打开,是琥珀。在她身后,傅灼灼披散着一头长发,身上披着件披风走出来:“琥珀,你马上去县衙报官,就说发现有人贩卖假药。魏影,你带上这里的暗卫,去将这些假药留下来,还有那些人也一并扣下。动静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是街坊邻居全都出来。” 傅灼灼看了看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 琥珀和魏影同时额首,立即分头行动。 他们走后,琉璃走上来道:“主子是如何知道,今夜傅家会转运草药?” “呵,我那表伯伯别看一大把年纪,心思可比我还简单。今日我当面拆穿他们卖假药,为了防止被发现,他定会早些转移假药的库存。像现在夜深人静,不就是好机会么。”傅灼灼勾着丝丝冷笑,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只是傅王权没想到,她虽然知道他们卖假药,可是手上并没有任何证据,如果他按兵不动,那她反而没有办法。 但傅王权到底还是慌了,被她这么轻轻一炸就乱了行动,着急的要把药运走。 “可是主子,那赵大人不是和傅家关系密切?若是他抓了人,暗中又放了人怎么办?”琉璃又担心的问。 傅灼灼耸耸肩:“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为了抓人,只要这事闹开就行了。足够让整个傅家药堂包括京城的,都能受到牵连。” “难道主子您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药堂?”琉璃恍然明白过来。 “非也……”竖起一根食指摆动了一下, 傅灼灼嘻嘻一笑,转身回到床前道:“我的目的从来就是整个傅家!”那些属于她和傅子归的东西,她要一样不少的拿回来! 傅灼灼睡下后,院中又来了人。 琉璃看到他微微欠身,刚要行礼便被他阻止,随后退了出去。 墨离珏无声的来到床旁,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疲惫的眉间终于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他在她身旁坐了一会儿,静静凝视着她的睡容。 本说要留在她府上作陪,可是府中公务实在多得让他脱不开身,还有林霄那小子……想到这里,本温柔的眉宇间,又多了一丝不悦。 等回头,看他怎么找林霄算账! 目光一落,看到她在睡梦中嘟了嘟嘴的模样,那丝冷冽,又不自觉的成了宠溺…… 天亮,傅灼灼醒来,房中早已空无一人。 她叫来琉璃,半醒半迷糊的问:“昨晚可是有人进我房间了?” 琉璃微微额首道:“是,十二爷来过了。” “那人呢?” “又走了,天不亮就走了。” 傅灼灼躺回床上,傻愣愣的望着床帐嘀咕:“搞什么鬼……” 晚些,傅家药堂的事,就在洛城里传开了,听说是药堂卖假药,被官兵抓了个正着。不但扣下了不少假药,还有药堂里做工的几个小二和大夫也一并抓进了牢里去。闹的半个洛城都鸡飞狗跳。 虽然傅家马上就传出消息,说这是原来那远大夫所为,和傅家并没有关系,可这话又有几个人信呢?不少抓了药,甚至是吃了药没好反而死了人的家属,全都围在傅家门口讨说法。 就连那赵大人,虽说是想帮着傅家的,但上次那事加上这一事闹得太大,让他也难办。到现在都没把傅家的几人抓起来,也算是他仁至义尽了。 而在傅灼灼家中,到是一派平静祥和。早膳过后不久,白雪裳就同玲珑上门来。 在药房里,傅灼灼给他做复查,胡非为看到白雪裳的眼睛如此严重,居然还能被傅灼灼给治得复明,又 是啧啧称奇。 “小娃娃,你说这种病叫什么?”他虽然也在行医过程中,看到过这样的病症,但他并没有治疗办法。 “锥形眼角膜病变。” “哦……锥形眼角膜……”胡非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沾了沾毛笔,赶紧写下来。 如此明目张胆的盗学医术,傅灼灼却也不管,只顾撑着白雪裳的眼皮,见他眼睛本来的炎症又有复发的迹象,她不禁严肃道:“白表哥可有好好按我说的服药?” 白雪裳心虚的低了低头:“自然是有的。” “那外敷的呢?” “也有……” “这就奇怪了。” “灼灼,怎么了?是公子的眼睛又有什么问题了吗?” “嗯……炎症有些复发。”傅灼灼仔细盯着白雪裳的眼角四处,看到那红红的痕迹眉头紧蹙。 若是炎症再严重了,可能又要到失明的程度。而这种炎症每复发一次,那就会加重病情,不利于日后恢复。 “公子,我就说吧,不能喝酒!”玲珑气急又似找傅灼灼告状的说道:“灼灼都说了,不能喝酒,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又严重了!” 而傅灼灼的脸色也从严肃变成了阴沉,盯着白雪裳:“你又喝酒了?” 白雪裳一怔,虚心的躲开她质问的目光。 玲珑如诉苦般道:“是啊,我说了公子也不听,最近一直在喝酒,有时还喝的烂醉,我……我……”玲珑激动的身子都在发抖。 如果知道真会加重白雪裳的眼疾,她定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喝的。 傅灼灼也是一脸严肃,目光凌厉道:“酒精会中和药效,使药物的效果大幅度减低,我早说过治疗期间不可大量饮酒,表哥难道是忘了我的嘱咐吗?” “并……并未。”白雪裳垂着头小声的说着,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那为何表哥不遵守?”傅灼灼又问。 白雪裳却答不上来。 “就是啊!公子太不听话了!”玲珑在一旁附和。 胡非为又在本本上记了一笔:“ 饮酒可至复发……” “话说,你是什么人啊,一直都在这里写写画画干什么?”玲珑不认识胡非为,只见他傅灼灼说什么,他就写什么,嘀嘀咕咕着实聒噪的心烦。 胡非为莫名其妙糟了怼,也正眼瞅了瞅玲珑,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道:“小娃娃,连老夫都不认识,难道你没听说过鬼谷医尊的名号吗?” “医尊?”玲珑眼中的不耐变成了疑惑,这名号自然是晓得的,却没认出是眼前这红衣大叔。等等,越瞅着这大叔,她像想起什么般,瞪大了眼睛道:“啊,是你!拦了我们马车的人!” 胡非为一听,也打量起她来,“你、你不就是一开始跟我师父在一起的,那个小娃娃嘛!” “啊?师父?”玲珑惊讶的愣愣,眨了眨眼,视线从他身上移到了傅灼灼身上。 傅灼灼正在生气,听到胡非为乱认师门,没好气道:“胡先生东西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是你师父!” 但胡非为却不耻反为荣道:“师父都已经在传授我医术了,自然是认了我这个徒弟的。不用不好意思,哈哈!” 傅灼灼冷哼了一声,对他的不要脸懒得搭理。 玲珑却惊讶不已,一手捂嘴一手指着胡非为:“你、你认灼灼做师父?你不是医尊嘛,怎么还认灼灼做师父?” “哎,你这小娃娃,这样说就不对了,世上可没规定说医尊不能认师父啊!”胡非为放下本本,摇头晃脑说的一板一眼。 “切,天下名医鬼谷医尊,不是说已经是大魏最厉害的大夫了嘛?当初公子和我上鬼谷求医的时候,还被拒之门外不愿治呢,原来不是不愿,而是医术不精啊!” 玲珑一脸不屑的斜睨着眼,冷嘲热讽的说道。 但胡非为却也不生气,反倒想起来的看向白雪裳说:“哎,对了,你不就是那个上门求我治眼睛的公子吗?” 其实他们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几年前在鬼谷,不过当时他没有答应。一是,他确实 没办法,二是,他当时正要救一个重要的人,根本无心治疗其他,只在远处看了一眼,听底下弟子形容了一下这眼疾的症状,便拒绝了。 没想到,最后会在这里遇到。 “久闻医尊医术,在下白雪裳,乃极乐馆一名乐师,当初确实去过鬼谷求医。”白雪裳起身,对胡非为行礼说道。 相比玲珑的惊讶,他倒是早听魏影说过,胡非为赖在傅灼灼府上要拜她为师一事。 “医尊什么的不敢当了,不敢当了,当初确实是我过于执着自己之事,无心医治他人拒了公子。不过现在,老夫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这眼病我确实治不好,还得靠我师父才行!”胡非为厚脸皮的笑笑,又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冷声冷气道:“那敢情好,这次就给你一个机会弥补一下。” 白雪裳闻言,不解看着她。 胡非为也露出不解。 “玲珑姐姐,表哥怕是得在我这里留宿几日了,若不然这眼睛我也治不好。”傅灼灼赌气无视白雪裳不解,扭头跟玲珑说道。 玲珑一听事关白雪裳眼疾,自然答应:“好!我这就赶紧回去,给公子收拾几身换洗的衣服过来!” 看着玲珑匆匆忙忙跑出去,白雪裳甚是无语,不禁想,难道你们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不过看到傅灼灼气呼呼都不爱搭理他的表情,他决定;还是不发表意见了。 “小娃娃,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难道要教我治好他的眼睛?”胡非为不在意傅灼灼是不是在生气,在关心她这话的意思。 傅灼灼撇他一眼,居然一反常态的问:“胡先生可是真想学?” 胡非为立即眼睛发亮,点头如啄米。 傅灼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道:“那便按我说的做。” 接下来几日,胡非为便在她府上;心甘情愿的负责白雪裳和陵迟的早晚查房诊脉、熬药记病,和早晚的病情整理及汇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又过一夜,离王府摆小年宴日子便到了。 第196章 王爷府 琉璃说墨离珏又是很晚过来,天不亮就走了。 傅灼灼也已经懒得探究他到底在干嘛,反正脚长在他自己身上,她也拦不住。而今儿个一起来,她的脸色也是不佳。特别是看着日头一点点往西,她脸上的愁容也越发明显,到了下午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犯愁。 要不,不去了?对,干脆说身体不舒服,不能去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可这也不是办法,更不符合她果断的性子。 要不,直接去说他们不合适,还是把婚约给解除了? 可人家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在房间里烦闷的来回渡步,傅灼灼想着各种能解除婚约的法子。 “琉璃姐,主子到底怎么了?都一天了,一直心神不宁的!”琥珀扒拉着傅灼灼的房门,偷偷开了一条缝看着里面打转的傅灼灼,担心而小声的问身后的琉璃。 琉璃也蹙着眉头,偶尔能听到房中传出几声解除婚约之类的。 难道主子真想接触婚约?可为什么啊,王爷不是对她好好的吗? 琉璃还没想明白,房门突然就被打开了,琥珀一个踉跄差点摔进去,站稳了讪讪的看着傅灼灼;“主,主子……” 傅灼灼倒也不怪她偷听,反而问她们:“哎,你们可知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讨厌你么?就是那种,不想跟你结婚……我是说成亲……如何才能让一个男人不想和你成亲?” 傅灼灼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求助自己的两个丫鬟。 琉璃和琥珀面面相视一眼。 然后琥珀眨眨眼道:“男人不喜欢女人,一般就是丑呗!不然还能为什么?” “丑?”傅灼灼看向她。 琥珀点点头:“不是说,男子都爱美人嘛,不然还能为什么?” “丑……”傅灼灼摸了摸下巴,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如果她很丑的话,那离王就不会看上她了,那他就想解除婚约了!然后他们就可以一起去京城,让皇帝收回成命,改了这场赐婚! “对啊!我怎么没 想到!琥珀你太聪明了!”傅灼灼瞬间一改愁容,夸完琥珀便风风火火的去了药房。 琥珀一脸茫然,扭头看着琉璃道:“琉璃姐姐,我说什么了?” 琉璃看她一眼,却是另一种心事重重。 临近小年宴开始,傅灼灼换上那身水蓝色的衣裙,又让琉璃疏了一个端正的宫装发饰,准备出门赴宴。只是她脸上,自打从药房出来,便蒙了一块不透明的面纱,连琉璃要给她化妆都没答应,硬说脸上过敏起了疹子,不好见人。 可琉璃和琥珀之前还见她好好的呢,怎么去了躺药房就起疹子了? 显然,傅灼灼也不愿多说,还对这疹子颇为有好,一点都不担心。看得琉璃一阵担心。在马车之前,琉璃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主子,其实那王爷他就是……” “哎哟,小神医!”一声熟稔的叫唤打断了琉璃的话,豪华的红木马车从钱多商会的方向走过来,带着皮帽的钱十万挑着车窗帘子,冲傅灼灼挥了挥手,露出一口大白牙。 “钱掌柜,你怎么来了?”傅灼灼止步,看着他问。 钱十万头一次看到傅灼灼穿女装,上下打量她乐呵呵道:“小神医这打扮,在下差点没认出来。嘿嘿,我这不是去王府嘛,顺道路过你这,没想到这就碰上了。” “你也去王府?”傅灼灼道,说完又觉得多问了,离王府请的是洛城里的大户权贵,钱十万是这大户中的顶尖大户,当然受邀。 “是啊,怎么小神医也去?”钱十万也反问道,而后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道:“嘿,我就说呢,今年王爷怎么还邀请我了,原来是跟着小神医沾了光呀!” “嗯?钱掌柜之前没去过么?” “那是,哎反正要同去,小神医不如上我的车,我们路上慢慢说。”钱十万提议道。 傅灼灼一想也可以,便让琉璃给了马夫几个铜板,让其回去,自己则走向了钱十万。 钱陈拿出垫脚凳,傅灼灼一进马车, 钱十万便道:“小神医今日怎么还蒙起了脸?” “脸上起了些疹子不太好示人,便遮一遮。不过我听说王爷每年都会举办小年宴,宴请这洛城的大户,钱掌柜可是洛城数一数二的身份,怎会没受邀呢?”傅灼灼坐稳了道。 等琉璃上车,马车又动了起来。 钱十万抱着手里的暖炉笑眯眯说:“王府的小年宴是年年有,可我与那王爷走的也不是多近,而且王爷随性,请谁不请谁每年都不一样,但多半是城中几家资历老些的大户,所以我也没这荣幸。” 那这样说来,钱十万这次受邀,还真是她的关系?难道那离王已经把她在洛城的关系都查清楚了吗? 在她思索间,马车已经放慢了速度。 毕竟王府和她家就一墙之隔,到大门口也就是从她家绕过去拐个弯,走几步就到,做马车不过也是身为姑娘家,得有点场面。 “哎哟,这就到了。”钱十万挑开马车帘子,看着外头挂着离字灯笼,站着两排护卫的王府大门。 外面赶车的钱陈也道:“大掌柜,我们到了。” “行了,小神医我们就下去吧。”钱十万兴致勃勃,似乎对这次上王府抱了非常大的期待。 傅灼灼点头,和琉璃下了马车,随后是钱十万下来。 王府外面,已经停了几辆马车。王府的管家正在门口迎接来客。 傅灼灼站在马车旁蹉跎,目光深深的凝视了一眼那灯笼上挂着的离字。 “小神医,我们走吧。”钱十万命钱陈带着礼物说道。 傅灼灼微微点头,由琉璃搀扶着走向敞开的离王大门。 “两位可有王爷的请帖吗?”两鬓发白,身子微微伛偻但面色精神的老管家,看着走上来的傅灼灼和钱十万,笑眯眯的问道。 钱十万立刻乐呵呵的从袖子里抽出那张黑底子烫了金纹的请帖,傅灼灼也让琉璃把她那张请帖拿了出来。 老管家确认了上面的邀请内容,又看了看两人,扬手客气的把两人 放了进去:“两位贵客请,请!”他们也对傅灼灼露出其他的表情,似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亦或者,不愿张扬她的身份? 傅灼灼垂着眸子若有所思,或许那王爷也不是很想和她结亲,不然都派人去了傅家公布她身份,王府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呢? 想到这,她的心情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这离王府可不比一般人家,除了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左右还有好几个院子,听说设宴的是最里面的赏荷院。 在这西疆地带,荷花那是极其珍贵的园艺花种,就连极乐馆那豪华之地,池子里的荷花也是寥寥几片叶,何况在这冬天,没冻死就不错了,更别说赏荷了。 但这王府就不同了,这赏荷园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池子,中满了荷花,听说哪怕是现在,那荷花的叶子也是碧绿的,不知那离王花了多少银子才得以维护。 而在这池子的一头,还建有一个非常大的观景台,观景台连接着一个房间,冬天离王可以在那房间里设宴,让人赏外面的一池荷花,高兴了,还可叫一群舞姬在那池子荷花前跳舞,美不胜收。 夏天,那就更是吹风乘凉,举办宴会的好地方。 也就是这些传闻,这王爷彻底成了洛城人眼中的吃喝玩乐,光享受的主。 而话说回来,王府的下人领着傅灼灼和钱十万穿过好几道门,终于到了那个什么赏荷院。然后进了专门用来赏荷设宴的房间。房间里头摆了不少桌案,已有不少人入座。傅灼灼扫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一个角落里,垂着头独自饮酒还是饮茶的傅王权。 傅家药堂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还来了。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傅王权抬头也朝她看了过来,见她蒙着脸先是一愣,等认出身份便脸色阴沉的别过脸去,非常不情愿的模样。 而傅王权一旁的位子上,是同样一脸凝重的赵大人。 傅灼灼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勾,跟着引路的婢女在一个桌 案前坐下,而她面对着的就是露台,露台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荷花,在挂满灯笼的池中,随风摆动。 “哎哟,这不是钱掌柜吗?”钱十万在傅灼灼身旁坐下,立即有人认出了他,上来打招呼。 “哎呀,这不是陆大老板吗?!”钱十万也认识他,立即起身回礼,在一来一往过来的人就多了。 “没想到今年还能在这里碰上钱掌柜啊!” “是啊,没想到今年王爷还请了钱掌柜,看来王爷也是越来越肯定钱多商不会在洛城的地位啦!” 钱十万的身份在这些家族大户的眼里,可不一般,这会儿都要上来聊上两句,拍一拍马屁,好为日后某个跟钱多商会合作的机会。 钱十万对这种场面是应付自如,“多谢各位给钱多商会面子,不过今日我能来此,还是多亏了我们的小神医啊!就是给我商会做神药的神医!”傅灼灼已经说过,不用再隐藏她的身份,钱十万便借此机会让更多人认识认识她。 有钱十万引荐,显然好过自己动手,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傅灼灼从容温婉的点了点头,举手投足间的仪容气质,可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 “没想到做神药之人,竟然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小姐!”陆老板是见识过神药的,看着傅灼灼微微愕然道。 钱十万立即道:“没错没错,今日在下能来,也是因为小神医与王爷的交情,沾了光!沾了光!哈哈!” 钱十万这样一说,又让这些人震惊不小,没想到她不但会做神药,还和王爷有交情! “原来如此,久闻钱多商会神药功效,没想到是出自这样一位年轻的小姐之手,今日能见一面也是三生有幸啊!”陆老板带头朝傅灼灼走了过去。 很快,那些本来围着钱十万的人,纷纷都围住了傅灼灼。而傅灼灼面对他们也是不慌不忙,该谦虚谦虚,该客气客气,一切都稳。 这时,房间尽头摆着主位附近的房门打开。 “王爷到!” 第197章 莫不是个傻? 本来还围着傅灼灼的一行人,齐刷刷的跪下,叩首高喊:“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傅灼灼还不习惯这种场面,反应慢了点,琉璃轻轻一扯她的衣袖,才让她也跪了下来,俯首看地板。 因为低着头,傅灼灼也没看到那王爷长啥样,只听到一串非常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外头走进来,然后是坐下时衣服摩擦的声音,接着又是一窜凌乱快速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放下什么东西,又匆匆的离开。 “诸位都起来吧,年关将至本王邀各位上府小聚,无需多礼。”沉稳略带点磁性的声音从上头飘下来,傅灼灼心头一紧莫名觉得这声音熟悉,没起身便抬头朝主位看去。 那只在他们这些座位和主位之间,不知何时立了一块方方正正花纹繁杂,不怎么透光的屏风,将将是挡住了离王的身影,只能让她看到一个迷迷糊糊的轮廓。 这是什么操作? 傅灼灼眼底闪过狐疑,但她身边的人却都跟见怪不怪般,兀自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既然这王爷故意挡着自己,那傅灼灼也没有办法,凝视屏风后的身影一眼,她也坐了回去。 婢女们重新上来,将他们桌案上的茶水换成了酒水。上面的离王则再次开口道:“今年都来了什么人?”这话问的是他身旁站着的护卫。 而那护卫也不是别人,正是傅灼灼见过的李猛。 只见李猛将放在身后的双手抽出来,手上托着一个小本子,打开高声念起来:“洛城知府,赵大人上门赴宴!洛城红翎酒庄,陆老板上门赴宴!洛城邢院外上门赴宴!洛城成家绸庄,成老板上门赴宴……”李猛挨个叫,而被叫到的人则拱手再像王爷行礼。 敢情,自己请了些什么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傅灼灼看着这一幕,顿时觉得荒唐,虽然知道这王爷有点废,但这也太废了吧! “洛城傅家……”李猛念道傅 家的时候顿了顿,眼睛朝傅王权和傅灼灼坐的两个地方看了看,然后继续道:“傅家药堂,傅老爷上门赴宴!”傅王权被叫到名字,阴沉的脸上赶紧挤出笑容来。 “洛城钱多商会,钱掌柜协商会内神医上门赴宴!洛城……”李猛沿着座位挨个喊完。 听到王府的人称傅灼灼是神医,傅王权古怪的往他们那看了一眼,然后若有所思。 听完来人,那王爷又用懒懒的带着些无谓的口吻道:“哦,那今年都送了些什么过来啊?” 李猛再次翻开那小本子,将几家人带来的礼物一一喊出来:“赵大人送江南名画一副,陆老板送上等杏花酿两坛,成老板送上等红布匹两卷,傅家送上等人参一支!钱掌柜送上等红珊瑚一盆,小神医送上等外伤药一瓶……” 傅灼灼扶额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首先她以为自己送的东西是最差的,(虽然这外伤药的定价也不便宜)可一听其他人的东西,什么杏花娘,红布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家上门提亲呢! 再者,她从没想过王爷还有报礼单的习惯!虽说,这也不算什么怪事,那些电视剧里皇帝收礼不就喜欢报礼单么?但作为王爷,听听这些东西,档次显然不算好。 可收也收了,还报的众人皆知,不就是在丢自己的脸么?再反观屏风后的人,听得还挺入神。让她不由得怀疑,难道这王爷除了废,还是个傻? 她方才还错以为这声音是那谁,真真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不仅是她这样想,连着头一次来的钱十万也是一脸茫然,朝傅灼灼挤眉弄眼半天,似在问她王爷这是什么操作? 但他高估了,因为傅灼灼也不知道。而在场其他人,似乎也已见惯了这场面,上面在报礼单,他们到是吃喝不耽误。也不是很在意,这王爷怎么看自己送的礼。 礼单终于报完,那王爷果然还挺满意:“ 嗯,不错不错,都是府上需要之物,各位为本王送来,也是有心了。” “王爷高兴就好。”那陆老板朝离王拱手一礼道。 其他人也跟着拱了拱手。 接着这宴席也算是开了,婢女送来酒菜,又有一群穿着露骨的美姬和抱着乐器的乐师站上露台,开始了歌舞。 傅灼灼对这些自是不感兴趣的。 “主子可是胃口不好?”见傅灼灼对面前的东西一动没动,琉璃担心的小声问道。 傅灼灼摇了摇头,抬眸朝屏风里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虽然她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可是她却觉得他也在看她。 微微愣怔了一下,傅灼灼更奇怪了,连她的名字都没有报出来,他还会关注着她么? 总觉得这离王爷有些离谱,又有些神秘,更让她拿不准他的心思,也就更不知道该怎么提解除婚约之事。 对饭菜和舞姬实在没兴趣,傅灼灼中间寻了个借口,出门透了透气。 整个赏荷园,除了刚才的观景房,外面也是挂满了灯笼,还点缀了些东西。傅灼灼走在荷花池旁,听着从露台那传来的乐曲声,无力的叹了口气。 琉璃站在她身后,瞅着她愁眉不展的脸色,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来,身旁传来了沉稳的步子声。 琉璃回头,看到是李猛走了上来,“主子……”他压低声看看琉璃,再看向傅灼灼,傅灼灼也侧身回过头来,“主子让王妃过去。”李猛小声道。 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虽然傅灼灼也想到他们肯定是会见一面的,没想到宴会还没结束,就要见她。 “主子!”可琉璃却莫名的为她高兴。 算了算了,横竖左右都得见都得说,长痛不如短痛!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傅灼灼点了头:“好。”而后往设宴的观景房走去,可是李猛却叫住了她道:“王妃,我们不去那边,请跟我来。” 傅 灼灼一愣,再看看歌舞升平的观景房,心下有些古怪。 不过,这样也好,单独见面方便说话! 打定主意,傅灼灼跟着李猛从小路离开了赏荷园,回到王府的主建筑里。然后七拐八拐好似走了很远,才到了另一个院子。 这院子明显比其他院子要清雅很多,李猛将她带到院子入口的拱门前便停下了,同时拦住了琉璃。 “主子让王妃一人去。” 琉璃明白的停住了脚步,傅灼灼看他们一眼,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这院子,倒是有点像白雪裳那院子,入口处种着很多竹子,挡住了外面的喧闹同时,也让院子里增加了些神秘色彩。沿着路两旁的石灯,傅灼灼来到两间厢房前,厢房里点着烛火,一个颀长的人影正站在屋中。 她凝视了那影子一眼,心头突然怦怦跳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 可临了到房门前,她又迟疑起来。贝齿下意识咬了咬唇,但又因为自己的特殊装扮,而痛的眉头一皱。不过这吃痛,到也让她镇定了几分,抬手敲了敲门扉,“民女傅灼灼,求见离王爷。” “无需多礼,进来。”比之前更加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傅灼灼本冷静下来的心更凌乱了,推开房门她便朝房中立着的人看了去。 玉冠墨发,一身玄衣长袍,手执黑色折扇,不是墨离珏那混蛋,还能是谁! 在惊怒交加下,傅灼灼不禁一声河东狮吼道:“墨离珏!你……”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墨离珏已经一个箭步到她面前,捂住了她的嘴,同时压低了声道:“娘子莫怒,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说好不好?” 傅灼灼露出两只眼睛狠狠瞪他,想说谁是你娘子,可终归是冷静了下来,敛了些怒意。 见她眉宇缓和,墨离珏也松下了手,同时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总觉得刚才的手感有些怪异。不过眼下也无心多想,上前关了 书房门,拉着傅灼灼进了里屋。 进去后又不知道碰了什么地方,书房内的书架已经缓缓开了一扇门,任他拉着傅灼灼直奔门里去。 …… 傅灼灼进院子不久,蔚蓝和炽火不知从哪儿赶过来,看到李猛在站在院门口,不解道:“李猛,你不在前面陪着人,在这里干什么?” 李猛看到他们先是拱手行礼,然后道:“王爷让我把王妃送过来,既然两位大人来了,那小的就先走了。” “哎,你等等!”要走的李猛,被蔚蓝一把拉住,回头就见他和炽火两人瞪大了眼,“什么?王妃?哪儿来的王妃?” 他们出门之前主子还是孑然一身,怎么眨个眼就多了个王妃了? 关键是他们连王妃是谁,都还不知道! 炽火终于注意到了一旁还站着个琉璃,“你……你怎么在这?” 琉璃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自然是在这里等王妃的。” 此话一出,炽火和蔚蓝又是大眼瞪小眼。琉璃现在可是傅灼灼的婢女,她在这里等王妃,那王妃的身份便也不言而喻了! 炽火想明白了不禁怒道:“果然,主子果然是被迷惑了!”他就想,主子平白无故对傅灼灼那么好干什么,又派人保护又送婢女的,果然是有了那种心思。 琉璃觉得这话她不爱听,抬头道;“什么叫迷惑,我看离主是捡到宝了还差不多,再说我们家主子可不比任何人差半分!” “嘿,你可别忘了,你是离王的人,怎么还帮着……”炽火气结,哪知琉璃又打断他:“离主已经将我送给主子做贴身婢女,以后我就是主子的人!” “你……!”炽火被堵得说不上来话。 只有蔚蓝还在状况外道:“等等!你们说的王妃,不会是小神医吧?她……她不是王爷看中的良才吗?” 此话一出,同时引过来三双眼睛,而这三双眼睛里也同时有着一个神情。 你特么是傻子吧! 第198章 做个皇后玩玩? 傅灼灼被拉进密道中,跟着墨离珏七拐八拐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一扇门前。 等墨离珏打开石制的密道门,眼前是另一间屋子,不过不比刚才的王府书房气派豪华,装饰多样,只是一间普普通通卧房屋子,甚至连个好点的家具都没有,只有一张罗汉床和张桌子。 傅灼灼站在房间里环顾一眼,墨离珏关了密道的门,也没点灯的意思,只问:“这离街上近,今日小年夜定是热闹,要不要去看看?” 带她走那么远,绕这么多弯就是想拉她逛街? 傅灼灼在黑暗中瞅着她,眉头蹙得都能夹死蚊子。 “你若不愿意,那就不去了吧。”墨离珏也不是不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倒也没强求,过去点燃桌子上的蜡烛。 烛光照亮他的脸,依旧是那么的俊美妖孽,只是在不知不觉当中,瑶山士兵眼中的冷面军师眉眼中,居然也有了一抹柔和。 特别是在他看向傅灼灼时,那抹柔和更是柔软的好似能溺死人一般。 傅灼灼微微握拳,嘴角也抿了抿,然后尝到嘴角的一丝刺痛,“你……到底是什么人?”军师?王爷?还是…… 墨离珏定定看着她,“我皇姓墨,家中排行十二,八岁来此洛城,十二岁前去塞北投靠林将军,从此生长于军中。是王爷也好,是军师也罢,对我而言都只是称号,灼灼觉得我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所以,既是军师黑十二,也是皇子王爷墨离珏。 傅灼灼的脑子轰的乱作了一团。她虽也猜想过他的身份,可最多,就想他是个什么将军之后啊,最多是个喊冤忠将之后,隐姓埋名投靠军营,想用功绩换清白之类的狗血剧。 可从来没想过,和皇家扯上什么关系。而且不是说,洛城离王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柴闲王吗?就连方才 的宴会上也是故意丢人的吗? 这下可好,本来她是担心自己和离王的婚约该怎么办,现在她该担心自己男朋友是个王爷该怎么办! 看着她愣愣的表情,墨离珏垂眸轻声沉吟道:“若是灼灼愿意,可是能听听我想说之事?” 傅灼灼重新看向他,似乎不听也不行。 凝视他一眼,她走上前在凳子上坐下来道:“好,洗耳恭听。” 墨离珏温柔噙笑,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来。 他的身份,说来很简单。 他母亲是个异族人,却曾经被皇帝得宠一时,但因在宫中没有什么势力,等他六岁那年,母妃突然暴毙,他便成了一个人。而后,皇帝封了他一个封号,给了他一块封地,年幼的他就离开了京城。 朝中之人都看得出来,他并非得宠的皇子,所以鲜少有人问津他在洛城的情况。而他也清楚,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都希望他在洛城当个普通的闲散王爷,所以他去军营后便化名黑十二,除了林霄和林老将军之外,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至于王府内,一直是有人代替他出面,对外宣称便是王爷懒理政务,爱玩乐。于是洛城传言中,他也只是个只懂享乐的废柴王爷。 “所以,你根本不在王府内?”傅灼灼听到这,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明明在瑶山,可是却没人发现他的身份,还以为王爷一直在王府。 还有上次在傅家药堂门前,离王突然出现帮她脱困,但她却至始至终都没怀疑过他,因为他当时在她的马车里,王爷的轿中另有其人。 “除却重要之时,一般借是炽火找人假借我身份,留在王府中掩人耳目。”目光柔和的望着她,他确实不在做任何隐瞒。 傅灼灼微微垂目,心情虽有平静,可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但似乎也能明白他为何会 做这样的安排,既然是个闲王,自是不能去军营的,若传出来这份功绩也着实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了。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做这个闲王呢?如果不是为了江山王座,那为的是什么? 重新抬头,她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我母妃之死,并非那般简单。她是百里氏人,自进宫便是一个妖女身份,即使父皇再护她,也终究抵不过宫中的明争暗斗。我不愿做闲王,无非不过是想为母妃讨一公道罢了。”读懂她眼里的不解,墨离珏垂头淡淡说道。 “百里氏?妖女?”对于初来咋到不久的傅灼灼而言,显然不知道百里氏是什么意思,又怎么成了妖女。 “百里一姓,源于传说,传说生来便懂的异术,可观未来。先帝听闻百里氏人由此能力,便派人去寻此一族,为皇室测观未来,那人就是当时的太子,我父皇。” 然后就是一个很烂俗的剧情了,当时的太子找到百里氏部族,见到了那时候还是百里氏圣女的惠妃,郎才女貌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只是没想到,没多久先皇就因病过世,太子急忙赶回皇宫奔丧继位,但对百里一族他却只字不提,只是回来的时候,人们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个双眼如同琥珀般的女子。 后来太子继位,封此女子为惠妃,且宠爱有加,夜夜临幸。然后就有人以惠妃双眸有异,传出了她是妖女的传言。好在皇帝护佑,传言没多久就平息了下去。 但后来,惠妃肚子迟迟不见动静,而皇帝身为太子时,就已经有了正妃和几个侧妃,孩子也生过一大堆,但是孩子多了不好养,生生死死挨个都快排到双位数了,结果膝下还是只有三个女儿,不见一个皇子。 为了江山社稷,那帮大臣自然是不能忍他独宠一个妖女的,于是一而在 再而三上书,请求皇帝雨露均沾,扩张后宫。后来,不知是皇帝还是抵不过这些管的宽的大臣,还是他对惠妃有了厌倦,宠幸的就少了。 没多久,皇后怀孕,一年后生下十皇子,朝中大臣立即上书,说此之乃天定的太子,让皇上拟写诏书,封此子为太子。 可没想到,那时候惠妃也怀孕了,且在没多久就生下十二皇子,皇帝大悦,只是惠妃身份太过贫贱,那能和权高位重的皇后比。即使皇帝重新对她宠幸有加,也改变不了皇后之子做太子的结果。 若只是这般,日子或许也能过下去,深宫中的日子,哪会长久太平。皇太子犯错,皇帝震怒,欲废太子,结果事还未成,妖女一事再起祸端,惠妃先死,死状诡异凄惨。而年仅7岁的墨离珏不但失了母亲,还中了火毒,太医断定他活不过一年。 最后,皇帝念自己与惠妃之情,封他为王,给了一块封地,远远的送走了。 至于他的死活,却没再多问。 “若非当时母亲身边的嬷嬷忠心,听说洛城附近有一高人可抑制火毒,我许是早不在这世上了。” “高人?”傅灼灼蹙眉,能抑制火毒之人,应该是懂的药理医术的,难道是大夫吗? “救我的是西山寺的主持,已经圆寂。早些年他游离各国,见过火毒,来洛城后我便拜入他门下,做了俗家弟子。他教我功夫的同时,也帮我医治火毒。” 但这位主持的抑制方法,也只是利用寺庙中的寒泉和一些药物,压制火毒发作时的痛苦,并不能彻底解毒。 “……”傅灼灼神色复杂的望着他,本来的怒意也被一丝沉重的心疼代替。 宫中的明争暗斗,向来都不是那么轻松。 “灼灼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他依旧是那般温柔的噙着笑,等待她下一个问 题。 傅灼灼轻轻吸气,听完这些虽然明白了他为何要掩饰身份的理由,可还有几个问题她也想问:“你当初答应做我的压寨夫君,可是看中了我这身医术?” “是,确实是如此。”本以为墨离珏还会掩饰一下,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 可也就是他的干脆,反倒让傅灼灼放心了。 不然他要是敢说什么一见钟情,看见就喜欢上了,她才要觉得奇怪呢! “那我再问你,你可是想要做皇帝?” “那灼灼可是想要做皇后?”墨离珏反问。 傅灼灼蹙眉道:“你做皇帝,跟我有什么关系?” “若我做皇帝,那灼灼自然是那皇后,若灼灼不想做,我又何必做那皇帝?”言下之意很明确,他所在乎的,并非是那皇帝。 “你……不想要江山,不想要王座?”不对啊,一般哪个王爷不想要皇位的,哪怕是个闲王,多少会想吧。 可是墨离珏却微微垂首,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道:“我只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母妃,又是谁给我下的火毒。皇位江山又如何,哪有我这洛城王爷的宝座来得舒服。”说完,他又抬头看向傅灼灼:“不过,若是灼灼真想做个皇后玩玩,那我就试试……” “不必了,皇后又如何,哪有我这个神医来得自由舒坦!”抬手按住他的嘴,傅灼灼立即掐死这话题。 什么皇后,她才不想当什么皇后,不想和一堆女人明争暗斗,争宠争爱分享自己老公呢! 深深凝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小计谋,她又道:“不过你深处洛城,想调查你母妃的案子,怕是有些难度吧?如果能回京的话……”“快了。” “嗯?什么快了?”傅灼灼不解望着他。 但他却答非所问道:“灼灼可是知道,为何皇上会下旨让你我遵照婚约,准备完婚?” 第199章 原来,都是他计划好的 “这……”傅灼灼蹙着眉,微微歪头思考,她还真不知。 听说他们的婚约是打小定下的,可是原主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他,后面来到洛城这婚事更是无人提及,原主都自己都忘了,所以傅灼灼能从记忆得到的信息很少。 墨离珏缓缓扬起嘴角,浅浅笑着道:“因为,京城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忘记我。” 闻言傅灼灼一愣,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墨离珏再道:“当初我母妃死后,我应该也是活不长久的,只是阴差阳错来到洛城,遇到了西山寺的主持才苟延残喘。若那个人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人,知道我不但没死,还可能和林家军走的近,那会怎么做呢?” “好想法子……再杀了你。”傅灼灼斩钉截铁道。 墨离珏露出赞许的目光:“对,所以就有了让我回京,与你继续履行婚约的旨意。” 等到时候,他就好比羊入虎口。 傅灼灼凝视着他的脸色,明知道这些都是阴谋,他却没有半点担忧的神情,更反像是……“这些,都是你计划好了的?”她试探的问道。 他去军营这么多年,应该也不是真的为了精忠报国吧,而是为了…… “灼灼总是聪明。”果然,墨离珏更不加隐瞒,“这些年我在军营中,除了保护洛城百姓不受北牧军威胁外,也是为了与林家军打好关系。只有这样,有一天京城里的那些人,才会让我回去。” 毕竟林家可是拥有着十万大军的林家兵啊,那些人怎么会放心他和他们在一起呢。 傅灼灼了然,原来他早已设计好要如何回去。 先是安排人在王府假扮自己,蒙蔽他们的眼线,等时机成熟再把自己的事慢慢泄露出去,让他们察觉,为了铲除他这个威胁,他们就会把他从洛城叫回去,到时候……他就有了调查自己母妃死 因的条件。 “可既然已经有了旨意让你回京,那上次的受伤是……”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被人重伤,那是怎么回事? “有人利用火毒解药的消息,将我骗到了塞北,中了埋伏。”墨离珏道。 “可是,既然能把你叫回京城,为何还要在这里刺杀你?”傅灼灼不解了。 “此事,我也不解。”墨离珏也不知道,皇上的旨意早已经到了王府,过完年回京完婚是铁定的事实,他们为何还要利用火毒的解药而刺杀他?难道是为了试探他的火毒解了没有吗? 傅灼灼默声凝视着他,脑内快速分析起来;难不成是那个人,是发现傅家不打算履行旨意,拍杀手来害她,所以才改了计划?可这也不对,这件事应该是傅家暗中操办的,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抗旨,那人又怎会知道? 除非那人与傅家也有来往,甚至关系密切? 想到这,她不禁赶紧问道:“那个,你大概知道是谁害死了你母妃吧?” 墨离珏抿了抿嘴角,起身在房间里渡步道:“我当初以为是皇后,当年太子犯错,父皇宠爱我和母妃,若废太子,我可能是最大的威胁。 但母妃被人指为妖女,当时太后尚在,下令将我母妃乱棍打死,是皇后替她求了请,让父皇严查等结果。只是我母妃没等到那结果便含冤而死。 但也是皇后在我母妃死时,极力将我保下,甚至是她谏言父皇,留我一命,送至洛城。倒是另一位兰贵妃,一直与我母亲不合,甚至有人说,妖女一事便是从她那传来的。而兰贵妃当时刚刚生下小皇子,我十五弟。何况她父亲还是当朝宰相。” 说完,墨离珏停住脚步,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垂眸分析了一下,这样的话,她们就都有谋害他母妃的可能了。 “会不会是她们合谋 ?” “不会,皇后与兰贵妃不合,乃宫中人人皆知的秘密。”墨离珏立即否定道。 那就真的很难说了。 宫斗这种事,一向都是复杂多变,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 一想到电视剧里那些宫斗的手段,傅灼灼不禁抚上眉梢,感觉太阳穴有些突突的疼。 墨离珏走到她面前,垂首目光温柔的望她道:“灼灼可是害怕我牵连你?” 傅灼灼抬头与他对视;“如果我说是呢?” 琥珀眸底掠过一丝波动,但似乎也是意料之中,他继续扬着浅笑:“那便留在洛城,哪也不要去。” “留在洛城,那怎么完婚?” 墨离珏垂下眼睫来:“这些灼灼便莫要担心了,届时我可禀告父皇,让他收回成命,撤了这婚约。”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回去,我留下?”傅灼灼站起来,盯紧了他。 “是,若我回来,哪怕没有婚约,我也定会娶你。”他重新看着她,浅浅扬起的嘴角含着宠溺的笑,眼底那一片温柔,就似能将人吸入进去一样,可同时在那温柔的深处,是丝丝地不舍和抱憾。 如果和他有婚约的人不是她,他应该是忍心带着回京一起冒险的,但现在…… “那你要是不回来呢?”傅灼灼微微绷紧下巴,胸口已经有血气在翻腾。 “那你便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他还是保持着那笑容道。 深吸口气,将胸口的血气压了下去,她撇头走向一旁顿了顿道:“墨离珏,你这话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不是。” “不是在激我?” “不是。” “那行,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去不去京城我自己做决定。”她握了握衣袖中的双手,对他道。 “你去作何?”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墨离珏蹙眉道。 “我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傅灼灼撇撇嘴,扭头看向房 外道。 “不要胡闹,京城可不是洛城,”两步到她身边,墨离珏看着她道:“若他们知道,你是我未婚妻,哪怕是我……也未必能护你周全。”所以他今日才要把所有事告诉她,就是想让她留在洛城等他。 “那你还到处说我是王妃?”傅灼灼挑挑眉,一句话,噎的墨离珏哑然半天才支吾道:“我……我……是得知你去了傅家,怕你被欺负才出此下策,不过你放心,此事我并未对所有人宣布,知道的只有李猛和我亲信兵。” 看他先是一脸犯了错,然后又露出能补救的小眼神,傅灼灼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可又被一丝痛楚刺的蹙了蹙眉。 不过这下她倒是明白了,为何王府里那些下人看到她,并没有提及王妃一事,原来是他们都还不知道。 “好吧,看在你确实帮我撑腰的份上,这事就算了。不过,我也说了,脚在我自己身上,而且我回去也不是为了你。”傅灼灼撇头睨着他道。 她和傅家还有一笔账没算呢,就算他不回京,她也早晚是要回的。 墨离珏哑然的张张嘴,愣愣盯着她半响道:“你可知,到时候会有多大的麻烦吗?” “知道啊,反正我在这里也没少有麻烦,再多一点又如何?”傅灼灼摊开手,一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态度。而后眸子一眯,突然凑到他面前,点起脚尖贴紧他的脸道:“还是说,你想趁机又甩下我逃跑?” “……”这话就更没谱了,墨离珏好气又好笑的蹙眉又松开眉头。 “哼,反正这京城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再说你这王妃都给我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若是被傅家得知,他们还不笑掉大牙?我可没那脸丢给他们看啊!” 傅灼灼摇头晃脑,说的轻描淡写,可墨离珏却明白,她已下了决心。 一丝苦笑溢出 嘴角,他轻轻握起她的手,“那便答应我,若回京遇到什么危险,你定要保护好自己,莫要管我。” “放心吧,我们运气没那么差的。”傅灼灼也握了握他的手,给他安慰道。 四目相对,又是一番良辰美景。 望着他眼底的温柔,傅灼灼心头微微一跳,双颊不禁涌上来一股热气。 正当她有些失神的时候,身后的那个暗门却突然打开了。 在察觉暗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墨离珏便收回那温柔神色,立即凌厉的看了过去。 “主子!”蔚蓝从暗门里钻出来,看到墨离珏果然是和傅灼灼在一起,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神色。 傅灼灼也回头看向他,墨离珏道:“怎么了?” “呃,那个傅家的傅王权,在王府里找您呢。”蔚蓝看了眼傅灼灼,再看着他道。 若不是傅王权到处找他,他也不会这么不知好歹的跑出来找人。 “傅王权?”傅灼灼听到这消息,皱了皱眉头,那表伯伯找墨离珏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在他面前为难她?可是她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吧…… 墨离珏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与他对视一眼,傅灼灼松开眉头道:“去看看吧,当然如果你想见他的话。” “一切听你,若你说想见,那就见。”墨离珏自然无所谓,只要她乐意见谁都行。 看到自家主子居然这么听小神医的话,蔚蓝嘴巴半张,心里更加惊悚了。看来炽火他们说的事是真的! 小神医……小神医居然真的要成他们王妃了! 见他一脸惊悚的杵在暗门入口,墨离珏立即收了脸上的悦色,沉声道:“杵着做什么,还不回去!” “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要不我给治治?” 一看那表情就知道没想好事,哼! 傅灼灼忽然露出关心的笑意,反手掏出随身的银针。 第200章 求王爷做主 吓得蔚蓝浑身一惊,突然想起林霄中了傅灼灼的针是什么模样,赶忙摇头摆手,退开老远:“没有没有,主子和小神医先请吧,我断后,我断后。” 后面又没人,断个什么后。 傅灼灼古怪的瞅他一眼,不过那针到是收起来了,偏头对墨离珏道:“那我们去看看吧。” “好。”墨离珏轻轻点头,一步上前吹灭桌上蜡烛,随她进了密道。 蔚蓝在后头暗舒口气,而后警惕的看了看四下,退回密道,关了暗门。 一路快步,很快回到王府的书房内,墨离珏开口问:“他人呢?” “被李猛拦在正厅堂中呢。”蔚蓝关上暗门道。 墨离珏下意识的与傅灼灼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的门。 琉璃和炽火还等在这院外的拱门前,看到人出来都行了礼。“主子……”炽火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目光却瞟向了傅灼灼。 “去正堂。” 炽火一抿嘴角,将话咽了回去,低头跟在他身后。 傅灼灼看向琉璃,琉璃便额首会意,跟上她,她跟上墨离珏一同去了正堂。 王府正堂。 两侧的椅子上,分别坐着三个人,是的除了傅王权还有被傅王权拉过来的赵大人和寻乐傅灼灼一圈未果,来这里等待的钱十万。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三人纷纷扭头朝门口看去,见一身玄衣长袍,双手背在身后气场凌厉的墨离珏走过来,赵大人和钱十万赶紧起身。傅王权见此也颤巍巍的站起来。 “下官给王爷请安!”赵大人拱手弯腰九十度,语调掐媚。 钱十万和傅王权也照做。 而他们刚行了礼,傅灼灼也领着琉璃走进来,看到堂内不但有傅王权还有钱十万和赵大人,微微挑了下眉头。 “都免礼吧。”墨离珏走到正主的位子前,淡淡挥了下手。 钱十万一抬头看到傅灼灼也在,立 即笑嘻嘻道:“我就奇怪小神医跑哪儿去了,果然是和王爷在一起啊!” “嗯?”看到钱十万见到墨离珏居然半点惊讶都没有,傅灼灼心下了然,敢情他是早知道墨离珏身份了。也难怪之前他每次见墨离珏都是恭恭敬敬,当时她还以为钱十万是知道墨离珏是林霄的军事。现在想来,他应是早知道他王爷身份才对。 另一边,赵大人不动声色的看过傅灼灼和墨离珏。 对于傅灼灼的女儿身,他倒是没有惊讶,应该听傅王权说了,只是傅灼灼和墨离珏走的这般进,关系一看就是不一般,这点到让他心下又琢磨了起来。 莫非王爷对这小子……哦不,是这丫头有什么想法? 他正在揣摩着,身后的傅王权轻轻推了他的胳膊,并且朝他使了使眼色。不过赵大人这会儿却露出了为难的样子,似乎是不太想做这出头鸟了。 傅灼灼将他们两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退到一旁坐了下来。 钱十万见她眼中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心下也不着急回去了,只是他不敢擅自坐下,就退到一旁站着。墨离珏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淡的扫视了一下赵大人和傅王权:“听说傅老爷找我,不知是何事啊?” 傅王权本来是想让赵大人开个口,求情的,没想到离王直接开口叫了他,只能赶紧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回王爷,小的……”他顿了顿,扭头朝坐在那的傅灼灼看了眼,才继续说:“小的是有冤屈想要求王爷给做个主啊!” “冤屈?”墨离珏抬了一下眉,妖治的脸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傅老爷怕是搞错了吧,我这里是王府,可不是知府衙门的公堂,有冤屈该找的是你身旁的赵大人,找我作何?” 傅王权听得脸色微疆,他当然明白这些,可他心里的冤屈只有这王爷才能解! “王爷,小的知道,若是这平常的冤屈,小的自然不敢来麻烦王爷,只是这次……是和我这小侄女,也就是王妃娘娘有关,所以还得请王爷出个面啊!” 王妃娘娘?! 听到傅王权这一说,钱十万和赵大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钱十万扭头看看傅灼灼,再看看墨离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嘴角微微上扬,是了然了什么。 赵大人则呆呆看着傅灼灼,心下琢磨着王妃两个字。这离王爷来洛城多年,早已经到了嫁娶的年纪,却一直没纳正妃,甚至连个侧妃都没有,怎么突然间,就有个王妃了? 墨离珏无视赵大人和钱十万脸上的变化,冷冷看着还低头的傅王权:“你说这事和我家灼灼有关系?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关系?” 虽然他没当着承认王妃的说法,可是言语间已经把傅灼灼划成了他的人,承不承认也没区别了。 傅王权吞了吞口水,抬头继续说:“想来王爷也是知道的,我这表侄女和我们家一直有些误会,但前几日误会已经解除,傅家药堂的招牌也被她给摘走了,这些我就不提了,总归都是自家人,招牌放谁那都一样。可是她居然诬陷我们贩卖假药,这可是杀头的罪啊!小的是万万不敢的呀! 王爷,傅家药堂乃是京城本家为皇室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皇上亲赐的招牌,怎么可能会卖假药呢!” “哦,还有这事啊?”墨离珏挑起一侧眉头,一脸没听说过的样子。 “是啊,是啊!您若不信,可问问赵大人!”傅王权一句话,把赵大人也给扯了进来。 赵大人还在权衡自己的利弊,没想到傅王权就把他牵扯了过来,表情有些难看。 墨离珏已经看向他:“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赵大人扯扯僵硬的嘴角,上前一步道:“回王爷,昨夜子时过 半,衙门接到有人举报,说是傅家药堂在装假药,于是下官命人去了药堂,果然查货了假冒的药材两车,装药的小二和大夫几人。” “既然已经人赃并获,此事怎么就成冤屈了?”墨离珏重新看着傅王权。 傅王权扑通一下在他面前跪下来,“王爷,此事乃有其他隐情,虽然人和药都是在我们家药堂给抓的,但是这些和傅家没关系啊!”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隐情又怎么没关系。”墨离珏冷冷的坐下来,话语间朝傅灼灼看了眼去。 傅灼灼半垂着眸子,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似乎是没什么表情,但面纱遮住的嘴角还是勾起来的。 难怪傅王权今日还有心来王府赴宴,原来是想找墨离珏帮傅家开脱! 傅王权一得这话,嘴巴再也等不及,赶紧道;“王爷明鉴,此事乃是药堂中的一个主治大夫私下所为,傅家人根本就不知情!而我这表侄女一直和我们有误会,得了这消息便叫来了赵大人,闹出这么一个事! 但小的敢发誓,这些事和我们傅家真的是没关系啊!而且赵大人也已经将那远大夫抓获,若王爷不信,可将那人叫来与其对质啊!” “你的意思是,卖假药的,是你们堂子里你的一个大夫?”墨离珏问。 傅王权连连点头:“对对,那大夫,表侄女是知道的,就是远大夫!上次他医术不精,差点害死城西苏家的少夫人,还好表侄女赶到救了苏夫人一命。所以就这种人,卖假药也不算稀奇啊!” 墨离珏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又道:“可我听说你们傅家药堂,做主的可是傅家那大小姐,一个区区大夫,如何卖假药而瞒过你们呢?” 傅王权叹口气,“说来也怪我,我那义女总归年纪还是太小,不懂人心险恶,被人使了道瞒天过海之术也不自知啊!” 听着傅 王权的一套说辞,傅灼灼是真真佩服他演戏的功夫,恐怕连那些大明星都比不上了。三言两语把所有责任推在远大夫身上,就连那傅妙莲都能给洗白了,佩服佩服! 而且不用想,这远大夫应该也是被他们下了什么威胁,哪怕真把人抓来也问不出什么。 “既然傅老爷把事说的这般通理,赵大人也已经抓了人,又跑来我这里做什么?不应该是让赵大人自己掂量吗?”墨离珏懒懒抬眼道。 傅王权抬头看看他,再看了眼赵大人。 心下道,若是这般简单,我当然不用上门来!关键是,这举报人可是……他回头看了眼坐在那的傅灼灼。 傅灼灼似察觉了什么,抬头与他对视,而后双眸微微弯起道:“表伯伯看我做什么,既然赵大人抓了人,自然由他调查处置。你说那远达夫已经承认了,那就画押结案呗。” 没想到傅灼灼居然没有为难他们,傅王权眼里露出一丝讶异,难道是她怕离王爷擦手此事,所以作罢了? 来不及想这其中的原因,傅王权赶紧点着头再道:“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就还请赵大人严惩那心胸险恶的大夫,为老百姓,为傅家的清白做个主!” 赵大人也没想到事情解决的这么顺利,作为傅家的依仗肯定是帮他们的,赶紧点了点头:“哎,我这就回去连夜追查,早日结案。” 墨离珏没说话,目光放在傅灼灼身上,他这番做法是想给傅灼灼留余地,只要她出口,那这件事肯定是和傅家没完的。 但是她却帮了傅家,是也出了他的意料。 面对他们疑惑的目光,傅灼灼含笑的眼底幽光一闪,又开口道:“赵大人如此敬业,小女甚是佩服,不过么……”她微微一顿,跪在地上的傅王权身形也跟着一僵,扭头盯着她,深怕她又说出什么对傅家不利的话来。 第201章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操作 “赵大人,贩卖假药可是重案,虽然是一个大夫所为,但是这么大的洛城,居然已经让药商猖狂到公然把假药兜售进了傅家药堂,这等高等的药堂中。看来这药商的来头也是不小啊!不知道其中还牵连了多少关系。 若是赵大人查办不利,先不说传入京城后会怎么样,今日既然到了王爷面前,这事可就算是王爷出了面的,查的不好,不就是丢了王爷的脸,让人说王爷这地盘上,假药猖狂吗?这要是再传到京城……” 后面的话,傅灼灼就算不说,赵大人也明白了。 他自己没查好,传入京城那就是关系了他的乌纱帽。 今天还把事捅到离王爷这里来,就多了一层王爷的脸面关系,再查的不好,那就是关系了他的命啊! 赵大人胖乎乎的身材杵在那,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抖得厉害。一双眼睛瞪成了斗鸡眼,盯着地上的傅王权。 都怪他,将他拉过来搀和傅家的事,结果呢! 傅王权也是明白了这事的利弊,心下一沉,对上赵大人的眼神便明白,这些年他们和赵大人花钱经营的关系,今日怕是到这里了!而傅灼灼这招用是好啊,表面没提傅家半句,实则是断了傅家在洛城的一把大遮阳伞啊! 哪怕日后他们继续经营傅家药堂,再想如鱼得水,横行霸道,肯定是不能了! “灼灼考虑的甚是周全,赵大人,眼下可就得依仗你的办事能力了,总不能让京城那边知道,我这洛城,居然还成了个假药窝子吧?”墨离珏淡淡抬眼,朝赵大人看过去,眼神中的凌厉让赵大人浑身一抖,赶紧跪下来说:“王爷放心,小的就算是拼上半条命,也会将城中贩卖假药的那些人统统抓起来,绝不遗漏一个!” 说完,心里怦怦直跳,暗道今日的王爷怎么和往日有点不同,往日先不说管不管这事,光那态度就是纨绔 子弟的模样,可不是这般凌厉慑人的。 “行,那就赶紧去办,可别让人跑了。” “是!”赵大人点头,赶紧离了王府。 傅灼灼目送一眼,心下道,事情已经传开,那些卖药的又不是傻子,还等着你去抓么! 不过这也没关系,能抓一个是一个,关键是断了傅家和赵大人的牵连。 傅王权还跪在地上,心里还在恨着傅灼灼这一手使得狠。 就听头顶传来冷冷的声音:“傅老爷可还有什么事么?” 他一抖,抬头对上墨离珏冰冷的眼神,赶紧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但傅灼灼道:“表伯伯是没有了,灼灼倒是有一件。” 傅王权一愣,扭头看着她眼神忧郁。 “哦,灼灼有什么事?”墨离珏也看向她,语气明显的温柔起来,一听就让人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傅灼灼对视他一眼,再看着地上的傅王权:“这事说来,也是话长,那日我拿命做赌注与表伯伯立下一个赌约,表伯伯那时是答应了的,就不知道现在可选好了地点和时间?今日当着王爷的面,咱们不如定下来如何?” 傅王权想到她说的时,脸色更难看了。 墨离珏对这赌约是听说了的,虽然对傅灼灼又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和人做赌注,心里有点担心,可是他终归是相信傅灼灼的。而傅灼灼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想快点办完这事,他自然得推波助澜配合一下:“哦,还有这种事?那傅老爷可是想好了么?” “这……这……”傅王权这两天都被假药的事,烦的心神不宁,哪有空想这事情啊! 傅灼灼又顺了一句:“难道表伯伯又反悔了不成?” “什么,反悔?傅老爷想反悔么?”墨离珏跟着说。 这一唱一和的,俨然是把傅王权给逼到了刀口上,赶紧摇头;“不敢,不敢小的怎会反悔呢!小的只是……只是 ……”他抬头看看傅灼灼再看看墨离珏,心中突然生了一计道:“其实小的已经想好了,听说赵大人的老娘,前不久突然倒地不起,醒来后人就傻了,不能言语半身不能动,这下还没治好,若表侄女有本事将老夫人治好,我……我就主动弃权认输如何?反之,表侄女要是没治好人,那就算我赢了!傅家药堂的招牌,还有傅家这房子,以后都得……归我!” 傅灼灼托起了下巴,按照傅王权描述的症状来看,这十有八九是中风了呀! 中风这个病,别说是在古代了,哪怕是放到现代也不是个好治的病,毕竟那是在脑子里的事情。 墨离珏也看着她,对赵大人老娘生病的事,他也有耳闻,听说是请了不少大夫来看,不但没看好命还就剩下一口气了! 傅王权提出这要求,显然是故意为难的。 但是傅灼灼摸了两下下巴后,放下手说;“行啊!既然表伯伯这样说,那就这样定了!不过,这病可不是普通的小病,若我治好了,是不是也的再提个条件呢?” “什么条件?”傅王权问。 傅灼灼弯起眉眼一笑:“除了傅家的房子,我还要傅家药堂的大掌柜之位!” “啊!这……”傅王权一惊,如果没了傅家药堂,他们可就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刚要发难,却又察觉到墨离珏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傅灼灼紧接连道:“毕竟我这里可拿命在赌呢,要是治不好我就拿命陪给赵大人,若表伯伯不加点东西,我这命也忒不值钱了吧?” 傅王权不说话,心里思量着此事的轻重。 傅家药堂在他心里的位子,自然是重要的。可是现在傅灼灼有墨离珏撑腰,就算他守住了药堂,她也有的是手段跟他发难,若是不想法子做个了断,日后的日子也是不好过。 如果加了赌注,而且赵老夫人的病他是 看过的,是风邪入体,无药可医!除非真是神仙下凡,否则……他不信,傅灼灼的医术再高明还能将一个中了邪的人给治好!所以横竖左右,细算一下似乎还是对他们家有利! “好,我答应你!” “那好呀,我们就当着王爷的面,再签个生死状吧?”傅灼灼又站起来,走向墨离珏。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操作,傅王权当下警铃大作,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墨离珏和钱十万也是仿佛看到了那日傅妙莲被她整的满地打滚的样子,刚才悬着的心都放进了肚子里。 “怎么表伯伯,又想反悔了?虽然王爷不同圣上,可也是皇族血脉,您当着人家的面三番两次想反悔,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呀?”傅灼灼瞅着傅王权难看的脸色道。 墨离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赶紧显了显身份,道:“看来,我这闲王在傅老爷眼里,终归是不太当回事啊!”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哪怕是真的不当回事,傅王权现在也不敢说,更不敢再反悔,“小的不敢反悔,绝不敢反悔。” “那就请王爷让人拿来文房四宝,我们当众立个生死状吧。”傅灼灼淡淡的说着看向墨离珏。 不等傅王权再说什么,墨离珏已经招来外面站着的炽火,让他拿来文房四宝。 然后傅灼灼又让他代写一个生死状,其名曰有王爷亲笔代写,是傅家的荣幸! 傅王权自然不敢再说什么,看着离王在纸上按照傅灼灼说的,将赌约和条件写的清清楚楚,再写下他和傅灼灼的名字,按了他们的手印。 “既然是本王写的东西,自然不能少了本王的私印。”墨离珏拿出自己的私印,按在这生死状上,就将这件事,彻底钉在了板子上,想改那是不可能了! 傅灼灼对他使了个感激的眼神,他微微挑眉,仿佛在说,帮娘子那是义不容辞! 就这么妇唱 夫随的操作下,傅王权彻底掉进了傅灼灼的坑里。 “好了,这生死状就由我先收着,等明日比试一结束,再交给你们。”墨离珏卷起生死状,瞅了眼地上的傅王权道。 “啊,明日?”傅王权没反应过来。 墨离珏收回生死状的手一顿,“这状子上可是写好了,明日就比试,傅老爷刚才没看清楚么?” 傅王权心里一直乱糟糟,哪儿能看清楚啊! 但现在字也签了,肯定是不能再提出什么异议的,何况也不用他准备什么,甚至是傅灼灼该着急才是。所以,他也没什么好说,点点头应下来:“是,就按照王爷说的办吧。” “好,那就请表伯伯回去准备准备吧。”傅灼灼说。 傅王权又一愣,没反应过来:“准备……?” “是啊,若是我将那老夫人治好,表伯伯可得当着王爷的面,把地契,还有傅家药堂的那些账目交给我才行啊!” “……”傅王权无话可说,心里又慌了,难道她真能治好不成? 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吞了吞口水,他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那、那小的就告退了,离王殿下。” “炽火,帮我送下傅老爷。”墨离珏轻轻点头,由炽火送着傅王权走了出去。 看到傅王权有些发软的双腿,傅灼灼微微勾了下嘴角,转头对墨离珏蹲身行礼;“多谢王爷替小女做主。” 墨离珏一愣,见惯了她在他面前的强悍,如此中规中矩还真不适应。 但傅灼灼是想着,此地终究是王府,那么多下人在外面看着,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不是。 “不用多礼。”墨离珏也知道了她的用心,眼里对她的宠溺自然的也多了一分。 钱十万刚才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两一唱一和把傅王权给套路完了,现在乐呵呵的插了嘴:“我就想嘛,小神医出手定是手到擒来,日后这傅家药堂可是要变天咯!” 第202章 一本书也是有情绪的 傅灼灼看他一眼,笑盈盈道:“这恐怕还得让钱掌柜的帮我一下。” “嗯?怎么帮?”钱十万奇怪的问。 “这个么……到时候我会和钱掌柜细谈,现在还不到时候。”傅灼灼卖关子道。 钱十万眨眨眼,点了头:“到时候小神医尽管吩咐便是。” 傅灼灼对他投了个感激的眼神,而后偏头又看墨离珏:“王爷,小女还有一事求您帮忙,不知可否?” “好。”别说是一事,哪怕是百事他也会答应。 “我那表伯伯今日虽然答应了,可后面怕是得反应过来,傅家药堂的掌柜更换可是大事,就怕到时候他还得通知京城里的人。不知王爷可否借我几个人,帮我盯着点傅家的下人出入?”傅灼灼看向远处的黑夜,在事情没办完之前,她可不想让京城的傅家察觉到什么,而来干扰。 墨离珏明了她的意思,立即走到大门口,对候在门口的蔚蓝吩咐了几声。蔚蓝领命,转身赶紧去操办了。 “放心吧,京城的傅家不会来干扰你。”墨离珏回过身微微勾起嘴角道。 傅灼灼冲他莞尔一笑。 钱十万站在中间,视线在他们身上游移了下,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好像有点亮的发光。 “咳,王爷那在下也先告辞了。”这个电灯泡,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钱十万识趣的拱了手说。 墨离珏刚要额首,傅灼灼却抢着道:“那我也先回去了。” “你回去做什么?”墨离珏笑容一敛,肯定是不想她这就走了的。 “明日便是比试,我现在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总要准备些。” “什么,没头绪?”此话可叫墨离珏和钱十万都大惊了一番。齐刷刷望着她。 她刚才说的那么自信,他们可是都以为她有十足的把握才是,怎么会没头绪! “中风这种病,可不是那么好治的。”傅灼灼耸耸肩,虽 然还没想到办法,可是依然是那副自信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能不能治。 “中风……你已经知道赵老夫人得了什么病?”墨离珏抓住关键的问道。 傅灼灼点头,钱十万松口气,又乐呵呵道:“见小神医已经知道了,那定是没问题的。” “……”墨离珏沉默,心下却有些担心,因为傅灼灼的眼神里,似乎并没有那么轻松。 “好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王爷。”傅灼灼再次给他行了个礼,再给了钱十万一个眼色。 钱十万也拱手行了行礼:“王爷,在下也告辞了。”说完,大腹便便的朝外走去。 “等等,灼灼……”叫住傅灼灼,墨离珏又撇了眼钱十万。 钱十万心下已了然,赶紧道:“那我出去等小神医吧。” 傅灼灼目送钱十万离开,然后疑惑的问:“怎么了?” “你脸上的面纱是……”墨离珏的目光从她的双眼,移动到她的下半张脸上。其实一直想问,她今日为何要戴着面纱进来,而且之前捂着她嘴的时候,他总觉得那手感好像有点古怪,所以有些担心她。 眼底闪过一丝愣怔,突然想起自己的脸,傅灼灼急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道:“只是过敏了,没什么事。天色晚了,我还是回去了!”说完,扭头跑了出去。 门口的琉璃看着她冲出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跟了上去;“主子!主子!” 墨离珏愣在原地,他只是想问问她过敏的严不严重,她的反应怎么就跟见了鬼似地? 傅灼灼捂着嘴,一路跑到王府门口,心中不禁怪起某人来。要不是他一直隐藏身份,她也不至想到要扮丑吓唬他,退了这婚事!还好她没把面纱摘下,不然……想到自己现在脸上的药还没退去,两片唇又肿又疼跟香肠似地,她便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哼, 都怪他! 回到自己的府上,傅灼灼直奔药房,先解了自己的毒,然后将琉璃叫了进来。 “你一直知道黑十二的身份是不是?我去傅家的事,也是你告诉他的?”傅灼灼的语气不算严厉,可也不是轻松。 琉璃马上在她面前跪下来,低头道;“奴婢知错,请主子责罚,奴婢绝无怨言。” “……”傅灼灼看着她,最后轻轻吐口气道:“算了,我也不想罚你,只是以后莫要有事瞒着我。”她也明白,琉璃不告诉她墨离珏的身份,可能是因为关系到墨离珏的安全,至于她去傅家的事,也是担心她出事罢了。 但是琉璃反倒认为自己有错在身,不敢起来:“主子,奴婢答应过日后只听主子的话,擅自去通知了王爷,而且也一直不敢和主子说王爷的身份,女婢有错,还请您责罚!” “你……罢了,罢了,你要领罚那就罚你今晚上不许睡觉,陪着我算了!”傅灼灼弹弹手,在书桌后坐下来。 琉璃忘了她一眼,心想这算什么处罚啊! 可转念一想,傅灼灼还是护着她,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既给了她一个处罚,又不是很重。 “琉璃多谢主子。”她深深的磕头,越发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了。 “下不为例吧,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做点吃的来。还有……让胡非为过来见我一下。”傅灼灼看着她道。 琉璃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而她一走,傅灼灼便支着头靠在桌子上,表面上看她是累了闭目养神,但实际上她却是在心中暗暗呼唤仙草录。 不过主动叫仙草录这事,怎么也是第一次,傅灼灼心中斟酌半晌,才暗暗开口:“仙草录?仙草录大神~!” 一遍叫完,仙草录没有回应。 她微微蹙眉,又叫道:“大神!大神!你再不出来,我的命可就真没了!” 话落,果然又黑色在 她眼前泛起,然后一道金光出现又散去,接着是仙草录立在她面前。 书页哗哗翻开,最后显现出字迹——又是玩火自fen,真不怕万劫不复? 傅灼灼扬起笑容,轻轻吸气在心中道:“怕啊,所以才找你帮忙嘛!” ——哼! “……”傅灼灼第一次知道,一本书也是有情绪的!可一想,这本书还能骂人的,有情绪又算什么。只能狗腿的说:“嘿嘿,我也不想,这不是为了傅家药堂嘛!你也不想看着傅家药堂继续落在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吧?” ——……罢了,你说何事吧。 见仙草录这就答应了,傅灼灼心下微微一转,然后忙道:“很简单,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治疗中风的药方,放心不用太厉害,只要能用于对脑细胞和神经修复管用就行。” 仙草录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在寻找。过了会儿,书页哗啦啦的又翻开,最后显现出一个方子。 ——有一方可活血化瘀,修整神经,但需一味毒药。 “毒药?什么毒药?” ——幽冥曼陀罗。 “幽冥曼陀罗!”傅灼灼双眉一抬,自然是记得这毒药的厉害,之前在瑶山时,多少人丧命在此。 而剩下的那点,顾映雪也交给了她保管。 但仙草录却继续显现着。 ——幽冥曼陀罗,食之既死,闻之可制幻,令神魂亢奋,具有激活神经元之高功效。若搭配月升泉所煮治疗方子,便可令神魂清醒,气脉畅通。 傅灼灼明白过来,幽冥曼陀罗虽然是毒药,可是对身体也会产生刺激性的作用,特别是大脑细胞的刺激。对,中风一般都是大脑损伤,若刺激大脑的话就能增加细胞活跃,使其促进修复。 “还真是个好方子!”傅灼灼不失夸赞的暗道。 仙草录沉默了一会儿,又显现; ——那是自然。 呵,居然还骄傲了。 不过 这次仙草录居然还没有马上退去,而是再显现出一行字问她。 ——中风乃脑中疾病之大凶,行针用药切记分寸,丝毫之差效果两极。莫……勉强。 “你这算是关心我吗?”傅灼灼笑嘻嘻的问,但仙草录立即显现出严肃的字迹道。 ——莫胡闹。 呵,还是个严肃的家伙啊! 傅灼灼暗暗想,然后她忘记了,她内心的想法仙草录都是可以察觉的。 ——莫白白送了命,不值。 “放心,有你这方子,定会没事!”傅灼灼用自信的口吻暗暗道。 仙草录又沉默了一会儿。 ——此间为命最重,即使是为了傅家,你也无须如此搏命。 显现完,它就消失了。 傅灼灼望着眼前的黑暗愣愣不语。 这仙草录,难道和傅家……有关系? “师父?师父?嘿,真是个不爱惜自己的小丫头,就这样睡了,也不怕得了风寒……”聒噪的声音终于从外界传进来,傅灼灼马上睁眼,把拿着件外衣的胡非为吓了一跳。抓着衣服抬起来的双手,愣愣停在半空。 “我……吵醒你了?”胡非为转手将自己的外衣又穿了回去,讪讪的说道。 傅灼灼本来就没睡,不过为了他这一嘴聒噪,还是揉了揉额角道:“胡先生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好。” 胡非为扯扯嘴角,从她身边推开道:“你这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先生先坐吧。”傅灼灼指了指药房里的凳子。 胡非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和傅灼灼认识这么几天,她可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客气。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忙道;“师父,你该不会是想反悔,不教我医术了吧?” “别瞎叫,谁是你师父!”傅灼灼白他一眼,被这么大一个大叔叫师父,她总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很多。 而胡非为心里却一咯噔,铁定的想,完了完了,果然是不想教了。 第203章 风邪外风 “不是,不是啊师父,你可是昨天才答应我的啊,怎么能出尔反尔呢!难道是我做的不好?不对啊,我可是严格按照你说的办,一样没落下!难道……”看到胡非为越说越多,傅灼灼赶紧伸手打住他:“打住,打住!胡先生别瞎想,我找你是有其他事情。” 胡非为又一愣,眼里的担心又变成了大喜:“师父的意思是,你还打算教我?” “……能不能别叫我师父?”她实在不想让自己听起来很显老。 “那叫什么?”胡非为竟也认真的问。 要不是下巴上的胡子长的都快碰到胸前的衣裳了,那一脸呆滞,还真像是个懵懂的小徒弟。 傅灼灼再次扶额,感觉这画面有些冲击力。 “我可是连先生的拜师茶都没喝到,又何来师父二字?”傅灼灼的意思是,让他改个口。 却没想到,胡非为的做法是……一把捞起桌子上的茶盏,扑通就跪在了她面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 大叔,咱能不能矜持点啊!男儿膝下有黄金懂吗? 傅灼灼语塞的瞪着他腹诽。 但显然,在胡非为眼里,她可那一身医术,可是比黄金还贵重多了。 “罢了罢了,看你对医学这般执着,这茶我就先受了。”脑壳疼的接走了他手里的茶盏,傅灼灼摇摇头道:“先起来谈正事。” 胡非为见她拿走茶盏却不喝,蹙眉道:“这茶你还没喝呢,没喝就不算拜师,我不起!”反正都到这关口了,他这师肯定是拜的,免得回头她一反悔,他又没得学了。 傅灼灼越发无语,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将茶盏重新拿起来抿了一口。 胡非为立即跳起来,道:“茶也喝了,我这徒弟可就是名正言顺的,日后你可千万不能再把我赶走了!” “……” 要不是胡非为这个字和脸上的胡子,傅灼灼真要怀疑, 他真的是个掌门,是个医尊么?不是三岁半的幼稚孩童? 事还没说,就被强买强卖的收了徒弟,傅灼灼脑壳更疼了。 但既然徒弟都收了,退也不能退,那她也干脆道:“行,既然你日后是我徒弟,那有些事就得听我的才成。” “那是,师父有什么事经管吩咐就是!”胡非为还是很尊师重道的,赶紧拱手一礼,谨遵教诲。 “第一,以后不准叫我师父,我还小呢,被你叫师父,都叫老了!”傅灼灼十分嫌弃的看他一眼,又坐回去道。 胡非为闻言露出为难:“那叫什么?不如我就叫你小师父吧?” “小师父……”傅灼灼右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感觉这称呼还勉强可以。“行吧,这还可以。” “是,小师父。”胡非为尊敬的点点头。 但傅灼灼继续说:“第二,日后我传授你的医术,不管是什么,都不可用于害人,也不可因研究医术,而耽误了给人治疗。但当然,你也不可违背医道,什么人都救。坏人不酌量救,恶人看情况救,十恶不赦之人,绝不救。” 胡非为郑重点头:“小师父放心,这些话我必定谨记于心。” “行吧,再来说说正事,你先坐下。”傅灼灼又指了指那凳子、 胡非为额首,退过去坐下来。 傅灼灼再道:“不知胡先生可……” “小师父,既然我已经拜你为师,你也不必这般客气的唤我。”打断她,胡非为笑眯眯道。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傅灼灼蹙眉。 “呃……可唤我非为,胡非为也行,不行就非非……”“停,我还是叫你胡先生吧,毕竟你长我那么多岁,这点礼数还是要的。”傅灼灼再次扶额打断他,突然觉得这届的徒弟可能脑子都有点不好使。 胡非为略显失望的哦了声,其实他是真不在乎有人叫他非非啊! “ 咳,胡先生可听说过中风?”傅灼灼赶紧切入正题,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胡非为一愣,眼中闪过狐疑然后又露出光芒:“还请小师父指教。” 傅灼灼顿顿,再道:“就是一种脑内病,一但发病人会突然昏迷,等醒来轻则一左右半个身子偏瘫,口齿不清,有头晕……” “师父说的可是外风症?” “嗯?这里也叫外风么?” 外风一词是中国汉朝时期对脑卒中病症描述的一个病症词语,傅灼灼虽然知道,但她所处的世界虽然也是古代,可和她历史书上学的时代却很不一样,所以她不知道这里管中风叫什么。 胡非为点点头,“小师父刚才描述之病,就是外风之症。这等病症,一旦发作人就如同吹了外风中了风邪一般,半个身子不能动弹,而且嘴歪眼斜,不能言语,甚至不能吃食,活活饿死。” 傅灼灼跟着点头道:“没错,不过外风这个词并不准确,而风邪入体导致不能动弹也不对,这病的关键是在这里。”傅灼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师父的意思是,在脑子里?”胡非为微愕,而后又点点头;“其实我也想过,这病症可是脑中出了什么问题,但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问题。” “这种病,正确的名字叫脑卒中!”傅灼灼对他挑挑眉。胡非为一愣,赶紧掏出怀里的小本本,随手借了她桌子上的毛笔;“小师父请继续说。” 傅灼灼看看他这认真样,继续说道:“脑卒中一般分为两种,是神经内科疾病,一是脑梗引起的脑卒中,所谓脑梗就是血管内有垃圾,堵塞了血管导致脑细胞供血不足而坏死,还有一种是脑出血,是指血管破裂,血液流出血管生出血块,压迫周围细胞导致坏死。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会对人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亦如你所说的那些症状,还有很 多其他更凶险的症状。” 胡非为愣愣看着她,第一次听到这么系统性的介绍,他居然无从下笔记录,因为太多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 傅灼灼也知道一下子跟他讲这么多,他是理解不了的。 起身抽出纸笔,在桌子上画了个人头,然后又添了几笔画了血管,在血管上打上叉叉:“这是脑梗死型脑卒中。”又画了一滩流出来的样子:“这是脑出血型脑卒中。” 胡非为半知半解,双眼放光,对傅灼灼的话不疑有他,更加佩服。 “不过小师父今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虽然学到了新知识很开心,可胡非为也不解,她突然怎么会提起这个病症。 “因为我明日,就要治疗这样的病人,到时候,你得负责给我打下手。”傅灼灼坐回去,身子微微往后靠,翘起二郎腿说道。 “真的么?还请小师父务必让我帮忙!”胡非为的眼神更加闪亮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遇到奇特的病症了。 “放心,少不了用到你的。”傅灼灼老神在在的关照道。 胡非为连连点头,心中已跃跃欲试,已经盼起了天亮。 翌日。 傅灼灼在早膳前,带着胡非为先检查了一下家里的两个病人。 白雪裳戒了酒,她还在药中加了些月升泉水,提高了药效,虽然才三天,眼睛里的炎症倒是控制住了,只是要完全消退,还得用点时日。 而陵迟的恢复情况就更好了,现在已经能坐在床头,稍微动一动,估摸着不用三个月,应该就可以彻底恢复。 “小师父,你看这记录行吗?”胡非为在本本上写好今日的观察记录,交给傅灼灼道。 “可以。” 傅灼灼肯定的点点头,怅然间好似回到了前世在医院时,领着自己的徒弟查房的时候。 还真是有些怀念那时候…… “灼灼!早膳做好了,快过来吃吧!” “阿姐 ,阿姐!玲珑姐姐今天做了小蒸包呢!快过来呀!”玲珑和傅子归跑进院子里来,叫回微微出神的傅灼灼。 当她抬眼,看到他们牵着手,站在冬日的早晨阳光下,而白雪裳也立在一旁,含笑注视着她。 罢了,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的。 摇头轻笑,傅灼灼回头看向还在沉思的胡非为:“今早就到这吧,先去用早膳,等会儿该出门了。” 一听要出门,胡非为立即放下手里的本子:“行啊!哦,不对,我得回个房,小师父先去用早膳吧。”胡非为又似是想起了什么。 “好,陵迟,好好休息。”傅灼灼额首看了眼床上的陵迟,率先走出了房间。 “嗯。”陵迟轻轻应声,继续闭目养神。 偏厅的饭桌上。 自从玲珑跟着白雪裳住进来,他们的饭菜就越来越丰富了。光是一顿早膳,就有肉粥和蒸包满头,还有下口的小菜等等。 傅子归对那蒸包情有独钟,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玲珑帮他们一一布菜,同时问:“灼灼,你今天有事吗?要不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傅灼灼拿筷子的手一停,看向她同时想起来,她还没告诉他们,今日要去赵大人府上的事。 “今日我得去一趟知府衙门,逛街之事,怕是不能陪姐姐去了。” “去衙门作何?”白雪裳一听,立即关切的问道。 “是啊灼灼,你去县衙干什么?难道是要报官吗?”玲珑也紧张的问。 一听要报官,傅子归也停住了手上狼吞虎咽的小蒸包。 “不是,是赵大人家老夫人得了病,我得上门去瞧瞧。”傅灼灼勾出好笑,忙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啊!”玲珑放心的松了口气,不疑有他。 可白雪裳还是捕捉到了傅灼灼呼吸间那一小小的停顿,转折。 “咦,那羊胡子呢?”玲珑布菜布了一圈,突然发现餐桌上好像是少了人。 第204章 赵大人的心肝好慌慌 傅灼灼也停下咀嚼的动作,想起胡非为还没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面候着的翠玉语气略有惊讶的叫了声:“胡先生?你、你怎么把胡子剃了?” 什么,胡非为把胡子剃了? 这消息可够劲爆的,不但是傅灼灼,连玲珑都扭头盯着门口。接着就看到红色的身影从门扉后面走出来,一双桃花眼潋滟,嘴角微微上扬含笑浅笑,再一瞅他那下巴上,还真是光秃秃的没了那羊胡子! 其实胡非为的年纪并不大,最多也就三十出个头,不过那一撮羊胡子是真显老,以至于傅灼灼一直把他看做了中年大叔。现在胡子一剃,再看他本来也挺立体端正,深邃有轮廓的五官,以及那一双自然含笑的桃花眼,虽然比不上白雪裳那谪仙的唯美,墨离珏妖孽的高贵,却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羊胡子,你好好的怎么把胡子给剪了?”玲珑也是有些看呆了,等他走过来讷讷的问道。 胡非为下意识的还想捋胡子回答,但手抬到一半摸了个空,又尴尬的放回去,“这不是,没胡子显年轻嘛!总不能给我小师父丢脸是不是!” 傅灼灼挑挑眉,敢情这还是为了她不成? 胡非为笑嘻嘻的到她身边,挑个位子就坐了下来,然后谄媚的对傅灼灼说:“小师父,如何?徒儿是不是看着年轻了很多,再也不会让你觉得自己老了?” 傅灼灼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因为她啊。 看到胡非为满眼求表扬,求肯定的眼神,傅灼灼总算给了他一个表扬道:“不错不错,精神多了!没给为师丢脸!” 三十多岁的胡非为,一听这话居然乐的跟个孩子似地,吃饭的胃口都好了。 而玲珑和白雪裳则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讯息,“灼灼,他还真拜你为师啦?”玲珑惊讶的问道。 不用傅灼灼回答,胡非为就抢着说;“那是当然,像我这样的 好徒弟,我师父怎么舍得不要呢!” 刚刚还表扬他的傅灼灼,立即翻他一个不要脸的白眼,懒得搭话,兀自吭起自己的小蒸包。 白雪裳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看来傅灼灼还是很满意这个医尊的啊! 只有傅子归安安静静吃着手里的蒸包。 玲珑姐姐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 早膳后,傅灼灼让胡非为去门口等着,自己则去药房拿药箱。 白雪裳有犹豫了会儿,跟着她走了过去。 “灼灼,你突然去赵大人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在药房门口,他叫住傅灼灼道。 看到他脸上的担心,傅灼灼本是要搪塞,但还没开口,又被白雪裳道:“灼灼,若真的有是,便莫要搪塞我。” “……”看到他深沉的眉宇,傅灼灼的搪塞也说不出口,只能扯出个嘿嘿的笑容:“白表哥是怎么发现的呀?难道又是魏影告的状?”她脸色突然一绷。 躲在屋顶上的魏影突然打了个寒颤,不禁搓了搓胳膊想,这天冷的也太厉害了。 “不是。”白雪裳摇头,此事跟魏影没有关系。 傅灼灼无声的动了动嘴唇,在他微微严肃的气势逼迫下,认怂。 把昨晚和傅王权定下的赌约,简单的告诉白雪裳,最后傅灼灼还保证的说:“白表哥放心,这事我有把握,不会有危险的。” 白雪裳当然是相信她有把握的,可这危险……“十二,可是会陪你去?”他问。 虽然傅灼灼没有提墨离珏的身份,但想来他应该是知道的,不然怎会一语说中墨离珏呢。 “嗯,他会。”这点,傅灼灼是确定的。 白雪裳垂眸禁声,知道要是黑十二陪她去,那赵大人肯定是不敢伤她的。就是怕傅家会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 “我与那赵大人也算有些交情,居然一直不知赵老夫人病重,今日既然知道了,那还是得上门拜访一 下。”白雪裳重新看着她说。 “啊,这……” “我并非担忧你,只是想去看看赵老夫人。”白雪裳语气温润,直接给了她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傅灼灼讷讷的语塞半响,最后妥协的努嘴小声嘟囔,“白表哥也太狡猾了!” “嗯?你说什么?”白雪裳故作没听到的问。 “没什么,没什么,既然白表哥和赵大人有交情,那就去吧!”摆摆手,傅灼灼赶紧赔笑道。 白雪裳微微垂眸,掩饰了眼底那丝笑意。 离家之前,傅灼灼还有两件事吩咐给了魏影和琉璃,分别是让魏影去带个人,让琉璃将她写的一封信送去给钱掌柜。然后才和白雪裳领着胡非为出了府门。 而在她家门外,一辆绣着离王府印的马车,早已经等在了门口。 …… 昨夜的知府衙门,可是热闹了一晚上。 也不知赵大人是抽了什么疯,从离王府回来,紧急调了一拨衙役,连同小年夜放假回家的都给叫了过来,然后连夜彻查了不少药行说是什么要抓卖假药的。 可假药贩子,哪里有那么好抓,就瞅着衙役晚上抓了多少,天亮就放了多少,忙活一夜什么收获都没有。 赵大人一身深绯色官服,腰束金带,歪头耷耳的瘫坐在府衙的椅子上。大肚子朝天一起一伏,一夜下来没少让他受累。 一名年纪比他小些,头戴秀才帽,身着深蓝色长褂的师爷,见他那脸色难看,不由得给他出了个主意:“老爷,依着小的看,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呐!既然假药是从傅家药堂发现了,那还是得从傅家查起才是啊!” “你说的简单,这傅家后面可是京城的太医院首,哪儿那么好查!”赵大人说起这事就来气,“特奶奶的傅王权,自个家的事还连累老子,这事要是办砸了,丢了老子的乌纱帽,我……我就跟他没完!” 师爷跟着点头称是,但也继续 说:“老爷,小的说的不是这意思,小的的意思是,让傅家告知一声,这卖假药的接头人身藏何处,若我们能抓住这接头的,还怕找不到那些药商贩子么!” “嗯?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赵大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椅子上坐正身子,扶了扶本歪在一侧的乌纱帽,“那我这就下令,让傅王权过来一趟。” 不等他下令,外面的衙役忽然快步走进来,拱手禀告道:“启禀老爷,傅家老爷,傅王权求见。” 赵大人的眼神顿时噌亮,起身一改刚才那薄怒:“这傅王权倒是有几分眼色,知道我这想要找他呢!”他一提官服的下摆,刚要绕出桌子,又一个衙役急急忙忙跑进大堂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慌慌张张干什么!哪儿不好了!”见这人慌张模样,赵大人随手拿起惊堂木一拍就道。 衙役被他这一声怒喝吓得止了步子,师爷随后道:“有事慢慢说,怎么了?” 那衙役看了看师爷,赶紧站正了身子,然后毕恭毕敬的拱手道:“回老爷,师爷,离王爷带着人来了。” “什么?!”赵大人惊的嗓子都跑了调,又怒骂一声那衙役:“这等大事你怎么不早说!”脚下急忙往外走。 衙役一脸冤枉,刚才我要说,是大人您不让啊! 不等赵大人出这大堂,知府门外就进来了几个人。 器宇轩昂的墨离珏一手执着黑折扇,一手放在身后款步走过来。而他身边除了随身护卫蔚蓝,还有一身女装红袄粉衫墨绿裙打扮的傅灼灼,和从来不主动出门,今天却不知道刮着什么风一起过来的白雪裳,以及一个提着药箱的面生红衣男子。 再往后面看,是傅王权领着自己家儿子和义女,低头跟在后头 赵大人一看这队形,心头莫名跳了好几跳,特别是看到傅灼灼也来了,简直就跟见了瘟神似地。 “下官叩见王爷 ,王爷千岁!”领着师爷和众衙役,赵大人赶紧跪下来行礼。 墨离珏停住脚步,冷冷看他一眼,执着折扇的手一抬:“赵大人免礼,听说你忙活了一夜,可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百姓做点事,乃是下官的本分!”赵大人一遍说着一遍站起来,满脸堆笑的看着墨离珏,同时余光扫了扫他身旁那浩浩荡荡的队伍。 傅灼灼和白雪裳立即上前对他行礼:“民女傅灼灼,见过大人。” “小民白雪裳也见过大人。” 胡非为虽然是江湖人,不过看到傅灼灼行礼了,他也赶紧放下手里帮傅灼灼提着的药箱,跟着拱了拱手。 白雪裳就算了,但看到傅灼灼行礼,现在的赵大人肯定是受不起的,就算她还没嫁进离王府呢,昨晚墨离珏字里行间都在告诉他们,这女子日后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他哪里还敢得罪,还敢受这礼数啊! 赶紧上前张开双手托也不是,不托也不是道:“快起来,快起来,傅小姐可莫要这般。” “多谢赵大人。”傅灼灼冲他莞尔一笑,抬头看到赵大人急的额头都冒汗,嘴角不禁又勾了一下。 而在他们身后,是傅王权领着傅天磊和傅妙莲。他们两得知傅灼灼立了生死状,今天要来治好赵大人老娘的病,自然等不及一起过来目睹一番。 不过他们的心里,这件事八成是不可能的,傅天磊是迷之自信,傅灼灼不会成功。 但傅妙莲是看过了赵老夫人的病情,知道她得的是风邪入体的外风,这外风自古就没有治疗办法,只能耗死病人。傅灼灼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超出医术常理吧! 所以这个赌,她定是得翻船! “小的见过赵大人!”傅王权领着人像赵大人行了礼。 赵大人冲他们点点头,又挤着笑脸问墨离珏道:“不知王爷大驾,是为何事啊?若是因那假药的事……” 第205章 给赵老夫人治病 听到这话,傅王权心下一沉,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看赵大人。昨夜城中的动静,他都有耳闻,不知道赵大人查到了什么没有,万一真的查到傅家头上来…… 傅王权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傅妙莲。 傅妙莲整个人垂头躲在斗笠帽下,轻纱环绕的身子还没恢复好,更没看到傅王权看她的眼神。 不过赵大人会意错了,墨离珏还真不是为这事来的:“假药之事既然已经交给赵大人查办,那就由赵大人做主,我也不会多问,今日来么……”他顿了顿,偏头看向身边的傅灼灼,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沉溺:“是我家灼灼说,要来给赵老夫人医病。” 听到他称灼灼是他家的,站在他身后的白雪裳嘴角抿了抿,眼底流露出一丝黯然。只是终究没被人察觉。 而胡非为先是得知墨离珏就是离王,已经惊讶了半天,现在又听这话,眼睛滴溜溜的在傅灼灼和墨离珏身上转了转,没看出来啊,自家小师父这就已经被人定下了! 再一看这两,也是确实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嗯,不错不错! 他居然有种吾家有女处长成的心情。 再往后,三个傅家人也是脸色各异。 傅王权沉着脸,傅天磊看到傅灼灼出风头,脸上一阵不削,心中更是脏话连篇。 傅妙莲听到墨离珏那一声“我家灼灼”轻纱后,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傅灼灼,越想越不甘心。 明明她早就不是傅家的嫡女,早已经被傅家赶出来了门,如今凭什么欺负到她头上来,而她还得忍气吞声,现在又有一个王爷护着她,她究竟又什么好! 再看墨离珏,她早些时候听说洛城的离王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权没势就是个闲王,自然也没对他动过什么心思,可是刚在外面初见这般容貌出色,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气的男人 ,立即明白就算是个闲王又如何,若能嫁给这般男子,也足够一个女人做梦笑醒了! 所以现在,她心里的嫉妒,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傅灼灼有所察觉的转过了头来。 傅妙莲见状,赶紧低头躲开她的目光。 “灼灼怎么了?”白雪裳见傅灼灼回头,低声问道。 傅灼灼回过头对他示意没事,然后再看向赵大人。 赵大人还被墨离珏的话惊的回不过神来,半张着嘴结结巴巴:“看……看病?” 这么一大帮人来,是要给他老母亲看病? “正是,赵大人,听说您家老母前阵子得了外风,所以我便来看看,不知可方便?”傅灼灼道。 赵大人终于冷静下来,若说能给他老母看病,那自然是好事!可看到这么多人过来,而且还是这小丫头要给他老母看病,他怎么就觉得那么慌呢?真的没有其他事情了? “赵大人,我这表侄女医术过人,老夫人若是方便,就让她给看看吧,万一……”傅王权插了话进来:“就真的给治好了呢!”他这话明显是带着嘲笑意味的。 赵大人看看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只是墨离珏在这里,他肯定不能回绝啊。 只得干笑着答应下来:“好好,能得未来王妃娘娘一看,我老母也是三生有幸!那各位请跟来,我那老母亲就住在后院里头。”赵大人一提官服的下摆,赶紧领着他们往府衙后面走去。 知府衙门,前面是办公的地方,后面就是住人的地方,是个两进两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院子。 赵大人将墨离珏迎进正堂,“王爷在此稍等,我已经让人通知我家娘子准备一下。不过老母自从得了病,连床都下不了,终日在房内,想出来怕是……” “后院不方便男客入 内,赵大人也不必勉强,就让人带着我和我的帮手进去给老夫人看看就行。”傅灼灼知道他为难什么,接了话说。 墨离珏和白雪裳也没有异议,一帮男人进后院,终究也是不妥的。 可是傅天磊不干了,马上昂起脖子叫道:“你自己去那算什么,万一你中途作弊,人治没治好全凭你一句,骗人怎么办!” 赵大人听到作弊两个字,微微皱了下眉头,脸上露出不解。 傅灼灼气笑的扯了下嘴角:“既然表哥这样说,那……那不如,就让同样身为女客的妙莲姐姐跟我一同进去看个究竟,如何?” 听到这话傅天磊无话可说了。 傅王权也同意道:“行,那就让妙莲跟你过去。” 傅妙莲微微上前垂了垂首:“爹爹放心,妙莲不负所托。” 赵大人看这架势,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心中暗暗道,这……这真的是来给我老娘治病的? 余光瞥见一旁墨离珏,结果他也不知道,更加不敢问。 “赵大人,那就请带路了。”傅灼灼说道。 赵大人强颜欢笑的点点头,叫来了府上的丫鬟,然后领着傅灼灼去后面的内院。 “哎,等等!不是说不让男客去内院吗?他是怎么回事?”傅天磊又叫住他们,指着胡非为说。 胡非为眉头一蹙,早就等不及想看傅灼灼教他怎么治疗中风了,结果事情一茬一茬还没完了! “我是师父的徒弟,也是个大夫,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什么?”傅天磊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只是他,除了白雪裳和墨离珏,堂中其他都是愣愣看着他和傅灼灼。 一个三尺高的成年大男人,居然说自己是傅灼灼的徒弟?这……这是不是搞反了啊! “赵大人,这就是我的帮手,也是大夫,您放心。”傅灼灼也出口说道,虽然没标明胡非为的 身份,可也没否认是不是。 赵大人心里还在震惊,可傅灼灼开了口,他肯定是不能说不行,只能讷讷的点头:“好、好的,两位尽管去就是了。” “哼!” 胡非为一脸的不高兴,终于跟着傅灼灼进了内院。 他们前脚一走,傅妙莲后脚就跟了过去。 而留在正堂中的几人,只能坐等结果了。 赵大人家的内院不大,穿过拱门走过一小段檐廊,就到了老夫人起居的厢房门外。一身黑红齐胸襦裙,肩挂披帛,面容和善的赵夫人早一步接到消息,已经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等候在了房门口。 看到是个红袄粉衫墨绿裙的小姑娘和一个红衣男子走过来,面露几分不解:“两位是……” 傅灼灼对她施礼道;“夫人好,小女是来给老夫人瞧病的。这是我的帮手胡先生。”她顺带介绍了一下胡非为。 胡非为耐着最后一点性子,放下药箱行了个礼。 赵夫人点头的同时,还在打量他们,然后看到傅妙莲走过来,她倒是认识的:“这不是傅家小姐吗,您也过来给我家老夫人瞧病了?” 傅妙莲同样对她行礼:“赵夫人好。”然后看了眼傅灼灼道:“今日来瞧病的不是我,而是这位‘小神医’”她着重后面三个字,语调阴阳怪气。 赵夫人一脸不明所以,看看傅灼灼和胡非为,从没听说过什么小神医。 傅灼灼也不急解释,只是道:“赵夫人放心,我真是来给老夫人治病的,不知能否领我去给老夫人看看。” “若是为母亲治病,那自然是好的。”赵夫人心下虽有疑虑,不过也是接到了赵大人的吩咐,肯定不敢阻拦。赶紧让贴身丫鬟打开身后的房门。 一开门,一股老人味和尿骚味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让门口的傅灼灼和胡非为都皱了皱眉,傅妙莲 更是嫌隙的抬手挡住了鼻子。 赵夫人面露惭愧道:“母亲自从患病,这身子就由不得自己控制了,所以拉撒什么的都在床上,有时候没注意就……” “赵夫人不用过意不去,此病就是如此,我们都可理解,那就进去吧。”傅灼灼对这股味道没有太在意,说了两句就提着药箱往里走。 房间还是分里外两间,老夫人就躺在病床上,脸色黯然蜡黄,放在被子外面的双手瘦骨如柴,若放着不管,怕是没多少活头了。 “母亲自从得了这病,吃东西呛,喝水也呛,只能灌下一些米汤续命。”赵夫人站在一旁,蹙眉神色哀伤道:“夫君已经请了不少名医,皆是无法子。” 傅灼灼听着走到床前,握住老夫人干柴般的手搭了脉。 “这位夫人可否说说老夫人起病的时间,以及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的症状吗?”胡非为当了二十多年的大夫,不用傅灼灼多说,就知道该怎么配合她,主动询问起赵夫人。 赵夫人看看他,倒也不隐瞒:“娘亲起病时间莫约是在三个月前,当时我们在一起用早膳,刚吃了一口人就倒地了,说头晕呕的厉害,等叫来大夫时,已经口歪眼斜,大夫说是中了风邪,赶紧开了方子,后来人就不清楚了,吞咽不下,左边身子也动不了,拉撒什么的也不能控制。 对了,当时叫的就是傅家药堂的远大夫,后来傅小姐也是来过的。”赵夫人说这看向傅妙莲。 傅妙莲微微一愣,看看傅灼灼他们没说话。 胡非为下意识的又想摸自己的羊胡子,摸了个空才放下手,到傅灼灼身边低声道:“小师父,这样一听是中风没错了。” 傅灼灼也已经给老夫人做了初步的检查,点点头:“确实是中风了。” “那小师父你可看出是什么中风了吗?” 第206章 不容易的远大夫 “是出血性。”傅灼灼脸色微沉道。 赵老夫人得的,是出血性中风,就是脑出血。 不过,依照老夫人发病的时日和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出血应该不是很严重,不然以脑出血发病急,几个小时内不管,就能达到百分百致死的特征,她是活不到现在的。 “那小师父可有治疗办法了?”胡非为点点头又问道。 傅灼灼看他一眼,心下确实已有治疗的方法,分别是用她的隐穴针术,再配合仙草录给的药方。只要脑内出血快不是大的离谱,神经受损没有严重到不可修复,那治好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在那之前,为了再次确认赵老夫人的病情因素,她转身对赵夫人道:“不知夫人可否给我看看,之前大夫开的那些药方子?” 赵夫人点头,唤来贴身丫鬟,到一旁抽屉里拿出药方来。 “夫人。”药方递到赵夫人手里,赵夫人再转交给傅灼灼。 傅妙莲注视着傅灼灼的一举一动,垂下的双手暗暗搓着衣角,目光晦暗。 傅灼灼将赵老夫人之前用的药方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人参、灵芝,吊命的草药一堆,就没一样是针对病情用的。 她看着看着,不禁抬头朝傅妙莲看了眼去,目光十分深味。 傅妙莲被这一眼看的心虚,不由蹙眉沉声道:“老夫人的病,全是由远大夫经手的,我也只看过一眼,并未看过药方子。” 傅灼灼闻言掀唇一笑,将药方子放下的同时淡淡道:“远大夫也是不容易啊,卖假药是他,医术不精是他,如今胡开药方坑人钱才也是他,不知道的恐怕得以为,这傅家药堂是他远家的呢。” 傅灼灼一席冷嘲热讽,堵得傅妙莲脸色青白,嘴巴半张瞪了她半天。 因为还真是被她说中 了,他们故意开这些昂贵药材,只不过是想趁机赵大人身上刮点银子,根本不是真想治好老夫人。 赵夫人也反应过来,“什么,这药方子是坑钱的?”她也看向傅妙莲,眼中有怒。 傅妙莲心下一惊,怕再得罪赵大人,立即反驳道:“赵夫人莫听她胡说!她不过是与傅家有恩怨,借机抹黑傅家药堂的名声罢了!” 赵夫人蹙眉又露出不解,扭头再看傅灼灼。 傅妙莲进一步道:“不瞒赵夫人,此女子已经和我傅家立下赌约,说今日定会治好赵老夫人,她现在这般,我猜……不过是想为自己等会儿的失bai找借口吧!” “赌约?”赵夫人更迷茫了,怎么治个病还能立赌约? 而傅妙莲这话,倒是提醒了傅灼灼,“妙莲姐姐不说,我还真是忘了,确实啊,我来是来给老夫人治病的,至于这坑钱之事还是回头告诉赵大人,让他自己去查吧。” 傅妙莲心下一惊,傅王权已经说过,赵大人对他们有了嫌隙之心,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难保不会把她也个算进去。 眸光一转,傅妙莲身子微微向前倾,赶紧抓住赵夫人的手腕,方要开口,傅灼灼淡淡打断她道:“妙莲姐姐不如带赵夫人先退开些,毕竟离王爷还在外面等结果呢。” 傅妙莲一怔,又似被人当头一棒。抓住赵夫人的那只手缓缓放下来。 对,今日之事是离王做的主,就算她窜动赵夫人拦住傅灼灼,不让她医治,后面也有离王撑腰,根本阻挡不了。 见傅妙莲一计又失,傅灼灼挑了下唇角,看向赵夫人:“赵夫人,小女今日来是给老夫人医病的,还请赵夫人叫人送来几个暖炉,再将老夫人扶起,脱了小衣。” 赵夫人听她这话,愕然的瞪了瞪眼,“ 啊,这……”看看自己母亲又看向一身红衣的胡非为。 “夫人放心,他也是大夫,大夫眼中无男女。”傅灼灼说道。 胡非为知道赵夫人介意什么,又说:“放心吧,不该看的,我绝不看一眼,再说了,命都快没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咳咳……”傅灼灼轻咳几声,提醒他注意说话。 胡非为撇撇嘴,闭上了嘴。 赵夫人心里是有点变扭的,但看这床上的老太太确实快不行了,若是能给治好,她家老爷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好吧。”赵夫人应下来,赶紧让下人送进来几个暖炉点上,等房间里温度升高了,又叫来两个丫鬟,将老太太从床上推起左右架住,脱了身上的小衣,只留上身的肚兜和下身的小裤。 傅灼灼打开药箱,拿出两捆银针,往桌子上一摊,“等会儿你下后面的针,我下前面。”她对胡非为说。 胡非为点头,又问:“下什么穴?” “你来,我慢慢教你。”把银针放进他手中,傅灼灼带着他站到床边,然后就见他们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接着两人前后的下针。 半个时辰后,瘦骨如柴的老夫人,浑身顶着银针,扎的如同一只刺猬般,坐在床沿上。 就在傅灼灼,将最后一针扎进老夫人的头顶后,本来昏昏沉沉两眼无光的老夫人,忽然一怔,无光的眼里逐渐有了神采,口中含糊不清的出了声:“段……儿啊!” 几步外的赵夫人一惊,急忙上前:“母……母亲大人?” 老夫人昏黄的眼珠子跟着她的声音转了过去,虽然人还不能动,可是神智已明显清醒了些:“春娘……!” 这是赵夫人的小字,老夫人生病前一直都是这样唤她的。 赵夫人惊讶的捂住嘴,自从老夫人病下,他们 请过无数大夫,却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起色。 本来她对傅灼灼是不信的,可现在……她信! 只有傅妙莲立在那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这……这可是风邪……”她学医这么多年,看过那么多医书,就没见过有人能治好风邪的! “夫人莫要激动,我不过是用打通了老夫人堵塞的一些气脉,病还没治好。”傅灼灼看着老夫人说道。 这下,赵夫人可不敢怀疑她的医术了,赶紧退了半步给予厚望道:“小神医,你真的是小神医!还求小神医将母亲的病治好!小神医……” “不急,这病想治好记不得。”傅灼灼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里面灌的昨晚她连夜熬好的药液。 她掐住老夫人的下颚,慢慢把药灌进去,老夫人居然也没呛着,顺利的喝了。 接着,她又从怀里拿出另一个药瓶,打开飘出一股奇异的香味来。她将瓶子放在老夫人鼻孔下方,让她尽量多吸一些,老夫人喃喃道:“这是什么味啊,好香啊!好香啊!”说着,脸上还露出一丝迷醉的表情。 喂完药,傅灼灼又让胡非为帮忙,将老夫人身上的银针都撤下来。 等他们收回全部的银针,老夫人还眯着双眼,神色处在一种迷醉中。 胡非为偷偷问:“小师父,接着我们做什么?” “没什么了,就等着吧。”弹了弹粉衫袖上的灰,傅灼灼淡淡说。 “啊,这就结束了?” 胡非为本以为治疗这种难度的病症,傅灼灼定会拿出什么绝世神技来,比如再开个刀什么的,让他见识一番。没想到治疗过程如此简单。不过,他又想到傅灼灼刚才教他的那些针法,也是非常独特,足够他研究半天的了。 所以便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 ,这病的治疗关键,除了隐穴下针之外,还有那些药!只是这些药都是仙草录给的方子,傅灼灼肯定不能告诉他了。 赵夫人也没想到,傅灼灼的治疗方法这么简单。 不过老夫人刚才那两声,已经让她惊奇不已,现在也不敢再质疑。 傅妙莲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握着,身子微微发抖。 是惊愕也是惊恐。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连外风都能治好! 目光放到傅灼灼身上,她不明白,这个明明比她还要小的丫头,医术怎会那么厉害!难道是本家的秘学?不,本家的医术她都听说过,却从没听说能治外风。 难道她不是从本家学的,那她是……“你是谁?!”惊愕之下,傅妙莲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傅灼灼回头看她:“妙莲姐姐在问谁?” 傅妙莲咬了咬唇,上前一步干脆问个明白道:“当然是你!你到底是谁?!” “妙莲姐姐这是怎么了,我是谁姐姐心里不清楚么?”傅灼灼勾起冷笑,面上是看不出破绽的,心里倒是被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傅妙莲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不过她相信,傅妙莲肯定没有发现什么,因为原主和她根本不熟。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傅家的人,傅家……傅家的医术没那么厉害……”傅妙莲摇头说到最后,自言自语起来:“傅家人治不了外风……就算是过世的太姥爷,也不会……” 然后,她又看着傅灼灼道;“说,你到底是谁,你冒充傅家人有何居心!” 傅灼灼盯着她眯了眯眼,有些佩服这傅妙莲的直觉。 果然是女人啊,第六感不错。 但是,她早想好了应对方法:“傅家人,当然不懂这些,但是鬼谷的人懂啊!” “什么,鬼谷?”傅妙莲又是一愣。 第207章 果然逃不过妖术梗 而胡非为听到傅灼灼突然提起鬼谷,不由狐疑的朝她看去。 傅灼灼暗暗给了他一眼,提醒他注意配合。 胡非为顿时了然,马上将眼里的狐疑散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妙莲因为刚才的愣怔,所以自然也没有察觉到胡非为的异样。 “你说的鬼谷,可是江湖上的鬼谷……”傅妙莲呼吸急促,眼中露出更多难以置信。 鬼谷这个门派,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在医道界更是响当当的,不少有大成的大夫都是出自鬼谷门派。只是鬼谷人向来不入朝廷,所以她就算知道鬼谷的医术厉害,也没有去拜会过。 今天傅灼灼这样说,难道她…… “没错,就是那个鬼谷,妙莲姐姐应该知道,我离开傅家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年里去鬼谷学了点东西,应该也不稀奇吧?”傅灼灼淡淡的说,“若是你不信,也可以问问这胡医尊大人,想来姐姐也是听说过他的。” 傅灼灼撇了眼身旁的胡非为。 胡非为全力配合的挺了挺胸膛,显了显自己的身份。 再看傅妙莲,就算面前的轻纱挡了她全身,也已经能察觉到她的惊讶了:“胡……医尊,难道是……” “咳,不错,本人就是鬼谷掌门胡非为,有幸得医尊称号,实在不太敢当。”胡非为抬着下巴道。 傅妙莲愕然的后退了一眼,呆呆望着胡非为,脑子像是被什么砸了一下,怎么都转过来。 只能慢慢的把江湖上流传的那些关于鬼谷医尊的消息,拼凑起来…姓胡…红衣…医术高超…桀骜不驯……真,真是鬼谷医尊?! “看来姐姐是明白了呢。”她的反应,让傅灼灼非常满意的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傅妙莲僵如木桩,本来抱着的那一丝侥幸,被鬼谷两个字彻底打碎。 她知道这个傅家完了,傅王权输了! 赵夫人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什么鬼谷之类的,她是没听说过,不过看傅妙莲这反应 ,想来是非常非常厉害了! 没想到她家还能来这么厉害的人物,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婆婆,真的是福大命大啊! “呃……” “哎呀,老夫人的手动了!”搀扶着赵老夫人的一个丫鬟,突然叫道,将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赵老夫人身上。 “动了?”赵夫人嘴唇微微颤抖,双目瞪大起来。 那丫鬟搀扶的正是老夫人的左手!那只瘫了的左手! “动了!夫人,您看老夫人的手真的动力!”丫鬟激动的颤颤巍巍,就见老夫人本来无力的左手缓缓抬了起来,虽然还不太灵活,但确实是动了。 “来人,快来人啊!去通知老爷,去通知老爷!”赵夫人开心的跑了出去,要把这好消息告诉赵大人。 胡非为见状也是眼前一亮, 傅灼灼上前双手在老夫人面前摆了摆道:“老夫人可是能听清我说话?” 赵老夫人缓缓点了头,目光也是聚焦在她身上。 傅灼灼继续问:“老夫人可觉得身上有什么变化?” “手……不那么麻了……脚……脚也是。” 那药就是起作用了。看来她脑内的血块不是很大,所以起效的也快。 “那老夫人可记得自己生病的过程?” “头晕,眼前一黑……然后舌头麻……” “记忆力也很好。”傅灼灼点点头,回头再看着已经回来的赵夫人:“恭喜赵夫人和赵老爷,老夫人的病能得救。” 赵夫人一阵点头,惊奇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外面,传来不少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赵大人着急的叫唤:“娘!娘啊!” 赵大人连官帽都来不及拿下,冲进里屋一看坐在床上的老夫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慢慢朝她走过去:“娘?” 紧跟赵大人进来的,是傅王权。 当他看到赵老夫人被人搀扶着坐在床沿上,而一双眼睛里还对赵大人露出慈爱的光芒来,心中大惊。 面对走过来的赵大人,赵老夫人虚弱的开口:“段儿啊 ……娘……娘没事。” 赵大人一听老夫人居然能说话了,立即扑到她面前,扑通跪下抱住她的腰就哭喊道:“娘啊!我的娘啊!您没事,您终于没事了啊!” “没事……”赵老夫人双手放到他身上,有一下,没有下的拍道。 赵大人一抬头看到她的左手居然能动了,更是激动的老泪纵横。 “不,这不可能!不……不可能!”傅王权站在里屋的入口一个劲的摇头,然后看向傅妙莲,想要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但傅妙莲却硬的朝他走过来,嘴里喃喃念叨着:“输了……是鬼谷……” 输了? 不,不能输! 傅王权心中大声道,随后上前两步看着赵大人道:“赵大人,这……这是妖术!老夫人这病……这病不可能好起来!一定是妖术!妖术!” 傅灼灼听闻嘴角一勾,暗道;果然还是逃不过妖术梗啊! 赵大人正激动的紧,被他一叫,整张脸都难看了起来,抬头看看自己母亲,再看向傅王权。 傅王权用更笃定的口吻道:“赵大人,老夫从医多年,就没见过外风能治好的,这一定是妖术!妖术!” “妖术?”赵大人似乎被他说动了,又扭头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一脸似笑非笑如在看戏一般看着傅王权,接到赵大人的目光,她微微行礼道:“大人,是不是妖术,您问问赵夫人就行,小女施针治病的时候,赵夫人可是全程都在一旁看着。” 赵夫人被点名,赶紧表态道:“回老爷,妾身一直看着,没见她用什么妖术,就是下针,然后吃了药……” 有赵夫人这话,赵老爷对傅王权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去,也不再顾念往日情分,冷声说:“傅老爷,你们自己医术不精治不好人就罢,如今我母亲转好,你却说这是妖术,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母亲好不了?” 傅王权一惊,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若不是,表伯伯又怎么 说,这病就治不好呢?”傅灼灼淡淡插了一句。 傅王权看向她,下巴紧绷嘴巴微张,这是外风啊,外风是治病好的啊! 看到傅王权又说不出来了,傅灼灼再看向赵大人道:“大人,老夫人还需静养慢慢恢复,我们就先出去说吧,让人伺候老夫躺下好好休息。” 赵大人现在对她已经是另眼相待,连着应声:“好好,都听小神医的,都听小神医的。” 傅灼灼提起药箱,示意胡非为一起出去。 傅王权看着他们擦身而过嘴角微微抽搐,“慢……慢着!” 走到门口的傅灼灼回头:“怎么,表伯伯有事要说?” 傅王权咬了咬牙根,从里屋走出来:“这不算,这结果不算!” 傅灼灼早料到他不会这样轻易的承认败局,转身干脆在赵老夫人房里的桌子前坐下来:“哦,那表伯伯说说,怎么个不算法?” 傅王权两步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神就好似要吃人般,“老夫人得的不是外风!所以你能治好她也不奇怪!所以不算!这结果不算!” “哈哈哈……”傅灼灼突然大笑起来。 里屋的赵夫人和赵大人都走出来,迷惘的看着突然大笑的傅灼灼。 “表伯伯,我且问你,你可还记得昨夜你在王爷面前说的话吗?”傅灼灼偏头斜眼看着傅王权,脸上的笑容蒙上一层冷意。 傅王权被她这一眼盯的心肝颤颤,吞了下口水说:“当,当然记得。” “那好,你就当着赵大人的面,再把你昨晚对我说的那些要求,再说一遍。”傅灼灼道。 傅王权已经被惊怒蒙了心智,不加细想就把昨夜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听说赵大人的娘,前不久突然倒地不起,醒来后人就傻了,不能言语半身不能动,这下还没治好,若表侄女有本事将老夫人治好,我……我就主动弃权认输……反之,表侄女要是没治好人,那就算我赢了!傅家药堂的招牌,还有傅家 这房子,以后都得归我!” “那你这话中可提了半句,非得是外风病才行?”傅灼灼又问。 傅王权整个人一呆,终于细细回味起刚才那些话。 确实,这话里半句都没提赵老夫人是什么病,也没规定一定是外风才可。 傅灼灼重新站起来,脸上笑盈盈可目光却是冰冷刺骨的:“表伯伯,愿赌服输啊!” 傅王权脸色苍白,终于感觉到了绝望,昏花的眼睛盯着她,一口血气顶在胸口,不,不行!他不能认输,不能! 咬牙咧嘴,将涌上来的血气硬生生咽回去,傅王权推翻这不行,立马又想了其他借口:“那你这也不算治好!人……”他回头指了指床上的老夫人:“人还没好呢,还不能下地呢!”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时间再高明的医术也得靠时日来治,我要是一下子就把老夫人治好了,让她如同一个正常人般,那才是真的妖术!赵大人,难道想看老夫人中妖术?”最后的话,傅灼灼是对着赵大人问的。 赵大人还没从他们这些对话中回过味来,接到这问题愣了一下,而后赶紧摇头:“当然不行!当然不行!” 而傅灼灼再道:“不过么,表伯伯要是想等老夫人彻底好了再说,那也是可以的。反正是迟早的事,我是不急的。”话语间,她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几分,和傅王权死灰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人!赵大人!”屋外,响起了衙门师爷的声音。他到门口说;“大人,有人击鼓喊冤,求您升堂。” “什么?谁这么不开眼这时候来!不去不去,让他换个时日!”赵大人上前一挥手就回绝了道。 “不行啊大人!离王爷已经带着人过去了,而且那击鼓之人是……是钱多商会的钱掌柜,他状告……”师爷面色难看的转过头来看向傅王权:“状告傅家药堂以及药堂掌柜傅妙莲小姐,说他们谋财害命,还欲意嫁祸!” 第208章 果然么得好事 “什么!”这次说话的,是脸色本就难看到了极点的傅王权。 师爷对着他点了点头,再看赵大人等着他下命令。 赵大人这会儿想起来墨离珏还在外面呢,所以这堂肯定得升啊! “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又扶了扶自己的乌纱帽,赵大人快步往外走,出房门的时候太慌张,还踢到了门槛差点摔个狗吃屎。 傅灼灼目送走赵大人,再对傅王权说:“表伯伯不去看看么?” 傅王权看到她脸上那一抹邪邪的笑意,心下顿时明白了什么,指着她龇牙怒道:“是你!是你搞的鬼?!” 傅灼灼含笑耸耸肩,不承认也不否认,兀自走到门口等待的胡非为身边,“夫人好好照顾老太太,小女就先告辞了。” 完全没搞清楚情况的赵夫人嗯嗯啊啊的应了声,目送她翩然离去。 傅王权狠狠咬牙,也赶紧走了出去。 知府衙门的公堂上,乌压压跪着好多个人。为首的是钱多商会的大掌柜钱十万,然后是一帮男男女老少。再然后是被两个衙役按在地上的傅妙莲和吵闹不止的傅天磊。衙门外,还有一帮看热闹的老百姓,伸直了脑门往里面瞧。 赵大人从后面赶过来一看这情况,不禁懵了一圈,指着堂下的人小声问师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师爷压低了声道:“钱掌柜状告傅家药堂,这些是他带过来的证人。”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你们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知道老子的表叔是什么吗!他可是京城的大官,你们敢动老子,敢告老子家药堂,都不想活了吗!”傅天磊看到赵大人来了,立即对他用下令般的语气道:“赵大人!赵大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帮不帮傅家了!居然敢抓本公子,不要命了!不要命了啊!” 赵大人闻言,心头一跳脸一沉。他暗搓搓帮着傅家是没错,可怎么能在公堂上说! 他赶紧朝公堂一侧看去。 墨离珏领 着白雪裳和蔚蓝就站在那,脸上没什么表情,见他看过来,墨离珏才淡淡开了口:“赵大人,有人击鼓鸣冤,我看你还未回来便带人出来看看。没想到有人当众闹事,就让几个衙役动了手,不知是否坏了衙门的规矩?” 三言两语,就让赵大人明白了情况,八成是傅家人要逃要闹,墨离珏才下令让人将他们扣住。连忙摇头:“没坏!没坏!”但他话还没完,又听傅天磊道:“胡说!你算个什么玩意,居然敢抓本公子!你知道老子表叔是什么人吗!他可是太医院首!根本不怕你这个废王爷……”傅天磊耍起混来,可不管墨离珏是什么身份。 赵大人被他这些话惊的不轻。 眼看墨离珏眸子中的冷光越来越盛,赵大人心下打起了寒颤。马上大喝一声:“大胆!公堂之上,可容你喧哗!再喊,就先打你二十大板!” 这一声棒喝,还真是将傅天磊给吓住了,顿时没了声。 同样跪着的傅妙莲,抬头看了眼身旁被吓没声了的傅天磊,冷冷扯出个嘲讽的笑容。然后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的笑容又沉了下去。 傅家输了,傅王权根本不是傅灼灼的对手,她本来是想趁机赶紧离开,离开傅家,离开洛城的。没想到还没出去,钱十万就带着人闯了进来,然后她和傅天磊就被人扣下了。 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也没想好脱身的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赵大人平息了傅天磊的喧哗,又朝墨离珏堆笑道:“王爷息怒,莫和此等刁民一般见识。” “本王难得出个门,还能碰上这等有意思的事,看热闹还来不及,又有什么可怒之事。赵大人还是赶紧开始,不然这日头可就歪了。”墨离珏朝赵大人抬了下眼皮,语气懒懒的,好像真没生气。 “是是,来人快给王爷搬个座!”赵大人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脸上保持着谄媚的笑容,心里却忍不住叫苦连天 。 就算他再傻,眼下也懂了。这一连串的事,八成是他们早设计好了的,就算跟他没关系,也肯定跟傅灼灼有关系! 他就说嘛,看到傅灼灼他的心肝怎么就那么慌,果然!果然没好事! 赵大人刚刚在心里哀嚎完,傅灼灼就带着胡非为走过来了,她扫了眼公堂上跪着的那些人,再看向墨离珏和白雪裳,脸上果然半点惊讶都没有。 然后她吩咐胡非为到白雪裳身边着去,自己则走到了钱十万身边,扑通一下也跪了下来。 赵大人见状大惊:“王……小……这……这,你这是做什么?”说话间止不住的回头看墨离珏的脸色。 傅灼灼道:“赵大人莫慌,小女只是想起来,钱掌柜要状告的那事,和小女也有关系。所以小女自然是要跟钱掌柜跪在一起的。” 赵大人语塞,同时傅王权也赶到公堂上,看到堂中跪了那么多人,眸色一沉。 傅天磊看到他来了,又喊了起来:“爹!爹!快让他们放开我呀!爹!” 傅王权眼珠子一转,要对赵大人开口,墨离珏在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同时道:“赵大人,那就开始吧。” “啊,是是是!”事已至此,赵大人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事,强打精神回到主审管的位子上,再惊堂木一拍:“升堂!” 两排衙役从外面跑进来,站在堂中两侧把手里的水火棍敲的震天响:“威~武!” 除了墨离珏的人和师爷衙役,其他平民齐刷刷跪了下来。 “堂下跪的是何人,状告的又是谁?”赵大人又拍了下惊堂木,走程序般问。 钱十万马上抬起头来说:“小人钱多商会掌柜钱十万,状告傅家药堂大掌柜傅妙莲,以及傅家药堂!” “告他们何事?”问完,赵大人又接了句说:“无关之人都起来吧,钱掌柜和小神医,也可起来说话!” “小的谢过大人!”“民女谢过大人!” 钱十万和傅灼灼磕头道谢,然 后各自起身,再由钱十万说:“回大人,傅家药堂在一个半月前,因用药不济治死广家老太爷,后污蔑本商会旗下万药堂售卖假药不成,和广家老爷闹了矛盾,后串谋广家公子广耀,杀害广老爷又嫁祸给我钱多商会小神医傅灼灼。自此我与小神医傅灼灼特来堂上讨个公道!”钱十万腰板挺直,大声说道。 傅妙莲暗暗一惊,她利用光耀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 傅王权也脸色阴沉至极,此事他也清楚,只是傅妙莲说处理干净了就没有多问,为什么现在钱多商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下意识的朝傅妙莲看去一眼,傅妙莲隔着轻纱接到他的目光,急忙低下头来,紧咬着唇不敢对视。 后面那些吃瓜百姓,交头接耳纷纷道:“还有这事?” “原来是这样!” 公堂上的赵大人,听完也呆坐在椅子上。广家那点破事,他肯定是知道的,当初广员外暴毙,他还派人带着仵作去验了尸,后来那仵作说人是怎么死的来着……他扭头看向师爷,眼里是询问的神色。 师爷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赵大人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放下手里的记录笔,站起身来道:“大人,广员外暴毙后,仵作验尸得出结论是服用过量神药引起,故而才想到和钱多商会有关系,但因证据不足,我们并未立案,后面广家自己出了告示,说害死广员外的凶手乃府上小妾,故而此事我们并没有经手。” 师爷一席话不但简览了案情,还把知府的责任也推得一干二净。 赵大人想起来跟着点头:“对、对啊!这广家不是已经出告示,说是那小妾害死了人吗?这和傅家药堂有什么关系?” “大人有所不知,本来我们也以为事情是这般简单,但后面却发现并非!那广员外虽然是死于小妾只手,可是出此计策的却是那傅家药堂的大掌柜,傅妙莲小姐!”钱十万伸手一指 ,指着傅妙莲说。 傅妙莲立即抬头反驳:“你胡说!此事与我傅家药堂有什么关系!” “哼,”钱十万冷哼一声,再看着赵大人:“赵大人,请允许我将广家的大少爷,广耀带上来可好?” 赵大人看看钱十万,再看看傅妙莲。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事情显然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只得拍拍惊堂木说:“带广耀!” 衙役将话传下去,很快钱陈就揪着广耀的肩膀挤开外面的围观百姓,将他给拖了进来。 大半月不见,广耀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一身锦袍穿在身上像挂上去的一样,走路也跌跌撞撞,脸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一双眸子暗沉沉的更无光泽,像是傻了,呆了般。 百姓们看到他议论纷纷。赵大人也看了好半天:“广公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他的问话,跪下的广耀缓缓抬起头,可是一看到公堂上高悬的匾额写着明镜高悬,就吓破了胆,整个人翻倒在地大声喊道:“别杀我!我认罪!我认罪!爹!爹我错了!爹……我错了,我认罪,是我下毒毒死你的!是我……” “这……这怎么回事!”赵大人惊愕的指着,匍匐在地上磕头的广耀问。 钱十万马上道:“依大人所见所闻,广公子才是害死广员外的真凶!原来广公子和害人的小妾早就相识,而且私定终身,后因广公子贪恋自己家钱才,串谋小妾嫁给广老爷,再趁机将毒药砒霜喂给广员外,因而才使得广员外暴毙而亡!最可恶的是,广公子将其事全部嫁祸给小妾,导致小妾枉死,只不过苍天有眼,总是恶有恶报。 听说自从那事没多久,广公子就夜夜梦靥,被厉鬼索命,没几天就成这样疯疯癫癫了。” 钱十万指了指地上念念叨叨的广耀,余光扫了扫身旁的傅灼灼。 傅灼灼垂眸眼观鼻鼻观心,绝不承认广耀的梦靥,是她让魏影把幻香偷偷藏在他床上所致。 第209章 做恶是要还的 “居然还有此等事!”赵大人惊讶的说,看着地上不断磕头认罪的广耀。 “可笑!可笑之极!”傅王权突然出声,指着广耀对钱十万道:“钱掌柜,你也说广员外是被他儿子害死,既然如此又与我傅家药堂有什么关系!你口口声声说要状告我傅家药堂!这状告之理从何而来!” 钱十万好似料到了他会这样说一般,“傅老爷,这事才说了一半呢,您这么心急做什么,若傅家药堂真和此事没关系,你又何须怕我递上这一纸述状,清者自清不是?” 傅王权语塞,表情顿时僵硬,结巴了下道:“这……这是当然!” 赵大人也撇了他一眼,然后道:“钱掌柜请继续说下去。” 钱十万额首继续说:“刚才说了,杀人的是广公子和那小妾,但出谋划策的却并非这两人,其中另有主使!”钱十万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环顾堂中跪着的人。 当他目光落到傅妙莲身上的时候,傅妙莲垂着的双手捏了捏身上的衣角,但除此之外也没任何反应。“这主使者,今日我就让广公子说出来!”钱十万道。 “让他?”赵大人指着广耀,“这人都这样了,能说清楚么?” “大人,您可莫忘了,咱们的小神医在这呢。”钱十万立即笑嘻嘻的回答,同时朝傅灼灼看去。 赵大人也看向傅灼灼,是了,怎么把她给忘了。 虽然心里将她当成了瘟神,可嘴上赵大人还是得客客气气道:“对对,那就请小神医给看看吧。” “民女遵命。”傅灼灼行礼走出来一步,到广耀面前拿出银针刺入他眉心,给他下了一针醒魂针。 广耀身子微微一都,混乱的眼神逐渐平静了些,然后又露出些许疑惑:“这里……” “广公子,既然已经认罪那就好好的坦白,争取从轻处罚,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傅灼灼从他身边退开的同时 “好心”劝导道。 广耀似想起了刚才自己发的梦境,原来不是做梦,是他真的在公堂上。再抬头看到这么多人,还有赵大人立即又趴下来认罪道:“赵大人我认罪,我认罪,没错是我害死了我爹,然后嫁祸给了小妾,但是……但是我也是被人利用了的!我只是想让我爹给我些钱,从来没真的想杀了他,是有人给了我毒药,还告诉我嫁祸给钱多商会的方法,我才鬼迷心窍啊大人!” 看到广耀这样说,傅王权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傅妙莲紧紧捏着自己的衣服,心中暗想;没事的,没关系,他没见过我,也没有证据,只要我不承认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对,不能承认! 思及此,她再次平静下来,恍若未闻广耀那番话一般。 傅灼灼一直关注着她的反应,倒是佩服她这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淡定。只是可惜了,有些账早晚是要算清的,她在傅家药堂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真以为不用还么。 何况她淡定,不代表有些人也能淡定……傅灼灼将目光移到傅王权的身上,傅王权沉着脸,半垂的眼睫下面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不知在想什么。 广耀絮絮叨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供出,最后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啊!” 赵大人得知真相多少有点惊愕,不过也马上道:“既然你说人是最后被砒霜毒死的,那不对啊,当初我带仵作过去,仵作验尸时说的可不是砒霜啊!” “这恐怕,就得问问大人的仵作了。”钱十万接话道。 赵大人刚想说什么,又被人抢了话。 “胡言!一派胡言!”傅王权又出声打断,冷笑着说,“钱掌柜,你东拉西扯这么多,说广公子谋害自己亲爹就算了,居然还说大人的仵作有问题!难道下面就要说我们赵大人也有问题了吗?!” “就是啊!广 耀怎么可能害死他爹呢!这事一定有问题!我看就是你们搞的鬼!”傅天磊和广耀是好兄弟,根本不相信他会杀人。 “且,广公子也说了,他根本不认识那主谋,也不知道是会,光凭这点就足以证明此事还有待查实,凭什么先将我们抓来?”傅妙莲也抓住插话的机会,提醒赵大人这事办的不公平。 “表伯伯那么着急干什么,事情不都是从头到尾的说清楚么?难不成是站累了,可要让赵大人给你把椅子么?”沉默的傅灼灼忽然出声说,似笑非笑的扫视了眼堂上的傅家人。 傅王权对上她邪气的目光,心头暗暗一紧,恍如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心脏,握住了命脉。 这表侄女太深不可测,太可怕了! 若事情真的闹大,那他只有……傅王权吸口冷气稳住自己的慌张,余光扫了眼傅妙莲。 “钱掌柜,麻烦你快点把事情清楚,别绕那么多弯弯,也好让本官赶紧查清。”赵大人也觉得这事疑团太多,醒钱十万道。 钱十万拱拱手道:“那我就直说了。” “说。” “还请大人把仵作给找上来,还有,请大人再把傅家小姐,傅妙莲身边的贴身丫鬟给找上来,名字……好像叫戏珠!”听到钱十万这话,傅妙莲的身形猛然一僵,本来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但好在她整个人都躲在轻纱里,外人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变化。 “行!把仵作找来!还有那什么戏珠的……傅妙莲小姐,你那丫鬟……”赵大人看向傅妙莲,傅妙莲已经迅速冷静下来,听到问话立即垂首叩头道:“回大人,戏珠早在十几日前就离开了我傅府,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什么?走了?” “哦,这么巧吗?傅小姐。”钱十万道。 傅妙莲抬起头来,对着赵大人铿锵有力的说:“回大人,戏珠本是外来人士,当 初我在街上看她可怜,才接到我府上来做个丫鬟,也没签订什么卖身契,十几日前她突然说家中来信,需她赶回去一趟,所以人就走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面这话,她还真没说谎。 半个多月前,广员外尸体失踪,她本来是让戏珠躲在府中别出来,后面看到广家又传出广员外死因的告示,她是想找戏珠问个究竟的,没想到那死丫头居然跑了。饶是她派人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她,戏珠那丫头有点小聪明,估摸着是出城躲起来,肯定没那么容易被找到。 傅妙莲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脸上神色也巍然不动。 可是钱十万却笑笑说:“这还真巧啊,广家的真相一出来,这戏珠就不见了。不过啊,傅小姐,有句话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还肯请赵大人允许我把那名叫戏珠的丫鬟带上来如何?” 赵大人一愣,前一秒还自信满满的傅妙莲也一愣,甚至傅王权的脸色都僵硬了一下。 “赵大人?”钱十万又请示了一遍。 赵大人点点头道:“好,带仵作!带戏珠!” 衙役再次把话传下去,没一会儿,仵作就来了。然后是魏影拉着个身影瘦小,穿着灰色粗衣麻布,脸上一脸泥灰的小女子挤开围观的百姓,走了进来。 傅妙莲看到那女子,虽然脸上都是煤灰,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她之前的贴身丫鬟,戏珠!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魏影把戏珠推进大堂内看了傅灼灼一眼,跟她确定这就是戏珠,才退了出去。 仵作到堂上老老实实的跪下来,那小女子则是整个人踉踉跄跄摔进来趴在地上,然后就抖成了筛子,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堂下,可是仵作,和戏珠?”赵大人拍了下惊堂木问道。 仵作叩头道:“正是。” 戏珠直接趴在地上发抖,哆哆嗦嗦舌头都打结了的回答:“正 、正是……” “钱掌柜,人都带来了,不过他们之间可有什么关系么?”赵大人指了指广耀、仵作还有戏珠。 “赵大人,接下来,就由我来说,可好?”傅灼灼上前一步,转身对着赵大人问。 赵大人赶紧点头,心道;我能说不好么。 傅灼灼转身先来到戏珠面前,弯下腰看着戏珠发抖的模样,“戏珠,你可认是你左手边的男子么?” 戏珠微微抬头,对上她清明灵动的眸子,嘴角动了动。 “别怕,尽管说,说了我便保你和你姨婆。”傅灼灼压低了声道。 听到姨婆两个字,戏珠一怔,赶紧回头在那些跪着的人里找了找,然后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眶又一热,点了头道:“认识,我认识。” “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傅灼灼恢复微微提高的声音道。 戏珠顿了顿,扭头朝傅妙莲的方向看过去:“是……是小姐,小姐……” “你胡说!”不等戏珠说出句完整的话,傅妙莲出口打断了她,同时一把撩起眼前的轻纱,眸子怒瞪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戏珠,枉我待你不薄,你居然恩将仇报,帮别人陷害我,就不怕糟天谴!” 她脸上的毒班本来就还没退干净,青一块紫一块跟胎记一样的丑陋,加之她此刻激动之下面目扭曲,那脸就更加丑的不能看了。 连赵大人都啧嘴皱起眉头,赶紧移开目光。 戏珠更是被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妙莲姐姐,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没做过又何惧她诬陷你?倒是你这般激动,难道是真的怕她说什么吗?”傅灼灼直起身看着傅妙莲道。 傅妙莲对她冷笑一声,“你不用激我!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戏珠,做人做事可得讲良心!别忘了金丝的下场……”一句话,傅妙莲只是动了嘴皮子,用无声的方式传达给戏珠。 但戏珠看的懂。 第210章 弃的干脆利落 戏珠抖得更厉害,小脸上满是泪痕,是真的不敢说了。 但是,傅灼灼看了眼傅妙莲,一手按住戏珠发抖的身子道:“金丝也罢,银丝也罢,院子里埋尸这种事,早晚还是要被人知道的。只是戏珠,你觉得你不说,就能万无一失了吗?” 她的话又让傅妙莲呆了一呆,院子里埋尸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明明,明明连傅家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会…… 而戏珠抖是抖,人却也冷静了不少,想想傅灼灼的话,她知道说的没错,就算她不说,今天既然已经露面,后面出了这个门,还是逃不过一死。因为傅妙莲有多狠她是见过的! 只是,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说了,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能…… “戏珠,你看见那个人没有,那可是离王爷,若你说了我敢保证,他定会愿意出手帮你,包括保护你和你的姨婆顺顺利利回老家去。”傅灼灼又弯下腰来,凑到戏珠耳边小声说道。同时朝墨离珏的方向看了过去。 墨离珏看到她这动作,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可还是勾唇露出了一个高贵的笑容,似乎在肯定她的做法。 戏珠头一次见什么王爷,而他还对她笑,顿时不知所措。泪眼汪汪的眼睛眨了两下,她看向堂上赵大人,指着傅妙莲说:“大人,是、是我家……不是傅妙莲小姐让我接近那广公子的,因为她从傅少爷口中听说广公子想谋害自己父亲,就让我接近他,给他毒药去害人!” 傅妙莲激动的起身要扑过来:“戏珠!”但是赵大人立即下令道:“给我按住她!”然后对戏珠说:“你继续说!” “我……我给了广公子毒药,然后还告诉他,只要把这事嫁祸给钱多商会的人就没关系,然后……然后广员外就死了。” “啊!对,我认识你!就是你!大人就是她教我这样做的!”广耀也认出了戏珠,指着她对赵大人说。 “胡说!你们都 胡说!赵大人戏珠胡说!是她擅自所为,和我没关系!赵大人!爹爹……”事到如此,傅妙莲终于冷静不了了,在衙役手底下扭着身子,尖声大叫道。 傅王权也一步站到大堂中间,拱手抱拳对赵大人道:“赵大人,此下人定是收了人钱才,才会做出这般诬陷小女之事!请大人莫要听信!莫要当真啊!” “啊对!就算我和妙莲说了广耀想杀他爹,但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啊!她做的事,和我可没关系啊!”傅天磊脑子浅,想着事情已经败露了深怕牵连自己。 “你给我闭嘴!”傅王权差点被他的话气晕过去,怒喝一声又看着赵大人:“赵大人!” “傅老爷,有冤屈可等别人说完了再说,你们这三番两次的打断,莫不是很的怕被查出点什么来?”墨离珏神色淡然的把玩着手上的折扇,凉凉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堂内的吵闹声,传入赵大人耳朵里。 赵大人反应过来,一拍惊堂木道:“对啊!就不能一个一个说!先让那小丫头说完,说完了再说!”语洛,赵大人又指着戏珠道:“你快说!” 戏珠吞吞口水,不敢再看傅家人的脸色,低着头说:“不仅如此,广员外死后,小姐就让我找人去钱多商会闹事,要坏了钱多商会的名声。我就找来我姨婆让她叫了些人,冒充广家的亲戚去钱多商会门口叫骂,想败坏钱多商会名声,借此打压里面的小神医。后来,钱多商会发现事情不对,还抓了我姨婆我就怕了,然后……然后就跑了。” “对对,我们都是收了钱去叫两声,没有做其他坏事啊!” “啊,没错!没错啊!” 后面跪着的一帮男女老少,就是上次在钱多商会门口闹事的,最后被钱陈抓起来关在钱多商会里,今日都一并带了过来。戏珠一说完,那些人纷纷七嘴八舌的为自己辩解起来。 “安静!”赵大人被吵的脑壳疼,又一拍惊 堂木道。 傅灼灼朝一旁跪着的仵作看去:“戏珠,那这仵作呢?你可认识他?” 戏珠点点头。 那仵作也已经没了刚才进来时的沉稳,慌张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戏珠看他一眼道:“是小姐让我拿钱买通了他,然后误报了广员外的死因。”她说完,仵作不打自招开始磕头向赵大人求饶:“大人饶命!小的一时财迷心窍才会答应!求大人饶命!” 傅灼灼回身同样看向赵大人道:“赵大人,我问完了。” “嗯……”如今人证俱全,赵大人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傅家傅妙莲,对于丫鬟戏珠的话,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大人,她胡说!她是胡说的!小女没有杀人,没有!”傅妙莲还被人按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只是那张脸实在太丑,这样一哭就更丑了。 赵大人不忍直视她满脸鼻涕眼泪的丑态,别过眼道:“那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证据?”傅妙莲趴在地上抽泣,脑子快速想着证明自己的方法,但显然,她根本没有。之前在傅家她横行霸道,做的再狠也没人敢说什么,若她不高兴直接将人处死就行,哪里怕留下什么罪证。 没想到自己的恶行都被傅灼灼挖了个干净,今日关头,还会被戏珠反咬一口。 傅妙莲紧紧咬了咬下唇,抬头看着赵大人道:“大人,小女没有证据,因为小女根本没有做过,又哪儿来的证据!但小女和广员外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死他!” 赵大人一听,好像有点道理。 “大人,小女请求传远大夫上来。”傅灼灼又出了声,看了眼赵大人再看向傅妙莲:“傅家药堂和广家的恩怨,我想远大夫应该是最清楚的。还有傅家药堂的那些小二和大夫,还请大人一起传上来。” 听到远大夫,傅妙莲的脸色陡然又是一阵惨白。她忘记了,当初广员外到药堂闹事,药堂里的人都知道,而她也 确实在远大夫面前,提过要除掉广员外。 如果远大夫禁不住他们诱导拷问,将这些说出来,那她……想到此,她抬头求助的看向傅王权。 赵大人一看堂下,想到远大夫还在牢中,便想提他上来。只是他还没开口,傅王权突然开口道:“大人!” “傅老爷有事要说?” 傅王权紧绷着脸顿了一顿,傅妙莲绝望的眼里又生出一丝希望的光来。没错,只要傅王权愿意保她,就一定有办法让赵大人将此事压一下去!就算是离王出面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个闲王,怎么可能和京城的那位主子比! 傅王权思索了一阵,眼睛也不由得往傅妙莲身上瞄过去。最后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般,抬头看着赵大人道:“没想到我这女儿,居然是这样的人!老夫……老夫有失教养,愧对苍天啊!” “啊……傅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大人朝傅王权露出不解。其他人也都看着他,这意思是……认罪了? 傅妙莲眼里那一丝生的希望瞬间破灭,在地上僵做木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傅王权。 傅王权环顾堂中所有人,最后正眼看了看被按住的傅妙莲,痛心疾首道:“老夫一直当你是亲生女儿,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心肠如此歹毒之人。 当初老夫是想自己年岁已大,见你有几分天分,才将药堂的事物全交予你管理,没想到你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家门不幸啊!最后老夫,只能恳求赵大人严惩恶女,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说完,他对赵大人拱手跪下来,立即表了大义灭亲的决心。 所有人都明白,傅王权这是弃车保帅的做法。 傅妙莲呆呆望着傅王权,没想到他会抛弃的这么干脆利落,半点情谊都没念。 “呵……呵呵……哈哈哈……”傅妙莲突然大笑起来,挂满鼻涕眼泪的脸扭曲成一张恐怖的容颜,她愤怒的大笑,怨毒的瞪着堂上那些人 ,从傅灼灼到傅王权,“好、好一个傅家!枉我对傅家做了那么多事!今日你居然这样对我!傅王权,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吗!你以为你和京城里那些人的勾当,就没人知道吗?!” “胡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听到傅妙莲说到京城的事,傅王权的脸色陡然大变,怒声的同时再道:“赵大人,此女已疯癫,还请大人立即将人拖出去杖毙!” “哈哈哈……”傅妙莲还在笑,突然挣脱出一只手,指着傅王权一字一句:“傅王权,你的那些勾当,我今日就要……呃!”傅妙莲话还没说完,声音嘎然而止,竟是一支飞箭突然从衙门外飞进来正中她背后,直接贯穿了她心口。 傅妙莲僵硬的低头,看自己胸口冒出来的箭头,疯癫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 这一幕也让公堂上顿时陷入安静。直到,离傅妙莲最近的傅天磊发出一声:“杀人啦!”按住傅妙莲的两个衙役才反应过来,猛地跳开。 堂上也是一阵惊呼:“有刺客!”“保护王爷!”“保护大人!” 公堂上乱作一团,赵大人弃坐躲到了桌子底下,墨离珏立即被蔚蓝护在身后,又有衙役冲出来保护他们。 围观的百姓也全部逃散,公堂上跪着的那些人,也纷纷四散,往公堂里的遮挡物后面躲去。只有傅灼灼不但没躲,还朝傅妙莲跑过去。 墨离珏见状,大声道:“灼灼!”他身边的白雪裳一个轻功到傅灼灼面前护住她。 但傅灼灼却推开他的手道。“没事。”接着来到傅妙莲面前。 傅妙莲倒在地上,血珠沿着箭头滴落,在青石板的地上越聚越多,最后形成殷红刺目的一滩。 傅灼灼查看中箭的位子,发现是正中心口,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傅妙莲张着嘴巴,一张丑陋的脸上似笑又似哭,用最后一口气道:“傅家……没好人……你……斗不过他们的……”说完,咽了气。 第211章 这王法难道是你们傅家的? “……”看着她不甘死去的脸,傅灼灼神色凝重。 白雪裳担心的看着她:“灼灼。” 傅灼灼深吸口气,伸手将傅妙莲的眼睛合上。然后起身看向赵大人的方向道:“赵大人,有人居然在公堂上公然射杀傅妙莲,此乃是对公堂和大人的挑衅,也是对大魏律法的挑衅,民女恳求大人立即下令,全城搜查真凶!” 说完,她立即跪了下来。 赵大人从桌子后面探出个头来,惊魂未定的四处瞄了瞄。 墨离珏推开蔚蓝的护卫,走到堂中冷冷看了眼赵大人道:“赵大人,如此穷凶极恶之事,难道你打算置之不理?” 赵大人一个激灵,忙钻出来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来人!来人呐!给我全城搜查凶手!”他抓着惊堂木啪啪敲着桌子。 衙门中的那些官差小队长,赶紧领着人冲了出去。 墨离珏上前将傅灼灼从地上拉起来,赵大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看到墨离珏阴沉冰冷的脸色,深怕自己也得担责任,急忙下来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下官定会全力追杀凶手,绝不放过!” “哼。”墨离珏冷哼一声,抬眼朝躲在柱子后面的傅王权看过去。 赵大人心领神会,立即道:“傅王权!你给我出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傅王权闻言,立即出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这人是外面来的,小的不知道啊!小的也吓死了,而且这死的可是小的的义女啊!”说到这,他还朝傅妙莲爬了过去:“妙莲啊!啊!妙莲啊!你虽然做了错事,可也罪不至死啊!是谁要害你啊!”傅王权假情假意抱着傅妙莲哭喊,完全忘了刚才是谁说要将她杖毙! 傅天磊也反应过来,也赶紧上前同他一样围着傅妙莲的尸体:“哎哟我的妹妹啊!我的好妹妹啊!是谁杀了你,是谁啊!” 看到傅家父子的作态,堂上其他人心中都是被恶心的够呛, 刚才还在狗咬狗,这会儿就是哭丧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人真是感情有多深呢!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傅灼灼心中对这个表伯伯一家是厌恶到了极点,冷冷道:“表伯伯这会儿这么心疼女儿,那刚才妙莲姐姐说的那些事,莫非都是真的?” 傅王权一惊,又从傅妙莲身旁跳开然后起来道:“什么事?灼灼这恶女明显就是在污蔑我!这等话怎么能信!此等恶女……”他指着傅妙莲,“此等恶女,简直是死不足惜!” 傅天磊一看自己老爹的脸说翻就翻,也立即跳起来道:“对,恶女,我呸!”他一口唾沫吐在傅妙莲身上。 对他们这做派,其他人不只是恶心了,简直是被刷新了三观,连着赵大人都对他们的做法露出鄙夷来。 但,就算他们不要脸,甚至和傅妙莲的死有直接联系,眼下也没任何证据证明!所以膈应归膈应,还真不好对他们做什么。 可是,赵大人是不能,不代表傅灼灼不能啊! 面对傅王权的不要脸,傅灼灼勾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用冷冷的语气说:“既然傅妙莲死了,广家的事也无从再查,看来是到此结案了。不过表伯伯,我们的事是不是得算清了?” 傅王权心里刚还在暗暗得意,还好自己留了一手,听到傅灼灼要跟他算清,脸上又一僵,“算什么?” 傅灼灼不答,抬头看向墨离珏。 墨离珏嘴角一勾,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傅老爷,听说赵老夫人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那今日这赌约比试,应该也是有了结果吧?” 傅王权犹如被人当头一棒,呆在原地,终于想起来今天上门的正真起因。 “这……”他环顾面前几人,快速想着辩解之法。 傅天磊上前一步耍横说道 :“什么赌约不赌约的!今天这事就是你们串谋起来害我们傅家人!这赌约不算!傅灼灼,你这个阴险小人,居然残害同族,你对得起傅家祖宗,傅家人么!” 傅王权眼下也没想到更好的对策,跟着说:“没错,。这事不能算,不能算……” 傅灼灼看着他们耍赖,也并不意外。方要起唇,墨离珏的声音又在她身边响起:“傅老爷这是不想认账?难道我的亲笔和我的王印在你眼中,就同儿戏?” 傅王权赶紧辩解;“当然不是,王爷当然……” “那你又为何不承认?” “不是,这事……这赵老夫人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不算!我们可是说好的,要治好!治好!”傅王权继续狡辩。 这时,赵大人后院的丫鬟跑到了前头来,“大人,老夫人说想吃聚福楼的烤鸭,夫人让您问问那小神医,可不可以吃?” “什么?娘亲能吃烤鸭了?”赵大人听到这话大喜过望,扭头赶紧眸子亮晶晶的望着傅灼灼。 傅灼灼看他一眼,再看向那丫鬟道:“可以,不过得慢点,当心噎着。” “是!”丫鬟得了准,赶紧退下去,根本没注意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灼灼再看着傅王权:“表伯伯既然想耍赖,那行我也不能逼你,免得人家说我欺负人。大不了,这比试作废呗!” 没想到她这就放弃了,傅王权心中暗暗一惊。其他人也奇怪的看着她,费那么大劲,她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但接着,就听傅灼灼道:“胡先生,我们走吧,既然有人不想认比试结果,我们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药救什么人了!”胡非为一顿,立即拿着她的药箱跟上来。 赵大人听出了弦外之音,赶紧拦住傅灼灼道:“小神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娘的病……” “不治了。”傅灼灼简单给他三个字。 赵大人脸色一僵 ,一双眼珠子瞪的滚圆:“不治了?为何不治,这……小神医,这是为何啊?”赵大人也是个孝子,看到老娘病转好肯定开心,现在听她说不治了,可不得急死。 而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视,似乎是明白了傅灼灼的意思,刚才的担心也不由得放了下来。 “赵大人,我今日会出手的原因您也清楚,既然我表伯伯不认账,我为何还要花那功夫。人嘛,总有一死,赵大人节哀吧。”傅灼灼冲赵大人同情一笑,扭头就走。 赵大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子瞪的老大。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傅灼灼这意思就是让他出面,逼傅王权认账呢! 是了,她若协同墨离珏逼傅王权认账,传出去就是以王权欺压百姓,可是赵大人是父母官啊,就是用来断案判公正的,如今傅灼灼手上有生死状,还有这么多人作证,只要他一句话,那傅王权就该认! 事已至此,不管是为了自己老娘,还是为了自己前途,赵大人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慢着!”他又喊住傅灼灼,回头跑到公堂上,惊堂木狠狠一拍桌子,道:“今日傅家与小神医打赌一事,既然已经有了生死状,又有离王爷和这么多人作证,本官便再次宣布,赌约生效!结果明确,就是小神医赢了!傅家、傅王权赶紧履行约定之事,不得有误!” “啪!”说完,惊堂木又落在桌上露出一声吹响。 傅灼灼背对众人勾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傅王权面色惊愕,一口血气从胸口直奔头顶,让他的脸色从红色又变成了猪肝色。 傅天磊暴跳如雷道:“你们这是欺负人!是勾结!是欺压百姓!还有没有王法了!” “傅公子,人证物证都在呢,傅老爷自己耍赖,还要王法,难道大魏的王法是你们傅家写的,都得向着傅家?”钱十万不咸不淡的插了句。 傅天磊还没听出这 话哪有不对,立刻骂回去道:“王法向着我们傅家怎么了!在洛城我们傅家就是王法怎么了!” “大胆!竟敢在公堂之上,王爷面前宣称王法乃傅家的!来人,给我将此等叛贼抓起来!”蔚蓝一声怒喝,公堂上的衙役面面相视一眼,立即上前把傅天磊又给扣住了。 傅王权本来已经满脑子混乱,一看衙役扣住了傅天磊才反应过来傅天磊闯下了大祸,马上跪下来对墨离珏磕头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犬子绝非那个意思,绝非那个意思啊!” 墨离珏冷眸俯视着他;“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等你们傅家踩到我墨家头上,直接坐上了龙椅,才是这意思?” 此话让傅王权听得心肝打颤,一阵摇头又磕头:“没有没有!小民不敢,小民不敢啊!” 傅天磊也终于发现自己中了钱十万的话里的陷阱,马上道:“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是那意思!是钱十万,是钱十万害我!爹!赵大人!爹……” 赵大人看着他们,脑仁也是一阵疼! 本来只是傅家的内斗,现在变成公然杀人案不说,还成了谋反!再这么闹下去,不知道还得成什么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态度,赵大人立即挥挥手道:“来人,给我把这反贼押进大牢!” 他一句话,直接把谋反两个字扣紧在傅天磊头上。 傅王权一呆,浑身一软瘫坐在地。 傅天磊被衙役当堂拖了下去:“爹,爹救我!爹!” 傅灼灼站在那,这事还真是出乎她预料,不过能怪谁呢,要不是傅天磊嚣张惯了,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能有这样的下场? “傅老爷,别怪赵某人没提醒过你,天下之大莫过黄土,这洛城再远也是大魏之地。来人,把广耀一干人等都给我压下去收监,择日再审!退堂!”赵大人再拍惊堂木,衙役上前带走广耀和戏珠等人。 第212章 虎父无犬女 赵大人拿下官帽,终于松了口气。 傅王权死了傅妙莲没事,可傅天磊是他的独苗啊,这打击又怎能轻易承受,只见他目光呆滞,身体疲软的朝公堂上磕了个头:“小的遵命……”然后就趴在堂上不起来了。 “钱掌柜,我这表伯伯怕是一时难以接受这般,能否帮个忙找人将他送回去。” 钱十万对她笑笑,立即对钱陈道:“送傅老爷回去吧。”钱陈额首,过去把傅王权托拉起来,搀扶着出了衙门。 赵大人迈着小碎步到墨离珏面前,讨好的叫了声:“王爷,今日之事……” “有人敢当着你我的面行刺,这等大事赵大人怕是得好好费心一番了。”墨离珏面无表情,没半点要夸奖他的意思。 赵大人热脸贴了冷屁股,笑容微疆,也赶紧点头:“是是,下官定全力查办。那我娘亲的病……”其实他就是想求墨离珏帮忙,让傅灼灼给他老娘治病。 “多谢赵大人帮我做主,为民生冤,民女也会按早与我表伯伯的赌约,努力治好老夫人的。”不用墨离珏说什么,傅灼灼便说道。 而且是用的感激的语气,半点没有刚才威胁过赵大人的意思。 赵大人得了此话,开心不已,忙道:“好好多谢小神医,多谢!” “那无事,民女便回去准备药材了,赵大人记得明日开始,每天早上来我那取药给老夫人就可。”傅灼灼又行礼告退道。 赵大人连连点头:“是是是,下官记住了!” 傅灼灼一走,墨离珏也转身离开,然后是钱十万告辞,白雪裳告辞。 赵大人陪着笑脸送走他们,等人都走光了,他才身子一软,靠着师爷差点倒下来。 “哎,大人!”师爷搀扶住他,然后道:“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呐?” “能怎么办?这是傅家内斗,我们能管吗!行了,行了,扶我进去休息。”赵大人挥挥手,今日 已经够累了,他可不想再管其他人。 何况傅灼灼还有离王爷做靠山,他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回傅灼灼家的马车上。 “我就说小师父今天怎么跑这贪官家里,来给他老母治病,原来是和傅王权有赌约!不过小师父做的真漂亮,让我好好开了眼界。”坐在傅灼灼对面的胡非为,露出无比钦佩的表情,对傅灼灼一阵猛夸,末了还道:“不过小师父是怎么想到,今日要来知府公堂上给傅王权发难的?” 听到夸赞,傅灼灼却不骄傲,反倒摇头道:“你过奖了,我本来也没到这些,是昨天傅王权自己给我出了那么个难题,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这是实话,今天的事本不在傅灼灼的计划内,要不是昨天晚上傅王权提出的条件恰巧是给赵大人母亲看病,她也不会想到借赵大人和墨离珏同时在场的机会,让钱十万带着人将广家一事算清。 最重要的是,还好她让魏影提早留意了傅妙莲身边的丫鬟去向,今天才能如此完美的打了傅王权的脸,也顺利收了傅家的东西。只不过…… 她料到傅王权会弃了傅妙莲,只是没料到他会弃的那么狠,直接一箭穿心。 想到这,她嘴角的笑容沉了下去,重新蹙紧眉头。 傅王权府上养了暗卫还武功都这么高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看家护院。难道傅家背地里果然还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和京城的人有关? 白雪裳挨着胡非为坐,看到她露出愁容,立即问:“灼灼看到这结果,还不开心么?” 傅灼灼抬了眼,看看他再看看胡非为和墨离珏,发现他们都担心的看着她,摇摇头道:“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事还没想通。” “是傅妙莲的死么?”墨离珏似猜到她在想什么。 傅灼灼微点头,但又纠正他道:“不是她的死,而是她死前说的话。” “ 她死前说了什么?”胡非为一直都是看戏的心态,到是真没注意她死前说了什么。 白雪裳回忆了下道:“她死前似是要抖出傅王权的某些事,傅王权在洛城横行霸道多年,即使做了什么,也不足为奇。”白雪裳摇摇头,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家族里都会有。 傅灼灼当然也知道,但是她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我在意的,是她说傅王权和京城里的勾当。不知道是不是和京城中我那二叔有关。” “可是太医院首?”墨离珏道。 傅灼灼点头:“是,现在的太医院首是我二叔。” “哎,等等,你二叔是太医院首?那你是……”胡非为面露一丝惊愕,看着傅灼灼似想起什么来:“你是傅宁后人?” “难得,胡先生居然知道我爹爹!”傅灼灼冲他笑笑。 胡非为确认她身份又惊又喜,然后又沉眉严肃道;“傅宁大人乃是傅家最具才华医官,当初临州遇上瘟疫,他亲自跟皇上请命带御医小队前往帮忙治疗,此事在医道界人人皆知。 胡某对他的做法也甚是佩服。只是可惜啊,好人不偿命,听说他陷入了宫中的落子案,死在牢中。后来的傅家做派就彻底改头换面了。” 别看胡非为现在对傅家很不屑,但他过去对傅宁还是很敬佩的,甚至称赞过他是傅家老太爷之后,傅家医学唯一的继承人。只是可惜啊! 不过他真没想到,傅灼灼居然是傅宁的后人! “难得胡先生这般敬重我爹爹,我爹爹要是泉下有知,定是会高兴的。”傅灼灼对胡非为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傅大夫所为值得胡某人尊敬,而小师父你也是!”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份,胡非为不由得感叹一句,果然虎父无犬女! 白雪裳在得知她真正身份时,脸上闪过一抹意外,而后便终于明白,为何她能和墨离珏心意相通。 并非是早晚的问 题,而是他们……他不禁想起第一次听说傅宁这名字时的反应。 “十二,看来京城中的人一直没忘记你啊!傅宁么……听说是个犯了错的太医,他的女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原来是这样么…… 白雪裳微微低头,嘴角扯过一丝苦笑。 “小师父,恕我多问,我当时听说令父死在牢中,但案子并没有定性,傅家也好好的,只有傅宁一门俱损,这可是有什么内幕?”胡非为到底是聪明人,联想到傅灼灼身为傅家人,今天却亲手毁了傅家在洛城的生意,免不了为傅宁不平。 “胡先生聪明。”傅灼灼冷冷笑笑,环顾车厢里的几人:“家父还未认罪,突然暴毙,说是认罪自缢,可并无口供留下。家母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了,留下我和幼弟没过他们三七,就被傅家人送到了洛城来,这其中原委若说没内幕,我想无人会信。只是怪我当时太年幼,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内幕,所以到现在都未能给父亲翻案,还他一个清白。” 如果傅宁的死,也是因为傅家暗地里做的事有关,那事情可能就比她想的还复杂了。 所以今天就算让傅王权一败涂地,傅灼灼也没多开心,反而觉得更沉重。 “这怎么能怪你,你才多大!”胡非为忙道。 她现在才这般岁数,傅家出事的时候,她更不过十来岁,能做什么! 墨离珏也立即道:“你已做的甚好,傅太医泉下有知定会欣慰,来日方长总有真相大白一日。” 傅灼灼抬头感激的看他们一眼。 马车停在傅灼灼府邸门前,傅灼灼和胡非为下来,当白雪裳要下车时,墨离珏忽然叫住了他:“雪裳。” 白雪裳将起身的身子坐回去,扭头看着没动的墨离珏。 傅灼灼见他没下来,在外叫了声:“白表哥?” 白雪裳微顿,轻轻掀开车窗的帘子道:“我与十二许久未见 ,想去他府上坐一坐,晚些就回来,你们先回府吧。” “哦,好……”傅灼灼点了头,但又似警告说道:“不许饮酒,莫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白雪裳失笑,点头保证。 等傅灼灼走了,白雪裳回过头来。墨离珏赶紧问:“为何不让你饮酒?”他语气急切,带了股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敌意。 白雪裳闻言微愣,凝视眼他蹙眉的表情,轻笑道:“因我前几日饮酒又伤了眼睛,灼灼注重病人,才会如此提醒,你……不用这般。” 墨离珏被他一说,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善,其实他并不怀疑白雪裳和傅灼灼有什么,但下意识还是会对她身边的男子有敌意,哪怕是白雪裳也会。 白雪裳自然也明白,又道:“我近几日因眼疾会在她府上小住,你若介意我便不住了。” 墨离珏让蔚蓝驾车回王府,同时道:“不用,倘若是因你眼病之事,那便听她的。”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墨离珏知道,傅灼灼非常在意自己的病人,他不想为此伤了她的心,惹她生气。 白雪裳没想到他会为傅灼灼考虑这么多,不禁道:“十二,你有些变了。” “有么?”墨离珏扯了下嘴角,没觉得自己哪里变了。若非得有,可能就是心里多了个牵挂的人吧。 “十二,若她并非是这般,你还会愿意她做这个离王妃吗?”白雪裳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身上的白衣道。 墨离珏顿了顿,身子往后一靠说:“会,而且会更着急带她去京城复命,而非这般担心。”如果他不是真心在意傅灼灼,他就不会为了将来的事而担心,不会怕自己牵连她。 “可你和她认识才多久?难道就因她救了你的命?还是她这一身医术?”白雪裳看向他,不解他为什么会倾心傅灼灼,他身边女子何其多,什么漂亮的没有,为什么是傅灼灼…… 第213章 你所愿,正是我所想 墨离珏不解他为何突然激动,但也不妨实话实话:“确实认识不久,我也确实看中过她那一身医术。不过……”他顿了顿,又道:“她身上,有着远比那一身医术更让人着迷的东西。” 在聚福楼的茅厕旁,他答应她做郎君,确实是有着几分好奇试探的意思,可是后来她那般与众不同,直到在瑶山,他亲眼看到她割掌取血,为他抑制体内火毒,他才确定;此生他对这个女子,怕是割舍不下了。 其实他心中也有犹豫,有担心,怕他体内的火毒突然发作,怕他还没给她任何幸福就撒手人寰,更怕他回京所做之事,会给她带来灾难。 可是昨晚与她相谈后,她那一份强势的态度,让他更有了一番想走下去的想法。 有感情,人就变得自私,一点都没错。 白雪裳凝视他的面孔,昏暗的车厢里以他的眼力根本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可是他能感觉到,他是认真的,对傅灼灼认真的。 “那你,可要保护好她。” “……”墨离珏微怔,对视着白雪裳的脸,冬天的风吹动马车的帘子,撕开一条缝隙照亮了他的面容。 原来,你也…… 墨离珏微微握住放在膝上的手,但马上又听到他说:“她好歹叫我一声表哥,当哥哥的总希望妹妹过的好的。”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真如一位大哥关心自己的妹妹一般,墨离珏抿了抿嘴角,收回目光。 “你所愿,正是我所想,所以,我需要你去办点事。”墨离珏声色沉冷的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来,白雪裳看到那令牌,起身单膝跪在他面前,俯首道:“见令如见人,白雪裳率南陵阁众人,谨遵吩咐。” 墨离珏将令牌放下,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缓缓吐出几句话。 …… 傅王权面色土灰的回到家中,洪氏见傅天磊和傅妙莲都没跟他回来,便追着问;“儿子呢?儿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事情办得怎 么样了?”她素来不过问傅王权办的事,可是这几日家中这般不安宁,且今日一事关系到他们整个家的未来,洪氏自然也忍不住多问。 “你说话呀,儿子呢?还有你那宝贝义女傅妙莲呢?怎么……”洪氏见他不语,追着道。哪知傅王权突然抓起桌上茶盏,往地上一摔怒道:“问问,你懂什么!要不是你平日宠着儿子,他能那般不知轻重,能被关进大牢么!” 洪氏被吓得浑身一缩,再听到他说儿子被关进了大牢,立马急了;“你说什么?儿子被关进了大牢?为什么呀?老爷为什么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够了!我已经够烦了!”傅王权一个脑袋三个大,听到洪氏这般吵闹,更是烦躁,怒吼一声便出了正厅往书房去。 洪氏呆了呆,而后往地上啪塌一坐嚎啕大哭;“啊,我的儿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傅王权脚步匆匆进了书房,还没来得及关门,一个蒙面黑衣人影就落在他面前。 这是新上任的暗卫首领,原先那个去傅灼灼家被砍了脑袋,他只能匆忙补上,而也是他,刚刚在衙门口射杀了傅妙莲。 “这傅家怕是保不住了,你带人赶紧去傅妙莲屋子,搜一搜有什么东西没。”傅王权背手背对着他说道。 但那人没有应声,傅王权回过头去道:“去啊,站着干什么!” “傅老爷别忘了,我们是京中主子借给你办事的,现在你折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还把事情搞砸了,你可知道回京后主子会如何发落?”暗卫头子目光阴冷的看着他说。 听到他把事情怪在自己头上,傅王权立刻暴怒道:“你没看到我也是被人陷害的吗?毁了傅家在洛城这么多年经营的,是那个傅灼灼,傅宁的女儿!不是我!你有本事就把她杀了去,冲我嚷嚷什么!” 现在傅天磊被关起来了,为了这儿子他哪里敢轻举妄动! “哼,也未尝 不可。” 暗卫头子冷哼,他可不信那个邪,会怕一个小丫头。在他看来,上一任头领被人杀了送头回来,八成是太小看了那小丫头才会如此,但他就不会了。 傅王权看到他眼中狠光,敛了怒意微微上前说:“你能杀了她?”说完他垂眸思岑一下又道: “不行,万一shi败,那磊儿和我们家就彻底完了!” “shi败?我的字典里没有shi败!”暗卫头子冷冷道。 傅王权看着他,如果能杀了傅灼灼他当然求之不得!所以……“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但千万记住了,做的干净些,别让他们发现什么!” 傅灼灼在离王面前风头正盛,虽然说是京中指婚,但大家都知道傅灼灼是罪臣之女,娶了她别说是谋事,简直就是丢脸。 可是那离王偏偏护着她!或许就是什么脚穿什么鞋,一个闲王就喜欢个罪人女儿! “那药堂之事呢?”暗卫头子问。 傅王权想想道:“只要你杀了那小丫头,药堂的事我自然有办法。”他现在还没把药堂和房子的地契交出去,只要傅灼灼一死,自然万事大吉! “好,傅老爷这次可别办砸了!”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 暗卫立即消失在他眼前,傅王权在书房里坐下来,这件事还是要告诉京中一声才行。 …… 傅灼灼回家后并未对家中的人说公堂上的事,傅子归,还有玲珑和琉璃她们几个丫鬟,还是偷偷问了胡非为才知道结果。 听和胡非为在正堂说完今日所发生之事,红玉、翠玉和琥珀接连露出对傅灼灼的崇拜目光。 “哼,我就知道灼灼一定能行的!”玲珑信心满满的说道。 “主子太厉害了!” “就是啊!我太崇拜主子了!” “那是当然,我阿姐最厉害了!”傅子归面露骄傲,为自己能有这样厉害的阿姐,感到深深的自豪。 “厉害什么?”傅灼灼从外来到正堂,看到家 里的人都围绕在胡非为身边,眼冒星星不禁狐疑。 琉璃带着人行礼,然后道:“回主子,我们正在听胡先生说您今日在公堂上如何大败傅家呢。” “阿姐,阿姐你真厉害!”傅子归连蹦带跳到傅灼灼面前,一把抱住她说道。 “对啊主子,你太厉害了!”琥珀赶紧点头说道。 红玉翠玉跟着点头:“主子好厉害啊,居然能让人当赵大人面去告傅家,傅家一定连反应都没有。” “何止没反应,估计都懵了,哈哈!”胡非为接了句道。 “灼灼,你既然都已经把傅家打击成这样了,今天干嘛不一鼓作气直接收了他们的房子和药堂,让傅王权好好吃点苦头呢!”玲珑也跳到傅灼灼身边,一把拉住她胳膊,好奇的问道。 傅灼灼看看弟弟和玲珑,再看看胡非为身边的几个丫鬟,“你们呀,别听胡先生胡说,今天事情进展这么顺利,全是我运气好。至于傅家么……放心,傅王权坚持不了多久。” 她知道傅王权的弱点就是傅天磊,现在傅天磊在他们手里,傅王权不会蠢到再跟她硬碰硬。而且她也不能做的太绝,留下太多把柄。不然日后回京对她也不利。 几个丫鬟看着她皆有所料的表情,心里对她的佩服更加深了不少。 玲珑却有些失望道:“哎呀,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要是能早点要回来多好!” “玲珑姐姐,你是想跟我一起去要东西,耍耍威风吧?”傅灼灼含笑道穿玲珑心思。 玲珑小脸一红,扭捏的推她一下道:“哎呀,你天天在外面治坏人,人家偶尔也想帮帮忙嘛!” “对对对,我也想帮忙!”傅子归举起双手道。 看到玲珑不好意思,傅灼灼扑哧笑出声, 四个丫鬟也掩嘴轻笑。 眼见玲珑急了,傅灼灼又赶紧把话头扯到傅子归身上:“你啊,明年开始好好上学堂,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然后又道:“哎,白表 哥还没回来么?” 一提白雪裳,玲珑的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点头道:“是呀,公子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去黑十二家干什么。” 玲珑现在还没不知道墨离珏是离王,四个丫鬟不会说,胡非为也被傅灼灼吩咐了没有多嘴,至于傅灼灼自己,既然墨离珏一直以来都是有心想掩藏自己的身份,那她自然也不会多说。 只是今天他为了她公然在公堂上露面,不知道后面会给他来带什么麻烦不。 思及此,她微微蹙了下眉。 玲珑见她忽然走神,又推她道:“你怎么了?” “嗯?没事……若白表哥回来,让他记得过来找我,今晚该行针了。”傅灼灼道。 玲珑赶紧点了头。 一听行针,胡非为立即站起来道:“小师父,我有医术上的事想请教。” “嗯,来药房说吧。子归,你先和姐姐们玩去。”傅灼灼拍拍傅子归的脑袋。 傅子归听话的退开:“好的,阿姐。” 傅灼灼同胡非为离开厅堂,玲珑望着他们的背影道:“学医者的世界,凡人可真难懂。”然后低头看着傅子归:“你以后可别搞这么神神秘秘的。” 傅子归眨眨眼,没有回答。 …… 第二天下午,傅王权那边还没什么消息,傅灼灼倒是一身标志性的红衣男装打扮,让魏影他们带着这几日做的药,一起去了钱多商会。 一是为了送药,二是想和钱十万谈一下关于她要开药堂医馆的事情。 钱十万倒是早看出她有这心思,愿意全力帮忙,只是担心她开了药堂后,钱多商会的供货是不是就断了。 “这点钱掌柜放心,医馆药堂里卖的药,都只是普通药材,所有的神药我还是会放在你这里出售。”傅灼灼对钱十万保证的说道。 因为她还要靠钱多商会赚钱呢,肯定不会轻易撤出,而且那些神药一般百姓也用不到,都是那些江湖人急需,自然走钱多商会的销路,会更好些。 第214章 倾巢出动 钱十万听到她这话就放心了:“啊,那就好!小神医放心,神药放在我这里,定会大卖,实不相瞒我已经去信京城本家,准备将您的神药推广到大魏乃至其他国家各地,到时候只要您有药,就不用愁销路。”钱十万说完露出他一贯的爱财笑容,虽然说铜臭了些,可也挺可爱的。 “好,那就劳烦钱掌柜费心了。”钱十万的想法,也正合傅灼灼的意思。 “不过小神医开医馆,可是打算接下傅家药堂吗?”钱十万又问。 但出乎他意料,傅灼灼并不打算接手傅家药堂;“不是,我要开一个自己的药堂,名字我也已经起好了,就叫三不医。” “啊,这样啊!那地方……” “我已经找好了,就在城南那一片街上。”傅灼灼又道。 钱十万知道她做事有想法,只是出于朋友还是对这地段说:“可城南那片都是平民居所,那边开药堂医馆,可怕……”那生意,怕是远远比不上傅家药堂在城中心的繁华地段。 “没事,我就打算开那边,只希望钱掌柜帮我出面,去那边买个铺子来。” “哦,行,没问题!”见傅灼灼意已决,钱十万立即答应下来。 谈完了事,傅灼灼又给方儿看了看身体,见他恢复很好,吩咐几声就想回去了。哪知方儿却缠着她,要同她回家去找傅子归玩。 钱十万也知道方儿和傅子归是好朋友,就也不多加阻拦,只吩咐冬儿跟着去照顾好他就行。 出了钱多商会,傅灼灼带和方儿和冬儿坐马车,因为她的马车不大,琉璃和琥珀只能用走的跟在后面,好在钱多商会和傅灼灼家本来也离不远,就隔了两三条街。 “灼姐姐,我爹说等明年开春送我去学堂,子归能跟我一起去吗?”方儿坐在马车里,脸上绽着可爱的笑容问道。 傅灼灼道:“行啊,我也打算让子归去学堂呢。” 冬儿和傅灼灼也算熟悉了,忍不住插嘴:“小神医,那就让子归少爷和我们小少爷一起进钱家书院吧!” “嗯?钱家书院那是什么地方?”傅灼灼不解问。 冬儿立即一副你听我慢慢道来的表情道:“钱家书院,是钱多商会开办的书院,在京城外的红山上,里面的先生啊,都是大魏最好的先生,有些还曾经当过皇上或者太子皇子的老师呢!书院里的学生,也都是名门之后,关键条件很好,每个学生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还能让老师一对一教导。我们钱家的孩子,从小就会被送进去学习算账赚钱之法,只是我们家少爷身体不好,大掌柜一直瞒着没说,就没让去。”冬儿看看方儿,心里有些疼惜,但想到他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又露出喜悦来。 傅灼灼先是琢磨了一下冬儿说的这个书院,听下来不就是个私立贵族学校么? 但想到里面要是真的不错,而且还在京城附近,那让傅子归去倒也可以。后面又想到了什么,不禁问:“对了钱掌柜为何要隐瞒方儿的病?”当初刚认识的时候钱十万就让她不能说出去,可现在病好了似乎就没什么忌讳。 但方儿本来得的也不是什么传染病。 “哎,这是因为我们钱家一直以来都有这种病。”冬儿叹口气说。 傅灼灼“嗯?”了声,听她继续说下去:“我也不太懂,当初听大掌柜说的,说是钱家祖上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下了什么咒,每隔几代生的孩子就有病,活不长久。所以一般发现这孩子不行,就直接……”冬儿看了眼天真的方儿,没说下去。傅灼灼却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大掌柜也是因为怕少爷的病被透露出去,才来到这西疆洛城做的掌柜,本来他是可以留在京城的。”冬儿低头喃喃的说。 傅灼灼沉思,在这个时代疾病不被理解的 地方太多了,像方儿这种病,就是遗传性心脏病,但在他们看来就成了诅咒。 “哎……”她轻叹口气,心想;要是能多给这些老百姓科普一下医学知识就好了。 “什么人?!” “快保护小主!” 马车外突然响起一阵骚乱, 冬儿听闻扭头撩开车窗帘子:“怎么回事呀,哎呀!”不等冬儿看清楚马车外的情况,赶车的车夫突然被人一脚踹下马车,然后马车突然加速,让车里的人一个惯性措手不及的往后倒,冬儿还整个人扑了出来,撞在矮凳上,晕了过去。 “冬儿!”傅灼灼一手抱住方儿,一手拉了拉冬儿,再看向外面的人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去哪儿?!” 她没想到离家这么近,还会有人对她下手! 难道傅王权真想搞个鱼死网破?! 赶车的人没有回答她,再次扬鞭,马车继续加速驶离主要街道。 因为车速过快,车厢中晃的厉害,傅灼灼又加之车厢里有方儿和冬儿,傅灼灼也不能跳车逃跑,只能抱紧方儿一动不动。 在后面与人缠斗的琉璃一见马车跑远了,立即大喊一声:“魏影,快保护主子!” 可是魏影几人,也早已被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对方是倾巢出动! 马车一路狂奔最后出了城,傅灼灼抱着吓坏了哭泣的方儿。 “灼姐姐,我们会不会死呀?”方儿满脸泪痕,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问道。傅灼灼咬了咬唇,安慰道:“放心,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别害怕,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些。” 傅灼灼担心他害怕诱发心脏病发作,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同时用手揉着他手臂上和心脉相通的穴位。 昏迷了会儿的冬儿悠悠转醒,抬头迷惘的看向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呀?” “冬儿,你醒了!”看到她醒来,傅灼灼赶紧叫道,冬儿被癫的头晕,好半会 儿才回过神:“小神医,这怎么回事,马车是失控了吗?” 傅灼灼对她摇摇头,又给她使了两个眼色。 冬儿不笨,马上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几张起来。 “你别怕,好好保护方儿,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冬儿连连点头,赶紧爬起来到他们身边,护着方儿。 这时,马车也减缓了速度。 傅灼灼透过车窗看了眼外面的景色,估摸着他们离洛城不远,魏影他们迟早能追上来。 马车终于停住,傅灼灼将方儿塞给冬儿,同时道:“傅家要杀的是我吧,我跟你们走,你放了这两个无辜的人。” “呵,到果真是聪明,知道是谁要你的命。”那马夫阴测测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一把亮晶晶的刀子先开马车的帘子,他探进头来。 傅灼灼这才看到他蒙着脸,眼露寒光,神色凶恶。 这人就是昨日在傅王权书房门口的暗卫头子,他看到傅灼灼不但猜出他的来路,面对他还能保持如此镇定,心道,是有两下子。 但,可惜了,今天必定得死在这! 至此,暗卫头子眼底的杀意大盛。 “傅王权还想杀我,难道不怕他儿子在我手里么!”傅灼灼冷声瞪着他,心下迅速思索着脱身办法。 “哼,成大事者必然有所牺牲,傅家死几个人算什么!” 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好像不是为了帮傅王权。 看到面前的人要动手了,傅灼灼来不及细想他的话,忙道:“等等!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杀的是我,放了他们。”傅灼灼挡在方儿和冬儿面前。 男子冷笑一声,都到这地步了杀一个和两个有什么区别? “你可想清楚,这孩子是钱多商会钱十万的独子,你要是连他一起杀了,钱多商会会怎么样,你不想想吗?”傅灼灼见他不想放,又沉声提醒。 听到方儿是钱十万的儿子,暗卫头子到是真的顿了 一下。 钱多商会,还真不是个好得罪的地方,而且还是钱十万的亲儿子,是钱家的血脉。 看到他眼中划过一丝犹豫,傅灼灼再道:“我出去,你别让他们见血,小孩子经不起吓,不然钱十万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暗卫头子暗暗思索一番,为了不给自己主子惹麻烦,决定接受傅灼灼的建议:“好,你下来!” 傅灼灼听到这就放心了些,起身要出去。冬儿急忙抓住她的袖子:“小神医,不要呀!” “别磨蹭!不然我全杀了!”暗卫头子怒道。 傅灼灼看他一眼,再回头看着冬儿道;“没事,你保护好方儿。” 冬儿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挣开她的手,走了出去。 傅灼灼站到马车门口,暗卫头子一把拽住她的衣服,毫不费力的将她拉出马车,甩手扔在地上。地上都是黄土,傅灼灼翻滚了几圈,一身长袍满是尘土,身上也磕的发痛。 她抬头看向那男子,脸上到此都没流露出半点惧怕的神色。 暗卫头子眼睛泛着瑟瑟寒光,提刀朝她走过去。 “既然我要死,那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你们到底是傅家的人,还是另有其主?”傅灼灼在地上往后缩着,问道。 男子冷哼一声,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见拖延时间不成,傅灼灼只能情急之下抓了一把黄土朝他的脸上扔去,但男子反应极快,立即躲过她的攻击。 傅灼灼又起身往身后的林子里跑,一直淡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惧意。 魏影为什么还不来,难道我真要完蛋了?! “跑?”而暗卫头子对她的逃跑也根本没放在眼里,更像是猫在吃老鼠之前的戏弄娱乐。 只见他脚下一发力,不用多少力气就追上了她。 看到散发着寒光的刀子已经举过傅灼灼头顶,就要砍下来,在马车里偷看的冬儿立即大叫:“啊!小神医!”然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215章 割头的兄弟,换命的深情 “呃啊!!”一声惨叫响起,但却不是傅灼灼的声音。 冬儿惊魂未定的从指缝中往外看,就见那个举着刀的男子已经被人打翻在地上,而傅灼灼则被白雪裳紧紧护在怀里。 就连傅灼灼都没想到,第一个来救她的是白雪裳。 她微微抬头,看向白雪裳的脸,她从没见过白雪裳露出这般阴冷萧杀的神色,他浑身都被一股强大的气息包裹,身上的白衣,发上的束带,即使没有风也在上下浮动,可见他周身这股气息有多强烈。 “白,白表哥。”傅灼灼望着他满脸杀意的脸庞,轻轻叫了声。 而这一声也让白雪裳的脸上,恍如白雪消融般柔和了下来。从暗卫头子身上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收拢了臂弯护住她道:“抱歉,我来晚了。” 听到他一如既往温润如春风拂面般的声音,傅灼灼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实感,鼻头一酸,摇摇头把脸埋在他怀里做了几个深呼吸道:“没事,表哥来的不晚。” 白雪裳松开她的身段,抬手在她头顶拍了拍,然后再看着地上已经爬起来的暗卫头子:“抓么?” 傅灼灼回过头,看着那人露出一个阴沉沉的笑容:“抓!” 暗卫头子见势不好,转身立即用轻功逃跑。可是白雪裳突然一伸手,然后在空气中做了一个抓的动作,无形中似乎正的有一只手抓住了那人一般,将他整个人从空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傅灼灼没见过白雪裳这种武功,只觉得好厉害。 白雪裳迈步朝那人走过去,最后一脚踩在他胸口,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 暗卫头子望着他露出惊愕神色:“玄气功法……你……你是南陵阁主?!” 傅灼灼走上来,听到他说这话狐疑的看向白雪裳,白雪裳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到了极点:“交出你的主子,留你一命!” 暗卫头子冷冷一笑:“用不着!”然后突然开始运气。 “不好! ”白雪裳察觉不对,转身抱住傅灼灼跳开。 等他们刚跳开不远那暗卫头子的身体就“嘭”的一声炸了!威力犹如一个小型炸弹般,不但身体的血肉骨头四散,连同着周围都炸出一个坑。 白雪裳把傅灼灼护在怀中,还为她挡下了飞溅出来的血肉。 “没事吧?”低头担心的看着傅灼灼,白雪裳紧张的问道。 傅灼灼摇摇头,但看到他的一身白衣,被溅了一身的血水蹙眉道:“都怪我大意了,还弄脏了白表哥的衣服。” “莫胡说,这事和你无关。”白雪裳对她温柔一笑,站起身来。 傅灼灼再看那个暗卫头子自爆的场面,道:“这是什么功夫,居然还能自爆?” 白雪裳皱眉沉思,也没想到傅家的暗卫居然会邪门阴毒的暴体功。看到傅灼灼对他头来询问的目光,白雪裳敛了思索道:“这是暴体功,江湖上一种很阴毒邪门的功夫,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过一般杀手会用,如果被抓,就用这种功法同归于尽,七杀殿的人好像就会。” 七杀殿么……那陵迟是不是知道? 不过这是傅家的暗卫,怎么会七杀殿的功夫呢? 不等傅灼灼想太多,远处已经来了一队人马。 一身单薄黑色常服的墨离珏,带着人快马而来,扬起一片尘土。从他的衣着就能看出,他出门时有多匆忙,连外褂和御寒的披风都没穿。 “灼灼!”不等马停下,墨离珏已经弃马朝她飞过来,几步就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臂道:“灼灼……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墨离珏紧张的打量着她,那眼神是其他人根本没见过的慌张。 “呃……我没事啦!”傅灼灼宽慰的对他扯出个笑容;“白表哥来的及时,所以我没事。” 墨离珏朝白雪裳看去,白雪裳微垂眸朝停着的马车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没想到他也这么快赶过来,傅灼灼还是有点意外的。 墨离珏敛了敛眼中的紧张担忧,用手 温柔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灰尘,“雪裳让人通知我的。” 当着这么多人面有这般亲昵的动作,傅灼灼脸颊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来。 在旁,跟着墨离珏而来的,除了蔚蓝和炽火,还有难得脱去打手服,穿着一身窄袖深蓝色印花圆领袍的林霄。 对于墨离珏对傅灼灼的举动,林霄好似看到了什么惊天大事般,将嘴巴张成鸡蛋大小,指着傅灼灼跳下马,“庸医……庸医,你居然勾引我家十二!” 傅灼灼一听到他的声音,从墨离珏身前探出头来,“林将军怎么也来了?”还有,什么叫她勾引? “不用理他,这人脑子不好。”墨离珏擦掉她脸上的灰尘,将她放开道。 “什么我脑子不好!十二你这话太伤我心了,你……你……一定是这庸医教你的是不是?”林霄先是一阵心灵受挫,然后又把矛头指向傅灼灼。 傅灼灼很是无语,突然对这一幕有种情敌见面的既视感。她不禁将视线在林霄和墨离珏身上游移,表情深味。 难不成真是割头的兄弟,换命的深情? “小神医……”白雪裳把冬儿和方儿从马车上带了下来,冬儿弱弱的叫了声。 傅灼灼想起他们,赶紧过去道:“你们俩怎么样?没事吧?” 林霄看傅灼灼走远,捅了墨离珏一下,“她刚才那眼神啥意思?”为啥看的他有点犯怵。 但墨离珏直接无视他的问题,朝傅灼灼走了过去。 林霄又一次扪心受伤,果然是重色轻友! “呜呜……小神医,吓死我了……”冬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方儿脸色苍白。但好在,冬儿一直捂着他的眼睛,他没看到什么可怕的场景。 “别怕别怕,都没事了。”安慰着他们两,傅灼灼心有内疚,要不是她,他们也不必遭此横祸。 “此地不宜久留,让人先送他们回去吧。”白雪裳提议说道。 傅灼灼点头,让冬儿带着方儿再上马车,然后由炽火带几个人,亲自送他们 回钱多商会。因为她怕自己家里也不安全。 等马车走了,傅灼灼抬头看身边几人:“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而且白雪裳还来的这么及时,她以为最先赶到的应该是魏影或者是琉璃他们。 墨离珏和白雪裳对视一眼,白雪裳道:“魏影他们也遭到了伏击,没来得及追上你,他用身上的通讯法子告诉我你有危险,我便追了出来。走的时候,也让人通知了十二。” 又刚巧,林霄在墨离珏那,于是就一起跟了出来。 傅灼灼微微点头,明白了为什么墨离珏会比他晚到些。 “果然是南陵阁的情报,找人根本不在话下。”林霄双手一摊,摇着头说道。 傅灼灼看看他,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南陵阁”三个字了。是白雪裳的真实身份吗?她又看向白雪裳,不过白雪裳没有回答她的意思,而是转问:“灼灼,现在你打算去哪儿?” 傅灼灼压下心头疑惑,对他勾唇一笑:“当然是傅家!” 敢跟她玩阴的,看来这个表伯伯还没审视清楚情况啊! 傅家。 傅王权等在书房里。 早一个时辰前,暗卫已经传来消息,他们成功抓到了傅灼灼,正准备处理。他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今天就得手了。只要顺利除掉这小丫头片子,那他还怕救不出傅天磊么! 只是都过了一个时辰,怎么还没来消息?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杀上来了!杀上来了!” “什么?”听到外面王管家慌张的叫声,傅王权心头一跳,赶紧出了书房的门:“谁杀上来了?”他急忙截住王管家问道。 王管家急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拍手跳脚道:“还能有谁,那嫡小姐啊!带着好多人上来了!还……还有刀!” “这……这怎么可能?!”暗卫shi败了?! 傅王权微愕的瞪大眼,一股寒气陡然从他脚底直冲头皮,冷汗瞬间从背上冒了出来。 “老爷,这……这怎么办啊!”王管家着 急的问。 傅王权抬眸看他一眼,“还能怎么办,跑啊!”推开王管家,傅王权已经管不了其他,还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看到傅王权脚底抹油的跑了,王管家赶紧追了上去:“老爷,老爷等等我啊!夫人怎么办……还有少爷!” 傅王权一头冲出院子,往前院的方向走了几步,可想起傅灼灼就在前面又赶紧刹车,然后转身往后面走。只不过没走几步,生后就响起了凉飕飕的声音:“表伯伯这么步伐匆匆的,是去哪儿?” 浑身一颤,傅王权恍如被人使了术法一般定在原地,小腿发抖,浑身冒冷汗。 那王管家一看人来,干脆躲在院子的入口,都不敢过来。 “表伯伯,怎么家里来了客人,也不欢迎一下吗?”傅灼灼从连接着前后院子的长廊上走下来,而她身后;还跟着墨离珏的亲兵和一个林霄。 这等场面,墨离珏自然不好出面,容易落仗势欺人的把柄,所以傅灼灼好说歹说算是把他给劝回王府去了。 但是林霄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不想帮傅灼灼的忙,可是回来的路上,蔚蓝活灵活现的给他演绎了一番,昨天公堂上傅王权那不要脸的模样,林霄反倒充满了兴趣要来看看。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是林将军,只要保护好傅灼灼就行。 至于白雪裳,傅灼灼也不想他穿着一身血衣难受,让他先回去换衣服。反正有林霄和那么多离王府的人在,她也出不了什么事。 这会儿,看到要跑的傅王权,傅灼灼目光凛冽,光是背对着傅王权就能感觉到一股刀尖一样的视线插在他背上。 深吸了两口气,傅王权终于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转过身来:“表……表侄女,你……你怎么来了?”他明知故问,在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傅灼灼同样是笑着,只是那笑容让看了更加心惊胆战,“收到了表伯伯送来的礼物,我很是惊喜,这不,就亲自上门送个回礼啊!” 第216章 又被灭口 “表侄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傅王权装傻。 “听不懂么?”傅灼灼冷冷一笑,也不跟他扯,回头看向林霄,林霄立即打了个响指,亲兵立即将几个五花大绑,穿着暗卫衣服的男人送过来。 他们都是半道上拦截琉璃和魏影的人,被后来赶到的南陵阁的人一起拿下了。 傅王权看到这些,脸上的表情跟家难看,大冬天的,背后却渗出了一个汗渍水印。 “表侄女,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我不认识他们啊!”傅王权挤着笑容,继续狡辩。 “不认识吗?没关系,他们认识你就行。”傅灼灼面无表情的说着,转身抽出林霄腰间的佩剑。 林霄眉梢一抬,看着她将剑指着地上的暗卫道:“这些人告诉我,表伯伯让他们来杀我,表伯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傅王权看到她拔剑,心里更是慌得很,连忙摇头道:“胡说,他们胡说!我怎么可能这样做!表侄女莫要信,莫要信他们胡说!” “哦?是吗?难道是这些人挑拨我和表伯伯之间的关系?”傅灼灼一挑眉,加重了语气。 傅王权立即点头:“对,我不认识他们,你杀了他们,和我没关系!真的表侄女,我没有想害你!没有!” “好,那就请表伯伯手刃了这些挑拨离间的贼人吧!”说着,傅灼灼放下剑,朝傅王权走过去,最后将剑柄递到他面前。 傅王权瞪大眼,看看她手里的剑,再看看面前跪着的几个人。 “怎么表伯伯,这些人挑拨我们的关系,你不惩罚一下吗?”傅灼灼再道。 傅王权吞了吞口水,眼里那份恐惧逐渐变成杀气,颤颤巍巍伸出手要去握剑。 “傅老爷,我家主子将我们给你是干什么的,你忘了么!折了我们这多兄弟,你还要恩将仇报吗?!”跪着的一个暗卫,突然抬头对傅王权说道。 傅灼灼把剑往回一收,上前一步盯着他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但是那人自知失言了 ,低头不肯再说。 而他身旁一人忽然道:“既然不能再为主子效劳,那便以死相报。”说完,他突然开始运气。 这一幕傅灼灼似曾相识,立即冲林霄他们大喊一声:“快退开!要自爆了!”说完,她一把揪住傅王权往后面的屋子里跑。 “嘭”声巨响,院子里的花草和青砖全被掀翻,房顶上抖落无数瓦片和灰尘。 一滩血肉四散后,原本跪着的几个暗卫全部被炸的体无完肤,无一活口。 林霄看到地上的血肉,终于明白刚才在城外的那一滩的血肉是哪里来的了。傅灼灼在房里看了眼外面的情况,还没起身,冰冷的剑刃已经放到了她脖子上。 傅灼灼心中暗道一声:“糟了!”往后睨了一眼。傅王权立即恶狠狠道:“不要动!不然我就杀了你!” 傅灼灼蹙眉,手往怀里摸,想拿出银针反击,但是傅王权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一把将剑刃往她脖子上推了一下,刀刃割破她颈间雪肌。“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别动!” 傅灼灼知道傅王权是被逼急了,要是真是惹怒他搭上自己的命就不好了。于是没在动,道;“表伯伯,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出去吗?” 傅王权咬着牙,看看外面那些离王府的兵,“不想死的,就让他们赶紧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傅灼灼沉默,傅王权又磨了一下她脖子上的皮肤,血已经顺着剑刃流淌下来,傅灼灼暗道不会武功真麻烦!然后开口:“好,我答应你!” “走!”傅王权推着她往外走。 林霄刚从躲闪的地方走出来,查看那几个暗卫,抬头见傅灼灼被人挟持了,立即跳脚怒道:“你个庸医能不能行!老子的剑可不是给你这样用的!” 傅灼灼一个白眼翻过去,心道:“你以为我想啊!不就是人家不会功夫。” 傅王权怒道;“闭嘴,快个我准备一匹快马,让我安全出城,不然我就要了她的命!” 林霄气的鼻子冒烟,还想再损傅灼灼几 句,看到傅灼灼脖子上已经流血了,硬生生忍下来对身旁人道:“去准备快马!” “后退,都给我退出去!”傅王权又道。 林霄只能带着人往后退。 傅家外面,蔚蓝奉墨离珏的命令,等着接应傅灼灼他们。看到林霄退出来先是奇怪,然后再见傅灼灼被人挟持了,大惊道:“怎么回事!” 林霄给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人将马牵到傅家大门口,然后对傅王权道:“马来了,快放开她。” 傅王权拖着傅灼灼后脖颈的衣服,将她拖下石阶,然后到马前说;“上去,陪老子出城!” 傅灼灼斜睨他一眼,慢吞吞的爬上马去。 见傅灼灼坐稳了,傅王权立即拉着缰绳也要爬上去,林霄见这是机会刚要动手,可是却接到了傅灼灼的眼神。 林霄暗愣,这庸医是几个意思。 傅王权看着嚣张,但其实也是个文弱匹夫,哪里会骑马,哆嗦的脚踩了半天,也没踩上马镫。傅灼灼不禁道:“表伯伯,要不我们改成马车吧?” 傅王权抬头看看她,又怒喝;“闭嘴!别给我耍花样!”终于等他一只脚踩上马镫,要跳上去了,又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支箭,以破空之势刷地由上而下刺穿了傅王权的头颅。 突如其来一幕,谁也没有想到。不仅是马上的傅灼灼,连林霄都愣了愣。 随着傅王权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地,他人也倒下。 马受了惊,抬起前蹄,高嘶一声:“吁~~~” 林霄回过神,纵身上前一把抱住傅灼灼,将她从马背上带下来,同时一掌打在马脖子上,将受惊的马打晕。 随着马倒地,林霄也抱着傅灼灼安全落地。 林霄大松口气,放开傅灼灼就道:“你这个庸医到底行不行!你自己想死,别牵连我啊!要是你出什么事,十二还不得弄死我啊!” 顾不上林霄的聒噪,傅灼灼连忙来到傅王权身边,一探他鼻息,已经气绝。 “小神医!”蔚蓝脸色凝重的看着她。 傅灼灼锁眉朝箭飞来的方向看去,“追,不管是什么人,一定要抓住他!” 蔚蓝额首,立即领着离王府的兵追了出去。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要跟他走?”林霄捡起自己的佩剑插回去,到傅灼灼身边皱眉问。 傅灼灼叹口气,被劫持了是意外,但是她想跟着傅王权走一段,就是想问出他背后的人是谁,是不是京城的傅家在暗中指使他做什么。只是没想到啊,又被人快了一步。 那人是谁?和杀傅妙莲的是同一个人吗? “喂,人都死光了,这里怎么弄啊?”林霄看到她心事重重,忍不住又问。 傅灼灼抬头看了眼傅家的大门,对一个卫兵招招手说:“去叫赵大人来吧。” 那卫兵一点头,赶紧去报官。 而此间,傅灼灼让几个人守着傅王权尸体的同时,带着林霄又回到了傅家。刚才爆炸的地方,现在又多了几个人,分别是洪氏和几个丫鬟。 傅灼灼让人把她们带去前厅,然后直奔傅王权的书房,结果走到一半,就看到书房起火了! “着火了!”林霄道。 接着看到一个人影从书房里冲出来,跳上房顶就跑了。傅灼灼当机立断道:“林霄抓住他!绝不能跑了!” 林霄看她一眼,马上追了出去。傅灼灼又指挥剩下的人,赶紧抬水来救火。 还好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了。 傅灼灼进了书房,发现起火的是书房桌子上和书架上的书本。因为烧的时间不长,都还没烧完。 傅灼灼翻了翻书架的书本,都是些普通的圣贤书,在看桌子上,上面的烧毁痕迹比书架上要深,东西也机会全部烧没了。 她随手扒拉了一下还有余温的灰烬,终于从里面看到了一些没烧完的碎片。但很多无法辨认,只有一块还能勉强看出写了什么。 “见信行令,瑶山……”剩下的纸片只有这一句可以辨认, 见信行令,瑶山是什么意思? 她拿着纸片蹙眉深思。 和瑶山有关系, 是什么意思? 留下的信息太少了,她根本想不到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庸医!”林霄回来了。 傅灼灼下意识的将那块纸片握在了手里,然后抬头道:“人抓到了吗?” “抓了,不过死了。”林霄沉着脸走进来。 “你……”傅灼灼刚想说,你就不能下手轻点。林霄没好气的抢了话道:“他自己服毒死的,是个杀手。” 傅灼灼要冒出来的话硬生生咽回去,只能皱眉道:“身上能发现点什么吗?” “除了一把杀人的弓箭,什么都没有,我已经让蔚蓝带回王府去了,看看还能翻出什么不。” 杀人的弓箭,那就是杀了傅王权的凶手?他杀了人还跑过来毁灭证据…… “可发现什么了吗?”林霄到她身边,环顾周围的狼藉,最后将目光放到桌子上的灰烬中。 傅灼灼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碎片,摇摇头;“没有,全烧了。” “看来你这家人不简单。”林霄双手抱胸,看她的眼神有些嘲讽的意味。 傅灼灼翻他一眼,又在书桌上翻找起来道:“多谢林将军夸奖。” “我不是在夸你!”林霄气结。 “我也不是真的谢你。”傅灼灼双手一摊,然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几本册子。 林霄凑过来道:“这是什么?” “账本!”傅灼灼指着册子上的两个字瞅他一眼道。林霄嗔道:“我知道,我是问什么账本!” “你猜!”傅灼灼冲他晃了晃脑袋,然后抱着账本走了出去。 “你……你给我站住!”林霄气结,赶紧追了出去。他们刚出院子,穿这官服的赵大人也带着人来了。 看到傅灼灼,他快步迎上去,同时注意到了她身边的林霄。不过赵大人并不认识林霄,只当他是傅灼灼身边的护卫,所以就没有打招呼,直接问傅灼灼:“小神医,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大人,我也想知道怎么会回事。”傅灼灼说着,往冲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那边王管家正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第217章 傅家的水很深 赵大人立即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王管家扑通一声跪下来,然后对着赵大人磕头道:“大人饶命,老爷做的事和我没关系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总知道他这些年在药堂做的事吧?”傅灼灼挑了下眉说。 王管家抬头看看她,再看着赵大人。 “还敢欺瞒,是不想要脑袋了吗?这满地血污,今天你要交代不清楚,本大人就让你好看!”连着两天赵大人已经够心力憔悴的,看到傅家又出了这些事,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王管家再次磕头:“大人我说,我说!这些年老爷一直让小姐在药堂里以次充好卖假药,还有卖假补品等事,还有老爷故意减报药堂红利,逃避赋税……” “还……还真有这种事!”赵大人气得脸上肌肉打颤,然后指着人道:“给我把他带回衙门好好审问。” “是!”两个衙役赶紧上来将王管家拉走。 “没想到,这傅家药堂是这般的利欲熏心,至人命不顾啊!”赵大人扶额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道。 傅灼灼斜睨他一眼,想傅家药堂在洛城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他身为父母官难道一点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她也是懒得戳穿罢了。 “对了,小神医,我来时看傅老爷已经躺尸在大门外,这是怎么回事啊?”赵大人又想起什么般,赶紧问道。 傅灼灼和林霄看了眼,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我本来是想来劝劝我表伯伯早日去之府衙门自首,免得后面被大人查出来,罪加一等。可是刚进府,我表伯伯就把我劫持了,还拉到了外面,又不知道哪里飞来一支箭把他给射杀在门口,哎……家门不幸啊!”傅灼灼也学着 赵大人的样子,痛心疾首的摇摇头。 对她的说法,赵大人显然是不信的。劝人能闹这么大动静么! 可是眼下来看,傅灼灼确实没什么错,而这傅王权也是罪该万死。 “哦,对了赵大人。我劝你啊,带着人去傅妙莲的院子里挖一挖,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哦!”傅灼灼忽然又对赵大人挑了挑眉说。 赵大人一愣,赶紧挥手道:“来人,带上家伙去挖!” 等赵大人带着人走了,林霄再走到傅灼灼身边说:“那赵大人,一看就是贪官,搞不好和这傅家就是有关系的,你交给他没事吗?” “放心,他知道的不多,最多是收了些钱财。” 傅灼灼觉得赵大人应该和傅家的事情没太多关系,最多是给傅家当了几年保护伞,不然他不可能还好好活在这里,早被人灭口了。 林霄凝视她笃定的神色,突然觉得这这小丫头有点小厉害啊!不禁想起当初在瑶山时,她那般镇定的为他出谋划策,最后还力挽狂澜结束了他们在瑶山的战斗。 这么厉害的人,如果是和十二在一起的话,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嗯……行吧,我就同意你和十二在一起了。”林霄突然一掌按在傅灼灼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傅灼灼好笑的推掉他的手道:“我和谁在一起,还要你同意么!”说完,抱着怀里那些账本走了出去。 林霄跟着后面道:“你还别说,我爹就是没女儿,有女儿哪儿还轮得到你啊!你不知道我爹有多器重他。”林霄颇为得意的说道。 “是器重他的身份,还是他的人?”傅灼灼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道。 林霄差点撞上她,赶紧停住脚步与她对视一眼,“当然、当然是器重他的人。” 傅灼灼撇撇 嘴,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傅家的前厅。 前厅里,洪氏正抹着泪哭得天昏地暗,捶胸顿足:“作孽啊!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傅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她看到傅灼灼走上来,更是义无反顾的朝她扑了过去,有种要掐死她的架势。 林霄见状大步上前要帮傅灼灼挡开,可是傅灼灼已经自己闪躲开,洪氏扑了个空,趴在地上嚎啕大骂:“我们家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你说!你说!我们家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害我……你还我老爷,还我儿子……” 傅灼灼冷眼看着她在地上哭,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林霄看看她再看看地上的妇人,心想说这能怪谁。傅灼灼忽然道:“当初我爹娘,也没得罪你们,你男人帮着害死他们的时候,就没想过报应么?” 此话一出,洪氏浑身一颤,僵坐在地上没了声音。傅王权没跟她说过傅宁的死,可是她知道傅王权是盼着他死的。 傅灼灼抱着东西头也不抬的越过地上的洪氏,大步朝傅家的大门走去。 林霄看了会儿,对地上的洪氏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天道好轮回又曾绕过谁!”他的声音随着他的人远去,洪氏望着他们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落下。 傅灼灼回到自己府上,以免撞上换了衣服急匆匆要出门,但是被玲珑拉住的白雪裳。 “啊,灼灼回来了!”玲珑看到傅灼灼,立刻放了白雪裳跑过来抓住傅灼灼,“灼灼,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公子身上那么多血?” “啊,这个……” “呀!你脖子上怎么也有血,受伤了吗?!”玲珑眼尖,又扫到她脖子上刚才被剑划伤的伤口,尖叫了起来 。 白雪裳本来看到傅灼灼回来了,正要松口气,听到玲珑这样说,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傅灼灼的肩膀,查看她颈间的伤口:“这是怎么回事?” “呃,没事,只是意外。”傅灼灼轻轻推了推他的手,总不好意说自己身手太差,被傅王权劫持了吧? “哎,我觉得吧,你除了医术高也没用啊,要不跟小爷我学点功夫怎么样?”双手抱在后脑勺,林霄一路跟着她回来就罢,还在后面幸灾乐祸。 白雪裳听这话就知道是有事发生了,立即道:“我就不该回来换什么衣服,都怪我。” “哎呀,白表哥,这不怪你!这……这怪他,谁让他没保护好我的!”傅灼灼回头一指林霄。 林霄立即冤枉道:“喂,是你自己拔了小爷的剑当英雄,结果……” “不跟你们说了,我忙去了!”自知理亏的很,傅灼灼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扭头就跑向自己的药房。 白雪裳担心的看着她。 玲珑疑惑的看着傅灼灼离开的身影,再看着白雪裳,突然觉得公子和灼灼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她。 最惨的就是林霄,被扣了个保护不利的帽子还不让反驳,气的一阵吹胡子瞪眼。 …… 处理好自己的伤,傅灼灼将自己关在药房里,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她从傅家拿来的账本。 这些账本是傅家药堂的真实账目,傅王权这些年靠着傅家药堂敛财,以次充好的同时却还提高药价双倍赚钱。账本上写的很清楚,除去傅家的日常开销,还有置办的一些产业,以及每年给本家红利,每年还会剩下一笔钱。但是到了第二年,这笔钱却莫名其妙的变少了! 这是傅家的真实账目,傅王权不可能再作假,除非就是这笔钱在他 结算之后,不知道用到了哪里去。而且每年都会用,这样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笔钱到底用在哪儿了呢? 从现在她知道的消息来看,傅家养的暗卫应该还有其他主子,傅王权不过也是一个棋子罢了。 棋子么……是谁在控制傅王权,京城的傅川吗?又控制他在做什么,除了药堂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和这些消失的银子也有关系吗? 傅灼灼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傅家的水比她想的还要深。 只是暗卫都被绞杀,傅王权也被灭口,就完全断了背后人身份的线索。 “咚咚。”药房的门扉被敲响了,傅灼灼抬头看过去道:“进来吧。” 白雪裳端着一盘点心走进来:“想你可能饿了,玲珑做了点心,你吃些吧。”白雪裳走到她面前,将装点心的碟子放在她左手边。然后凝视了一眼她包着纱布的脖颈。 察觉到他那一丝担心,傅灼灼立即道:“表哥难得没事来我药房,就坐下来陪我聊聊吧。不过你真不用担心我,脖子没事!还有,别告诉离……呃,我是说黑十二。别告诉他。” 已经有很多人担心她了,她不想再多个人担心。而且他好像真的很忙的样子。 白雪裳明白的点了点头,然后在一旁坐下来。 傅灼灼凝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 “灼灼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白雪裳眉目温柔的看着她说道。 傅灼灼咧起嘴,拿着点心到他身边,然后小心翼翼的问:“白表哥,南陵阁是什么地方?能跟我说说不?” 她今天头一听到南陵阁这个名字,而且白雪裳好像还是什么阁主。 虽然她一直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琴师,可今天南陵阁这个名字,确实是勾起了她的好奇。 第218章 南陵阁 白雪裳看到她这样,浅浅笑着道:“灼灼不用这样,现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他顿了顿,然后嘴角的笑容有些敛了回去,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难得的严肃道,“南陵阁,是江湖中一个专门用来收集情报的组织,这个组织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一直以卖情报为生。只要是江湖上发生的事,不,应该说只要是这世间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只要价格附和情报的价值,我们都可以卖。 只不过,再二十多年前,南陵阁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消失了一段时间。我是南陵阁第二十八代阁主,不过你放心,这就是个身份罢了,不用想太多。”说完,他又温柔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上次她让魏影去找傅妙莲身边的小丫头,不用半天就知道了她行踪,甚至还查清了傅妙莲在花园里埋尸的事情。 因为是南陵阁出身的,所以才很擅长查情报呢。 至于情报组织什么的厉害设定,以她二十一世纪的头脑来思考,情报组织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张极大的王牌,因为拥有了情报,就说明世界上所有的秘密都在他们手中,赚钱是一回事,其他用途也是数不尽数。 所以墨离珏和林霄都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他们也找南陵阁买过消息吗? “灼灼,你怎么了?”看到她神色怅然,白雪裳担心的问。 “哦,没什么……那白表哥为什么会在洛城的极乐馆里?是为了获取情报吗?”可他是阁主,这种事应该不用亲自出马吧。 白雪裳轻笑:“我只是不喜欢南陵阁里的气氛,所以想找个地方自在的点罢了。而且我自幼喜欢玉琴,现在的身份到也附和我之所愿。” 见白雪裳流露出对玉琴的喜爱,傅灼灼跟着笑道:“表哥的琴意就算真的当个琴师,也无人奇怪呢。不过,玲珑姐姐知道表哥的身份吗?” “玲珑心思单纯,从我无意间救了她以后,就一直要跟着 我,南陵阁太过复杂,不适合她。”玲珑心地善良,白雪裳不想看她牵扯那么多事情。 傅灼灼点点头,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白雪裳一直不接受玲珑的心思。或许他这也是一种保护吧。 只是玲珑……哎……算了,现在她也不好说什么。 “灼灼。”笑过之后,白雪裳的神色又突然严肃起来:“灼灼,若是你需要,关于你爹娘的事情,我南陵阁大可帮你。”这才是他今日表明身份的主要目的。 “这……不会给表哥带来麻烦吗?”傅如果能让南陵阁这样强大的情报组织帮她,那自然是好的。可是她也不想给白雪裳造成什么麻烦。 “收集情报,本就算南陵阁所做之事。且傅大夫心怀天下,若能为他的沉冤昭雪助一臂之力,南陵阁也是三生有幸。”白雪裳温柔的看着她,根本不怕被她麻烦,甚至很乐意帮她解决这些麻烦。 傅灼灼低头沉思了会儿,要是有南陵阁这么厉害的组织帮忙,或许就能查清傅王权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了,如果和她父亲的冤案有关,或许就是凶手也说不定! “多谢白表哥,那我确实有一事相求。”傅灼灼将点心往旁边一放,对白雪裳行了一礼。 白雪裳急忙起身扶住她道:“何事你尽管说就好,不用这般。” 傅灼灼凝视他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药桌前,在摊开的账本下方,将今日从傅王权书房里找到的残余纸片交给他:“这是我今天从傅王权书房里找到的,那人杀了傅王权,还在他书房里放了一把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应该是为了掩盖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且我看了傅家药堂这几年的账本,傅王权赚了不少黑心钱,但钱最后却都去向不明。我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白雪裳拿着纸片放到眼前仔细辨认了一下,傅灼灼怕他看不清就道:“是见信行令,瑶山……后面的字烧没了,也不知写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认为 他所做之事,和你父亲的案子有关系?”白雪裳看她道。 “我不知道。”傅灼灼摇头,“但我知道,他做的事肯定和傅家脱不了干系。傅王权一直生长在洛城,依仗的是京中的傅家,若有人要他做些什么,多少也是通过傅家本家才找上他的。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陷害了我爹。可是我爹一死,傅家不但没收到牵连,我二叔还顶替了他太医院首的地位,也是在那之后,傅家药堂才发生了变化,若这些都是巧合,那也太巧了。而且,傅家在京城若是没有依仗,区区一个太医院首又能翻起什么大浪呢?” 如此种种想来,傅家后面怕是还有人!而那人还在利用傅家做什么事! 这也是她不急着动手,不急着回京的原因,因为她知道的太少了,回京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如果不做好准备,简直就是送人头么。 白雪裳凝视她略有凝重的神色,没想到她已经想了那么多,那么透彻。 “好,我会让人再去傅家看看,然后往京城那边查。”白雪裳抬手按住她的肩膀道。 “多谢表哥。”傅灼灼感激点头,而后再道:“还有,这些事还麻烦你帮我保守秘密,我不知道傅家在做什么,但就算要阻止也得我来。” “放心,我知道。”白雪裳收回手,与她相视一笑。 在药房外,玲珑望着房间里相对的两个身影,垂下了脑袋。手里的一壶茶已经快凉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送进去打扰他们。 灼灼,更合适公子呢…… …… 离王府书房,蔚蓝手中拿着一封信匆匆过来。 “王爷,这是从傅家下人身上截获的信件。”一进书房,他立即对墨离珏说道。 “哦?傅王权不是死了,哪儿来的信?”林霄从傅灼灼那回来,也在墨离珏书房内,听到蔚蓝这话朝他看了过去。 墨离珏起身接过蔚蓝手中的信封:“你先出去吧。” “是,属下告退。” 蔚蓝抱拳刚要退出去, 墨离珏却似想起什么般:“等等,那死了人身上,可查到什么没有。” “回主子,什么都没有。” 那杀手很干净,身上没有标志也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死了就是一具尸体。 墨离珏了然的点下头,又挥手让他出去。 等蔚蓝退出去,林霄凑到他身边,探头朝信看过去:“这里面写的什么?” 墨离珏瞥他一眼,打开信封阅了一眼,原来这是傅王权向傅家告状的信,里面写的都是傅灼灼的种种“恶”举。什么跟傅家药堂作对,害死他义女,又害了傅天磊等等,在信中傅王权将所有罪状都推到了傅灼灼身上,直指她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等罪行。 “呵,真有意思,这傅家人还挺会恶人先告状的!”跟着看完信,林霄讥诮道。 虽然他不喜傅灼灼,可是是非还是分得清的。 墨离珏冷着脸将信折了回去,“若不然怎么叫恶人呢。” “也是。”林霄点点头,看到他又把信塞了回去问:“怎么,你要给那庸医送去?” “这本是她的东西,我只是代收罢了。”傅灼灼让他派人留意傅府的下人,就是为了劫这信,所以当然要给傅灼灼送去。 林霄自告奋勇道:“那行,我给你送去!” 墨离珏瞥他一眼,“不用,我有件事要你帮我。”说罢,他转身走到自己书桌前,拿了另一封信交给他道:“你派人把这个给林叔叔送去。” “我爹?这是什么?” “是他一直问我的问题,现在我有答案了。”墨离珏盯着某处,目光深邃道。 林霄接着信封,心中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十二,你……” “快去,我出去一趟。”没容林霄多说,墨离珏已阔步离开书房。 林霄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再看了看手里的信。 正月的寒风刺骨,哄睡了傅子归,傅灼灼让琉璃烫了一壶酒,裹着一身白色的皮毛大袄子,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像只北极熊似地靠在药 房的前的长廊上,独自喝起来。 琉璃和琥珀站在她身后不远,她们看得出来,傅灼灼今天不太开心,可是又不明白,傅家都已经倒了,她为什么还不开心? 一个身影从她北面的房顶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她面前。 傅灼灼单手支着脑袋,啜了口小酒,望着他道:“明明有大门不走,怎么就喜欢翻墙?” “明明有屋子不呆,怎么就喜欢吹冷风?”墨离珏上前,顺手拿走她手里的酒杯,将剩下的暖酒一饮而尽。 琉璃和琥珀看到他过来,也识相的退出了院子,只留他们两人在一起。 “这不是等你嘛。”傅灼灼夺回他手里的杯子,又倒了一杯。只是这次,她连一口都没喝上,就被某人给抢走了。 “你……”“酒量不好,莫勉强。”在她身旁坐下来,墨离珏可没忘记她上次耍酒疯的时候有多么的……嘴角微微一勾,若是等成婚后,他倒是不介意让她多喝几杯。 想起上次自己喝醉了的糗事,傅灼灼鼻头微热,冒出一层薄汗,撇过头道:“你大晚上过来,不会就是来抢我酒喝的吧?离王府应该不缺这些。” 看了眼她白里透红气鼓鼓的侧脸,墨离珏嘴角噙笑将袖中信封交予她。 “这是什么?”傅灼灼边问边才开信封看起来,看到傅王权将她形容成欺师灭祖的妖女,不禁冷哼了声:“真是难为我这表伯伯了,能想出这么多词形容我。” 墨离珏放下酒杯,手指微微摩挲着杯子的边缘,“即使信不送,等天气转暖两地人来人往,这边的消息怕还是会传到京城。” “那就传呗,本来也没想等太久。”傅灼灼将信塞回去,抬头看向他。 得知他的身份后,她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明年她就十四,后年便十五到了及笄之年。按照旨意,她及笄之后就是要与他完婚的。 自然得在那之前,将傅家和她父亲的案子查清楚,总不能带着罪人之女的身份嫁给他吧! 第219章 准备开药堂 傅王权死后两日,赵大人那出了官文通告,对傅家药堂贩卖假药一案,终于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告示上说,傅妙莲自接任傅家药堂后,便在傅王权的授意下合谋堂中大夫,采购假药,以次充好谋取暴利。其中便害死了广家老太爷,后又因和广员外结怨,唆使广家公子毒死亲爹,嫁祸钱多商会等,多重罪状。 事后,因事情败露,傅妙莲被人射杀于公堂之上,而后赵大人的明察秋毫,发现傅王权罪状,傅王权畏罪自杀于自家大门前。自此,查封傅家药堂,而参与药堂假药一案的,除远达夫数罪并罚流放蛮荒之地外,其他的大夫都按罪轻重给了一并的处罚。 至于傅王权独子傅天磊,因在公堂之上以下犯上,最后被杖打了五十大板,放回家了。 对此,洛城的百姓有叫好叫快的,却也有担心傅家药堂一封,日后要有个头疼脑热的病,可找谁去看呢?因为之前傅家药堂太过猖狂,已经将城内其他家的大夫纷纷挤走了。 这时,有人又传钱多商会的地下街有个叫三不医的疯癫大夫,不仅医术高明,收费还合理,听说还准备在城南的街上,开家药堂医馆呢! 同时,远在塞北幽州关的林老将军,也给圣上写了一张八百里加疾的密函折子。 …… “哎,这边这边,主子说了,这个桌子得放这!还有那边那边,诊室的东西都往那边的房间搬……”在城南成家绸缎铺子的对面的一间商铺内,琥珀正指挥着几个伙计摆放着傅灼灼订的一些家具。 钱十万办事就是麻利,知道傅灼灼看中了这的铺子,立即就买了下来,又因傅灼灼在被追杀的时候竭力保护了方儿,钱十万为感激她对方儿的好,连着帮她把伙计都给找好了。 这铺子和苏夫人的绸缎铺子一样,是上下两层的。傅灼灼看过之后,打手一挥,立即让人置办起来 ,热热闹闹的打算赶在过年前给搞好了。 “哎呀,灼灼,真没想到我们最后还成了邻居呢!”苏夫人得知傅灼灼要在她对面开药堂,乐得天天过来串门看进度。 “那是,我一来就看中了姐姐这块宝地,所以才要跟着来沾沾福气啊!”傅灼灼今日又是一身男装打扮,与苏夫人站在自家药铺门前嘻嘻笑道。 苏夫人掩嘴轻笑;“你呀,就是嘴甜!对了,要是没事跟我去店里坐坐吧,刚好你的那些衣服都做好了,拿来试穿一下,也省的我再给你送府上去。” “这……” “主子,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看到傅灼灼犹豫,琥珀自告奋勇的说道。 “那好,让他们把诊室按照我的要求布置。”傅灼灼点点头,在看完铺子后,她就亲自画了一份装修图,采办什么,怎么布置上面写的去清清楚楚。 “主子放心!”琥珀点头,然后朝外面的魏影看了眼,示意他保护好傅灼灼。 “走吧。”苏夫人转身,领着傅灼灼穿过门前的青石路,往自家铺子走过去。边走边道:“听说你在公堂上大挫了傅家人,真可惜我没当场去亲眼看看那傅妙莲是怎么死的。” “也不算打挫,主要是他们自己造孽太深。”傅灼灼双手放在背后,与她笑道。 苏夫人摇摇头说;“你何必这样谦虚呢,要不是你来了,这傅家药堂往后都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而且死了,还真是哭诉无门啊!” 傅灼灼不语,社会的黑暗到哪儿都有,只是这次被她碰上罢了,真要是无关,或许她也做不了太多。 “进来吧,衣服都在二楼,你跟我去看看。”苏夫人领着她回到铺子。 刚进门,小桃看到傅灼灼,立即迎了上来:“小神医来了呀!” “小桃,去泡壶茶送到我房间里来,我给灼灼妹妹试试做好的衣服。”苏夫人吩咐道。 “哎,我这就去。” 小桃额首转向后堂。 傅灼灼跟着苏夫人上了楼,魏影因为不方便,就留在了楼下。 在苏夫人房间里,那位老奶娘也在,看到傅灼灼立即开心道:“哎哟,小神医来了啊!听说您要开药铺了,是真的吗?” “是啊婆婆,就在你们家对面!”傅灼灼与她热情的说道。 “哎哟,那好啊!以后你和我们家小姐就热闹了!”奶娘说着,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笑笑,让傅灼灼在房里等等,自己则到另一个房间,将给傅灼灼做好的衣服拿了过来。 上次送去两套,这里还有两个套,分别是白色的交领短衫和暗红色织花马面长裙。短衫的领口和袖口,是用暗红色的布条封了边的,素中有跳,配上同色系的暗红裙子,很是好看。 还有一身广袖明黄底子绣红枫对襟棉袄,以及粉白色齐胸冬襦裙。棉袄的领口和袖口,都滚了一圈白皮毛,防风又保暖。襦裙则在胸口绣了一抹蓝色的花朵,给粉色的布料上又添加了一抹清新亮丽的感觉。 “来吧,试试!”苏夫人将那身棉袄和襦裙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笑盈盈的说道。 “好,那我试试。”傅灼灼也乐意的说道,拿着一身进了苏夫人的里屋,过一会儿走出来,刚刚还是个俊秀的小伙儿子,这会儿就变成气质可人的小姑娘。 “哎哟,奶娘你看看,我这眼光准不准。”苏夫人掩嘴笑着,让奶娘一起看。 奶娘打量着傅灼灼,也连连点头:“好看,真好看!” “谢谢成姐姐。”傅灼灼对苏夫人道。 苏夫人娇嗔她一眼说:“谢什么呀,我可是收了你钱的。”说完又笑着拉住她,将桌子上其他几身衣服展开说:“这是给你弟弟的。小孩子长得快,我尺码放大了些,今年穿可能大点,不过明年应该就正好了。” “嗯,还是姐姐考虑周到。”傅灼灼看这面前几套小孩子的长衫 ,想傅子归肯定是喜欢的。“那我去把衣服换了。” “哎呀,换什么呀,穿着这么好看,就这样回去吧!”苏夫人又拉住她。 “呃……这……” “什么这啊那的,听姐姐的不错。”苏夫人笑道。 奶娘也在一旁道:“对啊,小神医穿这衣服好看!” 经不住她们的劝说,傅灼灼便没再换回那身男装。与苏夫人再聊了两句,最后看了看她家老三的情况,才在苏夫人依依不舍的眼神里,带着衣服下了楼。 魏影等在楼下,看到本是男装的傅灼灼穿着女装下来,脸上不禁一愣,眼神也呆了呆。 虽然她穿女装的样子,他也见过,可是今天的小神医……似乎更漂亮了。 “主子!”琥珀在对面忙完了,跑过来一进门看到傅灼灼的打扮,立即道:“哎呀,主子好漂亮呀!要是王爷看见了,肯定眼神都直了!” “你瞎说什么呢!”傅灼灼上前朝她的脑门推了一下,“别站着,把这些衣服拿马车里去吧。”朝小桃身上使了个眼色,傅灼灼道。 琥珀笑嘻嘻的接过小桃手里的东西,然后傅灼灼又和苏夫人说了两句,才出了门。 “主子,店里都布置的差不多了,你要进去看看吗?” “看一眼吧。”傅灼灼直奔自己的店堂,这铺子没傅家药堂那么大,虽然上下两层,不过也就是六七十平,上下各两间。 傅灼灼把大堂布置成抓药的地方,而里面还有一间,是她的诊室,用布帘子隔成了前后两间,前面放着书桌纸笔,以及问诊用的东西,后面放着一张诊床。 这不止,和他药堂还真不太一样。 而楼上,一间是病房,而另一间是她迫不得已时,要用来做手术的地方。 经过陵迟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做手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所以若需要,她还是会做的。 看到伙计已经麻利全布置好了,傅灼灼满意的点了头。 “ 走吧。我们先回去。” “好,那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开张呀?”琥珀跟在她后头,好奇的问道。 出门的步伐顿了顿,傅灼灼回头看了眼道;“尽快吧。” “马上就过年了,要不过完年再准备吧。”魏影在后面说道。 “不行,傅家药堂关门了,若是城里百姓遇到个什么病,没有大夫可不行。”傅灼灼摇头,她并不打算拖太久,最好是能快就快。 魏影和琥珀互看一眼,都知道他们主子就心善,刚对付完傅家还没好好休息,又担心起城中百姓了。 “等会儿经过闹市时停一停,我们去买点东西。”上马车后,傅灼灼对魏影道。 魏影额首,轻轻扬了扬马鞭。 “主子,今天赵大人出官文了,也忒不要脸,居然把查办傅家的功劳全拦在自己身上,半点都没提主子。”马车上,琥珀想起出门时看到的官文,愤愤不平的说道。 傅灼灼看到她脸上变化的表情,摇头笑道:“提我干什么,若提了我,那城中百姓不都知道这是我们傅家的内斗了吗?” 其实这件事,是墨离珏和她一起商量后的结果,明面上将所有事情都推给赵大人,一来他是父母官,查办这种事合情合理,二来,城中百姓也不会知道傅灼灼是傅家人,对她有所担心。 哪怕是那日在公堂上,那些百姓也都是为了看傅王权和傅妙莲的热闹,根本不会太在意傅灼灼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琥珀鼓了鼓腮帮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傅灼灼轻叹道:“你是觉得我为洛城除了一大害,所以应该被人知道,被人尊敬是么?” “对,我就是这意思!” “放心吧,日后城中百姓还是会知道我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傅灼灼对她眨了眨眼,眼中露出一丝神秘道。 “小神医,到闹市了。”魏影停住马车,对傅灼灼说道。 第220章 招聘启事 傅灼灼挑起车窗的帘子,看了眼外面热闹的街市,这里是城中心,人比城南多多了,街边都是小摊贩,卖各种各样的东西。 “琥珀,我们下去走走吧,买点东西回去。” “好呀!好呀!”琥珀多动,就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 跟着傅灼灼穿出马车,她的眼睛已经忍不住跟着那些叫卖的摊贩走了。 傅灼灼让魏影将马车牵到一旁,留在这里等着,自己带着琥珀逛了起来。 说起来,上次逛街还是跟玲珑出来买衣服呢,结果衣服没买到,倒是救了个苏夫人,还惹了傅家的远大夫,然后才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主子,快看,这首饰好好看!”琥珀的叫声,将傅灼灼从惆怅中拉回来。 傅灼灼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个卖首饰的小摊贩,在街边卖东西。 面前还围了好几个姑娘。 “哎呀,这手镯好看!”“这荷包也好看。” “姑娘们真有眼光!喜欢小的就给你包起来!”小摊老板正热情的招呼着面前的客人。 傅灼灼和琥珀也走了过去,看到小摊上摆的东西,琥珀挑了挑,拿起一副耳坠子问:“主子,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小摊老板看到她拿起那耳坠子,立即道:“小姑娘好眼光,这可是这里最好看的一对耳坠子!” 傅灼灼看看琥珀手里的一对石榴石耳坠子,点头;“好看,你喜欢就买了吧。”说着她便要掏钱。 琥珀大惊,忙道;“怎么能让主子掏钱呢,我……” “快过年了,就当是主子送给你们的小礼物,你再给其他人也挑一点。”傅灼灼笑着道。 这里的东西也不是很贵,她还是买得起的。 琥珀望着她,心下感动不已,让主子送东西什么的,之前她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怎么了,不喜欢?那我们再去看看别的?”看到她不动,傅灼灼又道。 “不是,喜欢!琥珀 喜欢,谢谢主子!”琥珀赶紧抹了一把眼角感动的泪,跟着傅灼灼一起给其他姐妹也挑了样首饰。 然后两人开开心心的继续往前走。 “姑娘,要来我这里看看吗?这钗子也好看呢!”一个老妇看到她们走过,喊道。 傅灼灼看了眼她的摊子,那老妇立即道:“姑娘一看你身份就不一般,要不看看我这里最好的钗子吧!”说着,老妇人从摊下面拿出来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金灿灿镶着红蓝珠宝,形如一朵兰花的金步摇。 傅灼灼眉梢一挑,打量面前的老妇人,她怎么知道她身份不一般?难道认识她? 这时,琥珀微微拉了一下傅灼灼的袖子,压着声道:“主子,您若想买头饰,我们就去满宝斋看看吧!” 满宝斋是这个时代的首饰店,里面什么首饰都有,而且出处正道,做工也好。 傅灼灼也没打算买那只步摇,只是觉得那老妇人的话奇怪。所以婉拒了老妇人,跟着琥珀往满宝斋走去。 等她们一离开,那老妇人又叫住了另外的姑娘道:“姑娘,看你身份不一般,要看看我这里最好的钗子吧!”说完,又把那只步摇打开了。 傅灼灼回头看到这一幕,暗暗抽了抽嘴角,原来她想多了。 老妇人又失了一个客人,刚想叹气发现身前站了个人影,于是抬起头,发现对方是个男子,又挤出笑容道;“公子,看你身份不一般,要不看看我这里最好的钗子,买回去送给夫人吧?” 那男子有一副蓝色的眼眸棕色卷曲的长头发,古铜色的肌肤,身上穿着灰白色的兽皮毛领大衣。 他看了眼身旁的老妇人,又朝人群中望去。那边,傅灼灼正带着琥珀往满宝斋走去。 “公子?”老妇人不死心又叫了一声。 男子望着傅灼灼的方向,忽然扬起一抹莫测的笑,同时用略微生涩的官话道:“不用。” 满宝斋果然是 洛城最大的首饰行,从头到脚只要是首饰,里面什么都有,还可定做还可刻字。 傅灼灼看了一遍,东西是好,价格也很好。 看到一支金钗就得上百两的银子,傅灼灼不禁嘴角一阵抽搐,果然女人的钱就是好赚啊。余光一瞥,在展柜的角落里,她忽然瞥见一抹紫色静躺,便正眼看了过去。 那是一块紫玉,不过铜钱大小,雕琢成了一朵坐莲的形状,用黑色丝线上下串着,下有一小节流苏,上有一颗紫珠。应该是串扇坠。 满宝斋的小二见她对那扇坠有意,便将东西拿出来放在她面前说:“姑娘好眼光,这扇坠可是我们这里的好东西,样式新颖用才讲究!最适合送父亲,送兄长,送夫君了!” “多少银子?”傅灼灼接过那扇坠瞧了瞧,小二见她看的入神,立即伸了一只手出来,刚要喊价格,便听她说:“样式到不错,只是玉石品质一般,虽是紫玉,但透光性差,光泽也一般,算不上好料子。” 说完,傅灼灼瞥了眼要伸手的小二。 关于玉器她还是懂些的,这块玉莲虽然是紫玉,但也并非什么上等冰种,玻璃种,是比较普通的玉料,只是手感温润细腻,摸着比较舒服。 没想到她是个懂行的,小二将伸出的一只手硬生生掰下几根手指头,笑着喊道:“姑娘好眼光,不贵一百两银子。” “快过年了,给个优惠吧,八十两问问掌柜的卖不卖。”傅灼灼将扇坠放回去,淡淡说道。 小二还想说什么,看到她已经没了再讲价的余地,只能点着头去找掌柜的。 琥珀在一旁见状凑到傅灼灼小声问:“主子怎么想去买扇坠了?”她平时好像也不见用扇子呀。 傅灼灼微微一怔,脑海中闪过一把精巧的黑色折扇,忙笑笑道:“看着好看罢了。” 小二问去后面完掌柜的回来,笑嘻嘻道:“恭喜姑娘,掌柜的答应 了,来这里付钱吧。” “好。”傅灼灼额首,心下也知道掌柜不会拒绝,因为她给的价格也不算太低。 从满宝斋出来,再逛一圈,日头也差不多到快下山的时候,傅灼灼终于带着琥珀往家里赶。 夜色中,傅灼灼药房内好不热闹。 琉璃她们在琥珀那领了傅灼灼卖的礼物,排着队一起来谢恩。 “多谢主子给我们买的礼物。”琉璃说完,就带着琥珀、红玉和翠玉,齐刷刷跪在傅灼灼面前。 傅灼灼最头痛的就是她们动不动就下跪,赶紧道:“哎呀,不就是些小首饰嘛,大过年的买点小首饰有什么好谢的,快起来起来!” 拉起琉璃一人,其他人才跟着站起来。 “主子,奴婢几人生来就是做下人的,从没受过主子这般用心的对待。主子是第一个把我们当家里人的,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主子才好。”琉璃看了看其他姐妹,替她们说出心里话道。 傅灼灼看着她们,知道现在是奴隶社会,身份阶级分明,可是她真的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做下人看。, “我说过了,进了我的府就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那自然是家人。这些都只是小东西,不值几个钱,你们喜欢就好。”傅灼灼看了看她们手中握着的小礼物,浅浅笑起来。 “喜欢,我们可喜欢了!”琉璃说道。 琥珀也跟着说:“对,我们可喜欢了!” “没错,没错!”翠玉也说。红玉也跟着点头。 “喜欢就好,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出去休息吧,琉璃留下,我有些事要吩咐你。”傅灼灼含笑额首看看她们,最后目光停留在琉璃身上。 琥珀和翠玉红玉额首退出药房,琉璃忙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上次让你再去找几个下人,可是有消息了?”傅灼灼问道。 “回主子,女婢去人牙子那打听了,但入了冬人牙子都不带奴隶了,说 是怕饿死,让我们等开春了再去问问。” “人牙子是……”傅灼灼头一次听到这称呼,微微蹙眉问。 “回主子,就是专门卖奴隶的人。我们小时候,就是被人牙子卖给主子的。”琉璃垂眸淡淡的说道。 那不就是人贩子么? 傅灼灼暗暗一惊,她以为找佣人就跟招工一样呢,没想到是去找人贩子买! 对于人贩子这个词,她是非常抵触的,可是想到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是根本没人权的古代,傅灼灼又是一阵无力感。 “那就不买了。”她道。 “不买了?那府中的下人……” “再看吧,反正别去人牙子那买了。”傅灼灼叹口气,虽然她无法改变这个时代,但至少她不想自己成为一个人贩子的推手。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琉璃不懂她的心思,看到她似乎抵触买佣人这件事,便点头不再提。 说完买佣人的事,傅灼灼转念又说道:“不过,你明天去城里转转,贴几个布告,给药堂做做宣传,再招几个大夫。” “招大夫?” “嗯,药堂成立后,光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找几个差不多的大夫来,帮忙处理一下普通的病患,还得找个懂药的伙计,还有……”仔细一想,她药堂里缺的人还真不少。 而且伙计和大夫都得找些靠得住的,这样等她年后开春回京城,这里才不会出乱子。 “可是主子,洛城里的大夫……要不就是不做的,要不就是和傅家药堂有关系的,能用吗?”琉璃担心的问。 这也是傅灼灼头疼的地方,因为傅家药堂当初搞了垄断,现在洛城会点医术的都是和傅家药堂有点关系的。 “嗯……先试试看吧,布告就这样写。”傅灼灼转身到桌子前,提笔想了想写下一段布告。 诚招大夫三人,以医德为本,医术为准,月钱丰厚,不轻视病人,不重王权,不看身份。另找伙计两人,月钱面谈。 第221章 一个憨娃娃 又是一天后,傅灼灼紧赶慢赶算是赶在过年前,将医馆全部布置完毕,低调的开了门试营业。 试营业这个词,在大魏是没有的。所以傅灼灼好好的给身边的人做了一番解释,所谓试营业,就是低调的先开两天,看看堂子能否符合百姓需求,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给自己留有空间改进,又不会给百姓树立坏印象。 最后在正式开张之前,聚类一定的人气和知名度,同时又提升了自己药堂里的服务质量。而所谓的服务质量,就是百姓的喜爱度。 钱十万做了半辈子生意,头一次听说这种道理,颇感收益,差点学着胡非为一样,将她所说的要点全给记录下来。 当然,说是试营业,宣传还是需要的,三不医开张的布告连着药堂的招聘布告,一连在洛城的大小街边布告栏上贴了几天,病人倒是陆陆续续来了有不少。 可大夫和伙计,却一个都没招到! “这里,是小神医的医馆吗?” 过年的前一日,刚过午膳时辰,有人站在药堂门口问道。 药堂内现在没大夫,傅灼灼自然亲自坐镇,胡非为身为徒弟自然年也抛去鬼谷医尊身份,被傅灼灼丢了一件白大褂,天天在药堂里坐诊。 这会儿看到一个少年站在门口,就道:“看病还是抓药啊?不管干什么,先那边登个记,然后过来。” 胡非为往药堂大门右边的台子上一指,琥珀正拿着纸笔笑盈盈的看着门口的少年。 既然是傅灼灼开的药堂医馆,那行医模式自然是像现代的医院靠拢,病人进门先到右边的台子前,由会写字的琥珀问话,将他的姓名年纪,是来问药还是求医都问清楚,然后写在一本小册子上,再写一张同样的纸,让他拿着去找大夫。 接着大夫问诊看病,就在那张纸上开药写诊断写方子,然后再让人去后面的药柜前,将手 中的方子和诊断书交给抓药的掌柜收回,最后付钱拿药。 这样就有两个好处,除了登记造册日后出什么问题可以查证外,还能防止她有朝一日去了京城,也不怕这里的大夫乱开药祸害百姓。因为药方和诊断书都是要收回来,每日审核查证,一旦发现方子有什么问题,就能及时处理。 胡非为心里还在为傅灼灼的这些规矩新奇和佩服呢,抬头看到那少年仍然站在药堂门口没动。不由得和在门口台子后的琥珀对视了一眼,然后蹙眉道:“小伙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孙小牛望着堂内一身奇怪白褂子的胡非为,顿了又顿走进去道;“我……我找小神医,听说他在这里开了药堂,这是他开的吗?” “哦,原来你是找我小师父啊!你等等。”听着他是傅灼灼的病人,胡非为立即从椅子上起身,往左边的诊室走过去。 不一会儿,傅灼灼便跟着他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大堂里四处张望的孙小牛,傅灼灼不由得道;“孙小牛,你怎么在这里?” “小……”孙小牛回过头,可是看到傅灼灼的第一眼,却又愣住了。浑身跟触电了般,傻在那没了反应。 傅灼灼最近穿的都是女装,而孙小牛却是第一次看到她穿女装。 “小……小神医,你……你为什么……穿女人的……女人的衣服?”指着傅灼灼,孙小牛结巴的话都说不准了道。 “呃……这个是……”傅灼灼一时还真不好给他解释,自己之前是女扮男装来着。 “小子,我家小师父本来就是个女娃娃,这才是她该穿的衣服!有什么好奇怪的。”胡非为在后面接了一句。 傅灼灼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多嘴,但是这话倒也帮她解了围。 “什……什么,是个女娃娃……”孙小牛还呆呆的,视线直勾勾的在傅灼灼身上打量,越看她确实越像 个女娃娃,他脸上先是一阵苍白,又是一阵红。 接着整个人眼皮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可把堂子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琥珀赶紧跑过来看着地上的孙小牛道:“这是怎么了呀?” 傅灼灼也忙上前叫道:“孙小牛!” “惊风了?”胡非为过去一把掐住孙小牛的人中道。 “孙小牛!孙小牛!”傅灼灼又叫了两声,终于看到孙小牛悠悠转醒过来。 孙小牛睁开眼,看到傅灼灼一张脸近在咫尺,心头又是一窒,猛地跳起来道:“小……小神医……我……我……我……” 孙小牛惊慌的看着傅灼灼,又是捂嘴,又是跳脚,最后一阵风似的跑出了药堂,消失不见了。 傅灼灼站在药堂中呆了好一会儿,胡非为目送一眼再回过头来看着她道:“这孩子不会是疯了吧?小神父,你对他做了什么?” 傅灼灼比他还茫然的反问:“我能做什么?” “这……这里……这里真的招大夫吗?”孙小牛刚走不久,一个两鬓发白的老者站在药堂门口,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傅灼灼和胡非为闻言朝他看去,胡非为点头道:“招啊!你是来报名的吗?” 那老者站在门口蹉跎着,双手一直摩挲着自己的衣角,一双眼睛惴惴不安的瞟了瞟傅灼灼。 “你是之前在傅家药堂里的大夫?”傅灼灼看着老者的脸,终于想起来道。 老者被她道破身份,眼里更加惊慌,但也点了点头:“正……正是。” “呵,傅家的,那你来干什么!我们这里和傅家那种害人的药堂可不一样!”胡非为一听是傅家的,立即讥讽的说道。 老者望着他张了张嘴,最后目光黯然,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了。 “等等!” “小师父……” 胡非为讶异的看着傅灼灼,不解她叫住那人干什么。 傅灼灼走到门口,再打量 那老者一遍问:“你在傅家药堂做了几年?做的都是什么事?” 老者年纪随大,可还是不敢直视她凌厉的目光,垂着脑袋道:“我……我……” “老人家,回答问题要看着人家的眼睛。”傅灼灼又道,但语气却放柔和了些。 老者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在傅家药堂做过一年,做的是接诊些简单的小病和普通的百姓。” “那你可开过吃死人的方子吗?”傅灼灼又问。 那老者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忙道;“没有!没有!我行医这么多年,除了医术不精没救活的,从来没开过害人的方子!”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是认真而真诚的。 “那你可知道,傅家药堂中药材以次充好之事?”傅灼灼接着道。 老者顿了顿,这时他的眼睛又黯然了下去,眼底有着愧疚道:“知道些,但那是大小姐……哦不,是傅妙莲吩咐的,我知道了也不敢说。不过,我开的方子都是避开了那些假药的!实在避不开的,我就是用那些比较次的药,然后调整药量,争取保证疗效,其他我真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 “说的好听,既然知道这事害人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做下去?”胡非为走过来说道。 老者已经无地自容,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我……我也没办法,我老婆子身体不好,儿子儿媳早年出城遇上劫匪没了,剩下两个孙子要养,本来我自己采采草药,在洛城摆个医摊勉强能混口饭吃,可后面傅家药堂将洛城的大夫逼走的逼走,逼不走的就收为麾下,我要是不做这大夫,我那一家人可怎么办啊。”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胡非为并不相信他。 傅灼灼也看着那老者,眼神很复杂。 老者看看他们,最后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是我自己作孽,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活该有如此下场。” 说完,老者便扭头走了。 胡非为看了眼他有些伛偻的背影,再看着傅灼灼道:“别管了,跟着傅家做坏事的,可不能要。” 但傅灼灼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轻声叫了声魏影。 魏影马上出现在她身边,她看着老者离开的方向道;“跟着他去看看,别让他发现。” 魏影了然,旋即离开她身边。 “小师父,你不会真想用这种人吧?他可是给傅家药堂做的!” “我并不在乎他给谁打过工,我只在乎他以后能不能附和我心意。看看再说。”说罢,傅灼灼转身回了自己的诊室。 胡非为看着她的背影,轻轻一摇头,这丫头果然是心软的很。日后可别吃亏了才好。 太阳快落山时,孙小牛又回到了傅灼灼的药堂里。 胡非为看到他愈发奇怪了问;“小伙子,你到底是有病没病啊?” 孙小牛被他问的又是一阵脸红,支支吾吾道:“小……小神医呢……” “哎,你等着。”胡非为算是看出来了,他肯定是找傅灼灼有事,所以一听这话立即起身又去了傅灼灼的诊室。 等傅灼灼出来,看到局促不安站在那的孙小牛,不禁也奇怪了道:“孙小牛,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孙铁匠让你来找我?” 但是孙小牛一见她,又是满脸绯红,嘴巴更加结巴了:“小……小……小……”一个小字念了半天,愣是没把话说明白。 琥珀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再不说清楚我可赶人了,大冷天的我们要关门了呢!” 一听要赶人,孙小牛急红了眼眶,“我……我……我……”说着,还从怀里掏出来什么东西。 “你别急,不用听琥珀胡说,真要出什么事就大胆说吧!”傅灼灼看他着急的难受,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再朝琥珀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 琥珀吐吐舌头,不敢再多嘴。 第222章 这是救人不是亲亲 孙小牛深吸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看着傅灼灼他一张脸红的要冒烟,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我娘说了,和……和女孩子有了……有了肌肤之亲就得负责……我……我家里穷,知道不能高攀小神医……这……这是我娘给留着娶媳妇用的,要是……要是小神医你要让我负责……我会负责的!”说完,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傅灼灼手里,然后非常认真的望着她。 傅灼灼已经一头雾水,低头一看手里那东西,居然是把大金锁子,而且看样子已经很久了,流传了很多代。 “呦呵,小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咋滴离王你看不上了?咋喜欢这么个憨娃儿了?”胡非为满脸八卦的凑上来,目光噌亮的在傅灼灼和孙小牛身上打量。 琥珀也被惊掉了下巴,愣愣看着孙小牛再想想离王爷……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主子咋就不要天上的了?! 还有在这房里四处躲藏的那些暗卫,也都纷纷惊得连气息都不稳了,差点暴露身份。 “这……这什么好什么呀!孙小牛,你胡说什么呢!谁和你有肌肤之亲了!”傅灼灼也急了,没想到孙小牛憋了半天,居然是憋出这么一席话来。 可没想到,孙小牛比她还冤还委屈,瘪了瘪嘴道:“小神医,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就担心……担心你救我时跟我都亲上了,以后要是没人愿意要你……我就……我就给你负责……我……” “停停!”急忙喊住孙小牛继续说下去,傅灼灼越听头越大,算是搞明白了,原来孙小牛一直误会着,当时她救他时用的人工呼吸,是亲亲! 按着突突直跳的额头,傅灼灼在想怎么给他解释,胡非为看戏不嫌事大,满脸八卦道:“小师父,真没看出来,你还给亲上了啊!” 此话一出,孙小牛羞的像个小媳妇 儿似地,要让旁人看见了,傅灼灼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别胡说八道,什么亲,那是救人,是人工呼吸!”傅灼灼被气得肝疼,连忙吼道。 “人工呼吸,那是什么?”胡非为一听这词,更来了兴趣。 琥珀本来已经万念俱灰,开始心疼她家王爷了,一听这话眼里也生出抹希望来。 孙小牛也急了,手足无措道:“这……可是他们都说我和小神医亲了呀,怎么……怎么就不是亲了……” 傅灼灼深吸口气,让快暴走的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把拉住孙小牛,“你跟我过来。”直奔她的诊室。 胡非为好奇不已,也赶紧跟上去,琥珀也想搞清楚情况,也跟了去。 在诊室内,傅灼灼让孙小牛躺在诊床上,对胡非为招招手;“你过来,为师这就教你一招救人的急法子。” 听到傅灼灼以为师自称,胡非为顿时眼睛放光,赶紧上前,犹如一只饥饿的猛兽,等着傅灼灼用医学知识投喂。 “你可知,面对心肺突死者,该用什么急救法子?”傅灼灼沉着脸,问胡非为道。 胡非为沉吟一声道:“掐人中,刺中庭。” “错!”傅灼灼摇头,然后补充;“掐人中次中庭确实能起到刺激穴位,让人复苏的作用,但不能对心肺突死者起效,心肺突死这的救治办法,就叫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现在我来给你说一遍操作方法。” 傅灼灼站到孙小牛身边,孙小牛本来啥都不懂,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到她极度阴沉的脸,顿时没了说话的勇气,只能躺在床上不敢动。 傅灼灼便说边给胡非为做演示,“心肺突死者,一般多发于意外,这时心脏突然停止跳动,无法继续为人体工作,肺部停止呼吸,氧气无法获取,若一直这般人就必死。 可若在突死的三分钟内,进行急救 ,就有非常大的救治可能。急救的方法就是按压心口,使心脏受力进行扩张和紧缩起到助力跳动的作用,再捏住口鼻,抬起下巴,以口对口吹气的方式,将氧气送入病人肺部,帮他复苏。” 说完,傅灼灼让开身,对胡非为道:“以我这般,你来做一次。” 胡非为旋即上前,非常新奇的学着傅灼灼刚才的手势,在孙小牛胸口处按压,因为是活人所以按压的力道不用太大,只要能感受到精髓就行了。 “这种按压动作再配合嘴对嘴吹气,一般是按压三十次,吹两次气。一直重复,直到病人醒来或者是抢救shi败。你连着都做一边吧。”傅灼灼让开身子,瞄了眼床上的孙小牛对胡非为说道。 胡非为兴致大盛,立即按照她说的在孙小牛身上先按压,然后再捏住孙小牛的鼻子,抬起他下巴刚要嘴巴对上去,孙小牛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呜呜……哇……” 看到孙小牛从自己手里逃脱,胡非为大为不满:“我还没做完呢!你现在是死人,不能动!” “我……我才没死,我……”孙小牛满脸羞红,他的嘴怎么能让一个男人说亲就亲呢。 傅灼灼看着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子里的道:“孙小牛,你当时哮喘性突然死亡,我为了救你,所以才对你做了刚才那些事,那不叫亲,那叫抢救知道吗?” 说着,她将那大金锁还到孙小牛手里:“所以我不要你负责,也不用你担心我会嫁不出去,这种事不叫肌肤之亲,叫救命,救人!” 孙小牛望着她,低头看看手里的大金锁一双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其实……他也知道的啊,他们都说他的命是她救的,其实他也知道…… “哎,孙小牛早点回家吧,把这个藏好要是丢了,你娘可是会怪罪的。”傅灼灼拍拍他的肩膀, 转身走了出去。 孙小牛吸了吸鼻子,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终于从诊床上跳下来走了出去。 “哎,这……我还没做完呢!”胡非为望着孙小牛离去的背影,失望的说。 “主子,这可真是吓死我了。”目送孙小牛离开,琥珀对傅灼灼拍了拍胸口道。要是主子真嫁给了这孙小牛,还不得惊掉所有人大牙。特别是王爷…… 她都能想象得到王爷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砍了孙小牛的脑袋。 “哎……”傅灼灼也叹了口,哪里晓得自己一个救人的举动还会被人误会,看来得想想办法,以后避免这种误会。当然,并不是说不再救人,而是要让人更了解一些急救知识,避免误会。 “算了,关门吧,今儿都二十九了,咱们早点回家。”摇摇头,傅灼灼有些疲惫的说道。 “哎!”琥珀应声过去做关门准备,胡非为还在那研究心肺复苏,傅灼灼瞥他一眼,忽然道;“胡先生,你觉得要是把这套心肺复苏,在医道界大肆推广怎么样?” “嗯?”胡非为被她一声,从自己的琢磨中拉回神来,看向她。“小师父你的意思……” “你们鬼谷是培养医道人才的门派吧?”傅灼灼又道。 胡非为点点头:“是,难道小师父你的意思是,要把你的绝学教授给鬼谷的弟子们?” “那倒不是,不过像心肺复苏这种急救用的手段,倒是可以传播一下,多个人知道怎么用,就能多点抢救的时间,多救一个人。”傅灼灼扶额,其实她的主要目的是,如果这种事知道的人多了,那误会也就少了。 胡非为点头赞成;“确实如此,那我回头就让鬼谷的弟子们好好研习一番。” “嗯,回去我写个册子给你,你好好学,学会了回去教一教我那些什么徒子徒孙的。”傅灼 灼转身对他摆摆手。 胡非为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哈哈哈,好!” 是夜,魏影来到傅灼灼药房门前。 “小神医。” “进来吧。” 魏影进门,看到傅灼灼正在配药方,抱拳道:“那老者姓刘,是一年前进的傅家药堂,他所说,基本属实。” 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傅灼灼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天冷了,早些去休息吧。” 虽然她这样说,可是魏影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眼神,傅灼灼偏头朝他看过去。 “小神医,你真的要用傅家的人吗?”魏影的担心和胡非为一样,这些人为了钱给傅家药堂做事,万一日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怎么办?虽然那老者的话没有说谎,而且家中也确实如他所说那般,但是……魏影还是觉得,傅家用过的人,不可用。 “若是十恶不赦之人,我当然不用,若不是,总要给人留个活口。”傅灼灼勾了勾唇道。“而且,我若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那和傅家之前的做法又有什么差别?” 魏影一愣,似乎是明白了般点点头,“小神医说的是。” “去休息吧,若有什么事,新的一年了还要你们多帮忙了。”傅灼灼莞尔说道。 魏影抱拳道:“能为小神医办事,是我等荣幸。” 第二日,终于迎来了除夕夜。 一早玲珑就拉着琉璃出门逛街买菜,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第一次那么多人一起过年,终于到了一展身手的时候,莫说是多做几道菜,就连菜式她都想了好几样。 而今夜,极乐馆还有歌舞表演,吃了年夜饭大家又可以一起去极乐馆看表演,关键是白雪裳也会上台,那可是洛城多少人翘首以盼的琴音,傅灼灼也荣幸的收到了李妈妈送来的请帖。 第223章 出个门 “白公子的琴意,别说是洛城,在大魏也是小有名气的,今晚居然能跟着小师父一听于耳,甚是荣幸啊!”正堂里,胡非为端着李妈妈送来的请帖,乐呵呵的说道。 傅灼灼坐在主位上喝茶,一旁的翠玉因为红玉在房里教傅子归习字,而得空能伺候在她身旁。听闻胡非为这话,立即翻翻白眼道:“这是人家请我们家主子的,胡先生高兴什么呀!还有,今天大过年的,你不回你的鬼谷,赖在我们府上合适嘛?您可是鬼谷的掌门啊!” 明知翠玉这是嫌弃他蹭吃蹭喝呢,胡非为却也不恼,将请帖往旁边茶桌上一放:“我是小师父首徒,当然是师父去哪儿我去哪儿。鬼谷掌门又算什么。再说了,在小师父心里肯定是徒弟比丫鬟重要,不要丫鬟也不能不要徒弟对不对?” 翠玉一听,马上气呼呼的插着腰道:“主子才不会不要我们呢!肯定是先不要你!是不是主子?”翠玉扭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傅灼灼。 傅灼灼放下自己的茶盏,抬眼瞧了瞧他们,胡非为是故意逗翠玉玩的,她才不跟着起哄呢。 “我啊,你们俩谁都不要。”她从座位上起身,看了眼外面风雪欲来的天色:“你们好好在家呆着吧,我出去一趟。琥珀,跟我走。”“好的,主子!”琥珀从一旁开心的蹦出来,似有炫耀的看了眼正堂里的两人,跟着傅灼灼走了出去。 “呜呜呜……主子又不带我。”翠玉一脸失宠受伤的模样,咬着手里的帕子两眼泪汪汪。 胡非为喝了口茶水道:“行了小妹妹,老夫看你可怜的份上,带你去研习医术吧,昨儿师父还教我一招救命神技,你想不想看看?” 收回眼里的泪水,翠玉露出好奇:“什么神技?” 胡非为展颜一笑,冲她勾了勾 手指。 傅灼灼坐着马车离了家,琥珀坐在她身边,看看外面有些阴沉的天色,忍不住问:“主子,这会儿出去是要去哪儿?看天色,要下雨了呢。” “去看个人很快就回来,等会儿经过什么肉摊鱼摊的,你下去买二两肉再买条鱼。”傅灼灼靠着马车,双手藏在袖子里,眸子半眯神色轻松的说道。 琥珀点了点头,可心下又狐疑,主子是去看什么人呀,还带肉过去。 车轮吱嘎吱嘎走走停停,傅灼灼缩在马车里眯了一会儿,等她一个激灵醒过来,马车已经停下也响起了魏影的声音:“小神医,到了。” 傅灼灼伸伸双手打了个哈欠,挑开一侧的车窗帘子往外看去,见这应是城南的平民区域,似乎就是在孙铁匠家附近。 “拿上东西,我们走吧。”放下帘子,傅灼灼整了整身上的衣裙,琥珀应声先行跳下马车,回头又将她扶下来。 果然是在城南的平民区,周围都是低矮简陋的平房,只因今天就过年了,家家户户的大门上到也换了新对联,挂了红灯笼,多了分热闹的喜气。 魏影将马拴好,然后引着傅灼灼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就是这了。”魏影说。 傅灼灼打量这户人家,透过木栏栅的围墙,可见里面三室的矮房,木板大门上,既没换新对联,也没有挂灯笼,与其他人家相比,显得落魄孤僻。 她给了魏影一个眼神,魏影上前叫道:“有人在家吗?有人吗?” “谁啊,来了!”一名身着补丁棉袄的老妪手里拿着根棍子,摸索着从屋里走出来,边走边问;“是谁啊?东家的张家小子吗?可是我家那大孙子又惹了祸事?” 傅灼灼越过栏栅看到老妪的模样,皱了皱眉,然后开口:“老婆婆,我是来找刘大夫的,他不在 吗?” 老妪听到这会儿是个女娃娃的声音脚下停了一停,喃呢了声:“刚好像是个男子声音啊,难道是我听错了吗?”然后露出个慈祥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道:“找我老头啊,他还在傅家药堂做事,没回来呢。你是要找他看病吗?看病的话就去药堂找他吧。” 傅灼灼听完微微一愣,原来刘大夫还没告诉家里人,傅家药堂已经被查封的事情。 听傅灼灼没了声音,刘家老太站在院子里,侧过脑袋听了听又问:“小姑娘,你还在吗?我眼神不好,你要是不想去药堂,那我就开门让你进来等等,今天大过年的,想来他应该也快回来了。” “嗯,我在。”傅灼灼应了声,同时给了身边两人一个去旁边等待的眼神。 刘家老太摸索着到大门口,掰开院子门上挂着的栓子,道:“小姑娘,屋里等吧,外面天冷,容易着凉。” 傅灼灼转身从琥珀手里拿过她半道上买的二两肉和鱼,踏进了刘大夫的家门。 “小姑娘是打哪儿来啊?这么冷天,是你自己不舒服,还是家里人生病啊?”刘家老太,摸索着带傅灼灼往那三室堂屋走去,边走还热情的跟她唠了几句。又闻到傅灼灼手中那条鱼的鱼腥味,笑了笑说:“姑娘家里是打鱼的吧?这天鱼可也不好打啊,不知道今年的洛河有没有结冰,以前那洛河一结冰,打鱼的可就惨喽,好几个月都没有收成。” “今年的洛河没结冰,鱼倒是能打上些,因来求医,所以我给刘大夫也带了一条,等会儿给您放灶上去。”傅灼灼也没表明身份的意思,顺着刘家老太说道。 听说她拿了鱼来,刘家老太忙摆手道:“那多不好意思啊,这天鱼肉可贵啊,一条鱼能卖好多钱啊!” “鱼再贵重也比不上刘 大夫救人性命贵重,应当的。”傅灼灼说着,看到前头横了块干木,便上前往旁边踢了踢,让刘家老太顺利进了屋。 刘家老太听到她这样说,瞎了的眼里也有了一丝光泽,嘴角不由得勾起笑意道:“我那老头别的不会,就是会看点小毛病,以前年轻的时候,在这里也算是个小有名的郎中,我就是看中了他那身本事才嫁的他。现在虽然在洛城不能自己当郎中了,但好在他能去傅家药堂做点事,还能给家里一个温饱。对了,小姑娘你先坐着,我这就喊我那小孙子起来给你倒碗热水,这天赶过来看大夫,一定很冷。” 刘家老太说完便朝左边的里屋走过去,傅灼灼将手里的鱼和肉放在桌子上,环顾所处的堂屋。刘大夫虽在药堂工作,可傅家药堂给的月钱并不多,勉勉强强糊口养活家里四口人便无多余。 所以这堂屋中自是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只有她面前一张破旧的饭桌和两张凳子,还有墙角一张供奉着儿子儿媳的香案。 “仲儿啊,快起来,给姐姐倒碗热水去。”刘家老太絮絮叨叨的从里屋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和傅子归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一身单薄的灰旧童袄子,正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走出来。 当看到堂屋里立着的傅灼灼,小男孩愣了一愣,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巴巴的打量她。 刘家老太看不到自己孙子的反应,摸索着回到堂屋说:“仲儿啊,这小姑娘是来找你爷爷看病的,她家打鱼的,还给我们拿了鱼过来,你赶紧去倒点热水,招呼一下人家。” “呃……哦……”刘家小孙子讷讷的回过神,似乎很奇怪,这姐姐长得漂亮,穿的也好看,怎么会是打鱼的呢? 不过,他倒是真的在自家的饭桌上看到了一条鱼,还 有一块肉! 肉啊!这可是只有过年才能吃的东西,对了,今天就是过年,是可以吃肉的!可是他早些时候听哥哥说,今年不能吃肉了,因为爷爷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是很懂,只是知道不能吃肉了很伤心。 但现在看到桌子上居然有肉,他的小眼睛顿时像黏在了那肉上一样,动都动不了了。 傅灼灼看到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肉和鱼,便勾笑冲他招了招手。 刘家小孙子望着她顿了顿,慢慢走了过去。 “把这些拿去放好吧,等爷爷回来,让他做给你们吃。”傅灼灼将肉和鱼放到刘家小孙子手里,笑眯眯的说道。 刘家小孙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只觉得这姐姐哪里是什么打鱼的呀,简直就是仙女!是仙女下凡!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刘家大孙子的声音:“阿奶,我和爷爷回来了!” 刘家大孙子,比小孙子大上三岁,背着个箩筐,也是一身补丁黑袄子,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还没进门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个外人,不由得露出一丝警惕的眼神打量傅灼灼。 “小姐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刘家大孙子一开口,语气就像个小大人似地问。 “姑娘啊,这是我大孙子杜儿。杜儿,这姑娘是来找你家爷爷看病的,你对人家礼貌些,对了,你爷呢?”刘家老太听自家孙子那语气不好,立即教训起人来说。 “看病?”刘家大孙子狐疑的打量着傅灼灼,他不瞎也不笨,看得出傅灼灼的衣着打扮,可不像是会来找爷爷看病的人,所以眼里的疑惑和警惕又多了几分。直到他弟弟说;“阿哥,这位姐姐还给我们带了鱼和肉。”说着,刘家小孙子举了举手里的鱼和肉。 刘家大孙子见状,眼底划过一丝愕然。 第224章 以后我们陪你 “老婆子!老婆子啊!”刘大夫慌慌张张的进了院,冲着屋里的喊,应是看见了自家大门外听着的马车,和等着的人。 只是人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傅灼灼正立在他家堂屋里头,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张:“这……那……嫡,嫡小姐……”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傅灼灼,慌忙中想起上次在药堂听人谈论时,似乎说她是嫡小姐,便这样叫了起来。 刘家老太听到老头子回来,摸索到堂屋门口,耳闻刘大夫这般叫傅灼灼,笑眯眯的接了话说:“什么,狄小姐啊?老头子,原来你认识这姑娘啊?” 刘大夫心中一惊,想起傅灼灼两次到傅家药堂,都把远大夫和傅妙莲治的落花流水,自家老婆子要是冲撞了她那还了得!一张老脸上顿时急的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利索了:“嫡…嫡……” “刘大夫,上次你给我开的药我都服完了,便不请自来再找你看看,不知可否有空帮我再开些?”傅灼灼打断刘大夫的结巴,柔声柔气走出来,看不出半点不悦的神色。 刘大夫愣了好一下,最后接到她使的颜色,才讷讷的点了头说;“啊,好……杜儿,你扶你阿奶进屋休息去,我给嫡小姐看看。” 刘家大孙子是看出傅灼灼身份不同的,见自己爷爷这样说,赶紧点了头搀扶着刘家老太:“阿奶,我们进屋去吧。” “嫡小姐,您……您怎么……” “刘大夫不用这么客气,唤我一声傅姑娘或傅掌柜就行。”傅灼灼到他身边说道。 刘大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傅掌柜来我这里是……” “昨日刘大夫跟我说的那些,我仔细考虑了一下,确实有几分道理,若是刘大夫愿意,今日我们就把事情定下吧,年初二药堂正式开门,你过来上 工,日后就是我三不医的大夫,月前呢就按每月五两给,你看如何?”傅灼灼一口气说完。 刘大夫再次愣住,面露愕然,满眼的不敢相信望着她。 她不仅要他去,还给月钱五两……这,这可是他之前在傅家药堂的五倍之多!“傅掌柜……可……可是老朽做了错事……老朽……” 傅灼灼回头朝看了眼,刘家大孙子正躲在堂屋的门后,见她看来,急忙缩回了脑袋。 嘴角轻勾,她重新看着刘大夫,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做了错事固然可恶,但也并非罪无可赦,日后就看刘大夫怎么做了。总之,我这里年初二,刘大夫若是答应了我上面说的条件就过来,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 傅灼灼看着面前的老者,淡淡一句提点,似是真的不在追究他过往的错事。 刘大夫愣愣望着她,清秀的小脸稚气未脱有着女孩子的温柔笑容,可眼底却也有着一丝凌厉,让人由心生出一股敬意。 “老朽,老朽知道了,谢谢傅掌柜……”刘大夫终于流出羞愧的泪水,想自己这把年纪,还比不过一个孩子那般清楚,惭愧!惭愧啊! “那年初二,我在药堂等你。”傅灼灼说完要说的,错身离开了刘家院子。 外面琥珀见状,立即跑上来搀着她的胳膊往马车走去。 刘家大孙子从屋中跑出来问刘大夫:“阿爷,她是谁?” 刘大夫看看他,一时也想不出个形容词来,直到小孙子抱着那鱼和肉出来道:“阿爷,那姐姐还给我们带了鱼和肉,今晚能吃肉了,你看!” 刘大夫看到那鱼和肉,眼眶再次一热,捂着眼睛哭道:“是恩人,是爷爷,是我们家的恩人!” 马车驶离刘大夫家,琥珀坐在马车里看了刘家院子里的祖孙三人,对傅灼灼道:“主子为何要用那刘大夫? 他之前可是帮傅家药堂做了事的。” “我只是看他熟悉城中环境,虽然跟着傅家药堂做了点害人的事,但反之能进傅家药堂的,那医术也是能认可的。反正这洛城也没什么好大夫,能用就用吧。”傅灼灼再次将双手往袖子里一拢,打着哈气说道。 琥珀看着她,心中暗道:“主子明明是心善,看人家可怜才用他,干嘛还不承认呢。” …… 晚些,阴沉沉的老天终于憋出了过年前的又一场大雪,玲珑准备了一下午,可算是将一桌年夜饭做齐全了,傅家府邸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也拉开了帷幕。 “哎呀,玲珑姑娘真是好手艺啊!”胡非为看着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已经忍不住吞口水,垂涎三尺。 “难道鬼谷的年夜饭,还比不上我府上的一顿?”傅灼灼走上来,挑了挑眉对他说。 胡非为也不介意的说道:“鬼谷那是医道门派,不讲究这么多繁文缛节,过年和过其他日子也没啥差别,哪有这百姓家中热闹。” 白雪裳也走过来,闻言轻笑道:“听说鬼谷门派弟子极擅药膳,能做出各种善于调理身体的药食,不知日后可有幸尝一尝。” “哈哈,好啊,日后白公子若随我小师父去鬼谷,我就让我们的厨子给你们做一桌药膳尝尝!”胡非为大笑,玲珑端着菜上来,马上接口道:“那药膳,可是能比我做的饭菜更好吃?” 胡非为忙不矢拍马屁说;“那肯定没有,玲珑姑娘做的饭菜,天下一绝!” “嘻嘻!”玲珑听完高兴的眉开眼笑,赶忙招呼着家里的人一起上桌:“灼灼快坐呀,公子也是,对了,子归呢!” “玲珑姐姐,我在这呢!”傅子归帮忙端着一盘饺子从院厨房出来,他今天习字结束早,跟着红玉她们帮忙包了饺子,这会 儿一个个皮薄馅厚的饺子都煮好了,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勾得人更食欲大开。 傅灼灼是好久没吃饺子了,看到弟弟端着一盘饺子上来,“还包了饺子了?太好了!我好久没吃了!” “那是当然,过年哪能不吃饺子?”玲珑笑眯眯的说。傅子归赶紧将饺子端到傅灼灼面前说:“阿姐!阿姐,红玉姐姐教我包饺子了,你快看,这个就是我包的!” 傅子归指了指盘子里一个比其他几个更鼓更大已经有些撑破了皮的饺子,“阿姐,这个是我给你包的,肉放的最多!” “好,那我就吃这个!”傅灼灼将那个饺子拨进自己碗里,然后把傅子归也抱上凳子,看着眼前的一桌热闹,突然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一次和队友一起过年的场景。 一帮无法回家的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吃着简单的火锅,看着手机上直播的春节联欢晚会,艰苦可是又热闹。 师兄,冰儿,大张……前世战友的脸又在傅灼灼脑海中闪过,让她眼眶里微微一热。 “阿姐,你怎么了?”傅子归看到她闪着泪花的眼眸,忙放下手里的筷子,担心的问道。 “嗯?啊……”从回忆里中回过神来,傅灼灼抬头见一桌的人都看着她,忙擦了下眼角道:“我没事,只是想起来,很久没有这样热闹的过年了,很高兴而已。” 现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她和傅子归的身世,自动将她的话误以为是她想起了之前的苦难日子,所以玲珑忙道;“灼灼,以后每年过年都有我们陪着你呢!” “就是啊小师父,以后你有我这个徒弟陪着呢!”胡非为也忙道。 白雪裳端起酒杯说:“今夜一过便是新年了,来年我们都会更好的。” “阿姐阿姐,我也很高兴,以后我也会一直陪着阿姐的!”傅子归抓着傅灼 灼的手,目光闪烁的说。 “好,那我就以茶代酒,来跟各位都干一杯,愿来年我们都更好!”傅灼灼拿起自己倒了茶炊的酒杯,站起来说道。 然而还不等其他人起身,用膳的偏厅外就传来了那道熟悉的声音:“既然如此,可是愿意我们也一起来凑个热闹?” 饭桌上的人们纷纷朝那道声音看去,就见墨离珏背着双手大步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个林霄。 “十二公子,你怎么来了?家里不吃年夜饭吗?”玲珑还不知道墨离珏的真实身份是离王,依旧称他为十二公子。 “我家的年夜饭,哪里有玲珑姑娘做的好吃。”墨离珏勾起浅笑说道,目光却是朝着傅灼灼看了去。 “哎呀,十二公子就会夸人!”玲珑听自己又被夸了,露出一丝羞赧来说道。 傅灼灼就知道他会来,所以也不惊讶,只是没想到林霄也跟着一起,再看林霄手里领着两酒坛子道;“林将军这是带了新年礼物?” “哼,本大爷可不像有些人那么厚脸皮,拿去,这可是上等的好酒!”将酒坛子往桌子上一放,林霄抬着下巴道。 胡非为一看那酒便两眼放光:“哎哟,这不是陆家酒行的上等杏花酿么!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酒啊!” 杏花酿,陆家酒行? 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傅灼灼也朝那酒坛子看了看,再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墨离珏,若她没记错,这不是陆老板进贡给他的小年宴礼么? “我让他去挑个礼,他便挑了这两坛酒。” 敢情,还是借花献佛! 傅灼灼冲着林霄一挑眉,林霄绷不住败露的尴尬,一改刚才那高傲的模样,急忙在胡非为和白雪裳中间坐下道:“咳咳,反正十二的,就是我的,也算是我送的,来来来,喝酒喝酒!” 傅灼灼莞尔,也没当真要和他计较。 第225章 送给她的曲儿 墨离珏已走到她身旁,环顾她左右两边座位,左手边是玲珑,右手边是傅子归。于是他眉头一挑,抱起入座的傅子归,转身塞进胡非为和林霄中间的空位,自己则抢占了傅子归刚才的座位。 两个馋酒的突然发现中间多出来个孩子,都是一愣,双双抬头朝墨离珏看去,眼神耐人寻味。 傅子归嘴里一口饺子还没来得及咽下,被人凌空换了座位小脸呆了呆,回头见座位被抢,马上跳下凳子跑回去道:“你干嘛抢我位子!那是我的!”说着,扯住了墨离珏的玄色衣袍。 后面伺候的几个丫鬟,见傅子归这般,都担心他若冲撞了墨离珏被怪罪怎么办?但事实却告诉她们,果然想多了。 对于傅子归的反抗,墨离珏就跟入定了般,一动不动,也不怪傅子归将他的衣袍扯得都变了形。只是瓮声一句:“这又未写你名字,为何就是你的了?” “先来后到你不懂嘛!”傅子归气呼呼道。 可墨离珏也道:“胜者为王你不懂么?” 四个丫鬟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前自家王爷,为了能挨着傅灼灼,居然和个孩子抢座位,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傅灼灼更是无语至极,确认过眼神,是幼稚王本王没错了。眼瞅着傅子归快被气哭了,傅灼灼无奈一叹,赶紧对他在招手道:“子归,你来坐玲珑姐姐这吧。” 一阵热闹,年夜饭终于开始。 酒暖菜香时,外面已传来喜庆的鞭炮声。 旧的一年要过去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呢。 戌时过半,白雪裳离了府,去极乐馆准备亥时开始的歌舞演出,玲珑同行。 傅灼灼看着家里剩下的几人,傅子归吃饱喝足早已昏昏欲睡,让红玉带着去洗漱睡觉。 胡非为和林霄酒趣相投,两坛杏花酿不见底不 罢休,只有她和墨离珏还好好的,准备着去捧一捧白雪裳的场。 “不用管他们了,我们走吧。”墨离珏看了眼在酒桌上和胡非为称兄道弟的林霄,对他这酒品似乎早已见惯。 傅灼灼看了胡非为一眼,还说要跟她一起去极乐馆看白雪裳的演出,结果一喝酒什么都忘了。无力的摇摇头,她与墨离珏一同出了门。 飞舞的雪花很快就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走过便会在脚下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 坐着马车来到极乐馆的门口,今夜的极乐馆早已经客满,城中大小富商小贵,公子小姐,男男女女都排了队的往里面挤,为的不是里头那些莺莺燕燕的姑娘,就是白雪裳的一场演出。 傅灼灼没想到白雪裳在洛城的人气这么高,不禁有些惊叹道:“难怪了李妈妈对白表哥这般客气,原来真是棵顶顶发光的摇钱树。” 光今夜这一场,应该也够李妈妈转的盆满钵满。 “雪裳的琴艺,若在大魏称第二,应该已无人称第一,若是去京城,就怕宫中的乐师都比不上他。”墨离珏跟着她,排队进极乐馆道。 “哦,真有这么好听吗?”傅灼灼虽然在白雪裳的院子里小住了一月,也听他练过琴曲,但却没有听出他所说那般。 墨离珏对她低头一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哎哟,这不是王公子吗?里面请,里面请!哎哟,这不是李公子吗?里面请!里面请……哎哟!这不是十二公子吗?!”李妈妈在极乐馆门口眉开眼笑的招呼着来的客人,看到个个都是有钱的主,那嘴笑的都快咧到耳后去了。 看见墨离珏,更是熟悉,立即迎了上来。 “李妈妈许久不见,是越发漂亮了。”墨离珏对她也是瞎话信手拈来,挑着一抹笑道。 “哎呀,十二公子真会说话!”李妈妈掩嘴一笑,终于瞥到他身边还跟着个姑娘,那笑容就有些古怪了道:“怎么,今年日十二公子还是带着佳人一起来的呀,这是专程来捧我们雪裳的场子?”言下之意,就是没其他姑娘再入他法眼的意思。 墨离珏笑笑道:“李妈妈真会说笑,我来这里,哪次不是为了白公子的场?”这话面上是给李妈妈听到,但其中的深意却是给傅灼灼听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她他之前来这里,都是为了找白雪裳,可不是找姑娘。 “啊,哈哈,十二公子说的是!”李妈妈掩嘴也听他的深意,赶紧让了路道:“那十二公子请进吧,二楼包间老地方。” “好。”墨离珏带着傅灼灼走进去,傅灼灼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李妈妈。 正巧也碰上李妈妈看向她的目光,李妈妈微微一愣,心中那暗道:“这是哪家的小姐,看着好生眼熟呀?” “怎么了?”见傅灼灼在往后看,墨离珏低声问道。 “没事,我们快走吧。”傅灼灼摇头加快脚步,李妈妈一定想不到她已经来了,而且是以这种方式过来。 而楼位子极好的包间内,傅灼灼与墨离珏并排而坐,下方正是中央舞台,舞曲表演一目了然。 趁着开场时间还没到,傅灼灼有话没话的说:“你之前经常来这里找白表哥吗?” “嗯。”墨离珏折扇轻敲着手掌,看着下面满场的客人。 “因为他是南陵阁的人?”傅灼灼压低了声道。 敲手掌的折扇停顿了一下,嘴角却勾出一抹深味的笑意,墨离珏扭头含笑看着她:“灼灼是越发聪明了。” 都知道这么多了,这种事,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好嘛! “我离京这般久,若想知道京中动向,也只有 雪裳这边最可靠。”打开扇子掩住嘴,墨离珏靠到她身边来说。 傅灼灼凝视他一眼,额首表示了然,其实她也猜到了些,他找南陵阁可能是为了京城里的消息。 目光一撇,看到他手里的折扇,傅灼灼不禁想起了自己买的那个扇坠,于是把手摸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只是,这么寒酸的东西送给他会不会不太合适,而且看他这把扇子也不是为了扇风用的,万一不喜欢用扇坠怎么办?正在她胡思乱想迟疑时,下方已经响起了一片喝彩声。 “看,雪裳来了。”墨离珏用扇子一指楼下舞台,傅灼灼急忙看去,就见两个伙计已经把玉琴放到了舞台上,白雪裳一袭白衣款步走来,微微抱拳想四方作揖。 台下无数###高喊他的名字:“白雪裳!雪裳!啊!”“啊!白公子!”“看我,看我啊!”“啊啊啊!雪裳我爱你啊!!” 傅灼灼听着整个极乐馆楼上楼下起的这股热情和骚动,猛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又穿越回了某个追星xian场!原来古代人追星,也是这般疯狂! 再看白雪裳,站在舞台中央,翩翩如玉的身形,在众星捧月中不但没有半点俗世红尘的浮华,反之更加衬托出了他的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简直就是###心中的一抹白月光。 “哎呀,想不到我白表哥这么受欢迎呀!”傅灼灼看着下面的场景,笑眯眯的说道。 墨离珏深深看她一眼说:“如果我会弹琴,也会很受欢迎。” “……”傅灼灼闻言一愣,扭头看着他,这是……吃醋了? 楼下舞台,李妈妈在白雪裳身边乐的合不拢嘴,等一阵骚动退去,她压着手道:“感谢各位又来捧我们白公子的场,接下来就让我们白公子给各位弹几首小曲儿助助兴!” 李妈妈说完,楼上楼下又是一阵狼哭鬼嚎:“啊啊啊!雪裳弹的最好听!!” “雪裳!雪裳!” 白雪裳轻轻一欠身,在玉琴前坐下。那些尖叫的人又突然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他将修长的手指放在玉琴上,随他指尖在琴弦是一拨,玉琴清脆悦耳之声缓缓流淌,悠扬时令人高亢,悲切时又令人自艾,完全沉浸在琴曲中无法自拔。 白雪裳一曲罢,下方掌声雷动,傅灼灼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只觉得听完心中有股淡淡的哀伤,又有一股暖暖的情绪。 接着,又看到一名打扮充满异域风情的姑娘从后面走出来,这时下方的男子又开始喊叫起来:“眉儿!眉儿!” “眉儿姑娘快看我!” 傅灼灼听到她的名字,想起来上次让她送荷包给白雪裳的那个眉儿,原来是她呀。 李妈妈又上台道:“接下来,就请我们家眉儿和白公子共同来一曲新曲子,望各位客官喜爱!”她说完退了场。 眉儿向着舞台四周的恩客行了礼,然后再与白雪裳互看一眼。接着,站在舞台中央,微微闭目吸气,随着身旁白雪裳的琴音响起,她委婉轻柔的嗓音,似喃呢般娓娓唱道:“我在清晨的路上,谁被我遗忘……” 楼上傅灼灼一听这词儿,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怎么了?”身旁墨离珏被她吓了一跳,忙起身将她扶住道:“怎么了?可是有不适?” “不,没有……”傅灼灼摇头,再朝那舞台上看去。 清脆的玉琴突然一转音曲调,以急促高亢的音色将曲子送入高调部分,眉儿的声音也从柔婉转入高亮,“明知这是一场意外,你要不要来……明知这是一场重伤害,你会不会来……” 傅灼灼目瞪口呆,看着台下配合表演的两人。 第226章 因是有你,满眼欢喜 她记得这是她很久之前在同白雪裳回家时,无意间哼唱出来的歌罢了。当时,她说是家乡流传过的曲子,随便给他哼唱了一遍完整的歌词,没想到白雪裳不但记住歌词,还记住了调子。 最厉害的是,他居然能改变出一个玉琴版,还能配合眉儿的好嗓音唱出来!傅灼灼差点泪流满,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能听到这首歌!仿佛一下子,就让她回到了那个她所熟悉的时代。 不只是她,极乐馆中所有的听众,都被这首不知名的歌曲儿所震撼,这是他们不曾听过的曲调,歌词直白却比那些文绉绉的诗词歌调,更能引发人的共鸣,让人轻易的明白她唱的是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第一次听到这般直接描述着爱与不爱曲子。 墨离珏同样震撼,从来没听过这样直击心灵的曲调和词儿,让他心间颤栗的同时,竟然也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不是这里的曲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是这曲子,确实是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好听吧?”傅灼灼握着他的手,双眸中泛着他从没见过的激动光芒,似是感动也似怀念。 墨离珏看看她,又看向楼下的舞台中央的白雪裳。 在舞台一群舞女突然凌空而下,四处撒花的唯美场景中,歌声渐罢,极乐馆里又爆发出了雷动的掌声和喝彩。 傅灼灼也从地上起来,走到围栏前往下看去,而台上的白雪裳也在这时抬头,四目相对,随后温柔一笑,似乎在告诉她,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 墨离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本听曲的心情,忽然变得五味杂陈。 白雪裳这场演出,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李妈妈也是会做生意,演出完了她又上台对着所有人说,“各位官人老爷小姐,今儿个是除夕,咱极乐馆乐坊呀,除了这表演,妈妈呀还求得白公子和眉儿 小姐答应,让一个官人和小姐,能得一次和白公子还有眉儿对饮一杯的机会!” 此话一出,来听曲儿的人里,又爆发出了一阵骚动,不少人争先恐后的问,要怎么才能夺得这机会。 楼上的傅灼灼停了摇摇头,道:“这李妈妈还真会做生意,让白表哥表演完就算,居然还还要卖他一杯酒。” “既是身在此处,自有身在此的不得已。”墨离珏在旁冷冷的接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 傅灼灼偏头看着他露出一丝奇怪,感觉他好像有些不高兴,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不容她细想,下面已经爆发出了叫价的声音,这就是李妈妈的套路,高价出售这一次对饮的机会。 傅灼灼看了一眼,虽然不太赞成白雪裳喝酒,可是今天恐怕是拦不住的,因为白雪裳还得留在极乐馆里,肯定不能和李妈妈翻了脸。 “你可还要看?”墨离珏又问她道。 “不看了,我们先回去吧。”摇摇头,傅灼灼还是决定先回家去,让人给白雪裳准备好散酒气的汤药吧。 踏出极乐馆的大门,雪是停了,外面也是一番灯红酒绿,傅灼灼看着这番难得的美景,忽然说;“不然走一段吧?” 墨离珏凝望她一眼,默声的点了点头。 身后的炽火和蔚蓝互对一眼,一人去驾马车,一人则跟着墨离珏他们。 傅灼灼来这里三个多月,确实第一次这样好好的欣赏夜景,忽然间,又忍不住哼唱起了那首《意外》。而身旁墨离珏一听这曲调,冷峻的脸上似乎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连着身后跟着的炽火,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主子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脸的不高兴? “哎呀,好漂亮的小美人啊,要来我们楼里坐坐嘛?有小哥哥哟!”一家楼子的姑娘,在门口招揽客人,看到傅灼灼走过,不禁招呼的说道。但是一抬头看到她身旁阴着脸 的那位公子,脸上的笑容便讪讪的收了回去;“呵呵……我是叫那边的姑娘,呵呵……” 傅灼灼还想说有什么小哥哥呢,没想到话还没出口,人家就缩回去了,索然的咂咂嘴,回头看向某人。 “你怎么了?”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似乎一直在等她问这个问题,某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凝视她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 傅灼灼狐疑的看了眼他身后的炽火,似乎在问,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炽火眨眨眼,扭头看向别处,一脸;我啥都不知道,我也啥都不敢问。 好吧,还是得靠自己。 傅灼灼吐口气,再看着某个黑着脸的家伙:“能说说,你是怎么了么?” 墨离珏唇角微动,眼神微微变幻,最后挤出一声话语道:“方才雪裳那一首曲子,你很喜欢?” “是啊!”当然喜欢,那是她前世经常听的歌,能不喜欢么。 听到这回答,墨离珏抿唇默声,垂着的双手紧紧拽成了拳头。 不过傅灼灼此刻正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察觉到,“不过我还喜欢其他的,要是白表哥都能弹就好了……”那样,就算没有手机,她也能随时听听自己所熟悉的现代歌曲,多好啊! 一旁炽火已经石化,内心大喊,姑娘,你是故意的吗?!没看到主子的脸色已经和身上的衣服一样黑了吗! “你怎么了?不开心么?”终于察觉某人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傅灼灼眨巴着眼更奇怪了。 难道,他是不喜欢听这种歌吗? 一旁炽火还在呐喊,姑娘你真的是故意的是不是!主子是吃醋了,吃醋了啊!! 但是,面对她坦率而认真的目光,墨离珏心中的百味终究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明知道她不是那意思,若是再纠结不是显得他小气么? 抬手用力揉了揉她的额发,他无奈说道:“你喜欢就好 ,冷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傅灼灼还是觉得奇怪,讷讷的没有动。 墨离珏走了两步,回头见她还站着,便伸出手来道:“走吧,回家了。” 傅灼灼凝视眼他的眸子,再看着他伸出来的手,上前握住道:“离,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回家吧。” 其实他知道,她对白雪裳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依然控制不住罢了。 快到马车前的时候,傅灼灼忽然停住脚步道:“离,我有个东西给你。” 墨离珏回头看着她,此刻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情绪。 傅灼灼抽回他握着的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最后将那扇坠摸了出来:“送你,新年礼物。” 看到她手中紫色的扇坠,墨离珏微微一愕,眼底掠过一抹欣喜与不可置信相交错的神色,最后小心翼翼的问;“真的,送给我?” “当然!”傅灼灼一笑,上前抓住他的手,将扇坠放进他手中:“材质不是很好,可就觉得和你很相配。”说完,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墨色的眼里就像是盛满了星星。 然后炽火和蔚蓝就看到自家主子的脸,马上从阴急转晴,最后露出了一个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无比阳光的笑容:“谢谢,我很喜欢!” 傅灼灼也愣愣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自己忽然间远离了周围那些光影交错的喧闹美景,满眼都是他的笑容。 胸口一窒,心跳停止。 …… 大年初一,傅灼灼给每个下人都包了一个红包,因为大魏之前没这习俗,她便说是从她师父那学来的,寓意着大家新年都能财运滚滚的意思。而后还让琉璃将她给其他人准备的礼物也送了过去。 玲珑是一套漂亮的衣服,白雪裳是钱多商会卖的一套茶具,还有钱十万那边,则是她特制的强身药。至于胡非为,就是她手写 的一套心肺复苏发的教程。 大年初二,三不医药堂医馆正式开门,钱十万为了帮她造势,果然又是找来了一队舞狮,热热闹闹的在城南的街上闹腾了半天,引得围观百姓无数,很多人都知道了城南开了一家医馆,就叫三不医。 而这天,傅灼灼也收到了大家给她的新年回礼。其中最合她心意的,是某人送的一块钨钢。 “钨钢……你,你怎么知道……我……我要钨钢?” 看到手中臂长的一块纯黑钨钢铁石,傅灼灼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雪裳告诉我的。”墨离珏看到她激动的样子,知道这礼物是送对了。可心中又有丝不快,觉得白雪裳都知道她想要什么,他反而还得从别人那才得知。 “原来是这样。”傅灼灼了然,也不奇怪白雪裳怎么会知道,肯定是魏影说的。 再看手里这东西,她已经等不及要赶紧去找孙铁匠,让他帮忙打造一套不会生锈的手术刀! “灼灼,我明日要回一趟瑶山布置兵防,还需去一趟塞北与林叔伯叙事,来回需得二十多天,届时我将炽火留给你,你若有什么事,便吩咐他去。若有麻烦,就让他通知我。”看着她激动的小脸,墨离珏俊脸上突然多了分认真的说道。 “啊,你去吧,不用担心我。炽火不是还要忙你府上的事,也不用特地……”“灼灼,”打断她,墨离珏定定望进她的墨眸中,让她不禁也跟着认真起来。 “灼灼,我不想每次都是别人口中得知你的所需所爱。” “……”这别人,是指白雪裳么? 傅灼灼被他这突来的认真,搞的有些发愣。 “本王的王妃,自然由本王照顾。”又伸手揉乱了她的额发,他重重的说道。 搞什么嘛,这突然的霸道王爷剧情…… “好啦!知道了!”藏不住嘴角的那丝笑意,傅灼灼握紧手里那块钨钢,心中竟是甜蜜。 第227章 棘手病患 冬去春来,天气逐渐回暖。 半个月后,能下床的陵迟来傅灼灼药房里复诊。傅灼灼把了把他脉象,见他脉象平稳以驱为常人健康之脉,心下不禁感叹,从他受伤到现在下地不过两个多月,恢复速度堪称奇迹。 也是这般,她对自己的药更是充满信心。加入月升泉的升级版外伤药和救命内伤丹,在钱多商会拍出了天价也不是空穴来风。 同时,经过钱十万的一波操作,加上那些用过药之人口口相传,傅灼灼化名的傅宁,已经在钱多商会内小有名气。钱多商会的其他分行,也开始争相订购她的药,就算不是升级版的普通外伤药和内伤丹,还有祛疤膏,销路也一片飘红。想必很快,傅宁这个名字就又能传遍整个大魏国了。 话再说回来,看到陵迟的伤已经完全愈合,傅灼灼感慨的同时,更多的是高兴。 “现在看来是没事了,但还是要注意别太勉强,特别是使用内力的时候。”放开陵迟的腕子,傅灼灼说道。 “多谢小神医!”陵迟起身抱拳给她行了一礼。 傅灼灼莞尔,然后朝琉璃看了眼。 琉璃心领神会,马上退出了药房,还给他们关上了门。 “小神医有什么话请说。”陵迟低头站在她面前说道。 “你……还想去找小雪吧?虽然我没资格劝你,可是我还是想你再考虑考虑,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做牺牲,我想小雪也是这样想的。”傅灼灼望着他,眉目微蹙说。 虽然他配合治疗,可是她知道,陵迟心里一直没放下顾映雪。 现在伤好了,或许他还是会去七杀殿找她。 陵迟垂首站着沉默了很久,才摇头道:“不,我不找她,我已经决定了,既然小雪的愿望是我好好活下去,那我就好好活着!所以日后,我便想跟随小神医,不知小神医可否收我?” 听到他不去找顾映雪傅灼灼面露惊讶,然后又听他想跟着自己,忙道:“跟着我?跟着我可 没什么好事,而且我答应你的事情也没做到,你没必要……” 陵迟摇头打断了她:“对我而言,小神医犹如再生父母,若不是你,之前的陵迟早已死了,你不但解了毒,还救了我命,日后陵迟这条命就是你的,只要小神医你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说完,他拱手九十度弯腰,对着傅灼灼不起来了。 傅灼灼微微动了动唇,陵迟的功夫不差,而且他那一身轻功更是这里无人可比,如果有这样得力的属下,当然再好不过。可是,傅灼灼也不想拘束他。 “陵迟,你想清楚了吗?你应该知道,如果留在我身边,日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甚至是危险。如果离开,你就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了。”傅灼灼郑重说道。 陵迟保持着九十度弯腰的姿势摇了摇头:“小神医,我已经想了很久,也已经想清楚了。我不愿回到七杀殿,并非是不喜欢被束缚,我只是不想获成一个杀人工具,毫无自己的思想。可是在你身边,那不一样。” 他知道,傅灼灼和七杀殿的人不一样,她做事是有道理的,她只会害那些该死的人,而不是为了钱什么人都可以杀。而且,她跟不会拿药控制他,她是把每个人都当做朋友和家人的主子,甚至能为了他这样不相干的人,献出自己的血,所以,这种主子,值得他效忠一生。 傅灼灼看到他心意已决,便吸了口气说:“好,那你就留下吧,不过,若有一日你想走。那就告诉我,我会让你走的。” “谢主子。”陵迟应声抬起头感激的望着她。 “不用客气。”傅灼灼挑唇浅笑,她只希望陵迟能从此好好活下去。 “琉璃姐姐,主子呢?主子在吗?”屋外突然传来琥珀急切的声音。 “主子在屋里呢,你不是去药堂帮忙了,怎么了?”琉璃道。 “是啊,就是胡先生让我来的。”琥珀着急的说。 药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傅灼灼站在门口道:“出什么事了?” 药堂开门半个多月,其实傅灼灼本人去药堂的时间反而不多,到不是她不上心,只是钱多商会给的那些定药单子实在太多,现在她天天要在院内熬煮两大锅的药剂还有做药丸等等,实在抽不出时间。 但好在,胡非为那徒弟不是白收的,光他医尊的头衔往药堂医馆里一放,就足够照亮整个药堂,除非是什么疑难杂症他也没办法,否则还真不需要傅灼灼动手。 而且还有刘大夫和后面招的两个伙计,甚至空闲时琥珀也去帮忙,这药堂里的事,还真不用傅灼灼操心。 今天琥珀突然跑回来,傅灼灼心里头微微一沉,难道是遇到什么棘手的病患了? “主子!”琥珀对她欠了欠身,而后说:“药堂内收了个七八岁的孩子,病的甚是严重,胡先生和刘大夫都没办法,便让我回来叫你去看看。”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你去外面等着。”“是。”琥珀欠身退下。 傅灼灼看向身后陵迟说:“陵迟,你伤刚好,就留在府中帮我保护好子归。” 陵迟迟疑了下,点头道:“好的,主子。” 琉璃旋即问;“主子,可否跟后面王府说一声?” 离王爷走之前可是说了的,要是傅灼灼遇上什么事,就告诉王府里的炽火,让他派人帮忙。 “不必,只是一个病患,若有什么事,我自然会传信回来,先帮我换衣服。”说罢,傅灼灼转身进了自己的卧房。 很快,傅灼灼换了一身方便的窄袖衣裙,提着自己随身的药箱,跟琥珀匆匆去了药堂。 刚下马车,还没进药堂的大门,傅灼灼和琥珀就听到了无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傅灼灼脚下一顿,加快步子进药堂,一扫不算大的药堂大厅内居然坐了十来个病患,而且他们都是以咳嗽,呼吸急促为主。 傅灼灼不禁问:“这怎么回事?”流感大爆发么? 但琥珀却说:“我走 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人啊!” 傅灼灼看她一眼,急忙走向在坐诊的刘大夫:“刘大夫,这些人都怎么回事?” “啊,掌柜的您来了!”刘大夫看到她来忙起身行礼,还不等他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胡非为忽然从诊室内探出头来道:“小师父,你可来了,快进来看看。” “对对对,掌柜的你先去看里面那个,那个严重!”刘大夫也说。 “琥珀,你戴上口罩去帮刘大夫,我进去看看。”蹙眉又扫了眼大堂里的病人,傅灼灼匆匆走向胡非为。 诊室内,并排放着三张诊床,中间由白布隔开。在最里面的一张诊床上,此刻放着一个孩子,傅灼灼进门捞起自己的白大褂,再戴上口罩朝那孩子走了过去。 孩子现在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在床上不停的抽搐,一看就是高烧烧痉挛了,胡非为正在用针帮他镇定心脉。 “可用过退热的方剂?”傅灼灼上前刚要掐孩子的脉象,下针的胡非为忽然回过身拦住了她的手:“等等,你先把这个戴上。”他扬了扬自己的手,此刻他手上正戴着傅灼灼找人订制的特殊手套。 这是她自己设计然后找苏夫人做的,用最薄的绸缎做底子,面上用米浆糊了一层隔水的羊肠,勉强做了几副能隔离防水的手套,但平时也不会带,只会在手术或者是治疗传染病的时候,才会用上。 看到胡非为戴着手套,而且他一贯老不正经的脸上这会儿居然露着一份严肃,傅灼灼心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特别是想到外面那么多咳嗽的病人。 傅灼灼转身到诊室入口处摆放的一个箱子里,取来手套戴上。然后不等她开口,胡非为开始讲述这小孩的病情:“一个时辰前送来的,说是在家烧半天了,也不知是怎么当的父母,不早点送来。”胡非为冷声说着,朝床尾的角落里睨了眼。这会儿,傅灼灼才注意,那还站着一个缠着头巾一身暗绿色布 衣的男子。 他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孩子,应该就是孩子他爹。 胡非为继续说:“送来后,我就给用了退烧的方剂,可是服下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而且越来越严重,我刚才又给他服下了清热解毒的方剂,但依然不见效。而且……” 胡非为声音突然一沉,掰开孩子两只紧紧握成拳头,成倒钩如鸡爪一样弯曲的双手道:“你看。” 傅灼灼一看孩子的双手,发现他的双手正面和指尖两侧已经起了不少水泡,有些已破开流出浓水。而胡非为接着说:“脚上和嘴里都有。” 傅灼灼闻言赶紧翻开孩子的嘴唇,再绕到床尾看了他的双脚。确实如胡非为所说,双唇内侧以及舌头,还有脚背和脚趾,都长了水泡,有些已经化脓成一块块白色的腐烂伤口。 “这种病症,我之前倒是见过,但多见于牛羊猪狗,偶尔见有孩子患病,一般吃上清热解毒的药剂,五六天也就好了,手脚上的脓疱,用药熬制的汤剂清洗几天也不会留疤痕,可我从没见过起泡这般严重,还有咳嗽呕血等症状的。”胡非为这医尊也是经手过不少病症的,一开始看到孩子手脚上的异状,倒是也不着急,用了该用的药,下了该下的针,就等着孩子醒过来。没想到孩子一直没醒,还开始咳嗽,伴有咳血抽搐,他才觉得这病不简单。 等他再摸脉象,发现孩子的脉象已经虚弱不堪,且咳血越来越严重,每隔片刻就抽搐一次,他只能赶紧让琥珀回去叫傅灼灼来看看。 听完胡非为的讲述,傅灼灼知道他说的牛羊猪狗患病,是指口蹄疫。确实,口蹄疫的症状就是这孩子现在的部分症状,口鼻手脚处起泡,但是口蹄疫对人的伤害很有限,只要及时用药基本能控制。 但现在看这孩子已经快灰白的脸色,看来胡非为给的方剂都没起效。 这就不是口蹄疫了,而且口蹄疫也不会又剧烈的咳嗽和咳血症状。 第228章 疑是瘟疫 “孩子生病多久了?”傅灼灼扭头朝那焦急的男子问道。男子看看她,用担心又自责的口吻说:“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呢,今儿早,他娘喊他起床,发现病了,就让休息。我中午下工回来一看,他娘说病的有点厉害,就赶紧抱过来了。是不是送来的太晚了呀?会不会……” 傅灼灼不想听他自责说废话,又打断了问:“在发烧之前,可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吗?” “不知道啊,昨晚睡觉前确实好好的,还跟他弟弟闹腾被我骂了几句,晚上睡着的时候,谁知道怎么回事啊……” “那你娘子呢?她知不知道?”傅灼灼也不耐烦,不由得加重了口气。 也难怪胡非为会说出刚才的话来,一问三不知确实气恼。 男子知道自己没做好,心虚的低下头去说:“孩子他娘在家带其他孩子呢……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要不干活,哪儿来的钱给他吃饭呀……” “咳咳咳……”烧昏迷的孩子突然又咳嗽起来,再次浑身抽搐如搁浅了的鱼般,在诊床上跳动。傅灼灼立即按住孩子,刚要喊胡非为再下针,孩子突然发出带水样咳声,然后猛地抬起头往旁边吐出一口暗红的浓血,接着笔直躺在床上不动了。 “不好!”傅灼灼大呼一声,摸了摸孩子的手腕和脖颈处,发现已经没了脉搏! 怎么会这样?! 她与胡非为互看一眼,立即翻身跨上诊床,开始做心肺按压抢救。 “三娃啊!”男子见状就要扑过来,胡非为一把将他挡开,吼了声:“别碍事!出去!”那男子被吓了一跳,缩在一旁不敢再上前。 胡非为用银针刺激穴道的方式救人,傅灼灼则用心肺复苏,可是坚持了三分钟,孩子不但没有恢复心跳,口中还溢出不少泛着泡沫的黑血。胡非为见 状,目光沉重的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这病和孙小牛的猝死不一样,已经吐泡沫样黑血,说明肺部出血严重,肺泡大量坏死,以现在的条件,是根本抢救不过来的。 “大……大夫!我家三娃子他……”男子看到他们都不动了,眼里露出绝望,声音哽咽颤抖起来,最后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呜呜哭了出来:“三娃子,我的儿啊……” 傅灼灼从诊床上下来,没有去听男子的哭喊,而是愕然着这病情的进展速度。 按早孩子爹说的,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发现生病,现在是下午未时过半,也就是下午两点多,大半天时间就要了一个孩子的命,这是什么病症,她前世居然都没见过! 胡非为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这尸体还是早些处理了吧。” “以胡先生的经验,对这病可有什么看法吗?”傅灼灼觉得他这话有点奇怪,问道。 胡非为看她一眼,使了个眼色。 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胡非为压低了声道:“可能是瘟疫。”所以尸体留不得! “瘟疫?” 瘟疫……很多病症在没有确定的学名之前,致死率达到一个数量就会被称为瘟疫。 但现在才死了一个,胡非为怎么会说是瘟疫呢?难道他知道这病? 果然,胡非为沉脸点点头,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她:“这孩子送过来之后,刘大夫看了眼,说去年洛城发的瘟疫就是这病症,城外李家村和王家村的还为此死了不少人。城内也有发病,后面是傅家药堂的傅妙莲想出了一个方子,才将病情控制住。然后就没声了,但没想到这次又来了!” 难道是一种季节性病毒疾病吗?像鼠疫一样?到了一定季节或者是通过一定的东西就会传 播发作?但现在天还冷着,并不适合病毒传播,洛城内也不见什么灾害,更没听说有鼠患,怎么会突然发瘟疫? 而且三娃子的症状,是她前世从来没有见过的,不是口蹄疫也不像是肺病,难道是一种她没见过的新病毒? 关键是,她都没见过的病毒,傅妙莲居然有方子治疗?是巧合误打误撞还是真的找到了方法? 一时间,傅灼灼脑子里冒出了无数问题,每个问题看似都是单独的,但她心中隐约觉得又有什么联系。还不等她想个明白,大堂里却又响起了一阵骚乱,接着是琥珀的叫声:“主子!主子快出来看看呀!” 傅灼灼抬头与胡非为相视一眼,急忙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胡非为出去就问,然后就看到大厅里的人全都站着,围城了一个圈。一名成年男子倒在这个圈里,面色泛红,双眼紧闭,双手成倒钩状抽搐,刘大夫和一个伙计正手忙脚乱的按住他。 “怎么又这样了!”胡非为一看这症状就说道。傅灼灼上前掐了掐男子的脉象,发现他脉象混乱且急速衰弱。再看他手上,果然也起了脓疱,和三娃子的病症一模一样。 “快,把他搬进诊室去,胡先生,你带这些人去后院安置,先隔离起来。琥珀,立即去后面烧水放金银花和烈酒,然后用这些水把地上洗一遍,所有人戴好口罩和手套,不要轻易摘下!”傅灼灼起身一挥手,下了一串命令。 如果真的是烈性传染病,那这药堂里的每个人就都有危险!可是身为大夫,她肯定是不能退缩的,只能赶紧先把能隔离的都给隔离了,尽快找出治疗的方法。 这下,所有人都感觉不对了,那些病人纷纷紧张道:“大夫,我们得的是什么病啊?” “是啊大夫!” “不要 担心,会治好的,你们先跟我来!”胡非为喊住他们,将所有人往后院带过去。 两个伙计,把昏迷的男子抬进诊室,放在另一张诊床上就退了出去。 三娃子的爹哭哭啼啼抬起头,看到又一个抬进来的,不由得问:“这人……这人是怎么了?” “你先出去,但别回家,我等会儿还有事问你!” 傅灼灼检查着手里的病人,对他说道。 三娃子爹愣愣呆了一会儿,直到傅灼灼加重语气:“出去!”他才赶紧走了出去。 诊室内,就剩下傅灼灼和抽搐男子。 为防止他抽出中咬伤自己,傅灼灼先用棉布塞住了他的嘴,然后又用银针帮他缓解痉挛症状。 胡非为说过,药堂里的退烧药剂对这种烧没用,而且三娃子的死因应该是肺部感染,如果是这样的话……傅灼灼思岑了一下,赶紧从她随身带着的药箱里,取出两个酒葫芦。不过这酒葫芦里装的可是不酒,而是这几天,她刚刚研制的特效退烧药和解毒杀菌药。 这些药剂,是她前世研究的药方在熬煮时加入月升泉而得,虽是中药剂,但加入了月升泉效果就能和西医药一样,起效非常快。就不知道,对这病是不是有用。但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傅灼灼只能先给男子灌下再说。 灌了药,傅灼灼能做的除了观察就是等。莫约一刻钟的时间,退烧药很快就发挥了作用,男子的高热有所减退,涨红的脸色也有了好转的迹象,呼吸也比刚才平稳了些。 傅灼灼暗松口气,看来退烧药还是有用的。就不知道能不能拖延病情,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出这个病的治疗方法了。 “咚咚,掌柜的,是我,我有事想和你说。”刘大夫敲了门,在外面说道。 傅灼灼将手里的酒葫芦都塞好盖子 放了回去,“进来吧。” 刘大夫推门进来,看了眼床上的病人,再看了眼里头床上三娃子的尸体,欲言又止:“掌柜的……” “刘大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傅灼灼觉得这刘大夫还是可以的,如果当初不是为了生计进傅家药堂,确实是个好大夫。 刘大夫搓着自己苍老的手掌,望着傅灼灼话在口中酝酿了一会儿,才说:“掌柜的,这病我见过,恐怕是瘟疫。” “我知道,刚才胡先生跟我说了。”傅灼灼点头。 刘大夫惊讶道:“那掌柜还……”难道不怕被传染? “是不是瘟疫先不说,但见死不救总不行。”傅灼灼平静的望着他说。 刘大夫动了动嘴唇,他就是担心她那么好的人,万一…… “刘大夫,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先回家去,不过要记得身上消消毒才行。”傅灼灼继续望着他说。 但刘大夫一听,急忙摆手道;“掌柜的,我不是这意思,老朽都活这么大半辈子了,还怕死么!我只是担心你啊!万一您被传染上,万一……” “刘大夫,谢谢你担心我,但是我没事,会注意的。”傅灼灼扯动了下嘴角,不过带着口罩刘大夫也看不出来,只能看到她的一双眼睛弯了弯。 “哎……其实我也知道,掌柜的人好,不会见死不救,那掌柜的可否再听我一句。” “你说。” “要不,您去问问傅家的人,去年发瘟疫,就是傅家的人拿药治好了这病,我想他们应该是有方子的。”刘大夫知道她和傅家的人不对付,所以刚才才那么犹豫。 傅灼灼刚才听胡非为也说起了,但现在她不在意药方,而是在意这场瘟疫的本身。 “刘大夫,你能再和我说说去年的瘟疫,是什么情况吗?越详细越好。” 第229章 还是要解刨 “当然。”刘大夫点头,然后回忆道:“去年发病的时间是六七月,城西那一片,聚福楼掌柜韩老板的儿子,出了趟城,回来就得了病,让远大夫上门去看的,就是这样的症状。 一开始也没想到是瘟疫,但后来那一家子都得了这病,小到丫鬟大到夫人,全是这般口舌手足生泡,咳嗽呕血不止。 还不只是他们一家,还有旁边的柳老爷和陆老爷一家,说是聚福楼掌柜的儿子传染的,闹的不小。后面远大夫没办法,让傅妙莲亲自上门去看了,回来她就想出了一个药方,倒是很灵,吃了才一天就见效,人都开始好转了。接着柳家和陆家也叫傅妙莲去看了,都吃了这方剂,人都没事。这病也就消声灭迹没了声。” “等等,你说去年是城西的几家大户发病,那城外的李家村和王家村怎么回事?”胡非为不是说死了很多人吗? 刘大夫又说:“那是再后面的事了,成里的瘟疫没了声,出城的人才知道城南的李家村和王家村早就有这病了,还死了百来人,后面赵大人出面让傅妙莲过去给了点药,倒是真的治住了。” “那韩掌柜的儿子会染这病,难道是出城去了李家村或王家村?” “这……好像说是打那边路过了,进没进村我就不知道了。”刘大夫摇摇头说道。 傅灼灼听完还是觉得不对劲。 因为疾病的发病是需要一定条件的,这是无容置疑。可按照刘大夫这话来说,这病发病的时间没有特定性,现在是春初还没完全出冬,天气很冷。但洛城的六七月已经很热了。 至于传染的途径,看起来是空气或者飞沫,但是三娃子病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他身边的人没事呢?至少他爹现在看起来除了担心和 憔悴,也没见有发病的征兆,难道是潜伏期? 再者,三娃子从发病到死不过几个时辰,可是刘大夫刚才说,去年韩掌柜的儿子是在家里拖了好几天,传染了全院子的人才让傅妙莲上门给治的。 这蔓延速度也不一样啊! 难道是病毒进化?但才一年时间就进化成如此猛烈的病毒,也太违背常理了? 傅灼灼越想脑子越涨,总觉得这是充满古怪,可是她又抓不住那古怪到底在哪里。 看到她思索的表情,刘大夫问道:“掌柜的可是想到了什么?” “还没有,不过谢谢你关心我,我没事,你要是累就回去。” “不不,老朽不回去!”刘大夫摆手,虽然过去做了错事,如今傅灼灼重新给了他机会,他怎么能在关键时候退缩呢。“掌柜的放心,只要你说治,不管是什么病,咱都治!那我就出去忙了,掌柜的要是需要老朽做什么,就直接吩咐。” “那好。这样,你把这杯药剂交给胡非为,让他混合药堂里煮好的清热解毒汤,给后院的每个病人都喝一碗。”傅灼灼又从药箱里拿起那个装有解毒消炎药的葫芦,捞起入口旁边书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交给刘大夫。 刘大夫赶紧接着说:“是,我马上送去。” 目送刘大夫出去的背影,傅灼灼又看看诊室里的一人一尸。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看来只能从三娃子身上着手了。 想了想,她转身出了诊室,看到三娃子的爹呆呆的站在大堂里,走上去道:“我问你几个事,你老实回答。” 男子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比他家三娃子大不了几岁,可是她的语气和眼神,就是带着一股让人敬畏的感觉。不禁拘束的点了点头,舔舔干裂的唇道:“小大夫请 问吧。” “你说你儿子昨天晚上还好好的,那这之前,前天晚上,或者是前两天你有觉得你儿子有什么不同吗?” 男子抽了抽鼻子,好像陷入了思索中,“好像没有啊,三娃子天性就调皮,前天还在外面闯了祸,带着他弟弟出去很久才回来,被他娘揍了一顿,昨天起来又好好的,没见生病。” “好,那你家住哪儿?那一片除了你家三娃子,可还有其他人生病吗?或者是最近有什么牛羊猪狗的死亡事件么?”傅灼灼又问。 男子挠头想了很久,“我家就住在城门附近的洛支河北面的柳巷那一片,我每日出门到大户人家那上工,也没注意到家附近谁病……哦,对了,刚才抬进去那人,好像是我巷子东边的那个酸秀才!还有我刚才好像听到我们对面那户的二儿子声音了。”男子终于想起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道。 “那还有呢,你们家附近这几天,可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这……这我真不知道了,得问我家娘子比较清楚。” “好吧,这样吧,你今日先留在我们药堂,若我有问题再找你。”傅灼灼说着喊住一个伙计,将三娃子爹带到楼上的房间去,那也是病房,但不是隔离用的,三娃子爹现在还看不出发病的情况,所以先不用关后院。 吩咐完这些,伙计带走三娃子爹,傅灼灼又叫来刘大夫,让他将她刚才的那些问题,再去后院问问,看那些病人可是知道什么。 吩咐完,她走到药堂门口,“魏影。”“小神医。”在外守护她的魏影立即出现。 “你马上回去找炽火,让他给我调些人过来,再让他派人去找赵大人,让赵大人去城南洛支河北面的柳巷那一片看看,最近有没有出什么 事。再让赵大人找一找关于去年瘟疫的记录,找到了赶紧给我送过来!”傅灼灼吩咐道。 听到是瘟疫,魏影一惊:“瘟疫?难道这里的人得了瘟疫?那小神医你……”“还不确定,只是猜测。所以需要你赶紧去办,还有,告诉琉璃他们我这几天就在药堂住下了,让她帮我照顾好子归。”傅灼灼眼眸半垂,她肯定不会让自己轻易送命,但瘟疫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她能做的就是赶紧找到治疗办法。 “那……小神医你多保重!”魏影算也了解了傅灼灼的性格,想来就算是真的瘟疫她也不会不管,所以劝解的话毋庸多说,只要赶紧去办事就行。 魏影离开不久,胡非为安顿好后院的病人回来了:“小师父!你给的药都给他们喝了。” “那就好。”傅灼灼点点头。 胡非为左右一看,现在大堂里也没人,便压低了声问;“小师父,你刚才给我的药,可是你做的神药?” 傅灼灼做的那些药,胡非为见过也啧啧称奇不已。可那些都是傅灼灼的秘方,他也不会到处跟人说,所以问起来都是压低了声的。 “嗯,不过……”傅灼灼也不隐瞒,眉头沉重的说了一半,对他勾勾手道:“你跟我来。” 两人又一前一后回到了诊室,傅灼灼站在那个昏迷的男子身边说;“这是我用力药以后的情况。” 胡非为上前看了看男子的脸色,再摸了摸他的脉象,面露一丝惊讶:“高热退了,脉象也稳了些,难道小师父你做的药对这瘟疫有效果?” “不,我觉得不是,你看他并没有完全好转的迹象,只是控制了病情的发展程度。治标不治本。” “难道,是还没有起效吗?”胡非为猜测的问。 但傅灼灼觉得不是 ,她的药可是加了月升泉的,现在服下也有半个时辰了,不可能不见效。唯一的可能就是对这个瘟疫没用。 “连小师父的药都没用,那可怎么办?”胡非为一着急,又想摸自己胡子,可是现在胡子没了,只能摸个空。 “关键还是要从病因着手。” “怎么着手?”胡非为眨了眨眼道。 傅灼灼没有回答,而是朝那边三娃子的尸体走了过去,“不知道,胡先生可是听说过解刨尸体这做法?” 胡非为赶紧走上来,看到她解开三娃子的衣服,露出灰白的胸膛:“你的意思是刨开尸体,检查里面的死因?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也做过。”他好歹是个医痴,解刨尸体什么的,肯定做过。 “那就请先生再来帮我一回吧!”傅灼灼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胡非为对这种事肯定感兴趣。 胡非为忙点头,一双桃花眼里又露出充满了兴趣的精光来:“行!” 莫约又过半个时辰,吃了傅灼灼的药,后院的那些人的病情倒是都控制住了,至少没有再发生高烧抽搐,和咳血。琥珀烧了好几锅的金银花水,对酒后和两个伙计把药堂里仔仔细细的消毒了一遍。 炽火提着剑急急忙忙带人赶到,一进门就差点被琥珀泼了一身水。 “干嘛呢!”止住脚步,他蹙眉沉声道。 “炽火大人!”琥珀看到他赶紧行了礼,然后说:“主子让我消毒呢,所以才……” “消毒?”炽火听完脸上沉了沉,魏影让他带人过来,还要他去找赵大人要关于去年瘟疫的记录,他路上就在想难不成又发瘟疫了?现在看到琥珀在消毒,这想法就更加笃定了几分。 “小神医呢?”他问。 琥珀朝诊室看去:“和胡先生在里面忙呢。” 第230章 疑点重重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炽火回头吩咐完带来的人,提着剑大步朝诊室过去。琥珀见状,急忙拦住他:“哎,你等等主子没让你进去呢!而且,主子说了,进药堂的人都得戴上口罩,捂住口鼻。”说着,琥珀回头到柜台后面拿了个口罩出来。 炽火看了眼她手里的口罩,心想和他的蒙面布不是一样么,不过还是乖乖的戴上了,然后又往诊室过去,不等琥珀再说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诊室内弥漫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有中药的味道,还有一股腥臭的味道。 傅灼灼和胡非为正围着三娃子的尸体,他们身边分别摆着几个木托盘,托盘里放着很多暗红色或者黑色的肉块。 炽火皱眉朝他们走过去,越靠近他们那股腥臭的味道就越重,不由得让他抬手挡住了鼻子,“你们在干什么?” 等走近了,他才看到傅灼灼面前居然还有一具尸体!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最让炽火惊讶的是,傅灼灼居然在那尸体的胸前开了个洞,由胡非为撑着皮肤,她在里面掏东西! 绕是他见过不少杀戮,这一幕也够恶心的。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一边架子上放的木托盘,差点打翻了。 胡非为抬头不悦道:“你小心点!” “这些,这些是什么?”炽火指了指那些托盘里的一个个东西。 胡非为眼角一挑,桃花眼露出笑意:“这还用问,当然是尸体的五脏六腑。” 炽火再次瞪大眼,他们居然在医馆里挖尸体的五脏六腑!这不是仵作干的事么! 再看专注检查着尸体胸腔的傅灼灼,他更觉得这女子心狠手辣的很,居然挖死人的心肝,这是有多缺德!他本来就觉得她这般年纪就能砍人头颅,心眼实在太狠!这会儿到好,直接连尸体都不放过了!真不知道主子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心狠 手辣的女子的! 对于炽火的愤怒,傅灼灼视而不见,抬头对胡非为说道:“腔璧四周看不出什么异常,还是得从五脏六腑着手。” 胡非为额首放开为她撑开的胸膛皮肤,然后走到床尾的架子上,如挑选商品般看着上面的东西道:“从哪个开始?” “就从肺吧。”傅灼灼转过身来,手里重新拿了她的手术刀。 扭头看到气青了脸的炽火,刚好物尽其用道:“你把门口桌子上的小册子拿过来,等会儿我说一句你记一句。” “什么?”炽火扭头看了眼门口的桌子,“要册子干什么?” “都是离王府的人,怎么蔚蓝就那么听话,你就那么多问题,要是不帮忙,就赶紧出去,少在这里碍事!” “就是,这可是关系到能不能找到治病的方法,不能就赶紧出去!”胡非为端着那个肺,又回到尸体旁,直接把肺放在尸体脚下,端过蜡烛帮傅灼灼照亮。 “……”居然拿他跟蔚蓝那个木头比,还比不上! 炽火心中不服,但倒是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心里头一阵哼哼,转身过去拿起傅灼灼说的册子,一打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的东西,居然都是关于这次瘟疫的症状。 而傅灼灼已经开口:“肺发黑,肺以泡沫样血为主,肺泡细碎,有溶解程度……” “等会儿,这是什么意思?”炽火写了几句,又忍不住道。 “你哪儿那么多问题,让你写就写!”胡非为瞅他一眼,最恨这种老打断傅灼灼给他讲知识的人了! 炽火吃瘪的瞪了瞪他,又老老实实将傅灼灼说的记录下来。 “心脏内部有黑化,肝脏边缘有出血……这病,怎么像是中毒……”解刨完三娃子的心肺肝脾,傅灼灼喃呢道。 “我也这样觉得。”胡非为说道。 他们这次解刨做的很仔细,外面里面都查了一遍,外面没什 么特别的,但内脏都成这样了,实在古怪。 “什么中毒?”炽火闻言也不觉得恶心了,凑到他们身边,“你的意思是,这不是瘟疫?” 傅灼灼看看他,再看着胡非为:“胡先生怎么想。” 胡非为也用手术刀,拨弄着面前摆放着五脏六腑,也不确定道:“像中毒,可肠胃并没有中毒的症状,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可能是巧合。” 傅灼灼点头,跟她想的一样。 如果是中毒,应该是肠胃先出现被毒物侵蚀的痕迹,但三娃子受伤最严重的是肺,肺部大量发黑的黑色的肺泡呈现粉末状,所以死的时候才会出现泡沫样黑血。 虽然没搞清楚病因,但是死亡原因和内部病情的变化,傅灼灼是查清楚了。 “都放回去吧,好好缝好。”傅灼灼吐了口冷气说道。 胡非为应声,帮着她又一次打开三娃子胸前的那个洞,然后炽火看着她将拿出来的那些脏器又一一放回去,还仔细的缝合好。等最后,三娃子的尸体上只有一排细线的痕迹,其他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炽火看到这,心中暗暗震惊,他之前听蔚蓝说过,她给人人做了开膛剖腹的治疗。他当时是觉得一定是蔚蓝太夸张,但现在看到她居然能把尸体的五脏六腑拆下来,又装了回去似乎开膛的治疗,也不是夸大其词。 “让你转告给赵大人的话,可转告了?”傅灼灼将三娃子的衣服重新穿回去,然后走到门口的桌子前,脱掉手套,在角落打了盆水洗手。 炽火被她一问拉回神智,嗯嗯啊啊的点了点头:“说了,东西也带来了。”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来,“这是关于去年瘟疫。官府的记录。” “哦,那赵大人怎么不过来?” “哼,那个贪生怕死的贪官,怎么可能会过来。”胡非为边打开诊室的窗户通气,边接了句道。 炽火瞥他一眼,倒是真被他说中了。 傅灼灼一想也是,赵大人知道这里闹了瘟疫,肯定是躲得比兔子还快,只是她还有事想问他呢。 “怎么,你有事还要问他不成?”炽火这会儿的脑子倒是转的快了。 “嗯,有些事是想当面问他。”傅灼灼蹙眉将他手里的册子拿走翻了翻,上面描述着去年的瘟疫情况。 但是写的很潦草,只有关于城外两个村子死了多少人的记录,至于病症也就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根本提供不了更多的帮助。 “是什么?要不我把他带过来!”炽火将手里的剑换了只手说道。 “算了,先不用管他,如果之后还有新的病患出现,再让他过来吧。”傅灼灼看到册子上的记录,想着那赵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带过来也白搭,还是不多个碍事的了。“我让你带点人来,可带来了吗?” 傅灼灼合起册子又问道。 “带了,二十个都是王爷身边亲兵,你要做什么?”炽火有些担心,怕她用这几个亲兵做什么出格的事,会影响到墨离珏身份。 “不做什么,只是让他们将我这药堂先围起来罢了,在这个病确诊之前,让他们守在我大门口,病人只能进不能出,无关的外人一概不能进来。”这样是为了防止药堂里的人出去传染别人。 说完傅灼灼又想起什么的,“让外面的人通知一下义庄的,把三娃子的尸体带走,找个地方火化了吧。” “什么?火化?”现在这个时代讲的都是尸身完整,入土为安,火化显然不妥。 炽火担忧要是被三娃子的家人知道,怕是得闹。 “不火化,等毛病传染出去死更多人啊?”胡非为接了一句道。 炽火语塞,明白的点点头:“好,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安排。” “胡先生,我们把这病人移到后院去吧,等三娃子尸体被运 走,这里也得消消毒。”傅灼灼又道。 胡非为赞成,立即出去叫伙计,但过了会儿却还是他自己回来了。“那两贪生怕死的伙计,听说是瘟疫,都想告假回家不干了。” 傅灼灼看他一眼,对这消息倒是不惊讶。“我出去看看。” 药堂的伙计,一个才来不到四五天,都是这附近的人,来药堂就是找点打杂的活混口饭吃,谁都不想为了工作把命搭上。刚才隐约听到他们说这些人得的是瘟疫,他们便不想再做下去了,这会儿都站在大堂里要告假离开。 傅灼灼出来看了他们一眼,又对胡非为说:“去把刘大夫和琥珀也叫来。” 在她面前,胡非为就甘愿沦为跑腿的,很快去后面把人也叫来了。 “主子,怎么了?”琥珀不明所以的问道。 刘大夫倒是看出了些端倪,站着没做声。 傅灼灼看过此刻站在面前的每个人,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实不相瞒,今天接诊的这几个病人确实都有古怪,说是瘟疫也有可能。” “真的是瘟疫?” “这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两个伙计一听傅灼灼都这样说了,更慌张起来。 琥珀倒是不害怕,只是担心的望着傅灼灼。 傅灼灼笔直而站,继续用刚才的口吻说:“我知道瘟疫是会传染的,也可能会继续害死人,大家生来为人都不容易,谁都不想死。” “掌柜的,既然如此,能不能放我们回去啊?”一个伙计用打颤的声音问道。 “能,可以放。”傅灼灼说。 那伙计如获大赦,只是他还来不及高兴,傅灼灼又说:“只是大家也应该知道,人都是会生老病死的,我不要求你们必须留下,可是我要你们都想想,如果今天得病的是你们自己,来医馆求医治病,而我为了自保,却拒绝了该怎么办?” 那两个伙计一愣,面面相视眼又看向她。 第231章 救人从来不是半途而废的事 傅灼灼也看着他们说:“你们有走的权利,我也有不医的权利,可我既然选择了做大夫,那治病救人就是我的职责,你们虽然只是伙计,但进了我药堂做事,也应知道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既然是救人免不了会有各种毛病。可正因是救人,从来就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不管是瘟疫也好,传染病也罢,我从今天起就会留在这药堂中,直到我堂子里的病人完全康复为止,至于你们想走就走吧,可我以上说的话,还是希望你们能想一想。” 傅灼灼说完,两个伙计垂首沉默下来。 傅灼灼轻轻吸气,看向琥珀和刘大夫还有胡非为,“你们也是,想走的都可以走,只要把注意消毒好身上的病菌就好。” “主子,你说什么呢!你是我主子,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就算是瘟疫又怎么样,主子你医术高明还怕这玩意么!我不走!”琥珀上前,气呼呼的说道,说完扫了眼那两个伙计:“谁贪生怕死谁就走吧,反正我不走。” 胡非为双手背在身后道:“哪里有奇病哪里就有我,不走。” 刘大夫也道:“掌柜的,我刚才就说了,我不会走的!” 傅灼灼含笑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再看向那两个伙计道:“你们俩要走,就用后院烧的水好好洗干净自己身上,然后再走吧。”两个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话。 “主子说的对,你们要走就走,反正我们不走!” “就是,就是!你们要走,就赶紧走吧!” 药堂门外,突然传来了琉璃和玲珑的声音,接着她们同魏影快步跨进药堂的大门,站到了傅灼灼身边。 “玲珑姐姐,琉璃……你们来做什么?”傅灼灼看到她们先是惊讶,后又露出担心。 琉璃对她欠身道;“得知主子这里有重要之事,琉璃实在担心主子便擅自做主,安排了府中事物,过来帮主子了。” 玲珑跟着说:“公子听说你这里出事了,急着要过来,我怕他来不方便,就代他过来了,不过主要还是想来帮忙你!” “你们……”傅灼灼看着她们。 魏影也低头拱手道:“主子已经将我送给小神医,日后小神医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行了,贪生怕死的就赶紧走吧,这里又我们离王府的人接管了,不差你们几个。”炽火提着剑又进来说道。 刚才他在外面,傅灼灼的话他差不多都听到了,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这心狠手辣的小丫头,可是对于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他倒是很赞同,而且药堂里人要是不够,他就把王府的亲兵都给带过来,还差两个伙计不成。 傅灼灼看着他们想感动的哭,又想笑。 “灼灼,别担心,我们陪你!”玲珑拉住她的胳膊,丝毫不介意她白大褂上还沾着血。 琉璃也道:“主子放心,府上我已安排妥当,红玉翠玉和陵迟会好生保护小主子,您尽可在这里放手干。” “好!”傅灼灼重重点头,再一看堂内的三人:“那我们就别闲着了,赶紧想办法查清病因吧!炽火和魏影穿好白衣服,戴好口罩和手套,将诊室里的病人抬后院去。琉璃和琥珀去后面继续烧消毒杀菌用的金银花水,也记得戴好口罩,玲珑姐姐……就留下陪我吧!” “好!” “是!” 一干人等全部应声,立即忙活了开来。 至于那两个伙计,要走要留就随他们吧。 “掌柜的,”刘大夫将手里的记录册交给傅灼灼,“掌柜的,这方才老朽询问那些病人的结果,他们确实都住 在城南洛支河北面的柳巷一片,和死了的三娃子多少也认识,可我问过了,他们的病前和三娃子没接触,甚至他们之间几个人也没多大接触,起病都是今儿一早开始的。” 傅灼灼翻开上面的记录,看到每个人所说各有各样但唯一就是没有确切的病原接触。可是起病的时间却又相近,大约都是早膳过后,先是觉得胸口闷,呼吸难受,接着咳嗽,然后手脚指尖发麻起泡,舌头发麻…… “好,我知道了,你和胡先生先在后院观察着他们的病情,若有加重的马上告诉我。”傅灼灼沉重的点点头,总觉得这病有点奇怪。 再晚些,赵大人派去洛支河北面的柳巷一片调查的衙役过来禀告说,是柳巷那一片没再听说谁得了病,倒是对面的桃花巷传出有人得了怪病,还不少,甚至有人死亡。 傅灼灼听闻立即决定让胡非为守在药堂中,自己则带着刘大夫和炽火一起过去看看。 但是他们还没出门,门外却有一位妇人拉着两个孩子走过来。 “这位大哥,这里是……药堂吧?”看到门口有守卫,年轻妇人不敢贸然进门,只小声的问门口的人道。 “是,你是什么人?没病就别进去了。”守卫拦着她询问道。 “我是来找我家孩子的,我家大儿子和男人在里面!”妇人说着握紧了两个小儿子的手。 在药堂里的傅灼灼看到门外一幕,走到门口来说:“这位年轻娘子,你……是三娃子的娘么?” “啊,对,我是!”那妇人赶紧点了头。 傅灼灼本来就想去找她问点事,没想到她自己来了,马上示意守卫放她进来。 “那个小姑娘,你是这里的药童吧?可是看见我家三娃子了?”年轻妇人牵着孩子跨进 药堂,急忙询问道。 傅灼灼凝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这位娘子不知贵姓,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啊,我夫家姓李,你叫我李家娘子就行。”李家娘子打量她一眼,后面见药堂里还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有一个两鬓发白的老头,那人看着就是大夫,便想走上前去问孩子情况。 但傅灼灼已经问“李家娘子,不知道你儿子三娃子起病之前你可发现什么异状吗?就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发烧之前的这段时间。” 在她说完后,刘大夫已经转身走到柜台前,将那本记录册又拿了起来。 李家娘子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道:“没发生什么啊,昨晚我安顿好他们爷几个,就自己躺下睡了,半夜起来给他们盖了两次被子,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就早上天快亮的时候,三娃子起床去茅房,那时候还好好的呢。” “他去茅房是自己去的?”傅灼灼忽然似抓住了什么重点的问。 李家娘子点头:“是啊,都七八岁的孩子了,不用人带着了。所以我也奇怪,难道是上茅房的时候冷着了?等早上我起来做好饭,叫他们起床就发现这孩子脸色不对。” 傅灼灼又环胸摸起下巴,难道,三娃子上茅房的时候,接触到了病原么? “那个,姑娘啊,我家三娃子怎么样了?他和他爹人呢?”傅灼灼蒙着脸,李家娘子是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的,只见她一直皱着眉头,很担心的问。 刘大夫看到傅灼灼在思考,便上前道:“这位李家娘子,你别担心,你男人就在我们楼上呢,你等会儿上去就能看见他了。” “李家娘子,你还能再想想三娃子从茅房回来以后,有没有说什么?或者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傅 灼灼思索一阵又追问的说。 李家娘子低头看了看身旁依着的两个孩子,“没说什么……哦,他说隔壁姨的胭脂真香。” “什么?” “我们隔壁家住的是个gua妇,之前是在长乐街上过活的,从了良也没见收敛,整天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是勾搭谁家男人……”李家娘子一说起这个,话匣子就关不住了,面露鄙夷的讲着她家隔壁那gua妇有多feng骚,天天在身上抹一堆胭脂啥啥的。 呵,女人的嫉妒心啊。她默默与刘大夫对了一眼。 刘大夫也是颇有无奈,最后见李家娘子越说越多了,忙出声道:“那李家娘子,你家娃子就说了这一句?” “呃……”李家娘子正损着那寡妇起劲呢,听到刘大夫问愣了下,讷讷的点头:“是,是啊……肯定是那gua妇一大早起来在院子里不知道干啥,把我家三娃子都带坏了。” “咳,好吧,那先这样。琥珀,准备三个口罩给他们,带李家娘子和两个娃娃楼上去。”为免李家娘子继续叨叨那gua妇,傅灼灼敢紧出声道。 琥珀欠身,拿来三个口罩交给李家娘子让她戴好,然后引上了楼去。 刘大夫看了眼上楼的人道:“掌柜的对此有什么看法?” “还没有。”傅灼灼摇头,李家娘子说的那些都很平常,看不出三娃子到底是怎么染上病的,看来还是得去xian场看看:“刘大夫,我们先去柳巷那边看看。” 傅灼灼方才转身,楼上便响起了嚎啕的哭声,因是李家娘子已经知道三娃子的事了。 傅灼灼神色方顿,朝门口的守卫走过去:“若李家人问起孩子的尸体,就说已经处理了,他们不能见。” “是!” “那掌柜的,我们赶紧走吧。” 第232章 桃花巷的常秀才 …… 三娃子一家住的柳巷,在城南偏西南的地势,一面比邻洛城支流洛支河,往后比邻着城西的几家大户,环境要比刘大夫所住的城南区域更好些,房子都是高矮不一的二层小楼带个小院子。 “城南这一片,虽然都是平民,为何西边和东边会相差这么多?”傅灼灼同刘大夫坐在马车里,赶往有病患的桃花巷。 刘大夫知道她才来洛城没多久,听到话就道:“掌柜的有所不知,这洛城一地虽然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但之前大魏和西面的战争不断,这洛城也建了毁,毁了在建。 若不是先帝时期,开始与西边的波斯还有夏月国开始做贸易,这地方啊,穷的就跟在泥地里似地。 后来那王爷来了,洛城划入西疆峡州,还立为州府,成了离王地界。虽说那王爷没多管,不过正是他的宽松政策,让不少旅客都喜欢在这里停留,寒来暑往,洛城才算真的繁华起来。 这城南西面呢,原来就属于洛城比较好的地界,所以算是本土的,自然条件好些。而城南东面本来是个小村子,后面随着洛城的外来人越来越多,有钱的就买大房子,没钱的就在那边自己盖个房子,不过外来的么,条件自然差些,有个房子遮风挡雨就行了,也不求什么好不好的。”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就墨离珏而言,他应该也不是真的没管,而是故意用不管的理由,暗中把洛城变成西疆同行西方各国的重要的落脚点,让各种商队在这里停留,带动经济产生效益,反而使城市建设的更好。 毕竟,这洛城除了人来人往的繁华,却也没见治安有多差,若是他真的没管,这里恐怕早成了土匪窝子。 “吁。”马车停下来,傅灼灼抽 回思绪,一掀开帘子,便听到外面有悲切的哭声传来。 天已经黑透,几个衙役点着火把站在一条巷子入口,等候的衙役小队长看到炽火,立刻朝他行礼:“小的王三,见过大人!” 炽火额首跳下马,绕到马车前面,傅灼灼和刘大夫已经自己下来,看到小队长便问:“里面什么情况?” 这桃花巷和柳巷是面对面的设计,都是一面比邻着洛支河,一面住着人。抬眼望去,一桩桩小楼里带小院,现在不少人家都亮着烛火,一条巷子里站了不少衙门的守卫。 王三认识傅灼灼,更知道她的本事,赶紧行了礼,恭恭敬敬道:“回小神医,赵大人接到您的消息,就让我带着人来柳巷探查,但柳巷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得病的几人应该都已经前往你的药堂医治,倒是一河之隔的桃花巷传出哭声。 我就带着兄弟来这看看,没想到刚进巷子口第一家,就听说病死了人,我又进去看了,所说毛病和您描述的差不多。” “那还有活着的病人吗?”傅灼灼赶紧问。 “有,这巷子里住着一个本地大夫,懂点医术,平时大家有病也找他看,今天就是去了他家。这会儿剩下的病人和死了那些尸体,都还在他家里,我已经让人给围起来了。”王三说道。 “事不宜迟,那就赶紧去看看吧。”傅灼灼和刘大夫互看一眼,快步走进桃花巷。 在桃花巷深处的一家院子里,外面围着不少衙役,还有些伤心哭喊的百姓。 王三跟在傅灼灼身后,边走边道:“我怕这病在传染开,所以除了里面的病人和死人,其他人一改不让进了。” “嗯。”傅灼灼额首,这做法到是也没错。 走近了,他们听到一个年轻有力的声音在 和守门的衙役理论道:“为什么不能让我进,这是我家,我是大夫!你们这样守着,是让那些人,拜拜等死吗?” 王三又指着那人对傅灼灼说:“那就是这巷子里的大夫,常年尧,不过没在衙门登记,属于黑医。” “这不是常秀才么?”跟着傅灼灼的刘大夫也插了句说道。 傅灼灼看他眼道;“刘大夫认识?” 刘大夫抱拳回道:“是的掌柜的,这常秀才小时候就拜了城外西山寺的方丈为俗世弟子,学了一身不错的医术,后面考了乡试中了秀才,但因没有继续走科举之路,就在洛城开了医馆。后面傅家不让人随便开医馆,他不服傅家安排,就撤了自己的招牌再也没出来给人看过病。” 傅灼灼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 “吵什么吵!”等他们走到常年尧家门口,王三立即扯开嗓子喊道。 这一喊,那些哭声喊声统统安静了下来。 “这位官大人,这是我家,凭什么不让我进去!里面的都是病人,要是没人管就真的死了!”常年尧一看到王三,放开自己纠缠的衙役,又跑他面前来。 但衙役王三摆摆手道:“我们知道,这不是叫人来了吗?”说着,他让开了身,傅灼灼和刘大夫走了上来。 常年尧看到傅灼灼微微一愣,显然是不认识,但看到刘大夫那脸上却闪过了一丝狐疑外加嫌隙,“傅家药堂的人?你们来做什么?” “常秀才误会了,老朽已经不是傅家药堂的人了。”刘大夫对他施礼说道。 王三也道:“傅家药堂早关门了,这位是小神医,她会治这病,你就别管了。”说完,对守门的几个衙役使了眼色,让傅灼灼走了进。 常年尧看到他们进自己家院子,又不服道:“她会治病 ,我也会治病,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进了院的傅灼灼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常年尧。 那名常年尧不过也就二十多岁,面相长得一般,一身秀才褂子,文文弱弱,不过一双眼睛到是挺有神的,是个心气颇高的人。 “王衙役,你让他进来吧。”傅灼灼看王三说道。 得了她的话,王三的态度立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赶紧退后道:“好,好嘞!”然后放常年尧进了院子。 常年尧看了王三一眼,再看着傅灼灼,以及她身边随行保护的炽火。 “常大夫是么,还请跟我说说你这的情况吧。”傅灼灼从身上摸出自己的口罩戴上,转身继续往常秀才家里走去。 刘大夫和炽火同她一样,赶紧戴上口罩跟随过去。 常年尧见状加快脚步道:“你们是什么人?真会解这毒?” “毒?”傅灼灼走到一半的脚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常年尧:“常大夫说这是毒?” 炽火和刘大夫也面面相视。 “当然是。”常年尧点头,又狐疑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毒?” 傅灼灼目光转了转,不急着进屋了继续问:“常大夫怎么确定这是毒?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她和胡非为两个人都还不能确定这病因,怎么一个秀才大夫就能说这是毒呢? 常年尧对她一直不回答自己问题很不满,拧眉语气不善道:“你不是说你会治吗?为什么还问我?而且是我先问的你,你不应该先回答?” “放肆!”炽火听不下去这秀才胡搅蛮缠,便出口呵了一声。 好歹傅灼灼还顶着王爷未婚妻的名头,总不能让外人欺负到她头上来。 傅灼灼看了炽火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先别急,然后再看着常年尧道:“常大夫 说的也在理,我叫傅灼灼,在城南庙街开了家医馆,今日接了几个病人就是可怕和你这的人得了一样的病,所以才知道这病。至于我会不会医治么……应该比你胜上一筹吧。” “你姓傅?所以你还是傅家人?”听到傅灼灼的姓氏,常年尧再次露出敌意,“哼,还说什么傅家药堂关门了,我看就狗屁!难怪刘大夫跟着,原来还是傅家人!” 对于他纠结傅家人这一点,傅灼灼面无表情的叹口气,然后甩手道:“常大夫要是不想回答,那就是算了,这里的人我会接手的,王二!”“小神医,小的叫王三。”王三挤进院子里来,面露一丝尴尬的矫正傅灼灼道。 “随便,你把他带走吧,别在这里碍事。”傅灼灼挥挥手,扭头带着刘大夫和炽火进了常年尧家的大门。 常年尧一听,立即冲上去道:“你做什么!这里是我家,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给你送衙门去!”王三一声呵斥,将常年尧往院外拽。 但这时,进门的傅灼灼又探出头来道:“慢着!” 王三停住脚步,对她露出不解。 傅灼灼目光清冷的看着常年尧:“常大夫,给你一次机会,跟我一起医治怎么样?” 常年尧一撇头露出宁死不屈的表情道:“谁要与你傅家人同流合污……”“那算了,带出去吧。”他话还没说完,傅灼灼便挥了挥手。 王三继续拉着常年尧的胳膊往外拖,常年尧一阵挣扎,最后终于松了口:“好,一起就一起!这里是我家,你傅家人莫要欺人太甚!” “王三,把他放了吧。”傅灼灼人已经进屋,声音懒懒的飘出来。 王三回头看看进屋的傅灼灼,再看看常年尧,没好气的放开了他。 第233章 你对傅家的手段倒是很清楚 常年尧得了自由,冷哼一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然后朝自家大门走过。不过在进门时却踢到了门槛,差点摔个跟头,好在刘大夫离门进,扶了他一把道:“常秀才,脚下当心啊。” “少猫哭耗子,傅家走狗!”常年尧甩开刘大夫,朝傅灼灼看过去。 今天病人甚多,常年尧家大厅里已沦为临时诊房,几个严重的病人直接躺在地板上,而几个已死了尸体,因为还没处理,也躺在另一侧。 傅灼灼看着这环境,直皱眉。 “马上叫义庄的过来,先把这几具尸体拉走。”傅灼灼对炽火吩咐道。 炽火出去后,她和刘大夫来到那几个还有一口气的病人身边。 果然和她药堂里的那几个一样,都是口舌手脚生泡,有的已经高烧陷入昏迷,有的呼吸混乱急促,都比她药堂里的人要严重。 常年尧看她的样子到是专业,似乎是真的打算来救人的。 “常大夫既然说他们是中了毒,为何不解?”傅灼灼边检查边问。 “当然是没解药。”常年尧说,然后再看看她,“既然那当差的说你会治,那你可有解药?” “没有,我还不确定这是什么病,更不能确定是毒。”傅灼灼放下一个人的手腕,抬头看向常年尧。 常年尧想笑又觉得愤怒道:“那你还说会治病?” “那常大夫是怎么确定,这是毒?” “因为我看见了!”常年尧对她定定的说。 “看见?”傅灼灼站起身来,“你看见了什么?” “当然是毒烟!”常年尧背手挺胸抬下巴道。 “什么毒烟?在哪儿?什么时候?怎么看见的?”傅灼灼快步朝他走过去,接连问道。 常年尧前一秒还端着的架子,后一秒就因她的逼近连连后退,最后撞在门板上道;“你,你干什么?子曰‘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你…” “……”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才有理说不清,傅灼灼怎 么觉得是反了呢? 看着常年尧结结巴巴指着她,东拉西扯惶恐样子,她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无名火来。 “常大夫,人命关天你就赶紧说吧!”刘大夫也看不下去,赶紧过来帮忙说道。“我们都是为了救人,就别扯那么多啦!” 常年尧看看刘大夫,再看着傅灼灼,才自知失态赶紧站起身来道:“谁谁扯了!这不是在说么!那烟雾,是今日一早天还没亮时,从巷口的桥那边飘过来的,我那时正准备采院中晨露做药,自然是看见了。” “不是,你等等,你说今早十分有毒烟从巷口桥头飘过来。既然天没亮,你如何看见那烟雾,还有他们闻了都中毒,为什么你没事?”傅灼灼抓住重点又问道。 刘大夫一想也对,追问道;“是啊,常秀才这是怎么回事?” 常年尧听到她怀疑自己,立即从门板前跳起来,疾言道:“第一,那烟雾的颜色和普通的烟雾不一样,是紫色的,有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而当时已经是卯时,天色早已能看清些东西。第二,我没事,是因我自觉那烟雾有些古怪,不敢轻易吸入直接进了屋! 等后来,陆续有人寻我看病,都说是看到闻到那烟雾后才产生的不适。所以,我才断定那烟雾有问题!” “烟雾,胭脂水粉味……刘大夫,你还记得我们来之前,三娃子娘说的话吗?”傅灼灼看向刘大夫,目光灼灼道。 刘大夫点点头:“记得,三娃子说隔壁家的胭脂水粉味很浓,难道是这股味道?” 傅灼灼又开始摸自己下巴,若是这样,那三娃子死的时候,肺部受损严重就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了。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个病会突然集中爆发,进展还那么快,而接触的人,却没有被传染! 但,这是什么毒呢?紫色的烟雾,难道是香? 如果是香,为什么要对普通百姓下手? 才找到一部分答案,新 的问题接踵而至,让傅灼灼更加迷惘起来。 不过,光猜测也是不行的,很多东西还是要验证才行。 她扭头看向那边已经死了的几个人,“刘大夫,过来帮我一下。”她大步走向尸体说。 刘大夫跟着过去道:“掌柜的,要做什么?” “我们好好检查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被毒死的!” “这要怎么检查?”刘大夫好奇的问。 傅灼灼顿了顿,从药箱里拿起自己的手术刀说;“打开看看!” 刘大夫微微一愕,愣在原地。 常年尧看着傅灼灼,直到见她蹲在尸体旁,扯开他们胸前的衣物,忙大叫起来:“你要做何?他们虽已死,但尸身也是有尊严的!子曰……” “炽火!”被常年尧的子曰吵的脑仁疼,傅灼灼低声一呵将炽火叫来,将这常秀才给拉了出去。 “刘大夫,戴上手套过来帮!”傅灼灼再对刘大夫说。 刘大夫慌忙收回惊愕的心神,“来了,来了!” 半个时辰后,傅灼灼简单解刨了三具尸体,主要检查了他们的肺部和呼吸道,果然都和三娃子一样,全是死于肺部坏死,这样以紫色烟雾为毒的说法,就也可以成立了。 但是,这是什么毒,解药又是什么,她却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解答,必须马上回药堂作进一步的研究。 看到傅灼灼出来,炽火赶忙上前道:“怎么样?” “应该是毒没错,把剩下的人都带回药堂去,尸体继续拉去义庄,我们也赶紧回去吧。”傅灼灼说着看了眼院子里立着的常年尧,“他怎么了?” “太吵了,被我点了穴。”炽火冷声道。 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觉得吵。 不过现在事情办完了,她便道:“放开他吧。刘大夫,你先往马车那走吧,我们赶紧回药堂去。”刘大夫点点头,先一步出了院子。 炽火在解开常年尧穴位之前,又问道:“既然是毒,就让赵大人连夜 彻查吧!” “嗯!” 炽火解开常年尧的穴位,常年尧得了力气,马上冲进屋内去看那几具尸体,后面见尸体都完好无损,只是胸口多了一条非常不起眼的细线,不禁大愣了一番。 等他再走出来,傅灼灼早已离开。 …… “胡非为!胡非为!”刚回药堂,傅灼灼便兴冲冲的朝后院跑去。 胡非为得她声音,从一间屋子里出来道:“小师父,你回来的正好,赶紧过来看看,这个怕是又不行了!” 原来在傅灼灼回来前半个时辰,下午被傅灼灼喂了药的男子,病情突然又加重了,再次出现了抽出和咳血的现象。 傅灼灼跑进房间,看到炕上躺着的男子不断抽出,便知是药效过了。立即打开药箱拿出药葫芦,给他又倒了一杯特效退烧药,然后对胡非为说;“药堂里的解毒丸还有吗?赶紧先喂一颗!” “解毒丸?那是专门对付毒药的!”胡非为道。 “应该是毒没猜错了,先拿一颗给他服下吧。”傅灼灼说。 解毒丸虽然不能解百毒,可也能抑制毒素。既然她的特效解毒消炎药都能拖延一下毒素的发展速度,那解毒丸应该更事半功倍。 胡非为不知道她是怎么确定他们是中毒,而不是瘟疫,可她既然这样说,那他便相信她。 “好,我马上去拿!” 没多久,桃花巷的那些病人也送过来了。傅灼灼跟胡非为大致说了些情况,让他把这些人也安置到后院去,再喂解毒丸。等她一回头,发现在送病人的队伍后面,居然还跟着常年尧。 “常大夫,你在这里干什么?”看到常年尧站在她药堂门口探头探脑,傅灼灼走到门口问道。 “这里……真不是傅家药堂?”常年尧看了看药堂的招牌,三不医三个字就挂在大门上头,可据他所知傅家药堂的招牌是御赐的,连傅家人都没权利改,所以这药堂真不是傅家的? “常 大夫可是秀才身份,这三个大字应该不会认错吧?”傅灼灼面露笑容,话带暗讽的指了指头顶的招牌。 常年尧挠了挠脸,露出一丝尴尬,然后又甩了甩袖,将手放在身后道:“那我哪儿知,万一尔等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呢。” “也是,那常大夫慢慢看,我去忙了。”傅灼灼耸耸肩,转身进屋去。 “哎,你等等!”看她要走,常年尧又赶紧叫住她。 “常大夫还有事么?” 常年尧看她一眼,又垂首看了看自己脚尖,似乎犹豫着什么。 傅灼灼没时间跟他啰嗦,“若无事,我就走了。”正要欠身礼貌的离开,那常年尧赶紧喊住她道:“等等!慢着!” 傅灼灼面露一丝不悦。 “你,可有办法拿到解药?”常年尧终于问出心中担忧道。 “为何要拿?”解药什么的,自己做不就好了,虽然要花点时间,可是她药堂中的解毒丸也不是白搭的,拖个一天半天不是问题。 当然,如果能拿到解药自然是更好,但傅灼灼觉得与其满城找下毒之人,她自己做可能会更快些。 “当然是为了救人!”常年尧显然不理解她的想法,甚是气愤,“果然,姓傅的没一个好人!还说什么要救人,我看你根本是想害死他们!不,是先让他们花钱买一堆没用的名贵药材,趁机赚一笔横财!然后再害死他们!对!一定是这样!” “哦?常大夫对傅家药堂的手段还蛮清楚的嘛!”看到他气愤填膺的样子,傅灼灼不但不生气,还端着下巴,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来道。 常年尧站在药堂门口继续大骂:“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傅家使用的那些手段,我都清楚着呢!我告诉你,赶紧把人都放了,不然我就,我就去报官抓你!” “是哪个混蛋要抓我小师父?”胡非为从后院回来,一出门就听到这话,大嗓门一喊,疾步到了傅灼灼身边。 第234章 原来还是因为墨离珏 看到一个三尺大汉突然到傅灼灼身边站定,常年尧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身量也缩了几寸,警惕瞅着他们:“你们……你们就知道残害人命!我……我要去报官!我要……” “哎?你不是西山寺白云主持的俗家弟子吗?”借着大门口那灯笼的亮光,胡非为看清了门外这人的样貌,皱眉打断他说道。 “胡先生认识他?”傅灼灼颇有意外的看了眼胡非为,再看着常年尧。 听到这话,常年尧一愣,也盯着胡非为打量起来,“胡先生?难道……难道是胡非为先生?”常年尧面露惊讶。 “正是老夫。”胡非为双手叉腰挺了挺胸膛,嘴角一挑,桃花眼潋滟一笑。 常年尧终于认出没胡子的胡非为,惊讶之余视线在他和傅灼灼身上来回扫,先看到两人差不多的白大褂打扮,再回想刚才胡非为气呼呼要给傅灼灼出头的模样。 然后常年尧便如同受到了什么打击般,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胡先生都入了傅家药堂,难道……难道……这天下医道真要亡也?悲呼!人心不古呼!师父,您看错了人啊……” 看着常年尧在那絮絮叨叨,胡非为稍稍俯身,凑到傅灼灼身边来,满脸茫然道:“小师父,他 怎么了?” 傅灼灼明眸眨了眨,两手一摊露出个比他更无辜不解的表情。 “小神医,桃花巷的人都在后面安置好了。咦,他怎么在这?”炽火也从后院出来,看到常年尧站在药堂门口捶胸顿足,狐疑道。 傅灼灼摆摆手转身道:“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该问谁,算了,我去忙了,你们自己问他吧。”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般对胡非为道:“胡先生,三娃子的爹娘要是到明天还没出现什么症状的话,就让他们先回去吧。” 胡非为回过神想起正事,忙额首道;“好,小师父放心。” 常年尧呼天呼地完,抬头再见胡非为对傅灼灼马首是瞻,表情又是一阵悲切道:“胡先生,这是为何啊?为何您要这般自甘堕落,难道您忘了,当初您在西山寺说过的话吗?” “什么?我哪儿堕落了?”胡非为听得满脸莫名其妙。 傅灼灼看他们一眼,若不是无名毒摆在眼前,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她救,她还真想听一听常年尧能再说出什么来。 失笑的勾了下嘴角,她快步走向诊室。 常年尧看到她离开的身影,指了指再对胡非为道:“先生,她可是傅家人,那傅家身为医道中人却干着伤天害理之事,先生怎么能和他们同流 合污?枉我之前还那般敬仰先生,想如先生般……” 常年尧又说了一大堆痛心疾首的感慨,听得炽火都觉得脑子发胀,最后也没了那耐心,蹙眉去找傅灼灼了。 而胡非为算是听明白了,为什么常年尧会站在三不医的药堂门口,这样哭天哀地的,原来是误会了傅灼灼的身份! 傅灼灼回到诊室,用金银花水消过毒的诊室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她轻轻吸口气,打开自己的药箱将里面的一些药拿出来。可是若要破解毒药,管这些怕还不够,但现在也不能完全证明那是毒而不是瘟疫,她也不敢回到府中药房里去。 “不知道仙草录能不能破解这个……”她喃喃低语了声。“小神医!”炽火忽然进来将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了?这里没什么事,你可以去休息会儿。”傅灼灼看他一眼说道。 炽火站在门口凝视她一眼,进门站正身子,然后微微垂首,抱拳举至与头平视道:“主子不在洛城内,那赵大人又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如此残害百姓之事,恐怕还要小神医主持大局。” “呵,怎么突然跟我说这话?”看到一向对自己不屑的炽火说这番话,傅灼灼嘴角一扯勾出抹淡笑来。 炽火抬眼看了看她,他之前是 对她颇有成见,但这不是上次被她给吓着了么。可今天半日相处,虽然傅灼灼的一些举动确实出乎常人,看着甚是残忍果断,可也不得不承认,她所做之事确实都是为了百姓们着想。 他不瞎不傻,自然晓得要如何做。 何况,这里是王爷的州府王城,他自然要替王爷保护好城中百姓,绝不能让城中百姓接连遭遇不测。 见傅灼灼还等着自己回答,炽火动了动唇道:“我……我不希望有人残害王爷的百姓,既然王爷不在,那我自然要帮他守护好这里的人,还请小神医帮忙。” “原来如此。”傅灼灼收回目光,原来还是因为墨离珏啊。 “也不尽然,之前炽火对小神医多有误会,是炽火不好,还请小神医莫怪!”炽火将头低得更低道。 “行了,不用跟我说这些。放心,我不会撒手不管的。”傅灼灼拿了一个药瓶晃了晃,又打开闻了闻淡淡说道。 不就是怕我打退堂鼓不管了么,用得着说这么多么。 傅灼灼暗忖道。 炽火看她一眼,将双手放下来:“那……小神医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理后面那些中毒的人呢?” “他们吃了我堂子里的解毒丸,毒素多少会被抑制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做出解药就行了。”傅灼 灼倒也不隐瞒,跟他说道。 但炽火还是和常年尧有一样的疑惑:“自己做解药?难道不是赶紧将下毒之人抓到吗?或许他身上就有解药。” 傅灼灼停下手里的动作,偏头正眼看他:“若是抓不到呢?这洛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个下毒之人想藏身也不是有多难。再说,万一不是毒呢?那就根本不存在什么下毒之人,等下去就只是等死而已。” “啊,不是毒?可是你在桃花巷的时候不是……”她在桃花巷内可是验过那些死尸,也确实说了是毒。 “在没有百分百的证据面前,哪怕是最大的可能,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其他可能性,就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会带来的后果。”傅灼灼伸出一指,对他摆了摆纠正的说道。 炽火愣愣看着她,虽然都没听懂,但好像很有道理。 “好,一切都由小神医做主。” “嗯,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来,为了验证这到底是不是毒,你可能要亲自带几个人,跑一趟城外的王家村和李家村,去调查一下去年的瘟疫事。” 说到这事,傅灼灼面上又露出一丝沉重来。 如果这千真万确是毒,那王家村和李家村死了那么多人,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好,我这就去!”炽火额首道。 第235章 是谁指使你们的! 炽火离去,傅灼灼栓上诊室的门扉,才转身眼前便是一黑。 仙草录不请自来。 “我们,是越来越有默契了。”望着金光退去后显现出来的书本,傅灼灼挑唇笑道。 ——我本就在你内体,你想什么我自然知道。 翻开书页,仙草录显现着字句道。 看它越来越像个人一样能和自己对话,傅灼灼再次调侃:“所以说你是我外挂还真不假?” 仙草录沉默了会儿显现。 ——不假…… 没想到它还知道外挂的意思,傅灼灼心头猛地冒出一个念头来,急忙道:“你知道什么是外挂,那你跟我一样是从原来的世界过来的?那我没死成,还变成了灵魂穿越,也是你搞的鬼么?” 仙草录又是沉默,然后慢慢显现出字来。 ——此事,很难解释,暂且不谈。 “不谈?为什么……” ——你想我出来,应不是为了此事吧? 打断傅灼灼心里的问题,仙草录显现道。 望着眼前悬空的书本,傅灼灼抿了抿唇。 算了,现在救人要紧,这些问题还是等有时间再谈吧。 “行吧,那你可能分解出,那些人中的是什么毒么?” ——不能。 “……回答这么干脆,那你还出来干什么!” 傅灼灼先是无语,又忍不住吐槽。 只是她忘了,现在她心里想的任何事情,仙草录都能知道。 ——并非我想出来,是你想我出来。 仙草录缓缓的显现着字句,末了又加了一句。 ——我虽不能查验那是什么毒,但可根据现有条件帮你列出几种毒,可供你参考。 “这样……到也是可以。” 傅灼灼想了想,点头赞同。 然后,仙草录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似乎是在分析可能的毒种,接着书页又翻了起来,显出字迹。 ——地广物之博,南国有红蟾,活可吐毒汁,入皮红肿起泡,溃烂火烧感,死可风干磨粉入肺烂。 ——南国还有一种毒雾,乃是南国人毒术中的一种。听说此法乃是将各种 毒物风干捻成粉,再撒入干毒草内焚烧而生。 “红蟾,毒雾?”傅灼灼若有所思。“你所说的南国,莫非是九黎苗疆?”苗疆人善用毒物,跟善用巫蛊之术,她倒是从很多书上就看过。 ——是,此地也有南国,与大魏接壤,属吐蕃一隅。 “南国……吐蕃……傅妙莲……”傅灼灼双手抱胸,心中思索着仙草录给的这些线索,似乎就想到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南国的毒雾,你可有解毒的方子?” ——南国毒雾所用方子皆不同,若要解毒方子也需对应。 “是这样没错,所以需要根据病人的发病症状分解对应可能用的毒物,比如你刚才说的红蟾我看就极有可能。”傅灼灼打了个响指,对仙草录道。 ——但光一个红蟾并不能造成那般伤害,应还有其他毒物。 “嗯,没错,所以接下来你得帮我。”傅灼灼点头道。 ——如何帮? “用现有的症状,反推一个毒雾方子,再以此方配置解药。我现在没有研究室,但你应该能在书本上帮我分析各种毒草毒物的药理吧?所以我来想可能用到的毒物毒草,你在书本上配置毒方,若最后的效果与那些人的症状差不多,就能凭此方子再想出解药了。” 傅灼灼一口气说完,望着停在她面前不动的仙草录。 ——此法可行,但…… 仙草录字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若我长时间出现,会极大消耗你的精神力,只怕你身体未必能承受的住。 “还会这样么?” ——是。 所以它每次都是出现一会儿就消失,是怕消耗我太多精神力影响身体? 原来是这样啊。 傅灼灼微微点头,可依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反正也不是经常,一次应该没问题。再说了,这次情况紧急,解毒丸能压制的时间不长,若是不能彻底解毒,他们都得死,而且还不能保证下毒之人什么时候会再犯。所以抓紧时间研治方子,只要时间 够快,做出方子你就离开,不就没事了么。” 傅灼灼笑盈盈看着眼前的书本。 虽然仙草录没有五官,可是她却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叹息声。然后再显现字迹。 ——好吧。 …… 五更天过,天边泛起一道鱼肚白。 一帮百姓形色匆匆的走在城南的庙前街,最后到了三不医药堂大门前。 “是这里吧?” “没错,就是这里!” “那就砸门!” 几声嘀咕后,几个健壮的男子二话不说就要往药堂里闯。 负责守卫的亲兵见状,赶紧拦住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让开!让我们进去!” “没错,快把我们的家人放了!” “对,快放了!” 激动的老百姓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守卫面面相视一眼,立即让一人进去禀告。 不一会儿,胡非为和琉璃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口被守卫拦住的二十来个老百姓,胡非为奇怪道;“你们一大早的都要干什么?药堂这两天不能随便进!” “哼,为什么不能进,是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有人看到他像是个管事的,立即呛声说道。而后便是一阵附和声。 “对,没错!” “是啊,肯定在害人!” “快把我们的家人放了!” “你们在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胡非为看着这群人,神情莫名。 琉璃看他一眼,上前了一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说我们在害人?” 那些呛声的男子看到她是个女子,便稍微敛了些情绪,由一个中年男子道:“我们都是城南柳巷的百姓,昨日我们的亲人来你们这里看病,听说官府的衙役说都被扣下了,这是为何?” “对啊!我爹好好的,为何你们要把他扣下!”一个少年也上前了一步道。 “对啊对啊,还有我那秀才儿子!”一个老者也说。 胡非为同琉璃互看一眼,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是后院那些病人的家属。因为担心病人才会一早上门,于是他跟 着上前说:“那些衙役没告诉你们吗?你们的亲人得的都是重病,现在在医治,等好些了自然会让你们看望。” “什么重病,我们都听说了,这病本来就有方子能治,是因为你们害死了傅家大小姐和傅家老爷,让傅家药堂关了门,从让他们无药可医!”一个人说。 “没错,要不是你们让傅家药堂关了门,我们的亲人也不会如此严重,现在你们扣着人,就是趁机捞钱与那傅家药堂又有什么区别!” “对!” 几个百姓又七嘴八舌的说开,本平稳的情绪也再次激动起来。 胡非为和琉璃听着都觉不对,怎么又扯上傅家药堂了,还拿他们跟傅家药堂比! 这时,在后院休息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前头的吵闹声,闻讯赶来。 刘大夫匆匆到门口,看到外头那么多百姓不由得道:“胡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不等胡非为回答,有人将他认出道:“这不就是傅家药堂里的大夫吗?如今又在这里,还敢说这里和傅家药堂不一样!” “对啊!要不是你们搞垮傅家药堂,这病根本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是知道的,去年傅家药堂就出过治这病的方子,若交给他们,早就治好了!” “是啊,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傅家药堂草菅人命,假药当真药卖!当初关门的时候那么多人叫好,现在居然怪我们,你们讲不讲道理!”玲珑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外面那些话,气的她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冲出来道。 “就是!”琥珀也上来道。 “看看,各位看看!就这样的人经营的药堂,我们的亲人还有什么救,八成已经不行了!”百姓的队伍里,一个文弱秀才打扮的男子痛心疾首的说了句,马上将所有人的情绪都点燃了。 几个人作势就要冲进来,嚷着要给自己亲人报仇。 还有些直接从街边拿起石头烂菜就往药堂里扔,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药堂里的所有人,昨晚为了照顾那些病人一夜没睡,没想到一早居然遇到这养的事,难免心寒。 胡非为做这大夫本来也是看着傅灼灼的面子,如今遭此待遇岂能容忍,指着门外那些人道:“此等刁民算老夫瞎眼!” “瞎眼干啥呀?”一声清冽回荡在大堂中,不高不低却刚好盖过了外面的吵闹。 门口几人闻言都朝诊室的方向看去,就见傅灼灼挑着唇角,脸色有些苍白的从站在门口。 “小师父!”胡非为蹙眉看着她。 傅灼灼勾着笑走出来,到门口时扫了眼外面的老百姓,然后将手里一个方子交给琥珀:“马上去万药堂,将上面的药都抓齐了。” “小师父,这是……” “解药。”傅灼灼道。 “解药?才半个晚上,你就想到解药了?”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常年尧闻言露出惊讶之色道。 傅灼灼也这次发现,他怎么还在这里。 而不等她问,胡非为沉脸道:“小师父,既然这些人都说傅家药堂好,我们还治那些人干什么!让他们带走找傅家人去不就得了!” “胡先生,你可还记得我当初收你这个徒弟时,说过的话吗?”傅灼灼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眼里多了分严肃道。 胡非为一愣,这么大把年纪,在傅灼灼面前却如同个犯错的孩子般垂首道:“记得,抱歉小师父,是胡某错了。” 常年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昨夜胡非为说傅灼灼是他师父,他还以为胡非为是在说笑,但如今看来却是并非! 难道……常年尧盯着傅灼灼,还是不敢相信,这么个小丫头医术会在胡非为之上。 而傅灼灼训斥了胡非为,又走到大门口,看着那帮一早上来闹事的老百姓,神色微冷道:“是谁指使你们来闹事的?” 那些老百姓面面相觑,一时竟被这小姑娘的气势所摄,不敢再闹。 这时,一顶官娇子由远而近,最后停在药堂门口。 “赵大人到!” 第236章 难道还是傅家? 赵大人弯腰出轿帐,三不医药堂前的百姓慌忙跪了一地。 “都起来,都起来吧!”看到下跪的百姓,赵大人竟然不似往日那般耀武扬威,一阵挥手喊人起来,脚下小跑着朝傅灼灼而来。“小神医!” “赵大人!”傅灼灼稍稍侧身施礼,人还没蹲下去赵大人已经到她面前,“小神医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赵大人这般匆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看到赵大人这模样,傅灼灼可不觉得他是为了关心百姓,肯定是有事找她。 果然,赵大人苦笑一声,“小神医聪慧,”然后再看了眼后头眼巴巴望着他们的老百姓,扬了扬手示意去里面说。 傅灼灼眼底闪过一抹思索,给了身边的胡非为一个眼神,转身走向药堂内侧。 胡非为上前一步拦在门口,那些百姓见赵大人在也不敢造次。 赵大人看看这对持的双方眼底闪过狐疑,不过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赵大人有什么话请说。”傅灼灼在药堂内侧站定道。 赵大人也赶紧道:“小神医,听王三说,关于瘟疫的事,您有新发现?” “是。” “这不是瘟疫,而是毒?” “没错。”傅灼灼皆确认道。 赵大人闻言终于吐了口气,傅灼灼却不解道:“赵大人一早过来,就是要找我确定这事?” “啊, 对啊!实不相瞒小神医,昨日这事不单单是城南那些老百姓受累,城西那几家大户也有患病之人啊!”赵大人双眉紧锁,抖了抖双手。 “城西的大户也有人中了毒?”傅灼灼挑起一侧柳眉,难怪赵大人一早就赶过来问这些,原来是还牵连到了洛城中的大户。 不过若是这样,昨天怎么没见城西有人来求医,难道请了洛城中其他的大夫? “没错,没错!”赵大人连连点头,脸上表情更是头疼道:“分别是城西韩老板家的一个丫鬟,和酒庄陆掌柜家的一个小厮。” “韩家和陆家……我记得你给我的文书上记载,去年也是他们两家发了瘟疫吧?”傅灼灼思索着道。“那,那丫鬟和小厮现在在何处?” “哎,已经死啦!”赵大人望着她继续解释:“就是因去年他们两家也发了病症,所以一发现自家下人出现了病症,立即就将人给隔离了起来。只是还没等找到大夫,那两人就死在了柴房。 后面两家的家主怕事情闹大,便主动找到了衙门报告了此事,而后又得知城南也有瘟疫闹开,大家都怕再受牵连,昨晚上在衙门闹腾了半天,非得让我想个法子,去傅家拿药。 可这傅家药堂已经……”说到这里,赵大人眼巴巴的望了傅灼灼一眼。 傅灼灼算是听 明白了,赵大人这么一赶早的过来,不是担心城南那么多百姓的性命,而是担忧城西那几家大户人家闹开,让他难做。 傅灼灼脸色微沉,眼里露出几分冷然:“赵大人要是怕城西那些大户找您麻烦,那您自个儿去傅家一趟不就完了么,虽然傅妙莲死了,但傅天磊和洪氏还在啊!求求他们,搞不好就能给你个药方呢。” 赵大人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意味,干干的笑了两声:“傅家怎能和小神医比呢,我……我这不是相信小神医嘛!” “未必吧,或许你们早就找过傅家人,但他们借着药堂之事故意为难,不愿轻易给药方,又或者是给了你们什么条件,比如;让我这里关门之类的,才让大人不得已,只好一早赶来。”傅灼灼双手抱胸,冷冷的说道。 赵大人表情微变,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让傅灼灼捕捉到了一丝一语成谶的神色。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赵大人心虚,忙讨笑道:“小神医,啊不,应是王妃娘娘……” “别,我还没嫁进离王府,这王妃一名可担当不起。”傅灼灼抬手堵住他的话。 赵大人一句话被堵回半句,嘴唇张合了一番,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干笑来。 以傅灼灼现在的身份,他哪里敢得罪,更不敢跟她说条件,所以想了想 ,只能继续赔笑道:“小神医,下官并无别的意思,这不是,王三说了,您有重大发现,我就想来问问您这可有解药了没?若是没有,那我就让他们再等等!再等等便是!” 傅灼灼冷瞅他一眼,虽然赵大人重权贵,不在乎普通百姓的性命固然可恶,但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他这反应没什么好奇怪。 让傅灼灼真正在意的,还是傅家。 难不成,这次的中毒事件,又是他们搞的鬼?但傅妙莲和傅王权都已死,只剩下洪氏和不成器的傅天磊还守在傅家大宅中,这两人…… 摸了摸自己下巴,傅灼灼再问道:“赵大人可否给我好好说说,关于那死掉的两个下人,以及你们去找傅家的事?” “这是当然!”赵大人巴不得把事都告诉她,让她想想办法:“要说这死掉的两个下人,到没什么特别的。两个都是值夜的下人,那小厮是负责伺候韩家少爷的,那丫鬟是伺候陆家老太的,说是前天晚上当值的时候还好好的……别说是前晚,就连昨天早上见过他们的人,都说他们好好的。 只是等昨儿个下午先是韩家的小厮,又是咳血又是抽搐,被韩家管家瞧见,立即想起了去年瘟疫的事,就给先放到柴房里隔离了,没等人找来大夫呢,人就不行了。 至于那丫鬟么, 因值夜的丫鬟都是白日里休息,一直到晚上轮值的发现她没来,去找了找,才发现已经死在房中,听说死时口吐黑血水,口鼻手脚起泡溃烂。就和去年那瘟疫是一模一样。后来找到衙门,我已让衙门新来的仵作去看过,确实是瘟疫的症状。”赵大人眉头紧锁,回忆着道。 末了再看了傅灼灼一眼,又露出几分心虚的口吻道:“至于去傅家……您也知道,那些人见过瘟疫的厉害,自然是怕被传染,后想起去年的药方是出自傅妙莲之手,就等不及想去寻一个。 不过这傅家,人都死没了,还不知道好歹,居然说要我将您的药堂关了,再压着您去给他们磕头谢罪才乐意拿出药方,若不然就咒骂全城百姓都得此病,实在歹毒至极!” 说到后面,赵大人竟也露出了几分气愤填膺的神色来。 傅灼灼深深看他一眼,“你是说,傅天磊说要让全城百姓都得这病?” “嗯……他说他会诅咒全城百姓都得这病,直到您给他们磕头谢罪为止。”赵大人纠正了下意思道。 但在傅灼灼看来,这件事和傅家还是脱不了关系! “吁~!”药堂外,响起勒马声,炽火同两个骑马的亲兵从马上下来,看到药堂门口围了一帮百姓,还有赵大人的官轿也在,脸上闪过一抹奇怪。 第237章 原来是这样 “如此早,怎就来了这么多人?难道又有新中毒之人?”炽火匆忙绕过围堵的百姓,来到药堂门口问胡非为道。 “……你进去问吧。”胡非为看他一眼,是在没心情说这等寒心的事,干脆让开身子,让炽火先进屋去。 炽火面露狐疑进屋的同时再看了眼其他人,最后见傅灼灼和赵大人正站在药堂里侧,便快步走过去。 “赵大人!”他抱拳对赵大人一礼,而后含着疑问看向傅灼灼:“小神医。” “你回来了,辛苦了。”傅灼灼对他微微一点头,再对赵大人道:“赵大人,既然那小厮和丫鬟都死了,咱也不急着这一时,不如听听炽火的消息如何?” 赵大人凝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到炽火身上,“炽火大人这……是带来了什么消息啊?可是和这瘟疫有关系?” “赵大人,之前你问我,这瘟疫是不是毒,我说是。”傅灼灼突然插了一句,而后给了赵大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赵大人就算再笨也懂了她的意思,何况他根本就不笨。 “还请小神医和炽火大人明示!”赵大人赶紧道。 傅灼灼也给炽火使了个眼色,炽火额首立即将昨夜在城外两个村子的调查结果告诉他们:“昨夜我与几人走访城外李家村和王家村,根据现有的村民所说,去年那两个村子的瘟疫来的也是十分古怪,不同于其他病症,几乎是一夜之间,村中不少人纷纷倒下,用他们的话来说,都是早上还好好的,到了下午却突然病倒不少人。 只是与这次的唯一不同,便是他们那边的人病了好几天才死,但是两个村子的村民死亡时间又是个不同,李家村先行发病,前前后后共病了二十多人,从发病到死亡莫约五天时间。 王家村稍晚两天发病,一共发生了两次,第一次病了三十多人,发病到死亡是四天左右,第二次病了二十多人,两天就死了。” “这病症还真是有些奇怪。”听完炽火的 调查,赵大人沉眉说道。 “当然奇怪,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病症,而是毒药实验!”傅灼灼冷冷说道。 “毒药实验?”赵大人惊讶道。 炽火单手抱胸托着下巴思索说:“确实,这病程不像是病,更像是人为之举,若说是毒药实验,也是在合理不过。” “那些村民可有说,他们是接触了什么东西才发病的?有没有看到紫色的烟雾之类的?”傅灼灼再问。 炽火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他们只说这病来势汹汹,早上都还好好的人,突然就病倒了。” “没有?那么多人一个都没有吗?” 炽火仔细想了想道:“没有,询问的人都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 这就奇怪了,难道不是紫烟或者紫雾之类的东西? “紫色的烟雾……这么说来,去年韩家的下人倒是说过,是一天早上起来发现家里的井口有紫色的雾气飘出,但是还以为是眼花了。且后面韩家人一直使用那口井,也没见有什么问题。”赵大人撇头看着某处思索的说道。 “井中?” 赵大人的一句话,突然让傅灼灼想到了什么。 常年尧说是晨间的紫色烟雾,烟雾能飘在空中被人吸入肺腑,导致肺部严重受损没错,可若不是烟雾而是水气晨雾呢…… 她眸光一转她再问炽火:“李家村和王家村附近可有河流?” “有,这洛支河出去后就是进入了这两个村子。” “那得病的人家,可都住在河边?” 炽火一愣,回忆了下村中情形,再次点头:“没错,全是靠河岸而居。” “那昨夜留在桃花巷和柳巷附近的人,可有找到什么点火燃烧的痕迹?” “我马上去问问!”炽火赶紧道,说完便走了出去。 赵大人目送一眼,不解望着傅灼灼:“小神医,这是什么意思啊?” “赵大人,如果真是有人下毒残害城中百姓,您认为这人是谁?”傅灼灼不答反问他道。 赵大人一愣,心下起了一股不 好的预感。 “小神医的意思是……”赵大人还未说完,问完情况的炽火已经回来,“问了,并未有任何发现。” “果然是这样啊。”傅灼灼嘴角轻扯,终于想明白那人是如何下毒的了。 亦如昨夜她和仙草录所想,这毒应该是南国的毒雾,只是不同于他们设想那般,是用燃烧的毒药的方式下毒。恐怕是直接将毒粉倒入水中,借由水和某种挥发性极快的物质相互作用,产生水雾使人吸入而造成中毒。 这样远比用火燃烧要好用,最起码在挥发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去年他们根本没人发现这是中毒! 见她一脸明白了的模样,炽火与赵大人互看一眼,“小神医,您明白了什么?”赵大人问。 傅灼灼再看向他,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赵大人,我刚才的问题,您还没回答呢。” “呃……我……”赵大人又是一愣,想到她刚才的问题,结巴道:“能做残害百姓这等十恶不赦之事,那人应该是……是……”难道真的是…… “赵大人要是不好回答,我可在提醒你一句,这城中最会下毒的人是谁?” “傅妙莲!”不等赵大人说,炽火抢先道。 “可……可傅妙莲不是已经死了么?”赵大人嘴巴半张,心中也早已想到了傅妙莲,但傅妙莲已死多日,又怎么去下毒呢? “人死了,东西留着,如果有人用她留下的毒残害百姓,也不是不可能!”炽火冷脸对赵大人说道。 “是……但那人,会是谁呢?”赵大人无助的望着他们道,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哼,傅妙莲留下的东西,自然是傅家人能用,这点还需要问吗?”炽火冷哼了声说道。 赵大人吞了吞口水,苦笑的点点头:“炽火大人提点的对。”话语间,又朝傅灼灼看了眼。 他自然明白,如果真和傅妙莲有关系,自然就和傅家又脱不了关系。可关键是,当初傅天磊被关 ,是傅灼灼让人传话给他,叫他给点板子就把人放了吧。看样子是不想傅王权真的绝后了。 如今闹出毒杀百姓一事,真要追究起来…… “赵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下是皇帝的,皇帝是百姓的,民心高于一切。”傅灼灼看着赵大人,就知道他心思那么多,不可能猜不到,原来是在等她发话,怕事后怪罪。 “下官明白了,那我这就去捉拿犯人!”言罢赵大人弯腰一礼,扭身就走,但到门口又想起自己本来的来意,赶紧回身苦哈哈的望着傅灼灼,“小神医,既然事已查清,那韩陆两家那边……” “我会让人送药过去,无事最好,有也不怕。”傅灼灼挥挥手道。 “好,下官明白了。”有了傅灼灼这话,赵大人再也不怕被人找上麻烦,即刻奔出药堂,上了轿子赶紧回衙门去。 “你派人也去傅家看看,我怕事情不简单。”赵大人前脚刚走,傅灼灼立即对炽火道。 这毒就算是傅妙莲留下的,可傅天磊那个草包和胆小如鼠的洪氏,居然能想到下毒谋害百姓,再利用城中大户施压赵大人,将事情引到她的三不医药堂上来,未免有些超出他们日常设定了。 难道是深藏不露?可再退一万步说,她还怀疑傅妙莲的制毒手段是否已经到如此高超的地步,让她花了一夜,还需依靠仙草录帮忙才能解毒。 南国苗疆毒,还有吐蕃……难道傅妙莲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炽火捕捉到傅灼灼眼底那一抹若有所思,心下闪过一丝忧虑,但并未直言,额首后,马上出门吩咐人去傅家。 外面的百姓,见赵大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再次小声议论起来。 “这赵大人是来干什么的呀?” “不是来抓人的吗?” “就是啊……” “各位!”在他们相互讨论间,傅灼灼已经回到了门口,“各位,我不知道是谁胡乱撒播的消息,说我三不医药堂害人不医,不过我三 不医药堂方开门不久,城中各位对我等心存疑虑也是情理之中,多余之言便不多说。 各位若是担心自己亲人,现在也可进屋探望,只是还请听我们这里安排,若各位能配合,我便保证不消五日,大家的亲人即可痊愈。 还有,方听有人道我这与那傅家药堂同样,乃是坑钱之地,那我现在可告诉各位,此等瘟疫乃城中大事,离王爷早已知晓,也早已有令,凡事瘟疫病症,我药堂一律分文不收!” “真的吗?一分不收?” “离王爷的命令,是真的吗?” 药堂前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吩咐完人回来的炽火听到这话,心中也是惊讶万分。 此事他还没来得及飞鸽传书给王爷,为何她要这样说? 不只是炽火,还有药堂里的人也都惊讶的看着傅灼灼,那一颗颗解毒丸可都是价值不菲的,真的要分文不收吗? 面对他们惊讶的目光,傅灼灼却再次点头肯定,对他们说:“琥珀,赶紧去万药堂拿我这不足的几味药来,琉璃还有玲珑姐姐,麻烦赶紧准备好炉子,等琥珀将药取来,就煎药为后院的人们治病。” “是!”琥珀点头,赶紧离开药堂,琉璃和玲珑也齐齐点头,往后院去准备。 “刘大夫,让门外的百姓登记一番,每家出一人可进后院探望,进去时记得戴好口罩。”傅灼灼又对刘大夫道。 刘大夫哎哎点头,而她再看向胡非为:“解毒药方我已放在诊室,待琥珀回来你应知道如何做吧?” “老夫明白,小师父你脸色不好,可要人送你回去休息一阵?”胡非为看着傅灼灼比刚才还要苍白了很多的脸色,担心说道。 昨夜他们还有时间在后院休息一会儿,难道她是一夜未眠吗? “回去就不用了,”傅灼灼揉了揉眉心,知道自己是昨夜精神力消耗太多,“我去楼上歇一歇……”但话还没说完,一个眩晕袭来,让她站着的身子就如离了枝头的枯叶般,摇摇欲坠。 第238章 累倒 “小师父!”胡非为离她最近,一个箭步赶紧扶住她:“小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一点头晕……”傅灼灼双眼紧闭,一张小脸苍白的如同死人般,额头渗出层层冷汗。 仙草录说长时间让它现身就会消耗她的精神力,给身体造成严重的负担,难道就是这般?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不只是胡非为,炽火和刘大夫还有常年尧也围在了她身边,胡非为已经开始给她掐脉,傅灼灼意识虽然还清醒,可就是没有力气再睁开眼,身子也是没有半分力气再支撑。 “胡非为,”她咬了咬唇,用最后的气力开口:“中毒一事莫要宣扬,就当是瘟疫处理免得百姓恐慌,让人支会赵大人一声也不可说……”话音才落,傅灼灼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围着她的人又是一紧张,急忙看看她又盯着胡非为。 胡非为放下她的手腕道:“脉象无大碍,应是操劳过度。” “那,那赶紧带上面去休息吧!”刘大夫回身指着上楼的楼梯,上面有间傅灼灼专门留给他们这些大夫用的休息屋子,当初傅灼灼说是叫“医务员专用休息室”虽然这名奇怪了点,但意思就是给他们平日里休息用的。 胡非为将傅灼灼横抱起来往楼梯走了两步又停住脚看了眼外面探头探脑的老百姓们:“刚才小师父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知道该如何吧?” 刘大夫急忙点头:“知道,胡大夫放心。” “我马上再让人去支会赵大人一声。”炽火也道。 胡非为不再多言,抱着傅灼灼赶紧上了楼。 刘大夫和炽火也急忙去忙自己的事,大堂里顿时就剩下常年尧一个人。 “哎,那我……”他左右看看,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 傅灼灼研制的药方确实有效,仅仅三天,重症的病人 便趋于恢复,症状较轻的更是能下地能回家了。 也是三天,傅灼灼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羊胡子,怎么样啊?灼灼怎么还没醒啊!” “是啊胡先生,这都三天了。” 还在药堂的休息室里,胡非为日常来给傅灼灼诊脉辩症,可是他看来看去,傅灼灼真的就只是体力不支的昏睡,其他脉象一切平稳,看不出半点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一觉让傅灼灼睡了整整三天都没起,他们也担心的在药堂里守了她三天。 “胡先生,还是如之前一样吗?”温润的声色中带着一丝焦急,得知药堂里的病人不是中毒后,便谁也拦不住白雪裳过来,得知傅灼灼累到他便同其他人一样在这里守了三天,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胡非为也着急,下巴上的胡茬子都半寸长了。 “看脉象和脸色,真是在睡觉而已。” “睡觉能睡三天三夜的么,还一动不动,羊胡子该不会是你医术不精,看不出是什么病症吧?”在场玲珑盯着胡非为嘀咕道。 一旁琉璃也望着胡非为,虽然没说,但心里却也不得不这样想。 胡非为看看她们,其实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难道真是他医术不精辨不出小师父得的是什么病吗?要是如此,耽误了小师父的治疗可如何是好。 “玲珑,莫要怪胡先生了。虽然灼灼一直不醒,可脸色也确实有好转,或许过会儿就醒了。”看到胡非为露出为难之色,白雪裳为他解围道。 言罢看了看他们担心的脸色,又露出微笑道:“灼灼吉人自有天相,你们也莫要在这里担心了,都去休息休息,照顾病人吧,这里有我。” “照顾什么呀,那些没良心的百姓,之前还在说我们药堂坏话呢,亏灼灼这样帮他们,还分文不收。”提起那些百姓,玲珑又 气鼓鼓的说道。 “既然是灼灼的决定,自然有她的道理。”白雪裳看向床上的人,之前发生的事他已经听玲珑说了。 “唉,大概这就是小师父能成神医,而我们不能的原因吧。”胡非为站起来道,而后对白雪裳拱手一礼:“那老夫就先出去了,劳烦白公子继续帮忙照顾小师父。” “胡先生不必客气。”白雪裳回礼道。 待胡非为出去后,玲珑看了看白雪裳再看了眼床上的傅灼灼,最后也叹着气走了出去。 琉璃作为傅灼灼的贴身侍女,得知傅灼灼病倒便一直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白雪裳看到她难掩担心的脸色道:“琉璃姑娘得要相信,灼灼定是没事的。” “谢公子,还是公子最懂我们家姑娘。”与傅灼灼相处下来,她看得清傅灼灼这表哥不是白认的,白雪裳确实对她照顾有加。 琉璃微微侧过身屈膝一礼道。 “姑娘谬赞,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懂她。”在床旁坐下来,白雪裳望着床上熟睡的人。 譬如他就不懂她为何要以德报怨,又为何做了那么多却把功绩放到别人身上,其实这些他都不懂,他只是一味的相信她支持她而已。 琉璃看了眼白雪裳脸色的温柔神色,而后垂眸暗道:“也不知道炽火大人可是通知到了殿下不……” 时近黄昏,虽已入春,早晚的温差依旧大。 白雪裳关起通风的窗户,方才回身就见床上本来一动不动的傅灼灼,竟然已经坐起了身来。 “灼灼!”他愣在原地,没想到她醒的如此突然。 “白表哥,你怎么在我房里?”傅灼灼揉了揉眼睛,模样就跟刚起床无异。 白雪裳忍不住心中高兴又带着几分担心,到她面前说:“此乃药堂,你莫不是忘了之前发生的事了吗?” 傅灼灼环顾周围摆设,昏沉的脑袋终于清醒 起来,故而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我睡了多久?那些病人呢?病人怎么样了?”说着,她便掀开被褥要下床去。 “你别急,病人都好好的,你的药甚是有效,有些已经无碍的,胡先生都已经让回家去了。”按住她激动的身子,白雪裳连忙说道。然后因傅灼灼现在只着一身中衣,不好盯着她看,微微侧身偏过头去。 “可以回家了?我睡了多久?”傅灼灼愣愣抬头,就算自己的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会儿工夫就能回家了吧。 “足足三天两夜。”白雪裳在她面前伸出三根手指道。 傅灼灼又是一愣,而后眸子睁大,心中大呼:“我居然睡了那么久!” 虽然她知道消耗了精神力肯定得休息,却没想到一觉睡下去,居然睡了那么久。再看白雪裳担心未泯的脸色,她就明白,自己无缘无故睡那么久,肯定是让他们都担心了。 “这次一定又让表哥担心了,不过白表哥放心,我已经没事,好好的呢!”傅灼灼赶紧露出笑容,还向白雪裳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已经没事。 白雪裳听她精力充沛的声音笑了笑,依旧温柔道:“以后莫要这般不顾自己身体,该休息还是要休息。” “嗯嗯。”傅灼灼表现的如同一个乖孩子,连连点着头。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次全是因为仙草录出现太久导致。但这也不能怪仙草录,是她自己要求,而且他们也没想到这毒方子如此复杂,一人一书足足推算了大半夜,才将方子里的近五十种毒虫毒药想出来。 所以她耗费的精力自然是多。 “那你再休息会儿,我去告诉其他人。”白雪裳转过身去,傅灼灼既然已经醒来,他自然不好老待着。 “好!”傅灼灼额头目送他出门,然后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睡僵 了的身体。才动两下,就听门口响起了琉璃急促的叫声:“主子!主子!”琉璃端着一盆热水出现在门口,看到站在屋中活动身子的傅灼灼,几乎喜极而泣,红了眼眶:“主子,您终于醒了!” “嗯,让你们担心了。没事,我没事!”见到琉璃眼角垂泪,傅灼灼赶紧上前说道。 琉璃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也笑起来:“主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主子可是饿了吗?我马上叫人送膳食上来!” “不急,先给我洗漱穿衣吧。”傅灼灼看向她手中端着的热水。 琉璃赶忙点头,将热水端进房间里道:“本来想给主子擦个身换个衣服,让主子睡的舒服些。没想到主子已经醒了,真是太好了。主子不知道,您突然这样,可真是把我们吓死……”说到后面,琉璃又哽咽起来。 “是是,是我不好,琉璃姐姐莫哭,莫哭哦!”傅灼灼理亏,再次使出自己的厚脸皮撒娇功法,一把抱住琉璃的腰,将脑袋埋在她胸前一阵蹭道。“唔,果然还是琉璃姐姐的胸最舒服啊!哎哟我怎么就不是男人呢,不然就能把琉璃姐姐娶进门去是不是?” 琉璃被她抱的手足无措,又得了这话一阵脸红,“主子,主子你……” 傅灼灼抬头对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模样真是像极了外面的登徒浪子。 琉璃那担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忍不住扑哧笑道:“主子就算不娶我,我也是主子的人。” “哎哟,那日后我可更不能错过这舒服的地儿了。”傅灼灼又抱紧她,埋首在她胸前调笑。 琉璃红着脸垂眸看着她的脑袋,笑过之后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后背道:“只要主子高兴平安,主子想让我怎样都好。” 傅灼灼微微一愣,心头一暖。 而相拥的两人都没发现,此时的门口,已经多了个人。 第239章 若可以,他宁愿她袖手旁观 “咳咳!”一声清冷的低咳,将傅灼灼的目光吸引了去。 看到敞开的门口站着玉冠束发,一身暗紫色长袍脸色清冷的挺拔身影,她惊讶的松开琉璃:“你,你怎么回来了?” 与他所说的归来日应该还有几日才对。 琉璃也赶忙后退两步,屈膝行礼:“离王殿下。” “嗯。”墨离珏声音沉冷,脸色阴沉的应道。 看到他似乎不太高兴,傅灼灼暗暗一愣。 琉璃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扫了扫,立即识趣道:“那主子先和殿下聊会儿,我等会儿再过来。”说完,琉璃匆匆离开,还细心的给他们带上了门。 “你怎么回来了?事办完了吗?那边……”见他面色沉冷,琥珀般的眼眸深处,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傅灼灼的声音不禁小了下去,“你……怎么了?” “为何,为何城中发生那般事,你不立即告知我?”看到她本来就清瘦的小脸,现在几乎瘦的双颊都没肉了,只有一双乌亮的眼眸扑闪扑闪还有光泽,墨离珏垂在双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接到炽火的飞鸽传书已经是她昏迷后的第二天,看完信上的内容他便立即寻了快马往回赶。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仍然到此刻才回来,药堂里的病人都已没有事,只有她生生瘦了一圈。 “你在那边忙,而且就算让你回来又如何呢,多个人担心罢了。”有些干白的唇勾出一抹笑容,她到是没觉得什么,“而且,不也没出什么事么。” “没出事,是因你在。”事情经过他都已经知晓,自然知道洛城没有被人下毒屠城,是谁的功劳。 但是……忽然,他上前将单薄的身子拉入怀里,双臂紧紧圈住她的身子,隐忍在心的情绪,终于随微微激动的口吻泄露出来:“白雪裳能陪你,丫鬟侍卫能陪你,为何我就不能回来陪你!忙又如何,难道你就不能告知我一声,万一此次真是瘟疫,万一你一睡不起……”后面的万一,他 已不敢再想下去。若可以,他宁愿她袖手旁观! 感受着身段上那铁臂般的力道,虽然五脏六腑都在抗yi,可傅灼灼却觉得不是很坏。抬手搂住他微微发抖的身子,她将脸贴在他肩头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嘛,那我保证,以后若再有这等事,我定会先通知你,等你回来。” 墨离珏闭了闭眼,只想这样多抱她一会儿。 “唔……你再不放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虽然傅灼灼也想来个亲亲抱抱举高高,可毕竟身体薄弱受不住呀! 而她这声小小的抗yi,也让墨离珏急忙松了手,再盯着她单薄的身子打量,“伤了吗?疼吗?”心中更暗暗懊悔,自己怎没了分寸忘了她身子弱。 瞅见他眼中深深的担心,傅灼灼嘴角一扯,故意道:“伤了。” “哪儿?我叫胡先生来!”说罢,墨离珏转身便要去叫人,但又忽闻身后一声扑哧的轻笑:“伤胃了,饿得慌,你叫胡非为来能有什么用?” 诧异回头,看到她脸上调皮的笑容,墨离珏一时语塞,而后紧蹙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他苦而失笑,“那就让人送吃的来。” “好!” 楼下药堂内,得知傅灼灼已醒所有人总算都松了口气。莫约半个时辰,就见精神十足的傅灼灼与墨离珏说笑着走下楼来。 “主子!”因墨离珏在不好去打的琥珀,看到傅灼灼便迎到了楼梯口,而她一声叫唤,也将药堂里忙碌的其他人都叫了过来。 “主子,您如何了?” “掌柜的,您还好吧?” “小师父,可有感觉哪儿不舒服吗?要不我再给你把个脉?”大家将傅灼灼围在楼梯口,七嘴八舌的问道。 “放心放心,我已经完全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摆摆手,傅灼灼示意他们莫要担心,然后扫了眼药堂内的情况。 堂内大厅里坐着几个来看病的病人,因为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正好奇的打量她。还有一个常年尧正穿着她 药堂的白大褂,站在一旁神色尴尬。 “常大夫怎么在这里,还……”尾音拖长,傅灼灼转眼看向胡非为。 