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皇妃太凶猛,战神王爷不经撩》 第1章 她的卦象从不会出错 金皇观。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道观,是当朝庆王爷为其宝贝闺女修建的皇家道观。 结果却发现,闺女不是亲生的。 金碧辉煌的道观前,一容貌俊朗的男子面色不虞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目光含着淡淡的控诉: “你真的要走?” “嗯。”少女点头,她一身老蓝色的道袍,淡淡的站于男子下首,精致的小脸未施粉黛,却已是倾城之色。 萧凛叹了一声,“锦宝,你回京去享受荣华富贵,徒留我在这山中孤独寂寞,你的心不痛吗?” 唐时锦头疼,“想要什么,直说。” “师父让我三日内画出五雷符,你知道的,我画的符,连阎王见了都得摇头。” 唐时锦像是早就料到,她取下腰间的布袋,丢过去,“给你。” 萧凛接过来看了看,布袋里各种符箓齐全,这丫头倒是准备周全。 “哎,你就这么抛下我走了,我是真舍不得你啊,想我一个小郡王,陪你到这山里清修,没有酒喝,没有肉吃,更没有美人……可怜可叹啊……”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你再装! 昨天趁师父打坐,偷喝的是马尿? 每天在山里摸鱼猎鸟,吃的不是肉? 这山里的动物见着你就跑,自己心里没点数? “想当初你屁大点,我抛开京城里金尊玉贵的生活,陪你在这山上一住就是八年,为了照顾你,我从一个翩翩少年郎,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你生病的时候,是我几日几夜没合眼……” “停,说重点!” “哦,我想要你的乾坤袋。” 唐时锦一把护住腰间仅剩的小袋子,“你最好不要太贪心!” 乾坤袋里都是捉鬼除祟的宝物,他拿这些去师父面前可以直接毕业了。 “果然,你一朝认亲,心里就没我这个哥哥了,哎。”萧凛长叹一口气。 像是感慨唐时锦的无情无义。 真正的唐时锦,早在八年前就病逝了。 庆王的宝贝闺女,八岁时生了场重病,没能挺过来,现在的她是未来世纪的玄术师唐时锦。 小时锦大病没挺过来,又得国师批命,说她缺了一魄,天生体弱,且与京中一位贵人相克,不宜养在京城。 为了宝贝闺女能平安长大,于是庆王夫妻俩斥巨资,痛心为小时锦修建了这座道观,望她能得祖师爷庇佑,在道观安然长大。 却不想,半个月前,京中唐家来寻,称当年与庆王妃抱错了孩子,要接女儿唐时锦归家。 说起这庆王妃和唐夫人,原就是闺中密友,感情极好的手帕交,当年两人一同有孕,相约一同去道观敬香祈福,结果不料天降惊雷,惊了两位孕妇,导致两位妇人一同生产。 两个婴儿同时呱呱坠地,慌乱中,稳婆将两个孩子抱错了。 然,缘之一字,妙不可言,这不,十六年后,唐家便来拨乱反正了。 眼前这位小嘴叭叭,一脸尿性的男子,就是庆王的儿子,做了她十六年哥哥的小郡王萧凛。 唐时锦叹了口气,取下腰间的乾坤袋,丢给他,“都给你,我可以走了吧?” 萧凛勾起嘴角,目光紧紧盯着她手上的戒指。 “这个绝对不行!”唐时锦瞪了他一眼,攥紧拳头,这魂戒对她至关重要。 “瞧你那小气样,赶紧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他知道那戒指对她很重要,从不离身。 咱见好就收,这乾坤袋里的宝物,够他一段时间的酒钱了。 唐时锦转身,朝山下走去,没回头的说,“你永远是我哥哥。” 她不知道萧凛有没有听见,正如萧凛收敛了笑意,凝视着她的背影低声说道,“即便你成了唐家女,你也永远是我妹妹。” 他掐指一算,“不知你可有算到,你将会飞来横祸?” 小锦宝那么厉害,应是算到的吧。 … 下山的途中,唐时锦习惯性的摸着左手食指上的魂戒,她确实缺了一魄,人都有三魂七魄,她却只余六魄,想起师父说的,这魂戒里蕴含的力量,再加上她自身的道法修为,足以保她在二十五岁之前性命无虞。 但若不补齐缺失的一魄,她还是会早死。 所以她才答应和唐家回去,以便寻找那一魄。 师父说,魂戒会指引她找到丢失的那一魄。 想着想着,唐时锦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邪气波动,她抬起眸子,听见前方有打斗的声音。 一群带着恶鬼面具的黑衣杀手,正围攻一个身穿月白玄衣的男子。 她微微蹙眉,不对啊,她早上算了一卦,今日运势还不错,会遇到贵人的。 怎会是横祸? “首领,是个道姑。”黑衣人喽啰说道。 “一并杀了。”杀手首领下令。 “几位,我并没有要打扰你们,你们也别挡我的路,可好?”她声音清脆,语气平平。 别人的师父会教徒弟,日行一善,积攒功德,修道之人当心存善念,行善举。 她的师父却教她,不论何时何地何境遇,保命要紧,切记不要多管闲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宿命,遇到危险,打不过就跑。 她说完,不经意间抬眸,看向被杀手包围的一主一仆,中间那月白玄衣的男子此时也恰好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唐时锦微微一怔。 瞧,就说她的卦象从不会出错,贵人这不是来了吗? 此人有紫薇气运,隐隐有龙气罩顶,比魁星还厉害,妥妥的帝星命啊。 面对一群傀儡杀手,临危不乱,无惧无畏,脸上幽冷淡然,鹤立鸡群的他显得如此突出。 唐时锦忍不住盯着人家看了又看,只不过这位贵人的帝星命似乎并不完整? 救,还是不救? 若帝星殒命,天下必将大乱。 她敛下眸子,忽然瞟见了男子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她瞳孔一震。 魄戒在他手上! 第2章 主子看上一个道姑,惨被拒! 魂戒,魄戒,听名字就知道,两只戒指是一对儿。 师父送她魂戒时曾说,魄戒不知所踪,若她能找回魄戒,兴许就能找到她丢失的那一魄。 正当她感叹得来全不费工夫时,又听见那杀手头头说,“看见我们的人,都得死。” “几个傀儡而已,口气倒是大。” 唐时锦瞥一眼,她弹指间便可叫这几个傀儡灰飞烟灭,“喂,贵人,我帮你解决掉这些傀儡,你把你手上的戒指送给我好不好?” 她不喜欢弯弯绕绕,想要的东西都直接开口。 包围圈里的男人淡淡掀起眼帘,那目光凉薄淡漠,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没看她。 不过这男人有傲气的资本,唐时锦能感觉到,此人实力不容小觑。 果然,只见他抬了抬手,身边的侍卫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抹了几个黑衣人的脖子。 ‘砰’ 尸体纷纷倒了下去。 唐时锦微微歪头,“还没死哦。” 如果是普通人,被一剑封喉,必死无疑,可她说了,这些是傀儡。 傀儡没有痛感,不知疲累,不管你砍他们多少刀,他们还是会站起来。 唐时锦双手环胸,她身边明明没有墙,但她悠闲的像是靠在墙上看热闹,明亮的眸光看向贵人,似乎在说,希望贵人好好考虑一下她的提议。 不料,贵人出手了。 唐时锦只看到玄色身影如疾光晃动,下一秒,眼前掉落一地的碎肢。 眼见傀儡顷刻间被杀,杀手首领眼睛里闪过一丝惧意,刷的一下,刀尖对准了唐时锦,“杀了她,回去一样领赏钱。” 唐时锦眼皮子一跳。 仅剩的两个活人杀手,提刀就朝她砍了过来。 她啧的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指尖祭出三道符箓。 “定。” 三个提大刀的人定在她面前,三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中万分惊骇,居然动不了了! 唐时锦给他们用了定身符,她啧啧道,“没人告诉过你们,看起来越是好欺负的人,越是不好欺负的吗?” “你们的目标不是他吗,杀我做什么?” 唐时锦指着贵人问,却发现,贵人正双手抱胸,以她刚才相同的姿势悠闲的……看戏。 “不说话?你们也想像这些傀儡一样四分五裂?” 唐时锦的声音很轻,甚至听着还有点稚嫩,却让仨杀手从心底蔓延出恐惧。 三人惊恐,今天怕是碰到硬茬了。 他们也只是拿钱办事,早知道这小道姑这么厉害,他就不接这笔生意了。 唐时锦眸光清冽,好似能看穿人心,她嘴角微微上扬,“修道之人,本不宜杀戮,但你们杀我在先,是为因,败于我手,是为果,这便是因果,所以到了下面,也别怨我,明白吗?” 被定身的杀手眼中爬上惊恐的血丝。 他们只听见了一个响指声,灵魂就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解决完杀手,唐时锦又看向贵人,盯着贵人手上的魄戒,眼睛里就两个字:想要。 男人见她兵不血刃的解决掉了杀手,微微眯起眸子。 高高在上的贵人总算有兴致跟她说了句话,“你是道观的人?” 唐时锦点头。 “归虚道长的徒弟?” 唐时锦再点头。 “听闻你深得归虚道长的真传。” “不。”唐时锦这回板着小脸,纠正他,“我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我的道法超过了师父。” 男人打量着她跟干扁豆似的小身板,她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他抬起手,“想要戒指?” 唐时锦眼睛一亮,头如捣蒜。 那模样,好似狗儿见到了骨头,对他摇尾巴。 男人沉默片刻,语气平淡而沉稳的说,“嫁给我,戒指就是你的。” 啥?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她只是想要魄戒,他却想要她跳火坑,进坟墓? 她一脸同情的看着男人,掐了个道家手势,虔诚道,“施主,我乃出家人,此生与婚嫁无缘,施主不如换个条件,我这里有很多符,驱邪挡灾,护身平安,风水布局皆可……” “据我所知,归虚道长的门下,并没有要求弟子断绝红尘。”男人幽幽道。 道家源远流长,门中有要求弟子断绝情缘一派的,也有不必断情绝爱一派的。 唐时锦就属于后者。 她小脸一跨,师父说,魄戒在谁手上,谁就可能是夺她魂魄的仇人,可手刃之,再拿回魄戒。 唐时锦两世修道,自问不是杀戮之人。 不过,她也没想为了一魄,把自己的终身乃至其余的三魂六魄都赔进去! 再说魄戒中有封印,她感应不到魂魄,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 唐时锦收敛思绪,转头就走,她晃了晃手指,声音清脆,“反正你也活不长,虽然你是帝王相,但你命格被邪气侵蚀,导致你煞气缠身,我不着急,拜拜了您嘞。” 大不了等他死了,她再去取魄戒。 眨眼间,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便消失不见,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萧宴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她手上,那是魂戒。 高枫上前请示道,“主子,咱们还去道观吗?” 刚刚,主子求亲是被拒了吗? 高枫心里翻江倒海,脸上淡定的一批,好想去跟兄弟们分享,主子看上一个道姑,惨被拒! “不必。” 他想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第3章 大姐,你被绿了 唐时锦用了瞬移符,到了山下,瞧见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前站着一个女子,正眺望着山上。 瞧见时锦下山,便立即迎了上来,“小锦?你是小锦吧?我是你大姐姐,我来接你回家。” 唐时锦看了看她说,“我以为来的会是唐家少爷。” 唐令仪干硬的扯了扯嘴角,“他们有事绊住了手脚,你莫要往心里去,大姐姐来接你也是一样的。” 实则是突然多出个妹妹,家中几位少爷一时难以接受,便都推辞着不肯来。 只好由作为大姐姐的唐令仪来了。 唐时锦并没有往心里去,她轻轻摇头说,“大姐,你对我释放出一点善意来接我,这是因,等我报答了你,便了却了因果,其他人,我并未在意。” 唐家四位少爷,却只有大姐肯舟车劳顿的来接她。 出自一点善因。 唐令仪知道这位妹妹自小便被送到道观长大,说话沾染了些神神叨叨的习气,也能理解,但她语气太过凉薄,唐令仪想着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好心生隔阂,于是她拉着唐时锦上马车,又耐心的跟她解释一遍。 “你二哥、四弟实在是忙,五弟、六弟又在学堂脱不开身,马上就要入围参加科考了,爹娘不好叫他们分心,我来接你,我们一路上还有个伴,多好呀。” 唐时锦不以为意,“大姐你在筹备新婚,不是应该更忙吗?” 唐令仪一愣,“你怎么知道?” “看面相看出来的。” 她面若桃花,红鸾星动,一看就是好事将近。 但她面相,粉中带黑,却并非良缘。 唐令仪面带羞涩说道,“婚事有阿娘帮我筹备,哪里需要我做什么,我在家也是闲着,来接你也是帮爹娘分担点事。” 念着唐令仪对自己的这一点善意,时锦直说道,“大姐,你被绿了。” 唐令仪一怔,“什么被绿?” “你丈夫……不,准确的说,是你的未婚夫,背叛了你,这桩婚事,不宜结。”唐时锦一脸严肃的说。 唐令仪今天这一身的打扮,便已是暗示,从头绿到脚,头上的绒花是绿色的,穿的是浅绿色的裙子,还有淡绿的鞋面,这可不就是天意么。 “你,这也是你看面相看出来的?” 唐令仪怔愣之后,便笑了笑,显然没将她说的放在心上。 倒是跟在唐令仪身边的丫鬟听不下去了,“三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姐呢?小姐是你大姐姐,好心来接你,你不说感恩,怎么也该对小姐客客气气的才是,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怎么能当着小姐的面,说她婚事不好呢!” 果然是养在外头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小姐舟车劳顿来接她,又在山下等了她两个时辰,她就这个态度对小姐? “半夏,不得胡说。” 唐令仪板着脸训斥了一句,半夏嘟囔的不再说话了。 唐时锦在唐家排行老三,除了大姐二哥,下面还有三个弟弟。 “小锦,这丫头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你别放在心上……”唐令仪抱歉的对她笑了笑。 若不是认亲,她们见着三妹妹,按理还得给三妹妹行礼。 唐时锦摇摇头,见她真的不介意,唐令仪才松了口气,“眼下时辰已晚,天黑前是赶不回京城的,今夜我们怕是要寻个客栈落脚……” “大姐,普陀山方圆三十里之内,没有客栈。” 唐时锦提醒她。 唐令仪顿时皱起了秀眉,难道要在荒郊野外过一晚吗? 这次随行,也就带了几个随从护卫,深山老林的,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好? 忽然,唐时锦眸色动了动,塞了张符到唐令仪手里,“大姐,拿好这符箓,不必惊慌。” 唐令仪没懂,下一秒,就听见半夏磕磕绊绊的声音,“小姐,有…有……” 有什么? 唐时锦掀开马车帘子,探出身道,“送葬队伍罢了,贴身佩戴这张符,不会有事。” 说着,她又塞了张符给半夏。 半夏白着脸,攥紧了符箓,嘴里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们只是路过而已……” 只见前方密林中,走出一队送葬的队伍,吹着哀乐,挂着白帆,临近天黑,林中升起大雾,风一吹,显得阴森又诡异。 唐令仪想去找时锦,又被半夏按回了马车上,三小姐好歹是道观出来的,遇到这种事,胆子肯定比她们大。 送葬队伍最前头,是个捧着牌位的男子,是孝子,后面的人抬棺,那孝子路过马车时,偏头看了眼时锦,目光漆黑又阴森。 然后整个送葬队伍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她们的马车,眼神诡异。 纸钱洋洋洒洒,落到了唐时锦四周,被风一吹,钻进了马车里。 “啊!” 马车里传来半夏惊恐的叫声。 唐时锦几不可见的嘴角抽了抽,小丫鬟被张纸钱吓成这样。 偏就在这时,出了意外,‘啪嗒’一声,抬棺绳子断裂,棺盖动了一下,旁人看不到,可唐时锦却看到,棺材缝里溢出黑气,眼见棺材就要落在地上…… 第4章 我赚死人钱,不赚黑心钱 起棺后,棺材不得半途落地,这是大忌。 就在抬棺众人惊慌失措时,忽感失重的棺材被人稳住了平衡,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小道姑徒手撑起了将要砸在地上的棺材。 众人惊讶,这小道姑力气居然这么大? 唐时锦手上贴着神力符,就是再来一口棺材,对她来说,也是轻如鸿毛。 “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抬着啊,等着我给你们送上山么。” 队伍里的几个小伙子反应过来,连忙上来合力抬棺。 唐时锦腾出手来,手里的神力符化为灰烬。 ‘咚’的一声,棺材砸到了地上。 几个年轻小伙子尬住,小道姑单手就撑起了棺材,他们几个男人的力气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咚咚’ 棺盖抖了两下,里面的人似乎想将棺盖掀开。 唐时锦看到,棺材缝里溢出的黑气更多了。 抬棺的几个小伙子纷纷吓跪了,“怎么回事?诈……诈尸了吗?” “怎么办?天一道长可说了,棺材下葬前不能落地,否则……否则就是大凶之兆啊!” 一缕黑气突然往唐令仪的马车窜去,时锦顿时眸色一冷,抬手甩出一张符,贴在马车上,黑气还没碰到马车就被符箓打散。 “我的人也敢动,你是想魂飞魄散吗?” 她声音幽冷,棺材里的黑气似乎发生了一声呜咽。 似怨似哭。 “你是谁啊?不会是你冲撞了我爹吧?天一道长说了,我爹上山的路上,不能见生人,定是你冲撞了我爹!” 孝子扑腾跳起来,指着唐时锦就骂。 棺内怨气聚集不散,时锦微微挑眉,“你爹怎么死的?” “我爹…我爹上了年纪,自然是寿终正寝!” ‘咔嚓’ 孝子声音落下,棺材盖裂开了一条缝。 唐时锦敲了敲棺盖,“要真是寿终正寝,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里面的人想要你们给他陪葬呢。” 孝子脸色青白,抱着牌位的手不停的颤抖。 他这才注意到,唐时锦一身道姑打扮,他眼珠子转了转,转头扑通一声,朝时锦跪了下去,“大师,是小人眼拙,没看出您道法高深,您能不能帮我把我爹安抚下来,送我爹下葬?您放心,酬劳肯定少不了您的。” 这送葬的人户姓朱,是长寿镇上的富户。 棺材里躺的就是朱老爷,孝子便是朱老爷唯一的儿子,朱大福。 “你爹怨气未散,这棺材你们是抬不起来的。”唐时锦淡淡道。 朱大福暗自咬了咬牙,棺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别说抬棺了,现在这些人连靠近都不敢,迟了可就影响下葬的时辰了。 天一道长说了,得酉时一刻准时下葬,这老东西才能保佑他大富大贵。 “大师,只要你帮我把我爹送到下葬之地,要多少银子,您说就是。” “我虽然也赚死人钱,但我不赚黑心钱。”唐时锦说着,随手一推,厚重的棺盖便被她轻而易举的推开。 棺材里的人只剩皮包骨,尸体皮肤蜡黄,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尸身溢满黑气。 唐时锦扫一眼,怨气太重,今日若不化解死者的怨念,恐怕这些人都得死。 “想要活命,就老实交代你爹的死因,并诚心悔过,求得谅解,否则你们一个都回不去。” 朱大福心里也蔓延出惊恐,却还是死咬着牙说,“我爹就是寿终正寝亡故的!生老病死都算是寿终正寝!我爹是病死的,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怨气,说不定是你这道姑故意吓唬我们的!” 唐时锦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爹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七窍流血,是砒霜吧?” 恐惧从朱大福眼珠子里延伸出来,她怎么知道? “你面相呈一个奸字,尖嘴猴腮,一看就是贪财好色,阴险狡诈之人,是为了家产和女人吧?” 朱大福瞪大了眼珠子,老东西限制他的花销,自己却一个接一个的小妾纳进府,他气不过,便按着老东西给他灌下了砒霜。 “你毒死了你爹,你爹这是要找你索命呢。”唐时锦勾唇道。 众人闻言,纷纷对朱大福避之不及,竟是他毒死了朱老爷? 当真是丧尽天良! “不可能!”朱大福因恐怕而扭曲的脸色彻底龟裂,他一把举起牌位,啪的一声砸碎,“他就是病死的,你这道姑还想装神弄鬼的吓唬本公子!我告诉你,我不怕!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真要有鬼,你让这老东西起来找我啊!” “呸!死了都不安分的老东西,亏我还给你选了个风水宝地,挑选良辰吉时,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倒要看看,你这死鬼有什么可怕的!” 朱大福骂骂咧咧的冲上来,似乎是想将棺材盖一把推翻,再一脚踹在棺材上,可不等他抬脚,棺材里溢出的一缕黑气便缠绕在他脖子上。 朱大福感觉有一股力量,要将他拖进棺材里。 他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一手捂着脖子,一手伸向唐时锦求救,“救,救我……” 时锦只是淡淡的看着,并未出手相救。 若他诚心悔过,好好给他爹磕几个头忏悔,或许他爹还能放过他。 但现在,不可能了。 在旁人看来,朱大福就是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往棺材里栽去,那画面诡异极了。 “自作孽,不可活。” 话音落,朱大福就被那一缕黑气拉着,一头栽进了棺材里。 一刻钟后,林中的大雾褪去,众人抬头,时辰正好是酉时一刻。 唐时锦挥手往棺材上贴了一道符,然后说,“你们拿了朱府的银子,便要将他们送至下葬,便是了却了这桩因果,去吧。” “大师,他们……不会再诈尸了吧?” 唐时锦摇头,“放心,不会了,后面的路,你们走的会很平稳。”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朱老爷没有要抬棺人的命,倒也算讲理。 父子同棺,也是少有。 众人合力再抬,却发现不费什么力气就抬起两人份的棺材。 唐时锦回头,看到跟随她们的几个护卫目光呆滞,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护卫们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唐时锦回到马车上,瞧了眼抱成一团的主仆俩,笑了笑,“没事了,可以走了。” 半夏哆哆嗦嗦的看向时锦,眼睛里充满了敬佩,“三小姐,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三小姐道法这么厉害,可千万不要怪罪奴婢啊。” 第5章 想要魄戒,就做他的王妃 唐令仪这会儿看唐时锦的眼神也变得隐晦不明,“小锦,你……你真的会……” 唐时锦点头,“我还会抓鬼画符,驱邪镇煞,大姐以后要是见鬼了,可以来找我。” 不不不,她不想见。 唐令仪脸色有些白,她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今日的事,着实有些玄乎。 出了密林,视野便开阔起来,但天色也黑了下来,许是刚经历过送葬事件,唐令仪心理上有些担忧。 “小锦,我们要赶夜路吗?” 下意识的,她便找唐时锦拿主意。 唐时锦摇头,“前面不远有个荒废的驿站,我们先去那里对付一晚,天亮再出发。” 她可不想走夜路,倒不是怕撞鬼,而是怕累。 熬夜对皮肤不好,她得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一觉。 在唐时锦的指路下,马车很快就到了驿站外。 门口荒草都有一人高了,挡住了驿站的破门,里面更是荒凉。 望着荒无人烟的地方,唐令仪和半夏对视一眼,半夏苦着小脸,“三小姐,这里面会不会有……” “有鬼?” 小丫鬟撇着嘴又要哭出来了。 她真的好怕鬼啊! 唐时锦噗嗤一笑,“放心吧,有我在,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鬼敢靠近这里。” “也就是说……有,有那个了?”唐令仪眼角跳了跳。 “驿站里没有,外面不保证有没有。”唐时锦说。 唐令仪主仆俩立马挨得更近了,手里紧紧攥着唐时锦给的符箓。 护卫们将驿站简单收拾了下,勉强收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唐令仪和唐时锦休息。 夜里寒凉,护卫们想升个火堆取暖的时候,却发现没带火折子。 这时,唐时锦手一扬,纤细的指尖就燃起了火苗,护卫们惊叹,三小姐果然道法高深,徒手燃火! 火堆升了起来,周围多了一层温度和亮度,入睡前,唐时锦又用符箓在驿站里布下了一个法阵,这下,大家能安心睡个好觉了。 唐令仪看着稻草铺出来的床铺,微微皱眉,半夏说,“小姐,这里只有这个,委屈小姐了。” 唐令仪微微摇头,“小锦能睡得习惯,我也能……” 转头就看到唐时锦往稻草上铺了一层被褥,还是带绒毛的。 “小锦,你这是哪来的?”她惊讶的问。 “包袱里带的。”唐时锦看她,“大姐要吗?晚上可能会有点冷。” 唐令仪看着她的包袱,很小的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这里面能装下一床被褥? 唐时锦似乎看出她在疑惑什么,冲她眨眨眼说,“我用了储藏符,就是再来十床被褥,也放得下哦。” 唐令仪很惊奇,“我能看看吗?” 唐时锦点头。 把自己的包袱打开给她看,然后唐令仪就瞪直了双眼。 小小的包袱里贴了张符,就变得跟个无底洞似的,这下唐令仪彻底信了。 小锦的符是真的很厉害! “这些符,都是小锦从道观里带出来的吗?” 听说小锦的师父归虚道长,就是很厉害的大师。 “这是我自创的。”唐时锦塞了床被子给她,一边铺床一边说,“不是告诉过大姐,我会画符吗,大姐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不过要收钱的哦,亲姐妹明算账。” 唐令仪看着手里的被褥,语塞了半天。 她说错了,厉害的是小锦,不是符。 唐时锦刚躺下,布下的阵法忽然有颤动,她顿时翻起来,“哪个不长眼的鬼,敢打扰我睡觉?” 微弱的火光照影下,走进来两个身影。 唐时锦瞧着有些眼熟。 待人走进了,她才看清,这不是白天遇到的贵人吗? 萧宴抬眸看了她一眼,小道姑一脸不爽,没听错的话,她刚刚说他是鬼? 唐时锦正要说这两人怎么阴魂不散,就听见唐令仪快步走了过去,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屈膝道,“见过十九王爷,如此深夜,王爷怎会在此?” 十九王爷? 难道他就是师父说过的那个十九皇叔? 先皇最小的儿子,当今皇帝的弟弟,年纪与皇帝的儿子一般大,却是皇叔。 排行十九,人称十九王爷。 先皇老来得子,最是宠爱这个小儿子,据说他尚在腹中,便被国师批命,是下一代的君王。 结果却出了意外,他早产了,险些夭折,听师父说,是国师那个老匹夫救了他。 如今看他面相,唐时锦也琢磨出了几分,他应该是在娘胎里就被人动了命格,所以才会早产,本该夭折的,却又被救了下来。 他的命格,应是被人顶替了,但他是个厉害的,早夭的命数却年纪轻轻立下赫赫战功,硬生生扭转了他的死路。 见萧宴一直盯着唐时锦,唐令仪便介绍道,“这位是我三妹妹,小妹一直养在道观,见到王爷一时有些忘了规矩,王爷勿怪。” “小锦,快过来见过王爷。” 十九王爷如芝兰玉树,即便是在这昏暗破旧的驿站,也掩盖不住他风光霁月的气质。 唐时锦上前,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他手上的戒指,“见过十九王爷。” 萧宴挑了挑眉头,“天色晚了,本王路过此地,便来借宿一宿,唐小姐不必拘礼。” 唐家与庆王府抱错了孩子,此事萧宴亦有所耳闻。 “多谢王爷。”唐令仪微微松了口气,拉着唐时锦回去休息,刻意远离这位十九王爷。 不妨那位风光霁月的王爷开了口:“唐小姐,不妨再考虑一下本王的提议?” 想要魄戒,就做他的王妃。 第6章 你没尝过,怎知不甜? “王爷只需记住,魄戒中封印着一缕精魂,这缕精魂的主人便是王爷的贵人,务必不能将魄戒交予他人。” 萧宴想起国师说过的话。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唐令仪一愣,“考虑什么?” 见他盯着唐时锦,又听唐时锦说,“不考虑。” 唐令仪顿时明白,自己会错意了,十九王爷不是在与她说话。 “你不想要魄戒了?” 唐时锦摇头,“想要,但强扭的瓜不甜,我对王爷没有兴趣。” 高枫惊呆了,他第一次听人说,对王爷不感兴趣的? 她可知,满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是肖尖了脑袋想嫁入王府,她居然如此瞧不起王爷? 王爷这张脸,放眼整个北离国,那也是一等一的! 萧宴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说,“你没尝过,怎知不甜?” 唐时锦:…… 唐令仪也愣住了,她没听错的话,十九王爷这是……看上小锦了? 时锦想了想,“尝了不甜可以不负责么?” 萧宴:……自然不可以。 “小锦,不可胡说。”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她听了都害臊。 唐令仪抱歉道,“王爷勿怪,小锦她……并没有轻薄王爷的意思。” 萧宴面无表情。 “大姐,我就是这个意思。” 唐令仪:……妹妹太憨直怎么办? 谁知,萧宴只是笑了笑,“唐姑娘还会算命?” 唐时锦微微挑眉,“当然,看相算命,画符驱邪我都会,不过要收费的哦!” “那你看我的命数如何?” 你?命格好的短命鬼。 “你是帝星之命,本该百鬼不侵的,可你命格被盗,又被人种下煞气,若我没看错,你享年二十五岁。” 同病相怜啊。 唐时锦内心感叹。 萧宴藏着身后的拳头骤然紧握,“那不知,可有解决之法?” “有。” 萧宴眼睛一亮,“如何解?” “这是另外的价钱。”唐时锦伸手要钱,“你的命格昂贵,我这算泄露天机了,得加钱,普通算命十文钱,你这个得十两银子。” 萧宴眯起眸子。 他这表情,是嫌贵么? 咳,小贵而已,他堂堂王爷,不会这么小气吧? 唐时锦想了想,又掏出两张符,“这是驱邪符,本来要卖一两银子一张,这两张免费送给你体验一下,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 “如此,那就多谢唐姑娘了。”萧宴毫不客气的接过符箓,揣进兜里。 唐时锦:就这……? 不给魄戒好歹给钱啊! “唐姑娘回京后若是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本王。”萧宴嘴角似是噙着淡淡的笑意。 唐时锦抬手,“不接受画大饼,只接受折现,不给戒指就给钱,别想白嫖我的!” “本王身上没带银钱,可否先欠着?” 正要掏钱袋子的高枫:…… 他这钱还掏不掏了? “你一个王爷,这么穷搜搜的?”唐时锦眼神有些嫌弃。 “小锦,不可如此对王爷说话。”唐令仪把她拉回身后,对萧宴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王爷莫见怪,我家妹妹……” “无妨。” 萧宴转身,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唐时锦准时醒来,她爬起来打坐,清晨天地间的灵气是最纯粹的时候,她虽然懒散,但修炼一事从不怠慢。 “嗯?” 她低头看着手掌心多了一物。 眼神微微诧异,再抬头,发现驿站里已经没有小皇叔的身影了。 魄戒就安静的躺在她手心,他竟把戒指留给了她? 她微微挑眉,将戒指戴在手指上,两枚戒指顿时出现感应,唐时锦感觉到,即使不用打坐,纯粹的灵气也源源不断的往她体内吸收。 她掐了个手势,试探魄戒里可否有她的一魄,果然,戒指里有封印,想要探查,便要先解除这封印。 这是血印,需要封印之人的一滴精血,方能破解。 唐时锦猜测,魄戒既然在萧宴手上,想必是要他的精血才能解除血印。 … 此时,回程的马车上。 “主子,魄戒对主子至关重要,主子为何……” 主子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可他却轻易将魄戒交了出去。 这让高枫非常不解。 萧宴敛眸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手指,嗓音低醇道,“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 高枫:…… 他内心狂啸,你还是我那个不近女色的主子么! 萧宴抚摸着藏着心口处的那道符,只觉得有一股暖流自胸口蔓延至全身,他身体里的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冷都淡了下去。 他幽幽敛下眸子,闭目道,“唐时锦。” 说起十九王爷不近女色的,还有唐令仪。 从驿站出发后,唐令仪就在马车上跟唐时锦聊起了这位小皇叔。 “所以小锦你切记,不要离王爷太近,大姐怕你出事。” 唐时锦眨眨眼,没看出来啊,那位王爷还有厌女症呢? 唐令仪刚跟她说,曾有女子因仰慕十九王爷,从而想与他亲近,却被十九王爷当场扼杀。 可谓是血溅三尺。 自此以后,闺中女子对十九王爷是又爱又怕,再无女子敢靠近他三米之内。 难怪唐令仪昨晚刚好跟他保持着三米以内的距离行礼。 唐时锦听完八卦,低头看着手上的两只戒指,轻声道,“我会注意的。” 赶了一天路,马车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京城。 又走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停到了唐家门口。 唐时锦从马车上下来,坐的她浑身散架,她伸了个懒腰,正要进门,忽然被唐令仪拉住。 “小锦。” 见她神色有异,唐时锦问,“大姐怎么了?” 唐令仪抿唇,默然片刻道,“回家后,若是爹娘与你说什么,让你做什么,你莫要答应。” 唐时锦笑了笑,“大姐的善念,我收到了。” 来之前,她早就算过,唐家于她,并不是什么福窝,不过她并不慌。 唐家门口挂着镇南侯府的匾额,乃侯爵人家,唐时锦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另一只脚还在外面,就被人从里面呵斥住。 “回去!” 唐时锦眨眨眼,那人加重声音呵斥道,“退回去!” 第7章 唐家这风气,该好好治一治了 并且他意念掌控刀世界的世界意志,让其吞噬前方的一切,只要是能吞噬的,都吞噬,星光也好,宇宙尘埃也好,只要能吞噬的,都不放过。 下一刻,恐怖的吞噬力自庞大的世界通道散发出去,笼罩了前方的星空。 顷刻间,那片区域直接化作了黑域,因为一切星光甚至宇宙尘埃,都被吞噬了。 而宇宙星空中很多区域发辐射都是平衡的,所以那个区域的辐射刚被吞噬,其他区域的辐射又补充过来,而后又被吞噬。 如此往复,苏元惊讶的发现,刀世界分解这些宇宙辐射获得的世界本源,比直接吞噬地球上的土石得到的更多。 没过多久,刀世界的世界本源就汇聚到了非常庞大的程度,几乎要填满本源空间。 本源空间也是可以升级的,而这种升级,是建立在世界扩张的前提上。 如果本源空间的世界本源是满的,那就可以直接一次性提升一个大等级,从苏元的修为上来说,就是可以直接从传奇提升到超凡境界。 此时已经本源空间已满,苏元也不耽搁,一步迈出,进入了刀世界,亲自主持刀世界这一次的扩张。 被关在刀世界的蓝明儿,早就发现了世界通道,她一直在找机会冲击世界通道,要逃离这个小世界。 在苏元进入小世界的瞬间,她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要偷袭苏元。 然而就在她准备出手的瞬间,却感觉自己对上了一个神灵,一个至高无上的神,似乎在这个小世界,那个男人就是无所不能的主宰,让她娇躯僵硬,不敢有丝毫亵渎。 蓝明儿惊得头皮发木,满脸的不敢置信,但心中却已经猜到苏元和这个小世界的关系,但她难以置信。 拥有一个小世界,而且真正成为了这个小世界的主人,那家伙的潜力,绝对会非常可怕! “轰——” 也就在这一瞬间,刀世界的世界边缘混沌气翻涌,陆地极速延伸,天空变得越来越高。 而在刀世界扩张的瞬间,因为苏元强行撑开刀世界的通道,是的世界扩张产生的恐怖吞噬力,逸散开来,笼罩了前方百万里的星空。 瞬间那片区域彻底化作黑域,连金乌族绿孔雀族和夜叉族的星空之城都受到了影响,差点被吞进刀世界。 不过也在这一瞬间,刀世界完成了升级,如愿的精气神发生蜕变,意识海空白了瞬间,世界通道直接自动关闭。 苏元只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发生了超乎想像的升华,整个人都变得无限高大了,似乎天地在自己眼中都变小了,那是自身变得更强大而产生的错觉。 当苏元恢复清醒时,发现整个刀世界都充斥着刀气,那些刀气无所不在,和当初精气神晋升传奇时差不多。 但此时那些刀气就像是活了过来,甚至苏元感觉,整个刀世界都像是一把刀…… 虽然苏元早就知道刀世界是一把刀,但如此明显的感觉,却第一次出现。 只不过,因为苏元乃是刀世界的主宰,他本来就彻底掌控着刀世界,所以在这里试验不出刀世界晋升之后自己得到的能力。 但从现在能感应出的东西来看,不出意外的,刀世界的法则再次蜕变了。 时间法则方面,不知是为了平衡其他法则还是什么缘故,原本就已经能够达到二十倍的时间加速,如今只能达到一百倍时间加速,才提升了五倍。 苏元猜测,这很可能是因为刀世界的升级方式太随意,不像神阳界跟阴冥界那样,是靠着纯粹的至阴之物或者至阳之物升级的,所以在法则上,会稍弱一些。 即便他曾经往刀世界融入过一个时间属性,如今也被神阳界和阴冥界拉平。 而在面积上,如今的刀世界,最长处已经达到了近乎四百万公里。 最宽处,也达到了十三万三千多公里。 就算是厚度,最厚处,也达到了一万多公里,也就是说,如今的刀世界,光是天空的高度,也足有五千多公里,大地的厚度也是五千多公里。 如今的刀世界,整体依旧是一把斩马刀的形状,但却大得吓人。 虽然没有尝试过,但苏元猜测,刀世界有多大,元轻刀就能变得多大。 若是将元轻刀化作真正的大小,那一刀下去,怕是整个地球都能劈成两半吧? …… 苏元睁开眼睛,感应了下如今的刀世界,那些当初收进来的虫类,已经繁衍成了族群,占据了一片上千里方圆的山脉。 当初收进来的外星人,苏元没有继续镇压,那些外星人也生活在一座大山脉内。 如今的刀世界太大了,面积不会比没有复苏之前的地球小多少,那些外星生物根本占据不了多少地域。 而在刀世界最中心处,则是螳螂母皇和无穷无尽的小螳螂们。 如今的小螳螂,数量已经超过百万之巨,光是传奇境界,就超过了十万。 这还是因为之前世界等级不够,加上小螳螂们没有灵智,无法蜕变到超凡,所以都停留在传奇境界。 而如今,刀世界再次升级,就算是没有灵智的生物,也能够继续蜕变。 所以作为刀世界宠儿的螳螂母皇,气息连续暴涨,转眼间就达到了超凡五阶的程度,体长已经超过五百米,犹如一座山般横亘在那里。 好在苏元已经将螳螂母皇曾经喜欢待的那座山也拔高了不少,否则螳螂母皇能直接压扁那座山。 而在山下,是无穷无尽的虫海,那些虫海,都是螳螂,是螳螂母皇的孩子们。 如今刀世界升级后,那些‘小螳螂’们也再次开始了蜕变,特别是之前就已经达到了传奇级的,现在已经开始朝着超凡蜕变。 就算是如今,苏元对这些螳螂依旧抱有期待,虽然暂时看来派不上用场,但总比没有的好。 总有一天,这些螳螂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收回视线,苏元抬头,目光无视空间的距离,看到了二十万公里外的蓝明儿。 在刀世界,距离在苏元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他能够掌控一切,将距离化为乌有。 此时蓝明儿还处在呆愣中,因为刀世界的世界意志加持,在她的眼中,苏元就像是至高无上的造物主,是不容亵渎的存在。 即便有自己信仰的蓝明儿,在这种状态下,也忍不住对苏元产生崇敬。 这是受了世界意志的影响,特别是刀世界晋级为超凡世界的现在,即便蓝明儿,也不能受控制的被影响。 苏元见状,嘴角一翘,声音直接传入蓝明儿脑海中:“乖乖待在这里,我可以放任你成长,你若是能超越我,我就给你自由!” “真的?”蓝明儿娇躯一颤,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苏元面带微笑,心中却冷笑,还想超越自己,真是想得美,自己的‘修炼速度’,连自己都害怕你知道吗? 事实上,到了现在,苏元都不知道修炼为何物,因为他压根儿就没修炼过,完全是靠属性右手这个挂成长起来的。 最多也就是耗费精力去吞噬外物资源供养自己,这简直和鲲的吞噬进化差不多了。 “所以,你要乖一点,知道吗?”苏元说道。 受到世界意志影响的蓝明儿,下意识的点头。 苏元顿时满意一笑,离开了刀世界,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 而苏元离开之后,世界意志失去了苏元的主掌,威力小了不少,对蓝明儿的压制了失效。 顿时,蓝明儿清醒过来,俏脸变得通红,恼羞成怒。 “可恶,这个可恶的地球进化者,竟然说我乖……” “轰……” 蓝明儿发狂了,对着周围的山脉狂轰滥炸,湛蓝色火焰焚天煮海,对刀世界大肆破坏。 不过蓝明儿没有发现,一道无形的空间壁障已经出现,将她所在的方圆千里隔离了开来。 刀世界晋级为超凡世界之后,她已经难以再为所欲为了。 …… 苏元出了刀世界的瞬间,就感觉到自身的变化。 首先就是神念再次蜕变,范围竟是达到了恐怖的十万公里,念动力也水涨船高,束缚一般的超凡都不在话下。 其实就是刀气,苏元感觉自己的精气神真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身周的一切,都能化作自己的刀。 就算是宇宙星空,都能为刀。 “万物为刀!这就是单纯的超凡刀境界吗?果然神奇!”苏元又惊又喜。 万物为刀,在这个范围内,就像是他的刀之领域,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的战力能呈几何倍数的提升,而敌人却被极限压制。 不过忽然,苏元发现自己的神念范围内,有三座庞大的城池。 “怎么会有三座城池?我记得金乌族等三族的星空之城,都在百万公里之外才对啊……” 苏元猛地张开眼睛,双目如电。 瞬间,他看到了那三座庞大的星空之城,竟然不知何时已经靠近自己,呈三角之势,将自己包围了起来。 并且,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周围的星空中交织,让这里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牢笼。 【三千字大章节?据说现在是双倍月票,求月票!】 第8章 玩的好一手的道德绑架啊 苏元眼中绽放刀芒,猛地一眼看去,就见每一座星空之城上方,都有一个非常强大的身影。 那三个身影,散发着浩瀚的气息。 或是无尽炙热,或是湮灭一切,或是永恒的黑夜,各不相同。 很明显,那就是金乌族和绿孔雀族还有夜叉族的半神,他们竟然趁着苏元扩张刀世界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苏元包围了起来。 三族半神这次都是化作人身,屹立于星空之城上,虽然人身相对于本体太小,但散发的气息依旧让周围的星空出现异象,气息浩瀚如海。 最让苏元皱眉的是,远处还有一座散发无尽湛蓝之光的星空之城,也在朝这边飞来。 苏元强大的目力无视星空的距离,看到了那座湛蓝星空之城上的一个少女,赫然是之前逃走的另一个蓝明儿! 在蓝明儿身边,还有一个青年,青年身穿湛蓝色长袍,俊美无双,简直比女人都美丽,但他双眼透着岁月的沧桑,显示出他的真实年龄绝对非常大。 而这青年身上散发浩瀚的气息,和金乌族等三个半神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又是一个半神! “蓝眼前辈,就是他,捉住了我的次身,请蓝眼前辈帮我拿下他,救回我的次身!” 湛蓝星空之城上空,蓝明儿的主身神色冷漠的说道。 因为刀世界和外界是隔离开来的,蓝明儿并不知道自己的次身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次身和主身都是同一个真灵,她能够感应到自己的次身依旧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神女放心,他在劫难逃!” 青年蓝眼面无表情的回答,虽然他已经是半神,但神女在族中地位极高,和半神都相差无几,即便是他,也要给面子。 蓝明儿不知道的是,苏元已经将她和蓝眼的对话听入耳中。 神念覆盖的范围内,不仅能让影像投射到脑海,更能听到神念覆盖范围的一切声音。 现在的苏元,思维已经极度强大,能够同时处理无数信息,特别是肉身修为达到了圣境之后,思维反应速度,已经不弱于半神。 “次身吗?身体还有主次之分?是一种特殊的进化术,还是她的天赋?”苏元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而这时候金乌族和夜叉族还有绿孔雀族的半神已经腾空而起,似乎准备一起出手。 苏元心中各种念头闪过,现在的自己,因为巨神战体难以施展,单凭本体,最多也就能对上一个半神。 所以,他决定,还是先走为上。 意念一动,他就要瞬移,然而下一刻,他却震惊的发现,周围的虚空都被封锁,这里就像是和周围的星空隔离了开来,无法瞬移。 “地球进化者,上次本神就知道你有空间挪移能力,这次我等早有准备!” 金乌族半神冷笑道:“小小蝼蚁,也敢和半神争锋,不知死活!”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拿下吧,这蝼蚁身上定然有惊天秘密,否则绝不可能以超凡逆战半神,他身上很可能有这方星界神明时代的秘密,拿下他,就等于得到了这个秘密,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秘密吗?”夜叉族半神道。 “说的也是,这小子是本神的!” 绿孔雀族半神身形一闪,如瞬移般突然出现在苏元身后,大手如罩子罩下来。 然而苏元的反应速度也不慢,咫尺天涯施展,手臂同样迎风暴涨,猛地抓住绿孔雀族半神的手腕一扯,右脚猛地踢在绿孔雀族本神腰子上。 “轰——” 如核弹爆炸,碰撞间刺眼的光芒照亮星空。 绿孔雀族半神直接被踢得横飞出去不知道多少里,化作黑点消失在视线中。 “什么……” “小小超凡,怎么可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单纯的力量太强大了!” 金乌族半神和夜叉族半神,甚至蓝孔雀族半神,都露出震惊之色。 至于蓝明儿,虽然早就知道苏元很强大,但能够一脚将半神踢飞,这超乎了她的想象,简直牛批到天际了! 从刚才苏元表现出来的力量,单纯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半神。 若非只是单纯的力量,刚才那一下就足以让绿孔雀族半神身受重创。 “不要和他比力量!”金乌族半神突然化作万米巨大的本体,振翅间金乌神火焚烧星空,一股带有神之意志的火焰疯狂侵蚀苏元的身躯。 若是以前,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元绝对会无法控制的感觉恐惧,因为半神的生命层次太高,对低等级生命天然形成压制。 然而如今,苏元连真神尸体散发的煞气都能勉强抵抗,更别提半神。 虽然苏元不知道半神和真神的差距有多大,但只是从身躯大小就能看出差距绝对不小。 地球海底那具金乌神尸,体长足有一千公里,远超眼前这金乌族半神。 不过金乌族半神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毕竟他和苏元已经打过一次,现在他的主要目的,是束缚苏元。 果然,下一刻,夜叉族半神也出手了,同样直接化作万米巨大的本体,永夜领域笼罩了苏元,让苏元陷入彻底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一种意志的力量,隐隐带着法则,即便以苏元的目力,都看不穿这黑夜。 这时候金乌族半神再次出手,只见它猛地一振巨大的双翅,两道金乌羽箭贯穿星空,射向苏元。 太快了,那两道羽箭的速度,即便苏元施展了咫尺天涯,让自己周身的时间流速快于外界,依旧难以反应。 那羽箭速度超越了苏元思维反应速度,不分先后的射中苏元。 羽箭射中苏元的瞬间,苏元感觉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怕是会被射爆。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他意念一动直接将之前收进神阳界的金乌族分解了大半,得到一些阳火本源。 下一刻,金色光焰照亮星空,将金乌族半神的金乌神火领域都撕裂,更烧穿了夜叉族半神的永夜领域。 那原本已经射进苏元皮肤是两根金乌羽箭,直接被绷断。 施展了巨神战体之后,苏元感觉自己不仅是力量暴涨,连体质都暴涨了。 而且,这似乎和之前预料的不一样,并非百倍增幅,而是……千倍增幅! 也就是说,变身巨神战体之后,苏元的纯力量,已经达到了——百亿吨! 虽然只是单纯的力量,但当力量达到一定的程度,特别是这样的力量汇聚在一个千米高的生物身上时,能够爆发出的力量,将恐怖无边! 这样的力量,足以一力破万法! “什么……”巨神战体散发出的气息,让夜叉族半神震惊骇然,竟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简直不可思议,一个小小超凡……不对,这是圣境的气息! 但即便是圣境,能够让半神都感觉到压力,同样超出了夜叉族半神的认知。 第9章 古人的年龄观真可怕 虽然心中崩溃,但绿孔雀族半神却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燃烧神之意志加速遁逃,根本不敢有反抗之心。 之前他的万化神光已经是最强攻击手段,是杀手锏级别的招数。 然而那样的招数也仅仅是在苏元身上射出一个坑,绿孔雀族半神已经无法想像什么样的攻击,才能破掉苏元的防御?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秒,苏元已经感觉到后力不济,阳火本源就要耗尽了。 眼看绿孔雀族半神就要逃脱,苏元猛地施展冥神之眼。 虽然仅仅超凡境界的冥神之眼无法定住绿孔雀族半神的灵魂,但却让它的速度微微一顿。 “不……”绿孔雀族半神发出绝望的吼叫,这一停顿让它感觉掉进了地域。 趁着这不足百分之一秒的时间,苏元的拳头已经来到。 “轰——” 相对于绿孔雀族半神来说很小的拳头,却贯穿了星空,以势如破竹之势碾爆了它的身躯。 巨神战体还剩下半秒钟时间,苏元丝毫不敢耽搁,猛地看向蓝孔雀族半神和蓝明儿,一个瞬移就赶上去。 因为光线传播和惊呆的反应时间,远处正在朝这个方向赶来的蓝孔雀族半神和蓝明儿,此时骇然惊醒,。 半点都不敢犹豫,就想遁入下方的湛蓝星空之城内。 然而下一刻眼前一花,一个庞大却纤细苗条的身影突然出现。 那是一个万米身高的女人,绿色长发垂落至腰际,胸前和下体都被青金色外骨骼覆盖住,小蛮腰盈盈一握,一双玉腿纤细而修长,容貌美丽到令人窒息。 可是这样一个绝美的身影,她的双臂却是两把巨大的刀。 那巨大的臂刀随着她的移动而将星空都割裂出一道道黑色痕迹。 不仅苏元看到了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蓝孔雀族半神也看到了,顿时脸色恐惧。 “刀臂族……”蓝孔雀族半神骇然失色,猛地化作万米巨大的本体,同时将蓝明儿远远的甩出去。 “唰唰——” 那突然出现的巨大纤细的身影,腰间延伸出六条巨大的触手。 那触手无比的灵活,直接将化作本体的蓝孔雀族半神捆绑起来。 这时候苏元也正好追上来,纤细却庞大的绝美身影猛地抬头,一双美丽到让人窒息却又冷漠到让人如坠入地狱的双眸看过来。 这一瞬间,苏元只感觉身上的金色光焰都凝固了,灵魂都要被一道犀利无比的刀气撕裂。 不过庞大而绝美的不速之客仅仅只是看了苏元一眼,而后背上的两对薄如蝉翼的巨大翅膀猛地一振,便带着蓝孔雀族半神化作流光消失在遥远的星空。 那速度太快了,即便苏元的肉眼,都难以看清楚,那速度,绝对达到每秒二十万公里以上,简直超越了瞬移。 也就在这时候,苏元的阳火本源消耗殆尽,巨神战体时间到了,一阵强烈的虚弱感出现,他被迫回归本体,身躯快速缩小。 无比虚弱的感觉出现,好在体内的生命能量还在,不至于脱力。 “刚才那个……就是刀臂族吗?” 苏元心有余悸,刚才面对那个刀臂族的瞬间,即便是化身巨神战体的他,都感觉到压力。 要知道他的巨神战体状态,可是能够打爆半神的。 不过也就是有压力,并未毫无反抗之力,若是单纯的比拼力量,苏元觉得自己在巨神战体状态下依旧能打爆那个刀臂族。 但那个刀臂族的速度太快了,明显在敏捷方面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 而且她的刀臂,也真的是锋利到吓人,仅仅是随着身躯的移动,都能切割星空。 若是她真正对敌时,那刀臂得有多么恐怖? 恐怕自己的巨神战体防御都会被一刀两段吧? “嗯?” 忽然苏元感应到异力量,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就见遥远处的星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火海和一片漆黑区域。 在更远处,也出现了一片白绿色光芒笼罩的星空。 苏元施展冥神之眼看过去,顿时看穿了那三个奇怪领域。 只见其中火焰海洋内部,原本已经被他打爆的金乌族半神,那些碎肉骨渣子竟然在快速汇聚,渐渐组成一个庞大的金乌。 黑暗区域的夜叉族半神,同样在重组肉身,竟然没彻底死去。 那绿孔雀族半神也是一样,虽然气息虚弱了太多,但的确没死,在重组肉身。 “竟然这样都不死?这就是半神吗?”苏元骇然。 不过他的反应却一点不慢,一个迈步间瞬移过去,虽然现在失去了巨神战体的力量,可是他的本体同样能勉强和半神争锋。 并且在赶过去的途中,苏元随手一挥,在念动力的帮助下,散落在虚空中的被波及身亡且肉身没有彻底湮灭的金乌族尸体,便被他收入神阳界。 这些可都是修炼资源,就算不用于提升修为,用来当作巨神战体的‘启动能量’也是很好的。 虽然之前擦中金乌族星空之城,让无数金乌族湮灭,但距离远的金乌族,还是有不少尸体留下来的,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这些尸体很快被分解成阳火本源,苏元顿时再次感觉到力量充盈,随时可以再次施展巨神战体,而且比之前还持久。 这一次收获还算不错。 紧接着苏元再次施展冥神之眼,这一眼直接定住那些残余的绿孔雀族和夜叉族的灵魂。 虽然只是残魂,但数量足够大,苏元全部收入阴冥界,而后分解成灵魂本源。 “轰——” 灵魂本源充裕之后,阴冥界也开始了扩张,原本就已经两千米直径的阴冥界,很快朝着三千米迈进,然后四千米,五千米…… 苏元的能量修为,也在这短短时间达到了超凡五阶,虽然对整体战力没有多少提升,但冥神之眼的威力却提升了一些,还是有用的。 特别是能量修为可以施展各种手段,这很有必要。 这时候终于彻底复活的金乌族等三个半神,看到苏元的气息竟然暴涨,吓得脸色都白了,根本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展翅狂逃。 太恐怖了,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连半神都能打爆,虽然和真神依旧没法相提并论,但毫无疑问,那种力量绝对超越了半神。 三个半神已经被吓破了胆,若非神之意志能够让他们复活,刚才就直接被彻底杀死了。 “逃得掉吗?” 苏元冷笑,再次施展巨神战体。 “轰——” 金色光焰照亮太空,苏元化身千米巨大,手臂迎风暴涨抓向距离最近的夜叉族半神。 【今晚一定要两更,不然吃屎!!!】 第10章 我怕他闪到舌头 “一起抵挡!”金乌族半神怒吼道。 “杀!”绿孔雀族半神同样怒吼,浑身绿色光芒璀璨。 夜叉族半神一言不发,却也发出了自己的最强攻击,它知道自己的攻击无法突破苏元的肉身防御,所以施展的是黑夜侵蚀,想要让苏元陷入永远的黑暗,从灵魂方面瓦解苏元。 虽然效果未必多少,但只要金乌族半神和绿孔雀族半神抓住机会攻击,未必不能伤到甚至是击杀苏元。 然而就在这时,金乌族半神和绿孔雀族半神几乎不分先后的燃烧神之意志,直接破开虚空,瞬间遁逃得无影无踪。 “你们……”夜叉族半神傻眼了。 与此同时,苏元巨大的手臂伸出数万里,撕裂了黑夜领域,一把将夜叉族半神抓住,双手一扯。 “不……”夜叉族半神绝望的怒吼,浑身爆发黑光抵抗。 然而在单纯的力量面前,它什么都不是,就像是婴儿面对巨人。 苏元的巨神战体虽然没有半神的神体庞大,可是这并非一种生物的本体,而是一种力量增幅的天赋。 “轰——” 夜叉族半神直接被撕碎,因为使用的力量太恐怖,夜叉族半神的肉身被撕碎的瞬间,就像核裂变一般,星空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我恨啊……”夜叉族半神绝望的继续惨叫,它无比的后悔竟然相信了金乌族半神和绿孔雀族半神的话,还以为那两个家伙真的会一起出手。 苏元却不管夜叉族半神恨不恨,反正他现在不恨! 为防止夜叉族半神再次复活,苏元直接将它撕碎成无数片,而后扔进阴冥界,用阴冥界的意志镇压那些残尸。 解决了夜叉族半神,苏元才发现,金乌族半神和绿孔雀族半神,竟然已经逃的无影无踪。 显然刚才那两个半神所谓的拼命,完全是虚张声势,甚至很可能有让夜叉族半神档箭的意思。 傻乎乎的夜叉族半神还真的上当了,真的去阻挡苏元,然后就被擒住,连全盛时期都不是巨神战体状态下苏元的一拳之敌,更何况是身受重创的现在? “竟然逃了!” 苏元怒极,在他看来那两个半神都是他的修炼资源啊,竟然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了,简直可恶! “对了……” 忽然苏元想起什么,猛地转过身,双目无视空间的距离,看向遥远处的一座湛蓝色星空之城。 只见那座湛蓝星空之城正在疯狂的向远空逃逸,速度极快。 最主要的是,苏元看到了那座湛蓝星空之城的中心处,蓝明儿正在主持星空之城,整座星空之城就像宇宙飞船,正在不停加速。 “逃了两个半神,你也想逃,你陪我损失吗?” 苏元怒吼,在后面狂追,一个瞬移就是十万公里外,瞬移冷却时间就施展咫尺天涯,一秒而已就横渡万里,然后继续瞬移,一步一虚空。 这样的速度虽然还是比不上之前那个刀臂族,可是足以追上蓝明儿主持下的湛蓝星空之城了。 庞大的星空之城出现在前方。 “破!!” 苏元一拳轰出,拳头过处,这座星空之城的防御护罩直接瓦解,连百分之一秒都挡不住。 在这种纯粹到极致的恐怖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的。 星空之城内,无数蓝孔雀被拳风扫中,身躯直接爆成血雾。 就算是圣级进化者,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也不堪一击,直接身躯炸裂。 这还是苏元特意收着力量的缘故,否则仅仅是擦中都能让这样的星空之城爆碎,里面的一切生命都将泯灭。 之前的金乌族等三族的星空之城,就是苏元的拳头无意中擦中,导致爆碎。 ‘小心翼翼’的避开其他蓝孔雀,苏元大手直接迎风暴涨,抓向蓝明儿。 蓝明儿瞬间化作七百米巨大的蓝孔雀,湛蓝的羽毛看上去非常美丽,速度也极快。 然而苏元的力量强大得连空间都能影响,特别是他主动使用空间掌控能力封锁了空间,防止蓝明儿再次使用之前那种破碎空间的方式逃跑。 “不……” 蓝明儿感觉到空间被封锁,顿时露出绝望之色,她引以为傲的实力,在苏元面前不值一提。 “你是主身吧?你的次身在我这里,过来和你的次身团聚吧!” 苏元的大手眼看就要抓住蓝明儿。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自无尽遥远的星空中伸来,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晶莹如玉。 然而那只手却无视空间的距离,瞬间贯穿了无尽星空,直接朝苏元抓来。 这一瞬间,苏元感觉灵魂都凝固了,死亡的气息疯狂逼近。 不过就在苏元以为自己完蛋了的时候,地球内部,人间界,正在山顶发呆的小小人偶,忽然抬起头。 下一刻,她伸出右手,小小的袖珍手臂,忽然迎风暴涨,无视天界和人间界的壁障,更是无视地球的星球壁障,拍向那自星空伸出伸来的大手。 时间都像是停止了,虚空凝固,唯有思维还能运转。 在那大手即将抓住苏元的瞬间,地球内部伸出的大手也拍中了那只玉手。 无声无息件,百万里的星空都崩塌了,空间乱流肆掠,将苏元和蓝明儿同时卷了进去。 蓝孔雀族的星空之城瞬间湮灭,无数蓝孔雀被空间乱流抹杀。 星空破碎,宇宙似乎都在震颤,被空间乱流卷进去的苏元目眦欲裂,这样的存在碰撞,会将整个太阳系毁掉的。 到时候,地球将毁灭,他的云若轻也将死于非命。 不过就在星空崩塌的瞬间,一道无形的力量突然出现,将整个太阳系都守护住。 那肆掠一切的空间乱流,遇到那股力量,尽是主动避让开来,像是在敬畏那股力量。 “寸天主宰的力量复苏了……” “我等复苏之时到了……” 在苏元不知道的地球内部,地层深处,空间夹层中,无数或大或小的祭坛上,沉眠的无数生命,纷纷在这一刻复苏。 与此同时,星空深处再次传出淡漠的声音:“此等妖孽天才,该杀!” 话音落下一只燃烧着金色光焰的大手伸出,朝苏元抓来。 那大手分明距离地球极远,然而在伸出的瞬间就已经来到了地球外太空。 人偶的伸出外太空的大手急忙拦住那只燃烧着金色光焰的大手。 而之前那晶莹如玉的大手急忙从空间乱流中,将蓝明儿捞出来。 苏元正庆幸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忽然星空深处再次伸出一只漆黑如墨的大手,似乎星空深处的存在下定了决心要抹杀他。 然而下一刻,地球上,一只只大手伸出,无视星球壁障,直接贯穿了天界,伸到外太空,而后直接伸向宇宙深处。 那宇宙深处的大手微微一顿,而后像是被吓到了,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缩回去! 【第二更!谁说骗吃骗喝的?你们想吃自己去找,公共厕所免费的!】 第11章 一肚子坏水的妹妹来了 “该死的,惊醒那些东西了……” “神明时代的生物复苏了……” “他们不是消失了吗?为何去而复返?” 星空深处传出气急败坏和恐慌的声音。 而地球内部伸出的手臂犹不罢休,继续伸向星空深处搅动。 好不容易从空间乱流中逃出来的苏元,就看到星空深处像是发生了大破灭一般。 不过最终,星空深处也有一道诡异的力量复苏,将那些手臂挡住,那些手臂便全收回了地球内部。 这一切就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 看着缓缓恢复原因的宇宙星空,苏元有种做梦的感觉。 自己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两只大手的碰撞,能将小半个太阳系的星空打爆? 然后地球内部伸出如触手一般的手臂,进入星空深处搅动? 此时那些手臂全部收了回去,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幻觉,若非星空中还残留着恐怖的气息,苏元真以为自己眼花了。 已经化作人形且显得很狼狈的苏元,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周围,显然那湛蓝星空之城和无数蓝孔雀都在空间乱流中湮灭了。 自己这一次算是白忙活了。 “轻轻……” 忽然苏元脸色一变,急忙一个瞬移朝星球壁障赶去。 很快,苏元进入星球壁障极速穿梭,进入天界。 此时天界也是一片沸腾,那些被接上来的地球进化者,估计都感应到了自己的动静,沸反盈天。 能量修为达到了超凡五阶的苏元,神念覆盖范围再次扩张,达到了五十万公里,能同时看到无数区域有进化者在议论之前的事情。 “那手臂好像是从人间界伸出来的……” “太恐怖了,那真的是手臂吗?我感觉像是撑天之柱!” “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时间都停止了,只有思维还能运转……” 无数议论声音被苏元捕捉到,他立刻明白,自己看到的一切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 这时苏元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急忙瞬移过去。 只见云若轻正好从剑仙山内部飞出来,一年多不见,已经十五岁的她,显得更美丽了,更加的亭亭玉立,仙气逼人! 而且修为上,云若轻已经达到超凡六阶,速度可谓极快,她身上散发着犀利无比的剑气波动,让人不敢直视。 虽然只是超凡境界,但从气息上来看,云若轻的气息比蓝明儿都要浑厚,显然这段时间她进步很大。 “苏元,发生什么事了?” 云若轻快速飞到苏元身边急切的问道,她之前正在修炼,忽然感觉时空都凝固了,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气息。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些从人间界伸出来的大手,但只是气息,都让人震撼。 “发生了一点事情,不过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苏元也不知道是安慰云若轻还是安慰自己。 这件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掌控,原本以为地球内部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却没想到现在突然又冒出来那么多恐怖的存在。 不过还好的是,那些天兵天将依旧各忙各的,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超级存在们。 或许也是因为天兵们没有智慧,只会听从命令的缘故,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样的天兵才是最合格的天兵! “这段时间闭关,有什么收获?”苏元问道。 云若轻沉吟了下:“虽然没有试过,但一般的圣级,就算不用元轻剑应该也没问题,若是用元轻剑,绝大部分圣级都可一战!” 她说的非常自信,显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苏元微微点头,若是以前,这点实力算是很强了,但现在,真的不值一提,他即将面对的存在,很可能是超越半神的真神。 在那样的存在面前,一个圣级战力,真的是可有可无! “将元轻剑给我。”苏元道。 “哦。”云若轻也没问什么,直接召出元轻剑,递给苏元。 苏元结果元轻剑,将之前得到的神性,一个个的融入了进去。 顿时,元轻剑散发的气息更犀利了,光芒四射,整个天界的先天灵气都朝这里汇聚而来,灌入元轻剑内。 云若轻眼睛一亮,她能感应到元轻剑在变强,虽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但威力却大大提升了,对她的实力增幅更大了。 如此看来就算是半神器,也是有强弱之分的。 对于云若轻,苏元一点也不会吝啬,将之前得到的所有神性都融入了元轻剑。 这还没完,苏元又将神之意志也融入进去。 随着神之意志的融入,元轻剑终于再次有了巨大变化。 那些无形剑气像是要实质化一般,将周围的空间都割裂。 而且剑世界的等级也在提升,云若轻能感应到,自己的剑心似乎都提升了一个等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的潜力提升了,不仅在战斗力上更强大,未来的成就也将更大。 虽然早就知道苏元的神奇,但这一刻,她依旧忍不住震撼,这个男人,真的是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 已经十五岁的她,对男女之情更懂了,心中甜甜的。 云若轻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规律的,就算是能量也需要守恒定律,苏元这样给自己的元轻剑提升品质,定然要付出她所不知道的代价。 不过云若轻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记在心中! 十几分钟后,元轻剑晋级完毕,更强了更不凡了。 “这样,你的自保之力应该更强了。”苏元将元轻剑还给云若轻,揉了揉她的头。 “嗯,元轻剑应该达到中品半神器了。”云若轻肯定的说道。 “中品半神器?难道不是神器吗?” “当然不是,半神器也有等级了,共分下品,中品,上品,然后才是神器。” 云若轻解释道:“刚诞生器灵的就是下品半神器,器灵第一次晋级就是中品半神器,第二次晋级就是之上品半神器。”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之上的我也只模糊的知道,当器灵彻底显化出来,并且宝物内部孕育出法则,才能算是神器,神器的威力远超半神器万倍!” “那么强的吗?”苏元一阵恍惚,半神器和神器的差距那么大,那么,半神和真神的差距呢? “你好像很茫然?”忽然云若轻不解的问道,她还是第一次从苏元身上看到这样的状态。 “有吗?”苏元笑了笑,没多说。 这时田云霜带着一百天兵进入天门,快速朝苏元这里飞来,还在半路就用神念传音道:“天帝,不好了,人间界出现一个空间门,大量外星生物涌入人间界!” 第12章 惹得怨鬼上门报复 入夜。 宋清书睡着后,只觉得异常的寒冷,不自觉的拉拢了身上盖的被褥。 ‘嘻嘻’ 迷迷糊糊的,他听见有孩子的笑声。 有水渍滴到了他脸上,他半睡半醒的抬手抹了一把。 屋里下雨了吗? 意识到这个念头,他顿时惊醒,睁开眼,便看到一根黑色的舌头在他脸上舔,上面带着腥臭的黏液。 宋清书顿时瞳孔震裂,“啊!” 那小鬼正趴在他胸膛上,对着他又舔又笑。 宋清书惊恐的浑身颤栗,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连动都不敢动。 床边,阴寒之气更重了,他脖子僵硬的扭头,看到床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宋清书再也僵不住了。 他一把掀开身上的小鬼,扑通一声滚下床,大喊道,“来人!有鬼啊……快来人……呃!” 他刚开口,就感觉脖颈一凉,紧接着,喉咙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女鬼的头发变得又密又长,紧紧缠绕在他脖子上,要勒死他。 宋清书奋力的抵抗着,可却扯不开头发,他看到小鬼缩在女鬼的臂弯里,呜哇的哭。 “宋清书,这是你儿子,你嫌弃他吗?” 女鬼阴森开口。 宋清书止不住的摇头,凝,凝香……真的有鬼! “宝儿想跟爹爹玩儿对吗?”女鬼怜爱的抚摸着臂弯里的孩子。 小鬼从女鬼手上爬下来,看起来他刚学会爬,却以极快的速度爬到了宋清书身上,宋清书吓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他想逃,可一动,脖子上的头发就缠的更紧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鬼爬上他胸口,腥臭的舌头舔到他嘴边,宋清书胃里一阵恶寒,恶心的都要吐了。 那小鬼把宋清书当做了玩具般,玩了一会儿,气息突然就变了,也不笑了,变得面目可憎,张嘴就要咬他。 这是要吃他的肉! 救命! 宋清书心里绝望的大喊。 ‘咔嚓’一口,小鬼咬掉了他手臂上一块肉,一个血窟窿鲜血淋漓,宋清书痛的差点没昏过去。 “饶……饶……” 他含糊不清的想说话。 女鬼似乎听懂了,“饶命?晚了,你杀我们母子的时候,可有想过饶命?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杀,宋清书,你该死!” 脖子上的头发越缠越紧,宋清书彻底发不出声音来了,他白眼直翻,呼吸困难。 “清书!” 就在小鬼要咬上的时候,房门骤然被推开,有人扔了串佛珠打在小鬼身上。 小鬼惨叫一声,发出婴儿的啼哭,很快就躲回女鬼手里。 紧接着,屋子里有金光照耀,当然,只有女鬼和小鬼能看到金光,并且被金光所伤,缠在宋清书脖子上的头发瞬间褪了回去。 宋家老夫人抱了一尊佛像进门,大喝道,“何方妖孽,佛祖在前,还不速速退去!” “你们都该死!” 女鬼怒气高涨,屋子里顿时阴风大作,阴森的鬼气向着宋家祖孙俩爬去。 宋老夫人如何不慌,但她不能慌,她咬紧牙将手中的佛像高高举起,金光顿时更甚。 鬼气被佛光普照,尽数消散。 女鬼见杀不了宋清书,便带着孩子,化作一缕黑烟逃了去。 宋老夫人立马让人将宋清书扶了起来。 只见他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渗出血迹。 公子这是,着魔了? 方才她们瞧着,公子自己掐自己脖子,差点把自己掐死了。 宋清书捡回一条命,便急忙喊道,“派人去乱葬岗,将那贱人的尸体找回来,安葬!再请天一道人来超度!” 下人们面面相视,不明白公子说的是谁? 毕竟府里死了被丢去乱葬岗的丫鬟有好几个。 宋老夫人闭了闭眼,替孙儿补充道,“去找凝香的尸骨,找到了将其安葬,请人来做法超度。” 能有这么大怨气的,只能是凝香。 毕竟她还有个孩子。 “是。”下人们领命退了下去。 “祖母……祖母救我……那贱人要杀我,祖母救我。”宋清书腿软的跪在老夫人脚下,抓着她的衣裳求救命。 宋老夫人沉声呵斥,“我早说过,让你不要乱来,你非不听!如今好了,惹得怨鬼上门报复,哪怕……哪怕你留下那个孩子,也是好的。” 现在只盼找回凝香的尸骨,让她入土为安,不要再来找宋清书。 宋清书一夜不敢再合眼,也不敢独自一人,竟是拉着宋老夫人不让走,可怜老夫人一把年纪,陪着他熬鹰似的熬了一夜。 天亮后,宋老夫人才在下人的搀扶下,回房去补觉。 宋清书根本不敢呆在房间里,跑去沐浴阳光,以为这样鬼就不会缠着他。 “公子。”小厮来报,“唐家二公子上门来了,请公子去前厅说话。” 宋清书一惊一乍,惊魂未定,听清了小厮的话,顿时想起昨日在唐家所受的耻辱,还有唐家那个道姑,是她!是她说有鬼跟着自己,自己便见鬼了! 是她要害自己! 宋清书眼神阴冷下来,“不见!让他滚出去!” 小厮迟疑了一下,平日里公子和唐家二郎不是称兄道弟的吗? “就说我病了,见不得客,怕过了病气给他。”宋清书深吸一口气,又说。 唐玉延定是来退婚的。 唐家将他害成这样,还想就这么不痛不痒的退婚? 唐家认回来的道姑女儿在道观长大,她能看见鬼,或许也能除鬼? 小厮领命退下,又忍不住悄悄回头,看到公子站在太阳下晒着,总觉得公子怪怪的。 … 清晨。 唐时锦刚睡醒,流珠就端着清水进来给她洗漱。 又细心的给她挑衣服,选配饰。 没办法,在阿娘魏氏的强烈要求下,不许唐时锦再穿道袍。 她是侯府的小姐,别人家女儿有的,她都得有。 于是唐时锦的衣柜里摆满了新衣服,首饰盒里装满了各种首饰,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流珠给她挑了身浅绿色的衣裙,再给她梳了个垂挂髻,簪了两朵淡绿色的绒花,唐时锦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好家伙,被她这一打扮,感觉自己像个未成年。 昨天唐令仪还特地叮嘱她,今早要去给老太君请安。 结果刚出门,就听到一些八卦。 “哎,没想到宋公子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听说宋公子状元郎的功名都是舞弊来的,这可是犯了朝廷律例的。” 唐时锦听着微微挑眉,经过一天的相处,流珠已经知道,小姐并非府里传的那样不好相与,小丫鬟开始放松了紧绷的心情,悄悄跟她分享八卦。 “小姐,听说宋家被人告上了公堂。” 第13章 退一步蹬鼻子上脸 苏元脸色微变。 云若轻也是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地球上不是有那么多超级存在吗?”苏元不解道。 “那个空间门,好像是从地球内部开启的。”田云霜说道。 苏元眼中顿时爆发出惊人的杀意,他的预感成真了! 那些沉眠在地球上的超级存在,说不定就有外星生物,很可能在久远的岁月之前,已经有外星生物进入了地球。 忽然前方虚空扭曲,一道空间裂缝出现。 紧接着,一个强大的生灵从里面走出来,不难看出那是一个人类,然而却散发着半神的气息,伴随着岁月的风尘,一双眼眸沧桑而冷漠。 这是一个人类半神,但苏元从不知道地球还有半神,很明显这是刚刚复苏的那群半神。 看到这个人类半神,云若轻急忙凝神以备,神色凝重,她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苏元却面无表情,一个小小半神,他还没放在眼里。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天界?”苏元问道。 “蝼蚁,你就是这样和半神说话的吗?”人类半神淡漠道。 苏元直接无视他的话,继续问道:“地球上那个空间门是怎么回事?” “你是在质问本神吗?”人类半神眼神微冷:“你就是当今地球世界的管理者吧?将权利交出来,我等众神已经复苏,这方世界我们会管理!” “呵呵!”苏元冷笑,自己刚将三界建立起来,这群家伙就要来摘桃子了? “本神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在命令你!”人类半神淡漠道。 “人间界的空间门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外星生物从那个空间门进入地球?”苏元继续问道。 “这是众神的决定,你无需理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人类半神说道。 “我好不容易将外星人赶出地球,你们却在后方为外星人开后门,你们就是这样当地球人的?听说过卖国贼吗?”苏元微怒道。 人类半神眼神愈发冷漠,强大的气息散发出来,笼罩住苏元。 云若轻虽然没被针对,但仅仅是受到影响就忍不住想要跪伏下去。 苏元急忙扶住云若轻,继续冷漠的看着人类半神。 “蝼蚁,注意你的言辞,别以为你也是地球本土生命,本神就不会拿你如何!” 人类半神虽然对苏元不惧自己的气息有些惊讶,但并未多想:“我人类真神做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质疑,现在,交出这方世界的管理权,众神自会打理,还地球一个盛世!” “能告诉我为何要放外星人进来吗?”苏元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继续询问。 “蝼蚁……” “蝼你麻痹,老子问你为何要放外星人进来?” “你找死……” “轰——” 人类半神话音未落,苏元已经一拳轰了过去,恐怖的热浪席卷长空,附近的几座悬浮仙山直接爆炸。 那人类半神脸色大变,抬起的阻挡的手臂被苏元一拳打得骨折,神躯横飞出去。 “什么……”人类半神目瞪口呆。 “老子问你为何放外星人进来?” 苏元一闪身就出现在那半神身前,劈头盖脸的继续一拳砸向。 “轰——” 如核弹轰鸣,这个刚复苏却还没达到全盛时期的半神,脸骨塌陷,再次横飞出去。 “老子问你,为何要放外星人进来?” 苏元一步一虚空,勾拳轰出,将那人类半神下巴打得脱节,继续横飞。 下一刻苏元直接瞬移到人类半神身后,狠狠一拳打在他后脑勺,让他再次横飞。 周围的一座座悬浮仙山炸裂,虚空轰鸣,人类半神被虐得怀疑人生。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超凡,已经能吊打半神了? 虽然这小小超凡疑似肉身成圣,但这样的肉身,也太吓人了吧? 云若轻也彻底惊呆了,自己才修炼一年多,本以为能够抗衡圣境已经很强大了,可是苏元已经能吊打半神了? 这进步速度,简直让云若轻望尘莫及,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蝼蚁,你惹怒半神了!!”人类半神怒不可遏,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超凡这样羞辱,简直不可饶恕。 下一刻,他直接显化神躯,肉身膨胀万米高,无与伦比的气息散发出来,让天界无数生灵颤抖。 同时神力澎湃,整个天界乌云翻滚,犹如进入末日! “滚!!” 苏元同样施展巨神战体,手臂迎风暴涨,手掌化作十万米巨大,一巴掌扇过去。 “轰——” 空间都彻底扭曲,出现一道道空间裂缝,苏元的巨手犹如遮天只手盖压而来。 这一刻,人类半神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若是被这一巴掌打中,自己怕是不死也要残! “够了!” 忽然一道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紧接着时空凝固,苏元被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那个人类半神急忙趁机暴退,眼神凶狠的瞪着苏元。 “可恶!” 苏元竭力挣扎,身上金色光焰绽放,可惜竟是无法撼动那定住时空的力量,仅仅是能够勉强开口和动弹。 “很强大的潜力!” 那犹如来自远古的声音再次开口:“小家伙,让那些被驱逐者回归,是我等众神的决定。” “回归?”苏元一怔。 “没错,你口中的外星人,曾经也是地球生物,不过因为得罪阿黄大人,被驱逐了,真正的外星人,早就被寸天主宰带出这方宇宙!” 那声音在说到‘寸天主宰’的时候,似乎带有一种敬畏的语气。 “阿黄大人是谁?寸天主宰又是谁?”苏元不解道。 “现在的你,没资格知道,努力修炼吧,想要拥有话语权,就要有相对应的实力,你现在虽然不错,但还差得远!” 那声音说完,便收回了禁锢时空的力量,苏元也能动弹了。 “唰!” 苏元变回本体,一闪身,回到云若轻身边,冷冷的看向已经倒退到数万里外的那个人类半神。 云若轻此时还处在震撼中,愣愣的看着苏元,像是有些不认识这家伙了。 短短一年不见,这家伙就已经能暴打半神了吗? 天界的无数进化者都还处在震撼中,他们的天帝竟然能吊打半神,简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不过那些进化者大多对半神没什么认知,所以并不知道苏元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苏元好厉害的样子。 田云霜此时也不敢继续靠近,只能在数万里外待着。 那个人类半神此时再也不复之前的高高在上,仇恨而忌惮的看着苏元:“小子,本神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众神的意志你反抗不了,识相的就交出这方世界的管理权!” “呵呵,真当我稀罕这管理权?若非为了地球……不,若非为了你……” 苏元低头,看向云若轻:“若非为了你,我吃饱了撑着要承担那么大的责任?轻轻,很抱歉,没能完成对你的承诺,地球没能在我手中恢复朗朗乾坤。我无事一身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云若轻不知为何眼睛一红,急忙拉着苏元的手说道:“我愿意跟你走,我也不管这地球了,反正现在有高个子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好,我们走!”苏元微微一笑,牵着云若轻的小手一个瞬移,直接出了天界,朝人间界赶去。 “等等,界力的掌控方法,你还没交出来!”那人类半神在后面叫道。 “界力无法掌控,我之所以能掌控部分界力,是因为地球意志,你们自己去获得地球意志的认可吧!”苏元冷笑,继续飞向人间界。 “你骗谁呢?”人类半神怒道。 “他说的是真的。”忽然之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创造了三件宝物,让地球分化三界,得地球意志认可,所以能掌控部分界力,我等无需得到地球意志认可,只要炼化那三件宝物即可。” 人类半神闻言,脸色顿时变幻不定:“那小子创造了三件宝物,就将地球分化三界?他怎么做到的?” 第14章 不退就打到他退 唐时锦直接给阿娘竖起个大拇指。 她喜欢这个娘。 “你!我是她们的祖母!怎么就不能管教她们?”老太太气的直拍桌。 “您想管,就去管您的儿子女儿,我的儿女,我自会管教。” 魏氏偏头看了眼唐时锦,唐时锦冲她眨了眨眼睛,魏氏露出个笑意,“既然请过安了,就带你大姐姐回去吧,老太君不喜欢你俩,你俩明白吗?” 唐令仪低着头,很是自责。 唐时锦勾唇,“看的出来,不过没关系,我们互相都不喜欢对方。” 魏氏叹了口气,自己的大女儿到底是循规蹈矩教出来的,如今看来,倒是野生野长的小女儿更会照顾自己,起码遇到不公的事,不会吃亏了去。 令仪的性子,一句长辈压下来,便只有吃亏的份儿。 “所以往后你俩就不必来这院子里晃悠了,免得碍老太太的眼。” 这话听着像呵斥,其实是替她俩做主呢。 说罢微微一屈膝,说道,“儿媳这便将她俩带回去好生管教,老夫人您好好歇着,少操些闲心。” 老太太差点没气晕过去。 魏氏转身就走,临走前,回头看了眼两个女儿,“还不跟上,莫要在这碍眼。” “是。”唐令仪乖乖跟在母亲身后,像只被保护的鸡崽。 唐时锦转身前,脚步一顿,回头勾起一抹笑,“老夫人,观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要小心啊。” “你敢咒我!” 老太君被她气的浑身发抖,“孽障!” 唐时锦,她就是个孽障! “祖母,您没事吧?” 从内室里走出一个人,给老太太顺气,正是唐娇娇。 “跟她娘一样没规矩,不愧是她亲生的。”老太太还在骂,没注意到唐娇娇眼睛里闪过的阴霾。 “祖母,如今宋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外头都说我们唐家忘恩负义,是势利眼呢,宋家一出事便要退婚,还有……” 唐娇娇面露犹疑。 “还有什么?”老太君问。 “还有人说,是大姐姐克夫,这才祸害了宋家……说我们唐家门楣不干净的。” 老太君听了心火直冒,“她们姐妹俩就是个祸害!” 唐娇娇低眉敛目,嘴角勾起冷笑。 魏氏回到院里,就见唐玉延等着了。 “母亲……” “你怎么回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令仪的吗,混账东西,你与那宋清书称兄道弟,你说,是不是有意偏帮那宋清书?” 魏氏本就有气,见到唐玉延,更是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 宝贝女儿不能骂,只能骂儿子来解解气了。 唐玉延见怪不怪,像是已经习惯了,“母亲,我冤枉,我还没糊涂到亲疏不分的地步吧,如今得知了宋家的真面目,我怎会不希望大姐脱离火坑,可宋清书和宋家老夫人都推脱不见人,又被官府传唤了去,他不肯交出大姐的庚帖,我总不能打上宋家去吧?” “怎么不能?”魏氏冷哼,“他宋家干出这等卑鄙无耻的阴毒之事,我们退婚乃天经地义!” 唐玉延顿时不敢吭声了。 要说他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探花郎,可每次回到家里,就被母亲训的像孙子一样。 他和宋清书是同窗,又是一起科考的,他败于宋清书之手,对方考中了状元,他只得探花。 宋清书中举,其实说心里话,他挺意外的。 因为宋清书在读书的时候,做的文章并不是最优秀的。 但科举那一年,他的文章却突飞猛进,大家都说他刻苦用功,将来一定会中举。 果然便在殿试上一举夺魁。 唐时锦掐指一算,说,“阿娘放心,宋清书死之前,这婚事能退。” 不退就打到他退。 … 春风楼。 “主子,京兆府将那两人打了一顿板子,却没关押宋家人,这是不是不合适?” 高枫语气有些愤愤不平。 平民状告官员,要挨一顿板子才能递诉状。 可两位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一顿板子下来,便是要了半条命。 幸好主子派了郎中去救人,给两位妇人用了最好的药材。 “官官相护,不无道理。”萧宴习惯性的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摸了个空,他弯了弯嘴角,嗓音平静的说,“衙门在搜查证据,宋家又是官眷,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京兆府是不会关押宋家的,更不会对宋家用刑,这事儿落在京兆府头上,也是个烫手山芋,一旦找到点证据,京兆府便会立即移交大理寺。” “那宋清书草菅人命,实在该杀,居然还能让他在家里逍遥快活。” 高枫哼的一声。 萧宴眯起眸子,“宋清书离死不远了。” 在家可未必快活。 不错,宋清书在家里已经被吓得脸色灰白,死活都不肯离开宋老夫人的佛堂。 这里供奉着佛像,女鬼不敢来缠着她。 不然宋老夫人一走,那女鬼和小鬼无时无刻不吓唬他。 宋清书都要被逼疯了。 “人呢?找到没有啊?让你们找个尸体就那么难吗?废物!都是些废物!” 宋清书躲在佛像下,狼狈至极,哪还有点状元郎的风采。 下人战战兢兢的禀报道,“老夫人,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凝……没找到尸体,怕是……怕是被野狗分,分食了。” 那乱葬岗阴森恐怖,下人们顶着骇人的阴森去找尸体,几个胆小的下人直接吓晕了过去。 可就是找不见凝香母子的尸体。 说不定早就被野兽啃噬了。 “放屁!怎么会找不到!那贱人就仍在了那里,定是你们没有用心仔细找!” 宋清书惊恐的像个疯子,他爬起来抓着宋老夫人的袖子,哀求道,“祖母,你再让人去找,不然她不会放过我的,那贱人会杀了我的,祖母……” “住口!” 宋老夫人隐忍至极,啪的一巴掌,打在宋清书脸上,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清醒点了吗!” 宋清书眼睛里有一丝畏惧,他捂着脸安静了下来,老夫人说道,“你现在应该想想,如何应对官府!你狠心却又不够狠辣,留着凝香和那秀才的娘,给宋家惹来这么大的祸事!” “我,我哪知道她们敢去官府闹事,她们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宋清书心虚的辩驳。 “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偏偏就去了!” 宋清书被训斥的不敢抬头。 老夫人还算沉稳,不像宋清书被女鬼吓得六神无主,她沉了口气说,“万幸我们找不到尸体,官府也找不到,没有证据,便不能定我们宋家的罪,介时再去府尹大人家里走一遭,你记得,斩草要除根,否则便是祸害!” 宋清书心领神会,“孙儿记下了。” 宋老夫人看他顶着两个熊猫眼,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不免有些心疼道,“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门道,唐家此时想退婚,我怎好叫她们独善其身。” 听老夫人这么说,宋清书就知道她有法子了。 第15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但他不敢回房,那对鬼母子会跟着他。 宋老夫人看出他的害怕,无奈道,“你将供奉的佛像抱回去,便不会有事。” 宋清书一听,眼睛都亮了,“是,谢祖母。” 有了佛像护体,女鬼就不敢靠近他了。 宋清书抱着佛像离开,宋老夫人便立即让人研磨,写了封信,让人偷偷从后门出去,将信送去唐家。 半夜,宋清书彻底熬不住了,瘫在床边睡了过去,然后无意识的松了手。 ‘啪嗒’一下。 佛像掉在地上。 顷刻间,屋子里阴风阵阵,鬼气铺天盖地,像蛇一样爬上宋清书的身体,缠上他的脖子。 宋清书喘不过气,猛地惊醒,对上一双鬼眼,差点没吓得原地去世! 他奋力的挣扎着,伸手想去捞掉在地上的佛像,女鬼看出他的意图,长发一扫,就缠上了他的手臂。 宋清书心中绝望,用尽全部力气破音大喊,“对不起!凝香,我曾真的心悦于你!” 女鬼一顿。 掐他脖子的力道停住了。 宋清书见状,立即大喊,“我想过好好待你的,可是祖母不允……凝香,你别怪我,是祖母嫌你出身卑微,我没能保护好你和孩子……” 女鬼神情凄厉,竟是流出了一滴血泪。 趁着这个空隙,宋清书奋力一捞,捞到了佛像,举起佛像震慑女鬼。 女鬼顿时被佛像照出的金光所伤,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开。 宋清书拔腿就跑,抱着佛像,跑出了宋府。 深更半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黑漆漆阴森森冷沉沉的,宋清书能感觉到,女鬼就在身后追着他。 夜黑,看不清路,宋清书又慌不择路,扑通一下,左脚绊倒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佛像也摔了出去,他一回头,就看到女鬼那张可怖的脸,他只得急忙去捡佛像。 可是女鬼没有再给他机会。 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宋清书双脚离地,不一会儿就透不过气来,“凝香……” “花言巧语,骗子,该死!” 女鬼声音凄厉,“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喂狗!” 她五指成爪,锋利的黑指甲对准宋清书的心窝子掏去。 就在鬼爪刺破肌肤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力道弹开,黑夜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你还不能杀他。” 唐时锦凭空出现,紧接着,打了个响指,一张符箓飞去,将女鬼打退。 宋清书像块烂肉被摔在地上,可怕死的恐惧已经超过了身上的疼痛,他不管不顾的爬到唐玉延脚下。 “二郎,救救我……唐兄,玉延兄,看在我们同窗多年的情分上,求你救我……” 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脸面,体面了,只想求唐玉延救他。 死死地抓着唐玉延的衣摆不撒手。 唐时锦垂眸瞟了眼,“求错人了,他可救不了你。” 唐玉延万分嫌恶的皱眉,一脚踢开他,“是我看走了眼,才与你相交多年,我救不了你,我三妹妹也不会救你!” 唐时锦挑眉,不错,这个二哥挺识趣。 没有脑残的帮宋清书求情,让她救他。 宋清书忽然从唐玉延的话中听出了关键点,唐时锦能救他! 他顿时转换目标,只求活命,一把抓唐时锦的脚,“唐小姐……唐姑娘,求你救救我,我求求你了!” “放开!” “不放!除非你答应救我!有鬼追我……有鬼啊!你不是道姑吗,你为什么不救我!” 唐时锦被他这自私的话恶心到了,“我为什么要救你?你自己做的恶,怨鬼缠身就是你的恶果。” 她踹了踹,没能踹开他,宋清书扒她腿上抱的死紧。 “再不松手,就把你丢进女鬼嘴里。” 宋清书立马撒手了。 一扭头,女鬼对他目露凶光,抬起利爪,吓得宋清书转头又抱紧了唐玉延的腿。 这回说什么都不松手,除非唐玉延踩死他! 唐玉延是看不见鬼魂的,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阴气很重,让人汗毛直栗,再加上宋清书被吓成这样,必然是有什么的。 更让他惊奇的,是三妹妹仅用一张符,就从家里到了这里! 此等玄妙的事,唐玉延之前从未见识过。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女鬼灰白的脸上挂着血泪,似乎是察觉到唐时锦的厉害,一时不敢靠近,“你是什么人?我们没有恩怨,我不缠着你,你把宋清书交给我!” 唐时锦余光瞥见脚下掉的佛像,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没想到你都做鬼了,还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女鬼顿时恼羞成怒。 周围的阴气更重了。 因为唐时锦瞧见,女鬼身上有几个带金光的窟窿,那是被佛光所伤。 唐时锦抬手,指尖祭出一张符箓,女鬼吓得后退几步,唐时锦手一甩,符箓飞向女鬼。 女鬼惊吓之余,却还是不遗余力地护着怀里的小鬼。 她以为那张符会打的她魂飞魄散,可是并没有,相反,她身上被佛像照出的窟窿,都愈合了。 “佛光所伤,若不修复,你就会魂魄不全,即便到了地府,将来投胎也会是个傻子。” 女鬼微愣,抱着小鬼就朝唐时锦跪了下去,“多谢大师,可宋清书……他该死。” 她知道,这姑娘看起来小,却是道法高深的天师。 “你放心,会有人替你主持公道的,可你手上若沾了人命,就得在地府受罚,投不了胎。” “我不在乎!” 她只想杀了宋清书。 “荒唐!为了一个男人,断送了自己的轮回路,亏不亏啊?” 女鬼愣住,唐时锦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岁,脸上还有未腿去的婴儿肥,可此时语气凌厉起来,却叫女鬼感到畏惧。 在唐玉延看来,唐时锦就是在自言自语的对空气说话。 他看了看脚下的宋清书,又看了看自家妹妹,只觉得,这世界真奇妙。 叫人看见,只怕会当他们是疯子。 唐时锦已经算过了,天一亮,宋家的牢狱之灾就会应验,有贵人相助呢。 街道上突然传来动静,一队身穿金甲的侍卫踏破了黑夜的寂静。 “玄影卫。” 唐玉延说了句。 唐时锦微微挑眉,瞧,是贵人啊。 第16章 这点小要求,可以满足 玄影卫开道,夜色下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缓步而来。 唐玉延立即上前,“见过十九王爷,王爷怎么来了?” 萧宴幽深的眸子落在唐时锦身上,小丫头换下道袍,看起来更嫩了,他嘴角弯了弯,“有人宵禁出逃,本王便来看看。” 十九王爷身负京畿重任,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 倒是宋清书,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仰着脖子喊,“我没有逃,我也不是逃犯,我是被鬼追!” 宋家目前只是暂且禁足府中,配合官府调查。 衙门可还没找到凝香的尸体呢! 找不着尸体,就没法定他的罪。 萧宴淡淡的瞥来了他一眼,“宵禁外出,其罪一,违背官令,擅自出府,其罪二,杀人抛尸,其罪三,辩解的话就留着去公堂上说吧。” 他抬抬手,玄影卫便上前将宋清书拽了起来。 宋清书挣扎着,“你,我……王爷你凭什么抓我!” “宋大人还不知道吧,凝香的尸体,找到了。”高枫不屑的开口。 宋清书愣了愣,找着了? “在哪找到的?”他家小厮把乱葬岗翻了个遍,连个鬼影都没找到,怎么到十九王爷就找着了? 等等! 这是京兆府的案子,即便上报,也是由大理寺审理,有十九王爷什么事? 十九王爷这是越俎代庖! 他不服,他要申诉! 然而,高枫可不给他叫嚣的机会,直接塞住嘴就让人拖走。 “那个,王爷,我还有点事。” 唐时锦叫停。 高枫看了眼主子,主子微微挑眉,他立马抬手叫停玄影卫。 宋清书又被拖了回来。 唐时锦蹲下身,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一物,仍在宋清书身上,“这是你的庚帖,我代我大姐还给你,我大姐的庚帖呢?” 退还庚帖,才算真的退了这门亲事。 “庚帖……庚帖在我祖母那里……”宋清书眼神闪烁。 唐时锦啧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虽然我不想碰你,但我可以请凝香帮我搜身。” “凝香乐意效劳!”女鬼声音沙哑阴冷。 宋清书立马头皮发麻,“不,不要……我给,我给……庚帖,庚帖在我身上,让她别过来!” 他哪敢让凝香搜身。 凝香逮着机会,不得掐死他! 宋清书战战兢兢的掏出庚帖,唐玉延接手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对唐时锦点头。 唐玉延嫌恶的看了眼宋清书,只觉得自己瞎了眼,竟会与这样的人称兄道弟。 唐时锦办完事,高枫立马又让人把宋清书拖走。 女鬼迟疑片刻,很有礼貌的对唐时锦说,“大师,我也先走了。” 她要跟着宋清书,亲眼看着宋清书死才能解恨。 萧宴眸光淡漠的扫了眼,似是能看见那女鬼。 女鬼被他的目光惊了一下。 有一种人,天生就令人畏惧,连鬼都怕他。 十九王爷的威名,人鬼皆知。 “等等。” 唐时锦忽然叫住,然后拍了拍唐玉延的肩膀,说,“这是我二哥。” 女鬼有些不解,给她介绍她二哥做什么? 唐家二郎,女鬼生前是认识的。 唐时锦修复了她的鬼魂,她心里感激,于是对着唐玉延微微屈膝,像活着的那样,给他见礼。 “啊!” 唐玉延立马扒拉住时锦的小胳膊,“你,你是凝香?” 原来真的有鬼! 娘啊,姐啊,妹妹啊,为什么要让他看见? “上次不是说了吗,让你亲眼见见。” 唐玉延:…… 他想说,三妹妹,其实哥哥胆子并没有那么大,你别吓哥啊。 刚刚唐时锦拍灭了他肩上的一盏阳火,这才让他看见了凝香的鬼魂。 所以只是为了让唐二郎见鬼才叫住她? 女鬼有点同情唐二郎了,“凝香告退。” 说完就化作黑烟消失了。 唐时锦无意识的摸了摸手指,然后就摸到了手上的戒指,她眸光闪了闪,“王爷,没什么事我们也先走了。” 不想萧宴上前一步,“夜深了,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本王送你回去。” 唐时锦想说不用,但不知道怎的,摸着魄戒突然就有点心虚了。 俗说话无功不受禄,这魄戒来的太容易,她便是受了十九王爷的恩惠。 所以,他想送就让他送吧。 这点小要求,可以满足。 “那就有劳王爷了。”唐时锦微微颔首,萧宴便与她同行。 唐玉延:十九王爷是看不见我么? 唐玉延转身就想跟上去,却被高枫拽住,“二公子,你与宋清书交好,不如跟我一起去审问他吧,也好防止他扯谎。” 就这么,高枫把他扯走了。 高枫:主子要送小姑娘回家,他不能让人打扰主子。 看谁以后还说主子没有女人缘。 瞧瞧唐三姑娘,离主子何止三米,那是三毫米的距离! … 另一边,唐老太君深夜看完了信,哼的一声丢进香炉里烧了。 “老夫人,宋家说什么了?” 伺候的嬷嬷服侍老太太躺在榻上。 老太君冷嗤,“还能说什么,无非是想让我唐家帮着她宋家脱身,还拿令仪的婚事和我那些陈年旧事威胁我,说我唐家无法独善其身,宋家不退婚,婚事要如期举行,深更半夜让人来送信,打搅我老太婆的安宁。” 嬷嬷有些犹疑,“可若是宋老夫人真将您当年那些事往外传……” “传又如何?宋家如今名声都臭了,老太爷和大夫人都过世多年了,死无对证,便是传出去,也得有人信她才是,大可以说她宋家为了活命随意攀咬我。” 唐老太君并非老太爷的原配夫人,是继室。 深宅后院的女人,谁手上没个阴暗事,而宋老夫人恰恰知道唐老太君一个把柄罢了。 若是唐老太爷还在世,她倒还有几分忌惮,所以这些年她都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宋家老太太。 与其演了几十年的老姐妹。 她早就厌倦了。 如今宋家官司缠身,竟还想着威胁她。 实在是可恨! “可大小姐的婚事……” “说来说去都是令仪不够大度,听了那孽障挑拨,竟闹着要退婚,宋家这是要拉我唐家做垫背呢!” 老太太好没气的冷哼。 唐家和宋家本可以相安无事,结个亲家对两家都好,可她们两姐妹偏要生事。 难怪乡野地方都说,女儿是赔钱货。 果真不假。 第17章 真就是,茶言茶语啊! “可宋家犯事也是事实,老奴听说,宋公子被怨鬼缠身,吓的不轻呢。” 嬷嬷刚开口就被老太君瞪了回去,“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来的鬼!我看就是唐时锦从中作梗,指不定是她在道观学了些歪门邪道的野路子,回来兴风作浪,她就是个扫把星,不然庆王府能将她送到道观养活吗?” 嬷嬷点点头,“老夫人说的有道理。” 唐家门口。 “王爷,我到了,今晚多谢王爷,王爷果真是我的贵人。”唐时锦歪头笑着说。 萧宴盯着她,“收了本王戒指的,便是本王的贵人。” 唐时锦:…… 她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觉得有些烫手。 “你不必担心,本王不会强迫你做点什么。”萧宴又说。 “进去吧,夜深了早些休息。” 他目光平和,却不想唐时锦忽然扔出一张符箓,打向萧宴身后,“你好大的鬼胆,知道他是谁吗?就敢跟着他?” “饶,饶命,别打……我不是要缠着王爷。” 萧宴身后,一只鬼被符箓劈了出来。 瞧着是个书生模样,唐时锦只是轻轻一扔符,这鬼就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唐时锦眯起眼眸,说,“我刚看到,你也在缠着宋清书,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吧?” 说到这里,书生脸上闪过一抹恨意,戾气重了几分,“不错,就是宋清书害我,可恨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靠近他为自己报仇。” 宋清书身上时常佩戴着一个从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虽没有多少道法在上面,但毕竟是在佛前开过光的,受佛光庇佑。 书生从地上爬起来,身子是飘着的,他朝萧宴作了个揖,诚恳道谢,“多谢王爷替我们住持公道,还救了我娘,不然我们的冤屈,恐怕永远也无法得见天日。” 萧宴眸色平淡,“你是梁生。” “是。”书生答道。 “你的文章写的很好,宋清书就是靠你的文章夺得殿试魁首,本王会奏请陛下,处决宋清书后,将文章记还你的名下,你可安心去投胎,下辈子,定能出彩。” 他语气平稳,却极具信服力。 书生红了眼眶,“多谢王爷,小人下辈子再来偿还恩情了。” 说完,他便化作一缕青烟,离开了。 唐时锦微微挑眉,“没想到王爷能看见阴魂呢。” “运势低,没法子,不见也得见。”萧宴似乎叹了口气。 唐时锦顿时语塞。 片刻后,秉着不占人便宜的心理开口,“我也不白拿王爷的魄戒,这便直说了王爷的命理,就当是换魄戒的报酬。” 萧宴眸光幽深的凝视着她,眸子里似乎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唐时锦祭出张符,在他们周围布了个结界,以防隔墙有耳,她说道,“我之前就说过,王爷是帝星之命,命格贵重,但你的命格被人动了手脚,我猜是在你没出生之前就有人对你下手了。” 萧宴面上没什么波动,却悄然握紧了拳头。 “帝星命,百邪不侵,可你命格缺失,便就会出现极端的反转,那些邪煞之物都会找上你,导致你现在煞气缠身,我给你的符只能帮你暂时压制,听说你是国师的入门弟子,那国师应该跟你说过,若煞气不除,你只能活到二十五岁。” 萧宴似乎苦笑了一下,“你分析的比国师更加精准。” 唐时锦耸耸肩,毫不谦虚的说,“想要活命,就得拔除掉你身上的煞气,换言之,得找回你的帝星命。” “怎么找回?” 萧宴含着笑看她。 她话音一顿,好吧,魄戒值这个价。 唐时锦继续说,“你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法,第一,换命,找一个道法高深的人,为你施展禁术,将别人的命格换给你,再将你身上的煞气渡给别人,如此你便有了普通人的命格。” 萧宴闻言微微皱眉。 还没完。 “第二,找出夺你命格之人,夺回即可,帝星归体,邪煞自破。” 萧宴默了默,“你的道法可能做到换命?” 唐时锦抿唇,“能。” 但她不能帮他干这种丧良心的事,换命是逆天之举,会遭到反噬的。 “你不是说,本王命格贵重,寻常人的命格哪里配得上本王。” 若要用他人的命来苟活,那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唐时锦微微挑眉,她挥了挥手,撤掉结界,轻笑道,“王爷大义,我算过,宋家一事上有贵人相助,方才那书生追来感谢王爷,王爷便是助他们沉冤得雪的贵人,这样的恩义于王爷也是功德。” 萧宴像是得了表扬,嘴角微微上扬,“何以见得是本王帮了他们?” 小皇叔是在考验她的智商吗? 她说道,“以民告官恐怕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那两位妇人的儿女被害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不是没告过官,若无人给她们撑腰做主,在官府挣来一个公平公正的审案机会,她们怕是连那顿板子都挨不过去。” 萧宴弯了弯嘴角,不知为何,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煞是好听。 “阿锦很聪明。” 连称呼都进化了?这是在跟她套近乎? 果然,便听见他说,“那以阿锦看来,本王的命格该如何找回?” 看到没,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 一切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唐时锦还是那一句,“这又是另外的价钱了。” 算命和实施,是两码事。 后者价更高。 萧宴抿唇看着她,那微皱的眉心,看着有几分……悲怜? “魄戒值不了那么大价钱!”唐时锦磨了磨牙。 她甚至怀疑,这人故意把戒指留给她,就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 “魂戒魄戒皆可吸纳天地灵气,于修道之人大有助益,那戒指在本王手上,也只是做保命用,阿锦拿着它,更能发挥出它的作用,放在本王手里,着实是大材小用了,阿锦你早些休息,本王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唐时锦瞧见他掩唇咳嗽了两声。 魄戒于他,便是镇压煞气所用。 他这话说的,好像自己的性命无足轻重似的。 另一方面,也好像她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真就是,茶言茶语啊! 第18章 天快亮了,宋家气数该尽了 老话说,拿人手短,一点没错。 唐时锦能瞧见,他身上的煞气往外泄。他这样走在外面,那些邪物都会盯上他的。 唐时锦啧的一声,“我可以帮王爷找回命格,之后王爷不可以再缠着我,也不可以再拿魄戒说事!” 萧宴眼神闪了闪,低声道,“这个……再议。” 唐时锦眼睛一瞪,再议是什么意思? 男人,就是麻烦。 她转移了个话题,“王爷是在哪找到凝香的尸体的?” “长寿镇。”萧宴毫无隐瞒的说道,“凝香的尸身被镇上一户人家捡了去,配了阴婚,与一个横死之人合葬了。” 原来宋清书将人抛尸之后,恰好长寿镇上有户人家的儿子横死了,那户人家不想让儿子孤孤单单的走,便想到了配阴婚的主意。 那户人家的两口子就想到了乱葬岗,便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碰上了新鲜的尸体。 凝香长的还不差,两口子当即就把尸体拖了回去。 唐时锦点点头,“做法虽然有些不道德,但也算给了凝香一方庇护,免遭蛇虫鼠蚁啃噬。” 而宋清书,在抛尸之后,又将替他抛尸的小厮灭口了,所以便没人知道凝香的尸身被人捡走。 自然也就找不到尸体。 “剩下的事就交给官府,我的任务完成了。”唐时锦转身摆摆手,声音清脆的说,“俗话说,送佛送到西,王爷会有福报的。” 理解到她的用意,萧宴嘴角噙笑。 高枫回来,只看到主子盯着唐家大门,果然,拉走唐玉延是对的,从主子的表情看,他与唐家姑娘应该相处甚欢! “主子与唐姑娘说了些什么?” 高枫小心翼翼的打探道。 萧宴似乎笑了笑,“我说了,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 高枫扬眉,“莫非唐姑娘又给了主子护身镇煞的符箓?” “并未。” “……” 这,心软在哪?他咋没听出来? “主子,死者的尸体都拉回来了,是直接送去京兆府,还是另行安置,请主子示下。” 高枫默默地转移话题。 “天快亮了,宋家气数该尽了。”萧宴看了眼幽黑的天色,语气淡漠,“送去京兆府。” “是。” 高枫领命去办。 唐时锦和离开的萧宴都没瞧见,阴黑的夜色中,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唐家大门,目光阴冷无比。 随后像幽灵一样缩回阴暗的角落里。 … 次日。 由于人证物证齐全,又有十九王爷无形施压,京兆府一大早便去宋家抓人,可谓是招摇过市,不出半个时辰,便传遍了京城。 宋家的大门上贴上了官府的封条。 宋老夫人被官差‘请’走。 宋清书昨晚宵禁出逃,被十九王爷亲自抓到,清晨便同死者尸体一起,押送到了公堂。 府尹刘大人见到堂上摆着几具尸体,眼睛里闪过一丝惊颤,身子晃了晃,顶着心虚和冷汗,上前给萧宴行礼。 “下官见过王爷,这……这些尸体是……” “受害人,刘大人可以找人来认尸,此案可能会多几个苦主。”萧宴没什么表情的说。 说完他也没打算走,直接就到旁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府尹刘大人顿时感觉到了威压。 他不敢撵人,只得转头吩咐衙役,去核查死者身份,让受害人家属来认尸。 而往日风光出彩的状元郎宋清书,此刻正狼狈又惊恐的缩在角落里,整个人看上起竟有些疯疯癫癫的。 “大人,宋家人带到!” 衙役禀报。 宋老夫人一上来,就看到躲在角落里的宋清书,顿时担心极了,“清书!” 老人家想上前,却被刘大人拦了下来,“老夫人,这是公堂,注意秩序!” 宋老夫人动作一顿,心疼的看了看宋清书,咬了咬牙,然后扑通跪了下去,“老身认罪!” 事已至此,她知道瞒不下去了。 十九王爷亲自将这些个尸体都找了出来,容不得宋家再狡辩。 为今之计,只得她认下罪责,尽力保住她孙儿。 刘大人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认罪了。 然后又偷偷瞟一眼面色凉薄的萧宴,心想,十九王爷的威压果真不容小觑,竟叫宋老夫人不打自招。 他往椅子上一坐,惊堂木一敲,扫了眼堂上摆放的尸体,道,“说说吧,你认哪桩罪?” 宋老夫人看都没看那些盖着白布的尸体,说,“老身都认。” “都认?”刘大人轻哼,“老夫人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死于你手?” 宋老夫人神色坚定,“不错,都是我杀的。” “你为何要杀他们呐?”刘大人照流程问案,语气不免唏嘘,“本官记得,那梁生似乎还是宋清书的同窗吧,那可都是与他一起读书的朋友知交啊,与你宋家无冤无仇的,老夫人这般年纪了,为何还要杀害他们?” “我孙儿是状元郎,他们都是寒门子弟,如何配与我孙儿做朋友,不过是想来沾我孙儿的光罢了。” 宋老夫人不屑的冷哼。 刘大人对这解释似乎很无语,心想这老太太莫不是疯了? “你……” “大人不必再问,我都认,大人按律处置了老身便是!” 宋老夫人铿锵有力的说。 “祖母……”听见宋老夫人为他顶罪,宋清书眼睛红了,他爬到宋老夫人身边,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被老太太推开。 “跪下!”宋老夫人沉着脸呵斥,然后继续看向刘大人说,“人都是老身杀的,与我孙儿无关,他并不知情,还请大人明察,清书他……罪不至死啊!” 萧宴幽黑的眸光掠过一丝冷光,宋清书草菅人命,丧尽天良,竟还罪不至死? 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刘大人识趣的看向萧宴,“王爷,您看这……人犯既已认罪,此案是否可以宣判了。” 此时,一阵阵哀嚎哭喊声传来,涌进来好些个妇人。 嘴里纷纷喊着,“我的儿……我的儿啊……” 妇人们认出自家孩子的尸体,抱着尸身哭的悲惨。 眼看场面就要把控不住,刘大人‘啪啪’的敲着惊堂木,“肃静!肃静!公堂之上,嚷嚷什么呢,没看正审案呢!” 妇人们相继止住了哭声,纷纷朝刘大人磕头,“求大人为我儿子做主啊……” “王爷在此,本官和王爷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现在都肃静!” “老夫人可以顶替宋清书杀人的罪名,却顶替不了他盗用他人文章,欺君罔上的罪名。” 萧宴语气平稳的开口,淡漠的语气充满威严。 第19章 本王能碎傀儡,也能碎他 “本王已命人将你剽窃他人文章,并杀人灭口的事上奏了陛下,陛下废了你刑部侍郎的位置,依律严惩。”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会知道!”宋清书发了疯大喊道。 “王爷说我孙儿盗用他人文章,有何证据?” 萧宴笑了笑,想着唐时锦施法的样子,竖起两根手指,漫不经心的说,“老夫人若不信,本王可以让梁生本人来和宋清书对质。” 刘大人嘴角抽了抽。 本,本人?十九王爷要让死人开口说话? 这案子审的实在是,心惊肉跳的。 “王爷是要让死人来对质吗?笑话!死人如何开口说话!”宋老夫人咬牙不认。 “谁说死人就没办法开口了,怎么老夫人没见过?”萧宴似笑非笑。 宋老夫人心虚的眼神一闪,想到女鬼纠缠宋清书,闹的宋家不得安宁,她就心有余悸。 她只是不敢相信,十九王爷敢堂而皇之的将鬼召来公堂上! 一股凉风吹来,像是有只手摸上了宋清书的脊梁,他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认!不要……不要再让他们来缠着我,我认,我都认!” 宋清书惊慌失措的喊道,“是我盗用了他的文章,将他推下水溺亡的,是我做的……别来找我,都别来找我,走开……都走开!” “人是我杀的,我不仅杀了梁生,我还杀了好几个人,他们怀疑我的,嫉妒我的,我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杀了,都杀了!哈哈哈!” 宋清书已经,彻底疯了,最后自己把自己吓疯了。 “怎会如此……天要亡我宋家啊,完了,全完了……”宋老夫人老泪纵横,痛心疾首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糊涂啊……怪我一时糊涂,没能阻止你做下错事。” 这下,宋家乃至宋清书的罪名便彻底挣脱不掉了。 … “小姐真是神机妙算,说宋清书三天内会死,他就真的活不过三天,奴婢听说,他在牢里自尽了,死状很是凄惨可怖。” 流珠唏嘘的说话,还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那模样,好像真的看到了宋清书的死状似的。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便是他的报应。”唐时锦语气没什么波动的说。 “不仅如此,小姐,奴婢还听说了更吓人的。”流珠神秘兮兮的说。 “嗯?”唐时锦微微挑眉。 流珠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奴婢听说,宋清书练了什么邪术,官府在宋家搜出了不人不鬼的东西……吓坏了不少人,最后府尹大人下令全都烧了。” 唐时锦歪了歪头,不人不鬼的东西? 难道是…… 唐时锦眯起眸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太子萧湛亲自到了十九王府,给萧宴一个交代。 只因三天前,萧宴带回了一批残肢断骸,正是刺杀他,被他断肢的那批傀儡的肢体,萧宴不仅将残肢带了回来,还送去了宫里。 当着群臣百官的面,对皇帝发难,说有人豢养傀儡,图谋不轨。 皇帝震怒,下令由太子彻查此事。 这不,太子查明结果,来忽悠人了。 “皇叔,侄儿也没想到,宋清书竟还会豢养傀儡,他是父皇钦点的状元郎,为人平时又谦逊有礼,不想我们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太子又是愤然又是惋惜的说。 萧宴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太子觉得,宋清书有那个本事养得出傀儡?” 见着鬼都吓得半死的人,有胆子养傀儡? “官府在宋家搜出了傀儡,证据确凿,由不得我们不信。” 太子叹了口气,又说,“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和皇叔一样,也不敢相信宋清书是这样的人,可他连盗取别人文章,欺君罔上这种事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可见他表面温雅,内心极其阴暗!” 萧宴习惯性的摸着手指,哪怕手指上什么也没用,“太子说是就是吧。” “宋清书养傀儡刺杀皇叔,实在罪该万死,自尽在牢里,算是便宜他了,皇叔若不解恨,我可向父皇请旨,株连他九族。” 听得这话,一旁的高枫暗自握紧了剑鞘。 这话是在帮主子解恨吗?这是在抹黑主子! 宋清书乃至宋老夫人已经死了,宋家也没了,若真株连宋氏九族,别人只会说主子杀人如麻,于主子的名声没有半点好处。 萧宴姿态慵懒,眸色淡漠的说,“太子有此心意,本王甚至欣慰,高枫,传下话去,宋家豢养傀儡,罪大恶极,太子有令,诛其九族。” 太子:“……” 不想反被萧宴将了一军。 “是,属下这就去京兆府传话。”高枫走的飞快。 太子想拦都没拦住,脸色讪讪的,“皇叔,侄儿这是请示皇叔的意思,皇叔若不怪罪,侄儿自不会奏请父皇,株连宋氏九族。” “太子乃储君,何须请示本王的意思,这便是太子的指令,京兆府自当遵从。” 太子被怼的哑口无言。 心中不免恼恨,眼底掠过一丝杀气,被他掩藏的很好,“侄儿还要回宫向父皇复命,就不叨扰皇叔了,侄儿告退。” 回头他得去敲打敲打刘府尹那个蠢东西,要知道什么话该传,什么话不该传。 太子起身离去,却不想,像是捕捉到什么,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萧宴。 “怎么?太子还有事?” 萧宴语气凉薄。 太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手指,“皇叔的戒指,哪去了?” 萧宴敛下眸子,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嘴角弯了弯,“与你何干?” 太子:…… 那戒指,是国师送给萧宴的,是个宝物,他从不离身。 “是侄儿多问了,侄儿告辞。”太子吃了瘪,表情不太好看。 出了王府大门,太子面色阴沉下去,吩咐人,“去查,萧宴最近和什么人来往密切,再去京兆府知会一声,别拿萧宴的话当圣旨。” 身边的侍从立即领命,“是。” 实际高枫根本就没去,他知道主子只是说来敲打太子的。 他才懒得往京兆府跑一趟呢。 “主子,太子定会去查主子的行踪,若是叫他查到唐姑娘头上,岂非会对唐姑娘不利……” 唐三姑娘虽然心冷了些,但道法厉害,画的符也厉害,有她帮主子镇压煞气,主子便不会受煞气侵蚀之苦。 萧宴眸色幽冷,“他敢动小姑娘,本王能碎傀儡,也能碎他。” 第20章 我就让他坟头血溅三尺! 这天,唐家众人都行色匆匆的往老太君屋里赶去,一问之下才得知,老太君出事了。 老太太吃斋念佛,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敬香祈福,不想今日去敬香时,从山门外的石阶上摔了下来。 不仅摔破了头,还摔断了腿。 这可吓坏了随行的人,急匆匆的就把老太太给送回了唐家。 唐啸铭立即使唤人,去找郎中来。 郎中来看,说是万幸老太太只是摔伤了腿,头破血流却并未伤及性命,但老太太年纪大了,这腿怕是要养上半年才能好。 “小姐,你不去看看老夫人吗?”流珠唏嘘的问。 唐时锦摇摇头,“老太君不喜欢我,阿娘不是说了么,不许我去碍老太君的眼。” 流珠抿唇,她是怕别人说小姐不孝。 “小锦。” 唐令仪进门来,面上带了几分担忧,“祖母出事了,父亲和阿娘都赶过去了,你也随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大姐,我们要听阿娘的话,不要去碍祖母的眼,说不定祖母见到我们,怒气攻心伤的更重。”唐时锦很直白的说。 唐令仪噎了一下。 “我们做小辈的,该敬的孝道还是要做到的,不然会被人说闲话的。”唐令仪叹了口气。 唐娇娇在祖母床边守着伺候着,她和小锦却连看一眼都不去,唐娇娇只是养女,她和小锦是嫡亲的孙女,别人会怎么说她和小锦? 唐时锦点头,“哦,随便。” 她唐时锦,生来不喜欢看人脸色。 何况她早就提醒过,老夫人会有血光之灾,奈何她老人家不信。 唐令仪是知道她性子的,说一不二,倒也没继续勉强她,“小锦不想去便罢了,我去瞧一眼,即便是表面功夫,也不能全叫唐娇娇一个人做了。” 打从小锦替她拿回庚帖,她对小锦是更加信服了。 唐令仪走后,唐时锦右眼皮突如其来的跳了两下,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默默的抬起手指,掐指一算。 嘶,最近有横祸啊。 老太太的血光之灾,也在这因果之中啊。 唐时锦拍了拍随身携带的符箓,灾祸这东西,她从来没在怕的。 与此同时,乱葬岗。 阴云避日,乌鸦乱叫,阴森恐怖,寻常人路过这里都得绕着走,有个男子在乱葬岗准确无误的翻找到了宋清书的尸体。 又将宋老夫人的尸体找出来,随便挖了个坑,安葬了。 “宋家毁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真是可惜。”男子声音暗哑,戴着黑斗篷,看不清脸,他拽起宋清书的尸体道,“你虽罪有应得,但老夫人对我有恩,我得报恩,替宋家出口气,那小姑娘三言两语就要了你的命,想不想亲自报仇?” 尸体自然是回答不了他的。 但他能瞧见,尸身上溢出了黑气。 男子用了一张符,将宋清书的灵魂禁锢在肉身里。 然后将尸体带走了。 唐时锦正打算研究一下魄戒里的血印,突然天空降下一道惊雷,伴随着闪电,她微微眯起眸子,晴天霹雳,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警示么? “小姐,夫人请你去一趟书房。” 门外忽然传来侍女的声音。 流珠方才被她打发去厨房弄吃的了,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唐时锦去开门,是个眼生的丫鬟,她问,“你是?” “奴婢是夫人院子里的人,夫人请小姐过去一趟。”侍女低着头。 唐时锦深深地看了眼这丫鬟,然后出门说,“知道了,这就去。” 侍女默默地退下。 唐时锦到了书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声。 “魏素羽,你出尔反尔,让唐时锦顶替娇娇,是当初我们说好的,你也是赞同的,为何突然反悔?娇娇养在我们身边十几年,难道不比你刚认识几天的唐时锦亲?” “呸!小锦才是我的亲生女儿,唐啸铭,我为何反悔,你心里不清楚么?别逼我撕破脸,抖搂出你的丑事!” 是镇南侯和魏氏在吵架。 唐时锦停住脚步。 貌似与她有关。 “我能有什么丑事?分明是你自己猜忌多疑,我堂堂一个侯爷,后院仅有两个妾室,让你在侯府风光了这么多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娇娇也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唐时锦一回来,你眼里就没有娇娇了,她也唤了你十多年的娘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凉薄,也为娇娇想想?” 镇南侯控诉道。 魏氏冷哼,“这府里但凡有一个妾室,你便是背信弃义,当年你承诺于我,此生只我一人,现在我没兴趣跟你说这些,唐啸铭,我不妨告诉你,想用小锦换唐娇娇,你休想!谁若想委屈了我的小锦,我就让他坟头血溅三尺!” 唐啸铭被她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唐时锦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她俩吵成这样?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阿娘,你们想让我顶替唐娇娇什么?” 魏氏没想到,唐时锦会来,她诧异了一下,然后敛去了脸上的怒意,露出一抹笑脸,“没什么,就是一些个小事,老太君摔伤了,小锦可有去瞧过吗?” 唐时锦摇头,“没有。” 唐啸铭一听就怒了,“你作为孙女,不说在床边侍奉汤药,竟连看都没去看一眼,你眼里还有没有点孝道!” “你吼什么?不让小锦去,这话是我说的,老太君既然不喜欢我的女儿,又何必去碍她的眼。” 魏氏护犊子的骂了回去。 “听听,你听听,这是你身为儿媳该说的话吗?自己不孝敬婆母,竟还要教坏孩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悍妇!” 魏氏拳头硬了,他大概是忘了,他就是因为娶了她这个悍妇,才有今日的地位,侯府才有今日的荣光。 但她不想再说过去的事了,一个男人变了心,夫妻感情不再,过去的事说多了她只觉得恶心。 现在她只想扞卫自己的权益和儿女的地位,至于感情,见鬼去吧。 唐啸铭不过一个老男人罢了,她不稀罕了。 见魏氏不吭声,唐啸铭觉得解气,又朝着唐时锦骂了过去,“娇娇伺候汤药,陪伴祖母,一样不落,你看看你……呜呜呜!” 唐啸铭说着说着,突然就说不了话了,两片嘴皮子粘到了一起。 他瞪大了眼珠子,这个逆女,到底对他使了什么妖法? 大可不必贬低她来抬高唐娇娇,唐时锦表示,别想PUA我。 第21章 说明我比你有价值 “小锦,他这是……”魏氏嫌恶的看了唐啸铭一眼。 “我给他用了禁言符。”唐时锦摸了摸指尖,语气平淡,“他太吵了。” 魏氏没说什么。 唐时锦又问,“你们想让我顶替什么?” 魏氏抿唇,面上露出几分愧疚来,她拉起唐时锦的手说,“阿娘回房跟你说。” 唐时锦点点头,跟着魏氏离开。 临出门前,魏氏回头扫了眼唐啸铭,“小锦的认亲宴我是要办的,不仅要办,还要办的风光隆重,让所有人都知道,小锦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侯府正经的三小姐。” 说完,拉着唐时锦走了。 回到房里,魏氏叹了口气,“小锦,阿娘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唐时锦没说话,等着魏氏的下文。 魏氏说,“接回你之前,阿娘曾觉得,你不如我养在身边的唐娇娇亲近,便也就默许了你爹的馊主意。” 唐时锦挑眉,“什么馊主意?” 魏氏愧疚的看着她,迟疑片刻,终究是说了实话,“想让你代唐娇娇嫁给祁王。” 唐时锦面上没什么波动,在脑子里搜了一下祁王这个人,最后得出结论,不认识,没印象。 毕竟她从小远离京城,活在道观里。 “那阿娘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唐时锦能感觉到,魏氏对她的呵护是真诚的。 说到这儿,魏氏眼睛里闪过一抹戾色,“因为阿娘得知,当初你与唐娇娇抱错,并非意外!有人故意换走我的女儿,只为了……满足他的私欲!” 魏氏很明显的咬牙切齿。 唐时锦不明白,是怎样的私欲? 她问,“是谁换了我和唐娇娇?” 魏氏的脸色很复杂,有悔恨,有犹豫,还有一丝不甘,最后下决定告诉她。 “是你爹。” 唐时锦愣住了。 “我以为抱错是意外,实际是为人所害,害得我们母女分离多年,我待唐娇娇如亲生,结果却狠狠打了自己的脸,当真是荒唐可笑!” 唐啸铭把唐娇娇换回来,养在她身边,直到听闻真相的那一刻,魏氏才惊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愧疚又怜爱的摸了摸唐时锦的脸,“我如今算是明白了,你爹肯说出抱错的真相,把你认回来,只是不舍得唐娇娇入祁王府受苦,想让你代替她,你爹……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小锦,阿娘对不起你,阿娘实在不知……自己一直被人蒙在鼓里,对不起……” 魏氏惭愧的落下泪来。 唐时锦心里有些触动,她被自己的夫君所骗,亲生孩子被换走,自己一无所知,到头来,发现自己一直活在骗局中。 想必心中一定很痛吧? “我不怪你。”唐时锦说,“他为什么要换走自己的孩子?” 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唐啸铭干出这种正常人都干不出来的事来。 魏氏直摇头,不肯说,说了只会让自己更可笑。 唐时锦想了想,说,“我听闻,你和我母……和庆王妃是手帕交?你们年轻时感情很好,唐啸铭不惜用自己的女儿,换回庆王妃的孩子,理由只有一个,他喜欢庆王妃。” 魏氏愣住了。 唐时锦看她表情,讥讽的扯了扯嘴角,“看来我猜对了。” 魏氏眼泪直落,当着女儿的面,哭的像个孩子。 唐时锦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让她靠着自己哭。 有些委屈,是要哭出来的,哭出来就好了。 哭过一阵,魏氏深吸几口气,渐渐停了,“小锦很聪明,你猜的不错,唐啸铭年轻时,对庆王妃求而不得,可笑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我。” 直到她不经意间听到吴嬷嬷和唐啸铭的对话,得知抱错的真相,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多可笑! 魏氏紧紧抓着唐时锦的手,感叹道,“爱屋及乌,他得不到庆王妃,养着庆王妃的女儿也是好的,可我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他和唐娇娇,让我觉得恶心!” 娶不到庆王妃,把她的孩子养在身边也是好的? 这叫什么爱屋及乌? 莫说魏氏觉得恶心,就连唐时锦都觉得恶寒,这是什么畸形的心理? 唐时锦安抚着魏氏,“所以,我没理解错的话,唐娇娇和祁王有婚约?” 魏氏点头,“原本是这样,但小锦你放心,阿娘如今知道了自己的错处,断不会再让你跳那火坑。” 唐时锦掐指一算,“我和祁王没姻缘。” 但,有财缘。 魏氏拿帕子压了压眼角,期盼的看着唐时锦,“小锦,你真的……不怪阿娘吗?” 唐时锦摇头,“这事错不在我们,我没有理由怪你。” “倒是阿娘,这么跟唐啸铭和老太君对着干,不怕他们……” 这个时代的女子,尤其是后宅女子,都怕被夫家厌弃。 “休了我?”魏氏冷笑,“他不敢,唐啸铭再怎么气恨,再怎么恼怒,也不敢轻易休了我。” 唐时锦眉间轻佻,“这么厉害?” “那当然,阿娘背后有人。” 魏氏语气很是高傲,“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爹,他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看着英勇,其实胆小谨慎着呢。” 唐时锦点头,唐啸铭的面相确实如此。 也就嗓门大点,拍桌子重点,也就值她一张禁言符的事。 “又爱面子又没太大的本事,只能靠着过去的一点功劳维持着他那点面子。”魏氏不屑的吐槽。 说着,她又拍了拍唐时锦的手背,“你帮令仪拿回庚帖,摆脱了宋家的纠缠,阿娘要谢谢你。” 唐时锦笑笑,“她是我大姐,我理应帮她,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 “好,往后咱们娘仨才是一家人,唐家的人,你若不想搭理,权当没看见,若有人敢欺负你,阿娘把她腿打断。” 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魏氏彻底清醒了,她要把她的女儿接回来,如珠如宝的疼着,唐啸铭再敢打她女儿的主意,她也不怕掀了这侯府。 唐时锦笑着点头。 从魏氏房间里出来,正好碰见了唐娇娇。 她秀眉微皱,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对唐时锦说,“小锦,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我原也是劝过父亲的,可父亲不听我的,阿娘原也是同意的,在你回来前,不知怎的,阿娘突然改变了主意,想来是你有什么值得阿娘关注的。” 唐时锦哪会听不出她的挑拨离间,她勾了勾唇,道,“你说的对,阿娘改变主意,说明我比你有价值。” 第22章 打断腿,再发卖 唐娇娇脸色一僵。 暗自咬紧了牙。 “小锦你别生气,我会再去劝父亲的,祁王府那个火坑……还是我替你去吧。”她娇柔大义的说。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你跳下去,火坑都得被你扑灭了。 祁王娶她才叫倒霉。 “你在说什么?” 魏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瞧见唐娇娇,她脸色立时冷了下去。 “阿娘……” “不要叫我娘。” 唐娇娇刚开口,魏氏便冷声打断,唐娇娇委屈的咬着唇,改口道,“夫人,我只是想宽慰小锦两句,我会同父亲说,不要让小锦嫁去祁王府。” 魏氏冷嗤,忽然指使道,“把人带上来。” 茯苓和宝珠押了个人上来,这两人是魏氏身边的大丫鬟,半夏和流珠就是从魏氏身边分出去伺候两个女儿的。 “夫,夫人……” 被押来的,叫翠珠。 也是魏氏院子里伺候的丫鬟。 唐时锦一眼认出,便是这丫鬟去她那传话,叫她去书房的。 恰好就让她听到了魏氏和唐啸铭的吵架内容。 “打断腿,找个人牙子,发卖了。”魏氏直接下令。 翠珠吓得脸都白了,“夫人饶命,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求夫人饶命。” “我身边不养吃里扒外的人。”魏氏冷哼。 翠珠连连磕头求情,“奴婢……奴婢没有,是三小姐……” “谁才是三小姐?你既认不清谁才是你的主子,我养你何用?”魏氏目光凌厉。 翠珠转头爬到唐娇娇脚下求她,“三……小姐,你救救奴婢……你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听了你的话,才去找三小姐的呀。” 是唐娇娇让她,把唐时锦引去书房的。 她只是,去传了个话而已。 唐娇娇咬了咬牙,用着巧劲儿踢开了翠珠,“你胡说什么,我几时让你去找小锦了?你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我若要找小锦,自会叫我身边的木槿去。” 木槿此时也站出来,替唐娇娇作证,“奴婢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有什么事,都是吩咐奴婢去做的,并未指使过翠珠。” 翠珠傻眼了,“你,你们……” 她没想到,唐娇娇居然不认! 她顿时意识到自己成了弃子,只得又哭着喊着爬到魏氏脚下求饶,“夫人,奴婢没有说谎,真的是她们让我去找三小姐的,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了奴婢一回吧,不要,不要发卖了奴婢……” 魏氏面色沉沉,不为所动。 翠珠又求到了唐时锦脚下,“三小姐,求你救救奴婢,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唐时锦面上没什么表情,“你大概不知道,我不是以德报怨的人,这是你的因果,我帮不了你。” 翠珠彻底绝望了。 看着唐时锦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怨毒。 为什么不肯帮她求情?夫人这么护着这位新来的三小姐,明明只要她一句话的事,夫人就会放过她的! “你,你活该被人丢弃在道观!” 翠珠恶狠狠地咒骂。 魏氏上去就是一脚,踹翻了她,沉声道,“拖下去,打断一条腿,再发卖。” “小锦,你先回去歇着。”魏氏关心道。 唐时锦点点头,便走了,身后传来魏氏的声音,“今后谁再敢吃里扒外,分不清谁才是主子,就好好想想今日翠珠的下场,休怪我没警醒过你们,侯府只有一位三小姐。” 唐娇娇咬了咬后牙槽,魏氏这话,就是在打她的脸,给她难堪! 可明明,是她先到唐家的。 抱错是她的错吗?凭什么她要承受这份奚落和冷落。 她不甘心! 唐娇娇攥紧了帕子,眼底恨意翻涌。 … 几日后,便是唐时锦的认亲宴。 一大早的,她就被唐令仪拉起来梳妆打扮,魏氏吩咐了,今日务必要给她打扮隆重了。 她要让全京城都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唐令仪精心的给她上妆,半夏和流珠帮忙打下手,挑衣服和配饰。 忙活一上午,唐时锦终于能见人了。 “小锦真好看,略施粉黛便已是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今日定能惊艳四座。” 唐令仪看着镜子里的唐时锦,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只见她一张小脸,薄薄的施了层粉黛,皮肤晶莹剔透,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吹弹可破,脸上稚气未腿,五官却已是倾城之姿,又纯又欲,连她看了都心动。 今日她三妹妹定能让京城那些公子哥都眼前一亮。 唐时锦却僵硬着脖子,“大姐,有必要这样隆重吗?头上这个冠,可不可以拿下来?” 一个珠宝玉石堆砌起来的发冠,少说有七八斤重,她脑袋根本就不敢动! 还有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压在身上,她感觉她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 唐令仪笑了笑,“就是要隆重,让外头那些人都知道,我们小锦不是什么乡野丫头,来,大姐扶着你走。” 现在外面都在笑话唐家找回的亲生女儿,是个不懂规矩的乡下丫头,还有说小锦是坑蒙拐骗的神棍的。 可那些人似乎都忘了,即便小锦不回唐家,她也是庆王府的小郡主。 身份贵重着呢! “大小姐,各家小姐都到了,夫人让大小姐带着三小姐去同各家小姐们说说话,认认人。” 魏氏身边的宝珠进门来说道。 唐令仪点头,“知道了,小锦,咱们家在京城,今后难免少不了同各家千金打交道,我带你去认认人也好。”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大姐,我饿了,要不你先去,我等会儿再来?” 开玩笑,让她顶着这一身去社交,她宁可在房间里咸鱼躺平。 唐令仪想了想,“忙活一早上也没吃点东西,是该饿了,离开席还有会儿,流珠,你去小厨房,拿点吃的给小锦先垫垫肚子。” 等唐时锦填饱肚子,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流珠才提醒她,该去宴席了。 宴席设在前院,半路上,唐时锦忽然脚步一顿。 “小姐,怎么了?” 流珠现在觉得,小姐一顿,必有大事! ‘扑通’ 下一秒,她们便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流珠当即就喊了起来,“呀!有人落水了!来人,快来人啊!” 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流珠吓得嗓门儿更大了,“小姐!小姐你怎么跳下去了!来人啊,快救三小姐上来!” 第23章 倒霉孩子 唐时锦憋着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朝那落水之人游了过去。 捞到人之后,她才带着人浮出水面,吐出一口湖水,拉着人往岸边游过去。 流珠喊来的人一起把唐时锦和落水的人拉上了岸。 唐时锦躺平长出一口气,“这倒霉孩子。” 她救上来的,是个半大的孩子。 孩子脸色乌青,嘴唇都发白了。 唐时锦懒懒的抬手,打了个响指,祭出一张符箓,融入了孩子眉心。 片刻后,孩子青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冰冷的身体也开始回暖了。 这孩子身上有阴气,被脏东西魇着了,才会无意识的跳湖。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你没事吧?你突然跳下去,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夫人不得扒了奴婢的皮呜呜……” 流珠拉着她上下打量,确认没受伤,小丫鬟才松了口气。 嘴里嘟囔着,“小姐我们先回去,奴婢给你换身衣裳……” “不用那么麻烦。”唐时锦打断她,然后一抬手,给自己用了张清洗符,身上湿透的衣服发饰瞬间全干净了。 流珠嘴巴长成了o字,小姐真厉害! 想了想,唐时锦又给自己用了张神力符,脖子和肩膀以及胳膊立马就轻松了,虽是有些大材小用,但无所谓了,只要她能舒服些,反正符她可以再画。 恰好这时,被唐时锦救下的孩子也醒了。 那孩子躺在草坪上,目光茫然的望着天空。 唐时锦看了看这孩子的面相,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她轻声开口,“小朋友,你自己能起来么,要不要姐姐拉你一把?” 孩子没理她。 只是目光呆滞的朝她看了过来。 唐时锦伸出手,那孩子呆了片刻,便对她伸出了小手。 只是这孩子,看着不太灵光的样子,也不开口说话。 反正她也是要去宴席的,唐时锦低声哄道,“小朋友,你是不是和你爹娘走散了?我带你去找你爹娘好不好?” 孩子似乎听懂了,对她歪了歪脑袋,没有抗拒她。 宴席上,宾客满座,谈地,好不热闹。 唐时锦根据孩子的面相,再掐指一算,“跟我来吧。” 她带着孩子,穿插在宴席中,然后选定一桌酒席,拉着孩子上前说道,“这位大叔,我把你的孩子给你送回来了。” 话音落,周遭的空气瞬间安静。 唐时锦把孩子推到身前说道,“父母作为监护人,要照看好自己的孩子哦,否则出了意外,后悔莫及。” 周围空气持续安静。 那孩子像是有些畏惧,不敢上前认爹。 而被唐时锦认出来的孩子爹,则是回过头来,样貌周正俊朗,但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你是唐家姑娘?” 唐时锦点头。 那人又问,“你是在跟本王说话?” “三妹妹!” 这时,唐玉延赶了过来,表情有点怪,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句,“你弄错了,这不是崇王的孩子。” 唐时锦蹙眉。 唐玉延又对崇王露出歉意的笑,赔罪道,“王爷恕罪,我三妹妹一直远离京城,对京城人士尚且不识,唐突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崇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着唐时锦。 唐玉延转头跟唐时锦解释,“这是瑞王家的小公子,瑞王不在这一桌,我带孩子过去……” “才不是……”唐时锦刚要说什么,瑞王和瑞王妃急急忙忙的就找来了。 “长生,你跑哪去了,你吓死母妃了,快过来母妃这里。” 瑞王妃带着哭腔。 谁都知道,瑞王家的小公子,自幼体弱所病,不好养活,所以取了个‘长生’的名字。 寓意就是希望孩子能长命百岁。 瑞王则是脸色严肃的说道,“为父不是叮嘱过你,要跟在母妃身边,偏生你不听话,叫你母妃担心,你可知错了?” 孩子垂下头,不知是害怕还是沉默。 瑞王妃不忍心,替孩子说话,“是我没看好长生,王爷不要怪他,他还小,本就胆小,王爷莫要吓着他。” 瑞王瞪了一眼,仿佛在说她慈母多败儿。 这时,有个侍女匆匆赶来在瑞王妃耳边嘀咕了几句,瑞王妃听完,当即便对唐时锦道谢,“竟是三小姐救了长生,大恩大德,我必没齿难忘,今后三小姐若有用得上我的,尽可来瑞王府寻我。” 唐时锦摇头,“我看这孩子的面相,怕是还有大劫。” 这话听的瑞王妃心尖儿一颤,“三小姐这话是何意?” 她的长生,自小日日汤药不断,作母亲的,她心疼啊。 长生似乎很信赖唐时锦,瑞王妃来了,他还在拉着唐时锦的手不放。 “这孩子方才落湖,我便察觉到,他身上有阴气,否则不会被拽下水。”唐时锦语气平淡的说。 瑞王妃更是心中一紧。 在场的人,听闻此话,看着唐时锦的表情皆是一言难尽。 “听闻你原是我庆王兄的孩子,但命不好,庆王兄便将你送到了道观养活,没成想你学得一身江湖术士坑蒙拐骗的习性,幸而不是我庆王兄教养的你,否则怕是连庆王兄夫妇俩都要跟着丢脸。” 瑞王声音有些冷,表情阴霾。 宾客脸上都带着笑意,嘲笑唐时锦上不得台面。 瑞王,庆王,乃至刚被唐时锦认错的崇王,都是当今陛下的兄弟。 “长生,过来。”瑞王伸手。 长生没动,下意识的往唐时锦身后躲了躲。 唐时锦被嘲笑,脸上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她目光静默的看着瑞王,“你不是他爹。” 然后她抬手一指看热闹的崇王,“他才是。” 瑞王愣住了。 瑞王妃愣住了。 崇王也愣住了。 连笑话唐时锦的宾客们也都愣了愣。 唐玉延赶忙阻拦她,“小锦,你在说什么?这话可不能瞎说,快向王爷道歉。” 唐二郎心里突突的,为唐时锦捏了一把冷汗。 三妹妹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这宴席还吃得下去吗。 然而唐时锦却十分笃定的说,“我不可能看错,我就算不看孩子的面相,但看孩子的五官,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更像谁?” 唐玉延微愣,下意识的看了看长生,又看了看崇王,还别说,这孩子长得确实很像崇王! 第24章 不要摸我头,摸头长不高 “三妹妹,两位王爷是亲兄弟,孩子长的像叔叔,好像也不奇怪。”他低声在唐时锦耳边说。 唐时锦歪了歪头,像是没理解,“你是在替瑞王打圆场吗?” 唐玉延:……我是在替你打圆场,没看出来吗! 他发现,三妹妹于人情世故上有些迟钝啊。 他叹了口气,妹妹不懂,只能他顶着些了。 唐玉延再次对着瑞王及崇王作揖道歉,“两位王爷也知道,我家妹妹自小长在道观,如今刚回到家中,仍旧是有些不谙世事,有道是长兄如父,王爷若有责罚,玉延愿代妹妹受罚,绝无二话。” 唐时锦不懂,“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要受罚?” 瑞王妃方才还对唐时锦心怀感激,这会儿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以及瑞王阴沉的脸色,她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 “三小姐,本王妃感激你救了长生,可你怎么能胡言乱语呢,长生是我的儿子,他才八岁,你怎可随意编排他?” 唐时锦歪了歪头,“我没说长生不是你的儿子,我只是说,瑞王不是他爹。” 瑞王妃:……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荒唐!长生是不是本王的儿子,难道本王不清楚吗!”瑞王眼神阴冷。 瑞王妃白了脸,有些不悦的看着唐时锦,沉声道,“唐家难道没教过你,大家闺秀,应当要懂得谨言慎行吗,你如此口无遮拦,当心祸从口出!” “不信就算了。” 愿意帮别人养儿子,她有什么好说的。 唐时锦撇撇嘴,她看了看瑞王妃的面相,忽然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她明白了。 瑞王妃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给瑞王戴了绿帽子啊? “没想到唐家认回来的闺女,不仅是个神棍,还是个缺心眼的神棍,唐家,危矣啊。” 宾客中有人叹了口气,感慨道。 哪怕是神棍,也该懂得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才能赚到钱不是? 可这位三小姐呢,那真是不怕把人得罪干净,瞧瞧瑞王那阴黑的脸色,若不是碍于礼数和教养,只怕早掀桌子了。 此时,唐啸铭和魏氏也急忙赶了过来,方才他们在前方迎宾客,听闻宴席上出了乱子,便立即赶来瞧瞧。 今日宾客众多,又都非富即贵,唐啸铭哪怕再不高兴,他也得好生招呼着。 可瞧见惹事的是唐时锦,唐啸铭顿时更不高兴了,“你怎么回事?在自己的认亲宴上也要惹是生非!成天就知道神神叨叨的,还不快给两位王爷赔罪!” 唐啸铭上来就是一顿训斥。 唐时锦眯起眸子,晃了晃手指,“不会说话我可以让你闭嘴。” 唐啸铭眼珠子一瞪,却愣是不敢再呵斥了。 他对唐时锦的禁言符心有余悸,不想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变哑巴。 于是只能转头向瑞王和崇王赔笑脸,请两位王爷宽恕。 魏氏拉着唐时锦上下查看,见她无事,便挡在她身前,向瑞王妃赔礼道,“王妃见谅,我女儿刚回到我身边,不免有些不通人情,是我疏于管教了,让诸位见笑了,我替我女儿给王妃赔罪了。” 瑞王妃上来就将长生从唐时锦身边抢了回去,“夫人以后还是好好教导她吧,莫要让人笑话,唐家也丢脸。” 但长生似乎不愿意松开唐时锦的手。 这孩子遇到她,也算跟她有缘。 唐时锦笑了笑,好心提醒,“这孩子命里有大劫,有人要对孩子不利,这个护身符你们拿着,给长生贴身佩戴,可保他平安。” 她塞了个护身符给长生。 “本王看你是个女娃,才没重罚于你,你竟还敢胡编乱造,坑蒙拐骗到本王头上来了,你好大的胆子!” 瑞王怒声道。 瑞王妃一犹豫,夺过长生手里的符,“长生,母妃不是告诫过你,不可轻信他人,走,跟母妃回去。” 转身后,瑞王妃随手将护身符扔了。 还踩了一脚。 然后带着长生走了。 瑞王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崇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唐时锦,“三小姐,真性情也。” 语气听不出喜怒。 说完也起身离去。 这两位重量级的宾客都走了,其他人纷纷坐不住了,有人开始起身告辞。 宴席还没开始,便就闹的不欢而散。 “逆女!你得罪了瑞王和崇王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 “十九王爷到!” 唐啸铭‘祸害’两个字还没骂出口,门口就传来一道响亮的通传声。 唐啸铭微愣,十九王爷怎么来了? 反应过来,立马招呼着,“快去迎接王爷……” 他没邀请十九王爷,十九王爷竟不请自来,也是稀奇。 十九王爷是从来不会参加这些宴会的,哪怕是宫宴,也不见他去过。 萧宴领着高枫走进来,一眼就看到那些要走的宾客们,顿了顿,他嗓音低沉的开口,“本王来迟了?没赶上宴席?” 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走的宾客们面面相视,纷纷赔笑,“不,不……王爷来的不迟,这宴席还未开始呢。” 然后一个个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众人心中震惊,唐家居然能请来十九王爷,倒是他们小瞧唐家了。 有十九王爷到场,唐家这一遭可算是长脸了。 “王爷前来,我唐家当真是蓬荜生辉啊……”唐啸铭笑呵呵的迎上去。 萧宴直接从他身边越过,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唐啸铭堆着满脸的笑,脸色讪讪的。 “阿锦,怎么不高兴?被欺负了?”萧宴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见她皱着眉头,眼神盯着地上某处。 她给的符,被扔掉了。 萧宴摆摆手,高枫立即会意,要去捡起来。 “不用捡了。”唐时锦声音平静的开口。 已经被人踩脏了。 她只是有些可惜,长生那孩子要受苦了。 萧宴弯了弯眼角,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像是安抚,“别不高兴,修道讲究因缘际会,一切都是命数。” 唐时锦抬眸,清澈的眸中含着一丝控诉,“不要摸我头,摸头长不高。” 第25章 主子终于碰女人了! 萧宴笑了笑,把手收了回来,“好。” 高枫疯狂眨眼睛,内心激动地像老母亲一样喜极而泣。 碰了,碰了,主子终于碰女人了! 宾客们无一不惊呆了眼珠子,不是说十九王爷不喜女子近身的吗? 王爷为什么会摸唐家女娃的头? 刚刚那人真是十九王爷么?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唐啸铭眼神闪了闪,想要凑上来说点什么,被魏氏一脚挤开,“王爷,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入座吧。” 来者是客,何况还是十九王爷这样的贵客,自然要好生招待着。 别的不说,有十九王爷捧场,看谁还敢说小锦的闲话! “本王有洁癖,想与阿锦同桌,不知可否唐突?”萧宴对着魏氏微微颔首。 魏氏颇有些受宠若惊,“不唐突不唐突,小锦,你带王爷去里头那桌。”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十九王爷对她太过客气。 唐时锦却没想那么多,她点点头,“王爷跟我来吧。” 萧宴乖乖跟上。 高枫随后将带来的贺礼交给魏氏,魏氏打开一看,差点没晃花眼睛。 一盒子珠圆玉润的南海东珠,颗颗色泽莹润,个头饱满,东珠乃贡品,珍贵非常,一颗便价值千金! 这一盒子的珠子,何止万金啊。 魏氏想说这太贵重了,高枫便抢先道,“这是王爷的意思,王爷很喜欢……不,我的意思是,王爷很看重三小姐,夫人安心收下便是。” 心想,这点小盒子算什么,王爷差点没抬个大箱子过来。 还是他劝王爷,赠礼太多,太过高调,怕会吓着三小姐,王爷这才放弃了那一箱子的金银珠宝。 魏氏一脸懵,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唐玉延,“你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高侍卫刚才那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不?你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不?” 唐玉延:…… 母亲好像在说绕口令。 但他听懂了。 “我觉得,也是那个意思。”唐玉延凝眸说。 母子俩对视一眼,魏氏忽然眼珠子一亮,“你去小锦那桌,瞧瞧王爷究竟有没有那个意思。” 唐玉延嘴角微抽,圣贤书告诉他,应该非礼勿听,但按奈不住想八卦的心思,于是就按魏氏的话去了唐时锦那桌。 虽说十九王爷身份尊贵,但也不能不防! 小锦心思单纯,他得看着才放心。 本来唐时锦和萧宴那一桌,是没人的,没人敢蹭上十九王爷那桌。 可偏偏有个显眼包,硬是赖上去坐着。 被萧宴冷眼盯着,唐玉延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坐上来的,吃自家的酒席,吃的他脊背发凉。 另一桌,唐娇娇在桌下攥紧了五指,没想到唐时锦真的巴结上了十九王爷! 莫说唐家,就连太子,都请不动这位小皇叔。 本来眼看着唐时锦得罪了瑞王和崇王,唐娇娇差点没笑出声来,只等着看唐时锦出丑,没成想反倒被她扳回一局,实在是气人。 转念一想,唐时锦今日这么一闹,瑞王和崇王必定是恨上她了的,她等着看唐时锦的下场。 “哼,这就是你说的好妹妹?坑蒙拐骗到我家来了,你妹妹可真行啊,唐大小姐,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妹妹,否则休怪我对她不客气!” 有人拍桌而起,对着唐令仪就是一顿冷哼。 说话的,正是瑞王府的嫣然郡主。 大家都知道,嫣然郡主喜欢自己的小皇叔。可这是禁忌之恋,是不得宣之于口的。 结果却瞧见唐家认回来的三小姐同十九王爷走的那般近,这哪里能忍得了? 这不,当场就发作起来。 “我看你妹妹勾搭男人倒是厉害,这样的女子,哪里配与我们为伍!”嫣然郡主阴阳怪气的说。 唐令仪眉头一皱,面色微沉,“郡主还请慎言,郡主哪里瞧见我妹妹勾搭男人了?” “若不是她勾搭,十九皇叔岂会对她另眼相待!”嫣然郡主不屑道。 唐令仪冷了声音,“郡主若要这么说,我们不妨去找十九王爷对质,看看我三妹妹有没有勾搭他。” 嫣然郡主自然不敢找萧宴对质,她怕萧宴知道她的心思,会厌恶她,责罚她,甚至唾弃她。 只能怒气冲冲的走了。 其他贵女见状,相互对视一眼,倒也并未急着离开,反而来劝唐令仪莫生气。 “嫣然郡主就是这么个急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大家同在京城,往后总有见面的时候,闹的太难看也不好,郡主那些话,令仪你别往心里去。” 唐令仪微微一笑,保持着从容得体的姿态,“今日让诸位看笑话了,我妹妹虽心直口快了些,但她不会无缘无故胡说的。” “是是是,你瞧欣然郡主不也没说什么嘛。” 大家纷纷附和,将唐令仪安抚下来。 她们没走,并不是因为唐令仪有多厉害,不过是她们的父母还没离席,她们不好先走罢了。 席间只有一人,安静的品尝着席面上的酒水,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唐令仪。 正是大家口中的欣然郡主。 散席后,送走宾客,魏氏松了口气,胳膊肘又戳了戳唐玉延,“你可瞧出什么了?十九王爷和你妹妹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 魏氏瞧他一眼,唐玉延叹了口气,“是真的什么也没说。” 三妹妹只顾着吃,要说有什么,那就是十九王爷,只顾着看三妹妹吃! “王爷慢走。” 唐时锦的声音传来,魏氏立马噤声,然后转头看去,小锦正送十九王爷出来。 萧宴看着她,说了句,“你最近,要当心,出门最好让人跟着。” 唐时锦眨眨眼,然后掐指一算,挑眉道,“小灾,我能解决,谢谢王爷提醒。” 萧宴知道她道法厉害,也就没说什么了。 远处,一个头戴斗篷的身影看着唐家门庭若市,眼睛里闪过一抹阴霾。 唐时锦眯起眸子,突然眸光凌厉的看过去,巷子里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小锦,你在看什么?”魏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唐时锦笑了笑,“没什么,一只老鼠罢了。” 认亲宴结束后,唐时锦便把她的存货符纸都拿了出来,分给唐令仪和魏氏,以及唐玉延,还有身边的丫鬟半夏和流珠都有。 并叮嘱她们,要随身佩戴,可保平安。 半夏和流珠都是见识过唐时锦的道法的,拿着唐时锦给的符纸,当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藏在胸口,瞬间感觉自己比宫里的贵人都安全! 第26章 藏头露尾的鼠辈 然后唐时锦又用符纸,在魏氏和唐令仪的院子里布了个法阵,防止妖邪入侵。 做完院子里的安保工作后,唐时锦符纸就不够用了,看来她得出门一趟,买点朱砂和黄纸,回来画符。 出门前,唐啸铭和唐娇娇拦住了她。 “听说你给府里人都发了符纸,为何没给为父和娇娇?” 他听娇娇说,唐时锦给身边人发了护身的符箓,连丫鬟都有,却唯独他和唐娇娇没有,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在她眼里,他这个父亲,竟不如一个丫鬟重要? 唐啸铭虽不爽唐时锦的不恭敬,但心里似乎又知道,唐时锦是有几分本事的,她能想着给两个丫鬟保平安,就没想过给他这个爹求个平安? 唐时锦眨眨眼,“符纸没有了,我正要去买工具画符。” 听她这么解释,唐啸铭心情好了点。 原来不是不给他,是没有了。 “你们要的话,我可以画给你们,不过要收费的哦,一张护身符,一百两。” 唐啸铭刚好点的心情立马又沉了下去,“我是你爹,你还要收钱?一百两一张纸,你,你从哪学的土匪习气,你怎么不去抢呢!” “不要拉倒,别挡我的路。” 唐时锦说完就走,不理这对脑壳有包的父女。 唐啸铭气的跳脚,“老太君说的不错,她就是个孽障!” 唐娇娇抿唇道,“爹,小锦似乎不喜欢我,爹心疼我,我怕小锦因此怨恨上爹爹……” “自信点,把似乎去掉,我确实不喜欢你,至于镇南侯,怨恨谈不上,就是下头而已。” 唐时锦清脆的声音被风吹来。 唐娇娇一愣,她都走远了,还能听见她们说话? 唐啸铭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唐娇娇的脸,有些失神。 唐娇娇的眉眼,生的很像她…… “爹。”唐娇娇内心藏着厌恶,她不喜欢唐啸铭看她的眼神,带着不甘和痴迷,似乎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唐啸铭回过神来,落寞的转身道,“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便可安心住在唐家,若庆王府来接你……再议吧。” 他心想,若是庆王府来接唐娇娇,他是不是就能见到‘她’了? 北街有符纸古玩一条街,唐时锦很顺利的在这里买到了朱砂和黄纸。 起初店家看她是个小姑娘,还想拿假的朱砂和次品的黄纸给她,被唐时锦当面戳穿。 店家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姑娘是个行家。 于是拿出了上好的朱砂和黄纸来,并要价六百两银子。 唐时锦无语,“就这,六百两?你这店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啊。” 店家嘴角抽了抽,“就这个价,这可是顶好的朱砂,小姑娘,你要是买不起,就去别处再看看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这条街,她都逛过来了,的确只有这家店的朱砂和黄纸稍微好些。 店家就是笃定外头人卖的那些不是次品就是赝品,所以才敢这么开价的。 “这朱砂,这黄纸,顶多十两银子,老板你这漫天要价的,真当我是冤大头呢。”唐时锦好笑。 店家态度强势,“六百两,少一分都不卖!姑娘若是修道之人,就该明白,这道家究竟一个缘分,姑娘这般看重黄白之物,可见不是诚心修道的。” “你心黑面丑,没少干缺德事,我看你这店也要跟着你倒霉啊。”唐时锦没什么表情的说。 店家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嘿,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还咒人呢,我看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走走走!买不起就赶紧走!” “谁说我买不起了。”唐时锦把手伸进随身背的布袋里掏了掏,掏出几张银票来,“六百两,你数数?” “有钱啊,有钱好说,我这就给姑娘包起来。”店家看见银票,立马换了态度,乐呵呵的说。 时锦付了钱,店家立马塞进怀兜里,生怕多一秒唐时锦会后悔,然后把打包好的朱砂和黄纸塞到唐时锦手里。 对唐时锦摆摆手,“姑娘,下次有需要再来啊。” 唐时锦微微一笑,“好说。” 就怕你不希望我再来。 唐时锦出了店铺,店家看她走远了,立马美滋滋的把银票掏出来,想要再数数。 结果掏出来,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我的钱呢!”掏出来一把黄纸,还是用过的那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店家顿时怒摔黄纸,“好啊!敢骗到我头上来了,我定要叫那小姑娘知道厉害!” 从来只有他坑别人的,还没被人坑过。 店家连忙追了出去。 北街是有尽头的,尽头就是一堵墙,越往尽头这边走,人越少,因为这头的巷子比较阴暗,最适合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比如现在,唐时锦准备打老鼠。 “跟了我这么久,不打算出来见见么?”唐时锦勾唇,偏头瞧着阴黑的巷道,“藏头露尾的鼠辈。” 阴暗的光线下,出现一个人影,戴着斗篷,看不清脸,唐时锦歪了歪头,“你一直盯着我,今天我给你这个机会,干你想干的事。” 让她看看这鼠辈有什么本事? 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跟踪她? 唐时锦早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从认亲宴开始,不,或许更早些,从宋清书被抓的那天晚上,她就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她。 只不过当时有萧宴在,她并未多想。 由此,唐时锦多了个猜测,“你是宋家人?” 对方不语。 唐时锦弯了弯嘴角,“没想到宋家还有漏网之鱼,我算算,咦?严格来说,你不是宋家人呀,何必为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与尸鬼为伍呢,不值当。” 此人身上有很重的阴气。 听了她的话,对方黑斗篷下泄出一个笑声,“宋家于我有恩,又满门惨死于你手,你说我是该报恩呢,还是该报仇呢。” 唐时锦抬手,“打住,宋家是自食恶果,我可没杀他们,这个锅我不背。” 黑斗篷冷嗤一些,“你自己跟他说吧!” 刹那间,巷子里的阴气更重了。 黑斗篷身后,赫然多出一个人影来。 浑身尸气重的刺鼻,唐时锦嫌弃的皱眉,还有些同情这黑斗篷,“天天跟这么臭的尸体作伴,也是为难你了。” 这话像是激怒了黑斗篷,“废话少说,受死吧!” 第27章 下次别再盲目的救人了 那尸体张嘴吐出尸气,速度极快,带着腐臭的味道,眨眼间便到了唐时锦面前。 “嘴巴真臭!”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又祭出一张镇鬼符,然后迅速后退。 她动作太快,以至于黑斗篷根本没看清她打出了符箓,只看到她后退几米远,得意的哼笑一声,声音沙哑难听。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一具尸体就把你吓成这样,哼。” 唐时锦抬头看他,眼神像是看智障,然后又低下头,检查她的裙子,“还好没弄脏,不然回去又要被阿娘唠叨。” 她后退,只是嫌弃这尸体又臭又脏,她怕弄脏阿娘给她买的新衣服。 那具尸体,正是宋清书。 难为这人,跑乱葬岗将宋清书的尸体捡回来,炼成傀儡凶尸。 只可惜,这人炼傀儡的本事不到家,连尸体最基本的腐烂都扼制不住,就这样,还敢到她面前来献宝? 真是马不知脸长,人不知自丑。 黑斗篷听出她的嘲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是她怕了,而是他的傀儡被她制住了! 黑斗篷连忙从袖中掏出一物,对着那东西就是一顿操作,但他是个外行,修行不够,功力也不够,傀儡的爪子动了动,然后被唐时锦的符镇压的死死地。 很显然,这具尸体就是从黑斗篷手里那东西炼制成傀儡的。 唐时锦瞧了眼,是个好东西。 用在他手上,糟蹋了。 “你还有别的手段吗?要不我等等你?”唐时锦眨眨眼,单纯的好似不谙世事。 黑斗篷急的冒汗,他这才知道,是他轻敌了。 唐时锦的道术确实厉害! 逃!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黑斗篷转头就想开溜。 却不想,被人一脚从巷道里踹了出来。 正好趴在唐时锦脚下。 她眉眼弯弯,“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巷道里走出一个风光霁月的身影,漆黑的巷道仿佛都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光华。 正是十九王爷萧宴。 唐时锦挑了挑眉,“王爷是来看我抓老鼠吗?” 萧宴笑了笑,眉梢带着几分宠溺,“抓鬼本王不在行,抓人本王倒是在行,鼠辈窜逃偷尸,本王不放心你。” 黑斗篷嘶哑着嗓音,“我没有偷,也并未逃,你凭什么抓我?” 尸体是他在乱葬岗捡的! 他也并非逃犯! 十九王爷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 高枫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黑斗篷背上,“王爷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你个鼠辈还敢嘴犟!” 黑斗篷差点没被他踹的吐血。 更加愤恨不甘的抓紧了手里的东西。 “王爷认识这人?”唐时锦问。 此时黑斗篷也露出脸来了,一张很普通的脸,上面还有腐烂的气息,一抬头,胆子小的都得被他吓到。 “你道行不够,强行炼制傀儡,自己也会被反噬,你这是中了尸毒了。” 中尸毒者,刚开始会肌肤溃烂,后面慢慢烂到血肉里,最后整个人变成一滩发臭的腐肉。 “他是宋家养子,宋知礼。”萧宴说道,“宋家获罪前夕,宋老夫人将他从族谱上除名,赶出了宋家。” 唐时锦点点头,明白了。 宋家留着他来报仇的。 看看成傀儡的宋清书,再看看与傀儡为伍的宋知礼,知书达理,宋家这对兄弟,跟这名字完全不沾边啊。 “傀儡我解决,人交给你。”唐时锦说着,手指一扬,一道冥火符打出,傀儡瞬间燃烧起来。 眼见傀儡烧了起来,宋知礼眼睛里闪过不甘。 他扬手用尽全力一扔,将手里的玉丢了出去,砸中烈火中的傀儡。 那傀儡像是突然燃起了生命,一整个火人朝唐时锦扑了过去。 唐时锦正要祭出瞬移符,忽然被人抱紧了…… 她愣了愣,然后在傀儡的爪子要碰上萧宴后背的时刻,她甩出瞬移符,消失在傀儡面前,同时叹了口气。 男人只会影响她打怪的速度。 ‘砰!’ 傀儡倒下,不肖片刻,便成了一滩灰烬。 一块魂玉掉在了灰烬中。 “阿锦,没事吧?” 唐时锦想说,本来没事的,你突然抱着我,我差点有事。 但看到萧宴满眼的关心,她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 宋知礼还想去抢掉在地上的魂玉,被唐时锦抢先一步捞起来,宋知礼顿时龇牙裂目,“那是我的,还给我!” “你确定这是你的?” “就是我的!”宋知礼咬着牙,他浑身发痒,喉咙刺痛,脸上的溃烂也在肉眼可见的加剧。 没有魂玉,他会死的更快。 这魂玉里的紫气,可以压制尸毒。 唐时锦忍不住嘴角上扬,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紫气,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还给我……啊!是我的……你给我!”宋知礼痛苦不堪的蜷缩在地上,身上钻心刺骨的痒,他手一挠,皮肉便大片的脱落。 那张普通的脸,瞬间变得不普通了。 脸上的皮肉发黑发烂。 魂玉是宋老夫人让他离开宋家前,交给他的。 是宋家的镇家之宝。 并交代有了它,可保宋家将来东山再起。 可他没想到,他变成这样不人不鬼才炼出的傀儡,竟被她一招秒杀! “你既喜欢与尸为伍,扔去乱葬岗,非死不得出。”萧宴声音幽冷。 “是。”高枫忍着嫌弃,上去将不人不鬼的宋知礼拽起来拖走。 唐时锦随手一道符,甩在宋知礼身上,宋知礼活不成了,不过死了也不能叫他出来作乱。 那道符可在他咽气之后,通知地府阴差,来把他的魂魄带去冥府审判。 “咳咳……” 萧宴突然咳嗽了声,唐时锦顿时想到什么,她走到萧宴背后一看,果然,虽然刚刚躲开了,但他的后背还是被冥火灼伤了。 冥火不同于普通的火焰,是地府幽冥之火,专克凶尸鬼怪,寻常人被灼这一下,必定痛苦非凡。 这人居然坑都没坑一声。 他是没有痛感吗? “一点小伤,不碍事。”萧宴声音有些虚。 唐时锦皱了皱眉,“别动,刚才那傀儡的煞气冲撞了你,我替你压一压,下次别再盲目的救人了。” 萧宴:“……” 盲目? 他嘴角抽了抽,小姑娘似乎有些迟钝啊。 第28章 他没拿自己当女人? 唐时锦给他用了张镇煞符,压下他身上的煞气,又现场画了张复原符,贴在他背后上,这一张符,用了她三年的功力,功效应该会很好。 果然,下一秒,只见他背后被灼出来的外伤正在愈合。 “好了,回去换身衣裳就行。”唐时锦说。 他背后的衣服有被灼烧的痕迹。 萧宴打了个响指,面前瞬间多了个暗卫,捧着一套整齐的衣裳,“主子。” 唐时锦眨眨眼,果然是贵族,随时随地有人服务。 萧宴大手一挥,便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暗卫随后也隐匿不见。 唐时锦:这就换上了? 她还想看美男更衣图呢,多少有点见外了啊…… 罢了,看不了美男更衣,就看看魂玉吧。 唐时锦拧眉沉思片刻,赫然道,“我知道了!” “怎么?”萧宴见她目光惊诧,“这块玉有什么问题?” 这魂玉是椭圆形,有鸡蛋那么大小,只见唐时锦神神秘秘的说,“原来如此。” 萧宴不解。 “我之前只是猜测,你的帝星命被盗,现在看来,不止被盗,还被分割了……” 她同情的看着萧宴,“可怜的娃,好好的一个命格,被大卸八块了。” 萧宴:…… 这比喻,真实在,通俗易懂。 唐时锦摸着下巴思考,“不,是七块,没猜错的话,这是七星阵,普通人的八字承受不起帝星命,若是一分为七,那便可行。” 而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命格,若是动了多人的命格,难保不会被人察觉,所以便用了类似魂玉这样的器皿承载紫气,为人所用。 幕后之人,好深沉的心思啊。 她又说,“但就是不知道,动你命格的人有什么目地,毕竟帝星命的作用可以有很多,也不知道宋家跟分割帝星命的人有何关联,又是否参与其中?” 凡得帝星紫气运势的人,都会有奇遇,或大病逢春,或大富大贵…… 宋老夫人将有紫气的魂玉交给宋知礼,只要宋知礼不乱来,以紫气的运势,说不定宋知礼将来会有好运势,能重振宋家。 但宋知礼显然没明白宋老夫人的意思,用魂玉去炼制傀儡,自毁运势,才有了这样的下场。 “王爷,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唐时锦将魂玉交给萧宴。 萧宴没接,脸色略带嫌弃。 似乎是在说,这玩意儿被宋家两兄弟弄脏了,他不想要。 唐时锦笑了笑,听大姐说过,这位王爷有洁癖,还有厌女症。 她一怔,自己不是女的吗? 他不仅离自己破除了三米的距离,他刚刚还抱了她! 难道说……他没拿自己当女人? 而是拿自己当兄弟? 唐时锦叹息一声,罢,兄弟就兄弟吧。 她也没多想,抬手掐了个手势,祭出一张符,“我帮王爷把紫气引渡到王爷体内,也算找回了一部分王爷的气运。” 待全部气运找回,帝星紫气归拢,命格自成。 一缕紫气随着唐时锦的符箓,钻回了萧宴的身体里,唐时锦收回手,魂玉失去了紫气,顿时变得黯然无光。 唐时锦问他,“感觉怎么样?” 萧宴感觉似有一股暖流淌过自己的四肢百骸,他捏了捏拳头,好像内息更强了些,他勾唇,“感觉,挺好。” 唐时锦点头,“这样看来,也算有了条线索,凡是有大机遇的人,便有可能是夺王爷命格的人,王爷自己要多加注意些。” 萧宴眸光柔和的看她,“多谢你。” “不用谢,我答应过王爷的事,自会做到。” 想了想,唐时锦又做了个决定,她从手指上,褪下一枚戒指,“这个也给你。” 萧宴拧眉,收了他的戒指,就是他的人,她现在把戒指还给他是什么意思?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一说。” 他语气颇为傲娇,唐时锦无语,“那你倒是解了上面的血印再给我啊!” “……” 萧宴沉默片刻,低低的叹了口气,“解不了,血印是国师下的。” 换言之,需国师的血,方能解印。 师父说,国师那老匹夫是他的死对头,他俩是同道中人,却又从未分出过胜负。 “国师在宫里?” 得先解除血印,才能知道魄戒中有没有她的一魄。 萧宴摇头,“你回唐家前,国师云游四方去了,不知归期。” 唐时锦:…… 我觉得那个老匹夫是故意的,但我没证据。 唐时锦叹了口气,将魄戒塞到他手里,“拿着吧,这戒指有储存吸纳天地灵气的功能,你比我更需要它。” 她有魂戒,可保性命无忧。 可他就不一样了。 他煞气缠身,没有了魄戒这样的法宝镇压,怕是扼制不住煞气。 萧宴垂眸看着手中的戒指,嗓音低醇,“你在担心我?” 唐时锦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我以前的父王说,你安定边关,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你功不可没,是大功臣,是个可敬的大英雄。” 萧宴眼神隐晦不明,很久没听到这样真诚的夸赞声了,朝中对他多有恭敬,但背后更多的是忌惮。 自古功高震主者,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往常别人在说起他的功劳时,他不觉得那是一种光荣,反而觉得悲戚可笑。 “为何对本王这么好?”萧宴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涩。 因为魄戒有封印,我用不了。 而且还要浪费她好多的符,没有魄戒,她得三天两头的给他画符镇煞。 太麻烦了。 唐时锦不喜欢麻烦,索性就把魄戒先还给他。 “王爷既然觉得我对你好,那就得答应我,等交易达成,王爷需得让国师解除血印,再将魄戒交给我。” 萧宴毫不犹豫的答应,“好,这里离侯府较远,本王送你回去。” 唐时锦摇头,“还是我送你吧。” 她掏出一张瞬移符,不等萧宴开口,直接将他送走。 唐时锦拍了拍布袋,“好了,这下能去赚我的小钱钱了。” 男人,影响了她打怪的速度,不能再影响她搞钱的速度! 她算过了,今日会有财运,还会有一丢丢的小麻烦。 不过麻烦哪有赚钱重要。 想了想,她又用了张传音符,“算命十两,镇煞符二十两,两张四十两,王爷准备好银子,稍后我自会去取。” 魄戒都还给他了,银子更要算清楚,不然亏大了。 第29章 拜完堂,你就死了 “天行宗的道友,在下乃是心意门大长老骆临,特来迎接三位。”为首一人穿着黑袍,两鬓斑白,一脸威严,乃是洞天境初期的修为。 “恭迎三位。” 骆临身后,一男一女两名长老相视一眼,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有几分不屑。 “长老客气了,我等只是天行宗弟子,论身份,还是晚辈。”话虽如此,但甄太虚却并未还礼,三人步入黑龙城。 “三位是想要帮助黑龙城渡过难关?”骆临开门见山道。 “希望不是趁火打劫!” 那位中年妇人冷哼一声,满脸冷色。 “大长老,凭借琉璃火龙阵,我们足以抵挡罗刹,何必让宗门弟子入城?”另一名长老亦是不满道。 南域各宗的嘴脸,在昔日的除魔之战中,他们早已经看透。在他们眼里,叶旭三人必然是一丘之貉。 叶旭淡笑一声,并无不满。 六大宗门和南域四大势力昔日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寒心,换做是他,也不会对六宗练气士和四大势力的人有好脸色。 甄太虚的眼中却是闪过一股怒火,“大长老,你若是认为我们与那群人是一丘之貉,何必放我们入城?” 骆临的面色微变,回头呵斥道:“你们去查看防线。” 他又看向甄太虚,三人之中,甄太虚的修为最高,在他看来必定是主心骨,骆临苦笑道:“你不是乾州人,不知道我们有多恨四大势力和六宗的练气士。” “他们见到你们,肯定会产生质疑。” “不过,若你们真是想要让我们当诱饵,心意宗绝不会妥协。” 骆临神色坚决。 “大长老,你暂且放心,我们绝非无耻之辈。”李默道。 骆临点头,“我先带你们去见宗主。” 骆临领着三人来到城主府,心意门虽然是一座宗门,但却是以城池为根基,心意门宗主也是黑龙城城主。 城主府十分简朴,一座座四合院裂开,有学堂,也有丹堂。 “麻雀虽小,但也要五脏俱全,诸位不要见笑。”骆临笑道,乾州本来就资源贫瘠,心意门能发展起来,极不容易,每一点资源都不能浪费。 因为鬼祸的原因,学堂中没有学子,十分安静。 众人来到一座院落,两名护卫看见三人,神色惊讶。 “大长老,麻烦你将这丫头安顿下来。”叶旭指着李默怀中的小姑娘,道。 小姑娘仍在熟睡,睡得很香,两只小手抓着李默的衣襟,不愿放开。李默只能运转法力,让护卫将她带走。 “她是?”骆临惊讶道。 李默回道:“她的家人都死在了妖魔之乱中,我们在途中发现了她。” 骆临放下心来,由此他便能确定,三人不是唯利是图的人,至少不会像宗门练气士一般,利欲熏心。 嘎吱。 骆临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面如金纸,光着上半身,气息虚弱如飘摇灯火的男子,还有一名青年,正在运用法力,为男子疗伤。 “大长老,你来了。”那名青年张开眼睛,收敛法力,擦去额头的汗珠,将男子扶到床头躺下。 青年看向三人,拱手道:“我是心意门门主弟子洛言,见过诸位师兄。” “不敢当。” “我是叶旭(甄太虚、李默)。” 三人拱手还礼,报上姓名。 “家师伤势很重,不能召见诸位,是我自己做主要见诸位师兄,望诸位师兄见谅。”洛言致歉道,眉眼间充满了忧愁之色。 三日前的一战,黑龙城琉璃火龙阵几乎被打碎,是门主霍青歌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斩杀四头罗刹,才保住黑龙城。 但是,霍青歌也因此油尽灯枯,不出意外,很快就要驾鹤西去。 谈及此事,骆临也是一脸凝重。 他们一直隐瞒着门主受伤之事,就是怕军心大乱,那两位长老也不知情,不然也不会说出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挡住罗刹的言论。 不过,叶旭三人主动相助,骆临和洛言都觉得他们有资格知道此事。 “两位,我在医道上也有造诣,不妨让我试一试?”叶旭的目光落在霍青歌身上,温和笑道。 “哦?”骆临半信半疑,叶旭的修为很难让他产生信任。 “师兄请。”洛言伸手邀请,他对叶旭也没有报希望,但现在霍青歌的局面,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不管如何,叶旭毕竟是大宗门的弟子,或许真有意想不到的本事。 李默啧啧称奇,浑然没有料到叶旭还精通医道。 叶旭走到床前,只见霍青歌的身上布满裂痕,身体似乎被撕裂开来,一条条伤痕如蜈蚣,狰狞可憎。 但是,这并非是致命伤。 叶旭催动神念,神念涌入霍青歌的身体,最终来到识海。 霍青歌的识海已经四分五裂,他的魂魄更是如烛火飘摇,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霍门主只是洞天境中期的实力,却能斩杀四头罗刹,就算是借助阵法,也极为难得。”叶旭收回神念,问道:“他在最后关头,实力一定发生了极大地变化吧?” “你怎么知道?”洛言惊声道。 骆临则是神色镇定,他看着叶旭,道:“先生猜得不错,门主本是洞天境中期,那四头罗刹也都是洞天境实力。” “最后关头,门主动用了秘法,让实力倍增,才斩杀了四头洞天境罗刹。” “这一战后,门主强撑回来,便一蹶不振。” “师兄的意思是他燃烧了本源?”甄太虚看向叶旭。 骆临和洛言目光一怔,不是应该叶旭称甄太虚为师兄?他们莫非听错了? 叶旭点头,“人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肉身,一部分是魂魄,霍门主燃烧肉身本源,从而使魂魄之力燃烧,才能让实力大增。” “霍门主现在的情况,不但是肉身血气干枯,魂魄也岌岌可危,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 洛言惊慌失措,眼眶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直的盯着叶旭,道:“先生,请你救救家师。” “请先生救救门主!”骆临亦是躬下身体。 叶旭摇头道:“以我现在的本事,救不了他。不过,我倒是可以为他续命。” “请先生出手!”洛言不停磕头:“只要先生能为家师续命,洛言这一条命,就是先生的!” 骆临老眼浑浊,并没有阻止。 心意门只有短短的数十年光阴,霍青歌就是第一代门主,洛言是他在鬼祸中带回来的一个孤儿。 洛言身怀天雷宝体,在霍青歌的教导下,一步步成长起来,成为心意门的少宗主,在众人的心目中,他就是下任宗主的不二人选。 而霍青歌在洛言心里,亦师亦父,恩重如山。 “先起来吧。”叶旭伸手将洛言搀扶起来,“我可以为他续命,但最多只能维持一年半载。” “够了。” 骆临道,“只要能让门主再出现在百姓的面前,就足够了。” 甄太虚目光却是极为凝重。 为一个油尽灯枯的人续命,极其艰难。毕竟,那是本源耗尽,不同于一般的伤势,修为越高就越难。想要为霍青歌续命,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长老,贵宗有没有炼丹炉?”叶旭问道。 “有。” 骆临慌忙道:“先生需要多少灵材,多少晶石,我立刻去办。” 叶旭摇头,“霍门主能守护黑龙城百姓,这份品行便值得我去救,灵材晶石无须你操办,你只要替我看着,不要让人打扰到我。” “先生放心。” 骆临立即让人去准备丹房。 “师兄,你真有把握?”甄太虚望着叶旭。 “有七成把握。” 叶旭笑道,其实若是他动用生命之门,将生命种子种在霍青歌的身体中,不但能弥补霍青歌的本源,还能让他的体质得到质变。 但是,生命之种是叶旭的本源,叶旭不可能为了救霍青歌放弃自己成道的根本,他能耗费心力去救霍青歌,已经殊为不易。 “少宗主,你将这株宝药的药力化开,输入霍门主的身体,维持他的身体机理运行。”叶旭拿出一株六品宝药。 “多谢先生。” 洛言感激不尽,急忙拜谢。 “甄兄,黑龙城的琉璃火龙阵已经碎了,这段时间,就由你来布阵吧。”叶旭对甄太虚道。 “好。” 甄太虚颔首,论起阵法,天行宗无人能出其右,让他布阵取代心意门的琉璃火龙阵,简直是易如反掌。 三人一同走出院子。 这时,迎面冲来一名练气士,他抱着小姑娘,慌慌张张道:“诸位师兄,小丫头醒了,一直在叫大哥哥……” “大哥哥……” 小姑娘从练气士的怀中脱离出来,跑到李默的面前,双手抱住李默的双腿。 叶旭笑了笑。 甄太虚眉头微皱。 “别怕,有我在,那些妖魔不敢欺负你。”李默蹲下身子,用手拨开小女孩披散在额前的发丝,露出一张涂着炭灰的小脸。 但她的眼睛噙着泪珠,仿佛世上最耀眼的明珠。 “别哭,哭起来就不漂亮了。”李默伸出食指在小姑娘的鼻梁上轻轻一刮,笑道:“大哥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可儿,林可儿。” 第30章 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黑龙城往北五百里,断壁残垣,烽烟遍地,流血漂橹,白骨盈野。 这是盘踞在黑龙山脉的另一座雄城——琉璃城。 但是,与心意门誓死守护百姓不同,琉璃城城主穆琉璃在罗刹鬼市出现之后,便派人接触杨家,与杨家同流合污,将一城百姓当成诱饵,引诱罗刹上钩。 何开离开黑龙城后,便遁入云中,来到琉璃城。 琉璃城上,有一尊尊练气士正在清理战场,运转神通,焚烧白骨残骸。 “请转告穆宗主,心意门三长老何开求见。”何开朗声道。 “长老稍等。” 一名琉璃宗弟子眼神古怪,急忙去汇报宗主。片刻后,这名弟子出现,道:“何长老,宗主有请。” 琉璃城内,已经是十室九空,刺鼻的血腥气萦绕在虚空之中,走在城中,各个角落都散发出阴森森的气息。 这是怨气。 琉璃城十多万百姓,一夕间死于非命,便会产生强大的怨气。当然,因为是凡人,怨气往往只会存在十多日,便会自然消散。 除非是练气士大量死亡,执念不散,精神烙印虚空,才会诞生恐怖的魔怪。 何开来到一座宫殿,与黑龙城的朴素截然相反,琉璃城城主府以琉璃铸造,闪闪生辉,仿佛水晶宫一般。 “何长老,你不会是要求救吧?” 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一名女子坐在宫殿左侧,眉心点着朱砂,眉毛如柳叶,朱唇圆润,穿着一袭红色霓裳裙,妩媚动人。 何开见到穆琉璃,目光一变。 穆琉璃乃是琉璃宗宗主,理应坐在上首,此刻却甘居人下,莫非上面的就是杨家人? 何开目光一动,顿时便看见一名长相英俊的青年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城主宝座上,混元境后期修为,气势不凡。 “穆宗主说笑了。”何开笑道:“霍青歌和骆临老匹夫冥顽不灵,我可不会那般迂腐。我这次来,是想投奔宗主。” “咯咯……”穆琉璃娇笑起来,笑声格外魅惑诱人,她站起身来,霓裳拂动,一举一动都极为动人,“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这位是杨家三爷之子。” “小人何开,见过杨公子。”何开恭声道。 杨玄玉轻轻点头,目光漠然,道:“黑龙城的情况如何?” “启禀公子,黑龙城经历一场血战,霍青歌已经油尽灯枯,护城大阵也支离破碎,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何开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明明白白的转告给杨玄玉,至于叶旭三人,则是只字不提。 在他眼里,叶旭三人不过是螳臂当车,即便有他们相助,当罗刹降临时,他们也会被碾死。 “公子,不如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穆琉璃依偎在杨玄玉怀中,一副小女儿姿态。 何开心头暗骂,这贱货果然是勾搭上了杨玄玉,不然琉璃宗岂能保全? “不必。”杨玄玉信心十足,“我会派一个人过去,给心意门一个机会,如果愿意投靠我,血祭黑龙城,我就出手救他们。” 杨玄玉目光凛然,“否则……哼!” …… 黑龙城。 林可儿修行造成的异象缓缓消失,她的身上粘着一层污垢,小丫头一睁开眼睛,便惊讶道:“呀,旭哥哥,我怎么变得这么脏?” 叶旭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宠溺道:“可儿,这是修行第一步,从今天开始,你也可以像我一样修炼,成为飞天遁地的练气士。” “那我要为父亲和娘亲报仇,为青桑镇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报仇!”林可儿突然蹦出一句话,纯净的眼眸中,透露出刻骨的仇恨。 “师兄……”李默忧心忡忡。 叶旭摇头,示意李默无须在意,“这是她的执念,如果无法得偿所愿,日后必定会成为心魔。” “况且,你还不相信我?等可儿参悟往生玄元道经,一念之间,就能镇压罗刹鬼市。” 李默想了想,“好像也是。” 叶旭云淡风轻,但柳湘云的心中却是翻起惊涛骇浪。 镇压罗刹鬼市? 须知,就是因为罗刹鬼市,乾州才会十年一劫,无数百姓颠沛流离,沦为冤魂。但在叶旭的口中,荡平罗刹鬼市似乎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吹牛!”柳湘云冷哼道。 “叶师兄。”甄太虚的声音传来,他与洛言一同走来。 “先生。”洛言行礼道。 “洛师侄,你是心意门的少宗主,岂能纡尊降贵?”柳湘云有些不满。 洛言心平气和道:“柳姨,叶先生本领超凡,不能以常理揣度。” “我怎么没看出来他的本事?”柳湘云阴阳怪气道,刚才的功法异象,被她自动忽略。 叶旭的神念笼罩黑龙城,笑道:“甄师弟好本事,短短的时间里,就布下一座四象杀阵,厉害。” “我再厉害,也比不上师兄啊。”甄太虚心中长叹,随手就能拿出一门入道级别功法的叶旭,才是真正的厉害。 神通功法,分为灵级九品,以及神级功法,但入道级的功法,还在神级之上。 “醒了……宗主醒了……” 就在这时候,骆临的声音猛地在众人的耳畔响起,洛言欣喜若狂,急忙向叶旭行礼:“多谢先生!先生的大恩大德,洛言没齿难忘。” 说罢,洛言便奔向霍青歌的住处。 柳湘云震惊的看着叶旭,然后也追着洛言离去。 “过去看看吧。” 叶旭举步而去,李默运用法力,引来一个个水球,将林可儿身上的污垢洗净,背着她一同前往城主府。 进入院落,霍青歌亦步亦趋的走出房间,他的面色仍旧极为苍白。 洛言一看到他,差点便躺下泪来,急忙搀扶住他,张了张口,好半晌才出声:“义父。” “言儿。”霍青歌露出笑容,但又立即收敛起来,斥道:“你是一宗少主,如此作态,成何体统?” “宗主。” 骆临知晓霍青歌的脾气,道:“他虽是少宗主,但还是你的徒儿,你的义子。” 霍青歌身躯一震。 这时候,叶旭一行人走入院子。 骆临看着叶旭,道:“这位就是叶先生。” “先生大恩,霍青歌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霍青歌躬身欲拜。 “霍门主,不必客气。”叶旭搀扶住霍青歌,“你做的事,正是我想做而不曾做的,你称我一声先生,我可以坦然受之,但这一拜,万万不能。” 说话之时,叶旭的心头涌起千愁万绪。 上一世,他也有过以人为本的理念,但终究不敌长生逍遥的念头。 霍青歌不过是洞天境,即便是在此时的叶旭眼里,也只是一个蝼蚁,但他却做到了以人为本。 无关乎修为造诣,他的所作所为,值得叶旭去救。 否则,叶旭也不会耗费生命之气,救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先生谦虚了。”霍青歌笑道。 “叶先生,之前的事,是我有错,请先生见谅。”柳湘云踟蹰一会,突然躬身向叶旭一拜。 叶旭淡淡地看着她,道:“看扁我的人太多了,他们的情绪转变和你如出一辙,我已经习惯了。” “哈哈哈……” 众人大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勾勒出那些人的神态。 “咯咯咯……”林可儿见到众人大笑,她也有样学样的笑起来。 “大长老,准备宴席,好好地款待三位先生。”霍青歌道。 骆临急忙离去。 “诸位先生,从前我对天行宗多有偏见,稍后我自罚三杯。”霍青歌大笑道。 “霍门主,那并不是偏见,而是事实。”李默叹道,“这乾州大地,六大宗门弟子,恐怕也只有我们三个异类。” 谈起此事,李默并没有傲然,只有惆怅。 这证明,此乃大势,很难逆转练气士的观念。 “师弟,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不必急于一时。”叶旭道,“我有一个想法……” “报!” 就在这时,一名心意门练气士冲入庭院,“启禀宗主,外面有六名练气士,自称杨家人,想要求见宗主。” “杨家?”霍青歌目光一凛,“带我去见他们。” 他走出三步,回头道:“诸位先生可要同行?” “见一见也无妨。”叶旭道。 众人一同走出城主府,杨家人就在城主府外,六名练气士,其中四人是空冥境修为,二人是混元境。 见到霍青歌等人,为首一名身如铁塔的男子踏出一步,道:“谁是霍青歌?” “我是。” 霍青歌目光冷冽,“诸位降临黑龙城,是为何事?”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贵宗的三长老,何开已经投靠了杨家,我等前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如果与杨家合作,就能保全心意门。” “如果心意门一意孤行,就准备自取灭亡!” “何开叛变了?”霍青歌闻言,猛地一口鲜血喷出,他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大吼道:“他叛变了,你们为何要瞒着我?” “义父,你不要动气!”洛言急忙安抚道。 柳湘云神色难看。 “你们只要三息时间考虑,过时不候。”那名杨家人讥笑一声,“霍门主,你这副身骨,还是留着多活几日吧!” “哈哈哈……”杨家练气士哄然大笑。 四周,一个个心意门弟子怒目而视,但没有门主下令,谁也不敢擅自出手。 “还有一个消息忘了告诉你。”那名杨家弟子阴森森道:“西部的妖魔已经蚕食了城镇,最多两天,就要到达黑龙城,紫阳宗的人也在赶来。” “你们若是再迟疑,心意门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31章 给我立牌供奉呢 忽而一道金光闪现,一纸符箓朝鬼头劈了过去,女鬼发出一声惨叫,头首分离的脑袋就这样被镇鬼符压在了地上,鬼眼滴溜溜的转着。 “在呢。”唐时锦的身影随之出现,笑着看了眼陆貅,“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貅直接大喘气,然后像是白了她一眼,“你,你怎么进来的?” “瞬移符。” 唐时锦扫了眼地上的鬼头,啧啧道,“原来你喜欢死无全尸?” 鬼头:“你是谁?放开我,这是我和貅哥哥的事,你一个外人来捣什么乱!” 女鬼的身体不服气的站了起来,想要朝唐时锦扑过来,她呵笑一声,一脚踩在鬼头上,“再敢动,我踩爆你的头。” 女鬼瞬间不敢动了。 唐时锦把女鬼的头提起来,“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去投胎,二,我打的你去投胎,你自己选吧。” 鬼头剧烈的摇晃起来,“我不走!我还没和貅哥哥成亲,我不走!” 陆貅嘴角抽搐,她知道她拎着的是一颗鬼头吗? 唐时锦眯起眸子,看了眼陆貅,又掐指一算,慢悠悠的说道,“她的执念很深,而且……你俩确实有点露水姻缘。” 陆貅:“不可能,我从未见过她!” 唐时锦提起鬼头往他面前晃了晃,“你再仔细看看,你确定没见过她?” 陆貅:…… 他内心翻江倒海的躲开视线,不与鬼头对视。 唐时锦叹了口气,松手道,“自己把头接回去,别再吓着我的招财兽。” 女鬼感受到唐时锦的厉害,不敢再造次,默默地把头拼了回去。 陆貅只觉得今夜所见,颠覆了他过去二十年的认知,他拿着护身符,靠近唐时锦,“你为何不收了她?” 女鬼浑身颤了颤,委屈巴巴的看了眼陆貅。 陆貅只想把她眼珠子扣掉! “收她容易,但根源上没解决,她就还是你夫人。”唐时锦说。 陆貅:“什么意思?” 唐时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鬼新娘,“有人用你的八字,跟她定了阴亲。” 陆貅愣住了。 是谁?是谁敢这么坑他? “你能找到害我之人么?”陆貅脸色阴沉。 说话间,女鬼似乎是怕暴露什么,趁陆貅不注意,一溜烟的逃了。 唐时锦微微勾唇,“你很快就知道了,跟我走吧。” 她早料到女鬼会逃,所以她刚才就在女鬼身上留了追踪符。 唐时锦带他离开了陆家,夜深的街道上寂静无人,唐时锦忽然问他,“她叫方瑶,你真的不认识她么?” 陆貅皱起眉头,想了又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到了。” 唐时锦停下脚步,陆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座府邸的大门。 看门庭,应该是个富户。 方瑶……心里嘀咕了一遍这个名字,陆貅面色沉了又沉,很显然,他想起了点什么? 唐时锦挥了挥手,方府紧闭的大门自动打开。 里面赫然有一股阴风吹来,到处挂着白绸,地上洒满了纸钱,风轻轻一吹,白绸飘荡起来,显得更加诡异。 入目是一个灵堂。 灵堂上摆着两副棺材。 两个牌位在忽暗忽明的棺材前摆着,上面赫然是方瑶之灵位,另一个,则是——陆貅之灵位。 陆貅顿时双拳紧握,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方家,亏我待他们不薄,他们竟恩将仇报来害我!” 方家也是做商户的,曾有过资金周转不开时,方家的产业险些倒闭,陆家是京城商会的龙头老大,于是方家便求到了陆家,想让陆家帮帮他们,是陆貅大义的借了方家十几万两银子应急。 结果,方家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陆貅气上心头,一脚就踹翻了供桌和牌位。 方家的人听到动静,赶了出来,“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民宅,你知道……” “让方永胜出来见我!” 陆貅面色阴沉。 灵堂昏暗的烛火下,下人们这才看清陆貅的脸,“陆,陆少爷……” 完了完了,陆少爷打上门来了。 还打翻了供台。 下人们胆战心惊,陆貅声音幽冷,“给你们三个数,本少爷见不到方永胜,方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以陆家富可敌国的实力,陆少爷说的出这话,自然是绝对做得到的。 陆少爷动动嘴,方家就能在生意场上没有活路。 “怎么回事?”不等下人去禀报,方家家主方永胜便自己出来了,他看到灵堂跟被人砸了似的,顿时痛从心起,“这是谁干的?瑶儿……我的瑶儿……” 老父亲忍不住抹泪。 却听见陆貅的冷笑声,“方家主,好久不见啊,我竟不知方家主如此铭记我的大恩,给我立牌供奉呢。” 方永胜顿时头皮发麻,寒从心起,“陆,陆少爷……你,你怎么会来?” “我不来,怎知我在你方家已经死了呢?” 陆貅笑的杀气腾腾。 方永胜知道,得罪陆貅,方家就能完了。 “陆少爷,您听我跟您解释啊。”方永胜一把年纪,扑通一下就给陆貅跪了下去,老父亲太痛心疾首道,“小女不日前突然染病,不幸病逝,陆少爷您可能不记得她,可她生前却一直惦记着您啊,我女儿对您倾心已久,我不忍看她抱憾而终,这才……” 说着,方家主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悲痛,“这才立了个您的牌位,与小女一同供奉,只是为了了却小女生前的遗愿罢了,陆少爷您大人有大量,求您体谅我一个做父亲的心情,求您体谅我丧女之痛啊。” 然后重重的给陆貅磕了个头。 陆貅目光冰冷,你女儿死了,你就要拉我这个活人给她陪葬。 还要让我体谅你? 陆貅气笑了,“本少爷救条狗,狗还知道对我摇尾巴,你们连狗都不如。” 方永胜面色难堪了一瞬。 毕竟方家还欠着陆家十几两的银子没还。 “陆少爷,求您怜悯啊,我给您磕头了……”方家主还在哭,大约是想让陆貅同情他们。 毕竟他已经死了女儿,已经够可怜的了。 不过是要陆貅一个牌位罢了,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的。 第32章 还有银子等着她去赚 “你知道你女儿纠缠陆貅,要拉他成亲吗?”唐时锦语气平淡的开口。 方永胜这才注意到,陆貅旁边还有个小姑娘,他哭声停了一下,“你是……” “你用陆貅的八字,与你女儿结阴亲,你女儿就会缠上他,你们父女这是想让陆貅陪葬啊。”唐时锦轻蔑的勾了勾唇。 中年丧女,年轻殒命,或许这对父女确实可怜。 但老实讲,唐时锦并不同情她们。 生老病死是命数,也是常态,死有遗憾的比比皆是,难道就因为你女儿有遗憾,就能不经他人同意,来满足你女儿? “不,我没有如此想过,陆少爷,我,我也是出于无奈,情有可原啊……” “这不是情有可原,这是自私!” 唐时锦沉声打断方永胜的话,方永胜被拆穿,羞愧的低下了头。 陆貅气的拳头硬了又硬,他没上去一脚踹翻方永胜,已经是看在他丧女的面子上了。 唐时锦上去推开了棺椁,里面躺着一面容死白的少女,少女手里抱着个木偶,上面正贴着陆貅的生辰八字。 方永胜眼珠子颤了颤,想上去阻止,可在陆貅的冷眼下,又不敢妄动。 唐时锦又去推开了另一个棺材,里面只有一套衣服。 看样子是想做个衣冠冢,一起下葬。 看到自己的衣服躺在棺材的那刻,陆貅忍无可忍,上去就是一脚,踹了方永胜一个四脚朝天,“你还挺有本事,本少爷的衣物和八字都拿到了。” 方永胜只觉得胸腔剧痛,却只能忍痛爬起来,辩解道,“只是……只是件衣物和八字罢了,不会有事的。” 陆貅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他已经见过方瑶好几次了,还敢说不会有事? 方瑶几天前病逝,作为父亲的方永胜痛心疾首,女儿临终前,说没能再见陆貅一面,没能与他说明心意,是她最大的遗憾。 方永胜知道,闺女自从见了一面陆貅后,就对他芳心暗许。 虽说方家也有几分薄产,但与陆家相比,那是相差甚远。 方永胜自知,方家是配不上陆家的。 陆少爷那样的公子哥,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他未见得就会瞧得上他女儿。 何况他因生意出了小状况,周转不开,还找陆家借了十几万两的银子。 陆少爷大义,他不能不念人家的恩情。 方永胜后悔啊,那日借钱,他就不该带方瑶一起去。 不然她也不会见到陆貅,就对他动了心思。 方瑶死后,方永胜就花了重金,私下在陆家下人那里,打听来了陆貅的生辰八字,还买来了一套他穿过的衣袍,就为了做个衣冠冢,跟方瑶一同下葬。 这眼看明天就能下葬了,方永胜做贼似的在方家藏了几个晚上,没想到还是被陆貅知晓了。 陆貅忍怒看向唐时锦,“你能解除阴亲么?” 唐时锦点头,“可以,得加钱。” 陆貅:“钱不是问题,我要方瑶魂飞魄散可能做到?” “不,不能啊!”一听要自己女儿魂飞魄散,方永胜哪里受得了,他爬到陆貅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声泪俱下,“陆少爷,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吧,她已经死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发发善心吧,我求您了!” 不管陆貅是不是真的见到了方瑶的鬼魂,作为父亲,他哪能看着人对他女儿不利。 陆貅一脚把他踹开,“你女儿缠着我的时候,可没想过要放过我。” 方永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起来,然后用自己的身躯挡在方瑶的棺椁前,“谁也别想动我女儿,除非……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陆貅又是一脚,直接把人踹翻,面色阴沉,“你以为我不敢踏吗。” 唐时锦能动手向来是不喜欢动口的,她直接从方瑶的棺材里,拿出那个贴有陆貅生辰八字的人偶,抬手掐了个手势,抹去人偶上的八字,然后祭出一张火符,人偶顷刻间化为灰烬。 “阴亲解了。”她声音平淡。 陆貅看不到,他的小拇指上有根隐形的线,断了。 线的另一头,在方瑶的手上。 “不!”方瑶的鬼魂出现,怨气腾腾的看着唐时锦,“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马上就要能陆貅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姻缘!” 说着,她鬼相毕露,朝唐时锦扑去。 被唐时锦一巴掌拍进了棺材里,唐时锦眸色冷淡,“他的姻缘不在你,认命吧,否则我下一巴掌就要你魂飞魄散。” 方瑶被震慑住了。 唐时刻又看向陆貅说,“你的衣冠冢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方家的事,你也看着办,活人的事,我不管。” 陆貅沉着脸,点了点头。 唐时锦摆摆手,“天亮后我来取报酬。” 临走前,唐时锦又甩出一道镇鬼符,将方瑶的鬼魂钉在棺材上,让她动弹不得,如此才能确保稳妥。 她已经给附近的阴差传信了,很快就会有鬼差来带她走。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唐时锦还能回去补个美容觉,这两个时辰,就留给陆貅收尾。 唐时锦出方家大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 她顿了顿,莫非有什么不好的兆头? 然后她抬手掐指一算,啧的一声,原来是要她停下睡美容觉的脚步,还有银子等着她去赚。 唐时锦抬头望了眼夜空中的月亮,叹了口气,打工人,加班吧。 与此同时,瑞王府。 “王爷怎么还没来?太医呢……太医找来了吗?”瑞王妃守在儿子床前,眼泪连连,“长生,你别吓母妃……母妃不能失去你,长生,你睁开眼看看母妃好不好……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有什么罪责冲着我来不行吗,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我儿子的命啊。” “王妃,您别太伤心了,已经派人去禀王爷了。”贴身侍女红着眼睛劝道。 “大半夜的叫醒本王,有何急事。”瑞王一进门,脸色就很不耐烦。 “王爷……长生病了,他昏睡到现在,一直叫不醒,刚刚还发热呕吐了,王爷快派人传太医来啊。”瑞王妃着急的说。 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着瑞王哀求。 瑞王看了眼床上的孩子,眉头紧皱,厌烦的甩开瑞王妃,“他不是一直如此吗,有什么好大动干戈的将本王吵醒,让厨房熬点药灌下去就是。” 第33章 有人诅咒他 “王爷,长生可是你的儿子啊!他病了你看不见吗,他还那么小,病势汹汹怎能拖延下去,我只想让王爷请个太医来,有那么难吗?” 瑞王妃含着泪控诉道。 瑞王脸色深沉,“他真的是本王的儿子吗?” 瑞王妃一噎。 瑞王冷哼,“你以为太医院是你家开的?你想请便请,想传便传?人家太医不用睡觉的吗,这大半夜的你想让本王去哪给你传太医?” 瑞王妃抿唇,“传不了太医,那就找大夫!找个大夫对王爷来说,不难吧?” 她心里明白,他就是不想给长生请大夫,才这般推脱。 他终究,对长生有芥蒂。 尤其是在唐家的认亲宴回来之后,对她和长生是越发的冷漠。 连日宿在侧室那里,甚至连长生病重,都不来瞧一眼。 “往日太医来开过的药,先给他喂下去,天亮再请大夫便是。”瑞王说完,甩袖就走,回侧室那里睡觉去了。 瑞王妃眼泪流了下来,看着儿子青白的小脸,她揪心的疼,“长生,是母妃对不起你,母妃没用……” “呕…” 昏迷的孩子突然从床上翻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呕吐,这可吓坏了瑞王妃。 “长生,我的孩子……”她抱着长生,拍着他的背,浑然不在意腥污的呕吐物溅到她裙子和鞋面上,长生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不停的抽搐。 瑞王妃害怕极了,只能一遍遍的喊着长生的名字,眼泪止都止不住。 眼泪是一个母亲最无助的象征。 看着地上乌黑腥臭的呕吐物,瑞王妃满目担忧,长生明明什么都没吃,一日未曾进食,只勉强喂了些参水,为什么会吐出这些腥黑的东西? 长生吐完之后,仍旧昏迷着。 看着脸色更加灰白了些,瑞王妃拿手指在他鼻尖试探了下,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就连侍女都看的出来,小公子是有进气没出气了,怕是……不成了。 瑞王妃抱着孩子瘦小的身板,哭的撕心裂肺,侍女也偷偷抹泪。 瑞王妃哭着哭着,突然像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马上吩咐道,“冬菊,快,备车……快去备车!” “王妃,这么晚了,您是要去给小公子找大夫吗?” 可王爷都说,没大夫了,王妃又要去哪里请人来为小公子瞧病? “对,你速去备车,我要去唐家!”瑞王妃含泪的眸子坚定下来。 她想到了唐时锦说的,长生命里有大劫! 或许她真的能救长生。 她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长生在她怀里一点点失去气息,哪怕是有一星半点的希望,她都要去试试! 冬菊立马去备车,瑞王妃将长生抱了起来,带着他一起去找唐时锦。 马车驶过寂静无人的街道,马蹄践踏的声音格外清晰。 “快些,再快些!” 瑞王妃催促车夫道。 冬菊看着王妃将小公子抱在怀里,如珍如宝却又挽救不了小公子的命,王妃该有多痛心啊? 王妃只怕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才会想去唐家。 内心里,冬菊知道,小公子已是病入膏肓,救不回来了。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瑞王妃一把掀开车帘,“到了吗?” “快到了,夜路看不清,险些撞上一个小姑娘。”车夫说。 瑞王妃看了眼,马车前头挂着灯笼,瑞王妃一眼认出,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唐时锦歪头一笑,“王妃是来找我的吗?” 瑞王妃正要下车,不妨下一秒,唐时锦就直接到了马车里。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坐到了瑞王妃旁边,压根儿没看见她是怎么上来的! 瑞王妃心头一惊,冬菊差点叫出声。 唐时锦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微微叹了口气,“他的命,很快就要被人拿走了。” 再晚来一步,这孩子必死无疑。 一听她的话,瑞王妃顿时就心揪起来,“三小姐,此前是我莽撞,我向你赔罪,可否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还有得救,不过……” “三小姐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瑞王妃语气坚定的说。 没有什么比听到儿子还有救,更让她心慰的了。 唐时锦勾唇,“我不要你的命,付钱就行。” 瑞王妃连忙点头。 “这里太挤了,我们换个地方治病。”唐时锦一抬手,祭出一张符箓,她们瞬间就从马车里消失了。 半响,车夫听到里面没了动静,轻轻撩开帘子一看,马车是空的! 他顿时心神俱震! 见鬼了吗?夜深人静,他拉了辆空马车出来? 此刻唐时锦已经带着瑞王妃和冬菊回到了瑞王府的房间里。 “将孩子放下吧。”唐时锦看了眼床榻说。 瑞王妃来不及震惊,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下。 冬菊震惊的瞪着眼珠子,她们刚刚不是在马车上吗?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 她惊讶的看着唐时锦,难道她真的会法术? 唐时锦没去解释瞬移符,而是专心的给长生看起了病。 其实也不是病,是一种邪术罢了。 唐时锦掐了个手势,祭出一张安魂符,化作一缕金光融入长生体内。 片刻后,孩子的面色逐渐有了些润色,不似之前灰白。 唐时锦直白的说,“长生不是病,是中了咒术,你也可以理解为,有人诅咒他。” 瑞王妃脸色一白,“怎么会?长生还这般小,怎么会有人诅咒一个孩子?” “这就要问问王妃了,一般这种诅咒,只用在极为痛恨的仇人身上。” 若不是长生得罪了人,那就是作为父母的瑞王妃两口子有什么仇人,对方报复在小长生身上。 这种解释最为合理。 “我家王妃平素最是和善,并未与什么人结过仇怨。”冬菊为瑞王妃说话道。 唐时锦看了眼冬菊,然后说,“想要解咒,需要长生父亲的一滴精血。” 瑞王妃有无仇人,与她没什么干系。 她只是来救人赚钱的,不过问私人恩怨。 毕竟谁还没点秘密了。 “快,去请王爷来。”听到要长生父亲的血解咒,瑞王妃立马让冬菊去叫瑞王来。 唐时锦强调,“是亲生父亲的精血。” 第34章 三小姐是个心善的 瑞王妃怔住了。 冬菊却似是不懂,“三小姐你说什么呢,小公子的亲生父亲不就是我们王爷吗。” 唐时锦笑笑,“我说什么,王妃心中自然有数,我给长生用了安魂符,可保他三日平安。” 这种咒术是极为低级的诅咒,她方才破了长生身上的邪气,下咒之人必会遭反噬,可因咒术低级,反噬并不重,如果下咒之人一心想要长生这孩子的命,那么最多三天,对方就会卷土重来。 安魂符的功效也可维持三天,上面的朱砂便会慢慢淡化。 当然,她也可以用符一直为长生减轻痛苦,但这方法治标不治本,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她那日在认亲宴上说的,可不是胡诌。 瑞王不是长生的生父。 小长生这祸根,或许就是来源于此…… “好,一滴血而已,我可以找来,三小姐可否能找到下咒之人,我定要他付出代价!”瑞王妃眼神露出一丝阴狠。 儿子就是她的逆鳞,她的命根子,谁敢害她儿子,她就是拼了命,也要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可以。”唐时锦拿出一张护身符,递给瑞王妃,“贴身佩戴,可保平安。” 瑞王妃再不敢说她的符是骗人的,连忙接了过来,藏进袖兜里。 唐时锦笑了笑,瑞王妃没瞧见,其实那护身符下面,还压着另一道符纸。 “病我看完了,王妃可以付钱了。” “多少银子?”瑞王妃问。 唐时锦竖起三根手指头,瑞王妃似乎面露难色,但还是使唤冬菊,“去我的体己中拿三百两给三小姐。” “可是王妃……” “去吧。”瑞王妃没让冬菊说完。 冬菊叹了口气,转身去了。 王妃的体己本就不多了,这些年来,小公子病重,一直是王妃在贴补药钱。 外人都说王爷如何宠爱王妃,其实不然,连小公子的药钱,王府都不出。 冬菊拿出三百两,已经是王妃最后的一点体己了。 唐时锦看了眼瑞王妃的脸色,再看看那装着三百两银子和银票混合的匣子,她勾了勾唇,从中拿出一包碎银,“护身符十两,安魂符二十两,看病十两,总共四十两,王妃找来精血,再来寻我,我会为小公子根治。” 说完,唐时锦就走了。 瑞王妃愣愣的,“三小姐……是个心善的。” 之前唐家认亲宴上,她说三小姐不懂规矩,是她眼皮子浅了。 也怕唐时锦真的看出长生的身世。 可如今,哪里还瞒得住呀。 为了儿子的命,她怎么也得去一趟了。 冬菊抱着装银子的匣子连连点头,“奴婢也觉得三小姐是个好人!” 幸好她没要王妃全部的体己,否则不仅她和王妃的吃喝成了问题,就连小公子这几日的药钱都没了。 瑞王妃看着面色恢复红润,熟睡的长生,深吸一口气道,“冬菊,备车吧。” … 书房,管家前来禀报,“王爷,瑞王妃来了。” 正在画画的崇王笔尖一顿,“人在哪?” “王妃将人请去了后院,说要亲自招待。”管家说。 崇王低头继续作画,管家静静候着,不肖片刻,画纸上赫然出现一支红梅,红梅傲雪,屹立枝头,崇王若有所思的敛眸,“没画好。” 可在管家看来,这红梅已经是画的极好了。 看起来就跟真花儿一样,栩栩如生。 王爷酷爱画梅花,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王爷,不去看看吗?”管家试探的问。 崇王表情平淡,“既有王妃招待,本王去做什么。” “王爷。” 就在这时,崇王妃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 崇王抬头看去,眼神似乎闪了一下,声音平静,“何事?” “嫂嫂说有要事与王爷说,连跟我喝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这不,我便先带她来寻王爷了。”崇王妃笑说道。 先皇的几个儿子,庆王最大,瑞王排老二,崇王次之,还有个最小的便是十九王爷萧宴。 “瑞王妃寻本王有何要事?”崇王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问。 瑞王妃眼睛里闪过一抹愧疚,是对崇王妃的,崇王妃是真心拿她当嫂嫂的,她垂下眸子,低声说,“可否与王爷单独说话?” 为了儿子,哪怕是要受良心的谴责,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她也要来。 崇王微微蹙眉,崇王妃笑了笑,“那我便先去小厨房备些茶点,一会儿嫂嫂与王爷说完了事,再去我那里坐坐,嫂嫂可不许推辞,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许久没见着嫂嫂了,瑞王只怕是日日与嫂嫂腻歪,舍不得放嫂嫂出府走动呢。” 她笑着打趣。 却没注意到,瑞王妃嘴角的苦涩。 以及崇王眼底的隐晦。 崇王妃出去后,崇王便将刚画好的红梅卷了起来,随手仍在一旁,像是扔一件不起眼的垃圾。 “瑞王妃有什么事,请说。” 一刻钟后,瑞王妃从书房里出来,神色失落,眼底却有一抹欣慰,她手里捏着一个小瓷瓶,那里面装着长生的救命药。 “瑞王妃,您与王爷说完事啦?我们王妃特意交代奴婢,在这等等您,等您出来定要让王妃去后院坐坐,我们王妃可是张罗了一大桌的点心呢。” 崇王妃身边的丫鬟笑盈盈的说。 瑞王妃张了张嘴,却似是无力,一时没能发出声音,便被丫鬟连推带请的拉着走,“我们王妃许久没与王妃您叙旧了,时常念叨您呢。” 盛情难却,瑞王妃不好拒绝,便想着去喝盏茶就回去。 她不放心长生一个人在家。 崇王妃果真备好了一桌茶点,大多还都是她爱吃的。 瑞王妃心中愧疚更深。 崇王妃热情的待客,瑞王妃却食不知味的咬了口糕点。 吃下一块点心,瑞王妃便站了起来,“多谢你的盛情款待,只是长生身子不好,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下次王妃来瑞王府做客,我一定好生招待!” 崇王妃咬着一块点心,没什么表情。 瑞王妃想站起来,头就有些晕,视线也变得恍惚,“我……” 话没完,人就倒了下去。 第35章 当事人正看着你行凶呢 崇王妃慢慢的吃完剩下的半块糕点,拿帕子擦干净手指,眸子里没有了热情,冷淡的不似常人。 随后她从小桌下,取出一把匕首来,刀刃锋利,寒光凛凛,她走到瑞王妃面前,蹲下身看着她那张花容月色,楚楚动人的脸,不得不感叹,瑞王妃是真的美啊。 难怪当年能引得两位王爷争抢。 随之,崇王妃眼睛里闪过一抹恨意,她高举起匕首,“你不该送上门来。” 说罢,匕首对着瑞王妃的脖颈,狠狠刺下! 可就在匕首将要刺入瑞王妃肌肤的一瞬间,她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道金光,将她的匕首震开。 崇王妃眼神一震,“怎么回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事人正看着你行凶呢。” 清脆的声音凭空传来,崇王妃心中一颤,“谁?谁在说话?” 下一秒,唐时锦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微微一笑,“我在说话。” 崇王妃吓得往后一跌,“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唐时锦并未回答她,而是弯腰将瑞王妃身上的护身符拿了起来,上面的朱砂褪掉了,护身符刚刚已经替她挡了一劫。 瑞王妃醒过来,她怔怔的看着崇王妃,想问为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那道符的作用,她刚刚虽然晕着,但意识是清醒的,甚至还眼睁睁的看着崇王妃行刺她。 唐时锦看了眼两个气质相似,长相也属同类的女人,悠悠叹了口气,“她睡了你男人,你恨她是应该的,你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她们母子身败名裂,可你偏偏选择了最不应该选的一种,用咒术害人,实在不可取。” 瑞王妃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握紧了拳头,“你是说,是她害的长生?” 唐时锦点头,“施了咒术的人偶应该还在这屋子里。” 瑞王妃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儿子,你要怎么恨我都不要紧,你要报复,冲我来便是,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崇王妃突然大笑起来,眼神中充满戾气,“为什么?你这贱人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生的是谁的儿子?你来找崇王做什么?我只恨,自己没有勇气,当人面捅她个七八刀,还有她那个野种,更该死!” 她彻骨的恨意,惊的瑞王妃后退了几步,“疯子!” 唐时锦瞥了眼发疯的崇王妃,“没算错的话,你俩之间的恩怨,是你咎由自取吧?” 崇王妃噎了一下,然后赤红着眼睛责怪道,“就是她,就是这贱人勾引的崇王!” 瑞王妃心口刺痛,“若不是你给崇王用那药……” “你住口!” 崇王妃阴狠的盯着她,不许她说出口,如果眼神可以比作刀枪,瑞王妃怕是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要说瑞王妃和崇王妃,原先二人感情也是极好的,后又一同嫁入皇家,成为妯娌,感情理应更是和睦。 但其实崇王妃知道,崇王其实一直爱慕的,是瑞王妃。 只是,瑞王比他先下手,去皇帝面前提了亲。 他这才错失所爱。 娶她也不过是崇王母妃的意思,他不好忤逆母妃,这才答应这门婚事。 可成亲后,他便冷落着她。 说出去谁敢信,成亲一年,她仍旧是完璧之身。 渐渐地,她心里便生出了怨怼,尤其是看到瑞王那般宠爱瑞王妃,她心中更是不平,凭什么瑞王妃可以夫妻恩爱,她就不行? 于是在一年春猎上,她动了心思,在茶水里下了催情的药物,到底是夫妻,崇王虽不碰她,却也不曾过多防备她,在外人眼里,她和崇王也是琴瑟和鸣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崇王喝下那杯茶水,察觉到茶水里有问题后,勃然大怒,却宁可忍受痛苦,也还是不肯碰她。 一个男人,哪里忍受得了催情药物的冲击,哪怕她死死地抱着崇王,崇王还是盛怒的将她甩了出去,自己离开了。 可最后她找到崇王时,他只面色冷沉的甩给她一句,“你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那一刻,崇王妃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凉了。 他的催情药解了,他睡了别人,他宁可睡外面的女人,也不碰她! 心里的落差让她备受打击,恨意也随之生根发芽。 后来,她又碰上了从水池里出来的瑞王妃,当时她衣衫不整,浑身湿透,崇王妃还以为她落水了,可当她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时,她整个人脚底生寒,她明白了,是她……是她帮崇王解了催情药! 从那以后,她与瑞王妃其实并无往来,崇王妃当日也并未戳穿,彼此只当不知。 再后来,便传出了瑞王妃怀孕的消息。 为此,崇王妃不是没怀疑过,她的孩子……会是谁的? 直到长生越长越大,直到她在宫宴上见到了瑞王的儿子,长生,她才赫然发觉,那哪里是瑞王的儿子,分明是崇王的种! 那孩子,眉眼生的与崇王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心里埋藏了多年的恨意再也忍不住的爆发出来。 看着崇王妃癫狂痛苦的模样,瑞王妃闭了闭眼,攥紧了五指,同样压抑着痛苦。 当年的荒唐事,她本想烂在肚子里,难道只有崇王妃一个人受到伤害,只有她一人委屈吗? 她也是受害者啊! 回想起那一日,她只是不慎在水池边丢失了贴身佩戴的香囊,想回去找找,却不想被他拽进了水里。 铸下大错。 可这一切是她的错吗? 崇王妃恨她可以,可为什么要害长生? 长生是无辜的! 趁着两个女人回忆往昔时,唐时锦已经找出了施展咒术的傀儡娃娃。 从傀儡娃娃腹中,又翻出了长生的生辰八字。 瑞王妃冷冷的看着人偶上扎满了银针,“你可知皇族之人,施厌胜之术,是死罪!”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但这娃娃上的咒术,比厌胜之术还是强了那么一丢丢的。 厌胜之术,虽也是一种诅咒,但若没有加以咒术,实则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个傀儡娃娃上面,是加了咒术的。 应该是施加咒术还不解恨,所以崇王妃又在娃娃上扎满了针,来宣泄自己的恨意。 只是崇王妃没有道法修为,施的咒术也不强,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足以致命。 “三小姐,这咒术你能解吗?”瑞王妃声音有些颤抖。 这点咒术对唐时锦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她点头,“能。” 她抬手,正要消除上面的咒术,‘咣当’一声,门开了。 第36章 本王亦凭本事冷落你 崇王面色冷硬的看着崇王妃,“当真是你做的?” 长生的身子越来越弱,竟是她在背后诅咒? “是!”都到这一步了,崇王妃根本不惧承认,“这贱人往我心口上插刀子,我便要往她心口上捅刀!她不是最宝贝她那儿子吗,我便要让他儿子不得好死,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她阴狠又憎恨的看着瑞王妃和崇王,讽刺一笑,“放着自己的妻子不睡,去睡自己的嫂嫂,萧崇,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动心思吗!” 崇王沉默片刻,语气平淡的说了句,“我动了。” 崇王妃眼珠子一瞪,他竟承认的这么大胆! 他还要不要脸! “我不仅动了心思,那一日我也知道是她,才想要她的。”崇王非常直白的说。 就连唐时锦都惊呆了老铁! 貌似有点劲爆哦。 她喜欢听八卦。 解咒什么的,倒也不急,先吃瓜! “当年若不是你有意将我支开,瑞王也不会先一步去提亲,我们的错过皆因你。”萧崇没什么表情的说。 但崇王妃了解他,他表面越是平淡,说明心里越是在意,越是记恨。 崇王妃眼神闪了闪,“我凭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错吗?” 当年她知道,萧崇和瑞王妃互相看对了眼,情愫暗生,是她以她的名义,借故支走了他。 让瑞王殿下抢先一步。 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不过是争取自己想要的罢了,何错之有? “你凭手段得到你想要的,你成功了,你现在是崇王妃,本王亦凭本事冷落你,你便不该觉得委屈。” 崇王语气依旧平淡。 “你,你娶了我,凭什么冷落我!她可是你的嫂嫂,你就不怕瑞王记恨你吗,因为一个女人,兄弟阋墙,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崇王妃怒吼。 崇王看了眼面容凄美的瑞王妃,眼神深沉道,“本王无需做皇帝,何须在意天下人的看法?” 至于兄弟阋墙,他和瑞王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他不是君子,瑞王夺人所爱,亦非君子。 半斤八两罢了,他从来不惧得罪瑞王。 不撕破脸,只是不想让她在瑞王府举步维艰罢了。 瑞王妃脸色凄苦,“别说了……你们别说了,我只想救我儿子,只要长生能平安健康的长大,你有多少怨恨,冲我来便是。” 瑞王府,从来就不是她的依靠。 她只求长生能平安无事。 说着,她又看向吃瓜的唐时锦,“三小姐,请你替我儿解除诅咒!” 吃瓜完毕,该干活了,唐时锦点点头,然后抬手捏了个手势,祭出一张符,随之消除了傀儡娃娃上的咒术,以及怨气。 这些怨气,都是崇王妃倾注在上面的。 “噗…” 身心狼狈的崇王妃突然喷出口血来。 她惊恐的看着唐时锦,她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咒术? “不,不可能……我好不容易学来的咒术,你怎么可能轻易解得了,你说……你是何方妖孽!”崇王妃望着唐时锦傻笑。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凶,一会儿恨的。 整个人好似疯癫了。 崇王看出她的不对劲,看了看唐时锦,唐时锦耸耸肩,“反噬而已,她下咒术,咒术自然会反噬到她身上,你该庆幸她下的咒术一般般,否则反噬就不是脑子出问题这么简单了。” 崇王妃若是有修为,下这咒术,反噬起来是要命的。 