胡非为清了清嗓子,回头看了眼常年尧,然后道:“这几日药堂中实在忙碌,常年尧乃是我已故好友的关门弟子,医术还可以,我便擅自做主让他留下来帮帮忙,你若是不大喜欢,那等会儿就让他回去。” 虽然常年尧是他朋友的弟子,可天大地大没他小师父大,偏偏常年尧上次还在骂他小师父,所以胡非为肯定也不能将他长期留下。 听到胡非为的解释,傅灼灼又朝常年尧看了过去,而常年尧则是微微低头,脸上多了抹黯然之色。 “既然他的医术得了你的肯定,那要是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傅灼灼收回目光重新看着胡非为道。 胡非为面露惊讶,然后又不确定道:“小师父的意思是……” “药堂里缺人,多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没什么不好的。”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胡非为桃花眼带笑,额首道:“小师父放心,他的医术确实是可以的。”说完看向常年尧,他还半张着嘴,呆呆立在那没回过神来呢。 “莫非常大夫不乐意?”傅灼灼也再看向他说。 “啊,不是,没有!没有!”两手在胸前止不住的摇晃,常年尧急忙否认道。 药堂的人都被他这呆呆的模样逗笑,傅灼灼勾了勾唇看了一圈又问:“咦,白表哥和玲珑姐姐呢?” “回主子,白公子说你已经没事了,便先回去不给这添乱了,玲珑姑娘也跟去了。然后白公子说……”琥珀说着朝傅灼灼身旁的墨离珏看了眼,最后还是上前对傅灼灼压低了声道:“白公子让我转告主子,若是主子想知道关于这次下毒之事的事情,便将外面的魏影唤来一问清楚。” 难道是白表哥动用了南陵阁的势力,调查此事? 傅灼灼心中暗想,随之点头:“知道了。” 等琥珀退开,她再看向胡非为道:“ 胡先生同我去后院看看剩下的病吧,其他人都去忙吧。”语毕她又转头对墨离珏道:“你也留在这里等我会儿吧。” “好。” 墨离珏目送她走向后院,待人彻底消失在他视野中,琥珀眸也恢复往日的冷冽神色,看向门口候着的炽火。 炽火会意上前:“主子吩咐。” “赵大人呢?” “应该在衙门。” “将他请来!” “是!” “药堂一共收治了十五名中毒的病人,已经有三人情况无碍让回家去了,剩下十三人;五人能下床,还有八人稍加严重,需要继续治疗。那日最严重的那位秀才,也已经有了好转,可吃些流食,应该无大碍。”胡非为跟在傅灼灼身侧,仔细的将后院病人的情况告知于她。 傅灼灼也给他们做了些问诊检查,确实如胡非为所说,都在趋于康复好转,总算不枉她费了那么大的心神。 “这几日多亏你和刘大夫费心了,今夜我留下你们好好休息吧。”问诊出来,傅灼灼在院子里对胡非为说道。 “若没有小师父的解毒方子,我和刘大夫就算日夜不休也做不了什么,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小师父能推算出那方子。”说到这,胡非为又摇头感慨,“我已看到你在诊室中放的推算方式,那么多毒虫毒草,小师父居然能在一夜,不应该是仅仅几个时辰就推算出了解药,实在是厉害!” 胡非为清楚,解毒不算难,难的是能在第一时间确定是什么毒,又能配置出解药,当他看到诊室中那一大摞的推算公式,着实震惊的很。 看到他眼里的佩服之情,傅灼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蛋,其实这功劳还真不是她一个人的,是仙草录帮忙才能让她那么快就解开毒方。 “这位,小姑娘……” 一个苍老迟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插进他们的对话中,傅灼灼和胡非为一同转身,就看到一对老年夫妇正互相搀扶着站在不远处。 傅灼灼认识他们,是那 个最严重的秀才家属。因瘟疫的隔离警戒解除,现在这些病人都有家属照顾,刚才问诊时,他们就在身边。 “两位老人家可是有什么问题吗?”面对两个老人,傅灼灼的声色也不由得放柔软了些。 两个老人看看她又互相看了看,走上来忽然齐齐跪倒在她面前。 “两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傅灼灼一惊,忙上前两只手左右拉住他们两人。 但两个老人却摇着头,其中那大爷道:“我们夫妻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还是晓得要感恩,我们儿子的病多亏了姑娘才得救,听说姑娘还为此大病了一场,我们心里着实感激,所以姑娘还请受我们一拜。” “大爷,救人是我本分,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您,您快起来!”拉着要拜下去的大爷,傅灼灼皱着眉头说。 “姑娘,”那大娘又摇起头说:“姑娘,你们尽心尽力将我们儿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可我们一开始却还不知好歹,听了别人的闲话就到药堂门口骂你们,我们着实良心不安,还恳请姑娘受了我们这一拜,莫不然我们心里真的不安!”说完,那大娘也拜了下去。 “哎,你们……”傅灼灼一个人拉不住他们,见他们执意如此,只能受了这两人一拜。然后急忙将他们从地上拉起来道:“大爷,大娘我已经说过,药堂做的一切都是为医者的本分,日后不用这样了。” 两个老人互相看看,大娘又道:“姑娘心眼,真是活菩萨啊!”“对对,可比当初那傅家药堂好太多了!”那大爷跟着说。不想他说完,马上被自己老婆子撞了一下道:“好好的,提那害人的地方干什么。” “哦哦,不提不提。”大爷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傅灼灼明白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谁对他们好,他们便也倾向谁,并没有怪他们之前所为。只是想了想问:“大爷大娘,我想问一句,那日早上,是谁让你们来我们药堂门口的?” 第240章 惩戒赵大人 “这个……”老夫妇两互相看了看,又望着她和胡非为。那大娘说:“自从官爷说我们儿子被你们留在药堂诊治之后,我们就一直想来看看,后一问大多数人家都如此,大家也就一起过来了。” “然后半路遇上了同住在弄堂里的张小二,听他说你们这里就是另一个傅家药堂,还说什么这病原来的傅家早就有药吃了就好,是因为……”老大爷接了一句,话到后面却不好再说下去,只能讪笑的看着傅灼灼:“姑娘,我们也是着急,您莫要怪罪啊!” “两位放心,我不怪你们。天还冷,两位早点进屋陪病人吧,我明早再来诊脉。”傅灼灼冲他们微微莞尔道。 老夫妻齐刷刷点头,转身边念叨着:“姑娘果然是好人呐!”“是啊,是啊!”边往屋里走。 傅灼灼垂眸若有所思。 胡非为瞧见了低声问道:“小师父,怎么了?” “嗯……没什么。”傅灼灼摇摇头,转身往前头药堂去:“走吧。” 傅灼灼在后头呆的时间不短,所以等她回到前头药堂,赵大人已经来了。 赵大人一身黑红色常服,垂着双手挺着大肚子,冷汗涔涔的站在大门口进来的一侧,而墨离珏就坐在他前头的椅子中。 “赵大人?”傅灼灼疑惑的叫了声,同时视线扫过墨离珏。 “哎,小神医。”赵大人赶紧给她拱手行礼,傅灼灼点头回礼,走上前来道:“赵大人这时候来是……” “啊,下官……”赵大人看向墨离珏。 墨离珏面对傅灼灼,本冷冰冰的脸色稍有缓和,“是我请赵大人过来了解些情况。” “在这?”傅灼灼环顾自己的药堂,还有几个找刘大夫问诊的病人在,只因赵大人突然来了,又见墨离珏脸色不好,吓得他们缩在一旁不敢看病。 墨离珏眉头轻蹙想解释,傅灼灼勾唇莞尔道:“不如上楼上茶室里去坐坐如何?对了,赵大人可是吃晚 膳了没?” “啊,吃了,吃了……”赵大人连连点头挤出笑来,他就是在家吃着晚膳,被炽火派去的人给叫来的。说是吃了,只是还没吃完就是。 当然,这种事他自然不敢在墨离珏面前说。 “哦,那就不用准备赵大人的份了。”傅灼灼也点点头,转身看向一旁候着的琉璃:“琉璃,去准备大家的晚膳吧,别自己做了,差人去聚福楼定一桌上等的膳食送来,”说完她顿了顿,又瞟了眼墨离珏道:“十二公子请客!” 琉璃得令,含笑行礼应下:“是主子,我这就去。” 墨离珏突然被叫到名微微一愣,而后脸上的寒霜如遇春风般化开,嘴角带笑道:“好,我请就我请,不过既然是聚福楼的膳食,别忘了叫一只皮脆柔嫩的烤鸭。”言语间,他也看了傅灼灼一眼。 琉璃连连称是,笑着退了出去。 “那赵大人也楼上请吧!”傅灼灼一扬手然后又对琥珀说:“琥珀,去后院看壶茶来。” “是。”琥珀欠身退去后院。 傅灼灼领着赵大人和墨离珏来到二楼,回到她之前休息的那间屋子。 “医舍简陋,还请赵大人不要嫌弃。”傅灼灼对房间里靠墙放置的两把太师椅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大人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然后又对墨离珏道:“王爷请上坐,下官站着就行。” “赵大人不用那么客气,一起吧。”墨离珏说完大步走到椅子前,一撩衣袍的后摆坐下来。 赵大人盛情难却,擦擦额头跟了过去,在一旁坐下。 琥珀进门送来一壶茶,然后又退了出去。 傅灼灼在桌上倒了三杯热茶,放到墨离珏和赵大人两人座椅中间摆放的小茶桌上。 而墨离珏也开口道:“赵大人。” 赵大人身形一凛,赶忙转头露出谄媚笑容:“是,王爷。”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墨离珏想问他什么情况。 “这几日我出了躺远门, 回来就听说城中发生了百姓中毒的事,赵大人作为父母官,想必最是了解,难道不跟我说说此事的情况么?”墨离珏本是看着前头的,说到一半用余光冷冷挑了他一眼。 赵大人接到这眼色,心头微微一跳,原来这几天王爷不在城里啊,难怪突然把他叫来。 不过城中发生的事,应该也不用问我吧? 赵大人想着朝傅灼灼看去,想她是未来的王妃,又亲手救济了城中百姓,肯定知道的比他清楚呀。于是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想将此事推到傅灼灼身上道:“回王爷,确有此事,不过这事您还是该问小……”“怎么,难道赵大人这个洛城的父母官还不如一个大夫清楚么?!” 墨离珏突然提声调,同时将左手中的折扇拍在旁侧的茶桌上,惊的茶杯中的茶水溅出一小滩。看向赵大人的俊脸上,一层寒霜冷峻,目光不怒自威。 赵大人哪儿还敢坐着,扑通一声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半跪在他面前:“王爷,王爷恕罪,下官……下官清楚,清楚!”“既然清楚,那为何还要我问旁人,难道你就不可跟我说?!”墨离珏再道,就是故意逮着赵大人问。 借此机会要治一治他的失职罪。 这一连番问罪,已经将赵大人吓愣,也不管墨离珏是不是有权治他的罪,连着磕头道:“王爷恕罪!王爷息怒!是下官失职,城中确实有百姓遭人毒害,已经死六……六人,其余中毒十来,十来人,但请王爷放心,经小神医全力救治,那些人应该都已经有了好转……” “应该?赵大人,作为父母官你连城中百姓到底如何都不清楚,你这父母官是怎么当的?!难道真还不如人家一个大夫么?!”墨离珏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冷眼怒视着地上的赵大人。 他之所以这番,是因知道此次事件赵大人全无出力,顶多就是派了几个衙役跑跑腿。但是当城西大户 出事,傅家又想借此施压给傅灼灼找麻烦的时候,他倒是跑的很勤快! 不管百姓死活不说,还敢帮着人给他家小丫头找麻烦,简直罪无可赦! “啊,王爷……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赵大人跪在地上俯首帖耳。他没想到,洛城这个出了名的闲王,也有如此一面。所谓皇室之威,果然就算是个闲王也不容小视。 想到这,他更加确定当初抛弃傅家,改投傅灼灼是明智之举,所以赶紧抬头朝傅灼灼投去求组的目光,“小神医,此事是下官失察,但下官已经照您的吩咐将犯人缉拿归案,虽然傅天磊跑了,可下官定会……” 一旁傅灼灼从他话中听到傅天磊逃跑的消息,不由得脱口而出:“傅天磊跑了?” 赵大人话被打断愣了一下,再忙点头回答道:“是,没错!” 傅灼灼看向墨离珏,与他对视一眼,上前步站到赵大人面前:“那日我记得你去的很早,而且前天晚上你们不还去过傅府,他不是还在,怎么会跑了?” 赵大人心思快转,想到傅灼灼这好说话,干脆整个人都掉过头来对着她道:“回王妃殿下,下官也觉得奇怪啊!那日下官带人去傅府,可是只有那洪氏一人在,傅天磊已经不知去向,下官翻查了傅家几个院落都没找到人,只能将洪氏想带回衙门审问。” “那洪氏如何说?”这次问话的是墨离珏。 赵大人又挪动身子,脑袋对着他道:“回王爷,洪氏哭哭啼啼一直说不知道,既不知道城中百姓中毒的事,也不知道傅天磊去了何方,一问三不知到现在都没招供!” 傅灼灼和墨离珏再次互看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思索和不解的神色。 傅天磊跑了,怎么会跑了呢,难道他知道她能做出解药来?可他怎么会知道,又或者有其他原因……总觉得事情有蹊跷,但现在又不知道蹊跷在什么地方,傅灼灼撇了撇嘴 不好再说什么。再看面前的赵大人,还在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她。 傅灼灼明眸一眨,自当明白只要她开个口,墨离珏肯定能饶了他。 可是想到赵大人身为父母官不但不为百姓谋福,不管他们生死,甚至在得知瘟疫后拒绝出面,若是不给点惩戒,实在是对不起城中的百姓。 所以她只能施施然的对墨离珏欠身行了礼,然后说:“回王爷,民女病倒之前确实听说赵大人要去抓凶手,只是没等他抓来人,民女已经因救人累倒,且睡了三天两夜,这会儿人是抓了还是跑了,百姓那边又是什么情况,民女怕还不如赵大人了解呢。” 傅灼灼慢悠悠说完,对赵大人投去一个无辜又爱莫能助的眼神,似乎在跟他说,我也想帮你,可是现在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帮不上啊! 赵大人哑然,虽被挡了回来,可他也寻不到傅灼灼的错处,倒是让墨离珏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赵大人,你可听见了?”墨离珏微微眯起眼睛,冷声说道。 “下官,下官……”赵大人抬头看了眼他俯视的神情,心头有些懵,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意思。 墨离珏冷笑一声,眼中怒意更加明显:“作为一个大夫都为城中百姓而累瘫,可你身为城中父母官不但不冲锋陷阵为百姓安乐而为,甚至到现在连个凶手都还没查清,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的洛城做父母官!看来我是得给父皇去一封奏折了!” 赵大人大惊,面色刷的惨白,若刚才他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想用自己的油滑巧舌脱身,这会儿他便是真知自己大祸临头了! “王爷!王爷恕罪!下官知错了,下官真的知错了!下官这就去严刑审问洪氏,让她招出傅天磊可能藏匿的地点,早日缉拿归案,给百姓一个交代!” “如果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傅灼灼时宜的插了句道。 赵大人一愣,看看她再看向墨离珏。 第241章 准备回京 墨离珏冷冷俯瞰着赵大人,眸子一眯无声胜有声。 赵大人满头冷汗,哆哆嗦嗦回答不上来。 “算了,我就再给赵大人指条明路吧。”傅灼灼摇头轻叹,淡淡说道。 赵大人如水中浮木抓到了救命绳,急忙望向傅灼灼道:“请小神医指点!小神医指点!” 傅灼灼睨他一眼,仰着小脸对墨离珏道:“听后院的病患说,柳巷附近有个叫张小二的,在散播不利于我药堂的谣言,我忽然想起来这人过去似乎是傅家药堂的人,这么一来一回的着实奇怪。若是能抓来问问,就算找不到傅天磊的踪迹起码也能定个罪,回头再通缉他也算有凭有据,不怕洪氏不承认。” “是么?”墨离珏眼角眉梢一挑,再冷眼看向赵大人。 赵大人连忙道:“下官这就去抓人,将那人细细审问,看他是否知道傅家毒杀百姓之事,定会找出证据捉拿真凶!” “好,既然赵大人这样说,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三日之内必须给我和城中百姓一个交代!若不然……呵!”墨离珏冷笑一声,赵大人心肝再颤,嘴巴哆嗦着:“三日……” “怎么,多了?” “不不不!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去办!”急忙摆手摇头,赵大人生怕墨离珏一改口,连这三日都没了。 “还不快滚!”墨离珏怒斥一声,赵大人浑身又是一哆嗦,连忙叩头:“是是是,下官这就滚,这就滚!” 然后仓惶离去。 傅灼灼看了眼离开的赵大人,等人走远了问:“赵大人之前一直空摆着官架子,却没给百姓谋多少福利,也没见你惩治过他,怎么今日却……?” 墨离珏双手在身后交叠,对她得意一笑:“为你出气!” “呵,这话说的……”傅灼灼扬起笑容来,“我喜欢!” 墨离珏刚想说你喜欢就好,她又她又露出担心来,“赵大人毕竟不是你麾下之人,若是将此事传到京城去,你闲散王爷的 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他今天这凌厉的模样,可不像个闲散怕事的王爷啊!要是被京中的人知晓,他不就更危险了吗? 忽然将手掌放在她的脑门上,然后故意般揉乱她的额发,墨离珏眼神温柔嘴角噙笑道:“既然你已说过要同我回京,我又怎会怕这些事儿。传回去就传回吧,省的本王再演戏了。”他微微抬头,眼中不由得划过丝冷光。 傅灼灼凝视着他的面容,心下划过一丝惊讶,而后舒展眉眼,浅浅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拭目以待下?” 墨离珏失笑,忽然倾身将脸凑到她咫尺前,声色温柔道:“那是自然!”湿湿热热气息随他呼吸扑打在她的脸上,又似羽毛般扫落在她心间。 傅灼灼心口一窒,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深邃的眼眸温柔如春水,倒影着她的小脸,交错的鼻息似乎又近了些,傅灼灼暗暗吞了吞口水,心中泛起一丝隐隐的期待来。 然,那丝暧昧才得以升起,琥珀突然出现在门口:“主子!主……”定眼看到房间里一幕,她愣在门口双眼微瞪,小嘴半张没来得及叫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差点让她噎死。 而房间中两人,更如触电般迅速分开,傅灼灼后退了两步,眼中只闪过一丝慌张便镇定下来,只是小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红晕,看着可疑。 墨离珏也站直身,扭过头抵唇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然后对门口的琥珀道:“咋咋呼呼的,出什么事了吗?” 琥珀闻声,急忙垂首屈膝行礼道:“回王爷,就是……”她偷偷看了傅灼灼一眼,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傅灼灼瞅见了,心下掠过心虚,但声音却是镇定自若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是,就是琉璃姐姐让我问问,聚福楼的膳食是给您和王爷单独备一份,还是大家一起……”“一起吧,大家忙了这么多天都辛苦了。”接话的是墨离珏。 既然墨离珏这个王爷都不介意,傅灼灼自然更不介意了,“就一起吧!” “哎,那我马上去告诉琉璃姐姐!”琥珀脆声应道,马上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在带上房门前,又冲傅灼灼挤眉弄眼了下道:“主子,下次您可得记得关房门呀!嘻嘻……” 听到琥珀嘲笑自己,傅灼灼脸上本来退下去的红潮,又有回来的趋势,面上那一丝镇定也终于绷不住了露出窘迫,小声冲着跑远的琥珀嘀咕:“真是坏丫头。” 一旁墨离珏看着她,嘴角微微一扯露出声轻笑,却马上接到了傅灼灼的白眼。 “那什么,既然你说要回京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起程?”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傅灼灼马上岔开了话题,且转身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杯水。 “五日后。”墨离珏看着她说。 “噗!”刚入口的茶水悉数喷出,傅灼灼扭头惊讶看他:“这么着急?” 墨离珏走到她面起来,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帕子,捏着沾了沾她嘴角的水渍道:“京城的回信已到,父皇命林霄带兵马,与我押解战俘蒙列归京复命。” “这样啊……那我……”傅灼灼低头放下手里茶杯。才五日,若要全部准备好,恐怕有些赶。 “你不用跟我一起走。”墨离珏看着她说,“我从此是以军师身份与林霄一起归京,虽有军队保护但目标也大,而且军队行军慢,回京时间必然延长。我已经想好,将炽火和一队亲卫继续留与你身边,等你安顿好这里的事情再出发也不迟。” 傅灼灼看着他,这样一想,似乎确实分开走要跟妥善些。而且就这样走了,她确实不放心这的药堂。 “要不这样吧,炽火和亲兵什么的,你还是先带走……”“不行!”不等她说完,墨离珏便打断她:“回京路途遥远,你又不懂武功,若没人保护绝对不行!”他不容反对的说道。 可是傅灼灼还是道:“哎呀,我知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拖过来按在凳子上,然后笑盈盈的看着他说:“我没说就这样回京,只是炽火和你的亲兵那么多人,浩浩荡荡那我的目标不也很大嘛!万一真有人想动我,一看到炽火就知道我在里头,不是更危险?所以我想不如这样,上次钱掌柜说,五月初五是京城钱多书院招生的日子,我本来呢,就想把子归送去那边学习,所以那之前肯定是要回京的。 既然不能和你一起走,我干脆就和钱十万一起吧!刚好能掩人耳目,还能路上有个伴。而且有暗卫和钱多商会的人保护,别人也不敢对我怎么样,肯定比我单枪匹马跟你的人回去好多了吧?” 墨离珏眼中有着思虑神色。 她和钱十万一起走,有钱家庇护路上确实比跟他的人走要安全。最起码天下人,都不敢轻易动钱字的车队。 “好,那你和钱十万一起走,不过炽火继续留给你,让他乔装打扮跟着你跟安全些,至于亲兵你若不想带,就不带吧。”墨离珏想了想说。 “那行,就这样决定了!我等四月初再出发,你先去京城等我!”傅灼灼一拍手,立刻含笑说道。 “好。”墨离珏望着她的笑容,也重新勾起了唇角。 三日后,赵大人发布布告。 宣告百姓,此次城南与城西的瘟疫,乃人为的投毒事件,已有人招供入狱定当严惩。更提及嘉奖了三不医药堂的众人,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他们为这次投毒事件做出的贡献。 一时间,三不医药堂在洛城名声大噪。 而这三日中,药堂里养病的几个病人,继续陆陆续续有人出院,药堂恢复以往的模样,傅灼灼和胡非为都回到了傅府。 在府中的药房,看到赵大人的布告,她看了眼面前一早就来她家喝茶的某人,“让赵大人这番夸奖我们三不医药堂,是你的手笔?” “只是稍微跟他提了一句。” 某人吹着茶杯中的茶梗,淡淡说道。 傅灼灼失笑摇头,将手里的布告完桌子上一放,再道:“只是可惜了,还是让傅天磊跑了。” 赵大人经过她的指点去抓了张小二,面对赵大人的严刑逼供,张小二终于招供;一切之事,都是傅天磊指使。 下毒的粉末是傅天磊给他的,让他撒入河中令柳巷和桃花巷的百姓都中了毒。 而城西韩家陆家的两个下人,是他之前在药堂里认识的朋友,他诓骗他们这是提神的药粉,让他们在值夜时服下,后等人毒发,借此吓唬韩陆两家。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傅天磊居然趁夜跑了,到现在也没个音讯。就连他老娘洪氏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跑不了,通缉的布告已经传遍整个州府,也递交了京城那边,早晚会抓到的。”发现新泡的茶水实在烫口,墨离珏放下茶盏,又捞起旁边的书册,靠着椅子翻了起来。 “我老觉得这次的事有点蹊跷,以傅天磊的本事……”想到傅天磊草包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能自己想出这种害人法子的家伙。 还有,关于那些能蒸发的毒粉,之前搜查傅妙莲房间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找到这种东西,不知道他是从何而来。 “因是有背后之人吧,我已经叫人去查。”墨离珏翻着书页淡淡接了句道。 傅灼灼看着他暗想,果然也瞒不过他。 不仅如此,他手上居然还有赵大人这些年贪污受贿,跟傅家勾结的所有证据!更是利用这些证据,明着暗着狠狠惩治了赵大人一番。 不过他并没有将赵大人的事上告上去,而是借此利用他稳定了洛城的局势,硬生生让赵大人从个贪官,变成了爱民如子的好官! 而傅灼灼也知道,他这样做就是想人赵大人心甘情愿为他守好这座城池,哪怕他们都回京去,短期内的洛城,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难怪他那晚会如此严厉,原来都在这里等着赵大人呢。 第242章 京城再见 想到这里,傅灼灼不得不佩服一声,果然是好手段,其实洛城的一切都在他眼皮底下。 只是话说回来…… 望向某个处理完赵大人就在她这里喝茶的家伙,她又忍不住问道:“你两天后就要启程回京,且是押送蒙列,难道不应该筹备些什么吗?”居然那么有空,留在她这里闻药味喝茶。 “押送的负责人是林霄,我不过是个陪同能有什么好准备的。”从书中抬起头来,他看向不解的某小丫头道。再确切点说,该筹备的地方都已经和林霄说了,只要他去办就行,自然轮不到他亲自行动。 且这一去要与她分别多日,他自然要在走之前多陪陪她。 “可是……” “灼灼,过来。”忽然叫住她名字,墨离珏放下手中书本,从她招了招手。 傅灼灼狐疑的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绕过药桌走了过去。 伸手握住她的手,墨离珏细细端详着她白皙的手指道:“回京之后,耳目众多,我们怕是不能时常见面,若不然会影响了你的名声,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这些我知道啊!”傅灼灼点着头道。 回京之后,肯定没有在洛城中那般自由,别说是他,就算是其他男子随意出入她房间都得落人口舌,变成毁清白之事。所以他们想见面,肯定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墨离珏缓缓抬起头来,眼角下弯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个如沐晨光般的和煦笑容:“你就不想趁现在多看我几眼?” “……”一阵无语袭上心头,傅灼灼望天翻了翻白眼,明明是自己赖在我这里偷闲,还说的那么好听! 不过长得帅说什么都对,她还能怎样呢。懒着,就赖着吧…… 又过了两日,辰时刚到,洛城下了起了春雨,让这座还未出冬寒的西疆城池,又陷入了湿冷中。 傅灼灼站在家门 外的石阶上,愣愣望着面前的雨幕,似乎是在看雨,又似乎是透过雨幕看向更远的地方。 今日一早,林霄驻扎在城外的大军押着蒙列出发回京,墨离珏不想太张扬便没让她出城送别。虽然这两天他一直赖在她身边,说要给她多看几眼以免日后相思。 但其实,是哪里看得够的。 回京路途遥远,又危机四伏,哪怕是大军压阵,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傅灼灼只能期望一切顺利,等日后与他京城再见。 “阿姐,你一直站在门口干什么?”傅灼灼刚刚轻叹了声,身后便传来了傅子归的童声。 她回头,看到傅子归有些费力的翻出自家高高的门槛,来到她面前:“阿姐,你在看什么呀?” “没什么,觉得这雨景不错,便多看两眼。”伸手摸了摸傅子归扎着丸子头的脑袋,傅灼灼温柔笑道。 同傅子归一起出来的,还有白雪裳。 白雪裳手里拿着油纸伞,站在门槛里头的屋檐下,润声道:“好景总能再见,有些凉了,进屋吧。”他知道傅灼灼真正在看的是什么,所以若有所指的劝道。 傅灼灼莞尔一笑,拉着弟弟步至他身边,与他同撑一伞穿过影壁来到正厅。 “白表哥,等到下月初,我也要送子归去钱家书院求学,后可能要在京城留一段时间,我这府邸就得麻烦白表哥帮我照顾了。”站在正厅中央,看着白雪裳傅灼灼用拜托的语气说道。 回京之后要给傅家父母翻案,肯定没那么快回来,所以她这座大宅子肯定得拜托个人照看一下,而思来想去她最信任的,也就只有白雪裳了。 只是这一次,白雪裳却摇了头:“这个嘱托,我怕是不能答应,因为我也要同你一起去京城。” “啊!”傅灼灼一愣,低头和自己弟弟对看一眼,然后由傅子归道:“白哥 哥,你去京城做什么?” 白雪裳看过他再看着傅灼灼,嘴角含笑温柔道:“因为我答应过别人,要照顾好你们姐弟,所以自然要送你们回京。” 那别人,不会是墨离珏吧? 傅灼灼暗暗的想,转念又觉得不该把白雪裳过多的牵扯进来,便道:“白表哥,我是同钱掌柜一起回去,有钱多商会的马队护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白雪裳却打断她道:“我刚才说的乃是其一,其二,是我也该回去了。” “该?”抓住他话中措词,傅灼灼露出不解神色:“难道白表哥也是京城人士?” “算是。”白雪裳额首,依然温柔的看着她:“于公我答应十二护你们安全,于私我也有些事要去京城办,所以此次我便同你一起走。” 这样,傅灼灼似乎就没有什么理由劝他留下了,“那好吧,等到下月,我们一起出发。” 厅外,碰巧路过的玲珑听到屋里传出来的对话,愣愣站在原地。 公子要去京城,为何从没对她说过? 她垂眸看着自己脚尖,双手手指拧在一起。 自从认识傅灼灼,公子对她似乎就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 …… 接下来余月,傅灼灼一面做着回京的准备,做了大量的药材给钱十万屯着,避免神药的供应断掉。一面又对药堂中两个大夫和常年尧进行了一些培训,以防她离开只有药堂里出什么事。 傅灼灼本以为,余月时间,让他们多记住些她的一些治病要领会有困难,没想到常年尧很有天赋,而底子也不错,稍稍指导就可更上一层楼,让她倒是省了不少心。 再配合上她做的一些药,只要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常年尧和刘大夫基本应付自如。 入夜,药房内又是灯火通明。 琉璃端着宵夜进来,看到傅灼灼依然埋 头与药桌前,写着方子,便将宵夜端了上前道:“主子,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吧,这是奴婢熬的银耳红枣羹,有补气的效果,您尝尝。” “好,我还真有些饿了。”傅灼灼放下手中纸笔,看向琉璃端来还冒着热气的碗。 琉璃将银耳红枣羹交给她的同时,看到她面前桌子上放的那些图纸,写着又是她看不懂的东西,不禁问道:“主子,为何您配置的药方,和胡先生还有常大夫他们的不一样?都是那么的……复杂?”琉璃顿了顿,也不知是不是该用复杂来形容。 跟着傅灼灼后,她接触的医药方面也就多了,时常看到他们开药方,可是药堂里其他大夫开的药方都是简简单单的什么药几钱,怎么煎。 只有傅灼灼的药方是密密麻麻一大堆,全是她看不懂的符号。所以与其说是复杂,她更觉得这药方完全就是天书! 之前看到的时候她就想问,可又怕这是傅灼灼的秘密东西,不好开口。可与傅灼灼相处久了,她发现,傅灼灼并不介意别人看到这些,所以她才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是我想的推算法,以人用药,自然要万事小心,将药量和其中药性毒性一一算解清楚。”傅灼灼看了眼桌子上的纸张,也不是她不在意,而是她用的推算法是阿拉伯数字,这里的人根本看不懂。 所以就算有人拿了方子,也看不懂她每种药用的是多少计量。 “原来是这样。”琉璃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傅灼灼拿勺子喝着银耳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等白瓷碗见了底,她放下空碗道:“琉璃,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主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何须商量。”琉璃垂首屈膝,忙说道。 傅灼灼也知道她用不着和他们商量,完全可以用命令的方式吩咐他们做事。但是她 不喜欢这样。 “此事关系到你们四姐妹,所以我还是想和你商量着来。”傅灼灼望着她道。 琉璃抬头凝视她一眼默了默道:“我们四姐妹的命都是主子的,只要是主子的话我们都听,但主子想与我商量着说,那也好,主子尽管说吧。” “好,就是关于这次回京的事。”傅灼灼从她身上时候回目光,盯着桌子上的一堆纸张,“琉璃也知道我与子归的身份,从此回京除了送子归去学堂,还有一事便是给我爹的案子伸冤,但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这一去也不知到底何时才能回来,所以洛城也得留个人看家才是。 我看琥珀时常跟我去药堂,对药堂的事物熟悉,又能读写还懂算账,所以想将药堂掌柜的位子交给她管理,让她替我照顾好这宅子,也照顾好药堂,你觉得怎么样?”她重新看着琉璃说道。 琉璃明白了她的意思,思索了翻道:“主子想的不错,若我们都随主子走了,这府中都没个下人照看,只是琥珀那性格……”琉璃迟疑了下,望了傅灼灼一眼。 傅灼灼随之扶首叹气,她也知道琥珀喜欢跟着她,叽叽喳喳绕在她身边跟只小麻雀似地。要是她知道让她留下,恐怕会有不高兴。 “所以,我才想和你商量商量,看你能不能去和她说说。”傅灼灼重新看她道。 琉璃垂头笑了笑,“奴婢明白了,主子放心,我去和她说。” “嗯,那就麻烦你了。” “能为主子分忧,是琉璃应做之事。”琉璃再次屈膝行礼,然后拿走空碗,“那奴婢先退下了,主子早些休息。” “好,去吧。” 四月初二,西疆之地终于有了春意,城中绿植开始抽枝发芽,河边青草也生昂起苗芽,孕育夏花。 经过一月的准备,傅灼灼终于要带着弟弟踏上回京之路了。 第243章 回京路漫漫(上) 亦是辰时分,两辆马车分前后停靠在傅灼灼的府邸大门口。等最后一包行李装上车,傅灼灼领着弟弟从大门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众下人和胡非为以及药堂里的刘大夫和常年尧。他们两人,是今儿一早过来给傅灼灼送行的。 “主子,一路上您可千万保重自己。”琥珀非常不舍的拉着她,虽然都是给她办事,但不能伴随左右她还是很伤心的。 “嗯,这里和药堂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事,记得传信给我。”傅灼灼反握了一下她的手道。 琉璃站在旁侧,“好了,主子还会回来的,你就别难过了。” “姐姐能跟着主子当然不难过,”琥珀小声的嘀咕着看了琉璃一眼,再不舍的放开傅灼灼:“主子,等到了京城记得给我回个信,报个平安。” “好,”傅灼灼再次答应,笑眯眯看着琥珀老妈子般不放心的表情。 “行了,那就出发吧。”胡非为不喜欢磨磨唧唧的,甩了甩红袖,大步走向马车旁立着的一匹高大宝马。 傅灼灼要离开洛城,他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所以决定回鬼谷去看看,刚好一起出发半路还能有个伴。 “胡先生,日后也请保重。”常年尧上前两步,同样不舍的望着胡非为。 胡非为上马前回头看了他一眼,想想还是留了句话道:“这洛城就交给你和刘大夫了,莫要忘记学医根本和我小师父说的那些话。” 常年尧得此吩咐,马上拱手抱拳郑重对他道:“胡先生放心,小生定不完先生嘱咐和掌柜所托,待他日先生和掌柜再回……” “行了行了,知道就行,甭说那么多了!”摆摆手,胡非为最烦他那文绉绉的长篇大论,翻身上马坐正身姿,只等傅灼灼他们。 “刘大夫,药堂里就拜托你们了。”傅灼灼看向刘大夫道。 刘大夫一样拱手道:“大掌柜放心,老朽定当为药 堂全心全意,好报答您的恩情!” 傅灼灼含笑额首,终于拉着傅子归走向了前头的马车。 “主子保重!琉璃姐姐,红玉妹妹,翠玉妹妹,你们照顾好主子啊!”琥珀上前两步到马车旁,十分不舍的目送他们。 “妹妹,你也保重。”琉璃陪傅灼灼姐弟上了前头的马车,回头一样不舍的看了琥珀一样。 红玉和翠玉跟同行礼坐在后面的马车,“琥珀姐姐保重!”翠玉对琥珀挥了挥手道。红玉也深深的不舍的看了眼:“姐姐保重。” “都坐好,我们走了。”前面赶车的是魏影,而后面赶车的是陵迟。 两人身轻如燕的跳上马车坐下来,再一甩缰绳一前一后的马车离开了傅家大门口。 转弯之前,傅灼灼挑开车窗的帘子回头望了眼大门上的牌匾。 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在心中默默说道。 “小神医,是直接出城和公子还有钱掌柜汇合吗?”赶车的魏影在车外问道。 傅灼灼缩回脑袋,“不,先去城南孙铁匠家,再去一趟驿馆。” “好的!” 魏影应声加快了赶车的速度,琉璃知道傅灼灼去找孙铁匠是要拿上次放在他那边订做的刀具,可是去驿馆干什么? “主子,去驿馆可是要送信吗?”琉璃坐在她对面,不解的问道。 “是啊,要回家了,总要给家中去封信,好让我那二伯伯准备接我呀!”回头抚摸着身旁傅子归的小脑袋,傅灼灼唇角挑唇一抹邪邪的笑道。 琉璃微愕,这般做法,难道主子不怕京城中人得知她回程的消息,而起杀心吗?还是说,主子对他们还是抱有好感,所以才要通知他们,让他们做些准备不至于倒时太过意外? “阿姐,你告诉二叔我们要回京,万一他让坏人来杀我们怎么办?”傅子归也露出担心的神色,两条小眉毛深深拧在一起,凝重的抬头看着傅灼灼。 琉璃闻言跟着点头:“是啊主子,你……” “你们大可放心,去了这封信,他便不敢来动我和子归,若是没有这封信,我们半路才是真的危险。”看着两人担忧的神色,傅灼灼似笑非笑的说道。 琉璃和傅子归不由得互看了一眼,还是没明白。 傅灼灼进一步解释道:“这封信我不会直接寄给家中,而是借钱掌柜的名义寄给京城钱多商会,让他们转交。若这样我们路上还被袭击,那傅川可就得等着钱十万回去告状了。” 其实她还巴不得傅川半路对他们做点什么呢,这样她就有把柄回去威胁他了。只是傅川也是聪明人,看到钱多商会给他送来的信,应该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主子的意思是,您故意泄露回京的行踪,反而是保护我们安全?!”琉璃反应过来道。 “对,反正即便我不说,依着现在的情况傅家也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半路我们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不仅无凭无据,回京后可能还会被反咬一口不告之罪。 而我故意泄露行踪,若傅川还敢对我和子归下杀手,就等着得罪钱多商会,以及回京后我找他难堪吧!”傅灼灼身子往后一靠,冷冷笑道。 琉璃连连点头,“原来是这般,我还以为主子是想与他们客套,故意才……” “这怎么可能呢……”傅灼灼眼睫半垂,眼底划过幽幽冷光。和傅家客套,呵,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傅子归坐在她旁侧,大眼睛圆溜溜的望着自家阿姐狡黠的表情。 傅灼灼余光瞄到他呆呆的模样,敛了那狡猾的冷笑,温柔道:“子归怎么了?是不是觉得阿姐有些可怕?”或许,她还是不该在傅子归面前说这么多,免得他多想。 “没有。”没想到傅子归摇摇头,并不觉得她可怕,反倒说:“阿姐这番做法都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的命,子归不觉得阿姐有什么不 对。最近我常和方儿玩,也有听他身旁的先生讲些道理,先生说我们不可有害人之心,但亦不可有不妨人之心,何况二叔他们早就害过我们。” 没想到弟弟突然懂事成熟了不少,傅灼灼露出一丝惊讶道:“方儿身边,还有先生教这些道理的?” “嗯啊,是钱掌柜怕方儿去学堂一时跟不上,所以找洛城的先生每天晚上会和他讲些圣贤书,我去的时候先生也让我听。”傅子归点着头道。 傅灼灼听着心中暗道,钱十万可以啊,居然还知道给儿子先找个学前教育!等转念一想,她又惊呼道:“哎呀,那我都没给你找先生先学点,等你去了学院会不会……”糟糕,她没有这种经验,一直想着要把傅子归送学堂去,却忘记了学前教育这一关,只是让红玉平时叫他些读写的课业,没什么大道理。 傅灼灼咬唇皱眉看着自己弟弟,感觉自己失职了。 “阿姐不要担心,红玉姐姐教了我不少字,等去了学堂我好好学就是了。而且方儿的先生也教过我一些圣贤文章,我都记得呢!”握住傅灼灼的手,傅子归安慰她道。 琉璃也道:“主子,我看小主聪慧的很,等到了学堂定也能好好学习,您就不用太担心了。” “对啊,阿姐不用担心我。” “嗯,那就好。”看到弟弟这般积极有自信的模样,傅灼灼的眉头才算松下来,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只顾忙着自己的事却没多为弟弟考虑。 “主子,孙铁匠家到了。”马车停下来,魏影回身撩开马车帘子的一角说道。 “好,琉璃你带子归在车上等着,我去去就来。”傅灼灼起身钻出马车,由魏影扶着跳下来。 “你们都在外面等吧。”看了眼孙家关着的院门,傅灼灼对魏影道。 “是。”魏影退至一旁,看着她走到孙家院门前,敲了敲门。 “ 咚咚!有人吗?”傅灼灼边叫门,边从孙家裂了条缝的门扉中朝院子里张望,不一会儿堂屋里便跑出个人来:“谁?” “孙小牛,是我。”看到来人,傅灼灼缩回脑袋站正了说道。 但是听到她的声音,孙小牛却没急着过来开门,而是愣在了院子里:“是……是小神医?” “儿子,是谁啊?”院中又传来孙家娘子的声音,看到自己儿子傻愣愣的立在院中,奇怪的朝门口张望去。 “孙家大娘,是我。”傅灼灼闻声道。 脚步声匆匆赶来:“哎呦,是小神医呀!”伴随熟络的招呼声,孙家大娘给她开了门。“哎呀,还真是个姑娘呀!”自从上次傅灼灼来她家订制刀具后,她就没见过她,只听儿子说那小神医不是男子,而是个姑娘! 如今一见穿着女装的傅灼灼,眼前不禁一亮,连声夸赞道:“哎哟,真是个俊俏的姑娘呀!难怪我家那小子说起你,都脸红!” 傅灼灼莞尔一笑,朝院中立着的孙小牛看了眼。 孙小牛双颊泛红急忙底下了头去。 “孙大娘,我来找孙铁匠的,不知道我一月前让人送来给他打的刀,打好了没?”傅灼灼走进孙家院子,边走边问。 孙家娘子笑意满满的看着她:“这打铁的事啊,我不懂,不过我家老头子自从得了你送来的铁,除了吃饭睡觉上茅房,整日都呆在打铁棚里。走,我带您去看看。”说着,孙家娘子领着她往自家三室的小屋后走去。 孙铁匠打铁的地方,是个茅草房,孙家娘子领着傅灼灼刚绕过来,就见他正坐在草屋门口抽着烟袋子。 “你这老头怎么还抽上了,小神医来取东西了,你打好了没啊!”孙家娘子快步走上前去道。 孙铁匠抬眼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姑娘,先是一愣,接着急忙起身笑呵呵道:“还真是小神医啊!哈哈,穿成这样我都认不出来了!” 第244章 回京路漫漫(中) “你这老头子懂什么,这样穿多好看啊!”孙家娘子睨了眼孙铁匠,回头笑眯眯的看着傅灼灼的女儿身打扮。 傅灼灼掩嘴笑笑道:“两位就别拿我说笑了,之前为了行走方便才隐瞒了身份,两位莫怪就是了!” “哎呀,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怪呢!”孙家娘子赶紧扇扇手道。 孙铁匠憨憨的挠了挠头:“是啊,不怪不怪。” 傅灼灼又笑了笑,再看着孙铁匠道:“铁匠大叔,不知我托您打的刀具……” “啊,打好了,打好了,我这就去取,您在这等会儿!”孙铁匠赶紧将手中烟杆子塞给自己娘子,匆匆进了茅草房取里一包黑布包起来的东西。 “此生能打到钨钢这等传说中才有的锻铁,我孙大牛也算没白活了。就是不知道小神医可是满不满意。”说着,孙铁匠打开那黑色的布头,将一套乌黑噌亮,刀锋凌厉的黑色手术刀展现在傅灼灼面前。 虽说手术刀乃是傅灼灼最熟悉的武器,可当看到这套刀子的时候,她眼中还是闪过了一抹惊艳。 惊艳于孙铁匠的锻铁技术,更惊艳于薄薄的刀片却带给她的锋利凛冽恍如能削铁如泥的感觉! 她拿起其中一把,本以为看似厚重的钨钢,会比之前的手术刀更重一些,没想到,等拿在手里才发现,居然比之前锻的铁刀还轻便! “太棒了……居然,居然这么好!”傅灼灼打量着手中乌黑不过一指多长的手术刀,已经想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激动。只能重复的说着:“太棒了,大叔,这刀子太棒了!” 孙铁匠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憨笑,随后却又皱起眉头道:“只可惜我孙铁匠打铁一辈子,还是失了祖上那打铁造器,塑型的技艺,这钨钢经我千锤百炼,足足锻了一个月,却也只能是做到削肉刮骨如削泥而已。与那种大 师所铸,能削铁如泥的宝刀相比,差了甚远啊!”这就是他虽然已经把刀打好,可是没有马上给傅灼灼送去的原因。 他不想浪费了这上等的钨钢,想将这套刀子打造成绝世无双的好刀子,可惜啊,他试过很多次,无论他如何改进打铁的方式,都做不到他心中的完美样子,只能这般了。 “铁匠大叔言过了,这套刀子对我而言已经十分完美!”傅灼灼抬头看着他,对她而言拿着合手,还能削皮割肉的利刃,就是完美的手术刀。 “小神医满意就好,那您先拿回去先用着,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再让人送来我给您改改。”看到傅灼灼满意的表情,孙铁匠又憨笑的说道。 “孙大叔的手艺我知道,定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傅灼灼顿了顿,看过他和身旁孙家娘子:“我今日便要启程回京了,也不知过多久才能回来,所以这刀我便带了去,孙大叔和大娘也保重自己。” “啊,您要去京城啊?”孙家夫妻都露出惊讶,而后互看了一眼略有不舍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小神医一路保重,等日后回来了,可得再来玩啊!”孙家娘子说道。 “嗯,两位也保重。”傅灼灼略略施礼,孙铁匠急忙上前道:“小神医使不得,您本来就是我们的恩人,怎么能给我们行礼呢。既然您赶着要回京,那我们也就不留您多坐,这刀子我确实也有信心,但小神医也不可忘记得好好照顾它们,好刀还是得用心。”相比不舍傅灼灼,孙铁匠却是更不舍自己打的这套刀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道具,才郑重的将它们递到傅灼灼面前。 “好。”傅灼灼接过他手中全部刀具,也重重额首。心中暗道,这般宝贝,肯定得好好对待啊! 然后又道:“对了,孙家既然是造器行家,我这有几样东西也想让孙铁 匠费个心,不知行不行。”说着,她才怀中拿出一叠卷起来的纸张,递给孙铁匠。 “这是我画的一些图纸,孙大叔先拿着看看,若是可以做就去庙前街三不医药堂内找我的一个丫鬟,叫琥珀,让她传信告诉我一声且用什么材料,若是不能便作罢,不要为难。” “好,我定好好看看。”孙铁匠接过图纸点头。 “那我便先告辞。”说罢,傅灼灼欠首转身,往前院走去。 孙家夫妇又互相看看,共同跟上来道:“我们就送送恩人吧!祝恩人一路顺风!” 在孙家夫妇的簇拥跟随中,傅灼灼来到前院,看到孙小牛还立在那对他莞尔一笑,径直出了院门。孙家夫妇这才看见外面停了两俩马车,还有一个红衣护卫般模样的男子等着,果然是要远行的意思。 “两位莫送了,回见!”傅灼灼对孙家夫妇告别一笑,由魏影搀扶着上了马车。 等她坐稳,魏影手中缰绳一甩,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小神医,一路顺风啊!” 孙家夫妇站在大门口摆手目送。 等人都走了,孙小牛走出来道:“爹,娘,小神医要去哪儿?” “你个憨娃子,刚才也不知道出来送送,人家要回京都了!” “什么?京都……”孙小牛愕然望着远去的马车,久久不能释怀。 “主子您看,那孙小牛还站门口望着咱的马车呢。”琉璃挑开后面的帘子,看到逐渐变小的人影,打趣笑道。 “你怎么和琥珀一样了。”傅灼灼嗔了她一眼,上次孙小牛在药堂闹的笑话已经够让她尴尬,所以今天她才连话都没跟他说。没想到琉璃还来打趣她。 “我这不是替王爷担心嘛。”琉璃笑笑,却接到傅灼灼又一个白眼,还有一包黑布包裹起来的手术刀:“拿去放好,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 “是主子。” “阿姐,这 里面是什么呀?”傅子归好奇问道。 “等我用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傅灼灼神神秘秘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对外面赶车的魏影道:“魏影,赶紧去驿馆吧,我们耽误够久了,钱掌柜和白表哥在城外怕是要等急了。” 因不想队伍过大而引起城内议论,所以傅灼灼和钱十万是分开走的,还有白雪裳也是先行了一步,大家约好城外五里的茶铺集合,然后一同回京。 “是!”魏影领命,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傅子归看着傅灼灼道:“阿姐,既然是送信给二叔,若是信还没送到二叔就对我们不利,那该怎么办?” 这小子,过个年不但是个子往上窜了窜,连着心思也多了不少。 傅灼灼见他少年老成蹙眉担心的模样,勾唇笑道:“想的到是不少,不过放心,你阿姐我早问过了,驿馆送信从洛城到京城平常日子莫约七天,若加了钱家的印章,便是三天。 而我们行车队回京,天亮出发天黑歇息,还得停车吃东西,回京怎么也得半月。而且我们这次出发的突然,事先并未对外告知,二叔就算从其他地方得知我们回京的消息,一来一回也不止三天,信肯定是到他手里的。” 所以她才在出发时发信,避免傅川提早知道做其他准备,又算好了时辰肯定是和洛城的探子差不多到京城,让他不敢轻易下手。 傅子归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对她露出崇拜的目光:“阿姐果然最厉害!” 马车经过驿站,傅灼灼亲自下车投信,完了一行人直奔城南城门外,然后在五里地的一个茶铺前,几辆马车;分别是印着签字的豪华四轮马车,和印着钱字的装货马车,以及一辆普通人坐马车。 最后在茶铺中,她看到了等待她的钱十万和白雪裳等人。 但是,除了他们,居然还有一个傅灼灼没想到的人 。 “婉容姐姐?”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苏夫人和钱十万,白雪裳坐在一起,傅灼灼不由得惊讶道:“成姐姐,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说了不用送……” “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你又总唤我一声姐姐,我怎能真的不送!”打断她的话,苏夫人站起身来,笑盈盈到她身边。 傅灼灼朱唇微启,没想到她会特地出城送她,心下有些感动。而让她更感动的是苏夫人接着说:“多的姐姐就不说了,路上有钱掌柜和你同行,我也不担心。”说着,她回头看了眼钱十万。 钱十万露出一个乐呵呵的笑容。 傅灼灼看着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苏夫人继续说:“只是我听说京城热的比这早,我便准备了两身春夏用的衣服,若你到京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先将就着穿穿,其他的,姐姐也没什么好送你,好帮助你了。”话说完,苏夫人身后的小桃便上前来,将一个包袱交给傅灼灼。 傅灼灼本想推辞,可见苏夫人眼神笃定便没再把推辞的话说出来,接着包袱道:“多谢成姐姐,等我回来再去看你和三丫头。” “好,妹妹保重,姐姐等你回来!”苏夫人上前不舍的抱了她一下。傅灼灼一愣,心中也泛起了一股离别的伤感来。 “哎呀,早晚都会再见的,我们就出发吧,不然天晚了可不好赶路啊!”钱十万看到她们这伤感的模样,适宜的上来缓和了气氛。 苏夫人放开傅灼灼的同时娇嗔他一眼:“死胖子就你心急,路上可得照顾好我妹妹啊!” “嘿嘿,放心放心!” 傅灼灼也笑了笑道:“姐姐刚不还说;我跟着钱掌柜你放心嘛,放心吧!” 苏夫人笑而不语。 最后珍重告别苏夫人,一行人回到自己的马车中,车队浩大的离开了茶铺,朝着远在千里的京都进发。 第245章 回京路漫漫(下) 方儿过去身子不加,钱十万甚少带他出门,更别说带他去钱家各地的商铺会馆转转。如今有了傅灼灼的药,方儿已和普通孩子无异,所以趁这回京的机会,钱十万特地早了月余出发,就想路上带着儿子四处看看,让他也见识下这广茂的大魏之地,关键是得认识认识各城镇的钱家铺子和会馆。 也是沾了方儿的光,整个车队都是走走停停带着游山玩水之姿慢慢向京都靠近,而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外来者,能在一路上看看大魏国的风景,对傅灼灼而言也是何乐不为的事。 于是,本三天就能从墨离珏的封地峡州出来,进柳州的路,车队整整走了五天。 刚进柳州城门,走在前头印着钱字的马车就停了下来,等傅灼灼的马车上前,钱十万撩开一侧帘子,探出脸笑盈盈道:“傅姑娘,前头就是柳州城的钱多商会了,那是我二哥的地界,我之前已和他联系过,今日咱就留一日不走了,您意下如何?” 出了洛城傅灼灼便让身边几人改改称呼,莫要叫她小神医,所以钱十万便改了口,唤她傅姑娘。 “路上之事,都听钱掌柜安排,只要钱掌柜别怕我们人多打扰您二哥就行。”傅灼灼撩起帘子也笑脸迎人道。 “哈哈,不会!不会 ,我二哥也喜欢热闹,何况他早想见见您了!”钱十万哈哈两声摆摆手,接着道:“那就过去吧!”说罢吩咐钱陈朝着柳川城的钱多商会而去。 柳州城不比洛城大,虽然也是州府,却不像洛城那般作为和西部各国的接壤城市,客商来往很是热闹。 这里的街道整洁清静,虽有店铺和行人,但看着也就是本城的一些老百姓。只是这街道两旁的家门口,家家门口都中了花草,这季节刚好到了繁花遍地,姹紫嫣红的时候,看着倒是美得很。 “柳州不像咱那洛城是客多之地,虽然也有客商,经过这里到我们洛城去做生意,但是周围还有别的路可走,所以偶尔才会见到一支像我们这般的大队伍。 不过这地方喜爱种花,除了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有花草围绕,听说还有几家种花大户,每年还有比赛,拿了名次的不但会被评为花中魁首,还能进京献贡。 这里好几家种花大户,每年都会给宫中的宫人们献上不少名贵花草,若被皇上或是哪个娘娘看中了,便是光耀门楣。”琉璃见傅灼灼在赏景,便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傅灼灼听了解释点点头,同时放下帘子回身看向她道:“琉璃是来过这地方吗?居然知道这么多。” 但 琉璃摇头道:“没有,奴婢没来过,但奴婢之前认识一个人,他便是柳州人士,全听他说的罢了。” “那看来他说的也不假,这柳州城内确实是漂亮的很。”傅灼灼笑着说道。 说话间,马车拐了个弯就停了下来。 琉璃撩开帘子看去,见马车停在一家商铺前头,商铺的匾额印的就是钱多商会。 “这里是钱多商会?”琉璃看到招牌,忽然用狐疑的口吻说道。 “怎么了?”傅灼灼和傅子归都好奇,于是凑到她这边一起往外看。 外面,是一家分两层的小楼,普普通通的店面;四开的店门,一室厅堂摆着几样小件,却能一览无遗,除了招牌挂着钱多商会的匾额,其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像钱多商会。 一路走来,钱十万带着方儿拜访了不少钱多商会的铺子,无一个都是大老远就能看见那招摇的钱字,不是气派,就是热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安静平常甚至铺子里有些空旷的钱多商会。 再一想洛城那座高堂广厦内置画栋珠帘的小楼,和地下街琳琅满目的热闹摊位……傅灼灼和琉璃互看一眼,更觉得这里太不像钱多商会了。 而按照钱十万所说,这还是他们在柳州的总部会馆吧? 难道是柳州的生意不好? 傅灼灼暗 暗的想。 但是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钱十万也已经从他那辆豪华大马车上下来,站到那店门口高声喊了一句:“二哥,我来了!” 一个小二打扮的人闻言从里屋出来,看到钱十万急忙恭敬的弯腰行礼:“哎哟,是咱十万爷来了呀!快里头请,里头请!” “我二哥呢?不止我一人,你且去叫我二哥来,再吩咐人去准备个安静的院落,我这有贵客。”钱十万挺着大肚子,嘴角微微含笑但眼神却有些严肃的说道。 那小二朝门口看了眼,见停了好几辆马车,连连点头应声,且快步退下去寻人。 钱十万转身来到傅灼灼的马车前头:“傅姑娘,白公子还有胡先生,咱就在这里下车吧,等会儿让人把马车安排到后面马棚里去。” 傅灼灼闻言带着弟弟和琉璃拿了些日常的东西下来,而在她们后面白雪裳和胡非为也一起钻出了马车,胡非为还伸了个懒腰道:“老夫才眯了会儿,这就到柳州啦!” 他本来是自己骑马的,但出城不到一日就觉得骑马累,于是把马丢给了钱多商会的人,自己进了白雪裳的马车搭车。 好在白雪裳也不介意,于是一路他们两就在一起坐到了柳州城。 “公子,你先和灼灼进去,我跟着人去后院把马 车安顿好了。”玲珑出马车望了一圈,等白雪裳和胡非为下了车,站在上面说道。 琉璃看了眼,也道:“小姐,让翠玉和红玉先陪您进去,我跟玲珑姑娘一起去后院安顿一下我们的行礼。” “好。”傅灼灼额首,确实不能让玲珑一个人忙活。 几人刚说完,方才去叫人的小二就回来了,到钱十万身旁道:“十万爷,万爷马上就来了,您且在这里稍等。” 钱十万点点头,等冬儿抱着方儿下了车,便指着马车道:“你带他们去后院把马车安顿好,这里头可都是我要送到京城的大货,好生安顿了。”言罢又转向赶车的钱陈道:“你带人跟他去安顿好东西。” 钱陈了然,看向那小二。 小二赶紧点头哈腰明白道:“好的好的,钱陈大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后面。”说着前头小跑着领路去了。 刚刚堵在门口的马车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钱十万傅灼灼和白雪裳他们。 “几位,跟我先进来吧!”钱十万倒是不客气,扬扬手领着人就往屋里走,只是前脚刚踏进,里头就出来人了。 一名身着蓝衫长袍,腰束锦带,头戴掌柜帽,身材清瘦年岁莫约四五十的男子,从堂内后面走出来,看到钱十万,他眉头微微一皱道:“四弟!” 第246章 钱家二爷 “二哥!”钱十万看到他,也顾不上身旁友人,几步上前迎了上去。 站在门口的傅灼灼等人,见来者,再听到钱十万与他的称呼,眼中或是脸上都不禁闪过一抹惊讶。 白雪裳和胡非为是听过钱家二爷的名声的,听说在钱多商会里也是个手段了得,比钱十万还会做生意的。而傅灼灼虽然没听说过钱家二爷是什么样的人,可想钱十万平时那模样,想来钱二爷,应该也是个散发着贾商气息的商人吧。 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位白衣蓝衫,气质内敛打扮平民化的掌柜。 只见他背手步态沉稳的走到钱十万面前,一对剑眉又蹙了蹙,炯炯有神的双眸打量着钱十万的衣着,而后语重心长道:“小四啊,二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们钱家虽然有钱,可财不可外露,平时要懂得勤俭节约,你看看你,浑身上下不是锦袍就是玉冠金腰带,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咱们有钱啊!” “呃……二哥说的是,我这不是出门急忘了换衣服嘛!”钱十万迎上去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转而变得生硬,仿佛是被抓到了什么错误,眼神闪烁道。 钱家二爷摇头叹气,继续教育他道,“你啊你……”钱十万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故意没注意抢了他的话道:“啊!对了,二哥许久不见我方儿了吧!方儿快过来给二伯伯打个招呼。”说着,他急忙回头朝自己儿子招了招手,转移了钱二爷的注意力。 好在方儿到也不认生,被亲爹卖了也不慌,从傅子归身旁乖巧的迈进店内,来到钱二爷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晚辈礼,而后道:“二伯伯好!许久不见方儿甚是想念二伯伯!” 钱家二爷看到他,本来严肃的脸上立即露出一抹惊讶,而后是宠溺的上前:“哎呀,真是我们的小方儿啊!”说着,钱二爷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捏着他的小手,又摸了摸他的脸,回头语气欣喜的对钱十万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 方儿竟然也能跟随你出门,还能回京念学!” 钱十万也甚是感慨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哇!” “二伯伯,方儿已经没事了,您莫用再为方儿担心。”方儿乖乖的看着钱二爷,童音一板一眼的说道。 钱家二爷凝视眼他可爱的小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连着点头道:“好啊!好了就好啊!” 钱十万跟着高兴,而后又似想起什么般,忙对钱二爷道:“对了二哥,这几位便是我在信上与您提及过的友人。”钱十万几步又回到门口,逐一介绍道:“这位白衣公子是极乐馆中赫赫有名的乐师白公子。” 白雪裳朝钱二爷拱手道:“久闻二爷大名,今日一见白某人甚是荣幸。” 钱二爷抱着方儿走上前,额首客气的回礼道:“极乐馆乐师白公子,听说是大魏第一琴师,今日一见该荣幸的是钱某人啊!”说完,他看向白雪裳身旁的胡非为。 钱二爷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头,也是有真本事的,这双眼睛便是敏慧的很,打量胡非为一身桀骜的红衣,神态又是洒脱,且能问到他身上的那股药草香,不禁道:“十万啊,莫非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神医?”他看看钱十万,再双眼放光的看着胡非为。 “啊,这位对,这位是胡先生,也是位神医!”钱十万点点头。 “哦,那就是这位神医治好了方儿的病?”钱二爷是眼神更亮了几分。 胡非为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冲他拱了拱手,而钱十万则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二哥,治好我们方儿的神医,是这位!”他退开一步,将钱二爷的视线引到傅灼灼身上。 而钱二爷看到她,明显的愣了一下。 钱十万的来信中虽然提过关于那神医的事,却没告诉他姓甚名谁又是男是女……关键,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个如此稚嫩的十几岁小丫头! 看了眼愣住的钱二爷,傅灼灼侧身屈膝与他行了个见礼:“小女子傅灼灼,久仰钱二爷。” “呃,啊!姑娘不必客气!”看到傅灼灼行礼,钱二爷终于回过神来,急忙放下方儿道。 傅灼灼学着这里的姑娘那般,垂眸额首了一下,然后偏头看向身旁幼弟道:“子归,要与二爷打招呼哦!” 傅子归点头,上前拱手弯腰对钱二爷也行了个恭敬的晚辈礼:“晚辈傅子归,见过二爷。” 钱二爷的视线还在傅灼灼身上,看到上前的小孩儿又愣了一下,然后才;“莫要见外,莫要见外!” “二伯伯,子归是我最好的朋友!在你这里我能和他住一个房间吗?”方儿等子归行了礼,立即站到他身旁勾住他的肩膀说道。 看到方儿不但身体好多了,还有了个朋友,钱二爷立即宠溺笑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然后侧过身,朝内堂扬手道:“几位远道而来,是老夫怠慢了!快请进门!快请!” “这厢便打扰二爷了。”白雪裳又对他拱手道。 “哪里!哪里!”钱二爷保持着笑容,却越过白雪裳看了眼随他进门的傅灼灼,眼底精光微闪。 嗯? 傅灼灼脚下一顿,朝钱二爷看了眼去。不过前者已经领着人朝着后院走出。 “主子,怎么了?”红玉注意到傅灼灼停住脚步,倾身上前问道。 “没事,走吧。”摇摇头,傅灼灼暗暗想,是我看错了吧。 看到钱二爷的衣着打扮,傅灼灼觉得这店面如此素雅平常,也是情有可原的,可能这钱二爷不讲究铺张炫耀,就是实打实的做生意。 可是,等傅灼灼穿过店堂的后门,来到后院,她便知自己想错了。 纵然衣着普通,店门平凡,也掩饰不了人家就是有钱人的事实! 看到眼前突然变得开朗,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工花园,傅灼灼愣住脚步。恍如刚刚穿过的不是一个店堂,而是一个时空隧道! 巨大的人工湖,波光粼粼,两侧桃柳相间,红绿相应,湖中央更有一座高有四层,如同宫殿一般的楼宇。而楼宇周围的湖中还有 石桥假山小亭,错落有致! 且不仅是湖中央的小楼碧瓦朱甍,包括湖边四面走人的回廊旁,种植的斑斓鲜花都是平常难得一见的珍品花卉。此刻时节事宜,鲜花争相开放,或是一簇为形,或是一棵鹤立鸡群,亦或者是一大片绚丽多彩,令人眼花缭乱。 这哪里是什么人家后花园,明明是宫殿,是皇宫御花园吧! 不仅是傅灼灼被眼前这景象给怔住了,连着她身边的人,哪怕是胡非为和白雪裳,脸上都是难掩讶异神色。 两个丫鬟红玉和翠玉更是忍不住发出惊叹:“这里也太美了!” 胡非为向来对医术以外的东西很不屑,但这会儿却发出一声感叹道:“真是别有洞天啊!想来,皇宫中的御花园,也就如此了吧。” “先生谬赞了!”在听到胡非为这句称赞后,钱二爷带着笑意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和骄傲。 钱十万忙在一旁解说道:“嘿嘿,我这二哥其他都不好,就喜欢捣腾自己的院子。这才其中一个院子,叫春园,后面还有三个,分别是春夏秋冬,虽然不及这院落大,但也各有特色!” 傅灼灼默默看过钱二爷一眼,忽然觉得钱十万那一身打扮根本就不叫炫富,这种才是最高级的炫富! “啊,几位请,若是大家喜欢我这院子,我们可以边走边看。”环顾过几个客人脸上的表情,钱二爷甚是满意翘了翘嘴角,手一扬领着他们转上回廊。 “曾听闻钱家二爷的生意都是在花园里谈成的,本以为是世人说笑,现在看来若能在此等美景中谈生意,也是另有一番别致。”白雪裳步伐从容的在回廊上观景,且淡淡说道。 “哈哈,公子说的不错,我就是喜欢在美景中促成美事,不瞒各位,那湖中楼阁,便是我柳州城的地下街了,等晚上便会有客人来此做买卖。”钱二爷在前头说着,还放慢了脚步,似是要多给他们多看看自己这别致的院落。 “四叔!”忽然,回 廊中间的拱门里,突然出来个人,高声冲着他们叫了声,将所有人看景色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人是个少年,看面相莫约比傅灼灼大上几岁,一身明黄色的长袍,玉冠束发,额前还有一道镶了红宝石的抹额。一张白净的脸上,唇红齿白,明眸含笑。 听到他喊四叔,傅灼灼以为是钱二爷的儿子。 却没想到钱十万上前了几步,立即行了一个恭敬的礼仪:“少主!没想到少主也在二哥这里啊!” “少主……”傅灼灼狐疑的小声嘀咕了句。 她身旁的白雪裳,微微低头到她耳畔说:“想必就是;钱多商会的少当家,钱少卿。” 傅灼灼眼中划过一抹了然,看到那少年朝他们走了过来。 只是……她凝视眼少年白净秀气的脸,然后视线往下移了下,而后眉梢微微一挑,眼底划过了抹不易察觉的神色。 “四叔,这里又没外人,您不必这样距离,唤我少卿就好。”少年到钱十万面前,声色温润有礼,反对他行了个晚辈礼。 而至于他说的没有外人,钱二爷身后那一帮人都自动的眼观鼻,鼻观心,当起了空气。 “少主……”钱十万也扯了扯嘴角,看了眼身后的傅灼灼等人。那少年随他的目光看过来,道:“听二叔说,四叔要带朋友一起来玩,既然是四叔的朋友,那便不算外人。” “哈哈,少卿你真是……”钱十万笑笑,最后也收了那拘谨的态度,“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二哥都没和我说。对了,方儿快过来跟少主问好。”钱十万又回头对方儿招了招手。 但是这次方儿却却生生的拉着傅子归,缩在他身旁不敢过来。 “哎呀,你这孩子……”钱十万刚要说什么,钱少卿抬手道:“四叔,小方儿从小就没见过我,怕生也是应该的,不必勉强了。本来我也是该告诉你一声,但因突然决定来二叔这边,想来二叔都来不及告诉四叔呢。” 钱少卿含笑朝钱二爷看去。 第247章 这才是最高级的炫富 钱二爷接话道:“是啊,少卿来的突然,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对了,少卿你站在这里是……” “是有事想和二叔说,不过四叔来了想来二叔要先和四叔聊聊,莫不然我先回院中,等二叔招待好客人在找您。”钱少卿又看了眼钱二爷和钱十万身后的傅灼灼他们,虽然只是匆匆略了一眼,但也是仔细的看了下每个人。 “这个么……” “既然少卿有事,二哥,你这院子我熟悉,后面的路我自己带他们过去吧!你说一声,我们住那个院子就行。”钱十万接过钱二爷的话道。 钱二爷想了想点头道:“行吧,那你先带客人去秋园入驻吧,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有什么吩咐让那边的下人去办就行。”说完又对身后的几人行了个抱歉礼道:“几位贵客,本来四弟的朋友,钱万应当以己相待才是,但这下有事,只能想送几位到这了,等晚些再来与几位赔罪。” “钱二爷客气了,是我们叨扰了才是。”白雪裳比傅灼灼和胡非为都要会应付这种场合,所以一切礼仪来往自然都落到了他身上。 “那我们先去看看院子吧!白公子,胡先生,傅姑娘都跟我来吧!”钱十万一扬手,挺着大肚子朝着回廊深处走去。 傅灼灼额首与钱二爷告辞,快步跟上钱十万的脚步。 等他们一行人走远了,钱少卿的目光却还落在两个蹦蹦跳跳的小身影身上。 “少卿,在看什么呢?”钱二爷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问道。 “嗯……之前曾听说四叔的孩子可能也有家中诅咒附身,但现在看他这般可爱活泼,想来是找到治疗方法了?”他收回目光,也看向钱二爷。 钱二爷本含笑的眼角一僵,眼底划过丝惊讶,而后微微蹙眉露出担心神色:“少卿你……” “二叔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钱家人被一种诅 咒困扰的事,是家族秘密,得此病的孩子不等周岁就会夭折,哪怕是活过周岁也会被家族抛弃,所以钱十万才会带着孩子离开京城,远去洛城当掌柜。 钱万,钱二爷和钱十万关系最好,所以知道方儿的事,也帮他隐瞒着。但没想到身为少当家的钱少卿,居然也知道! “唉……”钱二爷轻叹一声,摇摇头道:“少卿你也知道,你四叔重感情,你四婶时候他一直没续弦,方儿是他唯一的孩子,所以……” “二叔不用多说,我知道的。我不会告诉我爹和家中长老。”钱少卿笑笑,断了他的担忧。 “那就好,那我们去楼中谈吧。”钱二爷点点头,转身领他走上另一条通往湖中央那楼阁的路。 而钱少卿等他转身,嘴角的笑意也快速沉了下来,眼底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从那条回廊的尽头出来,穿过一扇月洞门,便是另一个院子。 这院子虽然比不上前面那院大,可也有半个足球场那般,院中种着几棵枫树,此刻正在抽枝发芽,而在院子周围还有一圈菊丛,想来等到了秋天就是一片火红的枫海与金菊争相的场景。 而院子的尽头是一座两层四间的屋子,钱十万领着人进院,负责这院的两个丫鬟立即对他行了礼,“四爷!” “嗯,这几位都是我的贵客,今晚就住这院子,要好生招待。”钱十万停住脚步,扬手指了指身后的几人。两个丫鬟立即额首:“四爷放心,二爷已经吩咐好了。” 钱十万满意的点点头,回过身两步到傅灼灼面前笑着道:“傅姑娘,过来我是想今儿个在我二哥这留宿一晚,明日再起程。但没想到我家少主也在,想来可能得多留宿一天,不过你们放心,回京的路肯定不会耽误,且我那二哥与我关系最好,人也不错,除了衣品食宿方面不喜欢张扬,其他挺好的, 所以几位安心住着,将此处当自己家就行,若有什么事情也直接吩咐那两个丫鬟就是!” “钱掌柜与家兄难得见一次,是该多留几日,只是我们跟着叨扰,只要钱掌柜不嫌我们自然也无问题,钱掌柜尽管放心吧,我们住这里甚好。”傅灼灼点点头,反正也不急着回京,自然也不介意在这里多住一晚。 何况人家还给他们准备了这么好的院子,留下看看风景也是好的么。 得她此话,钱十万更高兴了,连声点头道:“那好,那好,几位莫要客气就当自己家吧!我与方儿去看看我们的住处,再与二哥一叙,晚些再来寻你们。” “钱掌柜尽管去吧,我们自行安排就行。”白雪裳道。 傅灼灼同样额首,但也看这院子地处深处,不禁担心道:“钱掌柜,等会儿让人去接应一下玲珑姐姐和我丫鬟琥珀吧,钱二爷的院子大,我怕她们不认识路。” “这点姑娘放心,有钱陈呢,钱陈会带她们回来的。”钱十万挺挺胸膛宽慰她道,然后再看向自己儿子,可是方儿却拽着傅子归道:“爹爹,我要和子归住一起。” “哎呀……行吧,那你就留下吧。”钱十万倒也不勉强他,吩咐冬儿照顾好方儿,便离开了。 “几位贵客,请进吧。”两个丫鬟打开身后的红木雕花门,“这是用膳的花厅,里头有楼梯可上二楼去,上面有几间厢房,几位贵客若是累了,可自行上去休息的。” “好,谢谢。”傅灼灼对她们感谢的点了点头,率先进了门。 既然没外人了,他们也便不用那么拘谨。 “主子,您累不累,要不我们先上去休息会儿?”翠玉进门就道。 红玉附和道:“要不我再去打些水来。” “若是姑娘需要热水,奴婢这就去吩咐一声,让烧水的小厮送来。”门口的一个丫鬟接了话道。 “好, 那就麻烦了。”红玉也不等傅灼灼发话,自行便应了那丫鬟的话。 傅灼灼看过她们,再看向白雪裳和胡非为道:“白表哥你和胡先生要不先上去休息吧,我想在下面等等玲珑姐姐和琉璃。” 白雪裳摇头;“我不累,和你一起等玲珑吧。” 胡非为环顾眼这屋子,然后说:“我也不用了,小师父我有事跟你说。” 看到胡非为一改之前不以为意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凝重,傅灼灼奇怪道:“什么事?” 胡非为上前与她借步到一旁:“小师父,我得跟你告别了。” “啊?”傅灼灼惊讶的瞪了瞪眸子:“现在吗?” “是,出了这柳州城往南再走一天一夜,就是鬼谷地界,再过两日乃鬼谷门生的结业大典,我若不赶回去实在对不起这掌门一职。”胡非为难得的露出了愧疚神色,想前任掌门将位置传给他,他没把鬼谷的医术发扬光大就算,如今要是连门生的结业大典都不露面,回去不知道要被门中长老怎么说呢。 “那你不早说,怎还跟我进来,不是浪费时间么!”傅灼灼顿时无语,虽然早知道他们是要半路分开的,却没想到他回去是这么重要的事。关键他还不说。 “老夫这不是担心小师父您的安危么!”胡非为双手抱胸,桃花眼一挑,潋滟笑道。但马上脸色又一正,松开胳膊弯腰压低了声道:“刚我看了,这钱多商会的地界外人应是不敢进来的,只是我看那钱二爷虽然打扮随意,可毕竟是做生意的,精明的很,小师父您身怀绝世医术,又会做神药,切记保护好自己,即使钱掌柜可信,也不代表所有钱家人都可信。无商不奸!” 傅灼灼勾唇一笑,对视他担心的目光道:“为师心中有数!既然要回去,就早些走吧,你的马还在后院呢,找个丫鬟带你去找钱十万,给他说一声 应该就能走了。” 傅灼灼探头看了眼门口站着的两个丫鬟。 胡非为了然,而后拱手一行告别礼:“那徒儿就告辞了,小师父保重!待我忙完谷中之事,去京城寻你。” “嗯,去吧。” 胡非为转身准备离开,但在出门之前又对白雪裳点了下头,而白雪裳也若有所明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珍重。” 等胡非为跟门口的一个丫鬟走后,傅灼灼到白雪裳身边问:“表哥知道胡先生要走?” “嗯,在马车上时他已经说过。” “那你还让他跟我们进来,多麻烦。”傅灼灼撇撇嘴,怪他没劝阻。 “胡先生只是担心你安危,想亲眼看看这安不安全罢了。这份心思,应当遵从。”白雪裳也看她一眼,嘴角含笑道。 “……”傅灼灼无言以对,行吧行吧,都怪她不懂武功,让他们不放心好吧! 唔……看来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学武了。 傅灼灼咂咂嘴,刚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就见玲珑和琉璃,还有负责一路驾车的魏影和陵迟,四个人走进院中来。 “玲珑姐姐!琉璃!”傅灼灼朝他们挥挥手,玲珑环顾了眼院中景色,拉着琉璃小跑着过来,她头上的银铃,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声音,以及她那惊叹声:“灼灼,公子,这钱家的院子也太大了吧!人都要迷路!我的天,我以为钱十万就够有钱了,没想到这里更有钱啊!” 琉璃进门也叹着感慨道:“看来是我们目光短浅了,没想到内里大有乾坤。” 傅灼灼与白雪裳互对一眼,笑而不语。 想来钱家兄弟许久不见,此次见了便多聊了几句,连着到晚上也不见他们二人中有人再来。 直到用过晚膳后,一个先生打扮的人来秋园请了傅灼灼。 “傅姑娘,我家二爷想请姑娘去前院一叙。”那先生站在花厅门口,拱手弯腰恭敬说道。 第248章 有趣的叔侄 “你是……”傅灼灼站在花厅里,看着门外的男子,他一身管事先生的打扮,手中还提着一盏引路灯。 “小人乃二爷身边管事先生,姓徐,还请姑娘跟我去前院走一趟。”徐管事放下双手站直身,面带笑容的看着傅灼灼。 还真是个管事先生…… 虽然他行了礼,面带笑容,可傅灼灼却见他眼中的笑意并不真切,似乎也不是真心对她敬重。 在傅灼灼一旁的琉璃也看出一二,上前替傅灼灼道:“天色已晚,不知二爷这时找我们家姑娘做何?” “这些,还请姑娘随我去了就知。”徐管事双手往身后一甩,神情淡淡道,连那一丝客气都收回去了。 傅灼灼和琉璃互看一眼,虽然他们不算钱二爷的客人,但好歹也是钱十万的朋友,这态度……只不过,今天进了钱二爷的院子,有道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对方你还是钱多商会的二爷,傅灼灼不给他面子也得给钱十万一个面子,不能弄的太难看了。 于是道:“那好吧,还容先生等我一会儿,我上楼去和兄长说一声。”微微额首屈膝,她转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门外的徐管事看着她上去的身影,嘴角轻扯了下露出丝不削。 什么神医,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四爷是因小少爷而不好跟她多说,可二爷不一样。既然想和我们钱多商会做生意,还是得过二爷的关! 片刻之后,傅灼灼下楼来。 “琉璃,你跟我去吧。”行至门口,她看了眼琉璃道。 琉璃额首,而她再对门口的徐管事道:“还请先生带路。” “请!”徐管事一扬手,提灯走在了前面。 二楼,白雪裳就站在窗口,虽然天色已晚他根本看不清楚下方的人影,却还是能精准的判断她们走到了哪里。待人一出院子,他便立即对房中立着的魏影和陵迟道:“跟上去,保护好她,切莫让钱家的人发现。” 那两人一额首,纷纷从窗口纵身跳入院子,悄 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白雪裳轻吸口气,还真被胡非为说对了,这钱家也不是谁都像钱十万那么好说话的。若不是傅灼灼不想他插手,他肯定是要跟过去的。 希望那钱二爷不会太过分才是。 徐管事领着人回到前头那大院中,此刻春园地下街正是营业时,偌大的人工湖两侧点满了灯笼,湖中央的楼宇也是灯火通明,在湖中倒映着一个漂亮的影子。 走上来时的长廊,然后在半道拐上一条石板岔路,经过几座假山便上了连接着湖中楼宇的石板小桥。 傅灼灼边走边看着周围的情况,到是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就是觉得钱二爷将地下街开在自己的后花园里,且靠近了也没听见什么吵闹声,也不知道这里卖的是些什么东西。 “徐管事,这是……”桥还没走完,迎面又见到了钱少卿。 钱少卿背着双手,由身旁丫鬟提灯护送着,应是刚从楼中出来。 徐管事见了他,立即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回少主,是二爷想请这姑娘去坐坐。” “这样啊!”钱少卿的目光顺着看向了傅灼灼和琉璃。 傅灼灼对他微微一额首,随后便垂头避开了视线。 “不知道二叔现在找这位姑娘是什么事?徐管事可有听说?”钱少卿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徐管事问道。 徐管事微愣,一般钱家各大商会分部都是由钱家几位爷掌管,主家的也不会过问他们办的是什么事,怎么今日少主却……“这个,小的也不知,只是二爷让我去请了人,若是少主想……” “啊,我也是随口一问,那你就赶紧带人过去吧。”钱少卿摆摆手,打住了话题同时让开身子,由他们先过。 “好,多谢少主。”徐管事点头,赶紧提着灯走了。 傅灼灼和琉璃见状,只能跟了过去。 在傅灼灼与钱少卿擦身而过时,那钱少卿突然压低声,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问道:“听说姑娘医术过人?” 傅灼灼脚下一顿,抬头 看向他。 钱少卿抹额上的红宝石反射着前面的灯光,犹如里头然了一簇火苗,在隐隐跳动。同样有这种火光的,还有他的双眸。 “傅姑娘!”前面徐管事回头见傅灼灼停住了脚步,不禁叫了一声。 钱少卿余光往后看了眼,再对傅灼灼勾唇一笑道:“姑娘请,我二叔在等你。” 傅灼灼也掀了下唇角,从钱少卿脸上收回目光继续往湖中楼走去,心下暗道;这钱家叔侄还挺有趣的。 “少主,人都走远了。”掌灯的丫鬟望了眼走远的两个姑娘,再看向自家少主。虽然她是第一次接触这少主子,但早听说少主少年老沉,为人沉稳,今日怎么盯着个姑娘看这么久。 虽然那姑娘确实挺好看的。 钱少卿恍然收回目送着傅灼灼的视线,看到身旁小丫鬟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笑道;“走吧。” 随徐管事来到湖中楼宇的大门前,待他将手中引路灯交给门口的守卫,便进了门。 傅灼灼抬头看了眼面的楼宇,眉间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疑惑,等进了门,她发现这楼里的布置还真是奇怪。既不像钱十万那般,在一楼摆了一圈商柜卖东西,也不像普通商行,有个掌柜小二什么的。 在这里,进门后是一条两人宽的笔直走道,走道两边分别都是一排雕花门,虽然门内都亮着烛火,却也看不到人影。 这怎么做买卖? “徐管事,恕小女子冒然问一句,钱二爷说这里就是他的地下街,怎么不见客人做买卖?”傅灼灼环顾一圈,疑惑的看向徐管事。 对方脚下慢了些,回头对她头来一个得意的目光,“我们家二爷做生意,可不像外面那些人般庸俗,这是地下街没错,但出的东西都是千金难买一物的宝贝,既然是宝贝自然不可随意拿出来展示。”说着,徐管事指了指他们左右两边:“这一间间的都为包厢雅间,一间也只接待一个客人。” “若是这样,人还怎么挑选东西?难道每间 都摆着一样的商品?”琉璃也忍不住好奇,插了句嘴道。 徐管事回头眼神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她没见识。 “来我们这里的客人,不挑东西,只买东西。” 琉璃虽然被他那眼神看的很不爽,可还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于是不解的朝傅灼灼看去。 傅灼灼勾唇一笑道:“徐管事的意思是,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事先知道自己要买什么的,而且只能在你们这里买。” “没错,我们的东西只卖给有需要的客人,只要将所要之物提前告知与前面的小二,我们有就卖,绝不还价,若没有就不卖,也绝不坑蒙拐骗。”徐管事朗声道,而他脚下也已经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一条通往上面的楼梯。 难怪在外面看楼里这般安静,原来钱二爷是这样做生意的。 傅灼灼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到徐管事站在楼梯口不走了,微挑了下眉道:“到了?” “就在上面,姑娘自行上去,然后沿着走廊直走那房间就是,小人还有可人要伺候,就不陪姑娘上去了。”徐管事再一拱手,便没再多说什么,自行退开了。 琉璃看了眼走掉的人,不禁嘀咕道:“这钱二爷的人怎么这样。”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我们自己上去吧。”傅灼灼耸耸肩,倒是不在乎这些了,她只是想知道钱二爷这会儿叫她来干什么。 来到二楼,果然如那徐管事所说,有一条和下方一样的笔直走道,两边也都是雕花门,同样烛火通明,应该也是有人的吧。 沿着走廊到尽头的两扇雕花门前,傅灼灼顿了顿,抬手敲了敲门道:“钱二爷在吗?” “在,请进吧。”里头钱二爷的声音传出来。 傅灼灼看了眼身旁的琉璃,琉璃也看了她一眼,替她推开了门。 这是个书房布置的房间,但与一般的书房不同的是,在这房间的中央,还修了一个足有三四个平方的鱼池,鱼池中有石有花,还有一条金灿灿 的锦鲤。 钱二爷正站在鱼池前,手中揣着鱼食,往里面投喂。 “小女见过二爷。”傅灼灼领着琉璃对他屈膝施了一礼。 “姑娘不用那么客气,过来坐吧。”钱二爷对她客气一笑,一双精明的眼睛眯成了缝,指了指房间内的客座道。 傅灼灼莞尔的勾了下嘴角,看向他面前的鱼池道:“二爷,还有在房间内养鱼的爱好?” “哈哈,也谈不上是爱好,只是这黄金锦鲤名贵的很,千金难买,我好不容易才从东夷之地想法子带回来。本来想养在我园中的湖里就好,没想到它性情极凶,咬死了湖中不少鲤鱼,这样下去我这园子里的水池,可就只能剩下它一条鱼了,没办法只能在我这里再给它修个池子,省的让它继续祸害其他同族。”钱二爷笑笑,随即将手中全部鱼食都撒进了鱼池,拍了拍手又道;“养它还真不容易啊,每天都得换水喂食,可都花那么大钱买回来,总不能不养是吧。” “是啊,可惜这地方没有自动换水系统,不然就简单了。”傅灼灼看向鱼池中若隐若现的金色影子。 果然是有钱人的生活,不仅爱修园子,还能在房间里造个鱼池。再看那条鱼,明明是条鱼可是活的却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好,只是颜色好看,就能享受单人间和天天投喂的伺候。 哎,前世活的不如那些宠物猫狗就算了,现在连条鱼都不如了。 傅灼灼突然觉得很心酸。 “自动换水……这是什么?”钱二爷不解看着她。 “哦,没什么,二爷叫我来应该不是让我看金鱼的吧?不知是何事呢?”傅灼灼重新看向他,刚才的感慨也烟消云散。 “呵,十万说的没错啊,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人。”钱二爷笑笑,绕过鱼池走向书桌后的椅子,等坐下后道:“既然姑娘开门见山的问了,那我也不卖关子了。这会儿叫姑娘来,就是想再和姑娘谈谈,关于你在我们商会中出售那些神药的事。” 第249章 欺人太甚 “哦?怎么谈?”傅灼灼上前在客座坐下来,居然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惊讶。 反倒是钱二爷对她这淡定的反应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丝意外。 “傅姑娘不觉得惊讶?” “为何惊讶?”傅灼灼反问,嘴角跟着勾起一抹不出所料的笑来。 仔细想想,钱二爷能找“她”谈的事情,无非就是和她自身有关的,所以不是病就是药的事,且看刚才徐管事来请她的态度,医病应该不可能,所以就是药的事。 倒是琉璃蹙眉看了钱二爷一眼,露出丝不满。 “呵呵……”钱二爷也笑了笑,垂眸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纸笔,看来,他还真小看了这丫头的本事,确实是有些过人,难怪十万会如此夸赞她。 “既然姑娘已经想到了,那我就更开门见山的说了,之前姑娘和我四弟谈的关于卖药后那利润的分配,虽说这药是你做的,你是该多拿点,但是后面也是我们钱多商会帮忙推崇,更是因为有我们钱多商会的信誉在,这些药才能这么快的被人所知,也是我们钱多商会的操作下,这些要才能传遍各地。所以……”钱二爷再看向她,一双锐利的眸子中透出了商人该有的精明和贪婪。“这利润的分配,是不是该重新算一算?” “怎么算?”傅灼灼依旧保持着那淡然的模样,对钱二爷的一切表情皆不意外。 “利润五五分账,你看如何?”钱二爷一挑眉道。 “什么?!”琉璃瞪向钱二爷,但傅灼灼马上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道:“五五分?可原料钱和加工钱都是我出的吧?” “但推广费和宣传费却是我们钱多商会出的,这点姑娘也不能忘吧?”钱二爷嘴角挑唇一抹得意的笑来道。 傅灼灼凝视他一眼,微微垂眸蹙了下眉 头,虽然他说的没错,推广费什么的,都是他们钱多商会出的,但是推广费这种东西都是前期的费用。后面药效显现,根本不用再推广就有人买,五五分摆明了是让她吃亏啊。这钱二爷还真是比钱十万黑心多了 看到傅灼灼一下不答应,钱二爷眼底闪过抹精光,又站起来说:“其实姑娘啊,听说你相比卖药,更喜欢医病救人,既然如此的话,也不用费心想这种商贾之道是不是?” 傅灼灼闻言重新看向他,眼里露着询问神色。 钱二爷看她一眼,绕出书桌继续说道:“若是这样,其实在下有个更好的提议,不知姑娘要不要听听?” “还请二爷指点。”傅灼灼勾起嘴角,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道。 “指点说不上,只是我觉着既然姑娘的心思不在这商贾之道上,不如这样如何,你将药的配方卖给我钱多商会,我们可以一下子给你一大笔钱,这样……” “砰!”钱二爷的话还没说完,傅灼灼突然一拍身旁茶桌起身冷声道:“二爷今日商谈如何分钱是假,想要我的配方才是真吧?” 钱二爷没想到她倒是看的明白,虽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愣了下,可毕竟是在商道上行走多年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常色,且依然不把傅灼灼放在眼中道:“姑娘莫要激动,在下这般也是为我们彼此考虑,日后完全是双赢的局面!且我保重,这方子的价格,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完全够姑娘这辈子吃喝不愁,你看……” “但我这方子带来的利润,应该是我几辈子都吃喝不愁了吧?”傅灼灼冷笑着打断他。 琉璃也没想到钱十万还算不错,这钱二爷居然是如此狡诈之人。 “那如果我都不答应呢?”傅灼灼冷冷道。 钱二爷依然保持着笑容,但眼 中却多了抹狠光:“如果都不答应,那就请姑娘休怪我们钱多商会无情了。日后莫要说你这药卖多少钱,哪怕是白送恐怕也没人愿意要,不仅是我钱多商如此,就连其他药堂药局也一样如此!” “你敢威胁主子!”琉璃忍无可忍,握紧双手道。 钱二爷看她一眼,再看向傅灼灼:“这不是威胁,这是做生意,姑娘既然与我钱多商会多翻接触过,那也就知道我们钱家一直是以利益钱财为重,天下之事皆可用钱财衡量。” “是么,包括你们家那诅咒的毛病?”傅灼灼冷冷斜睨着他道。 钱二爷含笑的脸色突然一僵,看着她冷笑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十万告诉她了? “呵,钱二爷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不仅如此,我还能告诉你,我知道该怎么治,甚至能防止以后你们钱家再出这类人。”傅灼灼继续说道。 而钱二爷脸上的惊讶已经难以掩饰下去,愣愣盯着她……这毛病是困扰他家族几代人的心病,若真能杜绝了,那……不,不可能,他们钱家花那么多钱,找过那么多神医都没办法杜绝这毛病,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行! 哪怕她现在能治好方儿,但杜绝……“你莫要信口雌黄,且你一个小丫头……虽然十万说你医术过人,但这是诅咒无人可解。” “能不能解你可能得去问问钱十万,他或许能告诉你,我到底能不能。只不过……就算我能,我现在也不乐意了!既然二爷说,我以后的药不能继续在钱多商会内售卖。行,那我就不卖了!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琉璃,我们走!”傅灼灼冷声说完,转身走到门口,然后又停住脚步回头道:“钱二爷一句话倒是说对了,相比卖药我更喜欢治病救人 ,既然神药不能再卖,那我便好好收收诊金吧,首先麻烦你转告一下钱十万,让他先把我之前给方儿医治的诊金和药钱付了,也不多,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你,你这是抢钱吗?”钱二爷震惊道。 “医术是我的,药材是我的,我想收多少就收多少,不给钱不给药,你就这样和钱十万说去吧!”傅灼灼一耸肩,头也不回的走了。 “哼!”琉璃回头瞪了钱二爷一眼,也走了。 钱二爷望着人去门空的书房门口,本以为这丫头年纪小好拿捏,谈不了条件威胁一下也就答应了,没想到反被她个将了一军。 这下可不好跟十万交代了。 钱二爷摇头叹气,怪自己太过鲁莽小看人了。 傅灼灼气呼呼的离开了钱二爷的湖中楼,琉璃跟在她后面,“主子莫气,莫要为这等人气坏了身子。” “哼,我才不气呢。”傅灼灼冷笑一声,说不气,可小脸上分明是生气是表情。 琉璃见状掩嘴一笑,“是是是,主子没生气。不过今夜和钱二爷闹翻了,他会不会将我们赶出去?” “怎么,你还怕我们沦落街头啊?”傅灼灼回头睨着她道。 但琉璃马上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我是想若是这般,我们干脆自己收拾下走了吧,省的等会儿还受气了。” 傅灼灼撇撇嘴,慢下脚步冲着黑漆漆的湖面叫了一声:“陵迟!” 一道风过来,陵迟也不知道刚才是躲在哪里,刷地一下就出现在她身后:“主子怎知道我在?” “白表哥肯定不会放心我自己过来。”虽然她是让他们不用跟,可想白雪裳那性子,肯定会让他们暗中跟上。 陵迟低头沉默,果然主子了解白公子,白公子也了解她。 既然她已经猜到了,所以魏影也不躲了,刷地从天 而降落在陵迟身边。倒是湖中楼门口的几个守卫,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立即露出了警戒的神色。 “跟我回去吧,边走边说。”傅灼灼看了眼湖中楼的方向,转身继续往他们住的院子走去。 “刚才楼上发生了什么事?门口戒备森严,我们没能进去。”魏影跟着走了一段,压低声问琉璃道。 琉璃看他一眼,再看着前面的傅灼灼:“回去再说吧。” “陵迟,你去找找钱十万住在哪个院子,让他过来把方儿接走,我们今晚不住这了。”走出和湖中楼相连的石板桥,傅灼灼故意提高了声,当着周围那些钱家守卫道。 陵迟立即拱手领命,走向其他的岔路。 魏影面露不解的看了眼琉璃,压着心中疑问。 片刻后,陵迟回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钱十万以及钱少卿。 钱十万一到秋园的花厅门口,见傅灼灼一行人个个脸色沉重的站在花厅内,心下一跳闪过抹担心还有不解的狐疑。脚下,赶忙踏进花厅,露出平日那副憨厚的笑脸:“小神医,陵迟小哥说你们不住这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可是我二哥这里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惹您不满意?” “钱二爷里外都求精细,园子如此,人也如此我哪能不满意,只是无福消受罢了。”傅灼灼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眼他,又看向钱少卿。 钱十万和钱少卿面面相视一眼,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钱掌柜,你们也欺人太甚了!不就是跟你一起回京嘛,至于这样设计我们灼灼嘛!居然要吞她药方,你不知道这药方是灼灼花了多少心血做出来的嘛!”玲珑快人快语,傅灼灼回来把事情一说,她便火冒三丈! 现在看到钱十万还一副讨好的嘴脸,就觉得他虚伪! “就是!就是!”翠玉气愤的附和。 第250章 生气是假,买卖是真(上) 但钱十万确实是不知这事,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大惊,而后眼珠子一转,差不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即怒道:“二哥怎能如此!小神医且莫动怒,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少卿,你替四叔好好给小神医陪个不是,我去找二哥!” 说罢,钱十万气冲冲的走了。 钱少卿虽然是钱家少主,但是这会儿却不把自己当少主,上前对着傅灼灼拱手再一个九十度弯腰,他语气诚恳道;“姑娘,此事可能有误会,还请姑娘息怒,等四叔回来再说。” “钱少主,灼灼与钱多商会的合作是和钱十万掌柜定下的,不过那么钱家还是主家一脉说的算,我们也能理解。但你们真要是对这合作有异,也该是让钱十万掌柜来商谈才是,万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莫不是看我们家灼灼年纪小好欺负? 但话说回来,我们家灼灼也不是靠这些药立足,医术才是她的真本事。但二爷做法,恕我等不能苟同。”白雪裳语调轻慢,声音温润可说的话却是字字打了钱少卿的脸。 先是说他作为主家人,没跟钱十万商量好,让钱二爷咄咄逼人欺负傅灼灼年幼,又告诉他傅灼灼也不在乎这些药能不能卖,人家靠的是真本事医术! 最后再补一句,这事你们做的真不道德! 傅灼灼默默给白雪裳投去一个佩服的目光,这些话由他说出来可比她自己说,效果好多了! 虽然钱少卿和钱十万一样,对钱二爷今日的做法根本不知,可眼下自知理亏也只能认了,“公子说的在理,于情于理此事都是钱家不对,于情伤了姑娘的心,于理钱家也违了诚信买卖的道义,在此少卿替钱家再给姑娘赔不是。” 钱少卿对着傅灼灼又是一拜,“方才家宴时,少卿已听四叔说过,姑娘医术过人!作为少卿个人,是十分佩 服姑娘的,所以绝无半点冒犯之意,还请姑娘念我与四叔的诚心,先留下来等四叔问个明白可好?” 钱少卿望着傅灼灼,眼神诚恳,语调真挚。 话都说道这了,我能说不好么? 傅灼灼心中暗忖了声。 “既然有钱少主这番话,我自然要给少主面子是不是,那就坐下来等等吧,看钱四爷回来怎么说。” “好,来人给姑娘和公子沏茶。”钱少卿将他们引入座,立即吩咐钱家的丫鬟道。 湖中楼内。 钱十万气呼呼的来到钱二爷的书房,“钱万,你怎能擅自做这般事情!” 钱二爷正在座位上思岑着傅灼灼留下的那些话,被他这一声质问吓了一跳,目光不悦的看向钱十万:“你吼什么吼,我是你二哥!” 钱十万看着他指着他,一时气的无语:“二哥……你还好意思说!既然知道是我二哥,你为何要擅自找傅姑娘说要她的药方,而不跟我事先说一声!” “就这事……我不过是……怎么,她找你说了?”钱二爷蹙眉望着他,这事是他欠考虑了,以为是个小丫头就好对付,没想到并非如此。 “钱万,钱万万!我的二哥啊!你这是要至我于何地啊!她,她可是方儿的救命恩人!”钱十万上前,一张肉嘟嘟的脸都皱成了肉包子。 来的路上,他本以为多少还是有些误会,但现在看来傅灼灼没说错,他二哥还真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药方上。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对于钱十万的责怪,钱二爷也觉得冤枉的很,起身目无焦点的左右看了看,最后用手指敲着桌面道:“我不过是为了钱家的生意考虑,你与那丫头商谈的利益,明显是我钱家不利!而且我也没白要她的,只要她答应,我们钱家给的钱,足以她花一辈子了!” “一辈子?你以为她会在乎这些?”钱十万痛心疾首 的看着自家二哥,没想到老谋深算的他在这件事情上,想的如此肤浅。 难道是傅灼灼的年纪太小,让他小看了? “二哥,实话告诉你,那姑娘真正的本事不是做药,是医术!别的不说,你看看方儿,若她能治好方儿,我给她的钱会少?她会缺钱吗?”钱十万摊开双手,一副欲哭无泪:“二哥啊,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生意是我钱家吃亏?但是没办法,有求于人懂不懂?而且只要她的药卖的越好越贵,钱家后面也少不了银子!你为何要让她交出药方啊!如今她要走,我方儿的病可如何是好!” “方儿的病……不是已经治好了吗?”钱二爷一愣,出乎意料的看着他。 钱十万与他对视一眼,垂首摇头道:“治不好,治不好,小神医说了,这病想治好是不可能的,只能靠她的药维持活过而立之年吧。但这样也足够了!我寻过多少名医,他们都说方儿活不过成年,可是小神医却能让他活过个而立之年啊!”钱十万重新望着他,这就是为什么他对傅灼灼如此尊敬,甚至甘愿放弃利益最大化的原因。 钱二爷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关系,他以为方儿是真的好了,所以只要钱给的够,自然是恩义两清没什么关系,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既然如此,她为何说知道怎么治我们家的诅咒?甚至还能防止钱家再出这类人,她根本治不好,为何要这样说?难道是为了匡我?”听钱十万这样说,又想到傅灼灼走之前的话,钱二爷不禁觉得自相矛盾。 “她……刚跟你这样说了?”钱十万没听傅灼灼提过,愣了愣道。 钱二爷点头:“没错,但你说她根本治不好,我看这话她十有八九是在匡我了。不过你也是,怎么能将家中秘密告诉她呢?”钱二爷责怪的剜了他一眼。 “不,二哥,若是 这小神医说的话,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钱十万也不知道傅灼灼是怎么知道家中诅咒之事的,可是傅灼灼的医术他清楚,当初她给方儿医治的时候说的很明确,若孩子再小点的话,或许她是有办法给彻底治好的,而她今日这样说,还能杜绝钱家日后再出这类得病的孩子,他觉得这绝不是信口雌黄的胡话! “二哥,别的不说,今日同我们一起来的那红衣先生,你可知他是谁?” “谁?”钱二爷不解道。 “他就是鬼谷那大名鼎鼎的医尊,胡非为先生!可饶是他这样的人物,现在却也拜在小神医的门下,求她做师父,你说这样还的人,还用得着诓你?若她说有办法,那钱家这事……可能就有救!” “……你,你说这话当真?”钱二爷脸色一变,震惊不已。 “二哥,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能跟你开玩笑吗!”钱十万被他气得跺脚,“二哥啊,你说你,平时老说我做事欠考虑,说我毛躁,怎么这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小神医不但有能治方儿的药,还有能救我们整个钱家的法子,你得罪她做什么?!” “我……我……”钱二爷神情由震惊转为慌张,身子也跌坐回椅子上。 他哪里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厉害!也难怪她刚才如此张狂,还敢跟他要黄金千两! “四弟,这下可如何是好?小神医要是真不愿意治了,那我不就成了家中的大罪人?!”又慌张站起来,钱二爷额头急出一层冷汗道。 “你现在知道事大了!能怎么办,你还不快随我去赔礼道歉!说这是误会!”钱十万跺脚说道。 “啊,对对对!赶紧去,赶紧去!”钱二爷慌里慌张的转出书桌,疾步走向书房门外。 钱十万快步跟上,满脸愁容,心下担忧,希望傅灼灼不会计较,能就接受这道歉才好。 不过在去秋园的路上,走到一半的钱二爷突然停下脚步,对身旁钱十万道:“我还有个事得和你说。” “什么事?你不会还做了什么惹怒小神医的事吧?”钱十万同样停下脚步,充满担心的问。 “那到没有,只是今日我会这般不把那丫……小神医放在眼里,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我前日接了你的来信后,昨日也接了一封信,信中说与你同行的那神医根本不算什么神医,只是会点医术便学会坑蒙拐骗的无耻之徒。当然,我并未全信这话,毕竟你对她夸赞有加,我想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 但是,信中说她放在我们商会内卖的神药,都是她盗取的一些秘方,根本不是出于她之手,若是我能将这秘方搞到手,他们就愿意将这秘方与我们同分享!”钱二爷压低了声,对钱十万说道。 钱十万一听这事不对啊,“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虽然没写明,但来的人我认识,乃是当初我在傅家药堂认识的一人。” “哎哟,我就知道!”钱十万一拍手,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你知道什么?难道傅家药堂和那姑娘有什么关系?”钱二爷紧跟着问道。现在想来,那人突然联系他,让她对付一个小姑娘,确实有些奇怪了。 “哎,这是他人家事我也不好多说,只是这小神医也不是别家的,就是傅家人!不知二哥可知道傅宁?” “当然,傅宁这人可是傅家难得的医道人才,当初临州之事京城人人皆知……你提他做什么?听说他早年惹怒圣颜,已经死在狱中。”钱二爷不解。 钱十万叹气,看向秋园的方向:“傅宁是死了,但他后人活着啊,那小神医同她的弟弟,便是傅大夫的遗孀。” “什么?!”钱二爷脸上难掩震惊,后又责怪他道:“你怎么不早说!” 第251章 生气是假,买卖是真(下) “这乃人家伤心事,我总不好到处宣传,哪儿知道你还能出这档子事!”钱十万摊开手,一脸无辜道。 钱二爷语塞,似乎也找不到再怪他的理由,垂眸沉默了会儿道:“这般说来,我是被傅家给设计了?” “想来是的。”钱十万点点头。 他也没想到傅家居然会想到利用他们,套取傅灼灼的药方。若这事真成了,那日后这些药就不再是她的东西,而是傅家的东西,她之前所得到的敬佩和称赞也会全部变成傅家的,甚至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她是偷的药方子。 不杀人却诛心,傅家的手段狠啊! 但好在,傅家人并不知道,钱家真正需要的不是她那些能赚钱的药,而是她的医术! “走吧,赶紧去把事说清楚。”钱二爷理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大致也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赶紧说道。 “哎,”钱十万额首,两人急忙再往秋园去了。 秋园内,一壶茶已凉。 钱少卿时不时看向与他面对面而坐的傅灼灼,心下也有不少疑问。 钱十万说她治好了方儿的病,这病真的能治好么?她真的有办法?如果……当钱少卿第n次将目光放到傅灼灼身上时,傅灼灼终于忍不住与他直视道:“钱少主是有什么话要问吗?” “呃……我……”钱少卿一愣,自知失礼了赶紧拱手道:“在下无意冒犯姑娘,请姑娘莫介意。在下确实……”话没说完,他却放下手去面露犹豫。 傅灼灼撇撇嘴,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看向屋外院子:“本来钱十万掌柜说要在这里多住几日,而我难得又遇上了钱少主,若有空一起喝茶结交一番也不是不可,但现在……” 听到她说想结交自己,钱少卿眼底一亮,立马又看向她,但听到后面的话,他的目光又不由得黯然了下去:“我明白,但是姑娘,就算我二叔他这番,也不代表我是如此,要是可以…… ” “哎哟,人回来了。”盯着院中的傅灼灼忽然出声打断了钱少卿,淡淡撇了他一眼道。 钱少卿不禁止声,扭头看向黑夜的院中。 钱十万与钱二爷并排而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沉重,行至花厅门口,钱二爷停下脚步,环顾屋内。 他与钱十万不同,虽然都是做生意,可见他手段就知,为人自重爱面子的很,虽然事是他不对,也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可真到了门口见一屋子都看着他来道歉,心下有些拉不下脸了。 倒是钱十万急忙进门对傅灼灼拱手就是一个道歉礼:“小神医,事情我问清楚了,是我二哥不对,我这就让他来给你道歉!”说罢,钱十万回头给钱二爷使了个眼色。 钱二爷眉头紧皱,磨蹭了会儿终于迈进花厅,到傅灼灼面前拱手低头弯腰道:“小神医,此事是在下不对,还请神医原谅!” 傅灼灼看着面前比她大了好几轮,却拱手弯腰的两人,微微蹙眉却不说话。 钱少卿见她这番,以为是不肯轻易原谅,赶紧也起身站到两个叔叔身边,跟着道歉说;“姑娘,此事是我们不对,还请姑娘原谅了我二叔这回,我愿意以钱家少主的身份给姑娘保证,日后姑娘来我们钱多商会,不管是在哪里,我们都会以上宾对待,您看如何?” 钱家叔侄三人,齐刷刷跟她道歉,若说礼数身份,绝对是够够的了。而且钱少卿还说了这般补偿条件,如果她答应,那她日后就不仅仅是钱十万的上宾,而是整个钱多商会的上宾! 这条件要是放到外面任何一个人身上,那都是做梦都得笑死的好事。 可是,傅灼灼不稀罕这些,她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再看了眼身旁陪着她的白雪裳。 白雪裳注意到她看过来,露出支持的温柔笑容,不管她原不原谅,他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钱少主,您的条件确实优越,可是我不需 要这些,既然今天在场的都是钱家举足轻重的人物,那我就斗胆想和几位再做个交易。”她重新看着钱家三人道。 钱家三人都抬起头来,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几位还请坐,坐下说吧。”傅灼灼起身对对面的椅子扬了扬手。 钱二爷顿了下道:“姑娘不生我气了?” “生啊!所以才要谈条件,不过既然是谈条件,当然是坐着比较好,不然不就是仗势欺人了?”傅灼灼冲他一笑,噎的钱二爷顿时无话可说,只能低下头难为情。 钱十万算是了解傅灼灼脾性的,知道她嘴上不饶人,不过心眼却不坏,既然能谈条件,自然就说明这事有余地,所以赶紧拉着自家二哥道:“既然小神医这样说了,我们便先坐下听听,听听再说。” 等钱家三人坐下,傅灼灼思岑了会儿道:“方才去二爷那,虽说最后不欢而散,但是二爷说的一些话到是让我也觉得有些道理,前头我将做的药放在钱掌柜那卖,虽然每瓶药给了你们百分之十的提成,但一想扣除钱多商会做的宣传费用,确实是少了点。” “啊,不少不少啊!”钱十万生怕她不乐意,赶紧摆手道。 但是傅灼灼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继续说:“既然今日钱少主和二爷都在,那我愿意再谈谈关于这药的利润分配,要不这样如何……”她顿了顿,再道:“那些普通的外伤药和内伤丹暂且不论,但其他的药,我可以以供货的方式卖给你们,转手卖多少钱我不管,日后利息是多少我也不管。” “这……”钱二爷和钱十万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样显然是比让他们五五分账还有利! “姑娘此话当真?”钱二爷忍不住再道。 “当然!”傅灼灼点头,接着道;“这些药,我敢保证都是千金难买的神药,比如升级版的内伤丹,还有祛疤膏,我这里的价格我定,但转手卖 多少,你们自己定,只不过这些药都不会量产,比如那内伤丹,我每个月只能给你们十瓶,祛疤膏可以多点,大概三十盒的样子,如何?” 听色傅灼灼的话,钱十万立即从袖中摸出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打起来,“那升级版的内伤丹,现在商会拍出最高的价格是一千两,但依我看来,这药可以越卖越高,毕竟疗效摆在那。”钱十万说着朝门口的陵迟看了一眼。 关于陵迟受伤传闻,他是听说过的。 “不过那祛疤膏……”“还没做出来,但很快就会有了,效果只会比之前更好,若是放到京都卖的话……”傅灼灼接过他的话挑了挑眉。 “京都乃是大魏最繁华之地,贵门女子众多,若是真有祛疤之效,哪怕是千金万金也有人要。”钱少卿也接了话道。 而且傅灼灼还把控了数量,就造成了物以稀为贵,那日后钱多商会想卖多少钱,都能喊价格,利润更是不好计数了。 “若真是这样,那对我们钱多商会而言自然是好事!只是……姑娘真的愿意这样做?”钱二爷略有不解的看着傅灼灼。 如此买断的做法,她可就亏大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也是有附加条件的。”傅灼灼勾起笑容,定定看着他们。 钱二爷和钱少卿又是一愣,特别是钱二爷,明明看面前这姑娘不过是个小丫头,可那气势却不输于他们这些商场中的谈判老手。 只有钱十万是见识过傅灼灼厉害的,对她这样子也见怪不怪了。 “还请姑娘直说。”钱少卿道。 “条件就一条,还请钱家答应我,等我到了京城,我幼弟入了钱家书院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钱家都能护他周全,绝对不能让他伤了一根汗毛,而且要护佑至他长大成人!”傅灼灼突然认真,且郑重的看着他们道。 本来她就想结交一下钱家的势力,等傅子归去书院后,过的平安些 。现在有这个平等交易的机会,不,应该是说她还站了一丝上风,那她自然要提出来。 要是钱家能答应,她日后回傅家不管发生什么事,甚至是不管她和墨离珏发生什么事,傅子归有钱家的护佑总归是安全的。 钱二爷看看钱十万,再看看钱少卿。 钱十万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眉眼间露出点明白的意思,钱少卿则是有些震惊,没想到傅灼灼提出的居然是这样的要求,而非买卖利益。 不过若他们答应下来,那这好处倒也实实在在,毕竟天下人敢得罪钱多商会的,可不多。 沉默了会儿,钱二爷重新看着傅灼灼开口道:“如果,姑娘真的能原谅我的鲁莽之举,且继续与我们合作,这件事,我钱万便代表钱家答应了。” 左右不过是护个人,以傅灼灼提出的条件前提来说,确实也足够了!何况他们还指着她为钱家治病,肯定也得敬让三分。 “莫说是二叔,少卿也可以向姑娘保证,若姑娘弟弟进了我们书院,钱家必定护他周全。”钱少卿也跟着道。 钱十万看看他们,忙道:“小神医,既然有我二哥和少卿的允诺,你就大可放心吧!子归去书院,肯定是安全的。” “那好,若钱家各位答应,那不如我们这就写个字据,将刚才的买卖签下了。”傅灼灼又说。 钱十万道:“小神医放心,哪怕没有什么字据,我们钱家答应的事,肯定是会办到的。” “我刚说了,这是谈买卖,买卖自然要有字据,当然我也不是信不过几位,但既然是跟钱家合作,那还是以钱家的方式来进行就好。”傅灼灼看他一眼,再看着钱家其他两人。 不是她信不过他们,只是事关傅子归日后安危,可不能光靠嘴上一句话。 白雪裳全程看着她与钱家谈判的模样,见她稳操胜券不禁微微一笑,就知道她刚气呼呼回来是假,找钱家谈事才是真。 第252章 拿命不成就想诛心? 而她身后的玲珑,是第一次见傅灼灼除了医术厉害,居然还懂谈判做交易!难怪在洛城的时候钱十万对她那么恭敬,敢情不只是因为她会做药啊。 对钱家三人而言,傅灼灼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肯定也不好说不行,于是而且差人送来笔墨纸砚,现下就写了两份交易字据,最后按上他的私印作保。不只是他,钱十万和钱少卿也加了他们的私印,可见这诚意了。 傅灼灼也签了自己的名字,还咬破手指按了手印,然后将字据各自收好。 “让各位见笑了,只是我身边只剩幼弟一个亲人,所以便把他看的更重些。”命琉璃收好字据,傅灼灼终于对着钱家人,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真挚笑容来道。 钱十万和钱二爷现在是知道她身世,所以也理解的。 但不知为何钱少卿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慨:“我理解姑娘心情,手足之情自然重要。” “既然话都说好了,那这事就翻篇了,翻篇了啊!”钱十万一桩大事落下心头,大舒口气道。 傅灼灼看他那表情,微微扯了下嘴角。没敢告诉他,她生气是假,借此机会让钱家作个保证才是真。 钱二爷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笑容,心道这姑娘还真是不一般,他居然还被她这外貌给骗了,真是yin沟里翻船啊! “对了,我家方儿和子归呢?”钱十万这时环顾一圈才发现,花厅里其他人都在,就是不见两个孩子和冬儿。 “两个小少爷玩闹了一天,吃了晚膳便让冬儿和红玉带着去楼上洗漱,准备休息了,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琉璃回答钱十万道。 也更加证实,傅灼灼根本没打算真的走,不然怎么会让他们去休息。 不过钱十万倒没想这么多,想着有会儿没见 儿子了,便赶紧道:“这样啊,那我上去看看方儿。” “翠玉,你陪钱掌柜上去吧,然后让子归早些睡觉,你也不用下来了。”傅灼灼对身后翠玉道。 翠玉额首,陪着钱十万上了楼。 钱二爷被倒摆一道,心下虽然有些不服,但一想还是自己大意才会这般,便也释怀了。 起身在对傅灼灼和白雪裳一礼说道:“时辰已经不早,几位舟车劳顿也该累了要早些休息,在下和少卿便不多打扰了,只是明日午时,我想请几位随我去观花楼一坐,还请姑娘和公子到时务必赏脸一番。” 观花楼?怎么听着像qing楼? 傅灼灼迟疑的看着他。 钱少卿看出她的不解替钱二爷道:“这是二叔在柳州城开的一座酒楼,应地而得名。” “哦,二爷客气了,不必这般麻烦的。”傅灼灼跟着起身道。 白雪裳也道:“二爷若愿与我等共饮一杯,家中就可。” “二位有所不知,这时节乃正是柳州城百花齐放之时,那观花楼便是一处绝美的赏花之地,来柳州城自然是要去那楼中一座的,二位不要推辞,明日便一道过去吧。”钱少卿继续替钱二爷说。 钱二爷也点头首肯他的话。 再拒绝就作做了,傅灼灼欠身接下这邀请:“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钱二爷点点头,转身离去,可是到了门口又顿住了脚步回身道:“姑娘,虽然今夜之事我确实有错,不过这件事……实话不满你说,我怕也是被人设计了。” “二爷这话怎么说?”白雪裳道。 钱二爷看看他再看向傅灼灼,然后道:“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说,等会儿我让人送个东西过来,姑娘看过自然就明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话说一 半却不说了,看着钱二爷走掉的身影,傅灼灼和白雪裳不解的对视了眼。 钱少卿若有所思的顿了会儿,再看向傅灼灼道:“二叔平日里也是稳重的人,既然这样说,那可能真的也是有什么缘由。” 傅灼灼点点头,姑且是信了,然后再看着钱少卿。 刚才钱二爷是叫他一起走了的,他怎么还不走呢? 钱少卿也看着她,嘴角一直挂着笑容,看起来有些傻气。 “钱少主还有事?”白雪裳不禁问道。 “我那个……嘿嘿……”钱少卿看了白雪裳一眼,还望着傅灼灼傻笑了下,最后又摇摇头道:“没事了,两位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说罢,钱少卿面带心事的出了门。 “这钱家人可真有意思。”钱少卿一走,站在白雪裳椅子后面的玲珑,上前趴在按住椅背蹙眉说道。 傅灼灼耸耸肩,她也这样觉得,而且还觉得钱少卿还会来找她。 “不过灼灼,你就这样原谅他们了啊!只是让他们保护子归?”玲珑看向傅灼灼,若是换做她,面对钱家这样的有钱户,肯定还会再提点其他要求。 傅灼灼笑着回过头,还没等她开口,白雪裳接了话道:“这钱家除了有钱,更多的是江湖中无人敢轻易得罪的威望,若能借此机会让他们答应保护傅子归,那子归才是真的安全,这边是最好的原谅筹码。” “还是表哥懂我。”傅灼灼赞许看向白雪裳,她的心思全被他说中了。 玲珑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扫了扫,觉得他们似乎什么都懂,只有她看不明白。然后眼底不禁多了分黯然,再也没什么心情细问下去了。“哦,原来是这样。” 不久后,那徐管事带着一封拆过的信过来了,这次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傅灼灼甚是 尊敬。 临睡前看完徐管事送来的信件内容,傅灼灼算是理解了钱二爷为何会对她这般。 可以啊傅家,动不了她的命就想动她的药方!好一招###先诛心! “琉璃,把这东西收好,回京之后可要拿着它找二叔的。” “是。” 第二日,柳州城依旧chun光明媚。 傅灼灼一觉睡到自然醒,也是路途中难得的惬意。 “姑娘,钱家少主今日很早,就来拜访过了。” 琉璃过来给她梳妆,同时说道。 “那现在人呢?” “我们说你还没起,人就先走了,要不让陵迟叫过来?” “不用,反正等会儿就见着了。”傅灼灼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打了哈气,漫不经心道。 琉璃看她一眼,边给她梳头边道:“姑娘,我看那钱少主好像对你……” “对我有意思?”傅灼灼一挑眉,眼底打趣的问道。 琉璃手上动作一顿,通过铜镜与她对视。 “哎,谁叫本姑娘貌美如花呢,被个年轻公子看上也是情有可原,哎你说,我要是有了大钱,造个房子养一堆美男子如何?世上女子会不会都羡慕死我?”傅灼灼对着铜镜先是臭美一番,而后回头看着琉璃,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琉璃算是见惯了她这些豪言壮举,脸上带着笑将她的脑袋掰回去,继续梳着头道:“世上女子会不会羡慕死我不知道,不过王爷肯定会气死!” “会么,我看他早把我忘了!”傅灼灼笑容一敛,忽然气鼓鼓的鼓了下腮帮子,看着镜子没好气的说。 那家伙,进了京城就给她来过一句报平安的口信,后头都个把月了半句话都没有,搞不好是进京面对那么多莺莺燕燕的,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姑娘这是吃王爷味了?”琉璃笑问。 “谁吃 他味了,本姑娘过的那么好,吃他味做什么!”越提他越生气,傅灼灼一甩手道。 琉璃低低笑起来,赶忙附和:“是是是,姑娘没吃味,肯定是想王爷了!” “毛线!”傅灼灼一听更生气。 琉璃手上动作一顿,狐疑看着她:“毛……线?那是什么线?” “……”傅灼灼语塞,回头斜睨着她,心想她一定是故意的,没看她那么生气了,居然还装傻!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谁叫她平时老惯着她们。 “算了算了,赶紧梳头吧,我都饿了。”回头双手支着下巴,脸都快贴上铜镜了,傅灼灼气呼呼的喘粗气,可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她。 琉璃又偷笑了下,接着又听她说:“我刚才那话可是认真的!” “什么?” “就是日后要造大房子,纳美男三千!” “哦,姑娘开心就好,琉璃什么都听姑娘的。” “哼,那是!”末了,傅灼灼又嘟囔了句:“你可不能给某人打小报告啊!” “是,琉璃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临近午膳时,钱十万笑呵呵的来秋园接人,看到傅灼灼和白雪裳都在花厅,赶紧进去道:“傅姑娘,白公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观花楼吧!” “爹爹,观花楼是什么地方呀?”方儿跑进他怀中,拉着他的衣摆问道。 “哎呀,观花楼就是观赏花卉的地方嘛!”钱十万摸着儿子的脑袋,解释的够明白。 傅灼灼勾了勾唇,拉着自己弟弟再了眼白雪裳道:“那就出发吧,难得的来柳州城一趟,能观个花景也不错。” 白雪裳额首,率先迈步走在前面,玲珑欢喜的跟着他。 “阿姐,我们是要去看花吗?”傅子归跟着傅灼灼问。 “好像是的,阿姐也不太清楚,等到了看看吧。” “好!” 第253章 有钱人家事就是多 观花楼位于柳州城的北部一条街上,为何会取名观花楼这般雅俗共赏的名字,据钱十万所说,那是因为,这条街是柳州城内最有的花奔街 柳州城内各家花艺大家的店面招牌,甚至是家都在这片,而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大家斗花之时,本来就不大的街头,摆满了各种花卉,从街头到街尾,满是争奇斗艳的名贵花种。 而观花楼就设在街尾之处,因而得名。 好吧,钱家人的取名废,傅灼灼早已从他们几人的名字上见识过了,就不指望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等傅灼灼他们来到楼中,钱二爷已经在位子最好的雅间内,设了一桌酒菜。等人入座,钱二爷先是给傅灼灼陪了罪,而后众人畅聊,谈起柳州城的斗花一事。 “今年斗花,便在两日之后,若是大家不急着回京,到是可以留下来看一看。”钱二爷说道。 “京都和柳州城虽然不算远,但我们一路走走停停路上好时日,便不多留了。日后有机会再看也不迟。”钱十万看着他说。 “好吧,既然是要送孩子们去书院,也确实不可太耽误,那等下次你们再来,我带你们看看这柳州城的斗花。”钱二爷再次举杯道。 几番碰杯下来,钱十万和自家二哥难得面见是有说不完的话,傅灼灼不喝酒,也吃的差不多了,便中途起身到外头的走廊上赏花观景。 没一会儿,钱少卿也走了过来。 “姑娘。”他对傅灼灼一礼,笑容温和,只是少年脸上总带着一丝老气横秋的神色,有些不称他这年纪。 傅灼灼对他微微点了下头:“听说少主今日一早便找我了,不知是何事?” 钱少卿嘴角的笑容沉了些,目光从她身上移到远处的街景上。 他不说傅灼灼也不着急,望着远处两两沉默半响,还是钱少卿先开了口:“听二叔说,姑娘可 以治我们家的诅咒之病?” “若你说的是方儿的病症,确实可以,不过不能彻底治好,只能让人多活几年。”傅灼灼压低了声,透过走廊与包厢间设置的雕花窗格,看了眼里头和傅子归在玩闹的方儿。 “大约能活多久,可是能留下子嗣吗?”钱少卿突然也压低声,紧张的看着她道。 傅灼灼回头打量他:“看钱少主的脸色红润,双目神采奕奕,也不似有这病症,为何……”这关心的也太明显了,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钱少卿一愣,又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眼中有着一抹挣扎,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说。 “钱少主,若真是有病症,你但说无妨,我会替你保密。” “……不,不是我,是我……妹妹。”钱少卿闭目轻吐道。 “嗯?”傅灼灼还是不太明白,若是他妹妹,他为何这般难以启齿? 钱少卿重新看着她,眼神似是做了什么决断般坚定道:“不知道姑娘可否和我借一步说话?” “好,我刚吃撑了,要不下去消消食?”傅灼灼看了眼下面的街道说。 钱少卿点头,且扬手道;“姑娘请。” 并未和楼上的人说一声,傅灼灼带着只带着琉璃还有暗中保护的魏影,便跟钱少卿出了楼。 这条街上的人都是来赏花观花的,到是没有人注意他们。 钱少卿脸色凝重的走在傅灼灼身侧,等走了好一段才开口:“我有一胞,胞妹,只晚我三分钟出生,出生时与我到没什么异样,但到满月却出现了啼哭不止,脸色发紫的病症,因家中有太多人有过这病,娘亲便知道我这妹妹也是得了那诅咒。 姑娘应该听我二叔提过,我家中几代,不管是主家还是旁支,得这病的人甚多,以至于家中长辈无奈立了规矩,只要是生了这样的孩子,若发病尚早却无医可治,便 直接作为弃婴不再养育,只等哪日发病自己去了便是。 只是我娘亲不舍我那妹妹,瞒着我父亲将妹妹和我带回别院养育,我爹是个忙人,家中妾室也有几房,甚少会关注我们孩子的事,只要每次见面时没路破绽便可。 而我那妹妹似乎也是命大,在我娘亲的照顾下,一直活到现在,只是眼见着我们都快成年了,但他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说道最后,钱少卿深深的叹气起来。 “钱少主,斗胆问一声,家母可是正室夫人?” “是的。”钱少卿点头。 “难怪……”傅灼灼轻轻嘟囔了声,心中了然了。 “难怪什么?难道我妹妹的病症和我娘的位子有关系?难道说是我娘不能做正室?还是说她住的院子不好,影响孩子寿命?”钱少卿一连问了不少问题,而且越问越奇怪了。 傅灼灼翻起个白眼道:“少主在想什么呢,这是病,不是妖魔鬼怪,更不是风水问题!我不过是……”说着,她凝视了一眼钱少卿。 “姑娘的意思是……”钱少卿依旧不解 “算了,继续说说令弟的病吧。”傅灼灼摇摇头,没再多说下去。 钱少卿狐疑一眼,但没问下去,继续说:“本来,母亲为他寻了不少名医,外加养在别院中,照顾有加倒也还好,可近两年来,她越发消瘦,时常卧床,动不动便昏睡好几天,现在连下地都已经困难,我和我母亲都担心她是……”钱少卿忽然咬住下唇,语气哽咽。 傅灼灼停住脚步,看着他道:“钱少主,那令妹现在可有发烧,咯血,还有呼吸困难之症?” 钱少卿抬袖擦了擦眼角,再点头:“有。” “那可能麻烦了。”傅灼灼撇嘴,眉间露出几分沉重。 其实在钱少卿刚说他弟弟和他差不多大的时候,傅灼灼就知道麻烦了。先天性心脏病,都是 越早治疗越好,现在治怕是晚了。 “怎么麻烦了?姑娘,既然你能治好方儿,那也一定有办法救我妹妹!求你想想办法!我这次来柳州城就是我娘暗中听说你救了方儿,所以才让我寻了借口特地赶来见你一面,将妹妹的病情告知,姑娘求你救救我妹妹!”钱少卿激动之下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望着她眼里泛起泪花。 一旁琉璃见状大惊,忙上前道;“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钱少卿怔了怔,低头看看自己与傅灼灼相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怅然和无奈,然后缓缓收回手道;“对不起姑娘,是少卿失礼了。” “钱少主,治病也讲究时机,虽然我现在还不能断定,可也无法保证一定能行,只能见了人做确切的诊断才可。”傅灼灼道。 “那姑娘可是能跟我去见一下人?”钱少卿又期许的看着她。 “不知你妹妹在何处?” “京城!”钱少卿忙说,“若是姑娘愿意跟我去见他,我必定感激不尽!” “京城啊……”虽说她是要去京城,可是现在…… 傅灼灼缓缓蹙眉,沉默不语。 钱少卿眼中希冀逐渐黯然,可又不甘心;“姑娘,只要你能愿意治我妹妹,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哪怕是要我钱多商会一座城,我……钱少卿也能答应你!” “噗,我要这个做什么?”傅灼灼好笑,她现在犹豫不过是之前答应了要陪傅子归去书院,若是跟他走,傅子归肯定会不开心。 “那姑娘想要什么?”钱少卿又道。 “公子,去京城也不是说去就去,我们姑娘跟你走了,小少爷可怎么办?”琉璃看出傅灼灼的心思,替她说道。 钱少卿一愣,忽然想起来傅灼灼此行的目的,“是……是少卿无理取闹了。” 傅灼灼看看他,虽说早料到他多次提及她的医术肯定是有事,却没想到 是要提早赶去京城。但话再说回来,要是她真的不答应…… “钱少主,若是从柳州城快马加鞭去京城,几天能到?”吸口气,傅灼灼忽然问。 钱少卿眼前一亮,“莫约三天也就到了。” “姑娘,你不会是……”琉璃惊讶看着傅灼灼。 “既然钱少主已经求我到这了,也委实难以拒绝。” “但是你若先去了京城,小少爷怕是……”琉璃道。 “只能哄哄他了,让表哥留下跟他同行,或许他会答应。”傅灼灼叹口气道。 “是少卿不好,让姑娘为难了。”钱少卿愧疚说道,可他也是真心求医。 “钱少主也是无奈,怪不得你。”傅灼灼瞥他一眼,真不怪他,是她开口让他们保护傅子归,推诿了这件事肯定不好,只能应下。 心中打定主意,傅灼灼又道:“既然少主说令妹病情紧急,那我们也就莫要太多耽搁,今日就出发吧,等我回二爷那拿些东西,就跟你快马起程如何?” “好!”钱少卿自然巴不得越快越好,不过想到终究是强人所难了,他赶忙退后一步弯腰道:“多谢姑娘答应这等无理的要求,日后您便是我钱家的大恩人!” “不敢当,我也说过了,能不能救还不好说,之望到时候若是shi败了,少主和夫人别怪罪我才好。”傅灼灼托他一把摇头说道。 钱少卿站直身:“我亦知此事艰难,若真的不行……也只能是我和她的命了……”后面的话,他说的尤其无奈和小声。 但傅灼灼还是听到了,看着他眼中不禁闪过抹同情。 “那我们先回观花楼中吧,和他们说一声。”傅灼灼转身往回走。钱少卿跟上来接着道:“对了,还望姑娘能替我保守此事,二叔和四叔他们并不知道。” “我明白。”傅灼灼额首,心下想有钱人家也是事多,哎……最多的是无知。 第254章 身不由己岂能由心 回到观花楼内,傅灼灼寻了个借口,说在钱少卿口中得知,京城寻得一种她甚是想要的草药,忍不住想早日去看看,所以决定先和他去京城,等拿了草药再去书院跟他们汇合。 “阿姐,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傅子归闻言拉住她的手,十分不舍道。 “这不行吧,你要是跟我走了,方儿就没人陪他了,再说阿姐只是去看看那草药,回头还是会跟你一起去书院的呀。”看看傅子归,傅灼灼又看了眼一旁的方儿。 “哎呀这个……若是姑娘急的话,我们也可以加快点速度嘛,提早几天去京城也是可以的。”钱十万道。 “这可不好,这样钱掌柜可就不能带着方儿到处看看了,入了书院鲜少出门,日后这种机会可就没有了。”傅灼灼摇头,同时朝白雪裳看了眼去。 白雪裳虽然也不知道她突然为什么改变主意,要自己先去京城,但三言两语下来,他知道傅灼灼并不想让子归跟着。 白纱覆住的双眸闪过一抹思索,他道:“灼灼说的对,难得孩子们能有机会出来看看四处的景色,若是赶路就浪费了这机会,不如我留下陪子归,同钱掌柜慢慢走,灼灼先行去京城吧。” “是啊,子归白表哥和玲珑姐姐都陪着你呢,阿姐去去就回,阿姐保证你进书院前肯定来陪你好不好?”傅灼灼赶紧再看着傅子归道。 傅子归拉着她的手,虽然心中非常不舍,但白雪裳都这样说了,他也就点了头:“那好吧,阿姐你路上小心!” “嗯!” 既然傅灼灼说今天就要出发,钱二爷就也不多耽误她了,撤了酒兴,一行人从观花楼回到家中。 进门,傅灼灼便带着琉璃上楼,收拾需要带的东西。 “让魏影和陵迟跟你一起走吧,子归有我保护,不用担心。”傅灼灼走之前,白雪裳来到她房内道。 “好。”这次,她倒是没有再逞强。 白雪裳看着她 ,“我知道拦不住你,但到底是为何如此着急?” “暂时我也无法和表哥细说,但表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而且有钱少主的人保护不会有事。只是得麻烦表哥帮我照顾子归,送他去书院了。” “……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便不问,切记保护好自己。” “嗯,有琉璃还有陵迟和魏影呢,不怕。”傅灼灼对他莞尔一笑,让他沉重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姑娘,收拾好了。”琉璃提着包袱和她的药箱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表哥麻烦了。” “去吧。”白雪裳退开步子,让她出门下楼去。 “公子,为何灼灼做什么你都不问还支持她?”玲珑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看着白雪裳,眸中有不解也有一丝难辨的复杂情绪。 “没有为什么,她不想说便不说,我明白就行。”白雪裳望着傅灼灼消失的楼梯口,淡淡说道。 玲珑凝视他一会儿,垂头微微握紧了双拳。 “你怎么了?”似是察觉到了玲珑的异样,白雪裳终于看向她。 “没什么呀,玲珑只是觉得公子和灼灼真有默契。”玲珑抬头,脸上已经不见那丝异样,反而是背着双手,如往日般笑盈盈的说道。 白雪裳轻勾嘴角,没说什么。 等傅灼灼在院中和傅子归道了别,带着琉璃还有陵迟和魏影,来到春园与钱少卿汇合。 钱少卿带了两个钱家的家仆,而她带着琉璃魏影还有陵迟,一行六个人来到了钱二爷的马厩院子。 钱家的家仆,还有琉璃等人,将打包好的行李和路上要用的东西装上马,而钱二爷跟钱十万也在马厩中给他们送行。 “姑娘路上小心,少卿你可要照顾好人家姑娘。”钱二爷道。 “多谢二爷,我们下次见。”傅灼灼道。 钱少卿对堂中两位长辈一拱手:“二叔,四叔放心,少卿会照顾好姑娘的,我们日后京都见!” “去吧去吧, 照顾好小神医啊!”钱十万摆摆手。 这时钱家的两个家仆和琉璃,还有魏影跟陵迟已经牵着马走过来,其他人都是一人一匹,但傅灼灼身形小,是在不放心她一个人骑马,便和琉璃一匹。 等扶着傅灼灼上马,琉璃才坐上去,钱十万看着他们道:“那我们就不送你们出门了,出去沿着大路从东门……哎呀,反正少卿认识路,小神医保重啊!少卿,回去替我给嫂夫人问好!” “好的四叔!”钱少卿拉住缰绳,带着几个人策马离开了柳州城。 …… 既然是赶路,定不如之前那般惬意,要是不赶巧天黑前没找到个地方能住店,也只能在荒郊野外寻个破屋子露宿。 燃烧的柴火堆发出“噼啪”的声响,蹦出一串火花星子,赶了两天的路,今夜实在寻不到可住宿的人家,傅灼灼和钱少卿便带着人,在一个被废弃的茅草屋破院子中歇下来。 此时,他们两人真围着火堆而坐,火堆上还烤着两只扒了皮的兔子。 这个时节青草肥美,山中的兔子也吃得特别肥,傅灼灼目不转睛的盯着琉璃,看她反复烤着兔子,咽了咽口水。 一旁钱少卿看到她双手撑着下巴,两眼放光盯着烤兔子的模样,扯了扯嘴角道:“若不是因为我,姑娘也不用这般风餐露宿,着实抱歉。” 傅灼灼盯着那兔子看的入神,一时没听见,是琉璃给她使了个眼色,才回过神来:“什么?你说什么?”她茫然的看着钱少卿明明正值青春,却总带着一副老气横秋的脸。 钱少卿眼眸微暗,转而也看着那烤兔子说:“我说,是我拖累姑娘了。” “哦……公子想多了,若不是你们答应保护我弟弟,我也未必会答应随你来,我们各取所需罢了。”傅灼灼随手捡起一根干柴扔进火堆里道,然后再看着琉璃手里的烤兔子:“再说有这么好的野味能吃,也不算受苦!” “姑娘 ,兔子能吃了!”琉璃拔出插在地上的烤兔子,检查了一下熟度,对傅灼灼说道。 “真的吗,那赶紧切一个!”傅灼灼闻言来了精神,刷地从地上站起来,到琉璃面前拿出自己袖中的匕首,立即割了一只兔子腿。但是,她没有自己吃,而是拿着到钱少卿面前:“钱少主也尝尝吧。” 钱少卿看着她脸上露出惊讶,然后起身摆手道:“不用了,这是你的人特地给你打的,你吃就好!我我还能吃干粮。” 这兔子,是她身边那个叫魏影的特地去林子里给她打的,钱少卿不好意思抢他人所爱。 “干粮有什么好吃的,而且这里有两只呢,我哪儿吃得完,拿着吃吧,不然明天没力气赶路!”抓住钱少卿的手,将兔腿塞给他,又跑回了琉璃身边。 琉璃看看她,再朝那钱少卿看了眼。钱少卿接着兔子腿,还愣在原地。 傅灼灼又割下一只兔子腿,再指了指剩下那只道:“琉璃,把这只分一分让他们过来一起吃吧。” “这……”“我和钱少主吃一个就够了,你们一起分了,光吃干粮可不饱,特别是我们家陵迟还在长身体呢,得吃肉!” 陵迟就站在不远处守卫,听到这话回头紧皱着眉头道:“我不小了!” 琉璃见状轻笑起来,起身道:“好,那我就把这只分了!” “给钱少主的几个人,也分些!”傅灼灼再吩咐,说完便忍住狠狠咬了一口那兔腿,顿时口齿溢满肉汁的香味,让她露出一个沉醉的表情来。 钱少卿立在那看着她,而后不禁笑起来,也咬了一口手里的兔腿:“嗯,真好吃!” “主子,都分好了!”琉璃把那只兔子肉分了一圈,傅灼灼见她自己两手空空问:“你自己呢?” “我吃干粮就行!” “这怎么行,等着!”将手里的兔腿往口中一塞,傅灼灼转身在剩下的烤兔子上撤下一块肉来,塞进琉璃手中道:“ 吃,跟着我怎么能没肉吃!” 琉璃看着她,又笑起来:“是,跟着主子有肉吃!” “那是!”冲她一挑眉,傅灼灼又看向在那啃兔子肉的陵迟:“陵迟,要多吃点才能长高哦!” 陵迟的身形一僵,抬起头来继续皱眉道;“我已经长大了!” 不远的魏影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便遭到了陵迟的一顿拳脚比划。 “刚吃饱就动手,果然是年轻人,琉璃你说是不是?”傅灼灼看着满院子比划的两个人,老生常谈的说道。 琉璃也吃着肉,点了点头。 钱少卿看着他们主仆热闹的样子,样子老气横秋的脸上终于有了会心的笑容,眼中露出些许羡慕道:“跟姑娘在一起,真开心。” “钱少主平时难道不开心么?”琉璃被傅灼灼传染,也活泼起来,闻言不禁问道。 钱少卿看看她,低头没说什么,只是嘴角的笑容沉了些许。 傅灼灼啃完一只兔腿,将骨头扔进火堆中,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肉汁也不知道是对谁说道:“人啊,总是身不由己,但是若己能由心,又何怕身在何处。” 钱少卿愣愣看向她,琉璃不解道;“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明天晚上就到京城了吧?我吃饱了,早点休息吧!”拍拍手上的灰,傅灼灼转身往那破败的草屋走去。 琉璃看了看剩下的兔子道:“主子,那这兔子呢?” “让其他人分了吧,陵迟要多吃肉哟!”走到门口的傅灼灼突然回过头来,冲着在和魏影比划的陵迟道。 陵迟身子又是一僵,扭头对她头来一个郁闷的目光,而抓住他空隙的魏影刷的一下抢走了他手里的肉,接着道:“你要不吃,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 琉璃看他们一眼,转身跑向傅灼灼道:“姑娘等等,里面脏很,让我给姑娘准备一下吧!” 钱少卿望着傅灼灼消失在茅草屋内,低头看向自己,由心么…… 第255章 钱家别院 荒废的茅草屋内,琉璃用干净茅草搭了张“床”,又在上面铺了一块干净的棉布。 傅灼灼看着她忙活的身影,忽然问:“琉璃,你来过京城吗?” 琉璃回头道;“没有呢。” “哦,我也没有……”傅灼灼撇撇嘴,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京都就在眼前了,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呢。 “主子不是京都人士吗?”琉璃停下手上的动作,狐疑的看着她。 “呃……”傅灼灼一愣,终于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啊,对,只是离开太久了,都不知道京都里有什么变化,就跟没来过一样。”她搪塞道。 “应该也不会有太多变化吧,不过京都终究是傅家本家所在之地,姑娘要小心些。”琉璃似乎并没有对她的话起疑,说道。 “呵,你说我那二叔现在知道我已经到京城外了吗?会不会派人来刺杀我呢?”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傅灼灼双手撑着下巴,在一旁蹲下来,一双墨色眸子扑闪扑闪的看着琉璃道。 “主子在说什么呢,不要说这般不吉利的事情!”琉璃娇嗔她一眼,怎么听着她还期待被刺杀不成? “哎,我一直以为我那二叔是不想我回京城的,没想到都到城外了,连个动静都没有,难道他真的被我的信给吓到了?”傅灼灼晃着脑袋,兀自失望道。 “主子!”琉璃蹙眉看着她,哪有人盼着自己出事的! “好啦,我开玩笑的,好了没有,我可真的困了!”傅灼灼起身不再跟她开玩笑,看到琉璃将“床”弄的差不多了,倒头便睡上去。 “我去马上给主子取毯子。”琉璃到外面马上取来一张干净的毯子,只是回来时便见傅灼灼已经睡去,不由放轻了步子。 破院外,重山密林中,几条黑色人影绰绰低服躲藏再幽暗的杂草 丛中,静静窥视着院中动静。 “老大,我们啥时候动手?”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问。 “再等等,等天亮前他们睡的正死时。”那位被称之为老大人的道。 然,他话语刚落,身后便相继想起几声闷响。他一惊,急忙回头却见刚刚问他的那个小弟已经趴在地上没了声响,而身旁着站着一条黑色的人影。 “你,是谁……”惊恐的话还未出,对方已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掌打在他脖颈处,直接打断了他的脊椎,取了他的命。 杀掉最后一人,那黑影扯下脸上面纱,露出一张刚毅的脸。 抬眼看向远处院落,炽火撇撇嘴,从怀中摸出随身炭笔纸条,找了个能见光的地方快速写下一行字;“杀手六人,皆已铲除,神医不知,主子放心,明日方可到京都。”写完将纸条卷成小卷塞进身后带着的一只乌鸦腿上的小竹筒内,然后将乌鸦放飞天际。 完了他又朝远处的破院看眼,心道:真不知主子到底着了她什么魔,要我为她这般,这小丫头可是跟着个少年郎风流快活呢!都拉手了! 想到这,他就替自家主子不平,但怎奈主命不可违抗,从傅灼灼出洛城他就在暗中保护她,一路跟随她到这里。而至于傅灼灼说的路上为啥那么太平,还真不是傅川怕了她的信,而是炽火一人就将前来杀她的几波杀手全给解决了,就如今日这般神不知鬼不觉…… 天际露出破晓的光芒。 傅灼灼一觉到天亮,除了身下这床体感差点,其他真没啥不满。 等太阳再升上去些,一行人又吃了点干粮,便重新上马匆匆离开小院,直奔京都。只不过,到了京都钱少卿却并未带他们进京都城,而是绕开了去城东。 原来他那妹妹自小就住在城外的别院内,并没有养在城 里。 莫约是快点天黑前,一行人终于在一座题字为钱满满别院的匾额大门前,下了马。 门口守卫一看是钱少卿,立即上前迎接:“少主!” “嗯,将马牵走吧,钱安可在?” “回少主,钱管家就在院内。”一护卫回道。 “好,姑娘带人跟我来吧。”钱少卿回头看了傅灼灼一眼,率先进了别院。 这别院颇大,前后分两部分,前面是一般会客之处,那别院管家就在此。 “少主,您怎来了,夫人不是说您去柳州城了吗?”看到钱少卿,名为钱安的中年管家,行礼同时发出惊讶的闻声道。 “是去了,又回来了。这位是我给妹妹寻的名医,她现在如何了?近日情况可好些?”钱少卿忙问。 钱安打量了钱少卿身旁的傅灼灼,看到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风尘仆仆的哪里像什么名医。但见钱少卿神色认真,也不好驳了他面子,点头回道:“二小姐近日越发虚弱,这两天都连进食都困难了,今日只喝了些许薄粥,夫人为此甚是担心,一直守在身旁不愿离开。” “居然这般了吗,姑娘我们快去看看吧!”钱少卿着急看向傅灼灼道。 “好,钱少主带路。”傅灼灼点头,几人刚要前行,那钱安微微拦住他们去路道:“少主。” “怎么了?”钱少卿不满看向他。 钱安赶忙收回手后退,没有冒犯他的意思,只是看向傅灼灼身后几人道:“少主,夫人在后院呢,若是见这帮陌生人前去,怕是不妥。” 钱少卿反应过来,为难的看了眼傅灼灼身旁几人。 “魏影,陵迟你们在这里等等吧,琉璃陪我进去就好。”傅灼灼明白大户人家规矩多,回头对身后两男的说道。 魏影担心道:“可是……” “没事,这里是钱家。”傅灼 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魏影见此也不好再说,额首和陵迟留在了此处。 “那我们快走吧。”钱少卿再次道,带着傅灼灼,疾步往院落深处走去。 穿过前院,中间居然还有一条河跟后院相隔,要过一座木拱廊桥才能通过。不过已经见过钱二爷那堪比御花园般的园子,这种设计对傅灼灼来说也见怪不怪了。 过了桥,来到后院,又是一处du立的回字院落,院内花草茂盛,建筑宏大,下人十步一个,百步一群很是热闹。 “我娘怕妹妹自小长在这里孤单,便请了不少下人过来。”钱少卿边走边道。 傅灼灼点头,心想这钱夫人对孩子甚是疼爱,也难怪会这般将人养到现在了。 走到回字院落的最深处,几个丫鬟站在一间房门口,各个面色沉重。看到钱少卿过来,纷纷跪下行礼:“少主。” “嗯,我娘呢?在里面吗?”钱少卿脚下一顿,边推门边问。 “在呢,在担心二小姐。”丫鬟垂首回答,同时房门也打开了,是钱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看到钱少卿眼底露出一抹喜色,然后将他身边带着个小姑娘,又狐疑:“公子她们是……” “进去再说。”钱少卿给了她一个眼神,带着傅灼灼和琉璃进门。 大丫鬟转身关上门,这时一位身着明黄色真丝齐胸襦裙,头戴金钗的美貌妇人,也从里屋出来了,“少卿!”她唤道,扫了眼自己儿子,目光落到傅灼灼身上:“这两人是……” “娘亲,这位姑娘就是帮四叔医好了方儿的人。”钱少卿上前行礼后跟钱夫人介绍起傅灼灼。 “什么,就是她……”钱夫人在听到这话后,本来眸子的一抹期待瞬间暗淡了下去,本憔悴的来脸色也越发苍白了几分。 但毕竟是钱家的当家主母,神 色虽然有异,也不忘失了体面,温柔道:“少卿这般匆忙赶回来,路上一定累了吧,要不先带人去休息休息?” 钱少卿一愣,方要说什么,却被傅灼灼抢先了道:“夫人是信不过我的医术,连让我看一眼的机会都不给?” 没想到她会这般直白的道破自己心思,钱夫人脸色微疆,而后温柔而不失威严道:“不是信不过,只是我孩子的病情我心中清楚,鬼谷名医都说……” “说什么?没救了?死定了?回天乏术了?”傅灼灼打断她,声音凉凉带着一丝嘲弄。 钱夫人柳眉一皱,脸色沉了些,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无礼。 那大丫鬟立即上去道:“住口,你是哪儿来的无礼丫头,敢如此跟我们夫人说话。” “娘亲!这位真的是神医,她真的把方儿治好了,您就让她试试吧!”钱少卿怕事态严重起来,急忙挡在钱夫人和傅灼灼中间,望着钱夫人说道。 “娘亲,我亲眼所见,四叔正带着方儿回京城,方儿蹦蹦跳跳的,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模样,四叔也亲口说了,就是这位神医救了方儿的命!”他继续说。 钱夫人见他这般说,看向傅灼灼的目光里不禁又有了一丝期待,但又有些怀疑。 “娘!” 钱少卿又叫她一声。 “罢了罢了,反正事已至此,试试就试试吧。”钱夫人终于摇摇头,退开了挡着的身子。在她看来,许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对钱少卿而言,却是得了一救命草,急忙将傅灼灼引入里屋道:“姑娘快跟我来!” 傅灼灼抬眼瞥了钱夫人沉重的脸色一眼,提步跟上了钱少卿。 里屋摆设为女子闺房设置,经过两层白色幔帐才到一张床前。只是整张床也被幔帐包裹着,隐约才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快要干扁了的人形。 第256章 偷梁换柱 钱夫人带着大丫鬟也走进来,看到傅灼灼立在幔帐前就道:“你若真有些本事,就准你把个脉吧,若是能道出个医治之法,钱家自会带你如上宾,若不能……便也不用与我等浪费时间了。”说罢,她给了身旁的大丫鬟一个眼色,大丫鬟垂首上前,将床里的人的一直手腕拿出来,放在凳子上,且用一块绢丝盖住。 对这种繁俗之事,傅灼灼心中冷笑两声,非常不削。 只不过这时代的人都喜欢这样搞,她也只能是服了。 她上前两步,琉璃立即给她寻来一个凳子让她坐下,然后就见她轻轻将手搭在那绢丝上,双眸微闭默声沉息,倒是有几分大师风范。 只不过嘛……她心里可不是这样的。 切,什么玩意儿,就这样还想医病,做梦么!嗯?等等……呵,居然还玩狸猫换太子啊!哦不对,应该是偷梁换柱! 心中腹诽一番,傅灼灼煞有其事的收回手,然后深吸了口气。 不等钱夫人,钱少卿就忙问:“怎么样?” 傅灼灼看看他,再看看钱夫人,忽然翘起二郎腿,单手支着下巴道;“尚有一口气,能救。” “真的吗?!太好了!”钱少卿激动起来。 但钱夫人却还抱有怀疑:“当真?” “信不信由你们,不过这也不是关键。”傅灼灼放下手脚,站起身来道。 “那关键是 什么?”钱夫人不由得问。 傅灼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看她再看了看钱少卿,然后才说:“关键是你们不说实话,我不救。” 钱少卿和钱夫人皆是一愣,而后面面相视一眼。 钱少卿神色微疆,不解道:“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明白,钱少主医病救人最关键的就是病人要对大夫坦诚,这样才能让大夫准确的把握病情,你一开始就没跟我说实话,我怎么救?”傅灼灼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看着他道。 钱少卿下巴动了动,终于心虚的垂下目光。 钱夫人打量着傅灼灼,脸上神色多变,最后还是吸口气对傅灼灼道:“姑娘可否屏退外人。” “琉璃是我贴身丫鬟,也是我的助手,不是外人。”傅灼灼冷声道。 钱夫人对她的态度闪过一丝不悦,但眼下还是忍住了,“那好吧,那我便如实告诉姑娘,确实,这床上躺着的不是我女儿,而是我……儿子!” “所以这躺着的才是钱家大公子,而他……不,应该是她,才是钱家二小姐?”傅灼灼看了眼床上的人影,再看向钱少卿,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 倒是琉璃得知这样的惊天内幕,惊得瞪了瞪眼,仔细的看了钱少卿一眼。 “是,躺着的才是少卿,而这是我的女儿多玲。”事已至此钱夫人倒也 大方,瞥了眼自己身旁的钱少卿,不应该是钱多玲说道。 而钱多玲当了那么多年的少卿,突然被人这般叫脸上居然有些恍惚。 “所以,之前来医治的大夫,你们皆没说实话?”傅灼灼一挑眉又道。 钱夫人蹙眉;“这和病情有什么关系吗?” “说了还是没说?”傅灼灼不答反问,语气有些严厉。 钱夫人收回疑问,“只有从小就负责医治少卿的那位老大夫,才知道他的身份,他病了以后就被我带到了这别院,后来和多玲换了身份,为不被人察觉有麻烦,那大夫死后再找的大夫,便未曾告知。” “那可是自那大夫死后,公子的病才开始恶化的?”傅灼灼继续问。 钱夫人点头:“那大夫是京城中之前有名的名医,也是一个太医,医术自然了得的很,自他死后那些大夫便一个不如一个。”钱夫人说着也有了一丝怒意。却不想被傅灼灼反斥道:“愚蠢!将钱公子害成这样的,根本不是那些大夫医术不济,而是你们!” 钱夫人大惊,花容失色道:“这话什么意思?” “男女有别,你们以为只是在外貌上吗?先前给公子医治的那位大夫,是知道他的性别,所以开的药都以cai阴bu阳为辅助,加以调理病情,可保证公子体内阳气充足,自身抵抗强健,那自然就会减少 发病次数和病症的严重性。 可是自打换了大夫,你们欺瞒他身份性别,让那些大夫都以为他是女儿身。自然,那些大夫居然没看出他真身,也算他们医术一般;可是,若你们能如实告知,也不会让他们半道换了方子,cai阴bu阳,变成了滋阴补气,体内阴阳失衡,阳气流逝人便开始虚弱,身子自然一天不如一天,能拖到现在算是公子命大!” 听完傅灼灼这些话,钱夫人呆若木鸡脸色惨白,接着身形一晃便差点倒地,还是钱多玲和大丫鬟一把扶住了她,才勉强站住。 “居然,居然是这样……”钱夫人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一个谎,居然就成了害死儿子的刀!她满脸懊悔,几乎捶胸顿足道:“我的卿儿……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 “娘亲……”钱多玲看着自己母亲,又望向傅灼灼道;“姑娘,小神医!既然你能一眼看出我哥哥身份,也知道他病症,那就有办法救他对不对?求你救救他!” 哭泣的钱夫人听闻,也赶忙看向傅灼灼,甚至挣脱左右的搀扶扑向她道:“对,神医!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哎哎哎,说归说别动手!”傅灼灼连连退后两步,好在有琉璃挡住了钱夫人,才免得她这小身板被扑倒。 钱夫人靠在琉璃身上,继续看着傅灼灼:“姑娘 ,我求你,我就这一个儿子!求你救救他!” “夫人,请自重。”琉璃蹙眉道,又朝那大丫鬟看了眼。 大丫鬟一顿,赶紧上前将自家夫人搀扶起来。 傅灼灼在后面看看她们,又看向钱多玲。 她脑袋微垂,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神色。 “要我救他可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傅灼灼重新看着钱夫人道。 钱夫人满脸泪水,点头如啄米道:“姑娘请说,只要你能救我儿子,什么要求,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夫人想多了,我没什么条件,我只是想说,公子身子已经被你们耗干,只剩一口精气吊命,到底能不能救活,又能救到什么程度我可不保证,你们心下有个准备吧。” 傅灼灼翻个白眼,撇嘴说道。 钱夫人又是一呆,眼神再次绝望起来。 “你要怕我救不好,不让我救那也行。”傅灼灼又说。 钱夫人无声的张了张嘴,最后摇摇头道:“不,我相信姑娘,还请姑娘施救。” “好,那我就开始了,你们出去吧。”傅灼灼挥挥手。 “这……”钱夫人再呆,接着迟疑。 “我家姑娘救人不喜欢被打扰,还请几位到外屋等等,若有变化姑娘自会叫你们。”琉璃知道傅灼灼的医术厉害,也知道她的医术不按常理出牌。 要是被她们围着,半道干扰到她就不好了。 第257章 这人我救定了 钱夫人看看自己大丫鬟,再看看自己女儿。还是钱多玲道:“娘,那我们就出去等吧,小神医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有法子的。” 钱夫人忧心的凝视了床上的人影一眼,最后还是跟着女儿走了出去。 床边只剩下傅灼灼和琉璃两人。 琉璃到傅灼灼身边问:“姑娘,我能帮什么忙?” “把垂幔撩开,我净个手过来。”傅灼灼转身到一旁打水洗了洗手,再打开自己的药箱,将需要的银针和药瓶摆上一旁桌子。 “姑娘,好了。”琉璃撩开垂幔,床上果然躺着一个消瘦如柴长发如瀑,但面容还是有着几分英气的男子。 傅灼灼过来看了一眼,“你也去洗个手,等会儿我让你递什么,你就给我。” “好。”琉璃退开,傅灼灼将男子身上的被子掀至腰间,又解开他身上的单薄中衣,露出他胸膛。 男子消瘦的胸膛肋骨根根横起,肌肤惨白若不是那胸膛还有一丝起伏,就同死人无异了。 傅灼灼心中叹息了声,心想这人也是倒霉,虽然生在有钱人家里,却碰上个无知的娘,白白耗到了这地步。 “姑娘,都这样了,还能救吗?”琉璃探头看了眼床上的人,有些担心的问。 要是不能救,干脆就别费心了。 “试试再说吧。”傅灼灼叹气,转身坐在床沿一手搭着病人的手腕脉,一手放在了他的胸口,然后又贴耳听了听他的心跳。 果然和她刚才想的差不多。 “把那个红色药瓶给我。”她说道。 琉璃闻言将红色药瓶交给她,看着她倒了一颗药丸塞进男子嘴里。 “拿银针。”傅灼灼又说。 琉璃照做。 一屏风之隔的外屋,钱夫人坐立难安,时不时的朝里面看一眼,但是隔着屏风和层层幔帐,她们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莫约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傅 灼灼和琉璃,拿着药箱走了出来。 “怎么样?卿儿怎么样了?”钱夫人急忙从罗汉床上起身问道。 钱多玲也定定看着傅灼灼,放在身侧的手也不禁握成了拳头。 傅灼灼环顾她们一眼说:“暂时稳住了。” 闻言钱夫人和钱多玲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喜悦。但傅灼灼紧接着道:“但别高兴的太早,大公子体力和精气都耗的差不多了,我不过是稳住了他的病情,想要真的恢复,还得些时日,且这些日子里,一刻都不能放松,得好好看着才行。” 听到这,又看到傅灼灼的脸色严肃,钱夫人脸上的喜色立即也跟着凝重起来,一双美眸中闪过抹自责和忧心,她咬了咬唇道:“小神医,还请您救救我儿!若能治好他,日后您提任何要求,我……”她话还没说完,傅灼灼却抬手阻止道:“钱家给我的承诺已经够多了,我也没说不治,只是希望钱夫人知道,有时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毕竟是拖太久了。” “……”傅灼灼话已至此,钱夫人也明白这不是她救不救的问题,只能再次垂下眼眸跌坐回去道:“怪我,都怪我……” 傅灼灼看完她,再看向钱多玲,虽然她没说什么,可脸上也是一副不安的神情。见傅灼灼看过来,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行了个公子礼道:“多谢小神医出手救治我哥哥,小神医放心,若实在不行,我们钱家也定不会怪罪于你。” 傅灼灼看着她虽然承认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可举手投足间却已然习惯了男子身份,心中又是叹了口气。 其实她答应这事,一半是本着和钱家打好关系,让他们没理由反悔保护她弟弟的事,还有一半也是想帮一下钱多玲。 想来她这些年女扮男装,也是很辛苦吧。 “还不到万不得已时,两位也不用太绝望,或 许大公子命不该绝。”傅灼灼算是说了句安慰的话,再看着他们道:“不知两位,可是留着大公子这些年的药方吗?若留着请拿来给我看看,我好开个合适的方子。” “有,有!”钱夫人马上说,然后看向自己的大丫鬟;“绿依,快把公子这些年的方子给小神医拿出来。” 大丫鬟欠身领命,立即走到一个柜之前,打开一个抽屉将里面的一叠药方纸拿出来交到傅灼灼手里。 大公子从小的病,大夫开的方子厚的都能出一本书了。 “小神医请坐下慢慢看吧。”钱夫人现在看到了希望,自然也不好再怠慢傅灼灼,见她拿着一堆方子不方便,赶忙起身自己让出了位子,让她坐下看。 钱多玲见状也赶忙退后两步让出自己的座位,给傅灼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傅灼灼看他们一眼,也不拒绝这好意,上前就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然后将方子摊在床上摆放的矮桌上。 傅灼灼一目十行,将这些药方都扫了一眼,和她想的都想不到上面几张虽然也是治疗心痛病的,看都是开给女子的,所以不但治不好病,反而会让身体虚弱不已。 直到翻到莫约是两年多前的药方,才是真正适合钱少卿的药方,而当傅灼灼看到药方上写的署名时,她本蹙着眉的脸色不禁一呆,闪过一抹讶异。 钱夫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自然没放过这抹表情,急忙问;“怎么了?可是方子有什么问题吗?” 傅灼灼从药方中你抬起头来,看着钱夫人道:“夫人之前说,大公子出生后一直由一个大夫医治,这个大夫是……傅宁傅大夫?” 听到她问这个,钱夫人一愣。 而一旁琉璃闻言也不禁露出抹惊讶,看了看傅灼灼。 钱夫人脸上闪过丝犹豫,接着点了头:“对。”然后又紧张道;“难道傅大 夫的方子……” “方子很好,也就是这些方子和傅大夫的医术,才让大公子活到了这个岁数,若不然怕找死了。”打断钱夫人的话,傅灼灼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些表情,恢复了冷冷的神色道。 钱夫人有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能讷讷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傅灼灼重新看着手里的方子,盯着方子上的署名心下不禁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这人我救定了。” “夫人,还请在别院中准备几间屋子,在大公子未好转之前,小女怕是要打扰一阵了。”傅灼灼起身,将方子放下的同时说道。 看到傅灼灼是决心住下好好给自己儿子医治,钱夫人大喜过望,答应的同时,连忙让自己的大丫鬟吩咐下去,给傅灼灼整理几个房间出来。 钱多玲也松了口气,因为傅灼灼既然愿意留下,那钱少卿的病情就多了几分康复的机会。 而傅灼灼又已经走到房间的书桌前,随手写了一张药方子出来:“让人按这些去药堂里抓药吧,而后煎服,一副两顿,不过服药时得告诉我一声,我要看着。” 钱夫人接着方子看了眼,连声点头:“好好,都按小神医您说的办。” 钱多玲看了自己娘亲一眼道:“娘亲,天色已晚,小神医随我赶路连日都未好好休息,若是没事孩儿想想带她去休息。” 钱夫人看看她们再朝里屋看了眼,也不好拉着傅灼灼不放,便点了头道:“好,让管家再吩咐人做些吃食,好好招呼小神医。” 钱多玲额首,领着傅灼灼先退出了房间。 外面的几个丫鬟还站着,看到他出来立即又行了礼:“公子。” 钱多玲挥手让她们起身,而后带着傅灼灼往来时的路走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她们离开后院又经过那座廊桥来到前院,魏 影和陵迟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等,看到傅灼灼他们回来,立即起身对她投去担心的目光。 傅灼灼冲他们莞尔一笑,表示自己很好。而钱多玲朝另一个方向扬了扬手道;“小神医和几位,都请跟我来。” “好。”傅灼灼应声,又给了陵迟和魏影一个跟上的眼神。 “这里个院落一直都是给客人住的,这段日子就请小神医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随意使用吧。”钱多玲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偏院,进了院门说道。 这是个普通的多屋小院落,收拾的干净别致。 “好,多谢钱少主。”傅灼灼环顾一眼院落,对她微微额首。 钱多玲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脸上有着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 傅灼灼顿了顿道:“少主还有什么事吗?” “姑娘可是……早知我身份?”收拾屋子的丫鬟都已经下去,周围就剩下傅灼灼的人,而钱多玲对他们却是放心,所以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因为在真正的钱少卿面前,她能一语道破他们身份互换的事实,且不露半点惊讶,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了。 傅灼灼勾了下嘴角,低头看了眼地面的青石板道:“我是大夫,对男女身份的一些特征,自然知道的比普通人清楚,而且……”她抬眸,冲着钱多玲眨了眨眼笑道;“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我自然能看出。” 她平时也是女扮男装的多,自然也就更会注意到那些细节,所以第一次见钱多玲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钱多玲微微张嘴看着她大方承认的样子,半响失笑道:“难怪姑娘会对我说那般话,我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甚至一路到此都未坦白,还请姑娘恕罪。” “钱少主,我行医只问病患病症,其他人并不打算多问,请少主放心。”言下之意,她不会到处乱说她女扮男装的事。 第258章 难道不是因为我厉害 钱多玲代替钱少卿这么多年,这些话音自然很快就听出了,立即放了心,再一拱手道:“那请姑娘进去休息吧,等会儿会有丫鬟送吃食过来,还请姑娘将此当做家中,莫要客气。” “多谢钱少主,若是后院有什么动静,还请立即通知我过去。”傅灼灼再次额首,又不忘嘱咐道。 钱多玲连连点头应下,最后转身离开。 魏影看了眼走远的身影,上前忍不住好奇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神医你刚才说的都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傅灼灼看他一眼,挑了间屋子大步走过去,边走边道:“你还是问琉璃吧。” 琉璃眨眨眼愣了一下,等傅灼灼一走,扭头便见两双充满好奇的眼睛都盯着她。 既然是下了决心要治的,傅灼灼自然是将那钱少卿放在了心上,什么好药不要钱似的用,再加每日两次隐穴循环扎针,倒也是很快就有了起色。 莫约三日,一直处于昏睡中的钱少卿,在钱夫人的眼皮底下睁开了眼睛,且换了她一声娘亲。 这对几乎已经不抱希望的钱夫人而言,喜悦之情自然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她对傅灼灼本来的怀疑,也彻底打消了,甚至吩咐管家备了一份厚礼,先做一些答谢,送进了傅灼灼的院子。 钱家财大气粗,礼物送的也贵重,瞅着钱管家命别院中小厮将几个锦盒和匹上等的云锦布搬进傅灼灼的房间,琉璃小声嘀咕:“这都快赶上皇上赏赐了吧。” 傅灼灼在一旁听得扯了扯嘴角露出好笑,虽然她对这些东西到不是很在意,不过既然人家诚心送给她的,她也不好拒之门外,再说了,为了救钱少卿她可花了不少特效药,要是能赚回来点本钱,也不错。 “小神医,夫人刚还说了,您要是有空,还请劳烦再去后院看看。”钱管家放下东西,又带了句话道。 “好,我等会儿就去。”傅灼灼点头,病人醒了,她是得去看看的。 钱管家东西送到,话也带 到了,便再说:“那小的就先带人下去了。”言罢,他拱手一礼,带着人退出了傅灼灼的院子。 琉璃朝院门望了一眼,马上打开了桌上的几个锦盒,发现里面放着一些金银首饰,还有一只翡翠玉如意! 见过钱家的大手笔,可见钱夫人随便送个礼就这般豪气,琉璃还是惊的咋舌! 随后又问:“姑娘,这么多贵重东西,我们可放哪儿啊?”他们也是暂住钱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总不好随便放在房间里吧? “先放这里吧,等会儿让钱少主搬回去。” “姑娘你不要么?”琉璃看看桌上的几个锦盒,再看看她,虽然他们也不缺钱,但也不嫌多呀。 “当然要啊,只是带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回头和钱少主做笔生意换点银子先。”傅灼灼狡黠一笑,眼中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容。 说曹操曹操就到,傅灼灼的话音才落,屋外就想起了钱多玲的声音:“什么生意?小神医要做生意?” 闻声傅灼灼朝她看去,见她今日还是一身男装打扮,手中拿着折扇,眼中带着迷惘的进屋来。 “钱少主。”傅灼灼对她额首一礼,钱多玲忙摆手道:“这里没外人,小神医不必这样客气,若不嫌弃,大可唤我真名。”几日相处下来,钱多玲虽然还尊称她为姑娘或者小神医,但心下还有一点拿她当了朋友的意思。 傅灼灼给了琉璃一个眼神,琉璃了然退下,顺带给她们关了房门。 这下更没人了,钱多玲也不再做什么掩饰,将手中折扇往桌子上一放,看着面前放着的几个锦盒还有两匹云锦布料道:“听说我哥哥醒了,这是我娘亲送来的?” “嗯。”傅灼灼点头,看着她凝视着云锦的眼神。 “这云锦是商会里的好料子,过年时三叔从江南送来的,若是做成裙子定是很好看的。”她说着看向傅灼灼,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羡慕。 “所以,我才说要跟少主做个生意。”傅灼灼笑了笑,在她面前坐下来。 钱多 玲不解的挑了挑娟秀的眉,傅灼灼再道:“按市价,这些东西我就全卖给少主了。” “啊!”钱多玲惊讶的瞪大了眸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 而傅灼灼继续道;“钱夫人抬爱,大公子才有起色便送我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只是我暂住在钱家,日后走时也不方便带着这些,所以想和钱少主做个生意,若是少主愿意,就把这些都收了去,给我换些银票来如何?” “……”钱多玲张张嘴,看着她笑盈盈的表情,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小神医不但医术过人,为人处世也是很让人出乎意料。 别人送的礼物,转手就给卖了,关键还是卖回去了! 钱多玲憋了半天,最后扑哧笑出来:“小神医做事,果然与众不同。” “这有什么不同,我不过是收个礼,转手再卖了而已,反正夫人是送我的,想来就是我的东西,怎么处理也是我的自由吧。”傅灼灼继续保持着那副笑眯眯的表情道。 钱多玲点点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也坐下来道:“好,等会儿我就让人把东西搬回库房去,再按市价送些银票过来。” 傅灼灼睨她一眼,随手拿起一个锦盒里的金镯子道:“我是说要卖给少主,又没说卖给钱家,少主送什么库房,直接戴着不好吗?”说着,她拉过钱多玲的手,将镯子直接套在了她手腕上。 钱多玲又是一愣,一双眸子瞪的老大,视线从傅灼灼脸上缓缓移动到自己手腕上。 “上次和少主见面时我就说过,想找个机会和少主交好,这镯子就当是灼灼送给少主的交好礼吧,这个不要钱了。”她拍拍钱多玲的手背,明明是借花献佛,却又笑得那般真诚,仿佛这是她的什么宝贝般 钱多玲继续呆愣着,凝视她半响心中亦是涌过无数情绪,最后露出迷惘道:“为什么?小神医今天为何要这般?” “难道钱少主不喜欢这些?”傅灼灼不答反问,还看了眼桌子上 的云锦。 钱多玲喉头一塞,呆呆看她一眼,又垂下眼眸道:“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她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 年幼时,她不解娘亲为何让她穿男装,所以每次看到丫鬟穿着漂亮的衣裙,带着好看发饰,便羡慕的紧。甚至有几次偷偷穿丫鬟的衣服,想象自己也能那么漂亮。 直到一次被钱夫人发现,重重打了她两巴掌,且当着她的面,将那身漂亮衣裳给撕了,她便再也没动过穿女装的念头。 后来长大成人,她终于明白了母亲这般做的原因,原来只是让她顶替那生病的哥哥,不让父亲发现他的大儿子已经病入膏肓,并不能继承家业。 不可否认,她那般求傅灼灼来医治真正的钱少卿,多少是为了她自己。她想做回自己,做一个女子,做真正的钱多玲。而不是什么少爷,少主,硬生生活成别人的样子。 可是,真当如此时,她又害怕起来。 “你不惜自己老远去柳州城将我带来,不就是为了今天么,有什么可害怕的。”看出她眼中的害怕神色,傅灼灼说道。 钱多玲抬眸苦笑的扯起嘴角,“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神医,只是……” “既然我答应了你母亲将你哥哥治好,自然是会遵守承诺的。若不然今天这些东西我也不会收。还有,刚才我已经说了,我要和钱少主你交好做朋友,东西都给你了,麻烦你能不能把称呼也改一下,叫我灼灼也不难吧?”傅灼灼一挑眉再道。 钱多玲再次哑然,仿佛是跟不上她的思维般呆了一下,然后眼底的愁容忽然烟消云散,明眸重新染上了笑意:“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四叔那般尊敬你了!” “难道不是因为我厉害?”傅灼灼柳眉上挑,煞有其事,理所当然的道。 “是,灼灼真厉害!” 钱多玲点头说道,接着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笑起来。 “灼灼,我说过的吧,在你身边能很开心。好了,不管我哥能不能治好,要是为此能认识你,我也觉得值 得了。”钱多玲擦了擦眼角的笑泪,看着傅灼灼说道。 “钱少主这样说,算是我们交好成功了?”傅灼灼继续打趣道。 钱多玲失笑摇头:“成功了,成功了,日后呀,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也别叫我少主了,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名字吧。” “多玲?” “嗯!” “好!”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又笑起来。 “啊!对了,我来找你,是四叔来信了,他们已经入了青州地界,想来再过六七日,就能到钱家书院下的小镇了。”钱多玲忽然想起自己来找傅灼灼的原因,忙跟她说道。 “好,那到时候我就过去。”傅灼灼点点头,六七日的话钱少卿的病也能稳定些,她可以离开几日。 “嗯,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钱多玲道。 两人又聊了些女儿家的话题,然后一起去了钱家别院的后院。 钱少卿虽醒来,但人还比较虚弱,只能靠在床上。 钱夫人见傅灼灼来了,又是一阵千恩万谢,且对钱少卿正式介绍了一番傅灼灼。 钱少卿虽然听自己娘亲说过,救他的是个少年大夫,却没想到傅灼灼的年纪比他还要小,而且还是个姑娘。所以在见了人之后,他脸上不禁闪过了一丝惊讶,只是他很快就将这抹惊讶掩饰了下去,然后对傅灼灼露出非常温和的笑容来。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微抬虚弱的双手。 傅灼灼淡淡道:“公子不必这般客气,是令妹求我,我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钱少卿放下手,看向站在钱夫人身旁的钱多玲,眼底露出宠溺的怜爱道:“多玲,谢谢你!” 钱多玲与他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僵硬,眼眶也有些泛红。 倒是钱夫人说:“她是你妹妹,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你刚醒来就别说太多了,好好休养着。” 对于母亲的袒护,钱少卿并没有当成理所当然,反而是见钱多玲的眼神黯然下去后,忙道:“娘亲,妹妹为我已经很辛苦了,我谢她也是应该的!” 第259章 留不住的 “呃,这……”钱夫人微愣,没想到儿子会当着外人的面反驳她的话不说,还那般袒护自己妹妹。 不过,总归还是自己儿子,她的脸上在闪过一丝僵硬后,又恢复如常,宠溺的顺着钱少卿的话说:“是是是,娘亲知道你心疼你妹妹。” 傅灼灼不动神色的扫过屋内人的脸上表情,最后视线落回钱少卿身上,看到他纯粹充满善意的目光,没有任何的伪装,确实是真心袒护感激自己妹妹的,她想钱多玲也不算白为他做那么多。 不过人家的事,毕竟不是她一个外人该管的,一只手握拳抵住下唇轻咳一声,她道:“咳,钱夫人,若是方便还请退开些,容我给公子把个脉,看看情况。” 钱夫人经她一提醒,恍然道:“啊,对对,小神医请坐,快给我儿再看看。”钱夫人起身让开床头的位置,目光灼热的看着傅灼灼,希望她能说个好结果。 “不如,夫人和多玲小姐去外面等等如何?”傅灼灼没上前,只是看看她们道。 钱多玲已经习惯傅灼灼诊治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额首便要退去。钱夫人还有些不舍,眷恋的看了床榻上的儿子一眼,才点点头:“好,那我们去外面等吧。” 钱夫人带着大丫鬟和钱多玲离开里屋,琉璃立刻把床头的凳子搬到床中央,傅灼灼上前对着钱少卿坐下微抬手,钱少卿已经自觉的将自己的手腕伸了过来。 傅灼灼热的指腹轻轻搭在他腕处,钱少卿凝视着那细长白皙的手指,然后抬眼看向一脸沉静的傅灼灼。 “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想来定是天赋异禀,师承高人了吧?”他道。 傅灼灼没搭话,只是淡淡的抬了下眼皮,睨了他一眼。 这表情让钱少卿有些捉摸不透,难道是他说错话了? 正在他 奇怪的时候,傅灼灼收回搭在他腕上的手指道:“钱公子虽病榻缠身,又久居这深院中,可目光中却透着一股看透世故的沉浸,想来也是经历了不少事。” 钱少卿一愣,半响回过味来,傅灼灼这是一句话堵了他刚才的问题,告诉隐晦的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没事就别瞎问。 钱少卿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本以为这个小神医年纪小,应当好交流,没想到并不是。 看看傅灼灼疏离的表情,钱少卿再道:“是在下惹姑娘不悦了。” “公子病情已经趋于稳定,只需继续服用我开的药方和特效药丸,身子便会一天天恢复,但公子切记,此病并非一时就可治好,关键还是要日后保养,切勿操劳。”傅灼灼起身对钱少卿微微一施礼说道。 钱少卿看着依然挂着温柔的笑容点点头:“多谢神医。” 傅灼灼抬眸看向他,嘴角抿了一下道:“钱公子,我刚已经说了,是令妹求我我才来的,你要谢得谢她。” “姑娘几番提起我妹妹,还将所有功劳归咎她身,看来和我妹妹的关系着实不一般。”钱少卿笑着道。 小子心思还挺清明。 傅灼灼撇了下嘴角,暗暗的想,然后再道:“那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等晚些我再来给公子行针吧。”语毕,傅灼灼头也不回的出了钱少卿的里屋,在外面跟钱夫人稍微交代了一下病情,以及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便离开了。 钱多玲以不打扰哥哥多休息唯由,紧跟其后。 “灼灼!”钱多玲在院中,追上傅灼灼的脚步。 “你不多留一会儿吗?”傅灼灼看她走上来微微挑眉说道。 钱多玲摇摇头:“不了,哥哥刚醒,想来娘亲也不希望我多叨扰他休息。” 傅灼灼没说什么,心下却了然。 接下几日,钱 少卿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转。 钱夫人心下开心的同时,对傅灼灼的态度,也日渐从友好亲切,变成了另一种无微不至的关怀。 不但将她当做上宾,让她将钱家别院当成自己的家,甚至还亲自挑了几副云锦要给她做衣裳。而且还有事没事会旁敲侧击的打听她的家事。 只是傅灼灼不愿多说,每次聊两句就走了。但心下还是觉得奇怪的很。直到一日琉璃为她去厨房拿些吃食来。经过院中一处拐角,听到两个丫鬟躲在廊下柱子旁低语。 “昨儿个伺候夫人,我听夫人对绿衣姐姐说,她很中意那小神医,似乎想让将她许给大公子。” “真的吗,我看最近公子有事没事也老去那小神医院中,两人怕早已情投意合了。” “是呀,而且小神医还能医好小姐的病,日后夫人也就不用担心小姐了。” 这两小侍女还不知道钱少卿兄妹互换身份之事,让琉璃在不远处听的一惊,急忙提着食盒回到傅灼灼院中。 “姑娘,姑娘不好了!” “怎么了?”看到琉璃匆忙过来,傅灼灼放下手里药材,奇怪的看着她。 “姑娘,我刚从厨房回来的路上,听钱夫人房里的丫鬟在说,那钱夫人似乎是……”琉璃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一半顿了顿压低了声道:“钱夫人似乎想将您许给她儿子。” 吧嗒,手里的药材掉落在桌子上,傅灼灼愣愣看着她。 虽然琉璃是压低了声的,可依然没逃过听力极好的陵迟和魏影的耳朵,两人齐刷刷从房顶上下来,立在门口也是一脸惊愕。 “我就说么,这两天钱夫人怎么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傅灼灼双手抱胸,摸了摸下巴。 难怪钱夫人这几天对她怎么亲切,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姑娘,可是那钱小姐一直来你这 里,惹人误会了?要不这两天你们……”琉璃提醒她道。 虽然他们这里的人都知道钱多玲是女儿身,时常来傅灼灼这里聊家常说闺中话很正常,但是这别院中的下人可不知道。 看他们男女有别却来往密切,自然就想多了。 “你以为这是那些下人误会了?”傅灼灼看了琉璃一眼。 琉璃愣了愣,思绪微转道:“难道钱夫人真的有此打算?” 傅灼灼看着她和门口的两人笑而不语。 眨眼又过数日,钱少卿已能从床上下来,由人搀扶着到院中晒晒太阳。 傅灼灼盘算着,她已经为他完成了两个疗程的针灸,接下来只需服药配合调养就可,而且钱十万他们也快到钱多书院了,她也差不多该去和他们汇合了。 所以这日,为钱少卿诊完脉,确定他病情稳定后,傅灼灼便在钱夫人面前辞行。 “什么,离开?”钱夫人对此消息非常震惊,从座位上起身两步到她面前,“为何?难道是府上有何亏待了小神医,惹小神医不快了?还是……” “夫人多虑,夫人对灼灼非常好,是位非常亲切的长辈。不过灼灼离开是因自己的事,并非府上招待不周,而且公子的病情已经稳定,只要按照我的药方服药,不操劳,好好休养,身子便会越来越好。”傅灼灼道。 虽然她这样说,可钱夫人还是不想让她离开,不禁想到连日来心中那盘算。 “娘亲,”钱少卿着好衣衫由钱夫人的大丫鬟搀扶着,从里屋出来,看了眼傅灼灼再看向钱夫人道:“小神医是因妹妹所求,才前来救我,已是我洪福齐天,既然她说我没事了,那定是真的,如今小神医有事要办,我们岂可拦她呢。” “这,我当然不是这意思。”钱夫人看看自己儿子,心里虽然不想傅灼灼离开,甚至 想留她一辈子为钱少卿护法,但明面上,自然不能这般直白的说出来。 所以她才想以关切之名,打探一下傅灼灼的身世,再找个机会将心中想法说出来,只是没想到还不等她打探到傅灼灼的底细,傅灼灼就要走了。 再看钱少卿在面前,她便只能先咽了话道:“好吧,不知小神医打算何时离开?”钱夫人收回刚才的惊慌,恢复往日的从容大方。 “等会儿就走。”傅灼灼淡淡说。 钱夫人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这么着急。” “事出有因,不得不急。”傅灼灼微微颔首。 心下暗道,废话,人都治好了我还不跑,难道真留下给你做儿媳妇儿啊! 钱夫人空张了张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倒是钱少卿又道:“娘亲,既然小神医着急,便莫要耽误她起程了。”说罢,钱少卿转身再对着傅灼灼温柔一笑道:“这几日多些小神医照料,您的大恩少卿谨记于心,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们钱家帮忙的,还请小神医尽管说。” “公子客气了。” 傅灼灼也冲他颔首了番,见话都讲完了,再说两句保重告辞什么的客气话后,就走了。 钱夫人目送傅灼灼离开的身影,到儿子身旁说:“儿子,娘留住她可是为你好,若是能将她……” “娘,若心不在此,留住了人又如何,爹不是说过;钱家人做生意讲长远的盈亏。勉强于人不过是得利与现在,还不如留条后路,日后才好长远。”钱少卿负手立在屋中看着远去的身影。 这几日院中的窃窃私语他多少也是听了几分的,想来她也一样。可是从她一直客客气气和他保持着疏离的感觉开始,他就知道在这姑娘眼中,他不过就是个病人罢了,还不如他那妹妹跟她感情好。 所以钱家别院再大,也是留不住的。 第260章 汇合 傅灼灼匆匆辞行,才出钱少卿的回字院落,还没拐上那跨河的廊拱桥,就带着琉璃在拐角处,和急急忙忙前来的钱多玲撞了个照面。 钱多玲还是那副男子打扮,因和钱少卿是同胞兄妹,现在看和钱少卿确实像的很。而在钱少卿彻底能摆脱危险之前,她可能也要一直穿着这身男装了。 “灼灼,你……”钱多玲看着她,双眸微微睁大欲言又止。 她这几日因京城家中事物,便回了两天本家,刚来别院就听到了些奇怪的流言蜚语,正要去找她母亲求证,看到傅灼灼心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傅灼灼定眼看是她,便勾出抹笑来道:“你回来了,刚好我有事同你说。” 见傅灼灼神色正常,钱多玲暂时压下心中的着急道:“什么事?” “我刚已经和钱夫人辞行,准备今日就离开这了。”傅灼灼道。 “什么?!”钱多玲一脸惊诧,随后思绪一转想到院中那些流言蜚语,急忙上前紧张看着傅灼灼道:“灼灼你是生气了吗?你别生气,我这就去和娘亲说,让她告诉那些下人莫瞎传,我和你不过是……”在她看来,这些流言蜚语怕也是因为她和傅灼灼走的太近才造成的。 傅灼灼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笑道:“你想多了,我怎么会生气呢!是钱十万今日来信,他们已经到达书院下的镇子,等着我过去和他们汇合呢!而且……”她看了眼四下,又压低了声道:“你哥哥的病已经稳定,不需要再行针,只要每日按时服药,细心调养便不会有危险,我自然也该走了。” 原来是这般。 钱多玲微微张了张嘴,着急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听了院中那些下人胡说八道,所以生气了要走呢。” 傅灼灼轻勾嘴角,莞尔笑道:“那些下人的话我怎会放在心上呢,着实是为了我弟弟进书院的事,我已经答应过他,在他进书院之前定要见一见,所以才这般着急告辞。” 这点钱 多玲是知道的,当初傅灼灼跟她来时就已经和她弟弟说好了,等到了书院肯定要去陪他去报道。 再一算日子,钱十万他们也确实该到书院山脚下,傅灼灼要去也是理所应当。 “好,那我送你去吧。”钱多玲点着头道。 “这,还是不麻烦你了……”“没事,家中事务我已经办妥,父亲也同意让我继续留别院陪伴娘亲,不过,娘亲有哥哥相陪应当也不需要我,不如就让我送你去书院,顺便再见见四叔。”钱多玲笑着打断她的话。 与其让她留在别院中陪伴钱夫人和自己哥哥,她更乐意和傅灼灼在一起。 见她这样说,傅灼灼也不好再拒绝,额首了后道:“那你想同夫人请安去吧,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儿一起走。” 说着她放开钱多玲的胳膊。 “好。” 钱多玲继续朝回字院落走去。琉璃看了眼她走远的身影,对傅灼灼道:“姑娘为何不告诉钱姑娘,那些下人所说之事,完全是钱夫人的意思。” 傅灼灼从钱多玲的身上收回目光的同时睨了琉璃一眼,回头继续往前院走去:“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如果钱夫人真是这样打算的,多玲也未必能说服她什么。” 钱夫人重男轻女的态度那么明显,钱多玲对她甚是敬畏,要是知道这事不过是多点烦心罢了,也未必能改变钱夫人的想法。 “眼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莫等人家真把话挑明了,想走都不好走。”傅灼灼说着,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心中暗暗叹了声,本来还想留在钱家做些回京的准备,给二叔他们准备些礼物呢,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琉璃看她要溜之大吉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仓惶不禁笑了笑,忙跟上去道:“姑娘不用担心,若钱夫人真要是强人所难,我们就去告诉王爷,他可舍不得你留在这里做钱家的媳妇儿。” 不想傅灼灼闻言立即哼了声:“那可未必,搞不好那王爷都不记得我是谁了呢!” 琉璃脚下一 顿,看着傅灼灼气呼呼的模样,哑然止声。 没想到主子还在吃王爷的味呢,不过王爷也是,怎么进京都个把月了,一点消息都不传来,难道真如主子想的,是忘记她了? 想京城的繁华远非洛城可比,这的姑娘也远非洛城那些庸脂俗粉可比,万一,王爷真被什么姑娘迷了心神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琉璃顿时也笑不出来了。 傅灼灼回小院收拾了一番,因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除了她的立身药箱,其他不过就是几身换洗的衣物罢了。至于钱夫人之前送给她的那些,她早已经让钱多玲换成了银票给她。所以不一会儿,她便带着琉璃还有魏影和陵迟等在院子的门外。 片刻,钱多玲垂着头,神情微微凝重的从后院回来,看到傅灼灼等在小院门口,她步子微顿,然后挤出一丝笑容走过去道:“都收拾好了吗?” “嗯。”傅灼灼应声,凝视了眼她有些僵硬的表情,但没有多问。 “那就走吧,我陪你去,娘亲已经答应了。”钱多玲说。 “好。” 几人穿过前院,期间钱多玲已经吩咐管家,立即去准备一辆马车到大门口接他们。 “书院在南面的朝霞山上,离这半日路程,不算很远,我们便坐马车去吧。”在大门口,熟悉路程的钱多玲对傅灼灼说道。 而傅灼灼呢,虽然知道钱家书院不在京城内,但到底怎么走还真不知道,既然钱多玲这样说,她自然也是同意的。 傅灼灼带着琉璃和钱多玲坐马车,陵迟和魏影则在后面骑马随行,随着马夫一扬鞭子,马车徐徐离开了钱家别院。 四月是个多雨的季节,昨日刚下过一场春雨,路上泥泞。 傅灼灼靠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看着钱多玲垂眸心事重重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道:“是夫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钱多玲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看着她:“你怎么……看来你早知道了。”话到一半,钱多玲想到傅灼灼的聪明,不禁露出无奈道:“娘亲让 我试探你一番,不知你可否愿意留在我们钱家,为钱家效力……你莫要误会,我绝无强迫你的意思!” “钱夫人厚爱灼灼心中感激,只是我不是早和你还有二爷说了么,只要钱家答应保护我弟弟,我就算不留在钱家,以后钱家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会尽力帮忙的。”傅灼灼知道这不是钱多玲的本意,她只是不能拒绝钱夫人的吩咐罢了。 “我知道。”钱多玲点点头,她知道傅灼灼不会答应的,而且作为朋友,她也不想为难她,所以才一直苦恼该如何开口,没想到是傅灼灼先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放心,就算我不在钱家,也会定时过来为大公子复查。”傅灼灼再道。 钱多玲额首,很感激傅灼灼能为他们做到这一步。不过她并不知道,傅灼灼这般上心除了方才说的那些原因,还有其他个人因素。 只能说钱少卿确实命不该绝,童年的时候找到了傅宁,而现在又遇到了她。 反正以她现在看来,只要他好好养着,有她的药保命,再活个几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就是朝霞山!”钱多玲扭头挑开车窗,忽然指着马车前行的方向说道。 傅灼灼好奇,也挑开自己这侧的车窗帘子看去,就见远处有巍峨的山影。 “京都附近,有南北两座山,北面的大山叫护龙山,是京都抵御北方外敌的一大屏障。南边就是这朝霞山。”钱多玲自顾的为傅灼灼讲解起来:“相传,大魏建国初期的时候,先祖皇帝做了个梦,梦见一道龙型金光落在那山头,说是天降祥瑞之照。而且这山地处京都东南,登顶可见每日第一缕晨光,于是先祖皇帝就在那山头迎东建了座祈福庙,且命名为朝霞山。” “那书院……”对于钱多玲的讲解,傅灼灼倒是颇有兴趣。 “绕过朝霞山,东南面还有一个比邻的小山头,我祖父发家之后就想借点皇恩龙气,沾沾光,也想给大魏培养些有识之士,便买下来建了一座书院。后得当时 宫中太傅赏脸,带麾下门人入内做夫子,几十年下来,书院也就有了些名气。”钱多玲回过头,笑容很谦虚。 不过傅灼灼却知道,这名气可不止是有些,恐怕大魏最好的学堂就属这钱家书院无疑了。希望她家子归到时候能在这里好好学习,学点真本事回去。 闲聊一路,那巍峨的山头看似近在眼前,真要到山脚下却也着实花了不少时间。等傅灼灼他们绕过朝霞山,来到书院所处之下的小镇,天色已经全黑。 小镇不大,却也繁华,一条大路两侧都二层小楼,有商铺饭店和客栈。马车在一家印着钱字的客栈大门口停下来,一个小二立即应上前道:“几位是……哎呀,大公子!”看到钱多玲探出头,那小二显然是认识的,立即行礼恭敬叫道。 “嗯,我四叔他们可是住这了?”钱多玲钻出马车掠了眼小二,直接看向客栈的大堂内。 小二点头如捣蒜:“四爷在了!在了!” 钱多玲闻言踩着马夫摆好的垫脚凳走下马车,而她身后傅灼灼和琉璃也纷纷走了出来。 小二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姑娘,搓着双手,挤着狗腿的笑容道:“公子是来找四爷的吗,要不小的去楼上通报一声?” “好,去吧!”钱多玲允了,然后转身跟下车的傅灼灼道:“四叔他们就在这里,我们进去找他们吧。” “好!”傅灼灼也急着想见弟弟,只是不等他们多走几步,回去的小二就在大堂里和钱十万撞了个正着,“哎呀四爷!我正要去找您呐!” “找我,干什么?”钱十万狐疑了声,不等小二回答,客栈门口已经响起他熟悉的声音:“钱掌柜!” 钱十万闻声看去,看到同钱多玲一起进门的傅灼灼,眼睛顿时一亮,急忙迎上前去:“小……傅姑娘!你怎来得这么及时!” “我接了你的书信便来了,怎么,出事了?”傅灼灼解释了一句,又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及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下,蹙眉问道。 第261章 不负所托 “非也!非也!”钱十万摇晃两只手,连忙给她解释道:“没出事,只是我呀,刚接到书院那的来信,书院中的徐夫子想见你一面,所以我正想写信通知你过来呢,没想到你就到了。” “徐夫子是……”傅灼灼神情才担忧变成狐疑,什么徐夫子张夫子……她都不认识,怎么会想见她? “徐夫子乃是当年来书院做大夫子的那位太傅,应老先生的子弟,是书院中的大博士,也是书院中掌管戒律的管事先生。”看出傅灼灼的不解,一旁钱多玲为她解释了这个徐夫子的身份。 掌事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未来的教导主任的意思吧,“可我都不认识他,这徐夫子为什么想见我?”傅灼灼还是不解。 “这个啊,在下和徐夫子算是老相识,当初都在老夫子门下做学生,这次方儿来书院我为了方儿日后方便,便早些和他通了书信,但然书中也略有提及子归,希望徐夫子能收他为徒。”钱十万跟着解释说道。 “那钱掌柜,可是也提及了我?”傅灼灼看向他道。 “这个……似乎是提了一句,但是……”钱十万被她这样一问,眉间也露出一抹不解:“但是我也未曾多说什么,只道子归乃小儿好友,是个天资聪明的孩 子,望他日后多为照顾一些。哦对了,他倒是在回信中问过子归家世,我在回信中也提及两句,不过确实并未细说你们身份和你的那身本事。” “那就奇怪了,徐夫子怎么会想见灼灼呢?”钱多玲也奇怪的看看钱十万再看向傅灼灼。 钱十万被他们这样一问,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目光看看钱多玲再看着傅灼灼道:“那要不,我立即回信拒此事?” “罢了,不管这徐夫子找我是为何,既然人家已经差人送来信,拒了显然不妥,见就见吧,到时候随机应变即可。”傅灼灼摇头,既然说这徐夫子是书院的掌事,冒然拒绝搞不好会将人得罪,日后傅子归在书院也恐被另看,总归是不妥的。 至于对方找她到的是什么目的,只能是等见面的时候再问了。 钱十万和钱多玲赞同了她的想法,纷纷跟着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再说吧。对了,你们才到定还未用膳吧?小二!”钱十万忽而想起他们两人一路过来已经到了这个点,急忙看向小二道:“立即叫后厨给少主和这位傅姑娘做些吃食,要上等的好菜!” “好嘞四爷,少主稍等!”小二一声吆喝,急急忙忙去了后厨。 “钱掌柜,子归和白表哥呢 ?”傅灼灼倒是不急吃饭,想到弟弟和白雪裳赶紧问道。 “在楼上呢!”钱十万道。 “那我先去找他们。”傅灼灼冲他和钱多玲颔首,提步就朝客栈的楼梯走去。 钱十万应了两声,不忘提醒她:“在东边的厢房里!” “四叔,徐夫子莫不是冲着灼灼的医术去而来?”傅灼灼走远,钱多玲压低了声问钱十万道。 钱十万锁眉露出丝担忧道:“可我未曾听说他有什么疾病啊。” “四叔,不管如何既然灼灼将子归托付于我们,我们钱家也就得尽到那责任,不如派人暗中查一查缘由,也好让灼灼放心些。”钱多玲再道。 “好,那我这就给书院的钱家人写封信送去,不过徐夫子在书院多年,虽说人有些顽固,爱摆摆空架子,不过心还是好的,应该不打紧。”钱十万想了想又道:“再说,这书院再怎么说也是我们钱家的,院长还是你三叔,到时候和你三叔说一声,让他照顾好子归,想来院中也无人敢找他麻烦。” “希望如此。”钱多玲点点头,只是希望不负傅灼灼所托。 傅灼灼带着琉璃上二楼,径直往东厢房走去,还未靠近房门,倒是房门先一步打开了。 白雪裳一身轻便宽大的白衣,眼束白纱 站在门口,虽然未提前得知傅灼灼来,但此刻却抬头看向了她。 “白表哥!”傅灼灼脚下一顿,立即欢喜叫道。 “嗯,你来了。”白雪裳唇角上扬露出温柔笑意,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而他们这番对话,也让房中的其他人知道了傅灼灼到来,一阵脚步从白雪裳身后传出,傅子归探出脑袋,看到傅灼灼立在门外清秀可爱的小脸上立即充满惊喜的瞪大了双眸,然后飞奔出来抱住傅灼灼道:“阿姐!” 这小半年傅子归不但长了个子,还长了力气,一扑差点把傅灼灼都给扑倒了,后退了一步才站稳,然后按住他的双肩道:“你呀你,差点把我都扑倒了!” “啊,谁叫阿姐你才来呀!我好想你!睡觉想,吃饭想,走路都想!”傅子归抬头双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半月不见,傅灼灼瞅着他好像有吃胖了些,一张脸越发圆润,白里透红跟个小包子似地可爱。闻言,她扑哧一声,忍不住双手捏住他的脸颊道:“臭小子,越来越会拍马屁了!你这么想我,我怎么也没见你瘦下去多少,反而还胖了呢!” “唔,我那是化相思为食欲!”傅子归一张脸都快被她扯变形了,叽叽咕咕说道。 “嘴贫!”傅灼灼放开 他的脸颊,却在他的小嘴上拍了下道。 一旁琉璃掩嘴笑道:“小主子越发能说会道,和主子越来越像了!”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弟弟!”傅灼灼闻言骄傲的挑了下眉,将手放在傅子归肩头道。 “灼灼!”玲珑也从房间里出来,站在白雪裳身旁跟她打招呼。 傅灼灼牵着傅子归走向他们,见他们都好好的道:“这半月来多谢姐姐和白表哥照顾子归。” “这有什么,再说我们也没做什么呀,对吧公子!”玲珑笑嘻嘻的说着撇向白雪裳。 白雪裳嘴角含笑,神情温柔的点了点头,“莫要说照顾,反倒是我们沾了子归和钱掌柜的光,能一路游山玩水到此。” 听到这话,傅灼灼反而还露出羡慕来:“哎,那就我最惨,柳州城之后的风景,可是半点都没好好看着。” “阿姐,你这次进京城了吗?你要的草药可寻到了?”傅子归想到傅灼灼比他们早日进京的缘由,扯了她的衣袖抬头问道。 傅灼灼看看他再看向面前两人,道:“进房间说吧。” “嗯,快进来吧。”白雪裳和玲珑互看一眼,各自退开两步让他们姐弟两进来。 房内除了他们没其他人了,傅灼灼环顾眼道:“翠玉和红玉呢?还有方儿他们……” 第262章 他应一切安好 “连日赶路方儿本就体弱,已经早早歇息去,至于那两个丫鬟……”“她们在隔壁房给我铺床呢!”傅子归抢了白雪裳的话,急忙说道。 原是这般,傅灼灼微额首,拉着傅子归进房间:“柳州城之后,你们都遇到了什么见闻?不如就与我说说。” “好好好!阿姐,我跟你说!”傅子归蹦蹦跳跳拉着她,争先恐后道,早忘了刚才他还要她说说京中的事呢! 夜深,哄了傅子归入睡,傅灼灼觉得自己晚膳吃多了便出了房门,在走廊上消消食。这客栈虽然不大,人倒是也不少,这会儿了楼下大堂里还坐着几座刚入店的客人。 傅灼灼站在二楼观望了一会儿,忽然身后斜对的房门缓缓打开,白雪裳站在门口看向了她。 傅灼灼回头见人也不惊讶,反正知道白雪裳武功厉害,能感应到周围人的气息,定是知道她出来了。 “表哥怎么还不歇息?”傅灼灼往他房门口走了几步,压低了声怕吵到左右歇息的人道。 “尚早不困,你呢?”白雪裳站在门口嘴角含笑,神色温柔的注视着她。即使双眸依然被白纱覆着,傅灼灼也能感觉到他温柔的目光。 “吃多了消消食。”傅灼灼勾唇莞尔,一双眸子亮晶晶犹如此刻外头的星辰。 白雪裳嘴角的笑容深了深,踏出房间又转身关了房门。 傅灼灼见他这动作挑挑眉道:“表哥这是……” “实不相瞒,我也吃多了,想消消食。” “噗!”傅灼灼没忍住低声笑出声来,然后眼眸弯弯望着他道:“既然如此,不知表哥可否愿意陪我出去走走消食?” “现在?” “对呀!” “好!” 两人一拍即合,旋即转身下了客栈二楼,穿过大堂出了大门。 而他们刚出门没多久,在客栈二楼,玲珑所住的房门就被打开了。玲珑疾步走出房门,按着外走 廊的栏杆往楼下大门口望去,见白雪裳和傅灼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眉头微锁的同时心下奇怪。 公子和灼灼这时候出去干什么?还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单独出去……想到这,她的眸子不禁一暗,上牙也微微咬住了下唇。 客栈门外,其实傅灼灼他们并未走远。 这朝霞镇虽然因钱家书院,比一般小镇热闹些,但说到底等入了夜,街上也是一片安静,只有少量几家面铺子还亮着烛光,可见老板在那赶制明日所需的面团面饼。 白雪裳同傅灼灼走在一起,虽然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可是声却安静。只是从他是不是微启又闭上的双唇可以看出,他是有话想说的,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咦,那里莫非就是钱家书院?”傅灼灼忽然咦了声说,终于打破了沉默。 白雪裳朦胧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怎奈天色太暗他的视线更加不好,根本看不见她所说的地方。傅灼灼见他蹙眉忙反应过来道:“在这可见远处半山腰上有亮些灯火,早些时候听钱少主说钱家书院就在半山腰间,不知是不是那。” “若是这般,那想来就是的。”白雪裳听了她的描述点点头道。 傅灼灼望着远处那点光亮心下想,这钱家书院离镇子不远,日后她要是想来见傅子归,倒是也方便。 “方才见你同钱少主关系甚好,你去钱家别院多日,他们可没有为难你什么吧?”既然话茬已打开,白雪裳便顺势问道。 傅灼灼收回眺望的目光,看向他时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而后又很快了然。 一定又是魏影告的密吧! 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白雪裳又忙道:“魏影只在你们入钱家别院后与我通信报平安,其他什么都没说。若你不喜,那日后我便让他不用向我汇报。”所以他才会找这个机会,想单独询问她近日来的情况。 “ 没有不喜,表哥这也是担心我罢了。”虽然之前对于魏影告密的事,傅灼灼是有些不爽,但后面早也释然了。何况白雪裳掌管南陵阁,本来就是个收集消息的地方,这点事又怎么能瞒过他。 不过既然他知道这些,自然也应该知道她进京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草药吧。 “不知表哥对钱家以及那别院中住的人,知道多少?”傅灼灼问道。 “莫约是都知道的。”白雪裳也如实道。 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钱多玲将她叫去为的是什么,只是当时她走的匆忙,他找不到机会和她多说。 而这个答案,也在傅灼灼意料之中。 “所以,表哥大可放心,既然他们对我有所求,自然也不会为难我,更应该说是奉我为上宾才对。”傅灼灼笑道。 “话虽如此,但钱家能做到商贾之首,立于商家不败之地也是有手段的,虽然我知道你这番多是为子归未来的安全考虑,可也莫忘了自身。钱家本家,可不比钱十万那般好说话。”白雪裳还是担心的看着她道。 “表哥提点的是,所以我不是和钱家大小姐交好了嘛!利益之间再多点人情总不会太错。”傅灼灼勾着精明的笑容,一张稚气未退的脸上,是一副比商人还是奸诈的表情。 看的白雪裳担忧之余,忍不住笑了出来。 “表哥放心,钱家人对我甚好,不会与我为难的。”古灵精怪之后,傅灼灼敛了敛脸上的神色,郑重了几分的说道。 白雪裳闻言终于露出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不过若是你遇到了什么难事,便告诉我,表哥一定帮你!” “嗯……说起来,眼下就有件事,我还真想问问表哥。”傅灼灼说着露出狐疑,然后将到客栈时遇上钱十万,钱十万又对她说的那件事。 “这徐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想要见我,不知道表哥可否帮 我打探一下?” “好,我这就帮你打探。”白雪裳马上应下,旋即从袖中拿出一支很小的竹笛放在唇边吹了一下,一声如黄鹂般的鸟鸣后,不过眨眼的功夫,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昏暗角落里,便有个人走了出来。 这是负责保护白雪裳的暗卫,也是南陵阁的情报探子。 白雪裳转身走向他,然后低低交代了几声,那人便立即离开了。 傅灼灼见他说完,走上去道:“麻烦表哥了。” “此等见外的话,还是不要与我说才好。”白雪裳将竹笛放入袖中,回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傅灼灼无言以对,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 “还要再走走吗?” “往回走吧。”傅灼灼看向已经离得有些远的客栈,这一来一回消食刚好,再多可就得饿了。 而往回的路上,傅灼灼又对白雪裳说了些这半月她在钱家的见闻,虽然很多白雪裳都是知道的,可听她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感觉了。 两人回客栈,本坐在大堂里的那几座客人已经走了,不知是住店了,还是继续赶路了。 上了二楼,即将回房那一刻,傅灼灼忽然停住脚步,“表哥。” “嗯?”白雪裳也停住脚步看向她。 “那个……你可有黑十二的消息?”虽然傅灼灼脸上的表情很淡,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般,但心底还是忍不住起了丝殷切。 白雪裳默了默,最后摇头道:“他未同我联系,可是我听消息他应一切安好。” “哦,那行吧,表哥早些歇息吧。”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傅灼灼回头推开房门入了房间,所以并未看到白雪裳脸上闪过的那一丝内疚和复杂。 在朝霞镇住了两日,傅灼灼本以为那徐夫子是急着见她,没想到两天过去了钱十万却再也没消息来。 倒是白雪裳派人打探的消息已经传来,那徐夫子的身份到也查清楚了。 同钱十万之前说的不错,这徐夫子是书院的管事先生之一,当年那太傅的麾下弟子,年轻的时候入仕科考还中过状元,早年在江南的一个城做知府,后面因与同僚政见不和,又见不得官场中的一些事,干脆就辞官来了书院做先生。 虽然他做官没什么成就,但做学问倒是颇有些见解,没几年就成了书院中有名的先生之一,现在六十有余,更是书院中人人敬重的管事先生了,而且还主管学生纪律,是个很严格的老头。 “这样看来,他也没什么理由见我呀。”支走了粘人的傅子归和几个丫鬟,傅灼灼独自在白雪裳房中,拿着南陵阁的探子飞鸽传书送来的情报,仔细的看了看,来回踱步不解道。 “我也觉得奇怪。”白雪裳坐在一旁,看着她来回的身影说道。 “这上面说他主管纪律,难不成是觉得我家子归是走后门进的书院,对此有微词?”傅灼灼看向他又道。 “据我所知,书院中收的学生不乏有走后门之嫌,只要不违反书院中的规定,书院一般是不会管的。”白雪裳道。 “那就更奇怪了!”傅灼灼更加不解,又重新展开那书信仔细的看。 白雪裳看着她,相比担心傅子归,他是更担心她。 她的医术能力在洛城已经不是秘密,现在钱家也知道,难保不是因为这个才…… “若不然,我让人直接将他“请”来,我们一起好好问问?”白雪裳想到了说。 “……表哥说的请,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请吧?”傅灼灼一脸怀疑的看向他,以白雪裳的稳重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但白雪裳却点头了,他说的请就是那个请! “这,这不妥吧……”傅灼灼放下书信,虽然拐人这事她也干过,可对方怎么说也是傅子归未来的老师啊。 “什么不妥?”白雪裳关着的房门忽然被推来,玲珑走了进来。 第263章 来人邀请 因白雪裳并未对玲珑透露过南陵阁的事,傅灼灼见她来便赶紧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袖子中。而白雪裳则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出去买些用品回来吗?” 玲珑站在门口看到房内只有傅灼灼和白雪裳两个人,若是过去也没觉得什么,可现在她心下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口吻也不禁没好气道:“忘记拿银子了嘛!公子干嘛老想让我走啊!” “这是什么话,是你自己说要出去的,我可还让你不用去的。”白雪裳道。 玲珑自知理亏扁了扁嘴再看向傅灼灼道:“灼灼你来我家公子房里是有什么事吗?” “呃……确实,我来给表哥看眼睛的,然后便跟他聊了聊前些日子在京城的见闻。”傅灼灼看了眼白雪裳,搪塞说道。 “这样啊……那公子的眼睛怎么样”玲珑又问。 好在傅灼灼在和白雪裳说事之前还真的给他检查过双眼,便回道:“比上次在柳州城时更好些了,看来我留下的药还是挺好用的,只是……”她顿了顿露出忧心道:“恐怕也要进入瓶颈期,若想再往好了恢复,恐怕还得想想法子。” “这……”听到这些,玲珑心中的那丝芥蒂立即被担忧所替代:“灼灼你还有什么法子不?” “这些便足矣,不用再为难灼灼了。”白雪裳为傅灼灼解围的说。 “我……”见他向着傅灼灼,玲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同时,咬了咬唇露出委屈的神色。 “玲珑姐姐也是担心你嘛!”傅灼灼可不想玲珑因为她而受委屈,赶紧上前站到玲珑身边说:“而且我也不会轻易放弃治疗表哥的,等我回京安定下来,肯定是能找到办法再治疗表哥的双眼。” 手术刀已经到手了,只是还差个能做手术的地方以及一些其他条件,可是相比一开始傅灼灼已经有了几层的把握,所以对能治好白雪裳眼睛的事,她势在必得。 “嗯嗯,灼灼靠你了!”为了白雪裳的眼睛 ,玲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立即充满期望的看着傅灼灼。 “姐姐放心吧。”傅灼灼冲她宽慰的笑了笑。 终于,玲珑又露出了往日那好似没什么烦恼般的表情,咧嘴笑起来。 “姑娘!”房门外,一直没走远的琉璃走了过来,垂眸低首在门口说:“姑娘,楼下来了两人,说是书院的,想见您。” “书院的?” 闻声,傅灼灼和玲珑还有白雪裳一起看向琉璃。 玲珑狐疑道:“哪个书院?”然后又自问自答:“是钱家书院吗?” 傅灼灼来不及肯定她的问题,还是男装打扮的钱多玲已经走了过来,神色略有凝重道:“灼灼,徐夫子让人请你上山去。” 还真是这徐夫子啊! 傅灼灼和白雪裳不约而同的互看了一眼,白雪裳站起来露出警惕道:“不知道这徐夫子,让灼灼去做什么?” “白公子莫要紧张,我已经问了,是夫子病了,所以才想请灼灼去看看。”看到白雪裳紧张,钱多玲赶紧解释说。 白雪裳蹙眉沉声看向傅灼灼,傅灼灼心中已经腹诽了遍,说要见我,难到就是因为生病了? 虽然觉得这事还是透露着古怪,可人家既然已经派人来请了,她肯定也不能随便推托。 “既然是看病,那就去看看吧。”她看向钱多玲说道。 “嗯,我和四叔都会陪你去的!”钱多玲点头说道。 “我也去。”白雪裳立即上前一步说。玲珑见状,马上也举手道:“那我也……” “有钱少主和钱掌柜陪我,表哥和玲珑姐姐就留在客栈里吧,子归和方儿两个还在,总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不等玲珑把话说完,傅灼灼便打断她看向白雪裳说。 白雪裳没做声,但表情显然不太同意这做法。 可是傅灼灼浅笑着继续道:“魏影和陵迟我都带着,但是让他们留下保护子归我可不放心,所以还是得劳烦表哥亲自坐镇才行啊!而且我又擅自出门,子归等会儿哭闹起来, 要是没有表哥和玲珑姐姐,怕是都哄不好呢。” 白雪裳隔着眼前的白纱深深凝视一眼,最后轻叹了声道:“好吧,那你注意安全。”他知道,对傅灼灼而言傅子归有多重要,所以才会拜托他。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答应。 “好!”傅灼灼点头,转身又对钱多玲说:“那我们去吧。” “嗯。” 钱多玲额首,领着她快步离开。 在客栈一楼的大堂里,果然站着两个穿着统一淡蓝色儒袍,头戴儒冠的年轻少年,他们正在和钱十万交谈。 看到钱多玲下来,同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和一个侍女,不禁都止了声,然后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钱少主。 “两位,这位就是你们要求见的神医姑娘。”钱多玲到他们面前,微微让开身子将傅灼灼介绍出来,而后又压低了声对傅灼灼说:“这俩位是徐夫子的学生。” 傅灼灼了然的点点头,看向面前两个学院学生。 但他们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什么,就是这小姑娘?”一个少年小声嘀咕,难以相信老师口中的医术了得的大夫,居然是个目测比他还小几岁的姑娘! 看到他们的惊讶,傅灼灼暗忖,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若两位刚才所说的没错,那徐夫子想邀之人,便就是这位姑娘了。”钱多玲解答说道。 钱十万这时候也跟着道:“对啊对啊,我们这会医术的可就只有这位姑娘了。” 两个书院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对这事有质疑,可又不敢明着反对自己老师,最后稍年长那个说:“既然是这样,那还请这位姑娘跟我们走吧。” 钱多玲和钱十万交流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道:“那我们也去。” “这……我们老师只请了一位大夫,两位……” “我们许久未见过徐夫子了,现听闻他抱恙,自然要去看看。”钱多玲说道。 钱十万怕惹人不快,更进一步解释:“我们也是 钱家书院出来的,我们家少主当年可还是徐夫子的弟子,得知自己老师生病,肯定是待不住了。” “原来是师兄!”听到钱多玲是徐夫子的弟子之一,两个书院学生立即对他九十度弯腰行礼。 “无需多礼,事不宜迟我们去见见老师吧。”钱多玲抬抬手说道。 两个书院学生都站直身来,但刚才说话的那个又为难的看他们一眼道:“只是小生们过来行的是老师的牛车,几位若是一起,怕……”坐不下三个字他不好意思说下去。 看到他羞赧的目光,钱十万立即摆手道:“不用担心,我们自己有马车,你们只要在前面引路就行。” “这样啊,那好那好!”那位学生连连点头,马上带着自己师弟往外走,去前面引路。 傅灼灼看了钱多玲一眼,压低了声道:“我带上魏影和陵迟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我也会让暗卫跟在身后保护的。”钱多玲小声说道。 怕吓着那两个学生,傅灼灼也让魏影和陵迟跟钱多玲的暗卫一起跟在暗处保护,自己只带着琉璃和钱多玲还有钱十万上了马车,然后跟着那两个学生的牛车,慢慢悠悠的往书院去。 傅灼灼心里对那徐夫子是充满了好奇,可是看这两位来接她的学生,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难道是真的病了?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晃悠了一路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前面两个坐牛车的学生也已经下了车,一位到马车旁说:“几位,由此往上的山路不便行车了。” 钱多玲和钱十万对书院都是很熟悉的,知道怎么走,所以都准备下车,同时钱十万也不忘为傅灼灼解释道:“书院在半山腰,由此往上是一条很长的阶梯山路,得让小神医劳累一番了。” “没事,不过是爬点楼梯罢了!”傅灼灼十分不介意的说道,但等她钻出马车,看到那条山路,脸色却不由得一僵,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还真是一条很 长的阶梯哈!长的她一眼都望不到头! “这是多少石阶啊!”琉璃禁不住呼出声道。 “三百六十五阶,寓意学生勤学好问,一年不可间断。”钱多玲正色说道。 “还有一个说法是,为学者先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才懂天下万民之苦。”钱十万笑嘻嘻的跟着说。 “钱掌柜,你还笑,这石阶你爬的上去吗?”琉璃和钱十万相处久了也不再客气生疏,看到他还笑嘻嘻的,不禁这样说道。 但钱十万摆摆手道:“哎,这石阶是让初来的学生走的,我们走另一条道。”说完,他吩咐车夫在这里等着,自己则朝着石阶的方向走过去,可是等到了石阶前,却又绕过往上爬的石阶,进入了另一侧的密林中。 两个书院学生似乎也是打算走这里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领着钱多玲和傅灼灼往那走。 原来穿过一层密林,后面还一条更为平坦的山路,虽然也得靠走的,但显然比怕台阶好走多了,而且这山路两旁每隔几米就摆放着一些石凳,给走累的人歇脚用。 别看钱十万肚子大,脚步却不慢,领着一帮人往山上走,哼哧哼哧莫约爬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半山腰处。 “哎呀,太久没爬上了,可累死我了!”终于到了书院的门前,钱十万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傅灼灼虽然爬的有些热,但还算可以。 钱多玲会武功,这种路更是不在话下,那两个学生似乎也是走惯了,全都神色如常。 “几位请跟我来吧。” 等钱十万缓过了气,两个学生领着他们绕到了一扇门前。 这不是大门,但门上方挂着“观霞”两字。 钱多玲马上小声的为傅灼灼解释道:“这是出入书院的小门,平时来往下山大家都走这里。并没有不敬的意思。” “嗯。”傅灼灼点头了然,倒也没太在意是不是从大门进的。 随着两个学生敲开了门,她也终于看到了书院内部的景色。 第264章 世间多的是不如人意 书院虽然是出自钱多商会之手,但里面的风格还真和钱多商会以往的风格不一样。 先不说黑瓦木色的沉稳建筑风格,就连庭院布置的也很是文雅,都以代表着文人的景物装饰,如青松墨竹小红枫和一些简单的石头做点缀,但就是这般景色,却反倒叫人看了心静下来。 或许,这才是最精妙之处。 “几位贵客,请跟我来吧。”年纪稍长的那位学生,冲着一个方向扬了扬手,领着他们几人往书院深处走去。 傅灼灼明面上之带了一个丫鬟琉璃,跟着那学生的同时,她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书院。 那稍小些的学生见她这般以为是好奇,顿了顿便介绍起来:“这是前院,多是平时上课的地方,今日乃休沐日,学子和老师都在后院住所。只有一些轮值师兄弟在周围做打扫。” “哦,不知各位学生这般学习是几日休沐一次?”傅灼灼点点头,扭头也看向那个少年。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竟叫那少年一时无措,在视线闪过慌乱后,他急忙别头与她错开目光,然后结结巴巴的说:“一般……一般……一般都是半月……因为,因为夫子说……要勤学好问……”他后面的话傅灼灼已经没了兴趣,她刚才那一问,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日后子归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不等那学生结结巴巴的把什么大道理说完,她已经从他身上收回目光,重新打量周围的环境。 钱多玲走在傅灼灼身旁,看到那学生因傅灼灼的话而变得结巴,甚至连脸都红了,不禁暗暗偷笑起来。 不过她一看傅灼灼的样子就知道,她这般不过是为了自己弟弟着想罢了,才不是真的对这些书呆子感兴趣。 领路的学生终于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开身子让出一道门,“老师就住在此处,他这几日除了用膳时外并不喜欢我们打 扰,几位都是书院熟人,学生便不送几位贵客进去了,请!”说着他谦卑垂首,往后退了些。 傅灼灼和钱多玲交换了一下眼神,钱多玲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我们自己进去吧。” “辛苦两位了。”钱十万冲那两个学生客气说道。 傅灼灼跟随着钱多玲走进那道门,里面是个独li的小院,有三间厢房。钱多玲边带着傅灼灼走向其中一间厢房边压低了声道:“书院的管事先生,都有独li的小院,每日三餐也有自己的学生照顾,身份比其他普通夫子是高些的。” 话落他们已经站在了厢房门口,钱多玲微微迟疑下又压低了声凑近傅灼灼说:“徐夫子为人有些古板严厉,不管他让你来作何,他在书院中都是有些威望的,你等会儿还需谨慎些。” “嗯。”傅灼灼也知道,为了傅子归日后在书院的日子考虑,她肯定是要谨慎行事。 忽然,面前的房门被打开,一个两鬓发白,留着长胡子,身着灰白长褂的六旬老先生,绷着一张严肃脸出现在门口。 钱多玲见人先是一愣,后急忙站直身对他拱手行礼:“学生少卿拜会先生,听同门的学弟说先生抱恙,学生便不请自来了。” 傅灼灼打量面前的老者一眼,也急忙跟着垂首半蹲行了礼:“先生好。” 老者扫了眼傅灼灼,看着钱少卿表情温柔了些:“没想到少卿会过来,怠慢了。”他声音中气十足,气息沉稳的说道。 “先生乃我老师,少卿上门自是应当之举,先生岂有怠慢之说,真是折煞学生了。”钱多玲继续用钱少卿的身份拱着手,弯着腰恭恭敬敬的说道。 而后一步进来的钱十万也过来了,对这老者拱手道:“徐师兄别来无恙啊!” “哎哟,这不是钱家四爷嘛!怎么四爷也过来了?”徐夫子看到钱十万提高了嗓子说道, 但神色并不惊讶。 “嘿嘿,听说先生有些不舒服,我便不请自来了。”钱十万提着衣摆走上来,笑嘻嘻的说:“且我这次是送我家方儿来学院的,自然得是来拜会拜会先生的。” 徐夫子看着他这副笑嘻嘻的样子,哼哼笑了两声,抬手摸了下自己快垂道胸前的胡子。然后,徐夫子终于将目光转向了钱多玲身旁的傅灼灼和她的丫鬟。 “这位姑娘是……”徐夫子摸着自己的胡子,神色有些高深莫测的看着傅灼灼。 钱多玲忙介绍道:“这位就是先生想要见的大夫姑娘。” “哦?”徐夫子挑了一下自己快全白的眉毛,语气虽然是意外,可眼里却没半点惊讶的意思,看来是早就猜到了傅灼灼的身份。“少卿莫要说笑啊,我请的是个大夫,可不是个未出阁的女娃娃。” 听到他这样说,钱多玲一时语塞。 难道老师不知道灼灼是个小姑娘? 傅灼灼默声看着面前的老者,虽然他话这样说,可是她却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先生有所不知,这位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莫看她年纪虽然小,但医术绝对是了得!”钱十万油滑惯了,哪怕是面对徐夫子这般不苟言笑的人,也能自顾自笑眯眯的把气氛给缓和下来。 但这位老先生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给钱家人这面子,听钱十万这样说完,他只是冷冷哼了声道:“什么不一般,说到底还是个女娃娃,既然是女娃娃那就该有个女娃娃的样子,不好好在家学做女红,看女戒,居然跟着两个男子到处乱走,抛头露脸成何体统?” 此话一出,钱十万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僵硬着表情微微撇了傅灼灼一眼,担心以她的脾气,会直接冲撞了老先生。 钱多玲心里虽然是不赞同这些的,但在自己昔日的老师面前她也不敢明说什么,只能对傅灼灼 投去一个安慰的目光。 傅灼灼身后的琉璃也担心的看着她,又有些生气的看了看徐夫子。 可是相比家人的担心,傅灼灼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异样表情来,仿佛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跟她没关系似地,只管眼观鼻鼻观心。 徐夫子盯着傅灼灼的表情看半天,本以为她会反驳自己这些话,没想到她居然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他不禁皱了下眉头,又道:“怎么,老夫这是说对了?女娃娃自己也觉得惭愧不是?” 终于,傅灼灼缓缓抬起头来,一张干净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是一副不属于以这个年纪该有的淡然沉稳表情,“先生说的都对,若小女子父母健全,父慈母爱弟弟平安,自当是该在家中做好本分之事,何必又怎会肩挑家族重任,到处抛头露脸。” 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样一番话,徐夫子神色一怔,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而傅灼灼接着淡淡的说:“此世间多的是不如人意,若什么都能按先生的想法发展,那这世间或许就再无疾苦地狱,只有天堂了吧。” “……”徐夫子怔怔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无言的同时却心潮澎湃。忽然,他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着:“好!好啊!好!” 钱多玲和钱十万不解的互相看了看,再看着大笑的徐夫子。 “三言两语便道尽自己所处境地,却无半点自怨自艾,还能道出这番见解……好!你这姑娘好啊!”徐夫子继续说着,看傅灼灼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严肃冷漠,变成了欣赏。 钱十万见状,心下一喜露出笑意。 钱多玲也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老先生并无要为难傅灼灼的意思。 “先生这话,小女子就当是夸奖了。”倒是傅灼灼还是最淡定,只是微微下蹲行礼,从头到尾都是宠辱不惊。 徐夫子又肯定的点了点头,一 张不怒自威的脸上鲜有的有着笑意。 钱十万目光骨碌碌一转,笑嘻嘻的上前半步道:“先生看我没说错吧,这神医姑娘就是不同以往。既然先生身体不适,不如就进屋让傅姑娘给您诊治诊治?” “好,不过你们就别进去了,我这院子小容不下那么多人,你们两个出去等吧。”面对钱十万,徐夫子的脸色突然又恢复了严肃,不近人情道。 钱十万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缓缓移到傅灼灼身上。 “小姑娘既然与众不同,应该也不会计较老夫这要求吧?”徐夫子加了句道。 “当然不计较,钱掌柜和钱少主要不就去外面等等吧,若先生无事我很快就会出来的。”傅灼灼淡淡的对徐夫子行了礼,抬头看向钱多玲和钱十万。 “那好吧,老师,那学生先告退了。”既然傅灼灼这样说,钱多玲自然是听的,对徐夫子再次拱手便告退。 钱十万见状也无话可说,只能也笑着对徐夫子行了个告退礼:“那改日再来拜会先生。” 等钱家两人离开后,傅灼灼看向徐夫子,眼里有着淡淡的疑惑,“先生身体安康,不知留我下来有何事?” 徐夫子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一点点笑意道:“你都没给我诊治过,怎知我身体安康?” “先生面色红润,虽然已过甲子年岁,却气息平稳,声音充满中气,以灼灼的行医经验来看,实在不像抱恙,反倒是比一般人都健康的很。”傅灼灼大胆直视徐夫子的眼睛,笃定说道。 徐夫子笑着点了下头,又露出一分感慨叹道:“傅宁后继有人啊!” 闻言傅灼灼一愣,忍不住道;“先生认识我父亲?” “不止,当年我和他可是……算了,后面我慢慢和你说吧,你先跟我来。”说到一半,徐夫子转身背着手进了房间。 傅灼灼不解的和琉璃互看了眼,抬步跟上他。 第265章 真正想见你之人 这屋子乃是书房的布置,简单摆放着书桌椅子等家具,还有大量的书册和文房四宝,以及一些山水轴画。 徐夫子让傅灼灼和琉璃进门,示意她在房内一侧座椅上坐下,自己则到书桌前翻了翻找到还未凉透的茶壶,给傅灼灼沏了一杯不怎么冒热气的热茶。 “这茶是南面来的,味重也不知道你这小娃娃喜不喜欢。不喜欢也没事,反正也不是让你来喝茶的。”徐夫子说着与傅灼灼隔了一张茶案坐下来,又细细打量她一遍,边打量边忍不住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有点你爹当年的风骨。” “徐夫子……”傅灼灼轻声细语的开口,但话还没说几个字,又被徐夫子抬手挡住道:“论你爹和我的交情,你叫我一声徐伯伯也合乎情理。” 傅灼灼看着面前的老头一时语塞,虽然可以确定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这说话的直白劲……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前世上大学的时候,他们系里头的一位老教授,别说,一想起来再看着还真有点像了。 傅灼灼想到前世的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徐夫子看在眼里,露出几分不解蹙了蹙眉头道:“小丫头你笑什么?难道是老夫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没有,只是觉得徐伯伯亲切。”傅灼灼忙摆手解释道。 徐夫子听到她这样说,严肃的表情终于松了下去,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手也下意识的摸起了自己那一把垂到了胸口的长胡子。 “小丫头倒是会讨人喜欢,那你说说我是哪里亲切了?在这书院里人人都说我最严厉,最不好相处,唯独你说我亲切。” 傅灼灼再次语塞,瞧着这老头沾沾自喜还故意为难她的样子。 看到她吃瘪,徐夫子又哈哈笑起来。 “算了算了,老夫自己的脾气,还用你来说嘛!行了,我也不卖关子了,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又为什么要让你 大费周章的过来么?” 傅灼灼心里嘀咕;真是个怪老头!但面上可不敢表露出来,见他似有期待的看着她,傅灼灼也就不装了。 抬了抬双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道:“想来是您通过自己的学生听说了什么,又刚巧钱掌柜在来信里提了我弟弟一句,您才有了想见我一面的念头,至于为何这般要用医病的借口,应该也是怕这书院里的学生发现什么,而有麻烦吧。” 这学院里的学生都是魏国的皇亲国戚,就算不是做官的,也是有家底有身份的,她在洛城闹那么大,还把傅家分支傅王权给弄死了,就算是信息传送再慢的古代,这时候京城的那些人,差不多也该知道了。 等京城贵人圈里都传开了,又是新年开学时,传到书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本来傅灼灼还疑惑这怪老头为什么会邀请她见面,现在得知他和傅宁认识,而且交情不浅,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而且,徐夫子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她也就不用遮遮掩掩的回答问题了。 “果然聪慧,到是猜到了七七八八。”徐夫子点了头,称赞的看着她。“听说你在洛城整治了傅家分支,清理门户彻查了假药案子,甚至连傅家药堂的招牌都摘了?” “是。”傅灼灼点头如实承认。 徐夫子凝视她一眼,眼底有赞赏的同时又有些沉重道:“那你可知这般做法,对你而言乃是麻烦?” “知道,但身为傅家人,不知便罢,既然知道了,岂能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让他们坏了家中留下的规矩,所以那招牌不挂也罢。”傅灼灼坚定不移的看着他说。 徐夫子再次笑起来,“小丫头果然有你爹当年的模样。” 傅灼灼跟着笑了笑,然后道:“徐伯伯几次提到我爹当年,不知您和我爹……” “你爹不过你这般大时,也曾来这书院拜过外傅,与我一起在大夫子门 下做过学生,只是他是关门弟子,我是门徒弟子。我虽然长他十余岁,平时二人却甚是聊得来,别看你爹当时年纪小,对医术的造诣却已经颇深,让人甚是佩服啊!” 徐夫子捋着胡子,身子微微往后靠,双眸半眯凝视着某处陷入回忆中道:“不仅如此,他为人正直,深明大义,不求财权只求救人一命……只可惜,老夫后来去了江南做官,等回来他已经入了皇宫做太医,见面的次数就少了。” “原来是这般,没想到我爹还有徐夫子这样的旧友。”傅灼灼淡笑,跟着点头轻叹。 徐夫子也点头道:“后来我入书院,断了仕途的念想,从此专心于学问,更难再见一面。再听到你爹的消息,居然是他……”徐夫子心痛的深深看了她一眼,“自那后,我便再也没听到你们家的消息,不知这几年你过的可好?” “多谢徐伯伯担心,我尚可还好。”傅灼灼轻点头对他的关心表示感谢。 “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这次回京又是打算做何?”徐夫子再问。 但话到这里,傅灼灼却垂眸不语了。 徐夫子看着她微微蹙眉道:“小丫头,你可是还对我有什么怀疑?” 傅灼灼依然不语,算是默认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吧,突然冒出个人来说和她爹当年是老友,关键是她(原主)从没听自己爹说过这么一回事,哪能说信就信呢。 就算没有敌意,她也不能随便就交了底吧。 “罢了罢了,听你在门口那一番说,我也知你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多个心眼也是好的。”徐夫子再次摇头,倒也不生气她不信他。 傅灼灼抬起眼角偷偷看了他一眼,暗想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但徐夫子已经从椅子上起身,径直走向书桌。 “当年你爹出事时,我也曾想过为他做点什么,但做了学院夫子,便已代表不会再过问朝堂或是皇宫 内的事了。 这些年,我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当初那一身医术和正气无人继承,没想到老天有眼,还留有一脉希望。”徐夫子从书桌上的书册下面,抽出一封信来,自顾自说着又回到傅灼灼面前。“这才是,我叫你来的原因,自己看吧。” 傅灼灼也站了起来,见徐夫子将封信递到她面前,不由得狐疑的接了过去,拆了开来。 才一眼,她就认出了上面的笔迹,才一行,她的心便狠狠一咯噔,眸子也不由得瞪大起来。 “真正想见你之人,并非我也。”徐夫子看着她愣怔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摸了摸胡子道。 “他……他在……”傅灼灼抓信纸,红唇启了启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后山,你自己去找吧,出了这院一直往上山的方向走,会有一条小路,想见你之人就在路的尽头。但记住了,莫要让人看见你。” 徐夫子看了眼外面道。 傅灼灼又惊又喜,连带着看徐夫子,都觉得真的亲切了不少,“谢谢夫子!”匆忙给徐夫子行了告别礼,傅灼灼对琉璃道:“琉璃,我们快走!” “是,姑娘!”琉璃虽然没有看到信的内容,可是看傅灼灼的表情,便猜到了什么,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望着娇小的身影飞快跑向院外,徐夫子又感慨摇头又嘲笑的喃喃道:“宁弟,女大不中留啊,你这闺女要嫁人咯!”…… 傅灼灼出了徐夫子的院落,看到钱多玲还在外面等,便慢下了脚步。 钱多玲见她出来,忙问:“灼灼,怎么样?夫子可有为难你?” “没事,夫子很亲切。” “啊?!” 亲切?徐夫子可是书院最严厉的夫子,没有之一!她居然说亲切! 但傅灼灼却没理她的惊讶目光,快速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钱十万和那两个学生都不见了,她嘴角一勾,暗道太好了。 “灼灼?”钱多玲看 到傅灼灼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更奇怪了。 “啊,对了多玲,我看这书院环境不错,要不你领路带我四处看看?”再次看着钱多玲,傅灼灼满脸无害的笑道。 “好啊,不过夫子他……” “夫子已经没事了,他也让我四处逛逛呢。”傅灼灼搪塞说。 “那好吧。”作为好朋友,又是书院的熟人,钱多玲自然乐意,立即在前面领路道:“书院景色还是不错的,别看布置虽然单调,但每一处都颇为用心。” 用不用心傅灼灼是无心考证了,钱多玲前脚刚走,她便冲琉璃勾了勾手指,让她附耳下来。 等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琉璃才担心又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跟上了钱多玲的脚步。 傅灼灼看着她们慢慢走远,缓缓退到一旁,转身直奔山上的方向去。 “这里住的只有徐夫子一人,因他喜欢清静,平时除了轮值照顾夫子的学生,很少有人过来,从这出去是后院中庭,再往前就是学生的斋舍了,日后子归入了学,就会住到斋舍内……”钱多玲在前头介绍的认真,走出老远都未察觉。等再回头,才发现自己身后,只有琉璃一个人了。 “灼灼呢?”看傅灼灼不见了,她大惊道。 “呃……主子,主子去茅房了!” “茅房?”钱多玲蹙眉,“书院大的很,她一人怕不好找,我……” “哎,钱少主不用担心,我家主子聪明的很,很快就能回来的。而且主子说了,时间紧凑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书院看看,为了小少爷,今儿个得多逛逛,把地方都看熟了,所以从让我跟着您一起看。”拦住钱多玲,琉璃急忙说道。 钱多玲半信半疑,凝视她好一会儿,才点点了头:“好吧,既然灼灼这样说的话。” “多谢钱少主。”琉璃行礼感谢,再次跟上钱多玲的脚步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朝后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266章 灼灼都学会给本王宽衣了 后山的路倒是不难找,傅灼灼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半道就听见了哗哗的水流声,等小脸跑的微红,额头也有了一层细汗,她终于到了徐夫子说的山路尽头。 这是一方可观瀑布的石亭。 她放缓脚步,打量石亭周围,一条山间瀑布如天河倒挂,流水奔腾,落在石亭下方的深潭内,她环顾一圈亭里亭外,却不见想见之人的身影。 难道不是这里?可脚下的路明明到这里就是尽头。 难道是走了吗? 她暗自又问,忍不住提步朝石亭走过去。 “黑十二?”站在石亭中,她轻声唤道。“黑十二?黑十二!” 傅灼灼连着唤了两声,但回应她的只有瀑布的流水声,依旧不见任何身影。 方才的激动和喜悦顷刻间沉了下去,傅灼灼望着面前的水瀑沉下眼眸,手也不禁抓紧了袖中那封留信。 山中等你,灼灼—— 明明说等我的…… “骗子!大骗子!死骗子!坏骗子!臭……”微微颤抖的身影,在心中将这辈子能用上的词都用了一遍,傅灼灼越想越气,也越想越委屈。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走,凭什么每次都是他耍她,凭什么…… 也是这一阵情绪,让她忽略了那细微的脚步声,等察觉时,熟悉的气息已经站在她身后。 身子忽地又是一颤,委屈的泪花还泛在眼角,可跌了谷底的情绪却也迅速回了过来。 傅灼灼僵硬着脖子转过身,直到看到那身熟悉的玄色长袍,眼里才重新有了光芒。 不等再多看一眼,傅灼灼彻底失控的朝他扑了过去:“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就算不仔细看,她也是知道的,全世界最喜欢穿黑色衣服的,也就是他了! 接住她突然撞进怀的身子,墨离珏小退半步,同时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但等他低头看向她,眉眼间却只有一片温柔。 听着她大喊他去 哪儿了,为什么不给她写信,他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愧疚。千言万语汇聚一处,最后只能变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滚!老娘才不担心你!”一拳垂在他身上,傅灼灼又将他推开,口是心非道。 可是再怎么口是心非,眼角的泪和气呼呼的表情却骗不了人。 墨离珏凝视着她红彤彤的小脸,目光落在她眼角,那抹湿润便揪了揪他的心。 他何尝不想与她通信报平安,只是进京之路比他料想的还要危险,京中更是各路眼线围绕,为了不给她带去危险,他只能忍下心中思念,不与她联系。 但所有的危险险恶,他都放在心里,开口还是那般带着宠溺的语调:“几日不见,我的灼灼又长大了不少,越看越像个小娘子了。”话间,他温暖的指腹拂过她眼角,带走那抹湿润。 “滚蛋!谁是你小娘子!”傅灼灼更气了,可是真要说是生气吧,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柳眉倒竖的磨了磨牙,同时也打量起他,才余月不见,他却硬生生瘦了一圈,虽然颜值还在,可脸色显然不太好。刚才的怒意不由得转为了担心,傅灼灼软下口吻道:“你生病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作为一个大夫,她却有七八分的把握这样肯定。 “只是偶感伤寒,并无大碍。”似乎也知道瞒不过她的眼睛,墨离珏嘴角噙笑回道。 “伤寒?”傅灼灼挑了下眉,趁他不备一把抓住他的腕子,手指就搭了上去。墨离珏神色一慌,下意识想抽回手腕,但碍于她凶恶的眼神,还是乖乖的没动。 “气血盈亏,不是受过伤,就是女子月事未走,你还能来月事?”傅灼灼皮笑肉不笑的放下他的腕子,冷声没好气说道。 墨离珏讪讪的扯了下嘴角,不承认受伤总不能说他一个大男人来月事吧。 “怎么回事!”傅灼灼再问,虽然 知道他回京后定是凶险的,可没想到才回来没多久,就受伤了! “只是在押送蒙列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几次伏击,一时不查罢了,并非什么大事。”就算如此,墨离珏还是避重就轻的说道。 可是傅灼灼却不信,怀疑的盯着他。 “真的,若你不信,下次见林霄问他就可。”他又说,一脸真诚的就差把林霄给抓出来让她问了。 “就算如此,你身边高手如林,而且还有林霄在,北牧军还能伤了你,难道他们派了不少人来?”见他这般说,傅灼灼也就不追细问缘由了,转而有些不解道。 “人虽不多,却都是高手。”虽然只是几个字,可还是让傅灼灼察觉到了当时的危险。 也是,蒙列可是北牧的皇子,真要入了京城,北牧要么是彻底放弃他,要么只能任由大魏提要求,可不得倾尽全力么。 “那你让我看看伤口好的怎么样了。”傅灼灼又上前,说着就要扯开他衣襟看看。但墨离珏却压住她的手道:“并未伤及要害,且父皇给我找了最好的太医,也调养了数日,又有走时你给的药,早好了。” “那我也要看看,你身上还有火毒在,万一伤口和火毒有冲撞怎么办?”傅灼灼不死心,依然要扯他衣服。丝毫没察觉到,这么光天化日的见面就扯衣服,若是没人见也就罢了,墨离珏可能还巴不得来着,可这附近全是他的心腹暗卫,还有魏影和陵迟也躲在不远处! 就算傅灼灼不介意,墨离珏也没有那种让人随便观摩自己身子的癖好,急忙握住她的手同时故意压低了声,嗓音磁性暧昧道:“一月不见,没想到,灼灼都学会给本王宽衣了……” 本来就是想看看他伤口,可听他这么一说,傅灼灼也不禁想歪了,老脸一红,急忙抽回手道:“谁谁要给你宽衣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看 到她慌张,墨离珏低低一笑,主动牵住她的手道:“这一月身在京城,而我又是这番方式回来,免不了被各路紧盯,不与你通信,还是怕他们察觉到你的存在,给你带去危险。” 凝视他忽然就认真起来的神色,傅灼灼不禁也敛了个人感情,被成功带跑了话题:“他们都是谁,有没有和你母妃的事有关的?” “朝中复杂,三言两语也无法解释,等你入京了,我找机会和你慢慢和你细说。”拉着她的手在亭钟坐下来,墨离珏目光温柔道。 傅灼灼也知这种事复杂的很,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的,就捡了重要的问道:“那你为什么在这里?还有,你和钱多书院的徐夫子是什么关系?” “下月十五是皇家每年举行的春季祈福大典,就在朝霞山上的福庙内,本是太子每年负责准备,今年恰逢他南下有其他差事,父皇便让我协同礼部侍郎,先行来此督查准备。 至于徐夫子;他是我儿时的的先生,儿时在宫中时他便教导过我,后来去了洛城,他也专门去给我当了五年先生,然后才回了书院。是我身边为数不多的可信之人。”对于这些,墨离珏倒是有问有答,如实说道。 “我得知你们到京的消息,便在拜访先生的时候,说起了你。后面的事……灼灼那么聪明,想必都猜到了。” 他看着她道。 傅灼灼看着他不语,确实已经猜到了。甚至连他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她都想到了。肯定是有人偷偷跟着她,而那人十之有九就是炽火! 因为只有炽火的身手才能隐藏的那么好,让魏影和陵迟都没察觉。 想到自己在担心他情况的时候,他却对她了如指掌,傅灼灼心里还真是有些不爽。 看到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扁嘴,墨离珏语带小心翼翼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灼灼冲着 他一挑眉毛道:“是不是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灼灼尽管问。”墨离珏勾起唇角,却也没说是不是会回答。 傅灼灼凝视他的笑容一眼,道:“你才回京,又有伤,为什么皇上会……”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刚刚回京,还有伤在身,就算祈福大典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似乎怎么也轮不到他身上吧? “听说是丞相大人提议的。”墨离珏勾了勾嘴角,露出冷笑道。 “丞相是……” “皇后的亲哥哥。”墨离珏垂头看着她道。 “太子是皇后的儿子,本来这事是他负责的,今年不能交给他,那他们不应该是……”傅灼灼微微瞪大眼,不解说着,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墨离珏接了去道:“若是不交给我督办,便得落得怀王头上了。 这些年兰贵妃和皇后的争斗日日加剧,朝中也分为太子派和怀王派,与其落给怀王,他们当然更愿意给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小王爷办,办好了他们提议有功,办不好就是我能力不足,刚好断了父皇对我的心思。” 墨离珏冷冷说着,对他们的心思心知肚明。 到这时,傅灼灼才真正感受到;所谓皇权中心的尔虞我诈了。 跟身在洛城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你,是想要办好,还是办坏?”傅灼灼看着他,神色担忧的问。 京城这般危险,他才回来根基尚浅,太子派也好,怀王派也好,不管得罪哪里对他而言似乎都不是好事。 看到她眼中担心,墨离珏撤了眼中冷然,目光再次温柔下来:“不必这般担心,我已有应对之策,灼灼尽管放心就是。” 红唇微微抿动,傅灼灼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可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好吧。” 因为她明白,不管他想怎么办,京城的风云只会更加混乱,而于现在的她来说,可能什么忙都帮不上。 第267章 终于能大干一场了 明亮的眸子忽然黯然下来,傅灼灼耷拉下脑袋,特没自信的说道:“可惜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呵!”轻笑声在她头顶响起,傅灼灼抬起眼皮朝墨离珏睨了眼去:“你笑什么?” “我笑我家小娘子何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丧失自信了。难道忘记了,若不是你帮我想擒了蒙列,我可是连回京的借口都找不到。”墨离珏目光含笑望着她说道。 “这是之前,现在回京了……”“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以你的聪明才智怎需担心这些,况且在我看来,你若是能保护好自己,莫要像在洛城那般鲁莽胡来,便是在帮我大忙。”墨离珏打断她的话说道。 一时语塞的眨了眨眼,傅灼灼瞅着他,心想反驳,我哪里鲁莽胡来了! 可转念再一想,这话还真是心虚的说不出口。只能垂头嘀咕道:“好,我会注意的,一定不让你担心,让你分心。” 剑眉微挑,见她今日这般听,话墨离珏反倒觉得惊讶,但又不失抓住机会道:“那钱家的事,你便推了吧,省的多了麻烦。” “钱家?”傅灼灼抬起头来,小脸迷惘。 怎么突然就说到钱家了? 倒是墨离珏突然开始认真了,俊脸微绷正色道:“钱家能做到今日地步,其手段绝不可小视,你身怀绝世医术,放在那儿都是个香窝窝,莫要以为钱十万与你交情不浅,就能对整个钱家掉以轻心。特别是那钱少卿,莫要看他年纪小,在京城可也是叫得上名的少主,不少官府人都得让他几分。” “这个我倒是知道,钱少主跟我讲过,但是我觉得他不是坏人,至少……”“怎不是坏人,不顾你安危将你强行带回钱家别院,还关你至此,你以为他只是为了求医?”不等傅灼灼解释完,墨离珏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来,脸色阴鸷,对钱少卿充满了敌意。 与他认识至今,见过他冷脸的模样,却没见过这么失态的样子,傅灼灼更加奇怪了,“那照你说,他对我还别有所 图?” “那是自然!”墨离珏说的笃定,心下不禁想起炽火传来的密信,自从钱少卿与她认识,两人的关系就日渐亲密,甚至在大街上还与她执手相视。 想到那画面,墨离珏便觉得心口有股火在蹭蹭的往上冒,偏偏现在,他还不能将她带到明面上来,好叫那些觊觎的家伙知难而退。 这般看不到摸不着,却又知道无数人在觊觎自己的东西的感觉,还真是叫人难受! 墨离珏的脸色越发难看,活像是钱家欠了他几百万似地。 傅灼灼终于从他脸上看出点门道来,莫不是……又吃醋了? “噗!~” “你笑什么?”这回,轮到墨离珏不解了。 傅灼灼站起身来,嘴角含笑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没什么呀,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对!” 墨离珏还是狐疑的皱着眉,仿佛在问,是这样吗?然,他还没确定答案,一个身影已经落到了石亭外,单膝跪下到:“主子!” 来人正是蔚蓝。 “蔚蓝!”看到他,傅灼灼叫道。 “小神医!”蔚蓝拱手对她行礼,而后又看着墨离珏道:“主子,时辰差不多了,若不赶回去,怕是会引人怀疑。” 墨离珏看他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傅灼灼看看他,再看了眼蔚蓝。虽然她也想再和他多待会儿,可是想到他现在的处境尴尬,便开口道:“你去吧,我也该下山去了。” “你何时回傅家?”墨离珏忽然看着她问。 “后天子归入学后,我也该起程进京了。”傅灼灼说。 “万事小心,若有什么事,让白雪裳联系我。”墨离珏深深凝视她一眼,嘱咐说道。 含笑点了点头,傅灼灼也道:“你也是。” “主子,该走了。”墨离珏回京第一次办事,先不说这事最后能不能办好,但中途若被人发现什么,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蔚蓝不得不再催促道。 “让人送灼灼回去。”从傅灼灼身上收回目光,墨离珏转身离去的同时交待说道。 蔚蓝额首。 墨离 珏走出亭子,最后不舍的看了傅灼灼一眼,纵身用轻功往山林深处飞去。蔚蓝对暗藏的暗卫交代了墨离珏的命令后,立即紧随其后离开了。 傅灼灼站在亭中,目送他们消失在远处,直到彻底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主子,我们也走吧!”陵迟从暗处走出来道。 然后是魏影和一个墨离珏暗卫走了出来。 “嗯……你回去保护他吧,我有他们保护就行。”傅灼灼看向墨离珏的暗卫对他说道。 “主子让我送您下山,等确定您安全,我自会离开。”那人垂首拱手说。 “那好吧。”知道他们不会违抗墨离珏的命令,傅灼灼也不强求。 沿着上来时的路,傅灼灼回到书院里。 徐夫子正站在自己的院子门口,看到她从后山回来,便道:“见着了吗?” 傅灼灼微微点了点头,自从知道他和墨离珏有关系,而且墨离珏还说他是可信之人,傅灼灼就对他不再有什么怀疑,态度也亲近了不少。 “多谢夫子。”她到徐夫子面前感激的说道。 徐夫子凝视她一眼,扭头朝着后山的方向看去道:“那孩子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聪慧的一个,只可惜因他母妃的事才会落得此番。”说完他又看向傅灼灼,“听说他这次回来,不但擒了北牧皇子,还有一身功绩,令圣上对他颇为满意,进京便封赏无数,令人刮目相看。” 徐夫子看着她,面色微沉凝重的说道。 但这些傅灼灼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墨离珏这次回来,早已经名动京城。 徐夫子继续说:“我虽不在朝中,但朝中局势变化莫测,我不知他这次回来是为何,但不管为何,我都希望他最后能有个善果,我老了帮不上什么忙,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这学生便交于你了。”话到最后,那一声叹息是担忧,也是郑重的托付。 傅灼灼心头,突然为墨离珏感到一暖,忙点头道:“夫子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呵,真是 个有趣的小姑娘。”徐夫子忽然又笑了声,捏着自己垂到胸前的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灼灼!?”钱多玲步伐匆匆的从外面过来,身后还跟着琉璃。 “钱少主,怎么了?”傅灼灼看她这着急的模样,不禁奇怪的问道。 钱多玲打量她一眼,刚要说什么,她身后的琉璃却抢上前道:“姑娘,我就说我该陪您去的,您上个茅厕半日都不见人影,我都跟着钱少主快把这书院逛完了也不见你回来,可不得让我们好着急一会儿嘛!” 话语间,她还偷偷朝傅灼灼使了两个眼色。 傅灼灼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急忙接上话道:“哎呀,是我不好,上了茅房回来又和先生聊了一会儿,一时半会儿忘了时辰。” “原来是这样。”闻言,钱多玲松了口气,然后赶紧朝徐夫子行了礼道:“老师面前,学生无礼了。” “无碍,是我和这姑娘聊的入神了,耽误了她去找你。既然已无事,你们就自便吧。”说着,徐夫子甩了甩衣袖,转身又回自己院中了。 有了他的话,钱多玲对傅灼灼更加没了怀疑,对着徐夫子又是一拜:“学生送老师。”然后看着傅灼灼道:“灼灼可还要到处看看吗?” “不必了,天色不早,我们还是下山了吧,对了,钱掌柜呢?”傅灼灼环顾一眼,还不见钱十万的身影。 钱多玲道:“四叔在前院拜会其他几位夫子,我们出去就能见到了。” “好,我们走吧。”傅灼灼点点头,跟着钱多玲离开了徐夫子的住处。 钱十万说是拜会叙旧,其实还是为了给方儿日后在学院的日子打点,等傅灼灼和钱多玲去找他时,他早已约好院中的几个夫子,准备下山,找家酒楼喝酒去了。 “要不小神医,你也跟我一起去?”走之前,钱十万凑到傅灼灼身边小声的问。 “我就不了,这种事还是交给钱掌柜吧。”傅灼灼冲他摇摇头,虽然她也为自己弟弟做了打点,但她不想给傅 子归搞特殊,除了他的人身安全之外,其他的她并不会插手。免得这孩子日后在这里不好好学习,还学坏了。 “那行,少卿你陪小神医先下山吧,马车就留给你们了,我等会儿和几位夫子一起走。”见傅灼灼不愿意,钱十万也不强求,对钱多玲关照了两声,又乐呵呵走了。 “那我们走吧。”钱多玲道。 “好。” 傅灼灼沿着原来的路下了山,等她回到朝霞镇,天色已经渐晚。 客栈房中,傅子归看到她回来,马上气呼呼的挡在她面前,“阿姐,你又去哪里了?为什么老不告诉我!” “阿姐只是出去走走啦,没去哪里!”摸着弟弟的头,傅灼灼搪塞说道。 可是傅子归却哼了一声道:“骗人,玲珑姐姐明明说你去书院了!” 傅灼灼一愣,朝一旁的玲珑看去,玲珑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说是她一时嘴快,说漏嘴了。 傅子归也不管这些,拉着傅灼灼便连珠炮的问:“阿姐你去书院干什么呀?书院里好玩吗?漂亮吗?我什么时候能去呀?” 看到他闪闪发光充满期待的小眼神,傅灼灼失笑起来,臭小子敢情不是担心她,而是想去书院了啊! …… 又在朝霞镇住了一日,给傅子归采办了些往后要用的东西。等五月初五那日,傅灼灼便陪着他,重新来到了书院的山脚下。 书院规定,新生都要走百阶梯,而家人只能送到入口,寓意孩子从此刻开始正式长大。 看着弟弟稚嫩的面容,将有些沉的小包裹交到他手中,傅灼灼再三嘱咐后,终于恋恋不舍的放了手。 站在山脚下,看着傅子归步伐坚定的朝着山上走去,傅灼灼鼻尖突然一酸,真的感觉弟弟长大了。 “主子,我们也该走了。”琉璃站在她身边道。 “嗯,”从傅子归坚毅的小背影上收回目光,傅灼灼转身擦了一下鼻尖的酸涩,抬头看着远处的朝霞镇,以及更远处的京城。 现在开始, 她终于,能无牵无挂的大干一场了! 第268章 流匪 五月初六,天高云阔,书院差人来客栈传了信,傅子归和方儿都顺利的入了书院,今日已经拜了老师。 得知此事,傅灼灼和钱十万两个做父母的心,总算是真正的放下了。 而他们也到了彼此分别的时刻。 傅灼灼决定进京,不再去钱家别院停留,将真正的钱少卿日后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给钱多玲,她便和白雪裳各自叫了两辆马车,一起起程进京城。 离别之际,钱多玲在客栈门口送他们:“那你们路上小心,等我回京城家中,再呈拜帖去寻你。”她看着傅灼灼说道。 傅灼灼坐在马车里,挑着车窗道:“好,到时候我还要你带我去京城里好好玩玩呢!” 钱多玲笑着点头。 钱十万要跟钱多玲一起去别院拜会一下嫂夫人,所以是跟她一起走的,这会儿也站在门口道:“小神医,一路保重啊!” “钱掌柜也是,等你回洛城前,我们京城再聚一聚!” “好的,好的!白公子也保重,我们择日再见!”钱十万对着白雪裳的马车也招了招手。 白雪裳撩起一角车窗帘子对他微微颔首:“钱掌柜保重。”玲珑从他身后挤过挥挥手道:“钱掌柜,要是回洛城的话可一定得告诉我啊!我还要你带些东西回去,给极乐馆里的几个朋友呢!” “玲珑姑娘放心,我会的!”钱十万乐呵呵道。 “走吧。”道了别,傅灼灼放下车帘子对琉璃点了下头,琉璃马上对外面赶车的陵迟道:“起程吧。” 马车缓缓驶离客栈,离开了朝霞镇,朝着京城去。 据钱多玲所说,朝霞镇到京城莫约要三四个时辰的路程,若不耽搁莫约天黑前就进城了。 傅灼灼靠着马车昏昏欲睡,三个丫鬟也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不打扰她休息。 然而,她刚有要睡下去的念头,一直晃悠的马车却忽然 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傅灼灼迷蒙的抬起眼皮,心下想这才出镇子没多久吧? 车厢里的琉璃她们也是一脸茫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坐在门口的翠玉挑开了门帘子探出头低声问道:“怎么停车了?” 外面驾车的陵迟,声音不高不低的“喏”了一声,冲她抬了抬下巴。 翠玉顺着他下巴使的方向看去,就见马车前面的路中间,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的老人。 翠玉立即皱眉嘀咕了声道:“这人坐路中间干什么呀?” 陵迟盯着,心下也正奇怪呢。 这里虽然是进京的官道,但山林茂密,保不齐就会有土匪。 想到这,陵迟便提高了警觉,对那老人说:“老人家,麻烦你让让,容我们过去。” 那老人扭头朝他们看过来,然后一脸无奈的摇摇头道:“让不了喽!腿断了,走不动路啊!” 闻言陵迟和翠玉狐疑的互看了眼。 这时,车厢里传来傅灼灼声音:“翠玉,怎么回事?” 翠玉赶紧缩回脑袋,对傅灼灼道:“有个断了腿的老头,坐在路中央挡了我们的去路。” “断腿老头?是摔着了吗?”傅灼灼微微蹙眉道。 翠玉嘟囔道:“不知道,身上破破烂烂的像乞丐,不知道怎么回事。” “要不我下去看看。”傅灼灼说着就要起身,但红玉马上挡住了她道:“主子,之前我们在朝霞镇的时候,听说这附近最近有流匪出没,专门打劫过路的书生和商客,还是……小心些吧。” 琉璃也点着头跟着说道:“主子,要看就让陵迟下去看看吧,若是没事就让他扶着人到一边休息去,若真有什么伤,您施舍些药也就罢。” 傅灼灼看她们谨慎的样子,只能点点头对翠玉道:“你让陵迟去看看。” “哎。”翠玉点头,赶紧又探出头去和陵迟嘀 咕了两句。 陵迟了然,将马车的缰绳交给翠玉,自己跳下马车,走到了那老人面前。 “老人家,我扶你到一旁休息吧。”陵迟正要弯腰,可手还没碰到老人,周围的林子里,突然冒出无数人影来。 陵迟一愣,就听他们口中喊打喊杀,同时举着武器,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放开袁老爹,不然就要了你们的命!”冲在前面的都是一帮男子,其中一个嗓门粗大的男子举着柴刀冲到老人身边,顺势就朝陵迟砍了过去。 陵迟身形一闪,脚下轻功一点地面,以一种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迅速就回到了马车旁。 举着柴刀的男子砍了个空,一个趔趄自己差点摔倒,抬头就见陵迟这功夫,顿时傻眼愣在了原地。 而他的那些伙伴,也是瞧见了陵迟这身功夫,统统刹车没再敢围上来。 翠玉见这么多人,喊了一声:“还真的是流匪!” 车厢里的傅灼灼闻言眉头一挑,心道自己运气真是无敌,说有流匪就遇流匪,也是没谁。 琉璃和红玉,已经拔出随身暗藏的武器。琉璃说:“主子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你!” 而他们的马车后面,就是白雪裳的马车。 本来看到他们的马车突然停下,玲珑正在叽叽喳喳的说奇怪,一听这吵闹声,再掀开车窗帘子一看,可把她吓了一跳,立马大喊道:“公子不好啦,咱们遇强盗啦!” 而玲珑话音刚落,白雪裳便如游龙穿云,白色的身影刷地从马车里窜出了。 “公子!”玲珑赶紧缩回脑袋,急忙追了出去。为他们赶车的魏影见状,也急忙站起来紧随其后。 白雪裳凌空几步,落在傅灼灼他们的马车车顶,白纱覆眸,白衣在风中猎猎翻飞,往日温柔的脸上,此刻却如蒙了层寒冰般,不但面无表情,还周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那 些流匪没有看清楚他从哪儿来的,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前头的马车顶上,虽然身姿卓越,衣抉飘飘,可那强大的气场,却叫他们本能的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胁。 本来已经停住的脚步,又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方才冲出来时的那股气焰,也顿时灭了不少。 感觉到白雪裳来了,车厢里的琉璃她们就松了口气。 傅灼灼也放了心,甚至还起身要出去。 “主子,你做什么?”琉璃见状急忙挡住她。 “没事,我就看一眼。”傅灼灼拨开她的手,把脑袋探出了马车帘子。 “主子,你怎么出来了!”翠玉见她出来,赶忙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她,为她当肉盾。 但傅灼灼却道:“不碍事。” 说着,她抬眼环顾四周。 粗略一看,流匪莫约二三十人,不但有男人,还有妇女和一些孩子,手里的武器也是刀枪棍棒,锄头铁耙,参差不齐什么都有,再看他们的打扮;衣着破败,有些直接光着脚,要说是流匪,倒是更像难民。 难民? 傅灼灼皱着眉头,再看了看正前方的几人,虽然打头的几个还算壮实,但更多的是些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 就这模样还算流匪,那所谓的穷凶极恶,难道都是书里瞎编的? 玲珑和魏影一左一右从后面跑上来,玲珑看了眼车顶的白雪裳,再环顾眼车前挡着的那些人,不由得双手叉腰,大声喊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识相的赶紧给我滚,不然惹了我家公子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听到她这一声,那些“流匪”果真又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只有守在那个老人身边的男子,握着柴刀一边发抖,一边警惕着他们。 坐在地上的老人一看马车上这架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急忙道:“几位大 人,小的们无意冒犯,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了这主意,还请几位大人饶命。” “袁老爹!”老人身边的男子见他要起身,赶紧回头将他搀扶起来。“袁老爹,您慢点。” “没事,赶紧叫大家都走吧,都回去吧。”老人费力的站起身来,半靠在男子身上,一双腿,只有左脚能着地,右脚以一种外翻的姿势挂着,根本不能走路。 男子闻言有些不甘的朝前头的马车看了眼:“可是……” 那老人伸手按住了他的一侧肩膀,目光凝重的对他摇了摇头。余光还瞥了眼车顶上的白雪裳。 他活了大半岁数了,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眼里还是有的。不管是刚才想扶他的小哥,还是现在站在车顶上的男子,这些人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起的。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啊! “几位大人,我们这就走,多有冒犯还请恕罪!”老人单手对着马车摆了摆了,又回头对站在那的人们摇了摇头。 傅灼灼看着那名老人被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到人群前,接着就听人群里有人道:“袁老爹,我们已经断粮了!” “我知道,再想想办法吧。”老人摇着头,招呼着他们离开。 相比丢命,断粮总归还是有办法的。 可以看出来,瘸腿老人在这些人中还担任着重要的角色,虽然很多人还有些犹豫,甚至是不甘,但看老人意思坚决,他们便也都转身开始离去。 “主子,感觉这些人不像是山匪。”翠玉看着散去的人群,小声对傅灼灼说道。 傅灼灼看她眼道:“你也看出来了。”然后不等翠玉回答,她便钻出了马车,站在车头上道:“老人家,你们等等!” 老人一瘸一拐的脚步忽地一停,艰难的回过身来。 他一停下,本来要散去的那些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有狐疑有警惕的看向傅灼灼。 第269章 要告御状 而傅灼灼身边,大家也是奇怪的看着她。 “灼灼,你干什么?”玲珑往她脚边靠拢,抬头压低了声道。 傅灼灼对她笑了笑,转头对车中的琉璃道:“琉璃,把我们带的干粮都拿出来吧。” “啊?这……”琉璃惊讶看着她。 “拿出来吧,我们可以去下个镇子再买。”傅灼灼对她点点头继续说。 琉璃点头了然,将车里装满了一大袋的干粮包裹提了出来,然后跳下马车。 傅灼灼站在马车上继续对前面那些人道:“我这里有些干粮,老人家你们先拿去分了吧。” 闻言,老人和他身旁的人都是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那些“流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都放到了老人身上。有些人质疑着傅灼灼的好意,有些人也确实想要一口粮食。 老人盯着马车上的傅灼灼,见她年纪是小,可身上确实有着大户人家的气度,只是……他又看向马车顶立着的白雪裳,他的气场太可怕了,他们可不敢上前啊。 正当老人还在犹豫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阿柱!阿柱你怎么了?!” 老人和其他人纷纷回头寻声看过去,就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已经倒在了地上,他身旁一个男子正紧张的抱着他的头,大声叫:“阿柱!阿柱!” “阿柱他哥,阿柱怎么了?”老人瘸着腿,急忙过去问道。 “我不知道啊……” 马车上的傅灼灼见这情况,也立即下了车,朝他们走过去。 琉璃和陵迟担心她,马上跟在她后面,车顶上的白雪裳见此,也跳下来往前走了几步。 察觉他们靠近,那帮“流匪”又露出惊吓神色,纷纷后退,只有几个壮实的男人为了保护后面的人,站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人墙,挡住了傅灼灼的去路,且紧张的盯着她。 “你们不要怕,我是大夫,让我看看情况。”看到面前的人墙,傅灼灼停下脚步,蹙眉说道。 大夫?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再打量傅灼灼,明显是不信她这话。 见他们不让开,傅灼灼便把目光越过人墙,看向那个老人:“老人家,我真的是大夫,让我给他看看吧,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说完,她回头给了琉璃和陵迟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后退些,也给了白雪裳一个放心的眼神,让他收敛些气场。 知道她是个爱管闲事的,白雪裳虽然蹙着眉头担心,不过也确实收敛了那身气场,琉璃和陵迟互看一眼,也各自后退了两步。 老者看看地上昏迷的孩子,阿柱他哥已经慌了神。 再看向傅灼灼,确定她真的没有恶意,老人便道:“那那就麻烦姑娘了。你们快让开!让那姑娘过来!”老人对那些男人挥挥手道。 因为有老人的话,男人们纷纷退步,让出一条路来。 “阿柱!阿柱你醒醒啊!阿柱!”阿柱哥神色慌张的轻拍着自己弟弟的脸。 “给我看看!”傅灼灼到他们身边,按住昏迷的阿柱的手腕搭了搭脉。 “姑娘,求你救救我弟弟,我就他一个亲人了!”阿柱哥用袖子擦着泪道。 “你别急。”傅灼灼安慰他一声,又看了看阿柱的脸色。 脉象虚弱,面色枯槁,面容蜡黄,是典型的营养不良导致的黄疸。 “琉璃,把我药箱拿来,再取点干净的清水。”傅灼灼头也不抬的对琉璃喊道。 琉璃额首,但不等她动身,留在马车里的红玉便拿着药箱和水袋跳下跑过来了。 “主子。”红玉拿着药箱跑进人群,傅灼灼用随身银针扎了阿柱的人中,很快他紧闭的双眼便动了动,有了转醒的迹象。 “阿柱!阿柱!”阿柱他哥欣喜的抱着他叫道。 “哥……”阿柱冲着他哥喃呢声。 傅灼灼马上道:“先给他喂些水。”说着又从药箱里拿出个药罐,倒了颗褐色的药丸交给阿柱哥道:“这是补气丸,对他有好处。” “谢,谢谢姑娘!”看到弟弟已经醒过来,阿柱哥又哭又笑,对她连连 鞠躬感谢,然后颤着接过药丸和水袋,小心翼翼的给弟弟服了下去。 “姑娘,阿柱是什么病啊?”老人担忧的问。 “他是饿坏了身子,只要好好吃上东西修养一阵就可。”傅灼灼看向他说道。 老人闻言靠在身边的男子身上,眉目低垂的叹了口气。 好好吃口东西,这话对他们现在而言,是多艰难的事啊! 其他人也都垂头不语,面露绝望。 傅灼灼看看他们,又对琉璃说:“琉璃,把干粮拿过来。” “是。”琉璃提着包裹着干粮的包袱走过来,在傅灼灼的示意下又将上面的绳结打开。 看到布包里装着的饼子,周围那些所谓的流匪,很多都咽起了口水。 琉璃看他们一眼说:“这些饼子都是今天新做的,你们拿去吃吧,我家主子是不会害人的。” 听到她这话,终于有人忍不住道:“管她害不害人,我快饿死了,毒死也比饿死鬼强!”说着就扑上来抢饼。 有一个这样,就会有两个,很快分散的人纷纷朝琉璃扑过去,琉璃急忙大喊道:“你们慢点!不要抢!” 但饿疯了的人谁会听她这声话,还是陵迟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琉璃面前,用内功弹开几个人冷声道:“一个一个来,不许抢!” 那些人看到他,也不敢乱来了。一个一个围着琉璃,等着她分发。 站在远处的白雪裳看着,低声对玲珑说了句:“去把我们车上的干粮也拿出来吧。” 玲珑点点头,急忙跑回去拿出他们的干粮,然后来到琉璃身边说:“你们不要急,我这里还有!” 老人见他们把自己的食物都拿出来分了,心中感激的同时也羞愧难当,转身就朝着傅灼灼拜了下去。 “姑娘,您是恩人,您是活菩萨啊!我们这般冲撞了您,您不但不怪罪,还以德报怨给我们一口吃的,老子我……老子我……”说着,老人已经泣不成声。 “老人家,你先起来……”傅灼灼上前要拉起他,可是 老人倔强的跪在地上,摇头道:“老头子没脸啊!活了这么大岁数,到老了却要落草为寇,带着村民出来做强盗!今日要不是遇见了你,不知道我们又要造下什么孽,老头子对不起这些村民,对不起死去的列祖列宗!” “村长,你别这样说啊!村长!”一直搀扶他的男子见状也跪了下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这不是你的错啊!” 本来围在玲珑和琉璃身边拿饼子的人,看到他们这样,也纷纷暗淡了眼神,女子开始低声抽泣,那些男子也都低垂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不敢去看傅灼灼他们的眼神。 傅灼灼看着他们,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她明白那句话,好好的人,谁会想做贼做匪,还不是被逼的没路了。 但是,据她所知大魏现在国泰民安,除了北地洛城和幽州偶尔和北牧有战事,也没什么大事,怎么会有难民呢? “老人家,你先起来吧,先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拖家带口的在这里做流匪?”傅灼灼说。 “我们……我们……”老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 白雪裳从马车那走过来,温润的声音不高不低道:“去年入秋后,南方一直阴雨绵绵,连着下了四个月,多地还发了几场不小的洪灾。听说其中淮州的受灾情况最为严重。” 老人抹着眼泪接了话说:“这位恩人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淮州城外,百凤村的村民。我是他们的村长。 一场大雨,从去年十月下到过年,庄家全烂在地里了,颗粒无收!还有洪灾,又赶上寒冬腊月,让我们村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人人都没法过日子啊!”老人哭喊着说道。 似乎是因他提起了伤心事,本来在啜泣的那些村民,也都放声哭了出来,甚至不少男人都垂头抹着泪。 “那官府呢?难道不管吗?”傅灼灼皱着眉头问道。 “那些贪官,只管自己吃饱喝足,怎会管我们死活!” “ 就是就是,听说赈灾粮来了好几拨,可从没到过我们手里,不然我们又怎么会背井离乡,逃难到这里来!” “对啊对啊,要是活的下去,谁会愿意离开家,谁会愿意死在路上,埋在乱坟岗!” 那些哭泣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傅灼灼一直在北边,对南方发生的事自然不清楚。 “那老人家,你们日后有何打算吗?”虽然能力有限,但傅灼灼还是不想看他们真的日后就在这里落草为寇了。 老人擦了擦眼泪,刚抬起头来,还没等他说话,就听他身边那男子道:“我们要告御状!” “何二!”老人心下一急,忙给他一个责怪的眼神,又朝傅灼灼等人看了眼去,面露紧张。 告御状? 傅灼灼和白雪裳互看一眼。 告御状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就他们这些人要怎么告御状?连皇宫都进不去吧? 白雪裳沉吟了会儿,看着老人说:“你们是打算在这里等下个月的皇上祭天祈福,到时候拦路告御状?” 老人低着头不说话,傅灼灼再看向其他百凤村的人,他们都低着头,一副被说中了的心虚模样。 “两位恩人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才在这里不走。”老人终于抬起了头来,看向傅灼灼和白雪裳。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会想出这主意来。”方在拦着傅灼灼的其中一人,一个高大的男子,擦了擦眼角看向傅灼灼他们说道。 傅灼灼和白雪裳又互相看了看,见这些村民是认真的,都微微沉下了眉头。 “那你们要状告何人?”傅灼灼皱着眉头问。 那名男子默声看向地上的老人,老人也低垂着头。 “老人家,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定是走投无路才会想这法子,可告御状并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先不说拦路惊了圣驾是什么罪,光是你们在这里做流匪,就早晚会被官府缉拿,届时你们又该如何?”傅灼灼看着地上的老人微微沉声问道。 第270章 淮州之难 老人垂着头的身子微微一颤,显然是没想那么深。 其他村民闻言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几分惊恐和不安来。 “老人家,不如你们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总比你们在这里安全。”傅灼灼又说。 她心知告御状不是那么好告的,何况下个月的祭天祈福是墨离珏负责的,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他也可能会被问责。 所以想到这里,她更不能不管了。 “敢问姑娘,您是……”老人抬头看向傅灼灼,虽然看得出来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可是又怎么能帮得上他们呢? “我只是个大夫,但我认识的在朝中为官,而且他是一个好人,若你们真的有苦衷,将这事告诉他,他一定会帮你们的,一定比你们拦在这里,生死未卜要好!”傅灼灼又说道。 老人看着她默了声,其他村民也看着他。 “袁老爹,要不就听这个姑娘的吧,不然我们都得耗死在这里了啊!”一个妇人小声的说道。 然后,她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其他一些村民的赞同。 “那,那好吧,如果姑娘能帮上我们,那老头子下辈子,就算给姑娘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老人重重地说道。 “既然老人家愿意如实相告,不如先换个地方,这里毕竟是大路,来往进京人多,若是被看到还是多有不便。”白雪裳说道。 “嗯。”傅灼灼赞同的点点头,将地上的老人拉起来。 白雪裳又道:“上次来时,我记得前方不远有个茶摊,不如去那边坐坐?” 傅灼灼点头同意,然后看向了老人。 老人眸色低垂,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权利,颤颤巍巍点着头,“多谢两位恩人,大家跟着恩人走吧!”老人抬头看向其他村民,他们都点着头答应。 在村民的搀扶下,老人同傅灼灼他们的马车,来到了白雪裳所说的那个茶摊。 这茶摊除了提供歇脚的茶水,还有简单的食物。 傅灼灼见灶头上还摆放着蒸笼,便上前对小 二道:“小二,摊子上所有的包子馒头我都买了。”说罢,她掏出几两碎银递了过去,同时对红玉和翠玉道:“你们帮忙把吃的分发给村民们。” “是,主子!” 茶摊小二看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也不管她后面跟的是什么人,喜笑颜开的应着声,把茶摊上准备的包子馒头和窝窝头都搬了出来。 老人见傅灼灼又给他们买吃的,再次感动的跪下来:“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您真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菩萨!谢谢姑娘!” 不仅仅是他,这次连其他村民都跟着跪下来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都起来吧!起来!”看到跪了一地的村民,傅灼灼赶忙抬手道。 “姑娘大恩,老头子和大家也没什么可报答的,只能对您磕头希望您好人有好报!”老人不但没起身,还领着大伙给傅灼灼磕起头来。 傅灼灼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他们这样,顿时急了。 玲珑见状,上前道:“哎呀,让你们起来就起来吧!”然后将老人给搀扶起来。 老人抹着泪说:“你们都是好人,都是我们的恩人!” 傅灼灼从红玉手里拿了个还热乎的包子,塞给老人道:“老人家,我们还是先说说你们的事吧。” “好,好!”老人连连点着头。 他起身,后面的村民也都跟着站了起来,而傅灼灼则扶着老人找了个角落和坐下来,然后听他便娓娓道来。 “老头子我姓袁,是江南淮州城百凤村的村民,年轻时候学过些学问,现在就当了这百凤村的村长。本来我们那也算是个安稳地,家家户户有田地,只要不是天灾吃口饭总是有的。 但自从年前,淮州城开始连降大雨,地里原本代收的粮食全部被泡烂,哪怕是抢收回来的,也都烂在了家里” 袁老爹说着吸了口,然后再道:“本来,按往年的收成,家中还会有些存粮,保护的好了,村子里熬到开春也行。但是,自从原来的淮州知府告老还乡后,新来的知府不但不 管人事,还提高了赋税,让本来够余粮的村民,现在只够糊口,一旦遇上天灾,平时就紧巴巴的口粮,哪里够人吃!”袁老爹,拍着腿,嘴里的包子都咽不下去了。 然后他继续说:“天降大雨好几个月,地没了,家没了,那知府不但不开仓放粮,居然还勾结朝廷的钦差,克扣朝廷拨放的赈灾银,一开始是克扣一半,到最后干脆不给,让大多数灾民都只能自生自灭。 我们不服气,去其他地方告官,可是他们官官勾结,让我们去的人,不是被打了板子半死不活的回来,就是干脆生死未卜。 我们在淮州,我们上告无门,只能眼巴巴的等死。所以我们决定离开淮州城,一是为了逃难,二是想找个能告那贪官的地方继续告,给还留在淮州的百姓讨一条活路。 但是当我们一边乞讨一边来到京城后……”袁老爹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掩面呜咽着。 何二也拿了个包子走过来,看到袁老爹说不下去,便接着说:“我们到了京城,村长带着我们几个去了京城的京兆尹,他们先是说不管淮州的事,后面又说帮我们传话给什么寺庙……” “大理寺?”白雪裳接话说道。 何二连连点头:“对对,然后让我们留下收集的证据回去等,可是等了好久都没见有消息,村长就又带着人去问,那只第二次他们不但不管了,还说我们是刁民,村长的腿就是被他们给打断的!”何二说到这里,气愤的握紧了拳头。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告御状?”傅灼灼看着他们道。 何二看了眼袁老爹。 袁老爹擦了擦泪,继续说:“后来我们没办法,就想准备回淮州去等死,但有人突然找到我们,说皇上老爷下个月要出宫去朝霞山上祈福,我们可以在半路拦住他告御状,这样那些贪官就没法再欺上瞒下。 我们一想有道理,又问了些京城里的人,确定皇上确实会经过这,我们便一起来这里等着。” “那 人是谁?”白雪裳忽然问道。 袁老爹看看他,摇摇头:“我们不认识,听口音是京城里的人。” 傅灼灼对白雪裳投去疑问的目光,不解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个人? 但白雪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老人家,你继续说吧。” 袁老爹顿了顿,道:“后面我们就一直在这附近了。” “那最近传言有流匪打劫书生和一些行商,就是你们?”傅灼灼道。 袁老爹惭愧的垂下了头。 “这不能怪村长,”方才在路上拦住傅灼灼的那个高个子男子,抹着嘴巴走过来。 他对傅灼灼拱手弯腰一礼,语气感谢道:“小的袁生,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谈不上救命。但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着实不对,哪怕是有苦衷也……”傅灼灼又看向袁老爹。 袁老爹垂着头。 袁生道:“这里偏僻,我们是外来人,无依无靠,却还有女人孩子要养活,若不想法赚生计,那么多人怎么活下去?而且我们会这般,要怪也只能怪那些……” “袁生!”袁老爹打断他,抬眸看了看道:“我们确实有错,不管是为何,落草为寇终究是错了。” 袁生垂头不再言语。 何二也埋头啃着包子不说话了。 袁老爹叹着气,看向傅灼灼又道:“姑娘大恩,小的们铭记在心,但打劫之事,皆是我一人逼着他们做的,若姑娘要告官,就请把我抓吧!求您放过这些孩子!” “村长,您在说什么呢!”听袁老爹这样一说,何二跟袁生马上激动了起来。 袁生上前一步挡在袁老爹面前说:“要抓就抓我吧,是我做的,我年轻不怕坐牢,老爹岁数大了,腿还不好,不能去!” “还有我,还有我!”何二也上前说。 他们这般很快引起了其他村民注意,不由得都围了上来。 傅灼灼看看他们道:“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责任不错,但我并非官府,无权抓你们任何人。你们做的那些,等日后,自会有清官定论。 不过眼下,还是先说淮州的事吧。 既然你们决定告御状,那应是准备了淮州知府的罪证吧?” 袁老爹沉声,没有回答。 其他人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傅灼灼想到他们之前被京兆尹骗过,便也理解他们的反应。 “你们放心,我不会要这些东西,只要不是空口无凭,我便能想法子帮你们。”傅灼灼又说道。 袁老爹还是沉默了会儿,然后才点点头:“有,之前去京兆尹那会儿……” “好,这样行了。”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傅灼灼忽然站起身来,环顾眼前所有的百凤村村民,同时提高了声量道:“若是你们愿意的话,就先跟我走吧,我会找地方让你们先安顿下来。” 袁老爹和其他村民都看着她露出惊讶,袁老爹说:“这……这……” “难道,你们还要留在这里做流匪?”傅灼灼蹙眉道。 “不不,既然姑娘有办法帮我们,我们自然不能再继续做这营生,只是我们都是些粗鄙之人,也没什么营生的手段,姑娘说要带我们安顿,怕是……”袁老爹吞了吞口水,有些替她为难。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总是会有办法的。我虽然只是个小大夫,但京城内也还认识些人,安顿你们应该没问题。” “那……谢谢姑娘了!”听到傅灼灼这样说,袁老爹高兴的又要跪下来。“姑娘和我们非亲非故,居然愿意这样帮我们,姑娘您果然是菩萨转世,是大好人啊!” 傅灼灼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他道:“我帮人不兴这些礼,只要你们愿意跟我走就行。” “愿意,愿意,只要姑娘能给我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不管是哪儿,我们都愿意跟!”袁老爹连声点着头道。 傅灼灼也暗暗松口气,只要这些村民愿意离开,不在这里告御状,就不会给墨离珏带来什么麻烦。而且,她也可以先找他,让他想办法帮帮他们。 心中打定主意,她便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就回京吧。” “好……”“慢着!” 第271章 问到了点子上 忽然,众多村民中走出来一人,喊住了要出发的大家。 傅灼灼偏头朝那人看去,见是一个身形清瘦,衣衫打满补丁,面容有些猥琐的男子走上来。 她疑惑的看向袁老爹。 袁老爹上前一步,说:“袁青,你干什么?” 那名叫袁青的男子站到袁老爹面前,看看他再看向傅灼灼和白雪裳,一双狭长上吊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说:“袁老爹,不是我说你,只是这几人和我们无缘无故的,咱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底细,这就跟他们走,就不怕他们不安好心吗?” “这……”袁老爹顿了顿,偷瞄了眼傅灼灼他们,再笑笑道:“怎么会呢,姑娘他们看着不像坏人。” 他身旁的何二也道:“这位姑娘和公子若是想害我们,何必请我们吃东西,还要带我们去安顿?就算刚才在路上对我们动手,我们也毫无反抗之力啊!” “就是,我们要想害你们,何必等到现在!”玲珑上前跟着附和。 她最讨厌这种拿了好处,还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人了。 但那袁青却道:“那谁知道,万一你们是那些贪官派来的杀我们灭口的呢? 说是跟你们走,谁知道后面是不是要抢走我们的证据,再杀了我们啊?! 无缘无故又是给吃的,又是给安排住处,我们就是一帮难民,要不是想###灭口,大家说说,他们能图什么呀?”袁青说着回头看向其他村民。 经过他这一挑拨,本来想跟着傅灼灼他们走的人,有几个还真是露出了怯意,小声嘀咕起来。 “是呀,他们图什么呀?” “对啊,无亲无故的……” 这下,连袁老爹都露出了迟疑。 看到那些人议论,玲珑更生气了,上前撸起袖子就对袁青道:“你别得了好处,还反咬一口含血喷人!刚才就你 抢包子抢的最厉害,刚才你怎么不说这包子有毒,怕死呢?!” 翠玉也忍不住了,跟着道:“对呀,对呀!” 看玲珑露出凶相,袁青故意害怕的躲了躲,哇哇大叫道:“哇哇,大家快看,他们这就露出真面目了!这么吓人,哪里像好人!” “你!”玲珑被气得涨红了脸,险些便冲上去揍这个袁青,好在白雪裳赶紧拦住了她道:“玲珑。” “公子,你看这个人!根本就是狗咬吕洞宾!” 白雪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激动情绪,而后上前看向袁青说:“不知依阁下的意思,若是不跟我们走,你们打算如何?” 袁青凝视他一眼,看他眼前蒙着白纱,也不知道是真瞎还是啥,挺了挺腰板,双手叉腰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等在这里,等皇帝老爷过来。” “若是他不来呢?”白雪裳又问。 袁青马上道:“为啥不来?那位大人说了,他一定会来的!” “大人?什么大人?”白雪裳继续盯着他,虽然袁青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感觉到一抹锐利直直的落在他身上,让他不由得心惊了下。 刚才的气焰也迅速降了下来,脸上闪过一抹慌张,含糊道:“大人,就是……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是……是袁老爹说的!”说着,他看向袁老爹,急忙道:“老爹,你说是吧?” 袁老爹本就被他突然的一出搞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听谁的,这会儿被一问,更是愣了半天才结巴道:“这,这……那……” “袁老爹,”傅灼灼清润平稳的声音叫住袁老爹。 袁老爹被她一叫,才从混乱中平静下来,看向她:“姑娘。” “他说的大人,你可有印象吗?那位大人,可是好人?让你们来这里,你确定不是害你们吗?”傅 灼灼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袁老爹蹙着眉想了想不禁反问道:“姑娘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傅灼灼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动到那袁青身上道:“你若是真的为大家考虑,而不敢跟我们轻易离开,我到是可以理解,但是听你的口气似乎是因为有人告诉你,让你留在这里,你才留下的。 那么试问,那个人真的是在帮你们吗?方才我便说过,冲撞了皇驾可不是小罪,想出这般主意,他可是保证了你们冲撞这皇驾后,还会安然无恙?” “这个……这个……”袁青也被问的答不上来。 傅灼灼看着他支吾的模样又挑了挑唇,冷笑了声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位大人到的什么人,但依我看来,这件事未必是真的为了你们好!” “就是啊,你们以为皇帝的马车是这么好拦的吗?还告御状,恐怕还没见到皇帝的人,就被御林军给砍头了吧!”玲珑双手叉腰,也跟着冷笑说道。 听到会被砍头,那些村民又害怕了起来。 白雪裳回头看着袁老爹道:“既然我们已经答应要帮忙,便不会诓你等,若是老先生不信,那我们也不强求。”说着,他又看向傅灼灼道:“灼灼,我们走吧。” 傅灼灼看看他,心下是不想轻易走的,但见那些村民犹豫不决,她便点了头道:“嗯,走吧。” 说完,跟着白雪裳朝他们的马车走去。 袁老爹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脸上闪过纠结,其他村民也面面相觑。 这时,被傅灼灼救过的阿柱他哥突然道:“我看姑娘不是坏人!她要是坏人,刚才干啥要救我弟弟?让我弟弟饿死了,不还省事?” 被他搀扶着,又吃了些东西的阿柱,终于也有力气说话了,跟着点头道:“对,姑娘不是坏人,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哥哥 ,我们跟姑娘走吧?” 阿柱他哥看了眼袁老爹,低下头搀着阿柱跟上了傅灼灼他们的脚步。 “老爹,我觉得姑娘不是坏人。”何二也道。 “何二,你是不是傻!她又没救过你!”袁青看阿柱兄弟两走了,听何二这样说,便气急败坏道。 但何二马上回怼道:“可人家给过我一口饭吃!我不能吃了人家的饭,还骂人家不是好人!而且阿柱哥说的也对,她要是想害我们,直接让阿柱死了就行,反正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大夫,又不会怪她!” 这句话又得到了不少村民的赞同,大家又小声议论道:“是啊,她要是不救阿柱咱们也不会怪她,她何必还浪费药呢。” “我看那姑娘不像坏人……” “我看也是,而且那姑娘说了,冲撞了皇帝是要被砍头的!” “对呀!” 大家说着,又看向袁老爹。 当初他们只是想告御状,可没想要被砍头。 “你们都是傻了吗,人家给点好处,说几句吓唬你们的话,你们就信啊!”袁青还在努力阻拦大家,吊着嗓子大声道。 这时,袁生看着他蹙眉道:“袁青,平时也不见你为大家的事情这么积极,今天怎么……” 袁青看向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袁生,抽了下嘴角道:“我我这不是为了大家着想嘛!” “刚才抢包子的时候,咋没见你为大家着想?”何二对袁青恩将仇报的做法非常不满,又嘟囔道。 而且有人又道:“要是到时候真的被砍头可怎么办啊?” 而还有的村民干脆道:“我也走了,阿柱和阿柱他哥都走了,我们还留着干嘛!”说罢,转身朝着傅灼灼的他们的马车走去。 袁青见状还想叫住他们,没想到袁老爹也心一横,拍大腿道:“行了,咱们不能吃了人家的饭,还怀 疑人家的用心!都一起走吧!” “那还等什么,走啊!”袁生提高了嗓子说道。 此话一出,更多村民转身朝傅灼灼他们那追过去。 “你们……你们!”袁青看着离开的村民张了张嘴,然后神色古怪嘟囔了一声:“这可糟了!”接着犹豫了下,也急忙跟了上去。 傅灼灼他们正等在马车旁还么走,袁老爹由何二搀扶着到她身边道:“姑娘,我们决定了,我们跟你们走!” “哼,不怕我们害你们了呀?”玲珑哼了声语带嘲讽道。 袁老爹惭愧看她一眼,再看着傅灼灼道:“姑娘,我们也是……” 不等他的话说完傅灼灼了然的点点头,柔声道:“那就走吧。” “姑娘……”没想到傅灼灼一句怪罪都没有,袁老爹再次感动的看着她。 在老人的眼泪流下来之前,傅灼灼赶紧挥挥手道:“都准备出发吧,不然天都黑了。” “是,主子!”她的三个丫鬟齐声答应,将她搀上了马车。 …… 因村民队伍浩大,其中又不乏老弱病残,白雪裳将自己的马车让了出来,而自己则和傅灼灼挤在了一辆车内。 “玲珑姐姐,今天又牵连你们了。”马车内,傅灼灼抱歉的看着和她挤在一起的玲珑和白雪裳道。 玲珑挥挥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看不得他们受苦罢了。只是这些人太不识好歹了!”玲珑想起方才他们那种猜疑的态度,还觉得生气。 白雪裳淡淡道:“萍水相逢,换做我们,或许也会这般。” “公子你就会替所有人说好话,”玲珑嘀咕了句,然后又看向傅灼灼道:“不过灼灼,你带他们回京,难道是要把他们都带回家去吗?” 这话可真是问到了点子上。 这么多村民,带回去是容易,但怎么安置却是个大问题。 第272章 敢给她下马威? 傅灼灼刚才一心想带这些村民走,多半是为了让墨离珏不陷入麻烦中。现在静心一想,回京后怎么安置这些人,还真是个问题。 总不能让这么多人都住客栈吧……那别说哪家客栈能住这么多人,就算有,她也供不起这么多人常驻。要不,去买个院子…… “我在京城认识一些朋友,或许能够帮忙。”微垂着眸子的白雪裳抬起头来,看向傅灼灼说道。 傅灼灼与他对视心中一喜,但转念又露出不好意思道:“这是我答应的事,若是又麻烦表哥你的话……” “是我们一起答应的。”白雪裳纠正她道:“况且,我那朋友并不住在城内,而是在城外的浮屠寺。如此多的难民,若是全跟着你进了城,恐被某些有心之人探听到什么消息,到时候怕是要招来灾祸。不如就让他们留在城外寺庙内,可避人耳目。” 傅灼灼闻言默声,心道还是白雪裳考虑的比她周全。她光想着将这些难民带离,后面的事情却是走一步看一步,忘记了这些难民本就是被人指使来此,若是带回京城,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好,就听表哥的。那我陪你去浮屠寺吧。”傅灼灼说。 但白雪裳又摇头道:“你回京是为了傅家,若不是天大的事,还是莫节外生枝,等安顿好后,我会差人告诉你,你择日再来也可。” 傅灼灼很感谢白雪裳处处为她着想,“那就麻烦表哥了,谢谢你!”她歪头对白雪裳露出一个感激的灿烂笑容,白雪裳不禁心口一紧,耳根微微发热,垂头掩下脸颊那一抹红晕道:“不用,不用了……” 玲珑坐在他们之间左右看了看,心下奇怪自家公子什么时候认识京城的人了?再看到傅灼灼对此一点都不惊讶,不禁暗暗嘀咕,难道灼灼早就知道了? …… 一路往北,带着村民,马车走的慢,以这速度怕是入夜都进不了城的。好在,白雪裳说的浮屠寺在京城北郊的山上,到了入 城前的岔路口,他便带着村民要跟傅灼灼分别了。 坐在后面马车里的袁老爹他们,虽然得知傅灼灼不会跟他们一起走有些不安,但转念人家是个姑娘,跟着他们东奔西跑的确实也不合适,况且白雪裳亲自带他们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袁老爹心下忐忑,但也不好意思再多说,答应了傅灼灼会跟着白雪裳去安顿,就带着大家走了。 而傅灼灼也加快了车程,急急忙忙赶在太阳落山前进了京城的大门。 京城繁华,非寻常之地可比。 连马车里的三个丫鬟都看花了眼,不禁连声道:“主子,京城好热闹呀!” “对啊,对啊!” “这热闹我们以后再看吧,先去傅家,不然晚了我怕是进不去这门了。”傅灼灼靠在马车里淡淡的说道。 现在她身边只有三个丫鬟和陵迟,魏影被她留给先生去帮忙安置难民了。要是回去晚了,谁知道傅家会给她整什么幺蛾子。 凭着原主留下的记忆,傅灼灼让陵迟京城后一路往西,在天边还留有一丝丝余辉之时,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座门楣高阔,两旁立有石狮,傅府两字匾额高挂的大门前。 傅灼灼挑开马车的帘子朝那两扇黑色的大门看去,这外头的模样还是跟原主记忆中的差不多,就不知道里面是否还留着过去的影子。 “琉璃,去敲门吧,就说老家的小姐回来了。”傅灼灼吩咐琉璃道。 琉璃点头跳下马车,来到傅家大门前敲了几声,过了会儿门童打开了门,她便将傅灼灼的身份报了上去。 那门童一听先是有些茫然,朝马车看了眼后又急忙关上了门去通报。 但是这一去,便半天没了声响。 太阳落山,天色转暗,天气也转凉起来。 红玉赶忙给傅灼灼寻了披风裹上,翠玉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大门道:“这人怎么一去,就没声了?” “当然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进门。”傅灼灼勾着唇冷冷笑着说。 她本以为那二叔明面 上不会做的这么明显,下马威好歹也得等她进了那门。没想到啊,这门都不给进就先耍起威风了。 也罢,反正她也没指望傅家能善待他们。 抬眸,傅灼灼冲翠玉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一门之隔的傅家院内,门童正趴在大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身后一个莫约五六十岁的灰长衫老头,站在一旁小声的问:“怎么样?走了吗?” 门童摇摇头:“听不到声啊,要不开门看看?”说着,他便要拔门栓,但那管家立即按住了他的手道:“慢,你等等,我再去通报一声。”说完,急忙提着前摆跑回了院子里。 傅家花厅里,主位的太师椅上,身材丰润,着着华贵暗红色襦裙,头挽妇人髻戴金钗,脸化仕女妆的王氏,正端着一盏搪瓷茶盏端坐在椅子上。 她身边,还立着一个挽着丫鬟髻,穿粉衣的贴身丫鬟。 看到管家匆匆进门,她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毛,涂成樱桃嘴的厚唇一启,嗓音尖而刻薄的问:“走了?” 管家看看她,敬畏道:“好像是……好像又没有。” “咣当!”手中的搪瓷茶碗被直接扔在了一旁的茶桌上,管家眼皮一跳,赶紧把头放的更低。 王氏丰润的身子,腾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一改刚才当家主母的稳重,指着管家秒变泼妇骂道:“人走没走都不知道,我怎么养了你们这样一群废物!”说完,又走到花厅大门口,双手插着腰对着外面恶狠狠的咒骂:“有生没养的小妮子,居然还有脸回来,真以为二房是没人了么!也不想想自己那爹造的是什么孽,是我早死外面了,居然还有脸回来!我呸!” 王氏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管家深知她的脾气不敢惹怒,垂首附和道:“夫人所言极是,但老爷之前是吩咐了的,说若是来了,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王氏又啐了声道:“还是什么还是,老爷夜值去了,他能知道人来了没有?” 一开始站在她身旁的那个丫鬟匆匆上前来,扶着气呼呼的王氏跟着附和道:“对啊,老爷也没说一定要让人进来,只是说如果来了,反正我们也没看到,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她是王氏身边跟了多年的丫鬟,说话自然得王氏喜欢。 管家垂着头不敢再多说,但下一秒,前头就传来了几声哇哇的惨叫,接着一个人影直接飞过影壁落在花厅前方的院中,而他手上,还抓着看门的门童。 嚣张的王氏,也因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连声道:“谁?!是谁?” 管家和她身旁的丫鬟也被吓得不轻,随后管家反应过来莫不是来贼了?便又窜出门大声呼叫起来:“来人!来人啊!抓贼了,抓贼啊!”家里养的家丁听到这声音,纷纷从前后院内跑出来,将陵迟围住。 门童被扔在地上,陵迟蹙眉看了眼那些家丁,默不作声。 与此同时,前院的入口也传来了傅灼灼清冷的声音。 “这京城的奴才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居然知而不报,还敢谎称是婶婶的意思,简直大胆!”傅灼灼领着琉璃她们走进来,到院中看到陵迟被人围住,又蹙眉道:“大胆狗奴才,居然敢造反,陵迟,把他们统统拿下!” “是!”陵迟冷声应下,那些围着他的家丁也没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是见人突然就从包围圈里消失,然后一闪本来围成了圈的人,就纷纷倒下了。 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王氏等人都来不及反应,直到傅灼灼他们已经走到院子中央,王氏才尖着嗓音喊起来:“杀,杀人了!杀人了啊!!”喊着,脚下仓惶往后躲,仓促间还踩到了自己的后裙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摔的龇牙咧嘴。 “夫人!夫人!”丫鬟慌张去扶她,可是因王氏本来体格就高,现在又丰满,着实拖拽了半天也没把她拉起来。 站在院中的傅灼灼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这做法还不是因为王氏不让她进 门,让她不得不找了个理由闯进来。 现在看到王氏被吓倒的模样,她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嘴角,接着又故作惊讶,演戏演全套道:“啊,杀人了?谁杀人了?谁?!”她夸张的质问左右琉璃等人。 面对她的演技,琉璃心下憋笑,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声调道:“主子,他们怕是误会了,这人都还没死呢!” “哎呀,是这样啊……”傅灼灼故作恍然,拖长了尾音又看向乱做一团的花厅。 王氏还跌坐在地上,但也不聋,自然是听到了。 再看院中站着的少女,即使慌张这会儿也翻过来了,这哪里是什么贼,根本就是她刚刚还在咒骂的侄女,傅莹! 想明白这点,王氏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怒目圆瞪指着傅灼灼就要开骂。 不料傅灼灼又抢先了她道:“咦,你是什么人?敢在我傅家撒野,来人给我拿下!” “是!”陵迟又是应声,脚下生风的朝王氏冲了去。 这一架势可把王氏又吓得不轻,骂人的话立即吞了回去,身子还急忙往丫鬟身后躲。 还是管家冷静些,见状赶紧拦住道;“住,住手!这是我们夫人!夫人!” “什么?那是二婶?!”院中傅灼灼跟着惊呼叫道。 当然,她早猜到了那是王氏,不过是借着多年不见的由头,借机整她一番罢了。 陵迟到花厅前头停住脚步,傅灼灼赶紧领着人走上来,到了花厅门口,凭着屋内的烛光,几人倒是都看清了脸面。 傅灼灼在原主的记忆中见过王氏,不过那时候的王氏还做着二房夫人,虽说因出身关系,脾气向来泼辣,为人市侩,但好歹样貌还算美艳,身材也保持的尚可。 但才两三年不见,再看眼前的王氏,穿金戴银身材丰满到开始横向发展,一张脸上还画着厚厚的白面仕女妆,经过刚才那一番,发髻歪了,衣服皱了,连厚厚的妆也因出汗开始花了。 别说还有什么美艳,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第273章 戏路太快跟不上 不过心中腹诽归腹诽,面上还是得继续演。 傅灼灼定睛看了王氏一眼,而后扑通给她跪下来,双手伏地行了个大礼:“侄女给二婶请安!不想刚回来就遇到家中刁奴造反,侄女来迟了让二婶受了惊吓,二婶您还好吧?” 说完,她抬头又看向王氏。 王氏被她问的一愣,也缓过神来,心口那抹怒气腾地再次升起,从丫鬟背后跳出来指着傅灼灼就道:“你这是要造反呐!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绑起来!” “绑?”傅灼灼忽然出声,简单一个字声音却冷了几分,让王氏听得也不由得怔了怔,盯着她。 “二婶说的极是,这等刁钻奴才确实得绑!”俏丽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来,傅灼灼说着自己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回头又对门口的陵迟道:“陵迟,将院中那些敢反叛的奴才都给我绑了吧,明日就送官府去!” 陵迟拱手称;“是。” 王氏站在花厅中,看这情形脑袋有些乱,明明他们才是闯入者,怎么反倒让他们把傅家的人给绑了! 关键是……王氏看向傅灼灼,虽然是几年不见了,但当初这侄女是什么模样她可是记得的。不但长得胖,模样憨厚,性格也胆小怯懦别说是这般强势的让人绑人,光是站在这里大声说话都不敢。怎么几年不见,就感觉不一样了? 当然,王氏肯定想不到,傅灼灼不是变了,而是彻底换了个芯子! 看到陵迟真的去院中准备绑人了,管家赶紧道:“夫人,夫人……” “慢,慢着!”王氏被叫回神来,急忙一步上前对准傅灼灼再次横眉竖眼道:“你你要做什么?!” 傅灼灼故作迷惘的眨了眨眼,露出疑惑表情说:“二婶你在说什么呢?我能做什么呀? 我方才在门外等人开门,可是就等不见有反应,那门童居然说是您不让我进门,要把我赶走!可是二婶知书达理,端庄贤惠主持家业不说,对家中小辈也甚好,看见我回来肯定是 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让我进门呢?肯定是那门童使坏,私下故意败坏二婶名声,挑拨你我关系,我就把他给抓了起来。 进了院子又见院中这么多下人舞刀弄枪的,肯定是要对二婶不利,便叫我身边的侍卫将人给打晕了,趁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肯定得赶紧绑起来啊,不然他们人多势众,我们都会有危险呐。” 傅灼灼好话瞎话说的顺溜,眼都没眨一下,王氏虽然知道事情不是她说的这样,可一下子还真不好直接给反驳了。 不然,不就承认她对傅灼灼有芥蒂,不想她回来,对她不好么?这要传出去,还不得给她丢脸呐! 王氏恨归恨,可也知道天大地大傅家的脸面最大,绝不能给傅家丢脸,给老爷丢脸,特别是这个紧要的关头!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个柔柔的声音。 “娘亲,娘亲,这是怎么了呀?”王氏的女儿,傅锦锦带着丫鬟从后院过来。 傅锦锦虽然年纪比原主傅莹小一岁,可是从小就被王氏用心培养,所以身段样貌即使现在还没张开,却也有了美人的底子。又加她会把握分寸,年纪小小就掌握了一套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姿态,哪怕现在走的有些急促,也只是加深了她那楚楚动人模样,让人见之无不心生怜惜。 不过,只有傅灼灼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个堂妹妹和那二叔二婶根本就是一路货色,外人眼中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私下对她和傅子归,可是什么害人法子都用过。 如原主九岁时的冬天,跟着家中女眷去城外赏梅花,经过一个冰湖;傅锦锦故意把原主骗过去,跟她说湖边有七彩鱼,能实现愿望,接着趁原主没防备就将人给推下湖,要不是有个下人及时发现把原主救上来,原主当时就死了! 事后傅锦锦将所有事都推到了原主贪玩,不停她劝非要去河边玩的借口上,害的原主回家不但大病了一场,还被父母责罚! 而原主天性 自卑懦弱,看着这堂妹整自己,也不敢到处说,助长了她的气焰。 现在看到傅锦锦来,傅灼灼想到她过去欺负原主的那些场景,只想暗暗发笑。 很好,有些账她也得算算。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傅锦锦走到花厅门口,环顾过里面几人,最后目光落到傅灼灼身上,因傅灼灼和过去大有不同,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傅锦锦先是一愣,然后是蹙眉露出疑惑。 倒是傅灼灼直接开了口道:“锦妹妹,几年不见,你可好呀!” 听到这一声“锦妹妹”傅锦锦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表情难以置信的盯着傅灼灼看了会儿。 “莹莹姐姐?”她打量傅灼灼半响,不确定的开口。 傅灼灼勾勾唇,点头认了她的称呼。 傅锦锦的美目又睁了睁,压不住心中那惊讶。 她知道傅莹要回来了,可是没想到眼前的傅莹和记忆中的傅莹完全不一样了。不但是样貌身段,连着那种给人的感觉也……傅锦锦心中快速消化了眼前的事实,然后压下脸上的惊讶转而又露出可亲的笑容,上前就拉住了傅灼灼的双手道:“莹姐姐,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回来了!” 这番动作,外人见了还不知道得以为她们姐妹的关系是有多好呢。 “是啊,回来了,锦妹妹日后天天看见我,可高兴?”傅灼灼冲她眨眨眼,与她一样露出个无害的笑容。可是那话怎么听着就怪怪的? 傅锦锦暗愣,盯着傅灼灼的脸凝视了眼,但也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其他的神色,便只能压下心里的怪异感觉,美目弯起来,笑着道:“当然高兴了!姐姐回来,妹妹最高兴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我回来你不高兴呢,看来是我多想了。”傅灼灼保持着笑容说道。 “姐姐说的什么话呀,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傅锦锦脸上保持着笑容,只有眼神稍微闪了下。而心中却恶狠狠的想,可恶娘亲为什么还不赶走她,她为什么还变漂亮 了! 傅灼灼盯着她,就算她隐藏的再好,脸上那一丢丢的微表情变化还是没逃过傅灼灼的眼睛。 不过傅灼灼不打算继续拆穿,只是笑着点点头,把自己的手从傅锦锦手里抽回,然后看向王氏道:“二婶,怎么不见我二叔呢?家中居然有人敢造反,可得告诉二叔啊!” 听她说造反,王氏的脸又难看了起来。 傅锦锦也回过神来看着这一场面,奇怪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造反,谁要造反?” 她在后院,是知道傅灼灼今天要回来的,而且也知道自己父亲默认了这事,但母亲不同意,所以她一直等着前面的消息,看母亲是不是能把人给赶走。 她可真不喜欢傅莹回来,哪怕是过去那个软弱无用的傅莹,在她看来也是个碍眼的存在。 只是王氏的消息没等到,她倒是听到了前院传来的阵阵骚动,还有王氏的喊声。所以就出来了。 “什么造反!你听她胡说八道!”王氏气急败坏,稀里糊涂傅灼灼没被赶走,怎么还能让她将府上的人给绑了! 说到底,王氏也不是吃素的,脸面再重要也不能让一个小丫头欺负到她头上来呀! 双目一瞪,盯着傅灼灼,王氏又拿出当家做主的主母风范道:“这里可是傅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指手画脚!什么造反,我看你才是要造反!” “二婶,您这话什么意思呀?难道我救您救错了?”傅灼灼面露委屈,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很是无辜。 “什么救我,我哪儿需要你救!”王氏尖着嗓子喊道。 “可是我回来明明看见那些拿着刀枪棍棒,就要冲进来伤害你呀?不信你问管家他们,他们也看见了。”傅灼灼柔弱委屈的扁扁嘴,又一指管家和王氏身边的丫鬟。 管家为人精明,抬眼骨碌碌一看周围,早看出傅灼灼不是个好欺负的善茬,便没有接话。 而那丫鬟做为王氏的心腹,当然不能帮着外人,马上反驳道:“你胡说,他们 围的是他,才不是要对夫人做何!”丫鬟指向院中的陵迟。 傅灼灼听了露出惊讶道;“围陵迟?为什么呀?难道那门童说的都是实话,二婶真的不喜我回来,要将我赶走,难道路上派人杀我的,也是二婶?” “……” 前面那半句王氏能认,可听到她后面那半句,王氏的嘴角不由得一抽,不由得吼道:“谁,谁要杀你了!” 可是这会儿傅灼灼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连连后退到花厅门口,警惕的看着王氏。 她身后的琉璃,此刻还出声提醒道:“主子,咱们还是赶紧出去报官吧,刚好把外面那些人也都带去,有人证!” 傅灼灼的视线继续放在王氏身上,面露纠结迟疑,最后点点头:“好,我们快走。” 说罢,带着三个丫鬟就要往外跑。 王氏还是跟不上她的戏路,呆站在花厅里发愣。 还是傅锦锦脑子转的快,反应过来赶忙追出去道:“莹姐姐!莹姐姐误会了!误会了呀!”听到女儿的叫声,王氏才反应过来,终于明白了傅灼灼是什么意思。 这要是放她离开了,何止是丢脸啊!她都快成杀人犯了! 到时候外面指不定会怎么说他们傅家二房呢! 王氏急忙追出门,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等……哎呦喂,我的乖侄女儿唉!” 傅灼灼是故意放慢的脚步,所以等傅锦锦抓住她,她便停了下来。王氏也冲到她面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横肉浮起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也赶紧放柔了道:“哎呀我的乖侄女,你在说什么呀!报什么官啊,什么杀人不杀人的,二婶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对啊姐姐,这一定是有误会,是误会啊!”傅锦锦也道。 傅灼灼看着她们应,本来说王氏想杀她,不过是她为了能名正言顺的留下想的吓人法子,没想到王氏这反应却是心虚。 难道,她还真的派人在路上截杀她? 区区一个太医院首夫人,有这能力? 第274章 杀鸡儆猴 傅灼灼心中掠过几个问题,但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反而顺着她们的意道:“这是误会?” “是误会!是误会!”傅锦锦赶紧点头。 王氏跟着点头:“误会,误会!” 傅灼灼再道:“那二婶没有讨厌我?没有想赶我走?” 王氏一噎,傅锦锦睨她一眼,赶紧说:“当然没有!姐姐终于回来,我们怎么会舍得赶你走呢?” “这样啊,那果然是这恶奴说谎!来人,给我掌嘴十下!”傅灼灼忽然语气凌厉,一眼看向跌坐在院中的门童。 “是!”翠玉高亢的应声,抬头挺胸的朝那门童走过去,然后就听清脆的巴掌声啪啪响了起来。 那声音,不止是让周围一帮下人听得心尖打颤,连着王氏和傅锦锦也跟着抖了抖,好似那巴掌下一秒就会落到她们身上。 这么chi裸裸的杀鸡儆猴,傅家的那些下人,又怎么会看不懂! 翠玉打完那门童,到傅灼灼身边道:“主子打完了。” 傅灼灼挑眉给她一个先退下的眼神,回头又看向王氏母女。 王氏接到她的眼神,心下一抖,一张横肉浮起的脸抽了抽。 “二婶,刚才被那刁奴挑拨,侄女差点就信了,多有冒犯还请二婶恕罪,眼下天色已晚,不知二叔去了哪里,我刚回来还没给他请安呢。” “他……老爷他……”王氏结巴着。 平时她在家是出了名的狠角色,可今日却完全不是傅灼灼的对手。 傅锦锦年纪虽小,心思却缜密灵活,一看自己娘亲压不住傅灼灼,眼珠子暗暗一转道:“爹爹今日夜值去了,要过子时才可回来,姐姐一路过来也该累了,不如今天先行休息了,等明日再给爹爹请安吧!” “这样啊,那也好,只是不知我们该住哪个院子呢?”傅灼灼点点头,又看向王氏问道。 王氏张张嘴,什么院子不院子,她根本就没想 让她进这家门,哪里有准备什么院子。 但现在她肯定也不能这样说,只能道:“这不是近日家中繁忙,这事我还没安排妥当呢,不如今夜你就想住客房吧,明日我便叫人将院子收拾出来。” “既然二婶繁忙,这事也就不劳烦二婶了,我突然回来已经唐突,怎敢再给婶婶添麻烦,若是可以,还请二婶将我爹娘在世时住的院子给我,我自己去收拾收拾就好。”傅灼灼垂眸挡住眼底的光芒,轻柔的说道。和刚才惩治恶奴的凌厉模样,又似判若两人。 王氏闻言和女儿对视了一眼,眼底都闪过欣喜。 那个院子自从傅宁他们出事后,就没人敢去住,刚好她要去,那不正好! 王氏立即道:“好好啊,只是那院子荒废多年,侄女你可别嫌弃啊!” “怎么会,侄女还要谢谢二婶成全呢!”傅灼灼勾着笑道。 傅锦锦默默看着傅灼灼带笑的脸庞,心中疑惑,为什么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呢? “管家,快去把兰香院的钥匙取出来,再带……莹小姐过去。”王氏顿了顿看了傅灼灼一眼。 站在花厅门口的管家弯腰应声,看向傅灼灼道:“莹小姐跟我来吧。” 傅灼灼转身要走,但刚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的停住了脚,“翠玉红玉,你们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来吧,琉璃和陵迟跟我走。” “是!”她身后四人齐声应道。 这模样在傅家的人看来,哪里像是个被丢在老家不闻不问的落魄小姐可有的,分明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才有的气派啊! 王氏母女看到这一幕,心里头也是各种不是滋味,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身为二房的她们,只能对嫡系的傅家大媳妇儿一行恭恭敬敬,行事场面总是被压一头。 好不容易翻身了,没想到傅灼灼刚回来就让她们重新有了这种感觉! 傅灼灼才不管他们 是什么心态,走之前又想到什么,对王氏说;“对了二婶,回来匆忙又闹了误会,还来不及和您说一声,我改名了。” 王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脸色有些难看,听她说完好会儿才表情僵硬道:“什么?改名?” “对啊,我不叫傅莹了,我叫傅灼灼!” 傅灼灼冲着王氏,还有傅锦锦露出一个极其灿烂可又带着抹寒意的笑容。 王氏心头狠狠一怔,方才那些不满也在瞬间消失。 不,不是消失,而是自然的感觉到了畏惧和臣服。 傅锦锦心头也是一紧,不过她跟王氏不一样,王氏看着横,不过是欺软怕硬,小人得志,真的面对强者根本不是对手。可傅锦锦却是承了傅川那的性子,看着柔弱心思却细致深沉的很, 看到傅灼灼这样说,她心下奇怪的同时不由得揣测起傅灼灼这样做的用意,面上还故作不解道:“姐姐好好的为何要改名呢?” 傅灼灼看她一眼,继续保持着笑容道:“这……还是等二叔回来再说吧,时辰不早了,二婶而锦妹妹也早些歇息吧。”傅灼灼说完提步朝后院。 傅锦锦偏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起来。 王氏等人走远了才重新提起那主母的气势,双手叉腰啐了一声道:“呸,刚回来就耀武扬威,还敢给老娘下马威,真当这傅家是她的了!” “娘亲……”傅锦锦看向她,面露愁容。 王氏按住她的肩膀道:“闺女你别怕,就算回来了又怎么样,如今这傅家是你爹做主,她一个没爹没娘的能翻起什么风浪来!等你爹回来我们再商量好对策。” 接着,王氏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又用了用力,“你这段时日莫要想别的,好好练琴练舞,半月后兰贵妃要在宫中为怀王办迎春宴,不仅如此,听说还有其他的皇家宗亲子弟要出席,哪怕如不了怀王的眼,若是个 侯爷也行。娘可是托了好大的关系才给你寻了这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知道么!” “娘亲放心,我知道!”傅锦锦点头重新展开笑颜。 是了,她是个注定要踏入皇亲国戚家的女子,怎么能跟傅灼灼那中罪臣女儿相比较呢?简直是丢身份! 想到这里,傅锦锦的嘴角不由得往上勾了勾。 傅家嫡子的院子,过去是仅此家主的大院,但自从傅宁他们出了事,这院子就没人了。可能也是因为傅夫人吊死在这里,王氏觉得晦气,处处争强好胜的她,到是没把这院子抢去,而是直接封了起来。 也是他们这般做法,倒是让傅灼灼省下不少心思就轻易的住了进来。 管家拿来开锁的钥匙,只听“咔嗒”一声,门环上的落锁就被打开了。 管家将钥匙和锁一同交给傅灼灼:“大小姐,门开了,您进去吧。”傅灼灼给琉璃使了个眼色,让她接过管家手里的锁,然后看向管家道:“回家到是第一次听人还叫我大小姐,若是没记错郭管家您来傅家,也有些年头了吧?” 管家垂着头恭敬道:“大小姐说的是,老奴进傅府已经十五个年头了。” “我刚才看了一眼,傅家如您这般的老下人似乎不多了。”虽然只是匆匆扫了眼,但傅灼灼凭着原主的记忆,对这家里还是算是熟悉的,哪些下人是原来的,哪些是新来的,差不多也能认出来。 管家微微顿了下,点点头道:“虽说是下人,但也禁不住想走的,来来去去总会换了几批,大小姐离开家多年,回来看到的自然都是新人。承蒙您还记得我,老奴着实高兴。” 傅灼灼微微额首,再抬了下下巴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这院子我会自己着办的。” “是,若大小姐有什么需要,便尽管吩咐老奴会让下人给您安排的。”老管家道。 “嗯, 去吧。”傅灼灼淡应了声,领着琉璃和陵迟径直走进了院子。 只不过,刚进门就被一簇簇比人还高的杂草挡住了去路。傅灼灼看着这些,眉头也皱了起来。 “主子,这院子不好好打扫一番怕是不好住人啊。”琉璃看着眼前的院落,虽然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可那影影绰绰的杂草,着实让人不难想象白日里是什么光景。 而他们今晚就要住在这里? “先进去看看吧。”傅灼灼思索了番,还是抬脚往里头走。 这院子的大概结构,她从原主的记忆中看过,穿过比人还长的杂草堆,就到了三间坐北朝南的厢房前,以前左边是傅宁的书房,中间和右边分别是傅宁夫妇和原主幼年时跟奶娘住的房间。 傅家虽然比不上那些当官的大户人家,但当年祖父深的先皇青睐敬重,赏赐的屋子也大,不但当家的有独li院落,东西两边的院落还分别给了两个儿子。 本来等原主再长大些,傅宁夫妇就会带着儿子搬去当家人的院落中,但现在……傅灼灼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她的角度看如今的这院子,却也有些悲凉了。 她站到原主之前住的房门前,“开门吧。” 琉璃上前给她推开门,一层灰立即随着打开的门扉落了下来。 “咳咳……”琉璃捂着口鼻挥了挥手,等头顶的灰落完了才进去摸出火折子,找了一圈总算从桌子底下找到了半截还没烧完的蜡烛。 傅灼灼也踏进屋子,琉璃点上蜡烛道;“主子您慢点,这里实在不能住,容我收拾一下您再进来。” “没事,”傅灼灼摇摇头,随着烛光亮起来,她也打量起这屋子。 里面的家具七零八落有倒地上的,也有坏了的,床上的帐子也都是灰,有些甚至已经被扯烂了了。 “这里怎么住人?”一路沉默无话的陵迟在门口看到这场景,也不由得颦眉说道。 第275章 主子最能整人了 “怎么不能住,破庙都住过,这里难道还比不上破庙吗?”傅灼灼笑了笑说。 陵迟和琉璃互看了一眼,明白傅灼灼是铁了心要住这里了。 “主子那您先坐下等会儿,我这就去打水过来好好收拾一下,给您腾个地方休息。”琉璃扶起一把倒了的椅子,擦干净上面的灰放在一旁说道。 傅灼灼点头,看向陵迟道:“这院子深,红玉翠玉都不认识,你去接他们一下。” “好。”陵迟颔首,马上转身走了出去。 琉璃吹了吹桌上的灰尘,将身上的包袱放下,然后开始撸起袖子准备给傅灼灼收拾个今晚能过夜的地方。 傅灼灼看了一圈道:“今晚你们和我住一间,让陵迟住隔壁,明日把院中那偏房的屋子收拾一下,以后你们和陵迟就住那边。 “陵迟是男子,与您同住一个院子怕是不合适。”琉璃停下手下的活抬头看向他道。 傅灼灼撇撇嘴,在洛城她还有院子让陵迟跟魏影住一起,但这里哪有那条件。若是不让陵迟住这里,以他的性格恐怕只能住屋顶了。 “主子不用顾忌我,我可以自己找地方住。”这时,陵迟拿着几包东西走进来说道。 他身后跟着翠玉和红玉,她们看到房内的场景纷纷皱眉。翠玉马上道:“主子,这怎么住人啊?” “是啊主子,要不今晚我们先出去找家客栈住吧?”红玉向来最安静最听话,可是眼下她也觉得太委屈傅灼灼了,说道。 “将就一晚吧,若是走了,有人怕是会找我呢。”傅灼灼勾唇笑笑,安抚他们道。 三个丫鬟面面相视一眼,陵迟也疑惑的皱了皱眉,但没人再质疑她的决定,只是赶紧收拾起屋子来。 琉璃找管家要了水桶,去厨房打来了水,似乎是因为傅灼灼刚进门就给傅家的下人上演了一出杀鸡儆猴,这会儿傅家的下人,对傅灼灼的人也是分 外客气。他们要什么,都没人敢阻止。 甚至已经有人在私下讨论,这个真正的的嫡系大小姐回来了,而且行事作风如此强硬,连平日里府上最横的夫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日后傅家的当家人是不是也要换了? “主子,我刚去厨房打水,听见那边的下人在议论我们呢!”琉璃打水回来,马上对傅灼灼说道。 不仅仅是三个丫鬟在打扫,傅灼灼自己也没闲着,撸了袖子在收拾床铺,听到琉璃这话不禁“哦”了声,问:“他们在说什么?” “说您是嫡长子的大小姐,如今回来了,家里是不是得变样了?王夫人都不是您的对手日后他们在您面前可得小心点。”琉璃说道。 傅灼灼呵笑了声。 翠玉闻言放下手里的事凑过来道:“多亏主子进门就给那些人好些颜色看看,不然还真当我们好欺负呢!瞧那夫人的模样,可真是好笑!” 红玉跟着点点头:“主子借口惩治了那门童,也是治了其他下人一些气焰,就算他们都是二房的人,也不敢随便欺负主子。” “呵,你们想的可真多。”傅灼灼看她们一眼说道。 “主子难道不是这样想的?”琉璃也不由得看向她。 “没有,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回了我二婶一些礼罢了。”傅灼灼淡淡道。 一开始她还真没想做这些,若不是王氏将她挡在门外,让她非得寻了个借口才能进来,她还真不会刚进门就闹这么大动静。 不过反过来想想也不错,如今她名声在外,量傅家的人也不敢随便招惹她,倒是能让自己日后图个清净。 “对了,陵迟呢?”傅灼灼忽然道。 “在院门口守着呢,他说不放心傅家那些人,守着安全些。”琉璃说道。 “明日还是把偏房打扫出来,让他住这里吧。”傅灼灼再道,把陵迟安排到前头地方去,她也不放心,还是留在身边吧 。 “主子,可以说他是王爷给您的贴身侍卫,这样就算他留在院中,也无人敢非议。”红玉提议道。 傅灼灼顿了顿,这倒是可以,不过现在她和墨离珏的关系还不好公布,这些话也不好说,回头再看吧。 时间紧,傅灼灼她们也没收拾多仔细,简单做到床能睡人,便差不多准备休息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睡下,就听远处的院门似乎被人敲响了,不一会儿陵迟又她房门外:“主子,那管家来话,说是傅家老爷回来了,请您方便的话就过去。” 傅灼灼坐在床沿垂眸想了想,嘴角忽然翘起看向房门道;“告诉管家,旅途劳累我已脱衣睡下,着实不便现在去见二叔,还请等明日一早我再去给他请安吧。” “是。”陵迟很快离开。 同留在她房里的琉璃见状压低了声道:“主子之前不是想见傅老爷么?怎么……” “我若去了,今晚还能好好睡么?睡觉吧,也该是让我二叔担惊受怕一夜了!”说吧,傅灼灼倒头便要睡去。 琉璃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抵唇轻笑了声。 那傅老爷知道主子回来了,肯定也得知了她进门后所作所为,心急火燎的想要跟她见一面,就是想摸清主子底细。 而主子越不见他,他就越发不安,估计今晚,那傅老爷是确实睡不着了。 果然,还是主子最能整人了! 琉璃看向床上的傅灼灼,勾笑想道。 一夜好眠。 傅灼灼一觉到天亮,丝毫不觉自己是在简陋的条件下休息。 听见她醒来的动静,外面的琉璃便推门走了进来,伺候她穿衣。 “主子,这的天越发热了,且已经安顿下来,不如就试试苏夫人做的春装,好歹也不能让那些下人觉得我们嫡小姐穿的寒酸。”琉璃在给傅灼灼准备衣服的时候,提议说道。 傅灼灼是不在乎这些的,什么衣服都能穿。但一想琉 璃说的也不错,现在是在傅家,她昨晚的架子都摆出去了,总不能让人觉得是空的,便道:“好,不过还是别太艳丽了,朴素点就好。” 琉璃闻言不禁瞅她眼道;“主子,你有艳丽的衣服吗?” 苏夫人是知道她喜好的,给做的衣服都是平平常常的色儿,哪里谈得上艳丽。 不过傅灼灼就是出落的好,哪怕是普通的一身浅绿色对襟齐腰裙,也能给穿出几分卓然的仙姿来。 让琉璃给她梳了妆后不禁道:“要是王爷在这里,肯定又移不开眼睛了。” 听到她突然提起墨离珏,傅灼灼不禁一愣,心下也荡过一丝涟漪。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京。 “主子,那管家又来了,要请你去前厅用膳。”翠玉走过来,脸色不太好的说。 “又……”傅灼灼着重她话中的又字,翠玉点点头道:“已经来两次了,之前您还没醒,我们就给打发了。这不,又来了。” 傅灼灼闻言挑了挑嘴角。 看来她二叔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好,那就去吧,免得二叔二婶等急了。”傅灼灼起身带着笑容说道。 前厅,一桌早膳早已经摆上桌子,伺候的下人站了好几个,二房一家也都已经落座。 安说,傅家早没其他的人了,平日二分一家落座就差不多都能吃了,可今日这早膳都已经摆上来半天,熬到鱼肉粥也已经凉了两回,热了两回,就是不见桌子上的三人动筷子。 见过或者听说过昨夜场面的下人,都知道他们是在等谁。 还有今日才从家里来上工的下人,则揣着好奇心,忍不住的往厅中三人的脸上打量。 昨夜的傅家,除了傅灼灼,便没人再睡个好觉。 王氏被傅灼灼气得一夜难眠,傅川回来想见傅灼灼结果被婉拒,就一直在书房呆到天亮。傅锦锦虽然没那么多心思,可想到傅灼灼,她却连做的梦都是恶梦 。 所以今天一早,王氏和傅锦锦,都顶着一层厚厚的妆容,来遮盖脸上没睡好的憔悴。而坐在主位上,一身深蓝色印花锦袍的傅川,更是从早上开始便沉着脸。 “啪!”王氏终于等不下去了,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道:“这个傅莹还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天都大亮了还不起,还要我们一家子等着她吃饭!老爷,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昨天晚上她是吃了亏,才服了软,今天傅川都在场,她定是不能轻易再放过了那小妮子。 傅川沉着脸睨了她一眼,虽然表情很难看,可是却没有说话。 傅锦锦多会察言观色,偷偷看了看自己父亲几眼,缓缓开口:“娘亲,许是莹姐姐长途跋涉太累了,所以才贪睡了会儿。”她先是替傅灼灼说了两句,让那些下人一听觉得这小姐懂事。再想到傅灼灼昨天晚上回来时那模样,哪里比得上傅锦锦温柔贤惠又懂事啊! 当然,傅锦锦也不是就为了给傅灼灼说两句博好感,话锋一转她又似狐疑又似不解道:“不过莹姐姐昨天回来的也不算晚,只是她进院子时带了不少下人,好像是连男子都带过去了,估摸着安排下来也得好些时候了吧。” 这话听着还像是为傅灼灼辩解,可是仔细一品那味就不对了啊。她分明就是提醒着旁人,傅灼灼回来大闹了一场还不够,还带着男子回了院!先不说那男子是什么身份,可是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带着男子回院里,这事传出去,可够让人在背后说道说道了。 王氏心头一动,立马明了女儿的意思,屈身坐下来道:“对啊老爷,你看看你这侄女,在洛城都待成什么样子了!昨天回来对我目无尊长礼数就罢,怎么还能把男人带回院中呢?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怎么说我们傅家的门风呢!” 傅川听着脸色又是一沉。 第276章 先礼后兵? 但同时,门外也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哦?二婶婶,那你倒是说说他们会怎么说呢?” 闻言王氏心头一跳,赶忙回过头看过去,就见傅灼灼一身浅蓝衣裙,双手端在身前,步伐从容稳当,脸上带着笑容的走了过来。 昨天天黑,场景又混乱,王氏和傅锦锦虽然觉得傅灼灼是变了的,可终究也没太仔细看她的样貌。 今日这般再仔细一看,王氏才发现她不但是人瘦了,高了,连皮肤都是水嫩白里透红,一双乌黑有神的眸子微微含笑的模样,看似清冷可又似乎带着些许魅惑,甚至两相对比,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好像也变得逊色了几分! 傅锦锦更是死死盯着傅灼灼,搞不懂她不过是去洛城呆了两年,怎么就变得这么漂亮了!越看她,也越觉得她碍眼! 当然,这种事她向来只会放在心里。看到傅灼灼走近,她马上就起身露出亲昵无害的笑容道:“莹姐姐,你起来啦!” 傅灼灼看她一眼,然后看向王氏和她身边主位上坐着的人:“灼灼给二叔二婶请安,两日劳累不想昨夜一觉便睡到了天亮,还晚了时辰耽误了二位用膳,实则抱歉!”她微微屈膝,眉目低垂话语轻柔,看似是真心实意的请罪,若是在正常人家里,也着实怪不上她来。 但王氏又岂会轻易放过,冷着脸哼了声道:“怕不是旅途劳累吧?” 傅灼灼低着头,挑了下眉没做声。 王氏趁机又道:“昨儿就在家里大闹了一场还不够,去院子里还不消停,要是在洛城没人管你也就罢了,如今这里可是京城!”她阴阳怪调的说着,瞄了眼身旁的傅川。 傅灼灼进门前是听了一耳朵的,没想昨晚琉璃他们还提醒她带着陵迟会有不便,今儿就被人给嚼舌根了。 垂下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下,她抬头顺着王氏的话道:“二婶婶说的 对,这可是京城呢。”说着,她看向主位上的傅川。 傅川的样貌还和原主记忆中的一样,身形中等,面容严肃一双下吊眼里总带着股阴沉,就好像是毒蛇的眼睛,一旦落在人身上,就会叫人不寒而栗。 但傅灼灼不怕,抬头与他对视不说,语气还学着王氏的怪里怪气,着重的说着:“侄女都忘了,这里是京城,日后定会注意些,不给二叔惹了麻烦。” 傅川同样盯着她,放在双膝上的双手紧了紧。 傅灼灼在洛城的所作所为,他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今儿个见面一看,虽然模样是长开了,可还当真就是当年那个被他送走的小姑娘。 可是他想不通,傅宁和陆氏死后,这个小姑娘已经无依无靠,在洛城那么艰难的条件下,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把洛城搞的如此天翻地覆,甚至毁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药材贩卖线! 甚至连傅王权一家,都倾覆了在她手中! 心中风起云涌,但面上傅川还是保持了镇定,甚至脸色还缓和了些的开口:“莹莹长途跋涉回来路上定是辛苦了,多休息会儿也是应该的,既然来了就坐下用膳吧。” 听到傅川不但没怪罪傅灼灼,还为她说话,王氏惊讶的看着他:“老爷!” “行了,吃饭!”傅川冷声又睨了她一眼。 王氏性格跋扈平日里傅川将家里的都交给她,自己只管宫中和药堂的事,也就由着她在家里闹腾。但现在傅灼灼回来牵连的可不是家里后院的那些家长里短,他当然也不能放任王氏当面跟傅灼灼闹。 但他的做法,在王氏看来却是另一番味道。 自从傅家落入她手里,傅川什么时候跟她这样说过话,怎么就因为这个傅莹,居然就在饭桌上这般? 王氏愤恨的磨了磨牙,怒瞪着傅灼灼。 傅灼灼行礼谢了声:“多谢二叔体谅。” 便大大方方的在饭桌前坐了下来,根本没管王氏是什么脸色。 傅锦锦虽然对自己爹的反应也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比王氏能沉的住气,等傅灼灼坐下来就道:“姐姐饿了吧,这鱼肉粥是厨子最拿手的菜,你尝尝。” 说着,亲自给傅灼灼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 看了傅锦锦一眼,傅灼灼伸手去接:“谢谢锦妹妹……”然,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傅锦锦的手突然一松,那碗鱼肉粥便从她手里翻落下来。 鱼肉粥刚叫人热过,还冒着热气,若是洒在手上不烫伤,也得吃痛一会儿。 傅灼灼眼底划过一抹冷笑,手一躲避开洒出来的粥,同时巧妙的托住碗底,顺势将碗重新塞进傅锦锦掌心,然后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按住她的手背,让她的掌心和逐渐烫起来的碗面来个亲密接触,嘴上则道:“哎呀,妹妹是饿了吧?手都端不稳了,怪我考虑不周,说好今儿早要来给二叔二婶请安的,结果却睡过了头,让大家等了这么久……” 傅灼灼拉着傅锦锦的手,一开口还说个没完了,只可怜了傅锦锦,手掌贴着那越来越烫的碗面,最后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啊,好烫!” “哟,瞧我,光说着又忘记接妹妹的粥了!”傅灼灼恍若想起般,拍拍脑门赶紧把碗收过去。 “锦锦!哎哟,我看看!我看看!”王氏看到女儿被烫伤,立即就跳起来心疼的抓住了她的手。一见那手掌都红了,马上龇牙瞪向傅灼灼道:“你,你瞧瞧把锦锦的手烫成什么样了!你故意的吧!” “二婶,这话怎么说呀?是妹妹盛情难却要给我盛粥,我怕她撒了烫伤,还帮忙接了,怎么叫我……”傅灼灼面露委屈,刚才她那一手根本叫人看不出什么错处,在旁人看来确实是傅锦锦手没端稳,她上前接帮忙拖住了,然后说了些道歉的话, 根本不是故意的。 傅锦锦捂着自己的手掌,心中早已恨意翻涌,她敢肯定,傅灼灼绝对是故意的!但她打翻碗又何尝不是故意的呢。只是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没烫伤傅灼灼,反而烫到了自己。 但是,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跟她计较,不然只会显得她无中生有,心胸狭隘! “娘亲,确实是我不小心,不怪姐姐。”按住生气的王氏,傅锦锦柔柔弱弱的说道。 “妹妹真是知书达理,但姐姐也有不对的地方,这里有瓶治烫伤的药,效果好的很,要不你拿去用用?”傅灼灼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到桌子上。 傅锦锦看了眼那药瓶,心下冷哼声,什么破玩意也敢那给本小姐用。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那份温婉道;“谢谢姐姐,不过不用了,烫伤药妹妹房里有,何况也不碍事。” 王氏也瞪了眼,继续阴阳怪气道:“谁知道你这是不是药,万一有毒怎么办。” 傅灼灼看看王氏娘俩,心道;这可是我加了月升泉水的药啊,既然不用,那就不用呗。 她施施然的又把药瓶收回了袖中,抬眼间却见傅川正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药瓶。 傅灼灼在洛城时做出了很多神药,现在还经过钱多商会开始全国大肆推广,这些他都是知道的。而这些神药他也早就想看看了,没想到傅灼灼身上就带着。 不过看到傅灼灼把药瓶收回去,他也就收回了目光,只是眼底那一抹贪婪,始终是没有逃过傅灼灼的眼睛的。 傅灼灼心中冷哼了声。 “行了,吃饭吧!”傅川并没有把自己妻女的事情放在心上,看到傅灼灼已经把药收好,也没再瞧出她的其他什么来,便开了口。 傅灼灼没再说什么,收好药瓶就拿起勺子,像模像样的搅动着碗里的鱼肉粥。看似她只是在吹凉,但实际上是在靠气味和颜色分辨粥 有没有问题。 不过,这傅川还没大胆到第一天就给她下毒的份上。不过嘛,就算下毒了她也不怕,解毒丸什么的,她也多得是。 闹腾了一早上,这顿饭终究吃的各怀心思,王氏和傅锦锦没讨到什么好,自然食不知味,随便应付两口傅锦锦就回房去了。 王氏看着傅灼灼也吃不下,没多久也先撤了。 到是傅川,吃完了还安安静静的坐着,像是在等什么。 “锦妹妹说的没错,傅家大厨的手艺确实好,真是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已经喝下两碗鱼肉粥了,傅灼灼心满意足的放下手里的碗筷道。 “你要是喜欢喝,日后可以叫他们经常做。”傅川虽然还冷着脸,但是音色到放柔和了。 “那就谢谢二叔成全了。”傅灼灼对他笑的和和气气。 “哪里,你本来也是傅家的人,如今回来了家里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傅川竟然也挤出抹笑容来,好似两人真就是普通的叔侄关系。 傅灼灼配合着,心下暗想这是要先礼后兵了? “咳,既然你吃完了,那边跟我去书房坐坐吧,洛城遥远我也多年没有回去了,刚好可听你说说那的情况。”果然,傅川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 傅灼灼也跟着起身同意了道:“好。” 傅川满意的看了她一眼,先行出了饭厅。傅灼灼很快跟上来,而她一出门,本来等在门外的陵迟和琉璃就也跟了上来。 傅川看到一个丫鬟就罢了,居然还有个男子不由得,顿足凝视了眼。 傅灼灼看到,便道:“这位是我在洛城就跟着的护卫,虽然说是回家了,但他实在不放心还是硬要跟着,还请二叔莫要见怪。” 护卫? 这小丫头果然不简单了。 傅川心思一沉,面色不动神色淡淡应了声,然后负手带着她朝书房走去。 他们刚离开,这消息就传道了后院的王氏房中。 第277章 就是诓你怎么滴 “什么?两个人去书房了?就他们两个吗?”王氏听闻从房内的罗汉床上弹跳起来,厉声问道。 那传消息的丫鬟摇了摇头说:“那到不是,还有丫鬟和那个跟着大小姐去了院子里的男子也在。” “我呸,什么大小姐!傅家的大小姐只有我家锦锦一个人!”王氏更加生气,下的那丫鬟浑身一哆嗦急忙跪下道;“夫人息怒,奴婢说错了,不是大小姐,是莹小姐!” “娘亲,大不大小姐的打什么紧,别跟这些下人计较了。”傅锦锦也在,看了眼地上的丫鬟说道。 听到女儿这番话,王氏才收敛了怒意,那丫鬟也感激的朝傅锦锦看了眼去,心想还是大小姐最善解人意。 “没事就下去吧。”但傅锦锦这会儿可没工夫在这里立人设,打发了地上的丫鬟,她起身搀扶住王氏的个胳膊道:“娘亲为何这般紧张莹姐姐和爹爹去书房?” “哎哟,你这傻孩子,这还看不出来吗?你爹向来不喜欢大房那一门的,可是你看今儿早上他对那傅莹的态度,不但不怪罪她起得晚,连说话都跟她那么好声好气的!”王氏想到早上那一幕,心里就恨的牙痒痒。 傅锦锦凝视她一眼蹙了蹙没道:“母亲的意思是……” “那傅莹小时候倒是没看出来,现在再看,那就是天生的狐媚胚子!也是了,当初的陆氏可也是京城第一美人,生的女儿没几分姿色才叫人笑话呢!你爹平日里被我管得严,就算我生了你再没给他添丁加喜也不曾有过怨言,但是你看看今早上,居然对我那般口吻! 管的再严也抵不过主动送上门去的呀!” “这……这不会吧,爹爹和莹姐姐可是亲生的叔侄关系。”傅锦锦小声说道。 心下到是想如果傅莹真能那么不要脸就好了!为了 在家中立足,跟她爹发生点什么,回头她再将这消息散播出去,别说是傅家家里了,恐怕京城她都没有立足之地了吧! “不行,我得去看看!”王氏认定傅川是看上傅灼灼了,一拍大腿就要去书房。 傅锦锦见状急忙拉住她道:“爹在书房呢,他向来不喜人去书房打扰他,还是先等等吧!”等一等,就算爹和傅莹发生点什么,那也得让他们成了才行。 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她的母亲,可是傅锦锦是真希望能利用她爹的手,把傅灼灼赶出去。 而且也让她身败名裂的滚! “这都什么时候了……” “娘!凡事都有证据呢,您这就去了,万一没抓到还给人家提了个醒,叫她日后不敢在家轻举妄动,却到外面胡搞可怎么办?你又没证据,不是帮了她吗!”傅锦锦看着王氏提点的说道。 王氏一愣觉得有道理,便看着她说:“你的意思是……” “娘,人不常说那什么得在床么……”傅锦锦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直接说这话不好,所以便垂头羞羞答答的道。 王氏点了点头,立即欢喜的说:“好,那咱再等等,等抓到证据了,哼!” 傅锦锦偷瞄她一眼,心想着如果爹真的能成,那就好了! 书房里,傅灼灼直接带着丫鬟和陵迟走了进去,傅川看着面露不满,可是傅灼灼却用一句自己是女儿家,虽然是二叔可若传出去终归不好,还是带着贴身丫鬟侍卫免得给二叔惹麻烦。 言语间都是为他做考虑,他自然也就没什么话要说了。 让傅灼灼在书房落座,傅川一双蛇一样阴毒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心思昭然若知。 但傅灼灼偏偏就装看不懂,反正他不问她就不说。 终于傅川看了她半响,抿了抿嘴角酝酿了会儿才开口道:“我 多年不回洛城了,不知道洛城现在怎么样?” 傅灼灼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垂首眼观鼻鼻观心,淡淡的回道:“不知二叔眼中洛城该是什么样的,反正我看来现在挺好的。” 听她这口气,是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洛城做的那些事有什么不对,傅川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起来。 “好?傅家的招牌都被你拆了,你还说好?” 傅灼灼抬眼看向他:“看来二叔对洛城的事,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傅川一愣,感觉是中了她全套。但转念一想既然都说开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道:“你做为傅家的子系,怎么能做出砸招牌这等事,而且傅家药堂的招牌可是皇上亲赐的!这就被你摘了,你可想过如何去皇上那交代?” “若是这事,二叔大可放心。反正真正御笔亲题的招牌还挂在京城的药堂门上,也没砸皇上的脸面。至于洛城的……”傅灼灼一顿,双眸直直的看着傅川道:“我为何会摘,二叔应该心知肚明。若是真传到皇上耳中,你说皇上是治我的罪呢,还是赏我的深明大义,大义灭亲呢?” 傅川噎住,洛城傅家药堂的关门起因虽然是因为傅灼灼,可是说到底,还是因为里面卖假药才被查封的。 也正是因为这事,连京城的傅家药堂都受到了不小的牵连,但还好他处理得当,算是保住了药堂的威信和颜面。 这会儿傅灼灼搬出这事来,很明显就是告诉他,如果他要因这就是跟她闹大了,最后被牵连的还是傅家药堂。 傅川怒道:“你可是傅家的人,傅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啊,所以我才坐在这里与二叔商谈呀!”傅灼灼漫不经心的打开茶桌上的茶盏看了眼,发现是空的便放下了,然后看向傅川。 傅川压住怒 意,皱了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傅灼灼勾了下嘴角道:“二叔作为傅家当家的,应自然是以傅家的声誉和脸面为重,自然定是容不下贩卖假药这等事的吧?” 傅川盯着她,不管心中如何想的,嘴上自然是道:“那当然!” “那傅王权贩卖假药,先不说会不会给药堂蒙羞,光是王法便已经罪不可恕,我作为傅家人大义灭亲,似乎也没错?”傅灼灼再道。 傅川忍住怒意瞅着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二叔是聪明人,洛城假药之事既然已经解决了,何必再要翻起这浪头来呢?” 傅川沉默,傅灼灼这话说的亦然是有理的,事情闹开了最终折损的还是傅家的颜面。可是他没想到,傅灼灼这样做居然真的都是为了傅家考虑!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这样,到也是方便了。 傅川的脸色缓和了些,看傅灼灼的眼神也有好了不少。 手握拳抵唇低低咳了两声,他再道:“虽然你的做法又欠考虑,可是总归是为了傅家的日后着想,到也不是不能原谅,只是日后若再有这等事,还是不能擅自做主,得与我们商量才行。” 傅灼灼笑笑,不置可否。 傅川又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抹思虑后又说:“既然都是为了傅家,那日后关于你和钱多商会的事情,也一并交给傅家药堂这里处理吧,你且在家好好休养,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等过段时日二叔就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二叔,钱多商会和我乃是个人合作,与傅家何干?”轻飘飘的打断傅川的话,傅灼灼慢条斯理看向他道。 傅川再愣,刚刚好起来的脸色瞬间又沉下来,“什么个人,你既然是傅家的人,做出来的药自然就是傅家的!” “呵,按照这说法,傅家人所有的个 人成就那就都该是傅家大家的,那这些年傅家药堂赚的钱,以及二叔在朝中担任院首一职位得的俸禄,包括这房子,应该也都有我的一份吧?”傅灼灼抬手盯着天花板随意的画了个圈,然后重新看向傅川,似笑非笑的问。 傅川蹭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瞪大那双下吊的眸子,眼中怒意正盛:“你……” “难道我理解错了二叔的意思?还是说二叔只是想拿走我的东西,而不想给我什么呢?”傅灼灼歪头继续笑着问。 “你,你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多银子和房子干什么!”傅川忍着怒火,压抑着想把傅灼灼立即赶出家门的冲动说道。 “因为我姓傅啊,二叔刚才不是说了,只是要是姓傅的,那就都是大家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你的,如果二叔要让我交出和钱多商会的合作权,那也得给我二叔的东西才行啊!” 傅川语塞不已,对方明明是个小姑娘,可是他却半点便宜都讨不到。 “傅莹,你想清楚我可是你二叔!” “正因如此,才要算清楚不是?”傅灼灼一语双关的说道。 傅川眯起眼睛,那模样更像一条毒蛇了。 但傅灼灼却还是那般从容,根本不为所动。 正在傅川还要开口的时候,傅灼灼忽然做了个恍然的表情,然后蹙眉道:“说起来,上次洛城的赵大人去查封表伯伯家的时候,还真是找到了不少东西,本来我还想带回来交给二叔的呢,这给放哪儿了?” 傅川心中一惊,神色也跟着大变。 “是什么东西?”他问。 傅灼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他心中也快速盘算起来,难道是他跟傅王权的一些联系被找到了?不,不可能,不是说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吗? 想到这里,他看着傅灼灼露出冷笑来:“你别想诓我。” 第278章 二叔还是聪明人啊 傅灼灼脸上的笑意更盛,心道,我还就是在诓你怎么滴! 不过她本来是想炸一下傅川,看他是不是都知道傅王权干的事,现在看他的反应就都明白了。 而傅川虽然说不信,可心里终究还是慌了的。盯着傅灼灼,他心中反复的思量。 傅王权出事以后,消息是过了很久才从洛城传来的,那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等他再次派人去打探,只知道傅王权一家死的死,疯的疯,连着药堂也被查封了。 至于傅王权做的那些事,虽然查到的消息只是他贩卖假药,可谁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傅莹这样说,保不齐她手中就有着他的傅王权联系的什么证据。 不然她又如何能这般气定神闲的回来,还敢与他这样说话。 傅川越想心里越慌张,但表面上还是稳住了。 盯着傅灼灼看了半天,傅灼灼也由他看自己看了半天。 终于,他还是道:“你,想做什么?” “二叔怎么不问问我想要什么呢?”傅灼灼反问说道。 傅川皱起眉头,狐疑的同时紧张的心里也有了一抹突破口。 所以他立即道:“你想要什么?” “当年我娘嫁给我爹到时候,听说有不少嫁妆,他们两去世事我和弟弟离开的匆忙,也不知道那些东西都落了哪儿去,如果二叔能帮我寻回来,侄女定会十分感激。”傅灼灼偏头,一手支着下巴道。 傅川阴毒的眼睛更加明亮起来,原来就是这些。 “好,我回头让人去寻一寻当年嫂嫂嫁入傅家时的礼单,到时候让人给你送来。” “不用了,礼单我这里有,二叔只要叫人原物奉还就可。”傅灼灼从怀里抽出一张单子交给身旁的琉璃,琉璃马上朝傅川递了过去。 傅川接过上面都是一些金银首饰绸缎,以及一家店铺。 原主的母亲陆氏,原来是京城一 家药材商的女儿,后来嫁给他爹也算是门当户对,不过后来陆氏药材从京城搬到了江南,留下的那家店面本来是交给她娘打理的。 后来出了事,那店面自然也被现在的傅家给吞并了去。 “这些金银首饰绸缎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这店铺……” “二叔,这礼单若是还不够详细,我也不介意你在去库房中寻一寻原来的对照一下,搞不好我还能多收回几样东西。”傅灼灼打断他,言下之意这上面的东西她都要,而且绝不能少。 但是傅川又岂能拱手把好不容易扩张出去的店铺送人?脸色阴沉下来道:“我愿意给你那些金银绸缎,已经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女儿份上,算是给你准备的一份嫁妆,可是铺子这等东西,乃是傅家的……” “二叔,若是不答应,那我们也就没必要再商讨了,恕侄女那院子还没打扫完,就先回去了。”傅灼灼又打断他,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傅川面如猪肝,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正想继续发作,又听傅灼灼说;“对了二叔,若是我突然想起来那些东西放哪儿了,您和您背后那位,可就得费费心了。” 轰隆,傅灼灼的这句话就如一个响雷般落在傅川头顶,他的怒意顷刻间变成了一种惊讶和恐慌。 本来,他还不敢肯定傅灼灼手里到底有什么能威胁他的证据,但是她却说他背后那位! 那么,如果她什么都没有的话,又是如何知道他背后那位的? 而反过来,如果她知道了,那也肯定是掌握了什么,所以才能这般有恃无恐的开口,甚至是chi裸裸的威胁! 傅灼灼站在原地看着傅川脸上的变化,刚才的话她是真假半搀,可看傅川的反应,绝对是说到了他心里去了。 傅川双手握拳,浑身不知是惶恐还是生气的有些发抖,沉思片刻,他还想 再挽回点什么。 “那店铺……” “二叔保重!”傅灼灼忽地对他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傅川心下更加一紧,急忙道:“慢着!” 他知道,如果真的流出什么不该流出的辛秘之事,不说是皇上,哪怕是他上头那位,就得要了他的命! 所以,这一局,他根本没有任何能跟傅灼灼对抗的余地! 深吸口气,傅川再看着傅灼灼道:“好,我答应你!” “二叔,还是聪明人啊。”傅灼灼也不跟他多啰嗦了,笑笑说。 傅川脸色铁青道:“那东西呢?” 傅灼灼说:“不知道啊,我还没想起来放哪儿了。” “你!” “二叔,我的东西你什么时候送来呢?” 傅川死死盯着她,好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在傅灼灼回来前,他想过千万种对付她的办法,但其中都是想这样一个小妮子能翻起什么浪头来?就算能把洛城搅得翻天覆地,不过也是没人管她压住她罢了。 回了傅家,还不是得乖乖任由他掌控。 但是,从昨天晚上她回来到现在,傅灼灼的哪一样是他能掌控的? 不仅如此,连他自己都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压下心中愤恨,傅川打算先用缓兵之计道:“这么多东西总要安排一下,等半月……” “半月?那我还真是有很多时间去想东西放哪儿了,然后再想好把它送哪里去。” 傅川一噎,瞅着傅灼灼狐狸般的表情吞了吞口水道:“七天……不,五天……” “明天!”傅灼灼笃定的打断他说。 “什么?明天这……” “二叔,能用金银财宝堵住的嘴那都不是事,总比出人命强是不是?”傅灼灼再次露出狡黠的笑容来,看似是提醒傅川要用钱堵住她的嘴,实则却是将傅川的鼻头绳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即使傅川知道自己是在被她牵着鼻子走,也 无能为力。 只能咬牙切齿道:“好,明天就明天!” “那行,还请二叔明日将那店铺的地契连同上面的其他东西,一样不落的送我院子里来。”傅灼灼点头,这就把话给敲定了。 傅川死死攥着拳头,心中那恨意就跟当年一样。 傅灼灼并没有多留的意思,扭头就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像想到什么说:“二叔,这件事还你知我知的好啊,不然会枉死的怨魂,恐怕就不止我一个了。” 傅川又是一震,这是在警告他如果将这事捅出去,她就拉他一起死? 傅灼灼没再理会他的反应,由琉璃拉开书房的门就要出去,但哪知她还没抬脚,外面却跌进个人来,差点砸在她身上。 好在身后的陵迟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旁边一带,才安全的多来了。 不过跌进来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整个人摔在书房的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定眼一看那身段,不是王氏又是谁? “夫人!”王氏的丫鬟看到王氏摔进门,赶紧来扶。 “哎呦喂,哪个天煞的突然开的门!”王氏哀嚎的从地上支起身子,抬头就对上傅灼灼正瞅着她。瞬间,连帮扶都不用了的从地上跳起来道:“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说,你刚才在房里和老爷做什么了!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王氏趴了会儿门,却是什么都没听清楚,但她心里就觉得傅灼灼和傅川有猫腻,也管他们说的是什么,跳起来就指着傅灼灼质问。 傅灼灼对王氏挑了下眉,睨了眼里面的傅川,旋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道:“这种事,还是让二叔亲自告诉二婶的好啊!”说完对王氏欠了欠身子,闲庭信步的带人走了出去。 王氏看着离开的傅灼灼大喊:“站住!”然后又到傅川面前说:“老爷,你和那小妮子到底在做了什么?她可是 您的亲侄女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能做什么?!”傅川心头火气正旺,看到王氏这般没事找事,还因刚才那一跤摔的灰头土脸,没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更气不打一处来。 “傅川,你怎么能吼我!”王氏一听他这口气,脾气立即就上来了。 傅川微微拧眉,心思还被傅灼灼搅得烦乱不堪,自然更不想跟王氏吵嘴,便沉着脸色道:“你如今是傅家的当家主母,虽然不比外面那些大官夫人精贵,可也该有点主母的样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说罢,他甩了甩袖子便负手而去。 傅川鲜少会这样对待王氏,王氏心中委屈更盛,自然这份鲜少她也怪到了傅灼灼头上,心想肯定是傅灼灼给傅川灌了什么药,才会让他这样对她! 而她也忘了,刚才在书房里,可不只是傅川和傅灼灼两个人独处,所以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不妥。 王氏哭哭啼啼的回了自己院子,傅锦锦看到她这模样,马上凑过去问道:“娘亲,怎么了?难道爹爹他……” 事情真如她们想的那样了? 傅锦锦心中居然还有些暗喜。 可是王氏却哭着喊着骂道:“你爹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那傅莹跟他说了什么,他居然敢吼我,说我没有做主母的样子!他也不想想,他平时不在是谁在家里给他操持一切,是谁……”王氏一开口就说个没完,多年前的账都要翻出来提一提。 傅锦锦心下着急,她只是想知道傅灼灼有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好让她有把柄可抓。 看王氏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傅锦锦干脆凑到王氏的丫鬟明月这里来,“怎么样,我爹和那傅莹在书房里干什么?” 明月低着头看了看她,又偷偷瞄了眼哭闹的王氏,小声道:“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没听见,那可看出什么没?” 第279章 手抄 明月摇摇头:“夫人进去的时候,莹小姐和老爷都好好的,看不出什么问题。而且,也不只是他们二人,连着莹小姐的那两个下人也在房内。” 傅锦锦闻言失望的暗下了眸子。 既然是下人也进去了,那肯定是没什么事了。 可是,爹爹为什么要把傅莹叫到书房去呢?他们在谈什么,难道是洛城的那件事……傅锦锦面露疑惑。 “夫人。”管家来到了王氏的房门口,看了眼房里哭闹的王氏也没太大反应,显然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郭管家,怎么了?”傅锦锦敛了刚才的神色,身姿端正的走到门口到。 郭管家对她行了礼,然后说:“老爷有话让我带给夫人。” “说吧。” “老爷让夫人赶紧将这单子上的东西准备好,明日送到兰香院去。”郭管家说着将手里的一张纸递出来,傅锦锦赶紧接过看去,发现上面都是些金银首饰绫罗布匹,不禁奇怪道:“这些东西,爹爹都要送到兰香院去?” 王氏听到兰香园就坐不住了,立马连蹦带跳的出来抢走傅锦锦手里的纸,扫了眼又怒瞪起眸子道:“好啊!好你个傅川,我还没死呢,这就开始给人送东西了!这日子是不想过了,是不想过了啊!不行,我要去找那小贱ren!敢勾引我老爷,我我要……” “夫人,夫人!老爷说了,这些是大夫人过去的嫁妆,理应要归还给大小姐的,所以才让你准备。”郭管家看着激动的王氏,不由得提高了嗓音说。 “我……什么?”激动的王氏好像糟了雷劈般定住了身子,愣愣盯着郭管家半响,再低头仔细看纸上写的东西,纯金红玉凤头钗,玛瑙耳坠,纯金手镯,纯银项链,还有什么景鸿布匹店的蚕丝布匹……这些,可不就是当年她从陆氏房里拿走的东西? “这……这些都是我的东 西,我凭什么要给兰香院的送过去!”王氏暴跳如雷,这些东西当年虽然是陆氏的,可是陆氏死后就都被她拿走了。 当初她家世不比陆氏好,嫁进来的时候也没陆氏风光,每天身上穿戴的首饰也都只是些寻常的东西,所以一直嫉妒陆氏能戴那么好的。 现在这些都是她的了,哪怕她不戴了也不能送回去!何况有一些她早已经送人,甚至是化了重新打成了别的款式,哪里还能拿出来! 可是郭管家并不管这些,只是看着她道:“夫人,老爷说了,这些东西本就是那边的,您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他……”王氏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感觉都要掉出来了。 傅锦锦看着这事不简单,不由得问郭管家:“管家,我爹可说是为什么非得送过去吗?” “没有。”郭管家摇摇头。 傅锦锦皱起没头,越发好奇傅灼灼和傅川到底是谈了什么了? …… 回到兰香院,进门前少言寡语的陵迟忽然叫住了傅灼灼。 “主子,我有话要说。” “什么?”傅灼灼停下脚步。 陵迟看了眼旁边的琉璃,琉璃了然道:“那我先进去了。” “什么事连琉璃都不能听?”琉璃走后,傅灼灼对陵迟打趣的眨了眨眼说道。 “没有……”陵迟微微垂下头,不善言辞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刚才在那人面前露了太多底细,万一他真要害你,怕是有危险。” 在回傅家之前,傅灼灼怕带太多人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除了陵迟其他暗卫都没带过来。但偏偏傅川并非普通人。而她刚才在他面前又露了不少底牌,甚至连他背后又人都说出来了。 这不是加重了他对她的杀心么? “你以为,我低调些他就能放过我了?没听到他说;想要我跟钱多商会的合作权吗?说的 好听是为我考虑,不过是想在夺权之后将我一脚踢出傅家门罢了。”傅灼灼勾着嘴角冷笑。 就算今天傅灼灼示弱,那傅川也没打算跟她好好商量,从上次钱二爷提起她的药方子,她就知道,傅川早把主意打到了她的神药和钱多商会的头上。如果她没有足够的筹码压住他,还不知道被怎么欺压的。 不过有一点她觉得奇怪,听傅川的意思是,等他拿到了她的药方和交易权,就打算给她寻个夫家嫁人了,但那个人,似乎并不是她订了婚约的离王爷。也不知道傅川是忘记了这件事,还是宫中对这件事有了什么新的安排? 才刚回京,对这件事了解的还不深,傅灼灼也不好多费心思想,便不想了。 “属下明白,属下只是担心你……”让傅灼灼交出交易权什么的,别说傅灼灼自己,哪怕是他也不会同意。 “主子,我只是担心您暴露太多,会引对方马上对你不利,是否要商量一下对策?”陵迟抬头看着她,他在乎的是自己是不是能保护她,万一对方实力强劲,他该如何护她周全? “对策当然要有,不过你也别太紧张,傅川是聪明人,现在他不敢乱来,而且……”傅灼灼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道:“他现在不敢把这事告诉背后那人,就算想对付我,他也只会自己想办法,而且也不敢光明正大!” 那她就没什么可怕的。 看到傅灼灼说的如此笃定,陵迟便也点了点静下心来道:“主子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誓死都会保护你的。” “别,别没事就说死不死的,别忘了你这命还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珍惜点别给我找麻烦。”伸手拍了拍陵迟的肩膀,傅灼灼嘴角一勾,对他露出个调皮的笑容道。 陵迟再次垂头,难得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进去吧,这几天就 麻烦你好好警戒了。”傅灼灼说。 “嗯。”陵迟了然。 傅灼灼进院子的时候,红玉和翠玉正在院子里除杂草。把那些杂草都拔了,倒也是能看出点往日的光景了。 “书房里收拾过了吗?”傅灼灼走过去问道。 红玉摇头:“还没有。” “那我去看看,”傅灼灼径直走向关着门的书房,进门前又想到什么般,回头说:“若他们没事又来找我,便说我路途上受了劳累,需得休息,今天就不见人了。” “是!”三个丫鬟齐齐应声。 推开书房的门,又是一层灰落下来,傅灼灼挥挥手,探头朝屋内看去。 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光线灰暗,一股浓烈的霉味也扑面而来。 她掩住口鼻,小心避开地上散落的书籍以及一些杂物,朝里面摆放着的书桌走过去。 傅家是医学世家,傅宁在世的时候,书房里拜访的大多都是各类医药学的书籍,而他出事后虽然有人来查过,可是那些书本却还都留在这。 傅灼灼四顾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傅宁的书桌上,在一层厚厚的灰下面,是几本医术。目光一落,她看到地上散落着一本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册子。 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抄字。 抄,难道是手抄? 傅灼灼心下好奇,便将那本掉落在桌子底下的册子捡起来抖了抖灰,然后才翻开。 果然,这是一本病类手抄,相当于是傅宁的治病笔记,上面记录着很多他看过的一些病症,以及他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见解。虽然在她这个现代人的眼里看来,上面的多数病症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在这个时代,傅宁能根据病情写出这样的想法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书页反到最后,她忽地定住了目光。 并且实现被上面的一行字牢牢锁住。 “火毒亦可解……” 火毒?! 傅灼灼的心瞬间因这两 个字而紧缩了一下,然后加快跳动了起来。 她急忙翻过书页,后面傅宁记录着火毒的发病症状,以及可能致死的原因,但似乎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很多东西都是猜想,直到后面他才写道。 临州一行,偶遇南国毒王,问起火毒之事,得消息,南国之中确有一毒与其相似,只未曾细看亦不可比较,与之相约日后再聚,细说此毒解法。 傅灼灼愣愣盯着最后这行字,这么说傅宁当年已经找到火毒的解药了,就算还没验证,但是起码是有点眉目了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关注火毒呢? 临州……傅灼灼颦眉从原主的记忆力寻找关于傅宁去临州的事情,不过那时候原主太小,而且傅宁没有多说他去临州之后的事情,所以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什么能用的消息。 只是知道,傅宁去临州的时间莫约是原主八岁的时候,这样算来是六年的事情了。 六年前,墨离珏应该也已经去洛城了吧? 那傅宁为什么会关注这件事呢?还有墨离珏说过,他中毒的事情,除了皇上和一些亲信并没有人知道……等等,傅宁是宫中的太医,若是有皇子公主中毒,皇上肯定是要先请太医来看的,所以他会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当时墨离珏已经去了洛城,傅宁一直在京中也没继续给他医治,为什么还会关注这件事。 难道是因为傅莹跟他有婚约? 要是傅宁记得婚约,不想让女儿嫁给一个早死的丈夫,而去研究这件事倒是有可能。 可是傅灼灼却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退一万步说,就算墨离珏被封了王是皇亲国戚,但这辈子都是要在洛城的,作为一个父亲,而且是她影像中对原主十分疼爱的父亲,想来也不会希望把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北方去受罪吧? 或许,提出退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280章 宝盒 可奇怪的是,傅宁他们并没有给原主退婚,甚至还在研究火毒,到底是为什么呢? 傅灼灼想来想去想不通,最后又翻了翻册子后面的页数,但已经和火毒没什么关系。 但,既然傅宁有记录手抄的习惯,或许关于火毒;甚至是当年墨离珏中毒时候的事,他都有记录! 想到这,傅灼灼不由得来了精神,马上到门口道:“你们先别打扫院子了,过来帮我把这书房打扫干净。” “是主子!”闻声,院子里的琉璃等人丢下手里活,全都进了书房。 “小心些,这些东西我都要,只要除灰就行!”指着满屋子狼藉,傅灼灼说道。 在傅灼灼看来,现在这里的每样东西,那可能是宝贝! 而在三个丫鬟看来,傅灼灼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对父母留下的东西肯定是看中的,所以宝贝些也理所当然。 人多收拾的就快,不肖一个时辰,屋里的灰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本来东倒西歪的家具也被归置在需要的位子上,除了那些破碎了的实在不能用的,其他都被小心翼翼的收好摆放起来。 至于那些医术什么的,就被搬出去晒了晒太阳,做除霉。 而傅灼灼果然又从里面找到了几本手抄,年代有近有远。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事。 当初傅宁出事的情景她通过原主的记忆都还记得,傅宁下狱,立马就有禁卫军的人来查抄,拿走了不少关于傅宁的东西,可是里面 “咦,主子这是什么?”在擦拭书架的琉璃忽然咦声,然后从书架后面的地上,捡起了一个细长方形的木盒子。 盒子上同样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应该是当初就留在这里,吹开灰盒子的颜色深红色的,没什么花纹看着就是个普通的盒子。 傅灼灼接过来瞧了瞧,也没从原主的记忆 中找到和这个盒子有关的记忆,翻弄的时候不免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月光宝盒?” “月光宝盒是什么盒?”琉璃听着狐疑道。 傅灼灼对着她笑了笑,准备打开盒子的同时解释:“听说是一种能回到过去的神奇盒子。” “哦?世上还有这种宝贝?”琉璃闻言来了兴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手里的盒子。 傅灼灼笑而不语,心道世上哪有什么月光宝盒啊。 嗯,也不对,她不就是个穿越过来的灵魂么,搞不好就是这么回事呢。 微微走神的当下,盒子也被打开了,然而,里面并不是能回到过去的月光,而是一块手指大小,形状如同月牙的暗铜色物件。 看着盒子里,孤零零躺着这么个东西,傅灼灼和琉璃同时愣了一下。 然后两人抬头对视了眼,琉璃压低了声道:“主子,这是老爷留下的吗?” 傅灼灼却摇头,不过看这书房的情形,估计傅宁出事之后也就没人来过,所以不可能是别人留下的,再看这块月牙一样的东西是被特地放在一个盒子中,还是藏在书架后面,那相对而言,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如此推断,除了是傅宁藏的,似乎也没别人了。 只是,这是什么东西,傅宁为什么要把它如此小心的藏好呢? 傅灼灼将这块月牙一样的物件,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这时候她才发现,这物件一面是光滑的,一面却有很多细密的纹路,而且这些纹路还很奇怪,好像是什么图案,但太过细致,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齿纹,难道是钥匙?”傅灼灼盯着这块月牙道。 “难道这不是宝盒,而是能打开宝盒的钥匙?”琉璃说。 傅灼灼忽地看向她,心思快速翻转。 傅宁出事的时候很突然,但也可能他早就 察觉了什么。而且作为一个太医,这般被人陷害,除了有傅川的功劳,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说傅宁早知道自己会出事,那是不是会把什么重要的线索先藏起来呢? 更或许,他还藏有关于火毒的线索! 想到这里,傅灼灼立即将这块月牙形的钥匙握在手里道:“快,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匹配打开地方!” “好!”琉璃点头,赶紧跟她一起翻找起来。 只是不管是书房,还是隔壁傅宁夫妇当初住的卧房,甚至连傅灼灼现在住的屋子都翻了一遍,她们也没发现和这块月牙钥匙匹配的盒子或者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钥匙用不了! “主子,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呀?”刚才开始就看着傅灼灼和琉璃在翻东西,结果也没找到什么,红玉和翠玉不由得奇怪了问。 “没什么,只是想起儿时的一个小物件想找找罢了。”傅灼灼收好那钥匙,在没有确定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啊,这样啊,那你告诉我们是什么,我们帮你一起找!”翠玉立即说。 “算了,我和主子已经找过了,找不到就不找了,你们赶紧收拾着,等会儿该给主子准备午膳了。”琉璃知道傅灼灼的心思,帮她搪塞的说。 “哦,好吧。”翠玉和红玉没再问下去,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傅灼灼感激的看了琉璃一眼,重新打量手里的月牙钥匙陷入沉思。 傅宁到底是藏了什么东西? 这一日过的很快,而琉璃他们的手脚也很快,马上就将整个院子收拾好了,连同着三间屋子都收拾了干净。 晚些的时候,琉璃给傅灼灼报了些账单,是他们现在生活急需的一些物件。 “你马上去找郭管家,让他去库房给我 们领一些过来吧。”傅灼灼自从拿了那个钥匙,就心不在焉的,听完便说道。 “这……他们会给吗?”琉璃露出担心的问。 “问问就知道了。”傅灼灼笑了笑,好似笃定了他们肯定会给的。 琉璃了然,立即出了门。果然不出半柱香的时间,琉璃就拿着一些日用品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郭管家和两个帮忙拿东西的小厮。 郭管家走进傅灼灼的院子,看到院子已经被简单的收拾过了,便对站在房前的傅灼灼道;“大小姐,老爷说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这两小厮是老爷留给您打下手的,日后收拾院子,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重活,便交于他们吧!”郭管家指了指搬东西的两个小厮。 “行,留下吧。”傅灼灼嘴角挂着笑,居然也就答应了。 “是,那老奴先退下了,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可叫人来找我。” “嗯……对了,想来过两天会有朋友上门寻我,到时候还麻烦管家通知我一声。”傅灼灼想到什么的说道。 郭管家闻言眸光微闪了下,很快应下来:“好的。” 郭管家走后,傅灼灼看向院中留下来的两个小厮。 心中冷笑着,傅川这就急着给她送眼线过来监视了啊! 不过,他要监视,那就让他监视个够吧。 她冲那两个小厮莞尔一笑,笑容温和毫无恶意,两个小厮瞅着心中暗暗想,这大小姐好像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可怕呀,昨天晚上的事,莫不是他们瞎说的吧? 关键是还长得那么漂亮,可是比二小姐还要漂亮啊! 傅灼灼回来,按辈分她成了傅家大小姐,傅锦锦自然就沦落成了二小姐。 “既然是二叔让你们来帮我的,那日后你们就留在我院子里办事吧。”傅灼灼将这两个小厮的心思看在眼里,笑容不变的 说道。 两个小厮齐声应下。 傅灼灼再说:“不过我是大小姐,你们也不好站的太近了,日后你们的工作就是替我打理这院子。”她伸手指了一下眼前这院子,因为刚除干净杂草,现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既然我这里叫兰香院,怎么也得有点兰花吧,你们今日就给我翻土,明日就去弄些盛开的兰花来给我种下,对了不能只买一种,我娘生前喜欢的兰花可不少,我都要种。还有,我想在这里挖个池塘,等夏日来之前好解暑,你们也看着办了吧。” 两个小厮刚刚还在庆幸傅灼灼并非传说中的那般霸道,可是一听她这话,两个小厮的脸色立即就急转直下了。 还有一个不禁诧异抬头道:“大小姐,这月份了我们去哪儿寻兰花呀?” 另一个也道:“对对啊!而且今天就翻土,这天色可是已经……”话到一半,他指了指天空,太阳已经在西方的地平线挣扎了,眼瞅着东边的星辰都已经冒出了头。 “既然你们答应了二叔来我这里办事,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不是。若是做不到,大可叫二叔将他们调走呀!”傅灼灼耸耸肩,说得人畜无害,好似这为难人的事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而她话中的深层意思,也非常明白。 既然是来监视她的,那就得做好监视的准备。 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的心思那么明白,两个小厮对看一眼,一时间都没了话。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做好你们的,我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去吧,干活吧。”甩甩手,傅灼灼转身不带走一片云彩,身姿挺拔的回了房间。 两个小厮还立在院中对默半响,看起来他们两只能干了! 站在门口的陵迟看着这两人冷哼了声,暗想,想跟主子玩把戏,真是不自量力! 第281章 套路真多 京城北郊浮屠寺,白雪裳和寺中方丈是旧友,当他带这那些难民说明来意后,对方也马上乐意的让他们住下了。 寺庙虽然不大,但后院到也有不少厢房,此刻安置些难民也不成问题。而白雪裳也给寺庙捐了不少香油钱,够那些难民暂时吃喝用度的。 而后,他也回到了京城。 “哇,公子你快看,京城真热闹!”在马车里,玲珑兴奋的指着街道上的景物。 白雪裳端坐着,闭着双眼在养神,难得才跟她搭一次话。 而玲珑也不在意,还是自顾自笑的非常开心。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魏影为他们打开马车帘子,他们停在一家名为姑苏楼的客栈前。 “姑苏楼,公子,我们就这这里吗?”玲珑问。 “嗯。”白雪裳睁开眼,随即跟着她下了马车。 掌柜的一看是他们,立即迎了上来;“公子,您来了!” 看到掌柜的态度,玲珑暗暗惊讶,怎么他好像认识公子呀? 白雪裳颔首,抬手对掌柜的介绍起玲珑来:“这是我的侍女,日后多家关照。”中等身材,国字脸的掌柜的看了眼玲珑,了然的点点头。 而白雪裳则对玲珑道:“你先随掌柜的去看看房间吧,我马上就来。” “哦,好。”玲珑略带狐疑的扫了白雪裳的脸一眼,然后才跟着掌柜的往后院去。 她一走,魏影就走上来对白雪裳拱手道:“主子可是要让我去保护小神医?” “呵,你也担心她?”白雪裳扯了下嘴角笑道。 “我,属下只是……”跟着傅灼灼那么久,说没点护主感情是不可能的,何况傅灼灼还对他有恩,现在知道她回傅家是进虎穴,自然是担心的。 “去吧,小心些,有什么事立即通知我。”白雪裳不追究他对傅灼灼是什么心,只要能保护 好她就足够了。 “是,那属下去了。” “等等!”在魏影离开之际,白雪裳又叫住了他。 魏影疑惑回头,白雪裳则道:“告诉她,若是想要联络十二,南陵阁的人可任凭她差遣。” 魏影惊讶的瞪了下眼;“主子,这……” 南陵阁的人,除了白雪裳和阁中几个身份较为高贵的人才可调动之外,其他外人是根本接触不了的。而白雪裳居然要把这份权利给傅灼灼! 虽然魏影知道白雪裳对傅灼灼是有心的,但傅灼灼现在是离王府的未来王妃,而且这份力量还是让她联系离王用,这不是借自己的手给情敌用吗? “这样我才能知道,他是不是够格照顾好她。去吧!”白雪裳淡淡说道,嘴角的笑容也收敛了回来,甚至露出了一抹冷意。 魏影明白了的点了点头,很快消失在姑苏楼的门外。 白雪裳负手立在门口,微微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终于是回来了。 …… 那两个小厮终究还是逃不过留下来翻土的命运,等那一院子的土翻完,已经到亥时。 “主子,可是该休息了?”琉璃来到书房里,看到傅灼灼还坐在书桌后,便问道。 傅灼灼正在翻傅宁留下来的手抄,“外面的都回去了?” “回去了呢,主子这招可真狠,这么大个院子让他们翻完,可是不容易。” “呵,想往我这里塞人,那就得容我用是不是。”傅灼灼抬起头来,含笑朝琉璃看去。 “是是是,不过主子你也该休息了,我已经让红玉给您打水去了,咱早些歇着吧,这已经够累了。”琉璃上来帮她收拾那桌子上的东西,且劝道。 面对琉璃有时像个老妈一样的脾性,傅灼灼既温暖又没辙。 只能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刚起身,她便马上听到外面陵迟的一声呵 斥;“是谁!” 琉璃也立即警惕起来,但很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书房门外道:“是我,魏影!” 傅灼灼和琉璃对视一眼,马上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外面逆光站着的黑衣身影,不是魏影是谁? “魏影,你怎么来了?先进来!”深怕外面还有人监视,傅灼灼立即将魏影叫进屋内。 魏影看她好好的,也就放了心,然后道:“是主子让我过来继续保护您的。” “我这里没事,你还是继续去表哥那吧,对了,他和那些村民怎么样了?可安置妥当了?”傅灼灼接连问道。 魏影点头:“小神医放心,主子已经将他们妥善安置在北郊的浮屠寺内,方丈也已经答应了我们,会好好照顾这些人。而且我们也留有人看守,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表哥他……” “主子已经进城了。”魏影说。 “是吗,那你不留着保护他没关系吗?” “嗯,主子身边还有人,而且他也更担心你。”魏影再道。 傅灼灼看他这样子是不会离开了,便收回继续劝的打算,只能点点头道:“那好吧,你先留下吧。”然后目光一转,又说:“不过这几天你先躲在暗中保护我,不要让这里的人发现。” 她不想再让傅川发现她身边的更多事了,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对她不利。 “好的。对了,主子让我给您带个话。”魏影看着她道:“主子说,若您想联系十二公子,可以用南陵阁的力量。” 傅灼灼眸子一睁,露出惊讶又幸喜的光芒:“真的?”但下一秒她又担忧起来:“这是不是不太好?我又不是南陵阁的人。” 南陵阁这种神秘的势力,如果被她一个普通随便差遣,恐怕不太好吧。 “既然是我主所说之事,自然无碍。”哪怕有,白雪裳也会给她罩着 。 魏影暗自补充后面的话道。 “那就好,刚好我想把难民的事跟他说一说,还有一些事也想问他。”傅灼灼立即说道:“那要怎么联系?” “您且写好想传递的消息,再交给我就行。” “这样,那你等等我现在就写去。”傅灼灼了然,等不及的回到书桌前提笔写信。 她要把难民的事跟他说,然后还要把关于她爹的事也问一问。既然傅宁会研究火毒,肯定是和他有关系,就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想起什么来。 写完信,傅灼灼一时找不到信封,只能把纸折了好几下,然后交给魏影道:“交给他时,请务必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小神医放心!”魏影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便出门不见了。 琉璃看眼外面道:“主子放心,如果是南陵阁的话,肯定能送到的。” “嗯。”傅灼灼也看着外面。 翌日。 傅家的那两个小厮没再过来,翠玉幸灾乐祸的以为他们是被傅灼灼吓怕了,不敢再来。 但没一会儿,一个身材矮胖,神色严肃的老婆子,带着两个穿绿依和粉衣丫鬟,敲开了他们的院门。 那老婆子自我介绍是傅家教礼仪的嬷嬷,今天是来给傅灼灼上礼仪课的。说是来给她上课,但真正安的什么心思,傅灼灼怎么会不知道。 傅灼灼出门看到来人,眸光微转,嘴角扯过一个冷笑。 这傅家的套路还真多,一批一批的没完了。 “莹小姐,老婆子姓季,是教家规礼仪的嬷嬷,小姐常年在外,今儿个回来了,差不多也该学学家中规矩。夫人特地请我上门,让我给莹小姐指点几下,还望小姐配合。”季嬷嬷踹着手站在院门口,高声对着院子里的傅灼灼说道。 傅灼灼站在书房门外,倒也不拒绝说:“行啊,那还劳烦季嬷嬷过来教我吧 。” 季嬷嬷继续站在院门口,扫了眼院子里翻起的土皱了下眉,她为什么站在院门口和傅灼灼喊话,不就是因为这院子里根本没法下脚,没法走路吗?所以才想让傅灼灼配合,自己出来,没想到她却反倒让她进去。 看到季嬷嬷和两个丫鬟都没动,傅灼灼站在原地又挑挑眉道:“嬷嬷怎么不过来,难道是不想教了。” “回小姐的话,教礼仪我们可去专门的地方,还请小姐出来吧。”季嬷嬷揣着手,不动声色的找了借口道。 傅灼灼露出冷笑,反说:“哎呀,没想到家里还有专门练习礼仪的地方,看来二婶管理的有长进了。不过既然是学习女子礼仪,我似乎记得有一条就叫做好女大门不出儿门不迈吧?我这没事就往外面跑怕是不合适,有愧季嬷嬷您教导啊!” 季嬷嬷脸色一怔,刚想辩解,就听里面傅灼灼又说:“季嬷嬷要是不乐意,那就回去跟我二婶说吧,说您不乐意教我。” “这……”老婆子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左右看看两个丫鬟。 来之前就听说这新回来的大小姐脾气大,难搞的很,她还以为是说笑的,想她什么样的小姐少爷没见过,就没搞不定的! 没想到,今天还没进门就被难住了。 但是,既然是王氏请她来的,她肯定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走了,咬咬牙就对身边的两个丫鬟道:“走,过去!” “啊,可我身上的都是新衣裳呀!”这两个丫鬟,可不是府里随随便便的丫鬟,而是王氏身边的大丫鬟。 她们不过是派来监督季嬷嬷折磨傅灼灼的,平时也不干什么粗活,身上非常干净。如今让她们踏泥,自然是不乐意。 可是季嬷嬷也是铁了心的,说了声:“走!”便提起裙摆进了兰香院,朝傅灼灼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第282章 我这院子哪是来了就能走的 两个丫鬟的表情极其难看,可是王氏命令她们来监督傅灼灼,她们也不敢擅自回去,只能硬着头皮提起裙摆跟上了季嬷嬷的脚步。 昨夜那两个小厮翻新土,傅灼灼今儿一早就让翠玉她们在院子里浇头了水,本来是打算为种兰花做准备,哪想到这季嬷嬷倒是先上门了。 所以现在院中不但都是泥泞,那泥还打滑陷脚,瞅着季嬷嬷提着裙摆小心翼翼没走几步,便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哈,“哎呦喂!” 一声惨叫,季嬷嬷这下不只是鞋子,连着身上也都是泥印子,好是狼狈。 “季嬷嬷!”穿粉衣的丫鬟见状想去扶,没想到脚下一个踉跄自己也摔了过去,不但没扶起人,反倒还把季嬷嬷给压在了下面。 “哎呦喂,压死老婆子了哟!”季嬷嬷痛苦的伏在地上喊道。 看着院子里乱作了一团,跟着傅灼灼热闹的翠玉,早忍不住笑出了声:“主子,您瞧她们那样子!” 傅灼灼唇角微微勾了勾,朗声对季嬷嬷道:“哎哟,瞧我都忘记告诉您了,我这院子里的泥呀,它认主,一般人走不了,嬷嬷您可得小心点!” 不仅话这样说,人更是没有半点要过去扶一扶的意思。 季嬷嬷挣扎着从泥地里爬起来,脸色极其难看的看向傅灼灼。 她虽然是个老嬷嬷,可因年轻的时候在宫里当过差事,又熟知宫廷礼仪,所以教过不少人家的小姐少爷礼仪,上到皇亲国戚,下到侯王宰相,哪个上门不是客客气气请她上府,等着被tiao教的! 今天一个区区太医府上的小姐,居然敢这般作弄她!也太目中无人了! 不只是季嬷嬷,那两个丫鬟,一直都跟着王氏在傅家嚣张惯了,就算知道傅灼灼不好惹,也不甘向她低头。 闻言傅灼灼这一声,那个穿绿衣的马上就道:“你胡说!这地又不是活人,怎么还能认主!” 傅灼灼嘴角的笑 容倏地收回,一双幽深的眸子,看向说话的那个丫鬟,虽然她并没有露出大怒的之色,但光是这般不怒自威的神色,就已经叫人双脚发软。 绿衣丫鬟不禁一抖,脑袋赶忙垂落下来。 “季嬷嬷,看来在教我之前,您还得先教教我家下人才行,也不知是不是二婶平时太好说话,宠着她们了,对我这个嫡大小姐,居然半点尊卑都没了!” 傅灼灼加重口气,冷冷的音色带着一股不可忤逆的威严,不但让那绿衣丫鬟又是一抖,连着季嬷嬷的心也提了提。 好生厉害的小丫头!等等,难道这小丫头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季嬷嬷心中暗道。 丫鬟哆哆嗦嗦抬头想解释,“我我没有……” 但傅灼灼已经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给了琉璃一个眼神说道:“琉璃,我说这地方认主她们不信,那你走一圈给她们看看!免得回头有人说我冤枉了谁!” 琉璃心领神会,微微欠身后就大步走进了庭院中。 果真,这满院子的泥泞,在琉璃脚下却如同常路一般,不但没半点湿滑黏脚,还连鞋子都干干净净! 季嬷嬷和那两个丫鬟看的目瞪口呆。 琉璃大步从容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傅灼灼身边,步子平稳,脚上干净。 “这……”绿衣丫鬟张张嘴,望着季嬷嬷满眼不可置信。 季嬷嬷好歹岁数大点,虽然一开始是有些惊讶的,但后面便看出了什么。 她一双浑浊的眼睛从惊讶转为镇定,脑中快速转了转思绪;今日是王氏突然派人去府上请她过来的,来时也没说明白傅灼灼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说她是这府上的一个小姐,小时候就被送到乡下,接回来什么礼仪都不懂,性格还顽劣,需得她好好教育一番。 可是他们并没有告诉她,这位小姐不但顽劣,身边的丫鬟居然还会武功!而且,再看傅灼灼言行举止和神情,哪里像什么都 不懂,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心眼可深着! 季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什么手段没见过。虽然,平日里她也能跟着那些大夫人欺负欺负偏房的下等庶女庶子,可那也得捡软的欺不是。 面前这姑娘,不但有一股不怒自威气魄,更心思清明,身边不仅是看门的男子有一身功夫,连丫鬟都功夫了得,能在泥地里不染一双鞋。 哪里好欺负了! 季嬷嬷当即就明白,钱重要,但都比不上命重要!她不过是个收钱办事的老婆子,用不着为此搭上性命,成为这些夫人小姐的炮灰不是。 于是她眼咕噜一转,一改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对着傅灼灼露出谦卑的笑容来,“大小姐深知尊卑礼仪,老奴看来已经不用再教什么,倒是这两个丫鬟确实不知礼数了些,不如大小姐就准老奴先出去tiao教一番,给您一个交代吧?” 傅灼灼眉毛一挑,看着院子里的老婆子暗道,这是打退堂鼓了? 可是,她傅灼灼的院子来了哪有好走的道理。 傅灼灼嘴角一掀扯出个不咸不淡的笑容:“能得嬷嬷如此评价,还真是不易,既然嬷嬷愿意替我管教下人,那我就先谢过了。” 她的话一落,眼瞅着那季嬷嬷眼底亮起抹光来,赶紧领谢道:“哪里,这是老奴应该的……” 然,季嬷嬷话音还没结束,傅灼灼接着就说:“那就在我这院子里教吧,别再带出去丢人现眼了。” 季嬷嬷脸上的笑容一僵,眼角抽了两下。 在这里教,那不就是逃不出这浑水了? 她刚才不是想使个阳奉阴违,等把人带出去,她就撒腿跑了,两不得罪,要是留在这里,不就注定要得罪了王氏? 那两个丫鬟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下来,季嬷嬷神色僵硬的说:“这……” 而傅灼灼却不给她说“不”的机会,直接身边的翠玉道:“翠玉,你去寻根柳条来给季嬷嬷,让她 在院里好好给这两个丫鬟说说什么是规矩,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她们能在我这院子里好好走路,像你们一样就行了。 我傅家的丫鬟,自然是要toao教成一样的!” 翠玉看热闹不嫌事大,得了傅灼灼吩咐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好嘞,我这就去!” 说罢也踏进院子,脚下就跟琉璃一样,哪怕是在坑坑洼洼的泥地里,也能走的跟平地一样。 季嬷嬷见状心中大惊,没想到眼前这位大小姐身边不止是一个丫鬟会武功,也难怪她会这般说。 可可这种事,对于她和身边这两个普通丫鬟而言,哪能轻而易举能做到? “大小姐,这两个丫鬟怎么说还是夫人的,要不然还是让我带回夫人面前……” 季嬷嬷想搬出王氏压住傅灼灼,但哪知傅灼灼根本不怕王氏,“二婶为傅家连日操劳,既然我回来了也该是让她享福休息休息了,tiao教丫鬟这等小事,何必再麻烦她? 反正嬷嬷是有经验之人,待把人tiao教好了再送去给二婶,二婶肯定会更高兴的!” 一句话堵得季嬷嬷差点噎死,这不是摆明了要借刀杀人,不仅仅打了王氏的脸,还不用自己动手。 季嬷嬷还想再找借口,可是傅灼灼已经柔柔眉心道:“看来我还没休息够啊,琉璃我再去歇歇。” 说完,转身就进了书房。 琉璃在她身后欠身应下,心道主子哪里是累,分明是断了那老婆子后路,不想再听她废话。 不一会儿,翠玉果真寻乐一根细长,但韧劲贼好的柳条回来了。 听着院中时不时传进来的哀嚎,傅灼灼眸子半垂,嘴角微勾。 王氏院中,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进来,到王氏房门口道:“夫人,被打了,被打了!” 王氏正坐在里头的罗汉床上让人捏脚,闻言一脚踢翻了面前的丫鬟,鞋也顾不上穿站起来道:“傅莹那小贱婢被打了?季嬷嬷开 始教训她了?!” 王氏双眼噌亮,心道请季嬷嬷来还真是对的。 可是她高兴不到一秒,那丫鬟就摇头道:“不是,是明月和明珠姐姐被打了!”她是负责跟着季嬷嬷她们去傅灼灼院门口等消息的,但是等半天,那消息不是傅灼灼被tiao教,而是进去的季嬷嬷把明月和明珠两个丫鬟给打了! 她们可是王氏身边最吃香的丫鬟,把她们打了不就是等于是在打王氏吗? 王氏神色骤变,怒道:“什么?!” 傅锦锦也在她房里,刚还想暗自高兴傅灼灼被教训了,没想到是翻过了。急忙道:“怎么回事?季嬷嬷不是去……去教姐姐礼仪的吗?为何要打明月明珠?” 为了不落人口舌,傅锦锦在说的时候,还是注意了下用词。 那丫鬟摇着头道:“奴婢是在外面等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听见里面惨叫去偷看的时候,确实看到的是明月和明珠姐姐被季嬷嬷用柳条打了,而不是莹小姐。” “不管如何,这一定是那傅莹搞的鬼!我的大丫鬟都敢打,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婶了!”王氏气的怒吼,一撸袖子匆忙套上地上的鞋道:“走,带老娘去看看,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昨日她被傅川莫名其妙吼了后,又接管家递过来的清单,本就气得不轻,要不是傅锦锦提点说可以给那傅莹找个嬷嬷来教教礼仪,改改她那副乡下气,让她心里舒坦了点。 为了能达到她们想要的效果,她还是花大价钱找的京城最有名最严厉的季嬷嬷,怎么才进去不到半个时辰,那傅莹没被打的皮开肉绽,她的人却被打了呢? 王氏气冲冲的直奔兰香院。 傅锦锦也是一脸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傅灼灼是怎么做的,居然能让季嬷嬷帮着她打母亲的人。 “小姐,我们去吗?”傅锦锦的丫鬟叫小依,看傅锦锦满脸愁容,小声的问道。 第283章 二婶婶好威严 傅锦锦垂眸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过去。 傅灼灼的院子里,翻新的泥土又被人给踩平了,留着一串混乱的脚印。 季嬷嬷手里拿着柳条,满身泥灰,看着面前那两个丫鬟苦口婆心道:“你们俩倒是给我好好走啊!” 两个丫鬟苦着脸提着自己的裙摆,也想好好走路,但这些泥土黏脚,她们每走一步鞋子上粘的泥就厚一层,又加之她们在傅家虽然是下人身份,但跟着王氏干的活,不过是端茶倒水捶捶肩,哪里有机会锻炼身子。 现在两脚就跟穿着一双铁靴般沉重,提都提不起来,还怎么走路! 所以两圈下来,哪怕路变得好走了,她们也是摇摇晃晃,比之前更加不堪。 翠玉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监督着她们,她和琉璃都是离王的暗卫出身,身上的功夫打小练的都十几年了,别说是泥地哪怕是水上也能走的不湿鞋。 就这几个丫鬟想跟她们一样,简直是做梦! 想到这里,她更佩服傅灼灼的整人法子了,也只有她能想出来这种招数! “嬷嬷,我们家姑娘说了,她们要是学不好,你们可是都不能走!”翠玉懒懒的一声,听得季嬷嬷心里一惊,抬头看看她再回头看看院门。 陵迟双手抱胸堵在那,俨然是一副不放任何人出去的架势。 季嬷嬷无端被搅进这事,本来心下就气恼着,听到傅灼灼还不放她回去了,心中那怒火更是没地方撒。 只好握紧翠玉给的柳条鞭子,狠狠抽打在前面两个丫鬟的身上:“让你们好好走路没听见吗?!什么人都敢得罪,小命是不想要了吗?” “嬷嬷别打了,别打了!” 两个丫鬟如同两头牛一般,被季嬷嬷追打着跑起来。 王氏气呼呼的从外面赶来,陵迟老远就看见了,蹙 眉思岑着要不要通报傅灼灼一声。 不等他有动作,王氏已经嚷起来道:“谁那么大胆子,连我的人都敢打!眼里还有没有我了!” 两个丫鬟听见这一嗓子,都如获救星,绝望的眼里瞬间亮起了光芒,也不管傅灼灼的命令如何,哭喊着就朝院子外跑。 “夫人!夫人救命啊!” 只是陵迟马上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翠玉也上前来道:“你们都还没学完呢,想去哪儿?” 季嬷嬷本来是想跟着一起走的,可见傅灼灼这里院中的下人并不怕王氏,便赶紧顿住了脚,为难的杵在院中不敢动了。 王氏风风火火领着两个丫鬟和小厮过来,颇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走近了傅灼灼的院子,看到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如此狼狈,心中那火气顿时就窜了上来,“这是怎么回事?!傅莹!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婶!” 此刻,傅灼灼真在书房里翻看傅宁留下来的手抄笔记,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扰,她脸上已经显出不耐。 贴身伺候的琉璃和红玉互看一眼,其实早猜到了王氏会过来,没想到来这么快。 放下手里的手抄册子,傅灼灼站起来道:“走吧,陪我去看看。” 再说院门口,看到陵迟挡着自己的丫鬟不让出来,而那两个丫鬟又是哭哭啼啼满身狼狈求救:“夫人救命啊!夫人!” 王氏怒火中烧,抬手就朝陵迟扇了一巴掌过去:“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你们都敢扣!” 陵迟功夫极好,又怎么会被这种蛮力伤到,在王氏的手落下来时,他便侧过身轻松躲过了。 但王氏打人的架势,还是被书房里的傅灼灼看见了。 本来不耐的脸色暮地一沉,傅灼灼高声道:“二婶好威严,打人都跑到我院子门口来打了,果真 是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王氏看到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身形跋扈的推开面前阻挡的陵迟和两个丫鬟,就朝傅灼灼走过去,好似要将刚才没打着的巴掌,打在傅灼灼身上才可。 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傅灼灼院子里现在的情况。没走两步,脚下的烂泥一打滑,人就趔趄的摔了一跤。 “哎哟!” “啊,夫人!夫人!”她这一摔可把后面那些丫鬟小厮吓了一跳,连着刚才受训的两个丫鬟也扑了上去。 一帮人又再泥地里乱作一圈,王氏扑了满手的泥巴,然后抬头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傅莹你在搞什么?!” 傅灼灼站在房门口的廊下耸耸肩,淡淡说:“二婶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忘记了,我这院子可是在修缮中呢。”然后她又故意漫不经心的指着光秃秃的院子道:“二叔派人来帮我翻的土,今早刚撒的水,准备透一透种点我娘亲喜欢的兰花。” 一听是傅川派人来帮她修缮院子,而且还要种陆氏生前最喜欢的兰花,王氏心中那口怒火,顿时要了她理智。 只见她如恶狼般从院中爬起,挥舞着双手就朝傅灼灼扑了去:“小贱婢,敢打我老爷的主意,我要你的命!” 傅锦锦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自己发疯般的母亲要扑向傅灼灼,心中顿时大叫不好,急忙道:“娘亲!娘亲不要啊!” 而傅灼灼见状心中却是冷笑了声,然后在脸上露出惊恐神色大声喊道:“啊,二婶要###啦!陵迟快去找管家叫二叔救我啊!” 陵迟犹豫了下,心想王氏这种蛮力,有他和琉璃她们在怎么可能伤得了她? 可是当他看到傅灼灼给他使的眼色时,便马上明白了,立即领命跑了出去。 而傅灼灼虽然喊的大声, 可面对冲过来的王氏她并没有尽力躲闪,只是绕着琉璃和红玉跟王氏玩起了躲猫猫。 等差不多了,她干脆故意做了一个绊住脚的动作,摔在地上等着王氏扑上来。 王氏气红了眼,根本没看出她是故意的,见傅灼灼摔倒,立即扑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 而傅灼灼在她的手伸过来的那一刻,便准确的摁住了她的手腕关节穴位,彻底卸了她手上的力道,所以在旁人看来,王氏是将她摁在地上掐住了她的脖子,势有掐死她的架势。 但实际上,王氏的双手根本使不上劲,就算放在傅灼灼脖子上也伤不了她半分。 王氏想收回手,可傅灼灼却牢牢扣着她的腕子,让她动弹不得。 而在外人看来,王氏就是往死里掐着傅灼灼的脖子,甚至脸表情都狰狞的恐怖。 “救命啊!救命!”傅灼灼故作痛苦的喊。 “主子!主子!”琉璃和红玉一同冲上来,一人拉住王氏的胳膊,一人抱着王氏的腰,要将她笨重的身体从傅灼灼身上扯开。 翠玉也急了,冲过来拽住了王氏的衣领。 和王氏不同,她们可都是会功夫的,这般情急情况下,也顾不上她是傅家夫人,手都没轻重,当即让王氏疼的“嗷”一声叫了起来。 可是她的双手却还被傅灼灼摁着,给旁人一种死也不愿意放手的错觉。 天知道,这其实是傅灼灼故意为之。 王氏夹在傅灼灼和三个丫鬟中间,被两股力道往两端扯,人都快被她们掰折了。 “娘亲!娘亲!”傅锦锦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你们快放开她!放开她!” 经她这一呼,那群本来在院子里被吓傻的丫鬟小厮也急忙冲了过来。 傅灼灼见此,便松开了王氏的手。 出于惯性,王氏一屁股摔坐在 地上,又吃痛的脸变了型。 “呜呜……二婶,你为什么要害我呀?”趁王氏没缓过来劲,傅灼灼爬起来,脸上梨花带雨,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说道。 王氏跌坐在地上喘气,一张涂了白粉的脸已经露出了猪肝色。 她本就吃了暗亏,看到傅灼灼居然恶人先告状,顿时又火冒三丈,“你胡说!你莫要给我装模作样,明明是你害我,我哪有害你!”王氏气的发抖。 傅灼灼双目含泪,瞅着她不说话,其他人也是以鄙夷的神色看着王氏,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却都确信自己刚才分明是看到王氏往死里掐着傅灼灼脖子,傅灼灼连防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是她害我!是她害我啊!”王氏有口难辩,又不愿意吃亏,挣扎着又要朝傅灼灼扑过去。 傅灼灼害怕的往三个丫头身后躲去。 “娘亲,娘亲先消消气吧,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您先消消气吧!” 傅锦锦深怕当着众人面,王氏把事情闹大了回头会被傅川责怪,急忙按住王氏道。 “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你还是不是我女儿了!”王氏本就在气头上,看到自己女儿居然帮傅灼灼,顿时将矛头转到了她身上。 傅锦锦暗暗蹙眉,心想,我哪里是帮她,我是帮你啊! 你暗地里要杀要刮都行,当着这么多人面,爹爹的态度又不明,回头怎么跟爹交代? 可是王氏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那能想到这些。 傅灼灼躲在三个丫鬟身后,瞥了眼院门的方向,见几个人影从前厅的长廊过来,便又抹着泪,控诉的问:“二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非得对我痛下杀手?您这样做,难道不怕二叔回来怪罪于你?不怕我二叔落一个残害血族至亲的罪名?” 第284章 挑拨 “我呸!”王氏怒啐一口,暗想傅川才不会在意这些!若不然当年的傅宁又是怎么死的! 可她这样想,傅川可不这样想! “王云玉,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吼从小院的门口传来,傅川沉着一张大黑脸站在那。 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管家和陵迟。 傅川刚从药堂里回来,进门就见陵迟急匆匆找上了管家,说王氏带着人去傅灼灼院中找麻烦。 昨日书房一叙,他心中对傅灼灼的恨意可不比王氏少。 但顾忌着傅灼灼手里有他的什么把柄,所以表面上还是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得知王氏带人去,深怕她会把傅灼灼惹急了,给他带来麻烦。 便急匆匆的领着管家来到了兰香院。 刚到门口,便听了傅灼灼那一番令他心惊不已的话! 或许别人是当傅灼灼在诉苦,说王氏,但他可听得出来,不管今天是谁动的手,传出去都是他傅川要残害血亲!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在明面上,傅川是绝不允许这种事传出去的。 扫了眼院中,不但有家里的下人奴婢,还有傅灼灼的人,和一个季嬷嬷,若他不采取点措施,莫约不用等到晚上,这话恐怕就得传的满京城都知道了。 想到这,傅川看王氏的眼神便更加阴沉了几分。 王氏心中本就有委屈,见傅川居然这般看着她,心下又是一凉,怒火也上来了几分。 “老爷,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傅灼灼道:“是这小贱婢害我,是她害我啊!老爷,您要给我做主啊……” “娘亲,爹爹……”傅锦锦左右看看,望着傅川。 “够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傅川心中烦着,看到王氏这般只是越加厌恶。 王氏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这里又是傅灼灼的院子,再看傅灼灼被逼到角落里的模样,说王氏是被她欺负,说出去谁信? 何况这里满院子的人都看 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从他们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根本不是王氏说的这般。 傅川沉着脸扫了眼院子里的人,冷声再道:“夫人累了,你们带夫人回去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是!”满院子傅家下人纷纷应声,几个丫鬟赶紧上前搀扶住王氏,要带她回去。 可是,王氏又怎甘心这样罢休。见傅川没有半句为难傅灼灼的话,她怒气更盛。 一把甩掉搀扶的丫鬟,怒道:“傅川,你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护着这小贱婢!难道忘了她可是傅宁……” “够了!”一声暴呵,傅川怒声打断王氏,一张脸沉的如同黑炭,盯着王氏的眼睛里是怒,是恨铁不成钢。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莹莹是我侄女,是我们一家人,你忘了么!”傅川咬牙切齿盯着王氏,哪怕是隔着傅灼灼的院子,也让王氏的心不由得颤了颤,刚才的气焰也立即湮灭下来。 “锦锦,带你娘回房去!她这几日身体不适,心情不好就不要让她出来了,免得闹误会!”见王氏终于老实了,傅川双手甩至身后,撇开眼看着别处冷冷说道。 傅锦锦是没胆量在这个时候忤逆自己傅川的,赶忙点了头,拉着失魂落魄的王氏小声道:“娘,我们回去吧。” 王氏双眸无光,任由傅锦锦拉着下了石阶,然后被丫鬟小厮簇拥着离开了傅灼灼的院落。 他们一走,季嬷嬷也待不住了,赶紧对傅川和傅灼灼道了两声,便匆匆的跟着王氏他们的脚步离开。 傅川沉着脸看了眼离开的人,再看了眼里头的傅灼灼,眼底闪过一抹冷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二叔,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会儿呢?”此刻的傅灼灼早已没了刚才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整理着身上的衣物,朗声对院门口的傅川道。 傅川定眼看向她,见她清冷的小脸上异常平静,哪里像是受惊被人寻了麻烦的样 子。 再者,傅灼灼身边这几人都有功夫在身,哪怕他婆娘人高马大,但真要是动起手来,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想到这里,傅川不难想便明白了,刚才的闹剧八成是王氏受不了她的故意挑拨,才会来此一闹。 方才,他恨王氏没脑子,但是现在,他更恨傅灼灼阴险,居然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看到傅川阴毒的目光,傅灼灼也毫不为意,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她道:“二叔不进来坐坐吗?哦对了,定是这院子太过狼藉,怕脏了您的鞋吧。” 她自问自答。 “那还是算了,不过二叔,可莫要忘了昨天答应我的事啊,这天色是不早了呢!” 傅灼灼指了指天空,王氏这么一闹,这天色都过响午了。 傅川放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如眼神真能杀人,傅灼灼怕是早被千刀万剐了。 “傅莹,你别欺人太甚!”傅川咬着牙挤出话道。 “二叔您在说什么,是二婶找我麻烦,不是我找她呀!”傅灼灼眨眨眼,一脸无辜道。 “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傅川沉沉说完,转身就要走。 傅灼灼看着他的背影又喊了声:“对了二叔,忘记告诉你了,我改名了!” 傅川脚下一顿,余光撇向傅灼灼站的地方。 傅灼灼将双手放到身前,身子站的笔直,嘴角含笑双眸却是冰冷的:“现在我不叫傅莹,叫傅灼灼!是烈火灼烧,死而复生的灼,二叔可记住了!” 傅川怔怔看着她笑里藏刀的表情,心头竟然生出了一丝恐惧来。 难道傅宁的事,她也知道了什么吗? 傅川暗暗吞了吞口水,最后心事重重的沉着脸走了。 陵迟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走远了,便退身关上了院子的门。 在廊下,琉璃急忙打量傅灼灼道:“主子,您没事吧?” “当然没事。”傅灼灼耸肩,眼睛落到院子里,忽然想到什么般又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 的笑容道:“对了,刚才都忘记问了,那两个小厮怎么还不回来给我的院子种花呢?不是说日后给我们院子里办事么?翠玉,你出去问问吧。” 翠玉抬眼和琉璃对看一眼,完全搞不懂傅灼灼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那两个小厮是傅川安排在身边监视她的,不来不是更好? 她怎么还盼望着人家来呢。 但是,她知道傅灼灼向来有主意,便也没问,领了命令便赶紧走了。 “真是闹腾,我乏了要回房歇息去,你们在外面候着吧。”傅灼灼挥挥手,回过身朝着闺房走去。 红玉和琉璃面面相觑眼,齐齐地行了礼;“是。” 进入卧房,傅灼灼转身关好了房门,但并没有真的去床上休息,而是来到后面,推开了北面的通风窗户。 “魏影!魏影!”她压低了声音,对着窗户外叫了两声。第二声话音刚落,魏影便从躲藏的屋顶上下来,落在她面前道:“小神医怎么了?” “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们南陵阁,不知道行不行。”傅灼灼靠在窗户上,对他蹙眉说道。 “何事?”魏影问,而后又道;“阁主说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南陵阁众人定当遵照!” “不是什么严肃的事情,只是想让你们帮我监视傅川,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他的一举一动都帮我盯着。”傅灼灼摆摆手,压低了声说道。 魏影眼中闪过原来如此的神色,立即点了头:“好,我立即吩咐下去!”语毕,魏影便离开了。 傅灼灼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的天色,昨日她只是吓住了傅川,但今天王氏这样一闹,傅川对她的成见肯定会更深,哪怕表面不会有什么动作,背地里就难说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动作越大,也越容易露出破绽,只要能盯住他,就不怕找不到关于他害死傅宁的真相! …… 傅川气冲冲地直奔自己的书房,心下一直琢磨 着傅灼灼的那些话,她到底什么意思? 是想复仇吗? 还是有其他含义? “老爷,老爷……”管家跟在他身后连着叫了几声。“老爷!” “怎么了?”终于听到管家的声音,傅川停下叫不来回头道。 郭管家欠了欠身子,道:“老爷,关于您昨日给夫人的那份礼单,可是要去催一催夫人准备一下?” 傅川闻言顿时怒道:“怎么,你还真怕了那傅莹不成?!” 管家垂着头没再说话。 傅川盯着他,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不只是别人,连他现在都对傅灼灼生了一抹惧意,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报仇?可是要想报仇取他性命,昨天机会多得是,她为什么不动手? 以她身边那几个人,想杀人于无形,应该是很容易的吧? 傅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翠玉从兰香院追了过来,看到管家和傅川在一起,她便面强对傅川行了个礼,然后对管家说:“郭管家,小姐让我来问,那两个小厮今日怎么没去院中给她种花?不是说以后就在我们院办事吗?” 翠玉面露狐疑,好似真的不知道那两个小厮到他们院中,到底是干什么作用似地。 管家转过身来道:“他们两一早便出门去给小姐采购兰花了,这季节街上兰花怕是已经过期了,应该是不好买才没回来,等回来了,我自会让他们赶紧去的。” “好,谢谢管家,那我便回去告诉小姐了。”翠玉点点头,又欠身行礼退了下去。 傅川盯着翠玉离开的身影,等走远了低声道:“你说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管家回过头来面露迷惘道:“老爷说的是灼灼小姐?” “灼灼?”傅川重复这两个字,又冷哼了声道:“不管是灼灼还是莹莹,她真以为自己能翻天了?可笑!简直可笑!” 傅川双手握拳,瞪着管家似是在跟他说,又似乎在跟内心的不安说。 第285章 验货 “灼灼?”傅川重复这两个字,又冷哼了声道:“不管是灼灼还是莹莹,她真以为自己能翻天了?可笑!简直可笑!” 傅川双手握拳,瞪着管家似是在跟他说,又似乎在跟内心的不安说。 管家蹙了蹙眉,再次低下头来道:“老爷,小姐和您都是傅家人,老奴只觉得,若是让夫人归还了那些东西,能让小姐和夫人都安生些,对您而言何尝不好呢?” 傅川抿唇,心里虽然充满了猜测,可是现在傅灼灼的做法他完全看不懂,想到昨天她说能用钱让她闭嘴,何乐不为? 傅川不禁吐了口气,松开双手道:“你去告诉王云玉,让她把那些东西都还回去,日后也别在那胡思乱想,下月皇上便要出巡去朝霞山了,我作为随行太医有很多准备要做,所以这段时间便住在书房了。” “这……好吧。”管家迟疑了下,最后点了头。 “去吧。”傅川挥挥手,径直又朝他的书房小院走去。 “是……”管家轻轻应声,抬头看着傅川的背影,本波澜不惊有些憨厚的眼神,却蓦地沉了几分。 …… 王氏回到房中便又开始了哭天抢地,骂着傅川没良心,又骂傅灼灼不知羞耻。 但其实这事都是没凭没据的,可在她口中就跟亲眼见了似地。 傅锦锦在一旁揉了揉眉心,她也觉得自己爹对傅灼灼的态度有点奇怪,可真如她娘说的这样又不像。 也不知爹为什么会在意傅灼灼,难道真的把她当侄女了? 傅锦锦眼色一沉,心想那不可能,爹是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大伯死后他立马接管了傅家,回头还把傅莹姐弟送去了洛城,怎么可能突然就把她当自己人了呢? 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想到这里,她眼前一亮,感觉更有可能。 “夫人。”管家来到了 王氏门前,听到王氏在屋中哭天喊地的,微微叹了口气。“小姐,老爷来话,让夫人将昨日的那份礼单准备好,早些给兰香院送过去。” 管家看到傅锦锦在屋里,便转而看向她说道。 傅锦锦美眸微睁对着管家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 娘亲已经去傅莹那边闹过,爹爹怎么扭头又让管家来传这种话,这不是……她扭头朝王氏看过去。 果然,在哭天喊地的王氏闻言脸上呆了一下,接着便直接跳起来把哭该为了怒骂:“傅川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我还没死呢!没死呢!他是忘了吗,当年他那副德行,是谁跟了他,是谁! 当初他被傅宁处处压一头的时候,要不是老娘给他操持家里,他能在宫中……” “娘!”听着王氏边骂边抖落傅川的往事,傅锦锦不禁加重语气叫了雨声,然后眉头紧锁的看着她说:“娘,爹爹向来不喜人提旧事,您怎么忘了?”特别是和傅宁有关的旧事,傅川是最不喜人提及的。 娘亲这般口无遮拦,要是传到爹爹耳中,除了让他生气和对她厌恶,还能有什么? 到时候,不就真的中了某些人下怀? 傅锦锦脸上露出一抹对王氏的不满,想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她这个女儿想想啊,家里没男丁,要是爹爹对她彻底失去了关怀,真的纳妾生个儿子,她这个女儿的地位可就彻底不保了! 王氏被傅锦锦这般一提醒,那骂声终究还是小了下来,又扑倒在床上呜呜的哭着。 傅锦锦叹了口气,回头再对管家道:“知道了,我会劝劝娘亲,让她准备的。” 管家从王氏那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但还没迈步又回过身来对傅锦锦道:“小姐,老爷还说,这几日他要准备下月陪皇上去朝霞山祈福一事,所以便不回这 休息了。” 傅锦锦的眉头更加紧蹙起来。 王氏听闻,再也待不住了,从床上起身冲出来道:“那他要去哪儿?!” 她双目通红圆瞪,妆花头乱,活脱脱跟个母夜叉般质问着管家。 但管家好似见惯了她这脾气,看她一眼便垂首道:“夫人放心,老爷只留在书房休息,并未去哪儿。” 王氏狠狠绞着手里的帕子,切磋道:“他说睡书房,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娘亲……”傅锦锦看着她这模样,深怕她又去找傅川闹,便对管家道:“我们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管家再次点头,立即走了。 “娘亲,您冷静些!”傅锦锦上前拉住王氏的袖子,后面的话还来不及出口,却被王氏一把甩掉手道:“冷静,我怎么冷静!都怪你,为什么你不是个儿子!” 这样,她就不用怕傅川纳小妾,不怕轻易就会丢了这主母之位! 傅锦锦如遭雷击,悬在半空中的手不禁颤了颤,眼中也闪过一抹黯然。 王氏却根本没注意到女儿的反应,气呼呼的转身又回了里屋,咒骂着傅川和傅灼灼都不得好死等等…… 傅锦锦站在原地吸了口气,将刚才那一丝神色掩下后,走进去道:“娘亲,或许事情还未到你想的那番。” 咒骂声嘎然而止,王氏抬头看着女儿,眼中亮起丝丝光芒来:“你这话怎么说?你爹处处护着那小贱婢,现在还要我拿出那么多东西给她送过去,你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傅锦锦蹙着眉动了动嘴唇,虽然她也觉得爹爹的做法有些反常,但现在她必须稳住娘亲,不能让她们自己乱了阵脚。 “依我看,爹爹和那傅莹也未做出什么逾越之事,那日去书房不也是带着下人进去的?或许傅莹刚回来,爹爹是不想传出亏待侄女这等 闲话,为了掩人耳目这几日才会分外照顾她。 至于让您拿东西……那些东西本就是大伯母留下的,他们没人也就罢了,如今傅莹回来我们留着确实不妥,传出去只会给二房抹黑,说您这当家的贪了那便宜……” 虽然事实就是王氏贪便宜,霸占着陆氏的嫁妆,可若传出去,终究是给他们二房一门抹黑,反倒让世人多可怜了那傅莹。 王氏不甘心的磨着牙:“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按照你爹说的那么做?”让她把到手的金银珠宝交出去,可真是跟挖她的心头肉一般呀! 傅锦锦迟疑的点了点头,后又说:“娘,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留住爹爹的心,您听话了,爹爹自然高兴,他高兴了也就回房睡了。 而且,娘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叫鬼谷的医术门派,专治疑难杂症,很多侯王将相都去寻过。等我参加完兰贵妃娘娘的春宴,便给您打听一番,或许给爹爹再多个儿子,给我多多个弟弟也不是不可能。”傅锦锦的目光落到王氏的小腹上。 王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张花脸也喜笑颜开凑到女儿面前说:“真的?你说真的?”说完又似想起什么般:“可是你爹就是太医,他都没办法……” “娘,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何况那些江湖人,就喜欢钻研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既然连侯王将相都会去寻,那就说明他们的医术可能在爹爹之上!”傅锦锦按住王氏的手,又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更何况,她很明白,爹爹虽然身为太医,但其实医术方面的天赋,并不是多出色,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直被傅宁压好几头了。 “好好!还是我的女儿最好,最贴心!”王氏终于放下了心,将傅锦锦搂进怀里连着夸赞道。 “娘说什么呢,这是女儿该做的。”傅锦锦脸靠着王氏的 肩头轻轻说道。 眼里却是一片冰冷的神色。 只要能入了怀王的眼,哪怕是做个侧妃,她都不用再过这种生活了! …… 这日傍晚,王氏差了个丫鬟带人抬着一个红木箱子来到了傅灼灼的院门口。 傅灼灼领着人出来,看见地上的红木箱子微微挑眉:“这是……” “回莹小姐……” “灼。”傅灼灼打断回话的丫鬟,自顾自已经上前将那红木箱子打开。 那丫鬟顿了顿,改了话道:“回灼小姐,这是夫人特地给您的。” “给我的?难道不该说是归还的吗?”傅灼灼扫视了眼箱子里的东西,抬头看向那丫鬟。 丫鬟被她堵得没话,只能低着头不做声。 “行吧,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等,让我寻人来验一验再搬进去。”也不管那丫鬟是什么表情,傅灼灼回头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交给琉璃吩咐她去京城的钱多商会会馆,找个人过来帮忙验货。 琉璃领命,即刻出了门。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什么时候验完你们就什么时候回去。”挥挥手,傅灼灼又对那丫鬟说。 丫鬟愣愣看着她,再扫了眼地上的箱子脸色有点古怪。 傅灼灼扯了下嘴角,不言其他,抬步又回了院子。 王氏那屋子,见去送东西的丫鬟左右不回来,便叫人过去看看,得知她的人又被傅灼灼给扣下了,还说什么要等人验货,顿时气得跳脚。 但这次她学乖了,没有立即过去,而是叫人继续盯着。 莫约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傅家大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由琉璃带着一行人进了傅家的大门。 傅川书房,一个下人急忙来到门口:“老爷,钱多商会的钱少主来了!” “什么?”书房内传出一声惊讶,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傅川站在那下人面前:“你刚才说谁来了?” 第286章 又自作多情了 “回老爷,是钱多商会的少主来了!”下人又重复了遍。 傅川目光闪烁了几下,心中狐疑,钱多商会少主钱少卿?他来我家干什么?难道……是寻医来了? 早问钱多商会少主有个胞妹多病,一直养在城外别院内,之前似乎是找傅宁去看过,傅宁死后,便没了联系。 难道是过来找我看病的? 傅川想到这里,心下一喜,他一直想搭上钱多商会这条船,让傅家药堂能进入这种趋之若鹜之地,眼下就是个好机会! “快,把人带进花厅好生伺候,我马上就过来。”傅川激动的说。 但是那下人却露出一张愁容道:“那个……老爷,人家直接去找大小姐了!” “什么?”傅川又是一愣,“他……去找锦锦了?” 难道钱少卿看上他女儿了?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了。 但这次还是他自作多情了,下人连连摇头道:“不不是,是去那刚回来的大小姐院中了。” 傅川高兴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是她…… 想到傅灼灼,他倒是想起来了,傅灼灼私底下是和钱多商会走的很近,还在做生意卖药。 可那不是西北的钱多商会分馆么,怎么京城的本家她也认识? 没想到钱少卿是去找傅灼灼,傅川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也改了刚才要去拜会心思,冷声道:“那你来跟我说什么!”说罢,绷着脸要回房去。可才转身,又是想到什么的问:“你可知钱少卿去找傅莹做什么?” 下人点头,忙道:“知道,是夫人差人送了一箱东西给那院,可是大小姐没马上收下,而是叫人找来了钱多商会的人,说要验货!” 一股怒意蹭地从心底窜起直冲头顶,傅川两眼一番差点气背过去! “这……这个傅莹!”他咬牙切齿,浑身发抖,没想到傅灼灼会这般不讲情面,给了东西还得验货,还是叫钱多商会的人来,这不等于是叫人来看他们傅家的笑话吗?! 这下,傅川可不能坐视不理了,面色铁青道:“走,跟我 去看看!” 另外,王氏房内,关于钱少卿连夜去了傅灼灼院子的消息也已经传到。 但王氏不认识钱少卿,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听丫鬟来说是个年轻男子进了傅灼灼院中,便拍手骂道:“瞧瞧,瞧瞧这小贱婢,忒不要脸,这都大半夜了还叫男子过来,成何体统! 不行,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得传出去好好让人看看那小贱婢到底是什么德行!” “娘……”傅锦锦蹙着眉,想的却不是这般简单。“刚才来报信的丫鬟说,那人是傅莹请来验货的,我看此事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验货该请的是有经验的老先生,怎么会是年轻男子!”王氏道。 “依我看,这搞不好就是那小贱婢找野男人幽会的借口!对,肯定是这般,我得告诉你爹去,让他好好看清那小贱婢的嘴脸!” 说罢,王氏兴冲冲的起身,招呼了贴身丫鬟就出门。 傅锦锦看着王氏说风就是雨的作态心里却狐疑,难道真的是娘亲想的这般? 不行,她还是要跟过去看看。 “小依,我们走。”她也起身道。 王氏兴冲冲地去找傅川,还没进他的书房院落,就见他正在走出来,立即谄媚的迎上去道:“老爷,老爷,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傅川的心情正阴郁着,看到王氏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蹙眉问道。 “老爷,您可知刚刚家里头来人了,直奔了兰香院那去?”王氏兰花指一翘,指着傅灼灼院落的方向道。 提及这事,傅川的脸色更加难看,“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王氏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的笑容也随即淡了下去,方要问这关她什么事,傅川却已经没耐心再听她说下去,甩了甩广袖背着手直奔傅灼灼的院落。 王氏瞅着心思一转,老爷这是早知道了啊,难怪脸色这么难看,嘿,小贱婢我看你还能得瑟多久! 思及此,王氏又乐了,屁颠屁颠跟着傅川要去“抓奸”! 傅灼灼没想到琉璃带来的人会是钱多玲。 看 到她也是非常惊讶。 “你怎么来了?” “我今日刚回城,正在总馆内办事,刚好就碰上你这丫鬟拿着钱多商会的贵宾令牌来寻人,这不是就过来了吗?”钱多玲解释完,又凑到傅灼灼身边,小声的说:“没想到你是傅宁大夫的女儿,我四叔都跟我说了。” 当初她大哥的病就是让傅宁医治的,没想到现在能救他们一家的,还是傅宁的女儿。 “你与我,可当真是有缘的很。”钱多玲感慨道。 傅灼灼笑而不语。 “你昨日回家可还顺利?他们没欺负你吧?”钱多玲话锋一转,钱十万不但告诉了她傅灼灼在的身份,也跟她说了现在她在傅家的处境,所以她得知琉璃来会馆,才会不顾夜色,一定要来看看。 就是想确定傅灼灼是否安全,可有人为难她? 但她显然是过度担心了,傅灼灼保持着笑容道:“他们能欺负得了我么?” 钱多玲语塞,凝视她眼中自信的神色,忽而低笑道:“确实不能!……那就好。” 虽然和傅灼灼相识的时间没多长,可钱多玲却对她的性子有所了解,一般人想欺负她,怕是难! 看到她们亲密的模样,王氏的几个下人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胆子这么大,居然跟这男子当着这么多人面交头接耳,丝毫不避讳! 傅灼灼察觉到那些眼神,冷冷扯了下嘴角,钱多玲也想起自己还是扮做男儿身的,跟傅灼灼这般是不妥,便握拳抵唇干咳了声,也敛了嬉笑的语气。 问:“听你丫鬟说,你要钱多商会的人帮忙鉴定一批金银玉器,就是这箱子里的东西?” 钱多玲指了指傅灼灼院门口摆放的箱子。 “对,这些是我母亲过去的嫁妆,我们姐弟离开之后便由二婶帮忙收着。倒也不是我信不过二婶,只是这种东西还是钱货两清当场点明了的好,免得日后多生了隔阂是不是?”后面的话,完全是说给王氏那几个下人听的。 而钱多玲也立即明白了,这些八成是 傅灼灼他们当初离家后,被他们二婶给霸占了去的,现在要回来当然得点点清楚,看看是不是被掉包了。 “好,那我就帮你看看!”钱多玲点头,她冒名顶替钱少卿的身份多年,从小学的都是钱家的鉴赏眼光,这种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什么价格。 “有劳。” 钱多玲给傅灼灼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便对旁侧提灯的小厮道:“把灯凑过来些。” 小厮照办,然钱多玲还没从箱子里拿起什么,前方便有一行人匆匆赶来。 “不知钱少主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傅川看到钱多玲边敛了那副阴沉沉的脸色,带着客气的笑容拱手说道。 钱多玲没见过傅川的面,见他走来先是狐疑的看了傅灼灼一眼。 傅灼灼也不避讳,道:“这就是我二叔还有……二婶和我堂妹了。”傅灼灼的视线从傅川身上移到他身后跟着的王氏,和站在远处因顾忌钱多玲是男子打扮,而不在上前的傅锦锦。 “原来是傅太医!晚辈久仰!”钱多玲对傅川行了个晚辈礼。 傅川急忙上前虚虚的一托道:“钱少主不必这般,早问钱少主少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掌柜京中钱多商会,今日一见果真是英气非凡,将来必有大作为啊!” 傅川别的不说,上来就是一顿夸。 不但让钱多玲听得尴尬,连同他身后的王氏也是瞪大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老爷认识这小子? 不是来抓奸的么,怎么还夸上了?难道这小子的身份……王氏接着提灯打量钱多玲。 而傅川又道:“既然钱少主来了,我们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还请钱少主随我去花厅坐坐,勿让老朽再失了礼!” 傅灼灼看傅川这殷勤的模样暗暗冷笑了声。 傅川这是不敢得罪钱多玲,又不想让她帮忙,看自己家出丑啊! 好在,钱多玲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抬手婉拒傅川的邀请,她昂首挺胸看着傅川道:“傅太医怕是误会了,我来这里不是做客的,而是 来帮灼灼看些东西。花厅就不去了,眼下我还没看完呢。”她说着,扬手比向地上的箱子。 王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头暮地一跳。 傅川没想到钱多玲居然会这般不客气的拒绝自己,脸上也抹尴尬,笑容也僵硬了不少。 “二叔,既然你和二婶都过来了,那刚好就当着面一起看看吧,免得回头说我瞎说呀。”傅灼灼瞅着傅川僵硬的脸色又添了一句。 傅川看向她,现在她一开口,傅川就觉得心口发慌,喉头发闷。 盯着傅灼灼瞪了半天,才用咬牙的声音道:“莹莹,你忽要再胡闹了!” “二叔,我现在叫灼灼。” 傅灼灼语气凉凉的提醒他。 傅川一口气堵在胸口,接着就听她又说:“而且,我也没有胡闹只不过是堂堂正正要收二婶帮我保管的东西。” 傅川沉着脸说:“收东西抬进去就好,还要看什么?还不是胡闹?!” “二叔,您这话可真误会我了,我不过是怕二婶一时糊涂,放错了什么,回头跟我要,万一我拿出来她又觉得不好,还不得怪我了?” 傅灼灼双手一摊,甚是无辜。 傅川语塞,若说别人他还好反驳,可王氏搞不好真的会这么做,于是他不得朝王氏怒瞪了眼去。 傅灼灼也看向了王氏:“而且,有句话说的不是甚好,亲兄弟明算账,如此才能少些误会,多点和睦啊!二婶,您说是不是?” “……我……”王氏被众双眼睛盯着,一时凝噎结巴了起来。 到现在,她才算明白过来,眼前这位俊秀的公子,就是傅灼灼请来的验货人! 而且,他们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检查她这一箱东西! 王氏拧了拧手里的帕子,脸色有些难看。 傅灼灼挑着嘴唇,“既然二婶都没意见了,还请劳烦钱少主了。” 钱多玲马上应声:“好!”马上从箱子里拿出一只玉镯细细看起来。 而傅灼灼这里也已经拿出了那份礼单,让她细细对照。 几样看下来,钱多玲的脸色有些难看。 第287章 不然我们对个账看看? “灼灼,你这单子可有错处?” 钱多玲拿着一只不过巴掌大的玉如意,回头看着傅灼灼道。 “当然没有。”傅灼灼正色道。 “那这些,十个里头,怕是有八个与这礼单对不上。”钱多玲指了指地上摆放的那些她看过的东西。 果然如此。 傅灼灼早知道王氏不会那么乖乖听话,肯定会做点手脚,只是她没想到王氏做的也太显眼了!十个有八个假的! 不过脸上,她却露出惊讶道:“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娘亲的东西一直放在库房没人动过,怎么会对不上?难道……”说罢,她有意无意的朝王氏看去。 王氏做贼心虚,接到她这眼神便跳起来道:“不关我的事!我可都是照单让人去库房办的,现在被人换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话一出,傅川的眉头便一跳,心中怒骂,这个蠢婆娘! 傅灼灼暗自冷笑一声,正色道:“二婶,为什么对不上还没定论,你怎么就知道是被人换了?” “啊,我……我……”王氏嘴巴微张,凝噎半响朝傅川看过去。 傅川沉着脸,甩在背后的手握了握,虽然他心里明白,这问题肯定是出在王氏身上的,甚至之前他就没指望王氏能听话,照单全收的把东西还回去。 只是,他也没想到傅灼灼会这么狠,不但请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验货,而请的人还是钱多商会的少主,钱少卿! 傅川抬眼朝钱少卿看过去,斟酌了会儿还是压着怒意故作客气道:“钱少主,天黑光线不好,会不会……” “傅二爷怀疑我的判断?”不等傅川说完,钱多玲挑了挑眉,冷声道。 “不敢不敢,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老夫觉得……” “我钱家库内宝贝无数,什么样的金银珠宝,玉器玛瑙我没见过。 我爹自小培养我鉴赏能力,哪怕是在伸 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凭触感我也能知道这东西是好是坏,是真是假。”钱多玲继续说,接着又掂量了一下现在手里拿着的玉如意。 “就拿我手中这如意来说,按单子上所说,这应该是一件南国翡翠如意。但是南国的翡翠,都以上品为主,何为上品;便是看它的透光程度和手感,以及敲击声所发出的声音。 就我看来,这翡翠可真称不上什么上品,不仅仅不透光,连做工都粗糙无比,与其说这是个玉如意,不如说是个磨砂石还差不多!” 钱多玲说着,将手里的玉如意凑到小厮的提灯前照了照,果然什么光线都透不出来,反而能看见里头满是杂质,甚至还有一些裂纹。 至于做工那就更别说了,虽然雕成如意的形状,但线条粗劣,边角还带着刺,别说用它挠痒,怕是皮都给刮下来一层。 钱多玲冷笑着将手里的玉如意丢回箱子里,又指着地上摆放的一对玉镯: “这对玉镯按单子上所说;是西疆羊脂玉,羊脂玉温润细腻,手感上等!但这镯子,莫说手感,就连两只的大小都不一样,怕是哪个角落里随便找来凑数成双的吧?还有,还有……” 她又指着那副玉镯旁边的一只凤头钗,“纯金的和镀金的,那分量就不一样,若是不信,掰开看看?” 她看向傅川和王氏。 经过她以上这些话,傅川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 王氏身子僵硬脸色惨白,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她的嫁妆,因为陆氏的大部分东西都被她当了,她只能拿自己的嫁妆出来凑数。 想着傅灼灼一个小丫头也不懂,就算叫人来验货,她也大可说是傅灼灼自己掉包,贼喊抓贼! 只是她没想到,傅灼灼请来的人,会让傅川都敬让三分,而且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东西被验了个正形! 她自然也 不好推脱干系了! 当然,承认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王氏只能继续狡辩道:“胡说,胡说八道!当初入库的东西就是这些,如今不一样了,关我什么事!再说了,这单子是不是真的,我还没查证呢!” 傅灼灼唇角一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二婶要这样说也行,我记得,咱们府上每年的收的物件,还有钱才都是要登记的吧? 当年我爹娘结婚的时候,虽然东西是给我爹嫡长子一门的,但库房里应该也有记账,二婶这几年一直掌管着家中钱财,不如就把库房的账本拿出来给我们对对账?” “对……对账?”王氏又是一惊。 “对啊,您不信咱就对账嘛!刚好啊,把我爹娘再世时留下的东西都好好清点清点! 日后也免得二婶再误以为是我故意讨要您东西不是?”傅灼灼耸耸肩,仿佛真的是为了迁就她才这么说。 “我……对账乃是府中大事,岂能你说对就对!现在当家的可是你二叔!”王氏继续嘴硬,眼神却忍不住瞟向傅川。 因为傅宁出事以后,家里的财产全部由她掌管,这些她和女儿有什么需要,她想拿就拿,想花就花。 不仅如此,这两年他们过的日子,全都是往皇亲国戚般安排,不但衣食住行讲究奢华上等,连同为女儿请的老师,都是京城有名的乐师和舞娘,费用非一般人家能承担。 至于傅宁他们当初留下的东西,也早被她拿来填补他们家用,花的差不多了!甚至连为药堂准备的资金,她也用了不少! 而这些,傅川是不知道的! 现在要对账,可不仅仅是要让她把这两年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那么简单! 如果让傅川知道,她动了家里给药堂运作准备的那笔钱,她这个当家夫人的位子就彻底别想做了! 傅川虽然不知道王 氏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可在他看来,傅灼灼根本就不是要拿什么嫁妆! 分明是要跟他分家,分傅家的财产! 他放在两侧的手握的咯咯作响,但又碍于钱少卿在这里,不好发作, 只能面色难看的忍着心头怒火。 可这次,他可真是误会傅灼灼了,本来她可没想要对账,要分钱。 唔……至少现在她还不会这样想,顶多就是把娘亲的嫁妆先要回来。 但没想到,有二婶这样的神助攻,把参假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她不想提都不行啊! “怎么了二婶,这账还对不对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傅灼灼故作看不懂他们表情,无辜的问。 钱多玲继续神助攻道:“若要对账的话,不如就把我们钱多商会的账房先生叫来吧,他们常年管账,对这种事最是得心应手,想来不需多久就会一目了然了,也省的傅二爷费心。” 傅川闻言瞪向钱多玲,胸口一股腥甜差点就喷了出来。 王氏又是一抖,脸色更惨白了几分。 傅灼灼微微蹲身谢礼道:“那就多谢钱少主派人了。” “派什么人!”傅川终于忍不住怒吼。 钱多玲稍稍皱眉,看着他道:“难道钱二爷对我钱多商会的人有什么不满吗?” 傅川喉头一塞。 若是别人这般跟着傅灼灼胡闹,他定是不能容忍,可对方是钱少卿,钱多商会的少主,这天下除了皇亲国戚他得罪不起,剩下的就只有这钱家了! 所以那口气,他只能憋回去,哪怕自己憋出内上来,也得忍着挤出笑容道:“岂敢,岂敢,只是对账这种事……” 傅川说着看向傅灼灼,眼光如刀般钉在她身上,从牙缝中挤出话来道:“对账这种事,哪能心血来潮说对就对,今日你二婶犯了糊涂,你就莫要跟她继续计较了。这些东西我让她收回去,换其他补偿 你可好?” 王氏听傅川也不同意对账,心里松了口气。 “二叔要如何补偿呢?”傅灼灼挑挑眉问。 傅川凝视她一眼,吸了口气沉脸道:“那些都不过是你娘的旧物,若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些银票。” “呵!”傅灼灼皮笑肉不笑的掀了下唇。 钱多玲道:“傅二爷怕是对旧物二字有什么误会,照我看来,这单子上的每件物品的价值,可都不是个小数目,傅二爷要是想拿银票补偿,恐怕得准备个上万两才行!” “什么,上万?!”王氏一听这话立即尖叫起来。“怎么可能,我当初拿去……” “娘亲!”王氏差点把陆氏的东西,已经被她拿去换银子的事抖出,一直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的傅锦锦,忽然出声叫住了她,快步到她身边拉住她胳膊。 王氏终于反应过来,将未出口的半句话改成嘟囔道:“我我只是觉着上万两什么的,也太夸张了!都是些平常不过的嫁妆,哪有那么值钱!” “虽是嫁妆不错,但我娘亲母族可是当年的陆家!置办的嫁妆怕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能比啊,二婶!”傅灼灼凉凉地朝王氏递了一眼过去,提醒着道。 王氏语塞,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家世,和陆氏的家世对比差。 陆氏是陆家药行的大小姐,而她却不过是京城天牢中一个牢头的女儿,虽然也算是个官差家庭,但相比陆氏却还是差了不少! 甚至连台面都上不了! 所以打她进傅家门起,就因身份低微比不上陆氏,而被轻视了很久。 傅灼灼这话,不就是再次提醒所有人这件事么!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心中又气又不甘。 若不是傅锦锦死死拉着她的胳膊,提醒她傅川在这里,她简直就要扑上去撕烂了那傅灼灼的嘴才解气。 作为王氏的丈夫,傅川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288章 一哭二闹谁不会 虽然他是傅家的次子,但相比大哥娶的陆家千金小姐,自己却娶了一个牢头的女儿,且大嫂当年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王氏却是个悍妇! 种种对比,傅川心中那落差,简直跟直线跳崖似地。 甚至他不禁想,当初要不是王氏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迷惑他心神,他或许也能娶个大小姐,再不济大户人家庶女也比一个牢头的女儿好多了! 想到这里,他也朝王氏看了眼去,那目光凌冽的就跟看仇人似地。 王氏接到这眼神心头不由得一跳,气发抖的身子也僵住了。 “爹爹,娘亲只是觉着这数目有些吓人,才会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但女儿觉得,上万两确实不是小数目……” 傅锦锦见傅川怒瞪王氏,生怕他们两先窝里反了,急忙出声说。 而她这话听着是为王氏开脱辩解,但着实也提醒了傅川,上万两也太多了! 傅川压下心中对王氏的不满,重新看着傅灼灼和钱多玲。 不用他开口,钱多玲瞄了眼傅锦锦道:“听二夫人和二小姐的意思,是对我的估价有所怀疑啊!那行吧,既如此,不如就叫人去商会把我爹请来,听听他老人家怎么说!” 说罢,钱多玲转身对自己的随从道:“去,回商会把老爷请过来!” 傅川一惊,今日让钱少卿看了笑话还不够,还要让钱家当家也来看他笑话? “慢着!慢着!慢着!”傅川抬手上前连喊三声。 钱多玲挑挑眉:“傅二爷还有意见?” 傅川脸上的肌肉抽抽着,没想到这钱少卿是铁了心要帮他这侄女,一点情面都不跟他讲。 也不知道傅灼灼是给了他什么好处! 傅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对钱多玲急促僵硬的笑容道:“钱少主误会,老夫对您可没意见,只是这说白了也不过是老夫家事,怎好劳烦钱老爷过来呢!” “灼灼对我钱家有恩,若真是您的‘家事’我们 自然管不着。”钱多玲看了眼他身后的王氏母女。 “但是,若是和灼灼有关,那她的事,就是我们钱家的事!莫说是我爹,就算是让我钱家都过来,我那些二叔三叔也是乐意之极的!”双手一甩于身后,身形站的笔直,钱多玲用实际的态度告诉傅川,她护着傅灼灼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更是和钱家上下都有关。 傅川愕然盯着钱多玲,又慢慢看向傅灼灼。 到了这会儿,哪怕他心中恨不能傅灼灼马上消失在他眼前,也得看在钱家的面子上,再三掂量掂量。 可是他还是不明,为何傅灼灼和钱家的关系会如此亲密,甚至钱家上下都愿意为她出头,她到底做了什么? 有这疑问的不只是傅川,还是有傅锦锦。 虽然傅锦锦是个待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但这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为了日后能顺利攀附京城总的权贵,京中有头有脸的家族她都有了解。 方才过来时,得知眼前这少年就是钱家的少主,她也惊讶了很久。 没想到傅灼灼会和这种人物认识,而且他还处处护着傅灼灼,难道他们……傅锦锦眉头微锁,心中涌起一股嫉妒来。 她在京城这么多年,爹爹还是宫中的太医院长,可认识的人也不过是些三四品的官员家眷小姐,往日她以为这就够了,可今天看到钱少卿,她才知道跟傅灼灼一比她还是差了! 钱少卿虽然不是皇亲国戚,可钱家在魏国的地位却丝毫不低于任何一个王侯将相,甚至连很多宫里的人,都要对他们敬让三分。 想到这里,她垂眸咬了咬唇,眼中也闪过了一抹不甘。 等再抬起头时,她看钱少卿的目光,俨然从姑娘家的不好意思变成了一种熟络。 “钱少主,我爹爹并非是要博您的面子,或者是与我姐姐为难。”傅锦锦放开王氏,上前对钱少卿行礼行李,用一副明眸顾盼 生辉,楚楚勾人的神色说道。 但是她这份美艳动人,对钱多玲可没半点卵用。 钱多玲挑挑眉,“是么?那傅二爷屡屡阻拦是什么意思?” 看到钱多玲还是冷冰冰的样子,傅锦锦眉头不易察觉的蹙了一下,往日她只要让自己显得知书达理,又楚楚动人不管是什么年龄段的男子,都会对她温柔很多。 怎么这钱少卿却是这般……她的目光往傅灼灼身上看了眼。 傅灼灼这会儿站在她的院门口,半个身子被院门的大树遮挡着,只有一双眸子倒影着星星点点的灯火,炯炯有神,恍如看透了很多东西。 但傅锦锦可不会轻易放弃,“钱公子,虽然今日之事是我娘亲疏忽,但若传出去,对姐姐也未必是好事。我爹爹也是这般担心,才会叫住公子去请人的。” 傅锦锦声音柔柔弱弱的说着,也看向了傅川。 傅川顿时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心中夸她聪明的同时,也点头附和道:“对对,我这般全是为了我家莹……灼灼考虑!” 他看向傅灼灼,义正言辞道:“虽然这事你是吃了亏的,可今日天色毕竟晚了,你把钱少主叫来就已经不妥,若因这点家事,还叫更多人来,传出去,你姑娘家的清誉,可曾想过?” 傅灼灼听着他们父女两一唱一和,心中冷笑了几声。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怕得罪钱家,又怕丢人,说什么清誉! 但钱多玲倒是想起来了,她现在是男儿打扮,除了傅灼灼其他人都不知道,要是传出去确实对傅灼灼不好。 她担忧的看向傅灼灼。 可是,傅灼灼会在乎这些吗? 只见她唇角一挑,冷冷说:“多谢二叔为灼灼考虑,女儿家的清誉自然重要,但灼灼这些年在外面是生生死死过几次的人,清誉这种东西早看淡了。所以二叔的好意我心收了,但我们还是说说这些该怎么办吧?” 傅灼灼淡 淡说着,丝毫不在乎他们的威胁,末了还努嘴朝地上的那摊子“假货”撇了眼。 见她油盐不进,傅川的脸色又沉下来。 “姐姐这是何必呢?今日是我娘亲做错了,妹妹替娘亲道歉还不行吗?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她怎么说也是你二婶啊!”傅锦锦这戏份倒是入的快,楚楚动人的脸色微微一黯,明眸轻垂就开始抹起眼角来。 “锦锦!”看到女儿垂泪,王氏立即就跟着抹眼泪道:“我命苦啊!我掌管着这个家容易吗!家里这么多事物,我哪能处处都周到,哪能一事无错? 莹莹,你要是非得怪二婶,那二婶就受着了,可你别怪你妹妹啊!她怎么惹你了,怎么得罪你了!” “娘亲!”傅锦锦转身扑到王氏身上哭的更动人了。 要是这一幕被刚来的人看见,保准就会以为是傅灼灼在这里欺负人,她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傅灼灼真是被她们气笑,行啊,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她的目光在傅锦锦身上凝视一眼,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个妹妹在白莲花的路上,走的可是炉火纯青。 钱多玲也被她们恶心到了,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可真是厉害!要不是她一开始就来了,要不是她是个女人,还真要被傅锦锦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给骗了! 只是白莲花这种设定,傅灼灼难道就不会么! 只见她鼻子一抽,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哇,爹!娘!我好想你们啊!你们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抛下我不管了呢!我不过是想把娘的东西拿回来,只不过是想睹物思人,怎么就成了罪过呢……爹,娘!!” 傅灼灼哭的大声,配合着这些话,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主子,呜呜呜……”而她的三个丫鬟,也跟着低头抹泪。“我们主子好可怜……没了爹娘还被人欺负……呜呜……” 这下,刚才还哭的凄凄惨惨 的王氏母女彻底愣住了。 其他人不管是钱多玲,还是傅家的下人也都起了怜悯之心,所以看王氏的眼神,也多了些异样。 只是和下人不同,钱多玲直接怨毒的朝傅川夫妇瞪了一眼,满脸的替傅灼灼不平。 “爹,娘,孩儿好想你们……为什么呀?二叔,你说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是我爹,为什么是他?” 傅灼灼忽地朝傅川看过去,梨花带雨的眼眸,突然直勾勾的盯着傅川,着实叫傅川心头一凛,心肝颤颤。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这话什么意思? 傅川看着傅灼灼,心下不由得想起傅宁的事。 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她真的是来报仇的? “二叔,你说为什么呢?我想我爹娘,我想他们……二叔……”傅灼灼上前逼近傅川,一字一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渐渐掐住了他的咽喉。 面对傅灼灼直直的眼神,傅川脚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看到傅川后退,王氏心里急了,怕傅川是经不起傅灼灼这副期期艾艾,又起了恻隐之心。 于是眼咕噜一转,干脆双手拍着大腿,直接坐在地上哭喊起来:“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这一天天的都是为了谁啊!我的命啊!” 不就是撒泼卖惨么,谁不会,老娘这么闹的时候,你个小妮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王氏哭着,心里暗暗想道。 但是她这一嗓子喊起来,并没有让傅川觉得好受。在被王氏吓了一跳后,傅川的脑仁直接炸了! “够了!”傅川一声怒吼,止住了所有哭声。 傅锦锦看着他的脸色,心想不好,娘亲演过了。 刚要开口替王氏圆过去,却被傅川厉声道:“当着钱少主的面,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他目光扫过面前所有人,最后落在席地而坐的王氏身上,脸色更加难看:“特别是你,身为主母,跟着两个孩子胡闹什么!看看你,坐在地上像什么?!” 第289章 两万两一分不能少 傅川本就对王氏很不满,女儿的哭诉,他可以理解成是为了对付傅灼灼,可是王氏那泼妇般的模样,分明是给他丢脸! 所以这会儿,他直接将王氏从地上骂了起来。 “来人,带夫人下去休息!” “我……我凭什么啊!”王氏一听就不乐意了。 但傅川这次是铁了心不想看见她,“带下去!” “傅川你敢!你们敢!”王氏继续怒吼,可这下那些下人哪里敢违背傅川,上来就架着王氏往外拉。 “娘亲!”傅锦锦急了,看看王氏又急切的看向傅川。 傅川也看了她一眼,对她缓和了些语气道:“你娘亲这般太过胡闹,你莫要学她!” 傅锦锦心想我才不会学她! 只是这样一来,娘亲和爹爹关系不但没和好,反而更坏了! 她偷偷的朝傅灼灼怨毒的看了一眼,暗骂她太不要脸。 虽然这一眼很轻,甚至不注意根本就没人看见,可傅灼灼是什么人,怎会错过这么精彩的眼神。 她同样朝傅锦锦看去,接上她的眼神,让傅锦锦不由得一愣,眼中的怨毒也立即替换成无辜。 傅灼灼嘴角一挑,并未戳破她的伪装,转而看向了傅川:“二叔,侄女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这般错了吗?”她声音凄婉哽咽,一个不小心就又要哭出来。 傅川心烦意乱的看了她一眼,暗暗磨牙,要不是钱家的小子在,他也不会这般与她耗着!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傅川耐着最后的耐心冷声道。 “侄女只想要回娘亲的东西,睹物思人。”傅灼灼抬袖做抹泪动作道。 傅川蹙眉,想东西都被王氏不知道弄哪儿去了,他怎么给?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郭管家插了嘴道:“二老爷,大小姐,老奴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郭管家眉眼低垂,目光放在脚尖上,语气到是不急不缓道:“小姐离家多年,回来想睹物思人倒也人之常情,可旧物终究是旧物,常言旧 的不去新的不来,小姐也别太执念这些旧东西了,不如今日就让钱少主在这里做个见证,给估个价,让老爷换成银钱给小姐。” “什么?这……”傅川听完第一个有些不同意,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钱多玲。 想他和傅灼灼的关系甚好,要他估个价,不是把自己送到傅灼灼面前宰吗? 可是郭管家又道:“钱少主乃钱家继承人,本身慧眼识珠又有钱家的鉴宝声誉在身,想来也不会在此刻意为难老爷。又当着这么多人面,乃是最合适的中间人了。” 郭管家说的有条有理,却在话中故意将钱多玲的家世搬了出来,无形中给钱多玲上了一层枷锁。 如果她答应,她便不能随便开口帮傅灼灼要钱,不然传出去,不就是钱家人鉴宝眼光不行,玷污了钱家的信誉么? 看着这个老管家,傅灼灼微微蹙眉。 傅川思绪一转,陡然明白过来郭管家这话的道理。 心中一喜。 让钱少卿做这个公正人,钱多商会的商业信誉就摆在那,他钱少卿的身份也摆在那,他反而不敢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而有了钱少卿作保,那傅灼灼也就没有借口继续烦他了! 果然是妙计! “好,只要钱少主愿意给个公正的价就可!”他扫了眼地上那堆破烂,心想只要钱少卿老老实实的估个价,一堆破嫁妆能值几个钱,给个几千两都是多了的。 钱多玲扫过垂眸低首的郭管家,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声:“果然是傅家的好狗,居然出这种主意。” 然后蹙眉看了眼傅灼灼,她是想帮傅灼灼的,可是话说到了这份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肯定不能拿钱家的信誉开口。 这可怎么办? 傅灼灼倒是比她淡然多了,见她看过来便微微施礼说道:“郭管家说的也有理,那就麻烦钱少主了,公正的开个价吧!毕竟,这种东西……钱多商会里的人,最是明白价格了!” 话到后面,傅灼灼微微提高了声调,还对 钱多玲眨了眨眼。 钱多玲微怔,马上反应了过来。 对啊,她可是钱!多!商!会!的!人! “好,那我就做这个公正人!”说着,她看向傅川,“不过傅二爷,我若出了价格,您可得答应!” “当然,只要……钱少主真能做到公平公正就好!”傅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老奸巨猾的笑容来。 这么多人看着,看你还敢闹出什么来! 不过,钱多玲也马上给了他一个冷笑,然后伸出两根手指道:“那就请傅二爷,给灼灼两万两银钱做补偿吧!” 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再上扬,就僵在了那,傅川眼睛再次睁大,“什,什么?两万两?!钱少主,你……” 傅川的话还没说完,钱多玲便道:“傅二爷,我前头可是提醒过您了。莫看那是旧物,东西绝对都是好东西,没个万两怕是不行!” 傅川哑然,之前那句话,他只当钱少卿是故意帮傅灼灼坑他才这般,怎么可能会信! 就算是现在,他也不信! “钱少主,钱少主您可别忘了,钱多商会最讲究的就是诚信!” “二叔怀疑钱少主不公正,难道是觉得我娘作为陆家后人,一批嫁妆还不值两万两?”傅灼灼反问道。 傅川再次噎住,当年路家确实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药商,饶是他们傅家也比不上,可是凭钱少卿一句话,就让他掏出两万两出来,他怎么甘心! “当然,傅二爷要是不信,大可叫其他人来看看这礼单,看看他们是信我钱家人的眼光,还是信您呐!”钱多玲双手抱胸冷冷的说道。 傅川嘴巴半张,方才他明明觉着自己是得了便宜,怎么转眼好像又进了一个更深的坑? 倒是一旁的傅锦锦回过味来了,钱少卿要顾忌钱多商会的声誉是不错,可他身为钱家的少主,在商会里也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的。 只要他说这个东西是什么价,那其掌柜自然也不敢辩驳。 而钱多商会在大魏又是最大的商行,其他商 行商铺哪怕是真的识货,也都是看着钱多商会的路子走,就算是一块石头,只要钱多商会说这是黄金,那其他人绝对也会当着黄金卖! 这会儿钱少卿说值两万两,而傅灼灼几次三番都说自己娘亲是陆家的人,想来那嫁妆也不会少。 最最关键是,他们也不能将那批嫁妆从库房里拿出来,摆明了死无对证,只能吃这个暗亏! 傅锦锦眉头紧锁,不禁想到,难道这是他们故意为之,故意挖了坑等着她爹爹跳? 可是这事是管家提出来的……傅锦锦扭头看向郭管家,郭管家却也是一脸无辜和茫然。 “怎么傅二爷,您要反悔?”看到傅川半天不做声,钱多玲又说。 “依我看,二叔我们还是坐下来将让二婶拿来账本,一一对照了吧。”傅灼灼到是真不逼他拿银子,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 傅川脸色阴沉,心里正有一杆秤,左右摇摆着是拿钱呢,还是对账。 只有傅锦锦心道不好,要是对账,拿娘亲为她花的那些钱,就都要被父亲发现了。 于是她赶紧上前道:“爹爹,既然钱少主已经这般说,我们也不能失信于人,莫被人听了当笑话说。 左右不过是两万两,姐姐若是真的急着缺钱,我们身为亲人怎么也得帮一把是不是?” 她看向傅灼灼,那口吻不像是付账,到像是施舍! 傅灼灼心中好笑,她一向不争这种口头之快,真金白银到她手里才是关键,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傅川看了眼自己女儿,再看向傅灼灼。 最后终于咬牙道:“好!两万两就两万两!” “多谢二叔!”傅灼灼从容的施礼,仿佛他的反应她早料到了一般。 末了,她还来了一句:“那二叔什么时候给钱?” 傅川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后槽牙狠狠地磨着。 这傅灼灼,可是真的半点情面都没给他! “明天,今日天色已晚了,明日我就让账房出两万两给你!”瞪了傅灼灼半响,傅川 终于从牙缝中挤出话来道。 傅灼灼蹙眉,似乎是不太同意,“那……还请二叔给写个欠条?”她为难的说道。 “你……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傅川真是快要气炸了,当着钱多玲和这么多下人的面,他的脸都快被丢光了! 这会儿他真是后悔,自己过来干什么!他就不应该来……不,他就不应该把这件事交给王氏去办,要不是她私自花了陆氏的嫁妆,还弄一堆假货过来丢人现眼,他也不用丢脸丢到如此境地! 再往远了想,他就不应该让傅灼灼活着进京城才是! “二叔,不是侄女不信你,只是这些东西让我……”傅灼灼才不管他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用脚尖指了指地上那些垃圾货,她又看向傅川。 那意思很明白,不是我不信你,是你们干的事让我信不过啊! “傅二爷,银子最是马虎不得,一个欠条而已,您应该不至于害怕吧?”钱多玲冷嘲热讽了一句。 傅川面对这个小辈,心里就算一万个不乐意,这会儿肯定也不能说不行!脸丢到这份上,怎么也得挽回点形象! “好,来人拿纸笔!”他怒声道。 很快,一个丫鬟匆匆端来纸砚毛笔。 在众目睽睽下,傅川咬着牙写了一张两万两的欠条,但还没等他收笔,傅灼灼忽然又道:“啊对了,二叔,您可别忘了,除了二婶要给我的东西,您也有东西要给我呢!要不一起写上去?” 傅川身型一晃,差点跌倒在地上。 抬头他又狠狠瞪着傅灼灼。 傅灼灼还是那般淡定从容的由他瞪着,反正也少不了一块皮肉。 最终,傅川还是将那间答应还给她的铺子,也加在了欠条上。 写完欠条,傅川将笔往一旁一扔,扭头气呼呼的走了,也没顾上钱多玲还在一旁。 傅灼灼慢悠悠的上前,从丫鬟端着的盘子里将欠条拿起来吹了吹,细细打量,然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交给身边的琉璃:“琉璃,东西要收好了。” 第290章 流言蜚语 “是。”琉璃高高兴兴的把东西接下。 傅灼灼回头又看向傅锦锦,打量她一眼道:“妹妹可要进我院子坐会儿?” 傅锦锦看着她这会儿平静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那副没爹没娘的样子! 她着实没想到,才两年不见,眼前这个傅莹就和过去完全不同了。不,不是不同,是彻底换了个人!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傅莹,是傅灼灼! 傅锦锦暗自拽了拽拳头,但表面上还是能保持住那份千金小姐该有气度的,欠身道:“多谢姐姐,妹妹就不进去了,等改日再过来和姐姐好好叙旧聊天。” 说罢,她转身领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可是傅灼灼却忽然叫住了她:“慢着,不知妹妹可愿意同我一起送钱少主回去呢?” 傅锦锦闻言倏地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她。 傅灼灼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似乎又看穿了她的什么心思。 傅锦锦眼神一晃,心下有些发虚。 难道她看出来,我是故意要留她和钱少卿单独在一起? 不管如何,傅灼灼这年纪单独和男子在一起这种事传出去,对她的清誉肯定是不好的,甚至还能给她留下大做文章的把柄。 没想到傅灼灼居然连她这点小心思都察觉到了! 不过,她倒是真想跟钱少卿结交一下,这也算是个机会。 于是,傅锦锦便厚着脸留了下来:“既然姐姐这样说,那我便陪姐姐送送钱公子吧。” 傅锦锦抬头看向钱多玲,那双水眸又是顾盼生辉,秋波荡漾。 只是对于钱多玲而言,这种眼神根本没用,不但没什么好感,甚至还让她觉得浑身都起鸡皮,恶心。 “不必了,二小姐还是早些回了吧,二夫人怕还等着呢。”钱多玲说。 可是傅锦锦却故意听不懂她的话似的,眨眨眼就那么笑盈盈的站在那不走了。 傅灼灼撇了眼扯了扯嘴角,傅锦锦的心思她一眼便知。 “对了,红玉翠玉,让人把这些收拾了送回去给二 婶吧,免得她又误会我什么。”傅灼灼挥挥手,指了指地上那些东西说道。 “是!”红玉翠玉两人纷纷额首,立即动起手来。 傅灼灼看向钱多玲道:“钱少主,天色不早了,我便送您出门吧。” 因为是当着傅锦锦面,钱多玲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傅灼灼点点头,两人结伴往傅家的大门走去。 而傅锦锦也就跟在他们身后,完全没离开的意思。 傅灼灼带着琉璃,送钱多玲来到前院,傅锦锦跟在他们身后本来想趁机听点什么话去,可没想到傅灼灼他们一路无言,什么都没透露。 所以走了一会儿傅锦锦就没了打听他们关系的心思,转而想到了其他。 许是她想的入神了,竟没注意脚下,踩了裙角人便踉踉跄跄的扑了出去。 “呀~!”傅锦锦惊呼一声,接着便准确无误的扑进了钱多玲的怀中。 钱多玲虽是扶了扶,但那也是下意识反应,当看清楚怀里的是谁,她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在一旁的傅灼灼见状还朝她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一脸要看好戏的模样。 傅锦锦摔是真摔,但摔进钱家少主怀里却是她故意的。靠着钱多玲的身子,傅锦锦小脸通红,这莫约是她从小读女戒,学女德以来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了。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忘接下来该说什么。 “多谢钱公子相扶,若是没你,小女可就摔惨了~”傅锦锦声音软绵甜腻,若是让真正的男子听了,指不定是一阵心猿意马。 但钱多玲不是男子,不喜她这一套! 只见她脸色难看蹙着眉,也不管傅锦锦是否站稳,便将她从怀里推了出来,冷声道:“不谢,也不是我想扶你的!” 傅锦锦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冷淡的反应,身子晃了晃连忙站稳,脸上露出抹难堪,眼低划过一丝狐疑。 难道是我刚才做的不够好? 但等抬头,红晕未散的脸上却是一副无辜无措的神色。 “钱公子,我……我……也不是……”她慌张的开口,话还没说清楚,便有要哭出来的架势。 傅灼灼将这位堂妹的表演尽收眼底,心中已经连声佩服,这堂妹真可惜是生在古代啊,要是现代那绝对是个大童星,未来的影后啊! 瞄了眼钱多玲,看到她眉头紧锁神色中尽是不耐厌恶,傅灼灼又勾了下嘴角。 “钱公子,你看你都把我妹妹弄哭了,不就是英雄救美嘛,您就认了呗!”傅灼灼掐着嗓子,揶揄道。 “灼灼!”钱多玲急了,下意识的露出女态跺了跺脚,朝傅灼灼瞪了眼去。 傅灼灼扑哧笑起来。 傅锦锦看着他们眼里是真茫然。 刚才钱公子的反应,怎么……怎么怪怪的。 “咳,好了,赶紧走吧,不然等天亮钱公子都走不出我们家这院子了。”傅灼灼又故意调侃了句,招来钱多玲一个白眼。 两人谁都没在管身后的傅锦锦,快步朝傅家大门走过去。 傅家门外。 钱家的马车正停在门口,傅灼灼送钱多玲到马车前,才一本正经的跟她道了谢。 “今日谢谢你了!”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钱多玲没好气的嘟囔,显然还在怪她刚才拿她开玩笑。 “早些回去吧,替我给四爷问好。”傅灼灼笑着挥了挥手。 钱多玲敛了脾气,说:“四叔说了,过几日走之前要跟你再聚聚。” “好,到时我去找你们。” “嗯,那回见。” 钱家马车渐渐走远,傅灼灼目送了眼回过头就见傅锦锦还立在大门口呢。 呵,这堂妹还真是有趣的很。 傅灼灼心下腹诽了声,走上前去道:“妹妹送钱公子怎么不出来送,站在这里他刚才都不知道有没有看见。” 傅锦锦一愣,飘忽的眸光终于落在了傅灼灼的身上。 看着傅灼灼那张不比她逊色的脸孔,傅锦锦心下就生出一股厌烦来。只是表面还不敢太过明显,又回味傅灼灼刚才的话,她不禁狐 疑的瞅着傅灼灼:“姐姐这话……难道不怪妹妹与钱公子亲近?” “我为何要怪?你若想和钱公子认识认识,又不是什么坏事,若是妹妹需要,姐姐还能帮你介绍呢!”傅灼灼笑的人畜无害,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傅锦锦一双水眸定定瞅着她,似乎是在辨别她这话的真假。 钱少卿这样的身份,虽然比不上皇亲国戚,可在大魏也是数一数二的,傅灼灼真的愿意把他介绍她? 不,搞不好是她根本也没看上钱少卿,所以想把钱少卿推给她也说不定! 想把自己不要的甩给我,想的美! 想到这里,傅锦锦就对钱少卿失了兴趣,而且她本是要做王妃,入王府的,和这种男子认识能有什么用。 于是表情陡然冷了几分道:“不用了,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罢,转身施施然的走了。 傅灼灼立在傅家大门口和琉璃对视一眼,一脸你看,我可是真的好心,她居然还不要呢! 第二日。 翠玉出门办事,回来时却沉着一张脸。 “大小姐,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您生气呀?”傅灼灼还在书房里整理傅宁留下的手抄笔记,抬眼瞅了眼她这模样,便问道。 “主子,您还有心情开玩笑,您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把您说成什么样了!”翠玉想到回来在路上听见的话,气的直发抖。 “说我什么了?”傅灼灼漫不经心的问。 “说……”翠玉咬了咬牙,看着傅灼灼便心疼的紧:“那些人说您身为罪人之女还不知收敛,回来就嚣张跋扈,不尊敬叔婶二老,还对下人苛刻,还……还……” “还什么?”傅灼灼终于抬起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翠玉委屈的表情。 “还……夜会男子,不知廉耻……他们太过分了!根本不知道您什么样的人就乱说!”翠玉呜咽起来。 要不是出门前主子吩咐过不要惹麻烦,她非得跟那些人理论理论不可! 傅灼 灼放下手里的手抄,看着翠玉替她委屈的直掉眼泪,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呀,用不着这么生气。” “什么?主子您知道了?” “那些人一直在傅家门口徘徊,所以我们早打探过了。”说话的是琉璃。 “主子,那您怎么还……”翠玉不解的看着傅灼灼,难道她听了这些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他们爱说就说呗,我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我是怕这些流言蜚语的人吗?”傅灼灼耸耸肩,非常清楚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傅家的,明着斗不过,就颠倒黑白在外面败坏她名声,真以为这些话能怎么滴她了似。 “可是主子,这样放任他们乱说,日后您……”翠玉还是担心,女儿家最重要的不就是名声吗,主子才回来就被套上了这么多污名,那日后…… “翠玉,你别忘了,我们是谁派来保护主子的。”琉璃看着翠玉忽然说道。 翠玉一愣:“王爷?” 琉璃点点头,再看向傅灼灼眼里带笑道:“都有王爷护着了,我们还用得着怕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吗?” 翠玉反应过来,“对呀,主子都有王爷了,还用得着怕这些吗!哈哈!” 傅灼灼无语看着面前瞬间雨转多云,多云转晴的丫头。 她在不在乎,和墨离珏有半毛钱关系哦! 扶额摇头,她忙问道:“让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嗯,主子放心,东西已经交给白公子了,他说晚上就会让人送去浮屠寺。”擦擦脸上白流了的泪珠,翠玉欢快的点头。 傅灼灼挂念浮屠寺的难民,特地拿了几瓶药,还准备了一副调养身子的方子,让她趁出门采买的空档送到了白雪裳的住处。 “那就好。”傅灼灼单手支着下巴点点头。 那些药是补气血的,方子能调养肠胃,应该会让那些营养不良的难民马上好转起来。 然后就是等她能方便出门了,再找机会去浮屠寺看看。 第291章 又吃错药了 接下来几日,傅灼灼老老实实在院子里窝了好几天,王氏也老实了,没再敢过来找麻烦。 倒是傅川派人过来过,就是为了送那两万两的银子,和傅灼灼要的那家铺子的地契。 不过有一点傅灼灼却漏算了,就是流言的力量。 这几日她的事几乎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都说傅宁的女儿不为父母的罪过感到羞耻,还嚣张跋扈,和男子勾三搭四,恬不知耻! 又过了三日,傅灼灼接到了钱家的邀请函,钱多玲隔日请她到京城最有名的临仙楼赴宴,原因嘛自然是要给钱十万送行了。 傅灼灼欣然应下,准备了一份践行礼物,便在隔日叫了辆马车,带着琉璃和陵迟去赴宴。 接到傅灼灼去临仙楼的消息,傅家几人反应不一。 王氏先是嗤之以鼻,而后又咒骂了几声不要脸,不知廉耻等等。 而傅锦锦得知傅灼灼去的是临仙楼心下却是生出一丝嫉妒来。 是的,虽然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话都没有,可心里是嫉妒的。 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临仙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传承百年的老店,名气极大,非一般酒楼可比。 且京城人都知道,临仙楼因景致绝美,菜式绝伦,天天都是一桌难求,听说想去临仙楼吃饭,除了家底要厚,性子也得等得起。 定一桌酒宴,怕是得等上小半年! 傅灼灼才回来,钱少卿就能请她去临仙楼,看来是动了不少心思。 所以傅锦锦才觉得嫉妒,区区一个罪人的女儿,凭什么能得到这些待遇! 哼,等我当了王妃,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傅锦锦拧着手里的帕子,恶狠狠的想。 而身处在太医院当值的傅川,在接到暗卫传来的密报后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明白了钱家对傅灼灼的 重视。 这傅灼灼到底给了钱家什么好处,虽然他已经派人暗中调查,可是到现在也没发现什么,只知道傅灼灼在和钱家做生意,其他的消息却是干干净净。 临仙楼,傅灼灼也是到了楼下,才听闻了关于这酒楼的传闻。 抬眼看面前这座古色古香的三层酒楼,招牌上写着朴实无华的临仙楼三个字,似乎也看不出与其他酒楼有什么不同之处。 等傅灼灼下辆马车,一位穿戴整齐干净的中年男子便从店里走了出来,对她殷切笑道:“不知阁下可是傅家大小姐,灼灼姑娘呀?” “是,您是……”傅灼灼颔首狐疑瞅着他。 掌柜立即热情道:“小人是这临仙楼的掌柜,樊仁!哈哈,是姓樊的樊,仁义的仁,不是烦人哈!” 掌柜搓着手,跟傅灼灼打趣道。 “姑娘里面请,我们的贵客正在等您呢!” 樊掌柜自带亲切热情buff,让傅灼灼顿时也觉得自在起来,笑着点头:“劳烦樊掌柜带路了。” “不烦不烦,姑娘请!”樊掌柜走在前头,指引着傅灼灼进了门。 扫视临仙楼大厅,里头虽然摆着桌椅,可是却不见半个人影,傅灼灼心下不由得狐疑,不是说临仙楼一桌难求么?怎么这都没人? 想是看出了傅灼灼的心思,走在前面的樊掌柜道:“哈哈,今日酒楼已经被贵客承包了,只为姑娘等人服务。” “什么?”傅灼灼惊讶的停住脚步,钱多玲居然承包整个酒楼,这也太夸张了吧! 但转念一想钱家人似乎都喜欢大手笔,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姑娘,我们楼上请!”樊掌柜朝大堂中间的螺旋形楼梯扬了扬。傅灼灼稳了稳心神,跟着他上了二楼,再到三楼。 二楼和三楼都是包厢设置,经过二楼的时候傅灼灼匆匆撇了眼,发现布置比较典雅, 而到三楼明显就更高档了不少,看来这里是高级包厢了。 “姑娘,我们到了,您里面请。”樊掌柜引她到一间房门前,乐呵呵的说道。 傅灼灼颔首谢过,由身边琉璃推门走了进去。 一阵轻柔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包房的窗户开了一扇,抬眼就能看见楼外碧波荡漾的江水江边两侧杨柳依依桃枝艳艳,景色确实不错。 而包房内的摆设布置也堪称精致,大到座椅,小到摆件,无不是精美华贵。 傅灼灼看着看着,倏地视线就在一处停了下来。 包房虽然不大,可是在一面却立了一块半透明上面绣着牡丹花的屏风,应该是用来阻隔进来表演的名伶和客人用的,当然有些为了看表演,可以把屏风撤掉。 但这会儿,傅灼灼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却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影立在后头。 她狐疑的蹙了蹙眉,开口叫了声:“钱少主?” “啪!”她身后的房门忽然被关了,本该跟着她的琉璃也不见了。 傅灼灼心下一紧,急忙再看向屏风后的人影。 难道不是钱多玲? “你是只记得钱少主,不记得我了?”人影开口,也慢慢走了出来。 明亮的莹白色衣袍随着两条长腿摆动,妖治的俊脸上眉头微蹙,一头墨发悉数用玉冠束在了头顶,唯一不变的就是手中依旧拿着那把纯黑的折扇,扇坠是朵紫玉莲花。 傅灼灼慢慢瞪大眼,盯着他半响才道:“你,你怎么在这?!” “我不该在这吗?”墨离珏从屏风后走出来,口吻就像是每天该吃早饭,可是今天她却不让他吃一样的古怪。 “可是,你不是在……”傅灼灼下意识的朝窗外的方向看了眼,正是朝霞山的方向。 “事情已办完,我自然要回来。”话语间,墨离珏已经到她面前,伸手抚上她梳好 的额发,又揉了揉。 傅灼灼赶紧躲开,郁闷的瞥他一眼,将乱糟糟的额发抚顺了,然后才继续道:“可是皇上祈福这等大事,你这么快就安排好了,万一有什么问题不是……” 她担心的瞅着他。 “莫不是在你眼中,我是这般无用之人?”墨离珏挑了下眉,语调阴阳怪气的。 媳妇儿都快跟人跑了,他还能有什么心情管其他的,自然是赶紧回来。 傅灼灼也挑了下眉,怎么觉着这人今天不太对劲啊?又吃错药了?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樊掌柜的声音:“里面的爷,钱公子等人到了!” 傅灼灼一听赶忙朝门口看去。 这是怎么回事,请我来的不是钱多玲吗?怎么……她又狐疑的朝墨离珏看去。 墨离珏看了她一眼,对门外的人道:“让人进来吧。”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一身暗红色锦袍的钱多玲和一身棕色衣服的钱十万,正站在门口。 钱多玲看到傅灼灼马上要跟她打招呼,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接到了一束严厉的目光。 她迎着目光看去,是个面容极为精致的男子,虽然他的容貌让她在一瞬间有些恍神,但很快就在一股强大的压力下清醒过来。 钱十万看到墨离珏显然也是很惊讶,然后作势就要跪拜下去:“小人见过……” “免礼。”不等钱十万跪下,墨离珏已经抬手阻止,然后继续看向钱多玲。 钱多玲不曾见过他,更不知他身份,见钱十万是这般表现心下更是狐疑。又见傅灼灼和他站的近,猜想他们应是都认识。 而傅灼灼和钱十万都来自洛城,最近京城中和洛城有关的贵人,那就是…… “小人钱少卿,拜见离王殿下!”钱多玲双手抱拳,九十度弯腰行礼道。 “钱少主之前应该不认识我吧,这就知道我是谁了?”墨离珏冷冷 扯了个嘴角,到房间的桌子前,兀自坐下来。 然后打开那把折扇轻轻的摇着。 “小人虽未见过殿下,但早闻殿下英名,今日能见实属有幸!”钱多玲低着头说道。 “呵!”墨离珏垂眸轻笑了声,声音冷冷冰冰,意味深长。 钱多玲心尖一抖,微微抬头朝傅灼灼看去,用眼神在问,这位殿下是什么意思? 傅灼灼也是一脸奇怪,瞅瞅墨离珏那副冷冰冰,浑身散发着近者死的模样,不知道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咳,钱少主多谢您请小女子赴宴。”为了缓和气氛,傅灼灼开口说道,同时也对钱多玲施了个礼。 钱多玲见状也顾不上保持着行礼姿势,赶紧站直身道:“灼灼别客气,今日也是为了四叔践行。” “这我知,所以我还特地给钱掌柜备了践行小礼,望钱掌柜收下。”傅灼灼又看向了钱十万。 钱十万前一秒还在替钱多玲紧张,听到这话胖乎乎的脸上也露出笑来:“小神医您跟我客气什么呀,哪儿需要什么礼物!” “哦?这可是我新写的方子,专门用于调节头晕,脑胀还有面红症的,钱掌柜要是不需要的话……”傅灼灼从袖中摸出一张药方单子。 “要要要!”连声打断傅灼灼的话,钱掌柜已经顾不得墨离珏在场,赶紧到傅灼灼面前,接过她手中的药方。 接着道:“咦,小神医怎知道我有这些病症,我可没找你看过呀?” “我们回京路上在一起多日,哪怕没把脉我也能看出一二,自然知道。”关键是钱掌柜那体格摆在这,有个高血压高血脂的不奇怪。 但钱掌柜只当傅灼灼医术高明,连声道了谢。 傅灼灼又将药方用法告诉他,气氛陡然从方才的沉闷变得活络了起来。 某个还在生气的人,就跟空气似地被晾在了一边,都凉透了。 第292章 幼稚死了 “咳,咳咳!”几声轻咳,终于让人又想起房里还有一尊大佛在。 钱家叔侄又是正襟危坐,赶紧恭敬起来。 傅灼灼暗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今天这大佛爷是发的什么神经,从她进来就阴阳怪气的。 而且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瞅了眼傅灼灼脸上的狐疑神色,墨离珏又开了口,“听闻近日多亏钱少主照顾我家灼灼,今日特设宴感谢,没想到还是钱掌柜的践行之日,便一起坐吧。” “这……”钱十万和钱多玲互看了眼,他们是在临仙楼订了一桌的,不过进门就被掌柜带这里来了,还说是贵客有请,正发蒙呢,没想到这人就是离王爷。 只是这离王爷请人也太奇怪了些,都不提前打个招呼,难道是逮人就请? “怎么,钱少主不愿给本王面子吗?”墨离珏又冷冷道。 钱多玲被点了名,不得不拱手道:“小人不敢!” “那就坐吧。”墨离珏抬了下眼皮,然后转头看向傅灼灼,冷冷的脸上立即露出温柔来:“灼灼,过来坐。” 傅灼灼定定凝视一眼他瞬间变化的神色,抬步走了过去。 钱多玲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心想这离王也太可怕了,可是 看到他对傅灼灼那温柔的目光,她又狐疑起来。 接着,她便是明白了什么,眼底微微闪过讶异,忍不住又朝傅灼灼瞄了几眼,不乏挤眉弄眼的神色。 “钱少主,请坐吧!”似乎是察觉了钱多玲的眼神,墨离珏倏地又朝她瞪了眼去,下的钱多玲浑身一颤,急忙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傅灼灼落座,墨离珏便贴心的将她把碗筷布置好,还露出邀功神色道:“京城就临仙楼的烤鸭最是好吃,我已经帮你点好了。” 温柔的语气,和刚才对钱多玲说话的口吻,简直判若两人。 傅灼灼要是还看不出他是怎么回事,那可就真是傻了! 瞄了眼无辜躺枪的钱多玲,再看看某人,她心下一乐。 钱多玲落座,钱十万也坐了下来,钱多玲私底下扯了扯他的衣袖,对墨离珏和傅灼灼使了个眼色。 钱十万冲他呵呵的笑了笑,眨眨眼算是回答了。 钱多玲暗暗惊讶,没想到灼灼和墨离珏还有关系,而且这关系……似乎还不简单! 而对于他们的互动,墨离珏也是全看在眼里,见钱多玲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嘴角,而后又朗声道:“灼灼回京多日,还多亏钱少主照 应,等会儿便替灼灼好生谢谢钱少主,与钱少主多喝两杯。” 钱多玲闻言,忙起身道:“王爷客气,我们都是受了小神医的恩惠,有恩必报,岂有照顾一说,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钱多玲也猜到了,莫不是自己这男儿身惹了误会,所以不敢邀功也不敢跟傅灼灼套近乎。 但墨离珏可不这样认为,他知道钱少卿在京城的能力,今天就算没有他,他也能在临仙楼包下这场面,这样的人说只是报恩就对灼灼这般,他是不信的。 “是么,王妃,看来我不在你身边,你又做了不少好事啊!”这话,墨离珏是对傅灼灼说的。 钱多玲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目光愣愣扫了扫墨离珏和傅灼灼两人。 王妃? 这个称呼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得的,离王爷居然当着她和四叔的面这样说,看来他对灼灼是…… 钱多玲转头看向钱十万,钱十万这老油条一直保持着乐呵呵的笑意,似乎根本看不出来离王对她的针对。 不过从他平静的反应来看,他是早知道了这些。 而墨离珏更不忘用洋洋得意的目光看着钱多玲,似在炫耀,更似乎在警告! 傅灼灼不动声色的睨着墨离珏如 个小孩般洋洋得意的表情,心下更乐了。 原来离王爷,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该传达的也差不多传达过了,墨离珏又清了清嗓子,让小二上菜。 临仙楼之所以口碑属京城第一,关键还是菜品好,看着一道道上来的美味,色香味俱全,傅灼灼也一时忍不住馋的吞了吞口水。 某人更是抓住了她这一点小心思,一个劲的给她布菜献殷勤,席间还不忘给钱多玲投去几个得意的眼神,那模样就跟只狗腿子没区别。 钱多玲本来是想借着给钱十万送行的当子,邀请灼灼吃饭,谢谢她之前的帮助,没想到这一顿吃的她冷汗涔涔,连着这难得才能订上一顿的临仙楼美味,都食不知味。 钱十万就更惨了,说是为他送行,最后却彻底被人无视在角落,成了背景板。 宴席过半,傅灼灼给自己斟了一杯,对钱十万道:“钱掌柜,祝您一路顺风。” 钱十万闻言,赶紧举起酒杯道:“哟哟哟,多谢小神医!多谢小神医!” “钱掌柜,那我也祝您一路顺风,回到洛城记得让人穿个信回来,莫要让我家灼灼担心。”墨离珏也举杯道。 钱十万连连点头:“是是是,多谢王爷!” “四叔。”钱多玲也举了举杯。 钱十万与他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一顿饭虽然吃的是沉闷了些,可总算也没有辜负这一桌美食。 至少,傅灼灼是真的吃饱了。 末了,钱十万寻了借口,说要回去再收拾收拾,便带着钱多玲先离开了。 看着钱家叔侄落荒而逃的背影,傅灼灼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可是没吃饱?”某人倚着椅子,满眼欢喜温柔的凝视着她的小脸。 傅灼灼缓缓回头,看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与钱少主只是好友关系,与我而言,钱少主就跟是…嗯……”傅灼灼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让墨离珏明白“闺蜜”这个词。 墨离珏歪着身子,嘴角微微上扬,等着她说完。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信傅灼灼,他不信的是钱少卿罢了。 但傅灼灼想告诉他的是,你根本不用担心钱多玲,因为她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喜欢我的! 可她也不能将钱多玲的秘密随意的说出来,最后只能作罢道:“总之,我与钱少主,她只是我朋友。”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明白了,还是什么意思? 傅灼灼蹙眉看着他,担心他继续误会钱多玲,回头为难钱家。 第293章 上门撑腰 “今日一坐,他自然愿意与你做朋友。”墨离珏睨她一眼,似笑非笑。 钱家势力再大也大不过王土皇权,就算他只是个闲王,钱少卿那么聪明,肯定也不敢跟他抢灼灼了。 墨离珏还在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傅灼灼却翻了个白眼道:“王爷威武!不过小女子还是觉得,关于钱家的事,您也许可以去问问白表哥,再了解一些。” 墨离珏脸上的得意散尽,琥珀眸换上疑惑道:“这话什么意思?” 傅灼灼挑挑眉,却不愿意说了。 真相什么的,还是等他自己去发觉吧! 反正钱多玲,是肯定不会对她有歪心思的! 墨离珏眸光微转,难道钱家有什么秘密?看来他确实得去找一找白雪裳了。 “时辰尚早,灼灼是要回去,还是容我再陪你四处走走?”将疑惑放在心里,墨离珏又温柔起来道。 傅灼灼这才想起之前的疑惑,道:“你不该在朝霞山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有这临仙楼的场可不容易订上,你怎么……” 他居然能包场! “朝霞山之事你不必担心,我已安排妥当。至于这临仙楼……”墨离珏打量眼周围,等目光落回傅灼灼疑惑的小脸上,他忽然凑近她,露出个神神秘秘的笑容道:“若是灼灼喜欢,临仙楼你随时都可以来。” 傅灼灼微微一怔,心中立即浮起一念头,且脱口到:“这临仙楼的老板是你!” 墨离珏笑而不答,算是默认了。 傅灼灼愣怔盯着他良久,忽然想明白了,他之前在洛城的时候说,在京城已经进行了一些部署,想来临仙楼就是其中之一。 也是了,临仙楼在京城的口碑甚好,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关于宫中的消息,多少都能打听到一些。 “在想什么?”看到她突然沉默,墨离珏伸手挑了一下 她的下巴道。 毫不意外的,傅灼灼朝他飞去一个眼刀,然后道:“没什么,只是之前担心你来京城寡不敌众,没想到连临仙楼都是你的,看来你在京城确实做了不少准备。” 墨离珏勾笑,“能得灼灼担心,哪怕真的是龙潭虎穴,我也是要闯一闯的。” 结果傅灼灼又朝他飞去一个白眼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墨离珏低笑,握住她的手道:“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 傅灼灼低头看着他握着她的手,心口微微暖。 但很快,她又想起件事来,“我给你的信,你可收到了?难民的事……” 见她一刻都不能放松,墨离珏失笑的摇了摇头,“收到了,我也暗中调查了番,难民之事,我心中已了然。淮州我也已经暗中派人去查,很快就会来消息。 不过这次,还多亏你发现他们,及时将他们安置妥当,若是真的等到父皇出巡那日,阻拦皇驾,可不是小罪。” 甚至连他,都可能为被按一个督查不利的罪名。 “我也知道告御状并非小事,而且我觉得这件事,也并非是难民要告状这么简单,他们说是受人指点,但在我看来,那人的目的却未必是善心。”傅灼灼蹙眉说道。 就怕那人,是故意要给他找麻烦。 墨离珏也早已经想到这些,冷笑了声道:“不过是龙虎相争,让我做饵罢了。” 傅灼灼睨着他的表情,言下之意,他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看出她的疑问,墨离珏也不瞒她道:“应是怀王的人。” “怀王?” “朝霞山祈福之事,自太子有能后,一直由他安排,今年好不容易等他南巡体察民情,未能赶回来,怀王自然想拿了这功劳,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又被太子当做挡他的棋子,推上了这位子。 而那些难民是淮州成人,淮州知府乃丞相麾下门生,也就是太子的人。若是在祈福路上让他们冲撞父皇的皇驾,同时还将淮州城一事告破,你说父皇会怎么想?”墨离珏看着她道。 傅灼灼很快就想到了说:“皇上定会恼羞成怒,怪罪你安排不利的同时,也会让人彻查淮州之事,牵连丞相和太子!” “对,是不是一石二鸟的绝计?”墨离珏眼中闪过冷光道。 傅灼灼点头,她本以为这只是有人想为难他,所以才将难民引过去,没想到里头的水这么深。 原来还是这一层意思。 “不过多亏你,总算没让那些难民酿成大祸。”墨离珏又道。 “只是巧合被我碰上罢了,不过我答应了那些难民,会帮他们讨一个公道,你……”傅灼灼望着他,剩下的话就算没说,墨离珏也懂了。 “你放心,等淮州有消息,若都属实,我定会想法禀明父皇,让他严查淮州贪污赈灾银的事。” 傅灼灼点头,听到他这样说,她就的放心多了,相信他一定能给那些灾民讨个公道的。 “不过,你说你放心傅大夫在调查我的火毒,此事……我想了很久,儿时我虽见过傅大夫几面,但他多半是为我诊脉治疗,并未提及太多火毒的事。 而当时,我虽然知道与你有婚约,但这门婚约全是父皇旨意,我也未曾仔细打听傅大人与你的事情,所以……” 他并不知道,傅宁为什么会暗中调查火毒。 “哎,可能是我爹不想你轻易死了,让我做寡fu吧。”傅灼灼撇嘴,虽然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眼下也找不到更多的理由来。 “我现在也不会轻易死了,让你做寡fu……”某人忽然又握住她的手,弱弱的说道。 傅灼灼睨着他委屈巴巴的表情,忍不住扑哧 一笑,然后又道:“那万一我治不好你怎么办?” “治不好便治不好,只要灼灼莫嫌弃我吊着一口气还赖着你就好。”墨离珏淡淡的说道。 能不能解毒他已经不在乎,只是除了为母妃报仇,他心里更多了一个挂念的人而已。 也是因为这个人,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哪怕火毒发作的时候再痛苦,他也会咬牙扛过去! 傅灼灼看着他的表情心头突然一疼,倾身在他脸庞啄了一下道:“笨蛋!” 墨离珏一震,扭头看着她含笑的目光,心潮翻涌。 从临仙楼出来,墨离珏让傅灼灼上了他的马车,要亲自送她回家。 傅灼灼本是担心,若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想拒绝。 但墨离珏态度坚持,根本不在乎这些,甚至那意思,是巴不得人人都知道,她傅灼灼就是他离王未过门的妻子!名花有主了! 马车驶进傅家所在的大巷子,停在傅家大门口,本来在周围无所事事的那些妇孺,忽然就开始聚集在一起。 她们盯着马车,见里面先是出来了一个样貌绝色的公子,又是出来了一个傅灼灼。 在惊讶那名公子的长相的同时,也开始议论道:“看呀,她就是傅家那新来的大小姐!” “是啊,听说在外面住了两年,回来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处处为难家里人,就连叔婶都拿她没办法,真是太没规矩了!” “哎呀,听说她还夜会男子呢!本来我还不信,这个大姑娘怎么能夜会男子,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来呢?不过啊,现在看来……” 面对这些毫不遮掩的话语,傅灼灼只是淡淡的朝那些妇孺看了眼,神色如常。 墨离珏也冷冷地扫了眼那些人,蔚蓝在一旁道:“主子,可要我去驱散这些人?” “不必了,敲 门!”墨离珏收回目光,冷冷看向傅家的大门。 关于傅灼灼的流言,他在昨日回京后就有所耳闻。当然,他很清楚傅灼灼的性子,哪怕是她真的做了,也肯定是事出有因! 至于这些话,不过是有人故意为之! 既然如此,光驱散一些长舌妇有什么用,关键还是得彻底断了传言的根才行! 蔚蓝颔首,立即到傅家门前敲起门来。 很快,门童打开大门看了看,见傅灼灼和一个样貌出色,气质矜贵的男子站在一块,他眼咕噜一转,立马跑回院中嚷嚷起来:“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和一个公子回来了!” 这做法,看似是在通报,其实不就是在宣传傅灼灼的德性吗? 听到门童这话,傅府那些丫鬟下人可不又要是一阵议论了。 傅灼灼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她知道这门童是记着当初的那几巴掌,所以故意这般。 而她这几天忙着整理傅宁留下的手抄,也懒得跟这些下人计较,没想到,都敢当着她的面败坏她名声了! 墨离珏的脸色更是沉的很,给了蔚蓝冷冷一个眼神,蔚蓝心领神会,立即提高了嗓子道:“离王爷到!傅家人还不快来迎接!” 此话一出,在内院议论傅灼灼的那些声音瞬间就安静了。 没一会儿,郭管家跟着门童匆匆回到大门口,看到傅灼灼和一个相貌堂堂,气质矜贵的公子站在一起,而公子周围还站着不少劲装守卫,他心下不禁一咯噔。 目光一转,郭管家低头弯腰对傅灼灼行了个礼,“大小姐您回来了,这位是……”他小心翼翼的露出疑问神色。 傅灼灼看了眼墨离珏,也不为难郭管家,介绍道:“这位是离王爷,今日送我回来,说要到府上坐坐,不知二叔和二婶可都在家?” 真的是王爷? 郭管家心中暗惊。 第294章 他们是什么关系 墨离珏才从洛城回来没多久,全京城的百姓对他知道的都少之又少。 但傅家人毕竟是宫中当差,郭管家还是听说过的离王这一名号的。 所以当即便跪拜了下来:“小人叩见王爷,王爷千岁!” 他身后门童一看这样子,脚下一软也赶紧跪了下来。 “起来吧,这傅府的门槛可真不低啊,灼灼领着本王,还得在这里站着等等,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是要进宫见驾呢。”墨离珏一手放在身后,一手摇着手里折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郭管家心中又一惊,起来的同时忙道:“王爷息怒,是门童有眼无珠不识王爷身份尊贵,怠慢了您。阿贵,还不快点给王爷赔不是!”郭管家扭头对身后的门童瞪了一眼道。 门童心知刚才是怠慢了贵客,急忙磕头谢罪道:“王爷息怒!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错了!小人错了!” 墨离珏瞥他一眼,冷声又道:“你是错了,不过你错的不是不识得我,而是这张嘴!” 门童一愣,不解的抬头。 墨离珏直接朝蔚蓝投去一个眼神,蔚蓝了然,立即上前就朝那门童的脸上糊了一巴掌去:“大胆奴才,竟敢胡说八道,败坏傅小姐名声! 傅小姐身份尊贵,岂能由你们在此 胡说抹黑,是都活腻了吗!” 蔚蓝这几声怒喝,声音提的老高,不但是门童听得清清楚楚,连着在傅家大门周围的那些妇孺,也听得明明白白。 一双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声也就小了下去。 蔚蓝呵斥完,又到墨离珏面前拱手道:“王爷,可要拖下去严惩?” 墨离珏看了眼那门童,转而看向傅灼灼道:“灼灼说,可是要严惩?” 傅灼灼凝视着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今天非得送她回来,就是来给她撑腰的! 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傅灼灼又看向门童,门童正捂着脸浑身发抖。 “若是严惩,该怎么个严惩?”她挑了挑眉问。 “我若没记错,按大魏律法,非议污蔑他人,怕是得行拔舌之刑!”墨离珏轻摇折扇,故意提高了声音。 门童一听要拔舌,顿时便重新跪好,开始不住的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那些妇孺一听,赶紧退而远之,连热闹都不敢再看了。 郭管家也是又一惊,赶忙上前了道:“大小姐,王爷,阿贵不知礼数确实该罚,我定叫人重罚下去,但拔舌着实残酷了些。” “残酷?你这心倒是挺好!”墨离珏看了郭管家一眼,语气凉飕飕道。 郭管家 欠了欠身不敢再说话,只是垂首间朝傅灼灼看了眼去,眼中全是疑惑神色。 不知她和墨离珏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灼灼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转而对墨离珏道:“下人不知礼数,让王爷见了笑,处罚本是应该的。 不过,拔舌这等血腥的事,怕是得污了王爷的眼。不如还是让管家待下去给个几板子,让他长长教训吧!” 虽然墨离珏能为她撑腰,她自然是高兴的,可事情闹大了总归不好,先不说明天那些人私下又得如何说她嚣张跋扈,万一让墨离珏得一个仗着皇室身份欺负人的罪名就不好了。 既然已经让外面那些长舌妇闭了嘴,这门童重罚不重罚,她倒也不计较。 不过,她是这样想。墨离珏可不是。 既然已经到了这,他就根本不担心这些。 只是看到傅灼灼有意求情,他也是尊重她的,点了头道:“好,就按灼灼的办。” 话语间,那宠溺遵从的意味,是这么的明显,惹的旁人不由得猜测他们的关系。 而郭管家也忍不住又看了看他们,然后垂下的眼中,思绪复杂。 门童闻言,知道自己的舌头保住了,立即朝墨离珏磕起头来:“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郭管家也忙道:“多谢 王爷开恩!” 墨离珏冷笑了声道:“不是我开恩,是你们的主子心善,还不快谢谢你们主子!” 门童这下可不敢怠慢傅灼灼了,立即转过身朝她磕起头来:“多谢大小姐饶命!多谢大小姐!” 郭管家也对她深深一礼道:“小姐心善,是我们做下人的福气。” “有郭管家为他们操心,才是他们真正的福气。”傅灼灼笑不达意的扯了扯嘴角道。 郭管家低着头没再说什么话。 这时,傅家院里已经有了其他响动。 大门外发生的这一幕,早被其他下人禀告给了王氏,傅川还在宫里没回来,她便领着女儿急忙走了出来。 “王爷来了,可是怀王爷来了?”人还未见,那大嗓门便已经嚷嚷着来了。 墨离珏闻声朝傅家的大门里看去,就见一身红绿裹胸衣裙,身材丰满的白面妇人,扭着腰大步出来。 “哎哟,怀……”王氏走到影壁前,掐着声音朝大门口看来,并未看到见过的怀王,而是一个英俊的陌生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她身后,跟着一身粉色齐腰裙的傅锦锦,在看到王氏停住脚步的同时,也朝大门口看去。 初见墨离珏便是一呆,目光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了。 好看的男子她也是 见过的,可是这么好看的男子……她却是第一次见! 面对王氏母女直勾勾的目光,墨离珏不悦的蹙了蹙眉。 蔚蓝立即呵道:“大胆,见了王爷为何不跪!” 王氏和傅锦锦都被这声吼给惊醒过来,王氏慌忙跪下道:“民妇叩见王爷。” 傅锦锦也跟着跪下道:“小女叩见王爷!” 然而,她心里还是糊里糊涂的,所谓王爷,是哪个王爷呀? 王氏也是人虽然跪着,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往前头瞄去。 王爷?难道是……她心头一惊,似乎是想起来了。 早些似乎,傅川似乎提过,那位远在西北的离王爷,好像是回京了! 莫非,就是面前这位…… 她正暗暗思索着,就听前头墨离珏疑道:“这两位是……” “回王爷,这位是我们家二夫人和二小姐!”郭管家插了嘴道。 “是吗?那为何好似不认识我?难道傅二爷都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好歹我和灼灼还有着一层关系呢。” 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王氏他们听的。 王氏一愣,终于看到傅灼灼就站在墨离珏身旁。 而傅锦锦也是一愣,终于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朝墨离珏看过去。 这么出众的男子,为何又是和傅灼灼有关系? 而且,他们是什么关系? 第295章 猪队友 “这个……”郭管家不知该如何回答墨离珏。 心里也奇怪,他说的和傅灼灼有一层关系是……莫非……郭管家眼中暗暗闪过讶异。 王氏更是想起了什么,抬头朝墨离珏和傅灼灼看了眼。 难不成,他真的是回来和这小贱婢完婚的? 傅灼灼的婚约,当初在傅宁死后就被人彻底遗忘了,直到去年,傅川接到了宫里皇后娘娘的懿旨,说是想起西北那王爷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也该回来找个王妃了。 刚好和傅家有着婚约,要不就把人给接回来成婚算了。 她才知道还有这事。 不过当时,傅川并不打算遵照这意思,甚至还想法子推了这事。 后面几个月,宫中都没再有什么消息,王氏自然以为是傅川办妥了这事,也就彻底忘了。 没想到今日,这离王爷和傅灼灼就站在他们家门口! 莫不是,亲事没推掉,宫里真的同意了这门亲事,要让傅灼灼嫁给这个离王爷? 王氏再次看了眼傅灼灼和墨离珏,见他们并肩而站,确实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可是,一个罪人生的小贱婢,凭什么能嫁给王爷!哪怕这个王爷并不受宠,那也不能让傅灼灼这个小贱婢去做王妃! 而且,要是她嫁给了一个王爷,日后锦锦没被怀王爷看上,那她们横竖左右,不就又比大房家低一头吗? 不行,这种事她绝不能让它发生! 王氏低着头,脸上闪过几抹不甘心的表情后,心思快速的转了几转。 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 “王爷恕罪,我家老爷近日一直忙着准备伺候皇上下月出巡,乃是忘了与我们说一声,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想好了怎么破坏傅灼灼和墨离珏的关系,王氏抬头掐着嗓子好声好气的说道。 “原来,既然傅二爷没跟家里提过,本王也就不怪你们了,都起来吧。” 墨离珏也不是真的要听答案,不过就是寻个理由,损他们几声罢了。 听闻这话,王氏和傅锦锦立即带着人谢恩起身。 傅锦锦心里还在疑惑他和傅灼灼的关系,刚抬头朝墨离珏看去,就见他偏头对傅灼灼露出温柔神色道:“灼灼可愿意,请本王进去坐坐?” “当然,王爷请!”傅灼灼点头,只当没看见门里头几个人的目光。 “好,走。”墨离珏将手中的折扇刷的合拢,提步跨进了傅家的大门。 站在门口的王氏和傅锦锦纷纷让路。 等人都进去了,傅锦锦才到王氏身边道:“娘亲,这位王爷是什么人?为何之前好像都没听说过。” “不过是一个老早就被送出宫,一直呆在西北不受宠的小王爷罢了。”王氏一收刚才的好脸色,盯着傅灼灼的背影小声咬牙道。 傅锦锦一愣。 不受宠的王爷,原来是这样啊! 她本泛起的妒忌心,似乎因为不受宠三个字而得到了一些平复。 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就算长得好看又如何,哪能跟兰贵妃的怀王比呢! “放心,就算是个不受宠的王爷,也轮不到那小贱婢享受!”王氏又道。 傅锦锦看看她,再看向自家院子的方向,马上明白了王氏的意思。 点点头道:“娘亲说的没错,傅家只能有一个王妃。” 王氏看向女儿,母女两相视一笑。 “我们走!”王氏一使眼色,带着女儿也回到了前院。 郭管家站在大门口,看着王氏母女离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 傅灼灼已经带着墨离珏进了花厅。趁傅家人没跟上来。她压低了声问墨离珏道:“你要做什么?” 傅川在皇帝皇后面前算半个红人,若是得罪了他,他回头去宫里给墨离珏使绊子怎么办? 可是面对她的担心,墨离珏却是一挑眉道:“放心,你好好看着就行。” 说罢,他环顾了眼花 厅,高声问:“不知傅二爷什么时候回来?” “回王爷,算算时辰,老爷也快回来了,不如您坐下喝口茶等等?”郭管家心思清明,立即回了话,还提议道。 “是么?那好,我就等等,刚好也能让人把我准备的东西送来。”墨离珏转身一撩衣摆,就在花厅里的客座上坐了下来。 管家赶紧叫人送来茶水。 而墨离珏也对门口的蔚蓝说:“去,让人把我准备的东西送来。” 蔚蓝抱拳领命,立即走了出去。 傅灼灼看了眼蔚蓝离去的身影,又疑惑的看着墨离珏。 他还准备了东西,刚才怎么没跟她说过? 而王氏和傅锦锦也疑惑的看了眼,这王爷还要送东西来?是送给谁的?他们的,还是……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傅灼灼。 傅灼灼察觉这目光,便朝她们了去。 王氏与她目光轻触,立即翻了个白眼,而后直了直身板,脸上挤出笑容,“不知王爷今日来,是为何事?” 她边说边朝着堂上的主座走了过去,最后一屁股坐下来。 心下想着先套套这王爷的话,如是真的为了傅灼灼而来,那她就把傅灼灼跟钱家少主有私情的事当面揭穿! 看这小妮子还有什么脸想嫁个王爷! 但是,墨离珏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懒懒的睨了王氏一眼后,墨离珏朝着傅灼灼招了招手。 傅灼灼不解,但脚下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墨离珏又点点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傅灼灼看了眼花厅的其他人,最后坐了下来。 看着她能自然的坐在墨离珏身边,傅锦锦心中不禁嘲讽了一声,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 而王氏脸上也闪过了一抹不屑。 墨离珏不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等傅灼灼坐好,他便道:“灼灼,本王问你一个问题。” “王爷请问。” “你可知在大魏律法中,蔑视皇族,是什么罪?” 墨离珏用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他长得好看,所以哪怕是这种笑不达心的笑容,也足以让人看呆。 除了傅灼灼,在场的女眷可都没逃过这笑容,连着傅锦锦本来想偷瞄的目光,也忍不住停在了墨离珏脸上。 傅灼灼看了眼周围那些花痴般的眼神,心下有些不舒服。 但是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些讯息道:“蔑视皇族,同当无视国威,理应当斩!” “灼灼聪明!”墨离珏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然后转头朝主位上的王氏看了去。 王氏虽然年过四十,但也禁不住这么好看的人啊! 一见墨离珏朝她看过来,她甚至还有些脸红心跳呢! 只是,墨离珏的虽然笑容还在,可是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本王虽然久居西北,但身体里流的还是皇家的血,头上顶的还是离王的称号,不知像傅二夫人在我面前这般随心所欲,该当什么罪呢?” 王氏被问的一愣,而屋里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视。 傅锦锦看了眼王氏,想到她方才兀自落座的模样,心头突然一惊,顿时抛开刚才的花痴心绪。 就算这王爷不受宠,但是礼数上,臣子之道也是不能坏的! 王氏没有得离王的同意,就在主位上擅自落座,说小了是不懂礼数,那说大了就是目无皇室,以下犯上! 想到这里,傅锦锦急忙上前跪下道:“王爷恕罪,娘亲是妇道人家不太懂这些,但她绝无以上犯下之心!还请王爷明鉴!” 同时,她也暗暗怪起王氏怎么连这些都忘了,就算这个王爷不受宠,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呀! 王氏看到自己女儿跪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头皮一麻屁股底下就像是长了钉子,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扑通也跪下了。 “王爷恕罪,是民妇不懂礼数冒犯了王爷!但是民妇绝对没有不敬之意,请王 爷恕罪啊!” 这是要砍头的罪名,她哪里敢当啊! 而她一跪,在花厅里的傅家下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请王爷恕罪!” 请罪的喊声接连响起,傅灼灼瞅着这齐刷刷跪着的人,再看了眼墨离珏。 刚才王氏走过去坐的时候,他可是半点不悦的表情都没有啊! 所以……他是故意的? 墨离珏看着地上跪着的王氏和傅家其他人的,“二夫人言重了,其实我也明白,就我这般久居西北,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小王爷,那敢治您的罪?谁不知道傅二爷在宫里太医院里,可是一位红人啊!” 王氏又一惊,他听到她在门口说的话了?! 但其实墨离珏并没有听到,只是他不傻,看王氏那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什么。 而自打他回京后遇到的人里,多半是这样的想法。 他们都觉得他长年在西北是因为不受宠,地位没有京城的王爷高,所以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但王氏不知道啊,听到墨离珏这一声,她又吓掉了半条命,以为是自己那一句话被听见了,连忙磕头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民妇没说您不受宠!您听错了,民妇没说!” 如果刚才的事她能用不懂礼数搪塞过去,那这一句不受宠,就是真的非议皇族,以下犯上的大不敬! 墨离珏一挑眉,听这意思是王氏不但这样想,还说出了口? 呵,这可就有意思了! 傅锦锦听着自己娘亲求饶的话,再看了眼墨离珏的表情,心下明白过来,他刚才是随口一说的,但是王氏却自己招了! 瞬间,她再次有种找个猪队友的感觉! “王爷,我娘亲绝无不敬您的意思,她只是从小没学过什么礼数,为人粗鄙了些,王爷若是不信您可以问姐姐,姐姐她是知道的!”当下,傅锦锦也顾不得之前还想着要怎么把傅灼灼打压下去,立即就朝她投去求助的眼神。 第296章 骂你都不带重样 傅灼灼看着这堂妹妹,心道她确实比王氏有出息多了,为了保命,身份包袱说甩就甩,愣是把自己亲娘往泼妇的路上推了去。 而平时,绝不吃一点亏的王氏,居然也认下了这话,跟着磕头道:“对对对,是民妇不懂礼数,冲撞了王爷!但民妇绝无以上犯下之意,求王爷息怒!息怒!” 磕完头,王氏也不忘对傅灼灼道:“莹莹,啊不是,灼灼,二婶绝无冒犯王爷的意思,你是知道的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快跟王爷说说,快说说啊!” 傅锦锦也继续用无助的眼神看着她,“姐姐!” 傅灼灼心中冷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傅家的人,总是在这种时候才想起她和他们是一家人! 墨离珏已经蹙眉,方要开口让她们断了跟傅灼灼求情的念头,傅灼灼却先一步站了起来,然后对他屈了屈身道:“王爷,我虽离家几年,对家中情况不太了解,可二婶是锦妹妹亲娘,既然是她说二婶自小不懂礼数,没人管教,才养成如此泼妇模样,那想来就是真的了。” 傅灼灼这话,面上听着是顺着傅锦锦的意思,在给王氏求情。 但其中,也不乏又将王氏给贬低了一层,只是她说的巧妙,开头就把锅摔在了傅锦锦身上。 傅锦锦听她说完,那求助 的眼神里不禁也多了点其他情绪,仿佛在说,我哪里说娘亲没人管教,是个泼妇了! 可是眼下,她也不能解释,不然刚才那些开脱的话,不就都白说了。 王氏听到傅灼灼说她是泼妇,脸色也是难看了不少,只是当着墨离珏的面,她实在不敢再发作。 墨离珏看着傅灼灼,本来还以为她真的是要给王氏求情呢,也是,他的灼灼怎么会给敌人求情呢? 想到这里,墨离珏故意用询问的语调,问傅灼灼道:“这般说来,是本王误会了?二夫人不是故意冲撞本王,非议本王,瞧不起本王,而是有人生没人教,天生的悍妇,满嘴口无遮拦,才会这般?” 傅灼灼与他对视眼,马上心领神会道:“王爷明鉴,二婶不过是在府上粗鲁莽撞泼皮耍赖惯了,才会冲撞了您,绝非有意!”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像是在解释,但实际上却是骂王氏骂的都不重样! 可偏偏,王氏和傅锦锦连一句回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氏满腔怒气,想她平时哪儿吃过这样的亏,闭着嘴让人骂呀! 但面前这人她得罪不起,哪怕是知道傅灼灼没安好心,她还不能反驳,不能反骂,末了还得跟上一句:“对对对,是民妇不懂事,王爷求开恩!” 傅锦锦的表情也好不到 哪里去,虽然最开始说王氏不懂礼数的人就是她,但她也不想听着人这样骂自己亲娘呀! 瞅着傅灼灼站在墨离珏身旁,她恨不能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诅咒她才解气! “这是怎么回事?” 花厅外,刚刚从宫里回来的傅川,大步走来。 他还没进门,就见自己妻女跪了一地,心里不由得狐疑,只是不等别人回答,他就见墨离珏正端坐在他家花厅的椅子上。 傅川之前是见过墨离珏一面的,就是他跟林霄押着蒙列进京那日。 那天,皇上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他作为随行太医远远地看了一眼。 只是他没想到,再见面,这位王爷居然会直接坐在他家花厅里。 “下官傅川,叩见王爷!” 一进花厅,傅川赶紧叩拜了下来。 墨离珏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也没叫他起,只是道:“傅太医回来了呀,当值可辛苦了!” “臣的职责是保护皇上和各位娘娘圣体安康,没有辛苦一说。”傅川俯首贴地,巧妙的回答。 墨离珏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停在他身上道:“傅太医为了父皇母后真可谓尽职尽责,大魏能有你这样的忠臣,真是大幸!” 听到墨离珏这一声夸,傅川眼角眉梢都带起了喜色。也连忙谢恩道:“下官谢王 爷赞赏!” “二叔身为太医,却对大魏尽职尽责功不可没,王爷我看既然如此,不如您就功过相抵,免了二婶的重罪吧!”不等傅川骄傲的尾巴翘起来,傅灼灼就把一盆冷水给他浇了下去。 让傅川不由得一愣,抬头不解的看了眼墨离珏,再看了看前头跪着的妻女。 “这样啊……”墨离珏又用折扇敲了敲掌心,故作思考的吟了声。 傅川心思飞转,刚刚的喜色已经全部退去,忍不住低声问身旁跪着的一个下人道:“这怎么回事?” 那下人微微抬头战战兢兢的看了眼花厅里的几人,不敢轻易答话。 傅川不解,回头又朝自己女儿看去。 傅锦锦面色难看的回视了眼他询问的眼神。 “二叔,王爷能来我们府上,本该是我们府中三生有幸呢!不过二婶她……”看傅川一脸茫然,傅灼灼便好心的给他提点了下。 听到她直指王氏,又深知王氏性格,傅川心下不禁咯噔了下,这死婆娘,不会又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吧? 眼珠子一转,他急忙道:“王爷,贱内只是个妇道人家,不知是哪儿冲撞了您,还望王爷莫怪!莫怪!” “本王可不敢怪,因为二夫人也没说错,本王就是个久居西北,不得宠的小王爷罢了,哪有权利怪堂堂三品大员的 夫人是不是……”墨离珏幽幽轻叹一口,修长的手指捏着折扇,目光淡淡看着傅川。 但傅川已经听得心惊胆战! 这臭婆娘! 他瞪向王氏,想她品日在家嚣张跋扈,口无遮拦就罢了,怎么能在一个王爷面前说这种话? 而就算她说的也没错,这个王爷确实是比京城的差了些,但世事难料,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得宠也是个王爷,她怎么能…… 傅川狠狠瞪着王氏,更加懊悔自己怎么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王氏低着头,心下可是委屈的很。 “爹爹,娘亲出生低微,故而不识礼数,您是知道的!而且我刚才也和王爷解释,娘亲绝对有意,也并非是那意思。”傅锦锦看到傅川盛怒的表情,赶忙为王氏说道。 王氏也连连点头道:“是啊老爷,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难道还是有意的吗?!”傅川怒斥的说道。 王氏再次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呜咽了起来。 傅川怒归怒,心下还是知道要赶紧求情,若不然牵连起来的,可就是他们一家的人。 “王爷息怒,内人娘家是个小户,打小没学过什么礼数,平日也一直是在家中,故而今日见了王爷便口无遮拦,下官日后定严加管教,还请王爷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她一回。” 第297章 果然够自私 “傅太医怕是搞错了,本王连怪都不敢怪,又何来饶一说?”墨离珏继续半椅在椅子上,懒懒淡淡的说道。 傅川听得惶恐,这些话要是传到外面,那就是傅家自大,目无皇室,连王爷都敢欺负。 要是再被有心人参上一本,搞不好就得落一个蔑视皇威,心生谋逆的罪名,那可是真真要被杀头的呀! “王爷,下官绝无此意,下官惶恐啊!”傅川脸面贴地,咚咚又磕了两个响头。 心中对王氏的成见,又是深了好几分。 王氏看到傅川都慌了,终是有了大难临头的觉悟。身子趴伏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只是相比自己的祸从口出,她更认为这是傅灼灼搞的鬼,一定是她在离王面前说了什么,才引得对方故意为难他们。 都怪这个小贱婢,她就该多花点钱,找人在她回来的路上将她除掉,也就不会有这事了! 王氏想到这里,忍不住抬头朝傅灼灼恶狠狠的瞪了眼去。 事到如今,王氏还敢瞪她,傅灼灼嘴角冷冷的掀了一下嘴角,退后两步,她也在地上跪了下来。 墨离珏见状,一收懒散的身子,急忙起身道:“灼灼,你这是做何?” “二婶缺了礼数,祸从口出冲撞了王爷,灼灼作为傅家人,理应该陪她一同求王爷恕罪。而且灼灼,也望王爷能看在灼灼的面上,给一个恩典。”傅 灼灼垂首,看着地上的青砖,柔声说道。 墨离珏看着她,他这般为难王氏,不就是听说王氏在她回来后,几番为难她,甚至还敢将一堆破烂,当做她娘的嫁妆送进她院子里! 也是为此,才有钱少卿找机会替她出了头的事。 所以他才要亲自上门,好好敲打敲打这傅家人,给他们提提醒,傅灼灼未来是什么身份! 也让钱少卿明白,傅灼灼是他的媳妇儿,有他做主,轮不到他出面。 但是她,怎么还真的求情了? 不止是墨离珏,连着傅家人也是暗暗惊讶,都知道傅灼灼和王氏不对付,没想到她居然还会为王氏求情! 而傅川看到墨离珏对傅灼灼的态度与他们大不相同,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全家都跪着,只有傅灼灼站着。 难道是,他们婚约成了? 当初傅灼灼的婚事,经过他一番操作,皇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坚决的态度。只说先将他们各自叫回,而后再说。 所以他才敢派人去洛城,想做一个傅灼灼意外身亡的假象,断了她入王府后翻身的机会! 没想到暗杀失bai,傅灼灼不但没死还回了京城。 现在看来,她恐怕早在洛城时,就已和离王认识,甚至关系也非同寻常! 傅灼灼和贵人攀上关系,这不是傅川想看到的,可现在因为王氏这贱妇,给他惹了一个天大的罪名, 若是离王不开口,他们一家都落不得好。 所以傅川当即放下之前的想法,抬头道:“王爷,我大哥早逝,莹莹,不,如今是灼灼,他们姐弟两一直都是由我们夫妻两照顾,她二婶虽礼数不周,但对他们都是真心的好! 还请王爷看在灼灼的份上,饶了她二婶一命!” 墨离珏睨着傅川额头发红,表情诚恳的脸。 他居然还有脸提傅宁死后之事。 将两个半大的孩子送到洛城外的死人村,不管不顾两年多,居然还叫用心照顾!果然够不要脸!够自私5! 傅灼灼听后心下也是一阵鄙夷,但面上却是动容道:“二叔说的不错,多亏了二婶‘用心’灼灼和子归才能活到现在。” 她着重用心两字,还朝王氏睨了眼去。 王氏心中满是对她的怨恨,接到这眼神,竟然是心虚了。 墨离珏不解的看着傅灼灼,难道她真的要为他们求情? 傅灼灼环顾一眼收回目光,终于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所以,灼灼还请王爷给个恩典。” 墨离珏望着她深如幽潭,却有星光闪烁的眸子,最终还是压下疑惑,点了头道:“你说,什么恩典?” 傅家人也纷纷看着她。 “二婶今日确实犯了大错,论律法怕是得斩!”傅灼灼说到一半故意停顿了下,王氏听到要被斩,身子一软直接从跪伏变成了脸贴地的趴 在了地上。 傅川见状立即横了她一眼过去,心中咒骂,真是跪没跪像,除了惹祸什么都不行! 傅锦锦也腻了自己母亲一眼,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要怪只能怪她娘亲说话不过脑子,心思太浅。 但傅灼灼说的斩,那也是往重了说,回旋余地还是很多的。 所以她心思一转,便盈盈抬头,目光悲切,梨花带雨道:“娘亲无知,论律是该重罚,但娘亲并非有意为之,且……” “堂妹妹,我还没说完呢。”傅灼灼淡淡开口提醒她道。 傅锦锦一噎,只能闭嘴止声。 傅灼灼也不再卖关子,继续道:“二婶是初犯,无心过之,王爷向来仁厚,定也不舍治她死罪,且二叔为皇上和娘娘们尽心尽力多年,没个功劳也有苦劳,望王爷给个恩典,就将责罚的事,交于二叔自己发落吧!” 听到死罪可免,还是让傅川责罚她,趴着的王氏瞬间有了抬头的力气,眼神烁烁的朝傅川看了去。 傅川也没想到,傅灼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在转念一想,傅灼灼再怎么样,也姓傅,果然还是向着他们的,向着他们的! 傅锦锦也没想到,傅灼灼会真的给她娘求这么大一个恩典,可是她心里并不感激,反而自忖道:“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而她还说对了,傅灼灼求这恩典 可不是真的为了帮王氏,只见她眸光一眨,扭头又朝傅川看过去道:“二叔,若是王爷答应,您定会铭记皇威在上,以儆效尤管好内院,绝不会再有祸从口出之事发生的对吧?” 傅川一听,自是赶忙磕头道:“对对对,王爷放心,我定严惩贱内,让她涨涨记性,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那二叔您打算怎么处罚二婶?”傅灼灼又道。 傅川一愣,怎么处罚,他还没想好。 傅灼灼又提醒了声道:“既然是祸从口出,那就是嘴的错。” 傅川脑中一闪,脱口道:“对,那就掌嘴!” “掌嘴啊,”傅灼灼故作思岑的朝王氏看了去,王氏听见要掌嘴,脸色就已经白了。 “打多少下好呢?”她又问。 傅川怔了怔,抬头看向墨离珏。 而王氏和傅锦锦却都看向了他。 “二二……”傅川看着墨离珏磕巴道。 虽然他心中对王氏多有不满,但还是念着,她还是傅家的主母,他的正室。 只是二后面的字,他终究没出口,因为傅灼灼又小声提醒他道:“二叔,皇威在上,以儆效尤!” 对,皇威在上,王氏犯是重罪,他怎么能顾念夫妻之情呢!若是离王不满意,日后牵连的可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傅川口中的二十立即变了口道:“一百!王氏口无遮拦,冲撞王爷,便用家法掌嘴一百!” 第298章 三个箱子 听到一百,王氏当即抽了口气,直起身子,瞪大眼道:“老爷!” 一百下,那她的脸不是要被打烂! 可是墨离珏点了头道:“好,本王准了!” 王氏又慌了:“老爷!老爷!” “闭嘴!王爷不要你命,已经是大恩,你还不叩谢!”傅川怒喝,狠狠瞪了王氏一眼。 王氏怔怔看着他,命是保住了,可是脸比命重要啊!脸啊! 一旁傅锦锦在听到傅川给的惩罚后,心里也倒抽了口凉气。 想她娘亲挨完这一百下,那脸保得住保不住都不好说了!可是转念,相比把事情闹到了,牵连到他们一家人,或者是送到京兆尹治罪,家法掌嘴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见王氏抬着头不肯谢恩,她便做了主,双手交叠放在额前,深深的拜了下去道:“小女替娘亲谢王爷开恩!” 看到女儿居然也不管她,王氏震惊的表情垮下来,瘫坐在了地上。 墨离珏瞄了眼傅锦锦,上前扶起地上的傅灼灼,冷声道:“是灼灼替你们求了情,你要谢就谢她吧。” 傅锦锦趴在地上,眼里都是不甘 傅灼灼是为他们求情吗?根本是变个法子整她娘亲! 可就算心里这样想,面上傅锦锦还是得顺了墨离 珏的意,恭恭敬敬对傅灼灼说了声谢谢 好体现出她的懂事识大体。 “傅大夫当值辛苦了,也起身吧,都起来吧。”扶起傅灼灼,墨离珏看了眼地上的傅川,淡淡的说道。 傅川叩谢,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傅锦锦也跟着站了起来。 墨离珏扭头又朝瘫软在地上的王氏,“时候不早了,傅大夫既然要用家法治理内院,也要趁早才好。” 傅川闻言,目光阴霾的朝王氏看了去。 王氏身子一抖,拼命的对他摇头,希望这家法还能有转机。 “管家,你带人将夫人带去祠堂,行家法!”傅川已经铁了心,根本不顾王氏的惊恐表情,冷声下了令道。 跪在门外的郭管家立即带着两个小厮起身,朝王氏走过去。 王氏想到自己的脸挨完一百下后,完全可能会毁容,就顾不得墨离珏在不在,本能的摇头反抗:“不!我不要!老爷!老爷我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她挥开靠近的小厮,甚至恶语威胁道:“你们谁敢碰我!我是傅家主母,你们谁敢碰我,谁敢?!” “王玉云!”傅川再次怒喝,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平日二婶贵为傅家主母,府中下人多存敬畏之心,不如 这样吧,就让我的丫鬟带二婶下去,替二叔行家法,免得日后二婶对二叔心生隔阂,影响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傅灼灼适宜的插了句,而且听起来,还是在为傅川解围。 当然,傅川没那么天真,他知道傅灼灼和王氏有恩怨,这会儿让她的人去,不就是不给他们放水的机会吗? 不过,王氏在他心里地位,早已不复之前,甚至连最后的夫妻情分,都她这一次给折腾完了。 现在又有离王看着,他更不会为王氏考虑。 “好,还是灼灼细心!”傅川顺意接下这人情。 傅灼灼立即朝身后站着的琉璃看去,琉璃会意,马上上前一把抓住挣扎的王氏:“夫人,我们还是去祠堂吧!” “不要!放开我!老爷!老爷!傅川!傅川你这王八蛋!”王氏见傅川不但不帮她,还任由她落入傅灼灼手里,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当即大骂起来。 傅川脸色难看的挥了手:“拖走,拖走!” 琉璃懂武功,哪怕王氏体格健硕,拼命挣扎,能抓住她的软肋,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然后又有管家和两个小厮搭把手,很快就从花厅的后门将王氏拖了出去。 傅锦锦站在一旁,也没想到自己爹爹 会绝情到这地步。 但同样,她自己也不想让被王氏牵连,所以只是站在一旁不吭声,任由王氏被带了下去。 傅灼灼将傅家人的冷血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了几声。 “让王爷见笑了!”带走王氏,花厅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傅川拾起笑容,马上拍起了墨离珏的马屁:“王爷上坐,下官家中有南方新到的新茶,不知王爷可愿意尝一口?” “不必了。”墨离珏并不领情,冷冷推了道。 热脸贴了冷屁股,傅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见傅灼灼与墨离珏站的亲近,立马又道:“灼灼,既然王爷不喝茶,那你就陪王爷坐一会儿,莫要怠慢了王爷。” 如今他看出墨离珏心中有傅灼灼,自然懂的顺意用傅灼灼讨好他。 傅灼灼瞅着傅川这副趋炎附势,完全忘了自己老婆还在后面被打的德行,还真有点为王氏感到可怜! “也不必了,傅家的椅子硬的紧,刚刚那一坐,就让本王坐的浑身不舒服,还是不坐了。”墨离珏一语双关,又推了道。 傅川再次尴尬,僵着笑容半天,没再憋出个屁来。 而墨离珏也没再给他什么说话的机会,看到蔚蓝穿过影壁,大步走过来,他便道:“东西 可送来了?” 蔚蓝来到门口,拱手垂首道:“回王爷,都送来了!” 送来?送什么? 傅川脸上闪过茫然,看了眼墨离珏。 墨离珏昂首走到花厅大门口:“那就抬进来吧!” “是!”蔚蓝领命。 傅灼灼也是满心好奇,墨离珏到底送了什么过来。 “灼灼,你过来。” 正在她狐疑,墨离珏忽然回身对她招招手,笑容和煦。 傅灼灼走上前站在他身边,很快就看到墨离珏的亲兵抬着三个大箱子走到院中,接着将箱子齐刷刷摆成一排放在了地上。 从箱子落地时扬起的灰来看,里面装的东西,怕也是不轻的。 “打开!”墨离珏又道。 蔚蓝上前将那三个箱子依次打开。 第一箱,满是首饰,有手镯,有项链,还有珠钗步摇等等。一共上下三层。 第二箱,全是绫罗绸缎,那料子在半下午的阳光下泛着微微华光,一看就是上等的江南云锦,是千金难买一匹的昂贵布料。 但墨离珏却送了一箱过来。 第三箱,稍微逊点,是一些胭脂和香料。 但那也只是比前面两箱价值少逊,其用料都是上等的西域进贡香和南国宫廷胭脂,是市面上那些姑娘有钱想买都买不到的。 第299章 看你演,继续演 傅灼灼愣愣看着这三箱东西,最后把目光放到墨离珏身上。 “这些虽不及你阿娘给你留的嫁妆,但你刚回京,就先将就着用吧。等日后,我再送更好的过来给你。” 墨离珏说的轻描淡写,把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一下子说成了不值一提的日常用品。 甚至还说,比不上她娘的嫁妆。 这用心,傅灼灼哪能不明白呢。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她也不是那种矫情做作的人,心中千言万语,最后还是变成了两个字:“谢谢。” 墨离珏扬唇而笑,已然知道这两个字的重量。 站在他们身后的傅川父女,早被这三箱东西晃瞎了眼,这里有些是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宝贝,离王居然就这样,轻飘飘的送给傅灼灼了! 傅川的目光在那些宝贝上停留了一下,再看向面前站着的一对璧人。 离王是对傅灼灼动情了? 可她不过是个罪臣之女,就算傅宁的事当初皇上没有追查下去,她现在也是没有半点权势背景。 离王怎么会选她? 莫不是,离王真没打算留在京城,朝那宝座更进一步,所以才想娶个意中人就走? 傅川陷入沉思,他发现眼前这个离王和 傅灼灼一样,他也看不透。 而傅锦锦那嫉妒到发狂的心,也再不能淡定了! 本来以为墨离珏长得好看,但不得宠,充其量就是个花瓶。 可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大方,随随便便就把这些好东西抬进来送给傅灼灼了! 傅锦锦不能接受本该已经掉入尘埃,这辈子都不能翻身的傅灼灼,不但重新欺负到了她头上,还攀上了一个王爷! 就算是名义上的王爷也不行! 眼看王氏被治罪,本来想好的事也没人提了,她暗暗咬了咬牙,上前柔声道:“哎呀,这么多好东西,可见王爷对姐姐真是用情至深呢!” 傅灼灼朝她看过去。 墨离珏也淡淡瞟了她一眼,没有因她这话而给一个好脸色。 傅锦锦碰了钉子也不气馁,继续看着傅灼灼笑盈盈道:“姐姐真是好福气,身边的都是重情义之人,不止是王爷,上次钱公子也……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急忙捂住嘴,傅锦锦露出慌张神色,看着傅灼灼和墨离珏。 她这话一出,傅灼灼就知道她抱着什么心思了。 想用钱多玲来挑拨她和墨离珏的感情是么?真是会打算盘。 只不过…… 傅灼灼掀唇笑了 笑,没有半点慌张的顺着傅锦锦的话道:“是啊,也不知道我是修了什么福分,身边都是这般对我好之人。” 她回头看了墨离珏一眼,眼中尽是柔情。 墨离珏伸手微微压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道:“这些福,该你享之。”也没半点怒意。 傅锦锦想挑拨却没成功,还被喂了一嘴狗粮。 心下酸的发臭,也奇怪,难道是她说的不够明白,离王爷听不出来?还是说他根本不介意傅灼灼还跟其他男子交好? 不,以她对男子的了解,怎么会有男子不在乎心上人在和他来往的同时,还跟其他男子暧昧不清呢? 肯定是她说的不够明白,所以离王爷听不懂。 压下心头嫉妒,傅锦锦眼睛一眨,笑容清纯好似发自内心道:“是呀,姐姐一看就是有福的面相。你说是不是依依?” 她回头冲着自己丫鬟看了眼。 依依跟在她身边多年,哪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马上点了头说:“是,大小姐福运绵长,上次钱少主连夜去她院中,帮大小姐鉴宝,可不就是大小姐有福运,才能交得他这样的贵人。” “依依,你在说什么呀,怎么能说姐姐晚上还和钱公子见面 呢!这些要是传出去,姐姐的清誉还要不要啦!”傅锦锦故作激动,急忙提醒自己丫鬟道。 但这话,却怎么也不像是为傅灼灼好,甚至反之,是继续提醒所有人,傅灼灼夜会钱少卿,这是坏清誉的事! “奴婢多嘴了,是奴婢多嘴了!”依依慌忙跪下来认错。 而傅锦锦也赶忙再看向傅灼灼道:“姐姐,我的丫鬟不懂事,您莫要怪她。” 傅灼灼看着这对主仆一唱一和的,心里只觉得好笑。 傅锦锦是以为,她做不了王妃,她就能做还是怎么滴,演戏演的这么卖力。 看到傅灼灼不但不慌张,反而是一副关爱智障般的看着她,傅锦锦脸上的着急表情也绷不住了,讪讪的笑了笑又朝墨离珏看过去。 墨离珏却也是一脸淡然,看着她表演,就让她彻底搞不懂了。 难道他在很的不介意?? 难道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还是说,钱少卿就是被他授意来的? 傅锦锦心下茫然,但其实她想多了,介意,墨离珏当然介意! 但他更相信傅灼灼的性子! 而且在临仙楼,他已经见过钱少卿,傅灼灼还提过钱少卿的事另有内情,他当然不会被傅锦锦轻易挑 拨了。 “傅二小姐,你可记得二夫人,是因什么罪,才被罚了家法?”冷 见傅锦锦演完了,墨离珏终于开了口,只是那口吻就跟寒冰般,冷的让人心底打颤。 傅锦锦一怔,王氏是因为非议皇子被赐家法,但她提的是傅灼灼的事,和这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现在心悦傅灼灼,傅灼灼也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小贱婢,难道还不能说了不成! 看傅锦锦的眼神,墨离珏就知道她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嘴角冷冷的掀了一下,他忽然看向屋子里的傅川道:“傅大夫,看来宁不只是要管教一下夫人,这二小姐,怕也是得好好教导一番才行!” 傅川还在思考墨离珏为什么会看上傅灼灼,听到这一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女儿惶恐的表情。 顿了顿,傅川上前拱手躬身道:“王爷,不知小女是哪里冲撞了王爷?” “你不知?那我且问你,我与灼灼同时回京,这缘由其他人不知,你傅太医难道还不清楚?”墨离珏看着傅川,不答反问。 傅川眨了眨眼睛,迷惘的眼底闪过一抹心思,然后清明起来:“王爷指的,可是您与灼灼的婚约之事?” 婚约?! 第300章 不会说话就别怪人家教 傅锦锦听闻心中愕然,原来这离王不是心悦傅灼灼,而是他们有婚约?! “不然,我和灼灼会想回来这破地方吗?”墨离珏陡然拔高了声量,气势威严。 “是是,王爷说的是。” 傅川被吓得一抖,稀里糊涂连忙附和。 心思,又转到了墨离珏这话的深层意思上; 如此听来,他们这番回京,只是因为婚事? 若是这般,那他是不是就不用提防着傅灼灼了? 毕竟嫁给离王后,她总归还是要跟着他回到封地洛城去,与他傅家再无瓜葛。 不,现在这般想还为时尚早,先看看再说。 墨离珏可不管他现在在想什么,用严厉的语气继续问:“那你说,灼灼这般身份,可能容人随意妄议?” 说罢,他再度看向傅锦锦。 傅锦锦的脸色已经惨白,她先前并未听母亲提及傅灼灼和离王有婚约,才会道出那一番话,想断了傅灼灼攀上王爷的路。 却没想到,他们本来就有着婚约! 那她就算没过门,只要婚约还在,她就是未来王妃。 当众非议未来王妃,虽然不算什么大罪,可也够叫人赏一巴掌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她说的都是事实,傅灼灼自己做的,又怎么叫非议呢! 半垂的眼睫颤了颤,傅锦锦 倏地跪了下来,微微抬头那双眸子楚楚动人,小脸我见犹怜:“王爷恕罪,锦锦没有非议姐姐!是我这贱婢丫鬟不会说话,才让王爷误会!但若就此责罚,小女觉得有失公正! 毕竟,她说的也是事实,当日可是我们一家子都看见了钱公子过来。且,姐姐若是与钱公子清清白白,又怎么会说这是非议呢?” 傅锦锦先是认罪,然后再是护短接着又转嫁到傅灼灼头上,看似柔弱的认错方式,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都带着脏水。 傅灼灼看着这堂妹妹,相比王氏,看来她才是自己要小心的对手! 而傅川也算是听明白了,没想到刚弄个走王氏,自己女儿又惹下了祸口,真是一个都不能让他省心的! 只是相比王氏那没脑子的泼妇,傅锦锦倒是知道该如何应对,且他到也想看看,墨离珏对此会有什么想法。 若是因为这些,断了他和傅灼灼的婚事,其实也是他心中所想的好事。 墨离珏也看着傅锦锦,没想到她年纪小小,心思居然如此恶毒,一心要坏了傅灼灼的名声! 墨离珏的脸色比刚才又冷了好几个度,连他身边站着的傅灼灼都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二小姐说的对,这般处罚确实有失公正!”墨 离珏冷冷开口,“子不教父之过,奴无礼,主之过!那便由本王替傅大人教一教女儿和下人,什么话可说,什么话不能说! 来人,给掌嘴!” 墨离珏一声令下,蔚蓝也不顾自己会背上打女人的笑话,立即上前,扬手就给了傅锦锦狠狠一巴掌! 而且他这一掌,还是用了点功力的,直接掀的傅锦锦倒在,口吐血沫。 敢给我们小神医王妃泼脏水,活腻歪了! 打完人,蔚蓝朝傅灼灼抵了一个求表扬的眼神。 傅灼灼语塞,再看地上,傅锦锦已经被打傻了,倒在那半天没个反应,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小小姐!”丫鬟依依反应过来,立即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哭着朝傅川求救:“老爷!快救救小姐啊!快救救小姐啊!都吐血了,吐血了啊!” 傅川也没想到墨离珏会这般动怒,反应过来急忙到女儿身边:“锦锦!” “爹……”等傅川过来,傅锦锦终于有了反应,惊恐的眼里泪水止不住的滚落,一只手颤巍巍的捂上被打的脸颊。 傅川看到女儿白皙柔嫩的雪肌上已经迅速浮肿,泛出清晰的掌痕,莫约到明天就得整个青了。 一口气噎在胸口,差点心疼的背过去。 当然他心 疼的不是这个女儿,而是他知道这个女儿过几日要去宫里参加兰贵妃设下的迎春宴! 现在离宴会不过十来天,她这张脸还怎么见人?怎么去见怀王殿下! 可是偏偏下令打他的人是墨离珏,是王爷! 傅川又气又怒! 但又不敢发作,回头还得为傅锦锦给墨离珏跪下来请罪道:“王爷息怒,是下官管教女儿无方,还请王爷责罚下官!” 当着他的面打了他的宝贝女儿,是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可是话说回来,他不过是三品太医院首,墨离珏又凭什么要把他放在眼里? “傅大夫言重,本王也是看你平日忙于为我父皇母后保安康,没时间管教儿女,若日后为此给你惹下更大祸事,到那时就为时已晚了。 所以才出手帮了忙,还望傅大人莫要记恨本王才好!” 墨离珏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傅川道。 傅川更怒,可又只能受着道:“王爷说的极是,下官多谢王爷!锦锦,还不快谢谢王爷教导之恩!” 傅锦锦捂着脸,浑身抖得像筛子,眼里全是委屈,心里更是不甘和恨意! 但是面对墨离珏,她只能颤巍巍的撑起身子,然后拜伏下来道:“小女同贱婢都知错了,求王爷恕罪。” 墨离珏扫视眼地上 的傅家父女,“傅老太医一生妙手仁心,被多少人歌功颂德,如今出了你们这样的后人,不知泉下有知,能否瞑目!” 傅川被戳了心窝子,愠怒的同时,也暗暗恨自己娶的老婆生的女儿都不争气! 傅锦锦更是羞怒和委屈交加,一直以来,身边的人都是夸她,夸她漂亮,亏她识大体,夸她不辱傅家医学之家的气度! 但今日,不但被打了,还被说她丢祖宗的脸! 而这些,都是傅灼灼造成的!都是因为她回来了,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傅锦锦趴在地上,压在额头下面的手微微收紧,紧紧握成了拳头。 傅灼灼对傅锦锦的遭遇并不同情,虽然她也没想到傅锦锦会被打,可这些不都是她自己作的么? 自己管不住嘴,就不能怪别人教她如何张嘴了。 罚也罚了,打也打了,敛了那身冷气,墨离珏扬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三个大箱子,对傅灼灼说:“这些东西让人送你院子里去吧,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了。” “灼灼谢过王爷赏赐!”傅灼灼又对他屈身一礼,在外人面前她的礼数还是要周到的。 “免礼,你喜欢就好。”墨离珏扬起嘴角,让人将东西送到她院子里的同时,又道:“灼灼可要送送本王?” 第301章 突然的表白 傅灼灼点头:“好。” 看他要走,傅川也不忘要尽礼数:“王爷,下官也……” “傅大夫还是多花点心思在内院上吧,若今日来的不是本王,是太子,是怀王,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墨离珏睨了他一眼,才不需他送。 傅川又被堵了面子,只能强忍着心中不满,“王爷说的极是,那下官就在这里恭送王爷了。” 墨离珏懒得再多看他一眼,同傅灼灼走出花厅大门,来到了傅家大门口。 门外那些妇孺早就散去了。 站在马车前,墨离珏环顾了眼,压低了声道:“为何不让我重罚你二婶?” 在他看来,王氏对她和傅子归做过的那些,给一百个巴掌,实在太便宜她了! “来日方长,后院多起火,我才好对付傅川。”傅灼灼扬起笑容,只用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难怪她要让傅川出口罚王氏,原来是为了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墨离珏了然。 而傅灼灼看着他又道,“我也有一事不解,不知王爷可否解答一下?” 墨离珏微愣,“你说。” “我是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愿意如此待我?就不怕……”傅灼灼歪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疑惑。 说喜欢,他们自然是互相 喜欢的,在洛城也经历了不少事情,算是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 可是傅灼灼不明白,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帮他母妃报仇,这样行事不该再谨慎些吗? 又是上门帮她撑腰,又是送大把大把的东西,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婚约似地。 这样一来,他就不怕她成为他的弱点,坏了他多年的谋划? 这也太反套路了。 墨离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低低咳了几声才稳住气息。 不止是他,连着身旁那些亲兵随从,和蔚蓝都是一脸怪异佩服的看着傅灼灼。 若是旁的女子,得了王爷这般重视,定是开心都来不及,哪里会像她还问为什么,关键这用词……怎么听,都不妥啊。 墨离珏憋红了脸,不着痕迹的睨了眼身旁那些随从,淡淡道:“你本与我有婚约在身,本王作为你的……” “说实话!”傅灼灼可不听这些客套理由,她就是想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好让她有点准备。 反正这四下也没外人,她刚好能问一问,让他透露点。 可墨离珏并不知她是这层意思,还以为她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心悦于她。 俊俏的脸上又红了点,方才在傅家疾言厉色的王爷,现在就跟个结巴似地 ,舌头都捋不直了。 而蔚蓝他们,虽然说主子的事不该管不该问,可也经不住傅灼灼这副架势,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小眼神,纷纷往自家主子身上瞟,就想听听他是怎么喜欢上这样彪悍的王妃的。 “就是……心悦了,从你第一次救我,就心悦了……”结结巴巴中,墨离珏声小如蚊虫的说道。 傅灼灼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再想到第一次救他,那不是在洛城外的马车里吗? 那时候她刚穿越过来,浑身灰头土脸跟个小乞丐似地,他还能心悦上?这口味也太奇怪了吧! 但傅灼灼不知道,对于那时候快濒死的墨离珏而言,她为他倾力治疗时的模样,就跟天上下凡的仙子无异! 甚至他还记得,她让他安心睡去时的神态,是那么的温柔! 所以,从那时起,他心中亦然是有了一些她的。而后来再见面,他又被她救了一次。 在聚福楼后院,她说让他以身相许报恩,他觉着她有趣的同时,更多的竟是欣喜! 等去瑶山,她为了他救他,为了帮他压制火毒,不惜以自己的血为引做药,这般种种,又加之他们本就有婚约,他怎能不对她喜欢至深,深入骨? 既然如此,他 知道她有麻烦,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至于傅灼灼担心的那些,墨离珏虽然不和她说,可自然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的,甚至,他更希望全京城都知道他今日所为,知道他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闲王爷。 意外听到这样的表白,又面对他突然温柔炙热的目光,傅灼灼脸颊忽地一热,也很快绯红了起来。 刚才要问的事也就忘了,微微低头一样结巴起来道:“哦……那你快快回去吧,我也进去了。” 说完,转身就跑回了傅家大门。 墨离珏目送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嘴角又不自觉的挑起了笑意。 真真,是可爱。 “主子,小神医这是害羞了?”蔚蓝凑上来,眼睛亮晶晶的问。 他可是第一次看到,彪悍的小神医还有这样少女含羞的表情! 扬起的嘴角忽地收回,墨离珏冷冷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蔚蓝缩回脑袋,挠了挠头道:“主子上车吧。” 离王的马车,从傅家离开。 傅灼灼也回到了傅家前院,看到花厅门前傅锦锦已经走了,只有傅川还站在石阶上,她立即换上一如既往的淡定表情,从容的朝他走了过去。 “二叔。”傅灼灼在石阶前头止步,没有要进去 的意思,只是微微垂首叫了傅川一声。 傅川绷着一张铁青的脸,凝视着她。 心中对她别提有多怨恨,甚至觉得自从她回来,傅家就没消停过,如今不止是王氏,连傅锦锦都被打了! 可再想到今天离王都为了她亲自上门了,如此重视她,他再怎么怨恨也不可动她一根毫毛,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气。 挺了挺胸膛,傅川双手放在身后,走下石阶,“本来还想为你找一门好亲事,却忘了你与离王早已定了婚约,这般也好,离王虽然久居西北,可身份毕竟高贵,你嫁过去也是享福的。” 傅灼灼保持着垂头的姿势,听闻这些挑了下眉。 “你年纪也不小了,明年也就到了及笄之年,不如就早些准备这大喜之事吧。日后,我便去给你找个懂礼数的嬷嬷来,让她教你一些女红以及嫁娶后的事情,毕竟是嫁给王爷,莫不可怠慢了。 至于我给你的那间铺子,以及你和钱多商会的那些生意,也可以叫家里帮你代管着,等你大婚后,你若是想自己经营,就再给你。 你若回洛城不方便,就由家里继续帮你经营,每月都给你捎银钱去如何?” 傅灼灼听着傅川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算是听到了重点。 第302章 果然还是主子狠! 弯弯绕绕说一大堆,原来就是想把先前还给她的铺子给收回去,再拿走她和钱多商会生意。 说是代为保管,回头她要是想拿回来,就怕是比登天还难! “多谢二叔替灼灼这般着想,只是大婚之日还未定,而且王爷喜爱灼灼的,也不是那点陈旧礼仪,就不劳烦二叔破费操心了。” “这……”傅川还想说点什么,傅灼灼又一语堵上来道:“当然,二叔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王爷。” 傅川语塞,问,他敢么! 想到今天墨离珏当着他的面把傅锦锦给打了,他要是去问,怕是小命都不保! 眼看着让傅灼灼交出铺子和钱多商会的生意是不可能了,傅川咂咂嘴也就不再多说下去,只是转言道:“你和锦锦虽然不是亲姐妹,却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你和离王有了婚约,可锦锦还待字闺中,饶是看在这血缘上,你也该担待点你妹妹。” 傅川说是担待,其实还是怪她让傅锦锦被打了。 傅灼灼心下冷笑了声,抬起头看着他道:“二叔说的是,日后我定好生与妹妹相处,若她不会说话,我定也会多多提醒她,免得她又像今日惹怒了贵人,受了责罚。” 言下之意,今天的事是傅锦锦不会说话 惹的祸,怪谁! 傅川脸色难看起来,但又不占理,着实说不过她,只能冷哼了两声,甩袖走了。 傅灼灼对天翻了个白眼,招呼来在不远处候着的陵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半路,路过傅家祠堂,老远就听到王氏杀猪一般的哭喊声。傅灼灼脚下一顿,朝祠堂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才加快脚步。 她院里,红玉翠玉早就听到了前头的动静,一等她回来就忍不住问起墨离珏到底怎么帮她撑腰了。 傅灼灼笑她们八卦,不过还是说了一些。 “啊,那这杀猪声,原来是王氏啊!”翠玉惊讶的问道,祠堂里传来的叫声,她们早听到了,本来还以为是哪个下人又被处罚了,没想到是王氏。 “恶有恶报,他们以为主子孤身一人就好欺负,现在好了,主子有王爷撑腰,看谁还敢欺负!”红玉也愤愤的说。 “行啦,就算没有他,也没人能欺负得了我好吗?”傅灼灼嫌弃的翻了她们一个白眼,怎么都向着他呀,明明她一个人也能应付呀。 但想到墨离珏,她的脸又不知不觉的红了些。 红玉翠玉笑着互看了眼,也不戳穿她。 “咳咳,说正事啊!红玉你把这瓶药给傅锦锦送去,再告诉她这是消肿 化瘀的良药,用了对她的脸有好处。让她先用着,回头给二婶也抹一些。”傅灼灼在随身药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交给红玉道。 红玉和翠玉都讶异,她怎么还给傅锦锦她们送药呀!这不是以德报怨嘛! “按我说的去做吧。”傅灼灼看出她们心中想法,笑了笑将药塞给红玉,让她赶紧去。 红玉了然,带着疑惑立即出了门。 “主子,你怎么还给敌人送药,难道是想感化她们?”想她的药多昂贵,怎么还给敌人送去! 翠玉不解的拉住傅灼灼的胳膊,摇晃着问。 傅灼灼睨她一眼,再看着院门的方向:“放心吧,她们不会用的。” 翠玉更不解了,你都知道她们不用干嘛还要送? 惠心院内,就是傅锦锦现在住的院子,还没进门就能听见一阵吵闹,有咒骂,有摔东西的声音,也有丫鬟手忙脚乱的劝慰。 “该死的!呜呜呜……我的脸……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爹爹呢!” 傅锦锦不复往日娇弱端庄,头发散乱,衣服褶皱,将房里能扔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砸的稀巴烂。 两个丫鬟混乱的捡着,边捡边劝慰道:“小姐您先坐会儿,老爷已经派人去药堂找齐大夫过来了,他 是京城药堂里最好的大夫,一定能马上给您消肿的!” 傅锦锦转身趴在梳妆桌上,看到自己浮肿的脸颊,目眦尽裂:“该死的傅灼灼!贱婢!就知道靠着姿色勾引男人,她有什么好!凭什么人人都帮她,凭什么……” “小姐息怒啊,现在这种话可不能说!”依依大惊,慌忙说道。 另一个丫鬟也忙道:“是呀,万一再传到离王耳朵里,那……” 听到这,傅锦锦一抖,忽又想起了自己脸上的疼,捂着脸趴在梳妆镜钱前呜呜哭了起来。 红玉走进这院就听见那些动静了,脸上本来就不情愿的表情,更是冷了几分。 只是她比翠玉稳重些,终究也没掉头离开,拿着傅灼灼给的药款步走到傅锦锦房门前,她敲了敲门道:“二小姐!” 一阵窸窣,房门被打开,丫鬟依依忙声问:“可是齐大夫来了?”但等定眼看到门口的丫鬟是傅灼灼身边的人,她不由得一惊,连步子都退了些。 红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再看向了房内。 “二小姐,我家主子让我给您送了一瓶消肿化瘀的药来,对您的脸伤有帮助,还让您等会儿给夫人也用些。” 房内一阵沉默,傅锦锦似乎也没想到傅灼灼会给她送药 来,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傅灼灼的任何恩惠都不是善意,而是嘲笑和炫耀! “猫哭耗子假慈悲!滚!我才不要她的东西!给我滚!都给我滚!”伴着歇斯底里的怒骂,又是一阵东西被扫落的声响。 丫鬟依依也怒瞪了一眼,砰的把房门又给关上了。 红玉跟着傅灼灼久了,也学着她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那奴婢就退下了,二小姐保重,对了,听说脸伤养的不好,容易留疤,二小姐可要小心些。” 说完这些,红玉转身快步离开。 而房内又是一阵嚎啕。 红玉回到自家院子,将药交还给傅灼灼的同时,也不忘将听到的那些跟她说。 “让她去吧,脸都这样了,也只能靠嘴上骂几句消气,咱得理解。”傅灼灼笑眯眯将药瓶放回药箱里,丝毫不在意傅锦锦在那头的骂声。 “主子,您明知道她不会用,还让红玉送去,不会就是故意再去刺激她一下吧?”翠玉反应过来,开心的问道。 傅锦锦本就难受的紧,而主子还送药过去刺激她,她不得气炸? 傅灼灼笑而不语,算是有点这意思吧。 红玉翠玉再次交换了下眼神,论治恶人,果然还是主子狠! …… 后宫,蓬莱殿,兰贵妃居所。 第303章 后宫各心 被称为大魏皇宫第一美人的兰贵妃,身着暗绿秀黄牡丹华服裙,头疏飞天髻,戴金钿钗红珠步摇,正软绵绵的卧殿内于榻上。 身侧,两个着红粉相间齐胸襦裙的贴身宫女,正为她捶腿捏肩。 她虽生下怀王,入宫也有十几年,可保养得当,饶是现在已经二十有五,依旧肌如雪,发如墨,一张尖下巴的瓜子脸,美目上挑狭长,唇鼻小巧玲珑,盈盈一笑,亦是千娇媚。 “贵妃娘娘~”绵软尖细的唤声从殿外传来,身着棕色圆领袍,头戴黑色圆帽的一个小太监,垂头躬身立于她门前。 “何事?”狭长的美目微睁,兰贵妃朝外看了眼去。 那名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走进来,然后抬头看了眼四下。 “你们先下去吧。”兰贵妃抬起点了红蔻丹的柔荑挥了挥,为她捶腿和捏脚的两个宫女马上退了下去,只留着她最得力的心腹宫女在身侧。 “回娘娘,外面来信了,西北那位从朝霞山回来,今日就去了傅家。” “傅家?哪个傅家?”兰贵妃立即从榻上坐起来,身旁的宫女马上倾身帮她理了理衣物。 那小太监继续尖着嗓子道:“就是傅太医,傅川家。” “他去傅家做什么?”兰贵妃美人脸上露出不解。 身旁宫女提醒道:“娘娘,傅川家也是过去的傅宁家,您忘 啦,西北那位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娶傅家那个罪臣之女的!” “哦,那他去是……” “说是那傅太医的夫人太过跋扈,欺负了那孤女,上门撑腰的。”小太监回答道。 兰贵妃眼底闪过讶异。 她本以为墨离珏是不可违皇命才回来,心中亦不是真心想娶一个孤女,现在看来也并非…… 难道他真的这么听话,不嫌弃那孤女?还是这孤女有什么特别? 兰贵妃美目微转,立即想到了什么道:“我记得过几日的春宴,可是有了傅家姑娘的名单?” “回娘娘,确实有,是傅太医的独女,傅锦锦。”兰贵妃身旁的宫女回答道。 兰贵妃微微点头,“让人传个话,到时候让傅家人把那孤女也带上。” “这……”宫女惊讶的看着她。 迎春宴说是迎春,确实大家都知道,是兰贵妃办的相亲会,要给怀王物色王妃。而王妃的人选,自然是那些家世显赫的大家闺秀,给傅家那二小姐一个位子,本就是开了大恩的。 让一个孤女过来,不是丢人现眼吗? 但是宫女很快反应过来,兰贵妃让那孤女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让她做王妃的人选。 “女婢明白了。” 兰贵妃笑了笑,又看向那小太监。 “朝霞山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回娘娘,那些难民被管闲事的人带到 了浮屠寺,怕是不好再弄出来了。倒是祈福庙内,都安排妥当了。”小太监又道。 兰贵妃眉头微蹙,难民的事可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若是用不了岂不太可惜。 “传话下去,让人混进浮屠寺,再去挑拨挑拨,若是能让他们拦了皇驾,那皇后那边……”兰贵妃勾起一个冷笑,旋即又到:“但也让祈福庙里的做好准备,若是劝不动那些难民,就用他们。 不过让那些人注意些,到时候莫伤了皇上。” “娘娘放心,注意着呢。” “行,你先退下吧。”兰贵妃再次挥手,又要倒下去,只是半途想起了什么,又叫住小太监说:“对了,坤儿最近如何?” 小太监脚下一顿,表情有点古怪。 兰贵妃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扶额摇了摇头道:“传话下去,让他最近都收敛点,多大了一点事都不懂,就知道让为娘操心。” “是~”小太监再次应下,匆匆退出了殿门。 另一侧,清宁宫,皇后的住所。 一个红衣宫女匆匆进来宫殿,此时的皇后素面轻妆,着干净素衣,发戴珠钗跪在一尊佛像前祈福。 她眉目慈悲,表情和善,在外人看来便是一个心善慈祥的好皇后。 听到来人,她微微睁眼,目光淡淡往后瞟了瞟:“怎么了?” “西北那位今日去了傅太医府上 ,听说是傅家夫人欺负了那孤女,过去撑腰了。还严刑责罚了傅夫人。” “呵。”皇后轻笑了声,抬起一只胳膊让她将自己扶起来。 宫女立即上前,将她扶起的同时道:“娘娘,您说那位不会是真的看上那孤女了吧?” “谁知道呢,不管是不是,倒是明儿个全京城,都得知道他上门去给人撑腰了。”皇后款步走向殿中央。 “那我们……”宫女抬眼看向她庄严的面容。 “不用管,再看看他想做什么。”皇后道。 “是。” “蓬莱殿的那位,有什么动静?”皇后问道。 宫女想想说:“应该也知道这事了。” “外头的翻不起什么大浪,如今回来了,什么动作都在我们眼皮底下,就算有林家军帮衬着,也总归是差了些。 倒是里面的,可得盯紧了,我皇儿还没回来,别让那小贱婢母子两有什么可乘之机!”慈悲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狰狞,皇后恶狠狠道。 “明白。”宫女颔首。 …… 是夜,春风微凉。 京城一处别苑,墨离珏回来时,虽然带着生擒了蒙列这样的大功,但皇上并未过分赏赐,给了些金银珠宝后,便命他在这里住着,连一座正gui的离王府都没给。 所以,在朝前朝后的人看来,这个王爷总归还是不得宠的。 院中树叶沙沙作响 ,烛台的灯火也被偷溜进来的细风挑拨。忽明忽暗间,只是眨眼墨离珏房内便多了一个人。 一袭白衣飘飘,白雪裳依旧蒙着双目,站在他面前。 “坐吧。”墨离珏放下手中书卷,抬起头来道。 “唤我来何事?”白雪裳转身走到一侧椅子前,坐下的同时淡淡问。 “浮屠寺的难民,你如何看?”墨离珏也不卖关子,直接问道。 “蓬莱殿的手笔。”白雪裳道。 墨离珏点点头,也猜到了。 “那位贵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我不好出面,浮屠寺的还需你多费心了,保护好那些人,莫折了无辜性命。” 白雪裳闻言微微讶异,事到如今还顾忌百姓性命,这不像是他当初的作风。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墨离珏再道:“他们是灼灼救回来的人。” 白雪裳立即了然,没想到他会为傅灼灼考虑到这般。 “那个……钱家的事,你知道多少?”终于,墨离珏问出了叫他来的主要目的。 白雪裳再次看向他,隔着白纱却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探究神色。 他在他们面前,想来是行不外露的,如今居然能看到这样的表情,着实少见。 可是白雪裳也猜到了,应该是因为傅灼灼的事吧? “你不信灼灼?”他蹙眉,以为墨离珏是信了那些流言蜚语,误会傅灼灼和钱少卿。 第304章 宫里来帖 “自然不是,是灼灼说可以问你。”墨离珏也皱着眉头,他信傅灼灼,但也是真心介意钱少卿和她走的近。 白雪裳神色一怔,原来…… 白纱后的眸子划过一抹暗然,他淡淡道:“钱家老大,钱亿万有双子,你可听说过?” “听过,难道这……”墨离珏很快想到了什么。 白雪裳微微点头,将其中缘由道来…… “这么说,现在与灼灼走得近的,是钱少卿其妹,钱多玲?” “是,他们兄妹从小互换身份,钱少卿本人一直养在城郊别苑内。灼灼前阵子就是去给他医病了。”白雪裳点着头道。 墨离珏大松一口气,难怪傅灼灼对他会说这样的话,原来全是他搞错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一丝好笑。 白雪裳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说不上来心中是何种感觉。 灼灼改变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不过钱家少主这般与灼灼亲近,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目的?”墨离珏还是不放心,又问道。 毕竟傅灼灼的医术太厉害了,如果钱家是想利用她的话…… “目前来看,他们不会伤害灼灼。”白雪裳道。 因为据他所知,傅灼灼是跟他们谈了一笔大交易的。如果傅灼灼有什么危 险,他们的损shi可不小。 “还是多注意些。”墨离珏不放心道。 京城比任何地方都要危险,他不想让傅灼灼遇到任何危险。 白雪裳不语,有些事他不说他也会做。 …… 看完了傅宁留下的所有手抄,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傅灼灼最终还是放弃了。 今日一早,她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出个门。 但是还没离院,前头就传来了话。 “大小姐,宫里来人了,让您去前头接一下。” “宫里?”傅灼灼还真愣住了,怎么宫里还来人,还要她去接? 可是看傅家下人的神色,不是开玩笑的,她便道:“好,这就去。” 傅家前院,郭管家正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和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站在一起。 傅灼灼在琉璃的陪同下从后院出来,郭管家马上给那太监介绍道:“洪公公,这就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 洪公公挑了下眼睑,轻蔑的扫了一下傅灼灼。 “民女给公公请安。”傅灼灼双手端在身前,屈身行了一礼。 “哼。”洪公公不以为然的哼了声,然后从广袖中摸出一张帖子道:“八日后贵妃娘娘在御花园设迎春宴,得知傅家长女回来了,便邀同行,谢恩吧!” 兰妃邀请我去参加宴会? 傅灼灼心里琢磨着这个事情,面上到是没表露出来,立即跪下行了大礼道:“小女谢过娘娘,谢公公。” 看到她礼数还算周到,那洪公公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起来吧,把这帖子收好。” 傅灼灼起身,而琉璃则上前替她接过了帖子。 “那咱家就回去了。”洪公公办了事便要走。 傅灼灼眸光一闪,立即上前道:“公公。”她到洪公公面前,同时从袖中摸出一定银锭小心塞到洪公公面前。 “哎哎,姑娘这是……” 洪公公虚虚的推了两下,最后还是接了。 傅灼灼笑笑道:“小女才从外地回来,也不知这宫中近来是发生了什么事,贵妃娘娘所办的迎春宴是……” “害,这娘娘们啊,平日在宫里也没什么事,看着日子好,天气暖就办个小宴聚一聚,热闹热闹。 不过这次的迎春宴啊,娘娘还请了世家的一些小姐和夫人,以及皇室宗亲的一些子弟,主要啊……”洪公公顿了顿,看在手里的银子份上,还是微微倾身对傅灼灼道:“主要是怀王殿下,到了该娶妻之年了!” 所以,这就是一场相亲会? 傅灼灼在心中了然,笑着谢道: “原来,多谢公公。” “没事,没事,那咱家就走了!”洪公公对她的懂事很满意,笑着点点便往外走。 “郭管家,替我送送洪公公吧。”傅灼灼睨了眼身后杵着的郭管家道。 “是。”郭管家颔首,忙跟上了洪公公的脚步。 院中就傅灼灼和琉璃站着,琉璃到她身边道:“小姐,您是离王的未婚妻,兰贵妃怎么还会叫你去参加?” 傅灼灼看了看她手里的帖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反正是陪同,就去看看吧。” 她知道,定是昨天的事情传进宫里去了,所以那兰贵妃才想见见她。 “走,陪我换衣服去,我们出门。”她又道。 琉璃赶忙点了头。 而洪公公离开傅家不久,墨离珏那就接到了消息。 “什么?兰贵妃让灼灼进宫?”墨离珏蹙眉看着蔚蓝。 “是,宫里洪公公刚上傅家递了帖子。” 墨离珏神色凝重的沉默了起来。 “主子,要不让小神医到时候装病,推了这事?”蔚蓝看着他,出主意道。 墨离珏睨了他一眼:“如果被发现,那就是欺君!你想害死她吗?”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小神医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人帮衬, 若是冒然进了宫,会不会……” 他的担心,墨离珏也想到了。 只是他更清楚,如果想要让那些人相信,他和灼灼回来就是为了完婚的,那么这次迎春宴是逃不过的。 “到时我会想法子进宫,你先退下吧。” “是。” 而在傅家。 傅灼灼换下女装,又穿上了那身潇洒的红装,然后拿着药箱,由魏影和陵迟带着,翻墙出了傅家的院墙。 “小神医,我们这般出来,万一傅家人去找你怎么办。”几人落在傅家后面的小巷内,陵迟有些不放心的问。 “放心,这几天傅家的人顾不上我。”傅灼灼笑了笑,王氏昨天挨完一百下巴掌,双颊肿的跟猪头一样,养伤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劲给她找麻烦。 而傅锦锦更是不敢了。 所以这两天,是她最自由的两天。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魏影也问。 “找辆马车,偷偷去浮屠寺看看,嗯……你可以告诉白表哥一声,他要是有空可以一起去。”傅灼灼看了眼他说道。 魏影了然的点点头。 几人立即朝着小巷外走去。 租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傅灼灼从京城东门出去,直奔北郊的浮屠寺,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寺庙的山脚下。 第305章 刚才乱叫的,难道是条狗 浮屠寺不大,但香客倒是不少,傅灼灼装作来祈福的香客公子,带着魏影和陵迟两个下人,跨进了浮屠寺的大门。 “小的认识方丈,可是要带小神医过去?”魏影进门后,小声的问。 “等白表哥过来吧。”傅灼灼也压低了声道。 魏影给白雪裳去了信,白雪裳得知她要来浮屠寺,立即回信要一起,想来很快就来了。 难民被安置在寺院的后面,傅灼灼就在前面几个大殿里转转,打发打发时间。 等她转回寺庙的正殿,忽地听到殿内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你讲不讲理!自己撞了人,还打人还要人家赔你衣服,我看你还得赔他药费呢!”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孩儿声在大殿内响起。 傅灼灼伸长了脖子朝里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翠绿色烟萝长裙,头戴碎花小珠钗的女子,正双手叉腰对着一个锦衣玉冠的年轻男子骂道。 而在他们脚边,倒着一个受伤不起的小僧弥。 男子浮夸的抖了抖身子,一脸恶向道:“你是哪儿来的野丫头,敢对本少爷叫嚣!你可知道本少爷是谁?!” “我管你是谁!你撞人还打人,就是你不对!”女子不甘示弱道。 “嘿!可以啊,看你姿色不错,不如就给爷爷我做小妾罢了!只要你答应,今天的事,本少爷就放过你!不 然……”男子目光露骨的扫视着少女,露出淫恶相。 “放肆!你可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女子身边的白衣丫鬟立即怒道。 “谁?那你可知道我是谁?”男子不甘示弱。 傅灼灼正好奇的围观,隐约听到有香客小声说道:“这不是京兆尹大人的独子,张琦吗?” “是啊,就是他,仗着自己爹是京兆尹,每天都在外面惹是生非!明明是自己撞了那小僧,不但把人打了,还要人家给他赔衣服,太过分了!” “对啊!”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此乃佛门净地,还请两位施主有话好好说。”一个穿着红黄袈裟的和尚带着几个人从后院出来了。 “方丈大师,他撞了人,还打了小和尚!”女子看见他马上对他行了个佛门礼,然后道。 方丈也双手合十回礼道:“多谢施主关心空乐。” 方丈说话间,已经有两个和尚将地上的小僧弥扶起来了。 傅灼灼方才没看到小僧弥的样貌,这会儿等他起来看到了,眼里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惊讶。 “阿柱?”她拨开人群上前了道。 傅灼灼认出他了,不就是上次在回京的路上晕倒的那个难民男孩,他怎么出家做和尚了? 被换做阿柱的小和尚愣了一下,抬头朝她看来。 似乎是用了点功夫才将她认出来:“恩, 恩人?!”小和尚看见她很激动,结果动作大了牵动了伤口,又疼的躬下了身子。 不认识的就罢了,但眼前的人是被自己救过的,傅灼灼自然是不能不管了。 上前道:“你别动,让我给你看看。” “施主是……”方丈看着眼前的红衣公子,露出一抹疑惑道。 “师傅,这位是我们的恩人。”现在被赐了法号空乐的阿柱,抬头对方丈解释道。 方丈自然是知道他指的他们是谁,眼中闪过了然,对傅灼灼行礼一礼道:“善哉善哉。” 傅灼灼也对他点点头,马上到空乐面前,他的脸上都是淤青,身上也不知道伤的如何,可见下手人的拳头有多重。 傅灼灼回头朝那轻浮男子张琦看过去:“佛门重地,不拜佛不上香也罢了,下这般重手,就不怕造菩萨报应?” “我呸!少拿这些吓唬老子!”那张琦可不信这套。 “是不是吓唬可说不好,搞不好出门就得被马车撞死!”烟罗裙女子,冷哼着说道。 张琦一听彻底怒了,上前一步道:“大胆!你敢咒老子死,不想活啦!” “就是,你可知道我们少爷是谁?是不是想去京兆尹的大牢看看!”张琦身边的几个小厮也跟着叫嚣起来。 傅灼灼看着嚣张的张琦,想来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万一他 们真的动粗,那姑娘得吃亏。 于是她一个大步上前,挡在那姑娘面前说:“你一个男人和个姑娘为难什么,京兆尹又如何,还都是天子脚下!难道你还能目无王法?” “你是哪儿来的出头鸟,在这里老子就王法,给我滚开!”张琦丝毫不怕这些话,上前一把就把傅灼灼的小身板给挥开了。 傅灼灼踉跄两步站稳,后面的魏影和陵迟见状准备出手教训张琦。 不想被那绿萝裙的女子抢先了挡在傅灼灼身前道:“大胆!天子脚下你居然敢称王法!京兆尹儿子是吧,信不信我马上告诉皇外公,让他下令治你们的罪!” 听到皇外公这称呼,殿内一干人都愣了一下,连傅灼灼都朝那女子打量了过去。 “皇外公……这是长公主的女儿,长平郡主?”围观的香客里,有人惊呼道。 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有三个皇子,四个公主,而公主中最受宠的就是长公主安乐,十几年前安乐公主下嫁给户部尚书,且育有一女,但应安乐长公主育后恢复不加,很快病逝, 皇上难过不已,同时赐安乐公主的女儿颜诗悦为长平郡主封号,也对这小郡主疼爱有加,特许她可以叫自己皇外公,而不是皇上。 张琦显然也是听说过这位长平郡主的,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就是她。 想到自己刚才的无礼,张琦慌了。 顿时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立即换上了一张讨好的嘴脸,躬下身,一双下吊眼满是谄媚道:“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小的只是说着玩的!小人怎么敢称自己为王法啊!” “那刚才叫嚣自己是王法的,莫非是条狗?”傅灼灼在颜诗悦身后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 张琦闻言,立即朝她怒瞪了过去。 可又见颜诗悦那脸色,赶忙又笑着附和道:“对对,是条狗,是条狗,肯定不是我,不是我!” 围观的人里,不禁有了几声轻笑出来。 “哼,管你是条狗还是什么畜生,佛门净地还快滚!”颜诗悦再次怒瞪他一眼道。 张琦自知惹不起这等人物,眼珠子一转连忙点头:“是是是,我滚,我滚!”说罢,立即招呼着那帮小厮,跑出了大殿。 “阿弥陀佛,多谢郡主,多谢公子!”方丈看了眼离开的张琦,对傅灼灼和颜诗悦道。 “不用谢,快给小和尚看看吧,张琦那王八蛋,下手真重!”颜诗悦挥挥手,马上朝被人搀扶着的空乐看过去。 “方丈大师,在下懂点医术,不知可否能给空乐诊治一下?”傅灼灼也道。 颜诗悦闻言,好奇的朝她看过来。 从面容身高来看,这个小公子应该和她差不多大,怎么还能懂医术? 第306章 是机缘也是佛缘 看到她疑问的目光,傅灼灼拱手与她施礼道:“郡主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没有!”傅灼灼刚才也为空乐挺身而出,颜诗悦对她的影响还挺不错的,忙摆了摆手道。 傅灼灼点头,也觉得这小郡主不错。 方丈大师知道空乐出家前的事,想傅灼灼与他认识,自然也就同意了傅灼灼为他诊治。 “公子,还请跟老衲来吧。”方丈拿着佛珠,双手合拢,对傅灼灼行礼说道。 “好,多谢方丈!”傅灼灼也行了个佛礼,给了魏影和陵迟一个眼神,让他们带着药箱一起跟上。 那两个和尚搀扶着空乐,将他带到了后面禅房。 站在颜诗悦身旁的丫鬟看了眼离去的人,再看着自家主子一直盯着那小公子看,便打趣道:“小姐别看了,人家小公子都走远啦!” 被她一说,颜诗悦回过神来,对上她挤眉弄眼的表情,白净粉润的脸上微微一红,忙道:“我才没看他呢,我是担心那个小和尚!” 丫鬟掩嘴笑了起来。 后院东厢房,是方丈和寺庙全部和尚的住所,阿柱出家做了和尚变成空乐,也就跟师兄弟们住在了一起。 “方丈,不知阿柱……空乐的其他家人在这里可还好?”离前殿远了,傅灼灼终于忍不住打 听起了那些难民的情况。 方丈道:“阿弥陀佛,施主放心,他们一切都好。老衲听空乐提起过施主,说多亏您菩萨心肠将他们带走,若不然他们只能住在荒郊野外,朝不保夕。多谢施主!” “方丈言过,是您和浮屠寺收留了他们,我该谢谢您才对!”傅灼灼赶忙双手合拢对他弯腰行礼道。 “老衲只是做了分内事,若不是施主善心,他们与老衲也没有这个机缘。”方丈单手竖在胸前,垂首说道。 “师傅,空乐已经扶进去了。”一个年纪与空乐相仿的小和尚,走到正在说话的方丈和傅灼灼身边,双手合拢行礼说道。 方丈颔首,对傅灼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傅灼灼也不在耽搁,赶紧去了厢房。 空乐正捂着胸口靠在通铺上,看到傅灼灼和方丈进来,他忙支起身道:“对不起师傅,给您添麻烦了。” “阿弥陀佛,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方丈慈祥的看着他说道。 空乐面露感激,看向傅灼灼他又想对她行礼,傅灼灼忙道:“好好靠着吧,我给看看。” “多谢恩人。”空乐痛苦的脸上挤出一定笑容来,然后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傅灼灼这身红衣公子的打扮:“恩人今日这打扮,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 “外面行走,还是以方便为主。”傅灼灼将药箱打开,然后给他搭起脉来。 空乐知道她的医术,方丈也是听说了什么,对于傅灼灼的行为并无感觉意外。 只有那个与空乐年纪相仿的小和尚,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 搭完脉,傅灼灼又仔细的给空乐做了检查。 “施主,空乐伤的如何?”那小和尚担心的问。 “还好,都只是皮外伤,疼的地方也没断骨头,涂点药,修养两天就没事了。”傅灼灼看着空乐笑眯眯的说。 “阿弥陀佛,这就好。”方丈大师在一旁松口气道。 小和尚忙也跟着道:“阿弥陀佛,这就好,这就好!” “对不起师傅师兄,让你们担心了。”空乐抱歉的看向他们。 “师傅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谦啊!”小和尚连忙道,心中也为空乐不平。 方丈又道了声佛号,说:“我那里有治跌打损伤的药,空音,你去给空乐拿过来吧。” “是,师傅。”小和尚立即要往外走去,但傅灼灼却叫住了他道:“别了,我这里有药,用我的就好。” 说着,她从药箱里拿出涂抹用的药膏和内服的药丸,然后嘱咐空乐用量和用法。 “多谢施主!”方丈再次感谢。 “方丈莫要客气了!”傅 灼灼礼貌的对他回了一礼,然后看着空乐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道:“不过空乐,你怎么会……” 她后面的话么说明,但空乐已经明白,扯了扯淤青的嘴角道:“小时候在村子附近,也有一座寺庙,我和大哥上山捡柴的时候听过那边的主持讲道,就觉得佛理很有道理。 这次逃难,没想到还能来佛门清净之地避难。 而且家乡灾祸不断,我也想为家乡做点什么,但小僧未曾上过学堂,也不像恩人这般懂医术能救人,所以便想留在菩萨面前,给家乡祈福,希望菩萨保佑家乡,让灾祸早日过去。” “哦,原来是这样……”傅灼灼点点头,可心下觉得,空乐想留下的另外原因,大概就是不想拖累他大哥吧。 现在世道不好,活下去都艰难,有人拖累就更难了。 “阿弥陀佛,空乐颇有佛性,如此也是命中造化。”方丈淡淡说道。 这是个人选择,所以傅灼灼也不会多说什么,点点头对空乐说:“菩萨定能知晓你的心情,保佑你家乡的。” “多谢恩人!”空乐双手合拢回礼谢道。 “那我去看看你大哥他们,你好好休养。”傅灼灼又道。 空乐点了点头。 方丈吩咐他空音好生照顾他,便陪着傅灼灼出了厢房。 “小神医,阁主到了。”魏影站在院中,见傅灼灼出来便上前说道。 “这样啊,那我们等等他吧。”傅灼灼说。 方丈显然也知道魏影说的阁主是谁,点了点头便带着她离开东厢房的院子,到前殿后面等白雪裳。 只是他们刚出来,就看到前殿后面的小院里,站着一抹窈窕的倩影。 “郡主殿下!”方丈立即行礼道。 傅灼灼也带着人拱手道:“郡主殿下!” “哎呀,不用叫我殿下,叫我颜诗悦就行!”相比他们的拘谨客气,郡主颜诗悦倒是随意的很,扇扇手让他们别拘礼,又一步一跳到傅灼灼面前问:“那小和尚怎么样了?” 傅灼灼看着她带着担心又真挚可爱的表情,笑道:“殿下放心,只是皮外伤,都没什么大碍的。” “哦,哎呀,都和你说了别叫我郡主,要不是张琦那王八蛋太嚣张,我才不会让人知道我是郡主呢!”颜诗悦抬手打了一下傅灼灼的肩膀,活泼的作风,还真和那些官家小姐大不一样。 傅灼灼对她挺有好感,也不介意她这一下,笑着应下来道:“好,颜小姐。”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真的会医术啊?你是哪家的公子呀,京城会医术又有点名气的大夫我都认识,没听说他们谁家有小公子呀!” 第307章 人心本善 傅灼灼虽然有点奇怪,这小郡主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可看在这小郡主挺招人喜欢的份上,还是如实回答道:“回颜姑娘,在下之前一直在外地才回京城不久,所以颜姑娘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就是嘛小姐,京城会医术的人多了,何止您认识的呀,谁家有个小公子,不也是很正常的嘛!”站在颜诗悦身后的丫鬟小蕊,瞄了眼自家主子,看着傅灼灼同样打趣的说道。 “话是这样没错啦……”颜诗悦被打趣的低头笑了笑,因为带点不好意思,笑容便憨憨的很可爱。 傅灼灼也跟着弯了弯嘴角,颜诗悦一眼瞥见,神情不由得一呆,心下暗叹,京城懂医术的小公子是有,可长得这么俊的,却是很少见呢! “颜施主此来,可是为老夫人求安康的吗?”一直没说话的方丈大师,微微颔首忽然问颜诗悦道。 面对方丈,颜诗悦顿时顿时恭敬了不少道:“是的大师,听闻浮屠寺的菩萨比京城相国寺的还要灵验,所以特地来给祖母求个平安符,希望祖母能快些康复。” “阿弥陀佛,颜施主如此孝心,菩萨定是会知道的。”方丈弯了弯腰说道。 “谢谢大师!” 在他们说话间,白雪裳已经独自一人从前殿走出来。 隔着眼前的白纱,他很快就看到了那抹耀眼的红色 身影,脚下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灼灼!” “白表哥!”傅灼灼见他前来,立即朝他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颜诗悦闻言朝白雪裳的方向看去,看到他出尘的样貌,谪仙般的气质,脸上又不禁呆了一下。 不止是她,连着她身旁的小丫鬟,也是看着白雪裳良久回不过神来。 傅灼灼早就见过白雪裳对女子的杀伤力了,所以看到她们这反应也就意外了。 “阿弥陀佛,白施主。”方丈也对白雪裳行了佛礼。 白雪裳颔首回礼道:“慧悟大师,让您久等了。” “哪里哪里,一切皆缘不用等。”方丈露出慈祥的笑容。 傅灼灼看看他们,想来白雪裳说的老朋友,应该就是方丈大师了。 白雪裳也微微笑了笑,余光终于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颜诗悦和她的丫鬟,便朝她看了过去。 “这位小姐是……” “这是颜姑娘,我们刚认识的。”傅灼灼忙做介绍道。 颜诗悦也回过神来,冲着白雪裳微微福礼道:“这位公子,小女子有礼了。” “姑娘有礼!”白雪裳也拱手回了礼,然后再对傅灼灼说道:“那我们便过去吧。” 傅灼灼点头,对颜诗悦说:“颜姑娘,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哦,好的,公子慢走!”颜诗悦对她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等 人都走了好远,也没收回目光来。 “小姐,别看了,人都没影了!”丫鬟小蕊瞅着傅灼灼一行人消失在拐角,看到自家小姐还伸长了脖子,不禁偷笑着上前撞了一下她的胳膊道。 “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儿啊?”颜诗悦收回目光,眼神清澈的问自家丫鬟。 她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着傅灼灼和白雪裳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好看! 丫鬟掩嘴笑起来道:“小姐,您这话要是被老爷听到了,又得说你没规矩了!” “哼,说就说呗,反正我又不怕他!再说了,我又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好看罢了。”颜诗悦一扭头,大步往前殿走去。 从小就被皇上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她,才不怕她那个尚书爹爹呢。 丫鬟笑着跟上她的脚步。 在寺院的后院西厢房,刚进院子,傅灼灼见到了当日的那个老村长袁老爹在院中的树下坐着。 看到跟在白雪裳和方丈身边,一身红色男装的傅灼灼,袁老爹一时也没认出,等人走近了,才废了些眼神将她和当日那个姑娘串联起来。 “哎呀,这,这不是恩人吗?!” “袁老爹,身子好些了吗?”傅灼灼对他点点头,同时打量袁老爹的面色。 虽然他身上的衣物还是有些破败,但本来土灰的面上,却已经有了 些红光,眼睛也明亮了不少,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好!好!多亏了恩人,和白公子啊!”袁老爹对她连连点头,然后拿着一旁的木拐杖站起身来道:“恩人来了,我这就叫大家出来!” 说罢,他马上冲着几间厢房喊起来:“大家快出来啊!恩人和白公子来了!都出来!出来啊!” 经他这么一招呼,本在房里休息的村民们,纷纷从门口和窗户口探出头来,看到白雪裳身边站着的红衣小公子,大伙都是一脸疑惑,后面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哎呀,这不是那姑娘小恩人吗?!” “对对对,是她!是她!” 看到傅灼灼,他们顿时激动起来,纷纷从屋子里跑出来围在了傅灼灼身边。 傅灼灼也记得其中几人,只是环顾一圈,她发现围着她的人多数是老幼妇孺,还有几个比较瘦弱的男子。 没看到当初挡在最前面,个子最高大的袁生还有何二他们。 不禁道:“袁生大哥和其他一些人呢?” “袁生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出去了,恩人给了我们食宿,但我们也不能天天在这里好吃懒做啊,给庙里添麻烦! 所以袁生就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出去找找活计。补贴一下庙中伙食。”袁老爹说道,末了又想到什么,赶紧又说了句,“不过恩人放心,他们找的都是正 经营生!” “伙食费我已托付慧悟方丈,他们会保证你们的食宿,你们安心住下就可。”白雪裳温润说道。 方丈大师也道:“阿弥陀佛,院中斋食充足,足够各位在此多住几日,几位施主勿用担心。” “谢谢白公子恩人,谢谢大师!但我们有手有脚的,光在这里享受,也太不像话了!虽然出去也赚不到几个钱,但能做一些是一些,不说别的,我们自己心里总归舒坦!”袁老爹感激的看着他们,知道他们都是天大的好人,可他们也不想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人家的好意。 村民也纷纷附和起来:“对啊,对啊!咱们不能光在这里享受,其他啥也不干啊!” 傅灼灼知道这些村民之前迫于生计,做了些过分的事,但本心还是善良淳朴的。 “既然大家都这样想,那我们也就不阻拦了。只是袁生大哥他们都是外乡的,在这里做工还是得当心点,袁老爹您可得提醒些。”她看着袁老爹道。 “恩人放心,我们有数,他们也没进城,就在外边的小镇子上寻了些搬工做做。”袁老爹点点头道。 “那就好。” 如此,傅灼灼也放心了些。 “恩人,您今天来,是专门来看我们的吗?”一个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从他娘怀里挤出来,站到傅灼灼面前,仰着小脸开心的问道。 第308章 医者本职 “是,也不是!”看这孩子可爱,让傅灼灼不禁想起了自己弟弟傅子归,她摸了摸他的小脸,再看向袁老爹和其他村民。 “我今日过来,除了来看看你们,主要是想免费给大家号号脉,诊查下身子,看你们经过一段时间调养,身体都怎么样了。 大家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尽早告诉我,我好给你们医治!” 之前虽然送来了调理的药方,但每个人身体情况都不一样。 何况营养不良多日,容易引发其他疾病,这里还有一些人带着点病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她今天过来,就是要给他们好好检查一下身子,对症下药! 听到她要给他们免费看病,检查身体,村民们又是一阵小小激动。 袁老爹更是感动的泪眼婆娑,说着又要给傅灼灼跪下来叩头。 “恩人啊!您真是天上的菩萨下凡啊!” 傅灼灼忙扶住他道:“老爹,我说过,我帮人不兴这套。既然咱们遇上了,就是方丈大师说的缘分!” “不不,您就是菩萨!比天上的菩萨还要菩萨心肠的菩萨!”袁老爹擦着眼角的泪珠。 想他们在淮州的时候,谁当他们的命是命啊,多少人尸横遍野,只有眼前的恩人, 不但给了他们住的吃的,还要给他们治病施药! 这样的人不是菩萨,那什么是菩萨! “老爹说的没错,恩人,您真的是菩萨,等我们回去,我们一定给您建庙!给您塑佛像!”还一个几个泪眼浅的妇人,也都纷纷点头说道。 “别别别,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何况这里就是菩萨眼皮底下,我可不敢班门弄斧,大家就饶了我吧!”一听他们要建庙,傅灼灼赶忙摆手苦笑道。 在傅灼灼自己看来,不管身处在什么时代,她其实就是个医生罢了。 既然是医生,那救死扶伤就是本职。 何况救治他们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还有白雪裳呢! 想着,她朝那边的白雪裳看了眼前。 白雪裳嘴角含笑,就算白纱挡住了他的眼睛,她也能感觉到一道温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袁老爹擦掉脸上的泪水,回头看着村民们道:“恩人的大恩我们不能忘,但既然恩人特地来给我们看身子,大火就排好队,让她看看吧! 只有我们养好了身子,以后才能回家,回淮州去,给恩人报恩!” “好!” 村民们兴高采烈的应声,在袁老爹的指挥下,逐个站好排起了长队。 “大师,不 知能否叫人帮我搬个桌子和两个凳子来?”傅灼灼将药箱放在树荫底下,回身对方丈大师道。 “阿弥陀佛,当然可以!”方丈弯腰行礼说道。 排着队的几个村民立即道:“不用麻烦大师,我们这里也有凳子和桌子,恩人,我们帮你搬!” “对对对!你们快去给恩人搬桌椅,再多搬点凳子,还有白公子和大师呢!”袁老爹一拍脑门,赶紧说道。 满脸笑容,让脸上的皮褶子都深了不少。 两个农妇搬来凳子,两个比较瘦弱的青年则抬着一张案桌。 傅灼灼让他们把东西都放在树荫底下,然后把接诊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一摆好。 “阿弥陀佛,没想到施主年纪轻轻,却有一身好医术。”慧悟方丈站在一旁,看着傅灼灼熟练动作,不禁说道。 “是,她这身本领非常人所能及。”白雪裳目光温柔的看着傅灼灼的一举一动,说话间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与荣有嫣。 慧悟大师看到他这表情,又阿弥陀佛了声,道:“她于你而言,也非常人能及。” 白雪裳微愣,转头看了看他,又弯了弯嘴角,什么都没有说。 傅灼灼摆好东西,一撩后衣摆便坐了下来。然 后让会写字的魏影拿着个小册子站在一旁,等会儿给她记录各个村民们的身体状况。 “好了,老爹您先来吧!”将脉枕放在桌前,傅灼灼看向坐在一旁的袁老爹道。 袁老爹被她点名还有点惊讶,忙摆手道:“不不不,我这一把老骨头有啥好瞧的,恩人还是先给他们几个看看吧!” “谁说您老了就不好瞧了,老了才要注意身体,更要检查呀!”傅灼灼含笑说道。 “就是啊袁老爹,哪怕您没事,按辈分也轮不到我们先来啊!您快给恩人瞧瞧吧!”排着队的村民们,主动退后,让袁老爹坐到傅灼灼前头来。 还有人看他不方便,干脆上前将他左右搀扶起来,拉着他摁到傅灼灼前头的凳子上来。 “哎呀,你们……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有啥可瞧的……”袁老爹抵不过自家村民的热情,被按在凳子上十分不好意思。 “行啦袁老爹,甭跟我客气,来吧!”傅灼灼抓过他的手腕放在脉枕上,然后细细的号起来。 袁老爹虽然已经年到古稀,但总的来说身子还是健朗的,就是之前营养不良劳累过度,有点体虚。 傅灼灼给他号了脉,又做了些听诊和问诊,发现他最大的问 题不是其他,就是那一只被打断了没长好的脚。 看到傅灼灼对着自己的脚皱眉,袁老爹笑笑道:“这脚这样就这样吧,命都保住了,也不差这一只脚。” 傅灼灼抬头对上他慈祥又憨厚的笑容,心下微沉。 其实动手术的话,这只脚还是能治好的。 只是她现在没这个条件做。 等傅家那边的事安定下来,她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乌黑的眸子眨了眨,傅灼灼扬起小脸道:“好,那我就给您开个调理身体的方子,让您睡好吃好,身体养好再说!” “好,多谢恩人!”袁老爹点点头,这样他就已经非常感谢非常满足了。 后面,傅灼灼又挨个把排队的村民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大多数人都是营养不良硬气的一些问题,比如黄疸,还有体虚,只要改善伙食加上一些温补的药用上去,很快就能恢复。 唯一有几个比较严重的,是流亡路上染上了伤寒一直没好,堆积在体内成了寒疾,所以会有咳嗽和一些低烧的症状。 但好在,这些病对她而言都是小问题。 一转眼,响午就过去了。 为了不打扰她看病,白雪裳让方丈备了寺庙的斋饭送过来,然后等间隙才让她洗个手,先吃东西。 第309章 颜尚书 白雪裳在树底下另外摆了个桌子,将送来的斋饭摆放在上面。 傅灼灼吃了几口,忍不住点头道:“这里的斋饭倒是不错。” 虽然都只是些普通的素菜,可做的却很精致,味道也把握的很好,清淡之中有着膳食的甘甜,且每一样都搭配很合理,是难得的食补做法。 “是,浮屠寺虽然小,可做的斋饭却从来不马虎,别的我不知道,但这里的斋饭是的的确确的好吃。”白雪裳坐在她一旁,跟着点了点头。 “听白表哥的话,似乎对这浮屠寺很熟悉,难道你也在这里住过?”傅灼灼端着碗筷微微偏头,墨眸中带着抹疑惑。 白雪裳垂首淡笑,难得说起了一段往事; “我莫约与你这般大的时候,便来过京城,因得罪了些人,被迫逃进了浮屠寺,是慧悟方丈救了我,不但没将我赶走,还留我在这里住了几日养伤。所以我对这里也算是了解。” “难怪,你当时就想到了要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傅灼灼看了眼不远处也在吃饭的那些村民。 想来他是知道慧悟大师心善,能帮忙妥善安置他们,才会带着他们来此。 “慧悟大师心善慈悲,是难得的得道高僧,这些年来浮屠 寺由他主持,救济了周围不少乡镇的村民。 也许是这般,这里的菩萨也格外灵验,别看寺庙小,这些年来参拜的人却不少,京城不少贵人都来此求缘解惑。”白雪裳继续说道。 这点,傅灼灼已经在之前的转悠中看出来了,前面的几个殿内,确实有不少信徒香客过来上香参拜。 “难怪小郡主也会过来。”她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小郡主?”白雪裳微愕。 傅灼灼忙将颜诗悦的身份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难怪那姑娘衣着不凡,原来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外孙女,颜家小姐。”白雪裳了然的点下头,只是在说到当今圣上时,他的脸上似乎是划过了一抹带讽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傅灼灼也没有看得真切。 “白表哥可是知道颜尚书家的事?”傅灼灼没有深想白雪裳刚才的表情,反而好奇的问起了颜诗悦家的事。 “知道,颜尚书的爷爷是开国元老,父亲在世时就是文臣中的忠良,颜尚书本人也是状元出身。 二十几年前,当今皇上刚继位,就赐婚将大女儿赐婚给了颜尚书,他一路从户部侍郎做到了户部尚书,家风官品都算清廉,为人也不错。 而他娘,因为是忠良遗孀,也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在朝中,颜家的地位虽然比不上皇后娘娘家的门第,却也堪比出了兰贵妃的张太傅一家。”话到后面,白雪裳微微压低了些声音。 “原来如此。”傅灼灼点点头,神色若有所思。 “你怎么突然对颜家感兴趣了?”白雪裳模糊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不禁问道。 傅灼灼眨了眨眼,忽然勾唇一笑道:“没有啊,只是随口问问。” 白雪裳凝视她一眼,垂眸点了点头。末了,忽然压低声又来了一句:“听闻颜老夫人去年开始就得了怪病,听说是种一直发痒,掉头发的病,皇上当初都派太医去诊治过了,也不见好转。” 傅灼灼也凝视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用无声的口型对他说了一句,“谢谢表哥!” 吃过午膳,袁老爹又拄着拐回到傅灼灼身边,满脸感恩又惭愧的搓着手说:“恩人,真是辛苦您了,害的您饭都没法好好吃。” “老爹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吃完了吗?”傅灼灼笑着抬下巴指了指桌上还未收的碗筷。 袁老爹知道她这是在宽他的心呢,又是一阵感动不言而喻。 忽然,院外突然 传来了几声叫喊,是跟着袁生出去的何二回来了。 “老爹!老爹快来啊!” “怎么了?怎么了?”袁老爹一听这叫唤就急了,拄着木头拐,一瘸一拐赶紧走了过去。 傅灼灼见此情形,也伸长了脖子朝院门口看去。 还有其他村民也从休息的地方站了起来,跟着袁老爹一起走过去。 何二满头大汗的跑进院子,看到袁老爹立即到他面前道:“老爹,我和袁生在外头的镇子上,碰到您儿子了!” “什么?”袁老爹一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目光激动道:“你说什么?袁达……你碰见袁达了?” “对,就是他!”何二忙点着头。 袁老爹一听这消息,便激动的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道:“真真的吗?他他没死,他没死!” “没死!活着呢!”何二继续点头。 袁老爹已经激动的泪眼婆娑,拉着他急忙往外走道:“他人呢?人呢……” “老爹您等等!他是没死,可人病了……”何二抓住袁老爹的胳膊,扶住他说道。 “什么?病了!” “那人呢?既然病了,人在哪儿?”在后面听了全部的傅灼灼赶紧起身走上来,蹙眉盯着何二问道。 何二第一眼看 见她,也和其他人一样没认出来,“你你是……恩人?!”何二惊讶出声,没想到再见她,她就从一个姑娘变成小公子了! 傅灼灼点点头,情况紧急也顾不得他惊讶了,忙问:“你说人病了,可知道是什么病?现在人送哪儿去了?” 既然是病了,那她自然要看看,何况那是袁老爹的儿子。 “是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我和袁生在做工的时候,在镇子上碰见他的,几个月不见,他都瘦的不成人形了,要不是我眼尖,我们都没认出来!”何二挠着脑袋,跟他们讲事情的经过。 “后来他跟我们相认,还来不及高兴呢,他他就昏过去了,袁生着急怕出人命,扛着人就在镇上找了个大夫,然后我赶紧回来通知老爹。” 何二说完又看向袁老爹。 袁老爹先是高兴,现在又是着急,两行老泪早就滑下来了。 “不然,我们去看看。”白雪裳也走上来,对傅灼灼说道。 傅灼灼颔首,回头对袁老爹道:“老爹,我们跟何二过去看看,您先在这里等着。” “恩人,我知道您医术好,我可求您了得救救我那儿子,我就……我就……”袁老爹已经泣不成声,说着又要跪下来。 第310章 为什么会有伤 傅灼灼赶忙托住他,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喊来后面的村民带老爹先回去,自己和白雪裳则跟着何二,去山下的镇子上找袁生他们。 何二回来时是靠走的,花了些时间。 但傅灼灼他们都有马车,所以从浮屠寺出发,很快就找到了山下镇子上的一家医馆。 “恩人,您怎么来了?”袁生认出跟着何二回来的傅灼灼,不免又惊又喜道。 “我在你们那,听何二说了事,就来看看。人怎么样了?”傅灼灼环顾了下不过十平米大的小医馆,很快就看到了躺在角落诊榻上的病人。 医馆地方小,她就让白雪裳先何二他们在外面等等,自己朝诊榻上的人走了过去。 医馆的郎中是个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老郎中。正在为袁达诊脉。看到傅灼灼凑过来,他皱了皱眉道:“你认识他?” 说话间,眼里满是怀疑。 因为傅灼灼的衣着打扮不像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和这几个乞丐认识的。 “不认识,但我认识他爹。他人怎么样了?”傅灼灼没有马上抢了老郎中的活,只是先观察着袁达的面色。 和袁生差不多大的年岁,却瘦成了皮包骨头,凹陷的眼眶里都看不到眼珠子,双颊下榻,面色枯黄里头带点灰白。 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酸臭味道。 傅灼灼轻嗅了下鼻尖,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没什 么大事,就是饿晕了,吃点东西养几天就行了。你既然认识他家人,那就把诊金给了吧!”老郎中放下袁达的手腕,挑了下眉头,淡淡的说道。 站在门口着急的袁生一听诊金,心头就来火了道:“你急什么啊,老子还会欠你这点钱啊!先救人行不行!” 要不是镇子上没其他医馆了,他也不会带着袁达找到了这么一个狗眼看人低的郎中。 傅灼灼也掀眼看了眼老郎中,知道他是怕他们没钱。 “陵迟,有铜板吗?”她高声问门外的陵迟道。 “有!”陵迟闻言马上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 那老郎中看见铜板,一双混沌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傅灼灼拿了几个铜板塞给他,同时道:“去准备些擦身的棉布,还有干净的热水过来。” 老郎中握住手里的铜板,起身看着她道:“小公子不是我说,这种人老夫见的多了,就是饿晕了,先给点吃的马上就能醒,用不着这么急着擦洗身子。” 拿了钱,老郎中说话也客气了些,觉着傅灼灼是不懂,所以瞎着急。 傅灼灼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让他准备热水,而是坐到了袁达身边,伸手去解他胸前的衣物。 “恩人,您这是……”袁生站在一旁,疑惑的瞅着。 傅灼灼双手麻利的解开了袁达那身,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布衣 。 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她,直到傅灼灼将衣襟全部扒开,露出袁达干扁的胸膛,他们才发现袁达身上居然全是伤! “这……”陵迟见状微微锁眉。 袁达胸前有好几条已经结痂的伤痕,最严重的是腹部有一道刀伤,长约三寸没有结痂,边缘已经化脓发黑,深处还有血色渗出,若是不管,很快就会要了命!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袁生见状倒吸口气,他也以为袁达是饿坏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伤。 傅灼灼方才看袁达的脸色就不像是单纯的营养不良,又闻到了酸臭中带着那么一点点腐败的味道,才怀疑他还有伤。 果不其然啊。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干净的热水!”傅灼灼起身,双眉紧锁又道了声说。 老郎中这会儿也不敢怠慢了,连连点头要去后院,但走到一半又折回来道:“公子啊,我这里只是个乡下小郎中,怕是处理不了这种伤啊!要不然你们赶紧把人送进城吧,京城里的大夫……” “不要你处理,你只管去打水就行!”傅灼灼打断他,这会儿她才拿起袁达的腕子,开始号脉。 “你……”老郎中方还想说什么,但见傅灼灼把脉的手法熟练,立即知道是碰上同行了。 扁扁嘴,声音小了下去道:“那那人要是治死了,你们可不能赖我。” 袁生已经急了,听这老郎中还 支支吾吾的,立即朝他瞪了去道:“你有完没完!” 老郎中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转身赶紧去了后院。 “陵迟,你跟过去看看,赶紧弄些热水来,这伤得马上处理。”傅灼灼放下袁达的手腕,表情略微凝重的说道。 “恩人,这种粗活就交给我吧!”袁生拦住陵迟,想自己其他都不会,只能干这些粗活了。 只是去之前,他又担心的看了眼床上的袁达:“小恩人,这人没事吧?可还能救活不?” “放心。”傅灼灼微微颔首,给了他一个足以让他信任的眼神。 “好。”袁生马上去了后院。 而傅灼灼也退开诊床,立即让陵迟打开了药箱。 然后,她将银针止血药还有手术刀,一一摆放在一个托盘内。 白雪裳看不清屋内的情景有些担心,迟疑了会儿还是走了进来问:“人如何?” “严重营养不良,外加外伤感染,若不及时治疗,怕是撑不过几日。”傅灼灼忙活着手上的事,低声说道。 “那你可能救?”白雪裳蹙眉,要是救不了,他不想她勉强。 “能!”手上的动作一顿,傅灼灼的语气立即轻快了起来。 要是换个人还真不好说,但她是谁,这种病症,根本不在话下! 听到她这般自信笃定的语气,白雪裳就放下了心里。 目光一瞥,看到了她放在托盘上的手术刀。 这把手术刀 他第一次见,纯黑细长的体积,指头般大小的刀头薄如竹叶,比她之前用的铁片刀更加锋利,也更加牢固。 钨钢么……他收回目光,自然知道这样的材料是谁给她的。 “陵迟,帮我抬起他的头。”傅灼灼已经拿了一颗加了月升泉水的补气丸到袁达身边。 等陵迟抬起他的头,她就把药塞进了袁达嘴里。 这种补气丸能迅速补充人体的营养,滋养气血,可以人体的营养不良得到一时间的好转。 “热水来了。”袁生端着一盆热水,放在堂内桌子上道:“那老头先前烧的还没凉,不知道够不够。” “能用,不过还得继续烧点。”傅灼灼看了眼道。 袁生了然,立即又折了回去。 傅灼灼寻来干净的棉布打湿,然后开始给袁达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 等将污垢擦得差不多了,便戴了副羊肠做的手套,让陵迟端着她准备的东西,开始按照外伤的处理步骤,给袁达处理伤口。 她先用隐穴针法做了麻醉,再给伤口消毒,刮去烂肉里里外外的烂肉,再消毒,等确定没有伤及内脏后,才敷药缝合。 半个时辰后,袁达的外伤就处理的差不多了。傅灼灼又检查了一下他的其他地方,发现虽然也有伤口,可都是小伤。 只是他一个逃难的难民,怎么会有刀伤?难道是遇到强盗了? 但他本来就难民,谁会抢他? 第311章 人命何以同草芥 “他这些伤有新有旧,但腹部这条却是最近才添的,可京城附近的山贼应该犯不着抢一个难民。”白雪裳也觉着这个袁达的一身伤有点奇怪,低声说道。 傅灼灼点头赞同他的意见,都觉得袁达伤成这样有点奇怪。 “水都烧来了!”袁生端着新烧的热水过来,看到袁达肚子上已经缠了一圈绷带,忙道:“小恩人,袁达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你给他再擦擦干净,后面每天换一次药,不要沾水七天就能全部愈合。” “真的啊!多谢恩人!您真是活菩萨!”袁生一激动,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叩拜道。 “袁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是大夫,治病本来就是我的天职,快起来。”傅灼灼拽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道。 一米八大个的袁生,面对天灾都没哭过,这会儿却是红了眼眶,喉头哽咽道:“只有您才把我们的命当命!别人只会狗眼看人低,拿我们当草芥罢了。” 老郎中跟着出来,听到这些脸上不禁闪过一抹心虚。 而袁生想到这里,突然又扑通给傅灼灼跪下了道:“恩人,以后袁生这条命就是您的!做牛做马都跟着您!您让我上刀山我就上,您让我下油锅我也绝不含糊!”说完,又是咚咚咚磕了三响头。 傅 灼灼看着他无言以对,其实也知道,这是他们最淳朴的感谢方式,比任何赞美的语言和礼物都要真心。 “起来吧,你再给他擦擦身,我让人出去买身干净的衣服给他。”傅灼灼拍了拍袁达的胳膊,走向医馆门外。 何二带着其他几个村民都等在门口,看到傅灼灼出来,忙围了上来道:“恩人,袁达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 “太好了!” 何二几人纷纷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魏影,你去镇上找个裁缝铺买套干净的衣裳吧,再买粥或者小馄饨过来。” 给何二他们报了平安,傅灼灼又看向魏影道。 魏影立即抱拳:“是。” 等魏影拿着买完的东西回来时,昏迷的袁达已经悠悠转醒。 “袁达!”看到他醒了,袁生激动的凑到他脸前。 袁达无力的抬了抬眼皮,认出了他:“袁生……这里是……” “这是医馆,你没事了吧?”袁生下意识的看了眼他的伤口,再看着他的连,眼里满是欣喜。 傅灼灼端着魏影买回来的白粥走了过来:“先给他吃些东西,吃了会更好些。” 虽然有补气丸吊着,但饿了这么久,肯定还是要先吃点东西才行,好在他的伤都是皮外伤,倒也不妨碍吃喝。 “哎,好!”袁 生点头接过白粥,递到袁达面前:“袁达,快吃点东西吧!” “粥……快给我!”看到袁生手里的白粥,袁达晦暗无力的眼眸突然就来了抹光亮,不等袁生喂过来,他已经一把捧住粥碗,抬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慢些,慢些,烫……”作为一个村一起长大的发小,袁生看到他这样子,眼眶不由得又是一红。 没有挨饿过的人,永远不知道挨饿是种什么滋味。但他太清楚这种滋味了。 傅灼灼在一旁也轻轻叹息了一声。 不管是古代还是未来的现代,总有人在流离失所,也总有人饱尝着挨饿的滋味。 一碗薄粥,袁达几口就喝完了,甚至连碗都舔的一干二净。 “谢谢你们……” 吃了些东西,袁达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我爹呢?他还……”他微微哽咽,生怕是个坏消息。 “放心,老爹好着呢!我们遇上了恩人,现在都在山上的浮屠寺暂时住着,好着呢!”袁生说着看向身旁的傅灼灼,然后给袁达介绍起来,又说起了他们的遭遇。 得知身旁的红衣公子,不但救了他,也是他们全村人的救命恩人,袁达激动的想要下床给她磕头。 “别别别,我救人不兴这一套,你好好休养,莫要再浪费气力。”傅灼灼将袁达扶起。 “子 曰: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公子救了我们全村,那就是天大的恩!袁达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只有磕头了!”袁达一边喘着,一边说道。 “那也得等你好了,现在你这样,不是让我白忙活?”傅灼灼失笑的摇了摇头说。 袁达深陷的眼珠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感激和佩服之情无法言表。 “袁达,你和我分开之后去哪儿了?家里头……怎么样了?” 袁达他们村里少数读了学堂的人,几年前还考了个秀才。 袁老爹决定带他们北上寻活路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走,说要留下来想法子救淮州。 那时候袁生都觉得他是读书读傻了,官老爷都救不了,他个穷秀才能做什么呢。 没想到最后还是在这里见了面。 听到袁生的问话,袁达眼神一暗,忽然又似想起什么,急忙抬起身子胡乱的在身上摸了一通。 最后捂住自己那身破烂的衣服,似乎摸到了什么才松了口气。 “你咋了?”袁生不解的看着他道。 “没没事。”袁达抱着自己的衣服摇了摇头,重新躺回去又解释了句道:“这衣服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所以要紧的很。” “哦,这倒是。”袁生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那家里……” “家里没了,你们一走大水就把整 个村子全淹了,等退去就什么都没了。 听说淮州河上游已经闹起了瘟疫,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和剩下的几个人一起北上,一边打听你们的去路,一边讨生活。”袁达道。 “哎……”袁生沉沉一叹,表情也黯然了下来。 “淮州闹瘟疫了?”傅灼灼听到瘟疫,忍不住打断他们的叙旧,插了句问道。 袁达对她点了点头:“淮州河上游的几个村子,我出来的时候碰见了几个一样逃难的,他们说的。” “什么时候的事?” “得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了,如果是瘟疫地方州府会通知朝廷的,要是严重朝廷还会派太医院的人去督导,但是她没有从傅家听到这些消息。 难道是瘟疫治好了? 亦或者是…… 傅灼灼心头微微一沉,有些担心了起来。 看来淮州之难,远不止洪水那么简单。 “那你身上这些伤是咋回事?”袁生又问,心下也奇怪袁达怎么满身都是伤。 袁达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目光不由得朝傅灼灼和白雪裳瞄了眼,然后支吾的说:“没没事,寻你们的路上,遇上了几个恶徒,没什么大事。” “哦……”袁生明白这世道不好,听到这回答也没觉得哪儿不对。 倒是白雪裳,若有所思的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会儿,然后才移开目光。 第312章 表哥你学坏了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袁达吃了东西,又吃了药终于有了下床的力气。 傅灼灼看外面天色已经泛起了橙光,便提议让袁生带着他先回去,同时也在老郎中这里又给袁达抓了些药。 而因天色已晚,她自己就不跟他们走了。 “这些药,每日两服,连服用五天,到时候我再去复诊。这瓶外伤的,每天换药一次就可。”将抓的药交给袁生,又把马车让给了他们,傅灼灼最后嘱咐道。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袁生一阵感谢,让何二扶着袁达上了马车。 “那恩人,我们就先走了。” “嗯,走吧。” 傅灼灼站在街头挥挥手,目送着马车缓缓朝浮屠寺的方向驶去。 白雪裳和魏影还有陵迟站在她身后,见马车走远了,白雪裳开口道:“我们也寻车回去吧。” “好。” “方才我去买衣服的时候,看到那边街头有马夫,不如我们过去问问?”魏影道。 “嗯。”傅灼灼颔首,背着手朝魏影说的方向走去。 白雪裳慢慢跟在她后面,等到了僻静处,他忽然开口问道:“你可觉着那袁达有奇怪之处?” “有。”傅灼灼点点头,停下脚步看向他覆着一层薄纱的眼眸:“他回答问 题时支支吾吾的,显然是有所隐瞒。且听他说来,那些伤是来时遇到了意外,可他的伤新旧不一,并非一日所成……” 如果是遇到了一次匪徒就算了,还能次次遇到,这得背到什么程度。他自己又是蠢到什么程度才能每次都往贼窝里闯。 “难道这袁达不是逃难来的?”傅灼灼眉头一皱,越想越觉得袁达有点奇怪。 他还特别宝贝那身破衣服,虽然说是娘的遗物,但他的紧张显然不是那么简单,更像是怀揣着什么贵重的物品藏在了衣服里。 “不行,我得跟去看看。”傅灼灼越想越不放心,转身就要往回走。 “哎,你等等!”白雪裳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道:“无凭无据仅仅靠我们的猜测,能说明什么?他毕竟是百凤村的村民,还是袁老爹的儿子,你去说,他们是信你还是信他?” 白雪裳说的都对,傅灼灼不由得露出犹豫来。 “放心,我会安排人在暗中盯住他的举动,若有什么奇怪之事,马上就告诉你。”白雪裳又道。 傅灼灼想了想眼下只能是这般最稳妥,便同意了。 “走,回京吧。”白雪裳笑容温和,看到自己放在她肩头的手,心尖微微一颤,赶紧 收了回来,脸上掠过了抹不自在。 傅灼灼想着事,根本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走了几步她又想起什么道:“话说,京兆尹你可了解多少?” “你是说任职京兆尹的张大人?”白雪裳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偏头看向她反问。 “嗯,今天他儿子来浮屠寺不知道干什么,被我和小郡主气走了,也不知后面会不会回来找慧悟大师麻烦。”看那张琦嚣张跋扈的,也不像是个认亏的主,颜诗悦就算了他不敢惹,就怕会迁怒浮屠寺的人。 “我也会让人多加注意,若他敢找事,便让他知道什么叫暗箭难防。”白雪裳温和的脸上勾出一抹唯美雅致的笑来,可是那口吻着实让人听着打了个寒颤。 傅灼灼瞅着他这副笑里藏刀的模样,夸张的搓了搓胳膊,赶紧溜了道:“表哥,你学坏了!” “嗯,同你学的。”白雪裳笑着跟上她的脚步道。 而后便听到他们共同的笑声。 回京后,白雪裳送傅灼灼到了傅家,附近确认她安全回去,才回了自己的住所。 方进房间门,就见玲珑正坐在他房里,绷着个小脸。 “你怎么在这?”白雪裳面带笑容柔声问道。 “不然呢?我该去哪儿?公 子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可知道我有多担心!”玲珑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的噘着嘴,一张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出去办了些事,京城我熟悉你无需担心。你要无聊,也可以自己出去走走。”白雪裳温柔的抬手摸了摸她发顶,不管玲珑怎么生气,他都是这般和煦的表情任由她闹腾。 玲珑还噘着嘴,虽然心里是有些失落,觉着白雪裳不带着她,可面对他这般神色,她又怎么气得起来呢。 “那好吧,话说公子,你可知道灼灼住哪儿?”玲珑放开他的衣袖,咕哝着道。 “怎么,你要去找她吗?” “对呀,您的药快没了,我得找她要去呀。就是不知道她住哪儿,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给您做药,回来也都没个消息。”玲珑柳眉微蹙,摇头晃脑的说着对傅灼灼的那一丝丝不满。 其实她也知道,傅灼灼回来不容易,定是很忙的,可方才心里难受的紧,好似这样说一些就会舒坦点。 “她已经给我了,你莫要去寻她,她最近很忙。”白雪裳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褐色的药瓶放在桌上,这是傅灼灼回去后,让魏影追出来交给他的。 她从没忘记他的 事情。 看到那药瓶,玲珑微微一愣,抬眼看向他的脸:“公子……你是去找灼灼了吗?” 白雪裳不语,算是默认了。 玲珑本来就不舒坦的心里,顿时更难受了几分,“那你怎么都不带我。”她垂眼喃喃道。 白雪裳并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只当她和傅灼灼感情一直不错,是想她了,所以怪他没带她一起,便道:“下次我会通知你一起。”说着,又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进了里屋。 玲珑站在原地抬眼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目光移向桌上的药瓶,竟是生出一股碍眼来。 只是这想法刚冒出来她自己就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后,忙安慰自己道:“玲珑你在想什么呢,灼灼可是公子的恩人,没有她公子的眼睛就瞎了!你不过是公子身边的奴婢罢了,他与谁在一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而后几日。 傅灼灼除了在家研药外,还去了几次浮屠寺,分别是给义诊的那些村民分发药材,和给袁达复诊。 几日下来,袁达身体恢复的倒是快,人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似乎一切都是傅灼灼他们多心了。 转眼,日子就到了五月二十八,兰贵妃在宫中设宴之日。 第313章 像只河豚 清早,傅灼灼就被琉璃挖起来开始梳妆打扮了。 在洛城的时候,她多数都是以男装示人,哪怕穿女装,也就是平平常常的一身,偶尔还被她弄的脏兮兮的。 难得,这可是她第一次穿宫装,琉璃等人自然是想给她好好的打扮打扮。 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折腾完还不够,又得开始梳头戴花,描眉画腮。 等弄完,连着最沉稳的琉璃,也忍不住喟叹道:“主子,您简直就是天上那仙女下凡!” 傅灼灼撑起眼皮,举着双手伸了个懒腰倦倦道:“你见过仙女穿衣服有这么麻烦的吗,我要是仙女,那咻一下变一身衣服出来了好嘛!” 琉璃被她逗得笑起来。 “嘻嘻,主子,琉璃姐姐是说你貌若天仙!”翠玉在一旁嬉笑说道。 “那倒是!”傅灼灼本着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原则,这话到是同意。 然后低头,也好好的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 平时她的发型都是前后五五分,前面的头发在后脑编个形状,点缀一些银制的小花,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今天,琉璃特地给她分了刘海,又左右分出两股头发垂挂在她双耳畔,疏了一个垂挂髻。然后在发髻上插了一个栩栩如生,宛如真花的花钿,旁边还点缀了两只蝴蝶样式的发饰。 脸上也 画了眉,涂了樱桃色的唇脂,抹了一点点腮红。让她素颜都俊俏的小脸,看起来更加精神,甚至在一颦一笑间,还有那么一点点妖媚。 身上,是上头是件白色秀花对襟短衫,下装粉白色胸前秀青莲的齐胸襦裙,外头还有一件粉色广袖镂空绣花长衫,胳膊也挂起了和襦裙同色的披帛。 虽然说料子不是最昂贵的云景,但也是上等的丝料,款式更是素雅中有着一股俏皮,特别适合她。 “要说呀,还是王爷的眼神准,送来的衣服,配得上主子的美!”翠玉双手摆在一侧肩头,扭着身子,神情自豪的说道。 傅灼灼的这身衣服,是前两天墨离珏托人送来的,说是知道她要去宫里,便叫人给准备了。 对于他会知道,傅灼灼到也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他还会想到为她准备衣服。 “那是当然,我看上的男人,能没点眼神嘛!”傅灼灼与荣有嫣,肯定的点了点头,逗得三个丫鬟又是一阵大笑。 闹会儿,傅灼灼便从院中走了出去,来到前头花厅。 还没进门,就听到王氏在那夸赞傅锦锦:“哎哟,我的女儿可真漂亮!一定能入了怀王和娘娘的眼! 老爷,等以后我的锦锦做了王妃,哪怕是个侧妃,也能让我们家飞黄腾达了呀!” “呵呵……”傅川也跟着高兴的笑起来。 “娘,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不要胡说啦!”傅锦锦娇羞嗔道,但语气里却不乏得意之色。 呵,原来想做王妃呢。 傅灼灼在外面听了一耳朵,不禁露出个冷笑,然后加快步子进了花厅。 看到她进来,傅川一家方才的开心气氛,瞬间散去。 王氏怒瞪了眉目,眼里立即燃起了两簇火来。 只打她上次被打,这是第一次见傅灼灼 傅锦锦也是绷着表情,一看到傅灼灼就想起了那日被墨离珏处罚的情景,脸上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只有傅川敛了敛笑容,但语气还算客气道:“你来了。” “是,侄女给二叔二婶请安。”傅灼灼走到花厅中央,对着傅川和王氏微微蹲了蹲身行礼。 然后抬头看向傅锦锦,明知故问道:“妹妹的脸,可是好了?” 为了能让傅锦锦顺利进宫,傅川是不要钱的给她用了最好的药,勉强敢在这前,将她脸上的淤青给消了下去。 而傅锦锦今日,更是用尽心思的打扮了一番。 头饰,是头发里混了红丝带,编了一个百合髻,然后在发髻周围嵌了一圈珍珠做的小装饰,又在头顶正中间嵌了一簇金叶托底,然后用一整块粉色玉石雕琢成几朵小花形状的花簪。 双耳垂红珠,黛眉中间还贴了朵桃花样的花钿,橙色的眼妆,嫣红的朱唇。 身上是一身上等料子做的粉色绣花对襟短衫,红粉渐变低胸襦裙,外面是一件几乎透明的广袖长衫和红粉渐变的披帛。 这一身行头,可比傅灼灼的华丽太多了。 而且,她本就长得不差,虽然说比傅灼灼小了一岁,可从小好吃好喝的肤白貌美,相比傅灼灼的清瘦的身板,她的身子已经有了女人味。 今日这样一穿,更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了不少。 一听傅灼灼提起自己的脸,傅锦锦不禁用怨毒的眼神狠狠瞪了她一眼,恨不能立马就把当日受的委屈,统统都还给她。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好,巴不得我们的脸彻底毁了才开心!”王氏更是一个箭步窜到傅灼灼面前,叉着腰龇牙咧嘴凶恶无比道。 傅灼灼幽幽地目光,从傅锦锦身上移到王氏身上,王氏今日也是一身昂贵暗红华丽宫装,头戴金簪华胜,手戴玉镯,耳坠玛瑙……浑身珠光宝气,比宫里的娘娘还夸张。 只是再怎么穿戴,她那张被打了一百巴掌的脸,还是肿的跟包子一样,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活像是塞了两个鸡蛋,特别她喜欢化这种樱桃小嘴,白面妆。 如今腮帮鼓起,只要一 说话,表情就像只鼓了气的河豚般滑稽! 要不是傅家没了其他女眷,想来傅川是怎么也不会让王氏去宫里头丢脸的。 傅灼灼默默看了傅川半沉的脸色一眼,开口接她话道:“二婶,您这是什么话呀?我怎么会那么想,我是真心担心你们的,而且还给妹妹送过药呢,是妹妹不要的。” “谁要你的药……” “什么,你给锦锦送药了?”和王氏的反应相反,傅川突然来了兴趣。 傅灼灼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嘴角,继续道:“是呀,是我做的特效药,像二婶这种伤抹上两次就能完好如初,可是妹妹不要呢。” “谁信你的鬼话!什么药能一抹就完好如初,你以为是仙丹吗?!”王氏打死都不信傅灼灼会帮他们,定是有什么目的。 但傅川却不这样想。 洛城传回的消息,都说傅灼灼做的药有奇效,钱多商会里销售的那些,更传的神乎其神,他早就想得一瓶来看看。 怎奈在钱多商会,那些药千金难求,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如果她能给傅锦锦一瓶,不管是真是假,他总能先拿来看看! 万一真是什么神药,恰巧又被他看出了配方,那这药方…… 想到这里,他正襟危坐,咳了两声道:“既然这是灼灼的好意,你和锦锦就先收下吧。” 第314章 进宫 傅川想得到傅灼灼的药,可是又好明着药,只能借此机会用妻女做借口。 只不过,王氏可不懂这些。 “老爷,万一她是要害人怎么办?抹了我们的脸彻底烂了怎么办?”王氏才不会给傅灼灼下手的机会。 傅川蹙眉,口中忙道:“灼灼是这样的人吗?她是好意!”同时,傅川还给她使了两个眼色。 但王氏满心都是傅灼灼的坏处,又怎么会听。 “就她能有什么好意!” “你……”不等傅川再开口,傅灼灼倒是幽幽的叹了声道:“既然二婶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给了,免得我又平白添了冤孽。” “不不不,你多想了,你二婶绝不会这样想的。”听傅灼灼这般说,傅川赶忙起身上前打算再哄骗一下。 可傅灼灼没给他机会,直接摇摇头道:“二叔您的心我是知道的,但是二婶……算了,反正妹妹的脸也好了,还是不用了,不然真用坏了,又是我的罪过~” “本来就是!”王氏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道。 傅川语塞不已,看着王氏,越发觉得自己是娶错了老婆! 傅灼灼将傅川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方才这般说她就是料定王氏不会接受,故意说给傅川听的。 继续挑拨傅川和王氏的关系。 “姐姐这会儿过来,应该不是来问我 的脸的吧?” 一直沉默盯着傅灼灼的傅锦锦,忽然开口说道。 她没有看出傅灼灼刚才那小心思,因为她确实送过药,她没收。 只是她觉得今日她赶在这时候露面,肯定不是好事。 莫非,她要耽误她们进宫? 傅灼灼闻言也看向了她,微微挺直了身板,勾出一抹浅笑来道:“当然不是,我是来问问二婶和妹妹都准备好了没,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王氏放下双手,奇怪的盯着她。 自从被打了之后,一直自己院里养伤,宫里传信让傅灼灼一起去的事她还不知道。 傅锦锦亦是如此。 但听到傅灼灼这话,傅锦锦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同时再打量她今日打扮,才发觉她今日确实也与平时不同,不但穿的好看,脸上还抹了胭脂! 傅锦锦心中警铃大作,难道傅灼灼有个离王还不够,还要去勾搭怀王? “咦,二婶不知道吗……”傅灼灼虽是问的王氏,但眼睛却看向了傅川。 宫里来信的事,傅川肯定是知道的。 “今日,你带灼灼一起进宫去。”傅川背起双手,微微绷着脸用命令的口吻对王氏说道。 “什么?老爷!”王氏当然不希望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还要带着傅灼灼,万一她使什么手段,坏了傅锦锦 好事怎么办? “别胡闹,这是兰贵妃娘娘下的旨意,你敢违抗?”傅川冷声怒问。 这是宫里给的旨意,他可不敢违抗! “我……”王氏当然也不敢。只是兰贵妃怎么会让这小贱婢也去呢? 王氏憋屈的磨牙,怒目狠狠地瞪向傅灼灼:“难怪今日穿的这般花里胡哨的,原来是有心要去宫里勾搭人!” 傅灼灼低眉顺眼淡淡道:“灼灼只是锦妹妹的陪衬,论比较,是万万比不上妹妹半分的。” 言下之意,我这叫花里胡哨,那你女儿这叫什么? “你……” “够了!堂堂太医院首夫人,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赶紧带着他们去宫里,莫要误了时辰,得了怪罪!” 傅川现在看见王氏吵闹就觉得心烦,傅灼灼有墨离珏庇护,他不敢明着得罪,只能将一切罪过怪在自己老婆头上。 看到傅川动怒,王氏有气也不敢撒,只能道:“是,老爷。” 傅川回头,背着手又走到傅锦锦面前,语气不禁放柔了些道:“锦锦,好生跟你娘亲进宫去,要懂礼数,谨言慎行,好好表现!” “爹爹放心,女儿知道。”傅锦锦收了脸上冷气,恢复那副知书达理的表情。 “去吧,好生看着你娘亲一些。”相比王氏,傅川对这个女儿还是放心的,也是满意的 ,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小声嘱咐道。 傅锦锦点点头,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往外走了出去。 王氏对着傅灼灼没好气的哼了声,也赶紧跟着女儿的脚步走了。 “二叔,那灼灼也走了。”傅灼灼也再次一礼,转身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王氏她们是万万不会和傅灼灼坐一辆马车的,傅灼灼也早料到了,所以让陵迟另外备了一辆。 两辆马车前后而行,不紧不慢的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傅灼灼上车就打起了盹,而在她前头的王氏母女,可就没那个心情了。 “娘亲,难道真要让她跟着进宫去?”傅锦锦狠狠的扯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 “既然是兰贵妃娘娘的旨意,要是不带上她,后面怪罪下来我和你爹爹可担当不起。”王氏也咬着牙,因为太用力扯的脸皮有点疼,所以表情更加狰狞。 “放心,咱到时候见机行事,就算她真能使出什么花来,就她那身份,怀王怎么看得上!”王氏冷哼了声,可没忘记傅灼灼是傅宁的女儿。 一个罪人的女儿,怎么配得上宠妃的儿子! 傅锦锦也想到了,着急的表情稍稍放下了些,但也不能完全放心,谁知道傅灼灼会搞出什么来呢,万一她就是故意要坏她前途怎么办? 所以一定要留心着 点。 约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主子,到了。”陪同傅灼灼进宫的琉璃,摇了摇傅灼灼的胳膊,将她叫醒。 “嗯?这就倒了啊。”傅灼灼睡眼惺忪的坐直了身,挑帘往前看了看,青黑色的高大的宫墙就在眼前。 他们周围,还停着几辆挂了牌匾的马车。想来都是来参加春宴的那些女眷的车子。 琉璃扶着她下车。 前头,王氏母女也在下车,看到她下来,王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嘱咐了马夫几句话,领着傅锦锦和两个丫鬟,朝专门给女眷进出的小侧门走了去。 “两位是哪家的夫人小姐?”负责守宫门的金甲侍卫,伸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王氏一张脸笑的跟花一样,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两位官爷,我是太医院首夫人,这是小女和两个丫鬟。今日受兰贵妃宴请,特进宫来。这是我们请帖。” 说罢,王氏赶紧将怀里的帖子拿了出来,献宝似的给他们看。 侍卫仔细查看了请帖,帖子又瞄了眼他们的马车,才点点头让了行。 “谢谢官爷!”王氏笑靥如花,领着傅锦锦赶紧往里头走。 傅灼灼在那看了会儿马车,见王氏已经往里头走了,便跟了上去,可那侍卫却拦住了她道:“这位姑娘是谁家的女眷?” 第315章 又见面了 “我和她们是一起的。”傅灼灼说。 “那位夫人留步,这位姑娘可是你们一起的?”侍卫马上喊住了已经进门的王氏几人。 王氏和傅锦锦回头,看到傅灼灼被拦住,迅速交流了一下眼神。 机会来了,就让她在这里被拦住也好! 王氏心思一转,马上摇摇头说:“不是的官爷,她认错了!” 说完,立即拉着女儿快步走了。 傅灼灼望着她们脚底抹油,逃似地身影,心中好笑。 “这……”侍卫不解的收回目光,重新看着傅灼灼。 “这是我的请帖。”傅灼灼不慌不忙,从身上拿出自己的请帖。 王氏以为她们不承认傅灼灼就进不去,殊不知傅灼灼早做了准备,方才不过是想行个方便罢了。 “原来如此,姑娘请。”看到帖子,确认无误,守卫立即让开了身子。 “主子,这王氏是故意要丢下您,就不怕回头那贵妃责罚她?” 进了宫门,琉璃忍不住小声说道。 “她定会说是我自己掉队的。”王氏打什么心思,傅灼灼太清楚了。 “这母女两可真是坏透了。” “所以咱们才要比她们更‘坏’!”傅灼灼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嘴角。 琉璃看到她眼中狐狸般狡猾的神色,低头笑了笑。 穿过宫墙,放眼望去是一个大广场,红墙黑瓦,高song巍峨的 主宫殿就在广场的正北方。 傅灼灼真真是头一次亲见古代帝王的居所,不免放慢了脚步,打量起这些巍峨的建筑来。 在前头,傅锦锦见傅灼灼居然顺利进来了,轻轻扯了下王氏的袖子道:“娘亲,你看她。” 王氏朝后头瞄了眼,低低嗔了声:“没见过世面!” “娘亲!”傅锦锦蹙眉,她可不是让她损傅灼灼的。 王氏了然,立即加快了脚下步伐,跟上前头接引的宫女道:“时辰不早了,赶紧走的吧,莫让娘娘等着了。” “是。”宫女不知她们心思,听了这话便加快了脚步。 “主子,她们走快了。”琉璃时刻盯着王氏她们的动静,见状赶忙提醒傅灼灼道。 “那我们也走。”傅灼灼也加快了步子,但又不急着跟上去,就和她们保持着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走了一阵,王氏走的喘起了粗气,也不见甩掉傅灼灼,不禁骂道:“这死丫头,真是粘人!” 傅锦锦也着急了,虽然王氏说她的身份不会被看上,可万一呢。 万一她抢了风头,入了怀王的眼怎么办? 要是怀王不顾她身份,强行要她怎么办? 傅锦锦还没想出对策,走在后面的傅灼灼却是自己停住了脚步。 傅锦锦见状,赶忙给了王氏一个眼色,“娘亲!”母女一合计,顿时加快了步 子,拉着那宫女消失在一个拐角处。 “主子,她们走远了!”琉璃见王氏和引路的宫女都已经走远,不免着急。 可是,傅灼灼却看着某座宫殿的方向,并未挪步。 “阿姐,阿姐你等等我!” “哎呀,就你最慢!” 那座宫殿的长廊下,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正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追逐跑来。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浮屠寺和傅灼灼有过一面之缘的颜诗悦。 他们跑出长廊正好来到傅灼灼所站的宫道上,见傅灼灼也不像是个宫女,颜诗悦便停下脚步,好奇的看向她。 对上颜诗悦的目光,傅灼灼立即屈身行了礼:“郡主殿下。” “你是谁?新来的秀女吗?”颜诗悦缓慢的从长廊上走下来,她身后的少年也放慢了脚步,还小声的问:“阿姐,她是谁啊?” “殿下是不认识我了,也难怪……”傅灼灼笑了笑,抬手将自己的刘海撩起,露出饱满的额头,然后冲她眨了下眼道:“殿下可还要去上香吗?” “啊!是你!”颜诗悦认出了她,惊讶的捂住了嘴,一双美目瞪的老大,将傅灼灼从头到脚又打量了几遍:“你你是女的啊!” “是,那日未来得及告知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傅灼灼轻轻颔首含笑说道。 “哎呀,没事!”颜诗悦扇扇手,一 点也不在意这些,反倒还理解她,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的,穿男装肯定比女装方便。 “阿姐,这是谁呀!”颜诗悦身后那男孩看她们都聊上了,急的抓耳挠腮道。 “哎呀,这是我上次去浮屠寺上香认识的……” “小女姓傅,名灼灼。”傅灼灼自我介绍道。 “啊对,就是傅姑娘。傅姑娘,这是我表弟,万青。他娘是我五姨,爹是大理寺刑部侍郎。我今天来给皇外公请安,他刚好在我们家,我就一起带过来了。” “原来是万少爷。”傅灼灼点点头,和颜诗悦封郡主不同,平常公主生的孩子是没有爵位的,所以称为少爷就行。 “嗯嗯,幸会!”万青终于被正视了,点点头露出一个有好的笑容来。 “傅姑娘今日怎么会在宫里?”颜诗悦又好奇的盯着傅灼灼。 “是兰贵妃设宴,我也接了帖子,便跟着我二婶一起来了。”傅灼灼解释道。 “啊,果然如此,我们也是听说了这事,来凑热闹的!”颜诗悦双手一拍,开心说道,然后又想起什么,神秘兮兮的凑到傅灼灼面前压低了声道:“不过我可告诉你,我那小王叔可不什么良配,你要是想做王妃,可得有个心里准备。” 颜诗悦挺喜欢傅灼灼的,想她要是嫁给自己那个小王叔,心里还有点惋惜。 但 傅灼灼却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呀,我可是看你人不错,才提醒你的!”见她居然嘲笑她,颜诗悦双手叉腰较真道。 “郡主误会,灼灼多谢郡主好意,不过我也不是来应征这王妃位子的,其实受邀的是我家二婶的女儿,我不过是个陪衬来凑热闹罢了。而且,我根本没有做王妃的想法。” 傅灼灼急忙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颜诗悦自知误会,马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 “阿姐,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时辰可不早了。”万青在一旁提醒着说道。 “哎呀,急什么,反正我们又不是去应征的。”颜诗悦扬了扬下巴,然后给了他和傅灼灼一个眼神道:“走,我带你们去设宴的后花园!” 皇室花园,自不能拿寻常家比,亭台楼阁,百花齐放。 哪怕只是一个小园子,设计的也是精巧。 兰贵妃将春宴设在院中一座湖中央的长亭上。 四五米宽的长亭内,摆放了两长排案桌,一排为女宾座位,一排是男宾座位。 然后每个座位前头都挂了一段垂纱,刚好能挡住入席人的容颜。不坏男女大防。 入座的席位是按官阶排列的,别看傅川只是个太医院首,品阶却正一品太医,所以位置刚好在中间。 王氏母女方才入座,就听宫人朗声道:“贵妃娘娘到!” 第316章 要丢脸大家就一起 一席人,纷纷起身双手放在身前,九十度弯腰垂首,只见一双绣着祥云图案的红色覆鞋,从入口处款款走来,在她身后,明艳的大红色绣花云锦长裙随着步伐轻轻扫过地面,最后在长亭的尽头座位上坐下。 等兰贵妃入座,不管男女,纷纷从座位上出来,在中央齐刷刷跪成几排,叩首行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起来吧!今儿个是家宴,大伙不用那么拘礼!”兰贵妃一挥手,便让跪着的人都起来。 “谢娘娘!”众人纷纷谢礼,起身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该来的,都来了吧?”兰贵妃偏头问了自己的女官一声道。 女官行礼道:“回娘娘,差不多都来了。” “那坤儿呢?” “王爷他……”女官露出为难。 兰贵妃点了花钿的眉头轻轻一蹙,娇嗔又无奈道:“这个孩子,就不能让为娘放心一回。” 傅灼灼跟着颜诗悦总算到了设宴的花园,一路说笑的他们,到了凉亭外都自觉的禁了声,等着宫人进去通报。 “娘娘,小郡主来了,还带着刑部侍郎公子,万小少爷。”一个宫人到兰贵妃前头说道。 “你说诗悦呀?” “是。” 颜诗悦得皇上的宠,她们这些后宫娘娘自然也都是宠着这孩子的,听到是她,兰贵妃自然马上道:“那 还愣着干什么,让他们进来吧。” “是。” 宫人退出去不久,便领着颜诗悦为首的万青,还有傅灼灼走了进来。 到贵妃面前先是行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贵妃娘娘笑容美艳,语气也亲切了不少。 “谢娘娘!”几人谢恩,从地上站了起来。 “郡主殿下怎么过来了,还有万小少爷,咦,这位是……”兰贵妃美目扫过前头的颜诗悦,最后看了眼万青后,目光停留在和万青并排站立的傅灼灼身上。 “回娘娘,小女姓傅,乃太医院院首傅川侄女,今日接娘娘懿旨赴宴。”傅灼灼双手端放在身前,低着头声音柔和却吐字清晰,语速适当的说道。 兰贵妃听闻眉头微微一挑,暗道这丫头就是那傅家孤女? 而早已经入了席的王氏母女也快速互看了眼,他们还以为傅灼灼迷路了呢,怎么和郡主一起来了? “既然你是受邀参加宴席,怎不按时到?”兰贵妃声音虽然不高,可也确实有了怪她不守时的意思。 王氏母女听着,脸上都闪过了一抹得意。 傅灼灼要被怪罪了,搞不好还要被赶出去呢。 “回娘娘,小女第一次进宫,皇宫太大是迷了路误了时,请娘娘恕罪。”傅灼灼重新叩拜下来请罪道。 听说她是第一次进宫,还迷了路出洋相 ,不少人都对她投来了鄙夷嘲笑的眼神。 王氏母女更是得意的神采飞扬,想不到她们只用了点小手段,就让傅灼灼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了。 可算是把之前在家受的气,给出了些。 兰贵妃看着下跪的傅灼灼,暗想果然是个孤女,没什么倚仗,也不知道丢人。 不过孤女配孤王,到是相配。 她心中轻蔑一笑,更不把傅灼灼放在眼里了,随口又说了句客套话:“起来吧,不过宫中都有宫人指引,下次迷路便寻个人问问。” 她这句话本就是随口客气的,不想傅灼灼接了道:“是有宫人指引的,只是二婶急着上茅房,便拉着人走了,都怪我脚程慢才没跟上。”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最后不知是谁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便有更多轻笑响了起来。 上茅房这种事,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 但他们不知,傅灼灼就是故意的。如果没碰上颜诗悦,她肯定不会掉队,但既然兰贵妃要怪罪,那王氏母女就别想脱干系。 王氏方还在得意的脸色骤变,倏地挺直腰板出口:“你胡说什么?!” “呃,二婶……”王氏这一出口,傅灼灼再一叫,全场的眼睛就从傅灼灼身上,瞬间移动到了王氏身上。 本来大家都不知道她说的二婶是谁,现在都知道了,原来这位夫人就是急 着上茅房那位。 男宾交头接耳小声调笑了起来,女宾也是掩嘴取笑。 王氏气得面如猪肝,只是脸上的粉够厚,才没露出来。 傅锦锦面对其他那些小姐少爷嘲笑的目光,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躲。 撇了眼王氏,她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是一家人。 兰贵妃也看了眼躲在垂纱后面的王氏,早听打探消息的人说,那孤女回家就被王氏欺凌,看来还真不假。 只是,这王氏怎能在她面前如此无礼,看来不只是这孤女不知丢人,傅家其他人也是这般。 她不知,傅灼灼就是故意的,她丢脸被嘲笑没事,但王氏母女一样别想跑! “行了,起来吧,都入座吧。” 见过傅灼灼,发现是个没什么危害的憨姑娘,兰贵妃也就暂失了兴趣,摆摆手让他们入座。 “诗悦啊,来坐这里,等会儿啊,跟你小王叔一起坐。”兰贵妃冲着颜诗悦招招手,指了指身旁的一个空座道。 “免了吧,等下挡了小王叔看人的视线就不好了,我还是坐那好了!”颜诗悦却不领她的情,扭头看了圈,见傅灼灼坐地方还有一个空位,便高高兴兴的朝她走了过去。 兰贵妃是见惯了她任性的样子,又知皇上宠着,她也奈何不了什么,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随 她去。 而万青则被安排到了男宾的坐席上。 所有人都入了座,怀王墨怀坤,才闲庭信步,姗姗来迟的走来。 墨怀坤,虽说才十五,却也继承了自己母亲的美貌,长得天庭饱满,五官端正唇红齿白,一身水绿秀福字边长袍,衬得身量颀长。 这些年在他母亲兰贵妃,和祖父前宰相宁大人的暗箱操作下,倒是做了几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朝中也渐渐有了威望。 只是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他,现在正值青春年华,不比太子稳重,也不比墨离珏谨慎。仗着兰贵妃和自己都得宠,即使有了些威望,性子依旧纨绔。 公子哥该有的毛病,他一样没少,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刚进设宴的长亭,他便放慢脚步朝坐落着女眷的那一排看了过去,甚至瞧见几个不错的,还大步走过去撩开那垂纱,仔细盯着人家看起来。 官家的小姐可没见过这么轻挑的男子,纷纷被看的不好意思,抬手拿袖子遮挡容貌。 “殿下……” “坤儿!”兰贵妃见他如此无礼,美丽的脸上不由得多了分愠怒:“不得无礼!” “母妃,今日您设宴不就是让我来瞻仰各家小姐风采的,人都不让看,还何谈瞻仰?” 墨怀坤根本不把兰贵妃的动怒看在眼里,见着长得不错的,还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第317章 无边无际彩虹屁 语气活像个的地痞流氓。 “回王爷,我爹是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那是李大人家的女儿?” “坤儿!”兰贵妃平日里对这儿子虽然是百依百顺,往天上的宠。 可今日毕竟有不少大官的家眷,还有一些皇室宗亲子弟在,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还不得讨骂! 兰贵妃立马对身边的女官使了眼色,女官欠身,快步墨怀坤走了过去。 “王爷,上坐吧!” “哎呀,你们就是扫兴!”墨怀坤不满的看了女官一眼,随手一撩,刚好挑起了傅灼灼眼前的垂纱。 傅灼灼懒懒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垂下了眼帘。 墨怀坤一愣,干脆盯着她的脸打量了起来。 比刚才的户部侍郎女儿,她少了几分羞涩,比外面的女子,她少了几分魅色。 但,就是这份镇定自若,千红万紫中独自开的样子,反倒让墨怀坤觉得有趣了。 “坤儿!”见墨怀坤站着没动,兰贵妃又低低的叫了一声。 颜诗悦见墨怀坤盯着傅灼灼看,也忙道:“小王叔,娘娘叫你呢,你再不去可是找打!” 墨怀坤看到她,脸皮一扯道:“小诗悦你怎么来了,也想来做我王妃?” “呸,谁要做你王妃呀!”颜诗悦没好气偏了头,也不怕这话惹他生气 。 而兰贵妃已经不耐的朝女官又使了眼色,女官见她已然动怒,干脆就把墨怀坤给拉了过去:“王爷,娘娘叫你呢!” “哎……我……”墨怀坤被硬拉着来到了兰贵妃面前,然后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儿臣给母妃请安,愿母妃青春永驻,永远貌美,赛过西施,堪比仙子~~!” 方还生气的兰贵妃一听这些,哪儿还有气,故作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已经扬了起来:“就你巧舌如簧,还不快来坐下!” “儿臣可没巧舌,都是实话实说。”墨怀坤讨笑着走到兰贵妃左手边的一个座位上,挑了下衣摆坐下来。 “你呀~就不怕那些小姐说你无礼!”兰贵妃娇嗔着又说了两句,堵一堵那些人的嘴,免得说她教子无方。 但墨怀坤可不在乎,“就母妃多心,都来了,谁会说儿臣无礼,要觉着我无礼的,今天也就不会来了。” 他这话看似无心,却是说到了点子上,答应来的,那都是要和他攀关系的,还能在乎他有礼没礼。 “不许胡说!”兰贵妃柳眉一蹙,心道这孩子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口无遮拦。 要是这话被人歪曲了传出去,那就是结党营私之嫌。 想着,她便朝颜诗悦的座位了眼去,好在她坐的远,应该 是没听见。 训斥完墨怀坤,兰贵妃又看向众人。 “好了,既然小王爷也来了,那就上水酒,家宴就得又家宴的样子!”兰贵妃抬起柔若无骨,戴着几副金镯的柔荑轻轻一挥,下命令道。 “是。”身旁宫人行礼了然,立即让外面候着的那些宫女太监,送来了美酒和宫中小食水果。 “几位夫人辛苦了,本宫先敬几位夫人一杯,若不是本宫任性,也便不用劳累几位夫人带着自家千金过来。” 斟酒后,兰贵妃双手端起酒杯,朝着女眷们所在的方向举了举道。 那些陪着女儿们的夫人纷纷跟着举杯,奉承的话张口就来。 “娘娘哪里话,能得娘娘宴请是我们三生有幸啊!” “就是就是,若不是娘娘记得,我们那儿有这个福气来这里赏花啊!” 兰贵妃满意的点点头,先干为敬。 等都放下了酒杯,兰贵妃又道:“今日说是春宴,其实我们这些老妪都是陪衬,所以还得是你们年轻开心起来才是。” “娘娘这般貌美,亦如十八岁的姑娘,只能说是老妪呢!” “对啊对啊,娘娘这样的叫老妪,那我们还不得是老妖怪啊!” 兰贵妃说完,几个脑子活络的夫人,张口便是一堆彩虹屁,哄的兰贵妃一阵娇笑。 “行啦 行啦,你们就别打趣我了!快快快,让我们看看今儿个都是些什么才子佳人!”兰贵妃笑着环顾了一圈。 “借今儿个机会,在座的可有什么拿手的才艺给大家一起看看?” 兰贵妃看向左右两排坐着的那些少爷小姐。 那些少爷都是皇室宗亲,舞文弄墨自然都懂,可他们也清楚兰贵妃的真正目的,可不是看他们。 所以他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没动。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呢?” 兰贵妃又道。 “小女不才,会些舞蹈,不知娘娘可喜欢?”终于女眷那一排,那些跃跃欲试却又要故作矜持的管家小姐里,有人微微举手说道。 有一,就有二。 “小女也不才,会弹月琴,不知娘娘……” “小女会写诗……” “小女会作画……” 傅灼灼偏头看着那些踊跃举手的姑娘,一个都不认识。 好在颜诗悦就坐在她旁边,便主动当起了介绍人,跟她小声嘀咕着:“那个说跳舞的,是户部的一个官员的女儿,我爹手下的,我认识她。那个会弹琴的,就是刑部侍郎家的,那个会写诗的,是礼部一个官员的,还有那个会作画的,他爹是禁军统领的一个副将……” 傅灼灼认真听着,这些女眷的家人都六部 各地,兰贵妃说是要给儿子选王妃,真正的用意恐怕是要跟六部的人加深关系。 难怪墨离珏说她现在跟皇后斗的厉害,看来日后谁能登上王座现在还不好说…… 兰贵妃,看到这些姑娘都这般踊跃,非常满意的笑起来,“好好,那就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弹琴跳舞,写诗作画谁不会,没意思!”和兰贵妃的高兴截然相反,怀王本人却对此嗤之以鼻。 而他这话一出,刚才还跃跃欲试的那些小姐们,就纷纷禁了声。 兰贵妃总觉着这儿子是来给她拆台的,扭头不满的看向他:“那你想要看什么样的?” “特别的,母妃,儿臣要看特别的,眼前一亮的!”墨怀坤身子斜斜的靠在软枕上,手里抓着一把零嘴道。 “你这孩子,什么是特别的呀!”兰贵妃又嗔了他一眼,然后压低了声凑近他道:“这些都是正经家的姑娘,懂琴棋书画,日后做了你正妃,才不会给你丢脸!” “切,我才不要这样没趣的呢。”墨怀坤从小在宫里长大,那种只会琴棋书画的女子他见的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小王叔,谁家小姐学的不是琴棋书画呀,你还想看什么特别的呀?”颜诗悦是真不怕墨怀坤,寻着机会就挤兑了几句说道。 第318章 是个憨批 “嘿嘿,小诗悦要不你给王叔来一个?”墨怀坤也不甘示弱,立即对她道。 “我又不给你做妃,我跳来作何,万一我跳的太好,把这些姐姐都比下去了,你不是更看不上吗?”颜诗悦往嘴里塞了两个葡萄,腮帮子一鼓一鼓很是可爱。 傅灼灼越看她越是喜欢,总觉得颜诗悦这个性格,和她很合拍。 “好了,你们两个少说两句,都坏了气氛!”兰贵妃蹙眉,自己儿子不配合就算了,还有个颜诗悦跟着打岔,这是存心来坏她好事的? 颜诗悦吐吐舌头,跟傅灼灼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傅灼灼再看向与她并排坐着的几个官家小姐夫人的脸色。 显然,墨怀坤这么一说,她们本来准备好了的节目,顿时变得无从下手了。 若硬要表演,那攀附之心便太过明显,可若不动,又怕是得失去这机会。 当然,也有例外的人。 傅灼灼一眼看到了坐的端正的傅锦锦,和其他为难的小姐们不同,她的脸上,竟是一派得意自信! 嗯……? 傅灼灼微微偏头,专注的看着自己这个堂妹妹,莫非她有什么制胜之法?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了,傅锦锦也察觉了去,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傅锦锦眼中马上闪过一抹厌恶, 方才怡然自得的神色也冷了几分,且迅速扭头不再看她。 她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是在想怎么破坏我的好事? 傅锦锦暗自思索一番,再抬头朝墨怀坤看了去。 其实,她是准备了一个特别节目,波斯舞! 她想攀附怀王,自然对他的喜好有所了解,早听说他不喜那些只会琴棋书画的一般女子,而是喜欢既漂亮又会些不一样的女子。 虽然,学那种舞蹈对一个正经一品官员的家眷来说,定是不太入流的。 但若为了抓住墨怀坤的心,让她能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这样的赌注也未尝不可。 下定了决心,傅锦锦方要开口毛遂自荐,却听墨怀坤道:“对了,刚才那个姑娘,都会些什么呀?”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朝女眷落座的那排看去,都不解他说的是哪个姑娘? 兰贵妃也道:“你说的是哪个呀?李家姑娘吗?” 方才他来时,不就是问了李家姑娘的底吗,难道是看上了她? 刑部侍郎,虽然官是小了点,但若让他女儿做个侧妃也是可以的。 兰贵妃心思转的很快。 但墨怀坤却道:“不是不是!”说着,还自己起身,朝女眷们走了过去,最后站在了傅灼灼的案桌前,挑开垂纱道:“你会什么呀?” 傅灼灼本和颜诗悦聊着天,吃 着蜜饯看热闹呢,没想到这怀王居然是在问她。 愣愣看了墨怀坤几秒,傅灼灼将蜜饯吐出来,起身道:“回王爷,我什么都不会。” 此话一出,那些小姐夫人又传来了几声轻笑。 连对面的男宾客,都是一阵交头接耳。 傅锦锦也没想到,怀王会直接找上傅灼灼,但是一听傅灼灼这样说,她顿时就放心了。 傅灼灼在乡下养了两年,什么都没学,她能会什么呀! 王氏也是如此认为,甚至看到她出丑,还高兴的很。 “不会,那你来做什么?”墨怀坤也很诧异,居然还有个什么都不会的姑娘来参加春宴。 “回王爷,不是我要来,是娘娘让我来的。”傅灼灼歪头朝兰贵妃看了眼去。 她对这个怀王是半点意思都没有,所以打算装憨装到底,而她也知道兰贵妃的野心,是不会容许自己儿子娶一个孤女的,哪怕是侧妃都不行。 所以她装憨,给兰贵妃一个不选她的理由,而兰贵妃也喜欢看她这样子,大家皆大欢喜,只等宴会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她千算万算就是算错了,这墨怀坤也是个憨批! 那么多,正经的官家小姐看不上眼,偏偏对她这个憨憨感兴趣:“你说话倒是有意思!我喜欢!” 傅灼灼看着他蹙眉,而兰贵 妃已经跳了起来,“坤儿,你在说什么呢?!” 这傻儿子,怎么能看上这个孤女! 那些小姐夫人,包括王氏母女,也都是一脸惊讶,目光全落在傅灼灼身上。 特别是王氏和傅锦锦,怎么都想不到,一无是处的傅灼灼还能被墨怀坤看上!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诗悦也看着他们,但她只是担心傅灼灼。 因为傅灼灼说了,她不想做王妃,可墨怀坤的脾性她却也知道,仗着自己得宠,就会耍无赖! 若是认定了什么,哪怕是一时兴起,也会不择手段的要得到。 “母妃,这是谁家小姐,这么有意思!”墨怀坤根本没把兰贵妃的动怒看在眼里,仔细打量着傅灼灼问。 虽然,她的装扮在今天的官家小姐面前,根本不算出彩,但他就是喜欢看这种跟别人不一样的。 有意思,有新鲜感! “回殿下,小女不是什么小姐,只是个孤女罢了,往殿下莫要错爱了。”傅灼灼垂头,脸上眉头微蹙,不解墨怀坤怎么会对她有意思? 兰贵妃也没想到,自己儿子谁都没看上,就看上傅灼灼。 但她肯定不会让墨怀坤和这种孤女有联系的,“坤儿,你别闹,她是你十二哥的未婚妻!” 兰贵妃怕这儿子来真的,便赶紧将傅灼灼的婚事搬了出来。 那些夫人们一听,不禁在底下小声议论起来:“怀王殿下的十二哥,不会是那位吧……” “可不就是吗,听说刚从西北回来。” 颜诗悦也是一脸惊讶。 傅灼灼是十二叔的未婚妻?那不就是我十二婶? 而那些官家小姐,方才还不明白墨怀坤为什么会看上傅灼灼,现在知道她居然已经是一个王爷的未婚妻,不解就变成了嫉妒鄙夷。 都已经有婚约了,还出来抛头露面的勾引其他男子,要不要脸! 一些夫人已经听了京城中的传闻,知道了傅灼灼回傅家后的事,更添油加醋的说:“听说是个养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回来目无尊长,嚣张跋扈的很呢!” “哎哟,我也听说了,听说还在夜间将男子带回家呢!” “那位不就是傅夫人吗?她肯定都是知道的吧。” 那些夫人扎堆看向了王氏。 王氏也是听到了她们的话,凡事能抹黑傅灼灼的,她自是得参一脚,面对这些夫人疑问的目光,她凄凄惨惨的笑了笑,低声道:“一言难尽啊。” 这下,更是坐实了傅灼灼的那些传言。 私语声入耳,傅灼灼懒懒睨了眼那些人,根本没在乎。 不过要能让墨怀坤就此打住,那她会巴不得她们再说的难听些的。 只是,这墨怀坤却是奇葩中的奇葩。 第319章 灭了某些人的美梦! “十二哥的未婚妻,呵,那我更要她了!母妃,我就要她!”墨怀坤一指傅灼灼,笃定说道。 “坤儿!”兰贵妃是真的怒了,大步从座位上走下来,到儿子面前恶狠狠的瞥了眼傅灼灼,然后将墨怀坤拉到一旁道:“你在说什么,她是墨离珏的未婚妻,你凑什么热闹。” “母妃,我可没凑热闹,他不过是个没什么用的闲王罢了,凭什么娶这样一位美人,至于婚约……我回头去求父王让他们解除了就是!”墨怀坤下巴一扬,神色得意至极。 他本来是觉得有趣,可现在一听傅灼灼是墨离珏的未婚妻,他就偏要把她弄到手了! 哪怕只是玩玩,他也要抢过来! “你!”兰贵妃也被气的不轻,若是其他时候,她到是不反对儿子抢墨离珏的东西,甚至还能帮一把。 但今天是迎春宴,都知道他看人是准备选妃用的。 他要傅灼灼,那回头闹到皇上那怕是不能善了,万一真的抬进来做个侧妃,不是白白给人捡了便宜! 不,难不成那丫头看着憨,其实是这样打算的? 兰贵妃心思一转,不由得朝傅灼灼看了去。相比墨离珏,她儿子显然是更好的选择,难道她就是想退婚,然后做他儿子的侧妃? 越这般想,她越看傅灼灼也就觉得不顺眼了。 傅灼灼低头站着, 垂下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眸子,所以无人看见那双眼睛里,已是冰冷一片。 “娘娘,小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忽地,女眷落座的一排里站起个人来。 傅锦锦身姿端庄,表情微沉。 “你是……”兰贵妃打量她,觉着她长得倒是不错,不知是哪家小姐。 “娘娘,小女傅锦锦,乃是太医傅川之女,今日能得娘娘邀请万分荣幸。而这位傅灼灼,正我的堂姐姐。”傅锦锦微微垂首回话,举手投足间礼数周到,语调柔弱温婉,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 而她今日的装扮艳丽又不失端庄,乍看着她才像是姐姐,而傅灼灼才是妹妹。 “你想说什么?”兰贵妃虽然对她的印象不错。 但一听她是傅川的女儿,和傅灼灼是姐妹,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回娘娘,我与姐姐感情深厚,见姐姐得此青睐心中很是替她高兴,只是,姐姐身份有些特殊,怀王殿下若是看中了姐姐,怕是得多思虑一些。” 说完她一顿,又赶忙假惺惺的摆摆手道:“啊,我并无其他之意,只是殿下乃龙子,身份高贵,若是有些事不提前说清楚,我怕殿下回头要怪罪姐姐就不好了。” “身份特殊,怎么个特殊法?”墨怀坤听着还真来了兴趣,马上问道。 兰贵妃也听出了门道,这丫头 是打算帮傅灼灼挡掉这事啊,那且看看她会说些什么吧。 傅锦锦看了眼傅灼灼,见她还低着头一声不吭,应该是无话可说了。 心中暗暗得意,马上道:“姐姐虽然是傅家人不错,但她同时也是我大伯傅宁之女,虽然当年我大伯一事,皇上没再怪罪,可若是哪天皇上再想起来,又有了什么想法,那……” 傅锦锦故意说到这里就停了。 但后面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万一哪天皇上想起来又怪罪下来,作为傅宁女儿的傅灼灼,就是首当其冲的。 若是跟她扯上关系,那能有好事? 兰贵妃之前还真忘了这茬,如今听傅锦锦一提醒,莫说是让傅灼灼做墨怀坤的通房丫鬟了,哪怕是个朋友都不行! “对啊,坤儿,这事你不许胡闹!”兰贵妃忙对自己儿子说道。 “这……那墨离珏凭什么能娶她?”墨怀坤就是不服,墨离珏居然还能娶个这样的女子。 在他看来,墨离珏不得宠,在西疆那个不毛之地,就该娶个普通的庶民,凭什么还是个美人! “因为,离王殿下自是和我有这缘分,而殿下却没有呢。”一直低着头的傅灼灼缓缓抬起头来,巧笑盼兮间美目莹莹动人,只是这一眼,却是能勾人。 墨怀坤见过美女无数,却也被她这一眼给晃了神,又听她说自己和 他没缘分,和墨离珏有缘分,更不服气了! “我不管,我不管!傅宁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父皇要是真要怪罪,早怪罪了!我不管,我就要她!母妃,我就要她!我就要她!” 墨怀坤虽然被兰贵妃给予厚望,但毕竟才十五岁,心性不稳,又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很容易就能挑起好胜心。 傅灼灼已经看出了这点,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就是要他气兰贵妃。 也能灭了某些人的美梦! “坤儿!”兰贵妃看自己儿子这模样,顿时恨铁不成钢。 推开拦着的兰贵妃,墨怀坤直接上前将傅灼灼从座位上拉了出来,扯进怀里道:“我不管,我就要她!就算他是墨离珏的人,我也要她!” “不要呀!殿下!不要啊!”傅灼灼故作惊慌的在他怀里轻轻挣扎推搡了两下,却趁机用手指在他心脉下三寸肋骨处摁了几下。 这是一种闭穴手法,能暂时封住他体内的一些穴道。当然,这样做不会要他的命,却也能让他吃点苦头。 想欺负她的男人,自讨苦吃! 兰贵妃看儿子这般,已经气得发抖。 “胡闹!” 突然,一声棒喝,沉而威严声音盖过所有,顿时让亭中众人鸦雀无声。 接着便听一个掐尖了嗓子的声音道:“皇上驾到!十二殿下到!” 头戴龙纹冠,身着明黄 色绣龙纹常服,元宗皇帝带着几个太监,同一身暗红色蟒袍的墨离珏,阔步走进长亭。 坐着的宾客,见此不管男女都是一阵慌乱,纷纷起身行跪拜大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怀坤赶紧松开了傅灼灼,跟兰贵妃一起给元宗皇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见过十二哥。” 墨怀坤对元宗皇帝行了弯腰大礼,但对墨离珏却是敷衍的拱了一下手。 兰贵妃则福礼道“陛下金安!” 傅灼灼没想到元宗帝会来,更没想到墨离珏也在宫里。 见众人都见了礼,她也赶忙跪下来道:“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免礼吧!”不等她跪地,元宗皇帝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对她抬了抬手免礼道。 傅灼灼颔首谢恩,垂着脑袋,只用余光偷偷打量面前的元宗帝。 自从知道墨离珏身份,傅灼灼多少是了解了一些这位皇帝的。 他三十岁登基,在位二十多年,推行新政,文武两抓,让大魏朝进入了一个繁荣的时代。 年过五十,勤政爱民,作为皇帝,他无疑是成功的。 但作为父亲……傅灼灼偷偷看向他身后的墨离珏,见他一声不吭的站着,心头便有些难过。 元宗皇帝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墨怀坤身上:“看看你,成何体统!” 第320章 难道是…… 墨怀坤见他还是怕的,浑身一抖,满脸委屈。“父皇!” “陛下,坤儿一时玩闹过了头,还请陛下莫要怪他!”兰贵妃忙打圆场,声音娇柔,让人听得骨头酥了。 “玩闹?当众抢自己兄长未婚妻,这叫玩闹?!别以为朕没听见,没看见他在做什么!”元重帝大怒。 兰贵妃一惊,陛下全看见了? 而墨怀坤也被吓得身量一抖,慌忙跪下来:“父皇!父皇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什么?!”元宗帝再怒问。 本来他真以为兰贵妃办个宴会,能让这小子好好挑个女子,娶个正妃,也好让他安稳些,早点懂事。 所以特地来了,也不让人通报,而是在外面听了一会儿。 哪知,不听不知道,一听就听见他居然要他十二哥的未婚妻! 作为弟兄,要抢兄长的未婚妻子,这等丑事传出去,岂不叫天下百姓笑话! 兰贵妃不知道元宗帝听了多少,见这番,急忙跟着跪下来道:“冤枉啊陛下,坤儿怎会做出这种事呢,是误会!是坤儿和他们闹着玩的!傅灼灼,你说是不是?” 她扭头看向傅灼灼,只要傅灼灼认下了,陛下肯定不好再责骂坤儿。 傅灼灼垂着脑袋,眼底冷光一闪,兰贵妃的想法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 她怎么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 微微抬头,傅灼灼神色凄然道:“娘娘说是……就是了。” 她这表情很到位,简直就是把孤女的弱小无助,无力抗衡展现的淋漓尽致,有眼的都能明白,这是被逼无奈啊!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兰贵妃柳眉倒竖,没想到这傅灼灼很没眼色。 傅灼灼赶紧低头,放在身前的双手绞着,肩膀也微微颤了起来。 是了,一个孤女哪儿见过这么大阵仗,肯定是吓坏了! 众人都这么认为,连元宗帝都如此。 “扑通!”站在元宗帝身后的墨离珏,突然也跪了下来。 低着头道:“父皇,灼灼一直身长在洛城,未进过宫,未见过如此场面,定是吓坏了。还请父皇准许儿臣先带她回去!” 说罢,他叩下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朕又没有怪她!起来!”元宗帝蹙眉看着他道。 “父皇,儿臣只是担心傅姑娘,她……”墨离珏看向傅灼灼,眼中都是柔情。 让元宗帝明白,他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女子。 而且本来就是墨怀坤不对,哪怕傅灼灼表现的有什么不妥,也不好怪罪。 “好了,朕知道,你先起来。”元宗帝微微颔首。 见元宗帝确实没有怪傅灼灼的意思,墨离珏暗松口气,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 而元宗帝则看向了傅灼灼。 傅灼灼微微抬头,也看向了他。 元宗帝年岁比傅川还大出十几岁,身形微微发福但是挺拔,仔细看他眉眼,还是能看出几分和墨离珏相似之处。 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英俊的人。 而他在看傅灼灼的时候,严厉的神色也柔和了些。 似乎是对傅灼灼这个儿媳妇满意,他轻点了下头,然后再看向地上跪着的墨怀坤。 “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些什么!众人面前,你身为皇子,可有皇子模样?”元宗帝再次斥责墨怀坤,骂急了,起了一阵咳嗽。 “咳咳咳……” “陛下,陛下可是咳嗽病又犯了?来人,还不快给陛下送衣服来!”兰贵妃急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胸口,且命令道。 但元宗帝却推开她,指着地上墨怀坤道:“坤儿如此,还不是被你给惯的,你身为母妃怎能不教他礼数,教他与兄弟情同手足!” “我……”兰贵妃委屈。 跪着的墨怀坤见状,立即激动道:“父皇,是儿臣不对,你骂儿臣就是,你怪母妃做什么?!” “怎么,朕难道说错了?!”龙颜大怒,元宗帝瞪向墨怀坤,吓得他再次抖了起来。 “我……我……哎哟,我胸口疼!”突然,墨怀坤双手捂住胸口,身子一歪就倒在 了地上。 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住了,傅灼灼更夸张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墨离珏上前一把将她护在怀里,才冷静了些。 “坤儿,坤儿你怎么了?”兰贵妃也顾不得哄元宗帝消气,扑到墨怀坤身前摸着他的手。 但她一来反叫墨怀坤疼的更厉害:“啊!不要碰我!” “啊?!”兰贵妃急忙收回手。 墨怀坤疼的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在地上打起了滚:“好疼!母妃,我胸口好疼,疼……!” “坤儿!”兰贵妃更慌了,手足无措的看看儿子,又看向元宗帝:“陛下!” “快,快叫人传太医!”元宗帝也担心起了墨怀坤,急忙叫身边公公传太医。 “喏!传太医,快传太医!” “啊!母妃,我好疼,好疼啊!”墨怀坤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兰贵妃又急又慌,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着掉眼泪。 墨离珏看着满地打滚的墨怀坤微颦眉,低头朝傅灼灼看去。 见她方才明明害怕的很,可这会儿却是非常镇定,甚至嘴角还有一抹浅浅的弧度。 难道是…… 而在席坐上原地跪着的众人,也都抬起头,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来。 有几个夫人凑在一起,不禁小声说道:“怀王殿下是怎么啦?” “不知道呀。” “不会是什么隐疾发作吧?” “不会吧,没听说呀。” 一盏茶的功夫,太监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穿官服上了年纪的太医匆匆跑来。 “臣叩见陛下!娘娘!还有十二殿下!” “章太医,快来看看我的坤儿啊!快啊!”兰贵妃见人来,急忙上前将人拉到墨怀坤身边。 “哎哎,娘娘……”太医被她拖的踉跄,元宗帝也不责怪,指着墨怀坤道:“你快看看!” “是,娘娘请退开些,老臣这就给殿下检查。”太医跪坐在墨怀坤身边,赶忙摸住他的手腕号脉,然后又掰开他的眼睛瞅了瞅,嘴巴瞅了瞅。 “章太医怎么样啊?我坤儿是怎么了?”兰贵妃也跪坐在一旁,心急如焚的问道。 “这……”章太医转过身,跪在地上神色为难。 “怎么了?你说呀!”兰贵妃更急了道,深怕自己儿子是突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回陛下娘娘,臣已经仔细检查了殿下,可并未发现殿下有任何病象,不论是脉象还是面相舌相都是好的。”章太医望着元宗帝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兰贵妃尖叫道,墨怀坤明明已经疼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没病! 元宗帝也道:“你确定?!” “回陛下,臣为医多年,自觉不会看错!”章太医又道。 第321章 比窦娥还冤 虽然墨怀坤看着很难受,可是他相信自己的医术。 “不可能!父皇,儿臣真的疼!真的疼!”墨怀坤也不信这话,他明明这么疼,心脏好像要被捏碎了般,怎么会没病?! “陛下,再叫人来看看吧!陛下!”兰贵妃也不信。 元宗帝半信半疑的看了眼兰贵妃娘俩,又对身边公公道:“再去传几个太医过来看看!” “喏!”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墨离珏看了眼那太医,目光又落到了傅灼灼身上。 傅灼灼微微垂着脑袋,看着是害怕不敢看,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上翘的弧度。 果然是她! 墨离珏心道,嘴角也不着痕迹的撇了一撇。 又过了一会儿,太监又叫来了几个太医,然后与章太医一样,他们都为墨怀坤做了检查,可都没查出来是什么毛病。 只有一位,大胆推测着说:“莫不是惊风心气淤堵?若不然,就请陛下准许,我们给殿下扎一下十指,放个血试试!” “对对对,确实可以试试!” 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办法可行。 针扎十指,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痛楚! 墨怀坤一听,立马就从地上挑了起来道:“不要,我不扎!我不扎!”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放到了他 身上。刚刚还疼的死去活来的人,说起来就起来了? 元宗帝眉头微蹙,沉声道:“你不扎,你不疼了?” “……”墨怀坤一愣,往自己胸口摸了两下,同样惊愕道:“咦?真的不疼了。” 他又摸了两下,还做了个深呼吸和弯腰,然后发现胸口的的确确是不疼了。 “母妃,真的不疼了,怎么回事?”他惊讶的看向还在地上瘫坐着的兰贵妃。 兰贵妃也看着他,神情从惊讶慢慢变成大难临头的惊恐,然后转头看向了元宗帝。 元宗帝的脸色已经阴沉无比,之前退下去的怒意再次涌上心头,“胡闹!简直胡闹!” “陛下,坤儿他身子不舒服……”兰贵妃急忙起身道。 “不舒服,你看他现在像不舒服的样子吗?!我看都能上山打虎!”指着还一脸茫然的墨怀坤,元宗帝真是被这儿子气死了! 什么胸口疼,根本就是装的! 墨怀坤平时仗着恩宠胡闹些,元宗帝可以当他孩子天性,但今天这么多官员家属在场,他这样,简直就是在给皇室丢脸! 皇室的脸面,关乎的是国威,他身为皇子,怎能如此胡闹! 宗帝大怒,墨怀坤一脸茫然又委屈,急忙辩解:“父皇,儿臣方才是真的疼!是真的!” 他是真的疼,而且那痛楚来的 毫无预兆,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是真的,为何这么多太医还查不出来?!你分明是怕朕责罚,演给朕看! 来人!送十六皇子回府闭门思过十日!”元宗帝怒不可遏,一声令下,立马有两个禁军从外面进来,将墨怀坤架起带走。 “父皇我没有啊!我没有!”墨怀坤喊冤,心里更是比窦娥还冤!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但他真的没说谎! “坤儿!坤儿!”兰贵妃看到儿子被带走,急的眼泪直落,“陛下,坤儿他……” “还有你!”元宗帝正在气头上,也不管平时是如何宠幸这妃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道:“你作为坤儿母妃,坤儿不懂事你不好好教导,就知道宠着他,看看他都成了什么模样!” “我……”兰贵妃泫然欲泣,但她知道当众挑战怒了的皇帝是什么后果,只能哭哭唧唧的把责怪认下了。 “陛下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 元宗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墨离珏见此,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十五弟还小,难免不够稳重,今日本是大喜之日,还请父皇莫要动怒,我想十五弟经此一事,定会成长些。” 元宗帝看向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都退下吧,你 也起来吧!” 元宗帝谴退还跪着的太医们,又亲自上前扶了兰贵妃一把。 “行了,你也不容易,坤儿如此顽劣让你也辛苦了,先回宫歇息去吧。” “谢陛下!”兰贵妃抹了抹泪,不敢再有怨言。 傅灼灼默默看着元宗帝对兰贵妃的态度,典型的给一巴掌再给个枣。 “陛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等坤儿思过完你再见见他,好好教导教导。”元宗帝微微颔首。 兰贵妃也是见好就收,谢了恩,便领着一行宫女匆匆走了。 “恭送娘娘!”墨离珏身为小辈,还是要与她行送别礼的。 元宗帝本是想来凑热闹看看自己小儿子会看中谁家姑娘,没想到碰上了他这档子犯浑的事,已经什么心情都没了,甩了甩龙袍的衣袖,他道:“离儿,陪朕再去御书房坐会儿吧。” 说罢,他转身阔步离开了长亭。 但墨离珏却没有动,“父皇,儿臣……想先送傅姑娘回去。” “什么?”元宗帝停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这个儿子。 眼下的情形,凡事有些心机的皇子,就都知道是表现的好时机,巴不得跟在皇帝身边,好刷点存在感。 但墨离珏却拒绝了元宗帝的要求,还是因为一个女子。 这不免让周围所有人都觉得意 外,甚至暗暗揣测,这皇子要么是毫争夺之心,要么就是个傻! 但很显然,墨离珏看着并不傻。 “罢了,罢了!”元宗帝郁结的摆了摆手,大步出了长亭。 身旁太监总管寒公公急忙道:“陛下起驾御书房!”然后怀中拂尘一甩,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恭送陛下!” 众人再次齐声喊道。 而元宗帝一走,跪着的那些人自然也就不用再跪了,一个个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好好的迎春宴才起了个头就这般草草结束,那些宗亲男宾就罢,本就是来当陪客的。 可那些小姐夫人却是个个都一脸的不甘。 为了这次春宴,她们可没少做准备,哪知竟是这般结局! 特别是傅锦锦,这场春宴她已经盼了许久,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 没想到她都没机会让怀王正眼看她一眼! 都怪傅灼灼,都怪她! 如果不是她来了,怀王就不会看上她,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来!都怪她! 傅锦锦看向站在墨离珏身边的傅灼灼,心中恨怒交加,只想将傅灼灼杀之后快! “十二王叔?”颜诗悦从席坐上走出去,试探性的望着墨离珏叫了声。 墨离珏回头,打量眼前这个小姑娘,在她的眉目间看出了几分熟人的神韵,道:“你是……小诗悦?” 第322章 她一个都不想要 安乐长公主年长墨离珏十几岁,在墨离珏小时候见过几次,对他也还不错,所以墨离珏一直记着她。 当初得知她离世,他也伤心了一阵。 今天见颜诗悦,便认出了她来。 颜诗悦没想到这位远在洛城的十二王叔,还知道她,开心的一阵点头。 关键是,她一直以为墨怀坤那个纨绔王爷,遗传了兰贵妃的美貌,已经算是皇宫里最好看的了,可如今与这位眉目俊朗如画,气质卓然出众的十二王叔一比,根本就不算什么呀! “十二王叔,你真好看!”颜诗悦心性耿直洒脱,想什么就说什么,夸人的话也从来不吝啬。 而颜诗悦这一句,也将那些官家小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纷纷明着暗着,打量起这位传说中的“不受宠”王爷。 然后大多数,方才还在为自己没赢得墨怀坤的青睐兰贵妃的赏识而失落的官家姑娘们,在看清楚这位十二殿下后,也皆是目光直愣,表情呆滞,哪怕是最矜持的一位,也不忍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谢谢小悦儿。”墨离珏认出这个分别多年的小侄女,话语间不禁多了几分对她的宠溺,脸上也多了抹笑意。 颜诗悦听到他叫自己小悦 儿,特别开心!又见他笑立马打趣起来道:“哎呀王叔,你不能笑,你一笑,这些姑娘可就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为何?” “见你一笑误终身啊!”颜诗悦俏皮的眨了眨眼,同时朝傅灼灼使了一个坏笑道。 墨离珏一愣,虽然颜诗悦长得有几分像他大姐,可这性格却一点都不像。 傅灼灼也被颜诗悦逗笑了,掩嘴笑了起来。 “哎呀,十二王婶你也不笑,不然这些公子哥可都娶不到媳妇儿了!”颜诗悦见状,马上也打趣起她来道。 听到十二王婶这个称呼,傅灼灼的笑容不由得僵在了脸上,她……有这么老吗? 倒是墨离珏非常满意这个称呼,点点头对颜诗悦道:“小悦儿说的极是,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轻轻拉住傅灼灼的手腕,也不顾这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临走前又看向颜诗悦道:“小悦儿可要回家,王叔送你。” “好呀!好呀!”颜诗悦立即点头道,然后看向不远处的万青又道:“十二王叔,那是万青,他是五姨的儿子,能不能带他一起?” “好。”墨离珏颔首肯定,拉着傅灼灼阔步离了长亭。 颜诗悦快步跑上去拉上万青,一起走了。 待他们走远了,一直静默的众人里,不知谁说了一句:“那离王殿下,看起来也并非很差么……” “是啊,是啊!听说他这次回京还是立了大功的,抓了北牧的皇子呢!” “对,我也听说了,方才看陛下也不是很讨厌他嘛……” 交头接耳声在周围响起,傅锦锦看了看那些心动的官家小姐,心中不禁嘲讽了句,都是些见色起意之辈! 她似乎忘了,当初第一眼看到墨离珏的时候,她也是动过心思的。 只是现在她知道傅灼灼和墨离珏的关系,才只能不甘的放弃。 眼眸一眨,她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提高了声道:“十二殿下确实乃人中龙凤呢,我姐姐可真是有福气,日后能嫁与殿下,我这个做妹妹的都替她高兴。” 议论声瞬间安静下来,那些官家小姐一想到墨离珏早和傅家那孤女定了婚,心下又生起一抹不服气来。 而偏偏,方才的怀王殿下也是看中了她! “哼,不过是个孤女罢了,有什么了不起!”一位小姐,不屑的说道。 “就是啊,我方才还看她是跟十二殿下拉着手出去的,虽说有婚约在身,可还没过门呢,居然这般不知礼节羞耻!”有人附和道。 “也难怪京中早有传言说她夜会男子,搞不好她就是用美色迷惑了殿下,殿下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 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起了,那边是各种各样添油加醋的诽谤。 不只是那些官家小姐,连着那些夫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傅锦锦看着她们越说越起劲,被傅灼灼比下去的那股不甘,终于得到了一丝平复。 傅灼灼,你给我等着! …… 宫墙门外,蔚蓝和炽火都等在墨离珏的马车旁,看到傅灼灼一起出来也没觉得惊讶,倒是见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不禁打量了眼。 “这是长平郡主和万青小少爷。”墨离珏为他们介绍了一声道。 “属下拜见郡主殿下!” “属下拜见郡主殿下!” 蔚蓝和炽火立即拱手行礼。 “免礼,免礼!”颜诗悦抬抬手,也非常好奇的打量起十二王叔的身边人来。 “都上马车吧,我送你们回去。”墨离珏扶着傅灼灼上马车,又对后面的颜诗悦说道。 “谢谢王叔!”颜诗悦笑嘻嘻的上前,利索的爬上了马车。 “阿姐等我。”万青胆子小,跟着他们难免拘束,看到颜诗悦上车了,有些着急。 蔚蓝得主子指示,立即上前将孩子抱上 了车。 “谢谢……殿下。”万青回头对墨离珏行了一礼道。 “这是在宫外,你无须这般见外,论辈你同小悦儿一样唤我就可。” 万青的母亲,是墨离珏的五姐安庆公主,下嫁给了大理寺少卿。(前面将万青爹写成了大理寺刑部侍郎,是写错了的,其实是大理寺少卿,在此更正。) 但万青本身没有爵位,在宫中只能叫他殿下,可这是外面,便也没这么多拘礼了。 万青没想到这位十二皇子这般好说话,小脸憋得有点红,低头垂眸弱弱地应了声:“好的,十二舅舅。” “什么舅舅呀,多难听,叫十二王叔啦!”本来钻进去的颜诗悦,忽然又探出头来,弹了一下万青的脑瓜道。 万青哎哟了声,捂着脑门说:“可我娘说,我们本来就应该叫舅舅呀,怀王殿下,也是舅舅……”所以他很不明白,为什么颜诗悦老是叫他小王叔。 “笨蛋,叫舅舅多难听,反正都是同辈的,叔叔不是更好听嘛!舅舅听着多老,对不对十二王婶,你是喜欢我们叫你十二舅妈,还是婶婶?”颜诗悦说着,回头看向了傅灼灼道。 傅灼灼表情有些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如果可以,她一个都不想要…… 第323章 一拍即合 “你们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墨离珏也摇了摇头,头一次遇到像颜诗悦这么欢快的孩子。 “好!”颜诗悦把脑袋缩了回去,同时还拽住了万青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拽进了马车里。 “阿姐,疼!”万青挣扎了一下,被她按在了角落里。 墨离珏也跳上了马车,钻进来。 傅灼灼回头挑开帘子,对站在车外的琉璃道:“你随我们的马夫先回去,我同殿下先送郡主殿下他们回去。” “是,主子!”琉璃颔首,走向了她们来时坐的马车。 “去颜尚书府上。”墨离珏也对蔚蓝说道。 “是,主子!”蔚蓝跳上马车,立即甩动了缰绳。 马车缓缓离开皇宫,朝着颜诗悦家驶去。 墨离珏上车就进入了闭目养神的状态,颜诗悦和拘束的万青也是老老实实的。 直到马车彻底离开宫门的范围,颜诗悦终于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 傅灼灼奇怪的看向她,万青也忍不住道:“阿姐,你笑什么呀?” “没,没什么!”颜诗悦摆着手,她只是想起之前在浮屠寺碰到傅灼灼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小公子,今天发现她是个姑娘,转眼她就成她十二王婶了! “哎呀,我不过是觉得,我 跟傅姑娘也太有缘分了!没想到那你不仅是个姑娘,还是我十二王婶! 等你嫁给了十二王叔,可就是亲戚啦!”颜诗悦看了眼闭目休息的墨离珏,又看着傅灼灼说道。 说到这些,傅灼灼也勾起了笑容。在浮屠寺看到颜诗悦的时候,她确实没想到日后还会是亲戚。 “不过王叔……傅姑娘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呀,你也……太会老牛吃嫩草了吧!”颜诗悦自来熟的很,觉着墨离珏虽然与她没见过面,但却亲近,便揶揄了起来。 墨离珏闻言睁开眼,表情一言难尽,满头黑线。 我……老么! 傅灼灼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郡主殿下,我太喜欢你了!哈哈!” “嘿嘿,王婶,我也挺喜欢你的!”颜诗悦从她俏皮的笑道。 但是听到她一直叫自己王婶,傅灼灼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干脆挪过身子与她坐一起道:“我们年纪相仿,若是郡主殿下不嫌弃,便唤我灼灼吧。” “啊,不嫌弃,当然不嫌弃,你也别叫我郡主了,就叫我诗悦吧!其实我也觉得叫你王婶怪怪的!”颜诗悦马上道。 叫个同龄人,不管是婶婶还是舅妈,都太奇怪了! “好!”傅灼灼与她一见 如故,现在一拍即合! 虽然两人今日才第二次见面,可一聊起来却像是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 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傅灼灼跟颜诗悦说洛城的见闻,而颜诗悦则跟她说宫里那些八卦。 “咦,这般说来,灼灼你不但懂医术,还很厉害?”听傅灼灼说了些关于洛城的事,颜诗悦立即道。 “还行吧。”傅灼灼不好对朋友自卖自夸,便谦虚的说道。 “那傅姑娘方才为何,没有出手给怀王殿下医治?”万青一直听着她们聊天,这会儿不由得歪着脑袋,疑惑的问。 傅灼灼一愣,想到满地打滚的墨怀坤。肯定不能告诉他们,其实墨怀坤会这样,全是因为她。 所以她寻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搪塞道:“殿下是龙子,我虽然会医术,但并未被所有人认可,若是冒然给殿下医治,怕是惹来祸端,所以我也不敢说了。” “哦……”万青觉着有道理,赶紧点了点头。 “灼灼,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并没有和万青一样对墨怀坤的事产生好奇,而是思索着什么更重要的事。 “你说。”傅灼灼看向她忽然认真起来的面容。 “那个,你可是听说过一种全身发痒,会掉头发的病症?”颜诗悦 说着,表情也沉重忧心起来。 傅灼灼马上知道她在说谁了,“你是说你祖母的病?” “咦,你怎么知道?”颜诗悦惊讶道。 “那日在浮屠寺,方丈与我说起的。”傅灼灼不能说是白雪裳告诉她的,只能说是方丈。 “哦,我去过几次浮屠寺为祖母祈福,方丈倒是听我讲过。”颜诗悦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而后又道:“那灼灼,你可会治这病吗?” “还不好说,我没见过病症也不能确定行不行。”虽然傅灼灼是对颜诗悦的祖母病症产生了一些兴趣,可是在没见到病人之前,她也不能妄自托大说可以。 “不如你抽个时间去帮小悦儿看看。”一直没说话的墨离珏,适时地开口说道。 傅灼灼和颜诗悦都看向他。 “对啊,灼灼你抽个时间来帮我祖母看看吧!”颜诗悦回头握住傅灼灼的手,恳求的说道。 上次在浮屠寺知道颜诗悦身份后,傅灼灼是有心想结识她,甚至还找白雪裳打听了颜尚书的家事。 就是想日后若是进宫,可有个熟人好应对。 但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成了朋友,而且颜诗悦的性格又让她非常喜欢,这就让她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了。 因为她和墨离珏,现在 都被很多眼睛盯着,如果和颜诗悦走的太近,免不了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特别是经过今日之事,按傅灼灼想来,今日在宴上的那些管家小姐夫人,定是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毕竟,是她坏了她们的大好事。 “灼灼,你是担心你和我走进,会招来麻烦?”颜诗悦居然看出了她的顾虑。 傅灼灼微微惊讶,本以为她是个没心没肺,孩子心性的郡主,没想到还有这么明锐的一面。 颜诗悦知道自己说中了,得意的挑了挑眉,然后说:“你放心,只要皇外公还宠着我,只要我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就没人能欺负到我头上! 而且有我做你朋友,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出气!这样十二王叔也就不用担心你被欺负了!” 别看颜诗悦表面没心没肺,又非常的自来熟,什么话都敢说。 但其实她心里都明白着,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能做,什么事绝不能做。 所以皇帝宠她,也不是盲目的宠,而是她确实聪明,早就看透了宫中生存之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墨离珏接话说道:“有小悦儿跟在你身旁,你往后进宫也好,去其他官员府上也罢,都能有个照应。” 第324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324章 “我到不是担心这些,只是怕会给诗悦带来麻烦。”傅灼灼摇摇头,照应什么的,哪怕她单枪匹马,她也能想法子应对。 就是担心日后颜诗悦跟她走的进,也会变成那些官家小姐攻击的对象罢了。 “哼,我可是郡主,谁敢给我找麻烦!不信你问问万青,上次我把礼部一个三品小官的女儿给踹湖里去了,皇外公可有处罚我吗?”颜诗悦腰板子一挺,明明是干了坏事,却特别骄傲。 “哦,确实没有。”万青点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道:“就是让你在家闭门思过,但你偷偷跑出去了。” “嘘,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糗事被抖了出来,颜诗悦一把捂住万青的嘴道。 “呜呜……是你自己问我的呀……”万青掰着她的手,十分无辜道。 傅灼灼心头的犹豫顿时被驱散,看着他们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吧,那我明天来你家府上,给你祖母看看。” “真的啊!”颜诗悦从万青身上转而扑到傅灼灼身上,还没收住力,差点把马车都给撞翻了。 “阿姐!”万青害怕的扶住了车子,幽怨的嗔了她一眼。 颜诗悦吐吐舌头,抱着傅灼灼道;“灼灼那就说好了呀,明天你一定要来给我祖母瞧病!” “嗯,不过有件事还希望你们答应。”傅灼灼点头的同时,看向颜诗悦和万青道。 “ 什么事?”颜诗悦马上问。 “还希望你们能保密,我明日去颜府看病之事。” 现在盯着他们的人太多,傅灼灼不想太暴露自己。 颜诗悦回头和万青对视一眼,一同点头道:“嗯,我们一定保密!” 墨离珏淡淡看着他们,今日也不虚此行。 马车到颜家门口便停下了。 颜诗悦和万青一起下了车,下车前,颜诗悦还不放心的拉着傅灼灼道:“灼灼,我们说好了,你明天一定要来。” “一定一定!”傅灼灼答应她道。 颜诗悦这才满意的和墨离珏也挥了挥手。 看到颜诗悦拉着万青进了颜家,墨离珏便让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同时身子也挪到了傅灼灼身边。 “你干嘛?”看到他忽然挪过来,傅灼灼睨了他一眼道。 “在下心有一问,还望娘子解答。” 果然,车上人一走,他就不正经了。 “什么问题?”傅灼灼好奇道。 “我……老么?” 某人突然挑眉,用煞有其事的表情盯着她道。 傅灼灼一愣,噗嗤又笑出了声。 原来,他是在介意颜诗悦的话呀! “哈哈……” “还笑!”一把按住她的脑袋,用力的掰过来对着自己,墨离珏凝视着她满面笑容的脸孔,眸光落在她抹了唇脂的朱唇上,低头便轻啄了一口。 傅灼灼一怔,脸上的腮红更加明艳了几分。 “真好看,不亏是我选的 衣裳。”他轻轻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大庭广众的也只能点到为止。 傅灼灼微微低头,双颊绯红,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有小姑娘娇羞的一面。 “说说吧,你是怎么让我十五弟满地打滚的?”抽出怀中折扇,墨离珏身子斜斜的靠在马车上,眉眼间都是宠溺的笑容。 “呃……”令人脸红的气氛,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这问题,傅灼灼眼底不由得闪过了一抹心虚。 原来,他已经发现了。 “那个,你要揭发我吗?”她故意弱弱的问。 “胡说,我是担心你!若被人发现,依照兰贵妃的性子,可是不会放过你。”宠溺的拿折扇敲了一下她脑门,他道。 宫里那些人的生死,他从不在乎,他只是担心她太鲁莽,会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的手法只要不是像胡非为那样的高手,是看不出来异样的。”说到这里,傅灼灼脸上不由得多了抹骄傲。 心下更暗道,恐怕就是胡非为,也未必会看出什么来吧。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是闭了他心脉下的几个穴道,让他有点气血不畅罢了。”傅灼灼整了整衣袖,明媚的脸色是一抹狐狸般的笑容。 她闭塞了墨怀坤心脏周围的几个隐穴,所以当他情绪激动紧张的时候,心脏就会供血不足,产生剧痛。 但若是情 绪平稳,身体稳定,心脏不需要额外供血,那痛楚就会自然消失。 所以墨怀坤前一秒还痛的满地打滚,可等太医给他检查了一会儿,情绪平稳后,自然就不疼了。 而且这种穴道闭塞过几天就会自然解开,只会让他在这几天吃点苦头,根本没人会发现。 墨离珏听完她的解释,顿时不知是该夸她,还是该说她太鲁莽。 只得摇头道:“我该早些带父皇过去,如此墨怀坤也不会有机会轻薄你。” 所以你进宫,就是为了我? 傅灼灼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 “上次,知你要进宫,我便做了安排,方好朝霞山的事,礼部有新事宜传来,我便借此去见了父皇。” 然后,他故意跟元宗帝说起,今日是墨怀坤的迎春宴,等元宗帝问他怎么知道的,就说是傅灼灼说的。 元宗帝还没见过这个媳妇儿,得知她也进了宫,自然想去看一眼。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是去晚了,让墨怀坤有机会对傅灼灼犯了浑。 “我应早些就带父皇过去。”墨离珏伸手握住她温暖的手指,拇指轻轻抚摸她的指尖,有些懊悔。 看到他眼中的自责,傅灼灼再次莞尔道:“不算晚,不如说是刚刚好,若不然,十五殿下也没法让陛下如此动怒。” “呵。” 今日一事的结局,到也算大快人心。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二人也算是彻 底暴露在众人眼下了。 “灼灼,跟我回京,你可曾后悔?”琥珀般剔透的眸子忽然黯然了下来,妖治的脸上也多了抹忧伤,他凝视着她,眼底有着挣扎。 “大哥,咱别这样,做个霸道王爷就好,别动不动就成忧伤少年好么?”一手挡住他的眼睛,一手扶额,傅灼灼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可看不得这样的忧伤少年,会忍不住心疼的。 墨离珏眼前一黑,满头都是问号。 霸道王爷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忧伤少年? “我说了,我回京不是为了你。甚至不如说,还好有你在,给了我一个身份,我反倒没那么艰难。”傅灼灼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淡淡的说道。 她很清楚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子上,如果没有离王未婚妻这个名号,在傅家她可能就不会那么顺利,要面对的困难也更多。 但是,既然她接受这个名号,那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这些她都很清楚。 “不要想那么多,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利用我做掩护也可以。”重新抬头,她收回手望向他的眼睛,坚定不移的目光,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丝后悔的情绪。 墨离珏怔怔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一句在心头翻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亦如他对她。 “灼灼,能有你,是本王今生最大的幸事。”拥她入怀,他感而喟叹。 第325章 我佛慈悲 后宫,清宁殿。 佛堂内的皇后抄完一卷经书,方才放下手中毛笔,抬头一个宫女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了。 “今日的后花园,可是热闹?”皇后看着自己抄写的经文,淡淡的问道。 “回娘娘,很热闹。刑部户部礼部,还有禁卫军都有官员女眷来了。”宫女回答,她是特地来给皇后通报今日兰贵妃在御花园设宴之事的。 其中有什么人来,都是什么官员,都要一一告诉皇后。 “是吗,真的是很热闹啊。”皇后将经文放下,嘴角挑了一抹慈悲的笑容。 “是,不仅如此,宴上还发生了更热闹的事。”宫女继续说。 “哦?说来听听。”皇后终于正眼看向了她。 宫女立即将兰贵妃迎春宴上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末了还道:“许是老天爷都在帮皇后娘娘,兰贵妃想了半天才想出个拉拢人心的法子,居然就这般被人给坏了,还让怀王得了陛下的惩罚。” 虽然她这马屁拍的巧妙,可是皇后却并没有太过自满,只是道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想来兰贵妃这会儿该悔青肠子了吧。” 要不是她自己把傅家那孤女请来,也不会发生这般事,真是老天有眼。 “娘娘说的事,总之兰贵妃今日这事算是黄了。” “黄不了的。”皇后却不这样认为。 她起身将桌上放干了的卷宗收起,然后款款走到一旁书架上,上面摆放着无数经文,“陛下既然答应让她给怀王选妃,一次黄了就有第二次,不过是时间长久罢了。” “娘娘的意思是……”宫女不解的看着她。 “陛下答应的事,自然是要做到的。”皇后勾唇慈悲的脸上露出了薄凉的笑容,看向那宫女道。 宫女心领神会,陛下开过金口,那兰贵妃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那娘娘,我们就这样由她去吗?” 皇后挑选经书的手不由得顿住,回头再看向宫女道:“你方才说,今日外面那位也进宫找皇上了?” “是的,好像是为了朝霞山的一些安排而来。” “可有听到怎么说?” “没,不过带了折子,折子看到了,就是些小事,如住宿规格人员安排什么的。说是第一次办这些什么都不懂,还是要亲自问问陛下。”宫女道。 皇后思岑了下,忽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你还说,春宴散去后陛下让他去御书房,但他没去?” “对,说来也怪,这等好事他居然就拒绝了。” “呵,没想到啊,还是个情种。”皇后随手拿了一卷经书又回到了案前。 宫女又是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他进宫应该是为了那孤女吧,之前都上门替人撑腰 了,今日自然也不会放心她羊入虎口。没想到,还动了真情。孤女配孤王,倒是相配。 对了,那孤女长得如何?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皇后突然对傅灼灼来了兴趣,一个墨离珏对她情有独钟到是说得过去,没想到连墨怀坤那小子都看上她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长相确实貌美,但也不及娘娘您和兰贵妃那样的美人儿,至于过人之处,听说宴上怀王让她展才,她却说自己什么都不会,且说话粗俗,听说见了兰贵妃第一眼,就开口说了茅厕等粗鄙之词。”宫女思索着将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她。 皇后听着也觉得奇怪了,就这样一个野丫头,怎么还能让兄弟两都看上了? 不过,她似乎听说她会点医术。 但一想她是傅宁的女儿,会点医术也说的过去。 “娘娘?”看到她半天没了话,宫女不由得抬头朝她看去。 “你说,若是让怀王也起了争夺这孤女的心思,离王可是会放手?”皇后忽然歪头问她道。 “这……”宫女不知该如何回答。 “寻个机会,让人将这个女子给怀王送去,都是陛下的孩子,我自当也要关心些。”皇后面露慈悲,可那眼底却啐了毒。 宫女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点头应下:“是娘娘。” “行了,你出去 吧。” “是。”宫女行礼告退,皇后打开手里新拿的经书,低低念道:“既有河蚌相争,何须我多添罪孽,我佛慈悲……” …… 傅灼灼回到家,琉璃已经等在了门口。 墨离珏并没有进去,只是关照了几句便走了。 “主子,夫人和二小姐回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二老爷便让您回来去找书房找他。” “找他做什么?”傅灼灼进门,淡淡的问道。 琉璃摇头。 郭管家迎面走来,看到傅灼灼立即行了礼道:“大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呢。” “哦……”傅灼灼应了声,垂眸思索了番便点了头:“那我过去看看吧。” 郭管家应声的同时凝视了她一眼,眼底掠过抹迟疑开了口道:“夫人带着小姐回来,说是在宫里被您坏了大事,老爷对二小姐一直都是给予厚望的。” 傅灼灼闻言一愣,看向他。 郭管家垂下头后退了步,好似刚才的话都不是出自他的口。 “知道了,琉璃我们走吧。” 进入后院,琉璃见四下无人,靠近傅灼灼小声道:“这郭管家不是二老爷的人吗?怎么会提醒您二老爷在生气?” 傅灼灼看她一眼,心下也在为这事奇怪呢。 郭管家是傅宁出事后才进的傅府,之前和他们没什么交集。虽然她回来后,他对她也算是恭敬,但也仅 仅是恭敬罢了。 今天怎么还会提醒她呢? “先去书房看看再说。”傅灼灼加快脚步,穿过后院的门和长廊,到了傅川的书房门口。 书房门敞开着,隐约能听见几声啜泣声,还有王氏那告状声道:“老爷,我们锦锦为了今天可是付出了不少心血啊!您可得为我们做主!” 傅灼灼听着只是冷冷的扯了下嘴角,来到书房门前便行礼道:“二叔,您找我?” “老爷,她来了!她来了!”王氏一阵急切的提醒道。 “行了,我知道!”傅川声色阴沉,看向书房门道:“进来吧。” 傅灼灼低眉顺眼的进了门,看到王氏只当先前不知道,又行了一礼:“二婶婶。” “哼!”王氏怒瞪她眼,便撇向了别处。 傅灼灼不以为意,看向书桌后的傅川道:“二叔找我何事?” “听说,今日在贵妃娘娘的春宴上,你让怀王殿下选了你?”傅川目光阴鸷道。 “二叔您这话说对了一半,怀王确实对我抬爱了,可不是我让的,明明是二婶和妹妹将我推出去的。”傅灼灼低着头,看着顺从,话却是半分都没让。 “什么?”傅川惊讶。 王氏更是立马跳脚破口道:“你个贱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怎么会把你推出去给怀王,你别胡说八道蒙骗老爷为自己脱罪!” 第326章 真是只蠢猪! 傅川也觉得王氏就算再怎么蠢,也不可能会把好事让给傅灼灼去。 但是傅灼灼却抬起头来,看了眼傅川,再看着王氏质问道:“可,若不是二婶故意丢下我,让我在宫中迷路,最后还多亏了郡主殿下才顺利到了设宴处。 我也不会无处可坐,最后选了那座位,然后被怀王殿下看见。 要是二婶按照二叔说的,将我好好带去春宴,将我安置在妹妹身边,以妹妹的美貌,怀王殿下怎么会注意到我呢?” 如果跟傅锦锦坐一起,傅锦锦又怎么会给她露面的机会! 这不就是她们自作自受么! “这……”王氏语塞。 “还有这等事?”傅川听王氏哭哭啼啼半天,听的都是傅灼灼的不是,根本没听她说起这些。 如今傅灼灼一句话戳穿,他立即看向王氏:“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是好生吩咐了,让她把人带进去,怎么现在听着全是因为她,傅灼灼才闹出这么多事来? 王氏急忙辩解道:“老爷您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明明是她自己迷惑殿下,若非如此,怀王殿下怎么能看上她!” 傅川一想也对,虽然反正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跟那些世家小姐比起来,差了些的,怀王怎么会看上她? 如此说来,还是她使了什么手段? 傅灼灼看着傅川的 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心道,真是只蠢猪! “二叔,今日宴上人众多,若觉得我说谎您大可去看看。对了,当时长平郡主就和我坐在一起,您若不信可以去问她。” “长平郡主?”傅川眼珠子一转,马上知道她是谁了。 傅灼灼点头,“是啊,因为二婶丢下我,是郡主带我去的设宴花园,我们还相谈甚欢。 所以啊,如果二婶当时就带着我一起进去,我便不会认识长平郡主,也不会坐在入口不远处,让怀王殿下一眼就口中了我,后面也就没那么多事了。你说对不对,二婶?” 傅灼灼故意说自己是今天才认识的颜诗悦,夸大了自己得利的好处。 傅川那么恨她,定是看不得这些的。 果然,他的眼神再次阴冷了起来,只是这次他没有盯着傅灼灼,而是转而盯住了王氏。 王氏被他看的浑身一抖, 如果她当时知道会发生后面的事,她肯定不会把傅灼灼丢下,让她有机会结识郡主和怀王啊! 只是世上可没后悔药。 “王玉云!我说过,带灼灼去春宴是娘娘的旨意,你自作聪明些什么!” 若是成功了也罢,偏偏还为此失了他们女儿的大好机会! “这……老爷,我……我……”王氏张着嘴,半天没想出辩解的话来,嘴巴一张一合 的,就更像河豚了。 “老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 王氏上前辩解,她没想到,好不容易抓到一处能让傅川跟傅灼灼翻脸的机会,却被傅灼灼这样轻易的掀了过去。 火绕一圈,回头还是烧到了她自己身上! “看来二叔和二婶还有事要谈,那灼灼就先告辞了。”傅灼灼不打算留在这里看他们狗咬狗,轻轻一礼就从书房出去了。 刚走没多久,就听身后响起了傅川的怒骂:“王玉云,你有没有点脑子!” 进宫一趟,他自己女儿失了大好机会,却让傅灼灼除了墨离珏,还结实了长平郡主! 谁不知道郡主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小辈,若能与她结交,能带来多少好处!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王氏擅作主张! “老爷,您听我说啊!” “闭嘴!” 傅川越想越生气,扬手一巴掌扇王氏脸上,将她打的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才摔在地上。 “脑……脑爷……”王氏被打的两眼发蒙,捂着脸口齿不清。 “你这个蠢女人!”傅川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这个女人,他娶错了! …… 夜色降临。 王氏房内又是一阵打砸和哭天喊地,而傅川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住在同一个院里,傅锦锦这次没过去安慰自己娘 亲,甚至还觉得自己娘亲是活该! 如果她聪明些,之前不要惹爹爹生气,爹爹就不会那么护着傅灼灼了。 所以现在她也不能靠她娘亲,她必须自己想办法对付傅灼灼! 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卸了妆的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淤青,傅锦锦眼中就充满了杀意! 相比傅家其他人,傅灼灼依然睡的安稳,一觉到天亮。 然后一早,她便换了身男装,让魏影和陵迟避开傅家的眼线,带着又偷偷翻墙跑了出去。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到了和颜诗悦约定的时辰,她便来到了颜尚书府上。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让魏影和陵迟留在外面暗中等待,自己提着个药箱敲响了颜家的大门。 “公子是……”开门的门童好奇的打量她,没见过府上有来过这样一位相貌俊秀的公子。 “我是郡主殿下请来给老太太医病的大夫,麻烦给通报一声。”傅灼灼对他点点头说道。 “大夫?”门童显然不信就她这年纪,还能是个大夫。 可见她神色认真,也不像是说谎,就道:“请稍等。” 门童重新关门去通报,莫约片刻,傅灼灼就听到颜诗悦的声音从门后面传来了:“快开门啊!你怎么不让人进来!” “是是是,殿下别着急,马上就开门了。”门童说着,推开沉重 的府门。 傅灼灼看到今日一身粉色长裙的颜诗悦,马上放下药箱拱手行礼道:“小民陆某人,拜见殿下。” 陆? 颜诗悦微愣,马上想起来她昨天说的,要保密她会医术的事。而再看她今天这打扮,立即就懂了她的意思。 颜诗悦跳出膝盖高的门槛,立即道:“免礼,免礼!陆大夫以后都不用跟我客气!” “多谢郡主!”傅灼灼与她相视一笑。 颜诗悦将带进颜府,又对身边几个下人道:“这是我给祖母请来的陆大夫,你们日后可要客气些。” “是,殿下!” 几个下人纷纷行礼应声,而颜诗悦已经拉着进门的傅灼灼直奔后花园去。 路上,趁着没人,颜诗悦打趣的说道:“我觉着,你穿这身衣服,比穿女装可好看多了!” “是吗?那我以后就一直穿男装好了。”傅灼灼也笑道。 “别别别,那样十二王叔可是会怪我的,他一定喜欢看你美美的!”颜诗悦对着她一阵挤眉弄眼。 惹得傅灼灼忍不住打她道:“去去,看以后等你找了个心上人,我怎么取笑你!” “哈哈!我才不会找心上人呢,我要一直陪着我祖母!”颜诗悦加快了脚步道。 颜府比傅家还要大上几倍,颜诗悦拉着傅灼灼走过好几道门和长廊,才到了一个僻静的院落。 第327章 颜府看病 一个两鬓有白丝的老嬷嬷,在院门口看见颜诗悦拉着一个小公子的手走来,道:“殿下,您又调皮了。小姑娘家家,怎么能拉着小公子呢?” “呃……我……”颜诗悦急忙放手,忘记了傅灼灼现在是男装,在他们看来就是男子。 而她答应了要替她保密,自然也不好解释,只能讪笑着对老嬷嬷说:“林嬷嬷您说的是,嘿嘿!” 林嬷嬷慈爱的笑着,然后将目光放到了傅灼灼身上,她没在院里见过这个小公子,还跟她家郡主拉拉扯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看出了林嬷嬷的疑惑,颜诗悦赶紧介绍起来:“林嬷嬷,这是我给主母找来的陆大夫!”颜诗悦马上介绍起来:“陆大夫,这是我主母身边最贴心的嬷嬷,林嬷嬷!” “林嬷嬷。”傅灼灼对林嬷嬷拱手一礼。 林嬷嬷也回了个礼,然后更加狐疑的打量起了傅灼灼。 这般年纪小小的少爷,是个大夫? 而且看郡主的样子,似乎对他深信不疑,莫不是个骗人的歹人吧? 自从老夫人的病传开后,有人冒充神医上门行骗,也不是没有过。 林嬷嬷不相信傅灼灼会医术,更担心颜诗悦是被骗了。 但当面,她也不好展现出来,只能点点头表示了然。 “林嬷嬷,您不陪着祖母,要去哪儿?”林嬷嬷是老夫人从小带在身边的 丫鬟,一直跟着她,也一直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很少离开她身边。 “老夫人要吃我做的桂花糕,我去做点。”林嬷嬷说。 “好,我也要吃,林嬷嬷可要多做些啊!”颜诗悦马上说道。 林嬷嬷含笑应下:“是是!” “我们走吧!”颜诗悦对傅灼灼使了个眼色,然后跟她边走边道:“跟你说啊,林嬷嬷做的桂花糕可是一绝,比皇宫里的都好吃,等会儿给你也尝尝!” “好。”傅灼灼点头道。 林嬷嬷目送着他们的身影,神色担忧。 少爷还没从朝中回来,万一真是歹人该如何是好,看来得去找少夫人了。 颜老夫人的房门前,还有一个年轻些的丫鬟候着,看到颜诗悦来立即行了礼,然后才通报了老夫人。 老夫人苍老而柔软的声音很快就从门里传出来:“是小悦儿来了啊,进来吧。” 丫鬟推开门,颜诗悦立即步伐轻快的跑进了屋子:“祖母,祖母,我给您找了个大夫,她的医术可厉害了!” “是吗?是哪里的名医呀?”老夫人的声音柔软而慈祥,让人听着非常舒服。 颜诗悦对她露出神秘一笑,转身将站在门口的灼灼拉进了屋子。 屋子分里外三间,外层是吃饭的,中间摆着罗汉床休息的,里面才是睡觉的地方。 此刻,身着墨绿色雍容衣裙,面容慈善的老 太太,就坐在中间的罗汉床上。 看到傅灼灼被拉进来,她也是愣了一下,意外的同时有些仓惶的抬手想挡一档自己的脑袋。 但又见来不及了,便干脆放下手,眉目宠溺温柔的看着自己孙女道;“你呀,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这就是你说的大夫?” 傅灼灼看向罗汉床上的颜老夫人,见她年岁莫约刚过六十,眉目慈祥,气色有些苍白,头上银丝稀疏,已经能看到很多头皮,发髻也挽不起来了,只能勉强盘了道髻。 就明白她方才为什么会挡自己的脸。 一生都是受人尊敬的人,自然不想被外人看到此刻快掉光了头发的模样,哪怕是已经老了,也会想留点尊严。 颜诗悦点头:“对,祖母您别看她年纪小,医术很厉害的!” “真的?”颜老夫人怀疑的看着傅灼灼。 傅灼灼放下目光,拱手行礼道:“小人给颜老夫人请安。” “免礼吧,小悦儿说你会医术,不知你师从何人,可医过什么人不?” 因为是颜诗悦带来的人,老夫人疼爱她,也不好明面上质疑人家的医术,便这样旁敲侧击的询问道。 傅灼灼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就道:“回老夫人话,我师傅是个江湖人士,至于我的医术……老夫人有所怀疑也是应当,我并不强求给您医治,只望老夫人能答应,让我先给您把 个脉看看。等看完了,咱们再说其他的好吗?” 老夫人看着她,觉得这孩子有些意思,说话谦虚,但神情倒也有几分自信,不像是毫无准备的样子。 “祖母,您就给她看看吧!求您了!”颜诗悦摇晃着颜老夫人的胳膊,比老夫人还着急。 “好好好,小悦儿说的,自然好!”老夫人平生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孙女了,哪怕傅灼灼是真的骗人的,她在颜诗悦面前也不会表露出来不信,让颜诗悦难过。 “那就麻烦小公子了。”老夫人将只手搁在短腿桌上。 傅灼灼对她一礼,转身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脉枕和一块干净的帕子。 让老夫人将手放在垫了帕子的脉枕上,她才把手轻轻的放上去。 老夫人的脉沉而迟,看面相,颜面浮肿,眼睑变厚,头发稀疏眉毛基本掉光。 然后她又掀开老夫人的手臂,看了看她的皮肤。 在褶皱干扁的皮肤上,有几处红色起皮的斑块,有些都已经抓破了。 “老夫人,请让我看看您的舌头。” 老夫人闻言伸出舌头,她看了会儿点点头,心下已经有了结果。 “陆大夫,怎么样?我祖母得的到底是什么病?”颜诗悦着急的问。 但傅灼灼没有回答她,反而道:“小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老夫人,还请老夫人如实作答。” “好,你问。”老夫人 收回手拢了拢衣袖,遮住自己的手臂道。 “不知老夫人病从何时起,最好是能告诉我大概的日子。” 大夫问诊都会问起病时间,老夫人也没觉得奇怪,如实答道:“莫约是去年四五月份,也就是这时节。” “起病之后,身上可是先出疹子,而后觉得zao热,需得凉水浸泡才得以缓解。” 老夫人一愣,之前的大夫都是她自己说了以后才知道她需要凉水浸泡才能止痒,怎么眼前的少年,却不问就知道了。 颜老夫人多看了她两眼,本来她并不信傅灼灼,但眼下却也当了几分真。“是,一出疹子就浑身发热,越热越痒。” “这痒症是一直有,还是痒一阵好一阵,比如冬天好了,春天又开始了?”傅灼灼再问道。 “一直都有,自从发病,便没好过。”这次回答的是颜诗悦,她一直跟着老夫人,所以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她非常清楚。 傅灼灼点头,表示明白了。 然后又环顾起老夫人的屋子来,最后绕着屋子,里里外外走了一圈。 颜老夫人不解她这是什么意思,用疑问的眼神看向颜诗悦。颜诗悦也不知道,就道;“陆大夫,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病因。”傅灼灼看了一圈,回头对她说道。 “病因?”颜诗悦更不解了,病因不应该是在人身上吗,她看屋子做什么? 第328章 她是骗子! 傅灼灼也不急解释,最后问老夫人:“请问老夫人,老夫人在发病之前,可是有什么突然改变的东西,比如用的,吃的,穿的。” “这……和老身的病症有关系吗?”老夫人蹙眉,之前的大夫连宫中太医,都未曾这样问过她。 “以我的判断来看,应该是有的。”傅灼灼点头笃定的说道。 颜诗悦和老夫人又面面相视一眼,从没听其他大夫说过这样的话。 “陆大夫,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颜诗悦都好奇死了。 傅灼灼对着老夫人拱手道:“以我看,老夫人应该是对什么过敏才导致的过敏性皮炎。 而我方才问您,可是有随季节变化而加重病情,您说没有,那就可以排除外部天气原因,只可能是您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让您产生了过敏。” “过敏性皮炎?”颜诗悦完全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病,眉毛都扭在了一起。 老夫人活这么大岁数,也没听说过这样的病症,之前的大夫说的都是什么气血旺症,内毒外毒之类的已经够玄乎,他直接来一个更玄乎的。 傅灼灼也知道她们听不懂,便进一步解释道:“人的体质各不一样,有些人对一些特定的东西,会产生过敏反应,常人看来,就跟中了毒一样。 就比如桃花癣;有人闻了桃花, 便会在身上起疹子,那不是桃花有毒,而是这个人对桃花的花粉过敏。 故而,老夫人虽然不对花草树木过敏,可是对这家里的某一样东西也过敏,于是身上就起了疹子。” 颜诗悦听的半知半解,老夫人也是一脸讶异,半响才道:“那小公子的意思是,老身这病可治?” “当然可治,只要找到过敏的原因,将其除去,在配以汤药洗浴,想来很快就会治好。”傅灼灼说。 老夫人一直都算从容镇定的脸色终于变了,看着傅灼灼,她浑浊的眼眸逐渐亮了起来。 天知道这一年,这小小的瘙痒症带给她多少痛苦!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大夫,多少希望又失望,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哪天忍不住了,就直接一条白绫解脱的准备! 可没想到,眼前这少年这么轻松的跟她说,能治,很简单! “祖母,你听见了吗?陆大夫说能治!她能治!”颜诗悦也激动不已,直接抱住了颜老夫人又叫又跳的。 颜老夫人看着自己孙女,脸上终于也露出了笑容。 “来人,将那骗子给我抓起来!”忽然,老夫人房门外传来一声凌厉的怒喝,便有两个颜府的家丁冲进了屋子,左右将傅灼灼反手按住了。 “你们做什么?!”颜诗悦一见这情形立即从老夫人身边跳过 来,推开那两个家丁,“你们快放手!快放手!” “你们这是做什么?!”老夫人也急了,赶忙从罗汉床上下来道。 “母亲!”随着一段柔软的声线,一个身形娉娉袅袅,衣着华贵的妇人款款走进屋里,对着老夫人莹莹一礼,然后看着被家丁按住的傅灼灼道:“母亲,这等骗子,您可莫要被骗了。” “谁说她是骗子!母亲,您听说的?”颜诗悦愤怒的看着眼前的妇人,虽然叫她母亲,但显然这不是她的生母。 傅灼灼看了眼颜诗悦的反应,再看着面前这位美貌妇人,立即就明白了,这是颜尚书现在的正室夫人。 “小悦儿,林嬷嬷都同我说了,我知道你心系母亲的病情,但这种江湖骗子,你不能轻信啊!” “你才是骗子呢!我爹就是被你骗了!”颜诗悦怒道,回头委屈的看着颜老夫人:“祖母,陆大夫不是骗子!你快叫他们放开她呀!” 颜老夫人看了眼那立着的妇人,眉眼染上严厉道:“都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放手!” “母亲!”妇人蹙眉。 可是家丁们看到老夫人动怒,还是赶紧放了手。 颜诗悦急忙扶住傅灼灼,小声道:“灼灼,你没事吧?” 傅灼灼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对她摇摇头。 “对不起!”颜诗悦愧疚难当, 回头又对外屋立着的妇人道:“这是祖母的屋子,你带着家丁闯进来,是何居心!” 妇人闻言一怔,急忙跪下来对老夫人道:“母亲,慧儿只是听林嬷嬷说小郡主带了一个陌生人进了您院子,说是什么大夫,有些担心您安危,可老爷又不在家。 所以让慧儿带着人来看看,慧儿并无其他想法,还请母亲明鉴!” “你胡说,林嬷嬷怎么可能会说陆大夫是骗子!”颜诗悦不信她,一口咬定她带着人来是故意找麻烦。 颜夫人有口难辩,只能委屈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敛了眉间的凌厉,对颜诗悦道:“行了小悦儿,你母亲也只是担心罢了。” “祖母……”颜诗悦不服气,嘟嘴不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颜夫人。 “好了,慧儿你带着人先出去吧,我这位小大夫确实有能治我的法子。还有,你让林嬷嬷过来。”老夫人又道。 颜夫人听到她说面前的小公子能治她的病,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不由得盯着傅灼灼打量了一眼。 还是不信她这年纪,能治病。 可是老夫人这样说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点点头赶紧叫那两个家丁出去。 然后欲言又止的蹉跎了会儿,才自己退出去。 “小公子,让您受委屈了。”颜老夫人抱歉的看向傅灼灼道 。 “老夫人言重。”傅灼灼拱手一礼,并未怪她们。 “祖母,你干嘛不怪那韩氏啊。”颜诗悦还在生气,嘟着嘴嘟囔道。 老夫人看着她这样子,慈爱的眉目里有些无奈,对她招招手唤到身旁来,然后拍着她的肩膀道:“你再怎么讨厌她,韩氏再怎么样也是你爹明媒正娶进门的,而且你母亲已经过世这么多年,她对也算尽职尽责,你也别太针锋相对了。” “哼,她才没对我尽职尽责呢,如果我不是长平郡主,她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呢!”颜诗悦很讨厌自己这个后娘,愤愤不平的说道。 老夫人摇摇头,这时门外响起了林嬷嬷的声音。 “主子,郡主殿下。” “林嬷嬷,你进来吧。”颜老夫人重新坐回罗汉床上,等林嬷嬷进来,她不禁绷了下脸道:“糊涂,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慧儿带人过来呢?若是伤了人如何是好?” “奴婢知罪,奴婢只是觉着殿下还小,容易被人哄骗,所以才……奴婢愿意领罚,还请主子息怒。”林嬷嬷立即下跪道。 “林嬷嬷,陆大夫不是骗子,她刚才都已经给祖母看过了,她能治祖母的病!”颜诗悦也皱着眉头,没想到能闹这么大一个误会。 林嬷嬷抬头面露讶异,看向傅灼灼:“真的?真的能治?” 第329章 小骗子还挺厉害 傅灼灼微微点头,林嬷嬷立即转身朝她叩头道:“是老奴有眼无珠,只要您能治老夫人的病,老奴就算给您做牛做马都愿意!” 林嬷嬷一直伺候着颜老夫人,所以颜老夫人这一年被病痛折磨的多痛苦,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傅灼灼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林嬷嬷毋庸如此,我答应过郡主殿下要将老夫人治好,自然是会办到的。” 林嬷嬷擦着眼角的泪花,十分抱歉的看着她。 傅灼灼又看向老夫人,也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依之前所述,所以还请老夫人想想,在您发病之前,身边可有多了什么东西,如是之前不曾碰过的寻常之物,或者是吃过什么之前没吃过的,现在一直在吃的。” “这……”老夫人想到傅灼灼说的过敏原因,仔细的回想了下,还看向林嬷嬷道:“林嬷嬷,你可记得我生病之前,咱屋子里多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改了什么东西吗?” 林嬷嬷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但也仔细的想了想:“老夫人您一年到头用的东西就那么几样,都用了很多年了,也没改什么呀……哎呀,对了,莫不是少爷他上次从宫里带回来的那匹锦缎?” 林嬷嬷忽然想起来说道。 “锦缎,可是做了衣服?”傅灼灼道。 林嬷嬷点头看向老夫人:“做了,是男蜀进贡的段子,去年过年,陛下赏赐给少爷带回来的。 因为是上等的云锦,还用红颜花做染的色,特别好看,老夫人就让人做了两身小衣,这还穿着呢!” 颜老夫人也道:“是,就是这身小衣。”老夫人扯出小衣的袖子,大红的颜色,云锦段子非常的柔软服贴,做里头的小衣是最好不过了。 傅灼灼上前看了看这节袖子道:“这料色是红颜花做的?” “进贡时,是这样说的。”老夫人道。 “陆大夫,难道是这红颜花有什么问题?”颜诗悦很快联想到什么,急忙问道。 但傅灼灼颦眉也不好下定论,因为她之前没有听说过红颜花这种东西,现在也没办法检验。 仙草录,你可是能看出这染料有没有问题? 她在心中暗暗的问。 仙草录自从她进京之后就一直没主动出现过,她也不知道这样问,能不能得到回应。 等了会儿,她也没觉着自己眼前有什么显示,想来是仙草录没得到她的问题,亦或者是根本不打算理她。 傅灼灼不说话,颜诗悦她们就也不敢打扰她,深怕她在想病情。 “荒唐!简直荒唐!悦儿懂什么,怎么能是个人就往家里带,母亲就是宠着她,任由她胡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老夫人门外响起,还有几声斥责。 林嬷嬷听着道:“是少爷回来了!” 她叫少爷,其实就是颜诗悦的爹,颜尚书。 颜尚书三十有五,因掌管户部,虽然是文人出身,但 长相并不文弱,意气风发,有几分干练。 他方从早朝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 进了颜老夫人房间,看到颜诗悦和生面孔的傅灼灼,他立即皱紧了眉头。 然后才到老夫人面前请了安:“母亲。” 颜夫人韩氏跟在他后头,但是她没敢进里屋来,只是站在门口对老太太行了个礼。 颜诗悦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即道:“你居然找我爹爹告状!” 颜夫人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委屈的看向颜尚书。 颜尚书立即斥责自己女儿道:“什么告状,要不是你母亲跟我说,还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爹爹这话什么意思啊,陆大夫是大夫,医术很高明,她能治祖母的病!”颜诗悦据理力争道。 但颜尚书根本不信,先不说傅灼灼来历不明,年岁又小。关键他母亲的病,当初请宫里的太医都来看过,也没见有什么疗效,人家太医都不能治,他一个小毛孩怎么可能治好!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谁骗人啦!爹爹知道陆大夫是什么人吗?!”颜诗悦急了,更是满心的委屈。 她给祖母找大夫,怎么都说她被人骗了呢! “什么人?他能是什么人!”颜尚书看向傅灼灼,瞧她唇红齿白长得到是俊秀,但年纪这般小,不是骗子是什么! “枫儿!”颜老夫人终于开了 口。 “祖母!”颜诗悦委屈的趴进老夫人怀里。 颜尚书恨铁不成钢道:“母亲,就是你宠着她,她才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行了,你也别一回来就说小悦儿的不是,我看她这次并没有找错人。”老夫人抱着啜泣的颜诗悦拍了拍,扭头看向了傅灼灼。 傅灼灼看看他们,低着头没说什么话。 颜尚书根本不拿正眼看她,“母亲,你不会真的信这样一个黄口小儿能给您治病? 大魏最好的大夫都在宫中,陛下身边,他们都没法子,一个黄口小儿能有?” “噗嗤!”傅灼灼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 颜尚书立刻朝她瞪过去:“你笑什么?” 颜老夫人和颜诗悦也不解。 “咳,回颜大人,小人只是觉得您刚才的话有点好笑,便没忍住,还请大人见谅。”傅灼灼一拱手,低眉顺眼的说。 颜尚书愠怒,绷起脸道:“好笑,哪里好笑?” 傅灼灼道:“魏国这么大,颜尚书可曾出去看看走走?陛下身边是人才济济,但更有老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虽然小人的医术不敢称天下第一,但您怎么就知道我肯定比不上宫里那些太医呢?” “说的对!陆大夫说的对!”颜诗悦闻言,马上从老夫人身边站到傅灼灼身边,瞪着自己爹爹,支持傅灼灼。 “你……那你说说,你怎么证明你的医术比太医们要好?”颜尚书气 结,这个小骗子还挺厉害,也难怪悦儿会上他当了! “行医救人不是比试,一切看医缘,如今颜尚书既然让我证明,那就是同意让我给老夫人医治了?”傅灼灼轻轻一挑眉,反问道。 “胡说,我母亲岂能由你乱治!”颜尚书气急。可傅灼灼却道:“那我该如何证明,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抓一个治了就说是证明吧?” “你……母亲,您看,这般牙尖嘴利之人,定是骗子!悦儿就是被他给骗了!”颜尚书说不过傅灼灼,转而想要说动自己母亲。 他听韩氏说,老夫人已经答应让她治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就怕他们上当受骗,倒还好病没治好,还越治越坏。 现在说不过傅灼灼,只能期望他母亲能拒绝了这事。 “这……”颜老夫人一开始是相信了傅灼灼的,可是颜尚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陛下身边都是最好的大夫,他们都没办法,这个少年真的能有吗? 而且他说的那些病症她都没听说过,什么过敏,什么皮什么的,听着就玄乎,难保也不是骗子。 “算了,既然我和老夫人没有医缘,那便算了吧。” 傅灼灼看他们这表情,也不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摇摇头就打算走了。 颜诗悦见状,急忙拉住她道:“别啊!灼灼!”她忍不住叫出傅灼灼名字。 颜诗悦是相信她的,她相信傅灼灼能把她祖母治好! 第330章 傲娇了 “悦儿,你别胡闹!”颜尚书看着她不放手,再道。 “爹,你才是在胡闹!既然你说最好的太医都治不好祖母,那凭什么就不能让陆大夫试试!顶多死马当活马医,祖母也不掉一块肉!”颜诗悦愤怒的瞪着颜尚书。 可以看出来,他们父女两的关系非常不好。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颜尚书大怒,急的在屋子里找来了戒尺。 “你敢打我,我就去告诉皇外公,看是你打我疼,还是皇外公打你疼!”颜诗悦也不怕他,气呼呼的大吼道。 颜尚书一愣,还真就不敢再下手。 傅灼灼看着颜尚书被自己女儿给治住的模样,忍不住又想笑了。 但是颜诗悦这么信她,那她也就不能一走了之,辜负了颜诗悦的信任。 清清嗓子,傅灼灼开口道:“颜大人,小人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自己的医术,但需要颜大人配合。” 颜尚书看向她道:“怎么配合?” “请颜大人让我诊治一下,若我能说出颜大人身上的病症,那颜大人就信我如何?”傅灼灼拱手说道。 “笑话!”颜尚书将手里的戒尺往地上一扔道:“我身体好好的,哪有什么病症!我看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傅灼灼不急也不恼,只是道:“颜大人正值风华之年,本来是该身体健康的,但我看 颜大人眼底泛黄,口气腥臭,面色微暗,想来最近是有肠结不通之症。 而这症状的原因就是……” 傅灼灼目光一落,朝他的屁股看去。 颜尚书神色一愣,脸上迅速泛红,往后退了两步道:“够了,你别胡说八道,我哪儿有什么肠结不通的……”话到后面,颜尚书自己都忍不住心虚了起来。 而作为他的夫人,韩氏却是知道的。 颜尚书最近大解不畅,已经困扰他多日了,但这件事除了她根本没人知道,也就不能怀疑傅灼灼是从哪儿打听来的了。 只能说,她确实懂医术。 “慧儿,陆大夫说的可是真的?” 老夫人也看出自己儿子的异样了,直接看向儿媳道。 韩氏看看老夫人,再看向自己相公。 颜尚书注重脸面,这种事自然不能拿出来说,立即道:“慧儿,你莫要胡说!” “嗤,迂腐!”傅灼灼没想到颜尚书年纪轻轻的,居然思想这么迂腐,不由得嗤了一声,双手抱胸道:“颜大人,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病若是不早治,日后可是会越来越严重的。到时候什么出血不止啊,屁股上掉出一大块肉来啊,都是很麻烦,会要命的!” 颜尚书听着她的话,脸色刷的惨白了起来。 颜老夫人也被吓住了,以为自己儿子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急忙 道:“枫儿,你到底怎么了?” 颜夫人韩氏也急忙过来道:“老爷,要不就让人看看吧!” 颜尚书脸色发白,也没了刚才的坚持,看着傅灼灼迟疑不定。 “爹,陆大夫医术真的很高明,你相信我!”颜诗悦也急了,如果她爹爹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那可怎么办。 颜尚书没再说什么,倒是颜老夫人急忙走到傅灼灼身边道:“小公子,您快给我儿子看看吧,不管他得了什么病,只要能治,花多少银子都能治!求您给他看看!” “老夫人,颜大人没那么严重,只要他愿意,我随便开个药用上两三天自然就好了。”傅灼灼可以没有吓唬他们的意思,赶紧给老夫人解释道。 “啊,不严重,那你刚才不是说会要命吗?”韩氏道。 “如果颜大人一直顽固不化,避而不说的话,拖下去自然就小病成大病了。”傅灼灼说。 韩氏明白了,不由得看向自己相公。 颜老夫人也明白了,自己儿子一直瞒着,可是却被眼前的小公子一眼看穿了! 若这还说他没点本事,那她自己都不信。 “小公子,我信你,老身这病就交给小公子了!”颜老夫人神色坚定起来道。 “祖母!”颜诗悦开心的看着她。 “母亲!”颜尚书还是有些不同意。 “别说了,自己身上 自己知道,小悦儿说的也对,既然太医都没办法,那我便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总不会掉块肉。”颜老夫人再说道。 “可若他给您吃什么奇怪的药,吃出病来怎么办?”颜尚书担心的说。 “不吃药,我只给老夫人开几天药浴,只要老夫人安我说的做就可,至于其他的药,也都停了吧,等药停了,头发就不会再掉了。”傅灼灼道。 “陆大夫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老夫人掉头发,不是这病的关系?”站在旁侧的林嬷嬷听出了话外音,忙问道。 “对,老夫人掉头发是肾阳虚所致,应该是在发病后,大夫误诊,误以为她体内虚火过旺,导致体表有温毒,所以给她开了清火退毒的药,导致体内阴阳不调,肝肾亏虚,才会掉头发。”傅灼灼点着头,继续和他们说。 “对,对大夫是这么说的,说是虚火旺。”颜老夫人也点头,想起了之前那些大夫所说的病症。 “老夫人,你这痒症本与体内虚火无任何关系,是体质问题,痒和皮肤发热只是过敏的表现方式,处理得当很快就能好。 若是太过严重,才需服药,但也不是什么清火热的方子,这种方子只会让您体内阴阳失调,别说虚火旺了,就是火星子都给您全浇灭了。所以就导致了肝肾亏空,影响体表毛发, 严重的掉发。”傅灼灼又说。 颜家人现在听的一愣一愣,不说有没有听懂,但事情好像就是那么回事。 “那你这意思,我母亲真的能治?”这下,连颜尚书都信了几分。 “能,但还是方才说的,得找到过敏源。就是病根得找到。” “病根……那怎么找?”颜尚书还不知道。 但老夫人和颜诗悦还有林嬷嬷是知道了的,老夫人点点头:“老身都听你的,小公子。” 傅灼灼也点了点头,方要说让老夫人先排查过敏源。 但眼前突然一黑。 熟悉的场景久违的出现在她面前。 金光散去,仙草录悬浮在她眼前,很快翻开书页,然后是一幅图和一行字。 南蜀有树春开红花,瓣有多重,蕊如细丝。树根可入药,红花可做染,汁水微毒,可致皮癣…… 果然,还是因为料子才导致的过敏! 有了仙草录这一番解释,傅灼灼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她也奇怪,不禁暗自问道:“仙草录,我刚才唤你,为和你没反应?” 仙草录先是什么反应都没了,过了会儿才在一章书页上显现出简单几个字来。 “你当本书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 敢情只是傲娇了啊! 傅灼灼无语,又对它无力吐槽。 黑暗散去,场景恢复成颜老夫人房间的模样。 第331章 原来金屋藏娇了 颜诗悦已经担心的凑到她面前:“陆大夫,你没事吧?” 傅灼灼突然沉默,颜诗悦他们都奇怪的看着她。 “啊,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个事儿!”傅灼灼摆手,抬起头看向了颜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方才突然想起来,早些时候确实听我师父说过,南蜀有种红颜花,可以做染料。 但是对一些人却有过敏反应,就是长了癣如您这般。” “什么,那真的是我身上这衣服的……”颜老夫人惊恐,恨不能没事把衣服给脱了。 “什么衣服?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颜尚书和颜夫人韩氏都还不知道,急忙问道。 林嬷嬷作答道:“小公子之前说,老夫人这病因可能是少爷您上次带来的那云锦段子有问题,因为老夫人穿了那缎子做的小衣才会如此。” “缎子?”颜尚书回想了一下,想起自己去年进宫参加宫宴时因为即兴创作了一首贺春诗,而被陛下给了赏赐。 就是那匹云锦缎子。 因为缎子昂贵,颜尚书又是孝子,这种东西自然是先给了老夫人用,连自己正室都没给。 但他没想到,这会成了老夫人病因的源头。 “这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陛下赏赐的东西!” 他难以置信的说道。 “缎子本身并无毒性,只是老夫人体质方巧和那做染料的红颜花汁有冲撞,才会巧发如此病症。”傅灼灼解释道。 “那,若是不用了那缎子做的衣服,母亲的病可就好了?”颜夫人韩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以后凡事红颜花染得料子,老夫人都不可以用,若不然病情就会反复。我再给老夫人开几副药浴的方子,老夫人安我说的每日泡上一个时辰,连续泡七日,七日后我再来复诊。”傅灼灼再道。 “好好好,小公子您开吧,我我这就把衣服换了!”颜老夫人现在确定了病因,那就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主子,我帮您!”林嬷嬷赶紧扶着老夫人进里屋去换衣服。 傅灼灼对颜尚书道:“还望贵府借纸笔。” 事到如今,颜尚书只能同意她给老夫人治,领着一行人来到外屋,并让丫鬟送来了纸笔。 傅灼灼开了一道止痒消炎的浴方,交给颜尚书的同时说:“老夫人身体虚亏的厉害,我再写几道药膳,改善老夫人伙食,调理下身子。 身子强健了,病症便好了大半。且是药三分毒,内服的药我便不开了。但若老夫人换了衣服,用了药浴还痒的难 受,就让诗悦来找我,我可以加个内服的方子。” 颜尚书接过她开的药浴方子,怀疑的看了她两眼。 内服药都不开,真的能行吗? “陆大夫,你放心,我一定让祖母按您说的办!”颜诗悦无条件信任傅灼灼,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好,” 傅灼灼将几道药膳也写完,放在桌子上,然后道:“那今日便先如此,我也该告辞了。” “好,我送你出去!”颜诗悦忙道。 傅灼灼颔首对颜尚书及夫人一礼道:“颜大人,告辞!” 语毕,她提着自己的药箱,便出了颜老夫人的房门。 颜诗悦跟着出去送他,房间外屋就剩下颜尚书夫妇。 “老爷……”韩氏到颜尚书身边,看了看他手里的药方和桌上的药膳方子。 “吩咐后厨,照做吧。”颜尚书叹了口气,将那药膳单子交给韩氏。 心道,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 颜诗悦送傅灼灼出门,一路上没了之前活泼的模样,垂着头一言不发。 傅灼灼道:“你怎么了?” “方才,让你看笑话了。”颜诗悦低着头,声音沙哑道。 因为方才哭过,眼睛还红红的。 “其实啊,你别看我在外面是风风光光的小郡主,其实 在家里,还是个没娘的孩子。所以从小到大,只有我祖母最疼我,对我最好!”颜诗悦叹口气,主动说起来道。 “最起码你还有亲人,而我只有我弟弟一个人。”傅灼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这样说道。 颜诗悦抬头,“你二叔二婶对你也不好吗?” “昨日春宴上,你可也看见我妹妹是如何说的了。”傅灼灼一挑唇,露出个悲凉的笑容来道。 颜诗悦想到昨天那个叫傅锦锦的姑娘,张口闭口说是为了傅灼灼考虑,但谁都听得出来,她是故意抖出傅灼灼的身世,让人人都知道她是个罪臣的女儿。 “我明白了,没事!就算全世界都对你不好,以后我做你朋友,谁敢欺负你,我就要她好看!”颜诗悦重新笑起来,拉住她的手说道。 傅灼灼也跟着笑,两个人到了大门口才依依不舍的道了别。 “等祖母好些,我约你出去玩,京城这么大,你还没好好逛过吧?” “嗯,到时候你叫我。” “好!” …… 离开颜府,傅灼灼很快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一直躲在暗处等她的魏影和陵迟就走了出来。 “小神医,颜老夫人得了什么病,你可会治?”魏影忍不住好奇的 问道。 “还有我不会治的病吗?”傅灼灼挑眉反问。 魏影和陵迟互看一眼,心领神会。 “对了小神医,我这刚有兄弟传来的密信,给您的。”魏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到她面前。 “给我的?是什么?”傅灼灼将药箱交给陵迟,接过密信道。 魏影硬朗的脸上勾出一抹笑道:“您看了保准会开心的。” 傅灼灼也好奇起来,马上打开了信封。 原来是魏影派去暗中跟着傅川的人有了消息,说这傅川在城郊别院里,养着一个女人和孩子,而那孩子还叫傅川爹! 饶是傅灼灼这般镇定的人,看到这消息也是惊讶的瞪了瞪眼。 “原来是这样!”惊讶之后,便是开心。 她就想呢,傅川好歹是傅家现在的掌门人,但膝下就一个女儿。本以为是因为王氏太嚣张跋扈,太能作,他才一个妾都没去,原来是金屋藏娇,早就生了儿子! 傅灼灼一直想挑拨傅川和王氏的关系,让他们夫妻翻脸,好成为她为傅宁翻案的突破口。 经过这几次王氏也确实被傅川厌恶了不少,但却还没到彻底闹翻的时候。 可现在…… “你可知道那庄子在哪儿?领我去看看。” “好!”魏影了然。 第332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傅川金屋藏娇的地方在京城西郊,马车过去得半天,但是傅灼灼为了不暴露行踪,直接是由魏影抱着轻功去的。 很快就到了附近。 庄子还算隐蔽,周围是一片小树林,外面还有守卫。看来傅川为了这对母子,是下了不少血本。 “陵迟,你替我进去看看。”躲在小树林里观察了一会儿只能看到,傅灼灼对陵迟道。 陵迟额首,立即闪身消失在树林中。 他的轻功极好,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莫约一炷香的时间,陵迟就回来了。 “庄上有三个佣人,分别是厨娘奶妈,和丫鬟,还有五六个守卫。里头是一对母子,女子莫约二十出头,孩子五六岁,和小少爷差不多大。” 果然是前任杀手,这么会儿功夫,就把庄子摸清楚了。 傅灼灼满意的笑了笑,转身背着手往林子深处走去:“走吧,回家了。” 魏影和陵迟再对视了眼,跟上她的脚步。 回到傅家,傅灼灼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美美的补了一个午觉。 又过了两日,傅锦锦忽然来到她院中。 “姐姐。” 傅锦锦一身粉红襦裙,画着淡妆,笑容温婉。 傅灼灼看到她,便猜测起她来的目的,脸上却也看不出来什么:“妹妹今日怎么得空,来我院中了?坐吧。” 傅灼灼的院子已经修缮好了,种了不少兰花,挖了个鱼池还摆放了一套石桌。 傅灼灼邀傅锦锦在院子里坐下来,但傅锦锦没有坐,反倒给傅灼灼 行了个大礼道:“姐姐,妹妹之前多有得罪姐姐,是妹妹错了,还望姐姐原谅!” 傅灼灼见状暗愣了下,暗道,这又是哪一出?黄鼠狼给鸡拜年? “妹妹,你这话说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傅灼灼急忙将她扶起。 傅锦锦垂眸摇头,神情我见犹怜:“我只是这几日细细想了想,觉着自己真不应该与姐姐闹的这般不愉快,我们傅家就我们两姐妹,本该相亲相爱的,怎能形同仇人呢。 所以今日妹妹特来姐姐这里赔不是,还望姐姐能原谅。” “妹妹这是哪儿的话呀,我又不怪你哪儿来的原谅一说。”傅灼灼扶着她的胳膊,暗暗猜测着她的目的。 傅锦锦抬眸:“真的?姐姐不生我气?” “当然,妹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虽然二婶是对我有些偏见,但妹妹并没有啊,是不是?”傅灼灼一脸真诚,恍如真的是半点芥蒂都没有。 傅锦锦长睫掩住眼底的光芒,点了头道:“娘亲为人就是如此,我今后定会多多开导她,姐姐没怪我就好。” “没怪,没怪,妹妹坐吧!” 傅灼灼抬手请她坐下,又叫来琉璃上了茶点。 “多谢姐姐!”傅锦锦端茶细抿了一口。 然后抬头望天道:“姐姐,今日天气甚好,妹妹多时未出门闲逛,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出门啊!”傅灼灼也抬头看了看天色。 难道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是啊,姐姐可否愿意?” “好 呀,刚好我来京城这么多天了,都还没出去逛过呢!既然妹妹邀请,我哪有拒绝之礼呀!”傅灼灼也灿烂的笑起来。 “那太好了,今日就让妹妹带姐姐好好逛逛!”傅锦锦笑容甜美,语气欢快。 傅灼灼点了点头,心下琢磨着,她在外面是搞了什么幺蛾子在等着她。 傅锦锦果然是有准备而来,傅灼灼答应了还不算,她还找个理由,故意让她将陵迟留下。 “姐姐,妹妹毕竟还未出阁,不同姐姐已经是离王殿下的人。若是被人撞见身边跟着个陌生男子,怕是多有不便,姐姐要不然就不带男丁了吧?” “哦,你说的对,那这样吧,陵迟,你留下吧!”傅灼灼回头对陵迟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陵迟冷着脸颔首:“是。” 见傅灼灼真的把会武功的陵迟留在了家里,傅锦锦心里可乐开了花。 但她还没有忘记琉璃,她记得这个丫鬟也是会武功的。 她又凑近了傅灼灼道:“姐姐,我看你院里头这么多丫鬟,但出门总带一个,这样下人多会有怨言的。” “哦,还有这种事?”傅灼灼故作惊讶的张大嘴。 “是呀,做主子的都是贴身婢女,怎么着也得雨露均沾是不是,若不然婢女有了不忠之心,那就坏了。”傅锦锦继续说道。 傅灼灼做沉思状想了想,傅锦锦怕她不同意,又拉住她的手道:“姐姐放心,您是跟我出,哪怕不带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然,爹爹和 离王殿下肯定会怪我的呀! 爹爹就算了,离王殿下的怪罪,我可不敢当,肯定会保护好姐姐的。” 她说的诚心诚意,还真要让人要信了。 “妹妹说的是,那这样吧,今天我就带红玉好了。”傅灼灼点点头,回身对站在那的红玉说:“红玉,今日你跟我出门去。” “是,姑娘。” 红玉浅浅行礼答应下来。 傅锦锦打量了眼红玉,傅灼灼回来这么久,身边跟着最多的是琉璃,这红玉她虽然接触的不多,但看着是三个里头最文弱平常的。 带上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妹妹,那我们出门吧?”傅灼灼瞄了眼她满腹心事的表情说道。 “好,姐姐我们走吧。”傅锦锦站起身来。 傅家门外,马车已经在等着了,傅锦锦拉着傅灼灼上了车,很快离开了傅家附近。 而她们才走不远,陵迟鬼魅般的身影,就从傅家里面飞了出来,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到达热闹的大街上。 傅灼灼进京这么多天,也是第一次闲情逸致的看街景。 “姐姐,前面有很多店面,我们要不下车去看看吧?”傅锦锦说。 “好呀,那就去看看吧。” 在一处热闹之地,她们下了马车。 傅锦锦带着她,边走还边饶有兴致的跟她介绍起这里的名店,和一些小玩意。 差点就让傅灼灼以为,她真的就是单纯带着她逛街而已。 “姐姐,前头这家成衣店是京城里头最有名的,你瞧我身上这身就 是这里订的,姐姐要不要也进去看看,挑选一下?” 走到一家成衣店前,傅锦锦忽然停住脚步,拉着傅灼灼说道。 傅灼灼看了眼那成衣店的招牌,茗裳轩。 “好,那就进去看看吧。”她点头道。 傅锦锦笑着拉她进了门。 傅锦锦真是这家的常客,店小二一看到她来,就迎了上来:“哎哟,傅大小姐来了呀,昨日店里新到了一批江南上等丝绸,大小姐要不要看看啊?” 自从回家后,傅家的下人见过傅灼灼的手段,都自动将傅灼灼叫成大小姐,傅锦锦又坐回了二小姐。 今天听小二这么一叫,傅锦锦有些尴尬,看了眼身旁的傅灼灼忙道:“今日我是陪我姐姐来的,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姐姐傅灼灼,傅家的嫡女。” 小二一愣马上看向傅灼灼,早前他可没听说傅家还有这一人啊。 不过小二也是人精里混的,立马就知道该怎么说了:“哎呦,原来是傅家嫡小姐来了,荣幸,荣幸啊!嫡小姐可是要做什么款式的新衣服?我们这里的料子都是顶顶好的,很多宫里的娘娘出嫁前都喜欢来这里逛呢!” “是吗,那我就看看吧。”傅灼灼恍若看不懂他们之前的尴尬一样,自顾自的看起了店里的衣物来。 “好嘞!”小二高兴的伺候在她身边,还给她介绍起来。 傅锦锦站在一旁暗暗吐了口气,马上对自己的丫鬟依依使了个眼色。 依依微微点头,趁人没注意退出了铺子。 第333章 陪她玩玩 “姐姐,你看这衣服多好看啊,要不然你试试?”傅锦锦忽然上前指着一套陈红的衣裙说道。 “哎哟,傅小姐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的最新款!”小二马上将那套衣裙拿了出来。 傅锦锦接过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放到傅灼灼身上说:“姐姐,你看这衣服料子好,颜色也好看。你要不试试?” “这……会不会太艳丽了?”傅灼灼低头看了眼比划在她身上的衣服。 “姐姐,京城的人都喜欢艳丽的,我看你就是平时穿的太素色了。还有这几套,我也觉着不错!”傅锦锦又指了几套艳丽的衣裙道。 “傅小姐说的没错,这些颜色是现在最流行的,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呢!”小二跟着附和道。 “姐姐,要不然你试试吧,买几套新衣服,下次离王殿下来看见了也喜欢。”傅锦锦凑近傅灼灼,压低了声道。 傅灼灼瞅了她一眼这热情的模样,不着痕迹的挑了下唇,然后道:“那好,那我就去试一试。” “小二,快带我姐姐去后面试衣服!” “好的!嫡小姐跟我来!”小二开心的抱着几身衣服,将傅灼灼引进了店铺后院。 店铺里头为了方便女客,特地用一间厢房做试衣间,小二在门口把衣服交给丫鬟红玉,就给他们关上了门。 傅锦锦站在后院的门口, 看到傅灼灼进去了嘴角终于勾出了一抹恶毒的笑容。 然后故意高声喊道:“姐姐,我再看看衣服,你慢慢试啊!” 傅灼灼在房内道:“好的!” 傅锦锦冷笑着转身回到了铺子里,小二也跟了上去。 “主子……”厢房内,红玉抱着一堆衣服,却没给傅灼灼试,在窗口看了眼傅锦锦进铺子了,忧心的看着身旁的傅灼灼。 “等等在说。”傅灼灼唇边勾着一抹冷笑,神色肃然。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厢房外就响起了动静。 窗户纸被通了个小洞,然后是一股迷烟被吹了进来。 傅灼灼给了红玉一个眼神,然后故意怪叫道:“哎呀,好晕!”然后就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房门就被推开了。 傅锦锦的丫鬟依依,领着一个五大三粗,穿着蓝缎子的男子,探头探脑进了屋。 “赶紧进去办事吧,小姐在前头等着呢!” “嘿嘿,没问题!”男子一声淫笑,跨进房门。然而还脚还没落地,后劲就被人打了一掌晕了。 依依大惊,回头还没看清楚面前的人,就也被人打晕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傅灼灼和红玉掩着口鼻走了出来。 陵迟脸色难看的盯着地上两个人,见了傅灼灼立即拱手道:“主子!” “主子,可要处理掉这两人?”一直文弱的红玉, 也面带萧杀道。 “别,难得人家都把剧本写好了,咱就陪她玩玩。”傅灼灼蹲身看了看那男子,还有傅锦锦的丫鬟,随手掏出一根银针,扎了一下男子的两侧后腰,帮他助助力! “我们走。”扎了完人,傅灼灼立即带着红玉和陵迟出去了,还细心的给他们关上了门。 在前面的傅锦锦说是在挑衣服,却一直心不在焉,等了莫约大半刻的时间,终于听见后院传来了几声尖叫。 “啊!救命啊!救命啊!” 傅锦锦眼底一亮,立即大喊起来:“姐姐!一定是我姐姐出事了!” 然后她求助的看向小二,还有店里其他几个客人道:“大家快帮我救救我姐姐啊!帮我救救她!” 小二和其他客人也听到了后院传来的呼救声,当下也没想傅锦锦为什么会一口咬定,那是她姐姐。 一股脑,全都冲进了后院,直奔声音传来的厢房去。 “救命啊!救命啊!王公子,是我啊!是我啊!求您放过我,放过我吧!” “怎么回事啊!”小二怕出人命,一把撞开了门,却见一个陌生男子,正在地上压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 两人衣着凌乱,该遮的地方都没了东西,男人还不知羞耻的压着人,行苟且之事。 小二凌乱的站在原地,后面赶来的客人也都看见了这一幕,纷纷呆在原地。 “ 姐姐!姐姐!”傅锦锦嘴上叫的急切,却故意跑的慢等着大家都看清楚了傅灼灼的脸,让她永无翻身的可能。 “姐姐,姐……”她推开人群,连眼泪都准备好了,可一看地上那交缠的男女,却顿时没了声。 “小姐……小姐救命啊……”依依根本没力气反抗身上的男子,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看到傅锦锦来了,她急忙求助的喊道。 傅锦锦倒吸一口气,半天都没从眼前的一幕中缓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这会儿,本该被压在人身下的傅灼灼,才领着红玉款款从一个方向走来。 傅锦锦闻言,僵硬的扭头看向她:“你你怎么……” “我内急,去了躺茅房,发生什么事了?” 傅灼灼神色茫然的挤过围观的人,到厢房门口,看到里面的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这……这……” 然后羞愧的捂住了眼睛,“哎呀,羞死人啦!” 经过她一喊,本来已经看呆小二和众人也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慌乱。 依依已经在羞愤之下晕了过去。 一炷香后。 傅灼灼让人报了官,京兆尹的捕头过来将那男子,扣押在了在成衣铺的后院里。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啊!”男子一直在喊冤。 而依依已经神情呆傻,恍若丢了魂般,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大人,我妹妹的丫鬟青天白日的就被人给玷污了,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傅灼灼面有羞愤,指着那男子对领头的捕头说道。 事情的经过几个官差略有了解,又有这么多人看见,男子的罪肯定是逃不掉的。 然后傅灼灼又进了房间,看着站在依依身旁的傅锦锦,心疼的扶住她道:“妹妹,你放心,官爷一定会给你做主的!我们决不能轻饶了那歹人!” 傅锦锦也还沉溺在自己计划失bai的思绪中。 她想不通,明明设计的天衣无缝,甚至连她身边会武功的人都拦下了,为什么被会变成了依依,而不是傅灼灼! 听到傅灼灼这话,她回过神来,神色惊慌道:“姐姐,你在是说什么?!” 被玷污的人是她丫鬟,但傅灼灼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说她! “妹妹,我知道你和依依情同姐妹,如今她糟了这么大的罪,你心里一定很难受。” 傅灼灼故作看不懂她的惊慌,继续安慰的说道。 傅锦锦心里虽然恨,可又寻不到她这话有什么错处,只能暗暗咬牙。 “依依你放心,二小姐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她又看向角落里的依依。 依依呆滞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反应,缓缓抬头看向傅锦锦,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扑过来抱住傅锦锦的腿道:“小姐,小姐替我做主啊!小姐……” 第334章 原来是一家人 依依身上还有不少污秽,傅锦锦嫌弃的犯恶心,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然不能让人觉得她是个恶主,只能虚虚的托着她道:“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主,一定……” 她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睛却是看着傅灼灼的。 “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是那丫头自己带我过来的,我真是冤枉的啊!” 男子被傅灼灼下了针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清醒过来了,知道是被下了套,肯定也不愿意这样成了替罪羊。 “怎么回事?!”一声怒吼,从成衣铺的后院门口传来,傅川一身官服,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他今日当差,傅灼灼报官的时候特地提了他是太医院首,所以京兆尹的人就把他给叫了回来。 傅川刚进院子,领头的捕头认识出他的官服,立马上前行了礼。 “傅大人!” “捕头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傅川刚进铺子,就听到人们在议论什么清白没了,人被糟蹋了……他顿时眼皮突突跳。 现在在后院看到一个男子被官差押着,又见房间里头,自己女儿和傅灼灼都在。 如果那些人说的是傅灼灼,他肯定很高兴,可看傅灼灼好好的,还有些悲悯的看了眼傅锦锦。 傅川的心顿时就蹦到了嗓子眼。 “爹爹……”傅 锦锦看到他很惊讶,显然没想到他回来。 “怎么回事?锦锦,你在这里做什么?” “二叔,您可要给锦锦做主啊!”傅灼灼悲痛的喊了一嗓子。 傅川只觉得血气上头,脑门青筋突突的蹦,差点就气晕过去了。 傅锦锦怕他上了傅灼灼的当,立马喊道:“爹爹,爹爹不是我!是依依!是依依!” “依依?”傅川缓过神来,看向傅锦锦脚边的依依。 “是啊二叔,妹妹的丫鬟被这恶人玷污了清白,如此光天化日之下,此人居然敢如此大胆,虽然说依依只是个丫鬟,可他也是傅府的丫鬟,这歹人如此,不是将您的颜面和威严丢在地上踩吗?”傅灼灼又指着那个被官差们压着的男子说。 傅川方缓过神来,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立即朝那男子看过去。 等看清人家面容,神色一怔:“王平?” “姑父!姑父我是被冤枉的!姑父!”王平立马对他说道。 姑父?原来是这么回事。 傅灼灼知道了男子的身份,深味的看了眼傅锦锦。 “你不在书院呆着,跑这来做什么?!”傅川看到这男子居然是王氏的子侄,顿时在生气的层次上又多了一股厌恶。 “我……姑父,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 …!”王平急切的说道。 现在他后悔死了,不应该听傅锦锦说什么要送他一个大礼,结果搞成了这副模样! 想到这,马上看向傅锦锦:“表妹,你说呀!明明是你叫我过来的,还说要送我大礼……” “住嘴!”傅锦锦听到他这话心道不好,立即让他住口。 没错这男子是她表哥,但却是个不学无术,连学堂都不愿意好好上的登徒子! 所以,她才想利用他毁了傅灼灼清白,让依依偷偷给他送了信去。 但现在事情完全不在她掌控之内,傅锦锦肯定也不会承认这事。 “表哥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叫你过来!” “表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让那丫鬟叫我过来这里守着,我能来吗?!”王平也怒了,挣扎起来道。 “别动!”官差一声怒喝。 领头的看向傅川,拱手道:“傅大人,既然你们是一家人,那这事……” 傅川毕竟是一品大官,既然都是亲戚,那这事他们还要不要管呢? 傅川也头痛的很。 依依是个丫鬟,丢了清白到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这王平却是王氏的子侄! 王家兄妹二人,王氏嫁给了傅川,王平他爹则在城南开了家药铺,借着傅家的光过的倒也算富足,就是年过四十才有了这么一 个儿子。 如今被当众抓住强bao女子,按大魏的律法,这是要判阉刑的! 若这事被王氏知道,她还不得跟他闹翻天? 若不然就这样算了? 傅川看向屋里的依依,再看向王平,给领头的捕头行了一礼道:“这位大哥,我看这事是有误会,要不然……” 两人正要打成默契,站在厢房门口的傅灼灼忽然插了句嘴道:“二叔,依依可是妹妹身边的丫鬟,若是不给个交代,传出去外面的人可少不了要说我们苛责下人,包庇犯人啊!” 傅川爱面子,若这事不为人知也罢,今天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肯定纸包不住火。 虽然他有心想帮王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听傅灼灼这样一说,顿时觉得难办。 “什么犯人,你是什么人,敢污蔑我!姑父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啊,姑父!”王平见傅川犹豫了,急忙喊道。 “姑父,我真是被冤枉的,我真是被冤枉的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被表妹叫来的,我真是被表妹叫来的呀!” “表哥,先不说你是不是被冤枉的,但我没叫过你就是没叫,你别含血喷人!”傅锦锦现在深怕王平把这事抹到她身上来,极力推卸着说。 “好好,你没叫,那你问问你那丫头,可是找过我?她 可是找过我的!”王平知道傅锦锦不承认,他也没法子,只能咬住依依了。 依依浑身发抖的躲在角落中,看王平的眼神都是充满恐惧的。 傅川目光一转,忽然想到了个主意,“王平,你说是依依找了你,你和依依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早就暗生情愫了?” 王平一愣,这会儿脑子转的倒是快,立即点头道:“姑父你说的对,其实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了那个丫鬟……不,是依依,我们早就互相喜欢了,当初在您家的时候,我们就互相喜欢了!” 只要他们承认是互相喜欢,那就不算强,他也不用被抓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傅川故作恍然,又对那捕头一拱手道:“这位大哥,看来真是误会!是误会啊!” “这样啊,那好吧……不过大庭广众的,就算是年轻人干柴烈火,也不能败坏风气啊,傅大人这点可得好好教导教导。”京兆尹的人本来也不想管这事,顺理成章就给推了,说了两句就把人给放了。 王平得了自由,立即跑到了傅川身后:“姑父……” “行了!”傅川嫌恶的瞪了他一眼,又朝那捕头一礼道:“捕头大哥说的是,我定会管好这些孩子,还请回去给张大人带个话,改日我请他喝酒和捕头大哥一起喝酒。” 第335章 浮屠寺出事 “傅大人客气了!”捕头摆摆手,立马带着人就走了,同时还特别贴心的帮傅川驱散了院子里看热闹的人。 外人一走,院中又剩下傅家的人和王平了。 王平顿时嚣张起来,跑进屋内对着依依就是一脚。 “贱婢,敢害老子!” “我没有!小姐!小姐!”依依是怕死了王平,吃了一脚爬起来急忙朝傅锦锦爬过去。 王平一脚不解气,又朝她踢过去:“还说没有!” “够了!”傅锦锦看到自己的丫鬟被如此对待,还是有些不忍,叫住了王平道。 “傅锦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王平这会儿没事了,可没忘是谁害得他差点被刑阉刑的! “算账,你想找谁算账!”傅川走过来,怒声说道。 王平看到他就怂了,收了气焰:“姑父……” “行了,还嫌闹的不够大,不够丢人吗?!都给我回去!”傅川再道。 王平可不然惹他,气呼呼的甩了甩衣袖走了。 傅锦锦一计不成还折了自己丫鬟,心中那怨气自然不用说有多深,一跺脚也走了。 依依见她离开,又哭喊了几声:“小姐!小姐!” 傅川看看离开的两个人,再看向傅灼灼。 多少是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所以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二叔有话对我说?” “你别太过分!都是 傅家的人,这样你有什么好处!”傅川冷着脸说道。 傅灼灼冷笑一声:“二叔这话说的,那害了我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是离王会放过你们,还是钱多商会会放过你们?” 傅川暗惊,还真把钱多商会给忘了。 是了,如果今日傅锦锦得手,先不说离王知道后会不会嫌弃傅灼灼不要她,单钱多商会那边就不好惹。 看来他得回去好好关照一下傅锦锦,让她不能再如此鲁莽了。 “哼!”傅川甩了甩衣袖,转身也大步离开了成衣店。 “小姐,呜呜……” 傅灼灼看了眼缩在房间里哭的依依,对红玉说:“找个人,把她送回去吧。” “是。”红玉额首,出去找个小二,让他将依依送回傅家去。 等人都走了,红玉才问道:“主子,为何不想法子,把那王平给抓起来呢?” “京兆尹的人不想管这事,傅川三两句话就让他们放了人,就算我说破嘴也没什么用。” 傅灼灼冷笑着说道。 她一开始提醒傅川这件事会让傅家蒙羞,但傅川说王平和依依是互相爱慕,所以不算是强。 而且依依只是个丫鬟,在傅家重压之下,她只会承认和王平是互相喜欢,肯定不敢继续告王平。 既然知道王平会被脱罪,傅灼灼也就懒得开口了。 只是,本来 傅锦锦是要设计她的,被她反设计还折了自己丫鬟,终究也算是一件让她高兴的事。 “走吧,难得我们出来了,出去逛逛再回家。”大手一挥,傅灼灼心情不错的走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傅灼灼听说王氏知道事情后,把依依打了一顿,还要寻个机会把她卖掉。 傅锦锦也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直接换了个新丫鬟。 但王氏到是没来找傅灼灼的麻烦,看来是被之前的事吓怕了。 回到院子里,傅灼灼用了完善,陵迟忽然进她书房道:“主子,今日你在外面的时候,似乎有人跟着你。” “是离王的人吗?”墨离珏有派人暗中保护她,她是知道的。 “不,看着不像。”陵迟摇头,“那人行迹鬼祟,一直跟到家门口才离开。” 傅灼灼沉思起来。 难道是宫里派出来的人? “知道了,这几日多加小心吧。” “嗯。” 这事之后,傅锦锦没再来找过傅灼灼,让她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 只是钱多商会已经差人来送过信,她之前做的药已经没什么库存了,差不多开继续做点了。 但是做药,她肯定不能在傅家的院子里做…… 正在她寻思着去哪儿做药呢,浮屠寺却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原是上日夜间,浮屠寺遭一帮蒙面杀手洗劫,虽 然有白雪裳派的人暗中保护,但还是死伤了几个。 傅灼灼得知消息,立即换了男装,让魏影和陵迟带着东西,从后墙翻出去,然后雇了马车直奔浮屠寺。 她到时,白雪裳已经带着玲珑,先一步过来了。 “灼灼!”看到她从寺外进来,玲珑马上迎了上去。 “玲珑姐姐,情况怎么样?死伤了多少?” 傅灼灼担心的问道。 “死了几个村名,还有歹人,公子在后院你,我带你去!”玲珑说道。 “好!” 傅灼灼匆匆赶往难民们居住的后院,看到院子里还有未干的血迹,以及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 “别说了,这里不安全!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大家伙还是听我的,咱们赶紧离开,去京城报官吧!”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再这样下去,咱们可都要被杀死了!” “对啊,老爹都受伤了!” 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围着白雪裳,似乎是让他放他们走。 “袁老爹受伤了?伤的怎么样?”傅灼灼听到这话,立即出声道。 村民看到她,激动情绪才有所好转,纷纷安静下来。 何二从他们中挤出来道:“小恩人,您可来了,老爹伤的最重,您快去看看吧!” “好!”傅灼灼点头,顾不上跟白雪裳了解情况,由何二带着直奔袁老爹 住的厢房。 “呜呜……爹,都怪我……呜呜……”还没进门,她就听到袁达的哭声。 “袁达,老爹,小恩人来了!”何二在门口说。 房门很快被打开,袁达双目红肿的看着傅灼灼:“恩人,您快去看看我爹吧!” “好,你别急。”傅灼灼进门直奔病床,袁老爹正躺在床上,上身缠着染血的纱布。 慧悟方丈正在一旁,见傅灼灼便道:“阿弥陀佛,老衲略微会些医术,便给袁老施主做了包扎,现在小施主来了,便放心了。” “多谢方丈!” 傅灼灼感谢的颔首,然后凑到袁老爹床前。 “小恩人,您来了,又要麻烦您了……”袁老爹声音虚弱道。 “别这么说,我给你看看,很快就好的。”傅灼灼宽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打开药箱重新拆下他的纱布,发现他右胸肺叶处有剑伤。 虽然慧悟方丈给他抹了药,但皮肉外翻,还在流血。 袁达看到这伤口,哭的更凶了。 “小恩人,老爹不会有事吧?”何二担心的问。 “嗯,你们先出去吧,人太多了不好。”傅灼灼道。 袁达和何二担心的看了眼床上的袁老爹,最后都走了出去。 “还请方丈大师,留下帮我一把。” 见慧悟方丈也要走,傅灼灼说。 “好。” 慧悟大师应下来。 第336章 袁达的秘密 袁老爹的伤口虽深,但好在没有伤及肺叶,就是出血有点多。 傅灼灼做了缝合又给他服用了加了月升泉的内伤丸,外面还抹了她的特效外伤药。 莫约半个时辰后,傅灼灼总算把袁老爹的伤给处理好了。 “进来吧,已经没事了。”傅灼灼脱掉带血的羊肠手套,对门外说道。 袁达马上跑了进来,一把扑在袁老爹床前:“爹!” “谢谢小恩人!”何二替袁达感谢道。 “不要客气,跟我说说吧,都发生什么事了?”傅灼灼收拾着,同时看向慧悟大师和何二。 慧悟大师顿了顿,抬手又道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才说:“昨夜子时许,有歹人翻进秒内,还好白公子提前在这里安排了人,一进来就被人发现了。 但歹人众多,有些还是冲进了后院企图对这些百姓不利。” “他们见人就砍!来不及跑的人,就被砍死了,连生哥的娘子都……然后,有人冲进了袁达他们房间,等方丈大师他们带人赶到的时候,袁老爹已经倒下了。”何二神情后怕,抹着泪接话道。 “我们与歹人纠缠了一会儿,终于将他们打跑。带还是枉死了七八个村民,有些受了轻伤,老衲已经让人给他们做了包扎。 然后老衲便让人通知了白公子。”慧悟大师又道。 傅灼灼皱眉沉思。 难道是怕难民们说出什么,所以要杀人灭口吗? 可是难民们知道的不多,他们 何必多此一举,多暴露行踪呢? 但若不是这样,又是什么人要杀几个难民? “袁老爹如何了?”正在傅灼灼思索之际,白雪裳也走了进来。 “已经没事了。”傅灼灼对他道,然后想起她刚进来时的一幕道:“外面怎么回事?” “村民们很害怕,想离开这里。那个叫袁青的拉着他们说要去报官。” “报官?”傅灼灼挑眉,感觉这档口说要报官,有点奇怪。 因为发生这种事,他们应该都明白对方来者不善,就算报官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搞不好还可能是去送人头。 如果说是逃跑,傅灼灼还能理解,但这时候说去报官,就奇怪了。 “袁青说,京城已经有大官要帮我们了,让我们离开这。”何二又看着他们说道。 傅灼灼更奇怪了,“怎么帮?” “不知道,都是袁青说的,他说京城有大官知道我们的处境,愿意帮我们,前几天就在说了,还带来个人,说是大官的儿子。”何二耷拉着肩膀道。 傅灼灼和白雪裳互看一眼,慧悟大师似是想到了什么道:“那人可是京兆尹大人的儿子,张施主?” “张琦吗?”傅灼灼道。 何二继续摇头,他也是后面听说的,人根本没见到。 这时趴在床边担心袁老爹的袁达说:“对,就是他。袁青带人来,说是他能帮我们伸冤,让我们跟他走。但是我爹当时不同意,就没走。” 傅灼灼觉 得这事有蹊跷。 白雪裳也这样认为。 “难怪上次张琦不信神佛还往这里跑,看来是找盯上了他们。”傅灼灼思索着说。 “方才也就袁青闹的最凶,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骗子。” 白雪裳细想刚才在院子里,袁青口口声声说给大家谋了出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看来是张琦找上了他。 “那他人呢?”傅灼灼探头朝院子看了眼去,已经不见方才聚集的人了。 “被玲珑打走了。”玲珑看不得这种吃里扒外的,忍不住就想教训。 袁青骂骂咧咧一阵,就走了。 “对了,袁生呢?怎么没看见他?” “生哥娘子没了,伤心的很,一直守在放尸首的院子里呢。”何二抬起头来,因为他胆子小,就没有陪袁生去。 想到昨晚那一幕,何二还是害怕的发抖,啪嗒一下跌坐在地上道:“我们就是小老百姓,只是想好好过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 “阿弥陀佛!”慧悟方丈怜悯的念了声佛号。 傅灼灼和白雪裳也沉着声不说话。 这世间,总有太多无奈的事了。 “怪我,都怪我,他们是来杀我的,都怪我……”坐在床边的袁达开始自言自语,自责的说道。 傅灼灼和白雪裳看向他,袁达这人,自从来了以后就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现在又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袁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傅灼灼道。 何二看向他 :“是啊袁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什么?” 原来何二也已经看出来了。 袁达颓废的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道;“怪我,都怪我……” “儿啊!”躺在床上的袁老爹醒过来了,轻声唤了一句。 “爹!孩儿在!孩儿在……”袁达翻身,急忙抓住了他的手,顿时又泪流满面。 “儿啊,告诉恩人们吧,你一个人不行的。”袁老爹看着他,声音微弱的说。 “爹……”袁达满脸自责的望着他。 傅灼灼看向白雪裳,这么听来,袁老爹也知道了? “小恩人……”袁老爹虚弱的目光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上前:“老爹,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小恩人,我知道您一定会权利救我的,昨夜的事不怪你们,不怪大师,是我们的错,是我和袁达对不起村民们。”袁老爹喃喃道。 “老爹,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和达哥做了什么啊?”何二从地上爬起来,到袁老爹床边道。 袁老爹抱歉的看他一眼,然后又看向傅灼灼道:“小恩人,只有你们能帮袁达了。” 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傅灼灼点了点头:“老爹你们说吧,只要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 “还请方丈带何二出去一会儿吧,这件事,我们只想和两位恩人说。”袁老爹再道。 “阿弥陀佛,那何施主跟老衲先出去吧。”慧悟大师道。 何二不解的看了看袁老爹和袁达 ,最后跟着走了出去。 等厢房门被关上,袁达抹了抹脸上的泪珠,终于抬起头来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从我离开淮州就一直追到这里来了。” 傅灼灼闻言忽然就明白了他那身伤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上次你才会受伤,就是被这些人追杀?”她道。 袁达点点头。 “为何,袁公子身上可是有什么东西?”白雪裳道。 袁达知道他们都是聪明人,也不在藏着掖着了,“对,我身上藏了一份很重要的东西,是淮州知府贪污受贿的一册账本!” 傅灼灼和白雪裳面露惊讶,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秀才,会有这等重要的东西。 袁达将淮州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全部都告诉了他们。 在淮州受灾之后,因为知府的不作为,导致灾情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眼看着家园要没了,袁达作为一个心中怀有包袱的秀才,愤愤不平又无计可施。 直到在知府身边做书史的一个同窗找到了他。 这个同窗也是有抱负的,早年进了知府衙门,做了个州府的记事官。他知道淮州知府这些年贪污受贿,公报私囊干了不少坏事,又见他对灾情如此不上心,便起了要搬到他的心思。 于是偷了知府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账本,以及他公报私囊,侵吞灾银的证据。 本来,他们是等着钦差大臣到淮州视察的时候,把东西交上去的。 但是没想到…… 第337章 你的事我答应了 “那钦差大臣和知府串通一气,收了证据不但没抓人,还把我同窗给……好在,我同窗在事前做了两手准备,交上去的东西是一部分,最重要的他早已经交给了我保管。 我听说他没了消息,可淮州知府依旧好好的,就知道出事了,带着那些东西,伪装成难民逃难出了淮州。 没想到,他们很快追了上来,我一路苟且偷生才躲进了京城,没想到……”袁达再次抱头落泪,他没想到,自己的事会牵连同村的百姓和他爹。 他一直想找机会找个可靠的人将这些东西交给他,但是受了伤,又没有认识的人能帮忙,直到昨夜杀手进来,他才知道他们已经追来了。 “难怪你之前不愿意说你的伤势,是怕我们同那淮州知府一样,串通一气吧?”傅灼灼说。 “这些证据是我同窗拿命换来的,我一路带着就是想等到了京城,找一个真正能撑腰的人。我同我爹爹说了,爹爹说,若不能直接告御状,便只能找你们帮忙。” 袁达抬头看向傅灼灼和白雪裳。 之前他在犹豫,因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可信,但现在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再隐瞒了。 傅灼灼皱起眉头,也没想到袁达隐瞒的居然是这样的大事。 要不然,去找颜诗悦问问?或者干脆找颜尚书…… “恩人,除了你们,我也不知该找谁,还请恩人助我!” 袁达傅灼灼也露出为难表情,又跪了下来。 “你先起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傅灼灼拉住他道。 “去淮州的那位钦差,可是太子殿下?”白雪裳忽然问道。 傅灼灼惊讶的看向他。 太子?! 对了,之前墨离珏说太子南下办事去了,原来他是去淮州了! 那么说,他跟知府勾结,知道他贪污受贿还不抓? “对,就是太子殿下!”袁达点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路被追杀也要跑进京城。 因为普天之下,能动太子的,只有皇帝! “你这件事,我答应了,起来吧。”白雪裳道。 “真的吗?恩人,您真的答应了吗?”袁达放开傅灼灼,朝他跪爬了过去。 “嗯,你快起来。”白雪裳上前拉住他道。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求你一定要为淮州的百信伸冤,要解救他们于水火!”袁达连声道谢。 “嗯,我尽力,但眼下你留在这里很不安全,必须得跟我走。”白雪裳表情严肃道。 既然他身怀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些杀手就不会轻易放过他,昨夜失bai了,也许今晚还会来,他留在这里,只有危险。 “这……”袁达犹豫起来,他也知道这些。 “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能帮你……不,普天之下,只有他能帮你。”白雪裳说。 傅灼灼看着他,他说的人,不会是墨离珏吧? 但仔细一想,牵扯的是太子,不管的是多大的官,肯定都不敢针对太子,就算是颜诗悦和颜尚书也未必敢。 只有墨离珏或许……但他现在也只是个不得宠的王爷,而太子背后有皇后和丞相大人,帮忙出谋划策。 元宗帝的态度更不明确,要是他不信墨离珏的话,反而怪他诬告手足怎么办? 想到这里,傅灼灼不禁担忧了起来。 “白表哥……” 傅灼灼上前拉住白雪裳,将他带至一旁,小声道:“你说的人,可是离王殿下?” 听到她对墨离珏的称呼变得恭敬起来,白雪裳轻笑了声,颔首道:“是。” “可是他……他现在恐怕也不能……” 傅灼灼不是要弃淮州的百姓不顾,只是她也不想看墨离珏有什么危险。 “灼灼是担心他,为此惹上麻烦吗?”白雪裳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心下不知是何种滋味的问。 傅灼灼凝视他一会儿,没有隐瞒自己的担心。 “他并未如你想的那般不堪一击,或者说,他正缺这样的机会。”白雪裳轻轻勾着笑容,可是傅灼灼却觉得他的笑容和往常的不太一样。 与其说是笑容,更不如说是讽刺。 “灼灼不用担心。”见她盯着自己,白雪裳马上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袁达,你把东西拿好,今晚我便带你去见那个人。”白雪裳回过身 ,到袁达面前说。 袁达望着他,最后下了决心般点头道:“好,多谢恩人!” “不过,那些歹人既然知道你在这里留宿过,而袁老爹他们又是你爹和你同村,就算你走了,他们继续留在浮屠寺,怕也是不安全了。” 白雪裳又道。 袁达再次慌张起来:“那,那可如何是好?” “恩人,求你们把其他村民带走吧,老朽就在这里等着那些人来,等他们来,我就说东西是我拿了,我烧了,让他们杀了我就此完事。咳咳咳……”躺在床上的袁老爹说道。 “爹,不能啊!孩儿不能留下你在这里送死!”袁达回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说道。 白雪裳也道:“令郎带的东西,足以改变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您觉得他们会信您的话吗?” 这件事牵扯巨大,不管是淮州知府,还是太子都不会留一丝潜在的危险余世,只会斩草除根,宁可错杀一万,不会放过一个。 傅灼灼也知道其中道理,甚至可能是她和白雪裳,都已经被人盯上了。 “不好啦!着火啦!着火啦!”厢房外,叫声四起。 傅灼灼一惊,急忙打开房门,院子里的村民已经乱作了一团,寺庙墙外浓烟滚滚,还有带火的箭头从外面飞进来。 “大家快进屋躲起来!”傅灼灼看到密密麻麻的飞箭从天而降,立马大声喊道。 “快跑!快 跑啊!”院子里的村民纷纷跑进屋躲避,傅灼灼也一把关上房门,立即有飞箭落在了门上,燃起火苗。 “快救火!”傅灼灼扯下炕上的床单,同袁达赶紧弄湿了去扑火。 “玲珑呢?玲珑在哪儿?”白雪裳见外面如此,立即担心的喊道。“玲珑!玲珑!” “公子我在这里!”玲珑用轻功飞进院子,一面躲避,一面快速撞进了房间。 “不好了,寺庙周围都被人泼了火油,全着了!方丈已经带着人去打水救火,但怕是不管用啊!” 玲珑刚才在前头,一着火就发现了。 踩灭窗户上掉下来的火星子,傅灼灼眼神阴狠起来,“他们居然要将我们都烧死!” “留在这里,我们早晚要被射死,玲珑马上让所有村民都准备好,等箭雨一停我们就冲出去,我记得浮屠寺后面有条路可以通往山上去。”白雪裳道。 “好!”玲珑点头,马上又跑了出去。 “灼灼,你和袁达带上袁老爹跟他们一起走,我出去解决那些杀手。”白雪裳一甩衣袖,大步往外走去。 “表哥,你……小心点!”傅灼灼叫住他。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可还是会担心。 “放心,我们后山汇合!”看到她对自己担心,白雪裳便了无遗憾了。 “好!” 看着白雪裳纵身飞出院墙,很快消失在烟雾中,傅灼灼不安的握了握拳头。 第338章 突出火海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大家,是我!”袁达又自责起来,抱着头不断的念叨着。 “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快背上你爹,等白表哥拦住了箭雨,我们就出去。”傅灼灼加重了语气说道。 袁达看向她急忙点头,但是袁老爹却说:“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带着我只会是累赘。” “不行,我救人从来没有救一半的道理!”傅灼灼说罢,拿上自己的药箱又到了门口张望起来。 果然,白雪裳一出去,那些箭雨就少了。 “魏影!陵迟!”傅灼灼喊了几声,没见魏影和陵迟进来,他们可能早发现那些杀手,已经打起来了也说不定。 也好,有他们在,起码可以帮帮白雪裳。 “公子呢?灼灼公子呢?”玲珑通知完人跑回来,看到白雪裳没在房内着急道。 “表哥出去阻拦杀手放箭了,我们趁这机会赶紧带村民们走。”傅灼灼说。 但是玲珑一听白雪裳有危险,立即道:“不行,我得去帮公子!” “玲珑姐姐!魏影和陵迟也不在,他们应该也去了,你若再去,受了伤只会让白表哥分心,还是跟我们先走吧!”傅灼灼拉住她。 但是玲珑一把挣脱了她的手道:“公子是我的公子,我没办法丢下他不顾,你要走你就先走吧!”说完,也纵身跳上了屋顶。 傅灼灼听着屋顶瓦片上的响动,眉头紧锁,她只能期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回来。 不一会儿,箭雨彻底停了。 傅灼灼让袁达背好袁老爹,然后跑出院子对村民们喊道:“大家快跟我来,留在这里会被烧死的,我们去后山!” 听到声音的村民全都跑了出来,纷纷涌向院外。 傅灼灼让何二帮着袁达,四个人也赶紧跑了出去。 跑出西厢房,半道上就遇到了空乐和几他的几个师兄。 “空乐!”傅灼灼叫住他。 “小恩人!” 空乐手里面提着水桶,正忙着救火,但火势太大了,这点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空乐,方丈呢?别救火了,外面都被泼了火油,浇水没用的!”傅灼灼说。 “啊!这……这可怎么办?”几个和尚都慌了起来。 一声佛音从天上来,慧悟大师衣袍翻飞,从外飞来,落在他们一旁道:“来者穷凶极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大家快向后山逃命吧!” “师傅!”几个和尚都看向他。 “人在,佛就在,空音,你在前头领路,其他弟子护送小施主他们快些去山上,我再去与白施主汇合祝他一臂之力!”慧悟大师吩咐完,马上又飞走了。 “既然师傅这样说,那大家就跟我来吧。”空音放下手里的水桶,领着大家往后山门逃跑。 村民们全都纷纷跟上他的脚步。 “等等,大伙下把腰带接下来弄湿了再走!”傅灼灼看了眼四周的火势,立即从药箱里拿出口罩,在空音他们丢下的水桶里打湿了,然后蒙住脸:“等会儿可能要穿过火势大的地方,蒙住脸才不会让烟进身体呛死! 大师们,你们也这样办!” 火是从四面烧进来的,他们在中心的位子现在反而安全,做了准备等会儿冲出去也不至于被浓烟呛死。 “既然是小恩人说的,大家就听她的吧!” 袁老爹抬起头,对村民们说道。 村民们再次争先恐后的脱下自己身上的衣带,没有衣带的,干脆把衣服给撕了。 然后都像傅灼灼那样,将布条打湿,蒙住了口鼻。 “好了,可以了,大家快走吧!”傅灼灼说。 “大家跟我来!”空音也用湿布捂住脸,带着大家往后山去。 傅灼灼跟着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道:“袁生呢?他们几个在哪儿?” 之前何二说袁生他们因为昨晚失了亲人,正在尸体旁守灵,现在也不见他们过来。 “对了,还有我阿哥?”空乐也道。 “他们还在守灵吧?”村民中有人喊了一声道。 “我去找他!”空乐道。 “等下!”傅灼灼拉住了他,然后对袁老爹道:“老爹,你们跟空音小师父先走,我和空乐去找袁达他们。切记,别管我们,你们先上山!” “好,多谢小恩人!”袁老爹明白她的意思。 “我们走!”傅灼灼拉着空乐,直奔放置着尸体的院落去。 放着尸体的院落在东厢房后面,而东厢房已经起了不小的火势,傅灼灼和空乐捂着口鼻寻了过去。 “袁生!” “阿哥!阿哥!” “你们怎么来了?!”进了停尸的院落,傅灼灼只见袁生和空乐他哥在。 “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听何二说,这里应该有不少人在守灵。 “袁青来说要为昨晚的事,带大家去报官,那些人都想为家人报仇,就跟着去了!”袁生沉着脸神色黯然道。 “那也好,走了不至于遇到这场大火,你们快跟我们走,我们去后山避难!”傅灼灼说。 空乐他哥马上点了头,但袁生却站着没动。 “袁生,嫂子已经走了,你留在这里也只是送死!”空乐他哥看着袁生说道。 他们早发现着火了,但是袁生不愿意走,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 傅灼灼看着袁生道:“袁生大哥,难道你不想为嫂子报仇吗?” 听到报仇,袁生抬起头来,双目腥红:“小恩人知道是谁杀了我娘子?” “知道,但是你得先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权利。”傅灼灼说。 袁生目光闪烁,狠狠咬了咬牙,抬胳膊一擦眼角道:“好,我们快走!” 后山门的火势,远比前面要好些。 空音带着大部分村民逃出庙门,直奔山上的避难场所。只有一个小和尚怕傅灼灼他们找不到路,便在后门外等着。 一个时辰后,傅灼灼他们爬 上了山。 原来浮屠寺后面的山上,有一个很大的山洞,空音让村民们都进了山洞躲避。 傅灼灼走到山洞口,见周围还有一条山泉,到是能住上几天的样子。 “白公子,他们回来了吗?”袁老爹靠在山洞里,担心的问道。 “老爹放心,我白表哥他功夫很好的。”傅灼灼对他宽慰的笑了笑,然后也望着还浓烟滚滚的寺庙方向。 “哎……”袁老爹内疚的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陵迟回来了,还带来了受伤的魏影。 “你们怎么样?”傅灼灼急忙上前,看到魏影肩膀上有血担心起来。 “他受伤了。”陵迟将人扶到洞口放下,魏影摆手道:“没事,小伤。 “都被贯穿了,还小伤?”陵迟接了一句,神色凝重道。 “别说了,陵迟快去打点水来。”傅灼灼到魏影身边,马上给他塞了一颗内伤丹。 “小神医可有受伤?”魏影看着她问。 “没有,你和陵迟去哪儿了?”傅灼灼解开他身上的衣物,露出他受伤的肩膀,发现是一个很小的洞,但是已经打穿了后胛骨。 这不是箭伤,像是什么锋利的暗器。 “刚起火,我和陵迟就发现了,所以出去看了一圈,发现了几个鬼祟的人。于是打了起来。 没想到那些人功夫不怎么样,暗器到是用的阴毒,我一时不差就中了一个。”魏影说。 倒是和傅灼灼之前想的差不多。 “暗器上有毒。”傅灼灼检查了伤口说。 魏影惨白的脸色怔了一下,然后扯出一个苦笑:“小神医能救吗?” 要是她都不能,他估计就完了。 “当然!”傅灼灼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小毒,吃个解毒丸就行!” “……”魏影沉默,暗忖,你刚才突然那么严肃的说,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吓我的吧! 给魏影加塞了一颗解毒丸,等陵迟打来水,傅灼灼 便快速的帮他处理了伤口。 “老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二说袁达有事瞒着我们,你们瞒了什么?” 本来安静的洞里,突然想起怨恨的质问。 一个中年妇人,拉着怀里一个半大的孩子,站在袁老爹面前道。 傅灼灼探头朝他们看过去。 不只是那妇人,还有其他村民也围了过来:“是啊袁老爹,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大家都是同村的,你们可别害我们呀!” “就是,我们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你们要是得罪了什么人,可别连累我们!” “对啊,对啊!” “咳咳咳,对不起大家,是我对不起大家……”袁老爹虚弱的说道。 他理解这些人的心里,只能承受他们的指责。 “我不管了,我要离开这地方!京城那么大,只要我们不惹事,总能活下去,不管你们惹了什么人,我不想受牵连!”一个男人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道。 接着就有跟多人站起来:“对,我们就是想要口饭吃,哪怕是做乞丐,也比丢了命强!” “对!” “你们在说什么浑话,难道都不想回淮州了吗?”一直沉默的袁生也站了起来,看着他们怒声道: “袁生,你在说什么鬼话,淮州都那样了,我们还回得去吗?袁达都说了,已经在闹瘟疫了,谁知道会死多少人!我们回去送死吗?” “就是啊,当初就不应该跟着他们来庙里,直接去京城找个活计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对啊,我看袁青说的对,他们根本就是骗子,说帮我们想办法,不过是怕我们挡了某些人的官运!所以才把我们藏起来!” “就是!是骗子!” “够了!”袁老爹终于动了怒,呵斥了一声。 “咳咳咳……是我对不起大家,但那么不能说恩人们的坏话!做人,要讲良心!”袁老爹激动的拍着胸脯,然后又是一阵咳嗽。 第339章 想走的就走吧 “爹!”袁达按住他激动的身体,看向村里的大家道:“是我对不起大家,是我惹来的祸事,你们不要怪我爹,也不要怪恩人!” “袁达,果然是你!”一人道。 “没想到啊袁达,看你读了不少圣贤书,结果都是狗屁!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还害大家!” “就是,难怪考不重状元,只能做个酸秀才!” “对啊!” 恶毒的话层出不穷的朝袁达夫子两袭来,难以想象,这些人之前还是和和气气,形如一家的人。 魏影靠在洞外,不禁道:“真是帮白眼狼。” 陵迟也握了握拳,觉得傅灼灼是好心喂了狗! 但傅灼灼却并不生气,人性本来就是变化无常的东西,何况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想求安稳的村民罢了。 她从魏影身旁起身,走进山洞道:“害怕的人,你们想走可以走。” 她一出声,所有人就朝她看了过去。 袁老爹叫了她一声:“小恩人……” 傅灼灼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继续看着那些激动的村民道:“如果你们觉得跟着我们会有危险,那可以走。只要下山不提你们是淮州人,那些人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但是若是下山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们也别指望我再帮你们。” “这……” 村民们又犹豫了起来。 最后几个看向袁老爹说:“老爹,别说我们没良心,我们就想找条活 路,既然淮州回不去了,那我们……” 袁老爹看着他们,终于明白他们的心已经变了,他们并不渴望回淮州,也不渴望回去扳倒知府或者是谁,他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 “我不怪你们,你们要走,就走吧!” 袁老爹摆摆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几个下定了决心的村民立即走向洞外,空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道:“你们真的要走吗?小恩人他们帮了我们这么多,还有我师父他们!你们就这样走了吗?” 浮屠寺因为帮他们,连庙都被烧了,结果他们却说走就走! 空乐难以置信,这些人居然都是和他一起的村民们! 离开的几个人脚下顿了顿,一个人回头道:“是他们自己要帮忙的,我们也没求他们!” “……” 空乐彻底失望下来,垂头留下了眼泪。 “你们走就走,但记住一句话,做人还是要有点良心,出去之后,别说自己是淮州人,也别说是谁帮过你们!”逼着眼的袁老爹,最后用力的喊道。 傅灼灼看了眼下山的几个人,又看向洞里剩下的:“还有谁要走?要走快走,不然等下一波杀手来,可就走不了了。” 听到这话,本来犹豫不决的,也纷纷起身走了。 很快,原本二十来人的百凤村村民,就剩下还有袁老爹袁达袁生还有何二跟空乐他哥。以及一个瞎眼的婆婆,和她孙女。 “阿弥陀佛!”浮屠寺的和尚们低头念了一声。 袁生吸了口气,看向何二道:“你不走吗?” 何二胆子是小,但是他讲义气,摇摇头他坐到了袁达身边:“不走,反正我孤家寡人也没什么牵挂,老爹就是我亲人。” “袁生,你要走吗?”傅灼灼看向袁生,他刚死了娘子,心里都是仇恨,应该是最想走了去报仇的吧? “不走,天底下我谁都不信,就信您!”袁生看她一眼,也坐了下来。 他相信,傅灼灼说会让他给娘子报仇,那就一定能! 傅灼灼点点头,莞尔的勾了下嘴角。 “灼灼!”山洞外传来玲珑的叫声。 “灼灼,你快来啊!灼灼!” 傅灼灼急忙走出山洞,看到她正搀扶着白雪裳,爬上来。 “灼灼,你快来,公子受伤了!你快来!” “白表哥!伤哪儿了?”一听白雪裳受伤了,傅灼灼急忙跑下去,到白雪裳面前,仔细检查他的白衣。 白衣上有不少血迹,还有黑烟,却看不到他伤在哪里。 “这!这!”玲珑抬起白雪裳的手臂,傅灼灼这次发现,这有一条不深的剑伤。 “灼灼,你快救救公子啊!”玲珑说风就是雨,立马哇的哭了起来。“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替我当剑,公子也不会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白雪裳看着玲珑大惊小怪的模样,眉头微蹙。 傅 灼灼却忍俊不禁起来,知道玲珑是关心则乱。 “好了好了,我来我来,玲珑姐姐你快去打些干净的水来!” 傅灼灼接过白雪裳的胳膊,按住他伤口,忙对玲珑说道。 “哦,我马上去!”一听打水,玲珑知道傅灼灼是要处理伤口,马上也顾不得哭了,转身往下面跑,去山泉旁打水。 “阿弥陀佛!”跟他们一起回来的慧悟大师,看着他们不禁笑了小,露出一个慈悲的笑容。 傅灼灼带着白雪裳走上山洞,魏影靠在山洞口,担心的看着他。 “阁主,您没事吧?” “没事,你伤的如何?”看到魏影的一个肩膀缠了绷带,白雪裳担心道。 “阁主放心,小神医已经帮我治过了,没事!”魏影笑了笑,解毒丸已经起效,他的脸色也比之前好多了。 白雪裳了然,看向洞里却发现只有寥寥几人,不禁道:“怎么才这些人,其他人呢?” 洞里的人都沉默着,袁老爹看到他也受伤了,更加愧疚不已,支起身子要给他磕头道:“白公子,是老头子对不起你们,辜负了你们的好意!” “爹!爹!”袁达担心的扶着他。 傅灼灼马上说:“跟老爹也没什么关系,那些村民觉得跟着我们有危险,所以想自求活路。我就让他们走了。只是浪费了大师们的一片好心。” 傅灼灼朝慧悟大师抱歉的看了一眼。 慧悟 大师早已经看破红尘,又岂会介意这些,立即道:“阿弥陀佛,救人从不在乎多与少,一人是救,两人是救,无人也是救。” 其他和尚听到他这样说,跟着一起说了句:“阿弥陀佛。” “什么?什么?那些人全走啦?”玲珑打了水爬上来,听到这些话,立即愤愤不平道:“亏灼灼和我家公子费了这么大力气,他们说走就走啊!太过分了吧!” “玲珑!”白雪裳对她皱了皱眉。 但玲珑还是愤愤不平道:“公子,本来就是啊!你和灼灼花了那么多功夫,又是给药,又是给银子的,他们居然说走就走……” “玲珑,你别说了!”白雪裳不由得加重语气道。 “我……”玲玲委屈的看着他。 洞里面,袁老爹他们都垂着眼帘,神色黯然。 袁生突然站起来,然后走到傅灼灼和白雪裳面前,跪下道:“是我们浪费了恩人的好意,袁生替大家给恩人谢罪。我袁生发誓,以后我的命就是两个恩人的!” 说完,他只能咚咚磕两个响头。 何二也站起来,然后是空乐他哥,都跪在白雪裳和傅灼灼面前道:“恩人们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以后我们的命,就是恩人们的!” “恩人!恩人!”本来缩在瞎眼婆婆怀里的那个小女孩,也跑了过来,跟他们一起跪下道:“恩人,以后小莺的命也是恩人们的!” 第340章 斑斑罪行 “你们快起来!快起来!”傅灼灼赶紧将那小女孩抱起来,又对袁生他们说道。 “我们救你们,并不是买你们的命,你们不要这样。” “恩人,我知道你不图我们什么,您是真的菩萨心肠,但是老爹说的对,做人最起码要有良心,我们其他什么大道理都不懂,懂这些就够了。”袁生抬头说道。 傅灼灼看向白雪裳,忽然就明白了慧悟大师说的,救人并不在多少,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感激,对他们来说就是值得了。 “都起来吧,起来吧!”白雪裳将他们扶起来,“日后事日后在说,先齐心协力躲过眼前之事。” 袁生他们一阵点头:“我们都听恩人的!” 傅灼灼为白雪裳包扎了手臂,顺便问起他的发现。 “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能确定来路吗?” 白雪裳微摇头,“他们人不少,但功夫一般,招式繁杂不像朝廷里受过训练的,应该是花银子请的绿林人士。” 白雪裳说到后面,压低了声。 买凶杀人,这太子殿下做事情也是很缜密啊! 傅灼灼暗暗的想。 “那,那些人都被你杀了吗?”傅灼灼在白雪裳的胳膊上打上了一个漂亮的结, 抬眼看向他道。 对上她清亮的目光,白纱后面的眸子微微一闪,神色更加温柔了起来。 “没有,抓了两个已经给墨离珏送去了,等下我就带袁达去找他。”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越拖只会越危险。 傅灼灼点头,明白事情的急迫性。 可是……她看向山洞里的几个人,“表哥,我有个主意。”她说。 “什么?” 傅灼灼勾唇露出一笑,上前附耳嘀咕了起来。 夜色降临,白雪裳带着袁达离开了山洞。 到这时候,袁生他们才知道,袁达为什么会被追杀。 傅灼灼今晚没有回傅家,反正她是偷溜出来的,只要琉璃她们演得好,就没人会发现她不在家。 “咳咳咳……” “老爹,喝点水吧。”何二照顾着受伤的袁老爹。 山洞口点燃了篝火,傅灼灼他们都围着篝火而坐。 好在浮屠寺虽然着火,但膳房没有烧掉什么,慧悟大师带着几个人回去那弄了些斋饭和菜汤过来,大家也不至于饿肚子。 “大师,寺庙后面修缮的钱,我们会帮忙出。” 傅灼灼看着面前的慧悟大师说道。 是因为他们把人放在这里,才让浮屠寺遭了无妄之灾,这点 她还是觉得很抱歉的。 “施主言重了,也没烧掉什么东西,而且这些年庙中香火不错,这点钱还是有的。”慧悟大师说道。 “那我便回头给些香火钱吧,算是给菩萨的。”傅灼灼吃了一口菜汤道。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慧悟大师道。 “大师,我们会留下来帮修缮,等修缮好了再离开。”袁生说道。 “袁生哥之前在村里就是学木匠的,他做东西可好了。”何二插了句道。 “哦,袁生大哥还有这种手艺啊!”傅灼灼看向袁生,情绪一直低落的袁生,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对了,我京城那边有间铺子,刚好过段时间想返修一下,袁生会木工,不如到时候过去帮我做一下?”傅灼灼忽然想起什么的说道。 “这,小人只会一些粗鄙的手艺,怕是不能给小恩人做好啊!”袁生惊慌的摆起手来道。 “没关系,我也不是要多精致,倒是我跟你说怎么修,你照着修就好了。”傅灼灼说道。 袁生明白了的点点头。 “不过,这些也中药等眼下的事办完才行。”傅灼灼轻叹着,回头看向了外面的夜色。 白表哥,应该到了吧。 京城,明月客栈。 白雪裳带着袁达趁夜色入了京,这里是他们南陵阁在京城的据点之一,基本上很安全。 他刚进自己房间,就见一身黑衣黑袍的墨离珏坐在房中,看到他来,墨离珏马上起身上前抓住他的双肩道:“灼灼呢?她人怎么样?” 看到他为傅灼灼担心,白雪裳撇了下嘴角道:“她很好,我留了人保护她。” “到底怎么回事?”墨离珏是被他用密信约过来的,信上说的不清不楚,等他到了这里,才听说浮屠寺着火了,而且傅灼灼也在那边! 要不是白雪裳来的快,他差点就寻过去了。 “来龙去脉,你还是听他说吧。”白雪裳微微上开身子,墨离珏这才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子。 “袁公子,这是离王殿下,当今陛下的十二皇子,你所求之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能帮你了。”白雪裳说。 听到面前这男子是当今皇子,袁达马上就跪拜了下来:“草民袁达,叩见殿下!” “这是……怎么回事?”墨离珏眉目沉冷,瞥了眼袁达又看着白雪裳。 “袁达是淮州人,一路逃难来到这里,但他身上有着淮州知府贪赃枉法 的证据,以及……和太子勾结的证据。”白雪裳在提及太子的时候,故意顿了顿。 然后看着墨离珏的反应。 墨离珏眼中闪过惊讶,“原来如此,起来吧,进来说。”他对袁达道。 “多谢殿下!”袁达起身,哆哆嗦嗦的进了房间。 袁达将淮州的遭遇悉数告诉墨离珏,然后又拿出了他一路拼死保护着带回来的账本,还有一些私印。 “这淮州知府,胆子到真不小。”墨离珏翻看完账簿,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道。 上面详细的记载了淮州知府这些年如何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还有对上行贿的一切事实。 “淮州知府五年前到淮州任职,状元出身,在那之前是当朝丞相的门客。”白雪裳淡淡道。 所以太子当了钦差去淮州,自然不会治罪于他。 “不过,这上面没有写,关于他行贿丞相和太子的账目。”墨离珏翻了下账本说道。 “这些他自然不敢写,他留下账目,为的是让那些受贿的官员,在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把,可是丞相和太子动动手指就能决定他的生死,他写这些也没什么用。” 白雪裳道。 他不是朝中人,可是却看的比朝中人还透彻。 第341章 又作妖 墨离珏沉默,没想到白雪裳将他叫出来,竟是如此大事。 “王爷,淮州受灾难民十万!光我们百凤存就三百人,到现在活下来的却不足百余,求王爷想法救救我们淮州,求您了!”袁达又给墨离珏跪了下来,连着磕头道。 “你先起来,事情本王已有所了解,但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过你放心,本王定会管到底”墨离珏扶了他一下道。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袁达又是一阵叩谢,才站了起来。 “这几日,你先留在这里,他们一次不得手,就不会放弃,你回去会害了其他人。” 白雪裳对他说。 袁达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对他拱手道:“多谢白公子收留。” “无碍,红鹰,把这位公子待下去安排个住处。”白雪裳对着门口提高了声量。 很快,一个和魏影一样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对着白雪裳抱拳道:“是阁主,公子跟我来吧。” “好!”袁达点点头,先退出了房间。 “可想到了什么?”白雪裳再看向墨离珏道。 “差不多吧,只是还没想好让谁去办。” 证据他有了,可是这件事肯定不能让他自己出面。以现在的他来说,还不能当面得罪太子和丞相。 但是如果能按照这账目上的人一一查处,到是可以断了丞相在江南敛财的一条力臂。 “不如我帮你 提个醒如何?”白雪裳道。 “哦,说来听听。” 白雪裳轻笑,靠近他道:“京兆尹……” 京兆尹,是前宰相宁大人的,学生呢。 …… 惴惴不安的一夜,天色蒙蒙亮,傅灼灼便醒了,绕过身旁还睡着的玲珑,她从山洞里走了出去。 看到白雪裳已经坐在山洞外不远处的乱石堆上,她急忙走了上去:“白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亮之前,看你们都在休息,便没有吵醒你们。”白雪裳对她笑了笑道。 “袁达他……” “已经被墨离珏带走了。”他说。 这样傅灼灼就放心了,想来他一定能保护好袁达的。 “我已经找了一处住处,等袁老爹他们醒了,就带他们过去。如果被淮州知府的人知道,昨日失了手,定会卷土重来,他们留在这里不安全。”白雪裳又说道。 “嗯,麻烦白表哥了。”傅灼灼点头。 “阿弥陀佛。”慧悟大师也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听到白雪裳这话,他便道:“那老衲也能安心带着弟子回庙中了。” “大师,寺庙烧毁,不如您先跟我们下山住一段时间。” “不了,昨夜老衲已经带人去看过,损毁并不严重,修缮一下就可入住,我带弟子回去边修缮边住就可。”慧悟大师知道他们的好意,但他们出家人并不在意这些。 住山洞是住, 在草棚也是住。 “大师慈悲。”傅灼灼对慧悟大师一礼,真心佩服他的善心。 过了几个时辰,何二背着袁老爹,白雪裳带着他们一起从山上下来。 袁生要留在庙里帮慧悟大师修缮庙宇,所以没跟他们走,空乐他哥也舍不得空乐,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安顿,便也要留下来帮忙。 只有何二带着袁老爹和瞎眼婆婆,还有她孙女一起下了山。 白雪裳安排了两辆马车,一行人离开了浮屠寺。 除了袁生,其实袁老爹他们并不是那些人追杀的目标,所以就算到了京城,也没人认识他们。 白雪裳将人安顿进京城的一处小院里,为了安全,还让袁老爹和那瞎眼婆婆扮做一对老夫妻,带着何二这个孙子,和一个孙女。 这样,更没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了。 傅灼灼知道白雪裳办事周到,所以能放心。 安顿好了袁老爹他们,她也和白雪裳暂时告别,回了傅家。 她一夜没回来,傅家倒也没发现什么。 只是在她换了衣服的时候,琉璃说:“主子,昨日二小姐过来这找过您。” “傅锦锦,她又来干什么?” “说是李侍郎家的姑娘,宴请了几家姑娘,明日去游湖品茶,叫您一起。我借口您在休息,说等您醒了再定夺,就搪塞过去了。”琉璃说。 傅灼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 李侍郎……不会是那个刑部的李侍郎吧? 她女儿上次也是参加了春宴的,傅锦锦这时候叫上我,难道是要给我拉仇恨值? 没想到才老实了三天,傅锦锦又要给她出幺蛾子了。 只是,她是什么时候跟李侍郎的女儿扯上了关系,上次在春宴上看,她们也不像是认识的。 “主子,要不就回绝了吧。女婢觉得二小姐这会儿还约您,定不是什么好事。”琉璃担心的加了句。 “呵,她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傅灼灼冷冷的笑了笑。 只是,既然傅锦锦那么诚心的越她出去,那她就再陪她玩玩。 “你现在去颜尚书府上传个信给郡主殿下,就说明日我约她一起游湖。”傅灼灼穿好衣服,转身对琉璃说道。 琉璃眼底闪过不解,但还是应下,立即出了门。 当夜,京城京兆尹张大人,带着一份秘文匆匆赶往前宰相宁大人府上密谈。 随后第二天一大早,退休后就没再出过山的宁大人,带着几个人跪在了元宗帝的寝宫外面。 元宗帝召见之后,也不知道他们是说了什么,最后陛下大发雷霆,朝野震荡…… 不过,傅灼灼还来不及关心朝廷上的事。 答应了傅锦锦要一起游湖,今儿个特地起了个招,梳洗打扮换了身得体的衣服。 然后瞅着时间差不多,领着琉璃和翠玉,带着点送东西 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在傅家门口,傅锦锦已经在等她,看到她跟着两个丫鬟,而且他们手里都提了些东西,微微蹙眉道:“姐姐,只是去游湖而已,你这是……” “我与李姑娘不熟,怕冒然去了不太好,便带点东西。走吧,莫让人家等着了。” 傅灼灼说罢,出门直奔安排好的马车。 带什么东西,你以为是窜门呢! 乡巴佬! 傅锦锦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 “哎呀,今天怎么没看见依依?”等傅锦锦坐上马车,傅灼灼故意问了句道。 傅锦锦一愣,顿时表情有些难看。 自从依依出事,她身边就换了丫鬟,她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故意这样问,不是存心恶心她么! “依依已经调去别处了,虽然她和我表哥两情相悦,但大庭广众下做出这等事,怎么配在我身边,姐姐说是不是?”傅锦锦很快收拾好情绪,冷冷道。 “妹妹说的事,不过依依要是真的嫁给了王公子,妹妹日后可是得叫她一声表嫂了呀。” 傅灼灼不经意的瞟了眼傅锦锦的脸色,看到她吃屎一样的表情,心情马上欢乐了不少。 既然敢给我整幺蛾子,那就不能怪我恶心你咯! 傅锦锦暗暗磨着牙,心想傅灼灼一定是故意的,一上车就捡恶心她的事说! 但为了能去游湖,她还是忍了下来。 第342章 那你死一个我看看 京城西郊,有一处景色别致的湖泊,名为镜湖。 是很多皇宫贵族的别院所在地,也是很多官家小姐没事过来游湖玩耍的地方。 傅家的马车刚出城,颜家的马车就跟了上来,颜诗悦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挥舞着手臂叫道:“灼灼!灼灼!” 傅灼灼闻言,同样挑开帘子探出了头:“郡主殿下!” 傅锦锦一愣,急忙朝外看去,见对面马车里坐的真是颜诗悦,不禁暗道:郡主怎么在这里? “灼灼,你里面还有谁,要是没有,就过来跟我一起坐呗!”颜诗悦说。 “不了,我与我妹妹同坐。”傅灼灼说。 “哦,那好吧!我们等到了再说。”颜诗悦点点头,把脑袋缩了回去。 傅灼灼也放下了帘子,方回头傅锦锦便迫不及待道:“那个,郡主怎么来了?” “是我约了她一起游湖,哎呀,妹妹不会是介意吧?”傅灼灼故作恍然的捂住嘴道。 “当然,当然不介意!”傅锦锦慌忙摆手,先不说颜诗悦是颜尚书之女,她还是郡主,她敢介意吗! 倒不如说,如果能借此机会,攀上郡主,也是一种好事啊! 傅灼灼看到她贪婪的眼神,就知 道她在想什么。 故意道:“主要郡主和我挺合得来的,我就想叫来给妹妹也介绍一下。” “真的?”傅锦锦眼底闪过一抹欣喜,但回头又觉得不对,傅灼灼怎么会这么好心? “当然是真的,但若是妹妹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只当没看懂她的怀疑,傅灼灼立马转了话锋道。 傅锦锦垂眸,长睫挡住了她眼底乱转的光。 她不信傅灼灼能安好心,但要是她努力一点,跟郡主成为朋友,也未必不可能啊! 换个说法,也算是傅灼灼带给她的一个好机会吧! 也不枉她忍着恶心,带着她一起出游了。 莫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在西郊的镜湖旁停了下来。 傅灼灼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颜诗悦拉住了胳膊,然后拽着往湖边走:“灼灼,我跟你说这镜湖可好玩了,我们不但能划船,去湖上游水,还能钓鱼呢!来,我给你看这湖里的打鱼!” 跟在后面的傅锦锦,都来不及打上招呼,傅灼灼就被拉走了。 拉着傅灼灼走到岸边,颜诗悦的声音立马小了下来。 “今天来的都是谁呀?你怎么突然就拉我来游湖了?” 昨天琉璃送信,说傅灼 灼要约她游湖,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等到了地方,她才觉着有点不对劲。 傅灼灼就知道她聪明,立马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颜诗悦一挑眉:“原来,你不是想请我玩啊,而是想让陪你演戏啊。” “是呀,郡主能不能给个面子呢?”傅灼灼坏笑的问。 “当然能!” “好,那我就请郡主看好戏!”傅灼灼与她相视一笑。 说完话,两人便一起回了头。 傅锦锦还站在马车旁,想着要怎么跟颜诗悦搭上话,看到她们又回来了,赶紧站直身,大步走上前去,施施然的行了一礼:“小女傅锦锦,见过郡主殿下。” “哎呀灼灼,我给你带了府上的点心,等下可要尝尝啊!”颜诗悦拉着傅灼灼,故意在傅锦锦身边擦肩而过,就像是没看见她一般。 傅锦锦怎么说也是一品官员的女儿,这般对待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 倒是傅灼灼,急忙扯了扯颜诗悦的胳膊道:“郡主殿下,这是我妹妹,傅锦锦” 这样一说,她还真有种,要把傅锦锦介绍给颜诗悦认识的感觉。 傅锦锦抬眼看了一下,心下不禁暗想,傅灼灼说的是真的?她真要把我介 绍给郡主殿下? “啊!哎呀,抱歉抱歉,我没看到!”颜诗悦一脸惊讶又抱歉的折了回来,拉起傅锦锦道:“免礼,免礼!傅小姐穿的朴素,我眼飘,还以为是哪儿家的穷丫鬟呢!真是抱歉!真是抱歉!” 傅锦锦本来能得颜诗悦拉一下,特别高兴。然而笑容还来不及露出,就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僵硬无比。 什么,说我是穷丫鬟,郡主是故意的吧!本小姐这身衣服,可是一般小姐都买不起的! 傅灼灼忍着笑,傅锦锦今日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烟罗长裙,从款式到用料都是上好的,亏得颜诗悦能说出眼飘这样的话来。 但是,就算颜诗悦是故意的又如何,人家是郡主,傅锦锦敢说什么? “郡主,说笑了!”心里再如何不满,傅锦锦也只能陪个笑脸道。 “哈哈,傅姑娘别介意就好!”颜诗悦拍拍她肩膀,装傻装到底。 在他们谈笑之间,又有几辆马车在他们的马车后面,停了下来。 分别是李侍郎的女儿,礼部郎中的女儿,还有些其他的一些世家女。 足足五六个,但就李烟爹的官最大,所以她算是她们这些人中的头头。 “ 锦妹妹,我们来晚了,等着急了吧?”李侍郎的女儿李烟,一身亮丽的翠绿长裙,一下马车就朝着傅锦锦走了过去。 其实她们认识也没多久,要不是那日春宴傅灼灼坏了她们好事,李烟她们也不会把傅锦锦放在眼里的。 因为他爹虽然是一品官,可只是个太医。而且谁不知道呀,他们家之前出过事,爹爹是捡来的当家,不是真材实料。 所以,多少有点看不起傅锦锦的出生。 但是有了傅灼灼这个公敌做对比,她们也就跟傅锦锦达成了同盟,这两天傅锦锦和她们可没少进行书信来往。 傅锦锦马上与她行礼道:“李姐姐哪里话,我们也才刚到。” 李烟笑了笑,本安她的打算,是直接无视掉傅灼灼的,虽然叫了人来,但排挤才是她们的政策。 可是,等她一扭头,看到傅灼灼身后还站着一个颜诗悦!她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立马蹲身下来行礼道:“郡主殿下,没想到郡主殿下也在这里,小女竟然没有看见,真是该死。” “哦,那你死一个给我看看。”颜诗悦双手抱胸,面无表情道。 李烟身形一怔,抬头,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第343章 他怎么也来了 而其他一同来的世家女们,看到颜诗悦在,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头行礼。 “哎呀,我开玩笑的嘛!起来起来!”看到李烟快哭出来的表情,颜诗悦心里一乐,脸上也绽放出笑容来,摆摆手道。 “多谢郡主!”李烟颔首谢礼,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要说京城她们这些世家女,最不敢招惹和交好的人,那就是小郡主颜诗悦了。 她的嚣张跋扈可是出了名的,就在去年夏天,皇后在城外避暑山庄设宴,户部一个小官的女儿,因为惹了颜诗悦不高兴,被她一脚踢进湖里差点淹死后,她们这些世家女看见她,那都是绕道走。 怎么今天,她就来了呢? 李烟起身后,扭头朝傅锦锦使了个询问的眼色,傅锦锦笑了笑,方想解释,傅灼灼突然对李烟一礼道:“今日,多谢李姑娘让我妹妹邀请我和郡主殿下一起来游湖。” 言下之意,就是傅锦锦把郡主请来的? 李烟顿时明白了,看傅锦锦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不满。 傅锦锦大惊,急忙想解释,可当下又不好开口。 而李烟对傅灼灼也回了礼道:“姑娘客气了,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就上船吧。” “好!”傅灼灼颔首,颜诗悦已经迫不及待,拉着她说:“走走,我们快去船上玩!” 李烟看着先走的两个人,之前在春宴的时候傅灼灼就跟小郡主有说有笑的。现在看来, 她们关系确实不一般。 而有颜诗悦在,她们今日想对傅灼灼做什么,不就比登天还难了? 等着傅灼灼她们走远了,李烟冷声道:“傅姑娘真是玩的一手好借花献佛啊!” 李烟和傅锦锦本来就不熟,不过是因为看不惯傅灼灼,才打成的同盟干系,看到她今天居然带着颜诗悦过来,便猜她是有了攀附郡主的心思。 原来游湖设计傅灼灼是假,让她们做陪客才是真! “李姐姐你不要误会,我没有!郡主是我……”傅锦锦急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同盟,不能就这样被瓦解了。 “哎呀锦妹妹,你怎么还不过来,快来呀!”走了几步的颜诗悦忽然回头朝傅锦锦招了招手。 傅锦锦愕然,明明之前她还对她不理不睬的,怎么突然就热情了! 而李烟更是笃定了,颜诗悦就是傅锦锦请来的! “哼!”李烟冷哼一声,快步走了上去。 “李姐姐!”傅锦锦急忙叫了一声,可是李烟根本没再理她,带着那帮小跟班走了。 傅灼灼走到码头上,回头看了眼,傅锦锦果然被踢出去了。 她叫颜诗悦过来,就是想借着颜诗悦的身份,试一试傅锦锦和这李侍郎家的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看来就是一堆散沙做的同盟罢了,一踢就散。 “哇,王叔!”要登船的颜诗悦,忽然大叫了声,将傅灼灼的思绪拉了回来。 傅灼灼闻声回头,便 瞧见游船的船头,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她眼中闪过愕然。 他,怎么在这里? 后面的李烟她们,同样看到了船上的人,纷纷面露惊讶,然后又赶紧跪拜了下来:“小女见过离王殿下!” 李烟低头,心口一阵突突的跳。 自从那日春宴后,她见过墨离珏,他的身影就彻底留在了她脑海中,虽然她也想嫁给墨怀坤做王妃,可谁能拒绝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呢? 哪怕是幻想一下,也好啊!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都起来吧!”站在船头的墨离珏对这些世家女淡淡的抬了下手,旋即跳下了船头来。 但是脚下没站稳,身子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李烟以及其他几个世家女见状,眼角一抽,脸上纷纷闪过一丝惋惜。 虽然长得好看,但确实如传闻中一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王爷!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抓到那个什么北牧皇子的,不会是骗人的吧? “十二王叔,您可悠着点,别掉湖里去啊!”颜诗悦对墨离珏揶揄的说道。 墨离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头,“小悦儿怪会取笑我,我功夫不太好罢了。”说着,他看向颜诗悦身边的傅灼灼。 傅灼灼已经恢复了镇定,也强忍住了他刚才故意表演摔跤的那一幕,见他看自己,她也莞尔道:“你怎么来了?” “我去找你了,管家说你来游湖,我就快马加鞭过 来了。”墨离珏眉眼温柔的道。 “是吗,你不早点说,不然我们可以一起来。”傅灼灼只当没看见那些世家女虎狼般盯着她的眼神。 “还好,赶上了,我扶你上去吧?”墨离珏伸出手道。 “好。”傅灼灼点点头,将手放在他掌心里,由他扶着上了游船。 在跨上船的时候,墨离珏又故意绊了自己一脚,差点摔进湖里去。 傅灼灼急忙扶住他道:“王爷当心!” “没事,没事,洛城没这种大湖,许久没上船了,不太习惯……”墨离珏看似正经的解释。 傅灼灼点了点头,嘴角已经抽了好几下,差点就笑出了声来。 “我看呀,是王叔看见灼灼,所以才走不动路吧?”颜诗悦背着手走上来,对他们挤眉弄眼道。 墨离珏又腼腆的笑了笑。 傅灼灼越过他看向岸上的那些世家女和傅锦锦,忙道:“锦妹妹,李姑娘,你们怎么不上来?” 上来吃狗粮吗…… 傅锦锦表情难看的站在码头上,李烟也是一脸阴沉。 虽然计划全被打乱了,可是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傅灼灼! 李烟一咬牙,道:“走,我们上去!” 她身边的几个世家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着她走了上去。 傅锦锦也只能跟上去。 等李烟她们上了船,船立马离开码头,驶向了湖中央。 船本就不大,一下子容纳这么多人,顿时就有点挤了。 本 来李烟和傅锦锦都是设计好了的,等傅灼灼上船之后,她们可以先找借口让她表演一些才艺,如果表演不出来,就能顺理成章的处罚她。 再或者是拿出点东西来比较,让她无地自容,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此不敢和她们争。 可是现在,不止多了一个颜诗悦,还多了个墨离珏! 一帮人坐在船舱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光是用来大眼瞪小眼了。 “哎呀,太无聊了,十二王叔,灼灼,我们要不要去甲板上看鱼啊!我跟你们说,这下面的鱼可大了!”颜诗悦可受不住这样的气氛,说道。 “好啊,我还没见过活的鱼呢。”墨离珏略有兴奋的说道。 一副没见识的稀罕模样。 “那我们走吧。”傅灼灼也站了起来。 等他们三人出了船舱,李烟她们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这傅灼灼太可恶了,居然让殿下也来了,早知道我就……我就不穿这么丑了。”一个世家女愤愤不甘的说道。 李烟撇她一眼道:“没出息,不过是乡下来的穷酸王爷,连活鱼都没见过,有什么好的! 也就是那种乡下女,才配得上他!” 听李烟这样一说,那姑娘就闭上了嘴。 傅锦锦看到她们,又找回了同盟的感觉,马上道:“李姐姐,我们莫要上了傅灼灼的当,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不但把郡主叫来,还把王爷也叫来,就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第344章 打脸打的啪啪响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长平郡主不是你叫来的?”李烟蹙眉看向她。 当下正是表忠心的好时候,傅锦锦立即摇头,甚至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又压低着声量道:“当然不是,我怎会那么糊涂呢,李烟姐姐你相信我!” 李烟半信半疑凝视着她真诚的表情。 难道真的都是傅灼灼搞的鬼? 忽然,已经出了船舱的傅灼灼和颜诗悦又折了回来,颜诗悦看着船舱里的那些世家女,笑的人畜无害道;“几位姐姐妹妹要一起来吗?” 她这话问的,好似一点都没发现她们讨厌她一样。 李烟不喜欢她,更害怕招惹她,自己爹又是刑部侍郎和户部扯不上什么关系,更不用想着讨好她,于是立即起身微微行礼道:“多谢郡主,我们就在船舱里坐会儿吧。” 她这般表了态,其他世家女就算想跟颜诗悦走近,眼下也是不能的。 颜诗悦故作了然的点了点,傅灼灼却忽然看向傅锦锦道:“妹妹,你要一起来吗?” “对呀锦妹妹,你一起来吧!” 傅锦锦一愣,眼里闪过错愕。她才对李烟表了忠心,这会儿要是接受她们的邀请,不就是立马打脸吗? 李烟等人也看着傅锦锦,自然是觉得,她们都不喜欢和颜诗悦往来,那她就也不应该和她交好。 如果她拒绝了颜诗 悦的邀请,那李烟自然就会信了她方才的话,将她重新纳入自己的小团体。 甚至以后可能会抛下对她身份的偏见,做好朋友,经常一起玩。 傅锦锦心中在做着利弊权衡,她想拉拢李烟对付傅灼灼,也想要攀附颜诗悦这个郡主。 “郡主殿下,看来妹妹并不喜欢与我们一起,算了,我们自己去吧。”傅灼灼早看出了傅锦锦的心思,却故意这样说道。 颜诗悦也立马配合着露出失望的表情:“哎,是这样啊!那算了,本来我看她是你妹妹,还想以后邀请她上我们府上做客呢,看来是不能了。” “不,没有!郡主殿下,我并没有讨厌和你们一起呀!”在颜诗悦说完最后一句话的瞬间,傅锦锦已经迅速做出了抉择,并且立即跑向她。 刚才对李烟的忠心,瞬间稀碎。 打脸打的啪啪响。 李烟看到她这副模样,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其他世家女,也纷纷露出了鄙夷和厌恶的眼神。 心中都在想,这傅锦锦也太恶心了吧,刚刚还跟李姑娘表忠心,郡主才说两句话就过去勾搭上了,要不要这样不要脸! 傅锦锦自然是能感受到,背后那些刺目的目光的。可她却明白,如果能跟颜诗悦交好,那日后带给她的,可不只是报复傅灼灼这么简单的事。 水往低处流 ,人往高处走! 李烟只是侍郎的女儿,可郡主是颜尚书的千金,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外孙女! 若她日后还能入颜府,取得他们长辈的信任,李烟算个什么东西!她还用担心没有靠山对付傅灼灼吗? 更别说,颜家三代忠诚,虽然只是个尚书府,但在朝中却也非常有影响力。皇帝非常信任他们不说,而他们现在还未加入任何一派,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 如果她能取得他们的喜爱,然后再找机会给怀王或者是太子牵线,日后别说是怀王妃,或许太子妃都能有可能! 她对自己取悦讨好别人的能力非常有自信,觉得只要给她一个机会,拉拢整个颜府就是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觉得背后那些人,是因为羡慕,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傅灼灼双眸低垂,傅锦锦想攀附颜诗悦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而颜诗悦亦是如此。 “既然妹妹一起来了,那郡主,我们就去看鱼吧。”傅灼灼不显山不露水的说道。 “好,锦妹妹我们走!”颜诗悦高兴的一点头,拉着傅灼灼的胳膊,大步走向前面的甲板。 傅锦锦赶紧跟上了她们的脚步,还不忘道:“郡主喜欢什么鱼呀?我家还养了红鲤,不知郡主可喜欢,不如下次也来我们府上看看 ?” 颜诗悦并不喜欢什么鱼,但还是道:“好呀!” 船舱里,李烟死死拧着帕子,脸色难堪至极。 “李姐姐,那傅锦锦也太不要脸了,刚还这么说,扭头就跟郡主走了。”坐在她身旁的一个世家女,侧身靠近了她道。 “贱婢,果然只是个太医的女儿,作为也就是这样了!”另一个也说。 “行了,管她做甚,既然都上船来了,没了她,咱们也能让那傅灼灼好好吃点苦头!”李烟心中气得不行,但她性子却是稳得住的,就算傅锦锦这般,她也没忘记今天出来的目的。 “可是姐姐,郡主殿下和离王他们……”他们都在傅灼灼身边,若是她们冒然出手得罪了她们,被怪罪该如何是好? 李烟横那个满腹担心的世家女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阴寒,她是侍郎的女儿,从出生开始就是奔着皇亲国戚为目标去的,学的自然也是宫里的那一套。 虽然她现在还未有任何身份,但勾心斗角的手段却比傅锦锦更高明多了。 她抬头看向眼前几个小跟班,对她们微使了个眼色,她们便都围了过来。 李烟说:“待会儿,我们就……” “阿嚏!”趴在围栏上看鱼的傅灼灼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 “灼灼,你怎么了?”颜诗悦扭头关心的看向她。 “可 能是着凉了吧。”傅灼灼笑了笑,目光却看向了颜诗悦另一边的傅锦锦。 傅锦锦对上她的目光一怔,急忙撇开了脸,暗道干什么看着我,我又没说你坏话。 就算说了,她也不会承认的。 “这样啊,这里是船头风大,要不你去船尾看看?”颜诗悦四下环顾,虽然游船在镜湖上行驶的很慢,但吹来的风还是有些凉的。 关键是,墨离珏在船尾呢。 颜诗悦还是想给他们一点二人空间,所以推荐傅灼灼去船尾。 傅灼灼刚好心里也挂念着某人,便应下了这话,点点头道:“好,那妹妹陪郡主看一会儿吧。” 能和颜诗悦单独相处,就能趁机拉进关系,傅锦锦巴不得如此,立即道:“好,姐姐放心,我会陪着郡主的。” 傅灼灼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可是她更相信颜诗悦。 莞尔一笑后,转身去了船尾。 经过船舱时,她刚好听到里面某个人发出一声惊呼道:“李姐姐,你就不怕那王爷真喜欢上你?” “笨蛋,你给我小声点!” 傅灼灼脚下一顿,垂眸思索了下,然后便快步去了船尾。 墨离珏负手而立,手指把玩着手里的黑折扇,在船尾看着碧波荡漾的镜湖湖面。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来,他回过头。 “在看什么?”傅灼灼眸如弯月,微笑着问。 第345章 反手就是一把狗粮 “看你。”墨离珏转过身来,同样微笑着说。 “不正经。”傅灼灼抛了个娇嗔的白眼,走到他身边。 他却说:“正经了,就不是离王了。” 一语双关。 傅灼灼明白他的意思,在外人面前,特别是在这些和朝中大臣有关的人面前,他就是个不正经,不得宠又没什么用的闲王。 傅灼灼吸口气,也不跟他打趣了,环顾一眼四下就他们两个人,她赶忙挨着他,低声问:“袁达还好么?你把他安排在哪儿了?” 傅灼灼担心他要不把袁达保护好,被人发现,那袁达定是死路一条。 墨离珏转身对着她,脸上露出一抹酸味表情道:“在本王面前,灼灼居然还关心着别的男子,莫非本王在你心里的地位已经不如往昔了吗?” “……”傅灼灼语塞,这哪儿跟哪儿啊! 她蹙紧眉头,墨离珏自知她想什么,吃完了干醋,忽然又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凑近到她侧脸旁道:“灼灼拜托我的事,我自当全力办好,他在白雪裳那边,非常安全。” 傅灼灼闻言暗松了口气,原来是留在白雪裳那边了,那自然是安全的。 感受着他近在眼前的呼吸,傅灼灼双颊微热,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同时道:“那淮州的事,你打算……”“放心,等回城,你就能听到消息 了。”墨离珏顺势抬起头,笑着轻轻拍了拍她头顶。 在远处的人看来,他们方才的举动,不过就是郎情妾意罢了,根本不会怀疑他们是在说什么很严肃的问题。 船舱门口,李烟看着船尾站着的两个人,眼里闪过一抹不削! 这傅灼灼真是不要脸,就算是有了婚约,也不能大庭广众的跟男子这般卿卿我我呀! 不知羞耻! 她猛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才整了整衣裙,款步走了上去。 “离王殿下,这外面风大的很,若不然还是跟傅姑娘一起到里面去坐坐吧?” 李烟走上船尾,微笑着说道。 傅灼灼和墨离珏同时看向她,眼里各自闪过一抹好奇,但也都没有表现出来。 “李姑娘。”傅灼灼对她行了一礼,李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继续对墨离珏道:“不知王爷回京后,吃住可还习惯?听说洛城人喜辣,我们府上的厨子也是洛城来的,若王爷吃不习惯京城的菜,小女可以让家里的厨子做几道洛城菜,给王爷尝尝。” “多谢李姑娘,别院的厨子厨艺精湛,饭菜倒也合胃口。”墨离珏颔首感谢道。 心下暗暗琢磨着,李烟对他示好的目的。 傅灼灼也瞅着李烟这模样,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她这个未婚妻当摆设吗? 她不 由得想起刚才经过船舱时,听到的几句对话。 难道,这就付出行动了? “那就好。”继续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点点头,李烟气质温柔仪态端庄,真不愧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比傅锦锦都更胜一筹。 “不过王爷方来京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小女,小女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在爹爹是侍郎,一些小事还是能帮上忙的。”李烟微微垂头,继续说道。 末了偷偷观察了眼墨离珏的表情,暗想着,爹爹说过,这个不受宠的十二皇子,虽然是个王爷,但到现在都只是住在城外的别院里,而且别院的规格也远不如王府。 由此可见,这个他根本不受重视。 而我是侍郎的女儿,若在这个时候对他伸出援手,主动送上一条人脉,就算爹爹的官不够大,但对这个小王爷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他定会欣喜若狂,把握机住这个跟我走进的机会! 当然,李烟可不是真的为了帮墨离珏才这样说,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将墨离珏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由此挑拨他和傅灼灼的关系罢了。 毕竟她如此优秀,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十个傅灼灼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等王爷明白了这点,那傅灼灼被抛弃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如此想着,李烟的笑容就更 好看了几分。 傅灼灼瞅了一眼李烟眼底的沾沾自喜,然后看向了墨离珏。嘴角含笑,不但没半点吃醋的意思,反而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墨离珏自然是不信,李烟会帮他给李侍郎牵线搭桥,而他也用不着这些。 “多谢李姑娘,我在京城一切安好,暂未想到什么需要李姑娘帮忙的!” 墨离珏表面神色不变,还是客客气气的给李烟行了一礼,婉拒了她的话。 心里倒是摸到了几分她的目的。 李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眉间也闪过了一抹狐疑。 难道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这王爷没听懂? “王爷,小女的意思是,王爷若是有什么让我爹爹帮忙的……” “侍郎大人公务繁忙,小王的事还是不劳烦他了。”不等李烟再说完,墨离珏语气陡然一冷,直接拒绝道。 李烟一愣。 他……不想和我爹爹搭上关系?难道是觉得我爹爹官小,看不上他? 李烟的表情顿时有些难看,半响才讪笑了声道:“是小女说错话了,还请王爷恕罪。” 墨离珏眼睫半垂,垂首拿折扇轻轻磕着自己下巴道:“李姑娘知道就好,本王也不怪你。” 李烟再次语塞。 她觉着自己过来示好,那是给了墨离珏面子,而墨离珏居然这般直白的拒绝她,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 不过是个小王爷罢了,哪儿来的底气嫌弃我爹爹! 李烟在心中不削的想道,但面上还是保持住了她大家闺秀的风范,“王爷说的事。不过,小女是真的想跟王爷做个朋友,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不怪,灼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若不是灼灼的朋友,那也不用做我的朋友。”墨离珏抬起眼帘,看向她道。 “……” 李烟示好的计划才迈出了一步,就被墨离珏直接挡了回来,不仅如此,还让她吃了一嘴的狗粮,着实是郁闷不已。 思绪一转,李烟将目光又放到了傅灼灼身上,僵硬的脸上又扯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没想到王爷这般宅心仁厚,不计较傅姑娘身世,心里这样在乎你。” 李烟觉得傅灼灼这身世,怎么说都是一段耻辱,墨离珏就算心里再喜爱,也定会对此介意的。 却不想,傅灼灼轻轻一礼,接了话道:“李姑娘说的事,殿下心里确实装了我的。” 墨离珏也道:“于我眼中,你便是最好的!不管是何种身份,都是如此。” 言下之意,墨离珏是根本不在乎她是什么身份谁的女儿! 李烟本是要膈应他们,没想到墨离珏和傅灼灼反手就给她塞了一嘴狗粮! 酸的她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口,暗暗大喊,本姑娘不是在夸你们! 第346章 转移目标 饶是李烟再能伪装,这么接二连三的狗粮吃下来,脸色也是绷不住了。 一张小脸憋得铁青,不断磨着后槽牙。 而在船舱门口,其他的世家小姐还等着李烟旗开得胜,能跟墨离珏拉拢关系,到时候她们也就能顺势跟过去,跟这位王爷套个近乎。 可是看来看去,李烟进展的似乎并不顺利啊! “怎么啦!怎么啦!”这时,颜诗悦从船头跑了过来,看到李烟脸色难看,好奇道:“哎呀,李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李姑娘方才夸王爷心眼儿好,不计较我的身世,对我这么好呢。”傅灼灼插话,替李烟解答道。 颜诗悦一听,这哪里是夸,分明是故意贬低嘛! 不过她多聪明,立马就发现李烟神色不对,肯定是损人不成,还被反杀! 眼波一转,颜诗悦看热闹不嫌事大,特别喜欢打击这些自命清高的世家小姐,“哎呀,李姑娘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不过说的都没错,我王叔心眼是好,灼灼更好!他们两在一起,就是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说是不是呀,李姑娘?” 颜诗悦凑到李烟面前,笑眯眯的问。 李烟瞅着她的笑脸,心里头更是气得难受,可谁叫颜诗悦是郡主呢,李烟只能挤出难看的笑脸来道:“郡主说的是。” 傅锦锦 站在不远处,看到李烟漆黑的脸色,心下又庆幸自己刚才做的决定是对的。 李烟果然不行,虽然是侍郎的女儿,但总归侍郎是比不上王爷的。 还好我及时脱身跟了郡主,只要和郡主打好关系,日后再入颜府得到颜家赏识,不怕傅灼灼有离王做靠山! 傅锦锦想的美,更不忘要拍颜诗悦马屁,立即走上前去,站在颜诗悦旁边道:“郡主殿下与我姐姐关系最好,自是最了解姐姐的,日后有您的金口,看谁还敢小瞧了我姐姐,就会说些酸溜溜的话。” 说着,她还若有所指的看了眼李烟。 李烟见状,顿时气得伸长了脖子道:“你说谁呢!” “哎呀,李小姐莫要误会,我可不是说你!”傅锦锦故作惊慌的给她行了一礼,虽然话是这样说,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就是说她。 李烟气红了脸,暗暗咬牙,道这傅锦锦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之前与她同信的时候说的多好听,还把她们的关系比作姐妹,现在勾搭上了长平郡主,回头就咬她一口,简直可恶! 傅灼灼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狗咬狗,没想到颜诗悦一出马,一个顶两,这么快就让傅锦锦和李烟彻底反目了。 不过,眼下虽然坏了傅锦锦和李烟的联盟,但她跟怀王的误会要是不解决,后面一 茬又一茬可就没完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自然不能次次都陪她们玩,得想个法子,让她们这些世家小姐,彻底断了对她的惦念。 半垂的眼睫挡下流转的眼波,傅灼灼微微蹙眉思考了会儿,还真被她想到什么。 重新抬头,她眼里已经看不出任何计算的神色,只是一片清澈。 “这风儿还真是有些冷的,王爷郡主殿下,我们不如还是回船舱里歇会儿吧?”傅灼灼忽然走过去拉住了颜诗悦的胳膊,看了眼墨离珏和她道。 墨离珏自然无所谓,颔首道:“好。” 双手一甩身后,他阔步走向船舱。 颜诗悦虽然好动,可是在看到傅灼灼冲她眨了眨眼后,她也立即答应了下来:“好啊!那我们就进去吧。” 说着,跟傅灼灼慢慢走向船舱。 李烟使计没成又被气得半死,心下也觉得无趣,转身同样往船舱走。 傅锦锦自认自己现在是颜诗悦的人了,自然她往哪儿走,她就往哪儿跟。 那些世家小姐看到墨离珏回来,立即都撤回自己的位子上去,乖乖坐着大气都不敢喘。 跨进船舱门槛的时候,傅灼灼忽然似想起了什么的,停住脚步拉住颜诗悦道:“对了殿下,上次你跟我说,怀王殿下其实心里有人了,所以才拿我当挡箭牌,不过那 人,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呢!这次能告诉我不?” 她这话说的突然,而且音量控制的极好,不但是颜诗悦听见了,前面那些世家小姐,和后面的李烟傅锦锦也听见了! 末了,傅灼灼又一副懊恼道:“糟了,要是被怀王殿下知道我们私下妄议他,定是要治罪的。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颜诗悦从头到尾就没讲过这话,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傅灼灼是什么意思了。 不由得给了她一个,佩服无比的眼神。 傅灼灼不但能见招拆招,还能直接让敌人转移目标! 还好她是要跟傅灼灼做朋友的,若是像后面两傻子一样,她不知道也要吃多少亏呢! 不过,她也是真心喜欢傅灼灼,也喜欢看傅灼灼对付这些人,有趣,太有趣了! 于是,她立即顺着她的话说:“哎呀,是呀,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说吧,反正呀……” 颜诗悦抬头看了眼那些世家小姐,再回头看了看李烟和傅锦锦,然后凑到傅灼灼耳朵旁,不知道嘀咕了两句什么。 那些世家小姐别看个个都低着头,可那余光却一点都没放过颜诗悦和傅灼灼动作。 李烟和傅锦锦更是恨不能把耳朵贴上来,好好听听颜诗悦到底说了什么! 而有了这一茬,后面李烟和那些世家小姐,便 也暂时没了对付傅灼灼的心思。 满心都装着怀王喜欢了一个女子的事。 那女子是谁?可是世家小姐?怎么个喜欢,可是要选王妃? 相比傅灼灼这个名花有主,又是个孤女的身份,她们肯定是更担心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女子。 而且这话是从颜诗悦这里传出来的,谁都知道颜诗悦得宠,经常进宫,跟宫里的一些小辈关系也很好,上次在春宴上,她还跟怀王打趣呢。 这就足以说明,她和怀王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她说的小道消息自然更可信些。 傅灼灼也是抓准了这些,才故意这样说。 整个游湖活动,在后面就变得食不知味了,除了傅灼灼墨离珏和颜诗悦,其他姑娘都各怀心思。 好不容易等到游船环游一圈,回到她们上船的码头,李烟跟那些世家小姐,立即就下了船。 她们要赶紧回去找人打听打听,看看颜诗悦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怀王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女子了?那人是谁? 特别是李烟,她的出身,是她们这些世家小姐里最有希望做王妃的人,自然不能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抢了王妃的宝座。 傅锦锦也着急,但她到是想到了打听的好办法,就是留在颜诗悦身边,想法子找她问出那个女子是谁。 不过,颜诗悦却没有给她机会。 第347章 其实她真没想那么远 眼看李烟她们都走了,颜诗悦也没了继续游湖的兴致,拉着傅灼灼上颜府的马车,要跟她去京城里逛。 末了又想起还跟着的傅锦锦,不由得道:“哎呀,锦妹妹,我这马车小,怕是装不下这么多人,只能麻烦你坐自家马车了。” 傅锦锦抬眼看了眼站在颜诗悦身旁的傅灼灼,心下自是不瞒她凭什么能跟郡主殿下坐一起,而她却不行。 可又想到傅灼灼和颜诗悦比她早相识几天,又有离王在这里撑腰,咬咬牙也只能认了。 施施然的行了一礼,傅锦锦道:“殿下说的事,那我就在后面跟着好了。” 只要能讨颜诗悦欢心,傅锦锦就甘愿放低自己姿态,想问的话也忍了回去。 “行,那我们走!” 打发了傅锦锦,颜诗悦立即拉着傅灼灼上自家马车,还招呼墨离珏道:“十二王叔,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别骑马了。” “好!”墨离珏颔首答应,上前扶着颜家的小厮,就登上了马车。 “哎呀,对了,红玉翠玉,把一品斋的糕点拿来!”坐进马车的傅灼灼,忽然想起了什么,挑开车帘对着一直等候在傅家马车旁的红玉翠玉道。 一听是一品斋的糕点,颜诗悦立即兴奋的看着傅灼灼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一品斋的糕点?” 傅灼灼弯唇一笑:“我不知道,但我也喜欢吃,所以 带了些给你尝尝。” 她确实不知道,不过上次琉璃带回来尝过味道很不错,想今日是难得的游湖,就准备了些,等着回头拿出来,也算是给那些小姐一些见面礼。 毕竟那时候她也不能断定对方就是敌人,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只是可惜了,那些小姐还没来得及吃呢,就全走了。 上了傅家马车的傅锦锦,看着红玉翠玉,提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几个盒子,走向颜家的马车。 暗忖;原来傅灼灼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讨好郡主殿下! 想到出门的时候,她还觉得傅灼灼带着东西土,便后悔不已。不过那时候她也不知道郡主要来,就没准备。 下次,她也要带点好东西给郡主才行! 傅锦锦暗暗思索着,等她回过神来,颜家的马车早已经走远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去啊!” 傅锦锦急忙对自家车夫道。 “是是,二小姐!” …… “灼灼,还是你准备的周全!”颜诗悦往嘴里塞了几块一品斋的糕点,笑眯眯的看着傅灼灼。 以为她是料定这午膳吃不了,所以特地给他们备了点心充饥。 傅灼灼笑着,其实她真没想这么远。 “十二王叔,你要不要尝尝,这点心可好吃了!”颜诗悦自己吃饱了,转头看到墨离珏又在闭目养神,不禁拿了一块递过去,后面还不忘着重道:“ 这可是灼灼带来的哟!” 墨离珏睁眼,看了眼她笑的狡黠的表情,再看向她手里桃花样式的粉色糕点。 接过去放进了嘴里。 “嘿嘿,甜不甜?”颜诗悦挤眉弄眼的问。 墨离珏看向傅灼灼,眼底溢出温柔笑意,“甜。”软糯的一个甜字,让人光听着就能觉着心窝里倍儿甜倍儿甜的。 虽说傅灼灼脸皮够厚,可当着颜诗悦的面呢,她这面颊还是忍不住一热,仓惶的撇过头道:“一品斋的糕点,自然是甜的。” “咦~~~受不了!受不了!我要换车!我要换车!”颜诗悦看着他们两这模样,故意夸张的搓着胳膊,怪声怪气的叫了起来。 “诗悦!”傅灼灼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故作生气的跟她打闹了起来。 “哈哈哈!好啦!好啦!我错啦!我错啦……” 嬉闹了一阵,傅灼灼想起了颜老夫人,不禁问道:“老夫人怎么样了?” 一提起自己祖母,颜诗悦顿时对傅灼灼流露出佩服无比的眼神,抓着她的手道:“灼灼你太厉害了!祖母用了你的药,当天身上就转好了不少,现在身上的红斑也消了很多!加上你开的食疗方子,这几天,她人都精神了!” “那就好,过两天我再上门去看看,改一下药方,老夫人再用一阵,病就能彻底好了。”傅灼灼点点头,这病程基本上是在 她的预料之内。 颜诗悦一阵点头。 墨离珏本就知道傅灼灼的医术,听到这消息也不怎么意外。 颜诗悦和傅灼灼有说有笑的回到京城,才入西城门,有人就叫住了他们的马车。 “哎哟,这不是郡主殿下吗?”不男不女的尖细嗓音,听着就与众不同。 而颜诗悦也马上认出了他,挑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头来,“寒公公,您怎么在这儿呢?” 寒公公是元宗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没事很少出宫,更不会在城门前呆着。 所以,颜诗悦不禁好奇了道。 “哎呀,咱家这是在这里等十二殿下呢!听说他出城了,我得等着他回来呢!”寒公公一甩手里的拂尘,脸上露出几分焦急来道。 “十二王叔?你找他干嘛?”颜诗悦更奇怪了,说话间还回头看了眼墨离珏。 寒公公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最会察言观色,单单是颜诗悦这一眼,他便察觉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急忙上前了几步道:“不是咱家要找他,是陛下要找他,殿下可是在郡主您这里?” “在啊……”听到是皇外公要找墨离珏,颜诗悦自然不敢隐瞒的,回答道。 而同时,墨离珏已经掀开马车的垂帘,从里头钻了出来:“寒公公。” “哎哟,我的殿下哎!可等到您回来了!”寒公公看到他恍如见了救星,“还请您呀,赶紧跟咱 家回宫吧,陛下在等您呐!” 寒公公赶忙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但墨离珏却犹豫了起来:“这……我……”他回头看了眼傅灼灼,依依不舍。 “哎哟我的殿下,别这儿那儿了!”看到他还不乐意去,寒公公急的上头。 赶紧上前一步,凑到墨离珏身前来,然后压低了声道:“陛下正在气头上呢,殿下您就别为难咱家了。” “父皇在生气,为何?”墨离珏面露不解道。 寒公公蹙着眉头,也不好在大街上说元宗帝生气的原因,只能催促道:“殿下,您赶紧跟我走吧,咱路上再说行不?” “你去吧,我跟诗悦回去好了。”傅灼灼轻轻探出身子来,见到寒公公行了个颔首礼,然后对墨离珏道。 寒公公看到她,才算明白过来墨离珏犹豫的原因了,原来是傅家这小丫头在车上啊! “那好吧,小悦儿,你送灼灼回去吧。”墨离珏回头嘱咐颜诗悦道。 “王叔放心!”颜诗悦点头保证。 “殿下,您跟我来,马车都给您准备好了。” 墨离珏下马车,寒公公引着他到一旁停着的高贵马车前。 等他们坐上宫里的马车,再急速离开,颜家的马车才由动了起来。 傅灼灼目送着宫里的马车远去,暗暗琢磨着,墨离珏说回到京城,就能有关于淮州的消息了,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第348章 猜对了一点 所以,他早知道宫里会来人找他? 傅灼灼暗暗猜测着墨离珏的用意,但在颜诗悦看来却是以为她舍不得墨离珏。 “哎呀,别看啦!回头你们再约就是!”颜诗悦坏笑着冲她挤眉弄眼道。 傅灼灼看着她的坏笑也不解释,只是跟着笑了笑问:“现在我们去哪儿?” “我带你去我常去的酒楼吧,那边的东西可好吃了,还能听戏!”颜诗悦一拍手,她呀最了解京城哪里好玩了! “好,只要你不介意我还带个尾巴就行。”傅灼灼扭头看了眼窗外,隐约能看见傅家马车的车头。 颜诗悦还真忘了,还有傅锦锦这跟屁虫呢,“算了算了,为了你呀,本郡主今天就再牺牲一回,带上她吧!” “是是,多谢殿下!” …… 有一点傅灼灼确实猜对了,墨离珏早猜到了宫里会派人来找他,而且原因,他应该也是猜到了一些。 不过在寒公公面前,他定是不能流露一分的。反而还要做出惴惴不安的神色:“寒公公,父皇到底为何生气?可是我近日哪儿惹着他了?” 双手按在双膝上,墨离珏搓着衣摆的面料,紧张道。 瞅见墨离珏这不安的神色,这点事就紧张成这样,寒 公公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转念一想又是了然。 是了是了,相比宫里那两位殿下,这位殿下是无依无靠的,这么点事就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今儿这事,还真与他无关,甚至对他而言还是好事。 寒公公想到这里,看了眼墨离珏不安的表情,一张白面露出慈善神情道:“殿下您放心,陛下不是生您的气,而是……” 寒公公顿了顿,不知后面的事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还请寒公公提点,小王万分感激!”墨离珏拱手面带恳求道。 “哎哟,殿下这可使不得。”寒公公急忙端住他抱拳的双手,而后叹气道:“殿下放心,您尽管进宫去,不下今日不会怪您,反而还可能给您一个好差事呢!” 墨离珏故作狐疑的看着他。 “殿下放心,咱家不会骗你的!”怕他还是有什么顾虑,寒公公继续说道。 “多谢公公。”墨离珏颔首一谢,似乎是放心了些。 但眼睫下垂的琥珀眸子里,却划过了一抹冷色。 …… 压下心里的不解,傅灼灼倒是跟颜诗悦玩的快活。 不仅吃了地道的京城美食,还听了一下午的戏,在暮色昏黄中,才跟傅锦锦回了傅家。 傅 锦锦今天虽然没有成功给傅灼灼使绊子,但因为认识了颜诗悦,她心情也不错。 连着回家后对傅灼灼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姐姐,妹妹这厢就去休息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好的。”傅灼灼颔首,目送着傅锦锦去了自己院子。 等她走远了,翠玉忍不住凑到傅灼灼身边来道:“主子,她之前那么害您,您就这样原谅她了吗?” 翠玉不知傅灼灼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只觉着今天傅灼灼居然同意傅锦锦一直跟着她和郡主殿下,着实奇怪。 “你觉得呢?”傅灼灼笑眯眯的反问。 翠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然的笑容:“我就想嘛,主子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翠玉松了口气,还真担心主子就这样原谅傅家人了呢! “呵呵,我不好说话吗?”傅灼灼歪起头,看着她笑的更灿烂了。 翠玉浑身一凛,急忙摆手道:“不不不,主子最好了!主子最好了!” “我看你是找打!”傅灼灼陡然一变脸,轮着小胳膊小腿的就朝翠玉打了过去。 翠玉佯装害怕,叫着跑向了她们的院子:“哎呀,哎呀,主子我错了,主子我错啦!” 红玉跟在她们身后,看 着傅灼灼和翠玉打闹,掩嘴笑了起来。 等她们离了前院,王氏从花厅里走了出来。几日不见,她丰满的身子居然瘦了一圈,今天没涂白面,脸色也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只是身上依旧是穿金戴银,露着富贵。 “跟个丫鬟打打闹闹,成何体统!”望着傅灼灼离开的方向,王氏愤愤的翻了个怒眼。 自从上次宫里回来,她告状不成被傅川打了一巴掌之后,也不敢轻易去招惹傅灼灼。 但心中对她的恨,却是加倍的增长着。 “你之前说,最近锦锦跟这小贱婢走的很进?”王氏在心中咒骂完,回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 傅锦锦自从宫里回来后,也甚少到她身边来了,这让王氏有些担心,这个女儿难道是不要她这母亲了不成? “是,方才二小姐还跟她一起回来的呢,有说有笑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儿。”那丫鬟道。 王氏面色微沉,转身道:“走,去小姐房里。” “是。” 王氏领着丫鬟匆匆去找傅锦锦,而她们一走,郭管家就从花厅外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王氏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傅灼灼院子的方向,眼里不禁露出了几分担忧。 傅灼灼方回到院子里,陵迟 就从外面飞身进来,落在她身边。 对于他喜欢翻院墙,不喜欢走大门的习惯,傅灼灼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见他这会儿表情凝重,不由得道:“你怎么了?” 陵迟看了眼她院子外面,今天傅川安排监视他们的两个小厮,又不知道跑哪儿去偷懒了,不在附近。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这几日傅家门外一直有可疑的人出现,今日您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了。但是我和魏影还是没有摸清楚他的来路。” 傅灼灼蹙眉,她之前猜测可能是宫里兰贵妃因为怀王的事,所以派人盯着她,但现在她和怀王没什么交集,兰贵妃应该也不会再如此费事。 难道是她猜错了? 傅灼灼思索着,在思考要不要探一探对方的来路。 这时,琉璃匆匆从厢房里出来,到她面前急忙行礼道:“主子,一个时辰前,钱少主来找您了。” 傅灼灼闻言一愣,收了思绪看向她:“钱少主?她来做什么?” 钱多玲来找她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催她做药的事? 琉璃顿了顿,上前压低了声道:“说是钱家公子身子突然不适,希望您能出城去看一看。她在京中钱多商会等您。” “什么?”傅灼灼的眉心一沉。 第349章 做着美梦 她离开钱家别院的时候,真正的钱少卿病情已经好转不少,她还留了一个让他长期服用的方子,只要按照她说的调养,他的病只会转好,不会再恶化。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不由得更加凝重了几分,立即道:“好,待我换身衣服就去。” 说罢,她快步走向卧房。 迅速换了男装,傅灼灼又将一些必要的药材装进了药箱,甚至还带了冰莲昆仑木等这些珍惜药材。 琉璃在一旁帮着忙道:“主子,要不我陪您一起去吧?” 钱家别院在城外,今儿个一去怕是晚上不能回来。 傅灼灼拿药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道:“不行,若是你也不在,傅家人容易起疑。所以你留下,如果有傅家人来找我,就说我今日玩累了,早早睡下了。 我争取明天一早就回来。” 傅川在她院子外安排了人监视,要是琉璃不在,他肯定会起疑。 “好吧,那主子多加小心。”琉璃点了点头。 “嗯,放心吧。” 收拾好一切,傅灼灼将陵迟叫进了房间,然后从后窗出了屋子,最后跟陵迟偷偷翻墙出了傅家。 东厢院子,傅锦锦刚回屋,还未来得及换衣服,王氏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用力推开房门:“锦锦,锦锦啊!” 王氏叫着进了屋。 傅锦锦闻声从里屋出来,看到她这般风风火火的柳 眉轻蹙道:“娘亲,怎么了?” “我是看你今儿个又和傅灼灼出去,自然是担心你又上了她的当,上次连累了你表哥我还没说你呢,你可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王氏说是担心,但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在责备她。 傅锦锦听王氏是在责怪她连累王平,顿时觉得委屈,心想要不是你太没用,我用得着拉上表哥吗? 见女儿垂头委屈,王氏心里再不满,也心软了几分,语气缓了下来道:“娘亲这也是担心你,那傅灼灼鬼精鬼精的,谁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你可莫要轻易上了她的当!” 你以为我是你吗! 傅锦锦在心中辩驳了一句,但面上还是抬起头乖巧道:“娘亲提点的是,女儿会注意的。” “哎,你可是娘亲唯一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叫娘亲可怎么办呢!”王氏叹了口气,上前将傅锦锦拥在怀里。 虽然傅锦锦不是儿子,是她一辈子的遗憾,但她就这么一个孩子,不为她又是为了谁呢。 傅锦锦靠在她身上,虽然心里对她有诸多不满,但终归是骨肉亲情,便也缓和了情绪道:“娘亲放心,锦锦心里有数。而且今日我不但没有什么事,还遇到了一件好事!” “好事?”王氏微微放开她,面露狐疑:“什么好事?” “娘亲,你先坐,听我慢慢给你说!”说起今日之事,傅锦锦的眼 神顿时明亮了起来,甚至还露出了些许得意。 末了还道:“郡主殿下可是说了,过几日便让我去她家府上做客,等到时候女儿认识了颜家人,得了郡主赏识,那傅灼灼就算有离王撑腰又如何!相比得宠的郡主,离王根本不算什么!” “真的吗!郡主真的要你去她府上做客?”王氏又惊又喜,倏地站起来,就差手舞足蹈了。 “女儿怎会欺瞒娘亲呢。”傅锦锦微微垂头,嘴角带着笑意道。 王氏开心的点着头,想他们虽然是一品大官的家眷,但因为只是医官,来往的朋友也都是些小官家眷,离真正的皇亲国戚可差远了! 如果真的能和郡主攀上关系的话…… “等等,你说是傅灼灼介绍你跟郡主认识的?她会那么好心?”王氏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兴的神色顿时又变成了担忧。 “娘亲,女儿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女儿不傻,就算傅灼灼心里有着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我能接近郡主殿下,早晚会让郡主殿下明白傅灼灼为人有多可恶!等到时候,郡主殿下如此高贵,定是不会再与她来往的。”傅锦锦握住她的手,宽慰的说道。 其实她也怀疑过傅灼灼的动机,但是眼下绝对是个和郡主交上朋友的好机会,只要跟郡主熟悉了,她再说些傅灼灼的坏话,让郡主知道傅灼灼的真面目,自然不怕她再 搞鬼! 甚至还能借此说傅灼灼心机深沉,为人阴暗呢! 到时候,颜诗悦肯定看不上傅灼灼这样的孤女做朋友! 王氏听着点了点头,也觉着相比傅灼灼,她的女儿不知道强了多少,回头郡主明白了,肯定会与傅灼灼断了来往。 关键是,能结实郡主这样的好机会,她们确实不能错过。 “锦锦,你真是娘亲的骄傲!回头啊,把这事告诉你爹爹,他一定也会高兴的!”王氏开心的反握住了傅锦锦的手。 傅川已经好几天没理她了,如果知道了这事,一定会夸她们娘俩能干! 他们的夫妻关系,也能修复几分。 王氏做着美梦,又想到了什么提点傅锦锦道:“对了,你以后跟郡主在一起的时候,多打探打探怀王殿下的事,郡主经常进宫,定是知道的比外面的多!” “啊,糟糕!” 王氏这么一说,倒是让傅锦锦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来,不由得惊呼出声。 “怎么了?”见她这反应,王氏也跟着着急起来。 “我……” 傅锦锦看看她,暗道自己居然忘了,该找颜诗悦打探她说的那个令怀王喜欢的女子,到底是谁?! 若是被人捷足先登做了王妃,她就算认识了颜诗悦也是白搭!如果那姑娘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她就连侧妃的位子都没了! 都怪傅灼灼,那时候一直拉着郡主东拉西 扯的,她都插不上几句嘴。 傅锦锦皱了皱眉,虽然认识郡主值得开心,但她的关键目标,还是怀王。 因为太子她现在不敢想,只能想想怀王。 “锦锦,你怎么了?别吓唬娘亲啊!”看到傅锦锦的脸色变得难看,王氏更担心起来。 傅锦锦看她一眼,最后没有说这件事,“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回来时竟忘了跟郡主约日子,再去喝茶。” “哎哟,你这孩子,就这事一惊一乍的,回来的时候没约,你们可以通信呀!回头给郡主写个信,娘亲让人帮你送去,你们再约!”王氏拍拍胸脯道。 傅锦锦点了点头,没敢跟她说实话。 因为,她担心怀王心有所属的事,如果传到傅川耳朵里,就算她和郡主交了朋友,在傅川眼里,她也失去了价值。 她很清楚傅川现在这么宝贝她,是因为想把她送进宫,只是宫里有兰贵妃和皇后,她没什么出头机会,只有皇子的妃子能肖想。 若是连王妃都做不了……傅川定是不愿意再往她身上花银子了。 搞不好还会再娶一房小妾,生个儿子继承家业,那她日后定是连嫁妆都分不到多少! 至于王氏,之前她能不让傅川娶侧室,是因为她有入宫的希望,若是破灭了这希望,王氏根本拦不住傅川。 想到这,傅锦锦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要不,去问问傅灼灼? 第350章 只是顺水推舟 想起今日游湖时,傅灼灼和颜诗悦不时的耳语交谈,傅锦锦心下一动。 “锦锦啊,你怎么了?”看到她表情有些凝重,王氏又问道。 “没,娘亲我没事,只是可能有些累了,想休息了。”傅锦锦看向她又笑道。 “啊,那你休息吧,娘亲就不打扰你了。” “珍儿,好好伺候小姐休息!”王氏朝傅锦锦的新丫鬟看去道。 珍儿立即欠身道:“是,大夫人!” “呵呵,这小丫头就是比依依那小贱婢机灵多了。”王氏很喜欢珍儿叫她大夫人,显得她是家里最大的夫人,气派!而不是什么二房家的。 “好了好了,锦锦你快休息吧,带会我让厨房给你做点燕窝补补,姑娘家就得吃好些!”王氏又疼爱的看了女儿一眼。 傅锦锦赶忙谢过,然后便将她送出了房间。 “小姐,可是要宽衣?”珍儿上前道。 “不,等等再说。”傅锦锦神色凝重的说。 看来等晚些,还是要去傅灼灼院子里一趟。 傅锦锦暗暗的想。 …… 启明东升,夕阳残留。 华贵的马车从宫墙内驶出,在最后的残阳里留下一抹轮廓。 墨离珏闭眼坐在车内,身子随着马车轻轻晃动着。 来接他的蔚蓝看了眼身后已经远离了的深宫 ,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道:“主子,事情可是成了?” 眼睫微抬,墨离珏看向他,没有言语,嘴角却上挑了些。 元宗帝将他接入宫留到现在,为的就是宁大人等人一大早进宫后,上奏的一封奏折。 此奏折中列举了淮州知府数条罪状,每一条都有人证物证,同时又暗指太子南下淮州办事不利,不但没发现淮州知府贪污灾银,甚至到现在连淮州的灾情都没解决,引得百姓怨声载道,甚有百姓直接来到京城来告御状! 元宗帝为此大怒。 后丞相等人得知也一起进宫,几个重臣在御书房中吵的不可开交,元宗帝最后决定重新派人去淮州彻查。 还命人立即传令给远在江南的太子,让他即刻返回京城。 只是在派谁去彻查的事情上,宁大人为首的怀王一派,和丞相为首的太子一派,各自为首,两方都想派自己的官员。 其各自是什么心,元宗帝非常清楚。 宁大人代表的是兰贵妃和怀王,丞相代表的是皇后和太子,如果让他们派人去,不管是谁,恐怕都不能秉公办理。 也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又提起了墨离珏这个闲王,元宗帝一想起她,便立即让寒公公将他叫进了宫。 但是,元宗帝乃至今天上 了奏折的宁大人都不知道,其实这一切,都出自墨离珏之手。 在前夜拿到袁达上交的账本后,在白雪裳的提醒下,墨离珏马上让人抄写了一半,然后动用了南陵阁的关系,在京城寻了个刻章高手,连夜刻了淮州知府的私章,摁在了账本上。 接着便让人偷偷将账本送去,放在了京城京兆尹府张大人的床头。 这京兆尹张大人,是宁大人当年的门生,做了京兆尹之后自然是站了怀王一派,暗中一直在帮兰贵妃和怀王做事。 张达会找上袁青,就是兰贵妃的意思。 他们早知淮州灾情严重,却又不直接上报,而是想着让村民们拦皇驾,告御状,借此机会说太子治理灾情无能,同时再坏了朝霞山祈福一事,让墨离珏也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这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就是让张达收买袁青,再让袁青去挑拨那些被傅灼灼安置的在浮屠寺的村民。 方巧,袁达又遭遇追杀,将杀手引入浮屠寺,不少村民便信了袁青的话,决定跟他去京兆尹,再次准备拦皇驾,告御状。 墨离珏知道兰贵妃想打压皇后和太子,但是没有充足的证据,刚好袁青他们都是百凤村的村民,又再京兆尹府中,就顺水推舟利用了这点。 虽然他抄了账本,可是却只写了一些丞相还有太子麾下官员的一些贪污受贿罪证,故意掩去了宁大人门下的几个官员。 张大人看到后,再傻也知道该将这东西交给谁了。 而宁大人得账册,又知道淮州的百姓就在京兆尹府,可谓人证物证俱全,就算觉得这账册来路不明,可面对如此大好打压太子和皇后的机会,定是不会放过。 一早就亲自出动,进了宫。 到此,都算是在墨离珏计算之内。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元宗帝远比他想的还要在乎这件事, 甚至不多加考虑,就将事情交给他去办,且下了圣旨让他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去淮州。彻查淮州知府贪污受贿一事。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收了回去,道:“可知灼灼在哪儿?” “这……”蔚蓝一愣,墨离珏进宫后,他和炽火都担心着他的安危,并没有再顾上傅灼灼。 所以想了想道:“这么晚了,小神医应该是回去了吧?” “你速去傅府告诉她一声,陛下命我明日一早,起程去淮州调查淮州知府贪污一案和受灾一事,莫约要半月才能回来。” 本来,他该亲自去说的,但现在他后面一定跟着不少眼线,要是去找傅灼灼,可能会被人发 现什么,所以只能让蔚蓝去。 “什么,主子您要去淮州,那京城的事……”蔚蓝闻言立即露出担忧的神色,他们好不容易才回京城,这就要离开会不会坏了之前的部署。 “陛下已经下令,只能早去早回,京城的事有林霄和白雪裳在,不用我太担心。”墨离珏倒是不担心这些,甚至他很乐意去一趟淮州。 “那属下和炽火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走吧,回头让炽火继续留下保护灼灼。”墨离珏摇了摇头,淮州之事牵扯广的很,查清楚了牵动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官员那么简单。 他怕他走了,有人会为了牵制他动起傅灼灼的主意,还是多留个人保护她更好。 “这……” “先去办事吧,莫让人发现。”墨离珏打断他道。 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蔚蓝只能领命:“明白。” 马车行驶到人烟稀少的路段,蔚蓝下车借口去买东西,便走小路去了傅府。 而墨离珏则坐着马车,直接回到了下榻的别院。 …… 清宁殿。 一身官服的杨丞相,就是皇后的哥哥,正在殿内来回踱步。 随着门外的宫女说:“皇后娘娘回来了。” 杨丞相急忙走到了门口,见皇后眉头紧锁的回来,忙问:“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第351章 慈悲背后是獠牙 “陛下正在气头上,连本宫的话也听不进去,说要等誉儿回来问清楚了,淮州有了结果再说。” 杨皇后的脸色同样凝重,没想到宁家居然会来这一手,不仅找来了几个淮州村民,居然还有一本账册。 虽然账册上没直接写太子的名字,可太子去江南这么多日,结果还让人跑到京城来告状,哪怕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也要落个失察的罪名。 “这可怎么办,若是陛下查到我头上,可如何是好?”杨丞相握拳垂着手掌,跺脚说道。 “闭嘴!慌什么!”杨皇后一声怒喝,回头看了眼殿门外。 虽然这里都是她自己的人,但这是在宫里,还是要提高警惕,特别是到了这时候。 对于自己哥哥这副遇事就慌的模样,她恨铁不成钢,又气又鄙夷。 “我……”杨丞相有苦难言,他从淮州知府手里,可是拿了不少银子,帮他办了不少事。 虽然,这次宁老大人的奏折上没提他,但若是查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被查出来。 “你现在急了,当初拿钱帮人撑腰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该怎么办吗?!”杨皇后怒瞪着杨丞相,愠怒到扭曲的表情,将往日那副假慈悲的面目撕的粉碎,露出了她的真实一面。 哪怕是杨丞相面对她,也只能缩缩脖子,上手十指交叉在面前,任凭她朝他发 脾气,“这……我自然是小心的很,哪儿知道那老小子还记了账!” 那账本他看了,是盖了淮州知府私章的,所以他才怕,淮州知府还藏着什么账册,回头被翻出来,定是要命了。 杨皇后脸色铁青,一阵恨铁不成钢后,眼睫半垂眸光阴狠起来:“事到如今,自然是要赶在别人前面,先去处理了那淮州知府!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 “啊……此刻动手,怕是会引人怀疑啊。”杨丞相闻言,又担忧道。 他得知这消息的时,也动过###灭口的心思,但今天宁大人才在皇帝面前告了状,回头那知府就死了,宁家定会以此做文章。 而且元宗帝也不傻,他本就因太子和皇后都是出自杨家,觉得杨家势头太大,所以才会放任兰贵妃和宁家逐渐壮大起来,就是为了牵制他们杨家,起到制衡的作用。 万一真的起了疑心,再由宁家这么一闹,哪怕这次没事,后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心思。 “蠢货,你就不能想个法子,让他自己认了这事!”杨皇后忍不住骂他蠢,咬着牙说道。 想要弄死一个知府,办法多的是,现在最关键的,是得抢在京城的人前面,除掉后患! 杨丞相得她一提醒,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眼里的光芒也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我 什么意思也没有!”见他明白了,皇后一甩衣袖又说道:“誉儿很快就回来了,你这个做舅舅,又是丞相,难道不应该做点表率吗?只要杨家好好做表率,我再去哄哄陛下,陛下也不会真的拿誉儿如何,顶多让他再多学学。” 杨丞相闻言,恍如醍醐灌顶! 方才火急火燎的神色,顿时转喜,点着头道:“妹妹放心,我这就下令,让人代表我们杨家,去城南摆摊施粥救济北上的难民,还会想几个治理洪灾的法子,上奏给陛下!” 元宗帝是个勤劳爱民的好皇帝,就算这次太子在淮州表现不佳,如果杨家能做表率,救济灾民,再想出法子治理好淮州的灾情,说不定就能将功补过。 毕竟陛下是要制衡,如果太子真倒台了,就会顺了宁家的心意,陛下也是不会答应的。 所以眼下最主要的,是要平息众怒,安抚百姓! 见他开了窍,杨皇后走到罗汉床前坐下来,点点头,总算认可了他的话。 杨丞相喜出望外,终于松口气道:“还是妹妹了解陛下啊!还是妹妹想的周到啊!” “少说废话了,赶紧去办吧。”杨皇后挥挥手,侧身支着床榻,微微闭眼,风韵尚存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抹疲惫。 杨丞相颔首,赶紧拱手行了君臣礼:“娘娘保重贵体,那微臣先告退 了。” 皇后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眼里突然闪过了抹犹豫,在他出门前忽然道:“馨儿,近来可好?”皇后的口吻忽然变得不那么高高在上,就像是自家的长辈,突然想起了自家的小辈,过问了一声般。 只是这声问的实在唐突,杨丞相一只脚都已经踏出了门槛,这会儿不得不收回来道:“好着呢,第二个孩子也快生了。” 皇后吸口气说:“是么,到时候给安排个好些的稳婆。” “多谢娘娘。”杨丞相再次一礼,告退了下去。 杨丞相一走,皇后贴身女官就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到她面前屈身行礼道:“娘娘。” “如何?” “回娘娘,也问过了,那位今日本来是跟傅家的孤女去游湖了,是回来的半道上,被寒公公给叫进宫的。好像当时他还不太乐意,是寒公公传了陛下的旨意,硬给叫来的。 而且到了宫里后,陛下让他去淮州,听说也是不太乐意,是陛下发了怒才接的旨。”女官垂眼低头说着,她口中的那人,就是墨离珏。 “而且,出宫后跟着他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异样,直接就回别院去了。”女官又补充了一句道。 皇后皱着眉头,看起来这次的事,全是宁家所为,和墨离珏没关系。 只是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宫里闹了一上午,最 后居然被他得了好处,被陛下封了钦差去淮州不说,还给了尚方宝剑。 要知道,拿着尚方宝剑就是有了上斩王侯将领,下斩奸臣的特权,连太子都没有,没想到陛下居然给了墨离珏。 皇后眼中多有不服,但也寻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只能以为元宗帝就是看中了墨离珏什么都不是,能避嫌,所以才给了他这次出巡去淮州的任务。 只不过,皇后可不会真的放任他去淮州查个底朝天。 上挑的凤眼眯了眯,她看向那女官道:“上次说了,让人将傅家那孤女送给怀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来报的人说,那孤女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就算出门身边也有离王和郡主殿下,怕是不好下手。”女官回道。 “废物!不出门就不能下手,本宫还养他们做什么!”皇后起身,一挥袖,扫落了矮桌上的糕点茶器。 “娘娘息怒!”女官立即跪了下去。 杨皇后走下床榻,一脚踩碎了地上的瓷片,“传话下去,立即让人去办,最好今晚就去!”刚好,能阻挡住墨离珏出城的脚步。 “是。”女官叩首领命,立即起身下去传话了。 皇后缓缓走到殿门前,望向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双拳微握,她扯住了凤袍的衣袖。 本宫,是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太子地位的! 第352章 难道是病的很重 与此同时,蓬莱殿内。 和清宁殿的沉重不同,老远就能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里头传来。 “皇后平日总是装作一副慈悲模样,高高在上,看似是不理俗事,其实不过是目中无人。不过今日,我看她还能如何淡定,哈哈……”兰贵妃站在里屋放声大笑,一张眉目如画的脸蛋上满是快gan。 之前皇后给了她多少气受,她此刻就有多少快gan! 真是天助我也! 她畅快的想,没想到那些难民手里还有这样的宝贝,好在她想了计策,将那些人从浮屠寺里带了出来。 “不过可惜了,这件事最后居然还便宜了那小废物。”兰贵妃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口吻愤愤的说道。 她口中的小废物,亦是指墨离珏。 她爹爹如此兴师动众的到陛下面前,揭穿了太子的无能,怎么说就算要接替他再去淮州,那也应该是让她家坤儿去。 却没想到,陛下会让墨离珏去。 一旁的贴身女官抬眼看了看她,适宜的说:“这次不过是被他运气好,赶上我们殿下前阵子被陛下降了责罚,若不然他哪儿能被陛下看中。” “哼,我坤儿会被责罚,还不是他和那个傅家小贱婢害的!”兰贵妃想起当日春宴之事,脸色顿时就变了,烦闷的说道。 “娘娘息怒。”女官急忙屈身,又道:“不过在奴婢看来这也 未必是坏事。” 兰贵妃凤眼一睨,朝她看了过去,“什么意思?” “若离王去淮州真的查出些什么来,回头皇后定会恨他入骨,娘娘倒是坐山观虎斗,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若是他查不出什么,只能说他是无能,加之朝霞山祈福一事临近,若再出点什么差错。 陛下日后也定会将他彻底隔绝在外,到时让我们殿下再出面指出太子的错处,在陛下心中,殿下的位子自然也就能重了。”女官微微抬眼看向她说道。 兰贵妃听着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方才烦闷的心情顿时又好了很多。 这时,一个宫女端着手匆匆走进殿内,“娘娘。” “怎么?”兰贵妃看向她。 “回娘娘,御书房的人来了消息,说是皇后不久前带人过去了。” “什么?!”兰贵妃一个大步到那宫女面前:“可知她过去做了什么?” “好像是去给太子求情了,不过陛下正在气头上没有见,只让寒公公将人打发走了。”宫女忙道,深怕说慢了又挨了责罚。 “呵!”听到皇后吃了闭门羹,兰贵妃又露笑意,眼角眉梢都飞舞了起来:“好啊,看来这次陛下是真的动怒了。” “娘娘,我们宁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方才传信来让您盯着点后面那位,她就去找陛下了。”女官见缝插针,立即上前一步拍着马屁道。 兰贵妃笑着,她 爹爹出宫前让人偷偷带话过来,就料定杨家现在慌了,肯定要找陛下求情去,所以让她看着点,别让陛下被人三言两语又蒙了眼。 果然,皇后这就沉不住了。 “去,将准备好的参汤端来。”兰贵妃对面前的宫女一扬下巴,然后转身又对贴身女官道;“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御书房。” “是,娘娘。” …… “阿嚏!阿嚏……”在马车里的傅灼灼,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抬手擦了擦鼻子。 “主子,您没事吧?”在外面同魏影一起赶车的陵迟掀开车门的垂帘,探进脸来问。 “没事,快到了没?” 傅灼灼捏完鼻子摇了摇头,柳眉紧蹙有些着急的问。 她一出傅家门,马上找了辆马车直奔钱多商会。 这会儿走了得有小半个时辰了。 “到了。”驾车的魏影一拉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傅灼灼迫不及待的拎起药箱就出了门,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一座六方形的高楼,足足有六层,矗立在京城的西南角,与东北的皇宫里最高的建筑,摇摇对望,是京城中为数不多的高层建筑物。 此刻,整栋高楼灯火通明,匾额高挂,且立着两只雄伟高大石狮的大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与已经入夜安静下来的城池相比,好似是另一个只属于夜间的世界。 “原来这就是钱多商会在京城的会 馆。”傅灼灼抬头看了眼,现在几乎是看不到顶的高楼,喃喃自语道。 “钱家人,虽然是商贾之士,但在大魏几乎人人都要敬让三分,连宫中陛下,都称赞有加甚至也敬让多分,其势力和能力自不可小视。”魏影扶着她走下马车,同时解释道。 傅灼灼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让陵迟将马车停好,傅灼灼提着药箱走向那摆放着两只石狮子的大门。 几个穿着背后印了钱字的小二,正在门口接待着来往的客人。见她来,一人殷勤的上前:“小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做买卖还是……” 小二打量着她,见她年纪小衣着打扮也普通,还提这个箱子心里嘀咕,这是哪儿家的小娃娃,怎么还跑他们这里来了。 心是这样想,但秉承着来者就是客的道理,小二脸上却没显露半分。 “我来找钱少主的。”傅灼灼也不多废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之前钱多玲给她的上等贵宾腰牌,递到了小二面前。 小二一看那腰牌,微微一愣,神色顿时从刚才的表面功夫,变得真切起来,弯着腰急忙将她和后面跟着的两个人带了进去。 “原来是贵客,恕小的眼拙,几位里面请,小的这就去通知少主子!” 小二一面说着,一面将傅灼灼带进了钱多商会。这里的一楼布局和洛城钱十万的商会有些像,就是规模更大些 ,摆设的柜台也多,卖的东西也多。 楼的中央是一圈旋转楼梯,蜿蜒旋转往上,不知上面是什么场所。 小二让他们进门稍等,自己立马就去通传,很快就见钱少卿从他们正对着的方向走来。 “灼灼,你来了!”钱多玲快步上前,有些着急的神色在看到傅灼灼后,终于松了口气。 而她的身份在这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识,但也不是人人都能见的。 所以她一出现,不本围着柜台的买客们,便纷纷朝她瞧了过去。 见她快步走向一个半大的少年,还神情熟络的和他交谈,那些来客都不由得将好奇的目光放到了那少年身上。 只见那少年一身红衣张扬潇洒,面容清秀白净,手里还提着个箱子,不知道放着什么宝贝。 不过从钱少主亲自来迎接的场面来看,这身份怕是不一般。 面对那些若有似无的猜测目光,傅灼灼并没有在意,只是忙压低了声道:“抱歉来晚了,我们赶紧走吧!” “不,人已经接过来了,你跟我来吧!”拉住傅灼灼的胳膊,钱多玲也压低了声说。 傅灼灼一愣,没想到钱少卿居然已经被接过来了。 但也因如此,她本来就担忧的心,更加沉了沉。 莫不是病的很重,所以才耽误不起等她去别院,而是把人给接了过来。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着急了:“那快带我去看看。” 第353章 原来是赌气 “好。”钱多玲颔首,赶紧将她领向自己来处。 在六角楼的后面,原来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庭院,里头湖面可泛舟,石亭小桥可堪比宫内后花园,倒是和柳州的钱二爷家那院子有的一比。 绕过这院子,后头有几幢楼,钱多玲将傅灼灼径直带向一幢三层小楼,边走边道:“小二跟我说是个小公子找我,若不是看到给你的贵宾令牌,我还真没想到是你。” “在京城出门在外,还是男装方便些。”傅灼灼笑了笑,这点她想钱多玲应该是与她一样深有体会的。 果然,钱多玲一脸,我很懂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上了小楼的外层楼梯,上到了二层,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还未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钱夫人和钱少卿的争执声。 “你要回京,我也带你回了,你就不能把药喝了吗?你这般,可是要逼死你母亲?”钱夫人声音中带着恳求又有几分哀怨。 “我要见爹爹。”钱少卿定定说道,说完又带出了几声咳嗽。 “你要见他作甚?”钱夫人又着急又心疼道。 “娘亲,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的身子好转,能治,就放玲儿自由,跟爹爹说实话让玲儿做回女儿家。”钱少卿 道。 听到这,傅灼灼不由得朝钱多玲看去。 就见钱多玲已经垂下头,上半张脸都淹没再阴影里。 “是啊,但你不是还没好吗?” “可是玲儿已经早过了及笄之年,早到了婚嫁的年纪,等我彻底好了,难道要她变成一个老姑娘?” “她是钱家的女儿,长几岁出嫁又能如何,谁会看不起她!”钱夫人继续和钱少卿争辩道。 门外钱多玲已经咬住了下唇,被阴影挡住的双目,神情既有感动又有悲伤。 傅灼灼上次在别院时,就知道钱夫人对儿子远比对她这个女儿上心,便抬手握住了她紧紧握成拳的手。 以做安慰。 如此,钱多玲的神色总算平静了些,很快就恢复如常的敲了敲门:“娘亲,小神医来了。” “啊,那快进来!快进来啊!”里头传来钱夫人急切的声音。 钱多玲推门而入,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般,带着傅灼灼进了厢房,直奔屏风垂帘后的里屋。 “小……”钱夫人看到钱多玲身后跟着个红衣身影,急切的话呼之欲出,但在见进来的是个少年时,却硬生生刹住了。 “钱夫人。”倒是傅灼灼先跟她打了招呼。 才一阵不见,这钱夫人的脸色又恢复到了之前忧心忡忡的 模样,看来这几日钱少卿闹腾的不小。 “哎呀,真是小神医啊,您这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钱夫人确认了她身份,立即露出笑容到她面前来,只是就算笑,她眉间的愁容也不见有少。 “为出门方便才这副打扮,惊扰钱夫人了。”傅灼灼客客气气拱手一礼道。 “没有,没有,”钱夫人对她也甚是客气,摆了摆手甚至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道:“小神医啊,你赶紧给我卿儿看看吧,今儿个一早又吐血了,可是要吓死我了呀。” 钱夫人将傅灼灼拉到钱少卿的床前,说起这话时,眼里不禁又泛起了泪花。所以抬绢抹了抹眼角。 傅灼灼点头看向床上的钱少卿,少年白着一张脸,黑眸黯然,薄唇毫无血色,披头散发的靠坐在床头。 见了她微微颔首道:“又麻烦小神医了。” 看在他是为了帮钱多玲的份上,才将自己又折腾成这样,傅灼灼就不生他的气了。 也是点头道:“不麻烦。”然后转身看向钱夫人说:“夫人容我给公子诊断一下,还请去外屋等等。” “哎,好。”得了这话,钱夫人赶忙退了出去。 钱多玲看了傅灼灼一眼,也跟了出去。 “先把个脉吧。”傅灼灼用脚一勾 ,将床尾的圆凳勾了过来,摆在床头坐下道。 钱少卿见她这副随意的模样,还真如个小公子般潇洒,不仅扯了扯干涩发白的唇。 “若非小神医自报家门,你着这身衣裳还真是认不出来。”钱少卿让她搭脉的同时,笑着说道。 “你是要说相比做女孩子,我是不是更适合做男子?”傅灼灼冲他一挑眉道。 钱少卿微愣,以为她是生气了,急忙道:“不不不,在下并无冒犯之意……” “我开玩笑的。”傅灼灼也道,随即笑了起来又说:“是男是女,我本身并不在意,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做,只要我高兴刀山火海我都愿意去。 只是世人的眼界,总喜欢往人身上套衣服,就好似没了这身男装,我就不配走在大街上一样。其实于我个人而言,只要我愿意,赤身luo体走出去又有何妨。”言罢,她也收回了手。 而钱少卿,早已经沉浸在她这些话带来的震惊中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姑娘,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暗暗的想,但同时也明白了她这话的另一番意思。 她不觉得男女有别,她觉得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是世人非得将男女分开来看,就像他妹妹,明明那么出色,钱家男 子能做的她都可以,但非得穿着男装才能被认可。 钱少卿缓缓低头,脸上的震惊慢慢变成了苦笑:“又让小神医见笑了。” 想来之前他跟母亲的争论,她是都听见了。 傅灼灼瞅了眼他苍白无力的神色,总归也是幽幽地叹了一声。 虽然她刚才的话说的潇洒,但她知道在这个时代,男女就是不平等的。 所以还是二十一世纪好啊,没有男尊女卑,提倡人人平等。 傅灼灼惆怅的抿了抿嘴道:“钱公子不必多想,方才是我的一些有感而发罢了。” “不,小神医说的极是,若是钱家能人不惧世人眼光,或许多玲就不用这样辛苦了。是钱家亏欠了多玲,是我亏欠了她。”钱少卿摇摇头,神色怅然。 傅灼灼蹙眉,怎么越说越悲观了,于是赶忙改了话题道:“那什么,你今日吐血是因气急攻心,一时情绪不稳,这对你的病情来说是大忌。” 钱少卿点点头没有说话。 傅灼灼继续说:“不过好在之前的药都没白吃,并无大碍,我给你调整下方子,加点安神静心的药,你只要按时服用,人总归是往好了去。” “小神医,你可有法子让我尽快好起来?”忽然,钱少卿倾身抓住她的手腕道。 第354章 活着总比死了强 傅灼灼一愣,低头看了看他苍白消瘦的手指。 钱少卿自知失礼,赶忙收回手道:“对不起,在下失礼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你这病不是那么简单的,想要治好过程少不了。但是也不会太长,只要你好好配合,修养个两三年,顶多就是常年服我做的药,身子稍比旁的男子薄弱些,其他并无大碍。”如此活到结婚生子,半百年也是可以的。 “可是再过两三年,多玲就二十了。到时候再让她做回女儿身,谁还会愿意娶她?”钱少卿微微抬眸,目光黯然。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多玲啊。 这钱少卿,还真算是个好哥哥。 傅灼灼歪头瞅着他想了想,作为钱多玲的好朋友,傅灼灼也想她能获得自由,但她也是医者,而且钱少卿这个病人还是傅宁救过的,她是下了决心要治好的。 那些急于求成的药方,都是治标不治本,就像西药用的激素类药物,看着能马上治好病症,但副作用都非常大。 她肯定是不能给钱少卿用这样的药。 “抱歉,世间并无此良方。”傅灼灼说。 本来就黯然的眸光更加灰灭了,沉沉的叹了口气,钱少卿一也觉得自己是强人所难了。 傅灼灼能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已经是神医妙手,他又怎么能期望能有那种一下子就能治好的良方呢,若是真的有,傅灼灼肯定也早就用了。 “虽然没有良方,但你只要听话好好吃药修养,身子也会转好,虽说时间长了点,但总比你一命呜呼,让多玲这辈子都披着男子的外衣不得解脱强吧。”傅灼灼起身,说话也不客气。 钱少卿一噎,满面的愁容不禁变成了笑脸。 “呵呵呵……小神医说的极是,是少卿任性了。” 傅灼灼点点头,想他能明白就最好了。“我去和钱夫人说两句,免得她担心。”她又说。 钱少卿听到自己母亲,笑容又黯然了下去,微微点头。 傅灼灼转身离开,心想被宠溺着,也未必是真的好。 外屋,钱夫人坐立不安的绕着圆桌打转,看到傅灼灼出来,赶忙上前问:“小神医,怎么样啊?卿儿的病……” “公子只是不好好吃药,又气急攻心,一时激动触了肝火,但偏偏身子弱才会呕血,日后切记不可再让他如此动怒。”傅灼灼看着钱夫人,说完了眼眸子眨了眨又带了句:“若是他有什么要求,能顺着些,就顺着些吧。若不然病情加重了,我也没法子。” 钱夫人一 听连连称是,这下是彻底不敢再跟自己儿子犟了。 “原来的方子上我再多家几味安神静心的草药,让他这几日好好休养,如此大可恢复。”傅灼灼又说。 钱夫人点头,然后又担心道:“那少卿这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实不相瞒,这几日他跟我置气就是想让我带他回京和他爹爹坦白身份,好让多玲早些做回女儿身。”钱夫人说着回头看了眼钱多玲。 又道:“可我实在怕他这样又得累出毛病来,到时候……” 钱夫人拿手绢摁了摁自己的眼角,说白了还是担心钱少卿的身子,大于担心钱多玲。 “夫人,女婢从膳房回来的路上,看到老爷正在过来。”钱夫人的丫鬟提着一个食盒匆匆忙忙进门来。 钱少卿从小就被养在别院,钱老爷每月也就去看那么一两次,因为病弱,长大之后也没好好见过面,到现在都以为那是女儿,钱多玲才是儿子。 钱夫人闻言一慌,急忙看向钱多玲道:“你爹爹怎么来了?你告诉他了?” “没有。”钱多玲摇头,钱少卿来的突然,她根本来不及,也不会去告诉钱老爷。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看见少卿,你快去想想办法呀!”钱夫人慌张的说道。 钱多 玲连忙点了点头,就要出门去。 傅灼灼见状忙道:“刚好我也想见见钱老爷,一起去吧。”说着,立即提起药箱跟了出去。 “哎……”钱夫人本来还想跟她说说儿子的病情的,可是见她走的快就只能打住了。 一出房门,钱多玲就看到通往这边的檐廊下,有一盏灯,正晃悠悠的过来,隐约能看到她爹的身影。 钱多玲急忙提起衣摆,快速下楼。 傅灼灼也跟在后面。 陵迟和魏影都等在小楼下面,看到傅灼灼下来,马上也跟了上去。 “爹爹!你怎么过来了?”钱多玲迎上那盏晃悠的提灯,对来人说道。 傅灼灼跟着走进,凭着提灯的灯光看到了一个身着神深色衣袍,身材中等有些发福,五官面容和钱十万颇为相似的男子。 “听说你娘亲从别院回来了,还把……玲儿也带来了,我就来看看。”钱千万说着朝面前的小楼看了眼去,神色微微露着担忧:“听说玲儿又得病了,可要紧吗?” “爹爹放心,我已经将小神医叫了过来,她刚给妹妹诊治完。”钱多玲说着侧身让了让,露出后面的傅灼灼。 钱千万终于注意到,原来她身后还站了个人,而且是个红衣小公子。 “啊,原来这就是 小神医啊!”从洛城的钱十万到柳州城的钱万,都对傅灼灼评价有方,钱千万虽然没见过她,但显然也是久闻大名。 傅灼灼上前拱手一礼道:“钱老爷,还请恕小人进京后一直未能拜访。” “哪里,哪里!本该是我该早些宴请神医才对,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着实怠慢!小神医莫怪我才是。”钱千万虽是钱家家主,但为人也不是心高气傲之辈,何况傅灼灼和他们有着生意,又帮了钱家大忙,他自然也是赶紧客气的回了礼。 “钱老爷客气了,宴请什么的,钱少主已经请过了,钱家对我如此礼待,着实是小人的荣幸。”傅灼灼说着收回手。 “哈哈,少卿一直跟我说小神医年纪轻轻医术过人,不但帮在下医好了我那多病的女儿,还能做出令人趋之若鹜的神药,钱家能结识小神医,亦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钱千万笑着放下作揖的双手,满脸笑容,眼里露着商人的精明光芒。 “爹爹,难得您与小神医见了面,不如就先带小神医去前头坐坐,聊一会儿!妹妹已经无大碍,您回头再来也可。”钱多玲见钱千万如此,连忙趁机说道。 说话间,还朝傅灼灼看了眼去,眉眼中带着一丝请求。 第355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傅灼灼明白她的意思,马上寻了个借口道:“小人刚好也想和钱老爷聊聊,不知钱老爷可否赏脸。” “好好!”钱多玲如此一说,钱千万便改变了上楼的主意,先招呼起傅灼灼来。 “那请!”傅灼灼道。 “小神医请!”钱千万侧身扬手,带着她离了小楼。 钱多玲望着远去的人影轻轻吐了口气,回头该去给娘亲说一声了。 钱千万引着傅灼灼回到前面商会的主体建筑,不过没入大厅,而是引着她去专门待客的花厅。 傅灼灼在红木太师椅上入座,钱千万招人用一套上等的紫砂壶,沏来一壶极品的南方铁观音。 然后与她并排,坐在案桌另一边的太师椅上。 “不知小神医想跟在下聊什么?”钱千万给她倒了杯茶说道。 傅灼灼方才只是为了帮钱多玲而寻的借口,哪儿有什么想聊的。于是搪塞道:“小人只是想多谢谢钱老爷和钱多商会,对小人的照顾。 要不是钱十万掌柜赏识,愿意帮我在钱多商会里推广我的药,才让我有了一个谋生法子,小人哪有今日。” “哈哈,小神医谦虚了。” 钱千万是知道的,当初钱十万来信的时候,可是说过她的厉害之处,不仅仅是行医做药,连贩卖的手段都让人折服,所以钱十万才会那么佩服她。 不过她的谦虚,也让钱千万对她更肯定了几分。 年纪轻轻不骄不躁,能有如此沉稳细腻的性子,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 钱千万微叹,转而又想到了她的医术。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不禁敛了些,眼底露出犹豫,放在膝上的双手也不断摩挲着衣摆。 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傅灼灼兀自端起案桌上的茶杯,瞥见他这犹豫的模样,柳眉微挑道:“钱老爷是有什么心事?” 钱千万微怔,抬头看向她。 傅灼灼与其对视,心里有点好奇。 终于,钱千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彻底收了刚才那副商业客气的脸色,微微着急的问:“小神医,我家少卿的病,是不是真的能根治?” 此话一出,换做傅灼灼愣住了。 茶杯抵在唇边,好一会儿直到微微察觉到烫口,她才赶忙拿开,然后道:“钱老爷您……” 钱千万苦笑:“我那夫人一直瞒着我,还让多玲假扮少卿,就是怕我知道了会告诉族中长辈,让少卿落得与其他病儿一样的下场。 虽然我不能像四弟一样,带着孩子去洛城,干脆就远离了祖宗家训,但我怎么说也是做爹爹的,岂会真的如此狠绝。 说到底,还是我也是希望能有法子救救我那儿子,所以也就只能让多玲辛苦些,代替她哥哥遮遮那些 长辈的眼。” 傅灼灼垂眸盯着地板,琢磨着果然是钱家家主,钱夫人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让一双儿女李代桃僵这么多年,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如此一想,钱老爷故意远离自己妻儿,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而且他是钱家嫡长子,要是没个儿子肯定也没法交代,如果儿子的病的事传出去,肯定也会落人口舌。 搞不好还得休了钱夫人这正妻,扶正个有儿子的侧室。 只有不声不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培养着钱多玲,才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是这般。”傅灼灼放下茶杯,暗叹这大户人家的心思,果然都跟九曲桥似地,弯弯绕绕复杂的很。 “是,但如今少卿得小神医相助,我自然还是想他能恢复,这般日后多玲也可解脱,能寻个好亲事嫁了。”钱千万点点头。 当初钱二爷传来消息,告诉他傅灼灼有法子能治家里这病,他就有了让她去给钱少卿治病的心思。 只是钱多玲已经有了动作,立即将人带去了别院。 莫看表面上,钱千万好像对这些都不知,其实别院的情况,他都清楚的很。 所以,他纵容钱多玲跟傅灼灼交好,甚至不介意钱多玲用钱多商会的名义,帮傅灼灼撑腰。 刚才还那么客气,半点架子都没摆,那都是因为,他早就清 楚了傅灼灼的能力。 现在的傅灼灼对于他和钱家而言,可不只是一起赚钱的伙伴,而是全家人的希望啊! 傅灼灼转过味来,再次暗叹这钱千万的心思,果然比钱十万深多了。 日后在京城和钱多商会接触,怕是要多留点心才是。 腹诽了番,傅灼灼再看向钱千万焦急的双目道:“钱老爷放心,公子的病情我已经说过,只要公子肯配合好好休养,坚持吃我的药,日后活到半百是没问题的,顶多就是比旁人瘦弱些,不能太过劳累。 而我也会一直给他治疗。” 得了傅灼灼这番亲口承诺,钱千万担忧的脸色略有好转,但他紧接着道:“小神医,其实钱某还有一事担忧,就是这病到底能不能根治呢?” 治好钱少卿是一方面,但钱千万最大的希望,还是想傅灼灼能有办法,彻底杜绝了这病症。 “这个,也不是不行,只是……”傅灼灼顿了顿,看着钱千万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钱多玲跟钱夫人说了几声,又安慰了她一会儿,才从后院赶回来,刚进花厅就见钱千万脸色凝重,于是忙叫了声:“爹爹……” 同时朝傅灼灼看去。 “啊,你来了。”钱千万看到她,立即收回了脸上的神色。 “时辰不早了,钱老爷就按我这房子,赶紧派人去抓药 吧。我也先告辞了。”傅灼灼从椅子上起身,将刚才攀谈时写下的药方交给钱千万。 钱千万也忙起身接过:“多谢小神医,这般就让……”他抬头看向门口的钱多玲,“就让少卿送您回去吧。” 傅灼灼也回头看了眼门口的钱多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若有什么需要,就让钱少主再去傅家找我吧。” 言罢,傅灼灼对钱千万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钱多玲看着他们察觉到一起奇怪,却又不知是什么。 “我送你吧。”等傅灼灼走到她面前,她忙道。 “不用了,我这身出来,让你送也不方便。”傅灼灼对她笑了笑道。 “那好吧,我让人送你出去。”钱多玲点点头,招来下人,将傅灼灼他们带出去。 等傅灼灼走远了,钱千万拿着药方到钱多玲身边道:“走吧,去见你娘,我有话要跟她说。” “好的,爹爹。”钱多玲点头让开了身子,让他走前面。 钱千万凝视着自己的女儿,眉目间,忽然多了抹父辈的慈祥:“这些年辛苦你了,多玲。”说罢,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钱多玲闻言,满目愕然的看着他。 钱千万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干咳了声忙道:“走吧,走吧。” 等钱多玲反应过来,钱千万已经出了门。 第356章 采花贼? 傅灼灼从钱多商会出来,直接回了傅家,刚翻过院落地,就看到自己的三个丫鬟正面色焦急的聚在院子里。 “你们在干什么呢?”确定没外人,傅灼灼从角落里走出来道。 “主子,您可回来了!”琉璃三人看到她回来了,赶紧围了上来。 见她们神色紧张,傅灼灼不由得露出凝重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红玉和翠玉互看了眼,还是琉璃道:“回主子,刚才二小姐来您院子了,说有事找你,因为您不在,女婢就把人给挡下了,可是她不走非得再院子里等您醒过来。但是……” “但是还没等多久呢,天上突然飞进来两个穿夜行衣的男子,把二小姐打晕,套上麻袋就带走了!”翠玉急忙抢着说道。 “而且那两人武功很高,身手极快,奴婢想追但没追上。”红玉又说。 “什么?傅锦锦被人抓走了?”傅灼灼微微吃惊的看着三个丫鬟。 傅锦锦被人抓走了,还是在她的院子里,这是怎么回事? 三个丫鬟齐齐点头。 “主子,这不会是cai花贼吧?”翠玉面露后怕的说道。 若京城里真的出了什么cai花贼,今儿个能绑走傅锦锦,回头又来绑走傅灼灼可怎么办? 但傅灼灼却不这样认为,首先她没听说京城最近有什么cai花贼,其次傅家大着,院子也好几个。 她这院子之前一直放废着, 她重新住进来不过月余,怎么cai花贼不去傅锦锦的院子偏偏就来她这院子了? 想到这些,她上前一步冲着屋顶上喊道:“魏影!” 已经藏在暗处的魏影立即跳了出来:“小神医。” “刚才的话你可听到了?” 魏影点了点头。 “麻烦你联系下你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傅锦锦被谁绑了。” 傅灼灼知道南陵阁的眼线遍布京城,特别是傅家周围,白雪裳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更是放了不少人,有人从她院子里带走了傅锦锦,应该是很快就被发现了吧。 “好。”魏影颔首,立即跳上房顶去打探消息了。 “主子,二小姐的事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二老爷和二夫人?”琉璃又问道。 “傅锦锦是一个人来的?”傅灼灼反问道。 琉璃点了头。 傅灼灼抬手摸了摸下巴,傅锦锦是个典型的大小姐做派,到哪儿都喜欢带个丫鬟,今晚居然独自来她院子,着实有些奇怪。 “算了,先不告诉他们,等魏影消息吧,别是他们的什么诡计,回头还得赖我害了傅锦锦。”傅灼灼放下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卧房道。 三个丫鬟互看一眼,都觉得有道理,便不再提。 傅灼灼刚回屋,琉璃又跟她说:“主子,早些时候蔚蓝大人来过,并且给您留了话。” “蔚蓝?什么话?”说到蔚蓝,她自然就想到了墨离珏,不知道他今 天进宫怎么样了。 “蔚蓝大人说,王爷得了陛下命了,明日便要启程去淮州彻查淮州知府贪污一案,因为他不方便亲自过来,便由蔚蓝大人过来与您说一声。”琉璃道。 “他……要去淮州?”傅灼灼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随后想到了墨离珏今日的反应。 难道,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去淮州? “主子可是担心王爷离开?”看到傅灼灼的反应,琉璃又道。 “没有,他去最好,那边的百姓终于能得救了。”傅灼灼摇摇头,她不是舍不得墨离珏,而是她自己也想去淮州看看。 因为她还记得袁达说过,淮州在闹瘟疫,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只是现在她还不能离开京城,也就不能立马跟他去。 想到这,她只能轻叹一声道:“算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来给我换衣服吧。” 琉璃和翠玉红玉互看了眼,难道这还不是舍不得? 莫约一炷香的时间,魏影去而复返。 傅灼灼已经换下那身男装,正坐在房里等着他。 “不确定绑人的是什么来头,不过人却是被带进了怀王府。”魏影说。 “怀王府?”傅灼灼一挑眉,垂眸思岑起来,难道是怀王派人来绑了傅锦锦……不对,这是她的院子,或许怀王的目标本就是她! 想起上次春宴时,怀王为了压墨离珏一头,非得要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黑灯瞎火的,赶上傅锦锦又在她院子里,对方认错了人结果却带走了傅锦锦! 想明白这些,傅灼灼不由得挑唇,露出抹好笑来。 “可是……要去救人吗?”魏影看着她嘴角的笑意,迟疑的问道。 “我这妹妹心心念念要入怀王府,今日你要是去救了,怕得坏她好事呢。”傅灼灼冲他挑了挑眉,笑意更盛道。 魏影低头一想也是,只是傅家二小姐这样入了怀王府,传出去这名声…… 而琉璃也道:“主子,那你就不怕二小姐真的得了怀王的宠,后面对您耀武扬威吗?” “噗,就算怀王宠她,只要兰贵妃不同意,她又能如何?” 傅灼灼很清楚兰贵妃想争什么,就知道她是不会把怀王身边的位子轻易给出去的。 傅川就算是个一品大员,也只是个医官,对于未来的宝座之争根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兰贵妃那么聪明怎么会同意傅锦锦霸占了王妃的位子。 当然,这是要落到其他女孩子身上,傅灼灼定是会想法子救人的,可那是傅锦锦,别说她不乐意,就算乐意去救回来,她们也未必会感激,搞不好还得骂她是故意坏好事。 想到这里,傅灼灼更不愿意插手了。 伸展了下双臂,傅灼灼打着哈欠站起来:“行了,天色不早了,都洗洗睡了吧。” “小神医早些休息!”魏影拱手,立即退了出去。 琉 璃也道:“我们给主子倒水洗澡吧。” “好。”很快,他们就把傅锦锦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清宁殿,一个宫女在夜色下行步匆匆,很快进了杨皇后的寝宫。 然后来到已经放下垂帘前寝殿里间,她屈身行了一礼,然后上前在女官身侧低语了几声。 女官闻言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让她退下的同时转身挑开垂帘进了里间。 “娘娘,傅家那得手了,人已经送去了。”女官娉娉袅袅的走到皇后面前,屈身一礼笑盈盈道。 一头青丝垂在一侧,坐在屋里翻经书的杨皇后,闻言抬起了头。 阴冷了一天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些神采,“确定送去了?没出什么差错?” “没有,是扮做cai花贼送去的,就算被发现了也找不到我们头上。人是送到床上了的,一直没被赶出来,应该是得手了。”女官笑着回答。 “好。”杨皇后点了点头,嘴角勾着阴毒的笑容,“后头,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回娘娘,都安排好了。”女官再道。 “好,这就好。”杨皇后终于松了口气,料见明日会发生的事,她嘴角的笑容不禁又上扬了几分。 女官见此忙上前道:“女婢伺候主子睡下吧,养足了精神,明儿个才好看戏呀!” “好,还是你最贴心懂事。”杨皇后赞赏的看了眼这个亲自挑选的女官,由她伺候着走向了玉床。 第357章 一步登天的机会 与此同时怀王府。 傅锦锦从麻袋里悠悠醒来,一阵惊慌后她挣脱麻袋,发现自己正倒在一张床上。 借着房间里摇曳的烛光,她双眼惶恐的打量着周围。想着自己是不是遇上了采hua贼? 但很快,她便发现这屋子的陈设相当华贵,不像是一般人家。 她心生狐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颤巍巍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双脚方落地,就听隔着屏风和垂帘的外屋,有了开门的动静。 “王爷,今儿个就让奴婢伺候您好不好嘛?”娇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有衣物摩擦的声音。 “小妖精,你觉得你配得上本王吗?”男声虽是高高在上的口吻,但却听不出怒意,甚至还有几分享受。 傅锦锦愣在原地,隔着垂纱和屏风,很快看到门口的两条人影已经纠缠到了一起。 她虽听教养嬷嬷说过些那种事,可总归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苍白的小脸上不禁泛起羞红,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纠缠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很快绕过屏风来到里间,终于,衣带半解,露出香肩的女子看到了呆立在床边的傅锦锦,大叫了声:“啊,你是什么人!” 墨怀坤闻言也停住了动作,转过脸看去。 瞧见自己屋内多出来一个陌生女子,他虽狐疑,但再看她衣衫和发饰稍有凌乱,可这副贝齿轻咬着朱唇, 双眸含波,我见犹怜的长相,还是叫他不禁直了眼神。 “你是什么人……”怀里的女人再如何,也就是个府上姿色稍微出众些的丫鬟罢了,哪能和外面那些美貌女子相比。 而眼前的傅锦锦,无疑就是个美人胚子! “王王爷……”傅锦锦弱声开口,也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男子,居然是怀王墨怀坤! 难道是墨怀坤将她绑来的? 但看墨怀坤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意外。想到这,傅锦锦赶忙屈身行礼,且解释道:“王爷恕罪,小女傅锦锦……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墨怀坤并没有将她的名字听进去,直勾勾望着她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大步走了过去。 他被父皇关禁闭,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什么像样的美人了,所以今日才会想找个丫鬟来解解闷。 没想到房间里居然还有如此一美人在等他! 墨怀坤并没有怀疑傅锦锦的身份,是不是刺客,他只觉得这小女子长得不错,虽说中规中矩了些,可还是比府上的丫鬟出色多了! 垂下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红秀祥云靴,然后是深蓝色的衣摆。傅锦锦吞了吞口水,紧张又激动的扯着自己的衣摆。 自己不是落入采hua贼之手,而是在怀王府上,虽然如此来的名不正言不 顺,但只要今日入了王爷的眼,王妃或者侧妃的位子就指日可待! 如此一步登天的机会,傅锦锦又不傻,肯定是不愿意放弃的! 傅锦锦正想这,墨怀坤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墨怀坤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是个美人,是个美人!” “王……王爷……”傅锦锦听到夸赞,声音更加软绵,一张小脸红的娇艳欲滴,一双眼眸子秋波荡漾 立在墨怀坤后头的丫鬟见到这情况,不甘的咬了咬唇,忍不住叫道:“王爷,奴婢……” “下去!贱婢!”不等她说完,墨怀坤声色一冷呵斥道。 都有眼前这般秀色可餐的美人儿了,他怎会要什么丫鬟排解苦闷。 荣升通房丫鬟的机会就这样被人抢了,那丫鬟怨恨的朝傅锦锦瞪了眼去,然后才退出了屋子。 傅锦锦用余光看了眼退出去的丫鬟,心道,一个区区丫鬟也想勾引王爷,真是做梦! 等我入了王爷的眼,看我怎么把你赶出去! “啊,王爷……”墨怀坤突然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一把拥入怀中。 傅锦锦欲拒还迎的推了推他的胸膛,摇曳的烛光下,她美丽动人。 墨怀坤眼神一沉,再也压不住心中欲huo一个转身就将她拉入了暖帐…… 一夜过去,人各有 梦,或喜或悲。 倒是傅灼灼,又是游湖又是看病,累的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主子,主子!” 清晨,傅灼灼悠悠转醒,就听到琉璃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房间,也不管她是否起了。 “主子。”琉璃喘着气到她床边,傅灼灼带着初醒的睡眼朦胧,打着哈气支起脑袋道:“啊~~大早上的,你这么慌慌张张出什么事了?” “主子,王爷来了,在院子外急着见您呢!”琉璃深吸了口气,才稳下来道。 “墨离珏?”傅灼灼的困意也被扫去了一半,蹙眉说道。 琉璃赶忙点了头。 一炷香后,傅灼灼简单的洗了把脸,换了身能见人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就出来了。 看到院外不止是墨离珏在,连着傅川和王氏带着郭管家也在。而他们也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好好的梳妆更衣,只是简单的披了身衣裳,站在那。 可见,他们都是被人,匆忙中从床上挖起来的。 傅灼灼环顾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到墨离珏眉心微皱,表情似有着急的俊脸上,“王爷如此早来我们家,是有什么急事吗?” 不对啊,就算是有急事,他也不会走大门,惊动了傅川和王氏再来找她啊! 看到傅灼灼皱着小脸,满面狐疑,墨离珏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着急也散了去。 回头对蔚蓝道:“将人 给本王带进来!” 傅灼灼更加奇怪了,傅川和王氏也不解的看着他。 他们也是被人急急忙忙从睡梦中挖出来的,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听墨离珏急着找傅灼灼,王氏心中嘀咕,定是这贱婢又在搞什么鬼,才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傅川心里也奇怪,但他见墨离珏一直沉着脸就不敢多问,直到傅灼灼出来。 很快,蔚蓝揪着一个男子从前院过来,最后带到他们面前。 郭管家一见这人,立即认了出来道:“六子?” 原来这是傅家的一个小厮,名叫六子。 傅川和王氏也看着他,确实是在家里见过这个小厮几次的。 “老爷!夫人!大小姐!”那六子一被推上来就跪下了,神色慌张的看了一圈,然后低着头止不住的发着抖。 “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傅川看了眼六子,拱手面对墨离珏询问道。 墨离珏目光阴鸷,冷声道:“这恐怕得问傅大人了!” 傅川更加茫然,问他?问他什么? “傅大人,此人一早便在皇家别院外大声喧哗,说我们王妃昨夜被怀王府的人给掳了去,让离王殿下赶紧上门去救人。 若不是王爷心细,赶紧上门来确认,这误会可是闹大了!”见傅川一脸真不知的模样,蔚蓝说道。 “什么?!”傅川愕然一声,扭头看向了傅灼灼。 第358章 还真是不简单 傅灼灼也看了他一眼,脸上同样是充满了迷茫和不解,甚至还有点无辜。 这显然不关她的事,她好好的在家,哪儿被绑了。 等等,这小厮说的不会是……傅灼灼忽然想起了昨晚傅锦锦被人绑走的事。 她确实被带进怀王府了,但是这小厮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跑去告诉墨离珏? 本来傅灼灼以为这是墨怀坤觊觎她,所以才干的蠢事。 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如果是墨怀坤做的,怎么可能会主动通知墨离珏,让人上门捉奸。 心中琢磨着,但傅灼灼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来,甚至连傅锦锦的事,她都只字未提。 她身后的三个丫鬟,琉璃她们也想到了傅锦锦,三人面面相觑一眼,也都没有做声。 “王爷,这定是闹了什么误会!”傅川看到傅灼灼这么好端端的在这里,先不管事情是怎么回事,赶紧开口先把责任撇干净。 若不然挑拨皇室兄弟关系这种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误会?”墨离珏剑眉微挑,“此人是你傅府上的,一早在我别院外大吵大闹,将事说的有板有眼,如今你却说是误会? 那本王问你,若真是误会,一个小厮怎会如此大胆敢到皇家别院外信口雌黄?!”墨离珏厉声道。 傅川一凛,慌忙跪下来:“王爷,下官真不知此事啊!此事 和下官没关系!” 王氏见状也赶紧跪下来道:“王爷,这贱奴满嘴胡话,罪该万死!但我们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还请王爷明察!” “对对,王爷明察!”傅川点头附和道。 那六子听到罪该万死,已经下破了胆,连忙冲墨离珏磕头道:“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人也是受人指使,听信他人才会去别院的啊!小人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 “是谁让你去的?”傅灼灼连忙问。 六子抬头看向她,一脸乞求害怕道:“回大小姐,小的不认识那人,那人知我是傅家小厮,便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去别院报个信!还说此事千真万确! 而且小的也是担心大小姐您的安危,才急忙去了别院,没来得及到您这确认。” 傅灼灼皱眉看向墨离珏,墨离珏也看向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简单三个字。 同时,在京城里,怀王派人夜入傅府,掳了自己王兄未过门的妻子回府一事不胫而走。 很快,就有太子派的官员将此事写成了奏折,在早朝时呈给了元宗帝。 元宗帝本就因昨日的事,心情不加,没想到一个儿子的摊子还没收拾完,另外一个儿子也出了事! 居然还是此等,掳走兄嫂的丑闻! 宗帝再次震怒,立即派人去了怀王府。 而在傅家,墨离珏也马上 收到了消息。 “殿下,十五殿下夜入傅府,掳走王妃之事已经在京城传开,连陛下都知道了!”炽火提着剑,匆匆过来通知墨离珏。 但是,当他看到傅灼灼好端端的站在墨离珏身边,不禁也是愣了一愣。 傅灼灼和墨离珏再次对视一眼,消息传的这么快,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跪在地上的傅川和王氏也对看了一眼,再迟钝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对了,这边如此吵闹,怎么没看到锦妹妹出来?”傅灼灼心思一转,终于提起了傅锦锦。 她可以确定,在怀王府的人就是傅锦锦,只是被人传成了她。 王氏和傅川再愣,一都想到了傅锦锦,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了。但王氏还是自我安慰的说:“天还早呢,锦锦定是还没起。” 然,她话音刚落,负责伺候锦锦的小丫鬟,就从东院跑了过来打了她的脸。 “不好了!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张张喊什么,没看到王爷在吗?!”傅川一听到这话,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的跳,怒吼了一声道。 丫鬟赶忙止住步子,哭唧唧的朝墨离珏行了一礼:“王爷千岁!” “起来吧,你这般慌张,可是出了什么事?”墨离珏皱着眉抬了抬手,也懒得为难一个丫鬟。 那丫鬟立即点了点头,看向傅川和王氏,话还 没说眼泪就先扑哧扑哧的往下滚:“老爷夫人,小姐不见了!小姐不见了!” “什么?!”王氏尖着嗓子大喊了一声,从地上跳起来。 傅川的心一沉,也立即起身:“你说什么?!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怎么会不见了!” 丫鬟扑通跪在地上,哭着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啊!昨夜小姐明明说要休息了,还不让奴婢陪同,说要自己静一静,奴婢离开的时候小姐还好好的在房间里,但等奴婢今日去唤她起床时,就发现小姐不见了呀!” “锦锦……哎呀我的锦锦啊!”王氏喊了一嗓子就哭了出来,提着裙摆急急忙忙跑去东院查看。 傅川神情愕然,很快联想到了今早发生的一切。 “哎呀!该不会……”突然,傅灼灼也怪叫了声,将他本就惶惶不安的心又吓了一跳,忍不住吼道:“你又叫什么?!” 等吼完,才想到墨离珏还在这。 看到墨离珏迅速阴沉下来的脸色,傅川后悔的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赶忙收了戾气,解释道:“灼灼啊,二叔不是怪你的意思啊!” 但傅灼灼偏偏露出被吓坏了般的表情,身子往墨离珏身边靠了靠,低头嗫嚅道:“我知道,对不起二叔,灼灼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只是……只是……” 看到她这模样,傅川更急了! 一张老脸苦得发绿, 但偏偏又不敢再对她说什么重话。甚至还得放软了语气,哄孩子般哄道:“灼灼你别怕啊!你想到什么就说,二叔不是怪你,不是怪你啊!” “哦……”傅灼灼装模作样的抬起袖子试了下眼角。 傅川终于看出她是装的,可又拿她没办法,只能自己气得脸上肌肉直抽抽。 “昨日我跟郡主出去泛舟游湖,后来又去戏楼听戏,回来的晚便累了,所以早早吃了些东西……” 傅灼灼慢吞吞的说着,半天没说到重点,傅川急的抓心挠肺,但又不敢催。 “后来,听我的丫鬟说,锦妹妹来找过我。”傅灼灼终于说到了重点。 “然后呢?”傅川忍不住追问。 “然后?”傅灼灼抬头,一双眼睛无辜的扑闪了下:“然后就没了啊!” 傅川脸色迅速下沉,饶是墨离珏在这,他也忍不住了。 但傅灼灼却又抢在傅川爆发之前道:“对了,我的丫鬟说,锦妹妹本来是在院子里等我起来的,可还没等到我呢,人突然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她回院了,难道……她没回去?” 傅川一口怒意升了半吊,卡在胸口顿时卡的心肝肺一起疼,差点憋出内伤来。 与此同时,去东院找人的王氏,也哭着喊着跑回来了:“老爷!老爷啊!锦锦不见了,锦锦真的不见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啊!我的锦锦啊!” 第359章 颠覆三观 王氏现在最大的指望就是傅锦锦,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先不说做娘的要心疼死,日后她在傅家也就没了半点指望! 想到这些,王氏干脆往地上一坐,绝望的拍着大腿哭起来。 “我的锦锦啊!我的锦锦啊!你可叫娘以后怎么办啊!我的儿啊!” 先不说傅锦锦是生是死,到底有没有出事,光王氏这德行,一言不合就坐在地上哭丧的模样,就叫傅川恼怒厌烦的很。 忍不住,又将从傅灼灼这里受的气,往她身上撒去。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王爷还在这里,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傅川怒吼一声,吓得王氏浑身一抖,那哭喊声也噎在了喉咙口。扁着嘴含着泪,目光呆滞的朝他看去。 傅锦锦可是他的亲女儿,女儿不见了他居然不着急,还在这里怪她丢了面子。 王氏心口一阵阵的发凉,看傅川的眼神也从呆滞变成怨恨。 突然,她吼了一嗓子,就从地上跳起来扑向了傅川:“傅川!你个死没良心的!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的女儿啊!” 王氏体格高大,虽然瘦了一圈但力气依旧不小,她这一扑,来的突然,傅川居然也没躲开,硬生生被她在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而这下,也彻底激怒了傅川。 “泼妇!你这个泼妇!” 捂着火辣辣的脸,傅川破口骂了起来。王氏还 不罢休,再次扑了上去。 傅川也顾不得墨离珏还站在这,居然跟王氏就这样扭打了起来。 傅家的下人都被傅川夫妇的这一幕给吓着了,不是吓傻了,就是吓哭了。 傅灼灼的三个丫鬟,加上墨离珏带来的蔚蓝和炽火,还有几个亲卫都被眼前这一幕颠覆了三观。 男人打女人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可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打就打的,却还真是头一次见。 而这个人还是朝廷一品大员,是堂堂太医院首! 由此,他们看傅川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鄙夷。 墨离珏也没有要劝架的意思,拉着傅灼灼退进她的院子里,躲得远远地,生怕傅灼灼被误伤了。 又见傅家的人没注意到他们,他便微微弯腰低头凑近傅灼灼,低声道:“你是不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傅灼灼微微点头:“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将昨晚自己去钱多商会出诊,结果傅锦锦找来,又被怀王府的人拐走等等……言简意赅的告诉他。 “拐走傅锦锦的,怕不是怀王府的人。”墨离珏听了,蹙着眉道。 从今早,让傅家的小厮去别院门口给他报信,到现在外面说的,都是针对傅灼灼而来。 其目的,怕是要绊住他去淮州的脚步。 如果再晚被带走的真的是傅灼灼,那墨离珏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都会为她讨个公道,就算是亲手杀了墨怀坤也能 做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他肯定就去不了淮州了。甚至还会因此被圣上严惩。 傅灼灼也神情略微凝重的点了点头,还好她昨晚去了钱多商会,也还好墨离珏第一时间是来她这里求证,而不是冲动就去找了怀王。 “那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傅灼灼抬起眼帘,看着他小声的问。 墨离珏眼底寒光一闪,勾了下嘴角道:“你觉得呢?” 傅灼灼撇撇嘴,在心里道,是太子那一派的人吧,不是相国府,就是皇后。 如果这个计策成功,那墨离珏和怀王就会大动干戈,太子和淮州的事情就会被拖延,甚至被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真是恶毒的很。 “救命啊!救命啊!” 傅灼灼院外,扭打在一起的傅川和王氏,王氏一开始扑的很,但到底男女有别,很快就落了下风,被傅川骑在身上,扯着头发抽嘴巴子。 甚至现在开喊救命了。 那群被吓傻了的傅家下人,也终于回过神来。 郭管家在一旁着急上火,却也没有上前将人拉开,只是着急的喊着:“老爷,老爷别打了啊!老爷!” 傅灼灼看了眼外头那闹剧,虽然平时也乐意看傅川和王氏狗咬狗,但现在却不是看戏的时候。 如果暗中的人是想借此机会,转移大家对太子犯错和淮州那边的注意力,那她肯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给了墨离珏一个下 次再说的眼神,傅灼灼深吸口气,快步走到院门口,见傅川骑在王氏身上,出手极狠,没念半点夫妻情分。 不禁暗忖了声:“真是个人渣!” 然后小脸上露出着急来:“二叔二婶,你们别打了呀!陛下都派人去怀王府了,若是妹妹真的被带去了怀王府,那她的名声可怎么办呀!” 墨离珏站在她,身边跟着道:“傅大人,现在怕不是教育贱内的时候,再晚些这傅家可就要成全城人的笑话了。” 傅川打也打了,发泄也发泄了,终于冷静下来。 又听他们这样说,顿时觉得有道理,马上从地上起来微微穿着气对墨离珏道:“王爷说的极是,下官这就换身衣服去怀王府看看!” 说完,傅川赶紧带着伺候的小厮回去换衣服了。 “嘤嘤嘤……嘤嘤嘤……” 王氏被傅川打的头昏眼花,捂着肿起来的脑袋,躺在地上抽泣。 傅灼灼朝她看去,换做平时她肯定是不会去管的,但现在她还是走了过去,将王氏从地上搀扶起来道:“二婶您先别哭了,咱们先换个衣服去怀王府看看,要是妹妹真在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王氏伤心的紧,一把甩开她的手哭着说:“人都被绑走了,传出去名声都坏了,这还不是坏事,什么是坏事?!” “可是二婶,那是怀王殿下啊!万一殿下就是看上了妹妹,虽然事情做的是 荒唐了一些,但……”傅灼灼看着王氏的表情,后面的话就算她不说,王氏也能想明白了。 果然,刚才还死灰一样的眼神猛地就亮了起来。 王氏扭头看着她,没了刚才的怨恨,“你是说……” 傅灼灼重新拉着她的胳膊,将披头散发的王氏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给了惊慌失措的傅家丫鬟两个眼神,让两个丫鬟上来搀扶着王氏。 “二婶,不管如何,现在我们还是得赶紧去怀王府,才能给妹妹讨回公道啊!” “对对对,去怀王府!去怀王府!”王氏被傅灼灼一提点,就跟醍醐灌顶似的清醒。 锦锦是被带进了怀王府!怀王啊!如果就此得了怀王的恩宠,那就不是坏事!是好事!是好事啊! 王氏瞬间由悲转喜,连连点着头,对两个丫鬟道:“快快,给本夫人换衣服,我们去怀王府!去怀王府!” “是。”两个丫鬟搀着她,赶紧走了。 傅灼灼的院门口终于安静了下来,傅灼灼看了剩下的几个下人还有郭管家,最后视线落到还跪在地上的六子身上。 六子一抖,也抬头看向她。 “郭管家,这样的下人该怎么处置,你知道吧?”傅灼灼说。 郭管家忙弯腰拱手道:“回大小姐,奴才一定严惩!” “严惩完就赶出去吧,我们傅家不养吃里扒外的,连狗都不行!都散了吧!” 傅灼灼突然神色凌厉道。 第360章 不会见死不救 面对她凌厉的神色,在场的傅家下人都是一抖,连忙称是。 毕竟傅灼灼的手段,在她回府那日这些下人就见识过了。 而后面王氏和傅锦锦又在她手里连连吃亏,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敢小瞧她一分。 傅家的一众都散了,傅灼灼吐了口气,扭头看向一旁的几人。 除了墨离珏,还有蔚蓝炽火和几个亲卫。 “你现在要去淮州吗?”傅灼灼问墨离珏道。 反正现在事情搞清楚了,不是她有危险,他也不用去找墨怀坤,可以安心的去淮州。 但墨离珏却摇了摇头,“既然有人想让我多留一会儿,我也不能让人家失望。你去换衣服吧,我等你一起去怀王府。” 墨离珏上前伸手拦住她的肩膀,将她推进自己院中。 “可是,淮州那边……” 多一分耽搁,对淮州的百信来说,就是多一分煎熬。 傅灼灼还是希望他能赶紧去解决淮州的事。 傅灼灼用担忧的神色看着他,却被他推着朝卧房走。 行至她房门前,墨离珏才露出一个尽在掌握中的笑容,压低了声道:“放心,淮州之事我早已有在准备,该抓的一个都跑不了。” 上次傅灼灼把袁老爹他们带到浮屠寺,又将淮州的事告诉了他,他就派了人去淮州,这么多日 下来,那边的事情早就摸透了。 而在得到袁达的账本后,他又派了人连夜传信去淮州,同时配合南陵阁的人,收集更多淮州知府贪赃枉法,克扣灾粮的证据。 别看他人还没出京城,其实淮州的动向他已经一清二楚。 不止如此,连太子这次南下经过的每一个地方,他都派了人去。 就算宫里的人,再使什么手段绊住他出京的脚步,也耽误不了任何事,甚至还能让某些人自以为得了手,露出更多马脚。 最关键的事,他们已经把念头动到了傅灼灼身上,他要是不把事摆平了,又怎能安心去淮州。 傅灼灼不知道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不过看到他笃定的神色,便是相信他的,所以也安心了下来。 “好,那你等等,我换身衣服咱就去。” 莫约小半个时辰,傅灼灼梳头洗脸,换了身能出门的衣服,跟着墨离珏出了傅家大门。 只不过,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等傅灼灼他们到怀王府门口的时候,宫里的禁卫军已经把墨怀坤等人,全带走了。 怀王府的门口,只有早他们一步到来的傅川和王氏,以及怀王府的管事和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至于昨夜墨怀坤屋子里的人是不是傅锦锦,怀王府的管事却并不能确定,就算知道 ,这会儿也不会说实话。 匆匆几句话就把傅川和王氏给打发了,直接将他们关在了怀王府门外。 王氏本来以为能找怀王要个说法,顺水推舟将傅锦锦直接塞给怀王。 哪知怀王和傅锦锦都被带进宫里去了,这下她哪儿还有心思讨什么公道,就怕陛下会治傅锦锦的罪。 “老爷,这可怎么办呀?” 站在怀王府门口,王氏声音带着哭腔,虽然早上才跟傅川扭打在一起,现在脸上也被傅川打的青一块肿一块,让她出门都不得不用轻纱包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可她到底是妇道人家,现在也只能是无助的看着傅川了。 傅川也是一样的担心,不过他担心的不是傅锦锦的安危,而是怕自己会被傅锦锦牵连。 没想到陛下会直接派禁卫军,将墨怀坤给抓进宫里去,这说明皇上非常重视且生气,万一陛下降罪锦锦,再连累他们整个傅家怎么办? 面对王氏闪着泪花的眼神,他心里就是一阵烦闷,不禁低声呵斥道:“怎么办?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能怎么办!” 要不是王氏这样的母亲,家里也不会如此鸡犬不宁! “这怎么能怪我,又不是我绑走的锦锦,说到底,怀王殿下怎么会把我们锦锦绑走啊!”听到傅川 的斥责,王氏又怒又委屈,最近她可是老老实实的,怎么能怪她呢! 她这话到是提醒了傅川,说到底傅锦锦怎么会被怀王绑走呢? 傅川一起来脑子里就乱糟糟的,这下到是清明了起来。 街上的传言,被绑走的是傅灼灼,而傅灼灼自己也说了,傅锦锦是在她院子里被绑走的,所以说,人家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傅锦锦! 至于傅锦锦为什么会在傅灼灼的院子里,现在谁说的清楚! 但说到底,傅锦锦的横祸,本该是要降临在傅灼灼身上的! 想到这,傅川扭头朝着墨离珏的马车看了眼,绷着了脸走了过去。 傅灼灼他们到了之后,蔚蓝上去打探了一下消息,知道来晚了一步,她和墨离珏干脆就没下马车。 蔚蓝看傅川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皱了下眉头,伸手拦住他道:“傅大人,你要做什么?” 蔚蓝是墨离珏的人,傅川不敢得罪,只能停住脚步压着心里的怒火道:“我找傅灼灼,叫她下来!” 傅川的声音不低,傅灼灼在马车里也听得见,于是撩开马车帘子钻出来道:“二叔,怎么了?” “怎么了,锦锦被带走了你没看见吗?!”傅川指着怀王府的大门,对她怒气冲冲的说,“锦锦要是被治罪,连累的可是 整个傅家!” “所以呢?”看着傅川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傅灼灼心下好笑的挑了挑眉。 “所以呢,她可是你的堂妹,难道你打算见死不救?”傅川咬着牙道。 他恨不能让傅灼灼代替傅锦锦承受这一切,可偏偏她有墨离珏护着。现在傅锦锦被带进宫了,想救她也只能进宫去。 可是傅川担心自己进宫不但救不了人,还会被陛下怪罪,所以就想让傅灼灼开口,叫墨离珏帮忙。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子,进宫见皇上说几句话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傅川是在不像用求人的口吻求傅灼灼,才会这般开口。 傅灼灼心下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就是想让她叫墨离珏进宫救傅锦锦,但是又不愿意跟她低声下气的说。 换做平时,傅灼灼一定会来一句,傅家死活管我屁事! 但这次,她还真就愿意了,说:“二叔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刚好我在和王爷商量进宫一趟,去看看情况,二叔要是愿意,不如跟二婶一起来吧?” 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反倒让傅川愣了一下,用不确定的表情看着她。 但傅灼灼已经收回身子,只听她跟墨离珏道:“王爷,我跟您进宫,没问题吧?” 傅灼灼用力对墨离珏挤眉弄眼,希望他答应下来。 第361章 甩锅 墨离珏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他也有心想带傅灼灼进宫,自然答应了:“没问题。” “二叔,那我们走吧!”傅灼灼得到他同意,马上又对傅川说了句,然后给了蔚蓝一个眼神。 蔚蓝了然,旋即跳上马车,朝皇宫去。 傅川还有些惊讶,傅灼灼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真的愿意去救傅锦锦。 看来,她心里确实是有傅家的。 想到这里,傅川多了点底气,赶紧叫上王氏道:“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车!” 王氏已经没了主意,听他这样说便连连点头,壮实的身躯赶紧跌跌撞撞跑向马车,费力的爬了上去。 在墨离珏的马车中。 连跟随而来的琉璃也忍不住道:“主子,您真要去宫里救傅锦锦?” “当然了,我不但要救她,我还要帮她成好事!”傅灼灼冲着她甜甜一笑,那表情就跟个知心大姐一样,充满了热心和友善,绝对没有坏心眼哦! 可琉璃怎么那么不信呢! 墨离珏凝视着她明亮的眼底,里头跳动的明明是一抹比狐狸还奸诈的光芒! 马车还没到皇宫门口,一个身穿金色胄甲的士兵骑着一匹枣红马从里面出来,看到赶车的人是蔚蓝,他停下来道:“里面可是离王殿下?” 蔚蓝也停下马车道:“正是。” “太好了, 陛下急招殿下入宫,请快跟我来吧!”那士兵马上调转了马头。 蔚蓝一顿,回头看了眼车厢。 “知道了,快跟上吧。”里头墨离珏声色淡然的回答。 其实他已经料到了,外面传的是傅灼灼被怀王绑了,元宗帝肯定是要找他的。 所以就算傅川不提,他也要带着傅灼灼进宫去,一来是要证明傅灼灼清白,二来也要好好打一打某些人的脸。 因为是王爷的马车,所以是能进宫门的,直到那大广场中央才停下来。 寒公公已经等在那了。 “王爷!”见到墨离珏钻出马车,寒公公连忙走上去,神色着急。 “寒公公。”墨离珏对他颔首一礼,然后傅灼灼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寒公公。” 寒公公看到她,眼眸微微睁大,脸上的着急变成了惊讶。不过也只是在一瞬间,很快他便道:“王爷和傅姑娘都来了,刚好刚好,陛下就在书房里等着呢!” “好。”墨离珏扶着傅灼灼下了马车,跟着寒公公匆匆去了御书房。 才到御书房门口,他们就听见一阵哭喊:“陛下!怀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是被人陷害的啊!你这个小贱婢,说是谁指使你陷害怀儿的?是谁?!” “够了!你还嫌朕不够烦是吧!咳咳……” 墨离珏和傅灼灼互相 看了一眼,已经认出来这声音就是兰贵妃的了。 “陛下,离王殿下和傅姑娘来了!是真正的傅家大姑娘。”寒公公到御书房门口冲着里面说道。 立即就听到元宗帝沉沉的声音传来:“快让人进来。” 傅灼灼跟着墨离珏前后跨入御书房,进去就看到里面跪着好几个人。 墨怀坤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趴在御书房中央,他旁边分别跪着哭哭唧唧的兰贵妃,和衣衫褶皱,头发都没来得及疏,只是趴在那发抖的傅锦锦。 “儿臣叩见父皇!” “小女叩见陛下!” 墨离珏和傅灼灼到他们后面跪下行礼。 “咳咳……都起来吧。”元宗帝抵唇咳了两声,神色烦躁的挥了挥手。 “谢父皇!” “谢陛下!” 墨离珏和傅灼灼谢恩站起来。 傅灼灼偷偷抬眼瞄了眼元宗帝,见他眉头紧锁,脸色因怒气而有些涨红,她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元宗帝看了眼墨离珏,最后也朝她看去。然后指着地上低头发抖的傅锦锦道:“你可认识这女子?” 傅灼灼抬看了看他,立即低头屈身道:“回陛下,认识,这是我堂妹妹傅锦锦。” “那她说你设计陷害她,将她拐入怀王府,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元宗帝双手甩再身后,凌厉的目光放在她 身上,不怒自威的神色,让人充满了压力。 饶是傅灼灼前世见惯了各种大人物,面对这种来自王者的压力,还是有些不适。 而他的话,也让她暗暗一惊,没想到,傅锦锦这么快就把锅全扣到她头上来了。 但转念一想也是了,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傅锦锦肯定不敢承认,自己是李代桃僵将错就错。 直接把事情推在她身上,一来,傅锦锦是在她的院子里被带走的说的过去,二来,就算要治罪,傅锦锦肯定也想拉着她垫背。 没想到元宗帝开口就是问罪傅灼灼,墨离珏也暗暗惊讶了下,随后立即跪下来。 “父皇!这绝不可能!”墨离珏双手作揖,高举着与视线齐平道:“父皇,此事发生的蹊跷,灼灼一个女子,先不说能不能做出这等事,就算能,她又有什么本事将人送去怀王府呢?” “十二殿下,你怎么知道她没本事,这傅灼灼心思叵测,上回在春宴上就公然勾引怀儿,还引的你和陛下误会!难道这些你们都忘了吗?”兰贵妃现在就想证明自己儿子的清白,而且她本来也讨厌傅灼灼,所以立即说道。 “贵妃娘娘,您是当王府上的守卫都是假的吗?而且上次春宴,灼灼并未做任何逾越之事,当日参加的人都能证明。”墨 离珏看向她,沉着脸说。 没想到墨离珏居然敢跟她顶嘴,兰贵妃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你……!” “够了!”元宗帝打断争吵的两人,说急了,又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 然后才将目光放到了傅灼灼身上。 傅灼灼站在那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很显然她并没有慌张。 元宗帝眉头紧锁道:“傅灼灼,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傅灼灼终于抬起头来,神情自若,眼神坦然,“回陛下,灼灼有!” “说!” “灼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你堂妹妹说,昨夜,她就是在你院子里被人带走的!”元宗帝声色一沉,目光更加严厉了几分道。 很显然,在她来之前,他已经全部盘问过了。 一直跪着发抖的傅锦锦,也在这个时候道:“没错陛下,小女昨夜真的是在姐姐的院子里被带走的,小女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傅锦锦一张小脸惨白,双眼红肿,但即使是这样狼狈,她的哭相也是梨花带雨,让人看了只会心疼同情的。 只是傅灼灼并没有任何同情,只是冷冷瞟了她一眼。 “妹妹,如果是你要害我,你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动手吗?还是陷害皇子,这等要杀头的大罪。” 傅灼灼淡淡的反问道。 第362章 自找死路? 傅锦锦一愣,望着她淡然的神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是想拉傅灼灼下水不错,但没想到,傅灼灼居然半点慌张都没有。 还敢如此反问她,直接让人明白,她们堂姐妹就是关系不好,势如水火! 连一丝遮掩都没有。 而其他人,或惊讶,或意外的看着傅灼灼,就连从傅灼灼进门起,就一声不吭低着头的墨怀坤,也微微抬起头朝她看了去。 墨离珏也暗暗露出担心,怕她如此直白,会引得元宗帝不满。 兰贵妃在惊讶之后,连忙见缝插针,“陛下,这丫头胆大包天回话不跪便罢,竟在您面前还如此对待自己同族姐妹,简直目中无人呀!” 元宗帝也皱起眉头,傅灼灼确实淡然的出乎他以外,其他平民女子若到了这里,不吓晕已经是好的了。 还能稳稳站着,不亢不卑的四两拨千斤的话,反问住别人,这傅灼灼还真是第一个。 元宗帝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墨离珏,然后再对傅灼灼道:“如此说,你是不承认了?” “陛下,我都没做过,为何要承认?而且以己度人,若今日是换做陛下,要陷害谁,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吗?”傅灼灼也看向他。 而这话,就更是叫人心惊胆战了,连寒公公都忍不住道:“大胆!陛下乃天子,怎会做这种龌蹉之事!” 墨离珏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他并 没有急着为傅灼灼说什么,因为他了解傅灼灼,她不是那种冲动而不知死活的人。 既然说了这话,肯定是有对策的,若是他盲目求情,反而可能会让元宗帝反感。 但其他人可不这样认为。 兰贵妃急着为墨怀坤开脱,自然不能放过了傅灼灼,现在一听此话,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赶忙道:“陛下,这丫头竟如此大逆不道,您可一定要好好治治她的罪!” 只要把陛下的怒火转移到傅灼灼身上,陛下就不会再去追究怀儿了。 兰贵妃暗暗的想。 傅锦锦更是幸灾乐祸! 傅灼灼平时狂妄嚣张就算了,没想到在陛下面前还这副德行,真是自找死路! 元宗帝的表情果然很难看,但倒是忍住了没有立即发怒,只是冷着声道:“你说朕残害手足,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面对盛怒的龙颜,傅灼灼依旧不慌不忙,“陛下是天子,是真龙,当然不会做这等事。 但也正因陛下是天子,便不会用凡人的目光去看事情,所以如此片面之词,又怎能骗过陛下呢?” 这话先是拍了元宗帝一顿马屁,又暗搓搓提醒他,作为天子不能信片面之词! 元宗帝是个圣明皇帝,怎么会听不出这意思。 “呵,你倒是会说话。”忽然,他绷着的脸突然笑了,心下也觉得这小丫头,确实有点意思。 听到元宗帝这话,墨离珏暗 暗松了口气。 兰贵妃却又是惊讶,陛下居然不怪她! 丹凤眼中立即闪过一抹计算,她连忙道:“陛下,这小丫头巧舌如簧的很,若真是和她没关系,她为何能如此镇定?难道不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吗?” “贵妃娘娘,陛下如此圣明,我若有什么法子又怎么会瞒得了他的眼睛? 倒是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将此事往我身上推,不知灼灼是哪里得罪了娘娘,要遭娘娘如此挤兑?” 傅灼灼终于看向了兰贵妃,声音浅浅淡淡地说道。 在宫里头,谁不知道兰贵妃仗着得宠,嚣张跋扈的很,一般人哪敢如此跟她说话,就算被冤枉了,也就只能喊喊冤。 可今儿个,傅灼灼还真就不给她面子,直接说她挤兑自己。 一个贵妃娘娘,挤兑一个平民百姓小女子,传出去不就是说贵妃娘娘仗势欺人吗! 先不说后面贵妃娘娘会怎么对她,但此刻现在,兰贵妃肯定是不敢承认的,“你胡说!”兰贵妃连忙看向元宗帝,挪着膝盖往前了两步,带着凄美的哭腔道:“陛下,臣妾绝非故意挤兑谁,是傅灼灼的堂妹说了此事与她有关,臣妾才觉得与她有干系!您要相信臣妾……” 话到后面,兰贵妃又装模作样的抽泣起来,用衣袖擦着眼角。哭得很是委屈。 “行了!”元宗帝撇向兰贵妃,她是什么心思,他很 清楚,刚才任由她搀和,不过也是因为她是他的宠妃,得让着些。 可她这么一哭,着实招他心烦,不禁呵斥道。 兰贵妃遭这眼神,浑身一颤,抽泣的声音嘎然而止,只能扁着嘴委屈巴巴娇嗔了声:“陛下……” 元宗帝从兰贵妃身上收回目光,又看向傅灼灼道:“傅灼灼,那你说说,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昨夜我堂妹妹,是在我院中被人带走不错。但此事小女也有冤屈,还请陛下为小女主持公道!” 语落,傅灼灼终于在墨离珏身边跪了下来,对元宗帝叩拜了下去。 墨离珏眼底微光一闪,也叩拜道:“父皇,灼灼才是这事的真正受害者,还请父皇给灼灼一个公道!”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见他们话还没说清楚就一起求公道,元宗帝皱起眉头。 傅灼灼道:“陛下,昨夜锦妹妹来我院中寻我说事,因我白日里贪玩而睡得着,害的她在院中等我才被歹人绑走,这是灼灼不对。 但试想,若昨夜锦妹妹没来,我没早睡,那被歹人带走的可就是小女子。 而今日,我等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有人买通我家下人去王爷那告了状,挑拨他与十五殿下的关系就罢,还在城中四处散播谣言。 说在怀王府里的人是我,说十五殿下与我与我通奸……这等污名……”说到 后面,傅灼灼也低下头,不停擦着眼角,呜咽起来,比刚才兰贵妃哭的还要委屈。 元宗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他是听朝中大臣参奏得知的消息,那大臣说的确实是墨怀坤强掳了墨离珏的未婚妻,就是傅灼灼。 但等他让人将他们带来的时候,却发现那女子不是傅灼灼,而是太医院首傅川的女儿。 如今听傅灼灼这样一说,他自然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墨怀坤再傻也不可能把自己做的坏事到处说,甚至叫人去通知墨离珏的。 而傅川家小丫头说,这是傅灼灼搞的鬼,可亦如傅灼灼刚才说的,这种事传出去是坏名声的,她如果真要害人,肯定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在自己的院子里动手,还到处说自己和别的男人通奸更不符合常理。 “如此说来,此事是另有人所为?”元宗帝环顾面前跪着的几个人,眉头皱的老高。 “陛下圣明呀!”兰贵妃方才吃了傅灼灼的亏,可现在一听,傅灼灼说的反而对墨怀坤有利,赶紧附和道。 墨怀坤一大早就被人从房里提出来,到现在脑子还是蒙的,这会儿终于有些清醒了,也赶忙道:“父皇圣明,此事真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傅灼灼墨离珏也都磕头,连傅锦锦都赶紧趴下身来。 “这……”元宗帝还没说什么,御书房门外却响起一声:“皇后娘娘到!” 第363章 是来看笑话的吧! 杨皇后带着女官,身着翻领银丝边常服凤袍,头戴凤钗款步进来。 到元宗帝面前,她屈身行礼道:“陛下金安!” 元宗帝看到她眼里不禁闪过抹疑惑道:“皇后怎么来了?免礼吧。” “谢陛下!”皇后谢礼,缓缓起身,然后才将目光放到跪着的众人身上。 在看到墨离珏和傅灼灼的时候,她眼睫半垂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异样神色,但稍纵即逝,根本没人察觉。 跪着的众人也纷纷转过身来,对她行礼。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最后兰贵妃,暗暗翻了下白眼,她装模作样的拜了拜:“妹妹拜见娘娘,娘娘万福!” “都免礼吧!”皇后拖着裙摆,走到元宗帝身旁抬了抬手。 “谢娘娘!”众人谢礼,可是却无人敢起身。 杨皇后当然也知道他们不敢起来,转身看着元宗帝,微笑着道:“陛下,臣妾没有打扰您吧?” 元宗帝蹙着眉头,他不信杨皇后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是皇后他自然也不能过分苛责。 只问道:“皇后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不瞒陛下,宫中谣言四起,都在说十五殿下……”杨皇后朝跪着的墨怀坤看了眼去,见他身为堂堂皇子,今天如此狼狈,心里暗自高兴,不过面上却露出惋惜之色,“臣妾已经 训斥了那些胡说八道的,可着实担心陛下会责怪妹妹和十五殿下,就赶紧过来看看。” 担心? 是来看笑话的吧! 兰贵妃可不信她会为她们母子担心,在心中冷嘲了一声,然后道:“多谢娘娘管教那些胡说八道的,不过刚才已经说明了,这事真和怀儿没关系,还请陛下和娘娘明鉴!” 兰贵妃又低下头去。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说明了?怎么说明的?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心里纵然有诸多疑虑,但表面上,杨皇后却依然不动声色的保持着那副温柔贤惠,目光柔软慈悲的样子。 甚至还为墨怀坤说起好话来:“是啊陛下,十五殿下虽然年轻气盛有些贪玩,可他毕竟是皇家子嗣,怎会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来?此事,恐怕是另有隐情,陛下要明察呀!” 傅灼灼听着皇后的话,心中升起狐疑,不是说皇后和兰贵妃斗的厉害吗?怎么还会来替怀王说话,而不是落井下石? 就连兰贵妃和墨怀坤两个人,都诧异的看了杨皇后一眼。 元宗帝也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杨皇后一眼,相比兰贵妃在太子落难时的落井下石,她居然懂的顾及皇家颜面,替怀王说好话。 如此一比,杨皇后显然就比兰贵妃深明大义多了! 看到元宗帝眼中的满意,杨皇后微微垂下眼睫,是一副理所应当为他分忧的神情。 实际上,她最了解元宗帝的脾气, 这时候如果来落井下石,只会增加元宗帝的反感,以及自己的嫌疑。 所以她才会替墨怀坤说好话,既让元宗帝觉得她比兰贵妃深明大义,又能摘除了自己的嫌疑。 只是看到傅灼灼和墨离珏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可惜,没能用傅灼灼,绊住墨离珏去淮州的脚步。 虽然是非常淡然的一眼,但傅灼灼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杨皇后看了眼去。 这位皇后比传言中看起来更加温柔端庄,若看表面,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 也难怪墨离珏到现在都不能确定,当年毒死他母亲,又给他下毒的到底是这位“纯良无害”的皇后呢,还是哪位嚣张的兰贵妃。 墨离珏也淡淡的看了杨皇后一眼,若有所思。 杨皇后如此深明大义,让元宗帝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而且这件事确实关乎皇室颜面,不宜在这里多说。 所以他俯视眼前跪着的几人,清了清嗓子道:“如此看来,此事确实蹊跷,既然你们都说和自己没关系,那就等此事彻底查明后,再做处罚!” 然后他又看着墨怀坤道:“怀儿,你往日做事便不知轻重,如此才会遭人陷害,父皇罚你继续回府面壁半月,你可服?” “陛下,这……”先不说墨怀坤服不服,光兰贵妃就不服气。只是面对元宗帝横过来的眼神,她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墨怀坤见自己母妃都讨不到什么便宜 ,自然也不敢说不服,忙道:“回父皇,儿臣服,儿臣知错了。” 看到墨怀坤总算老实了一回,元宗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墨离珏道:“离儿,你今日该起程去淮州了吧?既然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便赶紧去接替太子,早日办完淮州之事。” 但墨离珏没有起身,而是低着头道:“父皇,儿臣不想去淮州。” “什么?为什么?”元宗帝眉头一皱,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傅灼灼也微微一愣,不禁扭头看向他。 “儿臣……”墨离珏支支吾吾的看了傅灼灼两眼,即使没有说明,那眼神中透露的担忧和不舍,也能让人瞬间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元宗帝皱着眉头,也将目光落到傅灼灼身上,“你是担心你走了,她有危险?” “是,灼灼在京城无依无靠,儿臣若走了,实在不放心她自己留在京城,所以儿臣不想去。”墨离珏继续低着头说。 “你……”元宗帝颇有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墨离珏,但杨皇后和兰贵妃可乐了。 对杨皇后而言,墨离珏不愿意去,不但失去了元宗帝对他的期望,还能防止他去淮州查出什么来。 虽然昨晚的计划出了差错,可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而兰贵妃则想着,墨离珏不愿意去,她就可以让她爹爹举荐一个门生,然后去淮州查个底朝天,看杨皇后和太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 事情未必能如她们所想。 元宗帝的表情虽然难看,但最后还是道:“朕会让人帮你保护这小丫头,你且安心去,待你回来,朕定会还你一个完整的。” 此话一出,杨皇后和兰贵妃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惊讶,看着元宗帝。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坚持让墨离珏去淮州,甚至会答应他派人保护傅家这小丫头! “如此,那就感谢父皇了!林小将军曾听儿臣提起过灼灼,且他现在休假在京城,若父皇恩准能否……”墨离珏拱手,期望的看着元宗帝。 元宗帝想到了林霄,点点头道:“好,林霄与你相识,武功也好,朕就派他去保护这小丫头。” 这下,杨皇后和兰贵妃更惊讶了! 元宗帝不但答应了要替墨离珏保护傅灼灼,居然还派一个大将军去保护她! 难道陛下是要重用墨离珏了? 杨皇后和兰贵妃纷纷担忧起来,但下一秒,元宗帝的话就打断了她们的疑虑:“行了,既然朕已经答应你了,你就赶紧出发!若耽误了淮州灾情,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凌厉的口吻,带着训斥的语气,让墨离珏不敢再耽搁,忙道:“是!” 而杨皇后和兰贵妃也明白了,元宗帝不是重用,是心系百姓,急着让他去淮州才答应! 想到这里,她们终于放心了下来。 “陛下,小女也有一事相求。”一直沉默的傅灼灼,见墨离珏已经起身,忽然出声说道。 第364章 翻脸不认人 “你又有何事?”元宗帝眸色一沉看向傅灼灼,脸上显出几分不耐,神情比方才更加难看了几分。 杨皇后看在眼里,顿时觉着自己之前的担忧很是多余。 墨离珏感情用事就罢,连着这傅家丫头都是个不会看脸色的,就这样两个人,能有什么作为,又能如何威胁到她儿子的地位。 而兰贵妃又是阵幸灾乐祸,傅家这小丫头着实是没见过世面,初生牛犊不怕虎,等下惹怒了陛下,看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甚至连寒公公都觉得,这傅灼灼怎就这么招烦呢,没看到陛下心情不好嘛! 他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墨离珏,没想到他的未婚妻是个如此无知的丫头。 看到那些似看戏,似幸灾乐祸或者同情的眼神,傅灼灼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无疑是虎口拔牙,惹怒圣颜,搞不好就要被治罪。可越是如此,她越要开口,这样才能体现她的无知以及姐妹情深不是。 “陛下,小女知道您日理万机,心系的都是百姓,可小女亦是您的百姓,我妹妹也是您臣子的女儿,小女只是想替妹妹问陛下一声,如此以后她该如何面对世人,如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傅灼灼低着头,声音颤巍巍的感觉害怕极了,但又坚持将话说完,替傅锦锦出了声。 元宗帝一愣,终 于看向了已经快成透明人的傅锦锦。 傅锦锦自从杨皇后进来后,就没敢出声,深怕神仙打架,她被殃及。这会儿被傅灼灼一提,才茫然无辜的抬起头来。 “陛下,我二叔二婶就锦锦这一个女儿,他们正在宫门口等着,担心着妹妹。所以小女才斗胆,求陛下给我妹妹一个公道。”傅灼灼又说。 所谓的公道,说白了就是要让墨怀坤为傅锦锦负责。 元宗帝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虽然有些难看,可也没有怪罪。 毕竟她说的也对,事到如此,傅锦锦的名声传出去定是坏了,如果不嫁给墨怀坤,日后谁还会娶她? 而且,她还是一品大员的女儿,若墨怀坤不给一个交代,传出去不是让臣子们寒了心? “陛下,昨夜之事还未查清,怀儿也是被人设计陷害,这如何给交代!”兰贵妃急了,她可不想让墨怀坤娶傅锦锦这样的女子做妃,肯定不会让墨怀坤为傅锦锦负责。 傅锦锦本来还在暗暗诧异,傅灼灼居然会为她说话,听到兰贵妃反对的声音,她也微微急了,顾不得去想傅灼灼为什么会帮她,忙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看元宗帝和兰贵妃。 “娘娘,臣女尚小,尚未找人递过八字,现在满大街都已经知道臣女昨夜入了怀王府,以后我……我……”傅锦锦低头咬着嘴唇抽泣了 起来。 颤抖的身子,如柳拂风,一碰就要倒。 杨皇后眸光一转,可是巴不得怀王娶不到好媳妇儿,傅锦锦虽然是一品大员的女儿,但她爹是个医官,对朝廷来说无足轻重,所以这会儿她定是要帮着傅锦锦的。 “陛下,虽说昨晚之事有违礼法,但事已至此,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若不让怀王爷娶了这姑娘,传出去她怕是无脸再见人,也会让做臣子的家人,寒了心。 妹妹贵为贵妃,应当以身作则,教导好自己儿女,为陛下分忧才是。”杨皇后温柔的看了看元宗帝,再看着兰贵妃道。 兰贵妃一听这话,差点从地上直接跳起来,只因元宗帝还在才忍住了。 但脸色依旧难看的说道:“事情还未查清,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一都是这两个小丫头自己搞的鬼,就是想攀附怀儿做怀王妃呢? 难道,陛下还要让这等心机叵测的女子,做自己儿媳妇吗?”兰贵妃冷冷的朝傅锦锦横了一眼过去,就算她哭的再好看,兰贵妃也能一眼看出她伪装的本性。 想骗她,哼!还嫩了点! 傅锦锦也被这阴狠的一眼,吓得浑身一抖,连摇摇欲坠的身子,也顿时挺拔了不少。 而兰贵妃又对杨皇后道:“再说了,姐姐贵为皇后,更不应该为陛下分忧吗?太子殿下如今只有两个侧妃,正妃位 子还空着呢,姐姐不如就将这小丫头收了去,给太子殿下立个正妃。” “大胆!太子正妃可是未来的皇后,岂能由这种不三不四的丫头来做!”皇后一扯上太子,顿时也没了气度,怒喝的说道。 “那本宫的儿子,又岂能娶如此一个女子!”兰贵妃同样提高了声,反驳道。 “够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元宗帝终于发怒,怒瞪着吵起来的两个女人。 皇后心下一惊,赶忙跪下来道:“成妾该死,求陛下责罚!” 元宗帝冷眼看了看她,又看向兰贵妃。 兰贵妃也低头俯身不敢再说什么。 “此事朕自有定夺,皇后先回清宁宫去吧。”元宗帝冷冷说道。 杨皇后就是清楚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立即叩拜道:“是,臣妾告退。” 然后起身,带着女官又款款的走了。 等皇后离去,元宗帝看向了一直低头没什么声的墨怀坤:“怀儿,你对这事怎么说?” 墨怀坤抬起头,拨开垂在眼前的头发,看了眼傅锦锦再看了看自己母妃。 他本以为只要认错态度好,父皇骂几声就会放他走了,哪知这事还没完了。 至于傅锦锦,虽然她昨晚表现是不错,但墨怀坤也就jing虫上脑的时候,觉得她不错。 这会儿一看,傅锦锦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跟其 他世家小姐没什么区别,还不如她那堂姐姐来的有趣。 何况他母妃还不喜欢,他可不想再让母妃骂一顿。 如此,他便道:“父皇,儿臣昨晚喝醉了,错把傅姑娘当成了我的通房丫鬟,如此才会犯下大错。 可我本身并不认识傅姑娘,也不喜,您若让我强娶于她,就怕日后傅姑娘到我府上得受委屈。” 他揉了揉自己已经跪到发麻的小腿,委屈巴巴的看着元宗帝。 “是啊陛下,怀儿是被人陷害的,不能因此就让他认了这事啊!”兰贵妃也极力道。 傅锦锦愕然看着墨怀坤母子,先不说兰贵妃反对,昨夜在房中,墨怀坤喝没喝醉,她最清楚! 而且欢爱间,墨怀坤也是问过她的来历,得知她是傅家的人,不但不讨厌,还说傅家悬壶济世,医术高明,连她都是他的良药! 如此,傅锦锦之前才会那么淡定,觉着只要将夜入王府的罪责推给傅灼灼,她就能继续抓住怀王的心,完成做王妃的美梦。 不曾想,如今墨怀坤居然翻脸不认人! “殿下……”傅锦锦颤巍巍的伸出手,扯住了墨怀坤的衣袖,可墨怀坤立即厌恶的扯回了自己的衣物,蹙着眉头冷冷睨着她道:“傅姑娘,昨夜本王酒醉,确实对姑娘做了失礼之事,但若姑娘当时大声呼喊,道明情况,本王也不会如此……” 第365章 差么?好像不差啊 墨怀坤说着,偷偷瞅了眼元宗帝的脸色。 “陛下,您听听,这事真不能怪怀儿呀!如果傅姑娘当时不愿意,怀儿怎么会做出坏她名节的事来!” 兰贵妃听出儿子话中措词,急忙上前拉住了元宗帝的手。 她言下之意,昨晚的事,就是你情我愿,根本不能怪墨怀坤一人。 “不是的!娘娘不是这样的!”傅锦锦也急忙挪着膝盖上前了步,睁着无辜的眼睛拼命摇着头。 她赌上自己的清白才到了如此,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若是墨怀坤不娶她,她以后还怎么见人,怎么活?! “殿下,你昨晚明明说……”傅锦锦又看向墨怀坤,目光楚楚可怜,但不等她说完,兰贵妃陡然厉声道:“大胆,陛下面前岂容你蛊惑王爷!” 傅锦锦一惊,要出口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墨怀坤。 可是墨怀坤却丝毫没有动容的迹象,甚至无情的撇过了脸。 傅灼灼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她替傅锦锦出声,就是要让兰贵妃把话说绝,如此才能彻底断了傅锦锦的美梦。 只是她没想到,兰贵妃看不上傅锦锦就算了,这墨怀坤居然也看不上她,好歹她这妹妹的模样也不差。 “陛下,怀儿方才及笄,一个侧妃都未娶。您不能因为他遭人陷害,就让他这样认了这姑娘。我跟随您这么多年,就 这么一个儿子,实在看不得他吃这哑巴亏呀,陛下……”兰贵妃呵斥完傅锦锦,回头又在元宗帝面前,苦口婆心装慈母来。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艳丽的脸蛋梨花带雨,叫人看了心疼。 元宗帝眉头紧锁的看着她,虽然他也不想破坏君臣的关系,可兰贵妃又这么反对,而兰贵妃背后又是整个宁家。所以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再者,他也总不能,让傅家同意自己的女儿进坏王府,却连个侧妃的称号都没有吧? 如此想来,这事确实不能草率,于是元宗帝无奈的叹口气道:“行了行了,事情还未查清,待查明真相,再给傅家一个交代吧,你也起来吧。” 说罢,元宗帝亲自弯腰将兰贵妃从地上扶了起来。 兰贵妃心中一喜,虽然没说就此作罢,可却也没逼着墨怀坤强娶那丫头,这说明陛下心中也是不同意这亲事的。 如此,她就不用担心了。 “多谢陛下!”兰贵妃感激着从地上站起来,按了按眼角的泪光,等再看向傅灼灼和傅锦锦的时候,眼里是高高在上,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傅锦锦整个心拔凉拔凉,双手不甘心的握成双拳,身子也有些颤抖。 “傅灼灼,先带你妹妹回去吧,等朕查明真相,自会找傅太医商量,给傅家一个交代的。”元宗帝对傅灼灼抬了抬下巴,眉宇间多了 分疲倦道。 “小女谢陛下!”傅灼灼叩头谢恩,瞅着是接受了元宗帝的说词,实则是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再赖着。 谢完恩,傅灼灼起身随手拉住傅锦锦的胳膊道:“妹妹,我们走吧。” 傅锦锦脸色苍白的看向她,启唇想说什么,可是闷堵的喉咙里却什么声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傅灼灼将她从地上拉起,然后出了御书房。 “父皇,孩儿也先退下了。”等在一旁的墨离珏拱手弯腰道了声,在元宗帝颔首后匆匆出了御书房。 “行了,爱妃先带怀儿去换身衣服再送出宫吧,莫再丢人现眼!”元宗帝忽然又凌厉的朝墨怀坤了眼。 兰贵妃也心疼儿子,便不再元宗帝这里纠缠,赶紧谢了恩,带着儿子匆匆离了御书房。 转瞬间,御书房里只剩下元宗帝,和一直跟随着他的寒公公了。 “陛下!”看出元宗帝身上的疲态,寒公公赶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将他扶到房内的罗汉床上坐下来。 “你说说,一个两个都不让朕省心的,朕的脸都快被他们丢光了!”元宗帝叹着口气,无奈的摇着头。 身为九五之尊又如何,还不是得为这些事头疼。 “几位殿下都只是还小,等日后稳重了,自然就好了。”寒公公露着笑,在一旁说道。 “哼,还小,太子可是连自己的孩子都快满三岁了。” 元宗帝恨铁不成钢的哼了声,又摇了摇头。 太子的事寒公公不好评价,只能乖乖的不做声。 而元宗帝忽然抬头看向他说:“你觉着,傅家那小丫头如何?” 寒公公一愣,“陛下说的是那妹妹,还是那姐姐……” “当然是那姐姐!”元宗帝眉头一皱。 心下暗道,那小的又不是我未来儿媳妇,我关心她干什么。 寒公公了然的点点头,“那位傅姑娘虽然长得模样不错,但可惜了一直在乡下长大,总归是比那些大家闺秀差了点的。 不过离王殿下若是不嫌弃,那奴才觉得也无伤大雅,等他们成了婚,陛下大可让宫里的嬷嬷去tiao教一番。” 元宗帝看看他没说话,心里想着,那傅灼灼差么?好像不差吧……不然离儿怎么会心系她呢。 嗯,他相信儿子的眼光。 宫门外,看到傅灼灼领着傅锦锦出来,傅川和王氏急忙围住了自己的女儿。 “锦锦……!”王氏本满心欢喜的想问傅锦锦和怀王的事,但一看傅锦锦这副狼狈样,顿时心疼的什么都忘了。一开口眼泪就出来了,“锦锦…哎哟,我可怜的女儿哟……” 傅川看了眼双眼无光的女儿,没觉得心疼却着急的到傅灼灼和墨离珏面前道:“陛下……如何说?” 此刻,他关心的不是傅锦锦经历了什么,而是想确定,她是不是能 入怀王府,可还有没有价值? “这个……”傅灼灼面露为难的朝墨离珏看去,墨离珏道:“傅大人放心,父皇已经答应,等查明真相,会找您商量傅姑娘的事。” “商量……”傅川立即琢磨起来,商量是几个意思?让傅锦锦如王府,还是其他…… “二叔,还是先带妹妹回去吧,这里人多。”傅灼灼不给他多考虑的时间,突然出声提醒道。 王氏一听紧张的看了看周围,虽然是宫门口,可进出的禁卫军和其他宫女太监确实不少。于是她赶紧将傅锦锦拉进怀里,用手捂住了她的脑袋,挡住了她的脸:“老爷,我们快走吧!” “走!”傅川琢磨不透元宗帝的意思,只能扭头先带傅锦锦回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而他们却忘了,傅灼灼也是要回傅家。 不过傅灼灼也没打算和他们同行,等他们一走很自然的走向了墨离珏的马车。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出城去淮州。”马车上,墨离珏说道。 傅灼灼点头,也是这样想的。 而这会儿已经没外人,她也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之前为何说不去淮州,就不怕陛下真的答应了?” 虽然后面她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可这也太冒险了。 “不会,眼下父皇眼中,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去淮州了。”墨离珏笑着说。 傅锦锦不解其意,“怎么说?” 第366章 真是捡了大便宜 墨离珏解释:“眼下朝中,大多不是偏向怀王,就是偏向太子,一些中立的,却都是不想惹麻烦卷,怕入怀王和太子之争的。而淮州一事,办好了办不好都得罪人,只有本王死猪不怕开水烫,父皇当然得让我去。” 墨离珏身子往后一靠,摇着折扇说道。 傅灼灼扑哧笑出声来,本来认真的表情,被他一句死猪不怕开水烫,给逗笑了。 看到她笑了,墨离珏收回扇子,伸手握住她说:“别担心,本王定会给淮州的黎民百姓一个交代。” “嗯,不过你自己也要当心,如今看来,有些人很怕你去淮州。”傅灼灼反握住他的手。 “本王的命若这么好取,今日也不会在这里了。”墨离珏轻勾嘴角,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傅灼灼点点头又道:“不过你让林霄保护我,是不是有点夸张……” “他是少将军,若有他在你身边,那些想动你的人就得掂量几分。而且……”墨离珏微微一顿,看着她的神色忽然认真了几分:“若他跟着你,一些事也会好办些。” 办事?原来他是要林霄办事,所以拿她做掩护? 傅灼灼瞬间了然了,但也没生气,因为她说过,如果能帮他,就算是 给他打掩护也无所谓。 “对了,去淮州后你务必要调查一下那边瘟疫,袁达说他出淮州的时候,淮州河上游已经闹了瘟疫,可是现在京中没有这样的消息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说到瘟疫这种事,傅灼灼便有一种作为大夫的责任感。 “好,若有消息我定飞鸽传书立即通知你。”墨离珏道。 傅灼灼点头,这时,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到蔚蓝道:“郡主殿下,您干嘛呢!” “我十二王叔呢?他是不是在车里?”颜诗悦语调着急的问道。 “在啊……”蔚蓝疑惑的说道。 车里的墨离珏,也挑起马车的车帘,探出大半个身子来道:“小悦儿!” 颜诗悦就拦在他的马车前头,后面还有颜府的马车挡了整条街。 颜诗悦看到他,马上跑到他面前,神色着急道:“王叔,你是不是从宫里出来啊!灼灼她……” “诗悦?” 不等颜诗悦话说完,傅灼灼从墨离珏身旁探出脑袋来,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灼灼!”颜诗悦看到她,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连扶都不用扶的爬上墨离珏的马车,然后钻进车厢双手抓住傅灼灼的双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牙 切齿的说:“墨怀坤那混蛋! 灼灼你放心,我等下就进宫去找陛下,一定让墨怀坤不死也要扒层皮!” 傅灼灼愕然的和墨离珏互看了眼,很快就明白了颜诗悦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忙抬手反握住她的手掌道:“诗悦你别激动,我没事,入怀王府的不是我。” “啊?”颜诗悦激动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惊讶,双眸瞪大又眨了眨:“那那些传言……” 她正是听颜府的下人说京城里的传言,才知道傅灼灼出了事,然后急急忙忙去怀王府找人,可却得知人已经被带进宫了。 这不,她正是在去宫里的路上认出了驾车的蔚蓝,才拦了墨离珏的马车,要问他宫中的情况。 看到她着急,傅灼灼也不卖关子,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这么说,昨晚入怀王府的,是傅锦锦?”颜诗悦睁大了眼睛,更加惊讶,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 “嗯,我昨日回家后接到了病患,便出诊去看病。等再回去时,傅锦锦已经被人带走了。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被带进了怀王府。”还不能将自己身边人都告诉颜诗悦,所以傅灼灼便没有告诉她,后来让魏影去探查的事。 颜诗悦大大 的松了口,“只要不是你就好,不然我一定要让墨怀坤好看!” “放心吧,我没事。”傅灼灼握了握她的手,安慰的说道。 颜诗悦点头,然后有愤愤不平的说道:“不过,还是便宜了你那妹妹,她一心想入怀王府,这下可好,直接入墨怀坤房里去了。” 颜诗悦非常鄙视那些只想攀附权贵的女子,而且傅锦锦心眼她昨天也见识到了,没想到她这就入了怀王府,真是捡了大便宜。 “这个嘛……或许也未必是好事。”傅灼灼眨眨眼,露出一抹笑来道。 颜诗悦立即好奇的看着她:“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想进怀王府?不对,看她昨天那样子肯定想入怀王府,难道是墨怀坤不认账了?”颜诗悦眼神噌亮,眼底充满了八卦精神。 傅灼灼看着她期待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笑说:“你还进宫吗?你要是不进宫,不如我就坐你的马车回去,等路上我再细细跟你讲。” “你都没事了,我还进宫干什么呀!好好好,你就坐我的马车走!我送你回去!”颜诗悦激动的说着就要起身,等身子都探出了大半,才想起什么的看向了墨离珏:“灼灼,你确定要坐我的马车吗?” “嗯,你先 去,我马上就过来。”傅灼灼点点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不过,相比让墨离珏送她回家,她更希望墨离珏能赶紧出发去淮州,毕竟那边的事更重要。 待颜诗悦出去了,傅灼灼道:“我让诗悦送回去,这般你就不用再绕一圈了。” 墨离珏看了眼前头颜家的马车,神情莫测。 傅灼灼只当看不懂他的不乐意,笑了笑主动拉住他的手道:“我等你回来。” 墨离珏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反握住她道:“多加小心,我很快回来。” “嗯。”傅灼灼点点头,正欲起身离开,手却依然被墨离珏拽着。 傅灼灼回头顿了顿,突然倾身飞快的朝他脸上啄了一口,然后在他愣神之际,迅速的抽回手出了马车:“走啦!” 墨离珏呆坐在车中,等她跳下了马车,才回过神来,嘴角不禁眼角眉梢不禁全是笑意。 “主子,这……”蔚蓝看着跳下马车的傅灼灼,又回头看向马车里的墨离珏。 隔着车帘子,他倒是看不出墨离珏有什么异样。 墨离珏轻咳了声道:“咳,回别院,准备去淮州。” “哦,好。” 看到傅灼灼已经上了颜家的马车,蔚蓝了然的点了点头,拉着缰绳,调转了马头。 第367章 长得丑 而傅灼灼,看着墨离珏的马车离开了,才钻进了颜家的马车里,方才坐下,颜诗悦就道:“灼灼,你不舒服吗?脸怎么红了?” “啊?”傅灼灼双手捧了捧自己的脸,忙讪笑道:“刚才爬上来走的急,累的。” “哦……”颜诗悦并没有怀疑她的话,立即靠过来拉着她追问,他们在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她最感兴趣的,就是想知道墨怀坤到底会不会对傅锦锦负责。若是他不负责,那傅锦锦不就没脸见人了嘛! 面对她炯炯有神充满了八卦的眼神,傅灼灼也笑了起来,将皇宫里的事都告诉了她。 “哎呀!墨怀坤这个混蛋,果然是占了便宜还不认账!”颜诗悦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拍着大腿道。 傅灼灼笑而不语。 颜诗悦继续说:“不满你说,三个王叔里面,我最喜欢的还是十二王叔,虽然吧,我之前都没见过他,可是他长得好看,而且这次还帮林将军擒了北牧的皇子,立了功! 关键他还对你这么好,比墨怀坤那混蛋和太子可好太多了!就可惜皇外公不重用他。”说到后面,颜诗悦撇撇嘴,压低了声道。 “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呀……”傅灼灼嘴上谦虚,可是眼里却露着与荣有 嫣的自豪。 墨离珏的能力,或许只有她和林霄最清楚了。 “哼,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颜诗悦嫌弃的对她挤眉弄眼了一阵。 傅灼灼又笑了笑,然后问道:“对了,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主的记忆里,对太子基本上没什么印象,而她回京后,虽然一直听墨离珏提,却仍然不了解其为人。 过几天太子就要从江南回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所以傅灼灼还是想问问,好有个初步的了解。 但颜诗悦提起他,却不由得皱起了眉:“他呀……” 颜诗悦很似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才压低了声说:“太子虽然没墨怀坤那么荒唐,但我却觉得,还不如墨怀坤那没心没肺,任性的样子好相处。 太子脾气很古怪,不苟言笑就算了,还喜欢盯着人看,能把人看的浑身不舒服。而且长得还丑,就更不招人喜欢了。” “丑?”傅灼灼回想了下杨皇后和元宗帝的容貌。 杨皇后就不说了,不是美人也做不了皇后,可元宗帝也是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 这两个人的儿子,怎么会丑呢? “嗯,我也奇怪,我的姨妈和舅舅……就是王叔他们,我都见过,就太 子长得最平凡,而且性格残忍暴戾,听说他经常会处死身边的小太监和丫鬟,连侧妃都死过两个。 可他是当朝太子,又有皇后娘娘护着,就算他性格如此,又没什么治国才能,也没人敢在当面说。 只有一些人在私底下说,太子如此暴戾,日后做了皇帝,怕是不好相处。” 不好相处还是客气了说的,就怕到时候真的伴君如伴虎,是个残忍杀虐的暴君,人人自危。 后面的话颜诗悦不敢说,只能放在心里想想。 傅灼灼点头明白她的意思,如此看来,太子确实不好相处。 如果他真的登基了,会不会放过墨离珏,让他做个逍遥王爷呢? 傅灼灼心头忽然沉了沉,觉着自己之前是想简单了。 “算了,我们不说他们了,既然你没事,要不我们继续去吃饭听戏吧?昨天你那妹妹跟着,我都玩不尽兴!”颜诗悦一改刚才沉重的表情,拉着傅灼灼的手摇晃的说道。 傅灼灼笑道:“你这个郡主做的还真是轻松,我看那些世家小姐都要学琴棋书画呢,你不用学吗?” “我学那些干什么,反正我是郡主日后婚事也由不得我做做主。运气好,皇外公就给我指个什么状元的嫁了,运气不好,就可能要去塞 外和亲,所以我才不苦自己呢!”颜诗悦一摆手,说的潇洒活的通透。 “别说傻话,陛下如此宠爱你,怎么会舍得送你去和亲。”傅灼灼好笑的白了她一眼。 但是颜诗悦却露出一抹惨然道:“灼灼你不懂,在皇家任何的宠爱都是有代价的。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能换来对魏国非常有利的东西,就算皇外公心里不愿意,我也要被送出去。” 这点,颜诗悦早就看透了。 傅灼灼一愣,看着这个平时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原来,她早就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世界的法则。可自古和亲的公主能有几个好下场,她可不想颜诗悦去。 “算了,不说这些了,或许我运气好,碰不上这种事,等及笄了就让皇外公给我指个状元郎吧!只要样貌不丑,我都能接受!嘿嘿!” 颜诗悦一挥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眼底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嗯!”傅灼灼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换了话题道:“对了,我今日进宫觉着陛下好像有点咳嗽?” “啊,对啊!这是皇外公的老毛病了,听说是十几年前他生了一场大病,落下的病根。现在一着凉就会咳嗽的厉害,特别是冬天的时候,老远就能 听见他咳嗽呢!” 颜诗悦点着头说道,说完了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把又抓住傅灼灼的手道:“对了,灼灼你是大夫啊!你医术那么厉害,是不是能帮皇外公去了这病根?” 其实傅灼灼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她现在隐藏着医术,连傅川都没亲眼见过。 可是,如果想给原主父母翻案,关键还是要博得元宗帝的信任,而她最拿的出手的,就是这身医术了。 “我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小大夫罢了,哪里能给陛下治病呀!不过你倒是可以说说陛下平日里发病时的状态,和咳嗽的程度。 或许我会有什么思路。” 心里虽然已经有了主意,但她还是不能表现的太过积极,到不是怕颜诗悦多想,而是怕传到元宗帝那边,惹人怀疑。 “灼灼你太谦虚了!你连我祖母的病都能治,肯定也能治我皇外公的病症!我这就跟你说他发病的情况!” 颜诗悦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她心里,傅灼灼就跟神医没区别了! 关于元宗帝的病情,颜诗悦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傅灼灼,因为她从小就经常进宫,对元宗帝的身体情况也算了解。 等她仔细说完,傅灼灼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推测。 而马车也已经到了傅家门口。 第368章 误会了,误会了 “殿下,咱们到了。”颜家的车夫在外面提醒道。 颜诗悦正和傅灼灼聊的尽兴,听到这话小脸立即垮下来,不舍道:“哎?这么快就到了呀!” 然后她眼巴巴的望着傅灼灼,摆明了舍不得她走。 傅灼灼看穿她的心思,开了口道:“要不然,你去我院中坐坐?” “好呀!”颜诗悦答应的飞快,生怕错过了她反悔。 傅灼灼忍俊不禁,颜诗悦也傻笑起来:“哎呀,不怕你笑话,我平时没什么朋友,别说去人家家里了,就是一起看戏的朋友都没有,所以想跟你一起玩嘛!” “我也没笑话你啊,就算笑了,你也可以装不知道嘛!”傅灼灼冲着她眨眨眼,揶揄道。 “你讨厌!笑话我!”颜诗悦洋装生气的捶打了她两下,傅灼灼闪躲着赶忙掀开车帘道:“走吧,我院中坐会儿!” 她话音刚落,马车里的颜诗悦还没回答,马车外却有人道:“灼灼!” 傅灼灼顺着声看过去,就见男装打扮的钱多玲正站在不远处,神情着急又担忧的看着她。 看样子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只是这马车是颜府的,她没想到傅灼灼也在里面,才一直没上前 。 “灼灼,他是谁?”颜诗悦从马车里钻出来,看到钱多玲,小声好奇的问。 “她是钱家少主,我朋友。”傅灼灼跟她介绍了一声,赶忙从马车上下去。 钱多玲也走了过来,看了眼后下车的颜诗悦,又担心的看着傅灼灼说:“灼灼,你怎么样?我听到京城里的传言,所以……” 她紧张的盯着傅灼灼,就怕那些传言是真的! “我没事,我早晚不是……”傅灼灼上前靠近她压低了声,提醒她昨天晚上她不是在他们那到很晚才回家的嘛,所以那个人不是她。 钱多玲闻言重重地松了口气,下意识抓住了她的双手道:“太好了,我真怕那是你,如果是这样,我……”我就娶你! 后面的话钱多玲及时打住,没说出来。 但在来的路上,她真担心傅灼灼遭遇了不测,若是因此遭人嫌弃,甚至连离王都不要她。 那她就装一辈子男子,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娶她,给她一个体面! 只是她没把话说出来,傅灼灼也不知道,只是歪头奇怪的看着她。 颜诗悦不知道钱多玲是女扮男装,见她居然握住了傅灼灼的手,顿时瞪大了眼。 傅灼灼可是 她的十二王婶!怎么能被其他男子握着手! 就算墨离珏不在,她也得帮他守好了傅灼灼。 想着,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巴掌打在钱多玲的手背上道:“哪儿来的登徒子,怎可随意跟人家拉拉扯扯!” 她这一巴掌力道还真不小,钱多玲疼的急忙松了手,蹙眉看着她。 傅灼灼也愣了一下,赶忙道:“诗悦,你误会了!” 她扯住颜诗悦,深怕她又对钱多玲动手。 “什么误会了,他都拉着你了!灼灼,你可是我王叔的未婚妻啊!难道你不要我王叔了?”颜诗悦也是眉头紧皱,不解的看着傅灼灼。 傅灼灼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这在大街上,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穿钱多玲是女扮男装。 倒是钱多玲苦笑的摇了摇头道:“郡主殿下,您真的误会了。” “你还认识我?”颜诗悦扭头看向钱多玲。 钱多玲点点头,拱手给她行礼道:“长平郡主,您或许没见过小人,但小人是见过您的。” “是嘛……那你还敢拉灼灼的手,我告诉你啊!灼灼可是我朋友!”颜诗悦一副母鸡护小鸡的,将傅灼灼挡在身后,对钱多玲瞪眼道。 钱多玲放下手,脸上的苦笑更深了些,忽然上前靠近了颜诗悦。 “你你干嘛”颜诗悦一急,刚要对她动手,可是身后的傅灼灼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如此两面夹击,她就动不了了。 正在她愕然,傅灼灼居然帮一个登徒子的时候,就听钱多玲靠近她低声道:“郡主殿下,其实小人是女子,并非男儿身,您不用怕。” 说完,钱多玲赶紧退开,然后道歉的行了一礼。 颜诗悦愣在那,目光愕然的看看她再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就站在她身后,所以钱多玲说的那些话,她也是听见了的,面对颜诗悦的目光,她点了点头。 “哎……哎呀,我我刚才那是……嘿嘿……你别介意哈!”颜诗悦对着钱多玲抓耳挠腮,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想自己刚才那么重的一巴掌打了人家,心里就觉得愧疚:“对了,刚才没打坏吧?哎呀,我真不是故意的!”她急忙上前看了看钱多玲的手背,发现红了一块,更内疚了。 “郡主不必道歉,也是我刚才太着急了,没解释才惹了误会,我没事。”钱多玲大方的笑了笑,没有在意。 “抱歉!抱歉!”颜诗 悦双手合十,抱歉的看着她。 傅灼灼含笑上前,对着颜诗悦又揶揄说:“怎么样呀,郡主殿下,我没不要你的王叔吧?” “去,就你讨厌!也不给人家说清楚!”颜诗悦立即娇嗔的打向她,傅灼灼灵活的一躲。 然后三个姑娘就在大街上笑做了一团。 “钱少主要是不忙的话,要不然也去我院中坐坐,方好郡主要去。”笑闹过后,傅灼灼问钱多玲说。 钱多玲点点头,没有拒绝:“好,方好我有事和你说。” “行,那走吧。” 傅灼灼领着她们进了傅家的院门,才到前院就听到王氏那大嗓门穿过后院的院墙传来:“啊!!我苦命的女儿啊!以后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王氏应该是知道傅锦锦的处境了,所以才会哭的这般撕心裂肺。 钱多玲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入怀王府的是傅锦锦,所以对傅灼灼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颜诗悦和傅灼灼则是一副“活该他们自作自受”的表情。 傅灼灼没打算管王氏,领着颜诗悦和钱多玲,还刻避开了从他们院门前经过,走的是另一条经过洗衣房的路。 只是她没想到,刚到洗衣房前,又碰上了个熟人。 第369章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贱婢,就知道偷懒!你以为你还是上等丫鬟呢,洗几件衣服还打瞌睡,是不是不想吃饭,不想做了!”洗衣房的掌事丫鬟,正逮着一个小丫鬟打。 若不是那小丫鬟被揪住头发,刚好露出脸,傅灼灼还没认出来,她就是傅锦锦原来的丫鬟,依依! 依依出事后,就从贴身的上等丫鬟,成了洗衣房的下等丫鬟。 傅灼灼虽然不同情她的遭遇,可是今天碰见了,还是忍不住出来声道:“做什么呢!” 掌事丫鬟没瞧见来人,听到这声音才停了手,朝傅灼灼她们看过去。 掌事丫鬟是认识傅灼灼的,见了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依依,到傅灼灼面前行礼道:“大小姐,是这小贱婢不好好做事,想偷懒,奴婢只是想教训教训她。” “偷懒是该教训,可闹出人命你说是傅家替你担着,还是你自己担着?”傅灼灼冷冷抬了下眼皮道。 掌事丫鬟心头一惊,急忙跪下来道:“大小姐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傅灼灼看了眼里头爬起来的依依,没再说什么,领着钱多玲她们就走了。 掌事丫鬟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爬起来到依依面前凶恶道:“算你运气好,居然有大小姐替你说话,但你下次要是再敢偷懒,看我不告诉夫人去!哼!” 掌事丫鬟跺了跺脚,气呼呼 的走了。 依依并不在乎她说了什么,而是朝傅灼灼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眼神愤怒又怨恨,但旋即又露出纠结来。 双手也轻轻的捂住了小腹。 当然傅灼灼也不在意依依是不是感激她,还是怨恨她,带着钱多玲她们回到院子里,她就把这事忘了。 “灼灼,你这院子也太小了吧?你可是未来的王妃,傅家怎么就给你这样一个院子?”颜诗悦进院子就四处转悠了一下,虽然傅灼灼修整的雅致,可跟那些大家闺秀住的亭台楼阁大院子比起来,傅灼灼这里也太寒酸了! “这是我爹娘以前住的院子,我觉着不错,而且我就一个人带着几个下人,不需要什么大院子。”傅灼灼喊琉璃她们在院中的小石桌上摆了茶点,笑笑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颜诗悦以为她是睹物思人,便也没再说什么。 钱多玲上次来过,虽然没进院门但也看过,就没说什么。 而且她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傅灼灼说,所以一落座就急忙道:“灼灼,你昨夜到底跟我爹爹说了什么?” 她想知道傅灼灼到底跟她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爹知道了她是女儿身居然不生气,甚至还安慰她。 而且到了她娘面前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还让娘亲以后不用再带着他们住到别院去,安心让她和真正 的钱少卿留在这里养病就好。 她太想知道傅灼灼是怎么做的了,居然连她那么严肃的爹爹,都能听她的话! 从钱多玲主动告诉颜诗悦自己是女儿身,傅灼灼就猜到钱千万应该是跟她说了什么。 现在她这般着急的一问,傅灼灼就更加笃定了。 “没什么,我只是跟他说了你哥哥的病情。”傅灼灼在她身边坐下来道。 “就如此简单?”钱多玲是有些不信的。 “嗯,而且你爹爹一直都知道你女扮男装和你哥哥互换身份的事,他……或许也没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傅灼灼又说。 钱多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爹爹一直都知道,那怎么可能!如果他知道,他怎么会不怪罪,怎么会不怨他们娘亲,怎么会容得下钱少卿的病躯……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爹爹一直知道这点,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娘亲的安排。至于你……” 傅灼灼顿了顿,真诚的说:“我觉得钱老爷,除了想让你瞒过外人的眼睛,藏住你哥哥的病情外。他也是真的肯定了你的能力,才会如此用心的培养你。所以你不用一直把自己当替身,应该要更自信些。” 后面这话,是傅灼灼自己加的,她觉得钱多玲什么都好,就是太受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太没自信! 明明自己 很有能力,做个女当家都不差,何必老觉着自己是女儿身,就得不到支持呢。 况且她已经和钱千万做了约定,只要钱千万支持钱多玲,她就会想法子将他们家这病给根治了。 虽然没那么快,但只要她在,防止钱家日后生病儿的几率肯定会大大降低。 钱多玲依然愣愣的看着傅灼灼,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这些。 傅灼灼也不急,兀自倒了杯茶给她。 到是颜诗悦转了一圈回来,正好听了一耳朵她们在谈论的事,此刻正充满好奇八卦的盯着傅灼灼,要她赶紧给解释解释。 什么女扮男装,代替哥哥?! 这难不成是大魏版的木兰替父从军?这也太厉害了吧! 傅灼灼看到她这副好奇死了的表情,便笑了起来。 可这是钱多玲的私事,她也不好当着人家面到处说呀,只道:“郡主可知道钱多商会吗?多玲是商会的少主,人很好的,郡主要不要也跟她做个朋友?” “好呀!”颜诗悦答应的爽快,除了一开始跟钱多玲闹了点误会,她到是不讨厌她,而且这是傅灼灼介绍的朋友,她就更乐意了。 钱多玲还在消化自己的事,等反应过来,颜诗悦已经答应了,且对她伸出手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钱少主!” 钱多玲看着她伸出的手满脸愕然,虽然 她听闻过颜诗悦性情爽快,却没想到这么爽快! 傅灼灼左右看看她们,抓起钱多玲的手和颜诗悦放在一起,然后自己也握住她们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钱多玲和颜诗悦一起看向她,然后再互相看了看,最后终于一起笑了:“对,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傅灼灼院中又传出来一阵欢快的笑声,而相比之下,东边的院子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傅锦锦失了魂一样的坐在浴桶里,外面的房间里还有王氏的哭声。 傅川得知她被墨怀坤拒绝之后,就气鼓鼓的走了,根本不关心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为什么会这样? 傅锦锦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明明她表现的很好,为什么墨怀坤会不喜欢? 不,或许不是王爷不喜欢,而是因为兰贵妃? 兰贵妃不喜欢我,所以王爷也不敢承认,对一定是这样才对! 傅锦锦相信自己的魅力,虽然她还小,可是该懂的东西她都懂,昨晚是她也拿捏的很好,不然怎么会让墨怀坤折腾了她一整夜。 一定是因为兰贵妃,但兰贵妃为什么不喜欢她?她爹爹是一品大官,就算是医官在宫中也担任着院首的职位,做不正妃但做个侧妃也是绰绰有余的呀。 为什么兰贵妃连一点机会都不愿给我?难道是因为讨厌傅灼灼吗? 第370章 更不是滋味了 忽然,所有疑问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好像都有了答案。 对,一定是因为傅灼灼! 因为她在春宴上惹怒了兰贵妃,所以才连累了她!而且她是在傅灼灼院中被带走的,兰贵妃一定以为是傅灼灼为了巴结怀王才使得诡计,所以才不给她机会! 越这样想,傅锦锦就越觉得如此。 都是傅灼灼的错,全是她的错! “傅灼灼!!”傅锦锦双眼腥红,终于忍不住怒吼着拍打起浴桶里的水。 王氏听到动静赶忙进来:“锦锦,你怎么了?” 看到拼命打水花的女儿,她惊了一下,刚止住的眼泪又刷的流了下来。 “女儿啊!我的女儿,娘知道你命苦,但你不能拿自己撒气啊!”王氏哭着过去抱住了浴桶里的傅锦锦。 傅锦锦一听这话更加愤怒,甚至没了往日在王氏面前的乖顺,低吼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谁命苦了!我的命才不苦!” 王氏被她吼得吓了一跳,急忙放开她:“锦锦……” 傅锦锦小脸涨红,水下白皙的影子上下起伏,“娘,是傅灼灼,都是傅灼灼!如果不是她得罪了兰贵妃,我也不会被嫌弃!都是她的错啊!娘!” 王氏回过神来一想,好像确实是如此! “对,都怪那小贱婢!自从她 回来,我们就没安生过,要不是她得罪了兰贵妃,怎么会连累你!”王氏也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末了,她又无力的耷拉下肩膀,面露无助道:“可是那小贱婢有离王爷护着,就算她害人,我们又能拿她如何,如今连你爹爹她……” “娘亲,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傅锦锦打断她,柳眉微蹙:“在御书房时,我听陛下说,让离王去淮州救灾了。” 她虽然不太了解是什么情况,可墨离珏去了淮州,那傅灼灼就是孤身一人,没了依靠。 “真的?”王氏眼前也是一亮 “当然是真的,娘亲我们要把握好这次机会才行啊!”傅锦锦反身握住王氏的手,微微激动的说道。 王氏也点了点头,想着确实是一个机会,傅灼灼没了靠山,就容易拿捏了。 可转念她又担心道:“但我看那离王爷对她很上心啊,若是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可是会回来为她撑腰?” “娘亲,那我们就想个法子,让离王爷也没法撑腰呀!”傅锦锦再提醒她说。 这会儿,她已经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内心,用什么伪善听话来来示人了。 她只想弄死傅灼灼求兰贵妃释怀,就算兰贵妃最后不答应她入怀王府,她也不能让傅灼灼去做了王妃! 王氏看 着女儿眼里闪烁的恶毒神色,不但不怀疑她之前的伪装,甚至还觉得女儿经过今日一事是长大了,终于懂得为自己谋福,出谋划策了。 “好,娘亲听你的,你说我们怎么办?”握着傅锦锦的小手,王氏甚是欣慰道。 傅锦锦道:“离王才刚走,眼下我们还不好动手,得等他到了淮州来不及回来才行。刚好这几天咱们就好好谋划谋划,想个完全的计策。” “好好!”王氏连连答应。 另一头,傅川的书房里。 傅川得知傅锦锦被墨怀坤拒绝后,便心事重重的将自己关在书房中。 想他培养傅锦锦这么多年,没想到都这地步了,还是没能抓住怀王的心。 他只觉得这个女儿太没用了,自己白白往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 可真要这样放弃吧,他又觉得可惜,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想到了傅灼灼。 要是能让她说动墨离珏去陛下面前说几句,让元宗帝顾念一下君臣情谊什么的,给他女儿一个名分。 想到这里,他马上喊来一个小厮,让他去找找傅灼灼,叫她过来。 那小厮得令,很快跑到了傅灼灼院中,傅灼灼正和钱多玲颜诗悦聊得投机呢,听说傅川让她过去。 她好像是知道傅川要说什么似的,没有意外,只 是淡淡的说:“我正在待客呢,让二叔等我会儿吧。” 小厮看到她院子里坐着的其他两人,也不敢说什么,得了话又去傅川那回了。 傅川一听傅灼灼还不愿意来,顿时火冒三丈! 也问小厮她待的是什么客,气冲冲的就朝傅灼灼的院子去。 还没进院门,便怒气冲冲道:“傅灼灼!你妹妹都这样了,你还待客,你就没有一点身为傅家人的荣辱吗?!” 傅川大步进院子,看到院中大树下坐着的三人,分别是傅灼灼和钱多商会少主以及长平郡主,不由得一愣,愣在了她们几米开外。 傅灼灼柳眉轻蹙的起身,看着他道:“二叔,您这是什么话?” “我……”傅川看看她,又看向颜诗悦,赶忙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郡主殿下!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傅太医,灼灼在问你话呢,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啊?”颜诗悦本来就觉得傅家人对傅灼灼不好,刚才又看到傅川对傅灼灼大呼小叫的样子,着实了这想法。 也不跟他客气,手指敲着石桌桌面,仰着头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难道在傅太医眼中,本郡主不值得招待了?” “微臣不敢如此想!郡主误会了,误会了!”傅川急忙道,谁 不知道颜诗悦是元宗帝最宠爱的外孙女,他可得罪不起。 “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明白了!”颜诗悦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一拍桌子站起来道。 傅川的额头和背后立即起了身冷汗,低头磕巴道:“这……下官,下官只是……只是着急上火,才会口不择言!” 好歹是宫里的太医院首,傅川很快就想到了借口,“想必郡主也知道下官小女的遭遇,下官着实是心痛不已,所以才想来找灼灼商量,因为太过着急才会口不择言,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着,他的腰弯的更低了。 颜诗悦是有心想为难他,可他说到这份上,又是宫里的太医,她其实也拿他没办法,就不服气抿了抿嘴道:“行了,这次本郡主就不跟你计较,可是你记住了,灼灼是我的朋友,你要是再敢跟她大呼小叫的,别怪本郡主去皇外公那告你!” 傅川心头一惊,连忙一声,同时又奇怪,傅灼灼什么时候和郡主关系这么好了? 之前王氏不是说,是傅锦锦跟郡主的关系更好吗?可如今傅锦锦出了事,郡主来了却不去看望,还如此袒护傅灼灼,分明是她跟傅灼灼的关系更紧密些。 想到这些,他心头更不是滋味了。 第371章 人家看不上他 自己培养的女儿什么都不是,如今被坏了清白还不知道去哪儿说理,一个野丫头倒是处处逢源,到处有贵人相助。 “二叔,灼灼也相信您不是故意的,既然您来了,那就说说吧,您找我什么事?”傅灼灼看着傅川被颜诗悦吓唬的差不多了,也开了口道。 急躁的口吻因为看到她身后站着的颜诗悦,最终变成耐心说道:“灼灼,二叔也是没办法了才想找你,你妹妹说怀王殿下对这事……不知道你和离王殿下怎么看?” 傅灼灼知道他是想让墨离珏去给傅锦锦求情,让元宗帝给傅锦锦做主嫁给墨怀坤。 但是,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不过她也不会拒绝的那么直白,而是道:“二叔,我和离王殿下都觉得,这件事是妹妹吃亏了。当时在御书房,我还是特地跟陛下提了,说锦妹妹是您和二婶唯一的女儿,若是这般不给一个公道,断然说不过去。” “真的?你真的这样说了?”傅川喜出望外看着她,显然是没听傅锦锦说过。 傅灼灼也不指望傅锦锦会说她的功劳,于是就道:“是呀,锦妹妹也听见了,她没和您说吗?” 傅川想到傅锦锦那失魂落魄只会哭的 样子,就皱了皱眉,不知道她是忘了提,还是故意没说。 “她因这事吓坏了,所以才忘了跟我说。”心里那么想,可嘴上他还是要护着自己女儿的。 傅灼灼露出理解的点了点头:“也是,但我确实说了,连皇后娘娘都替妹妹跟陛下说,要给妹妹一个公道。” 傅川听到这里,更是欣喜若狂,连皇后都替他女儿说话,那陛下断然是会考虑的呀! 可傅灼灼接下来的话,立马又让他的心跌回了谷底:“但不知道为什么,贵妃娘娘说什么都不答应,连怀王殿下也不承认昨晚的事,说是把妹妹认做了通房丫鬟才会如此,陛下疼爱贵妃娘娘,自然不想让她伤心,就只能叫我们先回来,说等事情查清了再说。” 傅川的表情从惊到喜又到悲,最后只能愣愣的看着傅灼灼,心里品着上头那些人的意思。 这意思,就是不同意呗! 他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可又想不到问题在哪儿,他女儿长得不差,他又身居太医院首,怎么就配不上怀王一个侧妃了! 正妃之位就一个,他是不敢想的,可侧妃那是没有限制的,怀王府多他一个女儿做侧妃,难道还养不起不成! 傅灼 灼瞧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想过问题出在哪儿。 所以她抬步绕出石桌,到傅川面前说:“二叔,请借一步说话。” 傅川迷惘的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来到了院外。 “干什么?”傅川不解道。 “二叔,贵妃娘娘在陛下面前说了,怀王殿下才刚及笄,一个侧妃都没有,不能娶……” 傅灼灼顿了一下,头也低了下去:“不能娶如此平常的女子,而且我听说,贵妃娘娘看中的是刑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姑娘,还有什么礼部的官员之类的。” 她后面的话变得很小声,生怕说错一句就招来了杀生之祸。 但傅川还是听见了,也听明白了! 原来兰贵妃还是嫌他的官太小,没有刑部侍郎那等重要! 傅川的脸色阴郁下来,一双眸子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知道了,你去陪郡主殿下吧。” 傅川这时候已经没了来找她的气势,沉沉的说了声,抬步就走了。 傅灼灼垂下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看着傅川离开的身影她蹙眉若有所思。 照这般情形来看,兰贵妃不是傅川背后的人,不然兰贵妃也不会把傅锦锦拒绝的这么干脆,傅川更不会恬不知耻的要 把自己闺女往人家那送。 那么当初陷害原主爹爹的幕后指使,疑惑着说是真凶,难道是皇后吗? 傅灼灼回来后一直摆出一副让傅川捉摸不透的态度,时常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好像是向着傅家又好像不是,为的就是要让傅川放松警惕,也让他身后那人放松警惕。 而她就能从细节中找出那个一直立于傅川被后的人到底是谁? 如今看来,皇后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至于她为什么只怀疑兰贵妃和皇后两个人,而没有想过其他的妃子,那是因为如今宫里只有皇后和兰贵妃两个人有儿子,其他妃子要么是没所出,要么是生完公主后死了,实在没听说还有哪个妃子的风头,能盖过皇后和兰贵妃。 当然,现在多半还是她的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甚至连为什么他们要陷害傅宁的理由,她还没完全掌握,看来她得做点什么,让傅川再露出些马脚了。 傅灼灼思索着,转身回到院子里。 颜诗悦马上道:“你跟你二叔说什么呢?” 傅灼灼压下心事,笑道:“没什么,只是告诉他,兰贵妃为啥没看上他闺女。” “为啥?”钱多玲随口问道。 但解答她的是颜 诗悦:“还能为啥,因为他官太小,不能帮怀王谋划呀!” 颜诗悦说完和傅灼灼对视一眼,兰贵妃的心思,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毕竟太子人缘一般,治国才能也没有。 甚至连元宗帝都可能知道这些,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任兰贵妃如此为怀王谋划,难道他也想废了太子? 当然,这种事大家都只敢暗暗猜测,面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钱多玲点点头,她作为钱家的少主只管做生意,至于宫里的事她并不是很在乎。 反正不管谁做了皇帝,钱家的地位都不会变,因为他们就是有能让皇帝也敬让三分的本事。 “对了多玲,我有件事想请你帮我办一下。”傅灼灼忽然说。 钱多玲闻言,神色立即认真起来:“什么忙?你说!” 傅灼灼笑着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些道:“只是件小事,你不用这么认真。就是想让你帮我找一个僻静不起眼的院子,再往里面采办些东西。若是我自己办的话太过注目,所以想借你们钱多商会方便些。” “好,我马上去办,你是要在城内,还是在城外?”钱多玲点头说道。 “城内吧。”傅灼灼想了想道。 第372章 简直活久见呐! 钱多玲应下,颜诗悦迫不及待道:“那我呢?灼灼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吗?” “你呀……有啊,你可以安排一个你们家的小厮,让他隔三差五的来给我传个口信,就说你约我去听戏,去喝茶!”傅灼灼笑眯眯的看着她说。 “听戏,喝茶?”要听戏要喝茶,那她直接来找她一起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叫人传口信呢? 颜诗悦茫然的看看她,再看向钱多玲。 钱多玲也奇怪道:“灼灼,你到底要干什么?” “等回头你帮我把院子办好,你们就知道了。”傅灼灼故意卖了个关子道。 后面钱多玲走的时候,傅灼灼将一些要采办的东西写成了一张单子交给她,至于银子,反正钱多商会每个月都会给她分红盈利的钱,从里面扣就成。 入夜,傅灼灼难得轻松的坐在院中吹初夏的风。 想来墨离珏已经出城去往淮州的路上了,京城离淮州不近,快马加鞭日夜赶路也要四五天才能到,她只希望他一切顺利的平安到达淮州,早日让那里的老百姓脱离疾苦吧。 正在她感慨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响动,她回过头,就见刚才还只有她一个人的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 白表哥!”傅灼灼略微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来了。 白雪裳点点头,款步走到她身前。 他的眼前依旧束着一抹白纱,夜风掀动他的衣角,恍惚间傅灼灼好似回到了在洛城极乐馆里,初见他的模样。 白衣飘飘,唯美又充满仙气。 “你在看什么?”白雪裳走到她面前,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不禁奇怪道。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怕是有什么不妥。 “呃,没什么,就觉得白表哥这姿色,放在哪儿都是倾国倾城,令人遐想。”她摇头喟叹的说道。 白雪裳一愣,顿时不知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窘迫呢。 最后只能扯出一抹苦笑来,到她身旁坐下道:“就你会寻我开心。” “哪有,我说的是实话。”傅灼灼提高了点嗓门,瞪大了眼道。 白雪裳笑而不语,或许还是高兴多一些的。 “不过表哥,你怎么大晚上来找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傅灼灼终于绕到了正题上。 “我听说了京中的传言,所以来看看你。”白雪裳道。 “这件事魏影没和你说吗?那人不是我。”傅灼灼蹙眉道。 “说了,但还是想亲眼过来看看你比较安心。” 在得知消息的时候白雪裳也 是着急的,但很快就知道那人不是傅灼灼。 只是,他还是想来亲眼看看她,确定她没事才好。 “抱歉,让白表哥担心了。”傅灼灼对他感激一笑。 白雪裳却轻叹着说:“不必和我说抱歉,此事本就和你没关系。” “可我还是让表哥担心了不是。”傅灼灼继续笑着道。 白雪裳透过那层白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表哥来了,不如就陪我一起喝点酒吧!”忽然,傅灼灼想到了什么的说道。 “喝酒?” “是呀,今天月亮多圆啊,我们一起喝酒赏月岂不快哉!”傅灼灼看向天上,快到十五了,月亮是一天比一天圆。 但最主要,是她今天心情好,就适合这样喝一杯! 她马上吩咐琉璃去厨房给她烫一壶酒来。 白雪裳见她兴致这高,也就不再说什么,陪她喝就是。 三杯小酒下肚,微醺之间傅灼灼忽然道:“可惜我这里没给表哥准备玉琴,不然美月美琴配美人,简直就是人间美事!哈哈……” “你若想听,我下次再来给你弹。” 白雪裳含笑说道。 院门外,一个鬼祟的人影正趴在傅灼灼院子的墙角,听着里面的动静。 守门的陵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立即跳上围墙查看。那人影受了惊吓,迅速跑进了黑暗中,很快就不见了…… 傅灼灼对这身体什么都满意,就是酒量真的太差。 第二天一早,她捂着宿醉的脑袋醒来。 “琉璃!琉璃!” “来了,来了!”听到她的唤声,琉璃匆匆进门,瞅见她双手捂着脑袋的痛苦表情,不禁笑道:“主子,头疼了吧?” “嗯……白表哥呢?”傅灼灼睡眼朦胧的看了看房门的方向,只记得昨天晚上在院子里和白雪裳喝酒,结果还没喝完,她就不行了。 “白公子昨夜就回去啦,主子您酒量不行就别喝了,醉了还亏得白公子将您抱进来。”琉璃上前将她从床上搀扶下来,坐到外屋的桌子前,然后让翠玉赶紧去厨房,把准备好的醒酒汤端来。 “哎,我心情好嘛!”傅灼灼摇摇头清醒了几分,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忙道:“琉璃,快给我洗漱吧,我等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啊?主子您要去哪儿?”琉璃道。 傅灼灼方要说,今天是给颜老夫人复诊的日子,她要去颜府,还没开口就见红玉匆匆过来行了礼道:“主子,王氏来了。” “什么?”傅灼灼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么一大早的王氏来干什么? 还没等她问,院门口已经传来了王氏的大嗓门:“灼灼,灼灼啊!哎,你拦着我干什么?” 陵迟正挡在院门口,不让王氏进来。 傅灼灼披了身衣服,带着琉璃和红玉走了出去。 “二婶,这么一大早的您怎么来了?” “哎哟灼灼,起了呀!二婶没吵到你吧?”王氏看到她走出来,一把推开了面前挡着的陵迟,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就朝她走了过去。 陵迟本来还想拦人,但很快就接到了傅灼灼让他不用管的眼神。 “二婶哪儿的话,若是二婶有事找我,就算没起,我也得赶紧出来不是?” 傅灼灼笑了笑,目光落在王氏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心下奇怪着,傅锦锦昨天才出事,王氏今天却像没事人一样来她这里,还对她如此客气,这算什么操作? 简直活久见呐! “哎呀,其实我也没啥事,就是想着夏天快到了,府中也该准备几套夏装了。这不是,我就想来你这问问,你可有什么需要呀?要不要也做几套?” 王氏到她面前站定,圆润的脸上挂着傅灼灼从没见过的友好笑容,只是说话间,她的目光却时不时的朝她的卧房瞟去。 第373章 都送上门了当然要薅一把毛 “多谢二婶挂心,我有衣服,应该是不需要了。”傅灼灼也继续笑着,绝对不信王氏会这么好心,还挂念着她有没有夏装穿。 “哎呀,你不用跟二婶客气,几套衣服也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了,若是我们都做了衣服,就你这院什么都没添,离王爷知道了可是会不高兴的,走走走,二婶去你屋里给你量量身段!” 不等傅灼灼拒绝,王氏一个大步绕开挡在路中央的她,领着两个丫鬟便快步朝着傅灼灼的卧房走去。 红玉见状,立即看向傅灼灼:“主子,这……” 琉璃眼里,也有着请示的意思。 要不要她们把王氏赶出去? 傅灼灼看着王氏风风火火,急着进她卧房的样子,冷冷地笑了笑。 但并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只是淡淡道:“走,回房去。” 王氏一进屋子,就让两个丫鬟在屋中查看起来,甚至还打开了衣柜翻找。 傅灼灼也带着丫鬟,慢悠悠的走到门口,看着她们这模样道:“二婶,您在找什么呢?” 王氏一惊,回过身笑的有些僵硬:“没,没有啊!哎哟,我不是想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夏装嘛!” 说着她又对傅灼灼招招手道:“来来来,让二婶给您量下身段,回头报给裁缝铺里,好好做 机身衣裳。” 傅灼灼看了眼回到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继续笑着说:“二婶真不用了,实话不瞒您说,上次王爷抬来好多东西,里头就有好几身的夏装,够我今年穿的。而我还在长身子,今年不穿,明年就穿不了了,所以够了。” “啊,这样啊……”王氏的笑容淡了下去,也想起来上次墨离珏给她送了好几箱的东西,听说料子还是上等的云锦,千金难买呢。 想到这些好料子,居然要穿在傅灼灼身上,她心里头就酸的不行,但面上到是克制住了。 “那行,那行吧,二婶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继续休息吧!”王氏随口敷衍了两句,就跟来时一样,又急匆匆的出了她屋子。 但到了外头,她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道:“哎哟,对了,除了夏装你其他还缺不缺?我给你看看啊,看看还缺什么不!” 说罢,她又转身跑进了傅灼灼的书房。 “主子,她们这是做什么?”琉璃眉头紧锁,不满的看着进了书房的王氏。 “大概是在找什么东西吧。”傅灼灼勾着冷笑,却也没让琉璃和红玉去阻止王氏。 王氏看完书房又去看了另一间,傅灼灼给傅子归准备的屋子,然后才带着失望走出来。 “二婶可看完了? ”傅灼灼好整以暇的站在廊下,等她出来便似笑非笑的问道。 “呵呵,看完了,你这里好像是不太……”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还真缺了些东西,麻烦二婶给置办了吧。”突然打断王氏,傅灼灼笑眯眯的说道。 王氏根本不是来给她置办东西的,一听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不过为了不让她有所怀疑,还是道:“什么东西,你说。” “我想起来我的三个丫鬟,和我的侍卫好久没添衣服了,二婶说的对,马上就到夏天了,总不能让他们也穿着厚厚的冬服吧。 不然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傅家苛待下人呢。 所以还望二婶能批准,给他们也分别做几套夏装。”傅灼灼笑着说完,就看着王氏的脸顿时沉下来,嗓门也尖锐了不少。 “什么?!你要给下人做衣服,这……” “二婶,本来这钱应该是我出才对,可我回来这么久,连月钱都还没拿到过一次,所以……” 傅灼灼顿了顿,看着王氏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而且二婶刚才也说的对,若是王爷知道你们都添了东西,我这什么都没添,怕是要惹他误会。毕竟王爷对我上心的很。 所以为了不给二叔添麻烦,就麻烦二婶了。” 王氏的脸色 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只见她的双颊肌肉一抖一抖,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可发怒的话终究是不敢说。 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牙齿缝里应了声:“行,知道了!” “那就多谢二婶了,我等下就把他们的身段尺寸量一下,给您送去。”傅灼灼只当看不到她的不情愿,屈身施施然的行了一礼,做谢了。 “行了,那我走了!”想找的没找到,反而被傅灼灼讹了一把银子出去,王氏在这里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一甩手领着丫鬟就走。 离开的时候,她心里想着,现在离王是看中你,等我们找到了人,看他还怎么看中你! 等王氏一走,陵迟重重地关上了院门。 红玉道:“主子,她们这般是什么意思?” 傅灼灼脸上的笑意也全都敛了回去,正垂眸思索着王氏的来意。 看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但她这里能有什么值得她一大早过来寻找的? “主子,昨夜您和白公子喝酒的时候,我觉着外头好像有人,虽然查看了没发现什么,但会不会是……”陵迟关了门,到她跟前说出自己的猜想。 傅灼灼眼前一亮,看向他道:“还有这回事?” “虽然没看到人影,但这会儿想来,我确实是察觉到了 气息。”陵迟点点头。 傅灼灼瞬间就明白了,估计是昨晚那人听到了什么,所以王氏才找借口一早就来她这里找人。 如果她院中多出个陌生人,是女子也就罢了,是男子…… 傅灼灼不用想也知道,后面她们会闹出什么样的闹剧来。 果然是一刻都不能大意。 “让他们去吧。”傅灼灼摆摆手,白雪裳的身份以他们的能力肯定是查不到的,只是她以后得小心点才是。 “日后你多注意外面的动静。”对陵迟道。 因为魏影没在傅家人前出现过,所以对内,都是陵迟在做护卫,魏影他们都在傅家外面。 “是!”陵迟立即拱手领命,提高了警惕。 “对了,等会儿你们都把身段量一下,然后琉璃你给王氏送过去,再告诉她料子要用纯棉的,档次太低的会丢了王爷的脸。”傅灼灼又说道。 这会儿,连琉璃都露出了惊讶,“主子,您真要她给我们做衣服” “当然了!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不薅一把毛下来,能是我的风格嘛!”傅灼灼狡猾一笑,“都量一量,对了,回头给魏影也量一量,好歹跟了我这么久,送身衣服就当是我送他的小礼了。” 反正也不用我花钱! 傅灼灼暗自补充了一句,笑的更加灿烂了。 第374章 棋子 王氏臭着一张脸回到院中,最后进了傅锦锦的屋子。 “这傅灼灼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敢在老娘面前显摆,我呸!” 她狠狠地回头,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傅锦锦从里屋走出来,眉眼柔和的好像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也柔声道:“娘亲,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王氏看到她,神色也立马柔和了起来,“闺女啊,是不是你的人听错了呀,那小贱蹄子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别说是男人,连女人都没有!” 是了,昨日决心要铲除傅灼灼以后,傅锦锦就派了会点功夫的小厮,偷摸着去傅灼灼院外听墙角。 本来她以为还没那么快,没想到那小厮昨夜就来说,傅灼灼在院中与人喝酒赏月,而且听声音还是个男子! 这可把傅锦锦高兴坏了,只是她学乖了,没有当晚就去,深怕这是傅灼灼给她的陷阱,而是让王氏一早寻了个借口去探一探,找找线索。 “什么都没发现吗?”听到王氏这样说,傅锦锦皱起眉头。 “没有!”王氏摇头,也是一脸犯愁。 这时,她带过去检查傅灼灼院子的一个丫鬟,上前道:“夫人,奴婢在翻大小姐床被的时候,觉着酒气重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男人留下的。” “这么一说,我进门的时候好像也闻着酒味了,不过这也没法让那小贱蹄子承认啊!”王氏道。 “但如此就能证明,她昨夜确实在院中与人喝酒了不是?”傅锦锦却在听到这消息后,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只要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们且耐心等着,总有一次能人赃并获,到时候还怕她承认不承认吗?”傅锦锦看向王氏,眼底闪烁着计算的光芒。 王氏连忙点了头:“对对对,快,让人继续盯紧了那院子,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是!”丫鬟领命出去吩咐了。 王氏欣慰的看着自己女儿,“锦锦啊……” “娘亲,我累了想再歇会儿,你没事就回去吧。”无视王氏慈爱的目光,傅锦锦转身又重新回了里屋。 王氏的笑容一僵,最后淡了下去:“好好好,你好好休息,娘亲晚点再来看你。” 说罢,王氏心疼的离了傅锦锦的屋子。 傅锦锦看了眼出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真是个没用的女人,果然还是得靠我。 现在在傅锦锦心里,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变成了她的棋子,连王氏和傅川都不例外! …… 傅灼灼吃了些早点,换了身男装准备去颜府复诊,却在临走前听到 翠玉道:“哎呀,这是什么?” 本在整理衣服的翠玉,拿着一张纸条匆匆走到了她面前:“主子,你快看!” “这是什么?”傅灼灼接过她手里的纸条也问道。 上面笔画娟秀的写着几个字。 救救我。 “这哪儿来的?”在她身旁的琉璃看了眼,忙问翠玉道。 “是我刚从那堆衣服里翻出来的,这些衣服我刚从洗衣房里拿回来。”翠玉说着指了指里屋放着的几件衣服。 她去厨房拿醒酒汤,顺便就去了趟洗衣房,将前两日送去洗塞的衣物拿回来,整理放柜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纸条。 傅灼灼又看了眼纸条上的字迹,听到翠玉说是从洗衣房里过来,好像就猜到了,是谁给她写的这个纸条。 “主子,可要去查一查?”琉璃警惕的看着那张字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找傅灼灼求救。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傅灼灼淡然的将纸条揉成小团,然后丢进了一旁的洗脸水中。 琉璃点头,既然傅灼灼这样说,那她定是有主意的,不用担心。 “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看家。若有人来,就说我昨夜吹风受了凉,不想见人。” 傅灼灼提起准备好的药箱,吩咐了琉璃她们几声,便从后窗翻了出去,然 后让陵迟带着翻出了院墙,莫约小半个时辰后,她站在了颜府大门口。 这一次,颜家上下都没再敢小瞧她,颜府管家一面将她请去花厅等候,一面又让人去通知了颜诗悦。 “小神医远道而来辛苦了,老夫人算着日子知道您今日要来,早早就让我在门口候着了。” 颜府管家态度恭敬的给她上了茶,笑容憨态可掬的说道。 “老夫人可好些了?”傅灼灼颔首感谢的同时也问道。 虽然她早在颜诗悦那听了老夫人的病情,可是她不能暴露身份呀,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问。 “好多了!好多了!”说到这,管家看她的眼神更敬重了起来,老夫人病了一年多了,请了多少大夫来看都没见好转,这点作为颜府管家,他是最清楚的。 没想到这少年才来看一次,老夫人的病情就好转了,甚至这两天都能出门晒晒太阳,散散步了! 着实是厉害! “那就好。”傅灼灼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端起茶盏刮了刮盖子。 只不过茶水还没入口,就听到一个叽喳的声音从后院出来:“哎呀,跟你说了别跟着我,你跟着我干嘛呀!我又不是去见什么外人!” “小姐~!” 很快,颜诗悦连蹦带跳的进了花厅,见 傅灼灼坐在那,她顿时笑的更欢了! “灼……神医!” 颜诗悦跑到她面前,而身后还跟着个气喘吁吁丫鬟。 “嗯,你来了!”傅灼灼笑着放下茶盏,看了眼她身后气喘吁吁的丫鬟小蕊。 这丫鬟傅灼灼也见过,就是上次去浮屠寺的时候跟着颜诗悦。 不过颜诗悦平时出门,好像不怎么带她,所以今天才见第二次。 “是啊,是啊!你还没去看我祖母吧?走,我带你去!”颜诗悦等不及要让傅灼灼给她祖母检查,一把上前拉着她就往后院跑。 傅灼灼跌下椅子忙道:“哎,我的药箱!” “哎呀,让小蕊拿就行!” 走进颜老夫人院子,傅灼灼就见颜夫人正带着自己的丫鬟,站在老夫人的厢房门口。 看到她来,颜夫人立即上前了两步,眉眼带笑的对她屈了屈身:“小神医,辛苦您过来了。” 傅灼灼也赶紧拱手打了招呼:“颜夫人言重了,这本是我该来之行。” “小神医医者仁心。”颜夫人又温柔的笑着点了点头。 傅灼灼也对她礼貌的笑了笑,倒是颜诗悦哼了一声,撇过脸跨进老夫人厢房的同时,嘀咕道:“这下怎么不说人家是骗子了。” 颜夫人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眉眼微微黯淡。 第375章 一个西瓜这么大 “悦儿!”房内传来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颜诗悦闻言赶紧跑了进去:“祖母!” 傅灼灼再对颜夫人一礼,绕过她走到了门口,就见老夫人由林嬷嬷搀扶着,站在屋内。 几日不见,颜老夫人原本蜡黄皮肤松弛满是褶子的脸上,已经有了光泽,眼中也充满了神采,除了那一头白发还有些稀疏外,脸色已经看不出任何病态了。 看到她出现,老夫人甚至推开林嬷嬷,亲自到门口迎接:“小神医!” “老夫人,小人给您请安。”傅灼灼赶忙对她行了一个晚辈礼。 老夫人大惊,立即扶住了她的胳膊道:“哎,使不得,使不得啊!小神医您现在就是我的恩人,是我的恩人!老身感谢您都来不及,怎可再受您的礼啊!” 傅灼灼抬起头来,眉眼带着一丝笑容,语言恭敬:“医治老夫人是我的本职,但您是长辈,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我是小辈,自然该与您一礼,倒是老夫人毋庸这番高看我,我不过就是刚巧懂您的病症,所以才能医治。实际上,还差远了。” 听到她的这番自谦,老夫人对她更加满意了。 不但是有真材实料,还不骄不躁懂的自谦,实在是难得的好孩子。 颜老夫人心中暗暗的想,看她的眼神,也 多了抹自家长辈,看小辈的慈祥。 呵呵笑着道:“好好好,老身说不过你,你快进来,快进来吧!” 傅灼灼点头跨进厢房,然后对着林嬷嬷也行了个晚辈礼。 林嬷嬷见状赶忙屈身回礼。 “行啦祖母,您快坐下,让小神医好好给您检查检查吧!”颜诗悦看到自己祖母这么喜欢傅灼灼,更加高兴了。上前撒娇的拉住老夫人的手,将她搀扶到屋内的太师椅前坐下来。 “你这孩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颜老夫人颇为无奈的笑着,但还是听话的坐下了身。 一旁林嬷嬷也笑着道:“郡主殿下这番,还不是担心您疼惜您,稀罕您么!” “对呀,对呀!祖母,我可疼惜您了!最最稀罕您了!”颜诗悦趁机抓住老夫人的手背贴在脸颊上,继续撒娇的说。 老夫人被逗得眉开眼笑,见傅灼灼站在一旁连忙道:“哎呀,又让小神医见笑了。” “老夫人说笑,郡主殿下确实是最担心老夫人您的。”傅灼灼上前,颜诗悦有多在乎这个祖母,傅灼灼是知道的。 所以她也会更用心的给颜老夫人医治。 “老夫人,容我给您把把脉吧。” “好好好。” 等傅灼灼拿出脉枕,颜老夫人就笑着将手放了上去。 但看到傅灼 灼拿出帕子,她却抬手阻止道:“不必拘礼,小神医就这样来吧。” 傅灼灼看到她慈祥的目光,点头将帕子收了回去。 这是老夫人对她信任的表现,那她也就不用那么拘泥了。 老夫人的脉象,相比上次确实改善多了。这说明除了药浴治疗皮肤病以外,药膳也在起作用。 “看来老夫人的病情,确实得到了控制。” 傅灼灼收回手道。 “是啊是啊!”老夫人点着头,笑的都合不拢嘴:“自从用了你的药浴,我真是一次都没痒过,你看你看,我这些疤都好了一大半了!” 颜老夫人激动之余,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两条胳膊来。 本来她跟上长了很多红色的斑块,但现在,轻的已经消失,重的也开始变淡。 傅灼灼点点头,继续道:“只要再用一段药浴,老夫人皮肤的病症,就能全部消失了。” 听到这话,老夫人和林嬷嬷都开心不已。 颜诗悦早知道傅灼灼一定治好她祖母,所以也就没那么欣喜了,只是道:“那灼灼,你有没有办法让祖母的头发再长回来呀?” 听到这话,老夫人和林嬷嬷互看了眼,然后都充满了希冀的看着傅灼灼。 虽然老夫人已经年过六十,可女子本爱美,如果不是这次生病,这头 发也不会掉成这样,都快秃顶了。 现在皮肤病得到了控制,在老夫人心里,也是想治治这头发的。 “此事不能急。”面对老夫人希冀的目光,傅灼灼只是保持着微笑,淡淡的说道。 虽然药膳补充了老夫人需要的营养,让她的气色好转,免疫力增强,但毕竟是老年人,年老体衰光靠药膳想恢复元气,显然是没那么快的。 不过老夫人还是听出了她话中的重点,眼睛微微睁大道:“听小神医这话,我的头发是能长回来了?” “能。”傅灼灼肯定的点了点头。 “真真的?!”老夫人激动的微微颤抖起来,没想到她这把年纪了,还能让头发长回来。 而傅灼灼也没骗她,生发的药方她本来就有不管是口服的,还是外用的。虽然老夫人年纪大了,体内激素下降,皮肤毛囊功能下降,但是她有月升泉水啊! 只要提高了方子的药效,就算是颜老夫人这样的老年人,那肯定也是有效果的。 只是现在,她并不打算给老夫人用这房子,所以便道:“虽然我有方子,但老夫人现在还用不了。” “啊,这是为什么?”颜诗悦一听,急忙问道。 老夫人也由喜转为不解,有些着急的看着她。 “老夫人之前身体亏空的厉害 ,俗话道虚不受补,长头发得要身体补充营养才可。 但您现在还太虚,不适合这一步,我等下再给您改善一下药膳,再教您一套健身拳法,锻炼身子,等身子扎实了,再加以药方和药膏,头发自然就长回来了。”傅灼灼解释的说道。 老夫人和颜诗悦听懂了前面的意思,却没听懂她后面的意思,确切的说是没听说过还有什么健身拳法。 “小神医,您说的是什么拳法?老夫人年纪大了,可不能学什么危险的东西啊!”林嬷嬷带着担心提醒她道。 一直站在门口没说话的颜夫人,也在这个时候插话道:“小神医,难道母亲不能一直吃药膳吗?怎么还要学什么拳法?” 这种治疗方法,她们真是闻所未闻。 老夫人也露出担忧的神色,她出生就是个文官的女儿,从小学的是琴棋书画,跟着老爷一辈子也是相夫教子,可从没碰过那些舞刀弄剑的事情啊! “颜夫人误会了,这套拳法不是什么武功,只是用来锻炼肢体的,就像这样!”傅灼灼从老夫人身旁站起来,到屋子中央的空处,双脚左右迈开大步站好,然后身子微微下蹲扎起马步,接着双手比划起来道:“一个西瓜这么大,中间切一刀,一半给你,一半给他……” 第376章 颜府的午膳不好吃 看到傅灼灼慢悠悠的示范着那些动作,还说起那么古怪的顺口溜来,颜诗悦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灼灼你这是什么拳法啊?还切西瓜,太好笑了吧!” “这是太极拳,就适合老夫人这样的老年人打,能强身健体,还能活动筋骨,让人少得病。”傅灼灼收了气,站直身带着几分认真的解释的说道。 老夫人和林嬷嬷愣愣的对视了一眼,也不太相信就这么慢悠悠的比划几下手,转个身迈个步,就能让人强身健体? “小神医,这套什么拳法,真有如此的功效?”颜老夫人虽然信任傅灼灼,可对这事还是有些怀疑。 “只要持之以恒,每日都练,我敢保证,老夫人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傅灼灼看着颜老夫人,也不怪她不信。 “灼灼,那我能练吗?”颜诗悦立即兴奋的跳起来道。 傅灼灼点头:“老少皆宜,只要能持之以恒,每日都打半个时辰,你肯定会发现里头的好处。” 太极拳在现代不仅仅是国粹武术,还是强身健体的一套好拳法。 别看它动作慢,可每个动作都与吐纳气息引导经络配合,能带动身体的各个关节和肌肉,是非常好的有氧运动,就适合这种不能有高强度运动,身子薄弱的古代妇女了。 因此,傅灼灼才会想到让颜老夫人打太极拳改善体质。 老夫人 虽然对这种说法,也是闻所未闻,可她相信傅灼灼的医术,而且还是为了她的一头头发,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了:“好,小神医,那就麻烦您教老身如何打这什么什么拳……” “太极拳。” “对,太极拳!”颜老夫人说。 “老夫人要是真的想学,那我可以给您全部演示一番,其他若还有人想学,也可以一起来看看。” 傅灼灼招呼她们移步到门口来,然后她站在长廊下,示范起真正的二十四氏太极拳。 真正的太极拳,虽然出手缓慢,但每一个动作都是慢中有劲,劲中有柔,柔中带刚! 颜诗悦以为学武就是舞刀弄剑,打拳就是揍人,所以她爹爹从来不让她学武。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原来还能这般身形优雅,收放自如,又帅气的不得了的学一套拳法! 而傅灼灼来到这里之后,是没打过太极,可在前世,她熟悉所有拳法,甚至有空还会陪社区老大爷们一起打上一会儿。 所以每个动作都铭记于心,一整套太极拳被她打的如同行云流水,身姿柔中带刚,手脚收放自成一式,丝毫不亚于那些真正的硬拳。 可关键是身姿好看,适合女子! 连颜老夫人看完都提高了不少兴趣,已经跃跃欲试。 傅灼灼最后收式吐气,回身看着颜老夫人她们道:“让老夫人和颜夫人见笑了。” “小神医哪儿的话,老身看得出来这确实是一套好拳法,但却比那些男人学的拳法更……更……”颜老夫人一时想不出好的形容词来。 颜夫人韩氏忙补了句道:“更适合我们女子,若如此能强身健体,倒也不是不可尝试。” 颜老夫人满意看了她一眼,终于觉着这儿媳妇说对话了:“没错,没错!小神医啊,还麻烦您将这拳法教授予我们啊!” “好,不过这拳法招式多,我今日就不为难老夫人,只教你们四式。等老夫人熟悉这四式,日后我再教老夫人后面的。”傅灼灼含笑道。 “好好好!”颜老夫人点点头,本来她也在担心自己岁数大了,一下子学不了这么多,可听傅灼灼这样说,她就放心多了。 “那你可以先教我啊,我不怕多,我能记住!”颜诗悦赶忙跳出来,抓着傅灼灼的胳膊道。 “拳法求精不求快,若不能掌握要点光比划也不行,你也慢慢来吧。”傅灼灼对她眨了眨眼,毫不客气的打击了颜诗悦的自信心。 “那……好吧。”颜诗悦挫败的耷拉下肩膀,悻悻的松开了她的胳膊。 颜老夫人眉眼带着笑容,扭头和林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嬷嬷了然的点了点头。 等傅灼灼教完四式太极拳,也改过了老夫人的药浴方子和药膳方子后,颜尚书也下朝回来了。 得知傅灼灼在他母亲院中,颜尚书匆匆赶了过来,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像上次那般,进门就说傅灼灼是骗子。 见自己母亲正在屋里和傅灼灼有说有笑的,连自己夫人脸上都有着笑容,他狐疑的看了她们一眼,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 “孩儿给母亲请安。”颜尚书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然后是颜夫人韩氏和颜诗悦给他行礼。 再是傅灼灼起身拱手道:“尚书大人。” “咳咳,我母亲的病怎么样了?”面对傅灼灼,颜尚书的腰板瞬间就挺直了,摆出一副以官待人的态度。 颜老夫人见状蹙眉提醒他:“枫儿,不得对小神医无礼。” “母亲……”颜尚书虽然也感激傅灼灼能治好他母亲,可就因为上次傅灼灼当众说出他的羞耻之事,对于傅灼灼这人,颜尚书是真喜爱不起来。 不过就是个游医罢了,凭什么还让他堂堂一个尚书,谦让起来了。 “无碍的老夫人,尚书大人刚下朝,应当是还未习惯家中气氛,而且小人只是个草民,自当不得与大人平起平坐。”傅灼灼继续拱着手,弯着腰抬头对老夫人说道。 承认自己不能和尚书相比那是对的,可颜尚书听着她这话,怎么就这么变扭呢。 而颜老夫人心思细腻,又怎么会听不出,傅灼灼在暗讽他这个儿子在家还摆官架子呢? 虽然这 是他亲儿子,可傅灼灼却是同她再生父母一样的人,何况还是自己儿子错在先,也就不能怪老夫人不护着他了。 “枫儿,这是家里,颜家还轮不到你全全做主,陆小大夫日后是我的贵客,你不可再这般!”颜老夫人的口吻陡然严厉了起来。 “就是,爹爹陆大夫也是我的朋友,你凭什么对她这般趾高气昂的!”颜诗悦也不满的说道。 颜尚书见自己母亲和女儿都护着一个外人,顿时要辩驳:“这……” 好在韩氏眼明手快,赶紧上前拉住了颜尚书说:“母亲教训的是,老爷定是还在烦心朝堂之事才会对小神医失了尊重,慧儿代老爷给小神医陪不是。” 说罢,韩氏赶忙对着傅灼灼屈了屈身。 “颜夫人言重了。”傅灼灼也赶紧对她回了个礼,毕竟是颜尚书招惹她的,她也没必要迁怒到其他人身上来。 颜尚书不满的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不过再过分的话倒是没再说出来,只是看傅灼灼的眼神更加嫌弃了。 傅灼灼也不跟他这样迂腐的人一般见识,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既然今日的复诊已经结束,那小人就先回去了。” “啊,这么快吗?”颜老夫人很明显不舍得她走。 颜诗悦也到她身边道:“不如留下用午膳吧?” “这可是我颜府的午膳!”颜尚书突然提高嗓门说了一句。 第377章 士可杀不可辱! 颜老夫人蹙眉瞪向他,傅灼灼反倒不生气了,勾唇睨了眼颜尚书,对老夫人和颜诗悦道:“不了,家中还有事,等改日再来拜会老夫人和郡主殿下,到时再尝尝颜府的午膳。” 颜尚书瞬间气炸,这小子居然还敢来,而且还敢来吃饭! “那……好吧,诗悦你替祖母送送小神医吧。”颜老夫人看到自己儿子这态度,也就不好再留傅灼灼了。 转而对颜诗悦道。 “好的祖母。”颜诗悦点头,同时也对颜尚书投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而傅灼灼又道:“老夫人,若您确定要打拳,小人建议您可做一身轻便的衣物,若不然容易摔着。” “好好好!”老夫人闻言连连点头,没想到小神医连这种小细节都想到了,果然是细心呐。 颜尚书听的云里雾里道:“什么?打拳?什么打拳?” 但所有人都无视了他的问题,傅灼灼再一拱手,转身便要离去,只是刚抬步,似乎又想起什么。 她回头看向了颜尚书,且盯着他的脸不放。 颜尚书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怒声指他道:“你盯着本官干什么?” “尚书大人,病无大小,就算是长在不耻之处,也还是早点找个大夫看看的好。”傅灼灼又对他拱手一礼,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转身离去。 颜尚书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脸上又是一阵 红一阵白:“你!你……!” 颜诗悦看到他被气成这样,不但不恼还挺高兴,吩咐着丫鬟将傅灼灼的药箱拿上,一同走了出去。 “母亲,您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啊!诗悦就是被您给宠坏了,才会和这等……”颜尚书找老夫人说理,哪知颜老夫人叹着气道:“我看小神医说的也没错,你若是身体抱恙,便早些找人看看吧,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让人看个痔疮吗?” “我……”颜尚书语塞,没想到连他母亲也这样说。 “灼灼,你是第一个敢把我爹爹气成这样的人!”颜诗悦走在傅灼灼身侧,大笑着说道。 傅灼灼也笑道:“郡主殿下这话可严重了,我哪儿敢气尚书大人啊,忠言逆耳罢了。” “哈哈哈!”颜诗悦就是喜欢她这性子,果然跟她合得来。 “对了,差点是忘了。”快到颜府门口时,傅灼灼突然停住脚步,赶紧接过丫鬟小蕊帮她提的药箱。 颜诗悦不解道:“怎么了?” “我这里有东西要给你。”傅灼灼打开药箱,将一个黑色药瓶拿了出来,然后拉着颜诗悦到一旁,挨着她道:“这是顺气丸,主治胸闷咳嗽,从昨日你所说的症状看,我觉得陛下是支气管不好,这个药很是管用,你拿去吧。” “真的吗?!”颜诗悦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她只是听了些描述,就知道她皇外公是什 么病,关键还有药! 颜诗悦对傅灼灼的佩服,瞬间更上了一层楼。 “那灼灼,不如我带你进宫去,你自己给皇外公检查一番如何?”只是听着就知道是什么病症,若是亲眼看看,那岂不是立马就能把人治好了? 可是傅灼灼却摇了摇头道:“以我的资格,即使进宫也不能给陛下医治,那不符合规矩。 但这药确实有用,而且你放心,若是对陛下的病情无用,这药也有补血气的功效,不会害人。” “嗯,我信你!”颜诗悦点头将药瓶收下。 傅灼灼又道:“还有,若陛下问起这药的来历,你只需说;认识了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所以求了药。千万莫要告诉他,那人是我。” “这……灼灼,若你把皇外公治好了,那可是大功,会被重赏的!难道你不要吗?”颜诗悦不解的看着她,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不要呀? “我要,但我要的不是普通的赏赐,所以你且按我说的做。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傅灼灼的表情忽然郑重了起来。 颜诗悦虽不知她想做什么,可是她相信她,而且她这会儿又这样说了,颜诗悦就更没理由拒绝了。 “好,我下午就给皇外公送去。”颜诗悦握紧药瓶道。 傅灼灼感激的点了点头。 她要的赏赐,是元宗帝给她一个重新查清傅宁案的机会,而现在光靠一瓶药的 功劳,显然是不够的…… 离开颜府,傅灼灼很快回了傅家。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刚和陵迟从院墙外翻进来,落地人还没站稳,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寒光瑟瑟的宝剑,就横在了他们两身前,仿佛他们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得被一起削掉脑袋。 而且这出剑速度快的,连作为杀手出生的陵迟,都来不及反应! 傅灼灼只觉心脏在瞬间停了一下,瞳孔迅速收缩,背后冷汗乍起! 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抬头朝持剑的人看去。 然后,几乎在同时,她和那个持剑的人一起道:“是你!” 拿剑架着她脖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皇上派来保护他的林霄! 林霄一身水蓝色翻领窄袖胡服,浓眉高挑,嚓的一声将宝剑收回剑鞘。 而后打量着女扮男装的傅灼灼,“你这庸医,不是在里头睡觉吗?怎么从外面……”他话还没说完,傅灼灼突然一个纵身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林霄还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一时不察整个人慌乱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最后左脚拌右脚,仰头倒在地上。 而傅灼灼也就这样压在了他身上,还死死捂着他的嘴。 林霄瞪大了一双牛眼,“呜呜……”你要干什么! 傅灼灼死死压在他身上,杏眼眯起,声音阴冷狡黠道:“你要是再敢大声说话,我就把你扎成刺猬!然后把你 ……哼哼……” 不等她说完,在瑶山军中发生的一幕幕,自动在林霄眼前掠过。 他那身盔甲能防刀枪,却防不住她的银针!两针就能让他如傻子一样杵在那半天动不了,等扎成了刺猬,还不得任人鱼肉! 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林霄疯狂点头,只记着她用银针下黑手的本事有多厉害,却忘记了她其实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要他稍用点力就能把她推开。 傅灼灼见他这反应,心里终于舒坦了,算是报了刚才被他吓出一身冷汗的仇。 从他身行爬起来,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陵迟本来是被林霄高强的武功吓着了,现在见林霄居然怕他主子! 更玄幻了! 所以站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赶忙道:“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你把药箱放下就歇着去吧。”傅灼灼随意的扬了个下巴。 陵迟看了眼起身跳开老远的林霄,将药箱从窗口放进屋里,然后才退下。 “我说你……”刚开口,就接到了傅灼灼凌厉的眼神,林霄赶紧压低了声才继续说:“我说,你这庸医在搞什么鬼?咋还翻院子,你对十二不忠了?红杏出墙了?” 保持了安全距离,就再也压不住心里的好奇了。 林霄目光充满探究意味的问。 “怎么,你要去告密?”傅灼灼双手抱胸斜睨着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第378章 一举多得的机会 “哼!我才懒得管呢!反正说了十二那个没良心的也不会听!”林霄翻了个白眼,口吻颇为怨恨,看来平时他也没少在墨离珏面前说她坏话啊! 傅灼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看的林霄浑身发毛,戒备的往后又退了两步。 但傅灼灼却只是翻了个他一个白眼,到自己房间窗前,翻身爬了进去。 林霄盯着她翻进去的身影,愣了好半响。 然后才凑过去道:“不过,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好好的大门不走还翻院墙,而且你家丫鬟还骗我你在睡觉!” “没什么,出去看了个病人,不过你怎么在这里?”说罢,傅灼灼赶紧喝了口桌上的凉茶,砸了咂嘴一脸满足。 “陛下的圣旨都到林家府上了,我能不来么!” “那你不好好在我前头守着,瞎转悠什么!”傅灼灼又道。 林霄趴在窗沿上,翻翻白眼道:“既然是要保护你,当然得四处巡视一番,哪儿知道你还能翻院墙进来,好在小爷反应快,若是换个人,定是一剑把你和那小护卫一起窜成窜!” “若是如此,我就算下地狱,也会每天晚上出来找小将军聊!聊!天!”傅灼灼面带阴森笑容的走到窗前,“啪 ”的一声关了窗户,上了扣。 林霄一愣,索然的撇撇嘴,终于拿着剑去了前院。 既然说是保护,林霄定也不是单枪匹马的来。 而是调动了跟随他进京的一小支部队,守在傅家的前后门,还会日夜换岗,在傅家周围巡逻。 如此声势浩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元宗帝亲自住在了傅家呢。 不过,此做法虽是夸张又荒唐,可若拿;迫害傅灼灼就是在挑拨两个皇子之间的关系做借口。 为了不让贼人再次得逞,所以才派了林少将军来保护,直到抓着真凶为止。 如此做说法,似乎也算合理。 反正在朝堂上,那些支持怀王的人官员,为了还墨怀坤一个清白,还很支持这事。 傅灼灼换了身女装,让人倒了茶水,拿些点心,总算在书房招待了一下林少将军。 听林霄说完如何安排人保护她,傅灼灼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下头,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看你这模样,好像不太担心自己的处境呀?”林霄以为发生了这等危险,她一定会很担心自己的处境,没想到听完他的布置,居然这么淡定。 傅灼灼有点饿,抓了几块糕点往嘴里塞,然后淡淡的说:“反正小 将军来我这,也是让我给你打掩护,我若真指望你,那才要担心呢!” “十二把这些都告诉你了?”林霄暗暗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不对,什么叫指望我才要担心,你还怀疑本将军的能力不成!” 傅灼灼笑而不语。 林霄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也捡了个糕点扔进口中,“前几天有消息说;北牧不少探子扮做通商的马队,混入了大魏,应该已经潜入京城。 但我和十二回京后,受限太多,皇后和兰贵妃都在我们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大多数情报只能靠南陵阁收集,实在不方便。 这次十二去淮州吸引了不少目光,又刚好出了你这么一事,十二就给我找了能自由出门的机会,去查这些人的目的。” 昨日墨离珏离开京城的前一刻,已经写了密信传给他,将事情交代清楚。 不然,他堂堂西北少将军,今天能答应来保护一个女子?” “所以,那些北牧探子,是冲着他们的皇子去的?”傅灼灼好奇的问了一句。 蒙列被带进京城后,就被元宗帝随便封了个贵宾,软禁在宫中某座宫殿里,等着北牧那边来谈事呢。 “要说这是吧……好像还有点奇怪!”林霄皱 起眉头,啧啧了两声。 傅灼灼挑眉看着他,等着他说哪里奇怪。 而林霄也看了她一眼,虽说跟她不对盘的很,可想到当初能生擒蒙列,真正的功劳还是傅灼灼的,便凑过去继续道:“早些时候,我和十二已经接到了幽州关的密信,北牧皇室已经决定派使臣来和谈!” “这不是好事?” 和谈了,就意味着不用再打仗,对两国的百姓来说都是好事啊! 而且现在北牧还是处于被动情况下,对大魏而言也是和谈更有利。 “对啊,但说是和谈,可一面又派了不少探子扮做商队入境,甚至潜入京城……”林霄挑了挑眉,傅灼灼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们担心北牧想和谈是假,打算趁机救出蒙列,继续打才是真?” “不无这种担心,同时我们也担心,北牧想和谈是真,有人想在背后搞小动作,坐收渔翁之利也是真。”林霄收回了身子,顺手捡了一个蜜饯往上一抛,然后用嘴接住。 林霄这话,让傅灼灼不由得想到了瑶山上发生的事。 那个屠杀了上百人的凶手,到现在都没下落,北牧也不承认这件事,所以搞不好就是有人,在暗中挑拨大魏和北 牧之间的关系。 据傅灼灼了解,大魏和北牧在边界已经打了多年,但双方一直都是五五开的局势。 如果这个时候加深两国的矛盾,让北牧决定全力南下,而大魏全力迎击的同时,还有人趁机攻打大魏其他地方,或者是搅乱大魏内部局势,就好比是储君之争什么的…… 那对大魏国而言,无疑是非常危险的情况了。 所以,墨离珏才要调查清楚那探子的来头,搞清楚他们是想趁机救蒙列,还是打算进一步挑拨关系。 或许,还能由此找出那个挑拨大魏和北牧矛盾的人来。 确实是一举多得的机会,也难怪墨离珏会立即想到利用保护她做借口,让林霄出面。 “好吧,那我该如何配合你?” 没想到傅灼灼这么爽快,林霄难得对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别说哈,小爷就是欣赏你这明辨是非的态度!比其他女人爽快多了!” “呵!”傅灼灼扯了一下嘴角,可没忘记他在心里是怎么骂她的。 “嘿嘿,也没什么,只要你有事没事带上我出去溜溜就行,什么看戏啊,喝茶啊!都行!”林霄一扇手,笑的特别灿烂。 看戏喝茶? 这点他倒是和傅灼灼想一块去了。 第379章 我想您了 傅灼灼轻轻点了点头:“好,不过到时候你也记得配合我。” “配合你?你要作何?”林霄好奇的看着她。 “届时你就知道了,今日你先回去,明日一早到傅家门口等我就可。”傅灼灼表情神秘的撇了他一眼。 林霄不解的瞅着她,正要追问,外面却响起了傅灼灼丫鬟的叫唤。 “主子!主子!” 书房外,翠玉来到书房门口,跟守在门外的琉璃说了两声,才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傅灼灼看着她问。 对着林霄屈身后,翠玉才道:“主子,二夫人院子里来话了,让您过去一趟,说是二小姐想不开,上吊了!” “上吊了?”傅灼灼闻言还真的是惊讶了一下,挑起眉道:“死了吗?” “这到没有,听说是发现的及时,救下来了。”翠玉摇头道。 “哦……”傅灼灼不紧不慢的点了下头,想来也是,傅锦锦怎么可能舍得死呢。 不过她好好的,玩什么上吊? 傅灼灼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当看到一旁的林霄时,顿时就了然了。 林霄也看了眼翠玉,再看着傅灼灼的反应道:“看来,你和你那二叔一家,确实关系不怎么滴。” “看来,少将军没少打听我家的事,连这都知道。”傅灼灼对他一挑眉说道。 林霄不 屑道:“这还用打听,你的事京城里早传遍了。” 傅灼灼颔首,想着也是,她回来第二天,外面就在传她嚣张跋扈,欺负下人又欺负叔婶,何况昨天早上还闹的那么大,现在傅家和怀王府正是人家的饭后谈资呢,想不知道都难。 “主子……”翠玉又叫了她一声,以欲言又止。 傅灼灼终于想起她那话的前半段道:“你说二婶让我过去一趟?” “是,二夫人说二小姐伤心难抑,想你们是同龄人好劝劝,让那您过去劝一声别再做傻事。不过奴婢觉得吧,这种事主子您不去也行,要不就给回绝了吧?” 翠玉不是想让傅灼灼去,才进来通报的,而是来传话的小丫鬟哭哭啼啼磨了她半天,所以才过来说一声。 但若傅灼灼表面了态度,那对方怕是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去啊,干嘛不去。”不想,傅灼灼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袖道。 “庸医,你还真要去当知心姐姐?”不仅是翠玉,林霄也露出惊讶的目光。 在他眼里,傅灼灼可不是那种好人啊! “当然了,怎么样少将军,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干什么?”林霄对这种事可不感兴趣,何况他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在傅灼灼的院子里呆久了,容易招来闲话 。 但是傅灼灼却笑着道:“哎,我那妹妹如此卖力的表演,少将军要是不去看一眼,就不觉得可惜?” “你是说……”林霄一愣,挠着下巴,终于起了一丝兴趣。 …… “陛下,长平郡主来了。” 御书房,一个小太监,弯着身子小步匆匆的走到元宗帝面前。 元宗帝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才道:“小悦儿来了啊,让她进来吧。” “喏!”小太监退下。 很快,身着宫廷礼服的颜诗悦走了进来,“外孙女叩见皇外公!皇外公万福安康!” 颜诗悦在御书房中央叩拜下来,行了个大礼说道。 元宗帝看到她立即露出笑容来:“呵呵,起来吧,起来吧!” 元宗帝从办公的御书桌后起身,到一旁喝茶的罗汉床上坐下,又对颜诗悦招了招手。 颜诗悦笑着起身,又对跟在元宗帝身旁的寒公公颔首了下:“寒公公。” “小的给郡主殿下请安了。”寒公公也对她屈身了一下。 “寒公公不用客气!”颜诗悦摆摆手,蹦蹦跳跳到了元宗帝身边,“皇外公,我没打扰您忙事吧” “呵,你还知道朕在忙事?坐吧!” 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元宗帝口吻虽然嫌弃,但眼中对颜诗悦却是一副宠溺的神色,甚至道:“寒公公 ,吩咐御膳房拿点桃花糕,桂花糕来。” “喏,果然只有小郡主来了,陛下才会想起这些呢!”寒公公巧笑着说了句,赶忙到门口去吩咐。 颜诗悦更是甜甜的说了声:“谢谢皇外公!” “呵呵。”元宗帝眉宇舒展,温柔的笑了两声。然后才道:“你这大老远的来,是做什么呀?” 虽然颜诗悦小时候经常进宫,但自从老太后去世,她也大了之后,进宫的次数就少了。 甚少这般过来找他了。 “哎呀,我不是想皇外公了嘛!”颜诗悦双手绞在一起,嘟嘴撒娇的说道。 元宗帝见她这表情,宠溺的大笑了两声,然后伸手拍了拍她脑门道:“就知道哄外公开心,说吧,到底什么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外公都答应你!” “真的?”颜诗悦眼前一亮。 “你看,还说是想朕,果然是有事!”元宗帝指了指她的鼻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哎呀外公,我是真的想你啦!” 皇外公怎么就不信我呢! 颜诗悦撒娇的抓着元宗帝的手,然后又看向寒公公道:“寒公公,你说我是不是想外公了?” “哎哟,郡主殿下自然是想陛下啦!不然郡主殿下怎么会大老远的跑来啊!”寒公公笑眯眯的打着圆场。 颜诗悦也继续道:“就 是嘛!就是嘛!” “好好好,朕姑且就信了你。”最是受不了颜诗悦撒娇,元宗帝很快就投了降,不管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都很开心。 “说吧,你想跟朕求什么呀?”元宗帝放柔了语气,表情却打趣起来,“莫非,是你看中了哪家的公子?让朕给你指个婚?” “外公~~!人家还没及笄呢,指什么婚呀!”颜诗悦急了。 元宗帝又哈哈大笑起来。 寒公公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插了句嘴道:“郡主殿下也不小啦!陛下像您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已经有未婚妻啦!” “皇外公是九五之尊,我能比嘛!” 然后她再看着元宗帝,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外公,我真的是想您了,还给您带了个好东西!” 颜诗悦笑着对他们眨了眨眼,然后从怀里献宝似的掏出一个黑色药瓶,放在了身旁的矮桌上。 “这是什么?”元宗帝拿起药瓶打量。 “这是药,能治外公您的老咳嗽!”颜诗悦双眸徐徐生辉的说。 “能治朕的咳嗽?”元宗帝微微讶异道。 寒公公也充满意外,因为元宗帝这咳嗽,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每到天凉或者吹了冷风就发作,很是恼人和痛苦。 这十几年都没药的病,颜诗悦是哪儿来的药? 第380章 圣意难测 “小殿下,恕小人问一句,您这药是哪儿来的?”寒公公上前一步,看着颜诗悦道。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医术很高超的朋友,这是她给我的。”颜诗悦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词。 “哦,那你这朋友名叫什么,是哪里人啊?”元宗帝转着手里的药瓶,看了一圈后笑着问。 “这个……我那朋友是江湖中人,身份不值一提,但她医术确实高超,就连我祖母的病都是她治好的。而且她也说了,这药就算对您的咳嗽不管用,也是补气血的方子,不伤身!” “什么,你祖母的病治好了?” 元宗帝更加愕然。 颜老夫人的病,他也是听说过的,还派太医过去看过,但太医也没找到治疗的法子,听说头发都快掉光了,现在居然有人治好了! 元宗帝本来以为颜诗悦是被什么江湖骗子给骗了,但现在看来,对方还真有点本事。 “真的呀!皇外公,我祖母现在可好了,而且陆大夫还答应,能让我祖母的头发都长回去呢! 然后我就跟她说了您的情况,所以她才愿意给药。” 颜诗悦继续说,然后伸手拉住元宗帝道:“皇外公,诗悦不敢骗您,这真的是治咳嗽的药。” 元宗帝看了看颜诗悦真诚的表情,他当然相信她,因为这若是假药, 那可是毒杀圣君的罪名,要牵连颜家一家人的。 只是,一个江湖中人的药,能治他的老毛病? 江湖中人……元宗帝在心中暗暗思索了一下。 但寒公公却急了,道:“哎哟我的小殿下,这位可是咱的陛下,万少爷啊!给陛下吃的药,哪能如此随便呀!万一那人是个歹人,借用殿下您的手来害陛下可怎么办?” “不会的!”颜诗悦闻言立即跳下罗汉床,着急的说:“皇外公,诗悦敢拿性命保证,她不会害您的!” 元宗帝盯着颜诗悦万分认真的表情,慢慢将药瓶收拢在手中,语气也放缓道:“好好,外公信你,瞧你给急的。” “真的啊!太好了!”颜诗悦高兴的跳起来,“皇外公,陆大夫可说了,让您一天一颗,这里有八颗,如果觉着管用就再找她拿,若是不管用……那诗悦就只能继续给您找更厉害的大夫了。” 她憨笑着挠了挠脸蛋。 虽然心里觉着这种事不太可能,因为傅灼灼的医术绝对是天下最厉害的! 元宗帝知道这外孙女心地善良,也是真的担心他,颔首答应:“好!” 颜诗悦开心的挥了挥手臂,余光瞟见元宗帝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堆等他批阅的奏折,便道:“那外孙女就不打扰皇外公办事了,外孙女先告辞。” 颜诗悦退后两步,屈身对元宗帝行礼。 元宗帝也不留她了道,“好,你去吧。” 颜诗悦倒退着离开御书房,活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寒公公愕然看着这一切,最后看了眼元宗帝手里的药瓶道:“陛下,您您不会真的要吃这药吧?” 连个人来历都没查清楚,陛下就要吃这药吗? 元宗帝看了他一眼,将药瓶拿到眼前又打量起来,神情莫测。 “今日林霄可带人去傅家了?”元宗帝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道。 寒公公愣了愣,然后点了头道:“回陛下,圣旨是送去了,应该是去了。” 关于这事,寒公公心里更是满肚子的问号。 昨天在御书房,墨离珏不愿意去淮州,提了一句要林霄少将军保护那傅家姑娘他才放心,当时元宗帝答应了,寒公公想着那是陛下为了淮州百姓的安危,所以才答应了这等荒唐的事。 等离王殿下一走,这事保不齐就翻篇了。 可哪知今天一早,那圣旨就送到林家府上了,居然真的要堂堂西北大将军去保护一个孤女! 这……这别说是在当今圣上,就算是大魏国有史以来也是头一次啊! 所以今儿个朝野上又是吵成了一片,有说墨离珏小题大做的,也有说女子误国的,还有同意这事的! 从上 朝一直吵到退朝,陛下前头之所以脸色那么难看,也是因这些关系。 可就算是如此,元宗帝也没有要收回圣旨的意思,现在居然还问他林霄到底去没去傅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陛下开始厚爱那位离王爷了,所以连他这么无礼又荒唐的要求都答应? 寒公公低垂着双眼,暗暗琢磨着。 “寒不冷。”忽然,元宗帝叫了他一声。 寒不冷是寒公公的名字,元宗帝平时叫他小寒子,只有严肃的时候才会叫名字。 而寒公公一听这声,立即条件反射的跪了下来:“奴才在!” “寒不冷,你说,这宫里头谁才是你的主子?”元宗帝看着跪下的寒公公,眸子微微眯起道。 寒公公额头贴地,双手伏在脑袋两侧,肩膀微微抖动道:“回陛下,奴才的主子当然是陛下!” “你知道就好。”元宗帝站起来,龙纹靴子在他身边擦肩而过,寒公公咽了咽口水。 知道自己是刚才是想了不该想的事,居然敢揣测圣意!也难怪陛下会发怒了。 “对了,誉儿还有几天回京啊?”元宗帝走了几步,忽然又问他道。 寒公公在地上转了个圈,继续贴着脑袋道:“回陛下,估摸着圣旨已经到了,现在起程快马加鞭,也就三四天吧。” “等回来,就让 他先去东宫呆着吧,这几天朕头疼的很,谁都不想见。”元宗帝淡淡撂下话来道。 “喏。” 寒公公磕头应下,这会儿什么都不敢在想,什么都不敢再好奇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朕倒水来啊!”见他跟只老王八似的趴在地上,元宗帝眉头一皱,又提高了声道。 寒公公抬起头来,看到他手里握着的药瓶,目光惊愕:“陛下,您不会真的是……”要吃这来历不明的药吧? 想到这里,寒公公又是一身冷汗,赶紧磕头道:“陛下,恕老奴斗胆,虽然这是长平郡主送来的,但老奴还是觉着陛下不可如此莽撞,不然就叫太医们过来看看成分吧?” “哼,那帮庸医连颜家老夫人都治不好,能看出这药有什么特别之处?”元宗帝居然对太医院的人嗤之以鼻。 寒公公低着头,总觉得元宗帝最近的心思,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但他还是不敢让陛下冒险,就又道:“那奴才愿意给陛下试药!” 元宗帝看看他,再看看手里的药瓶,眼里闪过思索,忽然嘀咕了一句:“难怪是八颗呢。” “陛下?”寒公公不解的看着他。 “行了,你给朕试药吧。”随意的将药瓶抛给寒公公,元宗帝回到了书桌后头。 寒公公手忙脚乱的接住,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381章 恶趣味 同时,外头那小太监又跑进来道:“陛下,太医院院首,傅大人求见。” 元宗帝站在书桌旁一顿,垂眸眼底掠过一抹思索,摇头道:“传口谕,告诉傅爱卿先回去,待朕处理完淮州灾事,再与他谈心,这几日就让他在家好好陪陪自己妻女吧。” “喏。”小太监急忙出了书房去回话。 寒公公看了眼出去的小太监,再看向元宗帝,心道;陛下是真不打算帮傅家啊! …… 在王氏的丫鬟带领下,傅灼灼和林霄来到了她们院子。 一跨进院门,傅灼灼就瞥见傅锦锦房门口躲着这一个小丫鬟,看到他们来立即收回了脑袋。 然后就听见王氏那大嗓门,从傅锦锦房里传出来:“锦锦,我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要想不开,为什么要想不开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叫娘怎么办啊!” 傅锦锦道:“娘,女儿已经没脸见人了,您就让女儿解脱了吧!” 接着还有一堆丫鬟在高呼:“小姐!小姐您莫要想不开啊!小姐!” 傅灼灼听着这些鬼哭狼嚎,随意的掏了掏耳朵,跟笃定之前的想法了。 她姗姗来迟的走到了傅锦锦的房门口,见一堆人正趴在傅锦锦的闺房的外屋地上,王氏抱着傅锦锦的腰,几 个丫鬟扯着她的腿。 傅锦锦趴在地上哭的楚楚可怜,肩膀起伏,还在呢喃道:“娘,你就让女儿去了吧,娘……女儿真的没脸见人了,没脸了呀!” “锦锦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娘不能没有你,不能啊!”喊着,王氏和傅锦锦就抱在一起哭做了泪人。 真是让闻者动容,见者落泪,只有傅灼灼不留痕迹的冷笑了声,然后才道:“二婶,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氏自然早知道她过来了,不但如此,还带着陛下派来的少将军呢! 听得她这一问,马上就对她打倒苦水:“哎呀,灼灼啊!你说说二婶该怎么办啊!二婶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呀!” 王氏边哭喊边捶打着地板,她怀里的傅锦锦也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 但余光却偷瞄着傅灼灼身旁林霄的反应。 她这是第一次见林霄,但却早听说了他是西北林大将军的儿子,这次押着北牧皇子进的京城。 陛下一直受重于林家军,让他们手握十几万大军驻守西北,这次林霄押着敌方皇子回京,又是受了重赏。 如果,她能得到林霄少年将军的同情,让他愿意去陛下面前帮她说道说道,哪怕是随意的提上一句,也许陛下就会重 新考虑,让她入怀王的事了! 现在的傅锦锦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所以,她就跟王氏商量着,演了这么一出。 王氏一嗓子喊完,却没见傅灼灼和林霄有什么反应,傅锦锦眉头一蹙,伸手往她自己母亲身上狠狠地掐了下。 王氏嗷的叫了一嗓子,疼得眼泪直流,嘴上则继续道:“我可就锦锦一个女儿啊,她要是出个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哎呀!我女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灼灼啊,你说怎么办啊……!” 傅灼灼看着表情扭曲的王氏,再看看趴在她怀里的傅锦锦,心里早就知道她们在演什么戏了。 但还是非常恶趣味的,愿意配合她们一把,“二婶,妹妹到底怎么了呀?有什么冤屈二婶就说出来呀,反正林将军也在这里!” 林霄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没想到,傅灼灼这么快就把他给卖出来了。 而王氏和傅锦锦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王氏终于明目张胆的看向林霄,“哎呀林将军,你给我们评评理啊!我们锦锦这么小,日后可叫她咋活啊!就这样被人坏了清白,以后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王氏喊完,傅锦锦又开始了表演,哇的一声挣扎着扑向房间里的柱子,“娘,让 我死了吧,我没脸活着了,我没脸活了呀!” “啊!女儿啊,你不能撇下娘不管啊!”王氏嗷嗷两嗓子,又抱紧了傅锦锦的腰。 然后那几个丫鬟也是齐声声道:“小姐!小姐你不能想不开啊!小姐!” “锦锦!啊林将军!”王氏抱着傅锦锦还没完,突然又朝林霄扑了过来。 林霄本来是能躲开的,可是傅灼灼却又把他给卖了! 裙摆下的脚尖微微朝他小腿腹踢了下,让林霄膝盖一软错过了闪身躲开的机会,被王氏抓住了裤腿。 林霄登时将两眼瞪的老大,恶狠的目光投向傅灼灼。 王氏虽觉着头顶上有一股恶寒袭来,但还是硬着头皮抱着林霄的腿哭诉:“林将军,我们家锦锦是好姑娘啊!林将军,您说以后可叫她怎么办啊?!林将军!” 那话说的,活像是林霄负了她女儿一样。 林霄咬牙弯腰试图掰开王氏的胳膊:“你你先把手放开!” 可是王氏那力气,也不似寻常女子,死死抱着林霄的腿就是不放。 林霄快气炸了,他又不能对个女人用武!何况她还是官员家眷! 傅灼灼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暗忖;王氏可真是为了女儿豁出去了,什么都肯做。 只是可惜了,她女儿未必会 感激呢。 傅灼灼瞄了眼在屋里抽抽搭搭,看着这里动静的傅锦锦。 一般女儿,怎么会忍心自己娘亲如此低声下气的抱着人家的腿相求。 “傅灼灼!”看到傅灼灼还在看戏,林霄咬牙切齿的对她挤出话来。 难怪她一定要拉他来看戏呢,原来就是准备卖他的是不是! 果然是个黑心庸医,跟黑十二一样的黑! 看到林霄的脸沉得都快青了,傅灼灼在眼里掠过一抹调皮的笑容后,突然红唇一启,幽声叹道:“哎~~我可怜的妹妹呀,二婶说的没错,这日后可怎么办哟!” 语落,她还像模像样的捏着袖子按了按自己眼角,哭的那叫一个做作。 林霄愤怒的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眼里划过一抹活见鬼。 接着就听她又道:“哎~~!可惜少将军不能进宫见陛下,不然可一定要把我妹妹的委屈帮忙转告给陛下才行啊!” 忽然,里头外头的哭声都嘎然而止,只有屋外的鸟鸣,叽叽喳喳传来。 “为什么?!”王氏终于抬头,一张圆盘子脸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眼里却充满了惊愕。 林霄为什么不能进宫见陛下? 林霄要是见不着陛下,不能帮她们给陛下求公道,那她们还哭个什么劲?! 第382章 古怪 傅锦锦眼中同样闪过愕然,只是表现的没有王氏那么明显。 傅灼灼还在抽抽搭搭的擦着眼角,对上王氏睁大充满了疑问的目光,她一脸善良淳朴又非常好心的解释:“二婶,您可能一直在家中不太知道,林将军……哦不是,应该是少将军,虽然是叫少将军,可他并没有受官职呀! 不在朝为官,怎么能轻易见着陛下呢?” 林霄这声少将军,是因为他是林家人,又上了战场。 但在京城里,他根本没受封,也没有正式接手大将军的称号。所以他回来了,也只能在家吃喝玩乐,和其富家子弟没什么区别。 而没有官职,就不能随意进出宫,只能由陛下召见才能进宫。 但这召见,谁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情啊! 王氏再一愣,好像是没听说陛下封林霄爵位。 可她们今天却忘了这点,只觉着林霄是带着圣旨来,自然是有官职才会被指派。 “妹妹,你难道忘了吗?昨日离王爷可是说了,正因林少将军在京城里没什么事,才能得空来我们府上保护我们安危呀!”傅灼灼看向傅锦锦,又提醒了她一句。 这话就如一个回忆棒,打的傅锦锦想起了昨日御书房里的情形。 确实,墨离珏是这样说的。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她误会了? 傅锦锦再怎么能装的脸,这会儿也不由得露出了真实 的呆愕神色。 其实,傅灼灼还是挺佩服这个堂妹妹的,套路手段一套一套真不少,只是可惜了年纪总归是小了些,何况他们一开始就小看了她这个三十岁的灵魂。 所以这种事,往往都是被她当了笑话又摆一道。 林霄终于挣脱了王氏的手,又气呼呼的瞪向傅灼灼。 终于是明白了,打一开始她就知道这对母女在打什么主意,居然还把他带过来,可恶!实在可恶! 而傅锦锦也反应过来了,傅灼灼一开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还把林霄带过来,甚至还故意装不知道,看着她们演这一出,最后又给了她们一盆冷水,简直就像在看猴戏一样! 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可是神情却不再那么软弱,傅锦锦抬头朝傅灼灼恶狠狠地看过去:“姐姐,看到妹妹如此,你是不是很高兴?” 傅灼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绕开门口挡着的王氏,朝她走了过去:“妹妹,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会如此想呢?” 傅灼灼在傅锦锦面前蹲下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王氏紧张的看着她:“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傅锦锦也是一脸的警惕,但倒是没有退缩。 傅灼灼扫了眼王氏,忽然倾身就靠近了傅锦锦,压低声只用傅锦锦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妹妹,与其在外人面前演这些有的没的,你不如去求一 求二叔,让他去找一找他身后那位,或许比在这里找林将军有用多了!” 傅锦锦身子轻轻一颤,微微睁大的眼眸里,除了震惊之外,又闪过了无数疑惑。 背后的人?她爹爹背后还有人?是谁? 看着傅锦锦的反应,傅灼灼就确定了,傅锦锦还不知道傅川的事情,那样就好。 傅灼灼收回身子,顺手又给她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妹妹,姐姐是真心想帮你的,怎么说我们都是傅家人,身上流着傅家的血,不然姐姐昨日也不会冒死跟陛下为你求公道了对不对。” 姐妹情深的段子,傅灼灼顺口捏来,说的她自己都快信了。 傅锦锦将信将疑的望着她。 突然好像也看不懂,傅灼灼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少将军,时辰不早了,小女送您出去吧。”傅灼灼走到门口,对着林霄屈身一礼道。 面对她突然这么客气的模样,林霄脑内却是警铃大作,连忙后退两步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他才不信傅灼灼会那么好心送他呢,搞不好半道又把他给阴了! 但傅灼灼却似听不懂他这拒绝的话似的,保持着笑容道:“少将军真是客气,走吧,我送您!” “别!告辞!”林霄顿时跳开半米远,赶紧一拱手,扭头就跑。 傅灼灼瞅着他那背影眼里闪过一抹好笑,回身对地上的王氏 道:“二婶,侄女去送送少将军,告辞。” 然后领着自己的丫鬟也走了。 王氏坐在地上呆愣的望着傅灼灼走了一段,才赶忙吃力的起身,回到傅锦锦身边:“锦锦啊,刚才傅灼灼在跟你嘀咕什么?” 傅锦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苍白的唇启了启,最后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如果傅灼灼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怕是不简单,所以眼下还是别问了。 傅锦锦暗暗想道。 出了王氏他们的院子,林霄已经跑远。傅灼灼见状就叫来郭管家,让他将人送出去,自己则回了院。 刚入院子,她便命陵迟关了院门,然后匆匆进了卧房,打开后面的窗户对着院墙小声叫了两句:“魏影!魏影!” 魏影就在院墙外,立即翻了进来:“小神医,怎么了?” “麻烦让人这几天盯紧了傅川,一点举动都不能放过!” “嗯。”魏影颔首,立即下去吩咐了。 傅灼灼趴在窗户上叹了口气,她想让傅锦锦去试探傅川,如果傅川真的要把女儿送入王府,那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如此找那背后的人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联系对方,又是在什么时候。只能让南陵阁的人盯紧了,希望能查出点什么。 但转念,她又对傅川要把傅锦锦送进王府的想法,感到一些奇怪。 傅川只是个医官 ,如今的局势下,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官职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也就没什么理由能觉着自己的女儿一定会被选上。 怎么还会想让傅锦锦入怀王府呢? 其实以傅家现在的地位,只要不是皇家,随便应该官家都能把傅锦锦娶成正妻。 这其中实在古怪,不仅如此,傅灼灼越想越觉得,自从她回京,遇到的很多事都透着古怪,可她又不知道,这古怪到底是出在哪里…… …… 夜过三更,御书房内依旧亮着烛火。 寒公公在一旁打了个哈气,看到元宗帝还伏案在看折子,又忍不住提醒了声:“陛下,都三更了,不如就寝了吧?” “我再看点,你若困,就去睡吧。” “哎哟陛下……”寒公公皱着眉头,自从淮州灾情严重之后,元宗帝夜夜要过三更才睡下,早上又早早起来上朝,这身体哪儿吃得消呀! “行了,先出去候着吧。”元宗帝许是嫌他烦了,一挥手加重了语气道。 寒公公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不敢在违抗,“喏”了一声,退了出去。 随着,御书房的门合上,里头顿时安静下来。 元宗帝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烛火照不到的书架前,在一堆卷宗折子里翻找着什么,但同时也开口道:“什么时候来的。” 在书架的背面,更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幽冷的声音回他道:“刚。” 第383章 不会认输 元宗帝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朝他看去,只是继续道:“听说颜老夫人的病治好了?” “是。”对方还是一个字一答。 “最近那孩子,可是与诗悦走的近?” “是。” “淮州那边的准备,可是充足?” “嗯。” “朝霞山呢?” “妥。” 元宗帝轻轻点头,轻叹了声,终于朝那黑暗的角落看去,可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浓重的黑暗中。 “辛苦你了,继续去忙吧。” “是。” 转瞬间,陌生的气息消失,黑暗的角落里,再也看不出任何人影。 元宗帝幽幽地叹了一声,伸手摸进自己的龙袍袖子,将一块青色古玉拿出细细抚摸着,眸中充满眷恋。 月朗星稀,除了御书房,清宁宫的烛火也依然亮着。 小太监匆匆进门,到杨皇后面前跪下来:“娘娘。” “陛下歇了吗?” 杨皇后穿着中衣,放下了头发,正靠在罗汉床上看经文。 “没呢,将人都遣出来了,自己在御书房看折子。” 翻动经文的手微微一顿,杨皇后抬眼朝小太监看过去:“知道了,退下吧。” “喏。” 小太监赶紧起身离开,在杨皇后身旁站着的女官上前道:“娘娘,陛下操心国事,您就别太担心了。” “嗯……”杨皇后 微点头,但眼里还是有着一抹担忧。 如今陛下的想法,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当初兰贵妃仗着自己得宠,又有宁相帮助,她以为陛下是要重用怀王,所以处处防着兰贵妃和怀王,只要陛下给他们什么好处,她也一定要想法给太子讨一份。 但最后,她依然没有遏制住兰贵妃的羽翼。 如今,兰贵妃和怀王的羽翼已经丰满,在朝中也有了一定的威信,陛下却反而放缓了步子,不但对怀王越发严厉,甚至对兰贵妃都没再如之前那么宠爱。 反倒是对回来的墨离珏又开始上心了,居然真的叫一个西北少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去保护个孤女,简直是笑话! 可正是如此,她也越发想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要把三个儿子都养大了,再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吗? 杨皇后垂下眼帘,玉手紧紧握着经书,锋利的指甲在上面抠出深深的痕迹来。 陛下,都是您的孩子,您怎就如此狠心? 但臣妾是不会认输的,不管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臣妾都是不会认输的。 …… 日出东方,已入六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 傅灼灼起了个老早,然后在院子里跑跑跳跳,她穿越过来发现原主这身子骨实在太弱,就开始按照前世的生活方式。 不但合理膳食补 充营养,还会坚持每周做足量的运动。 所以像这种天气好又没事的时候,她就会跑步和跳绳。 几个月下来,身子骨已经结实很多,最起码没一开始那么瘦弱了。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今天时间足,傅灼灼还给自己加了两百个俯卧撑。 等她在院子里做完,琉璃赶忙拿着擦脸的棉布走了上去:“主子,擦擦汗吧!” 一开始跟着傅灼灼的时候,对于她的这些运动,琉璃她们也都非常新奇,可傅灼灼让她们惊讶的地方太多了。 等后面不管她做什么运动,她们就都见怪不怪,只管在一旁候着等她做完,给她擦汗。 或者是像翠玉那样无聊,就跟着一起做,不过多半是坚持不到一半就不行了。 “我饿了,早膳好了吗?”傅灼灼席地而坐擦了擦脸上的汗,抬头看着琉璃道。 琉璃微笑着点头:“已经让翠玉去拿了,红玉已经给您准备好了热水,可要先洗个澡再吃东西?” “好!”傅灼灼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运动完洗个热水澡再吃东西,简直就是人生一大美事! 一个时辰后,傅灼灼已经换了身常服,梳妆完毕准备出门了。 今日她准备去看看袁老爹他们,白雪裳将他们安置以后虽然安全得到了保障,但袁老爹毕竟还有着伤, 今天她得去给他换药了。 同时,昨日天黑前,钱多商会差人来传过信,钱多玲已经把她想要院子和东西都准备好了,等看完袁老爹,她刚好能去看看。 而且,颜诗悦也叫人传来了口信,约她今天去戏楼听戏,正好能作为应付傅家的借口。 傅灼灼将需要的药材都揣进了广袖的袖子里,还把她那包宝贝神仙草药也带上了。然后才带着琉璃一个人出了门。 “大小姐,您要出去吗?”在前院的郭管家,见她领着人出来,行了礼说道。 “嗯,郡主殿下约我去戏楼看戏,麻烦郭管家回头跟二叔二婶说一声。”傅灼灼脚步微停,对他颔首道。 “是,昨日老爷从宫里回来一直在书房呆到很晚,连药堂都没去,今日好像还没起,等起了小人就去通告一声。”郭管家低着头,双手贴在身前恭恭敬敬的说道。 而他这话听乍听之下是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听却分明是在跟傅灼灼透露傅川的行踪,以及状态。 傅灼灼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了声:“知道了。”然后继续往外面走。 心下盘算着,郭管家这是什么意思?对她示好? 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有对她示好的迹象了,上次春宴回来的时候,他还特地提醒了她一声。 不过傅灼灼还是没 多想,只当这下人聪明,看得懂势头,知道现在傅家就她不好惹,就想跟她示好些。 来到大门口,陵迟已经驾着一辆马车等在那了,旁边还有个骑大马的林霄。 傅灼灼看了眼周围几个穿着盔甲的守门军,对林霄道:“少将军早啊!” “哼!”林霄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拽着缰绳连话都懒得说。 傅灼灼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由琉璃搀扶着上了马车,然后等琉璃也坐了进去,便让陵迟朝着和颜诗悦约好的茶楼去。 等走出离傅家好远,傅灼灼车上的竹帘子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林霄骑着马走在一旁道:“你这庸医身边人还真不少,出个门阵仗都快赶上皇亲国戚了。” 傅灼灼抬头看着他露出的一节身子,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她身边的人,不就是魏影和陵迟,还有琉璃嘛! 一个大小姐带两个下人不夸张吧,何况魏影是躲在后面,不会轻易现身的。 不等她疑惑完,林霄一甩帘子,语气又酸溜溜道:“臭十二,都把炽火给你了,居然还让我来给你当什么护卫,真是好意思开口。” 虽然墨离珏也是别有用心,但他居然把炽火留给了这庸医,当初在瑶山的时候,他想借炽火一用他都没答应呢! 但傅灼灼不知道这事,“什么?炽火在这里?” 第384章 她认识林霄? 傅灼灼掀开竹帘,探头朝马车外看了看,但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看不到炽火藏在哪儿。 她以为炽火和蔚蓝都跟墨离珏去了淮州,没想到墨离珏居然把炽火留给了她。 林霄看到她的反应,信了她不知道这事,但心里也更不爽了。 黑十二那没良心的,他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借炽火都不乐意,居然还学话本上的多情郎,留个人偷偷保护这庸医! 酸,忒酸了! 林霄真在腹诽,不想傅灼灼突然道:“少将军,麻烦你现在告诉炽火一声,让他立即去淮州找墨离珏,我这里不用他保护。” 傅灼灼找不到炽火藏在哪儿,只能求助林霄。 林霄浓眉一挑道:“你确定?炽火的武功可是与我不相上下,非常好用的!” “我确定!淮州比我这里危险多了,你让他快去。” 傅灼灼着急的伸手打了他的马屁股一下,差点让他从马背上摔下去。 林霄大怒:“去就去,打我的马干什么,我摔死了你赔啊!” “行了快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傅灼灼一甩帘子,把脑袋缩了回去。 她现在担心着墨离珏的安危,可没心情跟他斗嘴。 林霄气呼呼的瞪了瞪眼,这口气,怎么那么像墨离珏那个没良心的! 不过气归气,话他还是去 传了。只见他调转马头,朝着一条小路过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傅灼灼坐在车里,很担心墨离珏少了炽火,不知道他可还顺利么,希望不要遇到什么危险。 “主子,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您不用太担心。”琉璃看出她的担忧,安慰的说道。 傅灼灼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可是早知道炽火在了?” “奴婢功力低微,少有能感知到炽火大人在,不过知道是知道的。” 只是,他们都知道炽火是奉命来保护傅灼灼的,就一个人都没提。 连魏影和陵迟都是如此。 傅灼灼郁闷的很,却也不怪他们,因为只能怪她没武功,连个人都感觉不出来。 不行,她要学武功,她一定要学武功! 虽然之前她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此刻这个想法却比之前都要强烈! “琉璃,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傅灼灼抓住琉璃的手道。 琉璃是她身边最可靠的丫鬟,应该能教她。 但琉璃却犯了难:“主子,学武这种事……得打小抓起,如今主子骨骼已经定型,怕是难了。” 还没开始,就接了一盆冷水,傅灼灼熠熠生辉的眸子陡然黯然下来。 其实她也懂,人在小时候最容易淬炼筋骨,所以学武从小抓起最好。 琉璃看到她失望的 模样,连忙想了想,“主子,虽然您现在不能学硬武,却能学内功!虽然内功的修炼比外功难些,不过以主子的聪慧程度,一定能学会的! 而且,奴婢以前就听说,江湖上有种玄气内功的功法,非常厉害,若能学成,不但身轻如燕,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只是,会这功法的人极为罕见,江湖上怕是难寻一人,但主子也不用学这种,主子可以学普通的内功,强身健体!魏影的内功就不错,可以让他教你……” 琉璃细细说着,可是她后面的话傅灼灼却听不下去了。 她脑中只转着四个字,玄气功法……玄气功法!那不就是白雪裳的武功?! 在洛城的时候,她被傅王权的暗卫追杀,白雪裳使得武功出神入化,那人就说这是玄气功法! 刚刚还灰暗的眸子顿时噌亮起来,傅灼灼一拍大腿道:“好,就学这个!” 琉璃以为她是决定了要学普通内功,笑道:“那等回头让魏影教您。” “魏影?不,我要让更厉害的人教!”傅灼灼对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更厉害的人……”琉璃微微歪头,若说内功厉害,那王爷的内功也很厉害,主子是要王爷教吧? 想到这里,琉璃替她高兴的笑起来。 马车停在一家茶 馆门口,这茶馆是钱多商会名下的,受钱多玲指派,茶馆的掌柜已经等在门口。 “傅姑娘,我们少主已经在楼上给您订好包间啦!”掌柜弯着腰,恭敬的对傅灼灼笑道。 傅灼灼颔首,随口跟他介绍了一声身后跟着的林霄,提示他,以后林霄会跟她常来这里听戏。 掌柜明白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还没进去,又有一辆马车在茶馆门口停了下来,颜诗悦跳下马车:“灼灼!” 傅灼灼看到她微微有点惊讶,只是没有表现的太明显:“诗悦,你来啦!” “是呀!”颜诗悦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看了周围一圈,目光落到了傅灼灼另一旁的林霄身上。 本来笑嘻嘻的眼睛蓦然愣住了,颜诗悦露出明显的惊讶。 “诗悦,这是西北少将军林霄大人,你应该听闻过。”傅灼灼介绍了一下,才去看颜诗悦的表情,见她居然盯着林霄愣神,眼里不禁露出疑惑。 傅灼灼又轻扯了她一下:“诗悦?” “啊?什么?”颜诗悦终于回过神来,目光迅速从林霄身上移开,但表情还是有些古怪。 “呃……”傅灼灼还是头一次见她这反应,不由得也多看了林霄一眼。 难道颜诗悦认识林霄? 与颜诗悦的反应不同,林霄还是那副没好 气模样,绷着脸看谁都像是欠了他钱一样。 而他显然也没有在意颜诗悦的出现,反倒是见傅灼灼正盯着自己,以为她又要使坏,急忙退开一大步道:“干干嘛?!” 瞧他这一惊一乍的,傅灼灼猛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多说,拉着颜诗悦道:“诗悦,走我们去听戏!” “嗯?哦……”颜诗悦心不在焉的跟着她,走的时候,又忍不住朝林霄看了两眼。 傅灼灼不动声色的将这些看在眼里,陡然有些好奇,颜诗悦对林霄到底是怎么回事? 入到包间,前面的戏台上到是咿咿呀呀的已经开始唱上了,林霄扫了眼傅灼灼身边的颜诗悦,“现在呢?” 本来他们在这里就要分开的,可是现在来了个外人,他要离开显然就不太好。 颜诗悦这会让已经恢复正常,听林霄的话有古怪,以为他们要做什么惊天大事,立即充满兴趣的朝傅灼灼看过去。 傅灼灼笑笑道:“将军若是觉得陪着我们看戏无聊,不如就去隔壁屋子叫点酒水,睡一觉吧,等小女子想回去了,再差人去叫将军。” 林霄剑眉一挑,到是明白了。 “行,那本将军就去睡觉了。”林霄双手一抱胸,转身就去了隔壁房间。 颜诗悦惊讶道:“他他真去睡觉啊?” 第385章 再看袁老爹 傅灼灼莞尔一笑,将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道:“他去睡觉了,我们好办事呀!” 傅灼灼不能告诉颜诗悦关于墨离珏的事,只能如此搪塞。 “不过诗悦,你怎么来了,不说好你不用过来吗?” 虽是让颜诗悦到傅府传话一起听戏,但实际上,颜诗悦是不用来的,反正傅灼灼也不是真的来听戏。 所以方才看到颜诗悦真的出现,她才会感到意外。 “哎呀,我不是无聊,所以就想过来你要做什么嘛!”颜诗悦对她吐吐舌头,俏皮道。 但傅灼灼却犯了难,她等下就要从这里出去,然后去看袁老爹,再去看钱多玲给她准备的院子,难不成要带着颜诗悦一起? 颜诗悦眨着透亮的双眸,正期待的看着她,显然是想一起的。 傅灼灼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你跟我来吧!不过诗悦,等会儿的事……” 颜诗悦正因她允许而高兴呢,听到这话,立即站正了身子,举手发誓:“灼灼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往外说的,不然我一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呸呸呸,谁让你说这种了!”傅灼灼打着她的嘴,往地上吐口水,真是被她气笑了。 颜诗悦嘿嘿两声,“那就发誓,我以后天天被夫子罚抄女戒两百遍!嘿嘿,你知 道我最讨厌这个了。” 傅灼灼拿古灵精怪的她没办法,只能摇头无奈,“行了,跟我来吧。” “好!” 包厢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钱多玲安排的很好,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更不会有人发现她们其实并不在包厢! 傅灼灼带着颜诗悦,往楼梯的反方向走,很快就从另一个隐秘些的小楼梯,绕到了茶馆的后院。 等到茶馆的后门,陵迟已经换了一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等在那了。 傅灼灼拉着颜诗悦上了马车,直奔袁老爹他们住的平民区。 马车还没停下,车里的傅灼灼就听到了小莺的声音:“二哥!二哥!是小恩人来了!” 几日不见,小莺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在门口玩耍的她认出了驾车的陵迟是傅灼灼的侍卫,所以还没看见傅灼灼,就开心的跑进院子里喊了起来。 “哪儿呢?”很快,何二也站到了院门口。 傅灼灼掀开竹帘,何二跟小莺齐声道:“小恩人!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袁老爹,他怎么样了?”傅灼灼下马车问道。 “老爹已经好多了,能下地了。”何二说,同时也见马车里还出来了一个姑娘。 虽是陌生人,但她的衣着不凡,何二和小莺忍不住就多看了她两眼。 “这是我 朋友,诗悦这是二哥儿和小莺,一对老夫妇的孙子孙女。”傅灼灼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颜诗悦平时接触平民百姓的机会不多,但她性格活泼,又是傅灼灼介绍的,也就没了郡主架子。 冲着何二跟小莺颔首道:“你们好!” 何二跟小莺紧张的跟她行了礼:“这位姑娘好。” “何二,带我去看看老爹吧。”傅灼灼冲着院子抬了下下巴,何二连忙点头,领着人进到院里来。 进去的时候,还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后面的颜诗悦。 颜诗悦跟在傅灼灼身后,觉着一切都新鲜,也终于忍不住问:“灼灼,里面是什么人啊?” “是我的一个病人,你进去就知道了。” “好!” “老爹,小恩人来了!”几人来到一间厢房门口,何二推门而入。 袁老爹方才已经听到小莺在喊傅灼灼来了,所以自己下床坐在了房间里的椅子上。 “老爹,你怎么自己下来了!”何二赶忙上前扶了扶他还有些虚弱的身子。 袁老爹对他摆摆手,急切的看向房门口,见傅灼灼入门,袁老爹便颤巍巍的站起来行礼:“小恩人……” “老爹,不必客气了。”傅灼灼几步上前,托住他颤巍巍的身子,打量他面色,确实已经有了些精气神。 “小恩人,真 是麻烦您又来了,哎,我这条老命啊,全亏得您搭救了。”袁老爹看着傅灼灼,眼眶就红润了起来。 真真觉着傅灼灼就是他的再世父母,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老爹,我说过,您是病人,我是大夫,就您是理所当然的。” 傅灼灼搀扶着他坐下,袁老爹连连摆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终于看到门口还站着个陌生的面孔,“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朋友。”傅灼灼说。 “老人家,您好!”颜诗悦冲着袁老爹点了点头。 袁老爹眼力不差,很快就看出颜诗悦的衣着举止不凡,也立即跟她道:“欢迎姑娘过来,寒舍没什么东西好招待,真是亏待姑娘了。” “老人家客气了,您是灼灼的病人,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的,怎能叫您招待呢!”颜诗悦连连摆手。 虽然她不清楚老爹他们的身份,可是看着虚弱的老爹,再看看憨厚的何二,还有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她的心肠就软了下来。 想来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困难,所以灼灼才会帮他们。 而傅灼灼环顾了眼屋子,又道:“婆婆呢?怎么没见她?” “婆婆在厨房熬粥,小恩人,您等会儿留下吃饭好不好?”小莺回答着,上前拉住傅灼灼的手,期待的看着她。 “这次就不了,我等会儿还有事,若下次时间宽裕,我就留下好不好?”傅灼灼反握了下她的手道。 小莺立即点点头,傅灼灼再看向何二:“何二,麻烦你先陪颜姑娘在院子里坐会儿,等我给老爹看看伤。” “哎,好!”何二连连点头,看向颜诗悦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 颜诗悦也知道傅灼灼要看诊,不好打扰就主动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傅灼灼关上门,扶着老爹到床头半靠着。 “小恩人,袁达他……”自浮屠寺分别之后,袁老爹就没了袁达的消息,虽然他信得过傅灼灼他们,可做爹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您放心,袁达很安全,而且陛下已经派了新的钦差大臣去淮州,想来那边的灾民很快就会得救。”傅灼灼拍拍他枯槁的手背,帮他解开衣衫,再剪掉纱布查看伤口。 老爹的伤已经有些愈合,虽然不同年轻那般迅速,但好在是没有恶化。 “哎……多谢恩人呐!要不是你们,我们和淮州的百姓,怕是都活不了了。”袁老爹再次感激的叹息,眼眶又红了起来。 “袁老爹若要谢,就得谢陛下。若不是他重新派钦差大臣去淮州,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傅灼灼不想民怨变深,就把自己的功劳全都推给了朝廷。 第386章 国库快没钱了 但袁老爹又不是愚笨之人,怎么会不知道朝廷之所以会再派人,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功劳吗? 只是他也看出傅灼灼不愿邀功,就把对她的感恩都放在了心里,不再说起。 “对了,袁生可有来过消息?” 傅灼灼重新给袁老爹上了药。 “来过,白公子的人告诉过他我们的落脚处,前日他来看过一眼,不过浮屠寺的修缮还未完,我让他继续去帮忙了。 这袁生你别看他长得块头大,五大三粗的。其实他心眼细着,也最重情义,若日后他要跟着小恩人您,还望小恩人看在老朽的面上答应了,别嫌弃他。” 袁老爹期望的凝视着傅灼灼道。 傅灼灼也看了看他的双眼,点点头道:“好。” 袁老爹终于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起袁青道:“小恩人,不知你近来可听说过袁青在哪儿?这孩子为人虽然市侩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知道他去找京兆尹,可有没有惹什么麻烦。” “他呀……”傅灼灼歪头想了想,据她所知,她给白雪裳提了个醒,让白雪裳想法利用袁青给京兆尹指条明路。 后来墨离珏将账册偷偷塞给了京兆尹的张大人,京兆尹就利用账册和袁青他们作为人证,好好地联合宁相去陛下面前告了太子一状。 现在袁青正作为淮州灾民人证,在京 兆尹被好酒好肉伺候着呢,肯定没事的。 看到袁老爹担忧的目光,傅灼灼莞尔道:“老爹你放心吧,据我所知袁青他们都挺好的。” “这样啊,这就好,这就好!” 傅灼灼又跟袁老爹说了几句日后要注意修养的地方,袁老爹连连称是,最后千恩万谢的目送着傅灼灼出了房间。 这小院本就不大,颜诗悦坐在一方矮凳上,看到傅灼灼出来立即起了身:“灼灼老人家怎么样了?” 她这一问,何二也担心的看着她。 “无碍,多加修养,等再过段时日就可拆线了。”傅灼灼道。 颜诗悦点了点头,而傅灼灼则抬头看向院子一角,由小莺搀扶着,手握木拐的瞎眼婆婆。 “老婆婆近日身子也还好吧?”她上前去道。 “小恩人放心,老婆子身子很好,多谢小恩人。”老婆子得知她来了,就要从厨房里出来,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可还是想当面再谢谢傅灼灼。 “小恩人,您要回去了吗?”站在老婆婆身旁的小莺,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有些不舍的看着傅灼灼道。 傅灼灼颔首,声色温柔道:“还有事,所以要告辞了。小莺要好好照顾婆婆。” “嗯,小恩人放心!”小莺连连点头。 瞎眼婆婆眼角泛着泪花,紧紧握着孙女的双手。 颜诗悦在一旁看着她们,能看得 出来他们对傅灼灼的感激都是出自肺腑的。 因为还有事,傅灼灼也就不多耽搁了,嘱咐了几声何二这几日好好照顾袁老爹和瞎眼婆婆,便领着颜诗悦出了院子。 上了马车,傅灼灼又给了陵迟一个地址。 颜诗悦等她坐下便轻声的问道:“灼灼,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她已经听出,何二他们的口音都像是外地的,不是京城人士。而傅灼灼不但给他们看病,甚至连诊费都没有收。 “他们是淮州的难民,我上次碰巧在京城外偶遇到这一家四口,见他们实在可怜,就带进了京城给他们安置在这里。”傅灼灼避重就轻的说道。 “原来是难民啊!难怪他们这么感激你!”颜诗悦恍然,然后看傅灼灼的眼睛里充满了佩服:“灼灼你太好了!要不是你,他们肯定都饿死了!” “郡主夸奖了!”傅灼灼笑笑,没打算多聊关于袁老爹他们的事情。 虽然她和颜诗悦是朋友,但有些事还是不能告诉她。 倒是颜诗悦也听闻过淮州遭灾,很多难民饿死在半路的事,不禁愤慨:“都怪太子不好好办事,不但让灾民受罪,还让朝廷又多花了好多银子。 我爹爹说,如果淮州的灾情继续扩大,国库都快没银子给他们了。” “国库快没银子了?”傅灼灼微愕,大魏现在正是国泰民 安的时候,而且元宗帝励精图治,国库怎么会没银子呢。 颜诗悦怕她不信,说:“真的啦,我爹爹是户部尚书,他最清楚国库的银子还有多少。 虽然皇外公励精图治,但是大魏之前一直战乱不断,到上一代皇帝才算安定下来。 而皇外公这几年,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减免了不少税收。只是西北一直在打仗,江南又灾情不断,最可恶的就是那些贪官了,只管自己享乐,贪图朝廷的银子。” 颜诗悦义愤填膺的握紧双拳,她也是恨极了那些贪官,要不是这些贪官,淮州的百姓也不会受这么多苦,她皇外公也不至于这么累。 傅灼灼微微点头,忽然响起昨日林霄的话来。 如果国库空虚,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那大魏怕是真的要危险了。希望林霄能赶紧找到那些探子的落脚处,查清楚他们的目的。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在响午之前,到了钱多玲准备的一处院落门口。 此处地属钱多商会附近,离京城的权利忠心比较远,而且朝北还安静。 傅灼灼和颜诗悦一进门,里面等候的小厮就把钱多玲给叫了出来。 “灼灼,你来了!啊,郡主殿下你也来了?”钱多玲看到颜诗悦,连忙也打了招呼。 “都是朋友了,叫我名字就好!”颜诗悦不拘小节,已经把钱多玲当 成了彻彻底底的朋友。 钱多玲闻言想起前日三人说过的话,便也放开了:“好!灼灼你快来,看看东西还缺不缺。” 这院落是二进的,从大门进去穿过一小块影壁,过了一进的雕花拱门,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前院,现在院子里摆满了各种草药,还有几个小厮在帮忙铺晒。 等过了花厅后面是后院,在正中央的院子里已经新沏了一口大锅。 傅灼灼围着转了一圈,点头道:“很好,都是我想要的。” “灼灼你要干什么?是要做药吗?”颜诗悦陪着转了一圈问道。 傅灼灼点头,而钱多玲在前日拿到傅灼灼写的单子时,就已经猜到她要这院子干什么了。 “你看看,还缺什么,我马上给你准备。”钱多玲在一旁说道。 “不缺什么了,只要你留下点可靠的人手,三天后我就能做出十瓶绝品内伤丹,还有五十瓶外伤金疮药。”傅灼灼看向钱多玲,笑盈盈的说道。 “真的啊!”绝品内伤丹现在是钱多商会里卖的最贵的药,一瓶里面就几颗,已经卖到了上千银一瓶的价格。 但因为药效实在是好,是出门打架斗殴吊命首选宝贝,再贵也有人买! 而傅灼灼说的普通金疮药,对他们来说也是神药,虽然没那内伤丹来的贵,却是最最好卖的畅销品。 每天十瓶限量,转眼就没! 第387章 赚大钱的机会 只是可惜了,傅灼灼从洛城回来之后,一直没时间做药,现在钱多商会里流通能卖的,都是她出发之前,已经存入钱十万那边的库存。 所以现在眼见着库存要见底,钱多商会这里也是有些着急,可钱多玲是在不好意思多催促她。 这会儿听到傅灼灼一下子要做这么多药出来,钱多玲平日就算再怎么老成,到底还是钱家人,眼睛里也霎时多了抹赚钱的精光。 然后她又想起什么的说:“那你可否再做几盒祛疤膏,此物从洛城流通至京城,深受各内院的夫人小姐喜欢,也已经炒到了千金难买的价格。” “好啊!”反正已经起了炉子,傅灼灼当然也想赚钱的药能多做就多做点。 对了,还可以再做点普通内伤丹,反正药不怕多,钱不嫌少。 傅灼灼垂眸盘算着这几日要多做点药出来,就听得一旁颜诗悦大呼了声:“啊!灼灼,那名动钱多商会的祛疤膏,是你做的呀?!” “是啊,怎么了?”傅灼灼被吓了一跳,然后不解的看着颜诗悦满脸惊讶的表情。 颜诗悦瞪着她,表情很奇怪。 有惊讶,有意外,又好像有点后悔莫及。 钱多 玲深知京城的贵人圈,看到她这表情好像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是这番反应。 笑着道:“诗悦一定是后悔,没早些知道你会做祛疤膏,这东西自打从西北传过来之后,深受京城那些夫人小姐的欢迎,但因你做的实在少,有钱都未必能买上一盒,哪个夫人得到了,都把它当宝一样!” “对啊,对啊!”颜诗悦连连点头,然后说起了自家上个月就有个夫人给老夫人送去了一盒,以为能治她的皮肤病。 可是老夫人用了两次并没有什么效果,但祛疤却是真的好用,就赏给了儿媳妇韩氏。 不过韩氏还没用上,就因为颜诗悦的莽撞,撞翻了那盒祛疤膏,为此她还被颜尚书好一顿痛骂。 “我又不是故意的,哪里知道她拿的是什么祛疤膏啊!用得着让爹爹那么臭骂我一顿嘛!”颜诗悦想起这事就还委屈。 傅灼灼点点头,“所以,你想买一盒赔给颜夫人?” 颜诗悦一愣,眼神往别处瞟去道:“反正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要喜欢就赔给她咯,省得让人觉着本郡主小气,连这点东西都赔不起!” 但后面她就知道,她还真是赔不起这点祛疤膏。 因为她当时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祛疤膏是西北传来的稀罕玩意,只有钱多商会才有卖,而且价格不菲,货量还少。 关键钱多商会她这年纪也进不去,有钱都买不了。 傅灼灼和钱多玲面面相视一眼,看穿了颜诗悦的心思。其实她就是觉得心里有愧,想买一盒赔给颜夫人。 “那好,你再等几天,等我做出来了,打个友情价卖给你!”傅灼灼上前按住了她的双肩说道。 “真的啊!”颜诗悦两眼放光,重新看着她。 傅灼灼点头,不过由此她倒是还想到了一个主意。 “话说,这京城的夫人小姐,是不是都特别注重面部保养啊?” 她看看钱多玲和颜诗悦道。 “当然!”钱多玲点头道。 颜诗悦也道:“在京城里的小姐夫人,哪个不在意自己的脸啊!” “哦~!”傅灼灼尾音拖长的点了点头,眼底已经有了一抹要赚大钱的光芒。 …… 此刻,淮州地界外。 墨离珏负手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翻过脚下的山路,在群山围绕处的那一方城池,就是淮州的州府城池。 本来四五天才能到的路,他硬是马不停蹄,和蔚蓝跑死了几 匹快马,用了两天两夜赶到了这里。 “主子!”蔚蓝领着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从他身后走上来,也看了眼远处的淮州城。 墨离珏收回眺望的视线,看向他身侧男子。 男子立即单膝跪下来:“主子。”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名男子就是他派往淮州调查的首领人。 “回主子,江南的强降雨已停下,但因淮州知府贪污灾银,对灾情无所作为,淮州河上游到下游的受灾百姓,已经多达八万人。” 男子如实回答,“其中有将近两万人被河水淹死,或者得病而死,还有六万灾民聚集在淮州城周围,或者是去了其他地界。” “居然有这么多。”墨离珏眉头紧蹙,他显然没想到淮州的灾情如此严重。 而造成如此严重的灾情,除了知府贪赃枉法不作为,还有太子的无能。 “让你们收集淮州知府贪赃枉法的证据,可都收集齐了?”墨离珏再问道。 男子点了点,然后神色凝重的看了看他道:“不过,淮州知府他……死了。” “什么?”墨离珏眼底一暗布满阴霾,“怎么死的?” 难道是太子###灭口? “好像是前几日听闻 了京城动静,便带着府中家眷和金银细软准备逃跑,但刚出淮州地界就遇上了土匪,府上家眷下人共二十八口,无一幸免。”男子说道。 蔚蓝看了看墨离珏道:“殿下,这……” 刚出城就遇上了土匪,这也太蹊跷了吧? “你们可有去看过劫杀处?”墨离珏沉着脸继续问。 男子点了头:“去了,我已经命人调查那些劫匪的去向,想来就快有消息。” 墨离珏微额首,垂眸沉思后又道:“太子呢?” “太子在接到京城来的圣旨后就起程了,主子没有在半道上遇见吗?”男子抬头看了看墨离珏。 墨离珏没有回答,他们一路快马加鞭,走的还是近路小道,自然不可能遇到太子。 “这么说,淮州知府是在太子走之前就死了?” “是。” 墨离珏垂眸思索了番,回头又深深地看了眼远处的淮州城。 “蔚蓝,进城。” 蔚蓝颔首领命。 …… 接下来几日,傅灼灼每天都用和颜诗悦看戏为借口,早出晚归,扎在那小院中做药。 一晃三天过去,傅灼灼果然做了十瓶绝品内伤丹,五十瓶金疮药,还有三十瓶内伤丹和二十盒祛疤膏。 第388章 一起卖 不仅如此,她还在空暇时间,做了很多她不外售的药。 什么特效解毒丸,特效心脏病药,特效接骨丸,特效止血散等等。 只是这些特效药,都需要用到月升泉水或者是昆仑木和冰莲。 那些东西都是越用越少的,所以除了一个特效内伤丸,其他的她都不外售,只留着自己在治病救人的时候用。 到了约定之时,钱多玲带着人,将她做好的药全部装箱运回钱多商会,同时也把一个沉甸甸的红木小箱子交给了她。 “这是什么?”傅灼灼站在后院,抱着小箱子,好奇的问道。 “你打开看看。”钱多玲挑挑眉,含笑说。 傅灼灼心带好奇的打开,里面居然是满满一箱子银票! 而且每一张都是一千两面额的! “这是你前面那些药材的收益,连同洛城四叔那边的一起结算过来了。”钱多玲说道。 傅灼灼的药是放在钱多商会卖,每卖出一瓶钱多商会抽取百分之十的提成。 傅灼灼在离开洛城之前,做了几百瓶普通的金疮药和内伤丸,还有五十盒祛疤膏和二十瓶绝品内伤丹。 其中祛疤膏跟绝品内伤丹现在都是天价,所以几个月下来,收益将近有七八万 两银子。 也难怪,钱多玲会用小箱子给她装银票了。 而看到这么多钱,饶是琉璃这么沉稳的性子,也不禁直了眼,“主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不,不止这辈子,上辈子都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傅灼灼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里面的银票,脑中换算一下,这么多银票,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说,她瞬间就是个千万富翁了呀! 千万富翁,她前世医术再高明,也没赚这么多钱! 不过,傅灼灼也不是只满足赚这么点钱就作罢的,将箱子合好交给琉璃,仿佛她等会儿去钱庄存了。 傅灼灼又拉着钱多玲,往屋子里走道:“我这次还做了一种新药出来,给你看看。” “什么新药?”钱多玲好奇的跟着她。 这小院的花厅,被傅灼灼硬是改成了药房,里面摆着各种药材,和一张配药的桌子,还有一些小炉子。 傅灼灼把钱多玲拉到药桌旁,拿起了一个碟子,里面有着一层棕黄色乳胶状的东西,看着像蜂蜜,却又有一股药香。 “这是我做的保颜霜!”傅灼灼跟她说道。 “保颜霜?”钱多玲愣了愣,用手指沾了一点这棕黄色的胶状物体,却 看不懂是干什么的。 “把这个啊,抹在脸上,每两天抹一次,有润肤补水,让女人脸部皮肤延缓衰老的做用!”傅灼灼抓住她沾了保颜霜的手指,往她的脸上涂了上去。 钱多玲又微愕了一下,等那冰冰凉凉的胶状物体抹到了脸上去,才反应过来:“真的?!” 能让女人脸部皮肤延缓衰老,那简直就是宝贝啊! 要知道,京城多的是爱美想青春永驻的女子,上到达官贵人家里,下到qing楼ji院,而一盒能祛疤的祛疤膏就已经让她们趋之若鹜。 如果是这等能让人延缓衰老的什么保颜霜,还不得叫她们买疯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傅灼灼点头,她这个保颜霜是用发酵过的蜂蜜,再加上一些抗衰老的天然药材精华调配出来的。 虽然不能做到像二十一世纪的面霜那么精细,可作用却一点都不差。 只要经常用用,给皮肤补个水啊,延缓一下衰老啊,绝对是没问题的。 “灼灼,你简直是个天才!你说,这个东西要怎么卖?”钱多玲兴奋的拉住了她的手,眼里也充满了赚钱的光芒。 至于效用,只要是傅灼灼做的,钱多玲完全没理由 怀疑! 傅灼灼看着她激动的眼神,歪头想了想。 这种面膜一样的东西,跟之前做的药不一样,没什么技术性,但消耗却非常快,如果大肆推广那就要天天做。 “多玲,这个我想找你爹爹谈,若是方便,你能回去跟钱老爷说一声吗?”傅灼灼想了后道。 钱多玲激动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解,但还是马上答应了下来:“好,他就在商会里,不然你跟我一起过去?” “嗯……也好,我刚好去看看你哥哥。”傅灼灼点头,就这样跟着钱多玲直接去了钱多商会。 顺路,还把那一箱子银票,存进了钱多商会的钱庄里。 钱千万得知傅灼灼要找他,也不敢怠慢,立即让钱多玲将人带到了六角楼的最上层,也就是钱千万办事的书房。 “小神医!不知是何事,让您亲自来找我啊!” 钱千万满脸真诚的笑容,自从上次见过傅灼灼后,对她也是恭敬有加。 等她一进门,就安排在了上等的红木太师椅上,还让人送来了上等的江南雨前龙井。 傅灼灼打量了眼钱千万装饰豪华的书房,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把做好的保颜霜拿了出来,且跟他介绍了一下功效。 只是 钱千万不似钱多玲,对她说的那些功效立即就信了。 毕竟只要往脸上抹一抹就能防止女子的脸变老,这也太神奇了! “钱掌柜,不是防止,是延缓。生老病死是天道轮回,无人能改变,但若是让容颜衰老变得缓慢,这还是能做到的。”傅灼灼纠正了他的用词道。 “就靠这个?”钱千万指了指她手里的保颜霜。 傅灼灼点头:“若钱掌柜不相信也无事,你可以找两个差不多岁数的女子,让她们一个人每三天抹一次这个,另一个者什么都别抹,等过上三个月,您看看她们两人的脸部状态就知道了。” 钱多玲也帮着傅灼灼道:“爹爹,灼灼做的东西,不可能诓人。” 看傅灼灼说的信誓旦旦,又有自己的女儿做担保,钱千万便也放下了疑虑,只问:“那小神医打算如何卖这等宝贝?是走拍卖,还是限量?” 可傅灼灼却都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钱多玲,再看着钱千万唇角一勾道:“我打算将配方和制作方法都卖给钱老爷,然后日后每卖出一瓶,只要给我百分之十的分成就行。” 这下,就算是钱千万这等混迹在江湖几十年的老狐狸,也都惊讶的掉了下巴 第389章 命里注定我得救你 虽是头一次跟傅灼灼在生意上打交道,但从前头钱二爷来的信,以及钱十万的话来听,傅灼灼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而介于她的医术,钱千万心里对这合作,也是抱着小本盈利的态度,并不打算占傅灼灼的便宜。 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如此大方,把配方和制作方法一起卖给钱多商会,然后每瓶再收百分之十的分成就行! 要知道,以钱多商会的能力,只要决心做,就能把这东西炒成价值千两黄金的宝贝。 所以哪怕她的方子卖的再贵,也不可能比往后赚的钱还多! 而钱多玲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愣愣看着傅灼灼好半响才道:“灼灼,你这话当真吗?” “当然!”傅灼灼毫无开玩笑的意思。 钱千万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打了个转,心里有些狂喜,可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半分,甚至还有些担忧的问:“那,不知小神医打算卖多少钱?” “不多,配方和制作方法,十万两白银就可以。”傅灼灼伸出两只手。 十万两白银确实不多,甚至在钱千万看来,简直就是白菜价。 但如此,他又担心起了这保颜霜的效用来。 傅灼灼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马上道:“钱老爷放心,这东西绝对有用,我敢拿我 的医术招牌担保。” 话都到这份上了,钱千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拍大腿立即道:“好,只要小神医说话算话,我立即就给您十万两!” “当然算话,现在签契约都成。”傅灼灼笑笑,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反悔的意思。 钱千万点了点头,也抱着机不可失的想法,马上将账房先生叫来,去账上支了十万两的银票。又亲手按照谈好的条件写了两份契书。 契书写好,傅灼灼阅读了一边,觉得没问题就在上面签了名,然后按了手印。 钱千万手下契书,笑的合不拢嘴。 但还是有点好奇的问:“小神医,不知钱某可否多问一句,您这次怎么打算卖配方了?” “因为我没时间做呀!”傅灼灼拿着自己的那份契约书抖了抖,笑盈盈的说道。 “莫非此物很难做?”钱千万目光落到她面前摆放的小碟子上。 “不难,只是此物需长久使用才可保持疗效,日后怕是要日日做上几盒,以我个人之力分shen无法。所以将它托给钱老爷才是上策。”傅灼灼马上为他宽了心。 但最关键的一点是,用这么一个方子和制作方法,换此后的一笔固定收入,哪怕有一天她没办法再做药,甚至是不能医人治病,只要 钱多商会不倒,她就能有一笔固定的钱到账。 如此,就算最后她会跟着某人浪迹天涯,她也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了。 钱千万并不知她所想,只觉得傅灼灼给了他们一个大便宜,对傅灼灼更是客气了几分。 后面得知她还要去看他儿子,更是亲自陪同下楼,一起去后院。 “小神医辛苦啦!不如等会儿就多留一会儿,让老夫做东请小神医用个晚膳如何?” 穿过御花园一般的后花园,钱千万走在傅灼灼身旁,客气邀请道。 “钱老爷客气了,只是家规森严,晚膳怕是不能用了。”傅灼灼莞尔说道。 她还是用借口出的门,回去太晚傅家会起疑心。 “说到您家府上,我真是没想到啊,原来小神医乃是傅宁大夫的后人啊!说来我家卿儿,也是多亏了傅宁大夫才能活到现在啊!”钱千万背着手,说起傅宁满是尊重和感慨。 傅灼灼没跟他们提过自己的身世,但转念一想钱多玲是知道的,可能是她说的。也放开了道:“我也未曾想少公子竟是我爹爹的病人,如此也算是我和少公子确实有缘。” “哈哈,是啊!是啊!你们父女二人,都是我家少卿的恩人啊!”钱千万连连点头,引着傅灼灼到了钱少卿住的小 楼。 钱夫人早已得知傅灼灼来了,正带着钱少卿在屋里等着呢。 钱少卿经过几日调养,已经能正常下地行走,看到钱千万带着傅灼灼过来,他忙从椅子上起身,对傅灼灼行礼道:“小神医辛苦您又来了。” 傅灼灼颔首后打量钱少卿的面色道:“看来公子已经好多了。” “那都是托您的福!”钱夫人忙笑着道。钱千万也道:“是啊,是啊,都是托您的福啊!” “钱老爷钱夫人过奖了,是公子福运滔天,才能一次次挺过去。”傅灼灼并不邀功的说道。 钱家夫妇相视一笑,心里是既佩服傅灼灼的医术,又喜欢她这份谦逊的态度。 “那公子先随我回屋吧,容我给你再把脉看看。”傅灼灼道。 “好。” 钱少卿颔首,跟着傅灼灼进了里屋。 钱夫人看着儿子还虚弱的背影幽幽叹气,“还好有小神医啊,就是可惜这小神医看不上我们家。”她还是很中意傅灼灼的,要是能嫁给她儿子就更好了。 “别胡说八道,你知道小神医是谁的人吗?”钱千万听到她这话,赶忙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钱夫人一心陪着儿子养病,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自然是不知道的。 见她狐疑,钱千万便压低声凑到了她 耳边嘀咕了两句。 钱多玲站在一旁看到自己母亲露出惊讶的表情,微微勾了下嘴角,估计以后她母亲是绝不敢再提让傅灼灼嫁给她哥哥的事了。 毕竟,钱家还没有那胆子真的跟皇家抢儿媳妇。 里屋内,傅灼灼为钱少卿把完脉。 “只要继续好生休养,身体便会越来越好,等再好些你可以下楼稍微走走,动动筋骨。” “多谢小神医。”钱少卿颔首感谢,含笑深深地看着她。 “钱公子为何这般看我?”傅灼灼见他老盯着自己,不由抬手摸了摸脸颊。 “多玲已告知,真没想到小神医居然是傅太医之女,果真是虎父无犬子。”钱少卿很是感慨的说道。 傅灼灼微怔,原来他也知道了。 便笑道:“我也没想到,钱公子是爹爹的病人,所以命里注定我得救你,钱公子日后可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钱少卿自知上次的事理亏,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忽而又似想起什么,看着她道:“对了,傅太医在生前为我最后一次治病时,曾将一封信交予我保管,说若日后有人寻我问他的事,就将此信交给他。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无人上门。” 傅灼灼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起来,眼中闪过惊讶:“是什么信?” 第390章 你才是奶奶你全家都是奶奶 “这个,还请姑娘稍等。”钱少卿说着便从床上起了身。 傅灼灼赶忙搀扶了他一把,跟他走到一个百宝柜前,见他拿出一本册子,里面就夹着一封信。 封口还是完好的,说明钱少卿没有看过。 “当时傅太医将东西交予我,我还奇怪他为何要拜托我一个病人。可不想没几天他就出了事,直接被陛下打入了天牢。本来按照约定,我是要等有人来寻我问他的事才可将信交出,但你是他女儿,又如此聪慧,我想还是给你最合适。”钱少卿说着,将信交到傅灼灼手中。 傅灼灼看了眼信封,心下也满是狐疑,傅宁留下这封信,里面会写了什么? 不过面上她并没有露出太多神色,淡然的将信封放入怀中,她看向钱少卿道:“看来我会给钱公子医病,许是爹爹在天有灵指引也说不定。” “呵,那我更要好好感谢傅太医了。”钱少卿又笑了笑。 两人从里屋出来,钱夫人急忙追问:“小神医,我家少卿如何?” “夫人放心,钱公子恢复的很好。”傅灼灼道。 钱夫人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再次道谢:“真是太谢谢您了,小神医。” 傅灼灼颔首莞尔,然后便要告辞。 钱千万知道她得回傅家,也就不好多留,又和钱多玲 一起送她出门。 几人下了小楼,才出这院子,迎面就有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匆匆走来,看到钱千万他急忙拱手行礼道:“老爷。” “陈掌柜,你怎么来后院了?”钱千万问。 “老爷,商会里来了个手持上宾牌的贵客,说是要来这里寻人,想与您见上一面。”陈掌柜说。 “手持上宾牌的客人?”钱千万说着和钱多玲对视了眼,能拿到他们钱多商会上宾牌的人,身份可都是不一般的啊!在京城里的,难道是皇室的…… “这什么鬼地方,七拐八拐的,难道是皇帝御花园呐?” “人家让你等,是师父你不愿意等啊!” 钱千万还没想到那上宾会是何人,一身红衣的男子和一身青色长袍的少年,说着话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陈掌柜见来人,脸上一惊,赶忙回身拦住那两人道:“贵客,您们怎么跟过来了呀?我不是让小二带您去花厅稍等片刻吗?” “屁,老子急着找我师父呢,哪儿有空给你等着!”红衣男子根本没把钱多商会的人放在眼里,随意说道。 傅灼灼本来站在钱千万身后,听到这声实在熟悉,不由得探出头来朝前看去,瞅见那红衣男子不禁道:“胡非为?!” 一身耀眼红衣,桀骜不驯的神情, 可不就是她那个臭不要脸的徒弟,胡非为嘛! 在跟陈掌柜辩论的胡非为,一听到这声,也朝她看了过来。 “小师父?!” 那一声发自肺腑,惊天动地的喊声,可把周围的人吓得不轻。 这么一个七尺男儿,年纪都能赶上做傅灼灼的爹了,却管她叫师父! 钱千万和钱多玲都惊讶的看向傅灼灼。 而胡非为更是一把拨开前面挡路的陈掌柜,几个大步冲到傅灼灼面前,双手抓住她的两侧肩膀,仿佛还不敢相信般,摇晃着她道:“小师父,师父真的是你哈哈!老子就知道,想找你就得来钱多商会,哈哈!” “撒手撒手!”傅灼灼差点被他摇晕了,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开,等后退了步才打量面前的胡非为,“你怎么来了?” 才个把月不见,胡非为好像又老回去了。本来已经剃了的胡子,又长成了一圈络腮胡渣,一双贱贱的桃花眼下居然是一片乌青,头上好像还多了几根白头发! “我当然是来找您的啊!”胡非为并不在意她的嫌弃,满脸笑容的说着。 “找我?找我干什么?” “小师父,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徒弟,要跟着你学医的,我不早你找谁去!”胡非为理所当然的说完,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小师父, 给你介绍一下!” 他回身朝着陈掌柜身后的一人招了招手,然后对傅灼灼道:“小师父,给你介绍一下,这我徒弟,天冬!天冬,过来给你师尊奶奶磕头行……!”最后一个礼字还没说完,傅灼灼就一脚揣在了他膝盖上,疼的他一个趔趄,抱着膝盖单脚跳着直嗷嗷:“小师父,你踢我干什么呀!” “你奶奶个头!你全家都奶奶!”看着滚下楼的胡非为,傅灼灼双手叉腰,气呼呼道。 她还未出阁呢,咋转眼就升级成奶奶了,这胡非为是存心气死她是不是! 而那个被胡非为叫过来的少年,看着双手叉腰的傅灼灼,古板严肃的脸上眉头微微隆起。 原来就是这个小丫头骗了他家师傅,年纪比他还小,脾气倒是不小! 钱千万和钱多玲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胡非为确实是傅灼灼的徒弟,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居然还是鬼谷的医尊! 这下,他们对傅灼灼的佩服可谓是五体投地了。 要知道,天下医道都以鬼谷为尊,连皇宫中的太医也未必比得上鬼谷医尊的造诣。 但没想到,他居然是傅灼灼的徒弟,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的医术可以超过傅灼灼? 搞明白这点后,钱千万也没在怪胡非为擅闯他的后院,乐呵呵笑道:“ 原来是胡医尊大驾光临!真是幸会幸会!” “钱老爷客气了,我就是来找我师父的,一时心急闯了您家后院,还请见谅!”胡非为好歹是一派掌门,这点礼数还是知道的。 拱手跟钱千万道了歉。 钱千万连忙摆手:“无碍,无碍!也是巧啊,今天小神医刚好在我们这!” “就算我不在,他也会找上你们,然后让你们来找我。”傅灼灼睨了眼胡非为,知道他晓得她跟钱多商会走的近,所以才会直接找到这里来。 胡非为得意的捏了捏下巴上的胡茬。 傅灼灼轻笑了声,又跟钱千万道:“既如此,钱老爷就莫送我们了,让陈掌柜带我们出去吧。” “这……小神医真的不考虑今日留下用个晚膳吗?”钱千万背着手皱了皱眉,说话间又看了眼胡非为,难得这个鬼谷医尊都来了。 可是傅灼灼还是摇了头,如此钱千万也不好强求,笑呵呵道:“那好吧,那就让犬子送两位出去吧。” 钱多玲闻言,上前给胡非为行了一礼。胡非为也对她点了点头。 “那便告辞。”傅灼灼再对钱千万一礼,抬步离开。 胡非为见状赶忙跟上去道:“师父等等我呀!” 倒是他带来的天冬,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沉着脸跟了上去。 第391章 瘟疫肆虐 傅灼灼的马车就停在钱多商会的后巷,让钱多玲送到门口就不用送了。 傅灼灼带着胡非为朝自己的马车走过去,边走边道:“你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走在他身旁的胡非为微微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哈哈,果然是瞒不过小师父。” 傅灼灼停住脚步,蹙眉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虽然胡非为桀骜不驯,但却不是个邋遢的人,可是今天看他这样子,显然是好几天没刮胡子,没休息了。 而他还急着找她,那肯定是有事! 胡非为轻叹了声,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眼里也认真了起来:“小师父,不知你可是听说淮州水灾?” 傅灼灼一愣,马上点了头:“听说过,怎么了?” “那边不但是发了水灾,还起了严重的瘟疫,不瞒您说,徒儿刚从那赶过来,就是来寻你帮忙的。”胡非为面色凝重的说道。 “真的起瘟疫了?”傅灼灼心下一咯噔,果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听小师父这话,是已经听到了什么消息吗?”胡非为道。 “嗯,不过具体的还不了解,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傅灼灼道,但说完又想起什么,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拉住胡非为道:“先上马车,去上面说。” 胡 非为也点了点头,跟着她快步朝马车走去。 存完银子就从钱多商会出来等在马车里的琉璃,见到胡非为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来了。 “琉璃姑娘好久不见啊!哎呀,陵迟小弟也在啊!”胡非为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琉璃屈身一礼,“胡先生好久不见。” 陵迟生性冷淡,就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琉璃,你坐在外面吧,胡先生和他徒弟坐我马车,我们先回药院去。”傅灼灼急忙爬上马车边吩咐道。 “好的主子。” 等胡非为跟天冬上了马车,傅灼灼忙开了口道:“淮州到底什么情况了,你可是去看过了?” 胡非为点头,终于说起了淮州的事。 早些时候他回柳州外的鬼谷,本来是打算主持玩祭奠过几天就出发追上傅灼灼的脚步进京。 但没想到,他却听从淮州回来的弟子说那边早些是发了大水,淹了好多地方,现在天气转暖又发了瘟疫。 本来以胡非为的性子肯定不会管这事,但想起洛城傅灼灼为了那些病人拼命的样子,想着不能给自己的师父丢脸,还是带着几个优秀的弟子去淮州看上一看。 “师父,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从人到猫狗畜生,无一幸免!到处都是病人和尸体!”胡非为学 医几十年,见过的生死可谓不少,但在想起那画面的时候,眼里还是露出了震惊又恐惧的神色。 但他恐惧的不是病魔,而是如此多的死亡和无法救治的无力感。 傅灼灼的心沉到了谷底,即使她想象过瘟疫可能在蔓延,但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那边的官府难道都没管过吗?为何朝廷都不曾收到消息呢!”她握紧双拳,愤怒的咬牙说道。 “呵,官府……”胡非为冷笑了声。 而自从见了傅灼灼之后就没说过话的天冬,这时候突然开口道:“官府的管法,就是把发病的人都关进一个地方,然后喂了毒药一把火全部烧成灰烬。” “什么?!”傅灼灼猛地站起来,愕然看着天冬依旧严肃的脸庞。 天冬抬起眼皮看了看她这反应,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神色,然后继续说:“官府可不会管人命,他们只怕朝廷怪罪。 现在淮州受灾的百姓有七八万,瘟疫死了也有两三万,而这其中被官府烧了的,最起码有一半多!” 傅灼灼又无力的坐了回去,一张小脸惨白如纸,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发抖。 这是屠杀啊!而且是屠杀自己国家的百姓! “就这点胆子还妄想做鬼谷医尊的师父,简直可笑。”天冬看着 傅灼灼惨白的脸色,以为她是被瘟疫给吓着了,冷声嘲笑了起来。 然而他的话刚落下,胡非为便一巴掌呼在了他头上,连他的道髻都打歪了:“臭小子,怎么跟你师尊奶奶说话呢!你以为她怕死人?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在这里被活剖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师父!”天冬苦脸捂着被打歪了发髻的脑袋,越发觉着自己师父是被傅灼灼这个小丫头彻底哐住了! “什么师尊奶奶,年纪比我还小,还是个小丫头,我才不叫呢!”天冬受了这无妄之灾,脾气越发的硬,抱头躲到一旁梗着脖子道。 “嘿,你这个臭小子!”听他对傅灼灼不敬,胡非为差点又一巴掌扇过去。 傅灼灼从愤怒中缓过神来,看向面前的师徒二人,眉头轻蹙道:“我可无福消受什么徒孙,以后别叫我师尊奶奶。” “就算你让我叫,我也不会叫!”天冬立即伸长了脖子道。 “小师父,这小子不懂事我回头在收拾,您别生气。”胡非为怨其无用的瞪了天冬一眼,赶忙对傅灼灼狗腿道。 但傅灼灼是真没心思跟个小孩计较,继续问他淮州的事:“现在淮州的疫情如何了?你此番来京城找我,可是……”傅灼灼神情担忧的看着胡非为。 说到这,胡非为的表情也重回凝重道:“我带着鬼谷几个弟子赶往淮州,本以为能将病情控制住,但没想到一月下来,病死的人有增无减,我开的药方子没一个有用的。所以,我只能匆匆赶来京城寻小师父帮忙了!” “你先说说病象。”傅灼灼面色沉重,胡非为的医术她清楚,连他开的药都不管用,那这病得是多厉害。 “此病起初像极了疟疾先是寒颤,继而高热不退。所以我一开始也当疟疾治疗,但等后面,却发现病人开始皮肤发黑,眼白发黄,更诡异的是手脚逐渐僵硬,拖到死时……整个人就像是一具风化已久的干尸般。” 胡非为想起那诡异的场景,神色十分不解。 傅灼灼也没听说过这样的病,所以便联想到了洛城的那次,“你可有在淮州看到过古怪之处?比如洛城那般……” 胡非为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马上摇头:“我第一时间也是如此联想,继而观察了好几天。还让鬼谷的弟子到附近的村庄去询问,但没有发现此类现象,发病的村民也都说,是雨季过了之后,天热才起的病,病倒之前没看到任何奇怪之处。” 雨季之后天热开始起病,倒是符合瘟疫起病的条件,但病象诡异,却是她之前未曾听说过。 第392章 准备出城 不过,还未实地看过,她也不能百分百断定自己就没见过。关键还是得去亲眼看看。 只是……她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去,才能不让傅家怀疑,不让那些盯着她的人发现呢? 还有,她答应过墨离珏帮林霄做掩护,这几日下来,林霄似乎已经查到了那些探子的踪迹,如果她走了,岂不是会让他也陷入麻烦中么。 傅灼灼快速眨着眼睛,清秀的眉心拧出深深的川字来,还是头一次陷入这么焦急的情况下。 “小师父,你可是不好脱身?”胡非为看她满脸为难,不禁担心道。 “确实有些麻烦,但淮州我一定是会去的,你等我想想法子。”傅灼灼说。 这时候,坐在外面的琉璃忽然挑起车帘探入头来道:“主子,过几日是小公子学院的休假日,您可以借看小公子的口,离开京城。” 琉璃虽然坐在外面,但里面的谈话还是能听到些的。得知淮州百姓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热中,她当然也想出点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琉璃一语点心梦中人!傅灼灼一拍双手说,“我明天就跟傅川说起程去朝霞山看子归,还要住上几日,到时候让林霄跟我一起去。” 有林霄护着,傅川就不会怀疑她的动机,而且朝霞山离京城近,林霄到时候也可以乔装打扮再回来。 而她就可以到了朝霞山再变装去淮州。 如 此一想,越发觉得可行,而她还想到一件事,“琉璃,离十五还有几天?” 琉璃歪头好好想了一番道:“今日初五,将将好还有十天。” “十天……”少是少了些,但也比没有好。 傅灼灼摸着下巴想了想,下定决心道:“你们今晚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去找两匹马,一早先赶往朝霞镇等我,我会安排好一切,及早赶过去和你们汇合,到时候一起去淮州。” 见马车已经停下,傅灼灼看了眼外面的院落,然后又吩咐琉璃道:“琉璃,你在这里安排胡先生住下,我先回去。” “是主子。”琉璃马上跳下马车,胡非为也点头道:“放心小师父,我明日一早就去朝霞镇等你。” 将胡非为放下,傅灼灼马上回了看戏的茶楼,好在林霄已经办完事回来了,正在房中等她。 傅灼灼言简意赅的将自己要去淮州的计划告诉他,林霄一开始虽然不太同意,但得知淮州瘟疫严重,最后还是答应了明天跟她一起出城去朝霞镇,到时候再偷偷回来。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带着淮州来的急报闯进了京城,一路到了宫门口。 “陛下!离王殿下淮州急报到了。”寒公公双手捧着一本折子,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御书房。 “快给朕!”元宗帝快步拿过他手中奏折,摊开只看了几行脸色变沉了下来,随后越看神情越 发浓重,最后将奏折狠狠摔在桌子上,对寒公公大怒道:“立刻传朕口语,让杨丞相颜尚书,还有太医院首过来见朕!” “喏!”寒公公颤巍巍的应下,急忙下去传话。 而此时,天已经大黑。 傅灼灼回到傅家时,琉璃也回来了。她让琉璃先回院子收拾东西,自己则去找傅川了。 “郭管家,二叔可在书房里?”半路上,她叫住郭管家道。 “在。”郭管家点头,看到傅灼灼孤身一人,眼底闪过一抹担忧道:“大小姐可是要去找二爷?小的陪您去吧。” 傅灼灼定定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好。” 傅川的书房里已经点起了烛光,郭管家领着傅灼灼到房门口敲了两下,“老爷,大小姐过来了。” “来干什么?”里头传出傅川没好气的声音。 “二叔,有事想和您说一声,您方便吗?”傅灼灼提高了嗓音道。 很快,书房门被打开,傅川绷着一张脸出现在他们眼前,“什么事?” “过几日是子归的休沐假期,所以我想去朝霞镇陪他几日,所以想来跟二叔说一声。”傅灼灼低着头,垂着眼柔声说道。 傅川经过她一提才想起来她还有个弟弟,回京之前就给送到朝霞镇的钱家书院去了。 说到钱家书院,那可是大魏赫赫有名的书院,有帝师坐镇,连京城好多官员的孩子都没机会进去, 没想到她把傅子归送进去了。 如此一想,自己的女儿不但丢了清白,陛下不管还命令他这几天在家配护,连皇宫都不让进了。 这傅灼灼姐弟两到好,一个城了帝师的弟子,搞不好以后还跟陛下是同辈,一个还是未来王妃,也是皇家的媳妇儿。 真是越想越气人。 “他既是休沐,为何不回家来,难道是入了钱家书院连家里都忘记了,还要你去陪他,像什么话!”傅川心意难平,故意刁难的说道。 傅灼灼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道:“二叔说的是,那我就叫他回来,不过帝师先生似乎还有招学生的意思,子归本来挺受他欣赏的,日后我还想着若是妹妹要入学院,可以让子归跟先生说一声呢。” “什么?先生还要收学生?”傅川一听,眼里闪过一抹光道。 “听子归的来信,好像是这样说的,不过我方想起来,妹妹是女儿家,入学院也不方便,所以也用不着子归去说。” 傅灼灼重新低下头,细密长而翘的眼睫,挡住了她眼底狡黠的光芒。 帝师当然不可能收学生,她不过故意这样说,就是给傅川提个醒,毕竟他除了一个女儿,外面可还养着个儿子呢! 现在傅锦锦已经搞成了这番模样,能不能入王府都未知,以他的精明,定是要把注意力转移到还能培养的儿子身上去了。 果然, 傅川的态度立即有了转变,“既然帝师器重子归,那就不要回来了,不然多麻烦,你去陪他吧!” “啊,这样啊!”傅灼灼又抬起头来,面上故作惊讶,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那侄女就听二叔的,明日一早就起程过去。 对了,听说还有十来日陛下就要去朝霞山祈福,侄女干脆就在那边住到陛下祈福后再回来吧,侄女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呢!真想看看!” “行,那你就多住几天吧。”看到傅灼灼眼里的期待,傅川只当她是没见过世面,便冷笑了声答应了。 傅灼灼再次颔首感谢,方要告辞,傅家的小厮却在这时候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急招您进宫呐!”小厮边喘气边道。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一把拨开面前的傅灼灼,傅川急忙往外走去。 傅灼灼看了眼他快步出去的背影,眼中闪过思索,陛下这时候找傅川做什么? “大小姐。”郭管家也看了眼离去的傅川,又看向她道。 “大小姐,既然是去看小少爷,可是要让府中准备些什么给少爷带过去吗?”郭管家微微弯着腰,姿势谦卑的问道。 “不必了,我会准备了。还劳烦郭管家回头跟二婶还有锦锦妹妹也说一声,我去朝霞山看弟弟去了。”傅灼灼道。 郭管家颔首:“大小姐放心,小的知道。” 第393章 又救了个人 傅灼灼又看了郭管家一眼,才回了自己院中。 等傅灼灼和管家一走,一个黑影马上从书房院中的角落里出来,匆匆去了傅锦锦的院子。 “什么,傅灼灼要去朝霞山了?”站在屋中的傅锦锦,听着门外的小厮的传话,眼神恶毒的转了一圈马上道:“你明儿一早就在门口等着,等傅灼灼一出门就跟上去!” 不管傅灼灼是去看弟弟还是做什么,她都要派人跟着,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抓到她的小辫子! 虽然上次傅灼灼说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可傅锦锦却从来没想过把她当成自己人! 如果她最后都得不到怀王殿下的青睐,那傅灼灼也就别想做什么王妃! 听着门外小厮离开的脚步声,她紧紧的握了握双拳。 只不过傅灼灼出了城,有一点到是个好机会,她可以自己去接近郡主殿下了。 这几天听说傅灼灼天天和郡主出去玩,她心里可难受着,但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要是贴上去肯定得惹人闲话,而且跟在傅灼灼屁股后面,有些事她也不好跟郡主说。 现在傅灼灼走了,那她就方便多了。 想到这些,傅锦锦怨恨的表情才有所收敛,抬眼朝自己的丫鬟看了眼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小姐宽衣。” “是。” 琉璃已经把明日 傅灼灼要出城的事,告诉了翠玉红玉。 待她回房,红玉翠玉急忙问:“主子,您要出城,那我们呢?” “一起走。” 得到她这话,红玉和翠玉才松了口气,赶忙点了头。 “不过在那之前,你们今晚先帮我送两封信去。” 傅灼灼走房中案桌旁,提笔赶忙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钱多玲的,一封是给颜诗悦的。 信的大致意思,就是她要出城去看弟弟,等到朝霞山祈福结束后再回来,不过在给钱多玲的信中,她还交代了点别的东西。 写完信,她马上让红玉和翠玉分别送去钱多商会和颜府。 然后她又到后窗口叫来魏影:“麻烦你去告诉白表哥一声,我明日去朝霞山,让他多帮我照顾一下袁老爹他们。” “您不打算告诉阁主,您是要去淮州吗?”魏影蹙眉看着她。 傅灼灼垂眸挡住了眼底的光华,“不了,我不想让他担心,你别说露嘴。” 魏影不言,心下暗想,就算我不说,以阁主的聪明怕是瞒不住啊。 “好,小人知道了。” 魏影离开后,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去颜府送信的红玉先回来了。 同时还给傅灼灼带回来一个消息,“郡主殿下说,颜尚书被陛下紧急招进宫去了,好像是离王殿下从淮州来了折子,听说淮州 的灾情非常严重,好像还有瘟疫。” 说这话的时候,红玉看了看傅灼灼的反应。 琉璃没告诉她们,傅灼灼其实真正要去的是淮州,所以她以为傅灼灼不知道。 而傅灼灼也没打算现在告诉她们,只是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同时,她猜到了傅川被急招进宫的原因,应该也是因为淮州的瘟疫吧。 如此,陛下难道是要派太医去淮州治疗瘟疫? 傅灼灼蹙眉,她可不想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如果傅川也要去淮州,那她就得做好点准备了。 入睡难安,天一亮傅灼灼带着三个丫鬟,拿着需要的东西出了门。 林霄已经带着几个人等在了门外,见她出来,两个人只是简单的交流了下眼神,然后什么话都没说。 为了掩人耳目,傅灼灼在到朝霞山之前,只能以游玩的模样,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出城。 而她一走,宫里的杨皇后和兰贵妃就接到了消息,只是眼下,她们两人都顾不上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孤女。 元宗帝连夜招杨丞相和颜尚书进宫的事,早已经在宫里传开。 听说杨丞相被陛下骂的狗血淋头,因为淮州知府曾经是他的门生,现在不但灾情没治理好,还闹出了瘟疫。 虽说最后,元宗帝只是治了杨丞相一个识人不善的罪, 罚了他半年俸禄,可也够兰贵妃高兴的了。 总算是,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 至于杨皇后,比起自己兄长被罚,她更担心太子去淮州这么久,都没提及瘟疫的事,回来肯定也会被陛下怪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所以这会儿,已经开始想着法要怎么才能帮自己儿子平息圣怒,逃过这劫才好。 两个时辰后,傅灼灼已经路过上次遇到袁老爹他们的那个地方,马上就要到朝霞镇了。 忽然,行驶中的马车停了下来,连着旁边骑马的林霄也停住了。 傅灼灼睁开闭目养神的眸子,隔着竹帘朝外看去:“怎么了?” “主子,前面路上倒了个人。”陵迟的话传来。 翠玉赶忙掀开车帘看去,林霄已经派人过去看了。 “少将军,好像是个公子,受伤昏迷过去了!” 派出去查看的人过来报告道。 傅灼灼听着皱了下眉,虽然她有点赶时间,但还是不能见死不救。 “我下去看看吧。”她起身钻出马车。 林霄还在犹豫救不救呢,看到她出来了道:“要不然,我派两个人在这里守着,然后再叫人去镇上叫大夫过来?” “我先看一眼吧,要不碍事就不管了。”傅灼灼走下马车,朝前头路旁倒着的青衣人影走过去。 从衣着看确实是个男子,而 且年纪不大。 见傅灼灼过去了,林霄自然也不能干坐着,立即跳下马跟了过去。 傅灼灼让人把趴着的男子掰过来,果然是个年轻公子,脸上全是泥灰,胸前的衣服破道口子,有血迹渗出。 “还没死。”查看的人探了探男子的鼻息,对傅灼灼道。 “嗯,翠玉把我的药箱拿来。”傅灼灼上前检查男子胸口的伤,虽然刀伤不太深,但却从左肩一直蔓延到右腹部,也算严重了。 好在出血不多,应该是没伤及内脏。 傅灼灼把了下他的脉象,又看了眼他的脸色,暗想,难道是遇上劫匪了吗? 男子的身材不算高大,还有点清瘦,可是身上的衣衫布料都是上等的,所以不是难民。 早问这里有劫匪出没,可能是遇上了打劫也说不定。 “怎么样?”林霄在一旁问道。 “我给他上点药,然后抬我车上去,一起带进镇去吧。”等到了镇上再找个医馆救治就行了。 确定男子不是什么大伤,傅灼灼也不打算管太多。 林霄颔首,看着傅灼灼给男子的伤口上了止血药,然后就叫来人把他抬上车去。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叫人的时候,男子一直紧闭着的眸子有一瞬间松懈,阴冷的目光在傅灼灼和林霄身上扫了眼后,很快又消失了。 第394章 杀他做什么 不过傅灼灼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疑惑的看了那昏迷的男子一眼,只是她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 林霄叫了两个人将那男子抬上了傅灼灼的马车,在一旁等候的红玉在看到那男子的脸后,眼睛微睁,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但旋即又回复了正常。 “姑娘,离镇上还有些路,您坐那儿好呀?”翠玉看着马车本来就不大,现在塞了个陌生男子,蹙眉苦恼道。 “这不是有马嘛,我可以骑马呀!”傅灼灼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嘴角,朝林霄的马看了去。 “你骑马,我怎么办?”果然,林霄立马不乐意了。 “你一个大男人走几步就好了,那儿像我是个小姑娘,可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傅灼灼笑嘻嘻的走到他的马前,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自己就爬了上去。 “你做好事,回头我受罪,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好!”林霄哼哼唧唧的发表着意见,但倒也没把她从马上拉下来,而是自觉的走到马前头握着缰绳,“坐好了啊!我这马认生,要是把你摔下去,我可不管!” “嘿嘿,少将军放心,你家马喜欢我,看它对我多乖。”傅灼灼弯腰抚摸了一下红枣马脖子上的鬃毛。 “哼!”林霄没好气的撇过头,一挥手让所有人都跟上,几人继续往朝霞镇去。 如此一耽搁,傅灼灼他们进朝霞镇的时候,就已 经是响午了。 林霄找了家医馆,将马车上的男子给抬了进去。 “哎哟,这是……” “受伤了,麻烦大夫给照顾一下。”林霄将人放在人家大夫的诊床上,又在桌子上拍了几个铜板道:“诊金放这了,人醒来之后,让他自行离去吧。” “哎,好的客官。” 大夫看到诊金,立即就客气了起来。 而林霄他们一走远,诊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哎呀公子,您醒了!您的朋友刚走,要不要我给您……”大夫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自己医馆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然后就觉后背一痛,一股凉意穿身而过,直接从他胸口涌出。 大夫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微微低头,就看到了一段带血的剑刃。 吧嗒! 无辜的大夫倒在男子面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青衣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悄无声息出现在屋里,又一剑刺死了大夫的冷面男人。 “杀他做什么?” “怕这等贱民弄脏了殿下。” 男人一身深蓝色劲装,左脸上还有一道疤,眼神冰冷凶恶,毫无怜悯之情的将自己的剑从死尸身上抽回来。 青衣男子虽不赞同他的话,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也不知道那个女子对他用了什么药,居然已经不疼了,甚至连血都已经止住了。 想到路上他装晕的时 候,一直听到她叫一个男子少将军……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殿下……”冷面男子上前担忧的看着他,以为是他伤的厉害。 青衣男子注意到他的目光,一摆手道:“没事,把消息传出去吧。”他扫了眼地上的死尸,露出微微嫌恶的表情。 在医馆百米远,傅灼灼已经到了钱家客栈的大门口。 昨晚,她给钱多玲写信时,有让她给客栈掌柜传信,收拾出几间僻静的屋子来。 而钱多玲也非常上道,连夜就让人送来了消息,这会儿,掌柜的正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呢。 看到傅灼灼来,他也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哎哟,原来是姑娘您呀!难怪少主特地传信给小的!” “劳烦掌柜的了。” 傅灼灼在外面的时候还好好的,但一进入客栈,脸上就露出了疲态,说话间还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琉璃见状,忙扶住她道:“姑娘,您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吹了风,头疼的厉害。”傅灼灼顺势靠在琉璃身上,等凑近了,忙小声道:“就说我病了,赶紧去房间。” 琉璃一听立马了然她的用意,忙道:“掌柜的,麻烦赶紧带个路,我家姑娘怕是吹了冷风,得风寒了。” “哎哟,好,几位快跟我来!哎呀,要不要我去叫大夫啊?”掌柜的在前头领路,边走边担心的问道。 “不 必了,我们有药。”琉璃搀扶着傅灼灼快步跟上掌柜。 后面的翠玉和红玉不解的互看了眼,主子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而林霄看着傅灼灼快步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然后指挥着带过来的几人道:“这几天,你们轮流守在傅姑娘房门口,不准任何不认识的人进入。” “是!”几个侍卫应声涌入客栈后院,而他则在大厅里仔细的看了一圈才跟了上去。 有钱多玲吩咐,掌柜的直接把后院最僻静的三间一等房,全留给了傅灼灼他们。 “姑娘好生休息,若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小二就会过来了。”掌柜的将傅灼灼领进房,就识趣的退下了。 “多谢掌柜。”傅灼灼扶着脑袋等掌柜一退下,立即给了琉璃一个关门的眼神,而自己转身抄起一个包袱就进了里屋。 本来在担心她的翠玉和红玉顿时愣了愣,赶忙跟着进里屋道:“主子,你身体好了?” “好了,快给我换衣服,我要出去。”傅灼灼胡乱打开包袱,里面是几身男装,她特意准备的。 她要赶紧换衣服去找胡非为他们,然后一起去淮州。 红玉和翠玉对视一眼,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主子是在装病! 但为什么呀? “主子,您换衣服要去干什么呀?”翠玉道。 “主子是想偷偷去看小少爷吗?”红玉 说。 “我要出个门,为了不让人发现,这几天你们和琉璃留在这里,若有人问起我,就是我病了不见人。等过个十来日,我就回来了!” 傅灼灼吩咐她们道,但是没有坦白自己是要去淮州。 “主子,您要去干什么呀?您一个人去吗?要不让翠玉陪您……” “陵迟和魏影跟我去,此事人多不方便,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打断翠玉,傅灼灼无容商量的看了她一眼。 红玉也蹙着眉的头朝琉璃看了去,但见琉璃虽然也有担心,却什么都没说,就猜她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难怪突然要来朝霞山,原来是如此…… 红玉暗暗的想。 等傅灼灼换完男装,陵迟就从后窗跃了进来,帮她拿了药箱和包袱。 “那我走了,琉璃,这里拜托你了。”傅灼灼最后委以重任的看了眼琉璃。 琉璃点了点头,“主子放心。”然后深深地朝陵迟看了眼,希望他能保护好傅灼灼。 陵迟无声的点了下头,单手搂住傅灼灼的腰,带着她跃出了窗子,翻出了客栈的院墙。 客栈院外,魏影已经找来三匹马,等傅灼灼一出来,便一起骑上快马,立即朝着南方去。 也已经乔装打扮完,准备再回京的林霄,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策马远去的红衣背影,眉间终于露出了几分担心。 这个庸医,应该不会有事吧…… 第395章 就等着后悔吧 出朝霞镇有两条路,一条对正北是去往京城的,还有一条在西南是通往南下的官道。 在距离官道三里的地方,有着一处供人歇脚的茅草亭,此刻胡非为正领着天冬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仰头靠着茅草亭打盹等人。 “师傅,这都响午了。”天冬将手挡在眼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说。 他怀里抱着昨日准备的包袱,已经配胡非为在这里从上午等到了响午。 “你饿了就拿干粮吃。”胡非为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还想继续补个觉,根本不把天冬的话当回事。 天冬扭头看了他一眼,两条浓眉挤在一起:“师傅,我看那小丫头就是诓你的!就她那胆子,怎么可能会跟我们一起去淮州那种苦地方,也就是你才信她!” “臭小子!你又想挨揍了是吧!” 听到他贬低傅灼灼,胡非为猛地跳起来,抬头就朝他的脑袋呼了过去。不过这次天冬有准备,起身往旁侧一躲,没让他打着。 然后继续说:“师傅,天下人皆知天下医术已鬼谷为尊,您又是鬼谷最受器重的真传弟子,鬼谷医尊继承人,怎可自降身份拜个小丫头为师!先不说您这样有shi身份,若是去世的师尊知道你另拜她人为师,得多心寒……” 天冬嘀嘀 咕咕的把话讲完,瞅着胡非为难看的脸色,他缩了缩脖子又往后退了两步。 胡非为虽然想打一顿这臭徒弟,但到底还是没下去手。 “学无止境,这是掌门师父生前教会我的一句话,而我现在也彻底明白了这话的意义。若他泉下有知,医道之术远比他说知的还要高深,我想今日或许连他都会对那小丫头叫一声师父吧……”胡非为的目光忽然深远起来,好似真的看到了他师父生前的模样。 接着话音一转,目光也犀利的扫向天冬:“至于你这小子……” 胡非为忽然站起来,天冬以为他还是要揍他,赶紧躲到了草棚柱子后面。 但胡非为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小子,就等着后悔去吧!” 胡非为一甩衣袖,大步走向拴着的马。 傅灼灼的厉害,在没见识到她的本事之前,确实很难让人信服,所以胡非为决定不跟这蠢徒弟多费口舌,等有机会让他看看傅灼灼的医术,保证叫他目瞪口呆! 天冬还以为胡非为要打人,没想到他就丢下这么一句,着实让他好愣了一下。 见他要去牵马,他急忙跟上去道:“师父,咱们不等了?”他眼神烁烁,以为胡非为是想通了,终于不等了! “你眼瞎啊!没看到人都来了 么!”胡非为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他一眼,转头牵着自己的马就走到了大路上去。 在朝霞镇的方向,有三个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天冬闻声朝他们看去,见是个三个男子,为首的是个红衣小公子。 “吁!”傅灼灼到胡非为面前拉住了缰绳,微微有些喘道:“久等了吧,来的路上遇到了点事,所以耽搁了。” “没事,我知道小师父一定会来的!”胡非为看到她便是眉开眼笑,脸都快贴到傅灼灼的马身上去了。 天冬这才认出来,这红衣小公子,不就是昨天那小丫头! 而傅灼灼也朝他扫了眼过来,然后道:“你们可还要歇歇?不然的话,我们就赶紧走吧。” “不歇,不歇!走吧!”胡非为连忙摇头,傅灼灼都没说歇,他都已经在这里歇半天了,还歇个什么劲啊! “那好,赶紧走吧。”傅灼灼轻轻甩了一下马上的缰绳,继续朝着前方的官道出发。 胡非为一跃上马,扭头看到自己那蠢徒弟还愣在那,不由得道:“发什么愣啊!赶紧走啊!” 天冬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应着声跑过去将自己的马解下来。 傅灼灼看胡非为他们跟上来了,立即一甩马鞭,再次加速。 陵迟和魏影至始至终都没说话,看到她 加速也立即加速跟了上去。 胡非为见此同样一甩鞭子,留下一声:“臭小子跟上了,要是敢耽误事,为师可不管你!” 天冬愕然的瞪大眼睛,双脚一夹马肚子让马快速跑起来的同时,心亦是惊讶,没想到昨天那么一个小丫头,居然还会骑马!而且马术显然不差! 傅灼灼不认识南下的路途,所以跑到官道上,就让胡非为上前领路了。 本以为就这样一路南下去淮州,却没想到,还没出京城的地界,就有人拦下了他们。 见到骑在马上等待的身影,傅灼灼面露惊讶。胡非为也不由道:“白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啊?” 说话间,胡非为扭头看了眼傅灼灼,似乎是在询问是不是她让白雪裳等在这里的? 但傅灼灼显然是比他更惊讶,盯着白雪裳看了会儿,她又朝魏影看去。 魏影接到她隐隐含怒的视线,立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是他说的,真不是他说的! “你不用怪魏影,是我接到了你出城的消息,所以才在这里等候。”白雪裳看着他们,虽然脸上的温柔笑容不变,甚至连嘴角都上扬的很好看,但傅灼灼分明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直直的笼罩着她。 她做贼心虚的低头挠了挠脸 蛋,还没开口辩解,身体已经诚实的认错了。 “呃,那白公子是……”胡非为也看出了点什么,赶紧为傅灼灼解围道。 “一起去。”白雪裳收敛了些冷意,对他微微颔首道。 “哦……”胡非为将尾音拖长,又看了眼傅灼灼。 都说旁观者清,胡非为这家伙虽然除了医术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可是他也不是傻子。 若说白雪裳这般护着傅灼灼,只是出于报恩没有其他心思,他是绝对不信的! 只是他见傅灼灼不排斥白雪裳,而且白雪裳武功高强,有他保护傅灼灼也安心,这些事他就没提出来,反正他家小师父最后选了谁,他都支持! “我知道有一条近路通往淮州,虽然是小路不太好走,可是能节省不少时日,还能争取一些休息的时辰。”白雪裳拉着缰绳,将目光重新放到傅灼灼身上。 “真的?那还请白表哥带路!”傅灼灼一听这话,马上忘了刚才的做贼心虚,激动说道。 “好,那走吧。”白雪裳看到她重新来了精神,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几分,调转马头脚轻轻一夹马肚子让马跑了起来。 傅灼灼给了胡非为一个眼神,赶紧跟了上去。 跑到一半的时候,傅灼灼不禁问道:“白表哥,玲珑姐姐呢?” 第396章 什么良医? 白雪裳神情微顿,然后才道:“在京城。” “那你可有跟她说一声吧?”傅灼灼再道,生怕玲珑知道他走了又生气。 “嗯。”白雪裳轻轻应声,其实他并没有跟玲珑亲自说,因为接到傅灼灼出城的消息时,玲珑刚好出去买东西了。 他猜到傅灼灼肯定是要去淮州,来不及等玲珑回来,便叫红鹰找来快马,只是留了一句口信给玲珑。 但他也不希望傅灼灼担心,所以便没说实话。 …… 在傅灼灼他们离开京城后,京城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在返京途中早人刺杀,身受重伤此刻正在朝霞镇的一个医馆中救治。 杨皇后得知这消息就晕了过去,而元宗帝也立即派了禁军统领亲自带人去朝霞镇将人接回皇宫。 而太子受伤的原因,听说是因他在淮州力查淮州知府贪污一案,拿到了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乎就有了行刺一事。 至于那某些人指的是谁,虽然没有明确的消息,可却有人开始猜测,或许是和怀王或者是前宰相宁大人有关。 又是一个夜晚,御书房灯火通明,元宗帝坐在摆着文房四宝的书桌后面,面前摆着一份染了血的奏折,上面写着关于淮州知府贪污案的绝大多数细节和证据 。 而奏折上还写明,原来太子早放心了淮州知府贪污一事,之前没有及时通知他,是怕打草惊蛇,至于他们说的他与淮州知府同流合污,也是为了深入调查,而使的权宜之计。 元宗帝将视线从奏折上移开,看向书桌前头,那还跪着一个杨丞相。 “陛下,太子为追查淮州知府一事尽职尽责,岂料贼人胆大包天,居然连太子都敢行刺,此事还请陛下一查到底,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贼人啊!” 杨丞相昨天才被元宗帝给骂了一顿,今天接到太子被行刺的消息,又立即进宫求见了元宗帝。 元宗帝看了他一眼,沉着脸道:“这是当然!此事我已经交给大理寺万成全权负责,杨爱卿只管放心!” 杨丞相听到元宗帝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心下微微一愣。 按说这种事应该是先交给刑部,如果刑部找不到人再给大理寺,怎么这次陛下直接就交给大理寺了? 大理寺是由元宗帝直接管辖的司法部门,大理寺卿万成是元宗帝的五驸马,为人刚正不阿,也是目前少数的中立者之一。 “怎么杨爱卿,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看到杨丞相的神色,元宗帝冷冷问了声道。 “不,臣不敢!”杨丞相急忙叩下头 来,他知道这几天元宗帝心情不好,他就算心里有其他想法,这会儿也不敢表露出来。 “朕知道你是太子的亲舅舅,对他的安危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朕将此事直接交给万成,而不是刑部,就是不想有些人借机逃脱王法!太子一事,朕绝对会让他们追查到底!”元宗帝重重地拍了一下书桌,厉声说道。 杨丞相闻声心头微微一颤,虽然元宗帝说的是贼人,可为什么他听着好像是在说他? 但他还是赶紧叩谢道:“谢陛下!” “起来吧,朕已经派了宫中最好的太医守在东宫,你可是要去看看?”元宗帝盯着杨丞相,表情虽然有些缓和,可是那深邃而远的视线,却依然叫杨丞相半点都不敢松懈。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由最好的太医照看,臣就不过去了,等日后太子殿下康复,上了朝臣再见他也不迟。”杨丞相低着头,万分小心的说道。 虽然他心机不比杨皇后,可是在朝为官,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现在元宗帝因淮州的事对太子颇有看法,如果他这时候还去东宫,就会有串通之嫌,日后别说是让陛下重视,怕是这个丞相的位子都得丢了。 “嗯,那你就早点回府吧,太子若有好转,朕 会让人告诉你一声,莫让你担心了。”元宗帝的视线终于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杨丞相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是说对了话。 “谢陛下!”再次叩谢,杨丞相终于从御书房里退了出去。 而他一走,寒公公就进来了。 “陛下,东宫刚才来消息了,说太子的伤并无大碍,皇后娘娘已经过去了,陛下您可要……” “传令下去,让太子这段时间好好在东宫养伤,朝堂之事过于繁杂不利于太子恢复,暂时就让他别管了。 等朕忙完了,自会过去看看的。” 元宗帝拿起一旁放着的奏折,轻轻打开的模样,可不像是一个父亲在担心儿子伤势的样子。 寒公公心下已经了然,元宗帝是借此机会收回了之前放给太子参政的权利,而且也不打算过去看他。 寒公公应声退下。 等人一走,元宗帝将手里的奏折往桌子上一丢,深深地看了眼御书房的房门,然后起身又走到了那排书架前。 只见他随手拿出一本不起眼的书,书架后面的那个黑暗的角落,忽然裂开了一条半人高缝,然后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道半人高的石门,从门后钻出来了浑身穿着黑袍的人影。 元宗帝看了他一眼,“可有关于太子的消息? ” “有。”对方道。 虽然他依然和上次一样是一字一句的回答,可元宗帝在听到他的声音时,还是愣了一下,忍不住朝那个角落里投去了一个探究的眼神。 但是他并没有表达出来,只是道:“是什么消息?” 这次对方没有回答,而上前一步将一封信放在了他书架上。 元宗帝微微蹙眉,刚要拿起信封,对方忽然道:“淮州瘟疫,已有良医。” 元宗帝又一愣,良医?什么良医? 他还想再问,可对方已经回到了那扇小门中,而小门也悄无声息的合上了,严丝合缝的仿佛从来没打开过。 元宗帝吸了口气,将信封拆开,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的脸色不由得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 经过三天两夜,傅灼灼终于在第三天日落之前,赶到了淮州的地界。 虽然这里离淮州城还有些距离,可是离发瘟疫的地方却不远了。 胡非为轻车熟路的将她们带到一个小镇子上,从小镇的建筑物来看,之前应该是个还算繁华的地方,因为房屋都是正儿八经的小木屋,不是草房或者是泥胚子。 只是,因为洪灾,现在又加之瘟疫,哪怕是过去繁华的小镇,此刻也是阴沉沉大街上空无一人,满地凄凉。 第397章 觉悟很高 傅灼灼骑马走过空旷的街道,疲惫的脸上露出凝重神色。 “小师父,就在前面了。”胡非为走上前,扬扬下巴带她看向大街尽头的方向。 那有个大院子,是这个镇上的宗祠堂,有前后两个大院子,胡非为发现这里瘟疫严重之后,就带着人把那改成了一个收治病人的医馆。 本来在南方对宗祠堂是非常敬重的,镇上的老人一开始都不同意把那改成医馆。 但面对镇上越来越多的病人,他们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救人要紧。 在祠堂大门十来米远的地方,有一座二层小楼,看招牌原先是个客栈。 只是现在客栈的门虽然开着,里面却不见什么人出来。 胡非为停住了脚步跳下马,指了指那客栈道:“祠堂里都是病人和鬼谷的弟子,其他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此处客栈离祠堂最近,我们刚来的时候也住在这,不能进去的,就先住在这里吧。小师父,我们也可以在这里换身衣服,做点准备再进去。” 胡非为深知瘟疫会传染,而上次在洛城傅灼灼又教过他怎么隔离传染性病人,所以现在祠堂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就算要进去,也得先换一身有保护性的衣服。 傅灼灼颔首,跟着也跳下马来。 等白雪裳他们都下了马,她看 着白雪裳说:“白表哥,你和魏影还有陵迟就留在外面吧,若我有什么需要,我会通知你们的。” “这怎么行!”白雪裳还没说话,陵迟就不同意了。 瘟疫那么危险可怕,他肯定不能让傅灼灼一个人去。 “你们都不是学医的,瘟疫传染性强,很容易感染。我和胡非为都懂怎么保护自己,所以你们进去也只是给我添乱。” 这是真正的瘟疫,跟上次在洛城的不一样,傅灼灼没有把握能让他们都好好的,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让他们留在外面。 “可是……” “灼灼对此事比我们都了解,既然她这样说,我们便听着。”这一次,白雪裳居然没有强行要跟在她身边,而是接受了她的话。 傅灼灼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感谢他没跟着添乱。 白雪裳隔着朦胧的白纱,定定看着她清秀的面容,心里又怎会不为她担心,可就像他说的,傅灼灼比他们都专业,他们要是冒然跟进去,只会给她添乱,让她分心。 所以他只能相信她会保护好自己。 “那几位就留在这里吧,若我们有什么需要,也只是一墙之隔,喊一声几位就能听见。”胡非为也赞同傅灼灼的做法,让不专业的人留在外面,以免给他们添乱。 “我会一直守在大门外,主子 若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陵迟本来就严肃的脸上,这会儿绷的更紧了。 “好。” 天冬看了眼留下的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都对这小丫头言听计从的。 虽然这三天来他也跟在傅灼灼身边,可因为大家都忙着赶路也没什么交流,他便没看出傅灼灼有什么特别的。 硬要说有什么让他出乎预料的,就是这小丫头居然不怕苦不怕累,真的坚持到了淮州。 鬼谷不亏是专门研究医道学问的地方,知道是瘟疫,胡非为不仅仅带来了几个医术高超的弟子,还准备了专门应对瘟疫的隔离服。 说是隔离服,其实就是用灰色耐脏的料子做了一身窄袖的衣裤,只是这身衣服穿完之后,袖口和脚口都要用布料缠上两圈扎紧,领口也是立领设计,最大限度保护脖子上的皮肤。 而脸上,胡非为还学用了傅灼灼发明的棉布口罩。 傅灼灼对胡非为的医学卫生觉悟非常满意,虽然这身衣服未必能真的隔离瘟疫,但那是技术上的限制,实在是不能怪他了。 毕竟这个时代,和她原来那个时代实在差的太远,真的没那技术做出一身完全隔离的防护服来。 不过,傅灼灼还是有点办法再改善一下自己装备的。 在穿完鬼谷的隔离服后,她又把自 己的那身手术服穿在了外面,因为这手术服的外层是用牛皮做的,能阻挡血水,远比一身普通的棉布料管用多了。 而且当初在洛城的时候,她还找苏夫人订做了不少白大褂和羊肠手套,这次也一并带了几身过来。 看到胡非为也换好衣服出来,她将多出来的手术服和羊肠手套交给他:“你我都要直接接触病人,多穿一身,多个保障。” 胡非为当初在洛城的时候,就没少用傅灼灼发明东西,什么白大褂啊,口罩啊,特别是这身手术服和羊肠手套,他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这次来淮州时间紧迫,他没那功夫找人做。 看到傅灼灼这次把衣服和手套都带来了,可把他高兴坏了:“哎呀,还是小师父东西最好!其实我早想找人也做一些了,可比我们鬼谷那些破玩意好使多了!” 天冬没见过傅灼灼穿戴的这些,听到胡非为拿着一身奇怪的牛皮衣服乐不思蜀,还把鬼谷的东西贬低成破玩意,顿时就不乐意了。 “什么东西值得师父您这么高兴,再我看来,也不过就是些稀奇古怪净没用的玩意儿。治病救人靠的是本事,又不是衣服!” “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胡非为一听这混账徒弟又在犯浑了,恨不能再一巴掌扇过去。 傅灼灼终于 正色的瞅了天冬一眼,挑唇笑了笑道:“治病救人固然重要,但作为医者更应该明白如何保护自己! 因为你一但倒下,将有多少人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而死,又将有多少人要多个负担照顾你,这些你可想过?” 天冬被她问的一时无语,胡非为看的幸灾乐祸,拍拍自己徒弟的肩膀说:“臭小子,你以为我们这些是穿着好玩的?这衣服是牛皮做的,能阻挡血水,防止病人的瘟毒血溅在我们身上,把我们传染了。 这手套是里头是最薄的布料,外面是蜜蜡,也能挡住我们的皮肤接触有病菌的血水,这些可都是宝贝!” 听到胡非为这样一说,天冬才正视起他手上的东西来。 看到那身衣服表面果然是硬邦邦的牛皮,极其防水防脏,而那软绵又薄如蝉翼的手套,更是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他再看向傅灼灼,难道这小丫头真有点本事? 不,他可不信! 在他看来,天下最厉害的医术就是鬼谷的医术,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比他还小的小丫头呢! 看到天冬脸上的不服气,傅灼灼也没没工夫继续跟他较真,提着药箱,她转而对胡非为道:“我们快去祠堂吧。” “哎,好!”胡非为点头,胡乱的把傅灼灼的手术服穿上,抬脚跟着她下楼,出了客栈。 第398章 我还不想死 白雪裳领着魏影和陵迟站在客栈的大门口目送傅灼灼去祠堂,魏影实在担心,不由得看着白雪裳忧心忡忡道:“阁主,真的让小神医独自进去吗?” 如此,他们不是白来了? 白雪裳轻轻的叹了一声,温声道:“瘟疫来势汹汹,在灼灼没有把握之前我们若冒然,或许只会给她添麻烦。不过我听说这次瘟疫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蔓延,而起源应该是在淮州河上游。 这里虽然靠淮州河但却不是上游,你们二人速去上游调查一番,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白雪裳看向魏影和陵迟,想治理瘟疫,那找到病源头绝对是关键,这一点白雪裳就算没学医也是知道的。 魏影和陵迟互看一眼,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即抱拳领命:“是。” “探查时切忌只可看,不得触碰病人或是尸体,做好保护。”白雪裳又嘱咐道。 如果他们染了病,傅灼灼一定会担心的。 魏影和陵迟又点了点头,马上离开了客栈去淮州河上游调查。 傅灼灼已经跟着胡非为来到祠堂的大门口,胡非为拍了两下漆黑的大木门,冲着里面喊了两声,木门就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开门人看到是胡非为,立即将门敞开:“师尊,师兄你们回来了!”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身 上穿着跟胡非为他们一样的灰色服装,应该也是鬼谷弟子。 在看了胡非为和天冬一眼后,他便注意到了站在胡非为身旁的少年。 胡非为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所有弟子,他是要去京城找傅灼灼帮忙,而是说这次的瘟疫太过诡异,他要去寻高人指点。 但在这些学医的弟子看来,天下医道最高点,就是鬼谷的医术了。胡非为对这次的瘟疫没办法,想寻高人肯定也就是回鬼谷去翻前辈们留下的医典。 现在看到胡非为回来了,还多了个少年过来,又看他穿着鬼谷的衣服,开门的年轻人就道:“这位小师弟是……?” 鬼谷虽然是个医道高端门派,但学医讲究的是天分以及被鬼谷几位老师看上的眼缘。 别看鬼谷名声响亮,其实门中弟子并不多,满打满算大大小小也就二三十来人,所以弟子之间都是认识的。 但开门的年轻人打量着傅灼灼,却觉着这人眼生的很,没在鬼谷见过。 而胡非为也不回答他,只是推开他大步进祠堂道:“先进去再说。” 傅灼灼跟着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口罩戴起来,同时提醒胡非为道:“口罩。” 胡非为想起来,赶忙将自己的口罩戴上,同时回头对天冬以及那个开门的年轻人道:“都把口罩戴好 !都跟你们说几次了,瘟疫面前得懂的保护好自己!” 开门的年轻人赶紧点头将挂在脖子里的口罩戴上来。 到不是他不懂的保护自己,只是这次胡非为让他们带的这个叫口罩的东西,比鬼谷里头用的面巾要厚两层,戴久了会觉得憋闷,所以他们不靠近病人的时候,都会选择拿下来。 这会儿看到新来的这个面生小师弟居然比他们师尊还上心这个口罩,开门的年轻人不由得偷偷撞了一下天冬的肩膀,压低了声道:“天冬师兄,这位师弟是谁,我怎么看着面生?” 天冬睨了他一眼,轻哼了声道:“什么师弟,你等下就等着叫奶奶吧。” “啊?”开门的年轻人一脸茫然。 傅灼灼走在前头自然是听到天冬这话了,只是对于天冬这脾气,她也懒得搭理。 祠堂的前院比较大,绕过影壁就看到了,本来是镇民们平时举办大事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临时住院部。 不但两边的厢房都住满了病人,甚至很多已经被安排到露天的大院中,只身下垫一张草席,身上盖着各家拿来的被褥。 还好这几天天气好,都没下雨,不然就更惨了。 傅灼灼看到院中一排排躺在草席上痛吟不止的病人,眉心立即高高隆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很沉重。 “这 几天是什么情况?可有好转的病人?”胡非为扫了眼院中情形,似乎比他走的时候还严重了不少,心也沉到了谷底。 果然,开门的年轻人摇着头道:“不见有人好转,到是死了很多,今儿一早还有几个咽气的被师兄弟们拉出去埋了。” 听到这,胡非为的脸色一沉再沉,眉头紧锁的看向了傅灼灼,现在就只能指望她了。 “我来看看吧,你立即叫你手下的所有弟子过来,我要问些事。”傅灼灼也沉着脸,大步朝地上躺着的村民走了过去。 胡非为应声,马上让开门的年轻人将所有鬼谷弟子叫来前院集合。 “哎哟……哎哟……” 一个在痛吟的老妇人,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本来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但她昏黄的眼珠子已经看不到来人是什么模样了,只见是一条人影。 可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还是朝傅灼灼伸出了手去:“大夫,大夫我是不是没救了呀……” “别担心,你不会有事。”傅灼灼在她身旁蹲下来,戴着手套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 听声音好像是个很年轻的大夫,老夫人苦苦的扯了下嘴角道:“大夫,我不怕死,可是我的孙儿还小……咳咳……我怕我死了,没人照顾他啊……大夫……”老妇说急了,便咳 了几声,然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傅灼灼见她状态不对,赶忙放下她的手道:“你别说话了,让我给你扎针。” 傅灼灼里放下自己的药箱,刚打开要拿出银针,那喘气的老妇却是一口气没上来,歪头就没了声。 傅灼灼见状立刻放弃扎针,按了她的脉搏,又探了她的鼻息,发现人已经没气了,立马跪在她身旁给她做心肺复苏,同时大喊:“胡非为!” 胡非为闻言马上跑了过来:“来了师父,怎么了?” “不行了,你来做心肺复苏,我给她扎针!” “是!”胡非为见此也赶紧在另一边跪下来,然后双手交叠一下一下按着老夫人的心窝。 傅灼灼则立马拿出银针分别在她的人中百会以及关内下针。 几针齐下又有胡非为做心肺复苏,虽然不能做人工呼吸,可经过抢救,老妇人倒是一口气又抽上来了。 “呃……!咳咳咳咳……”老妇重新活过来,又连连咳了好几声。 傅灼灼马上给她嘴里塞了颗顺气丸,然后搭着她的脉搏,确定她的脉搏也回来了,暂时脱离了危险,傅灼灼才暗暗松口气。 然后又看了看老妇的双眼白,以及舌头和脸色等等。 而她和胡非为刚才抢救人的一幕,也刚好被召集过来的鬼谷弟子们看在眼里。 第399章 一定要治好他们 他们都不认识傅灼灼,见她年纪虽然小,却能如此有条不紊的救治病人,甚至还能指挥他们医尊,关键是他们桀骜不驯的医尊还那么听话,都不由得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傅灼灼。 暗暗揣测她的身份。 天冬终于看到傅灼灼出手了,见她居然能把人给救回来,还让他师父做那种奇怪的动作,也是瞪大了眼,愣在那看了半响。 同时,傅灼灼救人的这一幕,也被其他病人看在了眼里。 自从瘟疫蔓延以来,虽然有鬼谷的大夫在救治他们,可是他们都清楚这病怕是治不好的。 所以这几天,每每看到有同村的人咽气,再被抬出去,他们的眼神就会跟暗淡几分,甚至很多人都到了心如死灰的地步。 刚才老妇人咽气,他们以为她会和其他死掉的人一样,被大夫确定死亡,然后就被抬出去埋了。 却没想到,她身边这个年轻的小大夫喊人按了她的胸口几下,再扎几针,人就重新喘气了! 这在那些濒临死亡的村民眼里,这就是奇迹,是希望啊!既然他们能救活一个,那也就能救活他们对不对? 于是,那些本来在等死的村民,都开始看着傅灼灼,昏暗的眼里泛起求生的光芒:“大夫,我不想死……”有人发出求救道。 “大夫,我也不想死……大夫… …” “大夫,求你救救我们,求你了……” 傅灼灼检查完老妇人的病象,听到这些话语,不禁抬头朝那些人看去。 大多数病人已经无力起身,只能侧着身子,吃力的抬头或者伸手,用一双双绝望的眼睛,满含乞求的望着他们。 在老妇人另一侧的草席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她颤巍巍的伸手拉住了胡非为的衣角:“大夫……大夫,小女子也不怕死,就求您一定要想法救救我的两个孩子……他们还小,他们还小,求您想法救救他们……求您了……” 胡非为看看拽着他衣角的手,再看向那妇人苦苦哀求的表情,饶是他见惯生死,自诩冷心无情,此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转过身拍了拍那年轻妇人的手道:“妹子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傅灼灼望着那些渴望活下去的脸孔,在前世的中东难民营,她也看过很多这样的表情。 他们因战火,因疾病,每天都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而医生,是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对象。 正是有过这样的经历,她便非常清楚自己的责任,她是医生,救人是她的天职,治病是她的责任,所以她必须想法控制瘟疫,想办法把他们都治好! 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了握,乌黑明亮的眼底里,闪烁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就算撞了也会义无反顾向前的决绝。 “胡非为,留下一人再这里看着,有什么事马上叫我。你立即给我腾个屋子,将你接收的所有病人病历给我,我们开个诊断会。” 傅灼灼提起药箱,用几分命令的口吻对胡非为道。 胡非为立马点了头道:“后院有屋子,就去那吧!” “好!除了留下看护的人,其他人都过来,我有事要问。”傅灼灼大步朝后院去,同时又下令道。 那些鬼谷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又什么身份,居然能这样命令他们的医尊! 胡非为指了一个小弟子看护地上的老妇人,然后对天冬道:“天冬,别愣着,带大家一起过来。” 天冬还在琢磨傅灼灼刚才的救人手段,闻言微微一愣,讷讷地点了头。 有个鬼谷弟子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天冬师兄,那气势凌人的小子是谁啊?居然能指挥医尊大人。” 听到他这样问,其他人也把目光放到了天冬身上。 天冬环顾他们一眼,“你们等下就知道了,先过去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天冬故意卖关子,其他人也就不好多问,面面相觑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穿过摆着镇上村民祖宗牌位的花厅,是一个比前院小很多的后院。 胡非为防护意识强,在花厅和 后院的门前设了一个消毒区,里面摆了烈酒和一些能杀菌消毒的草药熬制的消毒水。 他们要先洗手,再往身上喷一些烈酒消毒,然后才能酒气哄哄的进入后院。 在得到镇中村民们同意后,这后院已经被改成了药房,此刻院子中央正摆放着两口大锅,旁边有一口井,还有一排排煎药用的药炉子。 而院子两侧,各有两间厢房,也经村名们的同意,现在是胡非为和这些鬼谷弟子所住的地方。 胡非为带着傅灼灼进了一间屋子,里头就一床铺盖:“这是我先前住的屋子,小师父你就住这里吧。” 傅灼灼站在门口看了眼,“那你呢?” “我等下和那些臭小子挤一个屋就行,这些弟子都是小子,您跟着他们不方便。”胡非为压低了声道。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傅灼灼点点头。 胡非为又把屋中桌上的几本册子拿了出来,“这是我之前记录的病象册子,按照咱之前在洛城的方式记的,每个病人都写了名字,写了病象和病情发展过程。” 傅灼灼又点头,马上翻开了册子,同时也问:“可知道这镇上有多少人,现在病了的又有多少?” 胡非为道:“听之前的老村长说,这里共一百二十多户人家,三百来人,我们来的时候,病的死的大概有五十多 个,我去找你之前,又死了二十多个,增加的病人也有三十多。现在……红参,现在是什么情况?” 胡非为说着看向了进来的弟子们,对一个年级稍长的弟子道。 他是这些人的大师兄,胡非为带着天冬走的时候,将这里暂时交给他掌管了。 “回医尊,您离开这段时间,病死的有十多个,增加了七八个。其他很多村民害怕被传染,已经逃出镇子了。”名叫红参的弟子说道。 原来都逃走了,难怪这镇子空空荡荡只有这里还有人。 傅灼灼暗道,同时粗略的算了一下,三百来人的镇子,现在病的死的差不多有一百多人了,就是三分之一,可见这病蔓延的凶猛程度有多高。 “你可问过此病发起的时间?”傅灼灼看着胡非为又问。 这里不是淮州河上游,来的时候她看了地图,这镇子的位子大约是处在淮州河的中段,离上游大概还有很远的一段路。 可是当初袁达说过,他碰到了淮州河上游的难民,他们说那边发瘟疫了。 所以这里应该不是病情的发源地。 “听老村长说,最早开始的病的,是从上游逃难来的乞丐,莫约在两个半月前死在了镇上,然后就有本地的镇民开始发病。”胡非为的话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瘟疫就是从上游传下来的没错。 第400章 都给我叫祖宗! “从发病到病死莫约多久?”傅灼灼再道。 “五至七日左右。”胡非为道。 “这么快?”傅灼灼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愕然。 病程快,传染性强,难怪会发展成无法控制的程度。 “你之前说,家畜也会得这病是不是?”傅灼灼转念又想到了什么的问。 胡非为马上点头:“没错,来这之前我们去过一个小村子,那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有一些畜生尸体留在那。但我们发现那些家畜尸体和后来病人病死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推测那些家畜应该也是得了这病才死的。” 疟疾倒是人畜共患病,而按照胡非为的册子上写的病历,很多病人起初的症状就像是疟疾,时而发寒,时而发热,脉象以弦脉为主,长而有力,指下端直如按琴弦。 但等到了后期,脉象又会变成涩短细不畅,如刀刮叶,这是气血不畅,心脏猝死的征兆。 就像刚才前头那老妇人,傅灼灼为她把脉,就是这种涩脉。 而且她的皮肤暗沉泛青黑,眼白发黄,手指关节僵硬,确实有僵尸般的死状。 但这样,就完全脱力疟疾的发展范畴了。 僵尸么……傅灼灼忽然想到了一种病毒 ,源自刚果,发病的人会皮肤发黑,内脏衰竭出血腐烂而死。 但那种病毒只有在刚果等地才会爆发,这里是不会有的。而且它的起源也比现在晚多了,不可能是它。 “小师父,你可看出来是什么了吗?”看傅灼灼若有所思,胡非为希望她见多识广能晓得这到底是个什么病症。 但是傅灼灼合上册子却道:“还没有。” 胡非为眼底虽然划过了一抹失望,但是也能理解,毕竟这病象诡异,他活了这么多年,看了鬼谷那么多医术也没遇到过,傅灼灼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但是带着师兄弟们过来的天冬,听到傅灼灼这话,立即冷嘲热讽了起来:“我还以为让我们都过来,是知道这病因了呢,原来都是空架子。” “天冬!”胡非为对这徒弟越来越不满,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吃错了什么药,一路上都是这副欠打的模样。 傅灼灼之前一直无视天冬的冷嘲热讽,没想到他还没完了,不由得扭头朝他看了过去。 接到傅灼灼的目光,天冬挺了挺胸膛一副我不怕你的表情:“干嘛,被我说中了你不好意思承认啊!” “承认什么?”傅灼灼转手将记录册赛回胡非为怀里, 背着手朝天冬走了过去。 天冬今年十七,长得也是人高马大,傅灼灼过去还不及他下巴,可饶是这样一个身高差,天冬却依然觉得一股压力自她身上而来,让他不由得弯下了背脊,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可一想到身旁这么多师兄弟们看着呢,他也不能怂,所以他还是挺起胸膛,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傅灼灼道:“承认你是空架子,医术根本不如我们鬼谷的厉害!” 他就是不相信,这么个小不点的医术,会比鬼谷的人还厉害! “先不说我医术如何,你先告诉我,治病救人的基本准则是什么?” “什么基本准则?”天冬一愣,迷惘的朝自己的师兄弟们看过去。 其中一个年岁比他还小的师弟想了想道:“四诊者,望闻问切?” “对!望以辨色,闻以辨声,问以辨证,切以辨脉。盖人禀气血以生,气血不和而为病,有诸内者,必形诸外,但病变多端,其脉其证皆有真假,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故圣人立法,必以四端互相参合,方无错误。” 傅灼灼朝那小师弟走过去,站在他身旁再看向天冬:“医术高超与否,不在于一眼能看出什么病来,而是要彻底了 解病因病情病端! 先不说此病古怪,我不好妄下定论,就算我知道,今日我也要细细看过,了解透彻才可下方,不可有差。如若不然,岂能叫医者?” 傅灼灼说到最后,目光陡然严肃又凌厉,就好像是一个长者,好好给天冬上了一课。 看的天冬面红耳躁,心里惭愧,只能干瞪眼。 哼,臭小子,敢怀疑老娘的医术,老娘一顿理论知识都能堵死你! 看着天冬哑口无言的表情,傅灼灼得意的挑了下眉。 然后,她又看向胡非为道:“徒儿,给我介绍一下吧,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本来傅灼灼是不想说自己和胡非为的关系的,免得人家说她摆架子。 可有天冬这一闹,她突然觉得这架子不摆白不摆! 胡非为看到自己那欠打的徒弟,被傅灼灼一顿话怼的重新做人,不但不觉得心疼,还在心里给傅灼灼点赞。 疯狂说着,小师父说的对!小师父说的好! 现在听到傅灼灼要他介绍一下,他赶紧往前两步,挺起胸膛目光骄傲道:“各位鬼谷弟子听令,此乃本尊师父,大魏一代神医!虽然她没入我鬼谷门下,但按辈分你们也得喊她一声师尊……” “祖宗!” 傅灼灼接了他后面的话。奶奶实在太老,还是祖宗好听又霸气! “啊对,师尊祖宗!”胡非为只要傅灼灼高兴,别说是让她做祖宗,就算是做爹妈都行! 但这下,可不止是天冬干瞪眼了,连着其他鬼谷弟子也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傅灼灼和胡非为。 就这么一个年岁不及他们大的小子,让他们管他叫祖宗?而且还没入鬼谷,不是鬼谷的人?!这开什么玩笑! 果然,那年纪最大的红参立马不乐意了,只见他上前一步,对胡非为拱手一礼道:“医尊,鬼谷开山立派百年,从未有过让鬼谷弟子称外人为尊的道理啊!且不说她是外人,就算是派内,也得有让弟子们心服口服的医术才行!” 红参睨了傅灼灼一眼,也对她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对啊医尊,就算她医术高超,入我鬼谷也得经过其他长老同意,我们这次是跟您出山历练的,怎可随意认祖宗,传回去还不得让其他师兄弟们笑话!”又有一个小弟子说道。 接着一群弟子就炸开锅了,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反对的声音。 天冬从羞愧中回过神来,看到大家都是反对的样子,马上又对傅灼灼投去幸灾乐祸的眼神。 第401章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想做我们鬼谷的祖宗,下辈子吧! 可是傅灼灼并不恼,反而背着手,挑着嘴角笑的泰然。 倒是胡非为很是不快道:“够了!我堂堂掌门的话,还说不动你们几个臭小子了是吧!” 他这个掌门当的本来就随意,鬼谷那些规矩也压根没放在心上,唯独傅灼灼是他真心佩服尊敬的人,自然容不得他们轻看她。 而且他这做法,也是想让这些弟子能在傅灼灼身边见识一下她的绝妙医术,因为他知道鬼谷的医术虽然精湛,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而这些作为鬼谷的下一代们,自然是要打破眼界,去看看更高深的世界,这样才能学的更多,走的更远。 他这掌门平时当的虽然不kao谱,可教导弟子的心还是有的。 那只这帮小子实在是…… 听胡非为这一声怒,这帮鬼谷弟子终于沉下了声来,连红参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沉重。 他本来就不是胡非为的弟子,只是因他是掌门又是医尊继承者,所以颇为尊敬,想跟他出山历练,学点医术。 没想到他却拉个毛头小子来当什么师父,还要他们认他为师尊,实在离谱的紧。 红参看向天冬,见他作为胡非为的亲传弟子都不服,其 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算了算了!”看了鬼谷弟子半响的傅灼灼,终于出了声,摆摆手摇头道:“我是没那福气收什么徒子徒孙的,胡非为你也别给我找麻烦了。 这些弟子是你鬼谷的,你自己好好养着吧,眼下瘟疫肆虐,还是治病救人要紧。” “……”胡非为语塞。 傅灼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是猜出了些他的心思,不然他又是带亲传弟子进京,又是拉着她这么殷勤的介绍干什么?不就是想让她指点一下这些个毛小子么! 只是这帮臭小子,尤其是那天冬,不懂尊老爱幼就算了,还处处找她茬,就这样还想学她医术? 没!门! 接到傅灼灼这一眼,胡非为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是白打了,顿时有些心虚的捏了捏鼻梁。 然后又怒其不争的瞪了那几个弟子一眼,心下暗道,我这掌门可是仁至义尽咯,你们自己不争气,回头可不能怪谁咯! 没人再吵了,傅灼灼回头又拿起胡非为怀里的册子,翻着说道:“我现在有个问题要问,你们最好如实回答。” 那些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她要问什么。 “你们在这里一个多月,可有人传染上这瘟疫了吗?” “小师父为什么这 样问?”胡非为一愣,看了眼院中的弟子们。 见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哪儿有被传染的迹象。 而天冬又是嗤笑了声道:“你是医术不如人,眼也不好使吧?师父早就交代我们要小心防护,不与病人共吃共睡,接诊时也以面巾遮脸,我们怎么会传染?” 其他弟子跟着点了头。 然后又有一个弟子道:“而且鬼谷弟子身上还带有驱虫蚁的香囊,疟疾以虫蚁传播,当然叮不到我们身上。” “香囊?”傅灼灼微挑眉,看向胡非为。 胡非为刚要解释,天冬又抢在前头,将自己身上的一个香囊解下来道:“这就是我们门派专门调制的香囊,只要把它佩戴在身上,任何虫蚁都不会靠近!” 说完还得意的朝傅灼灼挑了下眉,似乎在笑她没见识。 胡非为瞪了眼自己的蠢徒弟,进一步解释道:“南方蚊虫多,我带他们来的时候,却是给他们分发了鬼谷研制的驱虫香囊。” 傅灼灼看着天冬手里的香囊若有所思。 难道真是因为阻隔了蚊虫,所以他们这些弟子都没传染上? 她可不信在瘟疫面前,光靠胡非为的这点防护能做到完全阻隔,除非是这个病毒非常微弱,身体健康的人根本不会感 染,就算感染也不会发作。 可这样就解释不了,为什么镇子上会有这么多人感染,毕竟外面躺着的可是男女老幼什么人都有。 退一万步说,如果是香囊的关系,那就说明这个病的传播途径就是靠蚊虫叮咬,那就和疟疾更加相像了,但如此一想,这致死率也不对呀。 况且胡非为一开始把这瘟疫当疟疾治疗,册子上写的药方也都是专治疟疾的,为什么会没有效果呢? 越想傅灼灼越觉得这病古怪,不由得让她和洛城的事联系起来,或许这次不是什么焚草吹烟,而是其他的什么古怪法子呢?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不由得又紧了紧,将册子重新赛回胡非为怀里,她道:“你先带着人把外面的重症和轻症给我区分开了,人数也数清楚,我出去找白表哥一趟。” “呃,好……”胡非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去,但还是答应道。 傅灼灼匆匆回到前院,看到地上的病人们,心情又沉重起来。 等她到祠堂的大门口,刚开门探出头,就看到白雪裳立在祠堂大门口的台阶下。 “白表哥,你怎么……站在这里?”傅灼灼愕然的定眼看了看他,然后又环顾四下,却没有看到魏影和陵迟。 魏影和陵 迟呢? 她眉间闪过一抹着急,其实她是想找他们。 “我想你可能会有事用得着我,便在这里等了会儿。”白雪裳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着急,忙道:“可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吗?” 傅灼灼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白表哥,我怀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别不承认。” 白雪裳一愣,随后笑了笑准备上前与她说,却被傅灼灼阻止道:“别过来,你能听到我说话就行。” 白雪裳犹豫了下,才把抬起的脚收回去道:“什么事,你说。” “我想让魏影帮我调查一下淮州河上游的情况,那应该是瘟疫的发源地,你能让他过去帮我去看看吗?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如果能找到个活人,就帮我问问那边的起病情况,以及发病的时间,越详细越好。 但是要提醒他,千万不能碰任何人,任何东西,任何死物,也要戴好面巾做好保护。” 吩咐的同时,傅灼灼也正色的关照道。 “若是此事你放心,我已经让魏影和陵迟一同去上游查了。”白雪裳道。 “啊!原来如此。”傅灼灼眼中闪过惊讶,难怪魏影和陵迟不见了,没想到他已经提前帮她想到了要去上游调查,果然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第402章 太子墨含誉 但白雪裳可不是什么蛔虫,他只是会想她所想,做她所做罢了。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你尽管说。”白雪裳温润的嗓音,总带着一股让人能安下心来的力量。 傅灼灼轻轻吐了口气,其实她确实还有一事正在犹豫,可是现在她已经有了决定。 “不知白表哥可知道离在哪儿吗?我想让他调出淮州地界内的所有瘟疫爆发点,再派人将所有感染瘟疫的百姓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 瘟疫蔓延的广泛,这个小镇只是小小一部分,想快点控制瘟疫蔓延的速度,就要摸底排查出所有爆发点,再将病人隔离治疗。 虽然说的简单,可是她知道放在这个什么都只能靠人力两条腿来做的古代,这种方法实行起来,怕是要耗费不少精力。 可能还要让地方派兵才行。只是墨离珏刚到淮州,不但要赈灾又要调查淮州知府贪污的事,如果将瘟疫的事再交给他,怕是fen身乏力。 这就是她刚才犹豫的原因。 可想到里头受病痛折磨的老百姓,她还是觉着不能再拖了,如果继续让瘟疫蔓延,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受苦。 “好,我马上去通知他。”白雪裳颔首,明白了她的想法。 “那拜托了。”傅灼灼定定看了他一眼,委以重托道。 “放心。” 交代完事,傅灼灼重新关上祠堂的大门。白 雪裳也不耽搁,转身脚下生风轻轻一点,身影便消失了。 直到祠堂门外重新安静下来,斜对面的一座房子里,才探出来一个脑袋,担忧的盯着祠堂的方向看了会儿又赶紧缩了回去。 同时,远在京城的皇宫里。 元宗帝的早朝上吵嚷了三天,终于有了结果。 为了淮州百姓,元宗帝让太医院选几个医术高明的太医,立即起程去淮州协助离王殿下治理瘟疫。 瘟疫不除,众人不得回京! 本来,地方州府发生重大瘟疫,京都派人医治是常规操作,而元宗帝接到消息的第一日也是如此打算的。但哪知,朝中大臣们听闻此事却都反对了起来。 反对的什么理由,也什么都有,有说淮州瘟疫其实不严重,地方郎中就可治理,若派宫中人去,反而要引起恐慌。 也有说朝霞山祈福日近在眼前,若将宫中有能之士都派走,怕是会不妥。 还有说什么瘟疫怕是谣言,可能就是洪水导致灾民死伤众多,引人误会了。 虽然他们说的理由众多,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反对的大臣,不是拥护怀王的,就是拥护太子的。 