崇王皱眉,冷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 “她变成这样疯疯癫癫,或许对她来说,是好事。”崇王摆手,叫来人,“王妃病了,将王妃带下去静养。” 很快就有人来将崇王妃拖走了。 “事情解决了,王妃应该拿到精血了吧?我们回去替长生彻底根治这祸患吧。” 傀儡娃娃上的怨气和咒术已经处理干净了,现在只要回去将长生身上的邪术拔除就行。 唐时锦将傀儡娃娃的肚子翻开,里面还藏着一缕头发,正是崇王的。 因为崇王是长生的生父,以生父的发肤加上咒术,这傀儡娃娃才能发挥作用。 “本王没看错,三小姐是有本事的。”崇王看着唐时锦说。 唐时锦笑笑,“过奖了。” 崇王又看向瑞王妃,“若有难处,只管来寻本王,你和长生,本王都认。” 这是在给她留退路,若是瑞王容不下她们母子,便来寻他。 他不惧天下人议论,大不了,这个王爷不做了,总归不会饿着她们母子。 可瑞王妃却不想再多说,“三小姐,我们快些走吧。” “本王让人备车送你们。” 唐时锦拒绝,“马车太慢了,我们自己走就行。” 崇王刚想说,走路不比马车还慢吗。 就见唐时锦掏出一张符来,然后眨眼间,她与瑞王妃便消失在原地。 崇王目光闪了闪,这三小姐有如此大的本事,唐家这是捡到宝了。 有了瞬移符,唐时锦和瑞王妃瞬间就回到了瑞王府,长生已经醒了过来,呆呆的坐在床头,瑞王脸色阴沉的来回踱步。 “王爷怎么在这儿?”瑞王妃见到长生,顿时面露欣喜,“长生,你醒了……” 可不等她靠近长生,就被瑞王拽住了胳膊,“你出府了?去哪了?” 瑞王妃眼神微闪,“去给长生抓药!” 瑞王冷笑一声,一巴掌扇在瑞王妃脸上,“贱人!你还敢不说实话,你儿子还在病着,你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你的姘头,你知道如今外面都是怎么说本王的吗?” 这一巴掌,瑞王下手很重,瑞王妃摔在地上,脸上瞬间就红肿起来,“我只是去给长生求药的,王爷不想救长生,想活活拖死他,真当我不知道吗!我早就同王爷说过,若王爷不能容忍我们母子,我们离开便是。” 瑞王是她的夫君,当年水池那一晚,是瞒不过去的。 “你给本王戴了绿帽子,还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把本王当什么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笑话本王给别人养儿子,你让本王颜面尽失,这野种是你的心头宝,嫣然呢?本王如今怀疑,嫣然究竟是不是本王的种!” 瑞王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凶狠的目光像是要撕碎瑞王妃。 瑞王妃顿时爬了起来,反驳道,“嫣然是不是王爷的血脉,王爷心里不清楚吗,新婚之夜,王爷是如何对我的,难道王爷忘了吗!” 他像对待妓子那样,强要了她。 第37章 只会在女人身上找优越感的垃圾 当年,崇王各个方面都比瑞王要优秀的多,瑞王却总是喜欢与他攀比较劲,崇王喜欢的,他都要抢上一抢。 女人也不例外。 崇王和她情投意合,他便抢先一步,去求皇帝赐婚。 等崇王意识到他被人有意支开,赶回来时,已经晚了。 皇帝已经将她赐婚了瑞王。 瑞王表面随和,其实是个虐待狂,在新婚之夜,便得意的说,他赢了崇王一筹,不顾她的意愿,肆意凌虐了她。 每一次,都弄的她一身伤,要养好几天才能下床。 嫣然是她的女儿,但她对嫣然确实不如长生疼爱,因为嫣然是她忍受屈辱和折磨被迫生下来的。 长生虽是意外,可却是她心里唯一的慰藉。 “本王就知道,你这贱人一直在记恨着本王,恨本王拆散了你和萧崇,所以你就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替他萧崇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得从你们母子身上讨回来?” 说着,他转头就要去抓长生,瑞王妃眼疾身快的挡在孩子前头,“你想干什么,你若想动长生,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啪!’ 瑞王又是一巴掌,打在瑞王妃脸上,紧接着一脚,踹在她腹部,瑞王妃不堪重力,身子重重的撞在床上,但她还是第一时间紧紧地抱紧了长生,不让瑞王伤害他。 瑞王扬起拳头,就要对这对母子拳打脚踢,突然,拳头被人拉住。 偏头,看到一个小姑娘正擒着他的胳膊,瑞王眼神微动,“是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敢私闯本王府邸!” 唐时锦翻了好大个白眼,冷笑一声,“我一直在这儿,打女人,你也算男人?” 家暴男,是她最厌恶的。 “我教训我的王妃,关你什么事,本王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送上门来!”瑞王语气阴沉。 要不是她,在认亲宴上胡言乱语,外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闲言碎语,害他被人嘲笑! 瑞王想给她个教训,不想竟抽不回拳头。 唐时锦看着纤细小巧,力气居然这么大! “只会在女人身上找优越感的垃圾。”唐时锦冷嗤,然后一脚踹在瑞王的膝盖窝里,同时手上一推一折,瑞王的胳膊发出‘咔嚓’的清脆声。 他闷哼一声,捂紧了胳膊,“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王……呜呜!” 聒噪。 唐时锦响指一打,瑞王顿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定身禁言符,就适合这种人用。 瑞王妃见瑞王被制住了,微微松了口气,一只小手抚上她的脸颊,“娘亲,疼。” 被瑞王扇了两个巴掌,瑞王妃没有哭。 可长生木讷的三个字,瞬间让她落泪。 她紧紧地抱着长生,“娘亲不疼,长生乖,等长生好起来,娘亲带你离开这里。” 她顶着红肿的脸颊,将袖兜里的小瓷瓶交给唐时锦,“三小姐,拜托你了。” 唐时锦点点头,用瓷瓶里的一滴精血做引,祭出一张符箓,慢慢将长生体内的黑气从头顶吸了出来。 长生呆滞的眼神随着黑气的吸出,也在一点点的变得清明,直到黑气完全吸出,唐时锦又用一张符,将黑气锁在瓷瓶里,接着手心燃起冥火,瓷瓶顷刻间化为乌有。 “姐姐。”长生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她,“谢谢你救了我。” 唐时锦笑笑,“不用客气,我收了报酬的。” 见儿子不再是呆板的模样,瑞王妃又哭又笑,喜极而泣,起身就要朝唐时锦跪下去,“多谢三小姐救命之恩,三小姐便是长生的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此生不忘。” 唐时锦轻轻拉了她一把,不叫她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们修道之人应该做的,而且我也很喜欢长生。”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大亮了,太阳高悬,唐时锦从瑞王府出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 “该去下一家收银子了。” 打工人的快乐也就在领银子的时候了。 唐时锦一掏布袋,发现瞬移符没有了,这一晚上把仅剩的几张瞬移符都用完了,还没来得及重新画。 只能腿着儿去陆家了。 也罢,就当散步了。 唐时锦悠哉悠哉的去往陆家,路上还买了两个大肉包当早餐,新鲜出炉的肉包香气四溢,唐时锦一整个大满足。 咬了个肉包子,唐时锦突然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想了想,没想起来,算了,吃包子要紧。 此时,瑞王妃看着还在房间里的瑞王,脸颊红肿,但她已经不再慌乱了,“王爷怎么还没走?” 瑞王瞪着眼珠子,是本王不想走吗? 是他走不了啊! 唐时锦不知道对他用了什么妖术,他竟动弹不得,嘴巴像是被焊死了,开不了口。 竟让唐时锦这么堂而皇之的从王府离去! 瑞王妃不再看他,喊人道,“来人,把你们王爷抬回去。” 瑞王像个僵尸一样被人七手八脚的抬了下去。 陆家。 唐时锦散步过来的时候,门口有个小厮伸长了脖子在等候,见到唐时锦,立马迎了上来。 “三小姐,我家少爷等你许久了,吩咐您来了,立即带您去见他。” 唐时锦点点头,“有劳。” “不敢不敢,您太客气了,这边请。”小厮恭恭敬敬的给唐时锦领路。 陆家作为京城首富,家中更是将有钱两个字展示的淋漓尽致。 目光所过之处,大概只有人是最廉价的…… 连地上的花草,水里养的鱼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品种。 正厅里,陆貅一见她,眼神中便带有一丝关心,“听闻你去了瑞王府,瑞王可是个表里不一的,他可有为难你?” 唐时锦在认亲宴上的壮举,陆貅已经听说了。 她还真是敢说。 当众揭穿瑞王被戴绿帽子的事。 唐时锦摇头,难怪她觉得忘了什么事,原来是忘了瑞王的定身禁言符没解。 不过也不要紧,那符的功效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自动会解开。 “银子准备好了吗?”唐时锦问他。 见她一来就要钱,陆貅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深沉的看着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嗯?”唐时锦皱眉,“攀关系套近乎没用,不打折。” 第38章 你这是从哪里换了颗头? 陆貅:…… 他是那种需要套近乎打折的人吗? “多少银子,你开个价。”陆貅笑了笑,银子他有的是,她高兴就行。 唐时锦伸出三个手指头,“这个数,其实已经是友情价了,所以没得打折。” “三万两。”他想了想,她救了自己一命,驱除了女鬼,确实是友情价了。 不过,“三万两银子装箱太重,怕你拿不动,还是给你准备银票吧。” 唐时锦:她想说的是三十两,一下子就变成三万两了…… 有钱人都是以‘万’为单位的吗? 说着,陆貅摆摆手,吩咐身边的小厮,“去拿三万两银票给小道……小锦。” 她如今是唐家三小姐,再叫她小道姑,怕是不太好。 于是陆貅笑了笑,“我叫你小锦,你不介意吧?” 唐时锦摇摇头,名字就是给人叫的,“其实也没那么贵……” “贵吗?先前被我砸的那家黑店,两个没用的破法器都坑了我三千两,你是有真本事的,又救了我的命,三万两不多。” 唐时锦:看出来了,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冤大头。 买两个假法器,被坑三千两。 陆貅心道,他的命,何止三万两,要三十万两都不过分。 唐时锦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很快,小厮取了银票来,陆貅亲自交到她手里。 唐时锦也没数,直接塞进了布袋里。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以后再见鬼了,欢迎来找我。”收了钱,唐时锦并不打算多留。 陆貅好没气的吭了一声,“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唐时锦笑笑,万一呢,毕竟她抓鬼在行,也省得他多花冤枉钱不是。 见她说走就走,陆貅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唐时锦顿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 “我与阿凛是挚友,我们小时见过的。”陆貅说。 唐时锦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盯着陆貅,“你减肥了?” 没记错的话,小时候他很胖的,不到十岁,八十斤的体格。 陆貅轻咳一声,“小时候你不是说,胖子都是潜力股吗,你看我,如今脱胎换骨般,可见你所言不假。” 唐时锦:“你这是从哪里换了颗头?” 八岁那年,由于原主体弱多病,庆王两口子便请国师为她批命。 国师说她命里与人相冲,就被送到道观养活了。 庆王夫妇怕她在道观里不适应,所以就给她修了一座道观,还让儿子萧凛陪她一起去。 但其实,原主里面的芯子早就换了,就这样,她和萧凛过上了深山老林的生活。 她在山上见到的第一个生人,就是小胖墩。 小胖墩自称是萧凛的好兄弟,怕他过的苦,所以来看他,给他又是带吃的,又是带银子。 就很让人羡慕。 这样的兄弟,她也想要。 但小胖墩那个体型,爬山对他来说遭了大罪了,于是唐时锦就告诉他,胖子都是潜力股,硬生生的让他跟着萧凛上山掏了半个月的鸟蛋。 半个月后,小胖墩就下山去了,唐时锦再没见过他。 陆貅似乎也想起了幼年时的趣事,笑了笑说,“没成想我瘦下来,你竟不认识我了。” 唐时锦拍了拍他的肩,“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对长相普通的,有脸盲症。” 陆貅:…… 他? 长相普通? 你随便去打听打听,谁不说他陆少爷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又腰缠万贯! 小道姑居然说他普通? 她大概是眼神不好。 一定是在山上待久了,没见过男子,更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美男子,所以才觉得他普通。 陆貅很好的为自己的‘普通’找到了理由。 “你哥哥之前给我来信,托我照顾你,今后缺钱了,尽管来找我,银子管够。”陆貅大气的说。 唐时锦:……突然就榜上大款了? 她是不是可以不用奋斗了。 “阿凛说了,即便你回了唐家,你依然是他妹妹,若是唐家敢欺负你,让我给他传信,他回来替你出头。”陆貅笑着说。 唐时锦心头一暖,唇角露出一抹笑,“但我更喜欢自己挣钱自己花,如此才心安理得。” 再说,唐家那群瘪三,能欺负得了她? 陆貅笑着摇头,“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独立,有着自己的坚持,看似冷漠,实则心地仁善。 萧凛掏了鸟蛋,她便为鸟儿重新筑窝。 山中动物受伤,她便为它们医治。 唐时锦想了想,她好像还有一家的报酬没收,于是她挥挥手,跟陆貅告辞后离开了陆家。 … “主子,属下发现了一件大事!” 萧宴正在看书,高枫匆匆而来,“主子请看,这是国师留下的,属下竟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庆王的女儿……也就是三小姐,她是主子的克星啊!” 方才他为主子整理书房时,发现有些书籍潮湿,于是趁着外头太阳好,他便将书都抱出去晒晒,无意间翻出了这张竹签。 起初他以为只是普通的书签,看了之后才知道,这是国师当年的批注的命理,庆王府的小郡主,与主子命里犯冲,她克主子,主子也克她,所以庆王夫妻才将她送到道观养活。 高枫顿时反应过来,庆王府的小郡主,不就是现在的唐家三小姐吗! 主子之前还离她那么近! 他怀疑主子找错了人,国师云游前,让主子去城外找贵人,说不准,是主子找错了! “闭上你的臭嘴。”萧宴瞥见出现在高枫身后的唐时锦,脸色沉了沉。 高枫一噎。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原来是你啊?” 小时候,因为国师那个老匹夫说她跟一位贵人命里犯冲,所以才把她送到道观去。 原来就是这位爷。 突然听到唐时锦的声音,高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儿?” 唐时锦摊了摊手,她嫌外面太阳太大,走着来太晒了,所以从陆家出来,随手画了张瞬移符,不巧刚好听到高枫在背后议论她罢了。 “我是来收银子的,王爷准备好了吗。” 她面无表情的说。 她语气虽没什么波动,但萧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心想这些日子,好不容易与她拉近了点距离,如今怕是叫高枫一句话打回原形了。 第39章 一脸的倒霉相 “本王比你大不了两岁,命里相克之事乃国师测算,本王当年并不知内情,阿锦莫要怨本王可好?” 他深邃的眸子满是真诚的望着她。 他这是,在跟她解释? 萧宴今年二十岁,比她大了四岁,不过放在当年,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唐时锦摇了摇头,“王爷言重了,不过国师似乎是才不配位,我算过了,我与王爷并不相克。” 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算出这人是贵人。 “是,国师的道法,不如阿锦,本王遇到阿锦,是本王运势好。” 萧宴缓缓勾唇。 高枫:他觉得主子在甩锅,但他不敢吭声,主子方才那眼刀子都甩到他身上来了! 他可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奉承过哪个女子。 唐时锦弯了弯眼角,“说好听的话没有,不打折,总共五十两,王爷拿钱我走人。” 萧宴唇边泄出一丝轻笑,“高枫,去拿银子来。” “是。” 高枫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三小姐说她与王爷不相冲,难道是国师搞错了? “阿锦,本王想请你看看,本王找回一部分气运,寿数可有延长?”萧宴寻了个话题开口。 唐时锦看了看他的眉眼,“有,但不多,帝星命需得完全找回,你才能长寿。” 萧宴点点头,“今后就要有劳阿锦了。” “好说。” 付钱就行。 不白打工。 “阿锦上次说,夺本王命格之人,会有大运势,京城有大运势的确有几家,阿锦可否有空陪我去看看?”萧宴又说。 唐时锦想了想,“可以,不过我的符用完了,我得先回去画些符。” 等了一刻钟,高枫还没回来。 “王爷府上条件很困难吗?”她忍不住蹙眉问。 拿个银子要这么久? 萧宴抿唇,“倒也还过得去。” 唐时锦叹了口气,同情的看着他,没想到堂堂皇叔,竟然过的这么拮据? 难怪之前算命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她虽然修道,不理世事,但也好歹曾是庆王府的郡主,对于朝堂上那套尔虞我诈,皇家里的勾心斗角,她并非不知。 庆王说过,像小皇叔这样越是功高盖主的人,越是遭人忌惮。 看来即便贵为皇叔,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啊。 萧宴并不知道她脑补了些什么,这时,高枫拿了银子回来,“三小姐,这是五十两,你数数。” 唐时锦收了银子,直接扔进了布袋里,“不用数,我信得过王爷的为人。” 临走前,她看了眼高枫,“我观你印堂发黑,一脸的倒霉相,要买符吗?十两一张,可以帮你化解霉运。” 高枫嘴角抽搐,“多谢三小姐好意,属下命硬,不怕霉运。” 唐时锦点点头,倒也没强求,这家伙确实命硬,不然也不能跟在煞气缠身的小皇叔身边伺候。 但,她说他会倒霉,他就是会倒霉。 高枫心想,十两银子一张的符,他当然不会买,他又不是主子,不缺银子,他一个月的月钱都没有十两! 并且他怀疑唐时锦是在给他穿小鞋,因为她刚刚听到了他说她不好…… 唐时锦摆摆手,好心提醒,“谁救他谁倒霉哦。” 萧宴扫了他一眼,高枫只觉得脖颈一凉,他好像是要倒霉了…… 幸好萧宴没说什么,只是让他退下。 高枫摸了把虚汗,立马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压压惊。 结果身边有侍卫路过,叫了他一声高大哥,突然间,高枫像是被一口水堵在了喉咙,他捂着自己咽喉,发出呃呃的声音。 “高大哥,你怎么了?”路过的侍卫听到他不对劲,又转回头来,见高枫掐着自己脖子,侍卫连忙去拉他的手,“高大哥,快放手,你会掐死自己的!” 高大哥莫不是,中邪了? 高枫整张脸都涨红了,窒息感直冲天灵盖。 一脸的倒霉相…… 他脑子冒出唐时锦刚才说过的话,心内惊骇。 不会这么灵验吧? 就在高枫要被活活窒息而亡的时候,下一秒,一股劲风袭来,萧宴一掌拍在高枫后背,高枫‘哇’的一声,卡在他喉咙里的那口水被震了出来。 他摸着发疼的嗓子眼,低头道,“多谢主子相救。” 他差点,就被呛死了。 他明明只是喝了口水而已,喉咙却像是被异物卡住,也太邪乎了! 萧宴扫了他一眼,“你确实一脸倒霉相。” 高枫苦兮兮的说,“主子,属下去找三小姐买符还来得及么?” “十两银子买你一条命,不亏。”萧宴语气淡漠的说。 高枫受教。 他不该质疑三小姐的。 三小姐是有真本事的。 下次见到三小姐,他一定找她买符! 吃饭的时候,萧宴习惯饭前先饮杯清茶,当他端起润白的瓷杯时,‘咔嚓’一声,瓷杯无端裂开,茶水从他手中洒落。 “主子!” 碎片割伤了萧宴的手心,萧宴微微拧眉,看着流血的掌心,他嗓音低醇道,“阿锦的话果然灵验。” 谁救高枫谁倒霉。 高枫自责道,“都怪属下不好,是属下连累了主子,属下先替主子包扎,然后便去找三小姐买符!” 萧宴摆摆手,一点皮肉伤,没有大碍,简单包扎一下便是。 唐时锦刚回到唐家,唐令仪便匆匆赶了来,“小锦你回来了,快去瞧瞧阿娘,咱们的外祖父不好了……” 没等唐时锦理解过来,就被拉到了魏氏屋里,魏氏正在抹眼泪,瞧见两个女儿来了,她擦了擦眼角说,“小锦,令仪,叫上你们二哥,跟我回去看看你们外祖。” 马车早就备好了,母女三人坐在一辆马车里,唐玉延则在外骑马随行。 一路上,魏氏都红着眼眶,强忍着落泪。 “阿娘你别太担心了,外祖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二郎已经找了京城最好的大夫前去。”唐令仪宽慰魏氏道。 魏氏摇摇头,“你舅舅来信说不成了,怕是真不成了……” 生老病死乃世间常态,唐时锦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魏氏,只觉得内心有些酸楚。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唐玉延将魏氏和唐令仪接下马车,唐时锦钻出马车,便看到一座巍峨的府邸,瞧着比镇南侯府还气派些。 府门上挂着柱国将军府的金匾。 门口有个长相英气的中年男子迎接她们。 魏氏唤了声兄长,唐时锦便知,这就是她们的舅舅。 魏与泽看了眼自家妹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三个孩子,目光落在唐时锦身上,“这是小锦吧?回来就好,你外祖一直惦记着你,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唐时锦点点头。 魏氏眼睛又红了,跟随魏与泽进门,来到魏老将军的房间里。 一进门,唐时锦便感觉,屋子里的阴寒之气极重。 第40章 我外孙女是个高人啊 听闻若是人不行了,周遭便会异常阴冷,尤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姐弟俩眼泪瞬间的下来了。 “外祖父,令仪来看您了,您睁开眼睛看看令仪呀……”唐令仪跪在床前抹着泪。 唐玉延也是声音哽咽,叫了声外祖父。 魏老将军病的重,本是英气的脸此刻因为脸上的白胡子,显得更加枯瘦憔悴。 屋子里聚集了好几个大夫,有太医,还有从外面找来的郎中,都摇头说老将军不成了,让舅舅节哀,给老将军准备后事。 老将军病的浑浑噩噩的,像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听见儿孙们的声音,只是微微朝她们偏了偏头。 却仍是在昏迷着。 唐时锦能感觉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外祖父意识里是想看看她。 “小锦,给你外祖父磕个头,敬个孝吧,为娘应该早些带你回来的,不想竟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魏氏抹泪道。 敬孝等会儿也不迟,唐时锦瞧了眼屋里的人,低声道,“舅舅,让他们都出去吧,外祖父还有得救。” 魏与泽微愣,“小锦你说什么?” 唐玉延反应过来,“三妹妹你是说……” 没等他问完,唐时锦已经甩出一道符箓,贴在魏老将军的床头,又挥一挥衣袖,紧闭的窗户全部打开,阳气照射进来,屋子里的温度竟奇迹般的回升了。 魏氏明显感觉到,屋子里阴冷的气息褪去了些。 “外祖父不是病重,只是被阴气侵蚀了身体。”唐时锦这时才回答唐玉延没问完的问题。 “这……”魏与泽明显没想到,还能有这说法? 魏氏便立即做主道,“兄长,还请相信小锦,让这些人都走吧。” 看着魏氏坚定的眼神,魏与泽知道,妹妹从来不是浑说的人,他颔首道,“辛苦诸位郎中跑一趟,来人,带诸位去领诊金,然后好生将人送出府。” 听见以及瞧见唐时锦那套怪力乱神的说法和做法时,几个大夫本欲发作,魏老将军明明就是病入膏肓不行了,她却说不是病重,扯什么阴气! 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们不觉得一个小丫头片子会治病,但魏将军都发话了,又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几人摇头甩袖的走了。 唐时锦专心救人,祭出一张安魂符,融入魏老将军眉心。 困在梦魇中的魏老将军,不停的在杀敌,尽管他已经精疲力尽,可敌人还是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怎么杀也杀不完。 老将军心里清楚,他杀的不是敌人,甚至不是活人,哪有活人是从地下爬出来的。 分明都是些鬼怪! 可他不怕,他戎马一生,何惧鬼神。 但他力气用尽了,身体再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鬼怪从他脚上爬上来…… 忽然,有一缕金光化作神秘的力量从他头顶镇压下来,那些爬上他身体的鬼怪,顷刻间被打的烟消云散。 老将军感觉到,他透支的身体在一点点回暖。 睁开眼,看到床边的后辈们,魏老将军一眼就锁定了唐时锦,“我听见……是你救了我?” “父亲,您可吓坏儿子了,这是小锦,是她救了您,您有个好外孙女啊。”魏与泽欣慰的说道。 魏老将军嘁的一声,“这点事就吓坏你了,出息!我的孙辈儿哪个不好,小锦,过来外祖父瞧瞧你。” 在魏氏的搀扶下,魏老将军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唐时锦招招手。 唐时锦坐到床边,乖乖的叫了声,“外祖父。” “好,好,回来就好!”老将军高兴的合不拢嘴。 “我刚刚……”老将军一琢磨,问道,“丫头,你是怎么救我的?” 唐时锦直言,“用符纸。” 老将军看床头还贴着张符,沉吟片刻后,夸赞道,“丫头好本事,你跟外祖父说说,我因何病重。” 唐时锦明白老人家的意思,直说道,“外祖父身边有阴灵,阴气日日消耗外祖父的精气,慢慢的,您就会阳气不足,呈重病状态,其实您只是杀阴灵累着了吧。” 唐时锦笑弯了眉眼。 魏老将军哈哈一笑,“我外孙女是个高人啊。” 瞧见祖孙俩有说有笑,魏氏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小锦这样说,父亲会觉得她胡言乱语。 看来父亲也是信小锦说的。 “父亲,您刚醒,还是先歇着养养身子吧,小锦已经回来了,有什么话等您养好精神再说也不迟呀。” 魏氏想把唐时锦拉过来,让老父亲好好休息,老将军摆摆手,“我精神好着呢,丫头既说我身边有阴灵,可知道阴灵在哪?” 活人他都不怕,还怕阴灵? 揪出来定要好好打一顿! 敢祸害到他头上来了。 唐时锦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魏与泽等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书架上摆着一把宝刀。 “那把刀上有阴气。”唐时锦说。 魏与泽眼神一闪,他走过去将宝刀取下,拿到唐时锦面前,“小锦你说这把刀有问题?” 唐时锦点头。 魏老将军的脸色沉了沉。 “兄长,这宝刀瞧着眼生,父亲从何处得来的?”魏氏问。 父亲酷爱各种兵刃,有收藏各类神兵利刃的爱好。 这把宝刀做工精美,不像父亲兵器库里的。 魏与泽看了眼老父亲,正要开口,被魏老将军打断,“是我无意间得来的,没想到是个不吉利的,丫头既说这把刀有问题,拿出去丢了吧。” 老父亲摆摆手。 魏与泽皱眉,“父亲何必替他遮掩?” 老将军眼睛一瞪。 魏与泽直说道,“这把刀,是我那妹夫唐啸铭孝敬给父亲的。” “什么?”魏氏闻言,险些站不住,“兄长,唐啸铭几时来过魏家,为何我不知情?” “他没告诉你,你自然不知情。”魏与泽声音有些冷。 他一直觉得,唐啸铭那样的,配不上他妹妹。 奈何他妹妹年轻气盛,一头扎进了唐啸铭的甜言蜜语里。 他甚至知道,妹妹与唐啸铭早已是陌路夫妻,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 只不过妹妹没回娘家来诉苦,他也不好插手妹夫的家务事。 “一个月前,唐啸铭得了这把宝刀,便拿来献给父亲,父亲爱惜兵刃,几乎日日都要擦上几遍,想来父亲也是一个月前开始病的。” 魏与泽神色冷沉。 他竟从未怀疑过唐啸铭。 魏氏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抹冷戾,“小锦,你可看仔细了,你外祖父当真是因为这把刀而病重?” 如果真是唐啸铭,休怪她不念夫妻情分! 第41章 是个男人就别怂,不然我看不起你 “父亲怎么会……”唐令仪不敢置信,“小锦,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父亲就算再怎么对阿娘和她们不满,也不该害外祖父啊。 外祖父可是他的岳父啊! 唐玉延也沉着脸,看着唐时锦。 唐时锦从魏与泽手里拿过宝刀,这刀上阴气极重,普通人肉眼看不出来罢了。 “这刀有极重的戾气,想来屠戮了不少人命,才会有这么多的阴灵附着在上面,外祖父若每日与此刀作伴,阴气便会日渐侵蚀他的身体,最后连外祖父的魂魄都会像刀上的阴灵一样被禁锢吞噬。” 这刀是个邪物。 吞噬了足够的人命和戾气,里面的阴灵会不断的吞噬新的灵魂。 魏与泽拳头硬了,“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回来!” 舅舅刚转身,就被老父亲呵斥住。 魏与泽一脸冷肃,他如何不知,父亲顾虑的,是妹妹。 魏氏深吸一口气,“兄长,交给我吧,若小锦所言属实,我饶不了他!” 说着,她又看向唐时锦,“小锦,你外祖父的身体可否能调养好?” 唐时锦点头,“能。” 魏氏松了口气,“令仪,你们在魏家住几天,多陪陪你们外祖父,等外祖父身体好些,你们再回去。” “阿娘你呢?” “我即刻便回去!” 她要回去问问清楚,究竟是不是唐啸铭干的! 唐令仪拧眉,此番阿娘回去,她担心爹娘会打起来。 “阿娘,我跟你一起回去。”唐时锦又说道。 唐令仪:加上小锦,绝对会打起来! 小锦可是从来不会给父亲好脸色的。 不过有小锦在,倒也不用担心阿娘会吃亏了。 临走前,唐时锦用符,将外祖父房里残留的阴气彻底清除干净,又布了个法阵,保外祖父的房间阴邪不侵。 魏氏回到唐家,下人们见她脸色不好,都不敢上前惹她。 “侯爷呢?” 宝珠快步走上前,“夫人,侯爷在老太君那儿。” 魏氏直径往老太君那去了。 唐时锦悠哉悠哉的跟在后面,看好戏。 “母亲,近日您觉得身子怎么样?” “哼,我老婆子还死不了,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泼辣强悍,非但不来我这个婆母跟前儿侍疾不说,还动辄在我面前甩脸子,你堂堂一个侯爷,让一个妇人骑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这是我唐家,不是她魏家,你也不怕叫人笑话!” 唐啸铭脸色不太好,却还是安抚老母亲道,“母亲,您且再忍忍,儿子迟早休了她,再给您娶个贤良听话的媳妇回来孝敬您老人家。” 魏氏在门口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冷笑一声,“若想休妻,何须忍耐,即刻便可写休书。” 唐啸铭眼神微闪,然后不耐烦的表情直接拉满,“你不是回娘家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魏氏目光沉沉,她摊开手,唐时锦默契的将带回来的宝刀交到了她手里,“侯爷认得这个吗?” 唐啸铭看着那宝刀,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异色,“认得,这刀是我送给岳父大人的,你将它拿回来做什么?” ‘刷’ 魏氏直接拔刀,刀尖直指唐啸铭,唐啸铭心尖一颤,下意识的往后躲,“你这个疯女人,你想干什么!” “魏氏,你敢在夫家动刀子,你还有没有点做人媳妇的样子!” 老太君自上次摔断了腿,至今一直躺在床上休养。 魏氏冷哼,“即便我不是您口中贤良淑德的好儿媳,可扪心自问,我从未想过要对您不利,而您的好儿子,身为女婿,却敢对岳父不利,唐啸铭,你敢害我爹,我便要你的命!” 老太君也震惊了,“不可能,你在说什么浑话!” 她儿子怎么可能会对魏老将军不利。 他哪有那个胆子。 唐啸铭也咬紧牙怒吼,“我送宝刀给岳父,只是想讨好他,你休要在这儿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可敢让我刺上一刀,以正清白!”魏氏刀尖又往前了几分。 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唐啸铭面色铁青,“魏氏,你究竟发什么疯!你爹喜爱这些兵器,我送宝刀是为了投其所好,讨岳父欢心,有什么不对!我这是在给你抬脸面,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刀上附着阴灵,害得我爹病重,你敢说你不知情?”魏氏目光犀利。 唐啸铭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阴灵,这就是一把上好的宝刀,哪来的什么阴灵!” 说着,他顿时瞪上唐时锦,“是不是你又在你娘面前胡说了些什么!你个孽障,从道观里出来,搅的家里乌烟瘴气,我就不该将你接回来!” 唐时锦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侯爷如果真无辜,那干嘛不让我阿娘刺上一刀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证明我是在胡说,放心,阿娘下手有分寸的,不会要侯爷的命。” “放肆!你还想弑父不成?”唐啸铭怒喝。 “只需一点点皮外伤,侯爷就可自证清白,是个男人就别怂,不然我看不起你。” 他抗拒,说明他知道,那刀上有阴气,所以他不敢碰。 唐啸铭眼珠子几乎要喷出火来,听听,谁家的闺女敢这么跟父亲说话? ‘啪!’ 清脆声响起。 魏氏一个大耳瓜子扇在唐啸铭脸上。 唐啸铭满眼不敢置信,整个人惊呆了,随后怒气从眼睛里爆发出来,怒吼道,“魏素羽,你敢……” “你敢对我爹不利,我就敢弑夫!” 她有什么不敢的? 唐啸铭怒火直烧,“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谋害岳父?就凭这臭丫头几句装神弄鬼的话吗,你简直荒唐!” “大胆!”见自己儿子被打,还是被一个女人扇巴掌,这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老太君激动的险些没从床上翻下来,老太太拍着床榻大喊,“来人,给我把这个悍妇捆起来!开祠堂,请家法,竟对自己夫君动手,我唐家家法容不下这等悍妇!” 下人们听见声音进门来。 魏氏提着宝刀,“谁敢动。” 唐家素来是魏氏当家,魏氏又是个雷厉风行的,连侯爷在她面前都讨不到便宜。 老太君虽然辈分高,可毕竟已经老了,下人们纷纷低着头,不敢上前。 老太君见此,更为大怒,“你们都聋了?不要忘了你们是谁家的奴才,谁才是唐家的主子!还不快给我把这个悍妇捆起来!” 第42章 我等着你的休书 下人们面面相视,犹豫着没动。 魏氏居高临下,冷冷的睥睨着老太君,“谁是唐家的主子?若无我,唐家焉有今日的荣光?” 这话似是戳中了镇南侯某个逆鳞,他脸色异常难看,“你一个外姓人,嫁入唐家,在家中横行霸道,当真以为我不敢休你么!” “不休你就是孬种。”魏氏懒得跟他废话,“你该庆幸小锦救活了我爹,否则我定要你陪葬。” “说的不错,一个外人,也敢在唐家耀武扬威,你仗着谁的势!没听见侯爷的话吗,把夫人捆起来,押去祠堂罚跪反省!” 老太君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色,魏氏竟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要弑夫的话来,这样的儿媳,留着何用? 可她很快又想到,魏氏背后有魏家,若是休妻,难保魏家不会发难。 她不得不承认,魏家的门楣要比唐家高出许多。 仗着有娘家撑腰,魏氏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否则岂敢在她面前甩脸子! 最好是在唐家,消无声息的解决了她。 可老太君不知道,魏氏倚仗的,不仅仅是娘家的门楣,就连他这个镇南侯,都是她父亲送给他的。 “我是外人,难道您不是?”魏氏冷嗤,“您老人家大概是忘了,我跟您是一样的,您也不姓唐。” 她们都是嫁入唐家的外姓人。 怎么好意思说她是外人? 老太君显然被她这话噎了一下,“混账,我是你婆母!” “您不是让您儿子休妻吗,很快就不是了。” 唐啸铭眼皮子直跳,“够了!你还有完没完!” 魏氏提着刀问他,“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知这刀中有阴灵?这把刀,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阴灵,我送宝刀只是为了哄岳父大人高兴,我这也是孝敬他老人家……” 唐啸铭不认。 “侯爷还没说,这刀你是从哪得来的?”唐时锦哼笑,“刀上有阴灵,险些害了我外祖父,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可能!”唐啸铭继续否认,“那刀……” 话到嘴边,他突然顿住了。 “刀哪来的?” 看着唐时锦笑盈盈的样子,他就来气,“混账东西,你是在逼问你的父亲吗!” “是。”唐时锦直接承认,轻轻捻了捻手指,“侯爷你要知道,我多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这逆女,是在威胁他么? 唐啸铭鼻子都气歪了。 “是太子,太子赏赐给我的,我知岳父喜爱兵甲,便转送给他老人家了,我哪知道那上面有什么阴灵!” 太子? “难道是太子要害我爹?”魏氏神色凝重。 唐啸铭顿时就跳了起来,“你疯了,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他赶紧看看外面,怕被人听见,这话传出去,得罪太子不说,还会给唐家惹祸! 再说了,太子有什么理由要害岳父?太子根本就不知道他会把宝刀送给岳父大人。 “我看这件事就是个意外,没准岳父大人真的只是生病了而已,你们休要神神叨叨的,太子根本就不知道我将宝刀送给了岳父!” 所以,外祖父被害,只是个意外? 唐时锦眯起眸子,她不觉得是意外,若是太子一早就知道,那把刀会到外祖父手里呢? 是意外还是人为,还真不好说。 魏氏得到答案,收起刀转身就走,“我等着你的休书。” 唐时锦也跟着走,临出门前,她脚步一顿,回头正好对上老太君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我娘在唐家一日,她便是唐家主母,谁要是敢对我娘不利,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万鬼缠身。” 说完,也不管老太君和唐啸铭是个什么脸色,笑嘿嘿的走了。 “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她如此不将我们母子放在眼里,你还留着她做什么,现在就写休书!让她滚出唐家!” 老太君气的心绞痛,趴在床边怒喊。 唐啸铭脸色阴沉,是他不想休了魏氏吗?是他休不得。 若休了她,魏老将军势必不会再扶持他。 上个月,岳父才刚在朝堂上提议让他做镇南将军,陛下虽还在考虑,但岳父是实打实的提拔了他的。 侯爷听着要比将军威风,实则是个没实权的,将军就不一样了,将军真正能统领兵马的。 “母亲,暂且不能休了魏氏。”唐啸铭声音隐忍的说。 原以为,那把刀能悄无声息的让岳父病逝,不想竟被唐时锦看出了端倪。 “为何不能休……”老太君看着自家儿子阴霾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莫不是……方才她们母女说的,是真的?” 唐啸铭不语。 老太君顿时悟了,“你,你当真想谋害你的岳父?” 唐啸铭攥紧了拳头,“我没有,我不知……” 起初他确实不知那把宝刀有问题,太子将宝刀赠给他的时候,他只当太子是有意拉拢他。 从太子府出来时,是他无意间听到了府里下人议论,说那把刀是从哪个王公贵族的墓穴里挖出来的。 是陪葬品。 不干净。 他当时听完便动了心思,他想到了他的岳父极爱收藏这些神兵利刃,若是将刀送给他,他老人家万一真有个什么意外,他便不用再看魏家的脸色了。 魏氏也不敢仗着魏家的势,在唐家横行霸道。 唐老太君只觉得心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岳父! 这要是传出去,被人戳脊梁骨事小,谋害岳父和柱国公,那可是要丢官罢爵的! 老太君再不敢说要休了魏氏的话了。 魏氏连夜回了魏家,外祖父身体尚未痊愈,阿娘终究是不放心的,于是唐时锦便陪她回去。 舅舅给她们安排了房间,唐时锦还是跟唐令仪一起住,唐令仪始终闷闷不乐,“父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唐时锦没有安慰她,她不擅长安慰人,她画了两张符,镇住宝刀里的阴灵,防止它们再作乱害人。 这把刀,留着还有用。 所以唐时锦并没有直接销毁宝刀。 夜里。 唐玉延喝醉了,他醉歪歪的倒在院子里,被路过唐时锦的捡到。 “二哥,我可以让你清醒下。”她指尖扬起一张符箓。 唐玉延呵着酒气摇头,“我没醉,我一直都知道,父亲和母亲互相怨怼,我以为只要维持住家中表面的平和,便也是一家和睦,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平白委屈了母亲,母亲其实在唐家过的不开心,父亲呢,碍于母亲身后的魏家,不敢轻言休妻,便冷落母亲,一家人都貌合…神离,现在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第43章 打的太子原地转圈圈 唐时锦指尖的符箓收了回去,看着唐玉延歪倒在石板凳上。 这孩子,怪伤感的。 阿娘说过,她背后有靠山,便是魏家。 魏老将军自先皇在位起,便是先皇亲封的柱国大将军,为北离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后又赐了他柱国公的称号。 唐啸铭如果敢休妻,就会被他老丈人打死。 相反,只要阿娘还是唐夫人,外祖父就会给唐家几分薄面,哪怕是为了女儿的面子。 唐时锦叹了口气,“阿娘和镇南侯的夫妻情缘已断,与其做一对怨偶,不如各自安好,再说你何必苦兮兮的,你这个年岁,父母不会争你的抚养权。” 其实打从第一眼见到阿娘,她就从她的面相上看出来了。 她和唐啸铭的缘分尽了。 唐玉延醉蒙蒙的望着她,“三妹妹,你是在安慰我吗?” 唐时锦摇头,“我是在开导你。” “受教了。”唐玉延深吸一口气,像是突然释然了,“你说的对,阿娘不该因为我们,被绑在唐家。” 与此同时,太子府。 太子萧湛打坐时突然睁开眼,“感应不到了。” 刀中的阴灵,好似都消失了。 他用一张符纸,双手合十夹在掌心,再度闭上眼,视觉中便看到了魏家的光景。 魏老将军披着外裳,在床头看书,瞧着确实不似病重的样子。 魏与泽在院子里挑灯练剑,唐令仪在陪着魏氏,唐玉延喝醉了不知道在跟唐时锦说些什么。 他的符,可以远程窥探,却达不到远程窃听的级别。 魏家人都没发现,无形中有双眼睛在窥视他们。 突然,唐时锦赫然抬眸,清冷的目光与幽黑的空气中对视一眼,随手打出一道符,空中冒出灼烧的火花,那双窥探的眼睛消失了。 “该死的唐时锦!”太子捂着眼睛,恶狠狠地咬牙,“来人!” 侍从听到声音,立即进门,“太子殿下?” “传太医!” 他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他收手的快,眼睛就要保不住了。 “是。”侍从发现太子眼睛像是被火燎过,片刻不敢耽搁,立即去找太医了。 … “三妹妹,你刚刚在打什么?莫不是……外祖父府上还有邪祟?”唐玉延眯着眼睛问她。 “没什么,一只偷窥狂而已。”唐时锦冷笑。 那家伙跑的倒是挺快,不然非得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偷窥狂? 唐玉延立马清醒了,“我这就去找舅舅,让他加强戒备,外祖父身子尚未养好,可不能再出岔子!” 说完就雷厉风行的走了。 唐时锦抿唇,想说普通的戒备,是挡不住那等偷窥狂的。 镇南侯说,那把宝刀是太子给的,今夜又有人用天眼符来偷窥魏家,两者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阴招都使到她家人头上来了,她岂能坐视不理? 说干就干。 唐时锦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是个纸人形状,她轻轻吹了口气,纸人好似活了过来,在她掌心上飘了起来,还亲昵的贴了贴她的脸。 “去吧。”唐时锦勾唇。 纸人便有意识般的飘了出去。 唐时锦随后跟上。 纸人飘到了一座府邸前,它想飘进去,却被一道结界给撞了回来。 唐时锦抬手,纸人落在她手心,委委屈屈的贴贴她。 她笑笑,将纸人收了起来,再抬头,‘太子府’金灿灿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果然。 是太子。 没想到堂堂储君,也修习了道法? 还在自己府中布下了法阵。 不过这法阵对唐时锦来说不算什么,简单的锁魂阵罢了,唐时锦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阵眼,随手一张符,便撕裂了阵眼。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阴气从阵眼处往外泄。 唐时锦微微眯起了眸子,难怪要用锁魂阵,看来这太子府的阴魂不少啊。 紧接着,她听到太子府传来人仰马翻的声音。 “怎么回事?” 太子察觉到不对劲,眯着红肿的眼睛,从榻上翻了起来。 随后有侍卫进门禀报道,“回太子,府里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突然就乱了。” 有人被推下水,有人平白无故被打,还有人差点打翻了烛台! 像是,像是在闹鬼。 但后面这话,侍卫不敢说。 萧湛脸色一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神阴冷的往门外瞧了眼,有人动了锁魂阵! 锁魂阵镇压的那些鬼气,逮着点机会便出来作乱! 什么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了阵法,他竟毫无察觉? 萧湛立时拿出几张符,交给侍卫,“拿去贴在府里的各个长廊门窗上。” “是。”侍卫接过符纸,便去办了。 唐时锦用了隐身符,看着太子拿出的符纸,她微微挑眉,没想到太子还会画镇鬼符呢。 不,没准不是他画的。 她在太子房中转悠了一圈,并未看到任何画符的工具。 “本太子的眼睛究竟如何?” 唐时锦又听到太子恼怒的声音。 太医战战兢兢的回答,“太子殿下这伤来的奇怪,像是被火燎伤,可又无外伤……微臣从未见过这样的灼伤,不知太子是因何伤成这样?” “你还来问本太子?本太子若是太医,要你何用!”太子咬牙切齿。 太医冷汗连连,“太子息怒,微臣这便为太子调制一些治灼伤的膏药来。” 太医心里苦啊,医者也需望闻问切,他不问清楚了,如何断定太子是因何所伤? 可太子盛怒,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一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膏药来。 唐时锦勾唇,再好的膏药,都治不好太子的眼睛。 虽然没能废掉这偷窥狂的眼珠子,但被冥火灼伤,普天之下,除了她,没人能医治。 太医出去之后,唐时锦来到萧湛面前,他半眯着眼睛,眼周的肌肤赤红一片,虽看不出外伤,但若三天内不治疗,里面就会化脓。 到时候,这双眼睛自然也是保不住的。 唐时锦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甩手。 ‘啪!’ 清脆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响当当的,火辣辣的。 这一巴掌,是替我外祖父打的。 太子惊诧之后,便是无比的震怒,“谁?什么人敢打本太子……”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他另外半边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我舅舅打的。 两边对齐,这就好看多了。 太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他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符,对着空气就是一顿比划,“大胆小鬼,还不速速退下!” 唐时锦呵笑,又是一巴掌,打的太子原地转圈圈。 第44章 正愁家里的银子没人花 一众匈奴在畏惧中,只能暂时继续听从于夫罗的命令。 匈奴各部位两万临时选出来的攻城步卒勇士,在仓促准备的木梯、巨木下,全体扑向壶关县北城城门。 典韦激动的没有第一时间后退,还好许褚赶到了把典韦拉回了城墙,要不然,就耽误战机了。 “弓箭手自由放箭,不要求你们能射中目标,只需要把数万把箭矢射完即可。” 知道该自己发挥了,待典韦、许褚入城,张扬要求极低的大喊。 大部分箭矢都是临时打造的,再加上又是新兵,张扬还真没有抱太大希望。 抽空之余,张扬拜托郭振:“鹏飞,待会就看你的了!” 亲眼见识到典韦真正的实力,张扬现在更仰仗郭振。 郭振瞧了眼损失数百才摸到城墙的匈奴,估摸着等消耗完滚油、碎石、粗木等,好有一会,便回道。 “好说,稚叔兄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恶来伤势如何!” 张扬正忙着吩咐士兵,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下到城门,看到典韦,郭振就是一番数落。 “恶来,让你出去对战,你怎么那么容易上头,还敢放下武器,也幸亏是匈奴,要是在咱们大汉内对战,那些诸侯早就趁机冲上来杀你了。” “主公,我不是有意的,就是一时兴起,下次不会了。” 典韦嘻嘻一笑,试图打算蒙混过关。 郭振白了一眼,幽幽说道:“再有下次,以后出战都交给仲康!” “行了,你也受了点伤,先去找大夫包扎,别留下伤病。” 典韦发现郭振没有继续责骂自己,很是欣喜连忙应答:“主公我这就去。” 换做平时,典韦还真不把一点小伤放在心上,这次是不想再惹郭振生气。 事实上,郭振也不是特别的生气,要不然,也不会仅仅只是数落一番而已。 典韦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只不过是太过于冒失而已。 现在匈奴大军的士气大幅度降低,又有王氏的震慑力在,郭振敢肯定,匈奴心肯定开始乱了。 郭振也没想到计划会进行得那么顺利,可能,因为对手是匈奴的缘故吧。 接下来,是该进行下一个计划了。 正好这时,张扬派来的传令兵汇报。 “将军,大人说,匈奴开始分散进攻其他城门,他会负责西北城门,东南就交给将军你了。” “噗噗,分兵了啊,匈奴真配合!”郭振应承传令兵,感慨中叫上许褚,前去东门。 至于南门,郭振暂时就交给郝萌负责。 东门的攻城战才开始不久,由于面对的不是匈奴主力,张扬只派了三千士兵驻守,前期在副官有序指挥下,郭振并没有打算冒头,而是等到了典韦回来。 “恶来、仲康,咱们上!”人员凑齐,郭振立即开始执行计划。 “杀!” 一匈奴勇士好不容易在前仆后继的友军帮助下爬上城头,突然,眼前惊现典韦,勇士顿时瞳孔大张,还没反应过来,尸首就被许褚给分离了。 短短时间内,只要是冲上城头的匈奴,大部分都被典韦跟许褚两人解决,哪怕是郭振也只能捡到一两个。 其余士兵更不用说,渐渐的,在可投掷物用完,箭矢所剩不多情况下,真就只成看客了。 期间,死在郭振三人手中的匈奴超过数百人,三人宛如死神一般,让其他匈奴胆寒不敢上前。 北门外匈奴负责人是飞鹰部落的首领黑苍,麾下除却攻城的五千步卒,还有五千骑兵压阵。 原本黑苍以为不是对付主力,他的部落能减少伤亡,哪曾想城墙上竟有三名武力高超的勇士,其中一名虎背熊腰的,已经验证过实力了。 这还怎么打,短短一个时辰,就剩下两千于人,是以,黑苍没有制止前方攻城士兵撤退,以至于逃离人数越来越多,再过半个时辰,北门,再也没有匈奴发起进攻。 城下,留下三千多具匈奴人尸首。 “早就说让于夫罗再等等,现在大军就这么点,拿什么打!”清点着剩余人数,黑苍心疼不已。 他要找于夫罗讨要一个说法,他是来抢夺物资,不是来白白送死的。 不过,不是现在。 黑苍冷眼看着壶关其他城门方向。 我可不允许就我的部落损失惨重。 “看来,计划再次成功了!”黑苍不再进攻让郭振心情无比愉悦。 休息片刻,郭振又带领着典韦跟许褚降临南方、西门,就是不去于夫罗所在主力的北门。 直至黄昏,郭振一环接一环,企图让匈奴内乱的计划,即将到达最后一步。 打了败仗的匈奴,撤退到距离壶关县二里远位置扎营。 大营内,活下来的众匈奴首领被于夫罗聚集在一起。 打了败仗,自然要找替罪羊,于夫罗直接盯上黑苍。 “黑苍,为什么停止攻城,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损失惨重!” 于夫罗的引领,也让其他首领怒视着黑苍。 黑苍没有回答,反而冷笑着质问于夫罗:“那单于,我问你,为何,张扬有如此强大的友军,你不是说张扬只是虚张声势? 还有,明明咱们可以携带十万大军的,你又为何匆匆赶来,以至于咱们兵力捉急 甚至我提议抓捕附近村庄的汉人充当炮灰,你又为何拒绝了?” 黑苍一连三问,句句说到重点,众首领哪里还不明白罪魁祸首是谁,纷纷质问于夫罗。 于夫罗没有解释,他承认,是他太心急了,低估了张扬,以至于造成如今的大败。 然而,那又如何,在于夫罗看来,只要能消耗壶关县士兵都是值的。 他时日不多了,必须得趁着大汉内乱,攻入大汉,创造伟业。 为了霸业,于夫罗暂时向众首领妥协了:“好,回去部落,我会给你们补偿,此战若是胜利,战利品我分毫不要,都给你们。 既然是黑苍你提议的,那就由你负责带领其他首领,抓捕汉人,同时,我也会召集其余部落,再一起进攻。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困住壶关县。” “单于英明!”众首领包括黑苍,得到自己想要的,部落也不用损失惨重,心满意足恭维于夫罗。 刚才剑拔弩张的局势,仿佛并没有发生。 第45章 这话怼的,格外舒适 “半夏,流珠。” 唐时锦和唐令仪前头走了,魏与泽叫住两个丫鬟,吩咐道,“别只买衣裳,珠钗首饰,胭脂水粉,只要是我外甥女喜欢的,尽可买下,不必吝啬钱财,也不必为我省钱。”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嘴角都咧到天上去了,“是,将军。” 京城的街道十年如一日的繁华。 马车停在了一家绸缎庄门口。 唐时锦正要钻出马车,忽然有人撞了上来,险些惊了马儿,马儿嘶鸣一声,被经验丰富的车夫及时安抚下来。 “这铺子本就记在了我的名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唐时锦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什么记在你的名下,这家铺子已经被夫人收了回去,夫人说了,你干出败坏家门的事,往后便不再是家里的小姐,赶紧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惹人笑话!” 绸缎庄老板趾高气昂的指着一个女子说话,正是他将人推出来,差点撞上唐时锦她们的马车。 周围路过的人瞧着那女子,指指点点,女子咬着唇,最后羞愧的离开了。 唐时锦掀开车帘,依稀只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 “小姐,是瑞王妃。” 流珠说道,“听闻瑞王和王妃和离了,将王妃和儿子都赶了出来。” 唐令仪也叹了口气,“瑞王妃也是个可怜人。” 瑞王妃之前在崇王府险些被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闲言碎语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都说瑞王妃不守妇道,与崇王有染,生的小公子也并非瑞王亲生,闲言碎语传的极为难听,就连瑞王妃母家的人都嫌王妃丢人,要与她断绝关系,否则一个绸缎庄的掌柜,哪里敢欺辱到王妃头上?” 半夏也跟着叹息道。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 瑞王无法容忍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和离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瑞王妃带着孩子离开了王府,又为母家所不容,恐怕日子并不好过。 所以她曾说,崇王妃想报复瑞王妃的办法有很多,哪怕是爆出她和崇王的事,就足够让其身败名裂了。 这个时代,流言蜚语完全可以毁掉一个人。 “瑞王妃流落街头,听闻她用全部的积蓄,置办了一处宅子,带着孩子过活。” 唐令仪看了眼自家妹妹,有些欲言又止。 闲言碎语说的不仅仅是瑞王妃,就连小锦也被人议论。 说她一句话,便说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个灾星。 那日认亲宴上,小锦看出瑞王不是长生的亲爹,便是整件事情的开端。 唐时锦似乎看穿唐令仪想说什么,她耸耸肩,淡然的说,“又不是我让她们搞三角恋的。” 屋顶破了要漏雨,总不能怪她这个说要下雨的人吧? 唐令仪微微摇头,“小锦可知,崇王妃死了。” “是吗?” “听闻是病逝的。” 崇王简单的办了个葬礼,除了崇王妃娘家的人,不让其他人前去祭奠。 办的非常低调。 唐时锦之前看过崇王妃的面相,咒术的反噬再加上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失心疯。 她会疯疯癫癫的过一辈子。 结果却死了。 她的死,也不知是不是崇王的手笔? 唐时锦摇摇头,与她无关的事,何必多想。 唐时锦抬眸看去,崇王正好从茶楼上看了下来,捏着茶杯,对她微微一笑。 唐时锦只一眼便收回目光,和唐令仪进了绸缎庄。 “拿五百两银子给她,安顿好她和长生,今日之事本王不想再看到,今后若再有人欺辱她,砍去手脚丢出京城。” 崇王语气冷厉。 身边侍从立即领命。 既然她不愿意带着长生来找他,那他默默地守着她们母子便是。 逛了一天街,傍晚时分,马车才回到将军府。 半夏和流珠高高兴兴的往府里搬东西,这一天下来,收获满满。 不仅买了衣服首饰,唐时锦还买了很多朱砂和符纸,她打算多画些符,在魏家设个防御的法阵,加强一下安保工作。 不想刚进家门,就碰到了唐啸铭。 “父亲。”唐令仪还是那个乖乖女,纵然对父亲不满,该有的礼数却不少。 唐啸铭有些不悦的看了眼她俩,“你二人这是打算在此长住不成?买这么多东西,得花销多少银子,一个女子如此大手大脚,将来如何操持家务!” 一开口,就是训斥。 唐令仪咬着唇,不敢回嘴。 唐时锦可不惯着他,“我们花你银子了吗?谁说女子就一定要操持家务,你这口气,是看不起女子么?” “你敢顶撞为父?”唐啸铭眼珠子一瞪,“女子本就该在后宅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你自己野生野长,莫要带坏你大姐,令仪,你与宋家退婚一事,已经让我唐家折损了颜面,你还如此不知收敛,跑出去抛头露面,是嫌唐家不够丢人吗?” 唐令仪脸色白了白,与宋家退婚,是她的错吗? 难道父亲要让她与宋家陪葬才不算丢人? 唐时锦眸色沉沉,“你也就剩一张嘴了,再不知道闭嘴,我可以帮你!” 唐啸铭想到唐时锦禁言的手段,脸色更为阴沉,“你们乱花外人的钱财,贪慕虚荣,为父还不能说你们了?” “小锦和令仪并非外人,我是她们的舅舅。” 这时,魏与泽走了出来,冷着脸道,“你这个父亲如此大义,怎么不给她们银子花?正好我外甥女看上了一间银楼,你买下来给她们吧。” 唐啸铭涨红了脸,大舅哥这是在羞辱他啊! “我家妹子若不是嫁予你,说不准亦会是个沙场杀敌,建功立业的女将军,谁说女子就得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凌驾于女人头上找优越感。” 唐时锦竖起大拇指。 她喜欢这个舅舅。 总算知道阿娘的脾气像谁了。 这话怼的,格外舒适。 唐啸铭被说的异常难堪,但他不敢在魏与泽面前放肆,对方军衔比他高。 “兄长言重了,我是来探望岳父大人的,顺便接夫人回去,她们几个已然在兄长家叨扰多日。” 说到这儿,他就来气,这都几天了?他不来接,魏氏就不知道回去! 她这就是故意拿乔,不过是想让他先低头罢了。 第46章 没有女子休夫,我便开这个先例 匈奴企图抓捕附近村庄的汉人计划并不顺利,得知匈奴来袭,部分汉人暂时躲进了县城中。 剩下的,因黄昏接着黑夜,熟悉地形的汉人大多数都能躲掉匈奴追捕。 一晚上,匈奴们才抓了数十名汉人。 午夜降临,今晚的月光明亮,群星璀璨,似乎是在告诉人们,明天是个好天气。 只可惜啊,其中部分匈奴人是看不到了。 曾经威名远扬的并州狼骑已经随着原先丁原去了中原,匈奴根本就没想到,壶关县内,还隐藏着一只并州狼骑。 尽管郭振麾下这只并州狼骑有一半是新兵。 但经过两天的操练,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战力。 匈奴大军又因为是部落组成,相互警惕下驻扎的营地有间隔,倒是方便了郭振。 趁着夜色,郭振带上典韦、许褚、郝萌以及杨丑,悄悄带着三千并州狼骑,摸到了匈奴大军的营地。 “杀!” 轻声喊着,郭振率领着并州狼骑朝着匈奴营地发起了冲锋。 “不好,敌袭!敌袭!” 匈奴守夜人员拼了命的大喊逃跑,还是被一马当先的郭振给一戟了断。 哪怕是不少人被惊醒,也阻止不了杀戮的继续。 还有不少人是在睡梦之中,就被解决了的,待匈奴组织起有效的反抗,郭振已经绕着外围各匈奴小部落一圈。 “追,快给我追!”被叫醒的于夫罗气急败坏的命令着。 然而,这时候的追击注定是徒劳无功。 匆忙应对的匈奴又怎么追的上精心策划夜袭已久的郭振? 事后,再无半分睡意的于夫罗急忙统计人数,没想到,因为夜袭竟然损失了数千人,还有上万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单于,这只骑兵又是怎么来的!” 再一次,匈奴首领聚集在营帐内,黑苍质问着于夫罗。 “黑苍,你什么态度,骑兵的出现,又关我什么事!” 本就有火气的于夫罗,见黑苍还敢对自己不客气,企图把责任丢给他,瞬间怒了。 “呵呵,我不玩了,你们爱留下来送死就继续吧!” 黑苍不再愿意搭理于夫罗,拂袖而去。 经历白天、黑夜两场大败,于夫罗威名大减。 哪怕自己部落不如于夫罗的,黑苍也不担心自己离去会遭受于夫罗联合其他部落的围攻。 得罪于夫罗好过留下来直接送死。 “单于,我部落损失严重,我先回去了。” “单于我的也是。” 有了黑苍带头,于夫罗还不动手,不少部落首领纷纷有模有样学着。 眼看着一个个背叛,于夫罗被气得根本说不出话,待他缓过气,营帐就只剩下他一人落寞的身影。 抬头看向壶关县方向,于夫罗苦笑自嘲:“想我于夫罗一世英名,却没想到因为大意折在了壶关,名声扫地。” 于夫罗再不甘也只能接受现实,多数部落离去,壶关内又有一只精骑,他留下来,也不会再有作为。 随后于夫罗艰难走出账外宣布:“全军,撤退!” 说完这句话,于夫罗宛如老人迟暮,气息大减。 匈奴那么快就退军的消息,郭振暂时不清楚。 刚安然无恙回到壶关县的他,此刻还沉浸在夜袭顺利喜悦当中。 “痛快,真是痛快啊,主公,原来他们那么弱!”典韦更是张狂肆意的大笑。 “不是他们弱,而是没想到咱们也有骑兵。”郭振笑着解释。 预想中,计划便是成功的,而当真正成功时候,郭振还是难以掩盖住喜悦。 典韦、许褚两人恍然大悟,怪不得白天郭振不允许骑兵抛头露面,原来是为了夜袭。 跟在身后的郝萌一言不发的注视着郭振,现在郝萌越发庆幸跟对了主公,跟着吕布,一天到晚都是正面厮杀,生命时刻饱受威胁,跟着郭振好多了。 有勇有谋! 杨丑佩服郭振的同时,再对比张扬,内心有了谋得前程的想法。 时候也不早了,郭振拒绝了张扬大半夜的邀约庆祝,一身疲惫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郭振再次被外边的吵闹声吵醒。 “主公,大喜啊,匈奴退去了。” 郭振打开房门,护卫在门外的典韦立即激动汇报。 这么快? “张扬何在?”郭振好奇的想去找张扬了解确切情况。 “好像是在北门。” “那好,咱们去北门。” 行走在大街上,郭振跟典韦看得清清楚楚,到处都是洋溢着喜悦的百姓,也难怪会如此吵闹。 “太好了,匈奴撤退,咱们活下来了,我还以为这次需要咱们平民帮忙守城,没想到那么快就结束了。” “多亏了新来的建威将军啊,听说都是建威将军在出谋划策,昨夜更是出兵袭击了匈奴大军。”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难不成比那个飞将吕布还要厉害?” “别提吕布,恶心,杀了咱们丁刺史,还夺走了士兵,也不知道回来,以至于咱们并州遭受胡人掠夺,他吕布就是并州罪人,怎么能跟建威将军比。” “凭什么不能比,飞将扬名,杀得胡人闻风丧胆时候,那什么建威将军还不知道在哪!” 原本是讨论匈奴撤退的,不知谁提了一句吕布,好多人纷纷开始争辩郭振跟吕布到底谁比较厉害。 当然,百姓恐怕只识得建威将军,不识得郭振。 不仅如此…… 郭振跟典韦在一旁走过,百姓也没有上来打招呼! 显然,连他这个人也不认识。 “主公,他们真傻,明明你就在他们身边路过。”典韦小声吐槽。 “不是他们傻,而是有人太聪明了。”郭振摇了摇头,意有所指。 匈奴才刚走,百姓的舆论发展得太快了,而且,昨夜夜袭乃是机密,哪怕是结束,也不是百姓们那么快能获知的。 还有人拿他跟吕布比,若无意还好,若是有意,那就是有人在引战。 幕后操控者,毋庸置疑,唯有太守张扬才有那么大能量。 且…熟悉的配合,熟悉的味道! 完全就是先前郭振拿来对付王晨的翻版。 “看来,倒是我小瞧天下诸侯了。” 看着北门方向,郭振目光深邃、幽暗,一抹杀机乍现。 也好,名声、大义甚至合理留下,拿下上党的理由,齐了。 第47章 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我 唐啸铭脸色抽搐,被魏与泽这番话狠狠打脸。 他彻底恼羞成怒,掀了桌子,“我不会签的!你想让我被人耻笑,做梦!” 但凡他不签字画押,魏氏到死都是唐家妇! 魏与泽眸光一冷,“由不得你。” 他正要叫人来押着唐啸铭签字,不妨唐啸铭喊了句,“二郎!” 唐玉延一直在长廊下看着,并未上前。 听到唐啸铭喊他,他默默地走了出来。 唐玉延毕竟是唐家子,又是探花郎,作为舅舅,魏与泽不能不顾忌他的心情。 于是便没有对唐啸铭用强。 “二郎,你快劝劝你母亲,你看她闹的什么脾气,为着这么一点小事,竟要和离休夫!她这是想拆了这个家啊!” 魏氏抿唇,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 玉延这孩子,向来听话,又高中探花郎,她若休夫,会不会影响他的前途?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只想着自己的喜恶,却没问过孩子们,她们会不会难过? 唐玉延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色,“小事?父亲可知,外祖父险些没命?” “可他不是没事吗!”唐啸铭眼神闪烁,加重了吼声,似乎这样他就有理了,“你外祖父病重,兴许就不是因为那把刀,鬼神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二郎,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不知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道理吗,再说,你外祖父不是已经好了吗,你们怎么能无端将莫须有的罪责扣在我头上!” 他不觉得他有错,那把刀是陪葬品,可谁又能真的确定,那刀上有阴灵? 不过全是唐时锦一张嘴胡说罢了! 想着,他就忍不住看向唐时锦,满眼的气愤。 她就是个祸害! 他就不该把她认回来! 见父亲还在推卸责任,唐玉延失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目光一片清明,“父亲,请签字吧。” 唐啸铭愣住了,而后勃然大怒,“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竟要你父亲、母亲和离?” “不是和离,是休夫。”魏与泽纠正他,“我若是你,签了字莫再纠缠,否则我与父亲能让你当上这个镇南侯,也能让你从这个位置上滚下去。”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唐啸铭气的发抖,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来。 他这个镇南侯是怎么当上的,他比谁都清楚。 当年魏老将军为了提拔他,便带着他上了边关,在战场上走了一遭。 可他是个读书人啊! 哪里会上战杀敌。 魏家父子英勇,大破蛮夷,打的蛮夷再不敢侵犯北离的边境。 可班师回朝后,魏老将军却把大破蛮夷的功劳推到了他头上。 说是他献计,以智取胜,他们才能击退蛮夷。 他一介书生,却不惧战场凶猛,令人钦佩。 那段日子,唐啸铭走到哪里都有人夸赞他,奉承他,他因魏家而名利双收。 陛下论功行赏,封他做了镇南侯。 虽无实权,却有尊荣。 他将魏氏哄到手,从此便走上了人生巅峰。 可现在魏与泽却威胁他,要把他从巅峰上踹下来,如何能忍? “当初是岳父大人说,是我智破蛮夷,立下军功,大舅哥若是要道出当年的旧事,就不怕魏家也落得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吗?” 他反威胁道。 魏与泽拳头硬了,面无表情的偏头,“我若废了他,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魏氏上去就是一脚,“用不着兄长动手。” 出身将门,魏氏可不是什么柔弱闺秀,她是跟着老父亲练过武的,一脚上去,唐啸铭直接趴在她脚下。 “你!” 不等他开口,魏氏直接将他提了起来,推到桌边,语气厌恶的说,“你无耻的让我恶心!” 唐啸铭这样的脑子,哪里会什么献计,智破蛮夷,不过是父亲为了让她高嫁,这才提拔他罢了。 “我当年是瞎了眼,才会瞧上你,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我。” 回顾当年,真想戳瞎自己的眼。 唐啸铭不服气,“魏素羽,你说这话你有没有良心!这些年你在唐家作威作福,我哪次不是容忍你!当年我对你亦是有求必应,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唐时锦啧啧摇头,好大一只凤凰男。 “父亲,不要再和母亲相看生厌了,父亲签个字,就可以走了。”唐玉延不想看到父亲再丢脸。 “你,你便让魏家这般羞辱你的父亲?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儿子!”唐啸铭怒吼。 将自尊心受创的火气迁怒到唐玉延身上。 “我就是不想看到父亲再受羞辱,所以还请父亲莫在纠缠了。”唐玉延捉着他爹的手,将笔塞到他手里,强行按在休书上。 “混账!你要干什么!你敢逼迫为父……” 可他却发现,他力气不如唐玉延。 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唐啸铭心中大骇,他突然意识到,孩子长大了。 足以成为魏氏的靠山了! 休书上歪歪扭扭的签上了唐啸铭的名字,唐玉延又抓着他的手,按下了手印。 刚一松手,啪的一声,唐啸铭愤怒的一巴掌打在唐玉延脸上,“逆子!” 唐玉延受了这一巴掌,面无表情的抬眸道,“父亲,请吧。” “我唐家没有你这样亲疏不分的孽障,以后你也不必回来了!” 唐啸铭怒而甩袖,愤然离开。 回到唐家,唐老太君一眼就看出他气的不轻,头顶都要冒烟了。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接魏氏去了吗,怎么这副脸色回来了?莫不是魏家给你脸色瞧了?” 唐啸铭面色铁青,拳头捏的死紧。 见他这样,老太君心里便有数了,“他们真当我唐家好欺负不成?魏氏呢?让她来见我,纵容她娘家人欺负到自家夫君头上来了,我倒要问问她,她脸上可有光!” 提及魏氏,唐啸铭脸色更为阴沉。 “母亲,她不会回来了。” 唐啸铭声音发紧。 说出这句话,他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那个强势霸道的女人,不会回来了,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为何他此刻并不觉得开心? “什么意思?”唐老太君一愣,“你真的休了她?” 说到这儿,唐啸铭就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了。 因为他被魏氏休了! 荒唐! 满京城,哪有女子敢休夫的。 可偏偏,魏氏就敢。 他成了第一个被休的男人! 传出去,他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唐啸铭突然就后悔了,他应该先写休书的,这样被人耻笑的就会是魏氏! 第48章 太子殿下想见三小姐 “是她,写了休书。”唐啸铭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唐老太君一开始还没明白,非得唐啸铭说明白,是他被休了,老太太才勃然大怒。 嚷嚷着要起来,去魏家讨个说法。 魏氏凭什么休夫! 她怎么敢? 奈何老太君腿脚还没恢复,走不得路,被唐啸铭给拦了回去。 还嫌他不够丢人吗? “老夫人,侯爷,夫人回来了!” 突然,小厮前来禀报。 唐啸铭眼神一闪,她还回来做什么? “哼,她莫不是后悔了?你去,让人将她拦在门外,想回来,就一步一叩头的跪来我跟前,幸许侯爷还能原谅她!” 老太君得意的冷哼。 唐啸铭觉得,魏氏不可能来认错。 心里又想,万一呢? 于是他挺直了脊背,冷着脸等着魏氏前来。 结果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魏氏也没来…… 魏氏直接带着唐时锦,去了库房,指挥人搬东西。 休夫了,她的嫁妆和家私,可不能便宜了唐家,都得搬回去。 唐令仪和唐玉延本来也想陪她回来,怕唐家为难她,被魏氏拒绝了。 最后是唐时锦毛遂自荐,“阿娘是知道我的本事的,若有人敢不长眼的阻拦阿娘,我能让她们闭嘴不是,免得吵到阿娘。” 魏氏同意了,就带她一起回来清点自己的东西。 唐啸铭和老太君赶来的时候,院子和库房已经被搬空了,魏氏拉着唐时锦就要离开,被唐啸铭拦住。 “你这是干什么?谁允许你动唐家的东西?” 魏氏冷冷的瞧他一眼,“唐家的东西?这些年你毫无建树,唐家都是靠我维持的,你哪来的脸说是唐家的东西?” 唐啸铭眼珠子一瞪,这女人在魏家羞辱他不算,竟还追到唐家来羞辱他,简直岂有此理! “荒唐!你作为唐家主母,与唐家的人情往来,合该你去维系,这是你的本分!” 老太君是被人用竹椅抬着来的。 “您儿子没告诉您,我已经把他休了吗。”魏氏勾唇冷笑,“这个唐家主母,谁爱当谁当。” 老太太气的发抖,“放下!你把东西都给我放下!那都是我唐家的家财,魏氏,你违背伦常,妄言休夫,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妇人!你还要不要脸!” 唐时锦眸光淡淡,竖起两根手指,笑吟吟的说,“好好说话,不然让你们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唐啸铭忍无可忍,朝她怒吼,“你祸害家门,我就不该把你认回来!” “后悔也晚了。” 唐时锦淡淡的说,“你若没起恶念,便不会有今日的结果。” 从他起念将宝刀送给外祖父的时候,他和阿娘的缘分就已经尽了。 唐啸铭扬起拳头就想打她,被魏氏挺身拦下,“识相的就让开,你是打不过我的。” “今日若不将唐家的东西留下,你休想离开!”老太君呵斥道。 这女人敢休夫,已经是大逆不道。 还想搬空唐家,真当她唐家是软柿子吗! 唐啸铭叫来家丁,显然是听老太君的。 唐时锦挑眉,“老太君,腿上的伤口很疼吧?” “猫哭耗子,假惺惺!”老太太冷哼。 唐时锦笑了笑,“老太君是该多拜拜佛,求佛祖保佑你不被尸气折磨死。” “你什么意思?”老太君眼珠子一瞪。 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的腿自摔伤后,按理说是会越养越好的,可是不然,虽每日汤药不断,却不见好。 近几日,反而开始愈发严重了。 每到夜里,伤口便钻心的疼,像是有人拿着锯刀,在割她的肉,剜她的骨! 唐时锦勾唇,老太太该庆幸,当时的宋知礼道行浅,又是在佛寺里,受佛光庇佑,宋知礼和他炼制的傀儡不敢靠的太近,这才保全了老太太一命。 不然就不止是摔伤腿而已。 老太太是会命丧当场的。 她早就看出,老太太腿上的伤口,上面有尸气。 与之前宋知礼兄弟俩身上的如出一辙。 宋知礼应该是刚炼出傀儡,拿唐家老太太试手呢。 唐时锦伸出三根手指头,“你的腿是被傀儡所伤,三千两,我替你摆平。” 老太太鼻子都气歪了,“你给我滚!” 三千两,她怎么不去抢呢! “滚就滚。”唐时锦挽着阿娘的胳膊,“阿娘我们走吧。” 魏氏摸了摸她的脸,这丫头把老太太气的够呛,她欣慰道,“我们回家。” “谁敢……呜!” 唐时锦一个响指,唐啸铭又只能呜呜了。 这次给他用了定身禁言符,全身山下能动的只有眼珠子。 老太君没人扶,根本就站不起来,也就没人能拦她们的路了。 唐家门外,魏氏的嫁妆装满了几个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去。 唐娇娇从门背后露出半个身子,眼睛里充满疑惑,魏氏居然带走她所有的东西,她是不准备回来了吗? 唐娇娇还不知,魏氏休了镇南侯。 就在唐时锦她们刚走,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唐家门口。 “三小姐?” 唐娇娇正要去问问唐啸铭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有人叫她。 她回头,认得来人,“左侍卫,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太子身边的侍卫。 左莽颔首道,“太子殿下想见三小姐,特命卑职来请,三小姐请吧。” 唐娇娇看了眼太子府华丽的马车,嘴角微微上扬,太子这是想她了吗? 她面上浮现出一抹羞涩,轻声道,“有劳左侍卫了。” 太子府气氛凝重,所有人都低着头行事说话,仿佛大气都不敢喘,唐娇娇意识到不对劲。 左莽为她推开了太子的房门,“三小姐,请吧。” 唐娇娇点点头,便进去了。 一进去,她便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像是腐臭味,夹杂着药味,气味有些上头,唐娇娇忍不住捂了捂口鼻。 “太子哥哥?” 听声音,太子就觉得不对。 旁边还跪了好几个太医,全都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唐娇娇心底狐疑,待太子抬起头来,她顿捂住了眼睛。 “啊!” 好丑! 她差点脱口而出。 刚刚,那是太子?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唐娇娇从手指缝中,看到太子阴霾的脸色,“怎么是你?” 他看不清人影,但能听出唐娇娇的声音。 那张脸,露出戾气,看着更像鬼了。 只见他双眼都是幽绿色,眼角还流出浓水,眼睛周围的皮肤看着就像是腐烂的癞蛤蟆一样。 散发着恶臭。 第49章 说明十九王爷眼光好啊! 唐娇娇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努力压抑着害怕的嗓音,“不是太子殿下让人来找我的吗?” 太子眉头一皱,“左莽!” 左莽进门,低着头,“太子殿下?” “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让你找人,你把她找来干什么!” 太子怒声呵斥。 左莽微愣,“不是太子殿下让我去找三小姐的吗?” 太子说,让他去将唐家三小姐找来,没错啊。 “我让你找的是唐时锦,你找她来有什么用!”太子双手抠在眼睛上,却不敢触碰到肌肤。 太痛了。 痛的他想抠了这双眼珠子。 可是不能。 抠了他就彻底瞎了废了。 左莽明白过来,请罪道,“卑职愚钝,太子殿下恕罪。” 听到太子要找唐时锦,唐娇娇暗自攥紧了五指,“太子哥哥找小锦做什么?” “她能治本太子的眼睛。” 三天了,他眼睛四周的腐蚀越来越严重,太医们却束手无策。 他的眼睛,是被唐时锦所伤。 他知道,只有唐时锦能治! 若是国师在,以国师的道法,或许也能救他。 可偏偏,国师云游四方,不在京城。 要想保住眼睛,眼下只能找唐时锦了。 太子自认能屈能伸,等治好眼睛,再找唐时锦算账不迟! 唐娇娇皱眉,“没听说过小锦会医术,太子哥哥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会伤成这样?” 太子却没心情同她多说,只对左莽吼道,“还不去找人!” 左莽连忙应声,“是。” “等一等。” 唐娇娇抿唇,在太子要吃人般的目光中,她夹着嗓音说,“要找小锦,左侍卫不必去唐家了,小锦不在唐家。” 太子阴沉着脸,“她在哪?” “她随侯夫人回了魏家。” 太子眼神闪了闪,然后摆摆手,左莽当即会意,去魏家请人。 他的眼睛,就是在魏家伤的。 唐时锦,这是打算坐镇魏家么? 原想着,等魏老将军病重,无力回天之际,他再出面替老将军除了阴气,救老将军一命。 如此一来,柱国将军府上下必会感念他的恩德。 他便可将魏家收为己用。 他本是算无遗策的,没想成,冒出一个唐时锦来。 看出了宝刀的问题,破坏了他的计划。 是他有意让人将宝刀上有阴灵的事透露给镇南侯的。 他同样知道,魏老将军酷爱宝刀。 镇南侯想讨好老丈人,必会将宝刀送给魏老将军。 一切都按照他的谋算进行,偏偏被一个小道姑坏了事。 自己还被她所伤。 太子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可眼下却又不得不有求于人,堂堂太子,实在是憋屈。 … 魏氏吩咐人,将带回的东西搬进库房。 魏与泽前来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和积蓄,不必放进库房,留在你自己院子里吧。” 魏氏知道,兄长这是为她着想。 毕竟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舅舅,家里有药材吗,如果有药房那就最好了。”唐时锦忽然问。 魏与泽挑眉,“自然有,我们家乃武将,早年为减少将士们的伤亡,你外祖父便在家里置办了间药房,小锦问这个做什么?” 唐时锦勾唇,“我要炼药。” 舅舅诧异,“小锦还会医术?” “略知一二。”唐时锦谦虚的说,她挽着阿娘的胳膊笑嘻嘻的,“阿娘,等会儿有人要给我送银子来了,我要去炼点药。” 魏氏似懂非懂,不过她很骄傲,“去吧,药房的药材繁杂,小锦要当心些。” 唐时锦点头,“阿娘放心。” 魏与泽看着她的背影,欣慰的说,“你这个女儿,不错。” 魏氏闻言更加骄傲了,“那当然。” 小锦是真的很不错。 又贴心,又有本事。 没想到还会医术。 魏氏心想,有什么是小锦不会的吗? 魏与泽看她高兴的合不拢嘴,忽然问了句,“听闻她同十九王爷走的近?” 魏氏顿住,看了眼自家兄长,“我瞧着也是。” “……” 他以为,魏氏好歹会反驳一下。 给小锦避避嫌。 没成想,她还直接承认了? 认亲宴那日,其实魏与泽也在,小锦在宴席上语出惊人,从那时起,他便注意到了这个外甥女。 当时十九王爷亲自来给小锦撑场子,自家妹子又让小锦陪同十九王爷坐一桌,显然是有点心思的。 魏与泽神色却透着几分凝重,“十九王爷身份贵重,更是有传闻王爷不近女色,小锦这些年生长在外,怕是自在惯了,她与十九王爷走得近,我担心不是什么好事。” 魏氏也明白自家兄长的意思,只说,“十九王爷身份是贵重,但我家小锦也不差啊,她还是归虚道长的徒弟呢,再说,我瞧着,是十九王爷先接近我家小锦的,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魏与泽面无表情的看她显摆自己的女儿。 “说明十九王爷眼光好啊!” “……” 舅舅无语。 魏氏想着,令仪可同她说了,接小锦回来的路上,她们就遇到了十九王爷。 是十九王爷先搭讪小锦的。 这时,一个亲卫前来禀报道。 “少将军,太子府来人想求见将军,说想见见三小姐。” 光是听到‘太子’两个字,就让魏与泽皱起了眉头,“到底是见我还是见小锦?” 亲卫想了想,“卑职觉得是想通过少将军见三小姐。” 魏与泽眸色凝重,“太子找小锦做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魏氏冷哼一声。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唐啸铭说过,他送给父亲的那把宝刀,就是从太子那得来的。 魏氏并不相信这是巧合,但要说是太子要害她父亲,又没有实证。 太子府的人,魏家不好直接将人轰出门外,于是魏与泽便去见见。 “卑职左莽,见过少将军。” 魏与泽到了前厅,见到左莽。 太子身边的护卫,魏与泽是有些印象的。 “不必多礼。”魏与泽淡淡道,“不知左侍卫前来,有何贵干?” “太子想请三小姐去看诊。”左莽直说道。 魏与泽微微诧异,“给谁看诊?” “太子殿下。”左莽道。 魏与泽眯起眸子,“左侍卫说的三小姐,可是我外甥女唐时锦?不知太子从何处听说,我外甥女会看病的?” 左莽心想,将军府没有三小姐,除了唐家三小姐还能有谁,少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个卑职不知,卑职只是奉太子殿下之命行事,可否请三小姐出来一见?” 太子的眼睛,已经等不得了。 侍女给魏与泽上了盏茶,他坐着,左莽站着,看着魏与泽悠悠品了盏茶,左莽心里急的心火直冒。 喝完一盏茶,魏与泽才不紧不慢的说,“不瞒左侍卫,小锦正在药房炼药,左侍卫来之前,小锦说会有人前来寻她,没成想,来的会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第50章 偷窥他人遭到的报应 小锦还真是,神机妙算啊。 左莽略感诧异,那位三小姐竟算到了他会来? 他似乎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让他来找唐时锦了。 “太子殿下有令,务必让卑职将三小姐请去太子府,能否让卑职见见三小姐?”左莽态度更为恭敬道。 他懂得有求于人就得放低姿态的道理。 同时又刻意强调,是太子殿下的命令,魏家应该不想得罪当朝储君吧? 另一头,魏氏也去了药房找唐时锦,告诉她,太子府来人了。 唐时锦并不意外,刚好她炼的药也出锅了。 唐时锦将熬成糊状的药冷却之后,再搓成一颗颗的小泥丸。 魏氏看的直皱眉,“小锦,你这炼的是什么药?” 唐时锦看着手心的小泥丸,突然来了一句,“伸腿儿瞪眼丸。” 魏氏:…… “舅舅。” 唐时锦来前厅的时候,魏与泽正和左莽大眼瞪小眼。 一个想进去找唐时锦,一个不允。 毕竟这是魏家,不是太子府,万一这人打扰到小锦炼药怎么办? “小锦,这位是太子府的侍卫。”魏与泽微微颔首,与她介绍说。 左莽早就等不及了,“三小姐,太子殿下想请你前去看诊,还劳烦三小姐跟卑职走一趟吧?” 他语气虽急迫,却不难听出威胁之意。 若唐时锦拒绝,他怕是要用强的了。 魏与泽不着痕迹的往前一步,面容刚毅冷峻,想威胁他外甥女,不能够。 左莽嘴角抽了抽,已经在脑子里思索,若是动起手来,他打不过魏与泽怎么办? 对方毕竟是征战沙场的大将,陛下亲封的少将军! 唐时锦笑了笑,挽了挽舅舅的胳膊,以示安抚道,“好啊,不过先说好,我看病是要收费的。” 只是要银子而已,好说。 左莽爽快答应,“若你能医好太子殿下,殿下自不会亏待你。” “舅舅,我很快就回来。”唐时锦冲他眨眨眼。 她要赚钱去了。 魏与泽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一个时辰后,舅舅去接你。” 这是在警告左莽,别想对小锦不利。 他会亲自去太子府接人。 魏家父子,都是朝廷重臣,手握蛮夷边境十万兵权,太子亦会有所顾忌。 唐时锦想说不用,但看到舅舅关心的眼神,她点点头,然后跟左莽走了。 一到太子府,就见太子屋里齐刷刷的跪了几个太医,好家伙,看个病弄的跟三堂会审似的。 “太子殿下,三小姐请来了。”左莽都不敢大声说话。 太子这才抬头看了眼,眼角的溃烂浓水已经向脸上蔓延了,那双眼睛瞧着比鬼还吓人。 但太子却什么都看不清了,“唐时锦?”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唐时锦语气轻然。 “唐姑娘不必多礼,说起来,你是庆王叔养大的孩子,也算是本太子的妹妹,本太子患了眼疾,听闻你师承归虚道长,能治疑难杂症,所以想请你来给本太子瞧瞧,本太子的眼睛可否能治。” 你演技不错。 唐时锦勾唇,上前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轻声道,“能治。” 太子往后仰了一下,明显是有意防备着她。 唐时锦也不介意,太子现在跟瞎的没什么两样,再晚一点,连她也救不回来了。 被冥火所伤,从内到外的溃烂出来。 其实太子也很紧张,听见唐时锦说能治,他才松了口气,不妨又听见唐时锦说,“太子这看着不像眼疾,倒像是经书上说的,报应。” 太子:…… 瑟瑟发抖的太医们:…… 他们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这小姑娘,这话也是能说的吗? 虽然他们都觉得,太子这眼疾患的蹊跷,但没人敢说。 “太子殿下别介意,你也知道,我是归虚道长的徒弟,被师父逼着看过不少的经书,太子这眼睛很像书里说的,品行不端,偷窥他人遭到的报应。” 太子忍无可忍,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她就是故意的! “我看太子府的阴气也有点重,方才在路上还看到了贵府贴了符箓,想来太子殿下对道法也颇有研究啊。”唐时锦笑着说。 太子眼睛睁不开,如此唐时锦也看不见他眼底的阴霾,他只说,“本太子有幸,曾听国师讲过道法,自是不如唐姑娘深得归虚道长的真传,不知本太子的眼疾要如何医治?” 唐时锦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一瓶药丸,正是她搓的伸腿儿瞪眼丸,“此药丸一日三次,服用一月即可复原。” 左莽连忙上去接过药瓶,准备给太子服用。 不想唐时锦却突然收回了手,“这药丸一千两一颗,这里有三十颗,一共三万两,先收费,后服药。” 左莽:……多少钱一颗? 太医们震惊的看着唐时锦。 这是王母娘娘的仙丹吗? 一千两一颗? 太子脸色又烂又青,“唐姑娘用的是什么药,竟比太医开的贵上百倍,张太医,你去验验那药。” 一来,防止唐时锦在药丸上动手脚。 二来,看看她那是什么灵丹妙药,要那么贵! 唐时锦挑眉,不等她说什么,太子又道,“本太子入口的东西,一律都得查验,这是规矩,唐姑娘不会不懂吧?” “民女明白。” 她大方的将药瓶给了其中一位太医。 张太医将药丸倒出来,又同其他几位太医一起查验了,然后表情非常不对。 “这药可是有什么问题?”太子看不见,左莽见太医神色不对,便替太子问了。 “这……”太医们一脸纠结。 “说!” 太子面色阴沉。 “回太子,这药丸并无不妥,只是这药丸里的用药,与我等写的药方无甚差别……只不过,将其制成了药丸罢了。” 能治灼伤,烧伤,眼疾,去脓消肿一类的药,太医们几乎都用遍了。 可太子的眼睛丝毫不见好转。 反而还愈发严重。 换言之,唐时锦的药丸,对太子的眼疾恐怕也没有效用。 太子闻言,本就骇人的脸色顿时更为吓人,却听见唐时锦轻然中带着不屑的声音响起,“成分一样,但用药的技术不一样,炼药的火候不同,用水也不同,我炼的药用的是符水,一张符花了我三年的修为呢,太子觉得一千两银子能买到我三年的道法吗,这一千两银子一颗药丸,根本就不贵好吗。” 太医们震惊的合不拢嘴。 用符水炼药治病,这不是民间的跳大绳,行骗吗? 第51章 你爱上王爷了? 太子殿下莫不是知道自己药石无医,所以信了鬼神之说,找了个装神弄鬼的小姑娘来治病? 太医们偷偷打量着气定神闲的小姑娘,暗自懊恼自己是不是不该多说,即便这药丸治不好太子殿下的眼疾,太子也不会怪罪到他们头上。 相反他们说了,太子盛怒之下,怕是会迁怒于他们。 几个太医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太子萧湛却沉默了,他知道,唐时锦的道法不容小觑,否则他的眼睛也不会变成这样。 冥火符需要借助地府幽冥之火,这种厉害的符箓就连那些修行了一辈子的老道士都未必画的出来。 但从唐时锦的语气中,似乎她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归虚的徒弟,果然不虚。 “若有效果,一千两,本太子给你。”萧湛抬手道。 唐时锦纠正他,“是三万两。” 太子嘴角抽了抽,“左莽,去取银子。” “是。” 不多时,左莽便取来了三万两银子,交到唐时锦手里。 银子分量不轻,她只看了眼,随手便扔进了随身的布袋里。 见此,左莽又是瞪大了眼睛。 她身上挂着那小小的布袋,竟能装下那么多银子? 左莽不由得多看了眼几眼她的布袋,瘪瘪的,刚装进去的银子好像掉进了无底洞似的! 唐时锦收了钱,便留下药丸,笑吟吟的说道,“太子殿下若无事,民女就先告辞了。” “等等。” 太子叫住她,用骇人的眼睛盯着她的方向,“你方才说,一日三次,服用一月,本太子的眼睛才能恢复,这里才三十颗药丸,不足一月的量。” 唐时锦点头,“所以太子每隔十日,便让人准备好银子去魏家找我,我会练好药丸拿给太子。” 也就是说,他要花九万两,才能治好他的眼睛? 太子阴着脸,他感觉他被讹了。 但为了眼睛,他只能忍。 “左莽,送三小姐出去!”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太子的怒气,唯独唐时锦,云淡风轻的走了,像是根本没拿太子当回事! 唐时锦摸了摸布袋,美滋滋的揣着银子回家。 其实那药丸,也就她一张复原符的事儿,简单。 不想刚走在半路,就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唐玉延。 “三妹妹,快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唐玉延拉着她就走。 唐时锦疑惑,“二哥,出什么事了?” 唐玉延直接将她拽上他的马车,语气严肃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十九王爷有意思?” 这话问出口,唐玉延又觉得不对,三妹妹是个女儿家,不该这般直白的问她,但马车上也没有外人,唐玉延想着换个委婉一点的方式再问…… 不想唐时锦歪着头看他,“有什么意思?” 唐玉延揉了揉眉心,想到三妹妹于人情世故上本就迟钝,看样子,感情上她也灵光不到哪去。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也怪我,没有早些查清,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唐时锦满头问号。 什么事? 唐玉延又说,“三妹妹,你以后离十九王爷远些,莫要再靠近他。” “为什么?”唐时锦没懂。 “因为……”唐玉延表情有些迟疑,“因为他克你!” 唐时锦一愣。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这事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唐玉延的同窗来找他,约他一同去诗会。 诗会上,同窗们突然就提及了他家新认回来的妹妹。 唐玉延本来还挺高兴,打算和同窗们吹嘘一下自己妹妹的厉害,却不想,听见有人提及当年庆王夫妻俩因何将闺女送去道观养活的话题。 不正是因为闺女和京中一位贵人相克吗,不适合养在京城,不得已这才把小闺女送去道观。 并且同窗们之间传的小道消息,这位与庆王小闺女相克的贵人,竟是十九王爷! 唐玉延一拍脑门,这小闺女不就是小锦吗? 十九王爷克她啊? 这还了得! 唐二郎当即就坐不住了,匆匆离开了诗会。 赶着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小锦,提醒她以后离十九王爷远点! 又被舅舅告知,小锦去了太子府,舅舅恰好要出门接她,于是唐玉延便自告奋勇的来接唐时锦了。 唐时锦笑了笑,“二哥,你从哪听来的,我与十九王爷并不相克啊。” 她早已取代了幼年小时锦的命格,现在她与萧宴,没有相克一说。 唐玉延却一脸严肃的看她,“二哥并非吓唬你,小锦,你当年就是因为十九王爷,才被送去道观的,王爷出身尊贵,连庆王都只能迁就他。” 唐时锦想着,说萧宴克她,或许是因为他手上的魄戒中,可能藏有她的一魄? 但目前来说,唐时锦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 需得解除血印之后,她才能感应到她的情魄在不在戒指里。 她知道二哥是出于好意,她摇摇头说,“离他远点,恐怕做不到了。” 唐玉延一怔,“你,你不会真喜欢上十九王爷了吧?” 唐时锦叹气,“不是,是比喜欢更重要的事。” 比喜欢更重要?难道是…… 唐玉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爱上王爷了?” 唐时锦皱眉,她为什么要爱上萧宴? 她只是答应了萧宴,会帮他找回分散的帝星命罢了。 命格丢失这样的大事,哪里是什么喜欢啊,爱啊能比的? 而且她还得补全自己的魂魄呢,萧宴是国师的弟子,那家伙要弄到国师的血解除血印,应该不难。 换做别人,可就未必了。 唐玉延见她不说话,又皱着眉心,便以为她是默认了。 他心叹,京中这么多儿郎,怎么她偏偏就看上了最不好惹的那一位。 虽说十九王爷芝兰玉树,容貌无双,但……他与小锦相克啊! 再怎么郎才女貌,也不合适啊! 不成,他得回去跟阿娘说说,小锦再怎么喜爱十九王爷,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的! 唐时锦正想解释,说萧宴只是拿她当兄弟,她跟萧宴只能算的上合作关系,不妨有人高喊一声。 “唐时锦!” 紧接着,马车在魏家门口停了下来。 唐玉延掀开帘子,看到一位趾高气昂的姑娘,“嫣然郡主?” 他从马车上走下来,语气多了一丝防备,“郡主来此有何事?” 嫣然郡主冷冷的看了眼唐玉延,“我不是来找你的,让唐时锦出来见我!” 第52章 将郡主押去京畿营好好反省 唐玉延面色严肃,“郡主有什么话跟我说便是。” “你算什么东西,让开!本郡主要见唐时锦!” 嫣然郡主不屑道。 唐玉延脸色沉了沉,却并不退让,“我乃陛下钦点的探花郎,我三妹妹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不过一个小小的探花,你神气什么?”嫣然冷嗤,“你与那宋清书一同科考,他的状元是舞弊来的,谁知道你这探花郎是不是名副其实。” 唐玉延拳头硬了。 三妹妹与端王府结了恩怨,嫣然郡主果然来者不善。 唐时锦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二哥。” 她看了眼那位郡主,语气平淡,“你找我?” “你总算敢出来见人了?”嫣然目光中带着恨意,“你害得我爹娘和离,毁了两个王府,你满意了?唐时锦,你就是个扫把星,你怎么还有脸呆在京城!” 唐时锦:“我为什么没脸呆在京城?” 这位郡主,是端王的女儿? 端王与端王妃和离,那是他自尊心受挫,跟她有什么关系? 至于毁了两个王府,那不过是他们的命数,唐时锦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只有你最聪明?只有你一个人长了眼睛,别人都是瞎子?如果不是你,我爹娘即便是将错就错,也会过下去,我们一家也还是会其乐融融,你为什么要当众揭穿?唐时锦,你怎么这么恶毒!” 嫣然郡主怨毒的看着她。 唐时锦愣了一愣,然后明白了。 原来端王早就知道,长生不是他的儿子,但为了面子,才与端王妃装的夫妻恩爱。 唐时锦没什么表情的说,“你爹娘和离的因果不在我,你恨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回魏家。 然而,气头上的嫣然郡主哪肯轻易放过她,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你别走,你害得我爹妻离子散,害得崇王府家破人亡,谁跟你沾上边都是倒了八辈子霉!你连自己的爹娘都克,让你娘干出休夫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真真是叫人恶心!” 唐时锦眸色顿时冷了下来。 嫣然郡主还在骂,“魏家怎么敢把你这个灾星领进门,就不怕全家被你克死吗!” “你!”唐玉延正要动手。 唐时锦便冷笑一声,甩开了她,“是我让你娘给你爹戴绿帽子的吗?是我让你爹夺人所爱的吗?我还救了你同父异母的弟弟,郡主是不是连谢谢都不会说?迁怒于我并不能挽救你支离破碎的家庭,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嫣然郡主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唐时锦勾唇,“顺便告诉你,你娘如果可以选择,她并不想生下你,你的存在对端王妃来说,是耻辱,谁会喜欢一个强暴她的人的孩子。” 她语气淡然,嘴角挑起淡淡的嘲讽。 每句话都在往嫣然郡主心口上插刀子。 嫣然郡主被她气的浑身发抖,身边的侍女扶着她,恶狠狠的看着唐时锦,“你,你说话怎么能这么恶毒!” 唐时锦笑了笑,“我只是礼尚往来罢了,再者,我说的哪句话不是实话?” “唐时锦!”嫣然郡主恨不得扑上来咬死她。 “可怜的是端王妃,不是你。” 一个女人,上不得夫君疼爱,下愧对子女,就因为‘妻子’和‘母亲’这个称呼,便要被束缚一生,捆绑一生,何其悲哀。 “她是我母亲,为了我和弟弟隐忍,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嫣然郡主赤红着眼睛反驳。 她当然知道父王和母妃感情早已破裂,她更加知道,弟弟不是父王亲生,可那又如何? 在外人眼中,她们一家和睦,她是人人羡慕的郡主。 可她也知道,母妃其实并不爱她,不管她怎么讨好母妃,怎么哄母妃高兴,母妃始终会抗拒她的靠近,纵然她在外面风光,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孤寂? 明明是母妃背叛了父王,为什么要让她承受母妃的冷待? 听着她这道德绑架的话,唐时锦就冷笑,“难道你母亲她就不是人了吗?” 她就该为你们隐忍?该因你们而活? 端王妃,她也是个人。 可笑在嫣然郡主眼里,她的母妃可以委曲求全,却是不能做自己? 嫣然郡主愣住了,不明白唐时锦这是什么谬论! 简直荒谬! 唐时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眉心藏着一缕黑气,随着她心里的恶念越重,那缕黑气在吞噬她的邪念壮大自己。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你业障缠身,很快就会被邪气吞噬,害人终害己。” 嫣然郡主心里咯噔了一下,似是被她看出了什么,她凶狠的瞪大眼睛道,“唐时锦,你少在本郡主面前装神弄鬼,识相的,你给本郡主滚出京城,否则本郡主绝不会让你好过!” 唐时锦耸耸肩,“我好不好过不知道,但你很快就会不好过了。” “你!”嫣然郡主咽不下这口气,扬起手就想打她。 “住手!” 忽然传来呵斥声,嫣然郡主不爽的扭头,“谁敢阻拦本郡主?” 看到高枫带来的金甲影卫,嫣然郡主眼神闪了闪,气势渐渐弱了下来。 “十,十九皇叔……” 萧宴面色沉静的走来,第一眼没有去看嫣然郡主,而是走到唐时锦身前,细细的打量着她,确认她没伤着。 但因为是背对着嫣然郡主,嫣然郡主便立即告状道,“十九皇叔,唐时锦她目无法纪,竟敢编排我父王母妃的闲话,还敢顶撞本郡主,皇叔你快把她抓起来!” 唐时锦微微歪头,透过萧宴身侧,看了眼颠倒白黑的郡主,然而却看到,嫣然郡主冲她露出挑衅的眼神,得意的仰起下巴。 像一只骄傲的白……黑天鹅。 十九皇叔同她可是一家人,唐时锦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她相信,皇叔会站在她这边的。 “是该抓起来。”萧宴声音冷沉,嫣然郡主嘴角咧开,还不等她笑出声,萧宴转过身,看着她语速幽冷的说,“仗势欺人,目无法纪,既然端王兄不会教导你,本王便替他教你,高枫,将郡主押去京畿营好好反省。” “是!”高枫扬扬手,玄影卫便上来将嫣然郡主羁押起来。 郡主懵了,不敢置信的挣扎起来,“皇叔……你抓错人了,为什么抓我,有错的是唐时锦!是她挑拨离间,害了我父王母妃,还害了崇王妃,皇叔你就该把她赶出京城!” 第53章 这个唐二郎,有些多余 京畿营是比刑部大牢还恐怖的地方,她不要去! 进了京畿营的,就没几个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她气死了,也恨死了,皇叔为什么要偏帮唐时锦? 唐时锦笑着从萧宴身后站出来,对她说,“对你皇叔来说,我比你重要多了,他不会赶我走的。” 毕竟小皇叔拿她当兄弟,她还能帮小皇叔找回命格,你能吗? 可对嫣然郡主来说,唐时锦这话就是杀人诛心。 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贱人,在她面前显摆皇叔对她另眼相待吗? 萧宴不露痕迹的勾了勾唇角,摆手道,“带下去。” 高枫领着玄影卫告退,嫣然郡主骂骂咧咧的被押走了。 没走两步,高枫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来了,他有些局促的走到唐时锦面前。 唐时锦瞥他一眼,“有事?” “三小姐,上次说的符,可以再卖给我吗?” 他是回来买符的。 免得主子再因他而受伤。 唐时锦微微挑了挑眉,拿出一张平安符,“好说,十两银子友情价,不打折。” “不用打折!”高枫立马掏钱,“这是我这个月的月银,三小姐请收下。” “你月钱还挺高,可见王爷对下属很大方。”唐时锦收了银子,把平安符塞给他。 “王爷给属下涨月钱了!”高枫揣着符,心想,这下他应该不会倒霉了吧? 萧宴忽然抬眸,看向不远处停的一辆马车。 唐时锦也注意到了,那马车旁边,站了个粉衣女子,正望着她,直到萧宴看过去,她才收回目光,垂下眸子,似是对着萧宴微微屈膝行礼,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随后马车默默离开。 唐玉延却面色凝重,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句,“那是欣然郡主。” 唐时锦蹙眉,怎么又是位郡主。 欣然郡主是崇王的女儿,恐怕跟嫣然郡主一样,是来找三妹妹麻烦的。 只不过碍于十九王爷在,见着嫣然郡主败下阵来,才讪讪离去。 唐玉延抿唇道,“今日多谢王爷解围,三妹妹,我们进去吧,出来许久免得叫阿娘和舅舅担心。” 萧宴眸色幽深,唐玉延刻意横在他跟阿锦之间,不叫他见阿锦。 这个唐二郎,有些多余。 唐时锦也没多想,只对萧宴点点头,就把他晾在原地,跟唐玉延回去了。 萧宴有些哭笑不得,她方才说她比嫣然重要那话,他还以为她看出了他的心思,看来是他想多了。 这小丫头不通感情。 说话也随心所欲的。 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引发别人内心起波澜。 萧宴叹了口气,要想这小丫头明白他的心思,道阻且长啊。 唐时锦回家就画起了符,美滋滋的嘴角咧开了花。 唐玉延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她说,“二哥,我最近会有些忙。” 唐玉延没懂。 “忙着赚钱。” “……” 他有些好笑,随即又想到,他们如今住在外祖家,吃喝都是外祖家的,三妹妹都知道要赚钱,作为哥哥,他也不能落后。 他要去当值,赚俸禄给阿娘,大姐,还有三妹妹花! 唐玉延突然觉得,他那点俸禄,好像有点少了。 十九王爷身边的一个侍卫,都有十两银子的月钱,他在礼部任职,也得更加努力才行! 于是唐二郎充满斗志,“三妹妹,二哥也赚银子去了!哥哥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唐时锦:咋突然就这么励志了? 不过,她也会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 晚饭后,唐时锦去了唐令仪屋里。 “大姐,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唐令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锦你看出来了?” 唐时锦点头。 在饭桌上,唐令仪就时不时的看她,显然是有话想跟她说。 “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想托我请你帮忙。” “什么忙?大姐直说无妨。”唐时锦爽快道。 唐令仪便就说了,“是杨家姑娘,她与我自闺中交好,昨日她来寻我,听闻你道法高,便想请你去杨家做一场法事,她似乎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这个她擅长啊。 生意不断,又有人要给她送小钱钱来了。 唐令仪点头,“小锦愿意帮忙吗?若是不愿意,我去回绝了她。” 有钱哪有不赚的道理。 唐时锦说,“可以帮,明日大姐将那位杨姑娘约出来,请她说一说具体情况。” “好,我明早便让半夏去杨家送信约她。” 姐妹俩说了两句话,便各自洗洗睡了。 临睡前,唐时锦掐指一算,明日要见这位杨家姑娘,与她竟生了些因果。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唐令仪便来说,杨舒澜同意见面了,约她们辰时一刻在茶楼相见。 简单吃了些早膳,唐时锦便和唐令仪出门了。 辰时一刻,到了杨舒澜约定的茶楼。 杨家姑娘定了个雅间,唐时锦她们到的时候,伙计便将她们引去了‘玉螺春’雅间。 杨舒澜就坐在雅间里,双手捧着一盏茶,眉眼间带着几分担忧,眼睛里藏着后怕,像是在喝杯茶水压压惊。 “舒澜。” 唐令仪喊了声,杨舒澜闻声看了过来,唐时锦看清了她的容貌。 一张清丽的面容,薄施粉黛,眼神瞧着有些憔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慌的发抖。 “令仪,你来了!”杨舒澜微颤的目光看向唐时锦,“这位便是你妹妹,唐三小姐吧?” 唐令仪点点头,“小锦既答应帮你忙,你便与她说说,你遇到了什么?” 杨舒澜眼神又颤了颤。 唐时锦安抚道,“杨小姐不必害怕,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她的声音像是充满了安全感,杨舒澜一直紧绷着的心平静了些,她点点头,请了唐时锦姐妹俩落座。 然后说,“我……我家有不干净的东西,我看到了,它……它想要我的命,三小姐,我听说你会抓鬼,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说话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显然是吓的不轻。 唐时锦眸光直直的看着她,摇摇头,“不是鬼。” 杨舒澜一愣,“不是鬼?那是什么?” “是邪祟。” 杨舒澜只觉得脊背一凉,在她的认知里,邪祟和鬼无甚区别! “你见到的邪祟,应该不是想杀你,我看你神魂不稳,是被那东西吸了寿元。” 杨舒澜脸色一白。 唐时锦又看了眼她袖口,“你身上有我的气息,是我的符吧?” 第54章 一时好奇,救了她一命 杨舒澜扯了扯嘴角,“三小姐果然道法高深,一眼便看出来了,不错,多亏了三小姐的符,救了我一命。” 她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符来,那符箓上的朱砂符文已经很淡了。 可见是替她挡了灾煞的。 “这符是我给长生的,后来被扔了。”唐时锦淡淡的说。 认亲宴上,她给长生的护身符,被瑞王妃给扔了。 没想到,又被杨舒澜给捡了去。 “若不是三小姐的符,恐怕我就要死在邪祟手里了。”杨舒澜苦笑一声。 唐家那日的认亲宴,她也去参加了。 唐时锦在宴席上闹出的轰动,让她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一时兴起便将瑞王妃丢掉的符给捡了起来。 恰恰是这一时的好奇,救了她一命。 “你捡到了,便是你的因缘,因为这张符,你找上我,这是我们之间的因果。” 唐时锦喝了口茶,接着问,“你说你见到了邪祟,它长什么模样?” 杨舒澜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略带几分为难的说,“我看不清……但我确实见到了,像人…又不太像,我说不出来。” 唐时锦也没勉强,邪祟一般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面貌。 只是她的潜意识里认定那就是邪祟。 “我可以帮你解决,不过要收费的哦。”唐时锦微笑道。 杨舒澜看了看唐令仪,然后有些局促的说,“多少钱?不过我家老祖宗不信鬼神之说,不许我们传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三小姐若是肯帮忙,我会以请你和令仪来赏花的名义给你们下帖子,你们要低调些来……可以吗?” 唐时锦颔首,“怎么来不是问题。” 同时竖起五根手指头。 杨舒澜抿唇,“五百两?我,我怕是没有那么多积蓄,不过我还有些首饰,拿去卖了应该可以凑齐。” 唐令仪是知道杨家情况的。 “小锦,杨家老祖宗乃先皇的太师,德高望重,杨家素来清正廉明,此番舒澜是瞒着杨家老祖宗来找我们的。” 唐时锦懂了。 并且杨舒澜刚才也说了,她家老祖宗并不信鬼神之说。 所以这个钱,得杨舒澜自己掏。 “杨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五十两。” 她这人,向来是坐地起价,看人开价的。 有些人,可以分文不取。 有些人,必须狠狠的赚一笔。 再有些人,折中一点便可。 全看她心情。 “真的吗?我……多谢三小姐!”杨舒澜大大的松了口气,同她们说,“容我回去准备一番,过两日便请你们过府来做客。” 唐时锦点头,又拿出张符,“那张符已经失了功效,杨小姐将这张符带在身上,邪祟便近不了你的身。” 杨舒澜眼睛红了,拿着符纸如珍如宝,“三…小锦,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谢谢你!” “不必客气。”唐时锦笑笑。 “我……可以再给我两张符吗?我想给我爹娘求一张,我怕邪祟会害我家人。”杨舒澜不好意思的说。 唐时锦笑笑,“可以,不过要收钱的哦,护身符十两银子一张,友情价,不打折哦。” 杨舒澜立马掏出荷包,“小锦肯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打折也不要紧。” 这三十两银子,她还是有的。 唐时锦收了钱,便给了她符。 杨舒澜又说,“那五十两……” “可以先办事,事成收钱。”唐时锦非常体贴的说。 她做生意,诚信第一。 杨舒澜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令仪,我给你带了紫米糕,就当是答谢你帮我引见你妹妹。” 送走了杨舒澜,唐令仪便带着她送的紫米糕回府,唐时锦看她吃的甜滋滋的,问了一句,“大姐喜欢吃这个?” 唐令仪点点头,拿出一块紫米糕给她,“这是回坊斋的糕点,软糯香甜,很好吃,小锦你尝尝。” 唐时锦婉拒,“我吃饱了,大姐你自己吃吧。” 吃饱了? 她们刚刚不是只喝了杯茶水吗? 不过看小锦的样子,应该是不喜欢吃紫米糕,唐令仪也就不勉强她了。 唐时锦确实不喜欢吃甜食,发胖。 女孩子,应该自律,管住嘴才能更好的管控自己的身体。 唐令仪想了想,忽而语气有些凝重的说,“小锦,关于杨家,大姐有些话想告诉你。” 唐时锦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背后说人闲话,本是极其没有礼数的事,但你刚回京城,怕是对京城里的一些传闻不太熟悉。” 唐令仪叹了口气,说,“杨舒澜有几个叔伯,还有过几个哥哥姐姐,杨家曾人丁兴旺,但都相继暴毙……如今只剩下杨舒澜一人。” 唐时锦微微挑眉,又听唐令仪说,“京城有传言,杨家自命清高,曾反对国师披卦算命之说,杨家老祖宗认为国运不应该由一个修道之人说了算,更极力不认可国师测算,说十九王爷乃君主之命,曾当朝呵斥国师乃妄言!” 唐时锦闻言,眼皮子跳了跳。 “杨家老祖宗已年过百岁,京城没有比他更长寿的人了,杨家子嗣逐渐凋零,大家都说是杨老祖宗质疑国师,冲撞了神明,所以才遭了报应。” 唐令仪不免唏嘘的说。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扬唇道,“是神是鬼,等我去一看便知。” … 没过两天,她们果真便收到了杨家送来的帖子,请唐时锦和唐令仪过府赏花饮茶。 本来只请唐时锦一人足矣,但为了不让人起疑,特地连唐令仪一并请了去。 魏氏来找她们,流珠说大小姐和三小姐出去了。 魏氏蹙眉,“让你跟在小锦身边,你怎么不跟着她。” 流珠委屈巴巴地撇嘴,“三小姐不带奴婢,说她办事,怕吓着奴婢。” 魏氏嘴角抽了抽,她知道,小锦是我行我素惯了。 也罢,她倒也没想拘着她。 只是,这两个丫头最近总是神秘兮兮的,都几日没陪她吃过饭了。 她就是想跟女儿一起吃个饭,咋就这么难遇到? “母亲,你也来找三妹妹?”唐玉延后脚进门来,瞧了眼屋里没人,他咂咂嘴,“三妹妹又不在?” “你知道小锦去哪了?”魏氏瞥他一眼。 唐玉延想了想,说,“三妹妹最近有些忙,母亲你没事别来打扰她。” 魏氏:…… “小锦忙什么?”她瞪了眼自家儿子。 “忙着赚钱。”唐玉延说,“我也要当值去了,争取早日升迁,母亲,我先走了。” 升迁就可以涨俸禄了。 赚钱一事不能懈怠! 第55章 一定是很厉害的邪祟 魏氏愣了片刻,直到流珠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呆呆的问,“莫不是,我亏待了小锦?” 竟要让小锦带着令仪出去奔波赚钱? 魏氏突然有些心疼,是她忽略了小锦和令仪,让她们两个手里缺银子了。 本该是娇养着的千金小姐,却要自己赚钱花,是她这个阿娘的不是。 马车停在了杨家门口。 唐时锦从马车上跳下来,抬眼就看到了太师府的金匾,仿佛可以见到太师府曾经的辉煌。 杨舒澜亲自在门口迎接她们,“令仪,小锦,你们来了!我备好了茶水点心,就等你们了。” 她笑着将唐时锦和唐令仪迎了进去。 一路上,她都在偷偷观察唐时锦的脸色,但唐时锦神色淡然,完全看不出什么。 杨舒澜领着她们进了小花厅,中途杨夫人过来了一趟,她和唐令仪礼貌性的问了声好,然后杨夫人就把杨舒澜叫到一旁说话。 趁着这个空隙,唐令仪压低了声音问她,“小锦,你可有发现邪祟?” 唐时锦摇摇头,“并无任何异常,杨家的风水甚至还不错。” “连你都察觉不出来,一定是很厉害的邪祟了!”唐令仪攥着拳头说。 “大姐,你不害怕吗?” 唐令仪扯了扯嘴角,“有小锦你在,我不怕。” 唐时锦看出来了,她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兴奋。 另一头,杨夫人也把杨舒澜叫到花厅外说话,“舒澜,你怎么把她也叫来了?你不知道她名声不好吗。” 这说的,自然是唐时锦。 杨舒澜抿唇,“母亲,我与令仪交好,您是知道的,三小姐又是她妹妹,我不好只邀请令仪,排斥她妹妹,岂不失了礼数?” 杨夫人皱眉,“你知道外头都是怎么传这位唐家三小姐的吗?都说她学了些旁门左道的妖术,是个灾星,谁同她走得近都要倒霉,你瞧端王府还有崇王府,便是毁于她口,就连她自己家,她都不放过,撺掇侯夫人和镇南侯和离!如此品性的人,你不可与之结交,听到没有?” 杨舒澜点点头,“我知道了,可今日已经将人请了来,也不好半途把人轰走,别人会说我们没有礼数的,母亲,以后我不给她下帖子便是了,老祖宗不是教导我们,不可偏听偏信吗,说不准,三小姐并非外面传言的那样呢。” “不管传言如何,你离她远些便是。” 杨夫人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过碍于老祖宗的管教和原则,她这才勉强同意了杨舒澜说的,没将唐时锦轰出去。 老祖宗是最不信鬼神之说的,更不允许她们做轰客人走这种没有礼数的事。 杨舒澜点头应下,“人是我邀请来的,我来招呼她们便是,母亲,你先回去歇着吧。” 杨夫人就这么被她哄走了。 杨舒澜松了口气,转头露出个笑脸,回了花厅,“让你们久等了,我母亲就是怕我怠慢了你们,嘱咐我好生招待你们呢。” 她说了句客套的场面话。 却不想,唐时锦笑了笑,“杨夫人是嘱咐你不要跟我走的太近,怕会倒霉吧?” 杨舒澜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 “舒澜,我家小锦绝非外面传言的那样,小锦是有些本事,但她绝没做过昧良心的事,那些闲言碎语都是瞎传!” 唐令仪站起来为自家妹妹说话。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小锦的符救了我一命,我怎会不知。”杨舒澜连忙安抚着唐令仪,低声道,“只不过我杨家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平日里老祖宗更是提都不许我们提,所以我只能以赏花的名义请你们来,怠慢之处,还请你们见谅,我代我母亲向你们赔礼。” 尤其是她的哥哥姐姐们相继暴毙之后,鬼神报应之说在她家更是禁忌! 老祖宗严令不许提及。 说着,她就要屈膝对唐令仪和唐时锦。 被唐令仪拦下,“你我素来有交情,应知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人说我妹妹的闲话罢了,唐突之处,也请你多包涵。” 闺蜜俩就这么互相赔礼道歉。 小锦本可以不来的,杨夫人暗自不待见她,她也可以扭头就走的。 她是看在她这个大姐姐的面子上,才出面帮忙的,她不能让人说小锦的不是。 杨舒澜紧张的看向唐时锦,跟着又问了一遍,“小锦,你有没有发现……不干净的东西?” 唐时锦摇头,“目前暂未发现,杨小姐,带我们四处走走吧?” 杨舒澜立时领会到她的意思,点头道,“我家花园里的花开的不错,我带你们去转转吧。” 三人起身,往花园走去。 一路上,杨舒澜都紧张的捏着手帕,眼珠子乱飘。 反观唐时锦,闲庭阔步,悠然自得,好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半点都不紧张。 杨舒澜突然就放下心来了,三小姐这么厉害,邪祟应该是不敢在她面前冒头的。 逛了一圈,唐时锦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 反而是杨家的氛围让人很舒适,府里的布局很有江南烟雨的气息,下人们井然有序,脚步轻然,不骄不躁,清净又宁和,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家风。 杨舒澜用眼神问她,可有看出什么? 唐时锦摇摇头,表示没有。 “舒澜,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你家并无……” “不可能!” 唐令仪刚开口,就被杨舒澜打断,她语气似乎还带着后怕,“我不可能看错……我便是见到了,小锦,你相信我,我家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没有骗你!” 唐时锦笑笑,忽然说,“大姐,你先回去吧,我与杨小姐一见如故,想在她这留宿一晚,可以吗?” 唐令仪微愣。 杨舒澜也怔了一怔,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自然可以……” “不行!”不想,唐令仪拒绝,“我不回去,小锦你要留下,我也要留下,想必舒澜不会赶我的,对吧?” 杨舒澜嘴角动了动,微微叹了口气,“我房里,睡下我们三个应该不成问题。” 小锦显然是想晚上行动,她不放心小锦一个人在杨家。 听到杨舒澜要留唐家姐妹夜宿,杨夫人又来把她叫走,说教了一顿。 杨舒澜再次耐心的把人哄走。 答应绝无下次。 唐令仪让半夏回魏家送信,让阿娘和舅舅不必担心,她们今夜不回去了,要留宿杨家。 魏氏狐疑道,“虽说令仪与杨家小姐交好,但也没好到要留宿的地步吧?” 第56章 只有你才符合它的口味 这姐妹俩,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呢? 魏氏越想越不对,于是半夜去了儿子房里,唐玉延正在熟睡,忽然被人打醒。 “睡的跟个死猪一样,你姐姐妹妹没回来,你也睡得着!唐玉延,你给我起来!” 魏氏直接把他从床上拖了下来。 唐玉延被吓醒,看到魏氏,他满脸无语,“娘啊,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我房里做什么?你也不怕吓到你儿子。” “令仪和小锦没回来,你怎么睡得着!”魏氏瞪了他一眼,点上烛火,“起来,去找你大姐和妹妹去!” 唐玉延嘴角一抽,“这都什么时辰了,她们说不准早就睡下了!” “我总觉得不安心,你就去瞧一眼,她们要是没事,你再回来睡。” 唐玉延有时候真怀疑他不是阿娘亲生的。 阿娘纯纯两副面孔,在大姐和三妹妹面前,是慈母,在他面前,就是暴躁老母亲! “杨家老祖宗最不喜修道之人,若叫他知道小锦会道法,怕是会将小锦轰出去,而且……杨家有过不好的传闻,你别磨蹭,赶紧去杨家瞧瞧,最好将令仪和小锦接回来。” 魏氏催促道。 她越想越觉得杨家有事,否则杨家姑娘怎会突然找上令仪和小锦,还要她们留宿杨家? 唐玉延无奈,只得爬起来,“是,我这便去,你能先出去,让我换身衣裳去么。” 魏氏嫌弃的瞅了他一眼,“你从小光着屁股满地跑,还害什么臊。” 唐玉延:…… 魏氏说着就出去了,唐玉延无奈扶额,你可真是我亲娘。 杨家虽是官邸,却不像那些官眷人家,夜里灯火通明,倒更像是寻常人家,入夜便熄了灯。 除了房间里的一盏烛火,外面黑灯瞎火的。 杨舒澜笑着解释说,“老祖宗不喜铺张浪费,所以我家一直比较节俭。” 唐时锦点头,好习惯。 “令仪,要不你们睡床上,我睡地上吧。”杨舒澜哪好意思让客人打地铺,便声称要自己睡地板。 唐时锦拒绝,“我喜欢睡地上,可以吸收天地灵气。” “真的吗?”杨舒澜天真的问。 当然是假的。 只不过,她不喜欢与人同床罢了,再说,晚上还得办事呢,睡地上方便。 “舒澜,你不用同我们客气,小锦是来帮你抓邪祟的,你安心睡下便是。”唐令仪轻声说。 杨舒澜这才放心躺下,有唐时锦在,今晚那东西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吧? 半夜,门框突然‘咚’的一声,被风吹响。 唐时锦骤然睁开双眼。 然后坐起身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一个黑影从门缝中挤了进来,然后寻着气味般,走向床榻。 唐令仪似是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睛,不想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唐时锦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松开她,让她看床榻那边。 这一眼看过去,唐令仪差点没尖叫起来,连忙自己捂住了嘴! 淡淡的月光从窗纸上投映下来,只见床榻上,一个似人非人,有着人形骨架的黑影正压在杨舒澜身上,对着她的嘴巴,露出了享受了表情。 那是要吸杨舒澜的寿元。 唐令仪心想,她和小锦都在这里,为什么那怪物像是看不见她们似的。 唐时锦往她手里塞了张符,同时说道,“因为我给我们用了隐身符,它自然看不见。” 奇怪,小锦明明没有张嘴,为什么她能听见小锦的声音? “因为我给你的是升级版的传音符。”唐时锦对她微微一笑。 唐令仪捏着符,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口,“小锦,舒澜她……” 不等她说完,唐时锦已经一张冥火符朝那怪物打了过去。 怪物猝不及防,被符火灼到,回头冲她们发出一声吼叫。 然后像是意识到有危险,怪物破窗逃走。 “啊!”杨舒澜突然惊醒,她弹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有,有鬼……令仪,有鬼,快救我!” 唐令仪过去安抚道,“舒澜别怕,小锦已经把怪物打跑了,没事了…” “怪物?”杨舒澜脸色发白的望向唐时锦,“小锦你看到它了?那东西就在我家对不对?你把它打跑了……它,它会不会害我家人?” 她说着就要起身,顾不得害怕,“我要去找我爹娘,万一那东西伤害到他们……” 她刚刚,被那东西压的透不过气来,意识是清醒的,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它不会害你爹娘的,只有你才符合它的口味。”唐时锦幽幽说了句。 杨舒澜脸色僵硬。 唐时锦又给了她一张符,让她不必惊慌。 看着符纸,杨舒澜懂了,唐时锦是拿她当饵,故意引那怪物出来的。 否则这张符,她大可以在她入睡前给她。 唐时锦又拿出一个小纸人,对着纸人吹了口气,纸人便活了过来,她抬手,“去吧,把它揪出来。” 纸人便从她手心飞了出去。 飞过白天她们路过的花园,虽然杨家灯火暗,但唐时锦还是看见了花叶上留着的绿色粘稠液体。 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并且被液体沾上的花朵,瞬间便枯死。 这是那怪物的血。 她跟着纸人,一路往里走,直到纸人停在一处院子前,在门口飞了两圈,又飞回唐时锦手里躺平。 表示收工。 唐时锦抬眸,是一处很偏僻幽静的院子。 她正要推门,杨舒澜匆匆赶来拦住她,“小锦,这里你不能进去!” 唐时锦皱眉。 她着急的说,“这是我老祖宗的院子,若是老祖宗知道你来这抓邪祟,定会动怒的!” “如果我说邪祟就在这院子里,你也不让我进去吗?” 唐时锦认真的看着她。 杨舒澜一愣。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传来杨夫人的声音,杨舒澜下意识的站出来挡在唐时锦身前,“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这话该我问你,这么晚了,你跑来老祖宗这儿做什么?” 杨舒澜眼神闪了闪,“我……” 她下意识的偏头看,顿时惊了! 人呢? 唐时锦刚刚还在这里的! “啊!” 忽然,院子里传出一声惨叫,杨舒澜心尖一颤,“是父亲的声音……” 杨夫人立即走进去,推开老祖宗的房门,看到屋里的唐时锦,她愣了愣,“唐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来抓邪祟。”唐时锦非常耿直。 第57章 你家老祖宗早就不是人了 杨舒澜紧张的眨眼睛,唐时锦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老祖宗屋里的? 杨夫人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荒唐!我杨家哪来的邪祟!” 她责怪的看了眼杨舒澜,定是这孩子偷偷瞒着她,让唐时锦来家里胡作非为的! 她还骗她,是邀请唐家姐妹来赏花! 杨舒澜却顾不得母亲的责怪,她急忙看望屋子里另外的人,询问道,“父亲,你怎么了?女儿刚听到您的喊声,您是不是也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杨立万,也就是杨舒澜的爹,疑惑的看了眼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为父是来给老祖宗送药的,他老人家夜里身体不适,倒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老祖宗屋里瞎嚷嚷什么?扰了他老人家安睡,还不赶紧回去!” 杨舒澜被训斥的不敢回嘴,弱弱的看了眼唐时锦。 似乎是想问,邪祟呢? 杨立万也顺着她的目光,朝唐时锦看了过去,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太好,“这位想必就是留宿在府中的唐姑娘吧?你这般闯入我家老祖宗的房里,是何规矩啊?便是你父亲前来,也得对我家老祖宗客客气气的,你怎的这般不知礼数!” 说着,他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瓷瓶,“你瞧你,无端闯入,惊的我险些砸了老祖宗的药。” 杨夫人这下明白了,原来刚才她夫君是因为唐时锦突然闯入才尖叫的。 她沉着脸道,“唐姑娘虽是山野道观里长大的,但也该知道来别人家做客,当守别人家规矩的道理,你扰了我家老祖宗的清净,明日一早你便离开吧。” 唐时锦并不介意杨家夫妇的态度,她似笑非笑的睨了眼杨立万身后的床榻,“你家老祖宗还是老祖宗吗。” “你这是什么话?”杨立万瞪眼看她,“唐姑娘若不想留在我杨家做客,即刻便可离去!” 那位老祖宗,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 隔着一扇屏风,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唐时锦看了眼杨立万,他表情干硬,眼神呆滞,更像是个提线木偶,她微微勾唇,“你家老祖宗早就不是人了。” 杨夫人眼珠子一瞪,“放肆!你还有没有点礼数!” “他豢养邪祟,与邪物做交易,你们杨家的子孙皆是死于他手。” 唐时锦语气平静的说。 可笑这一家子,还把那邪物当老祖宗供起来。 杨舒澜闻言脸色一白,“你说老祖宗他是……” “荒唐!”杨夫人愤怒的呵斥道,“我好心留你过夜,你竟在我家散播闲话!唐姑娘,请你马上离开我家!” 唐时锦啧的一声,耐心耗尽,懒得跟这对夫妻俩废话,她抬手就是一张符,拍在杨立成脑门儿上。 紧接着,她就消失在原地。 杨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眨眼间,唐时锦又出现了,手里提了个东西扔了出来。 没等杨夫人看清,只感觉有一股腥臭迎面扑来,直直的扑向她身边的杨舒澜。 然后她听见了杨舒澜的惊吓声。 杨舒澜惊恐的捂着脸,想躲避怪物的血盆大口! 杨夫人惊吓的叫声还卡在喉咙里,下一秒,唐时锦迅速一动,挡在杨舒澜面前,一脚踢飞了怪物。 ‘砰’的一声,怪物砸在墙上,撞掉了墙面上裱好的画框。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是谁啊?那是什么东西?”恢复神智的杨立万顿时一蹦三尺高,肝胆俱裂的大吼大叫起来。 唐时锦笑笑,“杨家主,这一遭要加钱哦。” 杨立万:什么加钱? 他怎么没听懂? 杨夫人像是被吓的灵魂出窍,“老祖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老祖宗真成了邪祟? 老祖宗是杨立万的祖父,是杨家辈分最高的人,所以她们都称为老祖宗。 “杨夫人,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口中的老祖宗。”唐时锦上前扯住怪物的细腿,当着杨家人的面,一个过肩摔,像摔肉饼一样把怪物摔在她们面前。 怪物发出刺耳的吼叫,挣扎着想逃,唐时锦没给它机会,抬脚就踩住它的脑袋,笑意幽凉的说,“它吸了杨家子孙的寿元,你们还把它当老祖宗供着,傻不傻啊?” 杨夫人看着在她脚下挣扎的怪物,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没晕过去。 那怪物,只余一副皮包骨的骨架,瞧着不人不鬼,背后还有灼伤,流出绿色的黏液,腥臭又恶心。 “你说这东西吸了我家孩子的寿元,是什么意思?”杨夫人声音颤抖的问。 杨舒澜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唐时锦歪了歪头,同时杨立万又问,“这东西冒充了老祖宗,那我家的老祖宗呢?” “它就是你家老祖宗。”唐时锦说,“只不过变成了邪物罢了。” 杨立万不敢置信,“你胡说什么!” 老祖宗变成了邪物,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摆在眼前,似乎又由不得他不信。 那怪物被唐时锦踩在脚下,殷切的目光还在盯着杨舒澜,枯瘦干瘪的爪子不停的向前伸展,想去抓杨舒澜。 寿元……他要寿元…… 杨舒澜脸色煞白。 唐时锦一脚下去,咔嚓一下,怪物的爪子形似枯枝,死而不僵。 “不吸寿元,你现在连人样都维持不下去了啊。” 她挥手打下一张镇邪符,然后松开了脚,老祖宗嘶吼着,在镇邪符的镇压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立万急的直跺脚。 唐时锦言简意赅的解释,“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都在其中,而他的寿元早就尽了,可他不想死,不想受老来病逝之苦,于是就起了邪念。” “你家老祖宗豢养邪物,用自己子孙后辈的命来供养他和那邪物。”唐时锦说话间,悠闲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放在一盏琉璃花瓶上。 “简单来说,用嫡亲的寿元,来延长自己的寿命效果最好,而被吸食了寿元的人,就会逐渐体弱,最后病重而亡,连大夫都瞧不出端倪。” 她声音清脆,被她盯着的那张琉璃花瓶里蹿出一缕邪气,唐时锦扬手甩出一道符,“还想逃?” 镇邪符专克邪气。 那缕邪气被符箓紧紧地包裹着,无论它怎么变幻,都挣脱不掉。 唐时锦将那团邪气抓在手里,然后塞进布袋里,失去了邪物力量的加持,瘦成骷髅的老祖宗渐渐平静了下来。 第58章 她看人开价,童叟无欺 这老妖怪毕竟一百多岁了,细胳膊细腿儿的又被唐时锦拎着摔了一顿,连喘气都是困难。 几个呼吸间,老祖宗的气息便逐渐弱了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痴痴的望着唐时锦,张着嘴巴,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又说不出来。 她说过,这老祖宗寿元已尽。 收服了邪物,他的寿命自然也到头了。 “其实吧,死没有那么可怕。”唐时锦眸光平静的凝视着这位老祖宗,“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难道不比死更可怕吗?” 生老病死,是命数。 用别人的命来延长自己的命,那就是违反天理。 不论生前死后都会遭报应的。 与邪物合作,变成怪物,就是老祖宗的报应。 而且他的灵魂已经献给了邪物,咽下这口气,灵魂就会彻底消失。 不肖片刻,老祖宗彻底咽了气。 随后化成了一滩血水,浓烈的腥臭味更是令人不忍直视。 杨夫人反应过来,突然跌在地上,捶胸顿足的痛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我的儿,竟是被自家人所害啊……可怜我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杨舒澜也一脸痛苦,只能默默地陪着哭。 杨立万一拍大腿,脸色复杂又扭曲的看着唐时锦,“你……” “先别哭丧,五百两,杨家主付了钱,我好收工。” 唐时锦打断他。 杨立万一愣,“什么五百两……” 没等他说完,杨舒澜就打断他,“父亲,三小姐替我们除邪祟的报酬是五,五百两,我……” “什么?要五百两这么多?唐姑娘,你这是抢钱啊!” 杨舒澜刚想说,这个钱她来出,她把她的首饰都卖了,凑齐了这五百两。 毕竟唐时锦刚说了,这一遭要加钱。 不妨杨立万一听说要五百两的报酬,立马就朝她训斥了过来,“人是你找来的,这个钱你自己付,我哪来的五百两银子给外人!你这孩子,做事没个轻重,竟被人讹了这么多银子!” 唐时锦微微蹙眉。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讹? 她看人开价,童叟无欺。 这杨家主是邪祟也除了,不想付钱啊。 “父亲,这个钱我来出!”杨舒澜有些羞愧的看了眼唐时锦,说,“小锦,今日谢谢你了,一会儿我让人拿钱给你,我家出了这样的事,不好再留你和令仪了,我请父亲派两个护卫送你们回去。” 杨家老祖宗亡故,自然是要办后事的。 不好再留客。 唐时锦微微勾唇,表示不介意,“稍后会有人来接我,提醒杨小姐一句,这个屋里的东西不要碰,尤其是地上的血水,更加碰不得,最好全都拿去烧了,邪祟虽然除了,但被邪祟碰过的东西,都沾染了晦气。” 说完,她转身离去。 杨舒澜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缕忧思。 “你哪来那么多钱?”杨立万在她耳边叭叭,“你是不是动了库房里的银子?还是你母亲偷偷给你银子花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再被那唐三给忽悠了,我们府里一点值钱的物件儿,都在这屋子里了,哪能都拿去烧了。” 明天,他就让人都收起来。 杨家虽表面清高,但其实是清贫,府里的生活早已是捉襟见肘。 杨舒澜闭了闭眼,她讨厌听到父亲这样势利的话,讨厌用清高来掩盖贫穷的虚伪! “父亲,银子是我变卖首饰换来的,您能别说了吗!”杨舒澜隐忍道。 杨立万哼的一声,“你的首饰不也是家里的钱买的,说到底还是花的家里的银子!” 一边吐槽一边走了。 至于那摊血水,根本没去看。 杨夫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悲痛,“你父亲说的是,你这孩子,平白浪费几百两银子。” 杨舒澜不敢置信,“母亲,三小姐可是帮我们除了邪祟!” “可她也害的你老祖宗亡故了。”杨夫人表情有些僵硬,冷冷的说,“我没追究她的罪责,便已经是对得起她除邪祟的功劳,再说了,她不是道姑吗,修道之人,除邪卫道是她的本分,怎么能收银子呢。” 杨舒澜攥紧拳头,没说话。 杨夫人说完也走了。 黑暗中,杨舒澜目光沉沉,嘴角扬起一抹讥稍,“这样的杨家,如何长久?” 唐玉延到了杨家门口,刚要去敲门,身后传来一声。 “二哥。” 他回过头,看到唐时锦和唐令仪出现在他身后,“大姐,三妹妹莫不是算到我会来接你们?” 唐时锦笑笑,“自然,有劳二哥了。” “我是你哥哥,同我客气什么。”唐玉延摆手说,“阿娘不放心,非得让我来看看你们,杨家可是出什么事了?” “杨家老祖宗过世了。”唐令仪叹了口气说。 “什么?” 唐玉延一愣。 “夜深了,先回去再说吧。”唐令仪挽着唐时锦的胳膊,往马车上去。 小锦用一张符,带着她瞬间出现在杨家门口,她彻彻底底被小锦的本事折服了。 她都想跟着小锦一起学道法了! “大姐,你命数极好,将来会富贵荣华,造福一方的。” 唐时锦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 唐令仪微怔,“我还没问……” “我能看出大姐心里在想什么哦。”她微微勾唇。 清澈的眸中闪过一缕赤色的光芒。 “小锦你……” “怎么了?” 唐令仪摇摇头,或许是她看错了,小锦的眼睛清澈明亮,怎么会有红光呢。 踏上马车的时候,唐时锦忽然一顿。 转回头,看了眼漆黑的杨府。 黑雾笼罩,阴森诡谲。 唐时锦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似乎太顺利了? 杨家老祖宗豢养邪物被她识破,却不躲不逃,默默地在房间里等着她来抓? … 与此同时,唐家。 唐老太君深夜捶床,无他,只因腿疼。 双腿仿佛正遭受剔骨之刑,老太君觉得她要被活活疼死! “大夫,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的腿不是一直将养的很好吗。” 唐啸铭守在床前。 深夜去找了郎中来看诊。 郎中微微摇头,为难的说,“老太君这腿上的伤病着实诡异,外表瞧着已然无大碍,可方才我用银针试探过,老太君的腿骨上,竟生了剧毒啊!” 奇怪,太奇怪了。 郎中行医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症。 表皮瞧不出来,剧毒仿佛是从腿骨上生出来的。 并且这种毒,他平生从未见过。 唐啸铭一听,脸色就不好了,“为何会如此?家母此前只是摔伤了腿,并未中毒,大夫你可看仔细了!” “老太君病症如此,老朽岂敢妄言。” 郎中道。 老太君摔伤腿,也是他来瞧的,当时并未有中毒的迹象。 本来只需好好养上个一年半载的,老太君的腿便可行走。 可这养了一段时间,反而养出剧毒来了? 简直奇也怪也! 唐啸铭心里突然咯噔了两下,他莫名想起唐时锦说过的,老太君的腿是被傀儡所伤,有尸气! 当时唐时锦张口就要三千两,帮老太君解决,他和老母亲气愤的让她滚了。 如今看老太君疼的死去活来的,难道真是…… 第59章 有孝心,但不多 “你可否能看出家母中的是什么毒?”唐啸铭问。 “这……此毒罕见,老朽平生从未见过,请恕老朽医术不精,一时找不到解毒之法。”郎中惭愧的说。 唐啸铭捏紧了拳头,“再去找!” “侯爷,要找什么?”侍从问。 “找大夫!”唐啸铭吼道。 这深更半夜的,医馆药铺都关门了,这位郎中还是他们深夜敲开了人家的门,好说歹说才将人请来的。 侯爷又要去请人? “诊金双倍,将京城医术好的大夫都请来,集思广益,本侯就不信找不到治好老太君的办法!” 从某些方面来说,唐啸铭是个孝子。 “是。”侍从只得依言照办。 半个时辰后,又有好几位郎中被‘请’到了镇南侯府。 先前那位郎中,一直在想法子减轻老太君的痛苦,但收效甚微。 于是几位郎中轮流看诊之后,表情一致,齐刷刷的摇头。 “谁能救我母亲,本侯必有重谢!”唐啸铭沉声道。 几个郎中对视一眼,还是先头那位郎中出声道,“侯爷,我等商量了一个法子,或可保住老太君的命。” 唐啸铭皱眉,“什么法子?” “断去双腿,兴许能保老人家一命。” 郎中话音一落,唐啸铭便面色扭曲,“你要断我母亲双腿?” 郎中汗颜,“眼下唯有此法,或可一试,否则……否则老太君怕是挨不过明日。” 这奇毒目前只在腿上,如果向上半身蔓延,怕是大罗神仙都难救。 唐啸铭愤怒之后,跌坐在椅子上,瞧着很疲累,很犹豫,要断老太君的双腿,这不比杀了她还难受? 身为人子,他怎能让老母亲失去双腿? “不,我不要……不要断我双腿……铭儿,我宁可死,也绝不断腿!” 老太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隐约听到要断腿,她骤然明白过来。 这是要断她的腿啊! 老太君激动的落泪,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床上无助的哭。 “母亲,若不断腿,您的命怕是……腿哪里有命重要啊,您没了腿,儿子会让人好好伺候您的,可没了命,您让儿子如何是好啊?” 唐啸铭安抚老母亲道。 唐老太君瞪了他一眼,“你就没想过去找唐时锦来!” 唐啸铭一愣。 老太君只觉得心凉,这儿子有孝心,但不多。 “虽说此前我不信她,只当她是胡说八道的故意咒我!可如今连大夫都没法子,唐时锦能瞧出我的腿病症恶化,必然是有法子的!” 老太君恨恨的说。 “可她开口就是三千两银子,您忘了?”唐啸铭嘴角抽搐的说。 几个郎中对视一眼,侯爷和老太君的意思,似乎是用不上他们了? “你就不能先答应她?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女儿,即便出了我唐家,她也翻不了天,别忘了她还姓唐呢!”老太君教育道。 唐啸铭叹了口气,“也罢,儿子天亮就去找她。” “你还要等天亮?我老婆子在这儿受痛,你竟还坐得住!你个不孝子,现在就去!” 老太君气的大骂。 她疼的恨不得想一头撞死过去才好。 这不孝的东西竟还想拖延到天亮再去! 唐啸铭被骂的头皮发紧,“是是是,儿子现在就去,母亲您别动怒。” 然后又吩咐几位郎中道,“劳烦诸位照看好我母亲,待我母亲病愈,本侯自有重谢!” “应该的,应该的……” 郎中们开口应下。 听侯爷的意思,是有人能治老太君的腿毒。 他们也想看看,是什么人有此医术? 唐啸铭让人连夜套了马车,赶往魏家。 彼时唐时锦也在回家的马车里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二哥,让车夫走侧门回府。” 唐玉延没明白,“为何?” “因为不想浪费我的禁言符。”唐时锦微微一笑。 这话唐玉延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但他还是吩咐车夫,绕路去侧门。 唐啸铭到了魏家门口,魏家大门紧闭,他上去就拍门,“开门,让唐时锦出现见我!” 魏家门房开了条门缝看了眼,“谁啊?” “是我!我要见唐时锦,你去告诉唐时锦,她父亲有事要见她,让她出来见我。”唐啸铭一副命令的口气。 门房认出了他,却当做不认识的嘟囔,“有病吧,大晚上的不睡觉,敲什么敲!” ‘砰’的一下。 大门关紧。 唐啸铭一脸懵逼,然后震怒的再次拍门,“开门,我可是镇南侯,是唐时锦的父亲!” “嘁,我管你是谁。” 门后的小厮轻哼一声,少将军早就吩咐过他们,不许镇南侯府的人进门一步。 唐啸铭狠狠砸门,“我是唐时锦的亲爹,开门,这就是你们魏家的待客之道吗!” 小厮转头去了魏与泽那里。 魏与泽刚睡下,听到动静,便披了件外衣,出门问,“可是小锦她们回来了?” 小厮摇头,“是镇南侯来了,说要找三小姐,我将人挡在了门外。” 魏与泽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做得好,你退下吧,不必理会。” “是。”小厮得了少将军夸奖,高兴的退下。 唐玉延的马车从侧门进了府,柱国将军府的宅子很大,侧门距离正门绕了一大圈,进到庭院里的时候,唐玉延微微一顿。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在敲门。 折腾了一晚上,唐令仪早就困了,“什么声音?” “听岔了吧。”唐时锦说,“天快亮了,熬夜对女孩子不好,大姐,快回房去睡吧,二哥,你也早些休息。” 唐玉延好没气的哼哼,“阿娘半夜把我从床上打起来,就为了看你俩,你俩才是阿娘的心头肉啊。” 唐令仪笑了笑,摸了摸唐玉延的脸说,“今夜辛苦你了,快去睡吧。” 唐时锦看着她们姐弟俩的动作,就知道她俩感情很好。 唐玉延并未躲开姐姐,听话的回去睡了。 回到房间,魏氏正在房里等着她们。 “阿娘。” 魏氏本来在打盹儿,一听到声音,立马睁开了眼睛,“令仪,小锦,你们回来了?” “阿娘,这么晚了还让您等我们,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唐令仪自责的说。 魏氏拉着她和唐时锦的手,亲昵的拍了拍,“你们没事,阿娘就放心了,你们老实同阿娘说,你们究竟为何留宿杨家?” 唐令仪看了眼唐时锦,唐时锦直说,“杨家有邪祟,我们是去抓邪祟的。” 魏氏眼神闪了闪,“那抓到了吗?” “抓到了。”唐时锦点头,“阿娘要看看吗?” “不,不用了……”魏氏拉着两个女儿到床边坐下,“小锦有本事,阿娘很高兴,可这深更半夜的,你和令仪出门也该多带几个人才是。” 唐时锦想说,她一个顶十个。 不妨魏氏又说,“阿娘知道你不喜欢招摇,那便带上你二哥,下次若要出门,让他跟着你,阿娘也能放心些。” 第60章 这个变态,拿邪祟当宠物 刚回房准备躺下的唐玉延猛地打了个喷嚏。 这是谁在背后说他? 为了让阿娘放心,唐时锦笑着点头,“听阿娘的。” 魏氏想到刚刚前院的小厮来报,说镇南侯来了。 她微微眯起眸子,跟两个女儿说,“今晚阿娘想跟你们睡,你们可嫌弃阿娘?” 唐令仪眨眨眼,“阿娘说什么呢,我巴不得跟阿娘一起睡,正好我们三个可以睡一张床。” 唐时锦不喜欢与人同床,但今夜,似乎也没那么不喜欢。 “我要睡外边儿。”她笑说道。 母女三人一起躺下,魏氏睡中间,两个女儿各睡一遍。 “阿娘,好像有人在敲门啊?”唐令仪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 唐时锦微微挑眉。 魏氏贴着她说,“没有,夜深了,快睡吧。” 她实在太困了,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深夜隐约听见有‘咚,咚,咚’的声音传来,魏氏抬眸与唐时锦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母女俩头挨着头一起闭眼睡觉。 魏与泽当夜下令道,“明日将门板加厚,也太不隔音了。” 管家心领神会,连忙应下。 唐啸铭拍了一夜的门,最后手都拍肿了,愣是没人来给他开门。 然而,这一夜并没有完全过去。 杨家深夜挂出了白灯笼,只等天一亮就为老祖宗发丧讯。 两个偷偷摸摸的身影趁着天没亮,悄悄溜进了老祖宗的屋里。 地上那摊血水依旧还在。 两个身影绕过血水,在房里翻找起来。 “老爷,你说老祖宗会把那宝贝藏在哪?”杨夫人拽着杨立万问。 杨立万皱眉,“我要知道,还用得着来这儿找吗!老祖宗现在尸骨无存,那宝贝也不能随身携带啊。” 两人一致把目光放在老祖宗睡的床榻上。 然后蹑手蹑脚的去翻床。 “你们是在找这个吗?” 身后突然有声音,吓得夫妻俩一惊。 两人回过头,虽然光线阴暗,但依旧能认出那人的身形和轮廓。 夫妻俩松了口气,“舒澜,怎么是你?那玉簪怎的在你手里?快拿过来给为父。” 杨立万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光。 杨舒澜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抬手将玉簪插到了自己头上,“这并非父亲的东西,父亲不该拿。” “放肆!”杨立万眼珠子一瞪,“什么叫为父不该拿?你这是跟为父说话的态度吗!玉簪是老祖宗留下的,杨家祖传的物件儿,本就该是为父的!” 那么重要的宝贝,怎么能交给一个丫头片子手上! 玉簪在杨舒澜头上发出淡淡的光泽,没有月光,那玉簪便像是自带月光。 杨立万看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直接上手去抢! “老祖宗没了,父亲不难过吗?”杨舒澜语气平静。 杨立万忍了忍,说,“老祖宗亡故,为父也很是痛心,但我们活着的人,更要保重身子才是,否则往后这杨家要靠谁来支撑啊。” 杨舒澜好似露出一丝讥笑,看不太真切,“靠父亲和母亲自然是不行的。” 这话杨立万就不爱听了,“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越发的胆大妄言了,将簪子交给我,回房去!” 杨舒澜摇头,“父亲还记得唐时锦说过,接触过邪物的,都会染上晦气,父亲,你不怕吗?” 杨立万恼怒的表情一僵,“我有什么好怕的……” 但他明显,心虚了。 “三年前父亲重病,就应该死了,是兄长的寿元,让父亲多活了三年,现在,父亲是时候把这些寿元还回来了。” 杨舒澜的话,让杨立万心神俱震!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平时话不多,性子又平庸的女儿,此时竟让他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舒澜,你怎么神神叨叨的,快将簪子给你父亲,随我回房去休息。” 杨夫人也感觉到了。 女儿不对劲。 杨舒澜却没给她靠近的机会,赫然抬手,手上黑雾腾腾,瞬间将杨立万吸到了她面前。 杨立万惊恐的蹬腿,“你,你……” 杨舒澜直接将他为数不多的寿元吸了出来。 杨立万脖子一歪,他恐怕到死都想不到,他会死在自己女儿手里! 杨舒澜一松手,他就像瘫烂泥一样摔在地上,尸体以肉眼可见的迅速老化下去。 最后变成了一句干尸。 杨夫人傻眼了,“别,别杀我……我求你别杀我,这些年我对你,还是不错的吧……” “你还敢说你对我不错!”杨舒澜眼睛里充满杀气,好似恶鬼! “不,你…你不是杨舒澜……” 杨夫人转身就想逃。 可杨舒澜没给她机会,一团黑雾控制了她,她瞳孔震裂,舒澜怎么会……会这等邪术! 杨夫人的寿元很快就被吸干净,却在最后关头,杨舒澜松了手。 奄奄一息的杨夫人晕在地上。 ‘啪啪啪!’ 有人鼓掌,屋子里凭空出现一道声音。 “精彩,真精彩,为什么不杀了她?” 那声音,沙哑难听,杨舒澜不紧不慢的转头,瞧见一个全身漆黑,戴着黑斗篷的身影。 “让她疯疯癫癫的活在对我的恐惧之中,不是比死更痛苦么。”杨舒澜冷笑,“而且杨家夫妇一夜之间双双暴毙,岂非惹人怀疑。” 杨夫人寿元被她吸的所剩无几,醒来也必将会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害怕见到她。 杨家夫妇。 这话说的,好像她确非杨家人一样。 黑斗篷呵笑,声音有些阴冷,“可你的任务失败了,不仅没除掉唐时锦,还让她抓走了我们的宠物。” 这个变态,拿邪祟当宠物。 杨舒澜心里不屑的吐槽,面上不露痕迹,“你想让我除掉唐时锦,可我与她素不相识,如何接近她?倒是她大姐姐,与我互称姐妹,我只好以请她们姐妹除邪祟为由,邀她们过府,如此才有机会下手呀。” 黑斗篷哼了一声,“可你让唐时锦安然无恙的离开了杨家!” “是我们都太低估了唐时锦,没想到她道法那么厉害,你的宠物根本就伤不了她,反而被她抓了,老祖宗也被她识破,幸好她没有怀疑我,否则我恐怕也逃不过!” 杨舒澜辩驳道。 “是这样吗?” 黑斗篷明显不信。 “是。” 杨舒澜回答的十分坦荡。 她将唐时锦找来,就是不想再看到这个不人不鬼的杨家。 这座府邸,让她厌恶至极。 杨舒澜眼底藏着深深的寒光。 “宋家毁于她手,你们杨家也败下阵来,这宠物,你还能养吗。”黑斗篷跟个幽灵似的问她。 第61章 我总不能给你们搞特殊吧? 杨舒澜眯起眸子,“为何不能?老祖宗没了,我再找个祭品便是。” 黑斗篷沉默片刻,似乎是在考虑是否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最后决定说,“好,我再信你一次,杀了唐时锦,别再让殿下失望。” 杨舒澜皱眉,这人凭什么一副主人的口气跟她说话? 她与他一样,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 天亮后,又有一辆马车停在魏家门口。 左莽前去敲门,不多时,便有小厮来开门,瞧见不是唐啸铭,小厮到嘴边的粗话咽了回去,“你们找谁?” “太子府前来求药。”左莽声音沉稳。 一听是太子府的人,小厮不敢大意,连忙说,“烦请稍等片刻,我这便去请三小姐。” 说着又关上了门。 左莽抿唇,感觉今日魏家这门厚重了不少啊? “侯爷,侯爷醒醒,有人来了……” 唐家的马车并未离开,而是停在了角落里。 唐啸铭叫门无人应,最后实在熬不住,在马车里睡到了天亮。 被人摇醒,唐啸铭还在不清醒的问,“谁来了……唐时锦来了?” 他一动,浑身酸痛,想起他在马车里睡了一夜,唐啸铭顿时清醒了。 面色不由得阴沉下来,从马车里钻出来一看,看到守在魏家门口的左莽,问道,“这是何人?” 小厮摇头,“小的不知,不过好像也是来找三小姐的。” 唐啸铭立马爬下马车,抖了抖衣袖,怒气冲冲的就准备上前,恰好这时,唐时锦出来了。 “三小姐,十日已到,卑职如约前来为太子殿下拿药。”左莽低声说。 唐时锦勾了勾唇,“药已经炼制好了,银子准备好了吗?” 左莽招招手,身后的侍从便将银子奉上,“三万两,三小姐数数?” 唐时锦扫一眼,然后掏出与上次一样的伸腿瞪眼丸,丢给左莽,“十颗药,你也可以数数,对了,记得提醒太子殿下,服用这药一定得清心寡欲,正所谓静心明目,对太子殿下有好处,若是起了什么阴毒的邪念,难保眼疾不会复发哦。” 左莽皱眉,总觉得她在内涵什么。 似乎太子殿下做的事,她都知晓了! “多谢三小姐告知,卑职会如实转告给太子殿下的,十日后,卑职会再来取药的,告辞。”左莽拿了药,并未多留,转头就走了。 唐啸铭在后头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不禁狐疑,太子殿下也来找唐时锦求药? 唐时锦转身回府,唐啸铭立马出声叫住,“小锦!” 他迎上前去,“方才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小锦,你真的会医术?” “略知一二。” 唐时锦眸光淡淡,谦虚的说。 “那太好了!”唐啸铭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她就走,“快跟我回去,为你祖母医治!” 唐时锦蹙眉,毫不客气的甩开了他,“人可以救,三万两,先付钱,再救人。” “什么?三万两?”唐啸铭脸色一沉,“不是三千两吗?你,你怎么还坐地起价呢!” “侯爷你也看到了,太子殿下来求药,便是三万两,有太子殿下珠玉在前,我总不能给你们搞特殊吧?不然太子殿下会以为我讹他药钱呢。” 唐啸铭嘴角抽搐,“太子殿下怎么能一样!这可是你的祖母!” 唐时锦没什么表情的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是没什么感情的祖母。” “你……” “拿了钱再来吧,我很忙,没空陪你浪费口舌。” 唐时锦转身就走。 唐啸铭气的跺脚,“孽障!那可是你的亲祖母!你竟如此不念亲情!” 唐时锦没理他,直接走了,砰的一声,魏家大门再次关上。 “侯爷,这可如何是好啊?老太君怕是等不得了啊……”小厮提醒他道。 想到病危的老母亲,唐啸铭只得忍痛,掏出袖子里一块私印,丢给小厮,“你去汇丰钱庄,以本侯的名义取三万两银子出来!” 小厮捧着私印,连忙应声,“是。” 唐时锦回房间,魏氏和唐令仪正在院子里用早点,魏氏对她招招手,“你爹走了么?” 唐时锦摇摇头,“还在外头等着,阿娘,你想让我救老太君么?” 魏氏顿了顿,“小锦的药可以救人,但银子一定得多收。” 唐老太君腿上那点尸气,其实用不着她炼药,但她只是笑了笑,“知我者,阿娘也。” 魏氏是担心,万一传出去,说小锦见死不救,叫老太君病死,外人会指摘她。 唐令仪算是听明白了,“父亲来了?” 唐时锦点头。 但唐令仪也只问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 很快,小厮又来报,“镇南侯还在叫门,少将军让我来问问三小姐,可要见他?” 有银子,就去见。 唐啸铭脸拉的老长,见到唐时锦,跟见到仇人一样,“银子在这儿,随我去医治你祖母!” 唐时锦扫了眼银子,直接薅进自己布袋里,又从布袋里掏出两张符,“拿回去贴在老太君双腿上,便可驱逐尸气。” 唐啸铭眼睛都瞪直了,“就两张符,唐时锦,你是在糊弄本侯不成?药呢!” 三万两,他存了许久的私房钱啊。 这一遭,都拿出来了。 “药在符上。”唐时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老太君时间不多了,侯爷确定还要在这儿跟我争论符的真实性吗?” 唐啸铭咬了咬牙,大夫也说,老太君怕是熬不过今日。 他不敢再耽搁,只得拿了符,赶回唐家。 若医不好老太君,他还会回来找这逆女的! “小锦快来。” 唐时锦一到房门口,就看到屋子里摆着几口大箱子,魏氏笑着将她拉近。 “这是……” “这都是阿娘这些年攒下的,都是你跟令仪的。” 这里面,有魏氏的嫁妆,和她在唐家这些年挣来的。 唐令仪眨眨眼,“阿娘非要给我们。” 唐时锦:突然就财运大涨了? “之前是阿娘疏忽了,女儿家身上不能没银子,遇到个喜欢的物件儿首饰,掏不出银子买,不免心酸。” 魏氏语气带了些内疚,“阿娘虽带你们离开了侯府,但不能叫你们日子过的委屈,小锦也不必深夜奔波着赚银子。” 第62章 京畿营不讲情面,只讲律法 “阿娘。”唐令仪抱着魏氏,哄道,“我能跟着阿娘,再开心不过,阿娘莫要难过,只要外祖父和舅舅不嫌弃我们,我在这住着可开心了。” 住在侯府,她反而觉得拘谨。 就好似日日被人盯着,时刻被老太君警醒,要做个谨言慎行的大家闺秀。 唐时锦点头,“我跟大姐一样,很开心。” 魏家住着舒服自在多了。 魏氏笑了笑说,“如今你舅舅还没娶亲,等他娶妻后,阿娘再另寻一处宅子,咱们娘几个另立府邸也不成问题。” 魏氏是懂分寸的,兄长没成亲,她尚且可以在娘家住着,兄长和父亲自是不会嫌弃她。 可等兄长娶妻之后,魏家有了主母,她便不好再拖家带口的继续住着了。 如今能陪在老父亲身边尽尽孝道,她很珍惜。 “至于这些积蓄,阿娘还是先收起来吧,我赚的银子足够花了,将来阿娘要买宅子,要花很多银子呢。” 唐时锦说。 “阿娘还有……” “小锦说的对,阿娘将积蓄收好,以后便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唐令仪跟着劝道,“之前我也存了些体己,足够自己用了,小锦又有赚钱的本事,阿娘不必担心我们没银子花。” “而且舅舅可大方了,给我们买了很多吃的穿的用的。”唐时锦眨眨眼,拍了拍随身的小布袋,“我现在荷包鼓鼓,这一次从太子和唐家头上赚了好些银子呢。” 魏氏被她逗笑了,两个女儿,着实让她贴心啊。 … 京畿营。 瑞王大刀阔斧的冲进来,推开阻拦的侍卫,直奔到萧宴面前,怒喝道,“十九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竟将嫣然关在京畿营大牢,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兄!” 萧宴面无波澜,搁下手里的卷宗,淡淡抬眸,“京畿营不讲情面,只讲律法。” 瑞王一脸气愤,“好一个只讲律法!那你倒是说说,嫣然犯了何罪?” “仗势欺人,目无法纪,寻衅滋事,本王依律收押,有何不妥?”萧宴语气淡漠的说。 “你!”瑞王气的面色阴沉,“你这是强词夺理,嫣然何曾寻衅滋事,目无法纪!你分明是有意偏袒那唐家女!” 他不过是出京躲了几日闲,不想听到外头那些闲言碎语的议论,谁知回来就听到嫣然被萧宴抓到了京畿营的消息。 虽说瑞王妃背叛了他,但嫣然却是他亲生的,瑞王不能坐视不管。 这不,赶来京畿营捞人了。 来之前,他打听过,是因为嫣然和唐家女发生了冲突,萧宴才抓人的。 那唐时锦,招摇撞骗,害得他妻离子散,嫣然找她讨公道有何不对? 他沦为全京城的笑话,全拜唐时锦所赐! 她才是最目无法纪的! 萧宴不抓她,却将嫣然抓起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面对瑞王的怒气,萧宴神色淡淡,“你说是就是吧。” “萧宴!” 瑞王怒火冲天,“你执掌京畿营,竟徇私枉法……” “瑞王兄还想要嫣然活着出京畿营吗。”萧宴抬眸,幽冷的眸光凝视着瑞王。 再敢多说一个字,他就见不到全须全尾的嫣然郡主了。 瑞王面色隐忍,他知道,在京畿营,萧宴就是王法。 他的话绝不是玩笑。 若惹恼了他,嫣然只怕要断送在这里了。 瑞王只得忍下一口气,“嫣然尚且年幼,年轻气盛,说话做事难免冲动了些,十九弟既然给了她一个教训,是不是也够了?还请十九弟卖本王一个薄面,让我将她带回去管教。” 萧宴凝视他片刻,然后摆摆手,高枫立即会意,去将嫣然郡主带了出来。 多日不见阳光的嫣然郡主,一见到瑞王就哭喊起来,“父王……父王救我……” 她蓬头垢面,乍一看,瑞王还以为见到个小乞丐! “嫣然,你怎么成这样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瑞王一阵心疼问,“十九弟,你对嫣然做了什么?她到底是你侄女,你怎能这般不讲情面!” “本王若想对她做什么,她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么。”萧宴语气淡漠。 瑞王气的冒烟却无话反驳。 京畿营大牢里的刑具和手段,他是知晓的。 进了京畿营的,就没有不掉一层皮的。 嫣然这样看着狼狈,但没上刑的,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嫣然郡主惊恐的躲在瑞王身后,不敢去看萧宴,“我要回家……父王,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 太可怕了。 牢里有老鼠,还有蟑螂,太可怕了! 被关在京畿营的这段时间,她不仅日日听着牢里审讯犯人的惨叫声,吃的都是剩饭剩菜,还有老鼠啃她脚指头,嫣然差点没吓疯。 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嫣然别怕,父王带你回家。”瑞王安抚了一句,就要带她走。 “瑞王兄,再有下次,谁来都不管用。” 萧宴淡漠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瑞王沉着脸,没回头的走了。 嫣然郡主脸色煞白,十九皇叔这是在警告她,若是还敢招惹唐时锦,便是父王来,也救不了她! 她不甘的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 唐时锦究竟有什么值得十九皇叔另眼相待的? 瑞王父女走后,萧宴忽然有些想唐时锦了,他问,“阿锦最近在做什么?” 高枫早就准备好了线报,说,“三小姐近几日去了趟太子府,还去了趟杨家,赚了不少银子!” “太子府,杨家。”萧宴微微眯起眸子,“杨家水深,也不知阿锦能不能看透。” “主子,还有一事。”高枫说,“杨家老祖宗过世了。” “莫非与阿锦有关?”萧宴起身道,“本王有些事要与阿锦商议。” 高枫:主子大可直说,想见三小姐了呗! … “大小姐,杨小姐身边的杜鹃想见大小姐。” 唐令仪正在帮舅舅核对府里的账目,听到这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莫不是舒澜有什么事?我这就去。” 大门外,杜鹃一看到唐令仪,便着急的说,“唐大姑娘,求你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奴婢实在不知道找谁了……就念着唐大姑娘与我家小姐感情好,只有大姑娘您肯帮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好了……” 这丫鬟红着眼睛,字字哽咽。 “怎么会?杨家的邪祟不是除了吗?”唐令仪微微蹙眉。 “邪祟是除了,可,可我家老爷突然也病逝了,夫人受不住打击,也病倒了……可怜我家小姐,孤苦无依,被人欺凌,外头那些人都欺负到我家小姐头上来了,求大姑娘去劝劝我家小姐吧,奴婢怕小姐想不开,会做傻事……” 杜鹃低下头抹泪,眼底却掠过一丝精光。 第63章 献祭自己的魂魄 “你别着急,我随你去看看。”唐令仪说。 杜鹃连忙点头,“多谢大姑娘。” 然后转头将唐令仪请上了马车。 杜鹃嘴角泄出一丝笑意,跟着也坐了上去。 马车离去,魏家大门后,走出两个人影来。 “小锦,杨舒澜真的会害我吗?” 说话的,正是唐令仪。 就在刚刚,她要出门去见杜鹃的时候,唐时锦来了。 小锦用一个纸人,变成了她的模样,去见杜鹃。 “大姐,安心呆在家里吧,剩下的事情有我,不必多想,做人嘛,问心无愧就行。” 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上场了。 从杨家回来后,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最后她想明白了,或许一开始,杨家养的邪祟就是杨舒澜故意让她看到的呢? 唐令仪笑了笑,小锦看似不懂感情,却总是在随口一句话宽慰她。 ‘唐令仪’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小乞丐给唐时锦送信来了。 信上说,想要唐令仪活命,就让唐时锦一个人来杨家。 唐时锦笑了笑,看来杨舒澜是真的不怕将杨家夷为平地啊? 又或许,她就是不想要杨家存在呢? 以杨家的道行,是养不出那样的邪祟来的,所以她才想钓一钓背后的大鱼。 她猜测,杨家和宋家一样,都是被人利用支配的棋子。 看到信上的内容,唐令仪叹了口气,“小锦真厉害,什么都猜对了,大姐知道你道法深,可你一个人去,千万要当心啊。” 她去了,怕是会拖小锦的后退,所以唐令仪也不说要陪她一起去的话了。 “我有分寸,大姐放心。” 唐时锦离开后,唐令仪又想到,“好像有几日没见到二郎了,他在家吗?” 半夏陪着她,“二公子这几日好像一直没出房门,奴婢听说二公子最近废寝忘食的,像是在赶工?” 唐玉延在礼部任职,礼部有编修的书籍也是寻常。 二郎以前也因此赶工过。 唐令仪并未多想,只祈祷小锦能够早些回来。 唐时锦到了杨家门外,比起上次来,杨家的阴寒之气更重了。 果然,上次是她看走眼了。 真正与邪祟为伍的,还在这里。 杨家门口挂着白帆,进去之后,唐时锦发现府里空荡荡的,青天白日也挡不住杨府的阴森。 唐时锦一脚踏进,脚下便触动了一个阵法,四周的阴气如罡风一般刮着她的耳膜。 “祭灵阵。” 没想到杨舒澜还有两把刷子,能布下这阵法。 “小锦,你来了。”杨舒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只有踏入祭灵阵,才能看见她。 唐令仪被绑住了手脚,仍在她脚下。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你藏的挺深。” 杨舒澜笑了笑,“可你不够厉害,若你能一举歼灭杨家,我也不必想法子第二次请你来。” “你想杨家覆灭?” 唐时锦挑眉。 杨舒澜微微摇头,“如今是要你与杨家一同去死。” 唐时锦:突然有点无言以对。 “想法不错,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杨舒澜不紧不慢的笑了笑,“我自知是没有那个能力的,毕竟养了那么久的邪祟都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只好请你大姐姐帮忙了。” 唐时锦淡淡的看着她。 她站的位置,是祭灵阵的阵眼中心,祭灵阵一旦启动,就会抹杀掉阵内所有的灵魂。 是个很强势霸道的阵法。 不过对唐时锦来说,也不算什么。 “如今你大姐姐在我手里,你若不听我的,我就用她的魂魄祭阵。” 杨舒澜长着一张萝莉脸,没想到是个阴暗小萝莉。 “你想让我如何做呢?” “献出你的灵魂,成为我的祭品,我便放了你大姐姐。”杨舒澜说。 唐时锦‘噗’的一下就笑了,“杨小姐,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怎么可能用我的灵魂去救她?” 杨舒澜一愣,“你怕死?” 废话,谁不怕死!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 杨舒澜皱眉,“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大姐姐吗!” “随便,我大姐死了,我还能为她报仇,我死了,谁能为我报仇呀,还是我为她报仇,成功率更高一些。” 杨舒澜狠狠地皱起眉头,她没想到,唐时锦会是这个反应,当真是冷心冷肺! 不过片刻,她眉目又舒展开,“你莫不是想拖延时间,想找破阵的法子?” 说着,她掐着唐令仪的脖子,将她提起来,威胁道,“小锦,做我的祭品吧,你没得选择!” 唐时锦清冷的眸色中闪过一丝嫌恶,突然觉得,她的名字也不是谁叫都好听。 “就这么个破阵,还用得着想法子?” 唐时锦冷笑一声,她扬起一张符,“五雷符!” ‘轰隆——’ 一道天雷轰然劈下,尚未彻底启动的祭灵阵顿时从中间劈裂。 雷击劈在杨舒澜头顶,她吓得脸色煞白,却突然有一道光芒帮她挡住了雷电。 “嗯?” 唐时锦将目光放在她头上的发簪上。 那是一支祥云图案的玉簪,图样虽简单,但雕工很精细,玉是千年寒玉,散发着淡淡的幽绿寒芒。 单凭那支玉簪,挡不住天雷,是里面的紫气,帮她挡了一劫! 果然,杨家和宋家一样,都是帝星紫气的承载者! 她背后一定有条大鱼。 经过一道天雷的洗礼,杨舒澜不似刚才那么淡定了,她紧紧的掐着唐令仪的脖子,企图胁迫唐时锦。 “我知道你道法厉害,你若再敢召来天雷,我便让唐令仪给我陪葬!” “你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吗。” 唐时锦讥笑,不等杨舒澜反应过来,她又说,“我大姐姐是不是很轻啊?” 杨舒澜一怔。 她单手就将唐令仪拎了起来,确实轻飘飘的。 纸人当然轻了。 唐时锦不屑的勾起唇角。 杨舒澜手心蔓延出黑雾,不管不顾想将唐令仪的魂魄抽出来祭阵,却发现,唐令仪根本就没有魂魄。 她终于意识到,她被骗了! 这不是唐令仪,是假的! ‘啪!’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唐令仪就变成了一张纸,灵巧的从杨舒澜手里钻出来,飞回唐时锦手心躺平。 “与邪祟为伍,终究没有好下场,你还有回头的机会。”唐时锦语气平静的说。 杨舒澜却忽然笑了出来,回头? 她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她看着唐时锦,眼睛里有羡慕,有惋惜,有狠绝,最后浑身黑雾萦绕,那是很强的怨念凝结成的邪气。 祭灵阵虽被天雷劈了,但阵眼还是完好无损的。 杨舒澜这是要……献祭自己的魂魄,启动祭灵阵。 第64章 是人就会有贪欲 有了灵魂的献祭,阵法迅速愈合,疯狂的吞噬着杨舒澜的魂魄。 灵魂被吞噬的痛苦,让杨舒澜发出剧烈的惨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唐时锦甩出一张锁魂符,将她的魂魄禁锢在肉身里,同时跺跺脚,脚下如雷电般劈出一道金光,直击阵眼。 ‘咔嚓’ 阵眼出现裂痕,痕迹一点点扩散,然后彻底碎裂。 随后祭灵阵消失了。 她们出现在杨家正厅里。 “呕!” 杨舒澜跌在地上,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她面容痛苦扭曲,“我败了,杀了我吧。” “你还用得着我杀吗,你连自己的灵魂都保不住。”唐时锦冷淡的说,“是谁教你练邪术,养邪祟的?” “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杨舒澜呵笑道。 邪祟? 她只是在邪祟口中活下来的苦命人罢了。 杨家真正的邪祟,是老祖宗不假。 只不过,她杀了老祖宗,又被那人看中,成为了新的饲主罢了。 无人知道,杨家的诅咒,不过是老祖宗人面兽心的贪念造成的。 唐时锦识破老祖宗时说的不错,她家老祖宗不想死,便以子孙后辈的寿元来为自己续命。 把儿孙的灵魂献祭给邪物,自己则用儿孙的寿元活着,一举两得。 可杨家的子嗣都被他杀完了,最后只剩她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父亲将她叫去老祖宗房里,老祖宗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要吸她的寿元! 求生的欲望让她产生了反抗,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刺死了老祖宗。 她也不记得,她到底刺了多少下。 只知道老祖宗的血,都溅在了她身上。 绿色的血液,让她恶心发臭。 她杀了老祖宗之后,那个人就出来了。 说她够狠,更适合养邪物。 杨家都是怪物,都该死! 她骗来唐时锦,除了老祖宗和邪物,也骗了黑斗篷,她才不想帮他养什么宠物,她恨杨家和杨夫人,她实际上并非杨家嫡女,她娘是妾室,是杨夫人膝下的儿女都死没了,才将她从妾室那里抢过来,她的生母也被杨夫人害死。 所以她只想让杨家消失! 唐时锦赤瞳微闪,听完她的心声,看着她充满恨意的眸子,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你可怜,但你还是得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不会……” 唐时锦指尖轻扬,一道真言符打在她身上,她控制不住的说了实话,“是江……呃!” 她话没完,忽然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当场死亡。 锁魂符发出一阵颤动。 唐时锦眯起眸子,下一秒,她手一扬,插在杨舒澜头上的玉簪便到了她手里,随后身影迅速消失,追了出去。 一个黑影在杨府外一闪而过。 杨舒澜遭了反噬,方才那人,似乎是想夺这玉簪? 黑影逃过一条街,躲在街角回头看,唐时锦是否有追上来。 “抓到你咯。” 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黑影顿感一惊,回过头,唐时锦正笑吟吟的盯着他。 “归虚道长的弟子果然有点能耐!”黑斗篷防备的看着她。 “过奖,阁下认识宋知礼吗,他跟你一样,都这么见不得人。” 唐时锦笑着说,“你俩都属于阴沟里的老鼠。” 这话无疑是会激怒黑斗篷,他顿时朝唐时锦大打出手。 然而,唐时锦只是一挥手,他就被一股力量掀翻,他惊骇的看着唐时锦,难怪殿下说,不能小瞧了这道姑! 他看了眼唐时锦手里的玉簪,殿下有令,必须得拿回玉钥! 黑斗篷再次对唐时锦发动攻击,唐时锦身形一闪,就到了他身后,他连唐时锦的衣角都碰不到。 唐时锦一掌拍在他后背,黑斗篷摔了个狗吃屎。 这姿势,这造型,这场景,跟收拾宋知礼的时候多么一致啊。 他一定是宋知礼的兄弟。 这时,传来兵甲碰撞的声音,黑斗篷抬头,看到一双黑金色的靴子,往上是一道修长的身影,面容冷峻,威严,一双深谙幽冷的眸子注视着他。 十九王爷…… 黑斗篷眼神一颤。 瞧,不仅场景相似,贵人也相似。 “王爷总是会及时赶来替我善后。”唐时锦笑眯眯的说。 萧宴眸色幽深,“怪我,来迟了。” “不迟。”唐时锦摇头,“杨家豢养邪祟,这人应与宋家和杨家是一伙的,王爷可以好好查查他。” 萧宴为自己的迟来而感到懊恼,似乎自己总不能在她最需要人帮忙时及时赶到。 可面对邪物,她凭自己都能搞定。 自己出现反倒像是多余的…… 十九王爷有些苦恼啊,小姑娘太厉害,全无他用武之地该如何是好? 就在唐时锦和萧宴说话的空隙,黑斗篷偷偷摸出张符箓,以狗爬的姿势,不声不响的消失在原地! “传送符。” 有点东西。 唐时锦掏出一个纸人,“我刚在他身上打下了追踪符,你让人跟着这个纸人,就能知道他逃去了哪。” 说着,纸人就动了起来,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高枫。” 萧宴一开口,高枫立即会意,跟着纸人去追人。 “王爷,我又找回你的一部分紫气咯。”唐时锦拿着玉簪,晃了晃。 明亮的眸子里带着笑意,让萧宴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为何他们皆是以本王的命格做些歪门邪道的事?” 唐时锦想了想,“都说紫气东来,手握王爷的运势,不但可以好运连连,还可以满足自己的一些贪欲。” 萧宴苦笑一声。 是人就会有贪欲,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夺你命格之人,便是利用了人的贪欲,以七星阵分散你的命格,再选出可以利用的七个‘容器’来掩藏命格,才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有等自己的修行足够强大,才能够承载帝星命。 就连唐时锦,都不敢说她能承载这命格。 “王爷最近体内的煞气减轻了不少吧,等我把这部分紫气渡给你,你的阴寒之症应该就不会再复发了。”唐时锦说。 以往他煞气缠身,每到夜晚阴气加重,都会伴随着阴寒之症发作,使他难以入眠。 唐时锦用了一张符,将玉簪里的紫气引渡到他身上。 萧宴感觉身体里升起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褪去了阴寒之气,好似连心脏血液都温暖起来了。 这个小姑娘,总是在无意识的关心他,心疼他。 她的出现,似乎让他重新感受到了这世间的美好与温暖。 第65章 瞬间错过一个亿! “本王会尽快找回国师,解除血印,将戒指交给你。” 她对他这样好,他也要为她做些什么。 那家伙恐怕是算到,阿锦回来会找他解印,所以才溜之大吉的。 “王爷有这份心,不枉费我辛苦帮你找运势。”唐时锦拍了拍他的胳膊,一副兄弟情深的口气。 萧宴笑了笑,她又说,“紫气渡完了,这玉簪是杨家的东西,就交给王爷处置吧,刚才那鼠辈,好像是奔着这簪子来的,没了紫气,这就是个普通的簪子罢了。” “并不普通。”萧宴说,“这是玉钥。” 玉钥? 那是什么? 唐时锦一脸疑惑。 “杨家祖上曾有一大批珍宝,其中不乏金银玉器,杨家祖上带着这笔价值不菲的宝物陪葬了。” 唐时锦嘴角一抽,所以? “这是杨家祖上造墓的钥匙。”萧宴拿着玉簪说。 唐时锦:瞬间错过一个亿! 难怪这个玉簪跟普通的簪子不一样,它不是尖头或者圆头的,它是有凹糟的,刻的纹路也别致,原来是这么个值钱的物件儿! “杨家的邪祟是你收服的,这玉钥你若想要,可以给你。” 萧宴把一个亿送到她面前! 理智:好好好! 道德:不行不行! 唐时锦撇开头,“不了,我虽然也赚死人钱,但我不赚黑心钱。” 黑斗篷想要这玉钥,或许不全是为了紫气,很可能也为了杨家祖上墓里的财富! 盗墓这种事,缺德丧良心的,她不能干。 她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杨家的事,本王会派人处理干净的,这玉钥……” 萧宴话音一顿,唐时锦听见‘叮’的一声清脆响,玉簪在他手中断成两截。 唐时锦眼神闪了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杨家既已无人了,这玉钥不传也罢。” 唐时锦点点头,“留给杨舒澜陪葬吧。” 萧宴想的是对的,玉钥如果不断,不管放在哪,惦记它的人都不会放过的。 即便给杨舒澜带到了墓里,恐怕那些人会掘了她的墓。 既然是杨家祖传的物件儿,留给杨舒澜陪葬最合适不过,毕竟杨家就剩她一个了。 唐时锦与他并肩而行,默默走回魏家,她突然又想到杨舒澜临终前的话说,“江……王爷,京城有姓江的大户人家吗?” “有,江寺卿,比国舅。” 萧宴眸色幽深的说。 “什么意思?” 唐时锦对这京城的人物和八卦是真不熟啊。 “鸿胪寺卿江知州,江家出美人,江府长女入宫为妃,封江美人,独圣宠,江家尊荣比国舅。” 萧宴这么一解释,唐时锦就懂了。 杨舒澜临死前提到的‘江’,会不会就是这个江家? 看来得好好查查。 “本王去查。”不等她开口,萧宴便道。 唐时锦笑了笑,知我者,王爷也。 另一头,高枫跟着纸人,追过了两条街。 纸人停了下来,高枫抬头,那黑影逃进了太子府。 纸人在他面前晃了晃,似乎是在问他要不要进去? 高枫摇头,“先回去禀告主子,再做定夺。” 太子府不是寻常地方,轻易闯进去,没准会吃亏。 要是叫人抓到把柄,还会给主子惹来麻烦。 纸人一扭头,拿背部对着他。 高枫仿佛听见了纸人对他一声“嘁。” 是错觉吗? 怎么觉得这纸人是在嘲笑他胆小? 高枫揣着纸人,悄咪咪离开。 太子府内。 黑斗篷瑟瑟发抖的跪在太子脚下请罪,“太子殿下恕罪,玉钥被那唐时锦夺了去,十九王爷突然出现,我这才失手……” “又是唐时锦!”太子眼睛上蒙着白布,依稀能看见下面的人影。 服了唐时锦给的药,他的眼睛确实大有好转。 “罢了,本太子领教了她的手段,你等更不是她的对手,近期都给我安分些,别叫萧宴抓到什么把柄,退下吧。” 太子一摆手。 黑斗篷垂着头松了口气,“是,殿下保重,属下告退。” 黑斗篷走后,太子欲动怒,忽然眼睛一阵刺痛。 左莽低声道,“殿下息怒,那唐时锦说,殿下务必要心平气和,眼睛才能康复。” 太子怒极反笑,“本太子确实低估她了,宋家和杨家都毁在她手里,失了最重要的紫气,连杨家墓里的财宝也拿不到手了,若叫萧宴找回他的帝星运势,本太子如何与他抗衡?” 左莽低着头,“是唐时锦坏事……” “你说的不错,可本太子的眼睛还需仰仗她。”还有十日的药没拿到手,治一个眼疾,唐时锦足足赚了他九万两银子! 这伤,还是拜她所赐! 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太子冷哼,“既然斗不过她,便将她留在身边,你以为如何?” “殿下的意思是……” “本太子还缺个太子妃。” 左莽微愣,看着太子阴冷的笑脸,而后沉默下来。 … 走着走着,唐时锦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饿了?” 唐时锦点头,她闻到了梅菜扣肉的香味。 酸香酸香的,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萧宴笑了笑,“走吧,带你去吃饭。” 正好路过香满楼。 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萧宴一进酒楼,立马就引起了注视,没办法,有种人,天生就耀眼。 伙计上前迎接,萧宴直接要了雅间。 伙计恭敬的将他和唐时锦请上二楼。 “三妹妹。”唐玉延恰好从隔壁的雅间里出来,正好瞧见唐时锦,“你怎么在这儿?” “来吃饭。”唐时锦直接说。 唐玉延这才看向萧宴,“王爷带我三妹妹来吃饭?” “有何不可?”萧宴淡淡的瞅他。 唐玉延似乎被他噎了一下,然后另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小锦,我们又见面了。” 唐时锦点头,“陆胖,好久不见。” 陆貅:…… 他嘴角一抽,拿扇在挡了挡嘴,小声的说,“当着外人面,能别这么叫我吗,给我留点面子,私下里可以叫,而且我已经不胖了!” 唐时锦一瞧,“没有外人啊。” 我二哥,不算外人。 至于十九王爷嘛,她兄弟,也不算外人。 陆貅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与十九王爷,很熟?” 唐时锦张口就要说“我兄弟”,被萧宴及时打断,“站着说话,不是香满楼的待客之道吧。” 这人跟阿锦窃窃私语,当他不存在么? 陆貅笑了笑,“是陆某怠慢了,十九王爷亲临,是我这香满楼的荣幸,王爷请。” “阿锦,我们坐这边。”萧宴拉着她,进了另一头的雅间。 唐时锦对坐在哪里,没有挑剔,尽快上菜吃饭就行。 陆貅微微挑眉,他用扇子敲了敲唐玉延的肩膀,“据说十九王爷不近女色,小锦果然特殊。” 唐二郎皱了皱眉,“我方才没吃饱。” 说着,就跟去了萧宴和唐时锦的雅间。 陆貅呵笑一声,然后吩咐伙计,上一桌丰盛的饭菜。 有好戏瞧,他怎能错过。 第66章 王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雅间里三人皆已落座,陆貅最后一个进去,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好似全然没看到十九王爷幽冷的目光。 唐时锦在他和唐玉延之间扫了眼,“你跟我二哥认识?” “我俩是同窗。”陆貅给她斟茶道。 “你还有同窗?”她记得,小时候的小胖墩最不爱看书了。 每次让他读书,他都秒睡。 陆貅笑了笑,“我虽是个商人,但我也是读过书的,否则目不识丁,如何经商?” 唐时锦点头,有道理。 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 比小时候上进多了。 萧宴幽幽抿茶,“听闻陆家欺压弱小的商铺,逼的人破产,离开京城,可有此事?” 陆貅眯起眸子,“那是流言,我陆家作为京城商会的龙头老大,想搞谁还需要欺压吗?” 方家破产,举家被逼离开京城的事,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 甚至有人说,是他逼死了方家闺女,因为方家借了陆家十几万两银子还不上,就要逼迫方家主卖女还债。 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都亲眼见着了陆貅逼迫方家一样。 而陆貅懒得解释。 他用得着跟那些眼酸他陆家财富的人解释事情内情吗? 他语气算得上狂妄,萧宴眸光幽冷,陆貅笑了笑说,“是方家害我在先,王爷手眼通天,想必不会不知道吧?”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爽陆貅的。 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唐玉延好似看出了点什么,但他选择沉默。 默默地喝着茶,眼神在陆貅和十九王爷之间扫动。 这两个,似乎都有意做他妹夫? 那他得好好观察观察了。 很快,伙计端来了菜肴,缓解了雅间里压抑冷沉的气氛,片刻后,琳琅满目的美食摆满了一桌。 大多都是唐时锦爱吃的。 瞧着她胃口大开的模样,陆貅笑着说,“我与小锦也算青梅竹马,上次没来得及,这次正好趁此机会能与小锦叙叙旧。” 萧宴眸光沉沉,他带阿锦来,是来跟你叙旧的吗? “不算。”唐时锦咬了一块梅菜扣肉说,“我不喜欢胖子。” 陆貅:…… 他现在不胖了! 萧宴微微扬唇,眸中的冷沉瞬间褪去,“阿锦饿了,多吃点。” 唐时锦不再说话了。 干饭人专心干饭。 这场饭局吃下来,唐时锦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但她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唐二郎叹了口气,这哪里是吃饭,这是在十九王爷的导火索上来回蹦跶! “二郎,你不是说没吃饱么,莫不是有王爷在,你吃不下去?” “……” 唐玉延无语。 这人拉他下水做什么? 他可没想惹十九王爷。 然后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唐时锦扒饭时抽空抬头看一眼,萧宴给她碗里添了一块肉。 她弯了弯眼角,“王爷你也吃啊,这家酒楼的菜做的不错。” “好。”十九王爷笑弯了眉眼,然后尝了一块扣肉。 这人吃饭真优雅,不愧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王爷。 再看看她自己,主打的就是一个干饭! 结账时,陆貅大手一挥,“不必,自家酒楼,小锦想何时来便何时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账记在我的名下便是。” 萧宴隔着衣袖,拉上唐时锦的手,随后往后一扔,“本王带她来吃饭,无需记你的账。” 银子刚好掉在伙计端的托盘里。 唐玉延看着妹妹并不抗拒被十九王爷拉走,摇摇头,“放弃吧,你争不过王爷。” 陆貅:…… 他,争什么了吗? 陆貅眸中闪过一缕思虑。 “王爷。” 刚出香满楼,高枫就找来了,“杨家的事传进了宫,陛下召王爷进宫。” 萧宴表情有些不满,唐时锦说,“王爷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跟二哥回去。” “好。” 萧宴有些不舍的松开了她,带着高枫转身离开。 唐玉延看着十九王爷芝兰玉树的背影,心想,他要是个女子,他也会对王爷心生向往的。 “三妹妹,王爷方才对你笑了。” 唐时锦歪了歪头,“他经常对我笑啊。” 十九王爷对三妹妹,果然特别。 “王爷对你笑,你有何感觉?”唐玉延挑眉问。 “什么感觉?” 唐时锦有些疑惑。 笑就是笑,能有什么感觉? 唐玉延笑着摇头,三妹妹于感情上确实迟钝。 瞧瞧这路过的女子,都会停下来多看十九王爷几眼,王爷一笑,便可使得她们露出羞涩的笑容。 “二哥瞧出来了,你确实不会对十九王爷着迷。”唐玉延摇头说。 唐时锦点点头,她确实没什么感觉。 师父说过,她缺了一魄,没有情根,所以确实不会对谁着迷。 “我虽不为十九王爷着迷,但他长得确实比你们好看。” 唐玉延:…… “王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唐二郎沉默的看着自家妹妹。 她真的对十九王爷没感觉吗? 他怎么觉着三妹妹已经对十九王爷着迷了? “罢了,三妹妹,我们回去吧。”唐玉延说。 唐时锦点头。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唐时锦忽然说,“二哥,你等我一下。” 然后她跑到路边,背对着光,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又用符纸,叠了个金元宝,烧了起来。 烧完后,她便折返回来。 唐玉延伸长了脖子往那路边看,“三妹妹,你方才在与人说话?” “不是人。”唐时锦随口说。 唐玉延眼皮子一跳,他觉得三妹妹又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想起凝香,他想问的话默默地憋了回去。 刚才她联系一个阴差,让其去杨家,将杨舒澜的魂魄带走。 杨舒澜养邪祟,便是将自己的魂魄出卖给了邪祟,死后魂魄是会被邪灵吞噬的。 但她用锁魂符将杨舒澜的魂魄锁在肉身里,旁人动不了。 不过如果没有阴差带她入冥府,她魂魄无依,也会变成孤魂野鬼,甚至魂魄沾染了邪气,会痴痴傻傻的游荡在天地间。 冥府有条河,渡过这条河,便可直通冥府。 杨舒澜呆呆的站在木舟上,船桨从幽绿的河面上划过,带着她渡了河。 到了河的尽头,杨舒澜呆滞的魂魄好似清醒了些。 她看着眼前的阴差喃喃问,“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死了吗?” “不死可来不了这地方,你走运,渡过了冥河,去排队投胎吧。”阴差摆摆手,抛了抛手里的金元宝。 杨舒澜愣了愣,然后木讷的上了岸,忽然,她顿住脚步回头问,“是谁救了我?” 第67章 是他抢走了母妃!我恨他! 从帮那人养邪祟的那刻开始,她的灵魂便已经献祭给了邪物。 她的灵魂,早已不属于自己。 如何还能入冥府投胎? “除了那道姑,谁还有这多管闲事的毛病和好心。”阴差哼笑一声。 杨舒澜站了一会儿,有点好笑,有点心酸,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然后嚎啕大哭。 阴差无语,都安全渡过冥河了,还哭? 为什么,唐时锦还会帮她? 如果能早点遇到她,该多好啊…… 哭过之后,杨舒澜擦干了眼泪,转身飘过了冥道。 如果有下辈子,她会报答她的…… 到了魏家门口,唐时锦忽然掐指一算,“有生意。” 唐玉延刚想问什么生意,流珠便急忙走出来道,“小姐,江姑姑来了,已经等了小姐半个时辰了。” “谁?”江姑姑? “就是江家以前的大姑娘。”流珠说。 江家? 唐时锦微微挑眉,刚跟萧宴说,让他查查江家,江家人就找上门来了? “三妹妹,你还是不要见了。”唐玉延不赞同的说,“我怕她来者不善,都说她与瑞王和离,皆因你而起,明明是你救了瑞王府的小公子,他们却怪头你头上,这样不辨是非的人,不见也罢。” 唐时锦明白了,江姑姑就是瑞王妃? 唐时锦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倒是你,最近要小心啊,我给你的护身符记得要贴身佩戴。” 唐玉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三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该有的劫挡不住啊。”唐时锦说着就摇摇手走了,“我去见客户啦。” 江月娴满面愁容,一见到唐时锦,眼睛里就有了恳切的亮光,“三小姐,冒昧前来,我知道很唐突,还请你救救嫣然。” 唐时锦打量她一眼,没说话。 江月娴以为她不肯,便就要给她跪下,“我知道嫣然不懂事,与你有些过节,她已经为此受过罚了,三小姐,求你救救她。” 唐时锦及时拉了她一把,“王妃不必如此。” 江月娴苦笑一声,“我已经不是王妃了,我本姓江,名月娴,三小姐唤我名字即可,嫣然被她父王娇宠惯了,性子养的有些跋扈,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过失,三小姐想要什么报酬,我都答应!” 比起之前雍容华贵的瑞王妃,现在的她,显得更加朴素。 一身素衣,面容淡雅,瞧着就像个普通的妇人。 唐时锦笑了笑,“嫣然郡主的事好说,这次我不需要银子,只需你记着我一个人情,说不准今后得请你帮我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 倒不是她推脱,实在是她现在尊荣财富什么都没有了,又能帮得上她什么? 本以为她会要几百两银子作为报酬,江月娴还在苦恼,这次要怎么筹银子。 没成想,她说不要银子。 “姑姑放心,不会伤及你的性命和名誉。”唐时锦说。 姑姑二字,已是一种给足她尊严的称谓。 否则她一个和离过的女人,不论是叫江姑娘还是江小姐都不合适。 江月娴感激的扯了扯嘴角,“三小姐言重了,我答应三小姐便是。” 她哪里还有名誉可言。 随后在江月娴口中得知,嫣然郡主被瑞王从京畿营捞出来了,就病了。 请了御医郎中来看,就是不见好。 听人说,是中邪了,要请道士来驱邪。 瑞王因此大怒。 江月娴本已离开了王府,带着长生独自生活,事情传到她耳朵里,她哪里还坐得住。 嫣然毕竟也是她的女儿。 “我随姑姑走一趟吧。” 出了魏家大门,唐时锦忽然说,“你和长生,如今住在哪里?” 知道唐时锦没有嘲讽她的意思,但江月娴还是黯然的说,“住在积云巷。” “去积云巷。” 江月娴眼神闪了闪,积云巷就挨着花街不远,正经人家的小姐都不往那里去。 不过是因为那边宅子的卖价便宜,她才搬去那里的。 也因此,她与长生受了不少奚落。 “三小姐,嫣然在王府,不在积云巷,我们直接去王府不行吗。” “是吗。”唐时锦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江月娴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唐时锦并未多言,掏出一张符,眨眼间便出现在积云巷的宅子里。 江月娴不禁再一次感叹唐时锦的本事,这时,屋子里传来风铃的声响。 ‘叮铃叮铃’煞是好听。 唐时锦却眸光一凝,转瞬进了屋,紧接着一道符箓发出,掐着长生脖子的生魂被符纸震开。 长生趴在床边,看到唐时锦的瞬间,红了眼眶,“姐姐……” 江月娴紧跟着进门,看到屋内的情形,立马上前抱紧了孩子,“长生,没事吧?让娘看看…” ‘叮铃叮铃’ 挂在长生床头的风铃还在响,这母子温馨的一幕,使得屋子里阴风阵阵,风铃不停作响。 “长生只是个孩子,他没有做错什么,你连你弟弟都不放过?”唐时锦语气淡漠。 “是他抢走了母妃!我恨他!” 生魂面目狰狞的仇视着江月娴怀里的孩子。 江月娴肉眼凡胎,自然是看不见生魂的,听到唐时锦的话,她顿时察觉到什么,“三小姐是说,有东西盯上了长生?” “是嫣然郡主的生魂。”唐时锦直说。 江月娴愣住了,她目光无措的四处看,“嫣然在这儿?” 唐时锦点头,她走上前去,在江月娴肩膀上拍了一下。 下一秒,江月娴便看到了嫣然郡主的魂。 “嫣然,真的是你……你为什么……” “因为我恨他!我想让他去死!”嫣然嘶吼道。 “姐姐……”小长生怯生生的喊她。 “你别叫我,我不是你姐姐!” 嫣然语气厌恶。 江月娴只觉得浑身冰冷,她将长生放下,走到嫣然面前,“这一切并非你弟弟的错,是母妃对不起你……” “就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你和父王就不会和离,是他抢走了你全部的爱,我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爱我?他不是我弟弟!我要他死!” 生魂是没有眼泪的,可嫣然的话,却叫人闻者落泪。 江月娴痛苦的摇头落泪,因为她的冷漠,让嫣然承受了她本不该承受的罪孽。 是她亏欠了嫣然。 “你对长生的恨意太深,不惜生魂离体也要来置他于死地,但你丢了魂,十二个时辰之内,魂魄若不归体,你就会变成一个活死人,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我不在乎!” 嫣然恨意汹涌道,“大不了一起死,母妃为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如果他死了,母妃就只有我了,她就不会抛下我!” 唐时锦叹了口气,她说过,嫣然郡主业障缠身,终会害人害己。 生魂怔怔的看着江月娴,轻声问她,“母亲,你既然这么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母亲可怜,难道我就不可怜吗?” 第68章 招魂,他能招来个锤子? 江月娴愧疚又自责的落泪。 唐时锦摇头,看没见,这就是缺爱的孩子。 “是我的错,我错了,嫣然,母妃求你,跟三小姐回去吧,等你醒来,再来找母妃,好吗?” 唐时锦说了,魂魄若不归体,嫣然就会变成活死人的。 她好不容易才救下长生,不想嫣然再出事。 “母妃,你会回来吗?”嫣然盯着她问。 江月娴回答不出来。 她已经回不去了。 生魂自嘲一笑,“你还是只要弟弟,不要我。” 然后,她又凶猛的看向唐时锦,“是你!都怪你多管闲事,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唐时锦,你把母妃还给我……” 唐时锦啧的一声,手一抓,嚷嚷的生魂就被她抓到了手里。 这倒霉孩子,缺爱缺的都失去理智了。 “三小姐,嫣然她……” 江月娴不安心的看着她的拳头。 唐时锦笑笑说,“抓回去打回肉身就好了,你这个女儿就是欠打。” 听唐时锦这么说,江月娴就知道她不会为难嫣然,她含着泪说,“多谢三小姐,我随你一起去王府,我要亲眼看着嫣然醒过来才能放心。” “娘亲,我也想去看姐姐。”长生拉起江月娴的手说。 唐时锦没说什么,要去就去呗,反正不碍她什么事。 没成想到了瑞王府,却被人拦在门外。 “王爷,王妃回来了!” 小厮飞奔的去禀报瑞王。 瑞王满脸怒气,“哪还有什么王妃,她还回来干什么,让她滚!” 此时,嫣然郡主的房间外,正摆了一个祭台。 地上画了个招魂阵。 一个长胡子老道正拿着桃木剑和符纸围着祭台绕圈,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不等小厮去传瑞王的话,唐时锦就已经带着江月娴和长生出现在府里。 瑞王顿时眼睛都瞪直了,“唐时锦,又是你!你当我瑞王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想来就来!” 不等唐时锦说什么,江月娴便先一步说道,“是我请三小姐来的,她是来救嫣然的!” 瑞王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还有脸提嫣然!” 江月娴脸上闪过一抹愧疚,瑞王冷哼,“带着你的孽种滚出王府,否则休怪本王让你们母子有来无回!” 长生害怕的躲在母亲身后。 唐时锦扫了眼摆放的祭台,和跳大绳的道士,她微微勾唇,“嫣然郡主只是被吓掉了魂,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招魂。” “哪来的小丫头,竟敢在这大放厥词,打断了贫道招魂,若招魂失败,害及郡主性命,你担当得起吗!” 跳大绳的道士怒喝道。 唐时锦幽幽瞥一眼,“你这招魂符都画的不对,就这能招来魂也是有鬼了。” 老道脸色一沉,“放肆!这招魂符贫道花了十年功力才画出来的,你敢说我画的不对?难不成你还会画符?” 十年功力,连符纹都画错了,就这,不是大忽悠是什么? 唐时锦好笑,“这招魂符,我倒是会画。” 老道盯着她仔细的打量一眼,莫非这小姑娘是个行家? 这光看面相,也瞧不出来啊? 老道决定试探她一番,“小丫头,你说你会画符,你师承何人啊?” “师承金皇观。” 老道士闻言摸了摸胡须,想了想,似乎没听过这个道观啊? 想必是个不入流的道观。 由此,老道士越发断定,唐时锦没什么本事,现在的年轻人,修道只修嘴皮子,哼。 “那不过是庆王修来养活你的地方,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瑞王冷哼一声,说道,“天一道人可是国师的弟子,你怎配与他相提并论。”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瞟了这歪歪扭扭的招魂阵和画错的招魂符,国师的弟子,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道长不必理会她,若救回郡主,本王必有重谢!” 瑞王发话,天一道人又举起桃木剑跳了起来,嘴里念着招魂的咒语。 唐时锦撇撇嘴,嫣然郡主的生魂就在她手里,他能招来个锤子? 忽然,一股阴风吹来,吹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一团魂魄直接蹿进了嫣然郡主的房间里。 还真叫他招来了。 天一道人哈哈一笑,“王爷,郡主的魂魄已经……”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没等老道得意的说完,眨眼间就追了进去。 紧接着,房中传来一阵大笑。 瑞王等人急忙进房一看,大笑的是嫣然。 “嫣然,你醒了,你可吓坏父王了……”瑞王要上前,被唐时锦拦了下来。 “她不是嫣然郡主。” 唐时锦眸色平淡的说。 “呵呵——”嫣然发出幽冷的笑声,“谁说我不是嫣然,父王,我就是你的嫣然郡主啊。” 瑞王突然顿住了脚步,心里突突的,嫣然虽娇蛮,但不会露出这样做作的表情。 他几乎相信了唐时锦的话。 这不是嫣然。 “你不是我女儿,你是谁,为什么要霸占我女儿的身体!”江月娴着急道。 嫣然郡主哼的一声,“谁是你的女儿?我可是王府的郡主,你是哪来的下人妈子,敢乱攀关系,父王,你快处罚她!” 瑞王嘴角抽了抽。 他确信,这不是嫣然无疑。 嫣然是不会这样跟她母亲说话的。 她心中,是很爱她母妃的。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瑞王转头质问老道士。 天一道人微愣,眼珠子一转说,“王爷,这就是嫣然郡主的魂啊,王爷莫要听信小人胡说,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懂什么道法!嫣然郡主既已醒来,便说明招魂成功了!” 唐时锦呵笑一声,她直接祭出一张符箓。 “轰隆——” 滚滚天雷如蛟龙一般盘旋在嫣然郡主头顶。 顷刻间,嫣然郡主吓的脸都白了,“天,天雷……” “是你自己从这具肉身里滚出来,还是我把你劈出来?”唐时锦目光冷凉。 “我不出来!是你们把我招来的,这具身体就是我的!”嫣然体内的厉鬼大喊。 天雷的威压下,厉鬼不敢动弹。 却也不肯放弃这么好的肉身。 唐时锦手指轻扬,天雷轰隆一声,嫣然抱着头惨叫,吓得发抖。 天雷下,再厉害的厉鬼都会被劈的灰飞烟灭! 厉鬼只是在赌,赌唐时锦不敢伤害这具肉身。 第69章 你脸皮够厚 天一道人同样也惊呆了,“五,五雷符?这是五雷符?” 他看着唐时锦的目光,变得惊诧,“姑娘,你这五雷符是从何处得来的?” “自己画的。”唐时锦没什么表情的说。 “什么?” 自己画的? 天一道人震惊的看她,这小姑娘瞧着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居然会画五雷符? 他不信。 说不准,是她师父画的。 她刚刚说,她师承何处来着? 金什么观? 要知道,他修道三十年,也画不出品相,威力都如此巨大的五雷符啊! 能画出五雷符这等上品符箓的,他知晓的,也只有国师大人了。 唐时锦冷淡的面色透着几分凌厉,语气威慑道,“离开这具肉身,它不属于你。” “不,我不走,我不要再做孤魂野鬼……我不走!” 嫣然痛苦的抱着头,死活不肯离开。 唐时锦懒得跟它废话,五雷符甩出,只听见嫣然嘴里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肉身便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厉鬼被天雷劈的连渣渣都不剩。 给过它离开的机会,奈何它非要找死。 “姑娘,不知你的五雷符还有没有?”天一道人殷切的瞧着唐时锦。 眼神中带着贪婪。 修道者,能画出五雷符的,便可称‘天师’级别的。 唐时锦瞥他一眼,“道长不是说,招来的是郡主的魂魄吗。” 天一道人一愣,然后呵呵赔笑,“这些个孤魂野鬼,最是狡诈,险些叫它钻了空子,也是贫道一时不察,没想到小姑娘你有这么上乘的五雷符,不知可还有剩下的,可否给贫道开开眼啊?” “想要自己画。”唐时锦说着,单手将嫣然郡主从地上提了起来,要给她扔回榻上躺平。 江月娴连忙上来帮忙,怕磕着嫣然。 唐时锦抬手,正要放出嫣然的生魂,天一道人的脑袋又伸了过来,似乎是想看看她手里还有什么符! “起开!” 唐时锦嫌弃的一扫,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老道士掀开。 老道士惊愕不已,她竟有如此深厚的修为? 唐时锦从布袋里掏出一张安魂符,施法融入嫣然郡主眉心,同时放出她的生魂,两根手指在生魂眉心轻轻一弹,生魂便被她弹回了体内。 再次震惊了天一道人。 还有如此回魂的? 不用画招魂阵,也不用招魂符……等等,她刚刚用的,是他在书上看到过的安魂符? 老道人看着唐时锦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视线落在她背的小布袋上,目光贪婪又阴邪。 片刻后,嫣然郡主醒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唐时锦,她目光不屑的说,“我不会感激你的。” 唐时锦耸肩,“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毕竟不值钱。” 嫣然郡主被她噎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看神态,对了,这才是嫣然。 瑞王连忙上前,“没事就好,从京畿营出来时还好好地,怎么就……” 嫣然眼神闪了闪,“父王,我没事,我就是太累了,魂魄才走丢的。” 她复杂的目光,闯过瑞王,看向一旁独自抹泪的江月娴。 “嫣然。”江月娴开口,她又撇开头去,“你若不想看到我,我这便走,但我希望你能不要再记恨你弟弟,娘不希望看到你们姐弟相残。” 嫣然留在王府,可以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跟着她,只能粗茶淡饭,还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不想嫣然跟着她受苦。 瑞王也不会同意她带走嫣然的。 “你又要走?呵,我早就知道的,你眼里只有长生,我活该被你抛下,往后我也没有你这个娘!”嫣然冷嘲道。 江月娴心口一痛,“对不起嫣然…” 瑞王面色阴沉,“今后你们母子,不得踏进王府一步,给本王滚!” 她与瑞王,早已是相看两生厌。 若不是因为嫣然,她此生不会再踏足瑞王府一步。 唐时锦没兴趣听这对前妻前夫争执,她转身就走。 天一道人连忙跟上。 “站住!” 不妨瑞王喝声叫住。 唐时锦转头,瑞王大手一挥,侍从端来一托银子,“赏你的。” 看到银子,天一道人又两眼放光,叹息道,“不想小姑娘你竟有上品灵符,倒是贫道看走了眼,虽说是你让郡主回魂的,但那招魂阵和招魂符都是我画的,郡主的魂未必不是贫道招来的,只是叫小姑娘捡了个便宜罢了,这银子,理应分贫道一半才算说的过去吧?” 唐时锦噗嗤一笑,“你脸皮够厚。” 老道士嘴角一抽。 “就你画的那招魂阵,招魂符,招来野鬼霸占郡主的肉身,这银子,你拿的亏不亏心啊?” 唐时锦毫不客气的将银子收入布袋。 虽说她答应江月娴,不收报酬。 送回嫣然郡主的生魂,免费,但她还帮郡主驱除了野鬼呢。 所以,她收的驱除野鬼的报酬。 天一道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全部银子收走,眼珠子都要追到布袋里去了,最后脸色讪讪的认栽。 江月娴要离开,嫣然郡主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后,手指紧紧抠在床沿上。 怨恨中带着不舍。 忽然,长生停下了脚步,然后松开了母亲的手,转身跑回了床边。 “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摘桃子啊?” 长生声音糯糯的说。 嫣然愣住了。 “我一直等不到姐姐,姐姐不是说,要带我去摘桃子吃吗?”长生小心翼翼的去牵嫣然的手。 他似乎知道姐姐不高兴,动作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 嫣然呆住。 摘桃子。 她什么时候带长生摘过桃子? 不,她摘过……长生四岁的时候,她偷偷带他翻墙,去摘桃子。 结果她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父王大怒,不许她再带坏长生。 后来,长生病了。 父王不让她去见长生。 渐渐地,她和长生好像不再是姐弟,而像是住在一个府邸的两个陌生孩子。 有一次,长生喝药的时候,她偷偷跑去看他,哄他说,等他病好了,就带他去摘桃子。 四年前说过的话,她都不记得了,长生还记得吗? 江月娴看着两个孩子,热烈盈眶。 瑞王面色阴霾,却终是忍着没说什么。 嫣然眼角不自觉落下泪来,长生的小手给她擦去眼泪,“姐姐,别哭,等你病好了,长生带你去摘桃子。” 嫣然忍不住微微偏头,不去看弟弟稚嫩的脸,“桃子早就没有了。” 第70章 我说了,你有血光之灾 院墙下的那颗桃树,早就被父王砍了。 长生对她笑了笑,说,“娘亲种了很多桃树和梅花,娘亲说,春有桃花夏有桃,冬有梅花可好看了。” 春有桃花夏有桃,冬有梅花……那一定是一幅很美的景象吧? 母妃离开了王府,她可以过的很自在了。 嫣然嘴角勾起一丝嘲弄,母妃一定对王府厌恶至极吧? 小长生又拉着她的手说,“姐姐喜欢吃桃子,长生也喜欢。” 嫣然眼眶红润的看向江月娴,她知道自己爱吃桃果? “娘栽了树,不知几时能结果,娘是怕你吃苦……” “我不怕吃苦!” 嫣然抢先打断她。 江月娴看了眼冷着脸的瑞王,镇定的说,“娘和长生等着你,等你养好身子,便来寻我们。” 嫣然撇开头,喃喃道,“谁要去找你们。” … 天一道人默默地从郡主房里退出来,他的弟子问他,“师父,结束了吗?弟子们是不是可以收阵了?” “收什么收,都扔掉!”天一道人带着气性的说。 一想到他钻研了许久的招魂阵,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贬的一文不值,他就忍不住心梗。 “扔了?”弟子们不解,“这可是师父好不容易才画出来的,为何要扔了呀!” 因为没什么用! 太一道人摸着胡须说,“因为为师找到更好的符箓和法器了。” 那小姑娘的布袋里, 一定藏了很多宝贝。 小姑娘年纪轻轻,哪里配得上用五雷符那么好的符! 他修道多年,又出自国师大人的门下,五雷符合该配他才是。 老道士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出了瑞王府,江月娴对唐时锦道谢,“若不是三小姐,嫣然这次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长生也乖巧的说,“谢谢唐姐姐。” 唐时锦摸了摸他的头,“不客气,真正解开你姐姐心结的人,是你。” 缺爱而走上迷途的孩子,有时候只需要给她一点点的爱,让她感受到被爱,就能让她迷途知返。 并且嫣然郡主的心性,也没有坏到离谱的地步。 比她那个瑞王爹好多了。 “三小姐,我们顺路送你回去吧。”江月娴客气的说。 唐时锦微微挑眉,忽而勾唇道,“不必,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对了,你们江家有儿郎吗?” 江月娴微愣,“三小姐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 看上江家的儿郎了? “随便问问。”唐时锦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 江月娴微微叹口气,“儿郎自是有的,但都不大配得上三小姐。” 唯独有一个,勉强可配,就是不知能不能入三小姐的眼。 唐时锦摇头,“不用配得上我,我不需要。” 那个从杨家逃到太子府的人,或许就是杨舒澜口中的江家人? 江月娴糊涂了,唐时锦又弯下腰,揉了揉长生的脑袋,“长生,要好好读书,做个对天下有用的人,不然这天下会教你做人的,姐姐现在要去教别人做人了。” 这番话,记在了长生心里。 多年后,长生成了一方藩王,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让一方贫土开满繁花。 唐时锦和长生挥挥手,目送江月娴离开,然后转头往相反的方向去。 路过一处街角,天一道人领着几个弟子连忙跟上,结果唐时锦不见了。 “人呢?” 老道士气的一吹胡子。 弟子们不解,“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她啊?” “跟个人都跟丢了,哪来这么多废话!”天一道人一拍弟子脑门儿,“还不快去给我找!” 弟子撇撇嘴,心想,人不是师父你跟丢的吗。 “嘿,这儿呢,你们是在找我吧。”唐时锦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老道士回过头,看到唐时锦正悠闲的双手抱胸,戏谑的看着他们。 天一道人,好像在哪听过? 唐时锦想起来了,下山时遇到的那只送葬队伍,当时孝子朱大福说,就是天一道人做的法事来着? 瞧见没,这才是真正的神棍,坑蒙拐骗无一不精。 “小姑娘,又遇到了,好巧啊,可见我们是有缘的。”天一道人笑呵呵的靠近她,目光却盯在她的布袋上,“方才听小姑娘说,五雷符是你自己画的,不知可否拿出来给贫道瞻仰一二啊。” “凭什么?” 瞻仰? 确定不是想抢? “就凭我们都是修道之人啊。”天一道人贪婪的朝她腰间的布袋伸出了手,“若当真是姑娘自己画的,又何必吝啬一张符呢,给我们看看又何妨。” 唐时锦呵笑。 现在不要脸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唐时锦瞬间移动,避开老道人的咸猪手,“我要是不给呢?” 天一道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符纸,你这小姑娘怎的这般小家子气,哼,今儿贫道把话放在这儿,姑娘你最好将你的布袋给我,否则贫道怕你会有血光之灾啊!” 他招招手,他身后的弟子们便都围了上来。 呵,明抢不成,开始搞威胁恐吓了? “我有没有血光之灾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有血光之灾,听说你还是国师的弟子?” 唐时锦眸光清冷不屑,“有你们这样的弟子,不觉得给国师丢脸了吗?” 天一道人面色不虞,“大胆,竟敢妄议师尊!既然知道我是国师大人的弟子,还不赶快把你肩上的布袋交给我,兴许来日我还能在国师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助你得道!”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 这是她听过最不要脸的画大饼。 唐时锦笑了笑,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符箓,“想要符,自己来拿呀。” 老道人看着她手里的符,眼睛都直了。 镇魂符,安魂符,驱邪符,还有最难得的五雷符! 都是上品的符箓! 有了这些符,何愁他的名声和道法不能更上一层楼? 每做一场法事,他就能赚更多的钱了! 老道士摩拳擦掌的就要去抢符,被唐时锦一把拽进巷道里。 “想要符纸,好说,有本事拿走都是你的。” “你想做什么……啊!” “我说了,你有血光之灾啊。” 啪、咚、啪、咔嚓! 巷道里传出惨绝人寰的惨叫。 里面光线很暗,只能听见‘啪啪’的肉击声。 “啊!住手……快住手!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粗暴!” 老道的弟子们笑容带着几分邪气,很识趣的没进去打扰师父的好事,只是,听着听着,师父的叫声好像不太对劲? 几人面面相视,师父是太爽了吗? 怎么叫的这么大声? 一刻钟后,一只手从巷道里爬了出来。 再一看,天一道人爬出半截身子,眼睛肿的像肉瘤,鼻子嘴里都是血,朝徒弟们伸出手,“救……” 下一秒,老道人又被拖回了巷道里,进行新一轮的教育。 第71章 万般因果皆在自身 “师父!” 徒弟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去搭救老道。 唐时锦随手甩出几道符,“定。” 弟子们纷纷被定住,眼珠子惊恐的乱转,配合着巷道里传出惨烈的叫声,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世子,好像有声音,奇怪,这些人怎么都不动呢?” 巷道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救命……” 老道人从巷子里拼命往外爬。 唐时锦正踩着老道一条腿,她还没教育完呢,一抬头,正好对上两个人的眼睛。 一主一仆。 主仆俩都惊讶的看着唐时锦打人,像个女流氓,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唐时锦眨眨眼,对方也眨眨眼。 她一把抓起老道人的头发,“抱歉,有点私人问题要解决,打扰了。” 然后把人拖回了巷道里。 外面的主仆俩:…… “世子,光天化日之下,私自斗殴……是犯了律法的吧?”侍从嘴角抽了抽。 刚刚打人的,还是个小姑娘? 他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姑娘家。 “不是斗殴。”世子摇头,“你看那被打的人有还手之力吗?” 分明就是纯打人,纯碾压。 “好厉害的姑娘。”世子勾唇道。 侍从汗颜,听世子的语气,还挺赞赏? “世子,要不要去阻止一下?万一打死了人,是不是不太好?”侍从请示道。 “京城每天都在死人,难道我们每件事都要管?”世子摇着一把做工精细的象牙折扇,轻飘飘的路过,“不必耽误时间,走吧。” 十几分钟后。 唐时锦从巷道里出来,拍了拍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的走了。 想夺她布袋的老道人,趴在阴黑的巷道里气若游丝的喊,“救…命……” … “唐姑娘?” 唐时锦刚走到魏家门口,身后传来轻然的声音。 回头看,是个女子,唐时锦点头,“是我,你哪位?” “唐姑娘不认得我,我却是见过你的。”对方说。 唐时锦蹙眉。 流珠连忙跑出来拉着她的衣角说,“小姐,她是欣然郡主,是崇王的女儿。” 想起来了,她扫了眼欣然郡主说,“见过的。” 只不过她没记住对方的脸罢了。 “嫣然郡主找我麻烦的时候,你不是也在么,看来我命里跟郡主犯冲啊。” 唐时锦勾唇一笑,透着几分讥稍,“如果你也是来讨公道的,我只想说,崇王妃以咒术害人,遭到咒术反噬,是她害人终害己的下场,与我无关。” 外面传言,说是她害得崇王妃病逝。 害得两个王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唐时锦不否认,与她救人有一定的因素,但却不是她害的。 万般因果皆在自身。 与她无犹。 欣然郡主垂下眸子,面上带了几分伤感。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王妃过世多日,你竟敢编排她,你好大的胆子!” 欣然郡主身边的丫鬟不服气的冲唐时锦瞪眼。 “绿萝,不得无礼。” 一道轻佻中带着几分温和的嗓音传来。 唐时锦闻声看过去,眼神闪了闪。 “世子。”绿萝听话的退回欣然郡主身后。 流珠戒备的看着来人,怕他们对唐时锦不利,同时小声对唐时锦说,“小姐,是崇王府世子。” 萧洵。 欣然郡主的哥哥! 流珠很怀疑,这对兄妹俩是来找小姐麻烦的。 “是你。” 唐时锦和萧洵同时出声,看对方的眼神中似乎都一闪而过的惊奇。 想到她刚刚在巷道里打人的飒爽模样,萧洵微微勾唇,“你就是唐家三小姐?” “把家字去掉,我跟我阿娘。”唐时锦语气平淡的说。 萧洵一愣。 然后想起来了。 唐夫人霸气休夫,他也略有耳闻。 所以她也跟唐家划清了界限? 萧洵还要说些什么,唐时锦抬手拦住,然后揉了揉手腕儿,“别废话了,你们一起上吧。” 刚好回来之前,她热过身了。 “做什么?”萧洵眨眨眼。 “打架啊。”唐时锦不耐烦的说,“你们来找我,不就是想打架吗,我奉陪。” 想为崇王妃讨个公道是吧? 赶紧。 速战速决。 谁想,萧洵举起双手,表示拒绝,“不,我是来谢你的。” “谢我?”这回换唐时锦愣住了。 “我父母早已貌合神离,母妃以咒术欲祸害他人,终究是怨不得旁人,与其在怨恨扭曲中过一辈子,如今的结局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番话,倒是出乎唐时锦的意料。 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位崇王府世子。 没想到他还是个深明大义的。 “你目光清正,天庭饱满,看似纨绔放荡,实则是个重情义的,心境清明方可一生顺遂。” 看在他这个通透的份儿上,唐时锦免费帮他看了个面相。 萧洵轻佻一笑,“三小姐是在为我算命?” 唐时锦摆手,“很少有人不在意外界的声音和看法,你很通透,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噗。”萧洵噗嗤一笑,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么高的评价。 他身上的标签向来是纨绔,放浪,不求上进,不思进取,负心薄幸等等。 “不过你桃花黯然,子女宫微薄,倒适合修道,与我道家有缘。”唐时锦又说。 欣然郡主嘴角抽了抽,唐三小姐这算命有点不准,她哥哥身边几时缺过女人? 他可是花楼里的常客。 哪里就桃花黯然了。 分明是桃花太过旺盛! 萧洵嘴角噙笑,眉眼弯弯的看着她,“我若出家,桃红柳绿她们会伤心的。” “谁?” “花楼里的姑娘们。”欣然郡主无语的白了自家哥哥一眼。 唐时锦嘴角微抽,都是些烂桃花罢了,没一个是他的正缘。 “既然三小姐这么看的起我,我也不妨明说,崇王妃并不是我们的生母,我们也没很深厚的感情,本世子从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不过是被人笑话一段时间罢了,再说,瑞王府不也成了外人的笑柄吗,不怕没伴儿。” 萧洵朗爽的大笑起来。 他和欣然都是妾室生的,只不过,崇王妃膝下无子,所以才把他们兄妹记在了崇王妃名下。 一来,他们可以做嫡子嫡女,二来,崇王妃面子上也过得去。 唐时锦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够洒脱。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打架她就回去了。 “且慢。” 不妨萧洵又叫住了她,“我跟你一起去,本世子特地前来拜访魏将军的。” 来找舅舅的? 唐时锦倒也没说什么,“那请进吧。” 萧洵目光灼灼的瞧着她笑,然后风度翩翩的摇着象牙折扇从她身边路过。 欣然郡主走在她身边说,“我哥看上你了。” 第72章 是桃花劫啊 唐时锦:“嗯?” “没人这么清丽脱俗的夸过他,你是第一个。”欣然郡主说。 所以就看上她了?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说,“我和他,没缘分。” 欣然郡主看她一眼,然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突然觉得,她哥确实配不上唐时锦。 “不过你哥最近恐怕会有灾祸,让他少走夜路。”看在这对兄妹俩还算和气的份儿上,唐时锦提醒了一句。 欣然郡主抿唇,想问清楚些,唐时锦就朝她摆摆手,“我舅舅在前院,我们不同路。” 不过她们很快会再见的。 这对兄妹俩,最近都有横祸啊。 看来她的钱袋子又要鼓起来了。 唐时锦说完就回后院去了。 会客自然在前院正厅。 唐时锦走后,萧洵刻意慢下了脚步,“唐姑娘同你说了什么?” 欣然郡主瞥他一眼,“她说,你跟她,没缘分,别肖想了。” 萧洵:…… 而且有小皇叔珠玉在前,唐时锦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家哥哥? 论样貌,她哥虽比一般的世家子弟要强上几分,但比小皇叔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欣然郡主可没忘记,小皇叔对唐时锦有多么的另眼相待。 保不准,就是瞧上了唐时锦。 否则怎么没见十九皇叔对别人的女子那般亲近过? “欣然,你是不是忘了,今日是你有求于我的?”萧洵哼笑的摇着折扇威胁。 “三小姐还说,让你少走夜路,避免灾祸。” 想到此行来魏家的目地,欣然郡主果断不与他争执,让着他。 萧洵微微挑眉,似乎对唐时锦的‘关心’很受用。 … 午饭唐时锦是陪着魏氏和唐令仪用的,流珠为她们添茶水时小心的说,“夫人,小姐,奴婢刚从前院路过,听见将军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魏氏抬眸,“兄长为何发脾气?” 流珠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不敢偷听,很快就跑回来了。” 将军平时虽看着和善,但浑身都带着威压的气势,她哪敢偷听将军的墙角啊。 魏氏狐疑道,“今日家中有什么客人吗?” “有。” 唐时锦暂停扒饭的动作,抬头说,“欣然郡主和世子来做客了。” 魏氏蹙眉,“崇王府的郡主和世子,我们魏家与崇王府素来并无什么交集,她们来做什么?” 唐时锦眯眼笑,“恐怕有好事哦。” 但对舅舅来说,这好事有点磨人。 “小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唐令仪好奇的问她。 唐时锦继续扒饭,“天机不可泄露。” 吃完饭,唐时锦忽然问,“二哥呢?” “他还窝在房里赶工呢,也不知道礼部最近为何会这般忙碌,你二哥忙的连门都不出了,就连饭食都只让人放在门口,还经常忘了用,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让他这么废寝忘食的。” 魏氏埋怨的说。 唐时锦掐指一算,面色有些凝重,直径转身,出门往唐玉延房间去。 魏氏和唐令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跟上。 唐玉延房门口,摆着饭菜,一口未动。 房门紧闭,里面听着并无声响。 唐时锦微微蹙眉,上去敲了敲门,“二哥。” 半响,也无人应答。 就在唐时锦要踹门的时候,‘嘎吱’一声,门开了。 唐玉延打开门的瞬间,似是不适应外面的光线,歪头闭了闭眼睛,嘴角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母亲,三妹妹,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他的眼中,带着甜蜜的爱意。 像是与人沉浸在爱河中。 魏氏再迟钝,也能瞧出儿子的不对劲,她偏头看了眼唐时锦,“小锦,他……” 唐玉延整日关在房间里,门都不出,突然这么满面春风,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这对劲吗? “阿娘,先进去再说。”唐时锦低声说。 魏氏点点头,便进了唐玉延房间。 唐令仪谨慎的盯着唐玉延看了又看,这小子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迷住了吧? 唐令仪原也是不信这些的,没办法,谁叫她有个道法厉害的妹妹呢。 现在她看谁不对劲,都怀疑是被鬼迷住了。 一进门,满地都是画纸,魏氏看到他满桌子的笔墨,再看到画纸上画的,当场就愣住了。 “二郎,你这是……” 这画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他不是在房里废寝忘食的赶工吗? 怎么会画这么多肖像! “母亲,我想娶姝宜,还请母亲去帮我提亲。”唐玉延直白的开口道。 魏氏直接震惊,她转头就对唐时锦说,“小锦,你快看看,他身边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这小子绝对不正常,往常叫他说亲,他都万般推辞! 唐时锦一进房间就看过了,屋子里一切正常,没有邪气阴气,但这满地的画像就非常不正常。 她摇摇头,捡起一张画纸问,“二哥,你画的这是谁啊?” “是姝宜呀。”唐玉延笑的一脸甜蜜的说。 仿佛与这画中女子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呀!我想起来了,二郎画的是江家小姐江姝宜!” 唐令仪惊诧的说。 魏氏脸色沉了又沉,难怪她觉得画中女子眼熟,原来是曾在一些宴席上碰到过。 唐时锦挑眉,二哥这次的劫,是桃花劫啊。 “那江家小姐,还活着吗?”魏氏语气沉沉的问。 唐令仪正要开口,唐玉延抢着说,“母亲你说什么呢,姝宜自然是活的好好地,还请母亲去江家为我提亲,姝宜她在等着我呢。” 魏氏瞪了他一眼,果断拒绝,“不成!之前是你说,对江家女无意,怎么现在又要娶她了,做人岂能出尔反尔,没点信用!” 江家之前就托人来探过口风,有意与二郎结亲,可玉延亲口回绝,说对江家姑娘无意。 为此,她们与江家再无往来,即便见面,也不打招呼。 唐玉延一掀衣摆,就跪了下去,“母亲,此前是儿子年少无知,不识自己心意,我与姝宜乃两情相悦,我唐玉延此生非她不娶,母亲若不允,儿子便终生不娶妻!” “你!”魏氏气的牙痒痒。 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打你了! 唐时锦及时拦下炸毛的母亲大人,同唐玉延说,“二哥,你为何突然说要娶江家小姐?你见过她吗?” “见过的……” “什么时候见过?” “我……” 唐玉延忽然说不出来,表情较为苦恼,他一时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见过姝宜? 可他明明记得,他见过的,还与姝宜互定了终身。 第73章 做人嘛,讲究个先礼后兵 就在唐玉延苦恼的时候,唐时锦打了个响指,‘啪嗒’一声,唐玉延就昏了过去。 歪倒在身后的椅子里。 魏氏眼底闪过一丝担心,“小锦,他这是着什么魔了?” “二哥应该是中了迷魂术。” 唐时锦淡淡问,“阿娘,大姐,你们对江家熟悉吗?” “小门小户,出了个美人,飞上枝头罢了。”魏氏轻哼一声。 唐令仪解释,“江家是鸿胪寺卿,官职虽不高,可尊荣却很高,江姝宜的姐姐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妃嫔,封了江美人,所以就有了江寺卿,比国舅的戏言。” 唐时锦点点头,这句戏言萧宴也说过。 “二郎一直在家里,怎会中迷魂术呢?”魏氏皱眉。 “兴许是闭门不出之前就中了。”唐时锦看着歪倒在椅子里的唐玉延,“要不我们把二哥挪回床上去,我给他用了昏睡符,能让他睡上十二个时辰。” 魏氏没上去踹他一脚就不错了,“就让他这么躺着。” 唐时锦撇撇嘴,听阿娘的。 魏氏又说,“小锦,这迷魂术能解吗?” “能,不过这迷魂术的根源在对方身上,得从施术之人下手。” 二哥是这被施术的人迷了心智,导致心里眼里脑子里都只有他口中的姝宜。 实则他连什么时候见过那位江小姐都不知道。 这迷魂术,虽不算高级的术法,但需要对方的一滴眉间血方能破除。 江家,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正好她对江家有疑。 江家会否也是得了帝星运势,才飞黄腾达的? “阿娘,你和大姐照顾好二哥,有我在,不会让二哥有事的,你们别担心。”唐时锦安抚说,“我出去一趟,想办法去见见那位江小姐。” 江月娴这人情,很快就用上了。 唐时锦来过一次江月娴买的宅子,记得路,她用瞬移符,出现在宅子里。 长生正在桃树下画画。 唐时锦弯腰一看,画的是梅花啊。 这个时节,梅花未开,倒是几颗桃花开的极好。 别说,江月娴这宅子的环境确实布置的不错,像归隐田园的农家小院。 长生察觉到动静,抬头一看,看到唐时锦的脸,顿时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唐姐姐,你来啦!” “长生为什么不画桃花,要画梅花?” 桃花正开,灼灼其华,他却画了没开的梅花。 “娘亲喜欢梅花,长生画了梅花,挂在树上,娘亲就有梅花看啦!”长生认真的说。 唐时锦点头,是个孝顺的孩子。 这时,江月娴似乎是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三小姐,你来寻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她料想,唐时锦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 唐时锦也不拐弯抹角,直说道,“我确实有事想请你帮忙,江姑姑,我是来让你还人情的。” 江月娴并不意外,“三小姐请说。” “我想请你回一趟江家,我要见一个人。” “谁?” “江姝宜。” 江月娴微愣,“姝宜?三小姐见她做什么?” “有事,江姑姑可否帮忙?”唐时锦问。 “你救过长生的命,这点小忙哪里算得上什么,我这便回去一趟。”江月娴说。 纵然她被江家赶出了家门,但若要回去一趟,想来也不难。 临走前,江月娴叮嘱长生,“娘亲和你唐姐姐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等娘亲,无聊了可以看书作画,记得娘亲教过你的,娘亲没回来,莫要给他人开门,谁敲门都不要理会知道吗?” 长生乖乖的点头,“知道了。” 唐时锦随手甩出一道符,一层金光将小院保护起来。 江月娴道了声谢,然后便随她出门了。 江家。 江月娴不知同门房说了什么,费了好一番唇舌,门房才让她进去。 唐时锦则被拦在了门外。 她毫不意外,江月娴冲她点点头,示意她稍等片刻,她去找江姝宜。 唐时锦等了半个小时,江月娴出来了。 但并未看到江姝宜。 江月娴脸色不太好的说,“三小姐,很抱歉,我没能见到姝宜。” 唐时锦面色平淡,“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一趟了。” 她本来,是不想以道术肆无忌惮的擅闯民宅的。 做人嘛,讲究个先礼后兵。 她让江月娴去请人,就是礼。 礼不成,她有的是法子见江姝宜。 江月娴拦住她说,“你去了也见不到的,姝宜不在府中。” 唐时锦眯起眸子,“她在哪?” “在宫里。”江月娴说,“江美人念家,便召姝宜进宫去陪她,三小姐,我如今的身份,进宫只怕是无能为力,对不起,没能帮上你。” 若她还是瑞王妃,进宫自是不成问题。 可如今,她怕是连宫门都靠近不了。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 江姝宜,这是躲进宫了么? “你没推辞便是偿还了人情,长生还在家等你,你回去吧。”唐时锦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 江月娴歉疚的看了眼唐时锦,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先离开了。 唐时锦摸着下巴想着,普通人要进宫,得有个领路的才行。 不然进宫可不容易。 她顿时想到了十九皇叔! 小皇叔应该能自由出入皇宫吧? 于是她掏出一张瞬移符,想了想,又把符收了回去。 这么贸贸然的出现在别人家里,怪不礼貌的。 符箓虽好用,但人不能做什么都走捷径。 还是走过去吧。 却不想,到了王府,又被告知,王爷去了京畿大营的校场练兵。 得傍晚才回来。 唐时锦叹了口气,有时候还是需要走一走捷径的。 正当唐时锦要掏出符箓的时候,身边路过一个人,走进了王府。 擦肩而过的瞬间,唐时锦眼皮跳了跳,她转头望去,那人并未回头,只一袭白衣的身影背对着她。 这个人,让她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她问看守的侍卫,“他是谁?” 侍卫看了眼那白衣身影,也知道唐时锦和王爷的关系不一般,对她很恭谨的回答道,“那是王爷的好友和军师,无相公子。” 是王府的贵客。 唐时锦心头微动,然后抬手,掐指一算,“奇怪。” 她竟算不出这人的来历与命理。 唐时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已经走远的背影,此人要么身份尊崇,比本该拥有帝星命的萧宴还要尊崇,要么就是道法高深之人,不然她不可能算不透。 第74章 原来你是馋我舅舅的身子 唐时锦摇摇头,小皇叔既然在练兵,她贸然去打扰好像也不好。 进宫一事,回去问问外祖父和舅舅吧。 毕竟以外祖父和舅舅的官职,要进宫应该也不难。 唐时锦转头离开,却没注意到,那白衣身影回过头来,目光幽远的盯着她。 “她回来了。” 他自言自语,语气中泄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唐时锦回到魏家,正想去问问外祖父和舅舅,有没有空陪她进趟宫,不想在门口碰上了欣然郡主。 “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是被我舅舅赶出去了么,怎么又来啦?” 欣然郡主一噎。 她说话未免太过直白! “我这次不是来找你舅舅的,我是来找你的。”欣然郡主说。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 不就是被拒绝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志者事竟成,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唐时锦看她面若桃花,微微挑眉,“找我做什么。” “我是来帮你的。”欣然郡主摆摆手,身后的侍女便拉开了她的轿撵,里面睡着个女子。 唐时锦眨眨眼。 “你不是想见江姝宜吗?我把她打晕了,带出宫来见你。”欣然郡主说。 “……” 乖乖,大义啊! “我是郡主,想进宫随时可以,想见江姝宜也不难,打晕她也很容易,就是偷偷带出宫费事了些。” 她把人打晕了,偷偷塞进轿子里一起出宫的。 唐时锦摇头笑,“你这么大费周章,打听我想干什么,又帮我把人从宫里偷出来,说吧,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欣然郡主勾唇一笑,然后又摆手,侍女将轿帘放下来,挡住江姝宜。 唐时锦突然觉得这位郡主很有意思。 她勾唇,“好说,郡主请。” 这次,欣然郡主把她带到了崇王府做客。 “碧螺春,喜欢么?”郡主端着茶问她。 唐时锦点头,“客随主便,我都可以。” “我哥不在,你不必拘谨。”欣然郡主又说。 “我为什么要拘谨。”唐时锦神色淡然。 欣然郡主看她一眼,看来她确实没将萧洵放在眼里。 欣然郡主笑了笑,“我把江姝宜敲晕了,她应该过会儿才会醒,你要见她,是因为你二哥?” “想不到魏家还有你的眼线呢?”唐时锦似笑非笑。 欣然郡主抿唇,“并非眼线……我只是跟你舅舅身边的小厮打听了一下他的行踪罢了,听说你在找江姝宜,你二哥出事了?” “你打听我舅舅的行踪做什么?”唐时锦精准的捕捉到八卦的信息。 欣然郡主面色透着几分不自然的羞涩,“我想做你舅母。” “噗!” 唐时锦直接一口茶水喷了,“你……” 这么直接的吗? “我看上了你舅舅。”欣然郡主不好意思却很直白的说。 唐时锦竖起大拇指:“有眼光。” “你,你不笑我?” “我为什么要笑你?”唐时锦淡淡的说,“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只不过……你成年了吗?” 欣然郡主神情淡定,“我早已及笄。” 唐时锦看着她。 她思想比较前卫,这个年代的女子,十五及笄,便算成年。 她还是觉得,怎么也得满十八才算成年! “年十八!”欣然郡主顶着她的眼神说。 唐时锦点头,“那还好,但是……你们年纪相差的有点大啊。” 舅舅年近四十,她十八,已经超过最萌年龄差了…… “他看起来不老。”欣然郡主说。 这倒是。 舅舅虽年近四十,但身姿挺拔,骁勇善战,体魄比一般的年轻公子哥还好,属于肩宽腰窄的禁欲大叔类,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而且舅舅五官线条俊朗,面相看似冷硬,但目藏柔光,绝对是宠妻的好男人。 “幼年时,我落水,是他救了我,兴许他不记得,他抱过我。”欣然语气有些怀念的说。 他的肩膀,宽厚有力,窝在他胸膛里,好似能不惧一切风雨和危险。 自此,她便对那个怀抱产生了依恋。 唐时锦啧啧,“原来你是馋我舅舅的身子。” 欣然郡主面带羞涩,却没否认。 或许是唐时锦的随和,让欣然郡主不那么紧张。 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了被唐时锦笑话的准备。 八卦听完,唐时锦摇头说,“以我舅舅的脾性,断然会拒绝你,说句不好听的,他怕是拿你当孩子。” 欣然郡主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来找你。” “我也不能左右我舅舅的决定,你俩年纪摆在这儿,我舅舅要是真娶了你,不得被人唾沫星子给淹死,再说,崇王能同意吗?” 而且,听阿娘说过,舅舅有议亲的对象。 只不过对方还在守孝期,所以暂时没定下来。 “我父王不管我。”欣然郡主没什么压力的说,“但你舅舅不同意。” 说着,她叹了口气。 她说服了哥哥和父王,哥哥还帮她去魏家说亲,却不想,被魏与泽赶了出来。 诚如唐时锦所说,那个臭脾气,断然拒绝了她。 但她并不想放弃。 “你想让我去劝我舅舅?”唐时锦挑眉。 欣然郡主点头。 唐时锦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看在你帮我敲晕江姝宜的份儿上,我送你一张姻缘符,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她从布袋里,摸出一张符箓,还特地叠成了桃心形,悄悄塞给欣然郡主。 欣然郡主偷偷塞进袖子里,两个人像是在搞什么接头暗号似的,道了声,“多谢,还有,记得帮我劝劝你舅舅,他若选我,本郡主不会让他后悔的。” 唐时锦抿唇笑,别的不说,欣然郡主这直爽的性子,她还挺喜欢。 但这姻缘线,有些坎坷。 她看着欣然郡主明媚的眸子,这线没准能牵上呢? “这是什么地方?欣然,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在宫里行凶,我定要告诉我大姐姐!” 屋子里传来声音,正是江姝宜醒了过来。 她见到陌生的环境,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想起,她被欣然郡主打晕了! 纵然她是郡主,在宫里行凶,也是要问罪的! 欣然郡主听到声音,看了眼唐时锦,“她醒了。” 唐时锦淡然的喝了口茶。 这时,江姝宜迷糊的跑了出来,看到对坐的欣然郡主和唐时锦,她脸色阴霾,“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把我绑来,是想干什么?” “江姑娘别激动,本郡主只是请你来王府做客,要喝杯茶吗?”欣然郡主不慌不忙的说。 做客? 她才不信! 在她看来,欣然郡主这就是绑架。 尤其看到唐时锦也在,江姝宜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和唐时锦,是一伙的! 第75章 想让三小姐做我皇婶? 她目光含着几分得意的瞥了眼唐时锦,语气高傲的说,“喝茶就不必了,我大姐姐见不到我,会着急的,郡主也不想给王府惹事吧,我要回宫去找我大姐姐去了!” 她得意昂扬的从唐时锦身边路过,全程唐时锦都没看她一眼。 她竟不挽留自己? 江姝宜内心狐疑,她已经猜到,唐时锦是因为唐玉延来找她的。 本来她在宫里,只需等着唐家来求就是,没成想,欣然郡主也成了唐时锦的帮凶。 她未曾防备,便着了郡主的道! 有求于人竟还这么气定神闲,果然是山里出来的,连怎么求人都不知道。 江姝宜心里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却不想,下一秒,她便不能动了。 唐时锦笑盈盈的抬眸,这才看她,“你喜欢我二哥?” 江姝宜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 “定身符,想问你几个问题。”唐时锦说,“我二哥身上的迷魂术是你下的?” 江姝宜心中大惊,她怎么会知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否认,皱眉道,“你对我使了什么妖术,快放开我,我大姐姐可是正得圣宠的江美人,你得罪我对你没好处!” “正得圣宠,不代表以后也得宠。”唐时锦不紧不慢的说。 江姝宜瞪了眼她,她知不知道就凭她这句话,大姐姐就能治她的罪!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能自己查探。”说着,唐时锦便抬手,指尖定在她额头上,对她进行了搜魂术。 搜魂术可以看到一个人做过什么。 唐时锦闭上眼,便看到了江姝宜的内心,以及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大姐姐,这个法子真的管用吗?唐家真的会来提亲吗?” “怎么你还信不过大姐姐?” “我只是担心……毕竟唐二郎说过,对我无意。” “男人的心,最是善变,你只管等着唐二郎来求你便是。” 是江姝宜和她姐姐的部分聊天内容。 片刻后,唐时锦睁开眼,撤回手指,“不是你。” 迷魂术不在她身上。 江姝宜内心颤栗,“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方才那被人窥探内心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唐时锦,她果然会妖术! “原来是你大姐姐。”唐时锦勾唇,看来那个江美人不简单啊。 “我说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江姝宜咬牙,忽然瞥见门外走来的身影,大喊道,“王爷,救我!唐时锦在王府使妖术,还请王爷严惩!” 崇王走了过来。 欣然郡主起身行礼,“父王。” 崇王点点头,“你们这是在……聚会?” “不……” “是,女儿请江小姐和唐姑娘来喝茶的。”欣然郡主笑着说。 江姝宜眼珠子都瞪大了。 崇王表示认可,“唐姑娘人不错,值得结交,好好招呼你的朋友。” “是。”欣然郡主眸子里笑意更深。 崇王说完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走了。 江姝宜惊呆了,崇王这是纵然她们作恶吗? “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郡主就不怕得罪我大姐姐吗……呜呜!” 唐时锦掏了掏耳朵,太吵了,就给她加了张禁言符,摆手道,“送她回去吧。” 欣然郡主挑眉,“不问了?” “我已经知道是谁对我二哥下手,她想做我二嫂,我阿娘不同意,这点浅薄的迷魂术就想迷住我二哥,再回去修炼个几年吧。” 唐时锦语气淡然的说。 江姝宜闻言,心中惊疑不定,唐玉延没有被迷惑? 所以唐家才没有来提亲吗? 难道大姐姐的法子失败了? 不等她多想,欣然郡主便招招手,叫来人吩咐道,“把江小姐安然无恙的送回宫,她这个……” 她想问这个定身禁言符要不要解。 唐时锦便说,“两个时辰后自动解开。” 欣然郡主点点头,“那就把江小姐抬下去吧。” 江姝宜气的‘呜呜’的瞪着她俩。 这两人,合起伙来欺负她! 她一定要告诉大姐姐,让大姐姐替她出气! “你不怕?” 唐时锦意味深长的看她。 欣然郡主顿了顿,明白过来,“本郡主有什么好怕的,论出身,她们江家姐妹可比本郡主差远了。” 江姝宜的姐姐,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罢了。 她才不怕得罪江美人呢。 唐时锦弯了弯嘴角,送走了江姝宜,她便起身道,“郡主真性情也,既如此,我也先回去了。” 方才她的话给江姝宜下了套。 等她回宫,必然会说给江美人听。 如果她是江美人,被人质疑道术不行,迷魂术不管用,男方母亲又不同意这门亲事等等,唐时锦猜测,不出三天,江美人应该就会想个由头来召见她们。 所以,现在只需回家等着便是。 倒是二哥那个被迷了心智的,现在一心只想娶江姝宜,等他醒过来怕是又要闹起来,她得回去盯着些。 “等等。” 却不想,欣然郡主叫住她,“我们如今,算是朋友了吧?” 唐时锦想了想,“算。” “是朋友,别忘了帮我说服你舅舅,让我做你舅母。” 唐时锦:…… 她啥时候答应了? 唐时锦摆摆手,“能不能心想事成,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 与此同时,京郊练武场。 世子萧洵第二十八次被迎面袭来的长枪震飞。 他半跪在地上,一柄利剑插进地里,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虎口震的发疼。 萧洵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对方又想攻击,他连忙抬手认输,“不打了不打了,小皇叔,你放过我吧,侄儿愚昧,不知何处得罪了皇叔,还请皇叔明示,不要再折磨我了。” “听说你去了魏家?”萧宴嗓音低沉。 “是。”萧洵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会儿。 “去做什么?”萧宴又问。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向皇叔禀报吧?” 世子不禁疑惑,小皇叔居然会过问他的事? 这可不是小皇叔的风格啊? 再一想,突然把他叫来练武场,这更不是小皇叔的风格! 往常,小皇叔没事哪会瞧他一眼啊。 “你想跟本王抢人?” 这话萧洵听懵了。 他仰头,望着小皇叔幽深的眸色和惊为天人的容貌,心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皇叔这话何意?难道魏家有皇叔的人?” “唐时锦。” “……” 真直接。 萧洵嘴角抽了抽,“皇叔的意思是,想让三小姐做我皇婶?” 萧宴垂眸看他,眸光深谙,他没否认。 萧洵懂了。 小皇叔是真看上那小姑娘了。 所以把他叫来这里光明正大的挨打? 此时他不知道,因为‘皇婶’两个字,保了他发配岭南一命。 他要是不识趣,觊觎唐时锦,萧宴已经想好将他流放三千里了…… “皇叔,你俩差了个辈分呢,不合适吧?” 偏他就是个不识趣的。 萧洵心想,小皇叔是想老牛吃嫩草啊! 第76章 男人就没有不变心的 刷的一下,长枪刺到了他面前,萧宴眸色冷漠,不近人情,“再来。” 萧洵:“不不不,不差不差,是我说差了,皇叔和三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侄儿不敢妄想,侄儿认输,皇叔饶了侄儿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 再打下去,他今天怕是得爬着回去了。 万一皇叔下黑手,他不得缺胳膊断腿儿啊! 就因为他见了唐时锦一面,就要这么教训他,警告他,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小皇叔这么霸道! 占有欲这么强。 哪个女子会喜欢? 萧宴随手将长枪扔给高枫,淡漠的转身道,“滚吧。” 萧洵重重的叹了口气,总算保全了两条腿。 他往后一躺,在练武场躺平,望着头顶艳阳,想到唐时锦,便觉得有趣,嘴里泄出一丝轻笑。 谁说只有男女之情才能与她亲近呢? “皇叔啊,你这个注定孤独一生的人,怕是不知道这世间有很多抛不开的感情吧?” 有亲情,有友情,爱慕之情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罢了。 不过,有了唐时锦的出现,小皇叔或许不会注孤生了呢? 他很好奇,小皇叔那样既不会甜言蜜语,又不会讨女子欢心,高高在上又冷傲的人,要如何追爱慕的姑娘呢? 他很想看呢。 … 唐时锦回到魏家,就碰到了魏与泽。 “舅舅。” 她叫了声,就准备回房。 “小锦。”不妨,舅舅叫住了她,面色有些凝重,“郡主来找你了?” 唐时锦眨眨眼,“嗯,欣然郡主方才在门口,请我去喝了杯茶。” “她找你做什么?” 魏与泽看似眸色冷沉,可唐时锦却在他脸上捕捉到了几分不自然。 她笑了笑,“也没做什么,就是替我将江姝宜打晕了,带来见我,我好问问是不是她给二哥下迷魂术。” “胡闹!” 却不想,舅舅听了脸色更加冷沉,“江美人正得宠,你们开罪她,保不准她不会记恨你们,你若想见江家小姐,我带你去江家便是。” 舅舅心想,这点薄面,他还是有的。 唐时锦摇摇头,“江姝宜躲到了宫里,本来是想请舅舅帮忙带我进宫的,郡主抢先一步,把她打晕带出来了。” 魏与泽默然,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 “舅舅是在担心我们吗?”唐时锦笑嘿嘿的问。 “自然。” “担心我还是担心郡主啊?”唐时锦古怪的挤眉弄眼。 “……” 魏与泽脸色冷硬,表情绷的极紧,瞧之非常威严,但唐时锦不怕他,反而觉得舅舅这般遮遮掩掩的很可爱。 “你二哥的迷魂术,当真是江家姑娘所为?”舅舅当即转移话题。 唐时锦点头,“是,但不是江姝宜,是她姐姐,宫里那位江美人。” 舅舅听了皱眉,“玉延的安危不容有失,舅舅这便带你进宫。” 唐时锦摇头,“不着急,现在着急的该是江家姐妹,而且舅舅虽然能进宫,却入不了后宫,二哥有我守着,不会有事,我猜过两天,江美人就会找我们,毕竟是她妹妹想嫁给二哥。” 听她这么说,魏与泽便知她心中是有成算的。 也就不再说什么。 “有需要舅舅帮忙的,尽管开口。”魏与泽疼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以前她不喜欢别人摸她头,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反感了。 但也仅限她的家人,而已。 还真有个事需要舅舅帮忙。 欣然郡主让她劝舅舅,让她做她舅母。 “怎么?有事要与舅舅说?”魏与泽看她一脸思考的表情。 “没事,我去看看二哥。” 唐时锦想了想,还是不劝了。 姻缘这事也不是劝来的。 而且,她怕被舅舅打。 舅舅怎么好意思说他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上。 别看舅舅看着英勇,其实脸皮子特薄。 正如唐时锦所说,江姝宜回了宫,就控诉欣然郡主和唐时锦合伙挟持她! 尤其是想到唐时锦说的那些话,江姝宜心里就不免担忧,“大姐姐,唐时锦说唐二郎并没有中术,她娘也不同意他娶我,唐玉延并未去我们家提亲,这可怎么办啊?” 她对面,一女子慵懒的靠在软塌上,鹅蛋脸,柳叶眉,肌肤白皙透亮,美人轻轻抬眸,眉眼间却似有万种风情。 江姝宜看直了眼,大姐姐如今是越来越美了。 真是令人羡慕嫉妒! 她垂下头,怕大姐姐看到她眼里的妒忌。 江美人身姿婀娜的从榻上起来,声音柔媚好听,“你见过唐时锦了?” 江姝宜点头,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丝丝后怕,“她,她好像很厉害……” “有多厉害?”江美人语气不屑。 江姝宜说不出来。 可唐时锦的符,让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位唐三小姐,是从道观里出来的?”江美人问。 江姝宜点点头。 “既然她说唐二郎没有中术,那我们便亲眼看看不就成了,我倒要看看,这位唐小姐有什么本事,恰好御花园的花都开了,我便摆个花宴,请她们进宫来,你既喜欢唐二郎,姐姐我明日亲自给你指婚。” 江姝宜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多谢大姐姐!” 大姐姐正得圣宠,她说的话,比贵妃说话还管用! “你啊,也不知道你瞧上那唐二郎什么,他如今连侯府都不回了,就赖在魏家,你若嫁过去,是嫁进魏家还是嫁进唐家啊?” 江美人戳了戳妹妹脑门儿。 江姝宜笑了笑,“唐二郎温文尔雅,又是探花郎,并且他跟外头那些见异思迁的男人不一样,妹妹就是喜欢他!” 江美人却是不以为然。 男人哪有不见异思迁的? 只是没到时候罢了。 等他有了足够的金钱地位时,男人就没有不变心的。 但既然是她妹妹想要,便许给她又如何,左右不过一个男人罢了。 让江美人享受的,是家里人求她,奉承她的快感。 而且她们把江姝宜带出宫,又让她带话给自己,那唐时锦,是在挑衅她啊? … 果然不出唐时锦所料,第二天就收到了宫里的帖子,称江美人设赏花宴,请她们参加。 魏氏得知了江家姐妹的真面目,还害她儿子,一路上都脸色沉沉的。 不像是去参加宴席的,倒像是去给人上坟的。 第77章 她在向某个东西‘许愿’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半个时辰,才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唐时锦塞了张符到魏氏和唐令仪手里,“阿娘,大姐姐,这是隐身符,若遇到危险,可以用。” 母女俩点点头,小心将符纸收好。 “二哥,马上就要见到江小姐了,你开心吗?”唐时锦又看向从马背上翻下来的唐玉延。 “自然开心,今日我便要当众向姝宜求亲!”唐玉延笑呵呵的说。 唐时锦眯眼笑,希望你等会儿不会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魏氏简直看不下去,这要不是自己儿子,非得一脚踢开。 太丢人了。 花宴设在御花园,就不用讲究男宾不得入后宫的规矩。 江美人今天请了很多人,京城叫得上名号的世家公子,大家闺秀,几乎都来了。 魏氏找了个僻静的位置落座,唐时锦姐弟三人像小鸡仔一样老实跟着。 期间有人来跟唐玉延打招呼,他都一一回敬。 女眷这边,倒是没人来和唐令仪与唐时锦打招呼,反倒是目光各异的打量着她们。 镇南侯府认回一个扫把星,不仅祸害了两个王府,就连侯府,都被她搅的不得安生。 魏氏休夫一事,着实震惊了一把贵妇圈。 哪个女子能干出休夫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来,魏氏定是被她认回来的闺女迷惑了。 众人看着唐时锦那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造孽哦,连自家都祸害。 这些个取笑鄙夷的目光扎堆过来,唐令仪险些坐不住。 她拧着眉头,有些担心的看了眼身边的亲人。 见阿娘和三妹妹都气定神闲,仿佛没将这些人的闲言碎语放在眼里,她突然就安心下来,面色淡然的坐着,有三妹妹在,她不慌。 唐玉延同样攥紧了拳头,听着这些人窃窃私语的议论母亲休夫,三妹妹是灾星等话题,他沉着脸,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做什么去?坐下。” 魏氏拦住他。 宫宴上,要去打人理论不成? 稍有不慎,就是一顶触犯宫规的帽子扣下来。 闲言碎语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们又不会少块肉。 唐二郎不服气的坐了回去,倒是没再一心想着要娶江姝宜了。 “贵妃娘娘到!江美人到!” 这时,传来一声高喝,两个盛装打扮的女子,前呼后拥的走了过来。 姚贵妃,雍容华贵,江美人,天生媚骨,妩媚婀娜,连贵妃都被她比了下去。 “见过贵妃娘娘,江美人。” 众人异口同声。 唯独唐时锦,视线与江美人准确无误的对上,双方都目露精光。 “诸位不必多礼,我瞧这到了百花齐放的时节,如此美的景色应该有人观赏才不辜负,这才摆了个宴席,请大家来赏赏花,说说话,都不必拘谨,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宫宴,随性些便是。” 姚贵妃还没开口,江美人便说话了。 众人低着头,心思敏捷的,都知道江美人这是在抢贵妃的风头。 姚贵妃面上带着端庄得体的浅笑,“江妹妹说的不错,诸位都随性些,皇后娘娘身子抱恙来不了,本宫便来同你们一起赏花。” 江美人心里冷哼,什么身体抱恙,不过就是怕被她抢了风头,不敢来罢了。 皇后又如何? 照样得避她锋芒! 江美人心里得意的想着。 她今日办这个花宴,一来是体现她在后宫的话语权,即便她只是个美人,但陛下宠她,对她无有不应的。 二来,就是给江姝宜指婚的。 她已经看到魏氏母子了。 宴席开始,气氛融洽,江美人等了又等,唐时锦她们那一桌也没人开口,反而是一家四口吃吃喝喝,好像真的只是来参加宴席的。 “唐二公子,听说你找回了个妹妹,可是你身边这位?”江美人忍不住先开口道。 唐玉延眼神忽暗忽明,他只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好像忘记了他要来干什么的? 但听到问话,他还是站起来答话,“回娘娘,这是我三妹妹。” “瞧着是个灵巧的。”江美人笑看唐时锦一眼,然后说,“听说你心悦我小妹,画了很多她的画像?” 唐时锦冷笑,一上来就暴露了,深居后宫的江美人怎么可能知道唐玉延画了很多江姝宜的画像? “是……”唐玉延想求亲的话憋在了喉咙,似乎吐不出来。 “娘娘误会了,我二哥一心只想升官搞事业,并无心悦之人。”唐时锦声音清脆的说。 江美人眯起眸子,“是吗?” 忽然,唐时锦发现,她身上的怨念加重了。 她在向某个东西‘许愿。’ 见到这个江美人的第一眼,唐时锦就看出她身上萦绕着怨气。 那怨念直接影响着唐玉延的思绪。 “我想……我想娶……” 眼看唐玉延就要说出想娶江姝宜的话,唐时锦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她掌心藏着一张符箓,“二哥,你想说什么?” 唐玉延眸子逐渐清明,他摇头道,“我想说你说得对,我并无心悦之人,但我什么时候画过江小姐的画像?” “没画过。” 唐时锦笑着说。 三妹妹说没画过,那肯定没画过。 唐玉延一点都不怀疑她。 只是,他脑子里的记忆好像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 江姝宜坐不住了,“你胡说!他分明就是画了,他还求唐夫人来提亲,说要娶我!” 此话一出,场面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秒变吃瓜群众,惊疑的看着她。 魏氏沉着脸,“别叫我唐夫人,本人已休夫,再者,我儿子要娶谁,难道我会不清楚吗?二郎从未说过要娶你,我家二郎哪里攀得上江家小姐。” 江姝宜听出了她这话的讽刺。 她脸色有些白。 魏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唐玉延不会娶她,好像只是她痴心妄想似的,别人会怎么看她? 江姝宜攥紧了五指,心头闪过一丝怨恨。 她只能向江美人求助,“大姐姐,帮帮我……” 唐玉延面色淡然,丝毫不受迷魂术的影响。 江美人沉着脸,难道真是唐时锦做了什么手脚? “魏夫人,我看不如叫你儿子自己亲口说,他到底是不是心悦姝宜,想求娶姝宜?” 江美人再次加大力度‘许愿。’ 好家伙,身上长出的怨气都有一人高了。 这位江美人果然不简单。 光是那副美艳的面容就迷的人挪不开眼睛,但无人看出这副美艳皮囊背后的恐怖。 第78章 二哥,你也长点脑子 唐时锦冷笑,手掌持续拍在唐玉延背上,他说,“不是。” “你!”江美人气的眼神阴冷,红唇上挑,勾起一个冷艳的笑容,“你与姝宜男未婚,女未嫁,我看你们就很般配,趁着今日好花好景好时节,不如我做主替你们指婚,郎才女貌成为一段佳话。” “我……”唐玉延脑子里好像在进行天人大战,像是被劈成了两半,被人来回拉扯,他皱了皱眉头,“三妹妹,我头疼。” “很快就不疼了。” 说着,唐时锦掌心汇聚灵力,混合符箓融入唐玉延体内。 他顿时感觉身体变得轻盈起来,郁结的沉重感和烦闷一扫而空,头也不疼了。 “唔…” 上一秒还在指婚的江美人,不想下一秒就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江妹妹,没事吧?”姚贵妃眼神闪了闪。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吐血了? 这贱人,不会又想栽赃她吧? 姚贵妃眼神里闪过一丝戒备。 然则,江美人只是想控制唐玉延不成,反被唐时锦的灵力震的反噬了自己。 这才吐血。 她目光惊惧不定,是她低估了唐时锦,没想到她不仅破了她的迷魂,道行还比她高! 江姝宜猛地跳了起来,“唐时锦,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害我大姐姐!” “长点脑子。”唐时锦白了她一眼,“从头到尾,我都没靠近过你姐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她了?” “你……”江姝宜理亏似的被怼的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唐时锦确实没靠近过大姐姐,说她害人,确实有点牵强。 但她会道法! 无需靠近大姐姐也能动手脚! 但这话说出来,怪力乱神,只怕旁人会觉得更加牵强。 江姝宜那个气啊。 她更没想到,自诩成竹在胸的大姐姐会败下阵来。 宴会众人都惊诧的看着唐时锦,她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江家姐妹留。 要知道江美人仗着得宠,可是连皇后和贵妃都不放在眼里的。 居然在一个山野出来的道姑身上吃了瘪? “她这是被反噬了。”唐时锦语气轻嘲的说。 江美人眼神一颤,然后擦了擦嘴角,妖娆一笑,“浑说什么呢,我这不过是上火了而已!” 你家上火吐血啊? 当在座的人都是傻子呗? 大家虽然不信,但也没人去拆穿她。 姚贵妃迅速捕捉到其中关键,“江妹妹,寻常上火,撑破天也就是流流鼻血,你这好端端的突然吐血,哪里是上火的症状,倒是唐姑娘说的……反噬?不知是何意?” 唐时锦闻声看了眼贵妃。 姚贵妃笑着说,“江妹妹可是陛下的心头肉,身子有恙马虎不得,你只管直说,江妹妹因何而反噬?” 很明显,这位贵妃想借机打压江美人。 唐时锦也乐意为她解释,“这位美人身上有极重的怨气,想必是供奉了什么邪物,做为交换,让邪物来达到自己的目地,可饲养这种邪物,往往都是会付出代价的,江美人想用迷魂术来控制我二哥,但我二哥心智坚韧,迷魂术没成功,她这才遭到反噬。” 唐时锦真假掺半的说。 迷魂术是成功了的。 只不过被她暂时用符箓压制住了罢了。 说没成功,是为了迷惑江美人出手。 她还得取江美人的眉间血,为二哥解除迷魂术。 唐玉延听的一愣,然后低声说,“三妹妹,我当真这么心智坚韧,没被人控制?” 难怪江美人说要指婚,原来是想控制他? 幸好有三妹妹帮他,不然真叫江美人得逞,娶了江姝宜,他岂不葬送了一辈子? 想想唐玉延就觉得可怕,他目光沉沉的盯着江家姐妹。 心术不正,这样的女子,他是万万看不上的。 唐时锦瞟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二哥,你也长点脑子。” 说给江美人听的,他还真信。 你要是没中招,我们何必进宫来? 唐玉延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来自三妹妹的碾压。 他默默地不吭声,听三妹妹的总没错。 “什么?竟有此等事?”姚贵妃听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听唐姑娘的意思,江妹妹岂非是在宫里施邪术,祸乱宫规?” “荒唐!”江美人咬紧牙,辩驳道,“说我养邪物,有证据吗?凭空污蔑宫妃,才是犯了宫规,她分明是在胡言乱语,贵妃娘娘可莫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才好。” “呀!美人娘娘,你的脸怎么了?”唐时锦突然挑眉叫道。 江美人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姚贵妃看过去,顿时大惊失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还敢说你没有供养邪物!” 只见江美人的脸,像八十岁老太一般,极速老化。 并且长出了很多黑斑。 本该妖媚的容貌,瞬间变得极为骇人。 黑斑像蛆虫一样,还在蔓延,顷刻间,江美人的半张脸已经老的不能看了。 “啊!我的脸……怎么会这样,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江美人再也绷不住的大叫起来。 唐时锦啧啧摇头,看看,这张脸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一边脸吹弹可破,美的惊人,一边脸又老又丑,吓的死人! 宴席上众人纷纷起身,有震惊,有惊恐,“江美人原来这么丑的吗?” 胆小的女眷吓得捂住眼睛,“好可怕,我不敢看,怕做噩梦!” 江姝宜吓得跌在地上,蹭蹭后退,“大,大姐姐……你,你不是我大姐姐……” 她大姐姐,不是长这样的。 “你躲什么,我就是你大姐姐,还不过来扶我回宫!”江美人阴狠的眼神瞪过去,江姝宜被吓得直摇头。 她好像被一只恶鬼盯着。 “不想死就给我滚过来!”江美人冷声威胁。 江姝宜战战兢兢的爬了过去。 然后腿抖的站起来,江美人抓着她的手,快速离开。 她要回宫。 回宫去祭拜神尊,她的美貌就能恢复了! 姚贵妃惊骇过后,迅速反应过来,“来人,召御林军来守着未央宫,派人去禀告陛下,请陛下来亲眼看看他的宠妃是个什么东西!” 贵妃下令,很快就有宫人执行。 “今日宫宴到此为止,诸位都回去吧,管好自己的嘴,切莫乱说。” 姚贵妃语气沉稳道。 “是。”众人纷纷行礼告退。 实则贵妃心里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宫里的所见所闻,待这些人出宫,不出半日,便会传开。 介时江美人供养邪物,祸患宫廷,江家的名声就臭了。 今日多亏了唐时锦。 姚贵妃抬头望去,发现魏氏正准备离开,她叫道,“魏夫人,请留步!” 魏氏在唐令仪和唐玉延的搀扶下,顿住了脚步。 姚贵妃走上前来,然后发现,少了一个人,“你家三姑娘呢?” 唐时锦刚刚还在这里的。 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第87章 知道了,你是童子 “谢恒,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少了一个人?”啃馒头的突然有人问。 谢恒扫了眼面前熟悉几个狐朋狗友……不,是面孔,“少了谁?” “是两个。”萧洵说,“江澈不见了。” “还有赵阳,赵阳也不见了!”啃馒头的想起来了。 “坏了!”谢恒一拍大腿,“江澈是我带出来的,他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江家交代,江澈人呢?你们有谁看见他了?” 几个面面相视,谁都没说话。 在唐时锦和十九王爷没来之前,都只顾着担心自己去了,谁还顾得上别人啊。 现在才发现,江澈和赵阳不见了。 “世子,你来瞧瞧,这位你们认识吗?” 萧洵突然听见唐时锦说。 他转头,见唐时锦蹲在黑斗篷身边,掀开他的斗篷,露出脸来。 “是赵阳。”萧洵皱眉。 要杀他们的,居然会是赵阳。 赵阳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素来与他们这群人混的不错,平日里也是称兄道弟的。 没成想,竟会是他要害他们? 啃馒头的几人只觉得脊背发凉,总有一种恶魔在身边的感觉。 “你们倒是聪明,知道躲进这五帝庙里。”唐时锦又说。 不在山中游荡,在此等待救援是正确的。 “是世子带着我们躲进来的,还得多谢世子,多亏了世子镇定,不然我们怕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山里乱窜,没准早走散了。” 谢恒说。 萧洵笑笑,“谢公子不必客气,往后有美人,多多孝敬我一些便是。” 谢恒看了眼唐时锦,突然有些脸红,“什么美人,世子真会说笑。” 萧洵轻呵,这小子比他还风流,居然会害羞? 一看就是没被小皇叔教训过。 欠缺点毒打。 “赵阳……他死了吗?”谢恒转移话题问。 “还活着。”唐时锦说。 “要,要带他下山吗?”谢恒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相反,他自己就有八九房妾室,可见到唐时锦,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很羞涩。 唐时锦摆手,“我只负责带世子下山。” 谢恒一愣。 “姑娘,你是不管我们了吗?这山里有……有鬼打墙!我们走不出去,姑娘丢下我们,我们会死的!”谢恒满眼期盼的说。 其他人纷纷后怕的点头。 希望唐时锦和十九王爷能带他们一起下山。 唐时锦想了想,“我可以带你们下山,但是不白带。” 一听唐时锦说可以带他们下山,谢恒和其他几位公子哥就松了口气,然后唐时锦变戏法似的从随身布袋里掏出纸笔,转头在供桌上刷刷写着什么。 写完后,她拿着字据给几个公子哥看清楚,“我保萧世子平安回家,费用是五千两,你们也不例外,如果同意,就在这字据上签字,我带你们下山。” 字据上写的是,平安将他们带下山,他们需交五千两酬劳,以此为据。 “五千两而已,我签!”谢恒第一个站出来,拿了笔在字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签上了自己的名。 五千两虽不少,但能保全他们一条命,也值了! 而且还有十九王爷在,他们完全不担心唐时锦是在说大话。 唐时锦收起字据,又给他们每人一张符,“送你们的,保平安,另外,这山里被人设下了迷阵,山中起了迷雾,下山途中如果与我们走散了,遇到了你们口中的鬼打墙,只需一泡童子尿就可破除,所以不必惊慌。” 公子哥们面面相觑,最后默默地跟紧了唐时锦。 唐时锦皱眉,“你们这是……” “童子尿,唐姑娘,你也太高看他们了,他们哪一个还是童子啊?”萧洵笑的直不起腰来。 谢恒几人面露羞恼,梗着脖子叫道,“世子与我们不过半斤八两,我们不是童子身,难道你还是吗!” “我是啊。” 萧洵不以为意的说。 谢恒几人愣了愣,然后露出鄙夷的表情。 别开玩笑了,萧世子的红颜知己能排满整条街,他要是童子身,他谢恒能把家里的妾室都遣散了! 萧洵笑完,便自顾自的领先走了。 唐时锦啧的一声,侧目瞧了眼身边风光霁月的男人。 萧宴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面色冷硬的说了两个字,“我是。” “啊?”唐时锦微愣。 萧宴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唐时锦轻咳一声,忽然心虚的撇开了视线,“知道了,你是童子。” 其他人偷偷打量着十九王爷,莫说皇族,即便是世家,未及弱冠,家中便会给他们安排通房,教他们通人事。 皇族更是如此。 十九王爷自小身份尊贵,居然还是个童子? 萧宴眸光幽冷的扫一眼,其他人齐刷刷的低头看鞋。 唐时锦弯了弯嘴角,然后带着他们下山。 “不管赵阳了吗?”有人小声的问。 “你心善,你去背他下山好了,下山后再让他杀了你!”谢恒咬着牙骂道。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 赵阳那家伙,敢暗害他们,没一刀结果了他,已经是给赵家面子了。 就让他在山上自生自灭好了。 反正他已经被打的半死了,也算给他们出了口恶气。 这么想着,谢恒不由得的看向前方唐时锦纤细的背影,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离她更近了些。 出了五帝庙,便见先走一步的萧洵蹲在地上叹了口气,“谢公子,江澈是你带来的,你要对他负责啊。” 谢恒嘴角抽了抽。 走上去一瞧,江澈正晕在路边的草丛里。 很明显,是被人打晕扔在这里的。 唐时锦上前两步,看到了草丛里的白衣少年,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难怪萧宴说,江家子很干净。 确实干净。 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 唐时锦看他面相缠绕着一丝黑气,便掐了个手势,驱散了那丝黑气。 江澈也缓缓醒了过来。 那眼睛一睁开,就好似山里的一汪清泉,清澈透亮,不染纤尘。 “世子,你们……我头好疼啊。”醒过来的江澈迷茫的看着眼前人。 他不是在庙里跟世子说话吗? “你还能走吗?我们要下山了。”谢恒将他扶了起来。 江澈点点头。 唐时锦笑了笑,掏出字据,“江公子是吧?签个字吧?五千两带你下山。” 江澈愣了愣,然后羞愧的低下头,轻声说,“我没钱……” “我替他出。”谢恒很大气的说。 唐时锦挑眉,默许了。 她又不是来做善事的,再说这山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迷阵呢,上山时她就扫雷似的破了几个迷阵,没有她带路,这些人绝对走不出这座山。 每个人,都必须收银子。 第88章 不想出报酬,便出赎金 “江家子,确实很干净。”唐时锦轻声对萧宴说。 这话似乎是一语双关,萧宴听懂了,江澈身上没有阴邪之气,也没有紫气。 “阿锦觉得,赵阳只是替罪羊么?”萧宴语气平静的问。 唐时锦挑眉,“是不是反正他都离不开这座山了。” 不管幕后之人困住这群公子哥有什么目地,但他们获救了,对方的目地就失败了。 赵阳暴露了,无论他是不是替罪羊,他都没机会活着离开五行山。 背后之人绝不会留活口。 唐时锦话音刚落,就感觉攥在手心的一张符箓微微发热。 “他死了。” 她留在赵阳身上的追踪符,感应不到活人的气息了。 唐时锦她们离开破庙后,就有另一个黑衣人出现,抹了赵阳的脖子。 山林里起了很大的雾,一路上伴随着乌鸦的鸣叫,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前路。 几个公子哥连成一条线,相互抓着彼此的衣袍,紧紧地跟着唐时锦和十九王爷,生怕走散了。 突然,乌鸦想上前攻击,被唐时锦一挥手拍死,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幻术而已,没胆子露面的,就给我好好缩着,要是不知死活的挡我的路,我就捏死他。” 唐时锦语气淡淡的说。 周围乌鸦还在叫,但没有乌鸦再飞上来攻击了。 迷阵她遇到了可以破,但大雾是驱散不掉的,能见度太低,这些乌鸦的叫声,是幻术用来迷惑人心的。 萧洵他们身上带着护身符,所以才没有被迷惑心智。 一个时辰后,唐时锦带着他们走出了迷雾,看到下山的石阶,公子哥们差点没感动哭了。 仿佛历经了磨难,终于找到了回阳间的路! 这一路要不是有唐时锦,他们根本就走不出来。 “高枫,放本世子下来吧,本世子可以自己走了。”萧洵用象牙折扇敲了敲高枫的背。 高枫默默地把他放了下来。 难怪三小姐要他跟着,是来伺候这位世子爷的! 山路下,停了很多辆马车,早已有人翘首以盼。 “爹,娘!” “父亲,母亲!” 公子哥们纷纷往下跑,下面接应的,正是这群人的父母。 见到自家儿子无恙,老母亲们顿时喜极而泣。 老父亲们悬起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又见萧宴走了下来,纷纷上前低头行礼道, “见过王爷,竟是王爷救了这些孩子们,王爷大恩,微臣等没齿难忘。” “救人的不是本王。”萧宴没什么表情的说,“你们该谢的是她。” 家属们闻言这才看向唐时锦,似乎是认出了她,一时间表情有点怪。 “谢就不必了,五千两银子,让令郎平安下山,给钱吧。”唐时锦甩出字据,她不需要这些人道谢,付钱就行。 “五千两?不是五万两吗?” 家属们面面相视。 唐时锦眯起眸子。 “什么五万两?”谢恒问自己老爹。 谢尚书黑着脸说,“你们夜猎几日未归,我们都收到了绑匪的勒索信,要求每家准备五万两银子赎人。” 谢恒诧异,“竟有这事?” 原来把他们困在山里,是想勒索钱财? 赵家是穷疯了吗? 谢恒抬头扫一眼,发现赵家的人并没有来。 哼,这是知道赵阳回不来了,所以都懒得来接人了么! 唐时锦瞬间感觉自己亏了。 五万两的赎金缩水成了五千两。 亏大发了。 唐时锦叹了口气,“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们的儿子回来了,我只收你们五千两,麻烦结一下账,我好回家吃饭。” 谢尚书扫了眼她的字据,语气质疑道,“姑娘是救人的,还是绑人的?” “看不出来吗?” 不是她,这群公子哥还在破庙里啃土呢。 “绑匪要五万两赎金,缘何姑娘只要五千两,姑娘可知,城防营的人已经将这山包围了!” 城防营归太子管。 官眷家的公子失踪,自然是要报官的。 太子殿下便派了城防营的人过来搜山。 只不过,看似是被唐时锦抢先一步将人带下山了而已。 谁知道她是救人,还是看城防营来了,怕自己暴露,反过来洗白自己的。 “是啊,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姑娘你救的人?毕竟我们谁也没看见啊,保不准,五万两银子也是姑娘你要的呢!” 唐时锦眯起眸子,这话是在说她是绑匪咯? “高枫,把人押回山上。” 不等唐时锦说什么,萧宴便沉声下令道。 高枫心领神会,“是。” 这些人当着主子的面质疑三小姐,看来是不想让自家的儿子安然回家了。 “王爷,这是为何啊?!”老母亲们将儿子护在身后,怯怯的看向十九王爷。 “人是阿锦救下来的,不想出报酬的,便出赎金。” 十九王爷幽冷的语气中透着威严。 在场的公子哥和家属们都愣了愣。 报酬和赎金虽说都是银子,但意义却是大不相同的。 十九王爷的话好似在讽刺他们,五千两买自家儿子的命还不知足! “何须高枫动手那么麻烦,我能把人带回来,自然也能送上去。”唐时锦勾唇一笑。 ‘啪嗒!’ 她打了个响指,一个公子哥消失了。 “儿啊,我的儿……你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贺家老母亲惊慌的指着唐时锦质问。 唐时锦笑笑,“既然诸位不肯付酬劳,那就自行上山去接儿子吧。” 她又要动手指。 谢恒忙不迭的表明态度,“唐姑娘,我是信你的!” 唐时锦微顿。 谢恒怕她真把自己送回山上,赶忙跟他爹说,“父亲,确实是唐姑娘救了我们,那字据也是我们自愿签的,这山里有迷阵,我们还撞见了幻术变的鬼……要不是唐姑娘,我们可能就回不来了!” “是啊,娘,多亏唐姑娘救了我们,不然你们就见不到儿子了。” 其他公子哥纷纷点头附和。 为唐时锦说话。 家属们顿时不敢吭声了,儿子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可不能再出事。 说白了,他们质疑唐时锦,不过是因为觉得唐时锦的名声不太好罢了。 唐家认亲宴上,他们可是见识过这位唐三小姐信口开河,乌鸦嘴的本事! 第89章 你画的符无所不能 “歹徒让你们拿五万两银子赎人,阿锦帮你们救回儿子,只收五千两,尚书大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可不太好看啊。” 萧宴冷讽道。 谢恒父子脸色不太好看。 却又不敢反驳十九王爷。 “王爷说的是,是微臣狭隘了。”谢尚书讪讪赔罪,然后转身,吩咐人从马车上搬出来一个箱子,“唐姑娘救了犬子,谢某无以为谢,这五千两银子,乃唐姑娘该得的。” 唐时锦扫了眼,说,“谢大人,你要出一万两。” “这是为何?”谢尚书一愣。 她难道,是想坐地起价? “父亲,还有江澈那份,我答应替他出了。”谢恒低声解释道。 谢尚书咬了咬牙,又招手让人搬了箱银子下来,“既是犬子答应的,我谢家自不会赖账,一万两在此,唐姑娘你数数!” 唐时锦笑了,确认银子没问题后,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我们也出钱!” 唐时锦有十九王爷撑腰,连谢家都服软了,她们也不敢硬钢啊。 万一唐时锦真使什么妖法,将儿子送回了山上怎么办? 五千两银子,给她就给她了! 于是各家纷纷指使小厮,将银子搬上来。 唐时锦面前,总共摆了五六个箱子。 “唐姑娘,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出一万两,你能不能把我儿子变回来?我求你了!” 贺家公子被唐时锦‘送走’了,贺家母亲后悔不已的上前求情。 她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的。 别人家儿子都安然无恙,她儿子却不见了! 这让她如何安心! 唐时锦拍拍手,扫了眼贺家的一万两银子,“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乃我们修道者的本分。” “娘!” 她话音一落,贺家母亲就听到了儿子喊她。 她欣喜的回头,看到儿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儿啊!你吓坏为娘了……多谢唐姑娘,快走快走,回府去好好给少爷驱驱邪!” 生怕唐时锦再给她儿子变没了。 走了一家,其他人也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纷纷告辞,领着儿子坐马车离开。 所有人都有人来接,只有江澈,一个人孤零零的。 谢尚书对他说,“江贤侄,你随我们一道回去吧。” 江澈没有拒绝。 感激的对谢尚书道了声谢。 然后看向唐时锦,谦逊有礼的对她颔首作揖,“多谢唐姑娘救命之恩。” 唐时锦正数银子,头也没抬的摆手,“收了钱的,不必道谢。” 江澈有些涩然,却也没多说什么。 反倒是谢恒,一直磨磨蹭蹭的挪不动步子,谢尚书拽着他走,他好似鼓起勇气般,对唐时锦摇手,“唐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唐时锦抬眸,把握机会给自己打了个广告,“看相算命,捉鬼除邪,安家镇宅,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好,我一定找你!”谢恒兴奋的晃着手大喊。 谢尚书一脚把他踹上马车,“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上去!” 谢恒坐在马车里,挠着头嘿嘿傻笑。 谢尚书突然说,“江澈,回到家后要看开些,切莫学江家大小姐做一些糊涂事,害人终害己。” 江澈微愣,谢尚书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充满惋惜。 他不禁问,“谢伯伯,莫不是我大姐姐出什么事了?” “她……哎,你回家去便知。”谢尚书摇头道,“你是江家二房的,大房的事,倒也牵连不到你头上,务必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啊。” 江澈听的更加糊涂了。 等他回家,却发现江家变了天。 大姐姐在冷宫自尽,大伯父被贬职,江家的风光和靠山没了…… “阿锦,这些箱子挺重的,本王送你回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萧宴语气轻然的提议道。 唐时锦仰头,阳光下,他眸光深邃,五官俊美的挑不出一丝瑕疵,嘴角噙着一丝淡然的浅笑,阳光洒在他身上,柔和又耀眼。 唐时锦一时分不清是阳光刺眼,还是他身上的光华晃眼。 其实她动动手,这些银子就可以装进她的布袋里。 里面有储藏符,装下这些毫不费力。 但他开口了,唐时锦便没有拒绝,“好,有劳王爷了。” “皇叔,我父王没来接我,你顺我一程呗。”萧洵厚脸皮的说。 萧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世子,属下送您回府吧?”高枫当即道。 主子要和三小姐独处,不能叫人破坏了。 萧洵瞥他一眼,“你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 高枫嘿嘿一笑,“应该的。” 萧洵翻了个白眼。 “我不要你送,本世子还有话想问唐姑娘呢。”萧洵说着,就自己靠近唐时锦,笑哼唧的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把贺晨那小子送回山里去了呢。” 唐时锦挑眉,“障眼法罢了,我又不会仙术,哪能说送走就送走。” 只是将那个贺家公子暂且藏在了马车里罢了。 “在本世子眼里,你的道法与仙术无甚差别,你画的符无所不能呀。” 萧洵盯着小皇叔的冷眼,贱兮兮的跟唐时锦套近乎。 唐时锦睨他一眼,“不必夸我,五千两,不打折!” 萧洵一笑,“你也太小瞧我崇王府了,五千两,不会少你的。” 他还想纠缠唐时锦,被小皇叔一把掀开,“腿脚这么利索,自己走回去吧。” 说罢,拉着唐时锦上了马车。 唐时锦也没拒绝。 高枫摇头叹了一声,“世子,保重。” 然后马车扬长而去。 萧洵嘴角抽了抽,“皇叔,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里离京城好几十里路呢……皇叔,你等等我啊!” 然而留给他的,只有被风吹回来的灰尘沙土! 唐时锦勾唇,所以说,做人还是不要嘴欠的好。 看十九王爷的脸色,是真想把萧世子再送回山里。 日落时,十九王爷的马车停在了魏家门口。 唐时锦从马车里钻出来,家人们都在等着她。 “阿娘,大姐姐,你们怎么都在迎接我啊。”她笑嘻嘻的说。 魏氏见她无恙,立马将她拉到身边,“阿娘不放心你,平安回来就好。” “你再不回来,阿娘都要使唤二郎去寻你了。”唐令仪笑着说。 她是清楚小锦的实力的,所以并不担心。 一般的鬼怪邪祟,那都不是小锦的对手。 萧宴后脚从马车里出来,魏氏和唐令仪当即颔首,“王爷。” “嗯。” 萧宴淡淡的应了声,姿态却没有高高在上,“崇王兄可在魏家?” “在呢。”魏氏点头,“崇王一早便来等着了,闲来无事正与我兄长下棋呢。” 萧宴点点头,魏氏又说,“光顾着说话了,王爷请进吧。” 看着阿娘和大姐姐对萧宴的态度,恭恭敬敬的。 唐时锦总觉得,她对十九王爷是不是太不恭谨,太没规矩了些? 唐时锦并不知道,萧宴的马车,从来没有女子坐过。 第90章 此女子,着实有些贪心啊 她摇摇头,悄悄在萧宴耳边嘀咕了几句。 魏氏回头,“小锦,你同王爷说什么呢?” 怎么还偷偷摸摸的说? 唐时锦眯起眸子笑了笑,上去挽着魏氏的胳膊,转移话题道,“阿娘,车上有几箱银子,你找人帮我搬下来呗,这次我赚了好几万两银子呢。” 萧宴弯了弯眼角,“箱子本王让人帮你搬。” “那就有劳王爷了。” 魏氏觉得小锦在王爷面前,未免太随性了些。 担心被人说她没规矩。 但唐时锦推着她进门,魏氏暂且也就没说什么。 而且十九王爷好像也没有介意的样子。 说明他是喜欢小锦这样的! 魏氏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唐时锦的手背。 唐令仪都看在眼里,十九王爷的心思举动很明显,但小锦怕是还没开窍呢。 “高枫,仔细些,别漏了阿锦赚的银子。”萧宴嘴角噙着笑。 想起方才阿锦在他耳边说的话,他就心生笑意。 她说,“王爷若是觉得我太放肆没规矩,要直说啊。” 后一句,却不太好。 她说,“我就不拿王爷当兄弟了。” 高枫指挥人,将马车上的箱子都搬进魏家。 正厅里,魏与泽正和崇王下棋。 见唐时锦回来,两人就停手了。 崇王起身,看了看她身后,“萧洵呢?” 难道没带回来? “他,晚点到。”唐时锦说。 毕竟要腿儿着回来,没那么快。 崇王点点头,人平安救回来了就好。 他摆手指了下脚边,“这是答应给你的报酬,五千两白银,你数数。” “多谢王爷。”唐时锦眉眼弯弯,语气有些骄傲的同魏氏说,“阿娘你瞧,这里还有一份。” 魏氏很是欣慰,“我们小锦最能干了。” 这种被母亲夸奖的感觉,唐时锦细细品味了一下,觉得还不错。 心里暖融融的。 好似理所当然,又不用觉得尴尬。 随后,十九王爷也进来了。 魏与泽起身道,“见过十九王爷。” 萧宴颔首,“魏将军不必多礼。” 他瞧着魏与泽,心想,若是阿锦做了他的王妃,魏与泽岂不比他还高出一个辈分? “听闻王爷和小锦去寻夜猎失踪的世家公子,想必人已经救回来了?”魏与泽问。 “有阿锦在,人自然得救。”萧宴毫不谦虚的说。 崇王瞥了他一眼,这语气,竟还有些炫耀的意思。 唐时锦可不是十九弟家的呢。 他忽然想到,唐时锦若是真瞧上了十九弟,岂不成了他的弟妹? 这往后,没准还能成为一家人呢。 他瞧了瞧魏家人,就是这辈分,着实乱了些。 魏与泽微愣,道,“崇王与我查过,那些勒索信的字迹被刻意模仿过,查不出是何人所写,你们可抓到绑匪了?” “舅舅说的绑匪,就是个小公子哥,不过应该只是个替罪羊,已经死了。” 唐时锦随口说。 魏与泽神色凝重了些,“不知背后之人挟持这些世家公子,有何意图。” 无非不就是想用这些公子哥来威胁朝中官员站队,顺便敲诈一笔。 崇王心中冷哼一声。 他虽是个闲王,但朝中局势,他并非看不清。 太子无德,亦无建树,前有十九弟这样的皇叔无法超越,后有祁王和瑞王虎视眈眈。 萧湛的太子位还坐得稳么? 这次世家公子夜猎失踪,谁知是不是太子的手笔。 “我知道。”唐时锦挑眉一笑。 “小锦知道什么?”魏与泽问。 她竖起两根手指,指中夹着一张符箓,“流珠,帮我搬个镜子来。” “是。”流珠转头去端镜子。 “王爷,也得请你帮个忙。”唐时锦又看向萧宴。 “你说。”萧宇语气轻柔。 “帮我把今日那些家属都请过来。” 她要让幕后‘绑匪’现行。 免得有些人还想让她背这个锅。 她救了人,那些家属还觉得她是坏人,若不了解真相,背地里恐怕还是会觉得,是她勒索了她们。 萧宴顿时明白她想做什么,他摆摆手,“高枫。” 高枫当即会意,转身去办,“主子稍后,属下这就去请人。” 都是官眷,十九王爷下令请人,自是不费什么事,没人敢拒绝。 不多时,人便陆陆续续都来了。 “见过十九王爷,崇王殿下。” 谢尚书到的时候,正厅里已经坐了好些人了,语毕他又看向魏与泽,“魏将军,叨扰了。” 魏与泽目光周正道,“尚书大人客气了。” 作为主人家,魏家的门楣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他都有些不适应了。 即便是同僚,同朝为官,但魏与泽很少私下与人来往。 所以也称不上有什么同僚情分。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不仅魏与泽拘谨,被请来的家属们更是拘束,坐立不安,不知道十九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谢恒跟在谢尚书身后,显眼的跟唐时锦打招呼。 他爹本来是不许他来的,但听闻能去魏家,见到唐时锦,他硬是缠着他爹要来,谢尚书只能应了他。 唐时锦微微颔首,心想,这人叫什么来着? 她的脸盲症又犯了。 “谢大人,坐吧。”萧宴冷淡的抬抬手。 “谢王爷。”谢尚书瞪了眼自家的显眼包儿子,谢恒立马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阿锦,人都到齐了,你想做什么便做吧。” 唐时锦点点头,走到正厅中间道,“今日请诸位来,是想让诸位看清楚了,真正想害你们家儿子的人是谁,这五千两银子,我挣的清白。” 她身前,摆放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 众人面面相视,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就在众人狐疑的时候,只见唐时锦指尖扬起一张符箓,甩手贴到了镜子上。 随后镜子里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 … 与此同时,太子府。 左莽跪在太子跟前请罪,“殿下恕罪,是卑职失职,卑职实在斗不过那唐时锦,山中的迷阵幻术也困不住她,人都被她救走了。” “这么说,我银子没赚着,倒是让她赚去了?”太子皮笑肉不笑的哼笑。 左莽垂着头,“卑职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唐时锦赚了本太子九万两银子还不够,竟还要从本太子嘴里抢吃的,此女子,着实有些贪心啊。” 太子阴声道。 左莽没吭声。 太子慵懒的坐着,他身侧摆放着一面铜镜,正好映出左莽的身形。 他们都没注意到,左莽的披风底下,藏着一张纸人,纸人乖巧的趴在左莽肩头,只露出半个头,乖乖的听他们说话。 第91章 说你是个憨憨! “本是想用这些世家废物,贴补点本太子损失的银子,没成想到最后为唐时锦做了嫁衣,倒让她赚的盆满锅满,你说,她怎么就是喜欢跟本太子作对呢?” 左莽不敢搭话。 太子正在气头上呢。 别看太子没发怒,但其实每句话都带着火气。 这个时候谁搭腔谁倒霉。 老实听着太子发完牢骚,兴许还能免一顿责罚。 此时身在魏家的唐时锦撇撇嘴,她才没兴趣跟太子作对呢,她只是喜欢赚钱。 谁叫太子总是不干好事呢。 “本太子的眼睛尚未痊愈,暂且不能动她,等本太子彻底康复,定要娶了她,如此本太子既不会亏钱,又能拉拢魏家,也算不违背本太子的初衷。” 太子阴笑着磨牙道。 他对这个喜欢跟他作对的唐时锦,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听得这话的唐时锦表示反胃,嘁声道,“你在想屁吃!” 萧宴眸光中亦是掠过一丝杀气。 敢把主意打到阿锦身上,萧湛这个太子是过的太安稳了些。 他漠然的转着手指上的戒指,浑身透着凛冽的气息。 舅舅也是拳头硬了,脸色冷沉,太子如此坑害他们家,还想拉拢他们,魏家虽是人臣,却绝不结党营私! “殿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崇王还在查勒索信。”左莽只觉得太子殿下是在异想天开。 从他见过唐时锦几次看来,那姑娘恐怕不是太子想娶就娶的。 “勒索信又不是本太子写的,崇王日日无所事事,闲在府中,让他查便是。”太子不屑的冷嗤。 勒索信,是他让府里的下人写的。 他就不信崇王能查到他头上来。 只是没能赚到世家那五万两银子的赎金,实在可惜。 一家五万两,几家加起来,就有几十万两了。 如此他治眼睛的钱非但不亏,还多赚了一笔! 可偏偏,就是叫唐时锦坏了事! 可太子不知,他说的话,都透过房间里的镜子,传到了魏家。 坐在魏家正厅里的人,都清楚的听见,看见太子的一言一行。 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 竟是太子困住了他们的儿子? 勒索信也是太子指使的? 在座的人,看着唐时锦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屑暗讽,变成了复杂惊惧。 她竟能用一张符箓,一面镜子,就让他们瞧见太子府的光景。 这份能耐,已经不是装神弄鬼可以做到的。 唐时锦收回手,符箓化为灰烬,镜子里的画面随之消失,变成一面普普通通的铜镜。 她讽刺的笑了笑,“太子殿下还真是生财有道啊,诸位都看清楚了,我这五千两银子收的很良心吧?” 居然想到用世家公子,威胁他们家里要赎金来赚钱。 起初还怀疑唐时锦的,此时都面露羞愧。 唐姑娘救了他们儿子,他们还怀疑人家别有用心,实在不该。 谢尚书第一个站了起来,对唐时锦弯腰赔罪道,“唐姑娘大义,是我等心胸狭隘了,还请唐姑娘勿怪。” “怪倒是不怪,别背地里传我的闲话就行。”唐时锦说。 几人闻言,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确实在回家之后,说了唐时锦的闲话,认为她居心叵测,没安好心! “唐姑娘,我一直是相信你的!”谢恒怕唐时锦误会他似的,着急表明态度。 被萧宴一个冷眼,制止了他靠近唐时锦的动机。 十九王爷声音冷沉,“真相都看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家属纷纷起身,低声作揖道,“下官告退。” 以谢家为首,几人达成共识,今后绝不帮扶太子! 他们甚至觉得,太子德不配位。 只是这种话不敢明着说。 出魏家前,谢尚书回头看了眼魏家大厅,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真正配得上那个位置的人,在这里啊。 以至于在后来的朝堂上,这些人总是明里暗里的与太子的作对,太子还恬不知耻的上来问候他们儿子。 几位大人气的敢怒不敢言。 敷衍的将太子应对过去。 太子还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这些老头。 他料想,他们不会知道夜猎的事,是他在背后做手脚才是。 所有人都离开后,魏与泽便站起来,站在那面镜子前看了看,镜子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他忽然觉得小锦的道法很有意思。 “小锦,你是如何让我们看到太子府的景象?”舅舅不懂就问。 唐时锦笑笑,“镜子只是媒介,通过天眼符便可做到。” 在五帝庙里收拾赵阳的时候,她在赵阳身上留下了一个纸人。 幕后黑手来杀赵阳灭口,那纸人就会藏在那人身上。 赵阳是被左莽灭口的。 一个替死鬼罢了。 魏与泽点点头,又说,“崇王可还要继续下棋?” “不了。”崇王摇摇头,临走前看了眼唐时锦道,“萧洵为何还没回来?” “呃。”唐时锦看了眼萧宴,说,“恐怕还要再晚些时候,王爷若是担心,不妨叫人去接应一下世子。” 否则萧世子怕是要半夜才能腿儿回来了。 崇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面色冷淡的瞥了眼萧宴,“十九弟不走吗?” “本王还有事,三哥慢走。”萧宴非常淡定的说。 崇王无语。 说的好像这魏家是你家一样。 当真是半点都不见外! 崇王走了,魏与泽便问,“十九王爷还有何事?” 萧宴默然。 他就随口一说,想多呆一会儿。 魏少将军倒也是耿直。 唐时锦也眼巴巴的看着他,想着十九王爷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哈哈!王爷许久不来与老夫商讨兵法战术了,老夫来迟迎候王爷,王爷莫怪啊。” 这时,传来魏老将军中气十足的笑声。 萧宴起身,笑了声,“老将军别来无恙。” “谢王爷记挂,老夫有个好外孙女,捡回了条命,否则以后怕是没机会同王爷探讨战术了。”魏老将军朗爽一笑。 “父亲。”魏与泽刚开口,魏老将军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说罢,又看向唐时锦,老将军一脸的慈爱,“小锦,你舅舅是个迟钝的,你可不能学他,王爷是贵客,不可怠慢了他,你要好好招待王爷,如此才不失我们家的礼节知道吗?” 唐时锦歪着脑袋,有些似懂非懂,“外祖父的话,我记下了。” 魏与泽嘴角抽了抽,他怎么就迟钝了? 父亲说的他好像很蠢的样子。 “王爷,老夫还有些事,就让我这外孙女陪王爷说说话吧。”魏老将军道。 萧宴嘴角噙着笑意,“无妨,老将军请便。” 魏老将军转身,瞅了眼魏与泽,“还不跟上。” “父亲,你要同我说什么?” 老父亲哼的一声,回头瞪了眼,“说你是个憨憨!” 第92章 你与本王,可有缘分? 没瞧出自个儿是个多余的吗? 当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魏与泽一噎。 “你说你如此呆板,我还如何指望你娶媳妇,难怪你至今孤家寡人一个,府里的事,都得靠你妹妹来操持。” 魏与泽嘴角一抽。 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老父亲。 “王爷既不是奔着魏家来的,也不是奔着你来的,他是奔着小锦来的,你说你杵在那儿凑什么热闹,就你这样呆板的,哪有女子看得上你。” 魏与泽:…… 他嘴角抽了又抽,“父亲,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别去孩子们面前说。” 他不要面子的啊! 魏老将军哼的一声,“我看等玉延娶媳妇了,你都未必娶的上,喝外甥的喜酒,我看你好不好意思!” “……” 你是我爹,我忍。 魏与泽被教训的忍不住红了耳蜗。 他也是定了亲事的,只不过她尚在服孝,亲事才拖到现在。 对感情忠一不二,他这是洁身自好! 怎么到父亲嘴里,好像他没人要了似的。 高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地退了下去,就剩下唐时锦和萧宴两个人了。 唐时锦问他,“王爷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太子方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说。 唐时锦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萧宴目光沉沉。 唐时锦想到了,“王爷指的是他说要娶我的话?” 萧宴默然。 但眸子里的冷光更甚。 太子敢打她的主意,这个太子也不是不能换个人做。 唐时锦嗤笑,“我与太子没缘分,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江家似乎没有紫气,我们还得另外查。” 就太子那样的,还不足矣让她放在心上。 听她这么说,萧宴眸中的冷光褪去了些,他低吟片刻,状似不经意间随口问,“你与本王,可有缘分?” 唐时锦一愣,然后摇头,“我能算出别人的缘分,却算不出自己的,不是有句话叫医者不能自医吗,大概便是如此,我们修道者也并非事事都能知晓的,否则这世上哪还有‘天机’二字可言,不过王爷的缘分……奇怪,我竟也算不出来。” 萧宴说过,不想拿她当兄弟。 唐时锦忽然很好奇,“王爷为什么这么问?” 萧宴却垂眸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这魄戒中封印着你的一魄,便是你感情迟钝的原因对吗?” 唐时锦抿唇,“不错,师父说我缺了情魄,于感情上较为迟钝,但我觉得我挺聪明的,因为我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那你可能看穿本王的心?”萧宴抬眸问。 唐时锦视线微动,目光看向他的心口处。 沉默片刻,她摇头道,“很奇怪,看不清。” 一定是对方天生帝星命的原因,所以她才看不清。 她的魔瞳,本可以看尽世间一切人心。 “本王一定尽早找回国师,替你解除血印,归还情魄。”萧宴认真道。 如此,她才能懂得感情之事。 才能明白他的心思。 唐时锦笑了笑,“王爷一言九鼎,我信得过王爷。” 她看着萧宴柔和的眉眼,隐约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又好像没明白。 总归就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来缺失情魄,她确实还是较为迟钝…… 送走萧宴后,唐时锦算着,又到最后一个十天了。 太子的人,该来拿药了。 于是她便转身去了药房,搓药丸。 虽然太子是个渣渣,但她不能失了诚信,答应给他的药,唐时锦还是会准备好的。 毕竟十颗泥丸,三万两银子呢。 没过两天,左莽便准时来取药。 “三万两银子在此,太子殿下的药,三小姐准备好了吗?”左莽表情复杂的看着她。 太子殿下今早便进宫去了。 若殿下此行顺利,唐时锦恐怕很快就是太子妃了。 看穿他心声的唐时锦眸色微愣,眯起眸子冷声道,“拿了药赶紧滚吧。” 她甩手就把药瓶扔出去。 左莽连忙接住,生怕摔了。 说完唐时锦转身就走了,砰的一声,魏家大门关上。 左莽握紧了药瓶,脸色有些冷,唐时锦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此时,宫里。 太子面露得意的从御书房出来。 正巧遇到了进宫来的萧宴。 “皇叔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听闻萧宴也对唐时锦有意思,一个短命鬼,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争得过他吗? 方才他已经向父皇请旨,赐唐时锦做他的太子妃。 父皇已经同意了。 圣旨稍后就会送出宫。 萧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太子的眼睛,可还看得清路?” 太子脸色一僵。 他眼睛已经恢复了八成,能模糊的视物了。 只不过走路还是要人扶着。 他的手,正搭在一个给他当人形拐杖的小太监胳膊上。 太子脸色难看了一瞬,随后又露出一个笑意,“侄儿的眼睛多亏了锦妹妹医治,已经日渐康复,有劳皇叔关心!” 萧宴眸色淡漠,嘴角挂起淡淡的嘲讽,“你是该好好谢谢阿锦,否则一个瞎子是当不了太子的。” 太子攥紧了拳头,面色隐忍,“皇叔说的是,本太子这不是特地进宫,给她求了一个大大的恩赏呢。” 萧宴睥睨着他,即便他没有阿锦看尽人心的本事,却也能一眼看穿太子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他那龌龊的心思,妄想用在阿锦身上,他也不看看,他配吗? “本王也准备了一个恩赏给太子。”萧宴语气淡漠。 说完不等太子反应,就目光冷淡的从他身边略过,进了御书房。 太子面色阴沉,好一个目中无人的十九王爷! 父皇尚在御书房,他便在御书房外用‘恩赏’二字对他? 他眼里还有父皇,还有王法吗?! 太子忍怒冷哼,一个连命格都被夺的短命鬼,也妄想踩到他头上来耀武扬威。 等着吧,等他登基,第一个就要废了萧宴! 不,兴许他没命等到自己登基。 毕竟萧宴只能活到二十五岁。 还有五年,就是耗,他也能耗死他! 这一日,唐时锦心情非常不好。 因为算到有人会来触她霉头。 吃饭的时候,唐玉延见她脸色不好,便问,“三妹妹,是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饭桌上的家人们都在关心的看着她。 唐时锦摇摇头,抬眸看向魏与泽说了句,“舅舅,准备接旨吧。” 第93章 皇叔,算你狠! 魏与泽一愣。 没等他细问,门外就传来小厮的禀报,“将军,宫里来人了,请将军前去接旨。” “小锦,你算到宫里会来旨意?” 唐时锦冷嗤,“这旨意送错地方了。” 魏与泽不解。 但圣旨到了家里,不容怠慢和忽视。 “你去吧。”魏老将军摆摆手。 魏与泽便起身离桌,魏氏不放心的说,“小锦,你可算到这圣旨说的是什么?要不我们也去瞧瞧?” 唐时锦放下筷子,弯了弯嘴角说,“阿娘想去,我们就去看看吧。” “父亲,那我们去了。”魏氏同老父亲交代了一句,才同唐时锦一起离开。 唐令仪和唐玉延姐弟俩对视一眼,他们也想去看! 魏老将军擦了擦嘴,“自己家,想去便去,走着,你俩也随我一起去瞧瞧,咱们家可好久没有迎接过宫里的旨意了。” 姐弟俩咧嘴一笑,一左一右的陪在老将军身侧,“外祖父,我扶您。” 前厅。 大太监捏着公鸭嗓,笑盈盈的对魏与泽说着恭喜的话。 唐时锦一来便注意到,萧宴居然也在! 她和阿娘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默默瞧着。 “魏将军,父皇有旨,将军接旨吧。” 开口的,是太子。 此刻他能模糊的看到魏与泽的身影,不至于是睁眼瞎。 太子语气得意,魏与泽却是攥紧了拳头,若不是看他是太子,必让他出不了魏家的门! 太子和十九王爷一起来,这道旨意恐怕不容马虎。 于是魏与泽面色冷硬的一掀衣摆,跪了下去。 “唐家有女,娴熟大方,钟灵毓秀,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太子乃佳偶天成,今特赐唐女娇娇为太子妃,命礼部择良辰吉日,操太子大婚,钦此!” 若是细听,便会发现,宣旨的大太监声音是抖的。 根本不敢去看太子的脸色。 圣旨宣读完,太子脸上的得意就僵住了。 “怎么回事?”他当即怒斥大太监,“你敢篡改父皇的旨意!” 这话可是要杀头的,吓得大太监立马就跪了下去,“奴才不敢,太子明鉴,陛下的旨意就是这么写的呀!” 不可能! 太子不信。 他目光沉沉的一把夺过黄明圣旨,摊开来,从头到尾的阅过一遍。 然后整个人脸色都扭曲了起来。 圣旨竟真的是赐婚唐娇娇! 怎么会这样? 太子阴沉着脸,看向萧宴,“皇叔,这圣旨是不是你搞的鬼?” 萧宴神态淡漠的坐在主位上,淡淡的掀起眼帘,“太子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 太子一噎。 他明明说服了父皇,将唐时锦赐给他。 为什么父皇会临时变卦? 他从御书房出来时,萧宴便去了。 定是他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 才叫父皇改变了旨意! 太子咬着牙,愤而不甘的盯着萧宴。 唐时锦差点没笑出声来,突然就觉得心情好起来了。 十九王爷真的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呢。 虽然她算到,贵人会帮她摆脱渣渣的纠缠,但没想到,贵人的做法会这么直接。 魏氏沉重脸,给唐娇娇赐婚的圣旨,送来魏家做什么? “太子殿下,这旨意似乎不该送到我魏家来,唐娇娇非我魏家人,太子殿下莫不是走错地方了?” 魏与泽开口说出了魏氏想说的话。 “太子大约是想请魏家做个见证,他要娶唐娇娇做太子妃,毕竟未来太子妃是由将军的妹妹养大的,来魏家通禀一声,倒也说的过去。” 萧宴语气淡然的说。 魏与泽眼底闪过一丝愉悦,配合着他演戏,“王爷说的是,但这旨意着实不该我魏家来接,还请公公送去唐家才是,我妹妹虽教养过未来太子妃,但终究已不是唐家人,不好越俎代庖。” 太子脸色因暴怒而涨红,却又不得不忍耐,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赶他走,亦是在羞辱他! 太子心知,再继续呆在魏家,无异于自取其辱。 而且他眼睛有些疼了。 太子发现,每次他动怒,怒气越重,眼睛就会隐隐泛疼。 “皇叔,算你狠!” 他要回宫去问问,父皇为何改变主意? 他要娶的是唐时锦,不是唐娇娇。 唐娇娇一无实力,二无势力,不过只是能在床上取悦他罢了。 并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助益。 这样的女人多的是,没什么可稀罕的。 至于庆王府那边,即便唐娇娇是庆王亲生又如何?庆王与父皇并不是一条心。 何况唐娇娇的身世曝光,他和唐娇娇就会变成堂兄妹,如何能在一起? 哥哥娶妹妹,岂不惹人诟病。 他要回宫,请父皇收回成命! “太子。” 却不防,萧宴叫住了他。 “皇叔还有何事?”太子语气阴冷。 “不等等你的太子妃么?”萧宴摆摆手,嗓音低沉道,“唐娇娇,接旨吧。” 太子一愣。 然后便见唐娇娇从门外走了进来,“娇娇见过十九王爷,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魏将军。” 她非常有礼貌的对每一个人问好。 眼底含羞带怯的望了眼在场的人。 “谁让你来的?”太子呵斥道。 唐娇娇垂着头,只当看不到太子阴沉的脸色,“是王爷让娇娇来的,娇娇领旨谢恩。” 说着,她就跪了下去,对着太子以及太子手里的圣旨磕了个头。 当事人都听旨谢恩了,这下太子想不认似乎都不行了。 唐娇娇内心兴奋的差点没笑出声来,她终于要成为太子妃了! 不枉她隐忍这么久,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太子和唐家人。 总算是等来了出头之日! 她一点都不介意这圣旨是送到魏家还是唐家,总归她才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妃! 旨意出宫后,萧宴便让人去唐家,将唐娇娇带来。 就是要太子没有反悔的余地。 太子还以为赐婚的是唐时锦,所以直奔唐时锦所在的魏家来。 没想到还是被萧宴摆了一道! 太子最后怒气冲冲的走了,唐娇娇看了眼魏家人,也跟着走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会突然赐婚,但她知道,一定与十九王爷有关。 并且看太子的脸色,愤怒的不像赐婚,而像逼婚,太子想娶的人,恐怕不是她。 否则这份圣旨,不会送到魏家。 应该直接送去唐家让她接旨。 唐时锦走了出来,笑吟吟的对萧宴说,“多谢王爷助我摆脱恶心男。” 萧宴眸子里染上一层笑意,“本王说过会护你,现在还觉得本王是画大饼吗?” “不,王爷乃真君子也,说话一言九鼎!” 唐时锦对他竖起大拇指,真心夸赞。 萧宴嘴角微微上扬。 第94章 贵妃的凤驾到了唐家 大步走出魏家,太子上了马车便扬长而去,根本没去看唐娇娇。 唐娇娇脸色骤冷,攥紧拳头,恨恨的回头看了眼魏家门楣。 因为唐时锦治好了太子的眼疾,所以太子就喜欢上她了么? 那他答应过她的,又算什么? 为什么唐时锦什么都要来和她抢? 她有哥哥姐姐,母亲舅舅和外祖的疼爱还不够吗? “唐时锦,做人最好不要太贪心!我若成不了太子妃,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唐娇娇眼底藏着怨毒。 太子直奔皇宫,匆匆赶往御书房,却不想,在门口碰到了从里面出来姚贵妃。 姚贵妃看起来神清气爽,见到太子,她嘴角上扬道,“太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显然,她知道太子殿下做什么去了。 并且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嘲讽。 “贵妃娘娘,我还有事要同父皇商讨,先行告退!” 太子脸色不太好的进了御书房。 姚贵妃嘁笑一声,并不介意太子甩脸子,甩脸子证明吃亏了呀,姚贵妃心情极好的吩咐一句,“你速去告诉祁王,让他收拾收拾,随本宫去一趟唐家。” 这次,决不能叫太子捷足先登了。 “是。”身边的宫女疾步匆匆的去祁王府传话。 御书房里,文景帝正在批阅奏折,太子一进来便问,“父皇为何改了旨意内容,让儿臣险些在魏家抬不起头来!” 他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埋怨。 文景帝抬头看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朕明说吗,朕都替你丢人!” 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莫不是十九皇叔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还请父皇明示。” 皇帝劈头盖脸就扔了一本折子下来,砸在太子脑门儿上,“这是老十九送来的,你自己看吧。” 太子费解,捡起来一看,脸色变了又变。 “现在明白是为什么了吗?”文景帝冷冷的问他,“你干的好事,连朕都跟着你一起丢脸。” “父皇,这……这是无稽之谈。”太子底气不足的说。 文景帝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太子顿时低着头没敢吭声。 这是庆王送来的手书,言明不会认回唐娇娇,并且太子与唐娇娇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若是庆王府认回唐娇娇,堂兄妹不顾伦理的厮混,皇室颜面无存,则会被天下人取笑。 所以庆王为了顾全皇室颜面,表明庆王府并未教养过唐娇娇,她的亲事,由唐家做主即可。 但庆王要求,对外,不能说唐娇娇是庆王府所出。 故,随便编了个由头,称当年两家虽抱错孩子,但唐夫人,也就是魏氏生的孩子,其一出生就夭折了,镇南侯怕夫人伤心过渡,便瞒着夫人,去乡下抱了个弃婴回来,充当魏氏的女儿,取名唐娇娇。 如此一来,唐娇娇既不是庆王府的孩子,也不是唐家的孩子,而是一个真正的养女。 文景帝看到这份手书的时候,气血上涌,差点没气晕过去。 太子行事荒唐,竟连庆王都知道了! 手书字里行间,看似恭敬,实则都是暗讽嘲笑之意,讽刺皇帝不会教儿子,教出的储君品行不端,私德败坏,看的皇帝是心火沸腾。 并且庆王还在手书里表明,唐时锦虽不是庆王妃亲生,但庆王夫妇俩却视如己出,不希望她在京城受委屈,言辞间摆明是说唐时锦比唐娇娇更重要! 有了这封手书,他如何还能为唐时锦和太子赐婚。 萧宴拿着这封手书,逼到了他面前来,他一个皇帝,无形中被自己的儿子打了脸。 他只能顺势而为,将唐娇娇赐给太子。 他没把太子打一顿,太子还敢问到他跟前来,要不是看他膝下子嗣不多,这个太子,废了也罢! 文景帝这些年受江美人蛊惑,专宠她一人,直到唐时锦揭穿了她的真面目,打那以后,文景帝就再也没去后宫留宿过了。 他仿佛对后宫的妃嫔有了心理阴影。 … 半个时辰后。 贵妃的凤驾到了唐家。 听闻贵妃娘娘上门,唐啸铭受宠若惊,赶忙出来迎接。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侯爷不必多礼。”姚贵妃笑了笑,身后有侍从推了个轮椅上来。 轮椅上坐了个温润尔雅的男子。 唐啸铭又恭谨道,“见过祁王殿下。” “侯爷请起,是我与母妃叨扰了。” 祁王声音温润,亲和,眉眼间却带着淡淡的无奈。 他本不想来的,母妃非得叫他来。 来看这些人的虚情假意,着实没意思。 “祁王言重了,贵妃娘娘里面请。”唐啸铭揣摩着,贵妃莫不是为了娇娇和祁王的婚事而来。 他有些犯愁,娇娇并不想嫁给祁王。 否则当初也不会把唐时锦找回来。 祁王虽也是一表人才,又有贵妃撑腰,但终究是个站不起来的。 娇娇即便不是他亲生,他也不能让娇娇受这份苦,嫁给一个残废! “侯爷,你女儿在花宴上戳穿了江美人祸乱后宫的毒计,功不可没,本宫对她实在欢喜的紧,怎么不见她出来见见本宫呢?” 唐啸铭先是一愣。 然后很快就想到,贵妃娘娘说的是唐时锦? 娇娇并未进宫参加过什么花宴,更不会在宫里胡来。 继宋家,杨家之后,唐时锦又祸害了江家! 唐时锦,她就是个不安分的! “贵妃娘娘说的可是微臣前不久认回的小女时锦?她自幼流落在外,野生野长惯了,不免有些没规没矩,贵妃娘娘下次还是莫要召她进宫参加宫宴为好,微臣担心她冲撞到贵妃娘娘,娘娘也不必抬举她。” 贵妃眯起眸子,看了眼唐啸铭。 镇南侯左顾而言他,这是在贬低自己的女儿啊? 看来他并不喜欢唐时锦。 “娘娘,听闻唐三小姐并不住在唐家。”身边伺候的宫人小声的在贵妃耳边说了句。 姚贵妃蹙眉,“你怎么不早说?让你去打听唐时锦的事,她不在唐家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的等我来了唐家才说?” “是奴婢的疏忽,忘了与娘娘说。”宫人道。 “娘娘请里面坐下说话吧,微臣这便去请家母来。”唐啸铭又说。 他毕竟是男人,招待贵妃这样的事,还是得女主人来。 没了魏氏,唐家自然是由老太君做主操持。 “不必了。”姚贵妃直接拒绝了他,“本宫是来见时锦的,她既不在,本宫便不叨扰侯爷了,侯爷弃珍珠而选鱼目,可见是人老眼花了,本宫看这唐家很难兴盛起来。” 第95章 她要做人上人,绝不甘于平凡! 这话就不太好听了。 唐啸铭脸色涨红。 珍珠? 鱼目? 唐时锦那忤逆不孝,不安分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珍珠! 贵妃娘娘莫不是,也被那逆女迷惑了? “祁儿,咱们走吧,三小姐想必随她母亲去了魏家,我们去魏家瞧瞧。” 姚贵妃低声与祁王说道。 萧祁抿唇,“母妃,我累了,想先回府。” “本宫知道今日你劳累了,但就今天,你听母妃一回,母妃保证你见了唐时锦不会后悔的。”姚贵妃语气疼爱的说。 她儿子的腿,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唐时锦能治好太子的眼疾,能收服江美人养的鬼婴,想必也能治好祁王的腿疾! 萧祁不想让母妃失望,但他似乎早就接受了自己腿残的事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姚贵妃转身就走,嘴里还念叨着,“早知道时锦不在,本宫就不来了。” 唐啸铭一脸懵逼。 恰在这时,唐娇娇回来了。 在唐家碰见姚贵妃,唐娇娇愣了一愣,然后上前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祁王殿下。” 她抬眸看向萧祁,眼底止不住的嫌弃。 贵妃一定是为了她和祁王的婚事来的。 “起来吧,听闻你并非庆王所出,而是侯爷从乡下捡回来的?”姚贵妃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她知道,唐娇娇瞧不上她儿子。 甚至私下里和太子有染! 给她儿子戴绿帽子。 姚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唐啸铭眼神闪躲,下意识的撇开视线,当年抱错孩子的真相,若是叫庆王妃知道,怕是会恨他。 他担心唐家与庆王府会结下仇怨。 姚贵妃的话,听的唐娇娇一愣,“贵妃娘娘这话何意?娘娘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赐婚我与太子殿下,我虽不是唐家亲生,但我一直将侯爷当成亲生父亲看待的,要说真正与祁王殿下有婚约的,该是小锦才对,毕竟她才是唐家三小姐。” 她目光得意的看了眼姚贵妃母子。 她很快就是太子妃了。 祁王配不上她。 姚贵妃闻言冷哼,“你说的不错,与祁王有婚约的,是真正的唐家三小姐,不是什么麻雀都能变凤凰的,陛下赐婚你和太子,全因庆王上书,称你非庆王妃所出,要成全你和太子这对野鸳鸯呢。” 野鸳鸯三个字,说的不可谓不难听。 反正在宫外,姚贵妃无所顾忌。 她是贵妃,哪用得着看唐娇娇的脸色,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更让唐娇娇惊愕的,是贵妃说她非庆王妃所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赐婚’二字对唐娇娇来说,仿佛天降鸿运,她沉浸在这喜事中有些忘乎所以,根本没弄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父亲,我不是庆王的孩子吗?”唐娇娇不明所以的问。 唐啸铭迟疑了,当着贵妃的面,他哪敢说实话。 唐娇娇确确实实是庆王妃所出,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庆王会上这样一封手书。 庆王府,这是不打算认娇娇么? 见唐啸铭回答不出来,唐娇娇心沉了沉,但很快又想到,她马上就是太子妃了,便是与庆王府断绝关系又如何? 横竖庆王夫妇也没教养过她,与她本就没什么感情! “本宫在这里恭喜未来的太子妃了,恭喜你得偿所愿,将来可莫要后悔。”姚贵妃冷笑着哼了一声。 “母妃,何必多言,走吧。”祁王开口道。 姚贵妃临走前,脚步一顿,“听闻侯爷被夫人给休了,时锦可是随她娘与唐家断绝了关系?” 贵妃是懂得杀人诛心的。 唐啸铭脸色青红,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魏氏休夫这个事,已经让他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朝堂上的同僚笑他,坊间的百姓笑他,现在就连后宫的女人都笑他! 而这一切,都是唐时锦导致的! 见唐啸铭气的说不上话,姚贵妃又补了一刀,“本宫明白了,看来三小姐的婚事,还得去与魏家商讨,唐家是个说不上话的。” 唐娇娇攥紧了拳头,为什么现在所有人眼里只有唐时锦? “父亲,贵妃娘娘说的是真的吗?我并非庆王妃所出?”唐娇娇神色有些委屈。 虽说她与庆王府没什么感情,但若她只是从乡野地方捡回来的,于身份上,岂不矮了一大截? “娇娇,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唐啸铭凝视着她说。 唐娇娇咬着唇,没说话。 “你想做太子妃,可若你是庆王的女儿,你与太子便是兄妹,你们在一起有损天家颜面,庆王妃或许……也是在成全你。” 是这样吗? 为什么她觉得,庆王夫妇是不想认她呢? “娇娇,有舍才有得,你愿意做太子妃,还是做庆王府的小郡主,二者只能选其一,有道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唐啸铭叹了口气。 突然有些惆怅。 魏氏走了之后,唐家变得冷冷清清的,鱼和熊掌……或许他也曾兼得过。 纵然不想承认,可唐家的门楣,已日渐没落了。 “我想做太子妃。” 唐娇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眼神变得坚定。 她要做人上人,绝不甘于平凡! 马车上,祁王问贵妃,“母妃为何这么抬举唐……” “时锦,她叫时锦。”姚贵妃刻意强调,让他记住唐时锦的名字,同时信心满满的说,“祁儿,你要相信母妃的眼光,母妃是不会看走眼的,等你见到时锦,也会喜欢她的,并且母妃觉得,她能治好你的腿。” 祁王却不以为然,“所谓道法,不过怪力乱神罢了,母妃若是眼光好,就不会将唐娇娇说给孩儿。” 姚贵妃一噎,横了眼自家儿子,“是,母妃承认,相中唐娇娇,是母妃看错了人,但这次母妃绝不会看错,唐时锦和唐娇娇不一样!” 祁王微微叹气。 罢了,母妃高兴就好。 … “这么说,王爷早就知道太子和唐娇娇有私情?” 气走太子后,唐时锦随口与萧宴闲聊了几句。 “不错,本王将此事传信告知了庆王,庆王夫妻很疼爱你。” 所以才做出了这个选择。 唐时锦心中一暖,“我知道,父王母妃一向待我很好。” 从小她就是庆王府的宝贝疙瘩,就连去道观,庆王也打发自己儿子陪她一起去。 庆王不是个没头脑的,得知唐娇娇与太子有私情后,并未因亲缘而盲目。 唐娇娇既选择了太子,说明她与太子是一条心的,再者,她自小养在唐家,养在魏氏身边,却品行不端,与人有染,这样的孩子让庆王夫妻俩大失好感。 于是便修书,快马送进京。 萧宴看了眼魏氏,魏氏笑着说,“庆王夫妻待小锦好,我谢她们都来不及,王爷不必瞧我,我没那么小气。” 第96章 因为她不会同意的! 十九王爷对小锦还真是上心啊。 萧宴轻咳一声,略有些尴尬。 唐时锦眨眨眼,这男人怎么比她还敏感。 她唤庆王夫妻父王母妃,都未曾与魏氏解释,他便注意到了。 “阿娘,你也待我极好,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很感激阿娘生下我,庆王妃养大我,生养之恩无以为报,我会一辈子报答你们的。” 唐时锦挽着魏氏的胳膊,笑着说。 魏氏摸了摸她的脸,“阿娘也很感激庆王妃,将你教养的这样好,便宜阿娘了,平白得了个好闺女。” 唐时锦笑的眉眼弯弯。 她实在太喜欢阿娘的脾性了。 母女气氛融洽,其乐融融,忽然,唐时锦收敛了笑意,说,“舅舅,我要与你一起出门!” “去哪?” 魏与泽一愣。 “将军,京兆府的刘大人上门拜访,曹勇大哥也跟着刘大人一起来了!” 这时,守卫上来禀报说。 魏与泽眼睛一亮,“快请。” 很快,府尹刘大人就被请进来了,其身后还跟了个布衣男子。 男子面相粗犷,留着络腮胡,走路有些坡脚,但面相一看便是忠义老实之人。 “曹勇见过将军!” 一见到魏与泽,曹勇便要下跪。 魏与泽及时拦住,“起来,你与刘大人一同前来,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骤然见到自己曾经的主帅,曹勇眼眶泛红,“是,我妹子不见了,还请少将军救救我妹子。” 见曹勇表达不清楚,被忽略了一阵儿的刘大人便轻咳道,“魏将军,下官有礼了,见过十九王爷,不想王爷也在,那便更好了,下官收到一诡案,特来求助将军。” “大人请说。”魏与泽道。 “近日下官接到报案,称京城外三十里的长寿镇,时常有少女失踪,搅的镇上百姓人心惶惶,镇上衙门又能力有限,所以……” 不等刘大人说完,唐时锦便抬手说,“这桩案子,我舅舅接了!” 刘大人一愣,“这位是……” “我外甥女。”魏与泽说,“小锦,你可是算出了什么?” 唐时锦严肃的点头,“舅舅,我们要赶紧离开,拯救失踪少女要紧!” 不然等会儿又要应付找上门的桃花。 她现在不想谈恋爱,只想搞钱搞事业! 见她这么认真,魏与泽便知事情紧急,便说道,“曹勇,我们路上说。” 曹勇也是长寿镇的人。 他与刘大人一同前来,想必是知晓内情的。 “多谢将军。”曹勇原是魏与泽身边的副将,在战场上伤了腿,留下了坡脚的后遗症,便忍痛离军回乡了。 萧宴起身,十分醒目的说,“阿锦,不带我吗?” 唐时锦一顿,“王爷想去?” 萧宴沉默。 唐时锦眨眨眼,“那就一起去吧。” 临走前,她拥抱了一下魏氏,“阿娘,辛苦你搞人际关系了。” 今日烂桃花有点多,不宜纠缠。 银子什么时候都可以再赚。 毕竟腿都不好使了,能跑哪去? 魏氏一脸懵。 唐时锦等人离开后,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魏氏摇头笑笑,这人说走就走了,看来她只有守好后方看家的命咯。 就在魏氏感叹时,门房又匆匆来报,“夫人,贵,贵妃娘娘来了!” “贵妃?”魏氏一愣,“难道这就是小锦说的人际关系?走,随我去迎接贵妃娘娘。” 这次出城,唐时锦一行人并未坐马车,而是骑马。 骑马速度快,争取能在天黑前赶到长寿镇。 曹勇虽走路有些坡脚,但丝毫不影响他骑马,路上,唐时锦听他说起了长寿镇诡异的事。 原来,自一个月前,镇上就有少女莫名失踪。 并且这些少女,还都是在成亲嫁人的路上消失的。 曹勇的妹子,是他和县衙的官差一起亲自护送的,可人就坐在花轿里不见了。 镇上的人都说是闹鬼,新娘子被鬼接走了。 事情越传越诡异,如今家里有姑娘的,都不敢让姑娘出门了。 掳走少女的‘鬼’,县衙抓不住,无奈只得上报京城,想让京兆府查明缘由,解救失踪的少女。 唐时锦听完,叹了口气,“从古至今,鬼背了太多黑锅。” 人们提到鬼,无一不是害怕,嫌恶,从内心深处觉得鬼都是坏的。 可鬼也是由人变的。 鬼的好坏,何尝不是由人决定。 曹勇说,“镇上人想找天师来捉鬼,可找来的都是些神棍,都是坑钱的!” 唐时锦声明,“我不是,我看人开价,绝对是童叟无欺。” “其实,刘大人同我说过,将军府上有个道法厉害的大师……但我没想到,会是将军的外甥女。”曹勇憨直的说。 府尹刘大人听说了长寿镇上的诡案之后,立马就想到,这得找个会抓鬼的人去才行啊。 于是便想到了最近在京城‘声名鹊起’的唐时锦。 恰好曹勇又是跟随魏将军退下来的老兵。 刘大人一拍大腿,这不正好吗,然后就带着曹勇上门去了。 此时刘大人甩了甩衣袖,悠闲的坐在府里喝茶,有十九王爷和魏将军出马,何愁诡案不破? 他可真是太机智了。 否则这诡案落在他头上,不得头疼死? 而魏氏也在招待姚贵妃。 听闻唐时锦不在家,姚贵妃立马失望的站起来,“三姑娘不在?她去哪了?” 魏氏笑了笑,“方才府尹大人来了,说是城外镇上有诡案,小锦自在惯了,便随她舅舅去救人了。” “京兆府的案子,何至于让魏将军前去,官府没人了吗,这府尹大人也太不像话了!” 贵妃皱眉。 她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此刻刘大人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放下茶盏,这茶有点凉啊…… 魏氏揣摩着贵妃的来意,笑着说,“是我家小锦爱闹腾,娘娘息怒。” 姚贵妃眼神闪了闪,很快又恢复了笑脸,“夫人别误会,本宫没有怪时锦的意思,只是没见着时锦,有些可惜罢了,本宫还想让祁王见一见她呢。” 魏氏神色微变。 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祁王见一见小锦? 她想起了唐啸铭将小锦认回来的初衷,瞬间明白了贵妃的来意。 “有句话说来也不怕叫娘娘笑话,娘娘大约还不知,我带着孩子们,与唐家已然断绝了关系!” 所以贵妃如果是来说小锦与祁王的婚事,大可不必开口。 因为她不会同意的! 魏氏语气有些沉。 立场十分坚定。 第97章 品性修养绝不弱于任何人 姚贵妃当然听懂了魏氏的弦外之音,她端庄从容的笑了笑说,“夫人的意思,本宫明白,本宫也不瞒着夫人,就与夫人明说了吧,本宫确实喜欢时锦那孩子,想撮合她与祁王,毕竟她与我儿,本就说了亲事的不是么?” 魏氏刚要开口反驳,贵妃又说,“不过本宫也没有要逼迫夫人的意思,本宫也是有孩子的人,如何不知一个母亲爱孩子的心,夫人大约是不赞同这门亲事的,是怕祁王给不了时锦幸福,本宫懂得。” 魏氏闻言脸色缓和了些。 贵妃娘娘是个深明大义的。 “多谢娘娘体恤。”魏氏颔首道,“当初娘娘说定的,是唐娇娇,并非小锦。” 其实当初说亲的时候,贵妃娘娘也只是口头上定下了唐娇娇。 两家并没有交换信物或庚帖…… 所以严格来说,这桩亲事,还不算真正定下。 只不过,若是拒绝,便会得罪贵妃罢了。 “但时锦才是你的女儿,是唐家真正的三小姐不是么,即便夫人离了唐家,也改变不了孩子们的出身。” 当初她就是看中的魏氏的人品和魏家的家世,才相中唐娇娇的。 却不想,唐娇娇根本就不是魏氏亲生的。 而且还是个不知廉耻的。 她算是瞎了眼。 贵妃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本宫只希望夫人不要急着拒绝本宫,本宫听闻时锦会医术,医好了太子的眼疾,说亲之前,本宫本是想请她为祁王看诊的。” 魏氏眸色动了动。 小锦炼制的药丸,确实有奇效。 “夫人不赞同,无非是因为祁王的腿脚不便,若是时锦能治好他的腿,夫人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这门亲事呢?” 贵妃叹息一声,然后语气中又带着几分骄傲,“太高的权势,本宫不敢保证,但本宫能保证,时锦若不嫌弃我儿,将来必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我儿若健全,品性修养绝不弱于任何人,我以姚家百年门楣做担保!” 魏氏闻言沉默了。 不可否认,姚贵妃所言非虚。 祁王的人品,曾是有目共睹的。 他温文尔雅,面如冠玉,若不是坐在轮椅上,亦是个如星河般璀璨耀眼的儿郎。 且姚家百年太傅的门楣,家风清正,从未听过姚家有过什么腌臜事。 看贵妃娘娘的气度就知道,姚家的教养是极好的。 姚贵妃好言好语,给足了她脸面,魏氏自然也不会装腔拿乔。 她诚心诚意的说道,“并非我要拒绝娘娘,只是我不能替小锦做主,我虽是她阿娘,但她有自己的主意,我不想勉强她,所以不论是替祁王医治,还是婚嫁一事,都需小锦点头,小锦若同意,我便没有二话。” 姚贵妃沉默片刻,说道,“本宫理解夫人的心思,待时锦回来,本宫还会再来的。” 魏氏客客气气的送走了贵妃,祁王全程沉默不语,他觉得他像个商品,被母妃急于推销出去。 他不忍苛责母妃,也不想母妃因他的腿而痛心,母妃为了他,才会这般低头求人。 萧祁放在腿上的双手渐渐收紧,然后嗤笑一声,他在期待些什么呢? … 天黑前,唐时锦等人路过一处林子,听曹勇说,此处距离长寿镇莫约还有十里地。 穿过这片林子,就到镇上了。 “天快黑了,天黑山林路不好走,我们得快些赶路,夜里容易迷路。”曹勇说道。 说着说着,好像还真迷路了。 此刻林子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太阳光了。 “将军,我们好像迷失方向了。”曹勇作为本地人,按理说,是不会不认路的。 所以其实他更想说,这路不对劲。 他明明是顺路走的,可似乎一直在林子里绕圈子。 这个时候,曹勇下意识的就看向唐时锦。 唐时锦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她瞧了眼方位,随手掏出一张符,“小小迷阵罢了,破!” 符箓甩飞出去,射出一道金光,随后林子里的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曹勇看到了正确的路,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将军,你外甥女真的是大师啊!我还以为她同那些道长一样,也是神棍呢。” “正常,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认为的。”唐时锦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神棍了。 想当初她在山里清修时,时常也会下山,去摆摊算命,替人消灾,这也是一种修行。 但就是,她年纪小,又是个女道长,总有人觉得她不靠谱,说她是神棍。 所以最后,她都会用实力证明,就算是神棍,她也是有真材实料的神棍! 这都是修道之人的必经之路啊。 唐时锦感叹道。 “莫要小瞧小锦,有小锦在,必能救回你妹妹与失踪的少女。”魏与泽十分自信的说。 曹勇一个劲儿的点头,现在他信了! “我们还有个同行的伙伴呢。”唐时锦忽然笑着说。 顷刻间,魏与泽便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 他赫然转身,飞身下马,将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揪了出来。 唐时锦想说,倒也不用如此粗暴……但没来得及。 她微微挑眉,便见舅舅掐着跟踪者的脖子,面色冷硬,“跟着我们干什么……怎么是你?” “松手,你弄疼我了!” 其实在发现是她的时候,魏与泽就已经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力道了。 他冷着脸,“你来干什么?这山中有迷阵,你就不怕出不去么。” 说话间,他撤回手,松开了她。 被揪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欣然郡主。 欣然勾唇,眸光熠熠的看向魏与泽,“魏将军是在担心我?” 魏与泽眸色平淡,“崇王为何允你胡作非为,此地危险,郡主还是回京的好。” “你就是在担心我对吗?” 她紧盯着魏与泽,追着他问。 魏与泽不想理她。 在他眼里,欣然郡主就是个孩子。 “小锦刚刚不是破了迷阵吗,有你们在,我怕什么。” 她笑吟吟的靠近唐时锦,“你算到我会跟着来?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这么重要的行动,你居然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唐时锦耸耸肩,“没告诉你,你这不也来了吗。” 这就叫该来的挡不住。 唐时锦意味深长的瞧了眼舅舅。 然而,舅舅已经翻身上马了,根本就没看她们。 林子后面有侍卫牵来一匹马,欣然郡主哼笑道,“本郡主也并非单枪匹马来的,在成为你舅母这件事上,我是不会气馁的。” 第98章 你能不执着于皇叔吗? 魏与泽耳朵动了动,然后脸色越发冷硬。 “就怕你撩不动我舅舅。”唐时锦啧啧道,“不过有毅力有志气是好事,加油,我看好你哦!” 唐时锦故意说反话,她注意到,舅舅耳根有一丝丝的红,她心想,舅舅看着面硬,其实脸皮很薄,很容易害羞啊。 欣然郡主自动忽略前半句,只听后半句,就在她想着要怎么撩魏与泽的时候,旁边一道幽冷的目光扫来。 萧宴正冷漠的瞧着她。 欣然郡主嘴角抽抽,眼珠子一转说,“皇叔,在小锦成为我皇婶的这件事上,我也很看好你哦!” 唐时锦:…… 你是懂得如此拍马屁的。 但这马屁拍歪了啊。 就算十九王爷不想拿她当兄弟,也不会想拿她当老婆啊! 萧宴弯了弯嘴角,眼睛里的冷光褪去了些。 欣然郡主松了口气,还好,马屁拍的正好。 “林中迷阵已破,郡主不便跟着我们,来人,送郡主回京。” 魏与泽非常固执,冷面无私的要送她回去。 欣然郡主撇嘴,“魏将军,你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本郡主的?” 魏与泽眉眼沉沉。 她是郡主,他确实无权命令她。 “这里不是郡主胡闹的地方。”长寿镇上的诡案,失踪的都是些像她这样的妙龄少女,若是遇到危险,没人顾及她。 “本郡主没有胡闹,说不准,本郡主还能帮上你们的忙呢!”欣然郡主不服气。 说她胡闹,就是在说她任性妄为啊! “郡主若出了什么事,能保证崇王不找我们的麻烦吗?”魏与泽冷声问。 欣然想了想,“父王会觉得我飞蛾扑火,自作多情,认为我自作自受。” 魏与泽:…… 他发现,根本与她说不通。 简直…… “不可理喻。” 魏与泽不再看她,转而对萧宴道,“王爷,郡主是你侄女,她的安危交予王爷,莫要拖我们后退。” 萧宴神色淡淡,“她又不是来找本王的,她找谁谁负责。” 然后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打马走过。 魏与泽无语,这还是皇叔吗? 欣然郡主对他露出微笑,魏与泽冷着脸策马离开。 他想不通,他跟这小丫头都不是一个年龄层次的人,她为何会看上他? 他这岁数,都可以做她爹了。 小姑娘不懂事,奈何她那个亲爹崇王也由着她胡作非为! 崇王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想起萧世子带着郡主上魏家提亲,魏与泽就感觉臊得慌。 好似他一把年纪,还为老不尊似的! 他气愤的将世子兄妹赶了出去,却不想,她还是这么锲而不舍的找上来。 看来,他必须要早点成亲才行。 待此番回去后,便去白家议亲。 … 曹勇深夜敲开了一家客栈,天色已晚,今夜便安排魏与泽等人住在这里。 明日再查少女失踪案。 次日天一亮,唐时锦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就看到欣然郡主坐在铜镜前化妆。 “醒了,瞧瞧本郡主的妆容化的怎么样?” 唐时锦趴在床上眯眼看她,“美。” 欣然郡主满意的笑了,“你起来,今日本郡主心情好,本郡主为你上妆。” “不必了。”唐时锦拒绝,有这个化妆的功夫,不如多睡会儿呢。 再说,她们是出来办事的,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妆容代表着女子的素养,不可不重视!”欣然郡主将她拉了起来,挑眉道,“女为悦己者容,你就不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给皇叔?” 唐时锦半眯着眼睛,还有些没睡醒,听她叨叨只敷衍的点头,“嗯嗯!” “这就对了!”欣然郡主哼笑,“本郡主这么美,就不信你舅舅是石头!” 是石头,她也得给他凿穿了! 平日里唐时锦都是一点淡妆,有流珠给她上妆,这点上她懒习惯了。 于是也懒得动,任由欣然郡主摆弄她的脸。 一刻钟后,郡主停了手,将铜镜摆在她面前,“怎么样?本郡主的手艺不错吧。” 唐时锦瞧了眼镜中的自己,还别说,确实不错。 淡淡的妆面,清新自然,清冷中带着不俗,有点冷艳御姐那味道了。 “郡主手真巧。”唐时锦前面夸上一句,后面就扎心一句,“你知道,我舅舅是有议亲对象的吗?” 欣然郡主笑脸一顿,“知道,不就是白家吗?有又如何,本郡主喜欢就是喜欢,你以为那白家女又是什么好人么?” 她语气中带着不屑。 郡主洒脱是好的,但舅舅毕竟与白家议了亲。 并且舅舅已经动了要娶亲的心思。 就是想断了郡主的心思。 “郡主,真心奉劝你一句,情之一字,最伤人,莫要太过执着了。” 唐时锦幽幽的叹了口气。 郡主皱眉,“你能不执着于皇叔吗?” 唐时锦不解,“我为何要执着你皇叔?” 怎么感觉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这跟萧宴有什么关系? 欣然郡主却觉得她是在嘴硬,不执着于皇叔,会跟他这么形影不离的吗? “算了,看在你也是为本郡主好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了,我们走吧,他们应该在等我们了。” 欣然郡主转身道。 两人下楼,魏与泽和萧宴正在楼下坐着用早膳。 听到动静,齐齐抬头望去,两个男人眼睛里都闪过一丝惊艳。 那两个姑娘,一个清冷脱俗,一个灵动耀眼,引得客栈里的人纷纷朝她们看了过去。 感叹镇上居然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有人嘀咕问这是谁家姑娘。 魏与泽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低头饮茶。 萧宴倒是看的光明正大,“阿锦,过来先用早膳。” 唐时锦点头,毫不客气的坐了过去。 “咳!” 欣然郡主轻咳一声,瞥了眼坐在魏与泽身边的曹勇。 曹勇一大早就来找魏将军了。 魏与泽为人和善,所以在军营里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席地而坐,一起吃住。 再加上曹勇腿脚不好,魏与泽便让他坐下说话了。 曹勇傻愣愣的没明白过来欣然郡主的意思,“郡主嗓子不舒服吗?镇上气候干燥,我这有润喉糖,郡主要吗?” “噗。”唐时锦笑出了声,跟着舅舅的,都是些憨憨啊。 第99章 失踪的少女还活着 欣然郡主嘴角一抽,“这位壮士,烦请你让个座!” 曹勇立即反应过来,连忙退到一边,“是我无礼了,郡主请坐!” 魏与泽微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唐姑娘竟也来了,有十九王爷和唐姑娘在,下官就安心了,这镇上失踪的少女定能获救!” 唐时锦这才注意到,说话之人有点眼熟。 “江大人与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吧。”魏与泽开口道。 想起来了,这位大人不就是江美人的父亲吗? 瞧他这衣品,这是降级了? “他被贬了,现任长寿镇县令。” 萧宴低声在她耳边解惑。 唐时锦挑眉,这贬的有点多啊。 “自一月前起,镇上就不断有少女失踪,且都是在成亲之日被人掳走,下官接任县令时,失踪案就有好几起了,下官曾带领县衙追查过,可……掳走少女的似乎并非常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人就凭空消失了,镇上百姓都说是闹鬼,冲撞了鬼神,下官也是无奈这才求助京兆府与唐姑娘的。” 江大人说道。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魏与泽皱眉问。 江大人摇头。 事情似乎有些棘手,魏与泽又看向萧宴,“王爷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听阿锦的。”王爷摆烂,只知道往阿锦碗里添菜。 舅舅无语。 没想到十九王爷还是个恋爱脑! 不得已,魏与泽又看向唐时锦,江大人和曹勇也朝她看了过来。 毕竟事关那么多少女的性命。 江大人内心感叹,他时运不济啊。 被贬就算了,偏偏还遇到这么诡异的案子。 这要是破不了案,恐怕连县令都做不成了,只得告老还乡,回家种地了! 唐时锦眨眨眼,“大人放心,我算过了,失踪的少女还活着。” 江知州松了口气,“唐姑娘神算啊,那不知,要如何解救那些少女?” “这个,得加钱。”唐时锦微微一笑,“衙门办事应该有公费的吧?” “这……”江大人嘴角一抽,一脸苦逼,“长寿镇就是个小县衙,公费实在不多……不过,镇上有一姓朱的富户,他们家的新妇也被掳了去,朱家出三千两的赏银,谁若是能救回朱家少夫人,赏银就归谁!” 换言之,这三千两,可以给唐时锦作为报酬。 只要她能救回失踪的少女。 “很好,江大人说话算话吧?”别到时候她救了人,朱家不肯掏钱。 江大人抖了抖衣袖,“下官虽不才,但好歹是县令,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回头下官便让人去通知朱家,将银子备妥,送至县衙。” “要救人,就得先弄清这么多少女是怎么失踪的。”唐时锦摸了摸下巴,说,“得办一场亲事才行。” 萧宴当即明白,“阿锦是想将背后的鬼引出来?” “聪明。” 这‘鬼’不是专挑成亲的新娘子下手吗? 那就办一场亲事,钓鬼。 听得这话,江大人表示为难,“可镇上现在没人敢办喜事了,就连我家侄儿原本要办的亲事,因此事也耽搁了下来。” 唐时锦闻言眼睛一亮,“办!必须办!我掐指一算,后日就是个好日子,宜嫁娶,让你侄儿在这天成亲,非常合适。” 江大人:……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要不是在宫里见识过唐时锦的本事,他绝对怀疑她是信口开河! “可这什么都没准备……”喜事哪能说办就办呢。 “江大人现在可以回去准备。”唐时锦说。 江大人汗颜,魏与泽解释,“大人一切从简即可,小锦的目地在抓人,不在办喜事。” “下官明白了,下官这便回去准备,后日请几位来喝喜酒。” 江大人说完就告退了。 … 朱家。 当衙役到朱家告知,县令大人找来了大师,可以抓鬼解救朱家少夫人和失踪的少女,让朱少爷将赏银备好送去县衙的时候,朱少爷是怀疑的。 “不知县令大人请的,是哪位大师?” 衙役摇头,“具体我也不认识,是个姑娘。” “哼,一个姑娘也妄言能捉鬼救人,实在可笑,县令大人可莫要被人骗了!” 这时,朱少爷身旁的一个道长出言道。 从衙役来传话,天一道人就一直默默关注着。 还以为县令找来了什么厉害的天师呢,结果衙役却说是个姑娘。 天一道人顿时就有底气了,一副高深莫测的口气同朱少爷说,“从未听过姑娘家修道的,县令大人莫不是从哪个尼姑奄里找来的姑子冒充大师?” 衙役一听,也觉得道长这话有道理,没准还真是! 见衙役和朱少爷都被他说动了,天一道人又说道,“为了赏银,多的是坑蒙拐骗的,朱少爷见过那么多骗子,可要擦亮眼睛啊!” 这话说的不错。 这段时间,确实有很多行骗的道士来朱家抓鬼,可却都没能救回他妻子。 朱少爷与新婚妻子尚未拜堂,妻子就失踪了! “道长所言有理,但县令大人的话也不好违逆,横竖道长是有真本事的,这赏银便就先送到衙门,免得叫县令大人脸上不好看,道长乃国师弟子,想必也不会同那些俗人计较,等道长收服了害人的鬼,这些银子自然还是道长所得。” 天一道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打从上次在王府,被一个小姑娘抢了生意,银子没赚到不说,还被打了一顿,就连心心念念的五雷符都没得到! 好容易休养了一段时间,等瞧不出被打的痕迹才敢出门,赶来这长寿镇赚银子,没想到,又有这么多假道士跟他抢生意。 好在,他是有真才实学的,那些假道士的道法都比不过他,都灰溜溜的被他打跑了。 所以在听到衙役说县令请来的是个姑娘时,他第一应激反应,就想到了那个抢他声音,手握五雷符的小姑娘! 但转念一想,这是长寿镇,不是京城,不可能是她,于是对‘姑娘’二字就产生了某种怨念。 所以才出言不逊。 赏银毕竟是朱家的,朱少爷要给县令面子,他也不好横加阻拦,得罪一位地方官。 于是天一道人便说定,等后日,他便去县衙做法捉鬼,解救朱少夫人。 至于镇上失踪的少女,天一道人想着,不能白救人,怎么也得开坛做法,收一波银子才是! 即便镇上的平民不如朱家富裕,但三五十两银子,家家户户应该都是凑的出来的。 第100章 背后说人坏话,将军风度减半 这次与江家结亲的女方,是出身秀才家的孙蓉,祖上曾中过秀才,但家道中落,门楣只能算个高不成低不就的。 男方,则是江家二房之子,江澈。 也就是唐时锦从五行山上救下来的那位。 “我不嫁!镇上出了这样诡异的事,你们竟还想让我成亲?他们江家安的什么心?分明是想送我去死!” 此刻,孙蓉扔了嫁衣,气愤要去找江家理论。 被孙母拦了下来,“蓉蓉乖,江大人说了,并不是真的要成亲,若真要娶你,哪会办的这般仓促呀,是江大人请来了道法厉害的大师,成亲只是个幌子,将鬼引出来,也好解救镇上失踪的女子。” “哼,她们失踪与我何干?凭什么要牺牲我去解救她们!”孙蓉不服气,“还有他们江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江家风光富贵的时候,压根儿就瞧不上我们,哪怕只是二房的,也觉得我配不上他们家的门楣,如果江家落魄了,却要来结亲,不要脸!” 江家因江美人得宠的时候,根本没将她们家放在眼里。 她们家去江家询问成亲事宜和日期的时候,却被江家人以各种理由搪塞赶了出来。 摆明是瞧不上她们家。 觉得她配不上江澈。 哪怕江澈根本就不是江家长房嫡子。 哼,江家人那叫一个眼高于顶,现在落魄了,转头要来结亲,也不问问她乐不乐意! “好了蓉蓉,江家如今到底是县令,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不是真的要成亲,只是做个样子,若能除了那害人的恶鬼,也算我们家行善积德了。” 孙母劝道。 她们家虽说也出过秀才,说的好听点,是书香门第,但比起江家,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谁爱嫁谁嫁,我不嫁!”说是做做样子,但谁能保证不会有危险。 万一她被鬼抓走了,谁能救她? 什么行善积德,她才不稀罕! “孙小姐不愿意嫁,我可以找人替你嫁。” 房中突然出现一道清脆的声音,孙蓉立即躲到了孙母身后。 然后唐时锦便出现在她们面前。 “你,你是何人?”孙母惊疑不定的问她。 唐时锦笑笑,“我就是县令大人请来捉鬼的。” “你是大师?”孙母表示怀疑,又质疑的看向她身边的人,“那她呢?” “你女儿不是不愿意嫁吗,本郡主替她上花轿。” 欣然郡主哼声道。 该说不说,唐时锦这来去自如的符箓真有意思! 有了这符,她是不是想去哪里都可以…… “郡主?”孙蓉诧异的打量着唐时锦两人,“郡主真的愿意替我上花轿?保不准会丧命的,郡主身份高贵,万一出了什么事,不会拿我家顶罪吧?” 孙母也很快想到,“蓉蓉说的不错,郡主娇贵,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家怕是吃罪不起。” 说话间,她犹疑的目光看向唐时锦。 显然是信不过这个自称会‘捉鬼’的人。 这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师。 “本郡主是娇贵,但不是胆小鬼,不敢上就别废话,看你这腰挺圆的,这嫁衣想必不合本郡主的尺寸,趁着还有时间,拿去改改吧。” 论嘴毒,还得是欣然郡主。 孙姑娘被说的脸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再看了看郡主盈盈一握的细腰,顿时更加郁闷了。 郡主居然说她胖! 江澈成亲这天,为了保证新娘子的安危,魏与泽和萧宴各司其职,由舅舅充当侍卫,一路跟随花轿护送。 萧宴则在暗处守着。 花轿从孙家抬到县衙江家。 “小锦,掳走少女的,当真是鬼么?”舅舅伪装成侍卫,身姿挺拔的问。 唐时锦似乎笑了一下,说,“未必。” 魏与泽也觉得,不是鬼。 有人装神弄鬼,借着鬼的名义来掩盖罪行罢了。 是人是鬼,等抓到自会见分晓! “舅舅,这个给你。”唐时锦掏了张符给魏与泽,“记得贴身佩戴,可保平安。” 魏与泽将符收了起来,揣在胸口,算算时间道,“时辰差不多了,新娘子怎么还没好?” “舅舅,女孩子上妆是不能催的,尤其成亲是女子一生中最要紧的时刻,自然要美美的。” 魏与泽心想,又不是真的成亲。 只是引蛇出洞罢了。 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他看着唐时锦,忽然想到,“怎么不见郡主?” 唐时锦挑眉。 “小锦,你与郡主来往,舅舅并无意见,只是……她毕竟是王府郡主,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觉得崇王不会追究我们吗?” 唐时锦明白舅舅的意思,她有些无奈的摇头说,“舅舅也说了,她是郡主,她是奔着舅舅来的,舅舅的话她都不听,我哪管得了啊。” “你是在调侃舅舅么。”魏与泽瞥了眼。 唐时锦笑笑,掏出一张符,瞬间消失,“今日郡主离舅舅距离最近,舅舅要保护好她哦!” 魏与泽摇头一笑,小丫头跑的倒挺快。 不过她说的最近是什么意思? 没等魏与泽明白,‘嘎吱’一声,房门开了,新娘子走了出来。 隔着红盖头,魏与泽并未瞧见新娘子的脸,但新娘子似乎偏头正看着他。 “背后说人坏话,将军风度减半。” 魏与泽一愣,“郡主?” “哼。” 新娘子哼了声,没再讲话。 魏与泽脸色一沉,“怎么会是你……” 是她怎么了?别以为她只会拖后腿。 她就是要让魏与泽看看,她也是能帮上忙的。 魏与泽板着脸,抓起她的手,想将她带走,“就算要找人顶替新娘子,也不必郡主以身犯险……” “吉时已到,新娘子上花轿咯!” 话还没完,就被外面喜婆的喊声打断。 欣然郡主提醒他,“将军,迎亲队伍来咯。” 魏与泽五指动了动,然后松开了力道,沉着脸后退一步。 他现在是护卫。 不得逾越。 江澈亲自来接亲,他一身新郎礼服,瞧着神采奕奕,笑容温和的朝新娘子伸出了手。 新娘子沉默了片刻,抬手搭上了他。 “魏将军,今日多谢你了。”江澈谦逊的对魏与泽道谢。 江家毕竟也曾跻身京城世家行列,京城离的贵人,江澈还是认识的。 魏与泽淡淡的目光在他握着郡主的手上一扫而过,“计策而已,江公子不必当真。” 第101章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江澈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欣然郡主的错觉,她感觉江澈将她的手抓的更紧了些。 她有些不自在的抽了抽,江澈却并未放手。 大伯父早就告诉过他,今日的亲事,只是引蛇出洞的计谋,但他是当真了的。 终身大事,怎可弄虚作假。 于是他牵着新娘子坐上了花轿。 魏与泽则跟随花轿慢行,警惕四周。 … “快些,都摆好,一会儿大师就来了。” 唐时锦刚到县衙,就看到江大人正指挥人布置法坛,她微微挑眉,“做什么?” 八卦罗盘,符纸,摇铃,金钱剑,桃木剑,还有最经典的,黑狗血! 准备齐全啊。 她没说她要这些东西啊,以她的修为,早就用不着这些了。 江大人一看到她,便笑盈盈的靠近过来,同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为道长准备的。” “嗯?” 哪个道长? “江大人,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这时,传来一道老沉的声音。 江大人对其也是笑脸相迎,便听见那老道说,“江大人请来的大师可到了?贫道正想与之探讨一下道法呢,也好研究一下,待会儿要怎么捉鬼!” 其实他早就瞧见了唐时锦的身形,只不过唐时锦没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一时没瞧见她的脸罢了。 不过,这小女子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啊? 唐时锦笑着转头,“道长想跟我切磋一下道法么?” “你,你你你!”天一道人一见到她,下意识的裤裆一紧,感觉自己要被吓尿了,他怒不可遏道,“怎么又是你!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小姑娘,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缠着我不放!我走到哪你跟到哪啊!” 瑞王府的生意被她抢了就算了。 这么一个小镇上的生意,她又来要抢! 还让不让人活了! 唐时锦勾唇,“看来是上次的教训不够,让你这么快就又出来坑蒙拐骗了。” “你说谁坑蒙拐骗呢!我可是国师弟子!你说话给我注意些!”天一道人鼻子都气歪了。 嘴上叫嚣的厉害,脚下却偷偷后退,不敢靠近唐时锦。 这小姑娘下手可重了,打人可痛了。 老道甚至想扭头就跑。 但那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他舍不得啊! “这……两位大师,你们认识啊?”江大人似懂非懂的问。 唐时锦哼笑,“认识,我还教他做过人呢。” 天一道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认识是好事啊,两位可以一起捉鬼救人啊!”江大人憨批的说。 唐时锦直接拒绝,“想来分我的赏银,不可能。” 一听她这么说,天一道人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你的赏银,那是朱家的!你个小姑娘脸皮怎么这么厚呢,谁捉住鬼,救回朱家少夫人,赏银就是谁的!别以为你有几张厉害的符箓,贫道就怕了你,有本事你别用五雷符,贫道要跟你比道法!”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江大人恭敬的唤了声,“王爷来了。” 萧宴走上前来,“阿锦的阵法布置的怎么样了?” 唐时锦耸耸肩,“还没动手呢,有人要跟我比道法。” 萧宴蹙眉,谁这么不知死活,要跟阿锦比道法? 他抬眸看过去,深邃而幽冷眸光叫天一道人吞了吞口水,“居然是十九王爷……” “王爷,我打你师弟,你不生气吧?” 唐时锦又说。 “师弟?”萧宴拧眉。 “难不成是师兄?”她看了眼萧宴,又看了眼天一老道,说,“你不是国师的亲传弟子吗?” 萧宴眸色沉沉,“国师并未收弟子。” “那你……” “空有其名罢了。” 唐时锦懂了,大约是萧宴命格缺失,国师为了救他,才让他在座下挂了个名。 实则并未教过他什么道法。 不然十九王爷不可能一点修为都没有。 那这位天一道人,合着是冒充国师弟子啊? “敢打着国师的名号招摇撞骗,你修行不高,胆大倒是肥啊。”唐时锦哼笑。 天一道人眼神闪烁,心虚道,“我没有!我就是国师座下的,扫地弟子也是弟子,远远的,我也听过国师讲道的,算不得招摇撞骗!” 唐时锦承认,她今日的笑点是这老道给的。 原来就是个扫地的。 “滚。” 萧宴眸光沉沉,就一个字。 “是是是,贫道…我,是我,我这就滚!”天一道人麻溜的逃了。 溜出县衙,天一道人一拍大腿,真失算! 没算到十九王爷也在,十九王爷才是真正受国师道法熏陶的人。 也是国师亲口承认的弟子。 他哪敢在十九王爷面前顶着国师的旗号卖弄。 王爷不得剐了他。 他回头,痛心疾首的看着县衙大门。 又痛失了三千两白银! “这……”江大人微愣,“没想到天一道长竟是骗子?” 在京城,天一道人的名号还是挺响亮的,许多人都请他做法事的。 “唐姑娘,今日就靠你了。”江大人讪讪赔笑道。 “好说。”唐时锦扫了眼法坛,“先把这些东西收了,碍事。” “是是是。”江大人哪里还敢耽搁,连忙叫人将东西都撤走。 心道,唐姑娘是有真本事的,连法器都不用就能抓鬼! 随后唐时锦又在县衙里画了一个捉鬼的符阵,画完之后,符阵金光一闪,便隐匿于无形。 唐时锦嘴角微微上挑。 是人是鬼,很快就知道了。 为了逼真,县衙后院还是摆了几桌酒席的。 新娘子进门之后,后院的酒席便开了。 萧宴领着唐时锦坐在主桌上,下面有几个公子哥,犹豫片刻后,便来到了唐时锦面前。 “唐姑娘,我…我们又见面了,我们几个想敬你一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为首的谢恒开口道。 萧宴眯起眸子,冷冷的瞅了眼他们。 谢恒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王爷的眼神实在瘆人。 “你是,谢……” 唐时锦确实有点脸盲,尤其是她认为长相普通的。 依稀只是有点印象,却根本没记住人家叫什么。 “谢恒,我叫谢恒!”谢恒语气略显激动的说,“唐姑娘,我敬你!” 说着,他仰头就是一口闷。 因为喝的太急,还呛的咳了两下。 “谢恒,你慌什么啊,唐姑娘又不吃人。”身后的公子哥打趣他。 谢恒像个纯情大男生,一下子就脸红了。 “哟,谢兄害羞了?难不成你在面对你那九房妾室时,也如此青涩?” 第102章 不是撩,是心中所想 “别胡说!” 他已经将妾室都遣散了! 谢恒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唐时锦,像是怕她误会。 然后他受到了来自十九王爷的死亡凝视。 吓得他一哆嗦,连忙移开了目光。 唐时锦却在笑说,“年轻人,要节制啊,这种事来多了,身体会被掏空的。” 谢恒一脸囧色,没好意思再开口。 “唐姑娘对我们有救命的恩情,我们也敬唐姑娘。”公子哥跟着说道。 他们很盛情,有道是盛情难却,唐时锦也不扭捏,同他们碰了一杯。 她以为白酒会很辣,没想到喝到嘴里甜甜的,还很香。 她看了眼萧宴,原来他喝的是果酒? 她的酒,是萧宴给她倒的。 还叮嘱她不能多喝呢。 唐时锦咂咂嘴,似乎是在回味果酒的甜,十九王爷眸中带笑,又给她添了一杯。 “只此一杯,果酒虽好入喉,后劲却大,你不常喝酒,会醉的。”他低醇的嗓音在唐时锦耳边。 唐时锦盯着他好看的脸,果然,只有他长得最有辨别度了。 过目难忘的帅。 声音也好听,低沉富有磁性,原来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真的存在。 萧宴看她呆呆的,嘴角微微上扬,“醉了?” 唐时锦歪了歪头,“没醉…” 但好像又有点醉了。 奇怪。 她才喝了一杯啊。 萧宴说她不常喝酒,不是的,她以前常喝的。 陪萧凛喝,陪师父喝。 小酌几杯,无伤大雅。 此时公子哥识趣的拽了拽谢恒的袖口,给他使眼色,该退下了。 王爷和唐姑娘之间的粉红泡泡,旁人哪好意思杵在跟前自讨没趣啊。 “谢公子,你们怎么会来?”不妨,唐时锦忽然目光清明的朝他们看了过来。 好似刚才的醉意都是错觉。 “是江澈邀我们来的。”谢恒说,“昨日他给我们传信,说他要成亲了,请我们来喝喜酒。” 唐时锦点头,“这样啊,那你们去喝喜酒吧。” 公子哥笑笑,然后将谢恒拉走了。 “王爷,你说江澈明知道这只是做戏,为什么还要邀请京城的朋友来呢?”唐时锦眉眼弯弯的看他。 “此案应与江澈无关。”萧宴说。 唐时锦点头。 他这么说,想必是查过江澈的。 一个月前,镇上少女开始失踪,那时候江美人还在得宠,江澈并未来过长寿镇。 “唐姑娘,王爷,你们能来,我最欣喜不过,借着我大喜之日,我敬你们一杯!” 这时,江澈来到了她和萧宴面前,谦和有礼的说道。 ‘新郎官’亲自敬酒,于情于理都该给他面子,喝下这杯喜酒。 做戏做全套嘛。 唐时锦端起酒杯,不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她的酒杯上,“本王给你薄面,阿锦就算了。” 江澈微愣,十九王爷这是在替唐姑娘挡酒? 他自然识趣,“听王爷的,我敬王爷。” 萧宴喝了那杯酒。 江澈转身要去其他桌,唐时锦问他,“江公子分得清真假吗?” 他这样,是把这场婚事当真了吧? 观他面相,红鸾星动,虽假但真,只怕是…… 江澈一顿,然后笑笑说,“自然是分得清的,我不会误了唐姑娘的事,唐姑娘请放心。” 她捉鬼,他成亲,并不冲突不是吗? 唐时锦叹了口气,“又一个痴儿啊。” “阿锦见过很多痴儿?”萧宴问她。 “倒也没有。”唐时锦摇头,“王爷知道,我失了情魄,所以对感情迟钝,但我知道,爱情的苦不好吃。” 萧宴笑了下,“若是有人不让你吃苦呢?” 唐时锦顿了顿,目光清明的看向他。 萧宴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找补一下,不妨听见她很直白的说。 “王爷,你是在撩我吗?” 萧宴定定地看着她,说,“不是撩,是心中所想。” “……” 他这么直球,倒叫唐时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阿锦会反感我吗?”他又问。 唐时锦微顿,然后摇头,“不会。” 这是实话。 她确实不反感他。 萧宴眸中带了丝笑意,“那本王会继续努力的。” 唐时锦:“你认真的?” 萧宴看着她,他深邃的眸中,好似有星辰大海坠入其中。 忽的,唐时锦有些胆怯,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太认真了。 她不敢看。 心里有点突突的,说好的好兄弟呢? 哦,他不想拿她当兄弟! 难道他真的从一开始,就对她有非分之想? 所以才想用魄戒骗她做王妃? 唐时锦突然有些生气的想,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祸害我终身? 太不仗义了! 看出唐时锦的闪躲,萧宴暗暗叹了声,嗓音温和的转移话题道,“阿锦刚说江澈是痴儿,可是从他面上看出了什么?” “嗯。”唐时锦点头,从第一次见到江澈,她就从他面相看出来了。 看似很清纯的一个大男孩,其实内心藏着很深沉的感情。 “你是唐大师吧?” 突然,有人来到了唐时锦面前,说,“听闻县令大人请来一个道法高深的大师,想必就是姑娘。” 唐时锦抬眸,“你是?” “朱自谦,你的赏银是我出的。” 原来是雇主。 “你好。”唐时锦很平淡的打招呼。 朱自谦似乎噎了一下,“唐姑娘既收了赏银,我夫人……” “能救。” 但,此人的面相,克妻啊! 他夫人,怕是命不太好。 不等朱自谦说什么,宴席突然传出一阵骚动,下一秒,唐时锦察觉到,她布下的符阵有一丝异动。 她眸光一动,声音清冷的吩咐道,“江大人,清场!” 江大人立马站起来指挥道,“都别拖后腿,牢记本官说的,所有人撤退!” 县令大人提前吩咐过,若有异动,撂下筷子就跑。 不肖片刻,宴席如残风扫过,空了。 空气中传来阵阵阴风,还有森森的鬼笑,“一群胆小鬼,大爷我不过吹了口气,就吓得屁股尿流的抱头逃窜,啊哈哈哈,真他娘的丢人!” 唐时锦扫了眼,这鬼生前就是做强盗的,死了还是这么一副强盗口吻。 她晃了晃手指,“你俩生前死后都做贼的就别在那大言不惭了,丢人。” 两个恶鬼瞪了眼,“你看得见我们?别以为你身上有点道法就能制得住我们!我们可是十里八村儿出了名的恶鬼!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可不够我们哥俩塞个牙缝的……啊!臭丫头,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唐时锦一个响指,从天而降一张法网,直接将两个恶鬼捆成了一团。 “十里八村出名的恶鬼,难道不知道这里布下了法阵,就你俩这样的,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恶鬼,恶鬼都嫌你俩丢人。” 唐时锦上去就是一脚,“说,谁把你们放出来的?” “你,你别欺鬼太甚……” 唐时锦懒得听它们叫嚣,直接一道五雷符压顶,滚滚天雷在恶鬼头顶盘旋,她竖起两根手指头,操控五雷符,“给你们三个数,不然叫你们灰飞烟灭。” 天雷的威力,没有鬼是不怕的。 恶鬼立马就怂了,“别……大师,我们错了,别劈我们,我说…我说,是朱少爷让我们来县衙的,镇上被掳走的少女也是他干的!” 第103章 你设还魂阵,是想复活谁? 朱自谦脸色一白,又惊又怒,“胡说八道!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朱公子别激动,我知道,是他俩冤枉你了。” 唐时锦笑吟吟的,一脚踩在恶鬼脑袋上,“当着我的面撒谎,知道后果吗?” 她晃了晃手指,五雷符‘轰隆’一声,“我说我说……是江公子!是江公子指使我们的!” 很好。 这回倒是没说谎。 唐时锦一抬头,江澈不见了。 “大师,我们错了,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一定好好做人…做鬼,洗心革面,重新做鬼!” 恶鬼的话怎么能信? 何况是两个生前烧杀抢掠的强盗鬼。 这鬼本该被押去冥府受刑的,有人收服了他们,养为己用。 唐时锦指尖掐了个手势,“若你二人死后乖乖去冥府,受个几百年的罚之后,兴许还有转世的机会,但现在,你们没机会了。” “不……” 天雷落下,话没喊完的鬼瞬间被劈的灰飞烟灭了。 朱自谦惊魂不定,“原来真的有恶鬼,唐姑娘,你除了他们,那我夫人和失踪的人……” 都还没救回来呢! 恶鬼死了,还没交代失踪的人哪去了呢? “朱公子别着急,这鬼只是有心人用来转移视线的,想调虎离山,好在背后下黑手呢。” 唐时锦淡淡一笑。 “难道还有别的鬼?”朱自谦唏嘘道。 唐时锦看他一眼,这人是脑子不好使吗? “此人应该还在县衙。”萧宴低声道。 还是十九王爷脑子灵光,刚才那灰飞烟灭的恶鬼都说了,是姓江的指使它们的。 “不,不好了!唐姑娘,不好了!新娘子被抓走了!” 江大人突然跑过来喊。 就在刚才,新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等人冲进去,新娘子已经不见了。 这个时候,脑子不灵光的朱自谦好像猛地反应了过来,“是江澈!大人,掳走少女的是江澈,快派人将他抓起来!” “这……”江大人一愣,“朱公子,你莫不是被恶鬼吓坏了?今日是江澈成亲,引出恶鬼,他怎么可能是掳走少女的元凶呢。” 朱自谦看向唐时锦,“方才唐姑娘说了,是江澈以恶鬼来转移视线,意在调虎离山,掳走新娘!” 唐时锦嘴角一抽,“我什么时候说是江澈了?” 朱自谦一噎。 刚才不是她说,有人在背后下黑手吗? 空气中还残留一丝鬼气。 肉眼瞧不见。 唐时锦顺着鬼气,转身就走,并没有去新房,而是往县衙后院深处走。 萧宴自然是跟着她的。 朱自谦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他要看看,她是如何救人的? “唐姑娘,这后院没路了,怕是藏不了人的。”江大人追上来说。 “大人刚搬来县衙,对县衙恐怕还不太熟悉吧?” 唐时锦微微一笑。 江大人微愣。 面前是怪石假山,后面就是荒废的石墙,确实没路了。 可唐时锦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往墙面上走了过去,眼看就要撞到石头,江大人想提醒,结果一眨眼,唐时锦就不见了。 “这……”他惊呆了,“唐姑娘人呢?王爷也不见了?” 只有萧宴随她走进了墙壁。 朱自谦不可思议的看着石墙,明明就是没路了,她是怎么消失的? “江大人,过来吧。” 唐时锦清脆的声音传来,下一秒,一道符箓打出,金光一闪,眼前的石墙就发生了变化。 墙面像水银一般,缓缓软化,然后消失,露出墙后面的真实面貌来。 是一个荒凉但幽静的小院儿。 唐时锦和十九王爷正站在院里。 江大人小心翼翼的将脖子伸进去,“这这这……县衙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地方,藏的这样隐秘,难怪无人察觉到!” “障眼法罢了,不过普通人自然也瞧不出来。”唐时锦随口说。 突然听到有低低的抽泣声,唐时锦一个闪身,靠近房门,门上挂了把锁,她一挥手,锁链断开,推开房门,阴暗的屋子里一下子有了亮光。 “失踪的女子应该都在这儿了。”唐时锦声音冷然的说。 在她开门的瞬间,屋子里十几个少女惊惧而狼狈的互相抱在一起,害怕的看着门口。 其中还有几个少女,上身赤裸,被锁链拷住,绑在一张圆台上。 准确的说,是祭台。 祭台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唐时锦一眼认出,是还魂阵。 她们的手腕上,都被割了一道道口子,鲜血顺着圆台上的凹槽纹路,流向阵法的最中心。 唐时锦素手一挥,一股如钢刀的刃风刮出,咔嚓几声,拷着几个少女的锁链纷纷崩断。 少女们神情呆滞,躺在祭台上没动。 这些少女,是被用来献祭的! 斩断锁链之后,唐时锦从布袋里掏出几件衣裳,盖在几个少女身上,随后又祭出几张安魂符,点入少女眉心,渐渐地,她们的眼神有了光亮。 但因为失血过多,肢体麻木而动不了,只满眼惊恐的看着站在她们头边的唐时锦。 “别怕,你们得救了。”唐时锦轻声说。 少女们发出濒临绝望的呜咽。 在唐时锦破开门的瞬间,萧宴便转过了身,同时拦住了后面要进门的人。 直到唐时锦喊他。 “王爷,让人先将她们带下去吧。” 萧宴这才转身,睨了眼江大人,江大人立即会意,带着人进门,将被囚禁的少女们都带走。 ‘哐当’一下,在江大人他们进门前,一股阴风将门关上。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两只恶鬼都拦不住你,唐时锦,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既然你要救这些女子,那便由你来做我的祭品吧!” 一道阴冷的声音随着阴风出现。 没来得及救出去的少女们惊若寒蝉,痛苦而绝望的卷缩在一起。 她们每个人手腕上,都有被放过血的伤口。 “救,救命……” 今日的新娘子,也落到他手里。 正是之前在杨家与唐时锦交过手的黑斗篷。 他正掐着新娘子的脖子,威胁唐时锦。 唐时锦冷冷的看着他,“你设还魂阵,是想复活谁?” 被她看出阵法,黑斗篷也不慌,反而笑声更加阴森,“你道法高,用你的血,还魂阵定能起效!” 第104章 人死不能复生,没听过吗? “你知道上一个想拿我当祭品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唐时锦冷笑。 上一个这么威胁她的,不就是杨舒澜吗。 黑斗篷阴笑,“她怎么能跟我比,唐时锦,你不想救郡主和你舅舅了吗?” “救我……” 新娘子闻言在他手里害怕的发抖。 这家伙掐着新娘子的脖子,甚至连盖头都懒得掀。 “小锦!” 魏与泽捂着头,从祭台后面走出来。 可见是刚醒。 “舅舅,你没事吧?”看样子,舅舅是被人打晕了。 魏与泽摇头,然后看到黑斗篷正威胁新娘。 他顿时眸色一冷,“放了郡主,你若肯认罪伏法,或可留你个全尸!” 黑斗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魏大将军这么天真呢?想让我认罪伏法,你们还是先想想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吧!” 除了还魂阵,他还在这院子四周,布满了火药。 从唐时锦和十九王爷来到长寿镇开始,他就料到了她们会找来,所以他提前做好了准备。 今日要么唐时锦死,要么就玉石俱焚! 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倒也不用这么狂躁,这样吧,你不就是想复活这还魂阵下的人吗,我可以帮你。” 唐时锦摆了摆手,说,“这漏洞百出的还魂阵,我就不问是谁教你的了,但还魂阵得配合还魂术才能融合,只有阵法没有符咒是没用的,这点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过如果换做是我操作的话,成功率翻倍哦。” 这祭台下面,有具尸体。 这人以血祭阵,想必就是想复活下面的人。 黑斗篷眼神闪了闪,太子殿下没告诉过他,还需要还魂术? 在杨家,他是见识过唐时锦的道法的。 她的话,有很大几率是真的。 但,“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不信唐时锦会这么好心帮他。 他用了这么多少女的血,反复尝试了很多次,可都失败了。 别说这些被他抓来的女子,就连他自己,都快绝望了。 他只是,想让他爱的人回到他身边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唐时锦眯起眸子,眼底掠过一丝赤色,对他的心思嗤之以鼻,淡声道,“我当然是有要求的,你放了这些人质,我帮你完善还魂阵,毕竟以你那点微末的道行,想还魂阵起效用,那是痴人说梦。” 黑斗篷再一次被她狠狠扎心。 可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话。 门外,江大人退避三舍,这门自动关上,里面一定有很厉害的邪祟! 他得离远些,免得波及到他。 有唐姑娘和十九王爷,定能铲除里面的邪祟,救出那些被困的少女! “江大人,院子四周有火药,带人清理干净。” 江知州突然听见唐时锦的声音。 他愣了愣,看向朱自谦,“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朱自谦摇头。 他觉得是他幻听了。 “快去!” 江知州立马慌了,“是是是,我马上去!” 朱自谦:?? 他就听见县令大人自言自语。 用传音符传了消息的唐时锦气定神闲的看着黑斗篷。 他一定会答应的。 因为此人迫切的想要祭台下面的尸体复活。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果然,黑斗篷犹疑之后,便一口答应。 “你说。” “我可以放了这些女子,但郡主和你舅舅得留下,在你完成还魂阵前,我手里怎么也得有两个人质不是?” 他说的理所当然。 “可以。” 唐时锦淡淡开口,不妨舅舅沉声拒绝,“不可!” 魏与泽冷冷的看着黑斗篷说道,“我可以留下,你放郡主离开!” 是他大意,才叫郡主落在此人手里。 “舅舅,莫急。”唐时锦安抚一句。 魏与泽冷沉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当时他就在守在新房外面,听闻新房里传出尖叫声,他第一时间就冲了进去。 看到郡主晕在床边,他赫然一惊。 就在他上去查看时,有人趁他分神,打晕了他。 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王爷,劳烦你带她们离开这里。”唐时锦低声道。 萧宴眸光幽暗,抿唇道,“你要当心。” 唐时锦对其微微一笑,让他放心。 然后萧宴亲自将受困在此的少女都带了出去。 临出门前,萧宴侧目看了眼黑斗篷,那一眼,充满凛冽的杀气。 黑斗篷目光一颤,心里蔓延出一丝恐惧。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退缩。 他一定要复活双儿。 “你可以开始了!”黑斗篷威胁道。 唐时锦抬脚上前,看了眼血淋淋祭台,心里暗骂一声畜生,眼底掠过一丝嫌弃的冷光。 所谓还魂阵,就是以阵法将死者的魂魄召回肉身,达到还魂的效果。 但道法低级的,连真正的还魂阵都很难画出来。 又谈何还魂呢? 黑斗篷紧张又防备的盯着她,唐时锦抬了抬手,祭出几张符箓,落在祭台上,“你要复活的人,叫什么名字?” “双儿!她叫双儿!” 唐时锦面色平淡,指尖掐了个手诀,“天地无极,阴阳借道,双儿速来!” 话音落,屋子里吹来一缕阴风。 随后一缕阴魂出现在唐时锦面前。 “双儿!” 黑斗篷见到阴魂,声音带着喜悦的颤抖。 阴魂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迷茫,似乎是不认识他。 黑斗篷见状,连忙扒掉头顶的斗篷,又一手劈晕了郡主,然后随手扔开,激动的看着阴魂道,“双儿,是我啊,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让你活过来了!” 唐时锦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人死不能复生,没听过吗? 阴魂还是不说话,只呆呆的站在那里。 倒是舅舅,瞅准机会,一把接住了被他扔出去的新娘子。 “郡主……”魏与泽接住人的时候,红盖头落下来,露出新娘的脸来。 他一愣,“你是谁?” 然而对方正晕着。 回答不了他。 魏与泽立马松了手,将人放在地上躺着。 “郡主呢?你把郡主弄到哪去了?”魏与泽提剑指着黑斗篷。 刚刚要不是看郡主在他手上,他早动手了! 黑斗篷却只是歪了歪头,“别打扰我的双儿复活,不然让你们一起陪葬!” 魏与泽目光杀气腾腾。 至于郡主不郡主,他哪知道,他掳来的就是这么个女人,谁知道盖头下面是谁。 除了双儿,他根本不在乎别的女子。 第105章 冥币在阳间它不通用啊 “郡主应该是被人掉包了,舅舅别急,我能感觉到,郡主眼下没有危险。”唐时锦并不意外道。 魏与泽闻言,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 唐时锦又继续忽悠道,“双儿的魂魄在此,你是不是该将这祭台挪开,好让你的双儿魂归肉身?” 见到了双儿,黑斗篷此刻对唐时锦的信任无形中翻倍,立马听话的按照她说的话做了。 祭台一挪开,里面顷刻间冲出一股阴气,被唐时锦一挥手打散。 “双儿,我们马上就能相见了。” 祭台下,是一口冰棺。 里面躺着一个妙龄少女。 只不过,少女已亡故,唐时锦扫一眼,这具尸体已经去世很久了。 虽然冻在冰棺里,用冰棺延缓了尸身的腐烂,但尸体上已经出现尸斑了。 这就算复活,也成僵尸了。 黑斗篷温柔且深情的抚摸着女尸的脸,仿佛还有最后一丝良知的说,“你救活双儿,我便认罪。” 他知道,有十九王爷在,他逃不掉。 唐时锦没说话。 黑斗篷转头阴冷的威胁道,“我知道你道法高,你定能复活双儿,若双儿不能活,我们就一起死!” “好,我救她。”唐时锦抬手,打了个响指,阴魂消失了。 黑斗篷迟疑一秒,瞬间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耍我!” ‘砰!’ 不等他吼完,身子就飞了出去,哐当撞在门上,两扇门被他撞的稀烂。 唐时锦当胸一脚踹飞过去,“人死不能复生,这点道理不懂吗?” 还想复活一具冰尸,异想天开。 死人能复活,这天地间的秩序岂不乱套了。 黑斗篷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狠狠的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就连冥府,都不敢这么胡作非为,凭你,也想逆天而为?”唐时锦居高临下的冷嗤。 紧接着,她抬手甩出一道火符,顷刻间,冰棺里的肉身燃烧起来。 “不!” 黑斗篷双目欲裂,奋力的想爬起来,却又是一大口血喷出。 他双目猩红的看着唐时锦,“你该死!你们都该死!我要你们给我和双儿陪葬!” 说着,他掏出一个火折子来,点燃后径直扔向屋檐下。 那里他洒满了火药。 黑斗篷猖狂的大笑起来,他不怕死,但他要拉着唐时锦一起死! 结果,他期待的爆炸并没有上演。 他扔出去的火折子,就连一丝火花都没有掀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火药没有爆炸? “唐姑娘,这院里铺的火药太多,一时半会儿清不干净,所以下官便将外面的湖水引进来,淹了火药,不知如此可还算稳妥?” 这时,江大人过来询问唐时锦的意思。 唐时锦站在房门口,微微抬头,“江大人做的很好。” 火药只要湿了,就燃不起来。 她得确认那些少女的安全,周围没有危险了才好放开手脚收拾这个渣渣。 黑斗篷听的脑门儿突突直跳,他咬牙切齿的抬头,正好江大人低头一看,待看清他的脸,江大人直接愣住了。 “江,江承,怎么是你?” 江大人后知后觉的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嗓门儿提高了八个音,“居然是你!你这是想害死我啊!” 他就是荼害少女的元凶? 江大人险些没气的晕厥过去,只感觉气血直冲天灵盖,眼前一阵阵发黑,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 这江承和江澈一样,都是他侄儿。 只不过,江承是三房的,并且这孩子素来沉默寡言,性子又僻静,年前丧妻,此后更是一蹶不振,躲到这长寿镇来避世。 没成想,他竟一直不死心,想复活亡妻? 子侄犯事,他这个县令不得受连累啊! “眼看我就能复活双儿了,是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只是想要双儿活过来,为什么你们都要阻止我?”江承嘶吼道。 如今,竟是连双儿的尸骨都没了。 他想同归于尽,又被唐时锦识破。 江承周身,凝聚出极大的怨念,看着唐时锦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他的怨气,比厉鬼还重! “双儿早就投胎了,刚才出现的,不过是个虚像罢了,是你执念太深,否则这虚像如何能幻化出双儿的模样。” 唐时锦冷淡的说。 江承早已力竭,他认命的躺在地上,在嘴里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嘴角溢出黑血,“也好,这样我和双儿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你作恶太多,没有下辈子了。” 在他临死前,唐时锦还要在他心口上插一刀。 冥府的投胎位也是很紧缺的,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投胎的。 所以说,做人即便不为善,但也别作恶。 多为自己积点阴德吧。 江承是咬舌自尽的,却因唐时锦的话,眼睛睁的大大的,显然是死不瞑目。 他的魂魄,飘出了体外,像是有股力量,要将魂魄吸走。 唐时锦两指一合,便将魂魄捏在了手里,“还魂阵,是太子教你的吧?你做太子的爪牙,专门替他干些铲除异己的事对吗。” 江承不服气的瞪着她,没吭声。 他都成鬼了,她还不放过他! 双儿亡故之后,他悲痛欲绝,太子找上他,说他有法子能让双儿复活。 代价是他要为太子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他答应了。 太子便教了他还魂阵。 唐时锦瞳色一闪而过的赤红,然后微微勾唇,“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松手,你的魂魄便会落在太子手里,成为他府中大量阴气中的一员。” 江承眼睛里闪过一丝畏惧。 鬼也是知道害怕的。 落在太子手里,便是永不超生。 唐时锦又说,“还有第二个选择,跟阴差回冥府受刑。” 江承脸色阴霾,二者有何区别! 反正都没有好下场! 恰好这时,阴差出现了,“我说你一个干兼职的,怎么比我们这些专业勾魂的还勤快,冥府又不开你月钱,就没见过你这么爱多管闲事的。” 唐时锦挑眉,“大白,冥王就算开我月钱,我也花不了啊。” 被叫大白的阴差:…… 冥币在阳间它不通用啊! 第106章 你这条臭鱼也配耻笑他! “这鬼魂荼害少女,心理变态嘛,我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了,先丢去冥河里游个几百年吧。”另一阴差抓过江承说道。 对于江承这种刚死的鬼魂,是格外惧怕阴差的。 冥河里的水,鬼魂沾上,那便是削肉剔骨之痛。 一般作恶多端的阴魂,阴差就会把它们丢进冥河里,让它自己游过去。 少说得游个上百年,才能蹚过冥河吧。 “小黑,太子府里封锁着大量阴魂,你看看能不能向你们领导报备一下,然后解决一下呗。” 被叫小黑的阴差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师父没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说完,大白小黑就带着江承的阴魂回了冥道。 唐时锦撇撇嘴,她就提个意见而已嘛。 她如何不知,太子做的孽,只有在他死后,冥府才会管。 安顿好失踪少女后,萧宴第一时间回到了唐时锦身边,“阿锦……” “唐姑娘,你能替我算算,我们家的祖坟是不是没葬好啊?” 江知州苦兮兮的打断了十九王爷。 唐时锦看了看他的面相,微微摇头。 江大人顿时感觉不好了,他一把摘下头上的乌纱帽,气的往地上一摔,“也罢!这个芝麻小官我不做还不行么!” 直接摆烂。 他江家的祖坟定是没葬好,要不怎么会家门不幸,女儿没了,儿子没了,现在连子侄都这么不孝! 江承犯下这么恶劣的事,王爷不迁怒于他,他就该磕头谢恩了。 等等。 王爷好像在这儿呢? 江大人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深谙幽冷的眸子,他讪讪捡起被他摔掉的乌纱帽,“王爷……下官绝没有藐视朝廷官职的意思……” 冲动了。 怎么能摔官帽呢。 这也是大不敬之罪啊。 “小锦,江承死了,那郡主呢?”魏与泽提醒道。 “郡主应该是被江澈带走了。”唐时锦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纸人来,“我在郡主身上留下了追踪符,小黄会带我们找到她。” 所以她才不着急找郡主。 郡主虽有点小劫难,但并无性命危险。 魏与泽抿唇,她管这纸人叫小黄。 那她方才说的,“大白是……” “白无常。” 舅舅嘴角抽了抽,“那小黑……” “黑无常。” 唐时锦不以为意的笑笑说,“我与他们交情还不错。” “……” 舅舅沉默了。 其实唐时锦上辈子,就干过游走于阴阳两界的兼职,所以与冥府员工的关系都比较好。 简单来说,就是在冥府有人脉,好办事儿。 她也算是冥府的编外人员吧。 唐时锦想着,便将纸人放了出去,然后拍了拍江大人的肩膀,“辞官吧,你没什么官运。” 江大人:…… 说完,她掏出一张瞬移符,正要使用,萧宴轻轻抓住她的手,“带本王一起去。” 唐时锦挑眉,他似乎很喜欢黏在她身边啊? “小锦,舅舅也去!”魏与泽说。 唐时锦耳尖微微泛红,正了正音色道,“舅舅好像很担心郡主啊?” “她是郡主,若出事,如何与崇王交代。” 唐时锦点头,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一般的瞬移符,是带不动三个人的。 但她可以。 唐时锦一扬手,三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江大人看着荒凉空落的院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辞官吧,无官一身轻啊。 … 纸人停在了一处山脚下,然后就飞回唐时锦手里躺平。 它累了,不想再飞了。 指了指山上,告诉唐时锦,郡主就在这上面。 唐时锦笑了笑,将纸人收了起来,然后说,“这也是郡主该有的劫难。” “这上面有个山庄。”魏与泽说着,便率先上山。 山中清凉,上面的避暑山庄,魏与泽曾来过。 “郡主,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主动嫁给我,今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喝了交杯酒,今夜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江澈端着两杯酒,要跟欣然郡主喝交杯酒。 “呜呜!”欣然郡主狠狠的瞪他,却开不了口。 江澈拿开塞在她嘴里的布条,“这里没人,郡主喊叫没有用的,浪费力气罢了,堵着你的嘴也是怕你不肯跟我来,没伤着你吧?” 欣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假惺惺! 没想到啊,她们防人防鬼,就是没想过防这个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新郎官! 他居然将自己绑来这里。 “江澈,你想干什么?知道我是谁,你还敢把我带来这里?这什么地方?你是不是有毛病,你不知道我不是你的新娘吗!” 她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动弹不了。 但她的话,江澈不爱听,“你既上了我的花轿,入了我的洞房,便就是我的人。” “谁入了你的洞房!”欣然郡主着实气恼,“你说话给我注意些,别败坏本郡主的名声!今天的事,是本郡主大义,为民除害!而且本郡主还救你未婚妻,你不感激本郡主就算了,居然还对本郡主心怀不轨,难怪你未婚妻瞧不上你,人面兽心的东西呜呜……” 江澈不想听到她说伤人的话,所以捂住了她的嘴。 其实他心悦郡主已久,只是奈何郡主从来也瞧不见他。 纵然江家以前富贵,可他非嫡子,亦配不上郡主。 “郡主喜欢魏将军吧?”江澈眼睛有些红,眸子里多是血丝,人畜无害的脸也变得有些扭曲起来,“那魏与泽与崇王同辈,你看上他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他的话,触到了她的逆鳞。 她一口咬在他手上,像一头炸毛的小兽,“本郡主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江澈吃痛的抽回手,手背上赫然多了几个带血的齿印。 她呸的一声,“本郡主不管看上谁,都不会看上你,你也配提魏将军?他平定蛮夷,保边关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劳苦功高,你这条臭鱼也配耻笑他!” 谁想耻笑谁耻笑去。 她喜欢的人,是铁血铮铮的大将军! 并不是谁都可以指摘的。 年纪大点怎么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老。 他靠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哪是江澈这种臭鱼烂虾能比的! 门外的魏与泽顿住,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 她是第一个,说他劳苦功高的女子。 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江澈被她说的面色难堪,随后又笑了,“无妨,郡主现在夸他,明日便会夸我,今夜我们可以慢慢融合,我想与你融为一体。” “不要脸!” 欣然脸都气红了。 江澈再次转身,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然后当着郡主的面,往酒水里放了颗药丸。 第107章 靠一靠大将军 “郡主,合卺酒,不可不喝。” 欣然愤恨的扭开头,混蛋,敢明目张胆的给她下药! 那药丸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喝了它,郡主会很快乐的。” 这话听的欣然郡主犯恶心。 她抗拒,却被江澈抓住了下巴,要强行给她灌下去。 ‘砰!’ 房门被人踹开,江澈只感觉一股劲风袭来,下一秒,他脸上就挨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道极大,他当时就耳鸣了,嘴里尝到了血的腥甜,脑子里一阵晕眩。 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他腹部,江澈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随后唐时锦和萧宴进门,欣然郡主一看到她们,就撇起嘴,“你们怎么才来啊,你要再来晚一点,我的清白保不住了,你就更不会要我了!” 魏与泽:…… 莫名的,他有些揪心。 同时看着江澈的眼神怒气腾腾。 只想一拳废了他! 江澈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腹中一阵一阵的痉挛,疼的他咬牙切齿,魏与泽那一脚,怕是将他内脏踹移了位! “郡主身上有追踪符。”唐时锦说。 江澈擦了擦嘴角的血,笑了,“唐姑娘要杀了我吗?” “我杀你做什么,杀人会损害我的修行,染上因果业障更是不值。” 唐时锦似笑非笑。 她不杀,不代表江澈不会有事。 魏与泽已经解开了欣然郡主手脚上的绳子,她站起来就是一脚,踹在江澈背后,“小锦不杀你,本郡主可不会放过你!本郡主不修道,不怕损修行!” 唐时锦摊手,看吧,她不杀,郡主杀。 郡主气鼓鼓的,踹了人一脚,自己还扶着魏与泽喘粗气,都怪这江澈,将她绑来这里,害得她手脚发软。 踹他一脚,差点掀翻自己。 幸亏魏与泽没有推开她。 咦? 他没有推开? 欣然低头,看着自己抓着他的胳膊,他没有抗拒…… 她眼珠子一转,然后身子一软,顺势往他身上靠过去…… 魏与泽扶稳了她,“郡主可还好?” “有些乏力,不碍事。” 欣然嘴角上扬,瞥了眼江澈,要不是能靠一靠大将军,高低要再踹他一脚! “江澈如何处置,就交给王爷了。”唐时锦毫不见外的说。 她已经习惯萧宴给她善后了。 “高枫,带下去。”十九王爷摆摆手,高枫就不客气的把江澈拎走。 江澈知道,面对唐时锦和十九王爷,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甚至连逃走都做不到。 “你与我,都是求而不得的人。” 江澈嗤笑一声。 终究是他贪心,想为自己争一争。 最后败了,但他,似乎没有那么遗憾了。 … 长寿镇的事情解决了,第二天,唐时锦几人就准备回京。 走的时候,朱自谦前来送她。 又为她单独准备了五百两银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为唐姑娘准备的盘缠,还请唐姑娘收下。” 唐时锦看着他的面相,忽然说,“朱公子,冒昧问一下,你认识朱大福吗?” 朱自谦笑了笑,“认识,正是表兄,不过已经过世了。” 果然。 是她下山时遇到的那个朱家没错了。 朱家父子同棺,还是她镇压下来,送上山的呢。 “少爷,就是她!”朱自谦身后的随从猛地惊呼,语气激动道,“我们为老爷送葬时,遇到的那个高人,就是这位姑娘!” 朱自谦眼神闪了闪。 朱老爷是他舅父,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朱大福。 只可惜,在送葬的路上,朱大福也死了。 朱自谦是听送葬回来的人说,途中舅父怨气难消,连棺材板都裂开了,最后将朱大福拽进了棺材里。 而化解舅父怨气的,是个女子。 朱家后继无人,而他,便由族老做主,过继到了朱家,也继承了朱家。 “唐姑娘救下我未过门的妻子,又送我舅父安然下葬,于我朱家有恩,自谦在此谢过。” 唐时锦收了他的银子,摸出一张符说,“从你面相来看,你克妻,这五百两银子我不白收你的,这张符你拿着,能改一改你的运势。” 朱自谦:…… 他,克妻? 唐时锦离开后,朱自谦拿着符沉默了。 … 城门口,路边有个茶肆,供过路来往的人歇脚喝茶。 眼瞅着唐时锦的马车进城后,天一道人从长寿镇开始便一路尾随。 他还是对唐时锦的符箓念念不忘。 若是他能画出五雷符这样厉害的符箓,何愁不能扬名立万! 老道懊恼的摇头叹气,身边的徒弟说道,“师父,赶了这么久的路,您老人家想必渴了吧,不如我们喝口茶再进城吧。” 看着讨好自己的徒弟,天一道人沉默了。 他心想,如果他有唐时锦那样天分高又厉害的徒弟,在京城,他照样能横着走。 可惜,他收的弟子,都只是天资平平,跟着他只学了些道家口诀,会念几句道德经。 就在老道叹息的时候,忽然,路边茶肆里的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三人,皆是身穿道袍。 其中最为年长者,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身上的道袍乃是上好的绸缎料子。 天一道人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他招招手,示意徒弟附耳过来,然后在弟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弟子听完,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天一道人抖了抖衣袖,装作路过口渴,走进了路边的茶肆,摆了个道家手势,“店主,贫道赶路口有些渴,可否与店主结个善缘,在此讨一碗茶水喝。” 茶肆里本来就坐了一桌道士,是以茶肆老板倒也没拒绝他们,“道长请坐吧,我这就为你们上茶。” “多谢。” 天一道人领着徒弟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师父,您真的要收那女子为徒吗?女子修道,怕是要吃苦头的。”小弟子有意拔高了声调说话。 他们旁边,就是另一桌的三位道士。 “徒儿,不可妄言!”天一道人语气严谨的呵斥弟子一声,说话声音同样提高了些,“唐姑娘天资远在我们师徒之上,我哪里有福分能收她为徒,若她不嫌弃,我做她徒弟都使得!” 说着,老道幽幽的叹了声,“为师修道数十年,都未能画出五雷符这样上品的符箓,可唐姑娘却能信手拈来,这份天资,叫多少修道者都望尘莫及啊,惭愧,实在惭愧啊!” 这话,成功引起了隔壁桌道长的注意。 仙风道骨的道长眯了眯眸子,有人会画五雷符? “师父说的是,唐姑娘确实厉害,不仅五雷符画的好,就连招魂符,镇魂符,驱邪符这样品相上乘的符箓她都画的出来,这等修为是我们万万比不上的,尤其唐姑娘才十五六岁,着实令人钦佩!” 弟子配合着他说话。 这话落入隔壁桌三位道长耳朵里,三人眼神一闪,互相对视一眼。 下一秒,以仙风道骨的道长为首,三人来到了天一道人面前,“这位道友,叨扰了,贫道乃白元观主玄阳子,方才听道友说,遇到了会画五雷符的同道中人?” 第108章 要把她当姑奶奶一样供着! 镇魂符,驱邪符这类符箓,修道几十年的玄阳子也会画,但五雷符,他却是不会的。 即便画出了符文,却也召不来天雷。 所以听闻有人会画五雷符,玄阳子就很感兴趣。 而听闻对方自报家门,天一道人故作惊讶道,“原来是白元观主,贫道有礼了,不瞒观主,贫道确实遇到了会画五雷符且道法极高的奇才!” 他早就认出了对方是白元观主。 唐时锦不是宝贝她那些符箓吗,他抢不来,不代表别人也抢不来! 白元观的实力比他强多了。 天一道人恭敬中带着奉承的态度,让玄阳子很是受用,但他更想知道,是什么人会画五雷符? 于是他放低了姿态,与之周旋道,“不知道友可否说说,这位奇才是何人?道友,我们不妨坐下说话?” “好,观主请。”见玄阳子上钩,天一道人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两位‘师父’要说话,两边的弟子自然只能陪同在自家师父身后站着,天一道人的徒弟乖乖起身让座。 玄阳子坐了下去,臂弯里握着一把拂尘,一看对方的气度,和对方身上绸缎做的道袍,再看看自己的粗布麻袍,天一道人心里就忍不住泛酸,都是道士,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自己在玄阳子面前,就好像个要饭的。 他把心里这种羡慕又心酸的心情,化作一道深深地叹息,“贫道修行多年,第一次遇到像唐姑娘这样天资奇高的后辈,她不仅符画的好,就连阵法也颇有造诣,近日长寿镇上的诡案,都是唐姑娘出手帮忙抓住了幕后元凶,若能得这样一位根骨奇佳的弟子,便算是不枉此生了!” 他说的真诚又羡慕。 狠狠地捧高了唐时锦。 心里却在想,他在唐时锦那受过的羞辱和挨过的打,怎么也得想个主意报复回去! 玄阳子摸了摸胡须,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道友说的这位唐姑娘究竟是何人?” … 唐时锦的马车驶过闹市区,闭目养神之后,唐时锦睁开眼,她捻了捻手指,忽而挑眉。 “停车。” 车夫停稳马车,唐时锦跳下来说,“王爷,你先去忙吧,我想在这儿逛一逛。” 她眸光清亮,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被萧宴捕捉到,“本王不忙,我陪你逛……” “王爷!” 高枫恰好走了过来,“王爷与魏将军去了长寿镇的事,陛下知道了,将府尹大人叫进了宫,陛下正等着王爷进宫前去说明案情呢。” 萧宴偏头,目光幽凉的瞥了他一眼。 迎着主子的冷眼,高枫讪讪道,“属下来的不是时候?” “高枫,你变呆了。” “……” 主子这是,嫌弃他了? 唐时锦轻笑一声,“王爷有事还是先去忙吧,不好叫宫里的人揪住王爷的话柄,再说,有王爷在,我不好施展拳脚。” 她眉眼间带着狡黠的笑意。 同行的欣然郡主一听,当即插话道,“皇叔不用担心,我替你看着小锦,她逛街,我陪着,她买东西,我付钱……” 她拍着胸脯保证。 这马屁,皇叔应该爱听吧? 魏与泽瞧了眼两个小姑娘,从马背上翻下来,“长寿镇的案子,就劳烦王爷进宫说清缘由,陛下虽未命我等出城查案,但也没规定我们不许离京,孰轻孰重,王爷应有分寸,有王爷在前头顶着,臣就不进宫了。” 舅舅直接甩锅。 萧宴默然片刻,道,“阿锦有什么好玩的,回头说与我听。” 唐时锦闪了闪目光,不知为何,这明明只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话,却叫唐时锦心口动了动。 她眨眨眼,一时也说不清胸腔里为什么会有那种异动的感觉? 是心动么? 可她缺了情魄,怎会心动。 她赶紧摇摇头,嘴上答应道,“好。” 然后十九王爷带着高枫离去。 唐时锦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愣。 “郡主是不是该回府了?”魏与泽漠然道。 “我不回去,小锦要去逛街,我答应了十九皇叔要陪着她,你这么着急赶我回去干什么?” 魏与泽一噎。 罢了。 他一个做长辈的,何必与一个小辈多说。 心底里,更是刻意回避了与欣然郡主在山庄里的接触。 “小锦,京城我熟,我带你逛。” 唐时锦歪了歪头,笑道,“好啊。” 她戏谑的目光,透过欣然郡主身后,有几只尾巴跟着她们呢。 满大街都是做买卖的吆喝声。 唐时锦逛了逛,最后在一个卖手工绣品的小摊贩前,看上了一个布袋,“这个多少钱?” “这布袋儿上没什么花样,姑娘给三文钱就行。”摊贩老板娘说。 唐时锦点头,正要掏钱买下,欣然郡主说,“这个太便宜了,前面有家绣楼,那里的绣品不错,不如我陪你去逛逛?” “绣搂里的太贵了,就要这个。”唐时锦笑着说。 欣然心想,她这么节俭的吗? 但在唐时锦付钱的时候,欣然郡主还是拦下了她,“说好了你买东西,我付钱的。” 说话间,她便丢了几个碎银子在摊贩上,“不用找了。” 老板娘笑着说谢谢。 “那就多谢郡主了。”唐时锦买了布袋,又说,“肚子饿了,我请郡主吃饭吧。” 你这么节俭,还是我请你吃吧。 郡主心道,不妨又听见唐时锦问,“郡主知道京城哪家酒楼最贵吗?” “最贵的……应该就是香满楼了。”布袋买三文钱的,酒楼却要挑最贵的? 好像也不怎么节俭嘛。 “我们就去香满楼。” 欣然郡主:“你是不是想坑我?” 虽然她在十九皇叔面前放了大话,但好歹她们也算是共过患难的朋友了呀! 郡主捂紧了钱袋子,“你悠着点,我可没剩多少银子了!” 唐时锦笑了声,拉着她直奔香满楼。 身后的几只尾巴也跟着她们进了酒楼。 只不过欣然郡主并未察觉到罢了。 “唐姑娘来了,楼上天字雅间正好空着,这就给您安排上?”香满楼的伙计很热情的招呼她。 陆貅吩咐过:但凡是唐时锦到店,必须要按伺候我的规格伺候她。 要把她当姑奶奶一样供着! 见她如见我。 第109章 你是懂杀人诛心的 所以伙计一见唐时锦,那叫一个热情迎接。 上了二楼,去了规格最好的天字雅间,欣然郡主淡淡的说,“想不到香满楼的人如此恭维你,那这顿饭,是不是可以不用给钱了。” 唐时锦好笑,“你可以敞开了吃,放心,不会要你掏钱的。” 郡主闻言微微挑眉。 那还客气什么。 她直接坐下,率先要了一壶最贵的茶。 “唐姑娘想吃点什么?”伙计问。 “你们店里最贵最好的,都要。”唐时锦说。 伙计一愣,“都要?” “不行吗?” “行是行的……就是二位姑娘吃得完吗?” 倒不是伙计吝啬,是怕她俩吃不完。 “吃不完打包。” 唐时锦很实际的说。 伙计应下,正要退下,唐时锦又说,“不必关门。” 坐雅间的人,为的就是一个清净和私密,一般都会关上门。 但唐时锦既吩咐了,伙计就将雅间们敞开着。 “师父,她们上了二楼。” 玄阳子的徒弟说道。 玄阳子没说什么,领着徒弟上楼了。 伙计上菜很快,唐时锦正食欲大开的时候,雅间敞开的门被敲响了。 “贫道察觉到有同道中人的气息,不知姑娘可是道门中人?贫道有礼了。” 玄阳子领着两个弟子,在门口对唐时锦掐了个道家问好的手势。 唐时锦笑笑,“道长不是察觉到了同道中人的气息么?怎么又问我是不是道门中人呢?” 玄阳子一噎,然后露出个自认为和蔼的笑脸,“我瞧这位姑娘周身灵气充盈,必是我道门中人,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入我白元观?” 白元观? 听师父说过,白元观是历代国师所建,白元观的弟子,才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师’弟子。 唐时锦咬着筷子,露出一脸天真茫然的表情,像是在疑惑他是谁? “我师父是白元观主,大名鼎鼎的天师玄阳子!” 自我介绍这种事,自然是徒弟开口更有排面儿。 玄阳子神清气昂,目光中露出一丝得意,抬了抬手道,“道门中人,不讲究虚名,我看姑娘你根骨奇佳,又有天资,不知可愿拜我为师?” 一脸懵逼的欣然郡主眨眨眼。 什么情况? 突然就冒出几个道士要收徒? 瞧着,似乎是奔着唐时锦来的? 再看唐时锦一脸淡然和毫不意外的表情,想必是早就算到会有人来找她。 所以才叫伙计连门都不闭关。 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沉默。 再察言观色,随时准备陪唐时锦演戏。 唐时锦摇头,声音清脆,“你怎么知道我根骨奇佳?而且我有师父了哦,不可以再拜师。” 她随手将肩上的布袋取下来,搁在桌上,放在她手边。 玄阳子的目光被布袋吸引,想起天一老道摇头叹气的说,布袋里都是些他没见过的符箓…… 玄阳子眼神闪了闪,“有师父也无妨,贫道可以做你的老师,授你道门功法和经文,你身带灵气,贫道绝不会看走眼,若你学了贫道的功法,定能有所建树,没准儿将来会是最年轻的天师。” 这口吻,这语气,像不像公司领导给员工画大饼? “道长修习的是画大饼功法吗?”唐时锦眨眨眼。 “何为画大饼功法?”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就是一种很厉害的功法,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 还有这种功法? “大胆!你敢对我师父不敬!” 玄阳子的徒弟怒喝。 他骤然明白过来,她是在嘲讽他? 玄阳子脸色微沉,沉声说道,“姑娘可是觉得贫道是在诓你?修道之人不打妄语,贫道所言句句为真,以姑娘你的资质,若潜心修道,贫道必能将你培养成最年轻的太师!” 唐时锦上下扫他一眼。 嗯,道袍很华丽。 难不成,做了个观主,胡子留长点,道袍穿华丽点,就能算天师了? 道门,落寞了啊…… 唐时锦心里叹了口气,面上漫不经心的说,“元观主,你修道多少年,才当上天师的?” 玄阳子一愣。 这女娃的语气,平淡中似乎还透着轻蔑。 是瞧不起他么? 玄阳子当即脸色沉了沉,“贫道已修道六十余载,贫道今年已年过八旬。” 他颇为自傲的说。 还有,他不姓元! 他是白元观主,玄阳子。 什么元观主,她这是不尊重他! 唐时锦眨眨眼,“我师父十八岁就是天师啦,你修道六十年,才当上天师,可见你天资不太行啊。” 而她,十六岁道法就超过了师父。 “噗。” 欣然郡主没忍住,笑出了声,“不是所有人都同你师父一样,天资过人。” 唐时锦点点头,“确实如此。” 你是懂得杀人诛心的。 用最纯真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 玄阳子直接脸黑成了锅底。 “放肆!” 他身后的徒弟眼睛一瞪,呵斥道,“我师父乃白元观主,道门天师,师父看中你,想收你为徒,那是你的福分,你敢这般轻视我师父!” “我没有轻视元观主啊,我说的是实话呀。” 想当她师父,回去修炼个百十年再来吧。 “贫道果然没看错,你很有天资,于道法上想必也颇有造诣了,贫道想收你为徒,也是出于爱才之心,我道门将来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一辈的去发扬光大啊,小姑娘,贫道不勉强你拜贫道为师,不如就当你老师吧,你随贫道回白元观做个大师姐如何?” “师父!”身后的弟子语气惊讶。 让一个连师都不肯拜的小姑娘做他们大师姐? 他们哪会服气。 可玄阳子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多嘴。 唐时锦笑了笑,元观主挺会演戏。 她把手轻轻放在了桌上的布袋上,“元观主觉得自己凭什么能当我老师呢?元观主,你知道我是谁吧?” 玄阳子微微眯起眸子。 他确实知道唐时锦是谁。 从天一老道那听来五雷符的消息后,他便打听了一番。 刚好唐时锦这段时间在京城的名声比较‘响亮’,倒也不难打听到。 原来她竟是归虚道长的徒弟,这也难怪她身上有精纯的道法灵气,同时在他面前有这般傲气的资本。 归虚道长与国师系出同门,而唐时锦认祖归宗之后,便在京城得了一个‘煞星’的名声。 她那些厉害的符箓,想必都是归墟道长给她防身用的。 纵然她真得了归虚的真传,依她这个年纪,也不可能画出五雷符来。 若说是她师父画的,倒是有几分可信。 PS:宝子们,请大家多点点催更啊,催更每涨500,加更!点评满整数100,加更!求个五星呀。 第110章 贪欲是修道者的大忌 既然被唐时锦看穿,玄阳子也就不再弯弯绕绕了,他直说,“你师父,贫道也曾有幸见过,只不过听闻归虚道长归隐已久,姑娘既这般坦率,贫道就不妨直说了,听闻你师父给了你很多符箓,其中就有五雷符,贫道这里也有一张五雷符,不知可否与唐姑娘你的比对一下?” 说着,他便从袖兜里掏了张符纸出来。 唐时锦扫一眼,淡淡的说,“你这符,召不来天雷吧。” 玄阳子抿唇,“正是,这是贫道自己画的,但效用甚微,听闻姑娘随身携带了五雷符,这才想与姑娘讨教一番,看看贫道何处画的不对。” 不是画的不对,是修为不行。 心也不行。 因为玄阳子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手下的布袋。 贪欲是修道者的大忌。 五雷符是高级符箓,只会画个符文,道心与道法微末,画出来的符箓自然也召不动天雷。 “我不仅有五雷符,我还有很多符。”唐时锦微笑的说,“但是我饿了,元观主,你打扰到我用饭了。” 玄阳子嘴角一抽。 他还从未被人如此怠慢过! 看了眼唐时锦压在手下的布袋,为了符箓,忍忍又何妨。 “是贫道失礼了,唐姑娘请用吧。”玄阳子皮笑肉不笑的说。 桌上一大桌的丰盛酒菜,这小姑娘倒是懂得享受。 不过她有符箓傍身,想必是靠这个赚了不少银子的。 “元观主要看着我吃吗,那多不好意思,不如一起吃点?” “修道之人当戒口腹之欲,贫道已用过素斋了,多谢姑娘好意。” 玄阳子婉拒。 口腹之欲,素斋,这是在内涵唐时锦道心不诚,奢靡浪费呢。 两个姑娘家,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美味佳肴。 可把他两个徒弟馋的够呛,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 同时看唐时锦吃的欢,气闷的瞪着眼珠子。 一个小道姑,竟敢看不起他们师父! 等师父夺了她的符箓,看她还怎么神气! 一顿饭吃下来,欣然郡主总算知道唐时锦为什么要点这么一大桌的菜了。 还专挑最贵最好的。 原来冤大头不是她啊。 那她还客气什么,自然是敞开了肚皮吃。 可把她撑坏了,欣然郡主打了个饱嗝说,“小锦,我吃好了,你去结账吧。” “不是郡主付钱吗?”唐时锦茫然的眨眨眼,“我没钱!” 欣然郡主瞬间悟了,配合着她的表演,“你没钱你还点这么一大桌?我不管,反正吃霸王餐的人是你,是你要来这里吃的。” 唐时锦:…… 她皱起眉头,一脸苦闷。 然后沉沉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酒楼收不收符箓,我用符箓当饭钱行吗?” 欣然郡主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玄阳子闻言,嘴角一抽。 心中吐槽,好阴险的小姑娘! 她这话,摆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是想让他掏了这顿饭钱啊? 玄阳子自认一眼就看穿了唐时锦阴暗的心思。 他想要五雷符,就得帮她付钱。 “姑娘不必苦恼,你既遇到了贫道,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分,这饭钱,贫道帮你结了,就当是与你结个善缘。” 玄阳子出声道。 就等这句话呢。 唐时锦微微一笑,“元观主大爱,不愧是我们道门中人的楷模。” 欣然郡主闷笑,这夸的一点都不走心。 起码把人家名字喊对了再夸啊。 “小锦,你来了,账就不必……” 恰好陆貅来了,他是听伙计说,唐时锦在雅间用饭,这才过来瞧瞧。 却见唐时锦抬眼间给他使了个颜色,不必结账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虽然我们有些交情,但账还是要结的,这几位是……” 他看着旁边的玄阳子几人问。 唐时锦一笑,非常大方的指着玄阳子介绍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元观主,饭钱他结。” 玄阳子眉头跳了跳,面色隐忍。 他身后的弟子脸都绿了,“我师父是白元观主,不是元观主!师父好心帮你结账,你竟如此羞辱我师父!” 唐时锦眨眨眼,一脸天真疑惑,“我羞辱元观主了吗?没有啊,是元观主自己说,要结善缘,帮我结账的。” “你!”弟子们气的咬牙。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堂堂白云观主,不会是舍不得这点银子,要出尔反尔吧。” 欣然郡主助攻似的冷呵一声,“元观主要是实在舍不得,本郡主差人回府送银子来结账便是,何必在这儿说大话。” 玄阳子面子上挂不住,郡主这话就是不给他脸。 陆貅可算看出来了,看来这几个道士惹得小锦不快啊。 他自然知道风向该往哪边吹,他勾勾手,示意侯在门外的伙计进来,“既然是元观主结账,那便将账单说与元观主听。” 一个个的,都跟着喊元观主,摆明就是故意的! 归虚的弟子,确实是在羞辱他! 伙计是个人精,当即笑呵呵的说道,“这一桌,一共三百两银子,道长您看是现银还是银票啊?” 他将写有菜品以及价钱的竹签递给玄阳子。 玄阳子怎么可能去计较几个菜钱。 何况还是他亲口说了要结账的。 他堂堂白元观主,不要面子的啊! 玄阳子握紧拂尘,道,“无为,将银子给他。” “师父!”弟子无为不舍。 她们这分明就是在讹师父! 玄阳子目光沉沉的朝弟子看一眼,眼底带着阴冷,无为不敢再忤逆他。 只得掏出了钱袋子,扔给伙计。 伙计清点过银子,“刚好三百两,那小的就告退了!” 玄阳子忍了又忍,道,“唐姑娘,账也帮你结了,不知这五雷符是不是该给贫道了?” 唐时锦挑眉,她什么时候说要给他五雷符了? 不过礼尚往来,她还是懂得。 唐时锦笑着说,“我看道长一直盯着我的布袋,想必是它很得道长眼缘,修道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不如我便将这布袋送给道长如何?” 玄阳子眼睛一亮。 瞬间觉得这三百两,花得值! “唐姑娘果然通透,那贫道就却之不恭了。”玄阳子给徒弟使了个颜色,无为立马去接过布袋,“姑娘,咱们后会有期,贫道就先告辞了。” 拿了布袋,走的飞快。 生怕慢一秒,唐时锦就反悔。 第111章 我那个便宜弟弟? 唐时锦勾唇,还是后会无期的好,不然下次见面,可就没有这么和气了。 陆貅靠近她,说,“直觉告诉我,玄阳子被你坑了,那老道士是白元观主,确实很有声望。” 唐时锦挑眉,“那你还帮着我坑他?” 这顿饭钱,再怎么着,也要不了三百两银子啊。 看吧,就说这人天生的招财命。 一顿饭,让他多赚几百两银子。 比她赚钱轻松多了。 陆貅勾唇,“我自然是向着你的,玄阳子再有声望,也不及咱们之间从小相识的情分深。” 够义气。 唐时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见鬼了,找我,给你打折。” “……” 陆貅有些哭笑不得。 “剩下的酒菜,帮我打包,我带回去给阿娘她们尝尝。”唐时锦又说。 “你娘想吃,我让厨房重新做一份便是。” 何必打包剩下的。 唐时锦摇头,“不能浪费粮食,浪费可耻!” 陆貅:…… 那他以往,似乎浪费了许多…… 他决定,以后吃饭,从十个菜减一半,一顿五个菜,不再浪费! 最后,唐时锦将打包好的酒菜,统统装进随身背着的布袋里。 她的布袋虽旧,但里头另有乾坤。 欣然郡主早就见怪不怪了。 倒是被玄阳子拿走的那个布袋儿,欣然郡主勾唇道,“你早就算出玄阳子会来找你,所以才买下那个布袋的?” “人家给我们付了饭钱,我们也不好一毛不拔对吧?” 唐时锦冲她眨眨眼。 三文钱的布袋,玄阳子想要,给他就是。 咱也不是那小气的人。 欣然郡主噗嗤一笑,玄阳子想要的,是她身上的这个布袋吧? 那里面,有很多符箓宝贝。 不知道玄阳子知道他拿走的布袋里面空空如也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此刻玄阳子拿到了布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便迫不及待的打开。 结果一看,里面是空的。 他愣住了。 仔细掏了掏,确实什么也没有。 符呢? “师父,我们是不是被她诓了呀?”弟子无为小心翼翼的说道。 玄阳子脸色逐渐扭曲了起来,意识到自己被唐时锦坑了,气的一把摔了布袋,“唐时锦!” 敢骗他? 他定要叫那臭丫头知道厉害! 与欣然郡主分道扬镳之后,唐时锦便独自往魏家走。 忽然,街上出现了很多锦衣卫,霸气的开路道。 “大理寺羁押凶犯,闲人避让!” 一队锦衣卫押着一辆囚车走了过来,唐时锦也被这热闹吸引,站在路边看了两眼。 绣春刀,飞鱼服,锦衣卫算是这个年代的高级特警了吧? 果然,从古至今,有编制的制服都十分养眼。 “听说大理寺这次抓的,是个江洋大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回总算是落网了!” “可不是,听闻大理寺的少卿大人今年才十五岁,果真是年少有为啊,再看看我家那个只会混吃等死的浑小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是啊,少卿大人年轻有为啊!” 路边的人群纷纷发出赞赏。 唐时锦听着微微挑眉,远远瞧见囚车前面,领着锦衣卫策马前行的少年郎,小小年纪便当上了大理寺少卿,确实是年轻有为。 马背上的少年郎从唐时锦面前骑马而过,似乎是有所感应,走过去的瞬间,少年偏头朝她这边看了眼。 四目相对,唐时锦微微一怔。 随后囚车押了过来,唐时锦扫了眼关在囚车里的犯人。 那犯人身形魁梧,目光凶恶,面相更是凶神恶煞。 唐时锦一眼看出,“此人必死。” “他是杀人犯,当然会死。” 不知何时,骑马过去的少年郎忽然又调头绕了回来,勒着马绳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又随手将绳子扔给一个锦衣卫,然后面对面的站在唐时锦身前。 “你是唐时锦?” 这位百姓口中年少有为的少卿大人上下打量着她。 唐时锦有点职业病,一上来就看了眼他的脸,说,“这位小大人面相清正,有武曲星庇佑,官运亨通,小大人算卦吗?十两银子一卦,不灵不要钱!” 大人就大人,为什么还要加个‘小’字? 看她神神叨叨的,果然是道观里出来的。 “你不认识我?” “你是?” 少年郎皱眉,“也对,你没见过我,我抓人刚回来,我是唐逆。” 谁? 唐时锦一愣,然后猛地想起来,“哦,就是我那个便宜弟弟?” “你说谁是便宜弟弟?” 唐逆,唐家四公子,与唐时锦同父异母。 唐逆是妾室……现在应该说是侯夫人所出,原是庶子,如今算是嫡子。 阿娘休夫后,听闻唐啸铭便将唐逆的生母抬为了夫人。 “没……”唐时锦摆摆手,想说他印堂发黑,恐有横祸,但他不肯算卦,就算了。 “听说你挑拨父亲母亲和离?还有祖母受伤全赖你?”唐逆语气不太好。 父亲可是写信跟他告状了。 信上说她将唐家搅的不得安宁。 “不。”唐时锦摇头,认真又平淡的纠正他,“阿娘不是和离,是休夫,至于唐老太君,我治好了她的腿,你如果孝顺,应该跟我说声谢谢。” 唐逆一噎。 这个三……姐姐,似乎有点意思。 “大人,你是不是该去书院向先生报备你回京了?” 一名锦衣卫上来提醒加打趣道。 唐逆的脸顿时就垮了,“用得着你多话!给我好好盯着囚车去!” 那锦衣卫笑哈哈的走了。 别看唐逆看似威风凛凛,其实他还没毕业呢。 他唐逆虽在书院挂名,但他习的是武,对文没兴趣。 只不过祖母想让他像二哥一样走仕途,所以他才去书院做做样子,听听课。 为了出人头地,他靠着镇南侯府的关系,在大理寺混了个普通衙役的差事,一开始只是抓些小毛贼,然后采花贼,再后来抓的是江洋大盗。 后来公主遇袭,他又救了公主,陛下龙颜大悦,直接提升他为大理寺少卿。 如她所说,官运亨通。 祖母见他得了陛下的封赏,便也就不再逼着他去书院听课了。 但依旧要他在书院学习,文武兼修。 第112章 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一条巷道外,站着两个道士。 “你去,将那袋子捡来!”老道士吩咐小道士说。 小道士有些畏缩,“师父……” “去!有为师在,你怕什么!”老道士瞪了眼小道士。 小道士撇撇嘴,心想,师父你要是不怕,怎么自己不去捡。 然后默默的去捡布袋。 实在是,天一道人现在对巷道有了心理阴影。 全拜唐时锦所赐! 小道士一溜烟的将布袋捡了回来,交给老道士,“师父,好像是空的。” 天一道人一看,果然是空的。 “莫非……连玄阳子都不是唐时锦的对手?”老道士琢磨着。 他一直偷偷跟在玄阳子师徒后面,见玄阳子跟随唐时锦进了酒楼,又从酒楼出来,带出了这个布袋! 他还以为,玄阳子得手了。 却不想,又见玄阳子摔了布袋,一脸怒气的走了。 “师父,那唐姑娘如此厉害,咱们还是不要觊觎她的符了吧……”小道士弱弱的说。 天一道人瞥了眼说真话的弟子,“瞎说什么?什么叫觊觎?修道之人本就不该那么自私,大家干的都是除邪卫道之事,唐时锦既有那些上好的符箓,难道不该拿出来分享一下吗?” 小道士:…… 师父这理直气壮的口气,好像说的很对的样子。 他竟无法反驳。 天一道人又摸了摸胡须,道,“若是我能得一张五雷符,我再照着画,兴许我也能画出五雷符来!” “可是师父连招魂符都画不好……” “闭嘴!”老道士不想被人揭短,“为师画不好,但为师至少画出来了,你敢质疑为师!” “徒儿不敢……” 天一道人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他得再想想法子,把唐时锦的符箓都弄到手! 修道之人,贵在坚持。 不能因为遇到点困难就轻言放弃! 小道士乖乖跟上。 虽然师父道术不靠谱,但如果没有师父,他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所以即便是跟着师父坑蒙拐骗,但好歹是有他一口饭吃的。 他曾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是师父路过救了他…… … 唐时锦回了魏家,魏氏张罗了一大桌饭菜,但唐时锦已经吃的非常饱了。 并且给她们打包了香满楼的菜肴。 魏氏可感动了,“小锦出门在外,还想着给我们带好吃的,你再瞧瞧你,整日不着家,阿娘算是指望不上你了。” 唐玉延嘴角抽搐,“阿娘,我是你亲生的吗?” 他哪里整日不着家了? 他那是当值,最近礼部是忙了些,他夜里回来晚了些,怎么到阿娘嘴里,他就是指望不上了? “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早将你赶了出去。”魏氏白了他一眼。 唐玉延:…… 他严重怀疑,他是阿娘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 惨遭嫌弃的唐玉延无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现在这样的日子,比从前舒心多了。 唐时锦也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她笑弯了眉眼,随口说,“今日我遇到了唐逆。” “四弟?他回京了?”唐玉延问道。 “嗯,押了个凶犯回来。”唐时锦说。 魏氏眼神闪了闪,唐逆虽非她亲生,但也是个正直的孩子。 “我们与四弟,不便来往了……”唐令仪眼神闪了闪,说。 毕竟她们与唐家脱离了关系。 阿娘也跟唐家撕破脸了。 “怎就不便来往了,唐逆是唐逆,唐府是唐府,你们仍旧是兄弟姐妹,除非唐逆不认你们,那便不来往。” 魏氏声音平淡,说话间,她认真的看了眼唐令仪,“令仪,阿娘以往教你守规矩,谨言慎行,如今阿娘要告诉你,有时候可以不必那么守规矩,阿娘希望你们都能活的自在,不违逆本心的活着。” 唐令仪怔了怔,眼眶有些酸,嘴角却是上扬的,“是,女儿记下了。” 唐时锦勾唇,阿娘果然深明大义。 与此同时,唐逆回到唐家,向唐老太君请过安后,老太太突然问起,“你见过唐时锦了?” “嗯。”唐逆颔首。 老太君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忤逆不孝的东西,你可别学她,半点都不知道感恩!” 唐逆皱眉,“可她不是治好了祖母的腿吗?” 老太太摸了摸自己的腿,唐啸铭拿回来的那两张符确实管用,她的腿,已经不疼了。 但一说到这个,老太君就来气,忍不住跟孙儿抱怨道,“你可知,她要了你父亲足足三万两银子!就两张符而已,她便如此讹你父亲!” 唐逆眼神闪了闪,“但她毕竟治好了您的腿……” 三万两银子,倒也花得值。 “我是她祖母!她姓唐,难道不是她该做的吗?” 这孙儿,是帮着那孽障说话吗! 唐逆皱眉,“祖母让我入学听课,难道不知做人要明辨是非,知恩图报的道理么?” “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还要我去向她道谢,对她感恩戴德?”老太太沉着脸。 即便不感恩戴德,也不该如此说她才是。 唐逆心道。 但作为孙辈,终究是忍了老太太一嘴。 “该感恩戴德是她,若无唐家,哪来的她!”不妨,老太太并没有要停嘴的意思,依旧不屑的冷哼。 实在是因为,说起唐时锦,她就有太多的怨气。 不吐不快! 唐逆的脸色有些不赞同,“可唐家并未养育过她,又何来的恩呢?” 她是在道观长大的。 要用养育之恩的说辞去束缚她,是不是不合适? “你!”老太太被他气到,“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好,就算唐家没养育过那个孽障,那你大姐和二哥呢?难道唐家也没有生养过她们?她们姐弟听从那孽障的蛊惑,要与唐家断绝关系,如此亲疏不分,实在是可恨!” 唐逆:…… 祖母一口一个孽障,换做是他,也得断绝关系。 并且治腿的三万两银子还要少了,应该多要些。 而且魏氏是大姐和二哥的亲娘,跟着自己亲娘,哪是什么亲疏不分。 分明就是分的很清楚。 说明魏氏对大姐与二哥来说,比唐家重要。 祖母只知一味地怨恨大姐她们有什么用?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第113章 不灵不要钱 唐逆内心一阵吐槽,嘴上口不对心的说,“祖母息怒,母亲既已离开了唐家,您老人家就不要说她的不是了吧,横竖大姐她们现在也碍不着您的眼了,您心境平和方能长命百岁啊。” 老太太嘴角一抽。 他这分明还是在帮魏氏说话! 浑小子,明明不是魏氏亲生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那般向着魏氏! 果然书读少了,里外不分,胳膊肘往外拐了。 转念一想,二郎书读得多,还是探花郎,不照样胳膊肘朝外拐? 老太太想不通,为什么两个孙儿都不向着家里? 唐逆不想再听老太太吐苦水,随口找个由头溜了。 这天,魏氏拿着底下送来的账册,有些发愁。 唐时锦见她愁眉苦脸的,便问她,“阿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倒也不是难处。”魏氏摇头,“阿娘有个铺子生意不好,亏了本儿,阿娘在想是关门还是改做别的生意。” 铺子? 唐时锦眼睛亮了亮,“不如阿娘把铺子租给我吧,我付阿娘租金。” 魏氏笑了,“跟阿娘还说什么租不租的,你想要拿去便是,只不过,小锦是想做生意么?” “嗯,我想开个卦店。” “什么?” “卦店。”唐时锦思索着说,“卖符算卦,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不灵不要钱!” “……” 听着有点离谱,但她觉得可行。 小锦做什么都可行! 魏氏说道,“这间铺子在西街那边,偏僻了些,小锦要开店,阿娘在东街找个条件更好的铺子给你,东街人气旺,客源好。” 知道阿娘是好意,唐时锦笑着道,“就要阿娘亏本的那个,我去改改风水,就算再偏僻,也能生意兴隆,而且酒香不怕巷子深,越是偏僻,对卦店反而越是有利呢。” 魏氏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便依你。” 其实唐时锦早就有开店的想法了,这样就能赚更多的钱,帮助更多的人了。 “夫人,小姐,四公子来了。”流珠上前说道。 魏氏收拢了账册,说,“让他进来吧。” “是。”流珠去请人。 唐逆来拜见她,还是称她为,“母亲。” 魏氏眼神闪了闪,然后露出一个笑意,“回来就好,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唐逆的飞鱼服上,沾了许多血迹。 魏氏连忙起身查看。 魏氏的不排斥,让唐逆心里松了口气,他笑了笑说,“母亲不必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今日处决了前段时间押回京的凶犯。 行刑的时候,那凶犯不肯服刑,大闹刑场,凶犯魁梧凶狠,又力大无穷,刑场的守卫险些就治不住他。 是唐逆及时赶到,将人压制住,按着凶犯命令刽子手行刑的。 行刑时,凶犯的血溅了他一身一脸。 脸上的血,擦干净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回去换呢。 不想,唐时锦忽然上前,拉了拉魏氏,“阿娘别碰他。” 没等魏氏反应过来,只见唐时锦抬手,祭出一张清洗符,片刻间,唐逆衣服上的血迹干净了。 同时她往符箓上注入了一丝灵气,消除了他身上沾的怨气。 那血迹上沾染了怨气。 唐逆看着变干净的衣服,愣了愣。 “这是,变戏法吗?” 唐时锦瞥他一眼,“你把晦气带进了魏家。” “……” 唐逆一噎。 行吧,处决死刑犯,被死刑犯的血溅到,确实挺晦气的。 他也就不辩解了。 “是我唐突了,母亲莫怪。”他歉意的说。 “好了,有小锦在,任它什么晦气都近不了我们的身,你此番回京,瞧着瘦了些,等会儿在家里用过饭再走吧。” 魏氏笑着说。 唐时锦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被死刑犯的血溅到,又沾上了那死刑犯的怨气,这个便宜弟弟要倒霉了。 她又有银子赚了。 “我准备开个店,算卦保平安,欢迎你光临,第一个顾客有优惠哦。” 唐时锦笑眯眯的说。 唐逆嘴角一抽。 她干嘛这么看着自己? 唐逆感觉自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他默默地转移话题道,“二哥在吗?我是来找二哥的。” 魏氏正要开口,唐玉延刚好出来了,“找我做什么?” “想请你帮我写篇文章,应付先生。” “……” 唐玉延无语,“你干脆让我帮你读书算了。” “那再好不过。” 唐逆求之不得! 大理寺还有很多案子等着他去查,实在没空耗在书院。 唐玉延瞪了他一眼,唐逆很自然的说,“拜托二哥了,记得要模仿点我的笔迹,免得叫先生看出来,又要唠叨我。” 二哥无语:“我答应你了吗?” 唐逆对他微微一拜,表示感谢,然后说道,“母亲,饭就不吃了,大理寺还有公务,儿子就先告退了。” 魏氏点点头。 唐玉延心里也很欣慰,唐逆没有因母亲离开了唐家,而与他们生分。 如此便最好不过了。 “等等。” 唐时锦叫住他,笑着对他说,“买符吗?可护身挡灾,十两银子一张,不灵不要钱。” 唐逆嘴角一抽,“自家人的钱你也赚?” “亲姐弟,也得明算账啊。” “……” 唐逆默默叹了口气,“我不信鬼神,你留着二哥买吧。” 与其神神叨叨说卖符,不如直接说要钱花来的更痛快! 只不过,他今日身上没带银子,不然给她便是。 当然,作为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他是不会解释没带银子的问题的。 唐逆走后,唐玉延上前问道,“三妹妹,四弟是不是最近运势不太好啊?”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问他吧? 唐时锦耸肩,“我问了他,他说不要的。” 所以,倒霉蛋要倒霉了。 唐玉延心想,三妹妹确定不是为了赚他的银子么? 与其说不信鬼神,不如说唐逆是不信唐时锦会道法那一套。 … 深夜的刑场阴森诡异,空无一人。 白天砍头的血迹已经被冲洗过,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却依旧刺鼻。 一道漆黑的身影站在刑场边缘,脚下是斑驳的血水,“你是在找你的头么?” 黑影开口,声音很轻,却透着丝丝蛊惑。 刑场上,一个没有头的魁梧阴魂顺着声音看了过来,但大概是因为没有头,它分辨不清具体的方向。 正是白日里被唐逆砍头的凶犯。 死后还不忘来找他的头。 黑影手里提着个布囊,他抬手,露出个头颅来,正是这阴魂的。 “想要头吗?跟我走吧。” 阴魂首身分离,顺着声音往黑影这边晃过来,黑影五指一抓,便将这具没有头的阴魂捏在了手心。 “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才是最适合养成恶鬼刺客的。” 黑影轻笑一声,然后眨眼间便消失在刑场。 刑场阴风阵阵,好似有无数阴魂的哀嚎声…… 第114章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清晨。 唐玉延正要出门当值,唐时锦叫住他,“二哥,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这个给你,拿着防身。” 她塞了张护身符给他。 唐玉延眼皮子跳了跳,“三妹妹,不会我运势也低吧?” 唐时锦笑了笑,“二哥不必担心,有我呢。” 唐玉延心中一暖,“等我领了俸禄,都给三妹妹!” 他可不像唐逆,不听三妹妹的。 三妹妹既说他运势低,那这护身符便是洗澡睡觉都不能离身! “最近京城出了几桩命案,三妹妹出门也要当心。”唐玉延交代道。 他从礼部听说了,大理寺近日接到了几个命案。 死者都是年轻男子。 所以三妹妹才提醒他要保护好自己么? 唐时锦笑笑,“我会的,二哥有空多关注一下唐逆那个倒霉蛋吧。” 因为唐时锦一句话,唐玉延一整日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将礼部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下职前,还是决定去大理寺看看。 大理寺很忙碌,锦衣卫们进进出出的,唐玉延到了之后,道明身份,得知他是礼部官员,又是唐少卿的兄长,这才没为难他,放他进去。 彼时唐逆正在查看近几日的命案卷宗,想查阅些线索,但卷宗上很过分,写的竟是吃人心肝,魅惑男子,乃狐妖所为! 唐逆嗤笑一声,扔了卷宗,“这世上哪来的狐妖,一群酒囊饭袋不好好查案,就知道推卸责任。” 不过这些死者确实死的奇怪,心脏被人挖了,仵作验尸,竟说作案手法与凶器非常人所为。 并且死者死前,情绪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而且都有鱼水之欢。 死时都是带着笑的,要不是心脏被掏空,看上去就像是办那事时爽死的…… 唐逆揉了揉眉心,若是采花贼,应该会挑女子下手才是,为何会专挑男子下手呢? 这时,走进来一个锦衣卫,给他端了杯茶水来,“大人看了许久,先歇一歇吧,不是谁都像大人这般认真办案的。” 唐逆摇摇头,又有个锦衣卫进门禀报道,“大人,礼部唐大人来了。” “二哥来了?” 就在唐逆起身的瞬间,身边的锦衣卫抬起眸子,眸中阴暗无光,露出阴森的笑容,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唐逆。 唐逆毫无防备之下,腹部中刀。 他眼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赫然反抗,一掌推开了锦衣卫。 “唐逆,我说过你会死在我手里的,哈哈哈!” 这笑声……像极了那个凶犯! “四弟!” 唐玉延刚好到门口,就看到唐逆被刺,他立时上前,护着他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唐逆咬着牙说。 唐玉延顿时发现,行刺唐逆的锦衣卫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想起三妹妹说的,四弟运势低,他当即从怀中掏出唐时锦给的符。 朝着那诡异的锦衣卫扔了过去,一道金光打在锦衣卫身上,将附在他身上的无头鬼震了出去。 护身符落在地上,上面的朱砂符文慢慢褪去。 被附身的锦衣卫随后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哈哈哈!唐逆,受死吧!” 无头鬼被震出锦衣卫的躯体,并没有就此离去,反而是嚣张的大笑起来,化作一团阴煞的黑气朝唐逆逼去。 誓要取唐逆性命! “二哥,你让开……”唐逆来不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颤抖的就要推开唐玉延。 可他腹部中刀,力气不如唐玉延,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唐玉延宽大的衣袖紧紧护住,三妹妹给的符用完了,他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挡住这恶鬼! 就在黑气要击中唐玉延的时候,又是一道金光打来,黑气被打散了。 “我兄长你也敢动?” 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唐时锦的身影出现在唐玉延他们身前。 “三妹妹!”唐玉延皱着眉头,“四弟中刀了,你要小心。” 唐时锦瞥了眼,“放心吧,暂时死不了。” 唐逆捂着腹部的伤口,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他扯着嘴角呵笑一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臭娘们!你是什么人,也敢阻拦我报仇!” 被打散的黑气不过片刻又自己凝聚了起来。 无头鬼并没有被消灭。 “你生前便是作恶多端之徒,死后该入恶鬼道,这片区域的阴差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放你在阳间作乱,别以为你成了厉鬼,就能在我面前蹦跶,惹到我,我便让你灰飞烟灭连鬼都做不成。” 唐时锦语气清冷,面若冰霜的凝视着那团黑气。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无头鬼狂笑,正如唐时锦所说,它已经是厉鬼了,它谁也不怕! “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臭娘们有什么本事,等我撕了你,再吞了你的魂魄,看你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说大话!” 黑气中幻化出一张恶鬼脸,张着血盆大口就朝唐时锦撕咬过来。 这厉鬼的戾气怨气都很重,唐时锦冷笑,两指间祭出一张符箓,“五雷符!” ‘轰隆——’ 紫色的雷电径直劈了下来。 就在无头鬼来不及露出震惊的表情时,黑气就已经消失了。 这动静很快就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锦衣卫迅速赶来,“怎么回事?怎会突然打雷!” 他们在外面看到,那天雷直直的落在了少卿大人的屋里。 赶来一看,屋子里竟并无被雷电击中的痕迹? “大人!”锦衣卫们见到唐逆受伤,连忙上前将他从唐玉延手里接了过来。 唐玉延说了句,“找大夫!” “是!” 然后锦衣卫七手八脚的把唐逆抬走了。 他的伤,必须尽快包扎! “三妹妹,刚才那恶鬼消失了吗?”唐玉延心有余悸的问。 要不是三妹妹赶来及时,他和唐逆肯定是逃不掉的。 却不想,唐时锦摇了摇头,“没有。” “恶鬼还在?”唐玉延满脸担忧,“三妹妹不是说过,天雷下再厉害的鬼都会被劈的魂飞魄散吗!” “确实如此。”唐时锦说,“可刚才那个无头鬼在天雷劈下来之前被人救走了。” 是什么人有此修为? 能在天雷降下的一瞬间,把厉鬼救走。 第115章 叫姐! 唐玉延闻言,更担心了,“这么说,厉鬼还在,四弟今日被它所伤,它便是附身在四弟身边之人的身上,如此岂不是防不胜防?若是它再来找四弟……三妹妹可有法子彻底收了它?” 唐时锦眨眨眼,“那无头鬼应该是被人操控了,不然不会被人救走,唐逆砍了他的头,不杀唐逆,它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凉拌。” “……” 唐玉延噎了一下,唐时锦又说,“想要除了它,要么劈了它,要么封印它。” “如何封印?” 唐玉延心想,方才有人在天雷下救走恶鬼,说明对方也是个懂道法的。 且道法说不定不在三妹妹之下! 唐时锦也是这么想的,能在天雷下捞鬼……绝非等闲之辈。 这世上有此道法的,除了她师父和国师,她想不出别人。 但人外有人,她想不到,不代表没有。 “找到其肉身,再找一个与之同等的凶煞之物压棺,辅以镇魂钉,便可将其魂魄镇压在肉身里。” 唐时锦现在更好奇救鬼的人是谁? 无头鬼既然是被砍头的,他生前又是杀人犯,死后定是无人收尸的。 一般这种无人收敛的尸体,行刑之后,都会扔去乱葬岗,或者随便挖个坑埋了。 “好,我们这就去跟四弟说,让他派人去找厉鬼的肉身,也不知道他伤势怎么样,流了那么多血……” 唐玉延一边说,一边赶去看唐逆,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忧。 唐时锦也跟着去了。 如她所说,便宜弟弟死不了。 那一刀看着严重,其实并未刺中要害,只是流了不少血,要补一段时间了。 郎中包扎完伤口之后,唐逆靠在榻上,脸色和唇色都是白的。 唐玉延上前说,“四弟,三妹妹刚才说,要找到那厉鬼的肉身,才能除了它!” 唐逆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唐时锦。 唐玉延看出他的脸色,说,“早让你买符,你不听,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三妹妹能坑你吗?” 唐逆:…… 二哥,你是懂得补刀的。 不过要没有二哥扔出去的那张符,挡了那恶鬼一击,他恐怕就不止中一刀了。 唐四郎能屈能伸,“唐时锦,你还有符吗?” 啪的一下,唐玉延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叫姐!” 什么唐时锦,唐时锦也是他能叫的吗? 没点礼貌! 唐逆比她小了一岁,叫姐她也受得起。 “阿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阿姐还有符吗,我买。” 唐四郎轻咳一声,脸色不太自然的说。 这孩子,还是个脸皮薄的。 唐时锦勾唇,“有,护身符,十两银子,但看你是我想开店之后的第一个顾客,我给你两张,只收你一张的钱,剩下的一张,你可以给你身边信任的人,这样就不会出现刚才的事了。” 唐逆懂她的意思。 刚才行刺他的,正是他身边的锦衣卫,也是他信任之人。 趁他没防备,才搞偷袭! “多谢阿姐。”唐逆说,“银子等我回家后给你。” “不着急,你的劫还没过,你应该还会找我的。”唐时锦似笑非笑的说。 唐逆眉眼沉沉,没想到那凶犯死后化作厉鬼前来复仇,他抬眸,沉声问,“七杀虎的尸体呢?” “回大人,七杀虎的尸体是下面的人处理的,许是丢去乱葬岗了。” 侍候的锦衣卫回答道。 七杀虎就是被砍头的那凶犯,他自称七天内就必杀一人,乃一方地头虎。 但是被唐逆抓了,砍了脑袋。 “派人将尸体找回来。”唐逆下令。 “是。” 锦衣卫领命告退。 唐时锦微微挑眉,没想到唐逆看着小,这大理寺的锦衣卫大大小小都对他很服从呢。 他必然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 “等等。” 锦衣卫顿步,只见唐时锦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符箓,“乱葬岗阴气重,我这有护身符,可以给兄弟们带在身上,避免阴气近身。” 锦衣卫迟疑的看了眼唐逆。 经唐逆点头,才接受,“多谢姑娘。” “十两银子一张,买的多可以打八折。” “……” 不是说,是给他们的吗? 唐逆嘴角抽了抽,看着锦衣卫都来跟唐时锦买符,他忍不住问了声,“二哥,阿姐很缺钱吗?” 唐玉延摇头一笑,“她不缺钱,她是喜欢赚钱。” 小锦赚的银子比他们多多了。 前些日子,轻松赚了太子九万两银子。 “大人……” 这时,先头行刺唐逆的锦衣卫醒了过来,一进门便跪在了唐逆面前,请罪道,“卑职罪该万死,请大人治罪!” 他竟然,刺伤了大人! 醒来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兄弟们告诉他,他行刺大人,张波当时就懵了。 明白过来,他立即就来请罪。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厉鬼利用了。”唐逆并未怪罪,顿了顿说,“这张符,你带在身上,不可取下。” 张波会被厉鬼附身,说明他运势也低,又是跟在他身边最近的人,给他张符挡一挡也是好的。 “谢大人。”张波接过符纸,看到唐逆包扎的伤口,眼眶都红了。 唐逆虽只有十五岁,但他通透,仗义,有危险从不让身边的人冲在前面。 都是他自己挡在前头。 十四岁的唐逆刚来大理寺时,大家还只拿他当小孩子看待,私下里都议论,镇南侯府是给他们的上司塞了多少银子,才把这么个毛头小子塞到大理寺来做事! 他们没一个瞧得上唐逆,也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可唐逆很努力,每日起早练功,有案子即便不叫他,他也会跟着去。 哪怕帮不上忙,也在旁边瞧着,学着分析案情,捉拿疑犯。 还记得他初到大理寺时,身量小,连合适的捕服都没有他穿的,那时他十分羡慕他们的飞鱼服,扬言定会穿上最亮眼的飞鱼服。 他很刻苦,对待犯人就像狼咬住兔子,再难都会把犯人抓回来! 渐渐地,那个毛头小子立的功劳越来越多。 大理寺的人看他也多是不顺眼的。 抢了别人不少功劳。 大家一边看不上他,一边又比不过他。 后来,他一跃成为大理寺少卿,叫不少人都红了眼。 可他却诚挚又严肃的告诉大家:他唐逆,绝不会将同伴推出去为他挡刀枪! 第116章 狐妖所为 锦衣卫看似团结,但其实是最没有人情,最冷漠的,甚至为了完成任务,有时候连同伴都可以牺牲的冷血之人! 可唐逆却告诉他们,他不会牺牲同伴。 最开始,兄弟们对这话嗤之以鼻。 觉得他年纪轻轻,祖坟冒青烟升了官,就想来收买他们? 不自量力! 可是后来,唐逆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他言出必行,出任务时,没有将任何一个同伴的安危踩在脚下。 相反,同伴有难,他还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人。 到如今,即便他比所有人小,但所有人都信服他。 … 与此同时,一间光线阴暗的房间里,桌上的乾坤镜发出一丝裂痕,镜子里映出一个漆黑的身影。 打坐的男人赫然睁开双眼,摆手一挥,一团黑气被甩了出来,无头鬼大喊,“天,天雷!” 刚刚那一瞬间,它以为它就要被天雷劈死了! 定睛一看,它还没死! 下一秒,它就被人擒住了魂魄,“饶,饶命……” 它明明已经没有头了,可在那人手上,它却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灭顶的恐惧感侵袭着他。 “你敢擅自去找唐逆,莫不是真以为你成了凶煞,无敌了?” 那人阴冷的声音让无头鬼一阵胆寒。 它惊恐的求饶,“不……饶命…我没想到,那娘们儿那么厉害……” “你还敢狡辩?” 那人怒喝。 一把甩开了无头鬼,将它狠狠地摔在墙上,无头鬼惨叫一声,按理说,它是鬼了,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可那人动手,不管是掐是摔,它都能感受到剧烈的痛感! 无头鬼深知他道法深厚,不敢与之抗衡。 “我告诉你,她不是你能碰的人,再有下次,无需她出手,我先结果了你!” 无头鬼一阵胆虚,“你,你认识那女的?” “不该你多问的别多问,否则我现在就捏死你。”那人一个眼神射过来,无头鬼就忍不住浑身一抖。 他穿着斗篷,无头鬼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身上的气息非常奇怪,有不属于人的阴气,也有属于人的至阳之气,阴阳混杂,神秘又阴邪。 这个将它从刑场带回来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将手负于身后,无头鬼没注意到他袖口的灼烧。 那是他从天雷下捞鬼,被天雷击到的痕迹。 那丫头,道法是越发精进了。 召来的天雷威力极强。 他险些没得手。 无头鬼化作一阵黑烟,缩在角落里,“别杀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为你马首是瞻!” 它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第二次。 再死就是灰飞烟灭了! 魂魄方才差点被他捏碎。 此人的手段,让它这个生前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都感到害怕。 “去找太子,他府中有大量阴气,可以供养你,能让你藏藏身。”那人说道。 无头鬼哪里敢不听,“是…” 然后分分钟就消失在那人面前。 那人垂眸,看着碎裂的乾坤镜,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唐时锦在,便会认出,这面镜子,是出自她的手。 … 唐逆受伤后,京城的掏心案并未结束,半个月内又多了两名死者。 死者一致,年龄也一致,都在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男子。 坊间狐妖杀人的流言越传越真实,家里有年轻男子的,夜里都不敢出门,世家公子更是人人自危,生怕狐妖找上门! 大理寺迟迟抓不到凶手,唐逆又负伤,狐妖的流言传到了宫里,文景帝震怒,斥责大理寺办事不力,杀人凶手没抓到,流言蜚语搅的京城里人心惶惶。 最后,皇帝四两拨千斤的将这桩掏心诡案交给了十九王爷查办。 并限半个月内破案。 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无辜枉死,百姓也会对十九王爷失望。 气的高枫攥紧了拳头,“大理寺一点线索都没有,陛下祸水东引,拿百姓的命来给主子施压,真不要脸!” 萧宴抬眸看他一眼。 高枫自觉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这话,也就在主子面前说说,自是不能叫外人听见的。 皇帝再差劲,他也是皇帝,骂不得。 此时,大理寺已经将掏心案的卷宗都送了过来,这烫手山芋巴不得早一秒扔出去。 萧宴看过卷宗,得出一句,“狐妖所为。” 高枫:…… 主子,认真的? 外面流言说是狐妖吃人心肝,主子也这么认为? “此案,得找阿锦帮忙。”萧宴说着,便自顾自的起身,淡定从容的走了。 所以,主子说狐妖所为,只是为了去找唐时锦给自己找的理由? 但这案子确实有些诡异,没准儿三小姐真能帮上忙。 于是高枫连忙跟上。 此时,唐时锦听二哥说起唐逆伤势好的差不多的同时,又听见二哥说起了掏心案,“专挑年轻俊朗的男子下手,莫不是真乃狐妖杀人?” 唐时锦没说话。 又听见二哥嘀咕,“也不知道十九王爷能不能抓到凶手。” 唐时锦微顿,“二哥你说什么?” 唐玉延看着她,果然,只有在说到十九王爷的时候,她才感兴趣。 “陛下让大理寺将此案移交给十九王爷查办,限期半个月。”唐二郎说。 “半个月,以那狐妖杀人的频率,应该还会有受害者。” 所以半个月,可以破案。 “三妹妹是说,真的是狐妖吃人心肝?”唐玉延惊讶。 “这世上,真的有妖吗?” 一旁的唐逆黑着脸。 掏心案现在不归他管了,没抓到凶手,真不甘心! “我没说,不是你们说,狐妖吃人吗。”唐时锦摊手,“不过会吃人的,可不一定是妖,有时候,人心比妖鬼可怕多了。” 唐四郎一脸菜色。 这短短半个月,颠覆了他过往十五年的认知。 听阿姐的口气,这世上不仅有鬼,还有妖! 唐逆忽然变了脸,很严肃的说,“这案子,会不会是那恶鬼所为?” 话问出口,气氛静了静。 唐时锦和唐玉延都面色沉默。 最后唐时锦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唐时锦眼神有些怜悯的看着他,“无头鬼是男的,虽然他死了,但并不能改变他的性别,它应该不喜欢男人。” 唐逆:…… 是了,死者均为年轻男子,且死前都有鱼水之欢…… 他觉得他傻了… 问这种白痴问题。 唐逆一拍脑门儿,“我定是叫那恶鬼影响了思绪。” 唐玉延叹了口气,拍了怕他的脑袋,“叫你多读点书,你非得逃课,这不就闹笑话了,如今案子交给十九王爷查办,你有空闲便乖乖回去读书吧。” 第117章 你立功的机会到了 唐逆:…… “说来二哥也有错,不该帮你写文章作弊,以后别找我了。”唐玉延再次补刀。 唐逆嘴角抽了抽。 最后无语的被这对哥哥姐姐气走了。 张波在外面等候,“大人,掏心案的卷宗已经移交给十九王爷了,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唐逆沉着脸,“回书院!” “是……啊?回哪?”他没听错吧?见着书院就想逃的大人居然要回去? 唐逆垮着脸走了,他绝不能再叫二哥笑他蠢! “二哥,带我去看看死者尸体吧。” 唐逆走后,唐时锦开口道。 “三妹妹想查案?”唐玉延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这案子,确非常人所为。”她说。 唐玉延默了默,“那为什么四弟查案的时候,你不说帮他看尸体?” 唐时锦一顿,歪头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好像不明白唐玉延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她还是直说,“因为嫌麻烦,不想管,我师父教我,不要多管闲事。”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想管了?” “因为……” 唐时锦话音一顿。 “为什么?”唐玉延还在问。 唐时锦沉默,唐玉延微微叹气,因为听到此案移交到十九王爷手上,她才想管是吗? “也罢,我带你去查看尸体。”唐玉延说。 唐时锦神思忧虑的点点头。 脑子里却在想,为什么呢? 唐逆查案,她不想管,嫌麻烦。 现在为什么又想管了? 奇怪。 “阿锦。” 突然传来低醇的嗓音,唐时锦抬头,正对上萧宴一双深邃的眸子。 那眸光含着笑意,落在唐时锦眼里,她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嘴角,“王爷是为了掏心案来的?” “正是,阿锦道法高,本王想请阿锦帮忙。” 萧宴嘴角噙笑。 见到十九王爷,她知道她为什么又想管了。 她转头说道,“二哥,因为我想帮他。” 唐玉延微愣。 她是在,重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唐玉延摇头笑笑,那或许三妹妹该想想,为什么想帮十九王爷? 这问题,他没问,只说,“既然王爷来了,想必也用不上我了,稍后还劳烦王爷将我三妹妹平安无事的送回去。” 很好, 唐二郎比以前识趣了。 萧宴淡淡道,“自然。” 然后唐玉延就离开了。 十九王爷有查案权,自然也能随时查看尸体。 尸体都停在敛房。 唐时锦站在尸体前,指尖祭出一张符箓,点在受害人眉心,便能查探受害人死前最后一点记忆。 片刻后,唐时锦收回手,“果然,他们的精魂都没了,心脏的窟窿上也有残留的邪气,凶手应该是某种阴煞之物。” 萧宴眯起眸子,“本王看过卷宗,他们的八字皆属阳。” “不错,这几人都是八字属阳。” 有些邪物,吸食八字属阳者的精魂,能大大提升修为。 “本王八字亦属阳。”萧宴说。 唐时锦几乎是秒懂了他的意思,他想用自己作为诱饵,引邪物现身? 唐时锦摇头,“你不行。” “为何不行?” “你威名赫赫,虽说你八字至阳,命格也缺失了,就算邪物想吸食你的精魂,但我想,养邪物的人也不敢靠近你。” 萧宴就好比一盘行走的唐僧肉,邪物大多都想咬上一口,但大部分的邪物,都是要依赖于人的,由人供养,也就有了很多限制。 能真正脱离人的供养,自行选择目标的,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邪物了,而是妖魔。 这世间,人鬼妖魔都是存在的,只不过,有了天地秩序的管束和禁制,妖魔已经非常罕见了。 听到唐时锦的表扬,萧宴嘴角微微上扬,“那便再另外找一个饵。” 可找谁呢? 还得是八字属阳者。 最好是八字纯阳,对那邪物来说,才更具有吸引力。 “本王已经命高枫去寻了,有消息会告知我们。” 唐时锦点点头,所以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做饵呗。 因为做这个饵……保不准是要献身的。 十九王爷怕是受不了被邪物垂涎…… “阿锦。” 从大理寺出来,萧宴问她,“为什么想帮我?” 唐时锦噎了一下。 十九王爷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她,唐时锦心头划过一丝异样。 她有意避开了视线,说,“大概因为我拿你当兄弟?” 萧宴:…… 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说过不想跟我做兄弟,那就付钱吧,就当你请我帮你抓邪物。”唐时锦又说。 萧宴无奈摇头,轻笑着说,“好,依你。” 刚准备送她回去,又听见有人喊她。 “阿锦!” 萧洵便急匆匆找来,一把抓住唐时锦的手,“原来你在这儿,快跟我走,有人等着你去救!” 十九王爷眸色一沉,一把掀开了他,“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萧世子,是忘了挨打的疼了么? 萧洵嘴角一抽,“皇叔,我家闹鬼了,您能先别吃醋了吗!让阿锦跟我去抓鬼要紧!” “阿锦也是你叫的?” 十九皇叔面色不虞,冷冷的看着他。 萧洵无语,“小锦,小锦总行了吧!皇叔你能不能先让小锦跟我去救人?” 小皇叔这该死的占有欲,连个名字都不让叫! 也不知道唐时锦怎么受得了他! 萧世子内心吐槽。 但‘吃醋’二字,让唐时锦眼神闪了闪。 她偏头看了眼萧宴,小皇叔还会吃醋? “怎么回事,你先说说,是你撞鬼了吗?”唐时锦随口问。 “不是我,是欣然。”萧洵说,“欣然病了,她说有鬼缠着她,可我和父王并未见着。” 唐时锦瞧了他一眼,忽然说,“王爷,他八字属阳。” 萧宴勾唇,“那便他吧。” 萧世子风流倜傥,确实很适合做饵,关键是,谁叫他要自己撞上来? 萧洵没明白,“皇叔,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总觉得,皇叔的眼神儿没什么好事! “你立功的机会到了。”萧宴道。 萧洵嘴角一抽,“皇叔抬举我了,谁不知道我无所事事,只知混吃等死。” “萧世子,好好表现啊,我去救郡主。”唐时锦给了萧宴一个‘把他带走’的眼神,然后就挥挥手,与他们分道扬镳。 萧洵:……他答应什么了吗? 然而,小皇叔直接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第118章 太欺负鬼了! 崇王府。 唐时锦出现在欣然郡主房间的时候,崇王正守在床前。 见到唐时锦,他并不意外,反而松了口气,“三小姐,你来了。” 唐时锦点头,“郡主怎么样?” “尚未醒来。” 欣然郡主躺在床上,唐时锦上前,崇王就很自觉的给她让开了位置。 唐时锦一眼看出,郡主确实撞鬼了。 她身上有阴气,并且魂魄不稳。 唐时锦掏出一张安魂符,融在郡主眉眼之间,顷刻间便驱散了她身上的阴气。 “欣然没事吧?” 崇王不放心的问。 唐时锦摇摇头,“郡主只是被吓得神魂不稳,我给她用了安魂符,暂且没事。” 崇王颔首,“有劳了。” 唐时锦没说什么,只是,“郡主是怎么撞鬼的?” “本王不知。”崇王语气中多了几分自责,“本王对她们兄妹向来疏于管教,不想欣然竟会出事。” 欣然和萧洵,素来都是放养式的,他自己错失所爱,因此对子女也未曾悉心教导,虽给了她们兄妹衣食无忧的日子,但作为父亲,崇王知道自己是不合格的。 “我没事,父王不必担心。” 用了安魂符的欣然郡主醒了过来,她看向唐时锦,深深了吐了口浊气,说,“你要是再不来,就没有舅母了。” 唐时锦:…… 还有力气开玩笑,证明没什么事。 “你撞鬼之前,碰过什么东西,发生过什么事,或者遇到过什么人,都与我说说。” 撞鬼也分意外和人为。 如果只是不小心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有可能会撞鬼。 但如果是人为,那就是有人要对她不利。 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没碰过什么东西,也没遇到过什么人。”欣然想了想,说话间犹豫了。 唐时锦看出她的迟疑,认真道,“你得跟我说实话,我才知道要怎么帮你。” 欣然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崇王,说,“我见过你舅舅。” “没了?”唐时锦问。 “没了。” 如果只是见过舅舅,没道理会撞鬼啊。 “会不会是魏将军……” 崇王一开口,就被唐时锦打断,“我舅舅是不会害人的。” 崇王顿住,半响好没气的哼了声,“一个老男人,也不知道有什么令人着迷的,迷的她三魂不见七窍!” 唐时锦:…… 说完,崇王一摆衣袖,就走了。 那态度大概是说,随你俩闹去! “哎,我父王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小锦,你别放在心上。”欣然郡主叹气的说。 唐时锦:“不必同我解释,崇王同不同意,那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 顿了顿,她看了看欣然的面相,又说,“但你这一劫,确实与我舅舅有因果。” “什么意思?”欣然没懂,她担心道,“难道你舅舅也会出事?” 唐时锦摇头,“不会。” 她早就在魏家布下了法阵,邪鬼不侵。 再者,舅舅正气凛然,身上又有杀伐之气,一般的鬼更是不敢近身。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抓鬼啊?”欣然又问。 唐时锦看了看天色,“晚上吧,鬼都喜欢昼伏夜出,白天你可以再养养精神,你的脸色现在跟鬼也差不了多少了。” “什么?” 欣然一愣,连忙喊人给她拿镜子来,“你是说本郡主现在很丑?” 神魂不稳,一脸病态,脸色青白,眼下乌青,顶着两个熊猫眼,能好看吗? 侍女拿来镜子,欣然郡主一瞧,顿时发出更为刺耳的尖叫声,“我怎么能不梳妆呢!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唐时锦掏了掏耳朵,默默地离她远点,她推算出,郡主这劫难,还与萧宴要查的掏心案有点因果。 或许,能一并解决了。 “郡主,稍后你让人去魏家替我送个口信,就说我今夜要帮你捉鬼,不回去了。” 不然她怕阿娘会等她。 也免得阿娘她们担心。 正在洗漱的欣然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一口答应,“行,包在本郡主身上!” 沐浴更衣之后,欣然郡主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她掏出自己珍藏了许久的宝贝,吩咐侍女道,“你去魏家,务必要把这些东西都送给魏夫人,就说小锦帮我抓鬼,这些是答谢她的,记住了,态度一定要好,要让魏夫人满意,知道了吗?” 侍女点头,“奴婢记下了。” 心道郡主真大方,竟将自己珍藏了许久的首饰头面拿出来送人。 郡主自己都舍不得戴呢。 欣然郡主点点头,等她搞定了小锦的阿娘,还怕搞不定她舅么? 她定要让魏家所有人都满意她! 入夜。 欣然睡在床上,听见幽怨的哭声,她猛地睁开眼,气鼓鼓的坐起来,“本郡主才不怕你!你有本事给我滚出来!” 不要只躲在暗处吓人。 哭什么哭! 唐时锦给了她符,她已经敢跟鬼呛声了。 哭声似乎噎了一下,然后停住了,紧接着有阴森的阴笑声响起,“郡主真的不怕我吗?” 赫然间,一张放大的鬼脸出现在欣然郡主面前。 “啊!” 说不怕,她还是被吓得惊叫起来。 它的舌头好长! 怨鬼哭笑起来,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它幽怨的哭声,能蛊惑人心,“郡主,我在下面好孤单啊,你能下来陪陪我吗?” “唐时锦,你能不能让它把舌头收起来!” 欣然捏着护身符大喊。 长舌鬼,好恶心! “行啊。”唐时锦轻笑,突然出现在欣然郡主面前,一把抓住了长舌鬼的舌头,不等长舌鬼反应过来,猛的就是一个摔打,“没听见郡主的话吗,让你把舌头缩起来。” “呜呜呜!” 长舌鬼大怒,因为舌头被唐时锦拽着,含糊不清的说,“你…泥给窝松开!” 唐时锦勾唇,“你这舌头,还挺好玩儿。” 长舌鬼无语。 下一秒,就被唐时锦像甩大饼一样,转着圈的摔打起来! “啊!九命……别,憋打了,窝不敢了…饶命啊……” 她把鬼的长舌当成弹簧,拿长舌鬼当溜溜球拍着玩。 欣然郡主嘴角一抽。 她知道她是在玩儿鬼吗? 长舌鬼呜咽的哭,控诉唐时锦不讲武德。 最后唐时锦停手,长舌鬼只觉得头顶都是小星星,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像瘫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哀怨的哭。 太欺负鬼了呜呜! 第127章 抱头,都给我蹲好! 入夜。 四周一片寂静,吹来一阵阴风,一缕阴魂穿过门锁,进到店里。 瞧着店里又陈设齐全,摆满了符箓和法器,完全看不出来被砸过的痕迹,阴魂哼哼两声,“看你收拾的快,还是我砸的快!” 它一挥手,先是啪啪砸碎两个花瓶。 又伸长了手脚,掀翻了桌子椅子,然后吹了两口阴风,符箓和法器哐当砸了一地。 然后它闻到了香烛的味道,“就当孝敬老子了。” 它伸长了舌头,忽然舌尖像是黏在鼎炉上了。 唐时锦将鬼魂最爱的香烛放在了鼎炉之内。 刷的一下,鼎炉里燃起火焰,香烛被点燃灼烧起来,阴魂瞬间跳脚! “啊啊……烫烫……好烫!” 鼎炉里的幽冥火焰,让阴魂意识到大事不好! 它拼命的跳脚,想缩回舌头,可舌头却牢牢地粘在鼎炉上。 眼看冥火就要烧到它脸上来了。 最后,阴魂只能忍痛,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似谁……似谁胆算计老紫!” 断了截舌头,阴魂说话口齿不清。 “敢砸我的店,你鬼胆够大。”唐时锦清冷的声音出现。 阴魂回头,看到是个小姑娘,她并未将唐时锦放在眼里。 “老紫砸你的店似看得起你!臭丫头,你敢算计老紫!”阴魂目光阴森,凶相毕露的看着唐时锦。 它猛地就朝唐时锦伸出鬼爪,扑了过来。 唐时锦眸光幽冷,抬手一巴掌就把它扇飞。 ‘砰’的一声,阴魂狠狠地砸在墙上。 鼻子和脸全都撞歪了! “你,你敢打我……” 阴魂声音凶恶,它全身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从墙上爬了下来,脑袋也在脖子上转了个圈,以一种极阴森恐怖的扭曲姿势吓唬唐时锦,“你把我的头打掉了,眼珠子也坏了,我要你拿命赔我!” 这只鬼,把自己弄的如同变异的爬行动物一般,速度极快的攻击唐时锦。 结果就是又被唐时锦一巴掌扇回了墙上,脑袋转了好几圈,差点就真的掉了! 她打了个响指,眼前的景象消失了,她的店还是整整齐齐的。 刚才给鬼砸的,只是障眼法罢了。 “老紫小看你了!”那鬼费了半天劲,才把自己从墙壁上抠下来。 随即,它发出一声鬼叫,顷刻间,店里的阴风和鬼气暴涨。 下一秒,那鬼身边多了好几只鬼。 个个一脸青白,死相可怖,还有七窍流血的。 唐时锦冷笑,“这年头,鬼还知道摇人呢?” 打不过,就叫小弟来? “给老紫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说话漏风的断舌鬼道。 它摇来的鬼,在唐时锦四周围成一个圈,然后一起张嘴,发出刺耳的鬼叫。 也可以说是鬼啸。 若是普通人听了这鬼啸,势必会耳膜破裂,内脏破损,且迷惑心神。 鬼啸中充斥着极浓的鬼气和怨气,唐时锦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我刚只用了三分力,现在要用全力了哦。” 那鬼一边吼叫,一边朝她攻击。 唐时锦扬手就是一巴掌,拍飞一个鬼。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来一个,拍飞一个。 她速度极快,啪啪几巴掌,鬼啸停了,世界清静了。 摇人的鬼这才知道,臭丫头不好惹啊! 这么多鬼,都吓不到她。 还被她几巴掌拍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它转头就想逃,却被唐时锦一把捉住,“这就想跑了?刚不是还想要我的命么。” “饶……啊!” 不等那鬼开口求饶,唐时锦一甩手,它就把墙壁上的鬼砸扁了。 一刻钟后,唐时锦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抱头,都给我蹲好!” 她面前是一排鬼,个个抱头蹲下,不敢再惹她。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唐时锦训鬼,“谁让你来的?” “他!” 几只鬼齐刷刷的指着摇人鬼! 摇人鬼一惊,“好啊,你们贪生怕死,敢出卖我……” “闭嘴!”唐时锦没心情听这些蠢鬼吵吵,“我问你们了吗?都给我抱头,蹲好!不然把你们糊墙里去。” 几只鬼惊若寒蝉,顿时不敢吱声了。 “砸我店的那个,问你呢,谁让你来的?”唐时锦眯了眯眸子问。 被点名的摇人鬼一脸怯懦,不敢不说,“似个老道士,他给我烧了三个金元宝,让我来砸你的店。” 唐时锦盯着那鬼,眸中一闪而过的赤红,那鬼惊愕道,“你,你是……” 赤红的眼睛,是,是…… 几只鬼突然害怕的发抖,不停的给唐时锦磕头,“饶命,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愿意入冥府,饶了我们吧…” 这些鬼,好像很怕她? 比刚才拍在墙上更怕。 唐时锦掐了个手势,面前开启一条冥道,“排好队,都给我进去。” 鬼魂连忙排队,一个个的走进冥道里。 “你,带我去找给你金元宝的老道士。”唐时锦把企图排队开溜的摇人鬼抓了回来。 那鬼呜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姑娘……不,你是我姑奶奶行么,姑奶奶饶命啊!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唐时锦直接揪着它,祭出一张瞬移符就不见了,下一秒,出现在一个道观里。 她用魔瞳追踪了这鬼的记忆,那老道就在这里。 白风观。 唐时锦呵笑,那老道不仅冒充国师弟子,连道观都碰瓷白元观呢? 天一道人正在叠金元宝,叹了口气说道,“鬼的钱就是好挣啊。” 随手一叠,就是个金元宝。 他要是有这般点石成金的本事就好了,哪还用得着去坑蒙拐骗赚钱啊。 他算着,以后每天找个鬼去唐时锦那闹事。 说不准,还能把她的布袋偷来! 唐时锦的符箓叫他心痒痒啊,他时刻惦记着! 忽然,一股风吹开了他的房门,紧接着,一个东西砰的一下,砸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金元宝刷刷掉了一地。 “哪来这么大的风啊……”天一道人还嘟囔了一嘴。 一抬头,就看到了唐时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老道人一惊。 她怎么会找来? 他甚至,没有一眼看出刚砸他的不是风,是他收买的鬼。 可见道行低微。 “道长,我打不过她,你这钱也不好赚啊……” 一只鬼手,从身后抓住了天一道人的道袍,痛哭流涕的控诉道。 第128章 童子鸡就不要只会打嘴炮了 老道这才看清了那只鬼,他泛黄的眼珠子闪了闪,指了指掉了一地的金元宝说,“这些都是你的,你赶紧走!” 鬼:是它不想走吗?是它走不了啊! “道长,没烧的金元宝我也拿不了啊。”鬼怯怯的说。 天一道人嘴角一抽,然后干笑着扭头看向唐时锦,“姑娘深夜来我这道观,有何贵干啊?”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她背的布袋吸引,老道士心思立马又活络起来,暗暗攥紧了拳头,心想,这是在他的地盘上,若是将弟子都叫来,未必不能留下她! 说不准,还能将她关在道观里,日日替他画符! 唐时锦勾唇冷笑,“你本事不大,野心挺大。” 还想囚禁她? 这招摇撞骗的道观,不要也罢。 “道长这么快就忘记了教训,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唐时锦笑着揉了揉手腕儿,“我得再教教道长,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她扬手,房门自动关上。 “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屋子里传来肉搏声和惨叫声。 持续不断。 半个小时后,房门开了,唐时锦从屋里出来,动动手指头,白风观的门匾砸了下来。 老道士悲惨的从门后面伸出一只手来,“救,救……” 他两只眼睛睁不开,鼻子嘴里都是血,一个胳膊也抬不起来,两条腿都打折了,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蠕动。 藏在桌子底下的鬼偷偷爬了出来,见老道士被打的这么惨,啧啧摇头,幸好它躲得快。 那鬼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地上的金元宝,不舍的叹气,“道长,你自求多福吧!” 然后一出门,眼前一条幽绿的大道,当鬼意识到上当了,想回头已经晚了,它已经踏上了幽冥大道。 “臭丫头不讲武德!” 那鬼的声音随着冥道消失。 卦店开业这天,生意不错,唐时锦画的符基本都卖完了。 虽然唐时锦在贵族圈里可能名声不太好,但百姓都是听闻过她道法厉害的,所以大多都来买符回去镇宅。 “唐姑娘,恭喜你开店,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谢恒带了贺礼上门,唐时锦画符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多谢,你是第四位来祝贺我的。” 谢恒一看,前头几位身份都比他高贵。 “见过十九王爷,萧世子,这位是……” 萧宴是第一个来的,随后萧洵也来了,再有就是谢恒问的那位。 “唐逆。” 便宜弟弟开口。 “原来是少卿大人,有礼了。”年轻有为大理寺少卿,也是众多公子哥羡慕的对象啊。 唐逆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这么一看,谢恒是档次最低的那一个。 他顿时有些拘谨。 萧洵上前,看着唐时锦画的护身符,符文在黄纸上一气呵成,他忽然说道,“小锦,你画的护身符虽好,却只能挡一两次灾祸,符文便会消失,不知有没有长效护身的东西?比如贴身佩戴的法器什么的?” 唐时锦一顿,“有,不仅可以护身,还可以驱邪挡灾。” “好好好,就要这样的!”萧洵直接掏银子,“我买!” 其他几人闻言,眸子也亮了亮。 “五帝钱,上面有我的灵力,带在身上可长效护身。” 唐时锦摸出几个铜钱说。 最为淡定的萧宴眯了眯眸子。 阿锦要把五帝钱给他们? 他冷冷的扫了眼几人,察觉到十九王爷冷然的目光,谢恒和唐逆默默地低头喝茶,十九王爷干啥这么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啊! 未来姐夫醋了。 唐逆心道。 唐时锦抬眸,看了眼便宜弟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离谱的想法了。 她又看了看十九王爷,心说便宜弟弟眼光倒是不错,如果姐夫是他的话…… “小锦,这铜钱多少银子,我要了!” 萧洵的话打断了唐时锦的思绪。 她怔了怔,她刚刚,在想啥? 难道说,她对十九王爷有觊觎之心? 不能吧……她缺了情魄,没有情根,哪会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啊? 肯定是便宜弟弟自以为是的想法误导了她。 唐时锦竖起两根手指头,她脸色有些严肃,萧洵说,“二百两?倒也不贵,刚好本世子带了二百两买胭脂,也罢,今日便不去怡红楼了,先买护身铜钱吧。” 唐时锦嘴角一抽,她又看了看萧洵的面相,桃花宫黯淡,虽风流,但知洁身自好,唐时锦忍不住问了问,“世子,你真的不考虑入我道门吗?你很适合修道。” 萧洵捏着铜钱,睨了眼小皇叔的方向,拿扇子挡着嘴笑了笑说,“入道门能和你一起修道吗?我听闻,道家可以双修?不知可有此事啊?” 唐时锦呵呵,“童子鸡就不要只会打嘴炮了。” 萧洵:…… “萧洵,你皮紧了?有些日子没试你的武功了。”小皇叔眸色幽冷的睥睨着他。 嘴欠败下阵的萧世子立马讨饶,“皇叔,我跟小锦开个玩笑呢,你看我有那么多红颜知己,怎么能出家修道呢,再说,我哪里是皇叔的对手,小锦的道侣怎么也轮不到我呀。” 唐时锦白了他一眼,典型的又菜又欠。 “观你面带桃煞,最近离女人远些吧,避免灾祸。” 说着,不等萧洵反问,她看了眼另外两人,“五帝钱,你们要吗?” 本来只想收二十两的,但萧洵嘴欠的将价格抬上去了,那就二百两吧。 “要!”谢恒一摸腰包,然后抿唇道,“唐姑娘,我身上只带了五十两,剩下的,可否等我回家拿给你?” 唐时锦点头,“可以。” 她把五帝钱给了谢恒一枚。 之前抓白莺时,给了萧宴一枚,萧洵,谢恒各一枚。 还剩两枚。 唐逆起身,“阿姐,我只有二十两。” 但他直勾勾的看着唐时锦,阿姐对我,总要宽容些的吧? 毕竟我们是亲姐弟,哪能同外人一样? “你也先赊着,有了银子再付。”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说。 然后将剩下的两枚铜钱,分了他一枚。 最后一个铜钱,唐时锦看了看,勾唇道,“送财童子马上就到。” 第129章 破财局 话音落,门外传来敞亮的声音。 “小锦,我来迟了。” 陆貅进门,扫了眼店里的人,“诸位好啊,在下陆貅,诸位都是来照顾小锦生意的?” “陆公子。” 谢恒最有礼数的回礼道。 十九王爷和萧世子则是神色淡淡,既不恭维,也不亲热。 陆貅,可称得上京城首富,应该没人不认识他吧? 据说这位陆公子随手打赏一个乞丐,都能让乞丐一辈子不再行乞。 “我要谈生意了,你们没事的可以走了。”唐时锦开口道。 陆貅身上有阴气,送财童子名不虚传。 萧洵此番倒是识趣,摇着象牙折扇施施然的走了。 唐逆和谢恒也相继离开。 唐时锦转头,“王爷还有事?” “无事。”萧宴嗓音低醇道,“就是想多呆会儿。” 唐时锦:…… 他这是,舍不得走? 唐时锦眨眨眼,萧宴又说,“阿锦可会嫌我碍事?” “你愿意呆就呆着吧……”唐时锦摇摇头。 不过换做别人,她绝对嫌。 肯定一脚踢出去。 果然,她是个看脸的,长得好看自带‘特权’啊! 陆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瞧着十九王爷颇有心机啊! “小锦火眼金睛,是瞧出我遇到麻烦了?” 唐时锦点头,“你身上沾了些阴气,面相有破财之相,是家中生意出了问题,最近总破财吧?” “小锦果然厉害,确实如此,最近我黄了好几桩生意,损失了不少银子,家中父母也时常身子不适,就连下人都经常倒霉,这才想请你去看看,莫不是我家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陆貅沉着脸说。 打从上次被方家偷偷结了阴亲,他就特别敏感。 “你身上有我的护身符,不必担心,阴气伤不了你。”唐时锦说。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破财了。”陆貅摊手。 虽然他钱多,但生意不顺,损失银子,他就很郁闷。 尤其家中近日总是不得安宁,他担心又闹鬼。 “不是闹鬼。”唐时锦看了他一眼,问,“你家最近是不是有生人?” 陆貅想了想,点头道,“我家姨母家道中落,前些日子来投奔我家,我母亲顾念姐妹情谊,便将姨母留在了府中。” 唐时锦点头,心下已经猜到了大概,“我随你去陆家看看。” 陆貅笑着看了看她身后,“王爷也去?” 萧宴眯起眸子,便听唐时锦说,“王爷若无事,就帮我看店卖符吧?” 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阿锦的。” 萧宴嘴角噙笑。 陆貅忍不住吐槽,十九王爷真会装腔作势! 陆家她是来过的,所以唐时锦对陆家的风水很熟悉。 但现在,她一进陆家,就感觉到,陆家的风水破了。 之前陆家的风水是聚财局,现在相反,是破财局。 “表哥,你回来了。”迎面走来一个活泼灵动的女子,娇笑着要去挽陆貅的胳膊。 被陆貅不露痕迹的拂开,“这是我姨母的女儿,赵莹莹。” 唐时锦点点头,并未多言。 倒是赵莹莹,上下打量着唐时锦,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敌意,“表哥,这位姑娘是谁啊?” 很显然,拿她当情敌了。 陆貅这个表妹,对他的爱意都要溢出眼眶了。 “她是……我的发小,小锦,近来诸事不顺,我请小锦来替我瞧瞧。”陆貅说。 赵莹莹撇撇嘴,“小锦姑娘还会看风水呢?” 竟然还是表哥的发小? 该不会,对表哥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赵莹莹看着她的眼神,充满防备。 陆家这泼天的富贵,哪个女子不眼红? 她定不能叫表哥被外人抢了去! 唐时锦好笑,“我对陆胖还真没有非分之想,倒是莹莹姑娘的非分之想,虽未说出口,却震耳欲聋啊。” 赵莹莹一呆。 然后面上露出一丝羞恼,这女子是在嘲笑她么? 陆貅微微蹙眉,刻意离赵莹莹远了些,“表妹你先回去吧,不要打扰小锦。” “表哥……” 赵莹莹不肯走,但陆貅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她咬了咬唇,怕惹表哥反感,只得先离开。 “小锦,你随便看。” 陆貅的脸色缓和了些,但又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赵莹莹回到房间,就满腹怨气,“什么发小,叫的那么亲密!我都没叫过表哥陆胖,表哥什么时候胖过?哼,我看她分明是对表哥有妄想!” “莹莹,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在这神神叨叨些什么呢?”赵母走了过来。 “表哥带回来一个女子,说是看风水,却与她言谈亲密,母亲,表哥拒绝了你为我说亲的意思,如今他又带了个女子来陆家,我还能嫁进陆家来么?” 赵莹莹不安的说。 她实在是没有安全感,草木皆兵,只要表哥身旁有别的女子,她就担心陆家少夫人的位置会被人抢走。 “你说你表哥找人来看风水?”赵母面色微沉,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母亲已经找人将你的八字与陆貅的八字给人看了,最近陆家生意不顺,只要你俩的八字相合,再送到你姨母手里,让她知道你能旺陆家,她定会同意你入府的,莹莹想做陆家少夫人,母亲会帮你的。” 陆家富有,莹莹若做了陆家的少夫人,她们母女下半辈子的富贵就不用愁了。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突然,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 赵母出去一瞧,脸上挂着笑,“貅儿,你怎么来了?这位姑娘是你请回来的客人么?” 陆貅脸色有些冷,“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八字,姨母,你犯了我的忌讳。” 方家收买他的八字,暗中结阴亲,给陆貅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讨厌别人擅动他的八字。 赵母到底是以长辈自居,被陆貅诘问,脸色的笑意险些挂不住,“你这孩子,哪里是我动了你的八字,是你母亲将你的八字交给我的,你母亲也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呀,这才让我找人好好算一算你和莹莹的八字是否……” “我说了,我对表妹无意,你与表妹住在陆家,我能忍受,但若姨母存心想些别的,恕我就不能招待姨母了。” 陆貅很直白的说。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我们母女落难,就不认我们这门亲戚了?你这话……是想将我们母女赶出去啊!” 赵母说着,就伤心的哭了起来,抬起袖子抹泪道,“若不是我们家道中落,如何能厚着脸皮来投奔你们啊,原以为你们母子是个重情义的,不想竟也嫌弃我们……莹莹,我们还是走吧,免得在这里惹人嫌!” 第130章 穷亲戚不能接济 陆貅皱眉。 “表哥,我母亲对你没有恶意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赶我们走,我跟母亲,会流落街头的,表哥你不是打赏一个乞丐,都能让他一生富裕吗,难道我和母亲对你来说,还不如一个乞丐来的亲吗?” 赵莹莹声音哽咽,母女俩一起哭。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先别急着哭,等我先解决了破财局,你们再处理私事。” 她就听了这么两耳朵,直呼好家伙,这对母女道德绑架玩的溜啊! 但,这毕竟是陆貅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不便插手。 “什么破财局,莫不是姑娘在陆貅面前说了些什么,才叫他对我这个姨母这般态度?” 唐时锦懒得跟这对心术不正的母女废话,只对陆貅说,“破财局就在这儿,设局让你破财的就是她们。” 赵母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怒目圆睁,“你说什么呢,你这是污蔑!” “表哥,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外人呢。”赵莹莹委屈的哭。 “怎么回事?” 这时,陆夫人听到动静赶了来,赵母见到她,眼珠子一转,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姐姐,我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投奔你的,不想竟是如此惹人嫌,你若是不想收留我们母女,大可与我直说啊,何必让貅儿寻这般荒唐的借口来赶我们走呢!” 陆夫人听的云里雾里的,但她听出与自己儿子有关,于是看向陆貅道,“你做了什么?为何要赶你姨母走?” 陆貅蹙眉,“娘,我没有要赶她们走,我好心接济穷亲戚,她们却反过来坑我,在家中设下破财局,叫我生意不顺,娘你这些日子身体抱恙,也是因为这破财局,破了咱们家的风水。” 陆夫人一愣,“竟有这事?” 赵母当即辩驳,“什么破财局,我听都没听过!陆貅找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就说会看什么风水,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都是些招摇撞骗的,保不齐,就是来骗陆家的钱财!” “姨母,是不是莹莹做错了什么,让表哥不高兴了,表哥要赶莹莹走?”赵莹莹可怜巴巴的拽着陆夫人落泪。 陆夫人头疼,“莹莹你先别哭,待我问清楚再说。” 赵莹莹一噎。 为什么还要问? 姨母难道不该帮着她们,把表哥带回来的女子赶出去吗? 对了,那女子呢? 赵莹莹一转头,唐时锦就不见了。 “找着了。”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唐时锦正蹲在一颗富贵树底下,陆貅等人走过去,唐时锦抬手道,“这东西污秽,且有毒,陆夫人体弱,不宜靠近。” 陆夫人这才注意到唐时锦,“这棵树怎么……” 叶子都变黄了? “树下埋着阴毒之物,等这棵树彻底枯萎,陆家就完了。”唐时锦说。 陆貅当即喊人,“来人,给我挖开!” 唐时锦起身后退几步,等小厮挖开。 陆夫人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她转头看向赵母,眼神变了变,“你与莹莹来投奔我,我将最好的院子留给你们住,这院子的风水原是一等一的好,这颗富贵树更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是整个风水的阵眼,为何下面会埋了东西?” 赵母脸色有些白,“我哪里知道……这院子的东西,我们未曾动过呀!” 树下的土被挖开,露出一个黑色的坛子来。 一股难闻的恶臭便泄了出来。 “陆胖,你最好回避一下。”唐时锦说。 “为什么?”嘴上这么问,陆貅身子很诚实,已经探着身子看了过去。 “呕…!” 然则,看一眼,便吐了。 唐时锦摇头,“都说了让你回避了。” 好奇心害死猫。 然而这坛子里埋的,就是一只猫。 一只被扒了皮,凌虐致死的猫。 但这猫只是食材,破财局的真正手段,是坛子里的五毒。 一股毒气从坛子里飘了出来,被唐时锦用一张符打散,坛口被封住。 里面的五毒还是活的,猫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蜈蚣蛇等寄居在猫的身体里,阴秽又恶臭。 陆貅吐得胃里一阵痉挛,苦胆水都给他吐出来了,吐完之后,他嫌恶的擦嘴同陆夫人说。 “娘,你看看,我是不是说过,穷亲戚不能接济?你好心留她们住下,她们却要我们陆家玩完啊。” 赵母脸色有些扭曲,“你们陆家富贵,我们家是落魄了,但你这般说话,是瞧不起谁呢!什么穷亲戚不穷亲戚的,亲戚就是亲戚的,你说话怎么能这么刻薄无情呢,接济亲戚不是应该的吗!” 陆貅冷着脸,“我养条狗,狗还知道给我看家护院,哪像你们,反咬一口。” “你!”赵母气得半死却反驳不得,然后又只得看着陆夫人说,“姐姐,你就看着你儿子这般羞辱我?我可是你亲妹妹啊!” 陆夫人身子晃了晃,陆貅扶着她说,“娘,你身子不好,坐下说。” 赵母还在哭,“即便你们陆家不同意与我家莹莹说亲,也不该这么污蔑我们呀!我可真冤啊,平白无故被人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啊!” 唐时锦嘴角抽搐,真想给她用禁言符,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还真是少见。 陆夫人捂着心口,喘了两口气,说,“这阴毒之物,当真不是你干的?” “什么阴毒之物,我住在陆家,寄人篱下,每日战战兢兢,连茶水都不敢多喝一口,哪里敢埋这等东西啊,姐姐,你莫要听信小人挑唆啊!” 赵母说着狠狠地瞪了眼唐时锦。 看赵母哭天喊地的,陆夫人更加头疼了,“貅儿,此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小锦说是她们,就一定是她们。”陆貅冷淡的说。 陆夫人诧异的看了眼唐时锦,她儿子好像很信任这个小姑娘。 “我冤啊……你怎么能信外人不信你亲姨母啊!说不准,是哪个下人埋的呢?又保不齐,是她……是我埋的!” 赵母话音一卷,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她惊诧的捂住嘴巴。 差点就说出来了。 唐时锦勾唇,“是谁干的?” “是……呜!是我干的!”赵母惊恐的瞪大眼珠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不受控制的说了真话。 她咬紧牙,不肯说,脸憋的涨红,最后还是抵不住真言符的威力,“是我干的!我原是想等陆家生意不顺,破点财,有点小灾,再让人将莹莹的八字拿回来,与陆貅八字相合,让你们陆家看看,娶了莹莹,你们陆家便能驱散厄运,等我女儿做了陆家少夫人,到时候,我自然会把这坛子里的东西挖出来,如此便不会有人发现了!” 第131章 萧宴居然会召天雷! “母亲,你怎么都说了呀!”赵莹莹脸色煞白,埋怨道。 赵母苦着脸,不是她想说,是她控制不住啊! 说完之后,真言符就失了功效。 赵母大喘气,看到陆夫人母子阴寒的脸色,她还想找补,“不是的,姐姐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不必说了!”陆夫人沉着脸,“我好心收容你们母子,你们却想坑害我们家,貅儿说得对,亲戚可以救急,但不能接济!你们今日便离开我们家吧!” 赵母眼看没指望了,顿时面色扭曲了起来,指着陆夫人骂道,“你不过就是嫁的比我好了些,有什么可得意的!如今我落魄了,你却要我看你的脸色过活,你是不是觉得,你陆家赏我一口吃的,我就得对你感恩戴德啊,我的好姐姐!” 陆夫人心口一阵绞痛,她几时给过她脸色瞧? 她来投奔陆家,她好吃好喝的照顾着,竟是收留了一头豺狼不成? 陆貅拳头硬了,这要不是他亲戚,又是两个女人,他高低就要打人了。 姨母住进陆家那日,便在母亲面前说嘴,有意将表妹许给他。 陆貅知道自己条件好,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家中还没有乱七八糟的通房侍妾,洁身自好,京城想嫁他的女子多了去了。 可他已经明言拒绝了,没想到姨母还不死心。 “升米恩,斗米仇,不过如此。”唐时锦冷淡道。 “小锦,今日多谢你了,我们还有些家事要处理,不便留你,酬劳我稍后让人送去你店里。” 陆貅低声说。 唐时锦点头,她随手甩下一张符,那颗枯黄的富贵树,叶子逐渐变绿了,瞧着生机勃勃。 “你家的风水局修补好了,这坛子我就先带走了。” 处理完善后工作,唐时锦就离开了。 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张火符将坛子烧掉了。 回到卦店,萧宴还在等她。 “阿锦……” 唐时锦看了眼他的脸,忽然说,“王爷,你眉间有黑气,最近要小心。” 萧宴一顿,“本王会时刻将阿锦的护身符带在身上。” 唐时锦点头,“王爷该回家了。” “好。”萧宴看她又开始埋头画符,只得默默离开,然后又问高枫,“遇到阿锦后,本王是不是越来越柔弱了。” “是……的吧?”高枫迟疑的回答。 主要是,三小姐太强了,几乎用不着主子出手。 人鬼邪祟她都能搞定。 主子毫无用武之地啊! 哪知,当天夜里,萧宴在回府的路上,便遇刺了。 一个高头大马的身影半路拦在萧宴的马车前。 夜黑风高,高枫察觉到诡异,立时拔刀道,“什么人敢拦王府车架!” 无人回应。 夜深光线不好,高枫看不大清,他上前几步,那身影赫然回过头来,手中举起一双铁锤就朝高枫挥舞了过去。 高枫大惊,连忙提刀挡了一下,却被对方强悍的力量给震飞,险些握不住刀,刷的一下,他将刀尖插入地上,带出一道火花,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好大的力气! 高枫心中大骇。 他抬头,待看清那人的身影之后,目光更是惊骇。 竟是个无头尸! 无头尸提着铁锤,又快步砸了过来,根本不给高枫喘息的机会,它脚踏在地上狂奔,地面仿佛都在颤抖。 铁锤高高举起,高枫奋力提刀抵抗,‘哐当’清脆声,铁锤砸断了他的刀,另一只大锤朝他脑袋落下。 高枫眼神一颤。 下一秒,一股劲风犹如雷电般劈来,击退了无头尸的步伐,顺手将高枫从铁锤下捞了出来。 “多谢主子!” 高枫被救下,依旧挺身护在萧宴身前。 “退下。”萧宴沉声开口。 他不是这凶尸的对手。 高枫握着半截断刀,迟疑片刻,果断退下,不拖主子后腿,“主子小心。” 无头尸似乎确认了目标,大锤哐当哐当砸了两下,然后朝萧宴狂奔过来,鬼气铺天盖地的席卷在萧宴四周。 他犹如星海苍月,逐渐被阴黑覆盖,吞噬。 然而,下一秒,阴黑中散发出一缕金光,十九王爷手中,顷刻间多了一把宝剑,他挥剑而起,周身爆发出磅礴的力量,与铁锤正面硬碰上,磅礴的力量击散开,刹那间风刃四起,高枫也被这风刃刮的睁不开眼睛。 鬼气在宝剑的星芒下荡然无存。 无头尸的铁锤被劈成了两半,但它并未放弃,而是双手扬起了剩下的一只锤子,再次奔向萧宴。 如果它有头,此刻定是爆发出孤注一掷的吼声。 萧宴手腕翻转,宝剑一扬,一道寒芒划过,被斩断的锤子高高飞起,像一颗脑袋一样,砸在了无头鬼的肩膀上。 饶是如此,它仍旧不放弃,继续攻击萧宴。 此时身在太子府的萧湛脸色一白,然后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太子殿下!”左莽大惊。 操控无头鬼的太子面色阴沉,“培养了这么久的凶尸,竟还是敌不过小皇叔!” “太子,道尊叮嘱过,这凶尸尚未炼成,我们不该冒进。”左莽提醒道。 道尊将无头鬼送来太子府,想养成凶尸,府里的阴气虽能养尸,但毕竟太子的道行浅,凶尸其实并没有大成。 只是太子着急想杀十九王爷罢了。 太子不甘的咬了口牙,继续操控凶尸道,“回来!” 然而,他发现,他召唤不了凶尸了! 此时无头尸已经被萧宴一剑刺在地上,他扬手甩出一张符箓,“五雷符!” 天空聚出紫色的雷电漩涡。 太子大惊,最后只得弃车保帅,祭出一张招魂符,召出无头尸的鬼魂。 凶尸需得肉身与鬼魂契合,才会更出色。 这具凶尸,便是肉身与魂魄都有的。 眼下他只能先保住无头鬼的阴魂,舍弃尸身! 就在无头鬼的阴魂脱离肉身的那刻,另有一道符箓飞来,“镇鬼符!” 唐时锦赶到时,看到天上降下的天雷,惊呆了。 阴魂是脱离了尸身三寸的,应该是逃跑没成功,反而被天雷给劈了出来。 难怪唐逆找不到那具砍头尸,原来是被人捞走了。 不过眼下更让她震惊的,是萧宴居然会召天雷! “你会画五雷符?”她惊愕的眨眨眼,走到萧宴身边。 她算到十九王爷有危险,特地来帮他。 结果好像,根本用不着她帮忙。 第132章 黑袍道尊 萧宴慢悠悠的收回手,想了想说,“国师曾教本王画过两回。” 所以,十九王爷竟是十分有天赋的? 画过两回就能召出天雷? “我也就会画这个,其他的符,本王不如阿锦。”萧宴眉眼带笑的说。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我怀疑你在凡尔赛,但我没证据! 她的目光,又被萧宴手里的剑吸引,“七星剑,王爷果然深藏不露!” 此剑,专克妖鬼,乃降鬼除邪的上等法器。 亏她之前还觉得,十九王爷虽位高权重,但对于妖鬼邪祟这块,他却是弱势的。 想着要帮他尽快找回命格,让他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现在看来,十九王爷根本不是什么小可怜,他是扮猪吃老虎啊! “阿锦喜欢,送给你。”萧宴把七星剑递到了她面前。 虽然但是…… “宝剑认主,不听旁人的号令。”唐时锦拒绝道。 萧宴也没勉强,号令七星剑,来日有机会的,他手掌向下一翻,七星剑便幻化成巴掌大小,滑进了他袖子里。 而此时,太子头上冒出细汗,他竟召不动无头鬼了! 无头鬼被唐时锦的镇鬼符钉住了,魂魄发出颤动,唐时锦勾唇,上去抓着无头鬼的胳膊,顷刻间,冰冷的寒气将无头鬼的胳膊冻住。 “以为躲在背后我就揪不住你了吗?让你尝尝我自创的寒冰符。” “怎么回事?” 远在太子府的萧湛大惊,他操控招魂符的手,竟肉眼可见的爬上了一层寒冰,迅速将他的整条胳膊冻住! 唐时锦! 太子咬紧牙,胳膊很快被寒冰冻得僵硬,动弹不得。 唐时锦竟能通过无头鬼,将符箓用在他身上! “王爷,一日之内不得召两次天雷,否则怕引起百姓恐慌,这无头凶尸,我们换个方法镇压吧?” 唐时锦回头看萧宴。 “听阿锦的。” “今日不管是谁想刺杀王爷,我断他一臂,以做惩戒。”唐时锦勾唇道。 阿锦如此为他出头,他只想什么都听她的。 唐时锦两手结印,打下一个符咒,无头鬼的胳膊上出现碎冰的裂痕。 “啊!” 另一头,太子发出惨叫声。 死死的捂着自己被冰冻的胳膊,仿佛有几十把刀同时绞杀他的手臂。 “殿下!这冰如何破解……”左莽见太子疼的满头大汗,着急的拔剑,想将冰敲碎。 “你是想砍了本太子的手吗!”太子怒吼。 脸上青筋暴起。 整条手臂被冻住,碎冰便是要连他的胳膊一并碎了! ‘咔嚓’ 伴随着冰冻碎裂的声音,无头鬼的胳膊碎成了粉末,它没有头,发不出惨痛声,但身体在镇鬼符的禁锢下剧烈的抽搐起来。 随之,太子的惨烈声响彻整个太子府。 他惊恐的看着,胳膊上的寒冰碎裂开,鲜血顺着裂痕溢出。 他的手臂,保不住了…… 这个念头,让太子内心泛起极深的恐惧。 寒冰尽碎,皮肉迅速被割裂,就在碎裂延伸至骨头的瞬间,一缕金光出现,两根手指点在太子手臂上,阻止了骨缝深入裂开。 太子心一沉,仰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神秘诡谲的男子,他声音颤抖,“道尊……” 黑袍男子掌心凝聚灵力,助太子缓解了疼痛。 但他依旧疼的脸色惨白。 眼睛里都是后怕。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吗!”黑袍道尊语气凌厉,“你以为凭你这点手段,就能杀十九王爷?” 太子惊魂未定,又仿佛被这话伤到了自尊,他捂着受伤的胳膊,脸色青白的说,“我以为凶尸炼成了,便想除了萧宴这个绊脚石,可没想到,他竟能召天雷!” 说着,他又阴冷的看向黑袍道尊,“说来也是道尊给我的符太弱了,非但没有五雷符这样厉害的符箓,就连其他的符,威力也不如唐时锦的强,道尊的道法莫不是不敌唐时锦?” “你自己愚蠢,还在别人身上找理由?”黑袍道尊冷嗤,“我若是你,便不会去招惹唐时锦,同为修道之人,我不否认她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对道法的造诣,已远远高出许多修道一辈子的人,你们的目标是十九王爷,是这北离国的江山,不是唐时锦,莫要拎不清轻重!” 这训斥的口吻,听的太子更加咬牙切齿,“我是太子,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不要以为父皇倚重你,你就能不将本太子放在眼里!” 此人,道法虽高,但未免也太傲气了些! 浑然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然而,黑袍道尊语气越发不屑,“若不是我,莫说你这个太子,就连你父亲都未必能爬得上那个皇位,十九王爷乃天命所归,是我助你们逆天改命,你们父子才有今日。” 太子白着脸,一时无言反驳。 是道尊,助父皇分离了十九皇叔的命格。 让父皇能顺利登基。 因此,父皇十分信任他。 且此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与父皇,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始终穿着这身黑袍。 父皇将萧宴命格分离一事告诉他,是想让道尊助他一臂之力,在宫外找机会杀了萧宴! 可谁知道萧宴那个短命鬼,命那么硬! 每次都叫他逃脱。 而且,他的胳膊,实在太疼了。 哪怕是道尊及时出手相救,但他的皮肉上,还是出现了一道道绞裂的伤口。 衣袖已然被血浸透。 太子冷着脸,忍不住责怪道,“道尊为什么不早点来,本太子这条胳膊险些废了!” “太子的眼睛,不是也险些废了吗。” 太子一噎。 黑袍道尊懒得跟他废话,言明厉害道,“当初我将十九王爷的命格一分为七,你们本可以将拥有命格的七人培养成最优秀的刀,可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宋家杨家相继败在唐时锦手里,唐时锦已将萧宴的命格找回其二,若她找回所有的命格,萧宴就会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命运上,你这个太子不废也得废了。” 第133章 刽刀镇棺 道尊有猖狂的资本,谁叫他道法高呢! 太子纵然怒火中烧,也只得憋屈的忍下来,他还得仰仗此人,“道尊教训的是,是本太子鲁莽了,那不知,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黑袍并不买账,冷嗤一声,说,“不要再去招惹唐时锦。” 然后人就消失了。 太子咬咬牙,“迟早有一天,本太子要他跪在我脚边,奉我为主!” “殿下息怒,道尊所言不无道理,殿下还是先忍忍吧,养好伤再说。”左莽劝道。 “还不去给本太子宣太医!” “是。” … “嗯?” 唐时锦歪了歪头,眸中上过一丝迷惑。 “有何不妥?”萧宴问。 “有人破了我的寒冰符,太子背后果然有修为很高的人。”唐时锦说。 “阿锦可能查到是什么人?” 关于太子和皇帝背后的人,萧宴不是没查过,但一无所获。 唐时锦摇摇头,“对方隐匿了气息,这样远程的距离感应不到,也无法追踪。” 且对方的道法,恐怕不在她之下。 唐时锦捻了捻手指,寒冰符在她手心化为灰烬。 帮太子化解寒冰符的人,应该就是从天雷下捞走这无头鬼的人。 否则这无头鬼,哪会为太子所用? 她对这个人,忽然很感兴趣。 说不定,萧宴的命格分离,也是此人所为? 想来是她帮十九王爷找回里宋、杨两家的紫气,幕后之人怕萧宴命格归体,按奈不住了。 “阿姐!” 唐逆来的很及时,他带着大理寺的人巡夜至此,远远便瞧见唐时锦和十九王爷。 “这具尸体怎么会在这儿?”唐逆认出地上的无头尸,正是他下令砍的。 并且还化作恶鬼,来找他报仇。 他目光冷沉。 “不仅尸体在这儿,阴魂也在这。”唐时锦说。 她掐指算了算,说,“脑袋还在太子府,得拿回来与尸身一起镇压才行。” “太子府?阿姐的意思是,这具尸体被太子捡去了?” 唐逆诧异道。 太子难道有收藏尸体的癖好? 还是说,太子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阿姐,我去吧……” 这么想着,唐逆便开口请缨,只是不等他说完,唐时锦就瞥了他一眼,“你的官职大得过太子?” 唐逆一噎。 他自是大不过太子去。 唐时锦掏出一张瞬移符,“把这尸体和阴魂带回去,我去去就来。” 唐逆去了,若太子不让他进府,他还敢强闯太子府搜一颗人头不成。 还是她去,在不惊动太子的情况下,寻回无头鬼的脑袋,省时省力。 唐逆有些为难,“王爷,无头尸我可以找人抬回去,可阴魂……” 他看不见啊! 只见萧宴抬手一抓,便将那被镇鬼符镇压的无头鬼给抓在手里,他转身道,“走吧。” 唐逆:这就抓到了? 十九王爷也会抓鬼? 唐时锦悄无声息的到了太子府,跟上回来给太子治眼睛一样,太子府人仰马翻,太医们又跟三堂会审似的,围在一屋给太子治胳膊。 无头鬼的脑袋就摆在太子书房里,并且头颅上贴了符箓,施了障眼法,肉眼看上去,就是摆了一个个大盘子。 “心术不正,有这样的储君,国之悲哀。” 唐时锦站在一架储物架前,目光冷凉。 这架子上,摆了不止一颗人头。 一个太子,不学习如何治理天下,成为一代明君,将来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竟专门钻研这些旁门左道的邪术。 在府里设下禁术,蓄阴气,炼傀儡,炼凶尸,铲除异己! 这样的人,怎配为君。 天理循环,太子种下恶果,业障满身,等报应来临的时候,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唐时锦拿了一颗头颅,便离开了。 她的身影消失后,黑袍道尊便出现在头颅架前,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子沉沉的看了会儿被唐时锦拿走头颅,空出来的地方。 片刻后,他幽幽道,“十九王爷可真是捡到宝了。” 忽然,唐时锦的身影再度出现,黑袍道尊也在一瞬间消失。 “跑的还挺快。”唐时锦轻哼一声,等她先处理了这个无头鬼再说,不怕揪不住那些阴沟里的鼠辈。 回到大理寺,唐时锦便说,“找一口棺椁,把无头尸放进去,再找个凶煞之物来镇棺,无头鬼的阴魂呢?我找找镇魂钉给它钉在肉身里。” 棺椁和肉身同时镇住,如此才确保万无一失。 “棺椁好说,可镇棺的凶煞之物,要去哪里找?” 唐逆看她扒拉身上的布袋,像是里面的东西太多,半天翻不出来她要的镇魂钉。 他心想,阿姐看不起真不靠谱,镇魂钉这样的法器,居然像翻垃圾一样…… “我不靠谱,你早就成了无头鬼的刀下亡魂了。”唐时锦翻出镇魂钉,以及无头鬼的头颅,晃了晃。 唐逆脸色讪讪,萧宴挥手放出阴魂,低声道,“砍他脑袋的那把刀便可镇棺。” 唐时锦挑眉,赞赏道,“果然还是王爷聪明,真不知道你这个大理寺少卿是怎么当上的。” 刽子手的刀,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且大多都是大奸大恶之人,绝对是凶煞之物。 用来镇棺,最合适不过。 唐逆嘴角抽了抽,“我这就去取刀。” 无头鬼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在这儿,阴魂在镇鬼符的压制下,头颅发出暴躁的吼叫声。 唐时锦直接一道符甩下去,封在头颅嘴上,让它闭嘴。 很快,唐逆就取来了刽子手的刀。 一切备妥之后,唐时锦手指结印,以符箓将无头鬼的阴魂封印进肉身里,再用砍头的刀镇棺,棺材上又多加固了一层法咒。 完毕后,唐时锦敲了敲棺盖,说,“抬去埋了吧,切记,不可靠近水源。” 水属阴,若是棺椁或坟地被水泡到,会助长恶鬼的阴气与怨气,符箓也会失效的。 唐逆招招手,张波便带锦衣卫将棺椁抬走了。 “阿姐……” “你还欠我一百八十两,准备什么时候给钱?” 唐时锦伸手就要钱。 五帝钱二百两,便宜弟弟只付了二十两呢。 谁知,唐逆顿时一脸委屈,不甘心的看了眼十九王爷。 唐时锦似乎察觉到什么,看了眼淡定自若的萧宴。 不对。 她微微挑眉,“你拿了他们的护身铜钱?” 只见萧宴十分淡定的拿出四枚铜钱,说,“阿锦的法器,不能给不相干的人。” 第134章 妒夫! 唐时锦:…… 十九王爷的语气,竟有些委屈和埋怨? “你竟然,把我卖给他们的五帝钱都要了回来?”唐时锦有些诧异。 唐逆内心大喊,不是要,是抢! 亏得十九王爷在百忙之中,还抽空将他和谢恒,陆公子以及萧世子叫到一堆。 明目张胆的让他们把五帝钱留下,人可以走! 他不同意,十九王爷便威胁,“最近大理寺有两个外放的名额。” 唐逆顿时泄了气,“姐夫,这是阿姐给我们护身的,再说,我们都掏了银子的,你这样明抢……不合适吧?” 就这‘姐夫’二字,取悦了十九王爷,“外放就不必了,铜钱留下,护身符给你。” 他拿一张护身符,换五帝钱! 当时萧世子和谢恒的表情都是:…… 一整个大无语! 尤其是萧世子,超级无语的看着萧宴说,“你还是我皇叔吗?该不会是被哪个不要脸的鬼夺舍了吧?我皇叔可干不出来这般厚颜无耻的事!” 换来的,是十九皇叔理所当然的冷眼。 “听闻甘州缺个郡守,本王看你挺合适,皇族养出纨绔就算了,养出废物便是丢皇族的脸,你也该去历练历练了。” 萧世子:…… 爆粗口的话到了嘴边,硬是给他憋了回去。 这要是换做别人,敢这么威胁他,他不得把对方脑壳打爆! 最后,萧世子秉承着能屈能伸的原则,一巴掌把铜钱拍在小皇叔面前,磨牙道,“不就是一枚铜钱吗,皇叔要拿去就是!” 心里骂了句,妒夫! 不,皇叔还不是小锦的夫呢! 竟这么霸道不讲理。 过分,太过分了! 将来一定会是个妒夫! 这护身铜钱,可是他们花真金白银买来的! 萧世子和少卿大人都乖乖的交出了铜钱,谢恒敢不给吗。 萧宴同样甩给他一张护身符,换铜钱。 谢恒只能默默地把护身符收起来。 最痛快的还得是陆貅,二话不说就把铜钱扔给了萧宴, 并嘴硬说,“陆某有的是钱,不像王爷这般抠搜,多少铜钱我都买得起!” … 唐时锦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五帝钱,也算个法器没错。 但是,萧宴这样抢回来,不怕别人说他仗势欺人么? “给了他们护身符,没亏待他们。”十九王爷淡淡的说。 “……” 他这理所当然的口气,她竟不知道说什么。 “好吧,你有权你任性,五帝钱还我吧。”唐时锦伸手。 萧宴将四枚铜钱给她,唐时锦说,“还有王爷身上那枚。” 既说法器不能随便给人。 那便一视同仁。 “对阿锦来说,本王是不相干的人?” “……” 唐时锦默然。 你这就双标了啊。 “阿姐,我也想要……”唐逆状着胆子说。 十九王爷眸光幽冷的睨了他一眼,他顿时又怂了。 唐时锦默默地把四枚铜钱收了起来,轻声道,“罢了,你要就给你吧。” 她好像,总是对十九王爷无可奈何啊。 他深邃的眼眸,认真的凝视,再加上隐隐期待的表情,总感觉……他是在跟她撒娇似的。 “那个,我有事想与王爷说,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萧宴眸色动了动,然后靠近她,握着她的手环道,“用瞬移符,回王府。” 唐时锦一愣,想了想,王府还能防止隔墙有耳,可行。 于是她掏出一张瞬移符,带着十九王爷消失了。 高枫:主子为了和三小姐亲近,连马车都不要了! 王府书房。 唐时锦要了笔墨纸砚,拿笔边画边说,“我昨夜突然想到了在经书上看过的七星图,然后找二哥要了一份京城的地图,根据地图,我夜观星象,大概测画了一下,王爷请看,这是我结合星象及京城地貌画出来的。” 她画的,是一副星象方位图。 萧宴想了想,拿起笔,在她画的方位图上,标注些什么。 停笔后,唐时锦一眼就懂了。 她画的方位图,分别对应着京城的几户人家。 其中就包含拥有过紫气的宋家和杨家。 换言之,没找回的紫气,很有可能在这些地方。 唐时锦眸色有些凝重,因为萧宴标注出来的……有一处竟与她有关。 … 这天,唐家门口,有个站立不安,来回徘徊的人。 唐娇娇正欲出门,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声,“三小姐?请问姑娘你是唐家三小姐吗?” 唐娇娇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微微蹙眉,“我是,你是……” “太好了,终于见到三小姐了,我是长寿镇上孙家的表小姐,我表姐像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听闻三小姐道法高,我是来找三小姐买符的!” 孙家表小姐,周倩着急的说。 表姨特地吩咐了,一定要找唐家三小姐买符。 三小姐会捉鬼! 唐娇娇面色微沉,忽然又灵光一闪,“你要买符?” 周倩点头。 “买什么符?”她又问。 “驱鬼符!” 唐娇娇眯起眸子,勾唇道,“可以。” 然后她给身边的木槿使了个眼色,说,“去拿张驱鬼符给这位姑娘。” 木槿微愣,小姐哪里会画什么符? 但领会到唐娇娇的眼神,她当即明白,“是,奴婢这就去。” 周倩松了口气。 能买到符救表姐就好。 随后,木槿拿了张符出来,唐娇娇递给周倩,周倩连忙道谢,但唐娇娇却并未松手。 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周倩很快明白过来,拿起荷包就要掏钱,“三小姐的符要多少银子?” 唐娇娇还是没说话。 目光瞥了眼她那荷包,仿佛是在说,你能有多大点银子? “五十两……三小姐你看够吗?”周倩抓着荷包,试探的说。 唐娇娇仍是不说话。 周倩抿唇,“一百两!总该够了吧?” 唐娇娇嘴角勾起一个轻嘲的微笑,眼神有些轻蔑的看着她。 木槿很快配合唐娇娇道,“这位姑娘,求符应该有诚心,心诚则灵。” 周倩闻言咬了咬牙,虽然她听过大师做法事收钱都比较贵,但她没想到,一张符也要卖的这样贵! “我身上只有一百二十两,三小姐你看……” 本是想自己留个二十两,回去路上还能填饱肚子。 现在看来,是要一分都不剩了。 “够了,这符你拿去吧。”唐娇娇开口了。 这女子穷搜搜的,也就这点银子了。 周倩忍痛将荷包给了唐娇娇,自己则收起了她给的符,然后抓紧时间上了马车往回赶。 表姐还在等着她救命! 然而周倩并不知道,她找错了人,她见的这位三小姐,并非她要找的三小姐。 第135章 魂归来兮? 唐娇娇打开荷包看了眼,里面有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二十两的碎银。 她不屑的哼笑,“正好我昨日看上了一对红宝石打的石榴钗,这银子刚好够,今日便去买了吧。” “小姐,可那符……” 木槿话没说完,就被唐娇娇瞪了回去,“她自愿买符,我又没逼她,与我何干?” “小姐聪慧,奴婢陪小姐去买钗吧,石榴多子多福,正适合小姐与太子呢。” 唐娇娇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 这话如果是以前,她听了会很欢喜,但现在,她却高兴不起来。 太子的心,已然不在她身上了。 但那又如何?一开始她想要的,本就是太子妃的权势和前途。 男人会背叛自己,但权势永远不会! … 这天,谢恒来到卦店,请教唐时锦,“唐姑娘,你之前说,谢寻乃……将死之人,他可是会有什么劫难?能不能给他求一道护身符保平安?” 唐时锦抬眸,难得,他还记得她随口说过的一句话。 那日听戏时,谢寻无礼冲撞,她是说了这么一句。 但,她看了看被谢恒拽来的人,“你拉错人了。” “我是谢归。” 他跟谢寻,经常被认错。 哪怕是家人,也常常分不清他二人。 谢归有些无奈。 大哥拐弯抹角的拉着他上街,没想到是来找唐时锦。 这位唐姑娘,竟能一眼看穿他并非谢寻。 “你们即便长得一样,但气息和灵魂是不一样的。”唐时锦笑笑说。 谢归一愣,她似乎看穿了他所想。 “唐姑娘,不知我大哥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谢寻有劫难? 谢恒与这对双胞胎同父异母,没想到还挺关心弟弟的。 只是,唐时锦看着谢归的眉眼,脸色有些严肃,“谢寻有劫,你也有。” 谢归皱眉,老实讲,他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但大哥屡次提起这位唐姑娘,称她道法厉害,谢归不免就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甚至在认识这位唐姑娘之后,大哥连后院的侍妾都遣散了。 他觉得,大哥此举,亦是为了她。 “还请唐姑娘明示。”谢恒道。 他两个弟弟,居然都有劫难? “公子,再耽搁下去,就耽误出发的时辰了,先生还在等公子呢。” 谢归身边的书童小声的提醒道。 谢归颔首,“大哥,我并不信这些,先生还在书院等我,我先走了。” 谢恒刚想劝,不妨就听见唐时锦清脆的声音。 “谢公子最近要出远门?” 谢归脚步一顿,“你听见了?” 他正要随先生下扬州去拜访那边的书院,探讨文学。 唐时锦笑了笑,语气却很严肃的说,“看在谢恒没拿到五帝钱的份儿上,我免费给你算一卦,你此行大凶,劝你不要去,去了就回不来了,你命中有一劫,面带死气,谢寻虽有死劫,但他的死劫中尚有一线生机,而你,并无生机。” 谢归皱眉,任谁在听到这话,都不会太高兴。 尤其是在临行前。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是读圣贤书的人,唐姑娘的好意,谢某心领了。” 说完,他带着书童,头也不回的离去。 唐时锦幽幽叹了口气。 你说你读圣贤书和你命里有死劫有啥冲突? 这孩子,不听劝啊。 “唐姑娘……” 谢恒开口,唐时锦抬手打断他,“我提醒过了,这便是他的命数,我虽修道,但亦不能违逆天意。” 谢恒怔住了,心头充斥着浓浓的不安。 于是便告辞离开,他要去找谢归,提醒他务必要注意安全,最好是能劝他别去了。 … “小锦,天色晚了,今日的符都卖完了,我们打烊吧。”唐令仪准备关店。 唐时锦摇头,“大姐,还有人。” 唐令仪一顿。 “唐姑娘……” 这时,卦店门口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唐令仪一看,楞了一下,“谢公子?” 唐时锦抬头,距离上次见谢恒,已经是半个月前了。 他看起来,很哀伤。 整个人十分憔悴,眼圈很重,眼神很悲伤,唐令仪差点没认出他来。 谢恒一进门,就赤红着眼睛对唐时锦说,“唐姑娘,你不是说,谢寻的死劫中有一线生机吗?为什么他没能回来……” 唐时锦闻言眯起眸子。 “谢归回来了,唐姑娘,你能帮我去看看,谢寻的魂……回来了吗?” 谢恒红着眼睛说。 “谢兄,节哀。”唐玉延刚好来接唐令仪和唐时锦回家,算着差不多这个时辰,店里生意该结束了。 却不想,看到谢恒在哭。 谢家的小公子不日前遇难,听闻连尸首都没能找回来,谢家刚办了白事。 谢恒摇头,悲痛的说,“唐兄,我家闹鬼了,我继母怀疑是谢寻回来了,她知道唐姑娘的本事,想请唐姑娘去替我们问问,是不是……是不是谢寻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唐时锦算的卦是极准的,谢归在去扬州的路上,走的水路,结果翻了船。 船上所有人都得救了,只有谢寻,没能救上来。 就连尸首,都不知道被水下的暗流冲去了哪里,至今没能找回来。 明明谢寻是极不爱去书院的,可这次偏偏他也同去了。 唐时锦算到谢恒会来,她起身背上她的小布袋,语气平淡的说,“大姐,二哥,你们先回去,我去谢家走一趟。” “天色晚了,我随你同去。”唐玉延说。 没等唐时锦拒绝,他又道,“横竖我回去也会被阿娘打去接你的。” 唐时锦笑了笑,“也行,二哥跟我一起吧。” 临走前,唐时锦塞了两张符给唐令仪,“大姐,你最近运势也有点低,这护身符和瞬移符你带在身上,早些回家,我与二哥解决了谢家的事就回来。” 唐令仪点头,“好,你们要当心。” 一到谢家,唐时锦便发现有很重的阴气痕迹。 谢家确实有阴魂。 “唐姑娘,我儿发生意外,不幸离世……近日家中不太平,想请唐姑娘看看,是否是我儿……魂归来兮?” 唐时锦一来,谢尚书就迎了出来。 谢家还挂着白灯笼,家中有丧事,看起来也格外冷清。 中年丧子,谢尚书头发都白了,瞧着苍老又憔悴。 却还是忍着悲痛,说给唐时锦听。 唐时锦微微颔首,“谢大人节哀,具体情况,谢恒已经在路上跟我说过了。” “早听说唐姑娘会道法,救了谢恒好几次,谢寻他们的船发生了意外,他没能回来……可我知道,他回来了,定是他回来了,他肯定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想来拉谢归做垫背,这个不孝子!” 说话的,是谢尚书的继室。 谢恒的母亲死后,谢尚书的妾室生下一对双胞胎,有幸抬为继室。 但从这继室的口中,唐时锦听出,她确实不怎么喜欢谢寻这个儿子。 双胞胎死了一个,她脸上不见什么悲痛,反而是担心谢寻的鬼魂回来找谢归。 谢恒方才就同她说,他继母更为喜欢谢归,而谢寻因为太叛逆纨绔,所以不得人心。 谢归恰恰相反,谢归读书用功,谦谦君子,谦逊有礼,谢夫人更为看重谢归。 第136章 人未死,如何能召的来魂魄呢 对谢寻,素来是不大关心的,因为管束了,谢寻也不听。 “住口!”谢尚书呵斥了一句,“谢寻也是你儿子,他人已经不在了,你还说这些浑话做什么!” 继室垂下头,没再说什么。 到底是自己儿子,也不可能完全不伤心的。 只是,相比起来,她更怕真的是谢寻的鬼魂回来,觉得自己出意外死了,不甘心,想找谢归讨公道! 虽说两个儿子是双生子,但性格才学确实天差地别,谢寻不服管教,不堪大用,她的指望,全在品学兼优的谢归身上。 这几日,谢归总是做噩梦,眼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也梦到了谢寻好几次,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凄惨的不得了。 所以才想找唐时锦来问问,看那孩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你们把她找来做什么,找了道士做法事还不够吗?” 谢归冷然的声音传来。 唐时锦闻声看去,一个书童搀扶着他,他脸色有些白,身子看起来有些虚弱。 她眸光锐利的看了眼谢归,然后摇头叹了口气。 “唐姑娘见谅,昨日碰到个云游的道长,他说我家中有阴气,我们这才知道,是谢寻回来了,可那道长似乎道行不够,没能招来谢寻的魂,我便想到了唐姑娘,你与谢恒也算有几分交情,便让他去请你来。” 谢尚书解释说。 唐时锦点头,“我知道。” 她一来就注意到了谢家屋檐下挂着招魂幡,门窗上也贴着招魂符。 “够了!”不想,谢归脸色冷沉的喝止,“我说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谢寻发生了意外,你们应该要做的,是接受事实,而不是在这里靠鬼神之说来麻痹自己!” “唐姑娘,这是我们谢家的家事,就不劳你插手了,请回吧!” 他对唐时锦下了逐客令。 唐时锦也不恼,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上次我们见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归抿唇,拳头骤然握紧。 唐时锦双指竖立,祭出一张招魂符,叹息道,“人未死,如何能召的来魂魄呢。” 谢家人听闻此话,皆是一愣,难道谢寻还活着? 谢归脸色变了变。 目光逐渐阴沉。 不等谢家人开口询问,只听唐时锦声音清亮的喊出一个名字。 “谢归,还不速速现身!” 顷刻间,一股阴风袭来,周围阴气如漩涡般聚拢,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水汽,慢慢的,一个脸色僵白的阴魂出现在唐时锦面前。 “啊!” 谢夫人看一眼就害怕的捂住了眼睛。 是谢寻。 让她做噩梦的,就是他! 阴魂浑身都在滴水,很明显是溺水而亡。 “母亲,莫怕,我不会伤你。”阴魂开口说。 只不过,他的肉身落在了水里,所以只能以这副模样见人。 阴魂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谢夫人惊魂未定的看它一眼,“你,你是谢寻?” 阴魂有些悲痛的摇摇头。 “他是谢归。”唐时锦说。 谢夫人一愣,“不可能!归儿不是在这儿吗?唐姑娘,你可莫要诓我们,我听说,鬼最会迷惑人心了!” “母亲,我是谢归。”阴魂想靠近她,但又怕吓着她。 可谢夫人看着它,忽然情绪就激动了起来,指着它骂道,“放屁!归儿就在我身边,他还活的好好地!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冒充我儿子!” “夫人,你有两个儿子,你分得清他们谁是谁吗。”唐时锦语气清冷。 谢尚书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看着阴魂道,“你是归儿,那你是……” 活着的那个谢归,面色阴沉的开口,“我才是谢归,谢寻,你死了就该去投胎,还回来做什么!” “阿寻,你不必如此。”阴魂叹了口气,一模一样的两张脸,此刻已是阴阳相隔,“不必为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中,亦不必为我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尚书显然已经猜到了。 死了的是谢归,那活着的,便是……谢寻? 他为何,要冒充谢归回家? 却说自己尸骨无存。 “谢大人还不明白吗?你们都不看好的小儿子谢寻,他是不想你们太难过啊,同时他也愧疚,谢归因他而死。” 唐时锦叹息道。 谢寻脸色苍白,目光恼怒阴沉,拳头捏的死紧,恨声道,“谁让你救我,你为什么要救我,谁稀罕你救我!我死了,对谢家不会有任何改变,可你死了,我就要面对他们的指责,谩骂,还要背负你一条命,哈哈……谢归,你问过我吗!” “怎么会这样……”谢恒震惊的后退,可死的不管是谁,都是他的手足兄弟啊! 他忍不住落下泪来。 “意外发生,所有人都会希望死的是我,回来的是你,你让我背负你的命,我便让你活着,有何不对?” 谢寻的声音充满自嘲和冷凉。 谢尚书闻言,只觉得心沉到了谷底,他浑身冰冷,悲痛使他手脚发抖,“寻儿,你……你糊涂啊!” 谢寻勾唇,他一点都不糊涂。 但凡回家的不是谢归,他便会承受父亲母亲失望的眼神和责骂。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而是谢归。 他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不想背着这样的指责过一辈子,他更恨谢归,翻船的时候,为什么要救他! 谢夫人更是失声痛哭起来,“死的是归儿……不,不可能!我的归儿明明还活的好好地!归儿,你为什么要咒自己啊……” 谢寻说的不错,如果死的是他,她虽心痛一阵,可到底是好接受一些。 可为什么,为什么发出意外的是谢归啊! 她的归儿,怎会如此啊…… 谢寻笑出了声,“你看,母亲多希望死的是我啊,谢归,你死便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就让他用谢归的名字活下去不好么? 母亲有指望,谢家将丧事一办,没了一个谢寻,谢家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们是双生子,我是你兄长,救你是应当的。”阴魂并不后悔的说。 它回来,是不想让谢寻一辈子活在对他的阴影和愧疚中,不想让他当自己死了。 可谢寻宁可没有这个双生子,他们兄弟俩就像一面镜子,坏的一面在他,好的一面在谢归。 第137章 你的灵魂向死而生 “唐姑娘果然好本事,我伪装的那么好,连最疼爱谢归的母亲都没发现,却被你一眼看穿。”谢寻冷嘲道。 唐时锦摇头,“我说过,即使长得一样,但一个人的气息和灵魂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面色苍白的谢寻说,“谢归救你,便是你死劫中的一线生机,但这也是他的死劫,我告诫过他,去了就回不来了。” 阴魂的脸被水泡的发白,它苦涩的想,若是他当初信了唐时锦的,没有随船而去,会否真的可以躲过一劫? 可现在,后悔已晚。 “你的灵魂向死而生,而他,再不得归。” 其实从一开始,这对双生子的命运就注定了。 谢夫人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她悲痛的捶着心口,悔恨为何会如此,她寄予厚望的儿子没了,可害死她儿子的,却是她另一个儿子。 让她不知道该恨谁。 突然,她将心痛的发泄口对准了唐时锦,泪流满面的指着唐时锦控诉道,“你说你告诫过归儿,你知道他会发生意外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救他!” 唐时锦沉默。 “你既算的出来,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救归儿……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唐时锦皱眉,“替人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呸!什么代价!无非不就是没给你银子!”她情绪失控的扑到唐时锦身上,抓着她的胳膊质问,“枉你还是修道之人,竟如此见死不救!你修的是哪门子的道,像你这么没良心的人,就该天打雷劈!” 她疾言厉色,将丧子的痛恨转嫁到唐时锦身上。 唐时锦眸色冷了一瞬,不等她动手,谢尚书便将谢夫人拉开了,“住口!” 他转头又想唐时锦道歉,“唐姑娘见谅,我夫人她伤心过度,一时口不择言,还请你海涵。” “无妨。”唐时锦冷声道,“但谢夫人说的不错,我收银子办事,贵公子的阴魂,你们是想送他去投胎,还是让他成为游魂野鬼?” 谢归已经过了头七,鬼差还没来将他带走。 要么就是漏掉了,要么就是因他的尸体被水流冲走,上不了岸。 这样的人,是无法入冥府投胎的。 谢尚书忍痛,“请唐姑娘送我儿去投胎吧。” 事情已然如此,总不能叫归儿成孤魂野鬼在外游荡吧。 “五千两,我送他入冥府。” 至于投胎,排队去吧。 她管不着。 谢尚书一口答应,唐时锦便抬手结印,随即面前出现一条幽绿色的冥道。 谢归看了眼冥道,说,“母亲,不要怪谢寻,这是我的命,非他的错。” 最后,它看向谢寻,似乎还有很多话想交代,但唐时锦直接把他送走了。 她收回手,冥道消失,又祭出一张符箓,将谢家的阴气都消散了。 “我已送他入冥道,谢尚书,可以付钱了。” 付了钱,她要回家了。 “归儿,我的归儿……”谢夫人没忍住,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谢寻和谢恒两人扶着她。 谢尚书随后让人去取银子,唐时锦收了钱便不再多留。 “你身上有谢归的因果,若想赎罪,可以连同他的那份一起活着,而不是舍弃自己活成他。” 唐时锦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谢寻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唐时锦从谢家出来,看到一个矜贵的背影,她诧异的眨眼,“王爷,你怎么来了?我二哥呢?” “本王让他先回去了。”萧宴勾唇,“谢家的事解决了?” 唐时锦点头,笑了笑说,“其实我早看出,谢归会死,而我也可以替他改命,但我没有这么做,王爷会不会觉得我见死不救?” “你已经提醒过他,是他执意要去,与你无关。”萧宴认真的说。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 萧宴又说,“阿锦,答应我,不要轻易给人改命。” 他认真的凝视着她。 唐时锦愣了愣,然后眸子里染上一层笑意。 他虽是国师的挂名弟子,但他会画五雷符,对修道禁忌想必也十分了解。 替人改命,便是逆天而为,乃大忌。 其代价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 瑞王府。 冷冷清清。 打从嫣然和长生姐弟俩和好之后,嫣然时常往积云巷跑,甚至直接住到了她母亲那里去。 对此,瑞王是有怒难言,最后将这些怒气统统转移到罪魁祸首崇王身上。 说来说去,是崇王玷污了他的王妃! 给他戴了绿帽子。 生下长生那个孽种! 瑞王怎么想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坐在空荡荡的饭桌前,声音阴沉的问,“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回王爷,都办妥了。”侍从回应道。 瑞王这才吐了口气,“崇王有意偏向十九弟,当本王看不出来么,这次定要让崇王府翻不了身!” 这天,世子萧洵狼狈的跑到唐时锦的卦店。 准确的说,更像逃。 “世子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这里有小锦画的护身符,世子要买一张吗,不灵不要钱。”唐令仪非常熟练的拿符纸招待萧洵。 萧洵沉沉的叹了口气,“多谢唐大姑娘好意,但这符,怕是救不了本世子。” 能救他的,只有唐时锦了。 他求助的小眼神儿巴巴的望着唐时锦。 唐时锦神色淡淡。 早告诉过他,他有桃煞,让他离女人远些,非不听。 萧世子噗叽一下就半趴半跪的吊在唐时锦画符的桌子上,“小皇婶,救命啊!” 唐时锦:…… “你叫我什么?”她嘴角抽了抽。 “我叫你姑奶奶也行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看我的面子,也看在我皇叔的面子上,姑奶奶,你救救我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敢不听你的!” 萧世子不顾形象的喊。 唐时锦无语,“告诫过你离女人远点,你现在不仅面带桃煞,还一脸的倒霉相,有牢狱之灾,离我远点,别把霉运传给我。” “什,什么?” 萧世子结巴了。 牢狱之灾? 他被女人陷害还不够,还要他坐牢? 萧洵脸色一冷,“小锦你能不能算出,是谁想害我?我给你二百两!” 唐时锦确实能算出他的灾祸根源,只是不等她开口,锦衣卫就来了。 “世子,有人状告你草菅人命,残害自己的骨血,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138章 要他清白做人 领头的是唐逆。 萧洵眸色一沉,“小唐大人,你要抓我?” “依律办事,世子,别为难我。”唐逆为难的说,“那女子,死了。” “什么?” 萧洵又是一愣,“怎么死的?” “自尽。” 并且还是在崇王府门口自尽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一头撞死在崇王府的石柱上。 昨日,有一女子称怀了萧世子的孩子,要让萧世子负责。 在崇王府门口哭诉萧世子始乱终弃。 今日那名女子直接就在崇王府门口自尽了。 事情闹到了大理寺,萧世子身份贵重,只好由唐逆亲自来‘请’世子去大理寺配合询问了。 萧洵眸色沉沉,收敛了纨绔的姿态,面色冷肃的哼笑,“我萧洵行得正,坐得端,不惧大理寺查问。” 他甩手,转身就走。 唐时锦眼神精亮,然后低头画符。 唐逆走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阿姐,你不救他?” 他以为,阿姐跟萧世子交情极好。 会出手帮世子呢? 现在那状告世子的女子死了,一尸两命且死无对证,即便崇王府能护住世子性命,只怕世子也逃不过世人的口诛笔伐。 唐时锦抬眸,语气平淡的说,“世子是我的大客户,自然是要救的,但让他坐两天牢压一压他的桃煞也不碍事,他命里有这一劫。” 而且,她不能白救啊。 这种长期客户,不得等崇王上门来‘详谈’啊? 唐逆瞬间就懂了,他露出好没气的表情,“阿姐真会赚钱。” “比你是强了那么一丢丢的。”唐时锦微笑。 “……” 难怪母亲她们能那么硬气的离开唐家。 认回来的女儿,是个宝。 可惜,祖母不识货,将这么个金疙瘩赶了出去。 哎。 想着,唐逆就忍不住叹息一声,唐家没眼光啊。 … 不出两天。 崇王就找上门来了。 唐时锦用了上好的碧螺春招待贵客,“王爷请喝茶。” 崇王面带忧虑,扫了眼她,“你早知道本王会来吧。” 唐时锦挑眉,也没否认。 “你可有法子能帮到萧洵?”崇王直接开口问。 丝毫不带客套的。 反正都跟唐时锦做过不止一回生意了。 熟悉她的作风和为人。 “以崇王府的地位,应该能保住世子性命吧?”唐时锦轻声说。 崇王叹气,“保住性命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他清白做人。” 此事,已经闹到了宫里。 今日皇帝在朝堂上,公然训斥了他。 瑞王也落井下石,称萧洵素来纨绔浪荡,满京城的花楼,无人不识萧世子!又说他管教不严,才叫萧洵这样丢尽皇室颜面。 自尽的那女子,正是怡红楼的花魁,叫花娘,是个有风情又有才情的美人胚子,而萧世子,正是她的入幕之宾。 花娘状告萧世子始乱终弃,并说自己有了他的骨肉,说出去,没人不信。 反倒是萧世子的辩驳,称他与花娘清清白白,才是无人信他。 可偏偏,花娘根本就不给萧洵自证的机会,一头撞死在王府门口。 她是要,钉死萧洵啊。 眼下案子已经交给了大理寺,瑞王又咬着不放,在外散播谣言,诋毁萧洵,若不能还萧洵一个清白,即便不死,恐怕也要贬出京城流放。 唐时锦勾唇,“这次世子沾上人命官司,人死了,死无对证,崇王想保住世子的清誉,怕是不易。” “不必说了,三万两,能否请你出手?” 唐时锦嘴角的笑意更深,就喜欢这样直接的客户。 “我与世子多少也算有些交情,如今他有难,我自不会推辞。” 崇王看她一脸笑意,果然,她是在等着自己开口。 还想着,三万两要是请不动她,那就再加一倍。 她倒也不贪。 听见崇王心声的唐时锦:…… 好家伙,她还是太良心了。 世子的声誉,远不止三万两。 次日。 唐时锦便跟随崇王去了大理寺。 此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如何定性。 往大了说,便是世子始乱终弃,草菅人命。 往小,也可以说那花魁攀咬世子,故意陷害。 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谁也没法证明,真是世子的。 但也无人证明,不是世子的。 不过萧世子花丛浪子的名声已经闯了出去,显然是死者生前的供词更有说服力。 这也是瑞王等人咬死萧洵的原因。 为表重视,大理寺三堂会审,唐时锦一来,就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瑞王是其一,十九王爷萧宴也在。 萧宴一见她,便眉眼带笑,“阿锦,过来坐。” 公堂上的官员都忍不住朝她看了过来。 “十九弟,这不合规矩吧?”瑞王不赞同道。 这里是公堂,让唐时锦来,已经是不合规矩。 瑞王如何不知,崇王将她找来,定是想为萧洵脱罪的。 “此案与瑞王兄毫无关系,你在这,亦不合规矩。”萧宴语气冷漠。 直接怼了回去。 瑞王一噎。 “与他有关系。”唐时锦说,“他身上有咒萧世子的怨气。” 瑞王脸色阴沉,“此处是公堂,注意你的言词!若再信口开河,便是十九弟,也护不住你!” 萧宴上前,眸光幽深的凝视着瑞王,“瑞王兄如此情急,莫不是被阿锦说中,心虚了?” “你!”瑞王狠狠咬牙,“此案与十九弟也没什么关系,你又来此做什么?” “本王执掌京畿营,守卫京城防卫,京城有命案,本王当然有权过问。” 萧宴语气平缓的说。 三堂会审的官员面面相视,这案子还审不审了? 要不干脆让两位王爷审吧? 根本没他们说话的余地啊! “本王也很好奇,瑞王如此穷追不舍,究竟是为什么。”崇王冷然道。 萧宴则带着唐时锦去到了他的位置上。 并且让唐时锦坐了下来。 他则站在唐时锦面前,低声而威压道,“带世子上来问案吧。” 当即,就有锦衣卫去大牢里将萧洵带来。 萧世子一脸不耐烦,“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与花娘之间清清白白,她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你们问多少遍,本世子都是这样说。” 父王,小皇叔,小锦都在。 萧洵瞬间安心了。 就是这两天呆在牢里,环境卫生和吃食实在是差。 他两天没洗澡,没换衣服,对于爱干净爱臭美的萧世子来说,这跟冤枉他一样,不能忍! 所以他心情不好。 随后,又有锦衣卫抬了个担架,摆在萧洵脚边,很明显,是一具尸体,上面盖着白布。 第139章 死人也是能开口说话的 “花娘以死明志,难道她会用自己的性命和肚子里的孩子来冤枉世子吗?谁人不知,世子风流,时常出入怡红楼,怡红楼的人都可以作证,世子与花娘感情极好。” “花娘虽置身风尘,却是个烈性女子,卖艺不卖身,她的房间,只对世子开放,对此,世子可有什么要说的?” 审案的官员开口问道。 萧洵瞥了眼,“大人,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想,她是花魁,她的房间怎么可能只对我开放,只对我开放的,那就不叫花魁了。” 主审官一噎。 要不是看你是世子,有这么多人给你撑腰,高低要拖下去先打个三十大板再说! “世子乃是花娘的入幕之宾,这总没错吧?”主审官气结。 “不错,我可是给她花了不少银子。”萧洵施施然的说,“但这又能说明什么?花娘的知己并非只我一个,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大人你有什么证据么?” 主审官又是一噎。 到底是他审问世子,还是世子审问他? 未免太放肆无礼! “萧洵,你现在是疑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竟诘问诸位大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瑞王开口呵斥。 主审官心里舒坦了几分,总算有人帮他们说句话了。 “瑞王叔你急着想定我的罪,难道就是你在背后害我?”萧洵嘲弄又天真的问。 唐时锦噗嗤一声,萧世子心直口快,还真蒙对了。 “放肆!”瑞王一拍桌,“你这是藐视公堂,萧洵,你始乱终弃,花娘虽出身风尘,但她为了证明她的供词,可以以死明志,你能吗?” 崇王脸色一沉。 正要反驳,他儿子哼笑一声,“瑞王叔目地暴露了啊?原来王叔想让我去死啊?” 巧言令色,巧舌如簧! “这是在审案,没人听你耍嘴皮子,花娘肚子里有你的骨肉,撞死在你崇王府门口,众目睽睽,这点你无从狡辩!” 瑞王看了眼主审官,“诸位大人,案情已经很明目了,依本王看,可以宣判了。” 几人大人面面相视。 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世子还没认罪呢。 再者……崇王和十九王爷还在呢,主审官讪讪的看了眼崇王,然后向十九王爷请示,“王爷你看这……该如何判决,还请王爷示下。” “瑞王越俎代庖,妨碍公审,来人,将瑞王请下去。” 萧宴语气淡漠的开口。 主审官冷汗都下来了。 “萧宴!你敢!”瑞王气急的站了起来,怒目圆睁的瞪着萧宴。 十九王爷面无表情,眸色冷淡的看着他。 高枫已经带着玄影卫上来了。 主审官默默地擦了擦汗。 三个王爷汇聚一堂,这案子没法审! “王爷请等一等。” 唐时锦开口,“瑞王与此案有些因果,等先还了世子清白,再请他下去吧?” 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瑞王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萧宴摆摆手,高枫就带玄影卫守在公堂外。 那架势,仿佛在说,看谁还敢多嘴? “诸位大人,萧洵虽是本王的儿子,但本王不为他说话,也不替他辩驳,他是花魁常客,亦无可辩解,几位大人可以判他个风流浪荡之罪。” 崇王语速平稳的慢声道,“可要说他始乱终弃,戕害人命,我崇王府是不认的,那女子撞死在我王府门前,冲撞我王府,本王没找怡红楼问罪,已是仁慈,花魁是自尽,与萧洵何干?凭何说是他害人?” 好一个倒打一耙。 不为萧世子说话,崇王来此作甚? 风流浪荡不是罪,大理寺自然不能以此来判萧世子的罪。 这话听着公正,实则字字都在偏袒自己儿子。 “可……”主审官一犹豫,说,“亦无法断定,花魁腹中骨肉不是世子的……毕竟她生前亲口状告世子,还去王爷您府上闹事,如今一尸两命,坊间百姓已是议论纷纷,若不能查问清楚,世子怕是要背上这两条人命。” 崇王皱眉。 他如何不清楚事态严重。 不然也不会请唐时锦出手。 现在,她看足了热闹,是不是该还萧洵一个清白了? 崇王的目光看过来,唐时锦当即表示,“我可以让花娘开口说出实情。” 主审官一愣,“人已经死了,如何开口?” “死人也是能开口说话的。” 唐时锦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张符箓,瑞王嘴角抽搐的呵斥,“荒唐!公堂之上,岂容你怪力乱神!” “瑞王兄,你在狗急跳墙什么?”萧宴眸色冷淡。 瑞王磨牙,“萧宴,你别太过分了!” 仗着手握京畿营和玄影卫,就肆无忌惮! 敢骂他是狗! 唐时锦抬手,结了个手印,符箓在她指尖金光大显,下一秒,一个头破血流的女鬼正趴在自己尸身上嘤嘤抽泣。 “这……也没见花娘开口说话啊?”主审官盯着尸体,以为唐时锦真的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啪嗒’ 却听见,唐时锦打了个响指,说,“花娘一直在这儿啊。” 她在哭自己呢。 见到女鬼的刹那,几位大人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这这这……她她她……” 鬼鬼鬼! 真的有鬼啊! 几位大人早就听闻,唐家认回来一个闺女,会道法,搅的唐家翻天覆地! 这事儿,是同僚镇南侯亲口认证过的。 最后,这闺女被赶去了魏家寄人篱下。 又听说,她凭借道法救了魏老将军,在魏家混的风生水起。 女鬼一抬头,依旧是她死前的模样,满脸的血,它幽怨的看了眼萧洵,“世子,你为何不救我?” 刹那间,阴风大涨,怨气剧增。 唐时锦祭出一张镇鬼符,“老实点,不然叫你魂飞魄散。” 似乎是意识到唐时锦的厉害,女鬼顿时收敛了怨气,不敢再露出凶恶的表情。 “花娘,我代你不薄啊,几百两的胭脂,上千两的皮毛,眼都不眨的给你买,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萧洵痛心的说。 唐时锦:…… 这是什么绝世大冤种! 她决定了,以后萧世子有难,酬劳得翻三番才对得起他的身价! 第140章 我不想死 “萧世子,我也不想啊,可你若是收我入府,我们不就能日日在一起了?我在王府哀求的时候,你为何不肯应我?” 萧洵气的翻了个白眼,他素来觉得,女人是柔弱的,要呵护,为她们花点银子也没什么,尤其是花娘,置身花楼,本就不易。 他去怡红楼,顶多是叫花娘给他弹个曲子,聊聊风月,别的事,可从未发生过。 可她怀了孩子,却要将这口黑锅赖在他头上,还问他为何不答应? 萧世子顿时觉得,不是所有女子都值得呵护! “花娘,你我之间向来都是清清白白的,你心里该清楚,我为何不应,谁让你来找我的?” 萧洵声音冷了下来。 女鬼迟疑了,悲怜的目光看向主审官的方向。 “你你你……你别看本官啊,本官可不认识你!”主审官吓的一身冷汗。 女鬼垂下头,“世子,我不想死。” 所以呢? 萧洵冷眼看它。 女鬼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头上的镇鬼符,“我知道这位姑娘道法深,我死未过七天,世子可否请这位姑娘让我活过来?只要我能活过来,我便说出实情。” 萧洵拳头硬了,“花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死而复生,哪有这么好的事? 唐时锦也笑了,语气冷然道,“生命只有一次,你自己都不爱惜,把命作没了,现在又想活了?别说我不能让你死而复生,就算能,我也不会这么做。” “你不想帮世子洗脱冤屈了吗?”女鬼哀怨道。 “你以为你不说实话,我就不能让你开口了吗?”唐时锦冷笑。 女鬼顿时急了,“我不想死的!我只是想做做样子才撞在王府门前的,谁知道……谁知道我就撞死了……我只是想见世子一面罢了,若世子肯见我,我也不会铤而走险!” 萧洵气结,他看花娘可怜,才抬举她些。 不想她竟反咬自己一口! “求你,只要你能让我活过来,我一定说!”女鬼朝唐时锦磕头道,“世子给了我许多钱财,我有钱有貌,怎么能年轻殒命呢……姑娘,求你帮帮我。” 唐时锦真就气笑了。 它还真好意思说。 最搞笑的,莫过于萧世子,看看,说他是绝世冤种没错吧? 萧洵咬牙切齿,满腔怒火不知道朝谁发,他这是,养了头白眼狼啊! 崇王冷着眉眼,这混账真丢他的人。 完了。 回去要被父王打了。 萧洵心中哀嚎。 此刻,他的怨气比女鬼还重。 几位大人胆战心惊的坐在椅子上,腿都在发抖,没成想,有生之年还能仿一回包公,审鬼! 瑞王面色铁青,眼神阴冷的盯着女鬼,手里悄悄攥紧了一张符纸。 唐时锦甩手,往女鬼身上扔了张真言符,“说,是谁让你冤枉世子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女鬼不肯开口,死死咬着牙。 可真言符的威力,是她抵不住的,“是贺郎!孩子……孩子可能是贺郎的,也可能…是瑞王的,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她喊出来,真言符的威力便消失了,符箓化作灰烬。 唐时锦嘴角一抽,看向几位大人,“刚是哪位大人说,她是个烈性女子,卖艺不卖身?” 连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 这叫不卖身? 主审官汗颜。 瞬间被打脸。 他哪知道,花魁私底下是这么个货色! “哪个贺郎?”萧洵若有所思。 “难道是贺家……”主审官话说一半赶忙止住,身为本案主审,不可胡乱猜测。 唐时锦挑眉,贺家? 很熟悉啊。 她抬眸看向萧宴,恰好萧宴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有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画过的星象方位图上,萧宴就曾标注过贺家。 瑞王脸色阴沉,“你好大的鬼胆,敢攀咬本王,休要以为你是鬼魂,就可以随意诬陷!” 说话间,他手速极快的扔出手里的符,这灭魂符真的会叫女鬼魂飞魄散! 唐时锦果断出手,掷出一枚铜钱,与灭魂符在半空中相撞,符纸在碰到五帝钱时,便自动燃烧了起来,很快就化为灰烬。 ‘嗖’的一下,五帝钱从瑞王耳边划过,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入木三分。 瑞王心中惊骇,唐时锦竟有如此力道! 他抬手摸了摸耳朵,指尖染了一点血迹。 “唐时锦!”瑞王震怒。 “当着我的面就想杀鬼灭口,瑞王是不是太心急了些?”唐时锦冷呵。 “十九皇叔说的不错,瑞王叔就是狗急跳墙了呀!原来王叔你也是花娘的入幕之宾呀,其实王叔你身份尊贵,又与王妃和离了,男人嘛,总有些需求的,找找花魁或小倌什么的也没什么,无伤大雅,可你不该将这黑锅甩到侄儿头上来啊!” 萧洵补刀道。 他还故意提高了嗓门儿,一副惊讶的语气。 瑞王脸色青白,“胡说八道!萧洵,你自己放浪形骸,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找花魁就算了。 找小倌是什么意思? 萧洵是在内涵男女不忌,作风淫乱啊。 这是在,抹黑他的名声! 三位大人左看看,又瞧瞧,好家伙,皇族的瓜真劲爆啊! 这八卦比审案有意思多了。 “王爷,说不准,我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您的呢……”当事人…不,是鬼,花娘又亲自补刀道。 早知道,它就不去找世子了,瑞王虽年纪大些,但好歹是和离了,府中没有王妃,说不准,她能母凭子贵,混个王妃当当呢? 奇怪,她是怎么想到去找世子的? 哦,好像是贺郎让她去找萧世子的。 然后她就撞死在了王府…… 花娘的记忆有些模糊,她有些记不清了…… 唐时锦竖起两根手指,瞥了眼女鬼的肚子,“我可以帮你验证一下。” 瑞王蹭的一下弹了起来,“一个妓子,也配怀上本王的孩子,若不是看你已死,污蔑本王,定要依律严惩!” 说完,他衣袖一甩,走的脚下生风。 “诸位大人,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唐时锦瞧了眼又怂又爱看戏的三位大人,“趁着花娘还在,赶紧问。” 三位大人嘴角抽搐,“这……不知她口中的贺郎是……” 唐时锦瞥了眼,眸光幽冷深沉,好似深渊,花娘下意识的不敢扯谎,摇头道,“我,我不记得了……” “有人给她用过摄魂符,她的记忆出现了缺失。” 唐时锦察觉到,花娘的阴魂上,有摄魂符的痕迹。 第141章 唐时锦卖的符都是假的 “这……齐大人,吴大人,你们看这鬼的供词,能否作数?”主审官请示另外两位同伴的意思。 主要是,这审鬼他也是第一次啊,没经验。 两位大人也是拿不定主意,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十九王爷身上,“王爷您看……这供词能作数吗?” 必须得找个靠谱并可以背锅的。 万一陛下问罪,他们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它不是受害人花娘么?”萧宴淡淡道。 “是,是,自然是。” “是为何不能作数?”萧宴语气轻然。 三位大人懂了,十九王爷开口了,陛下那儿,就有人顶着! ‘啪!’的一声,主审官敲响惊堂木,“本官宣判,经受害人辨认,花魁自尽案与世子无关,其腹中骨肉亦非世子所为,故大理寺会将案情张榜,以证世子清白。” 崇王暗暗松了口气。 唐时锦拿钱办事,果然靠谱。 “世子,多有得罪了,如今证实了世子是清白的,来呀,快给世子松绑,世子无事可以回去了。” 主审官笑呵呵的说。 旁听的唐逆亲自上来给萧洵解开了手上的镣铐。 萧洵揉了揉手腕儿,“这鬼地方,本世子一刻都不想多呆,臭死了。” 三位大人讪讪赔笑。 崇王起身,负手而立道,“唐姑娘,多谢。” “不必客气,我收了钱,就得把事情解决好,下次有需要还找我啊。”唐时锦笑着说。 “下次?”萧洵眼皮子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世子难道还有劫难?” 唐时锦摊手,“谁知道呢。” 她笑的眉眼弯弯,纯良无害,但萧洵却觉得毛骨悚然,她笑的,好像自己要含笑九泉似的! 但这次的教训,他记住了。 下次选红颜知己,一定会擦亮眼睛! 唐时锦一挥手,花娘的阴魂便被她捏在手里。 然后嘲弄的叹了声。 “阿锦,为何叹气?”萧宴轻声问她。 唐时锦摇头,“花娘腹中的孩子,是瑞王的,但很可惜,瑞王命中注定只能留下嫣然郡主一个。” 嫣然是靠母亲的福泽庇佑下来的。 否则以瑞王的面相和命数,半点血脉都留不下来。 “若生于诡谲,不生也是一种福分。”萧宴说。 唐时锦愣了一下。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但,十九王爷确实看的很通透。 好一个若生于诡谲,不生也是福分。 … 瑞王府。 瑞王亲手沏茶,“道长的符箓果然厉害,那花娘并未供出我等来。” 玄阳子尝了口茶水,神态颇有几分傲然道,“王爷让贺家公子给花娘用了摄魂符,她的记忆便会模糊,自然就不会记得见过王爷。” 花娘在崇王府自尽,也是因为摄魂符的控制。 “就是可惜,让萧洵逃过一劫,崇王为了救儿子,竟不惜拉下脸面去讨好一个女子,要不是那唐时锦多管闲事,此番定能叫崇王府元气大伤!” 瑞王恨声道。 听到唐时锦的名字,玄阳子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那名女子确实可恶,仗着会一点道法,便四处诓人,听闻她还毁了一个道观,修道之人如此心胸狭隘,实在不该。” 最主要的,是他也被唐时锦骗过。 玄阳子至今咽不下这口气! 他亦惦记着,没拿到手的五雷符。 “无妨,这次让他们侥幸逃脱,还有下次,下下次,本王就不信,他们能一直这么幸运。”瑞王‘砰’的一下,将茶盏磕在石桌上,眼睛里尽是阴冷的光。 萧崇,萧宴,还有那碍事的唐时锦,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玄阳子若无其事的品茶,心里想的却是,他和瑞王有相同的目标,那就是唐时锦。 瑞王想要唐时锦的命,而他,想要唐时锦的符。 所以他和瑞王,可以达成合作。 再说,崇王素来高傲,不将他们白元观放在眼里。 十九王爷就更不提了,明明是国师弟子,却对他们白元观弟子冷漠的很。 否则,若是十九王爷肯站在白元观这边,他们白元观弟子何愁不能在京城横着走。 现在的国师,是一代比一代任性!竟对先辈建立的白元观毫无兴趣,导致道观的声望日渐落寞。 如今,只能靠他,将白元观发扬光大了。 … “骗子!这符纸都是假的,诸位莫要被她们给骗了!唐家女卖的这符纸,害死了我的女儿啊!杀千刀的,你们还我女儿命来!” 有人在卦店门口闹事。 唐令仪忙着安抚道,“这位夫人,您可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的符纸绝无可能弄虚作假,店里的符纸皆是我在售卖,我不记得夫人来买过符?” 这妇人突然来闹事,称她们的符纸害死了她女儿。 可唐令仪根本不记得,她来店里买过符纸。 唐令仪过目不忘,来过的主顾,她都有印象。 “没有误会!我问你,这可是唐家三小姐的符店!”妇人身上穿着白色丧服,表情痛恨的指着唐令仪。 “是,可夫人并未来买过符。” 这一点,唐令仪记得十分清楚。 这妇人哭天喊地的这样闹事,引得路人围观,指指点点。 唐令仪眸色有些冷,莫不是,这妇人是被人收买来闹事的? “就是她!就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唐时锦卖的符都是假的,大家伙儿别被她们骗了,可怜我的蓉蓉,就被一道符给害死了啊……” 孙母悲痛欲绝的哭。 周倩在身旁扶着她,红着眼睛道,“姨母,您节哀啊,表姐在天有灵,不会想看到您这样难过的……” 可丧女之痛,孙母哪里能节哀,她便要来为女儿讨一个公道。 她一把抓住唐令仪,发狠的拽她,“你还我女儿命来!骗子!你丧尽天良,唐时锦呢?让她出来见我,我要让她给我的蓉蓉偿命!” “夫人,您冷静些……” 唐令仪胳膊被她掐的生疼,但她还是想劝对方冷静。 “我女儿没了,你让我怎么冷静!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店里!” 孙母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着,然后一把推开了唐令仪。 眼神恨不得活剐了唐令仪! 第142章 好不要脸! 唐令仪脚下一个踉跄,往后摔去,就在要撞在门框上的时候,被人拉住。 “大姐,没事吧?” 唐时锦眉眼沉沉,她一来,便看到这妇人推搡大姐,险些摔着大姐! 唐令仪站稳,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这夫人说咱们的符是假的,害的她没了女儿,小锦,不若我们报官吧?” 她们做的是正经生意,不能叫人随意泼脏水! 这妇人死了女儿,虽令人惋惜,但不能胡乱怪在她们头上啊。 小锦的符,绝不可能是假的。 唐时锦站出来,扫了眼这位夫人,“你说我的符是假的?” “不错!就是你!你这个骗子,你的符害死了我的蓉蓉,你还我女儿命来!”孙母狰狞的就要扑上来。 周倩拉住情绪失控的孙母,看着唐时锦,目光中有一丝疑惑。 蓉蓉? 唐时锦瞧着孙母的面相,有些眼熟。 “你来买过符?”她语气幽冷。 “是倩倩来的!她亲自从你手里买的符,枉我还以为你救过镇上的女子,以为你能救我女儿,却不想……竟是害得我女儿没了性命,这就是从你那买回去的符纸!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孙母攥着一张符纸,仍在唐时锦脸上。 符纸落在地上,唐时锦也不恼,她弯腰捡了起来,扫了眼,然后冷呵一声,“你确定,这是在我手里买的符?” 这种垃圾符纸,连符文都画错了,哪来的功效可言? 周倩有些迟疑,“是在三小姐手里买的符没错,我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只是,姨母找的这位唐三小姐,与她见到的唐三小姐不一样。 不是同一人。 一听要一百多两银子,围观群众纷纷惊讶。 “唐姑娘的符,平时不是只买一两银子吗?最贵的也才十两,二十两。” “莫不是唐姑娘看人要价?你瞧咱们普通老百姓,哪个能花个一百两银子买符纸,你再看那夫人,衣着打扮,家中定是不缺那点银子的,穷人卖的便宜些,有钱人卖的贵些,这不就是经商之道吗!” “说的有道理,幸亏咱们穷,不然岂不叫人坑了?” “……”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说。 唐时锦呵笑,“我不记得我卖过符给你,我甚至不记得我见过你?” “我找的就是唐三小姐!”周倩脸色有些白,若是她找错了人,买错了符,害得表姐没了性命。 姨母不得怨恨她? “你找的不是我。”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说,“你们要讨公道,找错人了。” 周倩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她真的找错了人? 孙母亦是一愣,唐令仪顿时反应过来,“你们找的,是唐家的娇娇吧?她卖给你们的符,与我们可没什么关系,京城谁都知道,我们姐妹早就不住在唐家了。” 对方口口声声找的是唐三小姐,唐令仪瞬间想到了唐娇娇! 唐令仪这话,听的围观群众纷纷点头。 的确如此。 侯夫人乃京城休夫第一人啊。 早听闻侯夫人休夫之后,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如今唐姑娘开了这家卦店,混的是风生水起! 周倩脸色一僵,“我……” 孙母闻言,也朝她看了过来,指着唐时锦问,“倩倩,你带回的符纸是不是从她手里买的?” “姨母,我不知道她不是您要找的三小姐……” 她去了唐家,买来的符纸,竟是被人骗了! 意识到找错人,买错符,害了蓉蓉,孙母又气又急,着急的嚎啕大哭起来。 “我告诉过你,要找会道法的唐三小姐,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找错人啊。” 孙母悔恨的直捶胸口,指着周倩,不禁埋怨。 “对不起姨母……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不是……” 她怎么知道,唐家有两个三小姐啊? 那个卖她符纸的三小姐,明知道她是求符救命的,为什么还会骗她? 周倩急的要哭。 却不知该怎么跟姨母解释。 这孙母,正是当时查失踪少女时,欣然郡主替嫁的那户人家。 她女儿,便是当时不肯上花轿的孙蓉。 唐时锦有点印象了。 她看了眼孙母面相,说,“你女儿还没死。” 看她面相,亲缘尚在,孙蓉应该还没咽气。 “什么?”听闻女儿还没死,孙母顿时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抓着唐时锦的手,就要给她跪下去,“三小姐,求你,救救我女儿,你要什么,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也答应你!” 唐时锦拉了她一下,没叫她跪下去,随即抬眸,目光看向人群中,“唐娇娇,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闻言一愣。 唐娇娇混迹在人群中,在唐时锦看过来的那刻,她转身便走。 “唐娇娇,你站住!”唐令仪打从经营卦店之后,脾性果敢了很多,她快步上前,准确无误的在人群中将欲逃走的唐娇娇拽了出来。 唐娇娇脸色有些闪躲,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大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她明知故问。 本是盼着那妇人能砸了唐时锦的店,不想将自己牵连了出来。 唐娇娇,是来瞧唐时锦倒霉的。 结果好像自己要倒霉了. 她是狗眼睛吗,她藏在人群后面,她也能看见! “就是她!”周倩冲上来,一把抓住唐娇娇的手,“就是她将符纸卖给我的,要了我一百二十两银子!你个骗子!居然拿假的符纸来骗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唐娇娇秀眉微皱,脸色瞧着很娇柔,但语气不弱道,“这位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曾卖过什么符纸给你?我既不修道,也不画符,画符的是我三妹妹,姑娘你找错人了吧?” “不错!我家小姐根本就没见过你,什么一百二十两银子,我家小姐像是缺你那点银子吗?”木槿护主道。 “木槿,不得无礼。”唐娇娇轻声训斥道,那叫一个温婉端庄,“姑娘可能不知道,我是未来的太子妃,实在不是姑娘可以污蔑的人,姑娘若是将银子花在了别处,再买了张假符纸回去骗家中长辈,谁又知晓呢?” “你!”见她不认,周倩又惊又怒。 明明就是她,从她手里骗走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她居然反咬一口! 好不要脸! 第143章 这就演上了 “太子妃……”孙母嘀喃这三个字,眼神闪了闪,她忍痛将周倩拉了回来,“倩倩,不得无礼。” 唐娇娇声称自己是太子妃,便是在警告她们。 她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哪里得罪的起太子妃这样的权贵。 周倩气死了,但她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她惹不起。 见识过唐娇娇的无耻,她会否认,唐时锦并不意外,她呵笑一声,“唐娇娇,你知道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说实话吗?” 唐娇娇眼神闪了闪,唐时锦的符,她是见过的,唐啸铭经常被她用符纸定住,动弹不得。 “小锦,即便你与母亲离开了唐家,但我们仍是一家人啊,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顾念姐妹情分吗。” 她像是很委屈,显得唐时锦欺负人似的。 唐时锦勾唇,“我就一个姐姐,跟你哪来的情分?” 唐娇娇一噎。 唐时锦还真是一点都不顾及! 是了,她现在混的有模有样,开个卦店赚的盆满锅满,当然有底气了。 听说她店里生意极好,动辄就几千两上万两的银子赚入囊中! 唐时锦掏出一张符箓,“这是真言符,可以让人说真话,是不是你卖的符,一试便知。” 唐娇娇心虚的后退了两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符箓! “无需浪费阿锦的符。”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响动,高枫带着玄影卫开道。 风光霁月的十九王爷径直走到唐时锦面前,深邃的眸光凝视一眼唐娇娇,唐娇娇忍不住心口一颤,她有些后悔,今日不该来瞧唐时锦倒霉的! “王爷每次来的这样及时,一张符纸而已,倒也不费什么事,我随时可以画。” 唐时锦笑眯眯的将真言符收了起来。 十九王爷说不浪费,那就不浪费。 萧宴嘴角噙笑,他喜欢阿锦不拿他当外人的相处。 随即吩咐道,“高枫,把东西还给她。” “是。”高枫拿出一个绣着鱼尾纹的荷包,“周姑娘,这钱袋子可是你的?” 周倩一看,顿时道,“是我的!” 那歪歪扭扭的鱼尾纹,是她绣鸳鸯戏水的成果,周倩接过荷包,脸颊有些红。 “银子居然还在?多谢王爷。”她道了声谢,然后将荷包拿给孙母看,“姨母你看,我确实拿银子买了符纸的!” 她怕姨母以为,她拿了银子,故意买假符纸诓她。 这银子,是姨母给她的。 孙母点点头,周倩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是信得过的。 怪只怪周倩并未见过唐时锦。 所以才会找错人。 “这银子是唐小姐拿来小店里买了对儿红宝石石榴钗,正好是一百二十两,姑娘可以清点一下。” 萧宴带来了一家银楼的掌柜低头说话道。 周倩感激的看着十九王爷,王爷丰神俊朗,又帮她追回了银子,她忍不住小脸儿微红,再一次对萧宴行礼道谢。 唐娇娇脸色一白,心虚的辩解道,“我花银子买对钗子有何不妥?” “你买钗子,连人家的荷包都舍不得丢啊?”唐时锦呵笑。 唐娇娇脸色彻底僵住。 懊恼自己大意。 买首饰时,随手就将荷包扔给了银楼掌柜。 没成想,却让自己漏出了马脚。 十九王爷也真是多管闲事,竟连一个破荷包都找了回来! 他是闲得没事干吗! 唐娇娇磨了磨牙,心中异常恼恨。 “未来太子妃,真的卖假符骗人啊?” “什么骗人,分明就是骗钱嘛!” “听闻,这位未来的太子妃,虽然只是侯府的养女,但教养是极好的,看来传闻不实啊?” “唐姑娘的符纸我买了,是真的,没想到另一位唐姑娘居然卖假符纸骗钱,未来太子妃也穷的太不像话了!”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钻入唐娇娇耳朵里。 令她面色难堪。 她甚至想转头逃离这里,但她忍住了。 要是逃了,这些难听的话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呢! 唐娇娇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微微侧目,看了眼身边木槿。 木槿心口一慌,脸色比唐娇娇更白。 然后扑通一下,就朝唐时锦跪了下去,“对不起三小姐,符纸是奴婢卖出去的,与我家小姐无关!” 唐时锦眯起眸子。 这就演上了? 唐娇娇越发镇定,露出惊诧且意想不到的表情,“木槿,竟然是你?难怪,你说你挣了一百多两银子,要送我支钗当新婚贺礼,我还纳闷,你从哪赚来这么多银子,你糊涂啊!纵然你我素来亲如姐妹,你想贺我,也不该骗人啊。” 听听,连理由都编好了。 都是木槿所为,与她无关。 唐时锦冷呵,唐娇娇不去清风楼唱曲儿真是屈才了。 “小姐一直待奴婢极好,奴婢太想为小姐做些什么了。”木槿低着头道。 “你实在不该诓人……”唐娇娇叹了口气,愧疚又歉意的看向周倩,“姑娘,对不住,是我这丫鬟不懂事,我代她向姑娘赔不是,这只钗就送给姑娘,就当是我的赔罪。” 她将那支红宝石石榴钗从头上取下来,递给周倩。 周倩简直目瞪口呆,她是怎么做到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撇清关系的? 还要故作好人,将钗送给她? 呸! 她才不要! 周倩指着唐娇娇,反驳辱骂的话憋了半天,愣是说不出来,最后用尽全力的骂出一句,“你不要脸!” 她好气,气自己嘴笨! 不像唐娇娇这么会说。 颠倒黑白! 见周倩乱了阵脚,唐娇娇越发气定神闲,“姑娘生气也是应当的,这钗还请姑娘收下,否则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回去我也会好好责罚木槿的……” “拿开,别碰我,谁稀罕你的钗!”周倩一把拍开唐娇娇塞过来的红宝石钗。 钗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娇娇一脸内疚的表情,咬着红唇,娇弱纤瘦,“姑娘若实在不解气,不如打我两下解解气吧?” “你!”周倩气的咬牙切齿。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偏偏对方示弱,好像她变成了那个无理的人一样! 她气的胸口疼。 吃瓜群众的风向逐渐跟着唐娇娇一番演戏而改变了。 觉得她也不是那么可恶。 丫鬟骗人,她知晓了实情,还跟被骗的姑娘道歉了。 看来未来太子妃不是什么坏人。 唐娇娇心知,示弱是最好的武器,人们往往都会同情弱者。 方才指责她的,不过都是些墙头草罢了,她为自己的扳回一局感到得意。 第144章 世人多愚昧,且摇摆不定 唐时锦无语,看来十九王爷带来的荷包和真相,不如她的真言符好使啊。 就在她打算浪费一张真言符的时候,孙母阻拦道,“倩倩,不要说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的蓉蓉! 唐时锦说,蓉蓉还没死。 也就是说,蓉蓉还有救! “既然是一场误会,银子也还了回来,此事就揭过去吧,太子妃的丫鬟以后莫要再害人才好!” 孙母如何不知,蓉蓉就是被唐娇娇害成这样的。 可她孙家,如何开罪得起太子妃? 周倩咬着唇,不甘心的退回孙母身后。 唐时锦眸色冷漠,默默将手里的符放了回去,人家受害者都不追究了。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银子,是萧宴拿回来的,跟唐娇娇有什么关系? 唐娇娇眼角藏着得意,“夫人说的是,我必好好管教身边的人。” 说完,她就要带着木槿离开。 并且,一脚踩在了被周倩打掉的红宝石钗上。 释放出某种挑衅且炫耀的气息。 木槿就要起身,心中亦是得意,这妇人乡下来的,果然是没什么胆子,小姐亮出身份,她便不敢惹小姐。 回去后,小姐也不会责罚她。 “卖假符纸欺诈他人,损害阿锦名誉,还没赔偿,就想走了?” 不妨,十九王爷幽幽开口。 唐娇娇一顿。 她抿唇看向萧宴,面露娇柔,如迎风扶柳,“王爷,木槿她……” “高枫,把人带去京畿营。” 然则,十九王爷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木槿浑身一颤,“小姐救我!” 高枫就要动手,唐娇娇急着说,“王爷想要什么赔偿!” 要是让木槿被当众带走,她刚刚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温婉贤良的形象不就碎了。 “白银三千两,以儆效尤。”萧宴开口道。 唐娇娇当场就懵了,她上哪去找三千两银子! 唐家现在大不如前,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即便有,也不可能会让她拿去救一个丫鬟。 “你刚不是说,和她亲如姐妹吗,她因你受罚,你莫不是不管她死活?”十九王爷幽幽道。 唐时锦噗嗤一下就笑了。 腹黑还是十九王爷腹黑。 且看唐娇娇如何自打脸面。 “我……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唐娇娇局促的说。 “你不是未来太子妃吗?你没有,太子有,你说太子愿不愿意花三千两保他的太子妃?再不济,你还可以找唐家,镇南侯为你抛妻弃女,这点银子自然舍得。” 萧宴语气平淡的说。 这话,不禁引起了吃瓜群众的猜想。 镇南侯竟是为了一个养女,抛弃妻女? 莫不是,镇南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侯夫人忍无可忍,才断然休夫离家的? 大家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唐娇娇。 这容貌,若只是养女,难保镇南侯不心动啊! 唐娇娇脸色异常难看,太子怎么可能肯花三千两银子给她赎人? 尤其是这些人看她的眼神,让她怒火中烧! 一群龌龊的贱民! “带下去,唐娇娇什么时候拿银子赎人,什么时候放人,三天内不赎人,便将尸体送回唐家还给她。” 萧宴一摆手。 高枫便将木槿拖了下去。 “呜呜……不,小姐救我……” 木槿边哭边喊,声音充满绝望。 吃瓜群众不免唏嘘,十九王爷做事确实狠辣。 唐娇娇差点没把牙根咬碎,为了给唐时锦出气,十九王爷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败下阵来,最后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周倩看着十九王爷挺拔的身影,心脏更是砰砰直跳,脸颊越发红晕,王爷是在给她出气呀! 她也曾听闻,十九王爷名声不太好。 都说他喜怒无常,视女子如无物。 原来,都是假的。 王爷是个好人! ‘扑通’一下,孙母响当当的跪在了唐时锦面前,“唐姑娘,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她又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唐时锦面色冷淡,“其实我并不想救你女儿。” 真这么爱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不敢找唐娇娇,为自己女儿讨个公道? 不过她也没必要替孙母打抱不平。 孙母便以为她是怪自己刚才闹事,她连忙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不问清楚便来寻事,我给唐姑娘赔罪,求姑娘救一救我的蓉蓉吧,我求你了。” 她哭着磕头。 令人不忍心,吃瓜群众中有人喊,“唐姑娘道法高深,就救一救她女儿吧!” “是啊,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唐姑娘就帮一帮她吧,她也怪可怜的。” 世人多愚昧,且摇摆不定。 刚还觉得唐娇娇没错,现在又同情孙母。 不是神佛,却比神佛还悲悯世人。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眸光依旧冷淡,“你女儿答应了人家,连累人家殒命,自己却失信于人,这里面,也有你们的责任。” 孙母一怔,然后哭的更大声了,“唐姑娘,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蓉蓉不懂事,是那人花言巧语的欺骗了她,他的死实在与我们家扯不上关系啊,试问哪个母亲会让女儿跟一个……” 说着,孙母话音一顿,仍是痛心疾首的哭道,“求唐姑娘救救蓉蓉吧,我求求你了!若,若真要有人偿命,就用我的命来偿,放过我女儿吧!” 她的女儿,与一个戏子情投意合,要跟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成亲。 她如何能答应。 可她还没想到,那戏子竟骗她女儿殉情! 幸亏她发现的及时,拦下了蓉蓉,不然她女儿真就没了。 可不想,戏子死后,蓉蓉便一病不起。 郎中也瞧不出病因,只说是不成了…… 无奈她只能让周倩来求唐时锦的符救命。 这事情的起因,说来与唐时锦也有点关系。 自唐时锦与十九王爷破获镇上少女失踪案后,为了庆贺,镇上请了京城的角儿去唱戏。 江澈被捕,她们家顺利摆脱了江家的纠缠,孙母原也是想去去家里的晦气,便让戏子来家中唱了出戏,也好热闹热闹。 谁知,就是这一遭,出了事。 她女儿,竟和一个戏子看对了眼。 唱完戏后,不仅不让戏子离开,还要将人留在家里,日日听他唱戏。 孙母察觉到女儿的心思,断然不同意,将那戏子赶了出去。 并警告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再来找蓉蓉,就把他褪打断。 可孙母没想到,蓉蓉竟偷偷跑出去,要与戏子私奔! 她们连夜,将人追了回来,并将那戏子一并抓了起来。 准备送官,告他个诱拐良家女子之罪! 却不想,当天夜里,戏子便与蓉蓉相约,要殉情! 她只来得及救下女儿,戏子却喝下了毒酒,自尽了。 第145章 没事不要恋爱脑 孙母虽看不见鬼魂,但她知道,定是那戏子回来缠着蓉蓉,蓉蓉才会病重。 其中内情,孙母无法与外人道,她女儿的脸面,孙家的脸面,可都捂在里边儿了。 唐时锦并不理会她的哭诉,转头道,“你们回去吧,明日我会去一趟孙家。” 不为孙蓉。 而是送那戏子去投胎。 为情执着的鬼,她最看不过去。 这种人鬼殊途的鸳鸯,能拆一对是一对! 孙母还在落泪,周倩去扶她,“姨母,唐姑娘答应了。” “太好了,蓉蓉有救了……”孙母激动的手发抖。 周倩望着十九王爷的背影,眼神中藏着不舍,她看到十九王爷跟在唐时锦身侧,正对着她笑,眉眼间是那样的温柔。 … 次日。 唐时锦早起画了加强版的传送符,孙家在长寿镇,离京城好几十里地呢。 走过去费时间,那么远的距离,瞬移符也不用够。 传送符便可行。 并且她去过孙家,知道孙家的位置,画好传送符,唐令仪便走了过来,“小锦,你要去孙家了吗?不若将你二哥带上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孙家只是一点小事,大姐无需担心。”唐时锦随口说。 她抬眸,恰好看到唐令仪的眉眼,萦绕着一缕黑气,“大姐,我给你的护身符还在吧?” “在呢,我随身带着。”唐令仪将护身符拿出来给唐时锦瞧,唐时锦点点头,“大姐最近运势有些低,没事最好不要出门。” 唐令仪自然听她的,“我替你看着铺子,不出门便是。” 唐时锦点头,然后便使用传送符离开了。 孙家。 气氛凝重。 阴气沉沉。 唐时锦出现在孙蓉房间里,孙母忙的迎上前去,抓着唐时锦就要下跪,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唐姑娘,你终于来了!那鬼又来了!你快看看蓉蓉……她,她像是没气儿了。” “不必跪我。”唐时锦平淡的从她面前走过,孙蓉就躺在床上,唐时锦一眼看出,“她离魂了,魂魄离体超过三天,确实快咽气了。” 孙母一听,顿时哭喊起来,“我的蓉蓉……早知道,娘就不反对你们了,只要你好好地,娘什么都答应你还不成吗。” 可现在哭的再伤心,再后悔,孙蓉也听不见了。 孙母还是跪了下去,“唐姑娘,求你,救救她吧,你道法这样高,定能将她魂魄找回来吧?” 唐时锦抬手,指尖祭出一张符箓,融入孙蓉眉心,随后她僵白的面色逐渐恢复了些血色,瞧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唐时锦说,“我给她用了安魂符,依她这种状况,三个时辰内找回魂魄,或可无事。” 否则即便找回来了,魂魄长时间离体,人也会变得痴傻。 “三个时辰?”孙母心都悬起来了,“可我们要去哪找蓉蓉的魂魄啊?” 唐时锦看了看孙蓉的面相,说,“她的魂魄还在孙家。” “唐姑娘,求你出手相救,你要多少报酬,我都答应,哪怕是要我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孙母恳求道。 “好说。”唐时锦勾唇,“贵府有阴气,若不清除干净,时间长了,轻则影响你们的运势,重则影响你们的寿数,我一并帮你们清理了吧?” “好好好,有劳唐姑娘了!”孙母忙不迭的答应,又迟疑的问,“唐姑娘,那戏子是不是……” 真的在孙家? “在。”唐时锦直说,“你女儿正跟他在一起呢。” 孙母顿时就白了脸,吓得浑身发颤,眼泪擦都擦不完的说,“我就知道……那戏子就是不肯放过蓉蓉!” 唐时锦顿住,“从你女儿的面相来看,她命中注定会有此一劫,倒霉的是那戏子,以为两情相悦,结果却只有自己丧了命。” 所以,没事不要恋爱脑。 孙母一噎。 她不想听孙母抱怨,有这功夫,不如赶紧找到那只鬼,敲醒它,告诉它人间不值得,麻溜的去投胎吧。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孙母面上露出一抹羞愧,“唐姑娘说的是,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处,不该瞧不起那戏子的出身,连累我女儿,如今,只求它能放过我女儿。” 忽然,隐约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曲儿。 那声音,好似幽灵般,从四面八方钻进来。 阴森幽怨,听着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 “它来了……它又来了,唐姑娘,拜托你将蓉蓉的魂魄救回来呀!”孙母惊惧不已的说。 打从那戏子死后,她们家就经常能听到唱曲儿的声音! “你女儿虽失信于人,却也并非十恶不赦,我既来了,便是她的造化,说明她命不该绝。” 唐时锦话音一落,人就消失了。 孙母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她能听见,唱曲儿的声音就是从后园那片传来的。 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女儿,孙母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鼓足勇气走出了房间。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宛转悠扬的戏腔在后园凉亭里唱起。 “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唱的是《霸王别姬》啊。 唐时锦走进凉亭,坐了下来,欣赏的听曲儿。 戏曲的魅力就在于你虽然听不懂,但你却能跟着它的节奏去享受。 唱戏的身影看到她愣了一下,却并未停下来,而是继续咿咿呀呀的唱着。 孙母赶过来,大约是后园的阴气重,唱戏的人在唐时锦出现后便现了身形,孙母一眼就看到凉亭里唱戏的鬼,顿时惊叫起来。 壮着胆子快步走上去道,“你还我蓉蓉……” 唐时锦侧目,眸光冷淡的扫了她一眼,“不要吵。” 孙母一噎。 唱戏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唱腔明显多了几分哀怨,周遭的阴气也更重了。 孙母心惊胆战的,唐时锦不捉鬼,竟还要听鬼唱戏? 她若是喜欢听戏,等救了蓉蓉,孙家再请有名的戏班子唱戏给她听也行啊! 唐时锦认真的听着,甚至还跟着节奏打拍子,直到唱戏的鬼停下,她才鼓了鼓掌。 “唱的不错,我虽不懂戏,但也知道戏已开腔,八方来听,戏没唱完不得叫停的规矩。” 第146章 戏曲,是老祖宗的传承啊 因为戏不一定是唱给人听的。 再说,这儿的观众可不止她一人。 唐时锦瞥了眼旁边的孙蓉,她眼神呆滞,嘴角含笑的看着唱戏的鬼。 显然,她的魂魄还停留在与他‘情投意合’的那段时间。 孙母听了脸色一白,戏子乃下九流,即便有这规矩,也无人在乎遵守罢了。 而她自然看不见,她女儿的魂魄就在她眼前。 “姑娘,是你啊。”阴魂似乎对她笑了一下。 唐时锦挑眉,“我记得你。” 那日在清风楼,她也听过一曲《霸王别姬》,只不过,没想到,再见他已经成了鬼。 当日在台上,他画着浓墨重彩的脸谱,她并未看见他的真容,否则,或许她能看出他的劫,免他一死。 但,他既死了,也说明他命该如此。 唐时锦叹了声,“你生前并未做过恶,死后应该去冥府投胎,你与孙蓉,只是一场露水情缘罢了,你不应在阳间逗留。” “当日也是姑娘,让我唱完了一出戏,姑娘虽不懂这一行的规矩,但姑娘却是第一个尊重我的。” 阴魂对唐时锦的态度很好,他看了眼孙蓉的魂魄,说,“我因露水情缘而丧命,不甘心就此离去罢了。” 他来孙家唱戏,意外见到了孙家小姐。 她同唐时锦一样,没有瞧不起他。 反而说很喜欢他唱戏。 可他终究卑贱,与孙家小姐情投意合,是他高攀了,孙母反对,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他殉情了,孙蓉却退缩了。 孙母才及时赶来将她救下。 “你叫什么名字?”唐时锦并未急着去动孙蓉的魂魄。 她能感觉到,这鬼虽然有怨气,但那怨气很稀薄。 说明他并不想要孙蓉的命。 “我没有名字,我是伶人,他们都叫我虞莲,供人赏乐。” 阴魂苦笑一声。 因为他虞姬唱的好,那些主顾们便打赏了他这个名字。 “虞莲,很好听。”唐时锦笑笑,“你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戏很好听,若你肯去投胎,没准儿能投在一个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绝大多数都是人人平等的国度,在那里你可以安心学唱戏,不会有人轻视你,更不会有人轻贱你的戏。” 戏曲,是老祖宗的传承啊。 阴魂怔了怔,“姑娘说的,莫不是世外仙国?我这样卑贱的人,哪里能去到那样好的地方。” “那确实是个好地方。”唐时锦感叹道,“你不想唱戏了吗?” 在这里,戏子是下九流,人人都觉得卑贱。 就连他们自己都这样认为。 这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时代虽不同,冥府却是与天地同寿的。 说不准,它能去更好的时代呢。 将戏曲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我想。”虞莲说。 “那就去投胎。”唐时锦语气沉稳的告诉它,“我不会说谎,也没必要骗你,这一世太苦,下一世只要你肯努力,必将能迎来你的甜,将来的戏曲是瑰宝,你与孙蓉已是人鬼殊途,所以,莫要再纠缠了,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 阴魂动容了。 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吗? 只要他肯努力,就不会有人轻视他的戏? 孙母惊呆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时锦。 心道,她是在忽悠鬼吗? 戏子将来会是瑰宝? 怎么可能! 难不成,她说的是地府? 是了,都说人死之后,是没有三教九流之分的。 所以地府没人……没鬼会轻视戏子,也说的过去。 渐渐地,虞莲身上的怨气又消散了些,它最原本的脸也逐渐幻化出来,眉清目秀,看的出来,生前定是个唇红齿白的后生。 唐时锦微微勾唇,“放下不甘和怨气吧,我送你去冥府。” 虞莲看了眼孙蓉的魂魄,又看了看凉亭外的孙母,纠结片刻后,他释然了。 嘴里吐出最后一口怨气,“多谢姑娘渡我。” 唐时锦抬手,掐了个手印,她面前便出现了一条幽绿色的路。 “去吧。” 虞莲转身飘进了冥道。 她撤回手,冥道也随之消失。 孙母愣了一愣,方才,她好像看见凉亭里有路? “唐姑娘,那戏子……” “我已经把它送走了。” 孙母闻言松了口气,“那我蓉蓉……” 唐时锦抬手一抓,握着拳头给孙母看,“你女儿在我手里。” “……” 孙母眼皮子一跳。 就这么,就把蓉蓉的魂魄抓到了? 唐时锦转身,回了孙蓉房间,摊开手,祭出一张符箓,将魂魄拍回了肉身里。 担心魂魄离体太久,融合起来有缝隙,所以她拍的有些重。 不过对于活人来说,是看不见她打魂魄的。 魂魄回到肉身,唐时锦瞧见,肉身上多了一层虚影。 果然,融合有缝隙。 唐时锦又一巴掌拍下去,这次,彻底融合了。 “啊!” 孙蓉猛地惊叫起来,龇牙咧嘴的捂着脑门儿,“你做什么打我!” 好痛。 感觉头盖骨都要被她敲碎了。 “你女儿没事了。”唐时锦挑眉道。 孙母又是喜极而泣,“蓉蓉,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娘以后再也不逼迫你了…” 孙蓉咬着唇,她还记得她要和虞莲殉情…… “娘,虞莲他……” 她眼中露出一丝惊恐。 她记得,她每天都在看虞莲唱戏。 可虞莲,已经自尽了…… 孙母怕她还想不开,赶忙道,“虞莲已经去投胎了,你放心,它不会缠着你了,今后……今后你若还是喜欢戏子,娘也不拦着你了。” 只要女儿能好好地,下九流就下九流。 只求蓉蓉别再做傻事。 她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孙蓉低下头,眼睛里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后悔,低低的说了句,“娘,对不起……” “你们母女叙旧的话,可以稍后再说,先把账结了。” 唐时锦语气平淡的开口。 孙母这才擦了擦眼角,“不知唐姑娘要多少银子?” “五千两。”唐时锦一口价。 没多要,也没少要。 毕竟她救人,郡主世子都是这个价。 她还帮孙家清除了阴气,就当免费赠送的售后服务了。 孙母眼神闪了闪,面上带着一丝迟疑,孙家虽衣食不愁,却也比不上京城里那些真正的豪门富户。 这价格,对孙家来说,着实不是什么小数目。 第147章 你背上了因果 “五千两,这么多!” 孙蓉这时也反应了过来,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记得你,你是唐姑娘,救了镇上失踪女子的大师。” “现在我还救了你。” 孙蓉抿唇,“可五千两是不是太多了?你救了那么多女子,赏银也才三千两,为什么到我就多了两千两!” 唐时锦眯起眸子,“第一,她们不是阴魂作祟,第二,她们没有魂魄离体,第三,你觉得你的命不值五千两?” 孙蓉一噎。 “值,值的。”孙母立即接过话茬,“唐姑娘莫怪,蓉蓉她就是心直口快了些,五千两,我愿意给!” 孙蓉赌气的鼓起腮帮子,但终究没说什么。 毕竟是唐时锦救了她。 孙母吩咐人去准备银子来。 孙蓉忍了忍,揪着手指头,纠结的抬头看了眼唐时锦,“虞莲他……真的去投胎了吗?” “嗯。” 唐时锦应了声。 孙蓉突然眼睛一红,然后捂着脸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我没想害死他的,我害怕……” 喝下毒酒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没想害死虞莲的…… 她是真的,喜欢虞莲啊。 孙蓉就这样,把头埋在膝盖里,抱着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你背上了因果,此生都会姻缘不顺。”唐时锦淡声说。 孙蓉一怔。 她抬头,哭红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唐时锦。 听到女儿姻缘不顺,孙母急了,“唐姑娘,有没有办法帮蓉蓉……” “我帮不了她,这是她的孽。” 虽然虞莲最后原谅了她,但她自己造下的业障,只能她自己背负。 孙母皱紧了眉头。 女子姻缘不顺,事关终身,蓉蓉以后岂不是要受苦? 她还想再求求唐时锦,管家此时来报,“夫人,五千两银票备好了。” 银票是大面额的,一千两一张,总共五张。 孙母交到唐时锦手里,唐时锦接住,她却又舍不得放手,“唐姑娘,你能不能画个符什么的,替蓉蓉解一解姻缘啊?” “夫人若是舍不得付钱,我们之间也会多一笔孽哦。” 唐时锦微微一笑。 却叫孙母心头一紧。 她赫然松了手,唐时锦笑的她心底发凉。 收了钱,唐时锦掏出一张传送符,转瞬就走。 孙母再想开口都没机会,她只能叹气的搂着女儿,安慰道,“别怕蓉蓉,娘再给你请厉害的大师化解……” “娘,我想修行。” 孙蓉突然说。 孙母一愣,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蓉蓉,你说什么?” “我想修行,赎罪。”孙蓉语气平淡却很坚定的说。 孙母顿时眼泪又下来了,“蓉蓉,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娘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你不要这个家了吗!” 孙蓉摇头,“我没有不要你们,我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带发修行,娘,我不出家,你别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 带发修行同出家有什么区别! 好端端的,蓉蓉怎么就…… 突然看破红尘了一般? “蓉蓉,你别听唐姑娘的,没准儿她是吓唬你的,什么姻缘不顺,她都没瞧过你的八字,怎知你会姻缘不顺,你去修行,让娘怎么办?你不能……不能想不开呀!” 孙母忍不住擦眼泪。 “娘,虞莲因我而死,我该为自己赎罪的。”孙蓉静静地说,“娘见过虞莲吗?万一我死后,要在地府受罚赎罪怎么办?娘你舍得吗?” 孙母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抱着女儿痛哭。 … 卦店内。 一只软嫩的小手伸向了唐令仪,“姐姐,我想买个平安符。” 唐令仪抬头,看到桌子前面站着个小女孩,女孩莫约七八岁,只有桌子那么高,正仰着脑袋看她。 唐令仪看到她小手里的三个铜板,笑了笑说,“你家大人呢?怎么让你一个小孩子来买符呀。” “我爹娘死了,奶奶病了,婶娘说,来这里买符,可以保奶奶平安。”小女孩声音脆嫩的说。 唐令仪听了,不免有些心疼这小女孩,她在女孩面前蹲下,收下一个铜板,然后拿出一张平安符。 “这符你拿回去,放在你奶奶身上,但符纸并不能治病哦,你奶奶如果生病了,你要去医馆找郎中才行。” 小锦说,遇到家境困难的百姓,平安符护身符这些可以便宜售卖。 但也不能不收钱,买卖银货两讫,便不会有因果。 所以唐令仪只拿了一个铜板,意思一下。 “姐姐,我不会用符,你可不可以跟我回去,看看我奶奶,我的钱……请不来郎中。” 小女孩无助又失落的说。 唐令仪心头微涩,这小女孩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也破旧,家里肯定不好过,这三个铜板,怕是她能拿出来仅有的钱了。 自然请不了郎中。 “好,我随你去看看。” 若是小女孩不会用平安符,家中又有老人病重,她还能帮忙请个郎中。 随后,唐令仪被小女孩牵着走出了卦店。 忽然,她脚步一顿。 “姐姐,怎么啦?” 唐令仪想到,小锦说,让她不要出门的。 “姐姐,你要是不想跟我去,就不要勉强啦。”小女孩很懂事。 但也很期盼和求助的望着她。 瞧着着实可怜,令人不忍拒绝。 唐令仪摸了摸身上的符,“不勉强,我随你去去就回。” 她有小锦的护身符,不怕。 来到一处破旧的宅子里,半扇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叫声,仿佛随时会倒塌。 里面是一间土屋,四面漏风,屋里头时不时的传出几声咳嗽。 “奶奶,我买到保奶奶平安的符了,好心的姐姐来看你啦!” 小女孩听见咳嗽声,松开唐令仪的手,就跑进了屋。 唐令仪没想到,京城里竟还有这样破败的地方。 她正要进门,忽然一双枯瘦的手从屋里打开了漏风的破烂门,满头的白发,往下是满脸的皱纹,一个看起来病重又苍老的老奶奶出现在唐令仪面前。 一瞬间,与她四目相对。 老人家有一双老迈但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唐令仪的双眼,让唐令仪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唐姑娘,谢谢你啊。” 老人家笑了笑,和蔼的面容中多了一丝诡异。 但唐令仪并未开口说什么。 她甚至,没有走进屋子。 大街上。 唐令仪忽然撞到了人。 “眼瞎啊!走路不看路,好容易休沐一天,白白浪费,真是扫兴!”周兴怀魁梧的声音似乎穿透了唐令仪的耳膜。 令她陡然回过神来。 狐疑的看着眼前高大魁梧的男子,她怎么会在这儿? 此人,又是谁? 第148章 如何?服气吗? 但,好像是她撞到了人,于是唐令仪轻声道歉,“对不住,我一时没瞧见人。” 周兴怀刚从赌坊里输光了出来的,心情正是烦躁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女人撞上,心里更是窝火。 张口就要呵斥,被他身边的男子拦了下来。 “统领大人莫气,这位是唐大小姐,她可算是官眷呢,切莫冲动。”贺霖劝道。 他盯着唐令仪,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 这不是唐玉延的大姐姐吗? 呵,真是冤家路窄啊。 唐玉延在礼部处处跟他作对,抢他风头,他正想着要如何出口恶气呢? 不妨他姐姐就自己撞上来了。 没想到,唐玉延的大姐姐,还有几分姿色嘛。 贺霖上下打量着唐令仪。 唐令仪微微蹙眉,对方眼神太过赤裸,让她很不舒服。 同时攥紧了小锦给的符。 这人若是敢不规矩,她便用小锦的符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官眷怎么了,老子还是禁军统领……”周兴怀是喝了酒的,正想借酒撒气,突然像是看清了唐令仪的脸。 他吼声一顿,比贺霖更加赤裸的盯着唐令仪,眼里露出贪婪的光。 “冲撞了本统领倒也无妨,只是,姑娘你既撞到了我,那便是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得对你负责啊。” 周兴怀摩拳擦掌的看着唐令仪说,“不知姑娘家住何方,芳龄几何,可有婚配啊?” 唐令仪眉头越皱越紧。 嫌恶的后退了一步。 与此人拉开距离。 什么肌肤之亲,这人会不会说话? 粗人莽夫一个。 唐令仪疑惑她不是在守店吗,什么时候离开的? 店的门窗关好了吗?打烊了吗? 贺霖人模狗样的摇着折扇,谁不知道这周兴怀八字硬,夫人娶过好几个,不是死就是疯,她竟还有心思神游天外? 看她如何摆脱周兴怀! 见唐令仪不理,周兴怀也不恼,笑嘿嘿的说,“有婚配也没关系,本统领先娶了你,贺老弟,你刚说她是谁家的大小姐?” “唐家,就是镇南侯府那个唐家。” 贺霖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道,“不过听闻唐大小姐随其母侯夫人离开了唐家,住进了柱国将军府魏家,统领大人可要仔细掂量掂量啊,那魏家父子可不好惹呀。” 言下之意,魏家父子,官职功劳都在你之上。 最好是不要招惹。 但贺霖如何不了解这个莽夫,立了点小功劳,陛下提拔他,当上了禁军统领,便心高气傲,自负至极,他这样说,正是激将法,对周兴怀越是管用。 听闻魏家父子,周兴怀确实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用不屑的口吻,“我身为禁军统领,难道还高攀不上魏家?” “自然不是。”贺霖以折扇挡住嘴角的得意,“统领大人多虑了。” 周兴怀哈哈一笑,就要上手去抓唐令仪,“夫人,随我回家吧!” 这粗人,竟敢当街强抢民女不成?! 唐令仪面色沉沉,扬手一甩,“别碰我!” 一张符,轻飘飘的拍在周兴怀脸上,然后又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周兴怀一愣,“符纸?你莫不是早就对本统领芳心暗许,还去庙里求了符纸来保佑你?” 唐令仪:…… 此人,够自恋,脸皮也够厚。 小锦的符纸,为什么没效果了? 唐令仪狐疑的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符纸,呀! 扔错了。 扔成镇鬼符去了。 这粗人,是活的呀! 当然镇不住他了! 唐令仪又悄悄往袖子里掏了掏,去摸护身符,护身符挡灾挡煞挡鬼,总得来说,只要有危险,都能挡一挡。 “不必害羞,跟我……” 周兴怀一把擒住唐令仪纤细的手腕,唐令仪掏出符箓,只是,没等她扔出去,一把白皙修长的手突然抓住了周兴怀碗口大的手臂。 他一愣。 看了眼来人,“谁敢多管闲事!” 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与周兴怀那只皮肤黝黑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唐令仪也是一怔,然后抬头看去,她眼神微闪,“谢公子?” 谢寻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周兴怀,“人家姑娘瞧不上你,你这么没眼色,还想当街强抢民女不成?” 周兴怀眼珠子一瞪,“你是何人!” 谢寻并未回答他。 “周统领,他是谢家幺子,谢寻。”贺霖低声为他介绍。 “我管你是谢寻张寻,想学英雄救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行不行!”周兴怀冷哼一声,然后扬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 唐时锦从孙家回来,在卦店没瞧见大姐,倒是瞧见了郡主。 欣然百般无聊的趴在桌子上,见唐时锦回来,眼神一亮,“你可算回来了,本郡主等了你许久。” “等我做什么?”唐时锦随口问,“我大姐呢?” “我来时,你大姐姐便不在。”郡主摇头。 唐时锦微微蹙眉,大姐这是,出门了? “我去去就回。” 说完,人转身就消失了。 正要开口的欣然郡主:…… 她定要,向唐时锦讨一张瞬移符玩玩儿! “大姐。” 唐时锦出现在唐令仪身边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小锦,你回来了!” 她正专心的看着两人斗殴。 唐时锦扫一眼,貌似还是个熟人。 她算到大姐姐运势低,但又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没准儿,还会遇到有缘人。 唐时锦瞧着打人的谢寻,看来是已经遇到了。 那个看着魁梧的,被谢寻一拳砸在地上,发出呜咽的哀嚎声。 呸的一声,掉了颗牙齿出来。 谢寻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如何?服气吗?” “你,你敢与我过不去……”周兴怀打不过还在放狠话。 谢寻扬起拳头,“再来?” “不,不不,本统领认输!”周统领龇牙咧嘴的说。 谢寻冷嗤一声,一转头,“我……” 看到唐时锦,他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头,转弯道,“既然唐姑娘来了,我就不送了,告辞。” 本来还想说送唐令仪回去呢。 看在唐时锦帮过他的份儿上。 他礼尚往来。 替唐令仪出头,算还了她一个恩情。 说完,他转身就走。 唐令仪抿着唇,犹疑一下,道,“谢公子。” 谢寻顿步。 回眸看她。 唐令仪意外的眼神有些闪躲,“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只是……你得罪了他,会不会给公子惹来麻烦?” 方才听这人说,他是禁军统领? 掌管禁军,护卫皇宫的。 谢寻若因救他而遭人记恨,她便过意不去。 “我得罪过的人不少,唐大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谢寻浑不在意的说。 他肆意不羁,根本没放在心上。 唐令仪想了想,便将自己的护身符拿了出来,“这个送给公子,就当是答谢公子今日的搭救之恩。” 第149章 瞬移符不卖的 谢寻看着那张符,迟疑了片刻。 这应该,是唐时锦画的符吧? 唐令仪看他不接,以为他不信,便说道,“我家小锦画的符很灵验的,平时都要卖十两银子一张呢,不灵不要钱!” 谢寻似乎笑了一下,“如此说来,唐大姑娘到底是想送我,还是卖我?” 唐令仪眼神闪了闪,“送你。” “那就多谢唐姑娘了。” 谢寻接了符纸,头也不回的离开。 唐时锦瞧着,大姐还在望着人家的背影,啧啧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唐令仪回神,“小锦你说什么?” “没什么,大姐出门做什么?” 唐令仪蹙眉,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有个小娃女迷路了,我送她回去。” “小女娃,在哪?” 唐令仪一怔,“在……” 在哪来着? “许是我不记得路了。”唐令仪抿唇说。 唐时锦定定的看了看她,然后笑了笑,“大姐,我们回去吧。” 破宅子里,祖孙俩早已没了生气。 玄阳子从破屋子出来,抖了抖华丽的衣袖,拂尘一甩,将一张平安符塞入袖中。 轻哼道,“归虚徒弟画的符,也不过如此。” 不过若是他徒弟来,说不定,这符纸还真能保这对祖孙俩平安。 寻常平安符,多数只是个噱头罢了,人们拿回去求个心里安慰。 可唐令仪留下的这道符,上面却是有灵力的。 一般的阴气怨灵还真进不了身。 不仅如此,还能挡人为的伤害。 但他修道,一张平安符拦得住阴鬼,可拦不住他。 他又从袖中掏出一张传送符,转瞬离开了这里。 随后他又出现在瑞王府中。 “道长回来了。”瑞王正在沏茶,“要劳烦道长亲自跑一趟,辛苦了。” 玄阳子在他对面坐了起来,喝了口茶道,“摄魂术不能隔空操控,且着实耗费功法。” 瑞王挑眉,“这么说,道长成功了?” “贫道出手,岂有不成的道理?” 他已经利用那对祖孙,给唐令仪下了摄魂术。 瑞王笑了。 动不了唐时锦,还动不了她身边的人吗? 现在就等着唐家女送上门来。 … 回到店里。 瞧见欣然。 唐时锦一开口,“你怎么还在?” 郡主嘴角一抽,“本郡主留下来替你守店,你就这态度对本郡主?” “多谢郡主,说来若我不在,这店里确实没人守,小锦,要不我们雇两个人吧?”唐令仪说道。 唐时锦想了想,“也好,店里多是大姐在操持,辛苦大姐了,不过雇人我要先看一看,符箓一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触的。” 比如心术不正者,大奸大恶者,好吃懒做者,都不适合干这行。 “你画符才辛苦呢,大姐跟着你赚银子,有什么辛苦的,我有事情干,高兴还来不及呢。” 唐令仪笑着说。 她觉得很充实。 不用拘泥于闺房之中,只能绣花赏花…… “不辛苦,画符不难。” 姐妹俩相视一笑。 “我说你们两姐妹就不要互相吹捧客气了行吗?本郡主可坐在这儿等了你们半个时辰呢!” 欣然郡主好没气的说。 她们姐妹俩感情真好,她羡慕了她不说! 哼! “郡主帮我守店,这张平安符,送给郡主,拿回去带在身上或是贴家里镇宅都行。”唐时锦大方的说。 她的平安符,多效两用。 却不料,欣然郡主撇撇嘴,“我不要平安符。” “那你要什么?” “我想要你那个来去自如的符!” 唐时锦嘴角一抽,“瞬移符不卖的。” 万一有人拿这种符作恶,岂不成了她的因果。 “你不是要送给我吗,不是卖。”郡主说。 唐时锦默然。 “我知道,你不就是怕有人拿着那符干坏事吗,本郡主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我保证,绝不会拿你的符给你惹事,我就是好奇,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符纸,你就给我一张,让我试试呗?” 郡主竖起两根收手指保证道。 唐时锦没吭声。 欣然郡主拉着她连哄带磨,吵的唐时锦实在受不了了,便抬手,“我可以给你一张!” “这还差不多。” 郡主立马笑了,伸出手要符。 唐时锦画了张瞬移符给她,这张符她只用了一成的功力,瞬移起来距离也不会很远,却听见欣然郡主问,“这符怎么用啊?” “拿着符,闭上眼睛心里默念要去的地方,就行了。” 唐时锦说,“不过这符的功效,也跟使用者的修为有关,修为高的,可以完全发挥出符纸的效用,修为低的,暂时没试过,应该移不了多远。” 欣然郡主听懂了。 她就是那个修为低的。 而唐时锦,修为没低过,所以没试过! 郡主拿了符纸,心满意足的走了。 当天夜里,她就试用了。 彼时,魏与泽正在院子里练剑。 他每日饭后,都会习惯练一练。 一来强健体魄,二来不让自己退步。 “将军,水备好了,将军可以沐浴了。”伺候的侍从上前道。 魏与泽点头,挽了一个剑花便收手。 身上一身臭汗。 他去到浴间,褪去衣袍,强健的体魄端坐在浴桶里。 古铜色的肌肤上,有着许多疤痕。 胸肌健硕,满是阳刚之气。 突然,水里冒出一个不明物体,还在咕噜咕噜的冒泡泡。 魏与泽大惊,第一反应就是,闹水鬼了吗? ‘哗啦!’ 浴桶里的水鬼冒出头来,好呛好呛,差点就憋死了,怎么会在水里? 欣然郡主抹了一把脸,擦去眼睛上的水,睁开眼,就对上魏与泽那张黑沉的脸。 她愣住了。 再一看,自己貌似出现在他水桶里? 她眨眨眼,“魏将军,沐浴呢?好巧啊,我,我大概是……” 说话间,目光落在魏与泽的胸肌上,她咕咚一下,咽了咽口水。 魏与泽脸彻底黑成了锅底,他一掌拍在水上,将水花溅向欣然郡主,导致她又睁不开眼。 等她躲开时,只听见哗啦一声,魏与泽已经离开了水里,捞起衣袍便穿在身上。 “郡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语气严厉。 欣然郡主抓着浴桶,趴在浴桶边沿,无辜的说,“我……在看魏将军沐浴?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刚好在沐浴啊。” 第150章 是我轻薄了他 她只是,心血来潮试了试唐时锦给的瞬移符。 想着唐时锦说的,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想去的地方,就到这儿来了。 魏与泽拳头硬了,“堂堂郡主,连自己的清白名誉都不要了吗。” 魏与泽此时说不清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太胡闹了。 她这样突然冒出来,定是用了小锦的符。 她不会道法,也敢这样乱用符箓。 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出现在别的男人桶里呢? 他越想越气。 真恨不得把她提起来打一顿,看看她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将军,出了何事?”门外的侍从听到魏与泽的吼声,询问道。 魏与泽忍了忍,语气冷沉,“无事,你们退下!” “是。” 门外无人了,魏与泽扫了眼被泡成落汤鸡的欣然,转身道,“穿好衣服出来!” “魏将军,我没有衣服穿了……” 郡主像一头落水的小兽,趴在浴桶里委屈的看着他,“这水,好冷啊……” 魏与泽脚步一顿,正是因为他沐浴用的是冷水,才叫她出来。 泡久了,怕她生病。 可她身上的衣服全湿了,这是魏家,他上哪去找衣服给她穿? 小锦和令仪与她年岁相当,衣服应该适合,可要他去找两个外甥女借衣服? 他该如何说? 说郡主出现在他浴桶里,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将军,把你的衣服借给我一身可好?”欣然郡主可怜兮兮的说。 这水,泡久了是真冷! 魏与泽没理,转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欣然郡主听见他在门外吩咐,“去找令仪,借身衣裳来。” “啊?”侍从一愣。 将军要借女子的衣裳? 侍从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偷偷伸长了脖子,往浴间里看。 “还不快去!” 魏与泽一瞪眼。 再敢乱看,眼珠子给你抠了! “是。”侍从再不敢乱看,麻溜的去了。 之所以找令仪,是因为令仪比小锦乖觉,若叫小锦知道郡主出现在他这里,那丫头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谁成想,唐令仪竟亲自将衣服送来了,“舅舅,是你要借衣裳?可是出什么事了?” 魏与泽:…… 唐令仪不放心,便来瞧瞧。 舅舅怎会找她借衣服? 府中除了她和阿娘,小锦,也没有别的女眷。 “令仪,你把衣裳拿进来给我吧。” 浴间里传出声音。 唐令仪一愣。 这声音,是欣然郡主? 她诧异了看了眼舅舅,然后发现舅舅面色极为冷硬,冷硬中还带着一丝窘迫。 舅舅转过身,沉声道,“你去吧。” 郡主也要人帮忙更衣。 令仪去,她俩倒也不尴尬。 唐令仪便拿着衣裳进去了,瞧见郡主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浴桶前。 “郡主,你这是……” 欣然郡主扯了扯嘴角,“出了点小意外。” 唐令仪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先为郡主更衣。” 一刻钟后,半夏匆匆来报,“小姐不好了,老将军要罚将军!” 唐令仪刚给郡主重新梳妆打扮完,听到半夏的话,郡主回过头,“为什么要罚他?” 半夏看了眼唐令仪,支支吾吾的说,“因为……因为将军犯了诫,老将军已经知道郡主您在这儿了……说,说要让将军去崇王府请罪,任凭崇王发落呢。” 郡主皱眉,“魏将军是和尚吗?犯什么诫!” 然后起身就走。 魏与泽,他就是个榆木脑袋,忠正直板死脑筋的憨憨! 瞧着欣然郡主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唐令仪有一种她要去护夫的错觉。 她赶紧带着半夏跟上。 厅中。 “好,这么说你是认罚了?”魏老将军冷哼。 “认。”魏与泽跪着,脊背挺的笔直。 “还算你有担当,自己下去领三十军棍吧。”老将军摆手。 他儿子,竟然坏了郡主的清誉! 这个憨憨,不想要媳妇儿,想要军棍,老父亲也是无法。 但他魏家男儿犯错,责罚也绝不敷衍了事。 老将军直接按军法处置。 “慢着!” 欣然郡主赶来,出声喝止,她偏头看了眼在厅外双手抱胸的唐时锦。 “你舅舅要被罚了,你还在这儿看戏!” 唐时锦挑眉。 我这不是在给你们制造红线吗? 欣然郡主说完,径直走了进去,对魏老将军微微屈膝见礼道,“老将军,此事不怪魏将军,是本郡主贪玩儿惹出的事,还请老将军不要责罚他。” “可他轻慢了郡主……” “不,是我轻薄了他!” “……” 老将军一噎。 欣然郡主非常耿直的说,“是我得了一张小锦的符箓,没掌控好,这才出现这桩误会,还请魏将军莫要怪罪才是。” 魏与泽没吭声。 老将军摸了摸胡须,缓了缓杖责。 欣然郡主深吸一口气,然后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事情说开了,无事本郡主就先走了,本郡主此前多有得罪,也请魏将军不要同我计较,是我不懂事,让魏将军为难了,今后我不会再缠着将军了。” 魏与泽一怔。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将军不喜欢我,我不该那么不识趣,对将军死缠烂打,毕竟我是郡主,想来也不愁嫁。” 郡主勾唇,目光平静的看他。 好像真的看开了。 魏与泽的心,突然就揪紧了,“你,不缠我?” “嗯,不缠了。”欣然笑了笑,“将军很开心吧?我终于清醒了。” 魏与泽攥紧了拳头。 缠过他了,又不缠了? 他是该高兴,可是为什么,他似乎并不开心。 “你不是,喜欢我?”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问出了这句话。 “我是喜欢你,但又不是只喜欢你,我想过了,我还是想找一个喜欢我,也心疼我的夫婿。” 欣然郡主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是在期待着遇到那个心疼她,与她情投意合的郎君。 难道她,喜欢上了别人? 魏与泽面色隐忍,心中仿佛坠下一块大石头,堵的他险些透不过气。 瞧着魏与泽憋闷了脸色,欣然郡主面无表情。 “魏将军,也祝你早日找到你想娶的女子,咱们往后就不必再见了。”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167章 谁来救救她 欣然郡主眉头一挑。 唐时锦睨了眼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她方才就从唐娇娇脸上看出了她有灾祸。 那道门对唐娇娇来说,就是灾难的开始。 而左莽,早已不知去向。 欣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似乎,隐约,大概,明白了什么。 唐娇娇推门进去,包间里点着熏香,味道有点重,但奇怪不是太子一贯喜欢用的香。 唐娇娇也没多想,毕竟是在清风楼,不在太子府。 “殿下?”房间里有一扇屏风,挡住了唐娇娇的视线,她隐约看到屏风后的人影,夹着声音娇声道,“殿下是带娇娇来看戏的么?” “过来。” 屏风后的人开口。 听声音,似乎不太对。 不像太子的声音。 唐娇娇迟疑了片刻,“殿下的眼睛,好些了么?” 屏风后的人迟迟没说话。 唐娇娇似乎猛地意识到不对,她当即就要转身离开,可却突然觉得头昏脑涨。 视线也变的恍惚起来,看什么都成了叠加的效果。 屏风后走出一个人影来,唐娇娇看他,更是天旋地转,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她开始口干舌燥,浑身燥热,呼吸也喘了起来。 唐娇娇早已不是什么未经世事的少女,她看向屋子里的熏香,那香有问题! 她咬着唇,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算计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唐娇娇腿脚发软,得扶着桌子才能站稳,她喘着粗气说,“我是未来太子妃!” 猥琐的男人贪婪的望着她,“能上一回未来太子妃,死也值了!” 唐娇娇心中一沉,“是谁……是谁让你来的……” 然则,那男人等不及回答她,唐娇娇只感觉一阵晕眩,桌上的茶具噼里啪啦被扫了一地,男人迫不及待的把她压在桌子上。 直接在她身上又亲又摸。 “真香啊!美人儿,我会好好疼你的。” 唐娇娇拼命挣扎,可浑身发软,根本推不开身上的男人。 男人的唇,含在她嘴上又舔又啃,她能闻到男人嘴里的臭味,恶心的她一阵反胃。 “放,放开我……”灭顶的绝望笼罩在唐娇娇心头,她眼角落下泪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是谁……是太子?她想起是左莽带她来这里,唐娇娇心口仿佛窒息,沉痛,怨恨,不甘,仿佛一头野兽在她胸腔里嘶吼。 她泛红的眼尾,巴巴的望着那扇关紧的房门,“救……救我。” 唐时锦就在外面。 谁来救救她吧…… 唐时锦不是道法厉害吗? 难道算不出她有劫难? 不,是她不肯出言相助! 唐娇娇怨恨的想,如果唐时锦提醒她,如果她知道有危险…… 她一定不会毫无防备。 唐时锦明明能救她。 但唐时锦怎么可能来救她,衣服被一只大手撕开,唐娇娇呜咽的哭,绝望犹如灭顶之灾。 “美人儿,你哭起来真美啊,我会让你快活的。” 男人低头,舔去了她眼角的泪痕。 “不要,求你……放过我吧。” 她已经…… “美人儿,你嘴上说不要,身子却缠着我啊,等会儿你就会求我不要放开你啊。” 男人似乎是嫌桌子太小,他不好施展,于是将身娇体软的唐娇娇打横抱起,越过屏风,抱去床上,纵情发泄。 雅坐内,唐时锦喝完茶起身,“戏唱完了,我们走吧。” 欣然郡主抬头瞟了眼唐娇娇进去的那扇门,看来唐时锦没打算救她。 确实没什么好救的。 于是她笑了笑,“走吧。” 至于这清风楼的八卦,还怕听不到吗? 临走前,唐时锦脚步一顿,抬眸望了眼二楼的另一个雅间。 太子就在那里。 “怎么?” 雅间里的太子,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 但他眼睛上蒙着白布,似乎是想演一出苦情戏。 左莽买回去的药丸,他已经服下,眼睛也不疼了。 只不过,他不想看到自己被戴绿帽子罢了。 “无事,一切按殿下的吩咐办好了。”左莽说。 他自然是瞧见了唐时锦的,但他并未跟太子说。 左莽只是担心,唐时锦会不会出去乱说? 毕竟她看见唐娇娇是他带来的。 万一她散播谣言,坏了殿下的事…… “做了坏事还怕人说啊?” 唐时锦清脆的声音传来。 左莽大惊。 唐时锦已经走出清风楼了。 她是如何听见的? “左莽,你好似不对劲?”太子察觉到他的异样。 左莽一脸惊诧,太子似乎,没听见唐时锦讲话? 是道法吗? 只有他一人听见? 唐时锦坐上马车,欣然郡主看着她捻了捻指尖,好奇的问,“这次又是什么符?” “传音符罢了。”唐时锦勾唇。 欣然也没多问。 雅间里,左莽不想让太子怀疑,于是便低头说,“卑职是觉得,殿下这么做,恐怕会引起唐娇娇的记恨?” “是吗。” 太子不以为意的饮了口茶。 “是卑职将她带到这里来的,她必然能猜到是殿下的主意。”左莽说。 “猜到又如何?” 太子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左莽,你要记住,女人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唐娇娇充其量也只是个玩物而已,但若是这个玩物妨碍到了本太子,本太子便会将她一脚踢开,庆王不认她,她便毫无价值。” 非但无价值,还会连累到他的名声。 太子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 一刻钟后,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太子抬眸,扯下一只眼的白布,看见从房间里探出头的猥琐男。 “这么快?” 左莽:…… 那猥琐男似乎知道太子在此,一脸满足加讨好的对着太子的方向微微一拜。 太子面色微沉,又把扯开的白布蒙了回去,“你找的什么男人,根本没眼看。” 左莽又是一噎。 “唐娇娇呢?”太子冷着脸,他是要看这丑男人的吗? 他是要让所有人看到唐娇娇在这儿。 左莽抬头,对那猥琐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此刻无声胜有声。 猥琐男当即领悟,默默地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关紧房门。 须臾。 房间里发出一声惨叫。 唐娇娇目光阴狠的捂着脸,直直的盯着那丑男人。 “美人儿,你别这么看我啊,我也不想的,可你不肯出声,我也是没办法啊,没打疼你吧?” 丑男人还特心疼。 哎,他是真舍不得打美人儿啊。 这样好的美人儿,肌肤嫩的能掐得出水儿来,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第168章 辣眼睛,还猥琐! 唐娇娇此生,从未像现在这么痛恨过一个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将其千刀万剐才解恨! 丑男人不仅玷污了她,还敢打她! 他想要她叫出声,是要让外面所有人都知道,她唐娇娇在这失身了! “是太子指使你来的?”唐娇娇声音沙哑,喉咙几乎要溢出血来。 “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丑男人下意识的捂紧了嘴巴。 唐娇娇身上都是欢好过后的痕迹,衣不蔽体,但凡来个人一瞧,都能看出来她干了些什么。 她跌在地上。 整个人仿佛要支离破碎。 瞧着凄美又可怜。 忽然,她笑了起来。 越笑声音越大,破碎感越强烈。 好似遍体鳞伤,下一秒就要碎掉的瓷娃娃。 “美人儿,你怎么了?” 看着她身上的那些痕迹,丑男人‘咕咚’一下,咽了咽口水。 美人儿这饱受凌虐的模样,又让他心痒痒。 可太子还在外面等着呢,他没有时间再好好疼她了! 唐娇娇笑着笑着,眼泪直流,“太子可真狠心啊!” 为了不娶她,不惜毁了她。 她充满怨毒的眼神,让丑男人有些心虚,“美人儿你别哭,不如你就跟了我吧,以后我疼你。” 你? 更该死! 唐娇娇恨得发红的眼睛射向他。 大概是因为食髓知味,丑男人突然就有点心疼她了。 他想把她的眼泪再舔干净! 唐娇娇正是因为知道,她如果叫,就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所以即便再疼再恨,她都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 可这贱男人,为了让她发声,竟然打了她一巴掌! 外面雅座的客人们纷纷探出头,哪怕不看,唐娇娇也能猜到,此刻外面的人,必定都在瞧着这个房间。 出了这个门,她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荡妇! 所有人都会耻笑她。 一个荡妇,是没有办法成为太子妃的。 目地达到,太子这才放松了眉眼。 “怎么回事?” 很快,清风楼的主事人赶了过来。 是个看起来就很风流圆滑的公子哥。 人称月公子。 “公子,是地字雅间的客人闹出了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 伙计同月公子说。 清风楼有规矩,若是客人没叫,伙计是不能随意进门,或是去打听的。 因为可能事关客人的隐私。 月公子微微蹙眉,在众多的八卦注视下,上去敲了敲门,“贵客,伙计听到房里有声响,不知发生了何事,需要帮忙么?” 丑男人在万众瞩目下打开了房门,然后看了眼外面的人,他莫名的缩了缩脖子,但想到太子还在对面看着,他便露出一个办完事后餍足的丑笑。 “没什么,就是我的美人儿怪我弄疼了她,打扰到诸位了,抱歉抱歉啊。” 月公子一听,脸色微冷,“客人难道不知,我清风楼的规矩?” 清风楼虽风雅,但不可做淫乱之事! 丑男人一愣,“什么规矩?” 月公子皱眉,吩咐伙计,“进去看看!” 别出了什么岔子,找清风楼的麻烦! 没等伙计进门,里面传出声音,“别进来!” 丑男人笑呵呵看着月公子说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吧,我第一回来这楼里,不知道规矩也是人之常情,你瞧,我的美人儿害羞了,你们这贸然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月公子阅人无数,他可不管别人的颜面,要肉搏,不会回家去? 来他清风楼找什么刺激呢!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伙计进去查看,房间里的迷情香,他站在门口都闻得到! 淫乱,下药,两者都犯了清风楼的忌讳! 叫陆扒皮知道,他这个月,又要被扣钱了! 月公子生着闷气,嫌恶的看了眼丑男人。 以后清风楼的规矩还要多加一条,长得丑的一律不准进楼! 辣眼睛,还猥琐! 吓坏了其他客人怎么办? “何人在此喧哗,惊扰了殿下听戏!” 左莽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侍卫,扶着一个蒙眼男子走了过来。 “殿下?哪位殿下?” “你没看他眼睛上的白布吗,我听说太子殿下眼睛不好,患有眼疾,当然是太子殿下了!” “我等是不是应该叩拜太子殿下?” “……” 吃瓜群众纷纷看戏,然后慢吞吞的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摆摆手,“不必多礼,本太子是来寻我未婚妻的,你们可有见到她?” 月公子笑笑,“我等并未见过殿下的未婚妻子呢。” 都知道太子未过门的妻子是侯府小姐,却是个养女。 得陛下亲自赐婚。 月公子瞧着太子看似温和的脸,直觉告诉他,要出事了! 太子勾唇,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意,“是吗,那本太子去别处找找。” 说着,他便一边扶着左莽,一边摸索着去找人。 见此,不禁有人感叹,“没想到太子殿下竟如此深情,眼睛不好还亲自出来找人,太子未过门的妻子叫什么来着?” “叫唐娇娇,唐家养女……” “莫不是,就是那个被夫人甩了休书的唐侯爷?”有人意味深长的问。 “正是!”有人八卦道,“听说镇南侯为了这位养女,舍弃了自己的夫人和亲生子女呢,可见唐家十分重视这位养女。” “她可是未来太子妃呀!搁我家,我爹娘能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这话,逗得吃瓜群众哈哈大笑起来。 月公子眼角跳了跳,一群八卦看戏的,喝茶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他可没忘记,这间屋子里,还有个女人呢! 并且还用了迷情香。 太子又恰好来找人。 会有这么巧的事么? 太子行动很慢,并没有真的要离开,他偏头给了左莽个暗示,左莽心领神会,在人群后顿步,回头看了眼丑男人。 目光充满警告和凌厉。 丑男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忽而怒声吃喝那些谈论唐娇娇的人,“住口!你们知道什么,娇娇才不想做什么太子妃,娇娇喜欢的人是我,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耻笑,“就你?你也不撒泡尿找找自己,长得跟个癞蛤蟆似的,哪来的脸跑来清风楼吹牛?” “我没有吹牛!娇娇喜欢的就是我!我是她男人!” 丑男人扯着嗓门儿反驳。 第169章 房中无人 “那唐娇娇即便不是侯府亲生,却也是在侯府教养过的,她能看上你?” 吃瓜群众不屑的冷哼。 月公子越听越心惊,莫非真和他猜想的一样,这该死的预感,实在太过灵验! 这话传入太子耳中,他脚步一顿,演戏道,“你说什么?” 丑男人表情有些慌,注意到左莽的冷眼,他只能硬着头皮,陪太子演戏。 “太子殿下,娇娇早就是我的人了,还请太子殿下能够放过她,成全我们吧!” 说着,他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语气激昂,可歌可泣的宣扬他和唐娇娇的爱情。 吃瓜群众瞬间吃到了惊天大瓜,齐刷刷的露出同一个表情包:嚯! 太子似乎受到了打击,险些没站稳。 左莽连忙扶住他,“殿下息怒…” 太子捏着拳,“唐娇娇是不是在这儿?让唐娇娇来见本太子!” 众人顿时悟了。 这丑汉子,是从‘地’字雅间出来的。 方才他还说,里面有个美人儿? 莫非……真是唐娇娇? 众人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月公子皱眉,心里暗骂了太子和这个丑男人八百遍!用这种手段去算计一个女人,真她娘的龌龊! 太子殿下的这出戏,比楼下戏台上唱的还好。 “太子殿下,此事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唐小姐既是未来太子妃,又怎会与这种人厮混呢。” 月公子皮笑肉不笑的说。 要捉奸,也换个地方捉啊! “我清风楼素来不过问客人隐私,所以今日不论这个房间里的人是不是殿下口中的太子妃,都与清风楼无关,殿下明智,还请殿下莫要迁怒我等平民百姓,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平民啊。” 月公子这一退一进的,说话相当漂亮。 既撇清了清风楼的关系,又先来一招吹捧绑架,就算里面的人真是唐娇娇,也跟清风楼无关,太子明智,可不要迁怒他们。 太子面色阴冷,“若你等真无辜,本太子自不会牵连你们。” 月公子冷嗤,我们无不无辜,你心里不清楚么? 太子又问丑男人,“与你厮混的,当真是唐娇娇?” “是,是……”丑男人支支吾吾的说,“但我和娇娇是天生一对儿,还请太子殿下成全我们!你是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可我只有娇娇啊!” “够了!” 太子听不下去了。 这辣眼睛的丑男人,演什么深情不换呢! 他都被恶心到了。 丑男人敢这么恶心他。 要不是唐娇娇还没露面,他分分钟就要叫人把这个丑男人拉出去剁了喂狗。 太子忍了又忍,道,“左莽,你去,看看唐娇娇是否在里面。” “是。”左莽看出太子的怒气,进门前还踹了那丑男人一脚。 丑男人哎哟一下,撞在门框上。 哆哆嗦嗦的看着左莽去捉奸。 月公子冷笑,高潮来了。 太子殿下这出戏,比他写的戏还精彩。 他决定,下个月就用太子谋划的这出戏为素材,写一出新戏,肯定卖座! 楼上楼下的吃瓜群众也都就位,就等太子将房间里的女人揪出来。 看看是不是唐娇娇? 片刻后,左莽从房间里出来了。 所有人的脖子都拉出了天鹅颈的效果。 咦? 怎么左侍卫两手空空的就出来了? 她们想象的,捉奸不是应该提着奸夫淫妇丢出来么? 只见左莽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的说,“殿下,房中无人。” 众人嚯然,没人? 太子眸色一冷,“你看仔细了?里面无人?” “回殿下,卑职查看清楚了,确实无人。”左莽低着头说。 太子面色阴沉,唐娇娇,去哪了? 左莽也费思,主仆俩同时目光阴寒的看向丑男人。 丑男人还以为自己的戏份结束了,没想到还有续集啊! 他连忙摆手,颤声道,“她,她刚才还在里面的!殿下饶命,我……我都是……” 按照太子的吩咐行事的啊。 虽然唐娇娇滋味不错,但他也没胆子得罪太子啊。 丑男人敏锐的感觉到了太子主仆二人的杀气。 果不其然,他话没说完,就被左莽一脚踹翻,“你说唐娇娇在里面,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丑男人捂着胸口哀嚎。 左莽这一脚踹的极重,丑男人只觉得胸前震痛,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里头没人啊?” “这么说来,是这丑男人扯谎咯?” “我瞧也是,唐娇娇好歹是侯府小姐,怎么可能瞧得上这样的男人,那不是眼瞎么?” “谁会放着好好地太子妃不做,要跟一个野男人厮混呀,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干不出来这事才对。” “太子和野男人,选谁一目了然好吧,唐娇娇不瞎不傻的,怎会如此愚蠢的与人厮混,我看就是这丑男人想美人想疯了吧?” 一时间,风向就变了。 大家纷纷又开始为唐娇娇说话了。 毕竟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这没抓到人,怎好说唐娇娇与人厮混呢。 就像谁也不会昧着良心说自己是缺德的人,非得去污蔑唐娇娇与人有染啊。 自然而然,也就会出现反转的效果。 保不齐,是这丑男人胡说八道呢。 想女人想疯了吧? 太子攥紧了拳头,眼见风向不对,他目光阴狠的扫了眼丑男人,“随口污蔑娇娇,你好大的胆子!左莽,将他带去京兆府,让刘大人依法查办!” 左莽知道,太子这是要让丑男人闭嘴。 “是。” 丑男人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左莽拽起他时,他便惊恐的大叫起来,“太子殿下饶命啊!我都是按您的呜呜……” 左莽自不会给他说出实情的机会,一手捂住他的嘴,一颗药丸从他指缝里滑进了丑男人口中,‘咕咚’一下,咽了下去。 然后他发现,他失声了。 张嘴如同哑了一般,只能发出没有声音的‘啊啊……’ 左莽将人带了下去。 月公子心知,此人必死。 他挑眉道,“殿下您瞧,我就说是一场误会吧,我看诸位贵客说的不错,那人就是得了失心疯,满口胡言乱语呢。” 太子面色隐忍,蒙着眼睛,眼神发狠,“这清风楼发生的事,月老板难道不清楚吗?” 这是在恐吓他? 嘁。 别以为你是太子,我就惧了你。 第170章 至阴母体 月公子似笑非笑,“殿下难道没听闻过,清风楼的规矩,是不得过问客人的隐私么?” 太子面色沉沉。 月公子又说,“我以为像太子殿下这样贵重的人,是不屑来我们这种谈地,谈情说爱的地方呢。” 这内涵的话,听的太子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哪怕蒙着眼睛,月公子也能感觉到,太子阴冷的目光在凝视着他。 最后,太子冷着脸,甩手走了。 “戏演砸了呀。” 月公子低低的嘲笑一声,然后转头,对着楼里的客人们露出一个妖娆又歉意的微笑,道,“今日扫了诸位贵客的雅兴,真是抱歉,我决定下个月写一出新戏,请诸位贵客免费听戏一日,聊表歉意。” 吃瓜结束,月公子也表了态,众人纷纷调头回到自己的雅座上。 继续听戏喝茶。 顺便谈论着方才的八卦。 月公子去了三楼,推开一个阁楼,见里面的人,悠闲的躺在藤椅上,敲着二郎腿,吃着瓜果,那叫一个舒坦。 他的面前,是一扇敞开的窗户。 正好能瞧见一楼和二楼的整个风景。 “东家这甩手掌柜倒是做的舒坦,方才我可着实捏了把冷汗呢。”月公子进门,好没气的吐槽。 陆貅吐出一颗果核,说,“我瞧你看戏看的挺开心。” 那倒是,毕竟下出新戏有灵感了。 多亏了太子。 “再说我给你的月钱不低,你满京城去问问,哪家东家能开那么高的价钱雇人主事,便是大理寺那些穿飞鱼服的,每日辛苦在外奔波,俸禄都没你高,若这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我岂非瞎了眼?” 陆貅理所当然的说。 月公子无语了一瞬。 满京城倒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像你这么有钱又嘴碎的东家! 陆貅又道,“我肯给你开这么高的月钱,说明什么,说明我信任你啊。” 月公子:…… “唐娇娇呢?”陆貅又问。 “你在楼上看着,你问我?”月公子皱眉。 陆貅眯起眸子。 他没瞧见唐娇娇从那个房间里出来。 “你确定,唐娇娇进了那雅间?” 月公子隐隐翻了个白眼,“我确定,但我要盯着整个楼里的客人,没闲心瞧她一人,竟不知她何时被人救走了?” 陆貅沉默了片刻。 就听见月公子嗤笑一声,“我在那房间外闻到了迷情香的味道,想来唐娇娇也是被人算计了,想不到太子还有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癖好呢。” 陆貅瞥他一眼,没说话。 唐娇娇怎么样,他一点都不关心。 何况她还总是跟小锦过不去,今日被人算计,想必也是她罪有应得。 可唐娇娇没出房间就不见了,陆貅赫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符箓。 小锦的符,便可瞬移消失。 如果有人用符箓,悄无声息的救走了唐娇娇,倒也不无可能。 … 唐娇娇睁开眼,像应激反应似的捂住耳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害怕听到别人的嘲笑和谩骂。 却不想,四周十分安静。 “醒了?” 一道冷然的声音,让唐娇娇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黑袍身影,正坐在喝茶。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整齐的衣裳,和熟悉的房间,唐娇娇愣了愣,她回来了? 这是在她自己的房间。 “是你救了我?你是谁?”唐娇娇声音还带着颤抖。 她没有在清风楼被众人瞧见吗? 男子起身,缓步走近她,黑袍下,一双凌厉的眸子注视着她,声音冷沉,“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亲生父母,失去庆王府这座靠山,如今落得这副下场,后悔吗?” 唐娇娇一怔,眼睛一酸,“我……” “知道是谁在算计你吗?”黑袍又问。 唐娇娇攥紧拳头,“是,是唐时锦……” ‘啪!’ 极其响亮的一巴掌,扇在唐娇娇脸上,黑袍声音冰冷,“愚蠢!事到如今你竟还在自欺欺人,迁怒她人,你虽有野心,但你没什么脑子,你以为攀上太子,就能让你批上凤命吗?太子这个储君能不能当上皇帝还未可知,他将你踩在污泥里,你竟还舔着他?” 唐娇娇捂着脸,被训斥的不敢抬头。 黑袍目光阴沉,“你与唐时锦实在是天差地别,庆王夫妇如此精明通达的两人,怎会生出你这样愚不可及的女儿?” 他这话,像是懊悔。 唐娇娇似乎听出了什么,“你,你是庆王府的人?” 黑袍冷嗤,“知道接下来你该怎么做吗?” 唐娇娇眼神逐渐怨毒,“我要报仇!” “很好。” 黑袍睥睨着她,“找谁报仇?” 若这次再回答错了,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唐娇娇似乎察觉到他冰冷的警告,咬牙恨恨的吐出两个字,“太子!” 回答正确。 还不算无可救药。 唐娇娇下意识的捂着自己小腹,黑袍眼神闪了闪,语气陡然冷彻,“你怀了太子的孽种?” 唐娇娇咬着唇,没说话。 黑袍怒气上涌,“你知道你与太子是兄妹吗。” 唐娇娇点头。 “从前你与太子苟合,没人管你,可你得知你是庆王所出开始,你就该与太子断了,你竟还怀上了他的种,唐娇娇,我真该让你死在清风楼!” 黑袍恨声说。 “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帮我,求你帮帮我……”唐娇娇后怕的抓着他的衣袍求救。 虽然她不知道眼前这神秘的黑袍男子是谁,但直觉告诉她,他可以帮她。 唐娇娇断定,他是庆王府的人。 所以他会帮她的是不是?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黑袍冷呵。 唐娇娇垂着头,眼睛里充满怨毒,愤恨,最后抬眸,坚定道,“我要入太子府。” 黑袍眯起眸子。 “太子不是不想娶我吗,不是怕被人诟病吗,我偏要做太子妃,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兄妹!” 唐娇娇痛恨的说。 “仅此而已?”黑袍不为所动。 如果只是这样,唐娇娇便不值得他救。 “不,我还要让太子死无葬身之地!”唐娇娇语气阴狠。 黑袍弯腰,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你确有几分像庆王妃,但也仅仅只是像,我可以帮你,连同你肚子里的孽种,一起变成屠戮太子的刀,你愿意吗?” 唐娇娇眼神颤了颤,“我愿意!” 很好。 他放开了唐娇娇,扔下一本禁书,“好好看看这本书,背熟里面的术法,只要你怨气够重,加之你恰好是阴体,又有孽种,乃至阴母体,可培育成凶煞,到时自然能找太子报仇。” 第171章 原来皇叔醉翁之意不在酒 唐娇娇捧起地上的书,翻开看了看,里面都是些她看不懂的术法和符文。 “你,你会道法?”唐娇娇试探的问。 清风楼众目睽睽,他却能将自己带回来,必定是会道法的。 就像唐时锦一样,能随心所欲的来去自如。 若是她学习了道法,是不是也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唐娇娇捧着禁书,忽然激动了起来。 期盼的望着黑袍道尊。 “修道是要看天分的,你觉得你有天分么。”道尊语气平和了几分,“不要妄想与唐时锦比较,你比不过她,便是重新投胎,也未必比得过她。” 唐娇娇垂眸,眼神阴狠,没试过怎知比不过。 但眼下,此人明显是护着唐时锦的。 她自然不能与之硬碰硬。 等她学会了术法,定要叫那些辜负她的,背叛她的,通通付出代价! “不想死就不要再去找唐时锦的麻烦,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黑袍道尊说完,人就转瞬消失了。 果然,他是个会道法的! 唐娇娇更加坚定了要学术法的心! 她再也不要像今日一样,受人侮辱却毫无还手之力! 唐娇娇浑身怨气滋生,他说了,只要她怨气够重,就可以炼成! … 因为答应了姚贵妃,要替祁王医腿,于是唐时锦抽空,去了趟祁王府。 唐时锦出门,阴魂跟着。 唐时锦进门,阴魂跟着,但她在魏家布下了法阵,阴魂靠近不得,便会被震开。 但它仍是不放弃,日日跟在唐时锦屁股后面。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唐时锦好没气的回头说。 梁曼曼低头绞着手指,“等你答应救我家人为止。” 唐时锦无语,“明日便是第三天,真担心你家人,劝你回家去看看,否则你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了。” 梁曼曼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大哥他们会有危险吗?!” 唐时锦啧的一声,“好歹你也是个鬼了,难道没瞧见你家的阴气和怨鬼吗?” 梁曼曼一怔,然后表情多了几分恨意,“是我嫂子要害我们家……你不是修道吗,你知道我家有怨鬼,为什么不收了它!”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我是修道,但我不是清道夫,你就没想过你家人遮遮掩掩不敢让我进府捉鬼,是为什么?” 梁曼曼一愣。 它突然想起,母亲悲痛的说报应…… “唐姑娘,你在同谁说话呢?” 石夜出来迎接唐时锦。 恰好听到唐时锦在自言自语。 因为他没瞧见,唐时锦面前有人。 “没人。”唐时锦瞥见梁曼曼已经走了,她转头说,“走吧,去为祁王治腿。” 石夜点头,“唐姑娘请。” 祁王腿脚不便,便让石夜来接她。 祁王府的环境也清幽,下人也没瞧见有几个,石夜解释说,“我们殿下喜静。” “喜静好,适合养病。” 石夜眼神闪了闪,“唐姑娘,殿下的腿,真的能治愈么?” “能。” 唐时锦头也不回的说。 她这般随意的口吻,倒是让石夜多了几分信心。 祁王穿了有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坐在轮椅上,清风朗月的模样。 只是,看到祁王身旁坐着的人,唐时锦眨了眨眼睛。 “王爷,你怎么也在?” 十九王爷萧宴,正幽幽的品着一盏茶。 见到她,便露出个轻笑,“本王来瞧瞧祁王。” 萧祁沉默。 “王爷对子侄真是关心啊。”唐时锦叹了叹。 祁王轻笑一声,“原来皇叔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 以往也没见皇叔来瞧过他。 萧宴神色淡淡,看都不看祁王一眼,走到唐时锦身边道,“听闻阿锦要为祁王治腿,本王帮你。” 帮我? 怎么帮? “王爷会解尸蛊?”唐时锦好奇的问。 萧宴摇头,“不会,本王会给阿锦打下手。” 唐时锦:…… 好吧。 她闷声笑,“那就请王爷将祁王的裤腿卷起来吧,我要替他拔蛊。” 十九王爷乐意效劳,总比阿锦亲自来掀他裤腿的好。 萧宴要动手,祁王果断拒绝,“不必劳烦皇叔,我自己来。” 然后将自己的裤腿卷了起来,露出一双小腿来。 上面的蛊毒,似乎又黑了些。 唐时锦翻开她的小布袋,掏出工具道,“我特地为祁王解蛊研究了一种新符,就叫捉虫符吧。” 祁王:…… 听着真草率。 他看着唐时锦手里的符纸,“这符……” 还是张黄纸啊。 “哦,还没画。”唐时锦竖起右手食指,然后左手食指犹如刀刃一般,划过右手指尖,食指上边出现一条细长的口子,鲜血溢了出来。 “这捉虫符得用我的血来画,效果会比较好。” 说着,她便以血画符。 她的血,蕴含灵力,用来引诱尸蛊最合适了。 萧宴皱眉,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冷。 不悦的看了眼祁王。 好在唐时锦画符很快,一笔成型,一气呵成,就画出了捉虫符。 “画好了……” 她刚开口,手指就被十九王爷捉住,“疼吗?” 唐时锦眼神闪了闪,手指微颤,她茫然的眨眨眼,“不疼。” 十九王爷面色冷肃。 唐时锦不自觉放低了语气,像是带着一丝轻哄,“真的不疼,王爷你看,这小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她捻了捻手指,用了一丝灵力,果然,那细小的伤口瞬间就痊愈了。 十九王爷脸色缓和了些。 唐时锦扬了扬唇,拿起符纸道,“祁王殿下,我们来捉蛊吧。” “这符可以将蛊虫引到你的小腿根,我会划开你的皮肉,让虫子顺着蛊血钻出来,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唐时锦一边操作,一边为他讲解。 祁王平淡的扯了扯嘴角,“无妨,你动手就是。” 唐时锦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捉虫符运用到他腿上,符箓一贴上腿部的皮肉,就能看到皮肉下有东西在蠕动。 并且不止一条。 密密麻麻的顺着他的腿,往下爬。 唐时锦瞅准时机,手指为刃,在祁王小腿上划出一道创口,比较深,流出的血,黑中带红,这便是蛊血。 祁王咬紧牙根,却是一声不吭。 唐时锦挑眉看了他一眼,他倒是能忍。 伤口必须深一些,尸蛊犹如跗骨之蛆,不开到骨头,藏在最深处的蛊虫是没有办法流出来的。 唐时锦准备了一个铁盆,放在祁王脚下。 ‘啪叽’ ‘啪叽叽’ 一只只肉虫爬到创口,圆滚滚的随着血流掉了下来。 第172章 洗洗又是一把好剑! 有些虫子像是意识到有危险,想往回钻,唐时锦手指一点,以灵力封印住祁王膝盖以上的经脉血路,再用捉虫符往下诱,那些虫子就像猫闻到了鱼腥,埋头往下钻。 祁王疼的脸色青白,但他却觉得一身轻松。 这些跗骨之蛆,终于从他身体里出来了。 不一会儿,那些肉虫就掉满了一盆底,粗略一看,少说有十几只! 一个个有筷子那么粗,与流出的蛊血一般,肉虫黑中带红,吃的喝的全是祁王的血,可见在祁王血肉里养的极好。 随着蛊虫越出越多,祁王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因为血越流越多。 不过好在,唐时锦揪出了最后一只肉虫,并为他止住了血。 “虫子都出来了,我再为你检查一遍。” 唐时锦看了眼祁王惨白的脸,甩出一张符箓,然后,她脸色有些不好。 “可是没拔干净?”祁王颤声问。 他可以再来一遍的。 唐时锦摇摇头,“倒是低估了培育这尸蛊的人,这些虫子可以在寄生的地方产卵。” 祁王一顿,脸色白的像纸,瞧着摇摇欲坠。 产卵的意思是,他体内还有虫卵?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能解决,就是你要多痛一回了。”唐时锦说。 “无妨,唐姑娘继续便是。”他说。 这人确实能忍。 “以这虫子的数量,按理说,即便国师给你的符,能抑制蛊虫蔓延,但你腿部的肌肉,也早该坏死了,可你腿部的肌理没有达到最坏的程度。” 他的腿,虽然不能动,但肌肉还是在的。 虫子拔出来之后,他腿上的黑筋也在慢慢蜕化。 “可见你很坚强,也很努力,正是因为你的坚持,让你的腿部肌理没有坏死,否则便是我给你拔除了尸蛊,剔除了虫卵和尸毒,你也站不起来了,再好的药也治不好的。” 萧祁眸光轻颤。 人人都说他是残废。 无人知道他总是偷偷在府里锻炼,忍着钻心刺骨的疼,每日练习行走。 他不甘,也不想成为一个废人啊…… “唐姑娘果然慧眼如炬。”祁王忍痛,笑了声。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感觉不到疼痛。”唐时锦微微挑眉。 “什么……” ‘啪!’ 唐时锦一记手刀下去,祁王当即就晕了。 “殿下!”石夜一惊。 “他没事,让他晕着吧,痛感不会那么强。” 饶是石夜这种见惯了血腥的人,看到从祁王腿里掉出来的肉虫,他都觉得汗毛直栗。 这么多虫子,爬在祁王血肉里,其痛苦可想而知。 石夜只恨不能杀了那个谋害殿下的人! “有刀吗?越锋利越好。”唐时锦抬手问。 “用这个。” 萧宴直接拿出七星剑给唐时锦。 并且贴心的幻化成匕首大小,用来剔虫卵,刚好合适。 唐时锦嘴角微抽,此剑有灵,“王爷,你听,它要哭了。” 七星剑‘嗡嗡’两声,唐时锦似乎都能感觉到它的委屈。 好歹是上等法器,碰到一个不拿它当宝剑的主人,可怜哦。 剔虫卵如此血腥,七星剑在控诉它的主人,像个不爱惜糟糠之妻的渣男! 唐时锦嘴角抽搐,原来你是这样的剑! “阿锦不要小瞧它,它跟着本王,什么样的腐尸厉鬼都见过,这点小场面,算不得什么,阿锦莫要被它骗了。” 萧宴敲了敲剑身说。 七星剑顿时没脾气了。? 十九王爷都这么说了,唐时锦也就不客气了,“那就多谢王爷了。” 她拿起匕首大小的剑,确实十分称手,又瞥了眼石夜道,“别愣着了,把你家殿下扶到床上去,剔了虫卵我好收工。” 石夜不敢耽搁,麻利的就把祁王挪去了榻上。 唐时锦先是用了一张止血符,防止一会儿祁王流血过多,然后才下手,划开了祁王膝盖以下,整个小腿上的皮肉。 伤口长又深,虫卵孵在腿骨上,自然要深可见骨才行。 她下手时,七星剑轻轻的抖,唐时锦瞥了眼,“委屈你了,等剔完之后,洗洗又是一把好剑!” 七星剑嗡的一声,不抖了。 安静的任由唐时锦操作。 唐时锦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剑跟它的主人一样,还挺傲娇。 不过也很好哄就是了。 半个时辰后,唐时锦剔完了所有的虫卵,长出一口气,一直弯着腰,腰都酸了。 她捶了捶自己的老腰,“总算搞完了。” 这是个细致活儿。 倒不是说剔虫卵多难,而是这些细小的虫卵都孵在骨缝里,要给活人挑骨缝,唐时锦还是第一次干,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她先是祭出一张清洗符,将沾血的七星剑洗干净,然后还给萧宴。 “王爷,你的剑。” 唐时锦却又回头,掏出两张符箓,用在祁王腿上,只见他腿部的伤口,正肉眼可见的在愈合。 祁王还在昏睡着。 做完一切后,唐时锦吐了口浊气。 别看复原符简单,但却是最耗修为的。 复原符都是靠灵力去修复的。 这五万两银子,不好赚啊。 “祁王身上的蛊虫已经清除干净了,剩下的就是一些余毒,今天他的身子已经透支了,你转告祁王,准备好银子,好好休养几日,下次我再来为他清理体内的余毒。” 唐时锦轻声道。 石夜点头,“多谢唐姑娘,唐姑娘真是殿下的贵人!” 唐时锦摆摆手,“付钱就行。” “殿下早就备妥了。”石夜当即就掏出了一沓银票,“两万五千两,唐姑娘请过目。” 唐时锦扫一眼,便将银票收进布袋里,临走前,她掏出一张符,交给石夜,“你把这张符交给贵妃娘娘,让她贴在镜子上,看在贵妃娘娘和祁王掏钱大方的份儿上,我免费送她一个惊喜。” 石夜不解,唐时锦也没有多解释,而是转头看向十九王爷。 “王爷,我们可以走了。” “嗯。”萧宴知道她劳累了,想揽着她,又觉得不合适。 于是只能忍着。 拉着她离开了祁王府。 马车上,萧宴往她背后多加了一层靠垫,让她能靠着歇会儿。 “可好些了?” 唐时锦眯起眼睛,弯起嘴角,“真舒服,谢谢王爷。” “祁王的腿,是怎么伤的?” “去年秋猎,祁王不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腿。”十九王爷声音平缓的说。 他的声音,真好听。 像是有股魔力,唐时锦放松了心神,慢慢的闭上眼睛。 “祁王的腿是被人下了蛊,是咒术加蛊虫,下次来一并给他解决了。” 她嘟囔说。 “好。” 萧宴轻声应她。 唐时锦呼吸均匀,就这么睡着了。 第173章 他真的好纯啊 梁家。 梁曼曼灵堂的蜡烛吹了,牌位倒了,供桌掀了,就连梁曼曼的棺椁,都差点掀翻在地! 阴风肆虐,搅的梁家不得安宁。 “渊儿,是不是曼曼……曼曼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跟我们说啊?” 梁母又惊又惧,按着梁曼曼的棺材,悲痛道。 梁文渊皱眉,“难道真是曼曼……” “哥!我打不过这怨鬼,你快去找唐时锦来啊!” 梁曼曼大喊。 可惜,梁文渊听不见。 也瞧不见。 “你连头七都没过,凭你,也想阻挠我!”怨鬼冷呵,顷刻间灵堂里阴风大涨,“梁曼曼,我这就送你爹娘还有你那虚伪的大哥去陪你!让你们一家团聚!” 梁文渊等人只感觉灵堂里的阴寒之气更重了。 ‘咣当’ 烧纸的火盆打翻了。 ‘嘎吱’ 棺材像是无故被踹了一脚,晃了晃。 刚点燃的蜡烛,又被阴风吹灭了。 灵堂里被搅的一地狼藉。 似是有人在此大打出手。 寒气仿佛爬上脊梁,梁文渊护着梁母,心头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娘,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想走!” 怨鬼晃到梁文渊面前,它随手扯下灵堂里挂的白绸,缠着梁文渊脖子上,想用白绫勒死他! “渊儿!” 梁母大惊,想救儿子,却被一股阴风掀开,不一小心撞到棺材上,当场晕了过去。 “娘…”梁文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一条白绫无端勒住他脖子,他心如鼓擂,窒息感瞬间冲击而上,他憋着声音喊,“曼曼!” “不是我啊!”梁曼曼的阴魂急的跺脚,“早叫你让唐时锦来捉鬼,你非不听,真是个古板不化的书呆子!” 梁曼曼一边骂,一边冲上去,捡了条白绸,就用同样的方式,勒住怨鬼的脖子,想救梁文渊。 “放开我哥!” 在梁文渊的视角里,只看到两条白绫乱舞,其中一条缠在他脖子上! 梁文渊奋力抓着脖子上的白绫,想自救,可白绫却越颤越紧,窒息感冲上天灵盖,他心想,梁家真的闹鬼啊! 梁曼曼用尽所有鬼力,才把怨鬼的脑袋从梁文渊面前拽开,白绫松了一瞬,梁文渊重重的咳了声,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肺腑。 他不敢置信的捂着因窒息而发疼的胸口,“曼曼,是你吗?” 梁曼曼忍无可忍,最后直接附在了梁母身上,蹭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哥,去找唐时锦,她能收服这女鬼!” 说完,梁母的肉身瞬间就倒了下去。 梁文渊心底赫然明白了什么,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跑出家门。 怨鬼想去追,被梁曼曼拦下。 “滚开!” 怨鬼凶相毕露。 梁曼曼虽害怕,但没退,鼓起胆子叉腰道,“反正我们都死了,大家都是鬼,别以为本姑娘怕了你!” 怨鬼亮出鬼爪,“是吗,不管你们找谁来,都得死!” 随即,阴风如龙卷风,席卷了整个灵堂…… 魏家门前。 因魏与泽尚未成婚,所以唐时锦她们还是暂时住在魏家。 梁文渊刚好和十九王爷的马车不期而遇。 “什么人?” 高枫见来人跌跌撞撞的,提剑戒备。 “在下梁文渊,是来找唐三小姐的,不慎冲撞了车架,还请见谅。” 梁文渊惊魂不定的给高枫赔礼。 高枫扫了他一眼,“翰林院学士,姚家的姑爷,梁文渊?” “正是在下。”然则梁文渊抬头,看清车架,顿时又是一惊,“十九王爷的马车?” 十九王爷的马车,全京城独一份,据说是用了千年暖玉制成,马车内冬暖夏凉,奢华而不失威严。 这时,车架上的金织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十九王爷露出半张脸来,嗓音轻而低醇,“噤声。” 也就是车帘掀开的这一角,梁文渊无意间瞥见了马车里还有个人。 “唐姑娘?”梁文渊眼尖的认出,十九王爷马车里的人是唐时锦。 他想上前,被高枫抬手拦下,“噤声,没听见吗?” 梁文渊一噎。 却是不敢再当着十九王爷的面嚷嚷。 可他心里着急啊。 他怕家中出事! 爹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这样,梁文渊急的火烧眉毛,马车却安静的停在魏家门口。 十九王爷也没有要叫醒唐时锦的意思。 只撑着头,静静的看着她睡觉。 阿锦睡着了,看着好乖。 好想摸摸。 他抬手,手指轻轻,轻轻的蹭了蹭唐时锦的脸。 十九王爷眸子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唐时锦眼睫颤了颤,心跳突突的,被他轻轻摸过的地方,有发烫的感觉…… 她心想,如果她有情魄,应该会喜欢十九王爷的。 毕竟,他这么好看。 “阿锦要装睡么。” 梁文渊一来,马车停下,唐时锦就醒了。 只是没睁开眼睛罢了。 一睁眼,就看到十九王爷丰神俊朗的笑脸。 “王爷的马车,睡得真舒服。”唐时锦伸了个懒腰。 萧宴勾唇,“阿锦既然喜欢,以后你去哪,都带上本王吧。” “不好吧,王爷贵人事忙……” 其实,她不喜欢有人跟着她。 “是本王求之不得。”萧宴笑着说。 唐时锦眼神闪了闪,他真的好纯啊。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又纯又禁欲的。 “好吧。” 唐时锦逃似的掀开了帘子,探出身,便见梁文渊焦急的来回打转。 见到唐时锦,他顿时眼睛一亮,“唐姑娘,可否请你去我家抓…鬼?” 唐时锦下了马车,“梁公子不是不信有鬼吗?” “此前是我鲁莽,冲撞姑娘,梁某给姑娘赔罪了,还请姑娘莫怪。” 梁文渊非常谦逊的赔礼道,“今日我家中被鬼搅的人人自危,求姑娘能出手收服怨鬼,梁某感激不尽!”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请我出手,是要银子的。”唐时锦语气平淡的说。 “这是自然。” 梁文渊一口应下,“只要姑娘能保我梁家安稳,多少银子我愿意出!” 唐时锦眸色冷淡的睨了他一眼,“梁家咎由自取,但阴魂却是要渡一渡的。” 梁文渊微愣。 眼底藏着难言的复杂。 “阿锦,上来,本王送你去。” 已经掏出瞬移符的唐时锦:…… 十九王爷对她伸出手。 看着十九王爷白皙修长的手指,她默默地把瞬移符塞了回去。 第174章 两个阴魂杀疯了 “有劳王爷。” 早知道她就不下来了,唐时锦踏上马车回头说,“梁公子,回去吧,我在梁家等你。” 说完,马车便扬长而去。 梁文渊在原地沉默了好久,眼神中满是纠结和犹豫,最后无奈,只得回府。 而梁家,早已是人仰马翻。 灵堂被搅的翻天覆地,贡品烛台被砸的到处都是,连棺材都没保住。 砸在了地上。 “别以为你怨气重本小姐就怕了你!你敢砸了本小姐的灵堂和棺材,本小姐饶不了你!” 梁曼曼揪着怨鬼的头发,恶狠狠地说,“本小姐现在怨气比你重,你敢惹本小姐,看本小姐不把你脑袋拧下来!” 同样,怨鬼也不甘示弱,抓着梁曼曼的头发,鬼爪要抓花她的脸,“你们梁家忘恩负义,我定要为我家小姐报仇!” 两只鬼,就这么打了起来。 唐时锦来时,见到灵堂里的场景,忍不住嘴角抽搐。 果然,女人打架三要素,一,扯头发,二,抓脸,三,咬人。 两只女鬼扭打在一起,根本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梁家人早就吓得屁股尿流了,梁母还晕在门边,梁父不知所踪,唐时锦蹲下身,掐了掐梁母的人中,晕过去的梁母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 “你……你是唐姑娘?”梁母睁眼就看到唐时锦,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抓着唐时锦就不肯放。 “你魂魄不稳,不宜过激。”唐时锦用了张安魂符,融入梁母眉心,梁母身上有阴气,应该是被阴魂附身过。 梁母顿时就要给她磕头,“姑娘,求你救救我家吧,你瞧……我家闹鬼啊,曼曼她……她的灵堂毁了呀!” 梁母肉眼,看不见鬼魂的,可这灵堂被搅的一片狼藉,就连她女儿的棺椁都没幸免,定是闹鬼了! 梁母又惊又怕,“是不是曼曼……她还有什么怨气未散啊?” “不是梁曼曼。” 唐时锦瞥了眼扭打成麻花的两个女鬼,叹了口气,“也是梁曼曼。” 梁母不解。 唐时锦又说,“你女儿也在这儿。” “曼曼回来了?”梁母看不见,只能干着急,“唐姑娘,你帮我问问,曼曼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呀?” “娘,我放不下你们啊!” 阴魂梁曼曼被怨鬼薅着脑袋,扯着嗓门喊道。 但奈何,梁母听不见。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你们准备一直这样扭打下去?” 梁母目光颤抖,什么扭打? 她惊惧不定的看着被砸的乱七八糟的灵堂,“曼曼,真的是你吗……” 她闺女,为什么要吓唬她们啊? 梁母哪里知道,梁家不止梁曼曼一只鬼。 而她闺女,化成鬼还想护着她们。 所以才和怨鬼大打出手。 “唐姑娘,你快收了它!”梁曼曼大喊。 怨鬼不服气,“你也是鬼,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 “唐姑娘才不会不分好坏呢,你是怨鬼,我是好鬼!” “刚还说自己怨气比我重呢,你们梁家人,就是不要脸!” 两只鬼,又吵了起来。 继续扭打。 灵堂里的阴风又刮了起来。 唐时锦双手抱胸,悠哉悠哉的靠在一旁的圆柱上看鬼打架。 “唐姑娘,你…你不捉鬼吗?”梁母小心翼翼的问。 唐时锦摇头,“不急,先让它们分出个胜负。” 梁母脸色一颤,这回她明白了。 梁家除了曼曼,还有其他的鬼? 她内心陡然就惊颤起来。 眼神飘忽不定。 “夫人看起来很害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唐时锦清幽的目光,朝梁母看了过来。 梁母心口颤栗,嘴硬道,“唐姑娘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亏心事,只是家中有不干净的东西,难免害怕!” “夫人嘴挺硬。”唐时锦勾唇,“听闻梁家本是寒门,夫人原是做绣娘的,靠手艺活儿维持家里的生计,是梁公子争气,十年寒窗苦读,殿试中一举夺魁,中了榜眼,又被帝师太傅大人看中,择为女婿,有岳家的提携,梁公子官运亨通,前途无量啊。” 提及儿子,梁母自是骄傲的,她忍不住笑了笑说,“我家渊儿确实争气,让我们老两口过上了好日子……” “夫人,你的儿媳妇呢?” 唐时锦忽然问。 梁母顿住,脸上的笑意僵住。 “家有丧事,怎么不见当家主母出来主事呢?”唐时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梁母紧绷的笑了笑,“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儿媳身子不好,平日都在家里静养,鲜少见人的。” “是吗。” 唐时锦语气不定。 “娘,你为什么还要帮她说话,就是她害了我们梁家啊!” 跟怨鬼扭打的梁曼曼听见梁母的话,抽出嘴巴大喊道。 “唐姑娘,我的死不是意外,还有这怨鬼,也是我嫂子养的,她想害我爹娘和大哥性命!” 梁曼曼不服气的冲着唐时锦喊,“我就是被这只鬼害死的!” 她就是因为撞破了她嫂嫂养鬼,才会被鬼追。 从而不慎摔死的。 “梁曼曼,事到如今,你还在污蔑小姐,死的太便宜你了!”怨鬼恶狠狠的说。 唐时锦就看着两只鬼怨气大涨,紧接着,梁曼曼拽断了那怨鬼的胳膊,抓花了它的脸。 怨鬼不甘示弱,下一秒,扯断了梁曼曼的腿,抠掉了它的眼珠子。 两个阴魂杀疯了,凶狠的薅住对方头发。 “你去死吧!你跟我嫂子都是害人精!” “你们梁家人才该死!狼心狗肺的东西!” 唐时锦嘴角抽搐,恰好这时,慢行一步的梁文渊回来了。 “娘,没事吧?”梁文渊先是问候了梁母。 看的出来,他很是孝顺。 梁母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渊儿,唐姑娘说,曼曼在这儿……” 可她瞧不见。 梁文渊面色凝重的看向唐时锦,“唐姑娘可否让我们见见梁曼曼,问问她究竟想要什么?” “闹事的不是梁曼曼。”唐时锦淡淡道,“梁公子,你妻子呢?” 梁文渊眼神一闪,“内子身体不适,在内院佛堂清修静养,不便见客。” 梁母也扯出干硬的笑,“是啊是啊,她不方便见人的。” 唐时锦笑笑,“那我得见见她。” 梁家母子:…… 都说了不便见人。 “唐姑娘,我请你来,是来捉鬼的,不是插手我家家事的,内子喜静,不喜见生人,还请唐姑娘不要强人所难。” 梁文渊不高兴的说。 第175章 一面佛,一面鬼 梁曼曼推开怨鬼,瞬间飘到了梁文渊面前,把自己的断腿接回去说,“哥,你干嘛要维护那个女人啊!她养鬼,要害我们家,本来就是她不对!” 唐时锦瞥了它一眼,“梁曼曼说,你夫人养鬼,祸害梁家,对此,梁公子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梁文渊皱眉,“不可能,我相信我夫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可唐时锦明显瞧出,他眼底有抵触的情绪。 口不对心啊。 “你不配提小姐!”怨鬼冲了上来,张开鬼爪就要抓梁文渊。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瞬间将怨鬼定在梁文渊面前。 梁文渊只觉得,一股极阴寒的气息离他很近。 梁曼曼哼的一声,“唐姐姐,这女鬼是我嫂子的丫鬟,叫夏茯,早在半年前,便不慎落水,溺死了,没想到,她化成怨鬼,跟在我嫂子身边,帮她害人!” 嫂子不爱出门,性子孤僻,与家里人离心,半年前就在小佛堂里避世修行,每天吃斋念佛。 就连哥哥去看她,她都没有好脸色。 梁曼曼想不明白,她嫂子明明是很温婉的人,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下人传的一些闲言碎语吗? 可是她和哥哥,都是相信嫂子的品性啊。 而且哥哥已经将嘴碎的下人都发卖了。 嫂子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何至于跟爹娘离心? 但她万万没想到,看似清修避世的嫂子,背地里却养着一只鬼! 那日她去看望嫂子,却见嫂子在对着一个牌位自言自语,她永远也忘不了,嫂子当时阴森诡异的神情,她说,梁家让她厌恶,她想……离开梁家。 梁曼曼也不知道运势低还是怎么的,那一瞬间,她就看见了有只鬼抱在嫂子身上。 她吓得转身就跑,并且她认出,那鬼是掉到水里淹死的夏茯! 怨鬼……也就是夏茯,披头散发,怨气森森的盯着唐时锦,“你休想对小姐不利,放开我!你为什么要帮她们!她们都该死!” 梁曼曼得意于它找唐时锦还真找对了,她动动手指头,夏茯就被定住,动弹不得。 “因为唐姐姐是人,她自然不会帮鬼!” 梁曼曼捧着两个被夏茯抠出来的眼珠子,然后塞回眼眶里,气愤的说,“你刚刚是哪只手扯断本小姐的腿,还敢抠本小姐眼睛,看本小姐不把你头打歪!” 唐时锦不耐烦的啧了声,“定。” 下一秒,梁曼曼也被定住。 动弹不得。 它眼珠子转了转,“唐姐姐,你定她就可以了,为什么定我啊!” “别以为叫姐姐就能套近乎,我们不熟。” 唐时锦没什么表情的说。 梁曼曼憋屈的撇撇嘴。 梁家母子就看着唐时锦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然后弹了两个响指,奇异的是,周围的阴风消失了,令人汗毛直栗的寒气也逐渐褪去。 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灵堂。 梁母立马去查看棺材里的梁曼曼。 还好,女儿的遗体没被损坏。 不然,她得心疼死。 “唐姑娘,怨鬼可是被收服了?”梁文渊问。 唐时锦眸色冷淡,“尚未,没看错的话,你们梁家少了一个人吧?” 正要哭丧的梁母一愣,然后更加大声的哭了出来,“报应……都是报应啊……” 梁文渊眉头皱的死紧,“娘,我爹呢?” 梁母哭着摇头,没说话。 梁曼曼始终没明白,娘说报应是什么意思? “走吧,去找你爹。”唐时锦素手一挥,便将两只鬼捏在手中,补充道,“和你夫人。” 小佛堂外,唐时锦听见了敲木鱼和念经的声音。 “唐姑娘,你口中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与我夫人又有何干系?我不希望你打搅到我夫人,她不想……见外人。” 梁文渊站在小佛堂外,面色隐忍道。 “是她不想见外人,还是你不想让她见人?” 唐时锦推开了小佛堂的门,嘎吱一声,这扇老旧的门后,藏着一个女子悲戚而绝望的怨气。 唐时锦并未理会梁文渊的质问,而是走进佛堂,感受着充斥在里面的怨恨与阴森。 “一面佛,一面鬼,你是信佛,还是信鬼。” 唐时锦声音清脆,敲木鱼的声音停下了。 跪在佛像前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温婉的面容在烛火下忽暗忽明,半响,她发出低低的叹息,“唐姑娘,是你啊。” “你认识我?” 此女子,身上有很重的怨气。 死人身上有怨气很常见,可活人身上有这么重的怨气却是少见。 姚玉婵笑了笑,“唐姑娘贵人多忘事,你收服白莺时,我们见过的。” 唐时锦微顿,“见过不识,这没什么。” 然后她一挥手,将两只鬼放了出来。 指着夏茯道,“这鬼你认识吗?” 姚玉婵微笑,“认识,她是我的丫头,可惜命不好,死在了梁家,是我对不住她。” 见她承认的这么大方,梁文渊仿佛不敢置信,踏进佛堂道,“玉蝉,当真是你养鬼?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可知它险些害了爹娘!” “你爹娘,死了么?”姚玉婵问。 梁文渊冷了脸色,“姚玉婵,你在说什么?她们可是你的长辈!” “没死啊,可惜了。”姚玉婵微微叹了声。 “玉蝉,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说你要清修,我依着你,家中事都有爹娘替你操持,事事顺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梁文渊指责姚玉婵无理取闹。 姚玉婵只是冷淡而嘲弄的看着他,“你真的想我说出来吗?” 梁文渊眼神一闪,明显迟疑了。 他攥着拳头,极力隐忍些什么。 最后,他转头道,“唐姑娘,你既已收服了夏茯,那我爹可有大碍?” 梁父不见了,梁文渊怀疑是夏茯抓走了他。 唐时锦挑眉,“这就要问你夫人了呀。” 而且,她什么时候说她收服夏茯了? 她只是暂时让夏茯安静下来了而已。 梁文渊不得已,再次看向姚玉婵,“你养鬼,我可以不追究,可你是我的妻子,是梁家的人,便不该不仁不孝,纵然二老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不该如此斤斤计较!” 姚玉婵眸色冰冷,“梁文渊,你真让我恶心!” 梁文渊撇开眼,沉声道,“唐姑娘,夏茯有害人之心,如此恶鬼,断不能留,还请你除了它!” 第176章 这次我站怨鬼这边 姚玉婵眼睛一闪,当即护在夏茯身前,“我看谁敢动她!” 瞧着梁文渊和姚玉婵,夫妻二人走到相看两厌,形同陌路的份上,便是孽缘了。 唐时锦平淡的说,“这次我站怨鬼这边,你们梁家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文渊先是一愣,然后面色铁青,“唐姑娘,你竟向着鬼?” “鬼怎么了?鬼比你们人面兽心的强。”唐时锦冷嗤。 梁文渊拳头硬了。 唐时锦叹了口气,“没记错的话,你是姚太傅的女儿,姚贵妃的妹妹,祁王殿下的小姨吧?你说你有这么硬的后台,怎么沦落到这副田地?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看人的眼光也不咋地,梁文渊摆明就是只凤凰男嘛。” 姚玉婵嘲弄了的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他出身不如你,颜值不如你,品性亦不如你,男人高攀了你,就会在别的地方打压你,来平衡他那点自尊心,而你不反抗,就是你最大的错。” 唐时锦吐槽说。 姚玉婵面上露出几分悲哀,“唐姑娘言辞犀利,一针见血,我只后悔没能早些看清他们一家人的真面目,对梁文渊始终抱有期望,如姑娘所说,若我能不顾及自身的颜面与自小的教养,掀了这梁家,或许他们也没机会找到你。” 梁文渊被两个女子贬的一无是处,愤然的咬紧牙关,“女子出嫁从夫,你既嫁给我,便应当恪守为人妻的本分!孝敬公婆,体贴丈夫是你该做的,夏茯的死只是意外,一个下人罢了,何至于让你和夫君公婆反目成仇,你看看你,如今成了一个怨妇!” “夏茯的死不是意外,她也不是下人,她从小伴我长大,与我情同姐妹,一心为我,是你们,害死了她!” 姚玉婵目光冰冷的凝视着他。 以往,她顶多只是对他视而不见,却不曾这样疾言厉色的吼他。 梁文渊那点摇摇欲坠的自尊心又在受创,有些话一旦说出话,便是不吐不快,姚玉婵隐忍积压了太多,她有太多的怨,太多的恨。 她冷冷的指着梁文渊,“你出身寒门,我从未嫌弃过你,你爹娘粗鄙,我亦对她们敬重有加,甚至教她们如何与官眷贵族来往,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你们逼死了夏茯,又想逼死我,我只恨自己太过顾及姚家的门楣和声誉,怕连累父亲和姐姐的名声,我只能躲在这佛堂里,求佛祖平息我心中的怨念。” “可我平息不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梁文渊,人做错了事,怎么可以不付出代价呢。” 说到最后,姚玉婵忽然笑了起来。 “火!起火了!哥,你快去救火啊!” 突然,梁曼曼喊了起来。 但很可惜,除了唐时锦,没人听见它说话。 唐时锦微微挑眉,梁曼曼着急的大喊,“唐时锦,你快放开我,我家着火了!” 唐时锦充耳不闻。 它和夏茯的定身符还未解。 火烧起来,是藏不住的,何况就在这院子里。 很快,梁文渊就听到了动静,他转头一看,顿时瞳孔一颤。 “啊!救命啊!来人快来人,救救我!” 梁文渊从佛堂里出来,便听到火势中有人在喊。 “爹!” 梁父在大火里求救。 梁曼曼急的鬼气大涨,但奈何动弹不了。 着火的,是姚玉婵的房间。 梁文渊猛地回头,“是你放的火?姚玉婵,你是不是疯了!” 她对爹的怨恨,竟深到如此地步! 梁家本不是什么富户,只不过是梁文渊一介寒门子弟,考取了功名,又高攀娶了太傅之女,梁家才算光耀了门楣。 但府中的下人并不多,尤其出了姚玉婵的闲言碎语之后,嘴碎的下人更是被发卖了些。 导致现在救火无人,大火很快烧了起来,只听见梁父愈发悲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唐姑娘,你道法高,求你救救我爹!”梁文渊恳求道。 唐时锦望着越烧越烈的大火,火光映在她眸中,仿佛添了一丝赤红,她双手抱胸,眸色平淡的说,“我说了,我站怨鬼这边,梁公子这么孝顺,怎么不冲进去救你爹呢?” “你!”梁文渊没想到,人命关天,唐时锦居然见死不救! 他转头就要往火里冲,梁母跑过来将其拦下,“别去……渊儿,去不得呀!火那么大,你会没命的,娘已经没了曼曼,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就这迟疑的片刻,梁父的惨叫声随着火势,越烧越烈。 姚玉婵看着熊熊大火,嘀喃道,“夏茯,我给你报仇了。” 怨鬼落下血泪来,“小姐……” 梁文渊龇牙裂目的看着她,“姚玉婵,我要休了你!” “求之不得。”姚玉婵非常平静的说。 “渊儿,是我们错了……这都是报应啊……”梁母挂在他身上哭。 梁文渊脸上挂不住。 他如何能承认,自己那粗鄙的爹,觊觎他的妻子! 唐时锦瞳色微闪,就听见姚玉婵说,“唐姑娘见过妻子被人侮辱,而自己一言不发,装聋作哑的男人吗?” 唐时锦抿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姚玉婵笑了笑,“被烧死的那个,是我的公爹,乡下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儿子考取功名出息了,梁家二老也跟着鸡犬升天,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山疙瘩里飞出的金凤凰,这本是光宗耀祖,可堪欣慰的事。” 大火还在烧着,好在四周没有房屋,火势只烧了那一间屋子,并未蔓延到其他地方。 梁父的惨叫声,已经听不见了。 唐时锦挥了挥手,将梁父的阴魂禁锢在火场里,等着鬼差来勾魂。 然后静静地听姚玉婵说。 “梁文渊有才学,知上进,自嫁入梁家后,我孝顺公婆,服侍丈夫,自问无愧于梁家。” 大火映在姚玉婵的面容上泛着红光,她嘴角带着嘲笑,“一日,公爹喝了酒,闯进了我沐浴的屋子,对我欲行不轨,事后却说,他只是喝醉了,让我莫要放在心上,除了自家人,外人不会知道的,只要我们都守口如瓶。” 第177章 读书多是负心人 可这样屈辱恶心的事,她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她受不了。 但当时,婆母跪在她面前道歉,清醒过来的公爹也跪下了,一边扇自己巴掌,一边说自己错了。 祈求她的原谅。 唐时锦眸光微愣,说这一家子人面兽心,一点没错。 姚玉婵原谅不了,也接纳不了,可更让她寒心的,是梁文渊在得知此事之后的态度。 事后,梁父梁母跪在儿子面前求情,梁文渊是个孝子,他气恨粗鄙的爹,可又不能真的对亲爹怎么样,他是考取功名的学士,更不可能将自己的亲爹送官查办,毁自己仕途。 梁母劝说,“千错万错的都是梁父的错,可家丑不可外扬,否则姚玉婵也是要坏了名声的,就连姚家百年清誉,也会被人耻笑。” 明为求情,实则何尝不是要挟。 这一家人,表面安抚她几句,称公爹只是一时糊涂,知道她受了委屈,又劝她大度,哪怕不原谅梁父,也要想想自己和姚家的名声,让她咽下这个哑巴亏。 就这么,梁文渊原谅了他的父母,不痛不痒的将此事压了下来。 姚玉婵心灰意冷,搬去了佛堂居住,日日念经,平息她心中的怨。 可即便她躲去了佛堂,此事也并没有平息下去,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没过多久,闲言碎语就在梁家传了开。 路过的下人都要耻笑她两眼。 说她不守妇道,勾搭公爹,被梁文渊厌弃,为了顾及姚家与梁家的体面,梁文渊才没有休妻,而将她赶来佛堂忏悔! 她这个受害者却要忏悔,多可笑啊。 姚玉婵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时,仿若晴天霹雳,是谁,把这些闲话传出去的? 她出了佛堂,看到公爹毫无悔意,吃喝肆意,调戏丫鬟,最该死的梁父,在背后耻笑她,“名门贵女又怎么样,我儿子都不肯碰她了,以后就做个下堂妇吧!” 那一刻,姚玉婵心中的恨意,犹如这场火,熊熊燃烧着,她心中再无良知,悔恨,教养,只有彻骨的怨念。 她们梁家,颠倒黑白,表面认错,背地里却将所有的脏水泼到她身上。 让她遭人唾弃。 蒙受不白之冤。 而从那以后,梁文渊确实冷落了她。 他嫌她脏。 或许是她的怨念太重,阳气弱了,她竟看到了死了半年的夏茯。 夏茯是她的陪嫁丫鬟,死的时候,她消沉伤心了好久,是梁文渊一直陪着她,时常劝解开导,她才慢慢接受了夏茯的死。 可夏茯却告诉她,是梁父那个禽兽不如的老东西害死了她! 那禽兽,竟是酒后壮胆,玷污了夏茯。 又怕夏茯同她告状,于是便将夏茯扔进了湖水溺亡! 她这才知道,醉酒是假,包藏色心才是真! 姚玉婵心里的恨和怨再也埋藏不住,她要让那个为老不尊,好色忘义的老东西付出代价! 于是她供养了夏茯的牌位,将它养成怨鬼,让它亲手为自己报仇。 梁文渊脸色青白,他极力掩藏的真相,捂了这么久的遮羞布,就这么被姚玉婵给撕开。 他满脸难堪,表情像是吃了只死苍蝇一样难以下咽。 唐时锦眸光清冷,她听的都要生气了! 这样愚孝的男人,要来何用?! 不如死了的好! 她一挥手,一张符箓甩进了大火里,火焰似乎更旺了些,带着幽幽绿火。 梁文渊不替她在父母面前撑腰说话,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前途和声誉吧?不过是借着愚孝的借口,来达到将姚玉婵踩在泥潭里的私心罢了。 还是那句话,因为他高攀了姚玉婵。 可他骨子里又有读书人的清高自傲,有那可怜的自尊心。 只有姚玉婵不如他,染上污点,他才能找回他的优越感,满足他的自尊心。 “你心里若真的这般不痛快,你当时为何不说!”梁文渊怒吼道。 当时选择隐忍,便是接纳了父母的道歉不是吗?! 何必要来秋后算账! 还养鬼,害死了他妹妹! 梁文渊此时发怒,并非因为愧疚,更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错处。 他只是没了遮羞布,面子上难堪罢了。 唐时锦冷嗤,“我算是开了眼了,自私,虚伪,又无耻,你全占齐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古人诚不欺我。” “不可能,这不可能……”梁曼曼不敢置信的瞪大鬼眼。 摇着头,直愣愣的不敢相信事实真相是这样! 她忽然泄了气,如果是这样,便是梁家对不起嫂嫂,她哪还有脸去恨嫂嫂? … 与此同时,西华宫。 姚贵妃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景象,端庄从容的表情一点点龟裂。 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紧紧地抠在桌面上。 胸口喘息不平,五内俱焚! 梁家,竟敢如此对待她的小妹! 难怪,难怪梁文渊总是以卧病的由头不让她见玉蝉。 “来人!”姚贵妃怒火中烧,瞬间拍桌而起,“摆驾,本宫要出宫!” 她非得扒了梁文渊的皮! 