只是他们现在各自的主子都犯了错,不能接下这治理瘟疫的好事,就怕墨离珏趁机捞功劳,所以才会如此。 元宗帝对此也应该心知肚明,只是这次他居然真的跟这帮大臣周旋了 三天,才让太医院的傅川选几个医术高明的人去淮州看看,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日轮西沉,东宫内已经亮起了烛火。 甘尘领着个一身黑色斗篷罩脸的人,从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内匆匆进来,最后躲开巡逻的守卫,来到了书房门前。 才靠近,就听到书房内传来声脆响,接着是怒骂:“如此烫口的吃食你也敢给本宫!是要找死吗?!” “殿下息怒!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甘尘,就是上次在朝霞镇上一剑捅死那镇上大夫的冷面男子,此刻在暮色的余辉里,他刀疤狰狞的脸依旧冷酷无情,听到里面的动静眉头也没皱一下,“殿下,有客。” “滚!”里面响起一声怒吼,一个宫女很快捂着脸跑出来,鲜血从她指缝中流出来低落在青石上,炸开一朵暗红的小花。 一路蔓延,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 藏在斗篷内的人微微吸了口冷气,然后才跟着甘尘跨入房中:“微臣叩见殿下!” “你来做什么?”书房内的案桌后面,身着暗黄色长袍的太子墨含誉,阴着脸冷冷盯着进来的人。 仔细一看,他也就是那日倒在去往朝霞山路上最后被傅灼灼他们救走的青衣男子。 跪在地上的身影瞄了眼身旁碎裂的碗碟,和那滩鲜血,吞了吞口水才道:“禀殿下,陛下已经下旨让 太医院派精锐去淮州帮助十二殿下治理瘟疫,但微臣觉着这等事……” 跪着的人一顿,终于抬起头来,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露出一张半老不老的脸,正是傅川。 “觉着什么?”太子看着他微微挑了下眉,阴郁个目光盯的人背脊一寒。 “微臣觉着,淮州之事恐怕殿下比十二殿下要清楚多了,所以特来听听殿下的意见,好让微臣心里有数该派什么人去才合适。”傅川重新伏地,说的好听。 其实就是来问墨含誉的意思,要不要派好的太医去淮州,让墨离珏白白捡了治理瘟疫的功劳。 墨含誉盯着他臣服的身子眯了眯眼,眼底冷光更盛:“傅太医,父皇心系百姓,既然让你派能人过去治理,就是对你委以重任,这种事你还用得着问本宫吗?” 傅川一抖,连忙道:“臣能得陛下信任自是荣幸,可陛下未曾出宫,怕是不太了解淮州的真实情况,难免想的严重了。殿下方出巡回来,定是能给臣更好的建议。” “哈!”听到他这话,墨含誉突然就笑了,心情也由刚才的阴郁转为明朗,甚至起身到傅川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傅太医能考虑到如此,真是心细如针。父皇心系百姓,难免小题大做了些,淮州么……依我看以傅太医的医术去,只需你一人就能将瘟 疫全部治好了。 不过像傅太医这等重臣,恐怕还要准备过几日陪父皇去朝霞山吧?兹事体大,傅太医可得费点心思才好啊!” 墨含誉幽幽地凝视了他一眼,虽然眼神没有刚才那么阴冷,却也让傅川心头微微一惊。 “臣明白,多谢殿下。”他立即拱手弯腰行礼,心中已经明白,墨含誉是不希望他派有实力的太医去淮州,说白了就是不希望墨离珏能治好这次瘟疫,不想让他抢功劳。 同时他也想到,还好自己来请示了一番,不然怕是要得罪了太子殿下啊,至于元宗帝,他知道只要太子已经露出了这层意思,日后元宗帝要是怪罪下来,太子也会帮他安排好一切,只会把责任推到墨离珏身上,而不是他的身上。 “傅太医客气。”墨含誉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桌子后面,然后看着他再道:“不过傅太医大老远的过来,恐怕不只是听个意见这么简单吧?听说傅太医家最近还出了点事?” 傅川的身子又抖了一下,转过身继续拱着手弯着腰对着墨含誉:“殿下明察,微臣此来其实还有一事想求殿下做主。” “哦?说来听听。”墨含誉身子往后轻轻一靠,翘着二郎腿脸上似笑非笑。 低垂的眼眸猛地一亮,傅川没想到墨含誉这么爽快,居然愿意听听。 那么,他所求的事,或许他也会答应。 第403章 两面都讨好 想到这些,他急忙将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给数落了一遍,然后又把他们家的难处夸张的说了一遍,最后才道; “殿下,下官就这一个女儿,虽然怀王殿下贵为千金之躯自不容我等肖想,可如今事已成,我家小女又对他情有独钟,实在是……所以微臣才不得不求到殿下这里来。” “我那十五弟从小就是任性惯了的,而他母妃又深得父皇宠爱,若是他们不愿意……” “殿下,我那女儿是真心爱慕怀王殿下,而且我那女儿姿色卓越,若是入了王府,我想怀王殿下还是会喜爱的。 而且我女儿与我关系亲厚,总会与我说些知心话,怀王府又离傅家不远,故而微臣也才同意她嫁给怀王殿下。就是想日后能方便回娘家,好常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和她娘亲。” 傅川供着手,急忙说完这话,然后偷偷的观察了眼墨含誉的表情才重新低下头去。 “傅太医可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墨含誉盯着傅川唇角微微勾起,话语虽然是问句,可是那神情分明是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傅川抬头,表情坚定道:“回殿下,臣知道!臣虽然只是一个医官不懂治国韬略,但在臣看来,殿下就是大魏之主不二人 选,若能为殿下分忧,臣自是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说完,傅川又跪下来,五体投地的叩拜着。 “呵呵,好!难得傅太医对本宫如此信任,傅姑娘的事,我会找机会与父皇说一声的,毕竟她与十五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若是十五弟不负责任也确实说不过去了些!”墨含誉一拍桌子,颔首一脸正义的说道。 闻言傅川心下大大松了口气,急忙谢恩:“多谢殿下!” “傅太医客气了,起来吧,起来吧!”墨含誉又对他抬了抬手。 傅川谢恩起身,用余光再次看了他一眼。 心下想,如此就算是彻底入了太子殿下的门徒了。 其实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想好到底是站在太子这边,还是站在怀王这边,如果可以,他只想都巴结上才好。因为傅家只是医官;别看现在他是太医院首,一品大员,可医官终究是比不上其他重臣的,所以傅家在京城的根基一直不稳。 虽然傅宁的事陛下没有牵连整个傅家,可其他官员却也不愿意与他们深交,说白了还是看不起他的身份。 这就是他为什么想送傅锦锦入怀王府了,如果能攀上皇亲国戚,傅家在京城的地位自然不同往昔。 只是没想到兰贵妃根本 看不上他的官职,偏偏傅锦锦又出了那么大的事,而且闹的全京城人都知道。如今,京城的其他高门大户都看不上傅锦锦。就这样白白赔了个女儿,他实在不甘心。 所以他就求到了太子这里来。 现在好了,太子答应了会帮他跟陛下说个情,哪怕太子这次没把淮州的事办好,受了责罚,但他总归是太子,身份摆在那,说话肯定有分量。 而他也答应,只要傅锦锦入了怀王府,日后就会变成太子的内应,帮他传递消息。 这样一来,不管将来太子和怀王怎么争斗,不管是怀王败了,还是太子败了,他傅家总归是两面都讨好,大不了牺牲傅锦锦一人,也牵连不到整个傅家。 关键是眼下,只要让傅锦锦和怀王定了婚,傅家的地位总会比之前提升不少,在京城的身份也就更高了。 如此一想,傅川眼底便闪过了一抹喜色,好似已经能看到自己昂首挺胸能跟那些百官平起平坐的样子了。 “傅太医?傅太医?” “啊,下官在!”傅川一时想的入神,没发现墨含誉在叫他,等回过神慌忙弯腰行礼道。 “傅太医,天色不早了,若无他事……” “太子殿下还有伤在身,下官就不打扰殿下休 息了,只是下官家中药堂最近进了一株千年的天山白参,此物温补可调养血气,最是适合外伤滋补,还望殿下不要嫌弃。”傅川说着从广袖中抽出一只红色的长方形盒子,双手呈到了额前。 墨含誉满意的勾了勾唇,给了甘尘一个眼神。 一旁甘尘了然上前接过了傅川手里的盒子。 “殿下好生休养,下官告辞了!”看到墨含誉接了东西,就是真的愿意帮他那忙,傅川登时乐的眼角带笑,恭恭敬敬又行了一个大礼,才眼里带笑的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甘尘打开那红盒子看了眼,确实见到是一株难得一见的极品白参,足足有两根手指那么宽,参香浓郁肉质细腻。 然后便呈到墨含誉面前来,“殿下为何要答应此事?这傅川为人油滑,到处献媚讨好,若不是他女儿如今无人敢娶,他又怎么会来殿下这里表心意,这等无耻之人殿下何必要……” “现在朝中局势复杂,蓬莱殿的那位和宁府的老头子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这傅川虽然只是个医官,但好歹也是个太医院首。 如今求到我这里来,还主动要把他女儿作为眼线送到怀王府去,虽然说是因为他女儿嫁不出去了,他才会来此一 说,但对我们而言也不算坏事。” 墨含誉拿起甘尘放在桌子上的红盒子,轻轻打开将那株白参拿出来在手里细细端详。 他从小见过的宝物就不少,是不是好东西到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这株白参,怎么也得值个几万两。 “有空给母后送去吧,就说是儿臣特地给她寻来的。”他将白参放回盒子里,推到甘尘面前说。 “这殿下,既然这白参能滋补血气,殿下您又有伤……”甘尘看了看他的胸前,他那伤并不是什么杀手砍的,而是他的手笔,虽然没伤到经脉但也流了不少血。 如果这白参真的能滋补血气,何不留下了自己吃呢? “无碍,已经好了。”说到自己的伤,墨含誉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眼里还闪过了一抹不解。 他为了弥补自己在淮州办事不利的过错,故意在回来的路上让甘尘砍了他一剑,造成自己是拼死保护证物,不惜受伤的假象。 由此将功补过逆转形象,还因着他受了伤,元宗帝也不好立即责罚他。 后面,再让那些护着他的官员在朝上吹一吹他的功绩,想来淮州的事,最后父皇总归是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事,自己受伤后居然遇到了林霄! 第404章 心猿意马 在回京城之后,他就让人去调查了那日将他救到朝霞镇的一行人身份。 没想到当日那个叫少将军的男子,居然就是跟墨离珏一起回京的林霄,而出手救他的女子,还是墨离珏的未婚妻! 同时,他发现墨离珏的未婚妻似乎还会医术,居然能让他的刀伤一天之内就止血,三天下来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若不是他故意装病,让元宗帝以为他伤的很重,其实他早就可以出东宫的门,四处走动了。 “墨离珏的未婚妻会医术……看来洛城传回来的消息不假。”墨含誉盯着眼前的桌子,细想傅灼灼的身份,“她似乎还是傅宁的女儿……傅宁的女儿?!” 倏地,他想到了什么般睁大了眼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恍然之色。 “殿下怎么了?”甘尘上前了步担心的看着他突然这么大的反应,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墨含誉看向他,一双眼睛又眯起来,恍如一条阴冷的毒蛇,“傅宁的女儿是墨离珏的未婚妻,而她还会医术,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甘尘经他一说细想了番,眼底同样闪过恍然,“殿下,那可是要小的……”甘尘看着他也冷下脸来,眼中有一抹杀意。 墨 含誉绕出书桌,背着手在书房内转圈渡步,如此,这小丫头自然是要除掉的,可眼下林霄片刻不离的守在她身侧,林霄是西北大将军的儿子,功夫了得,而他也还没想跟手握十万大军,又深得元宗帝信任的林家起冲突。 关键是最近宁家的人也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失手,反而会给他招来麻烦。 “罢了,现在父皇因我的伤势派了大理寺的人在朝霞山附近,若是惊动他们就麻烦了。你先安排人暗中盯着,日后再说吧。” 甘尘了然的点了点头。 …… 傅川回到傅家,刚回书房傅锦锦就寻来了。 “爹爹。”傅锦锦在傅川书房门口柔柔一礼,一张白净姣好的小脸怎么看怎么乖巧懂事,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傅川还是有几分喜爱这个女儿的。 “嗯。”但如今,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坐到了书桌后面。 傅锦锦因为是知道傅川对她的失望,眼底微微一暗,然后给了身后的珍儿一眼神。 珍儿识趣的退了下去,同时也给他们带上了门。 “爹爹,不知道您去求的那位大人,可是同意了帮女儿……”傅锦锦走到傅川的书房中央,微微低着头声如蚊音 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到底是……”傅川看着她低头垂目的模样,昨日他回来后,傅锦锦也来找过他,开口居然是让他想法去求一求他身后的那位大人帮忙为她主持公道。 当时听到这话,傅川可被吓得不清,立即呵斥她不要胡说八道,但同时又问她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傅锦锦上次听傅灼灼那么一说后,一直不敢来问,可也不见宫里有人为她主持公道,真的是急了才会寻上来找傅川去求人。 本来她也是打着怀疑的态度,可看到傅川紧张的反应后,她就笃定了傅灼灼没骗她,她爹爹背后真的有个大人物。 不过她这次到是乖了,居然没把傅灼灼给卖了,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傅川,又再三与他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因为本来就是一家人,父女一条心,如今也是迫不得已,不想让自己沦落成别人的笑话,才希望他去求那位大人想办法。 傅川本来就心有不甘,仔细一想女儿说的也对,所以犹豫再三,就有了今日偷偷去东宫的事。 这会儿看到女儿着急的来打听,他虽然有些不满,可还是没怪上她。 “此事为父自有主张,你就不要多问了。”顿了顿, 他望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心下微微一叹,总归还是软了些语气道:“为父总归是要让陛下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傅锦锦低垂的眼眸本来一片黯然,但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波澜。 如此说来,她爹爹是去求过了? 因为以他爹爹的个性,自己去求陛下,他肯定是不敢的,但现在说会让陛下给个公道,那肯定就是去找人帮忙了! 傅锦锦心里暗喜,忙屈身道:“是爹爹,多谢爹爹为女儿奔忙,女儿定不会忘记爹爹的养育之恩!” “嗯……你这几日若是没事,就出门走动走动,我前阵子看长平郡主好像来过我们家里,你和她见过几面,平时也该多联系联系。”傅川现在是能多巴结人就多巴结人,上次看到傅灼灼很颜诗悦亲密的很,他心里不痛快。 现在傅灼灼去朝霞镇了,他这个女儿总闷在家里怎么行。 傅锦锦抬起头来,眼底的神色更亮了几分,没想到她爹爹居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爹爹放心,女儿其实已经给郡主殿下递过拜帖,约了她明日去茶馆听戏呢。”她忙说道。 拜帖她今天就让小厮送出去了,颜诗悦好像还接了,她真准备明天去呢。 “是么,那就好。”傅川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看着女儿懂事恬静的面容,这才是她的好女儿嘛。 忽然他一晃神,好像在傅锦锦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和王氏完全不一样的女子,也是那般温柔懂事,对他百依百顺。 “爹爹?你怎么了?”傅锦锦察觉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不由得问道。 傅川一愣回过神来,忙从她身上撇开眼:“没什么,你先回房去吧。”作为父亲,他这样盯着女儿看,总归有点奇怪。 “哦……”傅锦锦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再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倒是傅川自从想起那个人就一直心猿意马,最后还是起身出了书房,然后很快就碰到了郭管家。 “老爷!”郭管家在他面前一礼,傅川也没奇怪他怎么就在书房附近,只是道:“备马车,老夫要出去一趟。” “是……老爷要去哪儿?可要跟夫人说一声?”郭管家忙道。 想到王氏,傅川眉头一皱眼底闪过抹不耐和厌恶,但最后还是道:“告诉夫人,淮州瘟疫四起,陛下命我等研究药方,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是。”郭管家应下。 傅川匆匆离开院子,很快便坐上马车朝城西去了。 第405章 脚和命,哪个更重要 远在淮州州府城里,墨离珏正翻阅着淮州知府留下的一些卷宗。 蔚蓝拿着一封信从外面进来,到他面前抱拳道:“主子。” 墨离珏抬眼扫了他一眼:“城中如何了?” “回主子,城中大多数百姓已经安置妥当,但是外面还是有很多百姓在涌入城,特别是听说我们开仓放粮之后,来的人更多了。 我和炽火怕瘟疫传染进城,所以暂时封锁了城门不让他们进来,而且城中怕也安置不了那么多人。所以这会儿特来请示,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蔚蓝皱了皱眉道。 “做的好!”听到他们想到了要防止瘟疫进入淮州城,墨离珏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来淮州五六日,第一日他接管了城中所有官差衙役,不管是州府的,还是守城的。 然后开始查看城中受灾情况,清点了城中所有余粮,包括之前太子送来的赈灾粮。 结果很快发现,前州府虽然没有开仓放粮,但在做倒卖粮食的生意。 将州府里的储存粮,趁着之前发大水的时候,当做自己的东西高价卖给了当地百姓换成了银子,现在城中三个粮仓,只剩下了一个。 至于太子送来的那批灾粮,虽然还积压在州府的后院,可本身也不多,还要下发到淮州府下方的管辖受灾区。 清点了粮食,墨 离珏又将淮州受灾区的各县衙官员叫了过来,办事不利的直接革职查办,有能耐之前却被打压的,直接给予肯定和支持,让他们重新统计了一遍受灾的人数,以及瘟疫的情况。 忙活了几日,现在得知的受灾总人数是在八万,因瘟疫和洪灾冻死饿死的人莫约三万,现在还有五万人无家可归,以及淮州河上游和中游还有瘟疫在蔓延。 现在他让人在淮州城内外设点放粮,先救济淮州城附近的灾民。 只是得知他们在放粮,淮州河沿岸的百姓纷纷往这里来,如果让瘟疫蔓延到地处淮州河下游的淮州城州府,这里安置了将近两万人的百姓,如果他们全部感染上瘟疫,那后果肯定不敢想象。 墨离珏也皱着眉,手里的卷宗不由得放了下去。 淮州城近况的折子,他早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了,不知道京城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送来灾粮等物品。 如果不快点,城中的储备粮怕是坚持不多久,何况附近还在闹瘟疫,急缺医术高明的郎中和大夫。 想到大夫,他不由得想到了某人,如果她在……不,太危险了,他可不想她来。 这次的瘟疫规模很大,所以在调查清楚淮州的情况后,就算知道有瘟疫,他也没给傅灼灼送去消息,而是直接写了折子送进宫里。 希望宫里能派太医过来。 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京城怎么样了,本来留了炽火在她身边,没想到她发现后立即将人给赶到了淮州。如此林霄一个人,应该能保护她吧? 若她知道,他故意不把淮州瘟疫的事告诉她,会不会特别生气? 想到傅灼灼一生气就开毒舌模式的样子,墨离珏一直沉重的眉眼不由得溢出了几分笑意,合着脸色也好了些。 蔚蓝瞅着他若有所思的神色,想这几日下来,主子脸上一直阴沉沉的,这是想到了什么居然有了笑容? “主子,这是京中传来的密报。”瞅着墨离珏看了会儿,蔚蓝又想起了自己手里的东西,赶紧说道。 “拿过来。” 从对某人的相思中收回神,墨离珏重新看向他。 蔚蓝赶忙上前将手里的信递到他面前。 这是京城的探子通过南陵阁,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 墨离珏拆开信看两眼,马上露出嘲讽的冷笑。 蔚蓝好奇道:“主子,上面说了什么?” “倒是说了点有趣的事情。”墨离珏冷笑着将信递给他。 蔚蓝赶忙扫了两眼,愠怒道:“难怪我们来淮州府当日就开始彻查知府的罪证,却什么都没找到,原来是被太子带走了!” 他们入淮州当日一面处理灾情,一面也没有放过淮州知府贪污的事, 但知府被山贼劫杀死无对证,知府府上也被人翻了个彻底,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当时他们还以为是淮州知府临走之前销毁了,原来是被太子带回了京城,而且还呈给了陛下。 只是……蔚蓝抬头不解的看着墨离珏:“主子,不是说这淮州知府是杨丞相的门第,和太子也有来往关系吗?太子他为何还要把他的罪证呈给陛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砸自己一脚却能保住自己的命,你说是脚重要还是命重要?”墨离珏冷笑的反问道。 太子很聪明,得知刺杀袁达的人shi败,京城已经知道了淮州的事,立即除掉了淮州知府,又在走的时候带着知府天贪污王法的罪证,末了还上演了一出为了保护罪证而受伤的大戏。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就算别人再说他和淮州知府有来往,他也可以说是被蒙骗其中,现在还大义灭亲,亲手查处了淮州知府的罪状。 就算被人说他治理灾情不利,也有推诿的说词,估计父皇是不会严加责怪他了。 “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蔚蓝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亏的主子还把账册送到了京兆尹张大人府上,给宁老送了一次邀功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太子给解决了。 “那倒未必,我本来也没想 借此机会扳倒太子,而现在能加深一下他和十五弟之间的仇恨,到也不算白忙活。”准确的说是加深了杨皇后和兰贵妃的仇恨。 只要她们斗的越厉害,就越有利于他调查当初他母妃的事。 “可是……”蔚蓝还是觉得有些不服,“太子带走了那些证据,如此就算您再查到什么,也不算是大功,还有朝霞山一事,陛下祈福近在眼前,您又远在淮州回不去,若没事还好,出了事搞不好就变成了您的责任。” 这样一来,忙活半天功劳没捞到,却还可能会有罪过降下来,蔚蓝怎么想都觉得亏的很。 “本王本就没把这些功劳放在眼里,眼下淮州百姓还在疾苦中不得挣脱,我们还是先处理好这方再说吧。”墨离珏不在乎功劳,而且他做的好了,反而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对他更严防死守,反而不便。 何况淮州的事如此紧急,他也无心再去想其他的,先治理灾情才是关键。 “离王殿下!”屋外又有一人走进来,是个着夜行衣的男子,他对墨离珏抱拳一礼,看到蔚蓝也在,便也对他颔首了下。 蔚蓝也是认识他的,他是南陵阁的人。 “有什么事吗?”墨离珏看到他便微微蹙眉,他是白雪裳身边的暗卫,若不是大事白雪裳一般不会让他直接过来传信。 第406章 返魂香?! “是我家阁主要我将此信亲自交予你手上。”黑衣男子松开抱拳的双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蔚蓝。再由蔚蓝交给了墨离珏。 墨离珏眼底汇聚着担心,他怕此信是和傅灼灼有关,怕是她出了什么危险,白雪裳才会让身边的人亲自过来找他。 当打开信看到内容后,他眼中的担心逐渐变成了惊喜,可随后又更加担心起来。 “他和灼灼都在淮河镇上?”倏地站起来,墨离珏握着信纸神色惊喜又担忧。 “是。”黑衣男子道。 蔚蓝道:“什么?小神医来淮州了?” 想到傅灼灼,他就想到了瘟疫的事,小神医来淮州了,那得瘟疫的百姓不就都有救了! “蔚蓝,备马,我马上去淮河镇!”墨离珏立即绕出桌案,快步往房间外去。 “啊,主子这……”蔚蓝一愣才急忙跟上去:“可是主子,淮河镇那边瘟疫严重,您就这样去……” “别废话!” “……是。” …… “阿嚏!” “小师父,你没事吧?”听到傅灼灼打喷嚏,胡非为紧张的凑到她身边来。 “没事。”傅灼灼抬手用胳膊蹭了蹭鼻尖,可能是因为带着棉布口罩时间太久了, 鼻子有些发痒。 从她给白雪裳传完口信到现在,她便一直忙着治疗院中的病人。 她先让胡非为带人把所有重症和轻症的病人区分开,重症的安置再东厢房,轻症的安置在西厢房。 院中则用来安置轻微症状的病人。 然后她又根据重症和轻症的诊断,改善了两服药方,让轻症和重症的分开用药。 接着她便对一些特别严重的病人,开始实施针灸治疗。 虽然这是传染病,可是那些重症的病人在到后期时,手脚会变得僵硬,她便用针灸尝试改善这问题。 如此一忙,便已经到了午夜,全院子点着火把看她治人。 “小师父,还是休息一下吧。”胡非为担心的看着她,几个时辰下来,她几乎没停下来过,让他这个大男人都觉着累了,何况她还是个小姑娘。 “就剩下这一个了,看看针灸之后会不会有改善。”傅灼灼专注的将针下入一个病人发黑僵硬的双手上,针灸也只是她的一种尝试,到底有没有用,她也没把握。 半个时辰后,终于将最后一根针从那病人身上取下来,傅灼灼的身形微微一晃。 “小师父!”身旁做助手的胡非为赶忙扶住 了她,担心道:“小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口罩戴久了有点缺氧。”傅灼灼闭了闭眼,因为面对着重症,所以她也不能大口呼吸,只能让自己憋着点。 “这里就叫给徒弟来处理吧,您先去后院歇会儿,弟子们已经煮了米粥在后院,您去吃点。”傅灼灼从入祠堂到现在滴水未进,胡非为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她这么拼命,就不把她直接请过来了。 要是她有个好歹,他就算死一万次都不够啊! “好,把针都收好之后,你也来后院,我们再说说这些病情。”傅灼灼着实感觉胸口闷得慌,有些脱离便也不再逞强,吩咐了一下就出了东厢房往后院去。 穿过摆着全镇排位的花厅时,她扫了眼那些排位上的名字,不禁想要是先人真有灵,那就保佑一下院子里的后人啊。 正吐槽着,她脚下突然一个趔趄,眼前瞬间一黑,人差点倒下去,只是在关键时候不知道是谁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没事吧?” 傅灼灼听到耳边有询问声,可是她却无心关心,因为漆黑的眼前已经出现了金光,等金光散去,仙草录就漂浮在她面前的空中。 “仙草 录,你怎么出来了!”她在心里暗喜道。 “我为何出来,还要告诉你吗?”翻开的书页上,一行墨字显现出来。 傅灼灼无言:“……” 这破书还傲娇上瘾了是吧! “哼,本书就是傲娇了,你能奈我如何!”又是一行墨字。 傅灼灼忘了,仙草录是存在在她的意识当中的,所以不管她想什么,它都能知道。 心思一转,她立即狗腿的说:“书大仙,反正你都出来了,那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人得的都是什么病啊?” “不知道!” 傅灼灼再次无语。 你都不知道,你随便出来干啥!害得我差点摔死! “哼,本书是仙草录,又不是治病录!何况你才是大夫,他们得什么病,你不应该最清楚吗?!”书页哗啦啦作响,一行一行的墨字显现出来,虽然没有人声,可是傅灼灼却仿佛能听到他傲娇又跳脚的语气。 傅灼灼又叹了口气,是了,治病救人她也不能靠一本破书,不然不是白瞎了她学了那多年的医术。 “你才是破书,你全家都是破书!”仙草录又跳脚了。 傅灼灼无力的扫了眼它书页上的字,突然觉得它好像比之前越来越像个活物 了,甚至有点像个人。 如果它能说话的话,就更像了。 “那你出来做什么呀?总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吧?”傅灼灼又道。 仙草录只会在碰到仙草,还有一些未知毒素的时候,或者是给她一些仙草制药的药方,才会主动出现。 这会儿出现,难道说那些病人身上其实是中了毒? 她又想到了洛城的事情。 “非也,我并未察觉到什么奇花异草所做的毒物。”知道傅灼灼在想什么,仙草录主动说。 “而是我似乎感应到,附近有我记载的仙草出现。” “什么?有仙草?”傅灼灼一愣,随后欣喜万分,“是什么仙草?在哪儿?” “这个……”不同于往次仙草录会直接把那仙草的资料展示给她看,这次仙草录居然犹豫了起来。 “怎么了?”傅灼灼也奇怪道。 “此树千万年才出一株,开花时可万里飘香,只是它……需得万人肉千人骨才可生长,若砍其心加以其他草药熬制成香再点燃,便是返魂香。”仙草录慢慢地显现出来道。 傅灼灼惊讶的看着它书页上的内容,甚至恨不能把脸贴上去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的瞧。 “你是说,你感应到返魂香了?” 第407章 花香百里返魂树 返魂香,传说中能让死人都活过来的那种神奇熏香?不不不,世界上真的有返魂香这种东西? “准确的说,是返魂树,返魂香是用他的树心磨成粉,混合其他药材再熬煮后制作的熏香。”仙草录纠正的说道。 “所以,你感应到那棵树了?” “嗯……但是感觉不是很强烈,似乎不再这附近。” 傅灼灼抽口气,没想到还能遇上这样的仙草。 可是话说回来,刚才仙草录说这树需要万人肉千人骨才能生长,难道是因为发生了灾情,死了太多人,才会有返魂树出现? “此树还有一个特性,若是生长的养分不足,它似乎会让人得一种疾病形如尸僵般的疾病,无论是人是畜,皆会感染且丧命。” “什么?”傅灼灼脑中恍如落下一道天雷,顿时劈开了她心中那团疑云。 “得病的人,可是会四肢僵硬,眼黄皮黑?”她盯着仙草录说。 仙草录微顿了一下,“大概吧。” “不是,书大仙,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傅灼灼终于察觉到了仙草录的不对劲,平时它一出现都是直击要害,立马就能告诉她关于仙草的资料。 怎么今天却喜欢模棱两可了? “此树千万年才出一 株,我虽有收录却并未见过实物,其关于它的事情,皆源于传说。”仙草录解释道。 所以它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感应到了返魂树,也不能保证那些百姓得的病是不是和返魂树有关系。 “你能感应到那棵树具体在什么位子吗?”傅灼灼快速思考着道。 “不能,感觉太过微弱,似乎很远。” “那对于这个尸僵病,可是有什么更准确的确诊特性,以及治疗方法?”傅灼灼再问。 仙草录沉默了一下,忽然它上升了一个高度,书页哗啦哗啦再次翻飞起来,最后停留在一张空白页上,缓缓显现出一幅枯枝树木的图案,和几行小字。 ——尸行山万骨枯,百万怨魂养一树,高百丈,其叶如枫,枝枯如骨,花香百里魂醉其中。 ——其树为生,人畜皆死,肤沉尸僵,外枯内腐,唯心可解。 等傅灼灼阅读完最后一个字,仙草录忽然碎裂,然后变成无数金色光点,最后消失了。 傅灼灼沉浸在关于返魂树的事情当中,好半响才听到耳边有人在喊她。 “小师父!小师父!” 听声音是胡非为。 “小师父你怎么了?小师父!” “师父,她不会是染上瘟疫了吧?这才来一天啊!” “滚! 你才染上瘟疫了,你全家都染上瘟疫了!”胡非为怒吼着,心中那叫一个着急,傅灼灼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先不说他能否原谅自己,光是那位王爷,也原谅不了他! 傅灼灼听着他的吼声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靠在花厅的一面墙上,面前蹲着胡非为和天冬。 胡非为见她睁眼,立即抓住她两只胳膊,一双眼睛泛着泪花焦急又担忧道:“小师父你醒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傅灼灼知道自己没事,只是因为仙草录突然出现才会如此,但她也不能告诉他,只能拍拍他的手道:“我没事,可能是累着了有些体力不支。” “都怪我,都怪我,你来了一直忙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一口。”胡非为自责的说。 万一傅灼灼真要有个什么事,别说他自己不能原谅自己,等那位王爷知道了,怕是也得要了他命。 倒是天冬见傅灼灼醒来松口气的同时,又讥讽道:“果然是小丫头,才一天就体力不行了,那能跟我们男人比。” 他可一直觉得女人做大夫,肯定是比不上他们男人的,偏偏胡非为还觉得她厉害。 “臭小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有本事你给我站几个时辰不歇试试!”胡非为 又朝自己这不争气的徒弟瞪了眼去,就他说的轻松,傅灼灼这一站就是几个时辰没歇息,就算是男人也不可能受得了! 傅灼灼知道自己只是有点累,晕倒完全是因为仙草录,但这会儿不能说。 睨了眼天冬冷嘲热讽不服气的表情,她看着胡非为道:“不说这了,我没事。不过,我似乎想到了一些治理瘟疫的线索。” 根据仙草录留下的线索,或许外面的百姓得的就是返魂树的尸僵病! 胡非为一愣,倏地瞪大了眼,“真的吗?小师父你有头绪了?”他又惊又喜,就知道傅灼灼见识广泛,肯定能想到什么! 天冬也惊讶的盯着傅灼灼的脸,她知道怎么治这瘟疫了?不可能,连师父这么高超的医术都没办法,她怎么可能才看半天病就知道了! “治病可不是儿戏,你不会是在信口开河吧!”天冬起身怀疑的俯看着她道。 傅灼灼对他抬了下眼皮,也支身站了起来。 胡非为赶忙扶住她,“小师父,你慢点!天冬,你给我闭嘴,小师父说有办法,那肯定就是有的!”胡非为又训斥天冬道。 而他们的这几声对话,也叫几个路过的鬼谷弟子停住了脚步。 纷纷或惊讶或怀疑的看向傅灼灼。 “他有办法了?” “怎么可能,这才看了一天。” 傅灼灼扫视眼小声议论着的鬼谷弟子,再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天冬:“治病从来就不是儿戏,所以需要确认。反正我也没说百分百,你爱信不信。” “你……”天冬哑然,她好像是没说百分百能治,只是说有线索。 “小师父,不管是什么,我都相信你!”胡非为站在她身旁道,然后又说:“不过眼下,你该休息会儿了,不然再晕倒可怎么办?” “你说的也是,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尝试我说的线索。”傅灼灼瞥他一眼,转身走向后院。 胡非为连连点头,跟上她的脚步,心中已然跃跃欲试。 “天冬师兄,她真的有办法了?”傅灼灼他们一走开,几个鬼谷弟子立即围上了天冬。 天冬是胡非为的亲传弟子,在鬼谷这次出来历练的弟子中,辈分仅次红参。 看到胡非为那么信任傅灼灼,几个弟子忍不住找他打听。 “我怎么知道,你们先去忙吧,我去看看。”天冬看了眼身旁的几个师弟,心里正打着鼓。 他不信傅灼灼有那能耐,可她时不时露出来的自信又让他不得不怀疑。 哼,他一定要好好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办法! 第408章 挖坟 墨离珏带着几人来到马厩,刚上马就对蔚蓝道:“你留下,去帮炽火安置好城外的难民们,既然不能让他们入城,就在城外选个地方先安置下来。” “啊,这……” “再传我命令,让粮仓再拨一批粮食,等难民安置好,就熬粥施粮,能救多少是多少,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打断蔚蓝愕然的话语,墨离珏拽着缰绳,用不可违抗的口吻说道。 蔚蓝动了动唇,“可是主子,淮河镇离这远着呢,您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 墨离珏从来没来过淮州,淮河镇离这又远,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 “我可以马上把您的吩咐传给炽火,让他去做就可,我陪您去淮河镇。”蔚蓝又说。 但是墨离珏却道:“不行,炽火一个人安置不了那么多灾民,而且还要照顾城中的人,忙不过来。我有他们陪着就行了。”墨离珏扫了眼身边已经上马的几个护卫,他们都是他的亲兵侍卫,武功都不弱。 “可是……” “两位大老爷!” 在墨离珏和蔚蓝说话间,负责驿站看马的小差,忽然出了声,“大老爷要去淮河镇吗?小的老家就是淮河镇的 人,若您要去,我可以带路。” 小差是驿站的公差,穿着公差的官服,一双眼睛怯怯地看了看墨离珏和蔚蓝,神色慌里慌张的生怕自己突然插话,会得他们怪罪。 墨离珏打量他一眼,“会骑马吗?” 男子眼底一亮,赶忙点了头:“会的!大老爷,我会骑马。” “那就选一匹跟我走。”墨离珏朝着马厩使了个眼神,最后再对蔚蓝道:“安排好我说的事,其余的都等我回来。” 说罢,他转身一拉缰绳,四个护卫立即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在了前头。 蔚蓝知道他一旦做了决定,那就是九头牛都不能改变的事,只能对那小差道:“这位可是钦差大人,带好路莫不然……”他眼里露出一抹寒光,吓得小差腿脚一软连连点头:“是是是,大人放心!大人放心!” 淮河镇在西方,但淮州城西门外现在聚集了大量难民不好开门,墨离珏只能带着人从北门出去,然后再绕到西边。 在淮河镇,傅灼灼回到厢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药箱,又拿了些需要东西放了进去,然后才从房里出来:“胡非为!” 她叫住在院子里的胡非为。 “小师 父,米汤还热着,你赶紧喝一碗吧。”胡非为端着两个黑色的陶瓷碗走到她面前来,一个碗里是薄如白开水只有几粒米的米汤,还有一个碗里放着腌萝卜咸菜。 “抱歉小师父,这镇上又受灾又发病的,已经没啥粮食了,您先将就一下,明日我就让几个徒弟去淮州城看看能不能弄点粮食过来。” 见傅灼灼盯着他手里的碗,胡非为窘迫说道。 让傅灼灼忙到现在,结果只有薄如淡水的米汤招待,他这个徒弟心里也不太好受。 但傅灼灼并非在意这些的人,“又是水灾又是病,恐怕淮州城的粮食也不会太多。” 她接过米汤水喝了一口,眉心紧蹙,到不觉着这米汤不好喝,而是担心治好了瘟疫,百姓却要面临饿死的局面。 因为她听袁达说过,期初淮州闹灾的时候,淮州知府只开了一小部分粮仓,同时又勾结粮商,将粮食的价格抬高卖给了那些有钱人。 太子虽然带了粮食来淮州,但最后这些粮食也没有落入百姓手中,恐怕也是被卖给有钱人了,普通百姓手里根本没粮。 现在墨离珏在淮州,要救治百姓肯定得放粮,那么库存的 粮食肯定会变得紧缺,那么他们这些周边的小城镇想要买到粮食,就是难上加难。 喝完米汤,傅灼灼收回思绪叹了口气,现在瘟疫还没控制,她就算担心后面会断粮,也无心去帮忙,还是得先把眼下的事解决才行。 将空碗交还给胡非为的同时,她道:“你吃过了没,吃完了跟我出去一趟。” “吃过了,不过小师父,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胡非为不解道。 “去找病因。”傅灼灼道,同时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天冬,“你也去,然后再叫个人一起。” “去去哪儿啊?我干嘛要跟你去啊!”被点了名天冬愣了愣,然后不情愿的道。 “难道你不想看看,我是怎么治疗瘟疫的?”傅灼灼勾了下嘴角,对他投去挑衅的眼神。 “我……”天冬朝她瞪回来,嘴上倒没再拒绝。 知道他上钩了,傅灼灼不动声色的掀了下唇,又对胡非为说:“再叫个人,马上出发。” “行。”胡非为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可他无条件相信傅灼灼的能力,也很好奇,傅灼灼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治瘟疫。 胡非为最后还是叫了红参,因为他是这些弟子中 年纪最大,最沉稳的一个。 叫齐了人,傅灼灼又让他们带上两把铁锹,才背着药箱出了祠堂。 夜深人静,本来就空旷的小镇在夜幕下看起来更加空荡,胡非为举着个火把照路,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道:“小师父,我们要去哪儿啊?” “之前死了的病人,你们处理到哪里去了?”傅灼灼不答反问。 “在镇北山脚下的一处乱葬岗呢,怎么了?”胡非为一愣道。 他们这个时代,老百姓还是不能接受火葬的,所以就算是发了瘟疫,尸体也是埋在了乱葬岗,而不是火化。 傅灼灼也是猜到了这点,点头道:“行,那就去乱葬岗。” 胡非为看着她笔直朝镇北方向去,心中闪过些许想法,急忙跟了上去:“小师父我给你带路!” 落在后面的天冬和红参面面相觑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了到了一抹惊讶。 这大半夜的,去乱葬岗干什么? 乱葬岗离镇子有些远,他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此刻阴风阵阵,一个个小坟包在夜里看起来特别阴森。 真的到了这,天冬看看手里的铁锹,终于猜到了傅灼灼的用意,“你不会是要挖坟吧?” 第409章 敲打一下才能开窍 “看来还不是太蠢。”傅灼灼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大步走进满是坟包堆的乱葬岗。 “我本来就不蠢!”天冬呛声,见她像逛大街似的在满地坟包中穿梭,又道:“不是,你大晚上的在坟地里瞎逛啥啊,就不怕撞见鬼?” “这世上哪有鬼,你小子就不能闭上嘴?”胡非为满心都要看傅灼灼怎么想办法治病呢,听见自己这蠢徒弟在一旁叽叽喳喳吵的他脑壳疼,比鬼还烦人。 看到胡非为是有了师父不要徒弟,天冬满脸的委屈,不服气的嘀咕道:“活人都还没治好呢,跑过来看什么死人,也就师父你觉着她没错。” 红参虽然学医多年,又年长沉稳,但就是因为太沉稳了,行事作风更加一板一眼,“这些人生前都经历了不少痛苦,好不容易才入土为安,如今还要把他们挖出来,我们作为大夫岂能做这般缺德事,医尊,此事恕我不能苟同。” 他将铁锹往脚边一扔,双手抱拳对胡非为弯腰道。 胡非为本来是挺看好红参这个弟子的,可今日看下来,他却觉着自己好像看走眼了。 他方要说什么,傅灼灼已经在几个坟包周围看完了几圈,最后在一个泥土比较新的坟包前站定,背着手看向他们说:“你们不愿意挖就不挖,胡非为把铁锹给拿过 来,我们挖。” “好的小师父。”胡非为从红参身上收回目光,捡起他扔在一旁的铁锹,又上前一把夺过自己徒弟手里的铁锹,大步走到傅灼灼身旁。 他将火把往旁边的坟头一插,一把铁锹递给傅灼灼,立即开挖起来。 傅灼灼接过铁锹,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天冬和红参,本来她不想说废话,可想了想还是问:“你们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红参和天冬听她这样问先是互看了眼,然后异口同声道:“病死的。” “那这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个病会要他们的命?”傅灼灼拿铁锹戳了戳脚下的黄泥,又问。 天冬皱起眉头将这些人死前的症状回想了遍道:“此病诡异,不同于医典上任何一种有记载的病症,所以无药可医。” 红参也沉思了下道:“而且病势凶,变化快,即使用药也跟不上它变化的速度,自然必死无疑。” “所以呢?你们就打算追在它的配股后面跑,就等着它一天三变然后跟着用药就行了?”傅灼灼掀起唇角,语气轻挑皮笑肉不笑的问。 红参和天冬再互相看了眼,一时哑然。 他们不就是还没想到方法,所以才控制不住病情嘛!如果知道该用什么药,自然也就不会这般了。 “医典上写的所有药方,都是先辈经 过一次次研究,将未知的疾病变成可医之症,才会写下来。只会背医典,记住上面的药方算不得本事。 甚至在我看来,这样的人根本称不上是大夫,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傅灼灼一铁锹插入身旁的坟包里,然后又在上面踩了一脚,掘出一铲子黄泥来。 红参和天冬沉默看着她,还在等她把话说完。 胡非为深知傅灼灼的做派,从来就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方才那些话就是在敲打这两个笨蛋。 做大夫要懂得突破,去寻找未知病情的病因,而不是守着医典倒背如流就可以了。 不过,他也没点破傅灼灼的用意。 如果他们连这点悟性都没有,怕是没资格继续留在他门下,也没资格说是鬼谷的人了。 “你是说,我只会背医典,所以根本算不上大夫,要会写药方,才算?”天冬终于反应过来,皱着眉头从坟包外圈走过来道。 傅灼灼停下手上的动作,瞅了他一眼,再看了眼远处的红参:“面对未知疾病,你连探寻根本原因的想法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大夫? 挖坟饶人长眠是不妥,但若是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病因,拯救无数还在生死徘徊的病人,那你觉得是我挖坟缺德,还是你见死不救缺德?” 天冬再次哑然,敛下眉目陷入沉思 。 红参也有几分茫然,明明觉着挖坟不妥,却又觉得那小子说的很有道理。 “学医这条路,从来就没有尽头,即使所有药典都滚瓜烂熟,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百年千年后,依旧会遇到未知的疾病。若不下决心去研究探寻病根的缘由,那医者何以为医?” 傅灼灼淡淡地扫了天冬一眼,若不是看在胡非为是她徒弟,她才不跟他们废话呢。 而她这番话对天冬而言,简直就是当头一棒! 他愕然抬头,被傅灼灼的几个问题问的哑口无言,同时也激荡万分。 学医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如此直接,甚至是拷问灵魂般的问题,心中也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般,豁然开朗。 看到天冬在火光中的表情,胡非为颇为欣慰,看来这蠢徒弟还是开窍了啊! 同时他也对傅灼灼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果然小师父教育人的方式就是与众不同,上次对我是开膛破肚,这次对天冬是直接挖人坟墓,不知道下次会不会更别出心裁! 想到这里,他挖坟的力气都大了几分,希望能早点看到傅灼灼对尸体动刀的景象。 人死的多,埋的也不深,几铲子下去;胡非为就铲到了裹尸体的草席,“小师父,有了!” “把口罩戴好。”傅灼灼也看到了,赶紧把连挂在脖 子上的口罩重新戴回去,加快速度挖了起来。 天冬瞅了瞅她额头那层薄汗,忽然一个步子上前抓住她手里的铁锹道:“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让开,我来!”说罢,也不管傅灼灼同不同意,直接夺过铁锹,埋头挖了起来。 傅灼灼微微一愣,而后轻扯了下嘴角,干脆退到一旁让开了位子。 “那个,可要我帮忙吗?”红参终于也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想通了。 “等挖出来,一起抬上来。”傅灼灼冲着已经挖开的坟头,扬了扬下巴道。 红参颔首。 草席上的泥已经被挖的差不多了,一股恶臭飘上来,随风四散。 傅灼灼转身打开自己的药箱,戴了一副手套,等胡非为把尸体抬出来就开始解刨。 然,胡非为突然喊住了下坑掀草席的天冬,“等等!先慢着!” “咋了师傅?”天冬不解道。 胡非为不答,只是眉头紧锁,弯腰瞅着浅坑中的草席对红参说:“红参,把火把照过来。” 红参拔起插在隔壁坟头的火把,也凑近道:“医尊,怎么了?” “这不对啊……”胡非为嘀咕着抬头看向了傅灼灼。 傅灼灼也盯着坑里的草席,借着火把的光芒,能看到已经发霉的草席鼓鼓的好像有是“人”可这个“人”是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 第410章 都是空的! 傅灼灼和胡非为都熟知人体结构,这个尸体从长度看应该是个成年人,但却非常的窄长,可又不像是侧身下葬。 何况一般下葬都是平躺,怎么会是侧身? “先打开吧。”傅灼灼观察了会儿道。 其他人都点头同意,三人退开,只有天冬留在坑中小心翼翼的抓住草席一角。 傅灼灼屏气凝神盯坟坑,不知道会出现一具什么样的尸体。 然,等天冬掀起草席,下方露出的并不是尸体,而是一捧泥土! 看到草席下方只有窄窄的一堆泥,胡非为不由得道:“这是怎么回事?” “尸体呢?怎么只有泥?”红参头一次挖坟,没想到里面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天冬拿铁锹拨拉一下泥堆,结果里头别说是人的尸体,就是一片衣角都没有。 他和胡非为还有红参面面相视,最后目光都落到傅灼灼身上来。 “看来有人把尸体挖走了。”傅灼灼盯着空坟思索了会儿说。 “是谁这么缺德?”红参道。 “对啊,而且他挖尸体干什么,这可是得瘟疫死的人,难道就不怕传染?”天冬说。 胡非为则思岑了会儿道:“从翻新的泥土来看,尸体被挖走的时间应该不长,可能 就是在我们来之前。” 刚才下铁锹的时候他也看了眼,坟包上的泥土是新的,应该今天刚刚被翻过。 而且方才草席上还有尸体的腐臭味残留,说明之前确实是埋了人。 傅灼灼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围的坟包,“再挖一个看看。” 如果这个坟包的尸体被人挖走了,那其他的…… 胡非为他们也想到了什么,纷纷点头又选了一个坟包挖了下去。 然而还是没有! 这下,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天冬和胡非为分别选了两个坟包挖,一盏茶后,这两个坟包内依然是空的! “他娘的,谁这么缺德,居然做这种掘坟盗尸体的事!”胡非为气得爆粗口,将铁锹往地上一插,连挖三四个坟居然都是空的!这也太玄幻了! “会不会是埋尸的弟子找错了地方,尸体根本没埋在这里?”红参还想到一个可能说道。 但这次天冬到是聪明了一回:“埋错了地方,这里哪儿来这么多坟包?难不成还有人特地做几个空坟玩不成?” 他说的有道理,红参沉默了下来。 “再挖!”傅灼灼说着直接又朝一个坟包走了过去。 胡非为马上跟了上去,天冬也重新找了一个坟包下 铁锹。 就这样,傅灼灼他们四个人在乱葬岗里挖了大半夜的坟,然而挖开的坟里头,十个有九个是空的,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里,还留着一具小孩子的尸体。 “小师父,你觉着这是怎么回事?”忙活了大半宿,挖了一堆空坟,胡非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站在傅灼灼身边问道。 “应该是有人在收集尸体。” 傅灼灼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身后一个小土坑中的小孩尸体。 她本想通过这些病死的尸体,查证瘟疫到底是不是仙草录说的尸僵病,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发现。 但是,是什么人挖走了尸体,尸体又被带到哪里去了? 难道是去养树了吗? 想到返魂树的生长条件,傅灼灼不禁由此想到了尸体的去向,可这样一想,那返魂树的出现就不是巧合或者意外那么简单了。 傅灼灼盯着面前唯一的小尸体,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小山峰。 返魂树的事本来就玄幻的很,现在居然还有人为的迹象,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小师父,我们还要挖吗?” 夜黑月高,胡非为没有注意到傅灼灼脸上复杂的神色,挖了一圈才找到一具小孩的尸体,他心里也郁闷 的很。 本以为能看到傅灼灼大显身手,没想到居然挖了个空! “就算再挖,估计也挖不到什么了,叫他们过来,先解刨这具吧。”傅灼灼收回神看了眼远处还在挖坟的红参和天冬。 一开始的时候,就属他们两不乐意,结果现在他们的干劲,可是比她和胡非为还要足。 “行!”听到终于要动刀子了,胡非为的脸色也有些好转,赶紧将自己的徒弟和红参喊过来,让他们别错过好好学习的机会。 鬼谷的医学知识,虽然比其他地方都要丰富多了,但也没有到动不动就能在人身上,或者是尸体身上动刀子的地步。 天冬和红参都是第一次参与解刨尸体,紧张的同时还有点小兴奋。 傅灼灼戴好手套和口罩,再让天冬举着火把给她照亮,然后才跳进了放着小尸体的土坑中。 只是在动刀子之前,她双手放在两侧,然后神色肃穆的对着尸体鞠了三个躬。 “小师父,你这是做什么?”胡非为站在她对面给她打下手,见她如此不由得道。 傅灼灼看着地上尸体的脸,暗黑的皮肤加上死亡多日开始腐烂后,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貌了。 但她依旧认真的看着说:“ 虽然是为了寻找病因,但我们也不能忘了如此会给‘他’造成的伤害。即使这只是一具尸体,但为医者还是要心怀感谢。” 她看向胡非为,胡非为微微一怔,忽而笑了笑,也对着那小尸体鞠躬三下,然后对傅灼灼道:“果然只有小师父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同样是大夫,可是胡非为知道,只有她才会把人命,甚至是一具尸体都看得这么重要。 明明在这个世道上,人命gen本不值一提,更何况是这样一具尸首。 傅灼灼也明白他的想法,但她是个来自未来的人,所以她知道即使是一具尸体,也是需要被尊重的。 红参和天冬默默站在一旁,只是相比红参对解刨的期待表情,天冬却若有所思的多看了傅灼灼两眼。 解开尸体上单薄的衣裳,露出已经干扁下陷的腹腔,傅灼灼轻轻按了按腹腔的皮肤,然后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划开了尸体的腹部。 一瞬间,空气中本来的腐烂味道立马更加浓郁起来,站在一旁的天冬和红参都不由得捂住了鼻子,连胡非为都皱起了眉头。 只有傅灼灼还跟没事人一样,下刀的同时吩咐道:“帮我撑开,火把移过来。” 第411章 黑影 傅灼灼话音刚落,红参迫不及待举着火把跳下坑来往尸体上瞧。 “咦?这是怎么回事?”红参本以为终于能亲眼瞧瞧人体里头的情形,却看到被傅灼灼和胡非为撑开的尸体肚皮里,只是一滩粘稠的黑水。 “小师父,这……”胡非为瞧着尸体内的情况眼中也掠过一抹惊讶,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眉头紧锁用小刀捞了一下那粘稠的黑水,凭借火把的光亮,能勉强看到里面还有些内脏组织残留,但也糜烂的只剩下一点点。 “难道是埋的久了,所以才烂成这样?”天冬也跳下来,瞅着尸体腹部中黑漆漆的一滩说。 倒也不是不可能。 胡非为扭头再看向已经露出些许白骨的尸体脸部,也只能这样想。 “不是。”傅灼灼突然出声道。 胡非为和天冬还有红参都立即看向她。 傅灼灼将刀子上的脏水擦在了药箱里的一块干净的帕子上,然后又用锋利的刀尖,切开了尸体的腿部肌肉。 “人死后半个时辰身体开始僵硬,体温降低。等死亡十五个时辰后,由于体内存在大量细菌,这些细菌就开始分解富含蛋白质的内脏,人体随之开始腐烂。 因为腐烂导致体内会产生大量气体,充斥在腹部,腹部会成鼓起如求状。莫约七天,尸体内脏逐渐被细菌分解掉, 而四肢肌肉和皮肤会逐渐风干枯化漏出白骨。 随时日的推移,最后成为一具白骨,莫约是一月。 但如此进度,还是因为尸体暴露在温度和湿度比较高的情况下。像这种埋入泥土中的尸体,则可能需要三个月左右。” 她说完看了眼面前的三人,再继续用刀尖指着切开的尸体大腿说:“这具尸体头面部虽然腐烂眼中有见白骨化,但那是因为人体头面部多为粘膜薄皮部位,容易被细菌侵袭,但切开四肢可清楚的看到深沉肌肉还含有水分,没足够干化,这说明尸体死亡的时间并不长,莫约也就半个多月。 若是不信,你们可以回去查一查你们的医诊记录,应该会找到关于这个孩子的病历。” “所以小师父您的意思是……”胡非为皱紧眉头,傅灼灼的话里虽然有很多生涩难懂的词语,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按她这说法,正常来讲一具尸体埋入土中,要让内脏全部腐烂怎么也得一月有余,但这具尸体才半月,内脏却全部都化成了一滩水! “不过半月内脏全无,而且连该有的细菌气体反应都没有,真是有趣。”傅灼灼又用手指轻轻拂过了小尸体腹部的皮肤,虽然隔着手套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这些皮肤干巴僵硬,完全没有水分。 就 想是全身的血液和水分都流进腹腔变成了那一滩黑水。 天冬和红参目瞪口呆站在一旁,方才傅灼灼那一番长篇大论,已经让他们想了好一会儿,还没彻底明白,现在听到她又说什么细菌反应,天冬终于忍不住道:“什么叫细菌反应?什么又是细菌?” “细菌是一种微生物,它非常非常小,连我们的肉眼都看不到。但是它又无处不在,不管是人体表面还是身体里面,都有细菌。而细菌也分好和坏,好的细菌能帮助我们分解吃进去的食物,坏的细菌就会让人得病。”傅灼灼转了一下手上的飞刀,难得乐意的给天冬解释了一番。 但这些解释在天冬听来,却是更加匪夷所思。 “若是这细菌小的肉眼难以看到,你是怎么知道的?”红参也充满了好奇道。 “因为我医术比你们好,见识比你们多呀!”傅灼灼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 堵得红参和天冬顿时没了话,表情一言难尽。 “小师父说的没错!不过小师父,照您这样说,这尸体的腐烂程度是有古怪?”胡非为拍了一口马屁,然后又不解道。 “切开尸体之前,你也看到了,腹部下陷,皮肤虽然僵硬但我按下去还是以柔软为主,并没有细菌分解产生的气体感,所以这腐烂程度不是细菌造成的。” 傅灼灼又看了眼尸体的腹腔,里头粘稠的黑水就像是沥青柏油一样令人恶心。 可正因如此,她却越发肯定了,这次的瘟疫或许真的和返魂树有关系。 胡非为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再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缝起来吧,该看的已经看完了。”傅灼灼将刀子往尸体的衣服上擦干净,转身拿起药箱中的缝合线还有针。 “这就完了?我们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看一滩黑水?”天冬惊讶中又带着失望的看了尸体一眼,他还没搞明白心中的疑问呢。 “行了你小子,一开始是谁不乐意挖坟的,现在你又有意见了。”胡非为放开尸体站起来,冲着天冬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 他就知道,只要是见识了傅灼灼的本事,这两小子保证能改变之前的想法! 天冬被胡非为说中的心思,眼神躲闪了下。 而就是这点功夫,傅灼灼已经用针线将尸体的伤口封好了。 只听她剪子“嘎达”一声,刚才还被切开的肚皮,此刻已经严严实实的缝在了一起,针脚细密的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在哪里。 这让天冬和红参又是暗暗一惊。 他们也学过外伤缝合,可是技术远不如这般好。 若说他们对傅灼灼的医术还有怀疑,可是对于她的技术,却是真真实实的见识 了一番。 至少他们师兄弟当中,是没有这样好的。 “小师父,你要这个干什么?”胡非为看到傅灼灼将那块张涂了尸体内黑水的帕子用油纸包了起来,似乎要带走,不由得问道。 傅灼灼的动作顿了顿,“没什么,想带回去等天亮了再看看,或许能看出点什么来。”她迅速放好东西,盖好药箱,然后爬出了土坑。 胡非为并没有怀疑她的话,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这具尸体……” “埋起来吧,不过这里的事还的尽早报官才行。”傅灼灼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那些被他们挖开的空坟。 那些尸体应该是被人拿去养树了,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返魂树到的在什么地方,可也不能放任这些不管,所以只能交给报官处理。 然后等魏影他们从上游回来,她再仔细的问一问,或许能有返魂树的线索。 想到这,她不禁又对返魂树产生了好奇,到底是谁把它带到这里来的呢?带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重新将那孩子的尸体埋葬好,傅灼灼一行人终于从乱葬岗离开。 而他们刚走,乱葬岗深处的树林里,就有一个黑影走了出来。 这黑影非常的高大强壮,虽然站在阴影中让人看不到面容,但还是能感觉到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让人由衷为之恐惧的气息…… 第412章 又是涩脉! 忙活了一夜,等傅灼灼回到淮河镇上的时候,东边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清晨的淮河镇虽然还是人烟稀少,可相比夜间的死寂沉沉,这会儿倒是能看到一些镇民了。 只是这些人一看到他们便慌张的躲开,甚至有些直接关门上锁,深怕他们过去。 “这些人都躲着我们做什么?难道我们长得很凶恶吗?”傅灼灼看到那些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镇民,奇怪说道。 “一开始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镇民对我们倒也客气,甚至是如待亲人,但后面瘟疫越来越严重,镇上的人不是病了就是逃了,剩下一些实在不想走的,对我们也避之不及,生怕我们将病传染给他们。”红参看了眼远处躲避的镇民,摇头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怕被感染而对他们避之不及,这种心情傅灼灼到也是能理解。 可有一点她却觉得想不通,那就是为什么瘟疫在镇上蔓延的这么快,但胡非为他们来这里这么久,却没有被感染的迹象呢? 又或者是,他们已经被感染了,只是还没发病,没有察觉? 想到这里,傅灼灼不由得抬头朝身旁三个人看了一眼。 胡非为察觉到她的目光,停住脚步道:“小师父怎么了?” “呃……”傅灼灼也 停住脚步,方想跟他说这事,身后却忽然有人叫了她名字:“灼灼。” 傅灼灼一愣,惊讶回头,就见墨离珏一身黑衣,披着黑色披风长身玉立正用担忧的目光凝视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傅灼灼眼中闪过大大的惊讶,急忙朝他走过去,但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来,急忙停住了脚。 “此话该我问你。”墨离珏看了眼胡非为等人,将目光重新落到傅灼灼身上,瞧她不过来,他便走了过去。 “等等!你先别过来!”见他上前,傅灼灼连忙后退了两步叫住他道。 墨离珏蹙眉,胡非为见他们两是有话要说的,立即拉着自己徒弟和红参道:“咳,那什么我们先走吧,小师父,我们先走了哈!” 天冬还没明白状况呢,就被胡非为硬拉着拖走了,“师傅,这人是谁啊?” “少问快走!就你话多!” 傅灼灼看了眼胡非为他们的背影,再看向某人,“呃……那个你怎么……哎哎你别过来呀!” 看到某人又大步朝她走过来,傅灼灼慌忙继续往后退,可饶是如此也依然没能躲过某人魔爪。 “为何你会在这里?你可知这次的瘟疫有多严重?”一把拽住傅灼灼的胳膊,墨离珏胳膊不在乎她的警告。 他昨夜连夜过来 但却扑了个空,原来她根本不在祠堂内。 在等她的时候,墨离珏已经进过祠堂,看到了那些病重的百姓。在淮州时他只听过瘟疫的严重性,可真的见着了,才知道有多可怕。 他当初在洛城的时候就说过,他宁愿她什么都不要管,也不想她陷入什么危险,何况这次是真正的瘟疫! “你还说呢,我当初就说了,让你有淮州瘟疫的消息就传信给我,结果你都没告诉我一声。”傅灼灼还是挣脱了他的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想将身上的病菌传染给他,虽然现在也不能肯定这到底算不算病菌。 “我虽没有告诉你,但已经传信给父皇,等他派来太医也是一样的。”墨离珏看了看空掉的手和她退后的步伐,眉头紧拧道。 “你是觉得宫里的太医医术比我高超,所以才不用告诉我吗?”傅灼灼嘴角一扯,露出个笑不达心的表情道。 “当然不是!我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过来也被传染上,可是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这一点不管在面对什么疾病的时候,都不会改变。”打断他,傅灼灼面露无奈道。 其实墨离珏何尝不知道这点呢,只是人心总是自私的罢了。 凌厉的 目光还是柔软了下来,墨离珏放柔了口吻道:“那要我做些什么吗?我该如何帮你?” “其他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瘟疫爆发的具体地点,莫约有多少人。如果你那边人手够的话,我想让你派人暂时将所有得病的人集中在一起。”傅灼灼低头思索着自己的想法道。 “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还有……” “灼灼!”白雪裳忽然从远处寻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见他神色匆忙,眉头紧锁傅灼灼忙道:“白表哥,出什么事了吗?” 白雪裳看了眼墨离珏然后点头道:“魏影和陵迟回来了,但魏影受了伤。” “受伤?人呢?” “进祠堂了。”白雪裳道,“他的伤有点古怪。” “古怪……”傅灼灼眼中闪过不解,马上道:“我去看看,你们就别进来了。”言罢,她快步跑向祠堂。 “都让开,都让开,赶紧抬里头去!”看到受伤的魏影,胡非为马上让天冬和红参将人搀进了祠堂后院,但是却把陵迟拦在了门口:“里头都是病人,你就别进去了。” “可是……主子!”陵迟余光看到回来的傅灼灼,赶忙叫她道。 “放心有我呢,你先在外面等吧!”给了陵迟一个放心的眼神,傅灼灼一头扎进 祠堂。 胡非为转身关上祠堂的大门,跟着她直奔后院。 魏影不是瘟疫感染者,自然不能和瘟疫病人放在一起,所以天冬只能将他放到了他们休息的厢房。 天冬刚把人放下,胡非为和傅灼灼急忙进来。 看到魏影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傅灼灼担心之余伸手便摸他脉象,却被胡非为喊住:“小师父等等!你看!” 胡非为按住她的手,指向了魏影的手。 傅灼灼这才发现魏影垂下的手,指尖发黑,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去。 是的,是干枯,那样子就跟外面那些已经病重了的病人的四肢一样,发黑僵硬,皮肤干枯。 “这是怎么回事?”傅灼灼暗暗心惊,魏影昨天才跟他们来到这里,不可能是得了瘟疫,而且陵迟说他是受伤,为什么受伤会跟得瘟疫一样的反应? “小……小神医……”昏迷中的魏影微微转醒,无力的朝傅灼灼看了去,干涩的声音轻如蚊吟:“有……虫……”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再次晕了过去。 “……魏影!魏影!”傅灼灼急忙捧住他的脸检查面相,又抓住了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把脉,当发现他居然出现了重症病人才有的涩脉时,她不禁更加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第413章 蛊虫 “小师父怎么了?”看到傅灼灼这反应,胡非为也赶紧上前按住了魏影的脉搏,当发现他是涩脉的时候,也大为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魏影又不是瘟疫感染者,怎么会有涩脉? 一旁红参和天冬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反应,“师父,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是这样的表情?”天冬好奇道。 红参也道:“莫非这位伤的很重?可是他身上好像没有其他伤势。” 胡非为看看他们又看向傅灼灼,傅灼灼眉头紧锁盯着魏影苍白的脸色。 为什么会有涩脉,涩脉代表着心气不足,有心肌梗死的征兆,但怎么会…… 有虫……虫?! 突然回想到刚才魏影昏迷前说的话,傅灼灼心头一咯噔,立即抓住他受伤的胳膊细细查看他的手掌。 忽然,傅灼灼在魏影掌心内看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伤口。 “胡非为,马上把陵迟叫来,再给我准备剪子和银针,快!”傅灼灼立即吩咐起来,同时动手开始解开魏影身上的衣服。 见她着急的样子,胡非为暂时压下心中好奇,马上应下又对天冬说:“快去外面叫人!” “唉!”天冬难得的很听话,立即转身跑了出去。 红参道:“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地方?” “热水,干净的热水!”傅灼灼迅速解 开魏影的衣服说。 红参了然也跑了出去。 胡非为拿来剪刀和银针,看着傅灼灼利落的动作道:“小师父,你发现什么了?” “这病,恐怕不是一般的瘟疫。你直接把他的袖子剪了,快!”傅灼灼说着又吩咐他道。 胡非为照办,但也不解的问:“这瘟疫确实古怪,但小师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灼灼已经解开魏影的外衫和里衣,露出他有着几条疤痕的胸膛,然后她用手指按着他心口周围道,“魏影刚才说,有虫!” 有虫……难道是……胡非为手上动作一顿,也想到了什么。等低头再看魏影的手臂,他不禁抽了口凉气:“小师父!” 傅灼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魏影的手臂已经整条发黑,皮肤干枯,马上就要蔓延到他肩膀了。 而同时,傅灼灼也在魏影的右肩下发现了一个东西! 这东西,让傅灼灼这样处变不惊的脸上也闪过了一抹惊吓,甚至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胡非为看到她这动作,立即拉开了魏影肩头的衣服,然后就见,在魏影右肩大血管的位置,有一块高高鼓起,形如蚕虫大小,表皮发青的肿块,正在他皮肤下一鼓一鼓的心脏蠕动着,缓缓沿着大血管往他的心脏去。 “针!”傅 灼灼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急忙道。 一阵手忙脚乱,胡非为看着傅灼灼用四根银针,分别扎在了蠕动的肿块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穴道,封闭了大血管,堵住了它去往心脉的路。 “这难道是……蛊虫?”胡非为也算见多识广,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蛊虫一类,可也是听江湖上的人说过的。 但蛊虫一直以来都属于南疆邪术,这里离南疆还有十万八千里远,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傅灼灼也惊讶的很,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能看到这种东西 可是,她不确定魏影皮下这东西是不是蛊虫,因为按照传说,蛊虫是存在人体内,甚至可以活在大脑里的一种虫子,一般不会马上现身,只会用蛊毒慢慢蚕食人体。 但魏影身上这东西,看着像条虫子,可它进入魏影身体的时间应该还不久。 而且这么大,等到它进入心脏,那魏影也必死无疑! “主子!”天冬带着陵迟来了,一进门陵迟就朝床上的人看过去。当他看到魏影肩头下方这条鼓起物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饮血虫?!” “饮血虫?”傅灼灼看向他,“你认识?” 陵迟大步到床前,仔细端详了眼魏影身上这块乌青色还在蠕动的东西,肯定的点头道:“是,这是饮血虫,蛊 虫的一种,我在七杀殿时见过。” “七杀殿?”听到七杀殿的名号,胡非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他没想到,陵迟居然和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杀手集团七杀殿还有关系。 但转念一想,如果是七杀殿的话……“如果是七杀殿,倒是有可能会有养蛊之人!”他思岑了下说道。 “师父,七杀殿是什么?”天冬自小都在鬼谷内长大,还没听说过七杀殿这名号。 胡非为睨了他一眼,便解释起来:“这七杀殿啊,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听说他们上到皇宫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只要给钱就会杀,而且组织内全是一流的杀人高手,什么人都有,所以要是有个养蛊的也不奇怪。” “这么厉害?”天冬惊讶道。 “厉害个屁,在七杀殿无论是谁的命,都能按钱论价,所以只要有人找他们,不管是忠臣还是良将,他们都杀!所以这等组织,就算里头高手如云,也是个人人喊打的地方。”胡非为眸子微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道。 “不过,魏影小哥又是怎么招惹了七杀殿的人?”胡非为又道。 但傅灼灼道:“或许七杀殿的目标并不是他。” “小师父您这话什么意思?”胡非为又不解的看向傅灼灼,怎么都觉着傅灼灼好像知道 什么。 可傅灼灼并没有跟他解释,只是问陵迟:“你可了解这饮血虫,知道怎么解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只见宴尸尸用过一次。”陵迟眉头紧锁道。 “宴尸尸?南疆养蛊第一家的宴尸尸?”说这话的是白雪裳。 傅灼灼抬头,看到不仅仅是他,连墨离珏都进来了,不由得露出几分责怪道:“你们怎么都进来了?我不是让他们在外面等吗?” “雪裳听闻魏影伤势严重,便有些担心,就进来了。”墨离珏道。 其实他们也不只是担心魏影,他们是不放心傅灼灼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病人,所以就寻了个借口进来。 傅灼灼皱着眉头,心下道,就你们这样,回头还不知道谁担心谁呢! 不过刚听到白雪裳好像认识这个宴尸尸,她便道:“白表哥你可是认识这宴尸尸?” “晏家在南疆是顶顶有名的养蛊世家,早年间,晏家出了一个养蛊天才叫宴尸尸,年纪轻轻便培育出了很多难度极高的蛊虫,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声灭迹,没想到她居然去了七杀殿。”白雪裳说着看向了陵迟。 “我不知道七杀殿的宴尸尸可是白公子说的那人,七杀殿的人从来不问来路,我只是偶然间见过她的用蛊术,确实出神入化。不过……” 第414章 返魂树!返魂树啊! 陵迟轻顿,蹙眉道:“据我之前说听,蛊虫都是在幼虫时被养蛊人放入人体内,但一般都是毫无察觉。 像这饮血蛊,听说就会在人体内呆上足足七日,等它将人心头血吸干时,人才会暴毙。可昨夜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魏影就陷入了昏迷,而且这虫还非常的巨大,比他之前见到的饮血蛊要大多了! “难道这是母虫?”胡非为想道,“听说南疆蛊术分母子虫,一般母虫巨大,子虫很小。而且瞧这虫子是正要入他心脉,而不是吸他心脉血才变得如此巨大。” “难道这不是饮血蛊?”陵迟又怀疑道,虽然他说认识,但其实也不过是见过一次,也可能是他认错了。 “不管这是不是饮血蛊,如果放任它继续留在魏影体内,那他早晚会没命。”傅灼灼深吸口气,目光凝重的说道。 “不管是不是饮血蛊,那下蛊之人一定就在上游!我马上去找,等将人抓来,就能解蛊了!” 陵迟双手握拳,突然激动的说。 但傅灼灼忙叫住他道:“等等,你别冲动!” “为何?难道主子您还有其他办法?”陵迟不解道。 显然既然下了毒,那将下毒之人抓来就是最好的法子! “我虽然暂时还没想到法子,”傅灼灼蹙眉看着他,知道他是担 心魏影,“但就算你去了,先不说那人还在不在,如果她真是你说的宴尸尸,是七杀殿的高手,凭你一己之力怕是未必能将人带来,若是你再受伤,岂不是徒增伤亡?” “可,我……”陵迟激动的动了动唇,最后垂下眼睫默声。 作为七杀殿的前杀手,他当然知道七杀殿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他的功夫优于轻功,其实近身武功并不好。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去,不仅仅是因为魏影的伤,更因为那宴尸尸是七杀殿的人…… “陵少侠,灼灼说的对,宴尸尸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魏影的武功我清楚,自认不差都能受如此重伤,可见对方功夫远在你之上,你独自去只是送死,若要抓人,就请等我准备些再一起去。”白雪裳在看了眼床上昏迷的魏影后,也道。 魏影现在虽然跟着傅灼灼,但说到底还是他南陵阁的人,他肯定也不会见死不救,要抓人也得是他南陵阁去。 “不管这是蛊还是病,你们先听听灼灼如何说,何况七杀殿的人怎么会来淮州,而且是在瘟疫肆虐的地方。”墨离珏看了眼白雪裳,轻轻打开手里的折扇分析说道。 在他看来,七杀殿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一个地方,如果是淮州城还好说,但上游只是几个小村庄 ,现在还在闹瘟疫,魏影怎么会碰上他们呢? “是啊,那淮州河上游是深山老林,七杀殿的人怎么会在那边呢?莫不是,认错人了?”胡非为捋着短胡子也分析道。 淮州地界以西山东平原为主,发瘟疫的淮州河上游,正是靠近山林的地方,出了几个小村庄,方圆百里就淮河镇一个镇子,再往下游去才是淮州城,七杀殿的人怎么会跑到深山老林里去? “师父,就算那不是七杀殿的人,一般下蛊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吧?” 天冬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忍不住插话道。 “臭小子,这话你到是没说错。”胡非为一笑,伸手拍了拍天冬的肩头,难得夸了他一句。 在他们中原人看来,这蛊术本身就是一种邪术,能用这种术法的人,算什么好人。 傅灼灼双手抱胸看着魏影肩头那鼓动的小包,思绪飞快转动着。 她也想马上找到救魏影的方法,可她从来没碰到过蛊术,而按照听来的传说,蛊术必须要有专业人士或者是专门的解药才能解,若不然就有可能触发蛊虫体内的剧毒,让人瞬间毙命! 而魏影现在的情况,先不说会不会触发蛊虫体内的毒素,光是让蛊虫这么趴着,他那条手臂都有可能要废了! 而且蛊虫的最终目标是心脏,如冲破 了她下针的穴道,最后还是会跑进他心脏中,到时候一样是死! 魏影怎么说也跟了她这么久,她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必须要想办法救他,必须! 想到这里,她紧紧握了握拳头,然后闭上双眼暗暗在心中唤道:“书大仙!书大仙!你可有关于蛊虫的记载?” 很快,熟悉的黑暗就在她眼前涌现。 随着耳边响起书页翻飞的声音,仙草录果然出现了。 但是它没有告诉傅灼灼怎么解蛊毒,而是显现道; ——此人身上有返魂树的气息。 “什么?”傅灼灼一愣,“你是说魏影吗?” ——是,准确的说是他身上这虫子和返魂树有关系。 仙草录又说。 傅灼灼再愣,随后便想到了一个早在她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若魏影身上这蛊虫有返魂树的气息,那是否说明,外面的百姓也都是中了蛊毒,而不是得了瘟疫?” 在看到魏影手臂的变化,以及他出现的涩脉时,她心中就有这样的疑问。 现在确定他是中了蛊毒,那反推,是不是可以说外面的百姓们,其实也是中了蛊毒,而不是瘟疫? 仙草录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书页翻飞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显现字迹。 ——此事非我所确定,但他身上有返魂树的气息是不错。 ——若能找到返魂 树,或许可知。 返魂树,返魂树吗…… 仙草录的话如同一个线头,让傅灼灼很多零散的思绪都一一链接了起来。 为什么这次的瘟疫如此古怪?为什么病死的尸体被人盗走?为什么魏影的伤会如同瘟疫的病人一般。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返魂树,是有人故意散播蛊毒,导致大量百姓中死亡,然后他们的尸体被带走养树…这样一想,眼前的问题似乎就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都是因为返魂树!就是因为返魂树! 对,一定是这样,返魂树的出现不是巧合,是有人借这淮州的灾情在培养返魂树,甚至还闹了瘟疫! 虽然还没有证据,可傅灼灼却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样一来,他们就就不用去找什么宴尸尸解毒,只要找到返魂树就可以了! 因为相比抓一个七杀殿的高手,找一棵树,再用它的木心熬成解药,那可是简单多了! 但旋即,傅灼灼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要去找返魂树就必须去上游,可是魏影的情况严重,他能坚持到她把返魂树心带回来吗? ——南疆蛊虫喜暖怕凉,若以冰莲冻之,或许可拖延足够的时间。 墨字在金色的书页上浮现道。 对啊,蛊虫也是虫,虫子都怕冷会冬眠,要是将蛊虫冻住,或许能拖延足够的时间! 第415章 搏一搏 仙草录已经无声退去,傅灼灼在确定了方法可行性后睁开眼来。 一旁胡非为还在和天冬讨论七杀殿的事,墨离珏和白雪裳都站在后头不敢打扰她。 “我或许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拖延时间又能去找解药。”傅灼灼双手抱胸转过身来,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满是亮晶晶的光芒。 所有人立即看向她,胡非为道:“小师父,你想到了什么法子?” 傅灼灼看他一眼,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道:“咳咳,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一个能压制蛊毒的法子,以及不靠下蛊之人就能解蛊的方法。而且我记得这解蛊方法中需要的一味药引子,就在这淮州地界中。” 她不能把自己拥有仙草录的秘密告诉他们,只能编出个师父来。 胡非为早些时候就猜她有高人指点,所以听到她有师父也没有奇怪,知道:“是么?那是什么法子,小师父你快说说。” 但墨离珏和白雪裳却是第一次,听到她提起自己还有个师父。 墨离珏眉峰微挑,如果傅灼灼有师父,那一定也是位世间名医,可是在洛城他并没有听说这样一位人物。 而作为以收集各类情报为主的南陵阁阁主,也是如此。 不过傅灼灼没给他们多想的时间 ,“法子我等会儿再说,现在关键是赶紧把这蛊虫给治住,陵迟你先带他们出去吧,胡非为你留下帮我。” “好!”胡非为干劲十足的应声,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如何处理这蛊虫了。 “那我们先出去吧。”白雪裳与墨离珏对视一眼,知道他们两现在站在这也就是添乱,没半点帮助。 陵迟不放心的看了眼床上昏迷的魏影,低着头退出了屋子,他还是想去上游看看,就算傅灼灼有解蛊的法子,他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宴尸尸。 想到这里,他眸中便多了一抹冷色。 “小师父,该如何?”胡非为搓着手已经迫不及待,但傅灼灼腻了他一眼后,又朝他身后站着的天冬抬了下下巴:“你也出去。” “我?”天冬瞪眼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我也是学医的大夫。” “我要用的是师传的方法,你又不是我徒子徒孙,我凭什么给你看?”傅灼灼活动着手臂的筋骨,一看就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而她这话,也怼的天冬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半天,最后求助的看向了胡非为:“师父,我可是你徒弟!” 但他显然高估他自己师父了,在胡非为眼里,只要是傅灼灼的命令,别说是自己徒弟了,自己亲娘他都能不认 。 既然傅灼灼说不给他看,那就是不给! “你是我徒弟,但不是我小师父的徒孙啊!哎呀你赶紧给我出去,别再这里耽误你师父我学医!快出去!” “师父你……”天冬再次被自己师父气的脸红脖子粗,最后恨恨地瞪了傅灼灼一眼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想看呢!” “胡非为关门!”等天冬一走,傅灼灼马上吩咐道。 “得嘞!”胡非为满心期待的关了门,又见她已经穿上做手术需要的衣服,便也赶紧给自己准备起来。 一切都准备就绪,他和傅灼灼并排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魏影道:“小师父,现在该如何?” “准备一个茶杯,再取四根银针放进去。” “好!”胡非为转身照办,而傅灼灼则检查了一下那蛊虫的状态。 因为它趴在魏影的大血管内,从就算是被阻挡了去路,也没有停止吸血,这身量好像比刚才又大了一圈。 而因为它不断的吸取了魏影供养手臂的血液,所以手臂因缺血而导致的皮肤变异也就更加明显了。 至于手臂为什么会呈现出干扁如僵尸般的模样,傅灼灼怀疑这可能是因为蛊虫的毒素导致的。 “小师父,准备好了。” 胡非为端着盛了四根银针的茶杯过来,傅 灼灼歪了歪头道:“等下我让你拔针你就拔针。” 胡非为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魏影身上插着的四根银针,“这,若是拔针了,那蛊虫会不会直接进心脉?” “我会重新封住它的去路,所以需要配合,等下我说拔针你就下手,不能耽误。”傅灼灼已经从自己怀里将那个装着各种神仙草的布袋子拿了出来。 胡非为见状眼底微微一亮,这袋子装着的东西,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晓得的。 难怪她连天冬都赶了出去,原来是要用这些。 只见傅灼灼从布袋中拿出装了冰莲的匣子,然后打开从里面取了两半出来直接放在装银针的杯子里。 杯中的银针很快就有了结霜冰冻起来的反应。 “怎么小师父,你要用这冰冻的银针封住这蛊虫吗?”胡非为看到这,思绪一转也猜到了些说。 “嗯,蛊虫是虫,又一直生长在南疆,这冰莲或许能让它冬眠一会儿。”傅灼灼说。 “这……行吗?”胡非为迟疑了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方法。 傅灼灼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行,但眼下不解蛊,一切都只能搏一搏 “试试吧,你拔针我下针。”傅灼灼碰了碰已经沾染了一层冰莲寒气的银针道。 “好。” 等傅灼灼爬到床里侧准备 好,胡非为就在她一声令下后,迅速拔出扎在魏影身上的四根银针,而傅灼灼也同时将沾染了冰莲寒气的银针扎了进去。 在没有用血中和的情况下,冰莲上的寒毒是非常强烈的,就见那寒气顺着银针迅速进入魏影的皮肤和肌肉中,本来一鼓一鼓在吸血的蛊虫先是一阵剧烈的挣扎,甚至有了后退的迹象,接着便慢慢安静了下来,然后趴在魏影的肩膀下不动了。 “小师父,好像成了!”胡非为见蛊虫真的停止吸食血液,不由得佩服道。 “还不成,若不想法子让他的血管疏通,他的手就要废了。我现在要做个小手术,你继续配合好我。”傅灼灼的想法可不止是治住蛊虫这么简单。 在胡非为的配合下,她又将那四根银针取了出来,因为冰莲的寒气留在了魏影体内,蛊虫暂时没有动的迹象。 然后傅灼灼就给魏影塞了但能提高心率,加快供血和扩张血管的药物,又用刺激隐穴的方式,扩张了他手臂上的毛细血管。 果然,当供血恢复后,魏影手臂上干扁发黑的皮肤,就有转好的迹象,只不过在蛊虫毒性的作用下,还不能完全恢复。 但能拖延一下时间,这对傅灼灼来说也是足够了。 “小师父,你果然是厉害!” 第416章 我的药还就只有我认得 胡非为满是敬佩的望着傅灼灼,得亏她能想到这么大胆的办法。 傅灼灼也松了口气,但现在还不是彻底放松的时候。 因为这只不过是个拖延的法子,到底能拖延多久她心里也没底。 只能赶紧收拾东西,马上动身去找返魂树。 将手里的茶盏塞给胡非为,她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套上靴子道:“我现在就去找药引,你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他,若蛊虫有苏醒的迹象,就继续下针。” “这是没问题,不过小师父你要去哪儿找药引,要不然我代替你去吧。”胡非为看看手里还留着两瓣冰莲花瓣的茶盏,又担心的说道。 “不行,这药引只有我认识,不过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你照顾好他就行。”马上收拾了一下药箱,将一些用得上的药材塞进怀中,傅灼灼把装着神草的布袋子荷包也交给了胡非为保管。 因为上游还有七杀殿的人在,万一她遇到什么危险,不至于把这些宝贝丢了。 看到傅灼灼已经想好了对策,胡非为便也不强求跟着去了。 帮她收拾好东西,便将她送出了门。 “师父,怎么样了?” 看到他们出来,天冬赶紧凑上来往屋里头瞧去。 他当然不是关心魏影,他就想知道傅灼灼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还能治住蛊虫的。 “瞧什么呢,放心吧,老夫的小 师父,岂会让人失望啊!”一巴掌捏住天冬的脸,将他的脑袋硬生生给掰了过来,胡非为得意的捋捋短胡子。 在院中的墨离珏和白雪裳听到他这话,自然就知道傅灼灼肯定是成功了。 “陵迟呢?”傅灼灼环顾一圈,却没看到本该和墨离珏他们一起等着的陵迟。 “陵迟小兄弟方才一声不响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白雪裳说。 “糟了!这家伙……”傅灼灼一跺脚,马上就猜到了陵迟的心思。 他一定是自己去上游找那宴尸尸了! 宴尸尸会蛊术是一回事,但她是七杀殿的人又是另一回事!陵迟这家伙,肯定是去找她问顾映雪的事了。 “怎么了?”墨离珏虽然知道陵迟也跟七杀殿有关系,可对他的事情并未了解,见傅灼灼突然这般着急便奇怪道。 倒是白雪裳说:“陵迟小兄弟莫不是去找宴尸尸了?”他知道陵迟上次受伤是因为七杀殿,而且他们还劫走了顾映雪。 “他自己去找宴尸尸?这不是送死!”胡非为说。 “我这便派人去追。”知道傅灼灼担心,墨离珏马上道。 可傅灼灼却叫住了他:“等等,不用了。”然后她向了白雪裳,“白表哥,你可有空陪我一起去一趟上游?” 时间自然是有的,可这次白雪裳却不能轻易答应,“你要去上游?” 墨离珏语色微沉:“你去上游作何?” “小师父,你去上游干嘛啊!那都是瘟疫啊!”胡非为也惊讶道。 傅灼灼又看了他们一眼,深吸口气解释起来:“我方才前头说的药引,按我的猜测可能就在上游,所以我非去不可。” 白雪裳说:“什么药引?若真在上游,你也不必自己去,只需……” “这药引只有我认得,除了我没人能将它带来。”傅灼灼打断他道。 “是什么药引还只有你认得,这里如此多大夫,难道他们都不认得?”墨离珏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怎么她每次都是哪有危险往哪儿跑,半点都不叫人省心!关键还叫上了白雪裳却没叫他。 “我的药引,别人自然不认得。”傅灼灼的倔脾气上来了,丝毫不给他面子,也绷起了脸道。 “而且,这药引不单单是关系魏影一个人,或许连外面那些百姓的瘟疫也得靠它才能救治,所以我必须去。”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什么?药引还能治瘟疫? 如果这药引能治瘟疫,那肯定是要去取来的,但让傅灼灼亲自去,墨离珏自是都不放心。 白雪裳也是如此,所以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道:“灼灼,若不然,你给画张图,我立即调动在淮州城的所有人都去找。” 但马上被傅灼灼摇头否定:“不瞒你 说,这药神着,不懂的人就算拿着一模一样的东西,也未必能找到。” 只因她有仙草录,而且她也没见过返魂树到底长什么样,所以就算让她画,她恐怕也画不完全。 而且,让他们去找,没有仙草录的指引,谁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到时候魏影和外面那些人的尸首都凉了,寻回来也没有任何意。 “要是这样,恐怕真得小师父亲自去才行。”胡非为知道傅灼灼寻药也有一门本事,如今事关已经不止魏影一个人,那就只能让她去了。 “那我同你一起去。”墨离珏决定道。 他本来是今日就要回淮州城的,但傅灼灼要去冒险,他自然也不能不管。 可傅灼灼不这样想,“不行,王爷可别忘了进这之前答应我的事。” “此事你不用担心,我已派人去办。” 其实他作业就已传令给州府中的主簿们,让其整理瘟疫的爆发地点,时也通知了城中的驻军太保,调动驻军接应得病百姓,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那也不行,寻到得病的百姓,还得找地方安置,又要准备好足够的粮食和药材,若到时候药材不够,粮食不够怎么办?” 两步走到墨离珏面前,傅灼灼背着手,非常不给面儿的指出了他眼下要面对的困难。 百姓的安置,粮食供给,药材准备,如果没个人坐镇 ,这些都怎么解决? 他是陛下亲封的钦差大臣,自然是得坐镇解决这些事的。 瞅着傅灼灼挑眉说的头头是道,墨离珏本噙着担忧的眼底,忽而染上了一抹无奈的笑意。 “你到是都想好了,如此一看,你倒是比我更合适去做这个钦差大臣。” “嘿嘿,我的倒是想啊,可惜王爷也不懂医术不是。”傅灼灼嘴角一咧,也笑着承了他这一句,随手还往他后腰处打了一下。 墨离珏对谁都设防,唯独对她没有。所以等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被人点了穴,墨离珏留在嘴角的笑容,缓缓地沉了下去,微微瞪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而傅灼灼一改方才的镇定从容,扭头拉起白雪裳的手腕就道:“白表哥,我们快走!” 她可急着呢,床上的魏影要救,跑掉的陵迟要救,满院子的百姓还等着她救,哪有空去做什么钦差大臣! 拦着她救人的,别说是拿针扎个男朋友了,亲爹她都能下手! “……”白雪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人就被拉走了。不过余光瞅见墨离珏站的笔直的模样,倒也猜着了几分。 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灼灼!傅灼灼!”某人还是怒了。 “王爷放心,小小封闭针一盏茶就自动解开!” 话音传来,但人却早已没了踪影…… 第417章 兵分两路 昨儿个骑来的马就拴在祠堂外,傅灼灼和白雪裳上马直奔淮州河岸口去,然后沿着河就能到达上游。 而白雪裳还将暗处的一个暗卫唤了出来,虽然就一人,但却是高手中的高手。 留在院中的胡非为,一手搭在额前眺望了阵,然后又满脸佩服的摇了摇头。 果然是他小师父啊,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为了救人,居然连自己情郎都能下手,啧啧……胡非为一边腹诽一边感慨,然后就感觉到了两道冷冰冰的视线。 他扭头朝院中还被定着的人看去,“嘿嘿……王爷,这可是我家小师父下的手,老夫这个做徒弟的怕是……反正等时辰一到便会解开,您耐心等等就是哈!” 胡非为扯着一脸贱笑推诿了番,心下暗忖,清官难断家务事,老夫才不做出头鸟呢! 恰巧,红参端着一大盆热水回来了。 “医尊,热水来了,还要吗?”红疹顶着一脑门薄汗问。 “要啊,刚好跑一晚上了,天冬来给老夫捏捏脚!”两手一甩,一把勾住自己徒弟天冬的脖子,胡非为带着他一转身,又朝放置着魏影的房间走去。 墨离珏绷着脸看了会儿,然后闭眼脸上闪过一抹屏气凝神,等再睁眼,他本僵硬的身体便放松了下来。 其实傅灼灼没下死手,而且他内功本来就深厚,哪怕是因为火毒被封印 了些,也不难冲开这种程度的定身穴。 只是,解开了穴道的墨离珏,并没有去追人。 他在院中静静的站了会儿,脸上有几分思索。 对傅灼灼他自是信的,信她能找到药引,更信她能治好瘟疫。有白雪裳护着,应该也能安全回来。 只不过,想到白雪裳总能跟在她身侧,他心下多少还是有些吃味。早知,他就不接这什么狗屁钦差大臣的活了! 眉间掠过一抹后悔,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而后才快步走了。 …… 沿河的路湿气重,陵迟虽然走了有一会儿,但傅灼灼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他留下的脚印,沿途追了去。 莫是大半个时辰,脚下的路已经从大道变成了小道,旁边的平坦河滩,也变成了陡峭山崖。 傅灼灼他们停马在一处山脚下。 “这就是淮州上游了,翻过这山,便不属于淮州地界了。”白雪裳握着缰绳,抬头看向远处树木茂密的山林道。 傅灼灼也打量着附近。 一路上过来,路过的村子都廖无人烟,基本上与陵迟之前说的不错。如果翻过这座山就不是淮州地界,那陵迟差不多也就在这附近了。 目光一动,在他们右边的不远处的山脚下,傅灼灼发现有间屋子,零零散散应该也是个小村子。 “白表哥,我们兵分两路吧,我想去那村子看一眼,你能不能 先去找一找陵迟?”清秀的眉间闪过一抹思索,傅灼灼看向白雪裳说道。 “那我跟你去,让无妄去找陵迟。”白雪裳同意她的想法,只是把找人的事交给了身后跟着的暗卫。 傅灼灼也看向那名叫无妄的暗卫:“好,我想陵迟就在这附近,如果找到他,就把他带到那村子里来,且跟他说这是我的意思。若是找不到,一个时辰后你也自己回来,我们村子里集合。” 无妄点了点头,再看了眼白雪裳与他颔首后,立即骑着马进了山前头的山林。 “那我们也走吧。”白雪裳道。 “嗯,这个戴上。”傅灼灼点头同时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口罩交给白雪裳,前面那村子很可能是瘟疫的发源地,虽然她现在怀疑瘟疫本身是蛊虫造成的,可在没有十足的证据情况下,她也不好说。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得做点防护。 白雪裳没想到她会连这个都准备好了,白纱后的眸子闪过一抹惊讶,而后微笑着接过。 又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把马留在了路口,然后两人才找了条能走的小路,朝村子走了过去。 南方多雨潮湿,村子应该已经没人了,周围杂草丛生,一不小心脚下就得踩个坑。 傅灼灼一步一个脚印,总算是穿过了半人高的杂草丛,到了村子的入口。 村子的外围有一圈木篱笆, 入口有两个高台,里面的屋子都是木结构的茅草屋,里里外外也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野草,但依稀还能看到几个月前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小心些。”白雪裳走到她身侧,一身白衣因为穿过潮湿杂草丛而染上了不少泥点子和草碎,脸上也都是警惕神色,难得的像个人,而不再是那么清雅孤冷的神仙。 “白表哥,如果玲珑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是要怪死我的。”眼下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傅灼灼居然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 白雪裳剑眉轻皱,不明白她这样说的意思。 “因为,我可是硬生生把你这个仙人一样的公子,变成了现在这副乞丐王子。她可不得怪我?”傅灼灼指了指他衣摆上的泥点子,打趣着说道。 白雪裳终于反应过来,脸上警惕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重新有了笑容。 然后他方想问什么叫乞丐王子,就见前一秒还笑容满面的傅灼灼后一秒瞬间变脸,眸色肃然大声道:“什么人?!” 随她话音一落,在他们右侧的一座草屋后面,一个人影迅速跑出来,三两下跑进了村后的树林里不见了。 白雪裳心中微微惊讶,他在进村之前就已经开始用自己的玄气功法,注意周围的所有气息了。 直到傅灼灼出声之前,他并没有发现躲藏在草屋中的人,傅灼灼是怎 么发现的? 当然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荒山野岭的居然还有人,而那人看到他们还直接跑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那人不是这的村民。”傅灼灼望着那人影逃跑的方向说。 “嗯。”白雪裳也点了点头。 这里一看就是荒芜多日,如果那人是村民,好不容易看到有外人来,就算不出来求救,也不至于逃跑。 “白表哥我们追上去吧。”傅灼灼面对如此未知的生人,不但不担心,眼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兴奋。 白雪裳看了眼她脸上的兴奋,迟疑着是不是要冒这个险。 虽然他武功不低,但万一对方是七杀殿的人,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若半路设伏,他就不能百分百保证傅灼灼的安全了。 可傅灼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说:“白表哥放心,我不会乱来,我们就偷偷跟着他,因为我有预感,跟着他,我们或许就能找到药引子了。” 她进村的目的,就是想在这里找一下返魂树的线索,因为这村子肯定也是遭受了瘟疫才会荒废,既然有瘟疫就有尸体,有尸体就会养树。 或许这返魂树就在这附近。 而到现在为止,仙草录还没有给她任何提示。 如果刚才那个是七杀殿的人,那他可能就和返魂树有关,就算无关,他们也可以趁机调查一下,看看七杀殿的人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第418章 打开筋脉,练出丹田 既然是和药引子有关,白雪裳也只能同意冒险。他伸手搂住傅灼灼的腰,目光微微移向别处道:“我带你走会快些。”然后又想到什么问:“你可懂收敛气息之法?” “收敛气息?”傅灼灼想了想,马上将自己的呼吸频率以及深度都降到最低,“这样吗?” 其实,她不知道这些学武人说的收敛气息,和她理解的是不是一回事,但在前世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为隐蔽而故意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和深度,甚至还能闭气一段时间。 白雪裳没想到她一个不动武功的人,居然真的能做到将气息降到最低,而且她本就身材娇小气息微弱,现在刻意收敛更加难以察觉了。 在暗暗惊讶过后,白雪裳收紧放在她腰间的胳膊道:“那走了。” “好!”傅灼灼顺手搂住他脖子,并没有多想。但白雪裳的身子却不由得僵了僵,眼底闪过了一抹不可查的情绪,然后才抱紧她迅速一跃,用轻功去追刚才逃跑的人。 这一带是山脉地区,淮州河穿过峡谷朝西方蜿蜒,河岸两侧是大小林立的山峰和石柱石林,傅灼灼他们入了山林后,很快就找到了那人。 对方是个男子,体格中等,白雪裳之前没有察觉到他躲在草屋里,是因 为他隐藏了气息。 现在他开始逃跑,气息就隐藏不住了,以白雪裳的武功很轻易就追上了他。 只是为了安全考虑白雪裳没有追的太紧,带着傅灼灼始终跟那人保持着一些距离。 “白表哥,从这人的功夫看,你觉得他是七杀殿的人吗?”傅灼灼她和白雪裳正站在一棵大树的冠顶树干上,隔着叶片错综的树冠,窥探着那个逃跑的人影。 “不确定,但确实不是普通人。”白雪裳也小声的说道。 话音刚落,本来已经放慢了脚步的人影,突然又加快了步子,然后再一跃,就从他们视线中消失了。 “被发现了?”傅灼灼着急道。 但白雪裳却从容的带着她站在原地,没有急着追上去:“他气息已乱,便逃不出我所感知的范围。” 傅灼灼想起他的武功,琉璃好像说过,玄气功法练到大成,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白表哥,你练的是玄气内功心法吧?”既然白雪裳能找到那人,傅灼灼就也不着急了。 甚至跟白雪裳聊起了天来。 白雪裳低头透过眼前束着的白纱,看到她目光灼灼的好奇表情:“嗯,你感兴趣?” 他嘴角勾笑道。 “感兴趣!”傅灼灼马上承认,然后说出了她之前一直在琢磨的事:“其 实我一直想学武功,但是琉璃说我这年纪骨头都定型了不好练硬功夫,可是能学内功,所以我想学玄气心法。”说道后面,她的话锋放慢了下来,盯着白雪裳微笑着的脸,眼里也有了一丝丝紧张,“白表哥,你能教我吗?” “好!”不需考虑,白雪裳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同时搂紧她的腰际,带着她从树上跳下来道:“我现在就用内力帮你打开筋脉,练出丹田。” “现在?!”傅灼灼低低惊呼了声,然后环顾周围,跟踪的人已经没了影子,又是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合适吗? 但白雪裳显然是有了把握才会那样说,“放心,他逃不了多远,而且内功虽然不像硬武那般有身体限制,可也是越早打开筋脉,越早修炼的好。” 傅灼灼果然被说服了,关键是她也确实想要尝试习武。 “来,盘腿坐下,将掌心给我,我会将内力通过掌心灌注你体内,帮你疏通奇经八脉,最后到丹田。你只需专心感受进入你身体的内力,不要有排斥心即可。” 白雪裳在树下找了一块满是枯叶的干净地方,便盘腿坐了下来。 傅灼灼了然点头,按照他说的,在他面前盘腿坐下然后与他掌心对着掌心。 “闭上眼,全神贯注感受身体 的变化。”随着白雪裳温润轻柔的话语,傅灼灼抛开心中杂念,专心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双掌之间。 果然,很快就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力量,透过她的双手掌心,慢慢沿着手臂上的经络直至任督,再由任督贯穿浑身奇经八脉游移一周后,最后那股温暖的力量在她小腹丹田的位子停留了下来。 接着,她眼前好像闪过了一抹熟悉的金光,然后在停留在她丹田处的力量,突然再次扩散,然后又凝结又扩散。 反复如此,傅灼灼只觉得内体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百来个穴道,每一寸皮肤都在被人撕开又融合,撕开又融合。 她额头不由得渗出薄汗,脸色也苍白痛苦起来。 白雪裳已经收回自己的双手,看到傅灼灼面露痛苦,马上道:“内力破脉虽然痛苦,只要心无旁骛很快就会过去,但你要是忍受不了,我就帮你把内力打出。” “不用,我可以。”傅灼灼双手放在身前,额头的薄汗已经变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她从没把练武当成轻松的事,但没想到第一步就是如此痛苦! 可她不会轻易放弃,既然已经活在了这个时代,那她就必须适应这个时代,还要用这个时代最强的方式活下去! 许是她信念 更加坚定了,本来难以融合的力量,突然又汇聚在她丹田处,而她紧紧闭着的眼前,也爆发出了一道猛烈的金光。 白雪裳正在担心她是否扛得住痛苦,突然看到她周身散发出一层金色的光晕来,不由得一愣。 但还不等他定眼看清楚,那光晕瞬息间就没了,好似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眼花,看错了。 而紧闭着双眼的傅灼灼,也看到眼前那刺目的金光已经裂开,然后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飘落,最后就像是冰雪落入河面一样,落到黑暗中,留下点点涟漪。 可傅灼灼却知道那些光点,其实就是融入进了她的身体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但在看到那些金光沉没的时候,这个想法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她脑海中了。 她再去感觉身体中那股属于白雪裳的内力,然后很快发现,原本在她体内乱窜的内力,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了,只有她丹田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残留着。 好像是多了些什么一层厚重的力量,可她分明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 她睁开眼来,低头用力抓握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很轻盈,却更有力量了! “你感觉如何了?”看到傅灼灼好像没事了,白雪裳忙问道。 第419章 能说话了! “挺好的,就是感觉有些奇怪,好像里头多了一些厚重的东西,可其实身体却觉得很轻盈。”傅灼灼单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尽量将自己的感受描述出来道。 “这样看来,是丹田构建成功了! 你觉得体内多了些厚重的东西,那就是内力,内力越厚重,感觉越强烈,但相反的,身体会越发轻盈。你刚刚构建丹田,内力应该不多,后面我把心法教给你,你勤加修炼,内力很快就会增加起来。”白雪裳笑着道。 “这样啊!”傅灼灼歪头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其实,她感觉身体里那厚重的感觉,是非常厚重的,可是白雪裳说她的内力应该只有一点点,唔……可能是因为她没练过内功,所以才会觉得多吧。 没有多想下去,傅灼灼点头保证道:“白表哥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勤奋修炼,争取打架不拖你们后腿!” “呵!”白雪裳轻笑,然后从地上站起来。 傅灼灼也赶紧起身,四处看了一眼。 耽搁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人跑哪儿去了。 “放心,跟我来。”白雪裳看出她的担心,马上说道。 “嗯。”傅灼灼赶紧点头,同时又好奇道:“白表哥,怎么用内力感知其他人啊?” “屏气凝神用心去感知周围,不 管是声音还是气息,不过你现在内力尚浅,应该……” “感觉到了!” 白雪裳想说她现在内力还浅,无法感觉到太远的人,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被傅灼灼兴奋的打断。 “我感觉到了!在那边!”傅灼灼眼中充满兴奋的指着一个方向。 她本来就是个神经敏感的人,现在她浑身的感知神经,又像是被加强了数百倍,只要静心去感受,周围的一切,不管是树叶飘落的速度,还是日月变幻的角度,就连远处有只野兔在觅食,她都能感觉到。 至于刚才那个逃跑的人,她早记住了他的体格特征以及逃跑速度,由此就能推算出他的心跳速度,然后又算出他的气息起伏频率。 现在感知力提升,她很快就能感觉到,类似的气息频率是在什么方向传来。 只是她这话,着实让白雪裳一贯温润从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惊讶。 以他修行内力的经验,要感知那么远,最起码要潜心修炼心法三到五年,有些甚至会更久。 可傅灼灼刚刚才打开筋脉,练出丹田!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如果这事是放在傅灼灼身上,好像便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因为她让他们见识了太多奇迹,旁人都不能做到的她都能,而且她刚 才丹田构建的非常顺利,已经是练武奇才了。 现在能做到些旁人三五年后才能做到的事,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这样一想,他脸上的惊讶就淡了下去,看着傅灼灼说的那个方向道:“那我们也过去吧。” “嗯,不过还得麻烦白表哥你带我才行,我现在还不会轻功。”答应后,傅灼灼又露出窘迫。 她虽然懂了怎么感知气息,可还不会轻功,靠她两条腿追,怕是追不上的。 “好。”白雪裳自是欣然,重新搂住她的腰,一跃又用轻功追了上去。 心中也暗暗想着,或许是因为灼灼本身感知比较敏感,所以才能在获得一点内力后,就能感知到他人。但其他身体条件还是跟普通人一样,才刚刚开始。 有白雪裳带着在树干间跳了一阵,最后来到一片山峰陡峭,山路艰险的区域。 傅灼灼看着周围陡峭的山崖,秀丽的山峰,以及山顶盘绕的云雾,不由得感慨真像仙境。 突然,在半山腰上的她,闻到了一股幽幽地香味从前方飘来,那香味很独特,有点像龙涎香又有点像草药香。 但正是这香味,让她更加确定那人就在前头! 其实在山下的荒村里,傅灼灼也没有察觉到人的气息,但是她闻到了,在周身都是 杂草的地方,她闻到了一股似龙涎香又似草药香的味道。 也就是这股淡淡的香味,让自小对草药香特别敏感的傅灼灼,注意到了连白雪裳都没察觉的异样,从而发现村子里居然还有人! 白雪裳也闻到了那股香味,他轻皱了下鼻子道:“这是什么香味?” “不知道,但我觉得是好东西!”傅灼灼勾唇一笑,眼下的山路不好用轻功,她只能自己加快脚步朝着那香味寻去。 一盏茶后,她和白雪裳跟着香味在半山悬崖处,找到了一个石洞。 这洞很高,足足又一座两层楼那么高。洞顶上方,满是倒挂着的钟乳石。 而傅灼灼刚站到洞口,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清朗如少年的声音。 “没错,返魂树,返魂树就在里面!” “返魂树!”傅灼灼心中一激动,然后又急忙左右环顾了一下。 白雪裳注意到她这动作说:“怎么了?” “白表哥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傅灼灼收回视线,确定周围就她和白雪裳两个人。 “没有。”白雪裳摇头,傅灼灼正要奇怪之际,那声音再次出现:“笨蛋,是我!你家书大仙!” “靠!”傅灼灼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来。 让白雪裳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咳,那什么,我觉得 这石洞真大,我从没见过。”她赶紧跟白雪裳搪塞解释,同时在心里问仙草录。 “书大仙,你怎么会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刚才有股很奇怪的感觉把我唤醒了,然后我感应到了返魂树想提醒你,然后就说话了。”那少年声听起来也非常迷茫,好像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就能口出人声了。 傅灼灼消化了刚才的吃惊,听到仙草录这样说,不由得想到自己现在也算是步入习武人士行列了。 难道是因为我有了内力,所以增强了仙草录的能力? “先别管了,返魂树就在里头呢,赶紧走!”不等傅灼灼想出个所以然,耳边聒噪的少年声又响了起来,催促她道。 “知道了!”对于返魂树,傅灼灼也一样好奇,所以她很快就把仙草录能说话的事先压了下去,重新看着面前的岩洞道:“白表哥,我们进去吧。” “进去?可对方身份不明,万一他并没有药引……”“不,药引就在里头。”傅灼灼笃定的说。 “药引……难道这股香味就是……”白雪裳立即联想到说。 反正等下就要看到返魂树了,傅灼灼也不再隐瞒他,“对,我要找的药引是一棵能散发出异香的神树,叫返魂树。所以这个香味,肯定是它没错。” 第420章 宴尸尸 “返魂树?”白雪裳口吻惊讶又不解,他还真没听说过。 “对。”傅灼灼又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他们就必须要进去了。不过白雪裳还是道:“不管里头是否有药引,若遇危险你切记莫要管其他,只管保护好自己,安全离开。” “嗯。”返魂树就在前头,让傅灼灼瞧一眼却不拿,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让白雪裳放心,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岩洞的入口宽敞,头顶都是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傅灼灼打量着,暗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没走多久,高大的洞府迅速变窄成了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又走了一会儿香味更加浓郁的同时,前面也有了光线传来,居然是一个出口。 原来这个洞并不深,甚至到了后面与其说是洞,不如说只是一条山缝。 “好歹也是老朋友了,何必要拔刀相向呢。我和绾娘可不同,只要你乖乖听话些,姐姐就你一命也不是不行!” 刚靠近山缝的出口,傅灼灼和白雪裳就听到了一个悦耳又带着几分调笑的###声音。 白雪裳停住脚步,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回头与傅灼灼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就听到了陵迟的声音。 “宴尸尸,小雪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傅灼灼眉头深锁心中暗道不妙,没想 到陵迟已经找到这了,而且对方还真就是七杀殿的宴尸尸! “呵,你还想着她呢,只可惜她未必想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 “罢了,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就留下当养料吧!还有后头躲着的两位。”没有回答陵迟的问题,宴尸尸话锋一转,扭头朝着傅灼灼他们躲藏的石缝看了过来。 白雪裳眸中冷光一沉,没想到这宴尸尸这般厉害,他和傅灼灼已经把气息收敛了起来,她都能发现! 傅灼灼的眉头也深深地拧了一下。 被发现了,这样想趁机偷袭是不可能了,不过对方虽然是七杀殿的高手,但白雪裳功夫高强,而外面除了宴尸尸和陵迟两人外,她只感觉到了一个人,就是一路从荒村逃进这里的人。 三对二,只要她自保没问题,不给白雪裳和陵迟拖后腿,想来也是他们的胜算更多些。 白雪裳也是这样想的,但还是小声嘱咐了傅灼灼一句:“见机行事,若有危险我便拖延住宴尸尸,你赶紧跑。” 傅灼灼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才跟着他从石缝中走出来。 宴尸尸和陵迟所在的地方,是一块非常宽阔的区域,莫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都是岩壁,但头顶却是空的。 傅灼灼环顾了眼,估摸着这是一个远古时期留下 的陨石坑,因年代久远,现在这里长满了绿色的植被,连岩壁上都挂着长长的藤条,和一些树木的老根。 说起来,这样的环境她在瑶山的时候也看到过,就是和墨离珏一起找到月升泉的地方,只是月升泉的坑比这个深多了,里面也全是因月升泉而变异的植物,不像这里,跟山里没什么区别。 “主子,白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他们出来,陵迟很是惊讶。 虽然他猜到了傅灼灼肯定知道他来找宴尸尸,但他没想到傅灼灼和白雪裳会亲自过来! 傅灼灼正在打量环境呢,听到这话朝陵迟看了过去。 他就站在他们斜对面,而在他面前几米远,还站着一个满头银饰,身着紫色露脐衣裙的shao女。 那shao女的脸上和手臂上,还纹了暗红色的纹饰,乍看之下有些可怖,但若仔细看她五官,就会发现她实是个美人儿。 只是…… 傅灼灼眼中闪过疑惑。 按白雪裳之前的话来说,宴尸尸早年前就是南疆有名的蛊术天才,后面又加入了七杀殿,这年纪怎么算也应该是个成人模样,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居然和我差不多,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shao女! “原来还认识呀!居然还是两个这么俊俏的小哥哥,就这样杀了,还有点可 惜呢!”傅灼灼和白雪裳没做声,宴尸尸倒是先开了口,说完还掩着嘴发出了一阵娇笑声。 “五长老,这两人就是我在荒村发现的两人。”在宴尸尸身边,那个让白雪裳和傅灼灼追了一路的男子,正拱手站着。 傅灼灼之前没看到过他的正脸,现在一看才发现他居然带着一张纯白色的面具,只有两个眼睛是掏空了的黑点,其他连无关都是迷迷糊糊的。 “很好很好,自动送上门来的,都省得我们去搬了不是!”宴尸尸继续笑着,但说出的话却是冷酷无情,一双眸子也跟结了冰一样。 那戴面具的男子听到她这话,也立即抽出挂在背上的弯刀,对傅灼灼和白雪裳虎视眈眈。 “那些尸体,果然是你们带走的。”傅灼灼看着宴尸尸,从她的话里联想到了淮河镇外的那些空坟。 “哟,连这些都知道,看来你们不简单呐!”宴尸尸眉头一挑,嘴角依旧挂着shao女的娇笑,可眼底却划过了一抹幽冷的神色。 “白公子,快带主子走!”陵迟了解宴尸尸的心狠手辣,看到她露出这种眼神,连忙大呼道。 “死到临头你还管别人!”前一秒还带着笑的脸上,在下一秒突然变得阴狠扭曲,傅灼灼和白雪裳甚至都没看清楚宴尸尸是怎么出手 的,陵迟就被打飞,狠狠的撞在岩壁上。 “陵迟!”傅灼灼惊呼一声,立即朝陵迟跑了过去。 但同时,宴尸尸身边那戴面具的男子也朝她袭了过来。 对方动作很快,但也没有白雪裳快。 眼见男子的刀要砍向傅灼灼,白雪裳一个纵身挡在傅灼灼前面,同时甩动衣袖,片片衣袖忽然变得比石头还jian硬,男子的刀不但被挡了回去,连人都被弹开后退了好几步。 “玄气功法?你是南陵阁主!”男子落地,看着白雪裳冷声说道。 能化气为盾,以气为器,这样的武功,只有玄气功法了! 白雪裳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宴尸尸道:“宴姑娘,我们无意冒犯,只想把人带走,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 “呵,如果我说不能呢?南陵阁主居然为了这个叛徒亲自而来,陵迟,看来你离开七杀殿混的不错呀!只可惜……” 宴尸尸再次看向陵迟,冷冷的眸子微微一眯,“七杀殿从来不会放过叛徒!”话落的同时,她右手一挥,这次傅灼灼终于看清楚了,原来她手里握着一条纯白色细长如蛇的鞭子! 那鞭子上还长满了倒刺,而且以宴尸尸刚才能直接用鞭子把陵迟打飞的功夫来看,这一鞭子要是落在身上,可不只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 第421章 强者的感觉 但陵迟还没从宴尸尸之前的攻击中缓过来,见他倒在地上根本无法躲避,“陵迟!”傅灼灼在惊呼的同时,身体也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她还不懂怎么运用自己的内力,但脑海中还记得前世接受的所有训练。 哪怕只是作为战地军医,她该会的也全都会。 只见傅灼灼弯腰身形如豹一般朝陵迟冲过去,明明是两条腿在跑,可速度却快的跟最上乘的轻功似地,瞬间就到了陵迟面前,转身再用反握的钨钢玄铁匕首,一把挡住了落下的鞭子。 鞭子碰匕首,发出“锵!”的一声重击,傅灼灼握刀的手被震的发麻,脚下也退了半步。 可那鞭子,却也被她硬生生削掉了一截。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宴尸尸了,连同陵迟和白雪裳都惊讶的看着傅灼灼。 她之前根本不会武功,刚才是怎么回事?!瞬间到了陵迟面前,还能挡下宴尸尸的攻击! 从鞭子和匕首发出的声音来看,刚才宴尸尸的攻击是提足了劲的,但傅灼灼居然只靠一把钨钢匕首就挡下了! 不只是他们,傅灼灼在做完这一切冷静下来后,她自己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挡下鞭子的手臂,除了有些发麻,没有任何不适感。更让她惊讶的是,自己居然能用那么快的速度 就赶到了陵迟面前,还替他挡下了攻击! 这,这这……好像不是正常的情况吧?! “你的身体吸收了本大仙的灵力,自然会与常人不同,比他们更强些。”这时,她脑海内再次响起晴朗的少年音。 傅灼灼从自我怀疑中回过神来,“灵力?……难道是那些金光?” “没错,那是本大仙的灵力。”仙草录开始心安理得的称呼自己是大仙,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傅灼灼惊讶又茫然,惊讶的是那些金光原来是仙草录,茫然的是,灵力是什么鬼?为什么她的身体能变得这么厉害!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让她想这些的时候,宴尸尸没想到看似瘦弱的少年,居然还有这般功夫,能挡下她的攻击! 在震惊过后是怒极反笑道:“南陵阁果然都是高人,南阁主,看来今日这个叛徒你是救定了,也注定要和我们七杀殿为敌了?” 宴尸尸转身朝白雪裳看去。 在她看来,白雪裳是南陵阁的阁主,那陵迟说的主子应该就是他了,毕竟傅灼灼还是个半大少年,总不会有什么本事。 所以对话和谈判,她都是冲着白雪裳去的。 趁这空挡,傅灼灼赶紧扶住了靠着岩壁的陵迟,检查他的伤势:“你没事吧?” 陵迟捂着腹部被鞭子抽打出来的伤口摇头,“无 碍,不过主子,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他打量着傅灼灼浑身上下,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她怎么就有那么厉害的功夫了。 “这个回头再和你解释,赶紧把药吞下。”傅灼灼已经从身上摸出一颗内伤丸,嘱咐他赶紧吞下。 白雪裳也已从对傅灼灼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在看了眼安然无恙的傅灼灼后,他看向宴尸尸,俊逸出尘的脸上表情淡淡的,称不上冷,可也不好看。 “你们七杀殿滥杀无辜,早已是江湖上人人得以诛之,若宴姑娘不放人且要与我们为敌,对南陵阁而言,不过也是日后有人讨伐七杀殿时,多帮个忙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南陵阁根本不怕七杀殿,以后要是碰上讨伐他们的江湖人,他们还会出手帮忙! 别人讨伐七杀殿没事,但南陵阁可是握着无数关于七杀殿的情报,如果他们出手无疑会给七杀殿带来重创! “你!”宴尸尸的脸色难看的紧,本来好看的少nv脸被她驱使的格外凶恶扭曲。 虽然有些不甘,但顾及到南陵阁在情报方面的厉害程度,她还是没敢真的和白雪裳叫板。 在回头看了眼已经被傅灼灼扶起来的陵迟后,她道:“行,今日本姑娘就放过你,带着人赶紧给我滚!” 她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抬头挺胸用 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向白雪裳,好似是她打发慈悲放了他们,而不是她怕南陵阁。 但这次,白雪裳还没接话,傅灼灼却说:“慢着,在走之前,还麻烦宴姑娘将返魂树心交予我,且答应我们不再伤害大魏的无辜百姓!” “返魂树心,你居然还知道返魂树?”宴尸尸眼中再次闪过惊讶,这次终于仔细的打量起了傅灼灼,对她也不敢再轻视,“你有什么资格敢跟我提条件!南陵阁莫要太目中无人!” 她怒声尖叫道。 “宴姑娘搞错了,我可不是南陵阁的人。”确定陵迟没事后,傅灼灼放开他且上前了一步。 既然她现在有一定的身手了,她肯定不会再畏手畏脚,而且这次来就是为了拿到返魂树拯救淮州城的百姓,怎么能说走就走! “你不是南陵阁的人?那你是谁?”宴尸尸对着她先是一皱眉,然后又朝白雪裳睨了一眼。 在江湖上,玄气功法可是只有南陵阁阁主才能修炼的武功,刚才那白衣男子使的就是玄气功法没错,所以他肯定是南陵阁主,但眼前这小子…… “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但就算如此,我也不允许你们继续残害淮州城的百姓!”傅灼灼掷地有声道。 宴尸尸冷笑一声,“呵,那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说罢,她再也 不客气,纵身朝傅灼灼挥舞蟒纹鞭,快速袭来。 “灼灼!”白雪裳惊呼,立即朝宴尸尸攻了过去,但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却出手截住了他。 男子和他缠斗起来,而傅灼灼这里,在看到宴尸尸动身的一瞬间,她迅速往一侧跑,拉开了自己和陵迟的距离,以免宴尸尸伤到他。 “想跑?没门!”宴尸尸一个转身调整姿势,再次朝傅灼灼攻了过去,傅灼灼左右闪身躲开她挥过来的鞭子。 到这个时候,她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了,仙草录说的身体变强是什么意思。 宴尸尸那常人根本无法躲避的鞭术,在她看来却跟放慢动作一样,全都是破绽。而且,她虽没学过什么武学招式,但她前世学的那些躲避术格斗术,擒拿术都铭记于心。现在身子强劲有力又轻盈的很,随便她怎么切换这些招数都是无缝衔接,三下五除二就躲过了宴尸尸的攻击。 这就是强者的感觉! 宴尸尸挥舞着手里的长鞭,打的满地花草乱飞,可就是没打中傅灼灼。 终于,她气急了,一记长鞭甩过去的同时,宴尸尸的左手里也不知道是握着什么暗器,突然朝傅灼灼喷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就像是一枚窜天猴,刷地朝傅灼灼飞了去。 陵迟见状,急忙大喊:“主子小心!那是蛊虫!” 第422章 爆发 看到自己的蛊虫朝傅灼灼飞过去,宴尸尸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容。 她的武功称不上绝世高手,但蛊术却是无人能敌,只要是中了她的蛊,不管是什么人,都没有好下场! 而且她放出的这只蛊虫是带翅膀的,定上了人就一定会朝他去。就算那小子功夫再好,也不可能躲开! 只要落在他身上,不管是什么位子,她的蛊虫都能迅速潜入他身体内! 你死定了! 宴尸尸得意的看着蛊虫朝傅灼灼飞过去,傅灼灼却也不慌不忙,几个后空翻后发现那蛊虫居然还带定位系统,她心思一转扭头就跑了起来。 宴尸尸以为她是要靠逃跑脱离她的蛊虫,不由得笑她天真:“你逃不掉的,被我的蛊虫盯上,无人能跑!” 白雪裳在和那面具男缠斗着,看到傅灼灼被蛊虫追着跑,心下着急。 但七杀殿的人果然是厉害,这么一个功夫一般的人,虽然不能和他硬碰硬却知道怎么缠住他的步伐,让他想去救傅灼灼又摆脱不了对方的。 陵迟也着急的很,想去帮傅灼灼,但宴尸尸之前那一辩着实也厉害,让他引以为傲的轻功根本施展不出来,就算要去帮忙也追不上。 白雪裳和陵迟都在着急,跑了一阵的傅灼灼,突然又停住脚步不跑了! 然后她冲着宴尸尸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谁说我跑了!” 接着,她面对飞来的蛊虫不但不躲避,还迎它跑了过去。 陵迟见状惊讶的连呼吸都停了,宴尸尸的蛊虫多厉害他是见过的,主子这样做不是在送死吗?! 但是,傅灼灼可没那么傻,只见她跑向蛊虫后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在空中飞舞的蛊虫,将它牢牢捏在手中。 “哈哈哈!蠢货,我这蛊虫只要闻到血气就算是冬天的棉袄都能瞬间穿过,钻进入你的皮肤里,你以为手上带个东西就能防住它吗?”宴尸尸看到傅灼灼用手抓住她的蛊虫,虽然戴了手套,可是她却觉得她依然是在送死! “哦,是吗?那么这是什么呢?”面对宴尸尸的嘲笑,傅灼灼同样回以冷笑,同时慢慢摊开手掌,只见她手里握着一只已经被捏碎了的,只剩下一滩血污混合的虫子尸体! “不!这不可能!你做了什么?!你对我的蛊虫做了什么?!” 宴尸尸再次惊叫起来,这可是蛊虫啊,只要一落在人身上就会迅速分泌蛊毒,马上进入人皮肤的蛊虫! 普通的布料和衣物根本阻挡不住,他做了什么?! “普通的棉袄是挡不住你的虫子,但我这手套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傅灼灼扬了扬手 ,展示了一下她手上带着的手套。 这可是涂了蜜蜡,封了一层羊肠中间还封了丝绸的基础款羊肠手套!血水都能防住,还怕你一只虫子! 且,她刚才还将两只手套都戴在了一只手上,相当于就是两层! 就算那蛊虫的牙齿再厉害,面对全封闭的手套也会费点力,而这些足以让她拥有捏死一只虫子的时间了! 而羊肠手套还阻挡了蛊虫捏碎后毒血接触她皮肤的机会,所以傅灼灼根本没任何事! 陵迟也没想到傅灼灼居然还有这样一手,难怪她刚才逃跑呢,原来是在准备戴手套。 但是他还来不及替傅灼灼高兴,就见宴尸尸身上的杀意突然暴涨,尖声大叫道:“你,你找死!” 然后,她再次要发动藏在身上的暗器。 不过这次,傅灼灼可没有给宴尸尸释放蛊虫的机会,一个纵身,她瞬间朝宴尸尸冲了过去,然后抓住她要放毒的手,一把捏住她的关节迅速将她的骨头卸了,再转身就是一个过肩摔,将她整个人都摔了出去,重重摔在青草地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一下再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在和面具男打斗的白雪裳,都忍不住朝傅灼灼看来。 宴尸尸从没遇到过这样奇怪的招式,明明只是简单的一摔,却 让她摔的浑身都要散了架一样。 这还没完,傅灼灼又朝她冲过,两指戳中她双肩两侧的穴道,又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反向一折,只听咔嚓一声,宴尸尸发出痛苦的惨叫,“啊!!” 傅灼灼是大夫,最清楚的就是怎么拆人骨头! 宴尸尸的另一只手也被卸了,同时身上也中了定身穴,她根本无法再起身。 “五长老!”在和白雪裳缠斗的面具男子,终于顾不上白雪裳了,扭头朝傅灼灼冲了过来。 但还未跑出几步,白雪裳就用玄气一击打中了他的后背,将他击飞。 随后白雪裳落到他坠落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你的对手是我,你想去哪儿?” 白雪裳没想到傅灼灼会给他那样的惊喜,既然如此,他大可放心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他要做的,就是别让人去打扰她! “主子!” 陵迟从无限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赶忙来到傅灼灼身边,看着地上已经无法起身的宴尸尸,到现在都觉得玄幻无比。 主子居然把七杀殿的杀手打败了! 他眼中瞬间充满了对傅灼灼的崇拜! “主子,他才是你的主子?”到现在,宴尸尸终于不敢再小看傅灼灼,也终于听明白了,陵迟一直在叫的主子,居然是这个少年,而不是南 陵阁的阁主! “主子小心,宴尸尸的蛊术出神入化,防不胜防。”陵迟睨了眼地上的宴尸尸,凑到傅灼灼身边再次提醒她。 他是七杀殿出来的,最清楚他们有多厉害,虽然今天傅灼灼也厉害的让他惊掉下巴,可还是不能不防。 但宴尸尸听到他这话,却绝望的苦笑起来:“陵迟,没想到除了顾映雪你居然还会有在乎的人!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眼前这个少年的身手有多恐怖,招数有多诡异她已经清楚了,所以她不想自己白白的死在这。 宴尸尸终于收了那副少女态,除了那张少女一样年轻的面孔没变,眼神和神态都已经是成人的模样。 “返魂树在哪儿?你们为什么要害淮州城的百姓?”傅灼灼眉头微皱,居高临下看着宴尸尸问道。 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淮州城的瘟疫就是他们搞的鬼,但七杀殿往日都是拿钱杀人,只做杀手的活,为什么这次连普通的百姓都不放过,为了返魂树居然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返魂树就在后面那洞里,你跟着香气就寻到它。至于淮州的百姓……”宴尸尸因为双手的疼痛已经满头是好,一双幽深的眼眸看了眼天空转而移到了傅灼灼脸上,眼底泛出深深地嘲讽。 第423章 难道错了? “你既然知道返魂树,就应知道它的生长条件吧? 淮州闹灾死人无数,你说还有什么地方,是比这更适合它生长的呢。若你要追究此事,那你就该去问问那些只知自己贪图享乐,放着百姓在水生火热中挣扎的大官们!若不是他们放着那多人不管,返魂树又怎么会出现!” 说完,宴尸尸放声大笑起来,眼中满是嘲弄和不屑。 傅灼灼握紧垂在两侧的双手,“那瘟疫呢?你用蛊毒造成瘟疫的假象,这些也和你们无关?” 听到这话,宴尸尸堆满笑容的脸上明显一僵,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 她没想到傅灼灼居然连瘟疫有蹊跷都发觉了,难怪他会来找返魂树心。 但惊讶也只是一瞬间,宴尸尸马上恢复镇定道:“那些虫子,可不是我养的,它们本就和返魂树生长在一起!” “你觉着你说这话我会信?那么多死去的百姓,今日我就要你给他们陪葬!”傅灼灼眯起眸子,想到那么多百姓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丧命,她的眼里便也有了一抹杀意。 宴尸尸现在双手皆废,只能任人宰割,看到她眼中杀意浓烈,本来不屑一顾的口吻也急切了起来:“你有什么可不信的!这树邪性,本就有给人带来灾祸的能力!这些灾祸,就是因为它身上 寄生的嗜血蝇! 嗜血蝇的成虫喜欢在树上产卵,依靠树花的香味吸引来猎物,然后让幼虫寄生在那些猎物身上吸取养分。只不过这些幼虫在吸取养分的同时,会放点毒罢了。等那些蛇虫鼠蚁被毒死,返魂树就会吸取他们尸体的养分作为肥料。 我们不过是过来照料返魂树,准备取它成熟后的木心,瘟疫的事可跟我们没关系!” “没关系?”傅灼灼从她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难道外面那些病了的村民,不是中了你的蛊虫?” “当然不是!” “那魏影呢!他身上的饮血虫是你搞的鬼吧!”陵迟道。 宴尸尸瞥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哦,你说的可是昨晚上那个不知好歹闯进来的人?他身上的饮血虫是我放的,但他的虫子和嗜血蝇可不是一回事,虽然我也很想练出嗜血蝇这种宝贝来,但它们只有在返魂树上才能繁殖,且寿命不过个把月,实在可惜!” 说起蛊虫,宴尸尸似乎忘了自己正处在一个什么环境中,居然叹息的摇起头来。 而傅灼灼也因她的话陷入了沉思,难道她搞错了? 是返魂树是自己出现的,七杀殿只是率先知道了这个消息,才会让人在这里守着而已? “那解药呢?”陵迟就知道魏影肯定是中了宴 尸尸的蛊虫,立即追问起解药来。 “如果你答应放了我,我就告诉你解药在哪儿。”宴尸尸冷冷的撇他一眼,似笑非笑,“陵迟,如果你放了我,我还可以告诉你关于顾映雪的事,怎么样,你想听吗?” 提到顾映雪,陵迟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她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陵迟,冷静些。”傅灼灼收回思绪,提醒陵迟道。 陵迟立即咬牙垂下了头,而傅灼灼则一脚踩住了宴尸尸的一条大腿道:“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如果你不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把你的俩条腿一起拆了!” “你敢!”宴尸尸立即大叫了起来。 傅灼灼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倨傲的笑容来道:“你猜我敢不敢,难道你还指望有人能来救你不成?”她扭头朝白雪裳那看了一眼,那个面具男子终究不是白雪裳的对手,已经被打趴下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宴尸尸狠狠的瞪着她,最后咬着牙道:“在我腰间的荷包里,蓝色的药丸是化蛊散。” 傅灼灼按她说的朝她腰间摸过去,宴尸尸不能动只能气急败坏道:“臭小子你要是敢吃老娘豆腐,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傅灼灼本来还真没这心,但一听这话她拿药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猥琐了 几分:“宴姑娘说的什么话,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吃姑娘豆腐呢,哎呀,摸错地方了!”她的手在宴尸尸裸lu的肚皮上狠狠地摸了一把。 “臭小子你找死!”宴尸尸怒吼着,甚至不顾双手被拆了关节的疼痛,抬起腿就要朝傅灼灼踢过去,但傅灼灼又一把抓住她的大腿道:“哎哟,这腿也挺细的,嗯……还很滑呢。”她又在宴尸尸的大腿上摸了两下。 陵迟在一旁看着表情有些无奈,也就是傅灼灼,明明是个姑娘痞起来却比真正的痞子还流氓。 而她现在调戏的人还不是一般姑娘,而是七杀殿的五长老宴尸尸! 宴尸尸被傅灼灼逗得恨怒交加,那畔白雪裳却突然道:“灼灼小心!” 傅灼灼一愣,正要朝他看过去,陵迟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一旁扑了过去。 然后就见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刷刷落下几个黑色弹珠,接着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同时升气一团刺鼻熏人的烟雾,将宴尸尸挡住了。 “不好!”傅灼灼意识到不对,赶紧起身朝烟雾冲了过去,等她挥开那些烟雾,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宴尸尸已经不见了。 白雪裳也中了同样的招数,所以那个面具男也被救走了。 等他来到傅灼灼身边,就听天际飘来了 一道沉而冷冽的声音:“南陵阁主,这笔账七杀殿记下了!” “看来这里还有七杀殿的人,此地不宜久留。”白雪裳忧心的说道。 傅灼灼点头同意他的想法:“就不知道救走宴尸尸的是谁?”碰上了他们三个能不能打赢。 “是鬼和尚,上次在洛城就是他打伤我,和绾娘带走了小雪。”陵迟紧握着双手,望着声音消失的远处冷冷说道。 傅灼灼看向他,想起了当初陵迟被打伤以后,墨离珏说那人使的功夫是铁砂掌,而且功夫很高。 “宴尸尸提起了小雪,说明她可能没事,你别太担心了。”知道陵迟心里一直没放下顾映雪,傅灼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随时会回来,我们赶紧拿药回去救人吧。” 陵迟点了点头,然后想起宴尸尸的化蛊散:“魏影的解药……” “在这里。”傅灼灼举起爪子,手里握着一个荷包。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陵迟说着就要往回走,但是傅灼灼又叫住了他道:“等等,返魂树还没拿呢!” “返魂树?”陵迟还没听说过关于返魂树的事,难免疑惑不解道:“主子,你说的返魂树是什么?有什么用?” “先找树,回头我再跟你细说。”傅灼灼转身一挥手,带着他和白雪裳直奔宴尸尸说的山洞去。 第424章 无比邪性 山洞的位置在他们进来的那条裂缝的正对面,好像是那条裂缝的延伸,因为中间落了陨石坑所以才断了。 拨开洞口挂满了的植物,刚踏进去,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的同时,傅灼灼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败味。 随着他们越往里头走,那腐败味道也越浓烈起来,最后和树的香气交杂着变成了一股非常甜腻又腥臭的味道,让傅灼灼这样闻惯了血腥气的人,都忍不住戴上了口罩,又捂住了口鼻。 终于,他们到达了洞底。 那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莫约有二十平米左右,周围都是岩壁,洞顶有个小洞,不知道是被人故意挖的,还是天然形成的。 但最让他们三人震惊不已的,是洞内的地上,被摆满了各种尸体! 这些尸体有老人有小孩,被乱七八糟的扔在地上,甚至已经叠了好几层。 而这些尸体的表面,还覆盖着一层如蜘蛛丝般细密,颜色为红色的须状物。 傅灼灼看着那些尸体,都是皮肤干扁尸体脱水,如同风干了的僵尸一样,而那些丝绒一样的须状物,则顺着他们的眼睛鼻子还有嘴巴,伸入了他们体内。 几乎所有的尸体头器guan,都被这些根须扎满,甚至有些眼眶和鼻孔都已经被挤爆了,没 烂掉的眼珠子都被挤出来挂在了外面。 “主子,快看那!”陵迟在震惊过后,轻扯了一下傅灼灼的胳膊,指着满地尸体的中央位子。 就见尸体围绕的中央,有一棵通体暗红,从根到顶,像是用红宝石雕琢而成的树。不过这棵树非常的矮小,树干也不过是小孩的胳膊粗,长出的几根树杈上光秃秃的不见一片叶子,只有几朵白花。 而它的底部,扎根的不是泥土岩石,是几具已经完全白骨化了的人体骨骼! 几乎在她看到树的同一秒,她脑海内又响起了仙草录的声音:“是返魂树!” 这就是返魂树? 傅灼灼十分怀疑的皱了下眉,她一直把返魂树想象成了参天大树的模样,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一株;还不到她腰高的矮树苗! 不过就算是如此一棵矮树苗,也够邪性了。 看着那这些尸体上覆盖缠绕的根须,想来应该都是它的树根,而这些尸体,就是它的营养来源! 傅灼灼没想到仙草录上记载的草药,居然还有这种充满邪性的东西。也难怪说要千人肉万人骨才能养成。眼前这些尸体,能数清楚的估计没上万也有上千,还有底下一些已经严重白骨化无法计算。 就这么一棵小树苗已经害死了这么多人, 如果要把它养成参天大树,那得死多少人才够! 可也就是这一幕,让傅灼灼确定自己没有猜错,返魂树肯定不是自己出现的,至少这些尸体不会是自己跑过来给它当肥料的! 只是,到底是谁种了返魂树,还让七杀殿的人在这里守着呢?还是说,根本就是宴尸尸在说谎,其实一切就是七杀殿所为! “这就是返魂树吗?”白雪裳在傅灼灼身后问道。 傅灼灼沉重的点了点头。 “需要什么?我去取。”白雪裳又道。 傅灼灼看看他再看向远处的返魂树。 这棵树邪性的很,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但她不懂轻功,陵迟又受了伤,满地的尸体都没个落脚的地方,似乎只有白雪裳一个人去取最合适。 “要木心,小心些。”将白雪裳送给她的匕首重新交给他本人,傅灼灼眉头紧皱十分担忧的说道。 “好。”白雪裳淡淡接过匕首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然后纵身一跃以蜻蜓点水般的轻功几下就到了返魂树身旁,最后他轻落在一具白骨的头颅上,站稳了身子。 “表哥,小心些!”傅灼灼站在远处还不放心的冲他喊道。 白雪裳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树苗。 只见他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抓 起匕首,利落的割断了树周围的根须部分,接着抓住树干用力一拔,整棵返魂树就被他轻松拔起。 傅灼灼没想到看似邪性的返魂树,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拔了下来。等白雪裳回到她身旁将树和匕首都交还给她,她才近距离的打量起了手里的返魂树。 说是树,但返魂树的树干上根本没有树皮,整个树干都散发着晶莹剔透的暗红光泽,摸起来也是冰冰凉凉的。 若对着光,还能透过树干看到它里头有一根手指粗细的树心从根部蔓延开来,延伸到每一支树杈上,至于它的花,除了散发出强烈的香味以外,在中间的芯子里似乎还结了什么东西。 黑黑的蚕豆大小,好像是果实。 傅灼灼正要伸手去摘那黑豆子,脑海中突然响起仙草录的声音:“别碰,这是虫卵!” 傅灼灼闻言连忙将手收回,然后想起了宴尸尸的话。 她说这些嗜血虫本就和返魂树生长在一起,喜欢在上面产卵,难道这花心中的黑色豆子,其实都是虫卵? 想到这,她立即用匕首将一朵白花摘了下来,然后挑到了一块干净些的空地上。 “灼灼你做什么?”白雪裳疑惑的看着她的行为。 傅灼灼没解释,只见她用刀尖轻轻戳中了白花的芯子 ,立即就有一滩乳白色的液体从那芯子中流了出来,其中还带着无数黑色的如同蚂蚁般大小的虫子。 看着那些细密的虫子在乳白色的液体中蠕动,傅灼灼头皮发麻,赶紧将那些虫子连带那朵花一起挑的远远地。然后将树上剩下的花全摘了。 没想到豆大的卵囊内居然有那么多幼虫,也难怪瘟疫会蔓延的那么广了。 只是,这些幼虫到底是怎么进入百姓们身体里的呢? 傅灼灼又狐疑起来,忽然,陵迟指着洞内的尸体道:“快看!” 傅灼灼闻声抬头,发现本来覆盖在尸体上的那层红色蛛网一样的根须,正在快速枯萎。 树被拔了,根也就死了。 “将这些尸体烧了吧,如此邪性之地,还是莫要留着了。”白雪裳望着那些尸体道。 傅灼灼点头同意他的话,灾民尸体被人用来养树这件事,现在还没有被公开,但就算告诉百姓们,也只会徒增伤心,何况七杀殿这次的事情做的诡异,也不宜公开。 一把火将整个洞内的尸体都烧了,然后又找来了一些碎石堵住了洞口,以防火苗传出来烧了山。 做好一切,傅灼灼才带着返魂树,离开了陨石坑。 他们走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扛着受了伤的宴尸尸,从天上落下来。 第425章 就不怕扎坏咯 他们刚才一直躲藏在暗处,现在等人走了才敢出来。 “该死的,洞都被他们烧了,现在该怎么办?”宴尸尸趴在鬼和尚的肩膀上气呼呼的说道。 鬼和尚一身黑鳞铠甲,脸藏在兜帽中看不见表情,只有声音冷冷道:“若不是你们没用,岂会如此。” “你还说,若非你和绾娘没把事办好,岂会多这么多麻烦,陵迟没死,等殿主知道,看你怎么跟他解释!”宴尸尸狠狠瞪了鬼和尚一眼,磨牙看向傅灼灼他们离开的方向。 丢了返魂树不说,她还白白让人占了便宜,等下次抓住那小子,她一定要让他好好尝尝她蛊毒的厉害! “五长老,三长老,现在该怎么办?”带着面具的男子站在鬼和尚身后,捂着胸口担忧的问。 殿主让他们务必将返魂树心收回,现在被人拿走了,若是怪罪下来…… “先离开,既然他们在淮州,总有机会将树心再拿回来。”鬼和尚冷冷说着,扛着宴尸尸用力一跃再次消失。 然后带着面具的男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 傅灼灼他们回到山外的荒村,白雪裳的暗卫无妄正在那里等着。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吧。”看了眼天色,傅灼灼着急道。 无妄将马都牵了过来,随后几人便顺着淮州河又赶回了淮 河镇。 不过到达祠堂门口的时候,傅灼灼看到鬼谷的几个弟子,正抬着一具尸体在大门口,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穿布衣的少年,抓着那尸体露出来的手,哭得厉害:“婆婆!婆婆不要死!婆婆……” “这怎么回事?”傅灼灼在一旁下马忙询问道。 一个鬼谷弟子看到是她回来了,又扫了眼白雪裳和陵迟,迟疑了下才回答:“这老妇人不行了,医尊让我们将尸体拖出去埋了,可这小公子非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 “呜呜呜……婆婆……” 傅灼灼看了看那哭泣的少年,上前掀开裹着尸体的草席一角,发现死去的人,正是昨天她来时,抢救过的老妇人。 她微微一怔,眼中闪过几许无力。 这时胡非为听闻门口有人闹事,已经带着天冬出来了。 一开门看到傅灼灼也在门口,急忙道:“小师父你回来了!” “嗯。”傅灼灼放下草席重新盖住尸体,眼底还是有几分黯然道:“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已经稳定了些,为什么……” 她昨晚忙活了大半夜,把几个重症病人稳定了下来,为什么还会死…… “突然就不行了,我想应该是年岁太大了,若不是您昨日忙活了一番,可能昨日就不行了。”胡非为明白她的心情,看了眼尸体怅然道 。 “婆婆!婆婆!”他们交谈间,少年的哭声越发大了起来,胡非为看到他赶紧上前道:“你这小娃娃是哪儿冒出来的?不知道这是瘟疫病人吗?赶紧回家去!” “爹爹死了,娘亲死了,现在婆婆也死了,我没有家了!没有了!婆婆……”少年越发哭得伤心,说的话也叫在场的人,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家面面相觑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傅灼灼想到昨日那老妇求生的目光和放不下孙子的口吻,心里更堵得慌了。 “胡非为,让人照顾一下这孩子吧,我们快点把解药做出来。”她一握拳头,对胡非为说道。 胡非为一阵点头,然后问:“小师父,你找到药引了?” “嗯。”傅灼灼颔首同时朝陵迟看过去,陵迟赶紧从腰间扯下一个布袋来,里头正装着返魂树。 胡非为接过返魂树打开袋口看了一眼,就因返魂树的奇异外貌愣住了。 “这是……” “进去再说。”傅灼灼按住他要把返魂树拿出来的手,然后对身后的陵迟和白雪裳道:“你们还是先留在外面等我吧,魏影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让人通知你们的。” “是。”陵迟了然,白雪裳也点了点头。 胡非为满心激动的跟着傅灼灼回到祠堂的后院,傅灼灼一进门先 询问了魏影的情况。 “魏影怎么样了?” “小师父的手段高明,那蛊虫到现在都趴在魏影小哥的肩膀上乖乖的没动呢,我让天冬看着,有什么事立即会通知我的。”说道魏影,胡非为既佩服又感慨的看着她道。 “那墨……离王爷呢?” “啊,王爷啊……他好像回去了吧,不过小师父,你也确实不地道了点,好歹还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呢,就不怕一针把人扎坏咯,后头自己心疼?”胡非为两条眉毛抬了抬,露出一脸坏笑来。 傅灼灼本来也就是一问,可看到他这表情,不由得就心虚了,急忙道:“你胡说什么呢!他身强力壮的,哪儿那么容易坏……” 我可是控制好力道的,都没下死手呢。 看到一直沉稳如同个大人般傅灼灼,终于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来,胡非为笑的欢了。 “哎呀,老夫也年轻过,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感觉,打情骂俏的,我懂!我懂!”胡非为冲她暧昧的眨了眨眼睛,可真半点自己比傅灼灼多长了二十来岁的自觉。 “咳咳咳……”傅灼灼被他说的窘迫,只好抵着唇干咳了两声。 “不过小师父,这到底是什么?你哪儿找到的?”胡非为打趣完她又颠了颠手上提着的布袋,眼中又惊又奇。 他长 这么大岁数,可从没看到过这种这种……他将返魂树拿出来,细细摸着返魂树的枝干,一时还真不知道是该把它定义成植物呢,还是某种动物? “你看过仙草录,可记得里头记载的返魂树?”一提到返魂树,傅灼灼立即回复沉稳神色。 在鬼谷门派中,也有一本仙草录,那上面应该有返魂树的记载。 胡非为再一愣,仔细想了想却摇头道:“鬼谷的仙草录中,并未有此记录呀!” 这下换做傅灼灼愣住了。 鬼谷的仙草录没有记录返魂树?那鬼谷的仙草录和存在她意识中的仙草录,是同一本吗? “小师父,你怎么了?”看到她发呆,胡非为道。 “没,没什么。”傅灼灼摇头,还不能告诉他其实她身体里也有一本仙草录,只道:“这是返魂树,用它的树心可以做成返魂香。” “返魂香?!这个我听说过!”胡非为非常惊讶的说,“早先年曾听说过,西域夏月国有一位制香大师练出了一种能让死人复活的神奇线香,名为返魂香。 不过这只是传言,也没人真正找到过返魂香,听说就连七杀殿的香师也没有这本事。没想到……” 胡非为低头看向手里的返魂树,没想到今日傅灼灼居然也提起了返魂香,而它的原料就是这棵树! 第426章 有反应了 胡非为心里感叹了一番,然后又想到自从自己认识了傅灼灼,自己的见识就蹭蹭的往上涨,不止是医术进步了,连奇花异草见的都多了。 因此他更加确定当初拜傅灼灼为师是正确决定,甚至觉得也只有像傅灼灼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悬壶济世,医者仁心这样的称号,也只有她这样的医术,才值得人们学习传承下去。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某个想法就更加坚定了起来。 不过,傅灼灼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事。她还在想怎么做解药,根本没注意到胡非为若有所思的表情,兀自开口道:“这返魂树是关键的药引,我现在就想个方子出来,你先去把化蛊散给魏影服下吧。” 她又从身上将宴尸尸的解药取出来:“这蓝色的药丸就是化蛊散,给魏影服下,他身上的蛊虫就能解了。而后你给他准备个通经活络温补的方子喝上三天,他那只手应该也能恢复过来。” “化蛊散?这应该是下蛊之人用来解百蛊的秘药,小师父你哪儿得的?”胡非为看到她手里的化蛊散,眼底又是一亮。 怎么傅灼灼总能拿出他意想不到的东西来! “这事说来话长,回头跟你说,反正你先给魏影服下,我马上要做解药,先治百姓们要紧。” 现在虽然有了返魂树,但要开瘟疫还得配其他草药才能开方子,这件事她得跟 仙草录商量一下,所以现在她急着要想药方呢。 胡非为知道她心里挂念百姓们,终于把返魂树往旁边一放道:“好好,我马上去,小师父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 “嗯。” 傅灼灼总算把胡非为支走了,一关上门她脑海中就响起了仙草录的声音:“你就这样把化蛊散给人吃,不怕是假的?” 别说,自从仙草录能说人话以后,虽然时不时在她脑海里响起个声音来会让她有点不习惯,可是交流起来却是方便多了。 至少傅灼灼再也不怕半路走着走着会因为它冒出来,而摔跤了。 “当时那种情况,宴尸尸不敢跟我说谎,而且我拿到后也检查了一下,没有毒。”傅灼灼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将返魂树拿出来细细端详:“你可知解开尸僵病的方子?” 仙草录应声说知道,很快就说了这几种草药出来搭配返魂树心作为解药的药方。 不过末了,它语带担忧道:“以之前你看的尸体来看,嗜血蝇幼虫的毒性颇为毒辣,人死之时怕是已经五脏六腑俱损,即使现在有了解药,那些重症的怕也救不回来了。” 傅灼灼停了心头一沉,作为医生,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从之前的尸体到现在她对整个情况的了解,她大致已经想到了嗜血蝇幼虫是如何毒害人身的。 大概是在吸取人血的时候, 还释放了大量腐蚀性毒素,所以会让病人的各个qi官在生病之后逐一衰竭,这样也对症了病人的症状,眼白黄皮肤黝黑,这是肝肾损毁的病症。手指僵硬皮肤干巴,那是因为肝肾损毁后造血功能异常,同时心功能减弱,导致四肢末端供血不足逐渐坏死。 由此,就算她杀死了那些潜藏着百姓身体里的嗜血蝇幼虫,损害的脏器却是很难再回复过来的。 特别是在这个没有透析治疗,和移植手段的时代。 一些肝肾功能严重异常的人,可能最后也活不了多久,这一点她心里早就清楚了。 她救不了所有人。 想到这些,她心头便像是压了块大石一样的沉重,又充满了不甘。 “哎……生死有命,你也无需如此自责,反过来想想,若不是你,或许连整个大魏都会因返魂树而亡,也说不定。”仙草录是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她心中想法的,它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提醒她做个心里准备。 因为后面用了药之后,肯定还会有人死,不会所有人都治好。 “我知道。”傅灼灼上前找出纸笔开始写药方,同时也被仙草录提醒了一件事。 如果她没出手,淮州这场瘟疫最后会以什么样的结果结束呢? 是七杀殿砍树收手,还是说死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会蔓延全国。到底是谁把返魂树种在这里的……? 傅灼灼写完药方,再按照仙草录的提醒,处理了下返魂树,然后才来到屋外,马上让鬼谷的弟子按照她的药方开始配药,熬了一大锅药汁。 药汁熬成,可是对于傅灼灼的药方子,鬼谷的那些弟子却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除了胡非为无条件相信傅灼灼,天冬和红参虽然昨天晚上被点拨了一通。 但要说傅灼灼就这样三下五除二的把困扰他们一月有余的瘟疫给解了,他们是怎么都难以轻易相信的。 所以在傅灼灼给那些病人灌药的时候,很多鬼谷弟子心里其实都是抱着一种想看她失败的心态的。 他们医尊都没办法的事,这个小子靠个什么药引就能行了?谁信啊! 灌下药后半个时辰,病人们突然开始肚子疼,有些疼的紧了,直接在地上打滚,甚至怀疑起了傅灼灼的药。 “你们刚才给我们吃了什么?!为什么肚子好疼啊!” “是啊,你们是不是不想给我们治了,所以要给我们下毒!” “天啊,杀人了!杀人了!” 深夜的祠堂,响起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傅灼灼在给前院的百姓们喂下药以后,就一直在他们住的几间屋子里来回的穿梭打转,就想看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反应,她急忙给几个病人号了号脉。 但那些鬼谷弟子看到这一幕,却不是急着救 人,而是急忙凑到胡非为面前,把责任推到了傅灼灼身上。 “医尊,这药可都是他开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镇上的追究起来,可不关我们鬼谷的事啊!”指着在给病人检查脉象的傅灼灼,一个鬼谷弟子说。 “是啊医尊,要是这些人全被医死了,可得报官才行!”还有人干脆落井下石的提议。 红参和天冬本来是满心期待,想看傅灼灼的能耐到底有多高,没想到最后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所以现在他们脸上也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胡非为看到这帮弟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白瞎了他还指望带这些个出来历练历练,以后好发扬光大他们鬼谷的医术。 就他们这种遇到事,就急忙推责任的品行,以后怕也就只能这样了。 但说实话,他也有点担心现在的情况,当然他是无条件相信傅灼灼的,可他就怕这些病人之前已经病入膏肓,傅灼灼一个药方下去,怕是他们承受不住药性的猛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所以,他赶忙凑到傅灼灼身边,略有担心的看着她给一个病人号脉道:“小师父,这……你可还有把握吗?” “怎么,你也怕我医死了人,让你们鬼谷担责任?”傅灼灼专心的握着一个人的脉象,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不过方才那些鬼谷弟子的话,她可一句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第427章 其实慌得一批 胡非为一噎旋即露出一个叫苦不迭的表情来,这哪儿跟哪儿啊,他胡非为是这样的人嘛! 就在这时,傅灼灼握着的这个病人,突然抬起头呕的一声,朝地上吐出一口黑血来! 这下那些弟子更坐实了心里的想法,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的看着傅灼灼,等着看她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红参和天冬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真要眼睁睁看着傅灼灼把人医死了,而且还是这么多人,他们心里也是受不了的。 天冬正欲上前说什么,却看傅灼灼神情冷静,目光认真,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好像眼前出现的事情都在她意料之中! 想到这里,天冬要说出口的话就停在了舌尖上。 那病人一连吐出好几口黑血,但吐完之后他脸上的痛苦色居然就减轻了不少。 “胡非为,给我照个亮。” 大晚上的,院里院外已经点起了灯,胡非为闻言夺过一个弟子手里拿着的提灯,跟着傅灼灼蹲下身,目光朝地上的黑血凑过去。 只见傅灼灼用一根银针在病人吐出来的黑血中拨弄了一下,然后好像就扎住了什么东西。 等她把银针举起来,胡非为终于清楚的看到那银针上赫然扎着一条虫子! 那虫子不大,莫约一个人的指甲盖大小,因为染了黑血也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但却能清楚 的看到它腹下生足,头尖屁股大,有点像毛毛虫。 “小师父,这……”就算看不清这是什么虫子,但想到它居然是被人从嘴里吐出来的,也足够让人惊骇了。 胡非为立即就想到了这个虫子的可能性,也明白了为什么傅灼灼说能救魏影的药,或许也能治疗瘟疫。 虽然最后魏影服用的是化蛊散,但从现在黑血里出虫子来看,这些百姓得的瘟疫,也不是他们常说的瘟疫那么简单!可能也是蛊虫一类的恶毒之术! 这时,其他肚子饿疼的厉害的病人,也开始吐血了。 傅灼灼马上起身大手一挥:“都别愣着,赶紧去照顾人!用清水给他们漱口,再仔细检查他们所吐的黑血,查看里头可有虫子般的异物!” 但那些鬼谷弟子听到这话并没有动,而是眼巴巴的朝胡非为看过去。 胡非为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登时怒了,站起身怒喝道:“都看我干嘛?没听到小师父的话啊,赶紧动手啊!” 有他这话,那些鬼谷弟子才一哄而散赶紧照做。 天冬和红参本就挨着傅灼灼看戏,自然也是看到了她从黑血中找出了虫子的一幕,所以两个人现在也处在一种震惊中。 胡非为扭过头发现这两人还杵在那,不禁怒上眉梢,一巴掌一个打在他们脑门上 :“杵在干嘛呢!没看见你们的师兄弟们在忙啊!” 天冬已经被自己师父打习惯了,抬手柔柔脑袋神色半怔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他指着地上的黑血,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那小丫头的救治手法? 红参本就不是胡非为的徒弟,之前一直也稳重,但自从接触了傅灼灼以后,他就一直处于一种被震惊的状态,这次再次失态还挨了胡非为一掌,着实有些挂不住大师兄的脸面。 扯扯天冬的衣袖道:“天冬师弟,我们还是赶紧听医尊的去帮忙吧。”说话间,他偷偷朝傅灼灼睨了眼,心里也差不多明白,这肯定是傅灼灼的治疗手法,所以她才如此淡定! 不过这次他们还真是有点高看傅灼灼了,谁说她不慌,其实她心里也慌得一批! 毕竟这个药方没验证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看到人吐黑血的时候她心里简直慌炸了,只是装的好。 后来她眼尖发现黑血中有虫子的尸体,这才把心彻底落回肚子里,知道药方用对了! 这不是瘟疫,这是返魂树的原因! 而现在,她就要从其他吐血的病人中去找虫子的尸体,大面积验证瘟疫的真相! …… 时辰倒回今日早晨。 相比淮州紧张的疫情,京城中仍然是一片安详繁荣。 用过早膳 ,傅锦锦带着丫鬟珍儿早早出了傅家大门。 傅锦锦现在要提高自己的价值,不能让傅川轻易放弃了她,所以她就想要趁傅灼灼不再,赶紧跟颜诗悦打好关系,回头取而代之,等傅灼灼回来时,颜诗悦身边就没了傅灼灼的位子。 她一直以为傅灼灼和颜诗悦在一起是,是傅灼灼在巴结颜诗悦。 马车到了颜尚书府大门口,傅锦锦就让丫鬟去敲门告知一声,然后眼巴巴的在马车上等着颜诗悦出来。 而颜诗悦呢,早些时候是接了她的拜帖还回了相约的事,但现在得知傅锦锦已经来了,她却不着急出门,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和难得休沐日来找她的万青斗蛐蛐呢。 “姐,你怎么不着急出去呀,那不是傅家的二小姐吗?”万青眼看着自己带的蛐蛐儿居然斗不过颜诗悦的,干脆也没了兴致,抬头一张小脸满是疑惑的问。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灼灼过来。” 颜诗悦本来就不喜欢傅锦锦,当时看到她的拜帖本来是要扔掉的,可一想现在傅灼灼不在京城,万一傅家起了什么心思回头要对付她怎么办,作为她的朋友,颜诗悦自然得帮她盯着点。 所以才答应了跟傅锦锦出去喝茶。 只是答应归答应,她也没说什么时候去呀! 看到自己的蛐蛐儿胜了,颜诗悦露 出得意的笑容,冲着万青挑挑眉。 万青赌气把逗棒往一旁一搁,睨了眼蛐蛐罐道:“你一个姑娘家斗蛐蛐,回头我就告诉大姨夫去。” 颜诗悦闻言一巴掌往他头上拍道:“臭小子,你给我带的蛐蛐儿,斗不过我还想告状,信不信我打死你。” 万青捂着挨了揍的脑袋嘟起嘴,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是可怜。 颜诗悦本就吃软不吃硬,最是受不了自己这表弟跟她装可怜,心立马软了。 而且她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交到了傅灼灼和钱多玲两个朋友,奈何她们都挺忙的,所以眼下只有万青在休沐的时候会来跟她玩,她自然也不能把这唯一解闷的孩子给气跑了。 摸摸万青的头,让丫鬟过来把蛐蛐罐藏起来,她笑眯眯的看着万青道:“你想不想跟我出去玩?” 万青立马点头如啄米。 “那你得保证,等下只能听不能乱说话。”颜诗悦冲他挑挑眉道。 万青又是一阵点头,颜诗悦这才满意的让丫鬟给她再梳洗打扮了一番,终于慢悠悠的准备出门去了。 颜尚书府外,傅锦锦已经干巴巴等了一个时辰了,期间已经让珍儿去敲了三次门,但门童虽然都应下了,可就是不见颜诗悦出来。 “珍儿,你在去看看。”傅锦锦掀开车帘子,对着珍儿说。 第428章 他怎么在这儿? 这六月的天已经有些炙热起来,眼看着太阳越来越大,虽然马车已经换了竹帘,但也还是热啊。 傅锦锦额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拿帕子擦了又擦,脸上的粉都快擦光了。 “小姐,刚去了,门童说已经通知了,但郡主殿下就是不出来啊。”珍儿眉头紧锁,皱着一张小脸为难的看着她。 在她看来那郡主殿下怕是有心这样做的,不然怎么会一直不愿意出来呢,分明就是让故意让她们等啊。 傅锦锦心里也有此料,但颜诗悦是郡主,她心里就算不满不开心,她也要留下等,不然她想和颜诗悦交好的想法,不就泡汤了吗。 正在她如此想的时候,颜家的大门终于开了,颜诗悦一身水绿色衣裙,带着自己丫鬟小蕊和万青从府中走出来。 傅锦锦见状眼前一亮,之前的烦闷也一扫而空,立即钻出马车让丫鬟扶着下来给颜诗悦请安。 “拜见郡主殿下!” 颜诗悦看到她先是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然后做出愧疚且着急的神色朝她迎了去:“哎呀锦妹妹!” 颜诗悦一把拉住傅锦锦的胳膊,扭着身子内疚道歉道:“锦妹妹让你久等了吧!哎呀,都怪万青啦,我是为了等他才一直没出来, 你不会怪姐姐吧?” 颜诗悦居然主动跟她亲近,还以姐妹相称,傅锦锦心里又惊又喜,立马就飘了,哪儿还想着怪罪。 “姐姐哪儿的话,妹妹怎么会怪罪姐姐呢!”傅锦锦顺杆爬,这一声姐姐叫起来也是格外的顺口亲热。然后她抬眼朝颜诗悦身后的小男孩看了过去。 万青突然背了黑锅,正在心里嘀咕颜诗悦呢,接到傅锦锦的目光立即拱手有礼道:“傅姑娘。” 颜诗悦也忙给傅锦锦介绍起来:“锦妹妹,这是我表弟万青,他爹爹是大理寺少卿,娘亲就是我五姨,平时常在我家玩。” 傅锦锦听到万青居然是大理寺少卿万大人和五公主的儿子,眼底暮地又闪过一抹精光。 颜诗悦自然是看到她眼中的神情变化了,只是故作不见道:“今日休沐,万青一早便过来寻我玩,不想半途睡了个回笼觉,所以才耽搁了我出来见妹妹。妹妹不会怪他吧?” 万青扭头朝颜诗悦挤眉弄眼,心道阿姐你也太会胡说八道了,但他倒也聪明,什么话都没说。 而傅锦锦得知了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怪他? 忙摆手:“没事!没事!万小公子定是平日学习累了,难得休息一日还被小女打扰,说起 来是小女不对才是。” 这次出来不但和郡主殿下增进了感情,还认识了五公主的儿子,万家嫡长子,别说让傅锦锦是等了大半个时辰,哪怕是等上一天也值得啊! 看到傅锦锦笑的和朵花儿一样,颜诗悦就知道自己的小计成功了。 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好像不在乎那些心中的小九九,但若说作弄起人来,她绝对是好手! 在颜府大门口嬉笑了几声,颜诗悦就带着还没及笄的万青上了傅锦锦的马车,几人一同去了京城的茶楼。 为了这次邀请颜诗悦,傅锦锦可谓准备充足,前一天就订好了茶楼的上等包厢,不但能一览街景,还能看到戏台。 等颜诗悦和万青入了座,傅锦锦便是一阵热情的招待,甚至还让珍儿拿出了她早早去一品斋购买的糕点来。 她可是记得的,上次傅灼灼就用这个哄的颜诗悦开心。 颜诗悦跟她喝茶聊天,时不时还说了点皇宫里的事,多半是关于怀王的。 傅锦锦虽然没表现出来对怀王的不满,但听说怀王这几日虽然被陛下责罚在王府闭门思过,可却也一直没开口要给她个名分,心里还是不少受的。 “妹妹,我那小王叔过分了些,但你放心,我是支持 你的!”颜诗悦看到她不高兴,赶紧安慰了一声。 果然有了她这话,傅锦锦立即露出了信心满满神色来,“多谢郡主姐姐,妹妹以茶代酒先谢谢姐姐了。” 颜诗悦笑而不语,心里想着,要不是为了十二王叔和灼灼,让你们傅家和小王叔能狗咬狗,鬼才支持你啊! 暗忖罢,她扭头朝窗外的街景看了去。 他们地处的茶楼属于城西,虽然不算京城最繁茂的地方,但人也不少。可就是这么轻轻一瞥,她却在茶楼斜对面的酒肆里,看到了一个分外眼熟的身影。 只见他一身粗布衣,站在挂着酒字的酒肆门口,看似是在卖酒,但却时不时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两眼。 颜诗悦顺着那他的目光,扭头往后看去,视线所及之处一家酒楼和一家胭脂店。 陡然,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事。 不对啊,他不应该陪灼灼去朝霞镇了吗?怎么会在这啊! “郡主姐姐,你怎么了?”傅锦锦见颜诗悦一直瞅着楼下看,不由得奇怪,也还扭头朝外面看了去。 颜诗悦想到什么,一把拉住她说:“哎呀,我觉着这日头有点大,不如我们就往里头挪一挪吧,不然晒的慌!” 她这一说,傅锦锦立马惊觉起来, 现在都快响午了,朝南的窗户自然是晒的慌。 “郡主姐姐说的是,那我们往里头挪挪吧。”她赶紧起身换来茶楼小二,把他们的座位从靠窗的挪到了里头。 不过坐下没多久,颜诗悦又道:“哎呀,我有点内急,不然妹妹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看到她起身,傅锦锦也赶紧站起来:“可要妹妹陪姐姐去吗?” “不用不用。”颜诗悦摆手,只让自己的丫鬟小蕊跟着,吩咐万青好好坐着等她回来,就赶紧走了。 碍于万青的身份,傅锦锦虽然不喜欢和小孩处,可对他到也是照顾。 但颜诗悦下了茶楼却没去茅房,而是扭头就出了茶楼的大门。 小蕊跟在她身后奇怪道:“小姐,您要去哪儿啊?” 颜诗悦先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再看自己丫鬟道:“那什么,傅小姐都给我们带东西了,我们总不好空着手对待人家,我看那有家胭脂店,你过去给挑两件胭脂,等会儿我送给傅二小姐吧。” 小蕊跟颜诗悦出来的少,也就不知道她和傅锦锦到底是真交好还是演戏,听到这话也觉得是这个理,就应下赶紧去了。 只是等她一走,颜诗悦抬脚就出了茶楼,直奔斜对面一家酒肆。 第429章 帮忙 “小二,酒怎么卖啊?”颜诗悦进门就问。 站在门口的林霄背对着她,所以边回头边道:“什么酒什么价,姑娘想要哪个?” 但等看到背后人是谁,他不由得一愣,然后慌忙低头掩盖自己面容。 虽然他是做了些乔装打扮的,比如衣服换成了粗布衣,脸也涂黑了,但经不住颜诗悦眼神好呀! “别装了少将军,我知道是你。”她这话一出,手腕就被人扣住了,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力气带着往酒肆里跌,很快就被林霄拉入了店里,转身就抵在了一排酒坛前。 “你怎么认出我的?你是谁!”林霄此刻目光凛冽口吻阴寒,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着颜诗悦。 颜诗悦虽说也有些见识,但到底是京中的闺中小姐,哪儿见过这样的,顿时被吓小脸惨白,眼神慌张。 但她确认眼前的人就是林霄,所以内心再怎么害怕,到也马上冷静了下来,微微颤着开口道:“少将军,就你这打扮很难认出来吗?而且我还能是谁啊!” 林霄握着她的腕子,早探查到了她确实不会武功,再听她这话,眉间不由得露出一丝茫然来。 他这打扮,很容易被认出来吗? 虽然林霄没放开她,但颜诗悦知道他是确认她身份了,再一看两人现在面贴面靠的如此近,她的小脸顿时 就从惨白转成了通红。 口吻里也多了几分羞怒:“林少将军,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就去告诉皇外公了!” 林霄一怔猛地反应过来,赶紧退后且单膝跪下道:“郡主殿下息怒,小将只是一时着急,并非故意冒犯郡主殿下,还望殿下……”他抬头,两条浓眉紧紧皱在一起。眼神惶恐且担忧。 他早听说过颜诗悦仗着自己得元宗帝的宠爱,在京城权贵中也算是一小霸了,今日他得罪了她,万一她非得去皇宫告状,岂不是要坏了他们计划? 想到这里,他有点着急,而且颜诗悦是堂堂长平郡主,他肯定也不能一杀了之,何况傅灼灼还跟她关系非常好。 想到傅灼灼的脾气,林霄的头毛就先炸了。 颜诗悦搓了搓自己被他抓红的腕子,从他那表情里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平时是嚣张纨绔了些,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好吧! “你放心吧,我不会去找皇外公的。” “真的?”听到她这话,林霄喜出望外,只要郡主不闹,他自然有法子哄骗她过去了。 “当然,不过你怎么在这啊?”她好奇打量着林霄,他不是应去保护傅灼灼了嘛,怎么在京城啊! “这个……”林霄从地上站了起来,垂眸眼珠子一转,在想要用什么理由搪塞 颜诗悦他其实是在盯人呢。 但他还没想好呢,颜诗悦又道:“少将军,你不会是擅离职守偷跑回来的吧?十二王叔可是指望着你保护灼灼呢!你这样做……” “胡说什么呢,小爷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嘛!”看颜诗悦越说越激动,林霄一个白眼,露出一副“小爷信誉天下第一”的姿态,给自己证明道。 “那你……”颜诗悦挑了挑眉,心下狐疑。 但林霄却瞅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双手抱胸,拿直勾勾的眼神盯着颜诗悦,然后从上到下的打量着。 颜诗悦被他这眼神看的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又想到了刚才的近距离接触,小脸再次红了起来。 “你你干嘛……” “话说,你跟那庸医……呃,傅灼灼的关系好像不错啊!”林霄忽然提了个不相干的话题道。 颜诗悦眨了眨眼点头道:“是啊,干嘛?” “是这样的!”林霄突然上前一步,单手按在她一侧,然后凑近了脸道:“我是在保护傅灼灼没错,但临时还接了个任务,要是郡主殿下能帮我个忙,让我早日完成的话,我就能早些回去保护傅灼灼,不知郡主殿下……” 林霄从小在西北长大,军营里多半都是男子,偶尔有个女子也是一些将军的夫人或者是小妾,于他而言都 是长辈。 所以他对跟女孩子之间的相处,也没那么拘泥。心里想到个事,直接就把颜诗悦当朋友了,甚至忘记她是个姑娘。 但颜诗悦可是明白啥叫男女有别的,不禁被他这举动吓得往一旁躲,眼睛慌里慌张的往旁边看,红着脸道:“你你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好不好……”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有点虚了。 林霄经她这一说,终于想起来男女大防那点事,挠头暗道女孩子就是麻烦。 不过眼下他却有事求她,只能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起来。 原来他在做一向秘密任务,就是要盯住斜对面不远的胭脂铺,看里头是不是藏了什么不法分子。但因为他是男子,不好进去直接打探,所以想让颜诗悦进去看看情况。 颜诗悦听到他在盯坏蛋,一开始是惊讶,然后是好奇,最后是兴奋! 傅灼灼不在,她在家里快无聊死了,而且之前她跟着傅灼灼,看她给人看病,又研发药材,做的都是为百姓谋福的事,她早就想学傅灼灼,为老百姓做点什么了。 现在一听林霄想让她帮忙打探恶徒的消息,她没多思考立马同意。 “好呀,我帮你!” 林霄到没想到她能答应的这么爽快,“真的?” “当然!”颜诗悦认真的点头。 林霄心中惊讶 她爽快的同时,对这个小郡主也有了几分好印象。 至于刚才他说的话,虽然是真假掺着说,但需得人进胭脂铺打探,却是真的。 北牧的探子就藏身在这胭脂铺里,可是他和手下的探子都是男子,大白天的男子不好逛胭脂铺,叫人笑话又起疑,晚上也怕打草惊蛇。如果随便找个女子又不放心。 所以,他们才用乔装打扮的方式,在外面监视。 但几天监视下来,他们还没摸清里头的情况,所以当林霄看到颜诗悦又想到她和傅灼灼的关系,自然就想让她帮忙。 当然,他也不会让她以身犯险,既然她答应,他肯定是会做好接应准备。 最后,林霄跟她定好了探查的日子,然后颜诗悦才从酒肆出来。 “小姐,你怎么跑酒肆去了?”小蕊已经买了胭脂回来了,正在找她呢。 “嘻嘻,我想给爹爹买壶好酒的。”颜诗悦回到小蕊身边,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胭脂,再一想林霄说的事,她眼里隐隐约约有些激动的光芒。 但小蕊以为,她是寻到了什么好酒要带给老爷,“哇,那老爷回头一定高兴!” 颜诗悦微微吐了下舌头,便拉着小蕊回到了茶楼上去。 “郡主姐姐!你回来了!”看到颜诗悦回来,傅锦锦亲热的从座位上出来,上前就拉住了她的手。 第430章 这算是认可了? 虽然万青是五公主的儿子,可毕竟是男孩子,又小几岁。傅锦锦对他还真是没什么话说,除了给他吃点好吃的糕点,基本零交流。 所以看到颜诗悦回来她特别高兴,虽然觉得她去的时间有些长,但毕竟这种事也不好问。 倒是颜诗悦,在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后说:“抱歉让妹妹久等了,只是我看今日妹妹请我吃茶不说,还带了一品斋的糕点来,所以着实不好意思。就带着小蕊去楼下胭脂铺,给妹妹选了两个胭脂,不知道妹妹喜不喜欢?” 颜诗悦递了一个眼神给小蕊。 小蕊马上把选好的胭脂递到傅锦锦面前。 傅锦锦一看,自然是高兴的满脸笑容,她请颜诗悦吃茶吃点心就是为了巴结,没想到颜诗悦居然这么客气,还回了胭脂做礼物,还是亲自带人去买的。 她心里能不高兴么! 如此,她也越发有信心取代傅灼灼,很快就成为颜诗悦的闺中密友了! …… 话说回此时。 远在淮州的傅灼灼带着鬼谷的弟子们,正在拼命的救治那些百姓。 鬼谷的弟子们一开始还不解,啥叫血里有虫子尸体,虫子长什么样?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在病人吐血后,他们真的会在污血中看到一条类似虫子般的物体,那些鬼谷弟子终于明白;原来真的有虫子啊 ! 而那些本来肚子疼的厉害病人,在吐出黑血后,他们不但疼痛减轻,甚至脉象也在平稳下来。 傅灼灼检查完后,又追加了一个补内亏,通气血的方子给他们服下,终于在天亮之前,将所有病人的病情都稳定了下来! 看到这里,先前怀疑她医术的鬼谷弟子,再也没话可说。 迎着朝霞晨露,傅灼灼两腿发软的瘫坐在院子的一角,她真的太累了,两天两夜没合眼,感觉人都快猝死了。但看着好转的病人,她又知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哎呀,到底还是小师父你厉害啊!”看到得病的老百姓在傅灼灼的药方运用下,不但找到了病根,病情也在往好的方面走,胡非为再次感叹了起来。 他也一身疲惫的在傅灼灼身旁坐下,靠着墙终于能松口气。 “你的这些徒子徒孙也辛苦了,不亏是鬼谷培养出来的人,反应都很快。”傅灼灼真是累的眼皮都撑不开了,半眯着眼说了两句。 胡非为一听心中那想法顿时浮上心头,立马转头看着她道:“那小师父可愿意跟我回去……”话还说完,傅灼灼已经传出轻浅的鼾声来,胡非为立马闭嘴,看着她小脸苍白如纸,双眼紧阖,细密眼睫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终于想起来。 傅灼灼医术再怎么厉害,终究也是个十三四岁 的小姑娘。寻常大户人家这样大的奶娃娃,都还在闺中跟爹娘撒娇呢。 胡非为突然有些心疼起来,赶紧去后院拿来被褥将傅灼灼裹住,然后抱回后院去休息。 傅灼灼累极了,被人挪了地方也没察觉,等她一觉睡醒,日头已经西移。 “不好!胡非为!胡非为!”警醒跳下床,傅灼灼连忙出了屋子。 胡非为听到她这一通急叫,正在从前院过来:“咋了?咋了小师父?” 傅灼灼正欲去前头查看,半路撞上他忙问:“病人都怎么样了?你怎么没叫我!” 她本是想稍微休息下就醒的,但奈何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睡下去就睡了好几个时辰。 胡非为见她这着急的,立即就笑了,“你放心吧,喝了早上的药,不少病人已经缓过来,一些轻症的病人,都能坐起身来喝口米粥了呢!” 这可是他们治疗了一个月,都没有过的好情况呢! 听到这个好消息,傅灼灼终于松了口气,“那我再去看看。” “哎,不着急,你累了回去多睡会儿吧。”胡非为伸手拦住她,既然病人都稳定下来了,他就想让傅灼灼多休息一会儿。 “我已经休息够了,倒是你,一把年纪不注意休息可容易猝死,去休息吧。”傅灼灼推开他挡路的手,反而拍拍他肩膀笑嘻嘻道。 胡非为桃花 眼一瞪,这是在关心他啊,还是在嫌弃他老啊! 艾玛,小师父居然嫌弃他老!伤心了,伤心了,呜呜…… 傅灼灼来到前院,看到露天摆放的轻症病人们,果然比之前有精神了。 而有人看到她来,立即激动的叫道:“恩人啊!是恩人来了!” 其他病人闻言纷纷看向她,有些更是激动的双手抱拳,朝她摆着道:“恩人啊!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是啊,是啊!多谢恩人啊!” 傅灼灼上前拉住一个激动的老汉的手道:“大家言重了,我什么都没做,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责任,你们不用这样!” 那老汉躺在地上激动的热泪盈眶,这场瘟疫夺走了他老婆子的命,本来以为他和儿子也要去下面找老婆子,没想到碰到了傅灼灼这样的神医。 “恩人,等老汉好了,老汉这辈子就算给您做牛做马都愿意!”老汉紧紧握着她的手道。 傅灼灼给他号了一下脉,确定他的病情确实在往好的方面走,便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大伯言重了。” 然后她抬头对所有激动的人说:“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这些鬼谷弟子没日没夜的照顾各位,帮助我才能治好大家,所以你们要谢,就谢他们吧。” 经过她如此一说,激动的病人们转而又朝那些鬼谷弟子道:“ 你们都是我们的恩人!都是恩人呐!” 然后不知谁提了一句:“等我好了,我要给恩人们建庙!你们是真菩萨,是活菩萨啊!” “对对对!要建庙!要建庙!” 听到这些老百姓一声高过一声的感谢和赞美,在场的鬼谷弟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他们知道,他们做的只是普通的护理,能找到瘟疫的病源,对症下药是傅灼灼,他们只是跟着她沾了光。 但是傅灼灼没有居功自傲,而是把功劳平分了给了他们,这让他们不但对她的医术敬佩,连着人品也认可了起来。 就连最开始都跟她呛声的天冬,看到此情形高兴的同时,渡步到傅灼灼身边,眼睛看天挠着脸不自然的道:“咳咳,那什么,剩下的交给我们吧,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好了。” 傅灼灼扭头看向他,挑了挑眉。 这算是认可了? 天冬当然知道她这挑眉是什么意思,脸上顿时有点臊的慌,赶紧又多了句:“你别误会啊,是我师父让你去休息的!可不是我关心你,不是关心!” 傅灼灼看着他干巴巴解释的模样勾了下唇,臭小子还跟我装呢,回头看我怎么让你开口叫祖宗! 她从老汉身旁站了起来,正要准备去查看另外的病人,就听得后院传来声:“小师父!小师父!人醒了!人醒了!” 第431章 和朝廷有关系 “谁醒了?”看到胡非为高兴的从后院跑出来,傅灼灼狐疑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魏影小哥啊!” “他醒了!”胡非为不说,傅灼灼还真把他给忘了呢,“我去看看!” 后院的一间厢房内,红参本来在轮流休息,但发现魏影醒了就在照顾他。 傅灼灼快步进屋,红参与她颔首后退了出去,魏影见她来便要支起身子行礼。 “别动了,蛊虫刚解,躺着吧。”傅灼灼按住他抬起上半身,顺带看了眼他肩膀上本来趴着的蛊虫。 鼓起的已经大包化成了一滩浓水,没了蛊虫的形态,也不会动了,所以宴尸尸给她的化蛊散没有作假。 “方才胡先生已经告诉我,是您和阁主亲自去给我找的解药,小的何德何能居然能得你们如此厚待,小的……”魏影说着说着眼眶发热,最后竟如稚童般抬起没受伤的胳膊,压住了眼睛抽泣。 傅灼灼知道他是因为太感动了,可这对她而言,不过是该做之事。 作为医者,外面的老百姓她都不忍他们死,何况是跟了她这么久的人。 “呜……小的以后不止是南陵阁的人,也会为小神医做牛做马,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小的……”魏影呜咽着,知道自己这解 药来的有多不容易,因为对方可是七杀殿的人。 看到魏影哭得稀里哗啦,傅灼灼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赶紧换了话题道:“行了行了,这解药来的也不算难,还是说说你是怎么被宴尸尸下蛊毒的吧?” 魏影抽了口气稳住情绪,终于抬开挡着眼睛的胳膊看向她道:“小的跟陵迟去上游调查瘟疫的消息……对了瘟疫如何了?小神医可……”知道傅灼灼挂心瘟疫,魏影又着急起来。 “放心吧,瘟疫我也治住了。”傅灼灼赶忙道。 魏影松口气:“小神医果然医术过人,能力滔天。”然后他抬手按住自己受伤的手道:“我在调查瘟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无人村,在那村中偷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骤然拧了起来:“当时小的还不知那居然是七杀殿的宴尸尸,只听她与一人说什么山后的树快熟了,等拿到心子就能回去。 然后还说他们殿主居然把她派遣到这种地方来,天天捡死人,一点都不好玩……对了,我还听到她说此事若是成了,以后七杀殿就有朝廷庇佑,再也不怕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正义人士讨伐。” 魏影说着茫然看向傅灼灼,他并未理解宴尸尸的话到底是什 么意思,一棵树怎么会和朝廷扯上关系? 但傅灼灼却马上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难道说,七杀殿种返魂树,是跟朝廷有关系?亦或者是跟朝廷中的某个人有关系? 但他要返魂树做什么……傅灼灼端起下巴陷入思索。 然后想到了顾映雪,顾映雪是催香师亦是练香师,返魂树最大的作用是练香,难道那人是要让七杀殿给他练出返魂香? “小神医可是明白宴尸尸所说的意思?”魏影看傅灼灼陷入沉思的样子道。 “是想到了些事,那后来呢,你还听到什么?” “后来小的就被宴尸尸发现了,我们过了几招,不料她竟用暗器伤人,我自知打不过就跑了。没想到这暗器是蛊虫。”魏影愤恨的咬了咬牙,当时他不知道那女子是宴尸尸,如果知道肯定不会那么大意了。 傅灼灼想到宴尸尸也对自己使用过暗器,就明白了魏影当时的情况,好在他福大命大逃了出来还有她给他救命。 “宴尸尸已经跑了,你不必再担心,我这就出去跟白表哥说一声你醒了,你好好养伤吧。”傅灼灼看了眼他还红肿的一条胳膊,想完全恢复还得有点时日。 魏影颔首,再次道谢:“多谢小神医。” 傅灼灼出 了屋子,胡非为迎面而来桃花眼含笑道:“怎样,魏影小哥没事了吧?” “看着是没事了,不过肩膀上的蛊虫烂成了一滩水,可能还是得开一刀把虫子弄出来更合适。”这种东西烂在里头总归不是好事,等她出去和白雪裳说一声魏影的情况,回来再给他做个小手术。 听傅灼灼的意思是想给魏影开刀,胡非为顿时来劲了:“这简单,要不小师父你就交给我吧!” 傅灼灼睨他一眼,见他兴致颇高,就点头准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手术,以胡非为的医术应该没问题。 “那我去同白公子说一声,你先准备着。” “好嘞!” 傅灼灼步子匆忙的穿过前院来到大门口,方要开门出去,有人却先一步敲响了门扉。 “咚咚!”“有人吗?” 傅灼灼微微一愣,上前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是个黑色劲装打扮的年轻男子,手上提着剑。 她身后还跟着个伙计,拉着一辆装货的马车,看到傅灼灼,男子立即双手握剑作揖道:“傅大夫。” 傅灼灼从他的衣着装扮上认出来,他是墨离珏的护卫。 “你怎么来了,这些是……”傅灼灼看向他身后的伙计和小二。 “主子得知这里急缺粮草和药材,回 淮州后立即让人从淮州的个大药堂里收购了些给您送来,小的是负责押送的,这是药堂的伙计。”护卫一五一十的说道。 原来墨离珏已经知道了这些,还帮她都安排了过来。傅灼灼心头微暖,颔首道:“多谢,我这就叫人搬进去。” 让人将马车上的药材和粮食搬进祠堂,墨离珏给他们准备了各种草药三箩筐,大米白面各八斗。 换成现代算法,莫约两百斤的粮食。 两百斤……这个祠堂内从病人到医者上上下下莫约百来人,两百斤的粮食怕也吃不上多久。 “那个,淮州城中是不是也快断粮了?”傅灼灼看着身旁的劲装护卫小声问道。 护卫瞧了她一眼,想到她的身份和自家主子对她的态度,最后点了点头,“不瞒傅大夫,前知府暗地里买卖粮食,淮州城的储备粮已经没多少了,朝廷之前虽然拨了粮,但当初上报的灾情和实际灾情相差甚远,怕也不够。” 虽然墨离珏已经重新上报朝廷请求拨粮,但淮州上上下下还有五万灾民,一下子要朝廷准备那么多粮食,显然也拿不出来。 如此,就算淮河镇上还有百来多的病号,墨离珏也只能让人先送来两百斤粮食暂解危机,可见这粮食缺口有多大。 第432章 果然是要哭了 傅灼灼早想到了闹灾肯定要缺粮的事情,所以对于他的回答她并不意外。只是神色还是凝重了起来。 而护卫又说:“主子连夜调集淮州城守卫兵马,今日又命几个兄弟通知了附近各县集中染病的百姓,想来很快就能清点出染病的百姓人数,所以主子还让小的带句话,问您什么时候能进淮州去。 因淮州城内已经开始放粮,现在大部分百姓都在往那去,主子说若要治病的话,那边怕是比这方便些。” 傅灼灼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想到了,疫病爆发这么久,又有七杀殿从中作梗,光上游那些村民是不够养树的,应该差不多蔓延到下游的淮州城了。 而淮州城是州府城,条件比这里好,所以将病人集中在淮州城治疗,肯定比这里方便。 不过…… “这里的病人才稳定下来,我再观察一夜,若没什么问题,明日我会赶往淮州城。”傅灼灼这里的人昨晚才服了解药,她就这么一走了之肯定不行。 “是,那小人留下陪您。”劲装男子拱手说道。 “不用,你先回去吧,我明天自己会……” “不行,是主子让小的护送您到淮州。”男子打断她的话道。 既然是这样,那傅灼灼也没什么好说的。 卸完药材,傅灼灼找到了 白雪裳,将魏影没事了的消息告诉他。等回祠堂,便看着胡非为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给魏影做了场小手术。 虽然她没有动手,但胡非为还是让她给鬼谷几个比较有资质徒弟讲解了一下。 看在胡非为的面子上,傅灼灼就应了一回。 日落西山,处理好魏影的伤口傅灼灼出了屋子。 胡非为被几个弟子簇拥着走出来,还在跟他们说刚才那手术的重点,见惯了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今儿个倒是有了几分掌门的样子。 “胡非为,我跟你说个事。”看他走来,傅灼灼站在院中双手抱胸道。 “小师父什么事?”一听她召唤,胡非为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徒子徒孙的,一蹦一跳就到她面前了。 傅灼灼扫了眼他身后那些意犹未尽的面孔,挑了挑唇长话短说道:“若今日外面的病人情况继续转好,我明日便动身前往淮州城去,离王殿下已经将淮州大部分病人集中在淮州城等我去医治。” “啊,这样啊!”胡非为恍然后点了点头,确实这里不过是一小部分疫病患者,还有很多人在外面呢。按傅灼灼的性子,也肯定是要去救他们的。 “行,那明日我跟小师父您一起去……”“不,你留下。”胡非为的话还没说完,傅灼灼就 打断了他。 桃花眼倏地瞪大起来,三十好几的人了,却露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苦相来:“小师父,你不要老夫了?难道你嫌弃老夫医术不够,不能跟着你了?小师父……” 鬼谷的众弟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医尊,刚才还是气宇轩昂教育他们,扭头却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露出一副泪汪汪的表情。 这画面,实在太惊悚了! 只有天冬,一路见惯自己师父在傅灼灼面前的狗腿子嘴脸,心里嫌弃的没谁了。 “这里的病人才稳定下来,后面还需继续观察用药,你和我要是都走了,我不放心。”对胡非为这副为老不尊,这把年纪还当着徒子徒孙的面在她这里卖萌耍可怜,傅灼灼只能扶额以对。 “这么说来,小师父你是信任我?”眼底忽地一亮,胡非为苦相变笑脸。 “当然了,你可是医尊。”傅灼灼冲他一挑眉。 若换以前,胡非为对医尊这个称呼还觉得当之无愧,可现在面对傅灼灼,他实在是心虚不已啊。 “行了,就这样说定了。”傅灼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胡非为的医术已经算是高超了,只不过最近遇到的事都太玄乎,又碰到了她才会觉得差了些。 但若将外面的病人都交给他后面那群乳臭未乾的小子们 ,那傅灼灼才是真的不放心呢。 “行吧,不过小师父,淮州城里病人众多,你一去恐fen身乏术,若不然你挑几个去给你帮忙如何?”胡非为侧身让了让,将自己那帮徒子徒孙露出来。 若换做两日前,傅灼灼刚来那会儿,这帮小子肯定是不乐意跟着她的。可现在,一见傅灼灼的目光看过来,他们个个都把身板站的笔直,目不斜视跟当了兵似地,等着她检阅呢。 傅灼灼心里知道,他们都是想跟着她去长长见识。 “那行吧,我带几个人去。那就带……”傅灼灼扫视着鬼谷的弟子。 这下,连天冬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握紧了拳头。 “就带他他他还有红参吧。”傅灼灼指了几个年纪大些看着稳重的,因为她到现在连人都没认全,除了红参,也叫不出其他人的名字。 而红参被点到了名,很是高兴,立即上前对她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教导。” 其他三个人见他如此,也赶紧上前行礼道:“多谢公子教导。” “不用了,都准备些,若是今晚平安,你们明日一早就随我去淮州城。”傅灼灼随意的挥了下手,转身便回了自己厢房。 胡非为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被点名的几人,再看向自己那傻徒儿。 天冬一脸菜 色,神情怅然若失,显然非常失望傅灼灼没选中他。察觉胡非为看向自己,他委屈巴巴道:“师父……” “呵,我之前怎么说来着,你就等着哭吧!”胡非为丝毫替自己这傻徒儿难过,反而还觉得出了口恶气哩! 就傅灼灼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会选他才怪呢! 天冬垂头丧气的低下头,之前他哪儿知道;那小丫头是真的深藏不露啊!现在他去叫师祖奶奶,不,叫祖宗还来得及吗? 夜色渐深,胡非为将众弟子分成了两组,轮流看护病人和休息。 傅灼灼因为明日要去淮州城就不守夜了,只是她白天睡多了也不觉得困,干脆在床上打坐起来。 虽然白雪裳还没有教她如何提升自己的内力,但她以前看电视剧和小说人家都说要静心打坐,那她也就试试。 不过在她静下心来后,确实感觉自己的感官通透了不少,明明是坐在屋子里却能感受到外面的风吹草动,感觉就跟开了红外线探索装置一样,很是神奇。 忽地,她感觉到祠堂周围好像多了一股陌生的气息,而且气息阴寒霸道,是个武功高强又来者不善的人。 她有些紧张,下意识就想到了七杀殿的人。 如果他们现在杀过来抢返魂树,外面可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第433章 进淮州城 但是,那气息没有如她所想般靠近祠堂,而是很快就离开了,接着是她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她的房顶上。 傅灼灼嘴角一勾,心下暗暗道:“多谢白表哥!” 有白雪裳在她屋顶上守着,她又可以静心打坐了。 夜风咧咧,白雪裳站在屋檐上眺望着远处山间,虽然他眼神不好,但并不妨碍他探查那人去向。 鬼和尚么……果然,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返魂树。 翌日。 一夜下来,服了两次药的病人都还稳定,那些轻症的已经有了胃口吃东西,而那些重症的也停止了恶化,但若真要将他们治好,还得花点时日。 不过傅灼灼已经耽误不得了,见药效有用,她便将剩下的用药和一些注意事项交给了胡非为,自己整理了一下东西去淮州城。 魏影有伤在身就留在了这里,白雪裳和陵迟跟着她一起。 他们在镇上找人租了辆马车,顺便将瘟疫已经控制的消息也告诉了镇上为数不多的镇民,免得他们终日活在惶恐之中。 只是在走之前,红参又遇到了个难事。 “呜呜呜,婆婆……婆婆……”红参领着个瘦弱小少年,站在祠堂门口,这是前日去世的老妇人孙子,因为说家里没人了就留在了祠堂里,红参看他可怜就照顾了一下。 现在得知红参要去淮州城,他 便缠着红参哭了起来。 “你乖啊,我们医尊还有其他师兄弟也在这里呢,他们会照顾好你的。”红参皱着眉说道。 但少年还是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一边抹泪一边道:“不要,婆婆不要我了,我要婆婆……” “哎呀,这可就麻烦了,小娃娃,要不你给我们想想,你哪儿还有亲戚,我们送你过去如何?”胡非为看着这少年,其实老留在他们这也不行啊,等这里的疫病好了,他们也得走。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这里。”少年抬起头一双眼睛哭的红肿不堪,瘦弱的身影微微颤着,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 “你不这里的人吗?”傅灼灼观察着他,同样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少年趋弱的还像个稚童,但傅灼灼却有着令人佩服的稳健。 “不是,我家在淮州城,是逃难来这里的,这里是婆婆的老家,我什么人都不认识。”少年抬眼望向她,看她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可脸上却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 “那你在淮州城还有亲戚吗?”红参道。 “姨妈妈家在淮州城里。”少年小声的说。 “那要不……”红参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知道他的想法,“带上她也可以。” “不行,不能去!”不曾想,少年并不想去淮州城。 “为啥?你姨妈不是在那吗?跟 他们去淮州,你可以投奔你姨妈啊!”天冬看不明白了,他最讨厌没出息的小子,都多大了,还缠着他大师兄哭哭啼啼的,看看傅灼灼这年纪都医术滔天了,而且还是个姑娘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朝傅灼灼看了眼去。 少年不语,只是低头咬住了下唇,葱白般纤弱的手指,不停的绞着自己的衣角。 傅灼灼看看少年的脸,虽然清瘦,可是肌肤细腻白净,手指也bai嫩纤弱,一看就好人家出生的底子不错。 既然是淮州城的好人家,怎么会逃难来这淮河镇? 都知道瘟疫是在上游蔓延下来的,要逃难也是往下游,怎么会偏偏跑到这里来,何况淮州城现在还没有被瘟疫大面积波及。 似乎是注意到了傅灼灼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少年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在对上傅灼灼的视线,又惊慌失措的低下了头去。 “你要不说话,我们就走了。红参走了。”傅灼灼给了红参一个眼神道。 红参不想错过跟傅灼灼长见识的机会,自然不会为了个才相处两日的人留下。 “你好好留下吧,这里的师兄弟会照顾好你的。”红参掰开少年的手,跟上了傅灼灼的脚步。 少年站在祠堂门口,紧紧咬着下唇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直到傅灼灼和红参他们上了马车离 开,他才缓缓垂下头去。 傅灼灼和四个鬼谷弟子赶马车,白雪裳和陵迟还有墨离珏留下的护卫则是骑马的,一行人出了淮河镇,刚上官道傅灼灼忽然撩开马车的垂帘对陵迟道:“陵迟,你过来一下。” 陵迟骑马到她身侧,在她的示意下弯腰低头把耳朵凑了过去。 傅灼灼用手挡在一侧跟他嘀咕了几句,陵迟眉间一皱点了点头,然后便调转马头重新回去了。 走在后面的白雪裳走上来道:“还有何事吗?” “忘记带东西了,让他回去拿一下。”傅灼灼笑眯眯,说完将脑袋缩了回去,一路无话。 因是坐了马车,两个时辰后他们才到了淮州城外。 还没靠近城门,便看到有大批南门在城门口排队领取灾粮。 鬼谷几个弟子看到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纷纷叹气,傅灼灼冲那名劲装护卫招了招手:“你叫……”“小的姓徐,名徐昂” “徐大人,这些灾民没有安置进城吗?” “回傅大夫,城内百姓已人满为患,王爷就在城外一处练兵场搭帐设营,把大部分灾民都安置在那边了,他们每人每日可来这里领取一勺米,然后回那边生活。”徐护卫道。 “那病人呢?”傅灼灼又道。 “这个,小的出来的主子没跟我说,不过城里发现且收治的病人,都 安置在百味药堂里。”徐护卫道。 “那好,我们先去百味药堂。”傅灼灼颔首决定先去药堂看看那边的病人,如果也是返魂树的原因,她就给他们用药。 “是。”徐护卫领命上前直接带着马车往城门去。 进城,城内虽然秩序尚可,但傅灼灼还是看到有不少乞丐和难民蹲在街口要饭。 一个鬼谷弟子看到这情形不解的嘀咕:“不是设了难民营,他们怎么不去,还住在大街上?” “应该是觉得难民营里的生活没这里好吧,虽然是要饭,但好歹是在城里。”红参猜测的说道。 很快马车在一家药堂门口停下来,傅灼灼钻出马车看了眼药堂的招牌,总觉得百味药堂这个名字看着眼熟。 “可要我们陪你?”白雪裳骑在马上道。 “不必了,表哥和陵迟在门口等等吧,你们几个跟我下去。”傅灼灼看了身后的几人一眼,立即跳下马车。 药堂是正常开业的,坐诊的大夫和小二都在忙,傅灼灼看了眼排队的病人,到是没在他们脸上看出返魂树搞鬼的迹象。 “我奉钦差大人之命,带神医来此救治疫病病人,还请带路。”徐护卫径直走到一个老掌柜面前,掏出身上的令牌说道。 也就是他这一声,让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傅灼灼一行人身上。 第434章 是大舅舅 城外疫病蔓延,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城内情况还好,所以一听这里也有疫病病人,大家的神色皆有些紧张。 再一听说什么神医,大伙就忍不住好奇打量着傅灼灼等人,只是来的这五人皆是一帮少年,看着最年长的一个也不过堪堪二十来岁,哪像神医了? 同样这样想的,还有药堂的老掌柜:“神医?大人莫不是在跟老夫开玩笑吧?” 老掌柜扫了眼进来的五个少年,穿得黑不拉几,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神医我是没看出来,病人到是有点像。” “大胆!”徐护卫听老掌柜居然敢轻看他家王妃,不由得呵斥道。 可这老掌柜也不怕他,将算盘往柜台上一扔道:“大人要有力气就多去城门口放点粮,在这里呵斥我一个老头子做什么?” “就是啊,你们这些当官的,有本事就管好这里的灾民,没看到大街上都是乞丐啊!就知道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对啊!对啊!别打扰我们看病,赶紧走!” “没错,本以为这次来了个好官呢,没想到还是这样的德行!” 眼看着民愤越来越激动,傅灼灼赶紧上前挡住徐护卫道:“大家冷静!大家冷静听我说!” 傅灼灼年纪虽然 不大,可声音清亮,到是压住了那些激动的人。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但我们确实是来给人看病的,至于我们为何怎么年轻,那是因为我们都是鬼谷的弟子,我们的医尊大人正在城外救治他人脱不开身,所以才派我们进城查看。”傅灼灼说着给红参和其他三人使了眼色。 红参会意,忙附和道:“没错,我们都是鬼谷的弟子,这是我们鬼谷的弟子令,若有人不信可上前查看。” 红参从身上掏出一枚红色的木牌,上面写着一个鬼字。 鬼谷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了,哪怕是在平民百姓中,也是有人听说过的,如此那些病人不由得讨论起来:“真的鬼谷的大夫?” “天啊,鬼谷的都来人了!看来淮州有救了啊!” “是啊是啊,难怪这么年轻,原来是鬼谷的弟子!” 老掌柜则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望了望红参高举的令牌,然后再看着傅灼灼打量:“你……真是鬼谷的人?” 傅灼灼笑而不语,反正她是不是不重要,后面几个都是。 但老掌柜把她这表情解读成了默认,神色立即一凛道:“没想到是鬼谷的几位能人大驾光临,怠慢!怠慢!来人,快去楼上通知当家的 ,几位请跟我去后堂说话。” 老掌柜绕出柜子,引着傅灼灼往后堂去。 傅灼灼不动声色的给了徐护卫一个眼神,徐护卫自知方才他的做法差点引起祸端,有些惭愧的颔首,然后才带着红参他们一起跟上去。 “几位稍等,我们当家的马上过来。”老掌柜将他们引到后堂歇息道。 但傅灼灼心里挂念着病人,不禁道:“不知老先生可否先带我们去看看疫病的病人?疫病蔓延快,耽误不得。” 老掌柜看着她这副着急的样子,微微蹙眉道:“疫病确实严重,不过我们这里的大夫已经开了药方,那几人也有好转,小公子何必如此着急啊?” 傅灼灼一愣,“有了好转?” 不只是她,连红参他们也都面面相觑,他们在淮河镇治了一个月,胡非为亲自上场都没见好转的疫病,这里的大夫居然能治好? “区区疟疾而已,本堂还是能治的。”看到傅灼灼他们怀疑的目光,老掌柜有些不悦道。 虽然鬼谷之人医术精湛,但也不能太小看人了吧,一个疟疾他们还是能治好的。 傅灼灼语塞,知道他是误会了。方启唇想再问问情况,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从门后传了进来。 “温掌柜, 鬼谷的弟子来了?在哪儿呢?” “老爷!”温掌柜转身对来人拱手一礼,傅灼灼也朝那人看去。 来人高大,衣着黑边白缎子圆领袍,头戴黑璞,上唇留着两片八字胡,一副中年人打扮,脚下有力的走来。 只是当他看到与温掌柜对站着的傅灼灼时,脚下不由停住了步子,随后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就停在了傅灼灼的脸上。 傅灼灼对他这目光感到奇怪,歪头蹙了蹙眉正要开口,却听来人大叫一声:“妹妹!” 全场静默三秒,傅灼灼更是一脸被雷劈了的模样。 妹妹你个头啊妹妹!我娘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傅灼灼在心中咆哮,而其他人也是将惊愕的目光在她和来人身上打量。 嘿,别说,看着还真有几分像! 不过这年纪也查太多了吧,那人都能做小神医爹了! 徐护卫和几个鬼谷弟子都是这样想的。 而温掌柜却在惊讶之后,也盯着傅灼灼仔细瞅了起来,待老眼昏花的眼神看清她面容,也缓缓瞪大了眼,欲伸出手去触碰她道:“小小姐!真的是小姐!” 傅灼灼看着温掌柜的反应,再看着已经欣喜若狂的中年男子,“你们是……京城陆家?” 她终于想起来百味药堂 这几个字为什么熟悉了,在原主记忆中,她娘亲的娘家就是京城药商陆家,而他们名下也有药堂,就是百味药堂。 “你果然是小姐!”听到傅灼灼能说出京城陆家,温掌柜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 “抱歉掌柜的,您说的小姐应该不是我,而是我娘。”傅灼灼对他摇了摇头,抽出手道。 温掌柜微微一愣,激动的眼神旋即黯然下来,是啊,小姐几年前就死了…… 而那中年男子,也就是傅灼灼的亲舅舅,陆清廉,已经想到了她的身份。 “你是……莹莹?”他的妹妹已经死了,而且就算没死年纪也不会这么小。 但他依旧激动,目光紧紧盯着傅灼灼。 傅灼灼重新看向他,眼里有疑。 “是我啊!大舅舅!你忘了吗?小时候你母亲经常带回陆家玩,大舅舅抱你去买糖葫芦记不记得?”陆清廉激动的到她面前,拍着胸脯说道。 傅灼灼歪头想了想,迷迷糊糊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和陆家有关的记忆,也找到了一张和眼前这人有些相似的脸。 “舅舅……”傅灼灼微微开口道。 “哎!”陆清廉激动的将她抱进了怀里:“是你啊!真的是你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第435章 认亲 谁能想到,来看个瘟疫,还能遇上一场认亲。 连傅灼灼自己都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原主失散多年的舅舅。 她母亲陆氏娘家,本来是京城有名的药商,专门在江南收购药材运回京城销售,甚至还给宫里供货,后来不知为何陆家突然在京城败落,她姥爷带着还没掌家的大舅和二舅匆匆离开京城。 后面因这时代消息传递慢,而陆氏作为后院女子接触的人又少,等原主懂事,基本上已经没了舅舅一家的消息。 真没想到,他们原来就在淮州! 而陆清廉越打量傅灼灼的长相,越发确定就是他侄女没错! 忍不住抬手搁在自己眼前放声大哭,口中还不断念叨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还活着,还活着……芸儿,你的孩子还活着啊!呜呜呜……” 而一旁温掌柜,也不断的抹着两行老泪,念叨着,“是小姐在天有灵,在天有灵啊。” 傅灼灼虽说今儿第一次见到这个舅舅,但不难看出,陆清廉此刻的高兴和激动都是真心实意的,再想起原主小时候的记忆,每回去姥姥家,两个舅舅都把她当宝贝一样疼。 傅灼灼虽然算不上本人,心里却也有些触动起来。 “舅舅莫哭,今日能相见是高兴的事。”她安慰的握住陆清廉的手。 陆清廉 看到她还懂安慰自己,顿时感慨又心疼,含着一包泪激动的开口:“莹莹……” “舅舅,恕侄不孝,已经改了名,现在我叫傅灼灼。” 要关心她的陆清廉,微微一愣。 他不知其中原因,可是看到侄女此刻成熟坚定的目光,他心头就有了些许想法,听说傅家把她送到大西北去了,估计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所以侄女才会早早懂事,甚至连傅家给她的名儿都改了! “好,改了好,傅家取的名儿,咱不稀罕!你要是愿意,咱就把姓都改了!”陆清廉恨得咬牙切齿道。 傅灼灼看到他这反应,猜到他可能也知道些傅家现在的德行,如此就好办了。 而陆清廉再道:“你这些年过得如何?怎么会是……” 打量傅灼灼的男装,再看一旁几个小子的打扮,他不解自己侄女怎么会是这身打扮,而且温掌柜说他们是鬼谷来的人,难道自己侄女入鬼谷了? “咳,舅舅眼下瘟疫当前,要不然你先带我们去看看疫病的病人吧,关于我的事,待回头我再细细说给您听可好?” 红参他们还不知道她是女的呢,而她也不想在这里说洛城的事。 陆清廉是个明白人,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说,便赶紧收了心头疑问,擦擦眼泪说:“好好,我这 就带你们去,不过等到晚上,你跟舅舅回去,你二舅这些年一直在派人打听你的消息,还有你舅妈也一直在担心你,还有你表哥,他们都在淮州呢!” 听到他们一直惦记着自己,傅灼灼心头有些软。 “好。” 看到她答应了,陆清廉高兴不已,总算带着他们一起去了药堂的后院。 后院几个厢房里,住着几名老百姓,陆清廉说:“这些人最近一直有恶寒发热的症状,还有些拉肚子,我让堂子里最好的大夫给他们诊治过,怕是染上了疟疾,用了药已经好转些。” 傅灼灼上前给那几个病人把了把脉,从他们的脉象面相以及病史来看,确实是普通的疟疾没错。 然后傅灼灼又检查了一下他们的手指,也没有出现僵硬或者发黑的现象。 如此说,这里的瘟疫病人,只是普通疟疾? 真要是这样那就好了,疫情很快就会被控制住! 看到傅灼灼若有所思,陆清廉道:“莹……灼灼,可是有什么不对吗?”对于傅灼灼的问诊,陆清廉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因她年纪小,就怀疑她的医术。 因为他觉得,自己妹夫本来就是太医,傅灼灼从小耳濡目染肯定也懂了不少,何况她还入了鬼谷! “没什么,舅舅说的没错,却是疟疾。”傅灼灼也没想现在就 把自己的医术展露给陆清廉看,所以便搪塞的点了点头。 等红参他们复查那几个病人的脉象,也确定是疟疾之后,傅灼灼就跟着陆清廉离开了后院。 “那你现在跟我去家里吧?等你舅妈见了你,肯定会高兴的!”陆清廉慈爱的看着傅灼灼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问问,她这些年都在哪儿,过的又如何? 可是傅灼灼却摇头:“抱歉舅舅,现在还不行,我得去找一下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你找他干什么?”陆清廉可不知道傅灼灼和墨离珏有婚约的事,也不知道这钦差大人是墨离珏。 “听说钦差大人把得病的百姓都集中了起来,我得去问问他把人集中在哪儿了,我们好去治病呀。”傅灼灼说。 但陆清廉一听立即摇头:“不行!不行!得病的人多了,你要是去了被传染怎么办!不行,你不能去,听舅舅的,你不能去!”说着,陆清廉拉住了她的胳膊。 红参他们本就是跟着傅灼灼的,见她不走了,他们也就停下了步子来。 “舅舅放心,我会小心的,何况我们鬼谷的人这次来淮州,就是来治疗瘟疫的。” 傅灼灼宽慰起陆清廉来:“实不相瞒舅舅,来这里之前我们鬼谷的人已经在淮河镇治疗过不少瘟疫病人了,您看我不也没 什么事么?” “那也不行,舅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万一你生病了,我怎么跟你天上的母亲交代!我死了怎么去见你姥姥姥爷,我……”陆清廉越说越激动,眼眶又红了起来。 傅灼灼赶紧给他打住道:“舅舅!没那么严重,疟疾而已,您不是也会治吗?” 陆清廉一愣,话是这样说,可他还是舍不得。 傅灼灼又道:“舅舅,我们是跟着我们的医尊出来历练的,治病也是为了提升医术,若不迎难而上,怎么能让自己的医术变得精湛呢?” 陆清廉听到这话,又感动的一塌糊涂,其实他更希望傅灼灼能做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要学什么医术。 可是他也知道她是傅宁的女儿,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天赋。 所以现在是既开心又担心。 “那那舅舅陪你去!”他想了想道。 “啊,舅舅你去干什么?” “谁知道那钦差大人是什么好东西,上次来的钦差大人听说还是皇子呢,结果还不是放着我们这些老百姓自生自灭。这次的,说是来治理灾情和瘟疫,万一也是做做表面功夫怎么办?”陆清廉说道官府的人,脸上便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似乎官府的怨言极大。 不只是他,傅灼灼想到刚才在前头,那些看病的老百姓对徐护卫的身份也非常反感。 第436章 民怨 傅灼灼心中狐疑了下,继续安慰起他道:“舅舅,你放心,这次的钦差大人真的是好人,他会把这里的灾情治理好的。” 但陆清廉觉得是侄女还小,不懂人心善恶:“做官的都一个样,官官相护哪有好人一说?” 温掌柜也道:“就是啊,这淮州城如今的模样,就是那些当官的害的!” 一旁徐护卫听得心里不舒服,他家王爷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好人,可也是实打实的关心百姓,为民谋福。怎么到他嘴里就不是好东西了! 可陆清廉是傅灼灼的舅舅,以后还是他家王爷的舅舅,他心里就算再有意见也只能闭上嘴。 看到陆清廉和温掌柜的反应,傅灼灼有些无奈,但他们也是担心她才如此说,所以她也不怪他们。 明眸一转,她勾唇浅笑看着陆清廉和温掌柜道:“温爷爷,舅舅,这次的钦差大人真的是好人,他担心着瘟疫的事,所以才让我们去见他。” “若不这样,我答应您,一个时辰后就回来,若我没回,您就带人去找我,量那钦差大人也不敢公然欺负人是不是?” “这……”陆清廉犹豫的回头和温掌柜对看了眼。 关于新来的钦差大人他们确实没多大了解,就知道他来了之后就开始放粮了,这点到是比之前那位好多了。 而 傅灼灼赶紧又给徐护卫使了眼色。 徐护卫会意上前道:“陆老板放心,等傅大夫见完大人,我定会把她送回来的。” “哼,我才不信你们这些当官的说话,不过,既然我家灼灼这样说了,那我就在这里等着。若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敢欺负人,就别怪我们淮州百姓对你们不客气!”陆清廉没好气的瞥了眼徐护卫。 傅灼灼看到陆清廉对徐护卫的态度,心里更担忧淮州城的民愤问题了。 处理的不好,可能会引起叛乱,看来她得去跟某人说一声了。 傅灼灼又跟陆清廉说了点让他放心的话,一行人终于从后院走了出来。 陆家在淮州的声望不错,很多病人看到陆清廉纷纷与他打招呼,傅灼灼看到这,对陆家的人品也多了几分肯定。 到门口,白雪裳和陵迟正在等着他们。 傅灼灼让红参他们先上马车,然后与陆清廉介绍了一下白雪裳和陵迟。 “舅舅,这两位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好友,白公子和陵公子,他们在路上帮了我很多。” 虽然肯定陆清廉不是坏人,但傅灼灼还无法将自己所处的境况如实与他相告,介绍起人来,也都是避重就轻以好友为理由。 白雪裳跟陵迟听到她突然喊人家舅舅,不由得愣了好一下,然后打量起陆清廉来 。 陆清廉听到傅灼灼说他们是好人,还一路上帮了她不少忙,顿时心存感激,赶忙拱手弯腰行礼道:“在下陆清廉,是灼灼的亲舅舅,两位既是灼灼的好友,那日后也是我们陆家的贵客,再此陆某人先谢过两位对灼灼的照顾。” 白雪裳赶紧作揖回礼:“陆老爷言重了,没想到您竟然是灼灼的舅舅,实在幸会。” 陵迟认生不太会讲话,就只是对陆清廉拱了拱手。 抛开和傅灼灼相认时太过激动,哭得稀里哗啦,陆清廉为人还是清明又能力的。 他细细打量了便面前两个公子,陵公子一看就是江湖人,不苟言笑。而白公子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优雅知礼,怕不是江湖上的人,而是哪家贵公子才是。 他又偷偷看了傅灼灼,傅灼灼能入鬼谷,还能认识这样两个朋友,想来她身上是发生了不少事。 想到这,陆清廉心头又有些酸涩,妹妹妹夫死的冤,这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注意到陆清廉又泛红的眼眶,傅灼灼暗暗无语,这舅舅的眼眶子也太浅了些。 她赶紧开了口道:“舅舅,那我先去拜见大人,等回来再与您叙旧。” 陆清廉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道:“你去去就回,舅舅在这等你。” “嗯。” 总算与陆清廉告别,傅灼 灼爬上马车,赶紧离了百味药堂。 半道上,陵迟忍不住骑马凑到马车窗口道:“主子,那人真是您舅舅吗?” 不只是陵迟,还有白雪裳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傅灼灼就进去了一会儿,怎么还认了个舅舅出来。 而在马车里的红参也好奇道:“那个……傅公子,此人真的是你?” “确实是,只是早些年家中发生变故,我与他们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在淮州城遇见。”傅灼灼这话说的响亮,也让陵迟和白雪裳听见了。 原来她真的有舅舅。 墨离珏为了追查淮州知府贪污一案,现在已经搬到了知府衙门办公,此时正带着几个主簿在后堂对账呢。 徐护卫带着傅灼灼他们来到衙门口,刚下车就碰上了佩刀出来的蔚蓝。 “蔚大人!”徐护卫赶忙行礼。 “你回来了。”蔚蓝见徐护卫回来眼前一亮,然后就看到了白雪裳和陵迟骑着马在后头。 “白公子,小神医呢?”蔚蓝忙问。 “在车中。”白雪裳话刚落,傅灼灼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看到她来,蔚蓝很是激动,两步到她面前,亲自搀扶道:“小神医,您可来了!” 有傅灼灼在,淮州城的瘟疫便有救了! “王爷可在里头?”傅灼灼跳下马车,抬头看了眼知府的大门。蔚蓝 一听,立马点头道:“在啊,在后堂带着几个账房先生查账呢。” “查账?”傅灼灼眼不解的眨了下眼。 “可是知府的旧账?”白雪裳问出关键道。 淮州知府贪污多年,这淮州的账也是一团乱,墨离珏要追查他贪污的事,肯定是要查的。 “可不是,只是……”蔚蓝想起太子从中搅局的事差点脱口而出,但见马车里又下来了几个年轻人,他赶忙住了嘴。 “小神医,这几位是……” “他们是鬼谷的弟子,来协助我治理瘟疫的。” “鬼谷!?”蔚蓝虽然知道胡非为是鬼谷的医尊,但鬼谷不受朝廷管束,向来对这种大灾不会主动出手,这次居然派了弟子出山,一定是因为小神医的原因! 想到这里,蔚蓝对傅灼灼更加敬佩起来。而她以后还是离王府的正妃,蔚蓝顿时有种与荣有嫣的心情。 面对他灼热的目光,傅灼灼也不好泼冷水说,这次胡非为带弟子出来历练,其实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什么,先带我们去见王爷吧。”她道。 “好的,好的!”蔚蓝连连点头,让徐护卫将马车和马牵走,自己带着傅灼灼直奔衙门。 淮州城原知府被皇帝下旨查办,但却死在了山里,而新的知府也还未定人选,这衙门就暂时空了下来。 第437章 原来爱妃喜欢勇猛点 穿过空荡的前院,后面是知府办公的后堂和几间厢房,再后头,才是供人居住的后院。 墨离珏此刻就在后堂的一间厢房里,蔚蓝步轻快的跨入门槛,拱手道:“王爷,小神医来了。” 他话一落,傅灼灼等人一起走了进来, 厢房内是一个书房的摆设,除了墨离珏衣着黑底红文华服,神色肃穆的坐在一张书桌后头。 他左右两侧还分别坐着两个书生打扮的账房先生,只见他们指下生风,噼里啪啦打着手里的算盘。 傅灼灼环顾眼两个账房先生,既然有外人在她也不能坏了规矩,立即对墨离珏拱手道:“拜见王爷。” 白雪裳自不用说,红参师兄弟几个前日就听胡非为说了墨离珏的身份,所以看到他就是钦差大臣,也不惊讶,看到傅灼灼行礼,他们也就跟着行礼。 幽冷的眸子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免礼。” 而后一个账房先生收了算盘,起身到中央手里托着一本账册道:“启禀王爷,这是前年的知府账册,已经算清楚了。” 接着另一个也放下算盘,起身到刚才那先生的身旁,“启禀王爷,这是去年的账册,也算清楚了。” “好,”墨离珏给了蔚蓝一个眼神,示意他将账册收上来,然后道:“两位辛苦,先去外面稍作休息。” “是王爷。”两人恭恭敬敬交了账册,转身便往门外走。 见局外人都走了,傅灼灼便想问瘟疫病人的事,但她还没开口,就听墨离珏吩咐蔚蓝道:“白公子等人一路辛苦了,蔚蓝你带他们先下去休息吧。” 蔚蓝放下账册道:“是。” 但是傅灼灼心里正着急呢,哪有空休息,看到蔚蓝要请白雪裳他们出去,立即道:“不用了,我们是来问病人的安置点的,你派个人带路,白表哥和我一起过去就行。” 哪知她这话一出,某人本来肃穆的脸色,顿时更阴沉了几分。 目光深味的瞅了白雪裳一眼,墨离珏语气凉凉道:“白公子身为大魏第一琴师,本该在京城惊艳四座,却因你不得不来此,好不容来本王这,难道本王还不能让他去休息会儿了?“ 这是什么话,还怪她拖累白雪裳了?难不成他还心疼了? 傅灼灼惊讶之余,又深味的看了看墨离珏和白雪裳两个人。 其实她早怀疑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了,难道白表哥才是这家 伙的真爱? 面对傅灼灼古怪的眼神,墨离珏微微皱了下眉,他这话明着是替白雪裳说,那是因为白雪裳的身份在那,但其实还不是为了她! 而白雪裳也听出了他的意思,敛下眉眼的同时,眼底划过一抹黯然的笑意。然后他主动拱手道:“多谢王爷厚爱,那在下就先出去了。” 言罢,他转身走了出去,背影孤寂。 傅灼灼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蔚蓝见此赶紧上前道:“我这就带白公子和几位鬼谷的公子去休息,几位请跟我来吧。” 红参他们看了傅灼灼一眼,既然是王爷的命令他们也不能违抗,只能跟着蔚蓝走了出去。 蔚蓝贴心的关上了房门,傅灼灼被阻隔了视线,只能回过头朝书桌后的人看过去,眼神有点幽怨。 但哪知,等对上某人的视线,她才发现,他的眼神比她还幽怨,简直就跟个小弃妇似地。 “这么喜欢带着白雪裳,那你就跟他去啊。”瞧瞧,这是什么话。 傅灼灼终于听出不对劲了,眸子眨了眨道:“真的?那我去了。”说着,转身就要抬脚。 “站住!”果然,某人彻底炸毛了。 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身来,一副你要是赶出去,本王就跟你没完的表情。 因为他这表情和刚才那副肃穆的神色反差太大,傅灼灼没忍住笑出了声。 墨离珏干脆从书桌后绕了出来,看她这副没良心的样子,心里头酸水直冒,“本王在此担心你安危,你到好,进门呆不了一刻钟就想走,就不担心你前日那一针将本王扎坏了?” “王爷哪儿的话,这不是灾情紧急,小女想帮王爷分担才急着要走嘛!”傅灼灼瞅着他这副眼里有着万般委屈的表情,巧笑盼兮道。 “再说了,小女其他的没自信,就这医术自信过人,只要不是我想扎坏的人,就算多下几针,不但不会坏,还会强身健体呢?要不王爷试试?” 这话可又把墨离珏气得半死,他心心念念担心她呢,她居然还想多给他扎几针,果然是小没良心的! 但一转念,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敛了脸上的委屈和愠怒,剑眉一挑目光深味:“爱妃这话是想告诉本王,爱妃喜欢勇猛一点的?” “……” 为什么你会这样理解? 还有,我们还没成婚吧,我什么时候成你爱妃了? 傅灼灼顿时语塞,然后就 见他大步走近她,“其实,若是爱妃喜欢勇猛一点的,本王也不是不能受着,就不知爱妃喜欢怎么个勇猛的?若不然……” 墨离珏已经几步到她面前,修长的玉指勾住她小巧的下巴往上一抬,他俯下腰来,“咱们先试试,你前天那一针的效果如何?” 他笑的玩味又暧昧。 对上他放大了妖治面孔,那琥珀眸中的暧昧让人无法忽略,傅灼灼瞬间觉得心脏一紧,喉头有些发颤。 他不会真的怒急了,要把她办了吧? “怎么样爱妃?” 她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青竹幽香。 傅灼灼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她从不否认自己是颜控,特别是对这种看一眼痴呆,看两眼就想犯罪的美颜。 何况还是名正言顺自己送上门的! 所以,不等墨离珏再进一步,她倏地踮起脚尖捧住他的俊脸,就朝那温热的薄唇亲了上去。 这倒是又让墨离珏好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唇上已经传来了柔软,鼻息间全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味。 眸中似有笑意,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一个转身将她带到一旁墙角,然后托她的后脑,从浅尝到深情,呼吸相融,辗转缠绵。 第438章 有两把刷子 傅灼灼向来一冲动就大胆,但等真的有些上头了,她心里就怵了。 急忙按住某人的肩膀,她抬头呼吸微乱道:“那啥,这……我……我……” 她惊慌的眨动眸子,虽然她不反对真心相爱的人婚前那啥,可是她不能接受未成年就那啥。 她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不错,可这身体还小啊,所以一上头,她还真有点怕。 墨离珏扑哧笑出声来,浅色的眸中恍如洒满了星光般。 傅灼灼囧。 默默低下头对自己撩完就想跑的行为解释道:“那啥,我……我只是……我还没长大呢,你可不能……”不能霸王硬上弓,关键这火还是她自己撩起来的。 傅灼灼心虚。 墨离珏低头凝视着她这副藏着小心思的表情,眼里依旧充满了宠溺的笑意。 “是,我的爱妃还没长大呢。”他口吻着重的配合道。 傅灼灼更囧了。 墨离珏替她整理好身上微微凌乱的衣摆,然后抬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顶道:“放心,成婚之前,本王不会动你。” 傅灼灼一愣,抬头对上他宠溺的目光。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她做什么,不过是心里酸极了,想逗她一回。 只是他忘了,他家的小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姑娘,不但不怕他逗,还能反咬一口。 但若刚才,就算她不说,他也只会点到为止,一来, 他不会让她有任何被人病垢的把柄。二来,他觉得作为男子,这种事就该留到成婚那日,名正言顺给了她名分之后才好。 因为这样,才不枉她对他的一片真心。 他忽然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傅灼灼虽然惊呼一声,但还是乖乖搂住了他的脖子。 墨离珏抱着她回到书桌后,将她轻轻安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眸光含笑的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啊?快放我下来,我得去给人看病呢。”傅灼灼囧的不行,拍了拍他环着她腰的手臂,故意别过了脸去。 “花没有,不过一样好看。”墨离珏眼底噙笑,早没了之前那副酸溜溜的模样。 傅灼灼弯了弯嘴角,谁听见好话会不开心呢。 而墨离珏又道:“瘟疫之事你不必着急,本王虽令守城太保派兵运送,但转移需得时间。而城外营帐也已经安排妥当,更有城中几个大夫在那等候,等人一到自会通知本王,到时本王陪你一起去。” 原来如此,难怪他不着急。 傅灼灼听到这话,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 “不过,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本王说吗?”墨离珏挑了挑眉道。 傅灼灼语塞,这事怎么还过不去了是吧!不就是扎了一针嘛,难不成还得让你扎回来? 看到她的表情,墨离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 他在乎的,哪里是那一针的事。 抬手再次捏住她的下巴,他手指微微用力,倾身凑近她且眯起眼道:“本王甚是困惑,总觉得于你而言,白雪裳似乎远比本王重要多了。” “……”傅灼灼呆呆望着他眸光中的不满,终于回过味来,敢情说这么多,就是吃白雪裳的醋了! 握住他捏住她下巴的修长手指,傅灼灼挣脱他魔爪,然后颇为无奈道:“我好像跟你说过,对我而言白表哥就是朋友和亲人,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傅灼灼不否认自己有时候是有点麻烦白雪裳,可这是因为她信任他。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就是白雪裳了。 当然,墨离珏也对她很好,但他的好是出于爱情,而白雪裳给她的感觉就是朋友和亲情,是一直在她身边的好朋友,好兄长。 况且白雪裳已经跟她表明自己有心仪女子,她就更不会往那种方面想了。 墨离珏看着她坦然磊落的神情,他当然不怀疑她会对白雪裳有什么不纯的感情,可是白雪裳呢? 虽然他认识白雪裳远比傅灼灼久多了,而白雪裳表面也听命于他。 可真要细说起来,他从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白雪裳的想法。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白雪裳就是那样一个存在,似乎对谁都有着温和的笑容,将一切都看的很淡然。 可他心里在想什么,根本没人看得透。 甚至连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带着南陵阁心甘情愿唯他所用,白雪裳其实都没有说明白,只能确定,他确实没有害他。 傅灼灼看到他沉下来的眉头,以为他还吃醋着呢,最后无奈道:“好啦,以后我不麻烦白表哥就是了。” 墨离珏回过神,抬手又揉乱了她的额发道:“以后若有什么麻烦,你尽管告诉本王就是,白雪裳能帮你做的,本王也能。” “是是是。”傅灼灼一面点头一面将自己的额发抚平,对这个爱吃醋的男朋友,还真是有些无奈呢。 “对了,蔚蓝说你在查账,查的怎么样了?那淮州知府呢?你抓起来了吗?” 傅灼灼赶往淮州是为了治瘟疫,所以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淮州知府的事。 瞥见他书桌上那一摊子烂账本,她不禁就生出了好奇来。 但墨离珏却皱起眉头道:“父皇下令让我来此后,那淮州知府就得到了消息,然后便携款带着家眷离开了。” “什么?他逃走了?”墨离珏的话没说完,傅灼灼忍不住打断了他,心里很是气愤,搞半天人没抓到啊! 墨离珏捏了捏她的脸,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道:“听说逃出淮州不久,就遇上山贼,全家上下二十八口全死了。” “死了……那也太便宜他 了吧!”听袁达他们说过,这淮州知府在位这几年,可没少干搜刮民脂民膏的坏事,而且在面对灾情的时候,还做出贩卖粮食,逼着灾民饿死的事来。 就这样死在了山贼手里,也太便宜他了! “如此确实便宜他了,但就怕他的死没那么简单。”墨离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在我来之前,太子就带人抄了知府衙门,虽然人没抓到,但带走了一些证物呈给父皇,说是检举告发淮州知府的恶行。 但我已得到消息,在此之前淮州知府不但是杨丞相的门客,与太子也有来往,如今东窗事发……” 他没再说下去,但傅灼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东窗事发,太子就###灭口,然后拿着证据自己去将功补过,摘得一干二净。 看来这太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既然太子已经把东西都带走了,你这样查账,还能查出什么来吗?”太子要把自己摘干净,那肯定不会留下什么不利的证据来,他这样还能查到什么吗? “放心,这点我自有主张。”墨离珏握了握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傅灼灼轻轻颔首,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外便响起了炽火的声音道:“王爷,李大人的兵马已经陆续回来了。” 第439章 练兵场 李大人是淮州城守卫军统领,官至太保。 墨离珏在接到傅灼灼的信以后,就让人去找了他,调用他手下的千人守卫军出城寻找各村各镇的瘟疫病人,且将他们转移至城外守城军训练场。 听到炽火的话,墨离珏和傅灼灼相互看了眼,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门口。 “王爷,小神医。”看到傅灼灼也在,炽火立即对她拱了拱手。 傅灼灼颔首:“是病人运过来吗?” “是,临近的已经陆续抵达安置的地方了。”炽火道。 傅灼灼马上看向墨离珏。 墨离珏答应过她,等病人来了就陪她过去,所以马上道:“立即准备马车,本王同灼灼一起过去。” 傅灼灼过去是意料之中的,但听到墨离珏也要去,炽火不由得道:“王爷,那都是瘟疫病人,您去……”炽火担心的皱起眉头。 “你们可去,灼灼可去,本王为何去不得,马上去安排!”墨离珏脸色一沉,不容再他再说什么道。 炽火劝不过,只能颔首领命。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傅灼灼说:“直接多备几匹马吧,骑马去快些。” 炽火了然。 很快,炽火就让人牵了几匹马到大门口。 墨离珏已经带着傅灼灼还有鬼谷的几个弟子,以及白雪裳在等着。 牵马来的官差就是前日给墨离珏带路去 淮河镇的那小差,看到墨离珏又要出门,他不禁问一旁的知府守卫道:“钦差大人又要去哪儿啊?” 知府的守卫本来也是淮州人士,听到他问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他道:“听说大人将外面的瘟疫病人都转到淮州城外了,正要去看呢。” “啊,这……”小差露出惊讶,别人对瘟疫都避之不及,这位钦差大人到好,前日去淮河镇看瘟疫病人,吓得他都没敢进镇子,只能在外面等。 怎么这次,还把病人给转移过来了,现在又去看,难道这位大人不怕得病吗? 还是说…… 小差望着知府衙门口的几人,若有所思。 “你,愣在那干嘛呢,快把马牵过来!”看到小差牵着马站在那发呆,一个负责保护墨离珏的护卫不禁呵斥了声道。 “来了,来了!”小差官赶紧笑盈盈的走过去,“大人马来了。”他将马交上去,同时道:“听说大人又要去看瘟疫病人啊,大人怎么不怕呢?” 那护卫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认出他就是那日陪墨离珏去淮河镇的小差官便道:“大人心系百姓,当然不怕。”何况还有小神医在呢。 不过这句话他没说,毕竟主子的事他不能妄议。 只是那小差官听到刚才那一句话,目光便微微的闪了闪。接着他就看到墨离珏带着 人毫不犹豫的骑上马,往城外去了。 这位大人,好像真的不太一样啊。 淮州城为典型的四方城,北靠青山南靠淮州河主干道,中间还有支流穿城而过,若在过去也是一派富饶之地。 练兵场就在山脚下,傅灼灼他们出城往北骑马走五里就到了。 淮州城的守军虽然不多,但练兵场还够大,而且练兵场内有军帐和一些基础设施,一般又不会有人来,在这个时候确实是不错的安置地点。 而离王爷也没有辱家有神医的修养,才短短两天就让人准备好了隔离营帐,还分了重症和轻症安置区,而且还准备了一些消毒设施,如草药熬制的消毒水,以及一些面巾和特别的衣物等等。 等傅灼灼他们到达的时候,这里等待的大夫已经将病人按重症和轻症区分安置了起来。 傅灼灼穿戴好口罩等隔离衣物,带着红参和其他几个鬼谷弟子进入隔离区。 而墨离珏他们则被她拦在外面,等她检查完出来再说。 “你们三个去轻症,红参你跟我去重症。”傅灼灼分配道。 红参听到自己能跟着她非常高兴,急忙答应下来。 偌大的军帐内安置了两排的地铺,陆陆续续已经安置了几十个重症病人。 几个被墨离珏找来的大夫看到进来的是个少年,不由得对她投来疑 惑的目光。 好在墨离珏派炽火跟在她身后,所以也没人敢当面质疑她的身份。 傅灼灼立即检查了那些重症病人,发现他们的皮肤和四肢都出现了和淮河镇病人一样的病变反应。 红参也发现了这一点,“前辈,看来这里的病人和淮河镇的,是一样的。” 听到他叫自己前辈,傅灼灼目光深味的看了他一眼。 红参似乎也知道自己管她叫前辈有些古怪,但想到她的医道造诣远比自己高超,就算年纪小,他也不敢再轻视,所以只能唤她前辈了。 傅灼灼自是明白他的想法,虽然没有承认这声前辈,但她倒是说:“这些人和淮州河的应该一样,等下准备熬药吧。” “好。”红参赶忙应下。 傅灼灼看了一圈出来,到隔离区门口的时候,问了其他三个鬼谷弟子轻症病人的情况。 “以现在脉象来看,那些轻症病人似乎是普通的疟疾。”一个鬼谷弟子说。 “手指和皮肤也没有出现发黑的情况。”另一个也说。 “红参,你再去看看,我出去和王爷说一声。”傅灼灼有些不放心。 红参觉得这是傅灼灼对他的信任,顿时干劲十足,应下的同时领着三个师弟又去查看了。 傅灼灼则带着炽火去找墨离珏说一下这里的情况,只是他们刚出隔离区,就听 到大门口传来了几声骚动。 “你们别拦着我,我是来找我侄女的!你们这些狗官把我侄女怎么了!” 听到这几声话,她不由得一愣,赶忙朝练兵场外张望,就见守门的几个哨兵,正拦着一行人。 “舅舅!”傅灼灼惊讶万分的叫了一声。 炽火还在打量情况,听到这一声舅舅不由得一愣,同样惊讶起来。 “莹莹!啊不对,灼灼!灼灼你怎么样啊!”陆清廉也看到了傅灼灼,着急的朝她挥着手。 “大人,这几人强闯练兵场,可要将他们拿下?”看门的哨兵见炽火跟着傅灼灼过来,赶忙对他请示道。 傅灼灼闻言立即道:“别,他们不是故意的。” 炽火看了她一眼,再看向门口的三个男子。 就冲着傅灼灼刚才叫那中年男子舅舅,他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啊。 “你给我走开!”陆清廉看到傅灼灼走出来,一把推开拦着的哨兵,赶忙走向她。 “灼灼啊,你怎么样啊?”陆清廉到傅灼灼面前眼神就软了下来,脸上都是担忧,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好几遍,好像一会儿不见,她就少了块肉似的。 而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莫约二十出头,而一个才十七八岁。 他们也都打量着她,然后那个十七八岁的说:“这就是我们的小表妹?” 第440章 忘了这茬 傅灼灼疑惑的看向那说话的少年,陆清廉马上介绍了起来:“灼灼啊,这是你的两个表哥,你还记得吗?” 傅灼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身旁的两个少年,原主记忆中确实有两个舅舅家的哥哥,但那时候原主和他们都还小,现在见面自然是认不出来了。 她点点头对陆清廉说:“记得,只是一下子认不出来了。” 听到她这话,刚才说话的少年忙道:“这是当然,这都多少年了呀,我们都认不出你了!” “阿寻,好好说话。”名叫阿寻的表哥说完,他身旁那位年长些的少年,便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然后再眉目微沉的看着傅灼灼。 “这位是……阿轩哥哥吧?”傅灼灼也看向他,从记忆中迷迷糊糊找到了关于两个舅舅家表哥的名字。 而这一声阿轩哥哥,也让陆轩的眼神轻微闪烁了一下,本来沉着的眉头也松散开来,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是我,表妹,好久不见!” “是吧,是吧,我就说她是莹莹,你们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就是她,就是她!”看到自己大儿子唤了傅灼灼,陆清廉高兴的说道。 原来,他回家报信说找到了傅灼灼以后,家里人都不信他的话,毕竟他们打听了好久都没找到傅莹的消息,今儿个居然就这样遇到了, 这巧合也太巧了。 但陆轩在听到傅灼灼这一声阿轩哥哥后,就确定了,这确实是他们的表妹。 虽然他们离开京城快十年了,但当时他和弟弟都已经记事,只是弟弟顽皮,姑姑每次回娘家,他都不喜欢带着小表妹玩,所以便认不出来了。 但他记得,每次姑姑回娘家看望祖父和祖母,她手里就会抱着一个肉鼓鼓的小丫头。 等遇上他,那小丫头就会用柔若无骨的小手拉着他的两根手指,唤他阿轩哥哥。 只是现在,陆轩记忆中肉鼓鼓的小丫头,居然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就算现在是穿着灰暗的男装,也难掩她出众的清秀丽质面容,还有眸中灵动。 “那这位,就是阿寻哥哥了!” 傅灼灼虽然认出了陆轩,但她心里却没有那么多感慨,看过他,就将目光移向了陆寻。 陆寻年纪小,性格也比陆轩活泼,虽然他是不太记得小时候的表妹长啥样了,可是他记得姑姑啊! 傅灼灼这张脸,就跟姑姑有着七八分的相似,所以他一见到人,心里就差不多确定了。 听到傅灼灼唤他,他立即高兴道:“对对对,表妹你这几年去哪儿了?爹爹和二叔可找了你好久啊!” “这个……”傅灼灼张了张嘴,虽说她确实得跟陆清廉交代一下原主这两年的生活, 但显然不是现在啊。 “这个还是日后再说吧,不过舅舅两位表哥,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不是你说的吗,若是你一个时辰没回百味堂,我就得去找你,不能让那狗官欺负了你!”只是没想到啊,等他带着两个儿子找到知府门口,却被告知她已经出城了。 所以他们才会紧赶慢赶的赶过来。 “啊,是……”傅灼灼想起来,当时她是为了陆清廉放心才做了如此保证,但得知病人运送过来了,就忘了这茬,没让人去告诉他一声。 没想到陆清廉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炽火听着他们的谈话,看来这三位确实是傅灼灼的亲戚没错,但她的亲戚怎么会在淮州? 还有,刚才这位舅舅说了一声狗官,那狗官应该不是…… 炽火的那念头还没落地,他们身后就有人来了。 因为陆清廉口口声声说做官的拐走了他侄女,就有人将门口发生的事报告了李大人。 而墨离珏还有白雪裳就和李大人在一起,得知这消息,便也过来看个究竟。 看到傅灼灼和三个陌生的男子在一起,墨离珏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狐疑。 而白雪裳一眼认出陆清廉,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他并没有说。 “王爷,李大人,白公子。”炽火见他们来,赶忙行礼。 李大人对他 抱了抱拳,然后一双鹰目看向了傅灼灼等人。 傅灼灼第一次见李大人,中年人外貌,一脸络腮胡,虽然他只是个淮州城太保,但身上却有着一股战场武将的气势,表情不怒自威。 “陆老板,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练兵场,不是百姓随便能来的地方。”李大人认出闹事的居然是陆清廉,眉头微皱道。 陆清廉本来还在打量墨离珏,因为他听到炽火称呼他王爷。 然后听到李大人这句话,他打量的目光瞬间移到了李大人身上,脸色一沉口吻略有几分轻嘲道:“李大人说的是,既然这里是兵家重地,那还请李大人同意我把侄女带回去。 她虽然会点医术,但怎么说也还是个小丫头,怕是帮不上你们的忙。” “侄女?”墨离珏抓住他话中重点,看向了傅灼灼,眼神里有明显的询问。 傅灼灼对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这事等她回头再解释吧。 李大人也一脸疑惑:“小丫头?” 他打量了一圈,心道:这周围站的都是男子,哪里有小丫头? 但最后,他还是注意到了傅灼灼。 虽然第一眼没认出她是女子,可仔细一看,确实是眉眼清秀,肌肤水灵,又被陆清廉护着,想来就是她没错。 李大人的神色凝重起来,如果她是女子,那确实不合适留在这里 。 “李大人!”墨离珏突然开了口,“灾情紧急,容本王还未能与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他抬手看向傅灼灼顿了顿,然后继续道:“这位是鬼谷来的神医,是本王特地请来帮忙治理瘟疫的,这次将病人转移过来,也是小神医的意思。” 傅灼灼的正真身份,这里只有他们几个相熟的人知道。所以墨离珏还是决定给她按个假身份比较合适,免得传开了给她带来什么危险。 刚好红参他们都是鬼谷的弟子,所以把她算作鬼谷的人,就更有说服力了。 而傅灼灼也是这样想的。 不动声色的和墨离珏交流了一个眼神,她从陆清廉身后走了出来,对李大人拱手作揖道:“见过李大人。” 陆家两儿子看到傅灼灼面对李大人居然这么沉稳冷静,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讶。 陆清廉虽然已经知道她不同于那些闺阁小姐,但在听到墨离珏说她是神医,而且是被人特地请来治理瘟疫的,心里也有些惊讶。 难道说侄女的医术,远比他想的要好? 但最惊讶的应该是李大人了,陆清廉口口声声说的侄女,是离王爷请来的鬼谷神医? 以鬼谷在江湖上的医术名声,他自然不用怀疑里头的人都是什么角色。 但傅灼灼这身形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年纪,这也太……年轻了吧。 第441章 脑瓜子疼 当然,他不敢怀疑墨离珏的决定,赶忙对傅灼灼回礼道:“神医幸会。” 然后他又默默的看了眼她身旁的陆清廉,既然神医是被王爷请来的,那这陆老爷怎么还来要人…… 傅灼灼没有放过他这一眼,不止是他,这门口站着的哨兵守卫们,也都是目光古怪的看着陆清廉。 “王爷,这位是我舅舅,这两位是我表哥,眼下怕是有什么误会,还请王爷给我点时间,容我跟他们解释一番。” 陆清廉都找上来了,那她肯定得先跟他们解释一下才行。 墨离珏对于傅灼灼突然冒出个舅舅来,谁说心中存疑,但还是立即准了她的话:“好,既然如此,便让炽火领你们去帐中说吧。” 墨离珏给了炽火一个眼神。 炽火颔首,马上道:“小神医,还有几位,这边请。” 陆清廉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不是他想的样子,在跟自己两个儿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终于跟上了傅灼灼的步伐。 他们一走,墨离珏朝白雪裳看了眼去。 白雪裳刚才的反应比他们都要淡定,看来他早知道来人的身份了。 而白雪裳接到他这眼神,也没什么要解释的,这是傅灼灼的私事,如果她不主动告诉别人,那他也没必要说。 主将帐内,除了傅灼灼和陆清廉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外,其他人都出去了。 陆寻有几分激动,一见没了 外人立刻兴奋道:“哎哎,大哥你刚才听到没有,那个人好像是王爷啊!啊表妹,你怎么会认识王爷啊?还有,你真的是鬼谷的人吗?你怎么……” “行了,你闭嘴听表妹好好说不行?”陆轩蹙眉睨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担心的看着傅灼灼。 陆清廉也满是担忧道:“灼灼啊,这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些人……” “舅舅,大表哥二表哥,恕灼灼没有跟你们及时说明,才闹了误会。 我来此救人是自愿的,并非被胁迫,就如我之前说的,我们这次来淮州,是来历练精湛医术。所以治疗这些瘟疫病人,本就是我的职责。” 她看着陆清廉,这些话她之前都说过了。 陆清廉垂眸脸上闪过一抹心虚,虽然是听她说过了,但他还是担心啊! 她才多大,瘟疫多可怕啊!万一把他唯一的侄女给伤着了怎么办? 陆家两小子看到自己爹爹这表情,就知道傅灼灼没说谎,她肯定是解释过了,是爹爹关心则乱跑来要人,差点还闹出误会来。 只是傅灼灼会医术就罢,却给官家做事…… “表妹,若你要精湛医术,你大可到我们药堂来学啊,让爹爹安排一下,你留在药堂中学习,也可精湛医术。”陆轩心思细,并不信任官家的人,马上就想到了一个看似两全的法子。 陆清廉一听,觉着有道理,“对啊!灼 灼,你要想磨练自己,精湛医术,你可以在我们药堂里学啊,堂子里的大夫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了!” 傅灼灼瞅着陆清廉激动的神色抽了抽嘴角,精湛医术只是她给陆清廉的一个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治病! “舅舅,大表哥,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我必须要留在这里,这一点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想法。”傅灼灼摇头。 她不能告诉陆清廉实话,可让她走,那是不可能的。 看到她神情坚决,陆清廉激动的神色又沉重下来,最后怀着担忧和无奈,沉沉一叹道:“好,那舅舅陪你留下。” 傅灼灼急忙要劝阻,但话还没说出口,陆清廉便抢先了道:“我明白你要精湛医术的心,舅舅不拦着你。可这里说到底都是男子,虽然你扮做男装,但刚才舅舅太过冒失,怕是已经透露了你的身份,所以舅舅不放心留你一个女儿家在这里。” 陆轩和陆寻本来觉得这里有瘟疫病人,让自己爹爹留下不妥。但听他说了理由,转念一想也有道理,表妹说到底也是女孩子,怎么能让她和一帮臭烘烘的男子在一起呢,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想到这,陆寻道:“爹爹说的对,我也留下,留下保护表妹。” 陆轩张了张嘴没说话,但态度也很明显,他也要留下。 傅灼灼看着这父子三人顿时脑 瓜子疼。 这里是军营,而且这里的瘟疫病人和城中收留的疟疾病人完全不一样,陆清廉他们留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 只是,她平时敢作敢当什么话都能说,可真的面对这种关心自己的人,她反而就变得嘴笨了。 怕说重了让人伤心,说轻了他们又不明白。毕竟前世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亲近关心她的人非常少,到了这里除了一个弟弟也没其他亲人,陆家算是她第一次拥有的亲人。 所以…… 正在她头疼之际,墨离珏来到了帐门前,“陆老爷,不知您可否听本王说两句。” 陆清廉和两个儿子朝他看去,见他长身玉立,容貌俊逸不说,举手投足间更处处带着优雅高贵。 看来真是个王爷。 陆清廉暗暗的想。 傅灼灼也朝他看去,墨离珏冲她点点头道:“那名叫红参的公子,似乎在找你。” 应该是红参的诊断有结果了,傅灼灼心下一动想快点去看结果,可又纠结自己的舅舅。 墨离珏看出她的为难,“你去吧,我会和舅舅好好谈一谈的。” 舅舅…… 陆家三人虽然只是一介草民,可也不傻,看墨离珏对傅灼灼的态度,以及他这一声舅舅,三人心里就多了几声计较。 陆清廉的脸色也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们离开京城太久,对皇家的人已经不熟悉了,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王爷, 权利又如何?人品又如何? 但若他是不学无术,或者心机叵测的王爷,又看上了他家灼灼,这可怎么办? 陆家两兄弟,亦是这样想的。 傅灼灼心里挂念着那些病人,也就没在意墨离珏刚才那话有什么不对,转身跟陆清廉说了一句:“舅舅,我去去就来!”末了便脚下生风,出去了。 “灼灼……”陆清廉满是担心的望着她跑出去的身影。 墨离珏同样目送了眼,然后转身便对陆清廉拱手弯腰行了个晚辈礼:“陆老爷,不知您是灼灼的舅舅,晚辈来淮州多日未曾拜访,多有失礼。” 明明他才是王爷,却对自己行礼,陆清廉顿时惶恐不已,赶紧上前自己行礼道:“王爷折煞草民了!您是王爷,草民可不敢受您这礼!何况灼灼是我侄女,王爷与她非亲非故,就算知道我在淮州也勿用拜访,何来失礼一说。” 言下之意,就是直接把他挡在门外,当外人了。 墨离珏站直身微微勾了下嘴角,再看向陆家兄弟。 兄弟二人面面相视一眼,赶紧学着他们爹爹,拱手行礼道:“草民兄弟二人拜见王爷。” 墨离珏看着他们见外的模样到也不生气,只是有些事他可得说说清楚,“陆老爷说本王与灼灼非亲非故,这话怕是不对。” 陆清廉心头一惊,暗道不好,这王爷不会真看中了灼灼,要强取豪夺吧?! 第442章 这个侄女婿他很满意 陆清廉心里已经认下傅灼灼,并且暗暗发誓以后要照顾好这个侄女,但如果对方是王爷,那他还真不能保证以陆家现在的情况,可以保全傅灼灼。 要不然,就是得尽早想法将傅灼灼送走藏起来了。 陆清廉心里满是担忧,虽然脸上的表情控制的还算好,可眼里闪过的那几抹神色依旧没有逃过墨离珏的眼睛。 “陆老爷,与其您自己胡乱猜测,不如同本王坐下来聊聊如何?” 墨离珏在进来之前已经询问过李大人陆家在淮州的身份,得知他们是药商,族下还开着药堂,听说祖辈很早就在淮州等地做药材收购的生意了。 而他之前也调查过傅灼灼的事,傅灼灼的母亲娘家确实是做药材生意的,早年在京城也算有名,况且傅灼灼当初一直说自己叫陆灼灼,应该也是用了自己母亲的姓氏。 所以墨离珏对陆清廉的身份没有怀疑,就算有,他后面也会查,但现在他并不会为难他们。 陆清廉听到他如此直接的话语微微一怔,面有僵硬的抬起头来。 但见墨离珏气场虽清冷高贵,但面上到底是柔和有礼的,似乎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如此,他心下一横,点了头道:“好,那我 就同王爷说道说道。” …… 傅灼灼又进了隔离区,在确定了轻症病人的病情后,分别开了轻重症两方药,然后又对一些情况比较严重的病人做了紧急措施。 等她转一圈回到刚才的营帐,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但与方才她离开时的沉重气氛不同,她还没进帐,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哈哈,王爷如此安排甚好,这次淮州的百姓们,总算是迎来了希望!老夫为他们先谢谢王爷了!” “陆老爷过奖了。” 陆清廉连着赞许了几声,哪儿还有方才来时的民愤情绪,不止是他,就连陆寻道,“王爷,难得来一次淮州,等忙完了灾情,我们兄弟两请您喝酒啊!以后您是表妹的夫婿,那就是一家人了!” 陆轩稳重些,听到自己兄弟这样说,急忙道:“阿寻莫要胡说,王爷是高贵之身,怎能与我们相提并论。王爷,我弟弟口无遮拦,还请恕罪。” “陆大公子言过了,本王倒是觉得小公子说的没错,在本王看来,只要对灼灼好,她的家人自是我的家人。”这句话不但是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同时也算是一句提醒,如果是要做傅灼灼的亲人,那就必须对她好。 只有 这样,墨离珏才会承认他们的身份,跟他们是一家人。 陆清廉自然也听出来了这层意思,但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高兴哩! 傅灼灼在外面听了会儿,听到墨离珏说这话,心下也有些暖意,然后故意清了清嗓子,走进去道:“舅舅,我回来了。” “灼灼回来了啊,你怎么样啊?”陆清廉看到她回来,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担心。 陆家两兄弟也是赶紧起身。 “舅舅,我没事!”面对这种被在乎的感觉,傅灼灼到底是温暖的。 走到陆清廉前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然后才问:“刚才在外就听到你们聊的畅快,都在聊什么呀?” 她很好奇,墨离珏跟他说了什么,会让陆清廉摒弃了之前对官家的意见。 她眼含探究的朝主坐上的墨离珏看去。 陆清廉现在对墨离珏非常满意,听到傅灼灼这样问,他又夸了几声道:“没什么,就是王爷跟聊了些淮州的事,你说的没错王爷确实是个好官啊,淮州城的百姓总算迎来了希望。 对了,王爷还跟我们说了些关于你在洛城的事,没想到你在洛城做了那么多事,真是让舅舅刮目相看啊! 本来舅舅还担心你的医术 ,现在看来,全是舅舅多想了。” 墨离珏跟他说,傅灼灼不但是鬼谷的人,还有个非常厉害的师父,而她现在的医术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在洛城的时候还做了不少好事,还开了医馆。 想到侄女如此年纪,居然有这多作为,陆清廉当然与荣有嫣。 不过,能让他如此改观的关键,当然还是因为墨离珏跟他坦白了自己和傅灼灼的关系,而且也说了他对傅灼灼的感情。 虽然他也坦白了自己不受宠的事实,但是他已经跟陆清廉保证,只要傅灼灼愿意,他就带她回洛城,远离京城的是非,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好好过日子。 如果傅灼灼不愿意,那么不管她去哪里,他都愿意跟随,就算以后会来淮州生活,他也愿意。 况且,他还答应,等与傅灼灼成婚后,他就不会纳妾,一生只与傅灼灼一人长相厮守。 光这一点,就不是一般男子会轻易说出来的话,何况是皇室中人。 所以陆清廉对这个侄女婿非常满意,就算他不是什么受宠的王爷;但本来,他也没想让傅灼灼嫁给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他只想替妹妹养好这个侄女,让她日后都平平安安就好。 既然离王无心权势,又 愿意护她一生,陆清廉肯定是满意的。 不过这些话,他也没跟傅灼灼说,只说自己是听说了她的一些丰功伟绩,觉得自豪。 “舅舅过奖了,那些可不算什么丰功伟绩。”听到陆清廉对自己一顿猛夸,傅灼灼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也知道,墨离珏会跟陆清廉说这些,除了信任也有让他们宽心的意思。 毕竟她都能开医馆了,还怕个瘟疫? “对了,既然灼灼你要留下治瘟疫,那舅舅也不拦着你了,而且舅舅决定了,要让百味堂全力配合你,日后要用什么药,或者大夫帮手,你都跟舅舅说!”陆清廉看着她道。 既然侄女心系百姓,那他也不能让侄女感觉丢脸! “听闻淮州城如此多难民,却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瘟疫,便是因为城中百味堂在早些时候,已经开始免费熬药赠药,如此城中才会这般安全,光这一点,作为钦差大臣,本王便要感谢陆老爷。”墨离珏站起来,对陆清廉拱了拱手道。 “王爷言过了,淮州城本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祖辈也早早来此做生意,陆家定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被瘟疫残害的。”陆清廉一改在傅灼灼面前的宠溺温和,面上显出严肃来道。 第443章 何尝不是做了打算 傅灼灼如此才明白;为何今日药堂里的百姓会那么尊敬陆家的人了,看来陆家在淮州确实做了不少善事,这也让她更看中这个舅舅了。 最后,陆清廉大手一挥,决定立马回城调动药堂的库存药材,第一时间保证这里的病人能有足够的药材使用。 傅灼灼非常感激。 不过,就算知道傅灼灼医术不凡,在走之前陆清廉还是不太放心的嘱咐道:“灼灼,就算王爷说你医术过人,但是你还是要千万小心,累了就要休息,等舅舅去安排一下就给你送药来。” 虽然今天才相认的,可陆清廉对自己真的太好了,傅灼灼心里不仅觉得温暖,更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在蔓延,那种被人捧在了手里疼爱的感觉。 “舅舅放心,我会小心的。” 然后她才同墨离珏,将陆清廉父子三人送出了练兵营。 “日后本王的小娘子,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了,本王看起来得小心点才是咯。”望着陆清廉他们离去的身影,墨离珏幽幽的感慨了声。 傅灼灼歪头睨着他,“难道我没个娘家人撑腰,你就想欺负我?” “岂敢岂敢。”墨离珏琥珀眸一眯,笑的谄媚。 傅灼灼暗暗哼了声,要是敢欺负她,那她手里的银针可不是吃素的。 但转而,她又道:“不过,你这次就这么轻易相信,我舅舅不是坏人啊?” 墨离珏抬手又压住她的额发,一阵揉道:“ 你在乎的人,我自然是要相信的。而且李猛也跟我说了些陆家在淮州城的事情,确实不是坏人。” 关键是陆清廉关心傅灼灼,他很担心自己如果过分给脸色,人家以后会反对他娶傅灼灼,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在他心里,没啥比他的小娘子更重要的。 而且他和陆清廉说的那些,都是些增加信任又无关紧要已经公开了事,就算陆清廉他们对傅灼灼抱着什么目的,这些消息也不会给他们带来可利用的价值。 除非他们真敢去洛城闹上一闹,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傅灼灼点头,她这认亲认的虽唐突,但她确实没从陆清廉和陆家两兄弟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 “对了,那李大人好像对你很尊重啊,他不是淮州城的太保吗?”说这话的时候,傅灼灼压低了声音,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 墨离珏明白她的意思,淮州城出了个和太子一条腿的知府,这李大人万一也暗中和太子勾结,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他道:“李大人是半年前才来的淮州,早些时候他是林家军阵营中的一名副官,因在战场上受伤不合适继续作战,又有功勋所以才被父皇赐了太保的官职。” “所以说,你们早就认识了?”傅灼灼微微惊讶道。 墨离珏点头,“而且李大人是个一根筋的人,来此接管太保一职后,天天都泡在练兵场练兵,根本无心顾及 城中变化,就连之前太子来此知府大人宴请,都没叫他。” 如此看来,原来的知府和这个李大人还不太亲近,这样也好,免得两个人都是狗官,残害百姓天理不容。 “对了,在此不远还有一片林地练兵场,我用来安置没生病的难民了,你可要去看看?”墨离珏想起什么道。 傅灼灼在进城之前听徐护卫说了,城外的难民也都安置在练兵场中,说起来墨离珏从小在军中长大,确实很清楚该怎么利用练兵场。 “我暂时不去,因为走不开。但我会让红参带着几个人去,给那些难民做些基本的检查,若是发现有什么问题,就治一治。”傅灼灼说道。 墨离珏了然。 此后两日,李大人的守城军不断从淮州城各地将得病的人送来,两个大帐不管是轻症还是重症,几乎都住满了人。 傅灼灼忙的脚不着地,但也因如此,他们对淮州城的瘟疫情况,已经基本上摸清楚了。 傅灼灼发现送来的很多轻症病人,都没有中了蛊毒,就是一些普通的疟疾患者。但重症却有蛊毒的病变反应,而他们也大多数居住在淮河的中上游地带。 由此,她得出结论,在早些时候蔓延开来的病症确实是疟疾没错,后面因为有七杀殿的介入才让病情变得复杂不可控。 后因返魂树种在上游山里的关系,上游和中上游地区的村民,死伤更为严重。而地处淮州 城周边,靠近下游的病人,目前没发现蛊毒的踪迹,得的都是些普通的疟疾,以及一些其他普通病症。 如此,她马上让墨离珏下令通知淮州城下各城镇和村落,让他们做好病菌的消杀工作,但如果发现什么人出现皮肤发黑,四肢发硬的情况,就要立即送到她这里来。 如此很快,淮州城的瘟疫情况,基本上被控制。 …… 与此同时京城中。 太子墨含誉接到暗探传回来的密保,一脸阴沉的坐在书房中。 他没想到,墨离珏去淮州还真就把淮州城的瘟疫给控制住了,但朝廷派出的太医队伍,应该还没到淮州吧? 毕竟这帮没用的家伙可都是文官,坐一天马车都累得慌,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日夜兼程赶往淮州,何况他还提醒了傅川,所以这些太医到淮州的时间,肯定会能拖延就尽量拖延。 但现在,淮州城的瘟疫却已经被控制住了,墨离珏才到淮州城几天,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治理住瘟疫呢? “殿下,暗探还报,听说离王正在派人清查淮州知府往年的账册。”甘尘站在墨含誉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 墨含誉目光阴冷的看了他一眼,“本宫把证据都带走了,他就想通过往年的账册来查找线索,呵,这个十二弟可真不能小看了他。” “离王在洛城表面上吃喝玩乐,不问世事,但实际上却跟林家军来往密切,而且还有 消息说他就是林家军里的军师,可见心机城府非同一般,殿下还是早做打算。” 甘尘提醒他道。 墨含誉眯起眼,双手愤怒的握紧,他何尝不是做了打算的! 早在墨离珏还在洛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了人去刺杀,可是墨离珏不但没死,还好好的回了京城! 如今他在京城,若是死了,父皇就算再怎么不注意他,见了血总是要查的,到时候最大的嫌疑就是他和墨怀坤。 如果能怀疑到墨怀坤身上自然也好,可他现在因为淮州的事而被追责,墨离珏又去了淮州,如果他现在死了,很容易就会让人想到他身上来,到时候太子残害手足的事情就会传出去。 如此,只会给朝中那些反对他的人,增加一堆弹劾他的借口。这种得不偿失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但是……一方面他还真担心,淮州知府暗地里又藏了什么账册,让墨离珏找到。 上次宁家带人去找父皇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而他之所以走之前没有一把火把知府府衙烧了,就是怕背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如今,墨离珏如此大张旗鼓的翻查旧账,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查出来什么。 “让人盯紧了,若墨离珏查出什么来,立即禀报。”墨含誉冷冷说道。 甘尘额首领命。 “对了,我十二弟那小未婚妻怎么样了?”墨含誉突然想到了傅灼灼,脸上的冷色里多了一抹玩味。 第444章 果然有古怪 “回殿下,一直在朝霞镇没什么动静,听说到那就病了,一直住在客栈里几乎没出来过。”甘尘道。 “没出来过?”墨含誉皱起眉头,想当初他见到傅灼灼的样子,也不见是个容易生病的人,何况她还会医术…… 倏地,他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那小丫头一直在客栈里?你可确定,她就是一直在?” 甘尘眼底显露迷茫:“殿下这话……难道她不在?”甘尘想到了他意思。 “哼,洛城来的消息,这小丫头的医术怕是不差,如果她偷偷去淮州帮墨离珏了呢?” 如此,淮州城的瘟疫这么快就控制住,就说得通了。 “马上让人注意淮州的异动,若发现墨离珏那小未婚妻也在……”墨含誉眯起眸子,阴冷的目光盯着某处幽深而冷酷,“杀无赦!” 既然他不能动墨离珏,那就先拿这个小丫头出出气吧,她是偷偷去帮墨离珏的,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更何况这小丫头在洛城的时候,可是坏了他不少事! …… 连着三日用药,在练兵场隔离的重病人已经得到好转,吐出蛊虫后,很多人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下来。 至于那些轻症的,对症下药,好的就更快了。 同时,胡非为也从淮河镇赶了过来 。 在傅灼灼办事的帐内,胡非为见到了她。 “淮河镇的情况如何了?”傅灼灼见他来也不意外,只是询问道。 “只有少数就个脏器衰竭严重的实在救不活,其他人已经基本没事了。 我还将瘟疫不会传染的消息,告诉了镇上留守的镇民,现在除了鬼谷的弟子,很多镇民也自发的过来帮忙照顾人,只要继续用药治疗一段时间,基本上没事了。” 况且他把天冬给留在那了,那小子脾气虽然欠揍,但好歹是跟着他学了那么久的弟子,收个尾的本事肯定是有的。 所以他才能这么从容的过来找傅灼灼。 傅灼灼点点头,这些消息也算是她心中有所预料的。 “这里的情况如何了?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人在传,说是钦差大人请了神医治瘟疫,百姓对小师父您可是一片赞扬呢。”胡非为冲着她挑了挑眉,虽然他从来不注重名利,但听到老百姓赞扬他家小师父,他心里也是高兴的呀! “基本已经控制……”傅灼灼跟他说了一下眼下练兵场内的情况。 胡非为听着连连点头,末了感慨:“亏得小师父你来了,不然我怕是永远都不会想到这次的瘟疫,居然又是有人在捣鬼。” “你会想到的,只是你想不到 返魂树罢了。”傅灼灼笑笑,胡非为的医术她知道,而且经历了洛城的那次,他肯定也会去怀疑。 只是他们也仙草录,没办法知道返魂树。 想到这里,傅灼灼的心又沉了下来,如果不是她有仙草录感应到了返魂树,那这次瘟疫的谜底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被人揭开,到时候…… 回想在饲养返魂树的洞内见到的那一片尸骸,她心里便沉重的紧。 胡非为不知道她的想法,看到她突然沉默下来,不解道:“小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既然你来了,那就帮我一起问诊吧,这里除了蛊毒和疟疾,还有一些其他病人。”胡非为点头,帮她一起看病,正是他来的目的。 “对了小师父,你先前让我盯着的那小姑娘,我还真盯出了些问题来。”胡非为想起傅灼灼离开的时候,又让陵迟折回去交代他的事情,眼光一亮道。 一直默默坐在旁侧角落里的白雪裳听到这话,狐疑的朝傅灼灼看了眼去。 “你发现了什么?”傅灼灼也很感兴趣。 “你们一走,我就觉着那姑娘没表面上起来那么简单,所以连着注意了两日发现她果然鬼鬼祟祟的。虽然没做什么伤害老百姓的事,但却是偷摸着藏了不少干粮,还偷偷拿 了我的几个弟子的银子。”胡非为捏了捏下巴上的几缕短须,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眼底有几分鄙夷。 没想到他们好心收留她,居然还是个贼。 “只有这些?” “不止,我有一次经过她房门口,听到她在抱怨现在的日子太苦,说自己好歹也是管家小姐,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要把她送到乡下来等等。 好像还说,自己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要交给谁。我估摸着,这小丫头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但是他是个大夫,不好做逼问小姑娘的事,所以他也只能过来告诉傅灼灼了。 官家小姐……傅灼灼盘复这这几个字,心里隐约又了什么想法。 白雪裳听了半天,实在没想起来他们在淮河镇的时候,那有遇上什么小姑娘。 “胡先生,不知你说的小姑娘,是何人?”他终于开口问道。 胡非为一听立即来劲了,道:“白公子你也没想到吧,就是那日你们离开的时候,缠着红参的那位少年。哎,要不是小师父后面让陵迟过来告诉我,人家是小姑娘,还让我多留意几分,我也没想到啊!” 说到这里,他连忙摇头,学医多年他居然连个女扮男装的小娃娃都没看出来,果然还是比不上傅灼灼啊。 白雪裳恍 然。 这时,帐外传来了守卫的声音:“王爷!” 墨离珏依旧一身清贵的玄色锦袍大步而来,看到胡非为在帐内,眼里闪过一抹不算太意外的情绪。 “王爷。”看在傅灼灼的面子上,胡非为对他也算有礼。 墨离珏也对他点了点头:“胡先生。” 墨离珏这几天一边忙着查知府过去的账目,一面还在想法子解决淮州城的粮食问题,也是忙得天天要三更半夜才回这里来。 对,自从傅灼灼入了军营给人看病,他便也将自己的住所从驿站,搬进了这练兵场里的军帐。 李大人起初还奇怪,王爷好好的客栈不住,怎么喜欢住在练兵场? 后来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墨离珏一句;享百姓之乐而乐,受百姓之苦而思,堵得无地自容。便也不再奇怪了。 然后墨离珏体恤灾民,甚至与他们同吃同住的消息就在淮州城里传开,在赞扬傅灼灼这个神医的同时,本来对官府充满了怨气的老百姓,终于也有了赞扬之声。 不过说是住在这,其实他跟傅灼灼也有两天没碰面了,大家都很忙,都是忙到三更半夜才休息,然后天不亮就起来继续忙,所以傅灼灼看到他这个时候回来,心里也是有些意外的。 “你怎么回来了?” 第445章 回京一趟 墨离珏看看她,然后又环顾了一眼白雪裳和胡非为。 胡非为秒懂,清清嗓子对白雪裳道:“白公子,要不你带我出去看看,让我熟悉一下这里?” 白雪裳脸色淡然的点了点头,起身领着胡非为走了出去。 傅灼灼前头已经把七杀殿和返魂树的事情,都告诉了墨离珏,得知还有七杀殿的人在和淮州城周围。 就算墨离珏心里不太乐意让白雪裳留下,但出于对傅灼灼的安全考虑,他还是默许他继续留下了。 “怎么了?”看到墨离珏一脸有事要说的模样,傅灼灼问道。 “林霄传来消息,抓到了几个北牧的探子,但几番审问下来对方什么都没说,我怕是得亲自回京一趟。”墨离珏眉头紧蹙道。 “回京?那淮州知府的事,还有城里粮食的事……”听到他突然说要回京,傅灼灼明显有点惊讶。 “查账的事继续交给蔚蓝就可。”这么多天下来,该查的也都查清了,除了能证明淮州知府确实是个大贪官以外,其他没找到什么线索,所以墨离珏不担心这些。 至于灾粮的事…… “我已经命人向周围几个州府调集灾粮,明日就会到达,而且朝廷新拨的灾粮也马上快到了,应该能缓解粮食紧缺的问题。 况且你控制了瘟疫,让灾民不惧 生病,很多人也开始回到了原来生活的村庄。 我也已经下令,让底下几个官府,全力帮助灾民重建家园,还让粮库免费给灾民发放种子,眼下虽然已经错过了春播时节,但赶一赶还能种上一波庄家,只要没有天灾意外,等到冬季,淮州的百姓应该能自足了。” 他想的很长远,不只是眼下让灾民度过灾情,而是让他们彻底恢复起来。 傅灼灼跟着点头,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同时也有点自豪,自家男朋友可不是真花瓶,空有一张脸。 也难怪,洛城以前还是个小城,现在却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成了通往西北地区最大的贸易城池。 虽然这些外人并不知道,他们以为的离王,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闲王罢了。 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敬佩,墨离珏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反正眼下也没人,外面的守卫又是他安排来保护她的自己人,便也没什么顾忌的上前将她拉起来拥入怀中。 “干嘛,看到本王为百姓如此尽心尽力,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嗯,高兴,真不愧是我的男人。”傅灼灼也顺了他一回,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子。 这一下,某人可不只是高兴了,连眼神都变了。 “爱妃,你这是……” “哎哎,青天白日的,王爷可自重 些。”一只手赶紧抵住他的胸膛推了推,傅灼灼作势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但墨离珏嘴角噙笑,并没有撒手,反而加重力道双手都环住了她的腰,然后下巴搁在她肩头道:“本王走后,你自己小心,若七杀殿的人找来,你就让白雪裳帮你。” “呵,这下你又同意白表哥留在我身边啦?”傅灼灼故意揶揄道。 “哼,也就是眼下罢了。”要不是顾及七杀殿的人都是高手,只有白雪裳这样的高手才可应付,他才不会让白雪裳留下呢。 傅灼灼轻笑,但说到回京的事,其实她心里也有一件事。 “那个,你回京多久回来?” “很快,最多七八天。”墨离珏道。 那就是一个星期啊。 “怎么了?”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墨离珏抬头看向她的脸。 “那个,当初我来淮州的时候,用的是去朝霞镇看我弟弟做借口,而且说要等陛下祈福结束之后就跟大部队一起回去。 眼下陛下的祈福日就在大后天,如果被傅家和皇后,还有兰贵妃的人发现我不在朝霞镇,怕是会给林霄带来麻烦。” 估计“她”在朝霞镇,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点,就足以让人怀疑了。 如果祈福日她还不出现,恐怕就瞒不过了。 听到这,墨离珏的脸色也凝 重起来。 林霄现在在京城抓探子,而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如果被人发现傅灼灼不在,那他们肯定也会怀疑林霄。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趟吧?胡非为来了,而且这里的病人都控制住了,我离开几日应该没事。” 本来,她就打算赶在皇帝的祈福日之前回去的,只是这里的瘟疫规模比她想的要严重,所以前面她也无心想别的。 现在瘟疫已经控制住,虽然时间上是赶了些,可她觉得最好还是回去一趟,帮林霄掩人耳目。 “好,那我们今晚就出发,走水路!”水路比陆路翻山越岭要快,沿着淮州河一直北上,差不多两天两夜就能到京城外。 “真的?好!”傅灼灼点头。 “那我去安排,入夜后来接你。” “嗯。”傅灼灼额首。 她也要安排一下,让胡非为接手这里的病人。 “对了,我觉得你还得派人去一趟淮河镇,那边有个人,可能和淮州知府有关系。”傅灼灼忽然说道。 墨离珏不解道:“谁?” “这个……我也只是猜测。”傅灼灼将自己的发现,以及胡非为的发现都告诉了他。 她直觉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可能和淮州知府有关系。 墨离珏听完点点头:“既然徐昂见过她,我马上徐昂去一趟。”然后剩 下的事,就等他从京城回来再说。 傅灼灼颔首。 很快,傅灼灼把胡非为和白雪裳叫回来,然后说了自己要回京一趟的想法。 白雪裳知道她离开时的处境,回去为了掩人耳目也不奇怪,胡非为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傅灼灼,知道她家里还有麻烦,自然也立即同意了。 “我去去就回,这几天就说我累倒了吧。”如果她突然离开了,肯定会引人怀疑的,到时候也会暴露她的行踪。 “小师父放心,我知道。” 夜色降临,傅灼灼收拾了一下,给胡非为留了一节返魂树以防万一,然后将其余的返魂树打碎了装进行囊,这么好的药材她肯定得带走。 而且她带走返魂树,七杀殿的人就算找到这里,也不怕了。 墨离珏一身黑衣进来,看到傅灼灼换了红衣男装坐在那,便对她伸出手道:“走吧。” “嗯,让我白表哥跟我一起走了。”傅灼灼道。 墨离珏脚下一顿,好不容易带上小媳妇两人走,没想到还得多个人,但想到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就也没说什么。 “好。” 外面的守卫已经被他支开了,两人出来没有走大门,而是绕到僻静处,墨离珏直接抱着她翻出去的。 等他们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白雪裳已经等着了,同行的还有炽火。 第446章 师父什么的最好用了 四人快马加鞭,连夜赶到了在淮州城中上游的一个小港口,那里停着一艘商船。 同时,傅灼灼看到陵迟已经先一步等在那了。 “陵迟,你怎么在这里?”傅灼灼有点惊讶,在隔离区为了不凸显傅灼灼的特殊,陵迟是跟在白雪裳身边的。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他会在这里。 “是王爷的命令。”陵迟朝墨离珏看了一眼。 “炽火就送我们到这,他和蔚蓝一起留下。陵迟跟我们走,路上或许还要他的轻功相助。”墨离珏跳下马解释道。 他的人必须要全留下,因为那些暗处盯着他的都认识,如果发现他称病不出门,甚至连他的人都不见了,那些紧盯着他的人,必然有所怀疑。 傅灼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没有反对。 几人下马,墨离珏吩咐炽火将马处理好,然后潜回淮州,明日就可谎称他因近日劳累过度病倒,而需要在驿站修养一阵。 炽火颔首应下,很快就走了。 商船都是墨离珏的人,为了掩人耳目船上装着一些茶叶和江南的特产,然后还剩下两间可休息的船舱,傅灼灼随便挑了一间就住了进去。 船上赶路可比骑马舒服多了,不但走的快,还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只是她有点奇怪,墨离珏是怎么在半天内找到这样一艘商船的?难 道是特地去租的? 傅灼灼想着想着就有点犯困了,正在她迷迷糊糊想睡着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船舱门好像被推开了,然后熟悉的气息便来到了她床边。 不一会儿,她身侧的位子便陷了下去,熟悉的怀抱将她揽入怀中,一夜安稳。 暗处,望着离开的商船宴尸尸有些着急。 “那臭小子走了水路,我们怎么办?” 他们一直偷偷跟着傅灼灼,因为有白雪裳在不好下手,后面傅灼灼去了练兵场,就不止有白雪裳一个高手在,还有无数官兵,所以他们更不好动手,只能隐藏在周围监视。 好不容易看到他们今夜从里头出来,带的人还少,没想到直接就上船走了,这下可更不好追了。 功夫再好,他们也不能一路水上漂吧。 “不急,他们是要北上,那目标只有一处,就是京城。我们去前面伏击就可。”鬼和尚将脸藏在兜帽中,望着远去的船身声音阴冷的说道。 宴尸尸看向他:“真的?你怎么知道?” 鬼和尚从远处收回目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当然知道,因为那黑袍男子是皇家的王爷。 当初在洛城,他和绾娘抓顾映雪的时候,就是那黑袍男子出现救下了陵迟,后来他查过,那人就是被当今皇帝扔在洛城的儿子,离王。 既然是离王坐船北上 ,目的地无非就是京城或者洛城,反正不管是哪里,走的都是同一条水路。 “喂,你怎么不说话!”宴尸尸对他的沉默很不满。 鬼和尚森冷异常道:“别废话,我们走陆路赶在他们前头准备动手。” 只要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走水路的他们反而更好被拦截。 鬼和尚说完就走,宴尸尸气得跺脚。 那名戴面具的男子从幽暗的阴影里走出来:“五长老,没见那小子带着返魂树,要是他把树藏在这里,我们还追吗?” 毕竟他们的目标是要替殿主拿回返魂树,难道不应该先在这里找一找吗? “追,当然追!等老娘把他抓起来,就算树不在他身上又如何,本姑娘有的是办法叫他说!”宴尸尸心里恨极了傅灼灼,上次被调戏的仇她一定要报,就算不是为了返魂树,她也不可能放过他。 彼时,傅灼灼他们并不知道危险已经盯上了他们。 累了好几天,虽然是在船舱的小床上,傅灼灼依旧睡了一个这几天来最舒服的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身边也空无一人,若不是床单上还残留着一丝热气,她都要怀疑昨晚的怀抱,是她在做梦了。 她舀了点房间里备着的清水简单洗漱了番,然后打开房门上了甲板。 今天又是个晴好的天气,江水 澄澈碧绿,liagn岸郁郁葱葱,鸟鸣四起。 这让她忽然想起一首诗来,忍不住吟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liang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本来,她以为这种诗句是夸张了说的,可是看到此时此刻的景色,她觉得李白真是诚我不欺! 原来世间,真有如此绝妙美景! “好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原来爱妃不但医术过人,还有这般才华!”墨离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眼中流淌着笑意。 傅灼灼回头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敢冒认人家诗仙的作品,急忙道:“你误会了,这可不是我的创作,是别人的。” “哦?那是出自哪位才华横溢的能人笔下?能写出这般富有意境的诗句,想来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文学人才。” 大魏国的才子,他多少也有耳闻,却没有听说有人写过这样的诗句。 难道是他孤陋寡闻了? “他……呃……他叫青莲居士,在大魏没什么名气,但我认识他,看过他写的诗,便记住了。”傅灼灼挠着脸,撇开眼搪塞道。 她不敢冒认李太白的诗,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墨离珏解释李白这个人,毕竟这里和她原来那个世界的历史是不一样的。 没有唐朝,也没有李白。 “青莲 居士……果然是个雅致的称号,不知我可有幸认识一番?”墨离珏想了想,他所知晓的才子或者才女中,确实没人有这样的称号,看来是他孤陋寡闻了。 “呃……他不在大魏,他……是我师父的朋友,我当初也跟着我师父才认识了他,不过他跟我师父一样,喜欢游历四方,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果然,遇到无法解释的问题,师父就是最好的借口。 傅灼灼一搬出师父,顿时话就顺溜了,胡诌的她自己都快信了。 墨离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没在洛城听说过什么神医,也暗中查过傅灼灼以前在桃花村的事,并没有听人说起有什么人和他们来往,不但如此,还能教她高深的医术,又能给她介绍这般才华横溢的能人。 但是,既然她这样说,那他就信。因为他相信将来有一天,她定会告诉他一切的。 墨离珏低头道:“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惜,若日后有机会,灼灼可要帮本王引荐一番。” “好的,好的。”傅灼灼连连点头,心下暗道,那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 “好了,去吃东西吧。”墨离珏冲她伸出手,他过来就是来看看她醒了没,要不要吃东西。 而被他一提,傅灼灼到是真的饿了,将手放在他掌中,两个人手牵着手去了船舱的后厨。 第447章 秀恩爱啊! 船上的厨房比较简单,特别是这种小商船,肯定也不能和专门出来游玩的船比。说是后厨,其实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可生火的地方,食物都是干粮和一些能生吃的蔬菜以及肉干。 白雪裳和陵迟已经等在那了,看到他们手牵手走进来,陵迟并没有什么反应,白雪裳虽然盯着他们相握的手看了一眼,面上却也什么都没流露出来。 “船上只有这些,先将就吃吧。”等傅灼灼坐下,白雪裳将肉干和两个馒头放到她面前,声色温润的说道。 “没关系,馒头也挺好的。”傅灼灼摇头,一点都不在乎这点。不过……她扭头看向墨离珏,他是堂堂王爷,再怎么艰苦应该也没吃过这么寒酸的东西吧。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墨离珏淡笑道:“几年前我在军中随军深入北牧,却发现中了陷阱,被北牧军围困断粮三日,只能以树皮草根为食。” “呃……所以你吃了?” “吃,只要能活下去,吃什么并不重要。”墨离珏淡然含笑的回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听起来毫不在意。 但傅灼灼知道,那种环境到底是有多艰苦,因为她前世也遇到过。 而她本以为墨离珏说到底也是个王爷,在军中也是军师,到底不会过的太苦,没想到他还有过那样的经历。 也难怪他到淮州之后,一点王爷的架子都 没有,吃的用的,并不挑剔。 她本来以为他是故意这样化解民怨,挽回被太子之前糟蹋的官家名声,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而应了他堵李大人的那句话,享百姓之乐而乐,受百姓之苦而思,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对。 见傅灼灼一直盯着他看,墨离珏眉梢一挑道:“怎么,爱妃这是彻底迷上本王了?觉得本王帅,很有魅力是不是?” 傅灼灼一愣,刚才心里那点点崇拜顿时稀碎! 当着白表哥和陵迟的面,他在胡说什么呢! 不只是她,连一直不苟言笑的陵迟也被一口冷馒头呛到了,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白雪裳也深深地看了墨离珏一眼,神情莫测。 陵迟和白雪裳的反应,也让傅灼灼倍感尴尬,白里透红的双颊飞上一抹红的同时,狠狠瞪了某人一眼。 “吃东西吧,若顺利今日天黑之前,应该能入定州。”白雪裳适宜的开口化解了她的尴尬。 傅灼灼赶紧拿起一个馒头用力的咬了一口,接上他的话题道:“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虽然她是从京城过来的,但当时骑马走的,和水路速度不一样。而且她也不认识什么地标啊之类的,所以根本不知道现在哪儿。 “荆州。”他们昨晚出的淮州地界,现在在荆州地界上,再北上是定州,然后才是京城。 墨离珏含笑看着她不好 意思的模样,伸手将她嘴角馒头屑抹掉。 傅灼灼又瞪起他来,深深的怀疑他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白表哥和陵迟都在呢! 可某人却对她的怒瞪视而不见,好不容易摆脱那些杂事,能和她好好在一起几天,就算白雪裳在又如何,他自己的小娘子,他不能疼不能爱么? 果然,年纪尚小的陵迟可受不住这些,低头拿着两个满头起身道:“那个,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完就跑了。 傅灼灼更对着某人一阵人咬牙切齿,看看,人都被你吓跑了。 但显然,她这点小脾气,并不能撼动某人此刻的心情,依旧眼含宠溺的全身心看着她吃东西,口吻不以为意的继续着话题:“今日的风向不利行船,若天黑之前不能入定州,我们便寻个地方靠岸休息。” “为什么啊?”听到他说要靠岸,傅灼灼也顾不得他的不要脸了,立马奇怪道。 “定州和荆州交界处,有一段山高水窄的区域,那边常年有水匪出没,就算是大商船有人保护,一般晚上也不会选择走那段路。”白雪裳淡然对她解释,似乎并没有被墨离珏的不要脸影响。 只是藏在桌下的一只手,紧紧握了起来而已。 “那白天走就没关系吗?” 如果是水匪的话,难道白天走就不会被劫? “听说那边的水匪和官府有勾结,很 多人在经过那段路的时候都会交一笔丰厚的过路费,白日里有官府作保,那些水匪也不敢出没。”但到了晚上,黑灯瞎火就算有官府作保,万一死无对证,根本无处说理。 白雪裳又道。 听说和官府有勾结,傅灼灼又默默的朝墨离珏看了眼。 这种事他知道吗? “荆定交界水匪和官府勾结,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既然父皇没有下令管,别人自然也不用操那心思。”墨离珏薄唇勾出一丝冷笑,似乎是不打算管的。 傅灼灼低头吃着馒头陷入深思。 她本来以为元宗帝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没想到知道这些,他都不管,看来传言有误! 忽然,她手里的冷馒头被抽走了,她急忙抬头就见墨离珏将一块肉干撕碎,然后和一些口感尚好的蔬菜一起夹在一个馒头中,做了个低配汉堡,重新交给她:“要吃肉,也要吃蔬菜,这样身体才好。” 她的小脸又一红,很想问他今天是抽了什么疯,平时不要脸也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脸一下,今天可是当着白雪裳的面,就不怕秀恩爱死的快啊! 但是,当她发现手里的馒头不仅仅是加了肉和菜,居然还被他用内力加热了一下,在吐槽的同时,心里却也跟喝了蜜糖水一样,有点甜。 算了算了,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吃饭吃饭。 白雪裳默默看了眼傅灼灼手中的馒头,将手里同样加热了的馒头,塞进了自己口中。 “不过,今晚要是停下,我们还能在后天之前赶到朝霞镇吗?”傅灼灼吃饱喝足,问出她最担心的问题。 “后天是十五当天,所有人都忙着伺候皇上,不会有人注意你的。你只要在祈福结束后出现在客栈,就不会有人怀疑。”墨离珏很了解皇帝祈福的流程,以及那些人会做什么。 后天是瞻仰龙颜的大好时机,谁会去在意她,她只要在他父皇回宫之前出现,就不会有人怀疑。 傅灼灼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彻底放心了。 吃过东西,傅灼灼坐在船上看了会儿景色,又放心河里有好多大鱼,叫来陵迟陪她钓鱼。 白雪裳默默坐在船尾的甲板上,看着船头和陵迟玩闹的傅灼灼,难得显露出几分shao女该有脾性,脸上的神色不禁温柔起来。 墨离珏从船舱里出来,看到他的表情眉头一蹙,脸色冷了几分。 白雪裳察觉他的气息,并没有急着把目光收回来,虽然表情也冷然了几分,可依然能让人看出,他对傅灼灼的关注。 “她本该不用做那么多的,这才是一个姑娘该有的样子。” “你是在责怪我么?”以什么立场? 墨离珏冷冷挑眉。 他就知道白雪裳对他的小娘子心思不纯!果然如此! 第448章 两口子拌嘴了 “十二,你应该知道你母妃的案子没那么简单,到时候你真的确定你能全身而退吗?”白雪裳将目光放到他身上,微微歪头,与他同样俊美的脸上没什么大表情,似乎只是平静的诉说着一桩事实。 墨离珏同样看着他,幽深的琥珀眸中越发阴冷,风云涌动,“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白雪裳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移开又看向了船头的身影。 如此,墨离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他跟白雪裳初识就知道,他们之间各取所需,南陵阁会听他的命令,是因为白雪裳有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们之间算不得真正的朋友,但就算不是朋友,他也不该把心思动到傅灼灼身上! “白雪裳,你有什么立场动这样的心思,灼灼是我的未婚妻。”墨离珏双拳紧握,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还未成婚。”白雪裳的表情依旧淡然,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动这样的心思,但他高估了自己。 他以为他可以一直隐藏着,只做一个陪着她护着她的人,但人性太过丑恶,有些感情注定是要自私的,连他都逃不过。 “如果有南陵阁全力相助,你或许不止能全身而退,还能得到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比 如,皇位。 墨离珏忽然笑了,笑的毫无温度,“白雪裳,你这是在找我谈条件?用灼灼?” 白雪裳不语,算是默认了。 墨离珏也知道,南陵阁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存在,虽然这些年对于他所要的情报,南陵阁都会提供,但他知道他们手里肯定还掌握着更多东西,或许是能颠覆大魏龙椅的东西。 但很可惜,他对那张椅子从来就没感兴趣过。 不,不是感兴趣,简直就是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身处那张椅子,他的母妃不过是嫁给了一个平凡的男子,会过平凡的生活,会得到平凡的爱,安安稳稳走完一生。 而他也会有父有母,不会孤零零的生活在西疆,也不会中什么火毒! 现在,白雪裳居然要拿这些他痛恨无比的东西,跟他换傅灼灼! “白雪裳,你以为我没了你就不能报仇吗?”他一步步朝白雪裳走过去,俊脸上冷酷的恍如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掌心中内力凝聚。 在船头钓鱼的傅灼灼和陵迟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不由得朝船尾看了过去。 白雪裳面对墨离珏的愤怒没有任何表示,神情依旧淡然,只是终于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 “十二,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如何。”他说。 墨离珏浑身散发着杀气,眼底冷光一闪刚要对他出手,却听身后傅灼灼道:“离,你要做什么?” 墨离珏身形一疆,将掌心的内力散去。 傅灼灼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有用余光看了看白雪裳。 她没有听到他们在聊什么,为什么墨离珏会突然变得这么生气,而他现在是要对白雪裳出手吗? “你不是在钓鱼了吗?钓到了吗?”墨离珏转过身,散了刚才那浓浓的杀气,只是沉着脸道。 就冲着你散发出来的杀气,我还有心情钓鱼吗? 傅灼灼暗道。 “今天可能穿不过定州边境了,晚上准备上岸吧。”白雪裳忽然起身,淡淡道了一声后便进了船舱。 “白表哥……”傅灼灼担心的看着他。 墨离珏见她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关心白雪裳,心头顿时堵得慌。刚刚散去的阴霾又重新堆积在脸上。 身后一阵冷飕飕地,傅灼灼回头更加奇怪道:“你怎么了?你对白表哥做了什么?” “我对他能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墨离珏气结,白雪裳都想撬他墙角了,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还觉得他对白雪裳做了什么! 越想越生气,墨离珏干脆一甩衣袖也走了。 “搞什么……”傅 灼灼莫名其妙的很。 “主子,白公子和王爷怎么了?”陵迟从船头走上来,狐疑的问道。 “谁知道呢,两口子拌嘴了吧!”傅灼灼没好气的嘟囔了句。 果然她就不应该过来,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陵迟默然,虽然他没什么文化,可两口子拌嘴好像不能用在这吧? 但他从不会质疑主子,嗯,不质疑。 入夜之前,他们的船在荆州边境的一个小镇港口上停了下来。 此处是一片平原地带,西沉的太阳挂在地平线,江水波光粼粼,小镇烟云袅袅。 傅灼灼站在船上都能闻到从镇上飘来的饭菜香了。 墨离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看了眼小镇道:“走吧,去吃饭。” 自从早上跟白雪裳吵了一架,他就一直呆在船舱里没出来过,而白雪裳也是如此。 傅灼灼完全不知道这两男人是怎么回事,“白表哥呢?叫他一起吧。” 提到白雪裳,墨离珏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这时,白雪裳也已经从船舱中走出来了,他淡淡看了眼墨离珏,然后对傅灼灼道:“你去吃吧,我有事要办,先离开一会儿。”说完,他便用轻功走了。 “哎,白表哥……” 看着白雪裳远去的身影,傅灼灼更 郁闷了。 在这么个小镇上,他能办什么事,明显是故意不跟他们一起。 可是傅灼灼不解,白雪裳为什么要单独下船,明明吃早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跟墨离珏到底说了什么? 她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某人。 可是墨离珏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完全无视她疑惑的目光,淡淡转过身就朝下船的云梯走了过去。 一口怒气堵上心头。 行,都不说是吧,不说拉倒! 傅灼灼也生气了,扭头对陵迟道:“走,我们去吃饭。” “主子您去吧,我在这里守着船。”陵迟看了眼前头的墨离珏,王爷应该不想让他跟着主子吧。 “那……我给你带饭回来。” “好。” 傅灼灼沉着脸下船,看到墨离珏站在前头等她,直接无视的绕了过去。 墨离珏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怔,随后垂下了眼睫。 如果白雪裳要带她走,她会走吗? 小镇虽然不大,但地处南北水域来往要道,很是繁华,到处是酒楼和客栈。 傅灼灼确实饿了,随意进了一家酒楼。 小二见她入门,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墨离珏随后跟了进来,小二一瞧他这身锦袍玉带的打扮,招待的热情度顿时高了不少。 第449章 是她大意了 “两位里面请,这大堂人多嘈杂,楼上有上等雅间,不知两位可要去坐一坐吗?” “不必了,这里就可以了。”傅灼灼闷闷的选了个位子坐下来。 墨离珏也闷声坐在了她对面。 小二看了看他们两人,继续堆笑道:“两位想来点什么?我们这有上等好菜,上等的美酒,包您满意!”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都有什么好菜?”傅灼灼完全无视对面的人,兀自先倒了杯茶水,扭头看着小二道。 “客官,您这就问对了!”小二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本店招牌菜;剁椒鱼头栖凤渡鱼粉金玉戏莲宁乡口味蛇,荆州鸭血粉等等,至于美酒嘛,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龟蛇酒了。 有补气养血之功效,女子喝了美容养颜保肝肾,男子嘛……强身健体还壮阳!保您一夜七次不是事儿!” “噗!”傅灼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哪儿是什么酒啊,是特么伟哥吧! 墨离珏本来闷着的脸色,看到她这反应,嘴角不禁挑了挑。一双冷眸也多了点温度,朝小二看过去道:“哦,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客官这您可又问对了,我们这的龟蛇酒壮阳,那是有实锤的!” 小二一扬眉,弯腰身子往下凑了些,一脸神神秘秘道:“就拿我们镇上那李员外说吧,都六十多了,美妾 还一个一个往里面抬呢!那秘籍,就是我们店的龟蛇酒! 我看两位公子年轻气盛,怎的也得来点小酒助兴才好啊!” 小二冲着他们挑挑眉,笑的意味深长。 小二这话的意思是让他们都喝一些,回头各自助助兴。 但傅灼灼却不禁想到了她自己和某人的一些画面,本来没当回事的小脸,突地就红了。 急忙挥手道:“行了行了,酒就不喝了,来点炒菜吧。” “这样啊,行!那公子要什么?”小二看她年纪小,定是不好意思喝这种酒,便也不强迫。 傅灼灼随便报了几个菜名,就将小二打发了,然后一直歪头看着店外。 墨离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嘴角始终噙着抹笑。 “看什么?我脸上有字啊!”傅灼灼终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他这视线实在扎人的很,看的她浑身热气腾腾。 “没字,但有花。”墨离珏抬手拿起她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 傅灼灼无语,干脆继续扭头不理他。 墨离珏静静看着她郁闷的脸色,嘴角的笑容渐渐垂了下去。 她很在乎白雪裳。 小二有一点倒是没说错,他们酒楼的菜色确实不错。只是傅灼灼心情不好,面对美食也吃不下多少。 见她放下了筷子,墨离珏道:“吃饱了吗?” 傅灼灼抬起头来,看到他碗里干干净净的 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虽说还在跟他生气呢。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干嘛不吃,不合胃口吗?” “我不饿。”见她终于跟自己说话了,墨离珏暗暗松了口气道。 “不饿,骗鬼啊,你午饭就没吃!”傅灼灼翻了个白眼,朝他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但是墨离珏面对那满是红油的鱼肉却皱了皱眉,傅灼灼终于看出问题了道:“你……不喜欢吃辣的?” 这里菜系都是油辣为主,傅灼灼前世就能吃辣,所以到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嗯。”墨离珏终于应了声。 “那你不早说!”傅灼灼郁结,不吃辣就早说啊,她可以不点辣的啊! “你喜欢就好,不用管我。” 自动将她这些话当成了对他的关心,一直抿着的嘴角终于又扬了几分,沉重的眼底也有了光亮。 “人是铁饭是钢好吧!我再叫几个不辣的菜,不过这个你可以尝尝。”傅灼灼起身要拿他的碗去盛汤,墨离珏忽然握住她伸过来的手道:“灼灼,你可在乎本王?” 傅灼灼一愣,望着她莫名其妙。 墨离珏旋即垂下眸去,松开她道:“罢了,本王不饿,走吧。”他往桌上丢了一两碎银,大步走了出去。 傅灼灼越发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了,白雪裳奇怪,他也奇怪! 给陵迟打包了饭菜,傅灼灼出了酒楼。 天色已经暗下来。 墨离珏看了眼沿街灯火问身边人道:“可要走走,现在上船还早。” “不了,上船看看白表哥回来了没吧。”就这种气氛下,傅灼灼可没心情逛街。 听到她提起白雪裳,墨离珏的脸色又黯然了几分,沉默转身朝着他们停船的小码头走去。 小镇和码头之间有段此刻僻静的路段,夜风刮过悬挂在柱子上的灯笼,烛光摇曳。 傅灼灼看了眼要拽的烛火,突然停住了脚步。而墨离珏亦是如此。 他们抬头看着前方,隐约能看到江面上的船影。 突然,一枚暗器从一侧黑暗中飞出,直直打向傅灼灼! 墨离珏抽出腰间折扇,一个箭将傅灼灼护在身后的同时,也将射出来的暗器打落! “什么人?!”他沉声怒喝,俊脸沉冷,眸中冷光四溢。 在船上扮做船员和船老大的四个暗卫也纷纷现身,站在他们左右两侧。 傅灼灼现在也是有武功的人了,所以能分辨来者的气息,那凌冽的杀气她在之前碰到过。 “七杀殿的人!”她说。 七杀殿? 他们居然能追到这里来。 墨离珏眉头紧锁,马上把傅灼灼推给了一个暗卫道:“你们马上带小神医离开。” “王爷,这……” “不要,我帮你!”傅灼灼和暗卫全都反对道。 可是墨离珏主意已定 ,“带小神医走,谁敢不听杀无赦!”说完,他已经跃身和一道从黑暗中冲出来的身影缠斗起来。 对方速度很快,但墨离珏比他更快,在黑夜中光凭月光根本看不清他们谁是谁,只能听见空中不断有拳脚碰撞的声音。 傅灼灼知道宴尸尸会用蛊,但功夫一般,所以和墨离珏交手的应该是鬼和尚! 几个暗卫不能违抗墨离珏命令,见这情形,那位扮做船老大的暗卫立即道:“船上不安全,我们先回镇上。” “想走?那也得问问老娘的鞭子同不同意!”软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宴尸尸手握长鞭,从镇子的方向走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同时,傅灼灼也听到不远处的船上传来了打斗声,应该是陵迟也和人交上手了。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专门埋伏在这里的。 没有发现被人跟踪,是她大意了。 傅灼灼脸色阴沉,扮做船老大的暗卫立即对身边两人道:“你们拦住对她,我带小神医走!” 说罢,他抓住傅灼灼的手腕道了句:“小神医得罪了!”便拉着她往侧面突破。 “臭小子别跑!”宴尸尸现在最想做的是就是抓住傅灼灼报了之前被羞辱之仇,面对两个冲上来的暗卫,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她手一挥,藏在袖中的暗器就飞了出来。 第450章 她什么时候会的功夫? “快躲开!那是蛊虫!”傅灼灼提醒那两个暗卫,但一个人躲开了,另一个却不幸中招。 只听中招的暗卫一声惨叫,便倒地不起,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起来。更可怕的是,不过顷刻间,他身上就冒气了青烟,露出的皮肉开始腐化,眨眼成了一滩尸水,骨头都没剩下。 身下三个暗卫见到这场景,不由得抽了口冷气。 傅灼灼也没想到,宴尸尸还有这么歹毒的手段! “哈哈哈!老娘的化肉噬髓蛊的滋味如何?今天晚上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宴尸尸放声大笑,而后便朝傅灼灼攻了过来。 那扮做船老大的暗卫大叫一声不好,拉着傅灼灼就想跑。可是傅灼灼比他更快一步,一掌打在他肩头将他人退开,然后闪身躲过宴尸尸落下的鞭子。 暗卫一看傅灼灼这身手,不由得愣了愣。 小神医什么时候会的功夫? 傅灼灼已经抽出随身匕首,开始抵挡宴尸尸疯狂的鞭法。 暗卫见状抽出腰间软剑,立即招呼其他两人:“去帮忙!” “来啊!”宴尸尸见他们上来,手一甩又是几个暗器。 暗卫匆匆躲开,暗器落地处,又冒出了一股青烟,然后地皮表面就化成了一滩水。 简直比硫酸还厉害! 傅灼灼趁她放暗器 的空挡迅速后退和她拉开了距离,然后对三个暗卫道:“别管我,你们快去船上看看,保住船!而且你们在这里,只会给我碍事!” 能不能到京城还得靠船呢,所以相比担心自己,傅灼灼更担心船上的情况。 暗卫看了她一眼,虽然傅灼灼的功夫好像不算厉害,可是她反而能游刃有余的躲过敌人的鞭子,甚至是暗器。 他们在这里反倒会让她分心。 扮做船老大的暗卫思索了下,马上让旁两人去船上看情况,自己则去找墨离珏。 看了眼离去的暗卫,宴尸尸勾起了嘴角,眼里笑意癫狂,“臭小子,你以为今天,还能想上次一样打过我吗?!” 傅灼灼站在她几米开外,脸上看不出如何慌张,“看来光卸了你的双手还不行,不如这次就连双脚一起如何?” “你,找死!”宴尸尸龇牙怒骂,瞬间朝她冲了过去,挥舞着鞭子的同时,袖中再次甩出无数暗器,成扇形朝她飞过去。 这次她是有备而来,可不会再轻敌放过他! 傅灼灼心中暗道:“好快!”脚下一发力瞬间跳起来,窜上了一旁的大树,躲过了她的暗器。 “你跑不掉!”宴尸尸又是一声尖叫,再次放出暗器。 傅灼灼身形灵活的从树杈上跳 了下去,几个翻滚又躲到了一处堆放着的货物后头。 宴尸尸发现屡屡打不中她,更恼怒了起来,身上暗器不要钱似地放,同时手中鞭子挥舞,甩的空气啪啪作响。 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墨离珏和鬼和尚已经结束了一轮交手,两人迎面而站,鬼和尚虽赤手空拳,但他的铁砂掌着实厉害,墨离珏握着折扇的手腕微微转了转,刚才接了他几招掌力,着实震的手麻。 这里离码头虽然不远,但高低不一的房子却挡住了墨离珏的视野,他不知道傅灼灼怎么样了,心里着急的同时,身上的冷气也更加盛了起来。 突然,一个暗卫从鬼和尚身后冒出来,一剑刺向他背心,但是鬼和尚察觉到杀气,反手一掌拍飞刺过来的剑刃。 墨离珏抓住机会,将内力汇与折扇上扔了出去的。 鬼和尚再次察觉,身子一斜躲开飞来的折扇,并且再次冲向墨离珏。 墨离珏和他过了几招拳脚,从屋顶打到地上,最后墨离珏一掌打在鬼和尚胸口将他击飞撞在墙壁上,同时飞出去的折扇也落回了他手里。 “主子!”偷袭失败的暗卫落到墨离珏身旁:“主子您没事吧?” “你怎么在这?灼灼呢?” “小神医会功夫,是她让属下走开的 。”暗卫道。 墨离珏听到他说傅灼灼会功夫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灼灼会功夫,这怎么可能? 之前遇到危险,傅灼灼根本没有功夫! 想到这里,他狠狠瞪了暗卫一眼,纵身就朝码头去了。 “胆小鬼~!有种给老娘站住!”宴尸尸身上的暗器都放完了,根本没打中傅灼灼,现在只能甩着鞭子在后面追。 可是傅灼灼身形灵活,脚步还快,不管她抽也好,打也好,根本伤不到她。 墨离珏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傅灼灼脚步轻快,双手背在身后,用一种很奇怪躲避身法,轻松躲过宴尸尸的攻击,回头还不忘调戏人家两句:“小娘子,你不会是舍不得伤本公子,故意放水的吧?难道除了玩玩蛊虫,你就没有其他功夫了?” “你!住嘴!”宴尸尸大怒,她这身体是养蛊的,体内百蛊侵蚀,自然比不上正常人的体格,所以练武终归是吃亏的。 但好在平时无人能防她的蛊虫,所以在七杀殿她也是赫赫有名。 可是没想到这小子的身形如此灵活,比上次见面还要快要机灵,暗器根本打不中他,而他心有戒备,想偷偷下蛊俨然也不行。 但最惊讶的就是墨离珏了,傅灼灼那灵活的身形,一看就是带武 功的,虽然比不上他或者是白雪裳,但也远超出常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练了武功? 正在他思索之际,背后一道杀气再次朝他袭来,墨离珏闪身跳开,鬼和尚一掌拍在他刚才站的墙头,墙壁轰隆倒下烟尘四起。 鬼和尚从尘埃中走出来,头上的兜帽已经摘下了,露出一张没有头发,满是刀疤和横肉的凶狠面孔。 “你的对手是我。”他抖了抖身上的灰,眸中泛着幽冷的光芒,冷冷看着墨离珏。 而傅灼灼和宴尸尸也被他们两人打扰了,傅灼灼担心的看向墨离珏,也正是这一眼让宴尸尸抓住了一丝破绽。 突然朝她甩出鞭子的同时,又从身上摸出了一枚暗器。 傅灼灼察觉危险,身影一闪躲开鞭子,但没注意到暗器,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躲不开了。 她心下一紧,这是带蛊毒的暗器,不管打中哪里都不太秒。 正当她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身体姿势来躲开暗器的时候,她身后突然飞来一道掌风,一下击中了那枚暗器,同时一道玄气狠狠打中了宴尸尸。 “啊!”暗器落地,宴尸尸也被击飞,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傅灼灼还没回头,腰下就被揽住。 她抬头疑惑的看向白雪裳,“白表哥?” 第451章 现在,晚了 白雪裳也低头看着她,隔着白纱,傅灼灼能看到他眼中似乎有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不等她再说什么,白雪裳突然抱着她纵身一跃,将她带走了。 “灼灼!” 看到傅灼灼被带走,墨离珏立马要去追,但鬼和尚一声怒吼:“你的对手是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朝他冲过去。 墨离珏眼中冷光一闪,强劲的气息瞬间暴涨甚至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屏障,鬼和尚一掌打中那屏障立即就被弹了回去。 鬼和尚落地脚下滑出一道青烟,看着眼前的墨离珏,他凶恶的脸上有一瞬的呆滞。 怎么可能,这是……玄气?! “找死!”墨离珏启唇溢出两个字,强大的内力让他的发丝和玄袍衣摆无风自动,只见他抬手一挥,手中被内力包裹的折扇,如利剑出鞘,瞬间飞过去穿透了鬼和尚厚实的肉体! 鬼和尚到死都是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玄气……为什么他也会…… 鬼和尚高大的身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墨离珏隔空收回血淋淋的折扇,然后随着胸口一抹血气涌上来,他噗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王爷!”扮做船老大的暗卫立即到他身边扶住了他。 墨离珏捂住胸口,傅灼灼为了封住火毒,将他的内力也被封印了大半,但刚才他却发 动了玄气,所以又牵动了火毒。 五脏六腑,直至全身迅速被一股霸道的热气席卷,接着是久违的灼烧感在全身袭来。 但他顾不上这些,甩开暗卫的手,他就要朝白雪裳离开的方向追去。可是追了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或许离开也好,她便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她本就不属于那些争斗,而且白雪裳也说的对,他根本没把握百分百能全身而退,与其用这副残躯连累她,不如让她走了更好。 想到这里,墨离珏彻底失去了再去追的勇气,哪怕心头已经翻起刀割般的痛楚,脚下的步子也没再往前一步。 “王爷?”暗卫不解的看着他。 “处理尸体,回船。” “啊?这……”暗卫满头雾水,难道王爷就放着小神医和白公子两个人不管了? 但是主子的心思,他哪敢乱猜。转身背起死了的鬼和尚,暗卫立即走远。 船上,七杀殿的人明显不敌陵迟加两个暗卫,已经跑了。 陵迟看到墨离珏一人回来,急忙问:“主子呢?” 墨离珏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吩咐道:“若明日天亮前小神医还没回来,便毋庸再等,开船回京。” 陵迟和船上的两个暗卫都是一愣。 不等是什么意思?不带小神医回京了吗? 陵迟急了,“我主子去哪儿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 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傅灼灼,怎么能丢下她不管! “你若是为她好,就别去!” 墨离珏冷冷道,言罢头也不会的进了船舱。 陵迟更加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白表哥,我们要去哪儿?白表哥!”傅灼灼被白雪裳带离了小镇,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看着前方陌生的景色,她有些着急了:“白表哥,白表哥你怎么了啊?白表哥!” 她有些生气了。 白雪裳终于在一片林子里停了下来。 傅灼灼一把推开他的手臂,离开他的环抱,然后不解的看着他:“白表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白雪裳没有回答,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傅灼灼也皱着眉,“白表哥你怎么了?” 今天的白雪裳,好像不是她认识的白雪裳。 “灼灼,如果我要带你走,你愿意吗?”白雪裳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低沉。 “为什么?”傅灼灼有些担心,更多的是不解:“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回京对你来说只是无尽的危险,若你只是想要傅家一个交代,我可以帮你,你带上子归跟我走,远离那些,我定护你此生安然!”白雪裳继续道。 傅灼灼沉默望着他少有的激动情,隐约明白了什么。 “灼灼,这 里不适合你。” “那什么才适合我?”傅灼灼松开紧锁的眉头,目光坦然的看向他的双眼。 若能被护佑得一生安然,那自然是好的。可她傅灼灼做不到两袖清风,若是她刚来那会儿有人跟她这样说,她肯定很乐意。 现在,都晚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医术,我可以给你找个地方让你安心做大夫,如果你喜欢到处玩,我也可以陪你,只要能远离这些危险就好。” 白雪裳半低着头,只要她愿意跟他走,那他就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 傅灼灼也低头抽了口气,鼻息间满是林中枯腐的味道。 如果到现在,她还感受不到白雪裳对她的感情,那可就真的是白活了两世了。 但她真的没想过,白雪裳会对她有这样的感情,她只当他是朋友,而且还知道玲珑喜欢他。 傅灼灼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乱,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可也知道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抱歉白表哥,回京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她重新抬起头来,压下心中因一时的不知所措,而引来的烦闷感。 白雪裳一样抬眼,定定看着她不似开玩笑的表情。 唇角被抿出一条直线,白雪裳握了握拳头,“灼灼,若你和十二之间没有婚约,你可是会选择……” “白表哥,我喜 欢他,从来就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婚约。”不想给他无端的希望,傅灼灼干脆将话说绝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喜欢谁,而那种喜欢,其他人代替不来。 白纱覆盖下的双眸微微闪了两下,千万情绪瞬息而过,再眨眼,他脸上便是释然。 “是我强人所难了,你便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过吧。” 傅灼灼张了张嘴,最后将舌尖的话咽了下去。 既然他已经明白了,就点到为止吧。 “嗯,我们回去吧,七杀殿的人不好对付。”所以她担心墨离珏的安危。 “好。” 最后白雪裳还是将她送回了小镇,只是在到码头前,他便放下了她道:“你自己去吧。” “你不跟我们走了吗?” “我在荆州有些事要办,待办完再回去。” 白雪裳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只是身着白衣的身影站在月光下,始终让人觉得孤寂了些。 但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强迫,傅灼灼吸了口气,略带内疚的说:“抱歉白表哥,如果我……”如果我能早点察觉的话,或许就能早点跟你说清楚了。 “为何道歉,你并无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难为你了。”温柔的声音没带一丝责怪,他又做回了她所熟悉的白表哥。 傅灼灼默然,心里的感觉始终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第452章 他的王妃是天才 “对了,这个给你。”白雪裳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书册,傅灼灼接过的同时,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他主动道:“这是我这几天默写的玄气心法修炼口诀,你回去好好看看,有主提升你的功力。” 傅灼灼眼中你闪过一丝讶异,顿时更内疚了。 之前她把白雪裳当亲人,所以他对她好,她能接受,可是现在知道了他真正的感情…… 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白雪裳释然一笑:“你有习练玄气的天赋,这和我对你的感情无关,若换了别人有这样的天赋,我也会给。” “好吧,谢谢白表哥。”傅灼灼小心的将心法收好。 白雪裳很快离去,她一人回到了码头,发现墨离珏和七杀殿的人都已经不见,只有地上留着不少血迹。 她急忙朝着码头外停着的商船跑去,很担心受伤的那个人是墨离珏。 “离?离!” 她跑上船,陵迟看到她回来非常高兴:“主子你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我……王爷呢?他怎么样?”傅灼灼急忙在船上寻找墨离珏的身影,然后就看到他站在船舱的门口。 “你怎么样?鬼和尚呢……”不等傅灼灼上前仔细询问,墨离珏便一把将她拽入怀中,紧紧圈住了她的身子。 当着陵迟和三个暗卫的面,傅 灼灼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推了推他的肩膀,但只是被他抱的更紧。 “……你,你怎么了?” 他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碎了一般,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我以为,你跟他走了。”他的声音有几分暗哑,仔细听似乎还有几分颤抖。 原来他知道白雪裳想做什么,傅灼灼掀了掀唇,缓缓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胡说什么呢,我不会走的。” 墨离珏没再只是将她拥的更紧,果然人心还是自私的,明知道她留下有危险,他却还是放不开,哪怕只是分开了一会儿,心便如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而现在看到她回来了,他又觉得此生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是一会儿也值了。 “你你快把我勒死了!”傅灼灼可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肺里空气只出不进,难受的紧。 墨离珏一惊,终于撒开了手。 得了自由,傅灼灼赶紧多吸了两口气,正要幽怨的朝他瞪了过去,迎着船上的油灯,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想到鬼和尚的实力,傅灼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探查起了他的脉象。 等发现他经脉中又有了火毒的蔓延的迹象,脸色一沉道:“你用内力了?” “嗯。”墨离珏点点头。 傅灼灼 气得跳脚:“你……” “不用打不过。”在她生气之前,墨离珏赶紧解释了一句。 其实也能打过,就是得费点时间,但他不想在一个本该死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傅灼灼不知道这些,想到鬼和尚的势力,她就把脾气收了回去,赶紧拽着他道:“别说了,快回去躺着,我给你施针。” ,她用冰莲应该能控制住。 傅灼灼将墨离珏拉回了船舱,陵迟和三个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把衣服脱了。”入了船舱,傅灼灼立即将药箱拿出来,摊开银针准备给他压制火毒。 但是墨离珏却站在那没动。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 拿药箱的手一顿,傅灼灼回过头来。 墨离珏正一脸等着她解释的表情。 “那个,本来也是要跟你说的,只是吧……”一直没找到机会也不能怪她是不是? 最后,她还是乖乖的交代了上次去找返魂香,然后让白雪裳帮她打开了穴道的事。 “你想学玄气内功?”墨离珏皱眉,到没有因为她学了武功而生气,甚至觉得,她学了武功能保护自己也是好的。 但为什么是找白雪裳教? 一看他提到白雪裳就 沉下来的脸色,傅灼灼就有些无语。不过之前她会说他是想多了,可如今她还真没那底气这样说了。 心虚的目光在船舱里四处撇了撇,她道:“白表哥就帮我打通了穴道,其他什么都还没教我呢。他说这个心法得自己练,就给了我一本书,我自己看。” 为了证明她真的不会再去麻烦白雪裳,她赶紧把白雪裳给的心法口诀给交出来。 然后一脸谄媚的望着他:“你看,我以后就看这个练,不会麻烦白表哥的。” 墨离珏面无表情的接过册子翻了翻,然后眨个眼,那书册就在他手里化成了一堆纸屑! 傅灼灼顿时就怒了! “靠,你干嘛呀!我还没看呢,我怎么练啊!” 相比她的暴怒,墨离珏却淡定的很,甚至连心情都好转了些。 不以为意的走到床上坐了下来,他淡淡道:“本王教你就可。” “你教我?你又不懂……”不等傅灼灼的话说完,墨离珏突然一抬手,一道掌风飞出去,就将船舱给关上了。 然后他手掌再一翻,一道无形胜有形的气流轻轻扫过了傅灼灼的面颊。 傅灼灼愣在了原地。 “你会?你真的会玄气内功?”她立即眼冒精光的凑到墨离珏跟前,简直恨不能装个x眼扫一扫看看他体内学的是不是 真的玄气内攻! “区区玄气罢了。”面对她这一副新奇又崇拜的眼神,墨离珏尽量保持淡定,只是嘴角还是忍不住扬了一扬。 没想到他真的会,傅灼灼高兴的眼睛放光,可转念一想又不对,“琉璃说这玄气功法可是上等的内功心法,甚至已经消失在江湖之中,怎么……”他和白雪裳都会,难不成是琉璃搞错了? 其实这功法早已经入世,满大街传了? “她没说错,只是本王看过那心法口诀罢了。” 然后就学了?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 傅灼灼点了点头,不再细问下去。 她用银针重新巩固了一下他身上的火毒封印,然后墨离珏便教了她真正的玄气心法口诀,和一些提升要领。 或许白雪裳说的对,她确实有修炼玄气心法的天资,墨离珏仅仅只是指点了一下,她便迅速抓到了关键,一夜下来,她觉得自己的丹田处似乎又充盈了不少。 甚至连墨离珏在试探了她的内力后,都有些惊讶。 她现在的内力完全不像是才学了几天的人,虽然玄气心法能最大化激活人体修炼内力的程度,但一般人也要经过一两年才能摸索到正轨。 就连他当初也是学了一年才得要领,可傅灼灼却是…… 看来他的王妃,确实是个天才! 第453章 太子驾到 几个时辰后天微亮,白雪裳果然没回来。墨离珏让人找了一艘真正的商船,塞了一定金子,便带着他们换船上京。 因为七杀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继续几个人自己开船走,实在危险。 只是在下船的时候,傅灼灼看到了被人反绑起来的宴尸尸。 她还以为她跑了呢,远来是被墨离珏绑起来,昨晚在货仓里关了一夜。 六月十五,元宗帝出宫至朝霞山祈福之日。天还没亮透,浩浩荡荡的队伍便从皇宫出行,除了元宗帝和皇后,还有兰贵妃太子怀王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官员。 当然,若是有符合官阶品级的官员家眷要一起去,也是可以的,就是要走在队伍的最后,而且不能上山,免得冲撞了皇室。 傅川作为太医院首,自然得跟着去朝霞山,王氏和傅锦锦仗着他的一品官员,一大早也叫了马车出城。 他们虽然不能上山,但若是能在山下瞻仰一下龙颜那也是好的呀,何况还能见到怀王和太子。 但是傅锦锦在朝霞山下等了半天,浩浩荡荡的皇驾队伍都陆续经过了,却没看到怀王的车驾。 正在她奇怪的时候,丫鬟珍儿挤进人群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小姐,刚听那边的几个太监说,因为祈福祭天大典是在下午,怀王和太子绕到去朝霞镇了。” “朝霞镇?” 皇家的祈 福庙虽然在朝霞山上,但有专门的山道,并不会经过朝霞镇,太子和怀王这时候绕去朝霞镇做什么? “小姐,那傅灼灼可不就在朝霞镇吗?”珍儿小声提醒她。 傅锦锦心头一惊,对啊,傅灼灼十天前出门说到朝霞镇看望弟弟就一直没回来,难不成是和怀王约好了? 想到这里,傅锦锦的脸色暮地一沉,马上吩咐珍儿道:“备马车,我们去朝霞镇。” 两人匆匆离去,而王氏还忙着和其他官员夫人拉关系聊天,根本没发现自己女儿不见了。 朝霞镇钱家客栈。 眼见日头已经上来,琉璃心事重重的坐在客房里。 昨日林霄让人传来消息,说傅灼灼和墨离珏虽然已经从淮州出发,但因出发的晚了,得今日夜里,或者明日早晨才能到这。 但今天就是十五,陛下祈福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朝霞山,若没人想起傅灼灼,倒也不妨事,就怕傅家那对母女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琉璃吸了口气,这几天她和翠玉红玉轮流假扮傅灼灼,钱家客栈的人又算是自己人,也没惹出什么怀疑来。 但今天她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好像要发生什么事。 果然,事实总是人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琉璃姐,琉璃姐,店里来人了。”翠玉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这两天他们轮番装傅灼灼,琉璃在房里 的时候,翠玉和红玉就出去晃一晃,免得让人怀疑。 见她这会儿匆忙的模样,琉璃道:“店里来人有什么奇怪,和我们又没关系。” 为了瞻仰龙颜,这两天钱家客栈可算是住满了呢,来人有什么奇怪的。 “不不,那不是一般人,是太子和怀王殿下!而且他们指名了要来见主子!” “什么?太子和怀王!”这话可真把琉璃给惊着了,太子和怀王不应该跟着陛下上山去祈福了吗?怎么会来朝霞镇,而且还要见傅灼灼。 一个怀王就够麻烦了,怎么还来个太子? 如果傅灼灼不在这里的事情被发现,说她去淮州帮忙治疗瘟疫,倒也不是不能说,但关键是她偷偷去的,说出去也未必有人信! 万一那些想要害主子的人知道这事,咬死说她是去做什么败坏名声的事了,到时候主子不是百口莫辩?! 琉璃顿时着急起来。 “琉璃姐,现在怎么办?”翠玉有些慌,如果是其他人想见傅灼灼,她们也能打发了,可这是太子和怀王,他们要是非得见,谁能拦得住? 琉璃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深吸口稳住了情绪道:“红玉呢?” “在外面拖着呢!” “我们先下去看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好。” 两人说定,琉璃赶紧带着翠玉出了房间。 楼下大堂内,本来热闹的店 堂,因不少人赶去后山看皇帝瞻仰龙颜,这时就冷清了下来。只有大门进来处,站着几个人。 一身明黄长袍,头戴金色镶玉冠,两捋长发随意的垂在两侧肩头,墨含誉背着手面色温和,在他身边还站着带剑的甘尘和一个小太监,身后还领着一帮御林军侍卫。 客栈的掌柜与小二,以及一些没能出去的客人都跪在大厅中。 而墨怀坤则是衣着墨绿色华服,玉冠束发天庭饱满,此刻正摇着折扇,吊儿郎当的坐在大厅里,看着这一众跪着的人。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怀王殿下,两位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琉璃和翠玉上前,在先一步跪着的红玉身边,低头垂首对着墨含誉跪拜了下来。 红玉看到琉璃过来,微微朝她看了眼,眼里闪过一抹着急。 而在她们一旁,还站着林霄。 林霄的脸上虽然没显露什么,但心里却也急死了。傅灼灼和墨离珏都还没到,这会儿要是被人发现,那查起来,非得连他的事一起查出来不可。 而他和墨离珏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太子会突然来找傅灼灼! “平身吧,本宫不是说要见一见傅姑娘吗?怎么出来的都是丫鬟?”墨含誉脸上虽然没什么恼怒的神色,但一双狭长的眼睛,却是阴沉沉的让人不敢直视。 墨怀坤急忙附和:“是啊,不是说 傅灼灼在这里吗?怎么就你们几个小丫鬟?” 琉璃得了允却没站起身来,“回太子怀王殿下,我们家姑娘来了这之后便染了病,一直也没转好,若是冒然见两位殿下,怕是要将病菌带给殿下,所以特让奴婢来给两位殿下告罪,若殿下无特别的事情,就改日再见吧。”琉璃沉稳的回答着,将头直接放在了手背上。 墨怀坤闻声,放下了搁在凳子上的腿,眼露不解:“什么病啊,这么严重,请大夫了吗?” “是啊,不知傅姑娘是染了什么病如此严重,若是没请大夫,方好今日有太医院的太医跟随父皇出宫,本宫这就叫人将他们叫来,给傅姑娘好好看看。”墨含誉嘴角含笑看着琉璃他们,余光也注意着林霄的神情变化。 染病,恐怕是因为人还在淮州吧? 墨含誉在心中冷笑着,虽然淮州还未传来确切的消息说为墨离珏治理瘟疫的人是傅灼灼,但他就是这样觉得。 当然,她若真要去了淮州,这本身也没什么,但这次偏偏是跟墨离珏前后脚去的。如此若传出去,别人定会说她是舍不得情郎才会去淮州,而且淮州地远,两人又是婚约关系,谁知道他们在那会做什么。 添油加醋一番,就是幽会,恬不知耻,不止傅灼灼的名声要坏,连墨离珏也要被她连累。 这些都是墨含誉想看到的。 第454章 原来人不在 当然,他还能再往大了说,若她真有能耐治好淮州的瘟疫,他便可以去父皇那说墨离珏知情不报,故意让皇上和朝野陷入担心,即使不能让他的十二弟落什么实质性的罪名,却也能将他在淮州的功劳全给抵消了。 有如此好事,所以墨含誉才会把墨怀坤也一起叫来,只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墨离珏和他未婚妻的谎言,就算他后面不想承认也不行了。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他嘴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几分。 “回两位殿下,我家姑娘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说只要修养就好,只是现在病还没好透,会传染所以两位殿下还请……”琉璃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墨含誉和墨怀坤的表情。 她知道,如果傅灼灼不在事实被揭穿,不仅仅是傅灼灼会有麻烦,连林霄和墨离珏也会有。 而林霄也想到了这点,紧紧抿着唇,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 琉璃越是阻挡他们,墨含誉就越发确定傅灼灼根本不在客栈里。 他忽然环顾周围,最后将目光落回琉璃身上:“你们可知本宫今日为来找傅姑娘吗?” 琉璃低头不语,他又朝林霄看去:“林小将军应该知道吧?” “回殿下,微臣不知。”林霄抬手抱拳。 “那本宫就不相瞒各位了,本宫这次从江南回来也算九死一生,林小将军应该也听说了吧?” 林霄继续低着头:“殿下为民伸冤,此时已在京城各处传开。” “为民伸冤本就是本宫该做的,到算不得什么,只是那日本宫受伤倒在朝霞镇外,还多亏了将军和我那十二弟妹相助,将本宫送到了医馆才得救,不知小将军可有印象?”墨含誉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霄。 林霄的脸上明显一怔,再抬头朝墨含誉看过去。 那天救人的时候,男子满身泥血,他根本没来得及看,就算看了,他在边疆多年也不认识太子长啥样,所以根本没想到会是他。 后来,他虽然听说了太子遇刺被人救到朝霞镇,但他一直在京城忙着盯北牧奸细呢,根本没想到人就是傅灼灼救的! 现在一看,还真是他! 如此,他心中不由得又把傅灼灼给骂了个遍,臭庸医都怪她多管闲事,不然也不会惹上这么个麻烦! “原来是殿下,恕微臣当时眼拙竟没有认出来。”林霄上前一步,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毕竟他们当时把墨含誉扔在医馆就走了,这事要是追究起来,可大可小。 “林小将军言过,本宫是要还要谢谢你们相救 ,岂有怪罪之礼。”嘴上是如此说,但墨含誉却也没把他拉起来,反而抬头朝着客栈楼上看去。 林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暗道不妙。 太子今天特地来找傅灼灼,难道是知道她不在? 果然就听墨含誉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本宫回京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出来,也未曾想到那好心的姑娘,竟是我十二弟的未婚妻。” “原来还有这等事,难怪今日太子哥哥一定要来朝霞镇。”墨怀坤微微眯眼深味的看了太子一眼,甩着折扇道。 他以为太子是跟他一样,也对傅灼灼产生了兴趣才会如此,所以这会儿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墨含誉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暗道真是个蠢货。不过面上他却附和的点了点头:“是啊,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如此本宫才会趁着今日的机会,要来当面好好谢谢傅姑娘的。” 傅锦锦就站在客栈外的围观人群里,她紧赶慢赶的过来,本以为是墨怀坤要找傅灼灼,没想到是太子殿下要见傅灼灼,而傅灼灼居然还救过太子的命! 想到傅灼灼不但得了怀王倾心,现在连太子都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她心里就嫉妒的发狂。 就听墨含誉一声令下:“ 来人,去将傅姑娘请出来。”他身旁甘尘立即领命要上楼。 琉璃一看也顾不得墨含誉在此,赶紧起身就拦住了甘尘的去路:“殿下,我家姑娘真的身子不舒服在休息,还往殿下改日再来。” “放肆!太子殿下在这,岂容你一个奴才说话!”那小太监突然上前一步,指着琉璃的鼻子尖声怒喝。 琉璃马上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然后朝着墨含誉磕头道;“殿下,奴婢并非故意冒犯殿下,只是我家姑娘可是女子,现在又病着,只怕殿下这般冒然让人前去,那我家姑娘……” 林霄也忙道:“太子殿下,您如此强闯怕是不妥!毕竟傅姑娘可是离王爷的未婚妻,若是您……”他说着朝墨怀坤看了眼,上次墨怀坤闹的事,可京城人人皆知。 难道太子也想背上抢夺兄弟妻子的罪名? 墨含誉本满含自信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确定傅灼灼不在所以才要强闯,可如此过去万一她在呢,他还真得跟墨怀坤那个蠢货一样,要背上骂名不成? 门外的傅锦锦,本来还在嫉妒傅灼灼被太子青睐,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而这时,墨含誉也道:“你们如此拦着我,莫非傅姑娘不在楼上?” 不在楼上? 傅锦锦听这话眼前突地一亮,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琉璃和红玉翠玉心里都是一惊,林霄也咬了咬呀。 墨含誉阴毒的目光看到了她们的反应,心里顿时没了任何顾忌,立即道:“本宫不会为难傅姑娘,只想当面道谢!甘尘,去请人!”他再次朝甘尘使眼色。 甘尘提剑绕过琉璃就要往上走,琉璃急的冒冷汗,起身又张开双手拦在了楼梯口:“殿下,我家姑娘就在楼上,您这般派一个男子上去,就不怕毁了我家姑娘的名声吗?我家姑娘好歹也是离王爷的未婚妻,您这般做法……” “住口!琉璃,殿下面前岂容你这样放肆!”门口又响起一声脆响的怒喝,傅锦锦带着丫鬟珍儿抬头挺胸走了进来。 众人看到她,琉璃眉头一皱,没想到傅家人真的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小女子傅锦锦给太子殿下怀王殿下请安。”傅锦锦走进客栈,对着太子和怀王福了福礼。 太子听到她叫傅锦锦,马上挑了挑眉,朝墨怀坤看了去。 墨怀坤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直接撇头无视了傅锦锦。 傅锦锦虽然低着头,但还是瞧见了他的反应,心下一扯,生出股委屈来。 他就那么不想看见她么? 第455章 我还以为是乞丐呢 墨含誉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墨怀坤和傅锦锦的脸色,开口道:“你叫傅锦锦,你是……” “小女是太医院首傅川之女,也是楼上傅灼灼的堂妹。”压下心里的委屈,傅锦锦对着太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原来是小傅姑娘。”墨含誉故作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小傅姑娘来此,难道是来看姐姐的吗?” 我才不是,只不过…… 傅锦锦低垂的眼睫挡住了眸中的精光,她本以为太子是来感谢傅灼灼的,但现在听来分明没那么简单,傅灼灼很可能根本不在客栈里! 如此,那她的去向就非常惹人遐想了,若是能揭穿傅灼灼不在的事实,到时候再让人编排一把她暗自幽会男子什么的戏码,傅灼灼的名声还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激动呢! 傅锦锦赶紧点了头,面上一本正经道:“正是,家母得知姐姐抱恙,特让小女过来看看,没想到会冲撞到太子殿下和怀王殿下。” 琉璃她们看着傅锦锦这模样,心里又气又急,但就算如此又能怎么办?傅灼灼不在,等太子派人上去就会发现! 但墨含誉一听这话却非常高兴,连连点头:“原来如此,那是甚好,既然傅姑娘染病不适合男子上去,就还请小傅姑娘上楼去叫一声,告诉她本宫正在这里等她,若今 日见不到她,本宫就派人守在这里,等到她出来为止。” 傅锦锦越发肯定太子根本不是来谢恩的,嘴角的笑容差点就憋不住了。虽然她不知道傅灼灼到底是怎么得罪的太子,可是既然如此,那她定要借太子的手,好好惩治甚至是除掉这个可恶的障碍! “是,殿下!”傅锦锦开心的应下,领着珍儿就往楼梯走过去。 琉璃还张开着双手:“二姑娘……”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珍儿一巴掌就扇在了她脸上,怒斥道:“大胆奴才,二姑娘是去看大小姐的,你还拦着!是不是想造反!” 琉璃白皙的侧脸顿时浮出五个手印,珍儿又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和傅锦锦雄赳赳气昂昂的上楼去。 “妹妹今日好威风啊,连我的贴身丫鬟都敢打。咳咳咳……”一抹浅蓝色的身影半椅在三楼的木栏上,脸色有些苍白,披头散发的望着楼下众人。 “姑娘!”看到倚在木栏上的傅灼灼,琉璃眼中满是欣喜,然后想到什么又赶紧露出担忧的神色,快步跑上楼去。 墨含誉心中笃定傅灼灼不在,看到她出现亦是惊讶不已。 随后便沉下了脸来。 傅灼灼身段轻盈如柳扶风般从上面走下来,琉璃半道上扶住她眼底噙着一抹惊讶和询问,在接到傅灼灼一个眼色后,她赶紧道:“姑娘您 怎么起来了,身体可吃得消吗?” “吃不吃得消都得下来不是。”傅灼灼故意调高了声调,将这句话说的全场人都能听见。 傅锦锦也满脸愕然的望着她款款下楼来。 她不是不在吗?怎么会……难道是她会错意了,其实她一直都在? 傅灼灼走到她面前微微顿了顿,眼神淡漠的瞟了眼她身后的珍儿。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的手劲很快,打的珍儿措手不及,直接倒在地上,一张小脸上迅速浮肿,连嘴角都流出了一抹血色。 站在客栈大堂中的人都没想到,傅灼灼居然敢在太子和怀王面前,说打人就打人。 太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本宫在此,这傅灼灼不过来行礼居然先给自己丫鬟出气,难道本宫还不如一个丫鬟重要? 而墨怀坤则饶有兴趣的看着傅家姐妹,眼里有着一抹期待。 “妹妹,虽然都是姓傅的,但自古长幼有序,即使你我都是各房嫡女,见了面你还是得叫我一声姐姐,既是如此,今日我卧病在床你还带着这么多人来闯我房间的门,这是来探病呢?还是……”傅灼灼眯起眼,微微凑近了傅锦锦的小脸。 明明傅灼灼什么都没做,但傅锦锦却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势的压力,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面 色惨白,腿肚子也跟着打起颤来。 “妹妹,你说话啊,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傅灼灼盯着傅锦锦的脸,说话间轻吐出来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脸上,一片冰凉。 “姐姐误会了,妹妹是来探病的,但太子和王爷……”傅锦锦赶紧低下头,心肝微微颤抖着,她不明白只是几天不见,傅灼灼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妹妹并不知道太子和王爷今日过来,妹妹也未曾想为难姐姐。” “哦,那我身边的丫鬟脸上是……”傅灼灼口吻阴沉。 “都是珍儿的错!她不听我命令,想强闯打扰姐姐休息!妹妹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傅锦锦继续低着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傅灼灼如此畏惧。 但就是这样,仿佛她要是不听傅灼灼的,下一秒就会被傅灼灼给打死! “是么,原来是如此胆大包天的丫鬟,既然妹妹平时疏于管教,那今日姐姐就帮你一回吧。翠玉,过来给我掌嘴五十!” 翠玉看到她回来正高兴呢,一听这话也顾不上面前站着的是谁了,立马起身就到了她面前。 “主子。” “掌嘴!”傅灼灼面无表情的朝地上的珍儿抬了一眼去。 翠玉点头,马上撸起袖管朝珍儿走了去。 珍儿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甚至想要跟傅锦锦求救,但傅锦锦根本不 看她一眼,她便知道求救无门。 伴着噼啪作响的巴掌声,傅灼灼由琉璃扶着款款走到墨含誉和墨怀坤面前,然后屈膝行礼道:“小女傅灼灼拜见太子殿下,怀王殿下!小女身体不佳,未能及时出来,怠慢了两位殿下,还请两位殿下恕罪。家中下人管教无方,也让两位殿下见笑了。” 怠慢?见笑? 你现在知道怠慢,知道见笑了!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墨含誉沉脸盯着傅灼灼,偏偏这会儿还找不到理由来治她的罪。 因为她确实是“病”了,所以怠慢情有可原,妹妹的丫鬟无端挑事,她作为长姐教训,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墨含誉只能将心里的不满隐忍下来,阴沉的脸色也有所缓和。 “傅姑娘免礼,今日本宫过来是特地来谢谢傅姑娘当日的救命之恩,要说起来应该是我打扰姑娘休息了,望姑娘莫要怪罪才好。” 傅灼灼站直身,暗暗想,我要是怪罪,你敢认么,分明就是来找茬的!还好我回来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你要怎么说呢。 “太子殿下哪儿的话,能救殿下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小女真不知道当日竟是殿下,还以为是哪儿来的乞丐难民呢,救人便也是举手之劳了。”傅灼灼对着墨含誉低眉顺眼的说道。 墨含誉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脸色,又是一沉。 第456章 有完没完 该死的臭丫头,居然敢骂我是乞丐! 而他身边那小太监一听也疾言厉色道:“大胆傅灼灼!你怎可把太子殿下当成乞丐!” “咦?这位小公公我什么时候说太子殿下是什么什么了?如此粗鄙的词语怎能落在殿下身上呢?”傅灼灼抬头睁大眼睛,一张苍白的小脸顿时变得无辜。 “你!”小太监气结,她刚才的话分明就是说太子是乞丐! 但偏偏她也确实没明着说,甚至连乞丐两个字都没往太子头上砸一下。 “够了!”墨含誉终于忍不住出声,朝身旁小太监狠狠剜了一眼。 小太监浑身一抖,赶紧退下两步。 墨含誉重新看着傅灼灼,当然知道她骂他是乞丐,可她没把话挑明,他也不能自己贴上去! 而且他是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能因为她一句比喻就治她的罪,不然就是恩将仇报,说出去不好听。 墨怀坤看着他们两,更加觉得傅灼灼有趣了。 从凳子上跳下来到傅灼灼身前说:“这么说来,你真的会医术?” 傅灼灼微微抬眼看了看他,这个憨批,估计是被太子拉过来当出头鸟的吧。 只是他今天好像学乖了,到是没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 “回殿下,小女生在医学 世家,会点基本的医术是应该的,但若要比起来,还是我妹妹的医术更加精湛些,若殿下感兴趣,可以问问她。” “真的吗?”墨怀坤好像真的来了兴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医术的女子,所以马上朝傅锦锦看了眼。 傅锦锦站的虽然远,可是耳朵不聋啊。 傅灼灼说她会医术,这不是瞎掰吗?她会什么医术啊!而且她也不知道傅灼灼居然会医术,她一直以为傅灼灼的医术是骗人的! 但是面对墨怀坤看过来的眼神,她只能保持恰到好处的笑容,不能敢否认自己不会医术这件事。 “当然是真的,殿下要是不信,可让我妹妹下次给您表演一下。”傅灼灼继续说。 墨怀坤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拿折扇指着她道:“不,本王要你给我表演!” 傅灼灼抬起头来,“殿下确定吗?若是让陛下知道……” 上次元宗帝可是明确说过,不准他接近傅灼灼的,要是让陛下知道这是,还不知道要怎么骂他呢。 “我们可以……”墨怀坤刚想说我们可以私底下见,谁也不告诉啊。 但转念一想墨含誉就在这里,如果他跟傅灼灼见面,墨含誉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去告状,到时候父皇还得骂他。 所以他 便讪讪的闭上了嘴。 墨含誉本来以为傅灼灼是对墨怀坤有点意思,所以故意要接近他。 没想到绕半天,反而把他给打发了,还让他暂时不敢再起接近她的心思。 这丫头果然不简单。 “十五弟,傅姑娘身体还没好呢,你就别强人所难了。在说了,男女有别何况她还是你未来兄嫂,若被十二知道,他会不高兴的。” 墨怀坤听到这话就烦,心想墨离珏凭什么能有这样有趣的未婚妻! 傅灼灼也立即听出了挑拨离间的味道,马上道:“小女身份卑贱,确实不合适与两位殿下站在一起。不过怀王殿下觉着有趣的地方,不过是因为小女会点医术才特别,但若真要说起来,还是比不过我的妹妹。 怀王殿下若真有兴趣,找她比找小女我更合适呢。” 墨怀坤本怀着对墨离珏的不满,可是听到傅灼灼一直说她妹妹有趣,不禁就对傅锦锦产生了一些好奇。 其实那晚之后,他也是有点想她的,毕竟她在床笫之事上,还是很让他满意的。 所以与其对碰不得的傅灼灼好奇,他完全可以先了解了解这个傅锦锦啊。 想到这里,墨怀坤本来的郁闷就释然了,看傅锦锦的眼神也热情了起来。 傅锦锦完全 没料到傅灼灼居然会把她推给怀王,这不是在帮她吗? 看到墨怀坤热烈的眼神,她的心肝砰砰地跳起来,心里不禁有了一种狂喜。 墨含誉没想到,傅灼灼不仅仅让墨怀坤对她不在纠缠,就连墨怀坤对墨离珏的敌意,也被她一番话给暂时瓦解,。 眼底汇聚着一抹浓浓的阴郁,墨含誉定定盯着傅灼灼。 傅灼灼故作不经意的抬头和他对视了眼,终于明白了上次颜诗悦为什么会说被墨含誉盯上的感觉很不好。 确实很不好,先不说他的眼神又阴又冷,光是那一对狭长的上吊眼,瞳仁偏小眼白偏多,看着一双瞳仁特别像绿豆,而他其他的五官长得也不是很好,塌鼻梁,厚嘴唇,一点都看不出元宗帝的风范。 也不怪她上次救人的时候,根本没把他和高贵的太子联想在一起,因为他真的和他的两个兄弟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过她也见过皇后,皇后并不丑,怎么生的儿子长这样呢? 似乎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露骨,墨含誉的表情更加难看了起来:“你盯着本宫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出色,所以很介意人家盯着他看。 “我在看太子的面相,毕竟小女懂医术,可从面相观太子殿下的身体 状况。”傅灼灼从容的开口,瞎掰的话张口就来。 “哦,那你说说本宫的身体如何?” “太子面相白里透红,说明身体强健,气息顺畅。只是眼下有些许乌青,因是最近忙于为国为民之事,休息少了。还有唇角有些许黄点,因是内火有些旺盛,平日可多饮水。”傅灼灼说的头头是道,话里还夹杂了两句马屁,墨含誉的坏心情居然真被她给安抚了,冷冷哼了一声,到是没再追究。 “殿下,时候不早了,若再不起程,陛下可得等着急了。”侍奉他的小太监,从后面的护卫队里走出来提醒他道。 傅灼灼想着终于能送走这个瘟神了,暗暗松了口气。 但哪知,墨含誉根本没想放过她,眯起他那双眼睛,将瞳仁彻底藏在眼皮底下,他道:“确实,时候不早了。不过本宫看傅姑娘久病多日都不见好转,可见你的医术怕是治不了自己的病吧? 如此,本宫便邀傅姑娘跟我一起去朝霞山一趟,刚好父皇出宫带了不少医术高超的太医,傅姑娘又是本宫的恩人,本宫自然不能怠慢。来人,请傅姑娘上马车,随本宫和王爷一起去朝霞山。” 听着他这话,傅灼灼紧紧皱起了眉头,这家伙还有完没完了! 第457章 躲不过就去 琉璃和林霄也担心的看着傅灼灼,墨含誉根本没安好心,傅灼灼要是跟他走,肯定没好事! 可是面对墨含誉的强势,他们显然无法拒绝,因为他是太子,如果不给他面子,麻烦只会更多! “慢着。”面对走上来的御林军,傅灼灼道。 “怎么,本宫请姑娘去,姑娘还要抗命吗?”墨含誉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果她真的敢这样做,那他到是有理由明着为难她了。 “殿下如此为我着想,我自然是要答应的,不过小女才起床,如此披头散发的去朝霞山面对圣颜怕是不妥,不知殿下可否再等我一会儿,容我换个衣服梳个妆?”傅灼灼道。 墨含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来她也搞不出什么花头。 “好,本宫等你一回。”墨含誉冷声道。 “谢殿下。”傅灼灼施施然一礼,转身就对琉璃和红玉道:“琉璃红玉,你们上来给我梳妆。” “是。”红玉赶紧从地上起来,跟琉璃一起扶着傅灼灼的一只胳膊,上了楼。 “主子,您真要去山上吗?”刚回客房,琉璃立即放开傅灼灼,担忧的说道。 傅灼灼拨了拨自己披散的头发道:“太子有备而来,我就算不答应他也会强行带我,搞不好还得应了一句抗命不尊。 不过你们放心,他今天把我从众目睽睽下带走,明面上是不会为难我的,至于到了朝霞山 且看看情况再说吧。” 琉璃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也不再阻拦,只是她仍就好奇道:“主子,林小将军昨日告诉奴婢,您和王爷要今晚才能到,怎么会……”看到她出现,琉璃真是又开心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呀……”傅灼灼看看她和红玉,笑着道:“只能说真是运气好。”她和墨离珏换了船,没想到还赶上了东南方,一路顺风千里之行一天一夜就到了。 天还没亮她就在京城西边的大码头上了岸,然后一路快马赶来,刚好就听到了楼下太子要找她。 “真是菩萨保佑。”听傅灼灼说完,琉璃重重地松了口气,如果傅灼灼没出现,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去处了。 “好了,给我换衣服吧,太子爷可还在下面等着呢。”傅灼灼笑了笑,红玉领命转身进内室给她拿衣裳,但才绕过屏风就发出了一声惊吓:“啊,你是谁?” 傅灼灼听到她这声一拍脑门,“哎呀,我给忘了。” 她赶紧走过去,看向内室的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还塞住了嘴的宴尸尸。 宴尸尸看到她出现,眼里马上露出了被愚弄的愤恨神色,她到现在才知道傅灼灼原来是女人! 女人还敢调戏她,蒙骗她, 但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办呢,她被点了穴道,又被捆绑了四肢,最可恶的就是傅灼灼还搜走了她 身上所有的蛊虫,甚至还在喉咙口扎了一针,连她体内饲养的蛊虫都放不出来。 真是太可恶了! 对她的憎恶眼神,傅灼灼丝毫不在意,只对琉璃和红玉说:“这是七杀殿的宴姑娘,暂时留在这里,等会儿琉璃跟我去山上,红玉你和翠玉看住她,别让她跑了。” 七杀殿的宴姑娘? 光听到七杀殿这个名字,琉璃和红玉就足够惊讶了,没想到傅灼灼居然还能抓了七杀殿的人。 但她们好歹是暗卫出身的丫鬟,就算宴尸尸是七杀殿的,也不会怕她。 “红玉明白了。”红玉立即点点头道。 “还有,这宴姑娘对巫蛊之术颇有心得,你们也注意些。”傅灼灼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冷冷朝宴尸尸看了眼又吩咐道。 琉璃和红玉对看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一炷香后,傅灼灼一袭白底秀蓝花襦裙,扎着两个双丫髻,从楼上下来。 太子和怀王都明显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可是看到她这身装扮,还是愣了一愣。 方才的傅灼灼披头散发,咄咄逼人,他们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来,可如今收拾一番,扎上双丫髻,苍白的面孔上多了几分孩子的稚气,微微一勾唇,还有些憨笑可人。 “主子,女婢教训完了。”翠玉看她下来,忙到她面前说道。 傅灼灼看了眼已经趴在地上的珍儿,然后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傅锦锦 身上。 傅锦锦见她看来,深怕她还要找自己麻烦,脸色不由得惨白了些。 “你退下吧,我跟太子殿下去山上为苍生祈福,你和红玉在这里好生等我回来。”傅灼灼给了翠玉一个眼神,转身朝太子走了去。 “殿下,小女准备好了。” 太子已经收回了刚才的愣神,阴着眸子点了下头便转身带着人离去。 “殿下,小女还有个请求!”傅灼灼看着他的背影道。 墨含誉转过身来,眼底阴沉的吓人,“傅灼灼,不要以为你救了本宫,就可以得寸进尺!” “殿下哪儿的话,小女可不敢奢望做殿下的恩人,小女只是想将我妹妹也一起带去,毕竟这是为万民和天下苍生祈福,多个人自然多份力量。”傅灼灼端正的看着太子,暗暗嘲讽太子根本没把她当恩人的同时,也说了个带走傅锦锦的顺当理由。 墨含誉微微蹙眉,本来是不乐意的,但是当他看了眼傅锦锦和墨怀坤后,紧皱的眉头就松了下来,立即答应了道:“好!傅姑娘说的也对,那就带上吧。” 看到他态度突然转变,傅灼灼扬了扬眉梢。 但还是福礼谢过了。 墨含誉又对墨怀坤道:“十五弟,你坐本宫的马车吧,让两个傅姑娘做你的马车。” 墨怀坤从傅灼灼下楼来,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目光,听到要和太子坐一辆马车,他不太乐意可是 一想等会儿傅灼灼要坐他的马车,他就点点头同意了。 最懵逼的就是站在那的傅锦锦,她完全没想到傅灼灼居然要带她一起去上山,她到底要搞什么鬼? 难道是她知道太子要对她不利,所以她想拖自己下水? 傅锦锦垂眸心思飞转,傅灼灼见她杵着没动,就朝她走了过去:“妹妹,我们该走了。” 傅灼灼伸手要去拉她,但傅锦锦却跟躲怪物似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傅灼灼看到她眼里的惊恐,嘴角微微一挑,然后身子向前倾道:“妹妹,你不想跟怀王殿下在一起吗?” 傅锦锦一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这么好的机会。”傅灼灼说着朝外面的马车看了眼,怀王就在外面,如果跟她走,还能一起去祈福呢。 显然,想到这里傅锦锦就心动了。 但是她也害怕傅灼灼是要搞什么阴谋诡计,犹豫道:“傅灼灼,你……你要帮我?” 傅灼灼笑而不语,再次拉住了她的手,但这次傅锦锦没有躲。 “琉璃,我们走吧。”傅灼灼给了琉璃一个眼神,拉着傅锦锦朝门外走去。 红玉看着她,又看了看太子的马车,忽然提步上前道:“主子。” 傅灼灼顿步看向她:“怎么了?” 红玉目光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主子路上小心。” 傅灼灼奇怪的露出一抹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458章 我们是一家人 等傅灼灼和傅锦锦上了怀王的马车,御林军开路,太子的车队才浩浩荡荡的折了回,朝这朝霞山去了。 “小将军,我家主子不会有事吧?”太子一走,跪了满地的人纷纷站起来,林霄也起了身。翠玉赶紧到他身边担心的问。 林霄眉头紧锁,他也不知道太子会做什么,虽然傅灼灼平时伶牙俐齿的,但面对绝对的权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不行,他还是得去找墨离珏。 “我先离开一趟,你们好生在这里别跑。”说罢,林霄匆匆走了。 而在马车里,傅锦锦直到现在都有点难以置信,傅灼灼居然真的会把好事带给她,她现在就坐在怀王的马车里! 她有些激动的握了握双手,眼睛忍不住打量马车里的摆设,果然是殿下的马车,奢靡的她想都没想过。 可是她心里也越发不解,傅灼灼为什么会把她带上?莫非她…… 傅锦锦目光狐疑的朝傅灼灼看去。 傅灼灼正半垂着眼睫靠着马车休息,察觉到她的眼神,眼皮都没动一下的说:“妹妹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你真的要帮我?”傅锦锦葱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衣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都到这里了,妹妹觉得我会骗你吗?嗯?”傅灼灼转过头来,脸上是一片真诚的表情。 可是傅锦锦不明白啊,她怎么会那么好心! “妹妹,虽说 我们平时互看不惯了些,”傅灼灼再次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但你我都姓傅,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既然如此,我不帮你,难道要去帮别的女子吗?” 她继续一脸真诚,循循善诱道。 傅锦锦吞了吞口水,仔细想来傅灼灼虽然和她有争斗,但确实没做过什么对傅家不利的事情,如果她真是出于为傅家考虑而帮她,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那你为何说我会医术?我可不会医术,你这话不是要让我出丑吗?”傅锦锦想到刚才在客栈,傅灼灼对怀王说的那些话。 什么医术,她根本不会啊! “我知道妹妹不会,但是怀王殿下喜欢啊,妹妹难道没发现怀王殿下之所以会对我感兴趣,不就是因为我会点医术嘛?”傅灼灼冲她挑了挑眉,继续诱导道。 傅锦锦垂眸思索起来,是这样吗? 可若不是这样,怀王凭什么对傅灼灼感兴趣呢?因为在她看来,傅灼灼根本没她优秀,但如此怀王还会看上她,那可能就是因为她会点医术吧? 看到傅锦锦明显是信了,傅灼灼不着痕迹的扯了下嘴角,然后继续说:“妹妹,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对你好奇的眼睛!若妹妹会几分医术,让他觉得你厉害,那怀王不就会对你动心了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傅锦锦的眼神闪了闪,嘴上虽然没说 ,可心里却是偏向了傅灼灼的想法。 “但是我不会……”她皱起眉,早知道她就跟着爹爹学一些医术了,也不会让怀王对傅灼灼起兴趣。 “没事,我教你,你只要听我的就行。”傅灼灼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的说道。 傅锦锦又瞅着她看了好久,半信半疑道:“你……真的会教我?” “当然,妹妹放心,和傅家有关的事情,姐姐是不会开玩笑的,而且姐姐我早晚要跟离王殿下回洛城去,若是将来有妹妹这样一个在京中的靠山,日后我在洛城也好过些不是。”傅灼灼一脸真诚,仿佛真的为了以后着想,所以要抱紧她大腿。 而她这样一说,傅锦锦到也明白过来了。 是啊,傅灼灼就算现在得人喜欢又能如何,等她和离王成了亲,那就是要回封地的,相比繁华的京城,洛城能算什么,以后她要是被欺负了,还不是得指望娘家撑腰。 所以她才要让她进怀王府,这样万一以后怀王殿下有了大作为,那她也就是有了她这个妹妹做靠山! 傅锦锦越想心情越舒畅,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住了傅灼灼的小心思。 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姐姐哪儿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妹妹日后肯定会帮你的。” 为了让傅灼灼安心给她安排,傅锦锦也不忘说点好听的。 “是,姐姐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姐 姐。” 傅锦锦赶紧点了头,先不说心里信不信,但表面上她肯定要让傅灼灼相信,她是信她的。 傅灼灼当然也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是她不急,因为她的可是真心实意要帮这个妹妹实现“愿望”的呢。 “对了妹妹,上次姐姐提醒你去找找二叔,让他帮你想个法子,你可去了么?”过了会儿,傅灼灼看似不经意想起来的问了傅锦锦一声。 傅锦锦先是愣了愣,然后犹豫了会儿才点头道:“去了,但是爹爹说……” “怎么,那位贵人不愿意帮你么?哎……本来我还想着有贵人相助,以后能让你事半功倍呢,看来是不行……”“倒也不是这样说。” 听到傅灼灼这一番叹息,傅锦锦打断了她的话,“爹爹没说贵人不帮,只说他只有安排,让我安心等着。” 这样说来,傅川是去找过那个人了? 那她是不是也能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想到这里,傅灼灼觉得等下回去得赶紧联系一下那些盯傅川的人,看看傅川到底见了谁。 但转年,她又想起那些人都是魏影找的,应该是南陵阁的人。而她现在和白雪裳…… 看来是时候培养一些她自己的势力了。 “姐姐,怎么了?”看到傅灼灼露出一抹心事重重,傅锦锦有些担心,难道是傅川这样做不妥? “哦,我在想,既然二叔这样说,那看来 那位贵人是愿意帮妹妹的,如此妹妹只要吸引住怀王殿下的目光,回头再让那贵人推波助澜一番,事情定是能成的。”傅灼灼随便扯了几句,搪塞的说道。 但傅锦锦却听得非常高兴,低着头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傅灼灼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 莫约半个时辰,她们的马车在庙宇的山门前停了下来。 傅灼灼和傅锦锦下了马车,前头太子和怀王也已经下来了。 两人看到她们,怀王马上过来道:“怎么样,本王的马车可舒服吧?” “殿下的马车自不能和寻常的相比,今日能坐上殿下的马车,是锦锦三生修来的福气。”傅锦锦为了表现自己,赶紧带着几分娇羞的说道。 墨怀坤虽然根本不是在问她,可是这话到也受用,心情很不错。 “傅姑娘,请吧?”墨含誉朝前方的祈福庙扬了扬手,似笑非笑看着傅灼灼。 傅灼灼没有理他,直接带着琉璃穿过祈福庙的山门,直接朝着大雄宝殿走去。 几人才进院子,寒公公揣着拂尘匆匆走来,看到太子和怀王忙道:“两位殿下,您们这是跑哪儿去了?陛下真在找呢。” “本宫去找了个人,让父皇担心了,本宫这就去见父皇。”太子昂首挺胸,斜睨了眼寒公公,快步朝着元宗帝所在的方向去。 寒公公让了让路,然后就看到傅灼灼也在后头。 第459章 求个恩典 寒公公露出惊讶,这位怎么会在这里? 等她走近了,寒公公不由得压低了声道:“傅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啊?这里今日可不对外开放。” “公公说的事,我到也不想来,只是有人非得请我来,我也没办法。”傅灼灼耸耸肩,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寒公公愣了愣,想到太子刚才说找个人,难道就是找她? 这…… 寒公公又朝一旁墨怀坤看过去,然后再朝太子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最后摇头叹气,觉着陛下又得生气了。 太子进大殿,元宗帝正带着皇后和兰贵妃听方丈讲佛经。 同时在的还有几个一品大官,如杨丞相颜尚书等人。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太子对着元宗帝和行了礼。 而兰贵妃也站起来对他点了点头,在做的官员也起身对他行了一礼。 “你跑哪儿去了?你弟弟呢?”元宗帝手握着方丈给的佛经,漫不经心的翻动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对于他的冷漠,太子不动神色的收敛了眉眼,低头道:“儿臣去了躺朝霞镇,寻了一个恩人。” “恩人?”元宗帝翻动佛经的手终于停下了,抬头朝他看过去。 皇后道:“誉儿,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恩人?” “父皇母后,上次儿臣回京被袭,刚好倒在朝霞镇外,是一位姑娘路过救了儿臣,但后来儿臣一直没机会当面致谢这位姑娘,所以 今日便趁着这机会过去请这位姑娘过来了。”墨含誉一口气说完。 皇后听着皱起了眉头,上次受袭击的事情,明明是他自己安排的,哪儿来的什么恩人? 其他官员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小声的嘀咕起来:“怎么之前没听说过殿下是被个姑娘所救的。” “是啊……” 倒是元宗帝说:“哦,原来还有这等事,那赶紧叫那姑娘进来吧。” “是。”墨含誉点头,转身对门口的侍卫说了声什么。 随后就见寒公公领着墨怀坤,后面还跟着两个姑娘进来了。 一看那两个姑娘,兰贵妃和皇后对她们是化成灰都认识。兰贵妃的脸色当即就不好了,特别是墨怀坤和她们还走在一起。 “坤儿,你这是怎么回事?”兰贵妃以为傅灼灼和傅锦锦都是他带过来的,怒急的同时,又担心的朝皇上看了一眼。 一旁的大臣们,不解的看着兰贵妃的反应,他们虽然听说过傅家的事,但毕竟没见过人,所以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最近在京城掀起了不少话题的傅家姐妹。 而傅灼灼和傅锦锦,则老老实实的对着皇帝皇后,还有兰贵妃磕了个头。 “民女傅灼灼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妃娘娘金安!” “臣女傅锦锦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妃娘娘金安!” 听到她们两的自我介绍,那些大臣终于愣住了,什么,这是傅灼灼和傅锦锦?这不就是…… 他们纷纷朝墨怀坤看了去。 墨怀坤给皇帝和皇后请安后,委屈的看着自己母妃:“母妃,这不关我的事,是太子哥哥他……” 墨怀坤朝太子看了眼去,太子眉眼正色,面对着元宗帝道:“父皇,这位傅姑娘就是我的恩人,当日在朝霞镇外,傅姑娘的马车经过时发现儿臣,并将儿臣送到了医馆,若非她出手相救,儿臣怕是凶多吉少。” 墨含誉朝着傅灼灼看了眼去。 傅灼灼趴在地上没动,心里还在想太子把她带来到底是什么用意? 难道真的是要感谢她,给她求个奖赏? 哼,打死她都不信。 元宗帝看着地上趴着的两个姑娘,太阳穴有点疼的跳了跳,然后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原来如此,既然太子是你们所救,那便赏吧。” 元宗帝一抬手,寒公公就走上前来,准备唱赏了。 但太子道:“父皇,傅姑娘救命之恩重如山,还请父皇同意,让傅姑娘自己求个恩典,如此能让儿臣报答了这救命之恩。” 墨含誉这话说完,几个大臣就议论了起来。 虽然是救命之恩,但太子伤的不算多重,如此就要给她一个自己求恩典的机会,是不是太重了些? 而皇后也不同意他这样做,这傅家姐妹都不简单,万一给她 一个自己求恩典的机会,她提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要求怎么办? 所以皇后立即道:“誉儿,虽说救命之恩重于山,但傅姑娘本就是朝中臣子之女,救你也是应该的,你宅心仁厚要报恩,给赏赐那是应该的,这恩典……” “母后,儿臣从小到大一直在宫中,后万人保护,若是以前儿臣也觉得是应该的,但那日儿臣衣衫破旧,傅姑娘并不知儿臣身份就出手救治,可见她心地善良,值得赞扬。 儿臣如此,不单单是为了感谢傅姑娘,更是为了激励更多的人向傅姑娘学习。”太子把话说的很有道理,一时间皇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元宗帝看看太子,再看看地上跪着的傅灼灼和傅锦锦,将手里的佛经往旁边一放道:“好,既然太子懂的知恩图报,那朕就同意你的话,你们可要什么恩典?” 他看着傅灼灼和傅锦锦。 傅锦锦现在完全搞不懂了,太子之前明明是要给傅灼灼找麻烦的,怎么现在又要给她求恩典呢? 可是她并没有参与救治太子的事情,所以这个恩典也轮不到她开口,她只能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 太子也趁机到她们身边,对着傅灼灼道:“傅姑娘,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是你家里有什么想法,你现在都可以跟父皇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听到这话,傅锦锦心头一动,不禁又朝傅灼灼看 了过。 如果她现在请求让陛下给她和怀王殿下指婚,那陛下是不是也会同意。 这样想的,还有上坐的兰贵妃。 这傅家两女不会是和太子串通起来,就是想让陛下指婚吧? 想到这,她顿时急了,手里的帕子被死死拧着,她目光焦灼的瞪着傅灼灼,就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傅灼灼低着头,虽然不言语,但心里却是明白了太子之前听到她要把傅锦锦带上后,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了。 原来是这样啊。 他是想借此机会,让她把兰贵妃更彻底的得罪一番,而她要是不提这个事,那傅锦锦和傅川就会更恨她。 虽然说,她根本不在乎傅锦锦和傅川恨不恨她,但现在,她还不打算跟他们彻底翻脸。 所以,她缓缓抬起头来,左右环顾了眼周围坐着的大臣,然后是上面的皇帝皇后和兰贵妃。 “姐姐……”傅锦锦充满希冀的偷偷望着她,显然是希望她能提出给她指婚的要求来。 “太子殿下知恩图报,小女欣慰至极,但小女自身并没有什么所求之事,这恩典怕是用不上了。”傅灼灼终于开口了,她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地板,一字一句的说道。 傅锦锦听到这话,脸色立即白了下来,甚至怀疑她说要让她和怀王在一起的话,根本就是骗她的! 太子不露痕迹的扯了扯嘴角,眼睛也朝傅锦锦看了眼。 第460章 比作狗 上坐的元宗帝和皇后到是没什么太大表情,只有兰贵妃深深的吐了口气,暗道这傅灼灼算是识相。 但很快,傅灼灼又开口:“不过太子如此盛情,非得将一件举手之劳的功德退给小女,小女若是就这样拒了,好像也不好。” 听到这,太子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她这样说什么意思?难道还是他强行要给她赏赐不成 但事实就是这样啊。 傅灼灼瞥见他的表情心中暗道。 而上坐的兰贵妃也因这话又瞪起了眼来。 傅锦锦则重新然起了希望。 “傅灼灼,那你的意思是,这恩典你要还是不要?”元宗帝也被她搞糊涂了。 “回陛下,小女不要,但是太子一定要给我,既然如此,不如陛下就把这个恩典给我妹妹吧,我从小与她情同姐妹,我的奖赏就是她的奖赏。”傅灼灼扭头看向傅锦锦。 傅锦锦真是太受宠若惊了,傅灼灼居然会把这么好的事情给她! 如此,她真的相信,其实傅灼灼并没有想害她,相反的还一直把她当姐妹看待! 仔细一想,之前傅灼灼会针对她,也是因为她和王氏先动的手,所以也不算是她的错。 傅锦锦嘴角的笑意已经扬了起来,如果陛下同意,她就可以提出让他指婚了。 但太子却不 同意:“傅灼灼,这是陛下的恩典,你怎可随意给人?” 元宗帝也皱起了眉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把到手的赏赐给别人的。 傅灼灼抬眼瞅了太子一眼,“殿下,我没有给别人,我妹妹是自己人。而且我确实没什么可求的,那日就算不是你,是个乞丐,是条狗,只要我遇到了,我还会救。” “你……”墨含誉一噎,好似瞬间吞了只苍蝇般,一口气堵在胸口。 之前她就那他比作乞丐,现在居然还比作了狗! 可是她这话是话糙理不糙,他还真不好较真。 而那些个大臣,听到她这话之后,反而对她的人品有了一些赞赏,看来她是真的处于好心,不是为了求赏。 元宗帝默不作声看了眼太子,再看了眼傅灼灼。 最后道:“好,既然太子坚持要还这个恩情,而你又不需要,那就把这件事记在这位小姑娘身上吧。” 元宗帝看向傅锦锦,傅锦锦没想到真的白得了个恩典,可高兴坏了! 急忙抬起头来,简直喜上眉梢。 兰贵妃一看她这表情,就气得咬牙,倏地起身道:“陛下,臣妾觉得这件事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元宗帝看了她一眼道。 “陛下,救人的始终是傅灼灼,既然她不要这恩典,不 如陛下就换做赏赐,给傅家一些就可,也算是赞扬他们家能养出这样心善的姑娘来。至于恩典……臣妾觉得,还是重了些。”兰贵妃微微屈身,绝对不能让傅锦锦说指婚的事。 傅锦锦眼巴巴半天才看到这恩典落到了她头上,要是被兰贵妃这么三言两语就给撤了回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虽然她知道,再得罪兰贵妃对她肯定是没好处的,可是她已经到了这步,不嫁给怀王就嫁不出去了。 所以一咬牙就开了口道:“娘娘,陛下方才已经开口,是金口玉言给了臣女,娘娘这会儿让他收回,不是叫人说陛下言而无信么?” “你住口!”兰贵妃一声怒,恨不能现在就把这个碍事的小丫头给拖出去打死。 傅锦锦委屈的低下头去,双手不甘的握紧起来。 傅灼灼冷眼看着她们斗法,虽然是她把恩典给推出的,但兰贵妃和傅家的恩怨,她根本不打算参与。 “行了,既然都说好了,就这样定了吧。不过今日乃是祭天祈福之日,论功行赏的事,等回头回宫了再说吧。”元宗帝一拍桌子,冷着脸站了起来道。 兰贵妃见没了回转的余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是也不敢再说什么。 元宗帝再看向傅灼灼,“既然来了,就留下 吧,作为臣女,你们也可为天下苍生祈福。” “是,陛下。”傅灼灼应声磕头,就算元宗帝想让她走,估计太子也不会同意。 傅灼灼虽然不知道太子的真实意图,但她知道,事情肯定还没完。 “皇后,陪朕焚香沐浴去吧,大师,下午还麻烦您了。”元宗帝对支持颔首道。 “阿弥陀佛,陛下放心。” 元宗帝带着皇后离去,方丈则对众臣和太子等人道:“娘娘,殿下,还有在座的各位,下午便是祭天祈福大典,所有人需得结戒食戒欲,几位先随寺内小僧去休息会儿吧,等陛下好了,我们就开始了。” “多谢主持。”太子颔首一礼道,其他大臣也纷纷感谢行礼。 傅灼灼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后四处看了眼。 这是祈福庙的大堂,休息处应该是在后院,但现在皇帝在,她肯定也不能擅自就过去,难不成她得在这里等着? “你……是傅宁的女儿?”在她思索之际,颜尚书走到了她身边,眉头紧锁的盯着她道。 傅灼灼之前是没想过会在这里见着他,但现在肯定也是瞒不过去了,所以干脆对他屈身一礼道:“小女见过颜大人。” “果然是你。”颜尚书表情复杂的说道。 没想到他以为的小骗子 ,把他娘亲和女儿哄的团团转小骗子,居然是傅宁的女儿,离王的未婚妻! 傅灼灼低头没接他的话,因为她会医术的事都还没大肆公开呢,在这里说肯定不合适。 太子看到颜尚书居然认识傅灼灼,眼里不由得多了抹好奇,“怎么,颜尚书认识傅姑娘?” 他走上来,看着他们道。 “回殿下,我……” “回殿下,长平郡主与我认识,所以小女也就见过颜大人了。”傅灼灼道。 颜尚书睨了她一眼,说:“确实如此。” 墨含誉阴郁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一下,倒是听甘尘说了,颜诗悦和傅灼灼玩的很进。 如此,傅灼灼认识颜尚书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他便没再多留,转身出了大殿。 “行了,看什么,走!”兰贵妃从上坐下来,拉住自己的儿子的胳膊就往外面拖。 墨怀坤恋恋不舍的多瞅了眼傅灼灼,却被兰贵妃用力拧了一下胳膊道:“还看,是不是想母妃揍你!” “母妃……” 颜尚书看了眼离去的兰贵妃和怀王,再看着傅灼灼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 掀了掀唇最后道:“好生休息吧,下午可不轻松。”说完,人就出去了。 傅灼灼狐疑的目送着颜尚书的背影,他刚才算是关心她么? 第461章 妖孽未除 “姐姐,方才的颜大人,可是郡主的爹爹?”傅锦锦目送着一个个大官出去,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扯了扯傅灼灼的衣袖道。 她虽然身在京城,可却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重臣本人。 傅灼灼睨了她一眼,似乎因为这个恩典的事情,傅锦锦是真的开始信任她了。 “妹妹,二叔今天应该也在吧?既然都来了,妹妹不去见见他吗?”傅灼灼说。 “啊,可以吗?”这里是寺庙,爹爹又是跟着陛下来的,她私底下去见…… “当然可以啊,反正现在还没开始,而且妹妹不想把好消息告诉二叔一声吗?”傅灼灼挑唇早看出了她的心思。 傅锦锦确实想去把好消息告诉傅川,这样她在傅家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所以也不再拒绝道:“那我去找一下爹爹,我走的时候没跟娘亲说,娘亲这会儿该着急了,正好叫爹爹跟她说一声。” “嗯,去吧,我就等你。”傅灼灼点点头,等傅锦锦也走了,她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消失了。 “主子……”琉璃从门外进来。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傅灼灼一扬下巴,带着她去逛院子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迅速说:“你等下去找陵迟,他应该在附近,让他联系一下盯着傅川的南 陵阁探子,问问傅川最近都见过什么人。” “是。”琉璃不动声色的应了下来。 太阳正中午时,主持方丈,将众人请到了庙中后山,那里建了一座圆形的祭坛,祭坛的中央是一处圜丘,分三层上下。 元宗帝已经沐浴焚香换上免冠龙袍,站在圜丘的最上一层,而第二层则站着皇后和兰贵妃还有太子跟怀王。 再下来,是群臣百官。 傅灼灼和傅锦锦站在祭坛的最末未,虽然来的不情愿,但傅灼灼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活动,倒是挺感兴趣的。 等到了时辰,一群和尚走出来,围着圜丘盘腿而坐,然后开始诵经。 祭坛上也点烛上香,开始请神。 元宗帝双手握三香,分别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拜了拜,然后寒公公便开始宣读起祭祀文,什么祭天地大祖,保佑大魏江山吧啦吧啦等等。 读了整整半个多时辰,才开始第二环节。 傅灼灼听得昏昏欲睡,着实没想到,祭祀居然是这么枯燥无味的,等她快睡着了,才开始第二环节。 然而,陛下手里的香还没入香炉,祭坛末尾忽然跑来了一个衣衫褴褛,胡子足有腰长的老和尚:“陛下业火不熄,妖孽不除,大魏难得安宁!” 听到妖孽两个字,傅灼灼一个激灵清 醒过来,抬头朝那和尚看去。 老和尚跌跌撞撞跑向元宗帝,到了圜丘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咚咚磕起了头:“陛下,妖孽不除,人间业火不熄,大魏难得安宁,求陛下除了妖孽吧!” 元宗帝愕然看看他,然后看向一旁的方丈主持,方丈显然也很惊讶,看到元宗帝询问的眼神急忙道:“陛下,这位是老衲的师叔,早几年就已经在后山禁地闭关闭世。老衲也不知他今日怎就出来了!” 说完,方丈赶紧从元宗帝身边下去,到那老和尚身旁道:“师叔,您怎么出来了啊,您这是做什么呀?” 老和尚抬头,他的额头已经因磕头磕出了一道口子,正再往外冒血。 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落在方丈身上,然后抬头望天,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住持方丈急了,这可是在陛下面前,师叔如此做法万一引起陛下不满,可是要给祈福寺招来祸端的呀! “陛下。”老和尚终于嘀咕完了,重新看着元宗帝。 元宗帝也看着他。 “陛下,大魏祸惜不断,乃是妖孽上在人世,若不将其送入地狱,让其业火焚骨洗净,大魏怕是难得安宁啊!”老和尚充满了悲鸣的声音明明不高,可却让全场乃至站在最末尾的傅 灼灼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元宗帝眉头紧锁,从听到老和尚说妖孽两个字,他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妖孽,敢问大师,大魏何来的妖孽?”他冷冷说道。 老和尚微微摇头,只道:“陛下心中清楚,妖孽之后,不可不除。” 这声话再下来,那些大臣不淡定了。 开始在下面小声议论开来:“陛下知道谁是妖孽?” “不知道啊,不过我没听说过陛下身边有什么妖孽啊?” “对啊,陛下这些年勤政爱民,不像被妖孽蛊惑的样子啊!” 傅灼灼听着身边那些嘀嘀咕咕的声音,眉头微微皱起来。而她身旁站着的傅锦锦,则是一脸的好奇。 接着,她们便又听到一个大人说:“几位你们这就有所不知了吧,现在陛下是没被妖孽蛊惑,那是因为当初已经除了一个。” 那位大人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傅灼灼也朝他看了过去。 “李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说话的,就是刑部侍郎,李大人,也就是李嫣然的爹。 李大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微微眯眼朝远处的皇帝看了眼,然后道:“当初陛下从外带来一奇女子,此女不但长得绝美,还有一双异瞳,传说这双眼睛能看破将来和过去,而她 还会一些巫术,当年也是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后宫六院独宠她一人。” “那后来呢?”一些大臣是进几年来才得陛下重用的,所以没听说过这些,现在李大人如此说,他们着实好奇。 当然也有一些做了十几二十年官的,是听过这些的,见李大人这样说了,便也忍不住插了句嘴:“听说后来这女子为陛下生了个儿子,但最后终被人发现了妖法,然后被除妖师给收了!” “怎么是除妖师收了?我可是听说是她自己想要害人不成,走火入魔,自己死的?” “是这样吗?不是说是陛下亲手斩了的吗?” 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开来,傅灼灼却已经没心思再听了。 她现在只觉得烈日之下,浑身冰冷,胸口一股怒气蹭蹭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 他们说的人是谁她知道,就是墨离珏的母妃! “各位,现在大家知道那大师说的妖孽是谁了吧?”李大人又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道。 争论的几个官员停下了嘴,有一人道:“难道那妖孽没死透?” “王大人,枉你官居三品居然只有这么点智商,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大魏朝的未来堪忧啊。” 一个跟刚才开口说话的王大人不和的官员,借机嘲讽了句道。 第462章 阴谋的味道 “张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行了两位,别吵了,这事还不明白吗?妖女死了,她的血脉没灭啊!”又一个大人说道。 接着这群人就沉默了下来,难道老和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位妖女的血脉,不会就是……”有人还不太确定的问。 “没错,就是在西疆的十二皇子,离王爷。”李大人说。 然后他身边的那群人就彻底安静了。 傅锦锦听到这话,面上难以掩饰的闪过了一抹惊讶,原来十二王爷是妖女所生,难怪打小就被送到了西疆那种地方。 她偷偷朝傅灼灼看了眼,心里有点高兴,就算十二王爷长得好看又如何,不得宠还是个妖女生的! 不过她心里高兴,脸上却也极力忍住了,反而露出了一丝担忧,握住傅灼灼的手道:“姐姐莫听他们胡说了。” 傅灼灼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那眼底分明是得意的神色。 当然,傅灼灼也根本懒得怪她,现在她心里在乎的,是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 祭天这种重要的活动上,突然冒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说墨离珏的是妖孽,不除不行,这事要是没个阴谋,她的名字就倒着写! 但到底是谁要把墨离珏赶尽杀绝呢?她抬头朝圜丘上的太 子看了去。 难道说,太子把她带来,就是要为了让她看到这些?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本来低着头的太子,忽然地抬头朝她站的方向看了眼来,只是他的眼神很平淡,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傅灼灼匆匆低头收下目光,心里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太子搞的鬼。 所以她没看到,在自己移开视线后,太子的嘴角微微挑了挑。 在圜丘下方,老和尚说完刚才那一句话,就盘腿坐下来入定了,不管主持方丈怎么问,他都没再言语一声。 元宗帝的脸色非常难看,站在他下方左右两边的皇后和兰贵妃,现在也是各怀心思。 这老和尚说的人是谁,她们和元宗帝一样清楚,只是她们不敢提起那人的名字,因为那人对元宗帝而言,就是逆鳞一样的存在。 可她们不敢,不代表其他人不敢,有做了二十几年老臣的官员,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进言道:“陛下,此事若是真的,恐怕得赶紧处理才好啊!大魏这几年灾祸不断,怕就是大师说的原因。” 有一个人敢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见那些官员,平时在朝堂上为了各自背后的主子,挣得面红耳赤,今天居然出奇的一致。 虽然他们都没提那 妖孽是谁,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妖女已经死了,可她的儿子还活着。 “主持方丈,朕问你,这位大师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元宗帝的脸色沉黑,他没有理会大臣们的进言,而是冷冷看着主持方丈。 主持方丈急的头冒冷汗,想想道:“陛下,老衲愚钝,也不知师叔为何会如此说,但老衲知道师叔乃是看破天相之人,今日一言,怕是有深意啊。” 这话就是肯定了老和尚的意思。 元宗帝沉默着不说话,那些大臣则继续说起来:“陛下,既是天相所示,那不可不从啊!” “是啊陛下,为了大魏,不可不从啊!” “几位大人,这位大师虽然德高望重,但一切空口无凭,而且这些年父皇身边也无任何外人,哪儿来的妖孽?你们让父皇遵从,又从哪里遵,哪里从说起?”太子忽然开了口,朗声压住了这帮大臣的话。 而他这话,听着是在质疑老和尚的话,但实际上却是把人关注的焦点,直接提到了那个所谓的“妖孽”是谁上。 聪明的人已经明白了这意思,立即就有声音道:“太子殿下仁厚善良,自是不知当年祸事,但大师既以如此说,那这事,必然和当年的妖女有关了。” “是啊,虽说妖女已死,但血脉尚 存!” 一群大臣又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傅灼灼听着直翻白眼,什么仁厚就不知,墨离珏母妃死的时候墨离珏都六岁了,太子还年长他一岁多呢,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就是故意这样说,让人把“墨离珏是妖孽”这句话挑明了而已! 现在元宗帝就算不想承认墨离珏有问题,面对朝臣他肯定也不能不管了,甚至很可能真的会把墨离珏给抓起来。 想到这,傅灼灼着急的同时更是气愤。 墨离珏在西疆呆了这么多年,哪儿招惹他们了,凭什么被人这样说。 要不是他和林家军一直在跟北牧作战,北牧早打到京城了,还有这群朝臣什么事,现在他们居然就因为老和尚一句屁话,要把墨离珏抓起来处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元宗帝的脸色也很难看,当年铃兰之事被人再提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他除了自己儿子! 看来他是太放纵这些人了。 “陛下,小女有话要说!”清脆的声音盖过前头那些七嘴八舌的大臣,穿过人群,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齐刷刷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傅灼灼身板笔直,目光沉静的站在那。 站在群臣中央的傅川,已经知道她和傅锦锦过来了,看到她居然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开口, 立即皱起眉头,然后赶紧朝自己女儿使眼色。 但就算傅川看她,傅锦锦也是知道轻重的。 “姐姐,我知道他们这样说十二殿下不妥,但这是在陛下面前,你……”傅锦锦着急的拽了拽傅灼灼的衣袖,生怕她要为了墨离珏而惹恼陛下。 到时候她自己挨罚挨罪就算了,万一连累整个傅家怎么办? “放开!”傅灼灼看都不看她一眼,掀唇冷冷说道。 傅锦锦身子一抖,又在她身上感觉到了那股慑人的压迫感。 然后不等她松手,傅灼灼已经轻轻一扯,拉回自己的衣袖,抬头挺胸朝着元宗帝的方向走了过去。 到了圜丘前,她站在老和尚身边福了福礼。 老和尚微微抬头朝她看了眼,然后闭目道了声:“阿弥陀佛。” 傅灼灼面无表情的扯了下嘴角,也不再看他。 元宗帝看着傅灼灼,眼里闪过一抹深味的神色,然后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陛下,小女有事没搞明白,所以想问问陛下。”傅灼灼站直身,眉眼低垂,声音却铿锵有力的说道。 “傅灼灼,现在可不是你耍女孩子脾气的时候,你莫要惹是生非!”兰贵妃看着傅灼灼疾言厉色的说了声。 笑话,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她可不能让这个小丫头给坏了事。 第463章 就是王妃,铁板钉钉 “回娘娘,灼灼不是来惹事,也不是来生非的,但灼灼和王爷也不怕事,既然有人已经惹出了是非,那灼灼自然是要替我们家王爷来讨问个明白的。”傅灼灼抬头淡淡睨了她一眼,丝毫不惧她的威胁。 “你!”兰贵妃气得鼻子冒烟,这个傅灼灼果然是胆大包天! 皇后淡淡看着傅灼灼,“傅灼灼,你可知道现在说的是什么事吗?” “不知。”傅灼灼道。 她肯定不能承认自己知道墨离珏母妃的事,不然就会让人猜到,墨离珏时刻都没忘记母妃的惨死,可能想要报仇。 “那你刚才说要给你家王爷讨个明白,这话怎么说?”皇后又道。 “回皇后娘娘,刚才有大人说,这位大师说的妖孽,就是我家王爷。什么事灼灼不知道,但是既然他们扯到了我家王爷头上,那灼灼定然也不能坐视不管。”傅灼灼也道。 “好一句坐视不管,傅灼灼你别忘了,你还没嫁入离王府呢。”兰贵妃嗤声道。 然后下面又有人说了,“对啊,还没嫁入离王府呢,就我家王爷自称,这也太不要脸了。” “可不是,一个罪臣,是想入王府想疯了吧。” 话越说越过分,但傅灼灼根本没把那些大臣放在眼里,只是抬头看向了兰贵妃道:“灼灼与王爷的婚事是陛下开的口,也 有皇后娘娘懿旨,兰贵妃这样说,是不承认他们的决定吗?” 他们的婚事,板上钉钉,兰贵妃这话不就是在说,她不认可吗? 她不认可,那就是在挑战皇权和皇后的威严。 傅灼灼身后那些说话的大臣,顿时明白过来,赶紧闭嘴了。 兰贵妃的脸色也很难看,倒是她身侧站的怀王听到傅灼灼向着墨离珏,心里就不舒服,嘟囔了句:“这可没准,万一父皇就不准了呢?” “哦,然后殿下要让陛下把我指给您吗?”傅灼灼一句话挑明了墨怀坤的心思。 墨怀坤一愣,偷偷的朝元宗帝看了眼,他到还真有这想法。 元宗帝看到他这眼神,脸色顿时阴沉的滴下水来,愠怒道:“笑话,朕指的婚事岂能退!一女又岂能有二指!” 此话一出,基本上着实傅灼灼嫁入离王府的事,是铁定了的。 皇后微微皱眉,暗道这傅灼灼好手段,两句话就把自己的身份给摆上了,今日之后就算她和墨离珏还没成婚,出去也是个王妃的头衔了。 而傅灼灼要的也是这效果,所以她看着元宗帝再道:“谢陛下成全,那如此我代表我家王爷来问各位一个问题,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她回头看了眼那些大臣。 踢了刚才的铁板,那些大臣当然也不敢再轻易说什么,有的 偷偷看向兰贵妃,有的又偷偷看向了太子或者是皇后。 “你想问什么?”元宗帝将那些大臣的一言一行全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问傅灼灼道。 “我想问陛下,不应该是问在做所有人,你们说我家王爷是妖孽血脉,可有什么证据?”她转过身,环顾全场道。 全场静默,然后有人道:“这还要什么证据,离王乃妖女所生,不是她的血脉,难道是别人的?” “对啊,而且离王的双眸与妖女一样有异,这就是证据!” 如此,下面附和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没错,就是这样。” “对,是妖孽!是妖孽!” 傅灼灼勾出冷笑,然后再道:“那我再问一句,你们有什么针具证明我家王爷的母妃,就是妖女?是看到她施法害人了,还是听到她念咒杀人了?” 刚才的声音又小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传言百里族妖女,双瞳有异可观未来和……” “你亲眼看见了吗?”傅灼灼面向那位说话的大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 那位大臣一噎,结巴了道:“臣臣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坊间传闻……” “传闻?仅凭一句传闻,你就要污蔑当朝离王母妃,陛下已故的妃子,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傅灼灼突然加重了口吻。 那大臣心 头一抖,看着上首的女子,明明是个十岁出头的年纪,而且无官无爵,但他现在就觉得她无比的高贵强大,能给他一种慑人心魄的压力。 然后就听傅灼灼继续道:“还有谁亲眼见过离王母妃害人吗?还是说她亲口告诉你,她能看破未来?” 众臣面面相觑,先不说惠妃死了多年,见过的人根本没多少,就算真的见过,除了觉得她美貌惊人,双瞳有异外,其他根本没感觉到什么。 至于她妖女的传言,那都是后宫流露出来的,他们根本没见过什么实质的东西。 皇后眯眼看着傅灼灼,难道她今天要给惠妃翻案? 这种事她肯定的是不能允许的,于是道:“傅灼灼,有些事可不是空穴来风,你既然不知便不要徒增麻烦,既然这位大师如此说,那定天相所示,岂容你辩驳。” 傅灼灼朝皇后看去,她还什么都没说呢,皇后就急着要把妖女的事压死,难道墨离珏母妃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兰贵妃一听皇后的话,难得也跟她站到了一起,“没错,傅灼灼你在扰乱群臣,扰乱祭天大典,陛下可容不得你放肆了!” 傅灼灼再看了眼兰贵妃,她显然也是要置墨离珏于死地。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小女自然不敢以下犯上扰乱大典,小女说了,小女只是要个 证据。既然你们说此事不是空穴来风,那请问,证据在哪儿?” 傅灼灼定定看着皇后和兰贵妃。 皇后蹙眉,慈悲的脸上有了一丝扭曲。 “此事已过了二十多年,哪儿还有证据!” 就算没有过二十多年,恐怕也没有证据吧? 傅灼灼暗暗的想,因为墨离珏说过,当初后宫虽然起了妖女一说,但是他们根本就没证据证明,是因为惠妃突然暴毙,死相可怖才被人硬扣了帽子。 