混账东西,敢如此欺辱她姚家的千金! 石夜送来一张符,说是唐时锦给的,让她贴在镜子上,要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一看,哪里是什么惊喜,分明就是惊吓! 透过镜子,姚贵妃看到了唐时锦入梁家后的一举一动,她万万没想到,梁家竟是这么一个虎狼窝! … “活人的事,我向来不管,怨鬼我倒是可以送它一程。” 听完所有八卦,唐时锦开口说。 姚玉蝉抬眸看她,“你可以送夏茯离开?” “我不走!”夏茯哽咽着,“小姐,我走了你怎么办?我不想离开小姐……” “人鬼殊途,你跟在她身边,对你对她都没什么好处,你该入冥府投胎。”唐时锦说。 夏茯迟疑了。 “傻丫头,你跟在我身边,我阳气都弱了,哪里还能活的好?如今你大仇得报,那个老东西死了,你也该了却怨气,去投胎转世才是。” 姚玉婵笑着说。 怨鬼一哭,鬼气阴森恐怖,“小姐,我怕你过的不好,我不放心……” “你放心,我会与梁文渊和离,回姚家去,父亲向来疼我,我不会过的不好的。” 主仆俩相互安慰。 可唐时锦从姚玉婵的面相看出,她是存了死志的。 第178章 他想杀妻 唐时锦刚要开冥道,送走两个阴魂。 梁曼曼虽说是梁家人,但她没做过什么恶事,唐时锦打算连她一并扔进冥道里。 却不想,黑白无常两位阴差现身了。 看了眼烧的只剩下废墟的现场,说,“火里那位的魂呢?” “大概是烧没了?”唐时锦眨眨眼。 黑无常朝她看了过来,“杀阴魂泄私愤,是违反冥府规定的!” “我没杀。”唐时锦摊手。 “那这冥火是哪来的?”白无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寻常的火,能烧死肉身,梁父的阴魂,连渣渣都不剩,能烧的阴魂灰飞烟灭的,只有冥火。 当它们瞎啊,分不清明火和冥火啊? 唐时锦想了想,“反正那老畜生应该也没有来世吧。” 死就死了。 她这无所谓的口气,叫黑白无常翻了个好大的白眼,然后一把勾走了梁曼曼和夏茯的魂,转瞬不见。 “夏茯呢?”姚玉婵看不见阴魂了。 “被阴差带走了。”唐时锦见怪不怪的说。 大白小黑就是这样,神出鬼没的。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勾魂办差那叫一个风风火火。 “梁文渊,你我缘分已尽,我们和离吧。”姚玉婵目无波澜的说。 夏茯走了,她便再无牵挂了。 “真的没有牵挂了吗?” 唐时锦的声音传入耳,“姚姑娘,这个时代能有你这么命好的女子不多,有疼爱你的父亲和姐姐,家门荣耀,你就不为疼爱你的家人想想么?” 姚玉婵愣住。 然后笑的有些悲凉,“唐姑娘觉得,我还有脸活下去么?” 她只有一死,才不会令父亲和姐姐蒙羞。 “为什么活不下去,做错事的不是你,该付出代价的也不是你。”唐时锦说。 姚玉婵怔怔的,她没想到,唐时锦会这么劝她。 “我爹已经死了,你也该出气了,我不会和离的。”梁文渊攥着拳头说。 即便已经撕破脸了,但他还是不和离。 他怎么肯,就这么放姚玉婵离去? 梁家若背上骂名,才是彻底毁了。 他十年寒窗,才有今日。 决不能就这么一朝丧尽。 “就当今日的大火是一场意外,你与我爹都有错,便两相消抵了吧。”梁文渊隐忍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想想吧!” 她一把火烧死了公爹,传出去,她也是要声名尽毁,吃罪的。 唐时锦嗤笑一声,“这火本来就是意外,想来是那老畜生自己烧死了自己吧。” “你胡说!”梁文渊反驳,“若不是玉蝉让怨鬼将我爹抓起来,我爹怎会……” “唐姑娘说的不错。”姚玉婵轻嘲道,“我原是想,让夏茯将他带去外头,让全京城的人看看,他丑恶的嘴脸,可惜没来得及,你们便将唐姑娘找来了。” 她只是,让夏茯将梁父绑在椅子上罢了。 并未放火。 想来是梁父自己害怕,打翻了烛台也未可知。 横竖,他是该死的。 这个死法,姚玉婵心头的怨气也算消减了几分。 梁文渊此刻,非常后悔将唐时锦找来。 如果早知道是姚玉婵在背后搞鬼,只要捂紧了姚玉婵的嘴……说不定事情可以不用闹到如此地步! “他想杀妻。” 唐时锦直接戳穿了梁文渊的心思。 梁文渊一惊! “我没有!” 他眼神闪烁,急于辩解,可姚玉婵已经不在乎了,“不和离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她语气决然,眼神带着狠气,不惧与梁家同归于尽! 唐时锦抬手,“依理,你们和不和离,我管不着,梁文渊,梁家怨鬼已除,付银子吧。” 梁文渊冷冷的看着她,“你将我梁家搅的一团乱,还想要银子?!” “怎么着,想赖账啊?”唐时锦呵笑,语气冰冷的很,“梁公子,不妨告诉你,我能送走怨鬼,也能将其召回,让它一辈子缠着你,怨鬼缠身,会影响你的运势,别说做官,做人都难,你要不要试试?” 梁文渊只觉得脊背一凉。 唐时锦有此道法,他不敢怀疑她说得出,做不到。 好汉不吃眼前亏,梁文渊忍了口气道,“你要多少银子?” 唐时锦伸出一只手。 “五千两?”梁文渊沉着脸,“这么多!” “是五万两。”唐时锦勾唇。 纠正他。 梁文渊脸色扭曲起来,“你竟如此狮子大开口!我梁家并非世家望族,哪来这么多银子给你,唐姑娘不也说,我出身寒门吗!” 说话间,他面露嘲讽。 “不,你有。”唐时锦不紧不慢的说,“梁家余银五万零三百两,我只要五万两,剩下的三百两,就当你们的埋骨钱吧。” 梁文渊又惊又怒。 她竟连梁家有多少银钱都知道! “你们一家子丧良心,导致这银子上也沾染了晦气,落在我手里最安全。”唐时锦说。 “你这分明就是强盗!” 唐时锦掐指算了算,勾唇道,“该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至于你的下场,我没兴趣瞧,不过姚姑娘,我建议你看一看,对消除怨气有帮助哦。” 说完,唐时锦眨眼就不见了。 紧接着,姚贵妃就风风火火的进门来了。 一上来就抽了梁文渊一嘴巴子,“混账东西,你敢欺负玉蝉,来人,把他给本宫绑起来!” 侍卫上来就把刀架到梁文渊脖子上。 梁文渊心头一颤,“贵妃娘娘,我乃朝廷学士……” “呸!不要脸的东西,你能娶到玉蝉,那是你祖上积德,本宫还以为你是个上进的,即便出身低微了些,只要你对玉蝉好,本宫也不是不能提拔你。” 姚贵妃毫不客气的骂道,“没承想你是个自卑又自私的王八羔子,你敢作践玉蝉,本宫能将你捧成学士,也能将你踩回寒门,不长眼的东西,我姚家有哪一处对不住你,你若有点良心,应当待她如珍如宝,可你们一家竟如此委屈玉蝉,本宫恨不得活剐了你!” 唐时锦说的不错,狗东西高攀了玉蝉,为了他那点自尊心,竟如此欺压玉蝉! 姚贵妃怒气冲天。 恨不能当场剐了梁文渊。 “娘娘恕罪,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婆母的错,是我薄待了玉蝉,渊儿他不知情啊,贵妃娘娘要罚,就罚我吧,放过我儿子吧!” 梁母扑在姚贵妃跟前哭着求饶。 被姚贵妃一脚踹开,“呸!你个老婆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宫这辈子的涵养都被你们家败坏了!” 第179章 皇叔不死,他便没有机会 路瑶和路远跟着忠叔离队了,林小勾自然也懒得再跟祁北镇等人一起,牵着两匹马,招呼孟南等径直离开。 邹菊冷笑道:“没礼貌的乡巴佬,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了。” 旁边一名男学员嘲讽道:“一星班的垃圾而已,没必要跟他们计较。” 祁北镇本来皱着眉的,闻言不禁舒展开来,这个林小勾应该有十六七岁了,这种年纪才淬体一层,垃圾到不能再垃圾了,路瑶又怎么可能瞧上这种货色,或许只是当他下人般使唤罢了。 想到这里,祁北镇不禁心情大好,微笑道:“我们走吧,今晚好好策划一下如何取得摘星赛的头名。” …… 林小勾到了星修工会交还马匹,赚了六十枚金星币的押金,然后便到大堂中交任务。 此时任务大厅中已经人满为患,然后那些外出做任务的都赶在今天回城,参加一年一度的星沐节。 好不容易轮到,林小勾哗啦的将几十张任务卡放到柜台上,道:“交任务!” 这举动顿时引起一片侧目,这小子竟然一次接了几十项任务,太拽了! 负责登记的大胸美妞也吃了一惊,但当看到全部都是黄级任务才释然,让林小勾把所有草药交出来清点了一遍,然后逐条记录好。 “恭喜至尊佣兵团,这次完成了三十六项黄级任务,积三十六分,佣兵团等级晋升为玄一级,可以接受玄二级以下的任务。”大胸美妞将佣兵团名牌和星币卡交还给林小勾,续道:“所有报酬已经全部划到你们的星币卡中。” 林小勾道谢一声接过,正准备招呼孟南等离开,文华那货却摘下一张任务卡,笑嘿嘿地道:“小勾哥,你瞧这个,巧不巧?” 林小勾接过一看,赫然正是猎杀两头棕熊的玄一级任务,悬赏金额是两百枚金星币。 于是,立小勾立即转身返回柜台,先办理了接任务手续,然后马上提出交任务。 显然刚接了任务,立即交任务的事并不少见,大胸美女没有惊讶,微笑着帮林小勾交了任务,将报酬划入卡中。 离开了星修公会,文华那货便叫嚷着要分钱。 这次做任务一共得了568枚金星币,林小勾立即到附近的圣殿钱庄取出五百金星币,每人分了一百,剩下的便当作公共资产,下次出任务时采购常用物品。 “哈哈,出去几天便赚了一百枚金星币,太好赚了啦!”文华笑得见牙不见眼。 林小勾不禁暗暗好笑,其实这次最赚的是他,一只纳空袋,还有路瑶送的夜明珠,加起来就值十几万金星币,这还不算纳空袋里面的物品和那头裂云豹的价值,要是让文华这货知道,恐怕会连眼珠都掉出来。 文华提议道:“刚好是午饭时间,不如我请大家撮一顿吧?”说着还财大气粗般拍了拍腰间的钱袋。 蒋芸芸打击道:“得了吧,你那点钱还不够本姑娘塞牙缝!” 文华顿时蔫了,在小富婆面前,区区一百金星币根本就不是钱。 卿卿弱弱地道:“少爷,咱们的琼林小吃不知装修好了没有!” 文华眼前一亮,喜道:“对啊,去琼林小吃吃饭,既省钱又卫生,婉儿姐姐的手艺又好,就这么定了。” 林小勾笑道:“我没意见,但想吃什么,食材自己买。” 于是一众人跑到菜市,买了鸡鸭鱼肉各种食材,浩浩荡荡直奔琼林小吃而去。 …… 琼林小吃已经装修一新,店内摆了四张上好的红木桌子。 然而,此刻店内却坐着一人,圆滚滚的身形坐在凳子,仿如一座肉山,身后站着两名五大三粗的跟班。 此人穿着一身白色公子袍,皮肤油光水白,再加上那脑满肠肥的体形,活像一只洗刷干净的大白猪。 花婉儿正局促不安地站在柜台后,怯生生地道:“这位客官,都说了我们明天才开张,今天不提供食物。” 大白猪笑眯眯地道:“没关系,本公子就坐会卿会天,明天姑娘开张,本公子一定带份厚礼来捧场。” 花婉儿刚想拒绝,却见一行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笑嘻嘻地道:“婉儿,有厚礼当然是多多益善了,还不谢人家。” 花婉儿见到来人,顿时像见到救星,惊喜地道:“小勾,你回来了!” 那大白猪见到林小勾,顿时面色大变,吓得差点从凳子上翻倒下来,幸好被身后两名跟班扶住。 林小勾向小寡妇点了点头,在大白猪对面坐下,笑嘻嘻地道:“咦,这不是薛少吗,本店还没开张,你就来帮衬了,果然够朋友呀。” 这名大白猪赫然正是薛朱! 薛朱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今天他路过琼林小吃,偶然见到娇怯得像花一般的花婉儿,顿时便起了色心,借口要吃饭赖着不走,企图搭讪套近乎,然后展开金钱攻势把花婉儿一举拿下,谁知道这间店竟然是林小勾开的。 冤家路窄啊! 上次薛家派人半路截杀林小勾,本以为十拿九稳,谁知最后派出的人全部丧生,就连淬体八层的护院高手武定岳都死于非命。一开始薛家还以为林小勾命好,被路过的高手搭救了,不过当从薛凝那里得知林小勾竟能对付三名淬体五层的修者而不落败时,这才开始怀疑武定岳等人是林小勾干掉的。 薛朱此时碰林小勾,想起当初自己数次要将他置于死地,自然吓得够呛,生恐林小勾找他算账,陪笑着颤声道:“佑少,真巧呀!” “婉儿,还不上茶,这位薛大公子是我朋友!”林小勾回头吩咐道。 花婉儿哦了一声,端来茶水给两人倒上。 林小笑嘻嘻地道:“猪少,刚才听说你准备送份大礼祝贺我开张是吧!” 薛朱这时怕得要命,又搞不清林小勾葫芦里卖什么药,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对啊!” 林小勾顿时笑容灿烂起来,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送吧,反正都一样!” 小女仆本来还不明白少爷为何会对薛朱这么客气,这时才恍然大悟。 薛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吃吃地道:“佑少,厚礼我还没准备好,明天再着人送过来!” 林小勾脸色一黑,沉声道:“这多没诚意呀,小南,去把门关上,我要跟薛少密聊一下。” 第180章 杀人害命,有违国法 但唐时锦没说什么。 平静的低头画符。 京城郊外的一处山林里。 梁文渊扶着梁母,“娘,坐下喝口水吧,日头有些晒人,您受累了。” 梁母坐在树荫下,颓败的叹了口气,“渊儿,是我和你爹连累了你啊,要不是你爹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也不会沦落到这副田地,你好不容易考取来的功名啊……就这么没了,娘对不住你啊!” 梁母说着就又要抹泪。 梁父那个老色鬼,死性不改,就不该将他从乡下接到京城去住! 得了富贵日子,便越发的不老实。 将龌龊心思动到儿媳妇身上。 杀千刀的! 梁母越想越恨,恨她自己,畏畏缩缩做了大半辈子的农妇,不敢纠正那老东西的错处。 明知是他做错了,却帮着他遮掩丑事。 害的儿媳妇与夫家离心。 老东西死了,她不觉得多难过,可连累他儿子……梁母没法不怨啊。 她更后悔自责,若是她没帮着那老东西作恶,兴许就能挽留住姚玉蝉。 她跟儿子,也不会是现在这幅光景。 梁文渊忍了忍,说,“娘,我还有一肚子文学,回了老家,一样能养活您,您就放心吧。” 贵妃命人将她们母子赶出了京城,并放话,要是再敢回京,便让她们母子横尸街头! 梁文渊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姚玉婵这么记仇,他当初就不该那么冷着她。 便是哄哄她,又能如何呢? 可在她搬去小佛堂时,他并未阻拦。 甚至还露出了是她无理取闹,小肚鸡肠的态度。 如今想来,真是不该。 就在梁家母子歇脚时,浑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两柄刀刃靠近。 等梁文渊听到脚步声,回头查看的时,一缕寒光划过眼角,那刀刃,从梁母的脖颈上掠过。 “娘!” 梁文渊发出惊颤的尖叫。 梁母倒了下去。 身子抖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梁文渊惊魂不定,顾不得去哭老母亲遇害,人就已经吓得腿软,刀刃在前,他不停地后退,“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们!” “要死的人哪那么多问题。”黑衣人提起刀,梁文渊转身就想跑。 可他一介书生,哪里跑得过专业的练家子。 黑衣人动作极快,提刀就拦住了梁文渊逃跑的路。 “别,别杀我……我这里有银子,都给你们……” 黑衣人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刀锋上映出梁文渊惊恐的双眼。 黑衣人举起刀,寒光凛凛的刀锋从梁文渊头顶劈下。 梁文渊大喊,“我有功名在身!我,我有才学!我可以为你们挣来功名,光宗耀祖!只要你们别杀了我!” 刀刃在半空中停了一下。 黑衣人似乎迟疑了片刻。 梁文渊抓住机会求生道,“以,以我的才学,我做的文章,谁拿去都能中榜!” “休要被他蛊惑,你敢违抗殿下的命令!”左莽沉声道。 他蒙着脸,梁文渊没认出他来。 “殿下?”梁文渊露出又怕又恨的表情,“是祁王殿下派你们来杀我的?!” 姚贵妃将她赶出京城,又让祁王来杀人灭口么! “你也配过问殿下!”左莽扬手,刀锋破空而过,扬起几滴血珠。 梁文渊瞪大了眼眸,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溢出。 不甘,悔恨,悲愤充满他整个灵魂,直至咽气。 紧接着,左莽迅速掏出一张符箓,将梁文渊没来得及离体的魂魄禁锢在体内。 然后将他的肉身扛在肩上,带走了。 石夜晚来一步,他带人赶到时,只见到了梁母的尸体。 梁文渊不见了。 太子府。 左莽将梁文渊的尸体仍在太子脚下,扯下蒙脸布,“殿下,梁文渊解决了。” “做得好。”太子扫了眼尸体,先是扯掉了尸体上的锁魂符,然后将梁文渊的魂魄抽了出来,捏在手中,阴笑道,“明日有好戏瞧了。” 顿了顿,太子又道,“贺家最近不老实,贺家二公子与瑞王走得近,左莽,你替本太子去敲打敲打他们吧。” 左莽颔首,“是。” “告诉贺家,一条狗是不能有两个主人的。” … 次日,梁文渊的尸体光明正大的摆在了朝堂上。 太子阵营的朝臣弹劾贵妃,肆意妄为,枉顾国法,梁文渊有功名在身,贵妃却将其迫害至死。 请求皇帝严惩姚贵妃,以儆效尤! 太子就在朝堂上静静看着。 姚贵妃以为找来唐时锦为萧祁医治,就能让萧祁翻身么? 想得美! 皇帝阴沉的扫了眼梁文渊的尸体,命人去传贵妃来对质。 姚贵妃一来,便不慌不忙的行礼,“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今日怎么不等下朝便召臣妾过来?” “贵妃娘娘莫要装糊涂,梁文渊的尸首在此,娘娘杀人害命,有违国法,实不配享贵妃之位!”吏部的贺老头为太子冲锋陷阵,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贵妃! 太子勾唇,看来昨日的敲打,还是奏效的。 贺老头最会和稀泥,惯会明哲保身,嘴上说为他效忠,实则贪生怕死的很。 “哦?”姚贵妃闻言,并没有太大表情,淡然自若道,“莫非贺大人是想让令爱来做这个贵妃?” 贺老头一噎。 “贵妃娘娘这是强词夺理!” “本宫哪强词夺理了?你说本宫杀人害命,有何证据?敢问陛下,污蔑贵妃,又该当何罪?”姚贵妃不紧不慢的反击。 皇帝皱着眉头。 要说这事,他昨夜便听到了风声。 贵妃昨夜跪在他跟前哭,控诉梁家的罪行,称梁文渊辜负了她妹妹。 昨日若不是贵妃及时赶来,姚玉婵便会被梁家害死。 贵妃一气之下,便放话要将梁文渊赶出京城。 事后贵妃也知道,梁文渊是榜眼,有功名,她再气愤,也该由陛下赏罚。 于是贵妃便跑去皇帝面前吐苦水。 愣是哭了半夜,皇帝答应不会怪罪,才将贵妃哄回去。 所以这会儿,贵妃一点都不虚。 横竖陛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了不起,被陛下训斥几句就是。 太子杀了梁文渊,却想来栽赃她。 呸,做梦! 姚贵妃冷哼一声。 幸而祁王及时告知她,梁文渊死了。 否则今日真要被太子打个措手不及。 第181章 舌战群臣 “贵妃娘娘此言便是有意混淆视听,贺大人说的不错,敢问娘娘,昨日娘娘出宫,可是去了梁家?”工部郭大人发声道。 “是。”贵妃大方承认。 “梁文渊是娘娘的妹夫,因为其与娘娘的妹妹产生了龃龉,娘娘便替妹妹抱不平,对梁文渊又打又骂,还扬言,要将梁文渊赶出京城,否则便要让其横尸街头,娘娘可说过这话?” “本宫说过。” 贵妃毫不畏惧。 “梁文渊如娘娘威胁的那样,死在了京城外,难道不是娘娘动的手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本宫动了手?”贵妃反问。 “娘娘这是诡辩!” 郭大人义愤填膺道,“谁人不知,梁文渊性情最是温和,从不与人争执,平素办事诚恳,即便梁夫人是娘娘的妹妹,人家两口子闹龃龉,于情于理,也不该娘娘去插手过问,有道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娘娘身为贵妃,于礼数上竟如此逾越,着实不该!” “我妹妹被人欺辱了,身为至亲,我却不该为她出气?” 姚贵妃冷嗤,“那本宫祝你女儿在夫家被人打死,求救无门,看你还会不会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郭大人气结。 诡辩! 这就是诡辩。 没想到,贵妃娘娘竟如此巧言令色。 “梁文渊薄待发妻,自私虚伪,卑鄙无耻,这样的人也能考取功名,得到重用,实在是给朝廷抹黑。”贵妃冷声道。 “贵妃,注意你的言辞!”皇帝提醒道。 梁文渊的榜眼是他给的,官职是他封的,贵妃是说他识人不清吗? 姚贵妃颔首,“臣妾失言,臣妾就是生气,诸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竟会为一个不仁不义,卑劣可耻的人说话。” 没吭声却平白躺枪的百官们:…… “你们说本宫杀害梁文渊,本宫不认。” 姚贵妃垂眸看了眼梁文渊的尸身,眸子里闪过一丝嫌弃,说,“梁文渊是读书人,又有功名在身,难道不知道贫贱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道理吗?” 她扫了眼太子阵营急于冒头的贺老头和郭老头,端庄的哼了声,“便是本宫威胁了他,他难道不会进宫告状吗?又为何会跑出城去?说明他心虚,无颜进宫面对陛下,再者,焉知不是有人杀人灭口,反过来诬陷本宫。” 姚贵妃条理清晰。 一时说的众大臣有些哑口无言。 不愧是太傅教养出来的姑娘,能说会道。 太子看他的人都被贵妃反杀,得意的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去,语气嘲弄的说了句,“贵妃私自出宫,去了梁家,梁文渊后脚就死了,竟有如此巧的事?” 贵妃抬眸,看向他,目光中含着淡淡的讥讽,“确实是巧,梁文渊前脚刚死了,尸体后脚就被带进了宫里,惊动了陛下,还有两位大人,本宫与贺家和郭家素无往来吧?两位大人是怎么知道,本宫去过梁家的?难不成,两位大人昨夜齐齐去拜访了梁家,从梁文渊口中得知本宫威胁了他?” 两个老头齐齐一噎。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贵妃! “同样的问题,本宫也想问问太子殿下,太子怎知本宫去过梁家?昨夜本宫从梁家回宫,便去了陛下跟前请罪,太子知晓的如此清楚,连梁文渊的尸体都弄来了,莫不是,是陛下告知你的?” 皇帝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儿子打擂台,一时间不知道该瞪谁。 贵妃是越发胆大了,拿他当挡箭牌,来堵太子的口。 太子被怼的脸色沉沉,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皇帝问道,“太子,你可有证据,证明是贵妃杀人?” 太子垂眸。 人是他杀的。 他哪来的证据,是贵妃杀的。 太子心道,枕边风就是好使啊。 贵妃往龙床上一跪,父皇意识上便先入为主的偏向她。 “儿臣,并无实证。” 姚贵妃顿时神清气爽。 然后一抬头,嘴一撇,“陛下,臣妾委屈啊。” “诸位大人公然在朝堂上污蔑臣妾,臣妾若是个蠢笨的,不会为自己辩解,只怕是要蒙受这不白之冤啊。” 再度躺枪的诸位大人:…… 请说清楚,指认贵妃的,是姓贺的和姓郭的。 娘娘大可将这两个老头子单独拎出来,不必同他们混在一起! 贵妃低头,擦了擦干爽的眼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撺掇贺,郭两位大人,来针对臣妾的呢,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太子:…… 贺,郭两个老头:…… 贵妃这哭戏好假! 皇帝蹙眉,“贵妃,注意身份!” 夜里床榻上哭哭便罢了,那是情趣。 朝堂之上,针锋相对,含沙射影的成何体统?! 贵妃撇撇嘴,“是,是臣妾不体面了,可臣妾就是委屈,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皇帝:…… 从前怎么没发现,贵妃这么会做戏呢? 这一闹,贵妃舌战群臣,并怼的群臣哑口无言的风声便不胫而走。 宫里宫外许多人都佩服贵妃娘娘的口才。 不愧是受百年书香世家熏陶出来的才女! 一时间,姚贵妃成了京城众多女子的标杆。 “贵妃私自出宫,违反宫规,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准许,不得踏出西华宫。” 太子用梁文渊的尸体与贵妃斗法,皇帝岂会不知其中擂台。 他这个太子,又菜又废。 偏生谁都斗不过。 皇帝真担心,将来这北离国的江山交到他手里,他守得住这份祖宗基业么? “是,臣妾认罚。”姚贵妃转身时,脚步一顿,看向太子,关怀道,“太子的眼睛好些了吗?” 太子面色隐忍,“多谢贵妃娘娘挂怀,已经好了。” “那就好。”贵妃叹息的说,“本宫在宫中听到一些闲话,说太子的眼疾,是缺德事做多了,才会反复,太子为了求药,又花费了几万两银子,哎……虽说太子不差钱,但若是太子多做些好事,积些功德,想来眼睛也不会坏,便不必将银子拱手送人了,你说是吗?” 她语气真挚,带着微笑,眉头微蹙,仿佛真的为太子考虑。 太子拳头硬了,“本太子的眼睛,就不劳贵妃娘娘操心了!贵妃娘娘为祁王医腿,听闻花费也是数万两之多,想来贵妃娘娘也是不差钱的。” 父皇尚且不敢说不差钱,国库也并不是那么的充盈富裕,贵妃说他不差钱,这是在挑拨离间! 好一个嘴毒的姚贵妃! 暗骂他缺德。 第182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果然,皇帝眼神冷沉下来。 好啊,一个两个都比他富是吧? 动辄几万两银子,不要钱似的送给唐时锦! 贵妃找了唐时锦为祁王医腿,皇帝自是听到了风声的。 但一想,若是几万两银子,真能医好祁王的腿,倒也能忍。 这江山,不能指望太子一人啊。 “本宫哪里有太子阔绰,太子这眼疾,前前后后花费了十几万两银子吧?” 来啊。 互相伤害啊。 谁怕谁啊! 群臣汗颜,贵妃娘娘素来端庄柔和,今日一见,贵妃外表与传闻不符啊! 贵妃深居后宫,群臣多数也是不常见的。 故,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太子咬牙切齿。 贵妃仿佛能听见太子的磨牙声,她轻叹,“本宫也是关心太子,善意提醒,不想太子竟还急眼了。” “贵妃娘娘说笑了!”太子忍怒道。 嘴仗打赢了,贵妃转身就走,又似乎是被梁文渊的尸体挡了一下路。 她垂眸瞥了眼僵白的尸身,说,“本宫若没记错,京城有命案,应该先交由京兆府或是大理寺查明,再上报给陛下吧?也不知道是谁,竟将梁文渊的尸体抬进宫来,这不是晦气吗!万一冲撞了陛下可怎么好?” 皇帝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想起了之前宠幸的江美人…… “陛下可要当心啊,依臣妾看,将尸体送到陛下面前的人,才是其心可诛!” 贵妃补刀完,说了句臣妾告退,便径直离开。 太子气的咬牙切齿,“父皇,贵妃娘娘巧言善辩,身为宫妃,却对梁文渊说打就打,说贬就贬,说赶就赶,如此僭越,实在是没将父皇放在眼里啊!” “太子,你真当朕老糊涂了不成?” 皇帝语气冷厉。 太子心中惶恐,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儿臣不敢。” 父皇这是,疑心他了? “朝堂之上,摆弄尸体,身为太子,你可真有出息!” 太子又是一惊。 皇帝暗骂了一句晦气!冷着脸道,“将尸体抬下去,若太子对梁文渊的死有疑,送去大理寺让仵作验尸便是。” 皇帝开口,禁军统领周兴怀很快就带人上殿,将尸体抬走了。 太子没成想,打压贵妃没成功,反惹一身腥。 下朝后。 贺老头回到家中,唉声叹气。 “父亲为何愁眉苦脸?”贺家大公子,贺修问道。 贺父为难的看着他,“今日太子又敲打了为父,还得罪了贵妃娘娘,修儿,我们贺家得太子提拔,为太子马首是瞻,可你一直消沉,你弟弟又是个不争气的,贺家只能指望你了,若你能参加科举殿试,必能一举夺魁,光耀我贺家门楣啊,不若……咱们放弃那事吧?” 贺修抿唇,神情带着痛苦和不甘,“父亲,再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要成功了,我答应父亲,等事成之后,我便考取功名,为太子效力,以保贺家门楣。” 贺父叹气。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痴了。 否则以他的才学,不在梁文渊之下。 贺家因太子赏识,得了一宝物,才能顺风顺水的走到今天。 “太子说,让我们想办法替他除掉一人。”贺父道。 “谁?” “唐时锦。”贺父说。 贺修蹙眉,“莫非,就是唐玉延的妹妹?” “正是。” 贺父想起太子的交代,不禁面色凝重,“听闻此女混迹过道观,会些道法,就连太子也三番几次的在她面前吃了亏,你说连太子都对付不了人,咱们又能做什么呀!” “我与唐玉延有同窗之谊,他妹妹与我们贺家亦并无恩怨,此事不妥。”贺修说。 “为父如何不知,可这是太子的指令,若是违抗,太子将宝物……介时莫说贺家将来的富贵,你那事也会功亏一篑的。” 贺修闻言,攥紧了拳头。 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按照太子的意思办的。” 门外。 贺霖听着父兄的对话,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父亲从来不重视他。 不过父亲说的宝物,是何物? 为何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似乎是,贺修用宝物做了什么? 想到贺修深居简出的习惯,贺霖越发觉得,他有什么猫腻。 想当初,贺修在出院,那也是属于拔尖儿的,就连老太傅都对他寄予厚望。 可谁知,他突然就休学了。 连科考都放弃了。 细细想来,贺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消沉懈怠了呢? 这里面,一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贺霖打定主意,捏着折扇悄悄离开。 … 这天,唐玉延正在对着两件物品犯愁,恰好唐时锦路过,他便拉着她,“三妹妹,你帮我看看,是这方玉砚好,还是这副乌江寒雪图好?” 唐时锦挑眉,“二哥这是要送礼?” “昔日我一个同窗好友成亲,给我送了喜帖来,你快帮我瞧瞧,送哪个做贺礼好?”唐玉延纠结说。 “二哥要去的是贺家?” “三妹妹瞧出来了?”唐玉延笑说,“不错,就是贺家,贺修今日娶妻,请我前去喝喜酒。” 唐时锦眯起眸子,“二哥,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三妹妹想去?” “嗯,去见识见识。”贺家的隐秘。 “我带你去,想必贺兄也不会计较。”唐玉延一口答应,“贺礼选哪个?” 唐时锦随手一指砚台,“我觉得这个好。” 唐玉延果断下决定,“那就它了!” 正愁没机会去贺家瞧瞧呢。 贺家就要办喜事。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但到了贺家,唐时锦才发现,贺家的喜事办的并没有很隆重。 只是门头上挂了朵红绸做的花,贴了两个喜字。 宾客并不多。 唐玉延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释说,“贺兄不喜铺张,这也并非他头婚,所以一切从简,未曾大办喜宴。” 唐时锦点点头,表示懂了。 “二哥,你的这位昔日同窗,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时锦语气平淡,像是随口闲聊。 说起这个,唐玉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贺兄他腹有诗书,只可惜,后来休学在家,错过了科考,听说是贺家出了事,贺兄休学后,我们便不常见面了,贺兄一直不愿出门。” 第183章 十九王爷令人支配的恐惧感 其实这次收到贺修的喜帖,唐玉延还挺意外的。 起初贺修休学时,他们时常去探望,当时贺修情绪消极,憔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不爱说话。 后来,更是深居简出,渐渐地,也就与他们这些同窗疏远了。 唐时锦瞧着贺家无处不在的阴气,以及笼罩在贺家头顶的紫气,微微勾唇。 贺家这趟,来对了。 又一个拿着十九王爷的运势,干着损阴德的事。 她得尽快将紫气找回来。 “唐兄。” 这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贺修走了过来。 唐玉延微愣,“贺兄,好久不见。” “久违了唐兄,今日你能来,我很高兴,这位是……”贺修看了眼唐时锦。 唐玉延说,“这是我三妹妹。” “你三妹妹?”贺修露出惊讶的眼神,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发出疑问,“你三妹妹我也曾见过,莫不是女大十八变,变样了?” 他见过唐娇娇,却未曾见过唐时锦。 唐玉延解释说,“贺兄闭门不出,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这是我母亲刚认回不久的妹妹,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与贺兄听。” 贺修笑笑,对唐时锦颔首道,“原来如此,我与堂兄是好友,唐姑娘也不必拘束,宴席简陋,唐姑娘见笑了。” 唐时锦摇头,看了眼贺修说,“贺公子,你面相克妻,你妻子应该……” “三妹妹!” 唐玉延赶忙打断她,嘴角抽抽的对贺修说,“抱歉贺兄,我家三妹妹喜欢给人看相,她曾在道观修习过,唐突之处,还请贺兄见谅。” 贺修似乎愣了愣,然后笑笑说,“无妨,唐兄入座吧,我再去招呼一下其他宾客。” 贺修走了之后,唐玉延连忙将唐时锦拉到角落里,偷偷说,“三妹妹,二哥知道你能掐会算,见着人就想看一看面相,但今日你给二哥一个薄面,莫要说这些大实话可好?” 当着人家成婚,说人家克妻。 若不是贺修与他有些交情,怕是要将三妹妹赶出去! 唐时锦耸耸肩,“好吧,我不说实话就是了。” 唐玉延擦了擦头上的汗,三妹妹这心直口快的,真吓人。 但那贺修的面相,可不止是克妻而已。 他浑身尸气,熏的她都要吐了。 并且她在贺修身上察觉到,某种禁术的痕迹。 唐时锦摸了摸鼻子,唐玉延说,“贺兄有过一亡妻,我们都知道,都说他这不是头婚了,三妹妹你就不要揭人伤疤了,我们去那边坐下说吧。” “行啊。”唐时锦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 “十九王爷到!” 门口忽然传来通传声。 唐时锦抬眸看去,十九王爷的身影进门来。 贺修当即就迎了上去,“见过十九王爷,王爷怎会来?”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没邀请十九王爷。 十九王爷来,莫不是冲着那物而来? 他担心,十九王爷会坏事! 萧宴抬眸,目光精准无误的与唐时锦对上,唐时锦微微一笑,十九王爷也勾唇道,“本王来贺贺公子再婚。” 来贺他,却空手而来。 贺修更加预感,十九王爷来者不善。 他定要尽快完成仪式,免得出纰漏。 “多谢王爷,王爷请入座吧。”贺修皮笑肉不笑的说。 对方毕竟是王爷,他不可能将人赶出去。 宾客大多都是贺修曾经的同窗,宴席也只摆了两三桌。 只见十九王爷径直走到唐玉延那桌。 然后坐了下来。 原本还在同唐玉延寒暄的同窗们,瞬间安静下来,个个正襟危坐,如同上老太傅的课一般,拘谨的看着十九王爷。 唐时锦感叹道,十九王爷这令人支配的恐惧感。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我就知道王爷会来。”唐时锦笑着说。 七星方位图上,贺家也在列。 贺修也不是无缘无故给二哥下帖子的。 对方也是在钓鱼啊。 钓她这条鱼。 可她既然来了,谁是猎物还未可知呢。 萧宴也在笑,“如此说来,我与阿锦是心有灵犀。” 唐时锦眨眨眼,没反驳。 “贺家有紫气,但阴气更重,恐怕今天的新娘子会凶多吉少。”唐时锦说。 萧宴淡笑,“阿锦想救人?” “看情况吧。” “小锦是说,贺家有鬼?”唐玉延惊讶。 却见三妹妹摇头,“不是鬼,但人心诡谲啊,二哥,你动动脑子,我会跟你来贺家,就说明贺家有问题啊。” 唐玉延:…… 是他太单纯了吗? 他真当三妹妹只是想见见世面,才带她出来的。 结果,需要见世面的是他? 也是,三妹妹捉鬼画符,什么世面没见过? 唐玉延不禁有些挫败,有个厉害的妹妹,作为兄长,很难有优越感啊。 “听说这次贺兄看上的,并非世家千金,而是个出身寻常的农家女子。” 酒桌上,有人忍不住八卦道。 “贺兄素来是不会以出身论高低的,想来那农家女应是颇有姿色,麻雀飞上枝头,你们说她能不能变成凤凰呢?” 有人打趣道。 唐时锦听在耳朵里,微微挑眉,“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就是不知道那农女的水晶鞋是什么?” “阿锦此话何意?”萧宴似懂非懂。 他总是能在阿锦口中,听到一些新奇的言词。 “王子会看上灰姑娘,是因为灰姑娘有水晶鞋,可以与王子共舞,王爷猜猜,贺修娶的那位农家女子,她的水晶鞋是什么?” 萧宴懂了。 农女有哪点吸引了贺修? “莫非那农女长的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高枫出言道! “不对。”唐时锦摇头。 “京城中不缺乏才貌兼优的大家闺秀。”十九王爷道。 “不是因为长得美,那是因为什么?”高枫摸着下巴,思索着说,“总不能是看上那农家女的出身吧?” “是八字,命格。”唐时锦勾唇,“没猜错的话,那位姑娘,应该八字纯阴。” 这样的八字,更适合用来施行某种禁术。 很快,花轿上门,新娘子被迎了进来。 走过宴席,来到正厅。 贺家高堂尚在,贺修领着新娘子拜堂。 其余人观礼。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很诡异?”唐时锦跟萧宴说着悄悄话。 “嗯,贺修的双亲一脸倒霉相,不像办喜事,像奔丧。” 萧宴嗓音低醇。 语气轻柔的钻进她耳朵里。 唐时锦被她逗笑,“王爷什么时候也会看面相了?这话若叫贺家双亲听见,恐怕是要赶你出去。” 萧宴浑不在意,轻笑着说,“同阿锦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阿锦觉得本王瞧的可对?” “对!” 贺家高堂,确实一脸倒霉相。 第184章 祝你早日蹚过冥河 诡异之处就在于,贺家双亲,并无半分喜悦,反而一脸假笑,很明显,他们知道这场亲事背后的诡谲。 拜完堂后,新娘子就被送走了。 贺修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贺父,示意贺父想办法绊住十九王爷。 别让十九王爷坏他的事! 贺父接收到儿子的眼神暗示,只觉得为难。 满朝文武,试问谁不是对十九王爷敬而远之,避之不及啊! 路上遇到了都恨不得绕着他走! 贺修转身,面对为数不多的宾客,笑说道,“今日招待不周,你们可莫要取笑我,宴席简陋,望你们不弃,诸位能来,便是全了多年同窗之谊,贺修在此谢过。” 他说着漂亮话。 同窗们哈笑起来,“同我们还客气什么,今日你大喜,不灌醉你我们可不会放你回去洞房,一会儿我们还要闹洞房呢!” 贺修含蓄道,“灌醉我可以,但闹洞房就算了吧,还请诸位同窗饶过我,内人小门小户,没见过什么生人,不免有些胆小怯懦,我怕吓着她。” 此番话,又被众人一阵打趣。 然后拉着贺修去灌酒。 唐时锦嘴角带着淡淡的嘲弄,“王爷,如果是你,你会用胆小怯懦一词来形容你的新婚妻子吗?” 萧宴没说话。 半响得不到回答,唐时锦回头看了他一眼。 却不想,听到十九王爷低沉而认真的声音。 “要怯懦也该是本王怯懦,本王怕她瞧不上我。” 他深邃的眸光,就那么直白而幽深的望着她。 唐时锦一时无言。 好似要被他深渊般的眸子吸进去。 他真的,好撩啊。 “贺修娶的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农家女,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子,胆小很正常吧?” 高枫突然插嘴,打破了唐时锦与十九王爷之间温馨的氛围。 等高枫一转头,唐时锦和萧宴都在凝视着他。 高枫一惊,“属下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主子这么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小命危矣啊!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说,“高侍卫,没谈过恋爱吧?” 高枫:“属下应该说什么?” 万一又说错了咋整? “真的爱一个人呢,是不会在朋友面前贬低她的,只会维护她。” 高枫:…… 他表示没理解。 但他听懂了。 唐时锦是想说,贺修不喜欢跟他拜堂这女的,甚至根本没拿她当妻子看待,因为不在意,所以才会脱口而出的贬低? “三妹妹,你不是自诩不懂感情?”唐玉延道出关键性的问题。 不懂感情,还说的这么一套一套的? 唐时锦抿唇,“二哥,我只是缺了情魄,不是缺了脑子,你知道眼界这个东西,也是要靠阅历的,而阅历能让你拥有丰富的经验,不懂不代表不知。” 唐玉延:…… 感觉三妹妹像是在说,他缺点脑子! 唐时锦看过的悲欢离合,痴男怨女多了去了。 这些鸡汤,看的就更多了。 贺修敬了一圈酒,然后来到了唐时锦他们这桌。 “王爷,唐兄,唐姑娘,我敬你们一杯。” 贺修笑着说。 “贺兄,贺你夫妻和睦,早日登高科举吧。”唐玉延是真心祝贺贺修的。 即便三妹妹说,贺家有问题,但他也没往贺修身上想。 甚至觉得,贺修退学,没参加科考,十分可惜。 祝他来年早日登科。 “二哥,你这祝福,注定实现不了。”唐时锦幽幽说。 贺修可能活不到那时候。 唐玉延:…… 三妹妹,不是说好了,不说大实话的吗! 他讪讪笑笑,“贺兄见谅,我三妹妹她……” “无妨,唐姑娘说的不错,我已无心科举,还是我祝唐兄飞黄腾达吧。”贺修不介意的笑道。 唐玉延有种朋友颓败,他却帮不上忙的惋惜,于是闷头喝下那杯酒。 唐时锦指尖捏的一点灵力,想护着二哥,想了想,二哥这感情充沛的脑子,还是歇歇吧。 于是她又把灵力撤了回去。 贺修见唐玉延饮了酒,嘴角带笑,又看向唐时锦和萧宴,“王爷,我敬二位。” 唐时锦微微歪头,与萧宴相视一笑。 “贺公子相信算命吗?”唐时锦意味深长的说。 “我不信命,我更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贺修说。 唐时锦挑眉,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高的觉悟呢? “贺公子,祝福你。” 唐时锦举起酒杯。 祝你早日蹚过冥河。 “唐姑娘请。”贺修盯着她,只想让她赶紧把酒喝下去。 唐时锦浅尝一口,有些嫌弃,“这酒有些苦。” 贺修暗自握紧了拳头,心态绷紧,面上挤出一抹笑,“让唐姑娘见笑了,这就是寻常水酒,贺家家境并不算殷实,只能用这寻常的酒水来招待你们。” 酒是梨花白,好酒。 但酒水里是加了料的,一点都不寻常。 贺修不过是心虚罢了,怕她瞧出端倪,才说是寻常酒水。 但对方结婚,怎么也得给新郎官一个面子。 不然他这戏还怎么演下去啊。 唐时锦不动声色的将酒水饮下,贺修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还有十九王爷。 唐时锦挑眉,她都看出酒水有问题了,萧宴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十九王爷没说什么,淡淡的尝了酒水。 见十九王爷喝了酒,贺修彻底放心了,“这位侍卫,来者是客,也请喝一杯喜酒吧,沾沾喜气。” 他把目光放在高枫身上。 唐时锦啧啧摇头,还真是一个不放过啊。 高枫看了眼主子,他喝还是不喝? 心道,三小姐都说了你贺家有问题,你这杯酒哪是沾喜气,晦气还差不多! 十九王爷淡淡颔首,表示默许。 高枫这才饮了一杯喜酒。 下一秒,砰的一声,唐玉延像喝醉了似的,一脑门儿砸在桌面上,昏睡过去。 其他宾客,也纷纷倒下。 唐时锦看了眼萧宴,那就陪他演一下吧。 于是晕晕乎乎的趴在桌上,睡觉。 阿锦都趴下了,他也趴一趴吧。 十九王爷即便是被迷晕,也还是那么矜贵淡漠。 主子和三小姐都晕了,他也得晕一晕啊。 ‘砰’ 高枫直接倒在地上。 心里吐槽,这地真硬! 他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玄影卫,是王府最出色的暗卫,还是主子的贴身侍卫,这点迷药就想迷晕他? 看来这个贺修脑子不太好使。 第185章 二斤迷药 “修儿啊,这就迷晕过去了?他可是十九王爷啊!”贺父不敢置信的走过来。 贺修冷笑,“十九王爷再厉害,也不过是寻常人罢了,寻常人哪里抵得住我二斤迷药。” 唐时锦:…… 二斤迷药。 这是把他们当猪药呢? “父亲,你在此守着他们,若是中途有人醒来,便给他们灌酒。” 贺修交代道,“事成之后,便将唐时锦交给太子,父亲就不用为难了。” “唉,好。”贺父应声,“你放心去吧,可要快些啊。” 他怕有人醒来,他招架不住啊。 贺修转身回了新房。 “呜呜!” 新房里,新娘子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 贺修推门进来,走到新娘子面前,看着她的脸,表情逐渐变得偏执,“阿言别怕,你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呜呜……” 贺修在叫谁? 素婉面带惊恐,她不叫阿言! 素婉本以为,她遇到了一生的良人,满心欢喜的觉得老天待她不薄。 虽然她出身贫寒,可她长得好看啊。 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 遇到贺修,他更是如珍如宝的将她捧在手心,对她呵护备至。 她以为她嫁了个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贺修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却让素婉觉得一阵阴寒。 他目光太过偏执,这样陌生的贺修是她没见过的。 她想问问贺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将她绑起来? 可贺修将她的嘴巴塞住了,她说不了话。 只见贺修越过她,走到床边,床幔是放下来的,满眼都是大红色。 在素婉怀疑的眼光中,贺修撩开了床幔,新婚的床榻上,竟躺着个人。 “呜呜!” 素婉发出呜咽声,为什么她的婚床上,会出现另一个女子? 她是谁? 谁让她躺在这张床上的! 奈何她动弹不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她惊大了眼珠子。 她看见贺修坐在床边,伸手抚摸那女子的脸,神情是那样的温柔疼爱,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她。 仿佛对她的深情,不及这女子的一半。 意识到这点,素婉不敢置信,忽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阿言,我已经找到了最适合你的身子,她长得很像你,连名字也像,就是出身差了些,是个农女,但我想,你是不会介意的对吗?” 贺修满目柔情的对着床上的女子说。 可那女子并未回应她。 素婉摇头,不是这样的,贺修说过,不介意她农女出身的。 但这样对另一个女子温柔的贺修,叫她心生恐惧。 贺修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再温文尔雅,反而阴霾偏执…… 如果素婉走近了瞧,便会发现,床上那女子,根本就没有气息。 那是一具尸体! 忽然,贺修脸色骤变,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阿言!怎么会这样?” 只见那尸体的皮肉,出现了腐烂的痕迹。 贺修双目猩红,赫然回头看向素婉,眼神阴狠的像是要吃人,“你对素言做了什么?” 素婉惊慌摇头,她什么都没做! 她被绑在这里,能做得了什么? 素婉朝床榻上看过去,方才只顾着生气,怀疑,想质问床上的女子是谁,视线又被贺修遮挡,所以她根本就没看清床上那人的脸。 她与床榻,正是面对面。 此时定睛一看,眼球一点点的放大,恐惧从眼睛里爬了出来,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她看到了,那女子腐烂的脸! 这将会成为她此生最大的噩梦。 “紫玉呢?阿言的紫玉哪里去了?”贺修慌忙的在尸身四周找着什么,没有了,紫玉不见了…… 是谁动了阿言的紫玉? 没有紫玉。 阿言的肉身会坏的。 找不到紫玉,他转身而来,一把掐住了素婉的脖子,眼神逐渐疯狂,“还有谁来过这个房间?” “呃……呜。”素婉害怕极了。 一张小脸花容失色。 什么紫玉? 她根本就没见过什么紫玉?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新房里会有一具尸体? 贺修骗了她,他是个疯子! “我的好哥哥,你是要杀了你新娶的新婚妻子吗?”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引起了贺修注意。 他一甩手,松开了素婉,目光紧盯着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的人。 “是你拿走了紫玉?” 而被他甩开的新婚妻子,也因暴力和恐惧的双重夹击,吓得晕厥过去。 她被绑的椅子下,藏着一个繁琐且邪性的法阵。 贺霖一笑,“哥哥有这样好的宝贝,竟拿来养一具尸体,实在是太可惜了,宝物就该发挥它最大的功效,哥哥不知道利用,不如就送给弟弟我吧?” 他阴险的笑容,比贺修还要丧心病狂。 贺修伸出手,语气严肃,不容商量,“把紫玉还给我!” 贺霖本就不服他,此刻抓住了他这么大一个把柄,更加不怕他,他冷嗤道,“哥哥还偷偷留着嫂嫂的尸体呢?真是痴情呢,嫂嫂都过世好几年了吧?” 贺修攥紧了拳头。 “正是因为嫂嫂过世,哥哥一蹶不振,连考取功名的机会都放弃了,哎,我很好奇,哥哥这般爱嫂嫂,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呢?” 贺霖嘲讽道。 此言,是在揭他心里的伤疤。 杀人诛心。 他嫂嫂,也就是床上那具尸体,与贺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也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结为了夫妻。 从小到大的情意,夫妻恩爱,曾经一度羡煞旁人。 可天不作美,好景不长,素言染了痨病,成婚一年就病死了。 贺家还给她置办了丧礼。 他亲眼看着嫂嫂的棺椁下葬。 没想到,贺修竟偷偷把尸体藏了起来。 还用这等宝贝,将尸体保存的这样完好。 贺霖眼睛里闪过一抹狠辣,他也是贺家嫡子,凭什么这样的宝贝只给贺修一人? 全家人都瞒着他! 想想就觉得不服! “贺霖,你把紫玉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贺修隐忍道。 眼看着离开了紫玉的滋养,素言的肉身,腐烂一点点加剧,贺修急的冒火。 他防住了所有人,唯独没想过防贺霖! 这个纨绔弟弟,竟来坏他的事! 贺修面色阴沉。 可惜贺霖并不买账,“若我说,要你离开贺家呢?” “你说什么?” 贺修冷冷的看着他。 “贺家有我一个嫡子就够了,你不是舍不得那具尸体吗?不如带着尸体离开贺家,再或者,你找个地方,同尸体一起长眠也行啊。” 贺霖浑不在意的说。 第186章 移魂术 从那日偷听到贺修与父亲的对话之后,贺霖便一直在等待时机,挖出贺霖的秘密。 没想到,还真被他挖到了。 今日贺修成婚,趁他在宴席上敬酒拖延,他便悄悄溜来新房一探究竟。 果然,叫他发生了这个惊天大秘密。 掀开床幔看到尸体时,贺霖着实吓了一大跳。 然后他惊奇的发现,过世好几年的嫂嫂,尸体居然一点都没腐烂,就连脸色,都不死白,瞧着不像死了,而像睡着了。 贺霖顿时福至心灵,这尸体上,定然有什么秘密。 果然,他在尸体口中,发现了一枚紫玉。 那玉光泽极好,一看就非凡品。 贺霖将尸体含在嘴里的玉给抠了出来。 紫玉散发着紫中带金的光芒。 贺霖极其兴奋,他捡到宝了! “你想要紫玉,你知道该怎么用它吗?”贺修目光阴冷,“你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只知道花天酒地,再好的宝物,便是给你,你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此话,叫贺霖得意的笑脸僵住,“贺修,你少拿一副高高在上,教育我的口气说话!你读过书又如何,还不是在家里守着一具尸体,这宝物给你,才是毫无作为!” 他有了这等宝物,谁说他就不能考取功名了? 贺霖其实对这块玉有过些猜测。 比如,这紫玉同某种道学有关? 准确的说,是某种气运或者运势。 不都说,紫气东来么? 贺霖早就听到过唐时锦铲除宋家,杨家时的传闻。 传闻宋、杨两家,便是得了某种气运,才养出邪祟,而那宋清书,就是靠着这种好气运,才在殿试上夺到的状元郎! 宋清书可以,他也可以! “你可知,你拿的紫玉是什么?”对这个只知花天酒地的纨绔弟弟,贺修是隐忍已久。 他以为,这紫气是那么好拿的么? 贺霖眼神闪了闪,“不就是十九王爷的气运么?” 这回换做贺修一愣。 他竟知晓! 贺霖眯起眸子,“看来我还真诓对了。” 早有传闻,十九王爷命格分散,不知去向。 要知道,十九王爷可是国师亲口批过的皇帝命啊。 原来贺家也得了十九王爷的一部分命格。 “那你可知,十九王爷也在贺家。”贺修沉声道。 不等贺霖说什么,眨眼间,他便到了贺霖面前,一把擒住了他的脖颈。 速度极快,贺霖都没反应过来,“你……” 贺修语气阴冷,“你一个废物,也想拿紫气?看在你与我一母同胞的份上,即便你不思上进,蠢钝如猪,我也没对你做过什么,但你既然自己找死,为兄也可以成全你!” 贺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阿言的紫玉! “嗬……我,你放开我……”贺霖鼓起眼珠子,说话困难。 此刻他还不愿意服输。 他没想到,贺修居然有这么快的速度。 他是,修炼了什么道术吗? “我再说一遍,把紫玉还给我!”贺修陡然用力,真的就要掐死他。 窒息感爬上喉咙,贺霖才感觉到害怕。 他怕死。 “我,我给你……”他一点点抬起手,将藏在手心的紫玉还给贺修。 那紫玉,其实更像一颗宝珠。 看的出来,是贺修精心打造成这样的。 方便含在尸体嘴里。 里面紫气流动,贺修拿回紫玉,便甩开了贺霖。 贺霖咳嗽几声,愤而不甘的看着贺修拿着紫玉,又要去滋养素言的肉身。 但半途中,他犹豫了一下。 似乎是瞧着素言的肉身已经腐烂,沉默片刻后,贺修突然说,“阿言你别担心,肉身坏了就坏了,横竖我也是要为你换一具肉身的。” 贺霖闻言,瞪大了眼眸。 贺修想干什么? 只见贺修转身,面朝着他已经晕过气的新婚妻子,他抬起两只手,手心蔓延出黑气,紫玉漂浮在他面前,刹那间,房间里阴风大涨。 贺霖心中惊颤,贺修他果然,修炼了道术! “他那可不是什么道术,别侮辱了道术,他那顶多算是心术不正,异想天开。” 就在贺霖萌生出想逃的想法时,突然听到一句轻嘲的声音。 下一秒,晕在椅子上的新娘子被人捞走,扔向一旁,“高枫,接着。” 随后椅子迅速后移,脱离了脚下的法阵,等贺家两兄弟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时锦已经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的坐在那张椅子上看着他们。 她猜的不错,果然是移魂术。 高枫扶了把农女新娘,哎了声,“你也是倒霉。” 然后把农女靠在门后躺着。 他还得保护主子呢,没空管这农女。 “你没中迷药?”贺修心中微沉,“我父亲呢?” 唐时锦勾唇,“你说贺大人啊?他胆子可没你大,十九王爷不过是睁开眼,他就吓得尿了裤子。” 贺修面色铁青,“我早料到,你们不是那么好对付,没想到,到底还是小瞧了你们!” “你确实小瞧了我。”唐时锦眯眼笑,“不过你也挺有能耐,你这移魂阵,画的比之前江家那个……叫什么来着,不重要了,画的比他那个还魂阵强了那么一丢丢。” 起码阵法没画错,只不过,修为不够。 再加上她来了,想移魂换命,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唐时锦又扫了眼这间邪气沉沉的屋子,说,“你应该也是还魂术失败了,改用移魂术的吧?教你移魂术的,应该跟教江家那个还魂术的是同一人,那鼠辈找的都是你们这些执念太深,又容易蛊惑的人。” “不许你对道尊不敬!”贺修厉声道。 “道尊?”唐时锦挑眉,她看向身边的萧宴,“王爷可听过此人?” 十九王爷摇头,“未曾。” 道门中,没听过此名号。 意识到自己被唐时锦诈的说漏了嘴,贺修脸色扭曲起来,“今日谁也别想阻止我,我知道王爷是奔着你的气运来的,若王爷肯容我完成移魂之术,我必将紫气完好奉还!” 他还同十九王爷打起了商量。 唐时锦呵笑,贺修确实脑子不太好使。 他当萧宴是什么人? “你污了本王的气运,如何完好奉还?”萧宴嗓音平淡,不怒自威的说,“若想贺家活命,就别碰本王的东西。” 贺修咬牙,“我只是借助王爷的气运,用完便归还,王爷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碰了紫气,便是他的损失。”唐时锦眸光清幽,冷声道,“交出紫气,趁早悔悟,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第187章 我能去冥府将人捞回来,你能吗? 移魂术已经施展,他不能半途而废,贺修看了看身后的尸体,又看了看晕在门边的农女,他好不容易找来这么合适的躯壳,怎能轻言放弃! 见贺修不打算停手,唐时锦出手了,她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淡漠,眸光睥睨,犹如女王般抬起手,灵力激荡。 她一挥手,灵力打向贺修,顷刻间将他那点微末的道术打散。 唐时锦手一抓,紫玉便到了她手里。 贺修大惊,“你把紫玉还给我!” 唐时锦又是一摆手,甩出一道符箓,将地上的移魂阵消弭干净。 贺修跌在床边,双目欲裂,“唐时锦,我就该直接毒死你!” “可惜,你没那本事,想毒死我,叫你背后的道尊来试试。”唐时锦呵笑。 贺修知道移魂无望,他含泪的转身抓着尸体的手,“阿言对不起……是我大意,没能让你活过来。” 他夜以继日的练习移魂术,他以为,他已经很熟练,很厉害了。 却不想,终是他太过高看自己了。 若他妻子不能活,他便陪她一起死。 他双目猩红,最后看了眼贺霖,“贺霖,贺家以后就靠你了,你如愿了。” 贺霖捂着自己脖子,恨恨的骂了声,“你这个疯子!” 赶紧死吧! 死了也别想在一起。 他会把她们分开下葬! 就在贺修要咬舌自尽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声音,“夫君。” 贺修一顿。 转回头。 竟看到唐时锦身前站着个阴魂。 “夫人!” 贺修立马爬了起来,想靠近,却被唐时锦一挥手掀开。 “贺修,你认罪吗?不认我就捏死它。” 唐时锦轻飘飘的威胁。 “别!别伤害我夫人,我认!”贺修确实深情,他缴械投降般举起手,“素言与素婉都是我的夫人,我想要她二人都陪在我身边,有何不可!” 他只是,想留住心爱的女子罢了,有什么错? 唐时锦眸光清冷,“在我面前,诡辩无用,你想将素言的魂移到活人体内,那活人的魂呢?你难道不懂,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道理,阴魂占了活人的肉身,活人的魂魄便会无所依。而你更加恶毒,你是要用你新娶夫人的魂魄献祭,让阴魂夺了这具躯壳!” 贺修目光轻颤,他没想到,唐时锦全都知道。 所谓的移魂术,与还魂术异曲同工,都是让死人复活的禁术。 只不过还魂之术,是让死人还魂。 而移魂之术,是将死人的魂,移到另一副躯壳里,给死去的人换一副肉身,达到复活的目地。 可这样一来,躯壳里原本的魂魄,就会消亡。 这时,被吓晕过去的农女素婉也醒了过来,刚好听到了唐时锦那番话。 她不可置信的爬起来,“贺修,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想用我献祭,还要让一个死人抢我的身体?你,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个贺家夫人,我不当了还不行吗!” 说着,她一把摘掉了头上的发冠,用力砸在地上,恼恨道,“我要与你恩断义绝!” 贺修根本没瞧她,只担忧的看着素言的阴魂。 害怕唐时锦伤害它! 素婉更加伤心,没想到贺修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顿时委屈的落下泪来。 但比起性命,什么情情爱爱都不足为重。 扑腾一下,她就朝唐时锦跪了下去,“姑娘,求你救我,我是被他骗来贺家的!我想回家。” 唐时锦瞥了她一眼,“不必跪我,你不会死。” 她都在这儿了,要是还让贺修滥杀无辜,她不是白来了吗。 听唐时锦这么说,素婉松了口气,她提着裙摆站起来,看了眼身边的高枫,然后默默地挪到他身后。 大概是觉得他身后安全!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素言?”贺修急切道。 唐时锦勾唇,“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贺修眼神微闪。 果然便听见唐时锦问,“道尊是谁?” 贺修抿唇。 唐时锦动手捏住阴魂,“不说,我捏死它。” “我说,我说!”贺修顿时急了,“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 唐时锦眯起眸子。 贺修怕她不信,喊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没见过道尊长什么模样,他道法高深,岂是我等凡人可以窥探的!” 唐时锦眸光清冷,她瞧出贺修没说谎。 看来那所谓的道尊,迷弟还挺多。 那位道尊,应该就是她在太子府察觉到,但没见到的那黑袍子。 鼠辈跑的太快。 不过不着急,她迟早会将那鼠辈揪出来的! “你想要紫玉,你已经拿到了,求你把我夫人还给我!”贺修祈求道。 瞧着不可谓不痴情。 可也恶毒。 爱而不得,便娶个容貌,名字,八字都合适的来做祭品。 谁能理解他的苦楚? 贺修内心说不出的沉痛,酸楚。 干着伤天害理的事,却说是深情。 唐时锦冷哼,“死人就该走死人的路,你夫人早就死了,你可以执迷不悟,但你不该用别人的命,去填你的欲望,你种下恶果,必会为此付出代价。” 说话间,只见她快速结了个手印,冷声轻呵,“冥道,开。” 一条幽绿的冥道出现在眼前,唐时锦捏着阴魂便丢进了冥道。 “不要!夫君救我……” 阴魂大喊。 下一秒,冥道关闭。 一切归于平静。 贺修整个人崩溃了,他绝望的大喊,想去抓,可是什么也抓不住了。 “唐时锦,你不入红尘,不懂情爱,哪里知道痛失所爱的痛苦!若是你最爱的人死了,你能送他入冥道吗!” 贺修如同一只绝望的野兽,冲着唐时锦怒吼。 唐时锦淡淡,“没经历过的事,无可奉告。” 贺修正要骂。 她又淡淡的说,“但,我能去冥府将人捞回来,你能吗?” 好气! 贺修气的眼珠冒火,目光凶狠的看着她,忽而,他狰狞的笑了起来。 笑的疯癫,“谁说我不能去冥府了?你们修道者不是讲究因果吗,唐时锦,你说若是我死在你手里,你会不会逃不开这因果?” 说罢,他眼神一狠,骤然朝唐时锦撞了过来。 唐时锦手上又没个刀枪的,他是想撞死在唐时锦身上吗? 贺修眼神发狠,咬破了舌尖,张口就要将舌尖血吐在唐时锦身上。 第188章 合理怀疑自己的师父 “唐时锦,我诅咒你……噗!” 一口血就喷了过去。 唐时锦面色冷淡,就这? 她轻轻摆手,一缕灵力幻化出一道屏障,挡在她身前。 贺修诅咒的血,溅到屏障上又反弹了回去。 “差点弄脏我的衣服。”唐时锦嫌弃道。 贺修最终咽了气,眼睛却没闭上。 “他,死了?”贺霖眼神复杂,随后畅快大笑。 往后他就是贺家唯一的嫡子,贺家的资源家业都是他的。 可,没了紫气,贺家还有什么呢? 贺霖攥紧拳头,为何自己总是时运不济? 前有贺修珠玉在前,好不容易他死了,紫玉又被夺了。 “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贺修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唐时锦目光犀利的朝他看了过来。 似乎是洞穿了他心中所想。 语气中不乏威胁之意。 贺霖非常识时务,“贺修用紫玉养尸,与我无关,那紫玉既是王爷,王爷拿回去就是!” 他口不对心的说。 萧宴当然不会跟他客气,这紫气本就是他的。 理应物归原主。 贺家的事,唐时锦没再多管,拿了紫玉便叫上萧宴离开。 唐玉延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魏家了。 他疑惑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唐令仪同他说,他被贺修迷晕了。 是小锦将他带回家的。 唐令仪神情淡漠,很明显不高兴。 唐玉延察觉到了,“大姐,可是我有什么令你不快的,或是你想让我做什么,你直说便是。” 唐令仪瞥了他一眼,“你去贺家,为何没同我说?” “贺修早年与我是同窗,有同窗之谊,他成婚下帖子,我自然是要去贺一贺他的。” 大姐就是因为这个事不高兴? 唐令仪抿唇,“小锦说你中了迷药,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我看你是酒水喝到脑子里去了。” 唐玉延:…… 大姐这是拐着弯的骂他脑子进水了呀? 唐令仪没再多说,起身就走。 她没告诉过唐玉延,贺霖与禁军统领周兴怀对她无礼之事。 但想想,贺霖是贺霖,贺修是贺修,似乎也不能混为一谈。 但,贺修给唐玉延下迷药,又听小锦大概说了一下贺家的事,唐令仪便觉得,就算不能混为一谈,但贺家兄弟,却也都是一丘之貉。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玉延一脸懵,他躺在床上,心想,他怎么跟个夹心烙饼似的,阿娘,大姐,三妹妹,他夹在中间,是一个都不能得罪啊! 对了,三妹妹哪去了? 他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大概真是喝酒喝到脑子里去了。 此时唐时锦正在王府,为萧宴引渡紫气。 算上贺家这份,已经找回三部分紫气了。 十九王爷的气运,会逐渐好起来的。 紫玉失了紫气,变成一颗普通的玉石,再无光泽和灵力可言。 萧宴抬手,内力中已经隐隐有了灵力的加持,他只觉得浑身经脉好似洗涤过一般,畅通无阻,体内的阴寒之气也彻底散去。 帝星气运,紫薇龙气,果然非常凡响。 想来若他顺利出生,顺应天命,或许就遇不到阿锦了吧? 此刻他突然觉得,命格被割裂,也并非不能忍受的坏事。 起码让他遇到了阿锦。 “阿锦,谢谢你。” 萧宴真心实意道谢。 他十分感激,能在普陀山下遇到阿锦。 “不用客气。”唐时锦笑眯眯的,“谁叫我俩同病相怜呢,王爷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就行。” 萧宴笑了笑,“好,本王定不会忘。” 他巴不得,赶紧将国师揪回来,解除魄戒的血印,将情魄还给她。 而他已逐渐找回运势,寿数也会随之延长。 唐时锦叹了声,萧宴找回命格,便可长寿。 而她得找回情魄,补全魂魄,方可活到老啊。 为了活下去,还得继续奋斗啊!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渡完紫气,唐时锦便说。 萧宴抿唇,“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 唐时锦迟疑了片刻。 萧宴又说,“就当给本王一个答谢你的机会。” 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对她好了。 想将最好的都给她,可阿锦似乎又什么都不缺。 十九王爷有种‘明明我什么都可以做,但又不知道做什么’的无力感。 就连留她吃顿饭,都怕她拒绝。 所以他决定,多多给她准备些银子。 阿锦喜欢银子。 而他不缺银子。 也算能为阿锦做点什么了,如此一想,十九王爷心里舒坦了些。 看来以后要多多赚钱,让阿锦有花不钱的银钱。 如此,他对阿锦,便不算无用之人。 打定主意,十九王爷便不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性子了,而是要改性貔貅,只进不出! 十九王爷都这么说了,唐时锦自是不好再拒绝。 王府的伙食,自然是非常好的。 而且她发现,做的都是些她爱吃的菜。 十九王爷竟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也是有心了。 唐时锦吃的非常舒心,忽然问,“王爷对贺修口中的道尊有什么看法?” “阿锦怀疑谁?”萧宴直接问。 唐时锦摇头笑笑,“不知道。” 她是想问问,十九王爷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毕竟他对京城的人物熟。 “经过几次交手,对方的实力恐不在你之下。”萧宴说。 唐时锦点头,“确实如此,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间多的是有天资的芸芸众生。” 萧宴勾唇,“阿锦谦虚了。” 唐时锦眯眼笑。 她觉得同十九王爷说说笑笑,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据本王所知,道法与你不相上下的,有两人。” 唐时锦挑眉,“哪两个?” “国师。”萧宴顿了顿,眸光幽深的看着她道,“你师父,归虚。” 十九王爷果然直接。 唐时锦咬了咬筷子,品尝上面红烧肉的余香,意味深长的说,“不瞒王爷,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么问题来了。 道尊到底是她师父,还是这北离国地位尊崇,受人敬仰的国师呢? “你师父云游,我师父归隐,到底是怀疑你师父还是怀疑我师父呢?” 是我师父设计夺你命格,还是你师父监守自盗呢? 萧宴沉默了片刻。 唐时锦忽然有些好笑,她俩还真是孝顺徒弟呢,合理怀疑自己的师父不是好人。 第189章 大姐跟我去赚钱吧 不怕反派多,就怕反派是自家。 唐时锦头疼。 萧宴便道,“每年本王诞辰,国师会回来替本王续命。” 也就是说,国师会回来。 唐时锦明白了,“王爷诞辰是什么时候?” “八月十五,正值中秋。”萧宴笑说。 唐时锦诧异,“你也八月十五过生日?” “哦?莫非阿锦也是?” 唐时锦点头,还真是。 她也八月十五生辰。 现在五月,也就是说,三个月后,国师便会归来。 到时候,就能查探他到底有没有‘道尊’这个马甲。 这个说来,她与十九王爷同一天生日。 “阿锦,你我有缘。”十九王爷深邃的眸子含笑。 唐时锦眨眨眼,没反驳。 确实有缘。 没缘分十九王爷也遇不到她啊。 相遇即是有缘。 十九王爷是她的贵人啊。 她一下山,便找到了魄戒。 虽然血印暂时没解,但好歹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萧宴摩擦着手上的戒指,似是想感受她的那一魄,他心有灵犀道,“阿锦也是本王的贵人。” 唐时锦眉眼弯弯,“我们是彼此的贵人。” 然后唐时锦专心干饭。 心里想的却是,等有时间,她便回普陀山,去找师父,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道尊? 其实她当初,之所以会拜归虚做师父,与国师还有些渊源。 归虚据说是与国师师出同门,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两人闹掰了。 用归虚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天才之间,能兮兮相惜的很少,大多都是互看不顺眼的! 简单来说,就是谁也不服谁。 于是同门师兄弟就闹掰了。 而小时锦幼年时又缺了一魄,不知是什么原因,被国师算命,说与十九皇叔相冲。 十九皇叔那是什么人啊? 是天之骄子,是君王之命,是老皇帝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 一说有人冲撞小皇叔,庆王就被老皇帝叫到宫里去亲切谈话了。 后来,小时锦就被送出京散养了。 好在庆王心疼宝贝闺女,决定为闺女修建一座道观,也算为小时锦积功德。 也就是在那时,唐时锦穿来了。 并且归虚找上了她。 归虚说道,国师那老匹夫是放屁,自己救不了十九皇叔,就把罪责归咎到一个小女娃身上。 于是要收她为徒,教她修道。 要说当时,唐时锦堂堂玄术师,穿成一个病弱的小女娃,正唉声叹气呢,归虚就来了。 这才给了归虚要将她收入门下的机会。 归虚道长当时的名号也挺响亮,他说要收小时锦为徒,庆王自然是欢欢喜喜的答应。 她就这么被交到了归虚手里。 师父牵着她,去了普陀山清修。 如今回想起来,竟恍如隔世啊。 唐时锦叹息的扒完饭,刚放下碗,便又听见十九王爷说,“阿锦喜欢纸鸢吗?” 唐时锦一顿,“王爷不会是要带我放纸鸢吧?” 萧宴神色自然的说,“本王会做纸鸢。” “……” 唐时锦默然。 所以,十九王爷是在约她? “行吧,有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唐时锦笑着答应。 十九王爷淡然的面色背后,提起的心放了回去。 于是唐时锦用了张传音符,传话给魏氏,说她晚点回去,让阿娘不用担心她。 萧宴动手能力很强,不多时,便做好了纸鸢。 然后带她找了个空旷的草坪地放风筝。 只是吧……今日晴空万里,就是没风。 纸鸢飞不起来。 萧宴面色沉沉,唐时锦怀疑他想灭日。 于是唐时锦说道,“我可以让它飞起来。” 她指尖掐出一点灵力,附在纸鸢上,然后纸鸢无风而动,飞上了高空。 并且无需拉线,它不会飞走。 哎,没想到她的灵力,会用在放风筝上。 唐时锦望着飞在半空中的纸鸢,嘴角微微上扬。 这行为,其实挺蠢的。 但,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起码,十九王爷看起来挺开心。 萧宴目光悠远的望着纸鸢,“我母妃喜欢纸鸢,但宫里的纸鸢飞不起来,母妃半生困顿宫墙,她想让我自在,今日是母妃的忌辰。” 唐时锦眼眸微闪。 听说十九王爷出生时,难产,他母妃没过多久,也去世了。 “王爷喜欢纸鸢,是因为它自由?”唐时锦语气中不自觉多了一丝怜惜。 萧宴颔首。 唐时锦默了默,然后一挥手,纸鸢线断了,她也不再用灵力束缚纸鸢,让它飞走了。 “断了线的纸鸢,才是真的自由。” 但就是,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来。 也不知,会落在何处。 “人离世后,也会自由的。”能孕育帝星命,他母亲一定是个好人。 即便入了冥府,也会有好去处的。 听出唐时锦的安慰,萧宴笑了笑,“本王要谢谢阿锦,今日没有拒绝我。” 原来,他留她吃饭,陪他放纸鸢,是为了祭奠他母妃。 “王爷以前,很孤单吧?” 不知道为什么,唐时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萧宴微顿,道,“还好。” 还好就是不好的意思。 想也知道,一个身染煞气,命格缺失,甚至知晓自己死期的人,能不孤寂吗? “王爷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回你的命格,让你长命百岁,以后你会有家人朋友爱人,不会再孤单的!” 唐时锦神采奕奕的安抚道。 萧宴直勾勾的看着她,“本王会有家人朋友爱人,包括阿锦吗?” 唐时锦一顿,“也可以包括吧……” 家人也不一定非得有血缘才叫家人嘛。 朋友好说,她完全可以拿十九王爷当朋友的。 至于爱人……等她找回情魄,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好像,全占齐了呀。 唐时锦心想,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能跟十九王爷做朋友,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想做他家人爱人,那大概得从上辈子开始烧高香。 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馋他的身子…… 萧宴心情极好,眸子里都是笑意,放完纸鸢说,“我送你回去。” “好。” 回到魏家。 正好碰到唐令仪要出门。 “小锦回来了。”唐令仪瞧见十九王爷也在,微微屈膝道,“见过王爷。” 萧宴淡淡的应了声。 “大姐你要出去?”唐时锦扫了眼她的眉眼。 “今日天气好,公主邀了很多女眷去游湖,小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大姐,女子最大的底气不是知书达理,而是赚钱。” 唐时锦忽然说。 唐令仪一愣。 “所以,大姐跟我去赚钱吧,我瞧大姐心有郁气,郁结在胸,人就容易生病,而生病也会影响自身的运势,为了大姐的身体着想,我带大姐去出了这口郁气。” 第190章 穷人乍富,小人得志 唐令仪嘴角动了动,唐时锦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就对萧宴摆摆手,“王爷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路上,唐令仪琢磨着,笑道,“小锦可是算出,我若去赴公主她们的邀约,会出事?” 唐时锦勾唇,“我算着,大姐今日不宜靠近水边,游湖还是算了吧。” “但你又瞧出我有郁结之气?” 唐令仪又问。 “唐姑娘在吗?” 唐时锦和唐令仪前脚刚走进卦店,身后就传来询问声。 “来了。”唐时锦转头瞧去,来人是个眼熟的,唐令仪率先认出她来,“你是那日来闹事的姑娘?” “不不不是……我不是来闹事的,我也是被人蒙骗了,还请两位唐姑娘见谅。” 周倩连忙摆手解释说。 “那你来做什么?”唐令仪问。 周倩看向唐时锦,“我来想请唐姑娘帮一帮我堂兄,他……他家中有鬼!” 唐令仪蹙眉。 唐时锦便问,“你堂兄是?” “我堂兄是宫里的禁军统领,叫周兴怀!” 说起堂兄时,周倩语气还怪骄傲的。 可很快,周倩又皱起眉头,因为周兴怀情况已经很危急了。 唐令仪面色微沉,心中的郁结之气更重了。 原来小锦说的出口气,是这个意思。 禁军统领周兴怀,正是那日当街轻薄调戏她的莽夫。 这样的人也能当上禁军统领,倒真是有鬼! 唐令仪神色淡淡,却也并没有干预唐时锦救不救人。 “你身上沾染了死气与阴气,没算错的话,你刚从周兴怀身边过来的吧,他快死了?” 唐时锦语气平淡。 周倩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唐姑娘果然能未卜先知!我堂兄他快不好了,堂兄说有鬼缠着他,我知道唐姑娘道法厉害,会捉鬼,这才厚着脸皮来求你,求你不计前嫌,救一救我堂兄!” “打听过请我捉鬼的银子么?” 周倩一愣,她想起了唐娇娇卖她一百二十两的符,表情有些支吾的说,“唐姑娘要多少银子?” 唐时锦竖起五根手指头。 “五,五百两?!” 周倩惊了一下。 唐娇娇一张假符都要买一百多两银子,她当然不会认为,唐时锦说的是五十两。 唐时锦微笑,“周姑娘很单纯呢。” 周倩一噎。 她当然听出,唐时锦不是真的夸她单纯。 她面色有些白,“五,五千两么……” 她上哪里去找五千两银子请唐时锦捉鬼! “不,是五万两。”唐时锦纠正她。 周倩彻底变了脸色,“五万两!这…这是不是太多了?唐姑娘,我们周家并不富裕,几百两银子或可拿的出来,可数万两之多……便是我堂兄,只怕掏空家底也拿不出来呀!” 唐时锦勾唇,“我既然开口了,你那位堂兄自然是拿得出来的。” 周倩有些狐疑,堂兄虽说升官了,但俸禄并不高,周家不像那些豪门世家,根本就没有多少家底。 不然她也不用寄人篱下,去长寿镇姨母家寄居。 她和周兴怀的双亲,都是过世了的。 周兴怀以前只是个小小的先锋,勉强能靠着俸禄养活自己。 后来剿匪有功,陛下提拔,升了官,日子这才好过些。 但也改变不了周家很穷的本质…… “周姑娘可以回去问问你那堂兄,要不要请我抓鬼。”唐时锦笑着说,“其实这事儿吧,周姑娘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你们虽是堂兄妹,却并无什么亲缘,周兴怀死了,她将他下葬,顺理成章继承他的遗产。” 周倩抿唇。 唐姑娘这话说的真直白…… 可她并未如此想过…… 唐时锦正是因为看出这姑娘心地并不坏,这才提醒道,“不过,周兴怀的银子都是些不义之财,寻常人不沾为妙,说不准,周兴怀的霉运会转移到你身上,周姑娘回去后,最好离他远些,他活不过三日。” 周倩心口一颤,紧张又害怕,“三,三日……” 一阵犹豫之后,周倩还是咬牙道,“唐姑娘说的不错,我与周兴怀虽说没有多深厚的亲缘,但他毕竟是我堂兄,周兴怀如今病重,躺在床上弥留之际,时常喃喃自语,说不想死……” 唐令仪神色淡漠,那周兴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穷人乍富,小人得志,自然怕死。 “如若周兴怀真有唐姑娘说的五万两银子,只要唐姑娘能救他的命,不要让他被怨鬼缠上,我想他应该会答应你的。” 周倩说。 唐时锦挑眉,“你怎么知道是怨鬼缠他?” 周倩眼神一闪,“我,我瞎猜的!是周兴怀自己说,有鬼缠他!” 唐时锦勾唇,“从你身上沾染的阴气来看,这鬼的怨气确实很重。” 周倩:…… 她脸色白了又白。 眸中闪过一抹心虚,不自觉的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唐时锦明显看出她的紧张,意味不明的说,“我随你走一趟。” 周宅。 一个一进一出的小宅子。 “别过来……你别过来,别缠着我啊……” 一进门,就听见凄厉的哀嚎声。 听声音,就充满恐惧。 “我堂兄肯定是又见鬼了!”周倩说着,便快步走进了屋里。 果然便见周兴怀趴在床边,满脸惊恐,双手胡乱的挥打着,‘扑通’一下,就从床上摔了下来。 “堂兄,你没事吧?”周倩连忙上去,想将他扶起来。 可周兴怀像抓住个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着周倩不动手,嘴里喊着,“有鬼……她回来了……那个贱人回来了!” “堂兄,你别怕,我请了唐姑娘来,她道法高深,会捉鬼,定能救你的!”周倩说。 周兴怀像是猛地惊醒般,赫然望向唐时锦,“会抓鬼……好,好…只要你能救我,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小锦,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唐令仪眸子里闪过一丝嫌恶。 这个莽夫,上次见到,还是个魁梧雄壮的。 现在再看,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周兴怀双目无神,眼窝凹陷,脸上的咬肌几乎是没有了,只剩一副皮包骨。 整个人犹如枯木,身上已经瞧不出活人气血了。 “厉鬼缠身,便是如此。”唐时锦表情冷淡的说,“报应罢了。” 第191章 你说的,是你身后的那位吗? 从此人被谢寻揍的爬不起来的时候,唐时锦就看出,他活不久。 罪孽满身,有厉鬼跟着他。 所以他必然是逢赌必输。 若不是他混了个禁军统领当当,平日在宫里当值,以那厉鬼的怨气,早就要了周兴怀的命。 皇宫那地儿,一般的阴魂不敢靠近。 “小娘子……不,唐大姑娘,你救救我,我一直……惦记着你啊!” 周兴怀不怕死的喊。 一副跟唐令仪有旧情的口吻。 直接叫一向好脾气的唐令仪冷了脸色,“无耻的贱男人,救你作甚!” 她恨不得,上去补两脚。 贱男人! 上次就应该让谢寻打死他! 唐令仪是来看他下场的,不是来听他无耻调戏的。 周倩似乎听出了点什么,“唐大姑娘,请你见谅,他脑子不清楚了,怕是被鬼吓傻了。” 周兴怀此人,见利忘义,好色自私,莫非还得罪了唐家姐妹? 那唐时锦如何还肯救他? 而周兴怀,都死到临头了,看到唐令仪,还想着没能将她弄到手。 若不是谢寻那小子碍事,没准儿他早就将小娘子给娶回来暖被窝了! 唐时锦眸光清冷,“大姐莫气,他死不足惜,他的阳气,已经被厉鬼吸食干净了,无需三天,最多今晚,周兴怀必死。” 周兴怀一听,顿时什么花花肠子都没了。 寒从胆边生,他在周倩的搀扶下,扑到了唐时锦面前,“我错了……我不该对唐大小姐出言不敬,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敢了,求唐姑娘救救我吧……那鬼日日缠着我,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收了它吧!” 高大魁梧的身影,瘦成了骷髅头,跪在唐时锦脚边哭,想去抓唐时锦的衣角,唐时锦往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 “你说的,是你身后的那位吗?” 她似笑非笑的嗓音,周兴怀一整个僵住,僵硬的捏着脖子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个全身漆黑,披头散发的女鬼! 刹那间,屋子里的阴寒之气极重。 周倩忍不住牙齿打颤。 这阴气对唐时锦自然不会有什么影响。 唐令仪身上有她的护身符,也并无大碍。 空气中,仿佛还闻到了焦尸的味道。 “啊!” !。 那一瞬间,周兴怀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然后一股骚味儿蹿进了空气里。 周兴怀下体泄出了一阵暖流,当场尿了裤子。 唐时锦嫌恶的捂了捂鼻子,挥挥手,用灵力将自己和大姐罩住,杜绝尿味钻进她们的呼吸道。 厉鬼似乎也没急着杀周兴怀,而是想一点一点的折磨死他。 让他不得好死。 唐时锦自然要满足厉鬼的心愿,她语气淡然道,“周大人当上禁军统领,很威风吧?” 周兴怀狼狈的蜷缩在周倩脚后哭,“威,威风却吓不了鬼啊!” “你还想吓鬼。”唐时锦呵笑,“周大人是怎么当上这么禁军统领的?” 回忆起往昔的威风,周兴怀眼神里好像多了几分神采,不那么惊惧了。 但一抬头,看到榻边那漆黑的鬼,顿时咬到舌头,胆子裂了。 “我堂兄……是因为剿匪有功,才当上禁军统领的。”周倩咬着牙,替他说。 好冷! 青天白日的,怎么会这么冷。 身边的阴寒之气,让她汗毛直栗,浑身起鸡皮瘩疙。 女鬼朝周倩伸出了手,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抬手打了个响指,“冤有头债有主,人家小姑娘可没害过你,你冻一下她就算了,瞧见你,她是要倒霉的。” 女鬼讪讪放下了手臂。 唐时锦满意的点头,看来是个听劝的。 她喜欢听劝的鬼。 听劝说明讲理啊。 只要替它讨回了公道,化解它的怨气,就能送它走了。 “唐姑娘在跟,跟谁说话?”周倩脸色发白,磕巴的问。 唐时锦笑笑,“跟你身后那位。” 周倩:…… 她瞳孔发颤的就要回头,唐时锦说,“别回头,它不会对你做什么。” 周倩整个人头皮发麻。 意思是,她身后有只鬼? 她手脚僵住,不敢动弹。 她有点后悔,该像唐时锦说的,不管周兴怀死活! 她就是,念着这最后一点亲缘。 “我们继续来说说周统领的事吧。”唐时锦挑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招手道,“大姐过来坐,我们坐下听。” 唐令仪随她坐下。 女鬼微微侧身,面朝她。 似乎是知道,唐时锦是个好的,它从唐时锦身上,感觉到了亲和而神秘的力量。 “我记得,周统领连谢寻都打不过,是怎么剿匪成功的呢?依你这胆子和脑子,总不能是智降土匪吧?” 唐时锦清声问。 周兴怀眼神闪躲,把头埋的低低的,根本不敢去看女鬼,也不敢去看唐时锦。 “你不说,我替你说。”唐时锦声音清脆而幽冷,“你本来资质平庸,在军中混迹多年,才当上个先锋小将,后端州有土匪作乱,朝廷派兵剿匪,你也在其中,你虽武力智力都没有过人之处,但你祖上为你积攒了不少功德,所以你即便没有高官厚禄,却有美满姻缘,若安守本分,也能一生安稳。” 唐令仪听的皱眉,这样的人,竟能美满一生? 唐时锦轻笑,“但因为他贪生怕死,见利忘义,所以生生葬送了自己仅有的福报,就是陪他吃苦的妻子。” 周兴怀蜷缩的更加厉害了。 女鬼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空气中焦尸的气味也越发刺鼻。 那是从女鬼身上散发出来的。 “剿匪过程中,你被土匪绑了去,可你贪生怕死,知道土匪好色,便说自己有一美貌妻子,想用妻子换自己活命。” 唐时锦语气骤冷,“你将它骗至山寨,眼睁睁的看着土匪玷污了她,同时你又很无耻,你哄着她,让她在土匪放松警惕时,杀了土匪。” 一个土匪,在什么时候才会放松警惕?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周兴怀让妻子去讨好土匪,再趁机杀了土匪。 而妻子被土匪玷污,心有怨恨,周兴怀又哄着她,说绝不会嫌弃她,等剿灭了土匪,一定好好补偿她。 为了报仇,为了帮夫君,也为了救夫君,妻子答应了。 并且得手了。 在土匪再一次玷污她的时候,她趁其不备,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捅进了土匪心窝里。 土匪死了。 周兴怀得救。 并在官兵杀上土匪窝的时候,将妻子藏了起来,防止有人看见,拿着杀人的匕首,顺理成章将击杀土匪头子的功劳捞到了自己身上。 第192章 升官发财死老婆 回京后,便受了封赏。 一跃成了禁军统领。 听了这些,唐令仪猛地站起来,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周兴怀身上,“无耻!” 她听的都气死了。 怎会有这样无耻的男人! 小锦说的厉鬼,定是他妻子。 “这还没完。”唐时锦起身道,“事后你并没有像你承诺的那样,补偿你的妻子,不会嫌弃她,相反,你很是嫌弃她,嫌弃她脏,日日以言语折辱她,直到,逼死了她。” 周兴怀不断闪躲,唐时锦的声音犹如诅咒般问他,“那场火,很大吧?你将她烧的面目全非,它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是她自己打翻了烛台,不是我……不是我!”周兴怀惊恐的大喊。 女鬼发出呜咽声,浑身怨气浓郁。 唐时锦瞥了它一眼,“你也别哭,你有如今的下场,他虽恶毒,却也是你懦弱造成了自己的惨剧。” 女鬼垂下头,“我很后悔。” “晚了。”唐时锦说,“你有勇气杀了欺辱你的土匪,却没勇气反抗凌辱你的夫君?” “不……我没有!” 周兴怀摇头,“我没有凌辱她!” “在我面前,就不必诡辩了。”唐时锦眸光幽冷,“你用你的冷言冷语,你嫌恶的态度,和外人的指指点点,别人的唾沫星子肆意凌辱它,升官发财死老婆,你玩的溜。” 周兴怀和梁文渊何其相似。 都是为了自己的自尊脸面,打压女人。 下头男,死有余辜。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容娘,你放过我吧,我给你磕头了,我不是人,看在我们夫妻一场,你就饶了我吧。” 周兴怀趴在地上,给女鬼磕头。 容娘就是那女鬼。 它是被活活烧死的。 所以浑身焦黑。 面如厉鬼。 它怨恨太深,死后便化作厉鬼。 面对周兴怀的恳求,女鬼身上的怨气并未减弱,它不会放过周兴怀。 见状,唐时锦也就放心了,生前糊涂,死后化作厉鬼,要是渣男求情几句,它就心软了,那才是死有余辜。 “唐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周倩小心翼翼的问。 她方才将事情的经过说的那般细致入微,仿佛是她亲眼见过一般。 唐时锦露出微笑,“你身后那位告诉我的。” 周倩:…… 容娘就在这儿。 她通过容娘的阴魂,便将她的生前看的一清二楚。 周兴怀肝胆俱裂,他半死不活的爬到唐时锦脚下,“求你救我……我有钱,我都给你!我不想死啊……” 唐时锦垂眸,眸光冷凉,“你的钱财都是不义之财,是你在土匪寨子里私藏的吧?” 容娘杀了土匪时,周兴怀将土匪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藏了起来。 官兵抄寨子的时候并未发现。 事后,他又偷偷将金银珠宝取了回来,拿去变卖,得了一笔不小的银子。 容娘死后,他更是逍遥,在赌坊和花楼之间流连忘返。 “周兴怀,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忘恩负义,你落魄时,堂嫂可从未嫌弃过你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周倩愤然道。 她以为,周兴怀只是品性差了些。 “你寄人篱下,你懂什么!”周兴怀像条疯狗,扯着喉咙大喊,“我是男人,男人哪能不干一番事业……我对容娘是冷落了些,可我没杀她……是她自己活下去了。” 它自己听不得外头的闲言碎语,自尽了。 为什么要来缠着他? 周倩脸色发白,她微微后退,再不说让唐时锦救他的话了。 “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我给你,我还有好多银子,我都给你……求你,收了厉鬼……让它别再缠着我了。” 周兴怀用尽力气的大喊。 喊完这句话,最后一口气,他还卡在喉咙里,人就瞪直了眼珠子,然后倒在唐时锦脚下。 厉鬼就站在他身后。 “小锦…”唐令仪眼神微闪,她感觉到,有东西靠近。 “他死了。”唐时锦语气平淡,抬眸瞧了眼阴魂,“你怨气太重,若不化解,是投不了胎的。” 厉鬼摇头。 它并不甘心就此报仇。 周兴怀咽气后,厉鬼直接将它的魂魄抽了出来,然后当着唐时锦的面,撕碎了。 唐时锦眼眸微闪,早有这狠气,没准儿就不会死的这么惨了。 “周家就剩一个周倩,但冤有头债有主,你若还不解恨,建议你自己疏解,你手上如果沾了人命,是要入冥府受罚的。” 唐时锦淡淡的说。 周倩听懂了,她惊慌失措的解释,“我不知道周兴怀是这样的人……” 容娘的死,跟她没关系啊! 她求助的望向唐时锦,不要让厉鬼来找她啊…… 她害怕,想哭…… 厉鬼沉默片刻,身上的怨气消散了些。 唐时锦掏出一张往生符,“我送你往生。” “不。” 厉鬼摇头,“我还有未了的心愿。” 唐时锦微顿,“你说,只要不过分,我可以帮你。” 它面相依旧焦黑,怨气未散尽,是无法往生的。 “我想再见见我爹娘。”厉鬼悲戚道。 唐时锦收起往生符,“好,要求合理,可以满足。” “谢谢你。”厉鬼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 唐时锦挑眉,“你想让我过去?” 厉鬼点头,然后轻飘飘的飘走了,它要带唐时锦去。 “大姐,你在这等我一下。” 唐时锦说了句,就跟了上去。 厉鬼将她带到了一个祠堂,里面供奉着周兴怀爹娘以及先辈的牌位。 厉鬼指了指那些牌位下面,唐时锦勾唇,“你想说,下面藏了东西?” 厉鬼点头,然后毫不客气的一挥手,一阵阴风刮的牌位噼里啪啦,东倒西歪。 “你也不怕气坏周家的列祖列宗。”唐时锦呵笑。 “它们不配。”厉鬼说。 然后它飘了上去,掀翻了供桌,从桌底下挖出一个箱子来。 献宝似的摆到唐时锦面前,“姑娘答应带我回家,这些,都给姑娘。” 厉鬼非常大方的说。 反正它也用不着。 箱子打开,里面金灿灿的,赫然都是些金银珠宝。 正是周兴怀藏起来的金银。 “好说,你家在哪,我们这就送你回家。” 唐时锦也是上道的人,拿了钱自然是要办事的。 第193章 你阿姐已经死了 从阴魂口中得知了它家的住址,唐时锦发现,容娘的家,离卦店很近,都在西街。 这条街,大多都是普通贫民。 唐时锦根据阴魂说的位置,敲响了一间院子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少年。 “你找谁?”少年问。 “这里是容娘的家吗?容娘托我来的。”唐时锦轻声说。 少年表情有些严肃,“我阿姐让你来的?阿姐为何没来?” “容娘她……”来不了了。 这时,走过来一对老两口,“容轩,是谁啊?” “爹,娘……” 唐时锦身边的阴魂哭了起来,但老两口看不见它。 “她说是阿姐让她来的。”容轩说。 老两口有些气愤,“哼!她如今过上好日子了,连家都不要了,嫌弃我们老两口和她弟弟了,还回来做什么,你走吧!我们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唐时锦瞥了眼身边的阴魂,它哭的更起劲儿了。 “不是的……爹娘,不是这样的……” 可它的解释,老两口再也听不见了。 “阿姐既然不想回来,又何必找人来,姑娘当真认识我阿姐吗?”容轩怀疑且冷淡的看着唐时锦。 老两口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容轩和二老去找过容娘。 可是被周兴怀给赶了出来。 并说容娘嫁进周家,就是周家的人,他们老两口看他发达了,便想在容娘身上捞银子去接济容轩! 容娘尚且都是靠周兴怀养活,老两口还想让他养容娘一家,哪有这占便宜的好事! 周兴怀话里话外,说的很难听。 将老两口和容轩羞辱了一顿,骂了回去。 容轩是读书人,被人这般羞辱,自是不会再舔着脸去找容娘。 老两口也很失望,没想到周兴怀一朝翻身,就翻脸不认人了。 最可恶的还是容娘,连面都不见,就让她男人这么对待她爹娘! 那之后,老两口就没再见过容娘了。 唐时锦叹道,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去找容娘的时候,容娘已经死了。 周兴怀怕他们知道容娘已死,便将他们羞辱了回去,让他们不要再去找容娘。 唐时锦本是来报丧的,但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容娘让我告诉你们,她在床下藏了些银钱,留给你二老颐养天年的。” 阴魂愣了一下。 然后感激的看着唐时锦。 老两口听了也是一愣,然后颤颤巍巍的回去,去找银钱,容轩皱眉道,“不可能,阿姐住过的屋子我都收拾过,什么都没有,姑娘何必这么说,白惹我爹娘高兴……” “真的有啊!”这时,屋里传出老两口兴奋的声音,容老爹捧着一个匣子出来,“容轩你快看,真的有银子,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容娘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多银子啊!” 容轩眼神闪了闪,眼底充满疑惑,真的有银子? 可阿姐住的那间屋子,他都打扫过,并未瞧见什么银子。 他狐疑的看了眼唐时锦,“这些真是我阿姐留下的吗?” “铁定是容娘留下的!”容老爹肯定的说,“就是在容娘床头底下捞出来的,总算没白养活她一场,容轩,有了这些银子,你读书就不愁了!” 容轩面上有过瞬间的羞愧。 老两口去找容娘,也确实是为了银子去了,想让容娘救济一下她弟弟,让他能去读书。 可没成想,容娘没见着,反被姐夫周兴怀羞辱。 容轩是个读书的料子,可老两口供不起他念书,书院里吃喝都要钱,恰好女婿周兴怀又升了官,老两口这才想到去找容娘,想为容轩讨个读书钱。 “话我已经带到了,银子你们留着吧。”唐时锦语气平淡,微微偏头道,“你也该了却心愿了。” 阴魂点点头,“谢谢你。” 它根本就没留下什么银子,那是唐姑娘以它的名义留下的。 “姑娘在说什么?” 容轩看着她。 “没什么。”唐时锦说,“容娘不会回来了,这些银子随你们使用,读书也好,养老也好,这便是她最后一点孝心。” 容轩沉默了。 阿姐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她成了官眷,便瞧不上他们这些血亲了吗? 容轩有些气愤,容老爹却欢欢喜喜的说道,“不回来便不回来吧,横竖是嫁出去的闺女,往后就让她留在周家享福吧,有了这些银子,我们就不去找她了。” 一直插不上话的容老母擦了擦眼角,“姑娘,容娘她还好吗?” 唐时锦看了眼阴魂,没说话。 都成厉鬼了,这个‘好’字她是说不出口的。 说了违心。 老母亲似乎从她的沉默中看出了什么,眼泪掉了下来,“容娘她……她出什么事了?” “她要走了,你们回吧。” 唐时锦说完,转身就离开。 老两口看了她一眼,容老爹欢喜的抱着银子回屋去了。 老母亲还在抹泪,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阴魂跟在唐时锦身后,到了个安静的巷子里,她回头道,“你该走了,我送你往生。” 阴魂有些酸涩的扯了扯嘴角,“好,还是要谢谢姑娘,给我爹娘留下那么多银子,容轩能读书,爹娘晚年也就不愁了。” “那银子是周家拿出来的,也算他们该得的一部分,你安心去投胎吧。” 她给老两口留下了五千两。 唐时锦说话间,祭出了往生符。 符箓金光一闪,渡在了银魂身上,它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容娘就站在唐时锦面前,她心中的怨气都散了。 但却余下了几分苦涩。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爹娘比较看重容轩,当初也是为了让容轩能去私塾读书,以二十两银子做聘礼,将她‘卖’给了周兴怀。 这个世间,已经没有值得它留恋了的。 “阿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 容娘回过头,看到容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巷口。 它眼眶有些酸涩,“容轩,阿姐要走了,你多保重。” 容轩跑上来,想抓住容娘,“阿姐,她在说什么,什么往生,什么投胎?阿姐你怎么了?” 然后他赫然发现,他碰不到阿姐。 他的手,穿过了容娘的身影。 容轩不敢置信的怔住了。 “你阿姐已经死了。”唐时锦声音轻淡的说。 第194章 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不,不可能!”容轩穿着破旧的布衣,摇头喊,“我阿姐明明在这儿……” “它现在只是一抹阴魂。” 容轩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怎么会这样……阿姐不是在周家享福吗……为什么会死?” 是因为……他们去周家要银子吗? “阿姐是怎么死的?”容轩声音酸涩的问。 “死了便是死了,容轩,这一生,我们姐弟的亲缘到头了,下辈子,大约也是没有缘分做姐弟了……阿姐没有帮到你,你也别怪阿姐。” 容娘释然了。 它真的该走了。 “阿姐对不起……”容轩大哭起来。 心中充满了后悔,自责,愧疚。 阴魂笑了笑,往生符金光大显的时候,它转身消失,头也不回。 “阿姐!”容轩崩溃的大喊。 唐时锦淡淡的看了眼,“容娘说的不错,亲人之间都是有今生,没来世的,你姐姐死了,你们姐弟之间的亲缘就尽了。” “是我对不起阿姐……”容轩自责的说。 如果他早些察觉到阿姐不在了…… 如果他被周兴怀羞辱的时候,没有愤然离去。 如果他再细心一点,或许在周兴怀不让他们见阿姐的时候,就能察觉出不对劲。 阿姐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人生总是会留下许多遗憾的。 没有遗憾的人生,仿佛才是不完整的。 唐时锦低低的叹了声,然后转身离开。 … 这天,唐令仪似乎是听到了一些八卦,又是敬佩又是感慨的说,“小锦,你看我真的不能学习道法吗?要不我画张符给你瞧瞧,你看我有没有天资!” 唐时锦闻言轻笑,“大姐会画符了?” “左右天天看你画,我觉得我会了!”唐令仪颇有自信的说。 唐时锦挑眉,将手里的朱砂笔递给她,“那大姐你试试?” 唐令仪非常高兴的试手,她学着唐时锦画符时那样,摆正坐姿,聚精会神,严谨认真,然后提了口气,对照着一张平安符,依样画葫芦,开始下笔画符。 只是,笔尖落在黄纸上,她迟疑了。 “气散了,画不成了。”唐时锦瞧出她的状态说。 画符不单单讲究功法笔力和修为,也要讲究一气呵成。 一笔成型。 大姐的‘形’是有模有样的,但缺了气沉丹田的势。 唐令仪摇头笑笑,停笔道,“想来我只是眼睛会了,手并未学会,果真只是瞧着容易,画着难,画成功更难,难怪小锦说我不适合修道。” “画符确实看着容易,其实一点都不容易,大姐有过目不忘之能,天资不算差,只是,若谁都能一看就会,岂不是谁都能画出符箓了。” 一看就会,一学就废,才是正常操作。 符箓与气运,修为,灵力,心境皆有关系。 画出来的符,功效也大不相同。 “大姐突然想学画符,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想跟我分享么?”唐时锦又说。 唐令仪叹气,“果然,没有什么瞒得过小锦,听说公主游湖翻船了,小锦算的可真准,你说不宜靠近水边,果真就出事了!” 唐时锦挑眉,“是吗,我算着,又有人要给我送钱来了。” 不等唐令仪开口询问,门口逆着光,走进来一个人影。 “大姐,阿姐,你们都在啊。” 许久不见的便宜弟弟来了。 “四弟来给小锦送银子啊?”唐令仪非常耿直的来了句。 唐逆嘴角一抽,“大姐越来越像阿姐了。” 开口闭口都是银子。 “是吗?” 唐令仪上下扫他一眼,像是在给他看运势,“你莫不是,又见鬼了?” 唐逆:…… 就不能盼他点好? “我没见鬼。”唐逆说,“我是奉命来请阿姐的。” “奉命?”唐令仪当即听出了其中关键,“奉谁的命?” “大姐,我是谁。” 唐逆看着她。 “我四弟,唐逆。”唐令仪说。 “除此之外呢。” 唐时锦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显摆。 唐令仪悟了,摇头笑说,“少卿大人为谁请命而来啊?” 能命令大理寺少卿的,自然是宫里的人。 唐逆沉默了片刻,然后拧眉吐出两字,“余妃。” “余妃娘娘见鬼了?” 唐令仪诧异道。 唐逆抿唇,“准确的说,是七公主。” 七公主正是余妃所出。 前几日,七公主邀了不少女眷前去游湖,结果翻船了。 整艘画舫,都灌了水。 公主等人也都落了水。 幸亏有懂水性的侍卫跟随,才没出人命。 可七公主回宫后,就病了。 起初只当是落水受了寒,太医开了药,却不见好。 近两日,七公主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寻短见了。 被宫人发现了好几次,及时救了下来。 余妃吓的跑去陛下面前哭诉,说公主中邪了,请陛下找人来为公主驱邪。 这不,皇帝就熟门熟路的想到了唐时锦。 唐令仪和唐时锦对视一眼,她们才刚说起公主游湖出事的八卦,唐逆就找上门来了。 “所以,是余妃请我进宫?”唐时锦挑眉。 唐逆点头,“大姐不必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唐时锦笑笑,“我倒不是担心,我是怕余妃和皇帝见到我会动气。” “为何?”唐逆不解。 “因为皇帝小气,又想让我办事,又舍不得出银子。”唐时锦叹气。 唐逆:…… 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说陛下小气。 他思索道,“事关公主性命,我想陛下应该不会……小气吧?” 他会。 唐时锦在心里默默吐槽。 皇帝老儿可小气了。 她除了江美人养的鬼婴,又去除了皇帝身上的阴气,才给她一万两银子。 忒小气了! 祁王治腿,五万两。 太子买颗药,九万两。 论出手阔绰这块,皇帝不及两个儿子。 唐时锦表示,“我得加钱。” 唐逆面露为难,“阿姐,谈钱不应该找我,做弟弟的也不容易……” 唐时锦瞥了他一眼,背上她的小布袋,“走吧,便宜弟弟。” “……” 阿姐肯去。 看来在阿姐心中,他并不便宜。 唐逆叹了口气,看了眼唐令仪道,“大姐,我们先走了。” 唐令仪点点头,他非常有礼貌的告退。 … 余妃住在落阳宫,这宫殿比较偏,说明这位余妃并没有很受宠。 唐逆说,余妃没有优越的母族,父兄走的皆是寒门科举路子,外放做了个芝麻小官,因为诞下了七公主,才晋升的妃位。 之前只是个小小的美人。 到了落阳宫,还没进门,唐时锦就闻到了符箓燃起的味道。 她微微眯起眸子,“有人抢我生意?” 第195章 下次请我,要加钱哦 “什么?” 没等唐时锦解释,迎面走来一个宫人道,“这位就是唐大人请来为公主驱邪的唐姑娘吧?” 唐逆颔首,“正是。” 宫人微微低头,道,“余妃娘娘吩咐了,男子不得入后宫,请唐大人在此等候,唐姑娘一个人进去就行。” 唐逆虽然不放心,但也不能坏了后宫的规矩。 “阿姐,你要当心,有事便唤我,我就在外头守着。” 唐时锦点头,“好。” 然后宫人便领着唐时锦去了余妃寝宫。 她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人,在对余妃说,“娘娘,公主身上的阴魂已经被贫道收服了,公主已无大碍,娘娘请放心。” “道长功法果然高深,不愧是上任国师弟子!”余妃感激的说。 “娘娘,唐姑娘来了。”宫人禀报。 余妃这便注意到了唐时锦,她将唐时锦上下打量一眼,“唐姑娘来晚了,玄真道人已经清除了七公主身上的邪祟,请唐姑娘回去吧。” 唐时锦的名声最近在宫里比较响亮,余妃亦是有所耳闻的。 但余妃一直认为,耳听不如亲见,眼见为实。 她没想到,唐时锦看起来这么年轻。 瞧着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能有多高的道法? 还是玄真道人靠谱。 “喜鹊,你去拿一百两银子给玄真道人,玄真道人不愧是有大功德的人,您救人不图回报,功德无量,将来定会有福报的。” 余妃说这话,故意拿眼尾去扫唐时锦。 她可是听闻,请唐时锦出手捉鬼驱邪,动辄就要几万两银子! 修道之人如此市侩,哪里能有什么功德! 玄真子驱邪,不收银子。 一百两是她赏的。 唐时锦哪里听不出余妃是在内涵她。 她清幽的目光,透过玄真子和余妃看向晕睡的七公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想余妃娘娘还会看面相呢,能瞧出这位道长有大功德,不过公主身上的阴气确实消除了,既然用不上臣女,臣女就告退了。” 依她看,这位道长身上功德没瞧见,阴气倒是浓郁。 他身边,想必养了阴魂。 而且,难道这位道长没算出,他将有大劫吗? 再看七公主,唐时锦哪怕只是随意瞥了眼,以七公主的面相来看,即便这次的灾祸消除了,但她的劫数并没有过去。 既然余妃这么信任这位不市侩的道长,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道长的法器,似乎有些眼熟啊?” 唐时锦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玄真子微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用的法器,说,“这是我师弟的遗物,阴阳乾坤镜,专收阴鬼邪祟。” 唐时锦勾唇,“是吗?我觉得它应该叫照鬼镜,因为阴鬼邪祟在那面镜子里都会无所遁形,同时这扇镜子还具备迷惑鬼的功效,所以叫照鬼镜比较合适。” 玄真子愣住,她为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姑娘莫非见过这面法器?”他问。 唐时锦笑笑,她不仅见过。 她还十分熟悉。 因为这面镜子就是出自她之手。 而这件法器,在她下山的时候,留给了萧凛。 那家伙,莫不是又缺酒钱了? 将照鬼镜拿去卖了? 否则她想不通,照鬼镜为何会成玄阳子的遗物? “唐姑娘,玄真道长的法器,他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几时轮到你给法器取名字了,未免太没规矩!” 余妃娘娘语气不善的说了句,然后摆手道,“行了,这里没你事了,你退下吧。” 唐时锦也不恼,笑笑说,“娘娘,下次请我,要加钱哦。” 余妃觉得她有病。 玄真道长已经给公主驱邪了。 哪里还用得上她。 她不耐烦道,“本宫怕是请不起你出手,再者说,白元观的道长们,可不会像姑娘一样漫天要价!” 听说唐时锦在宫里,还给皇后甩脸子。 太子也被她坑了不少银子。 灾祸没落到自己头上时,自然觉得银子比命重要。 但当灾祸来临时,死到临头,就又会觉得,在性命面前,银子也没那么重要。 过不久,余妃就会心甘情愿的奉上银子,求她出手。 她得想想要怎么漫天要价比较好? 然后唐时锦就离开了。 玄真子目光复杂,盯着唐时锦的背影欲言又止。 余妃还在吐槽,“本宫听闻这位唐姑娘是在道观长大的,想必学了些旁门左道的道术,品性却是个唯利是图的,修道之人修的是道心,道长你说是不是?” 还是玄真道人有善心,也幸好白元观素来是服务皇家的。 真要叫唐时锦来为公主驱邪,她不得狮子大开口? 余妃觉得自己此举十分聪明。 玄真子腰间的锁灵囊微微颤抖,他抬手按了按,低声道,“娘娘说的有理,公主既已无事,贫道也告辞了。” 余妃并未多留。 宫人拿来了赏银,玄真子略微迟疑了一秒钟,锁灵囊持续震动,他才伸手接下了一百两银子。 玄阳子在锁灵囊里骂骂咧咧,有银子不赚,师兄在想什么呢! 而且,他竟放唐时锦离开! 玄真子追了出去,唐时锦正要随等在外头的唐逆离开。 他开口叫住,“姑娘请留步!” 唐时锦一顿,回头瞧了眼,唐逆面无表情,但手中却握紧了绣春刀,“道长有事?” 阿姐跟白元观结了仇,唐逆并非没有耳闻。 听说连玄阳子都是死在阿姐手上。 玄真子只怕是来者不善。 他得保护好阿姐。 玄真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脸上也没什么表现出有仇的样子,用同道中人的口吻说道,“姑娘便是归虚道长的徒弟?贫道听闻,姑娘与我师弟素有旧怨,我师弟的死,与姑娘有关,姑娘可否告知缘由,我师弟因何得罪了姑娘,姑娘要置他于死地!” 唐时锦眸光淡淡,瞥了眼他腰间的锁灵囊,“你师弟没告诉你么?” 玄真子拧眉。 唐时锦笑笑说,“修道之人养鬼在身边,你的修为比玄阳子强了那么一丢丢,又何必自毁修行。” 这劝诫的口吻,让玄真子眼神闪了闪。 她是看出了玄阳子的阴魂在锁灵囊中? “至于我与你师弟有何旧怨,道长不妨亲自问问他,看他干了什么缺德事,这才遇到我,修道之人助纣为虐,这难道不是他应有的报应和下场吗?” 唐时锦语气冷淡。 锁灵囊震了又震,都被玄真子摁了下来,里面的阴魂大概是想跳出来跟唐时锦再打一架! 第196章 我养你,养成恶鬼了! 玄阳子的品性,玄真子心中自然有数,他倒也并未要找唐时锦问罪,只是问一问玄阳子的死因罢了。 听唐时锦这么说,玄真子就晓得了,是他自己作死。 怨不得旁人。 “人死恩怨消,我师弟生前纵有过错,但他已死,当旧怨尽消,还望姑娘今后莫要与白元观为难。” 从见到唐时锦的第一眼,玄真子就看出,此女绝非凡人。 她的面相,竟与天下运势息息相关,他看不出她的命格与气运。 师弟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死在她手上,也算不冤。 白元观若得罪了她,只怕下场会同师弟一样。 唐时锦勾唇,“那道长可要看好锁灵囊里的东西啊,若是那东西不安分,再来招惹我,我可不保证能恩怨尽消。” 玄真子听出来了,要是师弟再敢找她麻烦,她便要让师弟连鬼都做不成! “姑娘放心,贫道一定管教好这作妖的东西。” 唐时锦笑了笑,这位道长,比玄阳子上道多了。 但可惜,他面相上看,命里有死劫。 唐时锦摇摇头,“道长,看在你我皆是修道之人的份上,我奉劝道长一句,养鬼在身边,并无好处,异想天开,于道长更是不利,早日将其送走,才是正途。” 玄阳子不肯去投胎,恐怕是有更大的野心。 否则也不会在临死前,用换命符逃走。 锁灵囊里的阴魂被气的吐血,虽然它已经吐不出血来了,要不是玄真子一直摁着它,它高低要出去跟唐时锦再斗斗法! 归虚的徒弟,实在是太猖狂! 还敢挑唆师兄,将它送走。 岂有此理! 等他还魂成功,新仇旧恨,定要同唐时锦一起算! 玄真子有些犹豫,理智上,他觉得唐时锦说的极对,师弟死就死了,应该去冥府投胎,然后重新来过。 回炉重造一番,说不定能弥补它重利的心性。 可情分上,他又不忍拒绝师弟的哀求。 应了他尝试施展还魂之术。 “姑娘的好意,贫道心领了,修道之人万事皆是缘法,姑娘天资过人,将来必成大器。” 玄真子道。 唐时锦淡淡,“你师弟的格局不如你,你不愧是玄阳子的师兄。” “姑娘过奖了,我师弟虽修道,却利欲熏心,他修道的心性不坚,道心不稳,有此劫难也是他的命数。” 玄真子叹了口气。 唐时锦毫不谦虚,“你说的没错。” 玄阳子遇到她,算它倒霉。 “前尘恩怨既已说开了,那便不再有后患,贫道就先告辞了。” 玄真子说完就走。 玄阳子在锁灵囊里气的跳脚,师兄竟还奉承起唐时锦来了。 它不屑的冷嗤道,“师兄,她害死了我,你不说为我报仇,还当着我的面夸起仇人来了,师兄的道心是越修越宽了!” 玄真子冷哼,“你就是心气儿太窄,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唐姑娘道法灵力远在你我之上,死在她手里,你不冤。” 主打就是一个杀人诛心,神补刀。 玄阳子觉得自己能被气活了。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没有后患么?” 不太可能吧。 瞧那锁灵囊里面的阴气和戾气都要溢出来了。 依她看,只怕是后患无穷啊。 “阿姐,七公主没事了吧?”唐逆随她出宫,路上问了句。 “暂时没事。”唐时锦随口答。 “暂时?” 唐逆停下脚步,“阿姐的意思是,公主并未好起来?” 唐时锦看了看他的眉眼,意味不明的说,“你好像很关心七公主?” 唐逆顿了顿,“七公主是我的贵人,因她,我才能晋升为大理寺少卿。” 唐时锦挑眉。 “当年公主郊游遇袭,被刺客要挟,是我救了她。” 唐逆回忆着说,“陛下一高兴,就升了我的官。” 唐时锦点头,“这么说来,公主确实是你的贵人。” 她遇刺,你升官。 上辈子定是欠了你的。 这辈子还。 彼时,落阳宫里,七公主萧落醒了过来。 她睁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眼神逐渐清明,嗓音有些沙哑干燥道,“母妃,我渴了。” “落落,你醒了!玄真道人果然厉害,他刚为你驱邪,你便醒了过来,快,给公主奉茶。” 余妃欣喜的走到床边,边说边吩咐宫人倒茶来。 萧落想起身,余妃扶了她一下,听闻玄真道人的名号,萧落微微拧眉,“不是唐姑娘救了我?” “她啊,我瞧她不是有真本事的人,便让人去请了玄真道人来。” 余妃不屑的口吻说,“若叫那唐时锦来,本宫怕是要损失几万两银子,玄真道人可没开口要酬金呢,还是本宫赏了他一百两银子,不像那唐时锦,本宫可听说,请她捉鬼除邪,动辄数万两,都说商贾奸诈,无奸不商,我看她比那些商贾还狡诈些。” 萧落抿唇,“母妃见过她?” “见了,方才她来过,本宫让她回去了。”余妃不以为意道。 宫人端来茶水,萧落喝了,缓解了喉咙里的干燥,声音也顺畅了几分,“母妃觉得她狡诈,我却觉得她是个有真本事的。” 余妃蹙眉,“落落,你是公主,可莫要随随便便去抬举那些个不相干的人。” 这话,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细听还有一丝警醒的意味。 萧落眼神闪了闪,“母妃多虑了,我只是觉得,一个人能让宫里宫外都是她的传言,挺有意思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余妃看她一脸淡然,只说,“如此最好。” … 深夜。 白元观。 一名守夜弟子正被一团黑气吊在半空中,双腿离地的窒息感使那名弟子不停的乱蹬,有东西掐着他的脖颈,吸食他的阳气。 很快,那名弟子便两眼翻白,连灵魂都被吸出体外。 “住手!” 突然传来呵斥声,可是已经晚了一步。 小弟子的身体被丢在地上,灵魂则被黑气给吞噬了。 看着小弟子的尸体,玄真子勃然大怒,“玄阳子,你为何要残杀弟子?我都已经答应你画还魂阵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那团黑气,正是玄阳子的阴魂。 被师兄抓包,它露出脸来,鬼眼里闪过一丝闪躲,辩解道,“师兄,我魂魄不稳,若不吞食生魂,我怕是等不到师兄画好还魂阵。” “你放屁!” 玄真子大喝,“你的魂魄呆在锁灵囊里没有半点损伤,你当我是那些小弟子好糊弄不成?难怪无为说,最近道观有弟子失踪,竟是你在背后捣鬼!看来唐姑娘说的不错,我养你养成恶鬼了!” 第197章 夺舍 提到唐时锦,玄阳子的鬼脸骤然阴沉下来,他吞了生魂,周身的戾气大涨,“所以其实师兄根本就不想救我对吗?!” 它怨气腾腾的瞪着玄真子,“以师兄的修为,为什么会迟迟画不出还魂阵?是师兄根本就不想画吧!” 玄真子看着这个养不熟的家伙,拳头硬了。 唐时锦劝诫的话,又一次回想在他脑子里。 养鬼在身边,并无好处。 还魂阵不是他不想画,而是画出来需要时间。 没想到,它竟这么等不及,对道观里的弟子下手! “师弟,你也是修道之人,难道不知道吞噬生魂乃邪术!你死了还不安分,炼此邪术,必成恶鬼,师弟,你别逼我。” 玄真子语气凌厉。 凡恶鬼,必除之! 玄阳子眼底闪过一丝邪气,要不是它现在只是一抹阴魂,还需要玄真子画出还魂阵,真想一口吞了他! 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质疑它? 它才是白元观之主! 道观里的弟子,都是他教养的,自然该将生命奉献给他! 只要它能成功还魂,必将带领白元观成为天下道观之首! 别说只是几个小弟子,就是要再多的生魂为它铺路,都是值得的。 但,玄阳子也不是拎不清的,它需要仰仗玄真子来助它复活。 于是它忍气吞声道,“师兄莫动气,是我错了,我只是太着急……想早些还魂,还请师兄再给我一次机会。” 玄真子冷冷的看着它。 鬼话连篇,如何能信? 玄阳子可不像是知错的样子。 他知道玄阳子功利心一向很重,没想到,死后比生前更加丧心病狂。 竟背着他吞食生魂,修习邪术。 此时,玄真子下了个决定,他甩手说,“还魂阵,我不会再画,今夜我便送你去投胎,下辈子,好好做个人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玄阳子眼神一狠,阴魂连忙飘到他身前,愤然道,“师兄,我还有生还的希望,你为何要放弃?!” 然则心里,将玄真子骂了千百遍。 眼底的阴狠险些没绷住。 恨不得将玄真子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再把他的牙齿敲掉,嘴巴缝上,看他还怎么迂腐不化! 玄真子恼怒的看着它,“我问你,你因何会死?” “不是告诉过师兄,是唐时锦害的我。”阴魂说的毫不犹豫。 “她为何要害你?”玄真子追问。 玄阳子鬼气沉沉,“因我想与她讨教五雷符,是她小气,修道之人却心胸狭隘,她是怕我画出更厉害的五雷符!” “你听听,你说话跟放屁一样。” 玄真子气笑了,“以你的资质,若能画出五雷符,我看第一个劈的就是你。” 没想到啊,他只是外出云游几年,几年不见,玄阳子不仅急功近利,还会吹嘘了。 玄真子毫不客气的戳穿它,“狭隘的是你,觊觎人家的符,无为说你想收唐时锦做白元观大师姐,被她断然拒绝,你这是威逼利诱都不成,和唐时锦斗法,又把自己小命赔了进去,是怎么有脸说你能画出更厉害的符?” 这话,简直就是羞辱! 它堂堂白元观主,不要面子的啊? 师兄竟如此瞧不起他! 玄阳子一瞪眼,‘啪叽’一下,因用力过度,眼珠子掉出来了。 它抬手接住,顷刻间,鬼相毕露,怨气剧增,阴气暴涨,“师兄,你此话过分了!” “贫道还有更过分的呢!” 玄真子冷呵,“你因何而死,你心里清楚,你伙同瑞王,以道术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有此下场,就是你活该!” 玄阳子:…… 它鬼眼一瞪,一只眼珠子没塞回去,另一只眼珠子就又掉了出来。 手里捧着两只眼珠子,脸上两个窟窿,鬼气森森。 “玄真子,你既不想画还魂阵助我复活,我便无需敬着你!”说话间,他露了恶鬼相,阴气顷刻间铺天盖地的朝着玄真子席卷而来。 誓要将他吞噬。 玄真子察觉到它的意图,心中大骇,连忙掏出照鬼镜,对着阴气鬼气高举镜面,镜子金光大照,鬼气近不得他的身。 “你想夺舍?!” 玄真子大喝,玄阳子并未放弃,源源不断的鬼气朝他攻击。 想侵占他的肉身! 玄阳子活着的时候,修为一般般,没想到死了,竟偷炼夺舍的邪术! 吞食了生魂,它修为倒比活着的时候更强盛了些。 它果真,心术不正! 玄真子不敢大意,一手高举照鬼镜抵挡鬼气,空出一只手,咬破指尖,徒手画符,用鲜血画出了符文。 “镇鬼符!” 有照鬼镜的加持,镇鬼符功效大显,如同法网一般,符箓笼罩在玄阳子头顶。 它的两只眼睛飞在黑气前方,恶声道,“师兄,阴阳乾坤镜是我的法器,你竟用我的法器来对付我,你要不要脸!” “哼,什么阴阳乾坤镜,这法器不叫照鬼镜吗!” 飞出去的眼珠子颤了颤。 玄真子冷嗤,“这法器果真不是你的!我就奇怪,以你的修为,怎么可能炼制出降鬼的法器。” “我买来的,就是我的!”玄阳子暴怒。 照鬼镜是它在一个小道士手里买来的,那小道士不懂货,拿这等法器出去售卖。 它看出照鬼镜不是寻常法器,于是以一百两银子买了下来。 嫌‘照鬼镜’的器名太庸俗,它就改名叫阴阳乾坤镜! 主打一个高大上。 黑气乱窜,却被玄真子的道法压制的死死地。 “你生前道法就不如我,死后更不是我的对手,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贫道今日便送你入地府!” 玄真子催动镇鬼符,口中默念着往生咒,要超度他。 “不……” “师伯?” 这时,门外传来弟子无为的声音,他敲门道,“师伯,你在里面吗?弟子察觉到有阴气,师伯,我听到了师父的声音……是师父吗?” 无为虽修为不高,寻常的阴气阴魂却是能瞧见的。 玄真子迟疑了一下。 阴魂抓紧机会说,“师兄,我错了……无为是我最得意的徒儿,还请师兄不要让他看见我这副惨状。” 玄真子皱眉。 “师兄!你要当着无为的面,杀了他师父吗!求师兄放过我吧,我知错了!” 阴魂恳求道。 打不过就求饶,玄阳子非常识时务。 “师伯,是师父吗……师父回来了吗?师伯,我师父是不是回来了!”无为还在门外不停地拍门。 “退下!” 玄真子大喝。 可无为不听,他直接破开门,开门的瞬间,屋子里的阴风刮的他睁不开眼睛。 第198章 他当场就懵逼了 无为抬起胳膊挡了一下,然后才看清屋里的情况。 “师父……” 他的师父,成了鬼,此刻正被师伯镇压着。 “徒儿,你来做什么!”阴魂怒斥。 扑通一下,无为就跪了下去,“师伯,求你放过我师父吧!师伯您道法高深,师父的阴魂会扛不住的!” 玄阳子心中感动,不枉费它疼无为一场。 将他视如己出,传授他道法。 玄真子骂了一声,“你知道什么,你师父已经成了恶鬼!” 它还残害无辜弟子的性命! 玄阳子,打的是还魂不成,便夺舍的主意啊! 无为痛哭流涕的求情,“师伯,师父它一定不是故意的,您就放过它吧,求您了,师伯……” 玄真子气的咬牙,却终究是没在对玄阳子下狠手。 他收起照鬼镜,想将玄阳子收进锁灵囊里封印起来,让它好好散一散鬼气。 却不想,就在他动摇心神,犹豫心软的一瞬间,阴魂化作一缕黑气,直直的从玄真子身上穿过。 刹那间,玄真子陡然瞪大了眸子,随即猛地以道法抵挡。 “师父……” 无为吓傻了眼,惊恐的跌坐在地上。 眼睁睁的看着师父的阴魂,占据在师伯的肉身里。 玄真子被鬼气穿胸而过,嘴里吐出一口血,玄阳子的阴魂霸道的撕扯着他的生魂。 脑子里响起玄阳子得意且阴森的声音,“师兄,别挣扎了,将你的肉身让给我吧,你空有肉身和修为,却只知游山玩水,不如将身躯让给我,我定能将白元观发扬光大!” 玄真子捂着头,他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在受到啃咬,吞噬。 令他痛苦不堪。 他以舌尖血,迅速在手心画符,猛地拍在自己脑门儿上,想将玄阳子的阴魂拍出体外。 可玄阳子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又怎么肯轻易离去。 死死地抓着玄真子的生魂不撒手。 玄真子的生魂,被拉扯的离体三寸,险些脱离肉身。 一人一魂相互拉扯。 玄真子状若疯癫。 “师伯…”无为脸都吓白了,师父这是要夺舍师伯的肉身吗? 他想逃,可是腿软的爬不起来。 不妨,‘玄真子’猛地朝他看了过来,“徒儿,还不快来帮为师!” 无为惊恐不已,呆呆的摇着头。 他该帮谁……要怎么帮? “徒儿,待你师伯腾出手来,便会叫为师魂飞魄散,你要看着为师神魂俱灭吗!你对得起为师平日对你的教诲吗!” 一副躯壳里,发出两个人的声音。 无为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手抖的掏出一张符,“师父……我,我该贴谁。” 彼时,玄真子马上就要将它驱出体外了。 阴魂大喊,“徒儿,动手!” 无为一咬牙,一闭眼,将手里的锁魂符扔了出去。 半响,玄真子的肉身僵住了。 随即,口中发出肆意的笑声。 “哈哈哈!好徒儿!” “师伯……”无为只看到玄真子瞪得大大的眼珠子,正直直的盯着他。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下一秒,无为感觉到,师伯的眼球变得呆滞,最后眼白一片死寂。 他心中颤栗,师伯的生魂……好像消失了? “徒儿,你做的很好。”玄阳子满意的夸赞道。 锁魂符将玄真子的生魂禁锢了一瞬,但仅仅是一瞬,也足够它吞噬掉玄真子的魂魄了。 他动了动胳膊,动作略有些僵硬。 “做了一段时间的魂体,重新有了肉身,倒有些不适应了。” ‘玄真子’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躯壳道。 无为再次吓的腿软,“师父……” 师伯肉身里的是师父,那师伯他…… 玄阳子扶了他一把,“徒儿,起来,莫怕。” 无为手脚直发抖,“师父。” “以后就叫师伯。”夺舍成功的玄阳子道。 “是,是…”无为低着头。 不敢相信,师父真的在师伯体内活过来了。 师父掌握了夺舍这等秘术,今后是不是再无死劫了? 若是师父将夺舍之术传给他……他是不是就可以不死不灭了! 渐渐地,利欲之心笼罩了他的愧疚之心与良知,无为乖乖的跟在玄阳子身后,“恭喜师父重获新生,有了师父,我们道观就又有指望了。” 玄阳子笑了笑,脸部表情有些僵硬。 它的魂魄与肉身还不太契合。 不过不要紧,适应两天它自然能掌控这具肉身。 … 是夜。 一轮弯月高挂夜空。 阵阵晚风吹来脂粉的香味,令人如痴如醉。 丝竹悦耳,美人环绕,欢声笑语,随处可见。 这是京城最出名的‘香街’。 因这满街的美人和脂粉而得名。 说白了,就是花街。 寻常人往这里路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地方。 说不出的风雅与繁荣…… 一个红衣身影从花楼出来,身后美人儿依依不舍的与其道别,然后回去迎接下一批顾客。 谢寻拿了一壶酒,喝酒时仰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哼笑道,“青楼满座,原是人心寂寞。” 他是那种纨绔中又带着斯文,斯文中又有一丝勾人的面相,着一身红衣,便又多了一分妖娆,若是正经几分,大约就是个斯文败类。 擦了擦嘴角,他垂下头叹气,“是时候回家读书了,真没意思。” 可他答应了,会代替谢归活着。 每天夜里这个时候,谢归都会读书。 父母说他浑浑噩噩,可他心中却另有一番抱负,只是,未等到他一展抱负的时机罢了。 谢寻一转身,肩膀突然被人撞到,力气很大,他有些醉态险些没站稳。 “谁啊。” 他皱着眉头,按了按肩头,一抬头,无人。 周围的人都在奇怪的看着他。 谢寻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喝醉了么?” 他没看到,他身后的鬼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瞧着他的背影,目露凶光。 夜晚的街道,总是不如白天热闹,走着走着,谢寻忽然顿住了脚步,夜风吹在他脸上,让他醉意清醒了几分。 是被人跟踪了吗? 借着月光,他微微偏头,往街边的墙壁上瞧了眼。 只有他自己的影子。 并无其他人影。 大概是他太警觉了吧。 谢寻笑了笑,继续走。 走到一处拐角,街道寂静无人,月光惨淡,谢寻立即停下脚步,躲在拐角暗处,做好攻击的状态,握紧了拳头。 确实有人跟着他。 来了,虽未听见脚步声,未见人影,但谢寻能感觉到,风刃中带来的阴寒与恶意。 ‘砰!’ 无形中,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砸在他的俊脸上。 谢寻一个闪躲不及,脸颊剧痛,牙齿差点被打掉! 他当场就懵逼了…… 第199章 嘴欠,手欠,又手滑 “打人不打脸!哪个孙子敢暗算小爷我,有本事出来跟我比划比划。” 谢寻谨慎的观察四周,一边迅速后退,面色惊疑不定,他的面前,没有人。 他瞬间冷了眉眼,心中警惕起来,嘴上笑骂道,“谁家的孙子,藏头露尾算个什么东西,出来见见你爷爷!” “呸!小子,冤家路窄啊,撞在爷手里,爷今日就要叫你有来无回!” 身形高大的鬼吐了他一嘴。? 当然了,阴阳相隔,谢寻根本听不见。 男鬼扬起拳头,又朝他砸了过来,谢寻察觉到阴风迎面袭来,只能凭借感觉去躲! 躲开了一下,还有第二下,第三下。 谢寻吃亏就吃亏在看不见对方,无法及时做出反击,几招下来,他前胸和背后都被踢了好几脚。 谢寻咬着牙,“见鬼了吗?” 他揉着胸口,转头就跑。 速度极快。 可鬼是不用走路的,它一飘,就追上了谢寻。 迎面又是一脚,踹了过来,谢寻察觉到危险,凭借着本能往后一个下腰,避了过去。 “是哪个手下败将的孙子使阴招,有本事就现身,光明正大的和我打!” 谢寻目光沉沉,冷嗤道。 “死到临头还敢狂。” 活着的时候打不过他,死了难道还打不过他吗! 男鬼冷呵一声,五指成爪,鬼爪戾气森森,对准谢寻的心脏掏去。 仗着自己是鬼,誓要取谢寻小命。 却不想,鬼爪在靠近谢寻胸口的瞬间,他身上弹出一道金光,金光如火,震退了男鬼。 它端着自己的鬼爪跳脚,鬼眼怒瞪谢寻,“你使阴招,卑鄙!” 若是以前,谢寻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 但后来,他见过谢归的阴魂,不再觉得鬼神之说是子虚乌有的事。 所以此刻,他很快猜到,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谢寻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刚刚那金光……是唐令仪给他的护身符。 他伸手,掏出一张折叠过的符箓来。 男鬼见了符纸,蹬蹬后退了好几步。 谢寻察觉到,阴气离自己远了些,他轻佻的勾起嘴角,“看来你不仅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是个胆小鬼,若再敢上前,我便用这道符灭了你!” 男鬼瞪直了鬼眼,见识过那道符的威力,它不敢再轻易造次。 谢寻往前走一步,它便往后退一步。 一进一退,相当默契。 谢寻也就试探出来了,果然是个胆小鬼。 他虽不知对方是谁,但既成了鬼,说明是死了的。 死了不去投胎,找他作甚? 万幸他没将唐令仪这道符给丢了,还能震一震鬼。 “谢寻,你在此作甚。”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调笑的声音,一个巴掌,拍到了谢寻肩膀上。 然后一只手,抽走了他手里的符,“这是什么?” 谢寻眉眼跳了跳,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说谢寻,你还信这玩意儿呢?这种符纸庙里一抓一大把,说是能保平安,其实毫无用处,谁信谁傻。” 谢寻心口微沉,“把符还给我……” 然而,不等他拿回护身符,周遭突然阴风大涨。 “谢寻,还记得本统领吗!本统领今天就生吞了你,以报生前之仇!” 男鬼哈哈大笑。 谢寻眼皮子狂跳,看见了! 他看见了! 林三涧这家伙不仅嘴欠,他还手欠! “赶紧把符箓给我!” 谢寻大吼。 林三涧一惊,然后一个手抖,符箓从指缝中掉了…… “这…这不怪我啊,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林三涧讪讪的,正要弯腰捡起符纸,忽然被一阵狂风击倒在地。 他惊了,“哪来这么大的风!” 那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并且浑身忍不住发寒。 “让你手欠!”谢寻骂了声。 他认出,这鬼不就是之前纠缠唐令仪,被他打过一顿的周兴怀么? 他怎么死翘翘了? 真倒霉! 出来喝个花酒,都能碰到鬼! 还是个有仇的鬼。 难怪追着他打! 林三涧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拽着谢寻的袖子就要去攀他的肩膀,“谢寻,怎么回事啊?你小子难道真的见鬼了不成!” 谢寻咬牙,“别拍我肩!” 这是谢寻的好友。 一个嘴欠,手欠,又手滑的二世祖。 就是因为林三涧手欠,拍了他的肩膀,拍灭了他肩上的阳火,他才见鬼的! 林三涧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手一滑,改为拽着他的胳膊,“不会真的有鬼吧,谢寻,你可别吓我……” “吓你的不是我。”谢寻好没气的翻了个白眼。 现在知道害怕了? 谁让他要动他的护身符! 符呢? 谢寻一低头,脸色顿时更黑了,护身符被这二世祖踩在脚下! 上面的符文痕迹变淡了。 想来是刚才替他挡了一劫,失效了? 林三涧吓的双手合十,嘴里阿弥陀佛,“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只是路过,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啊……冤有头债有主,与我无关别来找我啊,谢寻,我先走了,你保重啊!” 说完,好友直接把谢寻推了出去,然后自己撒丫子就跑。 谢寻满脸黑线,狐朋狗友果然只能享乐,不能共患难! 不过狗友走了也好,免得在这儿拖他后退。 谢寻望着周兴怀的阴魂,目光沉静下来,“果然是个手下败将,大统领怎么死了?”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阴魂大怒,“你敢耻笑本统领,拿命来!” 它露出鬼相,就要吃了谢寻。 谢寻不紧不慢的往怀兜里掏,“灭魂符!” 扑到他面前的阴魂猛地一个急刹车,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狗儿一样,心虚的闪退,并且抱紧了鬼头,害怕他的灭魂符。 半响,没听见动静。 阴魂放开脑袋,抬头一看,哪还有谢寻的人影! 它顿时意识到,被耍了! 阴魂发出怒吼,“谢寻!你敢耍我!” 它化作一团鬼气,冲了出去。 谢寻马不停蹄的开溜,他哪来的什么灭魂符,不过是瞎喊的。 那鬼还真被他唬住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不用腿的。 终究是被阴魂追了上来。 “谢寻,你跑不掉的!本统领要撕了你!” 阴魂的风刃朝着他的脖子削来,大概想把他脑袋削下来,谢寻顿步,凭着自身的灵活,下腰闪躲,往侧面翻身避开。 就在阴魂扑上来的时候,谢寻手举一枚铜钱,“知道这是什么吗?!” “休想再诓老子!”阴魂大喝。 “周兴怀,你当了鬼还这么没见识,这是五帝钱,专门克鬼的法器,不信你上来试试!” 谢寻单膝伏在地上,稳如老狗的说。 阴魂迟疑了,“你哪来的法器!” 见它上当,谢寻慢慢的站起来,不慌不忙的说,“自然是唐姑娘给的,唐姑娘认识吧?就是捉鬼除邪样样精通的唐三小姐,唐时锦!” 第200章 大姐的福泽庇佑了你 周兴怀顿时不敢动了。 鬼眼里带着惊恐和后怕。 唐时锦它怎么不认识!它可太认识了! 它就是死在唐时锦手里! 本来它对谢寻说的法器半信半疑,但一说是唐时锦给的,它就感到畏惧。 谢寻心里松了口气,还好震住了鬼,他娘的,人他打得过,鬼他打不过,又跑不过! 这跟作弊有什么两样! 倒是没想到唐时锦的名头还挺好使,连鬼都怕她。 也幸好自谢归死后,他看过些道法符箓之类的书籍,对道术文学有所了解。 虽不会使,但关键时刻,还能唬一唬鬼! “你现在滚,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你恐怕连鬼都做不成。” 谢寻捏着铜钱,端着气势道。 阴魂还是半信半疑,“你不会道法,拿了法器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大可试试?” “试就试!” “……” 这死鬼,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鬼气扑面而来,谢寻咬牙,忍无可忍只能闪躲。 唬不住它了是怎么回事? 周兴怀本性不是胆小怯懦之辈吗! 怎么成了鬼,还能壮胆? “哼,你果然是吓唬老子的,老子要让你和我一样,成为游魂野鬼!” 周老鬼张大嘴巴,发出一声鬼啸,顷刻间,周围的土墙都在震动。 上面的墙灰散落下来。 凡人之躯,承受不住鬼啸。 谢寻捂着耳朵,死死咬着牙,感觉耳膜要破了。 恍惚间,他看到前方有个身影,他咬牙喊道,“唐姑娘,还不快帮忙!” 此处距离魏家很近,谢寻逃跑也并非漫无目地的跑。 他特地往魏家的方向跑。 就是想着唐时锦能抓鬼! 唐时锦刚从祁王府回来,她今日得空,去为祁王做了二次治疗。 清除了祁王体内的余毒和咒术。 再休养一段时日,祁王应该就能痊愈了。 唐时锦抬手,甩出一张镇鬼符,没等周兴怀反应过来,就被符箓压制住了,它后知后觉的看到,唐时锦来了! “这片的阴差居然让这家伙溜出来了?” 唐时锦玩味的勾起嘴角说。 周老鬼大惊,“你你你……又是你!” 它都成鬼了,怎么还是摆脱不了她! 谢寻紧绷的心弦终于能放松一刻,他默默地将那枚普通铜钱塞回怀兜里,摸了一把头上的虚汗。 “幸好你来的及时。” 不然,真镇不住这鬼了。 不过,“姓周的怎么死了?” 谢寻问。 唐时锦挑眉,“报应不爽。” 周老鬼瞪眼,“分明是你见死不救!” “我偏不乐意救,你能把我怎么样。”唐时锦勾唇。 “……” 好气! 它鬼气蹭蹭的涨。 唐时锦一笑,“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吓得周老鬼立马闭紧了眼睛。 它不想被挖眼。 再一想,不对啊。 它已经死了。 就算抠了它眼珠子,也能塞回去,怕她作甚! 于是它又把眼睛睁开,看到唐时锦转头朝谢寻走去,“看来是我大姐送的符救了你一命。” “正是。”谢寻第一次觉得,在一个女子身边,有安全感,他道,“你的符救了我,多谢。” “不必谢我,救你的不是我。” 唐时锦摆手,“准确的说,是我大姐的福泽庇佑了你。” 谢寻蹙眉,有些没太明白她这话的含义。 虽说护身符是唐令仪给他的,可这符箓不是唐时锦画的么? “符是我画的,但不是为你画的,若不是我大姐心善,你此刻已经被鬼掏了心吧?” 所以说,是大姐的福泽庇佑了他,完全没毛病。 这么一听,好像也对。 谢寻并不扭捏,颔首道,“日后有机会见到唐大小姐,我会当面向她道谢的,但这鬼,唐姑娘打算如何处置?” “简单。” 唐时锦双手快速结印,随即周老鬼脚下出现幽绿色的光芒,下一秒,它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扔去冥河便是。” 唐时锦收手,关闭了入冥府的快速通道,笑着说。 周兴怀不配走冥道。 所以直接划个洞,让它下去。 冥河,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谢寻对她的道法有了更深层次的见识,半响,他开口道,“唐姑娘……” “不必说了,你我没缘分。” 唐时锦打断他。 谢寻拧眉,“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修道看天分,也讲究缘分,而你,没缘分。” “为何?”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拜她为师,跟着她学学道法罢了。 万一再遇上今日这样的事,也不至于打不过,还跑不过! “师徒也是要有缘分的。”唐时锦幽幽道,“我们无缘。” 谢寻嘴角抽搐,他觉得唐时锦是故意不答应的,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唐时锦忽而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将来会干一番大事业的,修道不适合你,你想护身,可以找我买符啊!” 谢寻:…… 你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买符? 他偏头瞥了眼自己肩膀,“别拍我肩。” 拍灭了肩头的阳火,他又见鬼怎么办? 唐时锦轻笑,“你懂的还挺多,要买符吗?” 谢寻默了默,“买。” 唐时锦勾唇,掏出一张护身符,“十两银子,友情价,不打折。” “我要五张,无需你打折。” 谢寻直接掏了钱袋子丢给她。 唐时锦掂量了一下,刚好五十两。 他要给父母,谢恒还有谢薇,一人买一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你很孝顺,谢家有你是福气。”唐时锦从小布袋里摸出五张护身符给他。 谢寻笑了笑,福气……谢家的福气,自谢归过世后,就没了。 从来无人说过他有福气。 谢寻拿了符,并未多留,晃了晃符纸,就走了。 唐时锦望着他看似随性洒脱,实则暗藏失落的背影,轻声道,“我可没胡说啊。” 谢寻,将来是有大福气的人。 修道之人,不打诳语。 谢寻的面相,有封侯拜相之命。 “小锦,你在看什么?”唐令仪的声音传来。 她顺着唐时锦的目光看过去,依稀只能看到个人影,被夜色掩盖,看不真切。 唐时锦看着她的脸没说话。 “怎么这般看着我?我脸上沾上了什么?” “确实有缘,就是这缘分有点迟。”唐时锦点头说。 唐令仪有些没懂,“什么有缘?小锦是在给我看面相?” 唐时锦笑了笑,“我说过,大姐命格极好,将来会造福一方的,无需看面相,大姐有我这个妹妹,任他花团锦簇,我大姐也能笑到最后。” 第201章 说小锦坏话,就是不行 这话逗笑了唐令仪。 “是,能得小锦做妹妹,是我最大的福气。” 姐妹俩说说笑笑的回家去。 小锦这么护着她,她便是力量微薄,也会全力护着小锦的。 … 次日。 唐令仪就在街上听到了有人说她妹妹的闲话。 若是旁的闲话,她权当没听到。 可说她家小锦不好,她不能装聋作哑。 唐令仪顿住脚步,听着前头几个女子说笑道。 “瞧见没?就这张符纸,就要十两银子,一张黄纸而已,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有人吐槽唐时锦的符箓。 唐令仪在后面瞧着,认出那女子手里拿的符纸,是小锦画的护身符。 “像这种符纸,庙里多的是,哪里要十两银子去买,随手扔两个香油钱,符纸要多少有多少。” “你这符纸,可是在那唐家三小姐的卦店里买来的?我听闻,她开了铺子,专门替人看相算命,卖符纸挣银子,这种手段也就骗骗那些无知的老百姓,薇薇你怎么也信呢?” 几个姑娘围在一堆,边说边进了一家首饰店。 唐令仪面无表情的跟了进去。 谢薇哼的一声道,“我哪有这么蠢,花十两银子去买这种骗人的东西,是我那不争气的三哥哥买的。” “这位唐三小姐可出名了,听说她不仅撺掇她母亲休夫,若是请她捉鬼,她开口便是几万两银子,可见你哥哥十两银子的符纸,不算什么。” 徐燕瞧了眼谢薇手中晃着的符纸,轻声道,“我倒是听闻,唐三小姐道法厉害,曾多次救了世子,就连贵妃娘娘,都请她为祁王殿下医腿呢,说不准,她真有几分真本事。” “要说我,最可怜的是唐娇娇,莫名其妙从侯府嫡女变成了养女,但唐娇娇命好,再过不久,人家就是太子妃了。” 林家小姐叹声道。 几个姑娘在首饰店逛了一圈,也没挑到满意的首饰,于是便打算换个地方。 一转头,就碰上了唐令仪。 谢薇吓了一跳,“这不是唐大小姐吗,哦不对,听说你和你母亲被赶出了侯府,不该叫你大小姐,该叫你唐大姑娘才是。” 她语气轻嘲的调笑道。 唐令仪面色淡然的扫了眼她们几人,然后看着谢薇说道,“我观你印堂发黑,口含恶臭,可见是常犯口业,当心口齿生疮,小锦的符劝你还是好好带在身上,否则你运势低微,怕是要倒血霉。” 谢薇眼皮子跳了跳,“你说谁要倒霉!” “我这是提醒你,口下不积德,小心有血光之灾。” 唐令仪面不改色。 谢薇气的眼珠子一瞪,“你……” “薇薇,算了,都少说一句。”徐燕拉了她一把,劝和道,“唐大姑娘别介意,薇薇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妹妹的符纸卖的有些贵了,只是……不知道唐大姑娘什么时候也会算命了?” “嫌贵可以不买,我们有逼着你们强买强卖吗?” 唐令仪并不买账,冷然道,“我不需要算命,看你们的面相,就知道你们的品性,徐姑娘难道没听过,面由心生?心丑了,面相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 徐燕闻言,脸色微沉。 唐令仪的脾气以前最是温婉不过,从不会与人逞口舌之争。 现在居然半句不让。 句句都要怼回来。 “唐令仪!你别太过分了!十两银子一张的符纸本来就贵!便是白元观道长们画的符,都没有这么贵的,你妹妹凭什么好意思卖那么贵!” 谢薇气不过,要跟唐令仪理论。 她们说的是实话! 卖的贵还不让人说了? 她气的将护身符仍在脚下,狠狠地踩上一脚。 就这破符,要十两银子,分明就是丧良心的买卖! 赚这种黑心钱,唐家姐妹也不怕遭报应啊! 还敢明嘲暗讽的说她们丑? 唐令仪实在是太过分了! “好了微微,别生气,何必跟她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人计较。”林家小姐也站出来拉架。 眼神轻蔑的看着唐令仪。 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女子,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有什么可得意的? 谢薇哼的一声,甩脸走了。 林家小姐紧随其后。 徐燕摇摇头,“令仪,薇薇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脾气,我们以前也曾来往过,你又何必与她逞口舌之快呢。” “她说我家小锦的符是假的,就是不行。”唐令仪冷冷的说。 再说了,谢薇心直口快,她就要让着她不成? 凭什么? 说小锦坏话,就是不行。 她没听见就算了,叫她听见,就算是公主,她也要据理力争一番。 她谢家要不是得小锦相救,说不准早就绝后了。 谢恒和谢寻都活不到现在。 不感激小锦就算了,还在背后说闲话。 哪有这样的道理。 徐燕没想到,唐令仪同她家认回来的那个妹妹感情竟这么好? 按理说,这种半路姐妹,感情应该亲不到哪去才对。 徐燕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倒也没说你妹妹卖的符纸是假的,罢了,令仪,下次有空我们再聚聚吧。” “不必了。”唐令仪淡淡道,“你还是离谢薇远些的好,免得天上降雷,劈着你。” 徐燕:…… 她表情抽搐的看着唐令仪,她这话,是在骂谢薇要被天打雷劈么? 唐令仪什么时候嘴这么毒了! 她感觉瘆得慌。 徐燕知道,再多说无益,于是干笑着逃离现场。 “小姐,你刚刚太厉害了,小姐居然也会看面相了,是三小姐教你的么!”半夏崇拜的看着唐令仪。 她还是第一次,见小姐这么有气势的怼人。 刚刚那几家小姐,都被小姐怼的哑口无言。 实在是大快人心! 唐令仪冷淡的面色缓和下来,她笑了笑说,“傻半夏,我哪会看面相啊,不过是跟着小锦瞧的多了,听的多了,说来吓唬她们的罢了。” 半夏扬眉,“那小姐也很厉害!” 唐令仪弯腰,捡起被谢薇扔掉的符,符纸被踩脏了,但问题不大,唐令仪随手擦了擦,然后将符纸揣进袖子里。 谢家小姐不识货,说小锦的符是假的。 若不是看在谢寻帮过她的份上,今日话还要说的重些。 “走吧,今日长公主设宴,不宜迟到。” 唐令仪转身道。 第202章 预示着将会有危机 今日长公主设宴,帖子特地下到了魏家,请阿娘携女参加。 小锦一听,立即逃离现场,阿娘也表示不想去,最后只得唐令仪去凑个数。 只是吧,冤家路窄,刚和唐令仪分开的谢薇等人,又在长公主府遇到了。 “长公主怎么会请她来,真是晦气!”谢薇哼了声。 “眼下是在长公主府,薇薇,少说两句。”徐燕推开了她,免得她跟唐令仪又吵起来。 那便不好看了。 长公主府可不是大街上。 徐燕将谢薇拉走了,不与唐令仪同路。 “唐大姑娘,你也来了。” 唐令仪突然听到声音,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打扮华贵的女子,她颔首行礼道,“七公主安好。” 萧落似乎笑了笑,“怎么只你一个人?你母亲和你家三妹妹没来?” 唐令仪道,“家母今日身体不适,有些头疼,小锦要留下照顾母亲,不敢辜负长公主的厚爱,母亲便让我来给长公主赔个不是。” “你母亲身体不适,何须赔不是,宴席快开始了吧,我们进去吧。” 萧落随口说。 唐令仪微微颔首,轻轻侧身,让七公主先行,然后再不近不远的跟在其身后。 萧落侧目敲了眼身后侧的唐令仪,发现她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 是不想来长公主的宴席,又怕长公主怪罪么? 唐令仪皱眉,是因为她袖中的护身符微微发烫,这预示着将会有危机,或者她遇到了运势极低的人。 唐令仪心想,难道真是谢薇她们? 今日来的,多是名门贵女,女眷们聚集在花厅,有管事嬷嬷前来传话,“诸位小姐能来,长公主高兴的不得了,长公主正在为你们准备礼品,花厅中备了插花,品茗,调香,长公主说了,诸位小姐可自行选择喜欢的摆弄一番,最出色的那位,长公主另外备了奖赏。” 瞧着每个小桌子上的花枝,茶具,香料,女眷们纷纷跃跃欲试。 插花焚香,不失为一件雅事。 嬷嬷传完话,便离开了。 女眷们纷纷选择自己想做的雅事。 “小姐,我们就坐这儿吧。”半夏指着身后的小坐席说。 这些雅事,小姐都会。 正想着,下一秒,坐席便被人占了。 谢薇仰着头,得意的看着唐令仪,“先来后到,唐大姑娘不会要跟我抢位置吧?” “你!”半夏气不过,被唐令仪拦了下来,“我们去那头。” 然后领着半夏,去了最末尾的位置。 “哼。”谢薇哼的一声,随即开始摆弄花枝。 只是,她的手艺不怎么样。 花枝配色也不讲究,乱插一通。 半夏远远瞧见,噗嗤一笑,“小姐,你看她插的那花,真庸俗!” 将所有艳丽的颜色插在一堆。 小姐说了,插花要淡妆浓抹,清新淡雅又不失点缀才好。 她虽然不懂,但她是见过小姐插花的,半夏觉得,她插的花都比谢家小姐插的好! 谢薇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尖,像是听到了半夏的嘲笑声,她气恨的将花瓶里的花枝一把拽了出来,丢在桌面上。 不插了还不行么! 自小又没人教过她这些。 她本就不如那些真正的嫡女懂得多。 她气的喝了口茶,然后又一口吐了出来,什么茶,这就是白水嘛! 茶叶还在边上摆着,品茗讲究的是自己点茶。 徐燕见她发脾气,微微摇头,谢薇性子是急了些,终究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她也没说什么,而是静静的插花,论气质教养,谢薇不如她们。 谢薇看着大家插花的插花,点茶的点茶,都有事做,好像就她,技不如人,她恼恨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失落。 她原是庶出,母亲生下一对双胞胎,地位才见涨。 后来谢恒的生母死了,父亲才将母亲抬为继室,她和双胞胎才得了个嫡出的名头。 自小,母亲悉心培养的,便是谢归。 可惜,谢归遇难,死了。 她和谢寻,母亲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女孩子嘛,总归是要嫁人的。 母亲常说,只要能嫁得高门,这辈子便衣食无忧,富贵不愁。 唐令仪插的花,配色恰到好处,浓淡相依,颜色清新的花,不失淡雅,颜色艳丽的花枝,做点睛之笔,也不会抢了淡色花枝的风头。 大家看她停手,撇嘴的同时眼睛里又带着赞赏,唐令仪插的花确实好看。 不远处的湖心亭里,长公主面上带着一抹哀伤,“曹嬷嬷,你说她们哪个合适?” “论品相,老奴觉得唐家姑娘不错,论气度,自然是七公主最佳,其他的……都是高门贵女,也不差。” 曹嬷嬷低声道。 长公主静静的看着水面,“不知道我的昭婳喜欢哪个?” … 唐时锦正在卦店画符,唐逆来了,问他来做什么,他说,“躲清静。” 唐时锦笔尖一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现在动不动就往她这跑。 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阿姐,我能不能在你这住两日?”唐逆叹气。 “不能。”唐时锦头也不抬的拒绝了他,“我尚且还是寄人篱下呢。” 哪里有他住的地儿。 唐逆沉默的看着她,“阿姐不肯,也不用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吧。” 她哪里是寄人篱下。 魏家那么好的府邸,魏将军又待她和大姐那么好。 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去魏家占地方嘛! 唐时锦勾唇,“你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 唐逆:…… 果然不是亲生的! 他怎么就没跟唐时锦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想到回家,他就头疼。 突然有些羡慕大姐她们,离开了唐家。 现在父亲不得志,脾气也大了,抬了阿娘做夫人,祖母又处处打压,隔三差五就要给阿娘立规矩。 阿娘性子软,不如魏氏强硬,总是在祖母那受了委屈,偷偷抹泪。 父亲不爱管,祖母又管的太多。 夹在中间,他两面……不,三面为难。 唐逆很想让生母跟着魏氏去学学,学学魏氏的强势,祖母虽是长辈,但也不能太由着她! 便宜弟弟的吐槽心声太大,唐时锦不用魔瞳都能听得见。 她无语的嘴角抽了抽,想也知道,阿娘做唐家儿媳的时候,唐老太君没能压阿娘一头,现在唐逆的生母抬了夫人,那老太太可不得使劲儿找回场子。 第204章 死劫应验了 难道是他看错了? 侍卫心底发寒,不敢在水下多呆,赶忙往上游,冒出水面后,他说,“水下什么都没有,你,你可别松手,公主有个好歹,我们都得吃罪!” 拉着七公主的侍卫忍不住吐槽,“你还有心情说闲话!还不快帮忙!” 下水的侍卫心里突突的,只想赶紧将公主捞上岸。 水下有鬼啊! 侍卫脸色发白,嘴唇哆嗦,手都在发抖。 “你冷啊?” “没……” 不是冷,是被水鬼吓的! 好在,两人合力,总算将七公主捞到了岸边。 岸上有人帮忙,七公主平安上了岸。 说平安,好像也不太对。 因为七公主已经晕过去了。 “七公主怎么样了?”长公主皱眉问道。 女眷们纷纷后退,都是一脸后怕。 七公主看起来,不太好。 “公主应是呛了水,晕了过去。”曹嬷嬷上前查看了七公主的鼻息,说。 长公主的计划出了岔子,险些连累了七公主。 在曹嬷嬷安抚下,长公主缓了口气,“来人,传太医,备轿,本宫亲自送七公主回宫。” 说罢,她抬头,想看眼人群后的唐令仪。 结果却发现,人不见了? “唐家大姑娘呢?”长公主语气微沉。 众人这才注意到,唐令仪没跟上来。 谢薇捂着心口,心跳有点快,刚刚她就在七公主后面,差一点,她就要被七公主拉下水。 真是好险! 唐令仪又不见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突然想起唐令仪说的,她要倒霉…… 不会是真的吧? 徐燕捂着心口,后怕极了。 青天白日,突然吹来一股怪风,将七公主卷下水,她险些也被卷了下去…… 徐燕忽然想起长公主府闹鬼的传闻……她心虚的后退,离湖边远些。 “唐大姑娘方才还在这里的,怎的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有女眷惊魂未定的说道。 此刻人人自危,大家都在后怕,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也就没人太在意唐令仪的去向。 长公主目光沉沉,心道莫非真如玄真道长所说,是唐令仪让七公主做了替死鬼? 此女,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 唐令仪用了瞬移符,转瞬间,便回到了卦店。 看见熟悉的环境,唐令仪松了口气。 “大姐用了瞬移符,是出事了?”唐时锦并不意外的说。 唐令仪灌了一杯茶,才说,“七公主落水了,小锦,我觉得有人要害我!” 唐时锦眯起眸子,“大姐与我仔细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唐令仪便与她说起了长公主府的事。 七公主落水后,她察觉不对,便想起了小锦的叮嘱。 预感不对,就用瞬移符,先走再说。 唐时锦听完点点头,“与我算到的差不多,我算出大姐此行有凶险,但能逢凶化吉,并无大碍,是以并未阻拦大姐,反倒是七公主,上次唐逆来请我进宫,为七公主驱邪,我便看出,七公主面相的死劫并未过去,但奈何,有人抢了我生意,七公主的死劫这便是应验了。” 玄真子那个老道,修为虽有,但不算高深。 没瞧出七公主的死劫。 只是用照鬼镜除去了七公主身上沾染的阴气,并未化解她的劫难。 这不,左右都是逃不过的。 唐时锦掐了掐手指,眸中掠过一丝精光,没算错的话,玄真子本人的劫,也应验了。 哎。 老道士不听劝啊。 唐令仪听的心慌,“小锦是说,七公主死了?” “还没死。”唐时锦摇头,“但快了。” 七公主目前应该只是丢魂的状态,三天内,若找不回魂魄,必死无疑。 “万幸有小锦的护身符,也多亏了那谢薇不识货。” 唐时锦轻笑,“这便是大姐的机缘。” 谢寻买回去的符,辗转到了大姐手里。 大姐口中的谢薇,应该就是谢府小姐,谢寻给他家每个人都买了张护身符。 但就像大姐所说,奈何有人不识货。 将符扔了。 “长公主府不简单,大姐身上有护身符,这才没什么事,但其他人,即便没落水,情况没七公主那么严重,但沾染了阴气,也是不妙的。” 所以,想来她的生意,不止七公主一桩。 唐令仪眼神微闪,“小锦的意思是她们都沾了阴气?我倒是也听说过,长公主府闹过鬼的传闻……” “大姐放心,我会把那个想害你的鬼揪出来的,今日你受惊了,半夏,你照顾大姐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养养神魂,今日我来看店。” 唐时锦轻声说。 半夏现在对两位小姐可崇拜了,小丫头扶着唐令仪道,“三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伺候好小姐!” 唐时锦勾唇,大姐很聪明,耳濡目染之下,能稳当的操控瞬移符,还带上了半夏,已是相当不错了。 只是,大姐脸色有些白,对于没有修道的普通人来说,使用符箓,一来需要心诚则灵,二来需要耗费很多精气神。 不过没关系,唐时锦随手画了张安魂符给唐令仪。 再回去好好睡一觉,精气神就能养好。 … 七公主被送回宫,余妃惊呆了,“落落这是怎么了?人好好地出宫去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说着,她直直的看向长公主,“落落同我说,她是去了长公主您府上,您送七公主回来,可是有什么要跟本宫交代的?” 余妃这话,带着质问的怒气。 长公主岂会听不出,她微微蹙眉,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 余妃出身不咋滴,脾气倒是不小,生的还只是个公主,她真拿自己当宠妃了不成! 但,七公主是在她府上出事的,确是她理亏在先,于是长公主忍了口气道,“娘娘莫急,七公主只是不慎落水,当时七公主与众多女眷走在一起,想来是没瞧稳脚下,跌进了湖里,本宫当即便命人施救了,也叫太医来瞧过,说七公主只是呛水,并无大碍。” “是吗?” 余妃面色质问。 显然是不信长公主的说辞。 堂堂公主,却在长公主府落水,长公主府上都是些死人吗? 既然是众多女眷一起,为什么偏偏是七公主落水? 余妃在心里骂道,长公主府果然晦气! 就不该让落落去。 偏生落落要给长公主这个姑母脸面。 一个死了丈夫,又死了闺女,孤家寡人的长公主,还要什么面子! 第205章 小人不除,公主难醒 “娘娘若不信,可以再召太医来瞧,想来七公主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长公主道。 瞧出余妃面上的讥稍,长公主脸色也沉了些,“七公主已经给娘娘送回来了,本宫在此也给娘娘赔个不是,若娘娘要怪罪,本宫也无话说,本宫就在府中等着皇兄降罪便是。”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态度之高傲,气的余妃咬牙切齿,“她害的七公主落水,竟还如此趾高气昂!一个年老色衰的长公主,她傲气什么!” 长公主不就是看着她不如皇后有权势,又不如姚贵妃得宠,才敢这么轻视她吗! 方才那话,便是在嘲讽她,要想怪罪,就得去陛下面前告状。 凭她,动不了长公主府。 余妃气的一转头,将火气迁怒到宫人头上,“都愣着干什么,你们也是死人啊!去召太医来,公主若有事,本宫扒了你们的皮!” “是…” 宫人们战战兢兢的去办事。 “不,等等!”余妃看着七公主惨白的面容,突然心神不宁,她连忙叫住宫人,吩咐道,“再派人去白元观,将玄真道人请过来!” 万一落落是在长公主府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怕太医也瞧不好。 还是得找道长来,以保万全! 太医就在宫中当值,来得快,瞧过七公主的情况之后,只说,“七公主落水,最忌感染伤寒,又因呛水昏迷,四肢冰冷,娘娘可为公主取暖,微臣这便去为七公主煎药来,退了伤寒,七公主兴许就能醒来。” 太医觉着,七公主的情况要比伤感严重的多,但又具体瞧不出原因。 只得先当伤感来治。 余妃摆摆手,让太医退下。 又在寝宫里加了炭火,给七公主取暖。 半个时辰后,玄真子来了。 余妃仿若见到了救星,“道长,你可算来了,七公主又不好了,快请道长给她瞧瞧,莫不是又沾了什么脏东西!” 玄真子牟利的小眼神微微眯着,没想到一日之内,还能赚两次银子。 前脚从长公主府出来,后脚就被余妃的人请进了宫。 玄真子掐了掐手指,故作深沉的说,“七公主这是,在长公主府落的水?” “不错!”余妃连连点头,惊讶于玄真子未卜先知的能力,对其更是信服道,“道长快帮本宫看看,七公主是不是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玄真子看了眼昏迷的七公主,摇头说,“并非脏东西,七公主此乃人祸啊。” “什么?” “依贫道算来,七公主出事,并非意外,是有人将七公主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余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竟有这事?难怪长公主要亲自送落落回宫,说话还遮遮掩掩的,莫非是她要害七公主?!” 披着玄真子皮囊的玄阳子,拿余妃当傻子耍,“此乃天机,不可说,七公主此劫是犯小人,若不将小人除掉,公主怕是难以好起来。” 余妃娘娘送上门来给它当枪使,它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 余妃一听,脸色冷沉,“道长所说,小人是谁?” 玄阳子不说话了。 余妃只道他是天机不可泄露,才不肯告知。 她冷呵道,“道长不便说,本宫也能查到!” 然后她吩咐人,去打听一下今天在长公主府发生了些什么事。 玄阳子眼底藏着一抹杀气,它便要借余妃的手,铲除唐家姐妹。 宫人很快将打听来的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余妃。 余妃听完,顿时锁定目标,“这么说来,唐令仪最是可疑?” 莫不是,上回没让唐时锦给七公主驱邪,她怀恨在心,所以让她姐姐借机报复七公主? 这对姐妹,好恶毒的心思! 余妃怒气腾腾,转而道,“道长修行高,可否先请道长为七公主消除灾祸,让七公主醒过来?那唐家姐妹,本宫自不会放过她们!” 玄阳子摸着胡须,“小人不除,公主难醒。” 七公主的魂魄,已经留在湖底了,哪里还能醒过来! 以师兄的修为,或许可以召回魂魄。 但,如今这具肉身的芯子换了,它虽能操控肉身行动自如,但它的夺舍之术仍有缺陷,比如,它不能继承师兄体内的修为。 不能掌控师兄的道法,为己所用。 对此,玄阳子也很是懊恼。 它自己就是个半人半鬼,招魂这等术法,于己不利,玄阳子是断不会做的。 再说,它哪能让余妃知道,是它帮长公主,将七公主的魂魄留在了湖底。 … 没过两天。 唐逆又来了。 “阿姐,带上你的法器符箓,跟我进宫!”他语气略显急切的说。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嫌弃道,“你知道你每次来,都是带着危险来的。” “阿姐,这次是真出事了。”唐逆语气认真,“七公主自前日落水,便昏迷不醒,能救她的,只有阿姐了。” 唐时锦哼笑,“你对这个七公主,很上心啊。” “我同阿姐说过,七公主是我的贵人。”唐逆理所当然的说。 唐时锦好笑,“要请我,让余妃亲自来。” 说完这句话,她又埋头继续画符。 唐逆知道,阿姐说一不二,定是余妃上次得罪了阿姐,阿姐才不愿意去救七公主。 他也不可勉强阿姐。 于是只得转身离去。 不出半日,余妃还真来了。 华丽的马车停在卦店门口,余妃从马车上下来,目光怒而嫌弃,“不灵不要钱,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灵还是不灵!” “娘娘若想救七公主,还请谨记微臣说的,对我阿姐尊敬些,莫要轻视我阿姐。” 唐逆在旁边冷声提醒。 余妃剜了他一眼,鼻音不屑的哼了声,然后在宫人的搀扶下,走进卦店,“唐姑娘说要本宫亲自来,才肯去救七公主,本宫这便来了,还请唐姑娘随本宫去救人!” 要不是为了道长的计划顺利完成,她何至于跑一趟! 只有除了唐时锦这个小人,七公主才会好起来。 玄真道长已经在宫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唐时锦进宫去,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一举歼灭! 第206章 它恨,它怨,它羡慕嫉妒! 唐时锦坐着,余妃站着,她微微抬眸,眸光清冽,挑起嘴角道,“还记得我说过,下次请我,是要加钱的,余妃娘娘打算出多少银子请我救七公主呢?” 大言不惭! 余妃心里咒骂,面上不动声色,“倾本宫所有!” “好,那娘娘开个价吧,我也想看看,余妃娘娘的所有是多少?”唐时锦笑着说。 余妃攥紧了拳头,心里暗骂唐时锦贪得无厌,一咬牙,“一千两!” 唐时锦:“余妃娘娘有点穷啊。” 余妃眼珠子一瞪,气的牙痒痒,“三千两,不能再多了!” 唐时锦勾唇,“娘娘请回吧,我时间很宝贵的。” “唐时锦,你别太过分了!”余妃恨道,“三千两你还嫌少,你莫不是强盗托生!” “娘娘怎么不说,是您忒小气。” 唐时锦笑着说,“余妃娘娘刚还说,倾你所有,这三千两,可不止娘娘的全部,我喜欢和真诚的人打交道,余妃娘娘并不真诚,所以请回吧,回去替七公主准备后事。” 余妃眼神一闪,她突然有点心慌,心中怒火更甚,要不是唐令仪推七公主出去做替死鬼,七公主如何会昏迷不醒! 想着玄真道人的计划,便就先答应她又如何,进了宫,唐时锦便是瓮中之鳖,银子给不给,还不是看她是否乐意。 这么一想,余妃就没那么生气了,她道,“你随本宫进宫去,本宫给你五万两,你该知足了吧!” 唐时锦摇头,“这还不够娘娘的所有。” 余妃咬紧腮帮子,忍了又忍,“八万两,这就是本宫的全部积蓄!” “这回倒是有些真实了。”唐时锦点头,“八万六千两,剩下的碎银子,我就不要了。” 余妃:…… 她就没见过比唐时锦更贪得无厌的人! 余妃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好,本宫应了你便是!” 唐逆嘴角抽搐,他觉得余妃要被阿姐气疯了。 他握着刀,站在离唐时锦较近的位置上,以防余妃发起疯来,要咬阿姐。 唐时锦背上她的小布袋,起身道,“其实进宫也救不了七公主,救七公主的法门不在宫里,但既然余妃娘娘想让我进宫,我就走一趟。” 余妃目光微闪,她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但听到她说救不了七公主,余妃冷哼一声,本就也没指望你救人。 你就是个小人! 余妃心中骂道。 唐逆皱眉,“阿姐,既然救不了七公主,为何还要进宫?” 不是应该先救人么? 唐时锦意味深长的说,“因为有的人死一次不够,还想死二次。” 唐逆抿唇。 不知她说的是谁? 但当着余妃的面,也没细问。 阿姐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她既答应救七公主,想来不会食言。 他跟着护卫阿姐的安全便是。 “什么死不死的,未免晦气,进了宫,说话可得守规矩,若再口无遮拦,触犯宫规,可没人保你!” 余妃冷哼。 唐时锦眸光幽深,“进了宫,余妃娘娘要先付银子哦。” 余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瞧她这见钱眼开的样子,果真是山野地方出来的。 没见过世面! “好啊,你随本宫进宫便是。”余妃冷笑。 余妃的马车很快,不出半个时辰,就回了宫。 唐时锦一踏进余妃的落阳宫,就触动了地上的一个法阵,她只当不知,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回到自己的地盘,余妃立马变了副嘴脸,“道长!本宫已经将人带回来了,接下来该如何做,就看道长的了!” 玄阳子一甩拂尘,眼神轻蔑的看着唐时锦,“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此女,总算落到他手里了! 她已经困在了他的阵法中,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玄阳子阴狠狠地看着她。 那股狠劲儿,恨不能当场将她撕碎! 唐时锦勾唇,淡淡的打量着他,“上次让你用换命符逃了,这次你换了个壳子,又来找死,你说你都死过一次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元观主,瞧你现在躲在这具不人不鬼的残躯里苟延残喘,谁给你的胆子,来敢找我报仇?” 玄阳子大怒,“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傲,贫道今日便就让你有来无回!” “彼此彼此。”唐时锦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慢声道,“不过咱俩还是有区别的,我是有实力的狂,你只有嘴上狂,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可恶。 玄阳子又被她气到了! 他扬手甩动拂尘,操控地上的阵法,唐时锦的脚下,刮起一阵阵的罡风。 罡风如利刃,剐人皮肉,阵眼处仿佛一个鬼眼,阴森诡谲,噬人生魂。 “祭灵阵。”唐时锦轻声呵笑。 此阵,她熟啊。 上一个设此阵法的,已经去冥府报到了。 “认识此阵?唐时锦,你自诩道法高,你看看我这阵法设的如何啊!” 今日便叫她丧命于此! 玄阳子脸上满意得意。 但唐时锦看出,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其实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夺舍来的肉身,修为又不到家,夺舍之术没炼成功吧? 强行夺舍,阴魂与肉身契合的本就不甚完美,又强行设祭灵阵,耗费了不少力量吧? “你真的想让我评价?”唐时锦玩味且轻蔑的勾唇,“你这阵法,比我上次见到的还要差,符文一般,手法一般,修为更一般,差评。” 玄阳子:…… 它被唐时锦气的鬼火直冒,“休要狂妄!你已踏入了我的法阵!你的魂魄定能助贫道修为大涨!” 还想吞她的灵魂? 唐时锦冷嗤。 老鬼,我只能说你异想天开。 玄阳子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正如唐时锦观察的那样,玄真子的肉身是它强行夺舍而来,而它一旦动用修为,阴魂与肉身便会出现融合的缝隙。 玄阳子双手结印,操控祭灵阵,想用法阵的威力一举绞杀唐时锦! 唐时锦眸光骤冷,赤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神威,她原地不动,祭灵阵的罡风将她卷在其中,带着千刀万剐的气势。 然则,唐时锦眉眼清冷,只见那罡风看似凶狠恐怖,实则却未能伤她分毫。 “怎会如此……”玄阳子咬紧牙,面部表情有些僵硬,扭曲,肉身的肤色也在变黄,仿若枯死的树皮,逐渐失去生机。 玄阳子不敢大意,连忙加固与肉身的契合。 唐时锦嘴角噙着淡淡的嘲讽,脚下轻点,语气幽冷的说了句,“破!” 罡风顷刻间消失无踪,阵眼随之化为乌有,阴森诡谲的气氛瞬间崩盘。 落阳宫归于平静。 七公主还昏睡在榻上。 余妃怔怔的,好似失了魂。 玄阳子猛地呕出一口血来,震惊的看着唐时锦,“你竟然……” 她竟然,动动脚就破了祭灵阵! 它恨,它怨,它羡慕嫉妒! 唐时锦才十五六岁啊! 她就有这么变态的修为了? “你可能不知道,祭灵阵是我创的。” “噗!” 天道不公啊! 玄阳子又是一口老血喷出,痛恨自己为何没有这样的天分! 第207章 人比鬼,气死鬼 它的怨愤,几乎从玄真子的皮囊上露出恶鬼相,“是贫道大意!” 它当即掏出一张符箓,意识到自己又败了,立马就要跑路。 “元观主,你以为你还能在我面前逃第二次吗?”唐时锦一挥手,一道定身符落下,它举着换命符的姿势动弹不得。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定身符不是只对人有效吗?为什么可以定住它? 它不是人啊! “我画的符,人鬼皆定,你这样夺舍肉身,不人不鬼的,自然也不在话下。” 唐时锦轻嘲道。 玄阳子再一次被气的心绞痛! 唐时锦为什么能有这么好的天资! 人比人,气死人! 人比鬼,气死鬼。 它是死是活都被唐时锦气。 此女,莫不是克星转世。 克人克鬼克万物! 玄阳子心仿佛坠到了冥府那么深,它恨不得榨干脑汁,想着要怎么逃走! 它试着拼尽全力,鬼气大涨,定身符依旧纹丝不动。 唐时锦祭出五帝剑,动作干脆利落的甩手一剑,刺入玄阳子心脉,只听见玄阳子发出一声惨叫,它的阴魂受到重创,鬼气在五帝剑的神威下土崩瓦解。 此刻莫说逃跑,它只能在五帝剑的神威下,拼命苟住自己的阴魂不被五帝剑打散。 然而,唐时锦似乎是想多折磨它一下,没有再让五帝剑显神通,只是将它钉在身侧的圆柱子上。 然后去到余妃身前,‘啪嗒’打了个响指。 余妃迷惘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余妃娘娘,清醒了吗?” 唐时锦淡笑。 余妃看到她的笑脸,心头莫名一慌,她这是怎么了? 再一看,玄真道长竟被一把剑钉住了! 她顿时大惊,“道长,你这是怎么了?!” 玄阳子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它想开口,五帝剑便要取它狗命的架势,它一动嘴就只能吐血。 “余妃,你看清楚,与你做交易的,是个什么东西?” 唐时锦声音清脆,说话间,她抬手掌心汇聚灵力,当着余妃的面,将玄真子体内的阴魂抽了出来。 玄阳子魂体被唐时锦捏在手中,呈半透明状,代表它的阴魂已经很虚弱了,胸口一个大窟窿,正是被五帝剑捅的。 “玄真道长他,他……”余妃吓傻了眼。 说话都结巴。 “玄真子的肉身,早就死透了。”唐时锦语气冷淡。 余妃直接腿软,跌在了地上,满脸惊恐,花容失色,“那我七公主……还有得救吗?” “娘娘如此信任这只恶鬼,不如问问它,七公主是为谁所害?”唐时锦轻笑。 余妃和玄阳子为伍,身上早就沾染了晦气,运势不可谓不低,此刻见到唐时锦手里半死不活的鬼魂,也不知是不是应激反应,余妃胃里一阵干呕。 “它……是它要害我的七公主?”余妃不敢置信,她竟然求一只鬼救公主! “娘娘还助它在宫里布下法阵,想拿我祭阵。”唐时锦呵笑。 余妃眼珠子一颤,“不,误会……都是误会,本宫也是被道长……不,是被鬼迷惑了!” 余妃确实是被迷惑了,但首先她心思不正,心志不坚,对她本就有偏见,这才与玄阳子一拍即合。 唐时锦就想不明白了,余妃见都没见过她,就听了几句流言,便觉得她不好,这是什么道理? 请她捉鬼,救人,觉得她收费贵? 对于那些权贵人家来说,比起他们的性命,这点小钱,贵么? 虽说以前也有人怀疑过她是神棍,但也没人像余妃这样与她素不相识,便对她怀有这么大的恶意。 “娘娘现在还觉得,几万两银子,买七公主一条命,贵吗?” 她轻轻笑着,却语气幽冷,眸光冷肃,五指一捏,便将玄阳子的残魂捏的粉碎。 她向来不杀鬼,除非恶鬼,赏它一道天雷便是。 但这位元观主,几次三番惹毛她,也无需浪费她的五雷符,直接捏死它。 余妃闻言心下一颤,立马知道唐时锦才是有真本事的,再不敢轻视她,“不,不贵!是本宫有眼无珠,错信奸人!还请唐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七公主吧!唐姑娘要是觉得八万两银子不够,本宫这宫里值钱的物件儿,你尽可以挑去,本宫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她就七公主这么一个皇嗣。 后半生的指望,可全在这孩子身上了。 没有诞下一儿半女的后妃,晚景多半凄凉,无所依靠。 唐时锦扬手,取回五帝剑,五帝剑在她手中化为无形,玄真子的肉身倒在地上,连魂魄都没了。 肉身被夺舍,灵魂自然也被吞噬了。 不听劝诫,助纣为虐,养着恶鬼,该有此劫。 唐时锦转身就走。 余妃顿时就急了,“唐姑娘!” 她急忙追上来,面对唐时锦,一咬牙,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质疑你是本宫的错,可你答应了本宫,会救七公主,还请你说话算数,便是要拿本宫的命去赔罪,本宫也无怨言!” “当真无怨言么?”唐时锦嘴角挑起一丝玩味。 余妃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真要她拿命去赔罪吧? 可看了看榻上昏睡的七公主,余妃坚决道,“你想要本宫的命,便拿去吧!” “我要娘娘的命并无用处,既然谈了价钱,七公主我能救。”唐时锦语气淡漠,“我似乎说过,进宫后,要先给银子?” 余妃当即秒懂,片刻不敢耽搁,连忙爬起来,叫人将她的积蓄都翻出来。 一个半大的箱子,满满当当的摆在了唐时锦面前。 有银票,银子,还有些金银珠宝。 总价值超过原来谈好的八万六千两。 余妃说,“我能拿出来的,都在这儿了,只求唐姑娘能让七公主醒过来!” 唐时锦淡淡的扫她一眼,早这么诚实,不就能早救人了吗? 多耽搁一刻,七公主就多一分危险。 余妃却会错了意,她低头瞧了眼自己,然后有些不舍的将脖子上的宝石项圈,和手腕上的玉镯,以及发髻上的金钗都取了下来。 放进箱子里,“都在这了,请唐姑娘不计前嫌,救一救七公主。” 第208章 大家都别想上岸了 她低下头,这次态度十分谦卑诚恳。 唐时锦一挥手,地上的箱子不见了,她腰间的小布袋好像动了动,余妃没看真切,但见唐时锦把银子不知道收哪去了,心中又被唐时锦的道法震惊了一把。 她果然是有眼无珠! 以为唐时锦是个坑蒙拐骗的。 没成想,她道法如传言的那般,深不可测! 如今再一想,几万两银子救回一条命,值得。 人的价值观,就是这么被改变的。 却不想,唐时锦收了银子,转身就走。 余妃又急了,“唐姑娘,你拿了钱,怎么就走呢!” 七公主还没救! 她难道收了银子,不想办事? “七公主的魂魄不在宫里,要救人,得出宫。” 唐时锦头也不回的说。 余妃惊了又惊,魂魄不在宫里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落落是因为没了魂魄,才昏迷不醒的? 该死的臭道士,听唐时锦方才的口气,落落是被那不人不鬼的臭道士所害! 余妃顿时气上心头,“来人,把这具尸体扔出去,喂狗!” “是。” 小太监进来抬尸体。 余妃看了眼丢了魂魄,醒不过来的萧落,颓败的叹了口气,“等等,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就当是给七公主积阴德了。 落落,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 小太监们应了声,默默将尸体抬走了。 … 长公主府。 长公主无力的依偎在凉亭里,面容凄苦,垂着一只手臂,手指轻轻抚摸在湖水上,“昭婳,母亲已经给你找过好几个替身,你为何还是上不了岸啊……” 水面上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长公主仿佛看到昭婳就在水里,她想去抓,可是水纹随着手指的触动,消失不见。 “昭婳,你可是还在怨着母亲,才不肯离开水里?”长公主的眼泪滴在湖水里,她痛心极了。 “你以为推几个人下水,害几条人命,就能渡水下的阴魂上岸?” 突然传来清冷声,长公主一惊,“谁?什么人在说话?” 唐时锦随后出现在凉亭里,长公主目露惊诧,“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长公主府!” “想渡水下的阴魂上岸,并非难事,但你给它找了几个替身,你也不想想,那几个替身被人溺死,焉能不心怀怨恨,它们也死在水里,又怎么肯让你想渡的阴魂上岸呢?” 唐时锦冷冷道。 长公主眼神一闪,竟是如此? 她顿时怒斥道,“不可能,它们怎么敢?” “大家都是水鬼,有什么不敢的,你不会以为你长公主的身份还能恐吓鬼吧?”唐时锦嘲弄的翻了个白眼。 此刻,水下几只水鬼在打架呢。 主打就是一个我上不了岸,大家都别想上岸了。 它们都在眼巴巴的望着长公主,只要逮到机会,它们就会一把将她拽下水。 长公主被嘲讽的面色阴沉,狐疑的看着唐时锦,“你是何人?” “余妃托我来救七公主。”唐时锦说。 长公主眼神一闪,“你是……唐时锦?” 唐时锦眸光平淡的瞥她一眼,“想渡阴魂上岸,何必害人。” 说着,她抬手祭出张她自创的渡魂符,这符箓是专门研究来渡水鬼的,符纸在她指尖金光一闪。 下一秒,一缕阴风袭来,周遭温度瞬间下降,空气中都是潮湿阴寒的味道。 一排水鬼站在凉亭里,浑身湿漉漉的滴水,长公主心惊肉跳,因为她瞧见,地上无端在淌水…… “昭婳,是你吗?”长公主忽然激动了起来。 唐时锦是不是,将昭婳带上岸了? 水鬼中有一少女体型的,微微歪了歪头,脑袋僵硬,幽幽的叫了声,“母亲……” 其他水鬼纷纷瞪向那少女,接连发出鬼啸。 少女低着头,不敢再吭声。 唐时锦啧的一声,这一副被霸凌的样子,也怨不得旁人,都是它母亲做的孽。 “都安静,不然打回水里去。”唐时锦语气冷肃。 一排水鬼立马闭了嘴。 在长公主的视角里,只感觉一阵阵阴风呼啸,然后又归于平静。 她震惊的看着唐时锦,她是在训鬼吗? 唐时锦就是在训鬼,“冤有头债有主,错不在小女鬼,你们霸凌它这么久,是不是应该跟它道个歉。” 水鬼们齐刷刷的抬起鬼头望向唐时锦。 一个个披头散发,脸泡的发白,怨气极大。 有的不解,有的怨愤。 有的抬手指向长公主,无声控诉。 是长公主害她们溺亡,她们难道不该讨回来吗? 为什么要道歉? 弄不死长公主,就弄她心爱的昭婳郡主! 谁叫小郡主也溺死在水里。 唐时锦语气平淡,“你们找长公主讨回来,那就报仇,找小女鬼,那叫泄私愤,人家小女鬼死的比你们早,没有想过要害你们,你们这不是欺软怕硬么。” 水鬼们有些沉默了。 训完水鬼,唐时锦转头又说,“长公主,你做的孽,却被它们算在……你闺女叫昭婳是吧?算到小昭婳头上,它也是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娘。” 长公主表情阴沉,“你知道什么!” 她抬手一指湖水,恨声道,“她们每一个人都该死,本宫的昭婳就是叫她们害死的!若非她们将昭婳带来水边,昭婳也不会落水,而她们,在昭婳落水后,贪生怕死,没有一个人下水去救我的昭婳,昭婳才是溺亡,本宫让她们去做昭婳的替身,那都是便宜了她们!” 那是一年前的春日宴上,昭婳刚满十五岁,她欢欢喜喜的给昭婳办了个及笄宴,宴请了众多女眷。 当天,长公主府热闹非凡,长公主忙着应酬,便让一群跟昭婳年纪相仿的姑娘们陪她游园玩耍。 结果,确有侍从惊慌失措的跑来禀告,说小郡主落水了! 等长公主赶过去的时候,昭婳被救上来,已经没气了。 而岸边,都是一群畏畏缩缩,不敢下水救人的人! 长公主将溺死的小郡主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当时令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满心欢喜的办及笄宴,最后却成了小郡主的忌日。 长公主如何能不恨? 第209章 镜子里有鬼! 水鬼们带着怨气辩解,“小郡主是自己失足落水的!跟我们没关系,凭什么要我们给她偿命!” “不可能!你们休要狡辩!” 长公主厉声反驳。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她能看见鬼了? 长公主脸色瞬间白了,她看到了被她扔下水的几个小姑娘并排站着,浑身冒着黑气。 那是极重的怨念。 她惊颤的目光,落在最头边的小女鬼上,“昭婳,是你吗……” 小女鬼抬起头,露出发白的脸,还是过世时的模样,脸颊上带着些许婴儿肥,长公主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当即扑了上去,想抱一抱她的宝贝,“母亲不该让这群黑心肝的陪着你,昭婳,母亲对不起你……” 可惜,她扑了个空。 小郡主如今是阴魂,长公主颤抖的手,直接穿透了它的身体。 长公主哭的更伤心了,“若是我亲自守着你,你便不会出事了……” 昭婳过世后,每一个日夜,长公主都在后悔,自责,为什么当天她没有陪着昭婳身边,如果她在,昭婳就不会落水,不会死! 越是后悔,便越是怨恨,她又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人,手上沾了人命,运势自然就低了。 加上唐时锦将湖里的水鬼们都捞了上来,一时间阴气重了,长公主才会在阴气笼罩的环境下,看见昭婳它们。 唐时锦掐指一算,说,“小郡主确实是自己失足落水,与人无关。” “不可能!”长公主不信,她早就认定,是这些鬼害死了昭婳,“定是她们眼红昭婳众星捧月,才会看着她落水,冷眼旁观!” 水鬼们想辩驳,唐时锦一抬手,“就算它们有这个心思又如何?没有谁有义务必须要救人,谁的命都是一样的宝贵,她们有什么理由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你女儿?” 不用辩解。 眼红羡慕小郡主众星捧月,命好,肯定是有的。 但那又如何? 生死危机面前,谁都没义务要豁出命去救别人。 谁的命不是命? “她们的命怎么能跟昭婳的命一样!昭婳生于皇族,哪里是她们这些贱命比得上的!” 长公主恨红了眼。 她认定,这群人当时就应该下水去救人! 可她们却眼睁睁的看着昭婳被溺死。 它们难道不该死吗? “没有什么是应该的,生死面前,谁又比谁高贵?遇到危险,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唐时锦语气冷淡。 谁也没比谁高尚。 所以大可不必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指责别人见死不救。 而在长公主的认知里,她闺女就是要比别人高贵些,她将小郡主的死,都怪罪到这些与小郡主同龄的小姑娘身上。 然后再把她们一个个的丢进水里。 一来为小郡主找替身,二来,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水鬼们呜咽的哭,觉得自己委屈…… 一时间,阴寒之气遍布,长公主只觉得脊梁骨一阵一阵的发寒,鬼一哭,怨气更重,祸乱心神。 唐时锦嫌吵,抬手祭出一张符箓,“禁言符,有谁想体验一下?” 哭声戛然而止。 很好。 唐时锦慢悠悠的坐在了凉亭边,手里折叠着禁言符,淡声道,“做人讲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做鬼也一样,强者才有话语权,所以先来说我的事吧,我是来找七公主的,七公主出列。” 几个水鬼互相对视一眼,仿佛是在疑惑,谁是七公主? 唐时锦瞧着,这几个鬼造型一样,长头发,湿漉漉,盖住脸,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她啧的一声,“七公主萧落何在?” 小女鬼抬起手,指了指它身旁的一个鬼,“落落表姐……” 唐时锦上前,挑起女鬼的长发看了看,确认是七公主,她捻了捻手指,指尖凝聚一点灵力,注入到七公主眉心。 灵力包裹着它的魂体,萧落原本呆滞的眸子,逐渐有了神采,它僵硬的抬头看了眼四周,“这是哪啊,你有点眼熟,你是小昭婳?啊!!有鬼啊!” 它像袋鼠一样,猛地弹出来,直接离地三尺蹦到了唐时锦身上挂着。 唐时锦:…… “救命啊!有鬼啊!小昭婳,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给我托梦啊,不要来吓我啊!” 唐时锦满脸黑线,“下去!” “我不!”七公主紧紧地挂在她脖子上,“小昭婳真的成水鬼了,它这副模样好可怜啊……可是也好吓人啊。” 唐时锦:……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唐时锦很快从布袋里摸出一面镜子,贴心的竖在七公主面前。 里面映出一个披头散发,面目发白的脸来。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在唐时锦耳边。 女鬼……应该说,是生魂,七公主肉身未死,阳寿也未尽,目前只是丢魂状态,生魂紧紧勒着唐时锦的脖子,“这是谁?拿开!镜子里有鬼!” 一排水鬼歪着脑袋看它。 镜子里的鬼不就是她自己么? 七公主是被湖水泡的脑子进水了?傻掉啦? 七公主是被人算计牵连,意外落水,丢了魂,所以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刚才唐时锦附上一丝灵力,让它清醒了过来。 唐时锦冷冷皱眉,抬手揪着七公主的后颈,将它从身上扒下来。 像拎一只小鸡,把它拎在手里。 “咦?” 生魂疑惑,“你看着矮,力气这么大啊?” 唐时锦瞥了它一眼,你说谁矮? 湖水灌进脑壳里了吧? “看来湖水醉鬼。”唐时锦毫不客气的一甩手,将它捏在手里。 世界安静了。 一个生魂,居然说她矮。 唐时锦表示,就没见过哪个鬼敢对她人身攻击! 再说,她矮吗? 她现在才十五岁,还在长个儿呢! 七公主:“?” 怎么世界突然变黑暗了? 唐时锦刚对她做了什么? 萧落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哦,我是七公主,我好像被唐时锦抓起来了?” 好奇怪,她是怎么抓到我的? 为什么这地方又小又黑? “闭嘴,再吵吵,把你扔回水里泡着。”唐时锦清冷的声音传来,攥着生魂的拳头紧了紧。 捏在她拳头里还这么多话。 生魂觉得,它的容身之地又变小了。 它感觉,再说话可能会被捏死,索性默默闭嘴了。 第210章 一看就是有前途的鬼 生魂一身都是水,湿哒哒的,挂在她身上,沾了她一身黏糊糊的水液。 “啧。” 唐时锦嫌弃的皱眉,指尖祭出张清洗符,衣服上的水渍瞬间干净了。 “好了,接下来说你们的事。”唐时锦扫了眼水鬼们,“其实你们的事也不归我管,没人委托我,我可以联系阴差来带你们离开……” “我们走了,那她呢?” 水鬼抬手,指着长公主。 她就不用付出代价吗? 水鬼们怨气难消,恐怕不肯轻易离去,唐时锦淡然道,“你们想如何?” 平静三秒之后,有水鬼开口。 “我要她为我立牌供奉,一辈子为我祈福!” “我要她赔偿我父母二十万两银子,弥补我。” “我要她向我家人道歉,说明我的死因!” “我要,我要住公主府这样的大宅子,有花不完的银子……” 水鬼一人一句的说。 唐时锦嘴角微抽,出乎意料的赞赏道,“好样的,做鬼就该这么实际,与其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要她死的话,不如捞点对自己有利的,你们一看就是有前途的鬼。” 她想着,它们会说要长公主偿命呢。 “真的吗?”水鬼信以为真的问。 唐时锦:“真的,冥府不似阳间,歧视女子为官做宰,你们下去之后,凭借聪明才智,说不准还能在下面混个一官半职当当。” 水鬼们纷纷两眼放光。 去下面能当官,好像比上面强。 长公主嘴角抽搐,见过诓人的,没见过这么诓鬼的。 入地府能为官做宰?她不信! 听到长公主心声的唐时锦,幽幽瞥她一眼,“长公主,它们几个方才的条件,你可否答应?” 水鬼齐刷刷的凝视着她。 怨气阴森。 长公主心里打颤,咬牙道,“本宫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唐时锦勾唇,她摆手道,“你们随意,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吧。” 水鬼顿时露出凶相,怨气与阴风大涨,仿佛就在等唐时锦这句话。 水鬼瞬间将长公主包围了,腥气的潮湿味熏的长公主作呕,“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乃皇族长公主,谁敢动我!” 几个鬼阴怨的盯着她,长公主只觉得头皮发麻。 唐时锦嘲弄的说,“死后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到了冥府,长公主就知道我有没有诓人了。” 水鬼伸出鬼爪。 长公主肝胆俱裂,大喊道,“本宫应了!银子牌位,你们想要的都给你们!” 水鬼们停下动作。 然后默默地退开。 长公主惊魂未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寻常人,被几只鬼盯着,只怕早就晕死过去。 但她舍不得她的昭婳。 长公主腿软的跌在地上,奋力的爬上小女鬼,“我的昭婳……” 小郡主红着鬼眼,想把她扶起来,可是做不到,它只能劝道,“母亲,别再执迷不悟了,我已经死了……” “不,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只是想让你上岸,水里太冷了……” 长公主悲痛的哭了起来。 再无高贵端庄的形象。 她寻过死,想代替女儿,可昭婳拒绝了她,将她送上了岸。 白元观的道长告诉她,只要给昭婳找个替身,它就能从水里离开。 所以,她把恨意都迁怒在这几个小姑娘身上,将她们诓来长公主府,再丢下水溺死。 给昭婳做替身。 可谁知,替身找了好几个,昭婳还是没能从水里出来。 昭婳是那么善良,那么心疼她,不让她寻死,水里多冷啊,想到女儿还泡在水里,长公主就揪心的疼。 她宁可自己折寿,也要渡女儿上岸! “母亲,我不冷,你不要再伤人性命了,徒增我的罪孽。”小郡主安慰母亲。 长公主悲痛的捶着胸口,泣不成声。 唐时锦抬手结印,开冥道,指着几个女鬼道,“就这么叫你们离开,想必你们也还是心有不甘,现在排好队,一人吸一口长公主的阳气,借她的运势,助你们过冥道。” “唐姐姐,母亲她知错了,你放过我母亲吧……”小郡主求情道。 唐时锦抬手,“她是你娘,你可以不吸,但这是她做下的孽,自然得付出些代价。” 小郡主呜咽的哭。 唐时锦无动于衷。 水鬼们乖乖排好队,加上小郡主,一共五只鬼,小郡主除外,四鬼排队从长公主面前飘过,一鬼吸去一口阳气。 第一个鬼吸过,长公主脸色白了几分。 第二只鬼吸了,长公主脸上的血色褪去。 第三只鬼飘过,长公主直接站不稳了,瞧着气血两亏。 最后一个鬼吸完,长公主跌在凉亭的栏杆上,脸上白的像纸,眼下的乌青非常重。 阳气弱了,命就不会长。 长公主此后要么重病缠身,要么抗不下去亡故。 小女鬼呜呜的哭,唐时锦声音幽冷,“再不走,扔你回水里。” “不!”长公主犹如虚脱一般,艰难的喘息道,“不能回冷冰冰的水里……昭婳,你快走,去投胎,下辈子,做个小公主,大富大贵的过一辈子,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生母了……” 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渡女儿上岸。 如今虽付出了代价,但她的目地达到了。 她不后悔! 小女鬼还舍不得走,被唐时锦一巴掌拍进了冥道里,而后关闭了冥道。 长公主一夕之间,仿佛耗尽了精气,整个人倒在地上,原本乌青的发丝,赫然多出几缕白发。 这是被借了阳气和运势的缘故。 唐时锦摇摇头,垂眸看着长公主道,“其实你心中并无悔意,那几个水鬼心中亦是通透,为它们立牌,赔偿银子,满足它们的要求,这对你来说,亦非难事,要怎么做,全看长公主自己,一个人做的恶事,生前有代价,死后也不能抵消,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唐时锦掏出瞬移符,眨眼便离开了长公主府。 那几个水鬼,并非被唐时锦说动,才离开的。 它们是想全了这一世的亲缘。 它们死了离开容易,可父母亲眷,家人还得在皇权下讨生活。 所以唐时锦说,几个水鬼都很通透。 第211章 福气有,但不多 余妃正焦急的来回徘徊,“唐时锦怎么还没回来?她不会拿了银子跑了吧!” 正念叨着,唐时锦突然就出现在面前。 “我不会拿钱跑路,余妃娘娘多虑了。” 余妃讪讪笑笑,“是,是本宫多心了,七公主救回来了吗?” 唐时锦扬起拳头,语气有些嫌弃,“还请娘娘让一让。” 余妃眼神闪烁,吓死她了,唐时锦突然举起拳头,还以为她要打人呢! 余妃连忙挪开位置,让唐时锦能上前救人。 唐时锦一挥手,将七公主的生魂甩了出来。 生魂晕头转向,坐在自己肉身上,“咦?这么快就回宫来了?唐时锦,你果然是个小仙女。”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瞅着它,“不用拍马屁,我们不熟,你再不躺回去,肉身很快就要成活死人了。” “哦。” 生魂往下一躺,嘴里叨叨,“等我醒来再同你说。” 大可不必。 七公主魂魄归体,她就走人。 余妃盯着看了又看,“唐姑娘,你在跟谁说话?七公主怎么还没醒过来呀?” 正要离开的唐时锦微微蹙眉。 生魂又坐了起来,“为什么躺不回去了?” 唐时锦掐了掐手指头,算算时间说,“魂魄离体太久,躺回去也没用了。” “啊?”生魂微愣。 这么说,它回不去了? “什么?”余妃听到唐时锦说没用了,心都沉了下去,“唐姑娘,你是说我的落落,醒不过来了?” 生魂自己也很失落,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嘎了。 它叹了声,“唐时锦,是唐逆找你来救我的吧?” 唐时锦捻手指的动作微顿,琢磨着要不要加点酬金,要七公主醒过来,还得多费点功夫。 “算是吧。” 她随口应了声。 生魂撇撇嘴,看着自己的肉身叹气,“你去告诉你弟弟,本公主不要他负责了,但他得为本公主守孝三年,才能去找别的女人!” 唐时锦:…… 她挑眉看着生魂,指尖闪着一缕金色的光泽,“为你守孝?怎么,难道我那个便宜弟弟对你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 突然就有八卦的味道了。 唐时锦表示先吃瓜。 “你是指私定终身?”生魂撇嘴,“唐逆不敢。” 唐时锦心想,他要是真敢,她反而要高看这个便宜弟弟了。 生魂看着余妃,低声道,“当着母妃的面,我不敢说,现在母妃看不见我,说说她也听不见,平时我母妃都瞧不上唐逆,说他配不上我,母妃想给我找个位高权重的驸马。” 唐时锦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时代,公主犹如天上月,也不是谁都能高攀的。 “我听唐逆提过你,你不是会算命吗,本公主早就想找你算算,你说唐逆有没有福气做驸马?”生魂偷偷的问她。 唐时锦看了看生魂,又看了看它肉身的面相,“福气有,但不多。” “什么意思?” 唐时锦摇头,“没给钱,不说。” “真小气!”生魂哼声,“你要多少银子,本公主给你。” “不算。” 她说。 生魂皱眉,“为什么不算?” “不想算。” “……” 生魂似乎有些无语。 从面相上看,它和唐逆,有缘,没结果。 不算也罢。 余妃急的直跺脚,“唐姑娘,你究竟在神神叨叨说些什么?七公主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句话啊,你,你可是拿了我八九万两银子的!” 若是七公主醒不过来,银子可是要还回来的! “你胃口这么大,居然要我母妃八九万两银子?母妃全部的积蓄也不过如此了。”生魂说。 唐时锦勾唇,“你是觉得你的命不值这些银子?我肯救你,说明你的命值这个价,若你是个作恶多端的,别说八九万两,就是八九十万两,我也不救。” 生魂顿时没话说了。 它深深地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我回不去肉身,你还好意思拿我母妃的银子吗?” “你如果死了,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唐时锦气定神闲,她指尖捻着一缕光泽,语气淡淡,“攒点功德不容易,余妃的银子要少了。” 生魂嘴角抽了抽。 它看着唐时锦指尖的光芒,那便是功德吗? 没等它开口,唐时锦便将功德点在它眉心,生魂只觉得被一股非常治愈,非常温暖的光芒包裹着,仿佛洗涤了她的灵魂。 唐时锦两指一弹,“回去吧。” 生魂倒回肉身里。 片刻后,昏迷的七公主眼睫轻轻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没事了。”唐时锦语气没什么波澜的说。 余妃立马坐上榻,拥着七公主喜极而泣,“落落,你终于醒了,吓坏母妃了,你这孩子要是再不醒,母妃都想着,让那唐逆给你陪葬算了。” 唐时锦嘴角抽搐,倒霉的便宜弟弟。 “母妃……”萧落讪讪,提醒余妃,唐时锦还在呢,“我母妃说笑的,你别介意。” 余妃也跟着呵呵,“是啊,本宫说笑呢,唐姑娘别放在心上,本宫还未谢你,救活了七公主,不枉费本宫掏空身家,当然了,七公主能醒来,全仰赖唐姑娘道法高深。” 她心中羡慕唐时锦会赚钱啊。 这几万两,几万两的银子,轻松到手,赚钱简直不要太容易! 唐时锦淡淡,果然,看着别人赚钱,都觉得容易。 实际她水里捞鬼,鬼中捡七公主,又附赠功德才把人救回来,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 出宫的时候,唐逆一句话没说。 唐时锦调笑,“你不问问我,七公主有没有救回来?” 唐逆勾了勾唇,“阿姐出手,公主肯定无碍。” 唐时锦摇头,“差点救不回来。” 唐逆一顿,看着她。 唐时锦笑道,“紧张了?” 唐逆没说话。 “七公主的生魂跟我说,她不要你负责了,但要你为她守孝三年呢。” 唐逆抿唇,“没有的事。” 唐时锦挑眉,“一般说没事,就是有事。” 唐逆:…… “真没事,我送阿姐出宫。” 他快走几步,不让阿姐有机会问他。 出宫后,在宫门外看到一个风光霁月的身影,背对着她们。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唐时锦脑子里突然想到一句话,天宫仙尊不过如此。 第212章 唐娇娇,黑化了 怎么会有人,连背影都如此好看迷人。 那人转过身,唐时锦微微勾唇,是十九王爷啊。 “阿锦,事情办完了?” 唐时锦轻轻点头,“嗯。” 萧宴笑了笑,“本王送你回去?” “王爷是来接我的?” 唐时锦笑的眉眼弯弯。 十九王爷笑起来真好看,他一笑,好像连阳光都不那么刺眼了。 但,好看归好看,十九王爷印堂发黑,有霉运。 “主子听闻唐姑娘进宫,一早便来等着唐姑娘了。”高枫笑说。 萧宴瞥他一眼。 高枫讪讪,“属下多嘴了。” “说得好。” 不妨主子夸了他一句。 会说多说点。 高枫顿时眉开眼笑,“主子愿意为了唐姑娘鞍前马后,唐姑娘叫主子干什么,主子就干什么,唐姑娘叫主子往东,主子绝不往西!” 唐时锦:…… 萧宴:…… 你是个会比喻的。 虽然但是……说的好。 唐时锦噗嗤一笑,说笑道,“看来我上辈子也是做了好事的,否则哪能让帝王星为我鞍前马后。” 她想,若能得十九王爷眷恋,记挂,上辈子不得是拯救了银河系啊。 “同理,本王上辈子想必也积了德,才会遇见阿锦。” 十九王爷语气轻柔,眉眼含笑。 高枫默默地后退几步,这腻人的气氛,但凡靠近一点,都是他多余! “无需看上辈子,王爷这辈子安邦定国,也是积了大功德的,遇到我,我自然要保王爷逢凶化吉。” 唐时锦清亮的眸子带笑,“我有些饿了,王爷请我吃饭吧,我替王爷消灾解难。” 十九王爷有点小霉运哦。 不过遇到她,就代表十九王爷不会有事。 “好。”萧宴一口答应。 能和阿锦一起吃饭。 他求之不得。 唐时锦便说,去光顾陆胖的香满楼。 “依你。” 阿锦叫那人陆胖,说明她没把陆貅当成男人看。 陆貅:怎么他在十九王爷眼中,就不是男人了? 十九王爷是个会‘曲解’的。 熟门熟路的来到香满楼,伙计很热情的将她和十九王爷领去最好的雅间。 “唐姑娘,这次可还要按照上次的菜色来一份?”伙计笑着问。 唐时锦摇头,“今日就我和王爷两个人,菜不用多,上次的一半吧。” “好勒!” 伙计应下,又为她和十九王爷上了茶水,这才去准备酒菜。 雅间的窗户是开着的,从窗户看下去,下面就是熙熙攘攘的东大街,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唐时锦尝了口茶水,意味深长的垂眸,瞥了眼窗外。 不多时,伙计便端来了酒菜,从萧宴身边摆上桌。 上菜的瞬间,趁人不备,伙计掏出藏在托盘底下的短刀,猛地刺向近在咫尺的十九王爷! 刹那间,一缕寒光划过萧宴眼角,他深谙的眸子动了动。 ‘啪嗒!’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那短刀上的寒光就抵在十九王爷的下颚线上。 伙计试图用力,但就是推进不得。 仿佛有一层屏障,挡在十九王爷的肌肤上。 萧宴侧目的一瞬间,唐时锦一挥手,一股极强的风刃将伙计掀开。 咣当一下。 短刀掉在十九王爷脚下。 “阿锦。” “王爷别怕,就是只阴鬼附身罢了。” 萧宴勾唇,这点偷袭,他倒还未曾放在眼里。 但阿锦让他不怕,他便不怕。 十九王爷神色淡然的坐着,伙计翻身爬起来,一双眼睛里一片漆黑,龇牙咧嘴的对十九王爷露出凶相。 十九王爷瞥一眼,眸光幽深,凛冽,威严,凶相毕露的伙计反被萧宴的眼神吓住了。 须臾,它亮出鬼爪,面相更加凶恶,像是被人操控一般,奔着十九王爷撕咬过去。 这时,唐时锦手指一抬,一股沉重的力量,就像一座山从高处落下,压在伙计身上,他瞬间趴在地上。 随后,唐时锦指尖带着灵力,五指一抓,便将附身在伙计体内的阴鬼揪了出来。 捏在手里。 “放开我!” 那鬼还是个女的。 唐时锦瞧它,有点眼熟。 “唐娇娇的丫鬟。”十九王爷为她解惑。 唐时锦想起来了,“木槿是吧?” 听说它死在了十九王爷手上,这是报仇来了? 唐时锦呵笑,“唐娇娇让你来的?” 女鬼:“呸!该死!害人精!臭男人!都该死!” 唐时锦:…… 看着这个精神状态不太对的女鬼,她有点同情,“唐娇娇对你做了什么?怎么跟个二傻子一样。” 女鬼朝她吐出舌头,想缠用长舌缠她脖子,被唐时锦用筷子夹住。 她摇头道,“可怜哦。” 她最见不得糟蹋鬼的人了。 养鬼训鬼,把鬼养成蛤蟆物种,训成二傻子,这不是糟蹋鬼么。 女鬼:“呜呜!丧开窝!” 唐时锦夹着筷子,绕了几圈,女鬼的舌头绕在筷子上,然后一拉一拽,将女鬼的舌头拔了出来。 “舌头不能随便吐的,不礼貌。” 女鬼呜咽一声。 唐时锦又把筷子塞回女鬼嘴里,把舌头给它接了回去。 “害人精……呜!” 一张嘴,舌头又没了。 唐时锦用一双筷子,夹着女鬼的舌头,拔舌道,“做鬼也得讲礼貌,不能随便骂人,记住了吗?” 女鬼:想骂!舌头没了。 唐时锦将舌头钉在桌上,指尖祭出一缕幽绿色的火焰。 女鬼看见那火,转身就想逃,可它哪里能逃得过冥火。 火焰上身,女鬼顷刻间燃烧起来。 它惊恐的喊了句,“小姐救我!” 然后便在冥火下化为灰烬。 “落在我手里,阎王来了都救不了你。” 唐时锦眸色幽冷。 她一摆手,筷子夹住的舌头一并扔进冥火里,一起焚了。 窗外街道的角落里,唐娇娇面色冷白,目光阴森的盯着唐时锦那扇敞开的窗户。 唐时锦偏头看去,眸光冰冷又犀利。 察觉到木槿被灭,唐娇娇未曾逗留,转身就走。 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她现在,还不是唐时锦的对手。 唐时锦掐了掐手指,缓缓勾唇,“唐娇娇,变了。” 她一眼看出,唐娇娇身上充满了阴煞之气。 想必是炼了什么邪术。 唐娇娇,黑化了。 第213章 阿锦可要保护好本王 十九王爷没什么表情,“阿锦觉得是谁在背后帮她?” 唐时锦轻笑,“我算着,唐娇娇得了‘贵人’相助,因果循环,也许我们不费什么事,就能扫除一大障碍。” 萧宴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阿锦说的是太子?” “太子自作孽,必遭反噬。”唐时锦意味深长的挑眉,“但要说是谁帮了唐娇娇,奇怪,似乎是个谜。” 她算不出来,说明对方的修为不在她之下。 能掩盖自己的痕迹。 唐时锦与萧宴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想到了一个人。 “道尊。” 唐时锦勾唇,“我对这位道尊越来越好奇了,如果是我师父他老人家,那我得说一句牛逼!” 十九王爷似乎没太听懂,唐时锦笑笑说,“没事,表达激动的情绪而已。” 萧宴颔首,“若是本王的师父……” “一样牛逼!” 萧宴一笑,泰然自若道,“道尊若是阿锦的对手,便不会如此藏头露尾,可见阿锦也很牛……” 哔? 他理解为,很厉害的意思。 唐时锦认真的点头,“我就当王爷是夸我了!” 萧宴:难道不是吗? 这句话,难道不是夸赞? 十九王爷琢磨着,以后听阿锦说话,还得细细品味才行。 唐时锦低下头,准备干饭,结果发现,筷子没了。 下一秒,十九王爷便将他的筷子递了过来,“用我的吧。” 唐时锦微顿。 萧宴说,“本王未曾用过。” 他担心,阿锦是嫌弃他用过的。 唐时锦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会儿再让伙计拿双筷子来。 萧宴勾唇,阿锦不嫌弃他。 他又道,“阿锦可是看出唐娇娇修炼了什么功法?” 他方才,顺着阿锦的视线瞧了眼,没看清唐娇娇的脸,倒是看到唐娇娇身上有黑气。 “不是功法。”唐时锦说,“没看错的话,是禁术,王爷果然是开过阴阳眼的,唐娇娇身上那也不是什么黑气,是凶煞之气。”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 但肯定不如阿锦。 “阿锦猜,唐娇娇想做什么?”十九王爷笑着问。 需要猜么? 唐时锦无所谓的笑笑,“唐娇娇对我心怀怨恨,想杀我是毋庸置疑的,至于王爷,你杀了木槿,又令她难堪过,她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不然也不会让木槿来寻仇。” 十九王爷不置可否。 眸光幽冷。 唐娇娇想对阿锦不利,下次从京畿营里横着出来的便是她的尸体。 “唐娇娇应是得了高人指点,又将木槿的阴魂召了回去,我猜方才的附身刺杀,应该是唐娇娇觉得自己修炼邪术小有所成,所以迫不及待想试试成果,便拿王爷试手。” 唐娇娇成了煞,不算人不算鬼,只能算邪祟。 而且,唐娇娇确实小有所成了。 清风楼之事过去并没有多久,她便养出这么重的煞气了。 怨气越重,邪术的成效就越快。 但,唐娇娇现在最恨的,应该是太子吧? 她难道蠢的看不出,清风楼之事,是太子算计她? 萧宴顿了顿,非常认真的说,“阿锦可要保护好本王。” 唐时锦一愣,然后掏出一张护身符,说,“王爷身上有我的五帝钱,再加上这张护身符,带在身上双重保险,只要王爷离我不是太远,我都能感应到,绝对能保证王爷的安全。” 萧宴抿唇。 其实他的意思是,他想呆在阿锦身边。 最好不超过三米的那种距离。 看他不说话,并且表情有些迟疑,唐时锦以为他有犹豫,便说,“王爷不信?” “阿锦的话,本王自然信。”他道。 唐时锦点头,“替王爷找回全部的紫气之前,我肯定不会让王爷出事的。” 待他命格归拢,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本王觉得,呆在阿锦身边更安全。” 阿锦缺了情魄,于感情上不免迟钝,所以,要想阿锦明白他的心思,他得说的更直白些。 唐时锦想了想,“也可以。” 哎,唐时锦突然想到,前些日子,便宜弟弟唐逆说想搬来她这里住,躲清净,被她一口拒绝。 唐逆过来,他是清净了,可她就没清净了啊。 但现在,萧宴说要呆在她身边,那不得天天在她眼前晃? 她怎么就不嫌十九王爷打扰她的清净了? “阿锦为何叹气?”萧宴眸光深邃的凝视着她。 唐时锦撇开眼,低声道,“没什么。” 就是觉得自己也挺双标的。 这时,伙计就捂着脑袋醒了过来,“我怎么在地上,唐姑娘,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来给唐姑娘上菜的吗。 “你运势有点低,不过没事了,这张符你拿着,带在身上可保平安。” 唐时锦掏出一张平安符,给了伙计。 伙计被附身,身上多多少少会沾染些阴气,她画的符,都有灵力,可以帮他消除阴气。 “谢谢唐姑娘,小的再去给您上菜来。”伙计感恩戴德的说。 唐时锦笑笑,“再给我准备双筷子。” 伙计一并应下。 … “唐娇娇。” 唐娇娇回到唐家,便见唐逆站在她面前。 她表情有些冷淡,“四弟有什么事吗?” “听闻你问父亲拿了三千两银子去救人,未曾与祖母报备,但人并未救回来。” 唐逆没什么表情的说,“祖母如今问起此事,自该由你去解释那三千两银子的去处。” 唐娇娇眼神闪了闪,“银子是父亲拿的,为何要我去解释?” 唐逆皱眉,“父亲是拿给你的。” 那又如何? 唐娇娇正要开口,便看到长廊拐角处唐啸铭的身影,她顿时收敛了气息,换了副娇弱的脸色,“四弟,那银子我真的是拿去救木槿的,只可惜……十九王爷的人收了银子,却还是没有放过她。” 唐逆眸色沉沉。 她是不是觉得,他看不出她在做戏? “你们在说什么呢?” 唐啸铭走了过来,说道,“唐逆,不是说过让你少在家中摆官架子,对娇娇要敬重些,她很快就是太子妃了,你不可对她无礼,没准儿你将来的前程,还得靠娇娇照佛一二呢。” 第214章 上梁不正下粱歪 唐逆无语,“是父亲自己想要她照拂吧?” 唐啸铭一瞪眼,“你怎么跟为父说话的!越来越不知礼数了!” 唐逆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心中暗道父亲是老糊涂了。 唐娇娇和太子那档子事儿,父亲难道心里没数? 父亲还指望日后靠唐娇娇提携? 不孝顺的说,父亲怕是脑子进水了。 然则,唐啸铭就是这么想的,魏氏带着她那三个不孝子,离开了唐家。 唐玉延虽有出息,但心不在唐家了,哪里还指望的上。 唐令仪和唐时锦,那更是忤逆不孝的,唐啸铭提起来就觉得烦。 眼下唯有将娇娇送上太子妃的位置,待将来她飞黄腾达,甚至母仪天下,或可保唐家的富贵绵延。 “我真怀疑以父亲的脑子,是怎么当上这个侯爷的。” 唐啸铭一个瞪眼,唐逆又说,“我现在不同父亲讲这些,父亲从库房拿了三千两银子给唐娇娇,并未告知祖母与我娘,如今祖母问及这笔银子,就请父亲和唐娇娇去祖母面前说明,这笔钱并非我娘管家不当才丢失的。” “你是在命令为父吗?”唐啸铭吹胡子瞪眼,但眼底明显心虚,“怎么为父作为一家之主,连这点银子都动不得了?” 三千两银子是他拿的,他并未记入府里的公账上。 “父亲动得,但不该连累我娘替父亲背黑锅。”唐逆表情冷淡的说。 “你不愧叫唐逆,我唐家都是些逆子!”唐啸铭气道。 他当初就觉得,唐逆的名字没取好。 取个逆字。 打小就忤逆。 要不是在大理寺混了个官职,他是唐家最没出息的一个! “父亲抱怨的有理,毕竟上梁不正下粱歪。” 唐啸铭气的跳脚,“放肆,你是在骂为父啊!” “唐家本可以有大好前途,二哥有出息,大姐孝顺,阿姐更是可保唐家一帆风顺,可这大好的前途,生生被父亲作没了,唐家如今的现状,父亲可满意了?” 唐逆确实忤逆,说话不想给这糊涂的父亲留情面,“父亲选择唐娇娇,要护着唐娇娇,我没话说,但,父亲既然抬了我娘做侯府夫人,那就该给她应有的尊重,而非踩着我娘耍你们的威风。” 唐啸铭如何听不出,他是在给他娘抱不平。 唐逆如今翅膀硬了,敢说教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唐逆一直敢,只是之前,家中有魏氏当家,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从前母亲在,我娘虽为妾室,却也从未受过委屈,做了夫人反而要受冤枉,父亲觉得合理吗?”唐逆语气有些嘲弄。 他是真怀念魏氏在家的时候啊。 他虽非魏氏亲生,魏氏却从未刻薄过他。 待他与二哥一视同仁。 这声母亲,是他对魏氏的敬爱。 当然,他也爱他的生母。 “你个逆子你知道什么,哪有当家主母不受婆母教诲的,魏氏早就不是我唐家夫人了,你还称她母亲,你也不怕气坏你生母!” 唐啸铭恨铁不成钢的骂,“老太君说你娘几句,让她听着便是,那银子是我拿给娇娇的,那也是为了救人!你要实在见不得你娘受委屈,你去同老太君说清楚便是,为了一些黄白之物,跑来谴责你的父亲,唐逆,你可真是孝顺啊!” 唐逆皱眉,抿唇没回嘴。 “你不要以为你在大理寺混了个一官半职,我就不敢对你动家法了!”唐啸铭威吓道。 唐逆冷淡的垂下眸子,“父亲说拿银子是为了救人,救回的人呢?父亲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三千两银子救一个下人。” 唐啸铭被讥讽的面红耳赤,“为父做事,何须向你说明,唐家还轮不到你当家!” 说完,他哼的一声,“娇娇,我们走!” 唐娇娇勾唇,嘴角挑起一丝不屑。 她喜欢唐啸铭的奉承。 唐啸铭其实觉得理亏,这才想赶紧走。 三千两银子救一个下人,老太太知道了,定然不同意,所以他才没同老太太讲,偷偷将银子拿给了唐娇娇。 结果,人却没救回来。 死在了十九王爷手上! 十九王爷那是什么人啊?唐啸铭如何敢得罪他? 他也不敢去问十九王爷将银子要回来啊。 实则,唐啸铭就像个糊涂蛋,被唐娇娇耍的团团转。 三千两银子,唐娇娇早就私吞了。 根本就没拿去救木槿。 唐娇娇要随着唐啸铭离开,唐逆面无表情的抬手,绣春刀横在她面前,“银子的事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放肆!”唐啸铭气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唐逆,你敢在家动刀?!” “父亲,什么样的恶人我没见过?你觉得我不敢吗。” 唐逆目光冰冷。 唐啸铭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气的咬牙切齿,好啊! 一个两个的,都不将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 都不尊重他! “你娘都没说话呢,轮得到你出头吗!”唐啸铭怒吼。 “父亲,不妨告诉你,我娘这个侯夫人,不做也罢,远不如做妾室来的舒心。” 母亲二哥不在,今日他便要整顿家规,否则长久下去,唐家只会更加乌烟瘴气。 “你……”唐啸铭气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唐啸铭被逼无奈,去了唐老太君那里,说明拿三千两银子是他拿的,于李氏无关。 老太太这才忍怒,放李氏回去。 回到自己一方小院,李氏不放心的看着唐逆,“儿子,你是不是又威胁你父亲了?方才看他的脸色,像是要吃人。” 儿子有出息,是好事。 可唐啸铭看唐逆那眼神儿,好像要喷火。 “阿娘不必担心,父亲没那个胆子,真的跟我来硬的。”唐逆面色凝重的说,“倒是阿娘,真的愿意做这个侯夫人么?” 李氏是个软脾气的,她叹了声,“若是从前夫人在,我做个妾室自是没什么,夫人是个好主母,不会薄待我们母子,可如今夫人不在了,即便我不做这个侯夫人,老太太怕是也会安排你父亲娶个继室回来,若再娶回个年轻貌美的,只怕我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唐逆拧眉想反驳,李氏又道,“再说,只有我做侯夫人,你才能是嫡子啊!” 第215章 厚着脸皮来买符 嫡子庶子的,唐逆其实并不在乎。 男子汉顶天立地,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罢了。”唐逆叹了声。 阿娘终究没有魏氏的魄力和果决。 否则,便是离了唐家,他也能养活阿娘。 “阿娘,人只有自己硬气了,才不会受人欺负,祖母和父亲只敢捡软柿子捏,如今我已成人,在唐家,亦可为阿娘争来一个公平。” 唐逆严肃的说道,“阿娘自己也不可太过软弱了,不必处处小心讨好,伏小做低,要学学魏氏的气魄。” 李氏眼神闪了闪,忽然发现,她的少年郎,亦可为她撑起一片天了。 她红着眼眶,欣慰的点点头,“阿娘知道了。” 唐娇娇回到房间,就怒摔了一套茶盏,“该死的唐逆!该死的唐家!” 唐逆,唐时锦,个个都来欺负她! 都是因为唐家,害她受尽了委屈! 她心中的恨意,逐渐从唐时锦等人身上,转嫁到了整个唐家。 再等等,等她炼成凶煞,必要叫那些欺辱过她的不得好死! 唐娇娇眼神凶狠异常,带着恨意,浑身煞气环绕。 突然,她感觉腹部有异动,像是有东西踢了她两脚。 她目光一颤,手指抚摸着肚子,“孩儿,是你吗?” 肚子里的东西又踢了她一脚,像是回应。 唐娇娇忽然笑了,她深吸一口气道,“你也想杀了他们,为娘出口气对不对?等我们功法大成,就能把他们的头拧下来!” 但是,腹中的胎煞并没有平静下去,反而越动越凶。 唐娇娇顿时变了脸色。 脸色煞白。 好痛! 像是有东西在拉扯她的肠胃,撕咬她的内脏。 “别动了!”唐娇娇白着脸,按着肚子忍痛咬牙道,“不要再动了,我带你去找吃的……” 说完,她化作一缕黑烟,从房间消失不见。 … “今日的符箓卖完了,几位夫人请回吧。” 唐时锦吃完饭回来,就听到大姐冷然的声音,她脚步微顿。 “方才我还瞧见有人买走了符纸,怎会没有?你面前那些符箓又是什么?” 谢夫人着急的说。 “这不是夫人要的护身符,夫人要买符,不如去庙里求一道平安符吧,不需要花钱,拜两拜即可。” 唐令仪面无表情的说。 谢夫人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唐令仪有些针对她。 而且说话有些尖酸刻薄! 不都说唐大姑娘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么? 另外两位妇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跟谢夫人一样,都是来买符的。 “唐大姑娘可是觉得我们买符不诚心,我知道唐姑娘画符捉鬼的价格,特地带足了银子,还请唐大姑娘通融一下。” 徐夫人说道。 虽然唐令仪态度不好,但她们急于求符,对方的符箓又是有口皆碑的,想来傲气些也是难免的。 毕竟听说这家店的符纸不愁卖。 唐时锦的道法,更是连十九王爷和崇王等人都信服。 徐夫人摆摆手,身后的侍从便拿出一匣银子,粗略一看,少说有三百两。 徐家是武将,徐夫人做事也豪爽。 只是,见她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谢夫人和另外一位林夫人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徐夫人,你怎么能出这么高的价钱呢,你这不是哄抬价格么!” 谢夫人拿帕子轻轻按压嘴角,压低了声音说。 徐夫人看了她一眼,“谢夫人舍不得银子,不买便是,唐大姑娘方才不也说了,庙里有的是平安符,谢夫人去拜一拜,不需银子,便可求到。” 就是那符纸,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谢夫人被怼的脸色难看了一瞬。 庙里的符纸,就是求个心里安慰罢了,谢夫人如何不知。 “她已经去求过了,只是谢小姐并未好起来,对吗?” 唐时锦走进来,语气淡淡。 谢夫人面色有些僵,她确实去庙里求过了,但求回的符纸,并无作用。 不得已,这才求到唐时锦的店里来。 谁知,唐令仪却不给她好脸色瞧! 当初谢归的事情上,她谢家还花了重金酬谢唐时锦呢。 她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思及此,谢夫人脸色明显冷沉下来,“唐姑娘,你开门做生意,哪有对上门的客人冷言冷语的道理?再说,你不是同我家谢恒还有些交情吗,我儿谢归的事,也没少给你酬金,我登门买符,怎么你姐姐是在欺客么?” 唐令仪皱眉,正要说什么,被唐时锦安抚下来,她淡笑道,“谢夫人,并非我大姐欺负你们,遇事皆有因果,谢夫人不如回去问问谢小姐,这因果是什么?” 谢夫人听的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大姐说符箓没有了,就是没有了,谢夫人请回吧。”唐时锦语气淡淡。 另外,她看谢夫人印堂发黑,有倒霉相。 谢夫人脸色十分难堪。 她以为买张符而已,会很顺利,没想到,唐家姐妹突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谢薇已经病了好几日,看过郎中都瞧不出病因,吃多少药也不见好。 谢夫人这才怀疑,她是不是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便想来买张符,挡一挡。 一旁的徐夫人听出些门道,她道,“唐姑娘,我是诚心来买符的,小女近日总是噩梦不断,我想为她求一道护身符,保一保平安。” 她态度诚恳多了。 “徐夫人,请回吧。”唐时锦淡笑着拒绝。 林夫人见状,也就不开口了。 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于是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京城又不止唐时锦一人会画符。 开门做生意,竟还挑客人,她有银子还怕买不来符吗? “不卖就不卖,我就不信我买不到能治病的符纸!” 谢夫人冷哼,甩袖走了。 这位谢夫人,其实知道自己理亏,因为她知道那日谢薇和唐令仪发生冲突的事,谢薇回去便同她说了。 吐槽唐时锦的符纸卖的贵,又说唐令仪说话难听,咒她倒霉,找她晦气,两人闹了些不愉快。 起初她并未当回事,但私心里总归是偏向谢薇的,于是告诫谢薇,以后莫要同唐令仪来往便是。 谁知,谢薇没过两日,便病了。 如同徐夫人所说,夜里总是噩梦不断,没两天就病的下不来床。 谢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只好厚着脸皮来唐时锦店里买符。 第216章 她,不是人! 徐夫人无奈,只得跟着离开。 所有人走后,唐令仪叹了口气,“小锦,我擅自做主,不卖给她们,你会不会觉得我不会做生意。” 她有些担心。 卦店毕竟是小锦的。 符箓也是小锦画的。 她担心自己是越俎代庖了。 唐时锦摇头轻笑,“你是我大姐,你说怎样就怎样,你开心就好。” 唐令仪笑的温暖,说,“我就是气不过,谢薇既然信不过你的符,又何必来买。” 唐时锦掐了掐手指,道,“谢家小姐无事,倒是谢夫人,从面相上,她运势比较低,大概要倒霉。” “我说了些话,吓唬她们,没想到她们真的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唐令仪抿唇。 小锦说过,遇到脏东西,轻则影响运势,重则致命。 如果谢薇和徐燕出事,她会不会沾上因果? “大姐其实就是想让她们诚心道个歉罢了,如果徐夫人再来,大姐想卖,护身符还是可以卖给她们的。” 唐时锦笑道。 而且她算着,徐家还会上门的,她得找机会,去一趟徐家。 “方才除了徐夫人和谢夫人,还有一位,是林夫人吧?”唐时锦忽然问。 “是啊。”唐令仪点头。 唐时锦勾唇,很好,都送上门来了,林家和徐家她都得去。 “一张护身符,保不了她们平安。”唐时锦意味深长的低声说。 小锦这么说,莫非徐、林两家都会见鬼? 唐令仪觉得,小锦好像另有谋算。 但她并未多问。 徐,林两家,都在七星方位图上。 她们来求符,只是因为徐,林两家的小姐在长公主府受了惊,又染上了阴气。 没有个生死攸关的大事,恐怕这两家不会轻易将紫气交出来。 还得等一个时机。 … “都说唐令仪是个有教养的,我看也未必!谢薇不过是同她拌了几句嘴,她便如此记仇,心胸实在是狭隘!” 谢夫人气的不轻,边走边骂,“还有那唐时锦,也是小气,又不是不给她银子,开门做生意,哪有将人往外赶的道理!这对姐妹俩,一个比一个怪……” 路过一条平巷,忽然,她听到巷子里有动静。 听起来像喘息声。 谢夫人顿住了脚步,探头往巷子里看去。 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重叠。 倚靠在墙壁上,姿势看起来有些不雅…… “青天白日的,谁在那干些见不得人事,也不觉丢人现眼!” 谢夫人骂骂咧咧的走上去,心道,这定是哪家的小姑娘和情郎偷偷摸摸的偷情呢! 突然,那倚靠在墙壁上的‘情郎’,被人提了起来。 单手,扼住喉咙的那种提起来。 谢夫人顿时就傻眼了。 只见那男人的脚蹬了两下,随即,‘咔嚓’一声。 谢夫人听到了清脆的响声,那是喉骨被拧断的声音。 那男人不动了,脑袋和手臂以及蹬着的腿都垂了下去。 风一吹,感觉尸体都在晃。 谢夫人脸色青白,吓得嘴唇都在发抖,“啊!杀人了!” ‘啪!’ 男尸被仍在地上,谢夫人看清了杀人者的脸。 她目光惊恐,不敢置信的指着那人,“你,你是唐……” 下一瞬,唐娇娇就到了她面前,一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 谢夫人瞪眼珠子,拼命拍打着脖子上那只手,“救……” 唐娇娇收紧力道,她连救命都叫不出来。 身边就跟了个丫鬟,在唐娇娇靠近的瞬间,便吓晕了过去。 只因唐娇娇此时的面相,过于恐怖。 嘴里有血,那双眼睛看着过于阴森,浑身黑气。 刚才那男尸,像是被她咬死的。 谢夫人挣扎中,无意间瞥见,男尸面容枯瘦,已然成了一具干尸! 像是被人吸干了精血。 “来的正好,我的孩儿还没吃饱呢。”唐娇娇笑容阴冷。 谢夫人只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她吸的,不单单是精血,还有精魄。 喂饱了胎煞,它才能长得更快。 而被她杀的那具男尸,正是当日在清风楼占有她的丑男人。 似乎杀了人还不解恨,唐娇娇一手掐着谢夫人,另一只手打出一团黑气,那具干尸顷刻间被黑气炸的粉碎。 谢夫人肝胆俱裂! 唐娇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她,不是人! 唐娇娇浑身有一种阴森的张扬,她直接将谢夫人的魂魄吸出体外。 “谢夫人!” 突然,巷口传来一声喊,徐夫人带人赶了进来,瞧见遇袭的是谢夫人,她立马叫人上去搭救。 光天化日,竟有人当街害命! 徐夫人出现时,唐娇娇犹豫了一秒钟,为了不暴露自己,她甩手将谢夫人扔了出去。 然后一转身,人就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谢夫人,你没事吧?”徐夫人并未看清唐娇娇的脸,依稀只看到,是个女子的身形。 谢夫人也昏死过去。 徐夫人心中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然则,她看不见,谢夫人有一缕魂魄,没有回到肉身里。 徐夫人也顾不上那么多,让人将谢夫人送回谢府。 再说谢家,谢薇一觉睡醒,感觉神清气爽,身上的病痛都好了。 她伸了个懒腰,从榻上爬起来,“果真是庙里的符纸管用,虽然符水恶心了些,但好在我不药而愈了。” 谢薇感慨道。 她记得昏睡前,母亲找人从庙里求了张平安符,又要烧成灰化在水里喂她喝下去。 谢薇是抗拒的。 但她病的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就让母亲将符水给她灌了下去。 好在,还挺管用。 这符水没白喝。 谢薇想出去透透气,一出门,看到杵在她门口,沐浴阳光的身影,她愣了愣,“三哥哥,你在这干什么?” 谢寻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十两银子的护身符,效果如何?” “什么?” 谢薇没听明白。 不想,谢寻一把抓住她的手,翻开来,她手心捏着一张符箓。 