反正人都死了,怎么说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是啊,不过若是常人,那眼睛怎会如此怪异,而且那死相……不是作恶多端,怎能如此恐怖?”兰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了眼上方的元宗帝。 元宗帝从他们说起惠妃开始就一直沉默着,脸色非常阴沉,表面看是怒急了,但仔细探究他垂下的眸子,那里头却分明是痛惜多过愤怒的。 “贵妃娘娘,你说眼睛怪异就是妖孽?”傅灼灼没有看元宗帝,而是盯着兰贵妃继续说。 “当然,寻常人的眼睛,怎会有那种颜色!”兰贵妃一句话说完,下方群臣又开始讨论起来。 “是啊,正常人的眼睛哪儿会是这样的颜色。” “对啊,肯定是有妖怪。” 兰贵妃听到他们赞同自己的说法,底气也越发厚重了,冲着傅灼灼得意的挑了下眉。 第464章 这叫遗传学 但傅灼灼却是一脸看智障的看着她,“贵妃娘娘,不知你从出生到现在,可是有出过京城吗?” 兰贵妃一愣,这是话什么意思? “笑话,本宫当然出过,本宫……” “哦,那你可出过大魏?” 傅灼灼再问。 兰贵妃又一愣,还真没有。但现在不是在说妖女吗,她问这些干什么? 兰贵妃正要说什么,傅灼灼已经从她身上移开目光,转身看向身后那一群大臣:“不知在座各位中,可有人出过大魏,去过波斯等什么地方吗?” 一群大臣默默无语,他们都是京城的官,哪儿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老臣当年为送长公主去夏月国和亲,倒算是出去过。”一位两鬓发白的老臣,从大臣人堆里走了出来。 傅灼灼不知道夏月算不算波斯,但她知道那边的风土人情应该和大魏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应该也属于西域。 既然如此,她便问那老臣道:“那大人可在那边见过西域的波斯人?” 那老臣点了点头:“见了。” “他们的长相如何?” 那老臣迟疑了会儿,道:“金发碧眼。” “很好,金发碧眼,不知道这位大人能否跟我们说说,是怎么个金发碧眼法?”傅灼灼点点头继续说。 墨含誉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要抛砖引玉? “傅姑娘,波斯人金发碧眼乃是常识,他们的祖先与我们不同,自然长得也不同,但这和当年的事,怕不能相提并论吧?”墨含誉说。 然后有大臣就道了:“是啊,京城里也有波斯人,他们长得什么样大家都知道,但那是因为他们是波斯人啊!难道妖女也是波斯人?” “不可能,妖女是百里族人!” 听到这话,元宗帝终于暴怒的开了口:“够了!傅灼灼你到底要说什么?” 见元宗帝生气,群臣立即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皇后和兰贵妃也行礼道:“陛下息怒,这傅家丫头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臣妾这就叫人将她赶出去!” 兰贵妃说着就要叫来人。 可是傅灼灼却一声冷笑道:“贵妃这么着急,是怕我证明妖女一事,根本就是鬼扯吗?” “你说什么?!”兰贵妃怒道。 傅灼灼说:“我说妖女的说法就是鬼扯!娘娘你急着将我赶走,就是怕我揭露真相。” “你!你胡说!”兰贵妃怒极,她可真不是这样想的。 “傅灼灼,你这样说可有证据?”元宗帝话中虽然充满了威严,但显然比起刚才的盛怒,他已经有所收敛。 这意思是,他信了傅灼灼的话? 皇后和太子都看 着元宗帝,皇后的脸色阴沉,太子脸上则也有些复杂。 可是他并没有什么更大的动作,只是静静听着。 “不瞒陛下,小女懂一些医术,所以能解释这种现象。”傅灼灼对元宗帝说道。 到了现在,她只能公布自己会医术的事,然后才能说服元宗帝了。 “哦,你会医术?”听到这话元宗帝故作意外的挑了挑眉。 而其他大臣则是真的意外了,除了那颜尚书外。 “是,我会医术。”傅灼灼点头肯定道。 “会医术又如何,难道还能治妖怪不成?”兰贵妃没好气道,她倒是不知道傅灼灼会医术,但就算会,她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傅灼灼瞅她一眼,朗声就道:“医道有记载,人分种群而育,泱泱大世,族群各异,北牧人高大毛发旺盛,那是因为他们自古生活在寒冷地区,高大的体格和旺盛的毛发是因为祖先为了避免冻死而保留的特征。 西方人金发碧眼,那是因为他们的祖先生活在阳光缺乏地区,他们为了能更好的接收阳光,让身体不得疾病,所以自古皮肤颜色就比我们要浅,而眼睛也因没有黑色素,而变成了蓝色或者是绿色。” 傅灼灼说完一段,下方一片静默,显然她说的这些,根本没人听得懂。 但傅灼灼也没想让他们听得懂,然后继续说:“但若让大魏人和波斯人结合,你们猜,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什么颜色?” 傅灼灼挑了挑眉。 那些大臣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因为他们还真没试过。 而元宗帝在听到这话一后,神情就彻底变了,甚至从圜丘的上方走了下来,看着傅灼灼说:“你的意思是……” 难道惠妃的眼睛颜色淡,就是因为她是…… “陛下,医道典籍上记载,孩子的样貌和性格都会以父母为主基础继承,或是个取一半,或是完全继承某一方的特性。 所以在坐的所有人,生下的孩子,都会有自己的一些特点,这种继承是无法磨灭的。 若是一个黄色皮肤的人和白色皮肤的人结合,那生下的孩子如果不是完全继承一方的特点,那便是取之一半,自然发色,眸色都会和常人不同。 其实啊,各位的眼睛也都是独一无二的颜色,虽然乍看下都是黑,但有的黑里透蓝,有的黑里带着灰,还有的也偏向棕色,若大家不信,可以左右找人看看。” 傅灼灼又对那帮大臣说。 那些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好奇的还真的就凑到一方脸前,仔细瞧着他眼睛。 “黑,王大人,你这眼珠子,还真是黑里 发白啊!”有人惊讶道。 “张大人,你这眼珠子也是黄的不够黑啊!” “赵大人,你这眼珠子怎么还大小不一样啊?” 听到下面的议论声,傅灼灼弯了弯嘴角。 这帮古人,平时就面对面,不管是朋友还是亲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自然不会仔细去瞧对方的眼睛。 但虹膜颜色变异,本来就是人人都会存在的问题,所以不一定说黄皮肤黑头发的人,眼睛颜色就一定是深黑的。 也可能是棕色,或者是浅棕色。 如果是混血儿,那琥珀色更是非常正常的了。 “陛下,小女虽然未曾见过那位女子,但应该能猜测到那位女子的长相。”傅灼灼又看着元宗帝说。 元宗帝没有话,只是眼里有几分期待。 傅灼灼说:“那位女子应该是雪白的肌肤,柔顺的自然卷长发,脸骨不突,但鼻梁或许狭窄,略有鹰钩,最重要的是双眸浅棕,宛如两颗剔透琥珀,又美又妖异。” “对,没错,没错!”元宗帝听着睁大了眼来,就好似再次见到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如此,就是如此!” 傅灼灼嘴角微扯了下,其实她这些话都是根据遗传学再结合墨离珏的长相,瞎猜的,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猜对了。 第465章 信还是不信 “所以陛下,小女大胆猜测,此人如此长相,那是因为她的主上有和波斯人结合的关系,所以体内带着波斯血统,自然就外貌异于常人。 若是陛下娶个波斯妃子,那生下来的孩子恐怕也是这种外貌,就不知到时候那些会怎么说了?”傅灼灼回头看向他一众大臣。 难道他们敢说,那也是妖怪吗? 他们显然不敢。 元宗帝盯着傅灼灼,目光激动的微微闪烁,他的惠妃被人叫了二十多年的妖女,变成了他心里最深的痛,如今终于被人道破,她不过是因为祖上有波斯人的血统,所以才会长得不同于他们这些常人。 他过去怎么没想到,怎么没想到呢! 皇后和兰贵妃看着元宗帝这模样,就知道他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放下过惠妃,要是惠妃妖女的身份被平反了,那她的儿子还不得跟她们儿子一起争宠吗? 而太子和怀王也察觉到了危机。 特别是太子,他本是要让傅灼灼听着群臣贬低墨离珏,让她听听自己的未婚夫会落到什么下场,却没想到她居然敢站出来,还能舌战群臣,现在还令父皇得了心。 如此,他们肯定是不能坐以待毙的。 兰贵妃看着傅灼灼,现在就跟看着一根肉中刺一样的难受,她握了握拳:“陛下,此事诡异,臣妾觉得不能信!” “陛下,臣妾 也觉得光听一个女儿家信口开河,怕是……”皇后也道。 事到如今,她可不能再忍了,再忍惠妃的事就得翻案了! 太子也忙道:“父皇,傅姑娘救过儿臣,儿臣倒是知道她会医术,但傅姑娘毕竟年岁小,医术造诣上……” 话虽然没说完,但大家都听懂了,就算傅灼灼会医术,就她这年纪,医术上肯定还没精湛,所以她的话不能信。 墨怀坤虽然对傅灼灼挺有好感的,可是一想要是墨离珏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起来了,那他不是更没可能得到她了嘛! 所以他也道:“父皇,儿臣附议太子哥哥的话。” 上面几个大佬都开腔了,下面那些小喽喽能不接话吗? 立马就有好几个人跳出来道:“臣附议太子。” “臣也附议太子。” “臣附议……” 元宗帝本来激动的神色,在听到他们这一袭话后,顿时又沉下了脸来。 他想说什么,可是还没开口就听到傅灼灼一声轻笑道:“看来我这一身医术,还真是没人信了。” “傅灼灼,本宫也信你会点医术,但你年纪毕竟尚小,医道造诣上到底如何,我们是不知道,但你的家人应该清楚吧?”兰贵妃借此机会,继续说道。 傅灼灼挑挑眉,就听她说:“傅家傅太医可在?” 傅川从傅灼灼上去开始,就在不停的抹冷汗 ,就怕她给傅家带来麻烦,现在果然如此! 傅川从群臣中走出来,对着皇上他们一礼道:“回娘娘,臣在。” 说完他朝傅灼灼狠狠地的瞪了眼去。 傅灼灼根本不以为意,继续听着兰贵妃在上头说:“傅川,你是傅灼灼的二叔,你应该清楚她的医术到底如何吧?你跟大家说说,她医术如何?” 兰贵妃挑着眉,知道傅川肯定不会为了帮傅灼灼而得罪他们,所以只要傅川说傅灼灼医术不好,那刚才那些话,自然就没人会信。 而傅川也是这样想的,他正要开口,傅灼灼凉凉的挡在了他前面说:“二叔,你确定你知道我的医术如何吗?毕竟这几年,我虽然姓傅,可没活在傅家,没吃傅家的米粮啊!” 傅川要开口的话语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傅家把她送往西疆的事情,朝中也人人皆知,如此一说,确实傅川的话就算说出来,好像也就没那么高的可信度了。 而傅灼灼继续说:“既然我没生活在傅家,那二叔怎么会知道我医术如何,又知道我师承之人乃是鬼谷医尊呢?” “什么?鬼谷医尊?!” 听到这四个字,大臣中立即有人惊呼了起来,。 鬼谷的名声在朝廷上下也是响当当的,不少有钱的皇室贵族,碰上疑难杂症也都会找到鬼谷去,所以鬼谷在医道界的 地位,他们是承认的。 如此,如果傅灼灼的医术是师承鬼谷医尊,那还真不好说她到底有多少本事了。 傅川也非常惊讶,没想到傅灼灼居然和鬼谷的人联系在一起了,可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作为太医,同行就是仇家。 鬼谷那种野门派怎么能和他们这种正经的太医院比,所以他立即道:“鬼谷乃是江湖门派,其医术到底如何还未可知,所以……” “傅大夫,这话我怕是不能苟同。”忽然,颜尚书从站的地方走出来,然后对着元宗帝拱手一礼道:“陛下,实不相瞒,我母亲的病就是由小傅大夫治好的。” “什么?” “颜老太太的病被治好了?真的假的?” 颜老太太的病起了很久,这里的官员大多数也都听说过,而且元宗帝还派了太医上门去看过呢,但听说都没什么用。 现在颜尚书居然说她被傅灼灼给治好了! 傅灼灼也有点惊讶的看着颜尚书,没想到他会站出来为她说话。 对于身后的惊讶声,颜尚书充耳不闻,只是继续看着元宗帝道:“陛下,母亲前日还提到,说等过段日子要去皇宫当面给陛下道谢,谢陛下之前的关心,虽然太医院的人没什么用,可陛下的心意她确实收着了。” 元宗帝听到这话也挺高兴的,点点头道;“我倒是听诗悦说了, 老夫人的病情已经转好,且快要痊愈。进宫道谢就免了,毕竟老夫人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朕为她叫来太医也是应该的。 只是可惜,朕的太医居然连个病因都没查出来。”元宗帝冷冷的朝傅川看了眼去。 傅川浑身一惊,当初去颜家,就是他带着人去的,但他真没看出来老夫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开了几个顺气下水的方子就走了。 而他觉得,颜老夫人年岁已大又得了这种怪症,也是活不了多久的,所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被治好了,而治好她的人,是傅灼灼! 所以接到元宗帝这一眼,他赶忙跪了下来道:“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有罪自然得罚。”元宗帝冷冷的抛下了一句,然后再看着颜尚书道:“颜爱卿,依你说言,这傅姑娘的医术可算是精湛?” “回陛下,臣只是说了实话,精湛与否大家心里自有定论。”颜尚书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为傅灼灼证了名,又没把自己和傅灼灼牵扯在一起。 所以现在为难的,就是那群朝臣了。 这是信呢?会得罪皇后和兰贵妃,不信呢……颜老太太那么严重的病都给治好了,不信才有鬼。 “爱妃,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干脆一并问清楚了吧。”元宗帝环顾了眼各位朝臣,扭头冷笑的看向了兰贵妃。 第466章 天命不可逆 兰贵妃面对他冷冷的目光,吞了吞口水。让她承认傅灼灼的能力,那是不可能的,打死都不可能的。 但可恶的颜尚书居然站了出来,颜尚书是陛下信任的人,而且是少数的中立势力,她还想为了儿子巴结他们呢,如果她说颜尚书是骗人的,那就是得罪人了! 皇后眼看着兰贵妃是不行了,赶紧朝自己的大哥使了眼色去。 杨丞相和颜尚书一样是当官的,有他说点质疑的话,显然比他们更合适。 但接到皇后眼色的杨丞相还没来得及开口,御林军统领,匆匆夸剑而来:“陛下!” 统领在元宗帝面前跪了下来道:“陛下,离王殿下在外面求见。” 听到统领这话,所有人都惊讶了起来。 离王不是在淮州治理瘟疫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朝臣们的想法。 而皇后和兰贵妃则觉得这墨离珏怕是有备而来,难道今日之事是他安排的? 太子则在惊讶之后露出一丝冷笑,很好墨离珏亲自来了,他居然敢为了个女人丢下淮州的事亲自过来!简直就是在给他主动送人头! 想到这里,太子马上道:“十二弟来了?那快快请上来啊!十二弟定是在淮州累坏了,快把他叫上来看看。” 统领看了太子一 眼再看向元宗帝,元宗帝也点了点头:“宣。” 傅灼灼一开始也是惊讶,墨离珏会过来,但想到她被太子当着那么多人面带走,他肯定会知道。 可是他过来了,该如何解释他突然回来这事? 不等她想好,墨离珏手握折扇,玄袍裹身,大步走进了祭坛。 “儿臣参见父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到元宗帝面前,他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起来吧。”元宗帝马上道。 墨离珏站起身来,又对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 “十二弟好久不见啊。”太子也对他点点头。 “确实好久了。”墨离珏淡淡的应了声,然后便朝傅灼灼看了去。 见她好好的,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离儿,你怎么回来了?淮州灾情如何了?”元宗帝看着墨离珏说。 “回禀父皇,淮州灾情已经控制,儿臣回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父皇。”墨离珏说。 “哦?什么重要的事?”元宗帝皱了皱眉道。 墨离珏犹豫的看了眼四周的满地朝臣。 元宗帝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点点头:“好,那等会儿再说。” “十二弟不是说急事吗?既然如此为何不在这时说?”太子开了口,他可不信墨离珏有什么急事,这不过是他来找 傅灼灼的借口。 如果他现在把这借口揭穿,那元宗帝就会知道墨离珏是个为了个女儿而把淮州的百姓弃置不顾的人,就算元宗帝不说什么,那些大臣也会纷纷上书。 墨离珏抬眼朝太子看了过去,“太子殿下确定要微臣现在说吗?” 墨离珏叫太子殿下,而且还把自己称作微臣,可见他根本就没把太子当做哥哥看。 太子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而对于他的话,太子也不得不琢磨了一下。 难道他在淮州发现了什么吗? 不,不可能,他做的很好,而且淮州知府已死,没人会发现的! 这样一想,他又放心下来:“十二弟这是什么话?难道有什么是不能当着本太子的面说的吗?” “太子殿下言重了,话当然是可以当着所有人面说的,只是……”墨离珏顿了顿:“这乃大魏和北牧的军事机要,太子殿下确定要听吗?”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他们以为墨离珏要说的是淮州的灾情,怎么变成了和北牧的军事机要? 忽然,有人想起来,当初墨离珏回京的时候,是跟着林霄一起回来的,而且有消息说,这次能抓住北牧皇子,墨离珏也是有功劳的。 只是他回京之后一直不受宠,皇帝也 没有嘉奖,所以这些话就没人能证实了。 现在听到墨离珏这样说,难道说他真的和林家军关系密切,甚至到了能知晓机要的地步? 太子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自小就被封为太子,可是这些年来帮助父皇掌管的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办过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这次去淮州赈灾,而且还没办好。 至于军事上面的,大魏百万军队,南方有镇国将军二十万,北方林家掌军四十万,剩下的都在元宗帝自己手里。他根本没有资格听这些。 所以墨离珏才会这样说。 太子的脸色非常难看,而元宗帝一听这等大事,也就等不及了。 马上说:“既是如此,你跟朕来吧。” “陛下,祈福大典……”皇后看到元宗帝要走,赶紧叫了声。 元宗帝回头看了眼他们,再看看跪着的百官。 “主持方丈,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他沉着脸快步走了。但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对傅灼灼说:“傅家小丫头,你跟我们一起来。” 傅灼灼愣了一下,立即应下了。 墨离珏马上对她伸出了手,傅灼灼看了他一眼,还是将手放到了他掌心中,然后便感觉到他重重的握了她一下,好似在安慰她不用担心。 群 臣看着他们手牵着手出了祭坛,明明应该说点什么,可是现在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子阴着脸望着墨离珏远去,他很想知道墨离珏到底要跟元宗帝说什么,又发现了什么? 但是祈福大典还没结束,元宗帝可以走,不代表他们也可以,所以他只能沉下心来等待着。 而这样想的还有皇后和兰贵妃。 她们都不知道墨离珏什么时候会有机会知道军事机要了,难道她们之前都小看了他吗? 最不甘的就是兰贵妃了,她处心积虑安排这一出,是想要让元宗帝彻底放弃这个儿子,不管是把他打回封地也好,还是抓起来也罢。 但是,她的想法都落空了,都怪那个小丫头! 兰贵妃愤恨的握了握拳头,然后朝一入定就没再说过一句的老和尚看了眼去。 就听那老和尚忽然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天定之事不可逆啊!不可逆!”说完身子一挺,就垂下了脑袋去。 “师叔!”主持方丈见状赶紧扶住了他。 皇后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道:“怎么回事?大师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方丈探了老和尚的鼻息,发现他已经自绝经脉,摇着头说:“老衲也不知,但是师叔已经自绝经脉,这话怕是也无人能解了。” 第467章 小女有罪 祭坛外的庙中,元宗帝带着墨离珏进了他休息的禅房。 因为墨离珏和元宗帝说的是军事机密,傅灼灼便没有跟进去,而是在禅房门口止了步。 “小寒子,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元宗帝给寒公公下了令。 “喏。”寒公公应下后便退出了禅房,看到傅灼灼站在外面就指了指院中摆放的石桌道:“傅姑娘上那坐会儿去吧,陛下和殿下怕是得说些话。” “嗯,公公也坐吧。”傅灼灼道。 “哎哟,这哪儿成啊,咱家是奴才,姑娘……” “公公说笑了,小女可不是宫里人,和公公也不算主仆,哪儿有奴才一说,坐吧。”傅灼灼笑着到了石桌旁。 这话寒公公听着倒是舒心。 两人在石桌旁静坐下来,寒公公时不时打量一下傅灼灼。 方才看她在祭坛舌战群臣气势凌人,现在坐下来到也是一派恬静。 若不这双眼睛灵动秀气,怎么看都是个憨厚的姑娘。 “寒公公看什么,可是小女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傅灼灼见他偷瞄自己,便开了口道。 “没有,没有,咱家只觉得姑娘刚才舌战群雄的模样威风,要知道一般人可不敢这样说。”寒公公这话是真心的夸她,也觉得她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 傅灼灼听出了这意思,但就只当夸了听笑笑道:“小女只是说了点想说的,毕竟我家 王爷也是皇子,总不能让那些随随便便的人,说上来踩一脚,就踩一脚。” 寒公公点点头心想也是,只是这朝中把十二殿下当皇子的人实在太少了,以至于人人都觉得自己能上来踩一脚,殊不知啊…… 寒公公朝元宗帝的禅房看了眼,看来这朝中的事,得变咯! “公公,陛下呢?”御林军统领又跑了进来,看到寒公公拱了拱手道。 “陛下和殿下有事商量,怎么了?”寒公公立即起身道。 “回公公,祭坛传来消息,主持方丈的师叔自绝经脉了。”御林军统领道。 寒公公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便让他退了下去。 傅灼灼听完这些话,看着寒公公道:“寒公公,对于今儿的事,您怎么看?” 寒公公愣愣,忙道:“奴才只是个阉人,可不敢说这些话。” “呵呵,公公是不敢,还是怕得罪人?”傅灼灼掩嘴笑笑道。 寒公公也笑起来,心道你都知道了,还问个啥。 “那公公,小女就问你一个事,不知公公可否告诉小女一下。”傅灼灼放下手,脸上神色严肃了起来。 寒公公点点头道:“好,你问。’ “不知寒公公可能告诉小女,当年我们家王爷母妃暴毙时的情况?”傅灼灼微微倾身,凑近了他说。 寒公公听了大惊,左右看看然后道:“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是陛下可 ……” “寒公公,你觉着经过今日一番,陛下还能把这事当做妖术看待吗?”傅灼灼说。 寒公公默声,是了,她都把这事归咎到了什么波斯人身上了,那惠妃当年的事……寒公公看了眼禅房的方向。 接着吐了口气,道:“傅姑娘,我是看您以后是离王妃才开的口,其他人我可是不会说的。” 傅灼灼笑而不语。 而寒公公便继续把当年的事告诉了她。 墨离珏虽然说过,他母妃的死相非常可怕,但傅灼灼没想到会到血腥的程度。 据寒公公所说,当时后宫流传出妖女的说法,原因是陛下的其他怀孕妃子,不是莫名其妙惨死,就是生下了死胎。 元宗帝本来就子嗣单薄,又遇到了这种事,当时的皇太后顿时便急了,然后也不知道她是听了谁的话,去宫外请来了一个什么高僧。 那高僧先是在皇宫里转了一圈,后来到惠妃住的地方时,说里面妖气浓重,是惠妃用了邪法吃了那些孩子和胎儿的命。 皇太后本来就不喜欢惠妃,如此自然是要全皇上将她抓起来赐死,但当时的皇帝对惠妃一往情深,说什么都不愿意,只是把惠妃暂时软禁在了自己院里。 但还没等元宗帝把事情查清,惠妃突然暴毙而且死相可怖。 “哎,当时咱家是去看了的,那人哟……”寒公公说到后面连连摇头: “那身上的皮肤就没一处是好的,全是水泡全是血,皮都烂了,跟只剥皮的兔子一样血淋淋!然后就有人说惠妃是被恶鬼索命,是那些死了的妃子来报仇!还有人说,惠妃是自己吸食了太多婴儿的精气,走火入魔才会这样。” “那后来呢,陛下就不查了吗?”傅灼灼皱着眉头道。 “查什么呀,人都死了,而且不少大臣都进言惠妃娘娘是妖女,罪有应得,甚至还有连累十二殿下的趋势。陛下只能草草压下此事,将十二殿下送走。”寒公公叹气说道。 傅灼灼沉默下来,当时死无对证的情况,又有这么多不利的层面,元宗帝确实也没法查下去,只是他把墨离珏送走就送走,让他在西疆十几年不闻不问,这才是最过分的。 好歹也是他儿子。 傅灼灼撇撇嘴,这时禅房的门被打开了,元宗帝沉着脸站在门口。 寒公公和傅灼灼赶忙起了身,寒公公上前;“陛下……” “你去让颜尚书和林小将军过来见朕。”元宗帝道。 “喏。”寒公公赶紧出去宣旨了。 傅灼灼看着元宗帝的脸色有些好奇,不知道墨离珏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事。 “小丫头,你过来,朕有话问你。”元宗帝又对她招了招手说道。 傅灼灼走上前去福了福礼,元宗帝看看身后的墨离珏,然后再看着傅灼灼道:“小丫头 朕问你,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还是为了……” “陛下,小女不敢骗陛下,若陛下不信,可寻一人让她娶个波斯金发碧眼的姑娘,等一年后两人生下孩子,陛下自然就能知道小女说的那些是对还是不对了。”傅灼灼低头道。 这是一个笨办法,却也是个好办法。 元宗帝一听非常高兴,点了头道:“好好,朕回头就让人安排。” 只要有了这样的证据,回头谁还敢说墨离珏是妖孽? 墨离珏还不知道祭坛上发生的事,不禁好奇道;“父皇,你们在说什么?” 元宗帝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再看看傅灼灼和他道:“离儿,你之前说淮州的瘟疫已经控制住了,但朕派去的太医应该还没到吧?瘟疫是如何控制的?” “回父皇,是儿臣遇到了一个神医,她想的办法。”墨离珏垂首回答。 “哦,那神医是谁?”元宗帝追问道。 “她是鬼谷的人,江湖人士。”墨离珏不知道傅灼灼已经揭露自己会医术,而且还鬼谷医尊的弟子,所以他只是继续搪塞道。 但元宗帝却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行了,你们不用瞒着朕了。” 墨离珏暗暗惊讶,父皇刚才说的是你们…… 他看向门口的傅灼灼。 傅灼灼知道已经瞒不过去了,所以主动跪下来:“小女有罪,请陛下责罚。” 第468章 恨铁不成钢 “哦,你何罪之有啊?”元宗帝背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 “小女未能及时告诉陛下小女会医术,却瞒着陛下偷偷去了淮州,没能让陛下早日安心,是小女不对。请陛下责罚。”傅灼灼低着头道。 墨离珏赶紧上前,也跪下来道:“父皇,这事不关灼灼的事,是儿臣要她去的,是儿臣没能及时告诉父皇,父皇要罚就罚我吧。” 元宗帝看着他们这样子,摇头苦笑道:“难道朕在你们眼里,真是个昏君?” 墨离珏和傅灼灼一起抬头,看着他露出不解。 “若不然你们怎么会觉得,自己做了好事,朕还会罚你们呢?” 傅灼灼和墨离珏面面相视一眼,这么说,陛下不打算怪他们隐瞒的事了? “行了,起来吧,这事朕不怪你们,你们先说说淮州的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元宗帝摆摆手,转身又到禅房里头坐了下来。 墨离珏起身,也赶紧到门口把傅灼灼拉了起来。 二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便把淮州的灾情告诉了元宗帝。 当然,关于返魂树的事,他们也默契的没有提及,只是墨离珏说,这次的灾情有蹊跷,怕是人为的,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在查。 元宗帝听了以后脸色很难看,让他定要把事情查清楚。 很快,林 霄和颜尚书来了,傅灼灼又出了禅房,然后一等便等到了太阳下山。 祈福仪式终于结束,太子和皇后匆匆赶到后院,想要见元宗帝,却被寒公公拦下。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陛下有令谁都不见,还请两位回头在来吧。” 皇后和太子互看了眼,太子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后拉住道:“既然如此,那本宫晚些再来吧,太子我们走吧。” 太子迟疑的看了她一眼,又朝院子里的傅灼灼看了眼。 最后气呼呼的走了。 “娘娘慢走不送。”寒公公看着离开的两人说道。 不一会儿,兰贵妃和怀王也来了,不过也是同样的被寒公公两句话就打发走了。 另一处的禅院内,皇后进屋屏退下人。 墨含誉马上道:“母后,您为何不让我去找父皇?” “此事母后先问你,今日那老和尚的事,可是你安排的?”不然他怎么会把傅灼灼带来呢? “母后,我之前一直在江南,回来又被父皇罚了禁足,怕是没这能耐。”墨含誉摇摇头,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皇后蹙眉,也在他身边坐下来道:“这么说来,这不是你安排的?” “当然不是,是有人记恨墨离珏抢了原属于他们的功劳,所以才如此下策罢了。”而他只是暗中知道了这是,把傅灼灼带 来看戏。 只是他想错了,傅灼灼不但没被殃及,还来了一出大战群雄,把这事给掀过了。不止如此,恐怕连当年惠妃的事,也得被掀了。 这样想的,还有皇后。 “这兰贵妃真是没脑子,就算要加害墨离珏,也该想点有用的法子,现在好了,害人不成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得连累我们!”皇后气愤的砸了一下桌子。 傅灼灼那一出话,肯定让陛下动心了,他心里本来就没忘记过惠妃,如果后面要给她平反,肯定也会补偿她儿子,到时候…… “母后,兰贵妃若是真能办成大事,这些年又怎么会被您拿捏的死死的。”墨含誉附和了句道。 但是他们都忘了,如果不是他把傅灼灼带来,其实今天这事元宗帝还真是骑虎难下,搞不好真的得把墨离珏折腾一番才行。 但墨含誉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他马上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面说:“母后,现在也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墨离珏知道大魏军的军事机要,看来传言是真的。他这些年,根本没有好好的呆在洛城当闲王。” 皇后听到这里,脸色更加阴沉起来,“这墨离珏太会演戏,本宫都差点被他骗了。” “我想他这次进京,目的怕也不纯,母后我们得早做打算才是。”墨含誉 又道。 皇后点点头,现在的对手不只是兰贵妃了,这墨离珏也得多加提防才是。 与此同时,吃了闭门羹的兰贵妃也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禅院。 一进门她便将桌上的东西给扫在了地上,然后扭头骂自己的大宫女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找的是什么人!” “娘娘,此事不能怪奴婢啊,奴婢用全院的和尚性命做威胁,才让那老和尚答应的,而且,老和尚也按照娘娘的意思说了,是半路杀出个傅灼灼,所以才……”宫女马上跪下来,冤枉的看着兰贵妃。 怀王墨怀坤一脸惊讶看着自己母妃;“母妃,那和尚是你找啊?那他说墨离珏是妖孽,也是您安排的?” “废话!非要不是母妃处心积虑帮你扫除障碍,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兰贵妃看到自己儿子这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来气。 上前又狠狠的戳着他的胸口道:“怀儿,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能不能!别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腿,等你做了皇帝,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嗯?” “母妃,我也没干什么啊,今天儿臣一直都乖乖的。”墨怀坤躲开她的手,皱眉说道。 其实他可没想做什么皇帝,当皇帝多累,还不如做个逍遥王爷舒服,反正女人一样有。 “你还说,那傅锦锦是怎么回事 ?她跟你父皇求了恩典,要是让你父皇指婚于你,你怎么办?”兰贵妃气的心肝疼。 害墨离珏没成,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然后傅锦锦还有了个金口玉言的恩典。 真是一事不顺,事事都不顺! 但好在那老和尚自绝经脉死了,回头陛下查起来也查不到她头上,想到这里,她扭头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宫女。 宫女立即浑身一抖,急忙磕头道:“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行了,我又没说什么,你先下去吧。”兰贵妃冷冷的使了下下巴。 宫女赶紧告退,而等她一走,兰贵妃立即把自己的暗卫叫了出来,然后吩咐了两句。 暗卫得令,立即跟上了那宫女,趁她不备一把拧断了她的脖子,然后把她的尸体带走了。 而兰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又道:“如果那傅锦锦真要让你父皇给你指婚,你就想想回头该怎么说,知道了吗?” “知道,我就说我不喜欢她呗。”墨怀坤不耐的撇了撇嘴,不想又被兰贵妃扔来一个坐垫道:“你长没长脑子,你父皇给你指婚,你还有喜欢不喜欢的道理?” “母妃,那你说,我要怎么说嘛?父皇指婚我若是不接,那就是抗旨,我若是接了您又不喜欢,叫我怎么办嘛。”墨怀坤抱着那坐垫很是委屈道。 第469章 朕的儿媳妇如何 兰贵妃怒翻他一个大白眼,然后道:“既然你父皇指婚,你当然要接了,不但要接了,还得好好的接!让那傅锦锦做的侧妃!” “啊,母妃您这是同意了?”墨怀坤惊讶道。 兰贵妃咬了咬唇,她不同意又如何,说多了,反倒会让陛下对她离了心,她不能因小失大。 但是,那傅锦锦有没有命进她儿子的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行了,反正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哦,好的。那母妃,我先下去了啊!站一天了我有点饿。”墨怀坤幽幽的摸了摸肚子道。 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兰贵妃是真看不上他这样。 嫌弃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谢母妃,儿臣告退。”言罢,墨怀坤欢欢喜喜的走了。 而他一走,兰贵妃又叫来了一个人道:“剩下的事安排的如何了?” 除了那个老和尚,她当初可是也做了其他安排的。 但是那暗卫有些为难道:“当初潜入进来的人,不知为何都联系不上了。属下以为,事情怕是被人发现了。” 兰贵妃的脸色一变,最后道:“那就算了,把联系人处理的干净些,千万别让人查到我们头上。” “是娘娘。” …… 元宗帝跟墨离珏他们谈到了很晚,才让他们出来。 傅灼灼 还等在院子中,看到墨离珏出来,马上站起来。 “累了吧?”墨离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傅灼灼微微摇头,看了眼后面出来的林霄和颜尚书。 “都说完了吗?” “完了,我带你回朝霞镇。”墨离珏说。 庙里本来也没给他们准备禅房,墨离珏也不想让傅灼灼留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刚才已经跟元宗帝说了,要带傅灼灼回朝霞镇上去。 傅灼灼点头,“好。”不过在走之前,她到颜尚书面前说:“尚书大人,今日多谢了。” 颜尚书背着手,看看她再看看墨离珏,“本官不过是实话实说。” 傅灼灼也没指望他能接受她的感谢,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又问了声颜诗悦的情况:“今日怎么没看到郡主,她没来吗?” 一般来说,按颜诗悦的性子,这么热闹的场面,她不应该错过呀。 但今天却没看到她。 说到颜诗悦,颜尚书的脸色有点沉,然后眸光凌厉的朝林霄瞪了眼去。 林霄心虚的四下看了看道:“那什么,陛下还让我去做准备呢,那我就先回京了。”说完,跑了。 傅灼灼奇怪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林小将军怎么了?” 墨离珏顿了顿道:“刚才听林霄说,小悦儿之前似乎帮了他一个忙,但是他没 保护好小悦儿,害她摔断了手。” 所以颜诗悦今天才没来。 “啊,诗悦摔断了手?严重吗?”傅灼灼急忙朝颜尚书看了去。 颜尚书的脸色还不太好,早些时候颜诗悦摔断手,他以为是她自己贪玩造成的,今天听林霄说了才知道,原来颜诗悦帮他抓北牧探子去了。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的很,所以他方才,才会如此瞪林霄一眼。 “多谢傅姑娘关心,悦儿她没事,只需修养一阵就好了。”颜尚书道。 看到颜尚书的表情还算平静,傅灼灼想颜诗悦应该是真没事,不然颜尚书肯定会更担心点的。 “那就好,我这有一瓶续骨的良药,还请颜尚书帮我转交给诗悦,等回头我回京了,再去看看她。”傅灼灼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这是她做的骨伤药,加了月升泉水的。 颜尚书看看她手里的药,要是之前他肯定是不会随便接的,但现在。 “多谢傅姑娘。”他接过药瓶,感谢的拱了拱手。 傅灼灼微微点头,墨离珏再道:“走吧,我们去朝霞镇。” “嗯。”傅灼灼跟着墨离珏走出去。 颜尚书在元宗帝的禅房门口站了会儿,元宗帝出来道:“聿枫。” “陛下。”看到他,颜尚书立即拱手。 元宗帝摆摆手示意他不 用多礼:“你觉得离儿这王妃如何?” 元宗帝看着远去的一对璧人,他的儿子身影挺拔,英姿不凡,而傅灼灼灵动秀气,秀外慧中。 “回陛下,离王妃很聪明,医术也过人,臣觉得配得上王爷。”颜尚书首肯说道。 元宗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你下去吧,明日就回宫了很事还需你准备呢。” “是。”颜尚书闻言退下。 而元宗帝又对寒公公道:“摆驾,去皇后那。” 寒公公立即道:“遵旨。” 傅灼灼到了山门口便见到了轮流和傅锦锦,祈福结束后,傅川就让傅锦锦先回镇上去,可是傅锦锦想留下继续见一见怀王就没走。 这会儿看到傅灼灼和墨离珏走来,她赶紧给墨离珏行了个礼,然后看着傅灼灼道:“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妹妹怎么留在这里?二叔没让你留下吗?”傅灼灼对她挑了挑眉,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傅锦锦委屈的低下了头:“爹爹怕我留下冲撞了哪个娘娘或者殿下,便让我先回去。” 其实傅川是怕傅灼灼已经惹了麻烦,所以让她赶紧先跑。 可是傅锦锦却觉得自己爹爹想多了,傅灼灼明明是被陛下叫去的,要有事找出事了,所以就没走。 傅川的心思傅灼灼一想就能明白 ,但看着傅锦锦她道:“既然这样,那我让琉璃送妹妹先回去吧,我还得在朝霞镇住几天。” “这……”傅锦锦皱起眉头,其实她想跟着傅灼灼,因为她觉得跟着傅灼灼能遇到好事。 “妹妹,既然若是让兰贵妃知道你随随便便在外露宿,哪怕是跟着我,也会不高兴的吧?虽然妹妹已经有了恩典,但少让人抓个把柄,总比多件事要好对不对?”傅灼灼提醒着她说道。 如此傅锦锦就打消了跟着她的念头,马上点头说:“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傻了。” “嗯,琉璃你送二小姐回家吧,务必将她送到家里。然后你先在家里住下吧,等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傅灼灼对琉璃说道。 琉璃点头:“奴婢明白了。” “姐姐放心,妹妹会照顾好你的丫鬟的。”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傅锦锦赶紧说道。 傅灼灼笑了笑,让墨离珏给她们找了辆马车,就把人送走了。 “这傅锦锦为何与你这般亲近?”墨离珏觉得今天的傅锦锦,好像不是他认识的傅锦锦。 “这话,说来可就话长了。”傅灼灼对他眨了眨眼,神神秘秘道。 “我们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可以听你慢慢说。”墨离珏也笑了笑,拉着她走向一匹快马,他们骑马走。 …… 第470章 再回淮州 在朝霞山上发生的一切,外面的百姓并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陛下在回宫后,宣了两道旨意; 一说,朝霞山祈福庙方丈有损皇恩,愧对先帝信任,其令闭关悔过,而祈福庙也暂时不对外开放。 二说,大魏正是需用人之际,所以元宗帝将林霄封为镇北小将军,即日接管京城北大营。 得知林霄被封将军,还接管了京中主要守卫军之一的北大营,太子可真的坐不住了。 然后立即有朝臣跳出来,暗指林家功高盖主等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傅灼灼回朝霞镇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决定跟墨离珏再去淮州。 毕竟那边还有一摊子事没解决呢。 而元宗帝知道他们在淮州的所作所为后,也支持傅灼灼继续过去,所以她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带着翠玉和红玉一起走。 宴尸尸则被墨离珏交给了林霄。 不过在走之前,傅灼灼还是决定先去钱家书院看一看,她真的有点想自己的弟弟了。 于是,墨离珏就陪她去了一趟钱多书院,找了徐夫子。 “老师。” “徐夫子。” 在徐夫子的院子里,傅灼灼和墨离珏对他行礼道。 “嗯,我听说殿下去淮州了,怎么今日还来了我这里? ”看着墨离珏,徐夫子背着手道。 “回禀老师,学生回京是为了一件急事。” “是吗?那处理完了吗?” “嗯。” “那就好。” “阿姐!”墨离珏和徐夫子攀谈间,傅子归从外面跑进来。 他一身浅蓝色襦袍,头上扎着丸子头,活像个小书童。 而明明才个把月不见,傅灼灼却觉得弟弟长高了,也沉稳了不少。 看到墨离珏在,傅子归马上对他行礼道:“学生子归,参见王爷。” “免礼吧。”没想到这小子还跟他有礼起来了,墨离珏首肯道。 傅灼灼马上道:“王爷和夫子聊会儿吧,我带子归去走走。” 她知道墨离珏和徐夫子肯定有话要说,而她也有话跟傅子归说。 墨离珏再次首肯,看着傅灼灼牵着傅子归出了院子,他才跟徐夫子进了屋。 “阿姐,红玉姐姐说你去淮州了,你怎么回来了?” 上次休沐日,红玉来找了傅子归,给他送了点东西,也说了下傅灼灼的动向。 傅灼灼走之前没让红玉隐瞒,所以红玉也就说了实话。 “回来办点事,等会儿还要去。” “等会儿就去吗?我听书院的夫子说,淮州闹了大瘟疫,阿姐你去会不会有危险?”傅子归拉着她 的手,小脸上满担心。 “你放心,阿姐就是去治瘟疫的,不会有事,而且阿姐很快就会回来的。”傅灼灼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傅子归唔了一声,然后道:“那好吧,我相信阿姐,不过阿姐一定要小心。” “嗯,对了,我还在淮州遇到了大舅舅!还有两个表哥,等你放假了,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真的吗?我们还有舅舅和表哥?”傅子归出生的时候,陆家人已经都南下了,所以他没有见过他们。 傅灼灼点着头说:“对,舅舅对我非常好,表哥也是好人,等下次带你看看看。” “好的!”傅子归也赶紧应下来,没想到除了阿姐,他还有其他的亲人。 姐弟两又聊了一会儿,等时辰差不多了,傅灼灼才拉着傅子归的手回到徐夫子那。 “老师,那学生就告辞了。” “去吧。” “子归,阿姐也走了,你好好听老师话。”傅灼灼也看着傅子归道。 傅子归点头然后他望着墨离珏道:“王爷,请帮我照顾好阿姐。” “嗯。”墨离珏看看他,又握住了傅灼灼的手。 看到傅灼灼离开,傅子归抽搭了一下鼻头,徐夫子拍拍他脑袋道:“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呢。” “学生没哭,学生只是眼睛进沙子了。”傅子归努了努嘴,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三日后,傅灼灼又是一身男装,和墨离珏回到了淮州。 墨离珏走的时候,装了病,倒是没人起疑。 傅灼灼虽然也是用装了病做了借口,但却把陆家人给急坏了。 在淮州知府衙门里,蔚蓝看到他们回来,高兴的同时,又痛疼的对傅灼灼道:“小神医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那陆老爷可得把我烦死了。” “呃,我舅舅怎么了?”她刚问完,就听到知府门外响起了一阵鼓声,蔚蓝眉头一皱道:“又来了,您去看看吧。” 傅灼灼和墨离珏互看了眼,赶紧出门看个究竟。 知府衙门口,都有一架鸣冤鼓,这会儿陆清廉正猛足了劲的在击鼓呢。 边打还边骂道;“你们要是不让我看看灼灼,我就天天来这里击鼓,我要让我的冤情传到京城,传给陛下听!” “舅舅,您在干嘛呢?”傅灼灼从知府大门里出来,就听到了他这句话,一脸的黑线道。 陆清廉听到她声音惊讶的回头,见她好好的站在那,喜极而泣:“灼灼!你没事了吧?让舅舅看看,快让舅舅看看!” 他抓住傅灼灼的双肩仔细打量 ,见她气色红润,精神抖擞,终于松了口气。 “舅舅,我没事啊,你干嘛在这里击鼓啊?” 说着,她回头看了看墨离珏。 陆清廉一提到这事就生气,对墨离珏瞪了眼去:“王爷,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不是说会好好照顾好灼灼吗?她累病了,你都不让我看一眼,这是什么道理?” 墨离珏无言以对,他好像没答应这种事吧。 傅灼灼抽着嘴角,算是明白了,赶忙说道:“舅舅,您误会了,这件事不能怪王爷。” “那怪谁?对了,你身体怎么样啊?要不然让舅舅去把咱们药堂里的大夫给你瞧瞧?”陆清廉又担心道。 傅灼灼赶紧摇头,然后拉住他的手腕说:“舅舅,你先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陆清廉很是不解,只能跟着她进了知府的大门。 傅灼灼一开始装病是为隐藏行踪,少点麻烦,但没想到现在她反而给蔚蓝带来了不少麻烦。 看陆清廉的样子她就猜到了,这几天,他估计没少在这里击鼓鸣冤呢。也难怪蔚蓝会露出那么头疼的表情。 而现在,傅灼灼也不得不把实话告诉陆清廉,免得他继续误会墨离珏他们。 “这么说你这几天没生病,而是去京城了?”陆清廉道。 第471章 开个阑尾炎 傅灼灼点头:“嗯,因为事出紧急,就没跟舅舅说。” 陆清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然后沉沉的一叹道:“灼灼,舅舅知道多年不见,突然相认你对舅舅肯定还不能完全信任,但是舅舅跟你保证,不管你做什么,舅舅都会支持你的。所以下次,你不用瞒着舅舅。” 傅灼灼看着陆清廉这副受伤的样子,还真有点愧疚,忙道:“知道了舅舅,下次我不满你。” “真的?” “嗯。” “好好,这就好!对了,你赶路一定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陆清廉又高兴了起来。 看到他一会儿难过一会儿笑的,傅灼灼微摇了头,然后道:“舅舅你不用担心,我们是坐船回来的,一点都不累。而且我得去练兵场看看了。” “那些病人有了你的药,都好转了不少,你不用着急。而且你不是还留了个徒弟在嘛!”陆清廉说的是胡非为。 “呃,就算是这样,我也得去看看啊,舅舅你放心啦,我没事。”对于陆清廉的过度保护,傅灼灼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吧好吧,那舅舅陪你去。” “……” 就这样说着,陆清廉用陆家的马车,把傅灼灼送到了练兵场,而路上傅灼灼也 介绍了一下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给陆清廉认识。 没想到傅灼灼还有丫鬟伺候,陆清廉就放心多了。 练兵场内,李大人并不知道傅灼灼和墨离珏的去向,见她回来还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同时也询问了一下墨离珏的身体情况。 “李大人放心,我和王爷都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大人连连点头,这次对傅灼灼恭敬了不少。 因为他是亲眼看着傅灼灼的药,把那么多灾民都给治好了的,王爷说的没错,她果然是个神医。 和李大人稍微寒暄了两句,傅灼灼去了隔离区,一进门就看到了红参。 “前辈您没事了?”红参看到傅灼灼回来,也以为她的病好了,赶忙道。 “嗯,没事了,胡非为呢?” “医尊在里头和这里的大夫讨论一个病情呢。”红参道。 “好,带我去看看。” 傅灼灼跟着红参去了重症隔离区,胡非为看到她回来,也挺高兴的。然后傅灼灼打听了一下他们在讨论的病人情况。 “怎么回事?” “小师父,就这位病人,一直说肚子疼,老夫觉着他怕是腹中长了东西。”胡非为看着面前的地上放着的一个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虽然是重症病人,但是 经过治疗蛊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只是现在正捂着肚子,神情痛苦。 “我看看。”傅灼灼马上蹲下来给他把了把脉,又问了一下他肚子疼的方位以及一些症状。 “这恐怕不是肚子疼,而是阑尾炎。”傅灼灼皱眉说道。 “小师父,阑尾炎是什么?”胡非为不解道。 其他几个淮州城的大夫,和红参也都是一脸不解。 “就是我们肚子里的一根肠子,发了炎症,有了病菌。”傅灼灼道。 “那该如何是好?”红参道。 傅灼灼说:“保守可以用药,不过我刚才摸他体温,有升高的迹象,怕是已经化脓,所以还是得开刀。” “开刀?”几个淮州城的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红参也是茫然,只有胡非为非常兴奋:“真的?要开刀吗?那让老夫帮你吧!” 傅灼灼看看地上疼的打滚的病人:“好,马上让人准备一个手术房,做好我们就动手术。” “好嘞!”胡非为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立即跑了出去。 红参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忍不住跟着胡非为问道,“医尊,开刀是什么意思?” 然后胡非为好像跟他说了几句什么,就听他惊讶的大叫了一声:“啊!这……这行吗? ” 小半个时辰后,胡非为选了一个赶紧的营帐,用草药熬制了一锅消毒水,还弄来了烈酒,以及一些手术用品。 傅灼灼已经换上了她那身手术服,等人把那个得阑尾炎的病人抬进来,她又让红参给他灌了一碗迷魂散,等人彻底晕过去,手术就开始了。 除了胡非为,傅灼灼还让红参和另外三个鬼谷弟子做住手,等用烈酒将病人的肚皮消毒完。 傅灼灼便用她那套都还没出过鞘的手术刀,开始做手术。 红参已经听说了她要做的事情,但等真的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惊讶的不行。 而其他三个弟子,更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莫约一个时辰后,阑尾炎的手术非常顺利。 傅灼灼缝合好内脏,剩下一个表皮将它交给了胡非为处理。 然后摘下带血的手套,傅灼灼将双手洗干净然后才回到手术台子前,对红参和三个鬼谷弟子道:“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红参和三个弟子疯狂点头,现在他们对傅灼灼的崇拜,已经完全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这是西医治疗手法,对于一些无法修复的病症,或者是长时间处于体内会危害生命的病症,就采取一刀切的方式,将坏的地方切掉。 但是这需要长期的学习,不是看一次两次就能学会,如果切错了,是会要人命。”傅灼灼又稍微讲解了一下。 红参等人又是一阵点头。 红参还暗暗庆幸,幸好当初在淮河镇的时候,自己对傅灼灼没有太出言不逊,不然像天冬那样,定是没机会见到这样的治疗手法的。 傅灼灼看着他们,觉得鬼谷这几个弟子,确实都是学医的好苗子,如果能好好培养,或许还真能出几个不错的西医大夫。 忽然,她有了一想法,不如就在鬼谷里头开设一个西医课程怎么样? 反正胡非为是她徒弟,以他对西医的热情劲肯定很愿意,而且以鬼谷在江湖上的名望,有他们带头学习中西医结合疗法,或许日后还能推广起来。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傅灼灼微微勾起嘴角。 等她处理了傅家,给傅宁翻了案子,她就去布置一下这件事。 “小师父。” “缝好了吗?”傅灼灼看到胡非为停手,看了眼病人的伤口,胡非为的技术不错,缝合的非常整齐细致。 “你们先把病人送出去吧,找个床铺单独照顾,今晚会有一场高烧,你们轮流看护。”傅灼灼又说了些术后护理的要点,然后让红参将人带了下去。 第472章 突破性进展 与此同时,在淮州城的知府衙门内,墨离珏也看完了这几日的灾情处理报告。 “主子,这是那小丫头身上找到的。”蔚蓝将几本黑色封皮的册子放在墨离珏面前,脸上神色有些兴奋。 这次墨离珏和傅灼灼回京之前,傅灼灼说在淮河镇上有个少年或许和淮州知府有关,墨离珏就让徐护卫将人给带回来了。 炽火审问了一下,那少年,不应该是姑娘,立即就招了。 原来她是知府最得宠的女儿,知府逃跑之前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让她和奶娘乔装打扮成难民先离开了淮州。 奶娘本是淮河镇人,就把她给带了过去,没想到奶娘染病而死,知府和其余家人也都被山贼屠杀。 但是这姑娘身上,却带着几本账册,是淮州知府这几年暗地里经营的一些龌蹉勾当的盈利和银子的去向。 这些银子大部分被他自用,除了家中花销,还用来行贿。这倒是和袁达拿到的那本账册有了匹配。 而还有一小部分银子,被他存进了钱多商行的一个户头中,但这个户头人的名字,不是知府本人。 “去查一查,淮州知府身边,可有一个叫柳三的人。”墨离珏指着账册上的户头名字道。 “回主子,已经查过了,并 没有这人。”蔚蓝说。 他们拿到账册就去查了,淮州知府身边根本没有这个人,而钱多商行里的银子去向,因为商行也不愿意透露。 又碍于是钱多商会的,他们也不好强来。 但是墨离珏看着这个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女子可有说,知府为什么让她带着这些账册?” “说是让她等着事情平息了,就上京去找一个人,但那是谁,她不知道,只有奶娘知道。 她只知道带着这些东西,那人会给她安顿好以后的生活。” 但没想到他们还没出淮州城呢,就遇上了瘟疫,奶娘损命,而她还被傅灼灼给看破了身份。 如此一说,蔚蓝真觉得自家未来王妃,完全就是王爷的福星啊! 每次王爷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她一指点,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蔚蓝在心里念叨着,远在练兵营的傅灼灼忍不住打了两喷嚏。 “马上联系京城里的人,让他们去查相国府和相国身边可有叫柳三的。”墨离珏拿着账册冷冷说道。 虽然淮州知府每次往钱庄里存的钱不多,但积少成多这些年来也不少。他本身就是相国府的门客,墨离珏可不觉得刘相爷真的会分文不拿。 “是。”蔚蓝了然,“还有主子 ,那个养马的小差官给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小差官?” “就是上次带您去淮河镇的那个小差官。”蔚蓝道。 墨离珏想起了人来,“什么线索?” “他说当初太子住在这里的时候,在他临走之前,他无意间听到太子吩咐身边的人去西远山联系一个叫刘老鹰的人,还吩咐他们做的干净些。”蔚蓝说道。 那小差官一开始不敢说,是怕墨离珏和太子串通一气,后面看到墨离珏真的为淮州百姓做了不少事,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刘老鹰,这名字听着就很江湖。 墨离珏不由得想起当初京城浮屠寺被一帮江湖人袭击的事,白雪裳说他们是江湖上的散员,拿钱办事。 “你去给那小差官一些钱,告诉他想保命,这件事就别再告诉任何人,然后马上派人去西远山,调查这个叫刘老鹰的。”墨离珏吩咐道。 “是。” 两日后,隔离区的轻症病人们基本上都好的差不多了,他们知道是傅灼灼救了他们的命,所以都对傅灼灼千恩万谢,将她奉为神明一般。 墨离珏灾后治理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朝廷派的粮食终于到了,同时到的,还有那帮太医院的大夫。 但是对于他们,墨离珏并没 有要留下的意思,让人冷嘲热讽的传了几句话,就又把他们给打发回去了,真是连热水都没让喝上一口。 但这能怪谁呢,他们从京城走个来回也就七天,这几个太医到好,仗着押送粮食走的慢,从京城来这里,居然足足走了半个来月,就这样还想让墨离珏给他们喝口水,做梦呢! 然后几天,天冬带着其余的师兄弟也过来了,傅灼灼跟他了解了一下淮河镇的情况,得知那边的村名除了一些实在严重留了后遗症的,基本上已经恢复。 而且瘟疫被控制住的消息传开,本来逃出去的镇民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七月初一,傅灼灼收治的瘟疫病人,全部好转康复,有些没有完全回复的,傅灼灼就开了些方子,让他们回去慢慢调养。 这里的灾民都对傅灼灼和鬼谷的几个弟子非常感谢,在她和胡非为等人离开练兵营的时候,百姓夹道欢送。 时隔半月再入淮州城,淮州城里的情况远比她之前来时要好多了,街上已经恢复了热闹,街边小巷都是摊贩的吆喝声,之前满地的乞丐难民们,也在墨离珏的安排下,回到了家乡开始重建村落。 马车在淮州城驿站门口停下来,傅灼灼刚下马车就看到陆清廉 已经等在了驿站门口。 “舅舅!”她上前道。 陆清廉连连点头,看到她身后的胡非为也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和她说道:“一路上累了吧?” “不累,就这点路而已,舅舅怎么在这里?” “王爷说你今日回城,所以我特地过来找你,想着你总算是忙完了,要不去舅舅家住一段时间?”陆清廉试问的说道。 前头傅灼灼忙着看病,陆清廉也就不好提这事,现在她总算忙完了,他可不得赶紧把她带回去,让家里其他人也看看。 傅灼灼也知道自己确实该上门拜访一下的,所以便应了道:“那舅舅等我换身衣服再去吧,穿成这样可不合适。”傅灼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灰扑扑的男装。 “好好。”陆清廉非常高兴,连连答应起来。 傅灼灼跟驿站的负责人介绍了一下胡非为,虽然他们鬼谷是江湖门派,但这次在淮州出力不少,傅灼灼觉着也不能让人家觉得寒心,便让炽火安排好生招待一番。 而她自己则上楼换回了女装。 等她再下来的时候,墨离珏已经从知府衙门回来了,正在驿站大堂内和陆清廉聊着,胡非为和那帮鬼谷弟子也还在。 当红参他们看到穿女装的傅灼灼时,那叫一个惊讶! 第473章 去陆家 傅灼灼在他们面前一直以男装示人,行动举止也跟男子无异,所以他们并没有怀疑过傅灼灼的身份。 如今看到她一身女装身姿翩然,红参和好几个弟子都忍不住红了脸。 而心中对她更是佩服起来。 鬼谷虽然也收女弟子,但他们觉得学医这种事肯定是男子比女子更胜一筹,没想到傅灼灼年纪小医术高超就罢了。 关键她还是小姑娘! 如此,他们更觉得愧不敢当。 陆清廉看到穿女装的傅灼灼,也是又惊又喜还感动的热泪盈眶。 因为这样的傅灼灼,更像他的三妹了。 “舅舅和王爷在说什么呢?”傅灼灼领着丫鬟到他们身边,笑颜如花的问。 “舅舅在夸本王将淮州治理的不错。”墨离珏眼底含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 傅灼灼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夸了就夸了,哪有人像他这样得意的。 而陆清廉也看明白了,这位王爷在他家侄女面前,可没半点王爷的气势,甚至还有点不要脸。 不过这也是他欣慰的地方,王爷没对傅灼灼摆架子,就说明他确实也没把傅灼灼当外人,或者是只当成一个妻妾看待。 “灼灼,我已经邀请了王爷与我们同去,你看可以吧?”陆清廉慈笑的望着傅灼灼道。 “王爷不忙吗?”傅灼灼瞅了瞅某人。 “忙,所以你跟舅舅先去,等晚些本王再去接你。”墨离珏一口一个舅舅,叫的那叫顺溜。 陆清廉听的非常开心,连忙应下来:“好好,那晚些老夫在家中设宴,等王爷来喝两杯。” “好的,舅舅。”墨离珏拱手应下,都不会谦虚一声。 傅灼灼与看着他们两人,感觉陆清廉不是她的舅舅,而是墨离珏的舅舅才对! 上了马车,傅灼灼让陵迟跟着陆家的马车,从驿站到了淮州城东。 相比城西的热闹,淮州城东更僻静些,白墙黑瓦的建筑物,也更加紧凑。 傅灼灼的马车,在一扇两人宽的黑色木质大门前停下来。 傅灼灼下马车,就见飞檐翘角的门楣上,石刻着“陆宅”两个字。 “灼灼啊,快跟我来吧,今日你二舅也会回来,等会儿一起见见。”陆清领她到大门前,抓住门上两个铁环敲了敲,大门很快打开,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迎了出来。 “哎呀,这就是小小姐吧!”陆家管家也是陆家的老人了,当初从京城一起回来的,看到傅灼灼一眼认出了她,还激动的道:“像,真像!果然是小姐的孩子。” “管家伯伯好久不见。”傅灼灼对他福了福礼,记 忆中也确实有这个管家的印象。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那能让小姐给我行礼啊!”管家虚虚的托了她一把,激动的有些热泪盈眶。 陆清廉问他道:“家里人可都在?” “在呢,在呢,一早就在花厅等着了。”老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赶忙把两扇大门都给打开了,“小小姐快进来吧。” 陆家的格局,是典型的徽派建筑格局,进门是门楼,非常的高,穿过之后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有点像北方四合院,但这里的建筑都以两层为主,院子的空间也更加小巧精致些,典型的四水归堂。 坐南朝北,正对着大门和小院的大厅,就是正厅了。 这会儿,陆清廉家中老小,全都聚集在正厅中,看到管家带着人来,陆寻已经忍不住跑到了院子里:“表妹,你可来了!” 看到换了女装的傅灼灼,陆寻眼前一亮,面带兴奋的说道。 “二表哥。”傅灼灼对他屈了屈身,然后看到大厅里还站着大表哥陆轩,以及一位气质庄重,衣着素雅襦裙,眉目温柔慈爱的夫人。 “舅母!”傅灼灼到门前对陆老夫人屈身一礼。 老夫人当场便哭着跑过来抱住了她:“哎哟,真的是莹莹,是莹莹啊,你舅舅说你来了,我 都不敢相信!真的是,真的是啊!” 傅灼灼记得当初舅妈和她娘的关系非常好,虽然是姑嫂关系,但亲如姐妹。 所以舅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也是意料之中的。 甚至时隔好多年,被这样一位长辈抱在怀里,搞的她都有点想念前世的母亲了,鼻子也酸酸的道:“舅母,是我,这些年让你担心了。” 老夫人连忙摇着头,紧紧抱着她不撒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到这一幕,陆清廉也再次红了眼眶,两个表哥也都抽了抽鼻子。 “好了,让灼灼进来坐会儿吧。”陆清廉上前拍了拍陆夫人的肩膀,抽着鼻子说道。 陆夫人点头,可是一撒手看到怀里的傅灼灼,又忍不住抱了抱。 然后一家人才在厅中坐下来。 陆夫人一连问了傅灼灼好多事,傅灼灼也将这几天在洛城的情况,以及自己现在的情况都给陆家的兜了下底。 得知她现在就住在京城傅家里,陆清廉的脸色很难看。 陆夫人也连忙问:“那傅家可有欺负你?” “舅母放心,他们欺负不了我。”傅灼灼笑笑道。 陆清廉和陆夫人互看了眼,傅灼灼没有直接回答说没有,而是说欺负不了,那就说明傅家确实待她不怎么样。 “这傅家真 是欺人太甚,若不是我们被迫离了京城,又不能回去,哪儿还有他傅家什么事!”陆清廉狠狠地拍着桌子。 说到这里,傅灼灼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舅舅舅母,当初我还小不太明白,你们到底是为什么离开的京城?方才舅舅说不能回去,为什么不能回去?” 陆清廉闻言一愣,脸色复杂的沉默了下来。 陆家两兄弟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陆夫人则轻轻的叹着气,这一看就是有事啊。 “舅舅,若您不把我当外人,就告诉我吧。”傅灼灼再道。 “灼灼,你不要多想,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了,子归现在怎么样了?你娘生你弟弟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也没见过面呢。”陆清廉不愿意告诉她,又扯开了话题。 一听到傅灼灼的弟弟,陆夫人也来了精神道:“是啊,是啊!灼灼,你弟弟如何了?” “舅舅舅母放心,弟弟很好,现在在钱多书院学习呢。” “钱多书院?可是京城外那家钱多书院?”大表哥陆轩说道。 傅灼灼点头:“是呀,大表哥也知道呢?” 陆轩和陆寻互看了眼,然后陆寻道:“当然知道,因为大哥过段时间,也要去那学习了!” “啊,真的吗?”这回轮到傅灼灼惊讶了。 第474章 大舅母真好 陆清廉和陆夫人都点了头,陆清廉有些自豪的看了眼自己大儿子:“阿轩稳重,又喜欢读书,上次还考中了淮州城里的秀才,所以我便想把他送到钱多书院去学两年学问。” 傅灼灼真没想到,自己大表哥居然还是个秀才了。 “原来如此,那好呀!这样大表哥和子归在书院还能有个照应呢!”她说。 陆轩也点点头,“我会照顾好表弟的。” “那表哥什么时候出发去书院?” “本该五月初五就去的,但淮州城闹灾闹的厉害,便于书院夫子说了声,留下给家里帮忙了。”陆轩说道。 陆夫人忙接了句道:“现在灾情和疫病都控制住了,你要不就收拾收拾去吧,做学问还是早点学的好。” “如此,大表哥不如就同我一起回京吧,到时我也可以带你去见子归。”傅灼灼提议道。 陆清廉见她如此,忙问:“灼灼你这就要回京了吗?不留下来多住一段时日?” 傅灼灼虽然知道陆家人都对她很好,可是她回京还有事要做,便摇了头道:“我才回京不久,还有不少事要做,怕是不能留下来陪舅舅舅母,等下次子归放假,我会带他一起来看舅舅。” 陆清廉还想说什么,可是陆夫人伸手抓住了他的道:“灼 灼有想法,就让她去做吧。” 陆夫人从刚才的交谈中已经看出来了,傅灼灼可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不止是医术好,还有想法,而且她父母的大仇未报,肯定是不愿意留在淮州的。 陆清廉最后也只能闭上嘴,沉沉的点了点头。 又在正厅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陆夫人要带着傅灼灼在家里四处走走看看,陆清廉让两个儿子去张罗晚宴的事,自己则还得去药堂一趟。 陆家的后院要比前头大些,有个小池子放了假山养了几尾鲤鱼。 陆夫人带着傅灼灼有说有笑,拉着她的手一路上说:“你小时候啊,你娘带你回来,我就想着,哎哟我要是能生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那该多好啊! 就是可惜,我生了老二以后,身子骨就不行了,没这福气咯!” “两个表哥也很好啊,大表哥稳重,小表哥机灵,而且都愿意帮家里分担事,都是福气呢。”傅灼灼笑着说道。 “是啊,这两孩子到是难得的好,没养成什么坏习惯。”陆夫人点点头,提到儿子,她和陆清廉一样都是有些自豪的。 “不这也是你舅舅的关系吧,他这人有时候看着一根筋了些,但好在认真,也没什么花花肠子,你两个表哥就也不知道学坏。要是像你 那二舅,我怕是得操心死。”陆夫人又摇摇头说。 “二舅怎么了?大舅舅说他这些年一直负责家里的跑商生意,在各地收购药材。”傅灼灼想了想,对二舅舅的记忆到是没有大舅深。 “你二舅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就是在妻妾上有点……”陆夫人顿了顿,也不好深了说,只婉转道:“家里有几个小妾,对孩子也不太上心,这可苦了你二舅妈,天天操持那么一大家子人。” 傅灼灼明白了,看来她二舅是个人作风问题上不太好,所以家里比较复杂。 不过这是二舅家的事,傅灼灼也不好多说什么的,很快就和大舅母聊起了别的。 “对了,听你舅舅说,你已经许了人家?”陆清廉跟陆夫人提过傅灼灼已经许了人,对方还是个王爷。 “嗯,爹娘在世的时候做的主。”傅灼灼点头,面对舅妈她可不能说,是她自己看上了墨离珏。 “听说是个王爷,若是真的待你好,舅妈也没什么担心的,不过皇家毕竟水深,你自个儿要多注意些。他对你好,就以后好好过。他若对你只是三天的新鲜,后面要抬小妾什么的……”陆夫人说着,眉头越发皱了起来,她以前也是大官家出身的,虽然是个庶女,可大户人家的后院 是什么样子,她是清楚的。 所以想到以后傅灼灼要是面对那些,她就觉得心疼:“后院不是什么善茬的地方,你要是过的不开心,也不用勉强,来淮州,舅舅舅母养得起你。” 傅灼灼可能真的是失去父母太久了,在大舅母这里她真的感觉到了母爱,虽然她知道墨离珏不是那种人,就算是她也不怕。 可是谁不想被父母心疼,被父母宠在心里啊!大舅母这句话,完全就算将她当做自己的闺女了。 傅灼灼忍不住转身抱住了她:“大舅母,你真好。” 她眼眶酸的难受,没想到淮州之行会带给她这么大的收获。 “傻孩子。”陆夫人也红了眼眶,但面上是笑着的,“等你出嫁那天,舅妈再给你安排点嫁妆让人送去,那傅家要是敢苛待你,咱也不怕!” “大舅母,你可以和舅舅来京城看我呀!”傅灼灼抬头,努力眨了眨眼睛,把眼角的泪憋回去道。 可是她这副鼻尖红红的,眼角湿润的样子,还是让陆夫人看的心好软,捏捏她的小脸道:“我们也想啊,但京城我们是回不去了。” “大舅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不能回京?”傅灼灼越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们连京城都回不了。 陆夫人有些为难,她知道陆清廉不想把这事告诉傅灼灼。 “舅妈,如果真是你们犯的错,我一定不包庇,但如果你们有什么冤屈,那也别忍着,就算你和舅舅无所谓,但还得想想大表哥和二表哥啊!大表哥如果以后真的要考功名,不进京城怎么考?” 傅灼灼一席话点醒了陆夫人。 是啊,他们送儿子去书院,不就是想让他寒窗苦读一朝高中吗? 可若是连京城都进不去,还谈什么高中啊! 陆夫人咬了咬唇,拉着傅灼灼在院中的池塘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然后道:“这件事,还得从我们离开京城前的一年说起,那时候你大舅正式接管了家里的药材生意,陆家药材商行,在京城也算有名气。 而且自从你娘嫁给你爹,我们和傅家的合作也越发多了起来,他们大部分的药都是从我们这拿的,而因我们这里的药材品质好,你爹爹还把我们引荐给看宫中的采买药郎。” 本来陆家和宫里做上生意,那是无比的荣耀,可是哪知就在某一天,有人举报他们药行里出了假药! 然后官府就开始彻查,还真的从他们装药的马车里,搜出了一袋假药,同时还从宫里也搜出了一包同类型的假药。 这下,事情自然是闹大了。 第475章 红包收到手软 “你大舅二舅还有你姥爷,当时就被下了狱。还是你娘到处打点,才将他们赎回来。 后来,听说是你爹求了陛下,陛下才下旨将罚了我们些钱,然后让我们永世不得入京,这才作罢的。” 但经过这一出,陆家自然遭受了不小的打击,生意也一落千丈,所以他们来到淮州之后,是用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你姥爷自从那事不久,就郁郁寡欢的过了,我们也怕连累你娘,所以来了这之后也就没再怎么跟她联系,后面就彻底断了。”所以在傅家出事的时候,他们才没收到消息,等得知时,傅灼灼姐弟都已经被送走了。 “大舅母,那你给侄女兜个底,这假药之事和陆家有关系吗?”傅灼灼皱着眉头问道。 陆夫人大惊道:“当然没关系!就你大舅和你姥爷那一根筋的做法,怎么会动这种歪脑筋,而且是还把假药送到了宫里去,这不是明显自己找死吗?” 傅灼灼也这样觉得,就算陆家想卖假药,也不可能把药送到宫里去,这种事陆家没那么傻会做出来。 那么这件事就是被人嫁祸的了! “舅妈,那当时可有什么人和陆家不和吗?或者是当初这车假药,可是有被什么人接近过?”傅灼灼 问道。 陆夫人看着她明显的欲言又止起来。 傅灼灼看出端倪道:“舅妈你有话就说吧。” “灼灼啊,不是舅妈要说傅家的坏话,但那车被查出假药的药材,是当初和傅家一起到北面收购回来的。 你爹娘成婚后,你爹虽然一直立志于医术方面,对我们向来客客气气。 但傅家的野心可不止如此,他们在京城大开药堂,后来因为有着你爹娘的关系,也开始跟我们跑跑商,那车假药,当时就是跟傅家一起去收来的。 你二舅曾经怀疑过,是傅家趁我们不注意,将假药塞进了我们车里。 而且我们后来还听说,陆家撤出京城后,原本我们收购药材线路,以及开的一些药堂,都被傅家给接管了。 但当初碍于你爹娘为我们出了不少力,你大舅也就没再细想下去。” 陆夫人说完,有些担忧的看着傅灼灼,担心她会因为这些话,而把她当成斤斤计较的长舌妇,因此有了嫌隙。 “大舅母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了,等我回京一定会把事情查清,给陆家一个交代的。”在傅灼灼听来,这件事不是好像跟傅家有关,简直就是傅家干的事! 她知道当初傅宁还在的时候,药堂的生意都是交给傅川管的, 而在她小时候,傅家药堂也不过是家小药堂,只做治病救人的事。 但随着京城最大的药商陆家离开,傅家开始从收购,到制药卖药一条龙,傅家药堂的生意和名气都大了起来。 甚至还到洛城等地开了分店。 况且傅家卖假药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陆夫人看到傅灼灼这表情,没想到她居然会帮着陆家,有些惊讶道:“灼灼你……要是查起来,你不担心会给傅家惹麻烦吗?” “有麻烦才好呢,刚好让他们这些年吃了不该吃的,全给吐出来。”傅灼灼冷冷笑了声说。 陆夫人看着眼前的侄女,虽然长得像极了她娘,可是这个性可却完全不一样,小时候还呆萌呆萌的,现在却是秀外慧中,不可轻易小看了。 不过陆夫人并没有多想,只当他们是多年没见,傅灼灼又经历了不少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性格。 “哎,灼灼,舅妈知道你对傅家肯定也有恨,但舅妈希望你小心些,人心险恶呢。”陆夫人握紧了她的手道。 “舅妈放心,我知道的。” 又和陆夫人聊了会儿,陆家的下人才来说二爷到了。 陆夫人拉着傅灼灼从后院出来,然后就看到大厅里一下子站了不少人。 在陆清廉身边站着一 个比他年轻了几岁的男子,一袭员外打扮,身材偏瘦,五官硬朗,一双眸子烁烁的很有神。 而他还和陆清廉长得有些像,所以就是傅灼灼的二舅,陆清之不错了。 然后她两个表哥身边,还站了两个男孩,一个十五六岁,还有一个不到十岁。再往旁边,还站了两位夫人,一位清瘦有些温婉,一位美丽妖艳。 然后再往右边,还站着三个姑娘,都是大家闺秀的打扮,大的与她一般大,小的两个也有十来岁了,看着像双胞胎。 陆清之看到傅灼灼,马上上前细细打量了起来道:“这就是莹莹吧?像,真像妹妹!” 陆夫人对他点了点头,傅灼灼也赶紧叫了一声:“二舅舅。” “乖,真乖!”陆清之赶忙点头,然后想起什么的,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大红包道:“来,拿着,这是二舅舅给你的见面礼,想要什么自己去买些。” 傅灼灼急忙推辞道:“二舅舅,不用了!” 但是陆夫人却帮她接下来道:“拿着吧,应该的,说来我们的还没给呢!” “哈哈,我早想到了!”陆清廉笑了两声,大步上前也从袖中摸出一个大红包,比二舅舅的还要厚上一些道:“来,拿着!” “这……”看到红包傅 灼灼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啊,不过对于他们简单粗暴的疼爱方式,傅灼灼也有些觉着好笑。 陆夫人又帮她收了下来,然后叫丫鬟将自己准备的那份也一起拿来了,三个红包一起给傅灼灼道:“拿着,以后想要什么,自己就去买些,若不然舅母明天陪你上前买也行。” 盛情难却,傅灼灼恭敬不如从命,便接下来了道:“多谢大舅二舅还有舅母。” 陆夫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然后领着她朝那两位夫人走过去,指着那位温柔贤淑的说:“灼灼,这是你二舅母。” 傅灼灼赶紧道:“二舅母好!” 二舅母是个内向的人,对她温柔的笑了笑后,从袖中也拿出个小红包,塞给她道:“这是二舅母的一些小心意,你收下吧。” 都已经收了大舅母的红包,傅灼灼肯定也能推辞她的,虽然她真的不缺钱。 “谢谢二舅母。” 傅灼灼道过谢,忽然就听到二舅母身边的女人轻笑了声开口道:“哎哟姐姐,你看大嫂给的红包多厚啊,这好歹也是你侄女,怎么就给这么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老爷钱不够呢。” 好好的气氛,因这个女人的话全打断了。 二舅母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怯怯的朝陆清之看去。 第476章 姨娘为什么不给红包 陆清之的脸色明显也不太好,好像真的怪她给太少了。 陆大夫人看不过去,冷了声色道:“别大嫂大嫂的叫,我的弟妹可就敏丽一个人。” 美艳女子被一噎,表情顿时沉下来。 傅灼灼立马就看懂了,这女子原来是她二舅舅的妾室,估计还是个宠妾,不然怎么会带到这种场合上来。 二舅母蓝氏,感激的朝大舅母陆夫人看了眼,然后那宠妾就委屈的朝陆清之看了去:“老爷……” 那一声老爷,甜腻腻的简直就能把人给溺死。 傅灼灼还真不知道,她二舅居然喜欢这种的。 密长眼睫下的双眸,幽光一闪,她轻轻拉了拉陆夫人的衣袖道:“大舅母,这位是……”她看向那宠妾。 陆夫人很不想跟傅灼灼介绍她,本来就是个妾,有什么资格带到家宴上来,可是想到她是陆清之的宠妾,她还是得给点面子。 便道:“这是你二舅舅的妾室,蒋氏。” 傅灼灼点头:“原来是蒋姨娘,蒋姨娘好!”傅灼灼马上冲着蒋氏点了点头。 蒋氏得了她一声称呼,非常开心,连忙点头道:“好好好!真乖!” 然后便没下文了。 傅灼灼瞅着她,小脸好像有点纠结,又叫了一声:“蒋姨娘好!” 蒋氏也懵了,这孩子 是有多喜欢她,怎么一直叫。 然后便挤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道:“哎,真乖,真乖呀!” 蒋氏笑的合不拢嘴,还得意的朝蓝氏看了一眼,示意,看老爷的侄女多亲近我呀! 然而,蒋氏的笑容还没下去,傅灼灼就来了一句:“蒋姨娘,你没给我准备红包吗?” 蒋氏妖媚的脸部表情一僵,有些错愕的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一双眸子清丽,只是微微蹙着的眉头露出些许疑惑。 陆夫人以为傅灼灼是喜欢红包,赶忙说道:“灼灼,她是妾室,哪儿轮得到给你红包呀!你要是想要,回头大舅母再给你。” 傅灼灼故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道:“可是大舅母,她就算是个妾室,也是二舅舅的呀,是我长辈,那我叫她一声姨娘,她怎么能不准备红包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二舅舅没钱了呢。” 陆夫人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傅灼灼哪里是喜欢红包,缺钱呀!分明就是在拿蒋氏刚才对蓝氏的话,怼她呢! 陆夫人顿时对傅灼灼更加喜爱了,拉着她的手道:“你说的也是,不过一个妾,哪儿有什么红包啊,你要喜欢,回头让大舅舅再给你!” “嗯。”傅灼灼闷闷的嗯了声,转身的时候看了眼二舅舅的脸色。 二舅 舅的脸色显然不太好,但他没有气傅灼灼,而是严厉的朝蒋氏瞪了一眼。 让她别来,偏要来,他正室虽然给的红包小,但好歹是准备了,没丢主母的脸,但是蒋氏呢? 一个妾跟过来,还什么东西都没准备,还让大嫂张口闭口说她是个妾,不是在丢他的脸吗? 蒋氏也气得不轻,这下才反应过来傅灼灼是故意的! 可是,她可不敢在陆夫人和自己家老爷面前发脾气,就算心里气死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当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陆夫人又介绍了一下陆轩陆寻身边的两个少年:“这是你三表哥陆鑫,这是他庶弟陆琰。还有这边是你二舅舅的庶女们。” 说道后面,陆夫人连名字都懒得介绍了。 陆鑫和傅灼灼打了个招呼,陆鑫也叫了她一声姐姐。 三个庶女脸色有点难看,因为她们一进门就发现这个表小姐长得实在漂亮,而且身上穿的也是上等的好料子,甚至连她身后两个丫鬟的衣服,都是上等的绸缎,比她们的都好。 又加上陆夫人连名字都没给她们介绍,她们跟傅灼灼就完全搭不上话了。 陆清廉看气氛有些沉,马上开口道:“都别愣着了,后面设了宴,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去坐吧。” “爹爹,王爷 还没来呢。”陆轩赶忙提醒了陆清廉一句。 墨离珏还没来,他们就去坐,显然不合适。 而听到王爷两个字,陆清之带来的三个小丫头眼里,都闪过了一抹期待的神色,只是三人都没说话,便也没人注意她们的眼神。 “哎哟,瞧我这记性。”陆清廉笑笑。 而他话刚落,管家就从外面进来了道:“老爷,老爷外面来了个年轻公子,说是姓墨……” 陆清廉一听就知道是墨离珏来了,马上道:“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墨离珏带着炽火大步进来。 陆清廉和陆清之,立即带着家眷到院中跪拜迎接:“离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墨离珏一抬手道:“都平身吧。”然后他朝傅灼灼看了去。 傅灼灼眉眼含笑,手里还握着几个大红包。 看来她今天过的很不错。 “王爷。”陆清廉站起身来,上前将自己的弟弟引荐道:“王爷,这是二弟陆清之。” 陆清之马上对墨离珏拱手:“离王爷。” “二爷好。”墨离珏冲他点点头。 陆清之也赶紧点头,脸上笑的有些僵硬。 墨离珏再道:“本王来晚了,让你们久等。” “没晚,没晚,王爷里面请吧。”陆清廉马上说,然后引着他入了 正厅。 傅灼灼转身已经把红包收好,墨离珏到她身旁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道:“开心吗?” “嗯。”傅灼灼点头。 陆清之看到他们这举动微微有些惊讶,然后朝陆清廉看去。 陆清廉还没把傅灼灼和墨离珏的婚约告诉他。 陆清廉见怪不怪只是笑着道:“王爷,灼灼好不容易来我们家一回,不如今晚就让她留下住一晚可好?” 墨离珏挑眉,低头朝傅灼灼看去。 傅灼灼笑笑道:“我也这样想。” 那你怎么没想,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了呢…… 墨离珏心里苦,但是他不说,只笑而不语。 陆夫人已经把墨离珏对傅灼灼的互动看在眼里了,如果日后他真的能对傅灼灼好,她倒是也放心的。 而在陆夫人身后,蓝氏和蒋氏,先是看到墨离珏的容貌有些惊讶,因为这男子长得实在是出色,哪怕是她们这种半老徐娘都想多看两眼。 但蓝氏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看一眼就罢了。 可蒋氏……她扭头朝身后那三个丫头看过去,那三个丫头都是她生的,大的也已经十五了,已经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看到自己三个女儿全都愣愣的看着离王,眼睛都忘了眨,她微微一挑唇,想着自己求陆清之带她们来,是来对了。 第477章 我还小 墨离珏在正厅和陆清廉兄弟两又寒暄了两句,然后才一行人到了后面设宴处。 家里人多,宴席也摆放了两桌。 男子一桌,女子一桌。 陆夫人拉着傅灼灼坐下来,然后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句:“王爷人不错。” 傅灼灼对她莞尔,然后她身边便坐了一个香气四溢的身影。 傅灼灼扭头,对方也扭过头来,一张长得还算好看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表妹妹,我能坐这里吗?” 你不是已经坐下来了吗? 傅灼灼心道,但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然后依序是那对双胞胎,然后是蒋氏,再然后是蓝氏。 女子的桌上,坐满了大半桌。 “表小姐啊,这个是你的表姐,丽蓉,这两个是你的表妹,丽嫣和丽琴。你们都是女儿家,在淮州城这段时间,就让她们带你玩啊!”蒋氏热情的跟她介绍起自己的两个女儿来。 傅灼灼看在二舅舅的面子上,从那三个小丫头点了点头。 除了刚才叫她表妹妹的,另外两个也赶紧喊她表姐。 “我们家灼灼忙着呢,我都盼了好几才把她盼来看看我,怕是没空跟你的三个庶女女儿一起玩。”陆夫人冷冷的 说了句,然后帮傅灼灼摆好碗筷。 这一句庶女女儿,不止让蒋氏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连她的三个女儿都是一脸菜色。 那对双胞胎甚至还有些幽怨的朝她看了一眼,但这是她们大伯母,她们也不敢怎么样。 傅灼灼心里虽然没有强烈的嫡庶之分,可是依着蒋氏那模样,她对她的三个女儿也起不了什么好感。 何况知书达理的庶女,怎么会让自己的妾室母亲带着到处到外面来招摇呢,就算要见她这个表姐,也得到合适的机会吧。 蓝氏非常感谢陆夫人,便主动给她倒酒道:“嫂嫂今儿开心,你也喝点吧。” “好,不过你就别喝了,身子不好。”陆夫人对蓝氏说话,语气明显也温柔了起来。 “大舅母,二舅母身体不好吗?”傅灼灼听见了看向蓝氏。 蓝氏的脸色是有些苍白,但她今天上了胭脂,也看不出到太大的差异。 陆夫人想到了她的医术,道:“是啊,你二舅母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对了你会医术,等会儿就给二舅母看看?” 傅灼灼点头:“好啊,二舅母,等下我给你看看。” 蓝氏含笑点头:“好。” 傅灼灼觉得二舅母的性格真是太温柔了,也难 怪会被一个妾室欺负。 再一看大舅母,端庄贤淑沉稳干练,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甚至连二舅舅都没被她放在眼里,可见她在家中的地位。 也难怪大舅舅不会娶妾了,除了人品好,家里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媳妇儿,他怎么会想娶妾啊。 傅灼灼在心里感慨了一番,然后才察觉身旁好像一直有双眼睛在看她。 她转头,就见那个庶女表姐,时不时的偷看她两眼,这次被她抓到,脸上不由得多了抹局促,然后冲她笑了笑:“表妹妹,这虾不错,你尝尝。” 她起身给傅灼灼夹了一个虾进碗。 “谢谢。”傅灼灼颔首,低头吃虾的同时有些奇怪,这个表姐一直盯着她看做什么?难道有什么想法? 怪不得她阴谋论,那是因为她太清楚这些后院女人的手段了,这表情姐一看就不是个单纯的货。 宴席过半,傅灼灼早吃饱了,和陆夫人还有蓝氏聊了起来。 而隔壁桌上的人,出了那不到十岁的孩子,其他人都喝点酒,她两个舅舅还完全不把墨离珏当外人了,时不时就敬他一杯。 墨离珏今晚也是来者不拒,他们让喝他就喝,可把后面守着的炽火看着急了。 主子不是说今 晚还要出去一趟吗,怎么还喝上了。 最后,陆轩第一个倒下了,然后是陆寻,再是她二舅。 等陆清廉也喝的舌头都捋不直了,陆夫人才赶紧纷纷人将他们都待下去,再喝就得出事了。 倒是墨离珏,现在还坐的笔直,就是脸色有点红。 傅灼灼到他身边有些担心道:“你没事吧?” “嗯……”墨离珏闷闷的回答着扭头看向她,不等傅灼灼再说第二句,啪叽,他便倒在桌子上不动了。 “主子!”炽火见状大惊,赶紧上前查看。 陆家其他人也吓了一跳,只有陆清廉呵呵道:“哎呀,这个侄女婿不行啊!这就醉了!” 说完,他自己也倒了。 陆夫人惊呼,赶紧叫人把他搀下去。 傅灼灼摸了摸墨离珏的脉,确定他也只是喝醉了,松了口气。 陆夫人上来道:“灼灼,王爷醉了,不如今晚你们就都留下吧,家里又房间,够住。” 炽火一听急了,忙道:“这恐怕……”只是他话还没说完,腿上就被人拧了一把。 炽火愕然的看向趴着的主子,刚才是怎么回事? 傅灼灼显然没到这些,见趴着的墨离珏,想来陆家也不算外人了住一晚也没关系,就点了头道:“ 好吧,麻烦舅母了。” “不麻烦,来人,快去收拾间屋子。”陆夫人急忙去做了安排,最后由炽火搀着墨离珏去了客房休息。 傅灼灼让翠玉去外面打了水来,然后拧着湿面巾给墨离珏擦脸。 本来白皙的脸,现在通红通红的,呼出的气也带着淡淡的酒香。 傅灼灼瞅了下这张脸,唔……确实有点想犯罪。 她赶紧给他擦了擦,然后又起身要给他脱鞋脱外袍,某人突然一个翻身,搂着她就把她也一起压倒了。 “哎呀,你干嘛啊。”傅灼灼推了推半压在她身上的某人。 某人却睡的死沉,傅灼灼气结赶忙喊自己两丫鬟道:“翠玉!红玉!快过来帮我。” 翠玉要上前呢,手就被拉住了,炽火从她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屋子。 翠玉秒懂,和红玉笑嘻嘻的对视一眼,也都走了出去。 “翠玉,红玉?”傅灼灼叫了两声没见人来,抬头一看,屋里哪儿还有人,连房门都贴心的给他们关上了。 她气的翻白眼,这什么丫鬟呀! 扭头,她又对上了那张睡沉了的俊脸。 看着他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的睫毛,英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她吞了吞口水。 不行,我还小,我还小! 第478章 可怜的二舅母 她在心里警告了自己两句,然后做了个深呼吸。 刚想运气将墨离珏砸在她腰上的手推开,墨离珏却更加用力的将她揽进了怀里,炙热的呼吸也靠到了她耳边。 傅灼灼一个颤栗,浑身汗毛顿时竖了起来,耳朵向来都是女子的敏感处,他真是好死不死。 但是等她扭头,对上的只是他沉静的睡颜。 翻翻白眼,傅灼灼干脆眼一闭算了,等他翻了身她再起来吧。 但是她没想到,这么一睡,她就真的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墨离珏睁开眼来,眼中一片清明,根本没有喝醉了模样。 看了看身边已经睡死的小丫头,他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小没良心的,居然还想抛下他自己留下。 支起脑袋,他盯着傅灼灼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最后没忍住在她微微嘟起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才翻身下了床。 外面只有炽火守着,看到他出来,炽火也不算意外:“主子。” “走吧,天亮前回来。”墨离珏道,然后从身上摸出了一块黑色面巾遮住脸,便用轻功和炽火一起飞走了。 他们一走,在床上的傅灼灼就坐了起来。 她伸了伸双手,又摸了摸被亲过的唇,然后才下床将翠玉和红玉喊来,认真的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才重新躺 下睡了。 一早,傅灼灼醒来的时候,墨离珏已经回来,她轻手轻脚爬出床,然后快速梳洗了番出了门。 虽然她和墨离珏有婚约的,但这里是在大舅舅家,若被人看见肯定不合适。 等她下楼时,便看到陆夫人也已经起了。 “灼灼起了呀,怎么不多睡会?” “想舅母了,就起了。”傅灼灼上前搂住她的腰跟她撒娇起来。 陆夫人很高兴,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也没有问昨天晚上她和墨离珏的事,只是拉着她又在院子里逛了逛,就一起吃了早膳。 “二舅母昨晚回去了吗?” “回了,本来先让他们留下的,但我真不喜你那二舅的小妾,而且昨晚王爷也在,人多了也不合适,就让人送你二舅一家子都回去了。好在他们住的也不远,不碍事。”陆夫人道。 然后傅灼灼有些好奇道:“我记得二舅母也是名门出声,怎么二舅还纳妾?还把妾带出来,就不觉得折损了二舅母的颜面吗?” “哎,你二舅母啊,也是个命苦的。”陆夫人说着叹口气,然后才将蓝氏的事告诉她。 “说起来你二舅母的出身,可是比我还好呢,是原来荆州一个知县的女儿,还是嫡女。只是可惜啊,她那爹爹不懂事,做了贪官,嫁给你二舅没多久 就被查处了。 而你二舅母虽然出嫁了没被连累,但身份毕竟不同了。 以前在京城我们没分家,你姥姥姥爷也因为她性格好,对她还是挺好的。后来你二舅母生了你三表哥后就大病了一场,后面再没有怀上子嗣,你二舅对她也就不上心了。 后来还在外面找了个外室,就是那蒋姨娘,等我们南下的时候才知道。 当时你姥姥,姥爷还生气来着,不过因为你二舅脾气也犟,非得把人带进门来,你二舅母那人也软,都没说什么,而且她已经生孩子了,你姥姥姥爷就也算了。然后到了淮州,家里老人一过,你二舅更不可收拾了。 昨儿你见到的是他的二房,下面还有三房,四房,不过她们都没所出,所以也上不得什么台面。 就这二房,生了三个女儿,还生了个儿子,要不是你二舅母有个儿子,还真是镇不住她。” 所以昨晚那个小儿子,也是蒋氏生的? 难怪蒋氏敢跟着二舅舅出来,这开枝散叶的功劳,还真是不小。 “那我们今天去看看二舅母吧,昨晚都说要给她看看身子,结果大舅舅他们喝多了,都忘了。”傅灼灼说。 陆夫人见她懂事,自然是乐意的,点头道:“好啊,晚些的,等你舅舅和王爷醒来了,和他们说 一声。 但是陆夫人话音刚落,墨离珏就走出来了。 “夫人。”墨离珏对陆夫人拱手行礼,陆夫人受宠若惊站起来道:“王爷,民妇受不起。” “夫人不必如此惊慌,您是灼灼舅母,理应也当是本王舅母,其实本王应该喊您一声舅母的。”他喊陆清廉就是舅舅,不过就是怕这样会更吓到他们,所以昨日也没叫上。 陆夫人看看他再看看傅灼灼,对傅灼灼这个未来夫君也是越发满意了:“王爷太客气了,快坐吧,来人给王爷上早膳。” 陆夫人迎他入座,然后道:“王爷昨夜睡的可还习惯?” “习惯,多谢夫人关心。” “应该的,毕竟王爷如此看重我们灼灼。”陆夫人和墨离珏简单说了两句,然后便找个借口先退下了,让傅灼灼陪他吃饭。 “舅母人不错。”陆夫人走后,墨离珏一面吃着碗里的鱼肉粥,一面说道。 傅灼灼笑了笑道:“那是,我还想留下多陪她一阵呢。” 吃粥动作一顿,墨离珏抬头看了她一眼,“好,那就多留一阵,本王也不急。” “什么啊,我留下,跟你有啥关系。”就他那样还不急,他不急,估计皇帝都要急死了。 “以后也是我舅母。”墨离珏一脸理所当然的说。 傅灼灼无语,要 不要这样不要脸啊! “你昨晚去干嘛了?”开了玩笑,傅灼灼又正经问道。 墨离珏微微一挑眉,她发现了? “哼,你真以为我是猪啊,能睡那么死。” “没什么,之前让人去调查了一下太子南下时的行踪,所以出城见了一面。” “那发现什么了?” “你猜……” 靠! 看到傅灼灼顿时翻白眼的表情,墨离珏挑了挑唇,然后道:“回头告诉你。”说完,他朝她身后抬了下下巴。 傅灼灼回头,就见她两个表哥已经起来了。 “大表哥,二表哥!” “嘻嘻,表妹,昨晚睡的好吧?”陆寻笑嘻嘻的跑过来。 陆轩忙跟墨离珏行礼:“王爷。”然后陆寻才想起什么的,也赶紧拱手行礼。 “都免礼吧。”墨离珏放下手里的勺子,一碗鱼肉粥已经被他喝完了。 “王爷,昨夜有怠慢之处,还请王爷恕罪。”陆轩就算墨离珏让他免礼了,他还一板一眼的说道。 傅灼灼赶紧起身拉住了墨离珏的手,然后对陆轩说:“表哥不用这样说啦,你们没怠慢王爷,对了你们先吃早饭,王爷说要去办事了,我送送他。” 说着就把墨离珏给拉出去了。 墨离珏跟着她到陆家门口,出了门挑眉道:“本王什么时候说要去办事了?” 第479章 你买你的 傅灼灼无语,然后道:“你继续坐着,我舅舅一家连饭都不敢吃了。” 墨离珏明显不满她要赶走他的行为,眼里多了分幽怨。 傅灼灼一撇头只当看不见,然后吩咐炽火道:“赶紧送王爷回去吧,我约了舅母今天去逛街呢。”说完又扭头就跑了。 炽火看看她离去的身影,再看着墨离珏:“王爷。” “没良心的……走吧,办事去。”墨离珏一挥手,朝着驿站的方向去。 炽火眨眨眼,今天没什么事要办啊,灾情治理好了,帐也查完了。“王爷,我们办什么事去?” “本王怎么知道。”明显的不开心了,既然某人要他回去办事,那他就只能回去办事了。 炽火无语,暗道,王爷您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陆清廉醒来知道墨离珏走了,还有点可惜,然后喝了些醒酒汤便带着陆寻去药堂了。 看来陆轩要考功名,陆寻就要继承家业了。 陆轩得知陆夫人和傅灼灼要出去逛逛,还去二舅那,便主动当起了护花使者,陪她们一起出了门。 恢复繁华的淮州城还真是热闹,有上好的江南丝织品,还有上等的茶叶,上等的手工刺绣。 傅灼灼跟着陆夫人逛了一圈,没想到在半路上居然遇到了蒋氏的大女 儿,陆丽蓉。 “大伯母,轩哥哥,表妹妹,这么巧啊!”陆丽蓉领一身烟侠色长裙,头绾明月髻,脸上扑着厚粉朝陆夫人福了福礼,然后又笑盈盈的看着傅灼灼。 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穿布衣长裙的丫鬟。 傅灼灼和陆轩都对她颔首了下没说话,陆夫人微微蹙眉道:“我带灼灼逛逛,你怎么在这里?” “我帮我娘出来采买些茶叶,因为爹爹喜欢喝茶。”陆丽蓉乖巧的回答道。提到陆清之的时候,脸上还有点自豪。 傅灼灼静静看看她,再看了看她和她丫鬟空空如也的双手。 茶叶庄,就在她们刚刚来的那条路上吧? “是么,那你买吧。”陆夫人也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傅灼灼转身就要走。 陆丽蓉眼底微微一闪,赶紧快步上前了道:“大伯母,既然遇上了,就一起走吧。” 陆夫人睨了她一眼道:“不用,你买你的,我们卖完了。” 说完又要走,可是陆丽蓉还是拦住了她,然后微微低头垂下眉眼道:“大伯母,我知道您看不上蒋姨娘,但我也是爹爹的女儿,也姓陆……” 陆夫人的脸色很难看,但想着陆清之毕竟是自己小叔,他的女儿她也不好太为难,不管她生母是个什么人。 所以 便开了口道:“行了,正好我们要你们家,那就一起走吧。” “好,谢谢大伯母。”陆丽蓉的眼神立即亮了起来。 傅灼灼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言行看在眼里,然后跟着陆夫人去了二舅陆清之的家。 陆清之一早就出去谈生意了,蓝氏得知他们来很高兴,马上将人招呼进了花厅。 陆清之的府邸没有陆清廉的大,但也装饰讲究。 而陆夫人和傅灼灼一坐下,那帮姨太太就出来见人了。 三个姨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但最会讨人的,却还是二房。 看到傅灼灼,蒋氏立即粘了过来,“哎哟,今日表小姐能来我们府上,真是太好了呢,昨儿与表小姐聊了会儿,都没聊够!今儿啊,表小姐不如也在我们府上住一晚,老爷知道了也一定开心。” 蒋氏字里行间都透着和傅灼灼的亲昵,生怕人家是不知道她认识傅灼灼般。 “来人呐,赶紧给表小姐安排间屋子,让表小姐在这里住几天,刚好也能和几个姐姐妹妹的一起玩玩。”蒋氏一顿当家主母的操作,惹的陆夫人脸色很难看。 而蓝氏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模样,低着头没说什么话。 “妹妹啊,灼灼来是特地看你的。昨儿不是说让她给你把把脉么?要不你 让她试试?”陆夫人彻底无视蒋氏,扭头看向蓝氏说道。 蓝氏抬头目光柔柔的道:“好,那就麻烦表小姐了。”蓝氏起身坐到了傅灼灼身边。 傅灼灼立即说:“二舅母,你叫我灼灼就好,一家人不用那么生分。对了,三表哥呢?怎么不见人。” 蓝氏听到她这般亲昵,还主动问起她儿子,心情也转好了起来:“他陪他爹爹出去了,虽然年纪小,但好在懂事,老爷也看得起他。” 说完这话,蓝氏默默的朝蒋氏睇了一眼。 蒋氏唱了半天独角戏,结果傅灼灼鸟都没鸟她,脸上正挂不住呢,听到蓝氏快自己儿子,她更翻了个白眼,扭头也找把椅子坐下来了。 其他两个姨娘也各自乖乖坐着,只敢偷偷打量傅灼灼。 听说这表小姐是大来头,还有一身好医术,甚至这次都帮着钦差大人给百姓治病呢。 所以她们才出来想目睹一下风采。 现在见了面,果然觉得傅灼灼与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不同,之前他们还觉得蒋氏的女儿知书达理,容貌也过的去。 现在一比,相比傅灼灼的秀外慧中,沉稳大气,蒋氏那女儿可太小家子气了。 而且刚才傅灼灼对蒋氏的反应,她们也看的一清二楚。恐怕从头到尾就 是蒋氏自己在瞎折腾。 傅灼灼是不知道那两个姨娘的心思的,她给蓝氏号了号脉,刚摸上不久,眉头就皱了一下,然后才恢复过来。 接着她又询问起蓝氏的病程来:“二舅母你身体不舒服多久了?” “有两年了吧。” “是一下子不舒服,还是慢慢的开始越来越严重?” “慢慢的,一开始就是受了风寒,但后面不知怎么的,身体就越来越虚弱了。”蓝氏苍白的笑着。 其实她心里知道,应该是被陆清之给气的。 “灼灼,怎么样啊?”大舅母陆夫人担心的问道。 “好像只是小病,倒也看不出什么大问题来,回头好好休养总会好的。”傅灼灼看着陆夫人说道。 听到傅灼灼这样说,陆夫人就放心了,点点头又嘱咐蓝氏多休息什么的。 蓝氏让陆夫人和傅灼灼留下用午膳,还说已经去通知了陆清之。 傅灼灼见推辞不了,就答应了下来。 陆清之的那几个妾室,三房和二房发现实在没自己什么事,起来告辞一番就走了。 只有蒋氏坐在那,跟牛皮糖似的赖着不走。 还有她的女儿陆丽蓉,也是时不时的与傅灼灼搭个话,又是给她倒水,又是给她剥桔子,好的比亲姐妹还好,傅灼灼差点就感动了。 第480章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灼灼,你要不要随便转转?等你二舅回来,可能还要一会儿呢。”蓝氏怕傅灼灼一直坐着无聊,就提议的说道。 对面的蒋氏一听,马上跳起来道:“对啊对啊,丽蓉啊,你带表小姐四处转转,你们女儿家一定有共同语言。” 陆丽蓉马上点了头道:“表妹妹,我带你转转吧。” 傅灼灼想着反正也没事,就答应了道:“好,大舅母,二舅母,那我去转转。” 陆夫人慈爱的点点头:“去吧去吧。” 陆丽蓉带着丫鬟,领着傅灼灼来到后院,陆清之的后院也有个花园,装饰比陆清廉家的还讲究些,但终归是地方太小,所以一眼也就看没了。 陆丽蓉走在傅灼灼身边道:“表妹妹,你们家的花园要比这大吧?带你来这花园逛,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我们家的也不大。”傅灼灼淡淡的说。 “妹妹谦虚了,我听京城里来的人都说,京城里都是大户人家,那房子都很大。”陆丽蓉带着笑容说,傅灼灼看了她一眼,从她眼底看到了一丝羡慕。 “表姐姐以前不也住京城吗?难道忘记了?”傅灼灼明知道她娘是外室抬进门,却故意这样问。 陆丽蓉一愣,还真当她不知道,说着小脸就低了下去:“ 我生母原本是爹爹外室,后来爹爹南下才带上的我们,所以我们也没见过什么大院子。” 可怜巴巴的口吻,充满了委屈。 傅灼灼心中冷笑,那你一个外室女儿,还想什么大院子。 “原来是这样,抱歉姐姐,灼灼说了不该说的话。”面上,傅灼灼没显露半点道。 听到傅灼灼还跟她道歉,陆丽蓉很开心,甚至觉得这表小姐对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虽然一开始有些冷淡,那是因为不熟呀,等熟悉起来,她再哄一哄,肯定就能做姐妹了! “没事的妹妹。”赵丽蓉笑了笑,又带着她走了一段,然后聊到了昨晚的家宴。“爹爹酒量其实不错的,昨晚居然也喝醉了,看来真是太高兴了。” “嗯。”傅灼灼淡应。 陆丽蓉偷偷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说:“我好久没看到爹爹喝这么多酒了,大伯伯还有两个堂哥也是。还好我家哥哥没喝醉,能把我爹爹抬回家来,不然就我们几个女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干嘛一直说这些,到底想说什么? 傅灼灼心里暗暗琢磨她的用意,面上还嗯啊,呃啊的应着她的话。 “王爷可真厉害,我爹爹和大伯伯都不是他的对手。”陆丽蓉突然感慨的说了一句,同时 又偷偷瞄了傅灼灼一眼。 傅灼灼不动声色的抬了下眉,终于明白她的点在哪儿了。 原来是在墨离珏这等着呢。 傅灼灼转头看着她笑的纯良无害道:“哪儿呀,王爷也醉了呢,昨晚还在大舅舅家留宿了一晚,其实他的酒量没那么好的啦!” 说着她摇摇头,一副拿墨离珏没什么办法的样子。 陆丽蓉看着她这表情,心里突然不太是滋味。 “表妹妹好像对王爷很了解。”虽然她昨晚就看出傅灼灼跟墨离珏之间关系不一般,而且她也听说了,墨离珏是这次的钦差大臣,而她是来帮墨离珏治瘟疫的。 但就算如此,她也觉得傅灼灼不过就是长得比她漂亮些,出身比她好些,其他哪儿比她好,王爷怎么能看上她? “哪有,也没有啦,就是我们从小有婚约,稍微比别人知道的多些罢了。”故意在提起婚约的时候,低头扭捏的扯着衣角,脸上全是女儿家的娇羞和期待。 陆丽蓉心头又狠狠的刺了一下,嫉妒之火一下子就然了起来。 原来他们有婚约,难怪。 傅灼灼用余光瞄了瞄她的脸色,如果这个表姐姐能到此打住,那她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她还要幻想一些有的没的,那就别怪她不顾及 二舅舅的情分,怎么教她做人了。 陆丽蓉又跟她走了一段,然后两人便回到了正厅,而陆清之和儿子陆鑫已经回来了。 同来的,还有大舅舅陆清廉和二表哥陆寻。 “灼灼,二舅舅家好玩吗?要不然你也在这里一段时间吧?”陆清之看到傅灼灼很高兴,笑着说道。 “二舅舅不用啦,反正大舅舅家离这里也不远,我想来就会来的!”傅灼灼摇摇头,对陆清之甜甜的说道。 听到这话,陆清廉得意的朝陆清之挑了挑眉,然后乐呵呵道:“对啊,灼灼就住我们家,一直住到回京吧。” 陆寻也赶紧插话道:“对啊,表妹你多住几日嘛!你不知道我娘一直想要个女儿,你在,她可就不会催我们赶紧结亲了!” 陆寻说完,招来陆夫人一个白眼:“瞎说,我可没催你们,你哥都二十一了,我也没催。” “那是哥哥一心要读书,你怕打扰他,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陆寻哼哼了两声。 又招来陆夫人一顿娇嗔:“臭小子胡说八道!” 陆寻才不管,看着傅灼灼道:“怎么样表妹?” “嗯,好啊!”傅灼灼点头,她喜欢大舅舅家的气氛,而且大舅母对她这么好,她也想多陪他们一两天。 “那太 好了!”陆寻高兴的说。 “行吧,行吧,那你要是想要来二舅舅家,就过来,让你表姐姐也陪你走走。”陆清之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见她刚才陪傅灼灼从后院出来,以为两个女儿家比较聊得来。 傅灼灼不置可否,笑了笑朝陆清之身边的少年看过去。 “三表哥!”傅灼灼冲他莞尔一笑。 陆鑫愣了愣,也笑起来:“嗯,表妹。”说完,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陆清之也准备了一桌好菜,这次大家坐在了一起,而且下午陆清之和陆清廉都还有事做,所以就没人喝酒。 饭桌上说说笑笑,关键是蒋氏和她的儿女都没出来,所以气氛比昨日还好。 午膳后,陆清之就走了,不过这次,他没带陆鑫。 “你留下陪你娘吧。”他对陆鑫说了句。 陆鑫闷闷的点了点头,看着爹爹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失落,低着头没说什么话。 陆清廉和陆寻也走了,陆轩下午要去见老师,所以便也没继续陪陆夫人和傅灼灼。 等人都走完了,蓝氏拉着陆鑫道:“你又被你爹爹说了?” 陆鑫抬头看看她,然后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娘,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好,经验不足。” “发生什么事了?”陆夫人忍不住问了句道。 第481章 是洋地黄 陆鑫看看她道:“回大伯母,是侄儿自己没经验,进材料的时候没往下看,没想到那些药农做了手脚,上面的是好的,下面的是坏的。”说完,陆鑫低下了头。 “那损失严重吗?”陆夫人再问道。 陆鑫摇摇头:“爹爹发现的及时,所以就一两袋。” “那你以后可得长个心眼,不行就跟着寻儿学学,别忘了你蒋姨娘的儿子,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陆夫人关照道。 陆鑫这孩子就是随了他娘,像个太软,太好说话,所以陆夫人总怕他得吃亏。 陆鑫又点了点头,傅灼灼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们。 这时,陆丽蓉又来了,这次还带了她的两个妹妹和弟弟。 “大娘,大伯母,表姐姐!”一对双胞胎姐妹和她们的庶弟给傅灼灼和陆夫人还有蓝氏行了礼。 蓝氏看着陆琰脸色就有些难了,但还是温柔的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又来了?没看到你们哥哥在呢?”陆夫人见他们没给陆鑫打招呼,冷声说道。 陆丽蓉赶紧带着弟弟妹妹对陆鑫打了个招呼:“嫡长哥哥好。” “嗯。”陆鑫闷闷的应了声。 在家里,因为父亲对他们疼爱一般,所以这些庶妹庶弟对他这个嫡长哥哥不尊重,他都已经习惯了。 “大舅母,我有点困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让二舅母也休息休息。”傅灼灼扯了扯陆夫人的衣袖,说道。 陆夫人颔首,然后跟蓝氏说了两句,便站起身来。 “妹妹,我陪你回去吧。”陆丽蓉忽然对傅灼灼说。 “为什么呀,我回去睡觉,姐姐也陪我回去睡觉吗?”傅灼灼眨着眼,表情疑惑,纯真无痕。 陆丽蓉一噎,她当然不是这意思。 “我我只是说想送送妹妹。”她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这样啊,那还是让三表哥送吧,毕竟我们卖了东西,你拿不动。”傅灼灼歪头说。 陆夫人也道:“是啊,你就不用送了,鑫儿 ,你陪大伯母走一段吧。” 蓝氏马上吩咐陆鑫去,陆鑫点头道:“嗯,大伯母,表妹我们走吧。” 陆丽蓉眼巴巴看着傅灼灼走了,她想跟上去可又怕被大伯母骂,只能狠狠地绞着帕子。 其实傅灼灼说有东西拿是骗陆丽蓉的,他们买的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傅灼灼送给二舅母和二舅舅的。 陆鑫得知后非常感谢,并陪着她们走了一段。 “鑫儿你回去吧,多陪陪你娘,我总觉得你娘最近的气色,越发不好了。让她想开点,别跟你爹和蒋氏一般见识。”陆夫人道。 陆鑫点头:“大伯母放心,我知道的,不过我还是送送你们吧,反正也不远。” “三表哥你还是去陪二舅母吧,我突然想跟大舅母再去逛逛街了。”傅灼灼挽住陆夫人的手说道。 陆鑫听到这话,便犹豫的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走了大伯母。”他对陆夫人拱手一礼,然后转身回去了。 陆夫人目送了会儿,低头着傅灼灼道:“灼灼,你怎么了?” 她看得出来,傅灼灼似乎有话跟她说。 傅灼灼前一秒还天真的小脸果然瞬间就沉了下来,她拉住陆夫人的胳膊道:“大舅母,二舅母中毒了。” “什么?”陆夫人一惊,急忙翻抓住她的手,端庄秀丽的脸也被吓得迅速惨白下来:“这话怎么说?” 傅灼灼道:“我刚号二舅母的脉象,发现她根本不是生病,是中了一种慢性毒,洋地黄。” “洋地黄不是一种草药吗?”陆夫人惊讶道。 傅灼灼点头说:“没错,洋地黄虽然是草药,但它有毒性。少量服用可以治病,但如果长期的少量服用,毒素慢慢在身体里堆积,那就会变成剧毒。 二舅母现在身体变得虚弱,偶尔头晕胃口不好,都是中毒表现。” 陆夫人倒抽一口冷气,她就说蓝氏好好的怎么就身体越来越差了。 “肯定是蒋氏那小贱蹄子干的!”陆 夫人被气的骂粗口。 “没有证据,也不好说是谁,而且二舅舅宠蒋氏,就算我们告诉他,他也不一定信。”傅灼灼神情凝重的说道。 “那该怎么办?”陆夫人道。 陆清之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不好! 傅灼灼看看她,安慰道:“大舅母你别急,我先给二舅母开点解毒药,你回头去提醒她一下,日后吃用方面要注意,然后再想法子找证据。” 陆夫人赶忙点头,然后便和傅灼灼回到了家。 傅灼灼让翠玉去药堂取了做解毒剂的药材,立即将解毒丸做了出来。 入夜,傅灼灼又留下了,墨离珏倒是没过来。 但半夜的时候,她好像觉得身边的床铺又沉了沉,满是熟悉的气息。 第二日,陆夫人带着东西又去看了蓝氏,等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大舅母,你怎么了?”傅灼灼在花厅,见她神情不好,赶忙关心的问。 “没事,就想到你二舅母那样子,有点难受。”陆夫人摇了摇头,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来。 她把事情告诉蓝氏了,蓝氏虽然好说话,可知道这些还是受不了打击,哭了好大一场。 “你二舅母就太软,合着你三表哥也软,这样能不被人欺负到头上么。”陆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很。 她们妯娌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以前一家的时候,陆老夫人对她们两都很好,陆老太爷对两个儿子也是一碗水端平,最得宠的是家里的小女儿,所以她和蓝氏嫁过来以后,也就没有大房二房争宠一说。 后面陆家变故,陆家兄弟更是齐心协力共患难,才把陆家药行给维持了下来。 二老走后,他们也分了家,各过各的,所以陆夫人对蓝氏始终是很好的。如今得知她这般处境,心里怎么会不难受呢。 “大舅母,只要二舅母知道了,而且有了我的解药,她的毒很快就能祛除,日后小心着点就好了。”傅灼灼安慰道。 虽然她很同 情二舅母,但这始终是二舅舅的家事,所以她能帮的也有限。 陆夫人自然相信她的医术,缓和了些道:“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发现,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没事,不过我有些奇怪,二舅母生病这么久,应该看过大夫呀,洋地黄中毒也不是什么难发现的,怎么会没人说呢。” 傅灼灼说着看了陆夫人一眼,陆夫人是聪明人,一点就通,马上就想到哪里不对了。 “是啊,难道那大夫被买通了?”她站起来在花厅里渡步一阵,越想越觉得可能:“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会发现不了。等等,我得去帮你二舅母查查!” “好。”傅灼灼看着陆夫人急匆匆出去样子笑了笑,她知道陆夫人是个有能力的人,后面的事不用她继续提醒了。 后面她又住了一天,因为晚上某人老偷摸过来蹭床,傅灼灼实在无奈就跟大舅舅和大舅母告辞了。 陆夫人要帮蓝氏抓害她的人呢,也不想傅灼灼留在这里看笑话,就没再拦着她,陆清廉似乎也得知了什么,一样同意了。 回到驿站,墨离珏去了知府衙门,到是胡非为和天冬在驿站的大堂里下棋。 “哎,小师父你回来了,怎么不再做客了?”胡非为看到她,马上扔了手里的棋子围上去道。 “想你们了,就回来了呗。”傅灼灼挑挑眉,走到他们的桌子前看了眼他们的棋盘。 嗯……看不懂。 “哎,这话您可别说,不然某位王爷可得要老夫命哦。”胡非为挤眉弄眼道。 傅灼灼嗔了他一眼,见大堂里就他们两人,便问:“红参和你的其他徒子徒孙呢?” “他们回鬼谷了,这次历练也差不多结束了,就让他们先回去继续好好学着了。”胡非为道。 “那你怎么不回去?”傅灼灼挑眉。 胡非为笑眯眯的脸立即垮下来:“小师父,你又嫌弃老夫。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嫌弃老夫,老夫也不会 走。” 他一屁股坐回去,开玩笑,跟着傅灼灼才不能学更上层的医术,他才不会走呢,这辈子都不会走了。 “胡大夫,你也太不要脸了吧。”翠玉看不下去了,上前挤兑道。 胡非为挑了下眉道:“怎么,翠玉姑娘你有意见啊?有意见也保留。” 翠玉被气的半死,好像又回到了洛城那时候,她有事没事就跟胡非为斗嘴斗上两句。 傅灼灼对胡非为这回答也不意外,只是扭头看向了天冬。 这小子不会也要跟着她吧? “咳,我还没看过呢。”天冬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傅灼灼一脸的不解。 天冬瞄了她一眼,扭头挠了挠脸,憋半天才来了一句,“红参说看过你开活人肚子了,我好还没看过呢,我不走。” 说完,他埋头继续下棋了。 “臭小子,你就不能坦白点。”胡非为可瞧不上自己徒弟这拽脾气,然后跟傅灼灼解释:“红参说看咱们做了手术,这臭小子就非得要留下来见识见识。” 原来如此。 “那行啊,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师尊奶奶,或者是祖宗,我到也不介意。”傅灼灼身手一条胳膊压在天冬肩头。 淡淡的草药香袭入鼻腔,比他的还好闻。 天冬脸蛋一红,突地跳开好远:“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干嘛!” 傅灼灼一脸无语,果然是一点都不可爱。 “姑娘,外面有人求见。”红玉的了外面差官的禀告,到傅灼灼身边说道。 “谁啊?” 傅灼灼话音刚落,就听陆丽蓉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表妹妹,是我呀。” 看到陆丽蓉,傅灼灼眉心一蹙没有说话,陆丽蓉大方走到她面前,看到胡非为和天冬微微像他们行了一礼,然后才看着傅灼灼说:“表妹妹,我刚去了大伯家中,听说你回驿站了,就过来了。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你尝尝。” 她将食盒直接摆在桌子上,压了胡非为和天冬的那盘棋。 第482章 当心被别人误会 “嘿,姑娘,你往哪儿放呢?”胡非为手执一子,眼看着自己就快赢了,不曾想却被一个食盒全毁了,顿时朝陆丽蓉道。 陆丽蓉显然是没注意桌上的棋盘,惊慌失措的把食盒拎起来,看了眼胡非为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委屈的眸子就朝傅灼灼望过去了。 傅灼灼皱了皱眉,虽然是表姐,但她还真是不怎么想为她说话。 翠玉自打前日在陆清廉家见到这陆丽蓉,就不怎么喜欢她,忍不住道:“不是故意的,这么大棋盘放这,你看不见啊!” 陆丽蓉看了眼翠玉,又看向傅灼灼,忽然她又一转头,对着门口方向委屈的抽泣起来:“王爷,小女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女没有看见,小女……” 才说两句,人就泣不成声了。 这说风就是雨的动作,傅灼灼和翠玉都看的一愣一愣。 连胡非为和天冬都吃惊很。 胡非为不明白,咋就这样还能哭上了呢? 外面回来的墨离珏见傅灼灼在,本来还挺高兴,一走近就听陆丽蓉这样说,不禁是一头雾水。 他来到傅灼灼身旁,看了眼低头抹泪的陆丽蓉,低声问傅灼灼道:“怎么回事?” 傅灼灼也看了他一眼,再看着自己这个庶表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方要开口,那陆 丽蓉又抢先了对墨离珏道:“王爷,小女真的没看见才会把食盒放在棋盘上,扰了他们下棋是小女不对,可小女已经说对不起了……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说着,陆丽蓉又朝傅灼灼看了去。 她眼里都是委屈的神色,贝齿轻咬着红唇,虽然她长得不算太出色,可若配上这楚楚动人的模样,到也能吸引几分目光。 而她刚才那一声,落在不明缘由的人耳里听来,定会认为是傅灼灼为了一盘棋在指着她,甚至是她道歉了都没有被原谅。 如此,傅灼灼还不得落得一个斤斤计较的名声? 傅灼灼微微眯眼看着这个表姐,看来她并没有因为她上次“善意”的提醒而收敛啊。 在一旁的翠玉更是被气的瞪眼,“你胡说什么呢?!” 胡非为和天冬也是看的莫名其妙,明明是他们的棋盘,关傅灼灼什么事?为何要她说原谅? “王爷,小女真不是故意的……”陆丽蓉哭得更委屈了,若让外人瞧见了,还真以为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她了! 墨离珏皱紧了眉头。 他不知事情经过,可他了解傅灼灼的个性。她绝不会为了一盘棋而为难别人,若真是她为难了,那一定有道理。 可陆丽蓉如此,实在是难看了些,于是他便冷声道:“不过是盘棋罢了。 ” 他的本意,是说陆丽蓉没必要这副模样。 可在陆丽蓉听来,却以为他是在帮她说话,让傅灼灼没必要为了一盘棋为难她。 如此,她委屈的面容顿时扬起了一抹欣喜,眼神也亮了起来,屈身便谢道:“谢王爷。” 墨离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又没帮她,她谢什么? 但陆丽蓉全身心沉浸在墨离珏帮了她说话这件事上,根本没细想他这表情是为什么。 转身她又将食盒放在了棋盘上,然后打开从里面摸出来一叠糕点。 “王爷,这是小女亲手做的凤梨酥,您尝尝吧。”她捧着糕点献宝似的举到墨离珏眼前。 傅灼灼瞅着陆丽蓉这副往墨离珏身上贴的德性,真是气笑了。 皮笑肉不笑的说:“姐姐,您这糕点不是给我送来的吗?” 陆丽蓉一愣,脸上闪过一抹僵硬,随后立即把糕点转到了傅灼灼面前说:“是啊,但妹妹的,不就是王爷的,所以姐姐就……”陆丽蓉又朝墨离珏偷偷的瞄了眼去。 如果这会儿墨离珏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那就真傻了。 只见他脸色一沉,退后了半步冷声道:“本王不喜欢吃甜食,陆姑娘要送就给喜欢吃的人送去吧。” 陆丽蓉一愣,脸上的灿烂顿时黯然了下去。 “灼灼既然回来了,那便上来 吧,本王刚好有话与你说。”墨离珏不在理睬陆丽蓉,扭头对傅灼灼说了句,便先行往驿站二楼去了。 傅灼灼更看不上陆丽蓉的做派,刚要走,袖子却又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皱眉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陆丽蓉,陆丽蓉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咬了咬唇道:“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没有其他想法,还请妹妹不要误会了啊!” “妹妹自然是没有多想,不过姐姐以后还是注意着点,万一叫别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傅灼灼凉凉的说了句,抽回衣角头也不回的走了。 若不是看在二舅舅的面子上,这陆丽蓉还能站在她身边说话? 翠玉气呼呼的瞪了陆丽蓉一眼,才跟着傅灼灼走了。 陆丽蓉望着傅灼灼离去的背影,狠狠咬住了下唇,眼里闪过一抹嫉妒的神色。 不就是出身比我好些,有什么可得意!居然连个丫鬟都敢瞪我,岂有此理! 可说到底,不也是个罪臣的女儿,若我也是爹爹的嫡女,王爷还不知道看上谁呢! “哎呀,这棋是下不了咯,不过徒儿你可记住了,坏了一盘棋是小事,坏了一张面皮,那可就不得了咯!”胡非为起身将手里的棋子往桌子上一扔,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 他也看出来陆丽蓉的心思了,居然敢 把注意打到了王爷身上,也不看看他小师父是什么人。 识相的赶紧收拾收拾心思滚吧,不然可别怪他小师父狠! 天冬虽然经验少,可也看出来那陆丽蓉不是什么好人,刚才一套一套的,可把他看得怪恶心。 所以连连点了头:“知道了师傅。” 陆丽蓉听出了胡非为的意思,抬头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关我什么事!”胡非为可不会因为她小,就跟她客气,凡是他小师父的敌人,那就是他胡非为的敌人,哪怕是个婴儿他也不会手软! 陆丽蓉被气得半死,最后狠狠磨牙道:“我可是傅灼灼的表姐姐,你们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让她处置你们!她是未来的王妃,你们知不知道!” 陆丽蓉并不知胡非为的身份,刚看傅灼灼和他们在一起,她虽然觉得他们是认识的,可胡非为和天冬都是一副江湖人打扮,比王爷差远了。 也许他们只是两个江湖人,根本不是官府的,所以她才敢这样说。 胡非为也是被气笑了,双手叉腰露出一副夸张的害怕表情道:“哎呀,我好怕呀!啊呸!” 说完,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扭头就走了。 天冬也哼了声,赶紧跟着走了。 “你,你们!” 第483章 不死心 陆丽蓉气的跳脚,可这是驿站她也不敢多放肆,只是默默记下了这笔,若有朝一日她成了王爷的枕边人,看他们还敢说什么不。 陆丽蓉拿着食盒里去,在二楼的拐角,傅灼灼看着她皱起了眉头。 “主子,这陆姑娘一看就是别有用心。”翠玉气呼呼的说道。 一直较为安静的红玉也忍不住道:“主子,若陆姑娘真的把心思动到了王爷身上,就算是您表姐,您可也得……” 红玉担心的看着傅灼灼,就怕她会念及表亲情分而容忍了陆丽蓉的作为。 “我知道该怎么做。”傅灼灼转身朝墨离珏的房间走去,若陆丽蓉是二舅母所出,她可能还会犹豫些,但她是蒋姨娘的庶女,她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呢。 如果二舅舅管不了自己的孩子和姨娘,那她就帮他管管。 红玉和翠玉默默对视一眼,没在说什么。 “怎么了?”在房内翻书的墨离珏,瞧见傅灼灼一脸有心事的进来,立即问道。 “没什么。”傅灼灼摇头收了心思,疑惑望着他说:“你要同我说什么?” 墨离珏放下手中书册,冲她招了招手。 待她在一旁坐下,他道:“父皇已经传令过来,招我回京,你可愿意回去了?” 回京傅灼灼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现在二舅舅家…… “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傅灼灼思索了下,还是放心不下二舅母,到不是和 她感情有多深,可总觉得二舅母不是坏人,如果就这样被蒋姨娘害死了,太过可怜。 “你果然要抛下本王。”口吻突然哀怨起来,墨离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叫抛下,本来也没捡起啊! 傅灼灼心中腹诽,但面上可不敢这样说,干咳了两声,她挤出谄媚的笑容道:“怎么会呢,我不是担心我舅舅他们嘛。” “两位舅舅在淮州城多年,有什么可担心的。”墨离珏觉得自己比他们更值得担心多了。 “不是啦,我是担心我舅母……”傅灼灼皱眉道。 “怎么回事?”终于看出她确实有心思,墨离珏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 傅灼灼瞅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把自己二舅母被人下了毒的事情告诉了他。 那些后院的手段,墨离珏到是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区区一个药商的后院,也能闹的如此。 “那你留下打算如何?” “我……”傅灼灼一时答不上来。 “依你所说,大舅母已经知道了此事,本王觉得大舅母是个明辨是非的人,若她一心想帮二舅母,那蒋氏也害不了二舅母。可若二舅舅也偏爱蒋氏,就算你留下揭穿了蒋氏的手段,那又能将她如何呢?”旁观者清,墨离珏直接指出了她心里真正担心的地方。 其实她不是担心大舅母做不好,而是担心二舅舅不会信。 可若二舅舅真的不想休了蒋氏,就算她 留下又有什么用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揭穿蒋氏最多是让她以后不敢再犯,如果二舅舅不打算追究到底,长久的她确实也管不了。 傅灼灼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他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得和舅舅他们说一声。” 就算要回京,也得先告知一声吧。 “好,三日后父皇新定的淮州知府将到这里,等本王与他交接些灾后事宜,我们再走。”墨离珏道。 “好。” 定了回京的日子,傅灼灼便在驿站住了下来。 只是,那陆丽蓉也真是不死心,第二天,居然又拿着食盒过来了。 “主子,可要奴婢把她赶走?”都知道陆丽蓉送东西是假,想巧遇墨离珏才是真的,翠玉气不打一处来的问道。 傅灼灼难得有了闲情逸致在房间里翻书呢,听到守卫的报告,脸上到是没什么意外。 看了眼气愤的翠玉,她眸光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的扯了下嘴角,然后说:“不用了,叫她进来吧。” “主子,你……”翠玉急眼的看着她,深怕她是要引狼入室啊。 可是傅灼灼却朝她一抬眉道:“她想做王爷的女人,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资格。叫进来吧。” 翠玉不知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也没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陆丽蓉一身淡紫色襦裙,脸上画着淡妆,手里提着食盒,带着丫鬟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妹妹,这 是我做的荷叶包,特地来给你尝尝。” “表姐姐用心了,放下吧。” 看了眼桌上的食盒,傅灼灼翻着手里的医书,淡淡的说道。 陆丽蓉顿了顿,生怕她是因昨日的事情跟她起了隔阂,便道:“妹妹,昨日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我……” “姐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傅灼灼打断她。 陆丽蓉一噎,有些摸不准她的态度,于是偷偷看向了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想来也是知道她目的的,便立即开了口道:“表小姐,这荷叶包是我们这里的名特产,特别好吃的,是小姐今日起了一早才做的,您一定会喜欢的。” “我吃不吃东西,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说话了?”傅灼灼将手里的医术往桌子上一丢,冷冷的看向了那丫鬟。 冷冽的眼神,顿时将那丫鬟吓得浑身一抖,急忙低头认错道:“表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傅灼灼看看她,再看看陆丽蓉,忽然摇头叹气道:“表姐姐,不是表妹妹说要说你什么,京城的丫鬟可没这么不懂事的,你看我的这两个丫鬟,何时不是恭恭敬敬的,主子说话,哪有她们插嘴的份?” 傅灼灼随意的指了指身旁站着的红玉,和门口站着的翠玉。 陆丽蓉的脸色有些难看,想到昨日,翠玉还当着傅灼灼的面,跟她吹胡子瞪眼呢。 可她要巴结傅灼灼,就算她这样说,她也不 能说不是,而且自己这丫鬟确实比不上傅灼灼身边那两个丫鬟长得好看,带出去也有面子。 如此,她心里对自己那丫鬟不由得多了分嫌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上前对傅灼灼道:“妹妹说的是,是姐姐管教下人不周,等回去了,姐姐定好好教训。” 她的丫鬟听到这话,身子明显的一抖,惊恐的朝她看了一眼。 傅灼灼捕捉到丫鬟的表情,眼里闪过一抹幽光,看来陆丽蓉教训下人很有手段啊。 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庶女。 她微微一笑,起身上前拉住了陆丽蓉的手道:“姐姐明白妹妹的用心就好,其实妹妹挺喜欢姐姐你的,若是能让姐姐跟我回京就好了。” 她这话一出,陆丽蓉心中自然不用说有多开心,只是不等她脸上的喜色浮上来,傅灼灼又来了句:“可是姐姐虽然说是二舅舅的长女,但毕竟是庶女呢,这里倒是没什么,在京城庶女总归是……” 傅灼灼顿住,眼神惋惜的凝视了陆丽蓉一眼。 “别说是王爷,就算是平常的官宦人家,对庶女也是颇有芥蒂,如果姐姐是二舅母的孩子就好了,二舅母温柔体贴,谁不想要这样一个亲家母呢,连王爷都说二舅母好呢。”傅灼灼摇了摇头,转身放开了陆丽蓉,然后又没事人的坐了下来,捞起那医术翻看起来。 不过余光,并没有错过陆丽蓉那变化的表情。 第484章 是一样的人 陆丽蓉站在那,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嘴角还有来不及收回的笑容,眼里是一番被揭穿了短处的难堪。 她想上京,她想嫁个好门第,但因她是商贾之后,还是个庶女,这种事自然想都不要想。 如今傅灼灼难得喜欢她,还有带她上京的意思,可又因为她是个庶女,母亲是蒋氏,就要落空了。 想到这些,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如果我是嫡女,是大娘的女儿…… 想到自己变成嫡女后的样子,陆丽蓉眼底微微闪过了一丝光芒。 傅灼灼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哪怕是这么一点微表情,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姐姐,我们呢都喜欢二舅母,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蒋姨娘她……虽然是姐姐您的生母,可若没人说,其实姐姐到是更像二舅母呢。”傅灼灼又摇头叹息了声。 陆丽蓉眼底的光芒又亮了些。 而傅灼灼却又道:“不过啊,父母乃是天定的,这也没办法,姐姐就不要太介怀了。” 说着,她起身故意伸了伸双手,打了个哈气疲惫的嘟囔了声道,“哎,这驿站的床睡着真不舒服,还好王爷过两日就要回京了。” “王爷要回京了?”陆丽蓉听到这话,急忙上前了一步,然后在傅灼灼疑惑的目光下,她赶紧补充了句道:“那妹妹是不是也得跟着回京了呀?” “是呀,王爷要回去了,我自然也要回 去的。”傅灼灼一脸没有看懂她心思的样子点了点头。 陆丽蓉垂下的双手微微握了握,似乎是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心,眼里闪过了一抹坚定。 然后说:“这样啊,那妹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也顾不上墨离珏在不在,赶紧的就从傅灼灼的房间里出去了。 而她那小丫头也赶忙对傅灼灼行了一礼,匆匆跟了出去。 等陆丽蓉主仆走远,翠玉非常不解的看着傅灼灼:“主子,您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嫡女,您便真要带她回京城不成?” “笨,主子这是在帮二舅母呢。”红玉娇嗔的看了翠玉一眼,然后佩服的看向了傅灼灼。 傅灼灼刚才那些话,明着是喜欢陆丽蓉,想带她去京城,但马上又抛出她的身份,打压了她的美梦,看似是惋惜。 其实不就是在让她记恨自己庶出的事情? 而她为什么是庶出,不就是因为她娘是姨娘,而不是主母? 而且傅灼灼话里话外都在夸赞蓝氏,甚至还说墨离珏也喜欢温婉的蓝氏,这就让她明白,就算她娘当上了主母,也不会被她和墨离珏喜欢,但若她是蓝氏的女儿,他们就会喜欢她。 这不就明摆着,在挑拨陆丽蓉和蒋姨娘的关系嘛! 翠玉脑子转了转,终于想通了傅灼灼的用心,连连点头佩服的同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道:“可是这般,能 有什么用啊?那陆姑娘总不会为了自己,把自己亲娘害死吧?” “那可未必。”傅灼灼摇摇头,目光冷冷的朝她翠玉看了眼,“越是有野心的人,做事就越不会有顾及,就像傅锦锦,王氏对她再好,该卖的时候不也卖了?” 在看透陆丽蓉的用心之后,傅灼灼就知道她和傅锦锦是一样的人,为了自己不择手段。 刚好大舅母还不知道该怎么揭穿蒋氏做的那些事,那就让她用陆丽蓉来帮她一把吧! 又过了一日,陆丽蓉倒是没再过来,大舅母却找人给傅灼灼传来了话,让她有空就去一趟。 傅灼灼这两天正闲着呢,当然是有空的,接到消息,就去了。 半路上刚好遇到外面回来的胡非为和天冬,得知她要出门,那两个人也硬是厚着脸皮跟了上来。 刚敲开陆清廉家的大门,傅灼灼就听到了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她急忙问开门的管家:“管家伯伯,发生什么事了?这哭声是……”她担心这是大舅母。 但管家却叹了口气说:“唉,是二爷家的小妾,没想到她……”管家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摇了摇头,“表小姐您先进去看看吧,夫人在等您呢。” “好。”傅灼灼听得管家这话,心中担心便落下了。 穿过门房,傅灼灼带着丫鬟和胡非为师徒两进入前院,立即见陆家的正厅门口跪着一个两个身影, 而正厅里则坐着陆清廉陆清之,还有大舅母二舅母。 傅灼灼看了眼正厅门口跪着的两个人,走进去便对里头的几人行礼道:“灼灼给大舅舅二舅舅,大舅母,二舅母请安。” “灼灼来了,快过来。”大舅母陆夫人立即对她招了招手,然后就看到一身红衣艳艳的胡非为,和书童打扮的天冬。 “大舅二舅,大舅母,二舅母,这就是我们鬼谷的医尊,因他刚才正好和我在一起,便一道过来了。”傅灼灼见陆家人都在看胡非为,就赶紧介绍了起来。 陆清廉是见过胡非为的,但不知道他居然就是鬼谷的医尊。 于是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对胡非为拱手道:“原来您就是医尊大人,久仰久仰。” “客气客气!”胡非为也拱了拱手,看陆清廉是傅灼灼舅舅的面子上,跟他寒暄了几句。 然后才道:“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两人是……” 胡非为看向庭院中跪着的两人。 “这个……”听到胡非为这样问,陆清廉的表情有些难看起来,回头朝陆清之看了眼。 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啊,但对方是鬼谷的医尊,又是灼灼的师父,他们肯定也不能驳面子赶他走吧。 傅灼灼也看了眼庭院,然后朝陆夫人挑了挑眉。 陆夫人微微点头,再看向和蓝氏坐在一排上的陆清之:“二弟,灼灼也来了,你若不信,你就自己问 问她。” 陆清之的脸色从刚才起就一直阴沉着非常难看,就连胡非为来了也没上前打声招呼。 听的陆夫人这番话,他放在双膝上的手不由得握了握,然后脸色铁青的看向了傅灼灼。 “你不用这样看灼灼,若不是她,妾身怕是要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坐在他身边位子上的蓝氏突然开了口,说完就开始抹泪了。 陆夫人叹口气,抓住傅灼灼的手,然后对陆清之道:“二弟,人再糊涂,也不能不明是非啊!” “大嫂,我知道!我没有要怪灼灼的意思,我只是……”陆清之说到一半住了嘴,往庭院里看了眼,眼神中满是痛惜和失望。 庭院中跪着的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蒋氏。 接到陆清之这眼神,蒋氏急忙往前挪了几步膝盖,几乎是趴在门槛上道:“老爷,妾身是被冤枉的,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呀!妾身没有害姐姐,没有啊!” “你还狡辩!”蓝氏听到她这话,从椅子上站起来,红着眼眶气得发抖。 因为自己不能再生育,她容忍陆清之娶那么多妾室,甚至还容忍蒋氏在一些事情上对她的欺压,本以为这样就能换自己和儿子的一世平安。 没想到,这蒋氏是这么的容不下她,她还是遭了毒手! 如果不是傅灼灼发现她中毒已深,她恐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485章 避子药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蓝氏看向陆清之,伤心的眼底满是绝望。 他到现在都不信蒋氏会害她,如果不是大嫂帮她把事摊开了,陆清之怕是不会对蒋氏做什么重罚,呵……可她才是陆家二房的主母啊!她有儿子,是嫡长子,陆清之凭什么能这样护着一个妾! 想到这里,蓝氏惨然的脸上露出了冷意,一直柔柔弱弱的形象,也坚强决然了起来。 “老爷,我虽不能再给您添香火,开枝散叶,可我也是有儿子的,我蓝家虽然败落了,但我好歹也是官宦家出身,当初进你陆家门的时候,八抬大轿,拜过天地,嫁妆也没少一分!”蓝氏越说,眼中目光越发冷静坚定起来。“这些年来,我自知理亏,对你纳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从来没奢求过你在把我往心里放一分,我只求我们的儿子能平平安安的!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你还要护着这个贱婢,我死可以,但日后她若害我孩儿,你叫我如何?!” 蓝氏说急了猛地往陆清之身前迈了一步。 陆清之见惯了她往日柔弱形象,如今面对她突然这般咄咄逼人的样子,一时间竟被问的手足无措,双手按着太师椅的手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非为和天冬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难怪陆清廉的表情会那 么古怪,原来是家丑! “胡说!你胡说!” 陆清之回答不上来,趴伏在门口的蒋氏倒是冲着蓝氏大叫了起来。她已经哭花了妆容,两眼通红头发散乱,听到蓝氏让陆清之给交代,无非就是要给她定罪,就算不入官府,也得把她逐出家门。 但这种事,她怎么能答应! “姐姐,妾身进门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分毫,老爷这些年对妾身好,那是因为妾身确实给他开枝散叶生了几个儿女,这点就算没有功劳,也是苦劳吧!你今日找个人就说妾身与他勾结,这般含血喷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到底是谁要造报应,难道你敢说,这些年你问心无愧,就没有想过一丁点要害我?”蓝氏也顾不得往日情面,激动的瞪着蒋氏,捶打着胸口道:“若不是事情揭穿,你就是在等着我死,等着取而代之吧!” “妾身没有!”蒋氏极力否认,然后又委屈的看向了陆清之:“老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真的啊!如果妾身有要害姐姐的心思,当初妾身生下琰儿,鑫儿又还小的时候,妾身就可以这样般做,为什么非得等到现在?现在鑫儿大了,哪怕姐姐没了,他是嫡长子的身份也不会改变,妾身能图什么?” 陆清之听着似乎也有道理, 如果蒋氏真的要害人,当初生下陆琰,陆鑫尚小时她为何不做? 如今陆鑫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就算没了蓝氏,他也是嫡长子,陆琰还是庶子。 “图什么?你图什么你心里不知道吗?当年你生琰儿的时候,陆家的药材生意一落千丈,老爷和大哥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才守住了那么点家底,而且老太爷和老夫人也再,能容你下手?”蓝氏红着眼眶,冷笑看着蒋氏。 陆家当初刚从京城过来的时候,家底都差点没保住,她一个外室刚被抬进门,虽然立即生了个儿子,但陆家二老终究是对她不喜,而且家里困难也没什么可图的,她怎么会自找麻烦?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在淮州,江南一代陆家药行和药堂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也就是从陆家重新振作起来以后,她的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 “鑫儿是嫡长子不错,可鑫儿为人老实不似大哥家的轩儿和寻儿,就算现在有机会跟着老爷,学东西的能力总归是差了些。你若做陆家二房的主母,那你儿子是不是庶子先不说,可他却也能跟着老爷学习生意了不是? 就算现在你不会对鑫儿做什么,但等将来你儿子掌管了家里生意,我那老实的鑫儿还能剩下什么?” 蓝氏一字一句看着 蒋氏,她柔弱但不傻,而且做了二房家这么多年主母,一些事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之前她不想管,想用柔弱给自己和儿子求个平安,让儿子平平安安能接手陆清之的家业,她委屈点也是可以的。 但经过这两天和大嫂的合计,她还能不明白蒋氏的目的? 害死她是一回事,想让她儿子有机会接触家里的生意,日后彻底取而代之才是关键! 所以,她怎么能忍呢? 蒋氏被她问的心虚不已,眼神乱瞟一通,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的确,她当初没敢对蓝氏做什么,那是因为她害怕陆家二老察觉,也是因为那时候的陆家生意艰难,她没什么可求的。 现在陆家家大业大,她当然想要让自己的儿子接手一部分,这样她以后才有好日过啊! 陆夫人放开傅灼灼,起身上前拉住激动的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蓝氏,“弟妹,你别激动,急坏了自己身子。” 说完她又看向陆清之道:“清之,我嫁给你哥也不少年了,是真把你和弟妹当自己弟弟妹妹看,你纳妾也好,宠妾也罢,这都是你房中之事,我和你哥哥都不便过问。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陆家能眼睁睁看着有些人做谋财害命的勾当而不管!今日的事情,你确实得给弟妹一个交代。” “大嫂 ,我……”陆清之为难的看着她,他心里始终是不太心蒋氏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大嫂,姐姐不明所以冤枉我就罢,你怎么也能含血喷人!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妾身……妾身就一死以证清白吧!” 趴在地上的蒋氏,突然爬起身来直直朝屋中的撑梁柱撞了过去。 正厅里除了傅灼灼似乎没人料到她会这样做,都惊的倒吸了口气。 但是,蒋氏并没有撞上柱子,因为胡非为接到了傅灼灼的眼神,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 当然,她本来也没想真的寻死,不过就是想吓唬吓唬陆清之,所以胡非为不用多少力气,就将她给按住了。 “放开我!让我死了吧,让妾身死了吧!妾身是做了什么孽,要让人这样冤枉啊!老天啊,爹啊,娘啊……”蒋氏被拦下来,干脆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在座的人都松了口气,陆夫人本以为找到了故意给蓝氏误诊的那名大夫,蒋氏就能认罪。 没想到她如此嘴硬,现在还寻死觅活开始撒泼了。 她可真是小看了蒋氏的厚脸皮。 陆夫人被蒋氏这嚎啕哭声吵的头疼,正要怒喝,却听到一直没出声的傅灼灼,忽然淡淡开口道:“蒋姨娘,你说你没害人,那其他两位姨娘身上的避子药是怎么回事?” 第486章 绝不浪费任何人 “……什么什么避子药?我,我不知道!”哭天喊地的蒋氏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是心虚的别过了脑袋。 本来傅灼灼是信口胡说,只想炸蒋氏一回。现在看到她这结巴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还真没炸错!那两个姨娘这么多年没生出一儿半女来,绝对是她搞的鬼! 陆夫人是多精明的女子,虽然没想到傅灼灼这层,可看到蒋氏这反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即道:“好啊,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这些年为二弟生孩子苦,我们也念你为陆家开枝散叶,一直忍着你这德行,原来是这么回事!” 陆清之听了也惊怒的瞪向蒋氏。 这些年他宠爱蒋氏,有一大部分确实是因为她给自己生了四个孩子,帮他开枝散叶,虽然是庶出,但也是他的血脉。而家里剩下的两个姨娘这些年肚子一直没动静,他虽然宠爱过,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现在一听这话,蒋氏居然为了争宠,在暗地里扼杀了他不知道多少个孩子,他怎能不惊讶,不震怒! 而蒋氏看到陆清之的表情变化,也立马慌了,急急否认道:“大嫂,您在说什么呢,妾身没有,妾身没有啊!”甚至还反问的看向傅灼灼道:“表小姐,妾身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冤枉妾身!” “是不 是冤枉你我说了都不算,刚好我们鬼谷的医尊在此,不如就把那两个姨娘叫来,让他给看上一看?对了,先前我诊出二舅母身体中毒,二舅可能不信,那现在也可以让我们医尊看看,他的医术可远在我之上呢。”对于蒋氏的乱咬,傅灼灼淡淡的抬了下眼皮,随意的看了眼陆清之又看了眼胡非为。 胡非为暗愣,他的医术啥时候在小师父之上了?但很快又明白过来,小师父这是拿他的身份来博得陆家的信服呢! “咳咳,既然灼灼这样说,那陆二夫人可否让老夫诊一下脉?”胡非为立马上前应了傅灼灼的吩咐。 有鬼谷医尊这身份加持,陆家人肯定不能拒了他好意,何况陆夫人巴不得让陆清之好好看清楚蒋氏的真面目呢,立即就同意了:“好啊!弟妹,你就坐下来让胡医尊诊治诊治吧!” 蓝氏这会儿恨急了蒋氏,只要能证明她有罪,别说是让人诊治了,哪怕是让人抽打她一顿,她也能答应。 马上点了头,从胡非为屈身一礼道:“劳烦医尊了。” “不劳烦不劳烦。”胡非为摆摆手,偷偷朝傅灼灼看了眼。 他的做用是什么,不就是在傅灼灼需要的时候,随时随地出头嘛!姑且他也看明白了,傅灼灼应当是早知道陆家今日的情况 ,却没在半路上拒绝他和天冬过来凑热闹,想来就是准备用他医尊这身份来压人的。 果然是他小师父,心眼耍的一套一套,绝不浪费任何人啊! 胡非为在心里头感慨,傅灼灼是不知道,但她的想法,还真就是这样! 墨离珏说过,如果陆清之不想承认蒋氏有问题,就算她说了话也未必会有用,那她就干脆把胡非为带过来,有这个外人看热闹,又是医尊身份,陆清之就算想护着蒋氏,那脸上也拉不下来,所以蒋氏必须得离开陆家! 蓝氏刚坐下,胡非为就到她身侧寻了个座位,然后隔着一层薄袖,替她把了脉。 陆清之看着胡非为,脸上神色复杂。而蒋氏则是低着头眼珠子左右瞟着,甚至还频频往身后看去。 “两位陆老爷,这位夫人确实身中慢性毒药,若不是用药及时,怕是有性命之忧。”胡非为把完脉,起身对这陆清廉和陆清之拱了拱手道。 陆夫人立即瞪想蒋氏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蒋氏一惊,看看她又看向陆清之,“这……我……这……” 陆清之本来是没有完全相信傅灼灼的医术,可现在胡非为也这样说。 他偏爱蒋氏不错,但他不傻,给蓝氏下毒,还给他其他两房下避子药,若这些真是蒋氏做的……忽然 间,他打了一寒颤,看向蒋氏的眼神也旋即凌厉起来:“蒋盼莺,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妾身不知道啊!妾身真是冤枉的啊!”蒋氏继续喊冤,就算有了胡非为的当场诊断,她也不会承认蓝氏的毒和自己有关系,若不然就真的要被陆清之赶出去了。 她做那么多图的是什么呀,不就是图个好日子嘛! “你还狡辩,外面那人已经把你用钱买通他说谎,故意将弟妹的中毒表现诊断为风寒的事全招了!现在又有胡医尊作证,你还不承认,是想我们把你扭送官府去不是?”陆夫人厉声呵道。 在家里认了,最多是被赶出家门,可若是闹到官府去,那是要坐牢的! 蒋氏浑身一抖,狠狠咬住了下唇。 这时,陆家门房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陆丽蓉柔柔的叫唤:“爹爹!娘亲!” 陆丽蓉脚步着急的跑进院子,然后进了正厅。 “丽蓉,你怎么来了?”陆夫人看到她有些惊讶,但旋即就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伺候蒋氏的。 如此,众人就明白了,是蒋氏的丫鬟偷偷去报了信! 蒋氏看到女儿来,眼里顿时两起了一抹光,马上朝她扑了过去:“女儿啊!女儿你快替为娘说两句啊,为娘是冤枉的,冤枉的! ” 陆丽蓉虽然有十五了,可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哪儿经得住自己母亲这样一扑,踉跄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后面有丫鬟扶着才稳住了身子,赶紧蹲下来拖住了蒋氏。 然后蒋氏顺势就抓住了她的双臂哭的更加委屈了,边哭还边问:“你的弟弟妹妹们呢?他们怎么不过来啊!” 她要把几个孩子都叫来,就算陆清之真要怪她,有孩子求情,他总归是要网开一面的。 蒋氏打着自己的算盘,陆夫人对她这做法更加不耻。她之所以将陆清之和蓝氏都叫到自己家里来,还把两个儿子支走,就是不希望在小辈们面前处理这事,哪怕陆丽蓉他们是蒋氏的亲生女,她也是顾忌了陆清之的颜面,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一幕。 若不是傅灼灼第一个发现蓝氏中毒,她也是不会叫她来的。 可是蒋氏居然为了自己,全然不顾这些! 陆丽蓉没有回答蒋氏的问题,耳畔听着她呜咽的哭声,抬头朝看向陆清之,蓝氏还有家里的大伯父大伯母,最后偷偷瞄了眼坐在那的傅灼灼。 傅灼灼懒懒的用一只手支着头,面对她那一眼,自然是看在了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蓉儿,娘亲问你话呢!”蒋氏见陆丽蓉不做声,狠狠地掐了她的胳膊一下,眼神幽道。 第487章 意外 陆丽蓉痛的皱眉,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已经哭花了妆的母亲。 其实蒋氏做的那些她都知道,甚至她暗中也支持母亲,希望她能成功,这样她就可以成为嫡女了。 但现在事情败露了……陆丽蓉不禁想起了傅灼灼之前跟她说的话。 墨离珏很喜欢蓝氏这个二舅母,如果她是蓝氏的女儿,她就能跟他们回京了! 她偷偷看向蓝氏,蓝氏脸色虽然苍白,但依旧保持着主母该有的淡雅端庄,哪儿像她的生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弄的这么难看! “蓉儿!”瞅她一直不为自己开口,蒋氏愠怒起来。 这女儿怎么回事,进门就没话了,发什么呆呢! 陆丽蓉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脸色很难看的爹爹,然后推掉了蒋氏抓着她的手,缓缓跪下来道:“爹爹,娘亲她纵然有错,还请爹爹看在她这些年尽心尽力伺候的份上,饶她一回吧。” 她没有为蒋氏辩解,而是替她求饶,这不是变相在承认,她有罪嘛! 蒋氏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女儿会说出这话来,“丽蓉,你在胡说什么?!”她惊讶的抬起头瞪着女儿,连哭都忘记了。 陆丽蓉瞥了她一眼,继续看着陆清之道:“爹爹,女儿真的没想到蒋姨娘会这样做,但她的初心还是为了弟弟,求您看在她一时糊涂的份 上,饶了她吧。” 陆清之的脸色非常难看,死死瞪着陆丽蓉道:“蓉儿,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是,求爹爹饶了姨娘。”陆丽蓉低下头来,掩去了眼里的狠绝光芒。 娘亲,我也是为了以后好,你可不能怪我。 陆清廉和陆夫人看到陆丽蓉这番表现,多少也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是欣慰,因为她虽然是蒋氏的女儿,却没学蒋氏那心肠! 而最难以相信的,就是蒋氏了。 她睁大了双眸,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女儿,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她想做主母都是为了谁,“陆丽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蒋氏激动的尖叫起来,画着红蔻丹的双手突地掐住了陆丽蓉的脖子。 双目腥红的喊道:“我白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我这样都是为了谁!为了谁!” 陆丽蓉被蒋氏掐倒在地上,面色惊恐的呼救起来:“爹救命!救命啊!” “住手,快放开蓉儿!” 陆家人顿时手忙脚乱的上前要拉开蒋氏和陆丽蓉。 但蒋氏却发了狠,死死掐着自己女儿脖子不放,她没想到最后背叛她的人,居然是自己女儿! 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谁,为了谁啊! 陆清之见拉不开,终于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蒋氏脸上,将她打的眼冒金星,顿时抽了力。 陆夫人赶紧将陆丽蓉 拉开护在怀中,陆丽蓉被吓坏了,抱着她边哭边道:“大伯母,蓉儿不想害姨娘,蓉儿只是不想她继续犯错,呜呜呜……” “好好,丽蓉你没做错,你没错!”陆夫人因为她的深明大义,对她也有了改观,说话的声音不禁温柔了很多。 陆丽蓉趴在她怀里,暗暗确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牺牲了娘亲,却能换的陆家其他人的高看,就连往日对她不冷不热的大伯母都变得温柔了。 她偷偷从陆夫人的怀里朝傅灼灼看过去,傅灼灼还是支着下巴坐在那,全程都想是一位看客般,好像什么事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种感觉,让她忽然觉得这个表妹妹,根本不似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难道,她之前看错了? 不等陆丽蓉想明白,蒋氏已经支着身子又嚎啕大哭起来:“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呀,老爷!丽蓉根本什么都不懂,她胡说的……” “胡说?大嫂说你下毒,她胡说的,绾儿说你害她,她胡说,现在你亲身女儿都说你有错,还是胡说?!”陆清之大吼,他没想到蒋氏的心肠居然真的这么歹毒,给其他两个妾室下避子药就罢了,居然还要闹出人命来! 他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蓝氏,也没想过要害死她,而蒋氏差点就把他变成了一个宠妾灭妻之人,而这次还 将事情闹得如此,当着大哥大嫂的面丢脸,连着刚刚认回来的侄女都知道! 这让他以后在家里,脸往那里搁? 想到这里,陆清之看蒋氏的目光便更加仇恨起来。 蒋氏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真没见过他如此模样,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老爷……” 她伸手要去拽陆清之的裤腿,却被他一挥手打开:“看来我陆清之的家门里,是留不住你这样的心了,念在几个孩子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不报官,你走吧。” 走……去哪儿? 蒋氏的心瞬间拔凉拔凉,她跟着陆清之这么多年,一开始是外室不被待见,好不容易抬进门却赶上陆家败落,跟着吃苦。 终于等到了一丝希望,却让她走? “不要,老爷!老爷妾身不要走,老爷妾身错了,老爷……”蒋氏激动的扑向陆清之,但是陆清之心意已决,马上叫来了管家:“把她拉出去,以后都不准踏进陆家的门!” 老管家在外面朝陆清廉看了眼,陆清廉默声颔首准了陆清之的话。 老管家马上叫来两个家丁进屋将蒋氏架起来,蒋氏惶恐道:“不要,不要……老爷,求您绕了妾身吧!老爷!”她的哭喊没有换来陆清之的怜惜,眼见着自己要被赶出门了,她的脸色突然一变,大骂道:“陆清之你个 没良心的王八蛋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早知道你是这种负心汉,当初在京城,我就不应该让他们手下留情!我……” “等等!” 一直坐着的傅灼灼忽然出声,跟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蒋氏面前:“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手下留情?” 蒋氏一愣,瞪着眼睛突然没了声。 陆家人虽然慢了半拍,可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她刚才说的,可是当年京城的事? “看来你知道陆家离开京城的原因,而且还和你有关系?”蒋氏不说话,傅灼灼说道。 蒋氏收回呆愣的目光,急忙摇头:“不,我不知道……” “不知道?蒋姨娘,你知道离王爷现在在做什么吗?”傅灼灼忽然冷笑了声,“他正在整理知府衙门呢,前天还跟我说,知府不管事,牢里的刑具都生锈了,要不然,就用蒋姨娘的血去润一润?” 蒋氏已经听说了傅灼灼和离王的关系,听到这话不禁倒吸口气,急忙看向陆清之道:“老爷,老爷我不是故意的,是傅川,是傅川要害你们!我只是想进陆家的门,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们啊!” 这话一出,惊讶的不只是陆家人,连傅灼灼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意外。 但也就是一丝丝,或许在心底,她早就有了猜测,只是没想到傅川会认识蒋氏! 第488章 羞愧难当 陆家人都盯着蓝氏,本来以为她犯的不过是妇人之私的那点错,陆夫人和蓝氏就算对她再厌恶,没打算逼死人。 可现在,事情完全不一样了。 陆家当初遭受的一切,都深埋在陆家每个人心中,虽然说,最后都保住了性命,但陆家的家业可真真是毁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因为没了陆家,傅宁夫妇出事后,傅灼灼姐弟两才会遭遇那么多磨难。 要是陆家当初还在,哪怕护不住傅宁夫妇,两个孩子总归是能照顾好的。 所以陆清之在惊讶之后,当即怒红了眼,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两个家丁,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按倒在地上:“你个贱人!老子今天就掐死你个贱人!” 蒋氏从没见过陆清之这般怒意,吓得面无血色,又加之被勒紧了脖根,很快就出现了呼吸困难,“老爷,老爷饶命……”她双手掰着陆清之的手腕,眼球凸出爆满血丝。 傅灼灼看到二舅是真的下了杀心,急忙上前道:“二舅别这样,杀人是要偿命的!” “二弟,此事还得细问,你先将人放下!”陆清廉心里怒归怒,总算是没有失去理智,也赶紧上前拉住了陆清之。 在陆清廉的拉扯下,陆清之放开了蒋氏,但依旧怒不可遏,“贱人,我陆清之真是瞎了眼把你抬进了门,贱人!”他怒声大骂,当初陆家 遭受的罪有多委屈,他现在心里就有多恨蒋氏。 傅灼灼看了眼地上已经去了半条命的蒋氏,扭头对陆夫人说:“大舅母,既然下毒之事已经搞清楚,那该送官的送官,其余的也都先散了吧?” 傅灼灼说话间看了眼已经瘫软在院子里的那个大夫,还有在厅堂里的陆丽蓉。 当年陆家的事,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特别是现在还牵扯到了傅川。 陆夫人虽然被陆清之刚才的举动吓着了,但好歹是陆家大房的主母,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也明白了傅灼灼的意思。 所以她马上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蓝氏道:“弟妹,你身子还弱,就先带着丽蓉回去休息去吧,家里的事,有我和你大哥做主呢。” 蓝氏一直都是文弱的人,对陆家家业上的事情不怎么管,就算今天留下也没什么用。 蓝氏也知道傅灼灼的意思,马上应道:“好,丽蓉陪我回去吧。” 陆丽蓉还跌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蓝氏,再看看不远处躺着的蒋氏,当年陆家的事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真的和她娘有关系,那她真真是犯了死罪! 所以她要不想被牵连,自然是赶紧撇开关系的好。 “好的大娘。”陆丽蓉从地上站起来,赶紧缩到了蓝氏身后,不再看蒋氏一眼。 “医尊,你和天冬也先回去吧,我出来的急 ,都没告诉王爷一声,你们回去好让他不用担心。”傅灼灼朝胡非为看去道。 胡非为立即识趣的点头,跟陆清廉说了一句,就立马走了。 然后蓝氏也带着陆丽蓉走了。 傅灼灼又看向院子里唯一的外人,就是那个被蒋氏买通的大夫。 “管家,把人送去知府衙门吧,如果不想惹祸上身,就自己去领一顿板子,日后陆家便既往不咎。”她冷冷看着那大夫,虽然他违背医德收钱说谎,但最多也只能算半个帮凶,一顿板子警告一番也够了。 那大夫已经被陆清之刚才的举动吓傻了,听到傅灼灼说只要打他一顿板子,顿时如获大赦,赶紧叩头谢罪,跟着陆家的人去衙门了。 一厅堂的人,最后就剩下陆清廉夫妇,还有陆清之和傅灼灼,再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蒋氏。 “大舅二舅,你们先坐下,我们好好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傅灼灼看着两个舅舅说。 陆清廉马上点了头,横了陆清之一眼。陆清之从刚才的冲动冷静下来,退回到正厅里坐了下来。 陆夫人看着躺在门前的蒋氏,她的脸色有所恢复,但却还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装死。 事关系到陆家当初的冤案,陆夫人心里头也火的很,马上让自己的丫鬟去舀来一盆水,狠狠朝蒋氏泼了上去。 蒋氏哼了一声,却没有要起来的 意思,最后还是陆清之大怒,说她不起来就永远别想起来了,她才赶紧爬起来。 后面的讯问就更简单了,蒋氏眼见着事情败露,又有傅灼灼和她背后的离王爷这尊大佛在,当年的事自然不敢再隐瞒,只是说的时候,也把错全推到了傅川身上。 说是傅川知道她是陆清之的外室,故意说要帮她进陆家门,只要她在陆清之这里,套出陆家药行的供货渠道,以及一些送货路线,等他打压陆家一番,陆家就不再高高在上,她想进门也就容易多了。 当时的蒋氏一心想进陆家门,而傅川也跟她保证,不是真的打压,只是想跟陆家分享一些药材的进货线路,回头两家合作上了,陆家自然就没事了。 所以她就信了,等后来得知陆家有人下狱,她才知道事情不好,去找了傅川,不过傅川自然是没有见她的,而她因为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最后也不敢跟陆清之说,只等陆家被下令离开京城的时候,她便拖儿带女的跟着陆清之来到了淮州。 当初陆清之见她这番,还颇为感动,觉得她对他是真心,哪怕没进门,没给什么名分,也不离不弃,以至于到了淮州后,他硬是顶着父母和蓝氏的不满,将蒋氏抬进门做了姨娘。 没想到……陆清之悔恨的捶胸顿足,难怪陆家离开京城后,傅家快速接手 了他们大部分的供货线路,原来都是从他这里套出来的耳边风。 “怪我!都怪我啊!”陆清之悔恨的垂着身旁的几案。 陆清廉看着他这模样,终于忍不住道:“当初我便和爹娘劝过你,家中女人多了不安宁,你却还学人家养外室!” 陆清之红着双眼看向他,想辩解吧,又没脸,只有悔恨自己色字上头,一生活到现在没犯什么大错,却在女人身上犯下了这么严重的错误。 “大舅,二舅已经知错了,而且这是傅川有心要害你们,就算二舅没养外室,他也会从其他方面着手,你们没防备,早晚会上当。”傅灼灼看了眼陆清之,对陆清廉说道。 事已至此,她不想陆家兄弟因为这些而闹隔阂,既然知道当初陷害他们的人是谁,那就该团结一致对付敌人才是。 陆清之他这个二舅舅在傅灼灼眼前,肯定是抬不起脸来了,后院没管好就算了,还害的家里沦落成这番田地。 所以听到傅灼灼居然为他说话,他立即感动的望着她,心想果然是妹妹好女儿,还是帮着他的。 但下一秒,傅灼灼又道:“不过二舅舅,陆家要发展,要做药材生意,你若是还不吸取教训,那下次就算不是傅川,来个王川,李川,一样能让陆家重蹈覆辙,这些您可得自己掂量了。” 陆清之心头一震,羞愧难当。 第489章 找证据 “灼灼说的一点都没错,清之,莫怪大嫂多管,就算没有陆家当初那回事,若这次弟妹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如何对得起为人夫,为人父这六个字?”陆夫人也凝眉看着陆清之,也趁机敲打两声。 她不反对男人三妻四妾,但她就想让陆清之管好家里那些妾室,别一个个的都爬到正室头上作威作福,还丢人现眼。 陆清之低着头不说话,他现在就跟陆家的罪人差不多,说什么都不合适。 “算了,爹娘都已经走了,事到如今谁对谁错都没什么意义了。”陆清廉叹口气,怪弟弟是一回事,但正真是不是弟弟的错,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傅灼灼说的没错,他们是被人盯上了,就算陆清之没有外室,傅川也会从其他地方打听陆家的进货渠道,还是会抢走他们的药农,也会弄出假药将他们治罪。 这一切都是逃不了的,真要怪,怪他们当初都太把对方当亲人看了。 “大舅说的对,现在怪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真正的主谋是谁,找他报仇,让洗清陆家的冤屈才是正确的做法。”傅灼灼也道。 她说完陆清廉同陆清之一同看向她,这个侄女回来到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他们太惊讶了,明明岁数才那么点,却把很多事都看的很透彻,甚至在刚才,他们已经把她当做了主心骨,都听她的了。 “灼灼 ,按蒋氏所说,那可是你二叔……”陆清廉皱眉,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傅川可是傅家人。 傅灼灼看了眼陆清廉,然后喊来门外候着的下人:“你们先将这女子拖去柴房关起来,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门外的小厮立即上前将蒋氏拖走了,蒋氏经过这一闹也不敢再说什么,关起来总比打死强吧。 等老爷消了气,她在想法子出去。 陆清廉也没反对傅灼灼的话,待外人都走了,才又道:“灼灼你……” “大舅二舅,实不相瞒,我一直猜测我爹娘的事,可能与我那二叔有关,所以血海深仇在眼前,他就算是我二叔,就算和我一样姓了傅,你们觉着我还能认他吗?”傅灼灼看着陆清廉,清秀的少女脸蛋上,布着一层凝重道。 傅宁夫妇的事,陆家知道的不多,今天听到她这话,无疑又是一阵震惊不已。 然后陆清之便怒道:“这傅川心也太狠了,害了我们就罢,傅宁可是他亲哥哥!” 陆清廉看了他一眼,高门大户,兄弟阋墙从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如此,他倒是更相信傅川会做出陷害陆家的事来了。 “灼灼,你这猜测有证据吗?”陆清廉道。 “有些指证,不过大舅放心,我爹娘的事我心里有数。但眼下为陆家平反才是重中之重。”傅灼灼看着他们道。 “对,既然知道这都是傅川搞的鬼,那 我们被赶出京城的事,也不能就这也算了!”陆清之听到平反,顿时又激动起来。 “但蒋氏只说傅川骗她,这最多说明傅川有心接手我们的生意,假药之事想蒋氏这些话就平反,恐怕没那么容易。”陆夫人心思细,想的也深,马上忧心的说道。 “那那我们就这样算了?”陆清之说。 陆清廉和陆夫人都没了话,算当然不能算了,可现在他们连京城都回不去,而且现在陆家也没什么势力,就算想查当初傅川陷害他们的证据,也查不了。 “大舅,二舅,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傅灼灼环顾他们说道。 “灼灼,难道你有办法?”陆清之眼底亮光一闪,盯着她说。 “既然陆家有冤,自然要伸冤,蒋氏这些话虽然不能完全将陆家的冤屈洗掉,但至少证明事情有问题,只要能让陛下同意下令彻查,那真正的证据,早晚都会找出来的。”傅灼灼说。 陆清廉和陆清之互看一眼,陆清廉立即说:“灼灼,难道你的意思是要让王爷帮忙?” 陆家现在什么官都不认识,想要把事捅到陛下面前去,可不得靠墨离珏吗? 但陆清廉马上摇头说:“不行,王爷说过,他只是个闲王,要是这件事让他帮忙,惹怒了陛下怎么办?害了他,还牵连你!” 要是这样,陆清廉宁愿就这样算了,左右他们在淮州也站稳了 脚跟,家里吃喝不愁。 陆清之是有些不甘的,可顾忌到傅灼灼他也犹豫起来。 “大舅,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为难王爷,我会自己去和陛下说。” “你?你怎么去和陛下说?”陆家人惊讶的看着她。 傅灼灼嘴角勾着笑,眼里充满自信道:“这个我自有法子,两位舅舅放心,但现在我想让两位舅舅做一件事。” 陆清廉沉默,陆清之道:“什么事,你说!” “陆家在出事后,傅家迅速接管了陆家大部分的进货渠道,和一些药堂店面,那些店面先不提,光说那些药农,是怎么在一夕之间就决定和傅家合作的?当时的傅家,可比不上陆家,甚至连万药堂都比不上。 如果能找到那些药农,跟他们确认傅家和他们接触的时间,或许能证明傅家早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再配上蒋姨娘的说词,那么陆家的事想再查就不难了。” 对啊,傅川“未卜先知”就算他不认,说出来也得让人起疑唏嘘,到时候他们再求平反,就名正言顺了。 陆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平反的希望。 “可是灼灼,你怎么跟皇上说?他会听吗?”陆夫人又担心的看着傅灼灼,她虽然是墨离珏的未婚妻,可毕竟还没过门啊。 “大舅母放心,我自有主张。”傅灼灼宽慰的看着陆夫人。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查 傅川陷害陆家的手段呢,蒋姨娘这次真是送了个大惊喜给她。 等陆家的案子翻了,傅川肯定也会受不少打击,倒是她再逼问傅宁的事就会容易些了。 陆家人看傅灼灼不愿细说就也不逼她了,反正他们相信她。 “大舅,大舅母,二舅,你们放心,灼灼是个惜命的人,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既然如此说,定是有把握的。毕竟灼灼的命还要留着给我爹娘报仇呢。”怕他们还不放心,傅灼灼又说笑了声。 可是陆家人却真的笑不出来,陆夫人心疼的起身上前抱住了她,“我的灼灼,真是辛苦你了。” 这么大点孩子,就背负了那么多,而他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可不叫人难受么。 陆清廉和陆清之也是眉头沉重,他们知道傅宁的死不简单,现在听来这其中的事情比他们想的更加阴毒复杂。 “灼灼,给我们平反是小,既然傅川如此狠毒,你还是得多加小心。”陆清廉担忧的说。 “舅舅放心,我心里有数,而且给陆家平了反,你们才能回京城,到时候我有陆家做靠山,看谁敢欺负我。”傅灼灼从陆夫人怀里探出头来,对着陆清廉眨眨眼道。 陆清廉闻言苦笑,现在的陆家就算回了京城,怕也无人会在乎。但他也不会让傅灼灼失望,“你放心,以后谁敢欺负你,大舅舅就算是拼上老命也得护着你!” 第490章 惹不起躲还不行嘛 陆清之也忙道:“二舅也是,二舅也是!” “好!”傅灼灼马上点头,然后抬脸和大舅母相视而笑。 “对了舅舅们,还有大舅母,今天灼灼过来还有事要和你们说,王爷已经决定明日就启辰回京了,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回去。等你们查到什么线索,就到京城朝霞镇的钱家客栈找我,到时候我会来见你们。” “啊,你明天就回去啊?怎么这么着急!”陆清廉马上站起来,露出舍不得的神情道。 陆夫人也道:“是啊,怎么这么着急啊,这两天舅母为了你二舅的事,都没好好陪陪你啊!” 陆清之听到大嫂提自己这档子破事,老脸一红,羞愧的很,然后看着傅灼灼也道:“是啊灼灼,这么着急就回去吗?能不能和王爷说一声,再留几天?” “大舅二舅,大舅母,我跟王爷是奉命来治理灾情的,若是一直耽误,朝廷上肯定会有闲话,等下次我带弟弟过来,我们一家子好好再聚。”傅灼灼说。 理是这个理,傅灼灼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陆清廉和陆清之互看一眼,就没了声。 就陆夫人唉声叹气道:“那也太着急了,要不让王爷再留一天,让舅母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点心,路上带着,再带点回去给子归?” 傅灼灼贪恋着陆夫人身上 的温暖味道,其实心里也很舍不得他们,犹豫的皱了下眉。 陆夫人看着有戏,赶紧又说了声:“就当是留下来吃个践行饭,后天舅母就送你出城好不好?” 陆清廉也忙道:“对对对,就留下吃个践行饭,今日你两个表哥都不在,都不好准备,就明晚,吃好你和王爷都住我们家,第二天我们就送你们出城。” 这一分别,山高路远的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他们是真舍不得这好不容易寻来的侄女啊。 “那……好吧,我回去和王爷说说。”傅灼灼最后还是同意了,舅舅舅母都这么疼她,她实在是不忍让他们失望,反正就一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实在不行,她让墨离珏先走,自己留下! 傅灼灼心里做了决定,然后陆清之先回去处理家里剩下的事,而她则留在大舅家等着两个表哥回来,和他们家人吃了个晚饭。 等陆轩送她回驿站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驿站的二层小楼,因为墨离珏的关系这两天变得有些热闹,里里外外都是驻兵……驻兵!? 傅灼灼看到门口多了几个穿盔甲的驻兵,心里突然一咯噔,这些兵她在太保将军的练兵场里见过,往日是不会随便进城的,就连这几天也没见驿站门口有这样的人把守,难道是…… “快走。”喊了两个丫鬟一声,傅灼灼疾步跑进驿站,刚进门和迎面而来的蔚蓝撞了个满怀。 “哎呀,小神医您干什么呢?”蔚蓝眼神好,看见是她赶紧往旁边闪了闪,避免了冲撞。 傅灼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外面的驻兵是怎么回事?王爷呢?” 她担心是墨离珏出了什么事,所以连驻兵都过来保护了。 蔚蓝看了眼外面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沉重,傅灼灼见状心里的担心便更笃定了。 “小神医放心,王爷没事。不过今日王爷出城后,确实遭遇了一些人的刺杀,但我们都已经收拾掉了。王爷在楼上呢,您……”蔚蓝话还没说完,傅灼灼已经拎起裙摆直奔二楼。 “墨离珏!墨离珏!”她叫着跑到墨离珏房门前,一把推开门里头却是空的。思绪一转,她扭头又往自己的房间跑。 这两天墨离珏老偷摸着进她房间,爬她的床,所以这里说是他的房间,其实他根本就不住! “墨离珏!”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端坐在房中椅子上,右手还拿着一本公文。 四目相对,看到她满脸着急,墨离珏放下手中公文轻叹了声:“那两个多嘴的家伙。”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傅灼灼上前仔细打量他身 上,玄色暗银纹的锦袍上,到看不出什么来,身上也没血腥气。 突然,墨离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入怀里然后禁锢在胸前道:“放心,本王没事,就是有点饿。” “饿?”傅灼灼抬着头,小脸上闪过一抹愣怔,一双墨色的眸子呆呆的煞是可爱。 墨离珏的眼底微微一沉,眸光也深了几分。 “你没吃饭吗?为什么不吃饭啊?”傅灼灼继续说着,等察觉到他眼底那幽幽燃起的火光,心头不禁颤了颤。 “现在就吃,先来点开胃的。”墨离珏声色暗哑,不等她在说什么,低头便将她小嘴里的话全给吞了。 傅灼灼呜呜了两声还想挣扎一下,整个人便被他一提全坐在了他腿上,然后便再也招架不住他的攻势,乖乖配合起来。 站在门口的红玉和翠玉没胆子看房里的情形,红着脸赶紧给他们关上了房门,末了心照不宣的对视了眼,又都笑了起来。 傅灼灼一直觉着自己也算没脸没皮的,怎么一到墨离珏这里就招架不住了。 一声惊呼,她急忙按住衣襟下还在往下的手,声音轻颤道:“我我还……” “还小。”埋在颈间的薄唇溢出一声无奈的肯定句,接着便狠狠地咬住了她柔软如珠的耳垂。 酥ma感让傅灼灼浑身一颤,连呼吸 都滞了一分,等他再放开,才寻回来。 墨离珏将脸埋在她发间,傅灼灼感受着他的呼吸从粗重中平复下来,然后就噗嗤一声笑了。 “笑什么?嗯?”用力捏了一下她的小手,墨离珏抬头,俊脸有些泛红,眸中余情未散,带着几分微醺的朦胧。 “我就是奇怪,就我现在这样,前不凸后不翘,屁股没肉,胸还小,前后都没差的身材,是怎么能惹得你如此……”她微微低头朝着他高昂的某处瞄了眼,笑的特别贼。 墨离珏无语凝噎。 这大魏上下的黄花闺女,估计只有她能张口就把自己的身材给描述出来,而这种话,对他而言无疑又是一阵遐想。 捏她的手还不够,他直接抬手捏住她的脸狠狠一揉道:“知道本王不好惹,你还张嘴就说,我看你是故意的。” 脸都被扯疼了,傅灼灼哭笑不得,赶紧推开他的手道:“胡说,我哪儿惹你了!” “你说呢?”墨离珏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让她深刻的感受了一下那蓄势待发的力量。 傅灼灼脸蛋微红,扭头干咳了下。她刚才可真的是没半点情yu意思啊,明明是他想歪了。 再瞄了眼某人幽怨的表情,她又咧嘴扯出笑来,赶紧道:“说真的,你到底有没有事?”妖孽王爷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嘛! 第491章 今生不悔 “本王能有什么事,若是有,你觉着你还能看到那两家伙?”他指的是蔚蓝和炽火。 傅灼灼一想也对,要是他受伤了,蔚蓝和炽火肯定不会那么轻松。想到这她便松了口气,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故作不经意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探了探脉象。 墨离珏知道她的担心,也就没戳穿,只是拢着她轻的毫无感觉的身子道:“放心,本王不会让他们如此容易就得逞。” “这么说,你知道刺杀你的人是谁?”傅灼灼眼里一亮道。 “ba九不离十。” 现在最想要他命的,不就是宫中那几位,而上次回京,他又显露出与林家军非同寻常的关系,肯定让某些人更加忌惮他了。所以才会在今天他出城去见李大人的时候,行刺杀之事。 只是他对这些事早有料到,面对杀手根本没当一回事,倒是李大人知道这事后颇为紧张,硬是调来了一队人马保护他。 这就是为什么驿站门外会有驻军了。 傅灼灼聪明,很快也想到了宫里几个人,只是她不知道具体是谁。 但不管是哪个,肯定都是不想墨离珏再回京城的。 “这样说来,我们回京的路怕是不会安生了。”在淮州就开始有刺杀了,回京的路又岂会安生。 “怕吗?”墨离珏看 着她道。 “你说呢?”傅灼灼挑眉,以前她不会功夫都不怕,现在会功夫了又岂会把这些放在眼里。 其实她还想找机会好好试试自己的手段呢! 墨离珏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眼里满是宠溺,微微用力将她的脸埋在他胸前,轻轻叹气道:“灼灼,你这样让本王更放不开你了,以后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该如何是好?” “墨离珏,咱别这样好不好,难道在你心里,是一直觉着我会跑啊?”傅灼灼也叹气,对他这动不动就犯上来愁绪,很是无语。 她就那么让他没安全感? 但其实她想错了,墨离珏害怕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灼灼,我是个在失去中长大的人,先是母妃,然后是父皇,接着是那些和我亲如兄弟,最后却死在战场上人……所以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可以坦然的接受眼前的幸福,眼前的你。”他将下巴搁在傅灼灼的肩头,目光黯然的喃呢道。 他一直在失去,母妃的死,父皇的绝情,让他从小失去了父母的疼爱,等上了战场,更让他明白失去一个人,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甚至因为火毒,他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控制。 这样的心境,让他变得患得患失。一面舍不得放开,想着只要她在身边,哪怕只是 一会儿会儿都值了,但冷静下来,又深深地害怕自己是在害她。 就算傅灼灼现在能帮他压制火毒,但能压多久?是十年二十年……二十年后她才三十出头,难道他忍心要让她做个gua妇? 每每想到这些,他总想抽自己一顿,所以上次白雪裳将她带走,他都没有去追。 既然自己放不开,那让别人帮他一下也好,只是到最后,她还是回来了。 所以现在想让他放手,真的太难,太难了。 傅灼灼怔怔听着他的叹息声,终于想明白了这妖孽为啥动不动就能忧郁一阵,是她一直忽略了他的成长环境带给他的心理阴影,那种深埋在心底的恐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顾虑。 所以他会患得患失,甚至没法真的相信和她在一起真能长久,他害怕失去,越是想和她在一起,深埋在心底的不安就越会作祟。 所以他才会动不动就忧郁一阵,好像她随时都能跑了似地。 作为一个后现代的灵魂,傅灼灼这种心理情况很理解,也有点后悔没早点察觉他内心的想法。 于是她收敛了玩闹的口吻,将他的身子推起来,然后捧住他的脸直面他此刻的脆弱和担忧,用无比认真的神色道:“墨离珏,我没法一下子向你证明你的不安是多虑 的,但是,请你多相信我一些。你的火毒我一定有办法,就算没有,我也会让你尽量多活些年月,最起码在我们的孩子长大之前,在我满头白发之前,哪怕是你只剩下一口气,我也会吊着你命,让你陪着我,不死不休! 到时候,只有你后悔的份,没有你遗憾的功夫,明白吗?” 怔怔看着她无比认真的表情,墨离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间起伏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有更加用力的将她抱在怀中,良久良久才声音隐隐颤抖带着哽咽的说:“不悔!灼灼,今生不悔!” “墨离珏,你真的要把我勒死了!”虽然能让他放下心结她很高兴,可是他真的勒太紧了啊! 急忙松开手,墨离珏低头看到她涨红了的小脸,刚才满是感动的眼里浮现一抹心疼。 傅灼灼大喘了一口气,看到他有些湿润的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助,无奈的扬了扬嘴角。 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掐住他的脸道:“以后除了相信我,不许胡思乱想。” “好。”磁性的声音回答的非常笃定。 他方才仿佛已经能看到她描绘的蓝图,他们的孩子长大,她满头白发……如此他还怎么会后悔,怎么会想放弃呢! 就算到时候真的只能吊一口气,他也想看到那副画面,想 陪着她! 见他眼中终于散去了那些忧愁,傅灼灼也笑了起来。 “我去叫人送饭过来吧,这么晚了还不吃饭,不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啊?”傅灼灼从他怀里起来,娇嗔的说道。 “知道,但你不在,没胃口。”墨离珏无辜的望着她,他只是想陪她一起吃饭,谁知道她去陆家半天不回来。 傅灼灼真的很想打他,可面对他这副孩子离不了娘的表情,又不忍下手,只能没好气道:“行了,我陪你吃!”然后翻着白眼去门口吩咐人送饭菜过来。 墨离珏低头轻笑,抬手轻轻扶上此刻在咚咚跳的胸口。 这里似乎一下子被填满了,带着这么多年来的失去的所有东西,都一下子因为她而被填满了。 傅灼灼本来是打算陪他吃点的,只怪驿站的厨子太会做菜,她明明都吃饱了,结果吃的还是比某人了,最后只能抱着肚皮在一旁叹气。 “再吃点。”看到她忧愁的盯着面前的饭菜,墨离珏嘴角噙笑,又给她布了些。 “不吃了,再吃就胖了。”傅灼灼摇头,她可不想自己胖一圈再回去。 “你现在在长身体,多吃些也只会长该长的地方,不会胖。”墨离珏又将剥好的虾子放到她碗里。 傅灼灼抽着嘴角,敢情他还真是嫌弃她太平了? 第492章 感觉不错 可是墨离珏的眼里只有温柔和坦然,仿佛刚才那句就是在说她长身体的事,根本没别的意思。 傅灼灼暗暗翻个白眼,装不过这条大尾巴狼。 不过饭是真吃不下了,转手将碗里的虾子塞到他嘴里,她摇头道:“吃不下了,再吃撑得慌,撤了吧。” 虽说虾仁是自己剥的,可经过傅灼灼那么一转手,突然就变得分外好吃了。 墨离珏将虾仁咽下,满足的随了她的意,叫来人将房里的饭菜给撤了。 洗净双手,墨离珏又做到她身边,然后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说?”傅灼灼微微惊讶道。 墨离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一直拿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当他看不出来么? 傅灼灼心虚的挠了挠脸,“那什么,今天舅舅他们得知我们明天就回去,说有些点舍不得,想给我们准备一桌践行酒,而且舅妈还要准备些东西让我带回去,所以……” 她看着墨离珏,墨离珏则对她挑了挑眉。 “所以我想后天再启辰,当然,你要是着急你们可以先走,回头……”她的话还没说完,墨离珏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傅灼灼急忙噤声,就听他严肃道:“爱妃这是又 想抛弃本王的意思?” “……并没有,我发誓!” “那为什么要本王先走?一起走不行?” 傅灼灼一愣,立即跳起来道:“那你是同意了我们后天再走?” “为什么不同意?”墨离珏反问,只要她愿意,再留几天也不是不可,大不了就让他的皇帝老子再催几次。 “没什么,没什么,我不是担心耽误你的事么!”傅灼灼笑着道。 她是担心皇上催的急,他得赶紧回去,所以不会同意。 “灼灼,以后任何事都没你重要,记住这些。”伸手将她又拉入怀中,墨离珏放柔了声色道。 虽然知道那不太可能,但傅灼灼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自己会被一个男子如此珍视,前世没想过,今生却遇到了。 感觉,真的不错! 翌日,天上下起了小雨。 傅灼灼一觉睡到吃响午饭,然后便拉着墨离珏去街上给舅舅他们挑礼物。 舅舅都给红包了,她却一点东西都没孝敬过,虽然说他们什么也不缺,但总归是她的心意。 墨离珏也支持她这想法,甚至在挑东西的时候提出了不少意见,比如他觉着可以给大表哥陆轩挑点文房四宝,二表哥挑个玉佩什么的。 傅灼灼觉 得他眼神不错,大表哥要从文,文房四宝确实好,二表哥接手家业出门谈生意,送点得体的配饰也能用得着。 待到下午过半,他们的马车便停在了陆家的大门口。 门房一看是他们,都不用通报立即就开了门,然后很快陆清廉和陆清之便领着一家老小来参见王爷了。 “草民拜见王爷……”陆家人齐刷刷的给墨离珏行礼,墨离珏马上抬手道:“两位舅舅免礼。” “谢王爷。”陆家人谢礼,傅灼灼马上跑到了两个舅母面前:“大舅母,二舅母,我给你们买了些东西,你们快看看喜不喜欢。还有舅舅们,和几个表哥的!” “哎哟,买什么东西啊,我们都不缺!不用不用!”陆夫人开心的抓着她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不是什么贵重的,是灼灼的一番心意,大舅母莫要推辞。”墨离珏道了句,他这话不但是帮傅灼灼点明了心意,也拉进了他和陆家的距离。 陆夫人和陆清廉互看了眼,对他也不再那么拘束,点头笑道:“王爷说的是,别再门口站着了,进去吧,进去吧。” “好。”墨离珏颔首,与傅灼灼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在陆家的簇拥下进了门。 而蔚蓝和翠玉,也把马车上的礼 物搬了下来。 陆家又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次没有惹人厌烦的蒋氏,陆清之只带了蓝氏母子过来。 这也说明,他心里已经想明白了,家里什么人该看中,什么人该管教好。 一帮人来到大厅寒暄了几声,陆夫人说要亲自下厨,蓝氏说要去帮忙,便领着丫鬟去后面了,只剩下几个男人和傅灼灼。 然,他们刚坐下,门房又来通报道:“大爷,二爷,容小姐来了。” 听到这话,除了墨离珏其他人的眼神都往陆清之身上看了去。 陆清之的眉头也是一沉,陆丽蓉因是蒋氏的女儿,虽然昨天她没和蒋氏串通一气,可到底是被她牵连了了,被陆清之罚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呢,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傅灼灼心思一转,本还以为终于能清静了,没想到那陆丽蓉是真不死心。 她幽幽的朝身旁的墨离珏看了眼,墨离珏低头端着茶杯,一副充耳不闻,仿佛根本就没听到门房的话。 然后又不等陆家做主的回话,陆丽蓉已经穿过门房走进了前院,看到她一身艳丽的霞红色纱裙,头戴玉步摇,描眉画唇,淡妆怡人的走来。 “大伯父,爹。”陆丽蓉领着丫鬟走到大厅门口停住脚步 叫了声,然后看向左边坐在第二位的男子,“名女参见王爷。” 她施施然的屈身服礼,一言一行虽然比不上京城里那些大小姐,可到底也是得体的。 “嗯,免礼。”墨离珏淡然的瞄了她一眼,然后把玩着自己手里的茶杯淡声道。 “谢王爷。”陆丽蓉赶紧起身,又偷偷朝他看了眼,然后才看向傅灼灼和陆轩他们打招呼。 “丽蓉,你怎么来了?”墨离珏当前,陆清之没敢大训自己女儿,只是声色有些严肃道。 陆丽蓉自然明白她爹生气的原因,赶忙说:“爹,女儿是知道妹妹明日要回京了,想来这几天女儿和妹妹相处的好,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所以才出来想给妹妹送行的。” 陆清之倒是知道她前阵子和傅灼灼走的进,于是犹豫着朝傅灼灼看过去。 傅灼灼面对陆清之的目光勾了勾嘴角,起身走到陆丽蓉面前说:“表姐姐说的是,刚好妹妹无聊呢你就来了,二舅舅不如就让表姐姐留下吧。” 陆清之松口气,既然傅灼灼喜欢他这女儿,他肯定也不会拒绝,马上道:“好,那让她留下陪陪你吧。” 陆丽蓉心中欣喜不已,她就知道只要这样说,就算爹爹会生气,也不会怪她。 第493章 一起回京 第493章 “谢爹爹。”陆丽蓉赶紧谢道,语落又朝墨离珏偷偷的看了眼,只是目光还没落到他身上,傅灼灼突然挡在她前面,拉住她的胳膊道:“姐姐来了,就陪我去后厨看看吧,这里都是男子聊的话题,我都听不懂呢。” “啊,这……”陆丽蓉犹豫了下,她真正的目的明明是接近墨离珏,去了后厨不就没机会表现自己了吗? “表妹妹说的对,丽蓉你就陪妹妹走走吧,免得她无聊了。”陆轩忽然出了声,淡淡看了陆丽蓉一眼说。 陆寻也道:“是啊,赶紧带表妹妹去玩吧。” “两位哥哥说的是,那妹妹就带表妹妹去玩了。”这么多人盯着,陆丽蓉心里就算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点点头跟着傅灼灼往后面去。 等她走了,陆轩和陆寻便互看了眼,他们两虽然是男子,但都遗传了自己娘的七窍玲珑心,一看陆丽蓉花枝招展的进来,还时不时朝墨离珏看去,要说她没心思,他们两可不信。 而昨日他们也听说了蒋姨娘做的那些事,要不是碍着二叔的面子,这堂妹妹他们可真看不上。 墨离珏眸色不动的将陆家兄弟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得勾了下。 后院,天还没黑,傅灼灼沿着回廊往后厨去。 陆丽蓉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盯着她的背影看一 眼,眼底闪过一抹迟疑,最后终于开了口:“妹妹,明日你们真要回京了?” 走在前面的傅灼灼嘴角一挑,眼里划过抹冷笑,心想陆丽蓉终于是忍不住。 但等回头,她又是一连人畜无害:“是啊,姐姐不用舍不得我,等以后得空了,妹妹还会来看你的。” 陆丽蓉停下步子,看着她清澈无比的眸子,心头有些摸不准。 难道她不打算带上她一起吗 “妹妹,你难道忘了上次跟我说的话了吗?”她咬了咬下唇,开口提醒傅灼灼道。 “什么话?”傅灼灼歪头,脸上满是茫然。 陆丽蓉皱起眉来,她这表情是真不知道,还是打算赖账了? “妹妹!”陆丽蓉很着急,因为若今日不定下来,她和墨离珏就要走了,到时候她还怎么去京城,怎么到王爷身边? 陆丽蓉上前拉住傅灼灼的胳膊,“妹妹,上次你说若我是大娘的孩子,就能跟你去京城,难道你忘了吗?” “没有啊。” 看到傅灼灼摇头,陆丽蓉的心宽了些,但还不等她完全放下,傅灼灼便道:“可姐姐,你是二舅母的孩子吗?” 陆丽蓉一噎,她当然不是,但现在蒋氏被逐出门,安家规她和弟妹们都要归蓝氏管教,喊她为娘了。这难道不算吗? “姐姐,我知道蒋姨娘犯了错,可她毕竟是你生母, 你就算怪她,也不能……”傅灼灼推开她的手,眼里闪过一抹痛惜,最后来了一句:“子不嫌母丑,王爷最喜欢孝顺的人了。”说完,她转身继续朝厨房走去。 陆丽蓉立在那一脸傻眼,这话什么意思?不就说,她横竖都不可能达到墨离珏喜欢的标准吗? 那她昨日的表现,不就全白费了?! 傅灼灼悠闲的朝后厨去,心中暗道,不就是白莲花嘛,好像谁不会装似地。 只是这陆丽蓉的段位实在太低了,想对付她根本不用吹灰之力啊! 唉……果然是某人太招蜂引蝶了,咋这样都能被人看上呢。 在前厅和陆家两个舅舅说话的墨离珏突然鼻子一痒,难受的捂鼻子打了个喷嚏,陆清廉见状忙道:“王爷可是凉着了?” “大舅放心,本王没事,估摸是招了嫌弃,被人说了坏话吧。”他笑了笑,说话的方式也没什么距离感,惹的陆家人都笑了起来。 在说后厨,傅灼灼过去便嘴甜的哄的两个舅母非常开心,陆丽蓉是晚了点才到的,蓝氏一看到她就沉下了眉头,好在她已经恢复了镇定,赶紧把刚才在前厅说的话,又给说了遍。 看在傅灼灼的面子上,蓝氏没说什么,倒是陆夫人朝傅灼灼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她可不觉得傅灼灼和陆丽蓉玩的好啊,分明是陆丽蓉 对她纠缠不休。 傅灼灼接到她的目光笑而不语,没做解释。 莫约一个时辰后,一座家宴就做好了。 今日人不算多,陆家只开了一个大桌,墨离珏自然是上座,然后左边依次是陆清廉陆清之,接着是小辈们。而右边是傅灼灼,然后依次陆夫人还有蓝氏和陆丽蓉。 一桌子人很快有说有笑,特别是陆寻和墨离珏熟了以后,更是能调节气氛,什么话都敢说,吓得陆夫人恨不能拿起鞋底拍他,一面还得给墨离珏赔罪。 是墨离珏说了几句:“大舅母不用在意,自己今日不过也是个小辈,在座无王爷之分。”才将陆夫人的心给送了回去,不过末了陆夫人还是狠狠地瞪了陆寻一眼。 “对了王爷,我大哥要去钱家书院求学了,既然你们也要回京,不如就带他一起呗。”陆寻脑袋一转,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的说道。 这话一出,陆清廉夫妇就朝自己大儿子看过去,陆清之也道:“是啊,阿轩是该去求学了吧。” “嗯……不过我想再住一段时日,等家里……” “哎呀,等什么呀,家里有我呢!你这样一拖再拖,万一夫子不要你了怎么办?”陆寻打断他的话,其实这提议他已经想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大哥留在家里就是担心家里的事,但现在灾情和瘟疫都已经平复,家 里也有他在,他不想让大哥再继续耽误下去。 因为他要走的路,和他完全不同,老在家能学出个什么来。 陆轩无言,墨离珏道:“原来陆大公子入了钱家书院,不知是拜在哪位夫子门下?” 陆轩有些不好意思道:“让王爷见笑了,是徐夫子。” “啊,真的吗?子归也是徐夫子的弟子呢!”这次说话的是傅灼灼,她知道大表哥要去钱家书院,却没想到也是徐夫子的弟子。 “真的啊?这么巧!”陆家人也很高兴。 墨离珏见状道:“既然如此,陆大公子何不与我们一起走,到时候还能让灼灼跟你再去一次书院,见见子归。” 说完他看了眼傅灼灼,这次回京后要面对的事情甚多,傅子归总归是傅灼灼的软肋,若让陆轩早日进京,照顾傅子归左右,傅灼灼也会放心些。 这样一说,本来有些犹豫的陆清廉夫妇也心动了。 要是让儿子早点去书院,也就能早点去照顾子归了! “阿轩啊,既然王爷也这样说,不如你就收拾一下,明天跟他们一起走?”陆清廉道。 “爹……”陆轩看向他,陆清廉抬手又道:“总归是要出这个门的,你别忘了你当初的志向,而且子归还在书院里头,你早点去,也好早点替爹娘照顾他。” “……”爹,这才是你赶我走的原因吧。 第494章 爬床 陆轩无言以对,陆夫人也道:“你爹说的没错,你去书院好好照顾子归,就能让灼灼放心些,也不忘你是个做哥哥的人。” “……”娘,灼灼才是你亲生的吧。 “哎呀对了,那我赶紧给他收拾一下去,别耽误了明日启程的时辰。”陆夫人一拍大腿,想到什么的赶紧从饭桌上站了起来。 陆清廉也急忙比划着道:“对对对,赶紧收拾,别耽误明天。” 瞅着说风就是雨,将他的去留决定的明明白白的爹娘,陆轩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陆寻在一旁捂嘴偷笑,傅灼灼看着大舅一家,心生羡慕。 这样的家庭,真的让人心生向往。 忽然,她放在腿上的左手被人紧紧握住,她抬头便看对上了他饱含温柔的目光。 她反手也握住了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丽蓉坐在蓝氏身旁离墨离珏远,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偷看墨离珏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他温柔的看着傅灼灼。 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也紧紧的握了起来,她不甘心就这样。 莫约是上次见识过墨离珏的酒量,这次陆清廉和陆清之更加肆无忌惮的与他畅饮起来,一桌子人,等女眷都吃饱了,陆家个男丁小辈也都喝趴下了,陆清廉还摇摇晃晃的抓着墨离珏的胳膊道:“侄婿啊,我跟你说啊,我啊……别的不要求,就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得对我们家 灼灼好……” 给陆轩收拾好东西出来的陆夫人,看到陆清廉居然敢抓着墨离珏这样说话,可是吓了好大一跳,要不是傅灼灼让她不要担心,她可真要上鞋底把陆清廉给揍起来了。 如此,大家也明白陆寻那活脱的性子,到底是遗传了谁的。 夜入两更天,陆家的宴席总算散了,陆清廉兄弟两喝的不省人事,墨离珏和上次一样,虽然人还醒着,但也醉的差不多了。 陆夫人做主,让他们都留下,张罗了一番便让傅灼灼把墨离珏搀回上次的客房,休息去。 “鑫儿,你帮你娘把你爹带回西苑去吧,今晚你们也别回去了。”陆夫人对陆鑫道。 陆鑫性格内向,宴席上没什么存在感,也是唯一一个没喝醉的男子。 陆鑫应下,将自己爹爹搀起来同蓝氏去了西苑。 而陆夫人则让下人把陆清廉和她的两个儿子也搀回院里去,如此厅里头就剩下陆丽蓉和她的丫鬟了。 “小姐,那我们……”陆丽蓉的丫鬟开口,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陆丽蓉狠狠的瞪了一眼。 望着散去的人,陆丽蓉紧紧咬着牙,她想接近墨离珏,但到现在连话都没跟他说上一句。若就这样回去,她怎能甘心? 丫鬟见她愤然不甘的神色,状犹豫了下上前道:“小姐,王爷醉了,留下来肯定也需要照顾,表小姐一看就不是个会照顾 人的,不如您去看看,若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去男子房里?”陆丽蓉一惊,声音有些凌厉道。 丫鬟害怕,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道:“奴婢瞎说的,小姐莫要当真。” 陆丽蓉看着她,虽然她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身边是丫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但她也有些心动。 毕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暗暗咬牙,想到蒋氏有时候会在她耳边提一些该怎么取悦男子的技巧,脸颊泛起微微热度。 可羞耻还是抵不过她内心的贪婪,只见她缓缓从凳子上起身。 “小姐。”丫鬟不解的看着她。 陆丽蓉冷冷睨她一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来。”说罢,她转身朝着陆家的客房院子走去。 丫鬟顿时明了她的意思,心中万分鄙夷,明明就是想去,刚装什么贞洁女。 陆夫人安顿好自己丈夫和孩子回来,就见饭厅里没人,以为所有人都回院子休息去了,便也没再多想,扭头又给自己儿子收拾行李去了。 陆家客房,傅灼灼将墨离珏扔在床上,然后叉腰大喘了一声:“真是重死我了,蔚蓝你也不知道帮我一下。”她扭头看着后面的蔚蓝道。 蔚蓝无辜道:“王爷不喜欢我们碰。” 笑话,有小神医在哪儿有他们出手的份啊,不说王爷没真醉,就算是真的醉了,明天醒过来还不 得拍死他。 傅灼灼翻翻白眼,顺手还踢了一脚床上人的脚道:“那你在这里看着吧,大表哥明天跟我们一起走,我还有事要找大舅母说呢。”道完,脚底一抹油就跑了。 “哎,小神医……”蔚蓝叫了声无果,扭头朝床上的墨离珏看去。 刚刚还闭着眼的墨离珏翻了个身,睁眼有些无语。 得,有些人不上当了。 “主子,要醒酒茶吗?”蔚蓝凑上前,主子的酒量他可是很清楚的,当初在军中谢将领,他能一个人喝趴下一个营,就陆家那两位,他装醉不过是为了给他们点面子罢了。 “不用了,你先出去守着吧。” “行。”蔚蓝得令,屁颠屁颠到外头去了。 陆丽蓉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蔚蓝站在客房的门口,她扭头看了眼自己的丫鬟,丫鬟迟疑了下,上前跟蔚蓝搭起话来:“这位官人,表小姐可是住在这里?” “干嘛?”蔚蓝认得她是陆丽蓉的丫鬟,淡淡的问。 “官人,我家小姐给表小姐准备了礼物让奴婢送来,可是天太黑奴婢好像给弄丢了,不知道官人能不能陪奴婢去找找?” “什么礼物?这陆家不都是人,你让他们帮你找就是。” “不行的官人,如果闹大了,小姐知道我弄丢了礼物,一定会打死奴婢的,求官人帮帮忙,不远的,就在下面。”丫鬟哀求着。 蔚蓝迟 疑起来,那丫鬟突然朝他跪下来道:“官人求你了……” “你先起来,你……”蔚蓝拉住她,在想这到底是在陆家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最后便答应了:“行吧,赶紧去找。” “谢官人。”丫鬟领着他下了客房,而他们一走陆丽蓉就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到了客房门口她先在房门口听了一阵,然后才推开门叫道:“妹妹,妹妹你在这里吗?” 她故意叫着,如果被发现,她也可以用来寻傅灼灼做借口。 走入内室,她马上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墨离珏。 “王爷……”陆丽蓉声音颤巍巍的叫了声,墨离珏并没有反应。 然后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等她靠近想爬上去的时候,墨离珏突然睁开眼,一个闪身从床上消失接着一掌劈晕了陆丽蓉。 傅灼灼跟陆夫人聊了一会儿,就被陆夫人赶回来照顾墨离珏,临走看到大舅母笑而不语的神情,她竟忍不住脸红。 回到客房,傅灼灼刚进门,就见墨离珏正端坐在屋中圆桌旁,映着桌上烛火饮茶呢 她心中腹诽:“果然是装的!” 更揶揄道:“看来大舅今天这酒不行啊,这就醒了,莫不是里头掺了水?” 傅灼灼笑眯眯的走上去,正要夺他手中茶壶给自己也来一杯,润润嗓。墨离珏忽然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然后朝内室扬了扬下巴。 第495章 她想睡本王 还没倒茶的傅灼灼,脸上笑容一顿,眼里闪过狐疑。然后在墨离珏的挑着眉的神色下,朝内室走过去。 当看到昏迷在床上的陆丽蓉时,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她想睡本王,但本王洁身自好,没让她得逞,爱妃放心。”墨离珏端着茶杯跟着进来。 本沉着脸的傅灼灼,听到他这一席话,绷不住的挑了挑嘴角,这一副骄傲求表扬的口吻是什么鬼,明明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好吧! 娇嗔的翻了他一眼,傅灼灼才重新看着床上浑然不觉的陆丽蓉。 看来她是太仁慈了,才会让某些人打起这样的主意! 如果刚才墨离珏真的醉了,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传出去也是说不清楚了,若处理不好,墨离珏和陆清之肯定要有隔阂,到时候傅灼灼夹在中间最难受。 要处理好,难道真让墨离珏把她带回去当妾? 想到这里,傅灼灼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你想如何处置?”墨离珏敛了玩味神色,正色起来道。 傅灼灼知道他是顾及她,念陆清之的面子,才等她回来,若不然早将陆家人叫来问责了。 但是,陆丽蓉存了这样的心思,居然不惜做出爬床的举动,她要是还念着二舅的面子不给她一个教训,不知道她日 后还会做出什么来。到时候,也只会给二舅惹祸上身罢了。 眸色微微一沉,傅灼灼上前从衣袖中掏出一个药瓶。 这是她闲暇时炼制的一种防身用的致幻药物,要不了命,却能迷幻心智,让人看见他最想见的东西。 她打开瓶口让陆丽蓉闻了会儿,然后便叫红玉她们来把人带了下去。 墨离珏见她居然没有立马收拾陆丽蓉,不由得好奇道:“你这瓶子的是什么?” “你猜!”傅灼灼弯起双眼,笑眯眯道。 墨离珏微微挑眉,看来是他想多了,他的小丫头怎么会轻易放过陆丽蓉呢。 陆丽蓉刚被带走,蔚蓝便回来了。 “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他扑通一声跪在门口。 “你确实该死。”墨离珏重新坐下来,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眼中冰冷至极:“回京后自己去领八十板子,本王身侧暂时用不上你了,去把炽火叫来。” “王爷!”蔚蓝惶恐看向他,他知道今天是犯了大错,那丫鬟根本不是要找什么东西,而是要引开他! 而他,作为王爷的护卫,居然如此亲信别人,若王爷今日真的醉了,让陆丽蓉得了逞,不止是墨离珏会有麻烦,连着傅灼灼也要为难。 到时候,他难辞其咎! 可是,他不怕挨板子 ,甚至是挨刀子,他只是不想离开王爷啊! 但墨离珏的表情已经告诉他,这件事容不得他再说什么,要么下去,要么滚! “属下罪该万死,还请王爷保重!”重重地朝墨离珏磕了一个头,蔚蓝神色落寞,耷拉着双肩从地上爬起来,高大的身形仿佛在一瞬间矮了不少。 傅灼灼看了眼离开的蔚蓝,没有为他求情。 虽然她知道蔚蓝是相信陆家人,才会放松警惕,但要是真让陆丽蓉得逞,让墨离珏娶她做妾……想到这,她胸口便堵得慌。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神情变化,墨离珏伸手将她拉到身边。 傅灼灼凝视他一眼,之前她没想过这些,可能是因为觉着他们成婚的日子还远着,而且京城的那些世家小姐明显也看不上墨离珏这个不得宠的王爷,便没给她什么危机感。 但现在有陆丽蓉这样一出,她终于惊觉过来,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成婚,不管他是不是得宠,只要他是王爷,就不妨碍有人想爬他的床! 她也知道,在这里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她,绝对不能接受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日子。 “那个,你以后会娶妾吗?”犹豫之后,傅灼灼还是决定把一些话说清楚了的好。 如果他跟二舅一样,以后 也会往府中抬人,那这个婚不成也罢! 瞅着她认真的目光,墨离珏面露一丝哭笑不得,将她拉过来圈在怀里抱住道:“爱妃现在问本王这话是不是有些晚了?” “为什么晚了?”傅灼灼不解道。 墨离珏更加无奈道:“如今,那么多人知道你与我有婚约,就算你不喜我往后会娶妾,也不能退婚……” “这么说你就是要娶咯?!”傅灼灼顿时声高了八度,瞪着他说道。 “……”见她立马要炸毛的神色,墨离珏无语一顿,这小丫头,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这时候就笨了呢。 抬手狠狠地揉了一下她的额发,他似幽怨又似无奈道:“本王不娶妾,但爱妃切记这种话以后要提早说,若不然退婚什么的,坏的是你的名声。” 傅灼灼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提醒她这话说晚了?万一他喜欢娶妾,她也没辙了?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对退婚会有顾忌,可她是傅灼灼啊!名声什么的,她何时在乎过。 只是,听到他刚才说不娶妾,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嘴角忍不住的弯了弯,她娇嗔的推开他的手道:“什么晚不晚的,反正你要是想娶妾,成婚了我都能跟你和离了。” 墨离珏无语凝噎,完全相信 她能做出这等事来。 但好在,他根本没有过这样的念头,甚至迄今为止他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曾有过,而在洛城里相传的他只会吃喝玩乐逛qing楼,那也是替身在表演,根本不是他自己。 “那个,你真的不娶妾啊?这可是你们这里的男人特有的福利哎!”明明得了便宜,还贱兮兮的戳了戳他的胸口,一副很替他惋惜的样子。 傅灼灼眉飞色舞,表情丰富的看着他。 你们这里的男人……为何这话听着如此怪异? 墨离珏微挑眉,深深地凝视了眼她坏笑的表情,然后收拢了她的腰肢道:“由此爱妃,夫复何求,而且也不只是本王一人如此,大舅不就没娶什么妾室么,长辈尚且如此,我做小辈的自当要学习。” 他是王爷,哪有向老百姓学习的道理,但她明白,只因那是她的舅舅,所以他愿意尊敬。 “离,谢谢你如此尊重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傅灼灼很满足。 她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思想,可他能这样尊重她,那就足够了。 “不好啦!堂小姐疯了,堂小姐疯啦!” 客院楼下,一阵骚动传来。 傅灼灼放开墨离珏与他对视眼道:“好戏开始了,你要看看吗?” 墨离珏眯了下眸子扭头朝外面看去。 第496章 彻底毁了 按傅灼灼的吩咐,红玉和翠玉两人将陆丽蓉带下了楼,然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就放了。 翠玉颇有不满道:“主子也太好了,这陆丽蓉都敢爬王爷的床了,她居然就这样放了。” “嘘,主子自有主子的想法。”红玉警告了她一眼,然后再看了眼陆丽蓉才走开。 没一会儿,陆丽蓉便醒了过来,只是她醒来后人却不太正常,小脸红红的,眸子里噙着一汪春水,迎面看见个夜里巡逻的小厮,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口中还娇唤着:“王爷,王爷我来了,王爷!” 那巡逻的小厮见她这样吓得不轻,虽然她声娇躯软引人遐想,可因她是二爷家小姐,而今晚二爷还留宿在此,小厮即使有想法也没这个胆,于是就有了堂小姐发疯一说。 半个时辰后,陆家的大厅里有热闹了起来。 哭哭啼啼的陆丽蓉跪在大厅中央,她上头坐着陆夫人和蓝氏,而两侧着是傅灼灼和陆鑫。 而陆家其他人还有墨离珏,都因“酒醉未醒”便没有出来。 “大伯母,母亲,丽蓉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大伯母给蓉儿做主……”陆丽蓉满脸泪水,跪在陆夫人面前哭着说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陆夫人气的脸色发青,狠狠拍着桌子,想到刚才她们赶到客院,看到陆丽蓉对着小厮又亲又抱,嘴里却喊着王爷,说着不知 廉耻的话,便觉得脑子发胀,心肝发疼! 那可是王爷,是龙子,岂是她一个庶女可肖想的? 就算她不是庶女,她作为一个商贾之后,也没有资格嫁入皇家!何况那王爷还是她表妹妹的未婚夫! 表姐抢表妹未婚夫,这种事要是传出去,陆家陆清之的脸还要不要了?! 陆夫人越想越气,昨日好不容易对陆丽蓉有了些改观,现在都化为了泡影。 “龙生龙凤生凤,只怪老爷家门不幸。”蓝氏也摇着头,因着身份,难听的话她没说出来,可意思大家却都懂了。 蒋氏是什么德行,没想到她的女儿居然也是这般! “母亲,蓉儿是冤枉的!蓉儿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陆丽蓉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实最懵的人就是她。 虽然她是进了王爷的房间,是想爬床,但一切都还没发生就晕了过去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等她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正和一个小厮抱在一起,而且还被围观! 如此,她的清白也算是彻底毁了! “冤枉?这么多人看在眼里,你还能冤枉?”陆夫人按着突突跳的额头,真不知家里是糟了什么孽,竟能生出蒋氏母女二人来! 蓝氏按住她的手道:“嫂嫂,都怪我无能,这本是我们二房的事,难为您操心了。这样吧,我先让鑫儿送她回去,等明日老爷清醒过来 ,让他定夺。” 陆夫人看看她,想她才是二房家的主母,便点了头道:“好,既然你这样说,那边这样办吧。” “不要!不要!”陆丽蓉听到这话,马上爬起来扑向了蓝氏,然后攥着她的衣裙哭求道:“母亲,蓉儿真的是被冤枉的,蓉儿是被人陷害的!求您不要告诉爹爹,不要告诉爹爹,母亲大人!” 现在陆清之还不知道,他们完全可以瞒下这事,若是告诉陆清之,以他的脾性还不得打断她的腿,而她日后在陆家的生活也会更加艰难,甚至连以后婚嫁都找不到好夫婿了! 她不要这样,她不要! “母亲,蓉儿也是陆家的孩子,是您的孩子,求您帮帮蓉儿吧!”陆丽蓉抓着蓝氏,现在蒋氏被关起来了,她唯一能求的就只有蓝氏。 而她心中还以为蓝氏性格柔软宽容,就算她是蒋氏的女儿,也一定不会把蒋氏的账算她头上。 但事实是,不管她怎么哭求,蓝氏脸上始终都是一副未曾触动的模样。 陆夫人扶额叹气,没想到陆丽蓉竟然是如此蠢笨的丫头,就算蓝氏性格再好,她也是仇人之女,蓝氏怎么会把她当女儿看呢? 也难怪会做出这等事来了。 “鑫儿,你带着几人将你妹妹送回家去吧,今儿个你就别过来了,你母亲会留下照顾好你爹爹的。”陆夫人看向陆鑫,陆鑫也是自打进门起,就 是一脸绷着的表情,看陆丽蓉的眼神更没有丝毫的同情。 得了陆夫人的话,他起身拱手行礼道:“好的大伯母,娘亲,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立即喊来两个小厮,将地上的陆丽蓉架了起来。 陆丽蓉终于明白过来,当下是无人再会帮她了。蒋氏倒了,她清白也没了,日后在陆家,她再也不用想翻身了! 想到这,她猛地朝傅灼灼看去,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怨毒:“是你,都是你害我的!是你骗我,是你害我!都是你!” 傅灼灼也是自打进门就坐在那没开过口,稚嫩的脸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听到这话她只是抬头朝陆丽蓉看了眼,眼神很是受伤。 “住口!快将人带出去,以后我们陆家大房的门,永远不许你踏进来!”陆夫人本就觉着陆丽蓉闹这一出对不起傅灼灼,没想到她还敢污蔑傅灼灼,顿时气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陆丽蓉道。 陆鑫赶紧带着人将陆丽蓉带走,陆夫人走到傅灼灼身边道:“灼灼啊,今儿的事,是大舅母对不住你,没想到丽蓉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蓝氏也赶忙起身道:“是啊灼灼,二舅母最对不住你,没管好家里人,给你招来了麻烦。” 傅灼灼蹙着眉头同样站起身来,然后出乎她们意料的事,她居然跪了下来。 “灼灼,你这是做什么?”陆夫人大惊失色,赶 紧拉住了她,蓝氏也惊讶的很,不解的看了看自家嫂嫂。 “大舅母,二舅母,其实这事还是怪我,前几日表姐姐一直到驿站寻我,说想跟我去京城,我不好直接驳了她,便借口道要问问王爷,可能是这话让她产生了误会,所以……” 后面的话,傅灼灼不说陆夫人和蓝氏也明白了,定是陆丽蓉信了这话,以为只要攀上王爷就能跟着去京城了,真是蠢笨至极。 “你快起来吧,就算你说了这些,要怪也只能怪丽蓉蠢笨,看不透你话中真意,生了不该生的心思。”陆夫人将傅灼灼从地上拉起来,温柔道:“你不用为此多想。” 蓝氏也赶忙点头:“是啊,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二舅母定会管好家里,不给你再添麻烦。” “二舅母言重了。”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都回去歇了吧,明日还要回京,更得休息好才事。”陆夫人拍了拍傅灼灼的,又给她身后的两个丫鬟示意道:“你们陪灼灼去休息吧。” “是。”红玉翠玉立即应声。 傅灼灼不想劳累两个舅母,也就不再多耽误她们了,立即道:“那灼灼去休息了,两位舅母晚安。” “嗯,去吧去吧。” 目送着傅灼灼出了大厅,陆夫人深叹了一口气,蓝氏看看她道:“不过嫂嫂,你说丽蓉突然发疯是……” 陆夫人睨了她一眼,蓝氏赶忙止住了声。 第497章 相送 陆夫人深看一眼,有些事她未必不知,但也未必要说。 “有些事不用深究,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明日你和二弟好好说说,给她寻个差不多的人家许了吧,免得再生什么心思。” “嫂嫂说的是,明日我便和老爷说。” 另一边,傅灼灼带着两个丫鬟慢吞吞的往客院走。 红玉心细,小声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开心?” “啊?主子你为什么不开心啊?”看到陆丽蓉落得这下场,翠玉心情好着呢,完全没注意到傅灼灼的表情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只是觉着我好像在白莲花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傅灼灼忽然仰天长叹一声,然后低头捂住自己的脸,万万没想到她来到这里以后,居然对白莲花这个角色越来越信手拈来了。 真真是……惆怅。 红玉和翠玉面面相觑,完全不懂她说的白莲花是什么意思,红玉歪头想了想道:“主子可是觉得今日之事做的有些愧疚?” “没有,对于得罪我的人,我从不会觉得愧疚。只是我利用两位舅母……”她知道两个舅母是真心疼爱她,所以利用她们给陆丽蓉惩罚,多少让她觉得不舒服。 人和人不应该这样相处,特别是亲人。 “主子,两位夫人都是明白人,特别是大夫人,是我见过最明事理的夫人了,今晚只事若细想一番,她定是看出什么的,但 她什么都没说,可见夫人是自愿帮主子的。 如此又何来利用之说? 何况是表小姐先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而您不也给她留了余地吗?“”如果傅灼灼真打算狠狠报复陆丽蓉,大可把她丢街上去,让她丢人现眼满城皆知,但她只是在陆家里头发发疯,只要陆家把事压下,没人会知道她的声誉是不是丢了。 “唉~红玉啊,我才发现原来你才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啊,说话真是暖的我不要不要的。”傅灼灼将红玉拉过来搂住,一脸感慨万千的说道。 翠玉听闻马上凑上前道:“主子,那我呢?那我呢?我是什么?” “你啊……”傅灼灼看看她,笑眼一弯道:“你就是那小麻雀,成天叽叽喳喳!” “啊?”翠玉呆住,主子这话是夸她,还是贬她呀? …… 天气多变,前日还阴雨绵绵,今日便有了太阳。 墨离珏起早去驿站布置,傅灼灼则留下与陆家人道别。对于昨晚的事,他们只字不提,陆夫人起早买了不少东西让她和陆轩带着,不一会儿就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 “娘,够了!”陆轩看着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大堆行李很是头疼。 “你打小没出过院门,路上可要照顾好自己,到了那边切记给爹娘来封信。”陆清廉夫妇昨晚虽然嫌弃他,可真要走了,还是舍不得的。 “爹 娘放心,轩儿知道。” “大舅母,大舅舅你们放心,路上我会照顾好表哥的,实在不行啊,我就发个丫鬟给他贴身照顾!”傅灼灼站在一旁打趣说。 陆轩听的脸一红立即道:“表妹可别小看我,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出个门吗?而且表哥我可是也会点拳脚功夫的,根本不用照顾!” “哥,你咋还急了,是真怕表妹笑话呀!”陆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后腰,笑的贼坏道。 “去。” “好了好了,我们一起送送你们吧,王爷该等急了。”陆清廉摆手说道。 陆家人纷纷点头称是,上了马车准备送他们到城门口去。 只是在傅灼灼上车前,陆清之走上来道:“灼灼,二舅教子无方,着实对不住你,你二舅母已经跟我说了来龙去脉,二舅替丽蓉给你赔罪了。” 说着,陆清之便拱手弯下腰来。 傅灼灼见状急忙拖住他的胳膊道:“二舅,此事已过,且舅母已经为灼灼做了主,舅舅不必如此。” 陆清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侄女如此懂事,再想想他的女儿,更加惭愧了。 “哎,二舅真是……” “二弟,灼灼既如此说,你便也不用多说什么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日后管好了便是。” “是,大嫂说的是。”听到自家大嫂都这样说了,陆清之便也不拘泥于此,转而对傅灼灼说了几句贴心的嘱咐, 然后送着她上了马车。 陆家车队浩浩荡荡的穿过淮州城,最后来到了北城门口。 墨离珏的马车已经停在城门口,但除了他和炽火蔚蓝等人,城门口还站着不少百姓,看到陆家的马车到来,百姓们中马上有人说道:“是陆家的马车,一定是小神医来了!” “小神医!小神医!”百姓们纷纷上前冲着马车里的傅灼灼打招呼,甚至有些直接在路中央跪下来挡住了马车的去路磕头道:“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多谢小神医!” 傅灼灼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意外的同时也赶紧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有百姓见着她,立即道:“快看啊,小神医真的是个姑娘!” 傅灼灼在隔离营的时候穿的都是男装,但后来到了驿站,她便恢复了女装打扮,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驿站里还是有不少淮州老百姓的,所以她是女子的消息也就不知不觉传开了,甚至她和陆家有关系的事,老百姓们也都有所耳闻。 所以看到陆家的马车,又看到穿女装的傅灼灼,大家不但不奇怪,还纷纷认出来叩谢。 “神医!多谢神医救了我们一家子啊!”跪在路上的百姓中,有人拖儿带女的来感谢。 “对对!我们家也是,真是神医,是菩萨!是女菩萨!” “对,感谢女菩萨救命之恩,淮州人命没齿难忘!” 谢声一声高过 一声,傅灼灼虽然遇到过不少感谢的场面,但面对如此百人跪拜感谢的场面,她还是有些动容的。 “大家都起来吧!我是医者,这都是我该做的,大家不用这样!快起来,起来吧!”傅灼灼跳下马车,就近将跪着的几个老百姓扶起。 墨离珏也已经下了马车,看到这一幕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可以说,这其中还有他的一丝手笔。 如果不是他让人将他们要回京的消息放出去,这些百姓还不知道他们今天走呢。 “小神医听说你和钦差大人今日就要回京了,您和大人都是我们的救民恩人,以后这里随时欢迎你们回来!”一个似乎是有些威信的老者,看着傅灼灼感激说道。 而他的话一落,便有不少百姓纷纷附和。 “会的,我们会回来的!”傅灼灼点头应下,然后抬头朝墨离珏看去。 墨离珏冲她笑了笑,而后对身旁炽火说了一声什么,就听炽火大声对那些百姓道:“给位乡亲父老,大人和小神医感谢你们如此厚爱,只是回京路途遥远,不必多送,在此就别过!” 说完,他代表墨离珏对众人拱了拱手。 听到他这声话,那些拦路的百姓纷纷应声退到了路两旁,墨离珏走到傅灼灼身边,而陆家人也已经走了上来。 “王爷,我们家灼灼就拜托您了。”陆清廉带着一家老小上前说道。 第498章 使臣到京 “陆老爷放心。”墨离珏道。 陆轩马上道:“爹,娘,孩儿也走了。” “好,去吧去吧,路上照顾好妹妹。”陆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儿子,再看向傅灼灼。 “大舅母再见。”傅灼灼十分舍不得的抱了抱陆夫人。 “路上小心,到京城了记得给我们来信!”陆夫人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傅灼灼,目送着她和陆轩上了马车。 沿途百姓一直将车队送出了淮州城,直到马车远去,变得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陆家人和他们才一起慢慢散去。 “炽火。” “王爷。”在外面的炽火掀开马车的帘子,墨离珏靠着马车眸子半眯。 “让蔚蓝带着几个人,暗中保护陆家人,等我们上了船,便让他护送陆家人暗中进京。” “是。” 炽火立即跳下马车去找后面的蔚蓝,墨离珏也睁开眼来。 今日傅灼灼和陆家人一同出现,太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若放着他们继续留在淮州城,定会有危险。 不过这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傅灼灼,一来是怕她后面担心,二来,等陆家人都进了京,算是给她个小惊喜吧。 车队很快来到淮州城外的一处码头,一艘巨大的商船已经停靠在岸边,陆轩见状不由得道:“我们走水路?” “应该是吧,走水路方便。”傅灼灼体验过水路的快捷,而且相比晃晃悠悠做马车,她倒是也更喜欢坐 船。 果然,马车到码头就停了下来,炽火到他们的马车前说:“小神医,这里开始我们改坐船了,麻烦您和陆公子下车。” “好。” 傅灼灼带着人从马车上下来改坐船,但是一上船她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雪裳正带着魏影等在船上。 傅灼灼见状不由得惊讶道:“白表哥,你……” 自从上次分别后,他们足有半月未曾见过,没想到他居然就在淮州。 而魏影的伤明显已经全好了,与傅灼灼和打过招呼道过谢后,便再次藏身不见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白雪裳眉目含着淡笑与她说道,然后便和陆轩行礼道:“陆大公子。” “啊,白公子,几日不见,你去哪儿了?” “白某一时被私事缠了身便离开了几日,听说淮州城的瘟疫已经全好了,真是可喜可贺。”白雪裳温文尔雅道。 陆轩也笑道:“是啊,还是多亏了王爷和灼灼。”说着,陆轩看了眼一旁的墨离珏。 墨离珏神色淡然,背手立在一侧,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傅灼灼也暗中看着他们两人,上次的事发生以后,她不知道墨离珏对白雪裳是什么想法,但她还是他们能好好相处,因为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水路又赶上顺风,虽然墨离珏表面带的人不多,但船上的人却都是他和白雪裳的暗卫,所以一路上虽然遇到过几次埋伏,但都 被他们解决了。 只是这也让陆轩看明白一件事,墨离珏这个闲王或许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不被人注意,只是傅灼灼的反应却比他想的还淡然,似乎早就料到了路上会有这些麻烦。 如此他心下便有些犹豫起来,是继续支持表妹妹跟着离王呢,还是劝她多考虑一下自身安全才好。 转眼五日后,商船安全的停靠在了京城西郊的码头上。 刚上岸,白雪裳便与他们分开了,只留下魏影继续保护傅灼灼。 虽然一路上他什么都没说,但傅灼灼觉得他之所以会跟他们一起坐船,似乎就是为了在路上保护她。 “在看什么?”见傅灼灼一直望着白雪裳离开的身影,墨离珏站到她身侧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欠了白表哥诸多,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才好。”傅灼灼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的说道。 墨离珏皱了皱眉,也朝着白雪裳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然后道:“别想了,谁欠谁还未必,马车来了,去朝霞镇吧。” “嗯,你不用先回京吗?我可以带表哥去。”元宗帝急着让他回京,可是他到好,一路上闲散的没半点着急的意思。 “不急,左右明天能进宫,走吧。”墨离珏直接拉起她的手,将她带上一辆马车,然后又吩咐炽火带着陆轩上了另一辆。 一路上,陆轩已见过墨离珏霸占傅灼灼的样子,对他们两单独的相处 似乎也见怪不怪,欣然接受了安排。 陆轩求学的书信早已经送到书院,等他们来时,他的入学资格都已经办下来了。 刚进书院大门,一个飞奔的小身影就朝傅灼灼跑了过来,最后一把抱住了她:“阿姐!” “子归,我回来了。”傅灼灼抱紧弟弟,半月不见这小家伙却好像又长高了几分。 “阿姐我好想你,徐夫子跟我说你今天要来,我可开心了。”傅子归拦着傅灼灼的腰摇头晃脑道,当看到一旁墨离珏时,他又赶紧行礼道:“子归见过王爷。” “免礼。”墨离珏微微颔首。 傅子归又看向了另一边的陆轩:“这位公子是……” 瞅着他跟个小大人似地,稚嫩的童音却学着大人的口吻,一板一眼盯着陆轩,傅灼灼忍不住笑了起来,“子归,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大表哥,陆轩哥哥,他爹爹是我们大舅舅。” 傅子归虽然装的老成,但一听到这就是他没见过,又远在淮州城的舅舅家表哥,还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眼底也有了几分童真。 “表哥,这是子归。”傅灼灼对陆轩道。 陆轩已经盯着这小孩儿看半天了,眼底隐隐有激动:“子归,我是大表哥,你和姑父长得可真像。” “姑父?”傅子归不解的看了看傅灼灼。 傅灼灼摸着他的头道:“就是我们爹爹,陆轩哥哥管我们爹爹和娘亲叫姑母姑父。” “ 啊,真的吗?陆轩哥哥,我真的长得像爹爹吗?我都快不记得爹爹长什么样子了。”傅子归一听自己长得像爹爹非常开心,立即和陆轩亲近起来。 想到傅宁出事的时候,傅子归才两岁多,自然是不记得什么事的,陆轩心里有些酸涩,马上上前将他抱起来道:“嗯,子归长得像姑父,你姐姐像姑母。” “那太好了,这样我以后就不会忘记他们了。”傅子归难得的又露出了孩童该有的情绪,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的说道。 傅灼灼看着他,之前一直没听傅子归提过自己想爹娘,想来他是怕自己担心,故意不在自己面前说。 如今陆轩来了,她希望能傅子归能跟她一样,在陆家人身边也能找到家的感觉,露出孩子该有的样子来。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几分感慨,墨离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道:“我们去拜见一下夫子吧。” 傅灼灼自然知道他说的夫子是谁,方要点头同意,书院外却匆匆赶来一名红衣金甲,御林军打扮的男子。 “小人御林军副统领,顾言新拜见王爷!”顾言新抱拳单膝跪在墨离珏面前。 墨离珏见状蹙了蹙眉道:“顾大人起身吧,不知顾大人这会儿过来是……” “王爷,北牧使臣已于五日前到达京城,陛下得知您回京,特传令让小人接您回宫面圣,还请王爷跟小人赶紧回去吧。”顾言新起身说道。 第499章 他们算什么身份 北牧使臣已经入京了? 傅灼灼第一次听到这消息,不免有些惊讶,但反观墨离珏却是一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 墨离珏也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似乎是回答了她心中的疑问,对于使臣进京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太想去管,至少明面上是如此表现的。所以在回京后,他也不急着去见元宗帝,而是跟着傅灼灼来了朝霞镇。 “王爷,还请跟小人回去吧。”顾言新继续拱手看着墨离珏道。 看样子元宗帝找他找的很急。 “那王爷就回去吧,我陪表哥安顿一下再走。”傅灼灼说。 顾言新一直没注意看墨离珏身边的姑娘,这会儿听到她出声才朝她看来,女子灵动慧敏,应该就是已经在朝堂上传开了的那位小神医吧? “姑娘可是傅姑娘?”顾言新道。 傅灼灼一愣,应下道:“正是。” “陛下有言,若傅姑娘和王爷在一起,就让王爷带傅姑娘一起进宫面圣。”顾言新又道。 傅灼灼眨了眨眼,朝墨离珏看去。 元宗帝要见她做什么?难道是要问淮州瘟疫的事? 但这些事墨离珏都已经写好了报告书,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 “灼灼,陛下见你做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陆轩见傅灼灼一个女儿家就 这样要进宫面圣,顿时担心了起来,关切的看着她问道。 “表哥放心,我想陛下只是要问问淮州的瘟疫情况吧。”傅灼灼心里奇怪,但面上还是安慰起了陆轩。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带傅姑娘随顾大人回去吧,还请顾大人先去外面等着,我们随后就来。”墨离珏说。 顾言新闻言立即退下了。 陆轩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墨离珏,墨离珏道:“陆大公子放心,父皇不会为难灼灼,只是我们不能陪同公子去见夫子,还请公子替我们跟夫子问候一声。” “这个你放心。” “阿姐,你安心回去吧,我会带表哥去见夫子的。”傅子归从陆轩怀里挣脱下来,恢复那副小大人的样子说道。 傅灼灼点了点头,最后让翠玉留下帮陆轩安置,又嘱咐了傅子归几声,才跟着墨离珏出了书院的大门。 “王爷。”炽火带人上前,墨离珏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启程进京。” “是。” “那个,能不能让人去朝霞镇的钱家客栈一趟,胡非为和天冬还在那等我们。” 胡非为和天冬现在就跟她的尾巴似的,一路从淮州跟着她回京,只是到了朝霞镇她要来看傅子归,就让他们先去钱家客栈歇一歇了。 “炽火,派人去通知胡先生一声。” 墨离珏立即吩咐道。 傅灼灼忙跟了一句道:“让他们也进京吧,不过进京后先去钱多商会那等着,我忙完了会去找他们的。” “是。”得令的人立即应下,转身便下山不见了。 墨离珏跟傅灼灼走下山,马车已经准备好,等他们上去,立即朝着京城的方向离开了朝霞镇。 等离王的车队一走远,便有两个樵夫打扮的男子从山林里走出来,二人互相对视了眼,一人很快从怀中掏出一只鸽子放飞到天上,而另一人则朝半山腰的钱家书院看了眼去。 京城,皇宫内。 甘尘提着剑进了东宫大殿,太子墨含誉正焚香执棋,一手拿白子,一手拿黑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虽然他现在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可是元宗帝却没有要恢复他参政的意思,似乎是刻意要收回给他的权利。 每每想到这里,他便心烦不已,明明是一盘很简单的棋局,但因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思研究棋盘,所以看了半天也没解开,等甘尘到他面前时,便见他一挥手将面前的棋盘扫落,白子黑子撒了一地。 “殿下!”甘尘抱歉垂首站在他面前,墨含誉眼神阴鸷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起身做了个深呼吸,再背着手走到一个花瓶前,边端详着花瓶边道:“可是淮州 的事办妥了?” 甘尘低着头不语,墨含誉终于大怒,一把将面前的古董花瓶挥在地上摔的粉碎:“废物!这等小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殿下,那离王早有防备,他们前脚刚离开淮州,那陆家人就被人带走了,所以……”甘尘转身跪在地上,根据淮州来的消息,他们得知淮州百味堂的陆家人,居然是傅灼灼的舅舅一家,于是便打算将这些人控制起来,等日后再用。 但没想到墨离珏早就想到了这点,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陆家人离开了淮州,而且走的非常隐秘,他们查都查不到。 “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十二弟!”墨含誉狠狠握着拳头,眯着眼满脸阴鸷,浑身都散发着戾气,没有半点皇家之子的气度,像极了是个小人。 甘尘低头没说话,这些年墨含誉算是一直明里暗里盯着墨离珏,也出手试探过几次,甚至多少知道墨离珏根本不似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却没想到他的心思能如此缜密,将一切后患都切断了。不管是对陆家人的保护,还是一路上他们的刺杀失败,这些若没提前设想好,哪能做到万无一失。 可想,这人的心机深度。 墨含誉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涌上来的怒意压下,冷冷看向地上的甘尘 道:“你现在过来是为何事?” “回殿下,离王已在一个时辰前从西郊码头上岸,不过他并未入京,而是陪傅灼灼去了钱家书院。” “钱家书院?”墨含誉一挑眉,“他去那作何?” “殿下,傅灼灼的弟弟在钱家书院求学。”甘尘道。 墨含誉终于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只因先前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淮州,倒是忽略了眼皮底下还有这么一个人。 “让人盯紧了钱家书院,若有必要……”他沉眸看着甘尘。 甘尘立即道:“殿下放心,小的已经派人去了。不过御书房那也传来了消息,陛下也得知离王入了京,且急着见他,甚至还派御林军的副将顾言新去传了口谕。” “父皇终于忍不住了么。”墨含誉冷冷一笑,一甩广袖,背着双手道:“将此事传给蓬莱殿的吧,他们肯定比本宫更着急。” “是。”甘尘颔首。 墨含誉见他还跪着不起,“还有事?” “殿下,北牧来的人想见您。”甘尘皱着眉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他们是什么身份,还想见本宫!”果然,墨含誉一脸不屑的呵斥道。 “那……”“告诉他们,办事的机会本宫会给他们安排,只是这次若再办砸了,就休怪旁人!” “属下明白了。” 第500章 懂了没有 离王的马车入京城便沿着主大街直奔皇宫,眼见着宫门就在眼前,傅灼灼眼里再次浮出不解来。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墨离珏看着她眉心微皱的样子,握紧了她的手道。 “就是奇怪,陛下召你入宫是为了北牧使臣的事,但他召见我做什么?”傅灼灼偏头看着他,如果是为了淮州瘟疫的事,墨离珏的报告书都送好几份了。 “许是想亲自问问你更踏实,便召见了。不用担心,有本王在。”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用力,墨离珏目光温柔道。 傅灼灼微微点头,只能这样想了。 傅灼灼撇过头,透过竹帘看向外面已经近在眼前的皇宫,所以没有注意到墨离珏在说完那些话以后,微微上翘的嘴角。 马车入宫门,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三宫六院。 清宁殿内,皇后敲着木鱼,等太监送来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淡淡道了声:“知道了,便让人下去了。” 等太监走后,木鱼声停下,她睁开双眸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而蓬莱殿内,怀王被禁足个把月也是今日才得以出来,正在兰贵妃这里请安,所以消息送来的时候他也在。 得知元宗帝急着见墨离珏,可能还与北牧使臣的事有关,兰贵妃顿时就急了。 “ 陛下这么急着见十二,莫非是要把北牧使臣的事交给他办?”兰贵妃从榻上起来,面露几分焦作,自从朝霞镇回来以后,元宗帝就没在来过她这里,就算是她装病说不舒服,他也只是差寒公公过来问候一声,送点补品补药什么的,搞的兰贵妃一直心肝发慌,怕元宗帝是知道了些朝霞山上的事情,故而冷落她。 但如此,也就更让她忌惮起了墨离珏。 她和儿子都在受罚,墨离珏却在淮州治理灾情,听说还治理的不错,回来少不了要封赏一番。 而且在朝霞山上,她搞的那一出不但没把墨离珏拉下马,甚至还因为傅灼灼的出现,连当初惠妃是妖女的事都差点推翻了。虽然元宗帝回来后没有再提,可她心里总归是不安的。 要是元宗帝再把北牧使臣的事也交给他处理,那墨离珏在京城的脚跟也就越发稳当了。甚至有可能会让元宗帝对他进一步重用。 还有,墨离珏似乎跟林家军的关系非同一般,当初听说他帮林家军擒下北牧皇子,她是不相信的,但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 那他和林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林家可是站在了他这头? 自朝霞镇回来,这些疑问便时常缠绕在兰贵妃心头,她当然也是派人去查了,可 这些年她一直想对付皇后,对墨离珏的关注实在少,现在去查,显然是晚了。 “你说你父皇这么急着见十二,到底是为什么?”兰贵妃担忧的在殿内转了一圈,扭头看向自己儿子怀王。 怀王一副没骨头般躺在罗汉床上吃果子看话本,听到这话微微皱眉道:“管他为什么,左右是个不得宠的,翻不起什么浪来。” “你怎如此心大!就算现在不得宠,瞧着他的势头,重用也是早晚的!”兰贵妃一听自己儿子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心里就气的半死。 上前一把夺走他的话本子狠狠摔在地上:“一天天就没个正行,好不容易解了禁足你也不知道多去你父皇那走走,让他给你点差事做!” “母妃,我今天才出的府……”墨怀坤坐起身来,一脸委屈的看着兰贵妃。 他今天才出的府,不,应该说是正式官宣出府,虽然禁足期间他虽然没少偷跑出来,可既然是偷跑的,他肯定也不能去皇帝面前自投罗网啊! “那你就不知道去你父皇那请个安!”兰贵妃再道。 “我去了啊,但父皇在忙不见我。”墨怀坤耸肩,他进宫就去找父皇请安了,但那时候元宗帝还没下朝,他怎么请。 “那你就不能等他空了再去!”兰 贵妃几乎是尖叫的说道。 她真是快被这个不长进的儿子气疯了,半点危机感都没有,一个太子已经够他们对付的,现在墨离珏的势头也越来越好,日后哪儿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墨怀坤从罗汉床上跳下来,面对兰贵妃的盛怒他不敢再惹,赶紧退到一旁道:“知道了,知道了,儿臣这就去还不行吗。” 兰贵妃气的扶额,随后跌坐下来道:“那你还不快去,趁机再打探打探看你父皇找离王做什么,若真是要叫他办使臣的事,你便看看能不能拦下来,拦不下来也得想发毛遂自荐跟着一起!”兰贵妃说着看向墨怀坤,眼神凌厉道:“懂了没有? ” “懂了懂了,那儿臣告退。”墨怀坤慌忙弯腰一礼,皱着眉头离开了兰贵妃的蓬莱殿。 马车停在前殿,墨离珏刚下来寒公公就已经等在一旁了,见了他和傅灼灼,赶忙就上来请安:“老奴给王爷请安,王爷一路车马劳顿,真真是辛苦了。” “公公免礼,不知父皇在何处?” “在御书房等着您和傅姑娘呢。”寒公公笑盈盈的朝傅灼灼看去,傅灼灼屈身对他行礼,寒公公赶紧抬手道:“姑娘不必多礼,跟王爷走吧。” “好。” 到了御书房门口,寒公公便高 声道:“离王殿下和傅姑娘觐见!” “都进来吧。”醇厚包含中气的声音从御书房内传来,墨离珏跟傅灼灼走进去便行礼跪下道:“儿臣参见父皇。” “小女拜见皇上。” “免礼。” 元宗帝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抬头看向跪下的两人,半月不见两人好像都瘦了一圈,但淮州的瘟疫已经解决,这点让元宗帝非常的满意。 他眉目间微含着丝丝笑意盯着两人,傅灼灼偷偷看了墨离珏一眼,不解元宗帝盯着他们干啥。 墨离珏倒是没什么表情,低头垂眸等着元宗帝说话。 “你们二人一路上辛苦了,回来的路上可顺利?”元宗帝看了他们一会儿,终于问起来道。 “回父皇,一切顺利,就是遇上几个不自量力的,几次想要儿臣的命罢了。”墨离珏抬头淡淡的说道,语气平常的仿佛在说今天早饭吃了什么一般。 但元宗帝的脸色却在瞬间凝重了起来,连着寒公公都露出一副惊惧道:“啊,那殿下您……” “儿臣有父皇天威照应,到没什么事。” 傅灼灼偷偷看着墨离珏淡然的样子,心里奇怪,他干嘛突然就把遭遇刺杀的事说出来了? 难道是想让皇上去查吗? 但若是如此,他这口吻也太淡然了吧。 第501章 奸夫是我二叔 傅灼灼暗暗奇怪,寒公公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道:“哎哟,那就好,那就好!”而后想到傅灼灼赶紧关切的看向她“对了,傅姑娘也没事吧?” 傅灼灼摇摇头道:“承蒙公公担心,小女没事。” 元宗帝沉着眉头问:“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不知。”墨离珏有问就答,只是口吻神情都像是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般。 “可审过?”元宗帝又问。 “抓到的都已自尽,无从审起。”墨离珏道。 元宗帝凝视着儿子淡然的面容,最后敛了眉间沉色,微微颔首道:“好,朕知道了。”然后便没了下文,直接问起了淮州的情况:“淮州城如何了?新任知府应该到了吧。” “到了,儿臣已经将灾情的一切都已全数交给他,想来他会安置好后面的事。” 墨离珏也不拖沓拘泥于刺杀的事,听他这样问,他便如此答。 关于刺杀的话题起的突然,结束的也仓促,仿佛至始至终都跟这里的人没什么关系。 傅灼灼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虽说无情都是皇家人,可这也太过无情了些,元宗帝至始至终的反应都不像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样子,甚至连做为一个皇帝,难道他不该关心一下 臣子的安危吗? 她突然有点心疼某人了,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墨离珏自然没放过她这疼惜的一眼,心中倍感温暖。至于元宗帝的态度,他从开口时就没放在心上,突然说起这话,不过是想让他父皇明白,有些人开始急了。 至于为什么着急……元宗帝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 元宗帝又问了点其他,最后终于点点头给了墨离珏一声肯定:“淮州的事你办的不错。”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该做之事。”墨离珏宠辱不惊,拱手道。 元宗帝满意的点点头,终于将目光放到了他身旁立着的傅灼灼身上。 “离王传来的书信中一直提及,淮州的瘟疫能被即使控制,最大的功劳,是因为你找到了药方,没想到你的医术确实有几分了得。” 听到这话,傅灼灼又暗暗一愣,抬头朝元宗帝看去。 上次在朝霞镇的时候,她和墨离珏已经把瘟疫的事全数告知元宗帝,所以药方是谁想的,又是怎么治疗的,元宗帝应该是都知道的。 为什么如今还要这样说,好像是才知道一样。 不过心里狐疑归狐疑,既然元宗帝这样问,傅灼灼便也顺着他的话答下去。 “陛下过奖,小女只是做了 能做之事,没什么功劳。”傅灼灼福了福礼说道。 她没有居功自傲,懂的谦逊的样子让元宗帝很满意的。 “不必自谦,朕知道这次瘟疫来势汹汹,若不是你带人去,怕是到现在都不能控制。”元宗帝看着她,眉目间有几分赞赏的笑意。 “是殿下夸张了,小女只是刚好懂的如何治而已,而且就算要论功,也要归功那些和小女一起努力照顾病人的人,若没他们,小女一个人也治不了这么大的瘟疫。”傅灼灼继续谦虚道。 “过谦就是自大了,你有没有功劳,离王已经在书信中写的很清楚,既然有功,那就该赏!来人,赏傅家小女傅灼灼,琉璃瓶一对,翡翠玉如意一副,黄金五百两。”元宗帝大手一挥,直接赐了赏。 傅灼灼又愣,元宗帝急着让人叫她过来,又说了这么奇怪的话,难道就是为了给她赐赏? 傅灼灼总觉得哪儿好像有点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寒公公立即记下,然后替傅灼灼高兴道:“傅姑娘还愣着干嘛呀,赶紧谢恩呐!” 傅灼灼看看寒公公再看向元宗帝,对于这些赏赐她倒是没想过,但她倒是真有件事得求元宗帝,于是便跪下来道:“多谢陛下赐 赏,但灼灼不能要。” 元宗帝本来是挺高兴的,听到她这话脸上闪过一抹狐疑道:“不能要?为何不能要?” “因为……小女有求皇上,所以不要赏赐。”傅灼灼跪在地上微微抬头看了元宗帝一眼道。 “哦?你要求朕什么?莫不是替你那妹妹指婚的事?”元宗帝还没忘记傅锦锦和怀王的那摊子事呢,若傅灼灼真是要求这个……他的脸色微不可查的沉了沉。 但傅灼灼立即摇头道:“回陛下,不是这事,是几年前京城出了一桩冤案,事关小女舅舅一家,所以小女想求陛下一个小小的恩典。” “冤案?”元宗帝脸上闪过狐疑,看向了墨离珏。 墨离珏拱手回道:“不知父皇可曾记得几年前京城有个药商陆家?” “这……哦,朕想起来了,可是几年前太医院查出的假药之事?”元宗帝果然是晓得的,挑眉看着他们两。 “是。”傅灼灼低着头道,“但最近小女发现这事有冤,小女舅舅一家怕是遭人陷害,所以小女恳求陛下给个恩典,同意他们进京,重启此案,给他们一个伸冤的机会。” 元宗帝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小丫头,陆家的案子他倒是有点印象。 因着是 在太医院查到的假药,事关重大,京兆尹府也好好调查了一番,后面人证物证,都显示这批药确确实实是陆家药行运进来的,怎么还能有冤? “父皇,儿臣也恳求父皇同意陆家人进京,给他们一个伸冤的机会。”墨离珏撩起前摆,也跪了下来道。 元宗帝见墨离珏对傅灼灼的事这么上心,略有不满,语气冷了几分:“你们说有冤,可有证据?” “有。”傅灼灼抬起头来道:“小女二舅有一房妾室,最近因犯了错要被逐出门,当时她亲口所说,几年前的假药案是她苟同奸夫设下。” “那她奸夫是何人?”居然能设计入宫的药材,那奸夫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元宗帝威严的盯着傅灼灼道。 但说到这里,傅灼灼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你既然说要为陆家人翻案,为何到这里就不说了?”元宗帝道。 “不是小女不说,只是说出来实在惭愧,那妾室竟一口咬定,那奸夫是小女的……二叔,现任太医院院首,傅大人。不仅如此,那妾室居然还一口咬定,傅家在卖假药,所以小女才斗胆求到陛下这里来,望陛下尽快查明真相。”傅灼灼说完赶紧低下头,很是惶恐不安。 第502章 你怎么不送回家呢 元宗帝再次惊讶,怎么还跟傅家牵扯上关系了? 他看向墨离珏,似乎想跟他确认一番。 墨离珏也看着傅灼灼,傅家卖不卖假药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被查证,她就算不是傅川的女儿,也有被连累的危险。 所以他不解,为什么傅灼灼要主动说这件事? 不过,他最终还是相信傅灼灼的。 所以面对元宗帝询问的眼神,他便道:“启禀父皇,确实如此。” “陛下,小女愿用所有功劳换这一个恩典,只求陛下同意陆家人进京伸冤,陆家和傅家都是小女至亲,小女实在不能看这他们任何一方蒙受冤屈,何况当下是两方都如此。所以小女恳求陛下给陆家和傅家一个真相,一个清白。”傅灼灼垂下头来,将脑门磕在地上,深情演绎了一番心痛不已,左右为难。 给陆家人进京铺垫了一个绝好的借口。 元宗帝思索了番,若是牵扯了旁人,他还能不管这事,但傅川可是太医院院首,若他参与了贩卖假药的事,那威胁的可是宫里人的安全。 “查!传旨京兆尹府,重新调查当年陆家假药一事,让陆家人进京配合调查!再传旨傅家,全力配合调查,若真参与了假药一事,严惩不贷!”元宗帝目光一凛,狠狠拍了一记书桌,看向寒公公道。 “喏。”寒公公急忙应声退下,叫人拟旨了。 “谢陛下!”傅灼灼磕头谢恩,终于松了口气。 在淮州的时候,她就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元宗帝同意给陆家翻案。 没想到元宗帝要给她赏赐,便刚好给了她一个绝佳的开口机会。 然后再把傅川牵扯进来,事关太医院和宫里人的用药安全,元宗帝就肯定得放心上。 至于她会不会被傅家连累,那首先得取决于;傅川会不会坐以待毙让人查下去。 而她知道,傅川不是那种人!所以她才敢主动说出傅家卖假药的事,就是为了让元宗帝同意,先让陆家人回京。 “好了,都起来吧,这件事朕会督促京兆尹府好好办的,若是真有冤屈,自然会给你们清白。”元宗帝双手放在书桌前叹了声,严厉的口吻也缓和了不少。 “谢陛下。”傅灼灼再次叩谢,然后同墨离珏一起站了起来。 元宗帝又看了眼他们两,道:“傅家丫头先回去吧,离儿你留下。” 傅灼灼和墨离珏互相看了眼,知道元宗帝是要说北牧使臣的事了,毕竟他是为此才叫墨离珏进宫的。 “是,小女告退。”傅灼灼屈身福礼。 墨离珏道:“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 “走吧。”不容傅灼灼多说,墨离珏便拉着她出了御书房,完全没搭理身后眼巴巴看着元宗帝。 瞅着儿子对人家姑娘这样上 心,对他这个亲爹这么无情,元宗帝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咕哝道:“就知道追姑娘,没出息!” 墨离珏送傅灼灼到书房外,让候着的小太监带她出去。 等回到御书房,元宗帝正双手撑着书桌,目光凉凉的望着他:“送完了?” “嗯。” “你怎么不直接送回家去呢?” “哦,那儿臣告退。”墨离珏拱手一礼,好似真没听出来他这话是讽刺句。 瞅着这个儿子真要走,元宗帝再次气结,一拍桌子道:“臭小子你故意的吧!” 墨离珏背对着他停住脚步,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过来给朕跪下!身为皇子只顾儿女情长,没半点出息!你说说你……” 元宗帝的训斥一声比一声眼里,最后变成了震怒,响彻御书房。 站在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听着里头的训话,暗暗的想,娘娘定是多虑了,烂泥扶不上墙,那就是真的扶不上墙呢,瞧着陛下这生气的样子,搞不好明儿个就得赶回西疆去,哪儿还用得着担心呢。 小太监正想着,扭头眼角走来一抹宝蓝色的身影,正是锦袍玉冠的墨怀坤。于是赶忙请安:“怀王殿下。” “起来吧,那个……父皇在里头吧?”这简直是废话,因为元宗帝的怒吼声,他老远就听到了。 “在呢在呢。”小太监连连应声。 “里头是谁啊?惹的父皇这 般生气。”墨怀坤问着探长了脖子朝御书房半开的门里望了一眼,若不是母妃非让他过来,他是不想赶这个时候见父皇的。 怎么也得等消气了再来。 “回殿下,是十二殿下在里头。”小太监说。 墨怀坤本来担忧的眼底暮地一亮,挑着眉头道:“墨离珏?他惹父皇生气了?” 居然是他,那可得去好好看看。 小太监没做声的点了点头。 墨怀坤一改刚才要打退堂鼓的想法,马上道:“赶紧传一声,我要见父皇。” “是,殿下。” 小太监应着,弯着腰迈着小碎步到了御书房门口:“启禀皇上,十五殿下来了。” 御书房里的怒斥声停顿下来,元宗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墨离珏。 墨离珏默默将元宗帝刚才交给他的一封密报收起,塞入怀里,然后继续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挨训的模样。 元宗帝这才叫墨怀坤进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墨怀坤上前请安,同时看了眼一旁跪着的墨离珏。 见他垂头耷脑的,肯定是被训惨了,不由得幸灾乐祸。 “免礼,你怎么来了?”元宗帝对他摆摆手,收了几分怒意。 “回父皇,今日儿臣能出府了,所以特来给父皇请安。”墨怀坤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元宗帝终于想起来这儿子之前还在禁足呢,面上不禁多 了几分恨铁不成钢道:“此番禁足,你可知错?” “回父皇,儿臣知错了。”墨怀坤可不敢再惹老子生气,赶紧低头老实认错。 元宗帝虽然觉得这儿子不成器,但终归是自己儿子,最后还是软了心道:“你若知错就好,身为皇子,该知道什么事可做,什么事不能做。” “是是,儿臣知道了。”墨怀坤低着头又听了几句训斥,总算是将元宗帝给哄好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一摆手,元宗帝略带几分疲惫的说道。 但是墨怀坤却没走,而是犹犹豫豫道:“那个……父皇……” “怎么了?”见他这模样,元宗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墨怀坤瞅着他有生气的势头,脑子一转赶紧拱手道:“回禀父皇,儿臣在府中反省后深刻意识到了之前的错误,觉着儿臣这般年纪,实属不该再惹父皇生气,虽然儿臣比不上太子哥哥聪慧,但身为皇子,就该多为父皇设想,替父皇排忧解难,安定国邦才是一个皇子该做只是。” 听到墨怀坤突然说出这么一番懂事的话来,元宗帝沉着的脸顿时舒展,稍有欣慰道:“你能如此想,父皇非常高兴。” “这是儿臣应该的,所以儿臣细想下来,恳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墨怀坤赶紧趁热打铁的说道。 “哦?什么机会?”元宗帝看着他说。 第503章 十五弟天资聪慧 墨怀坤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元宗帝,然后道:“那个,父皇听说北牧的使臣进京了?所以儿臣想……” 他的想字还没说完,元宗帝的脸色便已经沉了下来,“想什么?是你母妃让你来说这话的?” 元宗帝方才还真以为这个儿子是长大了,懂事了! 没想到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事做铺垫! 而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德行他心里很清楚,若不是兰贵妃指使,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兰贵妃想给儿子谋事他不反对,但也得看是什么事! 北牧派使臣来京和谈,事关重大,若做的好了是能积攒不少声望,只是墨怀坤年纪尚小,平时办事也不靠谱,元宗帝怎么可能会交给他。 看到元宗帝阴郁的脸色,墨怀坤赶紧跪下来道:“父皇这不关母妃的事,是儿臣……” “够了!”元宗帝一声怒喝,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墨怀坤见状赶紧伏身磕头道:“父皇儿臣知错,求父皇息怒!” 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不就是求个办事机会嘛,干嘛这样生气。平时怪我没正经,怎么我现在想办事了,还生气呢! 墨怀坤心里嘀咕着,却不知道,元宗帝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兰贵妃太急不可耐! 后宫干政,暗地里的先不说,若是明面上的, 哪个帝王能不生气? “父皇,儿臣觉得十五弟有这份心是好事。”从墨怀坤进门就没开过口的墨离珏,忽然对元宗帝说道。 元宗帝疑惑的看向他:“好事?” “是,北牧使臣来此,虽是敌国,但理应招待不可丢大魏气度,招待人选论级别亲王当可,太子过高,儿臣久离京城对京中事物多不熟悉,十五弟自小长在京中,又为人热情,所以儿臣觉得让十五弟去招待他们,非常合适。 至于和谈的事,可以交给鸿胪寺和其他人去办。”墨离珏拱手抬头背脊挺拔,一席话下来,到是给了个好主意。 只是墨怀坤心中很是诧异,他居然会把这种好事主动送给他? 元宗帝凝视着地上的两个儿子,特别是墨离珏。 但很显然,即使是自己儿子,他也有看不透的时候。 “既然离王这样说,那就容朕考虑考虑吧,你们先回去吧。”元宗帝摆摆手,转身面露疲惫道。 墨离珏立即叩礼:“儿臣告退。” 墨怀坤还在愣神琢磨墨离珏的目的,听到他这话,也赶紧叩头道:“儿臣也告退,父皇注意身子别累着了。” 墨怀坤办事不靠谱,嘴巴却是甜,元宗帝听得这话心里终于舒服了些,对他摆摆手:“下去吧,下去吧。” 墨离珏退出御书房,墨怀坤很快跟 了上来,瞅着他挺拔的背影,墨怀坤加快了脚步走上去道:“十二哥。” 他鲜少主动称呼墨离珏为十二哥,但当下真是好奇的很,不由得就开了口。 “十五弟。”墨离珏停住脚步,对他拱手作揖,客气的根本不像是兄弟。 因他如此,墨怀坤不得不面带尴尬的回了一礼,然后才道:“十二哥为何帮我说话?” “十五弟天资聪慧,只是少了个历练的机会,我并非帮你说话,而是实话实说罢了。”墨离珏拿出袖中折扇,轻轻打开摇了摇道。 墨怀坤愣愣看着眼前的人,因着墨离珏被送去洛城的时候他才一岁多点,所以兄弟两个基本上没有感情可言,后头又听自己母妃时常贬低这个十二哥,他打心里也是对他瞧不起的。 可这会儿瞧着眼前的人,就算他不想承认,也不能否认墨离珏比太子顺眼多了,至少这霞姿月韵的风度,配得上是个皇家人。 而墨含誉那家伙长得丑就罢了,还从来没帮他说过一句好话,要不是皇后生的嫡子,也不知道他凭什么能做太子。 “咳,既然十二哥这样说,那本王便试试吧。”扭头干咳了声,墨怀坤背过手一副看在他的面子上,就答应了的模样。 墨离珏薄唇微扬,再一礼道:“十五弟定会办好,那本王便先走了 。” 说罢,他大步离去。 墨怀坤看了眼他离去的身影,最后笑盈盈的走了。 两个儿子离开,御书房内立即安静了下来,寒公公回来,躬身在元宗帝面前道:“陛下,旨意已经传下去了。” “嗯,朕累了,要歇歇,你们都下去吧。”元宗帝站起来,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叹气说道。 寒公公急忙上前扶住他道:“陛下,老奴伺候您去歇息吧。” 元宗帝点点头,岁数上来了,人是真的容易累,虽然他年纪还不到五十,但帝王难做啊。 御书房里本就摆放着供他休息的软榻,寒公公扶着他在软榻上坐下来,又道:“陛下可要吃点东西再歇息吗?您今儿个也忙了一天了,晚膳还早着,要不先来点点心如何?” “不了,朕就靠一会儿,你出去吧,让外面那些人也散了吧。”元宗帝摆摆手,靠着软榻微微闭目,真打算歇了。 见他是真的累,寒公公也不敢再打扰,喏了一声便出了御书房,为他带好了门。 很快元宗帝便听到他在外面对那些小宫女小太监道:“都散了吧,陛下要歇息,别吵着。” “喏。”异口同声的应下,守着的人纷纷散去。 等他们一走,元宗帝便睁开了眼睛,然后迅速起身来到御书房内的那排书架前。 等他轻轻转动一下 书架的一卷书册,书架的墙壁便裂开了一条缝。 一名身着黑衣,蒙着面,眼神冷冽的男子从里头走出来,立即对他行礼道:“陛下。” 这人不是上次那黑袍男子,而是他暗中培养的暗影亲卫队,直属他控制,整个皇宫内只有他和几名信得过的人知道。 “将这封手谕送去给大理寺万松,让他务必查明离王殿下遇刺之事!”元宗帝看着眼前的男子沉声说道。 男子双手接过口谕,“是。” 交代完口谕,元宗帝马上关了密道,然后渡步回软榻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躺了下来。 只是闭上眼后,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很多年以前的某一幕。 “陛下,离儿不是妖儿,臣妾也不是……” 你放心,朕一定会保住我们的离儿的。 元宗帝紧紧握住双拳,暗暗道。 宫门外,炽火等在那,见墨离珏走出来立即道:“主子。” “小神医呢?” “已经送回去了。” 墨离珏没有说话,直接上了马车。 炽火环顾了眼周围,也跟了上去,待墨离珏坐定,马车开始离开宫门口,炽火立即压低了声道:“主子,方才留在京城的人来消息了,先前您让人调查的柳三,确有其人。乃是杨丞相府上管家的远方侄子。” 墨离珏抬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504章 陵迟不见了 炽火道:“人一直没在京城,但却是在钱多商会开了户头的。” “呵,果然是老狐狸,做的够隐秘。” 如此,就算查到杨丞相和太子头上,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杨丞相参与了这事,只要他把责任都推给管家,说一句自己不知情,墨离珏还真就奈何不了他什么。 “那这钱的去处呢?” “这个……钱多商会不太愿意提供更详细的东西了,说是保护客户隐私。”炽火露出了为难,挠着头说道。 偏偏这钱多商会还是个不怕事的,就算元宗帝都得让着点,所以他们也不敢太强硬,一怕打草惊蛇被杨丞相发现,二怕闹大了钱家那边不好说。 墨离珏垂眸不语,这确实有些麻烦。 “主子,若不然……”炽火顿了顿才继续说:“小神医和钱多商会少主关系要好,若不然便让她去找一下钱家少主,由他拿来账户流水册,我们便可知那银钱的去向了。” 墨离珏睨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若非必要,他并不想让傅灼灼为这些而操心。 “让人盯紧相府的管家,流水册一事本王会想办法。” “是。”炽火抱拳应下。“王爷,还有一事。” “什么?” “小神医身边那个叫陵迟的小子,怕是已经落入七杀殿手中了。”炽火皱眉道。 陵迟那小子,上次在淮州他们出城的时候居然跟踪了他们 ,得知墨离珏要派人调查七杀殿和太子的关系,故而要去找七杀殿的老巢,便主动请缨说要带路。 七杀殿素来神秘,想接近他们并不容易,有陵迟带路自然会顺利很多,所以墨离珏便同意了他的要求。 哪知等找到了七杀殿的大本营,那小子居然擅自行动,直接就进去了,现在恐怕是已经落入七杀殿的人之手。 所以他们派去的人,只能传消息过来请示,这人是要救还是…… “想办法将他救出来。”墨离珏听完心底微微一沉,眼底满是寒色。 早知陵迟这般冲动,他便不会同意他跟着去了。陵迟是傅灼灼的人,她素来看中,若他出事,她定会伤心。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不,你亲自去一趟江州,务必将人带回。” “这……蔚蓝不在,若属下也走……” 放心,本王有数,且蔚蓝不日便会到达京城。”蔚蓝带着陆家人进京,只比他们晚了一步。 虽然为了遮掩踪迹走的慢些,但也不会晚到哪里去。 “是,属下这去。”炽火抱拳领命,而后便跳下马车走了。 墨离珏立即对赶车的人道:“去傅家。” “是,王爷。” 傅家。 傅灼灼回来之前没传通知,所以到了自己院门口,琉璃才见着她。 “主子!您怎么回来了!”琉璃满脸惊讶,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过来,然 后将她上下打量,瞧见安然无恙,终于松了口气。 “嗯,这几日辛苦你了,家里可好?”傅灼灼笑着点点头,扫了眼院中,琉璃打扫的井井有条,连着那些花儿都生机勃勃的。 “回主子,家里一切都好,您放心。外面热,您赶紧进去歇歇吧。”琉璃上前接过翠玉手里的包裹,然后见红玉没回来道:“红玉呢?” “红玉留在钱多书院帮表少爷安顿呢,安顿好了就来。”翠玉欢喜道。 “表少爷是……”琉璃头一次听说,不由得朝傅灼灼看去。 “说来话长,日后给你介绍。”傅灼灼说着已经穿过院子来到自己闺房外,推门进去一股清凉的过堂风,吹散了几分暑气。 “傅家人可有为难你?”看着琉璃又要开始为她忙活了,傅灼灼马上问道。 “为难到说不上,不过是二夫人瞧见了喜欢苛责两句,不放在心上便是。不过这些日子,二小姐到是替我说了不少话,还时常问起您什么时候回来。”琉璃道。 傅灼灼在外时也多少猜到,她不在院中,王氏定会借机欺负琉璃,不过看样子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傅锦锦因上次的事还得求着她呢,肯定会帮琉璃说话。 “对了主子,怎么不见陵迟,他也跟红玉一块留在钱多书院了吗?”琉璃放下傅灼灼的行李问道。 这话问的傅灼灼着实 一愣道:“他应该根魏影在一起,躲在暗处保护我吧。”仔细一想,自从淮州的瘟疫解决之后,陵迟就没在她身边露过什么面,而她因着一直跟舅妈在一起,也就没让他出现伺候,想来应该是在暗处保护。 只是现在琉璃一问,傅灼灼又觉着哪儿不对,若是在暗中保护,为什么回来的路上遭遇几次刺杀,也没见他出现。 一旁翠玉听到她这样说,道:“不对啊主子,陵迟已经离开很久啦,难道不是您派他走的吗?” “什么?什么时候?”傅灼灼猛地站起来,陵迟离开了,她怎么不知道? 翠玉一愣,本以为她知道,见她这反应便支吾道:“就是,就是在淮州的时候,您留宿在舅老爷家,陵迟就走了,他走的突然,奴婢还以为……”还以为是傅灼灼的吩咐呢。 但事实是,傅灼灼并不知道这些,在淮州与陆家相认后,她一直以为陵迟是怕生,所以选择了暗中保护,没有在她身旁露面,而她也顾着两个舅舅的事,便没有去寻他。 直到回京,她都以为陵迟是在暗地里保护她,和魏影在一起,根本没想到他居然是走了! 但以她对陵迟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一声不吭说走就走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他选择自己离开。 细想下来,能让陵迟这样做的,大概也就是顾映雪了。 想到这里, 傅灼灼顿时没了回家的喜悦,抬脚就往屋外走。 “主子您去哪儿?”琉璃急忙跟上来道。 “我要去找他!他肯定去找小雪了!”傅灼灼懊恼的皱着眉头,暗暗责怪自己在淮州的时候只顾着自己和两个舅舅家,却把身边的人都给忽略了! 而陵迟现在去找七杀殿的人,无疑就是找死! 该死,她怎么能忘了这些,明知道他对顾映雪那么在乎,怎么能忽略了他,特别在鬼和尚和宴尸尸出现以后! “主子,主子,就算您去找,您可知道他在哪儿吗?”琉璃追上前拦住了她说道。 翠玉也追上来道:“是啊主子,他是在淮州走的,难道您现在追回淮州去?” 傅灼灼看着她们,心急如焚但一下子也确实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主子,依我看陵迟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或许过两天他自个儿就回来了。”琉璃扶住她的胳膊,安慰的说道。 可是傅灼灼却摇头道:“不,这次不一样。” 只要是和顾映雪有关的,陵迟就会失去理智,她太清楚了! “什么不一样?”磁性的嗓音伴着脚步声从傅灼灼的院外传来,墨离珏已在管家的引路下走来,见傅灼灼立在院中,还一脸焦急便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他来,傅灼灼眼里闪过一抹意外,接着便道:“陵迟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第505章 本王错了 傅灼灼问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抱任何希望。 陵迟是她的人,连她都没发现他不见了,墨离珏又怎么会知道呢? 但是墨离珏却神情犹豫的凝视了她一眼后,道:“知道。” 傅灼灼惊讶的睁大了眸子,甚至连小嘴都微微半张了下,“他在哪儿?” “进屋再说。” 马上看出墨离珏眼底的凝重,傅灼灼收下脸上的诧异,微微点头:“好……”正要抬步进屋,又见郭管家站在院门口,便先对他道:“郭管家,你先去忙吧。” 郭管家从墨离珏身上收回目光,马上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是,那老奴告退了。”转身走了两步,他忽而又想起什么般停住了脚步,回身对傅灼灼道:“大小姐,您这次出门时间长,既回来了,还是去给二老爷说一声吧。” 郭管家半垂着眼帘,态度十分的恭敬。 傅灼灼神色微顿道:“好,待我送走王爷,我便去给二叔二婶请安。” 郭管家终于走了,翠玉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气呼呼的啐了声嘀咕道:“呸,真是傅家的好奴才!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自己的主子。” 琉璃站在她身旁,看了眼她不满的模样道:“我到觉得郭管家说的也没错,不说往日,此次主子出门多日才回,若真不去请安,传出去便是坐实了不懂事的名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琉璃姐,你,你怎么还帮着敌人说话呢!”听到琉璃这样说,翠玉更生气了,双手叉腰瞪着她。 傅灼灼看着鼓起腮帮 子的,转身往里走的同时说:“琉璃这次说的没错,这二叔二婶,我还是得去见一次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傅灼灼不在乎外面是什么名声,可还没有到跟傅川彻底翻脸闹僵的时候,这请安肯定是要去的。 听到傅灼灼也这样说了,翠玉终于偃旗息鼓没在说什么。 墨离珏走在她身侧,知道她现在还不打算跟傅家翻脸,所以也支持她的想法:“请安是得去,但若是为难你,你也不必客气。” “嗯,不会的。”傅灼灼从他扬眉一笑。 两个丫鬟跟着两人身后,见此不由得相视一笑,翠玉那气鼓鼓的小脸也变成了笑脸。 不过琉璃又对傅灼灼说:“主子,依奴婢看,那郭管家也不是什么坏人。” “哦?你何以见得?”傅灼灼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琉璃心性稳当,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有什么发现? 琉璃屈膝行礼回答道:“这些日子主子不在,家中见风使舵的奴才不少,对奴婢多有不屑,但若被郭管家看上了,他却会训斥一番,还私下让奴婢日后主子若有什么需要,便直接告诉他,他会去安排。 本来奴婢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图谋,便多留了个心眼。可奴婢进出,却也没见他对我们院子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翠玉摇摇头,她不信傅家能出个好人,当然主子和小主子是例外。 而傅灼灼却不由得想到了郭管家之前的几次奇怪举动,特意提醒 她傅川在生气,以及帮她应付了宫里来的公公。 本来,她也以为郭管家是有什么企图,但是长久下来,他似乎确实没对他们这个院子做什么。 “在想什么?”墨离珏低头看着她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没什么,先不说这些,陵迟到底去哪儿了?”摇头,傅灼灼迫使自己暂时压下了对郭管家的猜测,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 “此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说到陵迟,墨离珏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拉住傅灼灼的手,将她带进书房后,直接按在了椅子上。 傅灼灼一脸茫然。 墨离珏深吸了口气,才将陵迟去江州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莫约就是第一次去陆家的时候,他借喝醉为由,半夜出城见了几个人,其中便有负责打探七杀殿的探子。 当他们发现七杀殿暗中和太子有过联系后,便决定去七杀殿的老巢看看,然后便是陵迟偷听后要跟着去的结果。 “本王本是想他身为七杀殿的人,许是能帮忙方便打探,没想到他……”按着傅灼灼的肩膀,墨离珏说到后面止住了声。 而傅灼灼已经气得坐不住了。 “你,你怎么能让他去七杀殿呢!你不知道他对七杀殿……哎呀,他肯定是去找小雪了!一定是!”一把拨开肩上的双手,傅灼灼气得咬牙跺脚。 她就奇怪陵迟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敢情是因为他的安排! 而他明知道陵迟是她的人,居然也不跟她说一声,到现在才告诉她陵迟 去七杀殿了,还被抓了! “本王只是想让他带个路,后面打探的事,本王自会安排人去做……”这件事,墨离珏知道是自己考虑不周,陵迟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人,他不应该到现在才告诉她。 对于他的微弱的辩解声,傅灼灼根本听不进去,最后干脆气的不理他,直接别过了身。 见傅灼灼真的生气的很,墨离珏心下竟生出了一丝心慌来,急忙道歉,连着表情动作也笨拙了起来,“对不起,是本王错了!本王……”他抬了抬手,又动了动下巴,最后是满眼的惊慌失措。 睨了眼某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眼神,傅灼灼心里虽然气,可说到底,这事她自己也有责任,“算了,我不怪你了。我知道陵迟的脾气,就算这次你不同意,他也会想其他办法回去的。” 傅灼灼如同泄气的皮球,无力道。 “真的?”黯然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墨离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嗯。” 见傅灼灼真的没有继续怪他的意思,墨离珏终于松了口气,看着他这些表情,傅灼灼竟觉得有些好笑。 “咳咳,那……陵迟和七杀殿,到底是怎么回事?”用干咳掩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墨离珏转而也问起了陵迟的身世。 傅灼灼只是犹豫了一下道:“陵迟本来就是七杀殿的杀手,但他之前带着小雪逃出来了。 对于七杀殿你应该也听说过吧,他们那边会用药控制杀手,而且不留叛徒。小雪是催香师,这点似乎让她在七杀殿 里面显得很特别,但她本人并不喜欢杀人,甚至因为杀人而充满负罪感。 陵迟带她逃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得了重病,要不是遇上我,应该早就香消玉损了。但她已经没了求生的意志,甚至连用药都不愿意配合,可陵迟却想治好她。 只是一切都还没好转,七杀殿的人就把她带走了。 陵迟心里一直有她,若不是我救了他的命,他也真的打不过七杀殿那些人,他早就去七杀殿找小雪了,根本不会留在我这里。” 傅灼灼说到最后,狠狠地锤了一下大腿,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忽略了他,这次七杀殿的人出现,肯定给了陵迟不小的刺激,才会让他冒然跟着去。 “你说他们在江州,难道七杀殿的老窝也在那边吗?”傅灼灼又抬头问道。 “嗯,陵迟带的路,应该不会错。” “那江州离京城远吗?现在出发多久能到?”傅灼灼又站起来道:“我要去救他,就算已经……来不及,也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墨离珏也知道她的想法,可他定是不能让她去冒这个险的。 “你冷静些,我已经让炽火亲自过去,而且依我推断,陵迟就算已经落入七杀殿手中,暂时也不一定会有危险。”握住傅灼灼有些发凉的双手,墨离珏安抚着她的手背,安慰道。 “为什么?都说七杀殿的人杀人不眨眼,上次那鬼和尚跟宴尸尸都是如此。”傅灼灼皱眉道。 而且陵迟还是叛徒,就这样落到七杀殿手里,怎么可能还会好? 第506章 有鬼,肯定有鬼 “是如此,但你莫忘,宴尸尸也在我们手上。”面对傅灼灼担心的神色,墨离珏提醒她道。 “你的意思是,七杀殿可能会用陵迟来交换宴尸尸?”傅灼灼道。 “虽不可百分百确定,但你若细想,便会明白相比一个陵迟,宴尸尸的价值显然更大。七杀殿虽神秘,但我倒是也了解几分他们殿主的为人,他们接的生意都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像宴尸尸这样一个蛊毒高手,很难轻易培养出来,若告诉他,我们愿意用宴尸尸换回陵迟,他未必不动心。” 而且顾映雪还在七杀殿,既然她在乎陵迟,应该也会想法保他。 虽然这一点他之前不敢确定,可现在听傅灼灼说完陵迟和顾映雪的事,他便肯定陵迟还活着! 只要人还活着,那就一定有法子救出来。 望着墨离珏肯定的目光,傅灼灼混乱的心总算冷静了些。 而且她也想到了,既然小雪在七杀殿,那她肯定会想法办法保住陵迟的命,只要人还活着,就有机会救出来! “好,那等炽火来了消息,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 得到保证,傅灼灼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些下去。 现在,也只能等了。 “放心,既是我弄丢的人,我定会给你带回来!”墨离珏按住她的肩膀,再次保证道。 傅灼灼 默然看着他郑重的目光,其实她知道,在他们眼里陵迟不过是个护卫,这个时代,一个护卫的命根本不算什么,何况这次还是陵迟自己跑出去的。 而宴尸尸的价值却不一样,如果能把宴尸尸收为己用,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就算不能用,那也不能放虎归山,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他却提了这个法子,不在乎宴尸尸的价值和放虎归山后的危险,而且还这般郑重的保证会把陵迟带回来。 “离,谢谢你!谢谢你把陵迟看的这样重要。”倾身抱住了他的腰,傅灼灼将脸埋在他胸前道。 “你,你突然说这话做什么。”微微的惊讶过后,墨离珏反手将她揽入怀中,高兴道:“只要你不生我气,别说一个陵迟,就算是十个百个,我也给你带回来。” 其实傅灼灼高看他了,他并不是看重陵迟,而是害怕陵迟出事,她会怪他,会生气,会让他们彼此之间有了隔阂,会……让她离开。 想到她会离开,哪怕光是想想,他心中就已满是惊慌,所以对陵迟的事,他才会这么看重,甚至不惜放了宴尸尸。 “灼灼,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征得你同意再用你的人。”墨离珏用力抱了抱怀里的人儿,再次道歉说。 “嗯,没事了,我知道这次也不能全怪你。”傅灼灼 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原谅,然后便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怀中的香软突然抽身离开,墨离珏眼里闪过一抹不舍,但能听到傅灼灼这样说,他也是高兴的。 “不过,在拿宴尸尸换陵迟之前,我能不能见她一面?” 上次他们再去淮州,走之前将宴尸尸交给了林霄,现在回来了,她便想再见她一面问问返魂树的事。 因为这件事始终还有很多疑惑没搞清楚,她想知道七杀殿养返魂树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为了做返魂香? “你想见她,可是要问那返魂树的事?”墨离珏也猜到她所想,问道。 “嗯,这棵树的用处,可不仅仅是能治疗这次的瘟疫。” 返魂香虽然是传说中才有的神奇东西,但她来这里之后接触的神奇东西还少吗?而且顾映雪是催香师,会制香,如果七杀殿真的打算做出返魂香来,似乎也是合理的推测。 “你说的不错,那返魂树诡异,七杀殿不惜利用瘟疫养出这等邪树,想来它的作用也非同一般。其实我早已命林霄审问过宴尸尸,只是……”墨离珏不知道返魂香,但七杀殿饲养返魂树的用途,他早已有过多种猜测,所以在抓到宴尸尸后,他并没有杀了她,而是留着带回了京城。 “只是什么?她不肯说?”没想到他已经想在了 她前面,傅灼灼忙问道。 “不,她说,但她说的只是殿主命令她和鬼和尚种树的事,至于树的用途,她并不知晓。”墨离珏回答道。 “会不会是她说谎?” “七杀殿的人,都是用药物控制,他们对七杀殿还没有忠诚到以性命相护,何况林霄对敌人可不懂怜香惜玉,既然他都问不出来,我想宴尸尸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墨离珏一手环在胸前,一手抵住下巴思岑着说道。 虽然在这之前他一直在淮州,但和林霄的消息一直都是互通的,林霄怎么审问的宴尸尸他很清楚,所以他想宴尸尸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么……”傅灼灼也垂眸思索了番,“还是让我见一面吧。” 就算宴尸尸说不知道,她也想问问其他的,或许能从侧面问出些什么来。 “好,过两天吧。”既然她坚持要见,那墨离珏就同意了。 “为什么,明天不行吗?”江州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消息传来,要是明天七杀殿就同意交换陵迟,那不就见不着了? 傅灼灼隐约担心的想。 可墨离珏却笑了,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道:“不会那么快,而且明日你应该没空。” “嗯?”没空,为什么没空? 傅灼灼越发奇怪了,可墨离珏却是故意般没把话说清楚,收会掌心他扭头 看向屋外:“时辰不早了,你去给傅大人他们请安吧,本王也先走了。” 说罢,好似是怕傅灼灼继续问什么一般,墨离珏抬脚便快步出了她的书房。 有鬼,肯定有鬼! 望着某人疾步离开的背影,傅灼灼眯了眯眼。 只是到底有什么鬼,傅灼灼一时半会却想不出来。 算了,横竖他不会害她就是。 “主子,王爷都走没影了,您若再不去送送,他可就出门了。”站在门口的翠玉探头瞅了瞅站在那不动的傅灼灼,掩嘴冲她挤眉弄眼的笑起来。 傅灼灼看向门口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眨了眨眼,半响才回过神来这小丫头是在取笑自己呢。 “谁舍不得了,要送你去送去!”洋装生气站直身来,朝翠玉娇嗔了一眼后,傅灼灼收了心思,正色道:“行了,琉璃陪我去拜见一下二叔二婶,翠玉就留在院中吧。” “啊,又我留下,主子,您不公平!”翠玉撒娇的跺了跺脚,每次出去都是琉璃姐姐跟着主子多数,可羡煞死她了。 傅灼灼从书房出来,抬手一点她眉心道:“哼,叫你嘲笑自己主子,就留下看家吧。琉璃我们走!”说吧,她昂首挺胸阔步往院外走去。 “是,主子。”琉璃屈膝应声,扭头看到翠玉悔不当初般的表情,笑的合不拢嘴,赶紧跟了上去。 第507章 现实总是残酷的 “夫人,回禀夫人,离王爷回去了。”一袭橙衣裙的小丫鬟。从前院疾步走进王氏院中,最后来到她房里,屈膝行礼回禀道。 本躺在罗汉床上嗑瓜子享受着敲腿按摩的王氏闻言,嘴上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抬起看向她,眼里露出几分期待道:“可听见王爷说那小贱蹄子什么没?” “回夫人,王爷到进院就和大小姐进屋了,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傅灼灼一进家门,那消息就传到了王氏的耳朵里。只是她没等到傅灼灼来请安,却得知墨离珏也赶来了。 王氏不知道傅灼灼这十天半月的不回家是去了淮州,瞅着她刚回来王爷就来了,以为是王爷来兴师问罪的,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怕是有了婚约,也不能随便在外住这么长时间啊,又不是进庙参禅祈福,也不是去亲戚家做客。 传出去自然得引人猜想,王爷忌讳这种事来兴师问罪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王氏便派人去傅灼灼的院子外盯着,就想听听什么好消息,最好是离王一怒之下,给傅灼灼扣一顶不知羞耻,不懂洁身自好的帽子,彻底坏了她的名声! 如此,也算是给傅锦锦报了仇。 只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听到丫 鬟的这声禀告,王氏心里那点小期待顿时落了空,接着脸色便也难看了几分。 将手里的瓜子丢向那丫鬟,口吻刻薄道:“没用的东西,我养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夫人恕罪,是奴婢没用。”小丫鬟连忙跪了下来,王氏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对待下人也向来苛刻,自打傅灼灼回来,王氏在她那受了气以后,对下人便更是非打即骂,将气全出在了他们身上,所以她身边的这些个小丫鬟,一见她变脸心里就害怕。 “滚滚滚,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王氏心头烦躁,挥手打翻了一旁的一叠瓜子还一脚揣在了捶腿的丫鬟肩头,将人给踹跌了下去。 几个惊慌的小丫鬟急忙退出了她房间,只留她最得力的贴身丫鬟安慰着她道:“夫人,不过就是小贱蹄子回来了,您何必动怒呢,气坏了身子,亏的可是自个儿。” 能爬到王氏贴身丫鬟的,也都是摸透了她性子的人,果然说了几句便将她的脾气给哄了下去。 瞅着丫鬟将瓜子收拾起来,王氏坐起身道:“我还不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小贱蹄子在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规矩都没有还没人管,这要传出去,我这管事主母的脸往哪儿搁?先 前是老爷,现在连锦锦都……”说到这里,王氏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原来是自打上次从朝霞山回来,不仅仅是傅川再三告诫王氏不能再找傅灼灼的麻烦,连着傅锦锦,也开始为傅灼灼说起话来。 女儿都站到了敌人那边,王氏心里头能好受? “是是是,夫人说的事,但老爷和小姐不也说了吗,都是为了傅家,那小贱蹄子虽然眼里不容人,可却有办法让咱们二小姐入王府啊,等二小姐入了王府,做了王妃,您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孤女吗?”丫鬟赶忙到她身旁,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道。 只是有些道理王氏都懂,但让她就这样忍气吞声实在是憋屈的很。 王氏还没消气,方才被赶走的一个丫鬟又进了屋道:“夫人,大小姐在院门口,说来给您请安了。” 听到这话,王氏立即和身旁的丫鬟对视了眼。 然后脸上的难看表情有了些许缓和,人也慢慢躺回了罗汉床上去,一直胳膊支着头道:“让她在院里等等吧,我突然有点头晕,等等再见。” 小丫鬟抬眼看了她一眼,赶紧应声便退了下去。 屋外,傅灼灼已经领着琉璃沿着回廊到了王氏的房门外,那小丫鬟退出门,匆匆拦住了她 ,传了王氏的吩咐。 傅灼灼和琉璃对视了眼。 顿时明白,王氏这是打算摆架子为难她呢! 傅灼灼心中冷笑了声,面上却露出焦急色来道:“不知道二婶是哪儿不舒服啊?我稍微懂点医术,要不然让我进去看看?” 小丫鬟很是为难,心知王氏是没病装病,可不敢放傅灼灼进去:“这……夫人应该就是普通的头晕,休息会儿就好了。” 但傅灼灼却继续急切的说:“头晕也分很多种的,有大有小,小的晕可能是低血糖,低血压,大的也可能是脑子长瘤,或者是中了风邪,真要是这样,可是要死人的!” 傅灼灼絮絮叨叨越说越严重,而且声音还不小。屋里的王氏本是想故意晾着傅灼灼,哪晓得傅灼灼一开口,愣是把她说成了脑子里长瘤犯了风邪,这病还一个比一个凶,几句听下来,王氏就算没病,也要被她气出病来了。 末了,傅灼灼又喊了一声:“哎呀琉璃,你赶紧去二小姐院中说一声,说二婶不舒服,头疼!可能是风邪,脑肿瘤!让她赶紧过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琉璃得了令扭头就走。 等听到傅灼灼让人去找傅锦锦,王氏终于忍不住从罗汉床上跳起来道:“ 她疯了吗?!找锦锦干什么,我又没病!” 王氏这一声本是冲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说的,但奈何天生嗓门大,一激动便吼出来了。 门外的小丫鬟和傅灼灼都听的一清二楚。 小丫鬟很是尴尬,双目心虚的不敢看傅灼灼,傅灼灼却只是不动声色的挑了一眉梢,然后绕过那丫鬟大步朝王氏的屋子走了去。 “二婶,二婶您还好吧?您别急,我去叫妹妹来了,这种病虽然起的急,到后面都不能再言语,但妹妹来的快,您有什么话也是能交代的。”傅灼灼进屋,嘴上虽然说的急切,但步子却是从容,根本看不出半点着急。 王氏正坐在罗汉床上,瞅着她进来,那脸色别提又多难看,再听她这话,顿时气得头顶冒烟,“傅灼灼你咒我是不是!你咒我呢!” 王氏被气疯了,直接从罗汉床上跳下来就朝傅灼灼扑了过去。 “叫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面对丰满魁梧的王氏,傅灼灼也不躲,甚至还非常幸喜的喊了一声:“哎呀二婶,你没事啊!头不晕了吗?” 说着,抬手就掐住了她张牙舞爪的双手,抓住了王氏的腕子。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却让身材比她强壮两倍的王氏,顿时寸步难行! 第508章 好!真是好的很! 王氏心中大惊,瞪大了眼看着面前身高体型都不如她的小丫头,而傅灼灼却是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力量一般,手指顺势搭在她的脉搏上,面上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道:“唔……二婶这脉象确实有点快,不过似乎不是风邪,就是肝火有些旺盛,容易上火,看来二婶平日要多吃点清淡才好呢。” 王氏又惊又怒,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来拉扯推搡,但傅灼灼的双手就跟钳子似地夹着她的手腕,双脚也如磐石般站在地上,不管她怎么推拽,面前看似娇小的身子都没动半分,脸上也没见半点使劲,反倒是她一阵拉扯下来,已经面红耳赤,开始喘粗气了。 站在后头的丫鬟也惊讶的看着傅灼灼,看着瘦弱的小丫头,面对王氏的蛮力怎么能如此稳当? “都还站着干什么!这家谁才是你们主子!”王氏眼看自己拽不过傅灼灼,扭头就朝门口和身后的贴身丫鬟吼了一嗓子。 几个丫鬟到底是怕王氏的,闻声便赶紧过来帮忙。门外的丫鬟和屋里的丫鬟一起扑向傅灼灼,傅灼灼冷眼一睨,直接抓着王氏的双手,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将她如同人肉炮弹一样甩出去,直接撞在了那些个丫鬟身上。 王氏这屋的丫鬟一共有四个,面对撞上来的王氏,她们竟然无人能接住,只听“哎哟!”一声,王氏和那些个丫鬟便一起倒 在了房间地上。 几个瘦弱的丫鬟还真扛不住王氏这一身肉,被压的惨叫连连。 傅灼灼轻飘飘的弹了弹袖子上的褶皱,淡淡看向地上倒了一团的人挑了挑眉。 “苍天啊!杀人了啊!杀人了啊!”王氏摔在几个丫鬟身上,虽然没摔疼,但一看自己弄不过傅灼灼,干脆就借着倒地的势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家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目无尊长的东西啊!啊!我的命好苦啊!” 王氏嗷着就开始抹眼泪,傅灼灼看的心里冷哼一声。 可脸上却是一百八十度大变,瞬间夸下来的同时,身子也顺势跌坐在地上,开始大哭:“呜呜呜,二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二婶,我是真拿你们当家人的,你要容不下我,那我……那我……” 傅灼灼双手挡在眼前,张着嘴哇哇哭喊,面对她这番,现在终于轮到王氏目瞪口呆了。 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屋外琉璃已经领着傅锦锦进了王氏的院,听见屋中哭喊声一片,几人赶忙加快了脚步,琉璃更是心急的跑进来:“姑娘,姑娘怎么了?!” 琉璃赶到傅灼灼身边,刚蹲下身,傅灼灼就扑过来抱住了她,哭哭啼啼道:“琉璃,我们去找王爷吧,他说过的,要是我在这里住不下去,就去找他,让他带我回洛城去。” 琉璃 心里头虽然奇怪傅灼灼怎么会想回洛城,但她聪明马上就想到了傅灼灼别有用心,顺势接话道:“好好,我们去找王爷,去找王爷。” 傅锦锦一进门看到这副景象,又听傅灼灼委屈的要喊去找王爷,顿时就觉得上次被打了的脸颊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要是让墨离珏看到傅灼灼这样子,他们傅家还能说的清? 于是她立即朝王氏愠怒的说:“母亲,您在干什么呀!姐姐才回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傅锦锦心里已经认定,这次肯定又是王氏挑起的事,所以对这个母亲分外反感了起来。 她明明都和她说过了,傅灼灼能帮她得到怀王的青睐,她为什么还要为难傅灼灼! 就算要为难,就不能等她与怀王有了结果再做? “锦锦,你莫要听这小贱蹄子胡说八道啊!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王氏听到女儿居然责问自己,顿时气得从地上跳起来。 傅锦锦怀疑的看向了傅灼灼,傅灼灼还趴在琉璃怀里,没有直面傅锦锦怀疑的眼神,只是抽着气道:“二婶,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我回来,我也不想回来,但皇命难为,说到底都是为了傅家能平安。您虽然不是我母亲,但却是家里能当母亲一般的长辈,您病了我自然着急,您瞧瞧,也是打心底里担心您,但我懂医术这事,二叔和二妹都是知道的,您怎么 能……怎么能说我是故意要害您,要弄伤您呢?” 说完,傅灼灼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王氏听着傅灼灼把话都颠倒了,气得腮帮子上的肉直哆嗦。 傅灼灼一席话哭哭啼啼,可到也让傅锦锦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再看向她自己母亲,想起自己被叫来的初衷,她心里便彻底认定了,肯定是王氏为难傅灼灼,装病在先,又污蔑她不懂医术要害自己。 若是以前,她可真得夸夸自己母亲能想出这样的借口来惩治傅灼灼了,但现在…… “母亲,就算您不放心姐姐的医术,您也不能说她害你啊!”傅锦锦说着赶紧上前亲自扶起傅灼灼,且神情抱歉道:“姐姐,我母亲一时糊涂,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我哪儿会和二婶计较,是二婶别跟我计较就行。”傅灼灼别着头擦了擦眼角,弱声弱气的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 傅锦锦立即朝王氏使了个眼色去,王氏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傅灼灼。 她硬的弄不过傅灼灼,结果现在连软的都不行,女儿都不信她了! “母亲!”见王氏没反应,傅锦锦皱了皱眉,略带几分警告意味道:“母亲,您可别忘了爹爹的话。” 王氏脑中翁的一声,脚下也是一个踉跄,女儿和男人都护着外人,排斥她这个当娘做媳妇儿的,好!真是好 的很! 王氏后退两步扶住身后的罗汉床,忍着胸口那一股血气,终于咬牙切齿道:“我……我哪儿敢为难你!” 话说的虽然不服,但傅锦锦赶紧顺势道:“姐姐,母亲最近气性大,说的话不好听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在外好久才回来,不如就去妹妹房里坐坐?妹妹这几天可是很想你呢。”说罢,傅锦锦便拽住了傅灼灼的胳膊,要把她往外面带。 傅灼灼眼眶红红的看了眼王氏,再看着傅锦锦那人畜无害的表情,终于点了点头:“那,那好吧,二婶,那侄女就先走了,您多保重身体。” “母亲,女儿也走了。”傅锦锦也朝王氏点了下头,拉着傅灼灼就走了。 王氏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一口气没吸上来,两眼一翻便倒在了罗汉床上。 丫鬟见状吓了一跳,急忙扑上去道:“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王氏一阵喘息,半响才挤出话来大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 王氏的大嗓门穿过院墙,傅锦锦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马上对傅灼灼干笑起来:“母亲脾性如此,姐姐莫要当真了。对了,姐姐这次在朝霞镇住这么久,不知是……” 傅锦锦打量的看着傅灼灼,很好奇她这次在朝霞镇这么久才回来,到底去干什么了? 因着她怕得罪了傅灼灼,所以她都没敢找人去朝霞镇打听。 第509章 不用她懂 “也不全然是在朝霞镇,”傅灼灼无视她脸上的尴尬和身后王氏的怒喊,幽幽地抬起眼眸,轻叹了口气一副要与傅锦锦说说心里话的表情,“本是打算住两日便回的,不想王爷有事寻我帮忙,便同他一起去了淮州。” 说着,傅灼灼暗暗看了眼傅锦锦的反应,然后才继续说:“本来是要给家里传个话的,免得你们担心,但想到我与王爷毕竟还未成婚,若与他呆久了,总得有人误会,可这事又是陛下的旨意,我也不能推脱……” 听到傅灼灼居然是跟墨离珏一起去了淮州,傅锦锦心里还真觉着能做点什么文章,毕竟没出嫁就与未婚夫如此,传出去也实属不好听。 可心思还没落定,就被傅灼灼一句是陛下的意思,给打击的粉碎。 都是去淮州,傅灼灼自己去的那是儿女情长,可有了陛下的旨意,便说明陛下已经肯定了她的身份,就算没肯定也是有了赏识。谁说要休战,但傅锦锦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嫉妒的火焰来。 一双眸子在诧异的同时,闪过了一抹阴暗。 傅灼灼将一切看在眼里,马上道:“不过好在有陛下的话,想来二叔也不会太怪我,而且王爷说,我帮了他的忙,他也会多照顾些傅家,妹妹所求的事,我也会跟王爷说说的。” 傅锦锦 又一愣,眼底的晦暗立即散去,甚至有些激动的上前:“姐姐的意思是……” “上次我不是说要帮妹妹了吗?等会儿我便让人送几本医书给你,你先看看,等过段时日再遇上怀王殿下,肯定能让他对妹妹刮目相看的。”傅灼灼对傅锦锦温柔的笑起来。 纯净无害,甚至带着暖意的笑容,让傅锦锦彻底放了心,连连点头且道谢道:“谢谢姐姐,不瞒姐姐,其实我也想早日跟你学医术呢,毕竟早点学会了,也好让怀王殿下他……”说到这里,傅锦锦脸上露出几分娇羞的低下了头去。 她这半个月天天盼着傅灼灼回来,就是想让她赶紧教自己医术。 “那是,不过医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不过妹妹放心,我已经想好了,等下次遇上怀王殿下,我便写点医学常识给你,若你和殿下聊天,便可展示些许,先应付一下肯定没问题。”傅灼灼又说。 傅锦锦没想到她连这些都想好了,心里也更放心了起来,甚至连刚才的那一丝嫉妒,也被这几句话给带没了。 “不过……”忽然,傅灼灼又皱起了眉头。 “姐姐怎么了?”傅锦锦心头一跳,急忙道。 深怕傅灼灼又反悔不愿意教了。 “妹妹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自当做到,不过二婶对我颇有成见, 我就担心日后你跟着我学医,她会不开心。”傅灼灼说着又朝王氏的院子看了眼,露出几分心事重重来。 “姐姐放心,母亲这里我自会说清楚的,不会让你为难,而且日后我也会多开导母亲,让她少误会你。”傅锦锦连忙安抚的说道。 “有妹妹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傅灼灼勾唇又对她笑了笑,然后扭头看了眼天色,露出几分疲惫的按了按额头道:“我连日赶路,确实有些累了,今天妹妹那我就不去了。” “啊,好好,那姐姐赶紧回去休息吧!淮州离京城远,姐姐一定累坏了,晚上我让厨房给你做些鸡汤补补身子。”既然她已经说了怎么教她医术的事,傅锦锦自然也不勉强她去自己院子里了,见她露出疲惫色,赶紧说了几句贴心的话。 “多谢妹妹,那我就先走了。”傅锦锦感谢的点点头,微微给琉璃递了个眼色。 琉璃马上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搀着她快步走了。 “姐姐慢走,回去好好休息。”傅锦锦冲着傅灼灼的背影又喊了两声情真意切的关心,等人彻底走了,她脸上的笑容放大了起来。 “小姐,您真的信大小姐的话?您可别忘了,她之前是如何害您的。”珍儿在她身后看了眼,皱着眉头道。 她可没忘记半月前在朝霞镇受到的那 份张嘴之痛,虽然面上不敢表露,但心里却是恨极了傅灼灼。现在看傅锦锦对她这么唯命是从的,她不由得提醒道。 但傅锦锦现在满心都在要学医吸引怀王的心思上,听到她这话不禁露出几分烦躁道:“我做事还要你提醒?我当然没忘,但有句话就小不忍则乱大谋懂不懂?等我做了怀王妃,你以为我会放过她?”说道后面,她刻意压低了声,又小心的朝傅灼灼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那……小姐真觉着她会帮您?”珍儿还是不信傅灼灼,担忧的望着傅锦锦道。 哪知,傅锦锦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愠怒道:“你在怀疑我傻吗?是真是假我看不出来?” 珍儿被打的身体一跌,然后捂着脸立马跪了下来:“珍儿不敢,是珍儿糊涂了。” “哼,要不是小依出了那档子事,哪儿还轮到你做我丫鬟。”傅锦锦冷哼了声,看着她就想起了在朝霞镇客栈里,因为她的跋扈,差点害她被傅灼灼打的事情。 在脸上露出一丝恼火后,傅锦锦语气不耐道:“行了,去厨房吩咐一声,让他们晚上熬个鸡汤给傅灼灼送去。我去看看母亲。” “是。”珍儿垂首跪在地上,应下的同时,垂下的一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脸上也闪过了一抹狠戾。 再说傅灼灼。 回到院中,她便来到书房,挑了几本医书要琉璃给傅锦锦送去。 “主子,您还真打算教傅锦锦医术啊?”翠玉在一旁看着,心里奇怪的很。 “毕竟是姐妹,该帮的忙还是要帮的。”傅灼灼笑着道,同时将几本医书放在了琉璃手上。 琉璃低头看了看,这些医术都是什么《黄帝内经》《难经》还有《伤寒杂病论》光看名字,就是晦涩难懂,傅锦锦一个初学者,能看明白吗? “不用她明白,反正到时候让她听话就行。”似乎是看出了琉璃的疑惑,傅灼灼笑着解释了一句。 琉璃看着她脸上狐狸一样的笑容,顿时就明白了傅灼灼的用心。 教医是假的,要把傅锦锦当枪使才是真的。 而琉璃没想到的是,傅灼灼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傅锦锦挑拨王氏和傅川的关系,让他们彻底决裂! 不过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了。 转眼,天色暗了下来,郭管家差人来告诉傅灼灼,说今天傅川没有回来,也没传消息过来,虽然说是让傅灼灼早些休息不用等着请安了,但无形中也是把傅川的行踪告诉了傅灼灼。 对于郭管家的行为,傅灼灼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看样子得找机会再试探一下。 傅灼灼暗暗思索了下,然后马上写了一封信,让翠玉偷偷给墨离珏送去。 第510章 鸡是好鸡,可惜不能吃 傅川为什么不回来,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最清楚的。 只是她现在不确定,他是被人扣下盘查了呢,还是说……上次她让陵迟找南陵阁的人问傅川的行踪,只得到一个消息,说他有一天乔装打扮进了宫,但是去见了谁,南陵阁的人却没法跟踪到,毕竟宫里不是那么好监视的。 所以利用这次的机会,她想让墨离珏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宫里打听到些什么。 要是能找到傅川背后靠山到底是谁,那就好了。 与此同时,王氏院里也接到了传信。不过她不知道傅川不回来的原因,却也没多大在意,反正往日傅川也会时常留宿在宫中,她早就习惯了。 自打下午留下安慰了王氏后,傅锦锦就一直没走,此刻正站在王氏身后,亲自给她捏着肩膀。 听到傅川不回来了,她便对王氏道:“母亲,既然爹爹不回来了,我们便早些用晚膳吧。” “好好,那就让人上膳吧。”毕竟是亲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听她下午说了那多,王氏心里虽还不太服气,可气总算是消了大半。说话的声音也软了不少,甚至有些心疼起女儿来道:“行了行了,你也坐下歇歇吧,娘没事。” 王氏握住傅锦锦暖软的手,目光分 外慈爱的看着她,只要女儿好,我什么就算受点委屈又能算什么呢? 她在心里暗暗的安慰自己道。 “好。”傅锦锦乖巧的点头,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下来,心里也暗暗的舒了口气,总算是哄好了。 珍儿站在一旁偷偷瞧着王氏娘俩,目光落在傅锦锦被王氏握着的手上,她的脸颊便觉着一阵刺痛。 “小姐,熬鸡汤的鸡不小,一人怕是吃不完,要不我去吩咐一声,拿一半端这里来吧?”珍儿忽然说道。 “鸡汤?什么鸡汤?”王氏虽然没听说这事,立即问道。 傅锦锦皱了下眉,还没想到搪塞的理由,珍儿却已经回答道:“回夫人,大小姐舟车劳顿才回来,小姐怕她累坏了,便让厨房熬了鸡汤给她送去。” 说完,她偷偷的看了眼王氏的脸色,然后便低下了头去。 果然,王氏刚刚才有所缓和的脸色,顿时又青了下去,看着傅锦锦道:“锦锦,你要我不跟她为难就罢,怎么还关心起她来了!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母亲,我没有。”傅锦锦的眉头越发皱了几分,暗暗朝珍儿瞪了一眼,怪她多嘴。 “那你熬什么鸡汤,就那贱蹄子也配吃?!”王氏说着又激动起来,下午受的那些气好像 一股脑的又涌上了心头。 “母亲,我这也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我看你就是糊涂了才会信她,她是骗你的,她骗你啊懂不懂?!”王氏激动的站起来,声音也尖锐了不少。 傅锦锦皱眉望着王氏这般动不动就仪态尽失的模样,不禁想起傅川的话来。 牢头的女儿果然就是牢头的女儿,怎么能比得上那些真正的大家千金。 也正因有这样的娘亲和一无是处的外祖父,她的前途才要靠自己。 “锦锦,你听我的,我是你母亲,母亲是不会骗你的,我……” “娘!”同样有了几分动怒,傅锦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半沉道:“娘,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真为了我好,就别再跟傅灼灼作对,我累了,晚膳你自己吃吧。”说完,傅锦锦随意的行了一礼,抬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气得浑身哆嗦,眼睛一撇,却见珍儿还站在一旁没走。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见锦锦走了吗,不伺候着,想偷懒吗?!”王氏当即将气撒在了她身上。 珍儿急忙跪下来道:“夫人息怒,奴婢也是担心小姐才留在这里等夫人吩咐,因奴婢看,那傅灼灼绝不是什么好人,小姐 这番信她怕是早晚有危险。” 王氏本要打骂的动作一顿,然后慢慢放下抬起的手道:“你也这样想?” “是,只是小姐不愿听奴婢多说,夫人瞧奴婢的脸,就是之前劝她的时候,被小姐赏打的。”珍儿抬起头来,露出还肿着的半边脸。 王氏看了眼,心气总算顺了些,“起来吧,没想到你倒是个明白的奴才,不枉我当初让你去照顾锦锦。” “谢夫人。”珍儿赶紧站起来,王氏又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回夫人,奴婢这有些药,可让人腹泻不止,宛如得了疟疾。而且,奴婢今日听那傅灼灼说,她前阵子是去了淮州,谁都知道淮州在闹瘟疫,且闹的就是疟疾。”珍儿稍稍压低了声说道。 “真的?她居然去了淮州?”王氏惊讶道,然后眸光一转,更觉得珍儿聪明的很。“好,你这就去办,她不是要喝鸡汤吗,你让她好好喝个够!”王氏咬着牙,阴测测的说道。 珍儿了然退了下去,王氏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 “主子,晚膳送来了,您要用膳了吗?”琉璃推开书房的门,里头已经亮起来烛火,傅灼灼正在翻看淮州的病历记录,她要对这些做一下归类 存放,以后可能还会用得着。 “翠玉回来了吗?”看到琉璃进来,傅灼灼眉目平和的问。 “还没。” “那再等等吧,等她回来了一起吃。” “主子,她到底是奴才,哪有让您等她吃饭的道理,而且二小姐让人准备的鸡汤也送来了,得趁热喝才好喝呢。”琉璃含笑说道。 “她还真让人做鸡汤了?”傅灼灼一挑眉,脸上闪过丝惊讶,说实话当时听到这话,她可没当真,只以为傅锦锦是逢场作戏说些贴心的,没想到还真的这样做了。 “是呢,要不我先端来,您先喝碗鸡汤再等?”琉璃道。 “好。”她堂妹妹让人做的鸡汤,她还真得喝一口呢。 不一会儿,琉璃端着一碗鸡汤走过来,旁边碗里还放着一只大鸡腿,鸡汤橙黄清澈没什么油沫,仔细闻着还有一股药香,应该是放了些滋补的药品。 “主子放心喝吧,我已经用银针试过了。”琉璃将托盘放在一旁,又将鸡汤碗端了出来放在傅灼灼面前。 傅灼灼看了眼那鸡汤,又看了看那大鸡腿。 “要不,先吃个鸡腿?”琉璃见她这样子,又道。 可是,傅灼灼却突然笑了一声道:“鸡是好鸡,可惜不能吃。” “啊,为什么?”琉璃不解道。 第511章 下了毒 “虽说都是药味,可下了这么重的药,想让人忽略怕是不容易。”傅灼灼挑着嘴角,笑盈盈的看着桌上的汤碗说道。 听到她说这汤里被人下了药,琉璃一惊忙道:“这,主子您确定吗?”她可是用银针试过了的呀,没毒。难道是她弄错了? “不是每种毒都能被银针试出来的,而且这里面下的药,不是毒药,而是一些巴豆油。”巴豆本来也属中药材,是治疗便秘的药,若不是她的鼻子灵敏,熟知所有中药材的气味,也不会发现这里面除了一些温补的当归党参,还放了巴豆油。 “巴豆油是什么?奴婢只听说过人吃了巴豆会拉肚子,这巴豆油……” “巴豆油,便是用巴豆压榨后炼取的东西,也算是一种药,所以你的银针对它没用。只是这药的用量需严格控制,像气味这么重的用量,可不是拉肚子那么简单了,吃进去,大象都能毒死。”傅灼灼笑容不变,可眼底却闪过了一抹寒光。 有人,想要她的命呢。 琉璃惊讶万分,难怪她的银针没试出来,原来下的是巴豆! 琉璃后怕的赶紧将鸡汤从傅灼灼面前端走,同时气愤道:“没想到这傅锦锦居然是存了这样的心 思,我还真以为她转性了,要关心主子呢!” 说完,她又暗自自责,只因这阵子过的太平,她居然就相信了傅锦锦的好意,要不是傅灼灼懂药性,那今晚……琉璃光是想想那后果,脸色就白了起来。 马上跪下来道:“奴婢失职,居然让这种东西送到了主子面前,求主子责罚。” “你这是干什么,这干你什么事,快起来。”傅灼灼赶紧起身要拉她,但琉璃却倔强道:“说到底,还是奴婢放松了警惕,真信了这傅家会对主子有善意,本来这种东西就不该送到主子面前才对。” 不管有没有毒,傅家人给的东西,她就不该收!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依我看,这药也未必是傅锦锦下的。”傅灼灼无奈的摇摇头道。 琉璃抬头露出一丝不解,但还是倔强的不肯起身道:“奴婢有错,主子若不罚奴婢,奴婢就不起身。” “……”傅灼灼无语,最后扇扇手道:“好好,就罚你一个月月钱吧,赶紧起来,我这里不兴这套。” 琉璃更无语,罚一个月月钱算什么惩罚? 她还想说什么,但傅灼灼已经坐回去然后指指那鸡汤说:“先起来,咱们还得想想怎么把这玩意还回 去呢。” 琉璃无声的动了动唇,最后终于站起身来。 “主子,这药既然不是傅锦锦下的,那会是谁?”琉璃看着那鸡汤十分不解。 傅灼灼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翘起二郎腿道:“应该是我那二婶吧,傅锦锦现在还要靠我给她和怀王牵线呢,哪儿舍得动我。” “可这般……若真出了事,不就是傅锦锦的错,夫人……不,王氏她怎么会愿意陷害自己女儿?”这鸡汤是傅锦锦让人送来的,要是傅灼灼真被毒死了,那她不就成凶手了。 王氏那么爱这个女儿,怎么会舍得嫁祸给她。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傅灼灼摇摇头,然后看着那鸡汤若有所思的眯了下眸子,然后看着琉璃道:“到底是谁下的药也无所谓,你过来。” 她对琉璃勾了勾手指头,琉璃满脸疑惑的附耳过去。 傅锦锦正在房里用膳,忽然听到院外一阵吵闹,接着便听到有人喊:“就命啊!二小姐!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害我家姑娘啊!” “怎么回事?是谁在喊?”傅锦锦连忙在屋里站起来,探头朝自己院外看去。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马上道:“二小姐,好像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琉璃。” 小丫鬟话音刚落,琉璃便从外头跑了进来,“二小姐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下毒啊!” 琉璃冲到傅锦锦面前,没头没脑乱喊一通,傅锦锦听的摸不着头脑,恼道:“你在喊什么?什么下毒?出什么事?” 琉璃扑通跪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道:“二小姐,方才有人送来鸡汤,说是您吩咐做给我们家小姐的,但哪知我家小姐才……原来里头有剧毒!二小姐你为什么要下毒啊!为什么啊!” “什么?!”傅锦锦更加惊讶,同时也着急起来:“什么下毒,我没有!” 接着她想到了傅灼灼的安危,忙道;“姐姐呢?她怎么样了?” “我家小姐她,她……”琉璃抹着眼泪抽噎起来,傅锦锦心急火燎也不管她了,马上喊上人:“快,我们去兰院看看!” 傅锦锦带着小丫鬟急急忙忙出了门,但作为贴身丫鬟的珍儿却愣站在房里没动。 剧毒?不可能啊,我下的只是…… 珍儿脸上闪过慌张,扭头看到琉璃正盯着她,她更加做贼心虚,低下头匆匆出了屋子。 琉璃一路喊着救命过来,声音也早传到王氏那屋去了,傅锦锦一出门,便碰上了同样带着丫鬟出来的王氏。 “锦锦,怎么回事啊?”王氏见傅锦锦急匆匆的走来,拦住了她问道。 傅锦锦现在真怕傅灼灼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死是小事,连累了她才是大事,一见王氏询问,顿时急了道:“母亲,我们快去姐姐院里看看吧,她的丫鬟来说我送的鸡汤里有剧毒,我怕她,怕她,哎呀……” 傅锦锦急的小脸苍白,话都说不利索。 王氏听着先一愣,心想不对啊,珍儿不是说,只是一种泻药吗?怎么会是剧毒?难不成,珍儿骗人,真的把傅灼灼毒死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居然有一丝快感,但很快她又想到,若傅灼灼死了,官府会不会查到我头上来? 想着,她马上看向傅锦锦身后寻找珍儿的身影,却发现珍儿根本没在! “珍儿呢?”王氏急忙问傅锦锦道。 傅锦锦奇怪看着她:“母亲问珍儿做什么?” “我……”王氏断不会承认她知道珍儿给傅灼灼下药的事,于是赶紧搪塞道:“她是你的贴身丫鬟,你都出来了却不见她,我怕她偷懒!” 傅锦锦皱眉,暗想都什么时候了,想个丫鬟做什么。 “母亲,我们赶紧去姐姐那看看吧!”傅锦锦绕过王氏,急忙又朝傅灼灼的院子去。 第512章 妹妹希望我死了吗 傅灼灼此刻正躺在自己卧房内的罗汉床上,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碗已经少了一半的鸡汤。 因着她给自己下了两针,苍白的脸上泛着青灰色,看着还真像是中了剧毒的模样。 只是她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不是王氏或者傅锦锦,而是跌跌撞撞跑来的郭管家。 “大,大小姐?”郭管家跑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罗汉床上躺着的傅灼灼。 傅灼灼以为他是来替王氏打探消息的,便没有做声,可是等了会儿,却没听到郭管家离去的声音,而是站在门口念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大老爷,大夫人……奴才,奴才该死……” 听着郭管家有着几分哽咽的声音,以及他口中的大老爷和大夫人,傅灼灼狐疑起来,心中暗暗琢磨着,大老爷,大夫人?难道是傅宁和陆氏?郭管家怎么会想到他们? 而且听他口吻,是充满了自责,难道是在自责没照顾好我? 可他是傅川的人,怎么会因为我而自责,除非……傅灼灼想到先前郭管家对她的种种表现,明着是个听从傅川办事的奴才,但言行举止中却帮了她不少。 难不成郭管家跟着傅川,是卧薪尝胆? 傅 灼灼正想着,院子里已经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王氏那大嗓门:“死了没有啊?不会真死了吧?” “母亲,您能不能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王氏和傅锦锦说着到了傅灼灼的房门口,许是因为做贼心虚慌了神,王氏看到郭管家居然也不奇怪他为什么杵在这里,只是一边探头朝傅灼灼屋里看去,一边问道:“怎么样啊?死了没?” 郭管家已经没了方才的慌张,听到王氏的问题,他微微抬起头来,脸色有些阴沉。 傅锦锦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朝屋里看去,只是还不等她看清楚人,回来的琉璃,冲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道:“二小姐,你为什么要害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怎么得罪你了!” 傅锦锦被她吓了一跳,急忙甩开她的手道:“你别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鸡汤分明是你让人熬的,不是你,还会是谁?走,你跟我见官去,我们见官去!”琉璃边说边拽着傅锦锦往外走,傅锦锦用力挣扎了起来,口中几乎崩溃道:“我没有啊,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王氏一看立马急了,拽住琉璃将她与傅锦锦拉开道:“你别胡说 八道!锦锦怎么会下毒,怎么会……” “不是二小姐,难道是夫人您吗?”琉璃顺势放开傅锦锦,盯着王氏说道。 其实拉傅锦锦见官是假,让王氏露出马脚才是琉璃的用意。 果然,王氏很容易就露出了破绽,眼珠子不由自主的往旁边一瞟,眼底闪过了一抹慌张,但又强行镇定下来说:“你别胡说!不过是一碗鸡汤,厨房那么多人进出,你又没看见,凭什么说是我们下的毒!” “我是没看见,但家里人都知道二夫人讨厌我家姑娘,而且今日还在您院中为难了她。二夫人敢说没有吗?”琉璃振振有词道。 王氏被她逼问的哑口无言,视线左右瞟着,摆明了是一副心虚。 傅锦锦在来的路上也有不少猜测,但这会让看到自己母亲的这番表情,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母亲你……” “二小姐,我家姑娘可是真心为了您着想,就在方才她还写了一封信准备明日交给王爷,让他安排您和怀王见面,您看,信还在这里。”琉璃说着转身跑进屋,拿着一张墨迹半干的信纸出来交给傅锦锦。 这信自然是傅灼灼在装中毒之前写好的,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 说她为了想帮傅锦锦,所以请墨离珏帮忙将怀王约出来,然后在哪里见面等云云…… 傅锦锦看完信的内容,抬头对王氏露出了一个怨恨无比的表情:“母亲,你……” “我什么,锦锦,我才是你娘啊!我做的都是为你好啊!锦锦!”王氏又激动起来,虽然她没承认,可傅锦锦心里却已经明白,这毒就是她下的。 但王氏说到底还是她母亲,就算知道是她下的毒,她又能怎么样? 难道真的去报官把她抓起来?那她也就成了杀人犯的女儿,得不偿失! “咳咳咳!”傅锦锦正在内心交战,里头躺着的傅灼灼突然发出了几声轻咳。 顿时把门口的人吓了一跳,几个胆小的丫鬟甚至往后退了好几步,只有琉璃马上跑过去道:“姑娘,姑娘你醒了!” “琉璃……我要喝水。”傅灼灼故作虚弱的朝琉璃抬了抬手,琉璃急忙应声,但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马上从桌子上到了杯水过去,“大,大小姐喝水吧。”这人就是郭管家。 傅灼灼表现出虚弱的朝他看了眼,然后等琉璃接过水杯才点点头说:“谢谢郭管家。” “奴才应该的。”郭管家说着赶紧退 了下去。 站在门口的王氏和傅锦锦,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傅锦锦微微瞪着屋里的傅灼灼,用试探的口吻道:“姐姐,姐姐你没死?!” “死?”傅灼灼朝她看了去,脸上露出几分嘲弄道:“妹妹希望我死吗?” 傅锦锦一愣,水眸瞪的更大了些道:“当然不是,姐姐莫要误会!”说着,她赶紧朝傅灼灼走过去。 “是你那丫鬟方才喊着救命跑到了我院中,我便以为……” “二小姐,我是喊救命了,我家姑娘都中毒了,我能不喊救命吗?但我从没说,她死了呀!”琉璃打断她道。 傅锦锦看了她一眼,现在细想,好像琉璃是没说过傅灼灼死了。可当时她那模样,论谁见了都会误会吧,不过傅灼灼没死,对她来说总算是好事。 想着,傅锦锦看傅灼灼的眼神里,便有了几分高兴和激动。只是她的激动和高兴都是出于傅灼灼没死,可以继续帮她了!而不是关心傅灼灼。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般可是担心死妹妹了。”高兴之后,傅锦锦又熟练的露出了她那副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是三分可怜七分动人的模样,拿衣袖按起了眼角道。 第513章 这才是她想要的 “也不知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是我运气好,这半碗毒鸡汤居然没要我的命,吃了解毒丸,已经无碍了。”傅灼灼淡淡抬眼,对着傅锦锦勾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傅锦锦看着她这模样,突然就想到了那日在朝霞镇客栈里的情形,傅灼灼带给她的压迫感,让她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惧怕来。 “姐姐,妹妹从没有过害你的心思,鸡汤是我让人熬的,但我没有下毒,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我当……!”深怕傅灼灼误会,傅锦锦急忙解释起来。 “妹妹不用这么紧张,我也没说这是你的错。”抬手制止傅锦锦焦急的辩解模样,傅灼灼抬头淡淡的朝门口的王氏看了眼去,“只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容不下我。” “……”傅锦锦小嘴半张,看着傅灼灼扭头也朝王氏看了去,眼中暗涌翻动,满是责怪之意。 王氏站在门口本来心里就复杂的很,接到傅灼灼意味深长的目光,以及女儿指责的眼神,她顿时就咬碎了一口银牙。 “看什么看,你没证据可别血口喷人!”王氏大声说道。 “二婶误会,我可没说是你。”傅灼灼扯了下嘴角,冷冷说道。 王氏还想说点什么,傅锦锦生怕她再惹怒傅灼灼,急忙叫了声:“娘!” 王氏看向她,她冲着王氏眨了眨眼道:“娘,姐姐受了 如此无妄之灾,您作为主母自然是要为她查清真相,严惩恶人的对不对?”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事和王氏脱不了干系,可傅锦锦想着反正也没证据,如果娘亲能给傅灼灼一个好交代,或许她也就不会太计较了,到时候也就会继续帮她。 所以她万不能让王氏再惹怒了傅灼灼,也不能让她坐实生了毒害傅灼灼的心思。 傅灼灼看着傅锦锦冲着王氏使眼色,心里冷笑,这个堂妹妹真真是聪明,所以才得挑拨她和王氏甚至是和傅川的关系,不然后面的事可不好办。 王氏心里千百万个不服气,但面对女儿责怪的眼神,她只能忍下来,心头更是酸涩的很。 她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自己这个女儿啊!她怎么能帮着仇人呢! “娘!”见王氏不做声,傅锦锦又叫了一声,眉头也多皱了几分。 “是,锦锦说的没错,我身为主母自当会查明一切。”王氏闭眼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和难受,看向傅灼灼说道。 “二婶既然如此说,灼灼就先谢过了。”傅灼灼冲她颔首一礼,然后看着傅锦锦语气虚弱道:“我有些乏了,妹妹和二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恕我不能下床行礼远送。”说罢,傅灼灼抵唇又一阵咳嗽,连着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傅锦锦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关心的话,但见她这番病 怏怏的模样,也不好再多打扰,赶紧道:“好,那姐姐好生休息。郭管家,今晚多安排几个人留下照顾姐姐,千万不可怠慢!”为表关心,傅锦锦扭头又对一旁的郭管家说道。 “老奴遵命。”郭管家垂头应声道。 “姐姐,那我走了。”傅锦锦姐妹情深的又看了傅灼灼一眼。 傅灼灼微微点头,傅锦锦走到门口,斜睨了眼杵着的王氏道:“娘,我们先走吧。” 听着女儿这冷淡的语气,王氏心里就如刀割一样,还不等她说什么,傅锦锦已经目视着前方大步离去了。 王氏心痛的追了上去。 他们一走,傅灼灼这小院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房里也就剩下了琉璃和郭管家两个奴才。 郭管家收回看着王氏她们离开的目光,一转头就见傅灼灼正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看。 郭管家微微一怔,急忙低下头去,同时对傅灼灼弯腰拱手道:“那大小姐好生休息,我会留几个人在外头,您要有什么需要,就让琉璃姑娘吩咐他们去做。” “多谢郭管家,不过我这一次可真是死里逃生啊!也不知道下次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郭管家你说我还会有吗?”傅灼灼嘴角含笑,眯着眼看着郭管家,语气意味深长。 郭管家相握的双手微微紧了紧,说话的口吻也不自觉的多了一丝坚定道:“大小姐定当洪福齐天 。” “呵,多谢郭管家了,你先下去吧。”傅灼灼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说道。 郭管家应声退下,还为她带上了房门。 琉璃听着他们的脚步声都走远了,立即松了口气,然后赶紧看着傅灼灼道:“主子可还好吗?您脸色好苍白。” 她知道傅灼灼没中毒,但是看到傅灼灼这么苍白的脸色,还是很担心她给自己下的那几针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放心,只是几针封心气血的针,很快就能恢复,没什么坏处。”傅灼灼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发闷的胸口,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中毒的样子,她封闭了一些心口的血管,让心脏有些缺血,虽然这样会让人感觉很难受,但只要及时解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她这就把傅锦锦和王氏打发走了,就是这个原因。 “主子,要对付傅家人有的是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告诉王爷,若他知道他们害您,一定会给您讨回公道,您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琉璃皱眉,心疼的替她揉着胸口,还用内力帮她疏导心脉穴位,让她更快恢复起来。 “不怎样做,哪有好戏看。”她就是要傅锦锦给她出气,这样才能气死王氏! “你不用担心我了,我还有事要你办。” “什么事?”琉璃好奇道。 傅灼灼对琉璃纯良无害的笑了笑,可琉璃心里却觉得她绝对又是想到 了什么坏招! 果然,就听傅灼灼道:“你呀,等会儿就偷摸到王氏院子里去,然后找个丫鬟,给她点银子,让她去告诉王氏,我二叔在城西的院子里养个外室!” “啊,这……王氏会信?” “为什么不信,我又没瞎说。”傅灼灼挑挑眉道。 傅川养外室的事又不是她瞎说的,只是之前她一直没捅出来罢了,现在王氏备受打击,她自然是要给她送一个出气筒才对呀。 到时候这傅家,恐怕得鸡飞狗跳好一阵了。 不过,这才是她想要的。 “好,我等翠玉回来就去,不然您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还能再来害我一次不成?”傅灼灼挑眉打趣道:“那我就开门欢迎他们。” “主子您莫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好不好,奴婢是担心……”琉璃皱眉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奴婢去找二小姐的时候,觉得她的那个婢女珍儿好像不太对劲,得知您中了毒,傅锦锦着急的很,马上就来看您了,但她不但没跟着自己主子,看奴婢的眼神也有些闪躲。” “珍儿么……”傅灼灼想到了傅锦锦身边的那个婢女,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不过琉璃这样一说,她倒是想起个事来。 上次在朝霞镇,她好像下令让翠玉好好教训了这个珍儿一番,难道她这就记上了,和王氏一起害她? 第514章 传旨 “倒是个记仇的奴才,很符合傅家这门风啊。只是可惜了,今天是事败露了,怕是活不久了。”傅灼灼冷冷说道。 “主子的意思是,王氏会让她做替罪羊?” “不仅仅是王氏,傅锦锦也会。” 以她这个堂妹妹的心狠手辣,利欲熏心的性子,知道这个珍儿和王氏合谋给她下毒,可定会把珍儿推出来挡罪,搞不好还会为了给她“报仇”直接先斩后奏呢。 果然,第二天一早,郭管家便过来了,还带来了王氏抓到了真凶的消息。 “夫人昨夜便查了进出厨房的人,果然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丫鬟,是二姑娘身旁的珍儿,跟她同屋的丫鬟曾经听她说过,说是大小姐您上次在朝霞镇打了她几巴掌,她便要想法还回来。而且夫人也在她屋里发现了毒药,她也承认了。” 傅灼灼还躺在床上,郭管家站在里外屋之间的屏风后面,半弓着腰对她说道。 “是么,那二婶打算怎么处理这丫鬟呢?”傅灼灼靠坐在床头,把玩着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发梢,要是郭管家看到她这副似笑非笑,神采奕奕的模样,定是不会相信她昨晚中毒的事了。 “这个……这丫头怕是做贼心虚,昨晚夫人找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她在房里撞了柱子,等将人送到医馆,已经不行了。”郭管家微微一顿的说道。 而这个结果,也完全在傅灼灼的意料之中。 “是吗,那可真是可惜了。”虽然 这是一条人命,但傅灼灼对于仇人一直都是能狠下心的,而且那珍儿若是个心善的丫鬟,怎么会跟着王氏做这等事呢。 “人各有命,就算她不自我了结,回头送到官府去,也是个谋害主子的罪名,横竖都难逃一死。”郭管家以为她真的可怜那丫鬟,便安慰了声说道。 傅灼灼看着屏风后面弯腰垂首的人影,忽然挑起唇道:“郭管家,你相信那丫头是自杀么?” 她这话问的很突然,郭管家又忍不住愣了一下,扭头也朝着屏风画面看去,透过那层绣着荷花与锦鲤的屏风,他看不清小姑娘的身影,却能从她的语气中想到她此刻说话的神态,应该是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吧。 郭管家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脸上却似乎闪过了些许欣慰,“大小姐今夜若方便的话,便带人去城南的杏斋酒铺坐一坐吧。” 傅灼灼盯着他的身影眯了下眸子,马上应下道:“好。” “那老奴便退下了。” “嗯。” 傅灼灼再应下,目送着郭管家的身影从屏风后离开。 “主子,可要梳洗了?”郭管家一走,琉璃从外面进来道。 “人还没来全呢,不急。”傅灼灼冲她笑了笑道。 “主子,那你要吃早膳吗?人是铁饭是钢啊。”翠玉也进来说道。 她昨夜回来时,已经半夜了,听说傅灼灼中了毒,还着急了一阵,后面得知她是装的,才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有些生气 ,这傅家的人,真真是半点都不能让人省心。 “好,先吃早膳吧,不然也没力气看戏呀。”伸了伸胳膊,傅灼灼终于从床上下来道。 翠玉和琉璃相视一笑,赶忙伺候起来。 莫约刚到辰时,傅锦锦果然也提着一个食盒,带着个新的贴身丫鬟来了傅灼灼的院子。 刚进屋,她便哭哭啼啼的先给傅灼灼道起歉来,自责自己管教下人不严,出了这样一个害人的丫鬟,还差点坏了她们两姐妹间的关系云云等。 傅灼灼依旧病怏怏的靠在床头,看着她把戏演完,然后才点着头插嘴道:“妹妹不必太过自责,好在我也无碍,家里这么多人,难保不会有一个生异心的,这也怪不得妹妹。” “姐姐理解就好。”坐在傅灼灼的床边,傅锦锦一边抬起衣袖沾着眼角泪珠,一边暗自高兴的弯了弯嘴角。 看傅灼灼这样子,是真没有生她的气,也不枉她昨夜想出让珍儿做替罪羊的法子,叫王氏直接找人将她灭口,把所有罪行一并都推在了她头上。 “理解,自然是理解的。”傅灼灼也继续说,自然也没有放过她那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那姐姐,既然我们之间都是误会,不知姐姐可还愿意……”贴心的假话都说完了,傅锦锦终于忍不住将话题转到了她来此的正真目的上。 可是傅灼灼却故作没听懂她的话一般,只笑笑道:“我自然是愿意原谅妹妹的,妹妹不 用担心。” “……”傅锦锦隐隐期待的神情忍不住一愣,望着傅灼灼软软笑着的脸,暗忖,难道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她没听懂? 明眸几转,傅锦锦又道:“姐姐,妹妹的意思是……” “姑娘,姑娘,宫里来人了!”这次打断傅锦锦的,是疾步进门来的琉璃。 “奴婢给二小姐请安。”看到傅锦锦坐在一旁,琉璃马上给她行了礼,然后才对床上的傅灼灼说:“姑娘,寒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旨意给您,让您去前头接。” 这还真是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傅灼灼看着琉璃,脸上过一丝惊讶。 傅锦锦也非常奇怪,忍不住问道:“姐姐,陛下给你什么旨意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人都来了,我们还是先去接旨吧,劳烦妹妹先去院中等我片刻,琉璃给我梳洗换衣服。”傅灼灼马上道。 琉璃应声上前,傅锦锦心里虽然奇怪,可也没敢多耽搁,赶紧退了出去。只是出门后,她立即让自己的丫鬟去前面先打听打听,元宗帝到底给傅灼灼传了什么旨意? 半柱香后,傅灼灼换了一身白段子秀红花,滚红边的交领齐腰襦裙,带着琉璃和傅锦锦去了花厅。 因为傅川不在,花厅里只有王氏带着郭管家在招待。 而家里难得来这么一尊大佛,王氏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正想着法的讨好寒公公呢。 “寒公公,您喝茶呀,这茶可是上等的江南雨雾 ,您快尝尝!” “多谢傅夫人,咱家只是来办事的,用不着这么招待。”寒公公呵呵笑着,但还是端起了右手旁的茶杯,微微啜了一口,然后点头道:“这茶确实不错。” “公公喜欢就好,若是公公不嫌弃,等下我就让人包一些,给公公拿回去慢慢品。”王氏笑着立即朝自己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马上去了后堂。 寒公公见状连忙将手里茶杯放下道:“夫人客气了,咱家可受不起这样的厚礼!” “公公莫要客气,只是一些茶叶而已,算什么厚礼,我还觉着寒酸了呢。”王氏笑着,心里暗暗,想若是能交上寒公公这样的贵人,别说是一些云雾茶叶了,就算是千年人参,万年灵芝送出去,那都是值得的啊! 寒公公也扯了扯嘴角,虽说是些茶叶,可现在他可不敢收傅家的礼啊,特别是这位二房夫人的。 只不过这些话他现在可不会说,见阻止不了王氏的想法,他干脆扭头就岔开了话题道:“这傅姑娘怎么还没来?” 听到他提起傅灼灼,王氏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就阴下去不少,忍不住哼了声道:“她现在可是我们家大小姐,架子大得很呢。” 寒公公听着这声阴阳怪气的话语,回头深深地看了王氏一眼。 可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呐! 正在寒公公思岑之际,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傅灼灼身形挺拔,步伐沉稳的走进了花厅。 第515章 封赏县主 “小女见过寒公公。”傅灼灼进门便屈身给寒公公行礼,寒公公赶紧上前道:“姑娘不必多礼。” 如此走进了一看,寒公公陡然发现傅灼灼的脸色竟然比昨日见时难看不说,甚至有着一层病容,不由得道:“姑娘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傅灼灼站直身来抬头朝主位上的王氏看了眼,王氏愤意难平自然也给不了她什么好脸色。 还是跟在傅灼灼身后的傅锦锦,赶紧上前对着寒公公先是一礼,然后解释道:“姐姐是从淮州赶回来的,一路旅途劳累,所以脸色就差了些,还望公公见谅。” 寒公公扭头朝傅锦锦看了眼去,觉着她的话也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没多问。 “既然如此,傅姑娘就赶紧接了旨再去歇着吧。”寒公公对傅灼灼笑了笑,而后从广袖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见是圣旨,花厅里的傅家人从主子到奴才,纷纷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傅家有女傅灼灼,身怀医术,救人扶伤不落傅家医者之门楣,此次更随离王赶赴淮州治愈千万百姓,功德无量,朕顺淮州千万百姓感激之意,封其仁德县主,赐县主府一座,黄金千两,绫罗绸缎百匹,钦此!”寒公公掐着嗓子宣布完,花厅里却是 鸦雀无声,莫说王氏母女傻了眼,就连傅灼灼自己也是一脸的愕然。 直到寒公公笑眯眯的提醒了声:“傅姑娘,赶紧谢恩吧!” 她才回过神,赶紧叩头道:“小女谢主隆恩!” “哎哟,以后可不是什么小女了,而是县主呀!”寒公公单手托着圣旨,笑眯眯的上前虚扶了她一把,“来,圣旨收好。” “多谢公公。”傅灼灼站起身来双手接过圣旨,直到明黄色的布料落入掌心传来一丝凉意,她才找回了几分真实,确定自己没做梦。 老皇帝居然真的给了她一个县主! 但是为什么呀?昨天在御书房,她不是已经拿这些功劳换他答应重新调查陆家的案子了吗?怎么还会给她赏赐,甚至是给了县主之名。 虽然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是不能理解古代封管封赏的制度规定,可想来应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吧,就因她去淮州治好了瘟疫,所以就能得到这样的赏赐吗? 别人得到这样的封赏是高兴,可傅灼灼却是满腹疑问。 “怎么了傅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吗?”看她两条眉毛皱的都快打架了,寒公公保持着笑容问道。 “不,就是……觉得当之有愧,行医救人本就是小女分内之事,怎能受得起陛下如 此封赏?”傅灼灼抬头,谦虚的说着的同时也观察着寒公公的表情变化,想从他这里看出点什么信息来。 “呵呵,姑娘……”“对啊,她凭什么受这样的封赏,难道皇上是忘记了,她的老子傅宁,可是个谋害皇子的奸人呐!”寒公公的话还没说完,跪在地上的王氏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猛打起身,扯着嗓子喊道。 寒公公笑眯眯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回头看着王氏道:“傅夫人,说话可要慎言,陛下赏罚分明,况且傅家旧案从未真正的定下来过,说是罪臣言为过早了吧? 再说傅姑娘,能得到如此封赏,凭的也是自己的本事,你既身为她叔母,应当是替她高兴才是,如今说这话,怕是不妥的很呐!” 寒公公到底是宫里的人,仅是靠这几声话和那气势,就将王氏泼妇的性格压的死死的,顿时垂眼低头,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傅锦锦又被王氏这举动惹的心里一阵不快,虽然她也觉得傅灼灼平白无故多个县主实在是让人妒忌,可眼下还保全家里最为重要。 所以赶紧起来对寒公公道:“寒公公恕罪,小女娘亲平日只掌管着后院琐事,礼数上多少欠缺了些,还请公公莫要见怪。” 寒公公看向说话温柔, 行为举止都非常得体的傅锦锦,要不是之前在御书房以及朝霞镇,都见过傅锦锦那墙头草,唯利是图的性子,他还真要信了这姑娘是好人呢。 “哎,傅姑娘啊……不,现在应该叫县主了,这是陛下的决定,而且淮州之事是难是易,人心里都清楚,这些赏赐你是当之无愧,好好收着吧。”寒公公拍了拍傅灼灼手里拿着圣旨,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要顾虑太多,好好接了赏赐就行。 而傅灼灼心里奇怪归奇怪,但这赏赐既然已经送来了,她肯定不会再拒之门外,颔首道:“多谢公公提点。” “应该的,应该的,好了,那咱家也该回去给陛下交差了。再次恭喜傅县主。”寒公公又笑眯眯的朝傅灼灼拱了拱手。 傅灼灼屈身谢礼,“辛苦公公了,改日请公公吃茶。” “好好,那咱家就走了。”寒公公一甩浮尘,傅灼灼忙对郭管家说:“郭管家,帮我送送公公吧。” “是,公公请。”郭管家赶紧应声,扬手陪着寒公公走了出去。 随着寒公公离开,花厅里的气氛也顿时沉了下来,连着光线都黯然了几分。 傅灼灼低头看着手里的圣旨,王氏瞅着她那样,全当是她在得意,气不过道:“什么县主,说到底若 不是我们养你到现在,你能有今日吗?这赏赐,应当是归我傅家的才是!” 傅灼灼抬起头来看向她,冷冷的眸子里泛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容冰冷刺骨。 “二婶婶说的是,若不是傅家生我养我,我确实也走不到今日,不过这是傅家的功劳,就算要我将赏赐交出来,那也是该傅家人开口,二婶婶怕是没这资格呢。”说罢,傅灼灼转身道:“琉璃,回院了。” “是。”琉璃立即上前搀扶着她离开花厅。 王氏被她这话气得哆嗦,刚要爆发,傅锦锦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母亲,你又忘记昨日是怎么答应女儿的?” “锦锦,娘这是为了你啊!都是傅家的女儿,她如今得了赏赐,还怎么会把你放在眼里?还不得爬到我们头上,欺负死你啊!”所以与其承认这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还不如说是傅家培养她有功。 当然,要是能把那些黄金和绫罗绸缎交给她管理就更好了。 傅锦锦心里也不舒服,可她现在不敢得罪傅灼灼,只道:“那也该是爹爹说了算,母亲你还是不要开口了。” 王氏闻言心里一凉,傅锦锦的本意是不希望她继续惹怒傅灼灼,到时候又自讨苦吃,可王氏听来却是傅锦锦觉得她没资格管傅家的事! 第516章 他是替人付诊金 “好啊,那贱蹄子说我没资格,如今连你都这样想!是是,这是你们傅家的事,我管不着,管不着!”王氏激动的眼眶泛红,念了几声便转身离去了。 傅锦锦听出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对着她离去的身影道:“母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但王氏并没有听她解释,很快就走远了。 罢了,若如此能让自己母亲安稳些,倒也不是坏事。 傅锦锦叹了口气,暗暗的想。 而离开花厅的傅灼灼,马上就跟琉璃确认了一件事:“昨晚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 “回主子,已经办妥了,估计很快就会传到王氏耳中。”琉璃小声说道。 傅灼灼目光冰冷的扯了扯嘴角,好戏终于要开场了呢。 很快,傅灼灼被封县主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因为傅灼灼这县主封的突然,甚至连大多数朝臣都不知道,所以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上到皇亲国戚,豪门大家,下到街上的平民百姓,都很好奇,这仁德县主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就会被封赏了呢? 不过,相比较大街上那些还在好奇的,朝臣中一些动作快的,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不过才一个下午,一些来自某些官员家的千金小姐,或者是哪家大家的名媛拜帖,就送进了傅灼灼的院子里。 只是对他们而言,相 比傅灼灼这个县主,那些人更在意的,还是她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未来的离王妃! 这要说是过去,离王妃也算不上什么,反正横竖离王本人也不怎么得宠,更不要说他未来的妃子了。 可现在不一样,离王一回来就解决了不少事情,上次在朝霞镇,还当面说出了“北牧军情”这样重要的事情,所以不少灵活的,早就在猜测,陛下是不是早就开始重用起这个儿子了,只是因为当年的事,一直没有说? 琢磨来琢磨去,傅灼灼这次突然被封了县主,算是让他们找到了一个打探消息,甚至是接近一下离王的突破口。 所以那些有心的,便马上嘱咐家中内院,都纷纷送来了帖子。当然,这些傅灼灼是不知道的,她看到那些拜帖的第一反应是,他们是谁?我认识吗?不认识干嘛要见? 虽然她没打算见,可也确实是让她好一阵忙活,光是拒绝的托词就想了一大堆,那个时候,她突然就恍然过来。 难怪昨天墨离珏神神秘秘说她今天肯定没空呢,难道是早知道了这结果?! “主子,王爷来了。”傅灼灼正在心里腹诽某人,琉璃进门来通报道,还真是说曹操,不,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接着不等傅灼灼同意,一身暗红色秀蟒纹朝服的墨离珏,已经握着他 的黑骨折扇,长身玉立,霞姿月韵的站在了她书房门口。 傅灼灼抬头看了眼他含笑的嘴角,直接抓起桌子上的拜帖,就朝他丢去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知道什么?”接住她丢过来的拜帖,墨离珏眸光温柔,笑意不减的朝她走过去。 “你还装,你早知道陛下要封我做县主了对不对?”不然他昨天怎么会那样说。 “我的灼灼,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墨离珏将手里拜帖放在她面前,凝视着她撅着小嘴气鼓鼓的模样。 那红润的朱唇泛着银润的光泽,真是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琉璃看着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赶紧退下,还给他们掩上了门。 傅灼灼可不会因为这句话就消气了,朝他翻了个大白眼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这个县主是怎么回事?” 瞧着她一副小媳妇兴师问罪的语气模样,墨离珏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但接着,他却觉得傅灼灼今天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 昨日回来的时候,虽然路途有几分劳累,但是她的脸色是白里透红,朱唇泛着樱桃红的。 而今天,眼神虽然很有精神,可脸上却露着苍白,眼底也有几分淤黑,好像是病了。 “你病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墨离珏敛了眼中笑意,立即露出担心,抬手探了探她饱 满光洁的额头。 “没有,就是昨晚睡晚了。”傅灼灼摇头,没打算告诉他傅家昨晚的闹剧。 墨离珏目光怀疑的在她脸上打了个圈,傅灼灼赶紧拉下他贴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掌,“哎呀,你别打岔,快说陛下为什么要封我做县主啊?和你有没有关系?” 墨离珏决定回头去问琉璃,所以便也没再纠缠她生病的事,只是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淮州疫情这么严重,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多亏你相助才得以结束,你替老头子救了那么多人,他当然要好好感谢你。” 这“老头子”说的是皇帝? 傅灼灼瞪着他,还是第一次听他私底下这样称呼元宗帝,莫名的……有点像父子呢。 而至于她救人的事,这本来就是她想做的事啊,和谁都没关系。 “瞎说,我是大夫,就算不是我,放着别人也会如此。”所以,她觉得这样一点,还够不着让皇帝赏赐一个县主这么隆重的称号。 “其他人会不会做不说,但能不能治好却不一定,你花了那么多心思,用了那么多好药材,换个县主的称呼和俸禄,顶多算是收了诊金。而且这次淮州瘟疫的源头,是朝廷的腐败,对洪灾的处理不及时导致的七杀殿趁虚而入,老头子不过就是张个嘴,替犯错的人为那些百姓买了单 ,所以你根本不用太在意。” 本来他在折子里说的,是直接替傅灼灼讨个郡主的,但是皇帝老子觉得郡主太大了,傅灼灼就算是救了万人百姓,也按不上这郡主头衔,有人会不服。 所以便给了个县主,哼,真是小气的很。 当然,这些墨离珏是不会多说的。 听他这样一说,傅灼灼突然也觉得有道理,自己在淮州拼死拼活个把月,花出去的好药材,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光说月升泉和昆仑木,还有返魂树也算是极品神药了,一个县主每年的俸禄不过也就几十两银子,都不够她再去找一块月升石的。 只是…… “但是,我昨天不是拿奖励和陛下谈了交易吗?我不要赏赐,他同意重新调查陆家的假药案,现在陛下还是给了我赏赐,那陆家的案子……” 傅灼灼皱起眉头,她担心陆家的事怕不会那么容易进行,皇帝可能会翻脸。 “呵,”忽然低笑一声,墨离珏看着她愁眉苦脸的小表情道:“你好好当着你的县主不用想那么多,至于陆家的事,今日父皇已暗中嘱咐,让本王同协大理寺少卿万青,调查当年的假药案,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公布,但案子不会耽误的。” “真的?”傅灼灼高兴的蹦了起来,赶紧从书桌后绕到他面前:“真的,陛下真的这样说?” 第517章 这就是他的女孩儿 “嗯。”墨离珏肯定的点头。 其实就算元宗帝不说,他也肯定会暗中相助的,只是现在更名正言顺些。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傅灼灼顿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也不知道,舅舅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好想早点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傅灼灼现在就想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舅舅他们,时隔这么多年,他们的冤屈终于要被洗刷了。 “已经在城外了,你若想见,我便带你去。”就知道她会想念陆家的人,墨离珏马上说道。 傅灼灼再次惊讶起来,看着他:“你说什么?真的吗?…不对啊,他们不是……舅舅他们…” 傅灼灼激动的语无伦次,其实她刚回来,就开始想舅舅和大舅母了,特别是傅家昨晚还来了这样一出。虽然她表面看着很冷淡,但心里还是会觉得膈应,这样就会让她想起在淮州的日子,因为和陆家人在一起,他们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本以为很久才能再见,但现在墨离珏居然告诉她,他们已经在城外了! 看到她这么高兴,墨离珏也勾起了笑意,音色也不禁更放柔和了几分,“当日我们离开淮州城时,我便让蔚蓝暗自安排,等我们一走就将他们也一并带离淮州,等你 在淮州城救人的事情公布,少不了有人会去那打听,宫里那几个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管,若让他们留在淮州,怕是会有危险。” 傅灼灼听着他的解释,心里顿时对他充满了感激,是她疏忽了,没有想那么深,而他却都帮她想到了,甚至还做了安排。 舅舅一家,是她当做家人的一家,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她肯定会很难受的。 “谢谢你!离,真的太谢谢你了!”傅灼灼高兴的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如同刚刚熟了的水蜜桃,粉嫩透红,让人好想捧住一尝芳泽。 一双盛满笑意的眸子,更是如清潭溪水,波光潋滟,勾魂吸魄。 墨离珏胸口一窒,他看过她调皮的一面,遇事冷静认真的一面,没想到开心的时候,是这般欢快灵动,如同山间精灵般的雀跃! 果然,又让他移不开目光了。 这就是他的女孩儿,能冷静的面对大事,也能雀跃如同孩子。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激动过后,傅灼灼又问起来。 “在城外,具体的位子,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本王还不能告诉你,但若是你想见一见,本王可以安排。” 压住心中那些悸动的心绪,墨离珏任由她继续握着自己道。 “不 ,算了,先不见了。”傅灼灼并非冲动的性子,既然他都已经将舅舅他们有可能会遭受的利害跟她说了,那她也不会为了见他们一面,而暴露他们的行踪,给他们带来危险。 “只要能让他们知道,陛下已经同意彻查当年的假药案,让他们高兴高兴就好了,见不见也不急一时。”傅灼灼抬头看着他说。 “嗯,本王已经将消息告诉他们,而你二舅也已经带人乔装打扮去了柳州,听说那边的药商之前都是陆家的下家,他要去那边查当年傅家接手他们的事情经过。”墨离珏说。 “那他自己……”“放心,本王有派人好生保护。”知道她的担心,墨离珏又道了声说。 这下,傅灼灼终于彻底放心了。 本以为这件事还得靠她自己,没想到他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 “离,真的谢谢你。”面对他的细心和温柔,除了说谢谢,傅灼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为本王做的又岂止这点,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墨离珏收紧了臂弯。 是,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彼此就能明白的,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才能表达啊! 傅灼灼微笑着反抱住了他。 温存了一会儿,傅灼灼却忍不住又问 道:“不过,我被封县主的事,真的是你说的那么简单?还有,我怎么觉得陛下对你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在乎啊? 离了他的怀抱,傅灼灼歪头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虽然在外界看来,墨离珏和元宗帝的关系远比不上宫里那两个儿子亲厚,甚至有传言元宗帝不喜欢这个儿子。 傅灼灼在回京之后也一度这样认为,可几次接触下来,她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元宗帝真的是一点都看不上墨离珏,为什么会把那么多事情交给他去做呢,虽然好像是充满了巧合,甚至是怀王和太子他们各自作孽的结果。 但现在傅灼灼却觉得,元宗帝和墨离珏之间,肯定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糟糕。 “或许吧,但他将我送至洛城多年不闻不问,也是事实。我只想给我母妃一个公道,至于他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情。”墨离珏神色微冷,淡淡说道。 看来他对元宗帝是真的有恨意的。 “好吧,不过都说伴君如伴虎,你多加小心就是。”傅灼灼道。 “放心,至于你的县主头衔,他或许确实也考虑了皇家的面子问题,所以才给的如此爽快,但既然给了,你便接着就是,等哪天不喜欢了,再退了吧。” 墨离珏依旧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个县主在他眼里就个物品似地,傅灼灼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退了,管他皇帝老子怎么想呢。 傅灼灼看着他这模样,更加确定他和他的皇帝老子,肯定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种紧张关系。 “你说陛下是考虑皇家面子,你的意思是……” “就算本王不得宠,但也是个王爷,给你父亲翻案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但若是借着功劳抬一下你的身份,却容易的多,何况你这次的功劳这么大。”墨离珏直接道破元宗帝的用意。 给傅灼灼县主,多的就是要让她更加配得上未来王妃的身份,不至于让人说皇家的王爷娶的女儿,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子。 “原来如此。”这样一想,这县主来的似乎就合情合理多了。 傅灼灼点头道。 “除了这些,今日在殿前,父皇也已经决定让十五弟接手北牧使臣之事,还封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按理说这消息不算什么好事,可墨离珏的表情却不像是生气,甚至是有一丝看戏的意味。 “难道,这是你的建议?” “差不多吧。” “为什么,难道你想帮怀王立功?”傅灼灼更不解了,他和怀王虽然是兄弟,但关系绝对算不上好吧? 第518章 母仪天下的感觉 “立不立功还得两说,先说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再说太子会不会给他机会。”墨离珏打开折扇摇了摇,似笑非笑道。 傅灼灼瞬间秒懂,敢情这事下面是各种麻烦,也难怪他会推掉了。 “反正你也无心那位子,谁立功确实也无所谓,只要别给你带来麻烦就行。”傅灼灼瞬间就看开了,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说道。 墨离珏瞅着她毫不在意的反应,忽然弯腰将脸凑到她面前:“灼灼,难道你半点都不想尝试一下那种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吗?” 傅灼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坚决道:“我是吃饱了撑的,还傻了?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要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再说了,就算能母仪天下又如何,死了不一样两腿一伸进棺材,横竖也上不了天,我干嘛要抛弃现在自由自在,随时都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日子不过,把余生都关在后宫那么点破地方找不痛快?” 看着她将那人人都想得到的位子,嫌弃的如此一文不值,墨离珏忍不住笑起来。 “哈哈,你说的对,反正也上不了天,哪有我的逍遥王爷舒服。”他抬手又标志性的揉乱了她的额发,笑的非常开心。 其实他知道,她心里装的永远 不是这些,就算有一天他真的去争,真的带着她走进那座城,也是困不住她这颗装满天下百姓,要为世人造福的心的。 傅灼灼就很想知道,他和她的刘海是什么仇什么怨,每次琉璃辛辛苦苦给她梳好的,一见就得被蹂躏一遍。 扒拉下他的手掌,眸光幽怨的嗔了他一眼后,傅灼灼边抚平自己像草堆一样的刘海,边又嘀咕道:“不过,要是你做个逍遥王爷会有危险,到时候,不管是我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该选最好的那条路。” 她看着他,神色认真道。 回京后,她已经看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他们都身不由己,不是说不想就可以不做的。她无心那神圣的位子是真的,可也不会蠢到以后任人宰割。 “嗯。”他也不会蠢到任人宰割,哪怕是无心那个位子,至少他会选一个不会威胁他的人来坐。 又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墨离珏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时而调皮,时而认真,表面桀骜不驯,却永远能看明白大局的人陪在自己身边。 能与如此的她度过余生,足矣。 最后,傅灼灼又询问了一下傅川的消息,昨晚到现在,傅川还没回来。 难道是直接被抓进去了? “昨日,万青确实将他叫到大理寺问了些事 ,不过并未将缘由告知,想来他还不知道你想为陆家翻案,不过你放心,宫中我已经安排妥当,若他进宫寻人打听,很快就能传到我这来。”墨离珏说道。 傅灼灼点点头,倒是明白查案也得讲证据讲手续,大理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人扣下。 不过既然如此,傅川却一夜未归,难道又去西郊的别院了? 真要是这样,可就太好了。 “陛下赐了你一座县主府,你要搬出去吗?”傅川这次的事情小不了,住在傅家可能会有牵连。 而今天元宗帝给她的赏赐,除了金银绸缎,可是还有一座宅子的。 如果她能搬出去住那就最好了,至少比住在这里安全。 傅灼灼抬眼看向书房里放着的几个红木箱子,这是寒公公走后,禁卫军送进来的,里头有一千两黄金,还有绫罗绸缎以及一张房契,就是赏赐给她的府邸。 元宗帝会给她给一座府邸,傅灼灼还是有点意外的,但想到元宗帝是为了皇室颜面,故意抬高她身份,才给她的县主。那这座府邸,似乎也就给的合情合理了。 至少确保了,以后傅川倒台后,她不会被一起赶出家门。 但眼下她还不能走。 “再过一阵吧,明天有空我先去看看,要是需要修缮,还得 再修缮一阵,横竖也不急。”傅灼灼想想道。 见她这样说,墨离珏便也只点了点头:“好。” “凌迟之事,已经有了些许消息,你可要听听?” 说完了几个好消息,墨离珏终于说到了凌迟。 只是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件事,怕是最难办的。 “当然。”傅灼灼立即点头,皱着眉头,心也微微提了几分,就怕听到他说陵迟已经出事了。 “放心,如我所想,七杀殿没有那么快动手,虽无法确定是不是完好,但命应该还留着。”墨离珏说。 “是吗,那就好。”傅灼灼终于松口气,然后赶紧道:“那他们是不是要用宴尸尸交换?” “是,但只是其一。”墨离珏的神情陡然凝重起来:“他们还要你手上的返魂树。” “……” 似乎,也不是什么意外的结果。 傅灼灼垂眸想道。 “好,我答应他们。”不过一瞬,傅灼灼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这……”墨离珏神情复杂的看着她,虽然返魂树是她的东西,可这种邪物落到七杀殿手里,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你放心,我有分寸。”傅灼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返魂树她可以给,但怎么给,给了他们能不能用,那她可就不敢保证了。 看到她眼里一闪 而过的狡黠,墨离珏放心下来:“好,那我通知炽火,等有了新消息,马上告诉你。” “嗯。” 两人达成一致,书房门外响起敲门声,琉璃道:“主子,郡主和钱少主来了。” “诗悦和多玲来了?”一听到这话,傅灼灼马上抛下了某人,跑出了书房。 所以他就这样被无情的抛弃了? 墨离珏看着奔出书房的某人,默默无语:“……” 傅灼灼刚跑进院子,就看到梳着可爱元宝髻一袭水蓝色青花百褶襦裙的颜诗悦,和一身月白色男装长袍的钱多玲,正结伴走在通往她这院子的长廊上。 当她们看到傅灼灼的身影,也是开心的加快了脚步。 “灼灼!” “灼灼你终于回来了!” 虽说三人分开的时间也不算长久,可也掩饰不住这高兴劲,特别是颜诗悦,抓着傅灼灼的手好一阵又蹦又跳,活像是分开了三秋般:“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想死你啦!你再不回来,我都想去找你玩啦!” 真的真的,傅灼灼不在,她太无聊了,一天天的只能在府中闷着,不是被自己爹逼着看书,就是被逼着学琴画画,哪有之前跟着傅灼灼到处跑好玩啊! 而钱多玲则笑着道:“现在不能叫灼灼啦,我们应该叫她县主才对!” 第519章 实至名归 “啊,对对对,是傅县主!县主大人!”颜诗悦也想起来了,马上改口说道。 “什么县主啊,我怎么感觉,你们是在取笑我啊?”傅灼灼笑着翻了她们一个大白眼,一个郡主,一个钱家少主,好意思拿她这个小县主打趣嘛! “哪有!我们怎么会取笑你!我们是在为你高兴好不好!”钱多玲忙道,听说傅灼灼因为救了那么多人,而封了县主,除了意外,她们更多的是高兴! 或许其他人对她这个县主还有所怀疑,但是知道她医术厉害之处的人,却都明白,她这个县主是实至名归! 而且胡非为他们昨夜就已经到了钱多商会,钱多玲得知后亲自见了一面,早听他说了傅灼灼淮州的所作所为,说一人救了一做城,绝对不是夸张! 颜诗悦也一阵点头,然后又用无比崇拜的表情看着傅灼灼道:“灼灼,真没想到,原来你是去淮州治病救人去啦,而是是救了几万人,太厉害了!” 之前跟着傅灼灼走街串巷,看她救人的时候,颜诗悦就觉得她特别厉害,没想到她这次还去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但最过分的就是钱多玲了,明知道傅灼灼是去淮州救人了,居然还不告诉她,害她一直 以为傅灼灼在朝霞镇陪弟弟上学不愿意回来呢! 想起这事,颜诗悦少不得朝钱多玲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你们居然都瞒着我! 自打知道傅灼灼是去了淮州,钱多玲也跟她露了口风后,这种眼神钱多玲可没少接,所以不由得在心里喊冤起来。 这关我什么事啊,是灼灼不让我说的呀。 而且当时她也没说自己是去淮州治病啊,只是让她通知人给她打好掩护好不好。 “哎呀,不行,灼灼你这次太不够意思了!必须要补偿我!补偿我!下次出去玩必须带我!”拉住傅灼灼的手,突然绷起脸,颜诗悦一本正经道。 “是是是,郡主殿下,下次一定带上你!”破于“淫威”傅灼灼立马屈服答应了下来。 然后三个姑娘又在院子里笑做了一团。 一旁的琉璃马上让翠玉去准备茶点出来,而墨离珏站在傅灼灼的书房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欢闹的三人,特别是某人的笑脸,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往上挑了几分,然后才清了清嗓子,朝她们走过去。 “咳咳。” “哎呀,十二王叔,你怎么在这里啊?!”颜诗悦看到他很惊讶,方才光顾着和高兴,根本没注意傅灼灼这里有什么人在。 “你一来就要让灼灼带你出去玩,当然是看不见我这个大活人了。”墨离珏神色平和,嘴角甚至还有着一丝笑容,开着玩笑的走过来道。 颜诗悦虽然也亲近他,但却是第一次听到他跟自己说笑,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然后一开口,便是一堆彩虹屁:“哎呀,怎么会啊!像十二王叔这般优秀,如拥有如天人般美貌的人,到哪儿都是发光发亮的,所以我早就看见了!只是王叔太过耀眼,我只敢远观不敢近看!所以绝对不是您说的那样,哈哈……”对于喜欢的人,颜诗悦夸起来绝对是不会吝啬的,何况她家十二王叔本来就长得这么好看! 傅灼灼非常佩服的看着颜诗悦,这张嘴就来的彩虹屁也太顺溜了! 而墨离珏也是一阵无语。 小丫头的嘴到底是像谁,皇姐好像没这能说会道,至于颜尚书……想到颜尚书那个老古董的脾气,他觉得可能还是像皇姐吧,反正他也没见过皇姐几次。 钱多玲就比颜诗悦老实多了,特别是上次在临仙楼的时候,这位王爷的威严,她可实实在在的感受过。 所以也不敢怠慢,忙拱手对他行礼道:“草民见过离王殿下,一时无眼竟未 注意到殿下在此,还请殿下恕罪。” “钱少主言重了,是本王刚才在屋内没出来,免礼吧。”出乎钱多玲意料之外,墨离珏这次明显好说话多了,冲她一颔首,就免礼了。 钱多玲终于暗暗松口气,忙道:“谢殿下!” 倒是墨离珏看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说:“本王要先走了,不过本王也有些事想要跟钱少主讨教一番,不知道钱少主可否送本王几步?” 钱多玲闻言脸上又闪过了一丝惊讶,扭头朝傅灼灼看了去。 傅灼灼也不知道墨离珏想讨教什么,不过这样她便道:“那也好,多玲你替我送一下王爷吧,我跟诗悦先聊。” “好,王爷请。”既然傅灼灼这样说,钱多玲便也马上答应下来。 “那我先走了,又事便寻人找我。”墨离珏又放柔了声音对傅灼灼说道。 傅灼灼点点头,目送着他和钱多玲离开了她的院子。 “王叔要问多玲什么事啊?生意上的事吗?”等他们走远,颜诗悦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傅灼灼的手问道。 傅灼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 就算是皇室贵族也是可以做生意的,墨离珏要是有什么产业,也很正常。 颜诗悦也这样想,然后 扭头就把这事忘了,和傅灼灼又聊了起来。 钱多玲跟在墨离珏身后走了一段,因为她是男装打扮,就算傅家的下人看到他们走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等到了前院没什么人了,墨离珏终于放慢了步子。 钱多玲见状稍微走上前点说:“不知王爷想问小人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个忙想找钱少主帮一下。”墨离珏说着,又继续迈步往前走,只是走的步伐很慢。 钱多玲跟上去,心里嘀咕着,难道离王是有什么东西要托给钱多商会出售?就听墨离珏的声音在一旁不紧不慢的传来。 “本王奉命去淮州调查淮州知府贪污一事,想来钱少主也有所耳闻。” 钱多玲一愣,然后才点了点头,而墨离珏继续说:“近日本王查到有一笔贪污银怕是通过你们钱多商会入了京城,所以本王想问问钱少主可否借阅一下你们钱庄的客人开户材料看看?” 是这事? 钱多玲看着他,如果是官府要查什么人,钱多商会当然是有权利要配合的,看一些客户资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离王不用专程跟她说呀。 但很快,钱多玲就转过心思来,离王怕是不想惊动什么人,所以才私下跟她说。 第520章 是太子的马车 “王爷想看谁的,我这便让人给您送去。”钱多玲道。 但墨离珏却摇头说:“此事不宜声张,若钱少主答应了,本王会派人去找你,届时你给他个方便就可。” “好。”钱多玲想了想也是,便马上应了下来。 “钱少主留步吧,灼灼还在等你,你去陪她聊聊吧。”墨离珏抬了抬手,拦住她继续往前走的步伐。 如此钱多玲便也不送了,马上拱手道:“那王爷慢走。” 微微颔首,墨离珏阔步离开走向傅家大门,钱多玲看了一眼,回头赶紧去找傅灼灼了。 傅家门外,墨离珏的马车还听着,因为蔚蓝和炽火都不在,现在跟在他身旁的侍卫是他暗卫营中调出来的人,名叫紫峰。 待上了马车,墨离珏又吩咐了声道:“晚些时候,让人问问琉璃,傅家昨日可有发生过什么没。” 傅灼灼说昨天晚上她没睡好,那总得有个没睡好的理由吧。 想到这里,墨离珏便透过垂下的竹帘,朝傅家的大门看了眼。 紫峰应下,又问道:“殿下,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郊区别院。” “不去赏赐的王府看一眼吗?” 今天元宗帝除了赏赐傅灼灼外,其实也给了墨离珏一些赏赐,最大的就是一座王府。 本来,作为封王的皇子,在京城有 王府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因墨离珏自小被送离京城,偶尔回来也是让其住别院,所以到现在,偌大的京城里,居然连一座离王府都没有。 这也就是那些人一直没看好他的原因之一。 可今日陛下却赐了他一座离王府,那意思就是要留下他,可能会让他常住了。 所以紫峰觉得着怎么也是个值得高兴的事,主子也该尽早去看一眼,将王府修缮一下搬进去才好啊。 但墨离珏却不急道:“不急,先回别院吧。” “是。”既然自家主子这样说,那紫峰也就不好再多嘴了,马上拉住缰绳将马车掉了个头,要开傅家所在的街道。 但紫峰刚驾车没走多远,一辆金丝楠木为龙骨,四面挂满珠帘,珠帘里头又有一层轻纱飘飘,车顶还镶着无数宝石的马车,就在街道和主干道的拐角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对方的马车体积巨大,前前后后把出口堵得死死的,紫峰没办法,只能将他们马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墨离珏感觉马车停住了,马上问道。 紫峰打量了眼面前的豪华马车,低声对墨离珏道:“主子,是太子的马车,他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他这话说的小声,除了墨离珏,对面马车上的人根本听不见。 但是他认得这马车的 规格,这么豪华的马车,除了宫里的皇上,就是太子或者皇后才敢用这规格了,但是马车周围没有跟什么宫女,所以他觉得是太子。 墨离珏挑起车窗的垂帘往前看了一眼,也认出来这就是太子的马车。 他在这里做什么? 眉间虽然闪过了一丝不悦,但墨离珏却没有要下车打招呼的想法,只淡淡吩咐紫峰道:“我们往后退退,让他们先走吧。” 紫峰了然,马上驾车往后退了退,然后示意对方先过去。 但这时,对面马车里的人却出了声:“这不是十二弟的马车吗?这么巧啊?” 太子掀起一面的垂帘和珠帘,露出一张惊讶无比的脸来。 巧么,京城这么大,还是在傅家不远处碰上的…… 墨离珏冷冷挑了下嘴角,知道太子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了。 不过表面上,他也是用惊讶的口吻道:“原来是太子殿下,都怪臣弟久不居京城,都没认出太子的马车来。” 墨离珏掀开车门挂着的竹帘,露出端坐的身形,朝太子看了去。 见他这番,太子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不满,他都亲口出声叫住他了,他居然还不下车来给他行礼。当然面上,他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不怪十二弟认不得本宫的马车,毕竟你回京的时日尚少。不过十二 弟怎么会在这里?”太子说着朝他的马车后的街巷看了眼。 他当然知道,墨离珏是来这里找傅灼灼了。 但是碰巧撞见的嘛,怎么能说知道呢。 墨离珏看破不说破,也继续道:“仁德县主就住在这条街的里面,臣弟过来看看她,不知太子殿下在来这附近,是有什么事吗?” “啊,原来如此。”太子故作恍然的点了点头,却巧妙的避开了他的问题:“那既然今日碰巧遇见了十二弟,不知十二弟可否赏脸,随本宫去临仙楼坐一坐,十五弟上次跟本宫说临仙楼出又出了几道新菜,很是不错,本宫正想去尝尝,不如十二弟就跟本宫去坐坐,也让本宫尽尽地主之谊。” 太子着重的说着“地主之谊”四个字,就是在暗示墨离珏,在这京城里,他是主他墨离珏就是个客人,不要以为父皇给了他王府,他就能住下来,这京城是他的,以后这天下也是他的! 墨离珏自然听得出来,他这话里的深层意思,但他可没兴趣跟他饶舌,只淡淡推了道:“多谢太子殿下盛情,不过今日臣弟还有事要忙,怕是不能陪殿下去临仙楼了,改日等臣弟请殿下吧。” 见他这么淡然的推了,太子墨含誉又皱了下眉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知 十二弟有什么事要忙?听说今日父皇为淮州一事论功行赏了,十二弟这次去淮州不仅仅查了贪官还治理了瘟疫,想来是得了不少赏赐,难道不去庆祝一下吗?”太子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着重道:“毕竟这种事对十二弟而言,可是难能可贵的很呢。” 紫峰听着不禁握紧了手里的缰绳,这太子说话也太过分了,这是在嘲笑主子平时没赏赐,所以这次要好好庆祝一才可? 但墨离珏却没有任何生气或者是恼怒的反应,依旧神情淡然的看着探着头的太子:“多谢殿下好意,但殿下莫不是忘了,淮州之事臣弟不过是去收个尾而已,真正关键的证据都是由殿下给父皇的,论论功行赏,臣弟哪儿比得上殿下多,所以不值得庆祝,到是殿下才该高兴,确实也值得去临仙楼坐一坐。” 好好庆祝庆祝! 后面的话墨离珏没说,但太子的脸色却已经非常难看了。 本来想嘲笑他不得宠,千年才得一次赏赐,却没想到,他反而被墨离珏给嘲笑了! 因为谁都知道,这次淮州的事,元宗帝震怒,直接将他关了半个多月的禁足,就连现在都不能再染朝政,虽然他上交了淮州知府的罪证,可这也不过是将功折罪,少点处罚罢了。 所以更谈不上奖赏一说了! 第521章 横竖他就是无能 太子本就是个心胸狭小的人,现在想到自己的情况,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连好脸都装不出来了,直接冷哼了声道:“本宫的功劳哪有十二弟大,十二弟可是治好了淮州瘟疫的人。” “瘟疫是仁德县主的功劳,陛下已经赏赐了,不过我想,若是让太子殿下去处理,或许会比臣弟做的更好,也许是连瘟疫都不会爆发了。 啊,也不对,殿下去的时候,似乎已经有瘟疫了,只是殿下不知道,若是知道,那肯定就没臣弟和县主什么事了。” 墨离珏依旧宠辱不惊,淡淡看着太子已经黑到了锅底的脸色。 太子抓紧手里的珠帘,没想到这家伙的嘴也不是个省油的。 因为他这些话,不都是在说他无能吗,去了躺淮州连个瘟疫都没发现! 可若他说自己发现了,那就是弃百姓安危而不顾,有违王者风范。 反正横竖,他现在就是个无能的表现! 太子真是气死了,本来是想在这里堵着,杀杀他锐气,让他明白明白,就算父皇开始重用他,皇位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没想到反倒被墨离珏四两拨千斤,气得心肝肺都疼。 紫峰看着太子那脸色,嘴角的肌肉隐隐抽了两下,拼命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他家主子的 毒舌,当初在军营里可是能把林小将军怼到欲哭无泪的,只是回京后为了保持低调,所以没展现出来而已。 今天终于开始了。 “殿下,马上快到饭点了,若再不去,临仙楼的桌子怕是不好定。”墨离珏抬头看了眼天色,又好心提醒了一句。 京城的人都知道,临仙楼一桌难定,就算他早上跑过去,也未必能顶的到,墨离珏这样说分明又是故意的。 太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一甩手里的珠帘,终于叫自己赶车的人道:“走!” “是殿下!”车夫立即将车驾走,墨离珏目送了眼,再对紫峰道:“让小神医身边的暗卫都注意些,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 太子出现在这里,他担心是冲着傅灼灼来的,就算不是,日后也不会平静。 紫峰了然,最后架着车离开了这条街。 …… 元宗帝给墨离珏赐府,为此惊动的可不只是太子一个人。 兰贵妃刚听说怀王被元宗帝在鸿胪寺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能接见北牧来使,虽然官是小了点,可能得到重用,她也是很欣喜的。 但高兴还没来得及消化,又听说墨离珏和傅灼灼都得了赏赐,傅灼灼被赐了个县主,而墨离珏则赐了一座王府。 县主? 王府? 一个孤女就因为会点医术,救了几个人,(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她救的还不一定呢!)就被赐了县主,现在的县主是这么得的吗? 这分明是陛下故意寻个借口,要给那孤女抬身份,给离王长脸!而离王还被赐了府邸,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打朝霞山一事后,元宗帝就一直寻着借口,不来她这里了,虽然态度好似没什么变化,可兰贵妃心里有鬼,而且总觉得是傅灼灼说替当年的惠妃说了好话,让元宗帝旧情复燃,所以才开始重用起了墨离珏,也疏离了她! 都是那小贱蹄子的错! 至于墨离珏,一个妖女的野种,她当初就应该下毒下狠些,让他随那妖女一起死! 不行,她必须要早做打算! 兰贵妃在自己宫中心烦意乱好一阵,终于又想到了什么办法,于是马上叫来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去,给宁老爷传信,本宫要见他。” “喏,娘娘,御书房的小李子来口信,说最近陛下的咳嗽越发严重了,到了晚上夜不能寐,您要不要……” “咳嗽严重了?”兰贵妃柳眉一挑,好看的凤眼转了转,元宗帝有遇冷就会犯咳嗽的老毛病,但这才七月啊,怎么会越来越严重了呢?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吩咐人去把本宫留着的五百年人参拿来,熬个人参汤,本宫要亲自去给陛下。” 儿子才刚刚得到重用,她自然也要表现好些,将陛下的宠爱夺回来才是! 宫女了然,赶紧退下吩咐去了。 而在清宁殿的佛堂里,随着一个宫人匆匆进去后,那木鱼声便也停了下来。 “陛下终究是开始了。”皇后看着手里的木鱼锤,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治好几个人就给县主,只是接了他儿子的班,就赐了府邸,陛下这是摆明了逮住机会,给墨离珏抬身价,连同那傅灼灼也是。 看似慈悲的脸上露出一抹怨毒,杨皇后轻声问道:“太子呢?” 宫人忙道:“好像出宫去了。” 杨皇后想了想,摇头道:“这孩子,总是容易冲动,有些事也不爱和本宫说了。” 言罢,杨皇后从跪着的姿势站起来,到佛堂的桌案前,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封旧信,交给了宫人道:“去给杨丞相吧,告诉他,有些人该回来了。” 宫人点着头收下那封旧信,匆匆离去。 杨皇后望着佛堂门外的一棵大樟树,绿树成荫,树大根深,绝非蝼蚁可撼动。她冷冷的勾了一下嘴角,转身,又跪在了佛案前。 盛夏的晴空,方还艳阳高照,转眼便 有一团黑影至天边而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雨点落下窗台,翠玉赶忙跑去收衣服。 傅灼灼的书房内,听完淮州老百姓的惨状,颜诗悦不禁摇头感叹:“灼灼你真是厉害,换做我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想着救人。” 她出身就在公主府,后面母亲去世,她就跟随父亲回了颜家居住,虽然父亲娶了小老婆吧,但其实她的生活根本不差,所以无法了解那些疾苦,现在听傅灼灼说的那些惨状,她真是想都想不出来。 她以为京城的穷人就够惨的了,原来,永远有人会比别人更惨,而她们都是幸运的。 钱多玲比颜诗悦了解的多些,淮州刚爆发瘟疫的时候钱多商会就收到了消息,昨天也听胡非为说了点,但此刻心里还是忍不住感慨:“这世间,永远有人在遭遇不幸,最可怕的是,有些人还对此熟视无睹,若早做预防,或许根本就不会有这场瘟疫了。” “对啊,最可恶,最没用的就是太子了,南下两个月干的都是什么屁事啊!这么严重的瘟疫都没上报,还好有灼灼这样的神医,不然整个淮州城就完了!”颜诗悦气愤的拍着椅子扶手,一点都没把太子放眼里。 傅灼灼和钱多玲互看一眼,也就是她敢这样说了。 第522章 又来送桃子了 “这次的瘟疫其实还有很多因素,说太子无用也不尽然,好在现在都没事了。”傅灼灼到不是要给太子说好话,只是还没查清楚,太子在这次的事情扮演着什么角色,所以不予太多评价。 “是啊,反正灼灼也平安回来了,而且还封了县主,我们还是要高兴才是。”钱多玲也点头道。 “啊,对对对,以后灼灼你和我就一样是有封号在身的了,看哪家不长眼的还敢欺负你!”颜诗悦情绪变化的快,刚还在感慨,一转眼又高兴了起来。 “有你护着我,就算我没封号,又有谁敢欺负我啊!”傅灼灼冲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后和钱多玲互视一眼大笑起来。 “哇,我怎么觉得你们在笑我!”颜诗悦马上跳起来说道。 傅灼灼摆手,又道:“别说我了,上次在朝霞镇碰见颜尚书,他说你的手受伤了,现在没事了吧?”傅灼灼看向颜诗悦的双手,见她使用的灵活,想来是没什么事了。 颜诗悦说起这事,便又对傅灼灼一阵佩服:“哇,说起来灼灼你的药也太灵了!太医都说我要两三个月才能好呢,用了你的药不过才半个多月就不疼了,而且都能抬起来了!” 傅灼灼的药都是加入了月升泉水的,效果自然好。不过傅灼灼还是到她身边,给她检查了一下。 “怎么样,好了吧?” 等傅灼 灼检查完,转了转撩起衣袖的手臂,颜诗悦兴奋道。 “应该只是骨裂,伤的不重好的也快。”傅灼灼点头说道。 “我觉得还是你的药好,简直是神药!” “灼灼的药自然是非同凡响的。”傅灼灼的药好不好,钱多玲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了,现在每逢十五拍卖日,她的一瓶特级药在她钱多商会里面,可是拍卖出天价的。 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这一瓶药,要挣破脑袋呢! “我的要是不差,但也好在是你伤的不重,若是真的断折了,你以为能这么快好啊!”傅灼灼看颜诗悦这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样子,忍不住翻白眼,“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搞的,王爷说你帮了林霄将军一个忙才会这样,你帮他做什么了?” “呃,这个啊……”说到这里,颜诗悦目光躲闪的往旁边看了看,抓北牧探子的事,林霄让她千万保密,虽然自己受伤了,但颜诗悦也不会背叛他。 就算是傅灼灼这样问,她想了想还是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他让我找东西,结果我找到以后自己笨手笨脚的,就给摔了,嘿嘿,没什么大事。” 对不起啊灼灼,是林霄说这件事很重要,不能透露,所以我才不跟你们说的,等能和你说了,我一定马上告诉你! 颜诗悦在心里默默说道。 至于当时的真实情况,其实也确实是 她反应慢,几次帮林霄打探那胭脂铺却被对方察觉到了不对,还拿她当人质企图逃跑。 后面要不是林霄功夫好把她救下来,想想还真有点后怕,不过她也没后悔能帮林霄这样的忙。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颜诗悦两侧的脸颊上,不经意的浮起一抹红晕。 傅灼灼和钱多玲看她这躲闪的样子,就不信她说的这么简单,不过见她有难言之隐,她也不好追问下去,点点头就应下了。 忽然,院中响起了几声对话:“姐姐在屋里吧?傅里刚采购了些凤山的水蜜桃,新鲜着,所以我给姐姐送了些过来。” 刚才的暴雨已经转小,傅锦锦撑着油纸伞,带着丫鬟,提着一篮子,粉红饱满个头大的水蜜桃,站在傅灼灼的院子里。 “多谢二小姐,请二小姐稍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好,你去吧。” 琉璃说了两声,便来到了书房门口通报,而就算她不说,房里的三人也听到了。 颜诗悦是真不喜那傅锦锦,虽然傅灼灼去淮州那段时间,她为了配合傅灼灼待见了傅锦锦两次,陪她出去喝了点差,可这傅锦锦言语之间总是希望能到她家去拜访,还想要见她祖母。 要是关系好的,颜诗悦当然欢迎,可她的目的性太强,看着就让人讨厌,所以颜诗悦也没答应。 后面她摔伤了手,正好找了个理 由没再继续理她。 “她怎么来了,一定是知道我来了,所以才来烦你。”颜诗悦小声说,然后扭头看向傅灼灼,傅锦锦那点心思,她不用想也能知道。 傅灼灼给了她一个“猜的不错”的眼神,“叫她进来吧,反正送了桃子,咱们尝尝甜不甜。”说吧,傅灼灼朝琉璃点头示意。 钱多玲对傅锦锦谈不上讨厌,可也绝对不喜欢,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很快,傅锦锦就带着丫鬟,提着一篮子新鲜的桃子进来了。 看到颜诗悦在,马上对她行了礼:“锦锦给郡主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不必客气了,免礼吧。”颜诗悦撇了下嘴,压下心里的不喜,神色淡淡道。 傅锦锦抬头,然后看到颜诗悦身旁坐着的钱多玲,便羞怯的朝她点了下头:“钱少主许久不见!” “傅姑娘许久不见。”钱多玲颔首致意。 傅锦锦马上走到傅灼灼跟前,又是那副姐妹情深的模样道:“姐姐,府里今日刚采购了一些凤山水蜜桃,这桃子又大又甜,爽脆可口,我特地拿些来给姐姐尝尝。” 说罢,她朝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赶紧将一篮子桃子提上来放在傅灼灼身边的桌案上。 “多谢妹妹这么用心,我正觉得胃口发苦,想吃点爽脆多汁的水果。”傅灼灼也冲她皮笑肉不笑道。 傅锦锦顺势道:“那太好 了,姐姐赶紧让人去洗几个,刚好郡主殿下和钱公子也在,让他们也尝尝吧。” 傅锦锦讨好的目光马上放到了颜诗悦身上,上次还想趁傅灼灼不在,取代了她在颜诗悦身边的位子,可是没想到,颜诗悦突然受伤闭门不见客,所以到现在,她跟颜诗悦的关系也没太大进步。 方才她一听说颜诗悦来找傅灼灼了,便赶紧梳妆换衣,还特地让丫鬟拿了今天才到的水蜜桃,要知道这水蜜桃现在可正是刚上市的季节,特别是这凤山的,尤其贵。 要不是颜诗悦在,她怎么舍得瞒着母亲拿来给傅灼灼! “好啊,翠玉把这蓝桃子拿下去都洗了切了,拿上来给郡主和钱公子一起尝尝。”傅灼灼笑着朝门口候着的翠玉抬了下眼皮,翠玉应了声:“好咧!”便跑进来拿走了那篮子水蜜桃。 傅锦锦看着心肝不由得一抽,府上一共也就买了这么一篮子大概七八个的桃子。 虽说才这么点,可足足花了有三两银子,想他们府上管事的一个月月钱也才二两,可见这桃子的价格有多贵。 本想等颜诗悦她们走了,她说点好话就拿回去几个,没想到傅灼灼一开口就要让人全切了! 傅锦锦心疼的心肝直抽抽,可当着颜诗悦的面,她自然也不能反对,只能脸色便秘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孝敬郡主了!孝敬郡主了! 第523章 打起来了 傅灼灼不知道这桃子有多贵,可看傅锦锦的脸色,应该也是不便宜,但她送都送来了,她还能拒了这好意? 当然是不能的。 如此,她倒是又想起个事来,不由得看着傅锦锦道:“对了锦妹妹,这天转眼就到七月中了,上次二婶说要给我做几套夏装,还给我身边的几个下人也做几套,不知道这衣服做出来了没有?” 什么?给下人还做夏装! 傅锦锦微微瞪眼看着傅灼灼,要是给她做那也就罢了,凭什么给她的下人也做啊! 差一点,傅锦锦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表露了出来,好在她最后忍住了,只是表情僵硬的说:“天气热了,是该换夏装了,我去问问母亲,想来成衣铺子是该要送来了。” “那就有劳妹妹了。”傅灼灼笑盈盈的对她露了个感谢的笑容,傅锦锦回的僵硬,心想着自己的丫鬟都没资格让府上做夏装呢,就凭你! 而且她了解王氏,肯定也是没这样做,到时候就寻个借口想法子推掉好了,大不了让她娘亲背锅吧。 傅锦锦正想着王氏呢,一个家丁便急匆匆的跑进了傅灼灼的院子,“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夫人在家门口打起来了!” 傅锦锦闻言,眼皮子一跳,急忙走出去道:“你说什么 ?” 天上还下着小雨,家丁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指着外头道:“二小姐,出大事了!老爷他在外养外室的事被夫人知道了,两个人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进门就开始打起来了!” “什什么?!”养外室?! 这对傅锦锦来说,也是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瞪着报信的家丁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傅灼灼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挑了下嘴角,难怪下午这么安静,原来王氏抓奸去了。 同样在书房的钱多玲和颜诗悦闻言,也纷纷惊讶的互看了眼,傅太医在外面养外室?! 这消息也……忒劲爆了吧! 虽然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那是正常不过的事,但傅川家有王氏坐镇,一直没纳小妾,原来是养在了外面! 傅灼灼就算早知道了,也故意露出惊讶来,忙到傅锦锦身边说:“大胆奴才,你可别胡说八道,二叔对二婶一往深情,从一而终,怎么可能会养外室!” “哎呦喂,大小姐啊,这人就在大门口打着呢,小人哪里敢说谎啊!”小厮急的锤掌又跺脚的,苦着脸说道。 “妹妹,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去看看吧。”傅灼灼说道。 傅锦锦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叫上自己的丫鬟,甚至连新丫鬟的名字都交错了:“ 珍儿快,我们去看看,我们去看看!”说着就跑进了雨里,连伞都没打。 “二小姐慢点!慢点啊!”那新丫鬟急忙拿起地上的油纸伞,提着裙摆就跟了出去。 傅灼灼睨了眼那小厮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前面帮忙拦着点,别让二叔二婶被打坏了。” “啊,是是是。”小厮应声,也急忙出去。 “灼灼,这怎么回事啊?”看着接连跑出去的三人,颜诗悦满心好奇的问道。 傅灼灼看看她和钱多玲,“你们可想看看戏不?” 看戏? 钱多玲和颜诗悦立即互看了眼,难道这事是傅灼灼搞的鬼? 若是这样,她们当然要去看看了! “走,我们去看看!”颜诗悦马上说。 傅灼灼笑着朝琉璃眨了下眼:“拿伞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是,主子!” 傅家的大门口,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除了郭管家带着几个下人,还有不少是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 王氏此刻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不停拍着大腿骂着前面站着的傅川:“你个没良心的啊!我是造了什么孽,让你跑去外面养贱蹄子啊!老天啊,造孽啊!” 傅川还穿着昨天出门时的朝服,只是这 会儿朝服的衣襟被扯出了一个大口子,头发也乱了,发髻也歪了,左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也是狼狈不已。 傅锦锦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人拉开了,看着可劲哭的亲娘,她只能手足无措的望着傅川道:“爹爹,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多问,赶紧把你娘带进去!”傅川双手叉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眸子殷红的瞪着地上的王氏。 养外室这种事,传出去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声,虽然都是小妾,但外室却是比小妾更不如的。 要不是,王氏今天突然找到西郊的庄子上去,他根本不会让外室这么快曝光,再怎么着也得等休了王氏,或者是她死了! 可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王氏突然就跑到了庄子上大闹,等他在宫里接到庄子的下人赶来报信,再等他赶过去的时候,王氏已经把庄子砸的差不多了,他的外室和六岁的孩子,也差点被她打死。 为了不吓着他那儿子,他好不容易把王氏给拉上马车,一路吵吵闹闹的回来,本想到家再说,没想到刚下马车,王氏又闹了起来。 傅锦锦看看他,转身赶紧到王氏身边,她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只是,还不等傅锦锦把王氏扶起来 ,王氏突然就从门槛上跳起来,指着傅川的鼻子道:“你要去哪儿啊?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贱蹄子啊?!就因为她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要去找她是不是?是不是啊!” 王氏她眼里揉不得沙,所以一直不给傅川娶妾,没想到今天居然直接冒出个外室来,还带着个孩子,可真真是要她老命了。 要不是自己院里的丫鬟,昨夜从府上的马夫那偷听到这消息,她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蒙多久! 傅锦锦又惊讶的朝傅川看去,爹爹不单单是养了个外室,还有个儿子? 一股危机感,顿时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你说话啊!你要找她是不是,你要把她娶进门是不是?你想把那贱蹄子娶进门是不是?!那种贱蹄子也想进我家门?你想都别想!想都别想!”王氏继续指着傅川的鼻子跳脚骂道。 傅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重面子,但王氏现在这样闹,左邻右舍这么多人,传出去以后,他不得被人当成笑话说么! “那小野种也想做傅家的少爷?想都别想!我死都不会同意!”王氏不依不饶,傅川咬牙听着她一口一个贱蹄子,小野种,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垂下的双手紧了又紧。 “下贱的蹄子就会生野种……” “啪!!” 第524章 所以就是来看热闹的 终于,在王氏越说越难听之后,傅川忍无可忍,一记响亮的耳光子,狠狠扇在了她脸上。 打的王氏脑子发蒙,两眼冒金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着傅锦锦都一时不备,也被她带翻过去,跌到在地上。 “野种,野种,你叫谁野种!身为正室,你看看你是什么德行?!不安后院,如此善妒,就你这般如何掌家,如何打理这府上上上下下?!” 什么小野种,那是他的儿子!他的亲儿子! 她没给他生个儿子就罢,难道真的要等他绝后,将傅家的家业都送到别人手里去吗? 傅川手指着地上的王氏,每说一句手指便跟着抖了一抖。 心里更是坚定了要把外室柳氏和儿子傅元宝接回来的想法。 王氏平时嚣张跋扈,左邻右舍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在家门口落得如此难堪,围观的人里自然有不少要来落井下石一番。 只听几个冷嘲热讽的声音纷纷响起,“哎哟,都没个儿子傍身,居然还不让自己相公纳妾,这是要夫家绝后的做法呀!” “可不是,像我们呐,自己要是生不出个儿子,还不得赶紧给老爷纳几房人帮忙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呐!心里不舒服怪谁啊,要怪就怪自己生不出儿子呀!” “对呀,对呀,这傅老爷也是好人,到现在都没休了她,换做我,早休咯!” 看热闹的越说越难听,不只是王氏被气的够呛,连 傅锦锦都像是被人刺中了痛楚,也顾不得往日那形象,站起冲那些人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不许胡说!来人啊,人呢,没人管了吗,没人了吗?!” 郭管家见势赶紧带着几个小厮上前将围观的人驱散了,王氏缓过劲来,顶着浮肿的半张脸死死瞪着傅川。 “好你个没良心的,你想传宗接代,你想要儿子就想往家里抬人是不是?”王氏慢慢支着腿站起来,看傅川的眼神越发凶狠。 这些年她没给傅川房里弄人,若不是傅川当初答应了她,她又岂能嚣张到现在? 现在她老了,姿色没有了,他就开始嫌弃了?! 王氏越想越怒,虎背熊腰身形在怒气的支撑下,好像突然拔高了不少,就差来点爆衣服的特效。 傅川见识过这悍婆子的厉害,脚下忍不住一慌,赶忙转身要跑,但王氏就跟发了疯似的冲扑上去,一把又揪住了他的衣服,圆润的体格压的傅川踉踉跄跄,差点直接摔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站稳,却又迎来疯狂的抓挠殴打:“你个天杀的!当年你是怎么说的!老娘这么多年为你忙里忙外,你现在嫌弃我不给你生儿子啦!你个天杀的黑心肝男人,当年没有我爹和我哥在牢里帮你,你以为你能有今天!!你个天杀的!天杀的!” “闭嘴!你个疯婆子胡说八道什么!”王氏的话戳中了傅川某些地方,只见他脸上掠 过一抹紧张,伸手就要捂住王氏的嘴。 但王氏太过疯狂,不断喊着:“我是疯了,被你气疯了!”最后直接抓住他捂上来的手,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嗷呜——!”傅川疼的发出了狗叫,惹得那些还没走远的围观人群一阵大笑。 傅锦锦看着扭打在一起的爹娘急的跺脚,连连喊着:“娘,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啊!