谢寻将符箓拿回,上面的符文已经变得很淡了。 “这符纸怎么会在我手里?” 跟唐令仪吵架那日,她不是把符丢了么? “这是我的。”谢寻好没气的说,“下次你要自己找死,也选个麻利点的死法,别去招惹唐令仪。” 谢薇抿唇。 从表情看,明显不服气。 “还有唐时锦。”谢寻补充道。 他将自己的护身符,给了谢薇,她这才好起来。 “三哥哥是在向着唐令仪她们姐妹说话么!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这么护着唐令仪,难不成花楼里的那些姑娘你都瞧腻了,又瞧上了唐令仪那样寡淡无味的?三哥哥是想换换口味么!” 她就是不服气。 唐令仪姐妹俩的符纸本来就卖的贵,凭什么不让说? 第217章 你对所有姑娘都这么说话么? 谢寻眸光冷淡,像看白痴一样看她,“你要不是我亲妹妹,我管你死活。” 谢薇气闷的咬紧唇瓣。 这时,徐府的侍从将谢夫人给抬了回来。 谢寻立即迎了上去,看到昏迷的谢夫人,他皱眉问,“怎么回事?” 人好好地竖着出去,怎么横着回来了? “谢夫人晕倒了,被我们夫人瞧见,我们夫人命我们将谢夫人送回来。” 徐府的侍从说着,便将谢夫人放了下来,“谢公子,人已经送到,我们就先回去了。” 谢寻颔首,“多谢。” 他掏出一些碎银子,给徐府侍从,“拿去买些茶水喝,有劳了。” 有赏钱,侍从自然也欢喜,道谢之后就收下了碎银,离开了谢家。 “母亲?”谢薇扶着人事不省的谢夫人,担忧的问,“三哥哥,母亲不会有事吧?” 从谢夫人青白的脸色,以他的经验来看,谢寻直觉不太好。 他沉声道,“先将人扶进屋,再去请个郎中来。” … 没过两天,谢家人再次上门。 唐令仪抬眸,看到谢寻的瞬间,她眼神闪了闪,语气很冷淡,“谢公子来买符吗?” 她现在对谢家人,并无好感。 尽管谢寻救过她。 但她也道过谢了,还把自己的护身符给了他。 也算还了他的人情。 “令仪姑娘,多谢。” 不想,谢寻却正儿八经的对她弯腰,作揖致谢。 唐令仪眉眼微动,“谢我什么。” 谢夫人来买符,她没卖,谢寻难道不知道? “你的符,救了我一命。”谢寻轻笑,看似玩世不恭又极为认真道,“唐姑娘说,是你的福泽庇佑了我,难道我不该谢你吗。” 唐令仪抿唇,“你对所有的姑娘家都这么说话的么?” 谢寻微愣,唐令仪是觉得他轻浮,不是真心道谢的? 若是平时,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他懒得解释。 说他纨绔放浪又如何? 但此时,他还是耐着性子,笑着解释一句,“我所言,皆出自真心,令仪姑娘不必多想,我对令仪姑娘绝无轻视的意思。” 唐令仪沉默。 一边说真心,一边又不让她多想。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的福泽为什么要庇佑他? 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唐令仪确实不想多想,她道,“谢公子来做什么?” “来买符。” 果然,是为了谢家人来的。 也对。 他本来就是谢家人。 “没有。”唐令仪也一口回绝。 谢寻一顿,他上前两步,走到唐令仪面前,唐令仪坐在桌案后,他站在桌案前,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 阴影挡住了她的光亮,唐令仪抬头,他低头,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谢家公子一双桃花眼,委实勾人。 难怪都说他是花楼常客。 她听说,谢寻上花楼,花楼里的姑娘都愿意不收银子,甚至花钱倒贴他…… 他这张脸,颇有几分雌雄莫辨,也过于妖魅了些! 唐令仪眼神晃了晃,垂下眸子,绷着冷淡的清声道,“我没有骗你,确实没有符。” 谢寻没说话。 似乎不信。 开卦店的,会没有符卖? 谢寻两只修长的手,撑在她面前的桌上,距离似乎离她更近了,“那这些,是什么?” 他手掌下,压着的都是符箓。 唐令仪不动声色的往后仰,“这些符,你拿回去无用,你母亲是被煞气冲撞,丢了一魂……”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谢寻打断她。 他记得,唐令仪不会算命吧?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离的近了,唐令仪好似都能闻到,她默然道,“小锦早知你会来,同我讲的。” “原来如此。” 谢寻这回似是信了。 片刻后,他收回手,径直站了回去。 唐令仪默默的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谢寻靠近,她竟有些紧张。 “谢薇得罪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谢寻忽而严肃道,“我母亲,还有救么?” 唐令仪想了想,“若将魂魄招回去,或许有救。” 谢寻拧眉,“如何招魂?” “我不会。”唐令仪摇头,“小锦没教我。” 而且是谢家人无礼在先,她肯同谢寻讲这些,已经是看在他帮过她的份上。 “生死有命,就这样吧。”谢寻没什么表情的说了句。 然后转身就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卦店外,唐令仪才垂下眸子。 唐令仪默默松开攥紧的手指,在桌上找东西,眼底有些乱。 “大姐,你在找什么?” 唐时锦出来就看到大姐在左右翻找。 “我找清……”一听到她的声音,唐令仪话音一顿,立马缩回了手,“没什么,方才谢寻来过,我已经按照小锦的话跟他说了。” 唐时锦抿唇,直勾勾的看着她。 唐令仪眼神有些闪躲,“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我传错了话?” 唐时锦非常严肃,“大姐,你今天胭脂抹多了。” 唐令仪:…… 小锦是在打趣她么?她正儿八经道,“天气热了。” 唐时锦点头,“六月酷暑,确实越来越热了,大姐,清心咒在你右手边的符箓下压着。” 唐令仪沉默。 温婉素净的小脸上多了一丝羞恼。 “小锦。” “哈哈!我知道,我懂,谢寻长得还不错。”唐时锦哈哈一笑。 “……” 大姐害羞了。 唐时锦笑完,还非常贴心的把清心咒的经书给她翻了出来,“方便大姐随时翻阅。” 唐令仪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回击道,“小锦,比起谢寻,十九王爷更胜一筹吧?” “那倒是。”唐时锦直接说。 “……” 唐令仪静默的看着她。 随后默默地叹了口气。 罢了。 小锦看似不懂,实则心境清明,她毫不避讳,在她心里,十九王爷就像是最好的。 反倒打趣不到她了。 唐令仪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唐时锦忽然说,“大姐,来生意了。” 唐令仪抬眸,往她身后望去,徐夫人带着人来了。 “唐大姑娘,我家燕燕不懂事,与人一起说些闲话,原是我没教好,我回去查问清楚之后,便领着她来同唐姑娘道个歉。” 徐夫人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第218章 肚子里可以养鱼了! 徐夫人很爽快,开门见山,唐令仪也不扭捏,随即起身,上前两步,面色平淡的与唐时锦站在一起,“徐夫人,有礼了。” 徐夫人点点头,唐大姑娘果然有礼数。 她瞥了眼自家闺女,“徐燕,给两位唐姑娘赔个礼,道声歉。” 徐燕看了眼唐令仪,又看了看唐时锦,这对姐妹,站在一起,仿佛一柔一刚,刚柔并济,气度真好。 她倒也坦荡,“此前是我嘴碎,说了些你们的闲话,对不住,我向你们道歉,还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乘船,别同我计较。” 徐夫人嘴角抽了抽,自家闺女这没文化的底蕴就要暴露了。 但,只要道歉了就好。 徐燕看起来,很憔悴,眼下乌青,黑眼圈很重,整个人虚脱般,有气无力。 精气神不足。 赔礼道歉之后,徐夫人就扶着她,叹声口,“闲话惹是非这个教训,想来她是记下了,唐大姑娘,还望你不计前嫌,我以后,让她做你的小跟班,跟着你好好学学为人处世的道理。” 徐燕:…… 为什么要她做唐令仪的小跟班? 徐燕想开口,但没力气。 算了。 不说了。 小跟班就小跟班吧。 总比每日这样病恹恹的好。 徐燕能感觉到,她其实没病,但就是浑身无力不见好。 铁定是见鬼了。 她望着唐家姐妹,定是像唐令仪说的那样,跟谢薇走得近,霉运传给了她们! 听说谢薇也病的不轻。 说了唐令仪和唐时锦闲话的几个,没一个好的。 都病倒了。 唐令仪偏头看了眼唐时锦,唐时锦对她笑笑,唐令仪便上前一步道,“徐夫人言重了,夫人今日来的早,符纸尚有。” 听她这么说,徐夫人松了口气。 只见唐令仪拿出一张护身符,给徐燕,“带在身上,回去多晒晒太阳。” 徐燕伸手接着,符箓拿到手里的瞬间,她感觉浑身一轻。 总有一股看不见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像是扛了一座大山。 此刻,那股重量和身上的阴寒都消失了。 徐燕感激的看着她,“谢谢你……但是我能不晒太阳吗?” 六月的太阳,万一晒晕了怎么办? 唐令仪笑了笑,“若是你想早点好起来,还是晒晒吧。” 小锦说过,晒太阳可以去去阴气。 “晒,我一定让她晒!”徐夫人摆手,连忙让人送上银子,还是上次那个匣子,里面足足三百两银子。 唐令仪想了想,全都收下了。 小锦画符不易,学的又是道法,与寻常闺阁女子学的些当家做主,料理家宅不同,她得为小锦多攒些嫁妆钱。 等来年从舅舅家搬出来,多的是使银子的地方。 突然就听到大姐心声的唐时锦:……? 什么嫁妆钱? 谁说要嫁人了? 不过,攒给大姐做嫁妆,还是可以的! 徐夫人离开后,林家也找来了。 同徐家一样,林夫人先是赔笑,说教两句之后,又让林家小姐林娰渔给唐令仪道歉。 林娰渔的情况比徐燕还要糟糕些,几日不见,她原本婴儿肥的脸也瘦的脱相,脸颊凹了下去,眼窝很深,脸上几乎没了血色,皮肤也变的青白,只有一双眼睛里,透着求生的渴望。 “令仪……对不起,我不该同谢薇一起,说你……和你妹妹的不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传闲话,求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呜呜……”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她很害怕…… 她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鬼样子,说不定哪天就病死了。 要是死了还是这副鬼样子,她做鬼都会被自己丑哭的…… 唐令仪扯了扯嘴角,“符纸尚有。” 道歉就有符。 她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只是想让她们知道,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的。 说错话是要倒霉的。 唐时锦勾唇,大姐越来越活泼跳脱了。 很好。 她喜欢大姐身上这种腹黑鲜活劲儿。 唐令仪拿出护身符,林娰渔迫不及待的抓了过去,像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攥在手里,符纸微微发烫,林娰渔感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她的手脚逐渐有些力气了。 阴冷的感觉也减少了很多。 于是,她哭的更厉害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越哭越凶了,莫非这符纸……没用处?” 林夫人着急的说。 心疼的给宝贝女儿擦眼泪。 林娰渔摇摇头,“母亲,我不疼了,也不冷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林夫人连连点头,“好,母亲带你回家,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 林娰渔哭着点头。 她太感动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 没拿到符纸之前,她很饿,但是不想吃饭啊。 好像要把自己活活饿死。 想想都后怕。 母女俩相互搀扶着就要回家。 “林夫人。”唐令仪叫住,“您忘了付钱。” 林夫人顿住,讪讪笑道,“是,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了,不知这符要多少银子?” 她试探的问。 “徐夫人给了这个数。”唐令仪也没跟她客气,竖起三根手指。 “徐夫人真大方啊!”林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拿银子给唐大姑娘。” 唐令仪,如今真是当家做主了啊。 侍从奉上银子,唐令仪清点无误,语气淡淡的说,“林夫人慢走。” 卦店斜对面,有一家地摊儿茶铺,谢寻坐在茶铺里,看着唐令仪迎来送往。 日落时分,唐令仪准时打烊,关店。 一出门,就碰到了谢寻。 她眼神微闪,“谢公子,你没走?” 这人怎么还在这? “令仪姑娘做起生意来,也是一把好手啊。”谢寻似笑非笑的哼了声,然后慢步走进唐令仪,表情有些冷。 唐令仪微微后退,“你想做什么?” “我打听过了,徐,林两家的小姐跟我那不长眼的妹妹一起,与你发生过龃龉,怎么她们上门买符,你高高兴兴地卖给她们,我找你买符,你就没有?” 他颇有几分逼问的架势。 唐令仪蹙眉,他以为,她是故意不卖给他的? “你一直在这看着?” 这人根本就没走? 不然怎么知道她卖符给徐夫人她们? 谢寻没说话。 他可不是没走么。 在对面的地摊茶铺坐了一下午。 看着她对别人笑脸相迎,对他就爱答不理的。 怎么? 谢薇开罪了她,她便迁怒到自己头上? 他冤不冤啊? “为了瞧令仪姑娘做生意,我喝了八壶茶水。”谢寻轻哼,冷冷淡淡的说。 肚子里现在可以养鱼了! 第219章 血脉压制 本是想喝酒的,又想着若是喝了酒靠近她,难免一身酒气,难保唐大姑娘不会嫌弃。 所以他将酒水换成了茶水。 唐令仪蹙眉道,“你如果觉得我是故意的,那你真的多虑了,我没有你那些红颜知己的心思,也没有故意为之,想吸引你的意思。” 谢寻:…… 他揣摩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她该不会以为,他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想引起他的注意吧? 唐大姑娘,好像想的有点多呀。 “我知道。”谢寻说,“我也没有引诱你的意思!”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怪怪的。 谢寻揉了揉眉心,心道喝茶也能喝醉么? 他怎么觉得自己喝的有些口齿不清了?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 互相撇清关系,唐令仪默然片刻,淡淡点头道,“符纸不是故意不卖给你的,招魂用的是特殊符箓,要小锦亲自画,店里不售卖。” 谢寻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清醒了,不然干嘛在这枯坐一下午,灌了八壶茶。 “谢公子还有事吗?” 没事她要走了。 谢寻摇摇头,唐令仪没再多说,越过他就走了。 “公子,你没事吧?” 茶铺的伙计见谢寻站半天了,一直在揉肚子。 这位公子喝了一下午的茶,莫不是把肚子喝坏了? 谢寻幽幽的瞥了眼伙计,“无事,就是尿急。” 伙计:…… 需要他为公子指条如厕的路吗? … 唐逆当值去后,唐娇娇来到了唐逆房间,侍女正在为唐逆打扫屋子。 见到唐娇娇,侍女行了礼,“三小姐。” 打从魏氏离开后,唐家人还是称唐娇娇为三小姐。 唐娇娇微微点头,“我来瞧瞧,四弟走了?” “四公子刚走,三小姐有什么事吗,奴婢可以替三小姐转达。”侍女道。 唐娇娇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是祖母差我来看看,四弟是不是又逃学不去书院了。” 侍女说,“四公子说今日要去大理寺当值呢,夜里没准就不回来了。” “既然四弟不在,我就先走了。”唐娇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离开。 侍女没看到,她指尖捏着一根头发,大概是早晨唐逆束发时断下来的。 夜里,大理寺发生了一桩凶案。 许多锦衣卫被伤。 作乱的,是内部人员。 “速去报备刑部与京畿营,大人如果再伤及弟兄,兄弟们可就要上手段了!” 有锦衣卫厉声道。 张波大喊,“不许伤害大人!” 锦衣卫被打伤了大半,就是因为对方是自己人,他们才畏手畏脚的没下死手。 发疯伤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唐逆。 张波要上前,被人拦下,“那小子现在根本就是六亲不认,你想上去挨几刀不成!” “大人不对劲!”张波担忧的说,唐逆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疯伤人。 要不是大理寺人多,大家轮流上,拖住了唐逆,恐怕弟兄们死伤更多。 可好些弟兄都见了血,血溅到唐逆脸上,身上,他像个傀儡一样,不知疲倦,毫无反应! 傀儡! 张波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立马揪住一个锦衣卫,悄声道,“速去魏家,找大人的姐姐来!” “是!” 锦衣卫立马去传信。 下一秒,又有两个弟兄被唐逆踹飞,摔在张波脚下,好半天才捂着胸口爬起来。 手里捏着刀抱怨道,“这小子是不是又偷偷练功了!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要不是看他年纪还小,我非得劈他两刀!” “你可别吹了,赶紧想想怎么把这小子压下来,咱锦衣卫好不容易有了根好苗子,疯了不合算。” 我们的小唐大人在锦衣卫里是团宠。 年纪大的叔叔哥哥们,都宠着他。 他自己也争气,这不,发疯将一众叔叔哥哥们打趴了。 “我已经让人去求救了,大家伙再坚持一下!”张波道。 叔叔哥哥们一对视,一咬牙,行吧,再坚持一会儿! “拿天罗地网来!” 年长的锦衣卫喊道,“今天非得把这小子打服贴了!” 魏家。 唐二郎匆匆而来,“小锦,出事了!” 他敲着唐时锦的房门,无人回应。 对面的门开了,唐时锦从大姐的房间里出来,“二哥,出什么事了?” 唐玉延顿时又转头朝她走去,“方才锦衣卫来报,说四弟出事了!” 方才他当值回来,在门口遇到了锦衣卫,一说唐逆出事了,唐玉延便立即前来报信。 唐令仪也探出头来,“四弟见鬼了?小锦你快去瞧瞧,锦衣卫不缺银子,不必同他讲姐弟情分,银子该收还是要收。” 唐时锦好笑,大姐现在收银子比她还积极。 “二哥,你等我一下。” 唐时锦转头,去背上了她的小布袋,说,“我们走吧,大姐,夜深了,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了。” 等唐时锦赶到大理寺时,现场一片狼藉。 锦衣卫跟车轮战一样,一个一个的上,而最中心的,则是单挑一众锦衣卫的唐逆。 “小锦,他是不是鬼上身了?” 唐玉延看着发疯的唐逆,直皱眉。 说话间,一个锦衣卫被唐逆砍飞,朝着唐时锦砸了过来,唐时锦一抬手,手掌在那锦衣卫背后挡了一下,不至于让他摔惨。 锦衣卫回头看到唐时锦,差点没喜极而泣,“唐姑娘,你终于来了,你弟弟疯了呀!” 唐时锦嘴角抽搐,“没事,我能治他。” 眨眼间,唐时锦闪现在唐逆面前,看着发疯状态的唐逆,她歪了歪头。 ‘啪!’ 一个大逼斗,扇在了唐逆脸上。 举刀砍人的唐逆愣了一下。 唐时锦声音清冷,“清醒了吗?” 唐逆眼中的黑气凌乱了一下,但并未减退,他的瞳孔全被黑气覆盖,看不见眼白。 只知道拿刀砍人。 面容狰狞。 瞧着跟丧尸似的。 冲着唐时锦就是一顿鬼吼,提刀就要砍唐时锦的面门。 “看来还没清醒。”唐时锦眸色幽冷,抬腿就是一脚,踹在唐逆小腹上。 那一脚,好似千斤重,直接将唐逆踹飞。 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锦衣卫们齐齐傻眼了,吃惊的看着唐时锦。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力气居然这么大! 不愧是做姐姐的,血脉压制啊! 第220章 你比较不要脸 唐逆不知疼痛,又爬了起来,下一秒,唐时锦迎面一拳,又打了过来。 粉拳落在唐逆脸上,不输铁拳的力道和威力。 唐逆脸上的肌肉颤了颤,“呸!” 吐出一颗牙来。 锦衣卫们看着唐逆被打,龇牙咧嘴的不忍直视,“真惨!” 打得好! 看那小子还发疯不发疯! 唐时锦身形移动的极快,前后左右,从头到脚,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狂揍。 ‘咣当’ 绣春刀掉在地上。 唐逆喘着气,直直的趴在唐时锦脚下。 唐时锦还要抬脚,唐二郎轻咳一声,低声提醒,“小锦,脚下留情。” 再打下去,四弟就真废了。 他简直惊呆了。 知道小锦道法很厉害,没见过她打人也这么凶! 唐时锦抬眸,收回脚,给二哥一个面子。 “清醒了没?”她眸光清幽的垂眸问。 唐逆脸朝下,趴在脚下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慢慢的朝她竖起个中指。 唐时锦眯起眸子,还不服气? 她捏了捏拳头,唐玉延赶紧上前,“四弟这是在向你求救呢!”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二哥的强行解释。 唐玉延好心将唐逆拽了起来,被打成这样,应该老实了吧…… “尔等凡人,谁敢碰我!” 便宜弟弟嘶吼一声,扬起手就要掐唐玉延的脖子。 唐时锦啧的一声,啪的一下,一张符拍在了唐逆脑门儿。 发疯还发出中二病了。 唐玉延一松手,扶他作甚,“这回老实了。” “小锦,他这是怎么了?”唐二郎又问。 “没什么,中邪了。” 她暂时用镇邪符给镇住了。 “中邪?”张波和锦衣卫们上前道,“唐姑娘不是在大理寺设下了法阵吗?大人怎么还会中邪?” 自上次大理寺审鬼之后,便请唐时锦设了阵法,防止邪祟入侵。 “根源不在这。”唐时锦淡淡的说,“除邪一千两,谁付钱?” 锦衣卫们一愣。 然后齐齐后退,抬头望天。 动作整齐划一。 开玩笑,谁有一千两付给她! 唐逆是个好苗子,但,一千两贵了。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不是说大理寺不缺钱呢?” “缺!怎么不缺!”年长的锦衣卫大哥道,“我俸禄还没唐姑娘行走一趟挣得多呢!” 唐时锦无语。 “那这人,还救不救了?” 锦衣卫表示,“随你!” “……” 什么意思?她来了,锦衣卫就摆烂了呗? “再者说,唐逆不是你弟弟么?你们姐弟,救他不是天经地义嘛。”有人道。 唐时锦抬手,“亲姐弟,明算账,不接受道德绑架和白嫖。” 锦衣卫们集体沉默。 哪来的什么天经地义。 她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就是让你们白嫖加绑架的啊? 唐玉延叹了口气,“要不让人去唐家问问,这银子,该唐家来出。” 唐时锦挑眉,“甚好,不瞒二哥,他中邪的根源,就在唐家。” 唐玉延一愣。 小锦的意思,唐家有人要害四弟? 怎会?四弟现在可是唐家的顶梁柱,如今唐家的体面,就靠四弟撑着。 于是半夜三更,敲响了唐家的大门。 门房打瞌睡的小厮迷迷糊糊的来开门,“谁啊?这大晚上的……” 看清门外的人,小厮愣了一下,“二公子?” “四弟出事了,去请父……侯爷来。” 小厮这才看清,唐玉延身后,跟着几个锦衣卫,将唐逆抬了回来。 “是,小的这就去禀告侯爷!” 小厮不敢耽误,撒腿就去了。 厚重大门打开的瞬间,唐玉延搓了搓胳膊,怎么觉得有点冷。 很快,唐家亮起了灯。 唐啸铭正在睡梦中被叫醒,衣服都没穿好就催了出来,一脸不耐道,边走边骂,“那混账又惹出什么事来了?” 从踏进唐家的第一眼,唐时锦就看出,唐家已经被黑气笼罩了。 煞气冲顶。 她微微蹙眉,塞了张护身符给唐玉延,“二哥,拿好这张符,不要乱走动。” “小锦可是看出了什么?”唐玉延拧眉问。 “二哥不觉得唐家寒气有点重么?” 唐二郎颔首,从进门他便感觉到了。 非但寒气重,煞气更重。 但唐时锦没明说,怕吓着二哥。 锦衣卫将被符箓镇住的唐逆摆在唐家正厅,唐啸铭一来,看到唐时锦和唐玉延,火气更大。 指着她和唐玉延就骂,“你们两个孽障回来做什么!四郎是怎么回事?我让他不要同你们两个孽障来往,如今出了事,你们知道把人送回来了呜呜!” ‘啪嗒’ 唐时锦一个响指,祭了张禁言符,嫌弃的掏了掏耳朵,“聒噪。” 她看了眼唐啸铭,说,“你知道有种病叫狂躁症吗?长着嘴不会好好说话,大半夜的不嫌吵人啊。” 唐啸铭嘴都要气歪了。 瞪着她,眼珠子都得瞪出来。 “小锦,他不说话,你找谁要银子去?”唐玉延提醒。 唐时锦淡淡瞥道,“要想救唐逆,就给我好好说人话,听懂你就眨眨眼,我给你解了禁言符。” 唐啸铭心中怒火中烧,但口不能言,实在难受,无奈,他只能眨眨眼,先忍了这个逆女! 唐时锦一摆手,禁言符自动解开,唐啸铭忍怒道,“四郎怎会变成这样?” “中邪了,除邪救人,一千两。” 唐时锦言简意赅的说。 “他是你弟弟,你还要收银子?”唐啸铭额角青筋暴跳。 唐时锦好笑,“大晚上的我不睡觉,你当我来做善事的?” 唐啸铭一噎。 这孽障,无利不起早啊! “侯爷只说,人救是不救?若不救,我立马走人。”唐时锦懒得跟他废话。 浪费时间。 唐逆像个死尸一样横在那,额头上还贴了道符,唐啸铭一咬牙,“救!” 到底是自己亲儿子,哪能真的见死不救。 他可不像唐时锦和唐玉延这两个薄情寡义的孽障! “再一口一个孽障,我弄死你儿子。” 唐时锦目光薄凉的瞥了眼。 唐啸铭一瞪眼,乖乖闭嘴了。 “一千两,钱到手,再救人。”唐时锦伸手要钱。 唐啸铭气的吹胡子瞪眼,“为父还能少了你那点银子不成!” “能。” 唐时锦面无表情,“你比较不要脸。” 第221章 唐娇娇有孕了 “你!”唐啸铭气的头顶冒烟,唐玉延真担心老父亲被她气死,他轻声调和道,“四弟的安危要紧!” 唐啸铭狠狠地骂了一句不孝子,然后气冲冲的让人去取一千两银子来。 银子到手,唐时锦满意的收进小布袋里,然后转身就走。 “站住!” 唐啸铭吼道,“拿了钱就想走?唐时锦,你敢戏弄为父?” 唐时锦转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唐家养出了凶煞,侯爷想去看看么?” 唐啸铭一愣,“你说什么?” 唐时锦没理他,要不是看便宜弟弟对她态度还不错,她才懒得管呢。 彼时,唐娇娇正在屋里,痛苦的捂着肚子,傀儡咒术被破了,反噬到她肚子里了吗? 唐娇娇有些害怕,疼的脸色青白,如果肚子里的出问题,她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不。 她不能失败。 她咬着牙,叫肚子里的东西别闹! 她把目光,放在供桌上。 上面供奉着一尊神像。 “我肚子好疼……道尊,你帮帮我……”唐娇娇颤抖的握着神像,求助道,“帮帮我……求你,我不能功亏一篑!” 唐时锦来了。 又是唐时锦,坏了她的事! 下一秒,一团黑影出现,黑袍提着唐娇娇的肩膀,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唐时锦进屋,察觉到屋子里有一缕似曾相识的气息。 她微微眯起眸子,“道尊,你说你有这么响亮的名字,总是逃跑不合适吧?” 无人回应。 唐时锦上前,拿起那个阴黑的神像,“既然阁下不回我,那我可就要砸了你的神像哦。” 唐时锦甩手,将神像往右侧一扔,‘砰’的一声响,神像砸在一幅画框上,惊了上面的鸟儿,神像则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张黄纸。 剪成了翠鸟的形态。 唐时锦弯腰捡起黄纸,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阁下就这点本事么?传闻中的道尊怎么是个不敢见人的怂蛋呢。” 用一只鸟来监视她们。 她一捏,黄纸就在她手里化成一缕灰烬。 神像砸碎的瞬间,唐逆嘴里吐出一口黑气,贴在他头上的符箓动了动。 围城一圈的锦衣卫们齐刷刷的握紧了绣春刀,这家伙该不会突然翻起来吧? “诈尸了!” 唐逆手臂抬了一下。 周围就‘刷刷’的响起拔刀声。 张波嘴角抽了抽,戒备的同时,不忘纠正喊话那人,“大人没死,诈什么尸!” “他他他……他把符撕掉了!” 小唐大人将脑门儿上的符箓揭了下来,狐疑的望着拿刀围着他的人。 “你们都中邪了不成,个个对我虎视眈眈的?” 唐逆皱眉。 “大人,你没事?”张波惊疑的问。 “我……”他一顿,然后发现,这是在唐家,他意识到不对劲,“我见鬼了?” “不。”张波收起绣春刀说,“你中邪了!” 唐时锦又从神像碎片中捡起一缕发丝,“这是唐逆的头发,此乃咒术,用这邪像来施咒,能操控人的心智,让人六亲不认,成为受人摆弄的傀儡。” “唐时锦,你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让你救人,你来娇娇的房间干什么!” 唐啸铭进门就骂。 “唐娇娇呢?” 唐啸铭一愣,“对啊,娇娇呢?” “父亲,你找我?” 这时,门口传来唐娇娇的声音。 一进门,看到唐时锦等人,唐娇娇似乎还愣了一下,“小锦,你回来了?” 唐时锦晃了晃手里的头发丝,“邪像供奉的不错,不过你的咒术还不到家,入门级的,刚学不久吧?” 身体发肤,以唐逆的发丝,封在邪像里,加以咒术,使其成为一具听话的傀儡。 但可惜,道行不够。 不过那位道尊能这么快将唐娇娇的反噬驱散,确实有两把刷子。 唐娇娇咬了咬牙,脸上带着笑,“小锦说什么呢?什么咒术,你怎么把我的泥菩萨打碎了呀?我供奉泥菩萨,是为了保平安的,你打碎了神像,冲撞了神明可怎么好。” “你家菩萨长这样?”唐时锦轻嘲。 唐娇娇为难的解释说,“那是我徒手捏的,难免丑了些,可我是诚心捏的泥菩萨像,待来日,我还会为神像渡上金身的,没想到,你把神像打碎了。” “是啊,娇娇只是供奉了个神像,有什么不对?什么邪像凶煞的,我看你就是故意找娇娇的事!” 唐啸铭立马袒护唐娇娇。 唐娇娇嘴角挑起一丝得意。 “你要怎么霍霍唐家人都随你,但唐逆我罩着,你别动他。” 唐时锦眸光清冷,“别以为看了几本书,学了几个符咒,你就悟道了,更不要以为,炼了点邪术,身上多点煞气,肚子里多了个怪胎,你就无敌了,在我面前作妖,你肚子里的那东西可保不住你。” 唐娇娇脸色变了变,险些绷不住笑脸。 “小锦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唐娇娇深呼吸道,“父亲,您听懂她说什么了吗?” 唐啸铭更是听的云里雾里,一句没懂。 但他认为,唐时锦就是在妖言惑众。 他脸色冷沉道,“唐逆出事,到底关娇娇什么事!唐时锦,你莫不是想说,打碎一个无关紧要的神像,说一些悖逆妄言,唐逆就能醒过来?” “阿姐,父亲。” 事实证明,确实能醒过来。 唐逆从门口走来,脸色冷肃,“父亲是装糊涂还是真不懂,阿姐是说,唐娇娇有孕了,并在家中养了不干净的东西。” 唐时锦勾唇,“总算有个不那么蠢的。” 唐玉延眉眼沉沉,“小锦和四弟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有孕了?” 唐啸铭反应过来也是一愣。 娇娇怀孕了? 难怪他觉得,娇娇最近变了不少。 瞧着似乎丰盈了些。 唐啸铭复杂的目光,看向唐娇娇的肚子。 “你与太子,还未成婚,你便有了孩子,唐娇娇,你可知何为教养廉耻!”唐玉延冷声道。 唐娇娇攥紧了拳头,“二哥早已离开了唐家,不要祖母和父亲,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的?” 第222章 你的脸比年纪更大 唐玉延噎了一下。 此话,无疑是挑起唐啸铭的不满。 唐玉延这个不孝的,连家门都不要了。 宁可窝在魏家寄人篱下,也不肯回家。 实在是可恨! 唐娇娇一句话,挑拨离间,便将矛头转移到了唐玉延身上。 “娇娇说的不错,唐家如今岂容你们放肆!” 突然传来呵斥声。 唐老太君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大半夜的,听闻唐时锦回来了,老太太听到消息便从床上翻了起来。 唐玉延低头,“祖母。” “哼!”老太太冷呵,“你眼里还有老身这个祖母呢,老身真后悔叫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最后学成了个忤逆不孝的,你还有脸回家来!” 唐玉延被训诫的面露羞愧。 他没脸回嘴。 “娇娇便是再不好,至少她与唐家是一条心,唐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知道感恩。” 你以为骂唐玉延两句,老太太就解气了,并不。 她继续看着唐时锦讽刺道,“哪像你们,养不熟!” 感恩? 可不是,唐娇娇非常感恩。 感恩就是等她成了凶煞,要你唐家玩完。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抬手,“首先声明,唐家没养过我,别张口闭口养你们,我可没吃过唐家的米。” 老太太脸色一沉。 狠狠地瞪了眼唐时锦。 她又说,“唐啸铭面相平庸,本无富贵相,全靠娶了我阿娘,唐家才平步青云,我阿娘便是唐家的贵人,不懂感恩的是你们,老太君,你是年纪大了,但你总觉得,你的脸比年纪更大。” 唐老太君一阵气短,“你!你个不孝的东西!” 唐时锦轻哼,“也就是我二哥,吃了你们家的米,才让你们指着鼻子骂,唐家煞气冲天,迟早会有灭顶之灾。” 老太太差点没被她气晕过去。 唐娇娇眼神闪了闪,连忙上去扶着老太太,“祖母,您别动气,当心身子,这大半夜的扰您清净,是孙女们的不是,您老人家还是回去歇着吧。” 唐老太君在唐娇娇的安抚下,顺了一口,她不甘道,“看看娇娇,再看看你们!” 她懊悔的想,娇娇怎么就不是唐家亲生的呢! “来人,送老太君回去睡下。”唐逆不耐烦的开口。 祖母非要过来找气受,怪得了谁。 现在唐逆在唐家说话,也是相当有分量的。 唐娇娇立马就扶着老太太走。 “唐娇娇,我让你走了吗。” 唐逆冷冷的盯着唐娇娇的背影。 唐娇娇笑了笑,“四弟,祖母年纪大了,要早些歇息才是,有什么话,等我伺候了祖母入睡,再说不迟。” 她借口想逃。 “吴嬷嬷,送祖母回房。”唐逆语气冷淡。 吴嬷嬷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当即就从唐娇娇手里,将老太太扶了过来。 因为门外,多了几个拔刀的锦衣卫。 显然是不让唐娇娇离开。 唐娇娇愤恨的磨牙,“四弟,你究竟想说什么?” “邪像,我的头发,咒术,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唐逆慢悠悠的拔出绣春刀,刀尖朝下,戳在邪像的碎片上。 目光冷沉,便是在威胁。 那刀尖,仿佛要戳在唐娇娇身上。 “我如何知道你的头发是哪来的,什么咒术,我听不懂,四弟什么时候也懂道法了?” 唐娇娇嘴硬。 她并不承认。 面上也没多少惧意。 她都快成凶煞了,难道还会怕唐逆吗? 如果不是不想暴露自己,她当场就能取唐逆性命! 说来说去,都怪唐时锦多管闲事,要不是她,唐逆早在大理寺杀疯了,没准儿她连唐逆的魂魄都抽出来跟头发丝一起封印了。 唐逆冷着眉眼,“阿姐说你做了,你便是做了,跟我回大理寺,若在诏狱的审问之下,你还不改口,我便信你几分。” 唐娇娇眼底藏着冷光,“四弟莫不是忘了,我不久将与太子完婚,四弟是想严刑拷打未来太子妃么?你想好怎么跟太子殿下交代了吗。” 唐逆皱眉。 不得不承认,唐娇娇有个很好的护身牌。 那就是未来太子妃这几个字。 “不可!”唐啸铭顿时挺身而出,护在唐娇娇身前,怒瞪唐逆等人,“你个混账东西,你还想带娇娇去大理寺,你有没有点脑子!太子大婚在即,这个时候你要对娇娇不利,你让唐家怎么跟太子交代!” 唐逆面无表情,“太子只怕要笑醒。” 唐啸铭气势汹汹,“今日有我在,我看谁敢动娇娇!” “她有孕!”唐逆咬牙,“父亲你糊涂也该有个限度!唐娇娇未婚有孕,太子如果真的看重她,便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唐啸铭眼神闪了闪,他如何不知,只是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 “娇娇有孕,那便是太子的嫡子,你敢对皇孙不利?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你这个大理寺少卿能有太子妃及皇孙贵重不成?” 油盐不进! 唐逆气的牙痒痒,“父亲难道觉得光彩吗?” “娇娇成为太子妃,便是唐家的光彩!” 唐逆气到无话可说。 父亲脸可真大。 未成婚,便有孕,全家还拿她当个宝? 阿谀奉承着。 唐逆此刻对这个家失望至极。 唐娇娇气定神闲,得意且挑衅的看着唐逆。 唐时锦嘴角抽搐,果然,没有三观,就是最强大的三观。 “你们两个孽障,回来不是为了救醒唐逆么,现在这混账没事了,你们还不走?” 唐啸铭是真怕唐逆脑子不清醒,让锦衣卫在家里乱来,在自己家里抓人,传出去,成什么了? 他只好将矛头放到唐时锦和唐玉延身上。 唐逆这混账东西,焉知不是听信了唐时锦的蛊惑? 唐时锦沉默时,在想一个问题,道尊为什么会救唐娇娇? 那位道尊蛊惑的,都是些有执念,有贪欲,有求而不得的人,方便他利用。 可唐娇娇有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唐娇娇呢? 再一想,唐娇娇心里有怨,有恨,也有贪,而且肚子里还有胎。 她面相上看,八字应该属阴,有胎有怨,倒确实是个适合培育胎煞的母体。 可唐时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唐玉延有种无颜留在唐家的羞愧感,他叹声道,“四弟既然醒了,小锦,我们走吧。” 唐时锦微微点头,确如唐啸铭所说,她来唐家,只是为了救醒唐逆。 唐逆醒了,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没必要再呆下去。 要怎么处置唐娇娇,是唐逆的事。 唐家的家务事,她没兴趣管。 不过,唐时锦路过唐啸铭身边时,脚步一顿,偏头对他微微一笑,“侯爷。” 唐啸铭无端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唐时锦一笑,让人毛骨悚然。 果然,便听见她说,“我观你面带血煞,死劫将至,三十万两,我保你唐家平安。” 第223章 我没尝过,怎知王爷的甜? 唐啸铭脑门儿青筋突突的跳,喷火似的吼道,“滚!” 唐时锦咂咂嘴,“不信就算。” 然后,她跟二哥离开了唐家。 ‘砰!’ 唐家大门重重关上。 唐玉延微微蹙眉,“三妹妹,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唐时锦一顿,认真的看着唐玉延,说,“是真的,二哥看不见,可我看的清楚,唐家煞气罩顶,很快就会有灭顶之灾。”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告诉二哥,“唐娇娇,快成凶煞了。” 唐玉延眼神惊颤,“你是说,唐娇娇会对唐家不利?” 唐时锦摇头。 不仅是不利。 恐怕唐娇娇会杀光唐家所有人。 胎煞加凶煞,双煞母体,唐娇娇不会放过唐家人。 她对唐家的怨恨,不比对她的怨恨少。 唐时锦就好笑,她自问,与唐娇娇素不相识,并无旧怨。 可下山时,唐娇娇便收买傀儡来杀她。 在唐家,又将她视为眼中钉。 哪怕她随阿娘离开了唐家,几次见面,唐娇娇对她的怨恨却也只增不减。 缘何? 唐时锦一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因为她神经病! 三妹妹面色严肃,唐二郎心中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犹疑半响,最后开口道,“三妹妹,我们回家吧。” 唐时锦看着他前行的背影,二哥应该是想让她救唐家吧? 但二哥没有开口。 所有人都离开后,一片寂静的夜里,一个巴掌声从唐娇娇房里响起。 “唐逆清醒了,你可清醒了?” 黑袍道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唐娇娇。 而唐娇娇,被他一巴掌扇到地上去了。 捂着脸,眼底满是愤恨阴毒,但她不敢忤逆道尊。 “我知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训诫,露出马脚。”唐娇娇捂着脸说。 黑袍听着她的狡辩,声音幽冷,“唐时锦已经看出你腹中的胎煞,她没收你,是因你未曾触她逆鳞,唐时锦自诩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唐娇娇听出,他每次说到唐时锦,语气里总是不自觉的带着赞赏。 “你很了解唐时锦?你认识她?” “无需套我的话,在我眼里,你不及唐时锦万分之一。” 对她,则是嫌弃与警告,唐娇娇眸中含泪,抬头道,“你既然这么瞧不上我,为什么又要救我?” 道尊没说话。 黑袍下露出的一双眸子黑沉沉的。 面对唐娇娇的哭诉,他无动于衷,“这不是你选的么,如今又委屈些什么?” 唐娇娇哑口无言。 心里的怨愤很深,导致她身上的怨气在猛涨,肚子里的胎煞十分兴奋的吸食她身上的怨气。 黑袍扫了眼,甩手往她身上扔了张符,唐娇娇感觉她肚子里的东西安分了不少。 “它长的太快,对你并无好处,唐娇娇,它在你肚子里,由你掌控它,而非它牵制你,潜心悟道,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胎煞反噬。” 唐娇娇摸了摸变得平坦的小腹,已经看不出她有孕了。 “你给我的书太过繁琐,我……” 等她一抬头,哪里还有道尊的人影。 唐娇娇不甘的咬了咬唇,无奈,只得自己慢慢去悟那禁书里的咒术。 唐时锦忙了大半夜,回去后倒头就睡。 一觉睡饱,已过半日。 简单洗漱后,魏氏便来说,“小锦,十九王爷来寻你了。” “人在哪?”唐时锦眼睛一亮。 “在同你外祖父下棋呢,倒也不用着急,先用过早膳再去。” 魏氏说。 但这话,其实是十九王爷如是说的。 十九王爷大早就来了,小锦还在睡,王爷便同老父亲下棋解闷儿去了。 并说不必催小锦,让她睡好吃好之后,再去给他传话。 魏氏说话间,流珠和宝珠两个丫鬟已经摆上了一桌早膳。 肉包清粥加一些小菜,非常合适唐时锦的胃口。 “小锦,阿娘听说你缺了情魄,几时能找回来?”魏氏忽然问。 唐时锦咬了口肉包,瞧着魏氏眉眼间带着几分担忧,她说道,“情魄已经找到了,只是暂时拿不回来,阿娘别担心,情魄不重要,不影响我修行。” 魏氏瞅了她一眼,“阿娘虽不修道,但阿娘也不傻,人魂魄不全,怎会不重要,你那情魄,可是丢在十九王爷那里了?” 唐时锦点头,“阿娘猜到了?” 魏氏叹气,“听你二哥提过,难怪你与十九王爷走得近,竟不是因为喜欢?” 她的确在二哥面前提过,她少了一魄。 唐时锦咬着肉包,想了想,“没准儿我找回情魄之后,就喜欢了呢?” 魏氏一听,觉得有理,“虽说十九王爷是高岭之花,高不可攀,但我家阿锦也配得上!” 唐时锦笑的眉眼弯弯,一手肉包一手粥的说,“我也觉得我配得上。” 啃完肉包,唐时锦就去了魏老将军院子里。 便见一老一少两个人在院子里下棋。 “外祖父。” 唐时锦叫了声,魏老将军顿时眉开眼笑,“外孙女来了,王爷,这盘棋看来是下不完了,老夫留着棋盘,待王爷下次来,我们再下一局。” 萧宴一笑,“听老将军的。” 魏老将军哈哈一笑,起身道,“王爷将我这外孙女带出门,可得完好无损的给老夫送回来啊。” “这是自然。”萧宴有礼有答。 十九王爷负手而立,转头看向唐时锦,嘴角轻轻上扬,他一笑,唐时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怪有人说,笑容是会传染的。 “锦丫头,今日早膳可甜啊?”外祖父笑呵呵的。 唐时锦眨眨眼,想了想刚才吃的清粥配小菜,说,“不甜,阿娘没放糖。” 老将军一笑,“王爷等你半日,想必有事,你去吧。” 萧宴笑了笑,站在唐时锦面前,走出老将军的院子后,低声轻笑,“本王尝的甜。” 唐时锦歪了歪她的小脑袋,她突然想到十九王爷说过的一句话。 “我没尝过,怎知王爷的甜?” 萧宴直直的看着她,眸色幽深,“阿锦想尝?” 唐时锦觉得话头不太对,再说下去,可能要刹不住车了。 她轻咳一声,默默地转移话题,“王爷说事吧,找我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大概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阿锦若得空,想请你去看看。” 萧宴轻笑道,“不得空也没关系。” “我有空。” 能让十九王爷称为朋友的人,运气应该不怎么好。 毕竟遇到她之前,十九王爷一身煞气,谁靠近他谁倒霉。 第224章 你快死了 十九王爷沉默一下,似乎有些不情愿,然后说,“银子可以多要,他不缺钱。” 唐时锦眯眼笑,“我懂了。” 十九王爷马车上的熏香,让人心旷神怡,唐时锦闻着有些昏昏欲睡,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吗?”唐时锦睁开眼。 “嗯。” 萧宴下马车,回手想拉她一把,唐时锦已经自己跳了下来。 十九王爷伸出去的手,有些寂寞。 “小岑南府。” 马车停在一座府邸前,唐时锦一下车就看到了金灿灿的匾额,“这府名挺别致。” “这里原来是忠毅侯府,后来落败了。” 十九王爷语气低沉。 唐时锦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缕悲凉。 她点点头,“住在这个宅子里的人,有大功德。” 十九王爷笑笑,“进去吧。” 进府之后,迎接她和萧宴的,是个美娇娘。 “妾身见过王爷。”美娇娘轻声行礼,看向唐时锦,柔声问,“这位是……” “岑南舟还活着么?” 美娇娘笑了笑,“王爷真爱说笑,小侯爷自然还活着,念了您两个时辰呢。” 岑南舟等了他半日。 “再不来,就要死了。”屋里传出散漫的声音。 美娇娘说,“王爷进去吧,妾身去给你们奉茶水来。” 唐时刻看着那美娇娘窈窕的背影,忽而说,“王爷的这位朋友,是个福报的人,也福泽了他人。” 萧宴抿唇。 阿锦还没见着岑南舟,就开始夸起他来了。 若是见到了他,她还移得开眼吗? 十九王爷这就开始后悔了,不该带阿锦来。 唐时锦走了两步,发现萧宴没什么跟上,她回过头,察觉十九王爷脸色不对。 “王爷不高兴?” 萧宴叹了声,“进去吧。” 唐时锦狐疑的点点头,怎么有种男人心,海底针的感觉? 片刻后。 见到岑南舟的第一眼,唐时锦一整个愣住。 就像萧宴说的那样,她移不开眼了。 唐时锦甚至一时间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唐时锦?”双方初步打量过对方之后,岑南舟先开口,“像雪山的昙花,清冷脱俗,难怪阿宴要藏着你,不让见人。” 雪山的昙花? 这是什么形容词? 雪山有昙花吗? 唐时锦歪了歪头,“十九王爷没有不让我见人啊。” 岑南舟一双桃花眼,看人一眼,仿佛自带摄魂,勾人魂魄。 他妖娆,艳丽,却又很清雅,好像一株桃花成精,面上却又多了几分病态,瞧着好像被雨水吹打过的桃瓣,风一吹,就会掉落在惜花之人的掌心。 “你好,我是唐时锦。”唐时锦微微一笑,自我介绍。 她的眼睛,自始至终,一直没从岑南舟身上挪开过。 “我叫岑南舟。”他弯了弯眉眼。 笑起来好似有一树桃花开。 却很快又咳嗽起来,面色苍白,犹如一树桃花失了粉色,孤落飘零。 “你快死了。”唐时锦直接说。 岑南舟压抑着咳嗽,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你能看出原因吗?我想我应该不是短命鬼吧。” 他半真半假的自嘲笑笑。 唐时锦摇头,“你攒了不少功德,福报在自身,且,你祖上有匡扶天下的大功德,福泽后人,否则你早就死了,你寿数已尽。” 岑南舟痴痴的望着她,呆了片刻。 然后叹息的笑了声,“自古美人薄命,长得俊的人,老天爷都嫉妒,合着我真是个短命鬼啊,哎,不认命都不行了。” 他把自己比作美人,但唐时锦看出,他不甘心就此死去。 “不。”唐时锦又说,“你的死劫并非天意,而是人祸,你有福报,自然不该是短命的命格,你的面相,妖中存善,再加上你祖上为你积的功德,你此生即便是混吃等死,也能一生平顺。” 顿了顿,她勾唇道,“遇到我,倒也无需认命。” 岑南舟眸子亮了亮,“你不是说,我寿数已尽?” “是,但不是自然寿尽,我说了,你的劫是人为。” 岑南舟攥紧拳头,几乎要从躺椅上起来,但最后还是力气不足,躺了回去。 他眼神变幻莫测,抬头与萧宴对视一眼,“阿宴,你听见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凌厉,亦带着杀气。 “嗯。”十九王爷回了他一句。 虽然这家伙长的勾引人,但作为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萧宴还是希望他能活下去的。 不然也不会带阿锦来看他。 岑南舟又看向唐时锦,“唐姑娘看我……还有救吗?” “有。”唐时锦意味不明的说,“我并未从你的面相上看出短命之相。” 岑南舟心头松了口气,“其实我早就想见见你了,奈何自己一病不起,阿宴看上的人,我很好奇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他和萧宴,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他拿萧宴当手足,阿宴拿他当皮球。 用人朝前,不用朝后。 听说阿宴看上一个道姑,他差点没把耳朵掏聋了。 他,萧宴,他会看上一个道姑? 岑南舟不知道翻过多少个白眼,打死不信。 此时见到唐时锦,他知道了,什么道姑,人家明明就是仙女。 阿宴这是捡到宝了。 他有预感,有了唐时锦的庇护,萧宴定能事事顺遂。 连阎王都夺不走他的命。 听到心声的唐时锦微顿,这位小侯爷真看得起她。 但,她的确能保十九王爷平安顺遂。 阎王不收帝星命的。 萧宴即便横死,也会进行下一世,冥府安排不了他。 此时,身在冥府的阴天子躺在王座上,敲着二郎腿,嘴里吐出葡萄籽,看着眼前的镜面,哼了声。 “这都多少年了?还这么胳膊肘朝外拐,大白小黑,你们说我都把她跟那男人扔去两个世界了,怎么还是能遇到?” 大白说,“缘分。” 阴天子皱眉,瞥了它一眼。 大白默默闭嘴了。 “她还说我安排不了他?” 小黑回答,“天道的,你管不了。” 阴天子脸色更冷。 要知道,阴天子一怒,万鬼哀嚎。 ‘咣当’一下,阴天子脚尖踢翻桌上的酒盅,“用腻了,换一套。” “是。” 酒盅形状很独特,取人的头盖骨做的。 据说阴天子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用唐时锦身边那男人的头盖骨品酒。 第225章 都是他的侍妾 “国色天香?不敢当。”不是唐时锦谦虚,而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国色天香。 顶多是上得厅堂,打得厉鬼吧。 岑南舟似乎笑了一下,“国色天香不及你。” “不必夸我,想知道你因何寿尽吗?” 唐时锦弯了一下眉眼。 “你说。” 岑南舟脸色严肃起来。 “你被人借寿了。” 他沉默了三秒钟,才吐出两个冷沉的音,“借寿?”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盗走了你的寿命,用你的寿命活着,你寿命被借走了,自然就要死了。” 岑南舟咬了咬牙,突然怒极反笑,“寿命没了,还能拿回来吗?” 唐时锦抿唇,“可以夺回来,但是……” 岑南舟看着她。 十九王爷虽未修道,但他却懂道,他沉声说,“挥霍过的寿数,不能取回。” 唐时锦点头。 就是这样。 寿命这东西就像水,如果岑南舟的寿命是八十年,比作八杯水,喝一杯就少一杯。 依他的面相来看,他的寿数全被借走了。 如果十九王爷不带她来,这位美如桃花的小侯爷,最迟明晚,恐怕就会悄无声息的逝世。 “唐姑娘直说吧,我还能活多久?如阿宴所说,我的寿数,被挥霍殆尽了,是吗?” 岑南舟平心静气的问。 原本他就有预感,自己撑不过两日。 如今能知道死因,不至于做个糊涂鬼。 唐时锦掐了掐手指,又盯着他的面相深看,沉默片刻道,“三个月。” “呵。” 岑南舟笑了一声,“只剩三个月了啊?” 对于自己寿数只剩三个月,岑南舟坦然接受,“唐姑娘,阿宴说你乃世外高人,你看这三个月,能让我不留遗憾么?” 唐时锦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想好起来。 为自己报仇。 怎么也得拉着借走他寿命的人一起下地狱吧? 唐时锦抬手,指尖掐出一缕灵力,随即祭出一张续命符,将灵力附在符上,指尖一晃,符箓金光大显,瞬间融入他全身。 岑南舟只觉得,好似有一股生命的力量,充盈在他身体里。 如枯木逢春,干旱逢泽,这大概就是生命的源泉。 唐时锦吐了口气,续命符其实算是违逆天道一类的符箓,极耗灵力。 但唐时锦自创的续命符,取的冥府的阴寿,违逆的是冥府的规定。 阴天子知道了,恐怕又得跳脚。 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又掏出另一张符箓,给了岑南舟,“这张符你带在身上,若遇到借走你寿命的人,符纸就会变红。” 岑南舟四肢有了力量,他从躺椅上重新站了起来,郑重的收起符纸,颔首道,“阿锦妹妹,多谢。” 唐时锦挑眉,怎么救他一救,她成妹妹了? 但她也没说什么。 岑南舟,是个好人。 “等你找到借寿之人,我再替你将剩余的寿命拿回来。”唐时锦说,“续命符可以维持你一个月的寿命。” 现在他的寿命并没有取回,只是续命符给他续上一段时间的命罢了。 岑南舟点头,“我明白了。” 正如唐时锦所说,阴天子正从王座上跳了起来,“她护着那男人就算了,还从我冥府借寿救人,冥火阴寿任她取之不尽,她当她还是……” “大帝息怒,她这一世不是凡人么。”大白提醒道,“没有前世的记忆呀。” 阴天子冷哼,“算了,她想借多少借多少,修道修成菩萨了!” 听着阴天子纵容的吐槽,大白小黑笑笑不说话。 唐时锦叮嘱岑南舟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去找借寿之人不迟。 岑南舟说,“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但他还是送到了屋门口。 “相公,你能起身了?太好了!” 奉茶来的美娇娘高兴的差点没把手里的茶丢了。 岑南舟本想安抚两句,让她低调,只是不等他开口,美娇娘就喊了起来,“姐妹们快来啊,相公好起来了,相公他……他没事了!” 美娇娘说着,还扑到岑南舟身上哭了起来,“妾身日日菩萨面前给你祈福,盼着你能好起来,谢天谢地,你终于能起身了。” 岑南舟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娇娘,没事,我好了,不哭了啊。” 唐时锦瞧着,岑南舟和他的夫人感情真好。 就是,这美娇娘好像跟她来时见到的不是同一人啊? 正想着,突然一群女人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唐时锦只觉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好像一群蝴蝶飞过,然后就看到,一群女人扑到岑南舟身上哭。 岑南舟险些都要被女人扑的站不住了……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这……” “都是他的侍妾。”萧宴说。 “……” 唐时锦认真严肃的看了眼岑南舟,“注意节制,纵欲过度,伤身。” 岑南舟想说点什么,但一个接一个的美人需要他安慰,愣是抽不出嘴来。 方才迎接她们的那个美娇娘转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抽泣道,“让王爷见笑了,姐妹们见郎君醒了,都太高兴了,妾身知道,定是王爷和这位姑娘救了小侯爷,妾身替姐妹们谢过王爷,谢过姑娘。” 唐时锦颔首,“告辞。” 然后拉着萧宴,赶紧走。 十几个侍妾,乖乖,岑南舟行啊。 从岑家出来,萧宴一直没说话,唐时锦瞄了他一眼,说,“王爷是在担心岑南舟么?我看的出来,王爷很看重他,你们感情很好吧?” 萧宴说,“他是我幼时唯一的玩伴。” 其实小时候的萧宴,并不如现在强悍。 相反,他命格被盗,煞气满身,人人都说他是扫把星。 有人说,父皇母妃也是他克死的。 在宫里,亲人远离他,宫人躲着他,父皇母妃过世后,他更是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某一日,忠毅侯带着他小儿子进宫,那小儿子长的跟个女娃娃似的,好多人都说他是女娃娃,笑着打趣他。 小东西被气走了。 遇到了萧宴。 岑南舟第一次见到萧宴,其实他正在被管事的太监欺负,那时候他只有七岁。 管事太监给萧宴吃剩饭剩菜,他不服,便被管事太监按在水缸里教训。 那是一个冬天,小小的十九皇子被冻的不轻。 萧宴至今记得,有个小姑娘,捡了块砖头,上去就是一砖,砸在管事太监的头上。 然后拉着他跑了。 他才得救。 后来,他对小姑娘道谢,小姑娘炸毛的说,“你看清楚了,我同你一样,是公的!” 第226章 他的杀戮,比阎罗还重 自此,二人结识。 再后来,国师将他带走了几年。 他随国师修身养性。 再见岑南舟,是三年后,在国师的庇护下,他强身健体,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小皇子。 国师推荐忠毅侯做他老师,授他武艺。 他跟岑南舟,便日日一起习武。 岑南舟的父亲于他,亦师亦父。 直到,边境传来战事,年仅十五岁的萧宴毅然决然去了边关。 他要靠自己,杀出一片天来。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五年的时间里,他大破西,南两境,收复城池,开疆拓土,后又一举平定北境,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安定整个边关。 叫南楚,西州,以及苗疆那些国家不敢再犯北离分毫。 回朝后,便已是十九王爷,无人再敢轻视他。 人人都道,他的杀戮,比阎罗还重。 只可惜,他回京时,忠毅侯府遭人构陷,已经全家问斩了。 他只赶得及从刑场上救下岑南舟。 当日,他一剑斩了刑场上的行刑官,以及刽子手,一身肃杀,无人敢言半个字。 他在新帝面前,力保岑南舟,找出忠毅侯府被人陷害的证据,整肃朝纲,一时间,杀了半个朝堂的官员。 人人自危。 他为岑家满门正了名。 那时候新帝刚登基,根基不稳,根本奈何不了功高震主的萧宴。 所以就像阿锦说的,即便岑家只剩岑南舟一人,即便他日日躺平,只要他萧宴不倒,十九王府亦能让他衣食无忧,此生富足。 唐时锦:这样的好朋友,请给我来一打! 她看着萧宴赏心悦目的脸,心中有酸楚,仿佛能看到那个孤零零受人轻视的幼时萧宴。 又觉得钦佩,别人十几岁,大概还在玩泥巴,庸庸碌碌,他的十几岁,却已成就千秋功业。 不愧是帝星命! 唐时锦怜惜且感慨道,“王爷不必太过担心岑南舟,我算着,他能活。” 萧宴眸光幽深的凝视着她,低声道,“能活就好,但本王也不希望你出事。” 唐时锦几乎是秒懂他的意思。 她笑笑说,“我不是要替他逆天改命,我不是说了吗,岑南舟有福报,上天兴许会他活命的机缘。” “今日你累了,我送你回家。”马车前,萧宴朝她伸出手。 唐时锦眼神微闪,并未拒绝。 她搭着萧宴的手,上了马车。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指节修长,骨形极好,被他握住,唐时锦忍不住手心发烫。 那温度,仿佛从手心沿着脉络,游走到心房。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 唐时锦随手按了按心口,心跳声平复了。 她钻进马车,并未多想。 此时唐时锦不知,即便情魄未归,她对十九王爷的喜欢已经萌芽。 … 近日,唐令仪很头疼。 “徐小姐,不买符就回去吧,你这样跟着我,影响我做生意了!” 徐燕立马乖乖的站在她身侧,不乱动,“你忙你的,我不吵你便是,等你忙完,你再同我讲讲道法可好?” 唐令仪叹气,“我哪里懂什么道法,你高看我了。” “可你不是给我和谢薇……给我们看过面相吗?你还说我们要倒霉,结果我们就真在长公主府出事了!” 可见唐令仪看的很准! 徐燕现在对唐令仪有些崇拜。 当然,更崇拜唐时锦,她会画符! 唐令仪摇头,“那不过是唬你们的,我并不会看相,只会卖符。” “原来你只是吓唬我们啊?” 徐燕吞了吞口水,然后说,“不过不打紧,我母亲说了,让我跟着你,学学……卖符!” 唐令仪:…… 徐燕乐意做个小跟班。 道法符箓,她觉得很新奇,也想涨涨见识。 “徐小姐……” “叫我徐燕或者燕燕吧!我还是叫你令仪好不好?叫徐小姐怪生分的。”徐燕打断她。 唐令仪扶额,“我们本来就生分。” 以往,也顶多不过是点头之交。 着实没什么情分可言。 “以后就不生分了。”徐燕理之自然的说。 唐令仪彻底无语,随她去了。 … 唐时锦察觉到,二哥总是在她面前晃悠,她一看,二哥就走。 如此持续了大半个月,唐时锦在二哥出门前,直接叫住他,“二哥,有话可以直说。” 唐玉延叹了声,“三妹妹,父亲他……你此前说,唐家有灭顶之灾,不知何时会应验?” 她心知,二哥是想救唐家。 但又不好跟她开口。 “太子大婚是什么时候?”唐时锦忽然问。 唐玉延愣了一下,说,“七月十八。” 唐时锦眸色幽深了几分,“那时便会应验。” 唐家也算是养虎为患,唐娇娇最风光那日,便是唐家的灭门之时。 唐玉延怔住。 好半响,他都不知道说什么。 “三妹妹,唐家……还能救吗?”唐玉延犹疑的问。 “二哥,若我现在回去说,唐家会因为唐娇娇灭门,你觉得唐啸铭和唐老太君可会信我?” 唐时锦语气平静的说。 唐玉延沉默了。 是啊,父亲和祖母只会认为三妹妹妖言惑众,诅咒他们。 哪里会信三妹妹说的。 唐玉延叹了一声,“罢了,三妹妹,我当值去了,外头热,你快回屋吧。” 说完,他就走了。 唐时锦望着二哥的背影,微微叹息。 二哥总有一天会明白,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的道理。 唐啸铭捧着唐娇娇,作茧自缚,唐家气数已尽,救不了的。 唐时锦抬头望了望天,正值酷暑,确实热。 她算着,上次有笔生意没谈银子,今天该谈谈了。 于是她从布袋里,掏出张黄纸来,那黄纸,裁剪成了纸伞形状。 唐时锦手一撑,黄纸打开,成了一把油纸伞,她捏着伞骨,纸伞很好的遮去了头顶的太阳。 她还在纸伞上画了清凉符,遮阳又凉快,正适合酷暑天气出行。 行至卦店,岑南舟早已在此等候。 “阿锦妹妹,你这里的茶不错。”他说。 唐时锦收了伞,纸伞又变回巴掌大小的一张黄纸,她随手塞回布袋里,笑着说,“小侯爷不是来喝茶的吧?” 他摇摇头,面若桃花,颓败的叹息,“眼看一月将过,阿锦妹妹的续命符期限将至,可我还未找到借寿之人,阿锦妹妹,若我必死,死前不报此仇,我怕是要成怨鬼。” 第227章 因为抢女人 他用玩笑的口气,说出心中的遗憾。 这大半个月,他见过所有熟识的人,身上的符箓都没有反应。 岑南舟甚至怀疑,是不是符箓失效了? 无奈,只得来找唐时锦帮忙。 “你确定都见过吗?”唐时锦喝了杯茶说。 岑南舟点头,“与我相交的,我都见过。” “为什么只见相交的?” 岑南舟一愣。 唐时锦说,“借寿之人,不见得是与你有交情的,你看似不羁,实则嫉恶如仇,应该结过不少仇家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岑南舟想着,露出淡淡不屑的笑容,“放眼京城,与我结过梁子的人一抓一大把,根本细数不过来……” “不用细数,就找仇怨较深的。”唐时锦淡淡的说。 不想,岑南舟笑着问她,“多大的仇怨算深?抄家,断腿,丧命我手,亦或是抢女人?阿锦妹妹给个明示?” 唐时锦:…… 想起他府上那十几个侍妾,她嘴角抽搐的说,“你可以一个一个的排查。” 岑南舟很配合的点头,“前年,我抄了李家,全家流放,无人在京,可否排除?” 唐时锦点头,不是这个。 岑南舟又说,“张家最小的儿子,也是前年,被我打死了,张家后继无人,他们借我的寿恐怕也无人继承。” 唐时锦嘴角抽抽,岑桃花仇家果然多。 他继续道,“林家大少爷,去年被我打断腿,林家在京城,算得上世家大族,有没有可能是他们?” 唐时锦眼神微闪,“为什么被你打断腿?” “因为抢女人啊。” “……” “再有,就是郭家二少了,也是因为抢女人,我把人抢到手弄回家做小妾了,对方记仇也是应该的。” 唐时锦无语了一阵。 最后摇摇头,“不是这个。” “李家,张家,郭家都不是,近两年我得罪的人,也就这几个了吧?” 唐时锦道,“不是还有林家吗?” 岑南舟眼神闪了闪,调侃且嘲弄的说,“我若上林家的门,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战,阿锦妹妹,你可有别的法子查验?” 他打断了林家大公子的腿,使其残废,半身不遂,林家早就放话,与他不共戴天! 他若去登门,林家铁定得把他打出来。 “有。” 岑南舟一笑。 “先把费用算清。” 岑桃花愣住,“什么费用?” “你莫不是以为,我免费替你续命,找借寿之人?” 岑桃花沉默了,“我以为你会看在阿宴的面子上……” “王爷也得给银子!”唐时锦抬手打断他,十九王爷还说你不缺银子,让我多要些呢。 “阿锦妹妹开个价吧。” 他倒也爽快。 唐时锦勾唇,“续命符耗费了我不少灵力,比较贵一些,五千两一张,找借寿之人,一口价,五万两,童叟无欺哦。” 岑南舟似乎嘴角抽了抽。 “这还没算我等会要给你用的符箓呢,还得花时间陪你找借寿元凶,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你随便去打听打听,萧世子他们……” “不必打听。”岑南舟摆手笑说,“阿锦妹妹的大名,如雷贯耳。” 唐时锦挑眉。 就当你是夸我了。 反正价格是真的很良心了。 这已经是看在你跟十九王爷相识的份儿上了。 “五万两,我应你便是。”他说。 余妃花了全部积蓄,才救回七公主一条命。 五万两,确实公道。 “是五万五千两。” 唐时锦纠正他。 岑南舟好笑,“行,我们现在去林家,我备了马车。” “不必。”唐时锦掏出一张瞬移符,“马车太慢。” 眨眼间,唐时锦就带着他出现在林家。 岑南舟惊了一下,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瞬移之术? 他对阿锦妹妹的道术,大为钦佩。 “娘,他是不是死了?岑南舟是不是死了?我要他死!” 唐时锦看到,一个满脸痛恨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愤恨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状若疯癫。 岑南舟发出一声冷嗤。 这应该就是被他打断腿的林家大少了。 林辉又是哭又是骂,“我要岑南舟死,我活不下去了……我要他给我陪葬,我活不下去了娘,我是个废人!” 林夫人痛心极了,一边抹泪,一边安慰着他,“辉儿,你别这样……你这样叫娘可怎么活啊,你放心,岑南舟他活不了多久了,娘让人在岑家门外盯着呢,只要岑南舟一死,我们的人就会回来报信儿的,我儿的仇就能报了。” “我要他死……我是个废人了……” 林辉颓废的靠在轮椅上,看上去他一点都不想活。 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唐时锦侧目瞟了眼岑南舟,他嘲讽说,“盼着我死,可惜让他们母子失望了,当日就该直接结果了他!” 唐时锦:…… 他忽然又说,“他们看不见我们?” 他跟唐时锦站半话他们也听不见? “我用了隐身符。”唐时锦道。 岑南舟懂了,他哼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打断林辉的双腿么?” “为什么?” “还是因为抢女人。” “……”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她看了看岑南舟的面相,虽然他长得像桃花,但没看出他桃花旺盛啊。 再想到他府中那一群妾室,唐时锦低低的叹了口气,岑南舟善恶分明,却也祸福相依。 恰好这时,有小厮回来禀报,“夫人,大少爷……” 林辉一下子就挺身坐起,“怎么样?岑南舟是不是死了?” 小厮苦着脸低着头,“没,没有……他好了。” 林辉颓废的脸色,一下子就扭曲起来,“什么叫他好了?你把话说清楚,他好了是什么意思?岑南舟没死吗!” “岑……岑南舟像是痊愈了,小的亲眼看到他从府里出来,行,行动自如。” 林辉闻言,差点没从轮椅上翻下来,“你说什么?!” 他表情狰狞的盯着小厮,“岑南舟好了?他怎么可能好!娘,你不是说,岑南舟就快死了吗!” 为什么他残废了,岑南舟却能好起来? 他不服! 他要去杀了姓岑的! “辉儿,你冷静些,容娘问清楚……”林夫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拦着他没从轮椅上摔下去。 她情急的转头问小厮,“怎么回事?岑府没挂丧吗?我算着,岑南舟大限将至才是!” 第228章 我要他给我垫棺材底! 她找人借走了岑南舟的阳寿,原本以为,小厮会带回岑府办丧事的消息才是。 “没有,小的前几日盯梢的时候,瞧见十九王爷带人去了岑府,后来……后来岑南舟便能出府了。” 小厮回道。 “十九王爷?”林夫人一皱眉,沉声问,“十九王爷带去的是什么人?” “小的没看清楚,远远看见,好像是个姑娘。”小厮说。 林夫人眉头紧皱,难道是十九王爷救了岑南舟?她摆手道,“你下去。” “是。” 林辉恨的咬牙切齿,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娘,我就要死了,岑南舟还活着,我死不瞑目啊娘!” “别瞎说,你不会死的!”林夫人红着眼眶道,“你得了岑南舟的阳寿,不会死的,辉儿,你要坚强些啊,你的腿还有希望能好起来的。” 林辉却根本不信,“我只想拉岑南舟给我陪葬,我要他给我垫棺材底!娘,我不想像个废人一样的活着,我要他死……一起去死。” 这一年来,林辉每日都是这样浑浑噩噩,自言自语,骂骂咧咧的过。 他不能接受自己是个废人。 纵然林夫人日日开解劝导,也安慰不了他心里的伤疤。 她儿子绝望的只想死。 都怪岑家的! 为了一个女人,将她儿子打成这样! 偏生那该死的岑南舟又有十九王爷袒护,叫她林家投告无门! 只得咽下这个哑巴亏。 林夫人自然也恨极了,可她又担心儿子做傻事,寻短见。 “儿子,娘没有骗你,我前几天见了祁王,祁王你可还记得?他的腿也是废了,可你知道娘看见了什么吗?祁王他又站起来了!” 林夫人安抚的语气中,带着震惊,“我亲眼瞧见,祁王他又能站起来了,他的腿好了!” “祁王……站起来了?娘,是真的吗。”林辉仿佛不敢置信。 祁王的腿,早就残废了。 他站起来了吗? 林辉仿佛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他迫切又激动的抓着林夫人的手,紧张的问,“你真的没有骗我?祁王那个残废好起来了?” “是,娘没有骗你,是真的。” 儿子重新燃起求生的希望,就是林夫人最期望的,她说,“娘打听过了,贵妃娘娘请了唐时锦为祁王看诊,祁王才好起来的,那唐时锦的道术,恐怕比帮你借寿的玄阳道人还高!” 可惜,玄阳道人已经逝世了。 不然她还能请道长想想法子,让岑南舟死! 用了隐身符的唐时锦听到这,冷嗤的撇撇嘴,原来是玄阳子那个老道帮林家借走了岑南舟的阳寿。 拿她跟玄阳子比,唐时锦两个字送给她:晦气! “唐时锦……就是娘前些日找她买符的那个女人?” 林娰渔在长公主府受惊,娘特地去求了一道符来给她压惊。 “不错,娘前些日子特意去瞧了,唐时锦店里卖的符确有奇效,你妹妹将那符带在身上,一点事没有,徐家也去求了符,唐时锦的道术,现在是有口皆碑。” 林夫人说道,“她能医好祁王,想必也能医好你,就连太子殿下的眼疾,都是从她那求药治好的,就是这……” 听出林夫人话中的犹豫,林辉皱眉道,“莫非她不肯为我医治?” “不,是请她的酬金,不便宜。”林夫人摇头说。 “我还以为是什么为难事,娘,我们林家缺银子么?”林辉冷笑。 林夫人叹气,却也没说什么。 唐时锦开口,动辄就是几万两银子。 林家虽拿的出这笔钱,但林夫人仍是觉得有些肉疼。 她蹲在轮椅边上,仰头一看儿子势在必得的脸,也罢,只要儿子能好起来,几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唐时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人口气那叫一个笃定,她答应了吗? 耳边传来一声极轻蔑的呵笑,下一秒,唐时锦只感觉一缕桃风刮过…… “啊!” 紧接着,就是林辉的惨叫声。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面色淡然的后退两步。 林辉就摔在她脚下。 岑南舟一个箭步上前,拽着林辉的衣领,就把他从轮椅里掀了出来。 像甩饼一样,砸在地上。 “谁,谁打我……” 林辉腿脚残废,爬不起来,只能两只手撑着上半身的力量。 惊愕的看着四周。 林夫人也是傻了眼,连忙去扶他,“辉儿,没事吧?” 岑南舟揉了揉手腕,上前一步揪着林辉的后领,拖着他往后退,林辉惊恐的大喊。 “娘救我!” “辉儿……” 林夫人想扑上去,但是晚了。 她看见,林辉被人像甩肉饼似的,来回摔打。 林夫人心尖颤栗,抖的像针扎,惊恐的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救大少爷!” 有鬼。 这两个字从脑子里冒出来,令林夫人感到汗毛直栗。 唐时锦看着借用隐身符打人的岑南舟,眨眨眼说,“你说话,他可以听见。” 岑南舟当即会意,一阵摔打之后,林辉半死不活的瘫在他手里,他凑近林辉耳边,用尖细的声音,阴森的吹了口气,“林辉,你还我命来…” “啊啊啊!有鬼啊!救命……” 岑南舟闻到了一股尿骚味,林辉直接吓尿了裤子,然后惊恐过度,人就晕了过去。 岑南舟嫌弃的扔开他,“就这点胆子,还想拿我垫棺材,做鬼都得给我跪下!” 唐时锦默然。 此人,不可谓不狂妄。 但林辉,也是罪有应得。 林辉的面相,是必死的面相,他早就该死了,是借了岑南舟的阳寿,才苟活到现在。 其实他的五脏六腑,早就衰竭了。 这便是他的报应。 林夫人的喊话,很快引来了林家人。 小厮侍卫一窝蜂的涌进来。 将林夫人和林辉团团围住。 “快将大少爷扶起来,保护好大少爷,再去请……不,我亲自去!” 林夫人是个沉稳的,虽惊慌,却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唐时锦拉着岑南舟退开,轻声说,“走吧。” “不拿回我的阳寿了?”岑南舟问。 他怀兜里的符纸,可在发烫呢。 林辉借走他的寿数,不得还回来? 唐时锦瞥他一眼,他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寿数不会被这孬种挥霍完了吧?!” 第229章 我要林家的运势 岑桃花脸色冷沉,刚才打轻了! 唐时锦拉着他,“阳寿还有,但不多,你这一闹,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候,不着急,我们能从林家正门进来。” “阿锦妹妹说不着急就不急,横竖我这条命,也是阿锦妹妹吊着呢。” 岑南舟听她的。 唐时锦抬手拿出一张符,“你先走。” “阿锦妹妹……” 人已经送唐时锦送走了。 唐时锦没去看林家母子,转头离开了此处,她在林家逛了一圈,掐了掐手指道,“果然,林家祖上犯杀孽太多,后背子孙都是短命的命格,断不会有现在的运势。” 她仔细看过林家的风水,“不仅短命,还被诅咒,这符阵是……镇鬼的?” 她的脚下,无意间踩到了一个法阵的边缘。 若是寻常人,自是瞧不出什么。 可瞒不过唐时锦的眼睛。 这是个镇压阴鬼的阵法。 看来她所料不错,林家确实不简单。 法阵之上,还有紫气的痕迹。 这一趟没白来啊。 唐时锦勾唇,“想用紫气来转运,我既到此,林家的运势到头了。” 这种镇鬼的符阵,自是难不倒她。 她以隐身符,在林家逛了逛,很快,就找到了法阵的阵眼。 “翠枝,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符呀?” 唐时锦进了一间闺房。 阵眼就在闺房里。 “是小姐买来的那个护身符么,小姐沐浴时,奴婢替小姐收起来了。” 侍女翠枝拿来一张叠好的符纸,林娰渔宝贝似的抓在手里,“就是这个,我得拿着这符才安心。” “小姐这两日气色极好,病已经大好了,这符纸想必也没什么用处了。”翠枝说。 林娰渔摇头,“你不懂,我听说了,符纸上面的符文还在,就说明符纸还管用!” 唐时锦越过这对主仆,走到房梁下,抬头,梁上钉着一面镜子。 镜子一面是阴阳八卦,一面则是镜面。 镜面正对着外面的镇鬼符阵。 这面镜子,便是阵眼。 唐时锦随意一挥手,镜子从梁上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响。 镜面摔碎了。 “啊!”响动吓了林娰渔一跳,她猛地转头,看到地上的碎镜,又抬头看了看房梁,“怎么回事?这镜子怎么掉下来了?” 父亲说,这面镜子是辟邪的。 突然掉下来,莫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林娰渔心跳突突的,手里紧紧地攥着护身符,“谁啊?我,我有符,我不怕!” 阵眼碎了,镇鬼的符阵就破了,刹那间,从林家地下,不断地溢出阴气来。 一股阴风,从门窗的缝隙下吹了进来,林娰渔吞了吞口水,“翠枝,你,你冷不冷?” 翠枝搓了搓胳膊,猛点头,“冷!” 好像突然降温了。 周围的温度下降了。 不,不是冷! 是有脏东西! 林娰渔嘴一撇,像是要哭出来了,“快走!去找母亲,一张符不够!” 这种阴冷,遍体生寒的感觉,她可太熟悉了! 她病着的时候,就感觉周遭冷森森的。 主仆俩吓得抱头逃离。 冷就对了。 唐时锦勾唇,她俩身后,可站着个阴魂呢。 不过唐时锦也没说什么,这阴魂与林家有因果,再说,她今日来,一是为查验岑南舟的阳寿。 二来,是为了查探林家的紫气。 如今摸清了个大概,她心里也就有数了。 林家确有一部分紫气。 她算着,林夫人该找上门去了。 于是唐时锦一转身,用瞬移符离开了林家。 那从林家地下冒出的阴魂,默默对着唐时锦消失的背影微微一拜,“多谢。” … “唐姑娘在吗?” 唐时锦前脚刚回来,林夫人后脚就找来了,并且一见到唐时锦,她就跪下了,声泪俱下道。 “唐姑娘,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唐时锦面上没什么波动,说,“林夫人想让我怎么救你儿子?” “听说唐姑娘治好了祁王的腿疾,我儿……同祁王一样,腿脚不便,唐姑娘有菩萨心肠,懂道术济世救人,求你救救我儿,要多少酬金,你只管开口就是。” 林夫人悲戚的说。 “跟祁王一样?哪里一样?”唐时锦眸色淡漠,“祁王是为人所害,你儿子难道也是?” 林夫人微愣,她总觉得唐时锦这话里透着嘲讽,想起儿子的断腿,她就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不错!我儿也是为人所害!求唐姑娘大发慈悲,救救我儿子。” 唐时锦冷呵,为人所害? 林辉分明是罪有应得。 她看了看林夫人的面相,算着说,“林家平时行善积德,做了不少好事吧?积了功德,按理说你儿子不该有此劫难啊。” ‘好事’两个字,唐时锦咬的格外重。 林夫人眼神闪了闪,叹息道,“可偏偏我儿遭此横祸,行善积德也是无用。” “夫人真想救儿子?” 林夫人点头,“这是自然,要多少银子,唐姑娘尽可开口……” “若我说,我要林家的运势呢?” 唐时锦语气轻然,林夫人听着却异常凌厉,她声音有些发颤,“运势?” “林家运势好,福运昌隆,财源广进,我也想分点呀。”唐时锦似笑非笑的说。 林夫人此刻沉默了。 儿子她想救,但林家的运势岂能分给一个外人? 再说,她说的运势……是指那样东西么? 万万不可! 那位道尊仙人说了,林家的祖上背了太多人命,后辈子孙就得为先祖偿还业报,所以后代子孙都是短命之相。 仙人助林家化解的厄运,那之后林家便一帆风顺,确如唐时锦所说,福运昌隆,财源广进。 没想到唐时锦还是个贪心的,银子竟满足不了她了? 她扯着嘴角,干笑两声,说,“从未听过运势还能分的?唐姑娘莫不是在与我说笑?我虽是林家主母,可家中大事,也得老夫人和夫君做主,这运势之说,我哪里懂啊,更不敢胡乱答应呀,唐姑娘不要银钱要运势,这似乎……说不过去呀!” 道尊,仙人,呵! 就是只臭老鼠罢了!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为了不打草惊蛇,便随着林夫人的话茬,话锋一转道,“夫人别见怪,林家风水好,修道之人见着好地方,总是忍不住想多踩两脚,职业病了。” 第230章 他不能让阿锦一个人辛苦 林夫人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却没注意到,唐时锦这话茬里的疏漏。 她若没去过林家,怎知林家风水好?是个好地方? 大白小黑曾评价她,她踩过的地方,寸鬼不生。 “那就按林夫人说的,给酬金吧。”唐时锦转移话题说。 “哎,好!”林夫人满口答应,“那唐姑娘现在就随我去为我儿医腿?” “不急。”唐时锦笑笑,“我还得带个打下手的,林夫人不介意吧?” “无,无妨!” “夫人请回吧,我还得准备些符箓药丸,需要时间,明日我会带着药童去贵府的。” 唐时锦打发道。 林夫人虽心急,却也没办法,只得答应,临走前,又不放心的问,“唐姑娘有把握医好我儿吗?” 唐时锦眸光清冽,淡然道,“林夫人若信不过我,想来也不会来找我。” 林夫人沉默。 她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京城的名医郎中,她都请去为林辉瞧过了。 无一人能治他的腿。 都说没希望了。 这才寄希望于道法上。 道尊仙人改了林家的运势,玄阳道人又延续了她儿子的命,所以林夫人对道学是极为崇信的。 “明日我在家中恭候唐姑娘。” 林夫人说话间,迟疑了一下,“唐姑娘,还有一件事……” “林夫人请说。” “我家……好像闹鬼了…” 林夫人脸上带着后怕,“我儿今日似乎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唐时锦闻言,微微挑眉,“我懂了,明日我去林家一并解决了。” “多谢唐姑娘。”林夫人松了口气。 然后说了声告辞,就走了。 林夫人走后,唐令仪从后面出来,说,“小锦要去林家,为林大少爷医腿?” “大姐听见了?” 唐令仪点点头,迟疑半响,抿唇道,“林辉此人,不是什么好人。” 唐时锦挑眉。 唐令仪道,“小锦回京不久,可能没听过此人,此人欺男霸女,坊间对其风评很不好,他断腿时,不少百姓皆拍手叫好……” 因为她曾亲眼见过,林辉当街强抢民女。 那副恶霸的嘴脸,至今难忘。 唐时锦听出来了,“大姐是想说,让我不要救他?” 唐令仪叹了声,“小锦胸有成算,你说该救那便救吧。” 唐时锦噗嗤一笑,大姐分明不想让她医治林辉,却宠着她,违心的说让她救。 “林辉不该救。”唐时锦眯眼笑,眉眼弯弯的说,“我也没打算为林辉医腿。” “那你刚答应林夫人……” “我去林家,是为了拿回不属于林家的东西。”唐时锦说。 唐令仪颔首,顿了顿,她又叹了叹,“林辉虽可恶,但林夫人是个有善心的,林家也做了不少善事。” “是吗。” 唐时锦语气有些冷淡。 眸色清冷了下来。 眼睛里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林家开善堂的。”唐令仪说,“收容过不少无家可归的孤儿。” 唐时锦勾唇,“若林家真有此善心,林辉就不会是这个下场。” 不过林家这个善堂,还是得处理一下。 “大姐,我出去一趟。”唐时锦掏出瞬移符,顿了顿道,“大姐,二哥有跟你提过唐家的事么?” 唐令仪摇头,“唐家怎么了?” “没事。”唐时锦扯了扯嘴角,“大姐你乖乖的呆在店里哦。” 一转身,人就没了。 唐时锦用瞬移符,来了十九王爷府上,彼时萧宴正在研究唐时锦画的七星图。 看到唐时锦突然出现,他脸上顿时扬起一抹笑,“阿锦来找本王,是为了林家的事?” “王爷消息果然灵通。”唐时锦睨了眼桌上的星象图,笑着说,“我有件事,想请王爷帮忙。” “你说。” “林家开了个善堂,王爷知道么?” 萧宴点头,唐时锦又说,“这个善堂,不该留。” 萧宴走了过来,眸中早有成算,“本王明白了。” 唐时锦笑笑,当即又掏出瞬移符,“善堂的事就劳烦王爷了,我还要去见一个人,先走了。” 萧宴还想说什么,唐时锦已经原地消失了。 十九王爷微微叹息,阿锦这来去自如的,同她都没说上两句话。 他偏头,看向星象图,上面朱红色的笔,圈出了林家的位置,阿锦忙于奔波,便是为了早日替他找回命格,他不能让阿锦一个人辛苦。 “高枫。” 十九王爷沉声开口,高枫立即进门,“主子?” “随本王去瞧瞧林家做的善事。”他嗓音幽冷的说。 高枫当即会意,“是。” … 唐时锦又用瞬移符,来到岑府。 看到一堆美娇娘围着岑南舟嘘寒问暖,悉心照顾,连茶水都得吹凉了喂到他嘴里。 岑南舟躺在藤椅里,身边美人环绕,神仙都没他快活! “唐姑娘是来找我们郎君的吗?”迎春见过唐时锦,知晓她会道法,见她突然出现,惊奇一瞬,便笑吟吟的施礼道。 唐时锦微微颔首,“你们岑郎君,日子过的很舒坦啊。” 迎春笑了笑,说,“郎君病了许久,得唐姑娘和十九王爷相救,这才好起来,让他过两天舒坦日子,也是应该的。” 唐时锦呵呵,“岑南舟,我寻你有事。” 迎春十分有眼色,当即开口道,“姐妹们,郎君同唐姑娘有话要说,我们不妨先去为郎君备着参汤吃食,拂柳妹妹你们几个绣工好的,也该为郎君准备些新衣裳了。” 看的出来,这群美娇娘都很懂礼,纷纷起身退让道,“郎君慢聊,妾身先告退了。” 然后就都离开了。 岑南舟这才得以脱身,他长出一口气,“阿锦妹妹,让你见笑了,她们都太热情了。” 唐时锦挑眉看他,“都说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我看不及你逍遥。” “那是。” 他倒也不谦虚,勾唇一笑,更是面若桃花,“我是将死之人,若不及时享乐,死后就享受不到了。” 唐时锦仔细瞧了瞧他的眉眼,他的面相,没有死气。 “你不会死。” 你的福报,很大。 “阿锦妹妹来寻我,有事?” 岑南舟的声音打断了唐时锦的思绪,她点头道,“有事。” 第231章 我来取你狗命 次日。 唐时锦准时来到林家,身边带了个药童,林夫人亲自出来迎接她。 “唐姑娘,你来了。” 林夫人说道,“我带你进去。” 她看了眼药童,是个普通样貌的。 唐时锦没说什么,跟着林夫人进门,药童提着个药箱,默默跟随。 林辉坐在轮椅上,见到唐时锦,他目光存疑,“你就是治好祁王的那个道姑?” “辉儿,怎么说话的,不可无礼!”林夫人横了他一眼,嘴上责备,却并无责怪之意。 转头同唐时锦赔笑道,“唐姑娘,你别介意,我儿他是有些心直口快。” “无妨。” 唐时锦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林辉。 对方脸上的淤青未消,正是昨日被岑南舟用隐身符打的。 林辉被她清冷的眼神盯得不太舒服,他皱眉道,“他是什么人?” “你说他么?”唐时锦偏头,勾唇道,“他是我的药童。” “是啊,林公子,我是唐姑娘的药童,我来负责医治你的腿。” 药童微笑着将药箱放下。 林辉有些怀疑,而且这药童给他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药童打开了药箱,里面乱七八糟的,摆满了各类刀具。 唐时锦瞥了眼,嘴角抽了抽。 这人准备的是药箱还是屠夫的工具刀? “这些是什么?”林辉看着药箱里大小不一的剔骨刀具,心里直发毛。 “林公子不认识么?这是剔骨刀,方便剔骨削肉的,林公子别怕,只是用来给你治腿的。” 药童一脸认真的说给他听。 林辉:…… 他一脸惊惧的看着林夫人,“娘,你没说是这样医腿的,你不是说……唐时锦用道术治好祁王的吗!” 林夫人也是一脸迟疑,看着药童摆弄的刀具直皱眉。 “谁说我是用道术治好祁王的?” 唐时锦出声,“祁王的腿,也是用刀具割开皮肉,再剔除里面的跗骨之蛆,这才得以痊愈的,一般腿被打伤的,里面都有腐肉,林公子的腿部没有明显外伤,但不排除是腿骨碎了,应该只要刮掉里面的淤血碎骨就好了。” 林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惨白惨白的。 浑身发颤的抓着林夫人的胳膊,“娘,我不要治了……太可怕了。” 林夫人眉头紧皱,“唐姑娘,莫不是在逗我儿说笑?” 哪有这样治腿的? 她忽然觉得唐时锦不靠谱。 “你也知道我是在说笑。”唐时锦轻笑,眸光却透着凌厉,林夫人陡然明白了什么,“你们……” 却也迟了。 一柄冰冷的剔骨刀,抵在了林辉脖子上,泛着寒光。 “林公子,别乱动,否则你这脖颈上就要开个洞了。” 药童轻飘飘的说。 林辉感觉到剔骨刀的冰凉,哪里还敢动,“你,你是什么人……你们混进我林家,有何企图……” “林辉,身上的伤不疼了吗?” 对方在他耳边呵笑。 林辉顿时浑身颤栗,这声音…… 是昨日那个鬼! “你,你不是人!”林大少爷要不是腿废了,此刻早就吓得腿软了。 药童拿着剔骨刀拍了拍他的脸颊,戏谑道,“我当然是人,不过你更像畜生,林辉,你苟延残喘苟活到今日,也该活腻了吧?” 冰冷的刀锋在他脖颈上游走。 林辉心尖发颤,嘴唇不停地颤抖,“你到底是谁……” 林夫人吓傻了眼,反应过来张口大喊,“来人……” “定!”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林夫人惊恐的表情被定格在脸上。 进阶版的定身禁言符将其定在原地。 林辉瞪大了眸子,因为唐时锦一挥手,药童露出了他的本来面貌。 “是你!” 林辉看清他的脸,顿时面容扭曲,害怕变成了狰狞,“岑南舟!” “是我。”岑南舟灿烂一笑,剔骨刀狠狠地抵在他喉咙上,眼神冰冷,“我来取你狗命。” 林夫人内心咆哮,惊慌大叫,奈何嘴里发不出声音。 她直直的盯着唐时锦,竟是她错信了唐时锦! 她同岑南舟是一伙的! “来人,快来人!”林辉扯开嗓子大喊,岑南舟眸色冰冷,想去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他啧的一声,“阿锦妹妹,你怎么没让他把嘴闭上。” 唐时锦:…… 你拿刀戳着人家喉管,怪我咯? “兄长。” 一个年轻公子哥进门,他听见了林辉的叫声,“怎么回……”事? 但好像,白问了。 看到唐时锦和岑南舟,林三涧愣住了,“你们……” “二哥哥,是谁啊?” 林娰渔随后冒出头来,她认得唐时锦,“唐……” “定!” 然则,不等林家兄弟开口喊叫,唐时锦甩手扔出两道定身禁言符。 兄妹俩呆住,眼睛里蔓延出惊恐。 唐时锦哎了声,“不是我不讲武德,是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这本来不关你们的事,我们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明白?” 林家兄们说不出话来。 “明白你就眨眨眼。” 林家兄妹疯狂眨眼睛,生怕唐时锦看不见,眼睛眨的跟闪电似的快! “阿锦妹妹,你同他们废话什么,干脆都杀了,叫他们去地下团圆。”岑南舟语气冷凉的说。 唐时锦淡淡,“杀人有损修行,我攒点功德不容易。” 岑南舟呵笑,“阿锦妹妹怕脏了手,我来杀便是。” 杀人对他来说,好像切萝卜似的。 “阳寿还没拿回来,他死了寿数便会散尽,要不你等会杀?”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说。 “行啊,听阿锦妹妹的。”岑南舟看似吊儿郎当,实则眼睛里都是狠劲儿,他是真的想抹了林辉的脖子。 林辉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突然讥笑起来,“原来你们是为了阳寿来的,岑南舟,你阳寿没了,应该快死了吧?” 岑南舟面色冷沉,“你用了我的阳寿,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哈哈!你拿去便是。”林辉扭曲的大笑起来,似乎是早就知道,借来的阳寿也用尽了,“来啊,你拿去啊,岑南舟,你到底还是要给我陪葬!哈哈哈!” 岑南舟目光冰冷,“阿锦妹妹,动手吧。” 唐时锦微微点头,指尖祭出符箓,抬手结印,将林辉体内为数不多的阳寿抽了出来。 渡回岑南舟身体里。 林夫人及林家兄妹都傻了眼,眼看着林辉瘫软的从轮椅上溜了下去,滑到地上躺着动弹不得。 他怔怔的望着头顶悬梁,气若游丝的疯笑,“岑南舟,你知道为什么你的阳寿也没了吗……因为,我拿去喂了狗,哈……” 第232章 十九王爷是她的人才对 笑声卡在喉咙里,便就咽了气。 死了眼珠子还瞪得大大的。 岑南舟并非短命之人,换言之,他的寿命很长,但林辉对他的恨意太深,便将他的寿命喂了狗。 这是真话。 儿子死在面前,林夫人眼泪不停地掉。 如果她能动,此刻一定疯了。 心如刀割。 她眼中的恨意,如刀斧般凌迟在唐时锦身上。 是她……是她害死了她的儿! 她后悔了。 她早就该想到,唐时锦是另有所图! 她伙同岑南舟,为了夺她儿的阳寿,不……恐怕不单单如此。 林夫人震惊的瞪着唐时锦,她说……想要林家的运势! 此刻,林夫人陡然意识到,此话,不是玩笑。 阳寿渡回去之后,唐时锦皱了皱眉,“原以为还剩三个月左右的阳寿,现在看来,林辉是真想拉着你去死,他将阳寿挥霍的只剩三天了。” 岑南舟怔了怔,随后轻然一笑,“三天啊,不打紧,横竖他比我先死,既然都是要死的,索性不如让我先杀光林家人。” 他指尖玩弄着剔骨刀,笑容妖魅中带着一丝嗜血。 林夫人寒从胆边生,她怕岑南舟真的想拉着她们同归于尽! “暂且等等。”唐时锦说,“还有人没到。” 岑南舟挑眉。 这时,一道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率先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辉儿!你怎么了?” 林质晁扶起儿子的肉身,面露悲愤,“这是怎么回事?谁杀了我的辉儿!夫人,你怎么不说话?你们都杵在那里做什么!” 林夫人想哭想喊,可她动不了啊! 她只能委屈的看着林质晁,老爷你快抬头看啊,杀死你儿子的凶手就在这里,千万不能放过她们! 林质晁似乎瞧出了不对劲,他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在他家的两个陌生人。 其中一人并不算陌生。 乃他林家的仇人! “岑南舟!是你!”林质晁放下儿子的肉身,起身目露凶光,“你还敢来我林家,是你杀了辉儿?来啊,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林家主一发话,外面冲进来许多护卫。 岑南舟眸色一冷,剔骨刀在他指尖泛着寒光,他准备大开杀戒。 这时,唐时锦甩手一扬,脆声道,“定!” 她从布袋里,掏出一张定身禁言符,仍在半空,符箓在头顶变大,金光显现,不费吹灰之力,就定住了一群护卫。 林质晁脸都绿了,目光阴沉的盯着唐时锦,“你会道法?” 唐时锦并未回答他,只说,“人到齐了,林家主,我想问你讨要一样东西。” 林质晁眯起精细的眸子,眼角满是皱纹,“你想要什么?” “紫气。” 唐时锦毫不犹疑的说,“林家主可不要说没有哦,岑南舟要林家陪葬,是我拦着他,我希望林家主也能讲点道义,将紫气给我,毕竟紫气也不是你们家的,你们霸占了这么久,也该归还了吧?” “什么紫气,我林家没有,听不懂你说什么!”林质晁矢口否认。 唐时锦呵笑,“看来林家主不喜欢文斗,那咱们就武斗吧,武斗的话,恐怕不会给你们林家留下一砖一瓦。” 岑南舟眯起眸子,紫气? 是阿宴的命格? 原来在林家。 看来林家又多了一个必死的理由。 林质晁甩袖怒吼,“林家没有你要的紫气,你不是会道法吗,你自己看啊,你们闯我林家,我家只有晦气,哪来的什么紫气!” 太过分了! 这二人,竟敢单枪匹马的杀到他林家来耀武扬威,杀害他儿子,威胁他夫人! 他今日,便要拿她们的人头祭奠林辉! 林质晁恶狠狠地想到。 唐时锦掐了个手印,再用灵力感知整个林家的气息,片刻后,她眸色一凝。 “声东击西?”唐时锦歪了歪脖子,眸中带着一缕肃杀,“倒是小瞧你们的智商了。” 林家确实没有紫气了。 林夫人心下冷哼,她早就料到,唐时锦意图不轨,所以一早就提醒家主,将紫气转移了。 跟她斗智,唐时锦终究是嫩了些。 突然,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顷刻间便将这间屋子包围了。 其中,还有弓箭手。 正拉满弓弦,对准屋里的唐时锦和岑南舟。 林质晁知道他安排的人到了,顿时就有底气了,态度瞬间嚣张了起来,指着唐时锦和岑南舟道。 “你们当我林家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在此放肆,岑南舟,你擅闯林府,杀害我儿,今日我便将你乱箭射死,也无人会说什么。” 说着,他又指向唐时锦道,“而你,与岑南舟是一对狗男女,装神弄鬼助他来我林家行凶,一并射死,让你们去地下做对鬼鸳鸯!” 他一抬手,窗外门外的箭头齐刷刷的瞄准过来,只需林质晁一声令下,唐时锦就会被射成刺猬! 每支箭头黝黑发亮,上面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林家主,这是想瓮中捉鳖呀。”唐时锦诧异的说。 岑南舟不动声色上前一步,侧身将唐时锦挡在身后,阿宴的人,他豁出命去也得护着。 何况,阿锦妹妹还一心为他夺回阳寿,又为他续命,这条命,就是阿锦妹妹给的。 岑南舟听声辨位,算着外面的弓箭手以及护卫,豁出命去应该能把阿锦妹妹送出去。 唐时锦瞥了眼挡在她身前的人,岑桃花这思想不对啊。 他有报恩的想法是对的,毕竟她为其续命,取回阳寿。 但他怎么会认为,她是萧宴的人? 唐时锦就在疑惑,她是吗? 想了想,十九王爷天人之姿,有权有势又是帝星命,好像挑不出不好的。 “哼,捉的就是你这只鳖。”林质晁冷哼。 唐时锦面色平淡,一点都没有生命受到威胁的紧迫感,她淡淡道,“林家主一定没听过,你以为你是猎人,焉知你不是别人的猎物?就凭外头这几个射手,再加里面这几个菜鸟就想杀我?林家主,请问是谁给你的自信?” 说话间,她一甩手,五帝剑出现在她手中。 随即,她提剑一扫,剑气如罡风般破窗而出,窗户和门都被劈成两半,外面响起一片惨叫声。 唐时锦握着剑,神色淡漠的站立,风微微扬起她的裙摆,一身风骨气度,清冷绝俗,岑南舟觉得,天宫仙子也比不过她。 有些人看着高冷霸气,其实心里小人儿在打架。 唐·仙子·时锦正三心二意的想,说她是十九王爷的人,她一点都不生气。 十九王爷手握她的情魄,这是不是就是拿捏? 她被拿捏了吗? 不对。 要拿捏也该是她拿捏对方。 她道术精纯,看相算命,画符捉鬼,上观星象,下看风水,游走阴阳,炼药治病医鬼,她都在行,不夸张的说,也算全能了吧? 岑南舟应该说,十九王爷是她的人才对。 第233章 你家先祖,偷来的啊 “啊!有人……偷袭!玄,玄影卫……” 门外响起脚步声,以及林家侍卫的惨叫声。 唐时锦抬眸,看到她的人……是萧宴,看到十九王爷逆着光走来,阳光洒在他背后,他缓步而来,她眸光清亮,十九王爷每次都来的这么及时。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林家主若肯交出紫气,我立马就走,绝不为难林家。” 萧宴进门,听到阿锦这话。 她不为难林家,但不代表岑南舟不会对林家做什么。 她不动手就是。 毕竟有岑桃花和十九王爷在呢。 总归,她瞧林家气数已尽。 林质晁却大笑起来,“你杀了我儿子,还敢在此大言不惭,你以为将十九王爷请来撑腰,老夫就怕了你不成!” 但心里可没有嘴上硬气,十九王爷不好惹。 “老夫也是朝廷命官,十九王爷带人私自闯入我家,此事我定会上报陛下,请陛下给我林家一个公道!” 林质晁防备的看着十九王爷说。 然则,萧宴只是冷冷的瞥了眼,便走到唐时锦面前,深邃的眸中好似只有她,“本王已亲自查过,确如阿锦所说。” 唐时锦微微挑眉,冷笑的看着叫嚣的林家主道,“你儿子借别人阳寿苟活,有此下场,是他的恶果,你林家拐卖妇女幼童,恶贯满盈,这便是你们的报应。” 林质晁目光惊颤,她怎么会知道? 林家借着开善堂的名义,网罗无家可归的妇女儿童,有家室的他们怕引起怀疑,所以收留的多是些逃难,或流离失所的。 再将儿童拐卖到全国各地,或做奴婢,或做娈童,姿色好些的,便会卖进窑子里,牟取暴利。 不听话的,就会被善堂里的人打的半死,还有失手打死的,没扛过去的,直接套了麻袋,丢乱葬岗了事。 这个善堂隐藏的极好,就开在京城,朝廷的眼皮子底下,不得不说,林家很大胆,表面做善事,背地里拐卖人口,且一直没被人怀疑过。 真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林家主在不知情的人口中,还博得了个林善人的美名。 今晨萧宴亲自带人,将藏在善堂背后的拐子们一举拿获。 唐时锦这辈子,最讨厌人贩子。 拐卖人口,死不足惜。 她见一个灭一个。 “高枫。”十九王爷一开口,高枫便走了进来,递来一本账本。 “这是在善堂地下宫里发现的账目,里面清楚记录了经林家拐卖的人口,共一千三百余人,林善人觉得陛下看到这账本,是会给你一个公道,还是会当着满朝百官的面剐了你?” 萧宴居高临下睥睨道。 林质晁瞳孔颤栗,全身都在抖,“不,不可能……王爷这是污蔑!” 他用来拐卖人口的地下宫殿,被十九王爷发现了? 萧宴目光冷戾的看着他,“本王竟不知,林大人想做京城的地下皇帝呢。” 在那不大不小的地宫中,还修了个王座,想来林质晁平时就是坐在那里,指点江山。 林质晁眼眶仿佛裂开,嘴唇颤抖的厉害,已是说不出话来。 林夫人已经直接吓晕了过去。 林娰渔露出迷茫惊恐的表情,似是不敢置信她听到的……唐时锦说的是林家? 是她家么? 不,不可能的! 林家的善堂,收留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怎么会像唐时锦说的那样? 她想问,想辩驳,可被符箓压着,任她如何奋力,都开不了口。 她急的眼眶都红了,父亲你说话啊!不是这样的…… 林三涧也呆住,林家是这样的么? 如此罪行,会不会牵连到他…… 林质晁直直的盯着萧宴和唐时锦二人,眼神愤而不甘。 “林大人的地下王宫,没了。”十九王爷杀人诛心的说。 “噗!” 林家主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倒在地上。 定身禁言符,并未压制着他。 不过他现在也气急攻心,动弹不得了。 十九王爷已将善堂夷为平地了。 “你们……”林质晁嘴里都是血,他气喘吁吁的呵笑起来,“老夫早该料到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样快。” 唐时锦眸光清冷。 作恶的人,永远都不会料到,自己的报应来的这样快。 她摆摆手,撤掉了定身禁言符,林家已经翻不起浪了。 护卫被玄影卫尽数拿下。 林家兄妹脸色煞白,解除了符箓,他二人依旧不敢动弹。 “王爷想拿回紫气,可惜,来晚了。”林质晁嘲讽的说,“我已经将紫气送人了,你们想要,自己去寻吧。” 似乎是知道活不成了,他转头拔出高枫的剑,就要自裁。 “父亲不要!” 林子涧扑上去阻拦,抓住剑刃道,“父亲,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啊?” 他有些慌。 可是在情急的一瞬间,他又勇敢的抓剑。 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 林质晁眼神一闪,没想到胆小怯懦的草包儿子,竟会阻止他? “啊!!我手流血了,好疼啊!”林三涧痛喊起来,他胆战心惊,他要怎么放开这把剑啊啊啊! 痛死了。 他为什么要徒手抓剑啊! 林三涧泪花洒了出来,“父亲,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恶事啊,连累我们也遭报应……” “你!”林质晁气结,恨铁不成钢的大骂道,“你个草包懂什么!” 林三涧怂包一个,低着头不敢回嘴。 “他说的没错,若不是紫气替你们挡了厄运,你,还有你,你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唐时锦指了指林三涧,又指了指林娰渔说,“你们先祖作恶多端,干的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而你们的父亲,比你们先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边做官,一边做匪,官匪两手抓,唐时锦意味深长的歪了歪头,瞧了眼林家兄妹身后,“你们本该早夭,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 林家兄妹俩闻言白了脸,抖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胡说!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林质晁大吼道。 “危言耸听?”唐时锦冷笑,“林家主忘了,你林家这份家业是怎么来的吗?你家先祖,偷来的啊。” 现在的林家先祖,是强盗土匪出身,一日,林家先祖打劫了一个过路的书生,后来在那书生的行囊中发现了一封任职文书。 第234章 你家王爷能追得上人家么? 书生是寒门出身的进士,被派去外地为官的。 巧的是,那书生的任命书上,也姓林。 拿到那封朝廷的文书,土匪头子心知,若是放书生离去,他必然会派人回来剿灭自己。 于是便起了杀心,以及野心。 做土匪哪里有当官有出息啊? 书生被杀害,土匪头子拿着朝廷的文书,摇身一变,冒充书生,便走马上任。 后来,又用银子多方打点,林家被调回了京城发展,这才有了如今的家业。 书生化作阴鬼,诅咒林家,一直缠着林家。 直到林家不知从何处得来紫气,又得高人指点,在林家设下了镇鬼法阵,将书生的阴魂镇压。 林家自此一帆风顺,万事顺畅。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林三涧白着脸问。 他家祖上的事,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唐时锦勾唇,“那位被你家先祖害死的书生告诉我的,它一直被镇压在你家。” 林三涧嘴唇抖的更厉害了,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周围好像有一股极重的阴寒之气围绕着他。 林质晁不敢置信,“这不可能……” 道尊说了,那符阵极为隐秘,旁人不可能看出来。 “符阵已经被我破了,书生就在你们身后。” 唐时锦似笑非笑的说。 林家兄妹抱成一团,脸上因为惊吓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意思是,这里有……有鬼? 林娰渔呜咽的哭,她害怕,她想离开这里,她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能感觉到,身边有阴冷的脏东西! 可她不敢看,死死地把头埋在林三涧胳膊里。 突然,那股阴风直直冲到林质晁面前,一挥手,林家主便被一股阴森的力量掀翻,狠狠地摔在地上。 半天爬不起来。 面上极为惊恐,那鬼……真的出来了? 完了,林家完了…… 林家主心都凉了,林家大势已去了啊! “你林家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高枫无语的夺回自己的佩剑,嫌恶的骂了声,“晦气!” 自尽就自尽,夺他的剑做什么。 用他的剑自刎,他嫌晦气! 林三涧抖着血淋淋的双手,哽咽的说,“王爷,我知道紫气在哪,我告诉你,求你饶过我们家……” “住口!”林质晁顿时瞪大眼珠子呵斥道,“混账东西,你胡说什么!” “爹,你死了容易,难道真要让我和妹妹,还有娘在大牢里过一辈子吗!” 林三涧不服的哭喊道。 林娰渔也在哭。 吓哭的。 “哥哥,我怕。”她不想去大牢里过一生啊。 父亲为什么要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啊! 林质晁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他怎么就觉得这个草包是步意外之棋呢! “别怕,哥哥保护你!” 林家主口中的草包,像是突然有了担当,胆小怯懦的形象似乎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 敢直起脊梁,跟十九王爷说话,“王爷要的紫气,应该就是我父亲从不离身的一块玉珏,我虽没什么出息,却也能看出,那玉珏价值不菲,世间少有!” 唐时锦闻言,微微眯起眸子。 清冷的眸子凝视着他。 眼底藏着一缕戏谑。 “住口,你住口!”林质晁想让他闭嘴,但凡他能爬起来,都要捂紧他的嘴。 “玉珏在哪?”唐时锦问。 林三涧眼神闪烁,怯怯的说,“父亲昨日将玉珏交给了我,我……我……我把玉珏送人了!” “噗!” 林家主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气的咬牙切齿,愤怒的指着林三涧,“你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然后,他往后一仰,喘气的嗬嗬两声,眼睛就瞪圆了。 “爹!”林娰渔扑到老父亲身上哭,泪眼婆娑的看着林三涧道,“哥哥,你气死了父亲。” “我,我没有!”林三涧跳脚,又怕又骂,“不是你说怕死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和娘!” 林娰渔呜呜的哭,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哥哥就不怕死吗? “我也不想死……我有什么错!”林三涧大喊,他也怕死,林家完了就完了,但他不想死! “送人?”唐时锦轻笑,“你知道那玉珏价值不菲,你还舍得送人?” “不不不,是我说错了。”林三涧连忙说,“我将玉珏交给他人替我保管了!父亲叮嘱过我,要藏好那块玉,可我平时去的地方不是花楼就是乐坊,我能藏在哪啊,思来想去,只有交给我信得过的人,替我保管,别人才会意想不到。” 就在昨日,他还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非常聪明。 谁能想到,他会将那么贵重的物品,交给别人? 十九王爷抬抬手,高枫便命两个玄影卫,将林家父子的尸身抬了下去。 他嗓音低沉,“交给了谁?” “谢,谢寻。” 林三涧磕巴的说。 他信得过又走得近朋友,就谢寻一个最为仗义。 萧宴眸光幽深的凝视着他,林三涧哆哆嗦嗦不敢与之对视,唐时锦掐了掐手指,沉默片刻,道,“他没说谎。” 并且她算出,谢寻有难。 命悬一线。 唐时锦立时道,“岑南舟,你先回去,三日后我去找你,王爷,林家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我得去一趟谢家!” 说完,她掏出瞬移符,便转瞬不见。 萧宴面色凝重,阿锦走的太快,他尚且来不及说带上他…… 他面色冷肃,转身就走,“这里的事交给你,要用人叫高枫。” 这话, 是对岑南舟说的。 岑南舟望着某人追赶的背影,非常认真的喊,“高枫。” 高枫以为他要说事,上前道,“小侯爷有什么吩咐?” “阿锦妹妹来去如风,道法高深,你说你家王爷能追得上人家么?” 他一脸玩味道。 高枫嘴角抽了抽,“这就不是小侯爷操心的事了,属下要将林家人押去京畿营大牢,等王爷回来处置,小侯爷没意见吧?” 岑南舟瞥了眼,道,“尸体挂去城墙上,将林家的罪行公之于众,让百姓去唾弃他们吧,活着的人嘛……” 说话间,他瞧了眼林家兄妹,林三涧脸色颤了颤,心虚的吞了口唾沫。 “押去京畿营吧。”他说。 高枫迟疑片刻,“尸体挂城墙,会不会给人话柄?” 岑南舟冷笑,“无妨,宫里若要找麻烦,自有你家主子顶着,再说,林家本就死有余辜,只要民愤够激昂,皇帝总不会偏袒林家,让全城百姓寒心吧?” 高枫嘴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子顶罪?” 第235章 梦魇术 “你可真会抓重点。”岑南舟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副跟白痴说话的口气说,“重点是后两句,民愤激昂,懂了吗?” “……” 懂了。 高枫讪讪,“属下立即去办。” 保证不出一个时辰,就让全京城都知道这事儿。 萧宴从林家出来,便骑上一匹快马,策马而去。 彼时,唐时锦已经用瞬移符,到了谢家。 “奇怪,今日谢寻怎么叫不醒呢?” 谢恒正疑惑,一转头,看到了唐时锦,他呆了呆,瞬间欣喜道,“唐姑娘,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唐时锦走上前,“你没有做梦。” 倒是谢寻,像是在做梦。 她定睛看了看谢寻,见其眉心闪过一个黑色的符文。 谢恒挠头说,“谢寻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了大半日,怎么叫也叫不醒……”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闪,试探道,“唐姑娘突然来我家,不会是知道谢寻出事了吧?” 他再一看,瞬间觉得谢寻不是睡着了,而是出事了! 所以才叫不醒? “不错,谢寻之所以醒不过来,因为他在做梦。” “做梦?”谢恒瞅了眼,嘀咕道,“做什么梦,睡得这样沉迷?” “恒儿,听侍女说,谢寻睡不醒是怎么回事?”谢尚书进门道,“他莫不是又在偷懒耍浑?” 一进门,瞧见唐时锦也在,谢尚书顿时察觉不太好,“唐姑娘也在?寻儿……他这是怎么了?” 能劳动唐时锦大驾的,谢寻莫不是又遇到脏东西了? “寻儿怎么了……他可不能再出事啊……” “什么睡不醒,我看就是喝多了酒吧!” 外头响起妇人急急忙忙的喊声。 谢夫人和谢薇也赶了过来。 只是,不等她们进门,谢恒就默默后退,溜出门,拦住她们,“夫人,薇薇,你们先回去吧!” 可不能叫唐时锦瞧见她们。 万一惹了唐姑娘不高兴,她不肯救谢寻怎么办? 谢恒叹气,也不知他这继母和妹妹,怎么就同唐姑娘闹了不愉快。 前些日子,继母丢了魂,谢寻亲自去求符,都被唐大姑娘给挡了回来。 幸亏是父亲遇到一个云游的道长,为继母画了招魂符,才将魂魄召回来。 谢夫人皱眉,“你拦着我做什么?不是说谢寻睡不醒么,我去叫他!” “他……他没事,对,就是喝醉了吧,屋子里都是酒气,夫人就不要进去了吧。” 谢恒磕磕巴巴的撒谎道。 “我就说是喝醉了酒吧,母亲你不用担心,他哪天不是这样醉生梦死的!” 谢薇哼声道。 谢夫人闻言,叹了声,“罢了,终究是不如归儿。” 然后母女俩就回去了。 打发走两人,谢恒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诓人真不是个容易事。” 也不知道谢寻平日里是怎么张口就来的? “谢大人,谢寻这是中了梦魇之术。” 房间里,唐时锦说。 谢尚书没听明白,“梦魇?唐姑娘是说,寻儿在做梦?” 唐时锦点头,“正是,只不过梦中的危机很大,梦魇之术亦是为人所操控,这种术法可在梦境中取人性命,若是魂魄死在了梦中,人便醒不过来了。” 可谓是杀人于无痕。 悄无声息就能取人性命。 这种术法,最开始是用来替将死之人满足最后遗愿的。 有些遗憾注定难以弥补,于是便有了梦魇术,在睡梦中,让人圆梦。 让人没有遗憾的辞世。 但后来,被心术不正之人改成了邪门歪术,于梦境中制造杀机,用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造梦,将人的魂魄困于梦境中诛杀。 外表看不出来丝毫痕迹。 真正能操控梦魇术的人,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因为是人就会睡觉,睡觉就能做梦。 谢薇走着走着,回头看了眼,她好像听见有女子的声音? “怎么了?”谢夫人问。 谢薇哼的扭头,“没什么,母亲,我送你回去小憩一会儿。” 谢寻定是又将外面的女子带回家来了。 烂泥扶不上墙! 难怪母亲说他不如谢归。 谢薇叹了声,谢寻自己不争气,上头还有个谢恒,将来如何能出头? 罢了,毕竟是她亲哥,看在他把护身符给了她的份上,以后她嫁了人,也会帮衬他的。 “谢恒守在寻儿门外做什么?”谢夫人瞧见说。 谢薇摇头,“兴许是要等他醒来吧。” 谢恒守在门外,是为了不让人进去打扰唐时锦救人。 谢尚书听的心惊胆战,“唐姑娘可有法子施救,让谢寻醒过来?” 他就剩两个儿子了,若再折损了,他担心没人给他送终。 “我可以入他的梦境,将他唤醒,不过,我得问他拿一样东西。” 谢尚书闻言,松了口气,“只要寻儿能平安无事的醒来,唐姑娘要多少酬金,但请开口。” “不。”唐时锦说,“这次我不收银子,只问谢寻讨一物。” “何物?” “待他醒来便知。”唐时锦祭出一张符箓,“谢尚书,劳烦你先出去,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唉,好,我出去替唐姑娘守着门。” 于是父子俩一起守门。 唐时锦借着入梦符,进入了谢寻的梦境。 彼时,谢寻正扬帆起航,船在江面上行驶,两岸山清水秀,吟诗作对的声音传入耳。 他愣了愣,这地方…… “谢寻,你这次怎么有心情同我下扬州?” 一道修长的人影,走到他身边来。 谢寻怔住了。 谢归? “怎么不说话?我知你不想来,是被父亲逼着来的吧?”谢归笑了笑,又皱眉,“扬州风光美如画,你倒也不用哭鼻子。” 谢寻他,红了眼眶。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谢寻喉咙酸涩,胀的他声音发紧,“谢归……” “怎么?” 谢归温和的望着他。 突然,变故发生了。 船底像是撞到了焦石,又像是被水草缠住,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谢寻!” 谢归喊了他一声,变故发生的一瞬间,谢归想拉住他,但是他翻了下去。 整个船都翻了。 他们都掉进了水里。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挣扎呼救…… 所有声音都在谢寻耳边放大。 他听见了谢归在水里的呼叫声和喘息声,他听见谢归在唤他…… 记忆中,他被谢归送上了船板。 “谢寻,活下去…” 然后谢归便会沉入水底。 “不!”他反手,就要拉住谢归。 可是抓了个空。 他看着谢归沉了下去,他瞳孔一点点裂开,“谢归!” 刚还欢声笑语,风景宜人的场景瞬间变了,变得阴黑,江面上死气沉沉。 第236章 冥府头号通缉鬼 到处漂浮着尸体。 谢归……谢归没有上岸。 不,谢归不会水,他会死的! 不能让他上不了岸。 谢寻一头扎进水里,‘砰’的一声响,他发现他一头撞在了船板上,他还在船板上。 为什么? 他跳不下去? 谢寻慌乱极了,双目欲裂的往下跳,“谢归,我不要你救我,你给我上来!” 试了几次,每一次,都没能跳下水。 “为什么不让我下去救人!”谢寻双目猩红,狂躁和绝望笼罩着他。 忽的,谢归浮了上来,他的头露出了水面,“谢寻,将你身上的东西交给我吧。” “什么东西?”谢寻怔怔的,好似意识不太清醒,“你想要什么,就拿去吧。” 谢归的头颅朝他靠近,伸手去抓他挂在腰间的一块玉珏,目光中带着兴奋和得逞,紫气…… 就在那只爪子要靠近玉珏之时,突然被人一刀斩断,谢归断了手掌,眼神立马变得凶狠,“谢寻,你干什么!” 谢寻则迅速后退,不屑的冷嗤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冒充谢归来迷惑我,谢归早就死了。” 纵然他再愧疚,在内疚,但他清醒的知道,谢归死了。 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眼前。 为了迷惑他,还把翻船时的经历再来一遭,这东西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那只被他斩断的手掌,掉在地上,化作一滩水。 许是被谢寻看透,眼前的景象瞬息发生了变化,没有冰冷的江水,没有翻船,而是一片阴黑所在。 “果然是幻觉。”万幸他心智坚韧,才没被幻境迷惑。 那东西被看穿,似乎恼羞成怒了起来,“你识破了幻觉又如何,谢寻,你出不去的,我会让你一遍又一遍的经历着你心中最痛苦的事,直到你死在这梦境中。” 梦境? 谢寻微微蹙眉,难道他在做梦。 忽然,两根藤条窜到他脚下,谢寻一低头,藤条缠上他的脚,将他拽倒,往后拖拽。 他想砍断藤条,可是又有无数根藤条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的手脚肢体全部缠住,藤条将他扯在半空中。 谢寻握紧拳头,却挣脱不掉,他冷呵,“你是人是鬼,有什么恩怨,我们好好说不行么,何必要将我捆成大卸八块的姿势呢。” “跟我耍嘴皮子,你倒是我见过第一个不怕死的。” 对方在阴黑的环境中冷哼。 它掌控的梦境,能让人陷在最恐惧的事情中得不到救赎。 可此人的噩梦困不住他,说明他冲破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大仙谬赞了,人哪有不怕死的,我也不例外呀,我只是想知道,大仙是什么物种?不如大仙现身,我给你上两柱清香?” 谢寻不怕死的说。 那藤条像一条蝎尾般,尖尖的竖在谢寻眼睛上,他听见那东西说,“我无处不在!” 谢寻眯了眯眸子,偏头躲避道,“大仙,有话好好说,大仙刚才说想要什么,你放我下来,我给你。” “少牛嘴滑舌,杀了你,我照样能取玉珏。” “是油。” 藤条离他眼珠子更近了些,谢寻立马变了声调,“是牛是牛!你是大仙,我的梦你说了算!”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 打不过,认个怂也没什么,保命要紧。 可对方似乎不想听他多说,万千藤条拽着他转了个方向,谢寻头朝上,脚朝下,竖了起来。 他看到,谢归的身影从黑暗中飘了出来。 “谢寻,你欠我一条命。” 说着,谢归猛地掐上谢寻的脖子。 谢寻脸色骤红,他知道,这不是谢归,可对着谢归披头散发,湿淋淋的脸,他心中的自责和内疚被引了出来。 况且他还被藤条绑着,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你还我命来!” 那东西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谢寻仿佛陷入了弥留之际,这条命,他可以还给谢归,但不是这么还啊! 突然,一缕金光从天而降,一剑破开了虚空,谢归的身影被剑气打散。 唐时锦手握五帝剑,由远至近,眨眼间便出现在谢寻面前。 她一挥剑,斩断藤条。 藤条七零八落的端在地上,化作一缕缕黑烟,消失不见。 “还活着吗?” 唐时锦扶了把摇摇晃晃的谢寻,清声问。 谢寻大口喘息着,眯着眼睛瞧了眼唐时锦,无力的摆手,“快死了。” 唐时锦看他没什么大碍,便松手,“自己站着。” 他……站不住。 唐时锦一松手,他就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他哪里还有力气站得住啊。 寻常人,早就吓死了好吗,而他只是有些腿软而已。 “你自己缓缓吧。”唐时锦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漆黑的虚空,“食梦鬼,是我把你打出来,还是你自己滚出来?” “哼,你认识我?你是什么人?” 黑暗中传出哼声。 “不认识。”唐时锦没什么表情的说。 “不认识我你来找我干什么?”食梦鬼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 一个女娃娃,瞧着不过十五六岁,居然能闯入它操控的梦境?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他的。” 食梦鬼一时没有说话。 它在暗处仔细的观察唐时锦。 唐时锦站在那里,衣裙好似无风而动,手握五帝剑,面容清冷淡漠,那双眸子,好似比周遭的梦境还幽深,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赤红,食梦鬼没看清。 她浑身,透着神威。 食梦鬼觉得她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但我想不起来了。” “是吗。” 食梦鬼可出入万千梦境,但唯独没入过她的梦。 否则它早就嘎了。 这鬼不甘心受冥府约束,早就是冥府的头号通缉鬼了。 但它很会藏身,藏于万千梦中。 “食梦鬼,你不是不甘受冥府管束么,怎么现在却被人圈养起来了?” 唐时锦语气轻嘲的说。 修习梦魇之术,便可掌控食梦鬼为己所用。 看来给谢寻下梦魇术的人,道术不低。 “关你屁事!” 食梦鬼跳起脚来,颇有些恼羞成怒,要不是它打不过对方,一时不慎,也不会被对方擒住。 “谢寻我要带走,还打不打?我对藏头露尾的鼠辈,一向是不太友好的。” 唐时锦提起五帝剑,目光幽深挑衅。 “别以为你拿着五帝剑我就怕你!”食梦鬼也是个有脾气的,它一怒,四周的阴黑立马变得凝固起来,黑暗中仿佛有数千只眼睛在盯着唐时锦。 又好似有千万只箭头在对准她。 随时要将她射烂,撕碎! 第237章 不打一架吗? 等等! “五帝剑?”一阵阴气蹿了出来,一团鬼气中,惊现一张脸。 那脸,很怪异,以至于唐时锦脱口而问,“你是男是女?” 食梦鬼长这个模样的么? 半男半女? 一半男相,一半女相。 真奇特的样貌。 唐时锦这是第一次瞧见食梦鬼的长相。 “我见过这把剑!”倒是食梦鬼,还在盯着她手里的五帝剑,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她在哪见过这把剑来着? “啊!我想起来了!是五帝剑!我见过的……我在冥府见过,你你你……” 它突然一个后退,语无伦次起来,指着唐时锦,“你你你是……我在冥帝殿见过你,你是……你是后,后……” 它突然又捂紧嘴巴,噔噔噔的持续后退,惊恐的看着唐时锦。 冥帝殿? 说来她也去过冥帝殿,但没见过食梦鬼啊? 唐时锦提起五帝剑,摸了摸,再抬眸,眸中隐隐闪着赤光,透过食梦鬼,看到它心中所想。 它是在冥帝殿见过她没错! 还有这把剑,它绝不会认错的。 五帝剑,天上地下仅此一把。 它是冥府逃犯,有一次在躲避鬼差抓捕时,躲进了冥帝殿中。 在殿中,它看到过一副壁画。 那是一副供奉在冥帝殿中的壁画。 它有些记不清了,那壁画中的人长什么模样。 主要是,当时冥帝殿里的光线太暗了,它没看清。 但它却看清了壁画里的女子,手中握的,正是这把五帝剑! 那副壁画,很高大,虽然食梦鬼没看清脸,但它记得,壁画很精致,画中的女子,穿的也很威严,光是画像,便觉神威。 之所以让它印象深刻,是因为壁画中,女子手握五帝剑,她的脚下,有万鬼哀嚎。 它当时就觉得胆寒,能让冥帝供奉的女子神像,冥府千万年来,它只听过一个,那便是…… 唐时锦蹙眉,她为何没注意过,冥帝殿里有壁画? 可能她每次去,都是喝杯茶就走了,没在冥帝殿闲逛过。 所以没注意到有什么壁画? 是谁,你倒是说啊! “你认识我?”唐时锦拧眉问。 “不,不认识!” 食梦鬼转身就逃,“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唐时锦:…… “不打一架吗?” 不! 打不过,根本就打不过! 食梦鬼的心声震耳欲聋。 “唐姑娘三言两句便吓退鬼怪,果然厉害。” 谢恒感叹的哼笑一声。 嗯?食梦鬼突然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下,目光沉沉的回过头,它不能就这么走了! 谢寻刚爬起来,就被鬼盯上了,心虚的嘴角抽搐,说它吓退,它不服? 食梦鬼脚步极快的走了回来,谢寻立马躲到了唐时锦身后,“你这不男不女的鬼,有完没完!” 唐时锦提了提五帝剑,要打一架? ‘扑通’一下。 食梦鬼直接跪到了唐时锦面前,先是冷冷的瞥了眼谢寻,“刚还叫我大仙呢,这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谢寻:…… 跪着说话还这么硬气? 唐时锦也微微挑眉,“你这是做什么?” “求姑娘助我!” 它说。 “助你什么?”唐时锦垂下五帝剑,“真的不想打一架吗?” 食梦者嘴角抽了抽,摇头说,“我不是你的对手。” 唐时锦没说话。 看来它真的不想打一架。 也罢。 五帝剑跟着她,已经好久没有用武之地了。 “求姑娘助我脱身。”食梦鬼又说,“我不想为人控制。” 唐时锦早就看出,这只食梦鬼的身上,被人下了禁锢的术法。 “你想我怎么帮你?”唐时锦语气淡淡的问。 “姑娘有五帝剑在手,想必是修道之人,能入我梦境,道术必然不是泛泛之辈,姑娘若能帮我除掉身上的禁锢,我便放过他。” 食梦鬼说着,看了眼谢寻,“姑娘肯为了他以身犯险,你二人又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你帮我,我离开他的梦境,你二人便可醒来团圆了呀!” 唐时锦抿唇,眸光淡漠的扫了它一眼。 它是不是以为它很聪明? 然则,食梦鬼就是这么想的,它自以为,看透了唐时锦同谢寻的关系。 一看就是对小情人啊! 不然怎会不顾危险,为他闯梦境? 谢寻讪讪,马屁大仙不及你,正想鄙视两句,就在这时,一道极强的剑气破空而来,带着雷霆气势,一剑斩下。 食梦鬼当即大惊,原地滚了好几圈,才堪堪避开那剑气的威力! 它狼狈的爬起来,面目阴沉的盯着又一个闯入它梦境的不速之客,“你又是何人?!” 七星剑! 怎么又是一把神剑! 这一天让它见到了两把有神威的剑。 它是倒霉还是走运! 食梦鬼抬头看去,看清那不速之客的身形面貌,顿时眼神颤栗,好一个满身神息的男子! 这等样貌,这等天人之姿,就连冥帝,都要逊色三分呀! 食梦鬼的脸,瞬间幻化成女相,在梦境中,它能随心所欲的变幻模样。 只是,不等它套近乎,七星剑便指到了它眼前,“你刚才说什么?” 十九王爷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谢寻,谢寻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他立马举起双手,“王爷,是我无关,是它眼瞎!” 分分钟撇清关系。 说他跟唐时锦是一对儿,十九王爷不得醋死。 醋死之前,还得砍死他。 谢寻表示,他还想活一活。 食梦鬼:…… 是它看走眼了吗? 它颇为嫌弃的横了眼谢寻,“也是,后……姑娘那样的人物,怎会看上你,你着实不配,你刚说这位俊俏郎君是王爷?难怪这般气度不凡,我瞧着也像仙人呢。” 谢寻:…… 你个马屁精! “郎君能闯入我的梦境,想必也是修道之人,还请郎君和姑娘助我脱身,待我重得自由,我即刻就走!” 食梦鬼说道。 唐时锦瞥它一眼,“你叫谁郎君?” 她都尚且尊称王爷呢,它叫什么郎君? 食梦鬼嘴角微抽,这二人才像一对儿,都一样醋! 它讪讪赔笑,“是我口误,有姑娘在前,我哪敢有什么非分只想呀,姑娘实在不必多虑。” 是她多虑吗? 还是这鬼太没边界感? 萧宴眸光幽冷,杀气凌然的说,“斩了你,你一样可以脱身自由。” 第238章 为师还没认输呢 他手里的七星剑,划过一缕寒芒。 吓得食梦鬼一退三米远,“不不不,王爷误会了,我想要活着的自由!”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谢寻这个时候冷哼。 它都已经是鬼了,还想要活着? 食梦鬼不敢凶唐时锦和萧宴,但谢寻,它却是不放在眼里的,“在我的梦境中,杀你易如反掌,若再多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谢寻冷嗤,“这明明是我的梦,你要不要脸啊。” 食梦鬼露出凶恶相,鬼爪伸出三米的距离,抓到了谢寻面门上。 ‘铛’的一下。 唐时锦提剑挡之,鬼爪碰到五帝剑,立马缩了回去,食梦鬼不服气的哼声,“姑娘,你可是冥府的人,怎么能帮人不帮鬼呢!” “我只是干了个兼职,算不得冥府的正式员工。” 她说。 食梦鬼是因为它看到的那副壁画,才说她是冥府的人么? 下次她得亲自去看看,壁画上究竟画了什么。 食梦鬼一噎。 怎么能不算呢? 她就是冥府的人啊。 哦,她现在是凡人,转世的人,好像都不会有前世的记忆。 不记得也正常。 萧宴手中的七星剑‘嗡’了一下,唐时锦瞄了眼,十九王爷笑着说,“它想你了。” 七星剑配合的又‘嗡’了一下。 唐时锦笑了起来,反倒是她的五帝剑,发出一阵颤动,似是不满,唐时锦笑说,“它吃醋了。” 五帝剑非常高傲的发出一阵阵神威,哪里来的剑,敢觊觎它的主人? 两把神剑像是产生了共鸣,有灵性的自动脱离了主人的掌控,‘铛’的一下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剑气激荡开,整个梦境空间都颤了颤,除了唐时锦和萧宴两位剑主,谢寻被剑气震的甩退三米远。 “真弱。” 食梦鬼不屑的冷嗤。 他被甩到了食梦鬼身边。 谢寻冷着眉眼,“你先看看你自己再说话吧。” 食梦鬼这才注意到自身的不对劲,它一低头,“啊!我的腰!” 它被剑气,拦腰斩断。 两柄神剑,都是专克妖鬼的。 谢寻是人,它是鬼,它的损伤自然比谢寻大。 “姑娘,你快管管它们啊!别牵连无辜鬼啊!”食梦鬼哇哇的喊。 幸好它是死的,腰断了还能拼接回去…… “哎?怎么合不上了呀?姑娘,仙君,救命啊!”食梦鬼着急的大叫。 它的身体,成了两截。 上半身飘向唐时锦,下半身还在原地跪着。 它一靠近,斗法中的两柄神剑立马调转矛头,十分有默契的挡在唐时锦身前,强大的剑气逼人。 食梦鬼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太欺负鬼了呜呜!” 太贱了! 不愧是剑! 唐时锦嘴角抽抽,“我可以帮你复原,但是你得告诉我,谁让你来谢寻梦中杀他的?” 食梦鬼闻言,眼珠子一转,立马止住了哭声,“我说了,姑娘能帮我废除身上的禁锢吗?” 唐时锦看了眼萧宴,说,“能,毕竟我最见不得有人欺负鬼了。” 食梦鬼:……真的吗? 它怎么……不太信呢? 它刚刚,还被欺负哭了。 “是……呃!” 食梦鬼突然眼神一变,目光凶狠无比,扬起鬼爪就攻击唐时锦。 它这是,被控制了? … 此刻,远在深山的道观里,一个白胡子老道,正对着一张符箓施法。 那符箓,便是在操控食梦鬼。 食梦鬼的力量,一下子就变强了。 两把神剑与它纠缠过一阵,便双双飞回自己主人手中,唐时锦手握五帝剑,“我倒要看看,只敢藏头露尾的鼠辈,究竟有多高的功法。” 她提剑,攻了上去,步伐快如闪电,身形变幻莫测。 鬼爪与五帝剑碰撞上,爆发出极强的破坏力,普通人谢寻只感觉脚下的地面抖了抖。 他心想,梦境应该不会塌吧? 毕竟只是做梦。 同时,他又被剑气逼退好几米。 为了安全起见,他默默地趴下观战。 唐时锦打怪,看得他热血沸腾! 这时,十九王爷也出手了,一剑横扫,七星寒芒笔直的从两只鬼爪上削过。 下一秒,谢寻看见两只鬼胳膊掉在地上。 没了下半身,又没有两条胳膊,食梦鬼就剩下空荡荡的半截身子,那眼珠子,还在鬼泣森森的瞪着呢。 十九王爷与唐时锦并肩而战,各自执剑,宛若一对神仙璧人。 一对璧人对视一眼,唐时锦勾唇笑,“王爷,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你的七星剑强,还是我的五帝剑比较厉害。” “那便试试。” 十九王爷宠着她说。 两把神剑听到主人这么说,那还不铆足了劲表现自己。 二人同时举剑,顷刻间,神威仿佛要冲破天际,地动山摇的威力和力量一并攻向食梦鬼。 金光仿佛将黑暗的梦境空间照如白昼。 谢寻目瞪口呆,完了,要塌了! 食梦鬼在剑气下消散了。 “唔……” 深山道观中,老道吐出一口血来,他面前的符纸化为灰烬。 “好一个十九王爷啊。”他叹道。 面上却带着笑意,并未因这一点反噬而感到恼恨。 “师父。” 这时,有一黑袍身影出现在老道身旁,他见师父受了伤,便将手掌覆在老道背后,为老道渡灵力。 “无妨。”老道摆了摆手说,“为师还没认输呢。” 黑袍皱眉,“我来助师父。” 他将灵力,源源不断的渡入老道体内。 老道又祭出一张符箓,闭上眼睛,嘴里念着符咒。 “塌了塌了……”谢寻看到地面裂开,立马爬了起来,跳脚道,“唐姑娘,这里要塌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裂缝越来越大,因为食梦鬼没了,梦境空间要塌了。 唐时锦正要抬手结印,忽然,彻底塌完了。 极速的坠落感让她们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 但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梦境空间碎裂之后,她们又站在一艘船上。 谢寻一看,顿时咬牙切齿,“还有完没完!” 又是扬州江上! 难不成又要重来一次? 让他反复做着这个梦? 有意思吗! “呵呵,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食梦鬼重新出现在船头。 笑盈盈的看着她们,伸出完好无损的鬼爪道,“将玉珏交给我,否则你们都得死!” 唐时锦提剑横在谢寻身前,“想要紫气,要不让你的主人亲自来?” “我主人修为已达半仙,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见的?”食梦鬼不屑道,“交出紫气,不然让你们尸沉江底!” 第239章 梦中梦 “你是不是有病?”谢寻骂了声。 什么紫气? 他哪有紫气? 他现在只有生气。 这鬼多少有点大病。 十九王爷握剑上前,他一剑便要结果了这鬼,然,唐时锦拉住了他,对他微微一笑,“不急。” “王爷,你拖住它片刻即可,我来让它清醒。” 唐时锦没动嘴,而是给萧宴传音。 食梦鬼背后有高人相助,梦境碎了一个,它又能造一个。 此时不宜纠缠。 十九王爷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而后提剑上前,与食梦鬼交手。 唐时锦挑眉,十九王爷的身手不输她啊。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十九王爷打架呢。 只见十九王爷身姿如月,手一扬,七星剑便幻化出七把分身,将食梦鬼围困其中。 就是现在! 唐时锦一个闪现,出现在食梦鬼背后,抬手催动灵力,在它后脑勺里吸出半截黑色的物体。 食梦鬼惨叫一声。 道观中,老道察觉到有人动了镇魂钉,便立即施法,通过他面前的符箓,控制镇魂钉,要将镇魂钉拍回食梦鬼脑壳内。 唐时锦眯起眸子,加强灵力的输出,食梦鬼的惨叫也越来越大声,‘咻’的一下,一根黑色的镇魂钉从它颅内飞出,被唐时锦抓在手里。 食梦鬼倒在地上,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它喘着粗气,骂道,“疼死老娘了!” “镇魂钉加傀儡术,双管齐下,看来你确实不好控制。”唐时锦轻嘲道。 食梦鬼爬起来,“要不是那老家伙在我身上种下镇魂钉,我岂会听他指挥!” 它看着唐时锦手里那枚镇魂钉,恨得牙痒痒。 唐时锦拳头一捏,捏碎了镇魂钉上的傀儡术,然后将钉子塞到小布袋里。 深山道观中,第二张傀儡符再次自燃,烧成灰烬。 老道失去了对食梦鬼的掌控。 他望着桌上的灰烬,良久叹了声,“唐时锦,她果然天赋异禀。” 身后的黑袍站出来,眼眸黑不见底,他道,“师父,您老人家略遭反噬,先好生休养一段日子,唐时锦交给弟子来处理。” “你……”老道犹疑了一下,然后摆手,“也罢,你自去吧。” 黑袍从老道房间里出来,望着漆黑的夜晚,他嗓音异常沙哑,“以为收服了食梦鬼,就能顺利拿到紫气么。” 唐时锦,就让我来试试你。 重获自由的感觉,食梦鬼可太喜欢了,它欣喜的对唐时锦说,“道谢不足以表达我对姑娘的感激,今后姑娘若有事需要我的,尽管召唤我!” 说完,它转头开溜,“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你们随时可以梦醒。” 它飞身走了。 结果,又飞到了唐时锦她们面前。 唐时锦眯起眸子,淡淡的看着它。 它讪讪道,“可能是我走错了路!” 这梦境是它造的,它会走错路? 唐时锦当即意识到不对。 “啊!”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喊叫,“怎么又是我啊!” 谢寻脚下一个大洞,人掉了进去,底下是黑暗的深渊。 唐时锦来不及施救,黑洞便闭合了。 她看了眼食梦鬼,食梦鬼当即举爪表示,“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此梦境,还在呢! 真不是它干的! 再说,它都得自由身了,还设计那小子干嘛? “是梦中梦。” 唐时锦面色凝重,有人闯入了谢寻的梦境,制造了另一个梦中空间,将谢寻弄走了。 “你刚说的老道是谁?”唐时锦忽然问。 食梦鬼想了想,“我并未见过其真容,只知他精通道法,对了,他还有个弟子,喜欢穿一身黑袍,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也未曾见过其真身。” 黑袍? 看来是他没跑了。 那鼠辈自诩道尊,怎么还有师父? “没你事了,你走吧。”唐时锦摆手。 食梦鬼抿唇,它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它看了眼唐时锦,然后默默转身,消失了。 唐时锦拿出一只黄纸鹤,“现在只希望它能帮上忙了。” 深度梦境中,谢寻幽幽转醒,他从地上撑着脑袋坐起来,无奈的吐槽,“怎么样才能让我醒过来啊。” “林三涧交给你的东西,交给我,你就能醒来。” 黑袍的声音响在狭小的空间里,这里一片漆黑。 谢寻看不清人,经历了这一遭又一遭,他倒也不再害怕了,“你们都想要那东西,那玩意儿不就块玉佩吗,像你们这种修道的世外之人,怎么还眼红世俗之物呢。” “你不必同我拖延时间,唐时锦找不到这里。”黑袍说。 谢寻暗自捏紧了拳头,被看出来了。 他抬眸,只能凭着声音辨别那人的方向,“你同唐时锦有仇?” “转移话题无用,将玉珏交出来,我或可饶你一命。” 谢寻撇撇嘴,这人真敏锐。 也真无趣。 谢寻干脆躺平,“要杀便杀吧,死在自己梦境中,至少没有痛苦,横竖这世间……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黑袍冷锐的目光凝视着他。 “你不怕死?”黑袍自信且不屑的说,“这世上就没有不怕死的人,谁说梦境中就没有痛苦了。” 没等谢寻反应过来,黑袍一挥手,谢寻顿时溺在了水里。 冰冷的水灌进他鼻腔里,他猛地挣扎起来。 他躺平的地方,变成了江水,他一睁眼,就看到面前都是泡在水里的尸体。 其中,就包括谢归。 他瞪大了眼眸,谢归的死再一次从他心底发芽,出现在他眼前,他张嘴,嘴里都是水,刺鼻的江水夺去了他的呼吸,挤压着他的胸前,谢寻慢慢感到窒息。 “你兄弟为救你而死,没有什么比一遍遍的看着他死,再体会他的死法更痛苦的吧?谢寻,被溺死的滋味如何啊?” 黑袍的身影就站在水面上。 谢寻看得见,却抓不着。 他怎么游也游不上去。 他抓住了谢归,想拉他上去,却怎么也拽不动他。 “谢归的尸体,就这么沉在浑浊,冰冷的水里,你说他会不会被鱼儿给分食了?” 黑袍还在不停地刺激他,“你可以放手,就像翻船时,你不是想让谢归死在水里么?” 第240章 我只是想打你 黑袍的声音仿佛魔咒般钻进谢寻耳朵里。 你闭嘴! 谢寻一张口,水就往嘴里灌,他抓到了谢归,就算心底知道这是假的,可他舍不得放手…… 谢寻眼中,溢出一滴泪来,只是在水中,泪融于水,分不清,也看不清他哭了。 黑袍制造的幻境更真实,也更加的蛊惑人心。 “放手吧,你救不了他的,你明知道谢归早就死了。” 谢寻开始往下沉,他真的救不了谢归…… 翻船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想过,如果没有谢归…… 就没有人要他以谢归为榜样……没有人会说他不如谢归。 可谢归掉下水时,他根本来不及理清脑子里的思绪,第一时间伸出手拉他。 但他没拉住…… 他没拉住谢归。 即便重复千万遍,都改变不了他没拉住谢归的事实。 谢寻闭上眼,体会着被溺死的感觉。 “谢寻!” 有声音从仿佛从天边传来,忽远忽近的,谢寻听不真切。 “谢寻,死了没!” 突然,谢寻被人从水里一把拽了出来。 他猛地呛了口水,疯狂咳嗽起来。 唐时锦瞧了眼,“你先咳着。” 然后她抬眸,看向对面的黑袍子,唇角勾起一丝冰冷与嘲弄,“阁下这回不跑了吧?” 对方静静站着,她们脚下的江水好似停歇了,黑袍声音有些低,“不跑了。” 细听,还会发现,有些无奈。 只是,唐时锦并未细听。 她甩手,五帝剑出现在手中。 既然不跑了,那就打一架吧。 黑袍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出手。 “阿锦,我来。” 唐时锦要出剑,萧宴轻轻拦住了她,别的忙他帮不上阿锦,打架怎么能让阿锦来呢。 唐时锦挑眉,瞧着十九王爷天人之姿,她默默后退一步,“好。” 黑袍眯起眸子,似是十分厌恶十九王爷,等不住率先动手! 铺天盖地的黑气宛如巨龙,袭向萧宴。 萧宴握紧七星剑,迅速迎战。 一时间,小小昏暗的梦境中,打的天昏地暗。 旁人或许看不清,但唐时锦瞧的分明,十九王爷在对方手上,并未占上风。 她眸光冷冽,道尊,确实不容小觑。 黑袍有着极强的道法灵力,尽管那灵力修炼成了黑色,但确是灵力无疑。 唐时锦观察的同时,握紧了五帝剑,萧宴怕是,不及对方…… 正想着,下一瞬,便见黑袍的道法中,凝聚出一把剑威极强的剑。 “诛仙剑!” 此剑可诛仙弑魔,乃先天至宝的杀戮之剑。 剑身有着极强的仙力,唐时锦眸光微颤,暗道不好! 对方凌驾半空,一剑斩下,这一剑,威力极强,便是仙人怕是都难以抵挡,萧宴提剑挡之,七星剑发出阵阵剑鸣,它想避其锋芒,可主人未退,它也不能退,与主人并肩作战! 黑袍再次挥剑,第二剑劈下,七星剑便有些扛不住了,萧宴面色冷峻,脚下却退了半步。 他仰头,望着半空中的黑袍人影,两道剑气纵横,带着劈山填海的威力,萧宴退后的半步,又挪了回来,他催动体内命格,将紫气渡在七星剑上,剑芒灿若星辰。 萧宴一剑挥出,挡住了黑袍的第二剑。 黑袍声音带着威压,“第三剑,我看你能不能接住。” 萧宴再强,也终究是肉体凡胎,对方有道法护身,岂能一样! 他命格未补全,紫气不可妄动,会伤及他自身的。 唐时锦眸光沉沉,咬牙骂了声,在黑袍第三剑斩下时,她纵身一跃,半路揽上了萧宴的腰身。 十九王爷一愣。 “王爷歇着,我来。” 下一秒,十九王爷就被扔了开去。 他提剑落在地上,看到阿锦迅速挥剑,五帝神威与诛仙神威碰撞上,顷刻间,狂风呼啸,若不是在梦境中对战,必将毁天灭地。 谢寻脑瓜子嗡嗡响,他觉得他脑袋要炸了。 萧宴上前,往他身上甩了一道安魂符,沉声道,“静心,稳住神智。” 这是他的梦中,梦境损伤过大,对谢寻的危害就越大。 “王爷……”谢寻伸出一只手,“这个给你。” 萧宴眼神闪了闪,谢寻摊开手,是一枚玉珏。 “王爷和唐姑娘,也是来寻这个的吧。”谢寻有些好笑,就因为这么个东西,让他在梦中九死一生,“这是王爷的东西,王爷拿去吧。” 玉珏到了萧宴手里,阿锦还在和敌人交手,他不能耽搁。 于是他盘腿而坐,前几次都是阿锦替他渡紫气,然则他自己也会。 那头,双方交战中,唐时锦余光瞥见紫气冲天而起,萧宴整个人都被紫气包裹着。 她嘴角微微上扬,心道,原来十九王爷会渡紫气。 有了这处的紫气,萧宴的命格便找回了四份,帝星命回笼有望了。 道尊则脸色阴黑,绕过唐时锦,就想去抢紫气,被唐时锦一剑拦下。 “做什么去?你的对手是我。” 唐时锦提剑挡在萧宴前方。 “你为何要助他?”黑袍声音冷沉。 似乎有些恼怒。 唐时锦挑眉,一字一句的说,“我,乐,意。” 她做事,还需要跟这鼠辈解释么? 黑袍目光沉沉,“他是十九皇叔,即便将来他君临天下,也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的好么?天真!” 天真即愚蠢。 道尊是在说她蠢啊! 唐时锦抿唇,“他后宫几千几万,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此时,顶多就是对萧宴有些好感罢了。 觉得他不烦,不讨厌。 又没有很爱他。 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挑拨离间,用错地方了。 她可从未讲过,要同萧宴有以后。 所以就算将来他后宫佳丽三千,她不沾边就是了。 她助萧宴拿回命格,他归还她的情魄,各取所需,互不干扰便是。 可心里,听着黑袍说话,她有些不爽。 具体不爽什么,唐时锦也说不上来。 她甩剑,“废话少说,再来打一架!” 黑袍皱眉,她缺了情魄,似乎真的不懂感情。 可偏偏他觉得,她是在嘴硬。 “你若不喜欢萧宴,何必这般气急败坏。”黑袍说。 唐时锦眯起眸子,她气急败坏了吗? 不。 “我只是想打你。” 第241章 最后的道别 她提剑,速度极快的冲了上去,剑气横扫,专往黑袍致命的地方砍。 还说不生气? 剑气都要暴走了。 黑袍冷着眉眼,带着杀气的目光透过唐时锦,看向正在吸收紫气的萧宴。 十九王爷惯会笼络人心。 也罢,今日便打醒她。 黑袍决定不再放水,他提剑凌空而起,高举起诛仙剑,大喝道,“冥顽不灵!” 唐时锦抬手,给自己下了层保护符箓,又将冥火注入到五帝剑上,她目光冷肃,宛若一只火凤冲天而起,两把神剑的力量激荡开。 “噗!” 谢寻猛地吐出一口血,他攥着安魂符,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这就叫神仙打架,我这个凡人遭殃了吧。”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萧宴,“王爷,你能不能同他们讲一声,请离开我的梦再打?” 彼时,十九王爷渡完紫气,睁开眼的瞬间,谢寻仿佛看到,他瞳孔瞬间变成了紫色。 十九王爷径直起身,没理他,一甩手,便祭出七星剑,眨眼间,便冲着对战的唐时锦和黑袍迎了上去。 “这才是神力啊……” 谢寻痴痴的发出一声感叹。 只见十九王爷一剑,如斩断苍穹般,击飞了黑袍男。 黑袍口中尝到了一丝腥甜,无人察觉,被他咽了下去,他目光冷沉,“帝星命,果真不凡。” “你可以死了。”萧宴剑指黑袍。 “不过是寻回了四份残缺的帝星龙气,想杀我,早了些。” 黑袍的自信,让唐时锦都对他另眼相待。 “你确实很强。”唐时锦与萧宴并肩而战,道,“但我们也不弱。” 她和萧宴相当有默契,联手攻击,她攻上首,十九王爷攻下首,黑袍被二人逼得飞身后退。 唐时锦剑锋一转,向上转移,只听见‘咔哒’的细响声。 黑袍脸上的黑色面罩,裂开了。 面罩掉落的瞬间,黑袍身后像是开了一扇黑洞洞的门,将他吸纳进去。 只留下被劈成两半的面罩落在地上。 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能看到他的脸了。 唐时锦只看到了一双像狐狸一样的眼睛。 她捡起地上的面罩,“又让他跑了。” “阿锦可有受伤?”十九王爷关心的问。 唐时锦微微摇头,“没有,虽然对手很强,但好在今天的任务顺利完成了,王爷又拿回了一部分紫气。” “阿锦为本王豁出命去,本王也可以为你豁出命。” 方才黑袍说的,他其实都听见了。 佳丽三千,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如今,阿锦不懂感情,情魄未归,便是他许诺,阿锦可能也不懂。 唐时锦眼神闪了闪,顿了顿,笑着说,“我信王爷。” “王爷是怎么进入梦境的?”她又问。 “阿锦的入梦符。”他说。 “我没给过你入梦符啊?” “本王依样画瓢,照着画的。” 唐时锦:“……王爷果然有天分。” 五雷符,入梦符都会画,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两位,有什么话可否出去再说,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做梦了。” 谢寻白着一张脸道。 唐时锦瞥他一眼,一挥手,将他神魂打了回去,“走吧。” 谢寻睁开眼的瞬间,唐时锦和萧宴就脱离了他的梦境,出现在他床边。 他猛地弹起来,痛苦的捂着胸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 “只是些轻微的后遗症,养养就没事了。” 梦境大战一场,肉身多少会有影响。 谢寻嘴角抽了抽,“轻微?你管这叫轻微,我差点就死在梦里了。” “你有此无妄之灾,是你交友不慎的因果,我们救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唐时锦淡淡道。 谢寻顿时脸色微沉,林三涧那混蛋,敢坑他。 他就说,无缘无故的,那纨绔怎会赠他玉佩。 那玉珏,一看就价值连城。 若是以往,林三涧有这等值钱的东西,早拿去当了,换成银子,花天酒地,哪舍得给别人。 从谢家出来,刚走没两步,萧宴便抬手剑指身后。 “为什么跟着我们?” 一个阴魂,出现在他跟阿锦身后。 唐时锦抬手,压下十九王爷的剑,“王爷,它对我们并无恶意。” 她瞧了眼阴魂,道,“你也不必道谢,林家有此下场,是他们罪有应得,你应该去投胎。” 此阴魂,正是从林家放出来的那书生。 书生颔首作揖,“姑娘揭露林家的罪恶,为我正名,我理应道谢,多谢姑娘。” “我接受。”唐时锦点头,“你走吧。” 书生的身影逐渐消散,它仇怨已逝,确实该走了。 … 三日后,唐时锦收到一封请帖。 “岑府?小姐跟岑家小侯爷很熟吗?奴婢听说,那位小侯爷,生的活色生香,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许多姑娘都对他一见倾心呢。” 流珠拿着请帖,脸上带着一丝幻想。 活色生香? 倒也不假。 唐时锦笑了笑,“你想去见见?” 流珠脸一红,“这帖子,小姐可要去?” “去。” 岑家,还有事情没善后呢。 流珠想去,又不好意思说。 小姐出门,素来喜欢独来独往。 “去备马车,今日你随我一起去。”唐时锦抬了抬下巴道。 流珠可高兴了,“是!” 她的贴身侍女想去看看美男子,她得满足啊。 岑南舟今天请她,美名其曰请她喝酒,对她以表谢意。 但其实唐时锦知道,岑南舟是有意道别。 他从林家拿回的阳寿,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所以他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岑南舟应该不止邀请她一人。 果然,刚到岑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锦。” 唐时锦笑了笑,“十九王爷也来了啊。” “岑南舟也给阿锦下帖子了?”萧宴伸手,将唐时锦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唐时锦也仿佛习以为常般握住了他的手,走下马车,嘴上带着笑,“王爷应该知道岑南舟请我们的意思吧。” 萧宴默然。 最为岑南舟最好的朋友,他自然知晓今日宴请的用意。 岑南舟的三日寿数,用尽了。 他动了动嘴,想问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唐时锦下马车之后,便松开了萧宴的手,她弯了弯嘴角道,“王爷,他不会有事的。” 萧宴这才露出个笑意。 阿锦说不会有事,他信。 第242章 渡活人阳寿,也是禁忌 流珠默默地跟在唐时锦身后,小丫头规规矩矩的,就是时不时的偷瞄岑家大门。 这时,走出一个美娇娘,微笑着对唐时锦说,“唐姑娘和王爷来了,席面已备好,相公正等着你们呢,王爷请进。” 唐时锦看了美娇娘一眼,“你是迎春?” 美娇娘笑了笑,“迎春姐姐在下厨呢,妾身是仲夏。”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 岑南舟的侍妾,根本认不全! “姑娘请。”仲夏有礼道。 唐时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光中有一丝惋惜和钦佩。 她跟着萧宴,进了岑家。 “阿宴,阿锦妹妹,快来,等你们半天了!”岑南舟在宴客厅对她们招手。 二人走近,岑南舟便热情的招呼她们坐落。 他笑吟吟的,仿佛真的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阿锦妹妹,我先敬你一杯,若不是阿锦妹妹,我此时恐怕长眠于黄土了,这杯,必须要谢一谢你。” 岑南舟说。 唐时锦举起酒杯,“小侯爷客气了。” 即便阳寿已到,但她观岑南舟的面相,仍无死气。 饮下一杯,岑南舟续杯叹道,“以往我最担心的,便是阿宴,怕他到死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今他遇到阿锦妹妹,我放心了。” 萧宴神色淡淡。 没理他。 岑南舟拍了拍萧宴的肩膀,继续煽情,“阿宴,以前我总觉得,老天对你很是不公,现在看来,你从前的苦难,都是积攒福报,为了让你遇见阿锦妹妹,我说的对吗?” “嗯。”萧宴这回应了他。 眉眼间带着一丝柔情。 若他从前的苦难,是为了遇到阿锦,便是有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你身边有一人,我便无牵挂。”岑南舟笑说道。 他眼眶,在转身回座位时,红了一瞬。 转瞬后,又笑如桃花,语气轻然却郑重道,“阿宴,今后我府上这些人,你替我照看了,不要让她们被人欺负。” 萧宴没做答。 唐时锦看着他交代后事般,亦沉默不语。 默默地尝着果子酒。 厅外的迎春和仲夏脚步一顿,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扬起娇柔的笑脸,带着其他侍妾走了进去。 “相公,酒菜来了。” 一个接一个的美娇娘前来上菜。 足足十几个人。 在周围站了一圈。 岑府连婢女都省了。 唐时锦一眼扫过去,只觉得眼花缭乱。 这么多美娇娘,岑南舟认的过来吗? “今日我心情好,无需你们伺候,都下去吧,没事不要来打扰我和阿宴叙旧。” 岑南舟头也不抬的随口道。 “是。” 侍妾们乖乖听话退去。 “阿锦妹妹,我觉得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早些认识你,若能早些与你相识……” 他话没说完,十九王爷便眸光淡淡的凝视着他。 岑南舟一笑,“若能早些认识阿锦妹妹,阿宴会更吃醋的。” 说完,他大笑起来。 笑声愉悦爽朗。 他是真的,很开心啊。 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 多活了这些时日,他知足了。 “不遗憾。”唐时锦说,“现在认识也不晚。” 岑南舟点头,阿锦妹妹说的也对,相识不论早晚,只是…… 他有点晕? 岑南舟突然视线有点模糊,他甩了甩头,看着阿锦妹妹,有重影。 然后‘砰’的一下,脑袋磕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萧宴蹙眉,眸子里掠过一抹担忧,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想来无人敢当着他的面,对岑南舟不利。 何况这酒水,他与阿锦也喝了。 他们无事。 岑南舟醉倒了,是有人在他的酒水中做了手脚。 “王爷果然镇定。”唐时锦微微挑眉,她抬眸看向厅外道,“他晕了,进来吧。” 十几个美娇娘走了进来。 迎春和仲夏对唐时锦微微屈膝行礼,“唐姑娘看出来了?” 唐时锦看了眼仲夏,“在门口见到你时,我便算到了。” “唐姑娘果然神机妙算。” 仲夏与其他姐妹对视一眼,然后十几人一齐跪了下去,“请唐姑娘救一救小侯爷,他是个好人,应该长命百岁。” 她们此刻称岑南舟为小侯爷,而非相公。 并且语气中充满感恩和敬畏。 这是一群大义的姑娘们啊…… 唐时锦轻轻放下果子酒,道,“你们想让我如何救他?” “我知姑娘会道法,但我也知,起死回生,逆天改命,对姑娘来说,恐怕是禁忌,所以,我愿意将我的寿命给小侯爷,还请姑娘成全!” 仲夏磕头道。 “妾身也愿意。” 其他侍妾们也异口同声,恳求唐时锦。 唐时锦沉默了。 她不说话,迎春以为她不肯,便说服道,“林家能盗走小侯爷的寿数,说明阳寿是可以转移的,我们姐妹愿意用自己的阳寿,换小侯爷好好活着,求姑娘帮帮我们,也帮帮小侯爷。” 唐时锦抿唇,“你们这么做,问过岑南舟吗?他同意吗。” 迎春摇头,“小侯爷若知道了,定然是不答应的。” “渡活人阳寿,也是禁忌,那你们怎么觉得,我会答应?” 唐时锦淡淡的说。 迎春看了眼昏迷过去的岑南舟,诚恳的磕了个头,“姑娘,对不住,我们能想到的,只有求姑娘了。” 她抬头说,“姑娘可知,我们都是些什么人?” 唐时锦尝了果酒,没说话。 这酒,如今再尝,有些苦口。 “我是从怡红楼出来的,仲夏妹妹是从万花楼出来的,冬雪妹妹是从教坊司脱身的……我们,都是从那种不堪的地方逃出来的。” 侍妾们垂着头,有的提及伤心处,在悄悄抹泪。 “我们这些人,有的是被父母卖去楼里的,有的是被债主卖的,有的是被主家卖的……”仲夏接着说,“是小侯爷救了我们,他出钱为我们赎身,还我们自由,而我们这些人,则是个自私的,不想流浪漂泊在外,便赖在他府上。” 而她,正是被林辉逼良为娼,小侯爷替她教训了林辉,这才打断了他的腿。 岑南舟,是个看似多情,实则心软心善的好人。 她们不肯走,他无奈只得容她们在府中。 外头人说他捡青楼里的货色回家,笑他脑子被馿踢了。 窑子里的女人,一双玉璧千人枕,便是家中的奴婢,也比她们干净些! 岑南舟却是个反骨的,非但不听,对外还放话,要纳她们为妾。 就这样,她们都成了岑小侯爷的妾室。 岑南舟给了她们容身之所,给了她们做人的尊严,也给了她们衣食无忧的日子。 所以,她们对岑南舟,只有敬爱,绝无亵渎。 现在,到了她们该报答小侯爷的时候了。 第243章 五弊三缺 “知恩图报,不枉岑南舟救你们一场。”唐时锦语气平静,这些姑娘们,都是可怜人。 “还请姑娘应允我们,为报此恩,我们心甘情愿,将阳寿渡给小侯爷,我们姐妹都想让恩人活下去。” 姑娘们纷纷磕头。 萧宴懂了。 阿锦说的,岑南舟不会死,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这群姑娘,眸中有钦佩。 “我们横竖是没有福报的,可姑娘不是说过,小侯爷是个有福报的人吗,所以还请姑娘救救他吧!” 迎春恳求道。 唐时锦笑笑,“谁说你们没有福报,若无福报,岑南舟如何会救你们?” 迎春一愣,而后笑了,“姑娘说的是,遇到小侯爷,便是我们最大的福报。” 唐时锦又说,“你们这么多人,要将阳寿都让给岑南舟,他恐怕要超脱了命簿去。” 姑娘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争先恐后的说,“用我的,用我的……” “若不是小侯爷救我,我恐怕早就被老鸨打死了,姑娘,用我的阳寿吧。” “若非小侯爷将我从教坊司捞出来,给我一口饭吃,我早就饿死了,我的阳寿都给小侯爷。” “还有我的……” “我的……” 唐时锦嘴角抽抽,抬手道,“都别吵!” 美娇娘们瞬间安静了。 “便是一人取十年阳寿,也足够岑南舟长命百岁了。” 唐时锦叹息道。 “多谢姑娘!” 唐姑娘这么说,是答应了呀! “阿锦……”萧宴面色犹疑,再三问道,“你可会有不妥?” 活人借寿,乃禁忌,凡行逆天之举,皆有反噬。 他担心阿锦会受伤。 唐时锦笑了笑,轻声安抚道,“王爷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就是,会损点功德罢了。 她算过,反噬应是没有的。 毕竟,这是岑南舟自己的福报。 这些姑娘们,皆出自甘愿奉献之心。 她只是个媒介罢了。 损点功德,并无大碍,她能承受得住。 大不了,功德以后再攒就是了。 “需要本王做什么?”十九王爷严肃道。 唐时锦说,“王爷帮我去守门吧。” 萧宴颔首,然后转身,“本王就在门外。” 阿锦有事便唤他。 唐时锦心领神会,她嘴角微微上扬,从布袋里掏出几张符箓道,“我们开始吧。” … 岑南舟醒过来的时候,表情有些茫然,“此地,不像阴曹地府。” “相公,你醒了?”迎春和仲夏围在床头,看到岑南舟醒了过来,顿时喜极而泣,“郎君,你终于醒了。” 后面一群美娇娘跟着哭。 岑南舟有点懵逼,“我没死?还是你们都死了?” “相公,是我们都还活着!”迎春擦了擦眼泪说。 唐姑娘说小侯爷一日内会醒,过了一个晚上,他果然就醒了。 岑南舟瞧着她们,面色有些憔悴,“你们在此守了我一夜?” 迎春点点头。 “我们不放心郎君。”仲夏说。 岑南舟叹了声,他从床上坐起来,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脚,语气幽幽,“还活着啊,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唐姑娘救了郎君。”仲夏道,“唐姑娘还说,郎君大劫已过,今后定会一生顺遂的。” 岑南舟眼神闪了闪,“阿锦妹妹真是我的福星啊。” 是啊。 若不是遇到唐姑娘,只怕她们都得给小侯爷守灵了。 岑南舟抬头,“你们……” “我们怎么了?”美娇娘们面上有些逃避,小侯爷向来眼光毒辣,怕他看出些什么。 迎春等人便低头的低头,摸脸的摸脸,以作掩饰。 岑南舟心想,女子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不美。 于是他婉转道,“我瞧你们都憔悴了些,不必守着我了,我无事,你们自去休息吧,府上不必讲那些个规矩,你们守我一夜,辛苦了,回去睡饱再来吧。” 但其实,他瞧这些姑娘们似乎都老了些。 并不止是憔悴。 容颜上,似乎不及以往容光焕发了。 迎春与仲夏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乖巧道,“是,待我们睡醒,再来伺候郎君。” 小侯爷好像并未起疑。 唐姑娘也答应了她们,会替她们保密的。 不让岑南舟知道,她们渡了阳寿。 迎春她们每人奉献了十年阳寿,女子的阳寿便是青春,所以她们的脸上,才会出现老化。 好在,她们皆精心装扮过,看上去老化的并不严重。 “迎春。” 姑娘们转身时,岑南舟忽然叫住了她。 她们回头,岑南舟笑着对她们说,“记得我说过,你们若是有了可托付之人,我便放你们离去。” 迎春微愣。 然后面带微笑道,“妾身记得,若真有,妾身会同小侯爷说的。” 岑南舟点点头,摆手让她们下去了。 他和这群姑娘们,清清白白。 岑南舟看着自己修长的指尖,心道,这双手,也曾杀过人,染过命。 阿锦妹妹却说,他有大功德,有福报,起初他并不以为意,如今他信了。 若无福报,阿锦妹妹如何能救他? 岑南舟忽而笑了起来,面若桃花,他想,他的功德,大约就是救下这群苦命的姑娘吧。 … 近日,卦店附近多了不少乞讨的游民。 唐时锦每次路过,都看到官差在驱赶这些流民。 那些妇孺孩童没饭吃,又不敢跟官差对抗,大姐说,京城有规定,流民多了,便会进行驱赶。 唐时锦只叹众生皆苦,她突然福至心灵,“大姐,你绣工如何?” “绣工,还过得去吧。”唐令仪说,“小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们小姐的绣工可好了,平绣苏绣,就连双面绣,我们小姐都会!”半夏听着,自豪的说。 就知道大姐谦虚,唐时锦笑着说,“大姐,修道之人免不了都会有五弊三缺,我算着我得破点财,攒点大功德来平衡一下。” “五弊三缺,是什么意思?” “算命看相改运,都属于泄露天机,五弊三缺,大姐可以理解为天道对泄露天机的惩罚。” 五弊三缺,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嘛,说白了就是财,命,权。 细细算来,她回京之后,多少也赚了些银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哎,修道之人存不住钱啊。 第244章 阿锦心怀天下 “小锦会有惩罚么!”唐令仪听完,表情就有些担忧。 “没有。”五弊三缺还没找上她,修为高,其实可以避开,但她没说,转而道,“大姐绣工好,我想开家绣坊,招收所有想学刺绣,包括想找份活计的人。” 唐时锦看着街上那些被驱赶的妇孺说。 唐令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几乎是秒懂,“小锦是想给她们一个容身之所,让她们能学学手艺,今后能养活自己?” 唐时锦点头,“大姐最懂我了。” 唐令仪想了想,觉得可行。 其实她和小锦都知道,街上多出来的这些流民,好些是从林家被解救出来的。 可朝廷能解救她们,却不能顾全她们今后的生计。 她们在林家的地下善堂里,饱受折磨,出来也只能乞讨活下去。 有林家的善堂在前,小锦自然不会再开家善堂收留她们。 开绣坊好。 “我可以教她们刺绣。”唐令仪说,“我的绣工放眼京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唐时锦一笑,大姐这回不谦虚了。 不错。 自己的长处,何必谦虚。 “光开绣坊不够,还得再开家学堂和医馆。”唐时锦又说,“攒功德就要一次攒个大的!” 从林家善堂里解救出来的,还有很多孩童。 小孩子就该读书。 识字,明理,快乐的玩耍,才是童年的任务啊。 唐令仪侧目看小锦,在小锦眼中,众生平等,乞儿与寻常人一样,不曾有高低贵贱之分,唐令仪觉得,此时小锦便已是功德满身了。 “大姐又夸我啦!”唐时锦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想开的学堂,不仅乞儿可以上学,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可以来上学,出身贫寒的孩子,不代表他们此生贫寒,但读书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唐令仪点头,“小锦说的不错。” “就是这教书先生,需要另外去找。” 这个时代,寒门学子想入仕很难,十年寒窗苦读,方有机会参加科考。 但这十年寒窗,对贫寒人家来说,就要砸锅卖铁了。 京城的书院,大多专供世家贵族,有钱人家。 寒门学子想入学,则费用昂贵。 “这事倒也不难,孩童启蒙,先识字,无需多高的学问,寻常读过书的秀才或是不出名的教书先生都能教。” 唐令仪说。 唐时锦点头,“大姐同我想的一样。” “医馆也得找两个懂医的坐诊,寻常病症,正常开药,若是不寻常的病症,我再炼特殊药丸。” 事情一下子就多起来了。 “小锦。”唐令仪忽然问,“学堂收女童么?” “为何不收?” 唐时锦一本正经道,“读书不论男女,女童照收!” 男尊女卑,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寻常人家的女孩子,根本没有上学堂的机会。 像唐令仪她们这样出身大户人家的,是家中请了私人老师来教学。 “阿锦。” 身后传来低醇的嗓音,唐时锦一回头,就撞进十九王爷那双深沉的眸子里。 好似深海,蕴含星光。 唐时锦觉得,要不是她道心坚定,便要被这双好看的眸子蛊惑了。 她道,“王爷怎么来了?” 同时,高枫带人,制止了官差驱赶那些乞讨的妇孺儿童。 十九王爷看着她,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但又觉得,再多的话,都不足以表达他对阿锦敬佩和喜爱。 阿锦心怀天下,她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这样的阿锦,让他怎能不为之心动。 唐时锦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听到他的心声,她面颊微微发烫。 不是她要偷听,实在是十九王爷的心声太直白了些。 唐令仪瞧着这气氛,她很识趣道,“王爷,小锦,你们慢聊,我先回去同阿娘商量一下开绣坊及学堂,医馆的事。” 唐时锦含糊点头,“辛苦大姐了,等我回来,一起讨论!” 唐令仪一笑,“好。” 高枫将流民安置在路边,却也无法保证她们之后的生活。 所以开绣坊和医馆的事刻不容缓! “阿锦,本王要谢谢你。”萧宴忽然说。 唐时锦抬眸看他,他认真的说,“阿锦想做的,是本王想而未做的,有什么本王能帮忙的,阿锦一定要说。” 他能救这些被林家囚禁折磨的人脱离火海,但阿锦的想法,给了她们活下去的动力。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唐时锦仰头,微微一笑,“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就不跟王爷客气了,王爷确实能帮上忙。” “你说。” “开绣坊,开医馆,建学堂,都需要选址,最好远离太热闹的地方,不与那些世家权贵争锋,这三处的选址,就交给王爷啦!” 萧宴一笑,“好,本王办好后,会将地契送到你手里。” 唐时锦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这功德也算王爷的一份!” 十九王爷但笑不语,眸中满是宠溺,他只希望能和阿锦并肩看这天下的海晏河清。 … 七月十八,太子大婚,全城同庆。 礼乐,从清晨开始响起,预示着与民同乐。 天不亮,皇后便派了嬷嬷来,替唐娇娇梳妆,顺便告诫她成亲前后的规矩。 “三小姐成亲后,可就是皇家妇了,这言行举止千万要注意,不可有丝毫差池,姑娘从前的行径,皇后娘娘也略有耳闻,今早出宫时,皇后娘娘特意交代老奴,要告知姑娘,成了太子妃,要知道克己复礼,谨言慎行,要做到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好来。” 从嬷嬷的语气中,便能听出,皇后对这个儿媳妇的不满。 因为嬷嬷说话的口气,特别高傲。 哪有对太子妃该有的尊敬。 唐娇娇坐在铜镜前,对着镜子微微勾唇一笑,“嬷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一并说了吧。” 过了今日,你便说不了话了。 第245章 唐家气数尽了 老嬷嬷浑然没注意到唐娇娇眼底的杀机,还真以为她是在讨教,瞅了眼四周,避着人,压低了声音在唐娇娇耳边道,“皇后娘娘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谣言,你……” 她意味不明的目光往唐娇娇肚子上瞧。 “什么?”唐娇娇故作不懂的问。 “娘娘让我问你,你可真有孕了?” 她瞧着,唐娇娇的肚子平平,不像是有孕的样子呀? 难道是还没显怀? “没有。”唐娇娇说,“谣言罢了,不足为信。” 瞧她气定神闲,老嬷嬷将信将疑,但依她的经验看,唐娇娇确实不像怀孕的样子。 寻常妇人有孕,身上多少都会出现浮肿,瞧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恐怕不足二尺,还有那脸蛋,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真真是掐的出水来,那叫一个容光焕发,那脸上红润的都无需抹胭脂了。 老嬷嬷撇撇嘴,她觉着,唐娇娇倒是个会保养自己的。 不怪能迷惑得了太子。 就是可惜咯,唐娇娇的真实出身,皇后娘娘已知晓,她嫁过去,表面看似风光,注定是要坐冷板凳的。 太子不可能会再碰她。 而庆王府,也不会为她撑腰。 唐娇娇华丽宽大的衣袖中,有东西动了动,被她攥着压了下来,梳妆的嬷嬷只顾着一个劲儿的瞧不起唐娇娇。 “好孩子,别急,今日你的口粮很多,又是我的大日子,这妆容不能有差池。” 唐娇娇笑的阴柔,手指在袖中抚摸着那光秃秃的东西。 “太子妃说什么?”嬷嬷好似没听清。 唐娇娇一笑,“没什么,我养了只猫,可贪嘴了,总是喂不饱,一会儿可得喂饱了它才行。” 嬷嬷摇摇头,继续给她上妆。 还有心情管一只猫。 也不想想自己今后的处境。 魏家吃早饭时,唐玉延不在。 魏老将军问,“二郎呢?” 魏与泽一顿,“今早便见他出门了,许是当值去了吧。” 魏氏没说话。 老将军瞧了眼桌上的早饭,二郎的碗筷是备好了的,但他没来。 “二郎上进是好事,但早饭还是要吃的,一会儿你给他带些吃的送去,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得吃。” 老将军说道。 舅舅点头,“听父亲的,一会儿我给他送去。” 安静吃饭的唐时锦忽然抬头,“舅舅不用送了,二哥应该没胃口,也没时间吃饭。” 魏家父子听出不对劲,“小锦知道二哥干什么去了?” 唐时锦垂眸,语气意味不明的说,“二哥,大概是想救人吧。” “救谁?” 这下,连魏氏都听不懂了。 “小锦,你二哥可会出事?”魏氏不放心的问。 唐时锦摇摇头,“二哥身上有我的护身符,应该不会有事,有事的是……” 唐家。 但她没把话说完。 阿娘应该不想听到唐家的消息。 外祖父和舅舅,对唐家也并无好感。 唐家怎样,与魏家无关。 所以,就让阿娘舅舅他们安心吃个早饭吧。 若她没猜错,二哥应该去找唐家人去了,他终归,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救一救唐家。 可她话说一半,一桌子的至亲都在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唐时锦笑了笑说,“阿娘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魏氏微愣。 什么日子? “今日太子大婚。”舅舅提醒道。 魏氏顿时悟了,她端着碗,毫不在意的说,“太子大婚,干我们什么事,横竖我们家也不去凑那个热闹。” 太子大婚的喜帖,并未送到魏家。 当然了,魏家也没想去。 唐令仪默默扒饭,又默默摇头,唐娇娇明知她与太子的关系,却执意要做这个太子妃,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魏老将军哼了声,“叫门房把大门关紧些,别让外头那些声响钻了进来,吵人,今日无事都不要出门了,晦气!” 舅舅和阿娘默默点头。 表示应下。 唐时锦弯了弯嘴角,外祖父真可爱。 不出门也好。 今天的喜事,只怕会变成白事收尾。 今日可是有一出大戏啊。 吃完饭后,唐时锦回到房间,卦店今天也不去了,全城都在欢庆太子大婚,出去也没意思。 她准备躺会儿,不妨唐令仪就来了。 唐时锦从软榻上翻起来,“大姐有事吗?” “小锦,你和二郎,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唐令仪脸色有些凝重。 “大姐为什么这么说?” “方才我去二郎房里,发现了这个。”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二哥这是……准备替唐家守孝吗? 大姐手里拿的,是一套孝服。 “二郎房里为何会有这个?他要给谁戴孝?”唐令仪攥着孝服,有些紧张的问。 唐时锦沉默片刻,随后很认真的告诉她,说,“大姐,唐家死劫将至。” “什么?” 唐令仪一怔,“怎么会……” 她怔怔的看着唐时锦,从小锦淡然且严肃的面容上,她知道小锦不是玩笑。 她喉咙有些发紧,“是什么死劫……还,还有救吗?” 唐时锦微微摇头,“这是唐家的劫数。” 她不会插手。 唐家气数尽了。 唐令仪好半响,才沉默的点点头,“我懂了。” 她想她应该也要准备一套孝服,唐家毕竟养育过她,她理应为唐家尽最后一点孝道。 “小锦,那我就先回房去了。” 唐时锦并未阻止,二哥和大姐,毕竟是在唐家长大的,那里曾是她们的家,与她对唐家的情分自然不同。 送唐啸铭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 唐令仪出门,却看到阿娘也站在门外。 “阿娘……” 魏氏摇摇头。 让她不必说。 她并不反对令仪和二郎为唐啸铭尽孝。 唐时锦躺回榻上,抬手枕在后脑勺下,叹了声,瞧大姐和阿娘多通透啊。 “二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唐逆面色严肃的看着二哥哥。 正如唐时锦想的那样,唐玉延清晨出来,便来找唐逆。 并告诉他,唐娇娇成了凶煞,要祸害唐家! 让他想办法阻止。 唐逆听闻,脸色严肃那才是正常反应,若是换了别人来说,他绝对会当对方是居心叵测,再让人押到大牢里去! “你不信我?”唐玉延皱眉,“这些是三妹妹亲口告诉我的,你觉得会有假?” 唐逆闻言,面色愈发沉重,“阿姐既看出了唐家的劫难,为何不说出来,以她的本事……” “四弟,你也糊涂了不成?” 唐二郎打断他,“即便三妹妹说了,你觉得父亲和祖母会相信她么?他二老对三妹妹是怎么个态度,你不是没见过,你还想三妹妹会救他们?” 第246章 它最爱吃鱼的眼睛和脑子 唐逆沉默了。 确实如此。 阿姐向来恩怨分明,父亲和祖母没给过她好脸色,她又凭什么会救唐家? 唐家,要完了吗? 唐逆握紧了腰侧的刀柄,“二哥想让我如何做?” “如今唐家是你当家,你问我?”唐玉延眉头都拧出一座山来了,“我武艺不如你,手下也没有可以调动的人手,这才来寻你,让你拿主意,想法子令父亲和祖母避开这一劫。” 眼看就要到唐娇娇出阁的时辰了。 他担心唐家的危机近在眼前。 眼下不宜耽搁,尽早做决断,没准儿还能避一避。 唐逆抿唇,随后唤来张波道,“你速去我家,若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即来报我,找两个弟兄,把我娘带来大理寺。” “是。”张波不问缘由,便听命行事。 唐家其它人是次要的,但阿娘的安危最重要。 将人接来大理寺,唐逆才放心。 至于死劫……唐逆深吸一口气,松开刀柄,又放松下来,“二哥想让我拿什么主意呢?” 唐玉延:…… 他这是明知故问。 “二哥又怎么觉得,我说话,父亲就会听,会信呢?” 唐逆又道。 兄弟俩面对面的沉默了。 “父亲有多糊涂,二哥是见识过的,难不成,我要在这大喜的日子,领着锦衣卫,冲上自己家,将自己的父亲和老祖母都抓起来,然后美名其曰,是为了他们好?唐家养出了凶煞,要杀他们?” 唐逆嘲弄的冷笑。 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任谁都会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会觉得他发疯,不孝吧? 而且,若是打草惊蛇,唐娇娇害了父亲和祖母怎么办? 过了今日,她可就是太子妃了。 轻易动她不得。 唐玉延沉默着,他喉咙发紧道,“你,这便不管了吗?” “二哥不是也不想管吗。”唐逆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父亲,祖母,哪一个是听劝之人? 唐玉延心底有些悲凉,小锦说,唐家人不信她,他又何尝不是。 想来若他回家去说,唐娇娇成了凶煞,要害他们性命,父亲只会觉得他疯了,定会大骂他不孝,将他打出来吧? 所以,是管不了啊。 慈悲不度自绝人,竟是这个道理。 “也许这就是唐家的命数吧。”唐逆低声道,“二哥,我今日奉命护卫太子大婚的安危,大理寺的人都派上了,哪里还有人手能赶去唐家。” 唐玉延抿唇,拧着眉头,默然不语。 “二哥回去吧。”唐逆说罢,转身离去。 彼时,唐娇娇正好装扮完毕,从闺阁里出来。 “嬷嬷。”唐娇娇没着急走,而是在房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在华丽的衣袖下,从自己腕上摘下一个镯子,“嬷嬷今日的教诲,我必铭记于心,这个镯子,就当是我孝敬嬷嬷的,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想请嬷嬷帮个忙。” 嬷嬷看到那个镯子,眼神亮了亮,没承想唐娇娇还是个上道的。 她避着人,快速将镯子摸到自己的手里,轻哼道,“太子妃是个通透的,你有什么想让老奴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我屋子里有只野猫,我出阁后,只怕无人再喂养它,想请嬷嬷在我走后,帮我喂一喂它,它最爱吃鱼的眼睛和脑子。”唐娇娇说。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她还以为,唐娇娇是想让她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她说说好话,美言几句呢。 结果是让她帮忙喂猫? 通透?我呸! 嬷嬷立马推翻了自己的话,在心里吐槽道,唐娇娇就是个蠢笨的。 居然还想着一只野猫。 也罢。 看在镯子的份上,应了她便是。 “太子妃心善,老奴记下了,一会儿就去帮你喂猫。”嬷嬷阴阳怪气的说。 唐娇娇笑了笑,“多谢。” 然后走上来两个侍女,将一面团扇交到了她手里,遮住了她的容颜和她嘴角挑起的冷笑。 侍女搀扶着她往外走,跟随的喜婆喊话,“新娘子出门了!” 嬷嬷瞧着唐娇娇走远,转头回了房间,“我上哪去找鱼眼和鱼脑,一只野猫罢了,吃的还怪好的勒!” 说来她好像没瞧见唐娇娇房里有猫啊? 嬷嬷想着,将野猫揪着扔出去便是,哪里还需要喂? 但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也没瞧见野猫的影子。 “唐娇娇莫不是耍我的?”她啐了一声,然后作罢。 摸了摸被她带在手上的镯子,嬷嬷忍不住露出笑脸,平白得了个镯子,她心情极好。 可她却没看见,那镯子上萦绕的黑气。 “吃吃吃…” 嬷嬷正要走,忽然听到声音。 这声音怪怪的,不像猫叫,嬷嬷四处看了看,最后听到头顶有动静。 她抬起头,突然看到房梁上有个爬行动物。 她以为是那只野猫,结果等她看清,一声惨叫脱口而出。 那是一个婴儿大小,长着血盆大口,眼珠子像死鱼眼一样的东西! 嬷嬷吓得转身就要逃,那东西从房梁上扑了下来,两只爪子抓到嬷嬷背上,将其扑倒。 “救……” 嬷嬷张口就要喊救命,下一秒,脑子就被一根奸细的鬼爪戳穿。 鲜血四溅。 嬷嬷当场丧命。 “吃吃……脑子。” 鬼东西趴在她头颅上,疯狂吸食着脑髓,连眼珠子都挖出来吃掉了。 唐娇娇一身嫁衣,美艳华贵,她用团扇遮挡着容颜,喜婆在前方引路,吆喝着吉祥话,唐家送嫁的排场很大,到处都是花红喜字。 她的前方,就是唐家大门,走出这扇门,她所受的委屈,就能出口气了。 她的孩儿,现在应该饱餐一顿了吧? 唐娇娇嘴角上扬,今日是她最开心,最风光的日子… “唐娇娇。” 但,煞风景的人出现了。 唐逆嘴上说不管唐家,却还是抽出一支锦衣卫,赶回了唐家。 正好遇到唐娇娇出门。 “四弟是来护送我的吗?”唐娇娇的声音隔着团扇说。 “你想对唐家做什么?”唐逆面色冷沉。 唐娇娇似乎笑了一下,“四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今日出阁,四弟莫不是要来坏事?” 唐逆正要上前,被送嫁的唐啸铭拦了下来,他咬着牙低声骂道,“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 “父亲难道忘了阿姐说的,唐家有灭顶之灾,父亲拿唐娇娇当唐家女,可她却想要你的命。” 唐逆沉声道。 第247章 它在吃人啊! “荒唐!唐逆,你说话越来越放肆了!”唐啸铭根本不信,他恨铁不成钢的说,“我看你才是中了唐时锦的咒!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还有没有点脑子!” “娇娇今日大婚,我唐家风光无量,你竟被那个忤逆不孝的逆女撺掇,回来说些晦气话!我真后悔将她认回来,就该让她呆在道观里,我唐家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唐啸铭后悔啊。 肠子都悔青了。 他认为,唐逆定是听了唐时锦的挑拨,才回来找晦气的! 她就是,见不得娇娇好! 唐啸铭满脸愤恨,却又不得不忍着。 今日大喜,唐家里外都是看热闹的人,太子大婚,与民同乐,宾客满堂! 唐逆若这个时候回来闹事,他唐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冥顽不灵!”唐逆攥紧了拳头。 他确信,阿姐不会救唐家。 唐啸铭要不是他亲爹,他管他死活呢! 如此冥顽不灵,哪里值得救? “我明知唐家会亡,却只能冷眼旁观。”唐逆感到无力,万幸将阿娘接走了。 乾坤不可逆。 唐逆忽然有了这样的心境。 唐啸铭当着人前,堆着笑脸,背后咬牙切齿,“你若敢闹事,休怪为父对你不客气!” 他生生,将唐逆摁了下来。 “娇娇,祖母舍不得你啊……今后你要好好服侍太子,做一个贤内助,得空了回来看看祖母,你向来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又孝顺,祖母一直将你视作亲孙女。” 唐老太君不舍的说。 唐娇娇不屑的冷嗤,是因为唐家的儿孙皆不孝,才衬托的她听话懂事吧? 但凡唐家的儿孙有一个孝顺的,同老太太一条心的,她在老太太眼里,就是垃圾。 “娇娇也舍不得祖母,您老人家要保重身体。”唐娇娇陪着演了一句。 老太太有些垮脸,娇娇是不是对她冷漠了些? “吉时到了,莫要误了吉时,娇娇,你快出门吧。”唐啸铭催促了一句。 他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总感觉要出什么事,想着将唐娇娇赶紧送出门,只要不在唐家出什么岔子,他便放心了。 唐娇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太子今日并未亲自来迎亲,说明太子不看重她。 唐娇娇一步一步走出唐家,唐啸铭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红了眼眶,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闺女啊。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因此也松开了唐逆。 看着唐娇娇上花轿,唐逆眉眼沉沉,唐娇娇走了,唐家似乎并无危机? 父亲和祖母也并无异样。 花轿里,唐娇娇眼中有过片刻的湿润,而后阴冷与恨意取代了片刻的泪珠。 父亲,别怪我,是你唐家负我在先,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 若当初不是唐啸铭私心作祟,将她抱回来,她或许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亲爹不疼,养母不爱。 这是唐家欠她的。 “起轿!” 喜婆高喝一声,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往太子府去。 “啊……” 唐逆耳朵一动,听到唐家传出的叫声。 外头人声鼎沸,这叫声并不明显,可唐逆耳朵尖,他迅速闻声赶去。 锦衣卫见状,也立即跟上。 唐啸铭反应过来,在后面追着骂,“唐逆,你带人回来,是想干什么!你叫人将李氏接走,是何用意!她如今是侯府主母,娇娇的大婚她都没露面,成何体统!” 唐逆直觉,出事了。 他懒得搭理糊涂的老父亲。 “逆子!你听见为父说话没有!”唐啸铭追不上,在后面气的跺脚。 “我唐家的子孙,怎么就没一个听话的,哎!”唐老太君沉沉的叹了口气。 唐逆赶到内宅,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立即拔刀,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唐家后院,随处可见的尸体,唐家的下人,都被杀了。 “大人,这……”锦衣卫们惊呆了。 唐逆上去查看了一具尸体,是他院子里的丫鬟,被咬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唐逆握紧了刀柄,眼神肃杀,锦衣卫们又检查了其他的尸体,说道,“大人,人都是被咬死的,从伤口的咬痕来看,像是野兽撕咬…” 可唐家,哪来的野兽! 饶是见惯了死人的锦衣卫,瞧见这横七竖八的尸体,都觉着触目惊心。 经验老道的锦衣卫心中惊骇,灭门之仇也不过如此! 谁人对唐家有这么深的恨意? “啊……来人啊……救命啊!” 唐逆又听到声音,在唐娇娇房间的方向,他迅速跑去。 血腥味更重了。 唐娇娇院子里,侍女的尸体被啃咬的更为严重。 他看到,一个像怪物一样的东西,正趴在下人身上咬,唐逆手一扬,绣春刀脱手飞了出去,劈看那咬人的东西身上。 竟未伤及它分毫。 刀锋像是碰到了硬石,又弹了回来。 唐逆抬手接住,那东西被人打扰了用餐,很不高兴,回过头,龇牙咧嘴的吼叫。 锦衣卫们一个急刹车止步,目光惊骇,“这是什么东西!” 肉色的皮肤下,长着青黑色的血管,婴儿般大小,却有着一张血盆大口和野兽般的尖牙! 它在吃人啊! 锦衣卫们心惊胆跳,唐家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吃吃……” 小东西像是没吃饱,龇开獠牙就朝唐逆扑了过来。 唐逆心慌之余,提刀抵抗,那普通的刀刃,根本伤不了那小东西。 小东西死鱼眼一样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唐逆仿佛能听见它那眼珠子像在某种黏液里的搅动的声音。 他恶心的一阵反胃。 却不敢掉以轻心。 小东西的爪子抓在他的刀上,整个身体吊挂着,满嘴的血腥,疯狂想往唐逆身上爬,对他又抓又咬。 突然,唐逆胸口金光一闪,震退了那小东西。 小东西在地上翻起来,爬了两圈,似乎有些惧怕唐逆身上的符箓,转个头,动作极快的爬走了。 唐逆从怀兜里掏出一张护身符,上面的符文变淡了。 “大人,那东西跑了,弟兄们去追!”锦衣卫道。 “站住!” 唐逆叫住他们。 他垂眸,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又抬头望了望天,前方喜气洋洋,后方连天都是灰蒙蒙的。 “回去。”他说。 唐家,无望了啊。 “大人?” “那东西不是人,你们不是对手,不必白白送了性命。” 第248章 只有晦气,煞气,血气,死气! 那就是,唐娇娇养出来的孩子吗? 锦衣卫们面面相视,难道就要他们扔下大人不管了吗? “我父亲呢?” 唐逆忽然说。 “方才还瞧见侯爷跟在后头。” 可等他们在回头望去,哪里还有唐啸铭和唐老太君的身影。 “不好!” 唐逆眼神一跳,唐娇娇既杀了唐家这么多人,又怎么会放过父亲和祖母? 果然,他在唐家后院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唐啸铭和老太君。 “四弟,父亲不见了,你可知他在何处?” 这时,唐玉延也赶了回来。 唐逆冷着脸,恨声道,“二哥,唐家究竟何处对她不起?” 唐二郎心知,这个‘她’指的是唐娇娇。 “人心不可测。”唐二郎只能如是说道,但当他发现遍地都是尸体的时候,唐玉延满眼震惊,“怎么会……” 这便是小锦说的,灭顶之灾吗? 唐娇娇,竟连下人都不放过! 她,怎会如此狠毒? “唐家有个……怪物,应该就是唐娇娇养的孩子,二哥,前头还有些宾客,劳烦你去将宾客遣散,以免伤及无辜,我去抓那怪物。” 唐逆沉声道。 “既说是怪物,凭你如何能抓得住?” “是啊大人,我们亲眼见了那怪物的凶残程度,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兄弟们陪你去!” 唐玉延和锦衣卫同时阻拦道。 “我身上有阿姐的护身符,无妨。” 不等唐逆说完,吴嬷嬷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四公子,二公子,你们可瞧见老太君了?老奴哪也找不见她老人家!” 唐逆正要说什么,吴嬷嬷又说,“五公子和六公子回来了,怎的也不见人影……” “你说什么?小五小六回来了?” 唐逆皱眉。 “是啊。”吴嬷嬷察觉到,唐逆脸色不太对,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说道,“四公子不知道么,昨日两位小公子便回来了,今日三小姐……太子妃大喜,老太君特意让人去书院送信,让他们回来贺一贺太子妃,沾沾喜气。” “唐家哪来的喜气!” 只有晦气,煞气,血气,死气! 唯独没有喜气。 唐逆面色冷沉。 “四弟,事不宜迟,你去寻小五小六,我去前院遣散宾客。”唐玉延沉稳道。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唐逆赶到唐五唐六的小院时,骤然听到里面有动静。 他上去一脚踹开房门,便见小五小六正伸着手求救,“四哥……救……” 眼看就要被掐断气了! 唐逆上去就揪着行凶者的肩膀,掀了出去! “父亲,你疯了吗!” 行凶者不是别人,正是唐啸铭。 以及唐老太君! “四哥,快救小六!”唐小五捂着脖子喊道。 唐小六眼看就要被老太太掐死了。 唐逆直接拔刀,一刀划过去,老太太机敏的躲开。 “四…四哥,父亲和祖母这是怎么了?她们要杀了我和小五啊!”唐小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害怕的直哆嗦。 “叫五哥!”唐小五上去将他拽了起来,拖到唐逆身后躲避。 “这个时候就不要纠结五哥五弟了,我们差点就死了!”唐小六哭着喊。 “那我也是你哥。” 唐逆瞥了眼两人,还能吵嘴,说明没事。 而父亲和祖母两个人,“中邪了吧。” 唐逆冷笑着说。 那眼睛里漆黑漆黑的。 跟他中邪时一模一样。 六亲不认,丧失神智。 不,看着比他中邪时更加凶悍。 “去找二哥,赶紧走!”唐逆提刀,因为唐啸铭和老太太又扑了上来。 唐五唐六吓的跑路,“四哥你小心啊!” 一刻钟后。 ‘砰’的一声响,唐逆被扔出门外。 房门被撞得飞散。 “大人!” 锦衣卫们也都挂了彩。 这还是唐逆冲在前面,锦衣卫才伤的不重。 “噗!” 小唐大人一口血喷出,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刀尖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父亲,我早就想打你了。” 唐逆呵笑着说,他目光冰冷,再次提起了刀。 这是心里话。 他早就想打唐啸铭了。 结果机会摆在面前,打不过了! “大人,令尊和令祖母已经不是人了,我们怕是敌不过,还需请唐姑娘来制服他们啊!” 锦衣卫们与唐逆并肩道。 唐逆气沉丹田,说,“阿姐不会来的。” 没等锦衣卫反应过来,唐逆又单枪匹马的迎了上去,以一敌二,对打两个傀儡。 “看的出来,大人确实想打他爹!” “别废话了,一起上吧!” 前院,唐玉延很快就遣散宾客,唐五唐六哭着跑过来,“死人了!二哥,死了,都死了,人都死了……” 唐家的人,都死了。 他们看到满地的尸体。 太吓人了。 太恐怖了。 “怎么会这样……二哥,父亲和祖母都疯了,他们要杀了我和小六,四哥……四哥也不知道能不能降得住父亲。” 唐五唐六还没有十五岁,两个半大的孩子,今日一遭给他们吓坏了。 “没受伤吧?”唐玉延发现小五小六脖子上的掐痕,他安抚道,“别怕,二哥让人先将你们送去三妹妹那里,她那安全,不会有事。” “三姐姐不是刚成亲吗?”唐小五摸了摸泪说,“今日她大婚,我们去她那是不是不太好,那可是太子府,二哥……” “非是唐娇娇。”唐玉延面色微沉,“罢了,吴嬷嬷,你先送小五小六去找小锦。” “这……”吴嬷嬷有些迟疑,她幸亏在前院帮忙招呼宾客,这才逃过一劫,“可是老太太她……” “唐家有此劫数,皆因父亲和祖母糊涂,嬷嬷若不想死,就将小五小六送走。” 唐二郎沉声说。 吴嬷嬷无可反驳,只能领着两位小公子道,“是。” 彼时,唐逆已经被两个傀儡打的连连吐血。 “大人怎么还手下留情呢,对傀儡心慈手软可不行啊!” “那毕竟是大人的父亲和祖母,你觉得大人能下杀招吗。” “要我说,干脆一刀砍下去,也比这样挨打强……” 几个锦衣卫正吐血吐槽,唐逆就被中邪吼叫的唐啸铭拍飞了。 “大人!” 唐逆呕出一口血来,却还是强撑道,“无事。” 这时,有锦衣卫从唐娇娇房间里搜出一个邪像,“大人!有发现!” 第249章 太子的血,应该会比这个更红 上次唐逆中邪,就是摔碎了这样的一个邪像,才清醒过来的。 现在是不是只要摔碎这尊邪像,唐啸铭和唐老太君就能清醒? 锦衣卫退守在一起,两个傀儡又撕咬上来,锦衣卫大惊,手捧邪像的那个,顿时将邪像高举起来。 ‘啪嗒!’ 邪像碎了。 唐啸铭和唐老太君倒了下去。 锦衣卫见此,高度警惕道,“二位这是……好了?” “父亲?”唐逆握着刀,蹲下身查看,当他去查探唐啸铭的呼吸时,他怔住了。 然后,他又去试了唐老太君的呼吸。 唐逆愣住了。 “四弟!”唐玉延赶来,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慢慢的走上去,“四弟,你降住父亲和祖母了?” 唐逆慢慢站起来,表情异常冷静,“人死了。” 唐玉延怔住,他目光从惊颤,到平静,然后跪了下去,磕了个头,“终是逃不过。” 唐娇娇这次下的咒术不一样,她早料到他们会找到神像,摔碎神像,所以她这次下的是反咒术,摔碎神像,傀儡便会当场死亡。 不枉费她潜心研究那本禁书。 神像摔碎的瞬间,唐娇娇便就所有感应了。 彼时她已经在太子府的新房里了。 花轿上门,太子却说不必拜堂,直接将她送回了新房。 想以此来羞辱她,囚禁她? 唐娇娇面容阴冷,瞧着房里的红蜡烛,红囍字,红被褥,唐娇娇摸着自己身上的红嫁衣,她想,太子的血,应该会比这个更红。 她要用太子的血,来为大婚添些喜气。 当吴嬷嬷带着唐五唐六站在唐时锦面前的时候,她嘴角抽了抽。 “什么意思?我这不是收容所。” 吴嬷嬷这回知道低声下气了,“三小姐,这是五公子和六公子,他们都是你弟弟啊,是二公子让老奴……” “打住!”唐时锦抬手,打断她,“我没有那么多弟弟,你们从哪来回哪去!” 二哥真会给她找事。 唐家的,她一点都不想沾边。 便宜弟弟摊上一个就够了。 又送来两个,唐时锦表示,这个姐姐,她不想当。 唐时锦同唐家不对付,吴嬷嬷心里是很清楚的,她当即就朝唐时锦跪了下去,她心里清楚,唐家定是出事了。 不然二公子不会让她来找唐时锦。 “三小姐,还请你看在你们同是血亲的份上,收留两位小公子吧,老太太和侯爷现在……生死不明,老奴要回去找老太太,老奴陪了老太太一辈子,老奴不怕死,可两位小公子还小,等二公子回来后,便将他们送回学院,不会叨扰三小姐很久的!” 唐时锦眸光淡淡。 这老奴对唐老太太倒是衷心。 她再看唐五唐六,“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唐五点头,唐六摇头。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我可以现在就送你们回书院。” 唐五其实是听过唐时锦的,他在书院时就有耳闻,唐娇娇并非他们的亲姐,三姐姐是从道观里接回来的。 唐六则是因为年纪小,没人跟他提过唐家抱错一事。 “那唐家呢?”唐五攥着拳头,后怕的问,“你不管唐家了吗?” “不管。” “为什么?”唐五皱眉,“唐家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唐时锦眯起眸子,“是么?” 唐五抿着唇,眼睛里有些畏惧。 昨夜他回到家,祖母便在他耳边骂这个认回来的三姐姐,说她忤逆不孝,挑拨嫡母休了父亲,害的唐家被人笑话! 唐五便对唐时锦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你们若这么在乎唐家,为什么会跑出来?回去同唐家共患难,才能彰显出你们的孝顺。”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说。 唐五唐六被怼的哑口无言。 唐家到处都是死人,他们害怕…… “三姐姐,你别生气,小五他脑子本就不聪明,又被吓的不轻,说话忘了过脑子!” 十二岁的唐六道。 唐五咬牙,“叫五哥。” 唐六没理他,直接趴到了唐时锦面前,半跪道,“三姐姐,我是最小的,你可以像二哥他们一样,叫我小六,也可以叫我唐安。” 唐小六正儿八经的名字,叫唐安。 “脑子不聪明的五哥叫唐文。” 唐安嘴一撇,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三姐姐,你这么美,人美心善的你,不会不管弟弟们的死活对吧?” “呵。” 唐时锦勾唇,“小子,你有点绿茶的潜质在身上,可惜,姐不爱喝绿茶。” 唐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姐姐不爱喝绿茶,那姐姐爱喝什么茶?我小娘家里有间茶铺,什么样的茶都有哦。” 唐五翻了个白眼,小六就会油嘴滑舌,溜须拍马! 唐时锦定定的看着他俩,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你们的父亲,死了。” 唐五唐六愣住。 唐文说,“祖母她老人家……” “也死了。” 唐时锦语气淡淡。 “什么?”吴嬷嬷大惊,“老太太,没了?不,我要去找老太太……” 说着,她便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跑了出去。 唐五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到底年纪还小,骤然听闻亲人过世,悲痛是正常的。 “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给父亲送终,三姐姐,父亲会不会怪我们不孝啊。” 唐六撇着嘴问。 “想送终,请便。”唐时锦摆手。 “你怎么如此冷漠?”唐五红着眼睛问。 唐时锦抬眸,眸光冷淡,“我能在这听你们废话,说明我还不是太冷漠,我们没什么关系,也别把我当唐家人看待,听明白了吗?” 唐安听出她生气了,连忙安抚道,“三姐姐别生气,五哥向来不会说话,姐姐别跟他一般计较,他就是想给父亲送终而已,弟弟听说,姐姐会道术,能通阴阳,弟弟早就想见见姐姐了!” 昨夜祖母跟五哥抱怨唐时锦,其实唐六偷听到了。 他对这个祖母口中‘装神弄鬼,忤逆不孝,从道观里出来’的三姐姐很是好奇。 一口一个姐姐弟弟,唐时锦并不买账,“唐啸铭自作孽,有此下场便是他的果,他入不了冥府,也不会有下一世,送终没有意义。” “为什么?”唐安仿佛真心请教。 唐时锦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因为他的灵魂,会被吃掉。” 第250章 这只是她精心培养出的一条狗 唐安吞了吞口水。 被吃掉? 被什么东西吃掉? 好可怕。 “姐姐,我可不可以留在你这,我害怕。”他装乖卖萌,眼巴巴的望着唐时锦。 “不可以。” “哎呀姐姐!你就是全天下最美最好的姐姐……” 下一秒,人不见了。 唐安呆住了,“三姐姐人呢?” 唐五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唐时锦居然眼睁睁的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三姐姐道术果然厉害!我决定了,我要拜三姐姐为师!”唐安脸上扬起斗志。 唐五皱眉,“唐安,父亲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 “谁说我不难过,我难过啊,可父亲已经死了,难过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让他活过来。” “……” “再说,我们本来就是小娘养的,父亲向来不看重我们,你又何必装的那么难过。” “……你闭嘴吧!” 唐安撇嘴,他觉得,唐文就是太能装了。 明明他们跟二哥四哥就是不一样的。 却非要同二哥四哥比较。 哪里比得上嘛? 二哥是嫡子,即便魏氏闹出休夫那么大的事,二哥的前途也未曾受到影响,缘何? 因为即便没了唐家,二哥还有魏家照应着。 而且二哥又有学问,是正儿八经的探花郎。 四哥虽说也是妾室出身,但他最崇拜的,就是四哥。 四哥只比他虚长两岁,就已经当上了大理寺少卿,再看看他,每天只想着怎么逃先生的课。 难怪书上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二哥和四哥,一文一武,原以为唐家就靠两位哥哥发扬光大了,他也跟着沾点光。 谁知,会发生这种事…… 唐安叹了声,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二人回头,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她手中的经书掉在地上。 “大姐姐……” 二人走进,替唐令仪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大姐姐,弟弟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你了,大姐姐可不可以不赶我们走啊?” 唐小六一贯是个嘴甜的。 唐令仪有些怔怔的,“你们,小锦说的对,你们还是回书院吧。” “可我们理应等到父亲办完丧事……再回书院读书。”唐文低声说。 唐令仪抿唇,“随你们吧。” 原来唐家的灾祸,是这样来的。 看来她准备的孝服,终究是要用上了。 唐家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到处死气沉沉。 随处可见的红绸,与满地的血迹,尸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唐家看起来,阴气森森,像个凶宅。 寻常肉眼却看不见,每具尸体旁边,都站着一个阴魂。 “父亲,早知今日,你可会听小锦一句劝?” 唐玉延红着眼眶,手指颤抖的抓着白布,亲手盖上了唐啸铭的尸身。 唐啸铭的阴魂就在他身后,“二郎。” 可唐玉延听不见。 它想碰唐玉延,可唐玉延身上有符箓,金光会将它的手灼伤。 突然,一团黑气蹿了出来,不等锦衣卫拔刀,便将所有的阴魂都吃进了肚子里。 吞噬了阴魂,胎煞长大了一倍,那东西‘吃吃’咀嚼着,张嘴就咬上了唐啸铭的阴魂。 阴魂发出惊恐的惨叫声,忽而传来拔刀声,唐逆一个健步上前,举刀砍在黑气上,但胎煞吞噬了唐家这么多魂魄,普通刀刃对它来说就是挠痒痒,根本伤不了它。 但唐逆这回也学聪明了,他将从唐时锦那得来的符箓,贴在了刀刃上,有了符箓的加持,这一刀还是给胎煞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刀刃上,蹭上了黑色粘稠的血迹。 胎煞发出一声嘶吼,愈发愤恨的咬紧了没来得及吞下去的,唐啸铭的阴魂。 “四郎救我!” 胎煞那东西很聪明,且有小孩子心性,打不过就跑,知道唐逆的刀能伤到它,它咬着阴魂,转头就逃。 小东西跑的很快,一眨眼黑气就蹿出了唐家的高墙。 被胎煞叼走的一瞬间,唐啸铭肠子都悔青了。 悔的恨不得捶自己心口。 他为什么不听唐时锦的劝诫? 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妖言惑众,存心跟他和唐家过不去? 但凡他听进去了一句,唐家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他后悔啊! 最后,他的魂魄被胎煞一口吞下。 后悔已晚。 唐家的祸事,在今日之后,震惊了全京城。 不单单是唐家,听说太子府也不太平,连太子都出事了…… 彼时,胎煞回到了太子府,寻着气味,找到了唐娇娇,蹿进了唐娇娇的衣领中。 小东西贴在了唐娇娇肚皮上,拼命想往里拱,像是还想躲回到母体里。 唐娇娇的腹部,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她微微蹙眉,“好孩子,怎么了?在唐家吃的不开心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东西打了个嗝,可见吃饱了。 唐娇娇勾唇,五指成爪,将一团黑气的小东西从肚皮上吸了出来,“跟娘说说,娘亲交代你的任务,完成了么?” 胎煞在她手里露出本相来,漆黑的眼珠子,沾血的獠牙,黑青色的血管暴露在薄透的皮肤下,体积却长大了一倍,瞧着像四五个月大的婴孩了。 “吃吃。” 胎煞露出委屈相,抬起自己的爪子,舔了舔。 那上面有一刀伤口,是被唐逆的绣春刀伤的。 瞧着像野兽习性的婴孩,唐娇娇眼底掠过一丝嫌恶,这不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不该是这样难看的。 这只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一条狗。 一条只听她话,可以为她杀人报仇的狗。 可胎煞却只想回到母体肚子里去疗伤。 母体里面最舒服了。 它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但,唐娇娇好不容易才将它从腹中剥离出来,怎么可能让它回去? 她制止道,“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回到娘亲肚子里了。” 胎煞露出凶相,一口咬在唐娇娇手臂上。 鲜血瞬间就流到了胎煞嘴里。 它舔了舔牙齿,咕咚一下,吸了一大口血吞下去。 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母体的血,比那些食物的血好喝多了。 唐娇娇猛地皱眉,脸色白了一瞬,眼神阴冷下来,一巴掌扇在胎煞脑瓜上,小东西被拍到地上去滚了两圈。 像野兽一样爬在地上,控诉的冲着唐娇娇吼叫,“吃吃,吃吃!” 要不是她强行将它脱离母体,它也不会这么弱! “你敢咬我,别忘了是谁生养的你!” 唐娇娇猛地起身,手一扬,手心溢出煞气,便将那小东西吸了过来。 掐在手里。 小东西吊在她面前,四只手脚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发出野兽般呜咽的叫声。 第251章 死了但又没完全死 唐娇娇手指用力,狠狠地掐着它的脖子,声音阴狠,“是谁将你养的这么大,你不懂知恩图报就算了,还敢咬伤我,果然是个没人性的东西!” 她一甩手,便狠狠地将小东西摔了出去。 啪叽一声。 小东西摔的半天爬不起来。 差点没摔成一摊泥。 唐娇娇冷冷的看着它,“还敢咬我吗?” 小东西爬在地上,摇着头连连后退。 她冷哼,“再有下次,我便捏死你。” 小东西吓得抖了抖。 缩着头,舔着自己的手脚,瞧着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唐娇娇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 说来还得感谢唐家人,她将这个胎煞从肚子里剥离出来的时候,起初这东西并不听话,总是想咬她。 正当她苦恼该怎么教育这东西的时候,碰巧看到了唐家下人训狗。 狗若不听话,吊起来打一顿,让它害怕,自然就乖乖听话了。 再不敢对着主人乱吠。 于是唐娇娇福至心灵,她学到了,这小东西再敢咬她的时候,她便打它个半死。 果然,小东西知道害怕,就听话多了。 她当然不会真的打死它,毕竟是她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 尽管难看了些,但用来杀人,却比真刀真枪还好使。 唐娇娇坐回床上,抬起胳膊,撩起嫁衣的袖子,手臂上两个窟窿触目惊心。 差一点,肉都要被它咬掉了。 被胎煞咬的地方,血肉都是黑红色的。 说明有剧毒。 唐娇娇目光阴沉,她瞪一眼,小东西畏畏缩缩的往前爬。 见唐娇娇没再打它,它便爬上她的腿,坐在她双腿上,两只小小的鬼爪抓着她的手臂,伸出舌头,帮她添伤口。 不一会儿,那窟窿竟然痊愈了。 小东西又把她手臂上的血迹都添干净。 唐娇娇的肌肤又变得光洁无暇。 她勾了勾嘴角,抬手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乖。” 小东西抖了一下,在确定她不是要打它之后,才敢轻轻趴在她身上。 同时,太子府的婚宴上也出了事。 “皇叔,徐家子怎会突然暴毙?侄儿方才瞧见,他来同皇叔敬酒,与皇叔相谈甚欢,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 太子萧湛惊疑不定的问。 “太子说他是怎么死的?” 十九王爷眸色冷沉。 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尸体,年纪不大,嘴唇乌黑,看上去像中毒而亡。 正是太子口中的徐家子。 太子大婚,满朝文武都来祝贺,他这个皇叔,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的。 “因为皇叔喜静,又不喜与他人同桌,侄儿便特意请皇叔独坐一桌,不叫宴席上的人吵着皇叔,事发时,只有皇叔一人在徐公子身边,徐家乃重臣,皇叔,你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意味深长的说。 高枫攥紧了佩剑,太子这是要栽赃给他主子啊? 知道主子喜静,为何还让徐稷过来敬酒? 而徐稷,是徐家独子。 “太子殿下,徐公子是喝了喜宴上的喜酒才突然暴毙的,太子殿下应该好好查查,是不是有人在酒水里动了手脚!” 高枫咬牙说。 太子面色一冷,“我同皇叔说话,你插什么嘴,高侍卫莫不是以为你是皇叔身边的人,就可以在我太子府指手画脚,教本太子做事了?” 此时,喜宴上的宾客都围了过来,这些人,今日可能是看客,明日可能就会对主子口诛笔伐。 对方是太子,高枫自然不能在朝臣面前和他硬钢,“卑职不敢。” 他不敢,可萧宴敢。 “他说的,不对吗?” 十九王爷语气淡漠的凝视着太子,“喜宴上的酒水有问题,难道不该查?” “皇叔,喜宴上的酒水大家都喝了,若有问题,怎么大家没事,只徐公子出事了?” 太子犹疑道,“徐稷是在皇叔这里出事的,既无旁人来过,皇叔理应给徐家一个交代才是。” 朝臣们觉得太子所言有理。 十九王爷是一人坐一桌,又远离酒席。 徐公子过来十九王爷面前走一趟,突然就暴毙了。 虽有不寻常之处,但只有十九王爷在当场,他便是唯一的嫌疑人和目击者,理应解释一番。 “人死在太子府,交代理应太子给。”十九王爷淡淡的说。 众人只觉得,萧宴未免太过淡然了些! 太冷漠了! 一条人命,在十九王爷眼里竟如此不足轻重吗! “皇叔当着群臣的面如此诡辩,这不太好吧,皇叔身份贵重,侄儿自是不敢缉拿皇叔的,还想请问皇叔,同徐稷都说了些什么,侄儿也好为皇叔理清嫌疑。” “没说什么。”萧宴依旧不动如山。 “皇叔这是无话可说了?” “对你,本王确实无话可说。” 太子磨了磨牙,等他夺了京畿营,看萧宴还怎么猖狂! 皇叔,京畿营,就当是你给侄儿的新婚贺礼了。 太子嘴角上扬,眼睛里是志在必得。 “太医何在,上来替徐家子诊脉。”不妨,萧宴又道。 太子皱眉。 人都死了,还诊什么脉。 小皇叔又想玩什么把戏? “微臣在。”有个年迈的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王爷,微臣这便为徐公子诊,诊断。” 大家伙都在盯着这个老太医。 老太医颤抖的去给死者搭脉,然后表情变得惊疑不定,“怪哉,怪哉……” “怪什么,徐稷死没死,你有话直说!” 太子脸色不太好的说。 “这……从徐公子的脉象来看,确是中了剧毒,已无生还的可能,可……徐公子又似乎还尚有一丝脉搏,死了但又没完全死啊。” 老太医战战兢兢的说道。 太子脸色顿时就绿了,“什么叫死了又没完全死,你到底会不会医?” 徐稷中了剧毒,不可能活。 这是必然的。 毒就下在萧宴桌上的薰香里。 酒水加薰香混合在一起,便会产生剧毒。 而两者分开,都是无毒的。 酒宴上,是没有摆放薰香的。 所以宾客无事。 只有来找萧宴的徐稷中毒身亡。 太子也不傻,给萧宴这一桌的酒水,只是普通果酒。 不会与薰香混合生毒。 否则未必瞒得过萧宴。 第252章 本王不介意替皇兄换个储君 高枫冷冷的看着这些人,他们哪里知道,徐稷毒发的时候,主子给他喂了颗归元丹。 归元丹是国师炼的解毒圣药。 千金难求,就这么给了徐稷,高枫都替主子不舍! 按理说,服下归元丹,徐稷便会解毒醒来,可他并没醒。 难不成,是归元丹过期了? “殿下恕罪,王爷恕罪,徐公子怕是……没救了。” 老太医低头说。 听到这话,太子才满意,他摆手道,“你退下吧。” 老太医如临大赦,连忙退去。 “稷儿,都让开,别挡着我!”有一人扒开人群,上前抱起徐稷的肉身,红着眼眶颤声道,“稷儿这是怎么了?爹来了,跟爹说句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稷儿方才不是还好好地吗!” 徐将军悲痛的质问。 “将军,节哀。”太子上前拱火道,“令郎暴毙时,只有皇叔一人在场,本太子会同父皇查问清楚的,父皇定会给将军一个公道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徐稷是因萧宴而死。 是萧宴,害死了徐家公子。 “皇叔在场,皇叔便有嫌疑么?”这时,萧世子,萧洵站了出来,他哼声道,“若按太子殿下的说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才对,凭什么只针对皇叔一人?太子殿下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太子眯起阴冷的眸子,道,“有你什么事?” 突然跳出来做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太子这蹩脚的栽赃陷害,身为太子,言辞是不是太不严谨了些?”萧世子语气轻嘲,却字字质疑道。 “萧洵,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是什么身份,本太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崇王叔若不会教你,本太子不介意替他教你!”太子冷呵。 就凭你? 萧洵冷嗤,“我哪句话说错了?太子这是恼羞成怒了么?皇叔不反驳你,那是他不屑与你争辩,有失皇叔身份,你还真当皇叔好说话啊,太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再来说教别人吧。” 萧世子向来嘴毒。 说话亦不顾及别人的颜面。 朝臣个个闭口不言,太子和十九王爷斗法,就怕殃及池鱼。 “王爷,稷儿是在王爷身边出事的,王爷可否告知臣,稷儿是怎么……死的?” 徐将军悲痛的问。 萧洵想说话,但十九皇叔站了起来,对他微微侧目,他便默默闭嘴。 “中毒。”萧宴吐出两个字。 就是,徐稷都被毒成乌鸦嘴了,黑乌乌的,看不出来吗? 萧世子心里吐槽。 徐将军含泪,“还请王爷给我徐家一个交代!” 萧洵皱眉,姓徐的老糊涂了不成? 徐稷明明就是被太子用来构陷皇叔的。 就因为死在皇叔跟前,皇叔就要给交代? 说的什么屁话! 就在太子暗自得意,大家都在等着十九王爷会给出怎样的说辞时,只见十九王爷慢慢抬手,手中凝聚出一柄长剑。 剑尖直指太子。 “太子无德,本王不介意替皇兄换个储君。” 此处一出,群臣面露震惊。 太子顿时面色铁青,“皇叔,你是想谋反吗?” “太子觉得,本王的皇兄,你的父皇,会像你一样昏聩无脑么?” 萧宴语气冰冷。 威慑力十足。 太子认得,他手中的是七星剑,神剑威力极强。 萧宴这话,分明就是大逆不道! 他就是有反心! 否则为何不肯放权。 还嘲讽父皇昏聩! “皇叔……” “徐稷怎么死的,太子心知肚明,若再敢多说一句,本王便让你亲自去向徐稷赔罪。” 七星剑寒光凛冽,萧宴语气平淡却充满杀机。 太子攥着拳头,可眼神闪烁,明显心虚了。 他还是不敢和十九皇叔硬钢。 朝臣更是没一个敢开口的,他们至今还记得,十九王爷曾用这把剑,杀了半个朝堂的人。 只为了给岑家正名。 那以后,十九王爷无人敢惹。 “十九弟,你想反吗!” 突然,传来呵斥声。 人群中,走来一个身影。 朝臣们纷纷退避两侧,让出一条路,跪地道,“参见陛下。” 皇帝面色冷沉,“太子大婚之日,就不必拘礼了,都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又看向萧宴,以及他手中的剑,此刻正指着他的方向,“十九弟是想杀了朕吗。” “皇兄觉得呢?” 萧宴语气淡淡。 皇帝却怒了,“放肆!老十九,朕念着你有功于社稷,对你一再宽容,可你如今都要替朕做主换储君了,你好大的权柄啊!” 朝臣们听着心惊胆战,冷汗都下来了。 萧宴雷打不动,“皇兄觉得太子的德行配做储君?” “那也由不得你说换就换!” 皇帝吼道,“你在朕面前都敢提剑相对,你是不是也想换了朕啊!” “北离确实需要一个更仁明的君主。” 嘶!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 十九王爷是真敢说啊。 但,十九王爷手握兵权,权势滔天,他若说换个人做皇帝,谁还敢不服从? 皇帝怒极反笑,“十九弟的意思是朕不仁明?亦或是,十九弟自己想做这个仁明的君主。” 萧宴沉默了。 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 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皇帝面色阴霾,老十九这是默认了啊? “皇叔,你不将侄儿放在眼里便罢了,父皇是国君,皇叔怎能如此不将父皇放在眼里呢!” 太子火上浇油道,“皇叔,你别忘了,父皇是君,你是臣!” 是臣,就得俯首陈臣! 犯上作乱,大逆不道者,皆可视作乱臣贼子! “陛下,小儿在太子府亡故,太子和王爷都应该给臣一个说法。”徐将军忽然改口道。 徐家也是武将,如果十九王爷被夺权,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徐家? 徐将军骤然生出一股唇亡齿寒的感觉。 皇帝垂眸撇了眼,看到徐稷的肉身,他微微蹙眉,总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 像他姑姑。 “那便将太子禁足,彻查今日宴席的一干人等,十九弟亦禁足王府,撤去京畿营的指挥权,等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夺!” 徐将军心中微沉,正是因为从丧子之痛的悲痛中反应过来,他才改口的。 此事,果然是冲着十九王爷手里的兵权去的。 第253章 我只是王爷的随行人员 京畿营虽说只有几千人,但其中玄影卫却实力强悍,一支玄影卫,便可抵满宫禁军! 萧宴的剑,缓缓垂下,却没有收剑的意思,相反,七星剑寒芒凛冽,发出阵阵剑鸣。 “皇兄究竟是想要禁足,还是指挥权。”十九王爷语气淡漠,一人一剑看似单薄,气势上却好似睥睨天下。 “朕没有要卸你权柄的意思,待查明实情,还徐家一个公道,朕自会将京畿营还给你。” 皇帝不咸不淡的说。 他既想夺权,又不想叫人说闲话。 面子里子都想要。 这话,说的好听,实际谁信啊。 而萧宴,并不想给他留面子,“徐稷救不回来,皇兄想要京畿营,却不该用一条人命去换。” 他虽给徐稷喂了归元丹吊命,但徐稷的魂魄,已经被人送走了。 此话,无异于一把刀插在了徐将军心口上。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眼底的复杂情绪藏的很深很深。 稷儿……命苦啊。 皇帝面色沉沉,“什么叫朕想要京畿营,整个北离都是朕的,你不过是替朕守天下罢了,徐稷死在你面前,你为何没有及早发现?早些唤人救治?朕记得,十九弟可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呐!” “十九王爷没有害人,哪来的推卸责任?”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闯入其中。 唐时锦和另一个女子出现在人群后。 看到唐时锦的瞬间,太子脸色就冷了下去,“唐时锦,本太子不记得邀请过你!” 唐时锦微微一笑,“我只是王爷的随行人员。” 太子目光沉沉。 “爹,唐姑娘说,我哥还有得救!”徐燕默默上前,悄悄跟徐将军说。 唐时锦方才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说她哥有难,她可以救人! “当真?”徐将军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时锦,“姑娘当真能救稷儿?” 唐时锦看了眼被害者,还没来得及回答徐将军,就被萧宴挡住了视线,“阿锦怎么来了?” 唐时锦抬眸,眉眼弯弯的说,“我算着,王爷有点小麻烦,所以我来寻王爷啦。” 萧宴眸中柔和,低声道,“此处晦气,阿锦不来为好。” 太子脸都绿了,居然说他太子府晦气? 唐时锦笑了笑,“确实晦气,不过这点晦气冲撞不到我,倒是徐家公子,为人所害,魂魄现在已经入了冥府,王爷就算用灵药吊着他的命,若不寻回魂魄,人是救不回来的。” 十九王爷微微颔首,他如何不知。 他虽不修道,但他有阴阳眼,徐稷毒发的瞬间,魂魄便离奇的消失了。? ? “是何灵药?”徐将军目光惊颤,竟是十九王爷救了徐稷? “归元丹。”高枫冷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王爷给徐公子喂了归元丹。” 太子拳头一紧,大为可惜。 如此贵重的丹药,皇叔居然给了徐稷? 那归元丹,可是国师炼的救命圣药,据说能起死回生! 皇帝瞥了眼活死人一样的徐稷,很是不屑。 他曾向国师讨要过归元丹,但国师没给他。 却给了萧宴! 国师向来,看重老十九。 “唐姑娘,我哥……要怎么救啊?”听到唐时锦说,徐稷的魂魄入了冥府,徐燕担心极了。 唐时锦道,“我可以去一趟冥府,将魂魄带回来。” 话音落,周遭一片死静。 各个都诧异的瞅着她。 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要入冥府?”皇帝狐疑的问,“活人如何能入地府?” “你们不行,但我行。” 皇帝一噎。 心中不免惊疑,唐时锦的道术,竟修炼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知道尊可否做到? 道尊,能不能入冥府? 皇帝的心思突然就活络了起来,他想,若是道尊有此道行,来日若他驾崩,是不是也能去冥府将他带回来? 如此,他何惧死亡? 长生不死,是历代皇帝都幻想过的梦想啊。 听到皇帝心声的唐时锦勾唇冷笑,梦想和痴心妄想是有区别的。 “事不宜迟,万一徐公子被冥府阴差发落了就不好了,王爷看好他的肉身,半个时辰之内,我一定回来。” 唐时锦说完,抬手结印,祭出一张符箓,人便消失了。 萧宴皱眉,他还没来得及问,阿锦入冥府会不会有危险。 他转身,众目睽睽之下,慢慢的坐了回去,收起了七星剑,浅尝果酒。 “皇兄,不坐吗?” 十九王爷好似主人一般淡然开口。 皇帝脸色冷沉,他这是有人撑腰,所以肆无忌惮了吗? 他抖了抖衣袖,坐到了萧宴旁边,他倒要看看,唐时锦究竟能不能将魂魄从冥府带回来? 又或许,她根本就没去冥府,只是故弄玄虚罢了! 枯坐无味,皇帝无趣的喊了声,“今日太子成婚,给朕拿杯喜酒来,朕要同十九弟喝一杯。” 贴身太监很快就上了酒水。 皇帝正要喝,听到萧宴嘲讽的冷声,“皇兄若不想变成徐稷这样,太子的喜酒还是不喝为好,否则要再选国君,臣弟也很为难。” 皇帝:…… 众臣:…… 十九王爷前一秒好像要杀人,下一秒好像又没脾气了。 而皇帝到嘴边的喜酒顿住了。 太子嘴角抽了抽,他都没来得及阻止,老太监就把酒水拿给父皇了。 皇帝看了眼太子,不动声色的搁下了酒杯,“十九弟向来嘴挑,你都肯入喉的酒,想必不比朕宫里的差,那就给朕倒一杯与十九弟一样的酒水吧。”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老太监很有眼色,当即就从萧宴的酒壶里倒了杯酒给皇帝。 皇帝尝了尝,“看来是朕想错了,十九弟的口味,不过如此。” 萧宴道,“今日的酒水皆是太子准备,想必十分用心,但皇兄说不过如此,看来太子还不够用心。” 两个‘用心’,意义却是天壤之别。 其中深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于是宴席上的酒水,再无人敢尝。 显然大家都听懂了十九王爷的话。 有徐稷的前车之鉴,谁还敢再喝太子府的酒水啊! … “徐稷,前方无路,回头吧。” 意识昏沉的徐稷听到有人在叫它,它转回头,看到唐时锦,眼神有些茫然,“你是谁?” 看到徐稷的魂魄还完好,唐时锦松了口气,还担心冥府魂魄太多,不好找呢。 结果一下来就碰到了。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带你回去。” 徐稷似乎对这个陌生阴森的环境感到有些害怕,“这是什么地方?” 唐时锦并未回答它,而是一挥手,将它的魂魄抓在了手里。 准备带回去。 “阳间的闲事不够你管的,现在都跑到冥府来抓人了?” 唐时锦刚要走,就听到身后传来鬼声。 她一顿,“徐稷阳寿未尽,所以这也算是阳间的闲事!” 大白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小唐啊,你只是个干兼职的,活人擅闯冥府,是坏了冥府规矩的,当然,这也不是你头一次坏规矩,三番四次违反冥府规定,是不是不合适?” 小黑鬼脸抽了抽,老谢啊,你叫她什么? 小唐? 希望她来日恢复记忆,不会对你秋后算账。 听着大白这一副领导的口吻,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谢必安,你找打吗?” 她抬手,祭出五帝剑。 黑无常默默后退,老谢,你自求多福。 白无常面无表情,低下头,“综上,是大帝所言,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传话机器。” 唐时锦哼的一声,算你识相。 第254章 你让我跪你? 她一抬头,仿佛高耸入云的冥帝殿屹立眼前,脑子里忽然忆起食梦鬼说的,在冥帝殿见过她? “冥帝他老人家回冥府了?”唐时锦随口问。 谢必安道,“回来了,前些日子还说你修道修出了菩萨心肠呢。” 唐时锦瞥它一眼,“我能进去看看么?” 大白抿唇,小黑抢先道,“请便!” 唐时锦握着五帝剑,站在冥帝殿外,那里面,好像有声音在呼唤她。 她默默地走了进去。 谢必安白了眼身边的老搭档,“狗腿子。” “你怂逼。”范无赦回怼。 整个冥府都得敬着她,这冥府哪个角落她去不得。 冥帝殿内无风,可挂着的轻纱却微微吹动,殿内用夜明珠照亮,气氛虽阴沉,但冥帝殿的一景一物,丝毫不逊色于阳间的皇宫。 甚至它比皇宫还要高。 血红一样的轻纱从高顶垂下,四周的麒麟角上还挂着八角宫铃,随着轻纱叮铃作响。 冥帝殿,她来过,却从来没有仔细看过。 食梦鬼说,这里面有壁画? 在哪? 她目光透过那些飘扬的轻纱,背后的墙壁有些看不清。 不知是不是因为好奇,她感觉那墙壁里有呼唤她的声音。 唐时锦走了过去,她轻轻抓住了轻纱,就要掀开…… “唐时锦。”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她手一顿,侧目,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 她缓缓,放下了手中轻纱。 “冥帝。” 北阴大帝,即北阴天子。 阴天子丰神俊朗,并不似民间供奉或绘画的那样,长着络腮胡,浓眉大眼肥耳之态。 “来做什么?”阴天子随意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说,“哦,回来坏规矩。” 唐时锦:…… 对谢必安和范无赦,她打得过。 但是阴天子,没打过,恐怕打不过。 何况冥府是阴天子的地盘,在人家的地盘上,哪能对人领导不敬呢。 于是唐时锦嘴一扯,露出一抹笑意,“冥帝别来无恙啊,我就是来问候您老人家一下,打个招呼,我就走了。” “这就走了?”阴天子嘴角抽了抽,他老人家? 呵,平时怎么不见她这么有礼貌。 唐时锦笑说,“毕竟我是活人,长时间呆在冥府不太好,会折损修为的,下次我有空再来问候您老!” 说完,麻溜的走。 却不想,阴天子出现在她身前,抓着她的手说,“这么见外做什么,我跟你一起走。” “什么?” 唐时锦愣住了。 一起走是几个意思。 “冥府呆久了,无趣,本帝君正好有游历阳间之心,你就来了,难得遇到个熟人,自然不能错过。” 阴。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唐时锦藏在手里的魂魄。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我……” “不必说了,我跟你走。” “……” 阴天子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带着她消失在冥帝殿。 冥道上,大白小黑看着两道离开冥府的光影,老搭档对视一眼,大白道,“大帝走了。” 小黑说,“总算能安生一段日子了。” 谢必安问,“今日有多少魂魄要勾?” 范无赦答,“没有,今日天下太平。” 不想偷懒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领导不在,时不再来。 于是半个时辰内,唐时锦带着一个年轻俊俏,气度不凡的男子出现在萧宴面前时,他先是一愣,然后默默起身。 走近她。 “阿锦,他是……” 阿锦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萧宴眸色稍显凝重,眸光幽深的凝视着随阿锦而来的男子。 “他……”唐时锦想了想说,“他是我朋友。” 阿锦的朋友,直觉告诉他,这位朋友不简单。 他在对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阴天子满意的勾了勾唇,“阿锦?我也能这样叫你吗?” 唐时锦有些头疼,语气也比较冷淡,“随便你。” 阴天子行事,向来独断专行。 哪怕她说不行,他也不会听的。 萧宴神色淡漠,阴天子极为挑衅的看着他,这个头盖骨,他可是肖想了很久。 萧宴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杀心。 此人,对他有很深的恶意与敌意。 这是为何? 但,他对此人,亦觉得不喜。 仿佛与他是天生的死对头。 “唐时锦的朋友,见着朕怎么不下跪啊?”阳间皇帝插嘴道。 阴天子高高在上,“你让我跪你?” 我也是天子。 比你更加高贵的天子。 让我跪你,你受得起吗?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高傲,不屑,其冷漠不可一世的姿态,甚至不输萧宴! 皇帝立马就怒了,“怎么?你跪不得朕?” 治不了萧宴,还治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平民? 唐时锦的朋友,能是什么权贵。 再说,任你再高贵的权贵,都得在他面前跪下行礼! 他才是世间最尊贵之人。 唐时锦嘴角抽搐,感觉两个炸药包,马上就要炸了。 “大帝,这是在阳间。” 唐时锦用传音符,悄咪咪的给阴天子传音。 “那我也不低头。” “……” 真难搞! 阴天子非得跟着她,她只好打圆场道,“陛下,他向来隐居山外,不懂世俗规矩,还请陛下见谅。” 皇帝一脸威严,显然是不买账。 瞧着像个小白脸,原来是个山野莽夫。 难怪如此没规矩。 山野莽夫,就更得下跪行礼,好叫他知道知道规矩礼数。 阴天子冷笑,一指萧宴道,“他怎么不跪?” 唐时锦蹙眉,她看了看萧宴,又看了看阴天子,怎么觉得他在针对十九王爷? “他是朕的十九弟,你又是什么身份,见着朕,十九弟即便不跪,也得低头,你一个乡野莽夫,哪那么多问题?” 皇帝不满的说。 莽夫? 乡野? 阴天子眉目沉沉,信不信本帝君现在就让你噶! 一个身上没有半点龙气的皇帝,真把自己当帝星了? 想着,他瞥了眼萧宴,帝星龙气在这货身上,他眼神更加幽冷了。 “陛下,我可以解释!”唐时锦忽然说,“他不跪,实则是为了陛下好!” 皇帝表示质疑。 阴天子则玩味的看着她,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陛下有所不知,他其实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属于那种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朋克友,克天克地克万物的人!他若给谁弯腰鞠躬,那人必定活不过三日,便会被他克死。” 唐时锦非常认真的说,“陛下让他下跪,我是担心他会克着陛下。” 皇帝:…… 阴天子:…… 她可没瞎说,让阴天子下跪,皇帝真会折寿。 当场噶了都有可能。 第255章 唐时锦,真是气人啊! 唐时锦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就连萧宴都沉默了。 原来是个克星。 十九王爷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浅笑。 阴天子眯起眸子,“是这样吗?” “不是吗?”唐时锦天真的眨眨眼睛,“你若不出世,自然克不到别人,可以不用讲那么多规矩,但你既然踏足世间,就得遵守世间的规矩,天地万物皆有其法则,这点无需我教你吧?” 她话中深意与内涵,阴天子自然懂。 他哼笑,“你这不就是在教我么。” 唐时锦:“你不跟着我,我就不教你了。” 阴天子冷冷的哼了声。 没说话。 皇帝这时候再看阴天子,表情就透着嫌弃了,“那便罢了,你退下吧。” 赶紧滚。 别克着他。 阴天子冷呵,故意抬手,朝皇帝弯腰作揖道,“在下告退。” 唐时锦嘴角抽搐。 阴天子果然睚眦必报。 她看到,皇帝眉心的一缕阳寿没了。 受阴天子一拜,少说折寿十年! 皇帝突然感觉浑身的精气神好像差了很多,身子有些无力,他道,“唐时锦,你不是说,入冥府将徐稷的魂魄带回来,怎么只见你带了个大活人回来?” 那位可不是大活人。 唐时锦心道。 不过耽搁了半天,是该办正事了。 “徐稷的魂魄,我带回来了。”彼时,徐稷的肉身,已经被他们安排去一间偏房了。 宴席上的宾客也都被遣散了。 现场就留下了皇帝太子,萧宴以及徐家父女二人。 唐时锦眸中带着几分讥稍,这场婚宴,就是场祸端。 她清冷的目光,从太子面上掠过,太子印堂带煞,报应要来了啊。 唐时锦转身,要去偏房为徐稷还魂,看到徐燕还在眼巴巴的望着她。 “放心。”唐时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因为归元丹,徐稷的魂魄虽然被丢去了冥府,但肉身并没有完全死去,所以要还魂,并不难。 只要将魂魄打回肉身即可。 唐时锦一甩手,将魂魄放出来,投进肉身里。 不多时,徐稷的手指动了。 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爹……” 徐将军半跪在床边,差点没喜极而泣,“哎!稷儿,你醒了!” “爹,孩儿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从奈何桥上过,那桥下河中,都是些悔恨的哭声,孩儿好像还见到了一个……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徐稷说着,突然就注意到了唐时锦。 这不就是他梦里见到的姑娘么? 唐时锦挑眉,“我们刚刚见过。” “难道我还在做梦?”徐稷有些迷糊。 这位姑娘,难道还在他的梦里? “不是梦,稷儿,是唐姑娘救了你啊!”徐将军感激的说,“多亏了唐姑娘,否则……你怕是回不来了。” 徐稷不解,“回不来?爹, 我为什么会回不来,我不是一直在这……” 不对啊。 今日不是太子大婚吗? 他记得,他来太子府参加喜宴来着? 他一瞧,周围一圈人。 “陛下,王爷!”徐稷顿时一个惊吓,就要弹起来,只是一动,就觉得头晕眼花,“我这是……怎么了?” 吃酒吃醉了吗? “没什么大事,你刚才提前体验了一把死后的经历罢了。”唐时锦说,“冥府的风光如何啊?” “什么?”徐稷愣是没听明白。 “稷儿,你中了毒,万幸唐姑娘懂道法,是她去了趟冥府,将你带回来的呀。”徐将军重重按了下徐稷的手。 语气叹息的说。 以往,徐将军是不信鬼神之说的,现在他信了。 徐稷一脸懵,磕巴道,“冥,冥府?” 所以,他刚刚不是在做梦? 而是魂魄去了死后才能去冥府? “爹,我是怎么中毒去……去冥府的?”徐稷后怕的问。 徐将军一时没作答。 皇帝在此,纵然他心中有疑,难道要当着陛下的面说,是太子害人吗? “这就要问太子殿下了呀。” 徐将军不说,唐时锦说。 她可没那么多顾忌的。 “本太子如何知道,父皇已下令彻查,唐姑娘若想知道,待查清之后,本太子会派人告知你的。” 唐时锦冷笑,掏出一张符箓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这里有张真言符,一试便知。” “荒唐!你……” 太子脸都绿了,皇帝也想阻止,可唐时锦一甩手,符箓便扔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起来,“毒……” “太子!”皇帝面色阴沉,“唐时锦,你好大的胆子!” 唐时锦歪了歪头,“我是在替陛下节省人力,查明真相啊。” 皇帝目光阴沉,好似要吃人。 十九王爷一步上前,将唐时锦拦在身后,眸光淡漠道,“阿锦做的,不对么?” 皇帝怒火中烧,却愣是被这两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毒在……噗!” 太子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皇帝大惊,“太子!怎么回事?来人,召太医!” 瞧着太子灰白的脸,唐时锦眯起眸子,啧啧道,“在背后帮衬太子的那位道尊也不太顾惜太子的身子了吧?居然强行通过操控太子的身体,破除了我的真言符,太子殿下,用人可要擦亮眼睛啊,这种喜欢藏在背后的毒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你一口,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呕!” 太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唐时锦的话刺激到了。 又呕血了。 唐时锦摇头,“强行破了我的真言符,反噬到太子身上了呀。” 太子:…… 唐时锦,真是气人啊! “唐时锦,你的符箓伤了太子,若太子有什么事,朕拿你是问!”皇帝沉声道。 萧宴正要反驳,唐时锦率先冷呵,“陛下难道没听过,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太子大劫将至,这便是他要偿还的因果报应。” 皇帝脸色阴黑,正要发怒,十九王爷又将唐时锦挡回身后,“皇兄,看来你确实需要考虑换储君了。” 太子一边吐血,一边心里发毛。 他对唐时锦,真是恨极了。 她怎么就不能为他所用呢? 他甚至可以给她太子妃的尊荣和体面。 那是多少女子做梦都求不来的啊。 他觉得唐时锦的话不可信,可理智又告诉他,唐时锦的话不是玩笑。 再一想,道尊看似为他所用,实则对他确实不恭敬。 唐时锦在接触到徐稷魂魄时,就发现他魂魄上有被符箓禁锢过的痕迹,想必是在他中毒的一瞬间,魂魄就被打入了冥府。 第256章 谁插足都是多余的 人恰好又是死在萧宴面前。 这些人便自然而然的栽赃到萧宴头上。 想让十九王爷背黑锅,她第一个不答应。 她在谢寻的梦魇中与那位道尊交过手,所以她知道,道尊有那个实力,将徐稷的魂魄扔到冥府。 即便道尊没现身,唐时锦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他。 这位道尊,看似是在帮太子,可是他又帮了唐娇娇,送唐娇娇入太子府,找太子寻仇。 黑袍道尊似乎,并不关心太子的死活。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够了!”皇帝怒喝,“今日看在太子大婚的份上,十九弟,朕就不跟你计较了,带着你的唐时锦,给朕滚回去!” 萧宴淡淡,“阿锦我们走。” 唐时锦撇嘴,“走就走。” 这里臭死了。 谁想呆似的。 反正在哪都不影响她观看太子的下场。 她可是感受到了太子府的血煞之气啊。 那胎煞在唐家喂饱,已经回到唐娇娇身边了。 “徐爱卿,你儿子既已无事,你也带着徐公子回去吧。”皇帝累了。 今日不知为何,感觉格外疲惫。 “臣告退。”徐将军也没多耽搁,带着儿子女儿赶紧走。 太子府,就是个虎狼窝! 太医很快来瞧,反复替太子诊脉,最后只得心虚的说,“陛下,太子这是气急攻心,引发的吐血,太子平时易怒,怒大伤肝,这对身子的损伤是极大的,易得内伤,为着太子殿下的身体着想,殿下还是要修身养性,心境平和的好啊。” 太子咬牙,“你是在教本太子做事?” “不,微臣不敢……”太医哪敢多说。 皇帝不争气的瞅了太子一眼,“你下去,明日替太子开些败火药来。” “是。”太医走的比兔子还快。 皇帝目光阴沉的盯着太子,太子跪下说,“父皇息怒,都怪那唐时锦坏了事,徐稷本已是救不回来的,徐家也说了,要皇叔给他一个公道,还有那道尊,他根本拦不住唐时锦,让她在我太子府来去自如!” “道尊自傲,你是太子,你若不能让他臣服,他当然不会将你放在眼里。”皇帝冷哼。 连他,道尊都是爱答不理的。 皇帝愁啊,太子这般不堪大用,又不得人心,脑子和实力都欠缺,将来如何斗得过萧宴?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难道真要换太子吗? 祁王已痊愈,说来祁王的天资,比太子好多了。 当初,他也是看好祁王的。 可那孩子的腿出了事,如今腿好了,是时候该让祁王参与朝政了。 谁叫他子嗣单薄呢。 这些年出生的皇子,竟没有一个留下来的。 不是夭折,就是胎死腹中,皇帝都怀疑,他是中了什么魔咒不成? 为何他的子嗣,就这般留不住? 找机会,他得问问道尊。 “朕乏了,你府中的事,你自己处理好,莫要给人留下什么把柄。”皇帝交代了一句,老太监便扶着他起身离去。 “恭送父皇。” 太子抬头间,看到了皇帝鬓边的发丝。 父皇什么时候有白头发了? 再一看,父皇的背影好像佝偻了很多? 也是,父皇毕竟上了年纪。 兴许,他很快就能取代父皇。 如此想着,太子反噬的内伤,好似没那么疼了,他喊人道,“左莽。” “卑职在。”左莽上前。 “去找个荒凉一点的院子,将唐娇娇锁起来,不许她随意走动出入。” 太子拿出块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血,下令道。 左莽低头,“是。” 皇帝在回宫的马车里闭目养神,忽然吩咐道,“明日,让祁王来上朝。” 老太监一听,陛下这是要重新启用祁王了啊。 “是。” 而徐将军,也追上了萧宴。 但他察觉,气氛不太对。 十九王爷似乎争与人僵持着。 唐时锦在一边头疼的皱眉,“徐将军来了啊。” 她看看萧宴,又看看阴天子,这两人莫不是上辈子有仇? 一见面就露出想要对方‘死’的气息! 徐将军打破僵局,道,“我是来向唐姑娘和王爷道谢的,亦是来向王爷赔罪的,方才我一时糊涂,险些连累王爷,折损了京畿营……” “徐将军不必多说,丧子之痛,人之常情。” 萧宴低声说。 徐将军心中惭愧,同为武将,他知十九王爷功高震主,看似权倾朝野,却也是如履薄冰,陛下和太子日日都在惦记着王爷手中的兵权。 今日他险些犯了大错。 “多谢王爷体恤……” “你谢他做什么?”阴天子突然冷嘲,“只身闯冥府救你儿子的是阿锦,跟这位劳什子的王爷有什么关系,倒是会抢功。” “这……”徐将军面上有些尴尬,道,“王爷将归元丹这么贵重的灵药给了稷儿,臣感激不尽。” 阴天子被噎的只能干瞪眼。 不管天上地下,还是只会玩这种收买人心的把戏。 阴天子瞅着萧宴,不屑的冷嗤。 徐稷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道,“多谢唐姑娘犯险救我,原来我们真的见过。” 在冥府相见,此等经历,寻常人谁能比得上? “哥,你脸红了。”徐燕给自己哥哥泼冷水说,“唐姑娘救你,是因为十九王爷,跟你有什么关系,换做旁人,她也会救的。” 徐燕看的是最清楚的。 唐时锦分明是为了帮十九王爷摆脱麻烦,堵悠悠众口,才救他的。 徐稷被说的更加尴尬,“燕燕,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谢谢唐姑娘……” 徐燕‘哦’了一声。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她也只是,让哥哥早点认清现实罢了。 唐时锦可不是他能惦记的人。 有十九王爷珠玉在前,谁插足都是多余的。 唐时锦笑了笑,但她看徐稷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徐将军,令郎长得有些不像你啊。” 徐将军眼神闪了闪,也笑道,“他生的像他母亲。” 她清澈的眸子好像看穿了些什么,徐将军赶忙又道,“王爷,唐姑娘,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今日的恩情,我徐某记下了,告辞。” 说完,他领着徐家兄妹,转身就走。 “徐将军。” 不想,唐时锦开口叫住了他,他看到唐时锦笑吟吟的说,“徐家有喜,我在这提前恭喜徐将军了,徐家如果有什么邪乎事,欢迎徐将军来找我。” 第257章 还是个鬼 “什么邪乎事……”徐燕想问清楚。 却被徐将军打断,“一定!” 他拉着徐燕,走的很利索。 “爹,你拉我干嘛,唐姑娘看相算命都很准的,你让我问问清楚嘛!” 徐燕的声音被越拉越远。 阴天子哼的一声,“多管闲事。” 唐时锦嘴角抽了抽,“你现在算不算多管闲事?” 阴天子瞥她一眼,“我做事,由得你过问?” 唐时锦:…… 双标鬼! 冥府最大的双标鬼。 只许自己说别人,不许别人回嘴。 “你是不是在骂我?”阴天子占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睥睨她。 “是。”唐时锦直说,“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阴天子沉默片刻,道,“我做事,要你教?” “……” 我忍! 阴天子看她一脸忍耐,忽然大笑起来。 有意思。 总算不那么无趣了。 他率性的转身就走。 “阿锦,他是冥府的人?”萧宴问她。 唐时锦叹了口气,道,“是。” 冥府之人,能在阳间行走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萧宴眸色幽深的抿唇,唐时锦察觉到他所想,“王爷是想问我,他是谁吧?” “阿锦能告诉我吗?” 他确实很好奇,阿锦身边突然多出一个如此出色的男子。 直白的说,让他有了危机感。 “想知道,问我啊,问她做什么。”眨眼间,阴天子又闪退回来,戏谑道,“怎么,堂堂王爷不敢亲自问我?” 又来了。 这针锋相对的挑衅味,唐时锦不懂,这位阴天子,为什么这么看不惯萧宴? 萧宴抬眸,眸光宛如深渊,语气冷淡,“你是鬼,我是人,我敢问,你敢答么。” 论气势这块,十九王爷就没输过。 唐时锦轻轻笑着。 十九王爷哪是个会吃亏的主? 阴天子似乎噎了一下,“我有什么不敢的,告诉你又何妨,整个冥府称我为大帝,吾乃北阴天子。” 不过后世都喜欢追求简洁,称他为阴天子。 萧宴眸光微闪,然后平淡的说,“还是个鬼。” “噗嗤。” 唐时锦笑出了声。 阴天子目露神威,“老子是神!你是不是想打一架?” 萧宴默然,手中凝聚出七星剑。 “阁下若想切磋,本王奉陪。” 阴天子露出一脸‘终于能打他’的表情,召出斩鬼剑,剑上燃着冥火。 唐时锦嘴角抽搐,一言不合就要切大号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 唐时锦立马从小布袋里掏出一把符箓,“王爷,这些你拿着,虽说王爷会画五雷符,但我怕王爷抽不出手来,用我的,省时省力。” 然后,她又把自己的五帝剑召唤出来,一并给萧宴,“还有这剑,也给王爷。” 十九王爷弯了弯嘴角,心中如暖阳照耀。 “你这是怎么意思?”阴天子隐隐磨牙。 “给王爷护身啊。”唐时锦说,“你是阴天子,你多大年纪,王爷才多大年纪啊,你要跟他切磋,这不是占人便宜吗,王爷虽不说什么,但你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啊。” 所以她给十九王爷拿点防御和攻击的符箓,没毛病。 阴天子面部表情抽了抽,“你还真是关心他啊!” “我说过要保十九王爷平安的,明知道以他现在的凡人之躯,根本就打不过你,你还要打他,这不是让我食言吗。” “你怎知他是凡人?” “难道他是仙人?” 阴天子:…… 牙尖嘴利。 分明就是偏袒这男人。 唐时锦摆摆手,“你们打吧,我先走了。” 阴天子眯起眸子,“你不怕我杀了他?” “您是大帝,你不会。”唐时锦歪头笑了笑说。 阴天子不会这么没有分寸,他岂会瞧不出萧宴的命格。 帝星命,是天道的人。 冥府不得干预。 天地法则有规定,阴天子不得插手人间之事。 “小锦,皇叔怎么跟人打起来了?那人是谁啊?” 萧洵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凑到唐时锦跟前说。 唐时锦叹了口气,没说话。 “我觉得那人的气场很强,小皇叔打的过吗?”萧洵带着担忧。 “打不过。” 萧洵琢磨着,“那你不去帮忙?” “帮谁?” 这还用问? “自然是我小皇叔啊!”萧洵说。 唐时锦摇摇头,沉默了说,“我恐怕也打不过。” “……” 这么厉害的吗? 那位朋友。 “我这有更精彩的,世子想看看么?”唐时锦掏出一张符箓,神神秘秘的分享。 “想!” 两个人,就这么将萧宴和阴天子抛在了脑后。 “不能杀,打个半死总是可以的。”阴天子似笑非笑的盯着萧宴。 “阁下可以试试。” 他也想看看,找回这么多紫气后,他能否与阴天子一战。 二人交手,神剑与冥火的碰撞,仿佛下起了一场幽绿的雨。 刹那间,风云变色。 天空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好似天怒。 头顶乌云密布。 路人行人匆匆,赶着回家,“要下雨了,我娘喊我回家收衣服。” 与此同时,太子府发生了一场恶战。 “太,太子殿下,出事了!” 侍卫带着血迹跌跌撞撞的跑来,狼狈的摔在太子脚下。 太子面色阴沉,“又有何事。” 今日太子府出的事,还不够多么? “左侍卫他……他死了!”侍卫颤声说。 “什么?” 太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声音发冷,“你再说一遍,左莽怎么了?” “死,死了……” 侍卫没敢抬头。 太子立马夺门而去,他让左莽去将唐娇娇锁起来,怎么会死? 当太子来到唐娇娇的院子,见到左莽的尸体,怒气值上升到了巅峰。 “谁干的?!” 谁敢? 在他府上,杀害他身边的人? 只见左莽的尸体,就横在新房的院子里,死前眼睛瞪大,没闭上眼,太子仿佛能看到左莽眼睛里的惊恐和不敢置信。 他的头颅,像是被打开了。 上面一个血洞。 太子拳头硬了,“是谁干的!来人,你们都是死人啊,人都死哪去了!” 无人应他。 太子只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他不知道,新房里头,堆满了尸体。 “殿下你来了。” 唐娇娇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面容娇美,却故意装出害怕惊讶的样子,“呀!左侍卫怎么死了?殿下,我好害怕呀。” 第258章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见到唐娇娇,太子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杀了左莽,唐娇娇,你好大的胆子,本太子身边的人你也敢动?” 被看出来了呀? 唐娇娇也就不装了,她勾起红唇道,“我动了,太子殿下要杀了我吗?” “你以为本太子不敢杀你吗。” “你是太子,你有什么不敢的。” 唐娇娇冷呵,“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让太子殿下亲口回答我。” 太子目光阴冷。 “在清风楼,是你算计我的,对吗?”唐娇娇语气轻然的问。 太子眯起眸子,“那日你是如何逃的?” 果然,是他! 唐娇娇笑了起来,眼神却阴狠无比,“殿下既然承认了,别的就都不重要了,萧湛,你既断我前途,我必加倍奉还,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落,她一脚踩在左莽血淋淋的脑袋上,使劲碾压,尸体的脑浆都被她碾出来了。 她依旧不解恨。 她要碾碎太子的头! 瞧着唐娇娇疯魔一般,满身戾气,还糟践左莽的尸身,太子立时杀气大涨,“唐娇娇,你找死!” 他扬手,变戏法似的多了一个铃铛,一摇,铃铛作响,身后便多出两个傀儡来。 “杀了她!” 太子一声令下,傀儡动了。 机械般的朝着唐娇娇撕咬过去。 唐娇娇嘴角挑起一个冷笑,她不慌不忙的抬手,取下头上的凤冠,厌恶的往傀儡身上一扔。 “乖孩子,撕了他们!” 凤冠的攻击,自然伤不到傀儡,可唐娇娇身后,蹿出一团黑气,那小东西速度极快,啃起脑瓜来又凶又狠。 婴儿大小的乖孩子,敏捷又凶残,窜出来就抱住了傀儡的脑袋,尖锐的獠牙咬了下去。 傀儡发出一声声嘶吼。 “吃吃,呸!吃吃。” 小东西啃了其中一个傀儡的脑髓,又嫌弃的吐了出来,似乎是嫌难吃。 傀儡的脑髓,肯定是不新鲜了。 不怪乖孩子嫌弃。 小东西又跳到另一个傀儡脑门儿上扒着,鬼爪抠进傀儡的眼珠子里,带着的尖牙直接从傀儡颅顶刺穿。 “呸呸,吃吃。” 小东西嫌弃的直吐。 两个脑瓜都不好吃。 臭烘烘的。 傀儡连脑浆都没了,小东西似乎还不满意,鬼爪直接将两颗头颅拔了起来。 跟拔萝卜似的。 ‘砰’ 两具傀儡身体倒在地上,顷刻间便被秒杀。 太子惊呆了。 “唐娇娇,你养了什么东西?”他咬着牙,心底发颤。 小东西狠狠地踩了傀儡两脚出气,然后跳下来,在唐娇娇面前来回打转,好像一个做了好事的孩子,在求表扬。 “乖孩子,做的不错。” 唐娇娇表扬了它,小东西更为兴奋的爬来爬去。 太子心底直发毛,唐娇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左莽想必就是被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开了瓢。 唐娇娇不紧不慢的脱下嫁衣,不屑的扔在脚下,“殿下,这是你的孩儿啊,你看它长得不像你么?” 太子被她恶心到了。 狠狠地皱起眉头,“我看你是疯了!” 唐娇娇噗嗤一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极尽嘲讽,“我若不疯,太子殿下哪能见着自己的孩子啊,说不定我们母子早就亡在太子手里了。” 太子才不信,那丑恶的东西,是他的孩子。 “太子让左莽过来,是想将我软禁起来,让我自生自灭,或者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就对外宣称,太子妃不幸暴毙而亡,殿下的算盘打的真好,但殿下没料到,我养了个好孩子吧?” 说着,她浑身煞气暴涨。 本以为这个孩子可以让她母凭子贵,可现实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凭什么只有她一人受辱? 她要用腹中胎煞,杀尽负她的人。 今日,她便要反杀太子。 “你想干什么?”太子防备道。 唐娇娇笑着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胎煞的头皮,小东西很乖巧很享受的任她抚摸,她说,“你看我给你养的孩子多听话啊,殿下,你不想抱抱它吗?” 太子脸色铁青。 他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唐娇娇炼了此等邪术? 他早该料到,唐娇娇不会如此安分! 竟让她成了气候。 太子手指微动,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药粉洒在了空气中。 “乖孩子,你爹爹不喜欢你,你该怎么做呢?”唐娇娇冷笑着。 “吃吃,吃吃。” 小东西凶狠的冲着太子龇牙。 “去吧。”唐娇娇眼神一狠。 小东西龇开獠牙,就扑向了太子。 太子大惊,一时只能赤手空拳的去挡。 “啊!” 小东西一口咬在他胳膊上,尖锐的獠牙狠狠地刺穿他的皮肉,整个小身体都吊在他胳膊上。 太子甩也甩不掉,“畜生!” 鲜血直流。 小东西格外兴奋,手脚挥舞着。 唐娇娇笑出了声,眼底闪烁着报复的快感,“殿下你瞧,我们的孩儿同你亲近,它多高兴啊。” “滚开!”太子另一只手,抓着一道符箓,猛地拍在小东西脑门上。 小东西呜咽一声,被符箓打开。 太子的胳膊上,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他目光阴狠,没受伤的那只手抓出一把符箓,“你们母子,真让我恶心!” 符箓甩出,朝着小东西和唐娇娇打了过去。 小东西躲到唐娇娇怀里,唐娇娇抱着它,并未闪躲。 符箓打在身上,虽疼,但她有煞气护身,能抗。 可太子的符箓,扔出来就没了。 唐娇娇眼神阴狠,煞气伴随着怨气猛涨,扔出小东西道,“去吃了他!” 唐娇娇的怨气越重,胎煞的力量就越强。 太子只觉得它更加凶残了些,血盆大口的獠牙近在咫尺,他颤声大喊,“道尊,还不现身助我!” 唐娇娇眼神微闪,那个人在这? “啊!” !。 无人现身,胎煞凶狠的将太子扑倒 了,趴在他身上疯狂啃咬。 太子惨叫不断。 唐娇娇得意的抬起下巴,道尊未现身,说明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下一秒,更加惨烈的叫声响起,太子殿下脸上多了个血淋淋的洞。 小东西挖走了他的一只眼睛。 然后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吃掉了。 剧烈的疼痛使太子浑身抽搐,小东西并未因此放过他,它的鬼爪对准了他的胸膛。 一爪下去,开膛破肚。 第259章 尸体不能碰 就在鬼爪要落在太子心口上的时候,一股力量将太子往后拖拽,紧接着,又是一声响彻太子府的惨叫。 剧痛反而使得太子清醒了几分,“杀了她……道尊,替我杀了她……” 太子头顶上,站着一个黑袍身影。 正是他,拉了太子一把,让太子避开了小东子最致命的一击。 可,鬼爪落在了太子的下半身。 命虽在,命根子却断送在鬼爪上。 太子成了一个血人,他卷缩起来,痛苦的捂着裆,恨不得将唐娇娇千刀万剐! 唐娇娇皱眉,看着那黑袍人影,“你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不是他说,要让她亲自报仇的吗? 为什么要阻止她? 为什么要救太子!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现在你也算报了仇,可若杀了太子,唐娇娇,这北离的天下便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你动脑子想过吗?” 黑袍并未开口,而是传音给唐娇娇听。 因为不想让太子听见。 唐娇娇眼神闪烁,而后自嘲一笑,“我伤了太子,他不会放过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不如杀了他。 就算皇帝要追杀她,以她现在的功法,还有乖孩子,那些凡夫俗子未必抓的到她。 唐娇娇认为,她现在的煞气已经很强了。 “既如此,那你杀吧。”黑袍无所谓地说。 唐娇娇狐疑了一下,他又不阻止了? 她再次操控胎煞,小东西一爪子,就刺入了太子胸口。 然后,将太子还在跳动的心脏,掏了出来。 太子瞪大眼瞳,至死不敢相信,唐娇娇真的敢杀他。 而道尊,会不救他! 小东西兴奋的将太子的心脏吃下。 黑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唐娇娇没听见。 下一秒,一只利箭射穿了唐娇娇的心脏。 她露出和太子临死一样的眼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为什么……” 她的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为什么她会死…… 箭矢上,涂满了剧毒,唐娇娇到死都想不明白,她怎么会中箭? “救,救……”她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来,颤抖的朝道尊伸出手,“救我……” 黑袍蹲下身,在她面前说道,“太子府早已设下禁制,若太子身亡,则会启动禁制的法阵,杀人者必会给太子陪葬。” 血不断地从唐娇娇嘴里溢出。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方才我劝过你,你不听。”道尊似是无奈的说。 这禁制,还是他替太子设下的。 没想到,会应验在唐娇娇身上。 濒死的这一刻,唐娇娇只觉得讽刺又可笑,原以为,她遇到了救赎她的人,却原来……所有人对她都只有利用。 从来没有人真心对她…… 胎煞似乎感觉到了母体的死亡,它扑到唐娇娇身上,血腥的舌头在她脸上舔,企图叫醒她。 小东西用脑袋顶了顶唐娇娇的脸,唐娇娇已无任何反应。 小东西呜咽两声,像是失去了母亲的小兽,眼睛里竟是落下泪来。 然后,它一头撞在了石柱上,黑血四溅。 “吃吃,吃吃……” 小东西哭唧唧的爬回唐娇娇身边,爬到她身上,脑袋贴在她心口上,“吃吃…” 它听不见母体的心跳了。 然后,它也没心跳了。 小东西从唐娇娇肚子里出来,又死在了唐娇娇的肚子上。 黑袍抬手,指尖戳了戳那小东西,“你对唐娇娇,倒是衷心。” 倒像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太子府这血腥的一幕,唐时锦和萧洵都看在眼里。 萧世子啧啧摇头,“那鬼东西那般凶残,居然自己撞死了?它是在心疼唐娇娇么。” “它是唐娇娇的孩子,心疼她很正常,不过胎煞与母体一体,母体死了,它也活不长,尤其唐娇娇这个胎煞,出生的太早了。” 养胎煞跟养胎是一样的,胎儿都要在母体养到足月才好。 唐娇娇这个,离体太早了。 应该是强行剥离母体的。 “不过太子有此下场,真是大快人心!”萧世子又说。 忽而,镜子上的景象消失了。 “怎么回事?”萧洵皱眉。 “被发现了。” 彼时,黑袍一挥手,屋顶上颤颤巍巍的掉下一个小纸人。 “哎呀,被发现了呀,完啦完啦…” 小纸人掉在地上直接躺平。 要撕要杀,来吧! “唐时锦,心眼子真多。”他冷呵道。 他一摆手,纸人就烧掉啦。 很快化为灰烬。 “唐娇娇,你虽不值得同情,但我会给你新的人生。” 说话间,他掌心涌出巨大的黑色灵力,将唐娇娇的魂魄抽了出来,攥在手里。 然后转瞬离去。 好戏看完,萧世子望了眼虚空,说,“皇叔和那位还在打呢?” “嗯。” 好歹还知道避开人群打。 不然怕是全京城的人都得来围观。 “小锦,没事我就先……” “呀!” 唐时锦突然一拍脑门儿,“有事!” “何事?” 唐时锦瞥他,“你怎么还没走?” “……不是你说有事吗?” “我的事不关你事,我先走了。”说完,不等萧世子开口,她掏出一张瞬移符,人就不见了。 萧洵嘴角抽抽,摇手道,“小皇叔,我先走了,你要是打不过,我再帮你摇人啊!” 回应他的,是一道从天上劈下来的剑气。 他一脚跳开,好险。 差点打到他的脚。 唐时锦出现在唐家,唐家一片惨淡。 随处可见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来不及打扫。 也无人打扫。 说灭门,便是灭门。 唐娇娇连条狗都没留下。 唐家只要是有喘气儿的都惨遭毒手。 “小锦,你来了。” 唐令仪身穿白色孝服,上前道,“父亲和祖母都不在了,二哥正要替他二老收殓尸身,送完父亲这最后一程,也算全了我们父女一场的亲缘。” “不能收殓。”唐时锦忽然说。 见她一脸严肃,唐令仪蹙眉,“怎么了吗?” “尸体不能碰。” 唐时锦说话间,人已经快步走了进去。 她来唐家,就是阻止大姐她们收尸的。 棺椁已备好,唐玉延和唐逆正要收尸入殓,唐时锦出声道,“二哥,尸身碰不得。” 她甩出一张符,隔绝了尸气,彼时唐玉延已经要触碰到尸体了。 “三妹妹?” “尸体有毒。” 她一挥手,唐玉延等人便看清尸体上遍布黑气。 “那是胎煞留下的毒。” 胎煞之毒,充满怨气和煞气,无药可医,触之必死。 第260章 她又不是扶弟魔 唐娇娇就是算到,大姐二哥不会不管唐啸铭的尸体,即便离开了唐家,但唐啸铭死了,大姐她们也肯定会回来替他收尸的。 所以胎煞在咬死他们的时候,就在他们身上下了毒。 唐娇娇心口一颤,眼眶有些红,“唐家好歹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她为何这般狠毒,唐家究竟哪里对不起她。” 这问题,唐逆也问过。 但答案无解。 有些人从来不会正视自己的问题,只会将自己遭受到的不公迁怒到别人身上。 唐娇娇不就是这样么。 唐逆越想越生气,“唐家家破人亡,她却高居太子妃……” “唐娇娇死了。” 唐时锦平淡的一句话,唐逆话音止住了。 死了? 唐令仪抿唇沉默了。 只有二哥问了句,“怎么死的?” “因果循环,报应罢了。” 唐时锦说。 “不能收尸,那父亲和祖母的尸身怎么办?”唐逆又道。 唐玉延也在看着她。 三妹妹既赶来,说明定是有法子的吧? 好歹,要让父亲和祖母入土为安啊。 “二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唐时锦语气平淡,没什么表情的说,“尸体得烧了。” “什么?” 唐玉延微愣,“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吗?” “不能,二哥你没发现,他们的尸身死而不僵吗?尸体上怨气与煞气遍布,即便埋到地下,也会遗祸四方,时间久了,恐怕会尸变。” 怨气和煞气这种东西,最容易养出脏东西了。 “三妹妹,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唐玉延叹息的问。 他记得,上次被四弟砍头的那个无头厉鬼,不也是被三妹妹镇压抬去埋了吗? “有。”唐时锦说,“但我嫌麻烦,不想弄。” 唐玉延:…… 三妹妹真实诚。 要不是担心二哥大姐不小心沾了胎煞之毒,她都懒得来。 唐家对她不咋地,她干嘛要耗费修为,时间和精力去替他们除怨解煞,让他们入土为安啊。 她这人,向来亲疏分明,还有那么一点点护犊子。 若换做阿娘或是二哥他们,别说是除这点胎煞毒,就是去冥府捞人,违背天道,她也会干的。 一把火烧了完事,省时又省力。 横竖他们的灵魂都被胎煞吃了,根本没有转世的机会。 尸体埋不埋真无所谓。 但这话,唐时锦没明说,怕二哥更痛心。 哎,二哥毕竟孝顺,唐啸铭虽是个糊涂蛋,不听劝把自己作死了,但终究是二哥的父亲。 大姐和二哥,都念着这点血缘呢。 “烧吧。”唐四郎最为爽快,他从尸体旁起身说,“活着祸害人,死了就不要再当祸害了。” 唐玉延沉默了一瞬。 四弟是个会说话的。 唐令仪颔首,“那便依小锦的,烧了吧,横竖唐家也不剩什么了。” 烧了倒也干净。 她虽难过,但面上并无那么大的悲伤。 大姐,越来越坚韧了啊。 遇事不会迟疑不定,愈发有主见了。 回想当初,刚见到大姐时,她对要不要和宋清书退婚,就是犹豫不决的。 唐时锦勾唇,她喜欢的家人,每个人都在变好。 真好。 她抬手,指尖燃起一缕冥火,两指一甩,尸体便燃烧了起来。 幽绿的火焰很快就将尸体焚烧殆尽。 只有冥火,才能焚尽一切怨与毒。 然后,唐时锦便在唐家四处放火,将被害人的尸体都烧了。 好在冥火不会乱窜,烧完自己就熄灭了。 不担心烧了屋子。 不过,唐家俨然已经成了一座凶宅。 唐时锦打扫完尸体之后,又祭出一张符箓,将唐家的阴气与晦气都清理干净。 回来便听见唐逆说,“二哥,你和母亲可要搬回来住?” 唐玉延摇头,“我在舅舅家住着挺好的。” “可那终究是魏将军家,不是咱们家啊!”唐逆皱眉。 父亲和祖母都没了,二哥难道对唐家还心存芥蒂吗? “阿娘和我们已经看好了宅子,明年开春便从舅舅家搬出去,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住处,这侯府就留给四弟你住吧。” 唐玉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侯府的家业,他不要了。 都给四弟。 唐逆无语,“二哥是怕家中闹鬼不成?” 唐玉延顿了一下,非常严肃的说,“三妹妹说过,唐家不旺我,我随阿娘住在外头,会更好,横竖都在京城,想见面随时都可以见。” “……” 唐逆嘴角抽了抽。 竟是如此? 他侧目,看向走过来的唐时锦,“阿姐,唐家旺我么?” 唐时锦淡道,“旺的!” 是么? 他怎么觉得阿姐怪敷衍的? 刚搬出唐家时,为了安慰二哥,唐时锦确实说过,唐家不旺他。 离开唐家,他的运势会更好。 毕竟那时候阿娘和唐家闹掰,二哥也挺难过。 她只好用玄学的方式来安慰安慰二哥单纯的心灵。 但唐玉延对三妹妹的话却是信以为真的。 尤其是在宋清书和贺修出事之后,唐玉延更是怀疑,为何他来往的人,他交的朋友,一个个都翻车了? 没准儿,真是唐家不旺他。 而且,离开唐家,他身心皆得了自在。 “二哥刚说买了宅子,我能带着小五小六去找二哥么。” 虽说唐逆不惧鬼神,但唐家死了这么多人,估计小五小六住着,也会害怕的。 “不能!” 唐玉延刚想开口,就被唐时锦给拒绝了。 唐逆眼巴巴的望着大姐二哥。 来个人管管阿姐啊! “新买的宅子只够我们一家人住,你们来了住不下!” 唐时锦冷漠无情的说。 “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吗?”便宜弟弟哀怨道,“小五小六会伤心的。” 唐时锦冷冷瞥他,“你要这么说,我们也可以不是一家人,大姐二哥,唐家的事解决了,我们回家吧。” 唐逆:…… 她拉着二哥大姐,赶紧走。 再不走,牛皮糖就要黏上来了! 开玩笑,一个便宜弟弟,还要带着两个便宜弟弟,她又不是扶弟魔。 出了唐家,唐令仪紧紧地抓着她和二哥的手,“小锦,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离。” 许是今日唐家的惨状,让大姐对生离死别有了敬畏。 第261章 上京,去找锦宝 唐时锦点头,安抚的握紧了大姐的手,“嗯,不分离。” “阿锦妹妹!” 到了魏家门口,老远就听见有人喊。 “岑小侯爷?”唐玉延下马车道,“小侯爷有礼。” “唐二郎有礼。”岑南舟今日特别有礼数,“阿锦妹妹,我是来给你送银子的。” 唐时锦跳下马车,一只手伸回去,给后面的唐令仪充当扶手。 唐令仪笑着握住小锦的胳膊,从马车上走下,便听见小锦叹气,“你的钱我不能收,你回去吧。” 岑南舟似是不解,“为何?不是说好,替我拿回阳寿,五万五千两银子么?” 他醒来后,阿锦妹妹就走了。 也没来得及给她银子。 这不,他亲自送来了。 “干了犯禁忌的事儿,不能收,收了我就要被天道惩罚的。”唐时锦淡淡叹声。 “禁忌。”岑南舟眼神微闪,“我还没问过阿锦妹妹,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唐时锦抿唇看他,“不是告诉过你,你有福报吗,福报即因果,让你长命百岁,便是你的因果。” 她答应了那群姑娘们,要保密的。 虽说这是他的福报,渡阳寿者皆为自愿,但毕竟是有违天道的,所以这银子,她不能收。 岑南舟沉默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等他再想开口,唐时锦已经摆手转身,“回去吧,修道之人不注重钱财,身外之物罢了。” 进了魏家门,唐令仪一笑,“小锦真的不注重钱财么?” “大姐,我可心疼了!”唐时锦苦兮兮的,把头歪在大姐胳膊上叹气,“五万多两银子啊,又白干了!” 唐令仪噗嗤一笑,“我们去同阿娘商量一下绣坊和学堂的细节吧?” “好啊!”唐时锦顿时又来了精神。 小锦若真注重钱财,就不会想开绣坊,开学堂,开医馆,去救济收容那些无处容身的可怜人。 钱财对小锦来说,确是身外之物。 她拿钱财,只做有意义的事。 有这样的妹妹,便是唐令仪最值得骄傲的事。 … 千里之外,大漠狼烟。 此处是距离西州最近的西北边境。 到处都是风沙。 西北城中,却有一座豪宅。 宅子造的是江南小桥流水的风格,设有青山绿水,与外界的风沙气候截然不同,好似将江南春光留在了这座府宅中。 侍女进进出出,井然有序,安静守礼。 布置清雅的闺房中,床上安静的躺着一少女。 少女一张鹅蛋脸,稚气未褪,面上却没什么血色。 须臾,少女的眼睫轻轻动了动,随后,手指也动了动。 一双清灵的眼睛睁开,却在片刻之间,又染上了一层惊恐和阴霾。 她猛地惊坐而起,心脏跳的极快,脸上都是后怕,又看了眼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在哪? “醒了?” 突然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少女猛地看过去,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惊慌,“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她惊奇的发现,她的声音,好像变了?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好像变小了很多?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肉嘟嘟的,这不是她的脸…… 少女震惊极了,心口激烈的跳动着,她是谁? “你不认识我?” 妇人微微蹙眉,轻声道,“不认识我不打紧,不管你以前是谁,记住,你以后的名字叫萧苒。” 萧苒,是谁? “这是什么地方?”少女又问了一遍。 眼前的妇人,温婉,端庄,美貌,浑身透着一股江南女子温柔淡雅,腹有诗书的气质。 “西北,庆王府。”妇人道。 少女瞪大了眼瞳,“庆王府……” 她怎么会在庆王府? 她不是……死了吗? 那支箭矢,射穿了她的心脏。 可她现在又是谁? 少女突然很头疼,她痛苦的捂着头,脑子里仿佛撕裂般的疼,传来阵阵耳鸣。 “记住,你叫萧苒,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居所。”妇人强调道。 少女抬头看她,这妇人看着温柔似水,语态却透着强势的威严。 “你是…庆王妃?”猜出妇人的身份,少女震惊道。 妇人不答,却已是最好的回答。 少女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心中又惊又喜,她真的还活着? 是道尊,救了她? 道尊果真是庆王府的人。 她现在是萧苒? 她欣喜的看着庆王妃猜测道,“你…是我的母妃?” 妇人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没说话。 “母妃,她醒了么。”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一个阳光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 瞧见坐在床上的少女,他呵笑一声,“醒了?” 萧苒眼神一闪,他是…… “他是萧凛,你可以称他兄长。”庆王妃说。 萧凛面无表情,“倒也不必勉强,你的事,我与母妃都有耳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知肚明,虽说你不想回庆王府,但想来今后你也无处可去,一缕孤魂能去哪呢,以前你干的那些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还望你今后本分做人。” 萧苒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 他不待见自己。 这就是庆王府的小郡王么? 庆王妃也说,“从前你不想回来,我们也成全了你,然则你现在却不得不回来,苒苒,你是如何回来的,你心里明白,你记住,死而复生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你要好自珍惜。” 萧凛神色淡淡,“还魂不易,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就走。 “是你救了我?”萧苒急着问。 道尊,是他吗? 她不确定,她从未见过道尊的真容。 萧凛回头看她,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轻嘲,好似在看白痴。 那眼神,她见过! 何其熟悉。 唐时锦也曾用这样轻蔑的眼神看过她! 萧苒攥紧了五指,萧凛和唐时锦,何其相似! 他们都看不起她! “怎会是阿凛救了你,救你的是尊者。”庆王妃说,“尊者助你还魂,耗费了不少修为,如今正在休养。” 萧苒抿唇,没再说什么。 如今她寄人篱下,尚不清楚局势,不宜得罪人。 “母妃,我走了。” 萧凛摆摆手。 庆王妃跟着问,“你要去哪?” 他一顿,勾唇道,“上京,去找锦宝。” 第262章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说完,他率性走了。 他好久,没见到锦宝了啊。 他说的,是唐时锦么? 萧苒痴痴的想着,他说要去见锦宝的那份喜悦,连她都感受得到。 可她没看到,萧凛在转身后,便冷下来的脸色。 唐娇娇该庆幸,她是同唐时锦抱错的那一个,否则,她绝无机会,能回到庆王府。 “哎,也不知道小锦儿在京城过的怎么样?”庆王妃叹了声。 她也想小锦儿。 “她很好。”萧苒低下头,将记恨藏于眼底,声音乖巧谦逊的说,“唐时锦她在京城过的很好,有爱她的阿娘和哥哥姐姐,王妃不必忧心。” 庆王妃点点头,“那就好。” 她起身道,“你好好歇着,屋里缺什么就同外面的人说,会有人为你置办的。” “谢谢王妃。” 她很乖。 可庆王妃却感受不到她的乖。 罢了。 这一声母妃还是缓缓吧。 庆王妃并不急着相认。 庆王妃走后,萧苒看着房间里的物件摆设,都很精巧,这就是唐时锦住的地方么? 唐时锦命可真好啊。 从方才的寥寥数语中,能看出萧凛他们对唐时锦都很宠爱。 庆王府,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穷困潦倒。 可她的生母养母,都被唐时锦抢了去。 凭什么唐时锦能在福窝里长大? 锦宝,真是个叫人嫉妒的称呼! 唐娇娇抚摸着这张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脸,忽而笑了。 她活还着,她还没认输呢。 唐时锦,我们走着瞧! … 太子府的惨案,在第二日传开,震惊全京城,震惊朝野! 据说皇帝大怒,怒火攻心之下,还吐血了。 当场就晕在了龙椅上,宫里人仰马翻,太医轮番上阵。 清晨,唐时锦睁开眼,起身,打坐,吸收天地灵气。 一个时辰后,洗漱,出门,看到门外站着两个身影。 “阿锦……” ‘砰!’ 唐时锦一把关上门。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门外,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彼此不屑,谁也不服谁。 门又开了,唐时锦心情垮了,“你们,在这干什么?” 阴天子轻哼,“打了一晚上,累了。” “……” 所以? “本帝君要休息。” “……” 所以? “给我找个房间。”阴天子理所当然的说。 唐时锦嘴角抽抽,“这不是我家!” “如此,我住你房中,本帝君不嫌弃。”阴天子戏谑道。 下一秒,十九王爷剑指眼前,阴天子眯起眸子,“还想打?凡人之躯,若不是本帝君放水,你根本不是本帝君的对手,劝你最好识趣些。” 萧宴眸色幽深,“你吵到阿锦了。” “她可不嫌我吵,是不是阿锦?” “我嫌。”唐时锦面无表情。 阴天子一噎。 脸色阴霾霾的。 “你们打到了天亮?” 十九王爷点头。 唐时锦深吸一口气,精力真好。 “大帝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我?”唐时锦又问。 阴天子点头。 十九王爷脸色冷沉下去。 “可以。”她说。 阴天子嘴角上扬,得意的瞥了眼萧宴。 “但我这里不养闲人。”没等他笑起来,唐时锦就说,“大帝如果不走,就得留下来干活,在阳间,衣食住行都得花钱,大帝应该不会想吃白食吧?” “我可以不吃饭。”阴天子轻哼。 唐时锦一噎。 他是阴天子,不吃阳间的饭完全可以。 “那就请大帝离开吧,我这里不白住。” 阴天子面色沉沉的看着她,唐时锦亦面不改色,毫不退让,沉默片刻,大帝妥协道,“你想让我干什么活。” 唐时锦勾唇,她想了想说,“我想开家学堂和医馆,缺个郎中和教书先生,大帝应该都能胜任,大帝你想做哪个?” 阴天子嘴角微抽,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可是大帝! 从来无人敢让他干活。 唐时锦一脸‘不干就走’的表情,他瞧着一点情面都不讲,阴天子磨着牙说,“我选郎中。” 望闻问切,难不倒大帝。 “可以。”唐时锦补充道,“没有工钱哦,工钱抵你的住宿费。” 阴天子:…… 他无语的看着唐时锦。 怎的转世后,竟是个守财奴? 唐时锦又看向萧宴,“王爷,选址选好了吗?” 十九王爷点头,“高枫。” 高枫送来三张地契。 交给唐时锦。 唐时锦看了,地址都在西街,离卦店和她们新买的宅子都不远。 很好。 唐时锦收起地契,“万事俱备,那我们就开始筹备吧!” 她干劲十足。 十九王爷弯了弯嘴角,“我陪你。” 唐时锦想了想,没拒绝。 多个人力也是好的。 “我也……” “你也别闲着,我有事要你去做。” 阴天子刚开口,就被唐时锦打断,“一会儿我写几个告示,你拿去贴在大街上,把我们要开绣坊和学堂,以及医馆的消息散出去,如果有人前来报名,你就负责登记在册,明白吗?” “我是大帝。” 你在指使我做事? 阴天子一脸不爽。 “干不干?”唐时锦神色淡淡。 “本王可以让高枫去做。”十九王爷补刀。 大帝狠狠磨牙,“干!” 瞧着阴天子一脸憋屈的模样,唐时锦微微叹气,她也搞不懂,大帝为什么要跟着她? 莫非,是与冥帝殿的那副壁画有关? 就这样,唐时锦的日子变得忙碌了起来。 绣坊由唐令仪正儿八经的取了个名字,叫锦绣坊。 学堂和医馆,唐时锦想了想,说,“就叫学子堂和济民堂吧。” 除此之外,唐玉延还给她送来了一个人,“三妹妹,听说你这里缺教书先生,我有一人,可举荐给三妹妹。” “二哥举荐的人,我信得过,是什么人?” “唔,一个学子。”唐玉延说。 唐时锦抬眸,看到跟在二哥身后的人,她愣了愣。 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容轩,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三妹妹,她开了家学堂,正想请个教书先生,我觉得你能行。” 唐玉延迟疑了一下,说,“三妹妹,在你这教书,可有工钱?” 容轩在看清唐时锦之后,脸上多少有些羞愧和难为情。 他支吾的摆手说,“我可以不要工钱的,我愿意来教这些孩子们……只是,只是我未有功名在身,还望唐姑娘不要嫌弃……” 第263章 让你从此告别厄运 早知道是唐姑娘开的学堂,他肯定不说要工钱的话! 唐玉延看了他一眼,他知容轩家境贫寒,他想找这份活计,也是为了勤工俭学,挣点钱贴补家里。 唐时锦看着他,问了句,“我……你姐姐留给你家的银子,花完了吗?” 容轩脸上更为羞愧,“花,花完了……” 唐时锦微微蹙眉。 她记得这书生,容娘的弟弟,她送容娘回家时,与他见过。 她还给容家二老留下了五千两银子,按理说能很好地改善他们家的生活才是。 可瞧着容轩,还是一身缝缝补补的布衣。 五千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唐玉延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嫌容轩非正经的教书先生,他替容轩说话道,“容轩他虽是学子,但他的文章,书院先生是多有夸赞的,才学这块,三妹妹不妨先让他教学一段时间,若觉不行,再换掉他便是。” 毕竟是三妹妹开的学堂,他也不能打包票三妹妹一定会用容轩。 唐时锦摇头,“我质疑的不是他的才学,罢了……你想做就留下吧,我会给你开月钱。” 容轩眼眶有些红,“多谢姑娘。” 他羞于开口,家中的境况,不想让人看轻他。 姐姐给二老留下的银子,实非好事。 老父亲得了横财,便染上了赌瘾,没过多久,那笔银子就输完了。 老母亲靠着给人浆洗,艰难的维持家中生计,可老父亲每日还是要去赌。 家中如今已是揭不开锅。 其实,他已经从书院退学了。 家中已经供不起他读书。 唐二公子是顾着他的颜面,才没说透。 唐时锦微微叹气,原想着留下些银子,了却容娘的心愿,让它能安心去投胎,容家也能好过些。 可没想到……一把年纪的容父居然涉猎了赌场。 但凡沾染上黄赌毒的,到头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因为要开绣坊,唐令仪负责教刺绣,便不得空守着卦店,所以店里就缺少了人手。 之前大姐就提过要招人,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这几日唐时锦就在琢磨,要收个徒弟,卦店不能离人。 因着绣坊,学堂,医馆要开张,唐时锦又收到了一波祝贺。 “小锦,你这又是绣坊,又是学堂又是医馆的,济世救民,此乃大功德啊!” 第一个来的,就是世子萧洵。 萧世子玩味的说,“你那三处选址,我都去看了,十分不错,听说你还要招教书先生,你看我怎么样?” 唐时锦挑眉看他。 他嘿嘿道,“本世子在做文章方面,虽说没什么天赋,但好歹也是读过书的,教一群孩子识字,绝对没问题。” 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说。 身后,有东西磕了一下。 萧世子回头,看到个穿着寒酸的布衣男子低着头,不小心碰到了架子,他手忙脚乱的摆好之后,匆匆出去了。 “这是你找的伙计?” 瞧着像个文弱书生。 不过够穷酸的。 萧世子心想。 “他是我请的教书先生,萧世子要抢别人饭碗吗?”唐时锦淡淡道。 萧洵呵笑摆手,“那不了,我就随口说说。” 看他嬉皮笑脸的,唐时锦忽然认真的盯着他,“世子。” “怎么?” 萧洵眼皮子跳了跳。 唐时锦这么看着他。 他觉得他要倒霉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不考虑拜我为师吗?”她很认真的说,“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让你从此告别厄运,人敬你,鬼怕你,没准儿你还能登上仙途!” “……” 萧洵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说,“你是在给我画大饼吗?” 唐时锦淡定,“不全是。” 顶多画半个饼。 “我觉得我与仙途无缘,本世子只想做个逍遥快活人。”萧世子哼笑。 唐时锦叹气,拐徒弟失败。 “阿锦妹妹要开学堂,怎么不通知我呢?这等好事,怎能少得了我。” 这时,岑南舟来了。 唐时锦眸光一亮,“小侯爷,想修道吗?我可以教你,只要你拜我为师!” 岑南舟微愣。 萧洵嘴角抽了抽,悄悄对岑南舟摇摇头。 未来小皇婶现在是执着于收徒弟啊! “不瞒阿锦妹妹,国师曾说,我与修道无缘,你瞧我家中那些美人,我若修道,她们何辜呀。”岑南舟笑着说。 哎,她想收个徒弟,怎么就这么难呢? 唐时锦不禁怀疑自己。 难道是她看起来,很不靠谱吗? “唐姑娘想收徒,我……我可以吗?”门口传来不确定的声音。 唐时锦抬眸看去,是谢恒。 谢恒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唐时锦看了他一眼,道,“你天分不高,学起来恐怕很难悟道。” 谢恒反而很坚定,他不想放弃,“我知道我不太聪明,但我会努力学的,唐姑娘,我是真心想拜你为师的!” 唐时锦歪了歪头,然后她抬起手指,掐指算了算,“我们之间,可以有师徒缘分,你虽天资不好,但你心地纯善,修道最重要的是道心,其他的,以后可以慢慢学。” 谢恒被她夸得忍不住脸红。 唐姑娘说他心地纯善。 他在唐姑娘眼中,优点如此大吗。 “唐姑娘答应收我为徒了?”他一脸激动。 唐时锦勾唇,“现在就敬茶,拜师吧,不需那些繁文缛节,简单走个仪式,你就是我金皇观第三代弟子了。” “为什么是第三代?”看热闹的萧世子突然插话。 “因为道观成立总共就收了两个弟子,我师父是第一代,我是第二代,我徒弟自然就是第三代了。” 听起来,这个道观有点凋零。 “你们道观收了两个弟子,除了你,还有一个是谁?”岑南舟又跟着问。 唐时锦凉幽幽的瞥了眼他俩,不拜师哪来这么多问题? 但,基于要收徒,总得让徒弟了解一下师门的历史。 虽然这段历史并不长。 “是我哥哥。”她说,“也是我师兄,萧凛。” 那不是庆王府的小郡王吗? 萧洵记得是有这么个人。 这位小郡王,从小就不在京城,听说被庆王赶去道观,陪唐时锦修道。 他不禁感叹,庆王夫妇是真疼爱小锦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赶去那深山道观中。 第264章 带一群鬼给她捧场 “那你师兄一定也是个道法厉害的吧。”岑南舟说。 唐时锦呵呵…… 摸鱼猎鸟他最厉害。 说来也不知道萧凛在山上过的怎么样了?山里的鸟窝够不够他掏? 谢恒抓紧奉茶道,“师父,请喝茶。” 唐时锦喝了茶,正式收下这个徒弟。 她想了想,从随身小布袋里掏出一本书,“这里面是各种符箓的画法和作用,入门级的,你先拿回去看看,看不懂的再来问我。” “谢谢师父!”谢恒仿佛拿到了什么宝贝,他心悦过唐姑娘,但后来,他被唐姑娘的道术折服,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唐姑娘。 自然不再有非分之想。 如今能和她成为师徒,谢恒觉得很满足。 唐时锦又掏出一把木剑说,“这是千年桃木剑,当年我修道时,我师父给我的,上面有我和我师父的灵力,你拿着防身,顺便用来修炼。” 那把桃木剑,很小,只有匕首大小。 但唐时锦说,“待你小有所成,这把剑便能随你掌控,发挥出它的作用。” “徒儿知道了。”谢恒受教。 “好了,你起来吧。” 谢恒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师父赠的东西保管起来。 萧洵突然觉得,当唐时锦徒弟,收获满满,似乎也不差? 锦绣坊正式开张这日,光景出乎意料的……惨淡。 唐时锦从清晨坐到了正午,盯着外头天上飞过的麻雀,一手撑着头,一手掐着手指,心想,难道是她算错了? 今日不是个黄道吉日? 唐令仪走进来说,“小锦,学堂和医馆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许是我们刚开张,那些受过林家坑害的,不敢再轻易上门也是有的,不然我们再等等?” 外头有人驻足观望,但就是没人上门。 锦绣坊和学堂早就贴出了告示,招收那些想学刺绣手艺,想自力更生,或是寻份活计的人。 读不起书,吃不饱饭的,都可以来绣坊做活。 唐时锦看了眼外头那些驻足观望,想来又不敢来的人,尤其是从林家解救出来的那批人,心里早就种下了阴影,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善举,她们不信。 锦绣坊声称,不仅供吃住,还免费教她们刺绣的手艺谋生,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莫不是,又一个林家? “不着急,咱们诚信教学,总会有人上门的。”唐时锦深叹口气。 忽然,她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阴气。 “看你生意太惨淡,我特地找人来给你捧捧场。” 阴天子大步走来。 大帝在人间,维持着他丰神俊朗的表象。 但唐时锦觉得,挺欠揍的。 比如现在,一群鬼跟在他身后。 对唐时锦说,“唐姑娘,恭喜啊恭喜!” 唐时锦:…… “姑娘果然没骗我们,我们都在阴间找到了活计呢,如今在白爷和黑爷手下做事。” 一个穿着得体的女鬼说道。 “你……” 唐时锦表示有点脸盲,没认出来。 “唐姑娘不记得了?是你渡我们上岸的呀!”女鬼说道。 唐时锦一顿,“是你们啊。” 长公主府捞出来的那群水鬼。 还真在冥府考上公务员了? 不错。 可喜可贺。 “听说唐姑娘要开新铺子,我们都来祝贺唐姑娘。” “祝贺我收到了,你们没什么事可以回去了。”唐时锦摆手。 本来就无人问津,一群鬼呆在这,更没人敢上门了。 女鬼们看了眼大帝,大帝挑眉,“我带人给你撑场面,你还不高兴?” 唐时锦:带一群鬼给她捧场,我谢谢你了! 我这是绣坊,不是义庄。 没等她开口,外面忽然来了人,“请问这是唐姑娘的绣坊么?” 来的是一群妇人。 唐时锦扫了眼她们身上的绫罗绸缎,道,“几位不是来学刺绣的吧?” 妇人们摇头。 其中一人道,“我们是来感谢唐姑娘的,昨晚我家柔儿给我托梦了,让我务必要来给唐姑娘捧个场。” “是啊,我也梦到我女儿了,还说让我怎么也得来给唐姑娘道谢。” “唐姑娘绣坊里的绣品,我便提前预定了,以后我崔家的刺绣,都从唐姑娘这里定。” 唐时锦有些迷糊,“你们是……柔儿又是谁?” “唐姑娘,我就是柔儿。”先头那女鬼说,“是我让我娘来的。” “还有我娘。” 其他女鬼笑着说。 唐时锦懂了。 这些水鬼摇人来给她捧场呢。 “好说,锦绣坊质量保证,绝对童叟无欺。”唐时锦笑咪咪的说。 “姑娘……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门口,有人上门问。 唐令仪立马笑着说,“招的,大娘是想学刺绣吗?我们绣坊可以免费教你们,不会欺诈你们哦。” “可,可我年级大了……手脚也不利索,还能学吗?”衣衫褴褛的大娘小心翼翼的试探问。 她身边,还牵了个孩子。 “大娘,有恒心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唐令仪看了眼那有些怯懦的孩子说,“这是大娘的孩儿吧?我们这里还有学堂,可以供你的孩儿上学堂。” “真,真的吗?”大娘眼神亮了,期盼又不敢置信。 “是真的,我家妹妹修道,只盼能渡一渡这世间的疾苦,大娘若不放心,可以随我去亲眼看看那学堂,还有教书先生呢,我家妹妹说了,读书才是这些孩子们唯一的出路。” 唐令仪语气真诚,长得又温柔,她这话,更是说到了大娘心坎里。 大娘顿时就泪流满面,从来无人在乎过孩子们有没有出路。 她们这样乞讨为生的,莫说读书,每天连肚子都填不饱。 大娘也是看着有许多妇人进了绣坊,这才壮着胆子,上来问一问。 随后,第二个,第三个,前来询问的人越来越多。 绣坊一下子就人满了。 唐令仪露出笑脸,“大家不要急,绣坊正是招人的时候,你们随我到这边登记一下,有孩子的,皆可上学堂,锦绣坊童叟无欺!” “登记这活,不应该是大帝干的么。”唐时锦淡淡侧目。 某大帝默默移开视线,当没听到。 前来捧场的妇人们感叹道,“两位唐姑娘以诚待人,这绣坊的生意定能红红火火。” 唐时锦勾唇,“谢夫人吉言。” “是我们要谢谢唐姑娘才是,若不是你,我们至今连女儿的尸骨都找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第265章 邪祟佛牌 说着,几位妇人便红了眼眶。 低头抹了抹泪。 “娘……”女鬼们看着,却不能安慰。 “夫人们节哀,你们的女儿,现在都很好。” 母女相聚一堂,却已是人鬼殊途。 唐时锦低低的叹了声。 但好在,活着的人很好,死了的也混的不错。 “对,柔儿说了,她现在可是在阴间当官儿了,没准等我下去找她的时候,她还能给我这个当娘的走走后门,下辈子投个好胎呢!” 妇人止住了泪,笑着说。 唐时锦轻笑,柔儿鬼脸羞愧,“娘,你说什么呢!大帝,我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还请大帝明鉴!我不敢的……我就是个给白爷他老人家打杂的!” 它哪有这么大的权限! 敢给娘走后门。 呸呸呸! 走什么后门。 娘要长命百岁的。 不能这么快下去找它。 忙活了三日,总算将绣坊,学堂以及医馆的事走上正轨了。 大姐在锦绣坊教人刺绣,谢恒就在卦店看守,顺便学习唐时锦给他的符箓书籍,医馆有大帝,唐时锦也放心。 至于她自己,则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日子充实又忙碌。 这天,唐时锦在路上看到一群道士走过,个个表情严肃,脚下生风。 “白元观的道士,想必是进宫去的。” 忽然听到声音,唐时锦转头看到欣然,欣然哼笑道,“太子惨死,听说陛下吐血病重了,皇后日日以泪洗面,这些道士就是去给太子做法事超度他的。” 唐时锦闻言,微微挑眉,“许久不见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 “来找你帮忙的。”欣然道。 “哦?” “我有个表妹,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想找你去瞧瞧。” “哦?” “哦什么哦,你说,要不要帮忙!” 唐时锦好笑,“未来小舅母开口,哪有不帮忙的道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欣然被她说的一阵不好意思,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我要是知道,就不来找你了。” 她又不懂道法。 哪知道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带路吧,随你去看看。”唐时锦说。 欣然带她来了一处不大的宅院,门口上挂着‘陈府’的匾额。 “这是我母家的亲戚,求到我这里,我不好拒绝。”欣然解释说,“给你添麻烦了。” 唐时锦摇头,“无妨,不过要收费哦。” “这好说。” 欣然领着她上门,守门的小厮一见郡主,立马前去通报。 郡主的母家,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 欣然虽是郡主,却并非崇王妃亲生,她的生母担的是侧室的身份。 听欣然说,她生母平时茹素,吃斋念佛,嫌少露面。 “郡主来了!”一个妇人亲自迎了出来,然后又打量到唐时锦,说,“这位想必就是道术惊人的唐姑娘吧!唐姑娘,小女前些日子像是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今人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我……我实在是没法子,才求到郡主那的,还请唐姑娘救一救我家姑娘。” 说着,那妇人就开始抹泪,还要给唐时锦下跪。 被唐时锦拦下,“不必如此,带我去看看你家姑娘。” 陈母连连点头,“好,唐姑娘请,郡主也这边请。” 这陈母身上,确实沾了些死气。 应该是在她女儿身边沾上的。 闺房里,陈兰枝躺在床上,面相苍白,透出死相。 “你女儿,的确像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唐时锦看了眼这个房间,房间里并无异样,死气只在陈兰枝自身。 陈母脸都白了,“是,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唐时锦祭出张安魂符,先稳固一下陈兰枝的魂魄,但,她身上有东西,与符箓发生了排斥。 邪气从陈兰枝领口冒出,排斥安魂符的东西,在对方脖子里。 唐时锦伸出手,想一探究竟,可还没碰到她,床上的陈兰枝猛地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唐时锦。 她像是有意识般,紧紧地将脖子里的东西攥在手里。 不许别人碰。 “枝枝,你醒了!”陈母见女儿睁开了眼睛,欣喜极了,“唐姑娘果然厉害,这就唤醒了枝枝!” “她没醒。” 唐时锦声音清冷。 “没醒?”陈母微愣,“可枝枝不是……” 睁开了眼睛吗? “她只是被人种在脑子里的保护反应罢了。”唐时锦说。 陈母没听明白,“保护什么?” 自然是她脖子里的那东西。 “你女儿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唐时锦问。 陈母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佛牌呀!保平安的!” 靠一个带邪气的东西保平安? “难道是我们一起去千佛寺求的佛牌?”欣然郡主忽然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她和表妹一起去了千佛寺。 庙里的僧人,给了她们一人一块佛牌,说在佛前开过光,可保平安,还不要香火钱。 “就是那块佛牌!”陈母说。 欣然皱眉,“那佛牌,我也随身戴着呢。” “拿来我看看。” 欣然倒也没袒护什么,直接摘下戴在脖子上的佛牌,给了唐时锦。 唐时锦看了看,说,“你的这块佛牌,很干净。” 欣然像是松了口气,“那就不是佛牌的问题,千佛寺香火鼎盛,想必不会……” “我给你的护身符,还带着吗?”冷不防,唐时锦又问。 欣然郡主一顿,“带着呢。” 护身符,她是从不离身的。 但,当她拿出护身符一看,她脸色颤了颤,“怎么会……” 只见上面的符文,褪完了。 “护身符替你挡了一劫。”唐时锦说,“这符纸上,有邪祟的气息。” 便是从佛牌上挡下来的。 陈兰枝因为没有护身符,在双重不干净的东西打压下,情况才会这么严重。 之所以说是双重,是因为,佛牌有邪祟气息是其一,其二,她被有死气的东西选中了。 “邪祟……哎哟我的枝枝这可怎么办啊!唐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闺女啊,她可是定了亲,马上就要成亲的人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她还指望枝枝飞上枝头,她们老陈家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呢。 “定亲?”唐时锦听到了苗头。 陈母趴在床头哭,欣然则叹气解释说,“表妹跟赵国公府定了亲,原定下月初就要完婚的,表妹也是想为她的姻缘求个圆满顺遂,才拉着我陪她去千佛寺的。” 第266章 因为她跟死人定了亲 唐时锦闻言,眯了眯眸子,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小锦,表妹是因为佛牌里的邪祟气息才会这样的吗?” 唐时锦摇头,“不全是,你表妹这是双祸临头,运势确实不怎么好。” 欣然有些心惊,还好她随身带着小锦的护身符。 否则她岂不是也要出事? 想想就有些后怕。 “双祸是什么?”欣然看着半死不活的表妹,脸上有些不忍心。 表妹花一样的年纪,若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陈母也泪眼婆娑的问,“唐姑娘,枝枝究竟是有什么祸事,她……她还有救么?” “若想她好起来,得退了这门婚事。”唐时锦语气平淡。 陈母却不淡定了,“什么?要退婚?这怎么行!” 她惊讶起来,带着泪说道,“枝枝可是与国公府定了亲,这怎么能退婚呢,那可是国公府啊!寻常我们这样的人家,根本高攀不上,这么好的亲事,怎么能退呢!” 这亲事,可是多少人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 哪能说退就退呢! “好?那赵晔二百来斤,长得膘肥体壮,肥头大耳的,姨母这不是把表妹往火坑里推么。” 欣然郡主无语的吐槽。 而且那赵晔,长得难看就算了,听闻他还有些怪癖,可不是什么好人。 “郡主此言差矣,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赵家小公爷面貌虽说是丑了些,但他家世好啊!男人长得好看是次要的,家境殷实才是最重要的,枝枝嫁过去才不会吃亏!” 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家世好,比什么都强! 唐时锦闻言,和欣然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她们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但她们也没去反驳陈母的观点。 唐时锦抛开观点,讲正事道,“你是要亲事,还是要你女儿的命。” 陈母一脸犹豫。 她两个都要不行么! 为什么非得退亲? 她看着唐时锦的眼神,多了几分质疑。 陈家舍不得退这门亲事,欣然明白,但小锦说的,不能不听。 她道,“姨母,亲事哪有表妹的性命重要,你可要想清楚啊。” 这门亲事,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 而唐时锦说出了其中不对劲。 “夫人也说了,像你们这样的人家,根本高攀不上国公府,人家为什么又偏偏看上了你女儿呢?” 陈母眼神颤了颤,莫名有些心慌。 此前她从未想过唐时锦说的这个问题。 她只觉得,是她陈家运气好,枝枝走运,这才被国公府看上。 陈家虽有崇王府这门亲戚,但终究只是个侧室,不是正妃。 而她那妹夫崇王,却也只是个闲散王爷,从也不曾帮衬过陈家什么。 陈家就指望枝枝能加入高门,将来好提携提携娘家人。 国公府前来说亲的时候,陈母简直被这好事砸昏了头,她想,定是神仙真人听到了她的祈求,真就让她女儿得嫁高门! 欣然郡主点头,听闻陈家与国公府定亲的时候,她就疑惑,京城那么多名门贵女,国公府那样的高门显贵,肯定是极自傲的,能看得上陈家的门第? “小锦你是说,赵国公府有问题?”欣然郡主道出其中关键。 陈母又是一阵惊颤,“怎么会……来提亲的人明明说了,枝枝嫁过去,就是国公府的少夫人,怎么会有问题!” “你见过你女儿的定亲对象吗?” 唐时锦看了眼被陈兰枝攥在手里的佛牌,陈兰枝其实早已是失魂状态,她的魂魄虽未离体,但魂魄已经被死气和邪祟的气息冲撞了。 陈母木讷的摇摇头,“来说亲的只是媒人……” 莫说小公爷,她连国公府的人都没见到。 国公府只是请了个媒婆来说亲。 可对方是国公府啊,哪怕只是个媒人上门,陈家哪有不应的! 媒婆带来了小公爷的庚帖,陈母怕国公府反悔,当场就应下了这门亲事,还将陈兰枝的庚帖给了媒婆,让她拿回去国公府交差,如此,与国公府的亲事便算是板上钉钉! 为此,陈母还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 晚上睡觉,做梦都笑醒了。 可谁知……谁知让她笑醒的亲事,竟会是祸事? 陈母仍是不敢相信,国公府有问题。 “定亲应该互换了庚帖吧,可否拿给我看看。” 陈母表情有些迟疑。 这等私密之事,怎好给一个外人看? 欣然似乎听懂了,小锦是想看看国公府小公爷的生辰八字吧? “姨母,你若想救表妹,最好还是听小锦的。”她道。 陈母咬咬牙,最后还是去拿了庚帖来。 唐时锦扫了眼上面的生辰八字,又掐指算了算,语气冷然道,“果然,真是好一桩冥婚啊。” “什么?”陈母一下子就白了脸,“冥,冥婚?” “这上面的生辰八字,可不是活人的。” “怎么可能……”陈母不信。 “你女儿最迟明晚,就会死,夫人若不信我说的,不妨去国公府看看,你闺女高攀上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陈家定下一桩阴亲,还在这沾沾自喜。 觉得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 “今晚?”陈母吓得一抖,“唐姑娘,我给你跪下了,你救救枝枝吧,我陈家可全指望她了,我去……我去国公府,我去问问清楚,怎么会这样……” 唐时锦扫了眼床上半死不活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我可以保她三天不死。” 说话间,她手一挥,一缕灵力钻入陈兰枝的指缝,注入到佛牌里,打散了里面的邪祟气息。 陈兰枝松开手,露出佛牌,唐时锦伸手将佛牌取下,随手又下了一道安魂符,稳住陈兰枝的魂魄。 两个佛牌在她手中,一模一样,佛牌是木质的,并且还是槐木。 槐木即鬼木。 一面刻鬼首,一面刻佛身。 鬼首佛身,这东西,邪气的很。 唐时锦掌心燃起火焰,冥火将两块佛牌烧成了灰烬,化为乌有。 “谢谢……谢谢唐姑娘。”陈母犹豫着,还是问了句,“若是退婚,枝枝就能好起来么?” “不能。” 陈母一愣。 退亲都不能好起来? “你女儿身上的死气,是因为她跟死人定了亲。”唐时锦说,“观你女儿面相,她还有一劫。” 第267章 本宫要让太子活过来! “哎哟,我枝枝已经这样了,还有一劫啊?”陈母趴在床边哀嚎。 “想救你女儿,就去退亲,与死人撇清关系后,我可以救她。” 唐时锦留下一言。 从陈家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雨。 “怎么下雨了?” 欣然正想说,她没带伞,一柄黄纸伞就将她遮在了伞下。 “还是你准备齐全。” 唐时锦却望着那雨点没反应,欣然顺着伞边伸出手,“这雨有什么问题么?你发什么呆……” “别碰。” 唐时锦将她的手拦了下来。 一滴雨点滴在欣然指尖,她没看到,那雨点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阴气。 “怎么了?”欣然看她面色凝重。 “这雨不对劲。” 她的黄纸伞上有符文,雨点里的阴气,触之即散。 但如果滴在人身上,触到皮肤,恐怕会生病。 唐时锦把伞给了欣然,“拿着这把伞,回家去,别乱走。” 然后,她又掏出另外一把小黄纸。 抬手一撑,就变成大伞。 唐时锦打着伞走了。 雨下的并不大,人们避雨反而并不积极,唐时锦走在人群中,她看到带着阴气的雨,落在人们身上,然后消失了。 空气中的阴气肆虐。 唐时锦顺着雨中的阴气,穿过一条街,这头的雨势变大了,阴气也更重了。 “原来源头在这。” 太子府。 唐时锦在伞下,看到铺天盖地的阴气,从太子府窜出来。 她掐指一算,冷嗤道,死了都不安分。 太子府门口都是守卫,唐时锦仿佛都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唱祷声。 随后她又瞧见,之前遇到的那群道士,匆匆忙忙走进了太子府。 然后,念经的唱祷声又换了批人。 太子活着的时候,就在府中禁锢了大量的阴气,方便他炼制傀儡。 现在他死了,禁制破了,阴气便泄了出来。 恰好又下雨,这些阴气便融入了雨中。 她算了算日子,太子已过头七,按理说,尸身早该下葬了。 唐时锦冷冷勾唇,给自己用了道隐身符,便在侍卫眼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太子府。 太子的棺椁,就摆在灵堂里。 哭灵的人很多。 灵堂里围满了唱祷的道士。 所谓唱祷,就是念经超度亡者罢了。 唐时锦撑着伞,隐身站在灵堂外,她看到,太子的棺材里,阴气乱窜。 她微微眯起眸子,眨眼间便靠近了棺材,看到太子的尸身,嘴唇乌黑,眼睛上一个窟窿,即便换了衣服,唐时锦也能看出,尸体胸口一个大洞。 是被唐娇娇养的胎煞挖心而死吧。 自作孽。 但此刻,太子的尸体,被阴魂抢占,都要成马蜂窝了。 棺材里的阴气,就是从这些阴魂身上发出来的。 太子生前将它们囚禁在这里。 死后,它们也只能蹉跎太子的尸体出气。 唐时锦站在棺材旁,尸体上一张张阴魂的脸望着她,“你要阻止我们吗?” “不,你们随意。” 阴魂们钻进尸体里,将内脏,骨头全部都掏了出来。 肠子差点从太子衣服里露出来了。 只是,哭灵的人和念经的道士,都不曾靠近棺材,这才没察觉到。 “无白,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打坐的无为开口问身边的小道士。 叫无白的小道士摇着头,“没听到,师兄们在唱祷,许是师兄们的声音?” 无为点点头,然后又闭目念经。 可能是他听错了。 “无为观主,皇后娘娘召你去问话。”有宫人跑来道。 玄阳子和玄真子死后,白元观就由大弟子无为做了观主。 这次太子亡故,皇后便命白元观来为太子做法事。 无为看了太子的棺材,眼底藏着心虚,他其实看得见,太子府的阴气,太子棺椁都要被阴气吞噬了。 可他不敢说。 他的道法修为都不及师父,他超度不了这些阴魂…… 只能硬着头皮来做做样子。 “贫道知道了,劳烦公公带路。” 无为跟着来传话的宫人走了,剩下的道士还在继续念经。 唐时锦从太子府出来,一柄纸伞迎面走来。 “阿锦。” 纸伞微抬,伞下的人露出脸来,唐时锦真觉得,十九王爷是不是和她有什么心电感应啊? 好像她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到她。 “王爷是来祭拜太子的么?” 萧宴摇头,“本王是来找你的,我去了卦店,你不在,我想以阿锦的聪明,应该会寻到这里来。” 唐时锦轻笑,“王爷才聪明呢,王爷也发现了这雨有问题,才来找我的吧?” “嗯。” 因为发现雨水有问题,所以想到找阿锦。 阿锦不在,他便想到,阿锦应该会去太子府。 因为这雨中的阴气,与太子府有关。 “主子就是想见三小姐了。”高枫在后面补充说。 十九王爷淡淡侧目,高枫从主子眼角看出了对他的赞赏。 “这雨水中的阴气,确实是从太子府出来的。” 萧宴默了默,“这雨,对普通百姓可会有影响?” “有。”唐时锦说,“寻常人沾到阴气,免不得都会生点病。” 十九王爷面色浮现出担忧。 唐时锦又说,“正好我医馆里坐镇的那位能治,这点阴气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萧宴似乎笑了笑,“那便好,我送你回去。” 此时,正百般无聊坐在医馆里欣赏‘阴’雨连绵的某大帝,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怎么有股不好的预感? “下雨天凉,丰公子可莫要着凉了。”医馆里新招的小药童说。 阴天子哼笑,“我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着凉过了,倒也想体验一下着凉的感觉。” 小药童似懂非懂,“哪有人想生病的呀。” … “无为观主,本宫问你,你可有法子能令死人复活。” 无为刚进宫,跪在皇后面前,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见皇后这逆天之语。 他表情微微诧异,皇后这是在口出什么诳语? 然则,似是明白过来,无为心中一惊,皇后该不会是,想复活太子吧? “回娘娘,人死如灯灭,此乃顺应天道,凡人是无力回天的。” 无为低着脑袋道。 “本宫不想听这些虚言,你等修道之人,做的不就是违逆天道,逆天而行之事吗!” 皇后冷着一张脸,神情阴霾,“什么人死灯灭,灯灭了再点上不就行了,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提拔到观主位置上的,如今到了你该回报本宫的时候了,本宫要让太子活过来!” 无为惊掉了下巴,“娘娘,贫道……贫道修为尚浅,恐怕做不到啊。” 灯灭了可以点上,人死了哪能活。 除非…… 除非像他师父一样…… 第268章 要使死人复生,法门有二 “同为修道之人,为何唐时锦能做得到,你就做不到?这分明就是你的问题!”皇后冷呵。 徐稷死在了太子府,唐时锦都能把人救回来。 说明死人是可以复活的! 她便要让太子也活过来,虽然她让后宫的皇子尽数夭折,但她也没能诞下除太子之外的皇嗣,她就太子一个儿子,太子没了,她筹谋一生,岂非全打了水漂? 无为胆战心惊,他苦着脸,“娘娘恕罪,贫道修行低微,实在……嗬!” 他话未完,突然一缕阴风席卷过来,无为便被扼住了喉咙。 “既然你这么没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也不必活着了。” 无为耳边传来森森鬼气。 他瞳孔震惊,皇后宫里,哪来的鬼魂?! 都要掐死他了。 无为顾不得许多,他从怀兜里,摸出一张符纸,猛地拍在鬼魂手上,手背灼烧一片,鬼魂闷哼一声,猛地甩开了无为。 “娘娘宫里有阴魂!” 不等他喊出声,那鬼魂已经被符纸打了现了身,无为眼珠子一抖,“太,太子?” “大胆无为,你敢伤及太子!”皇后上来就是一脚,踹在无为身上。 然后赶忙去查看太子伤势,但她是人,触碰不到太子的阴魂,只能干着急,“皇儿,你怎么样,严不严重?母后都叫你不要冲动,这道士虽修为低下,但我们现在也只能指望他了,你且先忍一忍。” 无为跪在地上,惊颤不已。 是皇后将太子的阴魂带进宫来的? 她疯了吗? 太子阴魂的怨气极重,满是戾气,显然是厉鬼才有的气息! “儿臣无碍,他这符不抵唐时锦的厉害,但若他不能让儿臣活过来,便无需留他性命。” 它阴气森森的盯着无为。 无为只觉得头皮发麻,“殿下,人死不能复生啊……” “你闭嘴!”皇后出声呵斥,“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跟师父伙同余妃干了些什么勾当!你师父能借尸还魂,为何太子就不能?无为,你若敢欺瞒本宫,害怕逆天而行,故意不救太子,休怪本宫就不拦着太子,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这话,赤裸裸的威胁。 太子刚才差点就杀了他! 师父的事,皇后是怎么知道的? 无为心中惊疑不定。 她难道是想用师父的法子,复活太子吗? 万万不行啊…… “你也不必惊讶,这宫里的事,就没有本宫不知道的,你师父抢占其师兄的肉身,余妃能被他糊弄,却糊弄不了本宫,你们白元观那点私密,本宫一查便知。” 无为低着头,没敢吭声。 玄阳子能夺舍,太子怎么就不能了? 她只要太子能复生! “你是玄阳子的亲传弟子,他复活的法门,你不会不知道吧?” 无为苦着脸,“可我师父并没有活下来啊。” “那是他无用,两次死于唐时锦之手,做人做鬼都不是唐时锦的对手,如何能跟太子比!” 皇后冷嗤。 无为抬头,“皇后娘娘,我师父修道,尚且不是那唐时锦的对手,何况太子只是一介凡人,如何只剩一缕阴魂……” “你说什么?”太子阴魂目光阴霾。 臭道士的意思,是它打不过唐时锦? 信不信它现在就生吞了他! “贫道……贫道修为不及师父,实在无法助太子复生,殿下既已逝世,理应入冥府投胎才是呀。” “你住口!”皇后气的不轻,“太子如何,岂容你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无为又不吭声了。 还是皇后等不及,“你只管说,白元观乃历代国师所在,想必记载了不少道术法门,无论用什么法子,本宫要让太子活过来!” 无为皱着眉头,干脆就说了,“娘娘,是贫道说的不够清楚吗?贫道修为低微,即便有令人死而复生的法子,也得有相当高的修行支撑才可一试,贫道,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干脆摆烂。 是他不知道夺舍的法子吗,不,是他修为不够,做不到啊。 皇后要强行让太子复生,这不是为难他吗? 便是他师父,当时也只是强行侵占了师伯的肉身,魂魄与肉身契合的并不好。 所以最后才轻易败于唐时锦之手。 皇后嘴角抽了抽,“你只需说,复活的法门是什么?” 阴魂也兴奋的盯着无为,好似它马上就能复活了一样。 无为叹息一声,“贫道听师父提过,要使死人复生,法门有二,其一,施夺舍之术,其二,施还魂之术,第一种,是复生在别人身上,夺舍他人肉身,第二种,则是复生在自己的身上,令人起死回生。” 皇后听着,目光同太子一样,兴奋起来。 “可这二者,皆乃道门禁术,修道者是禁止修习的,贫道即便知道法门,也无法施行。” 无为又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若还魂术那么好施展,当初师伯也不会迟迟画不出还魂阵,师父等不及才会铤而走险,夺舍师伯的肉身。 无为知道自己的天分并不好,便是再修道个十年,二十年,也未必画得出还魂阵。 皇后听完,知道这小道士指望不上,她心疼的转看太子道,“皇儿,你也随道尊学过些道术,你可否能自己研究出这夺舍与还魂的法门?是母后没用,母后什么也帮不上你,看着我儿惨死,母后险些撑不住啊,幸而我儿魂魄还在,还有复生的希望,皇儿,不若我们找道尊帮忙吧?” 阴魂闻言,面色更为阴冷,“道尊不是个衷心的,儿臣甚至怀疑,他留在本太子身边,是另有所图!” 否则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它死,而不出手相救? 以道尊的修为,难道杀不了一个唐娇娇和胎煞吗? 还是说,唐娇娇和胎煞,根本就是他弄出来的? 太子阴魂还记得,它临死前,听到唐娇娇和道尊交谈,她们分明就是认识! “怎么会……他不是你父皇举荐给你的吗。” 皇后不懂道术,若是后宫的阴谋诡计,她尚且能应付,可道学,她是一窍不通,“皇儿既信不过道尊,那不如……就将无为暂且留在身边吧,好歹他是个修道的,即便修为不精,却也懂些道学,总归能有些用处,皇儿你说呢?” “皇后娘娘……”无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阴魂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听母后的。” 无为:…… 他一点都不想得到皇后如此重用! 他就说,皇后怎会如此好心,支撑他做白元观主! 原来她早就算计好了的? “母后,自儿臣被害后,父皇一直没去看过儿臣,父皇他可是一点都不伤心?”阴魂忽然问。 第269章 十九弟,寿数几何 皇后闻言,眼泪又下来了,她擦着泪道,“你父皇哪有不伤心的,听闻你噩耗当日,你父皇都吐血昏迷了,后来好不容易醒过来,又重病不起了,这几日的朝政……” 说着,她话音一顿道,“罢了,不说了,只要我儿能复生,仍旧是太子。” 然则阴魂听懂了,“是祁王吧?” 皇后眼睛里闪过一抹恨意,却也只能红着眼睛点点头。 “近几日,都是祁王在替你父皇处理朝政,就连姚贵妃那贱人,也日日守在陛下床头献殷勤,本宫忧心你复生之事,也就懒得和她争,便随她去了。” 骤闻太子死讯,皇后险些撑不住,她亲去看了太子尸身,差点哭晕过去。 幸而,太子阴魂还在。 并给了她一张符,让她能将太子阴魂顺利带进宫。 “萧祁。”阴魂目光阴狠。 想取代它,做梦! … “陛下,再喝一口吧,太医说了,陛下得喝药,才能好起来呀!” 皇帝病重,姚贵妃亲自照料汤药,在床头侍疾。 “不喝了,苦。”皇帝歪着头皱眉。 “陛下怎么生病了,反而像个孩子似的任性起来了,太医可是叮嘱臣妾了,这药得喝,不喝药怎么能好呢。” 贵妃劝道。 皇帝摇头,“朕不喝,朕的身子朕自己有数,贵妃,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朕想歇歇,你下去吧。” “那臣妾去给陛下准备些蜜饯可好?等陛下睡醒,臣妾再重新让人熬药来,就着蜜饯,陛下总不会觉得苦了。” 皇帝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贵妃才告退。 “娘娘对陛下真好,如今太子没了,祁王便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想来过不久,陛下就会改立祁王为太子了。” 出了皇帝寝殿,姚贵妃身边的宫女兴起说道。 贵妃看了她一眼,宫女顿时低下头,“娘娘恕罪,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该罚!” 这些话,是大逆不道的。 可不能叫人听见。 却不想,贵妃并未罚她,“你说的不错。” 宫女抬头,正见贵妃一脸笑意,神清气爽,“皇后仗着位分高于本宫,这些年一直处处压制本宫,如今她儿子死了,本宫的儿子才能上位,太子真是……死的好啊。” 如今陛下也病重,说句不好听的,若陛下熬不过去,这江山,还得是祁王的。 皇帝躺在病榻上,喘息的咳了几声,气息微弱道,“怎么,你想等朕死了,才出来见朕么。” 床前,出现一个黑袍身影,头蓬遮面,看不清脸,对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陛下保重。” 保重? 他病的都要脱相了。 皇帝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朕还有得救吗?” 黑袍沉默片刻,道,“有。” 皇帝浑浊的眼神亮了亮。 枯瘦的手指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近几日,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子的亏空,皇帝有一种直觉,他撑不了多久。 “看陛下是想多活几年,还是少活几年。”黑袍语气平平。 一副置身事外的口气。 仿佛一点都不将皇帝的生死放在眼里。 皇帝是知道他脾性的,虽修道,却是个桀骜不驯的,傲气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多活几年是怎么活,少活几年又是怎么活?”皇帝盯着他问。 此人一直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皇帝至今不知他长什么模样? “多活几年,可以换命,少活几年,可以借寿。” 黑袍指尖多了两张符箓。 一张换命符。 一张借寿符。 “换命,借寿……” “我早说过,陛下并非天命所归,强行登上龙位,没有龙气护身,会遭天道惩戒。” 皇帝脸色阴沉下去,这话他不想听,“你只需说,要如何换命借寿!” “我可以将陛下至亲之人的阳寿换给陛下,让陛下活下去。” 黑袍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 可至亲两个字,却让皇帝迟疑了,“为什么是至亲,旁人可行?” “不行。” “为何?” 黑袍眸色沉沉,“陛下是想立刻遭天命反噬吗?” 强行登位,还要残害生灵,换自己活命。 是嫌命长么? 还真当天道是吃干饭的? 最主要的,他不想再替皇帝承担天道的惩戒。 黑袍觉得,皇帝及太子,这两颗棋子太废物了。 即便登上龙位,这些年也奈何不了十九皇叔。 果然,没有帝星命,强行披上龙袍,也是无用。 “陛下如果以无辜之人续命,必遭天谴!” 皇帝嘴唇抖了抖,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不是说换至亲的命,夺至亲的阳寿,就没有报应了。 一样有的。 只不过,若是由他生养,受他恩惠的至亲,反噬不会来的那么快罢了。 可他就剩祁王一个儿子了,若夺了祁王的阳寿,皇帝多少有些不忍心。 “陛下可想好了?” 皇帝气喘吁吁的抬头看他,半响,语气阴沉道,“若说至亲,不见得非得是祁王。” “陛下的意思是?” “手足至亲就不是至亲了吗?” 黑袍眸光微动。 只听皇帝问他,“十九弟,寿数几何?” 黑袍顿了顿,“以十九王爷目前找回的紫气来看,少说能多活二十年。” 帝星命,有龙气护体。 寿数自然也比旁人长。 只是提到十九王爷,黑袍就不禁牙痒痒。 他与师父,好不容易分离了十九王爷的命格,眼看就要熬死萧宴,却不想唐时锦回京后坏了事。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离开道观,下山回京。 “二十年,足够了。”皇帝轻轻的叹了声,“十九弟的运势,是真好啊。” 失了命格,煞气缠身,明明只能活到二十五岁。 现下,遇到唐时锦,不单找回命格,连运势也越来越好了。 换十九王爷的命,黑袍赞成,并且乐意效劳。 “太子如何了?”不想,皇帝又问。 “死了。”黑袍面无表情。 “朕的意思是,可还有救?” “死了如何救?” 黑袍反问。 皇帝皱眉,“道尊,注意你的态度!朕是君!” 你是臣! 黑袍眸色淡淡的留下一张换命符,语气透着些许不屑,“陛下想让我怎么救?” “还魂。” “我做不到。”黑袍直接说,“还魂乃逆天之举,必遭反噬。” 皇帝定睛看他,“你夺十九弟命格,不是逆天之举?道尊的修为会怕?” 第270章 好弱的符 黑袍顿了顿,“我为何要冒着遭天道惩戒的风险去为太子还魂?我不是他爹,再说,我不是已经为陛下冒过一次险了么?我助陛下登上龙位,便是违逆天意,陛下还想让我为您付出些什么?” 皇帝一时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至于反噬。 其实他已经遭过了。 他为此,付出了一回性命。 只不过,此事除了师父,无人知晓。 “朕知你道法高,就当朕求你,能否让太子活过来?”皇帝垂着头,颓废的说。 太子到底是他的儿子,丧子之痛,皇帝并非体会不到。 他浑身没什么力气,道尊其实早就看出,皇帝的气数尽了。 “朕求你……”徐稷死了,唐时锦不也让他活了么? 道尊的修为,应当不输唐时锦吧? “晚了。” 皇帝直直的看着他。 黑袍说,“太子的尸身,坏了。” 皇帝愣了三秒,然后沉痛的闭了闭眼,语气严厉,“你为何,没早些算到太子会丧命?” 这是求情不成,又想问罪? “陛下,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神,并非无所不能,太子有此下场,是他的劫数,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倒是能助太子早些入冥府投胎。” 否则以太子生前作的恶,死后可走不了冥道。 而且还会被黑白无常先丢冥河,再下油锅。 冥府酷刑,可不输人间炼狱。 皇帝心中悲痛,但他还需要道尊。 太子死了,可他还要活! “十九弟能为朕去死,也算他的功劳,开始吧!” … “王爷,不能烧啊!这可是太子殿下留下来的……这里还是太子府,王爷您要在太子府纵火,可得拿陛下的圣喻来呀!” 彼时,十九王爷带领玄影卫,守住了太子府。 道士们停止了唱祷,哭灵声音也停了。 所有人惊魂未定的缩在角落里。 太子尸骨未寒,十九王爷却要来烧府,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老太监,你看清楚了,王爷要烧的是傀儡,你们已经有人命丧傀儡之口,你还要阻止王爷,是觉得你老脸老皮,傀儡就不吃你?” 高枫冷嗤。 这老太监是皇后留下替太子操办后事的,他哪知道,太子府上会有这等凶悍之物啊! 无为道长走了以后,这傀儡突然就冒了出来,见人就咬。 已经咬死好几个侍女了。 尸体就横在灵堂里。 侍卫们更是死伤惨重。 连太子的棺椁,都险些被傀儡掀翻了。 老太监魂都吓飞了,立马叫人去报官,派人手来支援太子府。 可谁知,来的会是十九王爷。 高枫的冷嘲热讽,让老太监脸上火辣辣的,他狡辩道,“王爷既已收服了这傀儡,那便不用纵火了呀!” 他怀疑,十九王爷就是故意心存报复,想借机烧了太子府! 傀儡都被十九王爷用一根绳索绑住了。 “傀儡不烧不死,你们谁想喂傀儡的,自己上前来,不想死的就给我闭嘴!” 高枫冷冷的瞪了眼老太监。 老太监一噎。 眼底都是心虚。 他拍着大腿喊道,“王爷要烧了太子府,老奴可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呀!” 然而萧宴根本没理会这老太监,他祭出一张冥火符。 符箓燃起了幽绿色的火焰。 他甩手,将符箓仍在傀儡身上。 然则,冥火灭了。 萧宴蹙眉。 傀儡都准备好大叫了,突然火焰熄了,它们一个个茫然的看着萧宴。 然后露出一脸凶狠的吼叫起来。 高枫:…… 他默默地挪到十九王爷身后,“主子,符箓是不是画错了?” “无妨。” 画错了还有。 萧宴又甩出一张符箓,扔到傀儡身上,傀儡视线随着火符落下,张着嘴巴吐了口气,然后,符火灭了…… 高枫:…… 老太监:…… 傀儡:…… 好弱的符。 没见过这么垃圾的符! 不知是不是萧宴的错觉,他觉得傀儡那黑漆漆的眼珠子在嘲笑他。 高枫道,“主子,可能真画错了!” “吼!” 高枫一惊,绳子怎么断了! 火符那点小火苗,傀儡没烧着,倒是将绑傀儡的绳子燎到了。 绳子断开,傀儡便蹦了起来。 高枫立即拔剑。 但傀儡不知是不是有意识,知道萧宴和高枫不好打,于是把目标挑向最弱的。 “啊!烧烧!烧了!王爷救救老奴……” 傀儡扑向老太监,老太监当场就吓尿了裤子。 十九王爷扔出一张符,傀儡的爪子定在老太监颤抖的脸门上。 垃圾符怎么管用了? 萧宴也很好奇,怎么定身符好用,冥火符就不好用了? 他摩擦着自己的指尖,难道是自己没有阿锦的道术,所以画的冥火符只是空有其形? 他哪里知道,冥火符是要借助冥府地火,得跟冥府关系好才行。 此时,在医馆忙着给人看诊的阴天子忙里偷闲的冷哼一声,“当我冥火是谁都能借的么?” 想用冥火,他偏不给。 “大夫,你说什么,老汉耳背,没听清啊!” 年迈的老汉前来看诊。 阴天子扯了扯嘴角,从手边拿出一包草药,以及一张符,“老人家,您身体没大病,就是有些风寒入体,这药拿回去三碗水煎一碗,喝两天就会好的,但这符,您记得要随身携带,可以保您老平安的。” 老汉拿着药和符纸,“谢谢你,大夫,你是好人啊。” 看着老汉颤颤巍巍的身影,阴天子勾了勾唇,好人? 感觉似乎还不错。 “下一个。” 他低头,忽然看到自己手指上闪着淡淡的金光,大帝眯了眯眸子。 这是,功德? 他竟也会有功德? 阴天子有些怔愣。 他常居于冥府高位,早忘了功德是什么模。 “大夫?我这也喉咙痛,咳嗽怕冷,你看我是得了什么病啊?” 病人的询问,让阴天子回过神来,他顺手落下,替人诊脉,轻笑道,“老人家,您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感染了些风寒,这药和这符拿回去,符纸要随身带着,喝了药两日便好。” 他重复着同样的话。 医馆爆满。 大多都是感染了风寒。 缘何? 就是因为那场阴雨。 这些年迈的老人家们,体质本就弱于年轻力壮的,几乎都被阴气入体,感染了风寒的症状。 阴天子瞥了眼手旁的符纸,不多了。 得喊唐时锦再多画点驱阴符。 草药去寒气,符纸去阴气,双管齐下,病人自然会好起来。 而老太监被吓的一屁股摔在地上,尖声叫着,“烧了它,都烧了,把它们都烧干净!” 高枫冷嗤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十九王爷再度掏出火符,高枫悄悄的说,“主子,不如属下去请三小姐来?” 他怕主子这符还是不管用。 有损主子的威严和实力! 然则,萧宴扔下火符的瞬间,幽绿色的火焰顷刻间便燃烧起来。 傀儡来不及发出吼叫,就化为了灰烬。 高枫暗暗赞叹,看看这火,与明火就是不同。 烧完了还会自动熄灭。 前两张符肯定是意外才没燃起来! 第271章 她要去,宰了那臭虫! 萧宴似乎笑了一下,嗓音低醇,“还是阿锦的符管用。” 高枫:…… 这张冥火符,是阿锦给的。 阿锦大概算到,太子府的傀儡会作乱,便给了他火符,让他用火符烧傀儡。 十九王爷转身就走,他要去讨教阿锦,为什么他画的火符,没有火焰? 阴天子正给一位大婶诊着脉,突然脸色一沉,那大婶紧张极了,“大夫,你这个表情,难道我病入膏肓了?” “你多虑了。”阴天子挤出笑脸,重复同样的步骤,“药和符纸拿回去,喝两天就好。” “唉,谢谢大夫了。” 大婶嘀咕着,这小大夫长得真俊! 也不知道成家没有? 不如回家让她闺女来相看相看? 想着,大婶便脚下生风,匆匆往回家赶。 而萧宴刚走出太子府,忽然心口一痛,他面色一寒,猛地吐了口血。 “主子!” 高枫大惊。 连忙扶着他,“主子,没事吧?” 萧宴眯起锐利的眸子,有人动他命数。 “属下带主子回府,去召太医!”高枫急道。 萧宴抬手,“无用的。” 他感觉到灵魂一阵激荡。 胸口的护身符,发出金光,阵阵发烫。 萧宴摸出随身携带的五帝钱,高枫看了眼,大惊失色,“这铜钱怎么会裂了……” 五帝钱上,有裂痕。 阿锦说过,若有生命危险,五帝钱也会替他挡灾。 高枫当即意识到不对,“主子,属下立即带你去找三小姐!” 他看到,主子脖子上似乎长出了诡异的符文! “我来了!” 唐时锦人随声现,她面容清冷的从高枫手里将萧宴拉过来,靠在她身上,明明她很瘦,却能轻轻松松承担起萧宴的重量。 旋即,她指尖捻起灵力,注入萧宴眉心。 随之,符文淡了下去,萧宴心口的疼痛得到了缓解,“阿锦……” “别怕,王爷不会有事的。”她脸色冷若冰霜,声音却放柔了,“有人在对王爷用换命符。” 骤然感应她留给萧宴的五帝钱破裂,唐时锦便意识到,十九王爷出事了。 她扔了饭碗就赶来。 万幸,萧宴现在有帝星龙气护体,只是神魂受损,否则只怕是要当场毙命! 萧宴的命是她罩着的,想换走,也得问问她答不答应! 她费心费力才找回了些帝星命,延长了他的寿命,岂能被那些鼠辈再伤着? 唐时锦眼神冰冷,动作却很轻的把萧宴推给高枫,“带你主子回府等我。” 说完,她掏出一张传送符,转瞬不见。 她要去,宰了那臭虫! 唐时锦走的太快,以至于萧宴缓过劲来,都来不及叫住她,他面如寒霜道,“进宫。” “可是三小姐让主子回府等她……” 萧宴如何肯听。 想要他命的,无非是宫里那位。 阿锦定是进宫去了。 彼时,换命符被破,正在接受换命的皇帝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道尊……” 怎么回事? 他被反噬了? 正当皇帝不解的时候,黑袍开口了,“她来了。” 谁来了? 下一秒,一股极强的剑气破空而来,一剑挥向黑袍。 皇帝只看到道尊像是在躲避什么危险,没等他明白过来,‘咔嚓’一声,他身下的床榻,裂成了两半。 从中断开。 皇帝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他大惊,“怎么回事?” 是谁在此捣乱! 黑袍躲开一剑,咬牙道,“你承担不起弑君的罪名!” “君?他也配。”唐时锦语气冰冷。 眼中杀气凛冽。 她甩出五帝剑,剑指黑袍,“你果然是皇帝的人,敢碰萧宴,今日就要宰了你这鼠辈!” 黑袍目光阴沉,“萧宴几时成了你的逆鳞?” 关你屁事。 唐时锦一剑扫出,剑气纵横,直逼黑袍要害。 唐时锦这回是真怒了。 竟然直接杀到皇宫里来。 但她还知道给自己用隐身符,证明还没气糊涂。 皇帝肉眼是看不见她的。 只能看到有人拆了他的勤政殿! “道尊,你在做什么?!”皇帝扶着断掉的床头站起来,浑身病气,艰难的喘息着。 他在跟谁斗法? 只见道尊步步闪躲,而他殿内的摆设,皆被斩碎。 ‘哐当!’ 皇帝平时坐的龙椅,上面的龙头被削掉了。 滚到了他脚下。 “放肆!咳咳!” 皇帝顿时怒火攻心,唐时锦提剑,眸光幽冷,“差点忘了你。” 她转头,一剑劈在皇帝身上。 黑影一闪而过,刹那间,罡风四起,皇帝本就虚弱,这会儿直接被剑气震的跌回了断床上。 “你疯了吗!”黑袍挡在皇帝前面。 替其挡下了这一剑。 否则皇帝必死。 黑袍怒极了,藏在面罩下的一双眸子异常冰冷,“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要承担弑君的罪名,枉你修道多年,竟越修越蠢,你修出萧宴这么个软肋,对你有何好处!” 唐时锦冷冷的看着他,“少在我面前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在我面前自说自话,萧宴是我罩着,谁动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五帝剑再一次和诛仙剑对上,双方谁也不让谁。 黑袍气的咬牙,她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是谁?谁敢闯朕的勤政殿,道尊,你在跟谁说话!”皇帝身形佝偻,咬牙怒问。 唐时锦眸中冷光流转,若非担心闯宫弑君会连累阿娘和魏家,她根本就不会用隐身符前来。 显然,道尊也是看出了这点。 他紧紧的盯着唐时锦,只要他说出一个名字,皇帝就能找魏家事后算账。 可饶是如此,她仍是半分未退,犟种似的加大灵力与剑气,要同他打! 黑袍气愤的想,十九皇叔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这么看重的? 世间好男儿一抓一大把。 “一只不听话的妖孽罢了,陛下无需惊慌。”黑袍最终还是没有供出她来。 唐时锦眸光微动,别以为这样,她就会感激他。 “这里地方太小,你随我出去打!”黑袍一个闪身,人就出了勤政殿。 唐时锦盯着皇帝,握紧了五帝剑,她有杀皇帝的心不假,但她顾虑阿娘和魏家,也不假。 皇帝眼窝深陷,双目无神,面上仿若枯骨,瘦出了骨相,他本就不是帝星命,又没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功德,相反还阴损恶毒,君心不正,根本就不是长寿之相。 何况上次受阴天子一拜,折损了十年的寿数。 病气缠身,且死气已经爬上了他的眉心。 他活不了多久了。 第272章 阿锦,我怕你出事 最后,唐时锦眼神冰冷,转瞬追了出去。 “唐……时锦?” 皇帝看不见,但他猜测,定是唐时锦。 只有她,才有这么高深莫测的道法。 能在皇宫来去自如。 道尊引开了她,皇帝内息紊乱,不知是不是急火攻心,猛地又喷出口血来。 “陛下……来人啊,有刺客!陛下这是怎么了,陛下晕倒了,快来人啊!” 太监进门的时候,皇帝眼前一花,人就倒了下去。 唐时锦追着黑袍,满皇宫的打。 一时间,宫里人人自危,以为宫里大白天的闹鬼了。 一会儿掉了瓦下来砸到人,一会儿宫角被斩断,一会儿宫墙上多了几个窟窿,最后连宫墙都倒了! 这动静引来满宫禁军戒严,却抓不到人。 … “方才皇叔,那是怎么了?”太子阴魂森森的睨了眼无为,“你瞧见没?” 无为大致瞧了眼,“十九王爷进宫去了?” 阴魂冷嗤,“你这修为,比你师父玄阳子差多了。” 皇叔方才,分明就是不对劲。 没看唐时锦那么着急吗? 难道是父皇对皇叔做了什么? 母后说父皇病重,它也未曾去瞧过,罢了,等他还魂,再给父皇一个惊喜便是。 如此想着,太子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太子府。 结果,忘了自己是鬼。 根本不用走路。 一晃就飘进去了。 无为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师父,你可要保佑徒儿啊。 徒儿这是在与虎谋皮啊! 一想,师父灰飞烟灭了,已经保佑不了他了。 当阴魂发现自己尸身被破坏时,它瞬间暴走,露出了恶鬼相,“是谁,是谁毁了本太子的肉身,坏本太子大事!” 皮囊破了,内脏碎了,谁敢给它开膛破肚? 肉身坏了,它还怎么还魂! 一时间,阴魂鬼气暴涨,剩下的几个哭灵的宫女和道士吓得半死。 白元观的小道士们能感觉到阴风狂啸,鬼气森森,但他们修为低下,见不着太子的阴魂在发怒。 “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道观啊!” 见着无为,小道士们惊吓的哭喊道。 本来以为,为太子做法事,是一个肥差。 结果,吓的他们只想赶紧回家! “想走?毁了本太子的肉身,谁也别想离开!” 阴魂一把扼住小道士的咽喉。 ‘咔嚓’一声。 小道士的脖子当场拧断。 无为大惊,“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他立时上前道,“殿下,你的肉身,并非白元观弟子损坏的,还请殿下饶了我的师弟们!” “本太子肉身被毁,尔等看护不力,罪该万死!” 阴魂怒吼,转瞬又杀了一个道士。 “太子不要!” 已经晚了。 他的师弟们,都被阴魂拧断了脖子。 尸体全都倒在他脚下。 “师弟……”无为瞳孔颤栗,阴魂好似杀红了眼,阴恻恻的盯着他,“到你了。” ‘扑通’ 无为跪了下去,双手捧出一本禁书,“殿下,此书上便记录了我师父复生的法门,贫道愿献给殿下,助太子复生!” “本太子肉身已毁,如何复生!” 这道士,无非是想求活命罢了。 “殿下可以像我师父一样,在别人的肉身里活过来!”无为语速极快的说。 阴魂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你是说夺舍?” “太子英明。”无为低着头。 暗暗松了口气。 太子能听得进去他说话就好。 师弟们已经丧命,他得活着,将他们带回白元观安葬,超度。 让师弟们一路好走。 阴魂看了眼自己破破烂烂的肉身,这具身体确实不能用了,想要复生,只有夺舍这一个法子了。 也罢。 能活过来再说。 它还算有些理智,没继续杀戮,留了无为一条命,缓缓收敛了恶鬼相,阴森道,“你说说,本太子该如何夺舍复生?” 无为还是捧着那本书,“太子一看便知。” “念!” 无为战战兢兢,念出了书上的字。 阴魂听完缓缓勾唇,“吞噬生魂?这不是就有现成的么。” 然后,它将被它杀死的道士魂魄,都吸了出来,一口吞下。 哭灵的宫女早已吓晕过去,但也没逃过一劫。 太子生生将她们的生魂抽了出来,吞噬掉。 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鬼力更强了些。 “果然有用。”阴魂眼神兴奋。 它要去吞噬更多的生魂! 阴魂看一眼无为,无为就吓得不敢抬头,它不屑的哼笑,“你对本太子还有些用处,本太子暂且留你一命。” “谢,谢太子。”无为吞了吞口水。 阴气没了。 等无为抬头,太子阴魂不见了。 它应该是,找生魂去了吧…… 整个太子府,弥漫着浓郁的血光和阴气。 无为攥着禁书的手在发抖,阴魂哪里知道,这书上的字,他根本就认不全。 刚才,也只是硬着头皮,瞎念完的。 禁书是师父留给他的,上面的文字都是些复杂难懂的符文,他根本就看不懂。 他只是,知道师父夺舍前曾这样吞噬过生魂,所以才念给太子听的…… … “大胆,你敢拦王爷?” 高枫冷冷与宫门口的禁军对峙。 “王爷见谅,宫里出现刺客,陛下有令,封锁全宫,缉拿刺客,任何人不得进宫或出宫。” 萧宴要进宫,被拦了下来。 阿锦还在宫里。 他微微沉眸,甩手祭出七星剑,嗓音肃杀,“让开。” 禁军一看,心惊不已,“王爷……还请别为难卑职,真的不能放您进去……” 萧宴抬手,禁军惊恐的闭了闭眼,预料中的人头落地并没有到来。 他怯怯的睁开眼,发现十九王爷的剑并没有挥下。 那是因为他没看见,十九王爷身边多了一个隐去身形的人。 “王爷,我在这。” 萧宴收了剑,转身就走。 禁军只看见十九王爷离去的背影。 那手势,好像还拉着什么东西。 唐时锦垂眸,看着十九王爷拉着她的手,握的很紧,他面色冷肃,将她带上了马车。 “王爷身体还好吗,为什么不回王府等我,我……” “阿锦,让我看看你。” 他忽然说。 声音中满是关切。 唐时锦以为他看得见自己,结果他看不见? 那他怎么准确无误的牵上她的手的? 唐时锦撤去隐身符,便对上他一双担忧的眸子,她心口微动,道,“王爷不用担心,我没杀皇帝,他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我担心你,阿锦,我怕你出事。” 第273章 他想要的,是那份帝星命 他怕极了。 宫中毕竟守卫森严。 皇帝身边又有道尊那样的高手潜伏。 他怕阿锦吃亏。 方才,他甚至有了闯宫的心思,只要能将阿锦平安带出来,哪怕杀进皇宫,他也做的出来。 他眸光幽深,仿佛无声诉说着什么,唐时锦攥紧了指尖,笑了笑说,“不怕,皇宫挡不住我,我已经替你出气啦!” 把那个道尊狠狠地揍了一顿。 拆了皇宫不少地方。 看他们还敢打他的主意不。 “阿锦为何待我这样好?”萧宴盯着她的手,轻声问。 马车摇摇晃晃,唐时锦觉得,好像只要跟十九王爷在一起,她就很舒心,有一股安逸的感觉。 她眉眼弯弯,道,“我答应会替王爷寻回命格,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么? “若换做他人,阿锦可会对他一样好?”十九王爷凝视着她的眼睛,追问。 唐时锦想了想,忽然有些沉默了。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本王换个问题,阿锦可会为了别人,杀进皇宫?” 唐时锦抿唇。 此刻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自己冲动了。 看到萧宴受伤,她就想宰了伤他之人。 若换做别人,她可以救人,但应该不会为了出气,泄愤,去闯皇宫吧。 “是我冲动了。”她正视自己的不理智,道,“但我用了隐身符,皇帝没瞧见我,应该不会连累到我阿娘和魏家的,皇宫本该是代表天威肃穆的地方,却被他们搅的乌烟瘴气,于国不利。” 萧宴眸光微垂。 唐时锦看他似乎有些失落,她想,十九王爷安邦定国,怎么也算劳苦功高吧,可宫里那位坐享其成,却不知为国为民,国君教不好储君,这江山摊上这样的统治者,迟早要亡。 “王爷,你想过……” 话说一半,她便止住了话头。 这话,不该她过问。 “本王明白阿锦的意思。”十九王爷听懂了,他低声道,“阿锦不是说,皇帝快死了吗,本王是该考虑换个国君了。” 唐时锦勾唇,萧宴又说,“今日你累了,本王送你回去。” 唐时锦摇头,“先不回去,回王府,我要检查一下王爷的神魂可有损伤。” 黑袍子对他用了换命符。 虽然被她打了回去。 但还是得仔细检查一番,确定萧宴无事,她才放心。 “好。”十九王爷眸子带笑,“高枫,回王府。” 他巴不得,能和阿锦多呆会。 高枫应了声,便调转马头,往王府去。 与此同时,皇帝醒来,身边围满了太医。 个个表情凝重。 他面色阴沉,“闯宫的刺客呢?” 站在后侧的禁军心虚的上前,“回陛下,并未发现刺客踪迹……” 皇帝闻言气急,猛地咳嗽起来,禁军大气都不敢喘。 贴身太监将他扶了起来,皇帝能感觉到,自己恐怕油尽灯枯,大限将至了…… 他喘息着,扫了眼太医们,“朕的身子如何了?” 太医们面面相视,太医令站了出来,“陛下这是过度劳累,亏空了身子,还需好好静养,切莫再操劳,龙体方能慢慢养回来啊。” “切莫再操劳。”皇帝轻喘,“你的意思是,让朕撂下国事,不管了?” 太医令低着头,不敢反驳。 “都下去!” 太医们退至殿外。 皇帝又看了眼身边伺候的太监,“你也下去。” “是。” 随后,寝殿内只剩皇帝一人,空旷的有些死寂,“道尊,你可是故意放跑她?” 周围寂静无声。 皇帝浑浊的目光变得阴沉,“朕知道你在这,滚出来见朕!” 道尊的身影出现在床前。 “陛下此时不宜动怒。” 气数已尽,动怒只会加剧他的死亡。 皇帝有气无力的看着他,面相虽布满死气,却依旧威严,“朕问你,你可是故意放跑她!” “谁?” “休要给朕装糊涂,同你在宫里交手的是谁?是不是唐时锦?” 皇帝语气阴冷。 “不是。” 皇帝根本不信,那双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朕从未问过你,你为何要助朕夺了十九弟的命格,你真的……是助朕吗?” 或许是濒死,皇帝脑子里似乎反而清醒了不少。 或者说,他不是不清醒,而是从未正视过这些疑问。 先帝的皇子中,他不是最出色的,道尊若要夺十九弟命格,辅佐新君继位,他可以选择的对象很多,为什么偏偏选了他? “陛下不是陛下吗,本座并未食言,助陛下达成所愿。”道尊声音平平。 选他,正是因为他普通。 有一点野心,但脑子和实力都不够,更方便他掌控罢了。 太子不就是完美复刻了他的父皇么? 皇帝,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想要的,是那份帝星命。 道尊的城府很深,皇帝从未摸透过他。 就连他的真面目,他都不曾窥见过。 “道尊即便是利用朕,若朕死了,想来对你并无好处,下一任国君登基,怕是不会像朕这般敬着你。” 黑斗篷下,道尊眯起眸子。 顿了顿,皇帝话锋一转道,“道尊,你的修为,应当不输唐时锦吧?” 怎么又扯到唐时锦身上去了? “陛下有话不妨直言。”道尊沉着脸。 皇帝知道,他从道尊嘴里,打探不出什么,索性就不问了,横竖他和道尊,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 “若朕驾崩,你能否入冥府,将朕带回来?” 黑袍皱眉,语气冷沉,“这大白天的,陛下就做梦了,说什么梦话呢?” 皇帝:…… “莫要把我看作神,如此异想天开的事,我都不敢想。”黑袍语气嘲讽。 他当冥府是什么地方? 由的他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冥府有阴天子坐镇,谁敢乱来? 皇帝愣是被他噎的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他皱眉道,“可唐时锦不是能入冥府带回徐稷……” “她有此天分,我不及她。”黑袍打断他的话。 皇帝彻底沉默了。 道尊的语气,赞赏中带着骄傲,似乎又有那么一丝无奈,他与唐时锦,究竟是何关系? 但这些疑问,他眼下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了。 缓了口气,他直白的问,“朕究竟能否活下去?” 换命不成。 还能借寿。 对吧? 第274章 招财进宝谁不爱! 黑袍淡淡,“陛下想借你哪个儿子的寿?” “你这话是何意?”皇帝一怔。 太子死了,他只剩祁王一子。 然则,黑袍意味深长的看着皇帝的面相说了句,“陛下,另有一子。” … “好在,王爷有帝星龙气护身,神魂没有大的损伤,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十九王府。 唐时锦替萧宴检查了说。 十九王爷嘴角扬起浅笑,“多亏阿锦及时赶到。” 这倒是。 唐时锦微微一笑,也不谦虚。 “王爷的五帝钱呢,给我看看。” 萧宴将有裂纹的五帝钱交给她,唐时锦指尖捻起一缕灵力,说,“不碍事,我能修复。” 她指尖轻轻在铜钱上抚过,上面的裂纹便复原了。 “给。”她又把铜钱还给了萧宴,想了想,又从布袋里掏出朱砂和笔,“我再给王爷画几张护身符吧,镇宅符王爷要不要,可以贴在王府,保平安的,不,王府太大,还是直接布个防护符阵更为稳妥些。” 见她自言自语的画符,十九王爷眸子里满是笑意,“那便有劳阿锦了。” “小事一桩。”唐时锦画完几张护身符,交给萧宴的时候,她顿住了,“王爷应该会画这符吧?” “本王……” “王爷试试!”说着,她便将十九王爷拉到了面前,给他笔,“王爷会画五雷符,上次的入梦符也画的极好,护身符对王爷来说,应该不难!” 萧宴正好有个疑问要问她,“为何本王画的火符无用?” 他说的,是冥火符? 唐时锦抿唇说,“冥火符借的是幽冥之火,冥火归地府管,王爷召不来冥火,大概是因为……你跟阴天子有仇吧?” 萧宴顿时就悟了,“原来如此。” 他见那位北阴大帝,也十分不喜。 不肯借他冥火,也是人之常情。 “就是不知道,你俩有什么仇什么怨。”唐时锦说。 萧宴笑笑,“此生无仇,互不侵犯便是,若前世结仇,不提便是。” 唐时锦点头,是这个道理,就算上辈子有仇,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方便的话,王爷让高枫带我在府里转转呗,我给王爷布个安家镇宅的阵法。” “能招财吗?” 唐时锦一顿,“可以!阵法上再加上招财进宝的格局!” 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免俗。 谁还不是个俗人呢。 招财进宝谁不爱! 十九王爷心想,他要招财,攒钱,这样阿锦以后就能有花不完的钱。 … “唐姑娘,我家枝枝不见了!我听你的,去了国公府,可我根本就见不着小公爷啊,等我回到家,枝枝不见了……”” 唐时锦从王府回来,看到两天不见的陈母魏家门口来回打转。 一见到唐时锦,她便扑上来,含着泪焦急地说,“唐姑娘,你能掐会算,你知道我家枝枝去哪了吗?国公府这门亲事我家既高攀不上,我愿意退亲便是,我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我家枝枝把命搭进去啊……你说,枝枝能去哪呢。” 陈母有些语无伦次的说。 这两日,她去国公府理论,想问清楚实情。 可她根本就进不了国公府。 国公府的人,连门都不让她进。 陈母这才意识到,亲事有诡异。 既定了亲,她便是小公爷的丈母娘,缘何连门都不让她进? 陈母越想越不对,可是回到家,陈兰枝却不见了! 她怕枝枝出事,便赶忙来找唐时锦求助。 唐时锦蹙眉,盯着陈母的面相看了看,又掐指算了算,道,“你女儿应该在国公府。” “什么?”陈母一愣,“枝枝怎么会在国公府?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与你女儿的亲缘线尚在,她应该暂且没事。” 没等陈母缓口气,唐时锦又道,“看来现在不是你想退亲就能退的了,既已定亲,你家便已经高攀上了国公府这门亲,定亲容易退亲难,陈夫人,你家那位未来姑爷,不肯放过你女儿。” “这可怎么办啊……”陈母又怕又哭,早知道,她就不该贪图国公府的富贵,如今害了枝枝,“唐姑娘,我信你,你再帮帮我家,不能让我女儿一个大活人给死人结亲啊!” 唐时锦说这门亲事是阴亲,她现在信了。 国公府这般遮遮掩掩的不敢见人,定是有鬼。 枝枝定是被他们抓走的! “现在信也不晚。”唐时锦勾唇,“陈夫人这单生意,我接了。” “哎!好,多谢唐姑娘……” “夫人需付五千两,了却我救你女儿的因果。” “啊?” 陈母愣住了。 然后秒懂,就是要钱嘛。 她顿悟道,“是,是……酬金是应该的,只要我家枝枝能平安回来,酬金我一定给!” “好,那我就带陈夫人去一探究竟吧。” 唐时锦笑了笑,掏出一张符,道,“夫人,我不识路,还请夫人带个路。” “什么路?” “去国公府的路。” 陈母点头,“我有马车,我带唐姑娘去……” “不必那么麻烦,夫人只要在脑子里想着去国公府即可。” 唐时锦抓着她,不等陈母再问,就用瞬移符带她走了。 陈母下意识的脑子里便出现了国公府。 下一秒,她竟站在一处厅堂里。 陈母惊了一下,这是国公府? 厅堂中摆着一副棺椁,四周挂着白帆,燃着香烛。 这不就是灵堂吗! 再看那棺椁中,躺着个面色冷白,肥头大耳的男人。 可不正是国公府的小公爷,赵晔吗! 他体型肥胖,棺材险些都装不下他。 “晔儿,我苦命的儿,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留下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忍心啊……” 棺椁旁,国公夫人哭的泣不成声。 陈母眼见为实,早已吓的浑身发抖,“小公爷竟然……真的死了?” “当日瞧见那庚帖,我便知,那是个死人的八字。”唐时锦淡淡道。 陈母心惊肉跳,同时又气的手抖,“她们……她们怎么敢……小公爷死了,她们竟然要找活人给他结亲,这不是丧尽天良吗!” 还有那黑心肝的媒人。 竟然帮一个死人上门说亲! 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确实丧尽天良。”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 从赵晔的面相来看,活着的时候干了不少恶事。 第275章 这女子的手冷的像冰块一样 “晔儿,黄泉路上太冷清,娘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娘已经给你寻了一门亲事,不会叫你走的太孤寂的。” 国公夫人抹泪说。 唐时锦瞧了眼那死人,她微微勾唇,“黄泉路上可不冷清,多的是人。” 而且,赵晔的魂魄多半没去冥道。 那具肥胖的尸身,上面阴气腾腾。 说明死者去世的并不甘心。 留有一口怨气未散。 陈母咬牙切齿,攥紧拳头,“太过分了!我陈家与国公府并无恩怨哪,她们为何要如此祸害我家枝枝!” 大概是你女儿运势低,倒霉吧。 “国公府的人,瞧不见咱们?”陈母忽然道。 她说话,国公夫人似乎也听不见? “嗯,我们身上有隐身符。” 唐时锦随口说。 这时,一个小厮抱了个纸人过来,“夫人,给小公爷烧去的纸人做好了,夫人您看可否满意?” 国公夫人这才抹了抹泪,瞧了眼扎来的纸人道,“就这样吧,将这生辰八字,贴在纸人上,一并烧了。” “是。” 小厮照办。 陈母看清那红字上的生辰八字,顿时就惊叫起来,“那是我家枝枝的生辰八字呀!” 这些天杀的。 居然要烧她枝枝的八字,还贴在一个晦气的纸人上烧,这是什么意思? “唐姑娘,她们……她们这是想做什么?!”陈母心惊胆跳的问。 “大概是想先让这个纸人代替你女儿去陪棺材里那位吧。” “这怎么行!”陈母听的眼皮子直跳,惊悚的仿佛头发都要一根根的竖起来,她惊呼起来,“不能让她们这么祸害我家枝枝!不能烧啊!” 她分分钟就要去阻止小厮烧纸人。 被唐时锦拉住了。 陈母急的掉眼泪。 但见纸人并未燃起来,小厮抱着纸人在烛火上点了半天,也没点着火苗,“夫人,这纸人点不着啊。” “那是纸做的,怎会点不着。”国公夫人皱眉道。 她们没瞧见,唐时锦往纸人上扔了一张避火符。 陈兰枝运势本来就低,再让她们这么一烧八字,那小姑娘的气数真要尽了。 陈母松了口气。 就听国公夫人又趴在棺材边上哭了起来,“晔儿,你莫要闹脾气,娘先烧个纸人去伺候你,等过几日,娘将那陈家的嫡女给你抬回来,再让她去陪你,我可怜的晔儿……娘心疼啊。” 陈母简直气的哆嗦。 这国公夫人,好恶毒的心啊! 居然想让她女儿给她儿子陪葬! “枝枝呢?唐姑娘,枝枝在哪?”陈母焦急道。 因为陈母也没来过国公府,所以她并不知晓具体位置,瞬移符并未带她们找到陈兰枝。 但唐时锦算到,陈兰枝就在这里。 “赵晔是猝死的,从他的死相来看,这是他的业果,你却还要强行用活人给他配冥婚,加深他的罪孽,看来你是不想让赵晔投胎了呀。” 唐时锦的声音超出隐身符道。 “谁?谁在说话!”国公夫人吃惊的站起来。 唐时锦撤去隐身符,陈母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指着国公夫人骂,“为人父母,你也有子女,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我说你们国公府怎么会看上我们陈家,要与我们陈家结亲,你这是想要我家枝枝的命啊!” “这门亲事,我陈家不稀罕!我要替我女儿退亲!” 陈母气呼呼的说道。 面对突然出现的唐时锦和陈母,国公夫人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面对陈母的指责和叫嚣,她不屑道,“分明是你陈家贪慕虚荣,看上了我国公府的富贵,收了我家的聘礼还想退亲?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陈母有些心虚,国公府给的聘礼,确实多。 堆山码海的。 陈家的库房都堆不下。 可她哪能想到,那些聘礼,是用来买她女儿命的! 她虽贪慕国公府的富贵不假,但她也不能推她姑娘去死啊! “那也是你们欺瞒在先! 若早知国公府结的是阴亲,我一定将那些聘礼丢的远远的,晦气!” 陈母反驳,“你把枝枝藏哪去了!你们这是杀人害命,你国公府门第再高,还能罔顾国法不成!我要去官府告你们草菅人命!” “什么枝枝?”国公夫人嫌恶道,“粗鄙的泼妇,我懒得跟你吼叫,你想告官,好啊,你尽可去,你陈家是收了我家聘礼的,两家互换了庚帖,说明你陈家应下了这门亲事,你就算告破天,你家女儿也得嫁进我家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定下的儿媳妇叫什么名字。 陈母一时被怼的无话可说。 气的脸都紫了。 “哼,要不是我晔儿不幸暴毙,就你陈家这样的门第,怎么配得上我晔儿,给我国公府提鞋都不配!” 国公夫人冷嗤道。 陈母气的一阵胸闷气短,“你……” “不必同她多说,先找陈小姐。”唐时锦捻了捻指尖,目光看向国公府内部。 陈母点头。 对。 先找枝枝要紧。 可国公夫人阻拦道,“你当我国公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想来就来?你是何人,同陈家什么关系,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唐时锦停止掐算,抬眸间,眸光冷然的瞥了眼赵晔的尸身,道,“不好意思,陈家这笔生意,我接了,你儿子生前造孽,死后还作恶,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哦。” … “姑娘,你醒醒……姑娘,快醒醒!” 陈兰枝迷迷糊糊的被人推醒,有人很用力的在推她,“姑娘,醒醒!再不醒它就要回来了!” 陈兰枝猛地惊醒。 然后发现,她站不稳,脚尖堪堪的踮在地面上。 双手被绑着吊在了梁上。 她心中一惊,耳边传来急切的声音,“你醒了,我救你下来,你能走吗?你能自己逃出去么?” 逃? 陈兰枝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是在家睡觉么? 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哪里? 为什么她会被吊起来? 被绑架了? 挟持了? “我现在帮你解开绳子,趁那恶鬼回来之前,你快逃吧。” 身边的人说话道。 然后陈兰枝感觉到,有冰冷的东西触碰到她的手。 她微微仰头,看到一双惨白的手。 好凉啊。 她想,这女子的手冷的像冰块一样。 第279章 简单粗暴,快捷有效 其他女鬼被它说动了。 一起站了出来。 “住手!你们……” “定!” 国公夫人没想到这些贱婢们真敢打赵晔,她怒目圆睁的就要阻拦,却不想,唐时锦打了个响指,她便不能动了。 “定身禁言符,两个时辰可解,惯子如杀子,赵晔有此下场,你便是背后那只推手。” 唐时锦冷冷道。 女鬼们上前,围着赵晔,唐时锦给赵晔用了镇鬼符,他躲不了,女鬼们一人一鞭,只听见鞭挞的声音不断,一刻钟后,赵晔的魂魄被打的残破不堪,满是裂痕。 女鬼们停了手,将鞭子恭敬的还给唐时锦,唐时锦瞧了眼它们身上的怨气,确实消散了些,“出气了?” 她语气平淡而温暖。 女鬼们相视一眼,点点头,“谢谢姑娘愿意搭救我们。” 唐时锦握回戒罪鞭,淡笑道,“无妨,我最见不得有人欺负鬼了。” 果然,任何劝人大度的话都是骗鬼的,只有自己出气了,才能解怨。 简单粗暴,快捷有效。 女鬼们乖乖的站在一边,等着唐时锦安排。 唐时锦则掏出一张符箓,结了个手印,召唤道,“五雷符!” ‘轰隆——’ 紫色雷电落下,将魂体破破烂烂的赵晔劈成了渣渣。 眼前白光闪过,天雷威力极强,女鬼们抱作一团不敢睁眼,国公夫人看到自己儿子被雷劈,当场就吓晕过去。 平静后,唐时锦冲它们笑了笑,“好了,渣男清理干净了,我现在送你们入冥府。” 她又变幻手印,清声道,“冥道,开!” 一条幽绿色的冥道出现在眼前。 女鬼们手牵手,一起走上了冥道。 随后,唐时锦收手,关闭了冥道。 “事情解决了,该去陈家收银子了。”唐时锦拍了拍身上的布袋,祭出一张瞬移符,直接离开。 陈家。 陈兰枝已经清醒过来,就是脸色有些白,唐时锦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立马着急问,“大师,那些姑娘们得救了吗?” 唐时锦微微挑眉,“你都叫我大师了,它们自然得救了。” 陈兰枝放下心来,“那就好,大师,赵晔不会再缠着我了吧?” 她一脸后怕。 “不会,它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了。” 陈兰枝眨眨眼,意思是它死了吗? 哦,它本来就已经是个鬼了。 那它能再死一遍吗? 陈兰枝很想知道,那只肥鬼究竟死干净了没有? “死干净了。”唐时锦勾唇说,“它变成了飞灰。” 陈兰枝彻底松了口气,太好了! “大师你来我家,是还有什么事吗?”陈兰枝又问。 唐时锦一笑,“五千两,不赊账。” 陈兰枝一脸茫然。 “唐大师,我方才便是取银子去了,你救了枝枝,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会赊账!” 陈母笑着走了进来,她手里捧着一个匣子,“这是五千两银子,唐大师你数数?” 陈兰枝:原来大师是来要钱的? 唐时锦掂了掂匣子,确认银子没问题,便直接塞进了布袋里,“夫人还是叫我唐姑娘吧,叫我大师,好像神棍,而且显得我老。” 陈母惊讶她腰间的那个小袋子,银子放进去,居然半点瞧不出来,不愧是大师。 “哦,好,唐姑娘,你再帮枝枝看看,她身上没有什么脏东西了吧?”陈母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唐时锦看了眼陈兰枝,从她来时便瞧见,陈兰枝手指上的红线消散了。 “阴亲已解,她没事了。” 陈母闻言,这才宽心。 没什么事,唐时锦就要走人,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一个事。 故,脚步一顿,“陈小姐,你戴的佛牌我给取掉了,抱歉。” “佛牌?”陈兰枝一愣,然后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她低头去捞自己脖子里的挂坠,“咦?怎么没了?娘,我在千佛寺求来的佛牌呢?” “那佛牌不干净,唐姑娘已经销毁了。”陈母说。 “啊?”陈兰枝有点委屈,“那佛牌可是慕尘方丈亲自给我开过光的,能保平安的,怎么会不干净呢。” 慕尘方丈? 千佛寺。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倒也没细细追究,她道,“那佛牌里有邪祟的气息,还是不戴为好,我这里有平安符,护身符,陈小姐想保平安可以买来佩戴。” 陈兰枝:…… 要不是唐时锦刚救了她,她一定会觉得她是在坑蒙拐骗! “我买!平安符护身符都要!”陈母立马掏银子。 唐时锦笑吟吟的,又赚了二十两银子。 从陈家出来,唐时锦一抬头,远远望见了皇宫。 没办法,皇宫宏伟霸道,好似一只雄狮盘踞在京城最显眼的位置。 只是,她抬手算了算,“奇怪……” 皇帝的面相,是必死的面相,可皇宫方位,没有任何不好的气息。 那病的快死的皇帝居然还活着? … “你说什么?稷儿怎么了?” 清芷宫,徐妃被宫人带来的消息惊掉了手中玉盏。 “大公子不好了,奴婢方才从太医院路过,听见徐家请了太医去,奴婢拉着个太医悄悄塞银钱打听了,说是大公子得了怪病,不好了……” “什么怪病?本宫前些日子还收到徐家的家书,说稷儿一切安好,怎会突然生了怪病?” 徐妃闻言,脸色都白了,她慌忙起身,徐慧扶着她,“稷儿前不久才在太子府出事,本宫听闻当时也是九死一生,幸得十九王爷相救,这才化险为夷!怎的又出事了,兄长是怎么照顾稷儿的!本宫要去看望稷儿,慧儿,你随本宫去。” “娘娘,宫妃是不允许私自出宫的,陛下那边……”徐慧跟着劝阻。 徐妃立住了,她忽而好像又冷静了下来。 太子没了。 现在祁王一人独大。 陛下已经重新启用祁王,让祁王参与朝政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祁王会是下一任太子。 陛下就剩祁王一个皇子。 可若是,陛下还有儿子呢? 徐妃面色严肃,她紧紧抓着徐慧的手,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死了太子,陛下现在病重,让祁王监国,眼下大好的时机,若在隐忍下去,陛下哪天撑不住驾崩…… 稷儿岂非再无机会? 第280章 兴许,是想补偿你们家吧 思虑了半响,徐妃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慧儿,你陪本宫去见陛下!” “是。” 唐玉延正要出门,忽然被人一头撞了上来。 徐燕跳下马车就往里冲,然后差点被人撞倒,有只手拉了她一把,“姑娘小心。” 而徐燕也下意识的抓住那只手,两个人的手抓在了一起,她一抬头,“唐二公子?” “你是?”唐玉延一时没认出她来。 徐燕微微施礼,语气急切,“我是徐燕,我来找三小姐,三小姐在吗?” “三妹妹尚未回来。”唐玉延看她似乎挺着急,但他是男子,自是不好替三妹妹招呼她,免得传出去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徐燕皱眉,又问道,“那令仪在吗?” “大姐在绣坊。”唐玉延温声道,“姑娘要寻我大姐,可以去锦绣坊。” 徐燕抿唇,令仪会卖符,但不会道法啊。 寻她去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徐燕皱着眉头,急的手脚不安,“唐二公子,你知道你三妹妹去哪了么?我有急事找她!” “你找我?” 身后传来唐时锦的声音。 唐玉延抬头,“三妹妹,你回来了,这位徐姑娘说有事寻你。” 唐时锦挑眉,“你们认识?” 她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两人,两个人的手还在握着呢? 唐玉延像是猛地反应过来,像捏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慌忙松开了徐燕的手,一脸歉意道,“唐突了,抱歉,三妹妹,我还有事,你们聊吧。” 说完,二哥逃似的溜了。 唐时锦瞧着,二哥耳根有点红呢。 反倒是徐燕大大咧咧,没唐二郎那么不好意思,她着急道,“唐姑娘,你上次说我家有邪乎事,我哥果然就出事了!” “哦?出什么事了?” “我哥生了怪病,一夜之间生了白发,还……还变老了,大夫束手无策,我便想到了你,想请你去看看。”徐燕语气微颤,看的出来她很害怕。 徐家,是要去看看的。 唐时锦叹了声,“走吧,我随你去。” 刚解决完陈家的事,刚到家门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呢。 罢了,赚钱刻不容缓。 再者,七星方位图上,徐家也在列。 她得去瞧瞧徐家有没有紫气。 “恭喜徐将军,贺喜徐将军了,徐将军阖府上下可收拾收拾,尽早搬迁吧。” 刚到徐家门口,唐时锦和徐燕就听到祝贺声。 是宫里的人。 老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从徐家出来,从徐燕跟唐时锦面前走过,老太监还微微顿步,停下看了唐时锦一秒。 然后走了。 徐燕立即拉着唐时锦进门,徐将军手上正捏着一卷圣旨,表情尤为凝重。 “爹!宫里的人来干什么?”徐燕道,“我把唐姑娘请回来了!有她在,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有劳唐姑娘,徐某在此先行谢过。”徐将军诚恳道。 但唐时锦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和叹息。 “徐将军,我说的话可应验了?”唐时锦微微勾唇。 徐将军一愣。 神情更为复杂。 徐燕顿时想起来,“是啊!唐姑娘之前说,徐家有喜,还有徐家有邪乎事,如果邪乎事应验在我哥身上,那喜事是什么?” “那就要问问徐将军了。” 方才宫里的人来干什么的。 “陛下有旨,赏了我们徐家一座新府邸,让我们搬过去。”徐将军说。 徐燕眼神一闪,“赏赐府邸?原来真的有喜事啊。” 她看了眼唐时锦,对她更为钦佩。 她都算准了! “徐将军看起来不太高兴。”唐时锦平淡的弯了弯嘴角。 爹不高兴吗? 好像还真是。 徐燕看自家父亲脸上不太好,“爹,陛下为什么突然赐我们家宅子啊?” 只有立下大功的臣子,才会有被陛下赐府的殊荣。 徐家虽有战功,但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 近些年,徐家并无什么大功劳。 甚至徐燕心里明白,徐家在走下坡路,外面那些文官,背地里可都瞧不上徐家这样的武将门庭。 徐将军一时无言,似乎不知要怎么回答徐燕。 “兴许,是想补偿你们家吧。”唐时锦忽然说。 “补偿?”徐燕更听不明白了,“为什么要补偿我们家?难道陛下也觉得这些年慢待了我们家?” “不可胡言。”徐将军训了句。 徐燕撇撇嘴,没说话了。 徐将军看了眼唐时锦,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唐时锦终究是个外人罢了,即便她看穿了一切又如何? 这是徐家的家事。 不足以为外人道。 “唐姑娘,烦请你看看稷儿,那孩子……命苦啊。”徐将军叹了口气。 语气有些沉重。 徐将军的面相,刚正不阿,是个重情重义的,唐时锦低低的叹了声,但这并不能改变徐家的运势。 徐燕也赶忙拉着她,“对,别的先不说,唐姑娘,你快去看看我哥,我带你去!” 徐稷房门紧闭,将照顾他的人都赶了出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人。 “哥,是我,大白天的你锁着门干什么,开门啊!” 半响无人答应。 徐燕拍了半天门,里头回了她一个字,“你走!” 徐燕皱眉,正要继续砸门,唐时锦拉住她,“我来吧。” 她一挥手,房门便开了。 开门的动静似乎惊到了徐稷,徐燕一进去,他就将头埋在塌里,躲起来。 徐燕看了心疼,“哥,你别这样,你只是生病了,你要振作起来啊,上次那么凶险,险些没命,不也好起来了么。” 她轻声安抚徐稷,徐稷依旧躲着,没有理她。 徐燕抬头,眼睛里含着泪,“唐姑娘,我哥怎么办啊?” 哥哥这样,她都要心疼死了。 唐时锦看到的,就是个寸寸白发的脑袋,不停的闪躲。 听到徐燕叫唐姑娘,徐稷回头了一瞬,看到唐时锦,他躲的更厉害了,“别看我,你们别看我……走啊,你走!你们都走!” 他情绪很激动,一把推开了徐燕,徐燕险些摔着,是唐时锦扶了她一把。 “哥,你别这样,你会好起来的……”徐燕带着哭腔。 “燕燕,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想推燕燕的,是他没控制好自己,他很自责,但他这副鬼样子,会吓到燕燕的。 还有唐姑娘,他不想让唐姑娘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会吓到她的…… 第281章 臭鱼烂虾,一丘之貉 唐时锦看清了,徐稷脸上老态很严重,容貌仿若枯树皮,满头白发,瘦如枯柴。 “唐姑娘,你看出来了吗?我哥到底是怎么了?”徐燕着急的问。 他这是…… “介于换命和借寿之间,被人夺走了寿数。” 唐时锦神色严肃。 “夺走寿数?”徐燕一惊,“那我哥会死吗?” 徐稷抱着头,想藏住他的白头发,却听见唐时锦的话,他怔怔的。 “唐姑娘可否算出,是谁要加害稷儿?”徐将军随后而来,也听到了唐时锦的话,顿时一脸怒气。 唐时锦却似乎有些玩味,“徐将军不知道么?那府邸就是给徐家的补偿啊。” 徐将军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是宫里那位要害稷儿? 这怎么可能…… 那位难道知道了稷儿的身世? 不可能。 瞒了这么多年,那位怎会知晓。 徐将军满面凄苦,唐时锦却声音清脆,“不瞒将军,我不久前见过皇帝,那时我观皇帝面相,便知其寿数不久,但如今,宫里并未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你猜是为何?” 徐将军身形晃了晃,“唐姑娘的意思是……不,这不可能……陛下如何,与稷儿有何关系!” “徐将军,你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你自己,也瞒不过我。” 唐时锦语气平平,“我既说了,自是看出了徐公子与你只有亲缘,并无血缘,而他的寿数,则是为他血缘亲者所夺,对方还算有点良心,没直接将他的命换走,而是给他留了口气,否则徐公子几日前便会暴毙。” 徐将军面部肌肉抖了一下,咬紧了牙关。 他攥紧拳头,恨声道,“终究是瞒不过唐姑娘慧眼,唐姑娘说他有良心,他害稷儿至此,他哪还有半点良心可言!” 唐时锦耸耸肩。 太子死了,皇帝就剩祁王一个儿子。 但祁王是姚贵妃的儿子,又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兴许要夺换祁王的命,皇帝多少有些不舍得吧。 徐稷就不一样了,养在徐家,想来更容易割舍一些。 狗皇帝夺萧宴的命数不成,便将主意打在自己亲子身上。 他与道尊两个臭鱼烂虾,一丘之貉。 “徐将军不必气愤,你徐家运势不怎么好,替别人养儿子,也不过是被小人利用罢了。” 唐时锦这话,叫徐将军表情复杂,“这话何意?” “我并非要打听徐家隐私的意思,但徐将军可以好好想一想,徐稷是怎么到徐家的。”唐时锦轻声提醒。 徐将军闻言,垂头沉默了。 徐稷和徐燕则听的一脸迷茫,但心中却心惊肉跳。 尤其是徐稷,他没听错的话,唐姑娘的意思,是说他与父亲,没有血缘? 他脸色顿时就白了。 跟头发一样白。 徐燕傻愣愣的,为什么她家会有这种惊天大瓜? 唐时锦说的是她家么? 徐将军沉重的叹息一声,二十年前,刚出生的徐稷被偷偷抱到了徐家。 而他的生母,正是徐将军的妹妹,如今的徐妃。 当年,因陛下的子嗣多数夭折,徐妃担心孩子在宫里养不大,便谎称皇子生下来就死了,再命人偷偷送出宫,抱给了他。 徐燕本是没有哥哥的,但为了养徐妃的孩子,便让她在家中排了老二。 徐将军则是不忍徐妃恳求,答应替她将孩子养在徐家。 取名徐稷。 稷,江山社稷。 取这个名字,便是意义深长,对他寄予过厚望的。 唐时锦看着徐稷的面相,徐妃担心的不错,若他养在皇宫,则是早夭的命格。 但其生母将他送到了徐家,便是借了徐家的运势来庇护他。 则改变了他的命数。 而徐家运势不好,不单单是因为被徐妃利用,养了徐稷,也因为,徐家犯小人。 徐家后面的劫难,还不少呢。 唐时锦微微叹息一声。 徐稷怔怔的望着她,“唐姑娘,请你说清楚,我是谁?是谁要夺我的寿?” 就算要死,也要让他做个明白鬼! 唐时锦眸色淡淡,“你是……” “稷儿,你是我徐家的孩子,旁的,不必在意!”徐将军打断她。 他一直将徐稷视作亲子! 唐时锦眸子里带着欣赏,这个舅舅不错。 “唐姑娘,稷儿被夺的寿,能否夺回来?”徐将军殷切的看着唐时锦问。 唐姑娘能入冥府将稷儿的魂魄带回,夺回寿数对她来说,应该不难吧? 但不想,唐时锦摇头了,“他的寿数所剩无几,且,若想夺回寿数,就得进宫去找元凶,友情提醒一句,此举会有弑君的嫌疑,徐将军想好了吗?” 徐将军面上悲痛,苦苦隐忍。 徐稷苦笑,“我的命……若真是如此,我便认了。” “稷儿……”徐将军悲痛的红了眼眶。 徐燕也哭,“哥……” 她还是没有消化这个大瓜,她哥怎么会不是徐家的嫡子? 什么弑君? 为什么救她哥会弑君? 徐燕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徐家是臣,满门忠良,怎可能弑君! 何况徐妃还在宫中。 对,徐妃…… 陛下为何会突然知晓徐稷的身世,从而夺走他的寿数? 难道,是徐妃说出了稷儿的身世? 陛下用一座府邸来换徐稷的命,换这些年徐家养育皇子的情分与恩情么? 陛下他……怎能做的出来啊! 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唐时锦心道,为了自己活命,掌握权力,牺牲掉一个并不亲厚的皇子,对皇帝来说,或许本不值一提。 从徐家出来,唐时刻看到徐家外站着个负手而立的人影。 “王爷?” 萧宴回眸,面容俊雅,清冽,眸色幽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徐稷如何了?” 十九王爷果然消息灵通。 唐时锦笑了笑,又摇摇头,“徐将军放弃了。” “徐将军忠义,他干不出弑君之事。”说着,他定定的看着唐时锦,目光深邃。 徐将军为了儿子,尚且做不出弑君之事。 可阿锦为了他,却敢只身闯宫。 “王爷说的对,但这是徐将军的选择,也是徐稷的命数,老实讲,我也并没有很想救他,他是皇帝的儿子。” 她这人,其实挺小气的。 也护短。 狗皇帝的儿子,她不想救。 第282章 阿锦,我心悦你 见她说话这么直接,萧宴笑了笑,“可阿锦已经救过他一回。” “那是因为王爷啊,那些人想让你背黑锅怎么行呢。” 事关萧宴,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十九王爷眸中带笑,他走近唐时锦,微微低下头,“阿锦,你真好。” 唐时锦眼神闪了闪,“我知道我很好。” 萧宴笑着,“我也想对你很好很好,但我不知该以什么名分对你好。” 唐时锦抿唇。 她耳根微热,心底有种紧绷感,唐时锦有些不自然的说,“王爷对我,也很好……” 不管她做什么,去哪里,他总是能如影随形不是么? “还不够。”萧宴说,“阿锦,我想将情魄归还与你,想你知道我的心意,想对你好,想……想的有很多,最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唐时锦:…… 她彻底红了耳根,微微仰起头,认真的凝视着他,“萧宴,你是在对我表白么?” “是。” 十九王爷应道。 神色尤为认真。 唐时锦望着他那双好似淬了星光的眸子,“我想我知道你的心意,纵然没有情魄,我想……我应该挺喜欢你的。” 毕竟,她对别的男人,不会这么有耐心。 也不会为了别人闯皇宫。 萧宴眸光灿如星辰,带着欣喜的笑意,“阿锦这是答应本王了?” “答应什么?” 十九王爷从手上取下魄戒,交到她手里,握着她的手道,“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话出口的瞬间,他心底好似暂停了呼吸,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带兵打仗时,都未曾紧张过。 “这戒指……”唐时锦垂眸,萧宴现在命格将成,已经不需要魄戒力量去压制煞气了啊,看着手心的戒指,她忽然笑了,“王爷可还记得,这话你说过?” 初见萧宴时,他开口便是这话。 拿着魄戒,让她嫁给他,戒指就是她的。 怎么好像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 终是逃不过啊…… “上一次,本王说这话,虽未明自己心意,但亦想言出必行,这一次,本王盼着你答应,亦想往后余生皆有你。” 萧宴嗓音低醇,淬了星光的眸子里满是她,“阿锦,我心悦你。” 唐时锦痴痴地。 好像傻了一般。 萧宴捏了捏她柔软的手骨,唐时锦低下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搓揉着她的指尖,他的温度从指尖,蔓延到心脏,再上升到她脸上。 唐时锦手指动了动,她顺从本心道,“我情魄未归,但我想,我应是也心悦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 唐时锦只觉得豁然开朗。 心中仿佛拨开了云月。 她,很高兴。 能和萧宴心意相通。 忽然,唐时锦身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她只觉得神魂充满力量,心境拨云见日,功力也提升了。 修道之人,也会有瓶颈期。 而悟道很重要。 修道犹如逆水行舟,若悟道,则修为升。 反之,则止步不前。 在这之前,她的心境已经许久没有变化了。 虽然师父说,寻常人修道半生,都未必能到她这境界。 但人总是想进步的嘛。 没想到,竟是萧宴助她悟情字一道。 唐时锦眸子里露出明媚的笑意,“王爷是我的贵人呀。” 十九王爷也笑了,“阿锦亦是本王的贵人。” 还是他的心上人。 “嘁,没有情魄,不懂感情,她知道哪门子的心悦?” 此时,身在济民堂的阴天子一摆手,面前的幻镜消失了。 为什么情魄未归,她还是会喜欢上他? “丰公子是有了心悦之人吗?”医馆伙计冒出头来。 听见丰公子说什么心悦。 在人前,大帝自诩姓丰。 即酆都大帝。 “情之一字,皆是苦果,只有愚蠢之人才会沉溺于情情爱爱。”阴天子冷嗤。 伙计看他脸色冷沉,没看吭声。 彼时,唐时锦与萧宴互通心意,十九王爷便顺势牵上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徐燕追了出来。 “小锦!” 她察觉到十九王爷和唐时锦之间的浓情蜜意,心中祝福,但她追出来,是不死心的还想问问,“我哥,真的没救了吗?” 唐时锦淡淡摇头,低声道,“他的寿数被其生父夺走,救不回来的。” “我哥的生父,真的是陛下么?可是上次,你不是都能去冥府将他带回来吗……”徐燕咬着唇,红着眼睛说。 唐时锦没说话。 徐燕从她的沉默中明白了。 此事,无力回天。 徐家不可能杀进宫去,冒着反叛弑君的罪名,夺回徐稷的寿数。 徐燕想不通,陛下为什么会这么狠心,他不要徐稷,徐家要还不行么? “世间许多事,都是无可奈何的,这便是徐稷的命。”十九王爷沉声说了句。 徐燕失落的垂着头,“王爷教训的是,小锦,对不起为难你了,我先回去了。” 她哥好可怜啊…… 望着徐燕的背影,唐时锦面色冷凝,“王爷可有发现,徐家并无紫气。” 萧宴颔首,“嗯。” 他如今已经能分辨出紫气了。 唐时锦方才在徐家就察觉到了,徐家似乎并无萧宴的运势。 可星象图上,徐家明明在列的。 “一定是哪出了问题,我回去再研究一下七星图。”唐时锦说。 “好。”萧宴牵着她,上了马车,“先回王府。” 王府马车离开后,徐家门口又停了一辆马车。 “刚才那人是十九王爷么?” 从车上,下来一女子。 丫鬟搀扶着,“小姐,那是王府的马车,十九王爷的马车全京城独一份呢。” 神秘极了。 “方才王爷身边的女子,又是谁?”女子又问。 丫鬟摇头,“奴婢也没看清。” 女子也就没再多问,只是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转瞬间,又扬起笑脸,“燕燕!你是没瞧见我,还是不欢迎我,怎的我一来你转身就走。” 第283章 此女凉薄,绝非善类 徐燕闻声回头,看到来人,她勉强扯出个笑脸,又出门相迎道,“哪会不欢迎你,是我没瞧见罢了,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今日怕是要慢待你了。” 女子轻笑,“我们之间还这般见外做什么,我听说徐公子病了,你们平时兄妹感情那么好,料想你会担忧你哥哥,所以我便来陪你说说话,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徐燕心中一暖,“阿浠谢谢你,只是……我哥恐怕不好了,阿浠,我该怎么办啊?” 徐燕心里难过,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齐浠连忙拿帕子给她擦眼泪,“不哭不哭啊,燕燕你一哭,我都心疼了,我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来,让他替徐公子看看?说不定会有转机……” 徐燕摇头,“唐姑娘说,没有希望了。” “唐姑娘?”齐浠眼神微闪,“莫不是那位京城传言会道法,从道观出来的唐三小姐,唐时锦?” “是她。” 齐浠微微眯起眸子,难道刚才跟十九王爷在一起的就是唐时锦? 然后,她叹了声,“若是连唐三小姐都说没法子,恐怕我请来的大夫是不如那位唐姑娘的。” “阿浠你一番好意,我怎好让你白跑一趟,人都来了,就让大夫再看看吧。” 万一,还有希望呢? 齐浠是相府之女,出身贵气,却从也不嫌弃她是武将之女,与她姐妹相称,是徐燕真心与之结交的好朋友。 徐燕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在外总是被那些名门贵女背后嘲笑,说她粗鄙,半点大家闺秀的气质都没有。 “滚出去!谁也不准进来!” 徐燕领着齐浠到了徐稷房门口,却被赶了出来。 齐浠脸色难看了一瞬,她好心好意请大夫来,徐稷却不识好歹,对她如此无礼! “阿浠你见谅,我哥他现在那副模样……不想见生人。” 齐浠很体贴,“我知道的,生病的人都总是会憔悴很多的,燕燕,我不介意的,但既然徐公子不想见大夫,那便不勉强他了,生病的人心绪不佳也是有的,我们要顾忌他的心情呀。” “谢谢你。”徐燕感动的吸鼻子,“这个时候能来看我哥的,也只有你了。” “你我姐妹,同我客气什么。”齐浠说,“我听闻,陛下赏了你家一座新宅子?那我岂非要贺一贺你乔迁之喜?” 此话,又提及了徐燕的伤心处,那宅子可是用来买她哥的命! 但齐浠是好心,她不好不答,“是有座新府邸,我爹还没决定要不要搬家呢。” “陛下赏的,哪能不搬呢。”齐浠笑着说。 徐燕却沉默了。 一脸苦涩失落。 齐浠见她神色不对,“可是我说错话了?方才我来时,见有个姑娘从徐家离开,那便是唐时锦么?燕燕,你什么时候跟唐时锦有私交了?” 徐燕摇头,“唐姑娘刚才是来了我家,你也没有说错什么,只是我哥病了,我心里难过罢了。” 至于私交。 “我同她姐姐令仪有过来往,阿浠你是不是吃醋了?我虽同唐家姐妹有来往,但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齐浠敛下眸子,笑了笑,“傻燕燕,你有几个相交好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吃醋,不过如果我是男子,铁定会吃醋的!” 她故意拿话逗徐燕。 徐燕扯了扯嘴角,齐浠又说,“你府上有事,我也不便多留,这便将大夫带回来,你理应多陪陪你父兄,等徐公子好些,我再来寻你。” 徐燕点头。 她今日确实没心情陪齐浠。 未免怠慢了她,让她先回去也好。 从徐家出来,齐浠坐上马车,脸上的笑意就消了下去,脸色变得不屑,“真晦气,小桃,回去赶紧给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本小姐要沐浴更衣。” “是。”身边的丫鬟应声道。 徐家霉运连连,要不是为了打探情况,她才懒得去呢。 沾上霉运,晦气死了! 回到相府,齐浠想去沐浴,被齐相叫住。 “浠儿,去过徐家了?” “去过了。”齐浠一脸轻蔑的说,“父亲,听闻徐稷病的快死了,会不会是因为我们……” 齐相看她一眼,她把没说完的半截话吞了回去。 齐相道,“徐稷病了与我们何干,那是他徐家运势不好,你今日去,徐家没生出什么怀疑吧?” “没有,父亲放心。”齐浠哼笑一声,冷嗤道,“徐家一家子蠢笨的,哪能怀疑到我们头上,我三言两语,徐燕就对我推心置腹,什么话都被我试探出来了,徐家就算再倒霉,也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的。” 齐相点点头,“如此便好。” “不过有件事,女儿觉得该告知父亲一声。” “何事?” 齐浠说,“徐燕不知从哪认识了唐时锦,父亲可有听过此人,就是前不久莫名被灭口的镇南侯府唐家之女,听说是从道观里找回来的,懂些道法,女儿虽未见过,却也觉得,这唐时锦不简单。” 齐相闻言眯起狭长的眼睛,“唐家之事,朝堂上亦有风波,不过与太子府的惨案相比,也就没什么人关注唐家了,浠儿不妨说说,何以见得这唐时锦不简单?” “父亲你想,都说唐时锦会道法,可唐家被灭门时,却不见她施救,可见她心狠非同一般,若她真如外面说的那样,道法厉害,要救唐家,应该很容易吧。” 齐相一听,觉得有道理,“浠儿说的不错,为父听闻,唐家数子,都未给镇南侯及其唐老太君收尸,而是一把火烧了,连丧事都没办,可见此女凉薄,绝非善类。” 那唐二郎,唐四郎在朝为官,遇到这种灭门惨案,他们兄弟却能按部就班,从不在朝堂上向陛下喊冤,求陛下彻查唐家惨案,唐家可真是养出好一双不孝子啊。 这要是他齐家子嗣,气都要气死了。 不过,唐玉延兄弟二人这般息事宁人,不免让人怀疑唐家惨案背后的真实缘由。 太子惨死和唐家出事是在同一日,就连那刚嫁进太子府一日的唐娇娇也惨遭毒手。 此案着实有许多诡异之处。 细细想来,唐家死了几个人,便无人怀疑他们与刺杀太子有关。 但若这只是他们金蝉脱壳的手段呢…… 第284章 只是想陪阿锦看星星 齐相越想越不对,当日是由大理寺锦衣卫负责护卫的,太子府又守卫森严,哪个贼人敢在大婚当日行刺太子? 并且还行刺成功了! 事后还消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太子死的蹊跷,唐家灭门也蹊跷,齐相怎么琢磨都不对劲儿。 “父亲说的正是,女儿担心的,是徐燕攀上唐时锦,会不会叫她看出,我们与徐家的关联……” 齐浠倒不是关心太子死活的真相,她是担心唐时锦会坏事,“如若唐时锦知道,是我们……” 齐相猛的朝她看过来,她扼住了话头,迟疑道,“女儿担心她会告诉徐家。” 齐相皱眉,齐浠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思虑片刻道,“你方才不是说,徐燕同唐时锦交好,你可通过徐燕,去探探情况,也看看这个唐时锦,是不是真的如传言的那般,能令人起死回生。” 齐浠皱眉,“我不想去,徐家晦气死了,说什么唐时锦去冥府救回徐稷,我才不信呢,活人哪能去地府的,这不是骗鬼么,唐时锦纵懂些道法,我看大多也都是装神弄鬼!” “那你怎还跟为父说,怕她看出徐家端倪?” “我……” 齐浠噎了一下,她是不相信唐时锦有那么厉害的。 但要说担心,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 做了亏心事,不就怕被人看出来么。 她不像父亲这么镇定就是了。 “此事关系到我齐家运势,浠儿,你得去。” 齐相软了态度,有哄着齐浠的意思。 齐浠撇嘴,“那好吧,为了父亲和齐家,我去就是了,反正那徐燕也是任我拿捏的,要利用她打探唐时锦的消息,不难。” 齐相很满意,“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女儿现在要去沐浴,徐家臭死了。”她满脸嫌弃道。 齐相笑呵呵的让她去了。 齐浠走了之后,齐相的脸色便阴沉下来,徐家可不能出事,否则是会影响到齐家的。 “来人。” “相爷?” 齐相叫来人,吩咐道,“你去盯着徐家,徐将军若有任何动作,立即来报本相!” “是。” … 唐时锦在王府呆到了晚上,星象图嘛,得晚上才能夜观星象。 好在,今晚满天繁星,星象不错,可以一观。 唐时锦站在星空下,仰头观望星象,认真掐算,再看自己画的星象图。 “没错啊。”她琢磨着,“方位没错,出问题的应该是徐家。” 萧宴也在看星星,“依阿锦看,有什么问题?” 唐时锦侧目,看他冷俊的侧颜,忽而道,“王爷,可会观星?” 他会画符,懂道学,应该也会观星象吧? “本王不会。”萧宴笑了笑说,“只是想陪阿锦看星星。” “……” 难怪别人都说恋爱的酸臭味,她好像闻到了。 二人互通心意之后,好像干什么都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唐时锦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今晚的星星确实很美,王爷如果喜欢……” 她忽然话音一顿。 “阿锦怎么不说了?”十九王爷的眼睛也很美。 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着星光。 唐时锦强迫自己撇开头,“不能再说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再说下去就是恋爱脑了。 会被骂的。 十九王爷轻笑,“阿锦你说,我听着。” “徐家既在七星之列,然则紫气又不在徐家,我怀疑,有人借走了徐家的运势。” 萧宴一顿,“借运?” “对,就是借运,否则徐家若有紫气的运势,不可能会像现在这么……倒霉。” 她说。 徐稷接连出事,再者今日她去徐家瞧了,徐家很普通,除了那座府宅,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连下人都很少。 空荡荡,破旧旧的。 足以看出,徐家其实很清贫。 实在不像一个为国立过功的将军府。 所以,只有可能是徐家的运势被借走了,导致徐家走下坡路。 而徐家对此毫无察觉。 “但有一点,我想不通。” 唐时锦微微皱眉。 萧宴一点就通,“徐家在七星之列,徐将军却似是不知有紫气一事,否则如何会让他人染指?” “还是王爷懂我。”唐时锦挑眉,笑着说,“如王爷所说,徐将军若知徐家有紫气一事,想必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徐稷死。” 若有紫气傍身,没准儿徐稷能捡回一条命。 “看来要解开难题,寻回紫气,还得从徐家下手。” 萧宴牵上她的手,握在手心,“我如今已寻回大部分紫气,寿命有所延长,剩下的不着急,但阿锦的情魄,需尽早归还,本王要让阿锦长命百岁。” 补全魂魄,阿锦要好好活下去。 长命百岁,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啊。 他掌心的温度传达到了她心窝里,唐时锦眉眼弯弯的抓紧他的手指,轻声说,“我若拿回情魄,说不准不止长命百岁呢,介时王爷该如何?” 十九王爷轻轻摩擦着她的指尖,慢声道,“那本王便拜你为师,随你修道,努力活着。” “噗嗤,王爷来晚了,我已经收了一个徒弟,王爷若要拜师,只能排第二,得管谢恒叫师兄了。” 唐时锦笑吟吟的说。 十九王爷沉默了,似乎是在考虑,要把大弟子谢恒怎么着。 “我就谢恒这一个徒弟,还是第一次收徒呢,王爷你可不许把我徒弟吓跑了!” 唐时锦幽幽瞥他。 十九王爷叹了声,转而道,“待国师归来,便让他解了血印,归还情魄。” 唐时锦点头。 似默契般,与他对视一眼。 国师回来,顺便还能试探一番,他究竟是不是道尊。 “好了,正事说完了,我该……” “阿锦饿了吧,本王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留下来用晚饭再走吧?” 唐时锦扬眉,她正要说,“可是阿娘叫我回家吃饭,阿娘会等我的。” 十九王爷抿唇,他要娶阿锦,便得讨好丈母娘。 于是萧宴当机立断道,“本王随你一起回去,也好拜访一下魏老将军,上次还有盘棋没下完呢。” “这么晚了……王爷要找我外祖父下棋?”唐时锦笑着看他。 十九王爷顿住。 深夜叨扰老将军,未免太失礼数。 罢了。 他将阿锦平安送回去便是。 “本王送你回去。” 唐时锦噗嗤一笑,笑的眉眼弯弯,“好。” 到了魏家门口,十九王爷目送她进府,唐时锦走了两步,顿步道,“我阿娘的手艺还不错,王爷陪我观星象,晚饭也没吃,若不嫌弃就进来蹭个饭?” 第285章 你不要说话! 十九王爷嘴角上扬,“不嫌弃。” 立马随她进府。 唐时锦抿嘴笑,十九王爷想蹭饭还不好意思说。 但,一进门,唐时锦脸上的笑意立马就凝固了,“你怎么又来了!” 但见唐逆来回踱步。 一瞅见她,便立即迎了上来,“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唐时锦抬手,“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阿姐,出事了!” “我不想听。” “阿姐,这次是真出事了……” “你不要说话!” “……” 唐逆嘴角抽了抽。 唐时锦一脸冷肃,从陈家到徐家,又到王府,刚回来她水都没喝一口。 便宜弟弟又来了。 她又不在大理寺当差! “阿锦累了,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十九王爷开口道,“你先一边候着。” 唐逆:…… 十九王爷开口了,他还能说啥? 若不听,王爷是不是会把他赶出去? 唐逆无奈,只能乖乖的等着。 “小锦回来了。”魏氏迎来,“正好阿娘的饭菜熟了,辛苦王爷送小锦回来,可要一道用些便饭,都是些寻常饭菜,王爷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等魏氏说完,十九王爷便道,“有劳夫人。” 魏氏微愣,其实她也就客气一下。 没想十九王爷真答应下来。 魏氏看了眼小锦,这丫头笑眯眯的,总觉得小锦与王爷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 “流珠,你去多添一副碗筷。”魏氏说着一顿,又看了眼唐逆,“四郎,你来半天了,可用过晚饭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唐四郎正要开口,忽然瞟见了十九王爷淡漠的目光,他讪讪道,“谢母亲,我吃过饭来的,母亲不用管我,我在这等阿姐就是,你们去吃吧!” 魏氏点点头,琢磨着,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唐逆半个时辰前就来了。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小锦,她家锦丫头现在是个大忙人啊,饭都有一顿没一顿的回来吃。 “阿娘,不用管他,他一来准没好事,阿娘传话,我就是身在西州,也得赶回来陪阿娘吃饭呀。” 唐时锦挽着魏氏的胳膊笑说道。 “你啊。”魏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是欣慰又是感叹的说,“阿娘希望你能做自己高兴的事,开绣坊,开卦店这些,你喜欢便都好,但阿娘又不希望你太忙碌,忙碌就会劳累,你瞧令仪,已经三天没回过家了。” 人都住到绣坊去了。 哎,令仪和小锦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有目标,魏氏本该欣慰的。 但她又心疼两个女儿如此劳累。 上回见令仪,感觉她都瘦了一圈。 可令仪自己却乐在其中。 “阿娘这是想大姐了呀,我明日便去绣坊传话,让大姐回来陪陪阿娘,时间嘛,挤挤总会有的。” 唐时锦哄着魏氏道。 母女俩顾着说话,忽略了后面的十九王爷。 魏氏转头道,“让王爷见笑了,王爷这边请。” 十九王爷颔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不会,夫人很疼爱阿锦,令人羡慕。” 魏氏微顿。 十九王爷的生母过世的早,想来他也很思念自己的亲娘吧? 这么想着,魏氏看他更为慈爱了些,“王爷若有什么喜欢吃的菜肴,可以告诉我,下次王爷来,我做给王爷尝尝。” “谢谢夫人。” 魏氏岂会瞧不出来,十九王爷满眼都是小锦。 唐逆嘴角抽抽,以他多年查案的敏锐,他觉得,十九王爷是在‘装!’ 那头,三人同坐一桌,气氛温馨,好似一家。 这头,唐逆默默呆在角落里等着。 流珠前来说,“四公子,夫人小姐她们恐怕还要些时候,要不要奴婢给你换盏热茶来?” 唐逆:…… “你这丫头总算看到我了。” 流珠笑笑,“奴婢这就去。” 饭桌上,魏氏给小锦添菜,“多吃点,阿娘瞧你也瘦了。” 她瘦了吗? “没有啊。”唐时锦埋头扒饭说,“大概在所有娘亲眼里,总觉得自己孩子瘦吧?” 她最近觉得,她腰上还粗了一圈呢。 不过,唐时锦也没少吃。 一碗饭,很快见底。 唐时锦又添了一碗。 她还在长身体,不能少吃。 魏氏又添了一筷子菜,想给萧宴,但又觉得不合适,她不能因为怜惜十九王爷就僭越了,于是便将筷子转了个弯,往自己碗里收。 “多谢夫人。” 不妨,十九王爷自己把碗伸了过来。 魏氏顿了顿,然后将菜添到了他碗里,带着一脸慈爱的笑,“王爷也多吃些,我瞧王爷也瘦了些。” 唐时锦:…… 她侧目打量一番,十九王爷清风朗月,风光霁月,瞧着禁欲又高贵,实在是所有美好的词用在他身上都合适。 唯独,没有瘦。 果然,阿娘是看孩子的眼光。 半个小时后,唐时锦放下碗,流珠及时上了盏茶,唐时锦漱了漱口。 拍了拍小肚子,吃饱喝足的感觉真好啊。 “阿姐,吃好了吗?” 唐逆上前来。 “你怎么还在这?” “……” 他一直在。 在阿姐眼里,他是透明的么。 “哦,你还没走。”唐时锦说,“又有什么事,直说吧。” “近几日有朝廷官员被害,此番大理寺缉拿真凶有困难,所以我来找阿姐帮忙!” 唐逆直说道。 唐时锦听了,表情淡淡,“朝廷官员被害,关我什么事?” “……”唐逆一噎,“寻常人抓不住凶手,凶手不是人。” “哦,关我什么事?” 你们抓不抓得到凶手,凶手是不是人,与我何干? 死的是朝廷命官,朝廷不会查吗? 狗皇帝只顾着自己活命,旁的都不管么? 这皇帝,不要也罢。 “阿姐,京城有阴魂作乱,只能拜托阿姐了。”唐逆非常诚恳,非常谦虚的说。 唐时锦咂咂嘴,“先说说大理寺给多少赏金吧?” 唐逆:“没有赏金。” “……” 白干啊? “天色不早了,流珠,送客!” 唐时锦立马下逐客令。 唐逆:…… 想找她白干活,四个字送给他,慢走不送! 唐逆嘴角抽抽,“虽没有赏金,上头说可以从大理寺公费里出酬劳!” 有酬金啊。 早说啊。 唐时锦笑笑,“多少酬金?” 唐逆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千两?” 唐逆摇头,“一百两。” “唐四郎,请吧,流珠,送客!” 第286章 它投不了胎 唐逆苦着脸,“阿姐,大理寺实在不像你想的那么有钱,弟弟我看着威风,实则月俸不抵阿姐一顿饭钱,这一百两都是大家伙凑的。” 唐时锦无语。 难道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锦衣卫那种地方,不是号称有命进,没命出吗? 该是很好捞油水,灰色收入多啊? 唐逆叹气,锦衣卫看着风光,其实大家兜里未必掏的出两个铜板。 “小唐大人清廉,锦衣卫如今并无受贿徇私的风气。” 十九王爷语气淡淡,难得为唐逆说了句话。 “王爷谬赞了。”小唐大人很谦虚。 “锦衣卫以冤假错案着称,在朝中被称为臭虫,爪牙,手段毒辣,风评极差,自小唐大人上位后,昭狱平了不少冤案,锦衣卫如今有点人样,还算对得住那身飞鱼服。” 十九王爷低声道。 唐时锦点头,“如此说来,小唐大人值得表扬。” “阿姐和王爷就莫要抬举我了,在其位,谋其职,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阿姐若真想表扬弟弟,就帮弟弟抓鬼吧!” “唉!表彰你是朝廷的事,帮你抓鬼却不是我的分内之事。” 唐时锦摆手。 唐四郎唉声叹气,“王爷刚还说我清廉呢。” 唐时锦淡淡。 反正一百两,她不想接单。 “阿姐可知,害人的鬼是何人?” 唐时锦起身,要去消消食,唐逆跟着道,“是太子!” 唐时锦顿步。 眸色平淡。 唐逆说,“我亲眼见了,太子想杀我,是阿姐的护身符救了我。” 前夜,是吏部侍郎。 昨夜,户部侍郎又被杀了。 唐逆在捉拿凶手时,发现凶手根本就不是人。 他险些,命丧太子的鬼爪之下。 是唐时锦的护身符,替他挡了一劫。 阴魂在符箓的影响下现了真身。 唐逆看到的,便是太子阴恻恻的鬼脸。 “死的都是同太子政见不合的人。” 萧宴道。 “王爷说的不错,太子殿下这是在趁机铲除异己!” 唐逆目光沉沉。 “唐四郎,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这话,是太子阴魂被护身符震退时说的。 “我只怕太子想杀的不单单是我,还有二哥,大姐,甚至是母亲和……” 唐逆皱着眉头,满脸忧虑。 “和我。”唐时锦替他说完,“你想说,太子最想杀的,是我。” 唐逆抿唇,“阿姐不是说过,鬼杀了人,就会变成厉鬼,太子死了却没去投胎,留在京城作乱,想必是不甘心就此身死,若放任它作祟,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它投不了胎。”唐时锦眯起眸子,冷嗤道,“太子生前作恶太多,有此下场不过是他的报应罢了,但它死后却继续作恶,你说的都不错,一来,太子对我自是恨得牙痒痒,想杀我再正常不过,二来,它确实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太子杀人,绝不止泄愤那么简单。 恐怕,是想学复生之禁术。 唐时锦没忘记,无为被皇后叫了去,太子阴魂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留在阳间,想必是得了宫里的庇护,才能避开鬼差拘魂。 而无为,是玄阳子的徒弟。 他必然知道玄阳子夺舍禁术。 由此看来,太子没准儿是想走玄阳子的老路。 这是想,步玄阳子后尘啊? “阿姐,你修道不就是为了捉鬼除邪吗?你知道太子成了厉鬼,哪能留着它祸害世间呀。” “你说的有道理。”唐时锦点头,“但是一百两不干。” 唐逆:…… “阿娘,你也听见了,最近外面有厉鬼作祟,阿娘最好不要出门,有什么事我替阿娘去办就是。” 唐时锦琢磨道,“回头还要提醒大姐二哥和舅舅他们,戴好护身符,我再画点攻击类型的符箓给他们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唐逆:阿姐看看我… 他想请阿姐捉鬼,怎么就这么难… “唐家还有些家底,全给阿姐可好,阿姐能答应帮我抓鬼了吗。” 唐逆叹了口气。 “有诚意,这单生意,我接了。” 唐逆:…… 阿姐真爽快。 只要钱到位,阿姐便诚意满满! 唐四郎无奈一笑,“阿姐既答应了,明日我便来接阿姐去大理寺商议如何抓鬼。” 说着,他非常有礼貌的抬手作揖,“母亲,时候不早了,今晚还需我巡夜,便不多留了,母亲照顾好自己,这几日不要出门。” 他还不忘叮嘱魏氏一句。 魏氏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等等。” 唐四郎顿住。 魏氏转头去拿了双新靴子出来,“这是我闲来无事时做的,给你的,外头既有厉鬼作乱,你切记也要顾好自己的安危,打不过莫逞强。” 看着魏氏拿来的靴子,唐逆心中感动,“多谢母亲。” 那新靴上的一针一线,可以看出是魏氏亲手缝的。 这不是魏氏第一次给他做新靴了。 以前,魏氏还会给他做新衣。 锦衣卫在外四处奔波,没有双好穿的靴子怎么行。 捉鬼抓人这种事魏氏帮不上忙,能让孩子们穿的舒服点也是好的。 … 次日清晨,天未明。 宫人步伐匆匆,推开了勤政殿的大门。 “陛下,不好了,外头……” “嚷嚷什么,陛下刚起身,还有没有点规矩!” 彼时,皇帝刚起,正张着手臂,宫人伺候他更衣。 龙袍加身,不怒自威。 小太监被训斥的跪了下去,皇帝披好龙袍,坐在床边,任由宫人伺候他穿靴,这才抬眼看了眼小太监,“发生了何事?” 小太监低着头,“回陛下,徐将军跪在殿外,他…他……” 听到徐将军,皇帝表情变了一下,宫人替他穿好龙靴,他面色沉沉,一时没有言语。 资历高的老太监轻声道,“这还没到上朝的时辰,徐将军怎来的这样早……” “徐将军他……” 小太监苦着脸,支支吾吾的。 “陛下面前好好说话,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老太监训诫道。 “罢了,让他进来吧。”皇帝摆手。 小太监立马去传话,随即,徐将军进门。 瞧着徐将军的装扮,皇帝和老太监都楞了一下,他们知道为何那小太监会吞吐了。 只见徐将军戴着孝进宫来! 第287章 陛下,您就不痛心吗? 他跪在皇帝面前,“臣见过陛下。” 皇帝脸色微沉,老太监则道,“徐将军这是做什么!你这……您这样进宫,岂非冲撞到陛下!” 这可是大罪! 陛下身子刚养好些! 穿的如此晦气进宫来,冲撞了陛下可怎么好? 徐将军则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面容憔悴,却依旧刚毅,一双坚毅的眼睛略带浑浊,就那么直直的盯着皇帝。 皇帝皱着眉头,略显不耐,眼底略过一抹心虚,他道,“徐卿怎么穿成这样来上朝,有失宫中礼数,回去换身衣裳再来吧。” “臣失了宫中礼数,请陛下降罪,但臣昨夜丧子,也请陛下体恤臣丧子之痛!” 皇帝闻言愣住了,手指暗中攥成了拳头。 “丧子…”老太监亦惊了一下,他察觉到陛下的脸色不太对,徐将军丧子,却进宫来找陛下,其中必有他不能听的内情! 于是老太监默默退后,开始装聋作哑起来。 皇帝沉默片刻,道,“徐卿节哀。” 然则,徐将军却悲痛道,“陛下可心疼?” 皇帝沉着脸,不语。 “陛下可知徐稷是谁?” 徐将军语气悲切,却掷地有声! 老太监听的心惊,徐将军这是在质问陛下么? 皇帝冷着脸,“退下!” “是。”老太监赶忙将殿内里里外外的人都遣走。 只剩下皇帝和徐将军两人。 “徐卿是在责问朕?”皇帝语气威严。 然则徐将军并不畏惧,“臣只想知道,陛下可知徐稷身份?” “他不就是你儿子么。” “若稷儿是臣的儿子,又怎会被人无端索命。” “放肆!将军究竟想说什么,就不必在朕面前拐弯抹角了,直说了吧。” 皇帝冷着脸。 “臣想问,陛下可知徐稷身份,那孩子,是因陛下而死,陛下您就不痛心吗?” 皇帝似乎气笑了,“徐爱卿,朕知晓徐稷身份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徐爱卿是想说,徐稷是朕的皇子,却因朕而死,朕倒要问问徐卿,朕的皇子,为何要养在你徐家?徐家安的什么心?” 徐将军一愣,反被问住了,“陛下……” “不必同朕解释,朕不追究你徐家窝藏皇子之罪,便是全了你养育皇子之恩,你可明白?” 意思是,不该他说的,问的,就闭嘴。 徐稷已死,若因此担上个蔑视君上,犯上的罪名,不值当。 徐家养大皇子,有功。 但欺君罔上,将皇子藏在徐家,则是有罪! 如今便算徐家功过相抵,他不追究徐家之罪,徐将军最好也识趣些。 莫要再纠缠。 回去好好将徐稷安葬了。 他还额外赏了徐家一座新府邸,足以还清徐家教养过徐稷的恩情。 徐家,可莫要不识好歹。 皇帝眸色沉沉的盯着徐将军。 徐将军读懂了皇帝之意,他垂首,伏在地上,重复了那个问题,“陛下,您就不痛心吗?” “朕念你痛失爱子,不追究你在朕面前失礼,徐将军,回去吧,回去好好安葬徐稷,朕体谅你丧子之痛,许你休沐一月,一月后,徐家便举家搬去新府邸吧,也免得徐卿在旧宅里睹物思子,这一月,你就在家歇歇吧。” 皇帝摆手赶人。 他对徐家,已是仁至义尽。 徐稷,亦死得其所。 皇帝凉薄至此,徐将军只觉得心寒,他心知多说无益,垂泪道,“臣…告退。” 徐将军落寞的离开,皇帝闭了闭眼,重重的叹了口气。 徐稷…… 原以为那孩子是像他姑姑。 没想到,他就是徐妃的儿子。 是他的皇子啊…… 皇帝如何能不痛心,可即便痛心,他也能忍! 祁王稚嫩,他若就这么认命,撒手而去,朝堂便会由萧宴把持! 他只要一想到萧宴在朝堂上只手遮天,他便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他还不能闭眼。 “来人。”皇帝开口,老太监上前来,他沉声道,“找个好地方,为那孩子设一座陵寝,助徐家好好安葬那孩子。” 老太监心领神会,“是。” … “娘娘,你没事吧?” 殿外,徐妃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 徐慧扶着她,“娘娘,您还要进去面见陛下吗?” 徐将军刚走,并且对娘娘很冷漠。 他问娘娘,“这便是娘娘想要的吗?” 隐忍了二十年,最后却因贪权而断送了自己的儿子。 值得吗? 徐妃心如刀割,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徐将军问完就走,他对徐妃很失望。 徐将军虽是粗人,但他如何不知徐妃的心思。 太子死了,她便觉得是大好的时机,想恢复徐稷的皇子身份,让稷儿再与祁王相争。 可帝心难测,陛下的心思又岂是那么好拿捏的。 “竟是本宫……害死了我的儿子…” 徐妃泪流满面。 张着嘴巴,却哭不出声音来。 “娘娘……” “本宫错了吗?” 徐妃死死抓着徐慧的手,用尽全力隐忍着,“是本宫错了吗?” “娘娘……您节哀。” 娘娘骤闻噩耗,急忙赶来,不想就听到了陛下与徐将军的对话。 “节哀?” 她唯一的儿子死了,她怎么节哀? 她在宫里伏小做低,忍气吞声,甚至忍痛将刚出生的儿子偷偷送出宫抚养,母子分离,隐忍二十年,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儿子能够平安,顺遂,以图来日吗! 结果呢? 她得到了什么? 稷儿死了。 她甚至,都没机会听到稷儿喊她一声娘。 “呕…”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悲痛,徐妃竟是呕出一口血来。 “娘娘,您别吓奴婢…您怎么了?” 徐慧大惊。 皇帝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他沉声道,“谁在外面?发生了何事?” 老太监匆匆来回禀,“回陛下,是徐妃娘娘……娘娘不好了,徐妃娘娘吐血了呀!” 皇帝皱眉,“吐血找太医,送徐妃回宫去!” “是…”老太监又出去传话。 但徐妃,不肯走,“我要见陛下!”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吞下嘴里的血腥,直直的盯着老太监。 “娘娘,陛下没说要见您,您还是回宫去吧,老奴这便让人去给娘娘传太医。” “本宫要见陛下!” 徐妃语气尖锐,说什么都不肯走。 是她,将徐稷是皇子的身份告知陛下的。 是她亲口说出了当年送皇子出宫抚养的真相。 她向陛下请过罪的。 可陛下没有罚她。 他没有怪罪。 她以为,陛下是接纳了徐稷,很快就会为徐稷正名,将稷儿接回宫,认祖归宗。 第288章 再可是本太子先吞了你 可为什么,稷儿会死? 方才兄长那话,是什么意思? 兄长为何,会将稷儿的死,怪到陛下身上?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兄长又瞒了她些什么? 一堆堆的疑问,充斥在徐妃脑子里。 她脑子里很乱,但却强迫自己镇定。 陛下前些日子明明就病的不行了,为什么又好似一夜之间痊愈了? 宫里哪个太医有此妙手回春的医术? 直觉告诉她,稷儿的死,与陛下有关。 若非如此,兄长不会带孝进宫来,为人臣子,宫中最讲忌讳,兄长不会不知道。 老太监无奈,只得又掉头回去,“陛下,徐妃娘娘在殿外跪下了,说要求见陛下。” 徐妃跪在门外,他也没辙。 皇帝脸色极为烦闷,“让她进来!” “是。” 老太监来来回回的跑。 不多时,徐妃跨进了朱红色的殿门,在徐慧的搀扶下,她腿软的跪到了皇帝面前。 “陛下,稷儿死了……” 话一出口,她便痛哭起来,“我们的儿子死了…” “朕知道。”皇帝蹙眉。 “陛下知道稷儿是怎么死的吗?前两日明明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染上怪病!臣妾已经忍痛,将他送出宫抚养,为什么……还是保不住他。” 皇帝上前,将痛哭流涕的徐妃拉起来,“朕知你心痛,朕亦心痛,可那孩子突然暴毙,朕亦无力回天。” “是这样吗?”徐妃红着眼睛看他。 “你是在质疑朕?” 皇帝目光薄凉。 “臣妾不敢…”徐妃忍痛道,“可陛下子嗣单薄,先是失了太子,现在稷儿也没了……陛下可否将稷儿认回来,臣妾不想让稷儿孤零零的埋在外面荒山野岭的地方…” “朕已经让人去传了口谕,给那孩子择处好地方,设陵寝,不会让他孤单的。” 徐妃闻言,心里有了些慰贴,“那认祖归宗的事……” “徐稷已经死了,人人皆知他是徐家子,若朕突然将他认回来,岂非给人话柄,叫人知晓徐稷身世,徐家便会落得一个私藏皇子,欺君罔上的罪名。” 这话听着,是为徐家着想,可徐妃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威胁,“更有甚者,恐怕会觉得徐家偷偷养着皇子,是图谋不轨,介时徐家会是什么处境,爱妃想过吗?你想看到徐家变成这样吗?” 徐妃眼神微变,她嘴唇抖了抖,竟一时无言。 恐怕徐妃做梦也没想到,她儿子是被眼前她当做夫君,当做天子的男人夺去了阳寿致死。 不得不说皇帝的话,让徐妃生出了一丝慌乱来,“臣妾兄长早早入宫,不知同陛下说了什么?” “徐卿丧子悲痛,来找朕告假。” “只是告假?” “不然徐妃你以为徐卿来做什么?朕已经允了他告假一月。” 皇帝语气有些阴沉,“朕这勤政殿的人来人往,倒是传的快,徐卿前脚刚走,爱妃后脚就来了,徐妃,你消息很灵通啊。” 这话,带着威严和警醒。 后妃的手,都伸到他这里来了。 他身边的人,看来被收买了不少啊? 对上皇帝阴霾的目光,徐妃小心翼翼的避开,眼底藏着心虚,“陛下明鉴,臣妾并不知兄长来了勤政殿,是徐家新丧,有人来给臣妾报信,臣妾这才听闻噩耗,稷儿没了,臣妾心里痛极了,那可是咱们的儿子啊!” 皇帝倒不是真的要怪徐妃的意思,只是给她个警告加洗脑罢了。 免得让徐妃生疑,徐稷的死与他有关。 徐妃确实被糊弄过去了,她解释说,“臣妾是刚到勤政殿,才在外面遇到兄长的,并非像陛下说的,臣妾消息灵通。” 她表明,她没有在陛下面前安插眼线。 即便有,也不能承认。 “爱妃不必惊慌,朕没有怪你的意思。”皇帝叹了声,“朕还有很多政事要批阅,你先退下吧。” 说着,皇帝转身就要不理她。 陛下就这样不痛不痒的打发了她吗? 徐妃一咬牙,‘扑通’一下,猛的跪下去。 皇帝转身,她重重的磕头道,“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应允!” 皇帝耐心即将告罄,“你说。” “臣妾想出宫,去送稷儿最后一程,求陛下恩准!” 皇帝闻言沉默了。 徐妃哭着说,“陛下,就让臣妾再去看一眼稷儿吧,臣妾求您了…” 许是夺了徐稷的寿命,皇帝多少有些不忍心,于是便应了。 “朕准了。”他道。 “谢陛下!” 从勤政殿出来,徐妃感觉她好像什么都问了,又好像什么都没问。 她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稷儿的死,究竟与陛下有关么? 她终究有所顾忌,不敢触怒陛下。 陛下那里问不出来,她便出宫去问。 一个时辰后,徐妃出现在魏家门口。 “娘娘,我们不是要回徐家么?娘娘为何来魏家?” 徐慧不解。 徐妃则看着魏家大门说,“回徐家见不到稷儿。” 徐慧似懂非懂。 “去敲门吧。”徐妃道。 “是。” 徐慧敲响了魏家大门。 … “这不是祁王府吗?殿下为何让贫道来这里?” 无为顺着阴魂的指引,来到了祁王府外。 “祁王府曾有国师设下的防御符阵,法阵虽已过多年,但仍有余威,本太子进不去,由你带本太子进去正适合。” 阴魂说。 无为几乎是秒懂了阴魂的用意,“殿下你不会是想……” 阴魂似笑非笑的睨着他,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无为心领神会之后大惊道,“太子不可啊!那……那可是祁王殿下啊!” 阴魂秒变脸,露出鬼相,“本太子做事,由得你过问?” “贫道不敢……”无为苦着脸,“可那是祁王啊……” “闭嘴!” 它不知道那是祁王吗? 用得着这臭道士多嘴? 它便是要抽了萧祁的生魂,夺了他的肉身! 无为正是意识到太子阴魂想做什么,这才大惊失色,“殿下,祁王府的符阵,贫道怕是无力破除,恐帮不了殿下……” “本太子没指望你能破了国师留下的法阵,你只要带本太子进去见到祁王即可。” 无为皱成了苦瓜脸,“可是……” “再可是本太子先吞了你!” 第289章 他不是打秋风的! 无为顿时不敢吭声了…… 太子居然,想夺舍祁王的肉身! 无为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段时日,太子不断吸噬生魂,鬼气已经高出了厉鬼的级别。 “速速带本太子去见祁王!”阴魂催促道。 它目光兴奋的盯着祁王府那两扇厚重的大门。 如今它鬼力大涨,自诩修为不凡,正是到了夺舍的好时候。 阴魂挑来挑去,思来想去,放眼京城的世家子弟,只有祁王才配得上它夺舍。 一来与它是手足兄弟,骨肉血亲,听无为说,夺舍起来,它的魂魄与之肉身能契合的更好。 二来,虽说它总是瞧不起祁王,但不得不承认,祁王那副温吞吞,惯会装伪君子的模样,实在是……让它恨得牙痒痒,恨得想撕开他伪善的皮囊! 无为被阴魂吼的发抖,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去叫门。 想他跟着师父修道,本以为能万事顺遂,靠道术为自己谋些福祉,结果可倒好。 道术没学精,师父就没了。 现在还要被一只鬼威胁。 他怎么这么惨啊。 天下还有比他更惨的修道者吗。 无为心中呐喊,对不起师父,弟子让你丢脸了。 但弟子可怜啊,身后跟着一只鬼,弟子不敢打,不敢骂,有些鬼比人更加高贵啊。 “磨磨蹭蹭干什么!没吃饭啊,大点声敲!” 阴冷的鬼气在背后踹了无为一脚。 无为心惊胆跳,加重力气拍门,“开门啊!有没有人啊!贫道有事拜访!” 片刻后,门开了。 石夜走了出来,“你是何人?为何敲门?” 无为弱弱的回头看了眼,阴魂鬼眼一瞪,示意他赶紧去找祁王! 无为嘴角抽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就是了。 “这位小哥,贫道乃白元观主,道号无为,方才路过此地,见祁王府上阴气罩顶,恐有灾祸啊……” 石夜上下打量他一眼,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瞧着倒像个道士。 他皱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贫道识字。”无为说。 门头上,挂着‘祁王府’的金匾呢。 他能不知道吗? “知道还敢在此胡言乱语,道长莫不是想去尝尝京兆府大牢的滋味?” 这话,不怀好意啊! 无为惊了惊,他盯着石夜的面相看了看,又抬手掐了两遍手指头,道,“你姓氏石,因是夜里所生,故而你的名字,当与星夜有关,不知贫道说的可对?” 石夜顿了顿,这道士还会算命? 无为见他不说话,底气十足道,“贫道还算出,你自幼父母双亡,乃是孤儿,对是不对?” 石夜一脸冷淡的双手抱胸,眼底透着丝丝玩弄和嘲讽。 不过他寻常肉眼,却看不到无为身边的阴魂。 阴魂瞥了眼无为,“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 无为挑眉,那当然。 他表情更为自信,得意。 “你算错了。” 却不想,石夜嘲讽说,“我姓石,名中带夜,是因为殿下在石头上遇到的我,当时不过是夜间罢了,所以殿下为我赐名石夜。” 无为:…… 阴魂:…… 它阴森森的瞅了眼无为,无为冷汗都下来了。 “我也不是自幼父母双亡,殿下会在石头上捡到我,是因为我杀了我爹,无处可去只能睡在石头上,道长算的不太准啊。” 石夜冷冷一笑。 他抱着剑,无为有一瞬间感觉到了此人身上的戾气与杀气。 他父亲烂赌,母亲身体不好,缠绵病榻,石夜永远记得那一日,父亲赌输了钱,喝的烂醉回来,因心中不快,借着酒劲发作,将卧床不起的母亲拽起来毒打。 连他,也没逃过毒打。 最后被打的头破血流。 可那该死的爹并没有因此罢手。 眼看母亲就要被打死,年仅十岁的石夜拿起剪刀,刺死了父亲。 他记得,那把剪刀从父亲背后刺进去,当时他力气小了点,刺的不够深,那个烂赌的父亲并没有当场毙命。 他转回头就勃然大怒,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母亲见状,半死不活的爬起来阻止父亲。 可那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病弱的母亲被一掌推开,而他,几乎要被掐断喉咙。 或许是受够了父亲的毒打,恨透了这个让人憎恶的父亲吧,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剪头扎在了父亲心口。 一刀不够,他怕父亲没死,继续殴打他和母亲,于是他又补了第二刀,第三刀…… 直到,父亲躺在地上不动了。 那把生锈的剪刀上,沾满了父亲的血。 那一刻,他没有害怕,反而浑身轻松。 再也没有人会打他和母亲了。 可是,母亲也没了。 拖着病重的身子,母亲终究也没扛过来。 母亲临终前,让他逃。 逃的远远的。 永远不要再回来。 他听母亲的话,逃了。 不知道逃了多远,也不知道逃去了哪个方向。 只知道,他好几天没吃东西,感觉好像要饿死了。 又饿又累,就在路边的石头上睡下了。 他以为,他会死。 睡下就不会再醒来。 是祁王殿下,路过救下了他。 那之后,他便跟在祁王身边,此生,为祁王尽忠。 他本不姓石,是祁王给他取的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比较应景。 “废物!” 阴魂呵斥一声,这点小事都算不准,白元观还敢自诩国师弟子! 难怪国师不愿意接手白元观,这么一群废物,谁带得动。 若是叫石夜起疑,它还怎么进府去夺肉身? 无为嘴角一抖,“想是贫道看走眼了,不过贫道确无虚言,贫道真是白元观主,千真万确呀!” “是又如何,我家殿下并不信奉你说的那个道观,道长来王府打秋风,来错地方了。” 石夜面无表情。 无为:…… 他不是打秋风的! 阴魂再一次暗骂无为废物!还是得它出马。 然后,阴魂在无为耳边嘀咕了几句。 无为眼神闪了闪,又故作高深道,“祁王殿下此前中蛊,双腿落下残疾,你们就不想知道祁王殿下是被谁所害,蛊毒又是从何来吗?” 夭寿啊! 祁王腿残,原来也是太子所为! 石夜眼神冷凉,冷冷一笑,“无为观主是吧……” “差不多行了,不把王八放进来,怎么瓮中捉鳖啊。” 有一道声音,出现在石夜脑子里。 第290章 你想要我? 石夜忍着拔刀的冲动,侧身道,“道长若真知道祁王殿下中蛊毒是何人所为,就请进吧!” 无为暗暗松了口气,总算完成了阴魂交代的任务。 阴魂化作一缕黑烟,藏进了他的拂尘里。 然后,被无为带进了祁王府。 王府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无为猛的转头,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他居然被关门声吓到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道门隔绝的是生与死的距离! “道长,殿下就在前面,跟我来吧。”石夜见无为一惊一乍的。 这点胆子,也敢来祁王府。 活腻了吧? 石夜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无为被他盯的有些心虚,“石小哥请。” “叫我石夜。” 套什么近乎呢。 “是。”无为讪讪赔笑,“石侍卫请。” 石夜冷嗤,然后领着他去见祁王。 “殿下,方才他是不是瞧见你了?”无为在后头,小声的跟阴魂说。 太子阴魂白了他一眼,“废物,胆小如鼠。” 石夜怎么可能看得见它? 白元观当真是没落了啊。 观中弟子,一代不如一代。 “贫道自是不敌太子你英勇。” 你英勇怎么不自己来闯祁王府。 要拉他做垫背! 你厉害怎么就死了,而他胆小如鼠却还活着! “你是不是在骂本太子?”阴魂冷冷的瞅着他。 “贫道岂敢!太子多心了!” 石夜转回头,见落后一大截的无为,“你磨磨蹭蹭,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想见殿下就快点!” “是,这就来了。”无为偷偷瞄了眼阴魂,加快脚步。 今日天热,祁王在屋里放置了冰块消暑。 侍女轻轻摇着大蒲扇,带着凉爽的风轻轻扇着,祁王就坐在案前认真看折子。 时不时的批注几笔。 “殿下,有位自称白元观主的道长要求见殿下。”石夜进门,放轻了声音道。 祁王忙里抽空,抬头看了眼,“本王与白元观并无往来,白元观主不是死了么?” “大概是新上任的?”石夜说。 祁王微微蹙眉,“人在何处?” “就在门外。” “让他进来。” “是。”石夜转头去叫人。 不多时,无为进门,他一进来,屋子里就充斥着一股阴寒之气。 祁王微微侧目,看了眼侍女扇风的冰块,怎的一下子寒气加重了? “贫道无为,见过祁王殿下。”无为掐着道家人的手势见礼。 祁王眸光清幽,凝视着他,“你要见本王,所为何事?” “贫道……” 无为低着头,又偷偷看阴魂。 他能找个什么借口回答祁王啊? 他能说,他是被一只阴魂胁迫来的吗? 估计说了,太子分分钟就要嘎了他! 可,太子喜怒无常,不说,迟早也得噶了他啊! 无为心思千回百转,若他此时弃暗投明,说是太子化鬼,逼迫于他,没准儿祁王还能饶他一命…… “你想反水?” 阴森的声音响在耳边。 无为心底一颤。 阴魂正阴恻恻的盯着他。 仿佛随时要吞了他。 “贫道不敢……”无为心虚的低着头,冷汗都下来了。 祁王瞧他好像很害怕,“你很热么,我这屋里让你热的出汗了?” 不,他很冷! 被阴魂吓的通体发寒。 但他不敢说。 无为首鼠两端,“殿下此处凉爽,一点都不热!贫道……贫道就是体虚,既受不得热,也受不得凉!” 祁王淡淡的睨他一眼,“还挺娇贵。” “……” 无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没敢吭声。 天知道,他要在一只恶鬼身边保命有多难啊! 他怕的要死,他还不能说! “你要见本王,是有何事,怎的迟迟不言?”祁王淡漠的看他。 无为突然感觉到,一股阴风从身边掠过,他大惊! 太子动手了! 阴魂瞬间缠上祁王的脖颈,他呼吸一沉,背后传来阴寒的感觉。 仿佛有比冰块更冷的东西趴在他背上。 祁王眼神颤了颤,打翻了手旁的茶盏,茶水溅到了墨汁里,“怎么回事……” “殿下?没事吧?”石夜察觉到祁王不对劲。 祁王想说话,但喉咙上的禁锢更重了。 阴魂锁喉! 无为瞪大了眼珠子,心虚的后退两步,怎么办,祁王会不会被阴魂弄死啊? 不对,阴魂来此,就是奔着弄死祁王来的! 他会不会担上谋杀祁王的罪名啊? 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助阴魂,将石夜一起杀了? 如此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参与谋杀祁王了吧? “你想干什么?” 只是,不等他将计划实施,石夜的剑已经对准了他。 此人,对他有杀心。 石夜作为王府护卫,对杀气何其敏锐。 “我……我没想做什么,石小哥,你还是先救祁王吧!”无为心虚的赔笑,转移石夜的目标。 石夜转头,便见祁王面色发白,犹如被人扼住咽喉。 “三弟,许久不见,想皇兄了吗?” 耳后传来阴森的语调。 祁王听出鬼的声音,“太子?” “三弟还记得本太子呢?不过本太子的丧礼,三弟都没去送一送,真是叫为兄伤心啊。” “太子如此嫉恨臣弟,臣弟去了,太子不是要死不瞑目吗。” “萧祁,你不怕死吗!” “臣弟怕死。” 那你还敢阴阳怪气? 本太子一个正儿八经的鬼,都没你会阴阳人。 果真是伪君子! 它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的折子,冷笑道,“三弟果然取代了为兄,都已经开始帮父皇批阅奏折,处理国事了啊!” 祁王监国。 他配吗! 阴魂鬼眼中满是愤恨。 它心中充满对祁王的嫉妒! “太子何时帮父皇批阅过奏折,处理过国事了?”不想,祁王低声道,“谈不上是我取代了你。” 作为太子,你本就没有过贡献。 祁王轻然憋闷的语气,在阴魂听来,便是在嘲讽它! 它顿时就怒了,鬼相毕露,从祁王耳旁探出鬼脸来,“三弟运气真好,这双腿都废了,还能站起来呢,难怪父皇宠着你!” 他腿痊愈,与父皇无关。 “我若运气好,太子如何能进我的身,想来我的运气还不够好。”祁王道。 阴魂鬼眼一转,嘴角裂开,裂到了耳后根,寻常人见了,铁定吓晕过去。 但祁王,还算镇定。 “太子利用这位道长,找上本王,是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他非常明智的猜中了阴魂的心理。 阴魂冷冷一笑,“三弟果然聪明,为兄想要你这具肉身,你给不给?” “你想要我?” 阴魂皱眉。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第291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不错,我想要你。”它目光阴冷的盯着祁王,这具肉身,皮囊上等。 很快就是它的了。 “噗哈哈。” 不想,祁王却笑了起来。 咽喉被掐着,他笑的很吃力,身子一颤一颤的,嗓音也格外醇。 “你笑什么?”阴魂冷着鬼脸。 “我笑太子曾费尽心思,废了我这双腿,我以为太子是极厌恶我的,怎么现在又不嫌弃我了?” 祁王呵笑着,“太子想要我这具肉身,是想让自己复生么?看来太子这孤魂野鬼也不好当啊。” “萧祁!你找死!” 阴魂被嘲讽的恼羞成怒。 “本太子确实厌恶你这虚伪的模样,但谁让你是本太子的亲兄弟呢,只有你,最适合让本太子复生!” 说着, 它大嘴一张,就想吞噬祁王的生魂。 然则,它吸不出魂魄来。 “怎么回事?萧祁怎会没有灵魂。” 它看着祁王,对它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阴魂似乎猛的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它甩开祁王,转头就要逃。 可四周,不知何时竖起了一张符网。 阴魂撞到符网上,被金光震了回来。 它凶狠的吼道,“萧祁,你敢算计我!” 下一秒,符网外出现三个人。 “一只恶鬼跑来我府上作祟,如何有脸说我算计你?” 祁王声音嘲讽。 萧祁在外面,那它缠上的是谁? 阴魂猛的偏头,被它扔在身后的‘祁王’赫然变成了一张黄纸。 纸人躺平摆烂,“主人,任务完成啦!” 同祁王在一起的,还有唐时锦和萧宴。 唐时锦勾勾手,纸人便挤出符网,飞回她手心,她笑了笑说,“做得好。” 随后,她将纸人收回布袋里,抬眸看着符网里的阴魂,“纸人没有魂魄,你当然抽不出生魂来。” “唐时锦!”阴魂咬牙切齿。 “是我。” 唐时锦微微一笑,“生前你不归我管,你犯事,我管不着你,但现在嘛……你成了鬼,还是恶鬼,吞噬生魂,残害人命,我便容不得你。” 阴魂往后退了退,对唐时锦本能感到害怕,但它是太子,胆不硬,嘴得硬。 “你凭什么容不下本太子!是人你管不了本太子,做鬼,你也没资格插手本太子之事!” 唐时锦冷呵,“就凭我跟阴天子关系好,便是捏死你,冥府也不会有人过问,你这个阴损缺德的玩意儿,我早就想打你了。” 阴魂嘴角抽了抽,“没想到本太子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你,唐时锦,你帮着十九皇叔和祁王,处处跟我作对!今日本太子就要连你的魂魄一起吞了!本太子改变心意了,萧祁的肉身,本太子瞧不起,十九皇叔的更好!”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怎么还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觊觎萧宴的肉身,想吞她的魂魄,说它找死都便宜了它。 唐时锦笑了笑,她抬起手,轻轻在掌心吹了口气,“上一个想吞噬我生魂的鬼,连灰都不剩。” 灰飞烟灭,就是它的下场。 ‘咕咚’ 唐时锦听到吞口水的声音。 她微微偏头。 无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上一个觊觎唐时锦生魂的鬼,不就是他师父吗? “扑通!” 无为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坚决表明立场道,“唐姑娘,不是我要来的,是它……是太子逼我来的!贫道若不听它的,它就要杀光我白元观所有弟子啊!” 阴魂目光阴狠,“墙头草!本太子就该吞了你!” 无为吓的一抖,“唐姑娘,贫道也不想助纣为虐,只是奈何贫道道法低微,太子和皇后又以我师弟们的性命威胁,贫道不敢不听啊…” 唐时锦眸光清冷的看他诡辩。 嘴角透着一丝玩味。 这小道士修为不咋地,却与鬼为伍,早就沾上了鬼气,他那点修为,可扛不住他这么造。 “贫道请求唐姑娘替天行道,除了这恶鬼吧!” 无为声音特别大。 说的铿锵有力。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这么正气。 “臭道士!等本太子出去,第一个吞了你!杀光你道观里的那些道士!” 敢反水,反咬它一口,臭道士活腻了! 无为心虚的不行,但他知道,与鬼为伍,必没有好下场。 所以,干脆趁此机会,借唐时锦的手除了太子。 如此,他和师弟们,才有生机。 无为一咬牙,郑重的叩首道,“这些日子以来,已有多人惨死于太子毒手,无奈贫道修为不精,降不住它,还请唐姑娘为这些惨死的人讨回公道,除鬼卫道,本就是修道之人分内之事,唐姑娘……应该不会拒绝吧?”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唐时锦的脸色。 “说的真大义。” 唐时锦轻嗤,“难道这吞噬生魂,修习夺舍之术的法子,不是你教它的吗?” 无为脸色一颤。 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师父玄阳子就是用这样的法子夺舍的,你便如法炮制,让太子走你师父走过的路,说的那么高尚大义,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为脸色讪讪。 此女,眼光真毒。 难怪师父师伯都不是她的对手。 “你们联起手来算计我!唐时锦,你以为这样,就能诛灭本太子吗!” 阴魂暴怒。 顷刻间鬼气大涨。 它吞噬了那么多生魂,修为早已不一般…… 它徒手,抓住了符网,鬼爪被金光灼烧,它大叫一声,爆发出鬼气,将符网撕碎。 眨眼间,便从网里逃了出来。 它抖着鬼爪,鬼爪被符网灼的冒烟,但它满脸不屑,“唐时锦,你现在知道本太子今非昔比了吧!你这张小小的符网,是困不住本太子的!” 说着,它猛的瞪向无为,鬼眼嗜血,“还有你,临阵反水,本太子最恨叛徒!” 鬼气铺天盖地的冲向无为。 他大声尖叫起来,“唐姑娘救我啊!” 然则,唐时锦并没有救他。 她只是冷眼旁观。 见太子鬼气,吞噬了无为。 最后,只剩下一柄拂尘,掉在地上。 “自作孽,不可活。” 唐时锦语气淡淡。 吞噬了无为,阴魂觉得自己的力量又强大了些,它浑身鬼气腾腾的大笑起来,“唐时锦,都说修道之人一心向善,你为何不救那臭道士?” 第292章 她想见的,是鬼 唐时锦眸色冷凉,“他与你为伍,便注定有此下场。” “不错!与本太子作对的,便有此下场!” 阴魂冷哼,它目光阴森的看着祁王与萧宴,“皇叔的肉身,我要,萧祁的命,我也要!” 好大的口气。 祁王冷冷的看着它,“你既已死,便不再是我北离的太子,一个阴魂,吞魂魄害命,该诛之!” “就凭你?”阴魂轻蔑的瞅他。 “凭我,自是不行。”祁王对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他道,“皇叔和唐姑娘在此,自也由不得你放肆。” 阴魂冷嗤,“往日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现在发现也不晚。”祁王说,“唐姑娘,不必留情面,召一道雷劈了它便是。” 唐时锦挑眉。 没瞧出来祁王温文尔雅的外表下,脾气挺粗暴。 阴魂咬牙切齿,鬼气像黑烟一样冒出来,好像谁家房子着了火!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给唐时锦召唤天雷的机会! 想着,阴魂便催动鬼气,要将唐时锦笼罩其中,再将她吞噬! 它自己,则藏在鬼气里,隐去了身形,只要一击即中,杀了唐时锦…… 但那团黑气临到唐时锦面前时,转了个弯,朝着萧宴奔去了。 “皇叔,把你的肉身献给我吧!”鬼气中,阴魂兴奋的吼叫。 仿佛顷刻间便能夺去萧宴的肉身。 却不想,唐时锦的速度更快,一眨眼,便到了萧宴身前,手一挥,一道金光便将阴魂震退。 “唐时锦!”阴魂恼恨极了。 “跟我玩声东击西,比你奸诈狡猾的鬼我见多了,你这脑子还不如玄阳子,玄阳子好歹修道多年,它尚且都练不成真正的夺舍术,你以为吞噬几个生魂就能炼成了?” 唐时锦冷嗤,“就你这点蹩脚的夺舍术,还想要十九王爷的肉身,你要得起吗!” 她眸色幽冷。 本想将它扔去冥府受审,现在看来,天雷更适合它。 “五雷符!” 唐时锦双手快速结印,祭出一张符箓,顷刻间,天空中乌云密布,紫色的雷电聚集在头顶。 阴魂大惊,“不……” ‘咔嚓——’ 天雷落下,阴魂惨叫。 “我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皇帝照样劈。 阴魂被劈成了飞灰,风一吹,没了。 唐时锦摆摆手,“便宜它了。”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萧祁上前道,“多谢唐姑娘,又救我一命。” 一个时辰前,唐时锦和皇叔找上他,说他有性命之危。 她早就知道,太子会来杀他。 于是便让纸人代替了他。 在王府等着阴魂前来。 “不必谢我,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除鬼。” 太子一死,最得利的便是祁王。 以太子生前那狭隘的心胸,死后化作恶鬼,肯定不会放过祁王。 唐时锦刚开口,便宜弟弟就带人来了,“阿姐怎么不等我!” 他去寻阿姐,魏氏告诉他,阿姐一早就出门了。 “等你黄花菜都凉了。”唐时锦睨他一眼。 唐逆嘴角一抽,然后才对着另外二人颔首见礼,“见过十九王爷,见过祁王。” “小唐大人不必拘礼。”祁王道,“有劳小唐大人跑一趟,恶鬼已经被唐姑娘诛灭了。” 唐逆诧异。 阿姐动作这么快? “近几日朝廷官员被害的元凶,也是太子,这案子,不好上报啊。” 说恶鬼吃人,本就离谱。 说太子吃人,更是离离原上谱。 “小唐大人如实上报便是,父皇那,自有本王去分说。”萧祁道。 祁王此言,无异于给了唐逆退路。 他道,“卑职明白了。” “事情解决了,王爷,我们回去吧。” 唐时锦眉眼弯弯,望着萧宴,萧宴也眉目含笑,“好。” 唐时锦又拍了拍唐逆的肩膀,“记得把唐家的家底送到绣坊来。” 绣坊医馆日日都要开支。 她不赚钱不行啊。 唐时锦算着,她今日还有笔财运才是。 唐逆无奈,“知道了,答应了阿姐,弟弟不会食言的。” 唐时锦笑笑。 然后同萧宴离开了。 “恭送皇叔。”祁王神情有些失落。 瞧着皇叔和唐时锦的背影,璧影成双,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方才见她和皇叔,是互通了心意啊? 心悦一个人的神态和眼神,是一样的,也是藏不住的。 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殿下……” “昨日答应了母妃,今日进宫去看望她,随我进宫吧。”祁王道。 “是。” 石夜知道,殿下是有点喜欢唐时锦的。 可惜,她身旁已经有一个十九王爷了。 … “小锦,阿娘正要派人去寻你呢。” 唐时锦刚回到魏家,魏氏就迎上来说,“有贵客在等你。” 贵客? 唐时锦挑眉,财运送上门来了。 “你便是唐时锦?” 唐时锦听到声音,抬眸看去,厅中站着个面相清丽的女子,莫约四十来岁,但保养得意,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她肩上,披着一件淡粉色的披风。 头上簪着素钗,打扮的很素净。 瞧着眉眼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这位就是徐妃娘娘吧?” 徐稷的生母。 其面相,与徐稷和徐将军都有几分相似。 唐时锦一眼瞧出,必是有亲缘的。 魏氏诧异,随后了然,她家小锦会看相。 即便没见过徐妃,能算出她的身份,一点都不奇怪。 徐妃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本宫?听闻你曾救过稷儿性命,本宫是来谢你的。” “我不知道。”唐时锦说,“但我算到,今日我有财运,徐妃娘娘应该不只是来谢我的吧?” 徐妃被她这话说的愣了一下,“不错,本宫来寻你,的确不单单只是道谢。” 顿了顿,她才道,“本宫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只要你能满足本宫这一点心愿,本宫愿奉上五万两作为答谢。” 唐时锦眸光微动,轻轻勾唇,“有什么心愿,徐妃娘娘请说。” “本宫想见稷儿。” 唐时锦挑眉,她自然不会觉得,徐妃想见的,是徐稷的尸身。 徐稷的丧礼,在徐家。 徐妃若想祭拜,当去徐家。 她来找自己,说明她想见的,是鬼。 第293章 便是阴阳两界通吃 “你想见徐稷的阴魂?” 唐时锦语气平静。 “不错。”徐妃承认道,“听闻你曾入冥府,将稷儿的魂魄带回来,唐姑娘,你有此道法,想必定是可以满足本宫的吧?” 她连徐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只想再见见他。 徐妃满目期待的望着她,唐时锦默然片刻道,“我可以试试。” 徐妃闻言松了口气,她招招手,徐慧便奉上一个锦盒,“这是五万两银票,先谢过唐姑娘。” 她一个眼神,徐慧便将盒子交到了魏氏手里。 魏氏嘴角抽抽,小锦这也太会赚钱了吧! 其实这五万两银票,是徐妃攒了许久的。 徐妃在后宫,根基并不深。 徐家虽是将门,却在走下坡路,因为皇帝忌惮手握兵权的武将,徐家其实并不富裕。 自然也无力贴补徐妃。 这些银子,是徐妃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想着来日给徐稷打点铺路用。 如今徐稷已死,这些银子对徐妃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娘娘稍后。”唐时锦转身,出了厅外,找了个大树底下蹲着,然后拿出一张符箓,叠成一个金元宝,指尖燃起一缕冥火,将金元宝烧了。 不多时,身旁多了两个鬼影。 “说吧,召我等何事?”白无常手里捏着个金元宝说。 “有点小事,想请二位帮个小忙。”唐时锦笑着说。 黑无常:“我怎么不太信呢?” “真是小忙!”唐时锦淡淡竖起三根手指头,“三个金元宝,如何?” 自古请人帮忙,找人办事,免不了要送礼。 请鬼帮忙,也是一样的。 白无常掂量着手中的金元宝,“三个,不够分。” 唐时锦嘴角抽抽,看了眼这二位爷,多出一根手指头道,“四个,总够了吧。” 白无常轻笑,“你收人家五万两银子,却只给我们四个元宝,是不是太抠了?” “我给你们银票,你们能花吗?”唐时锦眯起眸子,“别忘了你们这是在受贿!” 黑白无常:…… 贿赂它们的是谁? 求人办事还带威胁的? 二位爷表示,“无事不要召唤我等。” 唐时锦:…… 白无常轻飘飘的将金元宝扔给唐时锦,“大帝在你身边,我等岂敢受贿。” 唐时锦磨了磨牙,你丫再装! 不知道收过她多少金元宝! “不收贿?” 黑白无常摇头,不收。 唐时锦一笑,“好啊,文的不行,咱来武的吧。” 黑白无常:…… 徐妃和魏氏在厅里瞧着,徐妃道,“唐姑娘在做什么?怎么还动剑了?” 魏氏说,“想来是在帮忙请阴……徐公子吧!” 只见唐时锦手中握出一把剑,那剑古朴,有铜钱的纹路。 黑白无常嘴角抽搐,“你求鬼办事还想动手?” “如何?” 唐时锦歪了歪头。 要打吗? 黑无常无语,那是五帝剑,专门克鬼的,谁打得过啊!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有话好好说,不必动手伤了和气,你有何事,且说吧!” 唐时锦勾唇,“我就喜欢你这识趣的模样。” 两位无常大人咬着牙,露出咬牙切齿的笑,“好歹我们也算半个同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老谢说的对,但那金元宝,还是要给的,我等办事也是有规矩的。”黑无常说。 唐时锦收起五帝剑,甩手扔了几个金元宝给它俩,“别说我不大义,多给你们一倍!我要见徐稷的阴魂。” 二位无常将元宝收拢,化作一缕金光,融入自己体内,唐时锦给的金元宝,并非普通元宝,而是蕴含灵力。 可以助鬼提升修为。 “徐稷生前未作恶,魂魄已经过了冥道,就等着排队投胎了,若要见它,则要撤掉它排队投胎的号码牌。” 唐时锦闻言,回头看了眼徐妃。 “徐稷已在排队投胎,娘娘当真要见他?那会误了他投胎的。” 徐妃有过瞬间的犹豫,但还是坚定的说,“本宫,要见稷儿。” “带徐稷来吧。”唐时锦并未多劝。 这是徐妃的选择。 哪怕会影响徐稷投胎,她也还是想见徐稷。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然后由大白在此等候,小黑则回了冥府,去提徐稷前来。 闲来无事,大白还同唐时锦闲聊了两句,“大帝最近可好?” 唐时锦挑眉,“挺好的。” “听说大帝在凡间行医,我竟不知大帝会治病?” 大帝从来只会治鬼。 “你家大帝现在功德加身,自在着呢。” 唐时锦说。 大白看她,“你最近,接二连三诛了不少鬼,冥府刑罚都成摆设了。” 先是那肥鬼赵晔,又是太子萧湛,皆被她诛于五雷符下。 唐时锦抿唇。 眸光淡淡的凝视它,“大白,你在监视我?” 大白微顿,“你想多了。” “是么?” 她怎么觉得,冥府就是在监视她? 她眯起眸子,一步步靠近大白,“我虽与冥府有合作,但绝没到冥府座上宾的地步,冥府大帝跟在我身边,究竟是为什么?” 她神态清冷,不自觉透出神威。 大白不敢与之对视,它不露痕迹微微颔首,低头后退,“你当真多虑了,我虽是鬼差,但大帝的心思,岂是我等可以窥探揣摩的,兴许,大帝就是看你道法天成,所以才对你格外青睐吧。” 唐时锦怎会看不出谢必安是在避重就轻,她本也是一时兴起,才想着试探一二,从谢必安嘴里问不出什么,也不奇怪。 要说她与冥府合作,乃至她第一次见到阴天子,还是她上辈子的事。 那时,她是现代玄术师,一次七月十五,恰逢鬼节,不知因何缘故,鬼门失守,阴间那些厉鬼都跑了出来。 在阳间作乱,厉鬼附在人身上,导致人自杀或他杀,出现不少命案,厉鬼作案,司法机构也奈何不了,抓不到真凶。 唐时锦出世历练,刚好遇上了这桩事,于是她便收服了作案的厉鬼。 当时,厉鬼出逃,阴天子震怒,派了黑白无常捉拿作乱厉鬼,她便顺手,将收服的厉鬼还给了冥府。 同时,还跟黑白无常联手协作,将出逃的鬼都抓了回去。 阴她有天分,问她可愿做游走于阳间的冥府使者。 助冥府缉拿那些游荡于阳间的阴魂。 若遇恶鬼,可诛之。 冥府不会怪罪。 如此,便是阴阳两界通吃。 第294章 我等不想同你说话 “听起来好像很威风的样子,大帝的诉求,我答应了。” 唐时锦记得,她当时是这样回复阴天子的。 自此,她成了冥府的半个打工人。 与黑白无常的关系混的都不错。 偶尔还能去冥府一游,蹭一杯阴天子珍藏了上百年的陈年老茶。 大白悄悄抹了一把汗,她应该不会想起点什么吧? 这位尊神,他可得罪不起啊! “徐稷带来了!” 关键时刻,黑无常及时来救命解围! 唐时锦侧目,看到徐稷一脸失落,它还是一头白发的模样,见到唐时锦,它有些闪躲。 羞于见人的模样,“唐姑娘…我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再回阳间,你还派人找我做什么,我要回冥府…” “不是我想找你。”唐时锦祭了张符箓,让徐妃暂且得见阴魂,“是有人想见你。” 阴魂心中悲凉,“还有谁要见我…” “稷儿……是你吗?” 徐妃的声音,引起了阴魂的注意。 它回过头,神情更为哀伤,“姑母……” 徐妃瞬间红了眼眶,她哽咽的摇头,“不,不是姑母……我是你…是你母亲。” 阴魂眼中,流出血泪来。 临死前,它才得知自己的身世。 它根本不是徐家的孩子。 父亲,只是它的舅父罢了。 而它一直以为最疼它,最亲近它的姑母,竟然是它亲生母亲。 带着这个惊人的秘密,它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姑母也好,生母也罢,我已经死了,不重要了…” “不……稷儿,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我将你送至徐家抚养,是有苦衷的,并非是要舍弃你,你原谅母妃好吗?” 徐妃哭着摇头。 阴魂沉默了会,说,“姑母,我没怪过你…父亲对我很好,我很感激徐家,是孩儿不孝,没能服侍父亲终老,至于您……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将我送到徐家,我也很感激您,您待我,也很好。” 活着的时候,姑母有什么好的,总是想着它。 不论是把它当做儿子还是侄子,姑母是天底下最好的姑母。 徐妃更是泣不成声,“是母妃对不起你……” 唐时锦瞧着微微摇头,“此时母子相认,已是阴阳相隔,晚了。” “生死离别,悔恨不及,不都这样吗。”黑无常说。 它们当鬼差的,见惯了生离死别。 对此,已经无感了。 到了冥府,一碗孟婆汤下去,再感人的情分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黑无常默默的偷瞄唐时锦,你这么强大,转世了不也不记得前生吗。 “你在腹讥我?”唐时锦清冷的目光瞥过来。 黑无常陡然一惊,“怎么可能……” 糟! 忘了她能看穿人心! 唐时锦眸中掠过一丝赤色,黑白无常知晓她的前生,阴天子宁可屈尊赖在医馆里,也要跟着她。 她果真与冥府有什么关系? 上次未能窥见冥帝殿里的壁画,下次有机会,得再去一观。 “稷儿,你可愿随我去见见你的父皇?” 那头,徐妃开口道。 阴魂恍惚了一下。 唐姑娘说,他的寿数,是被生父夺走的…… 要说它甘心就此死去,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假的。 “稷儿,别怕,母妃为了你,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徐妃眼睛里都是泪,目光却变得坚定,带着恨意。 唐时锦察觉到,徐妃面上的杀气。 “徐稷需随我们回冥府,不得随意带走。”白无常说。 人死便归冥府管。 阳间一切恩怨消。 不可随意滞留人间。 面对鬼差,徐妃还是心存敬畏的,“唐姑娘……”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唐时锦。 唐时锦抿唇,“大白说的没错,留在阳间,对它并无好处,投胎的号码牌十分珍贵,徐稷已死,它与娘娘的亲缘便就此断了,娘娘何必执着。” 不想徐妃竟是跪下了,她哭着说,“可我不甘心,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能让稷儿死的这般不明不白,唐姑娘,本宫求你,就让稷儿跟着本宫去吧,不会耽搁很久的,本宫也不想误了稷儿投胎。” 唐时锦没说话。 徐妃又道,“本宫愿再付五万两,答谢唐姑娘!” “冥府有冥府的规矩……”黑白无常面无表情。 唐时锦眸光一亮,“也不是不可以。” 两位鬼差大人:…… 五万两啊。 “做人做鬼无外乎都讲究一个人情,她既舍不得儿子,也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大白小黑你们说是吧?” 大白小黑:…… 我等不想同你说话。 说的一本正经的,分明就是见钱眼开! 徐妃道,“慧儿,去马车上,将银子搬来给唐姑娘。” “是。” 不多时,一箱银子摆在了唐时锦面前。 徐妃出宫,总共带了十万两。 本是想将这五万两银子带到徐家的。 没成想一并给了唐时锦。 唐时锦挑眉,掏出一张符箓,甩到阴魂身上,“带着这张符,寻常术法伤不到你。” 徐妃想带它进宫,狗皇帝身边潜伏着那黑袍子,万一徐稷碰上他,这符箓还能保它魂魄不散。 阴魂感觉到,它魂魄被一层力量包裹着,它想拒绝,可对上徐妃期盼的双眼,它又犹豫不决。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罢了,冥府的规矩,不就是让她用来破坏的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唐时锦看了眼徐妃的面相,深深叹了口气,“娘娘,好自为之。” 从魏家出来,徐妃坐上马车,徐慧道,“娘娘,现在回徐家吗?” 徐妃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阴魂,悲痛道,“不必了,见了稷儿,本宫也是伤心,直接回宫吧。” “是。” 徐慧是看不见阴魂的。 但她能感觉到,从魏家出来,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们。 娘娘的马车上,格外阴冷。 阴魂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它现在是鬼,不宜与活人靠的太近,沾上它的阴气就不好了。 徐妃都看在眼里,心揪着疼。 多善良的一个孩子啊,她的稷儿为何这般命苦…… … “爹娘,不要卖了我跟妹妹,求求你们了……我可以干活挣钱,求你不要卖了我们……” “你们两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娃能干什么活,挣什么钱,我把你们养这么大,到了你们该报答我的时候了!” “不要……爹,不要卖了我们,我们可以干活的…” 清风楼门口,一个中年汉子拉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教训,围观路人见了对其指指点点。 说此人卖女儿呢。 对其大为不耻。 第295章 惹来一场祸事 “招娣,来娣,来给你们吃糖葫芦。” 一个妇人,将两串糖葫芦塞到女娃手里,哄着女娃说,“你们乖,你们弟弟要住大平宅,要请先生教他读书,都得花银子,你们是姐姐,是不是得帮衬着点弟弟?” 两个小姑娘拿着糖葫芦点头。 “那你们就听爹娘的,在这里干活,工钱给的高,回头挣了钱,一样能补贴弟弟是不是?” 妇人哄着她们,小姑娘不懂,但娘教过她们,凡事要让着弟弟,做姐姐的要懂事,不能跟弟弟争。 吃的让着弟弟,穿的也让着弟弟,家里吃饭,弟弟吃完了,她们才能端碗吃饭,爹娘不让她们上桌,她们便蹲在地上吃。 弟弟买新衣,她们从来没买过,弟弟不要的旧衣,她们穿不上,娘说不能浪费,改大了让她们穿。 娘说的,她们都做到了。 为什么还要卖了她们? “别啰嗦了,赶紧进去,迟了人家不肯买咋整!” 汉子不由分说的将小姑娘往里拽。 妇人就那么看着,眼里并无不舍。 两个女娃,能卖二十两银子呢。 回去她就请工人,将家里的破土墙扩一扩,扩成大平院,让儿子住的高兴。 想着,妇人便忍不住嘴角上扬,盼着男人赶紧将卖女的银子拿出来! “京城竟还有卖女儿的?” 陆貅前来清风楼查账,刚好看到方才那一幕。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钱?京城看似繁华,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阴暗之处呢。” 月息叹了一声。 卖儿卖女,卖奴买奴,并不少见。 像陆貅这种躺在金山银山上的人,是不会懂的。 陆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瞧那对夫妻不是什么好面相,银子不必给多了,那俩女娃既卖到了清风楼,便给她二人提一提工钱吧。” 月息了然,“明白了。” 陆貅虽富,却不是个为富不仁的。 陆貅进门,月息跟在后面闲聊,“你几时会看面相了?” “面由心生,我不会看相,难道还分辨不出美丑吗。” 那对卖女的夫妻,一看就丑。 “有道理。”月息轻笑,“这次竞选商会会长,你可准备好了,需不需要我再去替你上下打点一番?” “不必。”谈及此事,陆貅非常自信,“京城商会,谁能与我陆貅争锋?会长的位置,我势在必得。” 陆家在商贾中,确实独占鳌头。 但,商贾之中,总有宵小。 “你有自信是好事,但还是要小心提防,我听说崔家那位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拉拢商户支持他呢。” 京城商会要选会长,会长之职,虽说没多大的权限,但选中会长的商贾,便可为朝廷特供,成为皇商。 往年,陆家自然也是年年霸榜。 片刻后,汉子从楼里出来,妇人忙上前问,“怎么样?拿到钱没有?” 汉子一脸不爽,“只卖了十两银子。” “不是说二十两的吗!”妇人叫了起来。 平白无故少了一半的钱! “真晦气!我就说女娃不值钱,人家月掌柜压价,儿子还在家等着要吃酥糖呢,我能不卖吗!” 汉子骂道。 妇人痛心极了,“早知道我就不买那两串糖葫芦了!谁知道……” “不是说这清风楼的陆老板最是大方吗,随手打赏个乞丐,丢出去的都是金锭子,怎的两个女娃娃,才给十两银子?” “陆老板京城第一有钱谁不知道,不过有钱人嘛,这脾气总是古怪些的,没准儿今天陆老板心情不好呢。” “……” 两口子听见清风楼门口的议论声,不由得对视一眼,妇人试探的说,“要不……咱们再去找陆老板商量商量?” 汉子转头看了眼风雅高大的清风楼,气的一瞪眼,“商量什么商量,我根本就没见到陆老板!” 人家随便打发个人,就让他签了卖身契! 妇人还想再争取一下,汉子恨声道,“行了走吧,赶紧回家!” 两口子揣着十两银子,匆匆忙忙的赶回家。 陆貅以为他做了善事,却不知,给自己惹来了一场祸事。 卖了女娃的两口子走到半路,突然被人两个随从拦了下来,“我们公子要见你们。” 两口子对视一眼,“我不认识你们……我们还急着回家呢。” 