郭管家,快把他们拉开!拉开啊!” 门外的打闹,最终会变成人们嘴里的笑料,傅灼灼静静望着乱作一团的傅家人,心思却已经随着王氏刚才的那一句怒吼飘远了。 王氏的娘家爹似乎是牢头吧?现在大哥子承父业,还在京兆尹衙门当值。 而她爹傅宁,当年被问罪后关押的地方,就是京兆尹府的大牢,只是当时的傅宁才被关押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传出了他畏罪自缢的消息。 当初傅灼灼接收原主的记忆时,就怀疑过,傅宁的死没那么简单,只不过她当时怀疑的对象,是傅川本人,但现在想来,作为牢头的王氏她爹和大哥,在牢里就相当于是个土皇帝,这种人要是想弄死个犯人,可比傅川亲自动手更简单多了。 半垂的眼睫下,傅灼灼的目光微微闪动,心底居然有一抹悲愤充斥,不知是她对傅宁的惋惜,还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站在她身旁的钱多玲心思细腻,注意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小声问 :“灼灼,你怎么了?” 颜诗悦听到这话,也回头朝傅灼灼看过去。 不过傅灼灼马上已经调整好脸上的神色,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不管外面那些人吗?”颜诗悦挑挑眉,又朝门外的热闹看了眼。 这次,傅太医可算是丢脸丢大发了。 傅灼灼顿了顿,和钱多玲互看了眼,钱多玲道:“想来傅太医也不会希望我们这些外人管的吧。” 傅灼灼点点头道:“是啊,我只是侄女又不是女儿,怕是不好插手他们的家里事吧。” 所以,我们就是纯属来看热闹的? 颜诗悦看着她们两,终于悟出了真理。 傅灼灼她们走后,门外的闹剧也最终以傅川离开收场了。 王氏被傅锦锦送回了院中,哪怕是如此,依旧能听到她的谩骂和哭嚎,估计得闹好一阵子。 不过这些,傅灼灼都是后面才听人说的,眼下,她正在书房里品尝着傅锦锦送来的鲜美桃子,然后数着钱多玲送来的银票。 没错,今天钱多玲除了来看傅灼灼外,还有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给她送钱的。 之前练的那些药已经卖的差不多了,还有那保颜霜的分成也出来了,足足有好几万银子呢。 连颜诗悦看着都眼红。 “我的妈呀,灼灼,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看着傅灼灼手里那一大把银票,颜诗悦露出一个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来。 虽然她 是郡主,但她绝对没这么多私房钱! “怎么样郡主殿下,要不你也跟着我一起做生意得了?”钱多玲看她那模样,趁机打趣说道。 不想颜诗悦还真乐意:“好啊好啊,做什么生意,你说我跟你学!” “得了吧,要是颜尚书知道了,他可真得打断你的腿了。”傅灼灼立即给了她一盆冷水,就颜尚书那顽固的性子,才不会同意颜诗悦去做这种事呢。 在这个年代,做商人可是个下贱的营生。 “我可以不告诉他呀!”颜诗悦马上反驳道,然后又望着傅灼灼手里的银票道:“要是我也能赚这么多银子,这郡主我才不稀罕呢。” “不对啊,你堂堂郡主应该不缺钱吧,怎么好像很穷的样子。”钱多玲奇怪的看着她。 颜诗悦马上对她翻了个白眼道:“谁说我不缺钱,我可缺死了好不好!就郡主那点月俸,还比不上外面一个开小酒馆的呢。皇外公虽然疼我,可他赏我的东西又不能卖,唉~说一千道一万,反正就是穷啊!” “哈哈哈!” 听着颜诗悦在那大倒苦水,钱多玲和傅灼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送走钱多玲和颜诗悦的时候,天已暮色。 红玉也回来了。 傅灼灼问了她几句关于陆轩表哥的事,得知已经都安顿好便也放心了。 在让红玉先回去休息后,傅灼灼便回了卧房,转身又换上了那身潇洒张扬的红衣男装。 第525章 尴尬到爆炸 “你们好好守着别让人进来,我去去就回。” 郭管家约她去城南的杏斋酒铺,不管他要跟她说些什么,她肯定是要去一回的。 吩咐琉璃和翠玉看好院子,傅灼灼打开了自己卧房的窗户。 大半夜出门,她当然不能走大门,只能干去老本行,翻墙出去。 “主子,让我陪您去吧,陵迟不在,只有魏影一人暗中保护您,我不放心。” 琉璃还不知道傅灼灼已经会武功,看着她已经爬上窗户,实在不太放心。 但这时候翠玉却道:“放心吧,主子功夫可好了!” “啊?”琉璃不明所以,看了翠玉又狐疑的看向了傅灼灼。 傅灼灼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窗台上,见琉璃茫然的看过来,冲她挑了挑眉,勾了勾嘴角,然后提气脚下一蹬,一跃,轻松跳出窗户,直接落到了外面的墙头上。 一套操作,看的琉璃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来,连忙跑到了窗口,确定傅灼灼确实已经站在了墙头上,才结巴道:“主子,你刚才用的是……是轻功?!” 不,不对啊!主子明明不会功夫,怎么会用轻功了? 琉璃还处在惊讶中,“让翠玉和你解释吧,我先走了,你们守好家。”傅灼灼又对她笑了笑,给了后面的翠玉一个眼神,便转身跳下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琉璃立刻扭头看着翠玉,翠玉十分得意道:“说出来 你可能不信,咱们主子现在不但会功夫,而且功夫可厉害呢!” 在从淮州回来的一路上,傅灼灼可没闲着,闲暇之际便练习心法,而且又有墨离珏和白雪裳两个人指导,不但心法长进很快,连轻功都学会了。 红玉和翠玉当时第一次看到她施展功夫的时候,也惊讶的不行。 “你不知道,当时我和红玉看到主子打那些刺客的时候有多惊讶!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怀疑那不是我们主子了!”翠玉比划着当时看到傅灼灼一打三,还赢了那些刺客的场景,兴奋的两眼放光。 琉璃听着翠玉的描述,神情也逐渐从惊讶转为了佩服,甚至喃喃道:“我就知道,主子不是一般人!” 她完全没想到自家主子去了一趟淮州,回来就成武林高手了! 人家学武怎么也要个三四年才有所成,而她家主子只用了一个月! “可不是!我觉得我们主子一定是天才!”翠玉同样兴奋的说道。 “阿嚏~!”在夜色中的傅灼灼揉了揉鼻子,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来,完全能想象得到,翠玉正和琉璃讨论她功夫的画面。 一股闷闷的夜风从远处的街上吹来,接着一个身影便从附近的屋顶上落下来,站在了她身后。 傅灼灼回头,魏影一身黑色劲装服饰,头上带着头巾,脖子里还挂着一块黑色面巾。 见她看过来,马 上给她行了礼道:“小神医。” 魏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见过了傅灼灼施展功夫,所以看到她会轻功翻墙也不意外了。 “辛苦你了。”傅灼灼对他点了点头,而魏影只是再次恭敬的行了一礼:“小神医言重了。” 说完,便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没了声响。 说起来魏影自打跟着她已经有半年了,傅灼灼早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但是,自从上次和白雪裳有了那份尴尬之后,她觉着魏影似乎对她也疏离了很多。 虽然依旧很恭敬,但也仅仅恭敬,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种自己人的感觉。 不过傅灼灼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是南陵阁的人,看到白雪裳被她拒绝了,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吧。 而她也觉得,现在继续让魏影跟着她,似乎有些不妥了。 “魏影,你要不先回白表哥那边去吧。”走在安静的小巷中,傅灼灼突然出声道。 魏影一愣,急忙朝她看去:“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不,没有!”傅灼灼连忙摆手。 魏影不解道:“那小神医为何要赶我走?难道是嫌弃我功夫差,保护不了您吗?” 说着,魏影便垂下了头来。 其实他也明白,现在他的功夫可能都比不上傅灼灼自己了,而上次在淮州他受伤还连累了傅灼灼亲自去给他找药,要是换做他,他也会想换一个更靠谱的人来保护 自己。 “没有!没有!你在想什么呢!”听魏影越说越离谱,还露出了一副“我没用,我真没用”的表情,傅灼灼更急了,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般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绝对没有!” “那……”魏影不解的望着她。 “我是怕你觉得跟着我心里不舒服,会不自在。”傅灼灼叹口气,继续边走边道。 魏影凝眉思索了一下她这话的意思,然后才跟上去道:“小神医难道是因为我们家阁主,才想让我回去吗?” “嗯……毕竟我已经很亏欠白表哥太多了,而我却没法给他什么回应,所以继续用着他的人,我实在觉得……”良心不安啊。 世间最难还的是人情,特别是这种“他爱我,可我不爱他”的人情债。 今夜的月色很不错,所以魏影很清楚的看到了她脸上的纠结。 其实在回淮州的路上,他也察觉到了一些,他家阁主好像和傅灼灼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似乎是生疏了些,也像是两个人刻意保持着距离。 如今看来,应是小神医已经知道了他家阁主对她的感情吧? 魏影挠了挠头,对这种情情爱爱他可不太懂,但对于傅灼灼要让他离开的理由,他却有不同的想法。 “小神医,魏影有几句话不知道能不能和您说?”他看着傅灼灼道。 傅灼灼停下了脚步:“你说吧。” “那… …我就说了。”在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后,魏影坚定的看着她道:“当初阁主让我跟着您,是阁主的命令不错,但如今,我魏影的命是您救的,所以只要您不嫌弃我,那我魏影生就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鬼。 实不相瞒,我最近一直在想要不要跟阁主说一声,我想长伴您左右,为您分担事物,以报您的救命之恩。 但又怕您嫌弃我功夫不行,不配在您身边。” 说到后面,魏影露出了一个万分惭愧的表情,不但低下了头,甚至连垂在两侧的双手,都紧张的拽起了拳头。 从淮州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该怎么报答傅灼灼的救命之恩,可是他这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只有一身能做做护卫的功夫,但是等看到傅灼灼已经会功夫,而且可能比他还厉害的时候,他更郁闷了。 这样厉害的小神医,会不会看不上他啊? “……”完全没想到魏影心里是这样想的,傅灼灼听完除了意外还是意外,好一会儿才道:“所以你最近一直默不作声,愁眉苦脸的,是担心我嫌弃你功夫低?” 魏影抬眼看了看她,然后点了点头:“是。” 所以刚才傅灼灼让他回南陵阁,他才会那样说。 “你……” 这都瞎想什么玩意呢!害她还以为是自己拒绝了白雪裳的表白,导致他的属下都对她充满了意见。 简直尴尬到爆炸! 第526章 为了报恩也为了报仇 傅灼灼一脸哭笑不得,最后一拳打在他肩头道:“谁说我嫌弃你了,我嫌弃你,我还能救你的命吗!” “……小,小神医,您这话是说,您不嫌弃我?您愿意让我伴您左右?”黯然的目光逐渐恢复精神,魏影抬头脸上渐渐露出欣喜万分的表情。 “当然!只要你愿意,你当然可以跟着我。”傅灼灼点头,末了又觉得不对,赶紧再补充了一句:“当然,也要白表哥同意,如果他同意,你就跟着我吧。” “好好,那我回头就去跟阁主说!”魏影连忙点头。 “好,只要白表哥同意就行,而且以后跟着我,你也是自由的,如果你有一天想要走了,跟我说一声就行。”傅灼灼也笑着看他道。 相比下人的身份,傅灼灼觉得更把他和陵迟一样当朋友,以后他要是想走了,她也不会强留他。 可是魏影心里却暗暗发誓,只要阁主同意,那他便这辈子都要护在傅灼灼左右,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以报她的救命之恩! 一炷香后,傅灼灼带着魏影来到城南的一间名为杏斋的酒铺门前。 “哟客官,这点来想要买些什么好酒啊?”掌柜的见是个红衣小公子,马上热情的迎了上去。 傅灼灼打量他一眼,见掌柜年约四十出头,长相和府上的郭管家有几分相似,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点点头道:“不知这里都有什么好酒?” “这您可 问对了,我们这最出名的就是这杏斋女儿红,那味道那劲道,可都是顶顶的好! 不过,我看公子年岁还小,这酒怕对您而言怕是有些冲,不如试试我们这里的清竹酒,都是拿第一年长成的清竹桶发酵的,入口清香回味甘甜,很多人喜欢。” 掌柜的热情的介绍着,还抱出来一个小酒坛,在傅灼灼面前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一丝清竹香,立马窜入了傅灼灼鼻尖。 傅灼灼不怎么懂酒,但这味道确实让她有几分馋意。 “这酒香还真是馋人,那就给我来一坛吧。”傅灼灼看着那酒坛子,还真从怀中摸出了几个铜板。 站在她身后的魏影可是见过她的酒量,一杯就倒,这一坛子她能喝吗? 魏影正想劝傅灼灼收回买酒的想法,耳朵一动马上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一回头便见郭管家走进了酒铺。 “哥,你怎么来了?”掌柜的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傅灼灼也回过头去,正好撞上了郭管家打量的视线。 郭管家没想到这红衣公子打扮的人居然就是傅灼灼,同样惊讶的愣在门口道:“小小……” “小公子。”在郭管家叫出声前,魏影马上提醒他道。 “啊?是是,小公子您这么早就来了,让您久等了吧。”郭管家立即明白了魏影的意思,马上把差点说出口的小姐,改成了小公子,然后恭敬的上前道。 “不早, 也刚来。”傅灼灼对他笑了笑。 那掌柜马上看出了端倪,笑着道:“原来这是大哥认识的人啊!” “大哥……”傅灼灼看看卖酒的掌柜和郭管家。 郭管家站到掌柜的身边,马上介绍说:“这是我弟弟,这些年一直在这里开酒铺子,我偶尔会来他这里坐坐。” 果然如此。 傅灼灼微微点头,方才已经猜到了些。 “成文,我和小公子去后堂坐坐,你忙吧。”郭管家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自己,再看看气质不凡的小公子,马上点点头道:“好,大哥你们去吧。” “小公子,这边请。”郭管家扬手带着傅灼灼入了酒铺子的后门,原来后面连着个小院,以及三间堂屋。 郭管家带着傅灼灼来到中间的一间堂屋内,且小心的关上了门。 傅灼灼四下打量了一眼,确定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心里的戒备才算正的放下来。 而她一扭头,就见郭管家已经朝她跪下来:“大小姐,老奴给您请安了。” “郭管家,你这是做什么?”傅灼灼皱眉,作势要扶人,但郭管家却抬手制止她,眼底泛红还带着几分自责道:“老奴惭愧,让小姐和小少爷在西疆受苦受累这么多年,老奴却无能为力,若不是老天有眼让大小姐和小少爷平安回来,老奴以后死了,都无颜面对逝去的大老爷和大夫人!” 说着,两行老 泪,从郭管家眼窝里淌出来,在中年的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傅灼灼看着他,虽然她怀疑他是傅宁的人,但却也不会轻易就相信他,因为这些年他一直跟着傅川,难保就不是傅川的人想讨得她信任呢。 “大小姐,我知道现在我说这些,您可能不太会信,但当初大老爷救过我和我弟弟的命,是不争的事实! 老奴是临州人,当初临州发瘟疫,若不是大老爷带着人去,我和我弟弟,包括我们村子里的那些人,怕是都要死绝了!” 回忆往事,郭管家泪如泉涌,当年要不是傅宁带着人,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们治病,他们可能早化作白骨了。 傅灼灼没想到郭管家是临州人,这点到是让她有些意外。 但是,她还是没有马上相信他,只道:“既然我爹爹救过你的命,你现在又为何帮我二叔做事?” 郭管家擦着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她道:“我知道大小姐对我一定有怨言,但还请大小姐相信,老奴心里只有大老爷一个恩人!一个主子!如今留在傅家,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给大老爷报仇!” “报仇?难道你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爹爹?”傅灼灼道。 郭管家点头,然后几乎用磨牙口吻道:“是,老奴知道,就是傅川那畜生!” “当初老奴在临州受难,一家老小死的就剩下老奴和外面那弟弟二人。大老爷看我们可怜,又得 知老奴年轻时候当过先生,便问我可愿意跟他一起回京,帮他打理药堂,做个账房先生。 老爷对我们有恩,我们自然愿意跟随,所以那之后,老奴就进京了。 大老爷是天大的好人,不但给了老奴一个营生,得知我弟弟会酿酒的手艺,还帮他盘了这个铺子做酒铺。 但老奴实在没想到,这样的好人竟会有那样的下场!” 郭管家紧紧握着双拳,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其实在大老爷出事前,药堂里就先出了问题。 莫约是从大老爷出事前半年开始,药堂里好多药都被人偷偷换过了,先是不起眼的,高品质的换成了中低品质,然后是一些贵重的,像高山参换成了林下参,百年灵芝换成了十年灵芝! 一开始也没人发现,后来有人吃了我们的药出了问题,药堂里仔细一查才发现。 后来,我听说大老爷为这事去找过傅川,药堂里也有人在私下说,这事便是傅川让人做的,多出来的差价银钱,也都落入了他的口袋。” 真要是这样,那这里面可有不少钱。 但是,原主的记忆里,傅灼灼并没有发现二房一家有什么露富的举动,何况当时掌家的原主母亲是个好说话的,每个月给二房的月钱本来也不少,完全足够他们一家子吃喝用度,所以按理说,傅川是没必要再贪用药堂的钱的。 除非他要做什么大事,得花很多银子。 第527章 郭管家的秘密 不过这些话,也只是郭管家的一面之词,而且傅灼灼还有一点不太明白,因为眼前的这个郭管家,明明是在很早之前就在傅家做管家了,应该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为什么他现在说自己之前,是在傅家药堂做记账的记账先生呢? 傅灼灼心中充满疑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摇了摇头道:“就算你这般说,却没有任何证据,说到底,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不,大小姐我有证据!”郭管家马上激动了起来,然后在身上摸了一通,最后从怀里摸出来一本蓝封的册子,颤巍巍的递给傅灼灼。 傅灼灼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接过册子道:“这是什么?” “这是当年傅川让人暗中收购次品药材的收购账册,上面详细记录了收购的数量,以及他在药堂挪用了多少银钱,而且上面有他和经手人的私印。”郭管家说。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账册,怎么会在你这里?” “是大老爷给我的。” “我爹……”傅灼灼更加疑惑起来,难道说,正是因为傅宁知道了傅川做的这些勾当,所以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郭管家看着她思索的表情,轻叹着说道:“大老爷出事的时候,我还在药堂当做账先生,老奴记得很清楚,那日前天大老爷还来 过药堂,让药堂里的人赶紧把那些不能用的药给换了,还要给外面吃坏了药的病人赔偿,傅川为此还跟他起了争执。 后来,老奴就听说大老爷被抓进了大牢,罪名还是谋害皇嗣!” “所以你觉得,是傅川对我爹爹怀恨在心,所以才陷害我爹爹?”傅灼灼道。 郭管家点头:“对!” “可是郭管家,你不是在傅家做了多年的老管家吗?什么时候又跑到药堂,做账册先生了?”傅灼灼抚摸着手里的册子,话锋突然一转,冷眼看向他道。 郭管家一愣,再忽而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额头道:“是老奴糊涂了,糊涂了!” 说着,他便赶紧用双手在脸上摸了一番,接着便当着傅灼灼和魏影的面,从脸上慢慢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易容术?!”魏影惊讶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管家,居然还会易容术。 想到这里,他马上上前一步将傅灼灼挡在身后,生怕这个郭管家会出什么暗招。 郭管家看到他这样子,连忙摆手道:“大侠不用担心,老奴…不,是小人,小人除了会这易容术,其他什么都不会!而且小人是绝对不会害大小姐的!” 说话间,郭管家已经露出了他的真容。 之前的郭管家,是个年过五十有几分拘 谨的老头子,但现在,却露出了一张年轻不少,还和外面那酒铺老板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来! 只是,相比那位酒铺掌柜,眼前的郭管家更精瘦些。 “说来也说巧,当初大老爷带我去药堂的时候,我见过傅家的郭管家,当时大老爷就说我和他有几分相似,还问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亲缘关系。” 所以,他的易容才能轻易瞒过傅家的人。 郭管家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 没想到一个郭管家居然藏着这样的秘密,哪怕是傅灼灼也是震惊不已。 但震惊过后,她又疑惑道:“那你真名叫什么?什么时候进傅家的?真正的郭管家呢?” “回大小姐的话,小人真名叫杨成茂,原来的郭管家,小人已经送他回老家养老去了,并没有害他,请大小姐放心。 本来,小人也没想到这个法子,当初小人在狱中见了大老爷,然后就回了一趟老家,等再……” “等等,你说什么?你见过我爹爹?什么时候?” 郭管家,不,应该是杨成茂的话,又让傅灼灼惊讶万分。 她知道傅宁是入狱当天夜间就被人害死了,所以家里的妻儿都没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为什么眼前的杨成茂反而见过? 杨成茂被她突然而来的问话打断了思绪,一时愣了 愣,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是,小人确实见着了,说起来还得亏我弟弟,我弟弟自从开了这酒肆,凭着他的酿酒手艺,到是认识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一位在京兆尹府当值的捕头大人! 小人得知大老爷入狱后,就跑来和弟弟商量,我弟弟想着那捕头和他关系不错,就去寻他想办法。 也是花了些银钱,在牢头晚膳前换班的时候,那捕头带着我们去了大牢,不过大老爷关的地方极深,为了安全起见,只有我一个人进去见了他,我弟弟成文和捕头大人在门口看着望风。” “如果大小姐还不信,可以叫成文进来,也可以再去找那捕头大人。”怕傅灼灼还不相信,杨成茂又急忙指向前头的酒铺说道。 “杨大叔,你起来吧,我信你!” 事到如今,她已经用不着怀疑了。如果这个人是为了害她才如此,那根本就不用露出真面目,反而用郭管家的脸更容易让她放松警惕,至少她不会怀疑这个郭管家是假的。 傅灼灼上前亲自将杨成茂拉起来,眼中神色,也从怀疑,变成了敬重。 “大小姐……”杨成茂受宠若惊。 傅灼灼道:“抱歉杨大叔,我方才只是想小心些,并非真的不信你。” “不不,大小姐没错,人生在世是该多加 小心,小人看到大小姐已经成长的如此懂事,真是替大老爷和大夫人高兴!”说着,杨成茂又红了眼眶。 也是看了傅灼灼回傅家后的种种,他才能选择将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她,因为他相信,傅灼灼一定是有办法给傅宁翻案,还他清白! “爹爹和娘亲去死这么几年,整个傅家也只有你还想着他们了。” 难得傅宁还有这样的忠仆。 傅灼灼心中暗自怅然。 “其实,傅家很多收过大老爷和大夫人恩惠的仆人,都不曾忘记过老爷和夫人,甚至也有人相信老爷是被冤枉的,真正的郭管家就是其中一个,不然,他也不会同意让我借他的身份进傅家,接近傅川。 只是在大老爷和大夫人出事后,王氏接管了傅家做了当家主母,就将过去那些忠于大老爷的仆人全都换了。”杨成茂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傅灼灼说道。 这点,傅灼灼当初回傅家就已经发现了,以王氏的性子,肯定是容不下那些对大房忠心的下人的。 “杨大叔,你先坐,你刚才说当年在牢里见过我爹爹,那你说说当时的情况,最好是一字不漏的告诉我。”傅灼灼拉着杨成茂在屋中的椅子上坐下来,魏影见状也收回了对杨成茂的防备,只是安静的站到了傅灼灼身后。 第528章 宝盒的秘密 杨成茂被傅灼灼一口一个杨大叔叫的很高兴,却也充满了内疚,一面点头,一面道:“大小姐,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说起来小人还有些没用,当初在牢里见了大老爷,小人却没有办法将他救出来,不仅如此,就连大夫人和你们,小人都……” 杨成茂内疚的摇着头,责怪自己没本事,救不了傅宁不说,甚至连傅宁的娘子去世,两个孩子被送往西疆他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杨大叔,这不是你的错,某些人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傅灼灼看着他道。 “对,我们一定要还大老爷清白,让那些陷害他的人,得到因有的惩罚!”杨成茂也激动起来,黯然的目光里也有了几分光亮。 “杨大叔,你先说说当时见我爹爹的情况吧。”傅灼灼又道。 杨成茂连连点头,然后便陷入了回忆中道:“当时我见到大老爷的时候,大老爷比我想的要镇定,甚至,他似乎早知道自己会有如此劫难……” 杨成茂说,他是在傅宁被抓后,有禁卫军到傅家药堂搜查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事,然后他便想办法去牢里见了傅宁一面。 但是傅宁非常镇定,唯一的意外,就是没想到他是第一个去见他的人。 然后便嘱咐了他一些事情。 “小人当时问大老爷 ,有没有办法救他出去,只要有法子,小人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帮他,可是大老爷却让我不要为这些费心,说是对方已经布置好了,就算他是冤枉的现在也无济于事,反而让我别管这些,不要惹祸上身。 然后,他还让小人答应帮他一个忙,说这样就算是还了他当年救小人和弟弟一命的恩情了。” “什么忙?”听着杨成茂的话,傅灼灼越发肯定了当初的猜测,傅宁应该是早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而真正要害他的,绝不是傅川那么简单。 所以他不让杨成茂涉险,也不愿意告诉他真正的凶手是谁。 “大老爷让小人帮他藏一个盒子。”杨成茂看着傅灼灼道,“是一个很奇怪的盒子,放在了药堂的药材仓库中,大老爷让我将那盒子带走藏起来,最好是带离京城,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盒子?”傅灼灼微微瞪大眼,急忙再问:“是什么样的盒子?” “是个铜盒,莫约一本书册的大小,两寸厚,上面有些奇怪的图案,小人没见过。”杨成茂说。 傅灼灼马上想起了之前那枚在书房里找到的月牙形钥匙,略有激动道:“那你可记得,那盒子上面有没有月牙形状的奇怪地方?” 杨成茂思索了会儿,连忙点头道;“有有,在盒子的底部,有一个月牙形状的 凹槽,里面还有一轮一轮的齿痕,也不知道是什么。难道大小姐知道这盒子吗?” 傅灼灼心里隐隐激动,她之前一直在想那枚月牙形的钥匙能打开什么,原来是一个盒子! 那这个盒子里放了什么东西呢? 不过,就算心里恨不能马上就打开那盒子看了一看,表情管理上,她却是什么都没露出来,只是点点头道:“我听爹爹说过,应该是他留给我的一些东西,可能是医书,也可能是他的一些病理手札,不知道杨大叔可记得将那盒子藏哪儿了?安全吗?” 到不是她不信杨成茂,只是傅宁身后的秘密涉及极广,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杨成茂的性命考虑,在没有看到里面藏的到底是什么之前,她还是不要说太多了。 “当然,大小姐放心,那日我得了大老爷的吩咐,便将盒子找出来连夜送到了我弟弟这,大老爷死后,我便带着盒子离开了药堂,回了一趟老家。 现在那盒子正埋在我们老家院子里的老柳树下!”杨成茂说道。 原来是这样! 傅灼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仿佛一切都是巧合,又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杨成茂对傅宁忠心,所以傅宁将盒子托给了他,本来是非常意外的做法,但偏偏杨成茂回来了,还扮做了郭管家与她相识,然后又将 盒子的事告诉了她! 看来一切的谜题,终于有了能解开的地方。 对了,傅宁不是还留了一封信么! 当时交给了钱少卿保管,只是她拿到之后马上接到了淮州闹瘟疫的消息,到现在都一直没看过。 这么一想,傅灼灼更觉得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就就像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巧穿越进了傅莹的身体里不说,还的认识了钱少卿和杨成茂,将傅宁留下的线索全找到了! “还好,你也不算太笨。” 忽然,一个声音闯进傅灼灼脑海中,打断了她快速翻涌的思绪。 傅灼灼被惊的一愣,甚至下意识的要回头看去,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仙草录的声音! 对,自从她学会玄气心法,身体变得强大以后,仙草录也从只能显示字体,变成了可以自由在她脑海中说话了。 只不过这本有脾气的书,平时很懒得冒泡,除非是遇到什么仙草才会出来,所以傅灼灼有时候都忘记了它的存在,没想到这个时候它居然突然出现了! 而且,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会穿越,而且眼前发生的一切,真的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要问一问仙草录:“书大仙,难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 “书大仙?” “…… ” “大仙……” “天机不可泄露。”仙草录声音淡淡的道了一句,然后便没声了。 “……靠!”傅灼灼气的翻白眼骂娘。 我靠,既然如此,你刚才干嘛要出声啊!直接沉默到底不好吗?害我现在更好奇了! “大小姐,你怎么了?”杨成茂一直看着傅灼灼,见她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变得有些丰富,不由得问道。 傅灼灼回过神来,看了杨成茂一眼,然后道:“哦,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些事。” 傅灼灼搪塞了过去,杨成茂和魏影也根本不会想到,她刚才是在脑中和某本书天人交战了一番,而且还输了。 “那大小姐,您看现在该如何?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小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说着,杨成茂又站起身来,神色激动。 “杨大叔,你先别激动,爹爹的案子我自有想法,但眼下也确实需要你帮忙。”傅灼灼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先冷静一下。 “什么忙?”杨成茂忙坐下问道。 “爹爹交给你的盒子,我需要它,杨大叔你看你能不能赶紧回去一趟,将那盒子取来?”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开这个盒子里的谜题。 傅灼灼有种直觉,她觉得傅宁一定留下了非常重要的线索,在这个盒子里!而这个线索,很可能就是傅宁的冤案真相! 第529章 美人什么都美 “这个当然可以,这是大老爷留下的,理应是要交给大小姐您的。”杨成茂立即点头,但说完了,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露出一丝苦恼神色道:“不过,傅家现在这模样,我怕我无法轻易离开。” 临州离京城比淮州还远,来去怎么也得个把月,杨成茂现在的身份是郭管家,突然离开个把月,傅川可能会起疑。 “大哥,我可以替你去!”紧关着的屋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作为酒肆老板的杨成文大步走了进来。 杨成茂见他居然在偷听,顿时起身怒道:“成文,我不是让你在外面吗?你怎么还偷听?” 傅灼灼也抬眼朝杨成文看去,杨成文看了眼自己大哥,又看向傅灼灼,然后就朝她跪了下来。 “小公子,成文并非有意要偷听什么,只是我看小公子的面相实在眼熟,方才想起您是恩人的孩子,便忍不住赶紧来确认。”杨成茂跪在地上,对傅灼灼抱拳说道。 他一开始没认出傅灼灼,只觉得她的面相有些眼熟,后来杨成茂回来将傅灼灼带进了后院,而且还这么恭敬。 杨成茂自从决心要帮傅宁翻案后,自己的真实身份便不会轻易向外人透露,更不会将外人带进他这里来。 所以杨成文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了傅宁的模样 ,再结合女扮男装的傅灼灼,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恩人的孩子! 但他一过来,就听到傅灼灼需要他大哥回老家一趟,而大哥又没空,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吧。 被人偷听了谈话,虽然有些不悦,但傅灼灼倒是没有怀疑杨成文的用心。 他和杨成茂一样,是受了傅宁恩惠的人,如果他不靠谱,杨成茂应该也不会把她约在这里。 所以,傅灼灼马上起身上前虚虚的托了他一把道:“杨二叔快快请起,我相信你们对我爹爹的感恩之情,若你们愿意帮忙,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杨成文站起身,眼神依旧泛着几分激动:“没想到真的是恩公的后人,老天爷还没瞎!” “是啊是啊,不止是大小姐,还有小少爷也平安回来了,是恩公在天有灵啊!”杨成茂也连连点头,高兴的又红了眼眶。 “杨大叔,杨二叔,谢谢你们做的一切,请收下灼灼一拜。”傅灼灼拱手朝他们深深地鞠躬感谢,感谢他们这些年一直记着傅宁一家,也为了帮他翻案做了那么多努力。 “大小姐使不得啊!若没有大老爷,这世上哪儿还有我们。”杨成茂赶紧上前将她虚虚的托起。 杨成文也道:“是啊是啊,恩公不止救了我们的命,还给了我们活 下去的希望,就拿我这小铺子来说,若不是恩公当年帮忙,我哪儿能有今天。” “对对。”杨成茂一个劲的附和。 傅灼灼看着知恩图报的杨家兄弟也是万分感慨,傅宁身为医者不愧自身医德,虽然被奸人迫害,但最终还是留下了不少善缘。 一番感动后,傅灼灼便和杨成茂还有杨成文商量起回去拿宝盒的事来,最后决定由傅灼灼派人跟着杨成文一起回临州老家去拿盒子,杨成茂继续化身老郭管家跟在傅灼灼身边,帮她对付傅家的事。 “那便这般说好,明日一早,我让魏影陪杨二叔回临州老家去。”傅灼灼看着杨成文道。 杨成文点点头道:“好,我今晚回去就准备准备,和内子也说一声。” “对,和弟妹说一声。”杨成茂也道。 “嗯,那就麻烦杨二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大小姐和大哥你们,日后在傅家可要多加小心,那傅川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人。”杨成文看着他们露出几分担心来。 这些年杨成茂混入傅家,难得会来他这里和他说一说傅家的事,傅川表面看着医者仁心,但背地里却指使药堂抬高药价,还将药材以次充好,欺骗大部分的老百姓,这些他都是听说了的。 “杨二叔放 心,傅川现在注意不到我们。”傅灼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杨成文不解她这是什么意思,不禁朝自己大哥看去,而杨成茂却想起今日傅家的闹剧,顿时恍然大悟,难道这是大小姐的手笔? 离开杨家酒铺,为了避免被人撞见,傅灼灼让杨成茂先走,而自己则和魏影继续走了小路。 但是傅灼灼没想到,自己离开杨家酒铺没多久,就在一处巷子口被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是个穿红衣劲装,头戴红色抹额的男子,看到他的脸,魏影马上认了出来。 “红鹰?” 红鹰看了魏影一眼,再看向傅灼灼道:“傅姑娘,阁主有请。” “白表哥?”傅灼灼也看了魏影一眼,眼中有询问的神色。 但魏影真不知道这事,马上摇了摇头。 反正白雪裳是绝对不会害她的,虽然两个人现在有点尴尬,但既然他都派人来了,那傅灼灼肯定也不能拒绝。 “好,请带路。”她马上应下道。 “请。”红鹰一扬手,很快带着傅灼灼来到了京城的一家酒楼内。 酒楼的大门口异常热闹,进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打扮。 傅灼灼抬头看了眼招牌,上面赫然写着《忘川居》三个字。 “这是南陵阁在京城的产业之一。”魏影在她身边小声的解释了声。 傅灼灼微微额首表示了然,很快就进入了酒楼内。 酒楼的大堂里是没人的,看得出来这里只提供高档的单间包厢给客人,所以来的人也都是有身份的。 红鹰直接将傅灼灼带上了楼梯,最后在三楼的一间包厢门口停下了脚步。 “傅姑娘请。” “多谢。”傅灼灼点头致意,随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包厢分里外两间,中间又一面屏风分割。而在的中央,还外间摆放着一桌酒菜,仔细看一眼,都是她喜欢的菜色,有什么烤鸭,什么冰糖肘子,还有滑蛋虾仁等等。 “你来了。”温润的声色从屏风后传来,很快一身白衣赛雪,墨发如瀑,脸上表情始终是那般温柔的白雪裳,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只是和往日稍微有些不同,他今天没有用白纱将自己的双眼遮住,而那双他自诩丑陋不堪的眸子,已经在傅灼灼的治疗下有所恢复,明亮有光,乍看之下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傅灼灼虽然一直给他医眼睛,但却是第一次在不医治的情况下,看到他露出双眼,特别是他这双眼睛,本来就是很好看的丹凤眼,现在微微含笑,那就更好看了! “白表哥,可有人对你说过,你的眼睛真是非常好看!”美人果然是什么都美啊! 傅灼灼由衷的感慨道。 第530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向前的脚步微微一顿,心湖之上就像是落下了一根羽毛,轻轻地荡开了一圈圈涟漪,虽然无声无息,却久久不能平息。 只不过,这一切都发生在白雪裳的心中,只是瞬息,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勾唇淡笑道:“还不是你治的好。” “话可不能这样说,虽然我确实医术过人,但我治的只是里面,你这眼睛外貌可是天生的。”傅灼灼冲他调皮的笑了,又想到京城的药铺子也差不多该装修起来了,等她将手术室建好,也许就能考虑给白雪裳做个眼角膜置换手术,这样他的眼睛也能彻底好了。 “如此说来,我还得感激一下我父母才是。”白雪裳也跟着笑起来。 如此三言两语,傅灼灼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尴尬,似乎就这样消失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确实得谢谢!不过今天应该是我谢谢你吧?这桌好酒好菜是给我准备的?”傅灼灼笑嘻嘻的看向那桌酒菜。 “听说你封了县主,不好上门庆贺,便叫你过来了。”白雪裳到饭桌前,随意的找了个坐坐下,然后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也坐下来。 “哎呀,那你早说嘛,我就不吃晚饭了。”傅灼灼笑嘻嘻的和他开玩笑。 而他也道 :“是想说的,但去找你的人说你出门了,所以才等到现在。” “啊,那还要怪我啊?” “不敢不敢,赶紧吃吧,再热一次,这肘子可就烂了。”白雪裳忙冲她摆手,指了指那个已经快凉了的冰糖肘子。 “好!”傅灼灼开心的应下,正要朝那猪肘子伸手,突然又想到什么,忙道:“咦对了,玲珑姐姐呢?她怎么没来?” 白雪裳的笑容微怔,随后竟露出几分苦恼来道:“许是我上次去淮州没有带着她,这次回京后,那小丫头一直不太愿意与我多说什么。” 他苦笑的弯了弯嘴角,之前一直觉得玲珑单纯,有什么心思都直接写在脸上,他一看便知。 但这次回来后,他却觉得怎么都看不懂这小丫头的想法了,明知道她在生气,问她又说没有。可平日里却对他冷言冷语,再也没了往日那番她在身边就会热闹起来的场景。 甚至还会对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着实搞不懂。 而傅灼灼听到这里也是非常惊讶,不过她惊讶的不是玲珑生气,而是他居然惹玲珑生气了! “白表哥,当初你不是说告诉玲珑姐姐了吗?还征得了她同意的!” “我……我是让红鹰告诉她了。”就是没征得她同意而已。 傅灼灼也 算听出来了,他这是先斩后奏啊,难怪玲珑会生气! 换做谁都会生气! “罢了,玲珑终究是小孩子心性,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快吃吧,莫凉了。”白雪裳摇摇头,不愿再多去猜想女孩家的心思,只当玲珑还是孩子,所以脾气才倔罢了。 傅灼灼凝视着白雪裳,不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玲珑的心意,还是…… “我想,玲珑姐姐就是担心你,难道白表哥,真的不知道玲珑姐姐的心意吗?”傅灼灼想帮玲珑一把。 何况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白雪裳,若是能让他明白真正值得他喜欢的人就在身边,那她也会好受些。 “什么心意?”白雪裳一愣,看着她道。 “白表哥,玲珑姐姐可不是小孩子了,她比我还大两岁呢,这么大的姑娘,放在平常人家,可是该议亲了。”傅灼灼再提醒他道。 “这般说来,你的意思我该寻个人,给她议亲了?”白雪裳看着她,神情无比的认真,完全看不出来是装的。 “……”傅灼灼真怀疑他是故意的,明明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他怎么还能想歪! “白表哥,难道你就没想过,其实玲珑姐姐对你有意吗?心悦与你之类的。”傅灼灼用含蓄的话,更直白的告诉他道。 她不信,就这 样他还听不懂。 果然,白雪裳在稍作愣怔后,缓缓垂下了眼睫,然后便摇头道:“你应当知道,于我而言,玲珑更像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是玲珑姐姐她……” “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且南陵阁复杂,不适合她。”白雪裳打断了傅灼灼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傅灼灼凝望他半响,最后只能叹气。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她明白感情不能勉强,那就更没资格勉强白雪裳去接受不喜欢的人了。 “嗯……我只是随便说说,白表哥切勿当真。”傅灼灼泄气的拿起筷子,朝着那冰糖肘子伸过去。 白雪裳重新露出笑容道:“于我而言,你和玲珑都是我的妹妹,妹妹的玩笑话,做哥哥的自然不会当真,快吃吧,已经很晚了,庆祝完了可要把你早些送回去,莫不然十二那醋坛子,又要找我麻烦,我可禁不住他那烦人的德行。” “噗,”本来又陷了尴尬的气氛,忽然就被白雪裳这几句给打散了,傅灼灼不禁想起在淮州回来的一路上,墨离珏护崽子般护着她的样子,生怕白雪裳把她叼走了似地。 而且白雪裳已经再次表明,自己之当她是妹妹了,若她继续这样拘泥下去,不是太自作多 情了吗。 饱食餍足后,白雪裳让红鹰准备了马车,然后将傅灼灼送回了傅府。 在下马车翻墙前,白雪裳忽然对傅灼灼道:“陵迟暂且安全,你莫要太过担心,七杀殿不日便会来京,到时我陪你一起去。” 没想到白雪裳知道的这么清楚,可转念一想南陵阁的强大,傅灼灼也就释然了,点头道:“好,多谢表哥。” “兄妹之间不用客气,若有什么需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就是。”白雪裳道。 担心傅灼灼有什么负担,白雪裳一直在强调他们的关系只是兄妹,这点用心着实细致,傅灼灼心中感激。 “好,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白雪裳坐在马车里,目送着傅灼灼带着魏影翻墙进了傅家,确定她安全了,才让红鹰驾车离开。 只是没走多远,红鹰又将马车停了下来。 “阁主。” “抓。”白雪裳坐在马车中淡淡说道。 红鹰额首领命,立即含指吹哨,一声似凄厉鸟鸣的哨声划过夜空,不远处就传来了打斗声。 刚接近傅家,白雪裳便察觉到了傅家周围暗藏着不少气息,除了南陵阁和墨离珏派来暗中保护傅灼灼的,还有不少探子,应该是宫里那几个派来打探消息的。 既然如此,那就都留下来吧。 第531章 有些话该说了 打斗声很快平息了下去,不一会儿一身黑衣的南陵阁暗卫便出现在红鹰面前,冲着马车拱手道:“阁主,都抓住了。” “给十二送去吧。”他让皇帝给傅灼灼封了县主,也让傅灼灼变成了众人的目标,白雪裳是不赞成他这做法的,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给墨离珏提个醒,现在傅灼灼是什么样的处境,而他又该做什么。 白雪裳的话从马车内淡然的飘出来,那人立即额首,马上消失在夜色中。 “回客栈。”白雪裳又对红鹰说道。 红鹰应声,马上甩起缰绳,整齐有序的马蹄声,从街上慢慢远去。 傅家的后院墙头上,傅灼灼和魏影并排而坐,听到远处的打斗声散了去,傅灼灼才叹着气道:“还是白表哥细心,连我都没发现,他竟注意到了。” 她虽知道自己早已经被人盯上,但却忽略了这一次和之前的不一样,她被封了县主,那相当于她的医术也被昭告天下了。 虽然那些暗地里的可能不知道她医术到底有多厉害,可眼神总归是盯的紧了的,别说是她的小院外面,就连傅家周围也都布满了高手,而且这些高手连魏影都没有发现。 所以傅灼灼一直以为自己翻墙翻的很隐秘,没想到早就落在了对方的眼里。 “是属下无用,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他们。”魏影忽然对她抱拳说道,神色愧疚。 要不是白雪裳察觉了,那傅灼灼的行踪马上就会被传出去,到时候会惹来什么麻烦,不想便可知。 “这些都是高手,我的玄气都没发现,你没发现也是正常的。”傅灼灼对他摆了摆手,没有要怪他的想法。 只觉得自己的功力和白雪裳相比还是差了太多,她没有发现的人,白雪裳一来就注意到了。看来还是要努力修炼才是! 想到这里,她重新打起精神,转身跳下院墙,很快就从窗户里翻回了房间。 魏影坐在墙头愣愣看着她翻回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朝某个方向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跳下了墙头。 城外皇家别院,一名暗卫飞檐走壁匆匆落到了别院的书房门口。 紫峰正守在门口,看到他落下来马上道:“何事?” “南陵阁主让人擒了在傅家盯梢的几个探子,且将人都送到了我们手里,属下不知该如何处理,特来请示王爷。”暗卫道。 紫峰一听到傅家,那神经立即就绷紧了,转身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墨离珏此刻正在看北牧送来的秘谍,见紫峰进来,冲他挑了下眉。 “主子,白雪裳让人擒了傅家附近的探子,还将人交给了我们的人,现在该如何处置?”紫峰拱手答道。 听到傅灼灼那有探子,还是被白雪裳的人擒的,墨离珏的脸色比刚才更冷了。 紫峰低着头,半天没见墨离珏出声,不禁抬起头来:“主子?” “身为暗卫,几个探子都擒不住,还要问本王如何处置,让他们自己去领罚!日后若连几个探子都抓不住,还要别人送到手上来,那这暗卫他们也别做了!” 墨离珏将手里的秘谍往桌子上一摔,冷着脸说道。 紫峰不解主子怎么这就生气了呢,但是他识趣的没问,只是应了下来,然后再道:“那,那些探子呢?” “杀了。” “杀,杀了?主子,您不审问一下吗?”紫峰意外道。 人都抓了不用问一问吗? 但墨离珏却冷笑了声,抬头目光冰冷的看向他道:“审什么?难道你还指望他们会派卖主的狗来吗?” 就算不审,他也知道是谁派来的。 紫峰看着他冰冷的脸色赶紧低下头去,“是属下多嘴了,属下告退。” 紫峰赶紧出了书房,暗卫还在外面等着,见他退出来忙道:“王爷怎么说?” “几个探子还让别人抓,王爷让你们自己去领罚!” “啊,这……”暗卫两眼冤枉,那些探子武功高的很,他们其实是发现了的,只是出手比南陵阁的人慢了一步,王爷这样就要罚啊。 “谁叫你们技不如人, 小神医是主子的什么人,日后她身边会有多少危险,若你们这般怠慢,主子怎会放心,现在罚你们,不过是让你们长个心眼。”紫峰看着他说道。 心里倒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王爷在乎的哪里是那几个探子,而是白雪裳! 白雪裳对傅灼灼有觊觎之心,结果出个事还让他抢先了,主子心里能高兴才怪! 暗卫虽然懵,可想到他们确实技不如人,便也忍了,只问那些探子该怎么办? 紫峰没有回答,只是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如此暗卫便懂了。 书房外的人退去,墨离珏却再也看不进任何东西,白雪裳把人送过来,不就是在告诉他现在傅灼灼的处境么。 他的暗卫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拿下,那说明那些探子的武功都不低,虽然灼灼现在懂武功了,可面对暗杀,谁能百分百保证一定会脱险。 差不多了,既然已经不能再藏拙,那他也差不多该露出来了。 墨离珏微微握了握拳头,将那份秘谍再次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是他派往北牧的那些探子传出来的密报,自从他抓了蒙列以后,北牧安静了很多,但其内部却并没有完全平静,主战的声音一直有,而那些探子还打探到,北牧的二皇子和吐蕃和南疆的一些人也有来往。 这北牧二皇子,是北牧皇 妃的儿子,蒙列的哥哥,虽然是个庶出,却颇有几分本事,在北牧国内也有一定声望,只是因为出生的关系,一直不怎么讨他们的父皇喜欢。 而传言,北牧单于已经准备将蒙列立为太子,所以才会这么重视他,甚至为了他愿意派人来和谈休战。但这二皇子,却未必会甘心看着自己弟弟坐上太子之位,甚至是单于之位。 看起来要给墨怀坤找点事做了。 琥珀眸微眯,墨离珏冷冷勾了下嘴角,然后将手里的秘谍放到了桌上的火烛前,看着它燃烧了起来。 …… 明月客栈,白雪裳回房便见房内摆着已经凉了的三菜一汤,玲珑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他的步子在门口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然后才走上前去。 玲珑听到他的脚步声就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道:“公子,你又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出去办了点事,我不是说过,以后用膳不用等我,你自己吃就可。”白雪裳看着饭桌上分文未动的饭菜,眉头微颦道。 早些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玲珑对他的感情,可在他眼里,她始终是那个被他救回来的小丫头模样,别无他想。 本来以为,只要他不回应,玲珑也会明白,然后就为自己好好生活,但现在看来,是他想草率了。 有些话,是该说了。 第532章 决定 玲珑不知道白雪裳在想什么,看到他这么晚回来,还不告诉自己去了哪里,又不让她等他一起吃饭,顿时小脸就皱了起来,没好气的起身道:“知道了,公子不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吗,那就不吃了。”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太晚了,你不用为了等我……” “可之前在洛城的时候,我都是等公子一起吃的呀!”玲珑突然打断他,倔强的抬头望着他道。 白雪裳哑然,在洛城的时候,自然是和这里不一样的。 “玲珑,我以后多有事忙,你不必等我。”白雪裳吸口气,缓缓开口道。 “为什么?公子要忙什么?” “这些……你不必知道。” “为什么不能知道?难道我不是公子的人吗?”玲珑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倔强的望着白雪裳,自从回到京城,不,应该是自从傅灼灼出现,公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再只对她好,身边也不只是她一个人,有秘密也不愿意告诉她,甚至连离开,都不会跟她说一声。 是不是只要傅灼灼走了,他们不和她在一起,公子就会变成原来的模样了? 虽然这样他的眼睛会无法复明,但天下会医术的人那么多,傅灼灼会的其他人也一定会对不对?就算公子一辈子都治不好了,那还有她会照顾他啊! 她可以照顾公子 一辈子! 想到这里,玲珑的眼神柔软了下来,甚至带着几分乞求道:“公子,我们回洛城去好不好?玲珑不喜欢京城,玲珑想跟你回去。” 白雪裳看到她这表情,心中升起几分愧疚来,玲珑从记事起就跟他在西疆生活,来京城之后她便变得安静了不少,想来这里的生活是没有洛城那么自由自在。 但对他来说,京城却并非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让红鹰派人送你回去。”白雪裳说道。 “那公子呢?公子不回去吗?” “我还要留下来……” “为什么?”玲珑再次激动起来,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她眼眶微红,“公子为什么不能走?是因为灼灼吗?公子是因为她才要留在这里吗?” 白雪裳沉默下来,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理由,但除此之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这件事,才是他回到京城的原因。 只是他并不能告诉玲珑。 不过玲珑显然已经误会了,看到他沉默,便以为他是默认为了傅灼灼才不能走。 两行眼泪刷地滚落下来,玲珑咬了咬唇道:“为什么?公子喜欢灼灼是吗?可她已经定亲了呀!难道公子要把她抢过来吗?但十二公子是王爷,公子你怎么跟一个王爷抢!” “玲珑,不要胡说八道!” 白雪裳的脸瞬间沉下来,皱起眉头道。 “我才没有胡说,京城里都传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傅灼灼,明明都有了婚约居然还勾引公子,就算她悔婚了,这样的女子,又怎么配得上公子你!” 说起来更可笑,傅灼灼自称和她情同姐妹,在洛城的时候她还那么帮她,甚至帮她照顾子归,但是一路上傅灼灼都没告诉她,她和墨离珏有婚约,害她一直想着如果公子喜欢灼灼,那她就要成全他们! 结果到了京城,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她才明白,原来是如此! “玲珑,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白雪裳的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冷了下来。 他跟傅灼灼清清白白,若这种话传出去,岂不是要坏了灼灼名声? 看到白雪裳生气,玲珑心里更难受,为了傅灼灼,白雪裳不但疏远了她,现在居然还跟她生气。 但到底这是玲珑,白雪裳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她如何,只是压着声道:“罢了,等明日,我便让红鹰派人送你回洛城吧,你岁数不小了,也到了快及笄出嫁的年纪,等回了洛城,我托人给你寻个好人家。” 白雪裳压住心中的怒火,转过身尽量用平稳的口吻说。 说到底,还是他疏忽了,他把玲珑当孩子,却疏忽了她已经长大了。他是个男子, 玲珑一个女孩子跟着他,肯定多有不便。还是送回洛城去吧,等回到洛城,让人给她寻个好人家,让她平平安安过一生才是最好的。 玲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她嫁人?他不要她了?! “不要,公子我不要走!”玲珑一个夺步上前拉住了白雪裳的手,眼泪刷刷地坠出眼眶,“公子我不要走,我要一直陪着你,公子……” 白雪裳低头看了眼她紧抓着自己的手,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推掉了她惊慌失措的手,然后往旁边退开半步道:“玲珑,男女有别,且在我眼中,你就如小妹一般,并非是我的婢女,不用一辈子跟着我。” 这些话他应该早些跟她说明白才是,这样就不会让她如此痛苦,也不会让她误会傅灼灼了。 玲珑手中一空,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什么,雾气朦胧的眼睛呆呆盯着白雪裳,一张小脸苍白下来。 白雪裳,看到她这般,到底还是不忍心的,严厉的口吻恢复往日的温润,道:“玲珑,我知晓你对我好,但你长大了,若能给你寻个好人家,让他们好好待你,让你安安稳稳过一生,我便也放心了。” “我不要!”玲珑终于在他的话里回过神来,再次找到自己的声音,随着泪珠子如断线的珍珠般接连掉落,她疯 狂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陪着公子!我要陪着公子!” “玲珑,不要胡闹!” 若是在方才,白雪裳或许还会有些犹豫该怎么跟她开口,但现在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能让玲珑继续呆在他身边了。 “我没有!”玲珑尖叫起来,然后一下子跪在白雪裳面前,伤心的看着他:“公子,玲珑错了,你别赶我走,我以后不说灼灼坏话了,我把她当朋友,我跟她做朋友,我也不会管你去哪儿了,你别送我走,我求你了,公子我求你了!”说着,她便朝白雪裳磕起头来。 白雪裳一个大步上前急忙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起道:“玲珑,你冷静些!” 玲珑抬起头,眼泪不断的滑落,一张婴儿肥的小脸惨白惨白,随着她微微的摇头,头上的铃铛发出轻盈的颤声。 白雪裳看着她,也有几分心疼,垂眸轻叹道:“玲珑,灼灼说的对,你已是个大姑娘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若留在我身边终究是不妥。” 白雪裳并非是表面看起来的那种温吞性子,一旦有了决定便不会再改变。而且他很清楚,事已至此若让继续玲珑留下,只会耽误她一生。 可玲珑却误会了。 “是灼灼吗?是傅灼灼让你赶我走吗?”她望着白雪裳,质问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了一股浓浓的恨意。 第533章 那就守好她 “玲珑,你莫要再胡说!此事和灼灼没有关系!”白雪裳皱眉,不解玲珑为什么今天这么针对傅灼灼。 只是,他的解释在玲珑看起来更像是袒护,她苍白绝望的看着白雪裳,到现在,他也只会帮傅灼灼说话! 玲珑的眼神从惶恐变成了憎恨,最后狠狠地咬住了下唇,一把推开他扶着的手,起身便跑了出去。 “玲珑!玲珑!”白雪裳起身叫了几声,一直站在他屋外的红鹰走出来,站在门口看了眼远去的玲珑再看着白雪裳道:“阁主,可要属下去追吗?” 白雪裳看他一眼,摇头道:“让她一人待会儿吧。” 他以为玲珑对这里不熟悉,就算跑出去也不会跑远,最多还是在客栈内。 但白雪裳没想到,这次玲珑却一口气跑出客栈,直接跑到了大街上。 深夜的京城大街,一串清脆的银铃响起,在空无一人的街头格外清晰。玲珑漫无目的的往前跑,直到迎面听到一阵马蹄声才停下脚步,但为时已晚,只听一声烈马的嘶吼,那高高扬起的马蹄便踢中了她的肩膀,一脚将她踹飞在地。 玲珑一头撞上路上的青石板,顿时便没了意识。 “吁——!吁——!”车夫废了好大力气才将撞了人的马安抚下来,马车里顿时传来怒喝道:“怎么回事?” “回殿下!这大半夜 的突然冲出个姑娘来,奴才实在没注意啊!”车夫急忙跳下马车,便在地上跪了下来。 很快,马车的帘子掀开,甘尘提着剑钻出马车,看了眼地上的马车,再看向马车前方地上躺着让的玲珑。 “撞谁了?”墨含誉语气不悦的问道。 “是个姑娘。”甘尘回答,扭头看了眼四周,现在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他们的马车撞人。“殿下,可要管吗?”甘尘道。 “可有人看见?”低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透着浓浓的不悦。 “有没有人看见?”甘尘立即朝地上的车夫看去,车夫浑身一抖,忙道:“没……应该没吧。” 这大半夜的天这么黑,谁会看见啊!也是因为天这么黑,这人又突然跑出来,他才会一时没注意,直接让马踢了上去。 既然没人看见,又何必管,墨含誉马上冷声道:“走。” 甘尘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了车夫一个眼神,自己便钻回了马车中。 车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麻溜的爬回马车,然后便控制着绕过地上的玲珑,继续朝前去。 但是马车刚刚经过玲珑,车厢内却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道:“等等,殿下,我认识她。” 这个声音不是墨含誉的,也不是甘尘的,而是车厢内的第三个人。 墨含誉马上让车夫将车停下 来,然后道:“哦?傅公子认识,她是什么人?” “回殿下,说起来这人还是我的老熟人呢。”被墨含誉称为傅公子的人冷笑一声,然后再先开马车的车窗帘子,将脸探出车窗,盯着地上的玲珑,勾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虽然皮肤黑了,脸也变得方了,但那猥琐的表情和眼神,却还是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人竟然是消失了很久的傅天磊! “傅公子还喜欢卖关子?”坐在马车正中的墨含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眼底沉的吓人,显然他可没有跟他打哑谜的心情。 傅天磊见状,心底一晃,赶紧拱手陪礼道:“回殿下,此人若是没死,我觉得殿下可以带回去,她一定会有用!因为她可是白雪裳身边的婢女,还和我那表妹傅灼灼关系匪浅!” 听到这里,墨含誉阴着的脸总算有所好转,甚至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讶。 他马上看向甘尘,甘尘会意,立即从马车上跳下去到了玲珑身边。 傅天磊赶紧往外看,“怎么样?”该不会死了吧? 要是死了也好,谁让她当初敢欺辱小爷的。 “还有一口气。”甘尘探了玲珑的鼻息道。 傅天磊一听有些失望的砸了咂嘴,而墨含誉马上道:“带走!” 甘尘领命,马上将玲珑抱起来,然后跳上了马车。 车夫一拉缰绳,马蹄 声再次响起,墨含誉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头。 …… 白雪裳虽不让红鹰去找玲珑,可最后还是不放心,便提步自己要去看看。 只是他还未出房间,魏影忽然过来了,站在他房门口道:“阁主,属下有事想说。” 见他来,白雪裳以为是傅灼灼出了什么事,忙道:“什么事?难道是灼灼……” “不,并非是小神医的事,是属下自己……”知道他担心傅灼灼,魏影赶忙摆手,然后露出几分欲言又止道。 白雪裳见他这番支吾的模样,似乎便猜到了什么,道:“进来说吧。” “是。”魏影抬步走了进去,看着白雪裳在椅子上坐下来后,才抱拳跪下来道:“阁主,属下有一事相求!” “说吧,什么事?”白雪裳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欲言又止的动了动下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魏影才抬头面对着白雪裳道:“阁主,属下想留在小神医身边!” 果然,白雪裳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道:“灼灼同意吗?” “小神医说只要您同意就可。”魏影慢慢低下头去,他知道是南陵阁将他培养至今,而他也发誓会永远效忠南陵阁。 可是他实在想不到报答傅灼灼的方法,除了永远护她一辈子外。 “那你便去吧。”白雪裳看得到他眼里的挣扎,但他 也清楚魏影的办事能力,如果能给傅灼灼,也是好的。 魏影惊讶的看向他,没想到他这就同意了。 “阁主,这……元老他们……” “我才是阁主,今日之后你便不是我南陵阁的人,可自行谋主。”白雪裳继续道。 “多谢阁主!”魏影激动的磕头,“阁主对属下的恩情,魏影今生难忘!” “那便守好她。”白雪裳神色温润,淡淡的说。 魏影知道知道他说的“她”是谁,立即道:“阁主放心,此生只要我魏影在世一天,便不会让人伤害小神医一分!” “去吧。”白雪裳点头,魏影马上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才抱拳退了出去。 “阁主,你真要魏影离开南陵阁?”红鹰站在门口不解的看着白雪裳。 魏影是南陵阁里难得的人才,不但有勇有谋,探查情报和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这样放走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但白雪裳却看了他一眼道:“给她最好的,我才放心。” 红鹰不再说话了。 傅灼灼可不知道魏影这么着急,回来换了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她便急忙将自己的药箱打开,然后在最底部把上次从钱少卿那拿来的信,拿了出来。 只是傅宁留下的信,她一直没看,可是听杨成茂说了盒子的事,她便等不及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第534章 书也要睡觉 信被打开,上面的字迹锋利有力,但话却非常的柔情。 这是一封家书,写给他们娘亲陆氏的家书。 ——吾妻岚儿,见信亦见人,此生能有你为妻,元,不枉世间一遭,能与吾妻共育儿女一双,更不悔为人一世。 元,是傅宁的表字,他与自己夫人之间,一直是以表字互称。 短短几句,透着浓浓的思念和爱意,傅灼灼脑中也泛起了原主之前的记忆,父母恩爱,幼弟健康,一切都像是昨日旧梦,栩栩如生。 不知是不是被原主留下的感情影响,她经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等泪水滴落在握信的手上,才反应过来,急忙继续看下去。 傅宁这封信并不长,打断几句思念写完,便转到了他写这封信的目的上来。 果然,傅宁早已经知道自己会遭遇一场大难,而原因,是他要报一个人的恩情。 在信中,他没有写明这个人是谁,只写着:“岚可曾记得,元少时曾与殿下游历山川,在岭南得奇症,后因一人赠药相救,故而得以回京,如今故人已逝,百里一族被灭殆尽,唯一血脉却中奇毒,元不可视而不见,殿下亦然。” 岭南,百里一族,如果傅灼灼没记错的话,当初墨离珏跟她说过,自己母妃是百里族人吧? 而且信中也说了,百里族 血脉,身中奇毒,而且各种证据显示,傅宁一直在研究怎么解除火毒,所以说,傅宁说的这个血脉,应该就是墨离珏没错。 至于他心中写的殿下……难道是皇帝?还是其他什么人呢? 看来还得去找人问一问傅宁过去的事才行。 还有,如此说来是否可以证明,害死傅宁的人,就是当年害死墨离珏母妃又给他下毒的那个凶手呢? 傅灼灼想了想,继续看下去。 当看到傅宁说他留下的盒子里,装着一个解药配方的时候,傅灼灼的心顿时凝固了一下,然后狂跳起来。 解药,难道傅宁已经研究出了火毒的解药?! 她急忙继续看下去,但很快,刚才的激动就被打散了,因为傅宁写的很清楚,这个解药配方他没有试验过,时间来不及,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只能将东西放在特制的盒子里,藏在了药堂的仓库中,而他之所以会把信交给钱少卿,是因为他信任钱少卿,也知道他是钱多商会的人,没有人会招惹钱多商会的人。 看来只有拿到配方之后,她去做实验了,要是真的能给墨离珏解毒就好了。 信的最后,傅宁只希望妻儿能好好活下去,安康即可。 傅灼灼望着最后四个字,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傅宁一定没想到,他的妻儿并没 有随他的遗愿,反而是落得一个如此凄惨的下场,陆氏跟他一起走了,连原主也是,只剩下傅子归了…… “不是还有你。”脑海中突然又响起了声音,傅灼灼微怔,然后干脆开口道:“可我终究不是原来的人啊!” “不重要了,在这个时代,傅灼灼就是傅莹,傅莹就是傅灼灼,你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仙草录淡淡的说着,可傅灼灼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悲伤? 傅灼灼疑惑的皱了下眉,“书大仙,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不当,困了,睡觉吧。” “……”傅灼灼顿时无语起来,这破书什么毛病,说话总喜欢说一半! 关键是,书也要睡觉吗? “当然要,书也要休息才能补充灵力,莫不然哪有力气和你说话。”因为仙草录存在她的意识中,所以不管傅灼灼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书大仙,咱能不能讲点隐私啊?”傅灼灼翻着白眼,忍不住换了个坐姿,就好像身边真的站了一个人般,跟他说道。 “放心,你跟那小子在一起的时候,本大仙从来都不会偷听不偷看。”仙草录声音淡淡的在她耳边继续说,而突地,傅灼灼也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仙草录在她身体里,就像是她身体里多个人似地, 那她和墨离珏在一起的时候……想到那些画面都被第三个人看去了,傅灼灼一张老脸顿时火烧火燎起来。 “哎……本大仙说了,没有偷看,你瞎想什么呢。” “放屁,你想看就看,想听就听,我怎么确定你没有偷看!”傅灼灼真的炸毛了,这也太没隐私了吧! “我的灵力可不足以天天盯着你,还看那么多不该看的画面,就算我现在能和你说话,也不过是一时罢了。”脑中的声音继续响着,傅灼灼微微歪头,灵力这个词虽然有些飘渺,但傅灼灼却好像又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最后不由得问:“难道说,你平时都是在睡觉,只有补充了灵力才能跟我说话?” “差不多吧,之前是因为能感受到你强烈的情绪波动,然后将那些画面传给你,现在因为玄气的作用,我可以听见你的心声醒来。不过平时还是在沉睡。”所以根本不会看什么不该看的,听什么不该听的。 傅灼灼撇撇嘴,还是半信半疑的。 而仙草录已经没了声,她忍不住又叫了两句:“书大仙?书大仙?” 难道是睡着了? 傅灼灼挫败垂头弯腰,随后一阵困倦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歪头往床上一倒,卷起被子睡觉。 …… 昨日朝上,元宗帝封了墨怀坤一个鸿胪寺少 卿的官职,让他主管这次北牧和大魏的邦交事宜,而在今天,元宗帝便宣布晚上要设宴邀请北牧使臣进宫,顺便也让他们见一见已经做了快三个月俘虏的蒙列皇子。 “各位爱卿,觉得如何啊?”说完自己的想法,一身黄袍龙冠的元宗帝,坐在龙椅上俯瞰朝臣。 朝上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不知道,这些北牧使臣已经来京快半个月了,元宗帝一直没什么动静,将让晾在驿站里理都没理,朝上朝下也是一片称好声。 都觉得这些年北牧在大魏边境犯下不少事,和他们的一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打了多少年,终于让他们狠狠的吃瘪了一回,不但抓了他们的皇子,还让这帮使臣过来当孙子,可是爽歪歪的很! 直到昨日,怀王被封到了鸿胪寺做官,大家才想起来,还有这帮孙子在等着处理呢。 而今日元宗帝就说要宴请,虽然说使臣来访,先礼后兵是个道理,但还是有人咽不下这口气,沉默了会儿,就有人站出来道:“启奏陛下,这些北牧蛮子屡屡侵犯我大魏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他们的皇子在我们手上,才派使臣来,我们与其坐下来谈判便是给足了面子,要不然就是杀了那蒙列也不解恨! 所以下官以为,宴请,不妥!” 第535章 指东打西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不少官员站了出来,揣着玉牌纷纷说道。 元宗帝看着一众反对的大臣,没什么表示,转而看向了怀王道:“怀王,你现在是鸿胪寺卿,这次又负责这件事,你觉得如何?” 墨怀坤今日穿着官袍,戴着官帽,手里也和那些大臣一样拿着玉牌,听到元宗帝突然问自己,他慢了半拍才抬起头来,四下看看,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才赶紧上前了一步,低头道:“这个,儿臣……儿臣觉得吧,这个北牧这么可恶,我们就这样轻易把人给放回去,他们肯定不当回事,一定要好好教训下才行!” “哦,那该如何教训?”元宗帝再问。 这下墨怀坤就彻底当起了哑炮来,盯着龙椅上的父皇干瞪眼半天,就是没想出个法子来。 虽然他接下这事让兰贵妃很高兴,但墨怀坤是不是这块料,大家心里都知道,应付来使,谈判,他根本一窍不通,现在问他该怎么办,他完全没头绪啊! 看到他这表现,元宗帝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那些暗自站队墨怀坤的官员一看,立马急了。 马上有人站出来道:“启奏陛下,十五殿下刚刚上任,怕是有些事还不熟 悉,臣觉着如此大事,不如便让殿下和鸿胪寺卿好生商量一番,再回禀陛下的好。” “臣也觉得!” “臣也是!” 又有不少官员纷纷站出来附议,他们都知道,太子现在不能上朝,墨怀坤得个机会不容易,若是这就惹怒了元宗帝,那他这鸿胪寺卿还不得分分钟就被撤了! 还不如说些迂回的话,等下朝了让墨怀坤和鸿胪寺卿去商量商量,反正到时候不管出主意的到底是墨怀坤还是鸿胪寺卿,一律按到墨怀坤头上去,回头便也是功劳了。 元宗帝看着那些为墨怀坤说话的人,岂能不知他们的心思。 而墨怀坤,若说没失望,那定是假的,虽然他也没怎么期望过。 只是表面上,元宗帝却也没显山没露水,甚至好像有几分赞同的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再看向杨丞相的方向道:“杨爱卿,你怎么看?” 杨丞相自从太子的事以后也低调了很多,只要没伤着自己的利益,他现在上朝都是附和元宗帝的决定的,就算伤着了,也不敢太反对。 而墨怀坤当鸿胪寺卿的事,还真是出乎他和皇后的预料,因为他们都觉得元宗帝晾着那帮北牧人,是为了等墨离珏回来,给他表现的机会,所以 一直防着墨离珏,但没想到最后却落到了墨怀坤头上。 墨怀坤是个什么草包,怎么可能会办好这种事,但他身后那些人却不是什么草包,想来也会给他好好谋划一番,所以这件事办好了就是墨怀坤的功劳,办不好墨怀坤却未必会被怪罪。 现在陛下问到他头上来,本来他是该避嫌,老实点不说话,但左右想来还是担心墨怀坤的势力,便拿着玉牌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以为正因为是大事,才不可单单让鸿胪寺一处决定,既然今日在此已经说起来了,不如就大家敞开了说,都提提意见,这北牧皇子是还还是不还,若要还,又该怎么还?” 杨丞相这话看似根本没针对墨怀坤,甚至还是为了大局考虑。 但如此的意思,不就非得在朝上说出个方案来才能罢休吗?那作为主要负责人的墨怀坤能沉默?能一言不发,什么方案都不说一个? 当然不能! 不仅如此,如果他说出来的方案都没用,那在元宗帝眼里,他便是坐实了无能!哪怕日后想再重用,肯定也会三思了,甚至还会让那些支持墨怀坤的官员看清楚他的实力,而产生犹豫。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杨丞相这一手指东 打西玩的可是贼溜溜的。 墨离珏站在墨怀坤身后的角落里,不动声色的看着场上的一切。 朝上分为三派,有三分之一的人附议让鸿胪寺商量出主意的,他们都是宁相在位时的好友或门生,已经是朝中老臣了,分别为礼部,刑部,还有工部的官员居多。 又有三分之一跟着杨丞相附议的,是杨家得势后才附上来的官员,九卿六部都有,但却没什么资历,都是些上朝没多少年的。所以就算老宁相的影响甚广,却禁不住杨丞相触手伸的多,涉及的人员广泛,虽然都年轻,却也能打个平手。 还有三分之一没表态,干正事的,就是一些直属于皇帝掌管的部门,如大理寺,禁卫军,还有就是林霄这个武将和户部尚书颜大人。 只是简单的在角落里站了两天,墨离珏基本就摸清了朝上的表面情况,至于暗地里的,他可以慢慢再去查。 元宗帝也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吵吵,等吵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开口:“杨爱卿这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本职。”杨丞相赶紧低头道,眼底不乏有一丝得意划过。 墨离珏能想到的,那些朝臣自然也想到了,顿时有不少站在墨怀 坤这里的官员用眼刀刮向杨丞相。 老实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 只是这些人和杨丞相都没想到,元宗帝忽然就朝站在角落里的墨离珏看去,道:“离王,说说你的想法吧。” 墨离珏的钦差大臣,在回京之后就被元宗帝收回去了,现在是无官无职状态,本来是不应该上朝的,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也在这里。 但是他来了之后一直没发言,要不是元宗帝突然这么一声,大伙儿还真就把他给忘在角落里。 现在,所有人又齐刷刷的朝他看过去。 杨丞相暗暗皱眉,难道陛下是打算在这里做什么了?墨怀坤只是个障眼法? 墨离珏一身暗红色朝服,神情放松,手上握着他那把黑折扇,紫色的玉莲扇坠随着他摇扇子的动作,轻轻摆动,反射着幽幽光华。 面对看过来的元宗帝和那些朝臣,他站正了身子,收了折扇拱手对元宗帝道:“回禀父皇,儿臣没什么想法,此事既以交给鸿胪寺,那臣觉得应当由鸿胪寺和父皇商议决定,但杨丞相说的也有些道理,倒是可以听听大家的想法,最后再由父皇决定如何交给十五弟办。” 他一说完,本来还对他有什么想法的人,顿时收了心思。 第536章 兄弟情深了? 说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还不是个无用! 但心思敏捷的人却不这样想,例如颜尚书,墨离珏这话看似就是顺水推舟,但其实却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让元宗帝先集思广益,最后决定了再交给鸿胪寺去完成,两不得罪,还将事给办了。 颜尚书深深地看了墨离珏一眼,然后转身看向了元宗帝。 杨丞相也是这种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墨离珏已经提出了解决的办法,但他拿不准墨离珏这是故意要把功劳给推了呢,还是在藏拙呢? 杨丞相的心思转的飞快,但头顶上的元宗帝却又发话了:“离王这话说的倒也不错,那如此,大家就多提提意见吧,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有了元宗帝这话,那大家也就不推诿了,真就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最后越讨论越激烈,也觉得这些年北牧做的坏事太多了,让他们怎么赔偿都不够! 墨怀坤第一次上朝差点被抓住把柄,刚才还真是吓了一跳,所以这会儿也认真了起来,为了表现,最后一下也插嘴说了两句:“父皇,既然这北牧这些年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依儿臣看,干脆就别谈了,继续打,把这个北牧彻底灭了更好!” 他这话一出,众臣沉默。 之前朝 上也有主张继续打的,想彻底灭了北牧,断了以后的后患。 但是元宗帝却没有同意,甚至还大发雷霆一顿,说他们不管民生,不知打仗的辛苦! 其实说白了,就是国库没钱了,继续打下去,大魏已经支持不住这么庞大的军费开支了,不然谁不想打,谁不想让北牧彻底服帖了,以后少作妖。 没想到墨怀坤又把这话给提了起来,那些为他着想的大臣,立即就为他捏了一把汗,且赶紧偷偷的朝元宗帝看了过去。 果然,元宗帝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若能打,朕还要你们在这里商量什么?!”元宗帝突然一声怒喝,朝上的气压更低了。 见风使舵的朝臣立马跪了一片,嘴里喊着:“陛下息怒!保重龙体……”什么的。 墨怀坤则是一脸的懵逼,不是父皇自己说听大家的意见的嘛,怎么他一开口他就生气了呢! “怀王殿下怕是不知,北牧这些年造了不少利器,还有一支非常厉害的骑兵队,怕不是那么好打的。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夏季,正是北牧国兵强马壮的时候,怀王殿下一张嘴说打就打,恐不会是要我们大魏军去送死吧。” 杨丞相虽然跪着,但看站在那一脸懵逼的墨怀坤,他却特别 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果然,他这些话说完,元宗帝的脸色就更黑了。 墨怀坤平时吃喝玩乐,这鸿胪寺卿也才当了一天,哪儿知道这么弯弯绕绕的事情,刚才不过就是看他们讨论激烈,半天也没出个主意,一时嘴快罢了。 现在看到元宗帝越发阴沉的脸色,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赶紧跪下来道:“父皇息怒,是儿臣草率了。” “怀王,你虽是皇子中最小的一个,但也已经成年,身为皇子该以什么为重,朕望你自知。”元宗帝沉着脸训斥了一句,墨怀坤赶紧磕头称是。 杨丞相和那些太子一派的人看到墨怀坤这般,都暗暗发笑,就这么个草包宁家还想扶上去,简直就是做梦! “父皇,其实十五弟也是为了大魏的长远考虑,虽说草率了些,但儿臣觉得,若不给北牧重击,只怕他们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倒时,这一仗在所难免。”整个金銮殿上全跪了,只有墨离珏还站着,淡淡的扫视了那些或偷笑或担忧的大臣,慢悠悠的开了口道。 元宗帝看向他,难道他也主张继续打吗? 但军队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而墨怀坤也急忙看向他,这墨离珏这是又帮他说话了? 杨丞相也奇怪的 看向墨离珏,不解他这是几个意思,为什么会帮墨怀坤? 墨离珏直接无视了那些或探究,或奇怪的眼神,对元宗帝继续说:“不过这重击未必是要打仗,北牧铁骑厉害,靠的是强壮的战马,若是没了马儿,他们的铁骑不过也就是一群步兵。” “你的意思是,要他们进贡战马?”元宗帝一挑眉,刚才的脸色瞬间缓和了起来。 北牧的战马,那可不是一般国家能养的马儿,元宗帝早就心馋很久了,要是能拿来给他们大军用,搞不好也能练出一队骑兵来呢。 墨离珏这句话,简直就是说到了他心坎上啊! “父皇英明,除此之外,儿臣觉着还可以让他们割让两座城池,作为这些年侵害大魏的赔偿。”墨离珏马上拱手说道。 “好,哪两座?”元宗帝高兴道,拿了战马,又拿了城池,虽然不能给死去的老百姓报仇,可是能缓解一下国内的压力,又能让军队强大起来,就算以后北牧再起兵,大魏也有了胜算不是! “这个,儿臣对北牧不甚了解,恐怕还要让在做的大人出出主意。”墨离珏聪明的见好就收,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直接丢给了跪了满地的那些大人。 本来还有人在猜测他是不是要 抢了墨怀坤的功劳呢,但没想到他说一半就把话给丢出来了,这一手操作,又让人摸不透了。 但是很快,面对元宗帝看过来的目光,那些想要表现的大臣,也赶紧积极的提起意见来。 而墨离珏则又占到角落里不说话了,仿佛这些事都和他没关系。 最后,大家终于商量出了一个方案,如果北牧想要大魏放了猛烈,就要对这些年骚扰侵略大魏边境的事供认不讳,且割地赔款,地是靠近幽州关的两座城,款是战马! 至于宴请的事,为了战马,大家觉得这顿饭可以请,先礼后兵嘛! “好,今晚设宴邀请北牧使臣,三品以上官员可协家眷到场陪同,怀王快和鸿胪寺的准备一下,准备谈吧!”元宗帝高兴的看向墨怀坤和鸿胪寺卿。 “儿臣遵旨!”墨怀坤急忙领旨。 没想到最后墨怀坤没被元宗帝怪罪,也没夺了他的官职,还真的顺顺利利就这么去上任办事了! 杨丞相心里简直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棉花一样,堵得慌! 而杨丞相也越发看不懂墨离珏了,若说他没心思,这些关键点却都是他提出来的,可若说他有心思,他又都是把话说一半就扔了,甚至还帮起了墨怀坤,难不成现在兄弟情深了? 第537章 大理寺卿?! 杨丞相暗暗朝墨离珏看去,不料被墨离珏察觉到了视线,也朝他看了过来。 视线相碰,杨丞相一愣,顿时有些心虚。但墨离珏却是毫不为意的从他笑了笑,好像根本没看懂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好,这事就这样决定了!”元宗帝开心的拍了拍大腿。 底下那些大臣也连忙道:“陛下英明!” 然后大家就以为差不多该退朝了吧。 没想到,元宗帝忽然又道:“对了,淮州知府贪污一案,各位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话就像是一个棍子,猛地又敲打在了很多人头上,特别是杨丞相。 虽然他知道现在根本没证据能证明,那淮州知府给他行贿,可禁不住做贼心虚啊,一听元宗帝又提起来,他的整个人都绷紧了,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墨离珏看似淡然,却将杨丞相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不仅是他,还有其他很多人。 “既然各位爱卿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朕便说了,淮州知府葛松,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视我大魏百姓生死不顾,枉为父母官!人虽死,罪不可灭! 现朕命十二子墨离珏,为大理寺卿,主管大理寺,彻底查清淮州知府贪污一案,但有 同谋者,格杀勿论!赐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奸臣!”元宗帝不怒自威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响,刚刚还紧张不已的大臣们,现在更是一脸的懵逼。 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就给了墨离珏一个大理寺卿的官职?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直属陛下掌管的九卿处,而且大理寺卿还是九卿之首! 而陛下不仅仅是给了官职,居然还直接给了他尚方宝剑!那不就是意味着三省六部随便他查的意思? 要是这时候他们还看不清陛下想重用墨离珏的心思,那这帮人可真的不用在朝堂上继续混了。 这时候,杨丞相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墨离珏会把鸿胪寺的事情让给墨怀坤,根本不是什么兄弟情深,而是压根看不上啊! 跟大理寺卿一比,鸿胪寺少卿那就是个屁! 但是,杨丞相不知道,这次他可真真是冤枉人了,因为墨离珏压根不知道元宗帝会把大理寺卿的位子交给他,之前明明是想让他处理北牧使臣的事,怎么转眼就给了他一个大理寺。 不过,惊讶也只是在一瞬间,本来他也不打算再闲着了,既然给了他一个大理寺,那就更好办了。 “寒公公,去拟旨吧,退朝! ”元宗帝说完以上那些话,便摆摆手站起来。 寒公公赶紧应声道:“退朝!” 等群臣反应过来恭送的时候,元宗帝都已经从位子上下来,直接走了。 “离王爷,恭喜啊!” “是啊十二殿下,陛下昨日才给您赐了府邸,今日就将大理寺卿交给了您,可见陛下心中对您的器重啊!” 一散朝,不少人都朝墨离珏围了过来,呵呵笑着朝他说恭喜。 墨离珏神色不动的看了看围上来的人,不是太子那边的,是怀王那边的,与其说是祝福,不如说是打探和捧杀。 就连杨丞相都到他身边道:“恭喜十二殿下,没想到陛下心中是如此器重殿下!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杨相这话可说错了,都知道大理寺卿可是个吃力不讨好,又到处得罪人的职位,而且本王怕是没这本事办好,还不如太子殿下去更合适,您说呢。”墨离珏淡淡的看着杨丞相。 杨丞相一噎,这话说的,他要是说好,不就是明摆着跟太子结党营私嘛,他要是说不好,传出去就是他不支持太子啊! 看杨丞相被怼的没话说,走在后面那些站在墨怀坤那边的官员,不禁小声笑出了声,连颜 尚书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然后再看向神色平淡的墨离珏。 谁说这个十二殿下最无用,真是瞎了眼! 最后,杨丞相只能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抱拳摇了摇手道:“那殿下慢走,老臣先告退。” 而他一走,其他太子派系的官员也纷纷走了,离王和怀王都被按了差事,只有太子还被散养在东宫,而且陛下这次是摆明了抓着淮州知府的事不放了,那他们这些有过或是稍微有过交情的官员,能不急才怪! “哼,本王还真以为你这么好心呢,原来是吃肉捡大的吃。”墨怀坤好了伤疤忘了疼,元宗帝一走,他立刻又摆出往日那副态度,大摇大摆朝墨离珏走过去,冷不丁的说了一声。 但墨离珏眉目温和的看向他道:“十五弟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做大理寺卿?那给你啊!” 他这话一出,可又让不少人停下了脚步,连墨怀坤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瞅着他:“你说什么?” “若十五弟有心想做这大理寺卿,那我们现在就去父皇那说,本王不做了,你去,反正本王刚回京,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还想回家陪灼灼一起看病救人呢,能交给十五弟就更好了。”墨离珏 上前,还拉住了墨怀坤的胳膊,看样子真要将他带到御书房去,把这职位推给他。 这可让一众大臣都傻了眼,这离王莫不是傻吧?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要推出去? 墨怀坤被墨离珏拽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赶紧刹住车道:“等等,等会儿!你当真的啊?!” “当然,难道十五弟不当真?”墨离珏神色坦然。 墨怀坤盯着他,一时心情很复杂,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啊!一个鸿胪寺少卿能不能做好都不知道,大理寺卿这种位子,他哪有那个本事! 而且,就算他想去做,父皇也不会给吧! 墨怀坤憨归憨,但是没蠢到家,父皇面前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还是知道的。 那些暗暗支持墨怀坤的人,有的听到墨离珏这样说,那都是两眼放光的看着墨怀坤,都希望他能答应下来,毕竟这个位子有多重要,这里的人都知道。 不过同时,还是有些脑子清楚的,露出了担忧的目光,就墨怀坤的德行去做大理寺卿,恐怕不日就得被人参下来,还是不得好死的那种。 而再看墨离珏,虽然说不是最好的选择,可要是跟太子一比,那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538章 白日做梦 要是把大理寺交给太子,那他们这些支持墨怀坤的人,才会有真正的大麻烦袭来,但墨离珏虽然是个皇子,可在朝中却没势力,就算陛下想重用他,到底能用到什么时候,谁知道呢。 两害取其轻,大家都懂的道理。 “离王殿下有所不知,这是陛下在大殿上金口玉言的,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何况怀王殿下还要忙鸿胪寺的事呢,眼下让北牧割地赔款才是重中之重啊!”一个支持墨怀坤的官员,见墨怀坤磕巴,深怕他真的跟墨离珏去御书房要职位了,赶紧插了句话说道。 同时还偷偷朝墨怀坤眨眼,使了眼色。 还好,墨怀坤这次不傻,赶紧跟着道:“啊,对啊,这是父皇金口玉言,哪是你想改就改的,你就做着吧,本王还忙着呢!”说完,胸一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他一走,那些看热闹的官员,也就都走了。 墨离珏站在原地,望着他们都走完了,不禁苦恼的皱着眉道:“那这可怎么办,本王还答应了灼灼要去陪她晒药呢。” 说罢,他打开折扇,眼底藏着一丝冷笑的往外面走去。 …… 关于朝堂上的事,傅灼灼一概不知。 仗着她还有“余毒”没解,傅灼灼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才起来梳洗了番,开始吃早 膳。 “主子,早些时候郭管家来传话,说是今日傅川没有去太医院,夫人也冷静了不少,让你有起了记得去请个安。”在给傅灼灼收拾早膳的时候,琉璃边收拾边跟傅灼灼说道。 翠玉端着洗手水进来,插话道:“哼,我就说这郭管家是傅家的好狗吧,就琉璃姐姐还觉得他是什么好人。这么帮着傅川一家,主子还没起床呢,就催着去请安,算什么好人呀!” “翠玉!”一旁的红玉,怕翠玉的话传出去对傅灼灼不利,不禁皱着眉头提醒了她一声。 翠玉嘟了嘟嘴,委屈的嘀咕:“我这是看不惯这些狗奴才吗?” “好了,郭管家……不算坏,他不过是自责所在,若我不去,还不是得被人编排。”郭管家的身份还在保密中,傅灼灼不能告诉她们,而且她也明白,郭管家这哪里是催她去请安,而是借这话来告诉她傅川和王氏的情况。 傅川今天居然在家,而王氏才一天就冷静了下来,看来她还真是小看了傅川,居然这么快就把王氏哄好了。 如此,她肯定要去看看才行。 “琉璃,给我换衣服,我去给二叔二婶请安。”傅灼灼站起来,转身走向里屋道。 琉璃颔首,将手里的托盘交给了红玉,然后洗了洗手,跟着进了里屋。 傅灼灼换了一身浅蓝的水纱襦裙,又在脑袋两侧盘了两个小丸子,戴了些珠花钿,然后便带着琉璃出了院子。 到二房一家的院子前,还没进门就见郭管家从里面出来,傅灼灼不动声色的上前道:“郭管家,我来找二叔请安,不知道二叔可在?” “大小姐,二老爷在呢,正在书房,可要我帮您通报一声吗?” “好,那就麻烦了。” 两人的对话很平常,外人根本听不出什么来。 但神情上,郭管家却对傅灼灼多使了两个眼神,在示意她多加小心。 郭管家折回去通报了一声,很快又回来了:“大小姐,二老爷让您进去。” “好。”傅灼灼提着裙摆大步走向傅川的书房,郭管家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昨晚他们已经说好了,在傅家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来,所以就算他担心,也只能先离开了。 “二叔?” “进来吧。” 傅川正坐在书房里,手握一本医书,面色有些沉,一侧的脸颊上,还留着昨天王氏给他的几道抓痕。 傅灼灼带着人进屋,然后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屈了屈身:“侄女给二叔请安。” 等抬头,她又故意惊讶的叫出来:“哎呀,二叔你的脸怎么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傅川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眼神 也阴冷了不少。 但傅灼灼却继续保持着惊讶,在看到他的表情便难看后,惊讶就变成了惶恐,赶忙低头,声音也小了下来:“二叔……” 傅川不知道傅灼灼是装不晓得,还是真的不晓得,反正他是不会主动跟她说昨天的糗事的。 只是将手里的医书往桌子上一放,冷冷道:“这么多日子,你跑哪儿去了?” 全天下都知道傅灼灼去淮州治疗瘟疫了,傅川这么问,傅灼灼可不相信他知道。 于是抬头反问道:“二叔没有听说吗?我去淮州了呀!” 傅川的眉头又沉了沉,他当然知道,早在她回京之前,被他派去淮州却被墨离珏赶回来的那些太医,已经跟他说了,淮州已经有了大夫,听说是鬼谷的人。 而傅灼灼上次在朝霞山也说了,自己拜了鬼谷的大夫为师! 当然,那时候的傅川根本不相信,傅灼灼会拜鬼谷这样的门派为师,而且医术超群! 就算后面有颜尚书说她治好了颜老夫人的脱发毛病,他也不信! 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说她治好了淮州的瘟疫,而且她去淮州的事,还是陛下钦定的,就算他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会儿也不得不信了。 可如此,他就更奇怪了,这些年她不过是在西疆,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机缘, 能认识鬼谷的人,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还有她做的那些药,难道也跟鬼谷有关? 莫非,她是看了鬼谷的什么秘籍? 鬼谷是医道界最高的门派,里面要是藏个什么医术宝典,傅川是绝对相信的,而这样也就能解释,傅灼灼为什么这点年纪就能有如此厉害的医术,而且还会做特效药。 如果他能从傅灼灼这里问出些什么,哪怕是一点点,也是有助于他的医术进步啊! 想着,傅川眼里就露出了几分贪婪的光芒。 傅灼灼静静站在他面前,可不知道短短这么点时间,傅川的思绪已经翻了好几翻,已经开始白日做梦了。 “咳咳,二叔知道你是去了淮州,二叔的意思是,你一个女孩子出远门这么久,怎么也不跟家里来个消息呢,要知道,二叔二婶可是很担心你的。” 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鬼谷的医术宝典上,傅川的脸色忽然就缓和了下来,对傅灼灼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傅灼灼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不解他怎么突然就转性了,从刚才的架势来看,分明是准备教训她几声的吧? 不过傅灼灼的表情,依旧是那副知错认错的神色:“二叔说的是,是我疏忽了,还请二叔责罚。” 说着,她又低下头去,想看看傅川在搞什么鬼。 第539章 倾囊相授 “责罚就不必了,你现在怎么说也是陛下封的县主了,二叔可不敢责罚你。”说道这事,傅川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自己的女儿被毁了,这傅灼灼居然还被封了个县主! 想想就觉得来气,不仅如此,家里还有王氏这么个婆娘,害他丢尽脸面,连今日都不敢进宫去当值,就怕会被同僚笑话! 可若是能得到医术上的突破……傅川微微握拳,将心里那股不舒服按了下去,甚至对傅灼灼说:“先坐下来说吧,淮州离京城这么远,你赶回来也累了吧。” 傅灼灼更惊讶了,这傅川是吃错药了? “侄女不敢,侄女让二叔担心了,还是站着吧。”坐着搞不好还咯屁股呢。 傅灼灼在心里暗忖了句,反正傅川给的坐,她可不敢坐。 不知好歹! 既然她不要坐,傅川也没再强求,只是硬在脸上挤出几分关心来道:“上次听你说,你的医术都是跟鬼谷的人学的?不知道你拜的师傅,是鬼谷的哪位师父?” 听到傅川开始提起鬼谷,傅灼灼不动声色的转了转心思,接着才抬头露出一个毫无心机的笑容来道:“二叔难道认识鬼谷的师父们吗?” “呃……那到不是。” “哦,那我说了,二 叔怕也不认识啊。”傅灼灼笑笑道。 傅川顿时语塞,眼里也闪过了一抹阴狠,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他还是耐着性子道:“虽然我不认识,但对方既然教了你,是你的师父,那边也算是傅家的客人了。你总得介绍一下,不然日后你师父来京城,岂不是要怠慢了?” “二叔放心,若师父来京城我自会招待的,到时候他要是愿意见二叔,那我肯定会将他介绍给二叔的。”傅灼灼继续和他打着太急,心里却明白了,傅川这是把主意打到了鬼谷身上吧?毕竟鬼谷的医术,可比太医院的那些人厉害多了,难道他想偷师? 只不过,就他这资质,就算鬼谷的人愿意教他,恐怕他也不会有多大的进步吧,何况她的医术根本就不是鬼谷的人教的。 本想好好说话,套出点东西来,没想到傅灼灼一个劲的给他东拉西扯,傅川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转眼就沉了下来。 “行,既然你不想将你师父告诉二叔,那二叔也不逼你,不过你莫忘了,再怎么样你也是傅家的人,傅家也是个医术世家,就算你今天学了别人家的医术,可不能忘了本啊!” 忘本? 傅灼灼心中冷笑了声,将傅家药堂搞的那么 乌烟瘴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忘了本。 就连傅灼灼身后站着的琉璃,听到这话也暗暗翻了个大白眼,这傅川也太不要脸了,到底是谁忘本,谁心里清楚! 不过心里鄙视归鄙视,脸上傅灼灼却也立即惶恐起来道:“二叔,您这是反对我跟鬼谷学医吗?” “我不是反对你,我只是提醒你,凡事可都不能忘本!傅家才是你的根!”傅川加重了后面的几句话,若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傅灼灼是做了什么背叛傅家的事呢! 果然,傅灼灼顿时就红了眼眶,刚准备声泪俱下来一套,却听到书房门外响起了声:“好一句傅家才是根呐,没想到傅太医还是个大孝子!” 傅灼灼暗暗一愣,扭头朝书房外看过去。 墨离珏双手放在背后,大步走进来。 琉璃见人,赶紧行礼道:“参见王爷。” 傅灼灼也要屈身,墨离珏却已经到了她身边,一把托住她的手肘,温声道:“不必多礼。”然后又对琉璃道:“你也免礼吧。” 傅灼灼没坚持,立即站直了身子,琉璃也谢恩站了起来。 只有慢了一拍的傅川,从惊讶中回过神后,赶紧从书桌后跑出来,到墨离珏面前拱手行礼道:“臣参见离王 爷。” “傅太医,不知道我家灼灼做了什么,怎么就忘本了?你跟本王说一说呗。”墨离珏冷眼俯视着他低头弯腰的模样,也没有说免礼的意思。 傅川暗道倒霉,怎么刚好让离王听见了这话。 自从上次墨离珏为傅灼灼教训了王氏,还差点毁了他女儿的脸以后,他就知道,这墨离珏对傅灼灼是极其上心的,所以他才不敢对傅灼灼怎么样,唯一今天说了点重话,没想到,还就被墨离珏给听到了。 “殿下恕罪,臣绝对不是这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臣……臣……”傅川低着头,急的浑身冒冷汗。 傅灼灼见他这模样,直接好心的帮了他一把道:“二叔,你若不喜我跟着鬼谷的师父学医,直说就是,怎么能说我忘本呢,若是传出去,我岂不是成了大逆不道之辈?”说完,她还伤心的掩面抽嗒了一声。 这下墨离珏可不干了,朝着傅川就是一声怒喝:“傅太医!你可知罪!” 傅川脚下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王爷,臣冤枉啊!” “冤枉?你说灼灼忘本乃本王亲耳听到,这算什么冤枉?灼灼现在可是陛下钦封的县主,就算你是一品医官,随口诬陷一个县主 ,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墨离珏冷声厉色道。 傅川跪在墨离珏面前,心里真是比窦娥还冤,他哪里是诬陷啊……好吧,就算是有那么点意思,但那有那么严重啊! 离王分明是针对他才这样说。 但墨离珏是王爷,就算他心里不服,这会儿也不敢说出来,只能赶紧道:“臣冤枉啊殿下,臣绝非这意思,臣只是担心灼灼所拜非人,想提醒她而已。 且灼灼本是傅家人,若她想学医医术,只要开口,老臣定会支持,甚至可亲自教她,绝不隐藏!老臣只是担心老臣的侄女,绝没有诬陷一说啊!” “照你这么说,你说的忘本,难道是在提醒灼灼,让她跟你学医?”墨离珏眉头一跳,看着地上喊冤的傅川道。 傅川眼珠子一转,赶紧磕头道:“对对对,老臣就是这意思,只要灼灼愿意,老臣绝对倾囊相授!” “就你那点,连个脱发都治不好的医术,你确定你有倾囊相授的资格?”墨离珏又冷笑了声,直接一句话怼的傅川无地自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傅灼灼看着某人,默默在心中疯狂点赞。 这话根本就是直接掀了傅川的老底,要是换个脸皮薄的,估计都能羞愧的撞墙了! 第540章 要喝鸡汤吗 然,墨离珏还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傅川,继续道:“傅太医,天下医术虽不是一家,但哪怕是本王也知道,学医的本质,不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想要医术进步,难道不应该互相学习,取长补短? 灼灼虽是傅家人,但拜他人为师的目的,就是为了增进医术,既然如此,那她又有何错?你身为一个太医,难道不懂这道理?” “是是,王爷教训的是,是老夫目光狭隘了,请王爷恕罪!” 这会儿傅川心里那恨啊,那个悔! 他哪里是想说傅灼灼大逆不道,他就是想逼傅灼灼将那些鬼谷的医术精髓告诉他而已啊! 只不过用词不当,用错了方式!还偏偏撞上了墨离珏,白白受了这一顿欺辱! 与傅川形成鲜明的对比,傅灼灼心里那叫一个乐,果然有王爷光环加持,怼人都比别人舒坦! “二老爷!大小姐!”傅灼灼心里正乐呢,郭管家这时候跑了过来,一进门看到墨离珏正在训斥傅川,他赶紧跪下来行礼:“参见王爷。” 郭管家现在是自己人,傅灼灼赶紧道:“郭管家这般匆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大小姐,寒公公来了,在前院呢。”郭管家道。 傅灼灼 挑了下眉,朝墨离珏看去。 她本以为墨离珏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墨离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疑惑,然后才道:“寒公公来了?那就去见见吧。” 说罢,墨离珏抬步走了出去。 傅灼灼看了眼地上的傅川没有说话,也带着琉璃走了出去。 等他们都走了,傅川才如获大赦的松口气,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眼底满是怨恨,心中不禁暗忖;“不过是个无官无职,不受宠的王爷罢了,等太子殿下亦或者怀王继承大统,看你们还能蹦跶几天!” “傅太医在磨蹭什么呢?莫非还在怨恨本王?”墨离珏的声音突然又从外面冷飘飘的传了进来,吓得傅川浑身一个激灵,没站稳直接又摔倒在地上,膝盖和地砖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他龇牙咧嘴。 傅灼灼听到里面的动静,又默默为某人点了一波赞。 刚才那话,他绝对是故意的吧! 寒公公的到来,惊动可不只是书房里的傅灼灼他们,连在自己屋里的王氏,也被傅锦锦搀着走了出来。 傅灼灼和墨离珏去前院的半路上,就遇到了她们娘俩。 很显然,对于墨离珏能从傅川书房的方向出来这件事,王氏母女也很惊讶,然后王氏就想起了 上次墨离珏让人掌了她嘴的事情,一个激灵,差点捂着脸跪了下来,还是傅锦锦有些魄力,赶紧拉住了她,然后不慌不忙的行礼:“小女见过王爷!” “民,民妇见过王爷!”有女儿这一声,王氏也稳住了些心神,屈身给墨离珏行礼。 傅灼灼看着她们,昨天明明那么闹,今天居然就安静了。不过王氏心里肯定是不好过的,瞧她那双肿的像鱼泡般的眼睛就知道,估计昨晚是彻夜难眠了。 只是不知道她今天怎么就安静了下来,难道是傅川答应了她什么,或者是傅锦锦说了什么? 傅灼灼的心思快速转着,这可不行,看来还得在添把火。 而墨离珏的冷眸睨了王氏母女两一眼,马上就想到了昨日让紫峰打探回来的消息。 旋即眼底冷光一掠,勾唇道:“听说傅二夫人喜欢喝鸡汤啊,下次本王就让人送些来吧。” 王氏浑身一抖,听到鸡汤两个字,不禁就想起了前天晚上珍儿给傅灼灼下毒的事情,难道傅灼灼告诉离王了? 离王要给她送毒鸡汤?! 王氏马上朝傅灼灼瞪过去,但傅灼灼却是一脸的无辜。 她可没说! 王氏可不信,心里依旧那个恨,恨不能扑上去把她那 张无辜的脸给撕碎了。 “怎么,傅二夫人这次是连眼睛都不想要了吗?”见王氏瞪傅灼灼,墨离珏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口吻冷酷道。 王氏又一个激灵,想起了被掌嘴的情形,扑通就跪了下来,“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傅锦锦也惊慌失措的跟着跪下来道:“王爷,冤,冤枉啊……” 傅川慢一步赶到,看到自己妻女跪了一地,眼皮狂跳,不知道她们又怎么惹着那两祖宗了。 赶紧上前道:“王爷,不知我妻女又犯了何事?还请王爷恕罪!” 说着,他也跪了下来,磕肿的膝盖碰到地,疼的他忍不住又裂了裂嘴。 要不是寒公公还在前院等着,墨离珏还真想给王氏来一碗毒鸡汤。 冷眼扫过跪下来的三人,墨离珏没再说话,只是扭头继续往前院去了。 傅灼灼凝视王氏一眼,若有所思的跟上了墨离珏的脚步。 傅川望着离去的身影一脸莫名,扭头朝王氏瞪过去道:“你怎么又招惹上了!” 王氏还在为昨天的事跟傅川生气呢,是女儿劝了她一晚上,好坏利弊讲了不少,才让她稳住了脾性,现在傅川说怪就怪,她那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你还怪我!你这个没良心 的!” 看到王氏又要扑上来,傅川赶紧起来推开她道:“行了行了,你有完没完了!寒公公在前面等着呢!” 傅家前院,寒公公怀里横卧着拂尘,领着两个小太监等着。 看到墨离珏从傅家的后院出来,一点都不惊讶,马上笑呵呵的迎了上去:“离王殿下,奴才给您请安啦!” “寒公公免礼,不知寒公公来这里作何呢?”墨离珏抬了抬右手,神色已经恢复平和道。 傅灼灼在他身后走出来,看到寒公公,马上福了福礼道:“寒公公。” “哎哟县主大人,小的可受不起啊!”寒公公赶紧摆手,不让行礼,然后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说:“哎呀,咱家不就是来给王爷送圣旨的嘛!本来是该送到别院去的,可是咱家一出宫啊,就见王爷的马车直奔这里来了,这不,只能也跟过来啦!” “圣旨?”傅灼灼还不知道墨离珏被加官的事,一脸迷惘的看向了他。 这时候,傅川一瘸一拐的也出来了,还有互相搀扶着的王氏母女。 不过除了傅川敢走上来,王氏母女也就敢站在门口看个究竟,不知道寒公公到底是来干嘛的,总不能又是来给傅灼灼加官进爵的吧? 王氏母女心中异常忐忑。 第541章 开个玩笑 傅川心里也是如此,担心着傅灼灼是不是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让陛下又给了她什么好处? 上来给寒公公行了一礼后,他便道:“不知寒公公来此,是为何事呐?” “哎呀,傅太医今日也在家呢,没事没事,咱家是来找王爷的,傅太医不用着急。”看到傅川,寒公公的脸色就冷淡很多了,摆摆手就想打发了。 原来是找墨离珏的,傅川暗暗松口气,只要不是给傅灼灼好处,找谁都行。 不过面上,他可不敢露出这想法来,恭恭敬敬道:“原来如此,那王爷和公公不如就进面去说吧,别站在院子里了。” 寒公公是陛下身边的,就算他对自己冷淡,傅川却还是要热脸贴冷屁股的恭维道。 “不用不用,咱家等会儿还要回去办事呢!”寒公公继续摆手,又笑眯眯的看向墨离珏道:“王爷啊,这圣旨您就接着吧。” 说罢,他马上朝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太监使了眼色,那小太监鞠着身子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将圣旨地上来,然后再由寒公公双手送到墨离珏面前说:“王爷,圣旨的内容,陛下已经在金銮殿上金口玉言了,咱家就不读一遍了,王爷接旨吧。” 墨离珏看着他手里的圣旨道:“父皇可真是给了本王 一个难题啊!”说着,才不太情愿的拿过了圣旨。 “呵呵,王爷,陛下封您为大理寺卿,虽然是个苦差事,但也是一份信任呐!还有这尚方宝剑,王爷可也接好了。”寒公公送了圣旨,转身又让另一个小太监将手里捧着的尚方宝剑送上来一并交给墨离珏。 听到寒公公这些话,不只是一旁的傅川,就连傅灼灼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墨离珏被封大理寺卿了?还被赐了尚方宝剑,这是直接做官了的节奏? 如此,傅灼灼更觉得之前的猜测没错,或许元宗帝对这个儿子,根本没有那么的不在乎。 而傅川在惊讶的同时,心里还生出了一股担忧来。 陛下给了离王官职,那是要将他留在京城?还是有什么更深刻的意思? 不管怎么想,墨离珏的身份,从今往后绝对不只是一个不受宠的闲王那么简单! 而他对傅灼灼又这么在乎……傅川偷偷的朝傅灼灼看了眼,心里的担忧也愈发重了起来。 “多谢寒公公了。”墨离珏没有管其他人的反应,只是继续跟寒公公客气道。 “哪里哪里,对了,晚上夜宴,陛下说傅县主便跟离王爷,一起进宫吧。”寒公公走之前,又看向了傅灼灼说。 傅灼灼眨了眨眼 ,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夜宴,但她立即稳住了神色,上前谢礼道;“多谢陛下恩典,灼灼本来就想问问王爷,可否带灼灼进宫去谢恩呢。” 受封后应该是要去谢恩的,她还没去。 “好好,那咱家等会儿就先跟陛下说了,傅县主晚上就跟王爷一起去谢恩吧。”寒公公点点头。 傅灼灼颔首道:“好,多谢公公,让琉璃送一下公公吧。” 傅灼灼马上朝琉璃看了眼,琉璃立即上前对寒公公恭敬道:“寒公公请。” “好好,琉璃姑娘不用远送了。” “应该的。” 琉璃将寒公公送到大门口,走之前拿个银锭放进了寒公公手里。 寒公公很不好意思,却禁不住琉璃说了几句妥帖的话,还是笑呵呵的收了。 而寒公公一走,傅川立即便对墨离珏拍起马屁来:“恭喜王爷,日后便是大理寺卿了。” “也不知道大理寺里,对官员污蔑县主这种罪名,是怎么判的,本王才上任还不熟悉,看来得去看看了。”墨离珏冷了眼看着傅川,似笑非笑道。 傅川浑身一颤,僵硬的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也僵硬的跟个僵尸似地。 他怎么还记得这事!难道是想借此机会,彻底的…… 傅川越想越慌,刚要跪下来,没想到墨离珏 的口吻突然一转道:“傅大夫莫紧张,本王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可是灼灼的二叔,本王怎会为难你。” 开玩笑?傅川可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啊! 傅川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赶紧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罢了,本王明日就要去大理寺上任,要置办些东西,傅太医不介意本王带灼灼一起去吧?”墨离珏背着双手,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回傅川身上,意味深长的问道。 傅川顶着千金重的目光,连忙摇头又点头道:“应当的,应当的!灼灼,你赶紧陪王爷去吧!别耽误了王爷!” 有了傅川这句话,就算回头有人要嚼舌根,傅灼灼也是能顶回去的。 傅灼灼默默看了某人一眼,再看了远处站着的王氏母女一眼。 “那就本王就告辞了,灼灼,我们走吧。”墨离珏点点头,终于有了要离开的意思。 傅灼灼福礼应声,转头又对傅川道:“二叔,那侄女先陪王爷出去了。” “去吧去吧,不用太早回来。”傅川赶紧摆手,送瘟神一般,终于将他们都送走了。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啊?离王不是不受宠吗?怎么还成了大理寺卿?”傅锦锦见人一走,赶紧走 上来问傅川道。 一开始听到寒公公那话,她也惊讶极了。 墨离珏怎么转眼就成了九卿之首的大理寺卿,如果他再做出点什么功绩来,陛下会不会直接废了太子,让他做太子?那傅灼灼不就是太子妃? 想到这种可能,傅锦锦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傅川现在也是心事重重,“你问我,我去问谁,赶紧带你娘回院子里去,少出来丢人现眼!”傅川心情烦躁,对傅锦锦说话的口吻也顾不上轻重了,说完又急匆匆的叫来郭管家,让他准备马车,他要出门。 郭管家似是无意道:“可是老爷,今日马夫他不在啊,可要老奴陪您去吗?” 傅川忽然想起,因为昨天的事最后查到是马夫泄露的,所以他就找了个借口将马夫给赶走了,现在还没找人呢。 于是便道:“好,那你陪我去吧。” 傅锦锦看着自己爹爹带着郭管家急匆匆的出了门,然后才心事重重的又朝王氏走过去。 王氏不知是不是被墨离珏给吓着了,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那,傅锦锦一靠近就听到她在不停的低语:“完了,王爷有尚方宝剑,王爷要给我鸡汤,我完了,我完了!” 傅锦锦心头一咯噔,急忙抓住她的胳膊叫起来:“母亲你怎么了?母亲!” 第542章 狰狞 寒公公的圣旨已经送下去,就说明这事是不能改了。三宫六院也得到了消息,这次连皇后都意外的很。 陛下这动作也太快了些,昨日才给了府邸,今天就迫不及待的将大理寺卿的位子给了出去,生怕别人将他儿子给赶走了似地。 呵呵,果然啊,这么多年了,他根本没忘记。 “今日大伏了吧?”皇后忽然问身旁打扇的宫女。 那宫女微微福礼道:“回娘娘,已经大伏好几天了。” “难怪这天是热的和蒸笼似地,誉儿前阵子受了伤,身子底差了,这么热的天怕是容易上火,来人将小厨房炖的绿豆汤准备些,本宫去东宫看看他身子。”杨皇后马上吩咐了下去,宫女立即应声去办。 而在蓬莱殿,兰贵妃听到墨离珏也当了官,还是大理寺卿,心里也不好受,可比昨天却好多了。 在一旁给她揉肩的宫女见状,赶紧说了几句妥帖的:“娘娘,就算他是个大理寺卿,只要我们王爷好好表现,他一个无根无基的,能翻起什么浪来,天气热,您呀别跟这些置气了,不然上火了难受。” “哼,你以为本宫不懂么,本宫不过是在担心我的怀儿……哎……”自己儿子几斤几两太清楚了,所以兰贵妃才担心啊。 不过昨日 她和自己爹商量了一下,陛下既然要用墨离珏,他们也阻止不了,但转念一想,总比把这些交给太子好吧? 给墨离珏不给太子,那说明陛下对太子的想法已经有了动摇,他们也就有了机会。 还是那句话,两害取其轻,先对付太子,日后再对付墨离珏也不是难事! 所以今天兰贵妃心里就算再怎么不爽,到底是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只希望自己儿子这次能好好表现,让元宗帝刮目相看,回头就把墨离珏给比下去了。 只是相比后宫,东宫却没这么安静。 杨皇后让人拿了绿豆汤来到东宫,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和怒吼。 “鸿胪寺就算了,大理寺卿空了那么久,你们还没拿下来,现在还落到了离王手里,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殿下,我们也是跟陛下推荐过人的呀,但是陛下一直没松口,这次突然就封了离王,我们也很意外啊!” “是啊,是啊殿下。” 杨皇后在外面听着皱了皱眉,马上走了进去。 东宫的大殿里,杨丞相和另外一个幕僚正愁眉苦脸的站着,墨含誉脸色发青,整个人都散发着戾气。 看到杨皇后过来,杨丞相和那位幕僚马上给她行了礼,墨含誉却站着没 动。 “免礼吧,这天气滋热的很,杨丞相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杨皇后看了眼自己哥哥,才下朝就跑东宫来,是生怕没人知道他们在帮太子是吗? 如果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可是最恨这种结党营私的行为的。 “是,那臣先告退了。”杨丞相赶紧应下,再给太子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东宫。 而他一走,那名幕僚也不好再站着,同样行了礼,赶紧走了。 杨皇后再次叹了口气,回头给了身后的宫女一个眼色,让人将食盒摆到墨含誉身旁的桌子上,然后看着墨含誉道:“誉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母后难道不知道吗?”墨含誉没好气的说道。 杨皇后知道他的脾气,也没有跟他计较这语气,只是继续劝道:“母后当然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但凡事都要沉得住气,你今日这般打闹,还把你舅舅叫过来,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再告诉陛下,你让陛下怎么看你舅舅?” 杨皇后的本意是想劝他冷静些,但在墨含誉听来,却是在责怪他连累了杨丞相,更加动怒道:“难道母后心里只有舅舅的仕途安危,就没有本宫的前途吗?若是本宫败了,莫说是杨丞相,就连你和整个杨家,也要跟着我一 起玩完!” “誉儿,你在胡说什么呢?!”听到他这话,杨皇后也动怒道。 墨含誉双眼腥红,死死瞪着杨皇后咧嘴一笑道:“本宫在说什么,母后不知道吗?” 他狰狞又丑陋的笑容,让杨皇后看的心头一惊,她从像现在这样嫌弃过这个儿子的长相,不出色就罢了,竟还有些丑陋。 嫌隙在眼底一闪而过,虽然杨皇后立即掩饰了下去,但敏感的墨含誉还是捕捉到了,他越发疯狂起来,突然哈哈大笑,然后一个箭步到杨皇后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道:“母后,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你是在嫌弃我吗?” 杨皇后被他这动作吓了一大跳,忙道:“你在说什么呢,母后怎么会嫌弃你?” “呵,那就好,母后可要记住了,子不嫌母丑,母亲又有什么资格嫌弃自己儿子呢。”墨含誉咬牙切齿的瞪着杨皇后,他眼里的疯狂那么狰狞,饶是杨皇后看着都觉得有些发憷。 “誉……誉儿,你怎么了,你冷静些。” “本宫很冷静!”墨含誉一把甩掉了她的手腕,根本没有一个儿子该有的礼孝顺模样。杨皇后看着他,到现在她才发现这个儿子的心,已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了。 难道是选错了人吗…… “母后,本宫不能 输!”墨含誉突然说。 杨皇后抬起眼帘,面对他狠戾的面容微微蹙眉道:“誉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那个位子的,你怎么会输?” “母后知道就好,毕竟本宫要是输了,你当年做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墨含誉冷笑说道。 杨皇后双眸瞬间瞪大,瞳仁也放大了起来,愣愣盯着眼前的儿子半响才声音微微颤抖道:“你……你在说什么?” “本宫在说什么,母后会听不懂吗?”墨含誉意味深长的反问。 杨皇后一颗心怦怦地跳着,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 “母后,天气热,你还是早些会清宁殿歇着吧。”墨含誉没再多言,甩袖转身便往后殿去了。 杨皇后站在原地,一阵头晕袭来,身子不禁晃了晃,身后的宫女赶忙上前扶住她道:“娘娘,您怎么了?” 杨皇后颤着手抚摸了一下胀痛的额头,“没事,走,回宫!” “是!”宫女急忙说着给了身后那些人一个眼神,一帮人便簇拥着将杨皇后带离了东宫。 但是走到半路上,杨皇后又想起什么的,一把抓住身旁的宫女道:“等等,去,去把杨相叫来,让他去清宁殿!” “是是。”一个宫女急忙道,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第543章 不会服输 杨皇后喘着粗气,不知是这身上的衣服太多了,还是这天太热了,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 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呢,怎么会…… 杨皇后离去之后,墨含誉就叫来了甘尘,“那傅天磊呢?让他进宫见本宫。” “殿下,傅天磊这人无官无职,冒然进宫要是被人撞见了,怕是不妥啊。”甘尘皱眉提醒他道。 墨含誉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那你就不会想想办法吗?这种事还要本宫说?” “属下知错!”甘尘马上跪了下来。 墨含誉在屋内渡步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了些,又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让他先别来了,等那女子醒后,让他想法子撬出点关于那傅灼灼的事情,本宫就不信了,本宫找不到办法对付墨离珏!” “是!”甘尘立即应下,然后又道:“晚上陛下宴请北牧使臣,还会让蒙列出席,殿下可要安排些什么吗?” 听到这里,墨含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没想到父皇这么着急,今天就要宴请北牧的使臣,而那蒙列自从被墨离珏带进宫,就一直被父皇软禁在北苑,外人很难靠近,今天是难得的机会。 “你将这个消息也告诉那傅天磊,看他那师傅可有什么办 法么,若是没有,只能等下次了。” 墨含誉道。 甘尘点点头,马上出去传话了。 杨皇后急急忙忙回到清宁殿,刚进门就见寒公公带着两个人在里头等着。 她微微一愣,马上定下神色走上去道:“寒公公怎么来了?” “老奴拜见娘娘。”寒公公马上给她行礼,杨皇后摆摆手道:“免礼吧,免礼吧。寒公公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奴是来传陛下口谕的,今夜宫中要设宴宴请那些北牧使臣,还有北牧的皇子蒙列,所以陛下让娘娘赶紧准备一下,莫怠慢了那些来客。”寒公公笑盈盈的说道。 宴请的事杨皇后已经听闻了,但没想到元宗帝会让她准备,今晚就请,现在才让她准备,一天的时间怎么来得及?! 不,别说一天了,现在都已经快到午时,只剩下半天了啊! 杨皇后的脸色很难看,寒公公见状露出点担心道:“皇后娘娘,您怎么啦?” 杨皇后看着他,红唇微微抿动两下,就算心里不舒服,可她也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道:“没什么,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臣妾定当尽力,不丢大魏国的脸。” “好好,陛下还说了,三品以上官员都可以带家眷入宫,不过 带什么人,让皇后娘娘您决定。” “好,本宫这就叫人拟帖子,立即发下去。”杨皇后到底是皇后,慌乱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对寒公公说道。 寒公公点了点头,然后就告辞了。 “娘娘,陛下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就这个时辰了,让娘娘准备宫宴,怎么来得及啊?”杨皇后身边的宫女看不下去,说道。 但杨皇后反手却打了她一巴掌道:“胡说八道,陛下这是信任本宫,哪里来的为难,再乱嚼舌根,信不信本宫这就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杨皇后怎么会不知道元宗帝的用意呢,她虽然拿着凤印掌管后宫和每年的宫里家宴,但那都是些家宴,也是半月之前就开始准备的,这次是国宴居然叫她准备,不是存心的为难吗? 可是她不会服输,不然岂不是让人见了笑话! 宫女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求饶。 杨皇后懒得再看一眼,马上叫来人开始吩咐怎么安排这夜宴的事。 …… 在京城里,傅灼灼坐在墨离珏的马车上,心里有很多疑惑等着他解答。 墨离珏看着她那双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挑起唇角道:“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 傅灼灼翻他一个白眼,算他有自知之明。 然后便问:“陛下怎么封你为大理寺卿了?” “不知道,这是他的决定,没跟我商量。”墨离珏摇摇头,这个事情他也很意外。 傅灼灼知道墨离珏不会骗她,微微点头表示信了,但转念新的疑惑又上来了,陛下这样做,是不是代表他真的想重用墨离珏,开是提高他的身份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唔……你要带我哪儿?”还有很多问题呢,不过眼下有人在,她不好问。 “去庆祝啊,难得本王都当官了,自然想跟你一起庆祝一番。”墨离珏对她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 傅灼灼又嗔了他一眼,“能不能正经些。” “本王一直很正经。”墨离珏笑眯眯道。 傅灼灼无语,而这时马车也已经停了下来,外面紫峰道:“王爷,到了。” 傅灼灼好奇的挑开车窗往外看了眼,发现他们正在一处大宅子前头:“这是……” “下去吧。”墨离珏起身道。 傅灼灼不解的凝视他,最后还是跟着他下了马车。 这座宅子地处京城的金玉街,这是京城最好的地段,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富人区,因为住的都是朝廷重臣,或者是什 么皇亲国戚,像颜家就住在这条街了另一头。 但是面前的大宅子,高门楣,宽大门,门口两只威武的石狮子,一看就是比颜家还高一个档次的地方。 难道是什么皇亲国戚的府上? 傅灼灼疑惑着看向大宅子的门匾,却发现那地方现在还是空的。 她马上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望向墨离珏。 “走吧,进去看看。”面对她闪着疑问光芒的小眼神,墨离珏就是不告诉她,只是给了紫峰一个眼神,便带着她往里面走。 如此,傅灼灼心里的猜测就更肯定了。 紫峰敲了一下大门,很快有个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打扮的人就出来开门了,见到门口突然站了这么多人,他还有些迷惘;“你们是……” “这位是离王殿下,昨日陛下已经将这处宅子赐给了殿下,老人您应该已经接到了消息。”紫峰干净利落的介绍了一下人道。 那老管家马上点头:“是是,老奴已经接到消息了,殿下请,殿下请!” 老管家赶紧将大打开,把他们一起迎了进去。 果然,这是元宗帝给他的宅子啊。 傅灼灼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些好笑的睨了某人一眼,神神秘秘的,原来就是带她看房子来了。 第544章 以后是你的 怎么滴,他还想炫耀一下不成? 但想到洛城的离王府,那可比这里大多了,他应该不至于为这点事,跟她炫耀吧? 而事实,墨离珏也确实没炫耀的意思。 因为这宅子除了占地面积,是个三进三出,左右还有几个小院落的大宅,其他,只能算是老旧破! 老管家带着人进去,便开始介绍起这宅子来。 这宅子,原是惠安王的,那惠安王是元宗帝的一个老皇叔,两个儿子在当年帮元宗帝老爸打江山的时候都战死了,没留下什么香火,惠安王老去之后,这宅子就空了,如今算算,也有十几年了。 就留了一个看门的老管家平时收拾收拾,很多屋子一直没什么人住,自然也就破旧了。 没想到,元宗帝突然就把房子赐给了墨离珏,要他做离王府。 “惠安王本王知道,一生戎马,年轻的时候立下不少战功,而他的儿女也是为大魏战死沙场,值得人敬佩。”墨离珏听着老管家说完,点头评了句道。 傅灼灼没了解过这些,现在听到了也非常敬佩那惠安王。 而且他觉得这样的宅子,也配得上他。 她朝身边的人看了眼,不想他也正看过来,四目相对,墨离珏眼里是浓浓的宠溺,抬手又摸了摸她的发 顶,柔声道:“走,去后院看看。” “嗯。” 惠安王府的后院很干净,虽然也有个花园,但是没太大的讲究,石桥小池,一板一眼,到是里头一个练功场,成了最大的亮点。 这也符合一个武官世家的品味。 转了一圈,该看的都看完了,墨离珏带着傅灼灼又回到前面大厅,然后道:“你觉得怎么样?” 傅灼灼一愣,什么叫她觉得怎么样啊,这里又不是她住。 见她不说话,墨离珏又道:“可是觉得太破旧了些,要不我们换一个?” “……”什么叫换一个,这是元宗帝给赐给他的宅子好不好,他以为是在菜市场买菜啊,还能随便换。 真怕他一言不合直接说要换一个,傅灼灼赶紧道:“我觉得挺好啊,不过这是你的宅子,你觉得好就可以了。” 所以不必问我。 但墨离珏却道:“正因为这是本王的宅子,以后也是你的,你若不喜欢,那本王何必要住进来呢。” “……”傅灼灼语塞的同时,双颊也不争气的泛起了一丝红晕,这男人,怎么情话说来就来啊! 看到一旁的琉璃和紫峰都在偷笑,她的脸也更红了些,“别胡说,有人呢!” 然后她朝那老管家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我觉 得这宅子甚好,只要好好修缮一下就能住人了,而且这是惠安王的老宅,能住在这里,也是一种荣幸。” 老管家看了这么多年的宅子,而且也非常敬重惠安王,听到傅灼灼这样说,他很高兴,也对墨离珏道:“殿下,这屋子就是年久失修了,好好修缮一下还是不错的。” 傅灼灼的话不但让老管家很高兴,墨离珏也非常满意,能住在这里确是一种荣幸,他刚才那么问,就是怕傅灼灼嫌弃太旧了,没想到她根本不介意。 “好,紫峰,立即找人来修缮宅子,好好修缮一番,还有……”他顿了顿,再看着傅灼灼道:“既然是要修缮,你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善的没?后院前院的布置等等。” “都听我的?”傅灼灼挑眉。 墨离珏点点头:“以后你是离王妃,当然都听你的。” 老管家听到这话才确定下来,原来眼前这女子就是未来的离王妃啊,难怪离王会带着她来看宅子,还问她喜不喜欢。 不过这个王妃他看着到是听喜眼的,长得漂亮,说话也中听。 虽然说现在说什么离王妃,女主人的有点早了,但既然墨离珏给了她这个机会,那傅灼灼也是很乐意参与一下的。 “那好,你可以先找人, 我回去想想怎么修缮,哪里需要改一下,等想好了告诉你。”傅灼灼道。 墨离珏颔首,马上给紫峰递了个眼色,紫峰立即了然。 从宅子里出来,傅灼灼忽然想到昨天她好像得了个宅子,于是在上马车前道:“既然都出来了,不如也去看看我的宅子呗。” “县主府?”墨离珏道。 傅灼灼一阵点头。 “好,紫峰,去县主府。” “是。” 马车很快驶离金玉街,来到了另一条东进街,这里的地价算是京城第二好的地方,住的都是什么富商啊,还有一些二三品官员等等。 傅灼灼的宅子就在这条大街的最里面,算不上太小,但也不大,大门看起来规规矩矩的,里面是个二进的宅子,带两个耳院子,有点像她在洛城的傅府,不过比那小点。 反正是白送的,怎么说也是家产呢,傅灼灼看了一圈也挺满意的,还让琉璃也找人修缮一下,搞不好她哪天不想住傅家了,就住进来。 看完两座宅子,日头也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候,墨离珏又带着她去了临仙楼。 自打上次得知这临仙楼的幕后老板就是墨离珏,傅灼灼对他能说来就来的做法也没什么奇怪的了,进了个包厢,便开始点菜。 “琉璃,你去 外面候着吧。”点完东西,傅灼灼忽然对琉璃说道。 琉璃立即颔首退了出去,墨离珏见状马上也对紫峰使了个眼色。 紫峰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灼灼这是等不及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了?”墨离珏端着茶杯,笑眯眯看着她。 不意外的马上接到了她一个白眼,“别闹,我要说的事很正经。” “本王也没说不正经啊。” 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 傅灼灼语塞,靠,明明是你那表情让人很容易想歪好吧! 比不过他无耻,傅灼灼也懒得解释了,只是正色道:“陵迟那边有消息了吗?” 墨离珏的神情终于也认真了起来:“有了,七杀殿的人不日便会带着他来京城,到时候我陪你去见他们。” 和白雪裳给她的话差不多,看来就是这样了。 傅灼灼点点头,回去就会做好准备。 “昨夜我看到了我爹爹留下的一封信,上面写了些事情。”傅灼灼将傅宁的信内容告诉了墨离珏。 “如此看来,我爹爹一直在想办法帮你找火毒的解药是不错的,这也可能是他被陷害的正真理由。” 墨离珏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脸色有些难看,眼底有太多情绪在翻涌,惊讶,愤怒,最后是听到母族被屠杀殆尽后的悲伤。 第545章 百里一族 “别难过了,总会好的。”傅灼灼伸手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这样说道。 墨离珏抬眼看向她,将她的手反握在掌心,眼底的情绪,终于恢复了平静。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吗?关于你娘亲,还有百里一族为什么会被屠杀,你可听说过?”看他冷静了下来,傅灼灼才问道。 但墨离珏却摇头道:“在宫里时,我并未听说过百里一族的事,是后来我母妃出了事,有了妖女传说,才知道她的身份是百里族人。而在洛城时,我也打探过关于百里族的消息,只知道他们是生活在岭南的一个部族,人不多,听说是个能预知天象,纵观古今的神秘血脉。但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就消失了。” 如今一想,若按傅宁信上所说,难道百里一族是二十多年前被人屠杀殆尽,只剩下他母妃跟着父皇回到了京城,然后生下了他吗? 傅灼灼也想到了这里,看来还有很多事要查明白。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些,我便再派人去查一查,只是没想到,最终竟是是我连累了傅大夫。”看着傅灼灼,墨离珏不由得露出愧疚。 “爹爹也是为了报恩,所以没有谁连累谁之说。”傅灼灼道。 墨离珏感谢她的善解人意,但这份仇他还是会记下。 不管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别人,他都会跟那些人讨回公道! “不过眼下,我们还是要慢慢来,从这封信的内容来看,我觉得陛下可能是知道些什么。”傅灼灼说。 墨离珏思考了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我八岁将我送往洛城后,他甚少与我接触。” 甚至,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接触,所以这些年,墨离珏根本不知道元宗帝是怎么想的。 “看来,我还是要找人问问我爹爹当年的一些事。”得确定一下,傅宁信中写的殿下,到底是不是元宗帝。 如果是他,那么就说明元宗帝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而且他可能也在给墨离珏寻找解毒的办法。 “嗯,可有想到了找谁?”墨离珏道。 “傅家的老人在我爹爹死后,就被傅川都换了,只剩下郭管家。”傅灼灼想了一圈,从原主的记忆中得到的线索不多,也就是郭管家好像是傅家比较可靠的人。 当然,她还会去查一查,看看傅宁当年身边还有什么人,可能是知道的。 “那你小心些,若不行,便让本王将他抓起来问。”对于郭管家,墨离珏觉得他这些年一直跟着傅 川,有可能已经变心了也说不定。 “不用不用,郭管家是好人!”傅灼灼赶紧道,深怕他真的抓错了人。 墨离珏看着她露出一丝不解,这时候傅灼灼才把郭管家真正的身份告诉他,然后道:“现在的郭管家是杨大叔,真正的已经回老家养老去了,我会暗中派人去问的。”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墨离珏语气诧异道。 傅灼灼道:“我也没想到。” “不过一个药堂的账房先生,怎么会懂易容术?你还是想要小心些。”墨离珏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特别是这种身份不确定的人。 傅灼灼也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 然后又道:“你别担心,等我将爹爹的盒子拿回来,看过那解毒方子,我就想办法给你解毒。” 到时候,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急,还是多加小心为好,你的医术已经暴露,我担心那些人可能会对你做什么。”说着,墨离珏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之前他没有想到,傅宁是因为帮他找解毒法子,才被人害死的,所以才将淮州瘟疫的事如实告诉了元宗帝,给傅灼灼要了个县主。 但现在,他担心因为傅灼灼的医术,那些人 可能也会对她不利,他们不希望他解毒,如果发现傅灼灼有解毒办法,肯定不会放过她。 “不行,本王这就去安排,再派几个人过来保护你。”墨离珏突然起身,说着就要走。 “等等!”傅灼灼拉住他,忙道:“咱们不能打草惊蛇啊!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我已经晓得了爹爹的事情,若我们暗中进行,也会方便很多。 若是你突然将我护起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没事都叫人怀疑了,而且我现在的武功也进步了很多,一般也对我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可是……” “哎呀,你怎么突然沉不住气了,要是被林小将军看见了,肯定得笑话你!”傅灼灼挑挑眉道。 墨离珏收回要踏出去的步子,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许是要做的事情太多,哪怕是面对临仙楼的菜色,墨离珏和傅灼灼吃的也不多。 从临仙楼出来,墨离珏想送她回傅家,但傅灼灼却道:“不了,我想去钱多商会,胡非为和天冬都在那呢,其实这次淮州的瘟疫,也多亏了他们。” “放心,本王也将此事告诉老头子了,对鬼谷的封赏应该也已经下去了。”墨离珏道。 他可不会让自己 的小丫头,被冠上夺人功劳的话柄。 只不过,鬼谷是江湖门派,向来和朝廷不怎么接触,而胡非为跟傅灼灼的关系又特殊,所以元宗帝在下旨封赏的时候,没有直接提鬼谷的事情,但赏赐可没有少,而且都直接送到鬼谷去了。 “既然胡先生在钱多商会,那本王也去一趟吧,和他亲自说一声。”墨离珏想想道。 傅灼灼没想到他做的这么周到,马上点头道:“好。” 白天的钱多商会比较冷清,傅灼灼已经是这里的熟人了,管事的一看到她来,立即就迎了上来道:“哎呀,是小神医来了啊!可是要找我们少主,我这就去……” “不是不是,我来找胡先生,他可在?” 管事的一听,马上道:“哎呀,在啊在啊,胡神医就在后面住着呢。”胡非为可是钱多商会的贵宾,听到他的名字,管事的立即便点头了,然后带着傅灼灼和墨离珏去了钱多商会后面。 “师父,我们都在这里住两天了,什么时候出去啊?” “你急什么,我都不急!” “你说她会不会是把我们给忘了啊?” 刚靠近胡非为他们住的地方,傅灼灼就听到了天冬性急的声音。 不禁插话道:“谁把你们忘了?” 第546章 养不起这样的儿子 “小师父!”刚还说着不急的胡非为,一听到傅灼灼的声音,鲤鱼打挺似地蹦到了房门口,一张老脸笑的跟朵花般。 “小师父,您可来了,老夫可想死你了!”胡非为如小蜜蜂似地围在傅灼灼身旁,殷勤的模样让天冬看了直抽眼角。 刚才是谁说不急的! 而胡非为这样子,也让墨离珏忍不住皱眉,马上清了清嗓子道:“胡先生,几日不见住的可习惯吗?” “什么几日不见,我们不是才分开没几天嘛!”胡非为看到墨离珏在,也没给他什么面子,直接皱眉说道。 墨离珏无语,心道;你也知道才分开几天,那你还跟蜜蜂似地粘着灼灼! 好像是终于明白了墨离珏这话的意思,胡非为马上扇扇手道:“嗐,老夫想小师父和你想她不是一回事,王爷莫见怪啊!” 傅灼灼看着胡非为这个老顽童一样的活宝,忍不住笑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我啊?” “嘿嘿,比我想我亲娘还要想!” “去,我还小呢,可养不起你这样的儿子。”傅灼灼马上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胡非为也不介意,乐的屁颠屁颠的,毫无原则。 天冬在一旁都没眼看,虽然傅灼灼的医术是很厉害,但是师父这 舔狗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师父,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找我吗?还是你准备……”带我见识见识什么疑难杂症了?“ 胡非为两眼放光的盯着傅灼灼,听到他这样一说,天冬也赶紧望着傅灼灼,两眼放光。 “我找你到没什么事,是王爷有事和你说。”傅灼灼挑挑眉看向了墨离珏道。 胡非为一听她没事,顿时就失望了下来,然后才奇怪的看向墨离珏。 墨离珏也不耽误,立即将朝廷给了鬼谷一封感谢状,又给了些赏赐的事告诉了他。 但果然,胡非为可不在乎这些,一甩袖道:“鬼谷悬壶济世百年,也不是为了这些才救人的,你们不必这般。” “该谢的还是要谢,何况这次灼灼被封了县主,若不说明白了,大家还以为她是抢了你们的功劳。”墨离珏也不跟他兜圈子,谢鬼谷出手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傅灼灼落人把柄。 胡非为如此一听,态度马上又不一样了:“那倒是,还是王爷想的细致,那这礼胡某代表鬼谷就接下了。” 为了小师父,别说是接点礼了,让他去死都行啊! 墨离珏笑笑没再说话,这时候院外走进来两个人,分别是钱少卿本人还有他爹,钱千 万。 “哎呀,管事的说小神医来了,没想到还是真的啊!”钱千万含笑朗声的说道。 站在胡非为屋外的几个人回头看过去,见来人,也马上打起了招呼:“钱当家怎么过来了,还有钱公子。” 傅灼灼朝他们福了福礼道。 见多了她女扮男装的样子,看到她今天又穿着女装,钱少卿目光微微晃了一下,然后才笑道:“听说小神医来了,我自得过来见一面才是。”说完,他注意到了傅灼灼身边站着的男子。 霞姿月韵,玉树兰芝,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副霁月清风般的画面,让人无法忽视。 钱千万也注意到了,前一秒还在笑的眼睛立即露出惊讶来,然后赶忙行礼:“哎呀,小人见过离王殿下,一时眼拙,还请离王殿下恕罪。” 原来他就是离王! 钱少卿了然了,再看了眼笑眯眯的傅灼灼,然后才朝墨离珏毕恭毕敬的行了礼道:“草民钱少卿,拜见离王殿下。” “都免礼,是本王来的冒然了,还望钱老板莫见怪。”墨离珏淡淡的抬了抬手,对他们露出一个淡笑来说。 钱千万很受宠若惊,忙摆手:“哪里,哪里,殿下能来钱多商会,是我们的荣幸啊!” 虽然钱多商会接触 的人里面,有的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墨离珏这两天风头正盛,而且还是傅灼灼的未婚夫,钱十万自然是更加客气了几分。 “都别站这了啊,进去坐会儿呗。”胡非为道。 钱千万这才道:“啊,对对对,不如几位就去前头的待客厅坐会儿吧,胡先生这里虽然好,可到底是住人的地方,怕是招待不开这么多人呐!” 像墨离珏这样的贵客,钱千万可不敢怠慢。 “不必了,本王只是送灼灼来此,马上就走,钱掌柜不必麻烦了。”墨离珏摆了摆手,转身又看着傅灼灼道:“我将马车留给你,你等会儿早些回去。” 毕竟晚上他们还要进宫。 “不用,我等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你坐马车走吧。”傅灼灼摇头道。 钱少卿注意到墨离珏在跟傅灼灼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看来是感情很好。 钱千万道:“王爷放心,等会儿小人可以让人送小神医回去!” 傅灼灼也说:“对啊,我可以让坐钱多商会的,你先去忙吧。” 她知道他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有空陪着她啊,而且她也有事要做呢。 墨离珏犹豫了起来,他想让紫峰留下送她,是因为这样更安全。 “哎呀, 你赶紧走吧,坐马车走,钱大掌柜还是很靠谱的,肯定不能亏待我是不。”傅灼灼上前推了他一下,还对钱千万挑了下眉。 钱千万一听这话可不敢慢,赶紧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小神医您现在可就是我们钱多商会的上上宾啊!”哪怕皇帝老儿来了,他也不能怠慢啊! “好吧,那本王便先走了。”拗不过傅灼灼,墨离珏只能点点头,不过走之前又弯腰低头凑到她耳边道:“晚些我去傅府接你进宫。” 傅灼灼点了点头:“好。” 墨离珏朝其他几人点了点头,阔步走了出去。 钱千万觉得不能怠慢,赶紧跟上去道:“老夫送送王爷!” “小师父,我们进去吧。”胡非为才不管这些,墨离珏一走边扬手让傅灼灼进屋。 “钱公子,请吧。”傅灼灼对钱少卿笑了笑。 钱少卿马上走过来,傅灼灼道:“多玲呢?” “妹妹出去帮爹爹办事了。”钱少卿也保持着笑容道。 不过一月,钱少卿已经恢复到自己能走路,而且气色神态,甚至连脸上也长了几分肉,不再像之前那般满身病气,好似风一吹就倒了。 “恭喜钱公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傅灼灼等他进屋,便笑着说道。 第547章 想学吗 “这还是多亏了小神医您!在下来此也为了对您说一声感谢。”钱少卿马上拱手,对她深深地弯了腰去。 傅灼灼赶紧上前托住他胳膊道:“钱公子不必如此,钱家是花钱请我给你治的病,你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不,您的医术,可值得我如此。”钱少卿起身说道。 “钱公子高赞了。” “不得病的不知疼,少卿是深有感触之人。”钱少卿笑了笑,他太清楚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了,如果不是傅灼灼出现,他哪儿还能活到现在,估计坟头草都有寸高了。 一旁的胡非为听了立即道:“哎呀,怎么这里头还有事呢,小师父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你眼这么尖,我可不信你没看出什么来。”傅灼灼对胡非为这样子,翻了个白眼笑道。 胡非为呵呵两声,看着钱少卿道:“看来钱少主是和小方儿有着一样的病症啊。” 钱十万的儿子请他去看过,他虽然也治过,但是没起什么效果,后来还是傅灼灼出手,才眼见着转好的。 傅灼灼没多说,就算是胡非为,作为一个大夫也不能将患者的隐私随便泄露出去,倒是钱少卿自己道:“胡神医说的没错,这是我们钱家的一个大难题,还好遇 上了小神医。” “这心疾确实是难症。”胡非为也点点头,当初他给方儿看病的时候,就确定他是心血供不上来,所以才导致各种问题,虽然开了强心健血的药,却没有什么用。 最后还是看到傅灼灼出手,把方儿的病给控制住了。不过,他也一直没问傅灼灼到底是怎么治的,因为傅灼灼能治疗的病太多了,让他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学。 现在一说,他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看着傅灼灼道:“小师父,你是凭什么依据用的什么药,居然能将这么严重的心疾控制住。” “怎么,你想学?”傅灼灼对他挑了挑眉。 胡非为立即点头如捣蒜,不只是他,一旁天冬听着能学,马上也凑上前道:“我也想学!” 傅灼灼看看他,再看着胡非为道:“行啊,既然你们想学,那我就先考考你们,你们给钱公子把个脉,先说说他的情况。” 胡非为一听立即也不管钱少卿愿不愿意,转身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拖过去:“来来来,钱公子先请坐。” “胡神医……”钱少卿被他硬生生按在椅子上,然后就被抽走了腕子。 天冬见此也赶紧上前,抓住钱少卿的另一只腕子开始搭脉。 两人左 右开弓,让钱少卿一阵哭笑不得,只能幽怨的朝傅灼灼看去。 傅灼灼笑而不语,钱千万送完墨离珏回来,看到儿子被两个大夫按着把脉,心头一跳,急忙道:“这是怎么了?少卿又不舒服了?” “钱大掌柜不要着急,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下钱公子的病而已。”傅灼灼解释道。 钱千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念一想,这眼前三人都是大夫,除去天冬是胡非为的徒弟,胡非为和傅灼灼都是神医,让他们讨论讨论钱少卿的病症,那只会有好处而没坏处吧。 如此一想,就彻底放心下来。 “脉象平滑,不过后劲不足,可心气却已稳,就是有些不济。”胡非为摸了半天脉道。 钱千万听不懂,赶紧问:“这是转好了还是坏了啊?” “这……”胡非为不知道钱少卿一开始有多严重,所以说不上来是好是坏,只能看向傅灼灼。 “钱大掌柜放心,这是好的表现。”傅灼灼先宽慰了一下钱千万,然后再看着胡非为和钱少卿还有天冬道:“脉平说明心脏现在表现平稳,后劲不足只是因为本身力道不够,自然不能和常人相比,所以钱公子平日里还是不能劳累,多家休息。” 钱千万听着赶紧点头,然 后嘱咐钱少卿道:“卿儿,你可要记住啊。” “爹爹放心,卿儿知道。” “这些我也知道,但是求其原因是……”胡非为皱眉。 “这原因,以我的判断,应当是心肌肥厚造成的心室狭小……”傅灼灼开始科普钱少卿身上的病症来。 生怕胡非为听不懂,她还让人拿来了纸笔,将一颗完整的心脏画了出来。 胡非为解刨过无数人体,第一次看到傅灼灼居然把一颗心画的这么细致,而且对里面的结构也异常清楚,心里那佩服感,又上了新高度。 到是天冬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医术和他之前在鬼谷学的那些可完全不一样。 傅灼灼虽然是在教胡非为,但钱少卿也听了不少,偶尔还会用拳头比划一下自己的胸口,似乎在感受自己的心脏,到最后似懂非懂的问:“那照小神医这样说,在下之所以有这病,是因为我的心比正常人的要大,要重?” “嗯,对。” “啊,那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心恢复正常吗?”钱千万忙问道。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这肉都长上去了,那能说小就小。”回答他的是胡非为,这点他倒是知道的。 傅灼灼也点了头道:“没错,心机肥厚不死胖子吃肉 ,少给一口吃的就能小下来,一旦加厚基本上是不能逆转,但我可以用药控制它不让它继续变大,也可以让钱公子心脏周围大血管尽量扩张,如此就算里头空间狭小,也能提供心血正常的流动,就会能防止人因缺血而产生的病症了,只是想治好这个病……”傅灼灼噤声。 后面的话她不说,他们也知道了。 “即使如此,少卿也已经满足了,若非遇上小神医,少卿是连现在都活不了的。”钱少卿不贪长生,还是感谢着傅灼灼道。 钱千万也赶紧道:“对对,钱家万分感谢小神医。” “前大掌柜和钱公子不必多礼,知道了病因,就能对症下药。而且这病还有一个特征,就是概率遗传!” “概率遗传?”钱少卿和钱千万互相看了眼,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连胡非为都道:“小师父,什么叫概率遗传。” “概率遗传,就是这个病传给下一代的概率不是百分百,可能是百分之五十,也可能是三十,二十。简单的来说,一个患病的大人生的孩子,两个里面有一个是健康的,也可能是三个里面两个是健康。” “原来如此!可这样要怎么看哪个健康,哪个不健康啊?”钱千万点点头,又问道。 第548章 不是白教的 “这个么,说难也不难,就是在孕妇怀孕期间,仔细诊断胎儿的胎音就可。 病儿的胎音与常人不同,若确定是病儿可先弃胎,等怀上健康的再生下来。 如此做法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在段时间内杜绝,但却能大概率阻断这病继续传播下去,最关键的是,钱家不可再近成婚,如此莫约三代,钱家就能彻底断绝病儿出生了。”傅灼灼这次说的可谓是很透彻了。 在这个没有B超的时代,听胎音,便胎脉,经过大概率的淘汰之后,只要没有近亲结婚,那这个病也是能完全被杜绝的。 钱家人大为惊讶,上次傅灼灼说能彻底治好钱家这诅咒,钱千万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的,现在她已经把病因说的如此透彻,又说了这样的话,钱千万自然是深信不疑了。 只是钱少卿在惊讶之后,想到要弃胎有些犹豫道:“怀孕后要弃胎,如此,是否太过残忍了些?” “钱公子放心,一般弃胎打算都是在三四月内便确诊,那时候孩子还没成型。而且……若是让这样的孩子生下来再处理,那恐怕还是弃胎更合适吧。”傅灼灼说。 钱少卿想到了钱 家之前的做法,之前的孩子一旦发现是有病的,便放着自生自灭,有些更是直接被抛弃了。 与此相比,傅灼灼的方法确实已经好很多了。 “那么胡非为,按我说的病因,你觉得得此病者,该用什么药方呢?”傅灼灼突然毫无预兆的考问了胡非为道。 胡非为目光一亮,马上就道出了一个药方来。 傅灼灼满意的点头道:“没错,差的不远了。” 天冬在一旁默默记录着,然后又道:“差的不远了,那真正的药方是什么?”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不然你哪儿还用得着学。”傅灼灼挑眉,直接泼了他一头冷水。 医术的进步在于专研,如果什么都告诉他了,他只要拿着方子就能救人,哪儿还用得着去想。 而胡非为也赞同傅灼灼的做法,“小师父说的没错,想要搞明白,就要自己去研究,而今日小师父说了这么多,也算是受教良多了。” “我可不白教。”傅灼灼摇头晃脑道。 胡非为一愣,两眼茫然。 傅灼灼也不卖关子:“过两天我要在京城开个药堂,缺两个坐堂大夫。” “……”胡非为顿时反应过来,他就 想嘛,今天小师父咋那么好,问啥说啥,直接给他上了这么生动的一课,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只要是能跟着傅灼灼,别说是一个坐堂大夫了,当店小二他都乐意! 于是马上答应道:“好,没问题!” 天冬惊讶的看着胡非为,要知道他在鬼谷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能求得到的,现在居然要去做个坐堂大夫! 不过转念一想,若如此能跟着傅灼灼钻研医术,似乎也就没什么不妥了。所以天冬选择了闭嘴。 钱千万听到傅灼灼说要开药堂,马上来了兴趣:“小神医要开药堂?是什么样的药堂,供药渠道可是谈好了?” 钱少卿见自己爹爹老毛病犯了,赶紧道:“小神医本就是傅家的人,傅家药堂远近闻名,想来供药渠道也是傅家的。” 言下之意,他是要提醒钱千万别为难傅灼灼了。 钱千万想起来确实如此,马上点点头没说话。 “确实我还想跟钱大掌柜说呢,能不能在你的万药堂这里拿些药,只是价格方面想便宜些。”傅灼灼道。 钱千万眼里闪过惊讶,立即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啊!小神医您要拿药 ,哪能说是便宜,进货价给您就行!” 其实钱千万可没想着赚钱,他就是想多跟傅灼灼有些合作联系,这样哪怕钱少卿的病好了,他们还能找她不是。 “若是如此,那灼灼更要好好谢谢钱大掌柜了。” “不用不用,只要小神医用得着的地方,就不用跟我钱多商会客气!”钱千万笑眯眯道。 这时,钱多玲从外面跑了进来。 “爹爹,大哥!灼灼!”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就可以知道,她是在外面跑了一天了。 “多玲,你回来了。”傅灼灼马上跟她打招呼,钱多玲对胡非为点头示意后,看着傅灼灼,从怀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信道:“四叔从洛城来信了,里面有给你的,我正想给你送去,就听掌柜的说你在商会呢。” “你四叔来信了,说了什么呀?”钱千万马上问道。 钱多玲道:“只是一些家常话,还让我们有空去学院看看方儿,以及给方儿捎了些东西来,我已经派人送去了。” “他就是放不下方儿。”钱千万点点头,能理解自己弟弟。 傅灼灼看了看信,是琥珀写的,离开洛城这么久,到是第一次接到琥珀的来 信。 但是当她看到信的内容,脸色却不禁凝重了下来。 “小师父,怎么了?”胡非为看到她的面色变得沉重,马上问道。 “没什么。”傅灼灼快速将信收好,然后放入了怀中再道:“钱大掌柜,那麻烦帮我备个马车吧,我要走了。” “啊,小神医不再坐一会儿吗?”钱千万道。 “还有事,就不坐了。” “那我送你吧!”钱多玲立即说道。 钱千万也附和道:“对对对,让多玲送你吧。”女儿能跟小神医如此交好,正是他想看到的。 傅灼灼没再拒绝:“好。”然后又对胡非为道:“待我有空再过来找你们。” “小师父放心,徒弟随时恭候您过来。”胡非为点点头,目送着傅灼灼走了出去,末了便将目光放到了钱少卿身上。 “呃,胡神医……” “钱公子,让我再给你把把脉吧!啊,不,这几天让我一直给你把脉吧!”难道抓到一个这么好的病人,胡非为当然要好好研究一下啊! 又不等钱少卿拒绝,胡非为又将人给按回了椅子上,然后和天冬左右开弓,研究起他的病来。 当然这些,傅灼灼是不知道的。 第549章 再看袁老爹 钱多玲叫来了马车,她便带着琉璃坐了上去,不过她却不是要回傅家,而是对钱多玲报了一个平民区的地址。 而且在到之前,她还让琉璃下车去买了些糕点小食什么的一起带过去。 钱多玲看着好奇,不由得问:“你这是要去看谁?” “是几个朋友。” 马车最后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下来,钱多玲随着傅灼灼下了车,环顾周围都是平民百姓的院落,而琉璃已经敲响了他们身边的一个院子的大门。 “谁啊?”很快,里头就传来了个苍老的声音。 琉璃马上道:“袁老爹,我们家姑娘来看你们啦!” 院门很快被打开,拄着拐的袁老爹站在门后,看到外面站着的人,他激动道:“小神医,是小神医来了啊!” “袁老爹,好久不见啊!”傅灼灼对他笑笑道。 袁老爹一个劲的点头:“是啊是啊,快请进!快请进!” 袁老爹高兴的满脸褶子,迫不及待的将她们迎进门,然后才看到傅灼灼身后还跟着个人。 傅灼灼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马上介绍道:“这是钱公子,是我朋友。” “哦哦,钱公子好。”袁老爹行礼道。 钱多玲也赶紧回礼:“老爹好。” 这 时,何二还有袁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何二看到傅灼灼,激动的跑了过来。 “小神医你来了!” 袁生则沉稳多了,走在后面没着急。 “何二!”傅灼灼跟何二打了招呼,然后看向后面的袁生:“袁大哥,你也来了!” “嗯,浮屠寺修缮好了,我就来找老爹了。”袁生面对她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憨憨的挠了挠头点头说道。 小莺和瞎眼婆婆,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出来,小莺扶着婆婆到傅灼灼面前:“神医姐姐!咦,上次那个漂亮姐姐呢?” 小莺还记得上次跟着跟着傅灼灼来的颜诗悦。 傅灼灼马上道:“那漂亮姐姐今天没来,不过姐姐带了个小哥哥,也能和小莺玩哦!”说罢,傅灼灼朝钱多玲看了去。 “哇,这个小哥哥长得真漂亮!像姐姐一样漂亮!”小莺看着钱多玲说。 瞎眼婆婆虽然看不见,可听孙女这样说,不由得道:“你这个孩子,哪有你这样说小哥哥的。” 钱多玲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夸漂亮,面对小莺的目光,她有点不好意思,听到婆婆这样说,赶紧又为小莺说话道:“没,没关系的。” “呵呵,多谢公子不生气!”瞎 眼婆婆乐呵呵道。 “不生气,不生气!”钱多玲摆手,面对这么朴实的感谢,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琉璃见状,赶紧拿着路上买的东西上前道:“小莺,看我们家姑娘,和小哥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小神医,您过来就行,不用给我们带东西!”袁老爹见傅灼灼给小莺带了吃食,感激又不好意思的说。 “都是些小零食,我们先进去吧,我想给老爹你看看脉。”上次见面的时候,袁老爹的身体还没恢复,她虽然留了药,但还是要再看看。 袁老爹连连点头,继续说着感谢话:“多亏了小神医您呐,我这个老头子才捡回来一条命!”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里头走。 傅灼灼再看了眼他的腿,也许这个可以交给胡非为治。 “对,不只是老爹,还有淮州那千千万万的百姓们!小神医我们可是听说了,是您亲自去了淮州,治好了那里的瘟疫!”傅灼灼去淮州治好瘟疫的事,早在京城传开了,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是知道的。何况一直关注着淮州动静的他们。 何二看着傅灼灼说。 袁老爹提到这件事,也是激动又高兴,望着傅灼灼顿时热泪盈眶 :“是啊,是啊,多亏了您啊!若不是您,不只是我们,还有淮州的那么多父老乡亲……” 说着,袁老爹泣不成声。 “老爹你这是做什么,现在一切都好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傅灼灼赶忙上前安慰道。 看着袁老爹落泪,何二还有袁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甚至在傅灼灼面前又跪下来道:“小神医,我们代表淮州的父老乡亲,叩谢您的大恩大德!” “别这样,别这样!”傅灼灼急忙上前拉住了何二和袁生,但还是没有阻止他们两人磕了两个响头。 钱多玲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大概就是傅灼灼救下的淮州村民吧,她上次听颜诗悦说起过。 看到他们这样感谢傅灼灼,作为朋友,她与有荣焉。 “对对对,我应该要给小神医磕头才是。”袁老爹说着也要跪下来,傅灼灼又连忙转身扶住了他道:“老爹,何二,袁大哥,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可就走了,再也不来了啊!” 每次一来就叩头感谢的,谁受得了啊! “你们快起来吧,不然灼灼就真的走了。”钱多玲也道。 何二跟袁生互看一眼,袁老爹也哑然了一下,最后只能摆摆手作罢。 等 地上跪着的两人起来后,傅灼灼拉着袁老爹到一旁坐下,然后仔细的给他诊了诊脉,又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确定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若不是有您,我这条老命哟……”袁老爹又感慨起来,傅灼灼深怕他说着又要激动,忙道:“这都是缘分,对了,剩下的柱子他们在哪儿呢?没过来吗?” “柱子还在浮屠寺呢,乐空在那出家,柱子还是不放心,想多住几日,其他的村民也在浮屠寺下面的村子那找了些事做。”回答她的是袁生。 “袁生哥不放心我们,就先过来了。”何二补充道。 “那正好,不知道袁大哥最近有没有空,可还记得上次说的,你要帮我修缮铺子的事吗?”傅灼灼今天来除了看看袁老爹的情况外,也是为了找袁生。 “有空有空,只要小神医您需要,做什么都行!”袁生赶忙点头。 何二听着也马上道:“我也可以帮忙!” “好啊,那明天你们就跟我去铺子看看,帮我修缮,工钱按市场价结算。”傅灼灼说。 但袁生马上说:“我们不要工钱,小神医你救了我们的命,又给我们吃的喝的,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还能要工钱呢!” 第550章 进宫赴宴 坐着的袁老爹也说:“是啊,让他们去帮您就好了,不用给钱,不用给钱。” “做工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做了工不给钱,那我不成了黑老板?袁老爹您可别害我,这事就这么定了!”傅灼灼拍板说道。 何二跟袁生互看一眼没再说话,但心里已经决定,绝对不能要傅灼灼的工钱。 “那个小神医啊,不知道我们家袁达他现在……”袁老爹说不过她便不说了,转而问起自己儿子来,脸上也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袁老爹你放心,袁达上次已经跟着王爷去淮州了,现在正留在淮州帮那边的新知府重建家园呢。”上次在淮州,傅灼灼虽然没见到袁达,但墨离珏说他很好,而且是在淮州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袁老爹这样就放心了。 “等那边重建好了,你们也可以回去。”傅灼灼再看着他们说。 何二有些激动的点着头,但是袁生却露出了一丝犹豫,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傅灼灼和袁老爹又唠了几句,等到天色已经查不到了,才跟钱多玲一起离开了这里。 回到傅家,郭管家很快将一张宫里送来的帖子递了过来,是今晚宴会的邀请贴。 但同时,傅灼灼也发现了一张夹在里面的条子,是郭管家 写的,里头写了她出门后傅川去西市乐坊,约见了一个礼部的张大人。 礼部么。 傅灼灼心中有了数,马上将那张纸条用内力销毁,然后才回到院中。 “主子。”红玉和翠玉迎接她回来,红玉很快就说:“主子,先前白公子的人来寻过你,打听玲珑姑娘是不是来找你了。” “玲珑姐姐?她怎么了?”傅灼灼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但红玉摇头道:“对方没说,就问玲珑姑娘是不是过来了,我说没有,他就走了。” 难道是玲珑出什么事了? 傅灼灼担心了起来,本想让魏影赶紧去问问,但很快又想起来,魏影今天一早就去找杨成文,跟他一起回临州去了。 “翠玉,你替我去京城明月客栈找一下白表哥,问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反正吩咐翠玉道。 翠玉了然,而琉璃道:“主子,先换衣服吧,再晚些殿下就该过来了。” “嗯。”傅灼灼点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担心玲珑的关系,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天色完全黑透之后,墨离珏又来到了傅家门口。 和白日里不同,他已经换了一身银月色的圆领袍子,玉冠束发,皎洁的月光下,他的一张脸看起来更加妖治了几分。 傅灼灼也换了白底子秀红 梅,镶红边的宫装裙,虽然看着有些素色,但却刚好与她淡雅的气质相配,还有衣服上的点点红梅,也放好与她头上的红色发钿相互辉映,看着反倒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了。 看到门外站着的身影,她赶紧走了出去:“久等了?” “不久。”墨离珏含笑看着月色下她笑靥灵动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怎么了?” “觉得我的灼灼好看而已。” “……咳,油嘴滑舌。”傅灼灼迅速红了下脸,赶紧爬上他的马车 墨离珏弯着嘴角,看着她落荒而逃。 今天的宫宴不算盛大,但来的人也不少,所有马车在进宫之前都要在宫门口接受排队检查,连皇子的都不例外。 但是墨离珏的马车刚停下,有个禁卫军就走了过来,对着马车抱拳道:“可是离王殿下的马车?” 墨离珏微微掀开帘子道:“正是。” “陛下有令,殿下的马车不用排队,可先进宫面圣。”禁卫军说这往后退了一步,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车里的墨离珏和傅灼灼互看了眼,傅灼灼道:“陛下找你有事?” “不知道,先去看看吧。”墨离珏让紫峰继续朝宫门过去,果然顺利的进了宫。 到了该停车的地方,已经有不少引路的小太监 在等着了,看到墨离珏和傅灼灼下来,有个小太监马上道:“离王殿下,陛下在御书房请您和县主大人一起过去。” 还真的有事? 墨离珏微微挑眉,额首带着傅灼灼直奔御书房,一路上杨相就走在他们后面,那些话自然也是听到了,不由得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难道陛下还要委任墨离珏做什么吗? 那太子殿下……杨相愁容满面。 御书房里传来阵阵咳嗽声,墨离珏和傅灼灼到了门口,便有太监开始通报了。 “离王殿下,傅县主大人求见!” “传!咳咳咳……”元宗帝允声的同时,还连带着一阵咳嗽声。 墨离珏带着傅灼灼进去,刚要行礼,元宗帝马上道:“都免礼吧。” 说着,他看向并肩站着的两人。 两人都穿着白色系的衣着,如此一看居然是分外的登对,他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欣慰来。 “父皇,您叫儿臣来,是有什么事吗?”墨离珏道。 元宗帝眉头一皱道:“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墨离珏语塞,“不是。” “哼,咳咳咳……”元宗帝又咳嗽了起来,还有些严重了,最后连腰都弯了下去。 见此,墨离珏立即对一旁寒公公道:“太医呢?快叫太医过来!” 寒公公也 有些担心元宗帝的身子,连忙应了声,但是元宗帝却叫住他道:“站住,叫什么太医,朕的毛病,朕清楚。” “陛下!”寒公公愁眉苦脸的望着他,这陛下啊,就是太逞强了。 但说来也怪,自上次郡主殿下送来一瓶药以后,陛下的咳嗽毛病明明已经好多了,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居然又开始了,而且还越发严重了。 特别是到入夜的时候,咳得更是厉害。 这样想的,还有傅灼灼。 上次她送了颜诗悦一瓶药,那药资料元宗帝的咳嗽应该是很有用的,一瓶药下去,不能说治好,但也肯定比现在好很多,难道,是他没有吃? 元宗帝好不很容易止住了咳嗽,然后给了寒公公一个眼色。 寒公公叹着气,扭头退出了御书房,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这是今天鸿胪寺的人写的东西,你看看。”元宗帝将一份奏折交给墨离珏。 墨离珏接过,马上看了起来,这是今天鸿胪寺那帮人和北牧使臣初次谈判的结果,就见上面写着,北牧不同意进贡战马,也不同意割地。 这些到不让人意外,令他意外的是,北牧有人居然提出,愿意让身为皇子的蒙列,作为质子,留在大魏,以此见证两国邦交。 这就很有意思了! 第551章 该当何罪 虽然这话的前提,是他们不想割地赔款,所以才说与之相比宁愿让蒙列做质子,但其中表露出来的,分明是有人不希望蒙列回国。 “看来要让北牧吐两座城出来,怕是不容易啊。”元宗帝单手支撑着书桌,望着墨离珏说道。 把折子重新合起来,墨离珏却道:“十五弟机警聪慧,想来他一定能想到办法说服他们,且再看看吧。” “嗯,等会儿看看那帮北牧人的态度再说。”元宗帝点了点头,虽然墨离珏夸墨怀坤的话里有些睁眼说瞎话的嫌疑,但是作为父亲,元宗帝看到他能这样说自己弟弟,心里还是欣慰的。 至于这奏折上的事情,能不能拿城显然不是关键,而是有人不想让蒙列回去,元宗帝给他看,也是希望他能暗中调查一番,只是隔墙有耳不好明说罢了。 但墨离珏显然也已经明白了。 这儿子总算是没让他失望啊,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元宗帝心中欣慰,脸色也好了几分,而他目光一转,也朝墨离珏身旁的傅灼灼看了过去。 傅灼灼进来就没说话,对于他们的对话,好像也是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毕竟女子不得干政,她只 能尽量把让自己当空气。 现在察觉到元宗帝看过来,她才正了正身,然后便屈膝跪了下去:“小女灼灼,特来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朕说过,你救了淮州城的百姓,朕自然是要重赏的,咳咳咳……”说完,元宗帝又咳嗽了两声。 “学医本就是为救人,淮州灾情如此快就被控制,其中也有殿下和其他有功之臣的功劳,小女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却能得陛下如此重赏,小女心中实在有愧!”傅灼灼再次叩头,哪怕那是她知道元宗帝封她县主有帮墨离珏的嫌疑,但嘴上她可不敢贪功。 对她的谦虚,以及不好大喜功的表现,元宗帝很满意,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抬了抬手道:“起来吧,起来吧,谁功谁错朕心中自明了,这县主你当的起。” “灼灼谢陛下!”如此,那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再次叩头后,傅灼灼便站了起来。 元宗帝点点头,刚要开口,出口的却是一阵咳嗽。 傅灼灼微微皱眉。 一旁的墨离珏也颦着眉头,垂在一侧的手不由得握了握拳。 傅灼灼注意到他脸上的担心,最后没忍住, 朝元宗帝开了口道:“陛下,灼灼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可否准许。” 元宗帝握拳抵唇咳了好长一串才反应过来,然后道:“说吧。” “灼灼想给陛下把个脉,不知陛下可否应许。”傅灼灼双手上下交叠放在胸前,低着头道。 听到她这话,墨离珏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急忙看了她一眼。 他当然是相信傅灼灼的医术的,但这里是皇宫,她这样冒然提出来,若是传到有些人的耳朵里,难免会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他可不想她受这样的冤屈。 但傅灼灼作为一个秉承信念的医者,现在在她眼里皇帝就跟普通人一样,生了病那就得治,根本没什么好多想的。 “行啊,离儿一直说你医术高明,那朕也想看看,来吧。”元宗帝倒是爽快的很,转身到御书桌后面坐下来,伸手就将腕子搁在了桌子上,还自己拉起了衣袖。 墨离珏欲语还休的看着傅灼灼,虽然是自己老子,但伴君如伴虎,他不想傅灼灼冒险。 傅灼灼知道他担心,马上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才走上前去。 元宗帝将自己儿子黏在傅灼灼身上的目光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臭小子让他媳妇儿给老子看看怎么了,老子还能吃了她不成。 “陛下,灼灼失礼了。”傅灼灼走到书桌旁对元宗帝又福了福礼。 元宗帝抬抬下巴道:“诊吧,没那么多虚礼。” 傅灼灼点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可摸了没一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陛下,可否看一下您的嗓子?”傅灼灼又问。 元宗帝皱眉眼里掠过疑惑,太医让看舌苔他到是见过,看嗓子却是第一次。 不过他还是准许了。 微微仰头张嘴让傅灼灼查看,墨离珏看着有些担心,上前了步问:“怎么样?” 傅灼灼看完元宗帝的嗓子,也顺带看了一下他的舌苔,然后若有所思道:“陛下嗓子和舌苔殷红,气腥,应当是有咽喉炎还伴有不同程度支气管炎和肺热,可是……” 傅灼灼顿了顿,表情也纠结了起来。 墨离珏赶紧问:“可是什么?” 元宗帝也看着她。 傅灼灼犹豫了一下,忽然退后一步,然后就跪了下来道:“回禀殿下和陛下,其实小女知道陛下有咳嗽之症,还让郡主殿下送过药来。但按小女的想法,若是陛下吃过那药,这嗓子和支气管都应该 已经得到了改善,但如今看来不止没有改善,反而还严重了些。所以……小女斗胆想问陛下,那药您是不是没吃?” 只有这样,她才能解释,为什么他的病情没有改善,还加重了。 而墨离珏听到这话先是惊讶,然后是心惊! 他再看了元宗帝一眼,也立即跪下来:“父皇,灼灼医者仁心,定是上次看到父皇咳嗽才会想到让郡主送药,绝非有其他想法,请父皇恕罪!” 他知道傅灼灼是出于好心,可这是给皇帝的东西,还是入口的,若吃好了日后叫有功,若碰巧吃出个什么好歹来,傅灼灼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元宗帝挑眉环顾地上的两个人,最后将目光又落到了傅灼灼身上,突然脸色一沉道:“大胆傅灼灼,居然敢诓骗郡主给朕下药,你该当何罪!” 傅灼灼身子微微一抖,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皇威不可逆了。 墨离珏同样是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急忙道:“父皇,灼灼她……” “闭嘴,朕没有问你!”元宗帝冷冷一眼朝墨离珏横过,然后再看着傅灼灼:“傅灼灼,你可知给朕私自用药,是何罪?” 第552章 这人脑子有病吧 “死罪!”心跳如雷,但到底傅灼灼还是稳住了下来,将身子跪的笔挺,咬字清晰道。 “既然知道是死罪,为何还犯?”元宗帝冷哼了声道。 傅灼灼道:“因灼灼学医是为治病救人,陛下有病,那灼灼作为医者就该治。” 其实是想攒点好感,回头提给傅家翻案的时候也不至于太惨,但这话,傅灼灼现在可不敢说。 陛下有病? 这句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他? 元宗帝皱了皱眉,再道:“既然是为了治病,为何不当面与朕说,而要偷偷摸摸让郡主送药?” “因灼灼年幼,宫中太医无数,当面说了怕是无人相信,所以只能托郡主送药了。”傅灼灼道。 “那你现在怎么敢说了?” “因灼灼是大夫,既然陛下相信灼灼,让灼灼给陛下诊治,那灼灼也就该和陛下说实话。而且灼灼相信,陛下是相信灼灼的医术的。”傅灼灼继续说道。 “诡辩!”元宗帝丢下了两个字评价,然后摆摆手道:“行了,起来吧。” 傅灼灼一愣,有些惊讶,“陛下,您不罚我吗?” “怎么,你还想讨罚?”元宗帝挑眉道。 傅灼灼赶紧摇了摇头,元宗帝看着她这副有些憨厚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行了,起来吧。 ” “谢陛下。”傅灼灼这下才确定元宗帝是真的不怪她,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 元宗帝目光一转看到墨离珏还跪着,道:“离儿,你跪着干嘛,起来。” 墨离珏也很惊讶,没想到元宗帝会原谅了傅灼灼,不过关键,还是他家灼灼说的好。 他暗暗松口气,也赶紧站起来。 “谢父皇!” 然后,傅灼灼又问道:“陛下,那那些药,您吃了吗?” “吃了,效果确实不错,而且是药丸,也方便。”元宗帝终于点点头,他一开始就知道这药是傅灼灼给颜诗悦的,也确实吃了,期初的效果还不错。 但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因为断药了,还是如何,突然就变严重了起来。 至于刚才,他不过是想试试傅灼灼的性子罢了。 不错,没有推卸责任,从头到尾没牵连任何人,连帮她带药的颜诗悦都没提,是个敢作敢当的。 墨离珏听到这里,才算真的放心了,又暗暗佩服自家的小丫头,胆子居然这么大,真是让他捏把汗。 可傅灼灼却越想越不对,既然吃了她的药,又怎么会变严重了? 先不说她的配方除了能治疗咽喉不适和支气管炎外,还放了理气补气的药材,关键是她放了月升泉水和昆仑木! 这两样东西 下去,一般人都应该是好了的,怎么可能还会变严重? “陛下,可否让灼灼再给您做进一步检查?”她觉得这事有问题,还得再看看。 但元宗帝这会儿却皱起眉来道:“朕这是老毛病,朕知道,你的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说治好就治好,你若是真的想为朕治病,那就再开一瓶那种小药丸,朕吃点就好了。” “这……”傅灼灼还想说什么,可是元宗帝却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再说了。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他们也该都来了,离儿,你先带傅县主去前殿吧。”元宗帝对墨离珏道。 傅灼灼欲语还休,最后还是福礼道:“那小女告退。” “去吧,对了,那小药丸……”元宗帝挑了下眉。 傅灼灼马上道:“小女回去就给陛下调配,明日便让殿下送来。” “好好,辛苦你了。”元宗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儿臣也告退了。”墨离珏也行了一礼,在得到元宗帝允许后,才跟傅灼灼一起离开了御书房。 去前殿的路上点满了宫灯,墨离珏见傅灼灼眉头紧锁低头走路的模样,不禁温声道:“怎么了?” 傅灼灼看看他,又回头看了眼那些掌灯宫女,然后压低了声道:“我觉 得,陛下的病有些不对。” “怎么说?” “现在还说不好,我想进一步检查。”进一步检查,就包括听肺音,还有下针什么的,这对平常的患者来说是很容易的,可要对个皇帝做这些,却不是什么觉得那的事。 墨离珏相信她,既然她这样说,那就一定是有什么判断,“我来想想办法。” “嗯。”低声言语间,他们已经到了前殿的大门口。 乾宸殿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看到墨离珏进来,站在门口的一众大臣,纷纷向他行礼打招呼,现在的墨离珏可是大理寺卿,这些大臣哪里还敢小看。 等打完招呼,他们才看到了站在墨离珏身边的傅灼灼。 对于傅灼灼,他们也是不算陌生了,上次在朝霞山上,傅灼灼怒怼群臣维护墨离珏的事,可是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印象,而这次她还跑到了淮州帮忙治疗瘟疫,又被陛下册封了县主,虽然他们不知道她的医术能力到底好不好,可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也不管傅灼灼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纷纷都跟她打了招呼。 坐在里头的墨含誉看到门口的情形,沉着脸给自己倒了杯闷酒。 “一帮趋炎附势的小人,不过就是个大理寺卿,有什么可炫耀的。”坐在他身后的是 一名支持他的官员,年纪很轻,所以看不惯这种趋炎附势的行径,不禁嘀咕了句。 墨含誉听到这话心里很满意,但还是回过头道:“柳大人可要慎言啊。” 那位柳大人忙点头称是,他也就是敢在他身边说说罢了。 而墨含誉却放下酒杯起身朝墨离珏走了过去:“十二弟,你来了!哟,这是弟妹啊,好久不见。” 傅灼灼看到墨含誉便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心里生出一股厌恶感来。 还有他这话听着是在打招呼,但大家都知道她和墨离珏只是订婚,还没成亲,这时候就叫他弟妹,要是她应下了,不就是不知羞耻,赶着要做离王妃吗? 传出去,得多少人笑话她。 墨离珏也微微皱了下眉头,刚要开口,身旁的傅灼灼先福礼道:“小女见过殿下!”然后再道:“殿下怕是忘了,小女虽然和离王殿下有婚约,但还未过门,所以属实不敢妄称弟妹二字。” 居然抓住重点还避过去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墨含誉看着傅灼灼扯了扯嘴角,然后又道:“傅姑娘和十二弟感情深厚,听说这次还为了十二弟,一起去了淮州治病救灾,如此感情,这一声弟妹,也是迟早的。” 这人脑子是有病吧,今天是跟她杠上了吗? 第553章 朕给的凳子不好坐吗? 傅灼灼听着墨含誉这左一句感情深,右一句感情深的,拧起了柳眉。 不知道的,肯定要以为她和墨离珏已经成婚了,但知道的,就是另一个想法了。 果然,马上有人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看她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轻蔑。 想她跟着墨离珏去淮州这么久,孤男寡女的就算有婚约,只要没成婚也就不合适吧,谁知道是不是已经私相授受,珠胎暗结了? 墨离珏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冷冷看着墨含誉道:“太子殿下若是真心祝福臣弟能与灼灼早日完婚,白头偕老,那臣弟便也谢过了。但殿下这话,臣弟听着,怎么像是另有所指?” “十二弟,你这话从何说起。”墨含誉也对他笑了笑道。 “太子殿下应该不会忘了,这次傅姑娘跟本王去淮州,可是父皇授意在先。 民难当前,傅姑娘医术过人,又心怀大义才会愿意舍清誉跟本王共赴淮州,如此父皇才给了她这等荣誉,为何在殿下这里听来,她却成了一个只懂儿女情长,只会追随本王的花痴女子? 身为皇室中人,太子殿下还是未来储君,如此评价一个对朝廷有功之人,就不怕将士心寒吗?”墨离珏毫不客气道。 墨含誉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而大臣中也有人不同意墨离 珏的说法,马上作为刑部侍郎的李大人,上前道:“离王殿下,傅姑娘就算是救了淮州百姓,那也不过是个女子,岂能将她和那些将士比?” 这句话可把傅灼灼气得够呛,女子怎么了,女子怎么就不能和那些将士比了! 而墨离珏也马上道:“女子又如何,在本王看来,能为百姓谋福,能为陛下分忧的,不管是男是女,便该受到朝廷的重视,旁人的尊敬。若不然,日后那些有能耐想为朝廷分忧的人,岂不都要犹豫再三,甚至望而却步,成了朝廷的损失。” “殿下,女子不得干政!”马上又有大臣道。 墨含誉看到这么多人反对墨离珏,心里也出了口气,反而站在一旁看戏了。 “这几位大人怕是搞错了吧,我十二王叔的意思,可不是提倡女子干政,而是说,女子也可以做些利国利民的事,如傅姑娘这般学医,可以救治百姓,也是天大的好事,将她和那些将士相比,怎么就不能比了?” 一道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颜诗悦大摇大摆走过来,先睨了两眼那两个大臣,然后又朝傅灼灼和墨离珏露出笑容。 “本王就是这意思。”墨离珏对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点了点头。 这可把颜诗悦给高兴坏了,没想到十二王叔还能夸她。 “郡主 殿下,这是大人的事,您一个小孩子家,怕是不懂!”李大人对颜诗悦皱起眉头,知道她平时仗着陛下的宠爱胆大包天,但他们说的可是关乎朝野身份的大事,她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 颜诗悦暗暗翻了个白眼,哼着道:“对啊,我是不懂,我一个小孩子怎么懂你们大人的事,我只知道那些江湖上,多的是女侠,她们为百姓除害,做的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事,哪像有些人啊,光会纸上谈兵,坐在家里当官,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知道百姓疾苦,为民除害啊!” “郡主这话,说的可一点都没错,若我没记错,早些年皇太祖打天下的时候,还用过一支女兵队呢,她们不也是女孩子吗?”林霄也走了出来,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帮倚老卖老的大臣。 如此你一言我一句,李大人和几个站在墨含誉这边的大臣,还真是哑口无言起来。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朕给的凳子不好坐吗?”元宗帝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还有皇后从大殿外走进来,看到门口站了一堆人,马上说道。 众人见他,立即跪下请安道:“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咳咳。”元宗帝摆摆手,又清了清嗓子,看着一地的人道:“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女子男子的,都 在说什么呢?” “皇外公,太子舅舅欺负灼灼,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她只懂儿女情长,还跟着十二王叔去淮州!还觉得作为女子不应该得到嘉赏,哪怕是为朝廷有功也不行!”颜诗悦从地上跳起来,立马跑到元宗帝面前告状道。 元宗帝一听脸色沉了下来,立即朝太子看过去。 太子见状,马上反驳:“本宫没有!本宫只是说傅姑娘与十二弟的感情好,哪里说否认过她的功绩了?长平郡主,你年纪尚小,可莫要胡说八道!” “太子舅舅,敢作敢当,本郡主怎么敢污蔑你,这么多人在场,我敢说假话吗?”颜诗悦回头,理直气壮的看着他道。 虽然他那些话不是这样说的,但说到底就是这个意思,颜诗悦不过是都挑明了意思而已,所以根本不怕他否认,哪怕对质也行。 站在元宗帝身边的皇后顿时急了,立即道:“陛下,太子绝不会说这些话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行了!当众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元宗帝沉脸一声怒喝,呼啦啦刚刚起身的众人又跪下来:“陛下息怒!” 元宗帝环顾众人一眼,刚才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他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了一句,背着双手继续朝着大殿上的龙椅走了过去。 皇后 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闭上嘴微微瞪了太子一眼。 这种时候,他去招惹那傅灼灼做什么? 太子脸色很难看,暗暗瞪了颜诗悦一眼,算是记上她了。 颜诗悦撇撇嘴,反正她说的是实话,而且谁让太子欺负灼灼的,活该! “众卿家都坐吧。”元宗帝坐下后压了压双手。 “谢陛下!” “谢父皇!” 众人谢恩,纷纷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墨离珏也和傅灼灼分开了。 左边的第一排都是男宾,越靠近王座的地位越高,所以太子坐在第一个,然后是墨离珏,再是墨怀坤,以此类推。 不过墨怀坤和鸿胪寺的那些官员去外面接北牧使臣了,所以还没过来。 颜诗悦拉着傅灼灼到了女宾那排,因着今日算是国宴,又办的仓促,所以能来家眷,都是公主郡主和三品以上官员的正室夫人。 傅灼灼之前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像是李嫣然什么的,今天倒是没见着。 “灼灼,你坐这。”颜诗悦将傅灼灼拉到一个座位上,然后自己在她左手边的位子上坐下来。 “这位就是傅县主啊!”她们刚坐下,在颜诗悦左手边的一位美貌妇人,便开了口。 傅灼灼朝她看去,颜诗悦马上给她介绍起来:“灼灼,这是我五姨!就是万青他娘!” 第554章 他算找到头了 万青的娘?那不就是五公主,安平公主吗? 傅灼灼立即对她行礼道:“傅灼灼参见五公主,公主殿下圣安。” “免礼,免礼,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哪儿那么客气。”五公主忙摆摆手,让她先起来。 颜诗悦也赶紧扶起傅灼灼道:“灼灼,五姨人可好了,你不用这么拘礼的。” 安平公主也笑着道:“是啊,万青跟我提过你,说你医术厉害,和小十二般配很,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呢。” “殿下高赞了,其实灼灼什么也不会,只会些医术,也不能和王爷相媲美。”傅灼灼继续谦虚的说。 “哎呀,行了,你就别谦虚了!你厉不厉害,我最清楚了!五姨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回头问我,我肯定说。”颜诗悦看到傅灼灼这么谦虚,不禁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对着五公主笑道。 五公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也没再说什么。 满堂落座,衣着胡服的北牧来使,还有作为俘虏的蒙列,才跟着鸿胪寺众人,姗姗来迟。 墨怀坤一身器宇轩昂,站到大殿中央,然后带着人对元宗帝行礼道:“启禀父皇,北牧大臣木勒尔汗等人带到。” “好,你先入座吧。”元宗帝对他压了压手,眼里有一丝满意。 墨怀坤应声退下 ,在墨离珏身旁的位子坐下来。 平常日子他肯定是不屑跟墨离珏开口的,但今天想着今日早朝的时候墨离珏帮了他一把,便双手交叠,打了个招呼:“太子,十二皇兄。” 太子心里郁闷着,看着墨怀坤小人得志的嘴脸连理都不想理,只对他举了举杯,算是打过招呼了。 倒是墨离珏看着墨怀坤道:“十五弟今日辛苦了。” 墨怀坤一挑眉,又对他多了点好感:“还行,哈哈!” 大殿中央,作为来使,就算前一秒是敌人,那该遵守的礼仪还是要遵守,木勒尔汗带着人将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然后对元宗帝微微低头道:“大魏的皇帝,还有皇后,我等拜见,祝二位圣安。” 元宗帝马上抬手道:“来使免礼,先请入座吧。” 因为惦记着北牧的战马,所以元宗帝对他们的态度也特别好。 “谢陛下。”木勒尔汗道。 但这时,墨含誉突然说道:“北牧蒙列皇子,虽然你是北牧的皇子,但现在还是我们大魏战俘的身份,见了我父皇,你为何不行礼?”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自然都放到了蒙列身上,有人也露出了不满。 “呸,老子拜天拜地,就是不拜大魏的狗皇帝!”蒙列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狠 狠瞪了墨含誉一眼道。 这段日子他不知道憋了多少气!被抓来当了俘虏,还被软禁起来。而那狗皇帝明知他们的使臣半个月前就到了,却偏偏将他们晾在驿站,直到今天才召见,而一开口居然还想要他们的战马! 想让他给这个狗皇帝行礼,做梦呢! 元宗帝本来笑盈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林霄一拍面前的桌子,起身道:“蒙列,身为我大魏俘虏,岂容你嚣张!” 林霄不说话也罢,一看到他蒙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指责他道:“放屁!要不是你这个小人使诈,老子岂能沦为你们俘虏!” 但下一秒,他一条腿的后膝就被什么东西打中,整个人一晃,直接对着林霄就膝跪了下来。 这下,可算是行重礼了。 林霄马上大笑起来:“蒙列,我是让你对我们陛下行礼,你对我跪什么?快回头对我们陛下好好磕头吧!” 他话落,大殿内马上响起了无数笑声。 蒙列先是脑子一蒙,而后一把跳起来指着大殿上众人道:“谁?!谁敢暗算老子!” 几个北牧使臣也立即将他保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四面,那木勒尔汗也沉着脸道:“两国征战,不斩来使,难道大魏想破例吗?” “来使也该遵守该国的 礼仪,何况是一个俘虏。”一道浅淡的声音响起,墨离珏刚好接过太监新拿过来的酒杯。刚才,就是他将手里的杯子掷了出去。 坐在他身边的太子和怀王也将那一幕看在了眼里,墨怀坤可高兴了,但太子却是一脸若有所思。 现在墨离珏出了声,蒙列和木勒尔汗也朝他看过去,蒙列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你?!那个玉面军师?” “蒙列皇子别来无恙。”墨离珏淡淡抬眼,从容的对他举了下酒杯。 这可把蒙列气得够呛,想想他沦落至此都是谁害的?!还不是他!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冤有头债有主吗?他算是找到头了! 于是他指着墨离珏道:“你你有本事出来跟老子单挑!” 但墨离珏却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倒酒,还非常享受的抿了一口。 这分明就是没把蒙列放在眼里啊! 蒙列又气得跳脚。 那些北牧使臣心里虽然也都有气,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现在在对方的地盘上,蒙列这模样搞不好还真的会惹来杀生之祸,于是木勒尔汗给了同行的伙伴一个眼色,让他们拦住蒙列,同时转头对元宗帝道:“大魏的皇帝,六皇子从小便是个真性情中人,听说你们大魏有句话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希望你不要 介意。” 元宗帝已经收回刚才的喜色,面色微沉道:“几位来使既然是代表北牧来谈事的,朕自然不会为难,只不过这里到底是我大魏皇宫,还望几位来使好好规劝一下你们的皇子殿下,稍微遵循些我们的规矩才是。” 北牧人是骄傲的,特别是这些年他们在大魏身上占了不少便宜,所以一直没把大魏放在眼里。但现在却不得不低下头来。 木勒尔汗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应下了:“皇帝说的是,我们会好好劝殿下的。” “放屁!老子才不怕他,玉面军师你给我出来,老子要跟你单挑!”蒙列继续指着墨离珏,他还不知道墨离珏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皇子,想到上次他一箭射掉了他骄傲的头羽,还让他沦落成阶下囚,这口气他就咽不下去! 而殿内的所有大臣,包括那些女眷,也因为他的话,全都看向了墨离珏。 甚至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十二殿下就是玉面军师?” “不知道啊……” 玉面军师的称号,哪怕是他们在京城的官员也是听说过的。不为别的,就因这些年林家军在幽州关和北牧交战无数次,每一次林家军都能将北牧的铁骑阻挡在关外。 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林将军身边有一位军师! 第555章 撕破脸 听说那军师用兵如神,精通各种兵法阵法,还设计出了易守难攻的了塔。甚至连陛下都下旨奖赏过这位军师,但因他甚少出面,只传言是个年轻公子,样貌惊为天人般出色,便被人私下成为玉面军师。 在坐的都是大魏朝一等一的人精,如今再想那些传言,以及元宗帝居然将大理寺卿都给了他的态度。 只怕蒙列这一声“玉面军师”也不是瞎叫的。 于是乎,那些看着墨离珏的眼睛里,纷纷露出了异样的神色,有惊讶,有怀疑,也有担心。 墨含誉早知墨离珏这些年是和林将军有点来往的,但他没想到墨离珏就是那名立下无数战功的玉面军师! 墨含誉微微抬头朝着龙椅上的元宗帝看去。 这些事情,父皇是否早就知道了? 元宗帝平视着众人的反应,脸上果然没什么惊讶的表现。 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墨含誉目光阴郁,紧紧捏住了手里的酒杯。 这样想的人,还有杨皇后。 她在惊讶之后,也朝元宗帝看了过去,见他神色平稳,心中顿时明白,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培养这个儿子! 果然还是她太相信他了啊,当年就不该让他将这孽种送走! “皇后,你怎么了?”元宗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扭头看着她道。 杨 皇后马上笑了起来,道:“臣妾只是觉着这北牧皇子如此无礼,陛下也愿意不计较,陛下如此仁善,果真是天下之福,万民之福。” 杨皇后微微低头福礼,将自己的心思全部隐藏在笑脸之下。 “呵呵,朕贵为天子,自然要替万民着想。”元宗帝也笑了笑,看破了却没点破,这些表面功夫,他也是会的。 傅灼灼不动声色看了圈那些讶异的眼神,然后再看向了墨离珏。 马甲都被揭掉了,他却那么淡定,看来是已经料到如此了。 她微微勾了下嘴角,刚收回目光,自己的胳膊就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灼灼,那蒙列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那玉面军师啊!十二王叔是玉面军师?”颜诗悦双眼放光的盯着傅灼灼道。 “你也知道玉面军师?”墨离珏已经这么出名了吗?连颜诗悦这样的姑娘都知道。 这点傅灼灼倒是没想到。 “当然知道啊,这些年林家军能屡战屡胜,将北牧人挡在关外,听说就是因为‘玉面军师’这个人!”但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她的十二王叔! 颜诗悦激动的说。 “本宫也听驸马说过,听说父皇还为此嘉奖过此人,不成想竟是十二弟。”五公主也道。 傅灼灼不打算透露太多,所以也微微 点头,跟了一句:“我也没想到。” 再说大殿中央,蒙列总算是被木勒尔汗给拉下去了,坐在了安排好的位子上。 如此,元宗帝才正式宣布宴席开始。 娉娉袅袅的宫女端着各色菜式款款走上来,接着便是一群衣着美艳的舞姬涌入大殿,开始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呸!这什么玩意,淡的跟水一样!”蒙列一口酒又吐在了地上,然后不满的说。 元宗帝淡淡看了他一眼,马上冲倒酒的太监招了招手道:“给蒙列皇子换最烈的酒来。” “喏!”倒酒的太监应声退下。 大家都看得出来蒙列是故意找茬的,但元宗帝却不予计较,甚至还满足他的要求,更加体现了一个明君的宽宏大量。 反之,蒙列作为北牧的皇子如此不知礼数,更惹人笑话。 坐在他身旁的木勒尔汗见此,微微皱眉,然后心事重重的端着酒杯,朝大殿的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虽说是宴席,可歌舞已经跳了一半,那气氛却没有调动起来。 除了像傅灼灼颜诗悦还有墨怀坤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大殿大多数人都因墨离珏玉面军师的身份,各怀心思。 相比那些美艳的舞姬,他们更愿意朝墨离珏看过去,但不管是偷瞄的,还是光明正大的,墨离珏都是充耳不闻,只管 低头喝酒。 太子见状,忽然压低了声道:“十二弟果真深藏不露啊。” 因伴舞的乐声,他的话也只有身旁的墨离珏能听到。 墨离珏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殿下此话何意?” 装! 墨含誉心中冷笑一声,转头朝他看来道:“这些年十二弟应该是建了不少功勋吧?本宫可记得当初,父皇还传旨赏过你。” “臣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若是换了殿下去,肯定能做的更好。”墨离珏说罢,兀自喝起来。 墨含誉又被气的半死,他的资质太过平庸,不论是治国还是治军,也是因为如此,大家对他这个太子才不满意,甚至还想把那阿斗墨怀坤扶起来。 但现在墨离珏回来了,而且还戴了这么一身功勋,明日朝上众人会怎么想,已经一目了然。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拱手认输! 那个位子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论军事,本宫怕是比不上十二弟的,若不然怎么会才知道十二弟是能耐呢,不过这里到底是京城,和幽州不一样对不对?” 他对墨离珏意味深长的眯了下眸子,然后才转身正坐回去。 墨离珏端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冷冷撇了下嘴角。 他回来这么久,太子总算是要跟他撕破脸了。 也好,尽 管来就是! 一曲跳吧,元宗帝看着那些北牧使臣道:“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朕便代表大魏敬各位一杯。” 木勒尔汗也拿起酒杯道:“多谢陛下。”说罢,同元宗帝一饮而尽。 而这时,大殿上又来了一位穿紫衣长纱裙的美貌女子,准备跳独舞。 皇后见来人,微微皱了下眉。 今日宴席要表演的单子,她是过目了的,可不记得有独舞这一项,莫不是记错了? 杨皇后心中正狐疑,那跳独舞的姑娘已经开始了表演,只见她身段柔美,舞姿优雅,随着伴奏扭动着身躯,大殿里本来各怀心思的人们,也不由得被她的舞蹈吸引。 甚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跟着她跳动的身躯左右摇晃,沉醉其中。 “是迷幻香!”傅灼灼本来也在看着表演,甚至觉得有些沉醉,但脑中突然响起了仙草录的声音,一下子将她的神智拉回了现实。 她迷茫的目光顿时清明,再一看大殿上的所有人,摇摇晃晃都像是喝醉了一样,就连墨离珏的目光都有些呆滞了起来。 “不好!”傅灼灼心中大呵,猛地一脚将面前的桌子朝那舞姬踢了过去。 舞姬察觉,一个灵活转身避开了傅灼灼踢过来的桌子,眼里也划过一抹惊异,没想到有人会清醒过来,而且还是个女子! 第556章 刺杀 而她的舞蹈一断,本来沉醉的众人,纷纷倒下,墨离珏和林霄勉强清醒,也顿时察觉到不对。墨离珏纵身朝那舞姬袭去,林霄直奔元宗帝同时大喊:“来人护驾!” 寒公公被这一声给震醒了,一个激灵撑住摇晃的身体,扑到了元宗帝身边挡住他:“来人!护驾啊!护驾!” 外面的禁卫军统领,马上就带着人跑了进来。 在龙椅上的元宗帝只觉得一阵头晕,抬头就见那舞姬已经和墨离珏打了起来,而林霄迅速来到他面前,将他挡在了身后。 “怎么回事?!”元宗帝震怒。 林霄忙道:“陛下不用担心,那刺客不是殿下的对手!” 突然他话刚落,那舞姬就发觉自己不是墨离珏的对手,转身便朝他摔出几枚暗器,墨离珏立即躲开,也就是这空档,那舞姬突然调转方向,朝已经中了迷香的蒙列扑了过去。 “不好,她的目标是蒙列!”傅灼灼大喊一声,便用轻功朝那舞姬袭去,但那舞姬本就离蒙列近,而且也没人察觉到她的目标居然是蒙列,等傅灼灼扑过来一掌打在她肩头,她已经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扎进了蒙列的胸口。 舞姬被击飞,禁卫军立即冲上去将她围住,而中了匕首的蒙列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然后瞪大了眼珠,捂着胸 口仰面倒下。 傅灼灼立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但眼睛还是不放心的朝那舞姬看了眼,刚好就看到她面色涨红,脖子里的血管迅速膨胀起来。 这让她马上想起了当初在洛城时,那个抓了她最后还要自爆的杀手。 “不好,她要自爆!”傅灼灼惊呼道。 说时迟那时快,墨离珏长手一挥用玄气抽走一个禁卫军手中的刀,一刀砍断了那舞姬的脖子。 本来在舞姬血管内蓄力的血液就如喷泉一般,喷了三尺高,将半个大殿都被染成了鲜红色,甚至不少包围着舞姬的禁卫军,包括面对着他们的大臣身上脸上,都溅了不少血滴子。 而那颗被墨离珏砍下来的头颅,弹跳了两下,巧不巧骨碌碌滚到了太子脚边。 太子刚从眩晕中醒过来,就见眼前一片血红,同时一颗面目狰狞,青丝散乱的头颅已经滚到了他脚边。饶是他平日嗜血残暴,如此一幕还是让他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色煞白。 他抬头朝墨离珏狠狠的看去,但墨离珏却根本没注意他目光。 同时,那些不会武功的大臣和夫人们也从恍惚中醒了过来,一抬头就看到本来在大殿中央跳舞的舞姬,被禁卫军围住,然后就被墨离珏隔空抽刀给砍了脑袋。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大殿上 便爆出了不少尖叫声,甚至有胆小的人,像墨怀坤,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 颜诗悦和五公主也吓得抱在了一起。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杨皇后一清醒就看到墨离珏砍了那舞姬的脑袋,脑中也是翁的一声,就好像他那一刀是直接砍在了她脖子上。 接着她就想到,这次的晚宴是她一手操办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杨皇后脸上顿无血色,颤巍巍的抬头朝元宗帝看过去。 只是元宗帝现在可顾不上她,看到墨离珏已经处决了刺客,他马上从龙椅上起身要去查看蒙列。 林霄见状马上喊人过来一队人护驾,保护元宗帝从龙椅上下去。 再说蒙列,中了一刀就没声了,傅灼灼立即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特效内伤丹,然后才他检查,但检查到一半却被那几个北牧使臣给推开了:“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殿下!殿下!” 木勒尔汗粗鲁推开傅灼灼的同时,一只手抱起蒙列的头,一只手就要去拔他胸前插着的刀。 但傅灼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不能拔,一拔他必死无疑!你想害死他吗?!” 木勒尔汗能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传来的力道,绝非一个平常小姑娘能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立即抬起来瞪着傅灼灼道:“你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 你的!你们大魏居然敢害死我们殿下,等着我们的可汗带铁骑踏平你们的王都吧!” 傅灼灼还抓着木勒尔汗的手,若是平常小姑娘,肯定就被他这一眼给吓哭了,但傅灼灼是谁,不但没被他吓到,还用比他更严厉的口吻道:“不想他死就给我把他放开,如果想要让他死,回头你们的可汗是怪我们还是怪你,那可就不好说了!” 墨离珏也马上走了过来,看着木勒尔汗道:“使臣大人,这是傅县主,我们大魏国的小神医,既然她说不能拔,我觉得还是听她的最好,除非这位使臣大人并不是想救你们的殿下?” 他冷冷盯着木勒尔汗,深邃的琥珀眸充满了寒意,意味深长的口吻让木勒尔汗心底微微一抖,本来强硬的手腕不禁就瑟缩了几分,先收了回去。 但嘴上还是不甘道:“你胡说!我怎么会不想救我们殿下,只是你说这小姑娘是神医?这么小的姑娘能算什么神医?” 然后其他几个北牧使臣也马上叫嚣起来:“对啊,这么小的姑娘能算什么神医!分明是你们想害死我们殿下,所以才找个人冒充什么神医,其实就是不想给他医治吧?!” “对!” “你们害死我们殿下,你们等着受死吧!” 看他们叫嚣,那些个前一秒还被吓傻了的大臣,后一秒立即跳了起 来。 “放屁!要是我们想杀人,还用等到今天!” “没错,这明显是一场阴谋!” 眼看着两方人要打起来了,元宗帝走过来一声怒吼道:“都闭嘴!” 双方顿时安静下来,而他也急忙朝地上的蒙列看过去,再看向傅灼灼。 这个儿媳妇是懂医术,这人……能救吧? 这时候太子也已经缓过来了,赶紧上前道:“父皇,赶紧传御医过来看看吧,依儿臣看,这刀子要赶紧拔了才是,万一上面有毒可就完了!” 听到太子这话,木勒尔汗又要动手:“对,我决不能让你们害死殿下!” 但傅灼灼立即伸手又拦住了他:“不能动!” “太子殿下,既然你说要听御医的,这御医还没来,你凭什么就要让拔刀?”墨离珏冷冷朝墨含誉看了一眼道。 那一眼就好似看透了什么般,看的墨含誉一噎,马上扭头对元宗帝解释起来:“本宫的意思是等御医来了,让他们……并不是说,现在就拔。” 傅灼灼没有心情听太子废话,她皱眉看着蒙列的胸口,依照她刚才的检查,这一刀刚好扎在左心房冠状动脉的边缘,(如果她没有打那舞姬一下,这一刀就是完完全全戳在蒙列的心脏上。)刀锋极有可能已经伤了血管壁,贸然拔刀不但会造成二次伤害,也有可能会完全割断大动脉。 第557章 最想蒙列死的人 但是,如果让她采用手术的方式取出匕首,那就不会担心再次割伤冠状动脉,也就多了份救命的机会。 不过……她又看了眼激动的木勒尔汗和那几个北牧使臣,就算北牧人粗鲁,也不至于连受伤后胡乱拔刀会加重伤势,这样的常识也不知道吧? 她怎么觉得,这个北牧使臣才是最想蒙列死的人? 傅灼灼暗暗琢磨着木勒尔汗刚才的怪异行为。 元宗帝看着傅灼灼小脸沉沉地,忍不住问道:“那个,傅县主,你可有办法?” 傅灼灼抬头看了看他,点头道:“回陛下,方才我已给蒙列塞了一颗我熬制的内伤药,控制伤势,眼下只要尽快开刀将匕首取出就可以了。” 听傅灼灼已经给蒙列塞过药了,元宗帝大舒一口气。 墨离珏也看着傅灼灼松了口气,就知道她一定有办法! 而太子则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头,朝木勒尔汗看了过去。 木勒尔汗也抬了下眼,与他目光相接,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然后马上道:“开刀?这是什么?” 不说木勒尔汗和他的同伴,包括这大殿上很多人,都没听说过这个词,甚至连元宗帝都是如此。 所以,大家一时间都是两眼迷惘的看着傅灼灼,等她解释。 “就是赶紧将他的伤口切开,露出受伤的地方,再将刀子取出来。” 傅灼灼皱着眉,言简意赅道。 这下可不得了,木勒尔汗立即跳起来道:“放屁!这样人还能活吗?!什么神医,你们绝对是在胡说八道!” “没错,开膛破肚的人还怎么活,你们就是故意要害死我们殿下!”另外一个使臣也道。 这次,不但是木勒尔汗他们不同意,连着那些个大魏的大臣,也都皱起了眉头。他们虽然不懂医术,但开膛破肚谁不懂,被开膛破肚了,人还怎么活?别说取刀子了,那是直接就死了吧! 太子见状眼下喜色一闪,赶紧上前一步道:“父皇,看来傅县主的医术并不能救蒙列殿下,还是赶紧传御医来吧!” 这下不等元宗帝下令,便有大臣赶紧唤来一旁寒公公,让他赶紧将御医叫来了。 傅灼灼一张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起身看着元宗帝道:“陛下,小女绝非开玩笑,蒙列皇子现在伤及左心脉,若靠传统手法直接将刀子抽出,不但会将心脉彻底割断造成大出血,而且还会加速他毙命。到时候不等人将血管缝上,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元宗帝犹豫的看着她,到不是他不信她的医术,而是这件事关系太大,要是让蒙列在这里死了,他们和北牧的停战协议肯定不用再谈了,更不用说那些什么战马城池的,全都化为泡影。 还有可能 会因为继续连年的征战,让大魏国彻底被拖垮。 “父皇,灼灼的医术不同于常人,所以治疗的方法也不同寻常,但儿臣相信灼灼说的话!”墨离珏马上对元宗帝说道。 “傅县主是离王殿下的未婚妻,所以殿下为她说话也无可厚非,但此时关系甚大,陛下还是要三思啊!”杨丞相也缓过来了,听到这话马上就对元宗帝说。 元宗帝很犹豫,傅灼灼也着急,多拖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她还想开口劝说元宗帝同意,但这时候,几个御医已经拎着箱子来了。 “臣等,参见陛下。” “都免礼都免礼,赶紧看看!”元宗帝胡乱扇扇衣袖,让他们赶紧看人。 但御医一凑近就见墨离珏和傅灼灼,还有几个北牧人将蒙列围得水泄不通,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元宗帝马上道:“几位使臣,御医来了,还是赶紧让他们看看吧。” 木勒尔汗从墨离珏身上收回目光,看了眼那几个御医,最后只能不甘心的放开了蒙列。 几个御医上前,为首的还是傅灼灼上次见过的章太医。 看到章太医要去碰蒙列胸口的刀子,傅灼灼赶紧道:“别碰刀子,你现在一碰伤到血管,血管一断就完了!” 凌厉的声音吓得章太医手下一抖,赶紧收回了手来,抬头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忧心忡忡的站在 这里。 “不知道姑娘是……”章太医皱眉。 “你别管我是谁,赶紧检查!”傅灼灼心里着急着,虽然给蒙列吃了内伤丹,但若是不赶紧开刀取匕首,人也是拖不了多久的。 章太医自认自己医术不错,也是一股傲气,被这个小姑娘这样说,面色有些不好看,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给蒙列检查了一遍。 然后几个御医又凑在一起嘀咕了阵。 木勒尔汗等不及道:“怎么样?你们赶紧救人啊!” 这时候,他倒是表现出着急来了。 墨离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章太医到元宗帝面前拱手道:“陛下,以脉象来看,蒙列殿下的伤势并不致命,但匕首插入的位子恐伤及心脉,若不赶紧取刀子,怕是危险,但若要强行取刀,空会造成第二次伤害,到时……”章太医顿了顿:“怕是回天无力。” 傅灼灼看着这章太医,还算是有点本事,知道会造成第二次伤害。不过他肯定不知道,蒙列现在的脉象还能稳住,那是因为她给他塞了一颗特效内伤丹,暂时阻止了他的大出血。 但如果等药效一过…… “那该如何?”元宗帝赶紧问。 心中暗想;倒是跟傅灼灼说的没错,也好在她刚才阻止了那木勒尔汗的鲁莽。 章太医为难起来。 “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啊!”元宗帝道 。 章太医承受不住圣怒,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回陛下,如今只能铤而走险,先取刀子,然后用止血药和立即缝合伤口,若是运气好的话……” “运气好,不伤血管就听天由命看他自己能不能好,若运气不好,就当场毙命!”傅灼灼接了章太医的话道。 章太医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又是这小姑娘。 不过她倒是没说错。 元宗帝看着章太医的表情,就知道傅灼灼说对了。 “庸医!都是庸医!你们大魏根本不想救我们殿下!来人,我们带殿下走!我们自己找大夫!”木勒尔汗挥舞着手臂上前要将蒙列带走。 傅灼灼急忙拦住道:“住手,你带走他,他就死定了!” “惺惺作态!你们才是害死我们殿下的真凶!”蒙列再次要将傅灼灼推开,墨离珏一个上前将他挡住,两人的手臂撞在一起,都是用了功力的,但木勒尔汗没想到,墨离珏的功力远在他之上,不由得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而墨离珏马上道:“来人,先将这些使臣大人带下去休息,蒙列殿下一事,我们大魏直会给贵国一个交代!” 墨离珏给了林霄一个眼神,林霄抽过一名禁卫军手里的刀子,上前就架在了木勒尔汗的脖子上。其他禁卫军见状,也纷纷上前将刀子架在了其他几个北牧使臣身上。 第558章 父皇父皇,叫魂呢! 这些个使臣,在进宫前就把武器都上交了,所以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 不单单是这些北牧使臣,墨离珏这一声命令连满堂的大魏大臣们都没想到。 太子更是像抓住了什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道:“十二弟,这里是皇宫,没有父皇的命令,你怎能如此对待这些使臣!” 怎么对待使臣那是小事,关键是墨离珏越权指挥禁卫军,这才是大忌! 太子心里暗乐,这么明显的越权指挥,父皇肯定是不会允许的。 他能想到的,墨离珏自然也想到了,无视太子眼里的得意,墨离珏马上拱手弯腰对元宗帝道:“父皇,儿臣以为一切都以先救人为主!若继续让各位使臣留在这里,怕只会耽误治疗。” “放屁!你们分明是想杀人灭口!”木勒尔汗激动道,但他一动,林霄的刀子就往他脖子里怼了一分,让他只能退回去。 太子心生一计,趁机还想治林霄一个恶伤使臣的罪,只是他还来不及开口,元宗帝已道:“离王言之有理,眼下一切都以救人为主,林将军,先将几位使臣大人带下去好生休息,一切等蒙列皇子无忧后再谈其他!” 林霄立即领命:“是!” 然 后押着木勒尔汗和他的同伴出了乾宸殿。 太子惊讶的看着元宗帝,父皇是不怪墨离珏越权?不但不怪,还支持他这样做? “父皇!”他不服气,赶忙上前还想说什么,却不想引来元宗帝一声怒道:“你身为太子,难道不知道眼下什么最重要吗?!父皇父皇,叫魂呢!” 元宗帝心下烦着,要是让蒙列死在这里,别说北牧的战马和城池了,连两国停战都做不到,到时候……元宗帝想到国库的情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而太子不想办法处理就算了,还在这里使绊子,不骂他骂谁! 看到元宗帝这般呵斥太子,本来想跟着一起说两句的太子党大臣们,赶紧禁了声。 只有杨相又赶紧为太子求情道:“陛下,殿下也只是担心如此会影响两国之间的谈判,并非是不想救人。” 元宗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太子,眼神非常的凝重。 作为太子不以本国利益为重,总是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如果他能有离儿一半心思和眼界,他也不会担心大魏国将来的发展了。 元宗帝这一眼包含太多失望,让太子墨含誉想当没看见都不行。 虽然他之前也不是很出色,但父皇总会以耐心教导,小惩大戒 让他改进,从没露出过这样失望的眼神。 都是因为墨离珏回来了吗? 墨含誉低着头,藏在广袖中紧握着的双手,慢慢浮起青筋。 “傅县主!”元宗帝又看向了傅灼灼。 “小女在。”傅灼灼赶忙从蒙列身上收回目光,对元宗帝屈身下来。 “你可有把握将人救活?”元宗帝道。 “有!”傅灼灼马上道。 一帮太医惊讶的看着傅灼灼,原来她就是那个因救了淮州城百姓,而被封为县主的傅灼灼! “好,朕命你现在就开始救人,务必要将人救活,若有什么需要,便让离王安排。”元宗帝点点头,马上下了道命令。 “小女遵旨!”傅灼灼立刻领旨。 墨离珏马上道:“需要什么?你说!” “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还有我的药箱在你的马车里,以及……我要胡非为。”说到胡非为的时候,傅灼灼压低了些声音,因为胡非为身份特殊,她不想让太多人听到。 墨离珏颔首了然,立即让人去准备。 而元宗帝也转身对其他人道:“此事事关重大,在场所有人在蒙列皇子未能脱离危险之前,不可离开皇宫半步!万青,你去安排!” “臣遵旨!” 墨离珏马上让人将偏殿打 扫了出来,把蒙列抬了过去,同时也派紫峰去钱多商会找胡非为,务必让他迅速赶来。 “药箱!” 墨离珏先给傅灼灼拿来了药箱。 这箱子里放着两套手术服,还有她的那套手术刀,以及各种战地手术需要的东西。 “我需要热水,很多热水,还要两个大桌子并排放在一起。”傅灼灼又道。 墨离珏在洛城的时候是看她救过陵迟的,大概知道开刀需要什么,所以马上道:“好,可还需要东西将桌子围起来吗?” “不必了,但需要很多蜡烛和几个胆子大,能掌灯的人。”傅灼灼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墨离珏再次额首。 很快,几个太监就搬来了两张桌子,在房间中央拼了起来,成了一个简易的手术台。几个宫女又端来了不少热水,还有几捧蜡烛。 围在偏殿外的太医看到这些东西搬进去,有人不禁道:“这又不是接生,要这么多热水干嘛?” “是啊……要不进去看看?” 几个太医七嘴八舌议论了阵,最后看向作为副院首的章太医。 章太医捻着自己的羊胡子道:“再看看吧,看看在说。” 偏殿内,傅灼灼本是想等胡非为来了之后再开始的,但当她再次检查蒙列的 脉象时,发现他的脉象在开始衰弱,脸色也更加苍白,这是开始失血过多的表现。 难道是刚才搬运的时候,又伤到了动脉? 想到这里,傅灼灼马上把墨离珏叫了过来:“等不了了,要马上手术止血。” “桌子和水都准备好了,但胡先生还没过来……”墨离珏担心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一个人行不行。 “要不,你来?很简单,只要听我指挥就行!”傅灼灼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要是蔚蓝在,她还能让蔚蓝帮忙,但如今看过她动手术的人,只有墨离珏一个人。 “好!”墨离珏没有迟疑,马上应了下来,心里还有些高兴,他早想看看傅灼灼做手术的样子了。 “行,那你听我指挥!” “嗯。” 傅灼灼快速说了一下基础的准备,将一套手术服交给了墨离珏,然后把几个掌灯的人喊了进来,这些人都是禁卫军,胆子都比较大。 傅灼灼热水里对上她研制的消毒水,对所有人做了个简单的消杀,然后让他们把脱光了只剩下一条亵裤的蒙列,搬上了桌子。 准备好一切,傅灼灼和墨离珏对了下眼神,随着傅灼灼一声:“开始!” 幽冷的手术刀,便划开了蒙列的胸膛。 第559章 帮理不帮亲 几个禁卫军可没见过这样治病的,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讶来。 烛光摇曳,傅灼灼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术刀,终于切开了蒙列的胸腔。 果然和她预想的不错,刀尖刚好卡在左心室大动脉旁,已经在大动脉上开了一道口子,如果不是她及时给他塞了带有止血作用的内伤丹,这不过两毫米大小的伤口,完全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不过,她也必须加快动作,再拖下去蒙列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致死。 相比她担心蒙列的伤势,墨离珏却看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发愣起来。 他杀过很多人,却是第一次看到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感觉神奇的同时,也对傅灼灼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在傅灼灼眼里,这些似乎已经再熟悉不过,但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虽然他一直压着没有追问过傅灼灼是跟谁学的医术,可就算是他这个外行也看得出来,傅灼灼的医术绝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甚至可能连他们这个世界都不会有。 但若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是来自哪里的? 亦或者,她是来自哪里? 一直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的墨离珏,在今天亲眼看到傅灼灼做手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也是这么一个走神,他 没有第一时间将傅灼灼需要的止血钳递过去。 “离!”傅灼灼又叫了声,带着口罩的脸上两条细眉已经皱了起来。 “嗯?”墨离珏急忙回神,听她道:“止血钳。” “嗯。”将刚才记住的工具递给傅灼灼,墨离珏又看着她拿着这个类似剪刀一样的工具,熟练的夹住了在出血的血管。 “要拔刀了,别走神。”看着已经止住血的大血管,傅灼灼深吸口气说道。 这刀非常锋利,一个手抖就有可能给血管造成第二次伤害。 看到她眼里的认真专注,墨离珏也赶紧将脑中的那些问题抛到了脑后,正要点头,却听到偏殿门外响起了紫峰的声音:“王爷,胡先生和他徒弟来了。” 傅灼灼眼前一亮,立即停止了拔刀的动作,“让他们快进来。” “来了,来了!”不用别人多说,胡非为立即推门走了进来,同来的还有天冬。 看到这次给傅灼灼打下手的居然是墨离珏,胡非为就知道紫峰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将他带来了,那么大的手术小师父居然都没一个合适的帮手,可不能着急吗! “带衣服了吗?”反正看着他道。 “带了带了!” 现在傅灼灼送给胡非为的那一身手术服,就跟他的宝贝一样,走哪儿都带着 ,就等着遇到这种情况呢,所以傅灼灼一问,胡非为马上点起了头,让天冬拿出来。 天冬一进屋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了,没想到傅灼灼真的把一个人的胸膛切开了,而且他还能看到在跳动的心脏! 原来这就是师傅和师兄们说的开刀!果然太神奇了! “愣着干嘛呀!赶紧把为师的衣服拿出来啊!”一巴掌呼在天冬头上,胡非为将已经看入迷的天冬给叫醒过来。 没理会又在暴力教育的师徒两,傅灼灼看向墨离珏道:“你先出去吧,这里有胡先生就可以了。” 墨离珏犹豫的看了她一眼。 傅灼灼道:“想来陛下他们也等着急了,你出去和他们说一声吧,而且,你不是还有其他的事做么?”这次蒙列在皇宫中遇刺,那绝对不是小事,他现在是大理寺卿肯定得管。况且这里也不是真正的手术室,人越多越容易造成污染,有胡非为和天冬就够了。 听到傅灼灼这样说,墨离珏便也不再坚持,点头离开了手术台。 因为她想的没错,外面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他。 墨离珏刚下去,胡非为便迫不及待的站了过来。 看到他双眼发光的看着蒙列的伤口,傅灼灼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勾了下道:“做消杀了吗?” “小师父放心,都仔细洗过了!” “那开始吧!”傅灼灼一点头,再次准备拔刀。 一旁天冬看的心痒难耐,刚好墨离珏脱下了一身手术服,他便赶紧换了上去,然后也仔细的做了一遍消杀,站到了胡非为身边。 傅灼灼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好苗子确实要从孩子抓起。 另一个偏殿内,眼瞅着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傅灼灼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元宗帝急的在殿内来回渡步。 他不坐着,陪同的太子和几个大臣也不敢坐,都站在一旁低头垂目,等着消息。 看到墨离珏从外面进来,元宗帝赶紧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其他人也齐刷刷的朝墨离珏看了过去。 “回父皇,还在救。”墨离珏拱手说道。 “这都一个时辰了。”元宗帝有些担心,该不会救不回来吧? 站在角落里的太子听到“还在救”三个字微微松了口气,同时也怀疑起傅灼灼的医术来,或许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高明。 “父皇别急,灼灼既然说有把握自然就会给父皇一个交代。”墨离珏又道。 这时候一旁的杨丞相道:“离王殿下为傅县主说话臣能理解,但此事关系重大,希望傅县主可别是托大啊。” 墨离珏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相爷难道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杨丞相顿时没话了,宫里的太医都说没把握,他哪里有人可以选! “相爷也只是担心而已,难道十二弟还容不得人说一句实话。”太子冷冷开了口,一双阴鸷的眸子如毒蛇般盯着墨离珏。 “臣弟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用人不疑,既然还没出结果又没好人选,那何必要说那么多呢。”墨离珏垂下眼眸,对太子拱了拱手道。 “殿下说的没错,用人不疑,以微臣看,不如再等等。”今天进宫之后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的颜尚书,忽然站在杨丞相身边开了口。 淡淡的语气带着几分帮理不帮亲的意味,但杨丞相和太子却忍不住朝他看了过去。 颜家三代忠臣,现在在朝中还保持着中立,在他们眼里唯一忠心的人只有皇上,不会是任何一个皇子。有这样想法的除了颜尚书,还有身为大理寺少卿的万青,以及太傅等人。 但太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颜尚书似乎经常帮墨离珏或者傅灼灼说话。 虽然都是一副帮理不帮亲的口吻,可这其中难道就没有私心? 如果颜家站在墨离珏这边,那万家和其他一些现在中立的大臣会不会也…… 太子心思越转越快,脸色也越发难看了起来。 第560章 父皇从来都不爱我 但他不会坐以待毙,抬眸看了眼和元宗帝站在一起的墨离珏,太子上前道:“父皇,既然此事全然交给十二弟去办,那儿臣想去清宁殿看看母后,今日一事她怕也吓坏了。” 杨丞相也觉得眼下该让太子赶紧去和妹妹商量一番,便也道:“太子自来孝顺,此刻担心皇后娘娘无可厚非。” 元宗帝看了他们一眼,道:“好,那太子就去看看皇后吧。” “谢父皇!” 太子行礼谢恩,心中急着想赶紧去联系他的那些幕僚,以及那个傅天磊。 但元宗帝紧接着道:“太子先去吧,今晚便留在清宁殿好好陪你母后说说话,朕晚点去看你们。” 太子一愣,抬起头来。 父皇这是不让他回东宫了? 这样他还怎么找人? 太子的脸色当下便有些难看了起来,杨丞相见他一直没应声,赶紧替他应道:“陛下如此关心皇后娘娘,知道她受惊还让太子陪她,娘娘要是知道了定会感谢陛下贴心。太子殿下,如此您便快去吧。” 太子已经收回思绪,看了眼杨丞相后只能点头应下道:“儿臣告退。” 墨离珏平静的看着太子匆匆离去,元宗帝则道;“离王,这里交给傅县主吧,你现在就去找万青,务必将此事查清!” “儿臣遵命!”墨离珏领命离开。 元宗帝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目光平静中带 着些许复杂。 太子墨含誉匆匆来到清宁殿,因宫中发生了刺杀,现在各处戒严,禁卫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算他想传信给留在的东宫的甘尘也不方便。 如此他只能先去清宁殿想办法了。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宫女传信的时候,杨皇后正靠在罗汉床上闭目深思,闻言马上朝殿门口看过去,见墨含誉走进来她赶紧问:“怎么样了?那蒙列如何了?” “还在救。”并没有给皇后行礼,墨含誉进门便对殿里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退了出去。 杨皇后见状,马上道:“誉儿怎么了?是不是你父皇怪本宫了?” 从前头回来,杨皇后心中一直在忐忑元宗帝会不会因这事而怪她,到时候她该如何应对,那兰贵妃是不是又得拿着这事在元宗帝耳边挤兑她。 “母后很怕父皇怪罪吗?”墨含誉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挑眉反问道。 杨皇后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何,自打上次东宫一叙后,她对这个儿子的言行就有些担忧了起来。 “倒也不是,就是兰贵妃那品性,怕是会在你父皇耳边吹耳边风,她可是盯着本宫的凤印很久了。”所以杨皇后很担心蒙列,要是真的死了,元宗帝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不过就是个爱嚼舌根的贱蹄子罢了,母后何须怕她。”墨 含誉将双手甩在背后,他现在一点都没把兰贵妃母子放在眼里,今天墨怀坤被吓晕过去的事情,那么多人看着,如果让这种人做了皇帝,大魏哪儿还有未来可言。 那些大臣又不是傻子。 杨皇后第一次听墨含誉在她面前如此出言不逊,就连她都不敢这样说兰贵妃,而太子今日却敢,这是知道了什么吗? “太子如此说,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母后,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父皇和墨离珏!”太子看着她道。 杨皇后一惊,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然后看了眼关好的殿门,“太子,慎言!” 说墨离珏就罢,他怎么敢说陛下! “呵,反正这里又没别人。”墨含誉一甩手,走到了她刚才坐的地方,坐了下来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本宫也没想到,墨离珏居然有如此能耐。”杨皇后皱起眉头,总归是她当初不够狠,没有彻底除掉这个小孽种。 “能耐,不过是父皇暗中帮忙罢了,难道母后真的相信,墨离珏做的这些事父皇什么都不知道?” 杨皇后看向他没有说话。 “父皇,一直都偏心他们母子不是么。”惠妃死之前不就是如此么,同样是父皇的儿子,他还是太子,可是父皇从来没抱过他一下,每次见面只会考他功课,答不上来便是一顿训斥。 但墨离珏却不 同,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和父皇在一起,不是被父皇抱着,就是被宠着,甚至有一次他还在御书房撞见四岁的墨离珏在跟父皇玩骑大马! 这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可父皇从来没有给过,那时候他就知道了,只要墨离珏在,父皇就不会给他任何爱! 杨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那男人的心从来都没在她身上,哪怕惠妃死了,他的心也不会给她一点点。 “但眼下不管如何,也不能让蒙列死在宫里。”杨皇后叹气道。 墨离珏他们要对付,但若蒙列死了,对他们和大魏而言,绝对没好处! 但她没想到,墨含誉却道:“为什么不呢?” 杨皇后一愣,惊讶的看向他:“誉儿,你……”看着墨含誉露出冷笑的表情,杨皇后心中逐渐了然,不由得愠怒道:“此事是你所为?” “也不全然,真正想要蒙列命的,是北牧的二殿下。”墨含誉淡淡道。 但让刺客进入皇宫,顺利行刺的帮凶,却是他! 杨皇后顿时想明白了其中关系,更加恼怒道:“你怎么会和北牧的人有联系?今日国宴乃我负责,你如此为何不早与我说!” 如果她知道,她肯定会阻止,最起码不会让刺客在她负责的宴席上出现! 墨含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杨皇后上前道:“誉儿,你是太子!做事怎能如此鲁莽 !若是被你父皇知道……” “若母后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墨含誉一语堵住她道。 杨皇后真是气死了,她当然不会说,但今天这件事元宗帝可能要怪到她这里来,若她被责罚了,被拿走了凤印,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母后放心,只要蒙列一死,本宫就有办法除掉墨离珏,在这之前,母后稍微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他刚才已经想到了,只要北牧和大魏继续打起来,他就可以谏言让墨离珏去幽州攻打北牧,只要他出了京城,他就让他有去无回。 同时父皇和皇宫也会在他手里,若有必要…… 墨含誉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杨皇后看在眼里心中暗惊,忙道:“誉儿,你要做什么?我们还有机会,不要冒险知道吗?” “机会?母后难道你以为父皇这次让墨离珏回来,真的是让他回来成亲的吗?”只要他现在有一点点错,父皇一定会想办法将他废除,然后立墨离珏为太子! 所以他根本没有机会! 墨含誉站起来,缓缓走下床阶,站到她面前道:“既然母后当初选我做太子,那就应该知道,这条路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若是让父皇知道我是个假儿子,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杨皇后望着他,下唇剧烈的抖动起来,后退的身子微微一晃,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果然知道了。 第561章 误会了,那就误会吧 “你,你想要做什么?”杨皇后声音颤抖的问道。 “母后别怕,儿臣能做什么?儿臣只是希望母后记住,儿臣是太子,以后是要继承这大魏江山的,如此便可。”墨含誉嘴角含笑,目光冷冷的看着杨皇后。 如此,她就算现在受点委屈又能怎么样呢,何况他也不会真的让她被夺了凤印。 杨皇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终于有禁卫军来到元宗帝面前道:“启禀陛下,傅县主出来了。” “如何?蒙列如何了?”元宗帝领着一众已经在打瞌睡的大臣,听到这话,齐刷刷站起来道。 “回陛下,这个……傅县主没有说,她只道要见陛下。”那个禁卫军说道。 “来人,去西偏殿!”元宗帝一挥手,也不浪费时间,领着那些个大臣浩浩荡荡就来到了西侧的偏殿大门口。 傅灼灼正带着胡非为站在门口,看到元宗帝来赶忙行礼。 “免礼!免礼!”元宗帝人未到话先到。 到了傅灼灼面前赶忙问:“傅县主,那蒙列皇子如何了?” “启禀殿下,暂时稳住了,只要熬过今夜就没事了。”傅灼灼道。 虽然她已经做了最好的措施,也预估蒙列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医学上很多是未知的,而且今夜还有一场高烧在等他,等熬过去了,才算真的没事。 但元宗帝对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满意了,毕竟那些太医是连拔刀都未必能成功。 而跟在元宗帝身后的几个大臣也都目目相觑了一眼,这个小丫头居然真的把蒙列给救回来了。先前元宗帝封她为县主还有人觉得她当不起这样的封赏,也怀疑她的医术是不是真有这么高超。 但现在连太医都没把握的事,她居然完成了! 看来确实有点本事。 “这位是……”元宗帝在高兴之余,终于注意到了站在傅灼灼一旁的男子,打量起他来。 “回陛下,这位是鬼谷的胡先生。”傅灼灼回答道。 “居然是鬼谷的人!”元宗帝惊讶的看着胡非为,没想到宫里突然就来了个鬼谷的人,但转念一想,当初傅灼灼说自己师承鬼谷之人,莫不是就是这位? 而胡非为的年纪,也确实可以当她的师傅了。 “在下胡非为,参见陛下。”胡非为也赶紧又对元宗帝行了个礼。 元宗帝大步上前虚虚的扶了他一手道:“胡先生不必多礼,早闻傅县主师承鬼谷高人,看来就是先生了!” 这时候几个大臣中,也有人认出了胡非为道:“胡非为?莫不是鬼谷那位胡医尊?” “什么?医尊?那不是鬼谷的掌门人吗?”又有人道。 元宗帝和那些大臣都惊讶的看着胡非为,也在心里默认了他就是傅灼灼的师傅。 傅灼灼早些时候就和胡非 为说过,在外人面前不要叫她师傅,所以胡非为对他们的认知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又朝那些大官行了一礼道:“几位大人好。” “胡先生好!胡先生好!” “久仰胡先生大名!” “对对,久仰久仰!” 那些个大臣赶忙回礼,可不敢在胡非为面前摆架子,毕竟谁都怕日后有个小病小伤的,万一得罪了鬼谷的大人物,那可真是求助无门了。 不过知道了胡非为的身份,那些大臣看傅灼灼的眼神,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没想到她居然是鬼谷掌门的徒弟,难怪医术这么厉害! 那今日这救下蒙列皇子的,到底是傅灼灼自己呢?还是那胡医尊呢? 傅灼灼一看那些大臣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她并不理会,反正也没打算跟元宗帝邀功,只要能帮到墨离珏就行了。 “你们想干嘛?” “什么叫干嘛,我们可是太医!” “没我家小祖宗的话,你们谁都不能碰他!”殿内传来几声争论。 胡非为眉头一皱,知道自家蠢徒弟又犯倔了。 而傅灼灼一听天冬那声祖宗,嘴角便忍不住抽了一下。 自打刚才让他看完整个手术过程,这小子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现在还真叫起了小祖宗! “这是……”元宗帝也朝殿内看过去。 胡非为赶紧道;“陛下恕罪,是小徒不懂礼数。” “无碍无碍,我们进去 看看吧。”元宗帝摆摆手,心下也急着要去看看蒙列。 胡非为不动声色的看了傅灼灼一眼,在得到她的授意后,才点头道:“是,陛下请。” 一帮人呼啦啦来到了殿内,蒙列已经被放回了床上去,天冬正张着双手拦在床前,章太医带着几个人正站在一旁和他争论。 不过他们看到元宗帝来了,便赶紧行起礼来。 天冬没见过皇帝,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只听人说见了皇帝要跪拜,他便赶紧跪拜了下来:“参见陛下。” “请起,都请起!”元宗帝打量了眼天冬,发现是个和傅灼灼差不多大的孩子,心里更认定胡非为就是傅灼灼的师傅,因为他的徒弟都这么大点岁数,所以傅灼灼的医术厉害,也就合情合理了。 而其他人也都这样想。 “天冬,你做什么?”胡非为站到天冬身边,看了眼那些太医道。 “这些人想给这个什么皇子的把脉,但祖……您不是说了,外人不能随便碰么。”天冬说着看向了傅灼灼。 “咳咳,这个……” 这些好歹都是宫里的太医,天冬这般确实是有点不给面子,可傅灼灼之前确实是这样说的。 所以胡非为只能尴尬的抵唇咳了一声,偷偷看向那些面色难看的太医。 “胡先生,既然各位太医想检查一番,那边检查一番吧。如此,陛下也能安心,而且这么多人在这里呢。” 傅灼灼上前道。 而且还用最后一句话提醒大家,如果有人想对蒙列不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可得想好了。 一帮太医岂能听不出这话来,除了章太医,个个都一脸的气急败坏,只是元宗帝在这里,他们不好发作罢了。 “既然县主如此说了,你们就看看吧。”元宗帝也知道蒙列这条命的重要性,所以他不觉得傅灼灼这话有什么问题,只是给太医们授意道。 “是,陛下。如此,也多谢傅县主了。”章太医不但没生气,居然还跟傅灼灼道了谢。 傅灼灼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与他颔首道:“章太医请。” 胡非为拉着天冬让开,章太医到蒙列身边仔细的摸了摸他的脉象,一会儿点头,一会儿面露佩服,最后跟元宗帝道:“陛下,傅县主医术过人,只要过了今晚,蒙列皇子熬过伤后的高热,便可无碍了。” 果然和傅灼灼说的一样! 元宗帝顿时面露喜色。 这时候其他几个太医才排着队过来探了探蒙列的脉象,而有章太医前面那句话,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附和。 “好好!傅县主救下蒙列皇子,乃大功一件!赏!”元宗帝高兴的大手一挥就要赏。 没想到傅灼灼突然跪下来道:“陛下,小女并非是为了讨赏才救人,而且蒙列皇子还未过危险期,您现在给小女赏赐也为时过早,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第562章 傅天磊来京城了 不骄不躁,也不好大喜功,不错不错! 元宗帝心里对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 而傅灼灼心里想的事,劳资才不要什么赏赐,劳资还要靠这些功劳后面跟你谈条件,给我爹娘翻案呢。 当然这些,元宗帝是不知道的,他笑眯眯的看着傅灼灼也没再说赏赐,只道:“那依傅县主看,现在该如何?” “陛下,蒙列皇子的生死关系到大魏和北牧两国,所以当下还是该以他的性命为重,恳求陛下同意能让我和胡先生咱留在宫中,等蒙列殿下彻底脱离了危险之后再行离开。”傅灼灼低着头道。 元宗帝也是这样想的,宫里多的是腌渍人腌渍事,蒙列的命事关重大,出不得任何差错。 “准,今日起你和胡先生便先留在宫中照顾蒙列皇子,有任何需求都可直接找寒公公说。”元宗帝说完扭头对一旁的寒公公道:“小寒子,你可听到了?不管傅县主和胡先生要什么,你都得配合!” “奴才遵命!”寒公公赶紧道。 而傅灼灼和胡非为也道:“谢陛下!” “那个,我能不能也留下啊?”天冬看到自己师傅和傅灼灼都能留下,忍不住也问道。 元宗帝看向他,一抬手道:“一起留下吧!直到蒙列皇子康复为止!” 又能跟在傅灼灼身边学医了,天冬一高兴直接跪下来额头道:“写 皇上!皇上万岁!” “哈哈!”元宗帝开心的大笑起来。 有了元宗帝这些话,那些个太医就算心里不服气也不敢再说什么,不然万一蒙列在他们手里出个什么事,他们这脑袋还不得搬家。 而那些大臣就更不好说了,只能暗暗琢磨着,这傅灼灼不但是离王妃,还是鬼谷正经八百的传人,看来以后真得好好交好一些才行了。 对了,听说颜尚书家的老夫人,就是她给治好的啊!所以颜尚书是不是也早知道这些了,不然他怎么能一直帮傅县主说话呢? 那些大臣心思一转,又对颜尚书投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怪他没有早些提醒他们,让他们错过了早日结交傅灼灼的机会。 颜尚书淡然迎接着同僚们的目光,心中暗忖,谁知道这小骗子真的是鬼谷徒弟,我都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当然,这些大臣的心思,傅灼灼可没工夫注意。 在得到元宗帝允许后,他们便从偏殿搬到了蒙列之前被软禁的一处宫殿里,北光殿。 傅灼灼和胡非为还有天冬分别守在蒙列床前,除了他们三人,外人都不能靠近,连平时伺候蒙列的那些太监和宫女都只能到门外。 莫约天微亮的时候,墨离珏踏着晨露匆匆来到北光殿。 黑色的广袖长袍上已经多了几道褶痕,一张妖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疲 惫,一看就是忙了一夜没休息过。 “你怎么来了?”傅灼灼道。 “来看看你们,蒙列如何了?”墨离珏看了眼殿内,但并没有看到蒙列的身影。 “放心,已经退烧了,估摸着晚点就能醒过来了。”傅灼灼说。 “辛苦你了,等会儿去休息会儿吧,若人没什么事了,就交给胡先生好了。”看着傅灼灼眼下多出来的那片乌青,墨离珏皱起眉头,眼底有几分心疼道。 “我没事,昨夜就和胡先生换着来的,休息过了。”傅灼灼摇头,相比他,她可是很注意自己身体的。 “那也该多休息,你还小,在长身体呢,要注意睡觉。”抬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发,他眼中尽是宠溺道。 “好,那你呢?怎么样了?”能在皇宫里,当着那么多人行刺杀的事,这刺客的身份和来历肯定不简单。 果然,墨离珏皱了皱眉道:“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细节需再查,我等下还要去见父皇,将此事与他细说。” “嗯,陛下对此事很重视。”他没有多说,傅灼灼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点头说了句人尽皆知的话。 然后不动神色的看了眼周围,见暂时没什么人才正色道:“我有事想和你说。” “何事?” “琥珀给我来信了。” “琥珀?你留在洛城的那丫鬟?” “嗯,她除了留在洛城帮我 看药堂,偶尔还会去看看那洪氏,只是她上次去的时候,听到洪氏说,傅天磊可能来京城了。” 洪氏就是傅王权的老婆,傅王权和傅妙莲死后,洪氏时而痴呆时而疯癫,但她在傅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傅灼灼就也没赶尽杀绝,还让琥珀时不时带刘大夫去给她看看身体。 关键,她也想看看傅天磊会不会回来找洪氏。 没想到琥珀说前阵子,傅天磊果然回去了,虽然她没看到,但痴呆的洪氏说傅天磊要去京城,是要去为他爹报仇的。 说到这个是,那自然是冲着傅灼灼来的。所以琥珀马上写了信交给钱多商会,让他们快马加鞭送来了。 “不过,洪氏的话毕竟疯癫,也不知道可不可信。” “不管可信不可信,我都会去让人调查一下最近进京的人中,可否有傅天磊。”墨离珏神色凝重道。虽然洪氏现在疯癫,但关系到傅灼灼的安全,就算是疯癫的话,他也不会放过。 “好吧。”傅灼灼没有反对,毕竟她还想找傅天磊问清楚当初在洛城的那些南国毒雾呢,要是能找到他就好了。 “放心,本王绝不会让他伤害你一分一毫。”突然伸出双手按住她的双肩,墨离珏无比认真道。 傅灼灼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得笑出来,“好,我看好你哟!”她冲他眨了眨眼,又伸 出大拇指来点赞道。 这下又轮到墨离珏愣了,看了看她伸出来的大拇指,犹豫了下也伸出大拇指与她的对在一起道:“好。” 这可不是拉钩的意思啊! 但是……傅灼灼看着彼此对在一起的大拇指,灿烂的笑起来。 “你好生休息,我去见父皇了。”墨离珏最后握了握她的手道。 “等等,昨夜那舞姬用的是迷幻香,应该和当初在瑶山的迷幻香是同一种东西,只是功能性差了点。”傅灼灼拉住他的手指,赶紧将昨夜仙草录告诉她的消息跟他说道。 果然,说起瑶山的事,墨离珏的神色马上严肃了起来:“真的?” “嗯,当初小雪教过我制香,跟我说过这些。”傅灼灼假话掺着真话一起说,没有让墨离珏怀疑她为什么会懂这些。 垂下的双眸眼底划过一抹雪线白光,墨离珏颔首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父皇,这里拜托你了。” “嗯,去吧。”傅灼灼放开了他,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兀自陷入了沉思。 当初在瑶山的事,他们就觉得奇怪,怀疑用迷幻药害死那么多士兵的人,不是北牧人。现在有人用这个来刺杀蒙列,那更加证明,对方不是北牧的人。 那是谁呢? 傅灼灼隐约有种直觉,她觉得一些事之间有着某种关联,可是到底是什么关联,她却还没有头绪。 第563章 儿臣不敢说 墨离珏来到御书房,还未进房门便听到里头传来了元宗帝的训斥声:“你不但是个皇子,还是鸿胪寺少卿,被吓晕过去也罢,现在居然一问三不知,你这少卿是做给狗吃了吗?!” 寒公公就站在御书房门外候着,听到元宗帝的震怒声,不由得摇头叹气。 这怀王爷哟,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知道绷着点皮呢。 他眼皮子微抬,看到走来的墨离珏,便收了那点腹诽,赶紧笑脸相迎道:“哎呀,离王爷来了啊!” “寒公公,父皇是在……”墨离珏朝御书房望了一眼,寒公公苦笑道:“呵,怀王殿下在里头呢。” 墨离珏颔首,还没开口让寒公公禀报,里头已经传来了元宗帝的声音:“是离王来了吗?让他进来!” 寒公公赶紧应声:“诺!”然后对墨离珏道:“那离王殿下赶紧进去吧。” 墨离珏对他拱手一礼,阔步入了御书房:“儿臣拜见父皇。” “免了,免了。” 墨怀坤真跪在御书房中央,元宗帝沉着脸在他面前渡步,看到墨离珏来马上挥了挥手。 墨离珏收礼的同时也看了眼地上的墨怀坤,然后才对元宗帝道:“父皇,十五弟还小,昨日事出突然,他没个心里准备也是正常反 应,您便莫要责怪他了。” 墨怀坤也连忙道:“就是嘛,母妃已经训斥过儿臣了,儿臣也知错了。再说了,这事要怪也得怪墨……”他朝他墨离珏看过去,后面想起这里是御书房,赶紧将要出口的话给改了改:“要怪就得怪十二哥,谁让他当着那么多面就把刺客的头给砍下来了,多吓人!” “你还说!”不想元宗帝听到他这话更加震怒,一声怒吼下来连自己都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你,你十二哥不把那刺客的头砍下来,她就把我们的头砍下来了!你自己没用,还怪别人,你……” “父皇息怒,保重圣体!”墨离珏上前了一步道。 外面候着的寒公公也赶紧进来道:“陛下注意龙体啊,十五殿下就算再不懂事,您也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父皇,我错了!”看到元宗帝如此,墨怀坤也不敢再顶嘴,赶忙认错道。 “罢了罢了,都怪朕,之前一直太过纵容你母亲,疏于对你管教,才会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今日起,鸿胪寺之事你无需再管,先回府闭门思过吧!”元宗帝稳住自己的咳嗽声,疲惫的对墨怀坤摆了摆手道。 “啊,又闭门……”墨怀坤还想提出异议,但看到元宗 帝横过来的杀人目光,瞬间秒怂,低头道:“儿臣知道了。” “出去吧!”元宗帝又道。 “是。”墨怀坤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站起来,有些幽怨的看了眼墨离珏才转身离开。 墨离珏目送了他一眼,又看向元宗帝。 元宗帝对寒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等御书房内只剩下他和墨离珏两人,他才心累的坐下来道:“大魏建国两百余年,朕是最失败的皇帝。两个儿子,一个与朕不亲,一个成了废人,日后到了祖宗面前,朕怕是连头都不能抬起来了。” 说完,他看向那个“不亲”的儿子。 墨离珏垂着眼眸,没有细思元宗帝为何说自己只有两个儿子,而是一板一眼道:“父皇为人父确实失败,至少在儿臣看来,十五弟变成如此,有您的责任。但身为皇帝,儿臣觉得父皇与那些千古明君相差无几,亦没有愧对祖宗之说。” “呵,你小子……这是心里还对父皇有气啊!”元宗帝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苦笑的看着他说。 “儿臣不敢。”墨离珏垂首道。 “你是朕的儿子,你心里在想什么,朕心里清楚。” 到底还是在怪他当年将他送走啊! “离儿,做皇帝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啊,要考虑 的太多太多了。”元宗帝突然怅然的说了一句,然后兀自摇了摇头苦笑起来,又低低地咳了两声。 墨离珏抬头看向他,突然间顿觉他儿时那位身影伟岸,双目或慈祥或凌厉的父皇,现已两鬓皆白,眼里也有了无尽的疲惫之色。 他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怨他,怨他当初将自己送走,怨他对自己的不闻不问,更怨恨他为什么没有去查母妃的死因,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清白。 但如今,他却开始怀疑自己的那些怨恨到底有没有意义,因为眼前这个人除了是他的父皇外,更是大魏的皇帝。 “昨晚之事你查的如何了?”元宗帝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马上便问起了昨晚的事。 墨离珏收了心中的困惑,一五一十道:“已经有些眉目,儿臣已仔细调查了乐府,询问了乐府令,确认昨夜行刺杀的女子,并非宫中乐府中的舞姬,是演出前一刻才来的,当时表演节目已经定下了,但对方拿着宫里的令牌,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十五弟喜欢看她跳舞,才命人带进宫来的。不过儿臣已经查证,这女子绝非是怀王府的人,也不是十五弟差人送进宫的,至于她身上的进宫令牌来源,儿臣还 在查。”墨离珏道。 元宗帝沉默的看着他,良久才说:“你不怀疑这是你十五弟做的吗?” “怀疑,但事实证明不是他,况且十五弟还没有能力可与北牧的人联系上。”墨离珏答道。 “那若是他母妃,他祖父呢?”宁相在朝做官多年,服侍过两代君主,当初的权利大的可睥睨皇帝,正是如此元宗帝上位后才将宰相一职削弱成丞相,大力抬举了九卿和几个尚书,分散了本来有一帝一相把持的朝纲权利,就是怕将来会有人因权利过大,而有不臣之心。 “宁相虽一心想扶持十五弟,但他为大魏过鞠躬尽瘁一生,当初父皇让其退让时,他也是为了稳定大魏的江山,而毅然离开朝堂,所以他不会做出不利于大魏江山的事来。”墨离珏语带分析的说道。 元宗帝非常满意的点了头:“看来这些年,你跟着林将军学了不少东西。你说的没错,宁相不会伤害大魏,蒙列一死,北牧必然会跟大魏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生灵涂炭不是他想看到的。那若不是怀王,你觉得是谁?” “儿臣在查。” “没有怀疑之人吗?” “有,但儿臣不敢说。” “为何不敢,说!”元宗帝陡然一拍桌子,疾声厉色道。 第564章 是真的老了 墨离珏突然一撩衣摆跪了下来,然后抬起头来道:“回父皇,儿臣怀疑太子殿下,原因有二,其一是昨日父皇决定举办宫宴后,东宫有人出去过,虽是个采买的小丫鬟,但根据东门的守卫说,小丫鬟采买的时候只是提了一个篮子。 太子殿下的用度仅次父皇,若是给东宫办事,提个普通人家的菜篮子出门,显然不太合适。 其二,乃是昨日太子的态度太叫人生疑,太子跟在父皇身边多年,不可不知昨日情况的严重性,但他的发言实属让人迷惑,所以儿臣……” 话到最后,墨离珏沉下声来。 “怎么不说了?” “儿臣说完了,请父皇降罪。”墨离珏重新低头,在元宗帝面前妄议太子,就算有理有据也叫人觉得他可能是有私心存在。 所以墨离珏说完便不再多言,等着元宗帝责骂。 然而,责骂声并没有落下来,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元宗帝才叹息了声,从自己的御书桌里拿出个东西来放在桌子上道:“此事关系大魏百年社稷,既然你有怀疑的理由,便放手去查吧。这是北营军的军符,必要时刻你可调动他们助你。” “父皇,这……”墨离珏微微惊讶的看着上首坐着的人,没想到他不但不怪罪,居然还将北营的军符交给了他。 “拿去,好好办事。”元宗帝摆摆手无意多说,墨离珏也只能压 下心中疑问,拱手道:“是,父皇。”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领了军符,墨离珏告退道。 元宗帝淡应了声,脸上已经掩不住那份疲惫的神色。 墨离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父皇,宫中虽有太医,但灼灼的医术亦是高超,儿臣恳请父皇再让她再给您仔细检查一番,早日治好咳症。” 元宗帝一愣,抬起头来看向他。 但墨离珏已经垂首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元宗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恍惚间与记忆中那个稚儿相重叠,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 元宗帝会心的笑了笑,感慨着岁月变迁,自己是真的老了。 寒公公站在御书房门外恭送了离王,一扭头就见自家陛下居然面带着几分笑意走了出来,他眉眼一弯赶忙上前道:“离王殿下这英姿可真有陛下当年的几分风采啊!” “只有几分吗?”元宗帝垂眸看着猫腰贱笑的寒公公。 寒公公眨了眨眼,知道这次是说对话了,赶忙道:“不止几分,不止几分!” “哼,那是朕的儿子,怎么可能就几分!”应是全然才对啊! 元宗帝又勾嘴角笑了笑。 寒公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些年陛下可是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了啊,果然只有离王殿下回来了,陛下才会真的高兴! “门外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人呢?”元宗帝懒懒的环顾 了眼,最后又看着寒公公道。 “回陛下,奴才担心大清早的这么多人候着得吵着陛下,所以就让他们都下去了。”寒公公笑着回答。 “哦,那方才……” “请陛下恕罪,方才奴才有些困乏,一不小心打了个盹。” 所以什么都么听见。 寒公公又道。 元宗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折回御书房道:“给朕换衣服吧,该早朝了。早些结束,咱们去看看那北牧皇子去。” “喏。” 墨离珏回到大理寺,立即叫来了万青和紫峰。 “万少卿,还麻烦你将这名单上的人一一调查一番。”墨离珏将一份名单交给他,万青马上道:“十二殿下放心,臣这边去办。” 万家也是三朝元老,对陛下忠贞不二,所以万青对于墨离珏的吩咐,并没有任何异议,而他也看出来了,能在大殿上一刀斩下女刺客头颅的皇子,绝非池中鱼,心中对他亦是有几分佩服。 “好,日后这里没有殿下,只有同僚,万少卿不必如此拘礼。”墨离珏又淡淡的说了句,然后才让万青退下。 接着他又对紫峰道:“马上把这封信交给白雪裳,让他查个人。” “是!不过王爷,炽火和钱多商会那边都有消息了,您可要……” “说。”不等紫峰说完,墨离珏便道。 “炽火传来消息,七杀殿的明日就可到京城。然后是钱多商会,我们 派人去取了关于柳三的账户流水信息,已经确认这户头一直是杨相的管家在用,但自打淮州知府出事以后,这户头用的就少了。不过从以往的流水来看,这户头还时不时会将里头的钱转给另一个户头,而那个户头的拥有人,是京城花醉楼的老板。” “花醉楼……”墨离珏手指轻敲着桌面,目光深邃起来。 这花醉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之一,它的老板表面上是个女人,但也有传言它真正的老板其实是太子墨含誉。 墨离珏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冷笑来,看向紫峰道:“继续查,务必将花醉楼搞清楚。” “是!那杨相的管家……” “暂时先不动他,等搞清楚花醉楼再一起行动。”墨离珏道。 紫峰领命退下。 …… “阁主,离王的侍从求见。” 客栈内,红鹰匆匆来到白雪裳门前,他话音刚落,白雪裳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此刻的他不复往日那般清雅谪仙,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就连往日那白衣上,都染了不少尘埃。 “让他过来吧。出去的人可有回消息的?” “回阁主,还没有。”红鹰也皱着眉道。 玲珑那丫头自打前晚上跑出去之后,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虽然他们立即去找了,可任凭南陵阁那么多人快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居然还没找到这丫头。 阁主虽然说要将她送回洛城,可 心里却还是担心她的,昨夜还亲自在外面找了一晚上,也不知道那小丫头跟阁主生什么气。 红鹰在心里腹诽玲珑的不懂事,但面上却没有多说。 很快,他将紫峰带了过来,而紫峰也把墨离珏的信转交给了白雪裳。 白雪裳本以为那以后墨离珏就不会再用他南陵阁了,没想到他还会写信给他,只是等看完信的内容,他便明白了墨离珏为什么会这样做。 因为他要南陵阁去找傅天磊! 傅天磊来了京城? 白雪裳看到这个名字,马上就想到了傅灼灼,傅天磊极有可能是来京城寻傅灼灼的麻烦的。 “红鹰,马上召集人手去查傅天磊!” 白雪裳立即道。 “这……那玲珑姑娘呢?”红鹰顿了顿道。 “就留几个人去找她吧,先找傅天磊,越快越好!”白雪裳皱着眉道。 傅家在洛城有多歹毒他心里清楚,傅天磊既然敢来京城必定是有什么事,如果真的算计到灼灼头上……白雪裳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白阁主,那属下就告辞了。”紫峰看白雪裳已经下了令,便也不再耽搁,要赶紧回去跟王爷禀告。 “好,不过还请紫护卫帮白某人给王爷传个话,人我们南陵阁会找,还请他务必将小神医保护好!” “南阁主放心,小神医现在留在皇宫里,没人能伤她。”紫峰道。 “皇宫?” 灼灼怎么会留在皇宫里? 第565章 没脑子 忙着找玲珑的白雪裳,还不知道昨夜皇宫里发生的一切。 他狐疑的看向紫峰,但紫峰没有解释,抱了抱拳就走了。 白雪裳思岑了番,还是叫来了红鹰,让他也去打探一下皇宫里的情况。 …… 与此同时,在傅家。 本来打算今天也请休的傅川,一早就接到了太医院的传信,得知昨夜发生了如此大事,而且还被傅灼灼给捡了去,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 到不是他觉得自己的医术能比傅灼灼好,而是听说傅灼灼还请来了自己的师傅,鬼谷的医尊! 身为大夫,哪个不想见一见鬼谷医尊,研究他的医术,所以这会儿傅川赶紧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只是到了大门口,见琉璃手里提着个包袱也要出门,脚下一顿上前叫住了她。 “那个,你,等下!”对傅灼灼的丫鬟,他往日都是不屑一顾的,所以连名字都没记住,这会儿叫的也分外生硬。 但琉璃到是停下了步子,还对他行礼道:“老爷。” “嗯,你这是要去哪儿?”傅川背着双手站在琉璃面前,看了看她手中的包袱问道。 “回老爷,我家姑娘被陛下留在宫里了,王爷让人传信来要奴婢给姑娘准备些衣裳送去,奴婢这就要进宫去。”要不是傅灼灼还要留 在傅家,琉璃才懒得跟傅川说这么多。 听到这些,傅川的眼珠子马上转了转道:“老夫也要进宫,你就跟我一起走吧,不然你一个人走到宫门口,都得天黑了。”到时候他再顺路去傅灼灼那见一见那医尊,最好再留下来偷学点鬼谷的医术,就算傅灼灼不愿意说,也挡住他能学。 傅川心里打着小算盘,琉璃看着他双眉在一瞬间蹙了一下,她可不觉得傅川是好心,要带她进宫。 于是想了想便道:“老爷,奴婢怕是不能与您通路,奴婢还要去大理寺见王爷,王爷说有东西让奴婢送到姑娘那去。” 大理寺…… 傅川不满的皱了下眉,可是想到对方是墨离珏,所以也不敢拦着她。 “老爷,若无事奴婢就先去找王爷了。” “行行,去吧。”傅川心烦的甩了甩手,没再纠缠。 琉璃一走,郭管家从院中走上来:“老爷,马车准备好了,您要出门了吗?” 刚才看到傅川拦住琉璃,郭管家心里还真有点担心,好在琉璃知道怎么应付,才让他松了口气。 “出门。”放着个鬼谷医尊不能见,傅川心里难免郁结,正要跨出大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般回头嘱咐郭管家道:“看好夫人,没事别让她出门。” 主要是别 让她去找柳氏。 “老爷放心。”郭管家连连点头,心下却是另一番想法。 北光殿内,亦如傅灼灼的猜想,还没到响午,昏迷了一夜的蒙列就醒了过来。然后便将大魏皇室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看他这么有精神,骂人都不带喘的,傅灼灼庆幸自己的好药倒是浪费,不过也怀疑北牧皇帝的眼神可能有问题。 就这么一个傻不愣登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得到他那么多宠爱的,甚至愿意为了他而停战和谈。 傅灼灼正在外室琢磨着,就听到里头响起了天冬的声音。 “哎,你干什么呀?” “让开,老子要去找那狗皇帝!”才骂完人消停了一会儿,蒙列又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天冬一面按着他一面道:“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动!” “滚!尔等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墨离珏那阴险小人不敢跟老子比武单挑,就会耍阴险手段!滚,都给我滚!”蒙列虽然受了伤,但到底是游牧民族底子好,一发起疯来,天冬小胳膊小腿还真按不住他,一把被他推倒在地上。 傅灼灼闻声从外室进来,见蒙列已经将半个身子探出了床,不等天冬多说,她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一根银针扎进了蒙列的脖颈,封了他的穴道也封了他的动作 。 一套操作干净利落,不但看傻了天冬,连蒙列都愣了好一下,然后便发出更加暴怒的声音:“你是什么人?!对老子做了什么?!你们这些大魏人果然都是阴险小人!” “住口,不准对我家小祖宗无礼!”一听蒙列骂傅灼灼,现在把她当神一样敬仰的天冬可不干了。 马上从地上跳起来护着她道。 “我呸!老子就无礼怎么了?!有本事你们杀了老子,让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们!”蒙列现在四肢无力,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心里那个气啊! 傅灼灼看着他血气充盈的脸色,不像是崩坏伤口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才正眼对上了蒙列要###般的目光,淡淡开口道:“本以为北牧皇子是个什么英雄人物,没想到就是个没脑子的家伙而已。” 蒙列现在动不了,又听到她一个小姑娘居然敢说他没脑子,气得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方要张嘴继续骂,又听傅灼灼道:“不然,怎么会连如此一个简单的挑拨离间计都看不破?” 蒙列又一愣,怒气冲冲的眼里总算是闪过了一抹狐疑,但很快又被怒气代替道:“你们别想狡辩!” “狡辩什么?难道皇子殿下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如果我们的陛下真的想 杀你,何必将你留到现在,又要弄脏自己的大殿呢,当初殿下进京的时候,陛下完全可一剑将你斩杀在城门口,毕竟斩杀俘虏,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老子才不是俘虏!”俘虏两个字对蒙列而言,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了。 但到底是被傅灼灼说中了要点,蒙列心里虽然不想承认,但思绪倒是冷静了不少。 到底是一个皇室的皇子,很多问题一想他就能发现蹊跷,只是刚才不想认,现在一想确实不对劲。 “那是谁,是谁想杀老子?”冷静下来后,蒙列的口吻总算缓和了不少。 “这个要问殿下自己,你活着是碍了谁的事,挡了谁的路呢?”傅灼灼嘴角冷冷一勾,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来。 在北牧,女子是货品,是衣物,男人的所属物,没有女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也没有女人敢嘲笑他。 可偏偏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如此,不仅对他出手快准狠,还骂他没脑子,还嘲笑他! 蒙列满肚子气,感觉自己又受到了侮辱,但同时也对面前这个姑娘产生了好奇,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灼灼一挑眉,正思考要不要告诉他,身后却响起了寒公公的声音:“县主大人,陛下来了。” 第566章 独居老人求关怀 “参见陛下。” 傅灼灼和天冬赶忙行礼,元宗帝面带几分笑容摆手道:“免礼免礼。” 他大步至蒙列床前,看了眼蒙列并未在意他不愿领情的脸色,只对傅灼灼道:“傅县主,昨夜真是辛苦你了,待蒙列皇子大好,朕一定重谢你和鬼谷门派!” “陛下言重,身为大魏子民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傅灼灼屈了屈身淡淡道。 元宗帝颔首,又看了眼床上的蒙列,才代表性的开口道:“蒙列皇子好生养伤,其他之事不必担心,朕也会加派人手保护你这北光殿。”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我们北牧的使臣呢?本皇子要见他们。”蒙列瞪着元宗帝问道。 “诸位使臣正在驿站歇息,等皇子殿下身体好些后,朕定是要接他们过来见一见殿下的。只不过蒙列殿下啊,你们的使臣作风可真是不一般啊,昨夜真是叫朕大开眼界。”元宗帝先是笑嘻嘻的说着,后面话锋一转,意味深长起来。 “什么意思?”蒙列马上追问。 元宗帝故意摇着头道:“昨夜皇子受伤危重,那几位使臣却不等太医来医治而要将您强行带出宫啊,还好朕的皇子反应迅速将人拦下,不然殿下的身体怕是早已经……” 元宗帝斜斜的看了蒙 列沉下去的脸色,然后又笑开道:“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北牧的使臣,他们的做法也许也只有蒙列殿下你才懂。行了,你好生休息吧,傅县主你跟朕出来吧。” 元宗帝摆摆手,轻描淡写的掀过了话题,对傅灼灼说了句便大步又走了出去。 傅灼灼应声的同时也朝床上的蒙列看了眼,有了她先前的那一番话,再加上元宗帝刚才那几句,这蒙列心里要是没想法那才有鬼了。 到了外屋,元宗帝谴退了多余的随从,只留着寒公公一人服侍,等傅灼灼出来便问:“怎么不见胡先生啊?” “胡先生昨夜看护了蒙列殿下一夜,这会儿去休息了,陛下若要见他,我便让天冬去喊一声。”傅灼灼道。 元宗帝敢忙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朕也就是问了一句,不能打扰先生休息。” 说罢,便笑盈盈地盯着傅灼灼看起来。 傅灼灼也看着他,心里奇怪,皇帝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陛下,可是小女脸上有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没有没有,朕真没想到啊,你年纪轻轻医术竟是如此了得,若非你昨夜出手,大魏可真是要陷入大麻烦里了。”元宗帝摆摆手,转身自己找了个座便坐了下来,然 后还指了指身旁的位子道:“来,你也坐吧。” “陛下身侧,小女不敢坐,小女站着就好。” “哎,朕叫你坐你怕什么,你要真怕,那你就别当朕是皇帝,就当朕是……是你长辈,是你爹,来坐吧!” 元宗帝想了想又笑开道。 “是你爹”这句话和上次她那句“陛下有病”好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傅灼灼暗暗抽动两下嘴角。 然后没在拒绝,屈身一礼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陛下可是有什么话想跟小女说?” “果然聪明!”元宗帝就喜欢这样的明白人,“朕方才听到你对蒙列说的那些话了,看来你对此事也有自己的看法?” “回陛下,小女没什么看法,只是此事利害关系显而易见,有人想要嫁祸给大魏,再次引起大魏和北牧的冲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傅灼灼微微低头道。 元宗帝就喜欢她这副明明有想法,有本事却懂得谦虚藏拙的性子。只有拥有这样沉稳的性子,才能帮助他的离儿,能助他一臂之力啊! “好,这些暂且不提,不过傅县主啊,你医术了得,朕这咳嗽你看你能不能给朕好好治一治啊?”元宗帝话又一转,突然就说到了自己的病情上。 傅灼灼抬眼好奇看了他一眼, 明明昨晚还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怎么突然就让治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本来就想再给元宗帝仔细检查一番,如此正好。 “自然可以,只要陛下愿意,小女想给陛下仔细检查一番,若能找到病根或许就能治好了。” “能治好啊!那可行!”元宗帝马上点了点头,一旁寒公公听到这话也高兴的很:“哎哟,这毛病可是烦扰了陛下好多年呐!要是傅县主能治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陛下,小女也只能是争取治好,到底如何还请陛下容小女先给您检查一番。”傅灼灼赶紧又说了句。 元宗帝知道她的意思,马上笑道:“哈哈,朕明白,那行,你想怎么检查,你说吧!” 元宗帝一挥手,直接笑眯眯的撩起了袖子,把手腕放在了桌子上,大有一副“你现在就给朕看了吧”的意思。 傅灼灼再次意外,不解元宗帝怎么突然就对看病这事,这么积极了? 而元宗帝想的是;离儿让我来找他媳妇儿看病,那我就赶紧看,看完了再告诉他,再夸夸他媳妇儿,搞不好他还能跟给我几分好脸色,日后还能听到他的几句关心话! 开心,开心的很! 只不过,傅灼灼可不知道元宗帝心里的那些空虚寂寞冷, 独居老人求关怀的想法,看着元宗帝露出的腕子,她迟迟没有动手。 “怎么,你怎么不给朕看呐?”元宗帝见她一直不动,便问道。 “回陛下,小女说的仔细检查,可不只是探脉这么简单,所以要做些准备,也不能就在这里!”傅灼灼略有几分为难的说道。 她想的检查,是包括听心肺音,还有各种扎针什么的,那能在这北光殿的大殿里啊! “啊,是朕草率了。那你说,怎么查?”元宗帝反应过来,居然也没嫌麻烦,撩回袖子就问道。 寒公公伺候他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对看病这事这么热衷积极的,眼里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看着他。 咱家陛下,啥时候成这么乖的人了! 不过元宗帝如此,到是让傅灼灼觉得他有些可爱,至少不是之前见到的那般严肃威严了。 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就多了几分轻松道:“若是陛下同意,那小女便跟陛下说一下检查的内容和方法。”接着,她便跟元宗帝仔细的说了可能要做的检查,以及需要做的准备。 听到她说要让元宗帝脱衣服,听他的心肺音,寒公公忍不住插了句道:“傅县主啊,你虽然是大夫,可到底是男女有别,而且这可是陛下啊!” 第567章 红梅败 “公公放心,到时候小女会让胡先生一起去,有些检查就让先生帮陛下做,到时候他再告诉我就行了。”傅灼灼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在现代的医生面前,男女根本就没有区别,可这是古代,她还是明白的。 “原来如此。”寒公公点了头,彻底放心了。 元宗帝也道:“好,那朕就叫人在这里收拾间屋子出来,你给朕好好检查一番!” “好!”傅灼灼立即答应,此事本就宜快不宜慢。 元宗帝就在北光殿内让人收拾了一间偏殿,随后傅灼灼便带着药箱和胡非为过来。 “陛下,小女先给您诊脉,再由胡先生听心肺音。”傅灼灼说道。 元宗帝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寒公公也立即将他的袖子翻了起来,然后退后一步,期待的看着傅灼灼。 胡非为在一旁看了看元宗帝的脸色,“陛下的脸色略有些苍白,方听傅姑娘说您久咳不止,不知道平日里吃的是什么药方?可否拿来让老夫看一看?” “可,小寒子。”元宗帝非常爽快的答应,给了寒公公一个眼神。 “喏,奴才这就去让人拿。”寒公公急忙点头,猫着腰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而胡非为秉承着望闻问切的原则,又问了元宗帝好几个问题,元宗帝也是一一回答。 胡非为记下后,一扭头却发现傅灼灼还搭着元宗帝的手腕,而神色还 有些古怪。 他心里奇怪,正要问,本来坐着的傅灼灼却突然起身,然后目光严肃的到元宗帝面前道:“陛下,可否让小女仔细检查一下您的脸部?” 元宗帝也被她这个问题问的一愣,望着她看了好一下才道:“可以。” 元宗帝本以为傅灼灼是要看脸色,但没想到傅灼灼却是直接深处双手,摸向了他的双耳,柔软的指腹在他耳后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又翻开了他的下眼睑仔细看了会儿。 元宗帝可没见过这样诊病的,不禁奇怪的很。吩咐了人回来的寒公公见傅灼灼对自家陛下这般动手动脚,忙道:“傅县主,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不是说动手的事,让胡先生做吗?傅县主怎么还自己上手了? 傅灼灼没有回答寒公公的话,而是直接掰开了元宗帝的上下嘴唇检查起来。 这会可不止是寒公公了,连元宗帝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悦,他稍稍撇过头道:“傅县主,你先前不是说……” “陛下息怒,小女忽然有话想和胡先生说,还请陛下稍等。”不等元宗帝说完,傅灼灼忽然转身拉住胡非为的手腕就将他给拉出了偏殿。 元宗帝眼底的愠怒更深了几分,但想着这是十二的未来媳妇儿,他便忍了忍。 寒公公心中也对傅灼灼这做法捏了把汗,这傅县主也太没规矩了! 可为了元宗帝的病,他还 是对元宗帝道:“陛下,傅县主年幼,为人处世总还是会有些不周到的地方。” “哼,这也就是有离儿的话,不然朕才不会容她如此!”元宗帝面露不悦的说,然后又朝偏殿门外望了眼,不知道傅灼灼在和胡非为说什么。 门外,跟着傅灼灼走出门的胡非为心中也满是狐疑,但他相信傅灼灼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所以便耐心的跟着她走到了僻静角落道:“小师父?” “胡先生可曾听说过红梅败?”傅灼灼神色凝重的看着他问。 胡非为本狐疑的脸上立即闪过了一抹惊讶,随后是几分激动道:“小师父说的可是一种奇毒,叫‘红梅花开败无命’?” “对!”傅灼灼点头道。 胡非为那双桃花眼更亮了几分,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宝贝的东西,但转念他的脸色又陡然凝重了起来:“小师父,你不会是说……”胡非为回头看向元宗帝所在的偏殿。 傅灼灼又点了点头。 她一直以为元宗帝是得了支气管炎,是呼吸道问题,直到刚才重新诊脉时,仙草录突然给她来了一句:“是红梅败,是中毒!” 她明白过来,为什么她的药对元宗帝没效果。而且,她刚才已经检查了元宗帝的五官粘膜,确实在他的耳后,眼睑内部以及口腔内发现了非常细小的红点。 “红梅败”无色无味,一开始 中毒根本没人发现,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接近红梅花开时,中毒人的五脏内腑和皮肤粘膜,就会出现皮下组织出血点式中毒反应。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毒会叫“红梅败”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毒会在红梅花开的时候到达高峰,不管是什么时候中的,中毒人都会在红梅花开时暴毙! 这些,都是刚才她在给元宗帝把脉时,仙草录告诉她的,因为在她原来的世界,根本没有这种毒。 胡非为也知事关重大,若是别人他还想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红梅败”但这是皇帝,而且还是个仁君,总不能任由他死了吧。 师徒两人两两相望,一时间都没了话语。 “傅县主?陛下可等着您呐!”寒公公拿着浮尘出来,疑惑的看了看他们师徒二人,心里也忍不住嘀咕,这傅县主不好好的给陛下治病,在这里跟自己师父大眼对小眼看什么呐? “胡先生,你也去看看吧,许是我诊错了。”傅灼灼收回目光对胡非为说。 胡非为目色沉沉地点了点头,转身又朝偏殿走去。 寒公公一脸疑惑的看看傅灼灼,又看向胡非为,不过想着胡非为的医术肯定比傅灼灼更好,他便也没问傅灼灼刚才是怎么回事,而是直接追着胡非为去了。 傅灼灼站在原地,心头忍不住砰砰直跳,红梅败,传说中的奇毒 ,无药可救,红梅花开时,既是毙命时! 她……她要怎么跟墨离珏说这些? 傅灼灼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偏殿,刚进门就看到元宗帝眸色沉郁地坐着一动没动,而寒公公已经跌坐在了地上,浑身忍不住颤抖。 胡非为站在一旁有些求助的看向她,他可是替她把话说了,现在该怎么办可得看她了。 “十二媳妇儿,你过来。”元宗帝一改刚才的客气称呼,直接叫她十二媳妇儿,然后对她招了招手。 傅灼灼吸了口气,转身关了门才走到元宗帝面前跪下来道:“陛下……”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下跪?”元宗帝看到她这模样,忽然无奈的笑了起来道。 傅灼灼刚才也不是没想过元宗帝得知后会有什么反应,可能会暴怒,可能会质疑,也可能会直接处罚她和胡非为,却没想到他这么平静,甚至还能对她笑出来。 可是看着元宗帝那张和墨离珏有着几分神似的脸,现在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心头更不是滋味,眼底忍不住有些泛红的低下头道:“陛下,灼灼无用,您罚我吧。” “罚你?罚你什么?把你罚了,朕就没事了?”元宗帝继续保持着无奈的笑容,看着她说道。 “起来吧,起来说话。”他又摆了摆手,然后看向地上的寒公公道:“起来,不许哭,一大把年纪了,让孩子看笑话!” 第568章 反常反应 “陛下……”寒公公哽咽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抹了抹眼角的泪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也起来,朕还有话要问你。”元宗帝继续看着傅灼灼说。 傅灼灼起身,却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不会轻言放弃,但当下……她刚才站在院中,已经把所有能用的解毒方法都想了一遍,可元宗帝现在的情况实在不乐观。 除了一个名字和一些症状,仙草录什么都没告诉她,因为就连仙草录这个外挂,也不知道此毒的具体讯息,甚至连它如何配置,毒方是什么,它也说不上来。 要不是她刚才突发奇想,在给元宗帝把脉的时候偷偷用了点内力,想查看他体内的脉络情况,或许仙草录都不会发觉元宗帝体内有异样。 如此,在这个什么仪器都没有的时代,即使她医术过人,在无法检测毒素成分和致死原因的情况下,就跟蒙着眼睛过河一样。 所以她才会觉得挫败,明明答应过墨离珏要为元宗帝治病,却遇到了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 “就算你医不好朕,朕也不会怪你,抬起头来,别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要是让十二看到了,可是得怪朕欺负了你。”元宗帝又开了口,语气平淡的好似那中毒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傅灼灼闻言抬起头来,实在觉得元宗帝的反应太过淡然,难道他不担 心自己的情况吗? 就连寒公公也道:“呸呸呸,陛下您在说什么呐!怎么会医不好呢?就算县主大人和胡先生不行,宫里还有这么多太医在呐!”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跺脚锤着掌心道:“对了,对了,依咱家看,也可能是胡先生和县主大人搞错了,得叫太医再过来看看!” 说完,寒公公就要往外跑去。可是元宗帝却马上叫住了他:“站住,你要去哪儿?” “哎哟陛下,奴才这就去叫太医啊!”寒公公着急的回头道。 “朕说了要叫太医吗?你擅作主张些什么!”元宗帝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中也多了些严厉。 寒公公望着他眼中心中满是着急,“可是陛下……” “傅县主医术过人怎么会看错?就算她看错,胡先生可是鬼谷医尊,你别给朕嚷嚷,不然朕就让你回家种地去!”元宗帝又瞪了寒公公一眼,摆明了这件事他现在不想宣扬出去。 胡非为也是看不懂这皇帝的反应,刚才他可是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此毒难发现,难解,是传说中的奇毒,他根本就没见过也没碰到过,若是毒发恐有性命之忧。 怎么元宗帝还如此淡定,甚至不让人再复查一下。 虽然这样信任他们,他倒是挺高兴的,但总觉得元宗帝的反应太过反常,他反而不安了。 胡非为暗暗思 岑了一番,带着询问的目光朝傅灼灼看了眼去。 傅灼灼望着元宗帝道:“陛下,其实公公说的没错,若是叫太医他们过来,或许有人会知道解毒方法。” “他们要是知道,还用等到你发现朕中毒了吗?”元宗帝摆了摆手,神情坚定。 他之前也不是没叫太医看过,一个两个都说他是老毛病犯了,根本没人发现他中了毒。 而且他现在心里也清楚,傅灼灼和胡非为的医术造诣远在宫里那些太医之上,如果他们都觉得为难,叫那些废物过来又有什么用。 “陛下!”寒公公一声哀嚎,又跪了下来,泪眼婆娑看着元宗帝道:“陛下,那您也得想办法解毒啊!傅县主您医术高明,胡先生您是鬼谷医尊,老奴求你们了,一定要想办法给陛下解毒啊!陛下……” 寒公公哭得稀里哗啦,陛下是最好的陛下,是明君,是圣君啊! 怎么能突然就中毒了,突然就…… “行了行了,朕还没死呢,你哭哭啼啼做什么!”元宗帝看到寒公公的样子十分嫌弃,挥着手要他闭嘴。 胡非为看着也道:“寒公公,我们也未说不给陛下解毒,眼下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找到下毒之人,若是那人能有解药,那就最好不过了!” “对,若是能找到剩下的毒药,就算对方没有解药,或许也能通过毒药来研 制解药。”傅灼灼也赶紧道。 虽然用毒药反推解药非常耗时,可能要花很多时间,未必能在毒发之前完成,但眼下傅灼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办法。 听到这,寒公公也不哭了,立即就从地上爬起来道:“对对对,两位说的对,老奴这就去找人查,定要将那恶徒给陛下找来!” “站住,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了!咳咳咳……”元宗帝声线陡然提高了不少,一口气说的快了些,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这几人还惯会擅作主张的,特别是这小寒子,真是老糊涂了,连他的话都不听! “陛下息怒。” 傅灼灼和胡非为赶忙垂首认错,只有寒公公泪眼汪汪看着元宗帝,那是打心眼里为他担心。 元宗帝摆摆手道:“寒公公先和胡先生去外面等等吧,朕与傅县主有话要说。” 寒公公虽然还想说什么,可到底是不敢违背元宗帝,只能抽着鼻头抽抽搭搭的走了出去。 胡非为也赶紧告退,偏殿内就剩下了傅灼灼和元宗帝两人。 傅灼灼不解的看着元宗帝,元宗帝也看了看她,然后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们担心朕,但既然能给朕下毒,此事便不会简单,可不是一句去查就能查的明白的。十二媳妇儿你聪慧,应该能明白朕的意思吧?” “陛下圣明,是小女想简单了。”元宗帝一提 点,傅灼灼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是啊,作为皇帝平日吃穿用度都有专门的人检查,而且检查的不止一遍,这样还能被下毒,那对方的手段显然是非常高明的。如此情况下,光这样去查,肯定是查不到什么的。 “调查下毒之人,朕自有主张,但你需得答应朕两件事。”元宗帝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道。 “陛下请说。”傅灼灼道。 “此事非同小可,所以除今日这屋中的人之外,朕不想让第五个人知道,包括离儿。所以你需得答应朕,与胡先生好好保密,可能做到?” “……陛下,为什么不能告诉离王,他……” “朕自有主张,你只管答应能不能保密即可。”元宗帝摆手不愿意说原因,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虽然鬼谷乃江湖门派,但天下莫非王土。” 这不是明摆着用鬼谷要挟她么! 傅灼灼只能将心里的疑惑憋回去,“陛下放心,小女和胡先生定不会透露半个字。” “第二件事,你既然医术高明,那显然是已经看出离儿所中火毒之事,所以朕要你答应朕,想办法将他的火毒医好,绝不有违!”元宗帝神色更加认真严肃的看着她道。 本以为此事傅灼灼肯定会马上答应下来,可等了会儿,元宗帝却没等到任何回答。 傅灼灼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6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怎么,你不能答应朕?”元宗帝道。 “此事就算陛下不说,灼灼也会做。但小女不解,既然陛下是出于真心关心离王殿下,为何当初要将他送至千里,甚至这些年都没去看望一眼?”傅灼灼先是摇头,然后才问出心中疑惑。 若是元宗帝这些年能对墨离珏有一丝关心的表现,也许墨离珏也不会那么怨他,甚至因此性格也变的容易患得患失。 元宗帝微怔,严肃的双眼里闪过了一丝隐痛,然后很快将目光移向别处道:“有些事总比去看他一眼更重要,你且记住答应了朕会帮他解毒就可。” 傅灼灼失望的垂下眼睫,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真心的理由,却是这样敷衍的一句。 不过转念一想她倒是也能明白,毕竟眼前这人是皇帝,不是普通的寻常父亲。 “傅灼灼,你可记住了?”元宗帝重新看着她又询问了一句。 “小女记住了,但是陛下,您的毒……” “此事,你不用管了。” “不用管?”傅灼灼再次惊讶,难道元宗帝真不打算解毒吗? 为什么? “听说此毒必在红梅花开时发作,如此算来,朕自有半年可活了……”无视傅灼灼脸上惊讶的表情,元宗帝兀自摸了摸下巴嘟囔句。 “陛下,您……不想解毒吗?”傅灼灼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道。 元宗帝终于对她抬了下眼皮,可出口的却是反问道:“听说此毒到 最后会浑身出血溃烂而死,你可有药能帮朕压制一下?” “……”傅灼灼无语了。 老半天都没回答他的话,而元宗帝也没解释的意思,摆摆手道:“罢了,朕回头问你师父吧。” 说完,他便要起身离去。 “陛下,”傅灼灼忍不住横跨了一步挡在他面前,“陛下不怕死吗?难道要任由自己毒发身亡?” 元宗帝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半响对她露出一个近乎无奈的笑容:“怕又如何,此毒无解,你可能在半年内替朕解掉?” 傅灼灼张了张嘴,她确实不能保证。 元宗帝上前一只手压在她肩头道:“替朕照顾好离儿。”然后用力的拍了拍,阔步走离开了偏殿。 “小寒子,摆驾回御书房。”元宗帝在偏殿门口道。 寒公公着急的往里头看了眼,却接到了元宗帝一个警告的眼神,只能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陛下起驾御书房!” 元宗帝阔步离开北光殿,除了刚才偏殿中的四人,没有人知道元宗帝身上起了什么变化,皇辇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去,胡非为回到偏殿屋内道:“小师父,皇帝怎么说?” 傅灼灼看了他一眼,“我总觉得,他的反应,太反常了。” “可不是嘛,老夫也觉得反常的很啊!”胡非为一捶手,到她面前同样纳闷。 他见过无数中毒的患者,哪个不是求着他赶紧解毒的,只有这老皇帝最淡定,甚至 淡定的都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小师父,该不会是皇帝自己给自己下毒的吧?”胡非为大胆推测道。 “不会,若要下毒他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毒。不过……”傅灼灼顿了顿,抬眼看着胡非为道:“我觉得陛下对这个毒似乎比我还了解,这倒是真的。” 方才元宗帝那两句,一句说这毒没解药,一句说梅花开时就发作,都是肯定句,好似他非常清楚般。 “这么说来,我方才与他说中毒时,他脸上也只闪过了瞬间的惊讶,其他并未多问什么。”胡非为听完说道。 傅灼灼眼底一亮,如此就更加证明元宗帝是知道这个毒的 “可此毒乃传说之物,连我连你都没见过,老皇帝怎么知道?”胡非为更纳闷了,忍不住又捏起了他刚刚长了两寸长的胡子,还一个不小心用力拔了一根下来,疼得他眼底起雾,眉头打结,嘴里直呲溜。 “罢了,等会你去我药箱里拿一瓶特效解毒丸交给寒公公,若是能压制一些,也能争取点时间。”傅灼灼道。 老皇帝不让治,可没说不让她研究解药,也许她就能做出来呢? 想到这里,她又道:“不对,还是我去找寒公公吧,你先回蒙列那看着吧。”说完,她急匆匆的回到了北光殿的正殿,只是刚进门就碰到了琉璃。 “主子!”琉璃见她来立即请安。 “你怎么来了?”傅灼灼道。 “是王爷怕您在宫里没人照顾,便让奴婢收拾了些衣物,进宫来伺候您。”琉璃道。 傅灼灼心间淌过一丝暖甜,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给元宗帝解毒的信念,“好,你留下吧。” “是,对了主子,奴婢在出门前碰到了二老爷,他居然要送奴婢进宫。”琉璃连忙把傅川的反常告诉傅灼灼道。 傅灼灼微顿,第一反应和琉璃当时一样,都觉得傅川肯定不是出于好心。 “先不管他,你随我出去一下吧。”傅灼灼暂时也想不到傅川要做什么,也懒得想,赶紧进屋拿了她的特效解毒丹便带着琉璃出了北光殿。 因着她有元宗帝赐予的随时觐见令牌,所以出入宫门也没被阻拦,顺利到了御书房门外。 只不过方还没靠近御书房,就能听到里头传来兰贵妃的哭诉声:“陛下,这次不能怪怀儿啊!和他没关系……” 寒公公站在御书房门外愁眉苦脸的叹气,抬眼看到傅灼灼走来,他眼一亮赶紧上前去:“傅县主您怎么来了,可是来给陛下……” “不,我是来找公公您的。”傅灼灼摇了摇头。 寒公公眼底的亮光马上黯然了下去,叹气道:“傅县主找老奴啥事啊?老奴可……” “寒公公,我们借一步说话吧。”打断寒公公的长吁短叹,傅灼灼道。 寒公公顿了顿,扬手指了个没人的角落,傅灼灼独自跟着他走过去,然后道 :“寒公公,小女知道您担心陛下,我就是为此事而来。这里有瓶解百毒的解毒丸,你等会儿交给陛下,让他先服用着看能否压制住体内毒性。” “真的?傅县主您真是……”寒公公激动起来,但傅灼灼马上抬手制止道:“不过想给陛下解毒,关键还是要找到下毒之人,不知道公公这里可有什么想法线索没?依我的判断,陛下这毒应该中了没多久,至少没过一年。” 不然上一个梅花开的时候,他已经发作了。 “这……”寒公公为难起来,然后道:“不瞒县主大人,别说这一年了,就算是往年那些日子,陛下身边所用所食都是经过宫里层层筛选检查了的,就连吃的东西都是让老奴先试口了的,可,可也没发现什么呀。” 寒公公两手一摊,实在想不到元宗帝是怎么中毒的。 “那,不知公公可否让我检查一下身体?”傅灼灼说。 寒公公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可,当然可!” 说着立即深处腕子让她把脉,还让她检查了自己的双耳已经眼底等等,但是傅灼灼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中毒的迹象。 “寒公公,你可还漏掉了什么吗?” 寒公公会替元宗帝检查食物,既然他没中毒,那中毒的原因也可能不是食物,是其他方面。 “这……”寒公公也极力想了想,面色忽然变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确信。 “寒公公?” 第570章 又和惠妃有关系 “这,宫里的规矩,御书房做的东西,应该都让老奴先试口的,但若是其他宠妃送来的东西,就轮不到老奴了,陛下今年也没往外面吃什么东西,除了御书房做的吃食,就只吃过兰贵妃送来的补汤,就那东西老奴没吃过。”寒公公忧心忡忡的说道。 兰贵妃给陛下下毒? 傅灼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兰贵妃那人虽然娇纵可恶,但应该没理由要毒死皇帝啊! 寒公公的脸色也是非常的难看,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大事啊! 他额头不由得冒出了涔涔冷汗,傅灼灼看了他一眼道:“寒公公,事关重大,还是要等查到证据才好说,这药您收好,若有什么消息请及时过来告诉小女一声,小女一定会想办法做解药。” “好好,多谢傅县主!” “还有一事,不知道寒公公早些时候可是在宫里听说过这‘红梅败’?”傅灼灼觉得寒公公是元宗帝身边的人,元宗帝会听说的事情,他或许也会知道。 但寒公公却摇头道:“这个好像没有!” “寒公公没听说?”傅灼灼望着他。 寒公公思索着仔细想了想,摇头又点头道:“没听说,这宫里用毒的腌渍事倒是没少发生,但都是平常的小毒药,皇家赐死用的毒药也是鹤顶红,要说奇毒……那恐怕就 是十几年前惠妃的案子了。” 寒公公本就白净的脸色更惨白了几分,惠妃本就是个忌口的名字,何况当时她的死状也着实恐怖的很。 “惠妃……” 又和惠妃有关系么…… “是啊,县主大人是十二王爷未过门的王妃,应该是知道的,当年惠妃的死法着实凄惨,浑身都没一块好皮肉,周围全是血水,尸体都是稀碎的,可是吓死老奴了。”寒公公回想当时跟着元宗帝进去看的那一幕,现在都还忍不住发抖。 “那,可有人证明惠妃中的是什么毒吗?” “这个……对了,当初陛下让验尸的人,就是您的父亲,傅大夫呀!”寒公公想起来什么的说道。 傅宁?惠妃……红梅败……还有元宗帝的反应…… 傅灼灼觉得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刚要再问,在后面给他们看着的琉璃上前来道:“主子,陛下在传召寒公公了。” “哎哟,那老奴得去了,傅县主啊,其他可就拜托你了!”寒公公赶紧走出去道。 傅灼灼颔首,看着寒公公疾步离开的身影神色复杂。 御书房内,兰贵妃已经走了,元宗帝看着进来的寒公公没好气道:“你去哪儿了?” “回陛下,傅县主给您送来了药。”寒公公急忙将手里的药呈上,然后压低了声道;“陛下, 此药或许可压制陛下体内毒性,还请陛下服用。” 元宗帝看了眼他手里的药瓶,然后问:“傅县主还跟你说了什么?” 寒公公略微迟疑了下,道:“陛下,县主大人也是担心陛下,只是和老奴说了些情况,不过……”寒公公停下来,抬头看着元宗帝,似乎在担忧什么。 好半响才鼓起勇气道:“傅县主猜测陛下中毒不到一年,便给老奴检查了身体,却没发现老奴中毒,所以我们想着可能不是御书房的食物出了问题,而陛下今年吃的东西,除了御书房的膳食那边只有……兰贵妃送来的补汤最多了。” 寒公公的声音小了下去。 元宗帝一拍桌子怒道:“混账,你竟敢说贵妃谋害朕?!” 寒公公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老奴不敢,但是陛下……” “够了!”元宗帝再呵道:“出去,朕看你最近是越来越胆大了!” “陛下……”寒公公垂头,元宗帝心烦的甩着手:“滚滚滚!滚出去!” “是陛下。”寒公公垂泪退出御书房,等他一走,元宗帝脸上哪儿还有什么暴怒神色,只是一片沉寂的冰冷罢了。 静坐了会儿,他便起身到了藏书柜的后面,再次打开机关,开了那扇小门。 “让尔等阁主今夜进宫,朕有事见他。 速去查兰贵妃寝宫,若发现红梅败……来报。” “是。”小门后发出一声低冷的回音,旋即便安静了下来。 元宗帝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随后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回到了书桌前。 …… 夏夜蝉鸣声声,大理寺主殿。墨离珏还坐在上首,万青疾步匆匆赶来到他面前道:“王爷。” “万少卿可是有消息了?”墨离珏看向他问。 万青额首,将早些时候他交给他的名单又拿出来道:“下官仔细查过,名单上这几人里头有商户有屠夫,都是在京城经营的小贩,没发现什么异常。” “是么……”墨离珏垂眸眼底划过一抹思索,这份名单是他昨夜在盘查的昨日出进宫人名单时,那东宫小宫女提供的。 如果都是普通商户,难道她真的只是出去采购这么简单? 这时,紫峰也匆匆赶了进来道:“启禀王爷,送回驿站的几名北牧使臣有了异动,那木勒尔汗偷偷出了驿站,去往南门街。” 那几个北牧使臣在宫里的表现虽然很怪异,但到底没有证据,在墨离珏也不能把他们抓起来,在宫里留了一夜后就送回驿站了。 只是在暗中留了人监视。 “南门街,他去那边做什么?”万青看着紫峰道。 “不知。”紫峰摇头然后又看向了墨离珏, 欲言又止,还瞟了万青一眼。 万青马上会意道:“王爷,那下官先出去了。” “等等。”墨离珏却叫住了他,然后看着紫峰道:“说吧,什么事?” “是,”紫峰额首,道:“是柳三那账户有动静了,今日下午杨相爷的管家又去那边取了一笔钱,莫约十万两左右。” 万青听到这话惊讶的长大了嘴,一个管家能去钱庄取十万两这么大的数目,这管家是得多有钱? 而他更惊讶的是,墨离珏居然已经盯上了杨相府,甚至连他门家一个管家的账户都盯上了。 墨离珏只是淡淡的颔首,对紫峰道:“盯紧那管家,看他要把这笔钱花到哪里去。” “是,还有杨相府传来消息,杨相似乎前阵子去老家将老太傅接回京城来了。”紫峰再道。 墨离珏表情一顿,净若琉璃的双眸盯着紫峰,沉默了会儿才道:“知道了。” 老太傅既是皇帝陛下早年的启蒙老师,也是国丈,若万青没记错当初妖妃一事闹的宫里满城风雨,跳的最欢的就是这老太傅吧? 所以离王让人盯着杨相府,是为了当年他母妃的事吗? 万青在心里暗暗猜测,而这时墨离珏已经从桌案后站了起来,看着他道:“万少卿,前日本王交给你的淮州知府贪污案卷宗,你可细看了?” 第571章 密室 万青回神,马上道:“回王爷,下官看过了。” 陛下要求大理寺主查淮州贪污案,墨离珏接到任命书后,过来上任的同时还带了一堆卷宗过来,他身为少卿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看了。 “有一宗案卷上,本王应该写了,本王在淮州治理瘟疫时无意间查到了淮州知府独女携带的几本账册,上面记载了淮州知府行贿受贿的银钱去向。”墨离珏走到他身边道。 万青点头:“下官记得。”卷宗上确实写了这点,但是这钱到底去哪儿了,墨离珏却没写,至于那些账册证据,他也没看到,显然都是在墨离珏手里保管着。 “其中有一个账户开户人,便是刚才紫峰说的柳三。”墨离珏广袖垂地,挺拔的身影站在万青面前,淡淡说道。 万青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关联,也顿时明白了墨离珏为什么会盯上杨相府。 难怪陛下会让他立即坐上这个大理寺卿的位子,原来离王早已经做不少功夫! “下官明白了。”万青心下有些惭愧,刚才居然还在想墨离珏盯上杨相府是为了私仇,看来根本不是,而是杨相府和扬州贪污案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待紫峰查清那十万两的去路,你便带人将那管家带来细问吧,使用罪银,这罪如何说,万少卿应该比本王更清楚。”墨离珏 又道。 “下官明白。”万青再次点头,心中又生出了几分佩服来,难怪他刚才没急着去抓人,而是要等人花了钱再抓。 相比用几本账册来说明这个账户有问题,还不如直接来个人赃并获,到时候就算对方是杨相的人,也百口莫辩! “走吧,去南门街,去看看那位使臣大人要去做什么。”说完这些,墨离珏一甩袖大步朝外走了去。 万青和紫峰互看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 宫殿内灯火通明,傅灼灼给蒙列换了药准备起身去休息,躺在床上的蒙列突然道:“我好像见过你。” 傅灼灼起身的动作微顿,看着他扯了下嘴角道:“当然,昨日可是我救了殿下。” “不对,不是昨天,是更早的时候,但我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你。”蒙列两撇浓眉紧紧皱在一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傅灼灼。 倒是傅灼灼马上就想到了当初在瑶山,她看着墨离珏一箭射掉了他脑袋上的尾羽,那狼狈模样可不比现在好多少。 不过她也没打算在这里揭他的短,只道:“我看皇子殿下是身体太虚弱,才记错了。回头我多给你开点药补补脑子。” 言罢,她离开了蒙列的寝殿,等她走出门身后才传来蒙列的怒吼:“你说本殿下没脑子?!” 傅灼灼走到院中吸了口空气,都城的夏夜并不 算热,吸进肺中的空气还带着几分凉意。 琉璃跟在她身后道:“主子何必跟这种蛮夷多费口舌,若不是这些年他们北牧频频骚扰我大魏,我们大魏也不会被战事拖累,这种北牧蛮子本就死有余辜。” 琉璃一直是沉稳的性格,听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傅灼灼回头不禁露出一点惊讶的看着她。 琉璃面色沉冷,对上她惊讶的眼神,急忙低头道:“奴婢多嘴了。” “你说的也没错,但陛下既然是打算和谈停战的,那自然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傅灼灼道。 琉璃低着头没说什么,只是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交织在一起,上身透着一股恨意。 “琉璃,你怎么了?可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傅灼灼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模样,担心道。 “没有,主子没错,是奴婢……奴婢是幽州关人士,但就因为那些北牧人,我爹我娘还有我那才三岁的弟弟……”琉璃说着狠狠地咬紧了牙关,然后抬手抹了下眼角,抬头强颜欢笑道:“主子不必担心,奴婢没事。” 傅灼灼看着她,她知道被侵略有多可怕,知道战争有多残酷,也知道弱国无外交,强过可以不讲道理,为所欲为的生存法则。 大魏现在看着国泰民安,可一但衰弱,这四方便都是虎狼,虎狼来袭,到时候受苦受难的不过是这 些百姓罢了。 “我知道了,走吧,回屋吧。”傅灼灼转身,沉静的眼里一抹决断流转,当初在瑶山林霄让她教的东西,她念着医者救人为上的原则没有给他。 但其实,想要保护别人,首先就是要有保护他们的实力才行啊! 元宗帝是好皇帝,如果将来的大魏皇帝也是个仁君,为百姓考虑,那有几样傍身的国之重器,有什么不可的? 至少她觉得,他是值得信任的。 “阿嚏!”元宗帝在御书房打了个喷嚏,寒公公听着心头一跳了跳,赶紧上前去道:“陛下,夜深了,不如就歇了吧。” 抬眼看到寒公公忧心的模样,元宗帝就烦躁不已,一拍手中毛笔道:“朕还没死呢,你一天天哭丧着脸干什么!” “陛下,奴才没有。”寒公公低下头,可声音却哽咽了起来。 “行了行了,烦死了你!”元宗帝甩甩手,看着他这样子就心烦。 寒公公抽咽了一下,泣喏道:“陛下,奴才就是……奴才就是担心陛下,陛下可是好皇帝,世上最好的皇帝啊……”寒公公抬起头,已经老泪纵横了。 元宗帝看到这老伙伴伤心成这样,怒火也变成了一声叹息,起身从御书桌后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寒子啊,朕没事,不是有傅县主在想办法吗?没事的。” “陛下,你说的是什么话 ,你明明没让人家给你治!”寒公公擦着眼泪道。 要是他真想治,早就该把傅灼灼叫来想办法了! “朕没说,但她也不是在想吗?而且此事现在不宜声张,所以朕才没让她来!行了,你放心,朕不会等死的。”元宗帝按着他的肩膀说道。 寒公公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有时候这个陛下的心思,他真的看不懂,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呀?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朕想独自待会儿。”元宗帝放开他说。 寒公公擦干净眼角,道:“那陛下您打算何时歇息啊?” “一会儿,你先出去吧,让朕静静。”元宗帝摆摆手。 “是,若陛下想歇了,记得唤奴才。”寒公公拗不过他,只能垂下头蔫了吧唧的走了出去。 元宗帝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眼外面的月色,缓缓走到了那排书架后头,打开那扇小门钻了进去。 那小门后面有个向下的通道,墙头点着几盏小油灯。元宗帝沿着通道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来到一间石室。 石室内点着烛光,已经站了两个人,一人黑斗篷裹身,但这次没有戴他的兜帽,露出了完整的五官。 看到他下来,立即拱手弯腰行礼:“参见陛下。” 而另一人则是一身月白色长袍,广袖垂地,脸上一条白纱挡住了双目,面容漠然沉静。 第572章 幕后老板 “多年不见,你到是长大了不少。”元宗帝看着他说,“眼睛可好些了么?” “多谢陛下关心,草民很好。”白雪裳看着面前黄袍加身的男子,谁能想到呢,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情报组织,南陵阁的幕后老板,竟然是当今皇上。 “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这般见外。”元宗帝又说。 白雪裳垂下眼睫,道:“是,姑父。” “这些年辛苦你陪在离儿身边了。” “这是我答应姑父的事情,只是希望姑父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白雪裳淡淡道。 是的,他之所以去洛城,还主动接近墨离珏,甚至还为他调动南陵阁的势力,不过都是听从了元宗帝的话而已。 外人都以为元宗帝将墨离珏送至洛城是不待见他,不爱这个儿子,只有白雪裳知道,元宗帝最爱的儿子,至始至终都只有这个十二子。 当年那般,不过是为了保护他不遭毒手,也是为了锻炼他罢了。 幸而墨离珏没有让元宗帝失望,不但得到了林将军的认可,还有卓越的军事和谋略才华,所以他才会将自己的龙卫,伪装成南陵阁,更让身为龙卫第一高手的百里商,化名白雪裳去与墨离珏接触,为的就是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能早 日回京。 “你放心,百里一族覆灭,起因是朕,且等事情结束,朕便将命给你,一死以祭奠你上万百里族人安息……咳咳咳……”元宗帝做了保证。 白雪裳看着他咳嗽的模样垂眸不语,元宗帝缓了会儿才继续道:“计划要提前了,不管是宁家还是杨家,朕都要尽快将这两块毒瘤砍去。” 如此,他才能放心的把大魏交到他的离儿手上。 白雪裳疑惑的看着他,不解他为什么要提前,但也没问,只道:“陛下想怎么做?” “咳,就从宁家开始吧。”元宗帝抵唇咳了声,眸色沉沉地说。 白雪裳无声的点了点头。 …… 南门街,一处小巷中,墨离珏和万青骑马等在暗处,很快一名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飞檐走壁落在他们面前:“王爷,斜对面是一家米铺,木勒尔汗就在里面。” “王爷,木勒尔汗大半夜米铺,这米铺一定有猫腻,可是要将人都抓起来盘问?”紫峰问。 万青看着斜对面的米铺道:“王爷,今日查访的商户中,下官记得就有这家米铺的老板。” 当时他并没有查到什么,可现在看来这米铺大有问题。 “不过我们冒然进去抓人,若他们抵死不认,木勒尔汗又是 北牧使臣身份,怕是回头不好说。”万青又想到什么的说道。 “那就找个能进去,还能抓人的理由。”墨离珏冷冷盯着远处的米铺,眼光一转看向身旁三人,对他们勾了勾手指。 三人会意凑近,他低声道:“我们可以先……” 半夜时分,南门街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只见一个黑衣人突然蹿进了一家米铺,然后大理寺的少卿万大人就带着一队人马,用一个追拿敌国奸细的理由,将那米铺给抄了。 等万青带着人将米铺里的几人全都绑了起来,墨离珏才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到了米铺门口。看到被一起抓起来的木勒尔汗,他先是惊讶,然后道:“看来使臣大人来大魏,可不只是来救你们的皇子那么简单呢。” 木勒尔汗咬牙瞪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到是那米铺老板和伙计,在一个劲的喊冤枉。 只是墨离珏冷冷一挥手,“都带走,私通敌国,严惩不贷!” “是!”大理寺一众兵齐刷刷应声,揪扭着人就走了。 同时,紫峰也带着人将留在驿站中的那些北牧使臣都抓了起来,听说是有人敌国细作,所以才闹了这么大的动静。 但到底是什么细作,第二天却没人说清楚。 当然,他们也 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墨离珏安排人自导自演的戏码,黑衣人细作是假,抓木勒尔汗和那米铺老板却是真。 只是因着木勒尔汗这么个身份微妙的人在,就算是假的,也难以说清楚了不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大理寺,众人又是一夜未眠。 傅灼灼在北光殿又住了一晚,并没有等到寒公公的任何消息,到是快响午时,墨离珏和万青押着两个人来到了北光殿。 傅灼灼很快认出来他们押来的两人中有一人,是前天晚上在乾宸殿参加宴会的北牧使臣之一。 她狐疑的看向墨离珏,而墨离珏也直接问道:“我们想见见蒙列,可方面?” “可以,但人还需休息,不可说太久。”傅灼灼退开,没有拦他们。 北光殿主卧,蒙列一见墨离珏背着手进来,便大骂了起来,后面见他还押着两个人,而一个还是他们北牧的使臣,更是气得要从床上跳起来。 “蒙列殿下还是先搞清楚谁是敌人谁是友人,再开骂也不迟。”墨离珏淡淡的说了句,对万青使了个眼色。 万青抓着被押来的其中一人到蒙列床前,然后踢了他的后膝一脚,让人跪下后,抓着他的头发露出他的脸道:“不知殿下可认识此 人?” 蒙列看见墨离珏便跟见了仇人一眼,闻言才看了眼跪在他面前的男子,虽然已经他现在蓬头垢面,身上还有不少伤痕,但蒙列还是认出了他:“吉达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他二哥身边的一名将领,他认识。 只是对于他的问题,对方没有回答。而站在一旁的墨离珏朝那名使臣挑了下眉道:“这位使臣大人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蒙列闻言也朝那使臣看去。 “殿下,是二殿下,都是二殿下的主意!”那名使臣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着蒙列道:“我等家人都在二殿下手中,他不愿看您回国,便吩咐我等想办法在大魏将您除去,这吉达尔乃是他先前派来京城的探子杀手之一。” 这些北牧使臣也不是真心要蒙列死,不过是被人拿家人做了要挟,现在蒙列不但没死还被大魏国保护了起来,眼看着计划不能成功,他自然什么都招了。 “木勒尔汗呢?他可知道这些?”蒙列狠狠盯着那使臣半响,咬牙问出一句。 “他……”那使臣朝墨离珏看了眼。 墨离珏淡淡道:“木勒尔汗大人昨夜私会刺杀殿下的杀手余党,被本王抓了个正着,若殿下想见一面,本王也可带人过来。” 第573章 做个交易 昨夜他和万青将米铺里抓到的人进行了审问,因扣了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那米铺老板马上就招了,他和木勒尔汗其实没关系,但却和京城的花醉楼有关系,会与木勒尔汗联系,也是因为花醉楼老板的吩咐。 不过木勒尔汗就硬气了,什么都不肯说,用了刑都不没坑一声。只不过其他使臣却没他那骨气,已经指认的差不多,咬定这一切都是北牧二皇子在背后指使。 所以蒙列要是想见,他也可以把人带来。 “殿下,木勒尔汗本就是二皇子的人。”使臣又道。 蒙列盯着他们没再说话,墨离珏给了万青一个眼色。 万青道:“蒙列殿下,若您不信,我们这里还有他们和贵国二皇子来往的书信,您也可以一看真伪。” “不必了!”蒙列咬着牙道,是不是他二哥要害他,他还分得清楚。 至少吉达尔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他二哥派来的。 “你想要做什么?”蒙列抬头又朝墨离珏看了去,眼里隐忍着的恨意。 墨离珏挥了挥手,让万青将那使臣和吉达尔带出去,然后才到蒙列床前:“蒙列殿下可是相信本王的话了?” “呸,你这个奸恶之徒!”蒙列朝他啐了一口,但倒是没说不信。 墨离珏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嘴角,“你父汗想把皇位给你,本王想与你做 个交易,若你能答应,本王便将你全然的送回。”墨离珏一顿,稍稍弯腰,凑近了他道:“回去做可汗。” 蒙列一怔,双瞳剧烈的缩紧起来,但很快又露出憎恨道:“什么交易?难道你想让我给你傀儡?” 让他做可汗,说的好听,不过却是一个听命于大魏的可汗!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答应!”蒙列咬牙道。 “北牧看似有百万铁骑,但这些年早已外强中干,如今你们花数年功夫造就的铁链桥已经被本王摧毁,想打大魏只有幽州关一条路,但十几万林家军可不会任凭尔等欺凌。 而且,近些年,你们皇族中早已有人对你父汗不满,北方的部落甚至有反叛之意,而你们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也从未停止,如此境况下,你觉得你们北牧与我大魏纠缠,能有多大胜算?” 若不是大魏近些年贪官污吏众多,天灾人祸不断,元宗帝也不主张战事持续,墨离珏也不会在这里跟他谈什么条件。 直接杀了这家伙就是。 蒙列瞪着他不语,心里却讶异墨离珏居然对北牧的情况如此清楚。看来这家伙早在北牧安插了不少探子,甚至连皇室身边都有! 墨离珏继续说:“当然,若是蒙列殿下愿意合作,本王也愿意帮你一把,不但将你送回北牧,还会将你想要的东西送到你手上。” “……” 墨离珏站直了身,“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墨离珏转身离去,蒙列静躺在床上,等他走到了门口,他突然道:“既然你对北牧如此了解,那也一定知道我二哥认识一个南国的巫人,不但会巫术,听说还会炼制奇特的迷香。” 墨离珏脚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回头冲着他冷笑了声道:“多谢。”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万少卿你去找父皇回禀吧,本王还有事晚些再去。”院中,墨离珏吩咐万青道。 万青颔首,马上将人带离了北光殿。 墨离珏看向傅灼灼道:“可方便出宫?” “可以,有什么事吗?”傅灼灼点头询问道。 “七杀殿的人来了。”墨离珏上前一步到她面前说道。 傅灼灼脸色微变,立即道:“好,我拿些东西就来。” 他们两人站到很近,说话声音也不高,所以院中站的其他人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傅灼灼跟墨离珏离开了皇宫,而他们一走,墨离珏带着人去找蒙列的消息也传到了东宫。 “原来是他!”墨含誉拿着一副字画,却没心情欣赏,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他浑身都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将北牧二皇子派来的杀手一网打尽,昨夜还毁了他在京城的一个外界联系点,好个墨离珏! 难怪他从淮 州回来,父皇就给了他大理寺卿的位子,看来他私底下的动作从来都没停过! “殿下,如此下去我们答应北牧二殿下的事,怕是不好办了。而且,墨离珏恐怕已经查到了醉花楼。”甘尘单膝跪在地上,看着他道。 墨含誉握紧了手里捏着的字画,眼目腥红。 半响后,他缓缓站直身道:“醉花楼的事情你去办,至于蒙列,若除不掉,那就拉过来做自己人。只要他们能牵制住效忠父皇的林家军,北牧谁做皇帝与本宫而言都一样。” 蒙列死不死于他而言也不是绝对,如果能拉拢过来一起对付墨离珏,那就可以合作。 “是,还有一事殿下,皇后娘娘私下让杨相国将老太傅接回来了,已经在路上了。” 墨含誉冷笑:“本宫这母后还真是单纯,以为叫来了老太傅就能让父皇听话么?” “那可要通知杨相爷,让他不用接人了?”甘尘问。 墨含誉摇了摇头:“母后想自己爹了,就让她接过来见一见吧,只是你去告诉她一声,最好不要再让祖父做什么过分的事,现在的父皇可未必会信当年那一套了。” 回头还得惹的父皇厌烦,碍了他的大事。 “是。”甘尘闻言退出书房。 墨含誉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到手里的字画上,画上一支红梅栩栩如生,他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再过几个月这红梅可就要开了。” 清宁殿,宫女将东宫的口信传给杨皇后,杨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忙叫人去找相国,让他将老父亲送回去,不必接来了。 但是出去传话的宫女很快又折了回来:“娘娘,外面的小太监说咱们殿下说了,让娘娘最近不要联系国相,放心呆着就行。” 虽然这清宁殿向来都轮不到要听东宫的时候,可墨含誉既然这样说了,小宫女还是要跟杨皇后请示一番才行。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刚说完,杨皇上手里的木鱼便掉在了地上。 “娘娘?”小宫女不解的看着她。 “下去,下去吧。”杨皇后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 小宫女不解的退出了佛堂,杨皇后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他居然已经做到了这步,真的做到了这步。 自打墨含誉对她表明了意思,她便知道这个儿子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而现在,墨含誉不但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连整个清宁殿和杨家也已经落入了他手中,任凭他安排。 杨皇后不甘心的咬紧了唇,如果不是因为元宗帝负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儿子,何苦会变成如此? 对,都是他的错,都是他! 杨皇后重新捡起地上的木鱼,紧紧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滴落在蒲团上,悄无声息,亦如她在这个深宫里活的那般。 第574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万青向元宗帝禀报了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元宗帝龙颜大怒,当即下令但凡发现私通敌国者,就地正法! 末了又哀呼起来:“若非我大魏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何苦容他北牧如此惹事!” 说白了就是穷啊! 国库穷啊! 救灾要有钱,打仗要有钱,修路要有钱! 所以他只能和北牧和谈,结束战事,不然他岂能咽下这口气! 御书房内还有颜尚书和身为兵部尚书的楚大人,以及小将军林霄在,看到元宗帝这无奈模样,他们三人也面面相视一番后,都垂下了头。 休战休的如此憋屈,没钱没底气,他们心里也难受啊! “对了,怎么就你来,离王呢?”元宗帝哀呼短叹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种事怎么只有万青来禀报,身为大理寺卿的墨离珏呢? “呃,回陛下,离王殿下说还有要事要办,便让下官先行过来了。”万青道。 这楚尚书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因为是个比颜尚书还闷葫芦的人,但世家忠烈,为人也对元宗帝忠心耿耿,所以一直占据着兵部尚书的要职,元宗帝对他也颇为信任。 今天难得的,他开了口道:“离王殿下上任大理寺才几天,就查出这样一件大案,倒是没辜负陛下的期望。不过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却不自己过来,实在有欠妥当。” 元宗帝闻言看向了他。 颜尚书看了眼元宗帝的脸色,忙道:“殿下还年轻,且刚回来,有不妥当之处也是人之常情。” 楚大人抿嘴没再说话。 元宗帝盯着他们看了圈,突然道:“你们说朕这三个儿子里头,到底哪个算好,哪个算不好呢?” 在座四人纷纷蒙圈,不解元宗帝这话的真意。 而元宗帝也没解释,说完又兀自叹了口气,摇头道了声:“罢了罢了,等他忙完,让他来见朕。”这话是对万青说的。 万青颔首领命。 心里却还在嘀咕元宗帝刚才那一句问题,三个皇子,到底哪个好,哪个不好呢? 反正其他的不说,这几日下来,万青对墨离珏的办事能力是看在眼里的,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可谓是万里挑一了。若非当年闹出那般事来,搞不好这太子的位子……想到这,他暗暗一惊,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朝元宗帝看了眼。 莫非说的好,是指继承大统的“好”么? 不只是万青,颜尚书也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 先前墨离珏没回来,太子和怀王两相对比,半斤八两之下,大家也只能默认八两比半斤好点。可现在一比……莫非陛下今日突然问这话,是有了换太子之意? 而这话是在提点他们,做好支持谁的准备? 颜尚书觉得自己是看明白了元宗帝的想法,心里暗暗震惊,但面上却没表露出什么 来。 至于楚尚书那闷葫芦,就更没看不出什么来了。 而林霄嘴上虽然不说,但一看那表情就知道,是站在墨离珏那边的。 元宗帝不动声色的将面前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什么,但这反应却让他非常满意,而有些话他也没有说明白,一切都是点到为止。 “好了,咱们继续说说刑部尚书的事吧?这刑部尚书空缺已久,差不多该任命一个了,你们谁有好的建议啊?”元宗帝背着手看着他们道。 在场四人又是面面相视。 …… 宫门外,傅灼灼跟着墨离珏上了马车,才刚坐下墨离珏便细心问道:“昨晚可有好好休息?他们还未进京,你可以在马车上歇会儿。” 傅灼灼苦笑,摇头道:“我昨晚睡的很好,胡先生和天冬也不让我值夜,给蒙列换完药我就歇了,倒是你,又一夜没睡吧?” 虽然他换了衣服,但眼底的乌青却深了很多,眼尾微微泛红,一看就是休息不足。 “天亮之前睡了会儿,不用担心。”墨离珏道,抬手又要朝她的额发揉过去,但傅灼灼这次却没让他得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掌道:“大理寺很忙?看你今天的样子,蒙列的事情似乎有很大的进展。” “嗯,确实是……”这次墨离珏没有避讳她,将昨夜的事细细说了些。 “原来是北牧的二皇子 ,但刺客能进宫,必然是宫里有人帮忙,必然凭他们一帮外人,怎么能渗透到宫中禁地如此重严的地方来。”傅灼灼点着头,又分析道。 “你总是一点就透。”墨离珏赞赏的看着她。 傅灼灼莞尔,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墨离珏道;“怎么了?” “若大魏能打赢北牧,你会坚持打下去吗?”她道。 墨离珏沉思了会儿,客观的说:“北牧地处蛮荒,缺衣少粮是地域所致,这些年他们族部壮大,人丁扩张迅速,想不挨饿必定要南下侵犯他国,大魏和北牧最近,也是最容易被侵扰的国家。 若能不反抗,边境百姓永无宁日,若反抗,常年战事一样涂炭生灵,但若能一击必胜,我会主张打,至少如此可以让北牧在短时间内不得恢复,边境百姓自然也可安定。” “对,长痛不如短痛。”傅灼灼点头,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傅灼灼低头从自己袖中抽出一叠厚厚的纸张,交到他手里说:“这是林霄之前想要的炸雷的配置方法,还有几样能配合使用武器,你拿去看看吧。” 墨离珏一怔,面露惊讶,低头看着手里的几张纸,随意一翻,上面画了不少图纸和解说词。 不单单是上次傅灼灼在瑶山做的那两种炸雷,还有几样他见都没见过的武器。 先是大型的投掷战车,可以将炸雷投掷远 处,造成极大的杀伤力,还有小型的能佩戴在身上,如同弩弓一样发射器,能戴在人的臂弯上,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将丸子大小的炸雷射出去,这种武器大大的方便了行步军的作战。 哪怕北牧有铁骑,他们也不再怕的。 墨离珏看的心潮澎湃,其实他没有告诉傅灼灼,上次在瑶山之后,虽然他没有问傅灼灼那些炸雷的制作方式,但确实是叫人私下研究了。 而且也配置出了一些,虽然威力没有她当时做的大,但也能用。 现在有了她的方子,还有这些器械配合,大魏军的杀伤力自然上升了好几个档次,也能速战速决了! 他抬眼再看向傅灼灼,眼底满是激动的神色。 “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些东西绝不能用在侵略和屠杀上,不然大魏国必定会遭天谴报应的。”傅灼灼也看着他,神色肃然起来道。 她想让这些武器保卫大魏,而不是残害无辜! “嗯,我答应你,这些只会为扞卫大魏的领土而战。”墨离珏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道。 “我信你。”傅灼灼点头。 墨离珏一直抓着她,目光也紧紧贴在她脸上没有移开。 那直勾勾的眼神,好像是要将她看穿了般,惹的傅灼灼忍不住道:“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灼灼,你到底是什么人?”墨离珏没有笑,而是非常认真的问道。 第575章 大哥,我怀疑你在开车 医术了得,还会设计武器,如果说她只是一个太医遗孤,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傅灼灼一愣,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起来,与他对视着。 继续拿一个飘渺的师父当说辞,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如果她说她来自一个未来,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时代,他会不会觉得她在发神经? 还是说,他会把她当成怪物,将她抓起来? 眼睫垂落下去挡住了她眼底的光芒,但旋即她又高深莫测的笑道:“你确定想知道吗?” 墨离珏盯着她再次含笑的脸庞,忽然一把将她扯过来抱在怀里,紧紧禁锢道:“不想,我不想知道你从哪里来,我只要你以后都在我身边,一直在,一直在就够了!”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决然,好像再问下去,他就会失去她。 所以墨离珏再也不敢多想,只是紧紧抱着她摇头:“不管你是谁,你从哪儿来,在我这里你只是傅灼灼,是我未来的王妃,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墨离珏害怕极了,说话的语气也慌张了不少,可一点都不像昨晚能运筹帷幄的模样。 傅灼灼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紊乱的气息,急促的说着,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轻轻推开他抬起头道:“傻子,你在说什么呢,我 不是傅灼灼还能是谁?我不在你身边,还能去哪儿?” 墨离珏低头看着她,望进她含笑的明眸中,慌乱的心逐渐平息下来,“是,你是灼灼,我的灼灼。”言罢,他低头狠狠地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然后又用力的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傅灼灼歪头靠在他肩上,脸颊微微发热,其实刚才一瞬间,她确实在想,如果他一定要追问,她也可以告诉他,大不了就是一走了之,一拍两散呗,以她现在的功夫,加上用毒,他也未必能抓住她。 “那个,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傅灼灼靠在他肩上又道。 抱着她的身子明显的愣了一下,有些僵硬,但想了想还是道:“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 如果知道真相的代价是她离开,他可承受不起。 “真的,你不好奇吗?”傅灼灼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盯着他道。 墨离珏与她对视着,眼底分明有着几分探究,但又担心着什么不得不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只能违心的摇头:“不好奇,不好奇!” “真的?就这一次机会哦!错过了,可就不能再问了……”傅灼灼把头往他颈侧靠了靠,软糯的声音就跟有毒似地,循循善诱着他心底那抹好奇,而轻吐出来的气息又不 轻不重的在他颈间蔓延,如同小爪子似地撩拨着他的心尖。 墨离珏轻轻滑动喉结,柔软在怀,馨香近在鼻息之间,哪怕再有定力,此刻也是心猿意马,血气上涌。 刚才的问题,突然间好像就没那么重要了,他现在比较想做点其他的。 正在他想付出行动之际,靠在他耳边的傅灼灼忽然道:“如果我说,我是个妖怪,能穿越时空,是从未来几千年以后过来的,你信还是不信?” 墨离珏又一愣,偏头看着她靠在自己肩头,嘴角含笑,目光挑衅的模样。 这模样哪里是妖怪,根本就是个妖精! 薄唇轻抿,他忍无可忍,低头便攫住了那两片樱唇,狠狠地,带着几分惩罚性的品尝一阵,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声色暗哑道:“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但不管你是谁,会做什么,都不能改变你在我眼里的模样。” 傅灼灼被他吻的有点发晕,又经不住他这磁性的声音,便晕乎乎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模样?我是妖怪,你不怕我吃了你啊?” 面对她红扑扑的小脸,还非得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墨离珏不禁笑了起来。 抬手捏了捏她柔软发烫的小脸道:“只要你愿意,我便躺着给你吃!随时随地都可以。”至于 你在我眼里的模样,那便永远都是最好的! 大哥,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证据! 傅灼灼本来就红的脸,因着他这句话更加爆红了起来,也迅速从他怀里退开,然后挑开一丝车帘道:“咳咳咳,跟你开玩笑呢,世界上哪有妖怪!” 墨离珏看着她害羞,目光往外瞟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起来。 她是谁,来自哪里,重要吗? 好像并不重要。 马车停在了傅家门口,因为傅灼灼还要去拿返魂树,为了避免麻烦,傅灼灼没让墨离珏一起下来,反正她也很快会出来。 只是她刚回院里,郭管家就找过来了。 “大小姐,您没事吧?”郭管家知道宫里出了事,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却不好打听,听下人说傅灼灼回来,就赶忙过来问一问。 “没事,这两天家里还好么?”傅灼灼道。 “大小姐放心,您的院子一切安好,就是二夫人病了。”郭管家就是要把傅家的事告诉她,才这么着急就过来了。 “病了?”提到王氏,傅灼灼还真有点兴趣。 “是,自打那天王爷来过以后,王氏有些神志不清,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又哭又闹,二小姐已经照顾两天了,也没见转好。”郭管家说。 “二叔没管一管吗 ?” “二老爷自己给她看了,说是有些受了刺激,要休息,开了药。”郭管家如实道。 傅灼灼看着郭管家若有所思,难不成王氏这就不行了? 这战斗力也太渣了吧,她不闹腾,当年她爹妈的事情怎么查。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等会儿还要回宫,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傅灼灼道。 这点郭管家倒是听说了,皇帝留她在宫里医治病人,既然她没什么事,郭管家就也放心了:“好的,小姐万事小心。” “嗯。” 傅灼灼目送郭管家出了院子,候着的红玉上前来到:“主子,郭管家什么时候与您关系这么好了?” “哪里是关系好,不过是个下人。”为了郭管家的安全,傅灼灼对他的身份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包括身边的几个丫鬟。 红玉看了她一眼,没在追问,只转而道:“主子可要洗漱歇息会儿?” “不用,我就来拿点东西,你不候伺候,这几天你和翠玉守好院子。”傅灼灼吩咐了几声,一头就扎进了书房,然后将剩下的那些返魂树拿了出来。 为了治疗淮州的百姓,返魂树其实已经被她用掉了一大半,然后还送了胡非为一些,毕竟他那么馋,她也不好什么都不给。 现在就剩下半截手臂那么多了。 第576章 治疗王氏 看着通体殷红的树枝,傅灼灼心念一动道;“书大仙,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返魂树不能做返魂香啊?” 耳边安静半响,然后才响起幽幽一声叹:“你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嘿嘿,这不是之前没时间吗?”傅灼灼扯着嘴角干笑。 “想要做返魂香,需得将树芯取出磨成粉,实则是要用树芯中的精油,但若被高温烤制,便会失去效用。”仙草录淡淡的说道,声音高冷。 傅灼灼拍拍脑门,原来如此。 她很快喊来了翠玉,让她准备了一个炭火盆,然后将一节返魂树丢进了火盆里。 翠玉见状惊讶的叫道:“主子,这不是你的药材吗?” 她在淮州的时候就见傅灼灼用过,是用来治疗瘟疫的药材。 这会儿怎么就要烧了呢? “没事,这东西烧不着。”傅灼灼早就发现了,这返魂树和普通的树不一样,放在火中根本烧不坏,所以只能磨成粉使用。 果然就见炭盆里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子,那晶莹剔透的木枝却半点都不见毁坏。 因着需要点时间,傅灼灼便在院子里耽搁了会儿,也是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回家的消息就传开了。 傅锦锦带着丫鬟来到了她院中。 “姐姐!姐姐!” 傅锦锦急促的叫着,傅灼灼从书房朝 外看去,怕傅锦锦瞧见什么,只能让翠玉看着火盆,自己走了出去。 “妹妹怎么来了。” “姐姐你真的回来了?宫里怎么样了?爹爹说出了大事,陛下要留你在宫里几日,是发生什么事了呀?”傅锦锦好奇的问,同时朝她的书房看了过去,是她的错觉吗? 她好像闻到了炭火的味道,但这大热天的点什么炭火呀? 挡住傅锦锦往书房看的目光,傅灼灼道:“没什么事,只是陛下的一个娘娘身体不舒服,知道我会医术,便留了我几日。” 傅灼灼知道蒙列的事情没有传开,既然傅川都没有跟傅锦锦细说,她自然也不能说,所以就随便就找个理由搪塞。 但傅锦锦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宫里有太医,真要是有贵人身体不适,哪儿用得着傅灼灼留下? “妹妹找来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担心姐姐,也是想请姐姐去给母亲看一看。”傅锦锦心里虽然还疑惑,可眼下也不敢把傅灼灼问烦了,得罪了。 “二婶?二婶怎么了?”傅灼灼露出惊讶的模样,心里却已经想到了傅锦锦的心思。 傅锦锦一提起王氏,那眼眶立即就湿了起来,然后便捏着帕子,按着眼角道:“姐姐你也应该听说了吧,没想到爹爹居然是那样的人,学人 家养什么外室,母亲气狠了,这几天人都有点不清楚,爹爹看了说是受了刺激,但妹妹心里实在担心的很,知道姐姐医术好,就想来求姐姐帮帮忙。” 其实王氏极有可能是那天被墨离珏给吓病的,但这话傅锦锦不敢说啊! “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傅灼灼面露震惊。 傅锦锦一个劲的抹泪道:“姐姐医术高明,求姐姐给我母亲看一看,求你了。” 虽然她之前也不信傅灼灼的医术有多高明,可眼下不是没办法,如果王氏真的疯了,他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若是真把那外室给抬进门,她这个女儿岂不是就危险了! 想到这些,傅锦锦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把王氏治好! 她的心思傅灼灼一眼就能看穿,而且她也不能让王氏真的就这样疯傻了不是。 合计着返魂树还得烧一会儿,她反手拉住傅锦锦的胳膊道:“既然如此,我便随妹妹去看看二婶吧。” 这下轮到傅锦锦惊讶了,没想到傅灼灼这么好说话,连忙点头:“好好,姐姐快跟我来!” 王氏这会儿正瘫坐在自个儿屋里的地上,背对着门口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傅灼灼到了门外就放慢了脚步,也不急着进去,只拉着傅锦锦在那看了会儿。 “姐姐?”傅锦锦不解的看着她。 却见 傅灼灼给了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悄无声息走到王氏背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几根银针就扎在了王氏头顶几个重要的穴道。 傅锦锦见状捂嘴惊呼:“姐姐你做什么?” “妹妹放心,这是治疗的手段。”傅灼灼刚给王氏下了针,王氏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傅锦锦十分怀疑的看着她,确定这不是杀人的手段? 傅灼灼没解释,又在王氏双手手腕和双脚脚腕扎了几针,手法快的傅锦锦都没看到她是从哪儿掏出那么多针来的。 然后一盏茶的功夫,傅灼灼又把那些针给收了,吩咐如傅锦锦一样呆立在一旁的丫鬟道:“抬夫人去床上休息吧,醒过来人就清醒了。” 听到这话,傅锦锦才从惊疑中回过神来,慢慢跨进屋子到自己母亲身边。看了眼王氏确实有呼吸,就像是睡着了般,才稍稍放下了心,看着傅灼灼道:“姐姐确定母亲会清醒?” “确定,好了,我还要离家几日,等会儿会给你留一瓶醒神丸,到时候让二婶每日服一颗就没事了。”傅灼灼眉目含笑,神情友善的嘱咐了两句,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害人之意。 这样傅锦锦才算彻底放心了。 傅灼灼从王氏院子里回来,她的返魂树也烤好了,翠玉正拿着火钳将树从炭盆里 拿出来呢,见她回来问道;“主子,您去哪儿了?这炭火都灭了,可还要添点不?” “不用了,找个布包帮我包起来吧,我还有出门。”傅灼灼道。 “是。”翠玉立即照做,红玉这时候端了一盏茶过来放在一旁道:“主子歇会儿吧。” “不歇了,王爷在外面等我。”傅灼灼摇头,红玉闻言看了她一眼,然后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怎么了?”看她有话要说,傅灼灼问道。 “主子,奴婢可否随您进宫伺候?”红玉迟疑着问道。 “为什么?你要进宫做什么?”傅灼灼奇怪道。 宫里已经有琉璃在,红玉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着实奇怪。 红玉多看了她一眼,低头咬着唇不语起来。 傅灼灼也不逼问,只道;“进宫不是小事,我也做不了主,你还是和翠玉好好留在院子里吧。” “奴婢知道了。”红玉没再多说,傅灼灼心下狐疑的凝视了她一眼。这时候翠玉已经将她的返魂树包好,跑跳着拿过来:“主子,准备好了。” “好,你跟红玉好好看家,我过几日就回来。” 翠玉点头:“主子放心。”刚应下,她又一拍脑门拉住傅灼灼道:“主子,洗衣房里那小依已经寻你好几次了,可是你一直不在,昨儿又来了。” “小依?” 第577章 怀上了? “对啊!”翠玉点头。傅灼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不就是傅锦锦之前那丫鬟么,在成衣铺子里陷害她,最后自食其果的那个。 “主子,那小依我看着不太对劲,好像……好像……”翠玉突然扭捏了起来,小脸蛋粉扑扑的。 到是红玉大方些道:“主子,那小依怕是怀上了。” “怀上了?是那王平的孩子?”傅灼灼马上想到了什么。 翠玉和红玉都点头,她们猜也是。 傅灼灼摸了摸下巴,难怪之前她还要偷偷给她递纸条呢,原来是中了。 正好她在思考怎么接近王氏娘家,这小依到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傅灼灼唇角一勾,马上对两个丫鬟勾了勾手,吩咐了她们一些事,然后道:“我先出个门,要赶得及就回来一趟,不行你们俩也照做。” 翠玉和红玉纷纷点头。 马车上,墨离珏正翻阅着傅灼灼交给他的图纸,越看心中就越发震撼。 见傅灼灼脸上有几分轻松的笑意的回来,他便问:“发生了什么,让你心情不错。” “应该算是好事,不过也要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口吻充满了宠溺,他抬手摸了摸她靠过来的脑袋。 “借我个人,会点功夫的那种。”傅灼灼狡黠的眨着眼道。 “好, 紫峰给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吩咐他。” “啊,不用那么厉害的,再平常些就行。”魏影去了临州,凌迟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不然她也不会跟墨离珏借人了。 “你想要什么人都可以让紫峰安排,不过,你要做什么?”墨离珏好奇的看着她。 可傅灼灼却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好,凡事小心便是。” “放心。” 马车出城,最后在西郊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傅灼灼没想到他们会来这种地方,狐疑的跟着墨离珏下了车,而这时候她才发现,他们身后还跟了一辆马车,宴尸尸被人押了下来。 “主子。” 墨离珏下来,炽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很快来到了他面前。 “他们人呢?” “在前面凉亭。”炽火一指,傅灼灼和墨离珏才看到远处有座供人歇脚的凉亭,亭下站着几个人影。 墨离珏欲上前,可是炽火却马上道:“主子,他们想和小神医单独说。” 炽火看向傅灼灼,虽然也有些担忧,可是七杀殿的人确实如此要求,所以他也没办法。 “不可能!”果然,墨离珏马上反对道。 傅灼灼看眼远处的人影道:“没关系,我去吧。” 墨离珏马上蹙眉看着她,可是她却笑笑道 :“我不是还有宴尸尸和返魂树嘛,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这些人是七杀殿的,可不是什么江湖小毛贼。”墨离珏沉声说道。 就算她有宴尸尸和返魂树在手,以她的功夫也未必能对付那么多高手。 “无碍,我陪她去就是。”一个声音插进他们的对话,墨离珏和傅灼灼同时转身,见白雪裳步伐从容的走了过来。 “白表哥,你怎么来了?”傅灼灼看到他更惊讶。 白雪裳一如既往的温柔道:“我说过,我会陪你来,便不会食言。” “……”傅灼灼无语反驳,只能默默的朝身边的墨离珏看了眼。 果然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可是白雪裳却像是看不到他的表情般,大步上前道:“走吧,我陪你去。” 眼看着白雪裳走上了前去,傅灼灼也不想再耽搁,对墨离珏说了句:“放心,便赶紧跟着走了过去。” “主子……”炽火看了眼离开的两人,又看向墨离珏。 “走!” 果然都到这地步了,他家主子怎么可能会乖乖在这里等呢。 看着一行人过来,凉亭里的人也很快有了反应,一个紫色的窈窕身影,眨眼间出现在白雪裳和傅灼灼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道:“莫非我们阁主的 话,还没带到吗?” 绾娘说着朝跟过来的炽火看去。 炽火为难,而白雪裳已经抱拳拱手道:“在下南陵阁主白雪裳,想与七杀殿阁主见一面,还望姑娘通报一声。” “你就是南陵阁主?”绾娘重新打量起白雪裳,后美唇一勾道:“长得倒是如传闻中一样,那你呢?你是谁?”她又看向了墨离珏。 “大胆,这是我们离王殿下,岂容你如此质问。”炽火上前一步,马上对绾娘呵斥道。 可是听到离王两个字,绾娘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沉了下去,眼中并发出怒意:“你就是离王,鬼和尚就是你杀的?!” 绾娘满眼愤恨,浑身缠绕着浓浓的杀气。 这时,凉亭内又来了一个人,是个带着白色面具,身穿黑衣的男子,就和上次傅灼灼在淮州见到的七杀殿杀手一个打扮,他到绾娘身边拱手道:“长老,殿主夫人让您赶紧带人过去。” 绾娘狠狠地瞪了墨离珏一眼,才转过身道:“南陵阁阁主和陵迟的主人跟我来吧,至于什么离王……朝廷的人也配见我殿主尊荣?做梦!” “你!”炽火大怒,可墨离珏却拦住了他,只担心的看向了傅灼灼。 “放心。”傅灼灼无声的张了张嘴对他说了个放心,然后便大步 跟着绾娘朝凉亭走过去。 “保护好她。”墨离珏最后看向白雪裳道。 白雪裳不语,提步跟上了傅灼灼的步伐。 凉亭内还站着四人,傅灼灼一眼就看到了多日不见的陵迟,而他身前还有三人,分别是两个带着面具的女子,和一个坐在木质轮椅中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灰色的斗篷,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头,连面容都看不见。 绾娘走到凉亭前停住脚步对那女子拱手道:“夫人,人带来了,只是这南陵阁主也想见您一面。” 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对她摆动了一下手,示意她那个戴面具的杀手退到一旁,然后才缓缓抬头朝来人看去。 “小雪?”傅灼灼也看着她,在看清她面容之前,便开口先叫了出来。 顾映雪微微一顿,终于抬手将自己的兜帽摘去,露出她有着几分病容和苍白的脸色:“傅姑娘,好久不见。” 傅灼灼没想到真是她,在打量她的同时道;“小雪,你没事吧?你怎么会……”怎么会成了七杀殿主夫人? “多谢傅姑娘挂念,本夫人当然没事。”顾映雪白净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眼底却并不像熟人那般熟稔,甚至充满了陌生。 傅灼灼充满狐疑的看着她,又不由得想起里宴尸尸当初说的话。 第578章 交换人质 她对陵迟说,顾映雪早不一样了。 难道就是这个意思吗? 顾映雪并没有在乎她眼里的狐疑和揣测,只是继续开口道:“既然姑娘来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请将姑娘把宴尸尸和返魂树交还于我。” 傅灼灼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了她身后站着的陵迟。 多日不见陵迟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站在顾映雪身后,一声不吭的像个木头,就连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没任何反应。 “你们对陵迟做了什么?”看着陵迟的空洞的双眼,傅灼灼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让他在路上听话些罢了,毕竟他有多烦人,傅姑娘是知道的呢。”顾映雪冷笑着说道。 傅灼灼盯着她的笑容看了良久,然后才点头道:“好。”她马上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然后从里头拿出了那节通红剔透的返魂树:“抱歉,树在淮州治疗瘟疫的时候用掉了些,就剩这点了。你们七杀殿草菅人命,我虽管不了,但治病救人这事,夫人应该是知道我的。” 不管是谁,只要有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顾映雪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目光也不自觉的从她身上移开,只快速道:“只要姑娘将剩下的返 魂树交于我等,我们可以不计较你用掉的那些。” “还有宴尸尸呢!”绾娘插话道。 顾映雪重新看着傅灼灼。 傅灼灼答应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言罢,她回头朝远处的墨离珏比划了个手势。 墨离珏的视线始终放在她身上,一刻都没离开,马上对炽火道:“将宴尸尸带上来。” 炽火领命回到马车附近,将被捆绑着的宴尸尸拉了过来,然后墨离珏亲自带着她朝前走了几步。 “夫人可否答应?” “好。”顾映雪朝绾娘使了个眼色。 绾娘来到她身后一把抓住陵迟的胳膊,将他带了出来。 而陵迟就跟个木头一样,没有半点反应,任由她拉着走出凉亭。 这时候墨离珏也拉着宴尸尸过来了,绾娘牵制着陵迟道:“一个小小叛徒,还能劳动南陵阁主和离王爷两个大人物,看来他在你身边混的不错呀!” 绾娘冲着傅灼灼挑了挑眉。 傅灼灼面无表情道:“我说一二三,一起放人!” “东西呢?”绾娘伸出一只手道。 “当然是一起丢!”傅灼灼冷笑。 绾娘没想到她这么谨慎,脸色微沉,而她身后的顾映雪说:“绾娘,莫坏了大事。” 绾娘冷哼了声,对傅灼灼挑眉 道:“一言为定!” “一二三!”傅灼灼说完将手里的树枝抛了出去。墨离珏也一把将手里的宴尸尸推了出。 而绾娘也松开了陵迟,白雪裳眼疾手快,迅速从袖中飞出一条白绫将陵迟裹住拉了过来。 绾娘见状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一手拿返魂树,一手拖着宴尸尸退回到了顾映雪身边。 “傅姑娘,后会有期,至于南陵阁主,你们南陵阁对七杀殿所做之事,七杀殿记下了。”顾映雪冷冷的说道。旋即绾娘突然将手中暗器砸在地上,一股紫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墨离珏赶紧将傅灼灼拉开,护在怀中,等烟雾散去,凉亭中哪儿还有什么人。 炽火立即带着人过来,警惕的打量周围。 “不用看了,跑了。”墨离珏道。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交换,甚至连京城都不入,就是为了方便逃跑,所以他们根本追不上。 “陵迟!陵迟!”傅灼灼到陵迟面前对着他的眼睛摆了摆手,又赶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样?”墨离珏问。 傅灼灼放开陵迟的手腕摇了摇头:“应该是中了什么药,先回去吧,回去我再好好看看。” “嗯,走。” 等他们走了,躲藏在树林深处的绾娘才开口道 :“那离王就是杀了鬼和尚的凶手,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她扭头看向轮椅中坐着的顾映雪,顾映雪却冷冷道:“技不如人罢了,七杀殿从来没有报仇一说。” 绾娘气愤的瞪着她:“你是不是根本没给陵迟下傀儡香?” “本夫人做事还需你教?”顾映雪冷睨了她一眼,然后道:“回家。” 只是在她控制着轮椅转身的时候,她微微动了动手指,然后指尖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捏碎了。 傅灼灼带着陵迟回到马车前,刚要上去,本来如木偶般任凭人牵着的陵迟,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炽火奇怪的看着他,却见他突然眼睛一瞪,对着炽火就出手了。 炽火赶忙躲开同时大声道:“你做什么?!” 但陵迟却没有言语,只是掉头又朝墨离珏和傅灼灼扑了过去。 他的眼神很呆,但出手却非常狠,仿佛根本不考虑自己会不会受伤。 傅灼灼见状躲开他扑过来的攻击的同时道:“这是傀儡香!” 墨离珏同样闪开的同时,已经一记手刀打在了陵迟的后脖颈,陵迟身子一僵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帮七杀殿的,果然不会那容易放人!”炽火围上来抽刀护在墨离珏身前,深怕陵迟又发疯 。 但傅灼灼道:“虽然是傀儡香,但不是什么难解。” “你会解?”白雪裳道。 傅灼灼点头,当初在洛城的时候,顾映雪教过她制香,当然也教过她解香。 等等……傅灼灼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朝着那座凉亭又看了去。 “怎么了?”墨离珏见她这动作,也回头看了去。 傅灼灼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小雪是故意的。”故意让陵迟在这个时候发作,就是要让她知道他中的是什么香,好帮她解了。 傅灼灼满腹疑问,好在这个问题等回京后很快得到了答案。 他们把陵迟暂时送到了白雪裳的客栈里,傅灼灼配置出了解傀儡香的解药,等她将解药放在陵迟鼻下微微熏了会儿,陵迟就醒了过来。 “陵迟!” 看到悠悠转醒的陵迟,傅灼灼急忙叫了声。 “我……主子?”看到她的脸,陵迟先是茫然的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才彻底清醒过来:“主子,你怎么在这?”他急忙从躺着的床上起来环顾周围,然后便看到了房里的墨离珏和白雪裳。 “我……” “没事了,你已经回京了。” 傅灼灼见他清醒终于松了口气。 陵迟花了些时间才确定自己没做梦,他确实是回到了傅灼灼身边。 第579章 藏起来的信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惊讶退去,变成了内疚的模样,下床直接跪在了傅灼灼面前:“对不起主子,是我擅作主张还让你为我……求主子惩罚。” “罚肯定是要的,但眼下不是时候,小雪她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变成七杀殿夫人?”傅灼灼居高临下看着陵迟微微皱眉。 “她……”陵迟张了张嘴,神情没落了起来。 墨离珏和白雪裳并不知道陵迟和顾映雪的事,见他这般,两人便互相看了眼。 “小雪不是坏人,只是她不能离开七杀殿,以后我也不会再找她了。”陵迟低着头说道。 听到这话,傅灼灼有些惊讶。 她知道陵迟有多担心,所以很好奇顾映雪是对他说了什么,让他真的放下了。 只是,小雪好像是已经决心不会再和他们有关系,就算她有点担心她的身体,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她只能尊重。 “不过,小雪让我把这个给主子。”陵迟想起了什么,赶紧从怀里摸出来一封信,双手交给傅灼灼。 傅灼灼狐疑的接过,立即就将信拆开。上面的字迹娟秀,只是字里行间带着几分急切,内容也是印证了些傅灼灼刚才的想法。 顾映雪确实是故意给陵迟下了傀儡香,就是为了让七杀殿的人不伤害他,毕竟那么不讲道义的组织,怎么可能会真的愿意把一个叛徒放出去。 但 若是让他作为一把刀,能给傅灼灼带来伤害,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顾映雪假意给陵迟下傀儡香,实则是知道傅灼灼能解,这样便保护了陵迟,同时也能把这封信交给她。 而最后,她还交代了返魂树的事。 傅灼灼看着看着神色便有了些许震惊,并且看向了墨离珏。 “怎么了?”见她这反应,墨离珏起身到她面前。 傅灼灼将信上交:“小雪果然是故意的,她故意给陵迟下傀儡香,就是让我救他,也是为了让我把这信交给你。” 对,与其说这信是顾映雪给傅灼灼的,不如说是给墨离珏的。 上面详细的说了有人出重金找七杀殿,让她利用自己的制香手法研制返魂香,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可是她猜测这香是要用在……元宗帝身上! “返魂香可以让人看到幻觉,也可能会被那幻觉控制。”傅灼灼道。 不但下了毒,还要用返魂香,是谁这么仇恨元宗帝,要对他做这些? 傅灼灼看着墨离珏。 墨离珏面色冰冷的将信揉在手里:“我这就进宫。” 他疾步往外走,但是白雪裳突然站起来道:“等等。” 墨离珏不解的回头,“这些给你,你应该用的到。”白雪裳到他面前从袖中抽出了一叠东西,好像有什么书册还有书信。 墨离珏眼露狐疑,白雪裳道:“你看了就明白了。” 墨离珏 没说什么只是将东西接下,出门交给了炽火,然后便匆匆走了。 傅灼灼回头再看着陵迟道:“给你这封信的时候,小雪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陵迟摇头:“她只让我配合,说这封信至关重要,然后便是……让我别再回去,好好留在您身边。” 其实小雪心里一直都是关心他的吧,不然他不会就受点轻伤,和被下个傀儡香那么简单。 但或许他们真的是有缘无分,而小雪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起来吧,别跪着了。”傅灼灼看着陵迟说。 “不,是奴才擅作主张,让主子为难担心了,请主子责罚。”陵迟摇头,低着头倔强的说道。 他知道这次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就因他擅作主张,不但让傅灼灼担心,还不得不用返魂树交还才将他救出来。那个东西很重要,他知道的,知道的…… 陵迟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是奴才的错,主子要打要骂,奴才绝无怨言,就算要奴才去死,奴才也绝怨言!” 傅灼灼被气得翻白眼,见过讨赏的,没见过这么实诚讨打的! 她要是想让他去死,还犯得着救他吗! “起来!还想死,你知道你这条命欠了我多少钱吗?你知道返魂树多值钱吗!还想死,真是气死我了!”傅灼灼越想越生气,一手叉腰指着他脑袋道:“你这辈子,没我的话,就别想着去死!因为你这条命 都是欠我的,听见没有!” 陵迟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惊讶的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主子……” “主什么子,我问你听到了没?”傅灼灼大吼一声。 陵迟浑身一抖,忙道:“听……听到了!” “听到了就记着,下次还敢这么冒冒失失,还敢一声不吭就跟人跑了,老子就打断你的腿,听到了没!” “听听到了。” “起来!” “哦!”陵迟赶紧从地上站起来。 白雪裳站在一处看着傅灼灼训斥陵迟的样子,微微扬起了嘴角。 她从没把陵迟当成奴才吧? 像个老母亲似地让陵迟再三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傅灼灼才收了那一脸气势汹汹的表情,也是在这时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人。 “那个白表哥,今天谢谢你了。”她有些尴尬的上前道。 刚才肯定让他看笑话了。 “不用谢。”简单三个字,温和的让人听着非常舒服。 傅灼灼对他感激的笑了下,而后便想到了玲珑:“对了,玲珑姐姐呢?她没事吧?” 前天进宫之后就没出来,之前会傅家也忘记问翡翠了,她不知道玲珑和白雪裳是怎么回事。 面对她的问题,白雪裳眼底闪过了一抹异样,只是眼前的白纱挡住了他眼中神色,傅灼灼并没有看到。” “没事,只是跟我闹了些小脾气,已经没事了。”他并不想傅灼灼为此而担心。 “ 哦……那她人呢?” “出去了,你还要回宫里吗?”白雪裳随意的搪塞了句,便将话题岔开,生怕傅灼灼再问下去发现什么。 想起宫里还有个北牧皇子,傅灼灼撇撇嘴,回头又对陵迟道:“你先回傅家去养伤吧,这几日我要留在宫中,等过两天出来再。” “我……我没事,我可以跟着主子您……”陵迟现在只想报答傅灼灼,至于养伤,因为顾映雪在七杀殿帮他说了话,而且他们要用他换返魂树,所以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这点傅灼灼也知道,只是宫里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的,“我是进宫,那里你进不去,你先回去,刚好也能帮我办几件事。” “是,主子尽管吩咐。”听到办事,陵迟立即抱拳应下来。 “不要急,你先休息一天再去办也不迟。”傅灼灼到他身边,然后便小声的吩咐了几句,末了又道:“前阵子我去袁老爹那边,本来想让袁生大哥帮我修缮铺子的,但现在办不了,你回去前先去那和他说一声,让他再等几日。” “是,我这就去。” “好。” 陵迟匆忙出门,白雪裳道:“我送你回宫吧。” “嗯,不过白表哥,不管玲珑姐姐怎么跟你闹脾气,你可不能生她气啊!”傅灼灼不放心的说。 “好,我不会。”白雪裳淡淡说着,眼底却充满了忧虑。 玲珑,你到底去哪儿了…… 第580章 根本不是原来的傅莹 房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傅天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了进来。 里头的床上,红色的床帐垂落在地,他哼着小曲走过去,单手撩开朝里头看过去。 玲珑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愤怒。 “玲珑姑娘,该喝药了。” “放我回去!”玲珑尖声大叫。 可是傅天磊却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道:“想回去行啊,只要把你好姐妹的秘密告诉我,我就让你回去。”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玲珑大喊,可是傅天磊给她下了药,让她浑身都无法动弹,只能躺在床上。 傅天磊看着她怒斥着双眼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目光眯了起来,凑近她的同时,一只手也朝她的脸摸了上去。 “你做什么?!”玲珑眼中露出惊恐,想扭动身体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摸到自己的脸上,然后胡乱揉捏:“这小脸蛋,果然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啊,那滋味可真是美!” “傅天磊,你混蛋!你不得好死!”玲珑怒骂,眼泪顺着眼角扑哧扑哧的滚落,她后悔了,她不应该跟公子生气,不应该跑出来落得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下场。 她想回家,她想回洛城! “哈哈,玲珑姑娘,想当初在洛城你仗着白 雪裳,是多威风啊!现在怎么,哭了?这就哭了?”傅天磊大笑起来,然后狠狠捏住她的脸蛋,俯身眼底露出凶光道:“快说,傅灼灼的医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什么秘密!她的医术,她的那些药方都是哪儿来的?!” 傅天磊亲自去桃花村问过,傅莹在桃花村两年,根本没什么特别,也没见她露出任何会医术的模样!但为什么她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不但超越了傅妙莲,还会做各种特效药? 他想了很久,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人根本不是原来的傅莹!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可这只是他的猜测,他没有证据,而现在玲珑落在他手里,当初在洛城的时候,她们可是好姐妹,所以他不信她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玲珑的脸被他捏的有些变形,眼中盛满了泪水。 “你不说是吧!”傅天磊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表情变得猥琐。 玲珑心中大骇,“你想做什么?” “多好的姑娘啊,你真要为了傅灼灼牺牲自己,那老子就成全你啊!”傅天磊放开她的脸,将手伸向了她的衣襟。 “住手,傅天磊你住手!不要,不要!”玲珑大叫起来,眼里充满了恐惧,但除了大叫和流眼泪,她根本无法反抗。 傅天磊扯掉她的 衣襟,露出她红色的贴身小衣,当看到那小衣的时候,傅天磊的眼神瞬间就沸腾了起来,贪婪的舔着唇道:“玲珑,这可是你逼我的!” “不要,傅天磊你畜生!如果你敢动我,我家公子不会放过你的!他是南陵阁主,是很厉害的人!他不会放过你的!”玲珑绝望的叫道。 傅天磊在听到南陵阁主的时候愣了一下,“白雪裳是南陵阁主?”傅天磊眯眼看着她道。 玲珑费力的点了点头,她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在客栈的里无意间听人说的。 南陵阁…… 傅天磊虽然不算江湖中人,但也听人说过南陵阁是个很厉害的地方,不管是哪里的情报,他们都有。 没想到傅灼灼身边不但有个离王,还有个南陵阁!难怪她会变得这么厉害! 但若是能将这个南陵阁变成太子殿下所用,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什么情报,那他日后还愁没有升官发财的可能吗? 想到这里,傅天磊猥琐的笑了起来,不舍的看了眼玲珑的身子,最后趴在她胸口狠狠的吸了一口,恶狠狠道:“今天先放过你,如果你敢骗老子,看老子回来怎么收拾你!”说完,他起身心情大好的离开了床榻。 玲珑躺在床上抽泣着,方才的屈辱感就像噩梦一样深深地印在了她脑海 中。 …… 墨离珏迅速回宫,很快来到了御书房。 “陛下,十二殿下来了。”寒公公进去通报,还未等元宗帝准,墨离珏已经等不及的走了进去。 “父皇!” 看到匆匆而来的人,元宗帝示意寒公公退下,“你的事忙完了?还知道来见朕?” 墨离珏环顾了眼四周,没看出什么异样,元宗帝似乎也好好的,才放下心来行礼道:“父皇恕罪,是儿臣莽撞了。” “是挺莽撞的,说说,你让万青告诉朕北牧使臣的事,自己去干什么了?”元宗帝放下手中笔墨,抬头看向他道。 墨离珏低着头道:“回父皇,儿臣只是有急事要处理,所以未能过来。” “急事?带着仁德县主一起的急事吗?” 原来元宗帝已经知道他带傅灼灼出宫了。 墨离珏皱了皱眉,元宗帝正想训斥他太过儿女情长,却见他从袖中拿出几张纸来:“父皇,儿臣有东西要给您看。” “什么东西?”元宗帝挑眉,等墨离珏将手中图纸放到他面前,他不由得露出惊讶。 “好,好啊!这是哪儿来的?”元宗帝激动的拿着傅灼灼设计的那些武器图纸,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武器,但饶是如此却能看出它的威力,远比他们现在拥有的那些刀枪棍棒厉害多了! “回 父皇,是仁德县主设计的。”墨离珏道。 元宗帝再次惊讶,“仁德县主还会设计武器?” “是。” 元宗帝若有所思,然后点着头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你可得跟她学着些才是。” “父皇所言极是。”墨离珏应声,居然没反驳。 元宗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挺会护媳妇的。 “你急着跟她出去,就是为了这些?”元宗帝道。 “早些在瑶山,仁德县主便做了些给儿臣看过威力,儿臣一直在让林霄研制,如今已有了些许成就。” 本来,他是不打算这么急着把这些给元宗帝看的,但元宗帝既然追问了他的去出,他总得给个理由。 只不过他也没说是带着傅灼灼去哪儿了,就算后面元宗帝知道了他的去处也不算欺君。 元宗帝也没有怀疑他的话,点着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仁德县主还有这样的本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是,父皇可莫忘了回头给她赏赐。”墨离珏又道。 元宗帝一噎,这赏赐要的也太直接了吧,还怕他赖了不成? 墨离珏低着头不说话,但心里却是这样想的。 “既然你说已经有小成,那便将东西带来给朕也开开眼。”看在新武器的份上,元宗帝也懒得跟儿子计较,一挥手心情不错的说道。 第581章 狗皇帝不是你叫的 但墨离珏却道:“此等炸雷威力巨大,带进宫怕是有危险,若父皇想看,儿臣看让林霄准备一番,日后去练兵营观摩。不过儿臣只是做出了炸雷,仁德县主还设计了投掷车,这恐怕要让兵部和工部一起配合。” 元宗帝点头,没错,这种大武器必须要让兵部的人去做,而且要尽快做出来才行! “宣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进宫议事!”元宗帝大手一挥,立马让寒公公传话下去。 而此刻,两个尚书才刚刚从宫里回到家。 等人的时间,元宗帝又好好的研究了一番傅灼灼画的那些图纸,越看越精妙,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容,甚至心情大好给墨离珏赐了坐和茶水。 趁着寒公公倒茶的时间,墨离珏道:“公公,最近父皇的身子可好?” 寒公公倒茶的手陡然一抖,抬眼看向他。 墨离珏微微皱眉道:“寒公公,怎么了?” “没没事,殿下关心陛下,陛下要是知道了,会高兴的。”寒公公压低了声,回头看了眼全心全意看着图纸元宗帝道。 墨离珏也抬眼朝元宗帝看了去,又道:“父皇的咳症,让仁德县主再来看看吧。” 寒公公忍着发抖的手连连应下,陛下是下了令的,他中毒的事不能告诉离王殿下。 很快,兵部楚尚书和户部颜尚 书就进宫了。 同时,白雪裳也让人送傅灼灼回了宫,不久后,红鹰拿着一样东西匆匆找到了他。 “阁主,有人送来了这个!”红鹰摊开手掌,里面是一串系在头上的银铃。 白雪裳马上认出了这是玲珑的发饰,“什么人送来的?” “是个店小二。”红鹰道。 他也认出来了,这是玲珑的发饰。 他们找了玲珑两天了,一直没消息,不知道是什么人送了这个过来。 “除此之外,可有其他东西?”白雪裳拿走他手里的发饰道。 红鹰摇头,白雪裳神色一沉道:“查,就算将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 御书房的灯火又亮了一夜,最后是兵部尚书楚大人满心欢喜,跟着墨离珏离开后,议事才算结束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东宫。 楚大人之前也是中立派,对夺嫡之争没有表过什么态度,是个完全听命于父皇的人。 现在他和墨离珏有了联系,这意味着什么? 墨含誉的心情越发急躁起来,就怕哪天这些老臣都要表态站在墨离珏那边,那对朝野的动荡可想而知,他拼命拉拢来的那些人,也未必不会动摇。 这时候,甘尘又带着一个消息回来了:“殿下,那傅天磊给您送来了一封书信。” 说着,甘尘将东西放到了墨含誉 面前。 墨含誉匆匆打开看了眼,“南陵阁主?那傅灼灼身边居然还这样一个人?” “殿下,南陵阁乃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他们对江湖上甚至是朝廷上的事都无所不知,听说只要给钱,便什么消息都可以买到。” 甘尘说。 墨含誉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再看着信中内容,原来那个女子是南陵阁主身边的人,如果能借此机会控制南陵阁,哪怕是跟他换一些关于墨离珏的情报,那对他而言也是极其有帮助的! “马上告诉那傅天磊,就按他说的做!”墨含誉眼神发亮的说道。 甘尘应声退下,但墨含誉却也坐不住了,整理了一番,他便带着人匆匆去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在北光殿的傅灼灼又给蒙列检查了身体,换了药。 “墨离珏呢?老子要见他。” 等傅灼灼重新包扎完毕,蒙列忽然开口道。 “王爷他忙着你,没空见你。”回答他的是天冬。 虽是在宫里,但天冬可不惯着这个北牧人,要不是他的伤有研究价值,他都不伺候呢。 蒙列瞪了他一眼,又看着傅灼灼道:“我要见他,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他不来,我也可以见狗皇帝。” 傅灼灼凝视他一眼,思索了会儿还是道:“好,我托人传话过去,不过王爷和陛下来不 来,我可不保证。还有蒙列殿下,我不指望你心存感激,但希望你能明白,若不是陛下仁慈,根本没人会救你。” 所以狗皇帝也是你叫的? 蒙列语塞,瞪着她没说话。 傅灼灼也懒得跟他啰嗦,起身离开了寝殿,出去的时候就将话传出去了。 很快,传话的小太监就到了御书房附近,只是还没传给元宗帝,却被墨含誉拦了下来。 “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呢?” “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你这是要干什么?”墨含誉看着那小太监,皱着眉头问道。 “回殿下,是北光殿有话传来,那蒙列皇子,要见陛下。”小太监说道。 墨含誉眸光一闪,蒙列要见父皇做什么? 而他正想要去见一见蒙列,只是找不到借口呢。 想到这里,他马上道:“知道了,父皇今日繁忙的很,似乎才下早朝正在休息,本宫替他去看看吧。”说着,他改变方向提步朝北光殿去。 那小太监傻站在原地,看了眼御书房,又看向墨含誉离开的方向。 “太子殿下到!” 傅灼灼正想趁这空挡,把仙草录叫出来再研究一下元宗帝的毒,却听殿外响起了一嗓子,于是便带着琉璃赶忙走了出去。 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在另一个房间休息的胡非为。 “参见太子殿下。”几人在殿门口给墨含誉行了礼。 墨含誉从辇轿上下来看了眼道:“都起来吧,本宫来看看北牧的蒙列皇子。”说罢,他大步朝着主寝殿走了过去。 傅灼灼见状立即跟了上去,但才走两步,墨含誉便停下来道:“傅县主跟着本宫做什么?” “回禀殿下,陛下有令,不管是谁来看望蒙列殿下,都得有人陪同。”傅灼灼站在他身后低头说道。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她很怀疑墨含誉来这里的用心。 “大胆,你怀疑本宫?”墨含誉立即怒声说道。 但傅灼灼却理直气壮道:“回禀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哪怕是他自己来了,我们等人也会跟在他身边。” “你!” 墨含誉狠狠瞪着她,但是傅灼灼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墨含誉又看了眼北光殿的其他人,几个伺候的小太监小宫女都低着头不说话,但却也没有要阻止傅灼灼的意思。 没想到父皇如此信任这个傅灼灼。 墨含誉心中虽不服,但却没在说什么,举步继续往寝殿走去。 蒙列本以为来的人是元宗帝或者墨离珏,没想到是墨含誉,他也皱起了眉。 “蒙列殿下,身子可好些了吗?” 墨含誉面露笑容来到蒙列面前,而傅灼灼就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 第582章 后院又起火 墨含誉心里不悦,但倒是没再发难。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蒙列躺着拱了一下手道。 “那就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殿下请放心,父皇和本宫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的。”墨含誉继续说道。 但蒙列却露出狐疑道:“此事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本殿下可听说这事是那墨离珏负责。” 太子的脸色微微一变,表情有些尴尬,然后很快道:“本宫是大魏太子,即使不负责查清此事,本宫也该为殿下负责不是。” “这倒是。”蒙列没再说什么。 然后两人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干瞪眼了起来。 傅灼灼看着这迷之尴尬的气氛没有打破,而墨含誉心里却越发气恼了起来。 他想和蒙列单独说些话,但这碍事的傅灼灼一直站着,实在不好开口。 “太子殿下还有事?”蒙列看着他终于又开了口。 “本宫……”太子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摇头道:“本宫没什么事了,希望蒙列殿下早日恢复才是。” “借太子殿下吉言。”蒙列又意思性的拱了下手。 墨含誉心里虽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离开,只是走的时候又看了傅灼灼一眼。 碍事的 女人,或许在动墨离珏之前,先把她除掉才是最重要的! 墨含誉感觉自己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恭送殿下。”傅灼灼屈身行礼。 等那片淡黄色的衣角消失在殿门外,她站起身来回头看向蒙列。 蒙列躺着也看着她道:“看本皇子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本皇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傅灼灼已经翻着白眼走了。 墨含誉坐着辇轿离开了北光殿,亦如他来时的模样,没带走一片落叶。 胡非为在院中目送着,看到傅灼灼出来道:“这太子殿下身上,怎么没有陛下的半点气度?” “胡先生不可非议殿下啊!要是被人听见了,可是要治罪的。”站在一旁的太监好心提醒。 胡非为咂咂嘴,就讨厌这宫里的规矩,说个话都没得自由。 “行了,你去休息吧,我看着。”傅灼灼对他摆了摆手。 …… 在傅家,亦如傅灼灼说的,王氏在睡了一觉后醒来,人就清醒了! 傅锦锦在高兴的同时,也有些不服气,没想到傅灼灼的医术真的那么好!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要是她也会就好了,一定能得怀王殿下的青睐。 想到这里,傅锦锦更坚定 了要学医的心思。 不过,相比傅锦锦的开心,那傅川却是皱起了眉头,昨日他在宫里,想见傅灼灼的师父没见着,结果还错过了她治疗王氏的场景,又少了一次偷师的机会。 看来他必须得再想个办法了,不知道能不能跟陛下申请去照顾那北牧皇子,由此见一见那鬼谷的医尊。 傅川正在家里打算盘,郭管家忽然匆匆忙忙找上来:“老爷,外面有位柳夫人要见您啊!” “柳夫人?什么柳夫人?”傅川莫名,郭管家神色异样道:“就是,就是在西郊庄子里的那位。” 傅川犹如遭人当头一棒,立即跳起来道:“她怎么来了?!” “这个,说是来找您有大事的。”郭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傅川已经急忙跑了出去。 而在前院,老远就能听到那位柳夫人的哭喊声了:“儿啊!我的儿啊!” 傅川听着这哭声眼皮跳的更加厉害,而这哭声显然也是惊动了在后院的王氏和傅锦锦。 “老爷,外面谁啊?”傅锦锦扶着王氏走到半道上就撞见了傅川,傅川看到她们娘俩神情有些古怪,连忙道:“没事,没事,你才好回去好好歇息吧,我去看看,估摸着是什么要饭 的吧!” “要饭的?”王氏狐疑的看着他,要饭的能跑到她家里来哭儿? 而且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王氏心思一动,想到了上次在西郊看到的那小贱蹄子好像就是这勾人的嗓子,顿时血气往上涌,也不用傅锦锦扶着了,提起裙摆就往前跑:“是那贱蹄子找上来了?她还有脸找上来?” “夫人,夫人!”傅川急着想拦住她,但是没追上,只能回头喊还愣着的傅锦锦:“愣着干什么,快把你娘拦下来!” 傅锦锦望着提着衣摆疾步而去的傅川,若爹爹真的将人带了进来,那这个家里,可还会有她的地位? 她微微咬唇,快步跑了出去。 “我的儿啊!” “小贱蹄子你还敢来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傅川只晚了一步,但出来就见王氏和柳氏直接扭打在了一起,虽然王氏那体格连个男人也未必按的住,但是病了几天到底是伤了元气,这会儿和柳氏互相扯着头发,打的不分上下。 “都住手!住手!”傅川上前想拉开两人,柳氏一见他来,马上露出委屈大喊道:“老爷,孩子啊,咱们的孩子被绑走了啊!” 傅川本想劝架,听到这话整个人从脚底凉到头皮,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扯住王氏后脑勺的头发,将她从柳氏身上拉开。 王氏疼的嗷嗷叫,一放手又被傅川推的摔了个狠屁墩,差点就四脚朝天了。 但傅川现在可顾不上她,抓着柳氏道:“你说什么?!元宝怎么了,他怎么了?!”傅元宝可是他唯一的香火,绝对不能出事啊! 柳氏哭得梨花带雨,不断抹泪道:“老爷,是她,是她叫人将我们的元宝绑走了啊!”柳氏指着地上的王氏道。 王氏摔的还没缓过来,正要反驳却见傅川已经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抓元宝做什么?!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让你赔命!” 王氏被他脸上的狠戾表情给吓住了,面色苍白,半响都没反应。 傅锦锦跑过来扶住了王氏,同时对傅川道:“爹爹,这不是母亲做的,母亲这两天都病了,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这一定是有误会!” “误会?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王家人,叫王平,要给他姑姑出气,这能有什么误会?!”柳氏大声说道。 傅锦锦听到王平的名字一愣,表哥,表哥怎么会知道这事? 第583章 杀、人、了! 而这时候的王氏突然大笑起来:“好啊!王平做的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淫妇!你个贱蹄子,想生个儿子就进我家门,想母凭子贵,没门!王平真是我的好侄儿啊!哈哈哈!” 傅川听到这话,哪还有理智可言,上前直接揪住王氏头顶的头发,直接扯掉了她一块头皮,又抬手就是两巴掌,然后怒吼道:“毒妇!你这个毒妇!” 傅锦锦从没见过傅川这般狠毒模样,一时看待了没有反应。 王氏身体本来就弱,如此两巴掌下去,她直接便脱力的倒在了地上,满嘴血污,但却还在笑着:“王平我的好侄儿,为我报仇!好啊!好!” “王氏,如果我的元宝出了什么事,我就让你们王家赔命!”傅川怒不可遏,一把甩掉王氏,扭头拉着柳氏就往外跑去。 “走,我带你去找元宝。” “母亲,母亲!”傅锦锦哭着扑到王氏身上,将她拉起来,王氏却朝她笑着道:“看到没有,这个没良心的,亏我当初为他做那么多,亏我大哥和我爹为他做那么多!”她怒吼着,然后又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变得难看,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不行,不能让那小贱种进我们家,走,去找你表哥,去找他!” 王氏 拉着傅锦锦,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等他们都走了,郭管家才带着人走上来,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郭管家。 “管家,我们要去吗?” “去做什么?老爷最不喜被人看热闹了。”郭管家摇摇头,眼底却有着一丝光芒。 大小姐真神啊,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 王家子承父业也算是个半个小官,所以那房子离傅家也不算太远。 三间堂屋带小院的房子,傅川和柳氏一路狂奔到了他家门口,门都没来得及敲,一脚踹了进去。 “王平!王平!”傅川气喘吁吁的叫着,很快一个妇人从屋里跑了出来,“这咋了,妹夫你怎么来了?” “王平呢?王平哪儿去了?!”傅川无视王平的娘,大声质问道。 王平娘看着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道:“王平出去了啊,你找他干什么?” 说起来,上次王平出事,还是因为他的女儿呢,差点被官府的人给抓了,丢了不小脸,王平娘可记着,这会儿见傅川如此无礼,便也气上心头道:“妹夫,虽然王平是我儿子,但好歹是你侄子,你这么气势汹汹的做什么?” “侄子?他还知道是我侄子,还敢抓我儿子?!他在哪儿,要是元宝有一丝一毫的 损伤,我就让你们全家赔命!”找不到王平,傅川扭头冲到王平娘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便大声质问道。 王平娘可没见过他这恐怖模样,顿时被吓得哇哇乱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赔命不赔命啊!你是要杀人啊!杀人啦!” 这时候王氏也赶到了,气喘吁吁的扶着门,傅川正揪着她嫂子,她立即冲过去一把掐住了柳氏的脖子。 “小贱蹄子我杀了你!” “啊,老爷!老爷!” “王氏你做什么?!”傅川放开王平娘,又去拉王氏,但王氏却像是吃了大力丸般,掐着柳氏的脖子不放:“小贱蹄子,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 “老爷!”柳氏被掐的翻白眼,傅川情急之下,看到地上有个破瓦罐,直接拿起来一罐子砸在了王氏头上。 瓦罐碎裂,王氏浑身一震,缓缓扭头看向了傅川。 傅川自己也愣住了,显然刚才并非深思熟虑之举。 看着涓涓血水从王氏头上淌下来,王平娘一声尖叫:“啊!!杀人啦!!” 刚刚跑到王平家的傅锦锦,刚好看到王氏满头是血的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一软,也跟着倒了下去。 这时,王家门外,一个捕头带着几个人大步到王家门口,看到 院子里的一切,那捕头眉头微皱,然后便对傅川道:“傅大人,我等京兆尹的捕头,奉京兆尹大人之命,前来带大人回去问话。” 傅川愣愣看着走进来的几个捕头,半响才回过神来:“冤枉,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带走!”捕头一挥手,立即将傅川带了出去。 傅川把王氏打开瓢的事,是到了下午墨离珏才让人传给傅灼灼的消息,但是傅灼灼并不惊讶,只是有些奇怪,京兆尹的人怎么会那么巧,傅川刚打人,他们就出现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她的两个舅舅进京了,带着人证物证,直接去京兆尹上告了傅川,几个捕头刚好去傅家传唤傅川,后面听说他不在,便寻着去了王家。 赶巧就遇上了这事。 这次,傅川就算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只不过,让傅川背负个杀妻的罪名只是意外,傅灼灼真正要的可不止这些。 …… 夜色渐渐深,白雪裳又收到了一个头饰,还是一串银铃,不过这次他还多拿到了一封信。 信上写了明日让他赴约去一个酒楼,若是不到,玲珑就会有生命危险。 红鹰看着神色凝重的白雪裳:“阁主。” “查到什么了吗?” “查到了,东西和信都是从花 醉楼里传出来的。但到底是谁,却还未能查明。”红鹰低头道。 “花醉楼……”白雪裳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捏着那封信。 他来到窗边,望着外面浓浓的夜色。 “阁主,可是要叫人现在就去救人?”红鹰道。 “花醉楼是太子的地盘,冒然去了未必能找到,明晚我去会会他们吧。”白雪裳道。 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玲珑会落到太子手里? …… 蒙列出事后,墨离珏便是宫里和大理寺两头跑,刚进宫,寒公公就已经等在了半道上,拦着他道:“离王殿下,陛下在御书房等您呐。” “知道了,本王先去趟北光殿。” “不用啦,陛下说让您先去御书房。”寒公公还拦着他。 墨离珏蹙眉,但看了眼天色着实晚了,便不得不答应,先去了躺御书房,然后等他再出来,已经快到午夜。 不过他还是去了躺北光殿,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傅灼灼打算要怎么处理傅川,虽然傅川收押的地方是京兆尹府,但若是傅灼灼愿意,大理寺随时可以接收过去。 不过主要,想见见她才是真的。 刚到北光殿,就见胡非为正在院子里喝酒看月亮,见他来立即起身道:“殿下这时候怎么还过来了?” 第584章 呸,少吓唬老子! “灼灼休息了吗?” “应该歇了吧。”胡非为道。 也早该想到的。 墨离珏也不意外,“那先生也歇息吧。” “王爷,今日那蒙列似乎想见您和陛下一面,傅姑娘也去传了话的,但是陛下没有过来,您要不要进去看看?”胡非为想起蒙列找他的事,便说道。 “好,进去看看吧。”墨离珏应下,转而往寝殿走了过去。 而在偏殿的傅灼灼并没有睡着,她真在和仙草录讨论一张毒方。 “书大仙,你看啊,这一味药材也能造成皮下出血,如果把它加进红梅败里的话……” “无用,若是如此简单,怎么会称作奇毒。”仙草录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淡淡响起。末了又道:“与其研究此毒,你何不尝试将火毒解了。” “我倒是想,这不是魏影还没回来么。”傅灼灼嘀咕着。 “即使回来,也未必百分百有方子,何不你自己研究透彻?”仙草录又道。 傅灼灼知道它说的有道理,可是却也觉得有些奇怪,“书大仙,为何我觉得你好像不太愿意解红梅败?” 对,从发现元宗帝中毒开始,仙草录的表现便淡然的很,就和元宗帝一样,好像并 不把这毒放在心上。完全不像之前两次,会全力帮她。 “因为无解,何必费力。”又是这样的话。 傅灼灼刚要再问,门外响起了琉璃的声音:“主子,离王殿下好像来了,您要出去看看吗?” “他来了?这么晚。”傅灼灼愣了一下,同时脑海中已经安静了下来,仙草录已经退去。 蒙列的寝殿内,看到墨离珏这么晚进来,躺在床上的蒙列非常嫌弃的皱眉道:“早不来晚不来,打扰人家睡觉,你果然是故意的!” “不知蒙列殿下,寻本王是为何事?”墨离珏在一旁坐下,冷声问道。 “哟呵,脾气不小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刺杀本皇子的人吗?”蒙列也不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莫非殿下不是伤了心肝,而是伤了脑子?昨日本王可是将人给你带过来了。”那凶手是谁,他不清楚么。 蒙列一听他这话,顿时又气的想跳脚:“你们大魏人,果然都是这般嘴毒心毒,若不是你们宫里出了内奸,那杀手能进宫刺杀本皇子?若本皇子有个三长两短,别以为你们大魏能置身事外!” “如果殿下是想跟本王说这些,那恕不奉陪 !”墨离珏言罢要起身离开,蒙列忙道:“等等,昨日你所说之事,本皇子已经考虑好了。” 墨离珏淡淡睨着他。 蒙列与他对视一眼道:“本皇子决定信你一次,不过要听听你想提什么条件!” “三千战马,幽州关外两座城,还有一封五十年不战书。”墨离珏道。 蒙列闻言先是沉默了会儿,然后暴跳如雷道:“三千战马还有两座城,墨离珏你是抢钱啊!做梦!你做梦!咳咳咳……”因着说的太急,蒙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气的咳嗽起来。 “胡先生。”墨离珏淡淡叫了声门口的胡非为,胡非为捋着衣袖走进来,看着床上咳嗽的蒙列道:“皇子殿下可悠着点啊,别把线咳崩咯,不然小命可就不保咯!” “呸,别吓唬老子!”蒙列捂着胸口,面红耳赤瞪着墨离珏:“一千战马,五十年不战书!多一点,老子都不答应!” “好,那殿下便在这里做一辈子质子吧。”墨离珏冷哼了声,大步往外走去。 “你……等等!”蒙列再次叫住他,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道:“一千五,不能再多了,而且本皇子的命也没你想的那么重要,只是 ,若等我二哥继位,别说是战马城池,连你们大魏国,他都不会放过!” 北牧二皇子,是个比蒙列更好战弑杀的角色,这点墨离珏也知道。 虽然大魏已经有了傅灼灼画的新武器,还有战车,但是这些东西都需要慢慢研究制造,需要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北牧的政权发生改变,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本王会去找父皇商议。”墨离珏道。 “那你们便想法给我父汗传消息,只有让他的左将军牧阿克过来接我,我才是安全的。”蒙列说道。 “好。”墨离珏同样应下,然后才出了寝殿。 月色如霜。 看到院子里长发披肩,只着外衣站着的身影,墨离珏慢下了脚步:“吵醒你了?” “没有睡。”傅灼灼回头,黛眉舒展,唇角带着盈盈笑意。 墨离珏也露出笑容来:“那便陪我站一会儿吧。” “你是专程来看蒙列的吗?” 不,是专程来看你的。 墨离珏在心中回答,不过碍于这边有外人,便道:“算是,也是想来问问你,对于傅太医的事,你怎么看?若你觉得有冤屈,可让京兆尹将人送到大理寺,本王会让万少卿督办。 ” 此话外人听着,只会以为墨离珏是在说傅灼灼担心傅川,殊不知他的意思是怕京兆尹放水。 傅灼灼当然明白他这话的含义,笑了笑道:“且看我堂妹妹的态度吧,毕竟他伤的人可是二婶。” 傅灼灼一点都不着急,她还想钓一钓后面的大鱼呢。 “好。”墨离珏也明白了,“天色已晚,早些回去歇息。”墨离珏道。 傅灼灼担心的看着他:“那你呢” “本王要出宫,大理寺还有事做。” 自打蒙列出事,他好像就没好好休息过。 傅灼灼看了他一会儿,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襟道:“你也是,注意休息。” “好!”一身疲惫似乎在一瞬间被扫去,墨离珏满足一笑,转身大步出了北光殿。 这时候胡非为才揣着双手,晃悠悠走出来:“龙生龙凤生凤啊,小师父,依我看这十二殿下怕是比太子更合适。”他到傅灼灼身边压低了声道。 傅灼灼轻轻的叹了一声,有些迷惘的抬头看了看天。 如果墨离珏做皇帝,那她真的要去做那皇后亦或者是他哪个宫中的妃子吗? 身为一个现代的灵魂,傅灼灼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愿意的。 第585章 心里的猜测 傅川为妾杀妻的事,很快在京城传开,甚至连元宗帝都听说了。当场丢下八个大字:“丢脸丢人,革职查办!” 下朝后,元宗帝来到北光殿,和蒙列聊了两句后,他将傅灼灼给叫了出去。 “听说傅太医似乎出了些事,你可要回去看看?”在偏殿坐下来,元宗帝看着傅灼灼道。 傅灼灼倒是有些意外,元宗帝居然会特地对她说这些,于是道:“多谢陛下体恤,若可以,还请陛下准许小女这几日回家看望一下二婶和妹妹。” “好,朕准你这几日可随意出宫,但也且不能耽误蒙列的医治。”元宗帝点头。 “谢陛下隆恩!”傅灼灼马上跪下谢恩,如此倒是方便了她不少。 “好了,朕……”元宗帝起身欲走,却在起身的刹那,身子又晃了晃跌坐回去。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寒公公,“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陛下,让小女给您看看吧!”傅灼灼忙道。 “好好,县主大人快快请!”寒公公赶紧说,也没管元宗帝同意不同意,就让傅灼灼把了脉。 “县主大人,陛下如何啊?”寒公公着急的问。 傅灼灼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着 元宗帝道:“陛下可有按时服用解毒丹?” “有,朕不过是累了,没什么大碍的。”元宗帝一手揉着额头,淡淡说道。 “陛下确实有些操劳过度,需要好好休息才行。”傅灼灼点头。 “那毒呢?陛下的毒呢?”寒公公紧张追问道。 “仅凭脉象而言,变化不大。”傅灼灼摇了摇头。 这就是红梅败的另一个厉害之处,不到发作前,真的很难察觉,因为脉象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陛下……” “朕知道,朕感觉很好,只是这些天有些累了而已,回去歇息歇息就没事了。”傅灼灼还想询问些问题,但元宗帝却摆摆手不愿意多说。 见此傅灼灼只能收了话茬,在袖中掏了掏又拿出一瓶药来,“这瓶药丸可安神,歇息前半个时辰服用,有助于睡眠,还请陛下收下。” “多谢县主大人,陛下这几日操劳的很,就是睡觉睡不好!”寒公公见药如见宝,又是不管元宗帝愿不愿意,就给收了去。 而傅灼灼继续说:“陛下保重龙体,该歇息时还是要歇息。” 保持体力,增加抵抗力也是一种抵御疾病的方法。 “行了行了,朕心里 有数,走吧,回御书房。”元宗帝又摆手脸上有几分不耐的起身来,但这时候寒公公道:“陛下,听说兰贵妃病了,早上就差人来禀告了陛下,陛下可要去看看吗?” 元宗帝脚下顿了顿,然后长吸了口气道:“朕政务繁忙,先不去了,让章太医去多看看吧。” “喏。”寒公公立即应下,搀着他离开了偏殿。 “恭送陛下。”傅灼灼福礼相送,等元宗帝走后,她便找到了天冬和胡非为,让他们先看着蒙列,而自己则带着琉璃出了皇宫。 …… 傅锦锦坐在王氏床边抹泪,虽然昨天捡回一命,但王氏却一直处在昏迷中,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傅川也被抓进了大牢关押,傅锦锦心里虽恨傅川对王氏下手太狠,可也怕傅川因此被定罪,焦急的一夜没睡,人都憔悴了不少。 “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在门外候着的丫鬟忽然说道。 傅锦锦迷惘的心里好像一下子抓到了什么主心骨,赶紧起身跑了出去:“姐姐!” “妹妹,二婶怎么样了?”傅灼灼风尘仆仆的走来,面上都是焦急的神色,让人看着便觉得她定是得知了消息后,匆匆赶回来的。 “姐姐,母亲一直昏迷着,大夫说是伤了脑子情况不好,你医术高,快给看看吧!”傅锦锦梨花带雨,揪着傅灼灼的衣袖跟着她回到王氏床头。 傅灼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才朝床上的王氏看去,因外伤浮肿,王氏的整张脸都肿成了猪头,头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渗透,伤口处泛着殷红。 傅灼灼为她检查了番,傅锦锦着急道:“姐姐,怎么样啊?” “确实有些麻烦。”傅灼灼查看了才发现,傅川下手是真没留情啊,直接把王氏打成了重度脑震荡,现在脑内还有水肿,要是再重一点,这条命可能也就没有了。 “那该怎么办啊!”连傅灼灼都说麻烦,傅锦锦的心儿拔凉拔凉。 “你先别急,倒也不是没办法。”傅灼灼随意安慰了她一声,心下却盘算着等王氏醒过来,可是会愿意乖乖配合指证傅川么? 她还是得确保了这点才行。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娘家兄长和嫂子来了。”郭管家在门口又来报。 傅锦锦听到了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舅舅和舅妈。 也不等她们回话,院外已经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吵声:“ 傅川那天杀的,敢做出这样对不起我妹妹的事,老子要他不得好死!” 伴随这骂声,一个魁梧的身形大步跨进了房门,傅灼灼抬眼打量来人一身棕色短衫,露着胳膊,因常年在牢里蹲守,肤色到是挺白的,长得和王氏有几分像,只是浓密的络腮胡加上这体格,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 王三看到屋里头还有两个小丫头,也愣了一下,他身后跟着的娘子被他挡住了去路,推了推他后背道:“挡着作甚呢!” 王平娘绕出来,看到傅锦锦身边还有个小姑娘,便打量她一眼,“哎哟,这都有人呢,锦锦啊,这位是……” “舅舅,舅母,这是大姐姐。”傅锦锦低头擦了擦眼角,掩去了对舅舅一家的厌恶神色。 “大姐姐,那就是大房家的……”王平娘亲若有所思,总算是想起来了,前段日子确实是听说傅家大房的女儿好像回来了。只是她还没见过。 傅灼灼礼貌的对他们福了福礼,脸上可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但是她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王三的反应,见他得知自己身份后,露出的错愕以及目光的游移,她心里那丝猜测便更加确定了。 第586章 去见舅舅们 王平娘有些拘束的回了礼,然后放眼到床上,才想起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赶紧扑过去就哭开了:“哎呀大妹子啊!你这命怎么这么苦啊!还以为那傅川是个好的呢,没想到会当众行凶啊!” 王平娘这么一哭,王三的神色也就变成了担心,大步到王氏床边看了眼,道:“傅川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哎哟大妹子……这大妹子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大夫也没说。”傅锦锦摇着头,轻轻咬牙道。 “哎哟这不会醒不过来吧!”王平娘担忧道。 王三立即道:“别胡说!我妹子命大着呢!” “我这不是担心的么,要是妹子要是醒不过来,这傅家……”王平娘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傅灼灼和傅锦锦身上。 眼里那种担忧和贪婪那么的显而易见。 傅灼灼知道王氏当家的时候,可没少补贴自己娘家,要是她死了,对王家也是个不小的损失。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担心。 王三心中亦是这样想,要是自己妹妹死了,就靠他的牢头俸禄,怎么养得起自己一家子,本以为能靠着妹夫吃喝不愁到白头,没想到这妹夫是个没心肝的! “锦锦你放心,舅舅一定给你娘找个本事大的大夫来!”王三想了想,对傅锦 锦说道。 傅锦锦本就讨厌舅舅一家老喜欢吃拿他们家的东西,看到舅母那贪婪的眼色,心下更是不喜,对王三的话自然也就不会信了。 倒是一旁的傅灼灼深深地看了王三一眼,忽然对傅锦锦道:“锦妹妹,我先出去了晚些再来,你和你舅舅舅母好好聊聊吧。” 傅锦锦看舅舅和舅母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便也不想留傅灼灼在这里看笑话,赶紧答应下来。 而傅灼灼一走,那王平娘就道:“听说她以后还要嫁给王爷,锦锦这是真的吗?” “嗯,姐姐是和离王有婚约。”傅锦锦不得不承认的说道。 “哎呀,那以后不是非富即贵吗?锦锦啊,你可得和她多处着点,搞好关系,万一你娘这次撑不过去,你爹也得入狱,以后你可得靠这个姐姐了。”我们也得靠你了。 王平娘一下子从床边跳起来,目光灼热的盯着傅锦锦。 傅锦锦心中气闷,但又知这是事实,只能闷闷的点头。 一旁王三,若有所思。 …… 傅灼灼带着琉璃回到院中,陵迟和翠玉和红玉都在。 “主子您怎么回来了?”翠玉首先迎上来。 “主子是听说家里的事了吗?”红玉道。 “嗯,都进书房说,琉璃在外面看着。” “是 。” 琉璃应下。 傅灼灼直奔书房,等关了门,她才看着面前三人,“交给你们的事,办的不错,都说说是怎么办的?” “我先说,我先说!”翠玉马上站出来,兴奋的说道:“主子让我给小依传话,我当天就去说了,一开始她还不答应,但是我说她若不答应,就让她一辈子都在这洗衣房里,做个下等下人做到老,她就答应了。” “主子让我去找郭管家留个门,我便告诉了他,所以小依离开傅家的时候,也没人发现。”红玉说。 然后是陵迟道:“王平不难找,时常混迹在青楼和赌坊,我找到他,就把小依引了过去。” 接着小依就按照翠玉交代的,先告诉王平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但是在傅家受到了虐待,傅川还觊觎她的美色,王氏还被傅川毒打等等,让王平迷迷糊糊就答应了要给她和王氏出气,然后第二天就带着人去了西郊的庄子,找了柳氏的麻烦。 接着就有了柳氏找傅川,傅川去王家的事。 至于王氏被傅川打成这样,可真不是傅灼灼的计划,她不过是想让傅川和王家彻底翻脸,让王氏对他心寒,从而将当年害死傅宁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那现在王平和小依还有那孩子呢 ?”傅灼灼问。 陵迟道:“王爷的人在帮忙看着,在很安全的地方。” 王平平时就不怎么回家,所以王家也没怀疑他是不是被人个控制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傅灼灼思索了番,马上道:“陵迟,给柳氏传个消息,说王平要一千两才愿意放了孩子,然后引她去牢里见傅川。等她从牢里出来,便跟着她,看她都去了什么地方。” “是!”陵迟领命,马上离开书房。 翠玉和红玉互看了眼,红玉道:“主子,我们还要做什么吗?” 傅灼灼看了她们一眼,对红玉道:“等会儿你去二小姐那,便说是我吩咐的,帮她照顾二夫人,因为你跟着我身边久,懂点照顾病人的手法。然后,你便要让傅锦锦明白,在傅川心里,他的儿子远比她重要多了。” 与其说是让红玉去照顾王氏,不如说是给傅锦锦吹耳边风。 红玉马上就明白了,立即应下来。 “那我呢?那我呢?”翠玉期待的看着傅灼灼。 她也想有点事做,不然天天在院子都闷死了! 傅灼灼本想说,让她好好看家,可瞧见她这期待的眼神,她便改了主意,转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张铺子的房契,“这是我娘亲的嫁妆铺子,你抽空过去将 那铺子彻底收了,里面的东西都不要了,然后再去袁老爹那找袁生大哥,让他过来看看,回头我要开个医堂。” “啊,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办!”翠玉说风就是雨,高兴的不得了。 傅灼灼见她那兴奋的样子,早知道她这么乐意,就早点让她去办了。 “主子。”琉璃过了会儿走进来,傅灼灼单手支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看她道:“我有点想念子归了,不知道他在书院过的如何。” “主子放心,小少爷一定很好。” “也是,走吧,我们出去。”她站起身来。 琉璃应声的同时问:“主子想去哪儿?” “去找舅舅他们!”昨天得知两个舅舅已经进京了,她就非常高兴,既然出来了,当然要去见一见。 今日大街小巷都在传着傅家的八卦,看到傅家的马车更会指指点点一番。 只是坐在车里的傅灼灼对这些可不在乎,马车很快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来,小二热情的迎上来:“姑娘是吃饭啊,还是住店?” “找人。”傅灼灼冲他微微一点头,直奔店内二楼,只是刚到楼梯口迎面就见她小表哥陆寻,正大步走下来。 “表哥!” “哎,表妹你怎么来了!”陆寻看到她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 第587章 做的不是人事 “得知两位舅舅已经进了京,还去了京兆府,我便过来了。”傅灼灼开心的看着陆寻到她面前。 “是去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陆寻又问,然后不等她回答,又自答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王爷说的!” 傅灼灼将嘴里的回答话咽了回去,改成点头。 “正好,我爹和二叔之前还提到你,担心你呢。”陆寻又道。 傅灼灼忙说:“那大舅和二舅呢?” “在上面房里商量事呢,你跟我来。”陆寻指了指客栈二楼,便给她带路。 傅灼灼也赶紧带着琉璃跟了上去,两人边走边说。 “两位舅母还有鑫表哥他们都好吗?”傅灼灼问。 “你放心,虽然期初是有些匆忙,但是王爷安排的细致,一路上我们也小心,都挺好的。”陆寻道,说到这里,他又露出几分佩服的神色来,看着傅灼灼:“说起来王爷确实厉害,你们一走,他马上就安排我们收拾东西离开淮州,一开始我爹和二叔还有担心,怕是王爷多虑了,想你不过是个医女,怎么也不会得罪什么人,还能查到我们头上。 但是离开淮州后,留在淮州的几个掌柜就和爹通了信,确实有人在打听我们的身 份和去向。要是晚走一步,怕真得给你添麻烦。” “要说麻烦,应该是灼灼给表哥和两位舅舅添了麻烦才是。”傅灼灼停下脚步,略有内疚的看着陆寻。 若不是她去淮州和他们相认了,其实他们也不用有这样的担心。 而且当时她还没有这个心眼,要不是墨离珏有了安排,或许等她反应过来,两个舅舅一家就有可能已经出事了。 “表妹,你这是什么话啊?是,我们离开淮州是和你有点关系,但如果不是你,陆家的事情又岂能有翻案的可能?”陆寻给傅灼灼的印象一直是没心没肺,完全的乐天派模样,和陆轩的性格大相径庭,但现在他却罕见的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这些年陆家人心里,不管是他爹娘还是二叔,谁心里不是横着一道坎呢,但无奈那是皇命,就算他们心里冤屈也无法申述,只能求个安稳,活的小心翼翼。 如今终于能洗刷冤屈了,陆寻心里怎么能不高兴啊!哪儿还会怪傅灼灼! “表妹,这次要不是你,我们陆家可能世世代代都要背负着这份冤屈活下去了,大哥也完全没有考功名的可能,所以你莫要多想!”陆寻拍着傅灼灼的肩膀,以一个哥哥的 口吻跟她说道。 “好,多谢表哥。”难得看到陆寻这么认真,傅灼灼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陆寻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挠着头道:“嗐,你怎么又谢上了,赶紧走赶紧走,我爹可想你了!”比划了一下,陆寻便带着她来到了一间厢房门口。 “爹,二叔,你们看谁来了!” 随着他推门而入,厢房里的人齐刷刷朝门口的看过来。 傅灼灼站在陆寻身后,马上就看到房间里除了她的两个舅舅,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老头在。 “灼灼!”陆清廉看到她立即高兴的站起来。“灼灼,你怎么来了!” 陆清廉上前一把将挡路的儿子挥开,到傅灼灼面前仔细端详了下,见她好端端的,人还比在淮州的时候白净了些,心头那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大舅,二舅,你们辛苦了!”傅灼灼冲着陆清廉甜甜的笑起来,然后看向了陆清之。 陆清之虽然也关心傅灼灼,但因自己女儿的事,对傅灼灼总觉得有一丝愧疚,听她这样说,马上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倒是你,辛苦了!” “哎呀爹,二叔,有什么话让灼灼进来说嘛,总不能让她站门口不是!”陆寻笑盈盈的看了眼陆清之然 后看向自己爹道。 陆清廉一拍脑门,刚才是高兴坏了! 这会儿赶紧让傅灼灼进去,然后也跟她介绍了一下房间里的中年老者:“这是冒掌柜的,以前在柳州和我们做药材生意的。” 傅灼灼冲着中年老者行了个晚辈礼,对方也忙道:“既然两位陆老爷有客,那老朽就先回屋去了。” “好好,冒掌柜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陆清廉点头,然后让陆寻将人给送了出去。 “灼灼,快坐下让舅舅好好看看,回京后没受什么委屈吧?”外人一走,陆清廉便宠溺的看着傅灼灼急忙问了起来。 “舅舅放心,我好着呢。”傅灼灼笑道。 “王爷说你回京就跟陛下提了陆家的案子,我们可真担心会给你惹麻烦。”陆清之也道。 看来墨离珏一直跟他们有联系。 “陛下是明君,又感念我救了淮州百姓,自然是不会为难我的,倒是两位舅舅,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进京了,可是找到了什么关键证据吗?”傅灼灼充满好奇的看着他们道。 陆清廉和陆清之互看了眼,纷纷围着房里的圆桌坐下来道:“这说起来还得亏殿下,本来我们是没打算那么快就动身的,但你们一走王爷便 派人给我们传了话,让我们收拾了一番就走另一条道偷偷上京城了。” 这件事陆寻刚才就跟她说了。 “后来呢?” “后来,半路上我们商量着,反正都要上京了,不如就抛开其他的事,先给陆家翻案最重要,所以兵分两路,你二叔带着几个人骑快马赶往柳州,去找过去和我们有药材生意来往的老供货商,去查当初我们走后,傅川接手他们货物的细节。我呢就带着你舅母他们偷偷来到了京城外,在王爷安排的庄子里住下了。”陆清廉道。 傅灼灼道:“这些王爷都和我说了,但因京中眼线甚多,我便没有第一时间出城去看舅舅和两位舅母。” “不碍事,我们也担心你,所以不盼着你来,就盼着你平安。”陆清廉摆摆手,眼里全是对她的关心和疼爱,这让傅灼灼心里又有了几分感触。 “那二舅这么快回来,一定是搞清楚傅川当年做的事了?”傅灼灼看向陆清之道。 陆清之说起这事也没那么拘束了,马上道:“可不是,不问不知道,你那二叔做的可真不是人事!” 陆清之愤慨的拍着大腿。 陆清廉马上矫正道:“什么叫你二叔,我们灼灼和那种人才没关系!” 第588章 卖好 “啊对对,是我嘴笨!”陆清之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然后才说起傅川的事来。 “但傅川实在可恶,当初我与大哥信他鬼话,想着是妹夫家兄弟,便没任何防备。他说什么亲上亲一起做生意,我们陆家还挺高兴,甘愿将北方的生意介绍给他。 可谁知,原来他有私心!当初我们的药材被查出有假,那也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手段!” 陆清之说着气愤的握紧了拳头。 他去柳州查了一番才晓得,傅川故意跟着他们接触那些供药的药农和药商,为的就是找机会和那些药商串通,在他们收购以后装车之前,将药材全部换掉。同时串通了药商,在后面调查的时候说了假口供,所以陆家才会陷入当时的窘迫之地。 如果不是因傅宁为他们求了情,陆家的人很可能会被定罪,哪有赶出京城这么简单。 “方才那冒掌柜,是柳州的一个药商,也是个药农,当初与我们有合作,后来听了傅川的谗言,将药卖给了他。可到后面他才发现,傅川哪里是真心要和他们做生意,分明是打着坑害他们的主意而来。一开始他是以比我们高处百分之五的价格,说动了这些药农将药卖给他,可等陆家的事成了以后,他却暗地里买通了一些帮药农收药的村名,将换药的勾当又用了一次。” “他是将药农的好药换成了次 品,然后故意压低了价格?”傅灼灼接了陆清之的话说道。 陆清之惊讶的看着她:“灼灼你怎么知道?” 陆清廉道:“那还用问,自然是我们灼灼聪明啊!” 傅灼灼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然后解释道:“并非我聪明,而是我早些时候听说,傅川曾私下贪污过傅家药方的银钱,用的手段,便是以高价收购次品药的做法。既然如此,那这些次品药材定是有来源之处,现在听二舅一说,倒是说得通了。” 傅川用的是两头获利的手段,先是欺骗了药农,故意压低了他们的价格,再将收上来的次品药冲入药堂,当上平用,如此就成功做了账,贪了药堂的银子。 “原来如此,这傅川还真不是人啊,连家里的钱都坑!”陆清之义愤填膺道。 傅灼灼微微垂眸道:“嗯,爹爹恐怕就是知道了他这做法,才会被他记恨上。” “竟然是如此?!”陆清廉和陆清之都惊讶的看着她。 “如此说,倒是完全有可能啊。”陆清之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要是傅川是忌惮傅宁知道他这些破事而加害与他,那一切就都说的过去了。 “这个卑鄙小人,简直就是傅家养的白眼狼!”陆清之愤怒的拍着桌子说道。 “好在恶有恶报,这次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陆清廉道。 “嗯,不过那冒掌柜可是能帮忙指证 傅川?”傅灼灼问。 “你放心,他就是答应了,我才将他带回京城的。”陆清之说。 陆清廉点头道:“冒家和陆家一直有药材生意的来往,当初也是因为傅川花言巧语,让他们一时被利益蒙了眼才会和陆家断了往来,而后么傅川也坑了他们不少钱,冒掌柜对傅川也是恨之入骨,所以你二舅一去柳州,冒掌柜便将事情都跟他坦白了,也愿意作证。” “如此便好,不过两位舅舅切记还要多个心眼才是。而且,傅川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如今得知了陆家要翻案,他定会使尽手段,两位舅舅也要小心。”到不是傅灼灼信不过两个舅舅的办事能力,只是小心为上罢了。 陆清之和陆清廉互看了眼,很欣慰傅灼灼能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日后不用他们太担心了。 “放心,舅舅们可吃过这样的亏了,这次定不会大意。”陆清廉点着头对傅灼灼说道:“至于我们的安危你也不用担心,王爷私下早在我们身边安排了人手,就连这个客栈都是王爷的人,你放心吧。” 谈及墨离珏,陆清廉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他们都很清楚,陆家的事情能进行的这么顺利,多亏了傅灼灼还有墨离珏相助,关键是墨离珏,若不是看在他们是傅灼灼的外祖家,他一个王爷也不会为他们费这等心思。 如今这般,足以 证明灼灼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傅灼灼颔首,心里也知道两个舅舅既然能在淮州让陆家重新振作起来,那定是有一定心思和手段的,不用她太过担心。 又和两个舅舅聊了些,傅灼灼打算离开客栈,只是走之前,陆清廉又对她千叮咛万嘱咐道:“听王爷说你在为陛下办事,伴君如伴虎,你可得小心些,你的医术舅舅不怀疑,但就怕人心不古,若不到必要,能不管的,你还是别管了。” “舅舅放心,我会小心的。”傅灼灼跟陆清廉点头保证,然后才带着琉璃离了客栈。 “大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这马车是傅家的,驾车的也是傅家的马夫,现在傅川被关押在牢里,王氏又落得那般,这傅家的下人也都是会看形势的,对傅灼灼也分外客气尊敬了不少。 “去大理寺吧,二叔犯下如此大错,也不知会有什么处罚,我先去大理寺找王爷问问吧。”傅灼灼坐在马车里说道。 车夫可不知道她刚才是去见了陆家人,所以听到傅灼灼这样说,心中自然以为她是在为傅川操心,连连点头的同时,赶紧驱车朝大理寺去。 半道上,车夫的话也多了起来。 “亏的大小姐回来了啊,不然傅家出这种事,都不知道该找谁去,只是老爷这次当着那么多人面行凶,虽说打伤的是夫人,就怕王家那种人,不 愿意罢休啊。” 只隔着一层单薄的竹帘,傅灼灼偏头看了眼赶车的车夫。 这个车夫也是傅家的老人了,家里有谁用车,都是找他的,原主也见过他几次。 心中闪过一抹思量,傅灼灼挪身坐到了马车门口道:“你怎么好像对王家的事情很清楚?” “哎哟,不瞒大小姐,我们家自打以来一直都和王家是邻居,要不是王家那小女儿也就是夫人嫁给了二老爷,他们哪儿有钱搬到中等区啊!就王三那好吃懒做的德行,家底没败光就不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晓得傅灼灼和王氏不对付,所以才要卖个好,车夫摇着头,马上将王家的破事说了出来。 “王大舅好吃懒做吗?今日他来看二婶我到是见了一面,人高马大的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听说还是个牢头,也算是个稳定的营生,家里的日子应该不会差吧。”傅灼灼垂眸,用闲聊的口吻继续说道。 车夫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深味,似乎是有话想说又不好说。 傅灼灼看他这反应就明白了,他确实是知道些什么,而且想卖个好告诉她,只是不好说的太明白。 于是她马上笑起来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虽说我们也不该议论二婶娘家,但事已至此若是王家真要拿二叔的事对傅家提些什么过分的要求,现在二叔不在,我也得有个应对不是。” 第589章 她要板上钉钉 有了傅灼灼给的台阶,车夫马上顺势开口道:“不瞒大小姐,这王家啊,也就是当初那王老头真有些本事,就是二夫人她爹。自己谋了个牢头的营生,养活了一家老小,还让二夫人认识了二老爷,才能有如此高嫁。” 这车夫心里知道,傅川犯了事,万一真判了刑,这傅家日后肯定是要靠傅灼灼这个未来王妃撑着的,他可不想丢了赶车这样轻松的活,所以现在赶紧给傅灼灼留些好印象,才是最关键的。 “听你这话说来,二婶当初认识二叔还是有意为之?”傅灼灼马上点破了他话中意思。 车夫干笑,没有回头继续说:“是不是有意为之咱就不知道了,只是当初二夫人得知小的在傅家赶车,还特地来给小的送过两次饭呢。” 那时候,他还自作多情的以为王氏是看上了他,所以才会这么费心。哪知道,自打王氏见过傅川以后,哪儿还有他什么事啊。 傅川也很快被王氏当初的美貌迷了眼,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逾越之事,然后捅到傅家老太爷那,这婚事也就被定了下来。 “二夫人嫁给傅家以后,一开始那王家也没见有什么不一样,也就是三年前吧,王老爷子退下来之前,不知道怎么的,王家一下子有钱买了独立小院,从我们那平民村搬了出去。等王老爷子 死后,王三就继承了他牢头的营生,不过那家伙一直都是好吃懒做的性子,天天去赌坊,就牢头那点俸禄,也不知道够不够他赌的。” 车夫最后说道。 三年前,不就是傅宁出事的时候么。 傅灼灼垂眸在心中思索,对先前的猜测基本上趋于肯定。 “你今日所说之事,可是当真?”她突然抬头看向车夫,口吻也从刚才闲聊状态变得无比认真起来。 车夫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当是要继续讨好一下这位大小姐,保住自己在傅家的营生,微微一拉缰绳放慢了车速道:“这是当然!小的刚才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 “那就好。”傅灼灼勾笑,没再说什么。 车夫也没多想,驾车来到大理寺,琉璃下车去问了问才得知墨离珏这时候不在,似乎是出门查案去了。 如此傅灼灼也没多留,本来她来大理寺就是做给人家看的,也不是真的要找墨离珏。 回到傅家,傅锦锦又差人来询问她能不能给王氏看看,傅灼灼叫琉璃找个借口先打发了,便在院中等着陵迟回来。 莫约是太阳快下山了,陵迟终于回来了。 “可发现了什么?” “柳氏得知王平要钱,马上就托人找了关系,去牢里见了傅川。”当时他就跟在柳氏后面,虽然没有露面,但是对她见傅川的细节却 是全看在眼里。 “傅川骂了王平一顿,也问了些王氏的事,得知王氏没死似乎松了口气,然后便与柳氏耳语了几句,让她去了花醉楼,找了那边的老板。不过柳氏没见着人,只是跟掌柜的传了个口信,但是我怕被人发现,没跟太紧,不知道柳氏跟那掌柜的说了什么。”陵迟说道。 “花醉楼?”傅灼灼微微眯起眼。 陵迟马上道:“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花柳之地,接待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一点,他倒是调查了一番。 而傅灼灼倒也马上明白了这种地方用处,说是花柳之地,更可能是收集情报,接待一些特殊人物的地方吧。 那么开设这个地方的人,身份肯定也不一般,傅川能让柳氏跑到这种地方去,肯定是知道花醉楼的幕后老板是谁了。 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傅灼灼在心里暗暗的想。 陵迟见她蹙眉,马上又道:“要不我再去探探那花醉楼?” “不,太危险了,而且我还有其他事要你去办。”傅灼灼摇头。 那种地方既然是用来打听情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出入的,冒然去肯定会有危险。 陵迟现在不敢擅作主张,既然傅灼灼这样说,那他便也不再说什么,只等她下命令。 “你先找人将王平打一顿,打狠一点,但别打死,接着 把孩子送到柳氏那去,你再想法子去给王家放个消息,就说傅川让柳氏花钱买王平的命,让王家人找到王平就行。”傅灼灼只是略微思索了下,便吩咐道。 她要让王家对傅川恨之入骨! 陵迟了然,立即又出去办了。 站在一旁的琉璃末了看着傅灼灼道:“主子,既然您怀疑王家和老爷的案子有关,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抓起来问个清楚,而要……”而要这般费力呢? 傅灼灼知道琉璃是个聪明的,这么快就想到了她什么事会对王家出手,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勾了勾嘴角道:“屈打成招算什么,主动投案说的话,才是最让人信服的。” 她要让傅川的案子成为板上钉钉的铁案,绝对不会有任何翻供的可能! “对了,你也去帮我办个事。”傅灼灼看着琉璃道。 琉璃立即欠身道:“主子吩咐便是。” “去打点打点京兆府的牢头,傅川以后要是见了什么人,务必别漏下。”傅灼灼道。 琉璃了然,立即退下就去办了。 傅灼灼知道她和普通的丫鬟不一样,这点事肯定能办妥。 在书房里又独坐了会儿,她这才起身去了王氏的院子。 与此同时的大理寺。 紫峰匆匆来到大堂,“王爷。” 墨离珏抬眼看向他,无须言语紫峰便道:“花醉楼有新的消息传来 。” 墨离珏微微颔首,允许他上前附耳说。 “王爷,七杀殿的人和花醉楼有私下接触,接触者正是那绾娘。还有,今天小神医的身边的陵迟,跟着一个人进了花醉楼。” 自打墨离珏盯上花醉楼,他们就在暗中布了眼线,现在进出花醉楼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陵迟跟着谁去的?”相比七杀殿,墨离珏担心的是傅灼灼,那花醉楼可是太子的地盘,傅灼灼派陵迟到那去做什么? “是傅川的外室,柳氏。”紫峰微微蹙眉继续说:“傅川让柳氏找花醉楼的掌柜传了话,他似乎知道花醉楼背后的人是谁,想要见对方。” 陵迟没有听到柳氏传了什么口信,但是他们的人已经安插在花醉楼,所以这些话还是能听到的。 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傅灼灼会让陵迟过去了,想来她是盯住了傅川。 不过让墨离珏有些意外的是,这傅川居然和太子还有联系,那么说当初傅宁的案子,和太子也有关系? 思绪快速转起来,墨离珏眼中寒光一闪,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搁下手中案卷道:“派人暗中盯住傅川,如果他真的和太子有关系,或许太子殿下还真会帮忙。” “是。”紫峰拱手应下,然后又问:“那七杀殿……” 他们和花醉楼有接触,那是不是也和太子有关系? 第590章 分分钟就卖了 “太子当初南下的时候,可是去过江州。” “确实路过江州,但去没去不知道。”紫峰道。 “让人去查查。”墨离珏的脸色阴冷下来,紫峰连忙点头。 这时候炽火快步走了进来,见紫峰在便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对墨离珏道:“王爷,西远山的事查清楚了。” “说。” 当初太子在淮州让人偷偷去西远山联系过一个叫刘老鹰的人,那西远山就在淮州外不远,所以墨离珏马上派了人去。 “那刘老鹰是西远上当地非常有名的土匪,但是一个月之前,那寨子不知为何突然起了火,寨子上下二百多口,据说无一活口,全部丧生火海。”炽火道。 紫峰皱眉插了句道:“是被灭口了吗?” “当地官府没查出起火原因,又因着是土匪窝子,而且刘老鹰这人在当地也是臭名昭着,死了无疑是人人痛快的大事,根本没细查。”炽火说。 紫峰没再说什么,转而看向墨离珏。 杀人灭口,倒是很符合墨含誉的作风。 “放出消息,说我们抓到了西远山的一个土匪,和当初淮州知府的死有关系。”墨离珏只是冷笑了声,抬眼便对炽火说道。 炽火一愣,马上明白了道:“是。”但应下后,他却没有离开,而 是继续站着。 墨离珏剑眉一挑道:“还有事?” “呃……王爷,蔚蓝来信,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主子身边办事?”自打蔚蓝在淮州被一个丫鬟骗了后,墨离珏便罚他退居二线,现在天天蹲在京城外的庄子里,负责保护陆家人呢。 这一天两天也就罢了,这转眼都半个多月了,也不见墨离珏要召回他的意思,可把他给急的,只能偷偷给炽火传信,希望他能来问问王爷,可莫要把他给忘了。 “他想回来了?”墨离珏皮笑肉不笑的又捡起了桌案上的案卷。 炽火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就后悔了,他就不应该替那家伙开这个口。 所以没坚持一盏茶的功夫,他分分钟就将蔚蓝卖了:“没有没有,属下觉得让他保护陆家人挺好的,毕竟他们的安危着实重要。” “既然你清楚,便给他回信吧。”墨离珏冷冷道。 炽火点头如啄米,赶紧退下了。 紫峰默默目送了眼远去的炽火,心想着自己可得小心点,莫不然被王爷雪藏起来,那可是分分钟的事! “王爷。” “去办事吧。” “是。” 紫峰颔首,赶紧也退了下去。 是夜,花醉楼外热闹非凡。 白雪裳独自进了花醉楼,那些姑娘马上就围了上来。 “哎哟,公子看着面生呀,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吗?” “公子模样真是俊俏,怎么还蒙着眼睛?” “你们管着的呢?”面对蜂拥过来的女子,白雪裳神色淡淡。 “公子找我们管事什么事呀?不如就跟我们说说吧!”几个姑娘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又朝他扑了过来,只是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油滑的声音叫住了她们:“行了行了,都去忙吧,这是贵客。”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挥走围在白雪裳身边的姑娘们,然后对他露出了一个客气的笑容:“公子可是姓白呐?” “正是。”白雪裳依旧淡漠,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那老妈妈。 老妈妈热脸贴了冷屁股,笑容有些僵硬,只是指引着道:“那公子就跟我来吧。” 洛城的极乐馆虽然也是花柳之地,却比这里文雅清静很多,在充满了胭脂味的环境下,白雪裳跟着老妈妈来到二楼一间雅室内,老妈妈应该是早得了吩咐的,带人进去后就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白雪裳站在雅室中环顾了眼,然后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白公子倒是从容的很呐!”奸猾的声音从雅室的里屋传来,旋即一道清瘦的深蓝色身影就走了出来。 “是你?傅天磊? ”看到他,白雪裳口吻里似乎有一丝惊讶。 傅天磊呵呵笑着道:“怎么,白公子不是南陵阁的人吗?连我在这里的消息也不知道,看来这南陵阁也不过如此嘛!”傅天磊有恃无恐的在他面前坐下来,还指了指桌子上放的茶杯道:“吃茶,啊,要不要喝一杯啊?毕竟我和白公子也算是旧识了。” 白雪裳神色不动,并不在意他知道自己是南陵阁主身份的事,“不必了,玲珑呢?” “白公子不要着急啊,你和玲珑姑娘都是我的旧相识,难得我们能在京城见面,都该招呼一下不是。”傅天磊见他不动,也不懊恼,只是兀自给自己叫来了一壶酒,然后吧唧着嘴尝了起来。 “美味!京城的美酒,果然美味!” “傅公子有话就直说吧,怎么才能放了玲珑?”白雪裳透过眼前的白纱,淡漠的看着傅天磊饮酒的模样。 先前墨离珏让他调查傅天磊进京的事,他早已查到他就在花醉楼,只是还没查清楚他的意图,没想到玲珑已经落入他手中。 所以他看到傅天磊不算意外,意外的是,他居然能抓走玲珑,莫非是太子授意? “白公子还是和在洛城的时候一样啊,这么冷淡!”傅天磊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只见 白雪裳的面色虽然清冷,可却依旧出众的连这里的姑娘都比不上。 想当初在洛城,多少男女为他的琴意倾倒,又有多少是因为他这张男生女相的脸而念念不忘。 想到这些,傅天磊看白雪裳的眼神就变了味,眯起的眼底有了一抹猥琐。 白雪裳心中不悦,但脸上却不露任何情绪,只道:“傅公子还是赶紧说吧。” “呵,既然白公子那么着急,那我也不妨直说了,听说你和那傅灼灼关系匪浅?那不知道是玲珑重要,还是那傅灼灼重要?”傅天磊盯着他继续说道。 “傅公子是想让白某人用傅灼灼来换玲珑?”白雪裳垂眸,神情冷淡道。 “对。”傅天磊道。 答应的同时,他朝里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我不答应呢?”白雪裳又问。 傅天磊哈哈笑道:“果然啊,我那表妹妹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不但入了离王爷的眼,就连白公子也舍不得她啊!你若不答应,那可就不能怪我不念旧情了。” “随你吧。”傅天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敛去,白雪裳却突然站起身来,轻轻一抖衣袖,准备要走了。 傅天磊的笑容在脸戛然而止,旋即露出惊讶的跟着起身道:“白雪裳,你不管玲珑的安危了?” 第591章 小看了 “傅公子都说你和我还有玲珑是故人,想来故人想见是不会为难的,既然你要留玲珑几日,那白某人也不好多家干涉,在此告辞!”白雪裳依旧保持着平淡的神色,对他微微一拱手,阔步便要离开。 说不担心玲珑那肯定是假话,只是白雪裳也不是个能被人轻易牵着鼻子走的人,傅天磊想用玲珑威胁他显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威胁他要对付傅灼灼。 既然确定玲珑在傅天磊手上,那他自然也是有法子能把人救出来的。 见白雪裳真的要走,傅天磊心里急了,他可是跟太子说过,要从白雪裳这里套出墨离珏和傅灼灼的秘密来,如此不就失败了吗? 思及此,他一个大步上前拦住了白雪裳的去路,然后道:“等等,你不想用傅灼灼交换玲珑也行,那就把她的秘密,还有关于离王的消息都告诉我,告诉我,我就放了玲珑。” 白雪裳淡淡看着面前人,傅灼灼就罢了,傅天磊还要离王的消息,看来他背后却是太子。 只是傅天磊这个人以前就是个草包,如今跟了太子也未必能有什么大改变,白雪裳心中冷冷一笑,看着他的眼神也冷了起来。 “我南陵阁做生意,来者不拒,只是一道消息一个价格,傅公子想问谁的,可是准备好了足够的银钱了?” “钱?什么钱?”难道给了钱,他就 会说? 傅天磊看着白雪裳,不知道为什么,他明知道白雪裳是瞎子,可就是能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现在正落在他身上,看他浑身都难受。 “看来傅公子还不知道我们南陵阁的规矩,在南陵阁,每个消息都有加码,平民百姓的五百两一条,权贵地主的,一千两一条,皇亲国戚的,一万两一条,离王自不用说,傅灼灼是未来的王妃,也算是皇亲国戚,你要问他们的事情,那还请准备好足够的银钱来才行。”白雪裳冷声说道。 一万两一条,那要多少钱? 关键他也没钱! 正在他思索着,白雪裳的眸光突然一暗,接着抬起左手便有一道白绫从他袖中飞出,击飞了放在雅间一侧的屏风。 屏风飞出去直接碎成两半,在屏风内的里屋中,玲珑正被人五花大绑塞着嘴巴按在椅子上,而她身边还站着个手持长刀的男子。 只是白雪裳这一掌起的突然,那男子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劈开屏风而来的白绫打中,一下子飞了出去,再转眼,白雪裳的身影已经到了玲珑身边。 傅天磊显然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身手,愣在原地好半响才瞪大了眼睛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白雪裳并未理会他,而是拿掉了玲珑口中的布头道:“你怎么样?” “公子……”玲珑红着眼眶望着他。 傅天磊慌张起 来,他可是跟太子说了,能玲珑换来白雪裳的情报,才能在花醉楼如此有恃无恐,要是让白雪裳救走了玲珑,不就全白费了?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即刻变得狠戾起来:“来人!来人!”他大声一喊,雅间的门立即就被人踹开了,几个手持长刀的男子冲入雅间,傅天磊马上指着白雪裳和玲珑道:“抓,抓住他们!” 几个男人没有一丝犹豫,马上举刀朝白雪裳冲了过去,但还未近身,就被白雪裳控制的白绫一一打飞。 白雪裳将玲珑拉起来护在怀里,冷眼看向傅天磊道:“傅公子若想死,白某人可送你一程。” 傅天磊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可就是能感觉到那森冷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他身上,叫他汗毛直立。 正在此时,雅间内又贯入一人,他脸上蒙着黑色面巾,手中长剑直接刺向了白雪裳。 白雪裳眉宇微皱,一只手将玲珑拨到身后护住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打出白绫试图阻挡对方的利剑,但这人的功力并不低,白绫瞬间被斩断,白色的绸缎碎片纷纷落下,长剑却没见任何停顿。 白雪裳目光一沉,挥手并发出内力以玄气阻挡,剑终于停在了半空中,但对方却也是个内力高手,两人就这样对持了起来。 一道白色的屏障,将剑尖阻挡在白雪裳的掌心一寸外。 玲珑紧张的看着他们 :“公子……” 谁都没有发现,一开始拿刀架着玲珑脖子的男子,从角落里站了起来,看了眼与人对持的白雪裳后,偷偷捡起地上刀,然后猛地又朝玲珑扑了过去。 玲珑余光一撇,见到一抹白光朝自己砍来,吓得惊声大叫:“啊!” 白雪裳脸上也闪过一抹着急,最后只能强行加重内力将持剑的男子震飞,然后转身抱住了玲珑,生生用后背挨住了那一刀。 一抹红血溅在玲珑眼前,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白衣被染成红色,白雪裳屈膝单脚跪在玲珑面前,嘴角亦是流下了一抹血渍。 “公子,公子!”玲珑惊慌的瞪大了眼,浑身都在颤抖。 “没事,别怕。”白雪裳忍着胸口翻涌的腥甜和背后的痛楚,却还不忘按住了她颤抖的肩膀安慰。 然后缓缓起身,回头看向那个坎了他一刀的男子。 明明没有露出双眼,可锐利而冰冷的目光却还是落到了那男子的身上。 男子浑身一抖,脚下不由得后退了半步,突然,雅间的窗户应声破裂,一把短刀贯穿而入,一下子淹没在这男子的背心,只留出一个手柄。 男子双眼瞪大,瞳仁迅速扩散,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在了白雪裳面前。 一切都发生的突然,直到男子倒下来,屋里的那些打手才乱了起来,迅速往后退,傅天磊更是直接躲到 了一张桌子后面。 而窗口,红鹰已经带着几个人跳了进来。 看到白雪裳嘴角挂着一抹血迹,红鹰目光一紧:“阁主!” 其他几人也迅速挡在了白雪裳和玲珑前面。 他们都是南陵阁的人,武功也都不差,在白雪裳决定来醉花楼赴约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埋伏在了外面,若不是白雪裳不允许他们轻易进来,他们岂会让白雪裳一人涉险。 方才是红鹰察觉到白雪裳使用了玄气内力,才会急忙带着人破窗而入。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了白雪裳受伤。 “你们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他们抓住啊!”傅天磊躲在桌子后面探出一个头,见情况不妙又急忙大喊了起来。 但醉花楼的打手看着凶悍,功夫却都是一般的普通人,怎么能和南陵阁的人比较,一看红鹰带着的人都是功力高强的高手,他们哪里敢上。 见他们不动,傅天磊又看向那个被白雪裳用内力震开的男子:“你站着做什么,上啊!上啊!” 只是对方可不像是能听他指挥的模样,冷冷撇了他一眼,蒙面男子继续盯着白雪裳等人。 刚才白雪裳的那一击,不但让自己受了上,也震伤了他。 果然是南陵阁的阁主,不但内力深厚,而且用的还是玄气。 是他和殿下小看了南陵阁。 “我们走。”白雪裳搂住玲珑,低声对红鹰道。 第592章 在他眼里傅灼灼是这样重要 “是。”红鹰沉声应下,等白雪裳抱着玲珑先一步跳窗离开,他才带着人警惕的退去。 没有人阻止白雪裳他们离去,傅天磊等他们走了才从桌子后面出来,急急跑到窗外,发现外面的河中有条船正在驶离,气得跳脚。当即对走上来的一个打手踢过去道:“你们这些废物!废物!” 完了,他又看向那个蒙面男子道:“你怎么不阻止他们?!” “都出去吧。”蒙面男子没有理会他,而是给了那些打手一个冷冷的眼神。那些打手许是知道他的身份,立即听吩咐的推了下去,还将雅间的门也带上了。 傅天磊听出了这声音是谁,脸上的气急败坏略有一顿,然后多了几分慌张来:“甘甘尘兄,原来是你啊!” “傅公子,此事和你先前跟殿下说的,可不一样。”甘尘扯下了脸上的面巾,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捂着胸口道。 “这这不是……”傅天磊抽着脸上的肌肉,暗暗咬牙,这不是你没拦住他们吗?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他知道甘尘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他可不敢得罪。 结巴了半天,挤出几分笑来道:“这不是,没想到那白雪裳会那么厉害嘛!” 甘尘冷眼看着他,其实打心底里墨含誉就没相信傅天磊这个草 包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今日让甘尘过来也是为了让他探一探南陵阁的虚实。 现在看来,白雪裳的确有几分本事,不但是他自身的功夫,刚才进来的人也都是高手,看来江湖上对南陵阁的传言不假。那倘若这南陵阁已经开始听命于墨离珏,那对墨含誉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甘尘可没心情再跟傅天磊废话,扭头就走了。 “哎,甘尘兄……”傅天磊在后面急急的追了几步,他还想让甘尘帮他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这就走了,那他……傅天磊的脸沉了下来,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要不是我爹在洛城帮太子殿下办事,何故我傅家会落得这下场,不过这次让玲珑那小丫头跑了,太子不会怪罪于我吧……不,只要等师父说的药做出来,然后将它再献给太子……对,只要等七杀殿做出来,我献了药,太子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傅天磊自言自语的脸上又露出了几丝兴奋来。 船也是率先安排好的,就是为了防止出意外而用来接应他们的。 红鹰回到船上才发现白雪裳不但是嘴角有血,后背更是被人砍了一刀深可见骨,顿时急了起来。 “阁主,你背上的伤……!” “无碍,赶紧回去吧。”白 雪裳将玲珑放在船舱内,替她解开了身上的绳子,然后担心的看着她:“玲珑。” 对上他温润带着关心的面容,玲珑才从方才的失魂中回过神来,哇的一声便哭出来:“公子!公子!”她一把扑进了白雪裳怀里,因为太用力,连带着也扯动了白雪裳后背的伤口,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 但白雪裳并未显露出什么,只是安慰的拍着她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公子……”玲珑哭的像个孩子,犹如当年白雪裳在一个荒村外见到她的模样,那么无助,那么不知所措。 白雪裳轻轻叹息,这时候一口腥甜再次涌上来,他虽然想极力压住,但脸上还是闪过了一抹痛苦。 红鹰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扶住了他道:“阁主,我带你去找小神医吧!” “不必了,回客栈随便找个大夫就好。”白雪裳摇了摇头,却还是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背后的伤口流血虽然多,但到底是皮外伤,关键是他的内伤,为了震飞那蒙面男子,他发力时并未顾忌自己,所以用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给自己造成了严重的内伤。 趴在他怀里的玲珑闻言终于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到白雪裳惨白无血色的脸,而 抱着他的双手,也在他后背摸到了一股湿润腻滑的感觉。 “公子……公子都怪我,都怪我……”她缓缓松开白雪裳,后退着收回手,看着双手上沾染的鲜血,“公子,你怎么样?我们去找灼灼吧,她的医术最好,我们去找她吧!” 她再次拉住白雪裳的胳膊,脸上充满了懊悔和着急,满心想到的就是傅灼灼高超的医术,一定能救白雪裳! 红鹰自打这次的事以后,就对玲珑有了几分偏见,觉得这姑娘实在不适合跟在阁主身边,但这会儿到是同意她的说法:“是啊阁主,您不但背后有伤,还有内伤,我们还是去找小神医吧!” “不去,太晚了,不要打扰她。”白雪裳再次摇头,说的很坚决。 其实打扰是借口,他只是不想让傅灼灼看到他这副样子担心罢了。 可是这个借口在玲珑听来却是信了,她心头微微一痛,好像是被刺扎了一下般,让她不由得想起方才在傅天磊手里,白雪裳宁愿冒险出手救她,也没打算连累傅灼灼一分一毫。 在白雪裳眼里,傅灼灼就是这样重要。 她低头微微咬了咬唇道:“公子不去,那我去!我去把灼灼找来!” 说完,她扭头就朝船舱外跑去。 “玲珑,站住!”白雪裳眉 目一沉急忙想追,可是刚迈开脚,被压制的内伤便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脚步也软了下来。 “阁主!”红鹰急忙抱住他倒下的身子,白雪裳虚弱道:“玲珑……”话未完,他却是晕了过去。 “阁主!阁主!” 傅灼灼今日留在了傅家,打算明天一早再去宫里,刚睡下没多久,就听琉璃声音着急的将她叫醒了:“主子,主子快醒醒!” “怎么了?”傅灼灼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见琉璃掌着一盏烛火站在她身边。 “主子,白公子的人来了,带着受伤的白公子,说要让您看看。”要是外人来,琉璃肯定是不会叫醒傅灼灼的,但来的是白雪裳,琉璃知道傅灼灼跟白雪裳的情义,所以才会将她叫醒。 傅灼灼一听,混沌的脑袋瞬间清明,翻身起来道:“快带我去看看。” 眨眼的功夫,傅灼灼简单的穿了身外衣,来到了院子里,红鹰正背着昏迷的白雪裳站在院中,旁边还有个哭哭啼啼的玲珑。 看到傅灼灼出来,玲珑马上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灼灼,你快救救公子,救救他呀!呜呜呜……” “好好,这是怎么回事?”认识白雪裳这么久,傅灼灼也是第一次看他受如此重伤,急忙来到红鹰面前。 第593章 是她连累了他们 “怪我,都怪我……”玲珑哭个不停,嘴里就重复着这么几个字。 傅灼灼一眼看到白雪裳背后的衣服已经染红了,周身都是血腥味,也顾不上问是怎么回事,马上让红鹰将白雪裳带到自己房里去安顿。 “多谢小神医。”红鹰也不跟她客气,说了句便背着人跑了进去。 “琉璃,马上叫翠玉去烧!你去书房拿些干净的纱布!”傅灼灼吩咐了一声,急忙跑回自己闺房。 时间仓促她只能先将白雪裳安置在自己房中了。 让红鹰将白雪裳侧身放在床上,傅灼灼立即把自己的药箱提了出来。 琉璃很快叫醒了翠玉,然后拿来了纱布,傅灼灼便吩咐她留下帮忙一起处理白雪裳的伤。 后背的伤只是皮外伤,就是流血比较多,更为严重的是他居然受了内伤。 “怎么样?”看到傅灼灼从白雪裳的腕子上收回了手,红鹰紧张的上前。 玲珑更是扑到了傅灼灼面前,抓住她的双手道:“灼灼,怎么样?公子怎么样?你要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你们放心,你们先出去等等吧。”傅灼灼确诊了以后也不耽搁,拍拍玲珑的手就将她推开了。 玲珑无措的站在那看着她。 “玲珑姑娘,我们还是出去等吧。”红鹰担心白雪裳不假,但他更相信傅灼灼的医术,看自己和玲珑站在这里也 没什么作用,便对玲珑说道。 但是玲珑摇头道:“我在这里陪着公子。” “可是……” “我要在这里陪着公子!”玲珑突然大声道。 让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傅灼灼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都是担忧,便对红鹰点了点头道:“让玲珑姐姐留下吧,没事的。” 红鹰无话可说,只能再次谢过傅灼灼,然后离开了屋子。 玲珑站在床尾,看着傅灼灼给白雪裳清理伤口,再上药缝合包扎等等…… 转眼,天色已亮,傅灼灼为白雪裳盖好被子,看着他苍白沉睡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样?”玲珑已经站成了木头人,这会让才敢上前询问。 “放心吧,外伤没什么事,只是内伤有些严重,不过我已经给白表哥服下了内伤丹,好好调养医治些日子,就能恢复了。”傅灼灼看着憔悴的玲珑,这才察觉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不说这份憔悴是不是出于担心白雪裳,光她现在这副打扮,发髻散乱,衣服也皱巴巴的,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劣质的胭脂粉和莫名的酸臭味,实在不像是她一贯的风格。 所以她忍不住担心道:“玲珑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白表哥是怎么受伤的?” 提到这些,玲珑的眼神立即黯然了下来,低头不断的绞着双手:“怪我,都怪我……” “玲珑姐 姐?”傅灼灼起身担心的握住了她的双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件事似乎对玲珑的打击很大。 “是傅天磊,他把我抓走了,还要威胁公子帮他对付你,公子是为了救我,所以才……”玲珑到一半又咬住了唇,仿佛回想起了白雪裳被人砍了一刀的情形,面露痛苦的掉着眼泪。 而傅灼灼的脸色也在一瞬间难看了下来,傅天磊,他居然敢…… 是她大意了,在接到琥珀的来信时,就该第一时间将傅天磊那混蛋找出来的! 傅灼灼看着玲珑憔悴的模样心疼又内疚,上前抱住了她道:“对不起玲珑姐姐,是我连累了你们。” 傅天磊那混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他真的对玲珑做了什么,那她定要他碎尸万段!乌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傅灼灼紧紧抱住了玲珑。 玲珑靠在她肩上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安慰了玲珑一会儿,傅灼灼叫来琉璃带玲珑去梳洗一番,再收拾间屋子给她好好休息,然后才沉着脸来到了外面。 “多谢小神医!”红鹰见她出来,赶忙作揖感谢她帮忙。 但傅灼灼摇摇头看着他道:“白表哥还是被我连累了,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傅天磊怎么会抓走玲珑姐姐?” 听这话红鹰便知道傅灼灼已经知道了些,于是 神色犹豫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简单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怪那日你们会来问我有没有看见玲珑姐姐,都怪我,是我连累了白表哥和玲珑姐姐。”傅灼灼叹了口气,没想到是玲珑和白雪裳闹了矛盾,才被傅天磊有机可乘。 而红鹰自然也不会告诉她,这矛盾的源头还是因为她。只是道:“小神医不必自责,傅天磊此来京城目的尚不可知,但他却和太子有了联系,哪怕不是因为你,我家阁主与离王爷一向走的近,也难免是要碰上的。” “傅天磊投靠太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傅灼灼显然是没听说这些。 红鹰也马上解释起来:“傅天磊将玲珑姑娘囚禁在花醉楼中,传言那花醉楼的正真老板就是太子。” “还真的是这样。”傅灼灼垂眸,马上想到了傅川让柳氏去花醉楼传话的事。 这样看来,事情果真就如她所想,这一切的背后,恐怕就是太子! 那么当年傅宁被人陷害,也是太子所为不会错了!而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傅宁找到了能治疗火毒的办法,那再往前推想,是不是说墨离珏的火毒也是太子下的呢? 不对,墨离珏中毒的时候,太子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应该没有那本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后了! 想到这里,傅灼灼的心口豁然开朗。 “傅姑娘? ”看到傅灼灼豁然舒展的脸色,红鹰略有不解。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白表哥还要过一会儿才能醒,你站了一夜,那边是陵迟歇息的屋子,你可以先去歇会儿。”傅灼灼收敛思绪,重新看着红鹰指了指平时陵迟住的偏房。 “谢谢姑娘,若阁主无碍我便要回去做些安排,就不留这了。”红鹰再次谢过道。 “那好吧。”白雪裳受伤,南陵阁定是要个主事人,所以傅灼灼也不强留红鹰,说了两句就让他走了。 然后她又叫来了翠玉,让她去将郭管家叫来。 “灼灼。”玲珑洗漱了番,又换上了傅灼灼的干净衣服,然后走了出来。 “玲珑姐姐你怎么不休息?”见她的头发都还没绞干,就这样湿漉漉的走了出来,傅灼灼微微蹙眉。 “我担心公子……”玲珑满脸担忧的低着头。 “玲珑姐姐,白表哥要是知道你这样强撑着,定是会担心的,你好生休息,等他醒了,我便让人叫你。”傅灼灼轻声安慰道。 “我……”玲珑抬头看着她,然后又无力的垂下头去:“好吧,好吧……”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用,灼灼会医术,会救公子,但她却什么都不会…… 看着玲珑转身颓然的背影,傅灼灼总觉得她好像怪怪的,不过也可能是她想多了,毕竟她才脱险,人没恢复过来也是正常的。 第594章 来要钱了 很快,郭管家来了院子。傅灼灼没跟他隐瞒白雪裳在此的事,郭管家一听便明白了她叫自己来的意思。 “大小姐放心,我会让人看着的,不让人随便进您的院子。”大小姐院子里有个男子,这事传出去,可不得坏她名声。 傅灼灼点头,知道郭管家是个靠谱的,只要他拦着,傅锦锦就没办法过来。 这时候,一个小厮匆匆跑到了傅灼灼院外寻郭管家,看他着急的样子,傅灼灼不由得问了声:“发生什么事了?” “大小姐,夫人的娘家大哥和大嫂又过来了,闹开了说什么要咱们家赔钱,正在前头闹着呢。”王三一家显然不是好对付的人,傅家的小厮见他们闹开了也没办法,只能赶紧来找郭管家,现在傅灼灼一问,他更是巴不得赶紧告诉她,让她去想想办法。 傅灼灼和郭管家对视了眼,这本来就是二房的事,也不好让傅灼灼就这样出去,所以郭管家马上说:“老奴先去看看。” “好,去吧。”傅灼灼也不阻止,等郭管家和那小厮都走了,离开了一夜的陵迟才从后院#翻墙回来。 “主子。” 傅灼灼看到他便知道了王三他们一大早来的原因了,微微勾唇道:“事情办成了?” “嗯。”陵迟颔首。 他已经按照傅灼灼的吩咐, 将傅川的儿子送了回去,还把王平打了一顿,然后才通知了王家人将人带回去,王平一回家就说是傅川叫人打的,所以王三和他媳妇儿自然得来讨要个说法。 只是现在傅川进大牢了,他们就来找傅锦锦要说法。 傅灼灼心思一转,马上朝翠玉招了招手。翠玉赶紧过来,她便道:“让红玉看着点,别让傅锦锦随便答应王家的要求。” 红玉是个聪明的,肯定知道该怎么挑拨傅锦锦和王家的关系,反正她就是要闹大这事,闹到王家无路可走! 翠玉明白了,马上去传话。傅灼灼又问陵迟道:“那王平伤势如何?” “留了一口气,不过下半辈子应该要在床上过活了。”陵迟说。 王平不算大奸大恶,却也绝非什么好人,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没少做,这也算是替人出了口气,给了个公道。 所以傅灼灼心里对他并无半点怜悯,“辛苦你了,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 “我不累,我要跟着主子……” “别逞强,我需要你时自然会说。”傅灼灼拦了陵迟一下道。 陵迟明白了,点头先退了下去。 “主子,早膳都做好了,可要先吃些?”琉璃上来道。 “吃,都安排上,别让我们院里的人饿着。”傅灼灼一挥手,嘴角一直有着 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琉璃应声,看来主子的心情很不错。 傅灼灼不紧不慢的在院子里用了早膳,而前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傅锦锦本来得知王平被打伤,还有点同情的,可听到王三要傅家给三万两赔偿费,她的脸色就变了。 根本不用红玉说太多,她也不能答应王家这样无理的要求。 这么一来二去,前面的争吵声也就越发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傅灼灼这请她过去了。 “那就去看看吧。”傅灼灼故作担忧的带着琉璃去了前头花厅,还没进门呢,就听到王平娘嚎着嗓子在那大哭。 “我可怜的儿啊!以后可怎么办啊!天理何在啊!你们这些黑心肝的要见死不救啊!” “舅母,我说了,这事到底是不是爹爹让人做的还不一定!若是你们缺钱我可以拿些,但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我去哪儿弄这么多钱来!” “怎么没钱,你爹开药堂,做着以次充好的暴利生意,还是太医院首,怎么会没钱!你别跟我装穷,大夫说了,我平儿的身子得花钱治,要是治不好,就得一辈子都在床上过活,难道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你表哥变成这样吗?!”王平娘一听傅锦锦这样说,又跳起来指着她鼻子骂。 连傅家做那黑心生意的事, 也不忌讳的直接说出来了。 王三也是一拍桌子道:“今天傅家必须给钱!不然休想让我们走!” 傅锦锦被他们气的发抖,她本就觉得这舅舅一家粗鄙不堪,和自己母亲是一路货色,如今仗着她爹娘不能主事,还要欺负她一个小姑娘,真是太过分了。 “两位这是看我们二小姐落难,想落井下石不成?难道忘了我们二夫人也在病床上等着花钱救治?还有两位说我们傅家的生意是黑心生意,可是要拿出证据来,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去报官了!”红玉站在傅锦锦身边,做出一副全力维护她的样子。 但这些话却也着实戳了傅锦锦心窝子,让她更加明白这舅舅一家就是仗着她爹娘都出了事,来故意找她麻烦的。 “报官就报官!你们不给钱,我们就把你爹娘做的那些害人勾当,统统都告诉官老爷!”王平娘拍着大腿道。 “什么害人勾当?还请说出来听听。”傅灼灼在这时候走了进来,一脸清冷,好像是才听到话似地。 顿时,花厅里的人都朝她看了过去,王三脸色微变,一双狠戾的眸子眯起了几分。傅锦锦看到她则是大松口气,立即哽咽着叫道:“姐姐……” “妹妹不怕,虽然二叔二婶都不能主事,但傅家也不是任何人能欺负 的。”傅灼灼上前挡在她身前,一副要护着的模样。 “听说二妹的表哥受了伤,你们没钱医治我们可以帮忙借一些,但也只是借点,事情都没搞清楚我们傅家没义务给你们赔钱,更不会赔一个天价!”傅灼灼声音清冷的对王三说,然后朝郭管家看去道:“郭管家,让账房支二百两银子出来。” 二百两,放在普通人家身上也不少了,可在如今的王三一家眼里,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至少有一点他们也没说错,王平日后的医药费就绝对不止二百两。 所以一听这话,王平娘立即炸了。 “二百两?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傅灼灼朝她看去道:“我们傅家不是开国库的,我二叔赚的都是辛苦钱,二百两不少了。” “我呸!”王平娘立即啐了一口,指着她们道:“少在这里真眼说瞎话!傅川赚了多少钱我们心里清楚着!” 而少言少语的王三也在这时候冷哼了声,看着傅灼灼道:“大房姑娘可真懂的护着自家人,就不怕你这是在认贼作父,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吗?” 傅灼灼心中一动,王三这是打算说点什么了? 但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二叔是我亲人,我锦妹妹也是我亲人,何来认贼作父一说?” 第595章 拔了你们的舌头 “亲人?我呸!什么亲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对你爹娘做了什么!还护着他们,我告诉你啊,你爹娘就是被她爹娘害死的!”王平娘果然比王三更沉不住气,指着傅锦锦就道。 王三只是想让傅灼灼别管闲事,听到自己娘子这样说,脸上闪过一丝不妙,怪罪的朝自己娘子瞪了眼。 但话已经说了,傅锦锦和傅灼灼都是一脸震惊,傅锦锦是真不知道,傅灼灼却是故意装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爹娘是被二叔害死的?”傅灼灼故意拔高了声调道。 王平娘接到自己男人那一眼,已经收回了刚才嘲笑的表情,目光闪躲,没再做声。 傅锦锦心头一颤,赶忙道:“怎么可能,姐姐你可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是想要钱,想要让我给他们钱,所以才说出这种编排我们两家感情的话来!” 现在傅家唯一甚至是她傅锦锦唯一的依靠,可就剩下傅灼灼了,可不能让她和自己离了心。 所以傅锦锦也顾不得什么舅侄面,直接说道。 傅灼灼一眼扫过王家夫妇,冷笑了起来:“妹妹说的对,他们肯定是要挑拨我们关系!来人,将此二人送到官府去,敲诈啰嗦不算,还敢污蔑挑 拨,实属可恶至极!” 傅灼灼一声令下,站在一旁的郭管家立即唤几个小厮,抓住王三夫妇要把他们扭送到官府去。 “你们做什么?!我们可是王氏的娘家!你们敢!”王平娘顿时就骂开了。 王三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个大力甩手将上来的小厮甩来,怒道:“我看今天谁敢动老子!傅锦锦,我可是你舅舅,你居然让一个外人送我们去见官,信不信我将你爹爹做的那些龌龊事全都抖出来,大家一起玩完!” 傅锦锦张了张嘴,无措的站在傅灼灼身后,她是想赶走他们,可送官的话也不是她说的呀! “玩完?本王到要看看,是谁想玩完?!”一声有力的怒喝传入花厅,接着是紫峰高声道:“离王殿下到!” 本来混乱的傅家花厅顿时安静下来,随着墨离珏背着双手大步跨入花厅门槛,傅家的下人纷纷跪了下来,傅灼灼和傅锦锦也赶忙行礼:“见过离王殿下!” 墨离珏逆光站在花厅门口冷眼环顾,最后看着还站在那的王三夫妇。紫峰立即怒斥道:“大胆!见到王爷为何不跪?!” 王三一直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听到这声呵斥,浑身一抖赶紧跪了下来:“小人, 小人参见王爷。” 那王平娘看到自己男人跪下来,也赶紧哆嗦着跪下道:“民妇,民妇参见王爷。” 墨离珏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大步到傅灼灼面前亲自将她搀起,“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人是谁?” “王爷您来的正好,此二人本是我二妹妹的舅舅家,说是儿子出了事要我们给他们三万两白银,你也知道我二叔现在出了事,二婶还躺在床上,家里只有我们姐妹二人,三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我婉言拒绝,岂料二妹舅母居然说当初害死我爹的人,是二叔!还说我是认贼作父!” 傅灼灼声情并茂的演绎了一番此刻她是多么的弱小无助,正在被人欺负! 最后还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写满了不信,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她其实知道傅川害死她爹娘的事情。 墨离珏看着她演戏,对于王三等人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等她说完,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马上一个眼刀子看向地上的王三夫妇:“来人,将这二人带回大理寺,既然他们说傅川害死了傅宁大夫,那便给本王说出个头尾来!若不然,本王便治你们一个挑拨离间之罪!拔了你们的舌头!” 一听拔舌头, 王平娘顿时吓得瘫软在地,急忙求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王三也哆嗦道:“王爷恕罪,小人错了,小人知错了!” 可是他们的求饶并没有什么用,紫峰立即带着两个侍卫赶紧来把他们二人拖了下去。 “多谢王爷为灼灼做主。”见王三二人被带走,傅灼灼又装模作样的给墨离珏行了一礼,然后又道:“王爷可是来接小女入宫见陛下的?” 墨离珏眸光一转,立即点头道:“不错,父皇正在等你,你收拾一下跟本王进宫吧。” “好,我这就去,还请王爷去外面等我一会儿吧。”傅灼灼马上应声,然后着急的往前走了两步,接着才像想起什么来回头拉起地上的傅锦锦道:“锦妹妹,我还要进宫一趟,晚上回来再给二婶施针,不过红玉会替我照顾好二婶的,你就先回院里去休息休息吧。” 墨离珏来的突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傅锦锦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听到傅灼灼要进宫,她也不好拦着,只能愣愣的点了头,完全没察觉事情好像是哪里有些不对。 而傅灼灼则又给了红玉一个眼神,然后才匆匆的带着琉璃走了。 她一走,墨离珏也马上走了出去。 红玉扶住傅锦锦道:“二小姐,我们先回去看着二夫人吧。” “好……不对,王爷不会对舅舅他们……”傅锦锦后知后觉,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妙。 “二小姐,有王爷出面那王家人也就不会再敢来闹事了,您放心吧。说到底他们都是二夫人的娘家人,王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呢,总不会无缘无故真的关了他们不是。”红玉打断她的话,细声细语的安慰了起来。 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让傅锦锦的脑子不够用了,如此一听,又放下心来,想来舅舅一家也不会真的害她爹爹,乱说什么胡话,顶多是被训斥一顿就放了。 想到这,傅锦锦便彻底没再管这事。 而傅灼灼急匆匆的回到院子,一回头却见墨离珏已经跟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对了,我要你帮个我个忙,那王三夫妇……” “放心,本王已经交代下去,会好好审问这二人,一有消息马上就会通知你。”打断傅灼灼着急的话,墨离珏淡淡说道。 傅灼灼一噎,再次瞪大了眼:“你,你怎么知道我想审他们?” 她确实想借墨离珏的手,审问王三,借此让他吐出当年傅宁被害的事。可她话还没说呢,他怎么知道的? 第596章 殿下可曾听说过西远山? “本王知道很奇怪吗?本王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白雪裳在你这,他人呢?”墨离珏冲着里头挑了下眉,语气里已经带起了一丝酸味。 傅灼灼再次无语,这家伙能不能给她点隐私啊! 不过只要她一想就能明白,他知道王三的事,是因为一开始她设计王平和傅川冲突,就借了他的人手,所以他一问便知。 至于白雪裳…傅家周围都是他暗中保护她的人,进个苍蝇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何况是一个人。 “好吧,不过白表哥还没醒,你也只能看看他。”话都不用说了,傅灼灼也就不着急了,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卧房门外,一推门就见玲珑没去休息,而是呆呆的坐在白雪裳的床头凳子上。 看到傅灼灼带墨离珏进来,她赶紧起身,“灼灼你回来了,十二公子也来了啊!” 虽然知道了墨离珏的身份,可玲珑还是更习惯称呼他为十二公子。 “玲珑姑娘好久不见。”墨离珏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朝床上的白雪裳看去。 墨离珏得知白雪裳在花醉楼受伤,是今早的事,现在看来,白雪裳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伤势很重吗?”墨离珏看着傅灼灼道。 “外伤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内伤有些重,不过已经做过处理,醒过来好生休养一阵就好。”傅灼灼说。 “好,到 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受伤?”墨离珏又看向玲珑,因为报告的人说,白雪裳是带着玲珑从花醉楼跳窗逃出来的,但此前他并未听白雪裳说过,自己要去花醉楼的事。 “我……”提到此事,玲珑便将头低了下去,神情自责。 傅灼灼暗暗扯了扯墨离珏的袖子,示意他出去说。 墨离珏疑惑的看了玲珑一眼,才跟着傅灼灼回到了屋外。 傅灼灼将事情的原委简单的说了一遍,末了道;“说白了,还是我连累了他们。” “这与你何干?傅天磊居然和太子同流合污,早晚是要碰上的。”墨离珏的话和红鹰如出一辙,不过他也有些惊讶,傅天磊居然和太子有关系,那如此说,洛城的傅家也和太子有关系? 当初灭了傅王权和傅妙莲口的人,也是太子?但太子怎么会和洛城的傅家有联系,又是什么样的联系? 墨离珏的思绪快速转着,很多事情好像能串联起来了。 北牧二皇子,洛城傅家……瑶山太子…… 如果真的他猜想的这样,那太子这位子,墨含誉是真的不用再做了! “离,你怎么了?”看到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傅灼灼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些事情。”墨离珏收拢思绪,再看着她道:“昨夜又是一夜没睡吧?你好生休息,不过这件屋子 就别住了,让人给你重新收拾一间做闺房吧。” 他抬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房间,白雪裳居然谁在了她的床上,若不是他受了伤,他可不会让他如此舒服! “呃……我得进宫,我答应陛下每日都要进宫去看蒙列殿下的。” 至于换闺房的事,她就当没听见吧。 “那我送你去。” “你今日不用去早朝吗?” “已经结束了。” 对,这都几点了,哪儿还用早朝。 原来他是刚从宫里回来。 “那好,你先送我进宫吧。”傅灼灼点头。 转眼两人来到宫门口,傅灼灼下了马车道:“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那你小心些。”墨离珏颔首,宫中戒备森严,他倒是不担心傅灼灼的安全。 “十二弟和仁德县主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啊!”墨离珏的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 傅灼灼和墨离珏闻声抬头看去,就见太子墨含誉带着一个小太监和两个亲卫从宫门里头出来。 傅灼灼马上行礼道:“太子殿下。” 墨离珏也对他拱了拱手。但太子却独独朝傅灼灼抬手道:“哎,仁德县主免礼,你现在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啊,又是十二弟的未来媳妇儿,见了本宫大可不必如此。” 话虽如此,可那笑容里端的却是一抹嘲意。 傅灼灼也懒得与他多 费口水,只垂首道:“都是为陛下办事,哪有红绿之分,小女就先进宫了,愿太子殿下金安。” 言罢,她也不管太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再朝墨离珏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宫门。 墨含誉望了眼她走远的背影,微微握了握掌心,这个该死的女人,若不是父皇现在如此重用她,他何必顾忌那么多。 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他回头又看向墨离珏道:“十二弟这个点了,还不去大理寺吗?”口吻寻常的仿佛他刚才的杀意,只是旁人眼中的错觉罢了。 墨离珏神色淡漠:“正要过去,太子殿下是要出宫?” “是了,听说本宫那祖父千里迢迢的回了京,母后出宫不便,自然得是本宫去看望一番,接风洗尘才可。”墨含誉双手甩在身后,神情似笑非笑。 “原是老太傅回来了,那等本王有空了,也得去拜会一下才是。”墨离珏又对他拱了拱手,话说的滴水不漏。 墨含誉深深地凝视他一眼,这时候给太子安排的马车也过来了,墨离珏自觉的后退了半步让出路来。 “哼。”墨含誉轻哼了声,大步朝马车走了过去,但就在他上车之前,墨离珏突然用想起了什么般的口吻道:“对了殿下,不知道殿下可曾听说过西远山?” 太子脚下一顿,回头看向他,阴郁的眼底划 过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情绪,但口吻却平常:“未曾,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本王查到这个地方似乎和淮州知府的案子有些关系,想到殿下当初是第一个将淮州知府的案卷带回金的人,便想问一声。既然殿下不知道,那便没事了。”说罢,墨离珏回身朝紫峰扬了扬手,然后大步上了自己的马车。 紫峰最后朝太子一拱手,跳上马车驶向了大理寺的方向。 太子身旁的小太监看着太子一直站在原地发呆,不禁上前道:“殿下?” 太子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上了马车。 西远山,难道是墨离珏查到了什么?不可能,甘尘做的非常利落,墨离珏不可能会查到! 可万一…… 墨含誉生性多疑,墨离珏这话无疑是在他心里投下了一块不小的石头,若在这个时候被墨离珏查到什么,必然会影响他的计划。 可恶,偏偏这个时候甘尘还受伤不在他身边! 马车中的墨含誉越发不安,最后对驾车的人道:“先不去相府,先去……” 而行至大理寺的马车内,墨离珏也对紫峰吩咐道:“尽快安排好那土匪身份,让盯着太子几处产业的人都注意些。” 他刚刚那话是故意说给墨含誉听的,就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主子放心。” 紫峰低声说道。 第597章 陛下喜欢听假话吗 身为北牧人,蒙列的体质自然是好,才几天下来,今日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甚至能靠坐在床头了。 傅灼灼为他检查了一番又换了药,正准备离开,蒙列忽然道:“听说你是墨离珏的女人?” 傅灼灼淡淡的看着他。 蒙列勾唇笑了笑:“那小白脸有什么好,不如你跟着我回北牧去,我让你做北牧最高贵的女人。” “殿下还是想想自己能不能成为最高贵的男人吧,要是死在半路上,那也不过是一条亡魂罢了。”傅灼灼冷声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他的寝殿。 胡非为就站在外面,刚才蒙列的话他也听见了,看到傅灼灼出来,他目光中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看什么看,走,跟我去见皇上吧。”傅灼灼腻了他一眼,哼哼的说道。 胡非为摸了摸鼻头,讪讪的收了笑脸。 傅灼灼带着胡非为来到御书房,寒公公一禀报元宗帝便召见了两人。 傅灼灼先是跟元宗帝报告了一下蒙列的伤势,然后才提出要再检查一下他的身体。 寒公公听到这话是最高兴的,元宗帝本想拒绝,但见寒公公眼底那一抹担忧和乞求,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答应了。 一番问询和查诊后,傅灼灼的神色依旧凝重。 寒公公忙道:“如何?小神医,如何了?” “我的 解毒丸,似乎对这个毒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傅灼灼摇了摇头,她刚才还是用内力探查元宗帝的脉象,发现他脉象中的情况比之前要糟糕,而眼底和嘴唇上的出血点,也比之前多。 这说明她的解毒丸,根本没有压制元宗帝体内的毒性。 “看来这毒,必须要正确的解药才能解。”胡非为也眉头紧锁道。 “那这可怎么办啊?二位可都是医道界的高人啊,难道就不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吗?”寒公公急的抖手跺脚。 倒是元宗帝还是那般冷静,仿佛这毒跟他毫无干系:“这世上总有解不开的东西,若不行也不用勉强,傅县主还是先做好答应朕的事吧。” 他指的自然是墨离珏的火毒。 傅灼灼神情颇为复杂的看着他,而元宗帝的目光却是那么平静而坦然。 “陛下,恕老夫直言,您除了自己,可也要为天下百姓苍生着想啊!”胡非为拱手对元宗帝说道。 “是啊陛下,您可不是一般人呐,您是皇上,是天下百姓的皇上啊!”寒公公也抹着泪道。 可是元宗帝听到他这话,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苦笑,道:“朕知道,朕是皇帝。”所以他不能随便死,更不能随便活,甚至也不能随便爱! 傅灼灼从元宗帝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浓重的悲哀,她微微垂眼道:“即 使是一般人,也不该随意放弃自己的性命,因为活下去对某些人而言,是一种奢求。” 元宗帝一愣,凝视了她低头的模样。 然后又笑了起来对寒公公和胡非为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朕有话对仁德县主说。” 寒公公与胡非为互看了眼,应下后一起退出了御书房。 “你二叔的事,你可有什么看法?”等人走后,元宗帝问傅灼灼道。 傅灼灼抬头脸上有着些许不解,不明白元宗帝说的看法是指什么。 “若你二叔真的做了害人之事,你希望朕怎么做?”元宗帝的身子微微往后靠,看着她问。 傅灼灼垂头道:“陛下喜欢听假话吗?” “哈哈!那要看是在什么时候。”元宗帝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说。 “那现在呢?” “你还是说真话吧。”元宗帝笑着看着她。 傅灼灼低着头沉默了两秒,然后走到他正对面跪下来道:“那就请陛下为天下百姓主持公道吧!” 天下百姓,陆家亦是他的百姓,如果傅川真的做了,那就该受到惩罚。 “好一句为天下百姓主持公道啊!”元宗帝双手抵在书桌上,长吸了口气,然后又问道:“那你自己呢?可有什么事要朕主持公道的吗?” 傅灼灼暗暗一愣,心中马上暗忖起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傅宁的事吗?” 她微微抬头偷看了眼元宗帝,虽然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可眼底神色却是深不见底的。 傅灼灼犹豫起来,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或许可以让元宗帝同意重新调查傅宁的事,反正现在有了王三做为突破口,肯定是能查到些什么的。 但她也怕元宗帝是在试探她,因为当初下令将傅宁关起来的可是他本人,俗话说帝王无错,就算错了,也是不会承认的。 “罢了,你先回去吧,既然蒙列已经无碍,就留你师父在宫中亦可,你也不必日日过来。”还不等傅灼灼回答,元宗帝突然又说。 傅灼灼抬头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点了点头道:“谢陛下。” “下去吧。”元宗帝摆摆手,不再多说。 傅灼灼谢恩起身。 还是再等等吧,等王三招了,只要有了证据,就一定能翻案了。 元宗帝看着傅灼灼出去的背影,微微摇头轻笑了下,然后低头又露出几分担心来。 龙卫传信,白雪裳受伤了,现在在傅灼灼府上治疗,他就是担心白雪裳所以才减少了傅灼灼进宫的次数。 如此之下,他还不能失去白雪裳这样得力的属下。 …… 傅灼灼也挂念着白雪裳的伤势,居然有元宗帝的准许,她便给胡非为留了些药,和一些嘱 咐,直接出宫了。 回到傅家,有郭管家的安排,傅家其他人果然没发现她院中多了两个外人。 只不过,等她回来,白雪裳也已经醒了。 “白表哥。”傅灼灼回房,见玲珑还守在白雪裳床边,而床上的白雪裳也醒着。 “你回来了?”白雪裳试图撑起身子,玲珑和傅灼灼见状赶紧上前阻拦,只是傅灼灼更快了一步,按住了他道:“别动,你伤的不轻,得好好休养才行。” 玲珑站在一旁,抬起的手在半空停了几秒,然后才黯然的收了回去。 “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白雪裳躺回去,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道。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能算麻烦?玲珑姐姐都告诉我了,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和玲珑姐姐才是。”傅灼灼蹙眉,神色内疚。 白雪裳看了眼玲珑,似乎在怪她多嘴了。 “你不要怪玲珑姐姐,是我逼她说的。”傅灼灼忙道。 玲珑委屈的看了白雪裳一眼,垂下头道:“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然后不等傅灼灼叫住她,便快步离了屋子。 “玲珑姐……”傅灼灼望着玲珑快步离去的身影,回头皱眉略带责怪的说:“玲珑姐姐很担心你,明明那么憔悴却守在你身边一夜未眠,是我逼她告诉我的,你不用怪她。” 白雪裳沉默以对。 第598章 我知道公子喜欢你 他哪是责怪,他不过是担心玲珑会对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罢了。 “我知她担心,但此事和你根本没关系,傅天磊与太子有往来,此次不过是他们想借着玲珑试探我和南陵阁罢了。”白雪裳道。 他和红鹰说了一样的话,难道真的是这样吗?傅灼灼却不这样认为,傅天磊那样的家伙,定是有她的关系才会对玲珑下手。 只是白雪裳现在还伤着,她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又说了些让他安心养伤的话。 等她出来的时候,玲珑正呆坐在廊下的院子中发呆。 傅灼灼凝视了她一会儿,到她身边坐下道:“姐姐在看什么?” 玲珑缓缓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眼底还留着未散去的忧伤。 “玲珑姐姐怎么了?”傅灼灼关心的问道。 “……”玲珑微微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一双目光复杂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 傅灼灼担心的蹙起眉头:“玲珑姐姐?” “灼灼,你喜欢公子吗?”玲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傅灼灼着实好愣了一下,“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跟白表哥只是……” “我知道,你是十二公子的未婚妻。”玲珑道。 她来京城后虽然一直跟着白雪裳住在客栈里,可是这些她都听说了。 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公子明明知道这样,还要对她……明明…… “玲珑姐姐 ……”傅灼灼察觉到了什么,越发担心的看着她。 “可是公子喜欢你,灼灼,如果十二公子不喜欢你了,你能不能喜欢公子?”玲珑突然又说,黯然的眼底也跟着明亮了几分,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希冀。 如果和灼灼在一起会让公子开心,那她也是能愿意的! “玲珑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傅灼灼起身,惊讶的眼神落在玲珑身上。 她不是喜欢白雪裳吗? 怎么会想让她和白雪裳在一起? “可是……公子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所以灼灼,你不能喜欢他吗?”玲珑抓住了她的手,眼里逐渐浮现一抹恳求的神色:“十二公子他是王爷,王爷会有很多女人,我娘以前告诉我,我爹就是因为有很多女人才不要我和我娘的,但是公子不会,如果你跟他在一起就……” “玲珑!” 突然,白雪裳撑着身子出现在她们身后。 “白表哥你出来做什么?”傅灼灼看到他擅自下床马上皱起了眉头,赶紧到他面前扶住他道:“你还不能下床,你下来干什么?” 白雪裳抱歉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廊下的玲珑。 玲珑缓缓起身,眼里是犯了错一般的无措。 白雪裳闭了闭眼,吸口气道:“你别再胡言乱语了,晚点让红鹰带我们回客栈吧。” 玲珑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 傅 灼灼看了玲珑一眼,再看着白雪裳道:“玲珑姐姐只是误会了,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但你还不能下床,也不能走!” “没关系,你晚些给我开个药方,我让红鹰去抓药就是。”白雪裳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最关键是他继续留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就算没有玲珑,也不合适。 “可是……”傅灼灼还想再说什么,站在院中的玲珑却突然道:“公子只是不喜欢我和灼灼说那些话罢了,那我回去就是!但还请公子好好听灼灼的,留下来养伤吧。” 说完,玲珑扭头朝院外跑了去。 “玲珑姐姐!”傅灼灼又急了,白雪裳也怕玲珑又出事,马上推开她的手道:“你去追她吧,我没事。” “那……那你赶紧去躺着,琉璃!琉璃快来!”傅灼灼急忙喊来琉璃将白雪裳扶回房去,而自己赶紧朝玲珑追了出去。 玲珑知道在傅家乱跑会给傅灼灼惹麻烦,所以没走多远她便用轻功直接翻出了傅家。 但很快,傅灼灼就追上了她:“玲珑姐姐,你去哪儿?” 看到傅灼灼也是用轻功追上来的,玲珑眼里划过一抹惊讶,然后又道:“我自己回客栈去就行了,你好好照顾公子。” 但傅灼灼可不放心她这样回去,“玲珑姐姐,有些话我想告诉你,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玲 珑顿了顿,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走。 傅灼灼轻吸了口气,放开她道:“玲珑姐姐,于我而言你和白表哥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也不想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虽然我没有你们那么聪明,但是我知道公子喜欢你,我看的出来。”玲珑垂下眼帘道。 好吧,这一点傅灼灼确实无法否认。 但是,感情不能强求,不是随便换个人,就可以随便喜欢了。 而且喜欢和爱,也不一样啊! “玲珑姐姐,我很抱歉,但请你相信,我对白表哥真的只是把他当大哥一样敬重而已,就算没有离王,我和他也不会有可能! 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 傅灼灼重新拉住她的手,试图让她明白道。 “我不可能和白表哥在一起,他也明白这点。而且,白表哥也很喜欢你啊,不然怎么会为了救你,而不惜……” “不是的,他不是为我。”玲珑突然抬起头来,苍白的小脸逐渐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也缓缓推掉她的手道:“他是因为你,因为你他才会这样……” “……”傅灼灼再次愕然,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玲珑也不愿意多说了,只道:“只要公子能高兴,不管他和谁在一起,我都会高兴的。” 她快步朝远处跑去。 “玲珑姐姐!” 傅灼灼想追,但玲珑远远道:“你不要过来了,我自己会回客栈的。” 傅灼灼无言的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禁担忧起来。 回到院中,白雪裳已经回到床上,见傅灼灼回来急忙道:“玲珑呢?” 傅灼灼抱歉的看了他一眼道:“回客栈去了,她不让我跟着,不过我让人暗中保护她回去。” 傅家周围都是墨离珏安排的暗卫,所以她便叫他们护送玲珑回客栈。 白雪裳是知道玲珑的脾气的,一旦钻起牛角尖来,根本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只要她没事就好了。 “不是你错,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就会好。”白雪裳安慰她道。 “玲珑姐姐说,你受伤是因为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她询问的目光,白雪裳却露出了迷惘,好好想了会儿才道:“应该是傅天磊的话,被她误会了吧。” “什么意思?” “只是傅天磊要我拿你去换她,我拒绝了而已,但这并不是因为你,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答应,况且我早已经安排好了救她的办法,受伤只是意外。”白雪裳无奈道。 这是实话,当时的情况,不管傅天磊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会答应的,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继续留在花醉楼,所以在赴宴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营救的计划。 唯一让他没想到的就是,太子身边的甘尘会赶来。 第599章 招了 傅灼灼也长叹了一声,只希望玲珑能赶紧想通了,解开误会,不再难过。 入夜前,白雪裳还是让红鹰带自己回去了,傅灼灼拗不过他,只能开了个药方嘱咐几声让他好生调养。 等白雪裳走后,她又去了王氏院中。 “姐姐,母亲怎么还没醒?” 傅灼灼给王氏扎针结束,傅锦锦担忧的看着依旧昏迷的王氏,这都三天了,为什么还不醒? 要是真的醒不过来,不会死了吧? 看了眼担忧的傅锦锦,傅灼灼可不会告诉她,那是因为她留了手,没有全力救治王氏。 当然,她也不是要袖手旁观,看着王氏等死,只不过她想等王三开了口,再让王氏苏醒,如此铁证面前,王氏就算不愿意指证傅川,也没用了。 “二婶伤的重,想恢复自然有个过程,妹妹再等等吧。”傅灼灼装作惋惜的叹了一声。 事到如今傅锦锦除了相信她,显然也没有其他办法。 垂眸同样叹了声,傅锦锦又看着她道:“这几日姐姐一直在宫中,那可是有见到怀王殿下?” 傅锦锦还做着入怀王府的美梦,傅灼灼之前答应要帮她,可都好一阵过去了也不见什么动静,她自然忍不住着急,何况现在傅川又出了 这档子事,她深怕离自己做怀王妃的梦,又会远了不少。 凝视傅锦锦眼中的焦急,傅灼灼还真是没想到她对怀王的执念居然这么深,先前她那般说是为了挑拨王氏和她的关系,现在王氏都这样了,傅川的罪行也将被揭露,对于怀王的事,傅灼灼还真是懒得管了。 不过看傅锦锦的样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我入宫去的是后宫,怀王殿下鲜少过去,自然也没机会见着。”关键是傅灼灼早听墨离珏说,元宗帝因蒙列遇刺时怀王表现不佳,已经撤了他鸿胪寺少卿的官,又罚回府上闭门思过去了。 为此兰贵妃似乎没少闹呢。 所以想让她见一面怀王,还真是挺难。 傅锦锦闻言露出了失落来。 若是怀王殿下因为父亲母亲的事,而嫌弃她,那该怎么办? 不行,她要想法子去见一见怀王殿下,告诉他,她和他们是不同的。 傅锦锦的心思早已经飘远,傅灼灼也懒得猜测她在想什么,只是又吩咐了红玉几句,便自己回到了院中。 她也在等,等大理寺的消息。 …… 万青匆匆回到大理寺,刚寻到墨离珏,便迫不及待道:“王爷,有消息了!” 墨离珏抬头对他投去疑问的 眼神。 万青带着几分激动道:“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关于宁家结党营私,以及暗中操作买卖官爵的事,下官这几日查证之后,发现确实是真的!” 说起此事,万青心中对墨离珏就充满了佩服。 也不知道他是去哪儿弄来的一本名册,上面都是这些年来大魏各地的一些官员,有证据表明这些官员当初能过科举,都是因为有人泄题,而且明码标价,什么价格什么题目。 万青刚看到这个的时候,还不相信,但没想到调查下来,名册上写的那些人确实都有问题。 只不过万青猜错了,这次的事墨离珏也是头一次听说,如果不是白雪裳将这些交给他,他根本不知道。 “你确定?可有抓到什么人吗?” “确定,我们已经发现这些年暗箱操作的操盘手,就是京兆尹长大人的儿子,张琦!这张琦表面是个纨绔子弟,但每到春秋二闱时,就会混迹在考生中间,应该是在物色想买考题的人。而这些年参与春闱和秋闱考试的考官,都是和宁相关系匪浅的同僚,或者是门生。” 如此一来,身为宁相门生的张大人,就完全有可能拿到科举的考题,然后再让儿子卖出去。 前面淮州 知府的事牵扯出了杨相和太子,没想到这次又发现宁家在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买卖,万青觉得圣上让墨离珏回来,切担任大理寺卿一职,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只是墨离珏可没有他那么激动,科举舞弊,买卖考题,那可是重罪,如果查清楚,那宁家的人头,根本不够砍的! 而其中牵扯,自然也不用说,朝廷上绝对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他不知道白雪裳是怎么得到这些名册,又是怎么发现宁家的事的。 “此事还需谨慎,你且细查,最好能抓住几个,但在没有问出确凿证据之前,千万不可声张。”墨离珏道。 万青正色道:“下官明白,王爷放心。” “王爷。”紫峰也从外赶了进来。 墨离珏示意万青先退下。 “王爷,那王三媳妇招了!” 审问了一天,那王三和他娘子,总算是开了口。 “都说了什么?” 墨离珏急忙问。 “当初傅宁大夫死在牢中之事,确实和王家人有关!但动手的不是王三,而是他爹。”紫峰道。 墨离珏垂眸眼底闪过一抹思索,随后立即起身道:“去大牢,本王要亲自问。” “是!” “大人,大人饶命啊!” 地牢的审讯室内,哀嚎声 连连。 见墨离珏来了,王平娘急忙磕头道:“王爷,我都招了,都招了啊!求王爷饶命!饶命啊!”而在她另一边,王三正被人堵着嘴,绑在一张椅子上。 墨离珏扫了王三一眼,继续看着他媳妇儿,紫峰厉声道:“将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王平娘闻声一抖,浑身如筛子般看向他们。 “说!”紫峰再道。 “是是是,民妇说,民妇说!”王平娘经不住这恐吓,赶紧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没有诬陷傅川,他根本不是好人,当年傅宁入狱,他就让大妹子……就是王氏,来找过她爹,让她爹想法子在牢里把傅宁弄死,还得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王平娘跪在地上,抖着身子说道。 这些话和墨离珏的猜测相近。 “那你公家是怎么动手杀的傅宁?如何伪装?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可有证据?”墨离珏冷声道。 王平娘低着头抖了一会儿,才抬起来颤巍巍道:“我我是偷听到的,王氏每次来娘家都少不了带东西,我以为那次也是来送东西的,就过去看了眼,没想到就听到了……至于证据,我我没有,但是……”她扭头看向凳子上被捆绑着的王三。 墨离珏也看向了他。 第600章 太好了…… 紫峰道:“这小子一开始不招,还不让他娘子说,我们便堵了他的嘴。” 王三惊恐的看着墨离珏,不断点头。紫峰示意狱卒拿掉他嘴里的东西。 “王爷饶命啊!我招!我全招!”王三大喊道。 按说一个天牢的牢头,想随便行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那日就这么顺利。 王氏和老王头说了傅川想让傅宁死在牢中的做法,还一把泪一把鼻涕的求了她爹,老王头也知道傅家现在是傅宁嫡长子做主,若是他不死,王氏和傅川永无出头之日,所以狠狠心就答应了。 “本来那天我爹还买了迷药,打算在喝酒的时候先灌倒几个同僚,然后再跟我进去杀人,但是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个人一个一个都说有事,到点就都不见了,所以我爹就直接去了傅宁牢中,趁他不备用裤腰勒死了他,再伪装成他自杀的模样,还在供书上画了押。”王三跪在地上,抖如筛糠道。 “但是王爷,人不是我杀的!我就是在门口帮我爹望了下风,我什么都没干啊!”王三又道。 “那当时在牢中除了你们父子,可还有其他人在?”墨离珏又问道。 “没了,没有了。”王三摇头,“当时天牢里一共也没几个,其他人都离傅宁的位置远。” “你确定?你再好好想想!”紫峰道。 事已至此,他们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证据。 “我… …”王三认真的想了想,还真被他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有有人!是前京兆尹府的温大人,当时,当时他好像是上书陛下说了宁家的坏话,被陛下关进了天牢,但但是没多久就放了,傅宁死的时候,他就在傅宁隔壁的牢房中,不过不过我爹似乎在他的饭菜里也下了迷药。” “去查温大人现在在哪里。”墨离珏马上对紫峰吩咐,紫峰颔首急忙走了出去。 墨离珏再看着王三:“那你娘子说的证据是什么?” “是是一封书信,我爹当时做完这事,害怕日后傅川会杀人灭口,就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我保管,里头是他杀死傅宁的经过,还有,他用此事威胁傅川写了一张欠条,让他每年都给我们王家一笔钱,直到王平终老……”说道这里,王三的头就低了下去。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这些年吃喝不愁的原因。 “东西呢?在哪儿?”墨离珏道。 “就在我家里卧房东面的墙上,我扣了个地方,放在里头了。”王三干巴巴的吞了吞口水,说道。 “此二人涉险谋害朝廷一品医馆,现收监关押,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的不许见!”墨离珏一声令下,随后便快步离开了大牢。 “主子,查到了,温大人被陛下贬了官,就在京城外的饶县做县令!”紫峰迎面而来道。 “立即派人去饶县……不,你亲自去,务必询问仔细。 ”墨离珏立即道。 “是!”紫峰领命,连夜赶往饶县。 房间的烛火已经燃到了底,琉璃过来为傅灼灼换了蜡烛,然后道:“主子,天色已经很晚了,最近晚上已经有了凉意,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看着坐在窗口发呆的傅灼灼,琉璃担心的说,但她话音刚落,傅灼灼本是发呆的眼里突然有了神采,急忙起身跑了出去。 “主子,衣服!”琉璃急忙捞起她的外衣追了出去。 “怎么样?” 院中,傅灼灼看着踏着夜色而来的人,呼吸略有几分激动的问道。 墨离珏看了她一眼,朝琉璃伸了手。等接过琉璃手中的外衣,他给她披上道:“不要着急,已经招了,和你预想的一样。” 傅灼灼静静的望着他,明显觉得自己胸口好像有一块什么被狠狠地扯了一下,然后便像拿掉了一块千金重的大石般,松了下来。 “太好了……”傅灼灼明知自己不是傅宁真正的女儿,可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紧紧抓着身上的外衣,不断的念着:“太好了,太好了……” “放心,傅太医一定能沉冤昭雪。”墨离珏握住她发抖的双手道。 他的双手很暖,似乎也给了她安心一般,让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嗯,我我这就进宫去!今日陛下问我可有什么话要与他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有了王三的 口供,我爹爹的案子……” “你先别急,我了解到当日王三父子害死傅太医的时候,隔壁牢中还关着一位温大人,他没过多久就被放了,现在在饶县做县令,我已经让紫峰连夜过去询问,若他也能作证,王三父子害你爹爹的事,便是铁证。 而且,王三也交代,当年他爹以此事要挟傅川,让他写了一个欠条保证书,你们傅家每年都要给他们不少银两,我已经派人去取,等取来也不迟。”打断她着急的话语,墨离珏温声说道。 傅灼灼凝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是了,越是到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才是。 “好,听你的。” “还有一事,王三提到当初与王家联系,给傅川传话,让他们做这些的都是你二婶。”所以,王氏也是知道这些的,还是帮凶之一。 墨离珏看着傅灼灼,他知道她在给王氏治病,所以不希望她真心错付了。 有些人并不值得救。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傅灼灼勾了勾唇道:“我知道,不过我不会让她死的这么容易的,我要让她亲口指认傅川,让傅川也尝尝被人出卖的滋味!” 就像当初他背叛傅宁,害死他的时候一样。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有些担心,傅川和太子有联系,当初我爹的事怕也不是他一人所为,若太子发现王三他们已经指证了傅川……”会不会担心被牵连,而直 接杀人灭口呢,就像当初的傅王权一样。 “我已经吩咐下去,除了我无人可以接触王三他们,至于傅川,明日早朝过后,我就将他提审至大理寺关押。”墨离珏道。 为什么要等明日早朝后? 傅灼灼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因为她相信他。 “好,你……吃晚膳了吗?今晚回别院休息吗?”望着他瘦了一圈的脸和乌青的眼圈,傅灼灼突然心疼起来。 “吃过了,但大理寺还有事,最近便不回别院了,况且也不是我的家。”墨离珏神色温柔道。 “就算不是你的家,也比大理寺好吧。”傅灼灼微微蹙眉,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让他非常忙,可也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别担心,我没事,不过你一说本王倒是想起来了,上次你说要给我画王府的修缮图,可是画完了?”墨离珏对她挑了挑眉,忽然岔开了话题,语气也轻松了起来。 傅灼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是让他好好休息,他提修缮图做什么,但还是道:“画完了,你看看吗?” 还好,她确实是抽空将王府还她的县主府修缮图画出来了,只是还没拿出来给他看。 “真的?当然要!”墨离珏本是随意一问,并未抱什么想法。却没想到她还真的画好了。 “那你等等。”傅灼灼说罢匆匆回了屋子,不一会儿便拿着几张图走了出来,“给你。” 第601章 真正的谋士 连日来的疲惫似乎在这一瞬一扫而空,墨离珏心中欢喜的接过了她手中图纸,只翻看了几张就道:“我这就去叫人找工匠,早日开始修缮。” “等等,你不仔细看看吗?这些都只是我的想法,但那是你的王府,你……” “不,我相信你的眼光。” 墨离珏摇头,高兴的直接将图纸放进了袖中。 傅灼灼忍不住笑出来:“好吧,那就等修缮好了看效果,我也相信我的眼光。” 墨离珏凝视她眨着眼自信的笑容,心间像是有股暖流在流淌,灌满了他冰冷的心田。 微微俯身,他捧起她的笑容迅速亲了一口,然后在琉璃羞红的目光中,柔软傅灼灼的额发道:“等我消息,早些休息吧,熬夜太多,会长不大的。”他冲她眨了眨眼,最后四个字意味深长。 被亲亲没惹个红脸,却因他最后那话在脸颊迅速泛起了一抹红晕。 “真好看!”月朗星稀却丝毫不妨碍,墨离珏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又满足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带着满足的笑容转身走入了夜色中。 傅灼灼立在原地,等他走远了才道:“路上,小心些……” 脚下的步子一顿,他微微回头道:“好。” 大理寺抓了王三夫妇的事,果然没有瞒过墨含誉,只不过他心下可没空管这些。 一回宫就将甘尘叫了过来,他将一封书 信狠狠砸在他面前道:“这二皇子当真是狼心狗肺,当初求本宫的时候那副嘴里巴不得给本宫提鞋,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居然还想威胁本宫,要将本宫与他联手之事公开,简直可笑!” 甘尘看着地上的信件看着他道:“主子亲自去花醉楼了?” 墨含誉冷冷睨了他一眼道:“今日出宫时碰到了墨离珏,他竟提起了西远山,本宫自然要去花醉楼打听些情况。” “西远山?墨离珏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些,殿下恐有诈,您如此冒然怕是……” “你是在教我做事?”将书桌上的东西推落在他面前,墨含誉怒声道。 “属下不敢。”甘尘立即跪下来道,双眉却蹙了起来。 墨含誉稍散怒意,看着他道:“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那么紧张,你还是先帮本宫想想,如何对付北牧那二殿下吧。若是他真的急了,将本宫空会对本宫的计划有影响。” 甘尘闻言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抱拳道:“属下以为未必会如此,甚至相反,那二皇子性情暴戾急躁,只要稍加利用,或许会对殿下有大用。” “哦?那你说说怎么个用法。”墨含誉不解道。 甘尘顿了顿道:“那二皇子这般对殿下,无非就是想出掉蒙列,但现在蒙列被留在皇宫内,陛下严禁任何外人探视,若想除掉他自比登天更难。但若 是将此事告诉那二皇子,让他配合,那就不一样了。” “怎么配合?”墨含誉忙从桌后走出来问道。 “让他带兵攻打幽州关!”甘尘道。 墨含誉一愣,低头快速思索起来。 而甘尘继续道:“殿下,我们早些的计划便是利用北牧和大魏的冲突,让陛下疲于应付,如此就算到了最后,也没人会怀疑殿下。但现在蒙列没死,北牧和大魏一战迟迟找不到机会,但若是告诉那二皇子,若他能带兵攻打幽州关,转移朝廷的注意力,倒是想再除掉蒙列就简单了。 或许,陛下会直接除掉他,都用不着我们动手。” “对啊!果然还是你法子多!”墨含誉听到他这样一说,顿时一拍手称赞道。 “能为殿下效劳,是甘尘这辈子的福气!”甘尘再次抱拳道。 墨含誉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一直都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让他如此死心塌地的。 甘尘说他救过他,可是墨含誉却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事,但没关系,甘尘武功高强而且足智多谋,这些年他所筹谋的所有事,表面上看是他的几个幕僚出的主意,但其实,甘尘才是他真正的谋士! “起来吧,你的伤还没好,不必如此多礼。”墨含誉的心情大好,亲自将甘尘服了起来。 “是属下没用,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还受了伤。”甘尘起身 后却还低着头,充满了内疚道。 “哎,这怎么能怪你,不过那白雪裳身为南陵阁主功夫如此了得,连你都不是对手,若他真的墨离珏联手了,对我们而言恐怕不妙。”墨含誉又皱起眉头,“西远山的事,恐怕就是南陵阁查出来的。” “殿下放心,关于这白雪裳属下已经打听到了些消息,听说与他交好的人,并非墨离珏,而是那傅灼灼。”甘尘道。 “哦?是她?”墨含誉一想到傅灼灼那张脸,眼神就阴郁了起来。 甘尘颔首,“据属下所知,那傅灼灼在洛城的时候,便与这白雪裳关系密切,甚至同住一个院子,还以表兄妹相称。” “真的?”墨含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顿时来了精神:“那墨离珏可知道这些?” “这个……”甘尘看了他一眼道:“殿下,不管离王知不知晓,傅灼灼身怀医术,本事不小,那墨离珏怕也不会在意,以属下来看,若想防止南陵阁和离王联手,最关键的便是那傅灼灼。” “所以你的意思是……” “此女不死,必定坏我大事!”甘尘道。 墨含誉凝视他一眼,转身负手渡步起来:“本宫也如此想,但如今不止是墨离珏将她护的滴水不漏,就连父皇都对她另眼想看,而且你不是说她还懂武功?如此,想除掉她怕是不容易。” “确实不容 易,但属下会想法子,必须要为殿下除掉她。”甘尘定定说道。 墨含誉闻言非常感动,大步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好,等本宫得这天下之日,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谢殿下!” “不过你想做什么?”墨含誉高兴完,又好奇道。 只是甘尘却低着头道:“此事还等属下想好了再告诉殿下,不过殿下倒是可以关注一下那傅川。” “我管他做什么,众目睽睽下行凶,就算本宫想救他也救不了。”墨含誉摆手,他本就对傅川反感,如此倒是更好。 “这……万一他将三年前傅宁的事抖出,殿下怕是会有麻烦。” “呵,当初的事本宫可没出面,不过是我那母后忍不住了而已,不过他要是敢说,本宫也不介意你去送他一程。让人盯好了,若他敢胡说八道,就……”墨含誉眯起眸子,对甘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是。”甘尘也知道傅川不过是个医官,而且经此事后,就算他得救了也回不到太医署。 既然是用不上的人,那何必要救? “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本宫也乏了!”摆手,墨含誉道。 甘尘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嘴唇只是动了动,最后还是应声道:“是!” 等甘尘离开,在东宫书房的某个角落里,一个步伐轻盈,轻功了得的宫女匆匆离去。 第602章 卖主求荣 往后三日,傅灼灼一直在家等消息。同时也看了不少傅宁的手抄和古书,希望能找到给元宗帝解毒的办法。 今儿入夜,翠玉从外面回来,兴冲冲的过来道:“主子主子,今儿袁生大哥让我问您,铺子重新修缮可是要画图纸?您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自打傅灼灼将铺子修缮的事情交给她来做以后,这丫头便天天往外跑,一直忙到天黑才回来。 见她风风火火的模样,傅灼灼倒是想琥珀那丫头了,当初洛城的铺子就是交给她打理的。 “也好,我明日就去看看,跟袁大哥说一说。”傅灼灼道。 “好。” “主子,郭管家过来了。”琉璃进书房说道。 傅灼灼看她一眼,便让翠玉先下去。 很快,郭管家走了进来。 “大小姐,那小依来了,执意要见您。”郭管家进门便说道。 “小依?”她之前跟王平在一起,但陵迟打完王平就给了她一笔钱,放她自由了。怎么还会来找她? “人在哪儿?”傅灼灼问。 “就在后门口。” “避开点人,带进来吧。” “是。”郭管家马上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小依匆匆进了院子。 “大小姐!” 小依一进门就朝傅灼灼跪了下来。 傅灼灼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再看着她的脸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依低着头,一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在考量什么。 傅灼灼也不着急,坐等她 开口。 良久,小依才道:“如今二老爷入狱,二夫人也被打坏了头,这傅家应当都是听大小姐吩咐的吧。” 傅灼灼凝视着她微微抬起的小脸,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奴婢知道大小姐本事多,还有王爷做靠山,奴婢也绝非想对大小姐做什么,只只……”小依顿了顿,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冰冷道:“只是奴婢想让大小姐救一救王平。” “救王平?你……”傅灼灼眯起眸子,说实话还真有点惊讶。 小依快速低下头去道:“王平虽然不成才,但他还是我腹中孩子的爹爹,所以奴婢不希望他以后只能躺在床上。” 傅灼灼更惊讶了。 “小依,你要和王平在一起?” 那王平吃喝嫖赌一样俱全,她难道不在乎? 小依自然知道这些,所以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是咬着唇深深地看了傅灼灼一眼,目光幽怨。然后才道:“奴婢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不和他在一起,和谁在一起呢?” 自知王平不是良人,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且相比独自生下孩子要面对那么多指指点点的目光,和未来拉扯着孩子吃苦,她更愿意找个人做依靠。 就算王平不争气,可他还是孩子的爹,而且王家也算得上体面,至少是她过去不敢高攀的。 傅 灼灼很快就想到了她的心思。 “所以你之前找我,也是想嫁给王平?”傅灼灼不知道是该可怜她,还是该笑她。 孩子不过是借口,真正驱使她这样做的,还是她的私心罢了。 小依低着头道:“奴婢知道大小姐本事大,就算二夫人不同意,只要您帮忙,就一定能成。” “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呢?别忘了,你可是试图要毁我清白的人。”傅灼灼冷冷道。 其实她不太希望小依这样做,她给她的那笔钱,足够她带着孩子去一个没人地方好好生活几年了。 “大小姐,当初的事是二小姐指使的,奴婢不过是个奴才,只能听命罢了。如果大小姐愿意帮奴婢,奴婢愿意将二小姐和二夫人的秘密都告诉您!”面对傅灼灼冷漠的表情,小依顿时慌了。 “你方才明明是恨我,你觉得是我害了你,可现在你又说要把你前主子的辛秘之事都告诉我,事实证明,你确实个自私的人。”之前傅灼灼还真对她有着几分怜悯,觉得她害她也不过是因为身为奴才,无法反抗罢了。 可现在看到她这嘴脸,傅灼灼只觉得厌恶。 “大小姐,奴婢也是走投无路罢了!若是大小姐有奴婢这样的遭遇,就不会高高在上说这些了。”小依颤抖着唇道。 傅灼灼摇头,心道,如果今天怀着孩子走投无路的人是她,她也不会昧着自己的心,能跪在仇人面前卖主求荣 。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定,我就成全你。琉璃,取一瓶内伤丹来。”傅灼灼冷声说道。 琉璃屈膝应声,转身便去她卧房,将一瓶内伤丹取了过来。 “让王平每日服用,三个月后,就能下地了。”等琉璃将药交给小依,傅灼灼又冷声道。 小依握紧那药瓶看了她一眼,“多谢大小姐。”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前给你的银子,就当是先前你做的那些的报酬。从今往后我傅家不欢迎你,若你还敢来,不止王平还有你……”后面的话傅灼灼没有说下去,但冷然的眼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小依点头垂下目光。 “让郭管家送出去吧。”傅灼灼道。 琉璃颔首,将人领出去交给了郭管家,等回来,看着傅灼灼心情不好的模样道:“主子为何要给药,若她嘴巴不严实,便让陵迟……” “不过是想到孩子无辜罢了。”傅灼灼道。 如果小依今天是自己过来的,那她自然有的是办法将她和王平一起解决了,可她肚子的孩子是无辜的,用不着为了他们大人的过错而受罪。 “哎……”琉璃轻声叹气,知道主子就是心太软了。 也希望那小依真的能守好本分,不会再有第二次。 翌日一早,傅灼灼坐着马车出了门。 自打她爹娘去世,她娘陪嫁的铺子就归入了傅家药堂管理。不过这家铺子的位子并不好,离京城的繁华地段有些距 离,周围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所以傅川才会归还的如此爽快,马上遣散了里头的人,关了铺子,将地契都交了出来。 毕竟不是什么盈利的铺子,给了也就给了。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一家铺子前。 琉璃搀着傅灼灼下马,傅灼灼抬头看了眼铺子的匾额,看到上面的一层灰,叹了口气,然后才走进去。 “小神医,您来了!”袁生带着何二,已经早早到了铺子里,看到傅灼灼来,两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嗯,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傅灼灼站在门口道。 原先的铺子只是个药堂,只卖药,但傅灼灼要改造成医馆,所以里头很多东西就都要拆了,袁生带着人拆了几天,现在里头是一片狼藉。 “不辛苦!不辛苦,能帮小神医您做些事,不管是什么,我们都愿意!”袁生挠着头,憨厚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道。 “别那么说,要是我让你们###,你们难道也愿意?”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报恩才这样说,傅灼灼忍不住打趣道。 袁生一时语塞,扭头看向何二。 但何二脸色一正道:“小神医您要杀谁?我何二就算拼上这条命,都去!” “傻子,我家姑娘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啦!”翠玉闻言立即笑话起来。 不知她,连傅灼灼和琉璃都露出了笑容。 何二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嘿嘿傻笑道:“嘿嘿,我就听小神医的,就听她的。” 第603章 宁家出事 开了一阵玩笑,傅灼灼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跟袁生说了些自己的想法和需要,袁生话不多,但都将傅灼灼的意见记在了心里,末了道:“小神医放心,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多谢袁大哥了。” “不,不用谢,您太客气了,给我们工钱还这样说。”袁生憋红了脸,看着傅灼灼满目感激道。 那工钱他们本来是不愿意收的,但傅灼灼让人传话,他们要是不收,她就不要他们做工。 但他心里知道,傅灼灼这是帮他们,是让他们能在京城活下去。 “工钱是工钱,人情是人情,而且我给了钱,要是你没做好,我也有理由说意见呀!”傅灼灼冲他眨眨眼,又打趣的说道。 袁生磕磕巴巴不太会说话,只能摸着头傻笑。 等傅灼灼他们离开铺子的时候,已经接近响午了。 “回家吧。”傅灼灼走上马车,刚要钻进去,一队官差步伐匆匆的从他们的马车前经过。 琉璃认出了领头的人穿的是大理寺的官服:“这是大理寺办案吗?” 傅灼灼也露出了疑惑,然后就从他们中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张琦?” 傅灼灼记得他,当初在浮屠寺闹事, 被颜诗悦教训了一顿。他现在被人五花大绑,由大理寺的人提着走在后面,而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垂头丧气,混混打扮的人。 “这是犯事了吧?” 一大队官差经过,吸引了沿街不少人的注意,铺子里的袁生和何二也走了出来,看到被绑的几个人说道。 傅灼灼记得张琦是京兆府尹张大人的儿子,如今被大理寺抓了,看来犯的还不是小事。 “琉璃,你跟着去打听一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傅灼灼吩咐道。 “好。”琉璃快步跟上了远去的队伍。 “陵迟,我们走吧。”回头看了眼袁生跟何二,傅灼灼又对陵迟说道。 陵迟颔首,赶紧驾着马车往回走。但他们还没到傅家门前,迎面就看到了颜府的马车驶来。 陵迟刚刚停下,颜诗悦已经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灼灼呢?她在里头不?”颜诗悦直接问陵迟道。 陵迟先是对她拱手行了礼,然后才道:“在。” 同时,傅灼灼已经闻声挑开了车帘子,看到颜诗悦不禁道:“诗悦,你怎么在这里?” “哎呀,我还当然是来找你玩啦!”颜诗悦一拍手,直接从马车上下来了。如此 傅灼灼便也钻出了马车,跳下去道:“你来找我?怎么不提前说呀?” “嘿嘿,事出匆忙,所以忘了嘛!话说你去哪儿了?我刚到你家,你家管家就说你不在。” “出去办了点事,要不你现在去我哪儿?”傅灼灼看了眼不远处的傅家大门。 颜诗悦顿时点头如啄米,剩下的路也不愿坐车了,直接拉着傅灼灼就走。 “我跟你说,我刚刚才我爹爹那听到了一个大消息,你肯定猜不到是什么!”颜诗悦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 “是什么?”傅灼灼果然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颜诗悦冲她挑高了眉道:“我是在我爹爹书房外偷听到的,听说今天早朝,十二王叔直接上折子参了宁家老相爷和他儿子一本,说他们暗中参与科考泄题,买卖官爵!” 傅灼灼闻言停住了脚步,果真露出了惊讶道:“泄露科考考题,买卖官爵那不是大罪?” “是啊!诛九族的罪!”颜诗悦又是一阵点头。 傅灼灼陷入沉思,历来这种事情,那都是一番腥风血雨,如果查证,不止是买卖的人要诛九族,买官的也要被各自查办。 墨离珏自打那晚上来了以后,就 一直没给她消息,难道就是在忙这件事吗? 只是他怎么会突然查到了宁家头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灼灼,你怎么了?”看到她一直不说话,颜诗悦扯了扯她的衣袖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那宁家真的胆大包天自此,那宫里那位……”傅灼灼静下声来,颜诗悦会意道:“我猜肯定是拖不了什么干系,这些年她为了我小王叔,可没少掏银子,要是没宁家支持,哪儿来那么多钱。” 颜诗悦耸肩,她打小就往宫里跑,各中腌渍事儿她心里门清,只是装傻装不知道罢了。 那宁家的事要是坐实了,兰贵妃恐怕也会被问罪,那么怀王再想有什么成就,怕是不可能了。 “你又在想什么呢?怎么又不说话?”颜诗悦看到她沉默下来,摇着她的手臂道。 傅灼灼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如此朝中怕是要动荡一番了。” “可不是,我爹还让我不要乱跑呢,说最近京城怕是要乱上一阵,不过我知道你讨厌兰贵妃,所以忍不住就赶紧过来告诉你了。”颜诗悦冲她眨了眨眼,又道:“怎么样,我够义气吧! ” “够,贼够!”傅灼灼揶揄着朝她竖起大拇指,然后两人就笑开了。 傅灼灼留颜诗悦在家吃了个午饭,到下午的时候,琉璃也回来了,带来的消息也和宁家的事有关,原来那张琦就是参与到了买卖官爵的事情中,所以才会被大理寺的人抓走。 “主子,王爷还让我给您带个话,让您这几天再等等,而且他说……”琉璃突然压低了声,左右警惕的看了眼才继续说:“二老爷已经被他带到大理寺关押起来了,您可以放心的。” 墨离珏没有忘记傅灼灼的事,只是有些事还没掌握,便秘而不报。 但又怕傅灼灼等急了,才会让琉璃传话。 傅灼灼点头,知道宁家的事事关重大,就算她着急也没辙。 只不过,朝堂上怕是不得安生了,而墨离珏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些和宁家交好的人,会不会直接将他视为眼中钉呢? 如此又过了几日,朝堂上果然掀起了一场强烈的腥风血雨,墨离珏手中证据充足,一举将宁家大小全部收押,而被牵连的官员和底下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御书房外,兰贵妃已经跪了一天了,嗓子喊哑了,眼睛也快哭瞎了。 第604章 被贬 “皇上,臣妾爹爹和哥哥都是被冤枉的,冤枉的啊……” 兰贵妃衣衫凌乱,长发披在身后,短短几日,她仿佛一下子从美貌的贵妃,老成了一个中年妇女。 但即使她跪破了膝盖,喊破了嗓子,御书房内依旧没有任何召见的声音。 “皇上……” 兰贵妃虚弱的喊着,关于宁家买卖官爵的事,她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她并不知道有多严重,还幻想着能用往日和元宗帝的情谊,能求他对宁家重轻发落。 从容的脚步声从她前面走来,最后在她面前站定。 兰贵妃虚弱的抬了一眼,看到的是一双秀着银蟒纹的黑靴。 她猛地抬起头来,目眦欲裂,死死瞪着墨离珏。 “兰贵妃,父皇不想见您,您还是早些回去吧。”墨离珏一身蟒纹黑色长袍,微微垂着眼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淡漠道。 “墨离珏……”兰贵妃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来:“是你,是你害了我宁家!” 她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他道。 “兰贵妃错了,儿臣只是身在其职,谋其事,真正的害宁家的,是宁家自己的贪心。” 贪财,取之无道,贪权,冒天下大不为而为。 如此之下,注定自取灭亡! “你胡说!胡说!”兰贵妃激动的反驳,双目中充满了仇恨的光芒。 墨离珏静静看着她嘶吼,不为所动。 “胡说 ,我宁家三代为官,为大魏鞠躬尽瘁,就连本宫,本宫都……”兰贵妃喃喃自语起来,她十五岁进宫,一心一意服侍着元宗帝,从未怠慢过半分,宁家也为大魏朝做了那么多,就算他们真的做了什么错事,难道就不能功过相抵吗? 所以她不信元宗帝会那么狠心,她不信! “其实,兰贵妃若想就父兄,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突然,沉默的墨离珏用不算太高却能让她刚好听到的声音说道。 兰贵妃一愣,马上抬起头来:“什么办法?” 墨离珏凝视着她老态毕露的脸,然后突然服下身来虚虚的扶了她一把,“十几年前,惠妃被传为妖女的事,不知兰贵妃可还记得些什么?” 兰贵妃的双眸瞬间瞪大起来,眼神闪躲:“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摇头说着,眼前却浮现出了当年的情形来。 元宗帝专宠惠妃,她嫉妒不已,当时宁相还未退休,她便让人传了消息,不久之后,便有人开始传言贵妃乃是妖女。 墨离珏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没有逼问,忽然他往旁边退了一步,大声道:“娘娘还请莫要再为难本王,宁家之事,只能由父皇定夺,本王实在无能为力。” 兰贵妃一下子被他从回忆中拉回来,眼底闪过一丝迷惘,接着就看到寒公公已经走了过来。 “贵妃娘娘,离王 殿下!” 寒公公分别对他们行了一礼,完全没有怀疑墨离珏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 兰贵妃看到他也来不及想墨离珏的事,几乎是扑过去的抓住了寒公公的裤腿衣袖道:“寒公公,陛下是不是要见我了?是不是要见我了?” 寒公公惶恐不已,一面要将她推开,又怕是伤到了她,急急道:“娘娘您先起来,陛下确实让您进去,您先起来啊!” “好!好!”兰贵妃连说数个好字,仓惶爬起身来,然后又因发麻的双腿,狼狈的跌坐了下去。 这时候身后陪她站着的那些宫女,才敢跑过来扶她。 “王爷,那奴才先进去啦!”寒公公又对墨离珏拱了拱手。 墨离珏颔首,目送着兰贵妃被人搀扶着进了御书房,然后大步出了宫。 “陛下!”一进御书房,兰贵妃又跪了下来,开始梨花带雨道:“陛下,臣妾知道宁家有错,但还请陛下饶了他们这次吧,陛下……” 元宗帝坐在书桌后面,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暴怒神色,只是冷静的眼都没抬一下,等兰贵妃哭哭啼啼好一会儿,他才将桌子上的一叠奏折摔在她面前:“自己看!” 兰贵妃浑身一抖,红着眼看了看元宗帝,然后颤巍巍的捡起了地上的折子。 才打开,上面便是宁家犯下的一条条罪状,而且条条都是大罪! 她心口一窒,马上 又哭冤道:“陛下,这都是冤枉的,冤枉的啊!臣妾爹爹在朝为官三十年,为陛下和天下百姓鞠躬尽瘁,怎么会做出上述这等事来!陛下,这都是恶状,是假的!假的!” “假的?”元宗帝终于看向了她,“上述十二条罪,条条证据确凿!你还说是假的?贵妃啊贵妃,朕本以为你知书达理明是非,但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是非不分黑白混淆,视王法为无物,视那些受害的百姓为草芥! 也难怪小十五到这把年纪,还那么不懂事,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妃!” “臣妾…臣妾……”兰贵妃惊惧的瞪大眼,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只听元宗帝一拍桌子:“来人拟旨,贬去兰贵妃贵妃之位,降为兰妃,即日起禁足蓬莱殿闭门思过,没朕的命令,谁都不准见!” 兰贵妃呆愕在原地,直到寒公公来请人,她才回过神来。 “陛下,陛下臣妾错了,臣妾错了陛下!”兰贵妃惊慌失措的磕着头道。 她都这把年纪了还被贬,而墨怀坤又没什么建树,那她以后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不,她不要像那些失宠的嫔妃一样,到死都只能孤零零的死在自己的宫里,她不要,她不要! 只是兰贵妃至始至终都高估了元宗帝对她的情分,见她还不愿意走,元宗帝干脆道:“还不知足, 那就贬为昭仪!带下去!” “是是!”寒公公不敢再耽误,连声应下,赶紧叫来两个小太监,将兰昭仪给拖了出去。 直到已经出了御书房,兰昭仪才从“昭仪”两个字中回过神来,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皇上!皇上!” 听着远去的声音,元宗帝捏了捏眉心,“你先下去吧。” “喏。”寒公公闻声退下,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 而元宗帝却迅速收敛了疲色,起身来到书架前打开了那个密道。 很快,红鹰就从里头走了出来。 “如何?” “回陛下,并未在蓬莱殿发现任何毒物的痕迹。”红鹰低头说道。 上次元宗帝让龙卫调查蓬莱殿可有红梅败的踪迹,但到现在为止,他们并没有什么发现。 元宗帝微微垂眸,转身回到书桌前,然后拿了一个小瓶子到他面前说:“将此物藏在蓬莱殿。” 红鹰看了眼他手里的瓶子,领命道:“是。” “阿殇可好些了?”元宗帝想起了白雪裳的伤。 红鹰马上道:“有小神医来诊治,已经好多了。” “下次,不可让他再如此冒险。”说到这里,元宗帝的脸色微微一沉道。 红鹰再次领命,而元宗帝又道:“此物之事,暂时别告诉他。” “是。” 白雪裳虽然是南陵阁之主,但南陵阁真正的主人,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元宗帝。 第605章 杨家养的好女儿 “兰贵妃被两贬两级,是陛下亲口降的旨。” 小宫女跪在清宁殿内,将听来的消息告诉杨皇后。等她出去了,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道:“恭喜娘娘。” “何喜之有?”暑气正热,杨皇后也不爱呆在佛堂了,倚靠在贵妃椅里懒散的说道。 大宫女一愣,从她的脸上,还真是看不出半点喜色来。 恐是自己说错了话,大宫女赶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只是觉得这些年兰贵妃仗着有陛下宠爱,连您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因着宁家,她被连贬两级,而陛下身边也没其他得宠的后妃,所以奴婢才觉得娘娘您……” “不,你错了。”打断宫女的话,杨皇后缓缓抬眸看向殿外的花园,似乎是在看那几朵被烈日烤晒的焉了的花,又像是在看更远的地方:“陛下不是因着宁家才贬了兰贵妃,而是他,不愿意伪装了。” 宫女不太明白,装是什么意思?皇上在伪装什么吗? 可是杨皇后却知道,元宗帝一直都在伪装,伪装成很宠爱兰贵妃的样子,伪装成杨宁两家可以互相抗衡的样子,甚至连她都被蒙骗了这么多年。 但其实他们的陛下啊,一直都在等,等着那个孩子长大,也等着他顺利归来,顺利进入朝堂。 “呵,陛下真是好计谋啊。”杨皇 后轻嘲的扬起嘴角,眼底满是苦涩。 “这几日,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动静吗?” “回娘娘,我们安插在东宫的人都联系不上了,但是……前阵子听说太子好像出宫去看望了老太傅。” “什么?”杨皇后猛地坐起了身来,“他去做什么?” 宫女摇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要不娘娘宣杨相进宫来问问?” “好,快宣!”杨皇后急忙道。但是等宫女起身要去宣口谕,却又被她叫住:“等等!” 杨皇后凤眸飘忽,思索了翻又摇头道:“别了,别了,眼下若是让哥哥进宫,怕是会引起猜忌。” 宁家出事,最高兴就应该是杨家了,但若是真被人抓到了这把柄,陛下恐怕还要治他们的罪。 “去东宫,走,去东宫。”一阵思岑下来,杨皇后还是决定亲自去东宫一趟。 …… “来来,喝,喝!” “殿下好酒量,哈哈!” 杨皇后顶着烈日来到东宫,才到殿外便听得里头一阵喧哗吵闹。 她止步微微蹙眉,然后又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到。” 本热闹的殿内顿时雅雀无声,然后是一阵衣料摩擦,甚至是酒杯被碰倒的凌乱声响起。 杨皇后走进正殿,就见墨含誉大白天的正带着四五个年轻男子在殿内喝酒,几人脸上或多或 少都带了些许微醺,想来是已经喝上一阵了。 看到杨皇后进来,他们才酒醒大半,纷纷行礼见驾。“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杨皇后扫了他们一眼,又看向了主座上的太子。 相比那些人的慌乱,墨含誉却是一副懒散的模样,等杨皇后看过来,才从座位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对她拱手见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杨皇后含着愠怒的脸部肌肉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花了些功夫才将怒火压下去,冷声对那些人道:“都下去吧!” 行礼的几个男子互相看了看,又看向了墨含誉。 墨含誉索然无味的撇了下嘴,朝他们摆摆手,他们才纷纷走了出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大白天与人喝酒喝成这样,可是一个太子所为?”杨皇后看着墨含誉怒斥道。 “母后这么生气干什么,儿臣只是觉得无聊,找人来解解闷罢了。反正这宫里现在也注意不到儿臣,多少双眼睛盯着的,可是那墨离珏和宁家呢。” 自打跟杨皇后撕破了脸皮,墨含誉也懒得在她面前装了,耸耸肩直接又坐了回去,丝毫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 杨皇后气的张了张嘴,可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再训斥的话来。 因为她知道,眼前的墨含誉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就算她说了他 也不会听她的。 这种养虎为患,被白眼狼反咬一口的感觉,让她气闷不已,却又只能忍下来。 “听说你前阵子出宫去见你祖父了?” 杨皇后缓了缓口吻,极力压制内心的气闷道。 “我当母后匆匆过来是为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墨含誉兀自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举起酒杯打量着:“祖父一把年纪了还被人接回京城来,本宫这个做外孙的,当然要去看一看,请个安不是?” 他眼睛一挑,看向了杨皇后,似笑非笑。 杨皇后下巴打颤,紧盯着他的表情:“你,你跟你祖父说了什么?” 以杨皇后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真的是去请安那么简单,杨家现在的当家人虽然是她哥,但真正做决定的,还是她爹。 “母后,您在担心什么呢?那是我祖父,我能说什么?”墨含誉收敛笑容,同时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末了还享受的砸了咂嘴。 杨皇后嘴角抖动,却不信他的话。 “太子,不管如何,杨家都是支持你的,你祖父年纪已大,本宫希望你还是不要去叨扰他为好。” “母后这话怕是不对,让祖父回京的人不是母后您吗?儿臣只是去请个安而已,如何成了叨扰?”太子歪着身子,斜斜的看着杨皇后。 而他这话也确实没说错,是杨 皇后让杨相将老太傅接回来的,但当初她不过是想让太傅回来提醒一下元宗帝,让他不要重用墨离珏。 但现在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她的设想范围,老太傅回来不但无法起到什么作用,现在还成了太子用来拿捏她的新筹码。 “太子,你之前也说过了,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本宫自然也没有回头的余地,所以你大可不必用杨家来威胁本宫,该为你做的事,本宫自然会做的。” 杨皇后吸口气,冷着脸说道。 “母后,父皇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可真是杨家样的好女儿。”墨含誉突然嘲讽的掀了掀嘴角道。 杨皇后一怔,想起了当初元宗帝对她的嫌弃之语。 “如此听人安排,你可真是杨家养的好女儿。” 杨皇后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黯然,但很快就掩了下去,“太子要做什么,本宫不会过问,但本宫还是想提醒一下你,不过是倒了个宁家,远还不到庆祝的时候。” 杨皇后扫了眼他面前的酒杯,转身离开了东宫。 墨含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屑的扯了下嘴角。 杨皇后刚出殿门,就见甘尘站在外面,她冷冷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甘尘目送她离开后转身进了殿内,看到里头歪七倒八的酒壶,还有墨含誉现在这副状态,甘尘皱了皱眉。 第606章 借刀杀、人 “殿下。” “你来了,怎么样了?”墨含誉懒散的看了他一眼。 “回殿下,大理寺的口径很严,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甘尘低着头,没想到墨离珏进大理寺才没多久,就将里面的人员全部重新安排了一遍,他们安插的一些眼线,都被调配到了不重要的职位,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难道墨离珏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人员布置?不,太子这些年拉拢的人杂而多,名册也一直由他保管着,就算墨离珏有南陵阁,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前面。 “什么?我们之前不是结识不少大理寺的人吗?他们都不知道吗?”墨含誉一听不满的坐起身来。 甘尘被打断思绪,抬头看了他一眼,吸口气道:“回殿下,那些人都被墨离珏调离了岗位,一时间还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调离岗位?为何?” “怕是墨离珏做的一些防范措施吧,而且大理寺先前本就是陛下亲自掌管的,万青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人,想接近里头确实也不容易。” 在墨离珏回来之前,九卿之首的大理寺卿,一直空了很多年,万青是驸马,对元宗帝非常忠心,有什么大案子,都是直接找元宗帝禀报,若是小案子,又和他们没什么接触的机会。 所以大理寺 还没在他们的掌控之内。 墨含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摇摇头道:“罢了,既然打探不到就先算了。”他不过就是想知道这次墨离珏是不是能彻底将宁家给收拾了,如此就能省下他不少事。 既然打听不到,那他还是再坐山观虎斗一番吧。 “殿下,宁家这次事出突然,属下觉得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甘尘抬头看着他说道。 宁家的是事谁都没有想到,就连他们跟宁家作对这么多年,都没查到他们居然在暗中做这些,不然哪儿还轮得到墨离珏出马。 而怪就怪在,墨离珏才回京多久,为何能掌握这么多证据?就想是早就有人给他准备好了一样。 “此事确实蹊跷,但我们也不可操之过急,先让墨离珏把宁家收拾掉吧,后面我们再想办法对付他就是。”墨含誉耸耸肩,相比甘尘的担心,他却觉得这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让墨离珏收拾掉宁家,一个墨离珏难道还会比宁家更难对付? 等事成之日,他就可一统朝野,毫无阻力! 想到这些,墨含誉又高兴的给自己斟酒庆祝。 甘尘看着他沾沾自喜的笑容,眼底眉头微蹙了下,然后再道:“殿下,先前那傅川似乎被墨离珏带到了大理寺关押,不知有何用意。” 宁家的案子牵扯了京兆尹府,但关在京兆府的犯人里唯独傅川被转移了,也不知道墨离珏是想做什么。 “傅川?他还没死?”听到这话,墨含誉重新抬头看向他。 甘尘低下头来:“属下的人还未来得及动手,人就被带走了。” “那你有什么高见?” “属下以为,怕是和那傅灼灼有关系,必定是为了当年傅宁的案子。” 墨含誉兴致全无,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来,烦乱的渡步。 傅川落在了墨离珏手里,真要是吐出点什么来,总归是麻烦。 “你上次不是说已经有法子先对付那傅灼灼了吗?为何还不动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般,看着甘尘道。 甘尘低头道:“此事还得细细谋划,而且现在动了傅灼灼,那墨离珏方寸大乱,怕也不利于对付宁家。” 宁家的事出的太突然,确实打乱了他不少计划,既然他们想借刀杀人,那么墨离珏现在肯定还不能动。 “想法子先去打探一下墨离珏要傅川做什么,若他真敢胡说,就算是在大理寺,你也要将他除去。” “是……” 甘尘应下,但心里却计算着他们那封信送到北牧的时间,若能早日送到,让北牧人带兵重新攻打大魏,大魏朝中的局势就不那么重要了。 …… 大理寺内最近都忙疯了,宁家案子牵扯甚广,本该交给刑部一起整理,但元宗帝却指明只让大理寺办理,于是乎大理寺的所有人都只能放下手头的案子,先整理起宁家的事来。 主事殿内,墨离珏和万青复查着剩下的案卷和证据,炽火匆匆走来:“王爷。” “何事?”墨离珏埋首于案子中,头也不抬道。 “这个……”炽火看了眼万青。 万青自觉道:“下官先告退。” “不必了,炽火上来说。”墨离珏道。 炽火颔首,赶紧到他身边附耳:“王爷,抓到了。” 简单一句抓到了,却让墨离珏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头朝他看去。 炽火肯定的点了头,然后才见墨离珏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带回来,严审。” “是。” 炽火领命,又匆匆离去。 万青好奇的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多问。 墨离珏忽然起身对他道:“万大人先行整理,本王出去一趟。” “王爷请。”万青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只不过,墨离珏刚出去,迎面紫峰也步伐匆匆的走了过来。 “王爷!” “你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 “回王爷,温大人来了,而且他那日确实是听到了动静。”紫峰难掩兴奋道。 本来饶县不远骑马两天就 能来回,但温大人年岁已高,还生了病,出门要做些准备,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墨离珏眼底也闪过一抹亮色,立即改了刚才要出门的主意,马上叫紫峰将那温大人请过来,细细询问。 当然,这些傅灼灼都还不知道。 整个京城都因宁家的事而乱了,做官的都怕被牵扯其中,人心惶惶。 但傅灼灼却反而稳定了下来,每日有空就会进宫一趟看看蒙列的伤,然后再去在整理的铺子仔细看一看,借着还会约上颜诗悦去找钱多玲,看看钱多商会的储备药还够不够,不够就做一些。 不过今日她刚出院子还未到大门口,郭管家匆匆迎了过来,“大小姐,京城傅家药堂的几位管事来了,想见您一面。” 郭管家行礼说道。 “是么,他们到是总算想起来,这傅家还有人了。”对于这个情况,傅灼灼不但不惊讶,反而还淡定的很。 “那就去看看吧。”她对郭管家微微抬了抬下巴,郭管家了然的赶紧在前头带路。 花厅里,左右两排坐着是个穿锦袍,戴幞头的男子,身形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唯独脸上的表情是一样的。 都是一副愁云惨淡。 “孙老哥,你说我们来找一个小丫头有用吗?” “是啊,她一个小丫头能懂这些?” 第607章 逼宫? “没用能怎么办?难道都不通知一声吗?”坐在最里头左边的胖子,就是被称为孙老哥的掌柜,他抬眼看了下其他三人,淡淡的说道。 自打傅川出事,傅家药堂以及几家分店就都由他们撑着,若没遇上困难,他们肯定也不会想来傅家,但偏偏遇上事了,要是不通知一声擅自处理,日后传出去也不好。 甚至这孙掌柜想着,就是小丫头才好糊弄,现在傅川的事已经够他们着急了,肯定无心插手药堂的事,敷衍两句最后还是他们回去做主。 他正想着,花厅外便进来了人。 傅灼灼领着郭管家还有琉璃从走进花厅,四个掌柜的先是一愣快速打量她一眼,然后从都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相比这位就是大小姐吧?” 四个掌柜都对傅灼灼拱了拱手。 “没错,我就是那个被封了县主的傅家大小姐,几位掌柜的有礼了。”傅灼灼浅浅一笑,对他们屈身回礼道。 听她一提县主二字,四个掌柜才惊觉想起来,傅灼灼前段时间是被封了县主的,而他们这些无官无职的人见她,应该要行跪拜礼才是,那能就这样轻轻的拱手作揖? 四个掌柜又是相互一对眼,赶紧都跪下来道:“县主大人息怒,草民等有眼不识泰山……” “哎,各位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不等他们叩拜下去,傅灼灼又一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然后笑盈盈的看着发愣的几个人道:“这是在傅家,你们为傅家药堂尽力,也就是我傅家的人了,既然如此唤我一声大小姐也无错,都起来,都起来吧!” 无错?既然如此,你何必提自己是县主? 四个掌柜又是傻眼的互相看了又看,就连一开始想把傅灼灼当做普通丫头糊弄的孙掌柜,也一时间摸不准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灼灼给完下马威,便大步朝着花厅的主座走过去。 然后还淡淡的吩咐了声:“郭管家,给各位看茶。” 行事作风,俨然是一派当家做主的模样,但偏偏,她这副稚嫩样貌在做这些的时候,又没什么违和感,好似她天生就是该是他们的主子,高高在上,充满了贵气。 “各位起来啊,跪着做什么,地上可凉。”傅灼灼吩咐完郭管家,看到是个掌柜还跪在那,挑唇又笑了笑道。 四个掌柜脸上表情各异,纷纷从地上站起来。 傅灼灼又随意指了指四个座位道:“各位坐,都坐吧。想来你们在今天一起来傅家,定是药堂出了什么事吧?” 四人坐下,又是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最 后还是那孙掌柜道:“回大小姐的话,确实是出了点事。” “什么事?”傅灼灼看向他。 孙掌柜被她方才那下马威这么一震慑,也不敢再轻看了她,先前的敷衍态度也就没了,只带着笑容道:“是这样的大小姐,先前大当家的……呃,就是您二叔出事前,吩咐我们差不多就该去北方收药材了,但我们的人去了才发现,今年柳州那边的药商以收成不好为由,要求我们涨价。” “涨多少?” 下人送来了茶水,傅灼灼随意的拨弄着茶杯盖道。 孙掌柜迅速和其他人对了下眼神,道:“这,要涨百分之十五。” 傅灼灼沉默了下来。 孙掌柜和其他人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实药农只提了百分之五的价格,剩下那百分之十,是他们四个人商量的。 傅家药堂这些年经营的并不算好,特别是傅川接手以后,傅家药堂的账就是一团乱麻,而他们几个也早就习惯了从账面做手脚,从中获利的行为。 现在傅川出了事,谁知道后面傅家会不会倒,所以他们才想趁着下半年的采购,赶紧赚它一笔,回头就算傅家倒了,跟他们也没关系。 “今年这年景,确实不太好。”沉默了很久,傅灼灼终于开了口。 孙掌柜 带头,几人连连称是。 “你们可是去牢里看过我二叔,问过他的意思?”傅灼灼看向他们道。 孙掌柜马上道:“小人在大当家被带进去后,去见了一次,不过那时候收要的人还没到柳州,就没提这事。” 这倒是真话,傅川一进牢里,这孙掌柜就去看了,主要还是问了些关于傅家药堂的事。 不过那时候傅川被事情搞得心烦意乱,只是随意吩咐他照看好药堂就行了,其他什么都没吩咐。 如此他才看出来,傅川这次的事怕是不简单。 “这样啊,如此说来,你就是京城本店的大掌柜了?”傅灼灼突然单独看着孙掌柜道。 孙掌柜一愣,点了点头:“是,正是。” 然后随着傅灼灼移动的目光,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三人,纷纷自我介绍起来:“小的是城西铺子的掌柜。 “小的是城南的。” “小的是城北的。” 傅灼灼一一颔首,最后又看向孙掌柜道:“既然你是本家铺子的掌柜,那在里头也做了很久了吧?” 孙掌柜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些,但还是道:“回大小姐,确实有些年头了。” “那什么时候做的掌柜?” “呃……大概是四年前吧?”孙掌柜迟疑了下,似乎自己也不太确定了。 傅灼灼又看向其他三个人,其他三个人也赶紧道:“小的有三年了。” “小的有些久,已经七年了。” “小的,是去年刚来的。” “很好啊,四年三年七年最少的也一年了,想来各位都是从我傅家药堂里,贪污了不少银钱了吧?”傅灼灼淡淡的捧起了茶杯,低着头一边喝茶一边道。 而她这话一出,也着实让刚刚还摸不着套路的四个掌柜,全都一惊,甚至有人站起来道:“大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 “今年大魏多灾多难不错,但柳州的药价根本没张那么多,百分之五就已经是顶天了,你们却跟我要百分之十五,这其中的十,你们是想揣自己的腰包吧?”傅灼灼抬眼,明明是张稚嫩的脸,偏生却能露出一个威严无比的表情来,那眼神就如刀子般,一下子架在了四个掌柜身上。 而他们也根本不会想到,面前这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居然能一眼看出他们的算盘,还说的一字不差! 但是,就算她已经看穿了,他们也不会承认。 孙掌柜站起来,胖乎乎的脸无比阴沉道:“大小姐,你莫要血口喷人,若是你不信我们,你只管自己去查!四家铺子多少事,您只管自己去确认就行了!” 这是开始撂挑子逼宫了? 第608章 想死就送你们一程 傅灼灼微微挑了下眉。 行啊,既然你们急着送死,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而孙掌柜一说,其他三人也纷纷点头附和:“是啊,大小姐既然不信我们,那这掌柜的,我不当也罢!” “就是!” “大小姐自己去查,傅家药堂的掌柜,我不当了!” “啪!”手里的茶盏被傅灼灼一把扔在地上,她刷地起身,就算身量还比不上她们,可那冷冽的目光,强烈的威压却远比他们高多了。 “不想做我傅家的掌柜?可以啊,但这些年你们从傅家药堂里贪污的一分一厘,先给我换回来再说!”说着,她直接喊来郭管家,让家丁将这四人押住道:“带上这四人,我们去大理寺!” 经过这几天,傅家的下人基本上都明白了,傅家现在完全已经被傅灼灼掌控,她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你你冤枉好人!冤枉!冤枉啊!~”孙掌柜等人被先带了下去。 傅灼灼马上让琉璃先去和钱多玲说一声,自己今天不去她那边了。然后才跟陵迟还有郭管家去了大理寺。 而前院的事,身在后院的傅锦锦并不知道,或许她知道了,也没心思管。 因为她现在一心一意就想着,宁家出事了,那怀王殿下会不会被牵连?自打得知这消 息,她已经在家焦急两天了,想问傅灼灼,可是傅灼灼也是一副不清楚的样子。 如此之下,傅锦锦甚至都顾不上床上躺着的王氏。 至于王氏,她的病情早有了好转,意识也已经清醒过来,但眼皮就是重的张不开,浑身也是一样动不了,只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就算做了又能如何呢?红玉一直守在她身边,几次看到她在动的手指,便直接掩盖了下去,何况现在傅锦锦的心思也根本就不在这里。 傅灼灼带着人,压着四个掌柜走街串巷直接去了大理寺,一路上还引起了不少人的顿足围观。 到了大理寺门口,她就让陵迟去敲鸣冤鼓了。 大理寺最近因为宁家的案子都忙疯了,听到鼓声响,马上有人跑出来看。 “何人击鼓?” “回禀大人,小女人仁德县主傅灼灼,要状告后面四位奸恶之徒,还请大人做主。”傅灼灼冲着跑出来的官差屈身一礼道。 仁德县主,不就是离王殿下的未婚妻! 不管是傅灼灼仁德县主的头衔,还是自家大上司未婚妻的头衔,官差再也不敢怠慢,也不敢接她这一礼,差点直接给她跪下道:“县主快快请起啊!小的这就去通知王爷,您快请起!快请起! ” “多下大人。”傅灼灼颔首起身。 “哎,受不起!受不起!”官差连连摆手,然后说了几句让他们稍等的话,急忙就回去禀告了。 大理寺。 偏殿内,满头银发,已过甲子之年的温大人,语重心长的说:“这件事,埋在我心里几年了,今日终于能一吐为快,真希望傅大夫这样的好人,能早日沉冤昭雪!” “时隔多年,温大人还能愿意出面作证,本王代表傅大夫和他家人,万分感谢温大人!”墨离珏起身,拱手朝温大人弯腰拜了下去。 温大人惊得一把老骨头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颤抖着双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殿下!您乃皇子之尊,岂能拜下官这么一个老朽啊!” “温大人,本王代表的并非皇家也并非自己,只是想提这些年一直蒙冤的傅大夫感谢您。”墨离珏起身道。 温大人激动的一阵咳嗽气喘,好些才平静下来道:“说来惭愧,当年傅大夫死后,老朽就从牢里出来了,本该是立即去为他伸冤的,但老朽那时候自身难保,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温大人无需自责,当年事情复杂,即使您出面也未必能有用,而现在您还愿意做证,傅大夫在天有灵,也是知道的。”墨离珏宽慰了 他一句道。 温大人凝视他一眼,不知为何眼里居然有些愧疚的神色,然后叹气道:“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墨离珏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下面执勤的官差匆匆到门口对紫峰说了几句话。 紫峰赶紧进来道:“王爷,小神医在大门外击了鸣冤鼓!” 墨离珏脸上闪过意外之色,看了眼温大人马上道:“紫峰,你先带温大人去好生安顿,本王去看看。” “是。”紫峰颔首,上来要扶温大人,但是温大人忽然扯住了墨离珏的衣袖道:“殿下。” 墨离珏收下步子,回身再看着温大人道:“温大人放心,傅大夫的案子本王心中已经了然,您先去休息,等回头……” “不,殿下,下官知道殿下是一心要查明真相的,下官相信殿下。下官是……”温大人摇了摇头,松开他的衣袖好像是犹豫了很久,然后道:“殿下,当年您母妃的事,您可知道多少?” 墨离珏一愣,琥珀色的双瞳迅速缩紧起来:“温大人知道我母妃的事?” 温大人点了点头:“下官在被贬之前,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大理寺少卿。”而那段时间,刚好就是惠妃出事的时候。 墨离珏更加惊讶起来,因为他还没来得及调查温 大人的底细,没想到他居然也做过大理寺少卿。但是关于他母妃的案子,他早让人在暗中查过,却并没有查到什么和温大人有关的事情,为什么温大人会知道? 温大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道:“此事颇为复杂,等殿下有空,下官想和殿下细说。” 墨离珏颔首,很快将心里翻涌的心绪收了回去,然后吩咐紫峰先带温大人下去休息,而他也匆匆赶到了大理寺门外。 “冤枉,我们是冤枉的!大小姐,您这是含血喷人,含血喷人啊!” 孙掌柜四人,在大理寺门外大呼小叫的喊着,因此已经有不少普通百姓聚集在门口看热闹。 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傅灼灼。 一脸淡然的和郭管家站在一旁,不管孙掌柜他们说什么,都是一言不发。 至于陵迟,已经被傅灼灼派去取东西走了。 “何人胆敢在大理寺门外喧哗?”墨离珏背着双手,一脸威严的从里头走出来,一声怒喝后,那孙掌柜等人顿是安静了下来。 傅灼灼见他出来,马上领着郭管家行礼:“小女参见王爷。” 墨离珏看到她,严肃的眉眼明显的松了些,只是碍于人多眼杂,他语气还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听说你击鼓鸣冤?发生了何事?” 第609章 告状的人不小 “回王爷,此等四人乃我傅家药堂掌柜,小女怀疑他们假借药价上涨为名,私吞公款,中饱私囊!所以便来请大理寺主持公道。” “原来如此。”墨离珏颔首看向那四个被傅家家丁押着的掌柜。 “大人冤枉啊!我们是被冤枉的啊!”孙掌柜带头喊。 其他三人也纷纷道:“是啊大人,我们都是勤勤恳恳好人,从没做过这等事啊!” “此事如何,先带进去审问一番再说,都带进去!”墨离珏可不听他们这些鬼话,既然傅灼灼能把人带来,那肯定是抓住了他们什么把柄,有百分百的把握。 傅灼灼让郭管家等在外面,自己跟着额墨离珏进了大理寺。 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都是从电视剧和小说才能看到,所以她一进门,就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墨离珏看着她这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微微弯了嘴角,倒是一旁跟着出来的寺正,轻轻叫了墨离珏道:“王爷,此事乃小事,轮不到我们大理寺管啊!” 这个寺正为人正直,本以为能敲到大理寺来的案子,是什么大案,没想到就这样的小事,所以真心觉得没必要由他们管,毕竟他们手里还压着宁家那样的大案呢。 而他这话一出,跟随者,都对他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是啊,这种小案 子是轮不到他们管,下有京兆尹府,中有刑部,最上面才是他们大理寺。而他们管的案子一般也都是大案要案。 可是这个告状的人不小啊! 仁德县主,在大理寺里的人,谁不知道她是离王殿下未来的王妃啊,王妃有案子不找王爷,找谁去? 傅灼灼耳尖,也听到了这话,马上停下了步子看向那寺正道:“小女其实先是去了京兆尹府的,不过那边乱做一团,无人做主,而刑部的大门我一个小女子也进不去,所以才来了大理寺,有所打扰,还请各位见谅。” 傅灼灼这样一说,寺正才想起来,京兆尹府张大人因为牵连宁家的案子,已经被收监了,而整个京兆府衙门都在清理中,自然也不能审理案子。 傅灼灼都这样解释了,寺正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墨离珏睨了眼寺正道:“你先审理吧,若案情简单就转给刑部,若其中真藏着什么大案,你也莫要漏了。” “啊,是是。”寺正赶紧点头,带着几人去了审问的殿内,然而,墨离珏话是这样说,可一进来他却也不走了。 上卿都亲自监督了,寺正哪里敢怠慢,赶紧将几人押过来一番审问。 而结果就是,对于傅灼灼的指控,那四个掌柜一概否认,甚至还明里暗里说傅灼灼是仗着墨离珏在大理寺 ,才带他们来想屈打成招,冤枉好人。 面对这样的话,寺正很为难。 虽然他不信傅灼灼是故意的,但这种案子放在他们这里,杀鸡焉用牛刀。 “大人莫急,小女既然今天过来了,自然是有证据的!”面对寺正为难的目光,傅灼灼微微抬眼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四个掌柜听到她这话,神色都或多或少变了一变。 证据?她能有什么证据? 虽然他们在傅家药堂做的那些事,确实已经有些年月了,最少的那个也是刚当上掌柜,就开始和他们同流合污,那账册上的漏洞,比比皆是。 可是,真账册一直他们手里,连傅川都没看过,她怎么会发现这些呢?而且还掌握了证据,难道说…… 孙掌柜为人精明,现在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不由得就朝傅灼灼偷看了眼去。 不想,刚好对上傅灼灼回视的目光,吓得他赶紧低头,心里慌慌。 这副心虚的模样,岂不是证明了傅灼灼所说不假?大理寺的人查案都是顶尖的,如此寺正马上就看出问题来了。 只有墨离珏一进门,那视线就放在傅灼灼身上,根本不管旁人如何想。 他只相信,既然傅灼灼能带着人到这里来,那必定是有原因的,因为她不是那种会任性妄为,给他寻麻 烦的人。 “既然仁德县主说有证据,不知证据在哪儿?” “刚才出门急,忘记取了,已经让人去拿了,很快就送到。”傅灼灼保持着淡笑说。 是的,关于傅家的药堂的那些屁事,她当初让白雪裳调查傅川的时候,就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只是对于这些蛀虫,她根本懒得管而已,反正他们贪的也不是她的银子,要是说出来,岂不是便宜了傅川? 但没想到,傅川才被抓进去,他们就敢把心思动到她面前来了,那也成,她就直接送他们一程,还能收回点银子来。 傅灼灼思绪才落下,大理寺的官差就领着陵迟来了。 “小人拜见王爷,拜见大人。” 陵迟进门就行礼,寺正马上问明他身份,得知他是来送证据的,赶紧叫人呈上来。 陵迟从怀里拿出基本册子,分别是药堂的账册,以及这四个掌柜做的一些缺德事,不看不要紧,一看寺正立马发现,里头还有一个人居然背着人命案子! 出了人命的案子,那都是大案,足够让他们大理寺管了。 寺正看完,小心翼翼的又到墨离珏面前,“殿下,您看……” “按章办事,你决断吧。”墨离珏淡淡道,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傅灼灼。 “好的。”寺正赶忙应声,然后干咳一声道:“先 将这四人收押,带查清后再审!” “是!” “冤枉啊!冤枉!” “大人我们冤枉啊!”随着那四个掌柜被拖了下下去,墨离珏也站起身来:“都起身吧,带查明真相,定会给世人一个公道。” “谢王爷。”这一套一套的,她也是越装越溜了。 寺正这会儿可识趣了,赶紧带着人离了,将屋里就剩下墨离珏和傅灼灼两人。 “我没给你添麻烦吧?”外人一走,傅灼灼也便恢复了往日说话的方式。 “没有,而且我刚好也要去找你。” 听到墨离珏这样说,傅灼灼的神色立即一正道:“可是有消息了?” “有了,人也带来了,要见见吗?” “要!”傅灼灼马上道,心中燃起了一丝迫不及待来。 温大人被安置在大理寺的后院,才进院子就能听到他非常眼中的咳嗽声。 墨离珏陪着傅灼灼边走边道:“温大人身体不太好,所以回来的路上才耽搁了些。” “没事,我等下给他看看。”傅灼灼道。 墨离珏也有点这意思,点了点头。 “温大人,本王带了一人过来,可否能进去?” 很快,房门就被打来,温大人边咳嗽着边走了出来:“王爷不必如此客气,进来便是。” 说话间,他看向了墨离珏身边的傅灼灼。 “这位姑娘是……” 第610章 巨大的秘密 “这是傅大夫的遗孀,傅姑娘。”墨离珏介绍道。 傅灼灼也立即对温大人跪下来道:“多谢温大人愿意前来作证,小女感激不尽。”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快快请起!”温大人激动的上前虚虚扶了她一把,然后自愧道:“是老朽惭愧啊,时隔多年才能站出来给傅大夫讨一个公道,惭愧,实在惭愧啊!” 傅灼灼看着他道:“王爷已经和我说明当年之事,当时温大人亦是自身难保,而且即使您站出来,以当时的情况,也未必会有人愿意信您的话。但小女还是感谢温大人没有忘记想为我爹爹讨回公道的心情,十分感谢。” 温大人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怪他过了这么多年才来说出真相,还能理解他当时的处境,不禁感动的老泪纵横,赶紧要她起来道:“姑娘快快请起,如果老朽能为傅大人讨回一个公道,就是死也瞑目了。” “温大人还需保重身体。”墨离珏以晚辈的身份,稍稍搀扶了一下温大人颤巍巍的身子。 傅灼灼从地上起来,看着温大人道:“温大人,王爷说您身子不好,小女会些医术,不知可否能给您看看?” “啊,这…这……” “温大人,灼灼的医术 相当出色,您放心。”墨离珏以为他是不信傅灼灼的医术,忙道。 但温大人赶紧摇头道:“不不,老朽是,老朽是受之有愧!”温大人低头抹泪,这些年怀揣着这些秘密,他一直在自责和犹豫中徘徊。 如果不是墨离珏派人找到了他,他甚至可能就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了。 说到底,还是他的勇气不够,没有敢站出来指证那些人,为傅宁讨一个公道。 傅灼灼和墨离珏互对了眼,傅灼灼再道:“温大人,相比那些害死我爹爹的凶手,还有那些故意欺瞒这一切的人,您所做之事,真的无需如此愧疚,而且您已经站了出来,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 温大人摸着眼泪,好似也下了什么决心般:“小姑娘你说的对,还来得及,老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是上天开恩了,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说着,他看了傅灼灼一眼,再看向墨离珏道:“不止是傅大人的事,还有殿下您的事,我都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墨离珏的眸光再次微闪了下,虚虚扶着温大人的手指微微收回用力握了握,道:“还请温大人,现在就告诉我当年之事。” “好,只是……”温大人看向傅灼灼。 墨离珏马上道:“温大人不用担心,灼灼乃是本王未婚妻,是本王最可信之人。”所以他母妃的事,也不用瞒着她。 傅灼灼看着他们明显感觉到,他们说的事情已经不止是傅宁的案子那么简单了,但她并没有做声,心里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听到墨离珏这样说,温大人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马上把他们请进屋,然后傅灼灼一面给他诊治身体,他也开始跟墨离珏说起当年那件轰动了整个皇宫的案子…… 一声长叹,温大人摇头,当初的事情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发生的一样。 “从惠妃娘娘无意间撞破那些事开始,一切就都开始了。”温大人道。 而墨离珏一直沉默着,虽然他当时就在宫里,甚至就在他母妃身边,而这些年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却还是遗落了太多东西,直至今日,温大人的这些话,他才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事情的起因,居然是…… 傅灼灼心里虽然也有惊讶,甚至是震惊,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似乎又是已经想到了什么般。 “此事,你可曾对父皇说过?”墨离珏沉默良久,抬头看向温大人道。 温大人沉默了会儿,道:“ 此事干系重大,下官查到了线索之后,便立即告诉了当时时任大理寺卿的万大人,但万大人才打算和陛下说,就接到了去柳州查案的任务,他走之前让我务必不要轻举妄动,可没想到……大人再也没从柳州回来,而我也被莫名从大理寺卿的位子上调走,去了刑部还落了个闲职。而且这个秘密过于巨大,所以……” 温大人低下头,因为这个秘密过于巨大,他不敢轻易说出来,一直隐瞒到现在。 而今墨离珏已经长大成人,又是大理寺卿,由他亲自接管这一切,最好不过了。 坐着的墨离珏突然站起身来,提步就要往外走。 傅灼灼见状,赶紧拦住他道:“你要做什么?” 墨离珏看着外面的阳光,咬牙切齿道:“进宫,见父皇。” “现在无凭无据,就温大人的一面说词,你要怎么跟皇上说太子是不他儿子?”傅灼灼看着他道。 温大人说的没错,这个秘密过于巨大,原来惠妃当年居然撞破了杨皇后生孩子时,狸猫换太子的事情。虽然不是亲眼看见的,但也是八九不离十,能猜出来的事情。 后面应该是皇后知道了这些,所以才对惠妃起了杀心,而手段也是极其残忍, 用的就是红梅败这种毒,也难怪当初元宗帝得知自己中了红梅败,居然那么淡定,原来是他早知道了这种毒。 不过,他知道红梅败,不代表他知道是谁下的吧?难道也是皇后? 傅灼灼的脑子现在也很乱,但她清楚,如果墨离珏就这样进宫去找元宗帝,就算他出来了,甚至是带着温大人去了,元宗帝也未必会相信。 而且他们还会打草惊蛇,甚至成为动摇大魏皇室根基的罪人,被朝臣群起而攻之。 “殿下,下官也觉得傅姑娘说的对,仅凭下官一面之词,怕是无法证明什么,而杨家和太子也不会是任由您能宰割的人。”温大人也担心的看着墨离珏道。 墨离珏紧紧拽着双拳,凶手明明那么明显,他却不能给自己的母妃报仇,这种恨差点就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 但傅灼灼和温大人的话,也确实给了他一盆冷水,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收起那满身戾气,缓缓低头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傅灼灼:“你说的对,我没事了。” 傅灼灼松口气,上前握了握他冰凉发僵的手指道:“刚才温大人不是说,他是问了惠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才知道的吗?那个宫女可有下落?” 她看向温大人。 第611章 血、债、血、偿懂么? 温大人道:“当时我不敢贸然,便也嘱咐她先藏好了。但后面我便没了进后宫的机会,到最后也不知道她到底如何了。” 温大人摇了摇头,很显然他告诉当年的万大人之后,事情就走漏了,连万大人都被人害死,一个小小的宫女,恐怕也早已凶多吉少了。 傅灼灼明白他摇头的意思,抬头看向了墨离珏。 墨离珏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本王这就去让人找这宫女下落。而且狸猫换太子如此大的事,杨皇后身边甚至是杨家,定是有不少人参与,细查下去总会查到什么。至于温大人,此事在为明朗之前,还请继续保密吧。” “下官明白。”温大人拱了拱手道。 他又看向傅灼灼道:“如今温大人已来,本王这就让人帮你写状纸,明日早朝我便连同折子,一起给父皇。” 傅宁被害一案,基本上已经明了,指控傅川的那都是铁证了。 可是傅灼灼却突然道:“先等等,温大人的事情,你可以先不用写上去。”她看了眼温大人。 温大人和墨离珏都露出不解,墨离珏道:“为何?” “温大人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若让他太早出现,被太子他们发现就不好了,你放心,状纸你就继续帮我写,不过我要自己去送,而 且我也有办法让傅川定罪。” 墨离珏眼中闪过一抹疑虑,不过见傅灼灼信心很足,便也就先信了她:“好,听你的。” “嗯。” “本王还有事先行离开,你……” “我等给温大人开完药方,就回去。”傅灼灼道。 墨离珏也同意了,从温大人拱了拱手,便赶紧走了。 傅灼灼目送他一眼,再看向温大人,温大人道:“傅姑娘,老夫可以写一张口述状,如此老夫就算不出面,你也可以带到陛下面前给陛下看。” 可是傅灼灼却摇头道:“温大人刚才说的事情,远比我爹爹的案子重要多了,灼灼分得清孰轻孰重,所以眼下还是要以温大人的安全为重,而且不瞒温大人,小女一直才想着,我爹爹之所以会被人陷害,恐怕也是与惠妃的案子有关,如此不如先抛砖引玉,看看再说。” 温大人本来以为傅灼灼只是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加沉稳懂事些而已,没想到她的心思居然如此深沉,居然还懂的抛砖引玉。 “当年惠妃案一出,人人都觉离王殿下乃妖女之子,实为不详,真是有眼无珠。”其实,就算是他一开始在没查清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的,因为惠妃独得陛下恩宠多年,又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已经让很多朝臣有 了芥蒂。 对墨离珏的攻击自然也没停止过,所以他之前看到墨离珏如今这么出色,才觉得当时的自己是瞎了眼,直呼有眼无珠。 而今又能有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姑娘相助,想来惠妃的案子一定能水落石出。 傅灼灼没有多说什么,给他写了方子,又吩咐了外面照顾他的人几句,便也先走了。 出门前,紫峰找到了她,并将一张刚刚写完,墨水还没干的状纸,交到了她手上。 “多谢。”傅灼灼点点头。 “小神医客气了,那属下先告辞了。” 紫峰走后,傅灼灼带着陵迟出了门,郭管家还等在外面,看到傅灼灼平安,他微微松了口气。 “回家去吧。”傅灼灼径直走向马车。 郭管家点头的同时,又问道:“大小姐,四个掌柜都被您送到了这里,那药堂……” “通知下去,傅家药堂暂时关闭,一切等二叔的案子有了结果再说。”傅灼灼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郭管家也不意外她的决定,甚至觉得她这样做更好。他们也有时间整理一下傅家的那些烂账,让傅家药堂彻底改头换面以后,再重开。 在郭管家心里,一直都觉得傅家的产业就是归傅灼灼的,这些年不过是被傅宁霸占了去而已。 回到傅家,傅灼灼也没 有回院子,而主动提出要去看看王氏。 现在傅锦锦顾不上这个昏迷老娘,也就没在她屋子里守着,傅灼灼来的时候,只有红玉一个丫鬟,其他的都不知道跑哪儿去偷懒了。 “怎么样?”傅灼灼走近王氏的床榻,缓缓坐在她床头的凳子上,看样子是要把脉治疗,却一直没有动手。 红玉看了眼周围没人,才小声道:“还那样,没让人发现什么。” 傅灼灼作为大夫,最清楚不过王氏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她颔首让红玉先出去,留自己一人坐在王氏的床头,什么都没做。 王氏是清醒的,就是睁不开眼,但饶是如此,她也能感觉到傅灼灼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傅灼灼清楚的看到她的喉咙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挑唇慢慢笑了起来。 “二婶这是饿了吗?”她幽幽的开口,浅淡的口吻在王氏听来是那么的冰冷恐怖。 当然,她也没办法说话,只能一下又一下的吞着口水,表示着她心里的恐惧。 “也是了,二婶都昏迷快有半月了,要是再不吃点东西,可是会饿死的呢。”傅灼灼依旧淡淡的说。 王氏昏迷的时候,傅灼灼就让红玉只给他喝点水,清醒以后也是定时就喂点水,到现在为止一粒米都没沾过。昏迷的时候 还好,多少感觉不到挨饿,但意识清醒的情况下,那可是很痛苦的。 王氏一听她这话,越发觉得饥饿无比的肚子难受的要命,可是她现在口不能言,眼不能睁开,根本不知道傅灼灼给她用了什么法术,只能像个活死人一样。 饶是王氏在心里将傅灼灼已经骂了千万遍,傅灼灼也是听不见的,看着她不停吞咽的喉咙,傅灼灼脸上的笑意也更盛了几分。 她微微俯身靠近王氏,因为昏迷,王氏已经多日不洗澡,就算是在室内,在这盛夏的日子里,身上也早已经酸臭起来了。 “二婶,你真臭,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开始烂了呢?你说要是如此,锦妹妹看到了,她是继续留着你哭呢,还是直接把她埋了,省得看着心烦呢?”傅灼灼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道。 王氏心里那个恨啊,恨不能马上起来掐死她。 看到王氏因为气急了,而微微发抖的身体,傅灼灼咯咯笑了:“二婶,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是吗?但是你醒了这么多天,多少也应该听说了外面的事情吧?二叔到现在都在牢里呢,不止是你的案子,还有当年的那些……”傅灼灼故意顿了一下,然后才道:“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二婶,血债血偿四个字,你懂吗?” 第612章 意外收获 王氏更抖的厉害,心中惊诧不已。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正义,什么血债血偿? “哦,对了,二婶没念过什么书,怕是不懂我的意思呢。”傅灼灼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地,开始自问自答:“我这话呢,就是想告诉二婶,有些账啊,咱们是时候该算算了,比如你家大哥和你家爹爹当年在天牢里做的那些龌龊事,你说,我该如何做,才能替我那可怜的父母报仇呢?” 王氏已经不抖了,而是浑身都僵在了那。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傅灼灼知道了,她全知道了! 当年她去求爹爹帮忙,求他去牢里解决傅宁,求他为助傅川一臂之力,这些她都知道了! 这酸臭味,傅灼灼闻多了着实觉得恶心,便坐直身换了口新鲜空气,然后道:“二婶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的大哥,和你的嫂子,现在还在牢里,还有你那侄子,只要我动动手指,你猜,这京城里还会有王家吗?” 王氏浑身都像是被泡在冷水里一样,她想说话,想动,想问傅灼灼要怎么样,可是她却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的躺着。 傅灼灼看着她拼命想要动起来的手指,笑了道:“二婶不要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知道当年动手的人不是你大哥,是你爹。 俗话说的好,杀人偿命,而你爹早已经死 了,我就算想杀了他,最不济也就只能挖坟鞭尸了而已。可是……有句话不也叫父债子偿吗? 不过啊,话又说回来了,还有句话叫做冤有头债有主是不是?” 傅灼灼看着王氏,手指已经从袖中摸出来一根银针,然后迅速扎进了王氏的头顶,再拿出来,王氏紧闭的双眼就猛地睁开了,嘴巴也张的老大。 王氏没想到自己突然就能睁眼了,一时适应不过来,等傅灼灼把脸凑上去,她的瞳仁才有了变化,然后长大的嘴开始不断闭合,发出微弱的声音:“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二婶不知道吗?”傅灼灼盯着她紧缩的瞳仁。 温大人是底牌,现在已经到手里了却不能轻易拿出来,所以傅灼灼要王氏醒过来,要她坦白一切。如果她老实交代,她便留王平一命,若是不……不要说是王家的,就连傅锦锦,她也一样能掐死在王氏面前。 “不管不管我的事,是傅川,是傅川要……”王氏不断说道。 “二婶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二叔指使你和王家做的?”傅灼灼挑眉。 王氏刚醒来,是在没什么力气,才说了几句就没声了,只能点头。 “那我若让二婶出面指认,说这是二叔让你做的,你答应吗?” 王氏迟疑了下,又点了点头。 可是傅灼灼勾唇一笑 道:“不,我不信你!罢了,既然你们已经做了孽,二叔不还就由其他人来还,王家得还,傅锦锦得还,你也要还。”傅灼灼低头掰着手指数了一圈,最后冲着她咧嘴一笑。 那一口白牙在王氏看来,就更獠牙一般,时刻都要扑上来咬死她! 仅剩下的那一点疑虑,瞬间没有了,王氏不断的摇着头:“不锦锦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对她做什么,还有我王家,杀人的是我爹,他已经死了!” “但父债子偿呀!”傅灼灼依旧笑眯眯的,只是那笑容实在没有一点温度。 王氏几乎要崩溃了,她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他们的命都被傅灼灼捏在手里,只要她动动手,她身边的这些人就都要死。 她就知道傅灼灼不是个好东西,她跟傅川说了,跟傅锦锦也说了,但他们就不听! 王氏心里那个恨,但却清楚的知道一切都晚了。 她不断的摇头,“锦锦是无辜的,你要知道什么,你要我承认什么,我都认,我都说,你放过锦锦,放过她。” “真的?”傅灼灼挑了挑眉。 王氏点头:“真的,真的!” 傅灼灼抬头好似在思考,然后转身在房里找了纸笔,自己研磨写了一张认罪书和指认状,再拿着红朱砂到王氏面前说:“要我念给你听听,这 上面的罪状吗?” 王氏看了她一眼,再看着她手里的纸,她不识字,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而且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他们的命都在她手里! 王氏摇了摇头,傅灼灼也不啰嗦,直接把朱砂凑到她能动的手指前说:“那好,画押吧。” 王氏喘息了会儿,最后还是伸出手盖了手指印。 傅灼灼满意的看了会儿,“不错,还是二婶懂事,就不知道二叔是不是也能这么配合,不过,我觉得他一定会说,这是你指使的事情,他是不知情的。你说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傅灼灼故意拿傅川的无情戳着王氏的心窝子。 王氏愤怒的咬紧牙关,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知道傅灼灼说的没错,以她对傅川的了解,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那个,柜子的最底层,有着他当年贿赂太医院考官,进太医院的证据。还有他和一些贵人的通信。”王氏吃力的伸出手,朝自己房间里的柜子指了指。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傅灼灼有些意外,马上按照她说的翻找了下去。 果然在最底层的夹层里,她找到了一些书信,是傅川当初跟一些官员约酒吃饭的拜帖,以及几封……看到最后的一封信,傅灼灼脸上闪过了一抹震惊之色,然后露出了了然来。 王氏吞了吞口水道:“你放过锦锦, 傅川的罪……逃不掉。” 傅灼灼收好东西,重新看着她道:“没想到二婶如此明事理,来人啊,快去告诉锦妹妹,二婶醒了,再让厨房赶紧给二婶弄碗粥来。” 傅灼灼扭头朝门外的红玉吩咐了声。 红玉应声下去,她才重新看着王氏。 很快,得到消息的傅锦锦立即过来了,看到躺在床上的王氏,真的睁开了眼,激动的扑了过去,但是又因她身上那味道实在太臭了,硬生生在半路刹住,只是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母亲,您终于醒了,锦锦快担心死了。” 王氏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刚才因嫌弃她臭,而刹住的动作,眼里闪过一抹复杂道:“锦锦乖,母亲没事。” “嗯,母亲醒了就好,那爹爹一定也会马上被放出来了是不是?”傅锦锦低头抹泪,说着又看向了傅灼灼。 傅灼灼微笑着没接她的话,只是道:“二婶刚醒来身子弱,妹妹伺候着先给二婶吃点东西吧,那我也就先出去了。” “好的,多谢姐姐。”傅锦锦说了些感谢的话,便将傅灼灼送走了。 然后坐到王氏身边开始哭诉道:“母亲,你一直不醒,爹爹也不回来,锦锦快吓死了。如今你醒来了,我们就去衙门让他们把爹爹放了吧?要是爹爹真的被抓走了,以后我我就是罪臣的女儿了呀……” 第613章 查一个人 她说这话,就是想说服王氏不要控告傅川,这事就算了。 其实不只是今天,前面她说这些,担心自己成为罪臣女儿,以后影响婚嫁,不能嫁给怀王那些话,王氏也都听见了。 虽然她再一次不想承认,但是傅灼灼确实又没说错,傅锦锦其实是嫌弃她这个粗鄙的母亲的。 王氏心里在淌血,可声音却还是温柔道:“锦锦,此事不是我说话就能做到的。”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傅锦锦闻言止住了哭声。 王氏知道傅灼灼打算对付傅川了,所以就算她不告傅川伤人,傅川也是回不来的。可在傅锦锦这里,就理解成了,王氏不愿意放过傅川:“母亲,那是您的夫君,我的爹爹啊!他纵然是有万般对不起您的事,但家丑不可外扬,难道您真的要为了个妾室,不原谅他吗? 而且,再说了,若不是母亲非拦着爹爹不娶妾室,爹爹也不会……”在外面偷腥了。 傅锦锦的话没说完,王氏却能听懂她的意思。 心里又痛又气,最后急脾气上来了道:“这管我什么事,他自己闯的祸,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要不是母亲您……” 眼看着王氏都快被傅锦锦气死了,红玉赶紧回来将傅锦锦拉开,然后好言相劝:“二小姐,大小姐说了,夫人才醒来还没恢复,可经 不起您这样与她生气,您还是先回去吧,等夫人交给我就行了。” 傅锦锦看了眼被气到脸发白,大口大口喘气的王氏,终于咬了咬唇道:“母亲莫气,锦锦先下去了,您好好休息。”屈膝一礼,她低着头离了王氏的卧房。 其实她会这样着急,也是担心墨怀坤的事,所以才想让傅川早点回来,问问他该怎么办。 在她看来,爹爹的办法总归是比母亲多。 傅灼灼拿到王氏的指认状纸,一刻都不想多等,马上回去换了身衣服,带着琉璃直奔皇宫。 她今天还没去看过蒙列的病情,刚好也有借口进宫。 与此同时,墨离珏已经来到了白雪裳的客栈里。 看到他来,白雪裳还是有些惊讶的,然后就问:“是有什么事吗?” “你的伤如何了?”墨离珏看了眼他的气色,好像已经看不出什么来。 “多谢王爷挂念,有灼灼的药在,已经无碍了。”傅灼灼这两天有空了就会过来给他换药把脉,他的外伤早已经没事了,就内伤还没好透。 “既然已经无碍,如不让城里的大夫过来看看吧,灼灼还要进宫给蒙列医治,很累的。”墨离珏在他面前的圆桌上坐下来,语气淡漠道。 白雪裳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心思,略带嘲意的笑了一下,然后道:“殿下不用想那多,若灼灼疲累 ,我自也不会如她为我而奔波。” 什么叫为你而奔波。 墨离珏心里顿时冒出一口气来。 白雪裳像看不到他的脸色似地,道:“殿下还是说说来意吧。” “查一个人。” “何人?” “我当年我母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名唤静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雪裳听到静荷两个字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好。” “越快越好。” “殿下如此着急,是这个宫女知道些什么吗?”白雪裳又道。 墨离珏垂眸沉默了会儿没有回答,然后反问道:“宁家的事,你是从何而知?” “当初殿下让我调查宁家,查多了,就发现了。”白雪裳依旧淡然,并没有告诉他,宁家的事打从一开始,元宗帝就让人盯上了,这些年,他们做的每一件事,南陵阁和元宗帝都知道。 只是时候未到,元宗帝没有让人公开出来而已。 所以在元宗帝下令之后,他们才能那么快的将所有证据都罗列出来,甚至连每一个参与买官的人的去向,都一清二楚。 墨离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雪裳笑而不语,沉默了良久道:“等到了时候,你会知道的。” 墨离珏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然后便起身离开了他房间。 而他一走,玲珑端着茶托,上面放着一 碗药走了进来:“公子,喝药了。” “放那吧。”白雪裳淡淡道,微垂着头的模样,挡住了他脸上的疑虑表情。 墨离珏为什么会查到静荷,他知道了什么? “公子……”见白雪裳一动不动,玲珑又叫了声。 白雪裳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公子,你好些了吗?”玲珑担忧的问。 白雪裳淡淡一笑道:“已经好多了,你不要担心。” “那公子,我们回洛城去好不好?”玲珑再道。 既然傅灼灼不愿意和公子在一起,为什么公子还要留在这里呢?看着她和王爷在一起,难道他心里不难受吗? “玲珑,如果你不喜欢京城,我可以先送你回洛城去。”白雪裳看着她说。 “那公子呢?什么时候回去?”玲珑道。 白雪裳视线微垂一瞬,然后再抬起来道:“办完这里的事就回去。” “什么事?公子在办什么事?那些事不能交给别人去做吗?”玲珑继续问道。 她真的好像离开这里,她想回去,回到当初和公子两个人在洛城定居的日子。 没有傅灼灼,没有别人,只有她和公子两个人在一起。 “不能,玲珑,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不必勉强自己陪着我,而且……”白雪裳再次露出犹豫的神色。 玲珑马上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打断了他的话:“算了,公 子要留下,就再留下吧,公子赶紧喝药吧。” 言罢,她立即跑了出去。 “玲珑……”白雪裳知道她是在逃避,逃避他将她推开。 可是他已经想好了,等所有事办完,他要会百里族给族人一个公道,而玲珑自然不能再跟着他的。 这些都和傅灼灼没关系,就是单纯的玲珑不能跟着他而已。 只是很显然,玲珑一直都误会了! 离开白雪裳房间,玲珑又是一阵心烦意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公子变回原来的样子,她只是…… “玲珑姑娘,你去哪儿?”看到玲珑又朝客栈外走,在楼下伪装成小二的南陵阁成员,不由得拦住了她。 玲珑看了他一眼,只是道:“公子吃药苦,我只是想去给他买点蜜饯,很快回来的。” “这个……”小二很为难,因为上次玲珑擅自跑出去的事情已经害的他们阁主受伤了,所以红鹰下命令不让她再擅自出去。 “玲珑想去就去吧,早些回来就行。”白雪裳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看到玲珑被人拦着,便对那人说道。 “可是……”小二还想说什么,再白雪裳再三的首肯下,终于收回了拦着的手。 玲珑回头看了眼楼梯上的人,白雪裳对她温柔的笑着。 只是不同于往日,这个笑容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开心。 她低头快步离去。 第614章 这就是返魂香? 大夏天的,很少有人在这时候上街,玲珑沮丧的走到一家蜜饯铺子前,左右站了半天,却也没动手挑什么蜜饯。 铺子老板看她大热天的站在这里晒日头,不禁道:“姑娘,你要买吗?不然这么热的天,还是早些回去吧,别中暑啦!” 被铺子老板一提醒,玲珑才回过神来,忙道:“买,”但是她摸了摸身上,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包,“糟了,我忘记拿钱包了,要不你等等。” “好好,我看你还是天黑了再来了吧,我也开着呢,现在实在太热啦,”铺子老板好心的说道。 火辣辣的太阳已经晒得玲珑满头是汗了,可是她却不觉得有多了热,只是这会儿也没了买蜜饯的心情,心不在焉的就点了点头。 也就是她转身的功夫,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就在她不远处跑过,很快就没了踪影。 但玲珑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傅天磊!”玲珑看见他,眼神里马上充满了杀气,像看到了仇人一样,追了出去。 傅天磊一面急匆匆的赶路,一面还擦着脸上的热汗,终于在晒死之前,出了城,来到了一家凉茶摊子前。 而他刚坐下,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就在他身 边坐了下来,还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一股浓烈的香气,熏的傅天磊晕头转向,再看到她身上那暴露的衣衫,虽然带了帷帽却依旧能让人看的一清二楚,傅天磊马上吞了吞口水,眼神都直了。 女子发出一声嫌弃,然后将一包东西放在他面前:“喏,东西送到了。” 傅天磊经她这话,才回过神来,然后看了那东西一眼:“这就是我师傅说的药?” “对,银子呢?”女子冷冷说。 傅天磊看了她一眼,很想看清楚她藏在帷帽里的脸到底有多美,但现在还是按住了心思,拿起那包药打开看了眼。 里头是一些血红色的香块,拿在鼻子下闻一闻,有一股奇香。 “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傅天磊贪婪的吸了两口,对上面的香气有些着迷。 而女子却已经站起来道:“钱,或者命?”说话间,她手上的短刀已经抽了出来。 傅天磊一个激灵,身上的热气都下降了不少,赶紧从身上摸出一大把银票来:“给你给你,急什么。” 拿上银票女子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走了。 傅天磊有些可惜的看了眼她那曼妙的身材,然后将那些香块包起来放进了怀里。 等傅天 磊刚进城,玲珑突然蹿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傅天磊!” 傅天磊被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是玲珑,他立即露出狠戾道:“玲珑,好啊,让你跑了,你到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傅天磊,废话少说,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玲珑!”玲珑现在身体好了,根本不怕傅天磊,今天就是铁了心要找他算账。 傅天磊也不傻,见玲珑动真格了,也拔腿就跑。 玲珑在后面追,他在前面跑,两人来到花醉楼附近,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朝玲珑打去了一掌。 玲珑虽然发现的早赶紧躲开了,却还是挨了三分掌力,一下子身子飞出好远,吐出一口血来。 “哈哈,甘尘你来的真好。” “废话少说,进去!”甘尘冷着脸,并不想对傅天磊说什么,只是呵斥了一声就道。 傅天磊热脸贴了冷屁股,摸摸鼻子赶紧朝花醉楼跑。 玲珑看到傅天磊跑了心很不甘心,然后又瞪着那甘尘:“你是什么人?” “滚,不然死!”甘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并没有拿她怎么样。 玲珑气急,可是却心知自己的功夫不如他,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天磊进了花醉楼。 她恶狠狠的看了眼 花醉楼的招牌,就算要回洛城,她也要先报仇! 想到这里,她才不甘的走了。 “不是和你说,没事不要出去吗?” 傅天磊回到房间,甘尘便怒声说道。 傅天磊心里不服,却还是只能笑脸相迎道:“甘尘兄息怒,都是为殿下办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甘尘心中万般看不中这个废物,若不是大祭司将他送来做联系人,他什么都不会随便来见他的。 讨不到什么笑脸,傅天磊也就不笑了,敛了干笑赶紧从怀里摸出东西来道:“这就是师傅之前让我去凉州找的药,已经做好了,还请甘尘兄帮我交给殿下。” 甘尘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这就是返魂香?” “啊,对。”傅天磊点头。 甘尘看了他一眼,这是大祭司的命令,量他也不敢说谎。 他将药收下来,然后就要走。 傅天磊一愣,赶紧上前道,“甘尘兄,你可记得帮我跟殿下说啊!” 甘尘停了停步子,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这话,傅天磊就安心了。 甘尘一走,傅天磊出城见了绾娘的事情,也传到了墨离珏那边。 同时 ,炽火抓的人,也送到了大理寺的秘牢中,由墨离珏亲自审问。 “王爷,身上没搜出什么东西来,好像不会说汉话,一直不愿意开口,抓到的时候还想服毒自杀,被属下等制止了。”炽火对墨离珏禀报道。 墨离珏看着一身普通老百姓打扮的年轻男子,只是那双眼睛异常的锐利,根本不像个普通人。 “不会说汉话?那太子怎么跟你说话?如此说,你们还有翻译,有同伙?”墨离珏看着被绑在十字柱上的男人,在他面前渡步道。 男子瞪着一双眼睛,下巴因为被卸了只能张着嘴。 墨离珏给炽火示意了下,炽火立即上前将他的嘴巴安上了。 “呸!”结果那男子一口唾沫,就朝墨离珏吐了过去。 好在墨离珏小心,侧身避开了。 “找死!”炽火上前对他就是一顿毒打,男人被打的满嘴是血,低头奄奄一息道:“要杀,就杀……” “这不是汉话说的很好么?”墨离珏看着他冷笑道。 炽火还想打,但被他制止了道:“先关着吧,别让他死了。” 炽火闻言一愣道:“殿下,不审吗?” “审,但有个人比我更合适。”墨离珏看了那男子一眼,转身出了地牢。 第615章 又赏了 傅灼灼进宫先是去看了眼蒙列,蒙列的状况已经非常不错了,都不用胡非为看着了,只是元宗帝不放心太医院的那帮人,所以坚持让胡非为留在宫里。 不过这可把胡非为闷坏了。 “小师父啊,你说我这啥时候能出宫啊?要不然我还是跟陛下说实话,您才是我师傅,我这资格实在是没您那么高啊!”胡非为看到傅灼灼就是一张愁苦的脸,他都在宫里闷半个多月了,这哪儿受得了啊。 “你要不想犯什么欺君之罪的话,尽管说就是。”傅灼灼淡淡说道。 看到她的表情不对,胡非为也不开玩笑了,忙道:“小师父,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去见陛下,你先继续守着吧。”傅灼灼没有细说,带着琉璃就去了御书房。 看到她走远了,天冬从里头出来道:“小祖宗是怎么了?好像有心思啊!” 胡非为摸着自己的胡渣子,“天天被关在这皇宫里,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 “哎哟是县主殿下呀,您怎么这个点来了?” 寒公公见天色已经晚,有些惊讶的说道。 “我有事想见皇上,不知道陛下可有空吗?”傅灼灼看着御书房里已经亮起来的烛火道。 “这个,不瞒县主殿下 ,陛下正在里面议事,怕是无法见您呐!”但是寒公公才说完,里头就传出了元宗帝的声音道:“是仁德县主来了吗?” 寒公公敢忙回禀:“回陛下,是的。” “那就让她进来吧。”元宗帝发了话,寒公公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欣喜的让傅灼灼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除了元宗帝,分别还有颜尚书和赵尚书以及林霄。 傅灼灼对元宗帝见礼,然后也对其他人颔首了下。 “这位就是仁德县主?”开口的是兵部尚书赵大人。 元宗帝点头道:“没错,怎么赵大人想认识?” “想,早想见一面!”赵大人点头,看傅灼灼的眼神还有点……闪闪发光? “赵大人莫非也是听说了仁德县主的医术高超,有什么病想让她看看?”颜尚书插了话道。 赵大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怼他道:“你才有病,你全身都是病。” “嘿,你个老匹夫!”颜尚书气的瞪眼睛。 赵大人就是直性子,可不管这是不是在元宗帝面前,而元宗帝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他的脾气。 冲他们两人摆摆手道:“行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吵嘴,让两个小娃娃笑话。” 林霄沉默不语,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而颜尚 书则暗暗反驳,我年纪还不大! 只有赵大人乐呵呵的说:“陛下说的是,说的是。” “仁德县主既然现在来找朕,定是有事要说,说吧。”元宗帝看着傅灼灼道。 就当着这几人的面吗? 傅灼灼看了眼一旁的三位大人。 元宗帝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道:“这三位都是国之栋梁,若仁德县主说的乃是正事,他们听听也无妨。” 傅灼灼觉得元宗帝这话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而且她要说的事早晚也会公布出,多一个人听或许并不算什么坏事。 所以,她便再次跪下来道:“陛下,小女有冤屈求陛下做主。” 看到她突然跪下来,还这样说,三个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看了遍。 元宗帝眉头微皱道:“什么冤屈?可是离儿欺负你了,莫怕,朕给你做主。” 颜尚书和林霄听的纷纷朝元宗帝看了眼,就墨离珏还能欺负她?反正他们是不信的。 只有赵大人一听也道:“什么,还能有这样的事,陛下必须要给仁德县主做主啊!” 傅灼灼:“……” 不是,这个大爷是什么人啊?为毛那么帮我说话?咱们俩认识吗? “那依爱卿看,如何做主?”元宗帝难得的在脸 上多了抹笑容,看着赵大人道。 “那还用说,离王爷是龙子,身份尊贵,仁德县主虽然有了封号,却也只是个县主,身份就被欺负,我看陛下不如给她个郡主,如此她也有了底气,殿下也不好明着欺负。”赵大人一本正经看着元宗帝,说着其他人眼中看来是完全属于笑话的话道。 颜尚书甚至忍不住捅了他一下道:“老匹夫,你老糊涂了?” 赵大人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才老了呢,年纪轻轻整天绷着脸,老古董。”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仁德县主的好! 离王殿下可是跟他说了,那些炸雷还是有各种武器,都是出自这县主的手,要是把她哄高兴了,再多画几样武器出来,那他们大魏还何愁打不赢仗啊! 所以今天赵大人看傅灼灼,是越看越欢喜,越看越想问她再要几样武器! 颜尚书再次气结。 然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元宗帝居然真的做出认真思考状想了想道:“也好,来人拟旨,朕这就封仁德县主为仁德郡主!赐封邑,就那……淮州城吧!既然你救了城里的百姓,就让百姓们也好好回馈你。” 元宗帝一声令下,整个御书房,除了赵大人笑的合不拢嘴,其他人都 是一脸惊愕。 最惊讶的人,就是傅灼灼了。 她明明是来告御状的,怎么才开口,自己的头衔就往上升了一级不说,还得了一座城的封邑?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就算是开了挂,也不带这样升级的吧? “陛下,小女受不起这样的封赏,请您收回!”傅灼灼急忙磕头道。 元宗帝不解的看着她,其他人受了封赏还会高兴呢,她怎么还往外推。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给她赏赐,她好像都喜欢往外推,这县主的封赏,还是墨离珏给要完了,直接送家里去的。 颜尚书也觉得不妥,道:“陛下,仁德县主虽然救了淮州百姓,但是以此就……”怕是堵不住这朝野上下的悠悠众口啊。 林霄也道;“陛下,还是先听听她有什么冤屈吧?万一封了赏还解决不了怎么办?” 赵大人不满的看了他们一眼,护着道:“你们这是什么话,她何止是救了淮州城的百姓,那后面住着的蒙列你们忘啦?要不是她,蒙列一死,你们能这么安生?” 闻言,颜尚书和林霄还真是哑口无言了。 不过元宗帝到也没强求,就道:“那行,仁德县主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冤屈吧,说完了,朕再看着赏。” 第616章 那就查吧 “多谢陛下!”傅灼灼谢恩松了口气,接着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陛下,小女想求陛下重查我爹爹傅宁的冤案,求陛下做主!” 她这话一出,御书房内再次陷入安静。 这次连赵大人都不说话了。 元宗帝看着低头跪伏在地上的傅灼灼,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不悦来,只是语气淡然道:“你敢到这里说这话,可是知道该当何罪?” “知道!”傅灼灼说。 “那你还敢说?” “小女不得不说。” “……”元宗帝再次沉默。 其他三人都是或多或少知道傅宁的事的,虽然最后元宗帝并没有定罪,可也没有重查为他洗刷冤屈的意思,所以大家都默认,元宗帝是觉得傅宁有罪的,只是人都死了,没再追究而已。 而傅灼灼现在居然要重新查,这无疑是一大块石头,直接丢在了池塘里,要激起多少浪花来。 林霄看了眼元宗帝漠然的表情,忙跪下道:“陛下,县主到底还年幼,不懂事,还请陛下开恩。” 赵大人也忙道:“对对对,陛下,小娃娃想爹娘都是人之常情,您莫要跟个小娃娃置气啊!” 颜尚书想的多,看了元宗帝的脸色,再看着傅灼灼,“陛下,不如听听仁德县主,为什么会说这样 的话吧?” 其他二人不解看了他一眼。 而元宗帝也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望着跪伏着的傅灼灼道:“你这样说,可是有什么翻案的证据吗?” “回陛下,灼灼有。”傅灼灼抬起头来,眼底已经含了一抹酝酿已久的泪水。 “呈上来。”元宗帝抬了抬下巴,被惊的半死的寒公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傅灼灼取出来的东西拿道元宗帝面前。 “启禀陛下,这是我托人写的状纸,还有我二婶亲手画的押,以及我找到的一些关于我二叔贿赂当年太医院考官,进入太医院后做的一些打点书信。其中,我二婶和她娘家大哥都已经亲口承认,我爹爹当时在牢中,被他们用私行害死的一切过程。” 傅灼灼边说边掉泪,那愤怒又委屈的模样,着实让人看着心疼。 本来担忧的三人,听到这话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宗帝看了眼状纸,就认出那是墨离珏的字,再看了眼傅灼灼带送上来的一些信件,以及那两张认罪和指认状纸。 “你们也看看吧。”元宗帝转而将东西让寒公公递给三个臣子。 赵大人首先迫不及待,赶紧接过状纸看了眼,上面共有三条大罪,分别是傅川唆使他人行凶迫害亲兄长,抢夺兄长以 及其家人的家产,以及行贿的指控。 颜尚书和林霄也看了王氏的认罪状,还有那些信件。 “几位爱卿,你们怎么看这事?”元宗帝看着他们问。 三人都看向他,颜尚书和林霄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提示来,但元宗帝至始至终都是一张冷漠脸,根本没人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 倒是赵大人耿直到底说:“既然都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直接抓起来审问,查清楚不就行了?” 林霄犹豫了会儿也道:“臣也在觉得。”不管如何,这是庸医的心愿,既然已经有了证据,他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颜尚书道:“下官虽然不是刑部的人,但证据确凿,若是不查实在对不起亡人,所以下官觉得,要查。” “好,那就查!”元宗帝一锤定音,再看着傅灼灼道:“县主先请起吧,既然你已经将状纸和罪证都送到了朕这里,朕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不过今日你先回去,待朕见过大理寺卿后再给你应该交代可好?” 傅灼灼知道现在不能太着急,所以含着泪点点头道:“多谢陛下,那小女先告退下了。” 在元宗帝首肯后,傅灼灼退出了御书房。 寒公公送她到门口,看她刚才哭的伤心,好声安慰道;“县主大 人放心,陛下既然答应了,定是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多谢公公。” 傅灼灼抹了抹眼角,转身那眼底了泪珠子就下去了。 等傅灼灼走后,御书房里任然是一片静默。 元宗帝看过三人,让寒公公将他们手里的东西收回来,然后道:“行了,你们也下去吧。” 三人面面相觑。 这就下去了?没打算再说点什么? “陛下,您不打算再说点什么了?”赵大人道。 元宗帝道:“说什么?不都说好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天色不早了,家里的妻儿也该想你们了。” 不是,既然您这样想,早干嘛不让他们走呢,还得留下看傅灼灼这么一出? 还是颜尚书反应快,立马就知道,自己是被元宗帝利用了! 元宗帝定是早知道傅灼灼来寻他的目的,所以故意让他们留下做个见证,也做个借个口,回头要是有朝臣提反对意见,可以让他们三个堵回去。 颜尚书暗暗叹气,觉得自己就再活半辈子,也不一定能立马摸透元宗帝的意思。 他们三个走了以后,墨离珏踏着夜色进了宫。 “儿臣参见父皇。” “仁德县主的状纸,朕已经看到了,你想查吗?”元宗帝看着他道。 “想,但儿臣知道要避 嫌,所以儿臣想推荐万青去查。”墨离珏低头,说的简单明了。 元宗帝叹气,这个儿子在他面前总是这样直接。 “好,那朕就下旨交给万青去,你去传旨吧。”元宗帝点点头,让人写了圣旨,不过交到墨离珏手中的时候,确实两封。 “这是……”墨离珏看到上面写着要傅灼灼接旨,立即露出担心的神色来。 “不用担心,朕不欺负你媳妇儿,到了再看吧。”元宗帝摆摆手,脸上已经露出了疲惫色。 墨离珏看了他一眼,领命的同时道:“还请父皇多保重龙体。” 说罢,他转身出了御书房。 元宗帝也因他的这句简单的关心,心情大好起来。 墨离珏本来是要从南门出去的,但是出了御书房不久,就撞见了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急匆匆的撞了他一下,却没有跪下请罪,而是马上走了。 但墨离珏也立即看到脚前多了一块纸团。 墨离珏弯腰将纸团捡起,看完上面的内容,他眼底划过了一抹冷然,然后便转身去了后宫。 今日的后宫特别安静,除了巡逻的侍卫,连一个宫女都没看到。 墨离珏来到一条岔路口,一条是通往蓬莱殿的,一条是通往清宁殿的。 他犹豫了会儿,转身去了清宁殿。 第617章 路太黑,就迷路了 杨皇后正在看经文,听到宫女禀报墨离珏过来了,她着实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怀着满腹疑虑将人请了进来。 “离王。” “参见皇后娘娘。”墨离珏对她淡淡一礼。 杨皇后道:“免礼,大晚上的离王怎么进宫了?可是陛下召见。” “是,父皇询问宁家的事,便让儿臣进宫回禀。” 没想到墨离珏真的会回答,杨皇后心中惊讶,但面上,她并未露出任何表情来。 “原来如此,宁家的事本宫也听说了些,没想到会如此。”杨皇后说着示意墨离珏看座,然后叫宫女送来了茶点。 “谢娘娘。” “不用客气,本来,你大老远的回来,又是隔了这么多年,也应该是让你来本宫这里坐一坐的,就是一直没机会,今日离王能来,本宫亦是高兴。”杨皇后坐在罗汉床上,笑盈盈的看着墨离珏。 心中却盘算着他进后宫的目的。 皇子成年之后,一般除了自己母妃召见,是不太允许进后宫的,就算进了,也是只能去自己母妃那。但墨离珏的母妃早死了,他怎么突然来后宫呢? “能让皇后娘娘高兴,亦是本王的荣幸。”墨离珏也是声色不动,鬼话连篇。 杨皇后又和他尬笑了一番,然后终于忍不住道:“不知离王深夜来这后宫是……” “许是天黑路暗,本王又许久未在宫中停留,一时间就走错了路,不 知为何,便转到了娘娘这来,打扰了娘娘休息。” “原来如此,无碍,无碍。” 杨皇后摆手笑道,心里却在估量他这话是真是假。 然后墨离珏又道:“只是本王刚才走着走着,发现这里宫院似乎与当年不太一样了,莫非是改过了吗?” 杨皇后微微一愣,颔首道:“是改了些。”难道他是在找什么吗?因为没找到,误打误撞才进了清宁殿?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也是改了。”墨离珏微微垂头,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的说了句道。 杨皇后凝视着他的表情,这脸真是七分像那妖女,三分像陛下啊。 “天色已晚,儿臣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墨离珏忽然站起来。 杨皇后又是一愣,慢了半拍才起身道:“也好,改日等本宫叫来几位妹妹,再让离王进来与各位长辈妹妹请个安吧。” “好。”墨离珏对她拱了拱手,转身出了清宁殿。 而他一走,杨皇后马上示意身旁的宫女跟上去看看。 墨离珏当然也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但他并不在意,直到走到一条岔路上,他才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头也不回的道:“惠宁殿,可是从这里过的吗?” 跟着他的小宫女一愣,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 墨离珏见她没答话,便转身又走了。 等他都走入夜色中不见了,那小宫女才跟上去看了看,然后 急急忙忙回到清宁殿禀报去了。 “他就问了这一句?”杨皇后听到小宫女的回禀,露出满脸疑虑来。 惠宁殿那是惠妃生前住的殿,墨离珏故意问她的小宫女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他深夜来后宫,真的只是因为走错了路吗? 同样,墨离珏刚离开皇宫,他去后宫转了一圈的事就传到了元宗帝那里。 太子一样是满腹疑虑,只有元宗帝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吩咐道:“让他查吧。” 该来的,早晚会来的。 大半夜的,傅家的门就被敲开了,郭管家一看是墨离珏来,马上带他去了傅灼灼的院子。 等傅灼灼出来,墨离珏就掏出了先前元宗帝交给他的圣旨:“接旨吧。” 傅灼灼忐忑的跪下来,便听到元宗帝真将她的头衔从县主,改为了郡主,而且有食邑,是一座淮州城。 “起来吧。”墨离珏将圣旨交给傅灼灼,然后把她扶了起来。 “我还以为陛下说笑的呢。”傅灼灼握着圣旨,一脸难以理解。 “你救了蒙列,又画了那么多兵器图,给你个郡主,理所当然。”墨离珏看着她一脸懵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道。 “啊?兵器图的事,你告诉陛下了?”傅灼灼惊讶道。 她以为,墨离珏不会告诉元宗帝这兵器图到底是谁画的。 “当然,这种大功劳,岂能落给别人。”当然,他自己也不行。 “难怪那兵部的赵大人,居然会一直为我说话,那你也告诉他,那兵器图是我画的?”傅灼灼小声的说。 墨离珏点了点头,那日赵大人看到兵器图的表情,真是让人难忘,后面就直接缠着他,讨论这兵器的制造方法,还想来找傅灼灼亲自讨论,最后是他一句,造兵器的关键在于实践,要是做不出来,说什么都没用。 才让他下决心先去造东西。 傅灼灼总算明白了,其实元宗帝并没有乱封赏,而是有功给赏。 “我不会不会是大魏史上升迁最快的郡主啊?你看我上个月才得了县主,这个月就是郡主了,那后面会不会直接变成公主?”傅灼灼拿着圣旨,半靠在墨离珏身上,表情似无奈又似打趣道。 墨离珏低笑道:“升迁是不是最快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升迁到郡主也算是倒头了,因为公主必须是皇室的女儿才行,你要是公主,那我是你什么?” 傅灼灼顺口道:“驸马?” 墨离珏抬手给了她一个板栗道:“王妃可比公主威风多了。” “也是。”傅灼灼也笑了笑,破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 虽然她也不是讨厌这个郡主的封号,但是现在她真的没法因为这个而高兴起来,事情太多了。 “那个,你没跟陛下说什么吧?”傅灼灼转而担心的看着墨离珏,就怕他一时冲动。 墨离珏垂眸沉默了 会儿,“没有,不过我去了躺后宫。” “你去后宫干什么?”傅灼灼担心他冲动。 “放心,是兰贵妃……不,现在应该是昭仪了……” “她让你去后宫?”傅灼灼接了他的话,然后迅速思索起来,脑中不由得闪过某些经典宫斗画面。 什么让皇子去后宫,然后污蔑他调戏后妃,让皇帝降罪处时两人等等…… 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墨离珏担心道:“怎么了?” “你,你没事吧?没被人抓住吧?”傅灼灼担心的抓住他的衣袖。 墨离珏好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傻。” 一个皇子擅入后宫,还是在这夜晚,就算真的是有什么事,他也不会现在去的。 然后墨离珏便将去杨皇后那转了一圈的事,告诉了傅灼灼。 杨皇后那边人多,而且是皇后,于墨离珏的身份来说,就是母亲,哪怕不是亲生的,儿子去看母亲总归没什么问题。 只是傅灼灼还是有些奇怪:“你去皇后那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我的仇人现在活的好不好。” 不止如此,他也想去套一下杨皇后的话,只是杨皇后和他想的一样,非常谨慎。 墨离珏压低了声,眼睫垂了下来,眼底溢满了寒光。 温大人的话,已经基本上让他确定,他母妃的死,肯定和杨皇后有关系了,至于兰昭仪……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第618章 轰动 傅灼灼被封了郡主的事情,也是在第二天的早朝上传开的,果不其然,那些朝官得知这消息,又是炸锅了一番,都觉得傅灼灼还是个罪臣之女,当不起郡主二字。 甚至有人还礼法说事。 面对这样的声音,元宗帝不动神色的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赵大人和颜尚书身上。 颜尚书心中微叹,心道果然是如此,昨晚皇上就是故意将他们留下。 “得了得了,一个小姑娘,前面救了一个淮州城,现在又救了北牧的蒙列皇子,这里多少条人命,这功劳恐怕比你们纸上谈兵要大的多了吧?” 还有画重武设计图的事。 赵大人平时闷的很,只是一开口就切中了要害。 “赵大人,这哪能一样,她是个罪臣之女!”有一个人说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 “对了,朕还有一事要跟众卿家说。”忽然,元宗帝开口道。 底下一帮人齐刷刷朝他看过去。 元宗帝双手放在双膝上,目光淡淡扫过面前这些人:“朕决定,重查当年傅宁的案子。”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便是一阵议论声。 “皇上,这事……”刑部李大人立即举牌上前, 方要说什么,元宗帝却对他摆摆手道:“翻案的诉状和一些新的证词证据,朕已经看过了,也交给了大理寺,既然有冤屈,自然得查,大理寺……” 元宗帝看向墨离珏和万青站的地方。 万青马上出来一步道:“启禀陛下,大理寺已经接手此案,正全力调查中。” 一帮朝臣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忍不住偷看了眼墨离珏。 虽然他没有表态,但傅灼灼和他的关系不言而喻,若说不是因为他陛下才决定重查此案,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不相信的。 于是很多心事活络的,也更加确信这位离王在元宗帝心中的地位,已经不一样了。 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杨皇后那和太子那边。 “陛下真的这样说了?”杨皇后在听到这话后,脸色难看道。同时她也马上联想起了墨离珏昨晚突然来拜访的事。 难道说,这一切都有什么关系吗? 杨皇后咬了咬牙,马上让人出宫去了杨府。 至于墨含誉,虽然他的脸色也很差,可并没有杨皇后那样慌张。 没多久,傅灼灼封郡主的消息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若说县主还是个小事,但一月之内就从县主跳到了郡 主,这个消息还是让京城里不少人议论了起来。 起了一场轰动 傅家的马车在月明客栈门口停下来,琉璃扶住傅灼灼下了马车,小二马上热情的招呼了上来,然后将人带到了二楼白雪裳的房门前。 “阁主,小神医来了。”小二站在房门外道。 “进来吧。” 颔首感谢了小二,傅灼灼推门进去道:“白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这几日她会隔天就来看望白雪裳,同时检查他的伤势。 “有你这般挂心,自然是都快好了。” 白雪裳站在屋中,见她过来便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同时指了指房内的圆桌。 傅灼灼坐下道:“是吗,那我这挂心算是没白出。” “贫嘴!”看着她俏皮的模样,白雪裳摇头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来。 “这次我再看看你的眼睛。”傅灼灼伸手解开他眼前的白纱,那双本来浑浊突出的眼睛,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好转,不过两只恢复的情况不太一样,一只是能看清楚了,但另一只就还是比较模糊的。 “已经很好了。” 白雪裳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温和说道。 “以药物的治疗的方法来说,也只能这样了。但要是能做手 术的话,彻底复明也不是不可能。”傅灼灼看了他一眼,突然提起了手术的事。 跟着傅灼灼这么久,手术两个字对白雪裳来说也不陌生了,只是他有些惊讶道:“眼睛也能做手术吗?” “嗯,就是复杂一些,小心一些,但是能做。”傅灼灼点点头,退回一步在圆桌旁坐下道。 白雪裳凝望她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道:“想来也是很麻烦的手术,不必强求他多,如此我已经满足了。” 这不争不抢的性子啊…… 傅灼灼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他道:“手术其实不麻烦,我之前没和你说,是因为涉及到环境的问题,其实这种手术比开膛破肚简单多了。但是……”傅灼灼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再道:“如果真的想彻底治好,就需要换眼角膜。” 白雪裳明显的一愣,换眼角膜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把眼睛挖出来换掉吗? 看到他眼里的迷惑,傅灼灼立即解释起来:“人的眼睛分外中内三层,外层就是眼角膜,用来保护眼睛的里面的东西,就像一个透明的罩子,保护着里头的巩膜和虹膜。但它也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发生病变,就会造 成视线浑浊,就像你这样。眼角膜因为和眼睛本身是脱离的,所以就能通过手术的方式,把它换一个,而不是把整个眼睛挖出来。” 这些话她之前和玲珑说过,但没有跟白雪裳说过,因为那时候条件还不成熟。 但是她现在经历了几次战地手术的经验,要是想做一个眼角膜手术也不是不可能。 白雪裳的眼里再次亮了起来,甚至有几分激动,但很快那光又暗下去,略带几分不解道:“你说这个眼角膜可以换,既然是换,是拿谁的换?” 这就是傅灼灼一直没说明白的地方了,她微微吸了口气,然后道:“用别人的换。” “别人的?那若换了,他的眼睛不就……” “一般不会跟活人换,是死了不到一个时辰的那种人,我们可以把眼角膜取下来,然后马上换上,这样就可以了。只是……” 这种人不太好找,现在社会还有个捐献眼角膜的说法,但这里,你要说找个死人随便拿了眼角膜倒也可以,可终归是不太人道,而且受捐者,也不一定能接受,甚至会忌讳是死人的东西,而拒绝用。 所以这些就比较麻烦。 果然,白雪裳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第619章 弟弟回来了 “表哥,其实你不要看那是死人的东西,但只要手术成功,用起来并不……” “我并非在意这些,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岂能因为自己的私念,就拿了人家的眼什么……” “眼角膜。” “对,我们不可这样。” 白雪裳摇头,他不是不能接受死人的东西,只是他们都讲究人死要尸体齐全才能投胎,若是大奸大恶之辈,他一不能用那样的眼睛,可若是善良之人,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利,而挖了人家的眼睛呢。 “白表哥,其实我们可以找一个将死之人,可以跟他买……” “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摇头,看样子白雪裳一时是无法接受这个想法的。 “恭喜你成郡主了。”他笑着岔开了话题,如此傅灼灼也只能暂且收了话头,转而道:“白表哥又想打趣我吗?” “哪里,我是真心的道谢。” “好吧,那我就先收下了。” 两人相视而笑,在房门外,玲珑端着茶盏默默的站着。 原来傅灼灼说的能给公子换眼睛,是真的可行! 她又看了眼相视而笑的两个人,明知他们没什么,可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很。 “玲珑。”白雪裳发现了她,便开口叫了声。 傅灼灼也赶紧回去看去,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一抹忐忑不安:“玲珑姐姐。”这几次她 来给白雪裳换药,也没有碰上她,不知是她故意躲着还是什么。 “嗯。”玲珑淡淡应了声,上前将茶壶放在桌子上:“公子喜欢喝新茶,我重新泡了一壶。”玲珑看向白雪裳道。 白雪裳微微颔首:“好,辛苦你了。” 公子以前是不会这样客气的。 玲珑咬了咬牙,又看了他一眼,最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玲珑姐姐……”傅灼灼叫了一声,她却恍若未闻。 “唉……”傅灼灼唉气的摇了摇头。 “玲珑喜欢钻牛角尖罢了,你别往心里去。” 白雪裳安慰她道。 傅灼灼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再次长叹了声。 给白雪裳检查完背后的伤势,傅灼灼离开了客栈,不过她没有回傅家,而是去了自己那座县主府。 县主府的修缮图她早就画好了,等傅川的案子判定了,她就把傅家给卖了,安心搬到这个小院子来。 “主子,小公子回家了。”接到暗卫传来的消息,陵迟到傅灼灼身边道。 “子归?他回来了?”傅灼灼眼里闪过一抹幸喜,马上让陵迟驾车回去。 刚到傅家,就在花厅里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分别是陆轩和傅子归。 郭管家正陪着二人,看到她回来,忙道:“小少爷,大小姐回来了!” 傅子归看到人,立即飞奔出去,一把将傅灼灼抱住 了道:“阿姐,你怎么又不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对不起,以后我一定经常去看你。” 傅灼灼摸了摸傅子归的头,好像一段时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 郭管家看着团聚的姐弟,眼底有些湿润,他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看到小少爷从外面回来,而且还那么乖巧,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也能瞑目了。 傅灼灼没有忽视郭管家背过脸抹泪的动作,然后看向陆轩:“表哥你怎么也来了。” 陆轩道:“我不放心子归一个人回来,就送回来。” “哦,那子归你怎么回来了啊?” “阿姐,你是不是傻了,我们放授衣假了呀。”子归听到这话微微翻了个白眼,然后看着她说道。 傅灼灼没在这里上过学,还真不知道。然后子归就跟她科普了一下,书院会在夏末秋季入寒之前,给他们放几天假,让他们回家准备御寒的衣服,就叫授衣假。 “表妹,听说你被陛下封为郡主了?”陆轩看着傅灼灼,眼里满是佩服道。 傅子归也连连点头:“对啊,阿姐,他们说你是郡主了!真的吗?” “呵,你们听谁说的?”傅灼灼点了点傅子归的头,然后笑着看向陆轩。 陆轩和傅子归互看一眼,就将回来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她。 “所以是真的吗? ”傅子归再问。 傅灼灼点了点头:“嗯,是真的。” “哇,阿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傅子归激动的拉住了她的手,“我就知道阿姐最厉害!” 面对弟弟崇拜的目光,傅灼灼心里还真是挺高兴的,这时门房的小厮又从外面走进来对傅灼灼行礼道:“大小姐,长平郡主和钱少主来了,还给您带了礼。” “那快请进来。”傅灼灼闻言,立即说道。 傅子归好奇的看着她:“姐姐,长平郡主是谁?” “是姐姐的朋友,等下介绍你认识。”话刚说完,就见颜诗悦和钱多玲两人一起走了进来,而今天钱多玲居然还穿着女装! “咦,灼灼这个小弟弟是……”颜诗悦没见过傅子归,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顿时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弟弟傅子归,子归,这是颜姐姐和钱……姐姐,快打招呼。”傅灼灼在介绍钱多玲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按理说在柳州傅子归是见过钱多玲的,只是那时候钱多玲穿着男装,今天她突然穿起了女装,傅灼灼也不好说他们是见过的。 傅子归显然也没认出钱多玲来,拱着双手对颜诗悦和钱多玲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 “颜姐姐钱姐姐你们好,我是子归。” 粉雕玉琢的娃娃,可行礼的动作却是一板一眼的可爱,颜诗悦忍不 住立即扑上去抱住了他道:“哎呀,你好可爱啊!比我们家万青都可爱!” 傅子归被她这热情给吓了一跳,小脸迅速涨红了想挣脱她的怀抱,还道:“唔……老师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我已经七岁了……” “哈哈哈,太可爱了吧!”听到这话,颜诗悦反而更舍不得放手了。 相对于颜诗悦的欢脱,钱多玲就沉稳多了,含笑看了看傅子归,又看向了花厅里的陆轩,“这位是……”她朝傅灼灼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傅灼灼回头看了眼,发现她表哥真愣愣的盯着钱多玲,察觉到她们都看着自己,才慌忙回过神来,拱手弯腰道:“在下陆轩,是灼灼和子归的表哥。” 俊脸,迅速红成了一片。 “陆公子好。”钱多玲也赶忙回礼。 如此陆轩的脸就更红了。 傅灼灼看在眼里,视线不动声色的扫了下钱多玲,表哥不会是…… 再说钱多玲,傅灼灼第一次看到她穿女装,居然也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甚至还有份女儿家的柔美,但又不乏几分英气,非常的飒爽好看。 若真能和她表哥……倒也是好事。 “你在笑什么呢?”颜诗悦逗弄完傅子归,见傅灼灼嘴角噙着笑,马上问道。 “咳,没什么,你们怎么来了?”傅灼灼摇头掩下心中想法,看着她和钱多玲道。 第620章 子归见舅舅们 “当然是来给你道贺的!”颜诗悦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挺着胸脯说道。 钱多玲也颔首道:“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你被陛下封了郡主!” 所以她们两人特地选了礼物,来给她道贺! 看到两个朋友这样为她高兴,甚至颜诗悦这个真郡主都没有为此而感到不高兴,傅灼灼再次感慨自己是真的交到了两个真心朋友。 颜诗悦还特别激动的拍着胸脯道:“以后我们出门,那就是双郡主,顶的上半个公主了,看谁还敢欺负!” “就算不是双郡主,这京城也没人敢欺负你啊!”钱多玲揶揄说道,让颜诗悦马上跳起来道:“那不一样,不一样啊!” “哈哈!”三个小姑娘在花厅说出一片笑声来,陆轩和傅子归互看了眼,也跟着露出笑容。 而后傅灼灼便想请他们去院中坐会儿,等开饭,但陆轩碍于自己是男子身份,就算和傅灼灼表兄妹关系,也不太妥当就拒绝了。 “我还是先回去了,等改日再和父亲他们一起来拜访。” “表哥是要直接出城吗?”傅灼灼忙问,因为她知道现在舅母他们住在城外的庄子里。 但陆轩摇头道:“父亲已经和我通过信,将他和二叔的落脚地告诉了我,我先去寻他们。” 傅子 归轻轻扯了扯傅灼灼的衣袖道:“阿姐,我也想见见舅舅们。” 在书院和陆轩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傅子归已经听他说起了两个舅舅家的情况,所以他也想见一见。 傅灼灼低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那好,今日表哥先回去,明日我带子归也去拜访舅舅们。” 陆轩也同意。 让郭管家送别了陆轩,傅灼灼带着傅子归和钱多玲她们回了院子,然后让人赶紧收拾间屋子出来给傅子归安顿。 回到小时候的院子,虽然记忆已经久远了,可傅子归的小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感伤,特别是傅灼灼将他安顿在了父母过去居住的那间屋子后,他便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每样东西都细细的摸了遍。 傅灼灼没有打扰他,带着两个好朋友去了书房,只是很快,红玉悄悄地从王氏那院子回来了,给傅灼灼传递了一个消息。 今日一早,傅锦锦就出门去了。 “可是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傅锦锦的心思虽然多,但自打失去清白以后,她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突然出去,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奴婢不知。”红玉摇头。 傅灼灼想了想,让她回去继续看着王氏,同时招来了陵迟让他去盯着点,如果发现傅锦锦回来, 就去查一查她今天去了哪里。 傅灼灼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大约是快入夜的时候,陵迟终于来了消息。 “主子,查到了,傅锦锦今天去了怀王府。” “怀王府,她去那边干什么”傅灼灼心里奇怪,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去见傅川就行。 “这个奴才也无法知晓,要不我再去查一查?”陵迟道。 但傅灼灼却摇了摇头:“先不了,先安排一个暗卫盯紧了她吧。” “是。” 第二日,傅灼灼领着傅子归去了王氏院子。 王氏虽然已经醒了,但精神头还很差,看到傅灼灼来,一双眼睛更是沉的像死人般,没什么光泽。 傅灼灼让傅子归过来给她请了个安,然后才见她有了些反应。 “这……这就是子归?”她一双布满了红丝的眼珠子,紧紧黏在傅子归身上。 傅子归被她这眼神看的有些害怕,傅灼灼护住了傅子归道:“正是,他放假回来了,我便带他过来给二婶请个安。” 王氏重新看向傅灼灼,嘴角撤出一抹苦笑:“老天爷可真不公平,你爹娘人死都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他们的儿女还能活的这么好?不公平,不公平啊……” 傅灼灼蹙眉,将傅子归交给了红玉先带出去,然后才看着床 上喃喃自语的王氏道:“确实不公,如我爹娘这般的好人,凭什么死那么早,而如你这般的恶人,却能活到现在。不过,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作恶的人早晚都要受到惩罚。” “惩罚……那你呢?你陷害亲叔叔,要害死我这个亲二婶,还害的锦锦……你,你就不怕自己死后下地狱吗?” “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相比你们的恶,我不过是报仇罢了。”何况,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没再跟王氏多言,现在就等着大理寺那边的消息,等时机差不多了,想来王氏也是要进去和傅川团聚的。 看到傅灼灼出来,站在院子里的傅子归马上上前拉住了她道:“阿姐,你做的没错!” “都听到了?”傅灼灼冲他挑了挑眉。 傅子归微微点头,他就站在门口,怎么会听不到呢。 “要是下地狱,弟弟陪你下,阿姐你没错,半点错都没有。”傅子归握紧她的手,郑重的像个大人一样道。 傅灼灼顿时有点感动,反握住他道:“好,不过我们是好人,所以都不会下地狱,地狱,是给真恶人准备的。”傅灼灼故意提高了音量。 里头的王氏闻言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 见过王氏吃过早膳,傅灼 灼便带着傅子归出门去,他们要去客栈见陆家两个舅舅。 只是在他们出门前,陵迟又来了消息:“主子,傅锦锦又去怀王府了。” “这么早?”傅灼灼看了眼天色,难怪她刚才在王氏那都没碰见她,这是赶早就要去会情郎啊。 “让人查一查,她是怎么进的怀王府。”按理说傅锦锦一个后院小姑娘,想随意出入怀王府,怎么也不太可能吧。难道是怀王找她去的? 陵迟了然,马上吩咐了下去。 而他们也出了门。 傅灼灼在街上挑了些礼物,然后才带着傅子归来到了两个舅舅下榻的客栈。 刚进门,就看到两个舅舅结伴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表哥。 “舅舅!”傅灼灼看到他们眼睛一亮,陆清廉和陆清之也是一愣,而后快步迎来:“灼灼,你怎么来了?” 陆清廉的目光旋即又看到了她身边站的小孩儿:“这是……” “舅舅,这是子归,我今天特地带他来看你们的。” 傅灼灼说完,傅子归便像模像样的行起礼来:“子归给舅舅请安!” 陆清廉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而傅灼灼又赶紧介绍起来:“子归,这是咱们大舅,那是二舅,还有那是陆寻表哥,二舅的儿子。” 傅子归乖巧的一一见礼。 第621章 他不承认 陆清廉突然嗷一嗓子,哭了起来:“苍天有眼啊!小妹……小妹啊……” 陆清之也是眼眶泛红,急忙拍着自己大哥的肩膀,最后两人便抱在一起默默落泪。 傅灼灼已经见识过他们当初相认的情形了,只能默默的抽了抽嘴角,只有傅子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自家阿姐,又看着两个抱着哭的舅舅。 先生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咋两个舅舅这么爱哭鼻子咧? 陆轩和傅子归已经熟了,赶紧上前站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道:“行了爹爹二叔,你们这样可吓着子归了。” 陆寻也帮腔:“是啊,而且这是高兴的事,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呀。” “对对,你们说的对,该高兴!高兴!”陆清廉抹着泪,和陆清之互相点头道。 傅灼灼道:“舅舅们是要出门吗?” 陆清廉急忙摆手:“不出去,不出去。” 陆寻说:“爹爹和二叔是听大哥说子归回来了,所以打算带我们上街买些东西,去看你们呢!” “是啊,没想到你们先来了。”陆清之道。 “子归和阿姐是晚辈,所以应当让子归和阿姐来给舅舅请安才是。”傅子归人小鬼大的看着两个舅舅说道。 陆清廉和陆清之听的又是一阵感慨,然后才将姐弟二人请进了客栈,去楼上聊坐了一会儿。 响午后,见陆 清廉他们十分舍不得傅子归,傅灼灼就将傅子归暂时留在了客栈里,自己又去了大理寺。 不过这次她没有去找墨离珏,而是去了地牢。 阴森发霉的地牢不见天日,傅川就被关在最里头的一间单间里。 听到有人来,傅川又扑到了牢门前:“王爷呢?我要见王爷,他这是帮那妖女公报私仇!我要见陛下,我要伸冤!” 自打被带进大理寺,傅川就猜到了什么,所以每日有人经过,他都会这样喊上一遍,但大理寺的人也不会理他。 只是这一次,脚步声却在他的牢门外停了下来,傅灼灼幽幽开口:“二叔口中的妖女,是我吗?”她说着从站着的阴影中走出来。 傅川看到她马上大叫起来:“妖女!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根本不是傅莹,不是!”这几日在牢中他细细思索家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从傅灼灼回来开始变得不对劲的,女儿丢了清白,再是王氏这般闹作,还有柳氏和他的儿子,明明他藏的这么好,王氏怎么可能会发现! 所以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面对傅川的指证,傅灼灼轻笑了声道:“二叔可真是会说笑话,我若不是傅莹我又能是谁呢?我又为何要来傅家,要对你做这些呢?” 傅川一愣,腥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她:“所以是,真的是你!是你 陷害我的,是你对不对!” 他就奇怪,那陆家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进京了,还有了当年的证据,一定是傅灼灼搞的鬼,一定是! 傅灼灼看着他眼里的疯狂面色也冷了下来:“二叔这样怪我,难道就没想过,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吗?你做的那些,真的会沉入水底,无人发现吗?我爹爹,我娘,他们真的会沉冤百年,而无法昭雪吗?” 傅灼灼逼视着傅川,一字一句的问道。 也不知道是为何,傅川竟看着她那目光,腿肚子都打颤了起来。 大哥……不,他没有,他没有! “我没有害大哥,是王氏,是王氏擅作主张让他们害死大哥的,但,但大哥犯下的是死罪,只有他死了我们傅家才能幸免于难,所以……” “是这样吗?当年的事,到底是陷害还是真的如此,二叔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傅灼灼冰冷的口吻再次打断他。 傅川狠狠一颤,一双眼睛从惊讶到恐惧,所有的神色都没逃过傅灼灼的视线。 傅灼灼突然一个大步到他面前,抓着牢门。傅川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她。 而傅灼灼也死死瞪着他道:“二叔,血债血偿!我爹爹在下面等你呢!” 言罢,她大步离去,傅川惊恐的望着空荡荡的牢门外,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不是我, 不是我!我没有害大哥,我没有害他!” 傅灼灼听着那叫声微微蹙眉,等出了地牢后,便见墨离珏已经站在外面等她了。 “聊完了?”看到她出来,墨离珏神色温和道。 “嗯,”傅灼灼瞧了他一眼,“傅川好像不承认是他陷害了我爹爹?” “嗯,不过有你二婶的供词,他唆使王家人谋害你爹爹是无疑的。”墨离珏点头道。 傅川一直不承认当初陷害傅宁的事,但面对王氏的供词,他显然心虚了很多,这点墨离珏在审问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傅灼灼说的对,背后还有大鱼呢。 “你先回去,大理寺会派人去傅家将你二婶带走。” 王氏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岂能让她一直在家里享受着。 傅灼灼了然,跟他告别后直接回了傅家。 没一会儿,大理寺果然来人了,将王氏扣上带走了。 “傅锦锦还是不在家?”自打傅川出了事,现在王氏也被带走了, 傅家那些下人,已经默认傅灼灼是傅家的主子,她这般一问,立即有傅锦锦院中的下人道:“回大小姐,二小姐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你是……” 傅灼灼看向那个说话的丫鬟。 “回大小姐,我是二小姐院里的二等丫鬟,平时负责扫地打扫卫生的。”那丫鬟低着头道。 在她 身边还站着三个丫鬟。 傅灼灼看了她们一眼,明白她们的心思,也不为难只道:“既然二婶和二叔暂时回不来,家里的一切事物就听郭管家安排,你们只需各司其职,做好自己手里该做的事,傅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若是被我发现谁有异心,你修怪傅家无情了。” “是!” 在场的下人纷纷应声。 傅灼灼又将郭管家叫进了院中道:“让人盯着些傅锦锦的院子,但不用管她出入。” 郭管家略有不解:“大小姐不怕她去外面招惹什么人吗?” “她自己要作,就如她去作吧。” 若傅锦锦能听话,傅灼灼自然也不会对她赶尽杀绝,但她要是自寻死路,那她也不会拦着。 现在宁家大乱,怀王被禁锢在怀王府,傅锦锦以为这时候是送温暖的好时候,就让她去送吧。 郭管家明白了,刚要离开,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跑过来:“大小姐,有个玲珑姑娘来寻您了。” “玲珑姐姐?快快有请。”傅灼灼忙道。 暑热下去,秋爽来临。傅灼灼让人在院中阴凉处摆了茶点,看到玲珑过来忙道:“玲珑姐姐!” 玲珑脚下微顿,然后朝她走了过去:“傅灼灼,我有话跟你说。” 听到她这副冷然的口吻,傅灼灼脸上的高兴顿时落了下去,微微颔首将所有下人都差遣了。 第622章 异香 “姐姐有什么话就说吧。”看着玲珑走过来,傅灼灼先行坐下来,又给她倒了杯凉茶。 但玲珑并不领情,只问:“你以前说只要给公子换了眼睛,他的眼疾就能彻底好了,这话可当真?” 傅灼灼微微点头:“是,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和白表哥说过了,他……” “他怎么想不重要,只要你能给他做就行。”玲珑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道。 傅灼灼不解的看着她,难道她有什么办法让白雪裳答应吗? “只要白表哥同意,我当然愿意给他做手术,但是白表哥他……” “他不愿意是因为你要给他拿死人的眼睛,那么晦气的东西,怎么能配上公子?”玲珑又打断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嘲笑。 傅灼灼蹙眉沉默,这样的玲珑她觉得陌生。 但想到玲珑误会她和白雪裳,她也只能忍让下来没说什么。 玲珑也不跟她啰嗦,直接道:“我要把我的眼睛给公子,你帮他做手术!” “不行!”傅灼灼想也没想便反对:“你的眼睛给他,你就瞎了,我不会这样做,而且白表哥也不会同意!” 她知道白雪裳性子,如果知道是玲珑的眼睛,他肯定是宁愿瞎了也不会要的! 而且,不管玲珑怎么想,傅灼灼却是一直把她当朋友的,她不可能拿朋友的眼睛就救 了一个朋友。 只是傅灼灼的这些想法,在玲珑看来,只是她不愿意帮忙的一种借口。 “只要你不说,公子就算不同意也不会知道!我的眼睛我自己可以做主,你只管说能不能做!还是说……你打从一开始就在说谎,其实你根本没办法救公子!”玲珑双手按在桌子上,一双水灵的眼睛瞪着傅灼灼。 傅灼灼凝视了她的眼睛一眼,表情也冷了下来:“姐姐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这件事我不会同意。” “傅灼灼!难道你要看着公子成为瞎子吗?”玲珑尖叫道。 傅灼灼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再看着她时却更加坚定道:“不管白表哥会不会瞎,如果你没了眼角膜,那你一定会瞎!” 这样的做法,根本不是救人。 “我不在乎!我只要能治好公子就可以,我瞎了又有什么关系!” 面对玲珑执拗的话语,傅灼灼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耐着性子道:“玲珑姐姐,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你。” “你……傅灼灼你真要这么狠心?看着公子的眼睛彻底瞎掉吗?” “如果你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傅灼灼说到最后低下头去,她从没想过,玲珑的脾气竟是这般的偏激,她本来还想让白雪裳考虑接受她,但现在看来,他们确实不合适。 白雪 裳的做法并没有错,玲珑不应该牵扯进他们的事情中来。 “你……你这样就不觉得对不起公子吗?”玲珑眼眶也红了起来。 傅灼灼一怔,不解的看向她。 玲珑苦笑起来:“公子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抛下洛城的锦衣玉食,跟你来京城,还跟你去淮州,去瘟疫那么严重的地方,他为你做那么多,你就不觉得愧疚吗?” “玲珑姐姐,这些……” “够了!傅灼灼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你吧!” “玲珑玲珑姐姐!” 再次不欢而散,看着玲珑跑掉的身影,傅灼灼赶紧追了几步,可还是没有将人追回来。 “主子,玲珑丫头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 琉璃刚才虽然退下了,但就站在不远处,将一切看在眼里。对玲珑的反应,她也觉得无法理解,可这怎么能怪她主子呢? “还是我的错。”傅灼灼叹气道。 情感会让人蒙蔽眼睛,她觉得玲珑现在就是这个状况。 “琉璃,你跟出去看看吧,我担心玲珑姐姐会做什么傻事。” “这……好吧。”看着傅灼灼担忧的神色,琉璃也叹了口气。 所幸,玲珑并没有做什么,从傅家离开后,她就回到了客栈将自己关了起来,谁也没见。 白雪裳自打她出事以后,就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她,听完红鹰的汇报, 他也不过是一声长叹。 “随她去吧,你尽快安排人将她送回洛城。” 于他而言,玲珑是不能再带在身边了。 红鹰颔首,又对他道:“圣上让您夜间进宫。” “好。” 与此同时东宫。 甘尘几步入殿,看着仰靠在贵妃椅上的墨含誉顿了顿步伐,然后才上前道:“殿下。” “嗯,这一整天你跑哪儿去了?” 墨含誉一面拿着书卷随意的翻着,一面懒散的问道。 甘尘道:“回殿下,我昨夜入了一趟大理寺。” “大理寺?怎么,你见到谁了?”墨含誉一把从椅子上坐起来,看着他道。 甘尘低头道:“墨离珏将饶县的温大人接回大理寺了,似乎是因傅宁的案子。” “温大人……”墨含誉的心思一转,很快想起道:“可是当年那个大理寺少卿,温大人?” “正是。” “墨离珏接他回来干什么,对付傅川?他跟傅川有什么关系?” “据属下所知,当年温大人因弹劾宁家敛财,被陛下责罚关入天牢,正是傅宁遇害那段日子,似乎他是听到了什么关于傅宁的某些事。”甘尘得到消息之后,就将温大人的事查了查,甚至还亲自去大理寺打探了一番,但目前看来墨离珏接温大人回来,就是来指证傅川的。 “为了哄自己媳妇儿开心,墨离珏还 真是不遗余力啊!”墨含誉冷哼了声,又看着甘尘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傅川干掉?” “这……”甘尘蹙眉,他也想动手,但墨离珏明显是有所防备,傅川被关在大理寺最严谨的牢房内,没有墨离珏的令牌,一般人根本见不到。 “你可从来没让我如此失望过。” “属下该死,还请主子责罚!”甘尘立即跪下来道。 墨含誉厌烦的睨了他一眼,如果打他真的有用的话,他还会留着他在这里吗? “不过墨离珏到现在都没查到本宫这里来,想来那傅川也是个明白人,还不会胡说八道,但你必须得想法子除掉他,若不然……” 墨含誉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甘尘会意道:“属下明白,请主子放心。” “你若能赶紧办完事,我当然放心。”墨含誉皱着眉道。 以前甘尘办事也是干净利落的,不知为何这次迟迟办不好,若不是他身边再无更得力的人了,他也不会指望他。 墨含誉的心思,甘尘未必不知,只是他并未露出什么异样来,一阵叩谢后,他从身上掏出了一袋子东西道:“殿下,这是属下从一个西域商人那买来的异香,听说具有安神延寿的功效,还请殿下笑纳。” “异香?什么异香?你何时也会这种手段了?”墨含誉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第623章 怀王进宫了 甘尘依旧低着头道:“属下只是听一位朋友说此香独特,才呈于殿下,若殿下不喜,属下……” “慢着,本宫也没说不要。”见甘尘要将袋子收回去,墨含誉喊住了他,且伸手接了过来。 那袋子里头是几块黑色的香块,带着一股清冽的香味,墨含誉放在鼻间嗅了嗅道:“味道倒是不错,那本宫就试试,可有你说的安眠延寿功效。” “殿下喜欢就好。”甘尘依旧低着头道。 而墨含誉把玩着香块道:“说起来,上次去江州,你说要让七杀殿的人做一种独特的香,莫非就是此物?” 甘尘微微一愣,但并未露出什么异样道:“回殿下,并非此物,此物是属下找西域人购得,那七杀殿的催香师并非传说中那般神奇,并未作出属下想要的东西。” “是么,看来七杀殿也不过如此。”墨含誉冷笑了声,却再次嗅起了手里的香味来,“此物确实不错,本宫甚是喜欢。” “谢殿下!” “好了,你赶紧去忙吧,很快就要入冬了,本宫不想节外生枝。”墨含誉看了他一眼道。 “是。” 甘尘迅速退下,墨含誉又嗅了嗅手里的香,然后招来伺候的小太监,将香块然了起来。 与此同时,紫峰匆匆入大理寺。 “主子,七杀 殿的东西已经送进宫了。” 他拱手看着墨离珏道。 迅速起身,墨离珏大步到他面前:“是送到父皇面前了吗?” “这到没有。” “盯紧这几日太子的动作。” 自打得知七杀殿的人和傅天磊有来往,墨离珏便盯紧了他们的行动,如果返魂香送进宫,他也会第一时间得知。 只是他还没证据这是太子安排的,所以也无法得知这香到底会不会送到元宗帝面前。 “主子放心。”紫峰颔首,然后又道:“还有一事,昨夜太子身边的甘尘入了大理寺,似乎是冲着傅川去的。” 墨离珏凝视他一眼,转身又回到了主位上,坐下来道:“除此之外,他还见过什么人吗?” “并未。” “傅川也什么都不肯说?” 紫峰摇了摇头。 傅川还是聪明的,不承认是自己陷害了傅宁,也不说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因为太子还未倒台,他若说的过早,很有可能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本王也已经晾着他够久了,让传令下去,去傅家捉拿王氏,然后严审傅川。”墨离珏冷笑着说道。 他一直没动傅川,就是在等王氏恢复,同时也想看看他会不会主动说点什么,但既然他这样嘴硬,那他也就不必再等下去了。 “是!还有一事,怀王 出府了,好像是直奔宫里去的。” 宁家的事已经被万青查的差不多了,就差他汇总一下去交给元宗帝下旨降罪,墨怀坤这个时候进宫,难道是想为宁家求情吗? 墨离珏微微蹙眉,若说当初他对兰贵妃无好感,所以对这个弟弟也是没什么情谊,可现在他已经知晓害死他母妃的真正凶手是皇后,兰贵妃作恶多端不用多说,但这个弟弟若真要趟这浑水,就怕父皇也会怪罪下来。 “殿下,妇人之仁,易坏大事。”看出墨离珏脸上的担忧,紫峰忍不住提醒道。 他们相信自家主子是要成大事的,若为了那一丝兄弟情而留了个隐患,终究是不妥。 墨离珏抬眼看向他道:“大事?什么大事?本王不过就是个王爷,最大也就这些了。” 紫峰的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答应过傅灼灼,能不坐上那个位子,就不去坐。 “殿下……” “好了,你先退下吧,容本王想想再说。” “是……” 看着紫峰垂首退下身影,墨离珏陷入沉思中。 这个弟弟,到底该不该救呢。 御书房。 寒公公小步子到元宗帝面前;“陛下,怀王殿下来了。” “怀王?朕不是让他在府上闭门思过吗?他来干什么?”元宗帝蹙眉,不悦的看着寒公公 道。 寒公公吞了吞口水,心道,宁家发生了这般大事,兰贵妃又被禁足了,怀王定是着急呗。 “罢了,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元宗帝摆手,寒公公赶紧应声,立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墨怀坤便走了进来。 “父皇!”墨怀坤跪在元宗帝面前,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元宗帝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道:“堂堂皇子,这般年纪还说哭就哭,成何体统!” “父皇!儿臣知道外公和舅舅犯了死罪,儿臣身为皇子未能早日察觉,是辜负了父皇的期望,儿臣自觉惭愧,所以……”墨怀坤说着低头抽泣起来。 而元宗帝听到这话却挑了挑眉,意外他居然不是来给宁相求情的,而是来请罪的。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很快就想到这种做法绝不是他能想出来的,定是有人指点。 “你真的这样想?你不怪朕彻查宁家?” “回父皇,儿臣真的这样想,宁家虽然是儿臣的外祖父,但他们居然敢做天下大不为之事,作为皇室一员,儿臣也觉得他们罪该万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这是在我们皇家头上动土!”墨怀坤抬头,一句话说的慷慨激扬,还真不像是在生气。 就算是叫人指点的,但元宗帝到底还是喜欢听 这种话的,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 “儿臣就是这样想的。”看到元宗帝的怒意退了下去,墨怀坤急忙道。 心下更暗忖,那小丫头说的没错,只要说了宁家的不是,父皇果然就不会生气了,如此是不是就能求父皇不再让他闭门思过,也能放了母妃呢? “哎,要是你母妃也能如此懂事就好了。”元宗帝突然提到了兰贵妃,感慨的摇头道。 墨怀坤眼前一亮,忙道:“母妃她只是被祖父蒙蔽了眼睛,毕竟祖父是她的父亲,与儿臣来说就想是儿臣和父皇的感情一样,一时间定是无法接受祖父所作所为的。但母妃一直是个明事理的人,还请父皇给母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着,他叩拜了下去。 元宗帝看着儿子的言行举止,今日能有这样的做法,看来他身后的人还挺有几分心思。 “之前总觉得怀儿你不懂事,如今看来是朕担心过了,怀儿你果然是长大了,好,好啊!”元宗帝点着头,双手按在书桌上,语气怅然。 墨怀坤闻言嘴角划过一丝喜色,并没有发现元宗帝脸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 “你来说这些,是想让朕收了对你母妃的禁足令?” 元宗帝又道。 第624章 父皇中毒了 墨怀坤顿了顿,其实他是想让父皇恢复兰贵妃的品阶的。 但是又想到那小丫头说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便道:“是,还请父皇饶母妃一回。” “如此倒也不是不行,若你母妃能和宁家断绝关系,安心在宫中做好她应做之事,朕自然也不会多为难她。”元宗帝看着他道。 墨怀坤大喜,忙要叩谢。 但元宗帝又抬手道:“不过宁家之事,朕是不会轻饶的,你就将这话带给你母妃吧,若她真知道该怎么做,就好。” “是,谢父皇,那儿臣去看母妃了。”墨怀坤道,没想到居然这样顺利。 只要让母妃恢复自由身,就算折了宁家,他们母子两在元宗帝这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总不会让他过的太惨。 想到这里,他急忙出了御书房。 元宗帝看着小儿子离开的身影失望的垂下了眼睫,然后又将寒公公叫进来:“传章太医。” “陛下可是哪儿不舒服了?”寒公公急忙道。 元宗帝睨了眼,道:“让你传就传,越老废话越多!” 寒公公:“……” 怀王刚入蓬莱殿,章太医也到了御书房,接着不久,便传出了元宗帝疑被人下毒之事…… 天色渐晚,傅锦锦踏着暮色回到了傅家,还未入院子,原来在王氏身边伺候的丫鬟就扑上来哭道:“二小姐,二小姐 不好了,不好了呀!” “你这是做什么?” 傅锦锦蹙眉。 她身边跟着的丫鬟也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二小姐好着呢!” “不是,是夫人!夫人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跪下的丫鬟急忙摆手道。 “什么?!母亲……为什么?”方才的喜色瞬间烟消云散,傅锦锦微微咬牙,露出担忧来。 她才博得怀王殿下的欢心,只要这次帮怀王解了困,他也一定不会再计较父亲的事,怎么这下母亲也被带走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是大小姐允许的。”丫鬟哭哭啼啼的看了她一眼道。 傅灼灼……难道她是知道了她的心思,故意要破坏她的好事? 想到这里,连日来的姐妹情也装不下去了,傅锦锦转身直奔傅灼灼的院子去。 “傅灼灼!傅灼灼!” 一阵大呼小叫,傅锦锦带着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寻了过来。 傅灼灼正和刚刚回来的傅子归在用完善,听到傅锦锦的叫唤,她并不意外,倒是傅子归蹙眉道:“阿姐,是谁叫你?” 傅灼灼摸了摸他的头道:“既然人来了,那阿姐也带你去认识一下。” 说罢,傅灼灼起身从房里走了出去。 傅子归好奇的放下碗筷跟着走了出去,然后就见他们的院子里站了不少丫鬟小厮,只是那些丫鬟小厮可不敢像 他们的主子这般气势汹汹的对傅灼灼。 全都低着头,能少点存在感就少点存在感,现在谁也不敢招惹大小姐。 “傅灼灼,为什么我母亲也被大理寺带走了?你做了什么?”傅锦锦看到傅灼灼大声质问道。 傅灼灼嘴角微微一勾道:“妹妹你这是什么话,我能做什么?倒是你,和二婶住一个院子,怎么现在才来问这话?” 傅锦锦一噎,眼神闪躲的看了下别处,然后才结巴道:“我……我今日心情不好,便出门散心去了,所以……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 “妹妹,我与你一样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大理寺是什么地方,他们办事你觉得会告诉我?”傅灼灼又反问道。 傅锦锦又被堵了一句,半响答不上话来,然后才道:“那那你可以问离王啊!他现在是大理寺卿,你若问他……” 傅灼灼摇头道:“妹妹,就算我与离王殿下关系匪浅,这乃公事,你觉得他那般公私不分的人吗?” “我……” “大魏律例,女子不得干政,刑律也算是政事之一了。”这时候站在傅灼灼身边的傅子归突然插了话道。 如此,傅锦锦才发现了他,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讶道:“你……你是谁?” 傅子归已经知道她身份,便不失礼貌的对她拱手行礼道 :“堂弟子归见过堂姐。” “子归……你,你是子归?”傅锦锦惊讶的打量着傅子归,在她的影像里,这个小堂弟应该还是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奶娃,怎么转眼就是这般一个眉目清朗的小童模样了? “正是。”傅子归也不躲避她打量的目光,抬头挺胸道。 昨夜阿姐已经跟他说了,爹娘的仇很快就报了,二叔已经被王爷抓起来了,只要等他们问了罪,爹娘的在天之灵也就能瞑目了! 所以他根本不觉得害怕,不但如此他还要在傅家所有人面前抬头挺胸告诉他们,这傅家到底是谁的! 傅灼灼满意的看了弟弟一眼,伸手放在他肩膀上再看着傅锦锦道:“妹妹这几日真是挺忙的啊,子归昨日就回来了,本来我还想带他去给你见见,但你他们说你不在呢。” “我……我,先别说这些了,我母亲,母亲她……” “大小姐,离王殿下来了,似乎有急事寻您。”郭管家忽然进来打断了傅锦锦的话。 所有人都朝他看了去,不一会儿墨离珏已经步伐匆匆的走了过来:“灼灼……” “离王殿下,大理寺为何要抓我母亲?”傅锦锦着急的拦在了墨离珏面前。 墨离珏看了她一眼,又急忙朝傅灼灼看去。 傅灼灼也收了脸上的笑意,微微蹙眉将傅子归交给了一 旁的琉璃,然后朝他走过去。 “离王殿下……” “王氏之罪,自有律法公断,傅二小姐要是想知道的话,就等大理寺通告吧。”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将还想问的傅锦锦吓退了去。 傅灼灼上前道:“怎么了?” “你现在跟我进宫,带上药箱。”墨离珏道。 傅灼灼看了眼一旁的傅锦锦,点头道:“好。” “姐姐……”傅锦锦还在担心王氏,希望她能问一问墨离珏,可是傅灼灼根本没理她,倒是墨离珏又道:“天色不早了,傅二小姐要是没事的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 傅锦锦面色难看的应下声来,心下委实是不甘。 但是没关系,等怀王殿下……只要怀王殿下重新得了陛下的欢喜,她日后的地位一定不会低! 因为傅子归在家,傅灼灼让琉璃和陵迟都留在了家中。 上马车之后,她才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父皇……中毒了。”墨离珏脸色难看道。 “中毒……什么毒?”傅灼灼的心也提了起来,元宗帝本来就中了红梅败,要是再中毒那必是雪上加霜,如此…… “还未可知,我听闻消息就赶紧来找你了。灼灼……你……”墨离珏看着她张了张嘴。 “放心,我尽力。”傅灼灼知道他想说什么,握住他的手道。 第625章 红梅败? 宫中,元宗帝虽然传出了中毒,却没有去寝殿。 御书房外站了不少人,有嫔妃有皇后,还有太。子和怀王等人。 看到墨离珏带着傅灼灼来,皇后走上来道:“离王!” “皇后娘娘。”墨离珏与她打了招呼,余光也看了眼一旁的太。子。 太。子沉着脸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灼灼也屈身对皇后行礼,皇后看了眼傅灼灼,脸上倒是露着真心的担忧道:“仁德郡主懂医术,离王赶紧带她进去看看吧。” “是。”墨离珏也未多说,赶忙到了御书房门口让人传话, 很快寒公公就走了出来。 皇后和太。子还有怀王纷纷上前:“陛下,陛下怎么样了?” “几位殿下先不要着急,陛下让郡主进去,您们再等会儿吧。” 说着,寒公公看向了墨离珏和傅灼灼。 “殿下……”寒公公看着墨离珏担心的神色道:“先让郡主进去看看吧。” 墨离珏担心元宗帝,又觉得寒公公这表现有点古怪,但也没再追问,只是对傅灼灼点了点头。 傅灼灼明白他的意思,提着药箱就跟寒公公进了御书房。 里头除了元宗帝,还有太医院的章太医也在。 “仁德郡主。”章太医见她来,马上行礼。 傅灼灼也屈身回礼,然后又对元宗帝行礼。 “免礼。”元宗帝淡淡的挥了挥手,给了章太医一个眼神,然后就让他退到了一遍。 “还请陛下容许小女给您把脉。”傅灼灼道。 “行,来吧。”元宗帝淡然的点了点头,伸手放在了桌子上。 这模样可真不像是个中了毒的人。 傅灼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上前搭脉,然后发现他的脉象里只有红梅败的毒素,并未其他毒。 傅灼灼不解的皱了皱眉头,又看了元宗帝一眼,不知 道这位老皇帝,这会儿是在演哪出。 倒是章太医急忙问:“仁德郡主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傅灼灼看了他一眼,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元宗帝。 但回答她的确实元宗帝突然咳嗽,然后大吐了一口鲜血。 “陛下!”这下不但是章太医,连寒公公都急的破了音。 外面站着的一干人等,也是急忙看向御书房,表情各色。 傅灼灼急忙又握了握元宗帝的脉象,又给他塞了一颗能暂时压制毒性的药丸。可从元宗帝的病情来看,他中的只有红梅败一种毒,而这种毒正因天气转 寒而加速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但这些,他们之前都是知道的,而元宗帝也不让说。 所以傅灼灼现在根本搞不明白,这位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章太医,你方才说朕中的是什么毒?”元宗帝吞下嘴里的药丸却没有看傅灼灼,而是望着惊慌失措的章太医。 “是……”章太医急的老脸都白了,看了眼傅灼灼才继续道:“是,是红梅败!” “红梅败……仁德郡主,你可听说过这种毒?”元宗帝终于正眼看向了傅灼灼,目光疑惑,好似他也是才知道自己中毒似地。 第626章 这演的是哪出 不过有了这话,傅灼灼倒是明白了,元宗帝这是打算公开自己中毒的事情了,而中的正是红梅败。 于是点头道:“回陛下,小女确实听师父胡先生说过。” “对了,胡先生!陛下,胡先生就在宫中,不如就让他来给陛下再诊治一番,老朽与郡主殿下的能力有限,但胡先生是鬼谷医尊,定会有法子的!”章太医说。 元宗帝配合的眼前一亮,好像也是才想起来宫里还有这么一个神医在,立即让寒公公下令把胡非为给叫来。 寒公公匆匆出去传话,外面的人一听更加着急了。 墨离珏直接拉住寒公公道:“寒公公,父皇到底怎么样了?” 墨怀坤也拉住他道:“ 父皇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是谁要害他?” “两位殿下问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殿下们还是在外面再等等吧!”寒公公这会儿可是真急了,抽回自己的胳膊,又急急忙忙回了御书房。 不一会儿,胡非为也到了,在一脸疑惑的情况下给元宗帝把了脉,然后顺着元宗帝的意思就给他确诊了。 只是他和傅灼灼一样,并没有什么治疗的方法。 但是,治疗不治疗先不说,既然元宗帝中毒的事情传了出来,自然就得查下毒之人。很快,禁卫军就开始搜查整个皇宫大内,连几个冷宫里都没放过。 最后在天亮之前,有人在兰昭仪的蓬莱殿内,发现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物, 再结合元宗帝先前一直在吃她送都养神汤,兰昭仪就被带了过来。 “陛下,冤枉,冤枉啊!”禁卫军架着昔日的兰贵妃,将她当着众人的眼拖进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外站着的墨怀坤见状,急忙道:“怎么回事,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母妃,母妃!” “陛下有旨,宣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离王殿下和怀王殿下觐见。”一个小太监突然出来传话,被叫到名的人都赶紧进了御书房。 元宗帝吐血后,人便虚弱了下来,已经靠在了软榻上。 傅灼灼让人熬了些能补气血的药,暂时给他续气,正坐在一旁亲自给他喂服。 皇后带着人跪了一地,还有一个趴伏在地上哭冤的兰 昭仪。 “都起来吧,你们都想知道朕是怎么回事,现在就让他们告诉你们,朕是怎么回事!”元宗帝话语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口吻。 “陛下,您没事吧?您……”皇后起身上前要服侍元宗帝,却被元宗帝挥手退开道:“朕有仁德郡主服侍,用不着你,你也听听是怎么回事吧!” 皇后心下一沉,看了眼傅灼灼。 傅灼灼端着汤药,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这可真不是她想的,是元宗帝拉着他们非得这样演的。 然后章太医就把元宗帝中毒中的又是什么毒告诉了所有人,接着是禁卫军拿着一包粉末走上前来,然后是章太医和胡非为轮番验证,最后确定,这就是 红梅败! “不是我,不是我啊!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冤枉的!”兰昭仪差点哭晕过去,她虽然是给元宗帝熬了汤,但绝对没有下毒!绝对没有! 而其他人,除了墨离珏,太子和皇后在听到章太医说红梅败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就闪过了一些异样的表情。 皇后是震惊,接着露出担忧。 而太子则是不解,随后又释然了。 怀王则从头到尾都傻在那,最后听到兰贵妃的哭喊声,才回过神来:“父皇,母妃是冤枉的,一定是冤枉的!” 元宗帝看着哭冤的母子二人,眼里露着深深地疲惫和失望,最后他看向太子和墨离珏道:“太子,离王,此事依你们看该如何?” 第627章 宁家之事 随着元宗帝的目光,其他人也将视线放到了太子和墨离珏的身上。 太子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眼众人,最后也看了眼墨离珏。 事出突然虽然有些超出了他的预算,可却也是个难得的能彻底铲除兰贵妃和怀王的机会,所以他在思量之后,马上就开了口道:“父皇,依儿臣看,既已证据确凿,兰昭仪谋害父皇乃是大罪,但可看在她是十五弟的生母上,给个体面吧。” “我没有!陛下,臣妾绝对不敢害您啊!陛下!”兰昭仪又哭喊起来,怀王也道:“太子你这是血口 喷人,父皇,母妃绝对不会害您的,父皇明鉴啊父皇!” “十五弟,这毒药是在兰昭仪宫中寻到的,怎么是本宫含血喷人了?若兰昭仪没做此事,那这毒药怎么解释?”太子指着禁卫军送来的毒药说道。 “这是栽赃,是嫁祸!”墨怀坤道。 “宫中守卫森严,谁能将毒药悄无声息的放到一个娘娘宫中!” “这……” “行了!”打断争吵的太子和怀王,元宗帝看向了墨离珏:“离王,你说说,此事如何?” 墨离珏从沉默中抬起头来,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直面 元宗帝的目光道:“回父皇,依儿臣看,此事恐有蹊跷。” “怎么蹊跷?”元宗帝道。 “兰昭仪并无害您的动机。”墨离珏看了眼兰昭仪。 虽然毒药是从兰昭仪宫里找到的,但若元宗帝出了事,在太子还稳固的情况下,对兰昭仪母子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助力太子提早登基,反而会招来杀生之祸。 兰昭仪就算再蠢,应该也知道这些。 这点墨离珏方才就想到了,所以他并不急着表态,而是先听了听太子的说法。 “对啊,对啊陛下,臣妾绝 无还您之心啊!”兰昭仪听到墨离珏帮自己说话,急忙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墨怀坤也点头附和:“对啊父皇,母妃绝无这等心思!” “那可不一定,若兰昭仪是因宁家之事而记恨父皇呢?”太子幽幽道。 “可自打宁家出事,兰昭仪便在宫中反省,并未到父皇这边来。”墨离珏道。 太子睨着他皱了皱眉。 墨离珏这家伙难道不想墨怀坤出事吗? “那也有可能是在宁家出事之前呢?”一直没说话的杨皇后,在这时候插嘴说道。 兰昭仪闻言,立即怨毒的看 向她道:“皇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宫不过是说了一种可能性罢了,若兰昭仪真的没有做,自然是清者自清的。”杨皇后撇了她一眼,抬头挺胸道。 “自然是清白的,陛下,臣妾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谋害您啊!”兰昭仪委屈的看着元宗帝。 傅灼灼在元宗帝身旁,不动声色的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早些时候她也怀疑过兰昭仪,但从她现在的反应来看,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父皇,母妃一定是被冤枉的,还请父皇明鉴!”墨怀坤道。 第628章 帝王心最难测 太子顿了顿正想开口,元宗帝却道:“既然兰昭仪拒不认罪,离王也说此事还有蹊跷,那此事朕就交给离王查清!若离王能证明兰昭仪确实不知情,那……”元宗帝看了兰昭仪一眼,又摆手道:“好了,再查明之前,先将兰昭仪打入冷宫吧。” “陛下!”兰昭仪凄凄惨惨的叫了一声,但元宗帝似乎已经铁了心:“待查明再说,谁再敢多言,一并论处!都下去吧,朕累了!” 欲上前求情的墨怀坤听到这话,只能闭上了嘴。 太子没想到元宗帝最后还要让墨离珏去查这事,心里虽然不满,可见元宗帝那疲惫的模样,也忍住了话茬。 章太医适时的说道:“诸位殿下,让陛下好生休 息吧。” “臣妾想留下亲自照顾陛下。”杨皇后道。 “不必了,宫中事多,还需皇后多加费心,朕有小寒子在就可。”元宗帝摆手道。 杨皇后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都下去吧,下去吧,朕累了。”元宗帝再次摆手,倒下后闭上了眼。 傅灼灼起身道:“让陛下歇息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 “儿臣告退。” “臣妾告退。” 杨皇后带着太子出了御书房,兰昭仪也被人带了出去,墨怀坤着急的跟在后头送了一段,只有墨离珏要出门的时候,寒公公叫住了他:“殿下。” “寒公公。” “殿下,这是陛下给您留的手谕。”寒公公从袖中摸出 一张手谕道。 墨离珏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头朝御书房里屋看了眼,最后才接过手谕看起来。 上面是一道圣旨,命他带领大理寺的人入宫,彻底查清此事。不仅如此,还要他查清红梅败的来历,总之是给了他非常大的权利,来调查此事了。 如此委以重任,而且连手谕都写好了,那父皇是早就知道兰昭仪并非下毒之人么? 那他方才的一问是想试探什么吗? “殿下?” 见墨离珏一直拿着手谕沉思,寒公公又叫了他一声。 “还请公公给父皇说一声,儿臣明白了。”墨离珏对他拱了拱手,然后快步出了御书房。 而他一走,傅灼灼和胡非为也走了出来。 寒公公看着他们 二人道:“两位是……” “老夫先会北光殿了。”胡非为道。 傅灼灼颔首,然后对寒公公道:“还是先带陛下回寝宫吧,此处到底是没有那边舒服。” “仁德郡主说的在理,奴才这就去安排。” 寒公公急忙点头去办。 傅灼灼嗯了声,又朝御书房外看了去。 她也不知道元宗帝到底是为什么要演这样一出,其实他的毒还不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可是他今日这番,朝堂上定会有不少震动。 果然是帝王心最难测啊。 傅灼灼摇了摇头,只能先留下来照顾元宗帝了。 墨离珏方出御书房不远,墨怀坤便过来拦住了他。 “十二哥!十二哥!”墨怀坤抓住他的衣袖,一把跪在了他 面前。 “十五弟,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墨离珏拉住他的腕子。 “十二哥,过去是弟弟不知好歹,还请十二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弟弟计较!”墨怀坤不愿起身,他虽不务正业,但到底也不是真傻,先前宁家出事,他身为皇子最多是少点势力,但若兰昭仪真的被坐实下毒谋害元宗帝,那他这个皇子也不用再当了。 而今日若非墨离珏开口说出蹊跷,兰昭仪可能就被就地正法了。现在父皇命令墨离珏调查此事,他当然得来求他才是。 “十五弟你说这些作何,有什么事先站起来说吧。”墨离珏微微一用力,将他从地上拉扯起来。 “十二哥……” 墨怀坤着急又疑惑的看着他。 第629章 天网恢恢 “说吧,你这番可是有事求我?” 墨离珏道。 “十二哥……过去是我不对,还请十二哥这次能尽全力查清父皇中毒之事,给我母妃一个清白。”墨怀坤说着又要跪下来。 墨离珏一把托住他道:“原来是此事,既然父皇命我查清此事,我自当尽全力,只要兰昭仪娘娘真的没有做,我等自当也会还她一个清白。” “真的?那十二哥你……” “你放心,天网恢恢,真相总会大白,倒是你,眼下还是先会王府去吧,若不然恐生麻烦。” 墨离珏看着他道。 墨怀坤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尴尬,一 面是宁家,一面是兰昭仪,若他继续留在宫里不知反省,那些大臣不知道又会怎么说他呢。 而墨离珏既然已经答应了会全力追查,那他似乎也就没什么可再说的了。 犹豫几分,他对墨离珏感谢的拱了拱手:“多谢十二哥,只要你能查清此事给我母妃一个清白,你的恩情我一定不会忘记。” 墨离珏凝视他一眼,且不论他与兰贵妃的恩怨,自从知道太子身份,这宫里他似乎就剩下这一个弟弟了。 所以最后,他到底还是软了口吻道:“放心,我一定查清。” “多谢十二哥。”墨怀坤再次感谢, 然后才赶紧出了宫。 早朝的时候,寒公公带来了元宗帝风寒抱恙的消息。 但一些耳朵灵光的,很快就打听到元宗帝其实是中了毒。 身为近臣的颜尚书和赵大人还有林霄不用说,一下朝就赶紧到寝宫外求见了。不一会儿,杨丞相也带着几个人过来求见。 但除了颜尚书,其他人都被寒公公打发了道:“陛下抱恙,太医嘱咐多加休息,除了颜尚书,其他人几位还是先回去吧。” “这……” 满院子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颜尚书。 颜尚书也看了眼他们,最后对寒公公道:“ 还请公公带微臣去见一见陛下。” “大人请。” 寒公公客气的扬了扬手,拎着颜尚书就进了寝殿。 “陛下,颜尚书大人来了。”寝殿的龙床上,元宗帝穿着里衣,披着外袍拿着一本书卷坐在床沿,傅灼灼正将一碗汤药端到他面前交给伺候的小公公。见颜尚书来,她马上跟他打了个招呼。 对她的存在,颜尚书并不意外,颔首后便问元宗帝道:“陛下,您……” 元宗帝抬眸看了他一眼,伸手将小太监手里的汤碗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寒公公见状赶紧上前,等他喝完了就将一颗梅子放到他手 中。 “你们都出去等候吧,朕同颜尚书说几句。” “是。” 一干人等纷纷应声。 傅灼灼也识趣的赶紧退出了里殿,在外殿等着。 “郡主殿下,辛苦您了。”寒公公退出来,对傅灼灼感谢道。 “能为陛下分忧,是我应该的。” “郡主殿下仁德。” 寒公公颔首道。 傅灼灼笑了笑,心思却沉重了下来。 想了一晚上,从元宗帝的动作来看,她明显感觉他是在准备什么,就不知到底是什么。 莫约一刻钟,颜尚书神色凝重的从里头走了出来,然后抬头就看向了傅灼灼道:“陛下让你进去。” 第630章 早知道了 傅灼灼一愣,感谢的点了点头,转身又进了里殿。 元宗帝还保持着那个坐姿,听见人来头也不抬道:“昨夜辛苦你了,等会儿让颜尚书送你出宫吧。” “为陛下分忧,是小女应该的,只是陛下的病情……” “你留了药方,朕照旧喝就是了,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朕的事。”元宗帝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她答应过一定会为墨离珏解毒的,但事到如今,元宗帝不应该更在乎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傅灼灼果然是猜不透这位皇帝的心思,只能点头道:“陛下放心。” “那便抓紧吧,你知道的,朕等不了多久。”元宗帝终于将手里的书卷放了下去。 傅灼灼忙道:“陛下,红梅败虽称古毒奇毒,但只要您不放 弃,小女一定……” “此事,到此为止,你尽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元宗帝突然加重了语气,不怒自威。 傅灼灼疑惑的凝视他一眼,最后还是压下了后面的话,垂下了头去:“是。” “好了,你出宫去吧,朕有事会让小寒子去找你的。” “是。” 带着一肚子疑问,傅灼灼出了寝殿,一到院子里就见早些出来的颜尚书已经被其他大人团团围住。 “你倒是说话啊,陛下到底怎么了?” “是啊。” “颜尚书,同僚一场,有些事你可不能瞒着啊!” “去去去,我瞒什么了,不是说了吗,风寒而已!”颜尚书不耐烦的拨开一个大臣的手道。 “这……这……” “哎哟,仁德郡主出来了!” 不 知道谁叫了一声,那些大臣的目光又立即放到了傅灼灼身上,立即就又人上前道:“郡主医术了得,不知陛下病情……” “无碍,各位大人放心。”傅灼灼对他们行了一礼,然后走向颜尚书道:“劳烦尚书大人送小女出宫了。” “好,请。”颜尚书也点了点头,扬手便带着她离了寝殿,就留一帮大臣站在原地独自揣摩着他们两的话。 到底是真的无碍,还是…… 走远了,本走在前头的颜尚书脚下忽然慢了下来,然后看了眼周围道:“郡主对陛下的病情,可有把握?” 他知道傅灼灼的能力,连他娘,连淮州的瘟疫都能治好,那…… 面对颜尚书期盼的目光,傅灼灼却蹙眉摇了摇头:“奇毒难解。” 颜尚书心下顿时一咯噔,面色沉重下来:“明白了。” 难怪元宗帝会对他说那样的话了。 出了宫门,颜尚书直接让颜家的马车送傅灼灼回去,但是还没走出多远,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 “郡主殿下,王爷请您到大理寺去一趟,您二叔认罪了。” 拦车的正是紫峰。 傅灼灼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傅川熬了这么多天,怎么突然认罪了? “好,麻烦转道去大理寺吧。” 傅灼灼吩咐了颜家的马夫一声,直奔大理寺而去。 刚到大理寺门口,便听到炽火在吩咐人道:“一队去御书房,二队御膳房,一个个的都精神点,若不然莫怪王爷无情!” “他们要进宫调查吗?”傅灼灼问身旁的紫峰。 “是 ,陛下让王爷着手调查,昨夜王爷已经连夜带着万大人先进宫调查了一番,这会儿正要带人去再仔细盘查。”知道傅灼灼不是外人,紫峰便对她多说了几句。 “那王爷现在在宫里?” “今早已经回来了,在里头等您呢。” “好。” 想来也是,他定是有不少话要问吧。 傅灼灼走向大理寺的大殿,墨离珏还是昨夜那身衣服,阴沉沉的脸色在看到她来了之后,终于缓和了些,并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傅灼灼看了眼紫峰,紫峰立即识趣的退了出去。 “进展的怎么样?”傅灼灼走向他道。 其实她不该问这些的,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离珏凝视她一眼,“父皇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第631章 查封傅家 “……”脚下的步伐顿住,傅灼灼望着他审视的目光,最后垂首叹气道:“是。” “那你为什么不说?”墨离珏紧盯着她,口味中带着几分隐忍。 傅灼灼知道他会生气,蹙眉道:“我想告诉你,但陛下令我们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所以……” “所以你就选择瞒着我?”墨离珏站起身来,心中道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或许并不怪傅灼灼隐瞒他,而是无法接受父皇陷入如此局面。 “抱歉,但我想……陛下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才做这样的决定。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他的病情并没有你看来的那么严重。”傅灼灼上前到他身边说。 “ 真的?那父皇到底是怎么了?他……”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陛下中了红梅败是不错,只是现在的病情还没那么严重,昨夜那般只是陛下他……”在演戏罢了。 后面的话傅灼灼不用说墨离珏也能猜到了。 但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突然演出自己病重的样子,还如此大张旗鼓的搜查了蓬莱殿。 “我觉得,如果你想知道什么,还是自己去问陛下比较好。”傅灼灼握住他的手指道。 元宗帝一定在谋划什么,她不能问,或许他可以。 昨夜一番细想,墨离珏也察觉到了元宗帝的不对劲,如今听傅灼灼这般说,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某些猜测。 “我这便进宫去,那父皇的毒,你……” 面对他希冀的目光,傅灼灼心口微微发涩。 “我尽力。” 元宗帝不让她治,她可以想办法偷偷治,只是到底能不能治好,傅灼灼心里其实也没底。 “好,辛苦你了。”用力的反握了握傅灼灼的手,墨离珏松开她便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行到一半,他又回身道:“傅川已经招供了些,等会儿炽火会带人去傅家抄家,你先回去看看吧。” “那他可是招了如何害死我爹爹?”傅灼灼忙道。 “嗯,他授意王氏蛊惑王家老父,在牢中杀害你爹爹,这些他全招了。只是关于你爹爹下狱之事,他却一问三不 知。”墨离珏道。 一问三不知…… 难道陷害傅宁的人,真的不是傅川吗? “若有新的线索我会让人告诉你。”看出傅灼灼心中疑惑,墨离珏又道。 傅灼灼也知道他没理由骗自己,便点头道:“好,你先去忙吧,我回家了。” 说罢,她神色匆忙的离开了大理寺,直奔傅家而去。 而傅灼灼刚到家,炽火便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了。 傅家上下都被叫到了前厅,炽火拿着文书道:“傅川已经招供,涉嫌谋害家兄傅宁,且在药堂贩卖假药,以及其他等罪状,敛财行贿,十恶不赦,现查封傅府上下傅川产业,不得阻拦!” “不!不可能!怎么会 ……”傅锦锦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她没想到不但是自己母亲被抓走了,现在大理寺居然还要封了她家! 傅灼灼淡淡看了她一眼,炽火读完文书又看向傅灼灼道:“小神医,王爷说了,只查封傅川名下院子和产业,您派个人领路就行。您的院子我们不会打扰。” “好,多谢炽火大人。”傅灼灼颔首行礼,对郭管家道:“郭管家,带这些大人去办事吧。” “是。”郭管家立即领着大理寺的人去了傅川家的院子。 “是你!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傅锦锦忽然激动的爬起来抓住了傅灼灼的衣摆,死死拽着她道:“是你搞的鬼,都是你对不对!” 第632章 查封傅家2 “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是没听清刚才炽火大人说的那些话吗?” 傅灼灼居高临下看着她。 “傅二小姐,您父亲涉嫌杀害前太医院首傅宁大人,证据确凿,而且他自己也招认了,若你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亲自去大理寺的地牢里问问。”炽火也道。 傅锦锦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爹爹害死了大伯的事情,她不能说是完全不知道,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认罪,抄家……如此下去,她还有什么可能嫁给怀王爷? 对了,怀王,她可以去找怀王帮忙,让他去陛下 面前求情,对了,她还有个恩典没有用! 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傅锦锦绝望惊恐的眼里陡然又亮了起来,她喃语着起身急忙跑了出去:“我可以去找殿下,可以去……” “妹妹这会儿还是不要去劳烦怀王殿下了,他怕是帮不了你的忙。”看着跑出去的傅锦锦,傅灼灼一句话打住了她的脚步。 “你你怎么知道……”傅锦锦惊愕的回头,她去找怀王的事,傅灼灼怎么会知道! “妹妹这几天行色匆匆的出门,真以为姐姐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傅灼灼上前,再也懒得跟她装了,只是 相比嘲弄,她看傅锦锦的眼里却多了几分怜悯。 “那……那又怎么样!正好,你知道了就正好!你可知怀王殿下对我……”傅锦锦挺起身子,想对傅灼灼说墨怀坤有多看中她,也一定会愿意帮她求情。 可傅灼灼的眼里却充满了同情,如果傅锦锦不生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或许还会好好照顾一下这个二妹妹。 “二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吧,怀王的生母兰昭仪已经被陛下打入冷宫了,如今怀王也被关在府上,您若是去找他,怕只会惹来杀生之祸,还是三思为好。”炽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傅 家二姑娘可真是不要脸,这么小年纪就知道与男子私通,好在他们家王妃和她是同宗不同缘,不然名声都要被她连累了。 “……冷冷宫?为什么,为什么啊!” 怀王不是说兰贵妃只是被禁足了吗?她还为他想了法子去哄陛下开心,怎么会变成冷宫! 傅锦锦再次跌坐在地上,接连的打击已经让她幼小的心智有些承受不住了。 傅灼灼立即朝红玉使了个眼色,“带她下去好好休息吧。” 红玉颔首,马上叫来两个婢女将傅锦锦拉了下去。 炽火目送了一眼,对傅灼灼道:“小神医,依我看这 傅家您不住也罢,陛下不是赐了您县主府,不,现在是郡主府了,您何不般那边去住呢?” “这里总归是我生长的地方,也不好说走就走,不过现在……炽火大人说的对,似乎是没必要再待了,等郡主府修缮好了,我就搬过去。”傅灼灼微微勾唇道。 之前是大仇没报,她才不能走,现在傅川已经认罪,留在傅家确实也没必要了。 “那等小神医修缮好宅子,我们就来帮您搬家。” 炽火拱手道。 “好。” 此刻宫中。 墨离珏匆匆进宫,还未到元宗帝的寝殿,便得知元宗帝已经回到了御书房。 第633章 温柔以待 “陛下,政务虽要紧,可您的身子……” “行了,朕心里有数,皇后若没事还是先回去吧。” 御书房内,元宗帝与杨皇后的对话传来,墨离珏走到门口略微顿了顿,然后才进去道:“儿臣参见父皇。” 见他来,元宗帝并不意外,倒是杨皇后脸上闪过了一抹异样,然后忙道:“离王来的正好,快来劝劝您的父皇,太医都说了要好生休养,怎能这就来御书房呢。” 墨离珏闻言抬头朝杨皇后看去,见她面露担忧,正全身心的看着元宗帝,不似作假。 “父皇,还请以龙体为重。” 有杨皇后那声话在,墨离珏也只能压下心中所 有怀疑,暂且对元宗帝道。 一旁寒公公看着也道:“陛下,您看离王殿下都……” “好了好了,朕知你们都担心。”元宗帝摆手看向杨皇后,眼神竟也难得的放温柔了些:“朕知道皇后是担心朕,难为你挂心了。” 言罢,他还抓起了杨皇后的手,温柔的握了握。 这举动着实让杨皇后心里一阵诧异,然后百味翻腾。 自打他们二人成亲到现在,元宗帝何时对她如此温柔以待过? 一时间杨皇后还以为这不过又是她的错觉罢了,直到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元宗帝眼底的温柔,她才相信这是真的! “陛下……”心中酸涩和喜悦夹 杂翻涌,杨皇后隐隐含泪。 “好了好了,朕知你最是关心朕,待杨相他们几人过来,朕将琐事吩咐些就同你回寝殿歇息,让你好好照顾。你回去等吧。”元宗帝指腹轻轻拂过她的手背,终于将她放开了。 闻言,杨皇后捏帕沾眼角的动作微微一顿,快速看了眼墨离珏。 元宗帝当然也看到了她这反应,又道:“又或者说,皇后想留下一起听听离王要说的政务?” “不,臣妾去外面等陛下吧。”明知道墨离珏是在调查元宗帝被下毒的案子,若元宗帝不提政务两个字,杨皇后自然也可争取留下听一听。 但他偏偏如此说,大魏后 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作为皇后肯定是第一个要遵守的。 “送皇后娘娘。”墨离珏拱手送别。 而元宗帝也让他起身道:“你起来说吧,可是案情有了进展?” “……”墨离珏起身张了张嘴,深深地看了元宗帝一眼才道:“万青已将蓬莱殿和往日供父皇日善的宫女太监都带了回去……” “原来如此,没想到兰昭仪真是如此狠心!竟敢对朕下毒手!”墨离珏还没说完,元宗帝突然将话接过去,且提高了音量。 杨皇后就站在书房外,立即将这些听了去。 毒真是兰昭仪下的? 她心中暗暗诧异,同时又担忧起来。 而书房内, 墨离珏看着元宗帝的举动非常不解,元宗帝也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只是从御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一个裹着黄绸的小包裹,让寒公公交给了墨离珏。 “这……” “好了,既然已经查到些端倪,你便好好调查,查清她身后可还有什么人指使,去吧。”元宗帝根本不给他发问的机会,示意他将东西放好,便下了逐客令。 “……是,儿臣告退,还请父皇安心休养早日康复。”依旧带着满心的疑问,墨离珏快速的将小包裹揣入怀中行礼退了出去。 在御书房外,杨皇后正站着,见墨离珏出来马上与他道:“为了陛下的事,就辛苦离王了。” 第634章 你到底算什么人 “娘娘放心,儿臣定会为父皇找到凶手。”墨离珏不浅不淡的与她客套了句,便匆匆出了宫。 直到上了马车,他才赶紧打开了怀中包裹,然后便发现了一本奏折和一封御笔信。 墨离珏神色凝重的将信看完,“立即去找白雪裳。” 驾车的紫峰微微一愣,马上调转了马车的方向。 而御书房内,元宗帝也招来了杨相和几个重要的大臣,分别将政务暂时交了出去,然后与杨皇后去了寝殿,而且还留下杨皇后侍疾。 “王爷,我家阁主……” 咣当一声,白雪裳的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墨离珏 绷着脸来到他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将元宗帝的御笔信放到白雪裳面前,抛开一开始的惊愕,墨离珏脸上还有着一丝被人欺瞒戏耍了的愤怒。 在看到了元宗帝的信之后,白雪裳便也明白了他怒气冲冲而来的原因,神色淡然的让红鹰退下且关了门,然后道:“坐下慢慢说吧。” 墨离珏凝视着他淡定的表情,终于将胸口那股怒意压了下去,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白雪裳道。 “难道不是你该跟我说什么吗?”墨离珏握紧拳头道。 他自知白雪裳身为南陵 阁主却愿意跟在他身边,还无条件投靠他,绝对是有什么原因的。但是他从没想过,这原因是和他的父皇有关。 “那说来可就话长了,不知你今日可有时间听完。”白雪裳怅然的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你,到底算什么人?” “龙卫,八岁进宫,九岁入南陵阁,十五岁继承南陵阁主之位,而后便是去了洛城,护你左右。”白雪裳浅淡的说道。 而龙卫两个字却足以让墨离珏惊讶。 龙卫,那是自古帝王身边的一支暗卫队,只听命于皇帝本人。 白雪裳看了眼他变幻的神色道:“ 其实,自从你离开皇宫的那一刻,陛下便派了龙卫跟随在你左右。而南陵阁在二十几年前衰败之后,就已经被陛下掌管,让我进入南陵阁且继承阁主之位,不过是为了寻一个能帮你的身份罢了。 陛下,一直将你放在心上。” “……”墨离珏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元宗帝的信上也是告诉了他一些的,从他母妃出事以及不得不将他送到洛城的原因。 可他还是不明白,既然父皇从来没厌恶过他,也没听信过他们所谓的妖女之说,为何……为何到现在才将话说明,而白雪裳就在他 身边,若想人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事告诉他,难道不简单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白雪裳又道:“陛下一直是个万分小心的人,特别是你母妃因他而死,让他心生愧疚的同时,也生怕你的安危会被牵连。 你应该知道,尽管你离了京城,但一开始杨家可从没放弃盯着你,宁家也时常打探着你的消息,若非陛下做的天衣无缝,而你也确实机警,这几年杨宁两家,又怎么会相信你确实是无缘那高位,而开始相互斗争呢。” “所以,本王这些年做的一切,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父皇的意思?” 第635章 二十年前 之前,他以为自己能悄悄去幽州关找到林家,拜林将军为师,在他身边化名黑十二都是他自己的本事,现在看来,林将军怕是早就得了父皇的授意! “你若真的没有任何天赋,即使陛下授意,也未必能有什么名堂。”白雪裳看着他说。“我们所做的不过是确保你的安全罢了,至于你如今所成,全是靠自己得来的,这点陛下也很为你高兴。 至于林将军,他们一家一直在幽州关不理朝事,但对陛下确实忠心,而且你母妃也有恩于他,他收你为帐下军师,一开始是什么想法我不得而知,但现在他却是 真的欣赏你,你应该很清楚。” “说的甚是好听,终究还是将我当成了提线木偶般戏耍了一番罢了。”墨离珏冷笑着说道。 白雪裳微微垂眸,知他心中定是非常不快,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开脱的话,只道:“陛下也是无奈之举。” “那么现在呢?你们又在计划什么?”墨离珏加重了口吻,连身子也不觉的像白雪裳倾了倾。 他想知道元宗帝在计划什么,他中的毒到底是不是红梅败,是不是……无药可解。 思岑的看了他一眼,白雪裳并未回答。 “你可老实与我说就是,这也是老头子的意思, 若不信你大可自己确认。”墨离珏冷着脸朝桌上的信扬了扬下巴。 他能找到这来,自然是信中有所交代,且元宗帝也说了,他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问白雪裳,他会解答。 只是听到这话,白雪裳到是有些惊讶了。 元宗帝之前千方百计的要瞒着墨离珏,怎么突然会想坦白一切了? 莫非……联想之前元宗帝那些反常的举动,白雪裳赶紧拿起信封确认了番。 果然,元宗帝信中确实交代了,墨离珏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问白雪裳,且说白雪裳会将这些年他的安排,甚至是关于他母妃的一切都告诉他。 “可以说了么?”墨离珏冷眼看着白雪裳道。 白雪裳却露出一副忧心的神色道:“可以,只是……罢了,先说你想知道的吧。” 他轻轻一叹摇头又将信放下,然后看着他道:“你无非是想知道这些年陛下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表面对你如此,却还要安排我等到你身边,甚至将南陵阁收为囊中?” 墨离珏不语,但确实是如此。 白雪裳垂眸道:“我先前已经说了,陛下对你这番无非是怕连累你,你母妃的死是个阴谋,这点你应该知道。”他又顿了顿,才继续道:“但若要细说,此事恐怕要从二 十多年前,陛下继位时说起。 那时,先皇突然离世,在远游的陛下匆匆回宫继承大位,但朝中各方权势却分别被杨宁两家掌控,虽然杨家早早将女儿嫁给了陛下,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但老太傅的影响可非常人,至于老相宁大人,朝中半数臣子都是他门下座上宾,那势力可想而知。” 墨离珏握紧双手,这些他也早有耳闻,他的父皇刚继位那几年,并没有立即掌握实权,而是一直被杨宁两家牵制,可谓政举艰难。 “不仅如此,陛下当时还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便是太过偏宠你母妃。”白雪裳抬起头来道。 第636章 险招 惠妃是跟着元宗帝继位时入宫的,而且等元宗帝继位后,就直接给了她妃位,虽然在众人看来,她是个毫无外系依靠的女子,顶多也就是个美艳的宠妃,所以不会给任何人的利益带来伤害。 但是元宗帝小看了杨宁两家女儿的嫉妒心,也小看了杨宁两家的野心。 随着朝中两家势力针锋相对,而后宫皇后也无子嗣的情况下,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得一个子嗣,杨家几乎是倾尽了全族之力,甚至是不惜在皇后生产后,用了最最下作的 法子,将堂堂皇家子嗣掉包成了别家孩子。 而这些事,元宗帝一开始并不知道。 直到墨离珏降生,且在成长后各方资质都比太子出色,又有元宗帝宠爱,最终给惠妃招来了杀生之祸。 “杨家为了保全太子和皇后的位子,是可以不择手段的。你母妃出事后,陛下便知道了杨家的用心,只是当时他朝权受阻,根本无力撼动根深蒂固的杨家。 所以,才决定将你送走,将计就计,若不然以当时杨家的能力,想要你的命亦是简单,何况你已经中了火毒,留在宫里也不过是等 死,还不如去封地暗中寻名医救你性命更加妥当。” 白雪裳娓娓说道。 “……” “这些年,陛下为了收回朝权,彻底清除杨宁两家势力,暗中做了不少事。 他表面宠着兰贵妃,让宁家势力肆意发展,为的就是要压制杨家,但说到底对他而言,杨宁两家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在暗中自然也收集了不少他们作奸犯科的证据。 既如此,自需要一个可操控的地方,那就是南陵阁了。” “所以这些年,你们真正做的一切,都是在帮老头子办事。”墨离珏挑眉,“但我让你 查的那些,你却是故意隐瞒?” “陛下不想让你过早卷入杨宁两家之争。”白雪裳轻叹道。 这些年墨离珏让他暗中调查母妃他母妃的死因,白雪裳一直说没有查到,甚至还阻碍了墨离珏的人去查,为的就是不想他涉险。 当然,这也全都是元宗帝的意思。 墨离珏阴着脸,即使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一时间也无法接受自己所做的一切居然都被人掌控着。 “那如今,宁家出事是他所为,他中毒也是故意的?” “……这,我也不知道。”白雪裳道。 墨离珏道:“不知 道?你一切都听命于他,怎会……” “陛下是个有心的人,我所知道的都是他愿意说的,他不愿意说的,我无法过问。宁家出事确实是他所为,但后面发生的一切,包括陛下自己中毒,他并未提及,不过他倒是让人将毒药放在了蓬莱殿。”白雪裳道。 臭老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墨离珏气得手暴青筋,难不成这毒他真是自己下的?但若要下,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这样的毒? 还是说,他自己是有解药? 本以为在白雪裳这里他能得到一切的答案,没想到事情更加复杂了。 第637章 魏影回来 “你先别急,陛下既然让你来找我,那定是有了安排,至少关于你母妃的死,你应该已经清楚。”白雪裳说。 墨离珏看了他一眼,又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来,正是一本奏折,乃十几年前的大理寺卿所写,写的正是关于他母妃的死,以及当时的一些口供和证词。 内容和上次温大人告诉他的差不多。 所以关于他母妃的死,他已经知道了,就是皇后的手笔,更确切的说,是杨家的手笔! 白雪裳看了眼那奏折,想来是知道内容的,“如今宁家已经没了翻身之日,不管兰 贵妃是否毒害陛下,这罪名就算洗清了,她也不过是个要入冷宫的弃妃。而陛下选择在这时候将一切告诉你,应该是为了动……” “杨家……”墨离珏冷冷道。 “嗯,不过杨家比宁家更加错综复杂,即使没有老太傅,皇后和太子都是杨家的人,还有一个杨相,如此陛下才会行险招吧。” “险招就是给自己下毒?”墨离珏气愤起身,得知了一切,却是愈发看不懂元宗帝的做法了。 …… 入夜,一匹快马匆匆入京,接着便是禁卫军大统领带着人急忙来到了元宗帝的寝 殿内。 “陛下,幽州关林将军急报,北牧二皇子率领十万北牧大军压境幽州关边境!” “什么?!”梦中惊醒的元宗帝在杨皇后的搀扶下匆匆走出内殿,看着地上跪着的传报士兵气得发抖:“为何?他们北牧想做什么?” “回陛下,这是林将军让小人急送来的军情,请陛下过目。”传报兵急忙将一封奏折呈出,由寒公公赶紧交给了元宗帝。 等元宗帝看完,便立即下旨道:“立即招杨相,颜尚书赵尚书,还有林小将军进宫!快……等等,还有离王,将离王也宣来! ” “是!是!”寒公公亦是急的声音发抖,旨意很快就传了下去,一个时辰后,被传召的几人还元宗帝就都聚集在了御书房里。 …… 鸡鸣三声,傅灼灼才幽幽转醒琉璃便入了里屋道:“主子醒了吗?” 往日琉璃都守在门外,不见她出来是不会打扰她休息了,今日才这响动就询问了,可见是一直守在屋子里。 难道是出事了? 傅灼灼瞬间清醒,“醒了,你进来吧。” 她话才落,琉璃赶紧走了进来行礼。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灼灼随意披了件外衣道。 “魏影回来了。” “什么?真的?”傅灼灼跳下床。 魏影跟郭管家的弟弟去老家去傅宁留下的东西,因为路途遥远怎么算也要有一个月才能回来,但这不过二十多天,怎么就回来了? “真的,在外面候着呢,因为怕打扰主子您休息,一直没进来。” “快给我换衣服,我要见他。”傅灼灼已经睡意全无,让琉璃赶紧给自己换了衣服洗漱番便匆匆出了房门。 魏影正背着个包袱站在院中的树下,看到她出来急忙上前行礼:“主子。”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东西……” 第638章 解毒方 “主子放心,奴才和杨二爷是担心主子着急,所以杨二爷让奴才拿到东西就先行一步,快马回来了。”魏影说道。 这时傅灼灼才见他不但是黑瘦了一圈,还一副风尘仆仆快赶上个乞丐的模样。想来是日夜都没好好休息。 “辛苦你了,杨二爷可安全?” “主子放心,杨二爷是跟着一支商队走的,很安全。”魏影说着,连忙接下身上的包袱递给傅灼灼,“主子,东西。” 看着魏影手里的东西,饶是傅灼灼这样冷静的人,眼里也多了份激动。 包袱里是一个沉甸甸四四方方,表面有着奇怪纹路的黑色铜盒,由里外两层互相套住密封起来,只有在底部有一个月牙形的锁扣。 想来除了用钥匙,其他是没有办法打开。 傅灼灼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吩咐魏影,“你先去洗洗好生休息一阵吧。” “是,奴才这就是换衣服。” “我这里没有奴才,这话我说过了。去吧。”矫正他的自称,傅灼灼甩了甩手,赶紧抱着盒子进了屋。 魏影愣愣的站了会儿,陵迟一下子从高处跳下来站在他身边道:“看什么,还不快去洗,臭死了。” 魏影偏头看向他,一巴掌打在他头上道:“说谁臭呢,没良心的臭小子。” “……” 傅灼灼进房间便让琉璃将上次找到的月牙形钥匙拿来,等钥匙镶入了盒子的底部的凹槽,再微微旋转,让钥匙上的纹路和地步的某些 纹路契合后,傅灼灼便听到了吧嗒的一声。 她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和琉璃对望了一眼。 “主子快打开看看。”琉璃道。 傅灼灼也激动的很,赶忙小心的将外层的铜套拿下来,然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木盒。 她微微皱眉,拿起木盒又打开,终于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是厚厚的一叠信和一把普通的铜钥匙。 傅灼灼和琉璃又狐疑的互看了眼,然后才拿起里头的铜钥匙和信检查起来。 钥匙没什么特别,是市面上非常随处可见的铜锁钥匙,就不知道是哪里的锁。 而信却非常厚,似乎写了不少东西。 “主子,里头可是老爷有什么交代?”琉璃看了眼钥匙道。 傅灼灼也 这样想,便放下钥匙,赶紧看那些信纸。 因盒子的密封性好,又有两层,即使隔了三四年,里头的信纸也如刚放进去一般,打开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至于里头的内容…… 傅灼灼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看着傅宁留下的话,至于从头到尾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与她之前猜想的不错,傅宁一直在暗中研究如何治疗墨离珏的火毒,而这一切都是元宗帝的安排,只是最后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杨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设计陷害了傅宁毒害皇子的罪名。 不过在信上,傅宁推断杨家并不知道他是在做火毒的解药,应该是起了点其他的疑心,而他也已经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才会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找到了火毒的解药! 看到这里,傅灼灼的心怦怦加重跳动起来,急忙打开了傅宁留下的药方。 傅宁推测,火毒并非一般的毒药,而是利用至阳之物所练,所以需要用极寒的冰莲,加上几种药材调制出冰寒丸,再以寒潭辅助,连续浸泡七日后或许可解。 傅宁的方子写的很详细,但因为他没来得及验证,所以对于解毒的效果,他也只能是估测。 只是傅灼灼看下来惊讶的发现,冰寒丸所需的药材,特别是如冰莲这种珍贵的药引,她手上居然都有! 就连里头写的,后面需要调理的传说级药材昆仑木,她都有! 这是巧合吗? 第639章 等你回来 “主子,怎么了?” 看到她发呆,琉璃好奇道。 “嗯?没,没什么,只是有些地方有些奇怪。”傅灼灼摇头,心里却想着仙草录是不是和这一系列的事情有关系,但是仙草录自从她打淮州回来就甚少出现,现在想问也问不到。 也不知道她这个金手指到底算不算金手指。 “主子,那现在……”琉璃看了眼她手上的信。 “走,我们去找王爷。”傅灼灼收敛思绪,眼下是赶紧实验傅宁这方子能不能给墨离珏解毒最重要。 想到这,她赶忙让琉璃又给她换了身衣服,收拾妥当赶紧出了门。但 是刚到傅家大门口,迎面就见墨离珏匆匆而来。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道,同时有些开心,这算不算是一种默契? “我有事找你说,你要出门?” 墨离珏没有她那般欣喜的神色,甚至脸上还有些凝重。 傅灼灼的笑容立即淡了下去,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确实出了些事,你是……” “我也是要去找你,也有事和你说,不过你先说吧,出什么事了?”傅灼灼道。 墨离珏凝视她一眼,沉重的点了点头:“北牧不惧蒙列在我们手上,竟敢率大军压境幽州关,急报已在 昨晚入宫,父皇让我和林霄二人带一万精锐和蒙列再去幽州关,帮助林将军退敌。” “什么……为什么?他们不怕我们杀了蒙列?”傅灼灼惊讶的说道。 墨离珏道:“率军的乃是蒙列二皇子,就怕他是巴不得蒙列死在我等手上。” “……” 如此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即刻。” “那我和你一起去!琉璃,马上去收拾东西!”傅灼灼立即吩咐琉璃,但是墨离珏却拦住了她道:“不行,你留在京城,父皇那边还需要你。” “不行,对面十万大军,想 来也不是轻易能打过的,要是……” “林家军镇守边疆二十万,若是北牧真想打个你死我活,那我们也不介意直捣黄龙彻底灭了他们部族。你放心,我们会小心行事,但我担心父皇身体,所以只能让你留下。” 墨离珏打断她的话,诚恳说道。 傅灼灼犹豫的看着他。 一旁琉璃见状插嘴道:“可是王爷,主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给您解毒的方子,您若去了幽州关,那这毒……” “解毒?”墨离珏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这才道:“我找到了我父亲留下的一张方子,原来打从一开始 ,陛下便让他暗中在找解除火毒的办法,只是我父亲没来得及将方子验证就遭了杨家毒害,以至于要自己到现在才被发现。” “又是杨家……”听到傅宁也是被杨家害死的,墨离珏气愤的握紧了双拳。 “罢了,这些以后再说吧,现在北方的天已经凉下来了,只要你不强行运功,便不会触发火毒,这段时间我也会好好验证方子,等你回来。”傅灼灼望着他道。 墨离珏垂首敛下眼中冷意,同样看着她坚定的笑脸,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愫,“好,放心等我。”他拉住她的手,郑重说道。 第640章 出兵 “嗯!” 两人又互相交代了些保重的话,便分别。 傅灼灼站在大门口望着远去的车马,紧紧握住了双手。 “主子放心,王爷从小是在军营里长大的,打仗这种事他会有分寸的。” “战场就是杀场,多的是身不由己。”傅灼灼见过战场的模样,只要不做逃兵,生死都不过是刹那之间。 如此,琉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傅灼灼并未因此而伤心太久,“叫车夫过来,我们进宫吧。” 既然方子已经找到了,那她也得去跟元宗帝说一声才是,而且傅宁留下的那把铜钥匙,是用来打开太医院里的一个箱子用的,里面放着他这些年从各地收集来的一些药 材,傅灼灼得拿到那些药材才能开始制作火毒的解药。 与此同时,墨离珏和林霄带兵北上的消息也已经在宫内外传开了。 傅灼灼有所不知的是,元宗帝并非是让墨离珏两手空空的去,而是封了他一个北征大将军,给了他调动林家军,以及北营全部兵马的兵权走的。 如此一来,整个林家军和半个京城的兵权就全在墨离珏手上了。 虽然杨相等人极力反对,但耐不住天威,圣旨还是送到了墨离珏手上。 咣当一声,东宫太子书房内,墨含誉一脚踹翻了书桌。 甘尘站在低头站在一旁,“殿下息怒。” “故意的,他这是借机故意要把这个儿子给抬起来! ”墨含誉气愤的指着皇帝所在的位子道。 “殿下慎言。”甘尘提醒。 墨含誉却更加大声道:“怕什么!他都把兵权交给他儿子了,我还怕他听不到吗?他就是想废了我这个太子!” 甘尘垂头,他也没想到这次老皇帝会做这样的安排,而且此事发生的确实突然,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计划。 北牧到底发生什么,怎么会让二皇子率领那么多兵马压境?难道是师傅已经成功控制整个北牧? 若是如此,似乎就说得通了。 让北牧和大魏打个两败俱伤,利于他们南疆! “还有你!早些时候就说要想法子对付墨离珏那女人,到现在都还没个动静,你到底在做什 么?”并不知道甘尘的思绪,墨含誉又劈头盖脸的骂道。 甘尘抬眼看向他:“那傅灼灼虽然只是个医女,但墨离珏为了保护她,在她身边安排了不少高手,属下也是担心冒然出手会给殿下惹来麻烦,所以才一直没动手。不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殿下,如今墨离珏和林霄出征幽州关,京城兵力平平,宫内也疏于防患,傅灼灼身边不用说,倒是给了属下一个好机会,但殿下也得抓住这机会才是。” “你这话的意思是……”墨含誉眯起眼来。 “属下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若墨离珏战死沙场那便什么事都没了,但若不能,不管何时回来他都是手握大 权的镇北大将军,即使先前在朝中毫无根基,日后怕也是不一样了。殿下虽然贵为太子,但却两手空空,就怕日后继承了皇位,一个无权的皇帝,又能拿什么和一个有兵权的王爷抗衡呢? 而且如今陛下如此安排,就如殿下所说,他对皇位怕是有了其他安排,若真是这样,殿下难道要白白等死吗?” 细想下来,现在却是个大好的机会,外忧内患无疑会加速大魏的灭亡,只要让墨含誉大闹一场,最后到底是谁做皇帝,对南疆而言都已经不是问题,他们只要抓住这机会就可! 如此也不枉他在大魏二十多年了。 甘尘暗暗握拳,自己的忍辱负重终于要有所回报了。 第641章 按个罪名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宫应当抓住眼下这机会,搏一把?”墨含誉挑眉,虽然语含问句,可眼神却是晶亮的。 不得不说,甘尘这话,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既然等不到元宗帝嗝屁,将位置稳妥的传给他,不如就借眼下京城毫无防备的功夫,直接拿下! 等他做了皇帝,随便再给墨离珏按个罪名,让他死在外头,不是一切安已? 越想墨含誉越觉得这事可行! “现下朝中都对陛下这次的决定,充满了反对和担忧之声,殿下若觉得事情可行,不如便早做安排。”知道墨含誉心动了,甘尘再道。 “ 没错,立即叫杨相等人过来!”墨含誉连连颔首,知道机会难得,而且是成败在此一举的事,必须好好商议!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甘尘立即领命离开,同时他也要赶紧通知南疆做好准备才是! …… 元宗帝已经将寝宫搬进了御书房,傅灼灼还没进门就听元宗帝的声音已经传来。 “皇后这般是对朕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担心那林家已经手握二十万大军,如今陛下将北营的兵马又交于他们,这……” “皇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不给予足够的信任,北牧那十万 大军林家拿什么给你挡啊?你我又岂能在这里安心度日?” “陛下说的是,是臣妾妇人之想了。” 听到这些对话,傅灼灼对元宗帝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发佩服了。 然后便在门外道:“陛下,小女傅灼灼求见。” 不一会儿寒公公迈着小碎步匆匆出来,见她便露出喜色道:“郡主快请进吧,是该给陛下诊脉了。” 傅灼灼点头,跟着进了御书房。 “小女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辛苦你每日过来了。”元宗帝正靠在床榻上,皇后就坐在身边给他喂食早膳。 傅灼灼起身看到皇 后今日能在元宗帝身边伺候,心下还是有些奇怪的,毕竟之前元宗帝还不怎么待见她来着。 “确实是辛苦了仁德郡主,这堂堂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医术竟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说出去真是叫人笑话。”皇后淡淡的承了一句,听着好像是在说傅灼灼辛苦,可细品却又觉得不对味。 就连元宗帝都看了她一眼。 “臣妾真是觉得仁德郡主医术高明才如此说,并无其他意思。”察觉自己失言,杨皇后赶紧解释。 “好了,朕吃饱了,你昨夜伺候朕一晚上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让寒公公和仁德郡主在这里 伺候着就行了。” 元宗帝摆摆手,懒得和她计较道。 “陛下,臣妾不累……” “朕累了。” 如此明显的话语,杨皇后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眼睫微微一垂,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福礼道:“ “……既如此,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歇息了,不过臣妾就在外面候着,陛下要有什么事,就让公公吩咐一声,臣妾就来。”言罢,杨皇后转身淡淡看了傅灼灼一眼,大步离开。 “你昨日陪了我一夜,若不想回寝宫,便去偏殿歇着吧,朕有事还是要麻烦你的。”看着杨皇后离开的背影,元宗帝又软下了语气说道。 第642章 朕累了 杨皇后刚刚还失落的脸上,因这话立即又有了几分动容,回身乖巧的应下后,她便带着人去了偏殿。 她一走,元宗帝就朝傅灼灼招了招手。 傅灼灼上前,寒公公立即看了凳,元宗帝道:“寒公公,你去外面候着吧。” “喏,那郡主殿下,若有什么事,就叫奴才一声啊!”寒公公赶紧嘱咐了声,然后才退了下去。 傅灼灼上前给元宗帝搭脉,见他脉搏温和,并无太大的变动,心里也放心了。 元宗帝看着她温声道:“离儿去找过你了吧?” “嗯。” “那你没想跟他一起去?”元宗帝忽然神色打趣的问。 傅 灼灼抬眼看了看他含笑的表情,“说了,但王爷让我留下照顾好陛下。” “哈哈,那你心里一定在骂我吧,明明留着你没用,还让你留下。” 元宗帝笑了声道。 傅灼灼蹙眉看着他这模样,北牧都打到带门口了,这元宗帝的心情却怎么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陛下难道不担心王爷此行安危吗?对方可是十万大军,骁勇善战的北牧军。”之前还是一副要为儿子上天入地找解药的好父皇模样,现在儿子都上战场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枉你与离儿惺惺相惜,难道还不信他的本事?”对于傅灼灼的嗔怪,元宗帝也 没有生气,躺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她说。 傅灼灼垂头没再说下去,相信自然是相信的,但担心却也是另一回事。 “不过离儿此次北上,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若你能早日找到火毒的解药,朕倒是可以让你早些去找他。”眨眼的功夫,元宗帝的神色又稍加严肃道。 傅灼灼瞅着他这副模样,心下一阵感慨。 皇帝的脸,果然是说变就能变。 她起身,缓缓屈膝道:“其实今日小女来,就是来跟陛下说这火毒解药的事。” “哦?怎么说?”元宗帝这会儿不但神情严肃了,连精神也好了很多,直接坐了起来。 傅灼灼也不废话,立即将取得傅宁留下的药方全过程都告诉了他,只是关于傅宁留下被杨家陷害的事,她没有说。 元宗帝听完微微沉思了会儿,又叹气道:“没想到,还是你爹爹不辱使命啊!” 然后又道:“那你需要多久才能验证这方子的功效?” 傅灼灼道:“为了王爷,小女自当抓紧验证,但眼下小女还有几个问题需陛下给个答案。” “哦?什么问题?”元宗帝偏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我爹爹一直都是奉陛下之命,不仅仅是为了火毒的解药,就连当年陛下是太子时,他便侍奉您左右,为何当初他遭人 陷害,陛下却不为他主持公道?因而令他……惨死牢中。”傅灼灼皱眉望着元宗帝,心也微微往上提了几分。 她不敢轻易跟元宗帝说傅宁是被杨家陷害的,就是不知道元宗帝对傅宁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元宗帝并不打算追查杨家的事,那么就算大理寺能查个水落石出,最后真正害死傅家人的凶手,一样得不到才处罚。 元宗帝对视着傅灼灼充满了疑惑的目光,最后叹声道:“此事,确实是朕的疏忽,未能早日察觉你父亲所处的危险,才会让人得了手。但朕从未想过冤枉他,将他打入天牢也是一时之举,未曾想……” 第643章 验证药方 元宗帝摇着头。 傅宁的死,他确实有责任,也非常惋惜,可他一直都是信任傅宁的,这点从傅宁死后他没有追究傅家的责任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他相信傅宁毒害皇嗣的事是真的,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傅家人,还让傅川进了宫呢? 至于傅灼灼姐弟的处境,这点他确实是疏忽了,但没想到傅灼灼不但大难不死,还能有这样高超的医术,也算是傅宁夫妇在天有灵保佑的结果吧。 但只有傅灼灼自己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在天有灵,只是一些机缘巧合罢了。 “那陛下,若是真的有人冤枉了我爹爹,陛下是否会秉 公惩处,不管对方是谁?”傅灼灼垂着双眸继续问道。 面对位高权重的杨家,傅灼灼不知道元宗帝会怎么想。 “朕深知你爹爹对朕对朝廷忠心耿耿,乃是一位难得的忠厚之人,光凭如此就足以让朕为他洗刷冤屈,给予一个清白后世,朕答应你,只要有足够的证据,不管陷害你爹的人是谁,哪怕是皇亲国戚,朕也会叫人秉公查处,绝不袒护一分!” 元宗帝神色严肃的看着傅灼灼说道。 “多谢陛下!”傅灼灼连忙跪下来谢恩。 “起来吧,朕知你心中担忧,但此事,朕是一定要给你个交代的。”元宗帝抬手道 。 傅宁的死,他心中多少是猜到了些的。 所以不用傅灼灼说,他也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多谢陛下,我父母泉下有知也定会感恩陛下皇恩。” 傅灼灼重重地磕头,有了元宗帝这样的话,她才终于放了心。 “你先起身,告诉朕你可有方法验证你爹爹留下的药方吗?”元宗帝皱起眉头,露出一丝着急来说。 “陛下放心,小女已有了准备,不过小女还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恩准。”傅灼灼起身说道。 “什么事?” “我爹爹在遭遇大难之前,已经为这方子寻了不少药材,如今正藏在太医院内,所以还请 陛下恩准小女能去太医院寻找一番。”傅灼灼道。 元宗帝思岑了会儿点头道:“好好,你现在就去,早点找到,早点做解药。” “嗯。” 傅灼灼也是这样想的。 再和元宗帝说了些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傅灼灼便退出了御书房。 “寒公公,小女需得去太医院给陛下挑几味药材,还劳烦您让人带个路。” “好好,奴才这就给您安排。”寒公公闻言她是去给元宗帝找药,并没有起任何疑心。 很快,就找来一名小太监,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郡主殿下,北上的大军已经带着那北牧皇子蒙列走了,所以胡先 生和您的师弟也能出宫了,他们那边派人来问,这宫里可还要他们帮忙不?不然就送出宫去了。” “胡先生已经在宫里多日,陛下这里也有我,不如就让他们出宫吧,还劳烦寒公公再叫人带个话过去,让我那师父和师弟都先去傅家安顿,待我为陛下看过药材,调整好药方就回去见他们。”傅灼灼知道胡非为对留在宫里的事多有抱怨,再让他留过去,恐怕那老头子得真的跳脚了,所以就让他们先出去了。 寒公公虽然可惜胡非为这样的医尊大能不能留下,可也相信傅灼灼的医术,所以便再次答应了,马上叫人去穿了话。 第644章 太子议事 同时傅灼灼也跟着一个小太监往太医院那边去。 半道上,她瞧见了几个大臣围在一起。 “小公公,这些大人怎么站在这?” 傅灼灼好奇的问了声领路的小太监。 小太监抬起头看了眼远处的人,道:“回郡主殿下,这些都是来求见陛下,被拦下的。” “哦……” 被拦下的,那是元宗帝不想见他们? 隐约,傅灼灼也猜到了这些大人为什么会被拦下。 果然在靠近的时候,便听到有人说:“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大理寺卿带兵出征,这别说是我朝,就连 前朝也没有过的事啊!” “是啊,就算是皇子王爷,也没如此任命的,真是不符合礼法,我们谏院绝不能让陛下一错再错。” 与这些人擦身而过,听着他们在那讨论,傅灼灼只能不动声色的撇嘴,翻了个白眼。 什么礼法,带兵打仗干礼法屁事! 难怪元宗帝会不想见他们了,光听这些人的话,就得气出病来,肯定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想到这里,傅灼灼也加快了脚步。 另一侧,御书房的偏殿内,杨皇后听得人报,傅灼灼已经走了,心下松了口气。 她正 准备再去找元宗帝,另一名小宫女又匆匆寻来,“娘娘,东宫传来的消息,太子殿下寻了杨相等一些大臣在东宫议事。” 凭着自己对这个儿子的了解,杨皇后心下顿时沉了沉,忙问;“可知他们在议什么?” “这个……听不到,里外都有太子殿下的人守着。”小宫女为难道。 杨皇后立马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抬头朝御书房看去。 “叫人去宫门口,不,去杨相府门外守着,见杨相回去就让他今夜子时,小心进宫来见我。” “是。” 宫女匆匆退去。 杨皇 后着急的在偏殿渡步,她想让墨含誉继承皇位,但绝不是牺牲元宗帝这样的做法。 …… 自打傅川入狱,太医院就暂时交给了章太医这样的老太医代管,因着元宗帝身体不佳,这几日里太医们都是战战兢兢,准备着被叫去看诊。 见傅灼灼过来,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就连章太医都奇怪道:“郡主殿下怎么来太医院了?” “章太医好。” “啊,殿下好,殿下好。殿下是……” “小女是来为陛下挑几样药材的,不知可否劳烦章太医给个方便。” “方 便,方便的。”章太医连连点头,将傅灼灼迎进门。 自打见识过傅灼灼救蒙列的手段,章太医对她的医术便非常信服,就连元宗帝选择相信她而不用太医院,他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元宗帝的病情,他真的没什么办法,只能靠傅灼灼和胡非为这样的医尊大能了。 只是他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傅灼灼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不少敌意的目光,甚至言语间还能听到几句:“这傅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出了两个祸害我们太医院的就算了,如今连个小丫头都能过来班门弄斧了。” 第645章 找太医帮忙 “咳咳,你们都没事干啊?没事的去看医书!”章太医抬头撑直脖子怒道,将那些嘴碎的给顶了回去,末了小声对傅灼灼道歉说:“郡主殿下莫要怪,近来太医院事多,这些人也就是多几句牢搔,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章太医言重,近日我二叔的事,确实是给太医院添麻烦了。”傅灼灼微微点头,也不会真去和这些人计较,反正真相总会大白的。 章太医见她这般懂事好说话,心下更高兴了,领着进了药材库陪看起来。 太医院的药材远比外面那些大药房的药多多了, 而且都是上等的品质,绕是让傅灼灼这样见过无数药材的人,心里看了都痒痒。 不过她到底是没忘记正事,看的差不多了,便忽然小声开了口:“章太医,小女有一事相问,不知太医可否解答?” “郡主问便是。” “不知章太医对我父亲是什么看法?” 傅灼灼抓起一把药材看似在挑药,实则用余光淡淡的看着章太医的表情变化。 他先是一愣,然后是蹙眉露出几分沉重和惋惜来。 再看着傅灼灼道:“实不相瞒,老臣是非常佩服你爹爹的,虽然我虚长他好几十岁,可他 的医术造诣,远在我等之上,而太医院在他当初的带领下,也绝非今日这等风气。只是天妒英才啊……” 章太医说到后面,痛惜的摇着头道。 “那章太医对我爹爹的案子,可有什么看法?”傅灼灼又道。 章太医也又一愣,定定看了傅灼灼良久,道:“以你爹爹的才能,是不会犯下这等错的,虽然没有证据,但老臣可以担保,这事绝不是他做的。” 傅灼灼本来只想试探章太医的口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就放心了。 “小女多谢大人这番肺腑之言。”傅灼灼 福礼说道。 章太医连连摆手,叹气道:“郡主殿下客气了,老臣虽然话这样说,但终究是没有帮到你父亲什么忙啊。” “天命如此,许真是天妒英才,所以父亲若知大人这番心情,也定会感激,大人不必自责。不过……”傅灼灼淡淡的开解了一番,话锋忽然一转道:“若说是帮忙,大人或许眼下就能帮灼灼一个忙,不知大人愿不愿意。” 章太医是太医院老人,与其漫无目的的找傅宁留下的药材,也许让他帮忙会更快。这也就是傅灼灼刚才为什么要打探他对傅宁的口风了。 “哦?什么忙,郡主殿下只管说就是。”章太医道。 “是这样的,前阵子我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他似乎还在太医院留了一些小东西,似乎是他的医学手札什么的,这于他人而言是无用的东西,但于我而言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知道章太医可否晓得,这太医院哪里还有我父亲留下的东西吗?”傅灼灼解释的问道。 “若是这样说的话……”章太医皱眉思索了会儿,忽然道:“郡主请跟我来。” 言罢,章太医匆匆出了药房,带着傅灼灼直奔他处的房间去了。 “郡主稍等。” 第646章 二小姐疯了 让傅灼灼站在门口等了会儿,章太医从他的书架上抱下来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 傅灼灼看到那盒子上挂着一把铜锁,与自己手上的钥匙是一样的材质,便等不及的走了进去。 “这个是你父亲出事前,让我代为保管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章太医将盒子放在书桌上道。 傅灼灼应声的同时,马上从袖中拿出了那把钥匙,只听咔哒一声,箱子上的铜锁顺利打开。 打开箱子,里头确实有一本手记,傅灼灼拿起来翻了翻,是一些病症的研究解说,而在书 下面,还放着很多黑色的小瓶子,一个个用蜡封了口,很可能就是傅宁找到的那些药材了。 为了防止发霉变坏,也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药材的成分,他都是磨碎处理过才封起来的。 傅灼灼将那些药瓶全部都放进了自己准备好的药箱里,然后也将那本手记收了起来。 章太医虽然看到了,但并没有多问。 然后傅灼灼又挑了些药材带走,说是给元宗帝改药方用的,并未叫人起疑心。 把药材送到元宗帝的御书房,又交代了寒公公一些照料上的事,傅灼灼便离了皇宫。 回到傅家, 还未进门就听到院中传来阵阵叫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王妃!我是怀王妃!你们敢拦我,你们敢!” 见傅家的一帮下人正围在一起,一旁还有在看戏的胡非为师徒两,傅灼灼不由得问道:“这怎么回事?” “大小姐您回来了,这二小姐出门回来,就成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小厮道。 “呜呜呜,我是王妃……我是王妃……”傅锦锦喊了一阵,又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胡非为渡步到傅灼灼身边说:“以老夫看,这八成是得了失心疯了。” “你们先 将二小姐带回院里去,红玉你跟我来。”傅灼灼朝红玉招了招手,然后带着胡非为师徒两回了自己院子。 “傅锦锦怎么回事?”她问红玉道。 “回主子,二小姐今日去牢里看了王氏和傅川,受了些刺激,回来就这样了。”红玉说。 “傅川告诉她,自己做的那些恶事了?” “傅川没说,倒是王氏说了。”红玉继续说。 “那傅锦锦那边你不用管了,让他们二房院里的下人去伺候吧。” 傅灼灼摇头,没想到傅锦锦受不了刺激,这样就疯了。 虽然她没打算赶尽杀绝,可也不 打算多管闲事,原主都死了呢,傅川的女儿就算疯了又怎么样。 红玉领了话便去安排了,傅灼灼这才看向悠哉打量着她院子的胡非为两人。 见她看过来,胡非为一改外人前的庄重,立即狗腿的道:“小师父~你将我们安排到这来,可是有什么疑难杂症让我们练手哇?” “不得不说,你这方面还挺敏感的。”傅灼灼似笑非笑道。 胡非为立即得意道:“那是自然,不然怎么跟着师父您呐!” “得了吧,确实有个方子需要同你一起研究研究,你跟我来吧。”傅灼灼招呼他进书房。 第647章 郡主府 在书房中将傅宁的方子拿出来与胡非为细细研讨了番,胡非为摸着下巴道;“这是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啊,这用药的量可是要非常准确,然后就是得看离王能不能扛过这毒药了。” 胡非为不亏为医尊,看问题的点也非常明了。 傅灼灼在看到方子的那一刻也知道,用不做任何处理的冰莲再加上几味寒药做成的解毒剂,与其说是解毒剂,其实更准确的说是一味寒性极强的寒毒。 这就涉及到用药的量和准确性,因为多一分火毒很可能变成寒毒,少一分药效就没用了,墨离珏只会白白受苦。 所 以傅灼灼才需要验证,也需要胡非为这样医术高超的帮手。 “药效确实凶猛,但火毒非同寻常,眼下来说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毒方法。”傅灼灼道。 胡非为点头,若她有法子,定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既然小师父已经想好了,那边也不多说了,咱们试试便知。不过……”胡非为点头肯定的同时又露出几分疑惑来:“如今离王去了幽州关,没他在此,我们如何验证方子啊?” 想解毒首先要有毒啊。 “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傅灼灼神秘一笑,转身在书房里翻找起来,然后拿 出了一个小瓶子:“里头是火毒血,我们只需将这些喂给一些老鼠或者兔子,让它们中毒再解毒就可。” “呃……小师父你哪儿来的火毒血啊?不会是离王殿下他……”胡非为瞪着她手里的瓶子,火毒盘踞在人体血液中,却也不是每滴血都能用,而是精魄血才带着毒性,傅灼灼居然一出手就是一小瓶。 离王殿下对小师父也忒大方了吧! 看着胡非为的表情,傅灼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血是她上次为墨离珏压制毒性的时候,让林霄从墨离珏体内逼出来的。当时她就想着这血可能有用, 便留下来了。 不过这些,她也懒得和胡非为解释,微微翻了翻白眼道:“行了,反正血有了,咱们找个地方做实验吧。” “实验?” “就是验证方子。” “哦……那在哪儿啊?此事怎么说也事关重大,总不能在这吧?”胡非为点头的同时,环顾四周。 傅灼灼这院子不大,多几个人就嫌挤了,何况还要养一堆鼠兔动物,怕是施展不开。 傅灼灼也皱起了眉头。 她这院子太小不说,密封性也差,如果被人知道了去,定是会引来不少麻烦。 “若不然,还是去钱多商会……”胡非为说 。 不过傅灼灼马上否定了说:“那边人多眼杂,怕也不适合。” “那去哪儿?总不能再买个院子吧。”胡非为道。 但这话却是提醒了傅灼灼,她不就还有个院子吗? 那个县主府……不现在应该叫郡主府了。 那院子虽然还没修缮好,可住人的地方还是有的,关键那边也没人注意! “看小师父的表情,可是想到了什么?” “嗯,晚点我带你过去看看。”傅灼灼眸光噌亮的说道。 入夜,许是元宗帝抱恙,这京城的街景都淡了许多,除了那些做夜市的,普通百姓早早就上床歇息去了。 第648章 是在铺路 在几间民房的瓦尖,两个身着黑衣的身影快速掠过,最后落到了一个大院子里。 “小师父,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胡非为跟在傅灼灼身后,本以为她神神秘秘的是要干什么呢,没想到最后是落到了一个大院子中。 “对,这地方够大,后面有个独立小院虽然旧了些,但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傅灼灼带着他参观起了整个府邸。 胡非为边看边道:“地方是够大,不过这是什么地方,谁家的房子连个人都没有,万一被发现,不会找咱们麻烦吧?” “这点,你就放心吧!”傅灼灼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后 面的小院,咣当一声推开门,随着一阵落灰,一个偌大的院子便呈现在胡非为面前。 参观完院子,傅灼灼便让翠玉悄悄带着袁生他们,先放下了铺子的装修,跑来收拾了一下府邸,不出三天胡非为和天冬就悄悄搬了进去,而傅灼灼也会时常偷摸着过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相比城中百姓,后宫中皇后却注定无眠。 在焦急的等了一天后,杨相终于偷偷过来了。 “誉儿找你们说了什么?”杨皇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杨相也不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这事,左右而言他道:“这个陛下此次突然犯了恶疾 ,妹妹不应当……” “你不用给本宫东拉西扯,誉儿他是不是……”杨皇后目光锐利的盯着自家哥哥,虽说是兄妹,但杨相还是怕这个妹妹的,不单单因她是皇后,更因她打小,便是个比他更有能耐的人。 最后杨相终于扛不住杨皇后的威仪,垂下头来道:“妹妹自己的孩子,心里打的什么心思,我不说妹妹应该也是知道的。” 这便是承认了墨含誉有谋反的心思了。 杨皇后确实不意外这样的消息,但她担心墨含誉会对元宗帝不利。 若只是逼宫让位也罢,就怕会…… “所以哥哥也答应了?”杨皇 后吸着气道。 “这……妹妹,既然誉儿找我们说了这话,那便不是我们答应不答应的事了,说到底他是杨家的血脉,你的孩子,不管我们参不参与到最后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况且……”杨相微顿,重新看了皇后一眼道; “这次陛下抱恙,按理说你身为皇后,我身为国舅,这大小事务怎么也得先交予我等再分给那尚书省吧?但你可知这次陛下是如何交代的?直接将那颜尚书和赵尚书找了去,神神秘秘也不知道交代了什么,最后便是我等只能处理些小事,朝中大事一应得和那两个家伙商量。 一个户部尚 书,一个兵部尚书,权威却比我这个丞相都要大,你说我这个相爷还做什么?” “陛下一直有自己的考量,如此还不是因你牵连着淮州知府的事?”皇后反驳道。 “妹妹,话不能这样说,淮州的事都过去了,那墨离珏查了半天不也什么都没查到的,再说你可知这两个家伙最近和墨离珏走的很近?依我看,誉儿一句话说的没错,陛下怕是动了换储的心思,才会将墨离珏派去幽州关,又将朝中大事交给那两个家伙,为的就是给离王铺路!” 杨相道。 杨皇后闻言心肝狠狠一跳,“这……这不可能……” 第649章 不能等了 “为何不能?你看哪朝哪代太子被关在东宫这么久的,就连陛下病了都没有掌管政务的迹象,你再看看那离王,自打回来陛下给了他多少事情,虽说是苦差事,但谁知道是不是磨练考验呢?”杨相又道。 然后他拢了拢袖子,撇头瓮声瓮气道:“总之这事我和爹爹也商量过了,爹爹说誉儿已经想到了这层,那便就算我们不乐意也不成了,还不如……” “爹爹他……同意了?”杨皇后看着他道。 杨相不语默认。 杨皇后身子忽然一软,脱力的跌坐在贵妃椅上。 “妹妹,你打小就是个胆大的,事到如今可不能……”杨相担忧的看着她,怕她会不同意而坏事。 但杨皇后心里清楚,既然墨含誉已经生了这样的心思,她想便不可能再阻止了,否则不只是一个墨含誉,就连整个杨家和她这个皇后,都到头了。 “罢了,既然你们都决定了,爹爹也同意,本宫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但是……本宫只要求你们一件事,不得伤害陛下!等誉儿继承大统,本宫会带着陛下离开京城,去别院山庄养老。”杨皇后道。 她只有这点奢求,其他的她已经管不了了。 杨相自然是知 道她对元宗帝的感情的,“妹妹放心,这点太子定是有分寸的。” “如此……当好,大哥先回去吧,莫被人见着怀疑了。”杨皇后疲惫的摆了摆手,她已经不奢望其他的了,她只要还能守在那人身边就够了。 “妹妹也早些歇息吧。”杨相拱手退下,很快便离了后宫。 而他刚出宫,龙卫的人便出现在了元宗帝身边。 听完龙卫的报告,元宗帝眼底掠过一抹冰冷的寒光,“继续监视吧,回头让万青机灵些。” “是。” …… 一晃半月,傅灼灼和胡非为的实验做的很顺利,很快就得到了不少成果。 而就在她成功的时候,北方也传来了捷报,离王顺利到达幽州关且已经击退敌军,保住了数做城池,如此下去不肖几月,就能班师回朝了。 看完秘信,白雪裳将信纸点燃,同时对身旁的红鹰道:“把这消息告诉魏影,让他传给灼灼吧。” “是,不过阁主……”红鹰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 白雪裳望着掉落在地上的灰烬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掸去了白衣上沾着的尘埃道:“让人带玲珑回洛城吧,即刻起程。” “好。” 红鹰领命而去。 白雪裳走到了 窗户前,望着要下雨的天色神色淡漠。 …… “小师父,快看,真的解毒了!” 郡主府的小院中,胡非为将一只服了解药的兔子带到傅灼灼面前,这是数日来最成功的一次。 “太好了,如此看我爹爹的药方绝对是没问题的,只要搞清楚量,就能做成解药了。” “没错没错。”胡非为连连点头,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见到火毒的解药。 “主子!”魏影忽然从天而降,在傅灼灼身旁拱手道:“宫中刚传来的消息,离王大军旗开得胜,听说如此下去很快就能回来了。” 离王得胜的消息已经传遍宫中,也传到了京城,魏影虽然离开了南陵阁,但白雪裳若是有什么好消息,也会让他告诉傅灼灼。 “真的吗?太好了!”傅灼灼高兴的握紧了双手,等他回来就能解毒了! “小师父,这里也取得了不小的突破,你要不进宫一趟,好让那位也放心些?”胡非为提议道。 对于元宗帝的命令,胡非为也多少知道些的。 “好,那我进宫一趟,这里交给你了。”相比给元宗帝报喜,傅灼灼更想去打听一下墨离珏的近况,也不知他上战场有没有受伤。 与此同时的宫 中,在得到捷报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传言,墨离珏立此大功,这次回京怕是会彻底改变朝中局势,毕竟元宗帝抱恙如此也没有让太子复出参与朝政,实属古怪。 而东宫在得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墨含誉就召集了不少人来。 “殿下,若消息属实,看来离王回京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一人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 墨含誉脸色难看望着他们,他也没想到墨离珏居然这样有本事,才到幽州关就重挫了北牧军队。 也不知是他厉害,还是那北牧人太没用。 但若等墨离珏回京,这朝中的事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能等了!”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虽传父皇抱恙,但却迟迟不见好转,也不见具体病因,只怕父皇的病是另有原因,作为儿臣的我若继续坐以待毙,只怕就会中了那些小人的奸计!” 他俯视众人,言之凿凿道。 为了给自己的行动冠上一个合理的服众理由,他们早就想好了,就以皇上是被墨离珏这个妖妃后人控制为理由,进宫营救。 而墨离珏控制的手段就是利用傅灼灼的医术,所以才让元宗帝一病不起。 他说完,臣下众人便纷纷点头,有 人立即道:“那殿下,我们何时行动?” “越快…越好!”墨含誉一拍桌子道。 经过半月部署,宫中和京城里的他的兵力均已准备妥当,如今北方又传来了这样的消息,他实在不能在等了。 环顾一圈,墨含誉却没看到甘尘,不由得道:“甘尘呢?” 其他众人面面相觑一番,有人道:“甘尘首领似乎出去办事了,也没说去做什么。” “混账,眼下还有什么事是比本宫的大事更重要的!”墨含誉怒道,底下顿时一片噤若寒蝉。 他环顾下来,最后道:“罢了,莫管他,立即将杨相和孙副将叫来吧。” “是。” 一场秋雨落下。 刚到宫门口的傅灼灼,在马车前顿足看了眼说变就变的天色,然后便听有人道:“傅灼灼。” 她扭头,就见玲珑撑着一把伞站在雨中。 “玲珑姐姐,你……”傅灼灼略微惊讶的看着她。 自打上次后,玲珑便没再来找过她,今天怎么会在宫门口? “我有事找你说。”玲珑大步走过来看着她说。 “什么事?” “上马车吧,上去说。”玲珑收了伞,直接跳上了马车。 傅灼灼疑惑的凝视了她一眼,但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第650章 去抓傅天磊 上了马车后,看着玲珑脸上的雨滴,傅灼灼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玲珑看了眼她手里的帕子却没有接。 “傅灼灼,你知道我上次被傅天磊抓走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道。 傅灼灼愣了愣,上次玲珑被救回来后,她是特地让琉璃看过的,检查玲珑有没有受到什么欺辱。 但是,她们并没有发现过多的外伤,所以现在听到她这话,傅灼灼不由得担心起来道:“姐姐说这话,难道是那傅天磊对你做了什么吗?” 玲珑看着她担心的眼神咬了咬唇,道:“对,那混蛋根本不是人,他居然对我,对我……” 玲珑咬着牙,浑身都开始发抖。 傅灼灼的心沉到了谷底,立即抓住她的手道:“玲珑姐姐,别说了……” “不说?不说你会为我报仇吗?我要是不说,你们会知道吗?”玲珑红着眼眶质问着她。 傅灼灼忙道:“姐姐,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如果很痛苦,你可以不用说。但这仇,我们一定会报!” 如果傅天磊那个滚蛋真的对玲珑下手了,不用玲珑说,傅灼灼也不会放过他的。 玲珑撇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道:“既然这样,那你跟我去报仇吧!我知道那混蛋在哪里!” “你知道傅天磊在哪儿?”傅灼灼惊讶的看着她。 墨离珏说过,傅天磊 在为太子办事,一直躲在花醉楼里,但后来却不见了,似乎是离开了京城,玲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 “怎么,你不信我吗?那算了,我自己去。”甩开傅灼灼的手,玲珑说着就要走。 傅灼灼知道她那脾气,要是让她一个人去,肯定是会有危险的,急忙抓住她道:“我也没说不去啊,我就是奇怪,你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我听说,他好像离开京城了。” “是走了,但就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他的躲藏之处,所以才来找你的,你要是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不等玲珑说完,傅灼灼赶紧道。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她也不能放着玲珑自己去。 “真的?那你现在就跟我去找他!”玲珑一改刚才不高兴的样子说。 傅灼灼犹豫了一秒,说:“好,我陪你去。不过你总得让我找人回去说一声吧?” “好。”玲珑答应道。 傅灼灼让陵迟回去找胡非为,告知他自己要出个门,然后便让魏影按玲珑说的方向,出了京城…… “阁主,玲珑姑娘不见了!” 月明客栈,红鹰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对白雪裳道。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白雪裳忙从里屋走出来道。 “属下让芙蓉送姑娘回洛城,但芙蓉去姑娘房间,就发现她不见了,客 栈内也找过了,没见姑娘。”红鹰抱拳说道。 “这附近可都找了?” “找了,小二也没见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难道是去找灼灼了吗……”自打玲珑上次回来,她就很少出去,就算出去也会说一声,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白雪裳沉吟了声,马上又道:“走,去灼灼那看看。” 很快,他便带着人找到了傅灼灼的郡主府,也刚好碰到了外出又回来的陵迟。 “白公子,你怎么来了?”陵迟行礼问道。 “玲珑可在灼灼这里?” “白公子怎么知道?”陵迟诧异道。 “她真在这?”得知这消息,白雪裳稍稍松了口气,但陵迟却马上道:“这倒不是,我家主子本来是要进宫的,但是半道上就遇到了玲珑姑娘,姑娘说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让我回来和胡先生说一声,然后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刚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所以他才只能又回来了。 听到这消息,红鹰马上请示的看着白雪裳。 玲珑来京城不久,也没什么朋友,能带傅灼灼去哪儿? “那你可知他们大概去了哪儿?”白雪裳道。 陵迟摇头道:“不知道,主子没说,只让我回来报信。” “那魏影可跟他们在一起?”红鹰想到了什么,忙问。 陵迟见他们紧张的样子,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说: “在,白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我家主子难道有危险?” “不,我只是要找玲珑,你放心,没事。”白雪裳现在摸不准玲珑到底想干什么,或许是他想多了,所以也不好与陵迟多说,只能先找到他们再说。 “红鹰,派出黑鸦去找魏影。”白雪裳又吩咐道。 黑鸦是南陵阁的通讯鸟,但同时也是南陵阁人身追踪鸟,它们熟知每一个南陵阁人的位子,虽然魏影已经离开南陵阁,但黑鸦仍然能查找到他的位置。 “是。”红鹰领命离去。 与此同时,天上的大雨也越下越大,马车疾行在路上,远远地已经看不见雨幕中的京城了。 “玲珑姐姐,你真的确定傅天磊在哪儿吗?”看了眼车窗外的景色,面对完全陌生的山岭,傅灼灼皱眉道。 “当然了!”玲珑看了她一眼,又别过头道。 “吁!”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傅灼灼忙道:“怎么了?” “主子,外面没路了,马车上不去。”魏影道。 傅灼灼闻讯掀开窗帘看了眼,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山脚下,山路也到了尽头,要是再往前走,就得走小路爬山了。 傅灼灼又看向了玲珑:“玲珑姐姐,没路了,我们……” “那就走呗,怎么,你做了郡主都走不了山路了?”玲珑瞥了她一眼,兀自说着就跳下了马车。 傅灼灼紧皱着眉头,心中隐约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玲珑,便也钻出了马车。 “主子,雨太大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魏影见傅灼灼下来,赶紧给她撑伞道。 傅灼灼望着前面的高山,在雨幕下山林显得沉重又神秘。 傅天磊真的会躲在这种地方? 她看向玲珑,玲珑看了他们一眼,独自撑伞大步朝着山林走了去。 “我们也去看看吧。”傅灼灼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 因为是要进宫的,所以傅灼灼穿的衣裙并不适合爬山,走了一阵便狼狈起来。 魏影撑伞走在她身边,半扶半护道:“主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嗯……”傅灼灼停下步子看着周围沉沉的山林,然后看向走在前面的玲珑道:“玲珑姐姐……” “干什么?”玲珑回头道。 “傅天磊真的对你做过什么吗?”傅灼灼蹙眉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玲珑露出不悦道。 “我只是觉得……” “主子小心!”傅灼灼的话还没说完,魏影突然大喊一声,并将她从站的地方狠狠推了出去,然后就见无数箭矢从天而降,狠狠钉在了傅灼灼刚才站的地方。 傅灼灼翻滚一圈才稳住了身形,看到地上的箭矢,她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然后看向了玲珑。 而玲珑就站在远处也看着她。 第651章 失望,彻底失望 “上!”伴随一声低呵,十五六个黑衣人从林中窜出,立即将魏影和傅灼灼包围了起来。 “玲珑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相比傅灼灼眼里的失望,魏影充满了惊讶道。 玲珑看了他一眼,再看着傅灼灼,此刻她眼里的仇恨已经无法掩饰。 “傅灼灼,都是因为你,公子才会来京城,才会变成这样!都怪你,公子才要把我赶走,都是你的错!”她愤怒的大喊起来。 傅灼灼沉默着,眼里没有意外,只有伤心和失望。 “玲珑姑娘,你疯了吗?阁主会来京城,怎么能怪主子!”魏影继续道。 但已经陷入仇恨疯狂的玲珑根本不会听,甚至道:“还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明明是公子身边的人,居然被她迷惑!做她的狗,所以我要替公子收拾你!” “玲珑姑娘!” “魏影,算了,她不会听的。”拉住激动的魏影,傅灼灼深深地看了玲珑一眼,然后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眼前的玲珑,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玲珑了。 或许她说的对,还是怪她的,如果她早些察觉白雪裳对自己的感情,早点说清楚,或许玲珑也不会误会这么深。 “话都说完了吗?”围着他们的黑衣人中,突然有一个人开口说 道。 傅灼灼立即朝他看去,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 而对上她的视线,对方只是露出一个无比阴狠的眼神:“那就去死吧!” 言罢,在他的一个眼神示意下,那些黑衣人全都朝傅灼灼扑了过去。 “魏影,散开!” “主子也小心!” 魏影知道傅灼灼会功夫,而且还不低,所以相比两个人扎堆,分开战斗会更好! 但是来者并不知道,所以当看到傅灼灼和魏影分开的时候,一个杀手直接朝傅灼灼袭了过去。 那人势在必得,却没想到傅灼灼一个闪身完美躲过他的袭击,接着一记飞腿完美接上,一脚踢中了他的后腰,直接将他踢飞了出去。 杀手摔在一棵树上,一时半会居然还没了动静,可见傅灼灼那一脚有多厉害。 领头的人诧异道:“你会功夫?!” 傅灼灼冷目看了他一眼,又看着围上来的其他人。 刚才那一脚只是因为他大意,自己才能得逞,但若他们全力,她和魏影两个人未必能讨上什么好便宜。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更冷了几分,索性也将身上那碍事的衣裙撕扯了一番,广袖撕下,长摆撕下,直接撕成了一身轻巧的超短裙。 “来吧。”撕完衣服,她摆开架势,朝那些人 勾了勾手指。 魏影与人缠斗的间隙看到傅灼灼这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个无比佩服的表情,果然主子就不是一般的姑娘! 强!太强悍了! 如此,他也能更放心的战斗了! 而对那些杀手来说,傅灼灼勾手指的动作伤害性不强,侮辱性却极强! 顿时,杀意暴涨,好几个杀手一起朝她扑了过去,但傅灼灼并不慌张,虽然她学习玄气的时间并不长,可墨离珏和白雪裳都说过,她绝对有这个天赋,所以面对攻击,她能很好的利用玄气强化自己的身体,同时又能造成有效的伤害。 而且她的武功和他们这些人的都不一样,是实打实的硬拳脚功夫,出手的路子也让人琢磨不透,几个杀手一番缠斗下来,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打斗声响彻树林,在远处的山脚下,一只黑鸦扑打着翅膀落到了一根树枝上。 白雪裳翻身下马,看到了山脚停的马车。 “是主子的马车!”跟随而来的陵迟立即说道。 “上山!”白雪裳立即道。 与此同时,和傅灼灼缠斗的杀手发觉她并不是那好对付的,那领头的也不再只是观望,提着剑便亲自上手了。 一记硬拳再次打飞一人,傅灼灼还未站稳就察觉到了一股狠戾的剑风 ,她侧身躲开的同时再一击打中了对方的手腕。但这次的对手明显比那几个杀手要厉害的多,硬碰硬之下,双方都被震开了一段距离。 “玄气?没想到白雪裳居然连南陵阁绝不外传的玄气功法都教给你了。”领头的杀手退后几步站定道。 傅灼灼也吃到了一击,手臂被震的发麻,若不是有玄气在,估计手臂早就粉碎性骨折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微微握了握发麻的手掌,冷声看着对方。 打斗下来,她觉得这些杀手应该不是七杀殿的,但武功都不弱,玲珑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 “下去问阎王吧!”那人又是一声冷呵,再次提剑而上。 傅灼灼闪躲的同时,还要避开其他人的攻击,明显比之前更吃力了起来。 在不远处,玲珑站在一棵树后狠狠扣着树皮,她没想到傅灼灼会武功,而且还是玄气! 那是公子的武功,是公子教她的吗? 妒忌让她完全忘记了当初在洛城和傅灼灼的情谊,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她死,她死了公子和她才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想到这,她毫不犹豫的捡起了地上掉落的弓箭,立即拉弓搭箭狠狠朝傅灼灼射去。 “主子当心!” 察觉到危险的魏影急 忙大叫,但是他也在和人缠斗根本脱不开身去帮傅灼灼挡那一箭。 而傅灼灼也被几个人逼到了死角! 看到飞向自己的箭矢,傅灼灼只能无比失望的望了眼玲珑。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真心对待过的人逼上绝路! “主子!”魏影绝望的嘶吼。 千钧一发,一条白绫突然从树后飞出一把裹住那只飞向傅灼灼的弓箭,再一甩便朝着那几个杀手甩了出去。 一箭穿心,瞬间带着玄气的箭矢穿透了三个人的胸膛,最后重重定在了树上,但是那强大的力量,连粗壮的大树都被钉出了一条宽大的裂缝。 白雪裳落在傅灼灼身前,浑身的白衣因怒气而微微浮动。 同时,陵迟也出现在魏影身边,帮他解了围。 “白白表哥?”傅灼灼惊讶的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会来。 “抱歉,来晚了。”白雪裳声音冰冷的说着,扭头看向了玲珑站的地方。 虽然他的眼前依旧戴着一缕白纱,但玲珑此刻却能感受到他眼中充满了失望。 对她的失望! “公公子……”玲珑惊慌失措的扔下了手中长弓,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但白雪裳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仿佛他的眼里再也没了她一般。 彻底的,没有了。 第652章 原来是他 “甘尘,弑杀郡主,你可知罪?”白雪裳望着眼前的几个杀手,冷冷说道。 “白雪裳,你管的闲事可真是够多啊!”甘尘冷笑着,终于将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 而傅灼灼也终于想起他是谁了,太子身边的那个护卫,甘尘! 难怪她觉得他的声音熟悉。 “还能坚持吗?”白雪裳忽然轻声问道。 傅灼灼马上点头道:“放心。” “好,他交给我,其他人的交给你们!”话音刚落,白雪裳飞身就朝甘尘袭了过去。 傅灼灼也不甘示弱,某足了劲开始对付其他几个杀手。 这些杀手中,甘尘的功夫无疑是最高的,甚至能和白雪裳打个不相上下,但其他人虽然人数众多,但魏影和陵迟的功夫也不低,还有出手不安套路来的傅灼灼,所以哪怕只有四个人,他们也逐渐占了上风。 很快,地上便躺了不少杀手的尸体。 天上甘尘和白雪裳也打的难舍难分。 “主子,你没事吧?”处理完地上的杀手,魏影和陵迟围到了傅灼灼身边。 傅灼灼摇头,看着上面武功极其高强的两人。 甘尘起初是得意的,但当他发现地上的人居然都被收拾完了时候,不免也露出了着急,出招更加毫无保留,“去死吧! ” 长剑脱手狠狠袭向白雪裳,同时他的掌中又蓄起一股浓烈的黑雾,最后化作一只巨型手,狠狠一拳朝白雪裳砸了下去。 白雪裳一面用长袖白绫挡住长剑,一面也用拳头硬生接下甘尘的一掌。 双方碰撞,一股强劲的力量直接将他们周围的一切全部弹飞。 方圆几里落叶纷飞,鸟兽四散,连雨滴都消失了。 傅灼灼费力的抓住了一棵树干才勉强稳住了身子,等挡下那些落叶再看天上的时候,白雪裳和甘尘已经分别落下来。 “噗!” 二人都是全力一击,也不同程度的受了内伤。 看到白雪裳吐血,傅灼灼急忙上前:“白表哥!” “别过来!”白雪裳呵住她道。 “公子……为什么……”玲珑跌坐在地上看着白雪裳为了傅灼灼如此拼命,眼泪更加凶猛。 “白雪裳,刚才那一击你用了全力,饶你玄气功法再怎么厉害,也总有枯竭的一刻吧!”甘尘从地上站起来,得意的笑道。 魏影看不下去了,冲出去道:“我杀了你!” “魏影住手!”白雪裳想喊住他,但是甘尘再次化黑雾为掌,一掌打在了魏影身上,将他打飞了出去。 眼看着他要砸在一棵树上,不死也要重伤,陵迟毫不犹豫 的飞出去接住了他,只是甘尘的力道太过凶猛,两个人狠狠砸在了地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 “魏影!陵迟!”傅灼灼急忙跑到他们面前:“你们怎么样?” “主子……没事!”魏影吃了甘尘一掌伤的重些。 傅灼灼从怀中拿出药瓶赶紧倒了一颗塞进他嘴里道:“别说话了,赶紧吞下去!还有你!”她看着陵迟道。 陵迟咬着牙看了看她手里的药丸,又朝甘尘看去:“是南疆的功夫。” “南疆?”傅灼灼眼里闪过惊讶,回头再看着甘尘。 “你是南疆人?”白雪裳看着甘尘道。 他用的功夫是南疆人才会用的功法,叫百鬼道! 甘尘笑而不答,却是默认了。 南疆这些年一直按不动,虽然没和大魏结交却也没见有什么大动作,但甘尘身为南疆人怎么会在太子身边? 白雪裳快速思索着,然而不等他想明白,甘尘又已经朝他袭来。 这次他没有再掩饰自己的功夫,出招也更加阴毒。 可是他没想到,白雪裳的功夫也没他想的那般简单,就算是驶出了那样的全力,依旧能和他不相上下。 只是傅灼灼担心着白雪裳,也不愿意坐以待毙。 “白表哥让开!”突然,傅灼灼一声大喊打断 白雪裳。 白雪裳回头就见她手握长弓,弓弦上搭着三支箭! 在白雪裳侧身的一瞬间,三箭齐发全都飞向了甘尘。 甘尘立即阻挡,但同时白雪裳却发起了新的攻击,如此几番下来,终于白雪裳一掌打碎了他手里的剑,将他从天上打落,最后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甘尘口吐黑血,难以置信的看着远处落下的白雪裳:“不可能……你……” 虽然没有那么狼狈,但白雪裳显然也是受了伤的,傅灼灼赶紧到他身边:“白表哥你怎么样?” “没事,弓用的不错。” “那是当然!” 前世她也是学过弓箭射击的,何况现在体内有玄气加持,拉弓射箭自然也不在话下。 在说话的两个人显然没注意到倒下的甘尘手上再次凝聚了一层黑气,然后裹挟着断剑直直朝傅灼灼飞去。 等白雪裳察觉,只能一把抱住傅灼灼,扑开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抵挡。 但是,剑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一个柔软的身躯撞在了他身后。 “玲珑!” 看到为自己挡了剑的玲珑,白雪裳惊呼道,同时他也再次出手用玄气狠狠的打了甘尘一掌,彻底送他上西天。 “公子……”甘尘的断剑就扎在玲珑的胸口,她本来就苍白 的小脸迅速难看起来,身子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玲珑!玲珑!”白雪裳扶着她,看着她胸口的剑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灼灼灼灼!” “白表哥你快把她放下,快!”傅灼灼也没想到玲珑会为白雪裳挡剑,她脑中亦是一片空白,但凭着医生的本能,她还是赶紧给她塞了一颗特效内伤丹,然后迅速做检查。 “公子……对不起……” “别说了,让灼灼给你看看,没事的!没事!” “公子……” “别说了!”白雪裳怒吼起来,然后急促的看向傅灼灼。 “白表哥……”傅灼灼放下了玲珑的手腕,眼里是无限的绝望。 那一剑正中心脏,就算她是神仙降世也无能为力。 “公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玲珑握着白雪裳的手,颤抖说道:“公子……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白雪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失望定然是失望的,但这小丫头到底陪了他那么多年,他怎忍心,怎……舍得。 “没事,别怕,公子在这里,公子在这里……”白雪裳低头抹着她脸上的水渍,但天空却如同破了个洞一般,不管他如何抹去,那些水渍依旧会脏了她的小脸。 第653章 求你答应我 可是听到白雪裳这样的话,玲珑却感到无比的幸福,“公子,您别生气,玲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以后……以后能看见,能真的看见……”玲珑抓紧了他的手指,已经开始口齿不清了。 “……”白雪裳无力的张着嘴。 玲珑却看向了傅灼灼:“对不起……”她道:“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没有,是我对不起你……”傅灼灼眼眶炙热的低下头去。 她虽然对玲珑失望过,但却没有真的恨过,哪怕今天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她也不会恨她。 “灼灼……”玲珑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灼灼……我知道我没脸再求你,但是……我还是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傅灼灼抬头,她继续说道:“把我的眼睛给公子好不好?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你在胡说什么!”白雪裳又惊又怒。 傅灼灼也瞪大了眼,可是又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玲珑姐姐……” “求你了,就当是帮我最后一个忙行吗……” 玲珑抓紧她的手道。 傅灼灼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白雪裳。 “我不需要,我不要你的眼睛,你也别在胡说八道!我们现在就回去,回去灼灼就能救你!”白雪裳一把将玲珑从地上抱了起来,只是大战之下他已经 体力耗尽,还未站稳便又踉跄的跪了下来。 “白表哥!你不要勉强!”傅灼灼扶住了他的手臂,玲珑露出痛苦的表情,“公子,放下我吧……灼灼求……你了!求你了…我求你了……” 看着玲珑痛苦的模样,傅灼灼异常难受,“好……好!”她答应着,就算白雪裳不愿意,但她知道这是玲珑最后的心愿了。 听到她的回答,玲珑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甚至露出了一些笑意。 “公子……”她最后望向了白雪裳。 白雪裳满目痛惜。 “公子…对不起……” …… 倾盆大雨笼罩整个京城地区,黑沉沉的天空不见半点光亮,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将整个地方都关了起来。 元宗帝披着龙袍站在廊下,皇后又拿了件披风出来搭在他肩头道:“陛下,雨天冷,还是进屋去吧?” “是啊,天冷……但比较起来,还是人心更容易冷啊。”元宗帝拢了拢肩头的衣衫道。 杨皇后一愣,心虚的看了他的侧颜一眼。 但元宗帝却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似乎刚才的话不过是他的无心之语罢了。 “进去吧。”未等杨皇后反应过来,元宗帝已经转身进屋。 “陛下!陛下!”寒公公在这时匆匆跑进来,慌里慌张的让元宗帝直 皱眉头道:“慌慌张张做什么?” “陛下……禁军统领来报,说……说……” “说什么?” “说有人反了!已经率军入宫门,直奔这来!”寒公公说着扑通跪在了地上。 元宗帝面色阴鸷的看向了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无数火光将和厮杀声已经包围了整个御书房。 …… 伤的伤死的死,傅灼灼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望着抱着玲珑遗体走的踉踉跄跄的白雪裳,她欲言又止了很久,终于快到马车的时候上前道:“白表哥。” 白雪裳停住脚步回头,黑夜下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傅灼灼知道他心里难过,但是她答应了玲珑的事情……她看向他怀中安详闭目的玲珑道:“白表哥,眼角膜的移植必须要在人死后一个时辰内进行。” 白雪裳虽然听不懂她的那些术语,但也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会要的。”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白表哥!”傅灼灼上前又拦住了他:“白表哥,玲珑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只治好眼睛!” “谢谢你灼灼,但我不会要她的眼睛,你别说了。”白雪裳固执道。 互相搀扶着的魏影和陵迟站在一旁望着他们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白表哥,难 道你就不想替她再看着这个世界吗?她还那么年轻,既然老天没有再给她机会,你为什么不能用她的眼睛好好的看着这个世界呢?”傅灼灼冷冰冰的说道。 踉跄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直直站在雨中。 安静的世界里,风雨声被无限的放大了。 忽然,白雪裳再次跪倒在泥潭中。 傅灼灼赶紧上前拉住了他:“白表哥……” “是我……我是我对不起她……”白雪裳低头望着怀里的人,但是黑夜中他的眼睛就如真正的瞎子一般,什么都看不见,连她的面容都看不见。 傅灼灼握紧他的胳膊道。“白表哥,替她好好看这世界吧,让她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活下去!继续…陪在你身边!” 白雪裳低着头没在说什么,但傅灼灼知道他同意了。 只是现在荒郊野岭的,他们肯定不能做手术,所以傅灼灼立即让伤势比较轻的陵迟扶人上马车,然后迅速找一个就近能住的干净地方,她要赶在两个小时内,给白雪裳做眼角膜移植手术! 好在,出了山路不远就有个镇子,镇上也有小客栈可供居住,还有一些药堂。 陵迟和魏影吃了内伤丹有所恢复,她便让他们一让去药堂买些药材过来,一人带他们进客栈,迅速找了几间屋子 安顿下来。 “陵迟,让小二烧很多热水过来。” 最值得傅灼灼庆幸的事,她出门总会带着她的药箱,这样的好习惯让她能有机会在这等环境下做一台手术。 “是!”陵迟了然,马上出去吩咐。 傅灼灼将桌子清理下来,让白雪裳把玲珑放了上去。 白雪裳看着闭眼的玲珑,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傅灼灼还是能察觉到他的难过。 “白表哥……” “交给你了……”稍稍退后了一步,白雪裳转身离开屋子。 傅灼灼轻声叹气,也看了眼玲珑,但是她知道,如果白雪裳能复明的话,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陵迟很快打了热水过来,傅灼灼便洗净双手,从药箱里拿了身手术服套在了湿哒哒的衣服上,开始取下玲珑的眼角膜。 虽然是移植手术,但对傅灼灼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需半个时辰,一对晶莹剔透的眼角膜就被她泡在撒了药粉的茶杯里端了出来。 当白雪裳看到茶杯里的东西时,脸上还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白表哥,开始吧,不能功夫姐姐的好意。” “好……” 相比取供体,移植上去显然要麻烦多了,而眼下傅灼灼还没什么帮手,只能靠一个受了伤的陵迟帮忙打下手,所以手术一做就是一夜。 第654章 宫变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傅灼灼终于帮白雪裳缠完了纱布,“白表哥,眼睛刚移植之后不能见光,必须要有半个多月的恢复期,这段时间我会每天来给你换药的,你坚持一下。” “好。”白雪裳犹如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像,坐在那任凭着她摆布。 也就是在这时候,红鹰终于凭借着黑鸦,找到了他们。 “傅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红鹰看到白雪裳缠着纱布的双眼问道。 傅灼灼简单的说了下事情,红鹰露出后悔道:“阁主让我放了黑鸦便和陵迟追了出去,若知如此我定不会离他身侧。” “这与你无关。”躺着的白雪裳淡淡说道:“不过你来此可是出了什么事?” 红鹰看看他又看了傅灼灼一眼,“阁主,宫中出事了,太子反了!” 傅灼灼没想到,昨夜墨含誉居然用营救元宗帝做借口,带着禁卫军杀到了御书房。 听说现在宫里的兵都被太子控制了,而城中守军因为没有元宗帝的御令都不能动,最关键的是元宗帝现在被太子围攻在御书房,得知宫变的那些大臣即使想救人也不敢轻易入宫。 “没想到他这么心急。”得知此事,白雪裳也躺不住了,马上坐起来道。 “太子不是 一直在东宫呆着吗?怎么能一夜就带兵围了皇宫?”傅灼灼不解道。 虽然她知道太子心思狠辣,但她以为这只是为了对付墨离珏,没想到他还能公然发动宫变。 “既身为太子,即使没有龙血继承,这些年来也是精心谋划度日的,何况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停下拉拢朝中各种人,应该是禁卫军副将军带的人吧。”白雪裳淡淡道,对这件事似乎一点意外都没有。 “白表哥为何对此这么清楚?难道你一直在查太子吗?”为了墨离珏? 白雪裳蒙着眼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却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只是现下来不及多解释,起身道:“红鹰随我立即进宫救驾。” “不行,你现在不能动!眼睛刚做完手术,早日还如此一站,不能再勉强了。”傅灼灼道。“而且,宫中已经被包围了,你怎么去啊?” “此事你不用担心,我还是有法子的,红鹰只管听令……” “不行!你这眼睛要是再勉强,手术失败怎么办?”作为一个大夫,这一点傅灼灼是不会让步的。 红鹰也不希望白雪裳的手术失败,犹豫道:“阁主,不然就让我们去吧,您在外面坐镇。” “宫内局势复杂,身为龙卫因以陛下安危 为重!”白雪裳再次摇头,坚持道:“准备进宫!” 而傅灼灼则惊讶的看着他:“龙卫……” 白雪裳是龙卫?! “等等,白表哥,那我跟你们一起去!”来不及多思考白雪裳的身份,见他们要走了,傅灼灼急忙拦住了他道。 “不行,宫中现在危险,你不能去。”白雪裳说。 可是傅灼灼的倔脾气也上来了道:“我功夫虽然比不上你们,但我会医术,万一陛下有什么问题我第一时间也做点什么。何况……”墨离珏如今不在京城,她怎么也要出点里保护他的亲人! 不知是清楚傅灼灼的脾气,还是她的话确实有道理,白雪裳在沉吟了番后,居然答应了。 “那好,但你必须跟紧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好自己!” “嗯,放心吧!” 而此刻的宫中,一夜厮杀,元宗帝为数不多的亲信禁军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最后墨含誉还是提刀带剑的站在了御书房里。 “父皇!”他带人将皇帝围在了书桌后面。 “哼,朕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儿子!”元宗帝阴着脸说道。 但纵观他的神情,却并没有那么的怒不可遏。 墨含誉也观察到了这点,可是他以为这是因为杨皇后的关系 ,或许她早就提过什么。 “父皇,儿臣只是担忧您的安危。”他道。 元宗帝摆手道:“别在这里假惺惺的,朕说了,朕没你这样的儿子。” “陛下,誉儿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儿子啊!”杨皇后站在一旁道。 元宗帝偏头看她一眼忽然笑起来:“是吗?” 他这话问的若有所指,让杨皇后心头猛地一惊。 墨含誉看着他们两,既然元宗帝这副态度那他自然也不用再伪装什么了,直接道:“父皇,儿臣都是为了您好,您身体欠佳,国事已力不从心,儿臣只是想帮您分担些罢了。” “分担?就用这些来分担?”元宗帝冷笑着指了指御书房内那些带着刀剑的侍卫,“誉儿,逼宫便直言逼宫吧,不必把话说的那么好听。” “好,既然父皇已经把话说破,那誉儿就问父皇一句,这传位诏书你写还是不写?” “就算我写了,你觉得你能坐的稳吗?”元宗帝继续冷笑的看着他。 墨含誉一听这话便哈哈笑了起来,“本宫坐不稳,难道父皇觉得墨离珏就能坐稳?” 元宗帝没有说话。 墨含誉继续道:“那也要看他有没有命回京!” “所以,你想对离儿做什么?兄弟残杀吗?弑父不够 ,你还想杀了你兄弟?!”元宗帝终于动怒起来,狠狠摔着书桌上的东西道。 墨含誉却没有将他的举动放在眼里,洋洋得意道:“兄弟,我墨含誉可没什么兄弟,而且父皇也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弑父杀兄弟,他是在幽州关战死的,而父皇只要愿意写传位诏书,我敢保证,日后定当让您好生休养,颐养天年。” “战死?你难道想联通敌国,对付你弟弟?”元宗帝挑眉道。 墨含誉笑着:“不过是相互合作罢了,不过父皇大可放心,只要墨离珏一死,那北牧定然是会退兵的。” “哼,哼哼……哈哈!杨皇后,你可听见你这混账儿子在说的话了吗?”元宗帝突然大笑起来,看向杨皇后道。 杨皇后不明所以,元宗帝继续道:“我许他有几分胆量,但却毫无半点谋略,平庸无能善妒,目光短浅!就凭如此资质,凭什么要让朕将皇位给他?敌国如此财狼,居然也能相信他们的鬼话!我大魏江山若是到他手中,岂能保住?!” “住口!”元宗帝的话彻底激怒了墨含誉,他此生最恨别人说他平庸无能!“父皇,儿臣最后问你一句,传位诏书你到底写不写,若不然便休怪儿臣无情!” 第655章 出乎意料 “誉儿你想做什么?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杨皇后闻言立即挡在了墨含誉面前。 墨含誉冷冷看了她一眼,“母后,此事可由不得你我。” 杨皇后凝视他一眼,回身看着元宗帝道:“陛下,太子这些年也没少努力,如今您身体欠佳,不如……” “不如就成全了你们杨家的阴谋,用个蛇虫鼠辈的子孙,来替了我这墨家皇位,当了这皇帝吗?”元宗帝冷声打断她道。 杨皇后满脸惊讶的看着他。 他他怎么会知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墨含誉眯了眯眼,惊讶过后道。 元宗帝看着他们缓缓站起身来道;“杨皇后,朕知当年你入宫时朕便亏待了你不少,但你莫要忘了,想做这个皇后是你自己的意愿,且朕也答应过你,不管你有无子嗣,皇后这个位子朕都会把它给你。可我万万没想到啊,你你们杨家居然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他狠狠地看了眼杨皇后。 杨皇后低着头,她以为他不知道了,原来…… 杨皇后缓缓握紧了双拳,再抬头她的眼里已经没了刚才的祈求,“陛下说的没错,这皇后是我要当的,但正因如此 ,臣妾才不能让它被人夺了去啊!人有不孝无后为大,陛下话虽如此,但若臣妾真的没有半个皇子,这后宫还能容下臣妾这个皇后吗?我杨家父兄,还能得陛下重用吗?” 若是他能多放她在心上,让她能多几个孩子,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说起来,这一切还不是他的过错吗? “你果然是杨家养的好女儿!”元宗帝继续冷笑着,眼里毫无半点温存,仿佛这几日的温柔耳语,都是杨皇后的一时错觉罢了。 杨皇后只觉胸口一阵绞痛,墨含誉也没了耐心道:“够了,本宫可没时间听你们翻旧账,若你不写诏书,那边我自己写!”说罢,他提剑便朝元宗帝走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上前,一支箭矢便邦的一声钉在了他眼前的地上,接着就听一声:“杀啊!” 无数身披盔甲的士兵冲进了御书房,同时御书房的角落里也涌出了不少人,而带头的,正是一身银甲的墨离珏! 他们挡在元宗帝面前,轻易的将太子的人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惊愕不已,“墨离珏……你,你为什么 ?!”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不应该在幽州关吗?不应该在带兵打仗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 “太子带兵谋反,逼宫皇上罪不可赦,来人,给我拿下!”墨离珏可懒得与他多费口舌,一声令下便叫身边的人上去拿下他。 墨含誉一惊,转身挥舞着剑道;“我看你们谁敢!本宫是太子!是太子!”言罢,他看到身边的杨皇后,居然一把冲过去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剑放在了她脖子上:“别过来,你们都不许过来!” 墨离珏微蹙眉,回头看了眼元宗帝。 元宗帝面无表情的道:“杨皇后串通杨家狸猫换太子,混淆帝王血脉谋害平妃,罪不可赦,即今日起废黜皇后之位,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其子墨含誉并非墨家血脉,废黜太子以及一切封号,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罪臣杨相杨太傅,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如今又参与谋反,按律当斩!” 此言一出,便代表着就算墨含誉当着他们的面把杨皇后杀了也无所谓,反正都是要问斩的。 墨含誉没想到元宗帝能这样无情,杨皇后更加没想到!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都愣着干什 么,全绑起来!”墨离珏再次下令,身边的人便迅速上前将墨含誉一干人全部抓了起来。 “陛下……为何,为何!”杨皇后看着元宗帝,眼中满是不解和质问。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心里没有她,为什么他心里半点都没有他。 面对杨皇后痛苦的眼神,元宗帝冰冷的说;“这话应该朕问你才是啊!”言罢他看向了墨离珏,眼中的冰凌便迅速融化,看着墨离珏他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杨皇后明白了,不,应该说她早就明白了,是因为她啊…… “呵呵……皇帝……你好狠的心呐!好狠的心呐!”杨皇后在咒骂中被人拖了出去。 林霄提着剑,和墨离珏一样穿着盔甲来到了御书房。“启禀陛下,宫内外的叛军已经悉数剿灭!” 墨离珏这会儿才与元宗帝道:“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元宗帝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他就没什么其他想说的? 亏的他这个老父亲一大把年纪,安排了这样一出大戏! “咳咳,那个若没事,臣便先退下了。”林霄瞧着自己似乎有些多余,又插了一嘴道。 元宗帝见自己儿子并不 领他情,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坐回去又对林霄摆了摆手道:“罢了,通知你家老父亲,幽州关的消息可以放出来了。” 儿子不领情,老父亲好伤心。 “是。”林霄退了下去。 墨离珏看着元宗帝疲惫的脸色,犹豫再三终于上前道:“父皇,可要叫太医过来?” “不必了,朕的病除了我儿媳妇儿,其他人看不好,你赶紧把她叫来吧。”元宗帝酸溜溜的说道。 那只墨离珏居然立即道:“好。” “嘿,你这个臭小子,你是不是巴不得现在去找她啊?这么多天没见我,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这个老父亲说的?”元宗帝又跳起来了。 等傅灼灼跟着白雪裳进宫,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传说被叛军围了的皇宫,半个叛军都没见着,传说被太子围在了御书房的老皇帝,正跳脚控诉着自己儿子没良心,娶了媳妇儿忘了爹,关键还没娶进门呢! 传说那个在幽州关打仗的大将军,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老爹跳脚,半点也不像在打仗的样子! 没有她想象中的危险,也没有她以为的血流成河,大肆杀虐,只有她一脸懵逼看着众人不知所以! 第656章 很多年以前(大结局上) 很多事情,要从很多年之前开始讲起,那时候的元宗帝还是个太子,却深受先皇重用,每年都会去南方巡察水患天灾。 也就是那一年,因水患肆虐,元宗帝和身为好友的医官傅宁在南方遇了险。 人是被洪水冲下岸堤的,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一个住在山中的族人,而他们的救命恩人,便是这族长的女儿。 她很美,有一双非常特异的眼睛,也很善良,不会像其他人那般将他们视作敌人,处处透露着敌意。 后来慢慢相处,元宗帝知道了这个部落就是在历史中鼎鼎有名的百里一族,那个守护着上古神物,拥有看透未来能力的神奇部落。一开始他也为这个发现而高兴,甚至身为未来的帝王,他希望能得到这传说中的上古神物或者是让那个能看透未来的人,告诉他未来的大魏江山,将会如何壮丽。 然而,当他隐约试探那个女子的时候,对方却笑着说他傻。 “若说上古的事,我们百里一族或许是有些什么不同,那不过是因为我们的先祖跟着某位部落大人打过仗,受过恩惠罢了。至于什么神物,那都是瞎说的,我们百里一族除了地里的耕牛和那些赖以生 存的农田,没有什么比它们更宝贝的。” “那为何你们会隐居这山林?”元宗帝不死心,追着那姑娘问道。 姑娘笑着道:“因为我们长得和你们汉人不太一样,你们汉人不喜欢我们这样的长相,怕我们是妖怪,所以只能隐居山林。” 她的眼睛犹如猫眼琥珀般,带着不同寻常的颜色,却在笑的时候是那么的好看。 当然,元宗帝也没有那么快相信她的话,他决定自己调查,看她是否在隐瞒什么。 于是乎,他在那个部落里住了很久,然后在第二年第三年……每次去南巡,他都会找她,去找那个部落的人。 逐渐的,大家都和他们熟悉了起来,他也发现这些人除了长相比汉人更俊美妖异些,其他的生活习惯几乎与他们无异,至于什么上古神物,他并没有找到,而看透未来的能力……他们甚至连明天会不会下雨都无法预测,又怎么说能看透未来? 但即使明白了真相,他还是回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忘不了那个姑娘。 至于,有一天,有人告诉他,那个姑娘要嫁人了,百里一族的婚礼传统是姑娘过十八岁就得嫁给村子里的小伙,她在那年刚好十八。 得知消息的元宗帝不顾一切抛下了京城中刚刚大 婚的太子妃,带着自己的好友找到了那个姑娘,并且在她成婚之前将她从族人中带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出行,是他见到父皇的最后一面,等他在赶回来的时候,天子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魏各处。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帝,元宗帝,而他的那个姑娘,也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在犹豫良久之后,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入了宫,做了那个惠妃。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低估了这宫中暗藏的杀机,那些人得知了惠妃的身份,以百里一族是妖族为借口,将他们满族屠杀,只有逃进山中的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 得知这个消息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姑娘,只能愧疚的将其隐瞒,可是到最后,却连她,他也没能守护的了。 人人都以为做皇帝好,却不知做皇帝连最心爱的妻儿都守护不了。 这场大戏,他整整策划了十多年,在虎狼面前,他只能将自己最爱的儿子送走,将来寻仇的百里族人收为龙卫,接手南陵阁,保护他最爱的儿子,而条件便是等他的儿子登基,他便一死谢罪,偿还百里一族上百条的人命。 终于,他的隐忍和策划并没有白费,他们的孩子很有出息,不只是作为一个将领, 更是能做一个好帝王。 本来,他是打算再稳妥些的,等他在朝中完全立足,有了稳固的势力,如此他便能更放心的将这一切都交给他。但当他得知自己中毒了的时候,他就知道已经等不了,他必须在自己死之前,将一切都解决。 所以,等白雪裳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墨离珏以后,他便让人假传军令,说北牧人已经打到了幽州关门前,故而将墨离珏和林霄二人调离了京城,给某些人一种京城已空的错觉。同时也逼了他们一把,让他们以为他有了废太子的决心。 而结果也是如他所想的,杨家急不可耐,将之前搜刮的银两大肆提取,收买宫中禁军,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万青和大理寺的人,盯的死死的。 也终于,太子提着剑杀进了他的御书房,逼宫! 没有比这样的罪名更能名正言顺的废了他,甚至是废了皇后,废了整个杨家! …… “所以,你根本没离开京城,这一切都是皇上和你策划好的?”傅灼灼没想到自己来救驾没救成,反而听了这样一出卧薪尝胆的大戏。 她就说,元宗帝的做法太过反常,让人捉摸不透,原来他一直在策划着怎么给当年的惠妃报仇! “嗯,但我期初也被蒙在鼓里, 并不知他的正真目的。”墨离珏解释道。 一开始他也以为那道军令是真的,直到出发后看了密信才知道,这是元宗帝的计谋。 “那么说,白表哥其实是你的表哥?他是百里族的后人?”傅灼灼又道。 墨离珏颔首,如今他也已经知道了百里族的事情,甚至是元宗帝答应了他们的事。 “那你……”傅灼灼担忧的看着他,他不会真的答应让元宗帝履行承诺,以死谢罪吧? “于百里一族,是墨家皇室欠了他们的,但……天下也要一个好皇帝。”墨离珏微微抬眸,看向那御花园的满院花色。 “对,别的不说,陛下在位这么多年,对大魏而言确实是个好皇帝。”傅灼灼点头赞同,然后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为他解毒的。只是白表哥他们……” “等这里的事了了,我会跟他去百里族地看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补偿他们。”墨离珏道。 傅灼灼了然,道:“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好。” 墨离珏宠溺一笑。 “对了,那蒙列呢?他不是也跟你们一起……” “他回北牧了,北牧二皇子欲杀他而后快,只有他回去,北牧和大魏才能真的和平几年。” 傅灼灼不解的看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657章 传说中的太子妃(大结局下) 还有,太子得知北牧起兵到幽州关城下,为什么没有半点怀疑的态度?这么轻易就上当了! 傅灼灼心里还有很多疑问,直到后来她知道,原来太子和北牧二皇子早有勾结,那甘尘原来是北牧二皇子身边的人,所以他们暗中一直有联系。 只是太子不知道,自打墨离珏回来,那些在京城作为探子的北牧人,就已经被他全部给收拾了,自然他们放出去的消息,也一直没有传到北牧。等蒙列安然无恙的回到北牧时,那二皇子还做着要当单于的美梦呢。 而墨离珏也和蒙列达成了协议,只要他助蒙列夺得皇位,那蒙列在位的这几年,大魏和北牧就会相安无事。 如此,大魏也总算能有一个恢复的时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月后,京城杨家余党被清楚干净,就连藏在京城外的傅天磊也被抓到了。 只是有一点他们还没查清楚,那就是甘尘的身份,他似乎不只是北牧的人那么简单,似乎与南疆又有着某种关系。 不过这些,傅灼灼并不关心,宫中安顿后,墨离珏解毒的事,自然也被提上了日程。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在元宗帝的注目之下,傅灼灼终于将解药给墨离珏服了下去,然后便是痛苦的一夜,但好在,药效并没有让人失望。 “成了!嘿,小师父,这毒好像确实是解了!”为墨离珏把脉后,胡非为高兴的说。 “嗯……只是余毒根深蒂固,这半年必须每月都服下解药才可。”傅灼灼看着被折磨了一夜的墨离珏,有些心疼道。 火毒常年在他体内,已经扎根很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掉的。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日子,他最起码还要熬半年。 “无妨,反正有你在身边,半年还是一年都无碍。”墨离珏虚弱的脸上绽出 笑容来,对于痛苦和折磨他并不怕,他只怕自己命短不能和她相守太久。 如此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胡非为在一旁啧啧道:“哎哟,老人家我这牙哦!不行不行,得走了得走了!” 看着老不正经的胡非为,傅灼灼嗔了他一眼,然后又和墨离珏相视而笑起来。 “姑娘,白公子找你。”琉璃进门来说道。 “对了,今天是给白表哥复查眼睛的时候。”傅灼灼忽然想起道。 玲珑的事墨离珏后面也听她说了,至于她为什么会和甘尘联合害傅灼灼,似乎是因为甘尘去找的她,且利用她对傅灼灼的嫉妒心打成的协议。 但不管是她是被利用,还是如何,墨离珏并没有原谅玲珑的所作所为,所以连带着他对白雪裳也是横眉竖眼的。 “小心些,我等你回来。”握了握傅灼灼的手,墨离珏不放心的说道。 看他这小气吧啦的样,傅灼灼无奈一笑,都在她的郡主府里,能小心个屁啊! 对了,她已经从傅家彻底搬到郡主府了。 虽然元宗帝时候便为她爹洗刷了冤屈,也将傅家的田产房产全部归还到了她手中。 但傅灼灼对那傅家是真喜欢不起来,于是便留着几个日常的下人打扫打扫庭院,看看家,自己则挑了个日子直接搬到了她的郡主府。 那傅家,就等以后傅子归成家立业后,交给他吧。 毕竟,他才是傅家真正的主人。 来到白雪裳安顿的院子里,傅灼灼一进门就看到了独自坐在院中的身影。 玲珑走后,虽然白雪裳没再表现出什么来,但傅灼灼却觉得他比以前更孤独了。 “白表哥。” 听到她的唤声,他缓缓转头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你来了。” “嗯。” “麻烦你了。”白雪裳抬手抚摸着双眼上的纱布。 傅灼灼不 喜欢他这样客气的口吻,总觉得心里酸酸的。 但是有些事,只有等他自己放下了,那才算是真的放下了。 随着纱布一层一层的解开,白雪裳眼前的光亮也越发明显起来。 最后,他终于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 “成功了!”傅灼灼为他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看看吧,它们很美。” 傅灼灼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给他看道。 “是,很美……”白雪裳望着镜中的双眼,似乎在透过它们看着某个人。 然后傅灼灼又和他聊了一会儿,“白表哥日后是要留在京城吗?” “不了,我想四处走走看看。”嘴角又露出温润的笑容,白雪裳淡淡说道。“带着它们去看看那些她不曾见过的地方和景色。” “好,也好。”傅灼灼点头表示了然。 “不过你放心,等你大婚,我定是会回来喝一杯喜酒的,可莫忘了帮我留一个座位。”白雪裳又笑道。 傅灼灼一愣,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红道:“白表哥在说什么啊,什么大婚,还早呢。” “快了……” 是快了,等过了年她就十五了,到时候就能及笄成婚了。 想到这一年中发生的种种,白雪裳心中亦是感慨万分。 随后,他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药瓶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傅灼灼不解。 但白雪裳却卖起了关子:“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能知道。不过要等我走了以后才能打开。” 傅灼灼满眼疑惑的望着他,但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白雪裳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离开了她的郡主府,傅灼灼也没有去追问,想来他们还是会再见的。 “这是红梅败的解药。”在查看白雪裳留下的东西时,那个消失了很久的声音,忽然又从傅灼灼脑海中响了起来。 “ 解药?!”傅灼灼惊讶无比,就见小瓶子里有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只有一颗。 “红梅败本就是百里一族的秘药,所以解药也只有他们才有。”仙草录淡淡的说道。 还有这种事? 那元宗帝的毒,是白表哥下的吗? 傅灼灼满心疑惑,但仙草录却没再回答她。 后来,傅灼灼将解药交给元宗帝,但元宗帝并不愿意吃,是墨离珏跪在御书房外两天两夜,才逼得他把解药给吞了下去。 只是后面听寒公公说:“老奴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哭的那么伤心啊,也不知到底是何等的伤心事……” 也许,元宗帝确实是想为百里一族赎罪的,但白雪裳能将解药交出来,是不是就代表他们已经原谅了他呢? 这些傅灼灼都不得而知了。 几个月后,冬雪纷飞,过年的气氛热闹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老百姓们已经忘了几个月前的宫变传闻,只是听说宫里已经准备立新太子了,还有小道消息说,新开张的三不医药堂,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开的! 茶余饭后的闲话,傅灼灼并没有去听,过年这天,郡主府一大早就热闹了起来。 除了放假回来的傅子归,沉冤得雪的陆家也都回了京城,所以傅灼灼便叫上他们,过年都在郡主府,大家一起过。 “哎呀,以后等我们的灼灼出嫁了可怎么办啊,舅母得想死你哦!”大舅母自打入京后,便将傅灼灼当成女儿般时常过来看望,想到她过了年就及笄了,那离王早已经按耐不住,将聘礼都送了过来,心头充满了舍不得。 “舅母!我不会那么早成婚啦!他要敢硬娶,我就跑!”傅灼灼无奈道。 她可不想早婚早育,就算下聘了又怎么样,她还没答应呢。 “呸呸,傻孩子瞎说什么呢,女大当嫁知不知道,还跑,这天 下都是他们家的,你跑哪儿去啊!”刚刚还说着说不得的陆夫人,转眼就怪嗔起来。 舍不得是真,但也不能真误了她婚事啊! 坐在一旁的陆寻道:“我倒是觉得妹妹还小,再晚几年成婚也成,反正妹妹这么好,还怕嫁不出去啊!” “就是,还是表哥懂我!”傅灼灼忙道。 哪知陆夫人反手提起鞋板子朝陆寻打去道:“对,你妹妹能晚几年,你呢?你打算啥时候成婚,啥时候让你娘抱孙子?看看你这成天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成婚想干啥?想上天呐!” “娘我错了,娘我没有吊儿郎当啊!啊……” 看着被大舅母追着满院子跑的陆寻,傅灼灼笑了起来。 没想到逼婚这个习俗,是由来已久啊! 鞭炮声响起,万家团圆的日子,大人们热闹的吃酒吃菜,孩子们早已经等不及拿着各种炮仗在大门口放了起来。 傅灼灼吃了些酒,红红的脸颊犹如一颗苹果般好看,她倚在大门口看着玩闹的傅子归他们,忽然之间前世的事情好像变得更加遥远了,远的已经让她不得不怀疑那其实只是她的一场梦,真正的傅灼灼,其实一直都生长在这里。 不知不觉,她身边便多了一道身影,与她并肩而立,执手向前。 …… 次年三月,春日,元宗帝册立十二子墨离珏,为太子。 百官拥护,朝臣和谐。 听说,元宗帝的本意是要册立完就传位的,但不知道太子做了什么,元宗帝的退休生活,又被迫幽怨的延后了几年。 同年秋日,太子大婚,十里红妆绕城,举国欢腾,百姓夹道观礼,都想一睹传说中的太子妃,只是可惜未能如愿。 只是后面听说,他们太子妃可是厉害,人美心善会医术,还开设了医学学堂,甚至连堂堂鬼谷弟子都是她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