两口子欲走,对方扔出一个钱袋子。 里面沉甸甸的都是银子。 汉子一看,立马两眼放光,这里面少说有五十两银子! “现在能跟我们走了吧?”随从轻蔑道, 汉子抓紧钱袋子,立马换了副嘴脸,“能,能!我跟你们去!” 别说走过去,这么多银子,让他爬过去都行! 街后的一条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汉子瞧不见马车里有人,但马车两边还守着几个小厮。 “公,公子,你找老汉来,不知道有什么要吩咐老汉的?” 汉子一脸谄媚,马车上的公子出手这么阔绰,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能做! 没准儿,还能赚到更多银子。 “我要买你女儿。” 马车里传出声音。 汉子楞了楞,有些为难,“可我家女娃已经卖了……公子如果想买女娃,老汉可以为公子介绍,就是这费用嘛……” 他露出奸笑。 想从中赚点介绍费。 等他回村里一吆喝,卖个女娃能赚几十两银子,只怕多的是人要找他卖! “不,我就要你女儿。” 马车里的人说道。 老汉非常后悔,刚才两个女娃卖早了,早知道有这么阔绰的买主在后面,方才说什么都不卖了! 可卖身契已经签了,他也不能再去把人要回来啊! “只要你答应,我会再给你五十两,一百两,买你两个女儿,绰绰有余了吧?” 马车里的声音高傲道。 一百两! 汉子一听,兴奋的合不拢嘴,“我卖!公子您出手这么大方,别说两个女娃,就是买她们两个的命都够了!” 他没看到,马车里的人露出阴笑。 这会长的位置,他要定了! … “陆貅,跪下!” 陆貅迷迷糊糊的抬眼,看到面前供奉的陆家灵位。 他不是同几个商户喝酒应酬么?怎么在祠堂里? “我让你跪下!” 面前一人影怒喝道。 陆貅蹙眉,“你谁啊你?跑来我家祠堂里甩威风,你知道我是谁吗。” “混账东西,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人影转过身来,面相周正严肃,“你看清楚我是谁!” 对方手中,举着一根藤条,陆貅‘吧唧’一下就跪下去了,“爹……” 咋可能? 陆貅嘴角抽抽,他抬头,他爹的灵位,可就供奉在上头呢。 第296章 信不信我拿金子砸死你们 “爹,你在下面要是缺什么,你就托梦跟我说啊,不要这么吓我啊!”陆貅苦着脸。 他莫不是见鬼了? 怎会见到他爹了! “哼,狂妄自大的东西,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陆父一个藤条,就抽在陆貅胳膊上。 他捂着胳膊就跳了起来,“爹!你还真打啊!我告诉你,你可就我一个儿子,把我打死了或者吓死了,你就得绝后了,以后也没子孙给你供奉香火了,再说,我哪狂妄自大了,我又没辜负你的临终嘱托,你看我将陆家经营的多好啊!” 陆父瞪他。 “还有娘,我把娘也照顾的很好,娘现在已经从丧夫的悲痛中走出来了,她都不记得你了。” 陆父:…… 陆貅一副求表扬的口气。 陆父黑了脸,“还有心情在这里油嘴滑舌,知不知道你惹上了多大的祸事!” “什么祸事?”陆貅一脸茫然。 陆父的藤条又举了起来,陆貅下意识的抬手去躲,“别打!” “爹!” 他猛地睁开眼,惊出一身冷汗。 睁眼看清四周,炊烟袅袅,房间里似乎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但他没细想。 反而是在想刚才的梦。 所以他爹上来托梦,只是为了打他一顿? 月半清明时,他也没忘记给他爹烧纸啊。 他揉了揉脑袋,撑起身子,忽然手臂一疼,他撩起衣袖一看,上面一条青红的痕迹。 陆貅吸了口凉气,爹还真打啊! 不行,见鬼了这种事,他得去问问小锦。 想着,他便要翻身下床穿靴子。 突然,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他正要偏头去看的时候,门外又想起了许多脚步声。 就在这时,房门被踹开了。 没错,是踹。 陆貅当即皱起了眉头。 谁人这么没礼貌,没手不会敲门吗? 陆貅平时养尊处优惯了,极少见过在他面前这么没礼貌的。 却不想,踹门的是官差。 飞鱼服,绣春刀,是锦衣卫。 陆貅皱眉,“诸位大人这是做什么?” “陆少爷看来是刚睡醒,还没清醒呢,你不妨回头看看。”锦衣卫张波冷哼。 陆貅回头,看到床上卷着被褥,里面好像躺着个人。 因为被褥外面,露出只手来。 他刚刚触碰到的,就是这只手。 陆貅心中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面色也冷凝了几分。 他伸手掀开被褥,那一瞬间,陆貅赫然瞪大了眼珠,刹那间只觉通体发凉,便又惊出一身冷汗。 不自禁攥紧了拳头,声音带着惊颤,“她们……” 这两个女娃,有点眼熟? 陆貅昨夜酒喝多了,宿醉之后头有些疼,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陆少爷玩儿的挺花啊,连半大的女娃娃都不放过,说你一声畜生不过分吧?”张波冷声道。 陆貅死死拧着眉头,“不是我做的。” “人就死在你床上,听说你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都有一些无耻下作的癖好,看来陆少爷也深谙其道啊。” 张波冷着眉眼,摆手道,“来啊,请陆少爷去诏狱好好聊聊!” 被褥掀开,两个半大的女娃,横尸在床。 就跟陆貅在一张床上。 女娃衣不蔽体,就穿了个小肚兜,露出的皮肤上,都是青紫的红痕。 一看就是有人对她们做了畜生不如的事! 焉知女娃不是被凌虐至死的! “慢着!” 锦衣卫要上前拿人,陆貅很快冷静下来喝止道,“就算我有嫌疑,也该由京兆府审理,什么时候轮到大理寺来插手了!” 张波似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冷嗤道,“我来之前,京兆府已经上此案上报了,陆家乃京城首富,历年来做的又是皇商的生意,京兆府想必是不敢审问陆少爷。” “又或是,陆家能用银钱买通京兆府,若是寻常小案,不痛不痒包庇了陆家也没什么,可这两条人命,陆少爷觉得,京兆府敢收你陆家的银子吗?” 陆貅咬紧牙关,没想到锦衣卫里面还有个有脑子的。 他说的不错。 若是由京兆府审理,他可以花钱打点。 即便不能释放他,但也绝不会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头上,冤屈了他! 京兆府的人也是个老狐狸,宁可不赚陆家这银子,也不想沾这命案。 还是说,有人提前打点了京兆府? 陆貅虽宿醉头疼,但他不蠢,眼下正是将要竞选商会会长的节骨眼上,便有人如此算计他。 这两个女娃死在他床上,他就得蹲大牢,不仅蒙冤受屈,还得错失竞选的机会。 “凌虐女童,猪狗不如,还愣住做什么,带走!” 张波冷呵。 陆貅眉眼沉沉,他想狡辩,但又不知从何狡辩。 不对。 本就不是他做的。 他狡辩什么! “此事与我无关,锦衣卫也不能乱抓人啊!我认识你们小唐大人,我要见你们头儿!”陆貅抗拒道。 然,锦衣卫擅长缉拿犯人,陆貅虽有钱,但手无寸铁,却也逃不过锦衣卫的羁押。 “去了诏狱,自然有你见的。” 此人油盐不进,陆貅气的炸毛,“都说了不是我干的,跟我没关系,你聋了不成!锦衣卫又如何,信不信我拿金子砸死你们!” 锦衣卫们眉眼微动。 “我等锦衣卫可不是你有几个臭钱就能收买的。”张波面无表情的摆手,“给我拷上,带走。” “放开我,我要见小锦,她可是你们锦衣卫的救命恩人!” 张波顿了顿,冷眼看着陆貅从他身边押过。 就这样,陆貅被带走了。 张波又道,“找两个人,将尸体带回大理寺尸检。” “是。” 锦衣卫将被褥一卷,带走了女娃的尸体。 不至于让人围观女娃的裸尸。 这么小的女娃娃,姓陆的也下得去手,当真是丧尽天良! 今日是个阴天,唐时锦在医馆坐诊,突然打了个喷嚏,前来看诊的大婶问她,“姑娘,今日怎么是你看诊啊,那位丰公子呢?” 唐时锦替大婶搭完脉,说,“他家中有事,回家去了,大娘你脉象平稳,风寒已经大好了。” 大婶听着有些失望,追问道,“丰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还想,让她闺女来相看相看呢。 察觉到大婶的心思,唐时锦抬眸,笑着道,“这我就不知了,兴许家中有事,不来了。” 阴天子来去随心,她可管不住。 大婶失望的叹气,怎么就走了呢? 太可惜了。 本来她觉得,丰公子的样貌,配她闺女倒也过得去。 唐时锦噗嗤一笑,大婶眼光不错。 若为酆都大帝亲岳母,阎王都得敬三分。 第297章 给陆少爷压压惊 “不怕姑娘你笑话,我家有个闺女,正值十五妙龄,我啊本是想撮合一下我闺女跟丰公子的,结果他走了。” 大婶闲聊且自豪的口气说,“他啊,没福分咯!” 唐时锦跟着笑,“对,他没福分,大娘就不用惦记他了,另外为你闺女找个好郎君吧。” “这是自然。” 大婶洒脱的走了。 “大夫,听说你这里可以免费看诊,是不是真的呀?” 唐时锦眼前,被四个黑影覆盖。 她微微抬眸,瞧见面前是一男一女,看打扮,像是普通庄稼汉。 应该是两口子。 唐时锦眸光清亮,定定的瞧着二人,“可以义诊,你们哪不舒服?” “我跟我婆娘这两天觉得身子沉重,直不起腰来,背不过气去,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大夫你给我们瞧瞧。” 中年汉子说道。 他身侧,一个妇人也跟着点头。 两人面色青白,阴盛阳衰,背后还背着两只小鬼,能好吗? 唐时锦扫了眼那两只小鬼,两只小鬼眼睛滴溜溜的转,像是好奇,那个姐姐能看见它们? “我……嗬!” 阴魂背在中年汉子脖子上,它一动,双手就缠紧了汉子的脖子,汉子呼吸沉重,透不过气来。 唐时锦收回目光,淡声道,“你们这倒不像是生病而体虚,更像是……” 妇人听着一惊,“像是什么?” “像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唐时锦眸光淡漠。 妇人更为心惊,一把就揪住了汉子的胳膊,“难道是……” “别胡说!”中年汉子训斥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瞎说什么,大夫,你这里是医馆,瞧病用的,可不兴说这些有的没的吓唬我们啊!” 唐时锦勾唇,“你觉得我是在吓唬你们?” 汉子一噎。 眼底充斥着心虚。 “隔壁有间卦店,卖符箓保平安的,也是我开的,我可没空吓唬你们哦。”唐时锦淡道。 妇人揪着汉子的衣裳,一脸的害怕。 “孩他爹,要不……咱们去买张符箓保平安吧。”妇人恳求说。 却被汉子呵斥了回去,“买什么符,符纸就是骗人的把戏,家里的银子都用来修宅子了,哪还有闲钱买符!” 要不是手中的银子花没了。 他两口子哪用得着寻这不要钱的医馆看病啊! 妇人苦着脸,不敢反驳,小宝要住大平宅,银子都花出去了,可她太冷了。 这七八月的酷暑天,她却冷的发抖,牙齿打颤,总感觉有双手勒在她脖子上似的! 她宁可相信这位姑娘说的,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做亏心事,不惧鬼敲门,不过我观二位,却不像没做亏心事的样子,否则,也不会被鬼缠了。” 妇人心惊胆跳,汉子并非不心虚,而正是因为心虚,才拽着妇人,催促她赶紧走。 “这医馆瞧不好病,我们换一家看!” 拉着妇人,逃似的走了。 唐时锦微微摇头,小鬼扒在他们背上,非死不松。 “唐姑娘?” 这时,又有一抹虚影闯入了唐时锦的视野。 她抬眸,看到个一身白衣,面相温和的男子,“你是?” “在下月息,陆貅的下属,我曾在清风楼见过姑娘。” 月息道明身份,言辞急切道,“陆貅出事了。” … 昭狱里,光线阴暗,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潮湿味。 时不时的能听到鞭挞声和犯人的哀嚎声。 陆貅被押了过来便看到张波挑挑拣拣,他前面摆着一张长形桌子,后面摆着一张正方形桌子。 长形桌上,摆满了各种刑具。 旁边的火盆里还烧着洛铁。 四方桌上,则摆着酒菜。 这是想一边对他严刑逼供,一边吃酒喝肉么! 早听说锦衣卫阴险毒辣,陆貅心里有些发毛,他恨声道,“你们休想屈打成招!我没碰那两个小姑娘!你们锦衣卫抓人,难道都不查清楚的吗!” 不想,张波闻言扔了手中刑具,转身,扬起一个笑脸,“陆少爷,得罪了。” 可在陆貅看来,他笑的诡异,这是要对自己动大刑了啊! 他脸色有些白,“你想干什么!别碰我,别碰……” 就在陆貅有些胆怯脚软的时候,张波抓住了他的手臂,陆貅一抖,他咬牙道,“我有钱!你们想要多少银子,才能省了严刑逼供这套!” 在他印象里,锦衣卫比京兆府更贪! 权柄越大,贪欲便越大。 张波将他拉到了桌边,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了下去,“陆少爷误会了,我们大人特意交代过了,切不可怠慢陆少爷,你是唐姑娘的好友,便是我们锦衣卫的座上宾,哪能对陆少爷严刑逼供啊。” 陆貅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幽怨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座上宾的?” “方才在外头,只是做做样子,委屈陆少爷了。”张波道,“那两个小女娃死在你床上,苦主直接将你告到了大理寺,其实并未经过京兆府,所以我们大人才让我们先将陆少爷‘请’回来。” 陆貅闻言拧紧眉头,“我没杀人。” “我等自是相信陆少爷的为人,那两个女娃恐怕是有心人用来陷害陆少爷的,但此事还需查清楚,才能还陆少爷一个清白,委屈陆少爷在这大牢里暂住两日了。” 陆貅沉默了。 他住过金窝银窝。 就是没住过狗窝及牢狱! “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牢里一应用品都准备齐全,陆少爷要是缺什么,尽可同我说。” 张波释放善意道,“说不准,若由唐姑娘帮忙查案,陆少爷很快就能归家了,我这略备了薄酒,给陆少爷压压惊。” 陆貅扫了桌上的酒菜,敢情是用来招待他的。 锦衣卫,当真会变脸啊! 刚才他可吓得不轻,确实需要压压惊。 可是,他抬起胳膊,“大人要喂我喝吗。” “瞧我这记性,我这就给陆少爷解开。” 他起身掏出一把钥匙,解开了陆貅手上的镣铐。 陆貅揉了揉手腕,又灌了杯酒,心里这才稳定些。 他看了眼张波,“大人叫什么?大人如此为陆某考虑,待陆某讨回清白,理应感谢大人。” 张波一拍大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第298章 锦衣卫穷啊!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陆少爷叫我张波就行。” 难怪大人说,这位是财神爷,务必好好招呼着。 陆家的感谢费,应该足够养活锦衣卫了。 牢房里的酒菜,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得了张波的解释,没有要对他动刑,陆貅便不那么害怕了,他抓了一片肉干大口吃着。 张波心道,看来陆貅适应的很快。 ‘砰。’ 陆貅将酒杯磕在桌上,说,“一定是姓崔的干的!” 张波一顿,“陆公子说的是做茶庄生意的崔家?” “除了他们那个崔家还能有谁,那王八蛋肯定是怕竞选商会会长争不过我,所以使这种卑鄙手段!” “陆少爷的怀疑不无道理。” 然后,陆貅又叹了声,“原来我爹来给我托梦是这个意思,我娘知道了,肯定又要着急上火了。” 张波非常上道,“陆少爷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陆家传信了,请陆夫人安心,就说是请陆公子来大理寺帮忙查案的。” “这话我娘能信吗?” 他自己都不信。 母亲大人要能信,那铁定也是见到他爹了。 “应该,能信吧。”张波琢磨着。 … 正如陆貅所说,锦衣卫去了陆家报信,陆夫人根本不信。 她面上冷静,暗地里却攥紧了拳头,沉声道,“我儿犯了什么事,二位大人直说便是!” 两个锦衣卫对视一眼,道,“真没犯事,陆公子就是去协助大理寺查案的,有个案子与商贾有关,陆公子对这行比较了解,这才请他去帮忙分析分析案情的。” 编的理由,这叫一个合情合理。 然则,陆夫人早就收到了消息,陆貅是被锦衣卫抓走的! 她一颗心悬起,眼中忍着泪,声音颇有气势道,“我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我心里清楚,若没犯事,锦衣卫为什么抓他?” 但要说陆貅杀害幼女,她是万万不信的! 陆貅再怎么放浪,也断不会干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锦衣卫也很为难,编的借口陆夫人不信,最后索性就说了,“陆夫人,你儿子当真没犯事,我们大人知道,此事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陆公子的,我们抓人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死了两个女娃,事情总得调查清楚,陆公子其实是去我们那避难的。” 陆夫人眼神一亮,紧张又担忧的问,“真的?” “千真万确。” 谁叫陆貅与唐时锦交情好呢。 唐姑娘又与锦衣卫有恩。 又是唐逆的姐姐。 锦衣卫不能让唐姑娘的朋友受委屈啊。 所以两个女娃的父母到大理寺告状的时候,唐逆就察觉不对,并且吩咐他们,把陆貅“请”回去。 好不容易安抚好陆夫人,锦衣卫心满意足的从陆家离开。 回到大理石,恰好遇到张波。 “回来了?陆夫人那边怎么样?” 两个锦衣卫眉头一挑,语气相当得意道,“头儿说的果然没错,对陆家客气些,兄弟们都有酒喝。” 顿了顿,他举起手中的盒子晃了晃,得意道,“陆夫人……大气的很!” 死者家属来大理寺告状时,听闻事关陆貅陆公子,唐逆便道,财神爷来了。 并让他们“请”陆貅来时,再去陆家报个信,便可轻轻松松赚到一年的俸禄。 果然,他去陆家报信,陆夫人便给了他这些‘茶水钱’。 “大人说的能有错?”张波哼笑,打开盒子一看,满满当当的都是金子,闪瞎他的狗眼。 还是大人聪明。 他摆手道,“拿去跟兄弟们分了吧。” “给大人留一份吧。”锦衣卫道。 小唐大人,是锦衣卫的团宠和福星。 不能少了他的那份。 “不必了。”张波说,“大人向来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的,再说,他还小,不能喝酒,这酒钱就不必了。” 锦衣卫们点点头,“那行,我拿去分给弟兄们。” 张波回到办公房,唐逆正在看女童的状纸。 “大人,陆貅请回来了。” 唐逆抬头,“人怎么样?” “好着呢,在诏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陆少爷可是昭狱优待第一人。” 张波笑道。 唐逆低头看状纸,又问道,“东西呢?” “什么东西?” “陆家让你们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唐逆睨了他一眼。 “没有啊。”张波说,“陆夫人可真大气,打赏了一盒金子,我已经让兄弟们拿去分了。” 唐逆看着他,面无表情。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这个表情,张波以为自己做错了啥? 不是唐逆授意说,陆家会给银子打点吗? 让兄弟们收着便是。 “我的那一份呢?”唐逆语气平静。 张波:…… 大人也要? 他没说啊! “以往大人不是都不分这些酒钱的吗……” 唐逆抿唇。 那是以前。 现在的他并不富裕。 家底都掏给阿姐去了。 若不攒点银子,以后遇事,拿什么请阿姐帮忙? “以后,我要喝酒。”小唐大人面无表情的说。 张波嘴角抽抽。 他懂了。 酒钱形同锦衣卫的暗号,意思是要分钱。 不论是打点的钱,打赏的钱,还是贿赂的钱…… 只要是灰色收入,大家都会分着买酒吃。 俗称酒钱。 唐逆不露声色的叹了声,让锦衣卫用这种法子去赚陆家的赏钱,也是因为,锦衣卫穷啊! “我才刚跟他们说,大人你还小,不能喝酒,你便要让我去跟他们说,你要喝酒……” 唐逆冷瞥,“我小?” “你才十五岁,寻常人这个年纪,还在家之乎者也的背文章呢,当然小了!” “然则我这个年纪,你已经喊我大人了,张波,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的能力。” “……” 咋还人身攻击了呢! 知道你年少有为!给你臭屁的! 不过这样的唐逆,才有点十五岁心性的模样。 为了不让唐逆继续打击他,张波默默转移话题道,“要不……我去给你把金子要回来?” 团宠若说要,大家铁定会把他的那份匀出来。 “不必了。”唐逆看完状纸,道,“那对夫妇把两个女娃卖去了清风楼,那里正是陆貅的产业,按理说,签下卖身契,便为陆貅的家奴,即便陆貅真将人弄死了,也不为罪。” “但现在,罪就罪在,那两个女娃太小,还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便被凌虐致死在床上,此举于情理上,便是丧尽天良,必会为人指摘唾骂。” 第299章 鳄鱼的眼泪 张波摸着下巴点头,“是这个道理,陆貅方才提到,京城商会在竞选会长,有人便以此毒计来构陷他,目的是为了让他落选。” “你去查查,被害人家属的行踪,尤其与什么人来往密切过。” 唐逆交代道。 “大人的意思是,那对夫妇有疑?” 能做出卖女儿修墙院的事,能是什么好人? 而且,既然卖出去了,便是陆家的奴。 那对夫妇又是怎么知道女娃死在了陆貅床上,从而第一时间来报案喊冤的? 并且还越过了京兆府,直接来的大理寺。 显然是知道,陆家能使银子打点京兆府。 越级告到大理寺,对方这是为了,让陆貅没有翻身的机会。 “大人,那对苦主又来哭了。”锦衣卫进门道,“就跪在门口,大人你去看看吧。” 唐时锦随月息来时,便见大理寺门外围满的人。 一对夫妇跪在地上哭,听着十分悲惨,令人同情。 “便是这对夫妻,将女童卖到了清风楼。”月息认出那对夫妇,正是死去女童的父母。 那日陆貅还瞧着两个女童可怜,提了她们的工钱。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这两口子,有点意思。” “姑娘认识她们?”月息道。 唐时锦颔首,“你来找我之前,这夫妇二人便去了我医馆瞧病,但二人的病,却并非寻常病症。” 那两个女童,就在夫妇二人背上呢。 夫妇俩这么一哭,痛斥陆貅是畜生,为富不仁,连幼女都不放过。 围观群众也纷纷指责,要求大理寺严惩凶手。 “唐姑娘,我们进去吧。”月息冷着眉眼道。 他对这对诬陷陆貅的夫妇,眼睛里的杀气。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替陆貅洗脱嫌疑。 请唐时锦来,便是因为她能见到寻常人见不到的东西。 兴许,能助陆貅平冤。 唐时锦上前,垂眸看了眼哭冤的夫妇,“二位既然卖了女儿,女童便是陆貅的人,人死了,二位哭的这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卖女不是为了银子,而是另有苦衷呢。” 鳄鱼的眼泪。 装什么慈父慈母呢。 “我……我们是穷苦人家,家里是活不下去了,不得已这才卖了她们的啊,可谁知……谁知竟被那个畜生给害死了啊!” 妇人捶着胸口哭喊着,瞧着痛心极了,却在看清唐时锦脸的瞬间,愣了一下,这不是医馆那姑娘吗,她怎么在这?但很快,妇人又接着哭,“可怜我招娣和来娣啊,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就这么被那畜生凌辱而死啊……” 唐时锦轻声,“你是招娣?” 妇人背后的小女娃摇摇头,声音稚嫩而阴冷,“我是来娣,姐姐是招娣。” 它看向汉子背后的小女娃。 “你们为什么要缠在他们身上?”唐时锦又问。 大概是觉得这个姐姐很亲和,招娣说,“因为我们不想让爹娘卖了我们……” 说着,它把汉子勒的更紧了。 汉子又觉透不过气。 可寻常人瞧着,他脖子上什么也没有。 妇人听的心惊肉跳,她嘴唇哆嗦的望着唐时锦,“姑娘你在说什么啊?” “你的招娣来娣啊,它们说不想让你们卖了它。”唐时锦勾唇。 妇人惊恐的瞪大眼珠子,招娣来娣在这? 汉子也是心惊胆战,“招娣来娣的案子大理寺会审的!你,你不用说这些神神叨叨的吓唬我们!”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什么人在此闹事!”这时,唐逆走了进来,他一身飞鱼服,冷着眉眼,气势逼人。 “大人,大人!你要为小女做主啊,那陆貅丧尽天良,害死了我两个女儿,还请大人一定不要放过他啊!” 汉子‘砰砰砰’的磕头道。 “是啊,奸杀幼女,罪不可赦!决不能轻饶了他!” “不错,不能轻饶了凶手!” 人群中,有读书人义愤填膺道。 汉子低着头,扯了扯嘴角,眼底露出一丝得意。 只要咬死是陆貅奸杀两个女童。 那位公子就会再给他一百两! 先头那一百两,已经修了大平宅,再有一百两,他们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没了两个拖油瓶,还能净赚二百两,汉子亢奋极了,恨不得再多生两个女娃。 唐逆冷眼扫过这些叫嚣之人,“聚众闹事,寻衅滋事,来啊,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方才还一正言辞的布衣书生顿时就心虚了,“陆貅奸杀女童,天理难容,我等不过是路见不平,凭什么抓我们!” “对!大理寺难道就不讲理吗!” 小唐大人脸色冷淡,“案情真相如何,大理寺自会查清楚,朝廷法度之地,岂容你们聚众闹事,瞧你们像读书人,莫不是以为读了几天书,就能仗着肚子里几篇文章冒头来评断朝廷的律法?这里可不是你们能哗众取宠的地方,都给我抓起来,关上三日,以儆效尤。” “是。” 锦衣卫上前拿人。 一两个文弱书生,动动嘴皮子还行,要跟真刀真枪的锦衣卫硬钢,谁都没那个胆子。 锦衣卫还没动刀,一个个便就腿软了。 其余百姓,纷纷一哄而散。 生怕被锦衣卫捉了去。 因为唐时锦和月息也站了出来,位置比较靠前,所以当锦衣卫扭着她要缉拿的时候,她懵逼了。 “干什么?” “聚众闹事,一律关押,你说干什么,老实点!”扭着她的锦衣卫道。 月息皱眉,“你们弄错了,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唐逆眼皮子跳了跳,大步从门前的台阶上走了下来,“干什么呢?” “抓人啊,不是大人说……” 话没完,就被这位顶头上司小唐大人一脚踹了过去,“你丫是不是不想干了,那是我姐。” 张波立马上来打圆场,“大人息怒,这是新来的,怕是还不认识唐姑娘,见谅见谅,我一会儿就好好教教他。” 当然,唐逆下脚也并不重,新来的锦衣卫也没啥事。 他也一脸懵,“她是大人的姐姐?” “可不是,唐姑娘对我们锦衣卫有恩,不可对她无礼,还不快向唐姑娘道歉。”张波道。 新人急于表现,这才没分清楚唐时锦是自己人。 情有可原。 谁还不是从新人愣头青过来的呢。 第300章 死也不是很疼 “道歉就不必了。”唐时锦瞧了眼唐逆说,“锦衣卫的血液越来越新鲜了。” 唐逆摆摆手,张波立马拉着新人闪退,顺便让人松开了月息。 “阿姐是为了陆貅的案子来的吧?” 唐时锦颔首,“他人呢?” “在大牢里关着呢。” 唐时锦挑眉。 “不过并未动刑,我知他与阿姐关系好,不会动他的。”唐逆又说。 “带我去看看那两个女童吧。” 唐逆点头,“阿姐这边走。” 女童尸体停在敛房里,唐逆说,“仵作来验过尸了,是吃了有毒的点心,被毒死的。” 唐时锦面色幽冷,“把那对夫妇带过来。” 唐逆招招手,锦衣卫便押着人过来了。 ‘扑通’一下,两口子跪在女童尸身前。 他二人的阳气更弱了些,尤其是那妇人,见到半大的孩子尸体,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怎么,怕了?”唐时锦声音冰冷。 汉子心虚的眼珠子乱转,妇人则不敢去看尸体,“我可怜的招娣啊……你死的好惨啊……爹本以为,把你卖到有钱人身边,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不用跟着爹饿肚子,是爹对不住你啊……” 汉子哀嚎着。 “闭嘴!” 汉子一噎。 吃人血馒头还要当着死者的面哭。 虚伪至极。 唐时锦一挥手,一阵阴风刮过,四周温度下降,她低声问,“招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汉子背后的小女鬼勒着他的脖子,小声说,“我不知道……” “那你记不记得你吃过什么?”唐时锦声音轻柔。 它歪了歪头,“吃了娘带来的点心。” “啊!来,来娣,是……是你吗?” “孩他爹……招娣,招娣在你背后!” 两道惨叫声同时响起,妇人惊恐的指着汉子背后,瞳孔翻大。 她看到,脸色惨白的招娣,背在她爹背上,冷白的胳膊就缠着他脖子上。 她自己,余光则看到来娣,扒在自己肩膀上,阴寒的感觉顺便遍布全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鬼啊!有鬼啊……孩他爹,我就说这种丧良心的事不能做啊!” 妇人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唐逆皱眉,因他身上有阿姐的护身符,所以他什么也没瞧见。 但这夫妇二人吓成这样,定是阿姐让他们看见了什么东西。 “你叫来娣对吗?”唐时锦对妇人背后的小女鬼招招手,“来我这里,你爹娘不会再卖了你们的。” 小女鬼犹豫半响,苍白的小手臂还是松开了妇人的脖子,走到唐时锦面前,“姐姐,我和招娣死了,能给爹娘赚到很多银子对吗?如果是这样,没关系的,死也不是很疼。” 唐时锦只觉得心酸。 多懂事的小女娃啊。 它们其实什么都知道。 知道自己死了。 知道自己的死,能为爹娘换来很多银子。 因为爹娘给弟弟换了大平宅,弟弟住在大房子里很开心。 “你们不恨吗?”唐时锦轻声问。 小女鬼摇摇头,“我家很穷,爹娘把我们卖了,还给我们买糖葫芦吃,我们死了,是不是就不用挨饿了。” 唐时锦揉了揉鬼头,“对,以后都不会挨饿了。” 一会儿便送它们去投胎。 这种无良父母,不要也罢。 她牵着小女鬼,另一个还在汉子脖子上不肯下来,汉子不停地抖,他眼都不敢眨,余光都是招娣惨白的脸,唐时锦也没勉强,因为他已经吓的尿了裤子。 神情呆滞。 “去把陆貅也带过来吧。”唐时锦低声道。 唐逆摆摆手,陆貅很快就被请了出来。 “小锦!” 一见到唐时锦,陆貅便两眼放光,“只要小锦在,我便倍感安全!” 唐时锦扫他一眼,印堂发黑,难怪会倒霉,“你还记得招娣和来娣是怎么到你床上去的吗?” “招什么来什么?”陆貅看到她身后的两具女童尸身,顿时反应过来,沉着脸道,“我不知,我喝了酒,又或许是有人在我的酒里动了手脚,我不记得,醒来时这两个女娃就在我床上。” 他还嫌晦气呢! 但,两个女娃也着实可怜。 陆貅叹了声。 旋即,他又瞧见一晕一抖的两口子,“这二人……是女娃的父母?” “来娣,你见过这个大哥哥吗?”唐时锦低头问小女鬼。 小女鬼摇头,“没见过。” 果然,不是陆貅。 “女童说它没见过陆貅。”唐时锦代为转达给唐逆听。 陆貅嘴角抽抽,女童的鬼魂在这? 他顿时悟了,“我就说不是我干的。” “虽知陆貅是清白的,但外面商会的人恐怕不这么认为。”唐逆道。 “那便让他亲口说出实情。”唐时锦瞥了眼发抖的汉子。 “我知阿姐有法子,也知陆公子的人定会找阿姐帮忙的。” 唐逆早就料到了。 所以才把陆貅带回大理寺。 唐时锦上前,抬手盖在汉子头上,对他用了追魂术。 然后她闭上双目,就看到汉子脑子里的记忆。 她看到汉子卖女的画面,还看到汉子见过一辆马车的画面,但马车里的人,并未露面。 汉子也未瞧见马车里的人是谁。 马车里有只手,扔出了一百两银子,和一包点心,再然后,汉子美滋滋的拿着银子,点头哈腰的应承对方去办事。 再之后,两口子哄着女娃吃下了有毒的点心。 记忆到此为止。 唐时锦睁眼开,眸光清冽,“他神魂严重受损,我们得另想法子。” “什么意思?”陆貅皱眉。 “意思是他被吓傻了,恐怕说不了实情。” 陆貅看了眼神志不清,又怕又呆的汉子,满脸嫌弃,“便宜他了!” “人证傻了,谁还能替陆公子证明清白。”唐逆道。 唐时锦牵着小女鬼,说,“此人杀女诬陷陆貅,是受人指使,想要证明陆貅的清白,找收买他的人便是。” 陆貅磨牙,“敢使这种阴招,我饶不了他!” 唐时锦挑眉。 看来他有怀疑的对象了。 她勾唇,“招娣,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呀?” 汉子背后的小女鬼犹豫了一下,看到妹妹来娣在唐时锦那儿,它最终还是松开了汉子的脖子,走到唐时锦面前,两个小女娃,一左一右的牵着唐时锦的手。 “招娣,糖葫芦好吃吗,来,爹带你去买糖葫芦,来娣你也来啊,爹带你们去买好吃的……” 汉子跳起来,一左一右的牵着空气,疯疯癫癫的跑了。 第301章 他背后有人撑腰 清风楼。 台上唱着《霸王别姬》的戏曲,突然被人叫停。 “天天就知道霸王别姬,你们没唱腻,我耳朵都听起茧子来了,给我换一曲,就换个《贵妃醉酒》吧!” 台上的曲子被打断,台下坐的客人都不悦的看那公子哥。 此人一副财大气粗的口气。 “这不是崔家的公子么?” 有人认得叫停之人,“听说崔公子跟这清风楼的东家可不对付啊,他莫不是来闹事的?” 月息不在,伙计很快出来,“崔公子之前没来过咱们清风楼,怕是没听过咱们楼的霸王别姬呢,再说,您不听还有好些贵客要听呢,您若不想听,可以自行离去便是。” “你一个端茶送水的,也敢跟我这么说话,陆兄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伺候客人的吗?” 崔博财冷笑,“没准儿再过不久,你们就得在我手底下讨饭吃呢,本公子既然来了,那也是你们的贵客,我说换就得换!” 台下顾客纷纷指责此人无礼。 这清风楼,生意红火,等陆貅被锦衣卫盘死,他便接手这清风楼的生意! 崔博财志在吞掉陆家的产业。 就从这清风楼开始。 他美滋滋的想着。 “崔公子真会说笑,东家教过我们,上门皆是贵客,我们理应给贵客最好的服务,但大家都想看霸王别姬,总不能因为你一人,就怠慢了这么多的贵客吧,小的还是那句话,崔公子要是不想听,可以去别处听你想听的贵妃醉酒,小店不强留就是。” 崔博财眸子一冷,一个打杂的伙计,敢阴阳他? “你们东家凌虐幼女,已经被官府缉拿了去,这清风楼还开的下去么?”姓崔的冷嗤。 “我们东家向来仁义,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伙计替陆貅说话。 却不想,被崔博财一掌推开,“陆兄都被锦衣卫抓走了,虐杀幼女还能有假?没想到啊,陆兄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竟有如此癖好,听说那两个幼女都死在了他床上呢。” 此话一出,场面哗然。 陆家富裕,陆公子有钱有颜,竟能干出虐杀幼女之事? 有人开始起身,饭都不吃了,戏也不听了,唾弃一声,然后甩袖走了。 伙计瞧着着急,但又拦不住。 崔博财冷哼一声,手巴掌不屑的拍了拍伙计的脸,“清风楼很快就要关门大吉了,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是不是要跟本公子作对,这清风楼的名字也不好,做生意的商人装什么文人雅士呢,我最看不起陆兄这点了,回头我想想,换个名字。” 他的口气,好像这清风楼已经是他的了。 却不想,下一秒,直接被人踹翻。 “谁!谁敢动我?”崔博财瞬间跳了起来。 凶神恶煞的回头。 看到陆貅,他愣住了。 “我清风楼是否要关门大吉,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怎么,你崔家破产了,崔公子跑来我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了?想给清风楼换名字,你崔家买得起我怕陆家的产业吗?” 陆貅冷嗤。 “你不是被大理寺抓走了吗!”崔博财眼珠子一转,“莫非你收买了锦衣卫,将你放了出来?” 陆貅像看白痴一样看他。 他背后有人撑腰,用的着收买吗? 但在崔博财看来,他沉默就代表默认了,“陆兄果然财大气粗,连锦衣卫都可收买!” 实则恨得牙痒痒,他以为锦衣卫手段狠辣,定能让陆貅脱一层皮。 却忘了,陆貅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 到哪都不假! 锦衣卫又如何,再高的官,只要银子给的够,就没有不受贿的! 崔博财暗骂自己大意了! ‘砰!’ 崔博财梅开二度,又被踹飞。 张波居高临下的瞅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等锦衣卫收受贿赂?好大的胆子,敢污蔑我等锦衣卫!” 崔博财捂着胸口爬了起来,张波手握绣春刀,姓崔的根本不敢呛声,“大人息怒,我并无此意,只是不知……陆貅为何会被放出来?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可都看到了,他凌虐幼女至死,难道不该严审吗!” “锦衣卫办事,何须向你解释?”张波道。 崔博财眼底愤恨,“大人自是不必跟我们解释,只是,陆貅凌虐幼女,性情恶劣,若不严惩,恐怕难以平息民愤啊。” 陆貅拳头硬了,“事情还没查清楚,哪来的民愤,崔博财,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污蔑。” “你凌虐幼女至死是事实!我们大家伙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不成!” 他就是要咬死,陆貅杀死女童。 还是以最令人发指的‘凌虐’残害女童! “你说的,是这两个女童吗?”唐时锦清脆的声音传来,崔博财只听见有人打了个响指,然后,便是他震耳欲聋的尖叫。 “崔公子怎么腿软了?” 唐时锦冷眼看着崔博财因为恐惧而跌在地上。 崔博财满眼惊恐,狼狈的往后退,“别过来……别过来!” 众人狐疑的看着他。 莫名其妙的摔在地上,嘴里嚷嚷着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他看到,唐时锦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女娃娃,正是吃了他给的有毒点心,死在陆貅床上的那两个! 小女鬼脸色冷白,阴气森森的望着他。 唐时锦拍了拍两个小鬼头,“去吧,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你们,你们就去找谁。” “不!不要过来!” 两个小鬼朝他靠近。 崔博财惊恐的喊叫。 “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害的你们!别来找我,要找……找你们那卖女求财的爹去!” 张波皱眉,“什么味道?” 却是崔博财,被吓尿了。 陆貅嫌弃的冷嗤,“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崔博财你是见鬼了吗,那你说说,是不是你毒死那两个女童,来陷害我的?” 崔博财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小招娣,小来娣,你们吃的点心,是这位崔叔叔给的哦,作为回报,你们是不是应该还给他?”唐时锦轻声笑道。 崔博财却觉得头皮发麻。 小女鬼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张开嘴,呕出一坨坨黑色的东西。 第302章 你厄运当头,要倒霉 崔博财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姐姐,点心是黑色的。”小招娣说。 崔博财持续尖叫。 唐时锦说,“因为点心里面有毒,所以你们才会中毒。” 小招娣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黑色坨坨,透明的小手伸到崔博财面前,“给你吃。” “女娃!”崔博财再也绷不住,大叫起来,“救命啊,有鬼……我不吃,我不吃……是老汉喂你们吃的,你们去找他,别来找我,都别来找我……”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收买它们的父亲,给它们下毒,构陷陆貅了?” 崔博财知道,一旦承认,他就完了。 “不说?”唐时锦勾唇,“来娣,你也去把点心还给崔叔叔。” “不!是我是我!是我行了吧!”崔博财哭喊着,“别让它过来了,是我拿银子让那老汉替我办事,但那又如何,我没杀人!” 他只是收买了老汉,可没杀女娃娃。 是老汉自己杀的。 点心也是老汉喂下去的。 说到底,是老汉自己贪财,他拿钱买命,天经地义! 该死的是那老汉。 不关他的事! 接下来,就是吃瓜群众的指指点点,“没想到,崔公子竟是这样的人。” “呸!为富不仁,合该遭天谴!” “还有那老汉,为了钱财,竟毒杀亲女,也是丧尽天良!” “不错,这两人就该一起天打雷劈了!” “可怜两个女娃娃,命苦啊……”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唐逆摆手,“把人带下去,押在诏狱严审。” “是。” 张波直接拖垃圾似的将崔博财拖走了。 陆貅彻底松了口气,“小锦,多亏有你,才能叫崔博财亲口承认罪行,还我清白,我得好好犒劳犒劳你啊。” “好说。”唐时锦微微一笑,问招娣来娣,“你们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说出来我可以帮你们完成,然后就送你们走。” 小女鬼对视一眼,说,“我们想吃饱饭。” 唐时锦有些心酸,揉了揉小鬼头道,“安排。” 普通人看不到她牵着两个小鬼,往二楼去。 “陆少爷,既已无事,我就先告辞了。”唐逆识趣的退场,“阿姐,我先走了。” “等等。” 不想,唐时锦叫住了他,神情复杂的盯着他。 “阿姐,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吗?” 阿姐这么看谁,谁就是一脸倒霉相。 “你厄运当头,要倒霉。” “……” 果然,唐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什么厄运?” “此劫是为家族余祸,恐有牢狱之灾。”唐时锦道。 这么严重吗? 家族余祸……是唐家留下的祸事? “有阿姐在,弟弟应该不会有事吧?”唐逆讨好的说。 “要解厄运,看在我们都姓唐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三千两。” “阿姐,你知道的,我穷……” 唐逆叹了声,“莫说三千两,就是三百两,我也拿不出来。” 陆家送来的赏钱,他也没分到。 早知道现在会穷成这样,他以前就该多存点私房钱了。 果然,人无远虑,便有近忧。 他穷,他愁啊。 “无妨,我算了算,你这劫数至多是些皮肉之苦,不会危及性命。” 唐四郎有武曲星庇佑。 此劫于性命无碍。 “三千两,我替他出了。” 不妨,陆貅开口道,“小唐大人让人在诏狱对陆某多有照顾,这三千两,我替他出。” 唐时锦微微挑眉,睨了眼唐逆道,“你这善缘结的不错。” 然后,她牵着两个小鬼,上了楼。 “惭愧。”唐逆无奈一笑,“谢过陆少爷,今后若有用得上我唐逆的,只要不作奸犯科,唐逆定不推辞。” “小唐大人不必客气。”陆貅无所谓一笑,三千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一起上去吃点?” 唐逆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审问崔博财。” “那我就不送了。” 唐逆转身离开。 他眉目舒展,结交这位财神爷果真是明智之举。 事后,陆貅还让人送了一笔丰厚的感谢费到了大理寺,说是答谢诸位锦衣卫的。 “陆少爷可真是善财童子啊!” 张波是这样评价陆貅的。 … 饭桌上,一桌子好吃的。 “招娣,这个清蒸鲈鱼好吃,而且没有刺,你快吃。” “这是红烧狮子头,来娣你尝尝喜不喜欢?” 陆貅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唐时锦给空气夹菜。 “小锦,那两个女娃娃在这?” “你想见见?” 陆貅摇头,“不必了……” 他不想见鬼。 不过他很好奇,“鬼也可以吃阳间的饭菜吗?” “鬼吃不到。”唐时锦说,“但我可以让它们尝到。” 陆貅瞥了眼桌上点的一炷香。 小锦点的。 应该是因为燃的香,小女娃才能吃到吧? “姐姐,谢谢你。” 唐时锦收到女娃娃满足的谢意。 “不用谢。” 吃完后,唐时锦便将它们送入了冥道。 “小锦,这是答谢你的。”陆貅掏出一叠银票说。 厚度来看,起码有十万两。 不愧是京中首富,出手就是阔气。 “此番多亏了你,替我洗刷了冤屈,还有那些锦衣卫,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我那么客气,这些是你应得的。” 唐时锦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陆冤种不愧是大冤种。 唐逆平时不怎么耍心机,但耍起小心机来,裤衩子都能给你算计掉。 坑了陆冤种不少感谢费吧。 “小锦是嫌少?”听她叹气,陆貅就又要掏口袋。 他可以加钱。 唐时锦轻轻按住他,“不少了,我没有那么黑心。” 陆貅一笑,“多出来的,就当我给自己积德了。” 唐时锦挑眉。 他说,“我知你开的医馆和学堂挣不到什么钱,但开支却减少不得,这些钱就当我日行一善,捐了善款,结个善缘。” 唐时锦一笑,也就不跟他客气了,“行,功德记你头上。” 未免陆母担心,陆貅要先回家报个平安,唐时锦吃饱喝足,便自己回家。 刚出雅间,就听到有人喊她。 “小锦!” 她抬头,看到徐燕,以及另一个女子。 此女子,引起了唐时锦的注意。 她微微眯起眸子,众里寻她千百度,她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女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紫气。 第303章 当真是,真心喂了狗 以及,阴气。 “几日不见,小锦你还好吗?” 徐燕倒先慰问起她来了,唐时锦笑笑说,“这话应该我问你,令尊还好吗?” “我爹……还好,现下在家休养,陛下许了我爹告假一月。” 徐燕脸色还是有些哀伤。 徐稷已经下葬了。 陛下让人修建了一个大陵墓,可人已经死了,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唐时锦戏谑的目光看向她身旁人,“这位姑娘是……” 徐燕反应过来,“忘了同你介绍,这是相府千金,齐浠,阿浠知我心情不好,陪我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能遇上你。” 唐时锦点头,“原来是相府千金。” 这位千金满眼的算计,徐燕愣是没发现。 相府,齐家。 徐家所犯的小人,被借走的运势,原来在此。 “唐姑娘大名,如雷贯耳,齐浠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未曾见过,如今见了……唐姑娘果真是冰肌玉骨,貌若天仙呀!” “冰肌玉骨谈不上。”唐时锦嘴角带笑,“我观齐姑娘浑身光华笼罩,鸿运当头,运势应当好极了。” 紫气傍身,导致她身后的那一位都不敢近身呢。 齐浠扯了扯嘴角,谨慎的盯着她,“唐姑娘过奖了,我哪有什么好运势…” 总觉得,唐时锦眼神怪怪的。 她不喜欢唐时锦带着戏谑的目光。 好像在她面前藏不住秘密似的。 “阿浠你运势就是好呀!我们一同出门,你都能捡到银子,而我,从来只有丢钱袋的,就连天上飞过的鸟儿拉屎,都知道避开你,拉在我身上!” 徐燕大大咧咧的说。 齐浠陪衬着笑了笑,心里嫌弃徐燕粗鄙不堪。 要不是为了监视徐家起疑,她才不会多瞧徐燕一眼呢。 这等粗鄙之人,哪里配跟她做朋友。 “齐姑娘相信算命吗?” 齐浠不喜欢唐时锦玩味的口气,以及她看穿一切的眼神,她笑了笑说,“我不信鬼神之说的,家父曾教导我们,当读圣贤书,知礼守礼,不可信那妖言惑众的,那些都是迷信。” 这话,颇有几分嘲讽。 唐时锦勾唇轻笑,圣贤书被你们读成这样,怕是圣人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徐燕却半点讽刺没听出来,她不太赞同道,“阿浠,小锦会道法,她说的话可灵验了!不是那些半吊子道士能比的,旁人可能是迷信,是妖言惑众,但小锦绝对不是!” 齐浠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没想到徐燕竟然如此信任唐时锦。 没脑子的蠢货,也只配给她挡灾。 她也不想想,为什么飞过的鸟儿都能把鸟屎拉在她身上,为什么路过的狗都会冲她吠几句。 那是因为,她的霉运,都转到这个蠢货身上了啊。 “燕燕说的是,是我浅薄了,唐姑娘的道法自是极高深的,我早有耳闻。” 唐时锦啧啧摇头,可怜的徐燕,满腔真心错付。 当真是,真心喂了狗。 “阿浠,我也没有说你不是的意思……” 徐燕解释,齐浠握了握她的手,“我还能不知道你吗,既然今日偶遇了唐姑娘,不如邀唐姑娘一起去珍宝阁逛逛?听说来了一批最时新的头面首饰。” 徐燕面色有些拮据。 她口袋没钱。 昨日才丢了钱袋子。 但碍于唐时锦在,她又不好意思拒绝。 可唐时锦瞧的清楚,齐浠在握她手的那一瞬,霉运便渡给了她。 “你可是在担心银子,无妨的,我带够了银钱,你所有看上的首饰,我买来送你。” 齐浠说。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同我还客气什么。” 徐燕感动的不行。 唐时锦嘴角抽抽,如此天真犯二的姑娘去哪里找哦。 “小锦,那我们一起去吧!” 徐燕立马又满血复活。 齐浠脸上笑着,心里吐槽,她不过就客套一下,唐时锦该不会真这么没脸没皮跟着去吧? 可别想拿她当冤大头。 今日也不是什么偶遇,她哄着徐燕出来,不过是试探唐时锦究竟有没有传闻的那么能掐会算。 又是否真的与徐燕交往过密。 如今看来,她态度冷淡,对徐燕并不亲热,虽然那双眼睛不太讨喜,但应该是没瞧出徐家的问题。 想来她和父亲是多虑了。 徐家的好运,就应该是她齐家的。 有人替她分担霉运的感觉好极了。 早在数年前,齐浠偶然见过国师,父亲请国师为她批命,想看看她能否攀龙附凤的命数。 却不想,国师瞧着她言道,此女天生霉运,凄苦之命! 那时的齐浠尚且年幼,却仍是被国师这两句批言吓得大哭。 后来是父亲想到法子,转借了徐家的运势,她这才避开了霉运。 徐燕这个倒霉蛋,大灾小灾替她挡了不少,却还对她感恩戴德! “好啊。”唐时锦笑着答应。 为了萧宴的运势,她得救一救这个倒霉蛋啊。 齐浠转身时露出一脸不屑。 “呀!” 却不想,下楼梯时,她险些被人推了下去。 “唐姑娘,我好心邀你,为何推我?” 唐时锦蹙眉,碰瓷啊? 她瞥了眼齐浠身后的白衣女子,笑着说,“推你的不是我。” 齐浠皱眉。 唐时锦又道,“很疼吧?” 它的手,被紫气灼伤了。 它想推齐浠下楼。 阴魂很诧异,“你看得见我?” 唐时锦没说话。 这不是它第一次推齐浠去死了,可每次徐燕那个倒霉蛋都能挡在她前头。 等它挑倒霉蛋不在时,又会被齐浠身上的气运震开。 严重时就会像现在这样,手掌被灼出一个大窟窿。 “你怨气很重,跟了她很久吧。”唐时锦说。 “我要齐浠死!”阴魂怨气浓重的说。 齐浠不死,它便一直跟着她。 “小锦,你在跟谁说话?”徐燕看她自言自语。 “在跟齐姑娘后面那位说话?” 齐浠猛的回头。 她后面哪有人? 唐时锦,莫不是在吓唬她? 徐燕脸色有些白,“小锦你是说……” 阿浠背后有……鬼? 她赶忙想请唐时锦捉鬼,不想齐浠先开口道,“唐姑娘,我不信这个!也请唐姑娘莫要再怪力乱神!” 唐时锦摊手。 不信就算。 第304章 见你的心上人? “我瞧唐姑娘想必是不想跟我们逛街,燕燕,我们就不要耽误唐姑娘时间了,听说唐姑娘可是个大忙人啊。” “可是……” 小锦说你身后有鬼啊! 徐燕虽耿直,但她也瞧出,阿浠似乎对唐时锦有意见? 齐浠没等徐燕考虑,径直下了楼梯。 白衣女鬼跟着飘了下去。 “小锦,我就先走了,改日再去找你!” 徐燕追了下去。 从清风楼离开,唐时锦去了趟王府。 告知十九王爷,“徐家被借运,与齐家有关。” 萧宴看她满嘴油光,自然而然的给她擦了擦唇瓣,“相府竟也搅和其中,看来本王的运势确实人人想要。” 帝星命,谁不想要? 唐时锦坦然任由他擦嘴,嘟囔道,“找个机会去一趟齐家,那里想必有借运的法阵。” 得破了齐家的阵法。 将徐家的运势还回去。 徐家忠烈,祖上英魂无数,即便没有紫气加持,运势也不会差。 反倒是这齐家,观齐浠的面相,天生霉运脸,家中运势必然是不怎么好的。 全靠借了徐家的运,齐浠才这般风光。 “听阿锦的。”擦完嘴,萧宴又拉着她到矮塌上坐下,“国师来信,他回来了,本王稍后要去祭拜一个人,阿锦在这里等我,我请国师来见你。” “王爷生辰快到了啊。”不过他说,“祭拜一个人?” “嗯。”萧宴应着她。 “什么人?” 能让国师祭拜的人,来头不小吧? “国师的弟子,一个……幼年夭折的奇才。” 唐时锦闻言微微挑眉,“原来你还有个师兄啊?” 萧宴笑了笑,“算是吧。” 他与国师虽只是挂名弟子,但终归是有几分师徒情谊的。 奇才,夭折,听着像是有故事。 国师府。 设有禁制,满京城除了萧宴,无人能入。 因此也说明,国师对十九王爷的看重。 “王爷来了。”满室烛火里,有一个人静站。 此人一身白衣,仅是一个背影,瞧之便出尘绝俗。 国师仙姿温润,瞧了眼萧宴道,“王爷的命数寻回泰半,看来是已经遇到贵人了,恭喜王爷。” “国师回来的很及时。”萧宴淡然说。 每年这个时候,那人的忌辰,国师不管身在何方,都会回来祭拜。 “我观王爷红鸾星动,不想竟连姻缘也一并寻着了?”国师开口道。 语气透着几分打趣。 十九王爷淡淡,“托国师的福,还想请国师随我去见一个人。” “见你的心上人?”国师挑眉。 萧宴不语。 他笑道,“王爷的贵人,我已见过,若那位便是王爷的心上人,也就不必见了。” 萧宴侧目瞅他,他温声道,“此女,命格非凡,王爷……有些配不上。” “配不上那便努力配得上。”十九王爷并不受他打击。 以阿锦的天资,又与阴天子相熟,命格非凡并不意外。 “看来王爷的心上人对你影响很大,王爷变得……有人情味了些。” 国师轻声道。 “阿锦想见你。”萧宴又说。 国师抬手,空无一物的掌心多出一颗凝固的红色液体来,“你来寻我,想必是为了此物,魄戒既已物归原主,血印留着也是无用,王爷拿去解印吧。” 人,就不必见了。 这颗凝固的液体血珠,便是他的精血。 他早料到萧宴的来意。 国师转身,面向他,语气多了几分叹息,感怀道,“今后既然有人护着王爷,王爷便无需与我担着师徒名分,也不必再来祭拜了,拿去吧。” 他将血珠送到萧宴面前。 萧宴抿唇,“你这是要将我逐出师门?” 国师闻言一笑,“罢,这国师府什么时候都可任由你来去自如,无人能拦你便是。” 说什么逐出师门,多生分啊。 萧宴拿了血珠,道了句,“多谢。” 他离开后,烛火后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来,烛火晃动,看不真切。 “皇叔每年来祭拜,有心了,不枉师父教他一场。” 那身影低声道。 国师默然片刻,似叹了声,“萧宴,是个好苗子。” “师父舍不得?” “十九王爷命格将成,筹谋了这么久,终究逆不了天意啊。” 那人表情有些模糊,“师父,不是您让皇叔遇到她的吗?” 萧宴的贵人,是师父引到他身边的。 国师默然不语。 他又道,“师父对皇叔有师徒情义,舍不得他,徒儿亦能理解师父。” “为师……对不住你。”国师声音有些涩。 “师父没有对不起我,如果不是师弟,我早已死,师父也不用年年回来祭拜。” 国师瞧着他被烛火晃的有些恍惚的脸,“帝星归拢,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若无唐时锦助他,帝星命便归拢不了,师父你说,对她来说,是心上人的命重要,还是家人的命重要?” 国师读懂了他意图,瞧着烛火上供奉的灵位,语气中多了几分叹息,“为师不会阻挠你,想做什么自己去做,只是,为师不希望你后悔。” “徒儿不后悔。” … 萧宴回府后,唐时锦趴在矮榻上睡着了。 他摆手,将高枫等人赶了出去。 又拿了件披风,给她盖一盖。 “王爷回来了。”他一靠近,唐时锦便睁开了眼睛,懒洋洋的趴在榻上,懒得动,“见到国师了?” “嗯。” 萧宴还是将披风搭在她肩上,免得她着凉,然后拿出了国师给的血珠,交给唐时锦。 “这是国师的精血。”他说。 凝固的血珠躺在她手心,唐时锦能感觉到那里面蕴含的灵力。 她似乎,可以通过这颗血珠,偷窥到国师的修为。 不仅仅是灵力,似乎还透着一丝仙力。 国师修为,果真深不可测。 一滴精血便灵力充盈。 “阿锦可解了血印,情魄归体。”萧宴认真道,“需要本王做什么?” 唐时锦抬眸,微微一笑,“血印我会解,借王爷书房一用,王爷帮我守着门吧,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好,有什么事便唤我。” 然后,他就出去了。 守卫门外。 唐时锦盘腿而坐,取下手指上的戒指,抬手掐了个手印,运用灵力,将那一滴精血融入魄戒中。 缺失的一魄,自魄戒封印中挣脱,化作一缕白光,钻入她的眉心。 刹那间,唐时锦眼前便只剩白茫茫的一片,她无意识的垂下手,仿佛进入了一片苍茫之中。 情魄归体的那一刻,她的灵魂之力仿佛更稳固了些。 待白雾逐渐散去,唐时锦看到了幽冥绿焰。 这是……冥府? 冥帝殿高处的八角宫铃叮铃作响,此时的冥府,很沉静,仿佛连怨鬼的哀鸣都消失了。 第305章 仙君,我渴了 鬼使神差的,唐时锦缓步走了进去。 便看到,坐在冥帝宝座上的不是阴天子,而是……一个女子? 殿中光线昏暗,红沙轻扬,唐时锦有些看不清那女子。 依稀只能看到是个姿态慵懒,身材窈窕的女儿身,似是懒懒的侧躺在王座上。 她,就是壁画上那女子。 唐时锦心中不假思索的冒出这句话。 女子身前,还有一身姿修长的身影。 从背影看,仙姿卓约。 “仙君方才,说什么?” 王座上女子缓缓开口。 声音平淡,且威严。 “我心悦你。” 仙君嗓音温润,低沉。 不知为何,听的唐时锦心口一紧,她忍不住轻轻上前,缓缓靠近,越过那道背影,看清了年轻仙君的脸。 是他…… 唐时锦眸光微颤。 “你可知我是谁?” 她听到王座上清幽的声音。 “我知。”仙君面色坦然。 “我于情爱无心。” “我可以等。” “你,配不上我。” 女子声音是那样的淡然,且高贵。 慵懒,且骄傲。 年轻仙君沉默了片刻。 “那便努力配得上。” 他是那样的诚挚且认真。 “于我而言,你与众生无异,仙君不必在此耗费时间,退下吧。” 年轻仙君的一番爱慕,一腔心意,在女子眼中,仿佛不过是众生之中的一粒尘埃。 可年轻仙君却并不气馁,“你爱众生,我亦是众生。” 你是仙君,可不算众生。 很奇怪,女子明明没有再开口,唐时锦却仿佛能听见她的心声。 甚至能感觉到她冷傲的情绪,她见过众多仙君,却无一人敢来她面前示爱。 小仙君,是想被贬下来体验一遭情劫么? 但她,却没兴趣陪他玩闹。 “阿锦?” 唐时锦揪住飘扬的轻纱就要掀开,看看那女子的真面目。 背后有人搭住了她的肩,低声唤她,“阿锦。” 顷刻间,她便睁开了双眼。 温润绝美的脸近在眼前,眼中还带着淡淡的担忧,唐时锦一时分不清,眼前的是年轻仙君还是萧宴? “阿锦,你还好吗?” 唐时锦幽幽吐出一口浊气,“我没事,王爷怎么进来了。” “是你唤我。” 萧宴说,“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魂魄融合出了什么问题?” 唐时锦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像做了个梦,梦中有你。” “阿锦梦到我什么?” “梦到……你不是凡人,是仙君。” 萧宴笑了笑,“我是仙君,那阿锦是什么?” 她是…… 那占据王座,睥睨仙君的女子是她吗? “唐时锦!” 不等唐时锦想明白,突然一股极强的罡风刮了过来。 告假回冥府办公的阴天子分分钟出现,表情复杂的看着她,“你,拿回情魄了?” 他方才,便感应到了她尘封的记忆有所松动。 若她魂魄齐全,这记忆恐怕很快就能恢复。 “我拿回情魄,大帝看起来好像在害怕?” 唐时锦微微挑眉。 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萧宴则站在她身侧,眸色淡淡,看似听话,实则霸道。 此等画面,在阴天子的记忆里何其熟悉。 这个粘人精,就是这样赖在她身边,赶都赶不走。 而她这个似笑非笑,七分慵懒三分威严的表情,让大帝仿佛回到了在她手下当差的时候,那种支配感实在是令人记忆深刻。 阴天子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的说,“笑话,本帝君有什么好害怕的,你情魄归位,这是你的造化……” 顿了顿,他看着唐时锦的脸说道,“但焉知不是你的劫。” 劫? 唐时锦眸光微动,是说那位仙君吗? 她偷偷瞄了眼萧宴的侧颜,喉咙有些发紧,“仙君,我渴了。” 这一声柔柔的‘仙君’,听的萧宴心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眸光越发柔和,转身给她倒了杯水来。 亲手喂了她喝下。 温水入喉,缓解了喉咙里的干燥,她舔了舔唇瓣,“谢谢仙君。” 萧宴看着他,眸色沉沉,眸子里满是占有。 仿佛要将她沉溺其中。 阴天子则嘴角抽搐,一脸嫌弃的表情。 没眼看。 真没眼看。 他就多余来一趟。 “大帝。” 阴天子转身要走,唐时锦叫住了他。 他回眸,“何事?” “我有一问,想请教大帝。” “问。” “冥府可有比大帝位更高的人?” 大帝:…… 你想谋朝篡位? “没有!” 大帝化作一阵风,走的又急又快! 唐时锦眸光淡然,她觉得有的。 便是她看到的那女子。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那个女子呢? 不过,目前来说,情魄归体,补全魂魄,怎么都是好事。 至于她怀疑,她是否是壁画女主转生,以后有的是时间去验证。 横竖冥府又跑不掉。 … 皇帝病愈后,又重新执掌了朝堂,祁王懂事的从监国的特权上退了下来,皇帝很是夸赞褒奖了他一番。 众臣看的明明白白,祁王如今是众望所归。 “十九弟又没来上朝呢。”皇帝扫了朝堂道。 这话茬,没人接。 因为大家心知肚明,陛下不是真的在问十九王爷。 实际上,陛下巴不得十九王爷不来碍眼呢。 而十九王爷,也有不来上朝的特权。 “陛下龙体康复,实乃国之大喜,前些时日陛下病着,太子……太子殿下一案便一直拖着,如今陛下理事,理应将太子惨案查问清楚才是。” 齐相站了出来,语气带着三分正直和悲切,分寸拿捏的刚好,“臣要参唐家二子,臣怀疑太子一案,与唐家脱不了干系!” 此言一出,半个朝堂哗然。 皇帝的脸色阴沉下来。 太子惨死,此乃陛下的痛心之事,这些时日,一直无人提及,就怕触及陛下的伤心处。 太子尸身,也早早下葬了。 此时齐相提起来,他就不怕触怒陛下吗? 大臣们对此保持缄口不言。 “丞相说的唐家二子,可是唐玉延与锦衣卫当差的唐逆?” 皇帝语气沉沉。 他瞥了朝臣队伍最末端。 唐玉延就在那里。 “不错,正是礼部侍郎唐大人,以及授陛下提拔的大理寺少卿唐逆,太子大婚当日,正是由唐逆带锦衣卫负责护卫太子的安危,可太子遇难,却连个刺客人影都抓不到,焉知不是有内鬼,与刺客有所勾结!” 齐相有理有据,掷地有声道,“臣认为,理应严查唐家二子,以正视听!” 第306章 欺软怕硬的东西 齐相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唐家得罪了相爷不成? 彼时,唐玉延站了出来,跪地道,“陛下明鉴,我唐家当日也遭逢大难,臣父亲和祖母的尸身都未能留下,臣不孝,可臣与四弟绝无不忠不义,太子一案,实非臣与四弟之过,恳请陛下明查。” 唐玉延素有清廉之名,又是探花郎出身,大臣们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此时也觉得,是齐相有意为难。 唐家如今,已大不如前了。 家中没有了顶梁柱,只剩几个孩子支撑着,丞相又何必去针对两个孩子? “你父亲和你祖母尸骨无存,那是因为被你们一把火烧了,怎知你们兄弟不是刻意毁去证据?” 齐相质问。 唐玉延皱眉,“臣将父亲与祖母尸身火化,是因为尸体上有毒,不可触碰,若掩于土下,毒素蔓延,恐会遗留祸患,这才……” “分明就是诡辩!”齐相呵斥道,“即便不论你唐家是否有罪,唐逆率锦衣卫护卫不利,导致太子惨死是不争的事实,由不得你辩驳!” “陛下,锦衣卫唐逆理应问罪!” 丞相大义凛然。 唐玉延攥紧了拳头,齐相又道,“请陛下将唐逆召来问话。” “陛下……” 唐玉延想求情,被皇帝抬手拦住,“丞相所言不无道理,太子于大婚日遇难,即便不是唐家的过失,但唐逆,玩忽职守,护卫不利,理应担责!” 陛下一句话,便是定了四弟之罪。 太子的真实死因,陛下理应知晓。 此举,恐怕是陛下丧子,余怒未消,迁怒于四弟。 而太子的死也需给天下人一个合理的说法,自然就需要一个替罪羊。 显然,众臣都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所以即便有人觉得唐玉延是无辜的,却也不曾有人找出来为唐家兄弟说话。 “你在礼部任职,与大理寺及锦衣卫并无干系,朕还没糊涂到要搞连坐那套,你退下吧。” 言外之意,便是不连累唐二郎。 只问责唐逆一人。 “陛下……”齐相欲开口,皇帝带着警告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他略略心惊,当即话锋一转道,“陛下英明。” 唐玉延跪着没动。 似乎还想求情。 皇帝加重了语气,“退下!” 他已是宽容了唐二郎。 可莫要不识好歹! “陛下仁厚,唐大人还不谢恩。” 德高望重的姚太傅站了出来,先是恭维了皇帝一句,然后顺理成章的把唐玉延拽起来,塞回朝臣队伍里。 “老师……” 唐玉延读书时,是姚太傅最得意的学生,他微微摇头,示意唐玉延不可多言。 太子终究是丧了命。 总要有人为此事担责。 锦衣卫护卫不利,亦无从辩驳。 齐相冷哼一声,便宜了唐二郎。 皇帝瞥了恢复安静肃穆的朝堂,下令道,“传唐逆进宫。” 很快。 唐逆便逆着光,踏进了朝堂之上。 入宫时,他在宫门口被卸去佩刀。 此时一身飞鱼服,果敢无畏。 “臣唐逆,参见陛下。” 皇帝瞧他一眼,目光沉沉,“太子大婚那日,你在何处?为何没在太子府护卫太子周全!” 皇帝越说越震怒。 “回陛下,臣当日在唐家,因家中有……邪祟作乱,我唐家上天几十口人无一幸免,全部遇难,故而……臣未能在第一时间赶去太子府,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这么说,小唐大人是承认你玩忽职守,害死太子了?” 齐相抓住话头发难。 唐逆面无表情的看他,“臣有失职之罪,却并没有害死太子,当日太子府也出现了邪祟,杀人者非人,陛下若不信,可以查问太子府的旧人,总有人会看到的。” “荒唐!”齐相怒喝,“你领着朝堂的俸禄,担着大理寺少卿兼锦衣卫指挥使的职责,却以邪祟之流来搪塞陛下,我看分明是你等抓不住刺客,又或是,你与刺客是一伙的?” 唐玉延攥紧拳头,忍不住又要站出来。 被姚太傅暗中拦下。 唐逆抬头,看向齐相,目光冷凉中透着讽刺,“臣若与刺客是一伙的,我唐家何至于被灭门?丞相大人不觉得你的逻辑和推测有问题吗?” “大胆!你敢质疑本相!” 齐相眼珠子一瞪。 “够了!”皇帝一吼,齐相立马缩起了脖子,乖了。 唐逆冷嗤一声,欺软怕硬的东西。 丞相了不起啊,若不是在宫里,他有的是法子整他。 皇帝阴恻恻的瞅着唐逆,“既然你承认自己的失职,那便撤了大理寺的官职,脱去这身飞鱼服吧,因你失职,致太子惨死,你的罪责就由大理寺去评判,押入诏狱候审。” 唐逆,从哪来便让他回哪去。 成也诏狱。 败也诏狱。 能死在诏狱,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听出皇帝话音,唐玉延几次要动,却都被姚太傅摁了下来。 直到,唐逆脱下那身飞鱼服,被禁军押走。 唐二郎双目泛红,满目担忧。 被押走的瞬间,四弟笑着与他对视了一眼,带着宽慰与临别意。 二哥,保重。 唐玉延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 如果唐家一定要有个人为太子的死背锅,他也可以…… 消息传回魏家,魏氏楞了一下,“陛下这是迁怒于四郎和二郎啊!” 太子死了,与四郎何干? 她听令仪小锦说了,是唐娇娇下的毒手,太子自作孽,怨得了谁? 听到唐逆下狱,唐令仪也满面担忧,“小锦,四弟不会有事吧?” 魏氏也担心,“虽说四郎不是我亲生,但那孩子同二郎一样,是个心思正直的,与他们那个贱人爹不一样,我离了唐家,他仍将我视作母亲,我也拿他当自己的孩子,小锦,你可有法子能帮帮他……” “阿娘不必担心。”唐时锦笑笑,“唐逆此劫,也是与唐家和太子有关,家族连累是其一,背后还有小人算计,我几日前便提醒过他,而且我算过,唐逆虽有牢狱之灾,但并无性命之忧。” 听她这么说,魏氏和唐令仪放心了不少。 唐逆进宫前,她便已经见过唐逆了。 从阿娘房里出来,唐时锦抬眸望了望天,天空阴霾遍布,仿佛窥不见天光。 武曲星被下狱,本该福泽万民的皇帝却易命而活,皇宫之中乃至京城之中,人鬼混杂,亦人鬼不分。 看似繁华,背后阴暗诡谲。 这世间,想要海晏河清,就必须得换个君王。 有一人,本该是天命所归的帝王。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隐去眸中锐光,找回帝星命,刻不容缓! 第307章 我倒霉 唐逆回诏狱,比回家还勤。 只不过,这次变装了。 白衣服上多了个囚字,走路带响,送了他一副重刑犯的手镣脚铐。 路过牢房时,各个牢房里的犯人看到唐逆都呆住了。 然后,爆发出一阵欣喜的喊叫声。 “看啊!锦衣卫最风光的头头,也变成囚犯来和我们作伴了!” 牢里有人吐了一声。 唐逆顿住脚步,来送他的张波立马冷了脸,“你们皮紧了是吧……” 唐逆摆手,不叫他发怒,他淡淡的看着那叫嚣的重刑犯,道,“你在幸灾乐祸些什么,我便是进来了又如何?与我回家又有何异。” 那邢犯凶狠的抓在牢门上,咔了一口痰,就要吐在唐逆脸上。 唐逆徒手一抓,手肘从牢门中间穿进去,抓住邢犯的衣领,猛的一拽! 砰。 痰没吐出来,脸在牢门上撞歪了。 唐逆一拳下去,痰又咽了回去,崩了颗门牙出来。 一旁的张波等锦衣卫双手抱胸,看戏。 惹谁不好,偏要惹他们头儿。 换了身囚衣,照样打的你满地找牙。 张波啧啧摇头,“服气没?” 崩了门牙的邢犯哭唧唧的点头。 “谁还敢嘴贱不?”张波哼笑。 方才想看唐逆笑话的犯人们纷纷退了回去。 “头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你要是还想练手,我把他提出来陪你练练?” 邢犯嘴里带血,鼻青脸肿,“不……饶命,大人,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牢里的犯人们吞了吞口水,试问这里谁没遭过唐逆的毒打? 他们怎么会觉得,唐逆穿上了跟他们一样的囚服,就会变弱呢? 豹子就是豹子,就算长得像猫,它也还是豹子。 若是一不小心招惹到它,就得被它撕了! 惹不起惹不起。 想挑衅但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的犯人们默默溜了。 回去角落里咬着干草认怂。 随后,唐逆也松了手,门牙漏风的邢犯立马缩回了墙角,背对着唐逆画圈圈。 “我住哪?” 唐逆语气轻然。 张波皱眉,上前低声道,“头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被撤职押来锦衣卫啊!” 唐逆看了他一眼,然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倒霉。” 张波:…… 他都急死了! 大人还开玩笑! 然则唐逆确实没开玩笑。 他就是倒霉。 才会被皇帝选中背锅。 但他却不知,这背后还有小人算计。 “你们打算把我安排在哪啊。” 唐逆又问了一遍。 张波无奈,“最里面那间。” 唐逆熟门熟路,自己就过去了,扬了扬手说,“有什么要使在我身上的,尽管来,我已不是锦衣卫,不必同我讲情分。” 锦衣卫如果对他不问不罚,只是不痛不痒的关着,便是违逆了皇帝要他背锅,为太子的死付出代价的意思。 轻则,张波等人被罚。 重则,还是锦衣卫被罚。 诏狱的手段和刑具,他清楚的很。 立身牢房中,他面朝墙壁,背对牢门,无人瞧见他喉结滑动,疑似吞了个什么东西下去。 … “娘娘,您带我回宫,究竟想要做什么?” 已经五日了。 徐妃将它带回宫,已经五日了。 这五日,徐妃给它看了很多东西,有幼儿的衣裳,还有虎头鞋,徐妃说,它虽不在她身边,但她每年都会给它做新衣。 它生前,每到季节更替,宫里便会送来姑母送的衣裳。 它只当是姑母疼它,惦记它,它有个最好的姑母。 这两日,姑母又日日叫人做上满桌饭菜,都是它爱吃的,姑母便陪它吃饭闲聊。 像它活着时那样。 可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它已经死了。 饭菜再多,衣裳再新,它也吃不下,穿不上了。 徐妃眼眶微红,“稷儿,你连姑母都不愿意叫我了吗?” 她日日与它说这些,是想让它知道,她有多爱它。 可徐稷始终不肯叫她一声母亲。 阴魂满目苍凉,“娘娘,我已经死了……” “你别说了!”徐妃不想听它说这些,她将眼泪逼了回去,扯出一个笑脸道,“稷儿,你想不想去看看你的父皇。” 阴魂微楞。 它摇头道,“我已经死了,亲缘血缘已断,娘娘,放过我吧。” “傻稷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本宫拼死生下的孩子,本宫十月怀胎,陛下子嗣易夭折,本宫怀你时,日日如履薄冰,谨小慎微,这才保全了你,你可知宫里有多少妃嫔胎死腹中吗?” 阴魂捏紧了拳头,它知道徐妃疼它。 “本宫生产那日,为你接生的稳婆被人收买,本宫产后虚弱,险些昏了过去,是你的哭声,惊醒了本宫,你知道本宫看到了什么吗。” 徐妃眼神冰冷,只要回想起那一日,她至今仍心有余悸,“本宫看到,那该死的稳婆捂住了你的口鼻,你险些被捂死啊,稷儿,你刚出生便有人要杀你,本宫怎能不怕。” 当时,若她不是挣扎着醒过来,稷儿就被捂死了。 她怕极了。 徐妃拖着虚弱的身体,从稳婆手里抢回了孩子,这才没让那稳婆得手。 她抱着刚出生的皇子坐在地上,想了很久,最终忍痛,将计就计,将皇子送出了宫抚养。 事后,她将稳婆灭口,这事除了她身边的徐慧,无人知晓。 徐妃甚至知道,是皇后收买的稳婆,她不允许别的妃嫔诞下皇子,将来成为太子的威胁。 “稷儿,本宫真的不是故意不要你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埋怨我。” 徐妃声音颤抖。 阴魂眼眶酸涩,它偏头,抹掉眼泪,鬼的眼泪是血泪,会吓到姑母的。 “我没有埋怨过您,姑母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好,不怨我就好。”徐妃含着泪,点了点头,“那你就随本宫去看看你父皇吧?” 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他? 阴魂不想去。 它可以接受自己的死,可它释然不了自己的死因。 父皇,多么陌生又尊贵的称呼啊。 它怎么敢……怎么配? 它释怀不了自己年纪轻轻就被夺去了生命。 第308章 二人,相对演戏 它让自己不去恨,不去怨,还不够吗? 它是鬼,但它不想变成怨鬼。 见了那凉薄的皇帝,它怕自己会忍不住对他产生怨怼,从而成怨鬼。 “本宫问你因何而逝……你不肯说,本宫便不问了。” 徐妃疼爱的摸了摸它的脸,但她手指穿透了徐稷的魂体,她是触碰不到阴魂的。 她哄着它说,“好孩子,你得去,去了才能看到坏人受到惩罚。” “姑母……” 它从姑母眼中,看到了一丝恨意和绝然。 徐妃却在笑着,“本宫知道,本宫都知道,你心里苦,本宫不逼你说。” 她问稷儿死因,它不肯说,她便猜到了。 稷儿宁死,也不想去见陛下。 兄长冒着大不韪,进宫来质问陛下。 陛下已然病重,缺一夜之间病愈。 种种结合下来,徐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怕是她的稷儿,为陛下填了命。 “娘娘,参汤好了,可要现在给陛下送去?” 徐慧提来一个食盒道。 一连五日,徐妃都往勤政殿送去参汤,风雨无阻。 头两日,徐妃自己亲自去的,皇帝以忙为借口推脱,不想见她,后两日,她便让宫人送过去。 “今日我亲自送过去,也是时候该见见陛下了。” 徐妃低声道。 “是。” 徐慧觉得娘娘今日有些不同,但也没细想。 阴魂跟在徐妃身后,去了勤政殿。 只是,勤政殿似乎有祥瑞镇守,寻常阴魂靠近不得。 徐稷辅一靠近,便被一道金光刺的睁不开眼。 它下意识的抬胳膊挡住眼睛,便听到似兽类的叫声。 一抬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猛兽朝它扑了过来! “啊!” 阴魂大惊,一屁股摔在地上。 本以为会魂丧猛兽之口。 却不想,在猛兽扑倒它的瞬间,它身上弹出一道光芒来,震退了猛兽。 猛兽甩甩头,然后消失了。 “稷儿,你怎么了?”徐妃见它摔着,立马就要伸手去扶。 “娘娘在叫谁?” 忽然身后传来老太监的声音。 徐妃伸出去的手止住了。 然后转了个弯,不动声色的绕回身前,转头时,又是端庄温良,“本宫听闻陛下这些时日为了国事废寝忘食,可陛下龙体才痊愈,可不能这样累着,本宫虽不能替陛下分忧国事,但照顾陛下的身子,却是本宫的分内之事,这几日本宫送来的参汤,陛下可有饮用?” 老太监眼神变了变,然后扯出一个褶子成堆的笑脸来,“娘娘心疼陛下,您送来的参汤,陛下自然是用完了的。” “是吗,那就好。”徐妃余光瞥见阴魂站了起来,她暗暗松了口气,一边温和道,“今日本宫也炖了红参鸡汤来,劳公公替本宫通传一声,本宫好给陛下送进去。” 老太监听懂了,徐妃这是要面见陛下。 他低了个头,“奴才这就去禀报,还请娘娘稍后。” 然后便退回了勤政殿。 徐妃没看到,老太监转身后褪去笑脸,阴恻恻的嘴脸。 今日之后,只怕后宫便没有徐妃了。 “稷儿,你没事吧?”老太监一走,她便急着问了句。 徐妃并没有看到刚才的猛兽。 阴魂也没让她担心,“我没事……” 应该是唐姑娘留在它体内的符箓,震退了那只猛兽。 “娘娘,请进吧。”老太监很快出来传话。 皇帝让她进去。 徐妃进殿,嘴角噙着笑,“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皇帝抬头看她一眼,眼神晦暗,“徐妃又来给朕送参汤?” “是,陛下国事操劳,臣妾怕陛下熬坏了身子,炖了红参鸡汤,给陛下补补身子。” 徐妃道。 二人,相对演戏。 阴魂,就站在边上看着。 这便是他的生父,最尊贵的天子么? 以前它见过陛下,但都隔得远远的,没有像这样近距离的瞧过皇帝。 陛下,可真威严啊。 它心想,也真狠心啊! 它没发现,它身上的阴气与怨气加重了。 阴魂就在想,它的命对陛下来说,真就不值一提吗? 是不是只要他活命,旁人的命都可以牺牲? 皇帝贴身的护身符箓微微发烫,他故而问,“徐妃,你带了什么东西进来?” 徐妃一颤,面上镇定道,“臣妾给陛下带了红参鸡汤啊。” 皇帝眯起眸子看她,“爱妃一连几日给朕送参汤,着实有心了。” “陛下喜欢就好。”徐妃露出淡淡的娇笑,“臣妾今日做的参汤还热着,陛下趁热喝吧。” 说着,她便上前去,将参汤从食盒里拿了出来。 皇帝桌案上,点着淡淡的熏香,很好闻。 瞧着徐妃泰然娴熟的动作,皇帝眉眼沉沉,徐妃将参汤交到他手里,笑吟吟的看着他。 但皇帝,并未喝下。 “你是不是很想让朕喝下去。” 徐妃眼神微动,“臣妾自然希望陛下龙体安康……” 砰。 玉碗重重的磕在桌上,里面的鸡汤溅了出来,洒到了皇帝手背上。 徐妃手指一颤。 “来人!保护陛下!将徐妃娘娘抓起来!” 老太监惊声叫了起来。 匆匆跑上去,拿出块帕子,给皇帝擦手。 禁军也在顷刻间进门,眨眼间将徐妃控制了起来。 “陛下这是做什么!” 一抬头,就是皇帝阴沉的面色。 或许徐妃都没注意到,她冷下去的脸色,以及脸上露出的恨意。 如何还能瞒得过皇帝。 “徐妃啊徐妃,朕对你,对你徐家已是仁至义尽,可你竟敢弑君!” 徐妃嘴唇抖了抖。 “姑母!”阴魂想上去救徐妃,却被皇帝身上的护身符箓挡了回来。 “你带着一抹阴魂和一碗有毒的汤来见朕,当真以为瞒得过朕?” 他语气骤然冷沉。 然后,阴沉的目光锁定在阴魂身上。 徐稷惊了一下,陛下的眼神,似是看得见它? 徐妃也是一惊,“陛下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听不懂?” 啪。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上,呵斥道,“朕已为它设陵寝,让它风光大葬,入土为安,你却要它不得安息,徐妃,你安的什么心?” 第309章 母妃为你报仇了 阴魂攥紧了拳头。 “陛下真的是心疼稷儿吗!” 徐妃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眶质问道,“设陵寝,风光大葬,陛下是觉得这样稷儿就能瞑目了吗!陛下可敢告诉臣妾,稷儿是怎么死的?” 皇帝咬牙切齿,“它是病死的……” “稷儿是被人夺去性命害死的!” 皇帝沉默了。 他面色阴沉至极。 但徐妃已经没有畏惧了,“陛下不认稷儿这个儿子,却要用稷儿的命换取活命,您为君不仁,为父不慈,为夫…不义!陛下,你太让人失望了。” “放肆!”皇帝彻底怒了。 阴冷的眼神,像是要将徐妃千刀万剐! “姑母,别说了……”阴魂挡在了徐妃面前,姑母这样忤逆陛下,是大罪。 “稷儿,你别怕,姑母会护着你的。” 她将徐稷带进宫来,便是豁出去了。 阴魂护着徐妃,徐妃护着阴魂。 二人倒是母子情深。 皇帝冷冷的看在眼里。 徐稷之死,终究是他不占理,随即他说回他占理的话题道,“这碗参汤,你便自己喝了吧。” “不……姑母不能喝,陛下您饶过姑母吧……” 那碗参汤里,有毒! 姑母竟为了它,要毒杀陛下…… “陛下既然早就看出来了,想必臣妾往日送来的汤,你也没喝吧。” 当然没喝。 真以为,他不知道每日送来的汤里有毒么? 他是该说徐妃英勇还是大胆? 竟敢给他下毒! “若这点谋害朕都看不出来,那朕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徐妃闻言,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是啊,陛下睿智,且怕死,早就知道臣妾在汤里下毒,却忍怒不发,是为了今日臣妾亲自送汤来,好叫臣妾自己承认罪行对吗?” 皇帝冷冷的睥睨着她。 正是如此。 若他大张旗鼓的去审问,徐妃只会找借口推送,参汤经过宫人的手,皆可成为她的替罪羊。 处理国事朝政,皇帝已经够劳心劳力的了,还要为后宫这点小算计伤神,皇帝瞧不上。 忍一忍,叫她自己承认,不费时不费力。 徐妃既已下毒,便会按捺不住。 这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姑母,求您别说了……”再这样说下去,姑母会死的! 阴魂不忍道,“我愿意死……我愿意将命给陛下,求陛下不要怪罪姑母,她都是因为我才一时糊涂的……” “本宫不糊涂!” 徐妃冷冷的直视皇帝,“糊涂的是陛下!” 皇帝想杀她的心已经到达了顶峰。 徐妃,其心可诛,当赐鸩酒,赐白绫! “陛下为什么一点都不好奇,臣妾为什么要将皇子送出宫抚养?”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皇帝听,“陛下就算不关心臣妾母子的死活,难道也不好奇,为什么自己的子嗣,一个都没留下?” 皇帝攥紧拳头。 目露凶光。 徐妃语气嘲讽,却一字一句的慢声道,“杀死陛下众多子嗣的,是皇后娘娘啊。” 皇帝面色铁青,脸部肌肉紧绷,“你说什么?” “看来陛下真的不知道啊?你看,臣妾说你糊涂没错吧?” 徐妃笑的解恨,杀人诛心的说,“就是你的结发妻子,我们的皇后娘娘,她不允许你有别的皇子出生,阻碍了太子的皇权路,这才扼杀了陛下的皇嗣啊。” 皇帝内息翻涌。 他确不曾,怀疑过皇后。 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陪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时期熬过来的。 “不过恶人自有天收,皇后处心积虑,不还是把太子送上了黄泉路,可见是老天有眼!” 徐妃痛快道。 竹篮打水一场空,皇后可恨,皇帝更可恨。 她们两个,都该不得好死! 死后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徐妃身上有很重的怨气。 她诅咒皇帝与皇后。 “本宫忍痛母子分离,将稷儿送出宫,最后还是没能保住他……稷儿,母妃对不起你。” 徐妃眼中落下来泪来,她一遍遍的跟徐稷说着对不起。 阴魂摇头,“我不怪您……” “陛下想处死臣妾,臣妾便不劳陛下动手。” 有利器扎破皮肉的声音。 “不!” 阴魂双目欲裂,鬼眼泣血,“姑母……不要死,你不要死……快来人,快救姑母……姑母你别死,太医呢,宫里不是有很多太医吗,我带你去找太医……” 可它根本,触碰不到徐妃啊。 想扶她,都做不到。 阴魂急的直哭。 血泪大颗大颗的掉。 它手足无措,徐妃拔下头上的金簪就插进了心口。 她满手的血,金簪被血染红,“傻孩子,别哭,没有你……母妃早就不想活了。” 她抬头,艳红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陛下当真以为,你赢了臣妾吗?” 皇帝心脏沉了沉。 忽然,他心口一痛,然后猛的呕出一口血来。 “稷儿,母妃为你报仇了……” 徐妃带血的手,想摸摸阴魂的脸,但刚抬起来,便落了下去。 阴魂想去抓她的手,没抓住。 它愣住了。 徐妃临死,嘴角却始终带着笑。 陛下能想到的,难道她就想不到吗? 后宫如履薄冰二十年,难道她会蠢到,给陛下下毒被人看出来吗。 那是她故意让陛下看出来的。 这样,才能掩盖她真正的毒啊。 徐妃缓缓偏头,目光平静的看向皇帝身边的香炉。 然后,带着满足的笑,徐妃咽了气。 “陛下!” 老太监大惊失色,“来人,速去传太医!陛下吐血了!” 皇帝只觉锥心刺骨的疼,他目光阴沉的盯着徐妃的尸身。 似乎明白了什么。 挥手打翻了香炉。 徐氏贱人,竟做了两手准备。 他以为是他识破了参汤的毒,却原来……她将毒下到了别处? 好个处心积虑,心机深沉的贱妇! 不知是毒火攻心,还是怒火攻心,皇帝又是一口血呕出,然后眼前一黑,脑袋就磕在了桌上。 老太监看着奏折上触目惊心的血,魂都要炸飞了,“太医!快传太医!” 与此同时,诏狱大牢里。 唐逆靠在墙壁上调息,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刷。 他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全身漆黑,看不清脸的身影。 第310章 大姐,你拉着的也是鬼 他眼瞳颤了颤,视线往黑影身后看去,牢门完好无损的锁着。 他是怎么进来的? 唐逆皱眉,“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大牢?” “阶下囚却以上位者的口气问我,看来小唐大人还是戒不了官威啊。” 黑袍语气淡淡。 “你究竟是谁?”唐逆紧盯着他。 “唐家人,皆无耻,唐家子,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讳。” 唐逆拳头硬了,“你说什么?” 此人狂妄,得给他一个教训! 然则,唐逆只是扬了个拳,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黑袍轻轻一挥手,他便被一股力量砸回了墙上。 “噗!” 悲惨的,喷出一口血来。 唐逆擦了擦嘴角。 “如遇鼠辈,不必动手,你打不过他。” 阿姐真是料事如神。 打不过,确实打不过。 “我知道你是谁。”他哼笑,“你叫鼠辈对吗?” 他干脆坐到了地上,笑的直不起腰来。 黑袍眯起眸子,“唐时锦知道本座要来?” “对啊,我阿姐应是都算到了,瞧你这见不得人的模样,是不是很生气?” “那她怎么不救你?” 既算到他会来取唐逆性命,唐时锦不救他? “陛下想杀我,如何救?”唐逆叹了声,“阿姐才不会像你一样,干些阴损之事,逆天而为。” 黑袍似是不屑与他多言,一抬手,大量灵力涌向唐逆。 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魂魄被撕裂的痛苦。 但痛苦结束的很快。 唐逆的生魂,被黑袍生生抽了出来。 捏在手中。 唐逆的肉身,靠在墙上没了生息。 忽然,黑袍挂在腰间的一颗小小的清铃响了一下。 代表宫里出事了。 他转瞬就消失不见。 外面被施了定身术的锦衣卫们突然又能动了,个个一脸迷茫。 “遭了!头儿出事了!” 看到唐逆的尸体,张波眼眶猩红,“谁干的!” 锦衣卫们面露悲痛。 宫中。 一众太医束手无策,跪在皇帝床前纷纷摇头。 黑袍赫然出现,老太监便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道尊,您可算回来了,陛下出事了,您快看看,陛下可还有得救?” 黑袍气的不轻。 果然,这便是天意吗? 即便强行续上了命,也会有别的灾祸。 他抬手,用灵力为皇帝检查了,说,“毒入肺腑,剧毒难解。” “连道尊都没有法子吗?”老太监绝望了。 黑袍掐指算了算,旁人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气息冰冷,“根源终究是又回到了她身上。” 这时,一只鬼爪朝皇帝抓了过来。 只是,还没碰到皇帝,就被黑袍一掌打飞。 “徐妃,休要以为你死了,就能在宫里为所欲为。”道尊声音冷厉。 “他该死!” 成了鬼的徐妃冷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么? 黑袍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气,他挥手,强劲的灵力就要一举灭了徐妃阴魂。 “姑母小心!” 徐稷冒了出来,它一把抱住徐妃,用自己的后背挡住黑袍的攻击。 “稷儿……” 攻击如水遇大海,消失了。 并未伤到徐稷。 “姑母快走!” 徐稷拉着徐妃,化作一阵风,两个阴魂立马逃了。 黑袍静静地收手,“你竟连阴魂都要护着。” 徐稷身上,有护身符箓。 如遇危险,可保它一命。 “徐妃娘娘在这儿?”老太监心惊胆战,“娘娘方才已经自尽了,道尊,您可别吓老奴……” 黑袍没说话。 “道尊,陛下怎么样了,您倒是说句话啊!”老太监急的跺脚。 黑袍面无波澜的扫了眼皇帝乌黑的嘴唇和面相,死气又爬了上来,“这群太医没告诉你么?离魂散,无解。” 老太监腿一软,“陛下……难道陛下已经……” 宾天了吗? “先别急着哭丧,陛下还没死透。” 老太监一噎。 他险些就要喊,陛下驾崩了! “不过也快了,我只是暂时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黑袍又补刀道。 老太监这心情,大起大落,七上八下的,“道尊,您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陛下最为信任你,你定有法子救陛下的是吗?” “早说过,我不是神,别把本座当神看待。” 黑袍淡淡。 老太监被怼的哑口无言。 道尊实在是傲慢无礼! 偏偏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 还得指着他救陛下! … 今日宫里宫外都很热闹。 “哎哟,好疼啊,这做鬼的限制比做人还多呀!” “姑母,您当心……” “你这孩子,还叫我姑母呢。” 阴魂没吭声。 魏家有唐时锦布下的法阵,阴魂邪祟靠近不得,两只鬼靠近,就被法阵震开。 “罢了,本宫也不逼你,横竖我们母子现在团聚了,本宫终于能实实在在的摸到你了。” 姑母死了,哪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唐令仪刚出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 她眨眨眼,“徐妃娘娘?” 她快步上前去,行礼道,“见过娘娘,娘娘怎么到这来了?” “你是唐大姑娘吧,果真是亭亭玉立,大姑娘不必多礼。” 徐妃笑了笑。 唐令仪却似乎觉得不对,她瞧了又瞧,最后认出,徐妃身后的是鬼! 她立马一把拉过徐妃,“娘娘小心,有鬼跟着你!” 两只鬼:…… “大姐,你拉着的也是鬼。”唐时锦声音出现在身后。 下一秒,唐令仪立马撒了手,“徐妃娘娘她……” “本宫已死,大姑娘不必惊慌,本宫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徐妃发出一声狐疑,“你为何能碰到本宫?” “大概是因为我身上有小锦画的符……” 所以她才能碰到鬼。 “娘娘终究是走了这条路。”唐时锦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徐妃要带走徐稷时,她便在徐妃的面相上,看出了死志。 这是徐妃自己的选择,是以她并未阻拦。 “本宫不后悔。”阴魂笑着说,“本宫解脱了,还报了仇,陛下此时应该已经死了。” 唐时锦闻言,挑了挑眉,她抬眸,望了眼皇宫的方向。 未闻丧钟响。 说明皇帝还活着。 “你给皇帝下了毒?” “不错,是剧毒离魂散。” 她都有点佩服徐妃了。 胆子很大。 敢毒杀皇帝。 “本宫会制香,亦知陛下谨慎,所以本宫一面将毒下到每日送去的参汤里,一面买通了勤政殿伺候的小太监,将掺了毒药的熏香燃在陛下身边,陛下自以为聪明,察觉到参汤里的毒,却忽略了真正致命的,是熏香中的毒。” 第311章 祸害遗千年 当然,她买通的小太监是不知道那熏香里有毒的。 只以为那是能令男子产生情愫的香。 这种手段,在后宫层出不穷,并不稀奇。 否则毒杀皇帝的事,小太监哪敢做? “娘娘既不后悔,便不该在阳间逗留,你和徐稷,该回冥府了。” 唐时锦道。 “是啊,我们该走了,但临走之前,还想来谢谢你,唐姑娘,本宫无憾了。” 徐稷也真诚的颔首作揖,“唐姑娘,多谢。” 然后,母子二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小锦,徐妃娘娘给陛下……下毒?那陛下岂不是……” 唐令仪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这大瓜。 “还没死。”唐时锦摇头,“皇帝身边有高人呐,几次三番替其续命。” 祸害遗千年,也许皇帝终归命不该绝。 又或者,没到时候。 “阿锦。” 神秘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唐时锦她们面前,十九王爷从马车上下来。 “王爷想是来寻阿锦的,绣坊还有事,请恕令仪失礼,先告退了。” 唐令仪笑着说。 大姐哪是失礼,分明就是不想当电灯泡。 “大姐慢走。”十九王爷语气平和的说。 唐令仪楞了一下,然后瞧了眼唐时锦,“跟着小锦,我这辈分也是见涨了。” 说罢便笑着走了。 “王爷这般唤我大姐,不觉得有失身份吗?”唐时锦眯着眼睛,眉眼弯弯的笑。 萧宴说,“我要娶你,我的身份取决于你。” 唐时锦弯起嘴角,“那你怎么还不来我家提亲啊?” 既然确定了心意,她是喜欢萧宴的,那便没什么好扭捏的。 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十九王爷道,“快了,阿锦再等等本王。” 要娶阿锦,萧宴怎么可能不上心。 王府的库房已经被他清点了几遍,所有值钱的物件都被记录在册,只等提亲那日,带去下聘。 他巴不得,能早些将阿锦娶回家。 仿佛,这便是他一直所期待的。 “好,我等你,提亲的事就这么说定了,王爷今日来找我,是有别的事?” “有。”萧宴说,“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然后,他习惯性的牵着她的手。 唐时锦也习以为常的没有拒绝。 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她倒也没追问萧宴要带她去哪里,而是在马车上,闲聊跟他说起了徐妃给皇帝下毒,赔上了自己一条命的事。 “他的命,倒是硬。”萧宴语气轻嘲。 唐时锦点点头,觉得此话有理。 皇帝每次要死了,最后都能苟下来。 确实命硬。 唐时锦说,“我瞧过皇帝的面相,与太子一样,此生作恶太多,不会有来世,一边垂死挣扎一边作死的人倒也不多见,皇帝也不过是他人手中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萧宴听懂了,“阿锦是说道尊?” “皇帝资质平平,并无帝王相,强行扶他登上帝位,为其逆天改命,王爷你觉得,此人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萧宴闻言沉默了,“本王见过国师,他身上并无道尊的气息,又兴许,是他隐匿的太好了,陛下……也不是国师扶上位的。” 在国师府祭拜时,萧宴便察觉过。 他与道尊交过手,道尊所施展的灵力与国师身上的气息并不相同。 且,道尊和皇帝是一伙的,而国师对皇帝的态度,众所周知,不太好。 他并不看好这任国君。 甚至在皇帝登基,按规矩国师要为新君测凶吉,吉日,观星象,祭祀祈福等等一系列时,国师直言,新皇没有帝王命。 满朝哗然! 皇帝登基的吉日与祭祀祈福,都是司天监测的。 国师此举,大挫皇帝颜面。 但国师德高望重,皇帝初登位,正是需要揽权的时候,便只得忍了国师的大不敬之罪。 “但凡逆天改命,必遭天谴。” 唐时锦语气清幽,她突然话锋一转道,“王爷上次说,国师有个徒弟,是王爷口中的奇才,并且王爷还去祭拜了对方?” 十九王爷点头。 她又说,“国师那个死了的徒弟是谁?” 萧宴默了默,像是在回想,片刻后道,“只记得叫玉衡,别的记不清了。” 很多年前的事了。 国师弟子玉衡暴毙的时候,莫约也才七八岁。 而当时,萧宴只有四五岁,便是偶尔见过,也早就记不清对方的模样了。 “玉衡。”唐时锦捻了捻指尖,慢声道,“这个名字像是个有仙缘的。” 但她却算不出。 可能时隔太久,又只有一个名字,没准儿人早就投胎了,算不出来倒也不奇怪。 唐时锦只是很好奇,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好奇心理,让她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而且,国师修为那么高,难道,他救不回自己的弟子吗? 不过这么一琢磨,国师好像并非道尊。 那么就有可能是她的师父。 归虚老头子。 唐时锦不太愿意去想这种情节,若是……她一直骂的鼠辈是自己师父…… 想想唐时锦就脸疼。 她还是要找机会见见国师,再亲自查探一番! 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黑袍子! 她叹了声道,“且不论道尊是不是国师,此人助皇帝登位,又分离你的命格,倘若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皇帝只是他手里的棋子,那么此人想要的,便是你的帝星命无疑。” 对方是想通过七星阵,将帝星命转化,再等自己修为足够强大,吞得下帝星命时,为自己逆天改命登基为皇? 只有真正得到帝星命,才能永享帝王宝座。 每一世,都能轮回做皇帝。 这就是帝星命最大的诱惑! 在此之前,得有个人,守在那张龙椅上。 一来防萧宴夺回帝位,二来可防止朝堂内乱,朝纲不稳。 这样看来,龙椅上那位,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是道尊的傀儡来的更贴切些。 否则强行披上龙袍,就会像现在的皇帝一样,天时不顺,天命不应。 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细细想来,若这一切真如她推测的这般,那道尊真是个人才啊。 城府谋算都不是一般的深。 好在,如今萧宴的运势已夺回大半,运势大涨,有紫气护身,帝星将成! 第312章 你确定,他对你忠心耿耿? 七星方位图上,已经划去了宋家,杨家,贺家,林家,余下就只剩徐家、郭家,最后一户,是金家。 “若道尊乃归虚,你当如何?” 唐时锦:…… 我的王爷,你是懂得破坏气氛的。 她嘴角抽抽,等她将道尊揪出来露脸时,肯定是要打一场的。 要真是归虚那老头,难道她要把自己师父打一顿吗? 此时,遥在金皇观打坐的老头鼻尖痒痒,一个没忍住,唾沫飞了一嘴。 老头睁开眼,手指头一掐,脸抽抽的冷哼道,“孽徒!竟想欺师灭祖?” 唐时锦想打喷嚏,她立马捂住嘴,鼓起两个腮帮子,忍住了。 “怎么了?”萧宴看她脸颊鼓的跟青蛙一样,微微皱着眉头,清亮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委屈,十九王爷眸子里溢出笑意。 阿锦这样,真可爱。 “没什么…”唐时锦放掉腮帮子里的气,闷声说,“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觉得,那老头要是知道她在背后怀疑他…… 会不会气的提剑杀过来啊? 若归虚真是道尊,她确实没想好要咋办。 一边是认定了,要嫁的男人,一边是传道授艺的师父,这不就像老婆和老妈同时掉进水里,问你先救谁的选择题吗! 唐时锦幽幽的叹了声,师父啊,求求了,做个努力向上的好老头吧。 好好做人,好好修炼,好好悟道,争取早日踏破仙界,飞升成仙啊! 可千万不要做藏头露尾的黑袍子啊。 “三小姐,属下有一事不明。”驾车的高枫耳朵尖,听着唐时锦的推测,他心里便产生了些怀疑。 “讲。”唐时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若那道尊只是想要主子的命格,为何不直接杀了主子,将命格夺走便是。” 话一出口。 马车里陷入沉默了。 唐时锦问身边的男人,“你确定,他对你忠心耿耿?” “属下当然对主子忠心耿耿!”高枫急着辩解。 他好像问错话了。 但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十九王爷眸色淡淡,“阿锦瞧瞧,他可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主子,属下错了……” 唐时锦噗嗤一笑,道,“若你家主子死了,帝星命则会跟随他进入下一世轮回,所以只有王爷活着,才能谋夺帝星命格。” 原来如此。 高枫默默点头。 他懂了。 不多时,他停下马车,说,“主子,三小姐,到了。” 萧宴撩开车帘,唐时锦一眼看到丞相府三个大字。 “相府,很气派啊。” 唐时锦望着齐家的门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石兽镇宅,门上貔貅金扣,就连屋顶的沿边,都刻了蟾桂图文,唐时锦还闻到了阵阵桂花香,齐家大门的左右两边,分别种了两颗金桂。 “蟾宫折桂,平步青云,齐家风水不错。” 这风水局,惠及后人。 “齐相在朝堂上,满口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不想家中有此风水。” 十九王爷语气清幽。 唐时锦听出他的嘲讽,她轻笑道,“这自古以来,往往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信风水玄学。” “不过……齐家对自己人的风水是不错,但对旁人可就不太好了。” 她抬眸,瞥见齐家屋顶,上面的设计也很别致,尖尖的麒麟角伸向空中,瞧着很有攻击性,让人很不舒服。 “阿锦说的旁人可是……” “小锦!” 徐燕的喊声打断了十九王爷未说完的话,不过不用说了,人已经来了。 唐时锦眉眼弯弯,趁徐燕走过来的时间,她靠近十九王爷,悄悄说,“王爷不妨仔细看看,这些尖角对向谁家?” 萧宴抬眸,何须看,一侧尖角对的是徐家的方位。 另一侧尖角,对向的则是皇帝新赐给徐家的府邸方向。 并且十九王爷眼睛尖,即便尖角翘在屋顶上,他也能瞧出,其中一个尖角是新建的。 正是对向徐家新府邸那边。 齐家这是双管齐下。 不管徐家是搬去新宅,还是居于旧宅,总逃不过一个尖角。 十九王爷于修道上虽是个半吊子,但他曾在道书上看到过,此为尖角煞。 唐时锦挑眉,赞赏的看了眼十九王爷。 王爷果然懂的不少。 尖角煞对准谁家,谁家就要倒霉。 轻则家宅不宁,重则有血光之灾,家破人亡。 “小锦……啊!” “小心!” 徐燕快步走来,却突然脚下一空,一脚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往前栽去。 唐时锦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徐燕站稳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看我,见到你太高兴了,也怪我这条裙子太长了,不小心就绊倒了。” 唐时锦叹了声。 倒霉蛋。 齐家克你,你还送上门来。 头顶那两个尖角煞下,莫说走路,进了齐家,只怕连喝口水都得呛着。 “徐小姐,有句话我想送给你。”唐时锦开口。 “你说!” “回去。” “什么?” 徐燕愣了下,“小锦……” “我观你印堂发黑,运势也低,不宜来往于人多的地方,为了你自身的安危,还是早些回府去的好。” 徐燕抿唇,“可是今日是齐相四十大寿,阿浠特地邀我来……” 唐时锦一顿,这她还真不知道。 今天齐相过寿? 所以萧宴便趁此机会,带她来齐家一探究竟? 难怪,齐家来来往往这么多人。 唐时锦眸光淡淡的凝视着她,“若信我,就回去,若不信,随你。” 徐家若非满门忠良,又有祖上庇佑,单是这齐家的尖角煞,就够徐家喝一壶的。 若她所料没错,齐家府宅中,不单单只有尖角煞,还有更凶险的阵法。 对徐燕没有半分好处。 徐燕迟疑了,老实讲,她每次来齐家,运气好像都不怎么好。 不是被茶水烫了,就是像刚刚一样,摔一跤。 摔个狗吃屎。 最严重的一次,鼻梁骨都磕断了。 上上个月,阿浠邀她来赏花,结果,她被蜜蜂蛰了满头包,过不过分! 徐燕其实也怀疑,是不是她跟齐家犯冲啊? 但阿浠是她的好友,她自然没想过齐家的不好。 “我信你!” 徐燕说,“我马上回家!” 第313章 简称家属 “燕燕,怎么刚来就要走?” 徐燕刚转身,齐浠就迎了出来。 “阿浠,我今日运势不好,不便出门,怕将坏运气带给你家就不好了,对了,我把贺礼留下,就当我来过了。” 齐浠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这话说的,我还会嫌弃你不成。” “我知道你不嫌弃,但齐相生辰,作为晚辈,我可不能冲撞到他的生辰,我就先走了!” 徐燕留下贺礼,对着唐时锦微微一拜道,“小锦,是不是只要我回家不出门就可以避开霉运了?” 齐浠微微眯起眸子,又是唐时锦多事! “对,不出门就可以了。”唐时锦一笑。 心叹,徐燕倒霉蛋,被人害了还对人掏心掏肺呢。 徐燕立马爬上马车,扬长而去。 “唐姑娘,我记得好像没邀请你来。”齐浠堆起笑脸说。 唐时锦微笑,“倒也不是我不请自来,我是作为王爷的随行人员来的。” “随行人员?”齐浠皱眉。 她是在炫耀她跟十九王爷关系好吗? 真不要脸啊。 别以为她没听过唐时锦勾搭十九王爷的闲言碎语。 否则以十九王爷冷傲的性子,怎会瞧得上她? “简称家属。”唐时锦笑吟吟的说,“王爷今日运势较好,所以我跟着他蹭一蹭好运。” 齐浠:…… 瞧着唐时锦那得意谄媚的嘴脸,她就忍不住想扇她两巴掌! 十九王爷眉眼带笑,“不用蹭,都是你的。” 唐时锦有些脸红,“大庭广众的,含蓄些。” “好。” 十九王爷由着她,宠着她。 齐浠翻了个白眼,暗自攥紧拳头,皮笑肉不笑的说,“唐姑娘也说了,这大庭广众的,还是注意些自己的名声!” “你目泛红光,下颚紧绷,鼻孔变大,是为妒忌相。”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瞧着她的面相说,“你嫉妒我啊。” 齐浠:…… 她会嫉妒这贱人? 笑话! 分明就是唐时锦在同她炫耀。 “唐姑娘真爱说笑,我怎会嫉妒你呢。”齐浠呵呵两声,扯着嘴角,“再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妒忌的?” “是吗。”唐时锦笑吟吟的,“嫉妒会使人面目全非哦,齐姑娘不请我们进去吗?” 俗话说,不必逞口舌之争,呸!那是放屁。 不争气死自己,争了气死别人,两者哪个划算? 当然是气死别人啊。 齐浠绷着笑脸,“来者是客,王爷请,唐姑娘请!” 她随萧宴进门。 齐浠含羞带怯的望着萧宴,十九王爷却没正眼瞧她。 望着萧宴与唐时锦一对壁影,齐浠暗暗咬牙,“等着瞧吧,今日可是在我的地盘上,别以为十九王爷能护得住你!” 唐时锦脚步微顿,萧宴察觉到,“怎么了?” “没什么。”她勾了勾嘴角,“这世上,总有人不明白不作就不会死的道理。” 高枫眉骨微动,他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王爷来了!”齐相亲自来迎接,“臣见过十九王爷,王爷能来,寒舍蓬荜生辉啊!” “相爷这府邸也能称寒舍,那本王住的岂不是毛屋?” 十九王爷嗓音平淡。 唐时锦噗嗤一笑。 齐相脸色讪讪,“王爷真爱说笑,恕臣眼拙,王爷身边的这位姑娘是……” “我是王爷的随行人员,唐时锦,相爷有礼。” 唐时锦笑笑,“相爷府上真是气派,比王爷府上还气派!” 齐相打量着她,“你就是唐时锦?唐姑娘说笑了,本相这小小府邸,如何能与王府相比,姑娘这话可就是折煞本相了。” 这话,有暗指唐时锦不知礼数,挑拨是非的意思。 唐时锦眸光清幽,她微微一笑,“今日相爷大寿,来的匆忙忘了备下贺礼,不过我会看相算命,要不我给相爷算一算命,就当是我送给相爷的大礼。” 齐相眼皮子跳了跳。 “不必了!” 他断然拒绝,直觉告诉他,绝不能让唐时锦开口。 “本相是不信这些的,唐姑娘的好意,本相心领,唐姑娘莫非就是曾经镇南侯府之女?” 此话,引起了周围宾客的注意。 大家纷纷朝唐时锦看了过来。 唐家灭口,陛下前几日罢了唐逆的官职,将其罚入诏狱。 还废了唐家的侯府爵位。 唐家如今算是彻底败落了。 且,有个坐牢的弟弟,唐家的女子,也是无人敢靠近的。 齐相心中冷笑,面上惋惜道,“虽说唐逆作为锦衣卫,有渎职之罪,但毕竟年纪轻轻,只身下狱实在可惜,唐姑娘虽是不请自来,但来者是客,就是多添双碗筷的事,唐姑娘安心吃喝便是。” 弟弟坐牢,她还有心情来蹭吃蹭喝? 此女脸皮着实有些厚啊。 大家看唐时锦的眼神,带着讥讽。 碍于十九王爷在她身边,才没敢出言嘲讽。 但,正是因为十九王爷在旁,他一个眼神扫过去,不怒自威,大家纷纷避开目光,不敢再去瞧唐时锦。 “带了。”萧宴收回冷咧的目光,柔声同唐时锦说,“阿锦你忘了,我们带了贺礼的?” “是吗?” 她怎么没瞧见? “嗡!” 高枫命人抬了一口大钟,咚的一下放在地上,大钟震出嗡鸣声。 “这是……” “这便是本王给相爷备的贺礼。” 唐时锦噗嗤一笑,王爷这是要给齐相送终啊。 送钟,送终…… 这,王爷怎会给相爷送口钟? 这多不吉利啊。 难道是王爷不知民间有层送钟即送终的含义? 再看齐相,脸都绿了,“王爷这是何意!” “相爷大寿,本王送礼,有何不妥?” 萧宴好似真的不懂。 论腹黑,还得是十九王爷腹黑。 众人不禁擦了把冷汗。 总觉得今日这餐寿宴是吃不到嘴了。 “这钟可沉了,难为王爷搬过来,这礼物送的可见有诚心。” 唐时锦补刀说。 这钟,就是寺庙里和尚撞的那种钟。 众人无语,唐家已经败落,唐时锦竟也不怕得罪相爷? “刚才的问题,我还没回答相爷。” 唐时锦又说,“我阿娘早已休夫,我跟我阿娘都瞧不上唐家,也没有拿走唐家一分,你们这些老男人也不用觉得我们冷血薄幸。” 第314章 免费给你看个相 众人:…… “还有,唐逆为何坐牢,你们不是心知肚明么?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再次被内涵的老男人们:…… 唐逆坐牢,正是齐相的手笔。 说着,唐时锦再次一笑,“相爷大寿,我空手而来,是我失礼,所以我决定免费给你看个相。” 齐相:他不需要! 可唐时锦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她直说道,“你脸大,心黑,头如獐,目如鼠,双眼不正,人品不端,面宽鼻粗嘴薄,乃见利忘义,喜祸他人之面相。” “你!” 齐相气的手发抖,然,唐时锦飞快的掐了掐手指,说,“你四十岁是道坎,看在你今天过生辰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五万两算一卦,看看你还有没得救。” 场面沉默了。 大家安静了。 个个惊疑不定的看着唐时锦。 此女子,莫不是疯了? 当着齐相四十大寿,这大喜的日子,说他是道坎? 这不是找晦气吗! “王爷!她是你带来的人,因为王爷的情面,本相才给她三分薄面,她莫不是以为有王爷撑腰,便可不将本相放在眼里?” “是又如何?”十九王爷语气平平,眸光淡漠,“本王与你有何情面?” 齐相一噎。 十九王爷竟如此不给他面子! 唐时锦眯眼笑,还别说,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爽! 下一瞬,只见十九王爷大手一挥,嗓音低沉,不怒自威道,“今日的寿宴结束了,齐家有煞,不想被煞冲撞的,即刻离开。” 此言一出,齐相脸色变了。 众宾客的脸色也变了。 “齐相,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资历最老的姚太傅开口询问。 齐相面色铁青,“纯属无稽之谈,我府上哪来的煞!” 啪! 有东西从高处坠了下来。 砸在齐相脚下。 大家伙刚瞧见是个尖角形状的东西,随即,又坠下来一个。 “这东西,有些眼熟啊?”有人琢磨道。 “呀!这不就是相爷门庭屋顶上那麟角吗!” 有人一拍大腿。 想起来了。 众宾客闻此言,便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高处。 只见一窈窕身影,站在屋顶上,风吹过,撩起她的衣角,阳光下,她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清冷的面容上,又仿佛带着淡淡的戏谑。 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又好似勾人心魄的鬼,更似那妖冶不可靠近的赤火。 众人不禁一时看痴了。 唐时锦清冷戏谑的声音随风吹来。 “这就是齐相府上的煞呀。” 她竟然,将相府门头是那对尖角掰断了! “她是怎么上去的?”有人发出疑问。 “方才还同我们在下面,怎么一眨眼就爬上屋顶了?你们有谁瞧见她是怎么上去的?” “听闻这位唐姑娘会道法,今日一见,想来不是谣传。” “你瞧十九王爷将她带在身边,为她怼齐相,就知道这姑娘是个厉害的!” 否则哪能降服十九王爷啊! 众宾客交头接耳的悄声议论着。 “荒唐!”齐相怒目圆睁,怒指唐时锦道,“你竟敢坏我府上布局!真真是气煞我也!你给我下来!本相饶不了你!” “哦?”唐时锦不以为意的蹲在屋顶,轻声说,“你能把我怎么样呢?我可是有十九王爷撑腰的哦。” 齐相气的咬牙切齿,“唐时锦!我齐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不欢迎我,我也来了,滚不滚的,我说了算。” 唐时锦气死人不偿命,笑着怼道,“早说了你四十岁是道坎,你偏不信,这对尖角煞,就当我送你的大礼了。” 那对尖角,被拦腰斩断,扔在齐相脚边。 他气的浑身都在哆嗦。 他精心布置的尖角煞,就这么被她给摧毁了! 岂有此理! “唐姑娘是说,这是煞?”姚太傅虚心请教。 老太傅言语之间,对唐时锦充满感激。 因为唐时锦救过姚玉婵。 此恩情,姚太傅一直记着。 “太傅最好别碰那东西,这叫尖角煞,尖角对着谁,谁就要倒霉。” 唐时锦声音清幽。 姚太傅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周围宾客也纷纷后退,避开那对尖角的角度。 可不敢被尖角冲撞到。 光砍了尖角,并不能完全消弭煞气,唐时锦随后祭出一张符箓,打在屋顶上,只见黑色的气体冲天而起,却被符箓的金光吞噬殆尽。 唐时锦拍了拍手,眨眼间,便又从屋顶回到了萧宴身边。 “唐姑娘道法如神啊!”有人惊奇道。 唐时锦淡笑,“齐家今天可能会有点麻烦哦,你们还要留下来喝寿酒吗?” 宾客们面面相觑。 最后大理寺卿第一个带头走出来,“王爷方才不是通知了我等,寿宴结束了吗,既然结束了,大理寺还有案子要查,下官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完,衣袖一甩,冷哼走了。 大家同朝为官,谁还不明白,因着唐逆,大理寺这是对齐相有怨。 这之前,大理寺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现下十九王爷发话了,唐时锦瞧着也是来者不善,有一个带头的,众人便就打起了退堂鼓。 而后纷纷找借口离开。 不过片刻,宾客满座的寿宴立马就冷清了下来。 如残风卷落叶,一片凄凉。 齐相脸都绿了,“王爷,你究竟是何意!还有你,唐时锦!本相府上岂容你放肆!” 然则,唐时锦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以你的面相,根本就不是高官厚禄之相,齐家这转移厄运的阵法摆的不错,谁教你的?” 齐相嘴角抽了抽。 她怎会知道…… “什么转移阵法,一派胡言!”他拒不承认。 唐时锦也懒得跟他废话,“王爷,你将齐家的人都控制起来,不许他们随意走动,刚好我想瞧瞧齐家这块风水宝地,找到那阵法,我废了它。” “好。”萧宴叮嘱她,“自己要当心。” “我会的。” “你站住!你当我齐家是什么地方……” 刷。 齐相想阻拦,下一秒,一柄长剑横在他眼前。 “相爷,当心蹭上来,我这剑可没长眼睛。” 高枫冷漠的说。 随即,黑甲玄影卫控制了相府。 齐相面部肌肉抽动,却不敢再乱动,“王爷!臣乃当朝丞相,王爷此举有违国法,臣犯了什么罪,王爷要纵容那唐时锦在我府上闹事!臣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随便。”萧宴神色淡淡。 齐相气极,“唐时锦胆大包天,她莫不是想为她弟弟报仇,这才来臣府上作乱?” 闹事,作乱,报仇。 每一个词,用在唐时锦身上,都是图谋不轨的大罪。 第315章 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臣定要请陛下严惩她!” 他这是,柿子捡软的捏。 觉得阿锦是软柿子? 十九王爷眸色幽冷,随即,高枫的剑离他脖子更近了。 仅在毫厘之间,便可抹了他的脖子。 咕咚。 齐相紧张的吞了口水。 “告状,可以,告阿锦,相爷便没有进宫的机会。” 十九王爷嗓音冷冽,语速平缓的说,“本王的命格,相爷用着可好?” 齐相瞳孔颤动,抖着嘴唇惊恐的看着十九王爷。 他知晓……王爷他竟知晓…… 难怪,王爷会来齐家参加他的寿宴。 十九王爷冷傲,谁人不知,往常便是宫宴,十九王爷也是爱答不理的。 “王爷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是来给他祝寿的,是看出了他齐家的机密? 可那位不是说过,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吗? 齐相赫然抬眸,望向自家后宅方向。 唐时锦方才就是往那边去了。 他怎么忘了,唐时锦不是寻常人啊! 他齐家,这泼天的富贵要到头了吗。 唐时锦走进一群莺莺燕燕的场所,与对面的女眷们大眼瞪小眼,略有些懵逼。 哦,她们都是来参加齐相寿宴的。 不过女眷在后宅接待罢了。 萧宴控制了前院,想来消息还没传回后面。 她清了清嗓音,道,“寿宴结束了,诸位夫人小姐请离开吧。” 嘿,那些老男人们,怎么把自己的妻女抛下自己跑了? “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没见过你。” 丞相夫人不悦的看着她,寿宴还没开始呢,她在这胡言乱语些什么? “娘,她就是那唐时锦。”齐浠小声的在丞相夫人耳边打小报告。 丞相夫人了然,“原来你就是唐家那靠道法出名的三小姐啊,我记得,并未给你下过邀帖。” 她假意咬重‘道法’二字,颇有坑蒙拐骗之嫌。 女眷们纷纷掩嘴偷笑,眼神轻蔑,瞧她不起。 来的正好。 她还想着要怎么给唐时锦一个教训呢。 齐浠眼底满是算计,她挽着丞相夫人的胳膊,娇声道,“娘,虽然唐姑娘不请自来,但我们也不能失了主人家的气度,不如就请唐姑娘喝一杯我们刚品尝过的佛水茶,免得人家说我们小气。” 丞相夫人面上大度,心里呸了一嘴,猪哪能嚼的了细糠,佛水茶给她喝,糟蹋了。 但她得端着丞相夫人的气度,“那便请唐小姐尝尝吧。” 齐浠侧目,微微一笑。 “我来。” 郭敏绣接收到齐浠的眼神示意,捧起一盏茶,走上前道,“唐姑娘,初次见面,这是我亲手泡的茶,你尝尝?” “你是不是要把这茶泼在我身上。” 唐时锦面无表情。 郭敏绣一愣,然后扯开嘴角,笑笑说,“唐姑娘说什么呢,我怎会……” “那就是要泼我脸上?” “……” 郭敏绣一整个无语住。 她偏头看了眼齐浠。 这唐时锦不按套路来咋办? 她不接茬啊! “女人,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这茶泼在我身上,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唐时锦淡淡道。 郭敏绣嘴角抽搐,“唐姑娘,我好心请你喝茶,你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我算着,你与水犯冲,这茶还是端回去的好。” 郭敏绣咬了咬牙,“唐时锦,你怎么这么不识趣,我……啊!” 她一脚踩在裙底,身子往前倾,一盏热茶自然而然的泼到了唐时锦…… 脸上。 她故意抬了抬手,将茶水往唐时锦脸上泼。 唐时锦,看你还怎么得意! 齐浠冷笑。 “啊!” 结果,却听到了郭敏绣的惨叫。 只见那一盏茶都淋到了郭敏绣脸上。 还带着两片茶叶。 齐浠惊了一下,而后挑拨道,“阿绣你没事吧?唐姑娘,你怎么能泼阿绣呢!” 郭敏绣也指着她,“你,你使了什么妖术!烫到我的脸,你赔得起吗!” 妖术? 就是张反弹符罢了。 唐时锦捻了捻指尖,“那水不是你自己泼过来的吗。” “你竟然如此不给我面子!” 郭敏绣猛地甩开齐浠,转头去提了一壶水过来,刚烧开的沸水,“今日你若喝下这壶茶,我便原谅你!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唐时锦淡淡看她。 这姑娘脑子多少有点大病。 其他人也只是看好戏,没人上去阻止郭敏绣无理取闹的行为。 齐浠心里冷笑连连,郭敏绣平时脾气大得很,听说贵妃对她赏识有加,有意将她指给祁王呢。 现下朝野内外,谁人不知祁王会是下一任太子。 郭敏绣被贵妃看上,身价自然也是水高船涨。 脾气嘛,也是更傲气了些。 唐时锦得罪了她,自然没好果子吃。 “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唐时锦眸光淡漠,嘴角挑起一丝不屑,“你二人被怨鬼缠身,又能怎么不放过我?” 之前只看到,齐浠背后有只鬼。 再看,郭敏绣背后也有一只女鬼。 两只鬼,怨气森森的盯着她俩。 说明她二人手上皆沾了人命。 只不过,郭敏绣身上应该是带着护身一类的东西,怨鬼不敢靠近。 齐浠则是因为齐家借了徐家的运势与紫气,得了紫气庇佑,女鬼才拿她没辙。 “什么怨鬼?别以为能吓到我!”郭敏绣脸色一白,眼底有些心虚,“我要你给我道歉,你听到没!” 她一手提着紫砂壶,一手捂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唐时锦。 其实她早知唐时锦是谁。 贵妃娘娘之前瞧上了唐时锦,想将唐时锦赐给祁王。 听说祁王的腿,也是唐时锦治好的。 这样的恩情,不得叫祁王记她一辈子? 唐时锦,好深的心机! 察觉到郭敏绣的心声,唐时锦幽幽冷嗤,她还真没瞧上过祁王。 她看上的,从始至终,也就一个萧宴。 “阿绣,你的脸要紧,万一烫伤了可怎么好,唐姑娘是祁王的恩人,你这样为难她,要是传进了祁王耳里,怕是会折损他对你的印象,要不还是算了吧?” 齐浠嘴角噙笑。 这是劝吗? 这是挑拨离间。 郭敏绣越听越不服气,“明明就是她先拿热水泼我的,我只是好心请她喝茶,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怕叫祁王殿下知道!” 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歪,她身后那怨鬼都听不下去,怨气暴涨。 第316章 有仇当场就报了 它踩着郭敏绣的影子,“我呸!” 下一秒,一壶沸水直接朝唐时锦扔了过来。 动手者,郭敏绣。 唐时锦甩手,扔出一张符箓,眨眼间,她便瞬移到了郭敏绣身后。 沸水洒在地上。 “人呢?” “在这呢。” 郭敏绣刚想说,唐时锦怎么不见了,身后就传来清冷的声音。 砰。 扑通。 未等郭敏绣回头,只听见旁边荷花池里一声响。 待其他人反应过来,郭敏绣已经在池水里扑腾了。 “阿绣!”齐浠眼皮子跳了跳,当场责备道,“唐姑娘,你怎么能踢阿绣下水呢!” 唐时锦眸光清冽,“别急,很快到你了。” “你,阿绣不过是性情急了些,要说也是你先泼她水的,你怎么能这么记仇!” 其他人也都对唐时锦有意见。 但无人下水去捞人。 人最会趋利避害了,遇事便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要随便散发同情心,这些冷眼旁观的人,倒也没有错处。 “我从来不记仇。”唐时锦笑着说,“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齐浠一噎。 还真是! 她当场就把郭敏绣踢水里去了。 “你泼我水,是因,我踹你下水,则是果,这就是因果报。” 荷花池里的水并不深,不过淤泥很深就是了,用来养荷花的。 此时郭敏绣深陷泥潭,早已全身都是污泥。 她满眼恨意的咬牙,“唐时锦!” 这时,响起很多脚步声,高枫带人来了。 “主子让属下来看看,三小姐有没有用得上属下的地方。” 见这阵仗,女眷们都默默后退,明哲保身。 唐时锦浅浅一笑,“要我送你们离开吗?” “不…不用了,我们自己会走。” 不一会儿,人都走完了。 齐浠气的咬牙,“唐时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在我父亲的寿宴上闹事吗!” “不错!你们想干什么!这是相府,岂容你们撒野!” 随后反应过来的丞相夫人立马就站了出来。 跟老母鸡护崽一样,挡在齐浠身前。 高枫直接剑鞘一横,“不是说了吗,寿宴结束了。” 丞相夫人一惊。 她向来被贵妇们吹捧惯了,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对她无礼! 她怒目圆睁的瞪着高枫。 不过不敢动。 毕竟刀剑无眼。 “看好她们。” 唐时锦交代一声,高枫点点头,剑锋出鞘半寸,丞相夫人脸都白了三分。 她一把拽住齐浠,然后掏出张瞬移符,人就不见了。 “阿浠!”丞相夫人大为吃惊,“我阿浠呢,她把阿浠弄哪去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刷。 剑锋又离鞘三分。 “闭嘴。” 丞相夫人嘴唇哆嗦两下,没了声音。 “喂!唐时锦,你就这么走了,你不管我了!你给我回来!” 池水里郭敏绣喊道。 “高大哥,她怎么办?”玄影卫请示高枫。 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瞧瞧这位,像污泥里的乌鸡。 “捞出来,扔出去。”高枫道。 “是。” 郭敏绣捞出,看到自己身上又臭又脏,都是泥腥味,直接气晕了过去。 眨眼间,唐时锦就出现在齐家后宅一座人工湖上面。 “啊!” 那湖的正中心,有一座竖立的石头。 齐浠一眼看到脚下的湖水,吓得尖叫。 唐时锦揪着她,踩在石头上,刚好就一脚的宽度,齐浠险些掉下去。 她胆战心惊,“唐时锦,你到底想干什么!” “怕了?” 齐浠恨死了。 可她又不得不抓紧唐时锦。 因为稍不注意,就得掉下去。 她可不想跟郭敏绣一样,成落汤鸡。 “你们齐家借走了徐家的运势,让徐家来替你们挡霉运,转运法阵就在我们脚下。” 唐时锦语气清幽。 这座镇湖石,就是阵眼。 瞧着是个风景湖,实则暗藏法阵。 此阵与门口的尖角煞遥相呼应。 湖水下是个万骨坑,无数阴气煞气聚集在下,没料错的话,是从乱葬岗挖回来的骸骨。 乱葬岗的尸骨,大多都是些横死无主之人,无人收尸才会扔去乱葬岗。 怨气煞气最为浓重。 用这种阴毒的转运阵,来转移齐家的霉运,真真是邪门歪道。 “唐时锦,你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这究竟关你什么事!”齐浠咬牙切齿。 就算她家借走了徐家的运势又如何? 这跟唐时锦有什么相关? 用得着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确实与我不相干。”唐时锦垂眸瞟了眼挂在她腰间的人肉挂件,“你们借徐家的运势,我可以不管,但你们连紫气一并顺走,那就关我的事了。” 齐浠眼神闪了闪,“紫气?什么紫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徐家那样的霉鬼,怎么可能有紫气!” 唐时锦眸光冷凉,你一个天生霉运的好意思说别人霉鬼? “下去。”她冷声说。 “什么?”齐浠从她胳肢窝里抬头看她,“你疯了吧?让我下去?” “不然你以为我带你来干什么?看风景吗。” 这转运法阵,以齐家的精血做的阵眼。 要破解,自然得齐家血脉来破。 唐时锦要甩她下去,她死死的抱着唐时锦的胳膊鬼叫,“别推我下去!唐时锦,你不能推我,你,你这是谋财害命!” 唐时锦呵笑,“我既不谋财,也不害命,只是用你破个阵而已,放心,你不会死在我手上的。” “不行!万一给我毁容了怎么办?我可是未来的汝阳侯夫人,伤了我……你拿什么跟汝阳侯交代!” 唐时锦蹙眉。 话真多。 她一巴掌就要拍她下去,齐浠大叫,“唐时锦,你敢动我,汝阳侯不会放过你的!” 唐时锦扬起的巴掌顿了一下。 迟疑片刻。 她清幽的目光,看向岸边。 见唐时锦没了动作,齐浠以为自己的话镇住她了,她心虚的哼笑,“怕了吧?我跟汝阳侯……” 扑通! 废话那么多。 唐时锦手一甩,齐浠就坠入了水中。 方才她看的,是岸边的女鬼。 在齐浠提起汝阳侯时,女鬼的怨气明显变重了。 它怨愤的盯着齐浠。 直到齐浠掉入了水中,女鬼立马投湖,想将齐浠溺死在水里。 “哎,别……” “嘶!好疼……” 女鬼被湖里的阵法反弹了回来。 脸上被阵法割伤。 魂体是也有多处外伤。 “这阵法有防御作用。”唐时锦嘴角抽抽,“你倒是动作快,让你别跳下去。” 女鬼怨气森森看着水面,“我要齐浠死!” “别着急,你会如愿的。”唐时锦说。 她垂眸,瞧了眼落入湖里的齐浠,她并没有丝毫不适,那是因为,阵眼感应到她的齐家血脉,在护着她。 “我没事!” 齐浠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得神奇。 她落水后,竟没有窒息感。 湖水也没有呛入口鼻。 她居然可以正常呼吸! 齐浠得意的抬头,却见一个金色的符印打了下来。 她听到唐时锦大喝一声,“破!” 第317章 贵府的天变了 金光震在湖面,像是唤醒了沉睡在湖底的一头野兽,打破了湖里的安宁,刹那间,湖面罡风四起,湖水汹涌激荡。 顷刻间,齐浠便被湖水灌顶。 “救……” 她被淹没了。 带着腥味的湖水争先恐后的涌入口鼻,冲击着她的心肺,她差点被呛死。 阵法被破,齐家上方一层无形的屏障便破了。 唐时锦看到,储存在齐家的紫气争先恐后的逃离。 在前院的萧宴也发现了,无主的紫气乱窜。 他抬手,调动体内紫气,从掌心幻化而出,像母亲呼唤迷路的孩子,将乱窜的紫气吸收回来。 稀薄的紫气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一点点凝聚成一团,如火如气,像有生命般在萧宴掌心跳动。 也像是,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蹭着萧宴的掌心,与他亲昵。 齐相看着他费尽心思都没能聚拢的紫气,被十九王爷不费吹灰之力就拿捏了,他表情裂开了。 果真是,养不熟的东西! 他气的肠胃痛,却面上隐忍,假装不懂问,“王爷仗着手握权柄,在臣府上横行霸道,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假装,看不见紫气。 尤其看到紫气在萧宴手里讨好卖乖,他心痛! 干脆不看。 眼不见为净! 心底却拔凉拔凉的。 风水,阵法皆破了。 齐家要凉啊! 他得想想,好好想想,如何应对! “本王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齐相跳脚什么?” 十九王爷语气淡漠,翻手间,紫气便被他融入体内。 他周深,仿佛渡上了一层仙气光华。 那是他灵魂的力量。 他的命格,已成大半。 功力,亦更上一层楼。 唐时锦赶来时,便见芝兰玉树的十九王爷满身风华,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别人的贵气,或许可以从衣着品行上显露出来,但萧宴,他是刻在骨子里……不,是刻在灵魂里的贵气。 瞧着不仅贵气逼人,清冷禁欲的气息也比从前更强了些。 他的灵魂之力,竟然带着仙力? 唐时锦一时有些看痴了,“他果然,是小仙君啊。” “阿锦说什么?” 小仙君步步风华,朝她走了过来,深邃的眸子里都是她。 唐时锦微微勾唇,“我说……王爷生的真好看。” “能入得了阿锦的眼,本王这身皮囊也算有些价值。” 他笑着说。 “紫气都吸纳了吗?”唐时锦关心起正事来。 萧宴颔首,“都回来了。” “那就好,还剩下最后的两份,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唐时锦眸光熠熠的说。 加上齐家的这份,七星方位图上,便可以划去五个方位了。 似乎是败局已定,齐相一屁股坐在地上,干脆摆烂,“王爷可否告知臣,王爷是如何知道,我齐家有此阵法的?” “若非阿锦,你齐家兴许能再兴盛百年。” 萧宴语气淡淡。 齐相噎了一下。 他复杂的目光看向唐时锦。 所以,此女是个克星啊! “助齐家设下转运阵的,是道尊?” 唐时锦语气缓慢。 齐相却眼珠子一闪,唐时锦迅速捕捉到,她淡淡道,“齐家并不在七星之列,我猜想,是徐家不能为道尊所用,所以那人才找上你们的吧?” 齐相不说话。 但郁闷的脸色,说明唐时锦猜对了。 她轻轻笑着,语气轻嘲,“徐家世代忠良,不肯与道尊为伍,干这缺德的阴损事,也是情理之中,而你们,贪欲大,歪心重,便是最好利用的,道尊便教了你那借运的法子,想以此法阵,将徐家的运势转到你家来,再将你家的霉运转至徐家,包括紫气,也一并借阵转移,我说的对吗?” 齐相嘴皮抽搐。 瞳孔闪过一丝对唐时锦的钦佩,还有畏惧。 她猜的,分毫不差! 难怪几日前,道尊曾来提醒过他,要小心提防唐时锦。 当时齐相并没有放在心上,齐家有了徐家的运势,以及紫气的庇佑,顺风顺水太久了,他一路加官进爵,位极丞相,他得意太久了。 以至于,他根本没将道尊的提醒放在心上。 或者说,他没将唐时锦放在眼里。 纵然她懂些道法,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又能厉害到哪去? 所以,他轻敌了! 酿成了今日的财局! … 此时身在某处王府的黑袍道尊挥手撤去面前的幻镜。 他手里抱着一只猫,猫通体白毛,他揉捏着猫耳,低声说,“她真的很聪明,对吗?” 白猫似乎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咕咕声,猫爪在黑袍手背上抓了一下。 道尊瞧着手背上淡淡的红痕,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挪动,圈在白猫脖子上,“你真的,很不乖。” “喵。” 正如唐时锦猜的那样,他的修为,无法承载帝星命,便只得以七星阵将命格分散,待他修行大成,便可将帝星命收拢,化为己用。 可这七星方位的世家当中,只有徐家,正直,古板,迂腐不化,威逼不得,利诱无用。 为了不影响七星阵,他只得想到这个法子。 将紫气种在徐家,再悄悄换走。 因此,他挑中了齐家。 贪心,自私,唯利是图,这样的人,利诱起来才听话。 道尊一点都不担心得了紫气的这七家人会叛变,因为他抬手间,便可覆灭他们。 这些人,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替他守着紫气。 当然,他也会默许这些人利用紫气得到些甜头。 这才有了后面宋家盗文,杨家邪祟,贺家养尸等等一系列诡事。 那便是他们的私心和贪欲。 但最终,紫气必然会回到他手里。 这是道尊的盘算。 而且,位列七星阵的这七大世家,他们相互之间并不知晓紫气多家可得的事。 都以为自己的独一份儿。 道尊选这些世家,也并非是精心挑选的,只不过这些人户,刚好在七星阵的方位上罢了。 齐相连连叹气,“你都猜对了又如何,大不了,将运势还给徐家便是,老夫依旧是丞相,王爷,借运不犯国法律例吧?” 借运不犯法。 但,“齐相的手干净吗?” 齐相嘴角一抖。 唐时锦又说,“齐相难道没发现,贵府的天变了吗?” 第318章 压死宝宝啦! 她手指了指天。 齐相抬头,看到相府上空的天,昏沉阴霾,灰压压,死气沉沉的! 仿佛是要变天了。 唐时锦勾唇冷笑,这是阴气,还有本该降临在齐家的霉运。 从齐家出来,十九王府的马车扬长而去。 郭敏绣从路边停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露出头来,眼神阴狠,“难怪那贱人瞧不上祁王,原来是攀上了十九王爷。” 她看着唐时锦,上了十九王爷的马车。 齐相唉声叹气从地上爬起来,小厮匆忙跑来说,“相爷,大小姐掉水里了!夫人……夫人晕过去了!” “什么,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救人啊!”齐相赶忙往后院跑。 齐浠那丫头,不会水啊。 唐时锦必是用齐浠破了转运阵,齐相悔恨的直拍大腿,是他大意了。 早知道就该听道尊的,对唐时锦多加设防。 对,道尊! 道尊一定能救齐家。 齐相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你们几个去救小姐,备车马,我出去一趟。” “爹!救我……” 齐浠远远看见,齐相过来了。 可是又扭头走了是什么意思? 父亲怎么不救她呢? 她还在水里挣扎呢! 齐相闻声脚步一顿,他回头瞅了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湖水并不深,淹不死人的。 眼下寻求道尊救齐家要紧! 小厮们纷纷跳下水,要救人,却不想,拽不动齐浠。 “快拉我上去!” 小厮们费劲力气,也拉不动她,“大小姐,你好沉啊。” “你敢说我……” 咕噜。 齐浠一下子被拽进了水里。 不一会儿,她又冒出头来,大口大口的吐着湖水,喘息骂人,“让你们拉我上去,不是拉我……” 咕噜。 下去! 是谁?是谁拉她下水? 齐浠在水里蹬着。 她低头,看到一颗水草缠住了她的脚。 难怪,小厮拉不动她…… 齐浠使劲儿蹬脚,水草似乎松了些,她挣扎了又冒出头吐了口水,“救我,是水草……唔。” 然后,她又被水草拽了下去。 这水草,怎么跟拽着玩儿似的! 突然,她看到水下黑压压的一片,那是……骷髅! 啊! 湖水灌入口鼻,齐浠呛的心肺疼。 “快救小姐!” 小厮们潜入水中,果然是水草缠住了小姐的腿。 就在他们要拔水草的时候,那颗水草动了。 延着齐浠的腿往上爬,忽然,翻出一张惨白的脸来。 “鬼啊!” 小厮们吓得失声,湖水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要死啊! 那哪是什么水草,那是一颗鬼头啊! 小厮们掉头就往岸上游。 根本不顾水里的齐浠。 女鬼就在她面前,齐浠吓得瞳孔充血,一张嘴,湖水就往嘴里鼻腔里涌。 她心肺被挤压的生疼。 却抵不过眼前的恐惧。 “齐浠,你可想过会有今天!” 女鬼眼中流出血泪来,在齐浠的视角里,整个湖水都被它的血泪染红。 她被泡在血水里。 她眼珠子仿佛要爆开,她看到,鬼头的头发像水草一样,密密麻麻的散开,像蚕蛹一样将她包裹起来。 齐相到了一处荒废的王府,从马车上下来,他便已经腿软了。 踏进这座王府,齐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道尊。” 远远的,他看到光线昏暗的王府中,屹立着一个黑影。 “道尊救我……救我齐家!”齐相冲过去就跪在地上,控诉道,“您住齐家设下的法阵,被人破了!” “被唐时锦破了?”道尊声音异常平静。 像是早有预料。 齐相反而像猫哭耗子,他抽抽搭搭的,“就是她!此女着实可恶,她竟领着十九王爷打上门来,不单坏了我齐家的风水,还破了您留下的法阵,她坏您大事,眼下只有您能降得住她了!” “你想借刀杀人,让本座替你去对付唐时锦,好给你出口恶气?” 齐相一噎。 道尊说的太直白。 “唐时锦确实坏事,但你,太蠢。”道尊语气嘲弄,黑斗篷下,看不清他的真容,他幽幽道,“本座早就提醒过你,要小心提防唐时锦,你却以为你是丞相,你了不起,你不将她一个小女子放在眼里,你等……当真是又蠢又自大,败在她手上,可以预见。” 齐相不服气,但他没敢反驳。 你等……道尊用词,说明此言不单单是说他啊。 “太子,宋家,杨家……乃至瑞王及玄阳子,每一个败在唐时锦手上的人,都是因为自大愚蠢。” 道尊声音颇为恼恨。 他一挥手,冷声道,“被人追踪监视了都不知道,一群没用的东西!” 齐相被他的灵力掀翻,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隐约听到背后有哭唧唧的声音。 “压死宝宝啦!” 他赶忙翻了个身,看到地上躺着一张纸人。 纸人呼呼的躺平,“又被发现啦!” 齐相:…… 纸人会说话! 他立马缩到角落里,“道道道尊,有鬼!”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纸人朝他歪了歪头,明明没有脸,却像是吐他一嘴的表情。 齐相是靠着徐家的运势,及紫气的庇护,才一路高升至丞相的。 实则胆小如鼠。 道尊不屑的捏起纸人,“一张黄纸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这样的酒囊饭袋哪里配站在朝堂上。” 齐相被说的羞恼,“不是道尊您……提拔我升官的吗!” 要不是道尊布下阵法,他哪能一路高升啊! 现在说他不配站在朝堂上,道尊这话不是自打脸面吗? 道尊居高临下,冷眼凝他。 将来在他的朝堂上,这样的酒囊饭袋,有一个杀一个。 他必要还这天下一个清明吏治。 “我又要被杀啦!”小纸人在道尊手里‘大’字摆烂。 来吧。 给个痛快吧。 唐时锦双手结印,下一瞬,纸人便在道尊手里消失,回到了她手心,她轻笑,“放心,死不了。” “主人,宝宝好爱你,你是最漂亮无敌的主人!” 纸人高兴的在她手心手舞足蹈,还飘起来,扒在她脸上亲一口。 然后轻飘飘的落回她掌心,安心躺平。 唐时锦笑着将纸人收回随身布袋里,然后看了眼远方,“那家伙,是在夸我么?” 萧宴就在她身边,“听他口气,似乎认得你。” 唐时锦点头。 她也觉得。 那位道尊在提及她时,语气似乎总有些若有似无的娴熟。 第319章 你要认我做师父? 完犊子。 不会真是她师父吧? 唐时锦叹气,“我们去见见他吧。” 从齐家离开时,她放了个纸人齐相身上,为的就是跟踪他。 她料想,齐相会去找道尊求助。 只不过,道尊所在的那个方位,好像是…… 马车太慢,唐时锦掏出一张瞬移符,便带着萧宴出现在那座荒废的王府门口。 “她来了。” 道尊神色平静,“你该走了。” 齐家的运势,就到这里了。 “走,我走去哪啊?” 齐相畏畏缩缩的。 “去你该去的地方。”他一挥手,便送走了齐相。 这次,唐时锦并没有一见面就开打。 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的黑袍男人,“师父?” 道尊:…… 萧宴:…… 他睨了眼阿锦,没说话。 道尊沉默片刻,抿唇道,“你要认我做师父?” 唐时锦:…… 一时间,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道尊似乎幽幽叹了声,“当真想拜我为师?”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 唐时锦却觉得他是在顺杆爬,她面无表情,“想得美。” “方才不是叫我师父?” “想做我师父,你得打败我师父,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打得过我师父。” 听她胡扯。 道袍倒也没再跟她耍嘴皮子,而是凉飕飕的瞥了眼萧宴,“十九王爷运势果真是好,紫气加身,着实叫人眼馋。” 齐家的风水破了,散去了徐家的运势。 紫气,他也拿到手了。 唐时锦似乎一直都这样好运。 想什么,做什么,都能成。 “眼馋归眼馋,动手强取豪夺就是你的不对了。”唐时锦怼了一句。 “喵。” 道尊怀里抱着只白猫,猫儿对着唐时锦叫。 道尊揪着它的耳朵和猫头,说,“它好像很喜欢你。” 唐时锦眸光幽冷的盯着那只猫,“直说吧,引我来此是想做什么?” 她在齐相身上留下了纸人,但未必不是道尊想引她来这里。 不过是相互上套罢了。 “你果真聪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道尊轻轻抬眸,他的脸,藏匿于黑袍下,还叠加了障眼法,就连唐时锦,尝试几次都没窥探到。 他说,“你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道术有成,却为情所拖累,本座很好奇,对你来说,是男人重要,还是你的家人重要?” 唐时锦眯起眸子。 道尊倒也没卖关子,他直说道,“我抽了唐逆的生魂,用紫气来换他的魂魄,否则,唐逆就得死。” 唐时锦面色微冷。 “你会怎么选?”道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凝视着她。 刷。 十九王爷直接祭出七星剑,“杀了你,无需做选择。” “即便王爷寻回了几份紫气,也不是我的对手,本座同她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这口气,那叫一个狂傲。 他之所以没杀萧宴,正是因为他死了,帝星命会随着他转世。 若再去寻他分散命格,那样耗时太久。 他不想麻烦。 这才留了萧宴一命。 可谁知,他会遇上唐时锦,并在唐时锦的帮助下逐渐变的更强。 七星剑发出阵阵剑鸣,预示着主人的怒气。 道尊周身灵力环绕,现在的萧宴,已然可以与他一战。 一只纤细的手按在萧宴手背上,“阿宴,别在这打。” 萧宴眉眼微动。 她唤他,阿宴。 “好。”他眉眼带笑,缓缓放下了七星剑。 道尊则眉眼沉沉,“唐时锦,你想好了吗?萧宴于你,便是拖累,你抽了他的紫气给我,我便将唐逆的生魂还你,如何?” 唐时锦勾唇,“不如何。” “你想要唐逆死?” “成年人不做选择,我两者都要。” 她语气平缓。 道尊一笑,“你觉得能从我手中抢回唐逆的生魂?” “不。”唐时锦摇头,“我觉得你会亲自给我。” 她这自信的模样,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何以见得?” “皇帝快死了吧。”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唐时锦弯起嘴角,眸中清亮,“徐妃自尽,却给皇帝下了剧毒,你如果能救皇帝,应该不会在这见我来交换条件,如果我们打起来,最坏也是两败俱伤,那不如,我们换一个交换的条件吧?” 道尊沉默了。 “好歹我们交手过,也算老相识了,我猜你分散阿宴的命格,又辅助一个没有帝王相的皇帝登位,是为了来日你能承载帝星命时,将皇帝一脚踹下去吧。” 她说的,真直接。 但就是这么回事儿。 “到现在阿宴命格已被我找回了大半,你急了,如果这个时候,皇帝死了,便会由阿宴辅佐新的皇帝登基,但新皇,未必会由你掌控呀。” 唐时锦一语道出关键,“到时候,你失了皇帝这颗棋子,没了可利用的权利,做事就会变得束手束脚,于你是大大的不利啊。” 听着,还颇像是为他考虑的口吻。 黑斗篷下,道尊看不清脸,但唐时锦清醒明白又嘲弄的话,却跟针扎似的,戳在他心窝子里。 虽疼,但不致命。 可扎心啊! 还有她一口一个阿宴,听着真刺耳! “所以,我的交换条件是,我帮你救皇帝,你把唐逆的生魂给我,也算一命换一命,大家都不吃亏。” 唐时锦笑着说,“怎么样?我很贴心吧。” 道尊冷冷笑着,“你倒真是贴心!” “现在该你考虑了,是保大还是保小?” 唐时锦淡淡一笑。 她承认,黑袍道法不低,但道法不是万能的。 比如解毒,就得懂药术,会炼药。 道尊若懂医,想来之前皇帝病重的时候,他就不会夺徐稷的寿为皇帝续命。 大可以炼药来为皇帝医治续命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解毒?”道尊捏了捏猫脖子,白猫在他手里呜咽的叫。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为什么要你知道,我会的很多,要与你细说吗?” 道尊知道,自己话说过了。 只怕会引起唐时锦的怀疑。 “本座如何信得过你能解陛下的毒?”道尊改了口气。 “我师父教过我。” “是吗?” 他语气明显不信。 她师父教过她些什么,难道他不清楚吗? 她师父,并不擅医毒。 又怎会教她解毒。 第320章 师门秘术,不外传 唐时锦勾唇,“你不用怀疑,药师是我师父,这天下就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道尊拧眉,“你师父不是归虚?” “我拜入归虚门下之前,还有两任师父。” 一任,是道门祖师爷,教她道法玄术。 另一任,则是药师,授她药术医毒。 她深得两位师父的真传,将道术医学融为一体,炼制过好多药丸呢。 道尊嘴角抽抽,他怎么不知道她还拜过两个师父? 分明就是胡诌。 十九王爷站在她身边,满脸的自豪,阿锦这般全能,他都要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了。 但他,会努力的。 努力配得上她。 “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考虑,不回答,我就走喽。”唐时锦竖起三根手指头,“三……” “你不想救唐逆了?” 唐时锦不以为意的耸肩,“唐逆虽与我有点血缘情分,但这情分着实不多,我能来这,陪你谈条件,便是在救他呀,再说了,我救他是情分,不救是本分,若救不成,也是他命中该有此劫,二……” “你先告诉我,怎么解陛下的毒。”黑袍道。 “炼药。”她说,“一,没时间咯。” “如何炼药?” “师门秘术,不外传。”唐时锦没什么耐心了,“道尊,你应不应这条件。” 黑袍又沉默了片刻。 “王爷,我们走。” 唐时锦要走。 “本座应你。” 唐时锦顿步。 黑袍道,“本座要先看到解药。” “一手交魂,一手交药。” 黑袍抬手,将白猫提了起来,“好。” 唐时锦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一颗白色药丸来,顷刻间,药香四溢,那药丸上,仿佛萦绕着一层光泽。 既有灵力,又有药力。 黑袍眸中复杂。 她竟真的会炼药。 二人相对而视,她勾指一弹,药丸飞了出去,对方扬手一甩,一团白色物体抛了出去。 “喵!” 白猫炸毛,不是被掐,就是被抛。 就没人问问它的心情吗! 唐时锦并不担心道尊动手脚,还有十九王爷呢。 有他盯着,就算道尊言而无信,那颗药丸也落不到道尊手里。 道尊两根手指头,准确无误的夹住了唐时锦扔过来的药丸。 此时近距离看清药丸,闻到药香,他略感诧异,“归元丹?” 竟是归元丹? 传闻这药方是仙人留下来的,此药方据说早已失传。 国师曾炼出的两颗归元丹,也不过只有八成的药效。 却已有起死回生之效。 唐时锦炼的,药香比国师炼的更醇厚。 此药既可起死回生,解毒自然不在话下。 “你有归元丹的药方?”道尊惊愕的问。 她到底,还隐瞒了他多少事? 他忽然觉得,她说她拜过两任师父,是真的。 只是,当年她那样小,又是去哪里拜的师? 难道那样小的年纪,她便已经参透了道学,学会了药术吗? 唐时锦没理他,抱着那只白猫,离开了。 身后,道尊将那颗归元丹紧紧地捏在手心,喃喃道,“是我错失了你么。” 走出这座荒废的王府,唐时锦就沉下脸,眸光幽冷的停住了脚步。 “道尊为什么会来这里?” 对方是想告诉她什么? 唐时锦抱着白猫的手有些收紧。 白猫想叫,但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不佳,便老老实实的趴在她怀里。 “本王命人去查。”萧宴说,“任何可能都有可能,阿锦不必多想。”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她抬眸,目光顺着萧宴的脸,转到了身后的门匾上。 即便落了灰,依稀也能看到庆王府三个字眼。 这里便是她小时候住过近一年的王府。 唐时锦有些恍惚,十几年的光阴如梭,又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她穿成了庆王府最受宠的小郡主,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 即便庆王被贬,去了西北边境,却还是让萧凛安心陪她在道观里修炼。 直到她成年,唐家才找来,说抱错了孩子。 但在她心中,庆王妃也是她的母亲。 “这座王府,自庆王被贬之后,就废弃了。”十九王爷嗓音低醇,“庆王兄是为本王背了黑锅,先帝下令不许动这座府邸,后来这座王府就像是被人遗忘了。” 或许,先帝知道庆王是无辜的,只是更为疼爱年幼的十九皇子一些罢了。 只因国师一句批言,庆王府的小郡主与他相克,庆王就被贬。 这对庆王来说,确也不公平。 先帝留着庆王府,未必不是想等将来再还给庆王。 “庆王府的小郡主,不是我啊。”唐时锦面带苦涩,“可却是我连累了庆王府。” 她与唐娇娇抱错,可当时养在庆王府的,却是她。 唐时锦有些头疼。 难道之前的怀疑都错了吗? 道尊不是国师,也不是归虚…… 而是…… 庆王府的人? 又或是,与庆王府有关的人? “主子,三小姐,你们出来了?”高枫的声音插了进来,“属下命人将此处团团围守,可要进去抓人?” 唐时锦摇摇头,“你们抓不到他的,回去吧。” 下一秒,一团白毛毛的东西扔向高枫,高枫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是一只猫。 “三小姐从哪捡的猫?”还挺软和。 高枫撸了把猫。 白猫炸毛,龇牙咧嘴的冲他叫着。 “这猫好大的脾气,不让人撸。”他非得撸一撸。 “把猫抱回去。” 唐时锦声音有些无力。 道尊将唐逆的生魂弄到了这只白猫身上。 然后,她伸出双臂,“阿宴,我不想走路。” 高枫眼皮子跳了跳,默默地识趣退开。 阿宴! 看来主子和三小姐的感情又升温了。 距离三小姐成为王妃的日子还远吗? 她懒洋洋的,露出慵懒娇俏的模样,还带着几分娇嗔,萧宴眸光满是宠溺,“好。” 他弯腰,一个公主抱,便将她抱的稳稳当当的。 往马车上走去。 “高枫,麻烦你帮我个忙,去大理寺……哦,没准尸身已经不在大理寺了,反正你去帮我把唐逆的肉身找来。” 马车里传来唐时锦闷沉的声音。 “是。” 高枫应声去办。 半个时辰后。 唐时锦出现在唐家。 “四哥,你死的好惨啊,你死了,让弟弟们怎么活啊!” “闭嘴!别哭了!” 第321章 我不需要腿部挂件 “呜呜我就要哭,本来唐家就败落了,四哥又没了,以后谁来保护我们啊,小五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托生在了唐家啊……” “你够了!你想让四哥不得安息吗!” 唐时锦嘴角抽抽。 高枫说,锦衣卫念着与唐逆的情分,并没有按正常流程,将尸体扔去乱葬岗。 而是送回了唐家。 但是,唐家两位小少爷听到风声赶回来,硬是不许高枫将唐逆的尸体带走。 高枫好说歹说都没用,唐五唐六两个鬼头犟的很! 高枫无奈,只得请唐时锦来了。 唐时锦走上去,瞥了两个披麻戴孝的小鬼头,“别哭了。” “我就要哭……呜,四哥太狠心了……” 听声音不对,唐小六一回头,看到唐时锦,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哭,“三姐姐你回来了!四哥死了,以后弟弟们就靠姐姐你多多照顾了。” 唐时锦垂眸,你是懂得抱大腿的。 可惜,“我不需要腿部挂件。” 她淡淡道。 “三姐姐,弟弟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不要像四哥一样狠心丢下我们啊!” 唐小六哇哇的哭。 唐小五跪在唐逆的尸身旁,攥着拳头,恨声道,“你能不能安静点,四哥死了,你怎么还嬉皮笑脸的起来!” 唐小六眨眨眼,“我没有笑脸啊,我在哭,你看不见吗。” 唐小五大概是想打他,拳头都硬了。 四哥连具棺椁都没来得及置办,只能躺在门板上,唐小六,太不严肃了! “三姐姐,你也是来祭拜四哥的吗?” 唐小六红着眼睛问。 “唐家没了,我们都是丧家之犬,三姐姐,我们身上没有银子,你能为四哥置办一副棺材吗。” 唐小五亦是眼中含泪。 “不能。” 唐时锦神色淡淡。 “为什么?至少……要让四哥入土为安啊,他也唤你一声阿姐。” 他声音哽咽的说。 “唐逆用不着。”唐时锦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他还没死,当然,你们要是想把他葬了,我也没意见。” “喵!” 白猫伸出两个爪子挠她,但瞧着只是撒娇,没有真的抓伤她。 唐时锦瞟一眼,“你有两个好弟弟。” 白猫绿油油的大眼睛盯着唐五唐六,“喵!” 哥还能抢救一下! 你俩先别哭丧。 “哇!三姐姐,你还撸猫啊,这猫是你养的吗?” 唐小六不哭了,他想撸猫! “喵!” 白猫凶巴巴的,别碰你哥! 转个头,又可怜巴巴的去抓唐时锦的衣服。 “这猫会变脸啊!”唐小六严肃的教训它说,“你还知道见人下菜碟呢!人前人后两副猫脸啊。” 白猫:…… “别闹了!”比起唐小六,唐小五性子沉稳些,他拉开唐小六,正经道,“你说四哥还没死?是真的吗?” 唐时锦:“我从不说假话。” “太好了。”唐小五闻言面露欣喜,可是随后,脸色又犹疑下来,“那这具尸体是假的吗,四哥在哪?” “真的。” 唐小五抿唇。 尸体是真的。 却又说四哥没死。 唐小五想问,到底死没死? 但读书人的教诲,让他忍住了,“三姐姐难道可以让四哥起死回生?” 唐时锦挑眉,“猜对了,我可以让你们四哥,活过来。” 唐小五顿了顿。 抿唇不语。 他从前,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但现在,家中有个修道的姐姐,好像由不得他不信。 唐小五不说话,默默的退了一步。 他要看着,死去的人,是不是真的能起死回生。 “我就说!四哥那样厉害,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唐小六跳了起来,兴奋道,“三姐姐,你是不是能把四哥的魂魄召回来,我能看看吗?我还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子呢……” “哎?唐小五,你拉我干嘛!” 唐小六喋喋不休。 被唐小五拽着脖子后面的衣领就扯到了一边。 “别打扰三姐姐救人。” 唐小六立马闭嘴了。 唐时锦瞧了唐逆的肉身,距离生魂被抽出体外,已经过了三天。 寻常魂魄离体三个时辰,肉身就会死亡。 超过时间,即便有魂魄在手,人也很难救回。 但唐逆,面色红润,且肉身还有温度,全仰赖于唐时锦给的归元丹。 入狱前,唐时锦算出他有牢狱之灾,并给了他归元丹,让他在大牢里服下。 这样就算被道尊抽走了生魂,归元丹则可保肉身不死。 唐时锦将白猫放在唐逆胸口,双手快速结印,祭出几张符箓。 “我们开始吧。” 她动手,将白猫里的生魂抽出去,再投入唐逆肉身里。 施术后,唐逆不出片刻便会醒来。 … 与此同时,宫里凄凉一片。 上上下下的人,都准备给皇帝操办后事了。 悲惨的哭声在勤政殿不绝于耳。 黑袍十分嫌弃。 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突然出现在皇帝床头,睨了眼老太监,“都出去。” 余下跪着一片宫人及太医。 还有后宫的妃嫔,皇后跪在最前头。 但皇后眼睛里并没有太多的哀伤,她语气威严的质问,“你凭什么让我们出去?本宫是皇后,理应陪在陛下身边,送陛下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皇后娘娘这是要咒陛下?” 道尊语气平淡而嘲弄。 皇后瞧着憔悴多了,“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你虽自诩道尊,可陛下并未封过你官职,依法制,你没资格入宫!” “本座能救陛下,亦能让陛下废了你这个皇后。” 这话,不可谓不狂妄。 皇后红着眼眶,眸光怨毒,“是你,是你害死太子,现下又口出狂言,以谗言蛊惑陛下,是何居心!来人,给本宫将他抓起来,赶出宫去,不得再踏进宫门一步!” 一时,无人敢动。 皇后顿时就怒了,“来人!你们都聋了,没听到本宫说话吗!” 仍是无人敢动。 老太监兢兢业业的站了出来,“娘娘息怒,陛下曾有令,不得对道尊不敬,见道尊如见陛下呀。” 皇帝给了道尊绝对的尊重。 “怎么可能!”皇后不信。 她恶狠狠的盯着道尊,定是此人蛊惑了全皇宫的人! 连太子,也被他蛊惑,太子行事之所以狂妄,那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背后有道尊撑腰啊! 结果呢,他却冷眼旁观,看着太子惨死,拒不搭救! 第322章 废后 皇后越想越恨。 最后,她竟是连太子的阴魂都没保住。 她怨,她恨。 便将这份怨恨迁怒到道尊身上。 然而在道尊眼里,她屁都不是,“皇后,回去再好好看看你的凤仪宫吧,很快,凤仪宫就不是你的了。” 此话,对皇后来说,无异于杀人诛心。 她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姚贵妃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起身道,“皇后娘娘,陛下生死未卜,此时就不要只顾你的私仇了吧?太子逝世,大家都很难过,皇后娘娘就不要迁怒于别人了。” “你!”皇后恨得咬牙切齿。 贵妃懒得瞧她,转而道,“你是道尊,陛下最是信任你,道尊可是有法子能救陛下?” 太医都说,陛下已毒入肺腑,回天乏力。 可他既被称为道尊,修习道术,想必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吧? “本座再说一遍,都出去!” 道尊语气冷肃了些。 皇后不甘心,却被老太监拦了下来,“皇后娘娘,还请您先行回宫,待陛下醒来,自会有定夺的。” 姚贵妃带领其他妃嫔,恭敬退下,临走前,回头道,“皇后娘娘不走么?难道您不希望陛下能醒过来?” 皇后眼神极凶,贵妃丝毫不惧,回以一笑。 太子死了。 皇后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迟早要亡。 “本宫倒要看看,你怎么救活陛下,若救不好,本宫便要以谋害陛下之罪将你论处!” 皇后冷哼一声。 甩袖走了。 道尊睨了眼老太监,老太监极为识趣,默默退下。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道尊一人的呼吸。 皇帝已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他拿出那颗归元丹,“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能干。” 旋即,他将归元丹,以灵力送入皇帝体内。 顷刻间,便将皇帝胸膛微微有了起伏。 不出片刻,皇帝嘴唇上的乌黑逐渐褪去。 归元丹,当真能起死回生。 道尊捏紧了拳头,她真的可以炼出此等旷世奇药。 便是师父炼制的,药力功效也没有来的这样快。 她的炼药术,远超于师父。 他当真,错失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姑娘。 若早知她不是庆王府的小郡主…… 该多好啊。 皇帝呼吸微弱,但体内毒素确实被归元丹化解了。 他慢慢睁开眼,有些模糊的看到眼前一抹黑影,气若游丝的开口,“是你……救了朕?” “陛下吉人天相。”道尊敷衍着说了句。 “朕……是如何得救的?” “陛下是怕我将祁王的命数再换给你?”道尊似乎看出皇帝心中忧虑,他冷淡道,“陛下是中毒,换命无用,解不了毒。” 皇帝唇色发白,两眼乌青,他撑着半截身子趴在床上,眼神探究的望着他。 “归元丹。”他道。 皇帝目光微闪,“国师炼制过两枚归元丹,一枚给了他的弟子……一枚给了十九弟,莫非……是你炼出了归元丹?” 道尊抿唇,并未解释。 皇帝却只当他默认了,他目光顿时多了几分神采,道尊会炼此等灵药,今后何惧病痛? “朕乏了,想睡一觉,你退下吧。” 皇帝又闭着眼睛躺了回去。 “另有一事,要告知陛下。”道尊却忽然说。 皇帝重新睁眼,“何事?” 当日,便有一道旨意从皇帝寝宫送出。 送到了凤仪宫。 老太监亲自宣旨,皇后摊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楠楠道,“不可能……陛下怎会废了本宫,不可能!本宫要见陛下,亲自问清楚!” “娘娘,这就是陛下的旨意,您呐,还是早些从凤仪宫搬去清芷宫幽居吧。” 道尊说话,果真灵验。 老太监叹了声,皇后娘娘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那位道尊。 道尊几次三番救陛下性命,陛下对他,可是言听计从啊。 皇后现在可服了? 清芷宫,那是徐妃曾经的寝宫,徐妃刚死,就让皇后搬过去。 那不是,让皇后住鬼屋吗。 这比幽居冷宫责罚还重呢。 “什么道尊,他就是个妖言惑众的妖道!本宫要去见陛下,本宫和陛下是结发夫妻,陛下不可能会废了本宫!” 皇后不服。 但老太监可不再敬着她,“来啊,你们几个帮着皇后娘娘一道把东西搬到清芷宫,这是陛下的圣喻,谁敢不尊?” “是。”几个小太监跟着,将皇后架住了。 老太监哼的一声,“还不帮皇后娘娘……瞧咱家口误,是废后娘娘,都跪着干什么呢,还不起来将废后的东西收拾好,是想跟着废后一起去清芷宫不成?” 凤仪宫的宫人听到这话音,赶忙爬起来,去给皇后……废后,收拾东西! 皇后既被废,是不用宫人伺候的。 就这样,皇后被扔去了清芷宫。 关闭宫门,不许她外出。 废后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消息一经传开,后宫人人自危,今后再无人敢得罪道尊。 皇帝躺在空旷寂静的龙床上,想着做皇帝,当真只能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不成? 他自问,并未亏待过皇后。 为何,她要害他诸多子嗣! 皇帝想着,便气急攻心,忍不住咳嗽起来。 “陛下不是问过本座,为何子嗣单薄吗,想必陛下心中已然清楚,是皇后,暗中动手,谋害了陛下一个又一个皇嗣,致使陛下子嗣凋零。” 这是道尊的原话。 这话由徐妃说出来,皇帝心里还会存疑,会替皇后开脱,觉得是徐妃嫉恨皇后,才这么说的。 可是由道尊说出,便由不得皇帝不信。 竟然是他的结发妻子,害得他后继无人! 皇帝气的一阵咳血,一副病弱的样子。 “虽说归元丹能解剧毒,但陛下毒入膏肓,危害了气海关元,陛下今后恐怕都会拖着这副病体治理江山了。” 道尊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这,亦是他易命而活要付出的代价。 “陛下,齐相求见。” 这时,老太监进门道。 却见皇帝吐了一床头的血,顿时大惊,“陛下您怎么了?道尊不是为您解了毒吗,陛下怎么又吐血了?” 老太监立马火急火燎的叫人去传太医。 “朕无事,就是一些淤血罢了,咳出来反而舒坦些。”皇帝咬牙忍痛道,“替朕更衣,莫要叫人知晓。” “可是陛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他回去,朕现在没精神见他。” “是。” 第323章 女人的眼泪最会骗人了 齐相本是进宫来告状的,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委屈,就等着去皇帝面前狠狠地哭诉一番。 状告十九王爷在他府上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谁知,陛下不见他。 … “夫人是说,害死齐浠的,是唐时锦?” 齐家。 丞相夫人抱着齐浠的尸身痛哭,齐浠被人从人工湖里捞出来,却是已经断气。 她被溺死在湖水里。 “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我的浠儿!侯爷,你可要为浠儿报仇啊!” 丞相夫人哭着喊着。 问话的,则是汝阳侯。 “唐时锦……”汝阳侯微微皱眉,面色冷却,“是礼部唐玉延的妹妹,那个唐时锦?” “不错!就是她!”丞相夫人恨得咬牙,“我亲眼见她抓走了浠儿,唐时锦仗着有十九王爷撑腰,便害死了浠儿,侯爷,浠儿可是你的未婚妻啊,你务必要杀了那个唐时锦,为浠儿出了这口恶气!” 汝阳侯眉头皱的更厉害了,齐浠与他有婚约在身,他突然收到相府报信,说齐浠死了。 他这才来看看尸体。 瞧之,齐浠确实是被溺亡的。 可这湖水并不深,齐浠落水,又有小厮相救,小厮懂水性,按理说,人是可以拉上来的。 汝阳侯便将目光放在几个小厮身上,“你们下水去救人,为何没将人救上来?” 扑通。 小厮们跪了一地,“不是我们不救小姐,而是……而是……” “是什么?” 小厮们很是后怕,不敢说。 “说!是不是唐时锦将浠儿溺死的!”丞相夫人恶狠狠地质问。 “我们赶来时,没见着人……只有小姐落水了,水里有,有……” “若再吞吞吐吐,本侯削了你们的脑袋。”汝阳侯声音冷酷。 “是鬼!水下有鬼啊!”小厮们哭喊着说,“是鬼的头发,缠住了小姐的脚……我们才拉不动小姐的。” 汝阳侯面色冷沉,“荒唐!” “胡说八道!”丞相夫人反应过来,也是一顿怒骂,“你们这些贱骨头,敢编排小姐,我要把你们都发卖了!” 小厮们连连求饶,汝阳侯看了眼齐浠被水泡的发白的尸身,表情很冷淡。 齐浠的死,确实有些蹊跷。 然则他们看不到,齐浠身上的阴气。 她是被怨鬼溺死在水里的。 那鬼,就在旁边,直直的盯着汝阳侯。 … “下一位。” 唐时锦替一位求符的顾客画完符,面前便被一抹阴影笼罩。 她抬头,看到个面相英俊的男子。 以及,男子身后那一位。 因她卦店里有镇店的法器,以及各种符箓,那位不敢靠近,战战兢兢的抱着自己。 “这里不适合你来。” 唐时锦声音平淡。 汝阳侯蹙眉,“你就是唐时锦?” “我是。”唐时锦把视线移到男子身上,“观你面相,有封侯拜相大富大贵之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克妻。 而且看相是另外的价钱,不随便说。 “不过你是要看相还是算命?买符也可以,不灵不要钱哦。” 唐时锦微微一笑道。 汝阳侯冷声呵笑,“名字倒是贴切。” “自然,我亲自取的。” 不灵不要钱。 主打一个接地气。 但这位,可不像是来买符的。 眉眼带着煞气,身上的阴气是因为后面那位,还有一丝死气,应该是刚接触过死人。 啧,唐时锦料想,此人是来找麻烦的。 “本侯既不看相也不算命,而是有话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本侯的问题!” 汝阳侯道。 唐时锦抬手,“请说。” “你是不是去过相府?” “去过。” “齐浠是你杀的?” 唐时锦挑眉,“不,是你身后那位朋友杀的。” 汝阳侯皱眉,他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果然是开卦店干这行的。 不是在坑蒙拐骗,就是在坑蒙拐骗的路上! “有人看到是你将齐浠推下水。”他说,“齐浠是本侯的未婚妻,你想好要怎么给她抵命了吗?” 唐时锦视线偏移,勾唇道,“你是汝阳侯?” 对方不语。 她又轻声道,“齐浠就是为你未婚妻抵了命。” 汝阳侯眸色一沉,“什么意思?” “你还有过一个未婚妻,一年前被盗匪掳去,红颜殒命,对吗?” 汝阳侯攥紧了拳头,“你调查本侯?” “你想多了,我不认识你。” “那你如何知道这些?” 你身后那位朋友告诉我的。 唐时锦神色淡淡,“我会看相,还会算命。” 他不信。 “你上一任未婚妻,是你师妹,你二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结果她却遇害了。” 唐时锦语气淡淡,“你沉浸悲痛一年,得齐浠开解你,其实你并不喜欢齐浠,只是为了前途,可以娶她,这才又与齐家定亲,我说的没错吧?” 汝阳侯沉默了。 她当真会看相? “侯爷痴情,忘不了青梅竹马长大的师妹,难道你就没想过,是齐浠害死了你的师妹?” 他身后的女鬼,眼中流出血泪来。 “绝无可能。”汝阳侯反驳,“齐浠与我师妹素来交好,师妹……遇难,她也很难过,为此还哭伤了眼睛。”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女人的眼泪最会骗人了,尤其是骗你这种自认为正直,却最愚蠢的男人。” 汝阳侯:…… 他目光沉沉,“唐时锦,若再阴阳怪气,休怪本侯不客气!” 她哪阴阳怪气了? 她难道不是实话实说? 行吧。 男人都自以为聪明。 其实就是个蠢蛋。 “你也不想想,京城之中,皇权之下,有几个不怕死的盗匪会选在这里打家劫舍?你师妹出门上个香,就能遇到强盗,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汝阳侯咬紧后牙,“你为何知道的这样的详细?难道是十九王爷告诉你的?” 来之前,他打听过,唐时锦颇得十九王爷青睐。 他的往事,若说十九王爷知晓,并不奇怪。 唐时锦淡淡的看着他,汝阳侯觉得,她眸光含着嘲弄。 仿佛在说,他算哪根葱,也值得十九王爷提及? “我说我会看相,你不信,我要说是你身后那位朋友告诉我的,唉,你也不信?那你说说,什么样的理由你才信,我现场编一个?” 第324章 是你的未亡人 汝阳侯再度哑口无言。 确实是他身后那位告诉唐时锦的。 女鬼痴痴的望着他。 “你就是他青梅竹马的师妹吧?” 唐时锦抬眸,走向女鬼。 女鬼悲戚的点头,“侯爷娶谁都可以,但不能娶齐浠,我并非嫉妒她才杀了她,是她该死,配不上我师兄!” “瞧你的面相,观你对齐浠的怨气,不算也知道你是因她而死。” 否则也不会一直跟着齐浠。 女鬼点头。 曾经齐浠与它相交甚好,它把齐浠当做最交心的姐妹。 它和师兄两情相悦,就要成婚,齐浠说,城中的千佛寺求姻缘顺遂最是灵验。 若在寺中的姻缘树上挂上红绸,便可与心爱之人此生不离。 它当然想与师兄不离不弃。 于是便去了千佛寺。 可半路上,却遇到了强盗。 它本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可是不知怎的,强盗打劫的时候,它却突然提不起力气来。 最终命丧强盗之手。 死后,魂魄离体,它成了一抹阴魂。 却看到,齐浠在她尸体旁笑的得意。 那害它性命的强盗收了齐浠给的银子哈哈大笑,“齐大小姐,以后有这样的活还找我们哥几个啊!” 盗匪拿了银子,潇洒走了。 它这才明白,是齐浠买凶杀它! 可笑它还对齐浠掏心掏肺,因为相信她,才会去千佛寺。 结果,竟是齐浠的算计! “你这样出身卑贱的女子,哪里配得上汝阳侯,你放心去吧,我会替你当好这个侯夫人,照顾好汝阳侯的。” 齐浠当着它的尸体,不屑的说。 那一刻,它满身怨气,恨不得当场杀了齐浠。 可齐浠身上运势太好,庇佑着她,它根本靠近不得。 它拿齐浠当最好的姐妹,她却为了一个男人要杀她! 男人,她想要,它也不会让! “你说的不错,师兄确实笨,被齐浠骗的团团转!” 女鬼颇为气恼道。 ‘啪嗒。’ 唐时锦刚好打了个响指。 一时间,女鬼和汝阳侯四目相对。 汝阳侯:…… 女鬼:…… 就挺突然的! “听见了吧?你师妹也说你蠢。” 唐时锦不以为意的挑眉。 女鬼:“我说的是笨……” 一个意思。 汝阳侯看到女鬼,惊诧含泪,“师妹……真的是你。” “师兄……”女鬼落下两行血泪。 唐时锦微微一叹,下面请欣赏一出生离死别,求而不得的经典桥段。 “不许看我!”结果,苦情戏的女主角捂着脸,鬼影一飘,躲到了唐时锦背后。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鬼相吓人,会吓到师兄的。” 它疯狂的擦眼睛,想把眼睛上的血泪擦干净。 唐时锦余光瞥了眼,“本来是怨鬼相,擦成了恶鬼相。” 血泪糊了一脸。 “呜呜…” 她打趣的语气,女鬼成了苦瓜籽长在苦瓜外面的苦瓜脸。 “姑娘,你会画符,有没有能让鬼变得好看的符箓啊!” 女鬼呜咽着,它不想这幅样子见师兄。 唐时锦眼角抽抽,“你都是怨鬼了,还怕不好看?” “当然了!女为悦己者容!我想让师兄记住我活着时候的样子。” 它说。 “师妹,你出来,别躲,我不怕。” 汝阳侯声音哽咽的说,“让我再看看你。” 女鬼捂着脸摇头,“会吓到师兄的。” “我见过师妹最美的样子,师妹就算变丑了,我也不嫌弃。” 他低声哄着它道。 他只想,再看看师妹。 哪怕它成了鬼。 唐时锦夹在一人一鬼中间,像块背景板。 她啧的一声,扬手甩出一张符箓,拍在女鬼脑门儿上,“满足你。” 只见女鬼露出了生前的样貌。 虽不算绝色,却也活泼可爱。 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 一双眼睛大大的,嘴唇嘟嘟,正经的萌妹子。 唐时锦迈出一步,让这对人鬼情未了的有情人互诉衷肠。 给它们一刻钟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她则坐回去,继续画符。 “师妹,你一直跟在齐浠身边?” 汝阳侯想拉它的手,却触碰不到。 他失落的垂下手臂。 “我有怨……她不死,我咽不下这口气!” 女鬼恨声道。 如果师兄怪它杀了人,它也不后悔! “你宁可跟着齐浠伺机报仇,也不来找我。” 汝阳侯声音有些酸涩,“是我不值得你信任吗?师妹,你一次都不曾出现在我的梦里,是不是不会托梦。” 女鬼低下头。 眼眶又红了。 “对不起师兄……”它不想,也不敢……这副鬼样子去见师兄。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是你男人,是你的未亡人。” 汝阳侯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尽管抚摸不到,但他还是给到它安抚。 他府中,为师妹立的牌位,便是他的亡妻。 唐时锦抬眸,捻了捻指尖,然后弹指一挥,一缕清香似有灵性般,绕在一人一鬼身上。 汝阳侯指尖一顿,他摸到了它。 他看了眼埋头画符的唐时锦,“多谢。” “还有半刻钟,有话赶紧说完,一并算账。” 她头也不抬的说。 女鬼落下泪来,被汝阳侯擦去。 “师兄,找个好女子成婚,要对她好,余生都要幸福的生活下去。” “好。” “要忘了我,但不许太快就忘了我……我就不等师兄了,齐浠死了,我要去投胎,下辈子遇到另一个对我更好的师兄!” “好……” “师兄不要为难唐姑娘,她是个好人,要不是她破了齐家的法阵,我也近不得齐浠的身,报不了仇,还有她背后有十九王爷撑腰,师兄以前就打不过王爷,王爷的女人更不能惹!” “……好。” 它说什么,汝阳侯都应着。 以前同十九王爷交过手,但那只是切磋讨教。 结果惨败。 汝阳侯今日来,也并非是来找唐时锦兴师问罪的。 只是来询问一番,事实究竟如何。 他对齐浠,并无感情,不过是齐相瞧上了他,要择他为婿。 横竖是要娶亲的,对他来说,娶的不是师妹,便是利益。 到头来,齐浠,齐家,竟一直在骗他。 好的很! 汝阳侯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冷光。 “说完了?说完了你该走了。”唐时锦抬眸,“送它上路,再加上刚刚用在它身上的符箓,还有犀角香,一千两,良心价。” 第325章 王爷可会纳妾? 汝阳侯:…… 女鬼有些拮据,“我,我没钱……” “你未婚夫不是侯爷吗,你没钱他有钱啊,他不是以你的未亡人自居么。” “唐姑娘,你果然名不虚传。” 无财不办事。 “过奖。” 唐时锦一笑,“侯爷可要送它上路?” “五千两,你直接送我师妹去投胎。”不妨,汝阳侯还要加条件。 唐时锦挑眉,“投胎需要排队,领号码牌,这个我插不了手,能否领到号码牌,需要冥府去审度。” 虽说是为自己报仇,但它毕竟杀了齐浠。 手上沾了人命。 是非功过,自有冥府审判。 汝阳侯皱眉。 女鬼说,“原来冥府投胎还要排队啊?师兄,就不要为难唐姑娘了,我生前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去了地府肯定能顺利投胎的!” “好。”汝阳侯很干脆,“送我师妹走吧。” 唐时锦抬手,结了个手印,开了冥道。 女鬼进了冥道。 头也没回。 唐时锦关闭冥道,瞟了汝阳侯,这两人,都未曾道别。 二人,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侯爷付了钱就可以走了。”唐时锦语气平淡。 汝阳侯道,“身上没带银子,可否稍缓一日,明日本侯让人送来。” 唐时锦挑眉,她倒也没那么不通情理,她抬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可以。” 堂堂一个侯爷,不怕他赖账。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忙了一天,唐时锦回到家,见家里摆满了大红箱子。 这是,有人来送礼? “小锦回来了。”魏氏瞧见她,笑的合不拢嘴,拉着她就往里走,“你这孩子,几时与王爷定下了?竟连阿娘都瞒着,就是想给阿娘一个惊喜么?” 唐时锦眨眨眼,“是王爷来送礼了?” “哪是送礼。”魏氏说,“王爷是来提亲的,等了你大半日了。” 提亲? 唐时锦眸光微闪,“这些,是聘礼?” 魏氏欣慰的点头,“不止这些,里头还有。” 她严重怀疑,十九王爷是不是将王府都搬来了。 唐时锦进了正厅,果然,聘礼摆满了,连角落里都塞满了。 魏氏心道,这么多东西,便是魏家的库房,也放不下呀! “锦丫头回来了。”魏老将军坐在主人家的位置上,笑呵呵的说,“关于王爷上门提亲这事,我就发表一下我的意见……” “外祖父!” 唐令仪匆匆赶来,看了眼在座的亲人,以及满堂的聘礼,和送聘礼的人。 她缓了口气,低声同唐时锦说,“还好赶上了,小锦,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唐时锦:“其实我也刚知道。” “令仪,绣坊不是有事要忙吗?你怎的回来了?” 魏氏开口道。 “听说家中有喜事,我怎么也得赶回来沾沾喜气呀!” 唐令仪上前,走到魏氏身侧,笑说道。 十九王爷招摇过市来下聘,她听到消息,便立即赶回来了。 小锦定亲这样的大事,她这个做大姐的,怎么也得看一看。 幸好,她已经开始给小锦攒嫁妆钱了! 母女俩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唐令仪又道,“外祖父,是令仪失礼了,您请继续说。” 老将军清了清嗓音,“这桩亲事,我是赞同的,但锦丫头的婚事,到底得她娘同意,我说完了。” 魏老将军简单直接的表明立场。 然后,家人们又齐刷刷的看向舅舅。 舅舅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我也没意见。” 能做十九王爷的舅舅,他不亏。 不过,想到他是欣然的皇叔,舅舅便又有些头疼。 往后这辈分,就各叫各的吧。 他魏家也不是那样古板的人家。 十九王爷嘴角上扬,却不想,忽然听到未来丈母娘说,“我不太赞同。” 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 “阿娘……”唐令仪眼神微闪。 阿娘不是一直很看好十九王爷吗? 怎会不同意? 魏氏面色严肃,“小锦自幼不在我身边长大,我愧对她,王爷亲自上门来提亲,我自是欣喜的,但我有一问,也想问问王爷。” “夫人请问。” 十九王爷嗓音平缓。 “王爷可会纳妾?” 此话一出,空气又安静了一瞬。 魏老将军默然不语。 舅舅低头喝茶。 大姐知晓阿娘此问的用心。 而当事人唐时锦只是静静的看着十九王爷。 这点上,她跟阿娘意见一致。 她的男人,不能纳妾。 “不会。”萧宴很认真的说,“我有阿锦一人足矣,不想要其他。” “男子的承诺,多数不可信。”魏氏轻嘲道,“不怕王爷笑话,当年令仪她们那个贱人爹也曾许诺我,不会纳妾,到头来不还是有唐四唐五唐六么。” 她定定的盯着萧宴,“王爷当真不会后悔吗?” 她吃过的苦,绝不会再叫她两个女儿吃一遍。 魏氏早就下定决心,她的女儿,不嫁会纳妾的男子! 如今小锦和令仪都有自己喜爱的事业,无需攀附于男人。 “闺女,你失言了。”魏老将军轻声提醒。 当着王爷和孩子们的面,说唐啸铭是贱人…… 虽然没错,但有失礼数…… 况且,唐啸铭现在连渣渣都不剩,也算遭到报应了。 “不可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舅舅也替‘男人们’说了句话。 因着唐啸铭,他妹妹现在对男人是一瞧一个不顺眼。 嫌男人招人烦。 魏氏轻哼,“父亲和兄长不是那样的男人,自是不用对号入座,我也没说你们呐!” 老父亲:…… 舅舅:…… “但该问的还是问清楚为好,王爷今日可以承诺说不会纳妾,若来日反悔,又当如何?” 唐时锦明白,纵然休夫离开唐家许久,阿娘心里对唐家,对唐啸铭,始终都是有怨的。 魏氏确实怨,若不是唐啸铭那贱男人故意抱错女儿,她与小锦也不会分离多年。 她气恨的,是唐啸铭为了一己私心,骗了她这么多年。 就算他化成了灰,她都不解恨。 “本王向夫人保证,此生只要阿锦,不纳妾,不后悔。” 萧宴语速缓慢,认真,诚挚,随后又轻轻笑开,说,“若本王做不到,阿锦可以杀了本王,本王打不过她。” 他想努力配得上她,又怎会再纳妾。 第326章 谁有他三妹妹眼光好 他还要昭告天下,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把阿锦娶回去,要给她最大的体面,和最风光的大婚! 唐时锦噗嗤一笑,“王爷确定打不过我?” “打不过。” 他一本正经。 唐时锦抿唇笑。 “小锦,你信得过王爷吗?”魏氏心中了然。 唐时锦露出清浅的笑容,“自然信得过。” “小锦信得过的人,阿娘也信得过,王爷既答应了不会纳妾,我便也没有意见了。” 魏氏也露出笑意,说,“小锦还有什么想问王爷的么?若没有,阿娘可要正式收下聘礼了。” 唐时锦想了想,“今日大吉,宜下聘,我以为王爷来之前会找我算个日子呢。” “算过”十九王爷说,“算了时辰日子,只是准备这些聘礼费了些时日。” 高枫心道,主子你也不想想,你给魏家送来的聘礼之多,皇帝娶皇后时,都没这样隆重过。 唐时锦眨眨眼,“王爷让我在王府布置招财进宝的局势,是为了下聘?” “是为了招财给阿锦不假,但也不全是为了下聘。” 萧宴笑道,“本王还不至于穷到连这点聘礼都拿不出来。” 你管这叫这点? 你这点东西,都够塞满魏家了。 “王爷既如此诚心,我……” 唐时锦尾音有些长,哎,想她修道,便是要跳出婚姻的坑。 怎的又跳了下去? 这与她的初衷相悖。 可,她望着年轻仙君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俊美容颜,心底却是憧憬又期待的。 一见仙君误终身啊! 十九王爷屏息静气,紧张的看着她。 “若是王爷,我愿意。” 直到听到她的回答,十九王爷忍不住牵上她的手,“阿锦,谢谢你。” 十九王爷离开后,魏氏忙着将聘礼重新入册,日后好添进小锦的嫁妆里,做小锦的私房钱。 她还得,给小锦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小锦将来要做皇家妇,绝不能叫人看轻了。 唐令仪拉着她的手说,“小锦,大姐很为你开心,王爷待你至真至诚,我们都看在眼里,祝你跟王爷将来百子千孙,白头到老!” 唐时锦笑了,她也觉得开心。 “大姐这祝福有点大啊。” 百子千孙,有点难。 二哥赶回来,瞧了堆满的聘礼,他表情有些严肃。 “十九王爷来提亲了?” 彼时,唐时锦躲闲趴在院里的石桌上,看着阿娘忙里忙外,搬这个搬那个,记录这个,记录那个,箱子重的,她偶尔施个小术法,帮阿娘减轻重量。 “嗯,来提亲了。” 唐时锦懒懒的应了唐玉延。 二哥皱眉。 似乎对这门婚事很不赞同。 “二哥有意见?” 唐时锦轻声问。 唐玉延抿唇,“为何不等我回来再来,三妹妹,不然你让王爷再来一次?” 唐时锦:…… 她嘴角抽抽,淡淡的看着二哥。 二哥叹气,他憋闷的坐到唐时锦旁边,“这样的大事,我竟错过!实在是不该。” 三妹妹定亲,他怎么能不在呢! “二哥,这里有瓜,你吃吧。” 看二哥这一副没吃到瓜的表情,她就懒得安慰她了。 唐时锦起身回了房间。 唐二郎瞧了桌上切好的甜瓜,默默地拿起一块啃了口。 这个瓜,果然甜。 谁有他三妹妹眼光好。 余光瞥见魏氏在搬箱子,“阿娘,你别动,当心闪着腰,我来帮你。” 他一口咬着瓜,帮忙搬东西。 “阿娘呜呜呜……” 府里有这么多下人,干嘛要自己搬啊。 但他咬着瓜,嘴里含糊不清的。 “说什么呢?”魏氏嘱咐他慢点,别磕着箱子,同时训诫说,“你别去闹小锦,定亲是喜事,可女儿家脸皮薄,你自己没赶回来,还好意思说我们没等你,王爷来提亲,还得挑你在家的日子时辰来啊。” “我不是……絮絮嗯嗯!” “小心点你的口水,别滴在箱子上。” 魏氏嫌弃道,“把箱子放下,吃你的瓜吧!” 唐二郎:…… … “你说什么?你要娶唐时锦?” 皇帝脸色阴沉。 “只是来知会皇兄一声,也请皇兄不要横加阻拦,臣弟心意已决。” 萧宴语气平淡而坚定。 “十九弟,你还知道自己是臣弟呐,你要娶亲这样的大事,怎可自己擅专!你的王妃事关皇家声誉,不可轻率决定!” 皇帝言之凿凿。 唐时锦的道术有多厉害,皇帝是领教过的。 萧宴若是一只雄鹰,好不容易在他还是雏鸟时掰断了他的羽翼。 如今遇到唐时锦,他折断的羽翼又长回来了。 他还要娶唐时锦,岂不是如虎添翼! 皇帝越想脸色越黑。 “皇家有太子和瑞王这样的储君与亲王,还要什么声誉。” “萧宴!” 皇帝气极。 萧宴并不理他,冷声道,“况且,阿锦济世救民,造福百姓,给了京中多少无家可归之人容身之所,生存之能,皇兄应该褒奖她,臣弟不希望听到皇兄再有贬低臣弟未来王妃之意。” “你是在威胁朕吗!”皇帝脸都绿了,一拍桌子道,“朕说的是你,你自己给自己定了一门亲,擅自专权,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兄!你的婚事,理当由朕做主!” 兄弟二人剑拔弩张,在御书房吵了起来。 里里外外的宫人听的心惊胆跳。 萧宴并不买账,“皇兄大约不记事了,先帝有言,臣弟的婚事,可由自己做主。” 皇帝一愣。 而后大喝,“放肆!先帝几时说过这样的话,先帝过世时,你不过七八岁,岂会留下这样的遗旨。” 先帝确实没有留下这样的遗旨。 但他说有,便是有。 萧宴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卷明黄布卷来。 皇帝眼神一闪。 “这是臣弟十五岁出征北境时,父皇留给臣弟的,遗诏内容皆可由臣弟随心而写。” “荒唐!” 皇帝面色隐忍。 难道先帝真留了遗诏给萧宴? 萧宴摊开遗诏来,果然是一封空白的诏书。 但上面的先帝大印,却是实打实的。 先帝就是偏心十九弟! 留下这么一封空白诏书给老十九。 若他写成篡位遗诏,这个皇位是不是就要让给他来坐了? 第327章 可惜你是个没福气的 “皇兄对臣弟娶亲,还有疑问吗?”萧宴无视皇帝的怒气,拿着空白遗诏淡淡道。 之所以进宫走一趟,是因为离开魏家前,魏老将军问他,王爷的婚事,可能由自己做主? 问的,便是宫里这位,可会横加阻拦。 “老十九啊,你都拿着父皇的遗诏来压朕了,朕的话,你哪里会放在眼里。” 皇帝冷哼,“你爱娶谁就娶谁吧,朕是管不了你了。” 看似罢手,实则恨得咬牙切齿。 他是皇帝,可十九弟却从未在他面前低过头。 就连要娶王妃这样的大事,也只是来通知他一声。 萧宴面无表情收起遗诏,道,“婚期就定在明年五月初一,介时臣弟请皇兄来喝臣弟的喜酒。” 皇帝气的够呛。 只想让他赶紧滚! 萧宴走了又说,“对了皇兄,还有一件事,唐逆已经死了,皇兄可以放过他了,他的尸体,臣弟会替他处理,太子因何而死,我们心知肚明,唐逆为太子填了命,唐家不欠皇室什么。” “好一个十九弟,好一个老十九啊!”萧宴走后,皇帝气的气血翻涌,“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教训朕了!” “陛下息怒,十九王爷向来是这个脾气……”老太监替他顺气。 皇帝骤然反应过来,“他将那封空白遗诏带走了,朕气糊涂了,老十九既用先帝遗诏换取了自己的婚事自主,他就该将那封遗诏留下!” 老太监明白皇帝的顾虑。 万一以后十九王爷再用那封遗诏做点别的…… 那可就不好说了。 贵妃宫中,姚贵妃正在小憩,宫人前来在其耳边悄声禀报了御书房发生的事。 贵妃睁开眼,“你是说,十九王爷跟陛下吵了起来?因为十九王爷要娶妻?” “御书房里的小公公是这样说的。”宫人道。 贵妃顿时来了精神,“十九王爷这样清心寡欲的人,竟也会想娶亲?他想娶谁?” 宫人抿唇,“听着像是要娶唐家小姐。” “谁?” 贵妃顿时惊叫起来,“你说十九王爷要娶谁?” 祁王来看贵妃,来了有两刻钟了,听闻贵妃在小憩,他便没人让打扰母妃,自己在外面等了等。 不料,贵妃气冲冲的出来了,瞅了他两眼,说,“你看看你,怎么说你也是皇室子弟,又是陛下唯一的子嗣了,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 祁王一脸懵。 “哎,叫你不听母妃的话,现在好了,被人捷足先登了吧,你虽样貌不差,可也比不上他。”贵妃唉声叹气的吐槽。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祁王嘴角微抽,“母妃说的是谁?谁惹母妃生气了?” “还有谁,你!就是你!本宫气你不争气啊!”贵妃咬牙。 “……” 他怎么惹到母妃了? “你说你,自己不积极,不知道讨女儿家欢心,样貌上又比不上你皇叔,难怪时锦瞧不上你!” 祁王:…… 他算是听明白了。 “母妃是听闻十九皇叔去魏家下聘之事了?” “什么?都下聘了!”贵妃恨不得戳他脑门儿,“你看十九王爷多会抓住机会,本宫早就嘱咐过你,没事多去时锦面前转转,同她多来往,感情自然就培养出来了。” 她以为十九王爷只是进宫来求赐婚,跟陛下闹的不愉快,没想到,王爷都直接下聘了? 祁王苦涩一笑。 感情哪里是多来往就能培养出来的。 “你呢?你呢?你再看看你,本宫想要时锦做儿媳妇的心愿算是打水漂了。”贵妃叹气。 数落了祁王一顿,贵妃心里也就认命了,“罢了,本宫还是在世家贵女中再给你物色几个吧,你也年岁不小了,该娶妃了,母妃瞧着,郭家那嫡女就不错,郭家没什么根基,以后也不担心岳家擅权。” 贵妃出身太傅府,她选儿媳的眼光,跟旁人不同。 旁人都想要强强联姻,希望能有亲家帮衬,但她不需要。 她是贵妃,祁王将来执掌江山,更不需要会位高权重的岳家来弄权。 再说,姚家桃李满天下,朝堂上近半的文官,都是她父亲的学生,这对祁王来说,也是一种倚仗。 祁王却沉默了。 眼睛里闪过一丝抗拒。 他不想娶妃。 但终究也没忤逆母妃的意思。 “还有徐家的,徐家忠义,徐家嫡女想必不差,最重要的是,本宫听闻徐家姑娘同时锦走得近,娶不到时锦,娶她身边的人也不错!” 贵妃自说自话。 祁王好没气的笑了,“母妃,您有那么喜欢唐时锦么。” “当然了,时锦多好啊,又聪明又会道法,可惜你是个没福气的。” “……” 祁王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他确实没福气。 “你啊,别犯糊涂,不要步太子的后尘,不可对你皇叔有不该有的心思,明白吗?” 姚贵妃瞥了眼祁王,意味深长的说。 祁王默然片刻,“母妃也觉得皇叔可信?” “十九王爷若想要那个位置,又何须等到现在不动手。”贵妃轻哼。 也只有陛下看不明白,将十九王爷视为眼中钉,闹的自己寝食难安。 要她说,很是用不着。 这些年她也看清楚了,十九王爷对皇位没什么兴趣。 “儿臣谨记母妃教诲。” … “拿着这封手书,你可入镇北军黑甲营,磨砺自己,以图将来。” 唐逆一身黑衣,带着草帽,遮住脸,从十九王爷手里接下手书。 “多谢王爷。” 唐时锦也来送他,“莫愁前路无知己,唐逆,我说过,你官运亨通,将来你的官职,会由另一个人来封。” 他将会带着战功归来,加官进爵。 唐逆听懂了,草帽下他深深地看了眼萧宴。 再一鞠躬,“王爷,阿姐,你们的喜酒我怕是喝不上了,弟弟祝你们百子千孙,百年好合。” 唐时锦眼角微动,又是百子千孙啊。 她不想生那么多! “我阿姐这样既好看又能打鬼的女子,世间少有,王爷定要好好珍惜,否则,我定会搅乱王爷的黑甲军!” 唐四郎气势汹汹道。 “口气不小。”十九王爷勾了勾嘴角,“想要搅乱黑甲军,就得先成为黑甲卫。” 而黑甲卫,不是那么好加入的。 萧宴身边的玄影卫,便是从黑甲卫中选拔出来再进行特殊训练过的。 “不要辜负王爷对你的期待。”唐时锦说。 第328章 将军吃醋了? 萧宴将唐逆送去黑甲营,就是为了磨砺他。 且,在京中,唐逆已死。 他不能再呆在京城了。 去边境磨砺几年也好。 “我懂阿姐。”唐逆笑着说,“这声姐夫没白叫。” 要说第一个在心里认为萧宴是姐夫的人,还真只有他。 唐时锦也笑了,唐逆又道,“大姐和二哥他们……” “二哥要当值,大姐在教刺绣,人多扎眼,他们就不来送你了。” 唐时锦从随身小布袋里掏出几本书,拍在唐逆身上说,“这是二哥给你的临别礼物,让你好好读书。” 唐逆捧着几本圣贤书,沉默了。 做武将可以,但不能做胸无点墨的武将。 二哥曾是这样教育他的。 唐逆笑了笑,“二哥送礼,一点新意都没有。” 但他还是,仔细的把几本书收好。 他眼眶有些红,草帽似是遮住了他眼中的不舍,“阿姐若得空,也要照顾一下小五小六,他们两个其实挺听话的。” 唐时锦蹙眉。 为什么托付给她? “我走了,小五小六就拜托阿姐了。” 唐逆挥挥手,转头走出城门。 “我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唐时锦无语。 她几时答应要照顾另外两个便宜弟弟了? 萧宴牵着她的手,语气宠溺,“不想管便不管,最多我派人看着些便是。” 唐五唐六在书院,不叫人欺负他们便是。 再说,阿锦不管,唐二郎也会管的。 唐逆踏出城门前,脚步一顿,轻声道,“走了,弟兄们。” 后会有期。 来日再见! 城门周围的茶水摊上,张波等锦衣卫都换上了便服,来送他。 “来日,再聚。” 锦衣卫们不舍道。 他们的小团宠,要走了…… 送走唐逆,唐时锦回到家,便吃了一嘴狗粮。 “你如今,寻小锦倒是寻的勤。” 舅舅瞧着他的小未婚妻,“怎的也不见你来寻我?” 之前追着他跑时,将军长将军短的,如今追到手了,她便不来瞧自己了。 欣然郡主挑眉,“将军吃醋了?” 魏雨泽不语。 颇有些委屈的瞧着她。 欣然嘴角噙笑,笑眯眯的凑近他,微微踮起脚尖,两只手掐了掐将军的脸。 “不,我家将军在撒娇呢。” 舅舅神色有些不自在,怕她垫脚累着,想搂她的腰,又担心被人瞧见,于是自然而然的扶着她的胳膊。 “浑说什么。” 他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 “你就在是吃醋撒娇。” 郡主偷笑。 将军无奈,“是,我怕郡主瞧不上我了,还请郡主多怜惜我些。” 偷听的唐时锦啧啧。 这狗粮,真饱啊! 她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默默侧着头。 那头,郡主踮着脚尖,见四下无人,飞快的在将军唇上啄了一下。 魏雨泽眸光幽暗,忍不住锁住了她的腰,嗓音低沉,“当心……崴了脚。” 欣然感受到腰上手臂的力量,她眸子带笑,“那将军可要扶稳本郡主。” 他手臂,勒的更紧了些。 郡主脚尖被提的更高了些。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魏雨泽喉结微动。 “将军现在是不是不吃醋了?” 郡主挑眉,笑吟吟的戳了戳将军的心口,她都听见将军的心跳声了。 扑通扑通的。 她家将军,很是纯情呢。 随便撩两句,就红了耳根。 “我听说,若有男子真心爱慕一个女子,便会为她置办嫁衣,将军有没有为本郡主置办这些?” 舅舅蹙眉,“我不懂这些,但我会为你置办。” 欣然一笑,凑近将军耳边轻声说,“我相信夫君的眼光。” 一声娇软带着三分引诱的‘夫君’,差点又让将军丢盔弃甲。 他真的,被小郡主吃得死死的。 可他,甘之如饴。 早知这般磨人,便不该将婚期定的那样晚。 将军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 “我后悔了。”将军压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后悔?”欣然眼尾含着钩子,侧目瞅他,“后悔与我定亲?晚了!” “后悔明年花朝成婚,我应该……将婚事定在年前。” 这样,他就能早些拥着小娇妻入眠。 将军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他的话,叫欣然心脏砰砰直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说情话。 严肃冷酷的大将军温柔起来,根本招架不住啊! 郡主脸颊红红的,手指戳在他心口道,“你不许撩拨我!” “就许你撩拨我?” “对!本郡主就是这么霸道,将军要是不许我撩拨,本郡主就撩拨别人去……” “不许!” 将军禁锢着她的腰,将她提到自己面前,“许你撩拨,不许看别人。” 欣然哼的一声,嘴角跟抹了蜜似的,甜的合不拢嘴。 “咳咳!” 差不多得了啊! 唐时锦要被齁死了! 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舅舅! “小锦回来了!” 舅舅有些不好意思,他慢慢的放开了欣然,待她站稳,他才收回手,负于身后。 “嗯,我没有要偷听哦,只是不忍打扰舅舅。” “……” 舅舅耳根微红,面上还算镇定。 嘿嘿! 吃瓜的可不止她一个哦。 阿娘也在墙角下看着呢。 这才是真正的听墙角。 见兄长幸福开窍,魏氏颇高欣慰,她默默的离开了。 唐时锦也非常识趣,“你们继续,我先回房了。” 走了两步,她掩耳盗铃般,用手挡着嘴,悄悄对舅舅说道,“舅舅,有些事可以回房间做的,家里有我设下的法阵,不会有人偷窥的。” 舅舅:…… 被外甥女打趣,他无奈一笑,却也坦然。 “舅舅知道了。” 唐时锦笑嘿嘿的溜走。 “你等会!” 欣然拉住她,“继续什么,有些事没成亲是不能做的!顶多就只能先尝尝甜头,你少怂恿你舅舅!” 唐时锦啧啧,“什么事不能做?” 猛还是小郡主猛啊。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谁听谁兴奋啊。 她都想让小郡主展开说说了! “你少来,我就不信你没在小皇叔那吃到甜头。” 还真没有。 她跟萧宴,目前最亲密的好像也只是牵牵手。 唐时锦忽然觉得,她是不是太纯洁了? 要来点不纯洁的么? 第329章 难道小皇叔不会? “你不会吧?你没跟小皇叔这这那那……” 欣然看她纯真的表情,啧啧摇头。 然后一脸‘她怎么这么不信’的表情瞅着唐时锦。 “你是个会形容的,我跟你小皇叔,确实还没有……这这那那!” 欣然:…… 她一脸疑惑,“难道小皇叔不会?” 唐时锦默然。 这问题,尚未研究过。 回答不了她。 “皇叔以前避女如蛇蝎,不会也正常,这方面的事吧,就需要你有耐心些多引导引导他……” “打住,可以了,这问题不需要你操心!” 唐时锦扶额。 小郡主这波恋爱技能,她表示拒收。 萧宴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会…… 他定是会的。 只不过,她才刚找回情魄,与他确定心意的日子晚了些。 这些事吧……进展没那么快罢了。 再让郡主说下去,十九王爷的风评就要被害了。 听着两个小女子的虎狼之词,舅舅也是哭笑不得,他一个大男人,听的都觉得脸薄。 “你们回房聊去吧,我去校场看看。” 他要去,挥发一下滚烫的血液。 “对哦,差点忘了正事,我来找你,是有奇怪的事要问问你。” 郡主说道。 唐时锦点点头,却忽然瞟见舅舅眉心有一缕黑气。 “舅舅!”她叫住人,掏出一张符箓,“我观舅舅最近运势有点低,这张护身符舅舅记得贴身佩戴,或可挡一挡。” 欣然一听就紧张了,“你舅舅不会出事吧?” 唐时锦笑了笑,“有我在,舅舅能出什么大事呀。” 欣然这才放心,“那就好。” 只不过,可能会出点小事。 霉运可以挡一挡,但福祸命数,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唐时锦能做的,就是帮舅舅平安度过。 修道者的意义就在于此。 渡人,渡己。 “将军,你拿好符,出入要小心!” 欣然快速将符纸塞到了舅舅手里。 舅舅笑了笑,“好,听你们的。” 欣然随她去了房间,唐时锦沏了两杯茶。 “说说吧,什么奇怪的事?” 欣然端着茶,神色凝重下来,“我觉得我父王最近不正常。” “哦?” “他前几日说,他要续妃。” 唐时锦挑眉,“崇王有了第二春?你是怕他娶了新王妃,会影响到你跟萧洵在王府的地位?” “当然不是!”欣然好没气的说,“我父王啊!难道你不了解他吗?他对长生的母亲还念念不忘呢……怎么可能突然要娶别的女子?” 有点道理。 而且以崇王的面相来看,不是个会沉溺于酒色的。 “而且,我父王要娶的这个女子,并非出身名门,是个……是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酿酒女!” 欣然说着就来气,并且脸上还带了丝惊恐,“一个酿酒女,在酒坊卖酒的,突然就跟我父王看对眼了?这正常吗?我父王最近行迹诡异,我生了怀疑,所以便……” “你跟踪了崇王?” 欣然点头,“你知道我父王去了何处见那女子吗?山中野地!那女子居然住在山野荒林里,这正常吗!” 唐时锦嘴角抽抽,人家爱住哪,是人家的自由。 不过此事听着,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我越想越不对,趁我父王不在,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唐时锦笑了笑,抬手戳了戳她的眉心,一缕灵力遣散了她眉间的一点晦气。 欣然并未察觉到,她身上染了晦气。 “我猜你别卖关子了,崇王可能确实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欣然揉了揉脑门儿,“我料定我的直觉错不了,我父王以前只爱画梅花,为什么呀?因为长生的母亲喜欢,他便爱屋及乌。” “但现在,他居然在书房里挂着别的女人的画像,你说,这正常吗!” 这不正常啊! 而且,那画像上的女子,欣然总觉得,眉眼间有几分酷似长生的母亲! 唐时锦挑眉,“所以你来找我,是希望我跟你一起,去抓你父王的奸情?” 欣然嘴角抽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 “唐姑娘,你这……还招工吗?” 近日,锦绣坊生意红火,唐令仪又要教刺绣,又要完成刺绣订单,忙的团团转。 绣坊招收的学员,虽摸着了刺绣的门道,但太精细的绣活儿,还是做不了的。 大部分还得唐令仪来。 唐令仪一抬头,看到来人有些熟悉。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上去,“见过郡主。” “你这绣坊倒是经营的像模像样。”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嫣然郡主。 她陪着她母亲一道来的。 锦绣坊规模不小,看得出来,唐令仪经营的很好。 “郡主谬赞了,郡主怎会来这?” 嫣然郡主,性子素来高傲。 想来不是来买绣品的。 因着与嫣然郡主有过过节,是以唐令仪对她母女的态度并没有很热情。 “我母亲想来。” 曾经的瑞王妃,如今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妇人。 江月娴带着温和的笑,询问说,“唐姑娘,敢问你这里还招工吗?” 刚才那话,就是她问的。 唐令仪眼神闪了闪,“夫人是想来我这里做工?” “是,我想找份活计。”江月娴倒也坦荡,她说,“刺绣我也会些,不知道唐姑娘这里还要人吗?” 瞧着母亲这样低声下气,嫣然有些心疼。 却也没说什么。 母妃说什么都不肯回王府,宁可自己出来找活计,也不肯要王府的银子。 嫣然也是没法子。 她已经,同母妃和解了。 如今这样平平淡淡的陪在母亲身边,也很好。 唐令仪有些迟疑。 这位可不是普通妇人。 她是前瑞王妃,若留她在这里做活,会不会给绣坊惹麻烦? 见唐令仪不说话,嫣然郡主弯下了她高贵的头颅,“我母亲的绣工也是顶好的,她是真的想找份活计,唐……大姑娘,你就让我母亲留下来吧,拜托你!” 见嫣然为了她求人,江月娴心中有些酸涩,却也觉得慰贴。 她带着几分讨好道,“大姑娘若不放心,我可以先绣一副绣品给你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用我,可好?” 离了瑞王府,她需要找一份活计,来养活她和长生。 第330章 你好像活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样子 长生尚且年幼,不能跟着她过苦日子。 “大姑娘,我真的很需要一份活计,拜托你了。” 江月娴诚恳道。 她是名门贵女出身,又高嫁过皇家,琴棋书画,女工女德女容,对她来说自然都不在话下。 唐令仪到底是个心善的,“夫人不必如此,正好我这里也缺人。” 江月娴露出一抹笑意。 唐令仪又道,“夫人若要做活,刚好我这里有一幅松柏长青要绣,夫人不如将绣品拿回去,等绣完再拿过来,我瞧过没有问题,便给夫人结工钱如何?” 她家中,还有个孩子需要照顾,唐令仪是知道的。 江月娴连连点头,“好,好,谢过大姑娘。” “不过这幅绣品有点赶,半个月后要与买主交货,夫人有把握完工吗?” 半个月,绣一幅松柏长青。 时间是确实有点赶。 “我会尽力如期完工的!” 江月娴答应道。 唐令仪点头,然后折回去,娶了绣布和绣线来,交给江月娴。 想了想,唐令仪还是交代了一句,“若绣不完也不打紧,夫人可以拿回来,我可以同夫人一起绣。” 唐大姑娘心善。 江月娴心里明白,她抱着绣布,不停的道谢。 她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到银子,养活长生。 临走前,嫣然郡主也道了声,“谢谢。” “郡主不必客气。” 嫣然看着她,只觉得唐令仪的气度真好。 比以前做侯府小姐的时候还要好。 唐令仪身上,有一种自信的光芒。 让她看起来,很耀眼。 转身时,嫣然郡主又顿住了。 “唐令仪,你好像活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样子,从前……与你和唐时锦有过矛盾,对不起。” 唐令仪一时有些分不清,郡主说的这个‘自己’,是指她自己,还是说郡主自己? 但她露出个浅笑,“我确实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从前的事,我不能代小锦回答你,但我那份……我已经不计较了。” 嫣然扯了扯嘴角,母女俩一起离开了。 走了有一阵,江月娴瞧着不对,“嫣然,这不是回积云巷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啊?” “母妃,你不想去看看那个女人吗?” 嫣然声音有些轻蔑的说,“我打听过了,那女人就在前面那条酒巷里卖酒!” 江月娴顿住,她眼底藏着一抹失落,道,“我不喝酒,去酒巷做什么,我们回去吧。” “母妃!”嫣然拉住她,“我都能坦然接受你与崇王叔之间曾有过情意,你何必退缩!” “嫣然……”江月娴嘴唇颤了颤,最后冲出口的也只是一声叹息,“大人的事,你不要管,听娘的话,回去吧。” “母妃难道就真的甘心一个人带着长生过一辈子?” 嫣然语气有些犀利,“母妃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离开了父王,如获新生,我……也很为母妃高兴。” 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继续说,“母妃难道真想让长生一辈子没有父王的支撑吗?长生就算不是我父王的亲生儿子,可他也有亲父王,长生他也是皇室子孙,母妃难道就不为他将来的前途考虑一下吗?” 江月娴眸光颤动。 恍惚之间,她觉得嫣然长大了。 不再是从前那个只顾自己喜好,娇纵的小郡主了。 这些她一再逃避的问题,却被嫣然刨了出来,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 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娘,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在意崇王叔了,为什么听到他要续弦再娶王妃的时候,会把手割了?” 她抓着江月娴的手说。 手指上,一道细长的红痕很显眼。 也怪她。 听到崇王叔要再娶王妃的八卦,忍不住跟母妃说了。 母妃才会切菜切到手指头。 “我只是不小心……” 江月娴想逃避问题。 可嫣然看的分明,母妃眼底有泪光。 她道,“母妃别怕,我们就去看看,是怎么个绝色卖酒女,能迷倒崇王叔,我给母妃撑腰!” 江月娴险些被她逗笑了,然后被嫣然拉着,去了那条酒巷。 找到她打听到的那家酒肆。 别说,还挺难找。 酒香不怕巷子深,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青梅酒,就是这家了!”嫣然看着酒肆外面挂的招牌说。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江月娴喃喃的嘀了声。 好一个青梅酒。 “二位可是来买酒的?我家的青梅酒在京中可是一绝呀!” 出来个掌柜模样的人说话。 是个男人。 嫣然微微皱眉,“买酒好说,多少我都买得起,我要找卖酒的女子!” 掌柜瞧她衣着华丽,说话也很客气,“姑娘,我就是这家卖酒的老板,我这没什么卖酒的女子呀。” 嫣然脸色一沉,“不可能!没有卖酒的女子,那我就找酿酒的女子,你们这青梅酒是何人酿的?让她出来见我。” “这……”掌柜一脸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嫣然轻哼一声,拿出一个银锭子,“我若能见过那位酿酒女,买下你这里所有的酒都不成问题,这么好的生意,你当真不做么?” 掌柜看到银子,立马点头哈腰的,堆起一脸的笑,“做,做,只不过……姑娘要见青梅,可能要换个见法。” 青梅,名字真土。 嫣然不屑吐槽,冷哼道,“怎么?还想让我去见她不成?” 掌柜笑呵呵的,“还真得劳姑娘移驾。” 嫣然咬咬牙,“一个酿酒女,脸子还真大!” “嫣然。”江月娴对她微微摇头,“说话不可这般刻薄。” 母妃的话,嫣然还是听的。 她撇撇嘴,“知道了娘。” “二位这边请。” 掌柜将她们带至屋内。 嫣然扫了一圈,没人。 这里面应该有个酒窖,酿酒的味道很浓郁。 酒香,也很浓郁。 “青梅姑娘是吧?她人呢?让我们来见她,是不是该把人请出来了!” 嫣然语气有些嘲弄。 掌柜抬头,“姑娘请往后看。” 嫣然回头看去,那里头光线有些暗,依稀能看到供了张桌子。 有淡淡的香火味。 “什么意思?” 嫣然皱眉,她走近了瞧,赫然一惊,桌上摆着一个普通的香炉,里面燃着三柱清香。 香炉后头,是个牌位! 第331章 风流鬼 “青梅一个月前就不幸过世,姑娘要见她,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见她了……” 掌柜语气透着几分悲哀,顿了顿,又道,“不过她酿的青梅酒,还有许多存货,姑娘买回去不妨尝尝,以后可就喝不到这么好喝的青梅酒了。” 谁要喝酒! 嫣然看清了牌位,有些被吓到,江月娴顿时将她拉回了身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怕。” 她也没想到,青梅姑娘死了…… 可,酿青梅酒的姑娘,不是得了崇王青睐吗? 似是想到什么,江月娴心头一慌,“你说,青梅姑娘一个月前就过世了?” “是啊!青梅她不慎落水,淹死了……” 死了。 那同崇王在一起的又是谁? 江月娴慌的抓紧的嫣然的手,嫣然也想到了这点。 酿酒女死了,跟崇王叔厮混的又是谁啊! 意识到崇王可能见鬼了,嫣然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从酒巷出来,江月娴心神不宁,直到嫣然将她带到另一处,她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到将军府的金匾。 这是魏家。 江月娴楞了楞,“嫣然,不回家来这里做什么?” 嫣然瞧着母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她担心崇王。 连她没走回家的路都没发现。 “唐时锦会捉鬼,我们请她帮忙……” 嫣然话未完,欣然和唐时锦就从府里并肩走了出来。 瞧见门口的两人,唐时锦和欣然郡主也是楞了楞。 “嫣然郡主?”唐时锦微微挑眉,走出门道,“江姑姑来,是有事吗?” 江月娴扯了扯嘴角,“我……” 她有些说不出口。 亦或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说她还挂怀着崇王,外人会如何看待她和萧崇? 她名声坏了不要紧。 可她不想再连累崇王。 “江姑姑有话不妨直说。”唐时锦道。 江月娴的来意,她大致已经看出来了。 “无事,我只是碰巧路过,三小姐许久不见。” 不想,江月娴只是平淡的打了个招呼。 而唐时锦的这声江姑姑,便是给足了她尊重。 江月娴心中感激,拉着嫣然道,“我接了锦绣坊的活计,着急回家赶绣品,就不耽误三小姐的时间了,我先走了。” 然后,她拽着嫣然离开了。 欣然慢一步出门,意有所指的说,“她怎么会来?” 唐时锦侧目看她,“你猜不到吗?” 欣然撇撇嘴,没说话。 她当然猜得到。 恐怕也是为了父王来的。 不过嫣然如今倒是和她母亲感情培养的极好。 “我们先去崇王府看看,然后再去抓奸你父亲。” 唐时锦言归正传。 欣然啧啧,“你说话怎么这么怪呢。” 怪吗? “不是你怀疑,你父王有奸情吗,偷奸对方还不是人。” 欣然:…… 你会抓鬼,你说的都对! “听你的,那就先去我家。”她说。 “母妃,你为什么拉我呀,我又不会找她们麻烦!难道你不想救崇王了吗?” 嫣然嘟啷着说。 江月娴叹了声,“嫣然,你长大了,娘很开心。” “娘……” “娘知道,你是在心疼娘,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为崇王求救呢?” 江月娴平静道,“再说,欣然来找唐姑娘,想必就是为了此事,欣然与唐姑娘的舅舅定了亲,若她开口,唐姑娘定不会不管的。” 也就是说,崇王有得救。 所以,未免尴尬,她才拉着嫣然离开。 “那万一,欣然没发现崇王有可能是撞鬼了呢?” “不会。”江月娴笑着说,“欣然心思通透,崇王是她父王,与她同处一个屋檐下,她想必是察觉到了的。” 嫣然摆摆手,“既然母妃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过问了。” 江月娴看着她。 眸中带着溺爱。 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母妃……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吗? 如今,父王被罚去守皇陵,偌大的瑞王府就她一个人住,她嫌冷清,就经常赖在积云巷,同母妃和长生住。 虽说积云巷的屋子不如王府舒坦,但嫣然却觉得很满足。 她怕母妃又要赶她回去。 江月娴轻轻摇头,“我知道你性子最是要强,为何愿意接纳我这个有污点的母亲?” 嫣然抿唇,“你是我的母妃,我只有你一个人母妃啊。” 江月娴沉默了。 嫣然却笑了笑,挽着她的胳膊说,“还记得唐时锦说过,你是我的母亲,但你也是你自己,以前是我不够懂事,只知道自己的喜怒,认为你不该做自己,应该安分的做我们的母亲,做瑞王妃。” 江月娴心中愧疚,“娘对不住你和长生……” 嫣然摇头,“后来我想明白了,唐时锦说的对啊,你是我们的母妃,也是你自己,我不应该束缚你去做个符合我喜好的母妃,那你不成傀儡娘亲了吗?” 她语气轻然。 曾经她偏执的认为,母妃偏爱弟弟。 为此还做了不少错事。 现在想开了,反而豁然开朗,一身轻松。 母妃想活成什么样,就活成什么样。 其实仔细想想,为什么她会觉得唐令仪气度好,自信优雅呢。 为什么她会说,唐令仪活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样子呢? 就是因为这个啊。 江月娴眼眶泛红,她从未想过,这些话会从嫣然嘴里说出来。 嫣然真的,不怪她了…… 不恨她这个有污点的母亲了。 她很开心。 很知足。 “所以啊,如果母妃还放不下崇王叔,也不用勉强自己,母妃如果要和崇王叔再续前缘,我是不会反对的。” 江月娴含泪笑了下,“可你不觉得,名声不好听吗,你还是王府郡主呢。” “那些都是虚的,我不在乎了。”嫣然偷偷的说,“反正自古皇室的名声都不好听,只不过史官不敢记罢了,既然不敢记,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母妃开心最重要。” 江月娴这一下真被她逗笑了。 嫣然陪着她回家,边走边说,声音被风吹远。 … 唐时锦先是在崇王府转了一圈,府中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看来那鬼的目标只是你父王。” 欣然点头,“你怎么知道是鬼?万一……是别的邪祟呢?” 唐时锦挑眉,小郡主这是在质疑她的专业能力啊? 她笑眯眯的盯着欣然,欣然吞了吞口水,“顶多我不问了,你这么瞧着我,怪渗人的。” “你身上沾了些鬼气,我给消除了。” 欣然这才想起,唐时锦戳她脑门儿的时候。 她松了口气。 “小锦!” 萧世子兴冲冲的走过来,“还真是小锦啊,我还以为我大白天的看花眼了呢,你是在寻本世子的?” 如孔雀开屏的萧世子,唐时锦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看到萧世子的笑脸,她眉目一沉。 “我收回刚才的话,那鬼还是个风流鬼,野心很大,既想做你继母,又想做你嫂嫂!” 第332章 你不干净了 欣然:…… 萧洵嘴角抽抽:“小锦,你这话是何意?你是说,我见鬼了?” “从里到外散发着鬼气,世子昨晚美梦不断吧?”唐时锦有些嫌弃的瞅着他,啧啧道,“你不干净了。” 萧洵:…… “早告诉过你,离女人远点,你非是不听,你女人缘虽好,却没一个是正缘,迟早栽在女人身上。” 唐时锦语气清幽。 萧世子眼角抽搐,“我……” “哦不对,你已经栽过一次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你忘了花娘的教训了?” 唐时锦补刀。 萧世子再次哑口无言。 不是。 他就做了个梦。 怎么就不干净了? 他最近,可是洁身自好。 已经很久没出去找女人,喝花酒了! 欣然默默挪开,离丢人的兄长远些,“哥,小锦的话,你还是听听吧,万一咱们王府有个死在女人身上的世子,我跟父王都抬不起头来呀。” “闭嘴!” 萧世子磨牙,“有你这么说你哥的吗!你别忘了是谁支持你去勾搭魏将军,让你美梦成真的!” 臭丫头! 不盼哥点好的! 欣然气势瞬间弱了一半,她嘟囔嘴,“我那是追求,怎么能说是勾搭呢,再说,我勾搭了我负责啊,你呢,你勾搭过多少女子,你负过责吗?” 萧世子斜眼瞥她,欣然傲娇的移开头,“我错了……” 下次还敢。 萧洵懒得跟自家妹妹拌嘴,他问正事,“小锦,你说清楚些,我就做了个梦而已,哪就不干净了?” 花娘那档子事之后,他真的收敛了。 只是唐时锦一提,他便心有余悸。 “你梦到了什么?”唐时锦问他。 他支吾着,“就梦到……梦到个美人儿……”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梦里破了童子身?” “……” 还记得萧洵同几个贵公子被困在五龙山时,他说自己仍是童子。 此话不假。 他虽风流,拈花惹草,却有底线。 守着那最后一道防线,没突破自己的清白。 结果,就在昨夜,他防线破了。 守身如玉二十年,最后却给了一个鬼。 萧世子脸色当即阴沉又难看,“你是说,我梦里的不是美人儿?” “是鬼。” 唐时锦说,“你们父子都被鬼迷住了。” 萧洵咬紧了牙关。 那鬼也是贪心,居然想父子同享。 萧世子此刻脸色比咽了只苍蝇还难看,他以为那只是个梦。 梦里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才在梦里放纵自己一回。 醒来都是泡影。 结果,却告诉他,梦里都是真的? “哥,别难过,在人前你还是清白的。”见萧洵脸色阴霾,欣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鬼在哪?本世子要灭了它!”萧洵咬牙切齿。 “应该在父王书房。”欣然道。 萧世子转身往书房去了。 “我哥此举,像不像提起裤子就要杀人的渣男。”欣然在背后默默跟唐时锦吐槽。 唐时锦嘴角抽抽,“有点像。” 梦里爽完,醒来就不认账。 还要杀鬼泄愤。 不过那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萧世子是被迷住了。 又是在梦中。 他哪分得清真假。 “但我哥也挺可怜的,莫名其妙被个鬼破了身!” 欣然愤愤道。 砰。 萧世子一脚踹开书房门。 有幅画像无风而动了动,在萧洵进门的瞬间,那幅挂起来的画像便自动卷了起来。 书房里很安静。 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看不见鬼,小锦,这里有鬼吗?”萧洵回头问唐时锦。 唐时锦扫视一圈,微微摇头,“没看见。” 萧世子皱眉,“你不是说鬼在父王书房吗?” 欣然在书房里找了两圈,“不对啊,这里明明挂着一幅肖像的,怎么不见了,难道被父王拿走了?”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书房里有很多画卷,崇王平时喜爱丹青。 时不时就画上两幅。 “先找找吧。” 三人找了半个时辰。 崇王确实很喜欢画画。 这里的画像,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画的大多都是些梅花。 还有些人像。 摊开来看,画中人像江月娴,但又不完全像。 有些眉眼神似,有些气质神似,还有些神情相似,笑起来神似江月娴。 崇王,该不该说他痴情呢。 不过这世间的爱恨嗔痴呢,总是多样化的。 对他人的感情,唐时锦不予评价。 “找到了!” 欣然拿起一幅画,叫道,“我认得,就是这副!这女人右边眼角有一颗小痣,我记得很清楚,不过……容貌上好像有些不同了。” 她很奇怪,难道画中人的容颜也会改变吗? 欣然揉了揉眼睛,可能是这里的画像太多,看花眼了? 萧洵夺过一看,“这与其他的画像有什么分别?父王画的不都是同一人吗,小痣,不过是父王故意画的含糊了吧。” 欣然理解他的意思。 父王画旧情人,不想叫人知道,所以每幅画,画的虽是同一人,但都有些出入,不大相同。 这画中女子眼角的小痣,没准儿是父王故意点上的,为了不那么像江月娴? “不过这幅画,确实是最像的。” 萧洵努力回想,这跟他梦中的女子,像吗? 可他发现,他想不起梦中人的脸了。 想起他昨晚与一只鬼缠绵悱恻,他就恶心难忍。 气的他想砸了画像! “我看看。”唐时锦开口。 于是萧洵便忍怒,将画像给了她。 唐时锦盯着画像看了又看,“这上面没有鬼气。” “哎哟,世子郡主,你们怎么把这里翻的这样乱……这些画像,可都是王爷最宝贵的,你们怎么扔的到处都是啊!” 管家这时进门,瞧见满地的画像,乱七八糟的,急的拍大腿。 然后,唐时锦几人就被赶出来了。 “我的小祖宗哎,你们去别处玩吧,莫再祸害王爷的书房了。” 说完,门一关。 管家独自留下来收拾书房。 无人看到,藏在桌角底下的一幅画卷动了动。 “走吧。” 唐时锦说,“去会会这个风流贪心的鬼。” 欣然点头,“我带你去!” 她知道路。 那个荒郊野路的宅子。 父王肯定又是去那里见女鬼了! 第333章 赢了我们,我就告诉你 除夕宴会尚未开始少年与小良便被清风真人带到一旁,老人说明医治小良宜早不宜迟,当即开辟了一处山洞与少年布置各种阵法,凌辰更是将飞升鼎撑开放在山丘顶处,防备天地对这逆天之举发下劫难。 走出山洞时,天已经黑了,胡全有准备的烟花已经被点燃,确实是美不胜收,凌辰特地让小良欣赏了一会儿才让师尊开始。 似乎认可了两人的关系,清风真人取出一把古琴交给凌辰,正是天地合,只是其上的图案被老人抹去,烙印不在,也算是完全交给了少年。 “此琴可奏响心音感悟大道,也可做攻杀之器,是修真人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道,但却不知该如何去走,不如自弹一曲心音,问路于心。”老人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小良离去。 原处只剩凌辰,望着时常被烟花染成绮丽色彩的雪丘怔怔出神,他没有再去参加宴会,盘坐山巅,思索着一些事情。 离开始晏部落的宴会时,虎媚娘告诉他一个坏消息,鹿迁暗中将净化后的噬灵鹿一族全部屠杀,在这位几近疯狂的族长眼中,那些族人无异于背叛,而鹿迁也被虎媚娘亲手杀死,头颅如今还插在狂威幡旗上。 凌辰知道,虎媚娘与其母亲是默许此事发生的。 拿出虎媚娘还给他的假白虎短刀,凌辰发觉自己有太多心软的时候,他不知这种行为值不值得,但也从未有过杜绝的想法,君子远庖厨,他算是半个读书人当然知生命的宝贵,而且本就有些反感自己愈发深重的心机。 “没有轮回的时代,应当多一些怜悯吧?” 回头又看向不远处飞升鼎上那些仿佛得到极乐的飞仙,凌辰想起了鹿萍与鹿鸣,轻声叹息,眼神黯然之后又变得坚毅,宽慰自语道: “看来我注定成为不了机关算尽不择手段的人。” “师尊让我找到自己的路,看来之前我还真是走错了,其实我还是想成为温师兄那般的君子,或者是许少侠那般的侠客吧!” 自己送了朋友大道祝福,希望众人都有一个全新的起点,可凌辰思前想后,似乎只有他才需要一个起点,在愤世厌世的死结上兜兜转转走不出去,属实不智,而今放下柔姐与小良的重担,他该寻一条路张扬自己的道了,摸着手中琴弦,道对了,路便由本心来选吧! 既然天地合能奏响他的心音,那便问路于心…… “勇士凌大人,感谢你为始晏部落做的一切。” 懦懦的声音传来,竟是一个皮肤黝黑眼神里带着崇拜的小男孩。 没有惊讶,凌辰早就发现这个男孩在兜兜转转寻找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似乎有些激动,看来能走上前和凌辰搭话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 “我,我叫始晏闰峰,已经八岁了,我想成为单独打败大妖的勇士!”小男孩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和勇士凌大人一样的勇士!” 饶有兴味地看着闰峰,凌辰问道:“看来小勇士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了。” “嗯!”男孩重重点头仿佛得到了认可。 “山下宴会热闹,你却来这里,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男孩挠了挠头,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热闹,不,应该说,他们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外族人的孽种……” 碰触了少年的伤口,凌辰有些歉意,却还是继续追问道:“那你成为勇士要守护的是什么?” 少年嘿嘿笑了起来,再次崇拜着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守护像我这样被欺负的人,部落里还有很多呢!” 没有任何感想,蛮荒中的部落自然有自己的处世规则,分清善恶之前首先要保证自己能活下来,私通其他部落难免泄露己方的秘密,这种人的血脉自然生下来就被打上背叛者孽种的烙印。而且男孩撒了谎,他的心声早就毫无保留的泄露了自己的目的。 经历不假,他确实想成为勇士,但更多的是想报复,此时故意营造的意外相遇,男孩想赌一把,凌辰或许会成为他人生路上的捷径。 不知为何,他在这个早智的少年身上看到了一种昂然却肮脏的东西——野心。 “闰峰,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你所说的守护弱小成为勇士,我可以让你成为始晏部落,乃至整个蛮荒的强者。” 男孩眼神突然多了些不耐烦,凌辰太过遥远的许诺对于最高理想就是报复那些同龄人的始晏闰峰来说毫无诱惑力。 “勇士大人,我不想那般强大,只想保证自己不被欺负就行了。” “闰峰,你去寻其他人,或许会得到一些让你不被欺负的东西,但要记得,畏惧与怯懦的人永远不会是强者,总有比你强的会来欺负你,勇士首先要有的是超越敌人的勇气,而不是一些恶毒的想法。” 男孩一知半解,但也明白自己的想法可能被法术强大的勇士凌看穿了,憨厚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认真拜别便转身离去。这一夜男孩“偶遇”了不少人,只是在江禅那里得到了一本铸体术,却足够让小男孩欣喜若狂,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修炼成功,让那些叫自己孽种的人看看,始晏闰峰比他们强! 暗处,江禅疑惑地看向凌辰。 “恩公,这小子可不是个善茬,你怎么让我把功法给他呢?” “他的头脑不错,只是缺少了一个能教导他的人,之前莽荒的部落仅是活着就要尽全力,而今迎来了久违的和平,该有人教给后生一些书剑侠情之类的兴致了。” “他可不是个合群的人,能有哪门子兴致?”江禅显然也能看出小男孩心机太深。 “这莽荒的很多修炼方式与古道洲的九幽很像,就连神王白乾也有些存疑,我需要一个莽荒之人将这里的秘密挖掘出来,他是个很有潜力的人。” 想了想凌辰又继续说道: “江兄弟,混元大陆的极暗时刻就要到了,道洲近几十年必然元气大伤,明日你带上胡兄弟回蒲家苦茶山吧!” 道洲的大局已不是如今少年天才们能够影响的,每个人都应该静修等待混元大陆与恶魂星域接壤时产生的大劫,正如刘棠所说,几十年后才是他们这一代人的舞台。 “恩公,追随你,我江禅从不后悔。” 转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对方上过沙场的脾性有展现出来了。“江兄弟,别说这种话了,我们七剑客都是兄弟,谁也不比谁矮上一头。” 江禅将摇光取出,紧紧握着,心中的豪气在凌辰的一句话中燃起,已经能修炼灵气,他当然想成为许卿、宋君笑那般风采恣肆的剑客。 “刚好西海的人都被蒲家收拢保护,你也该回去看看家人了!” “凌哥儿!再见面,我一定修成大境界给你看看!” 挥挥手,凌辰畅快笑起,转而舞剑乘风而起,青丘剑法在失去灵丹后便由他的道基承接,剑引星落勾起山岗一顷清雪,雪凝成数十丈剑身在灵气的激发下青冥如月,似手持天光一般,少年脚踩长风,引剑飞过空中烟火。 “是勇士凌!”有小孩子惊喜地叫着凌辰的名字。 始晏部落不眠的年夜邀来了不少联盟中的族人,看着为这一片蛮荒带来和平的勇士,下方的声音山呼海啸一般,一些喜欢热闹的族人吹着口哨,期待着喊着让少年也表演个节目。凌辰自然应下,盘膝坐在巨大的剑格上,长剑指天仿佛巨大的屏风王座,少年潇洒地取出那把天地合。 席间虎媚娘母女也为少年鼓着掌。少年点头致谢,朗声用灵气放大声音说道“ “有狂威族长加入始晏联盟,大家都可以安稳度日,小子我问道十六载,见过些许世事无常,唯有一个侠字始终让我向往,今日便由心谱一曲《剑侠梦》,为始晏联盟的太平助兴!” 莽荒部落大多人甚至都从未听说过侠这个字,更不知何意,但依旧大声叫好。凌辰旋律刚起便转折如莺鸟啼鸣,空灵清耳,引人倾耳,旋律如微风起青萍之末,逐渐狂放,神玄的神魂将心中的侠客之想以琴音而起势,辅以道器榜四十七的天地合,意境如同真实,让人身临其境。 收转提按,旋律慷慨激昂,每个人都是意境中的主角,似有少年提剑沿着高低起伏的山岗飞奔修炼,身后浮华剑光转折拉长,在最高处的山头一跃而下,御剑而行,旋律也渐渐平稳却更具豪情,丛云匆匆而过仿佛养在少侠的宽阔胸怀,朝霞在身后追逐,意境中每个人与大道同游。 高处不胜寒,少年便快意地背负起长剑一头扎入繁华红尘,历经人间观种种不平。 天地合的琴音骤雨般诉说凌辰的侠道,意境却更为爽快,让听者神往。 侠无强弱大小,皆为世间惊鸿!所见风波不平,总善恶分明,爱恨堂堂,身似剑正,义之所向,人踯躅我已往,快意不减轻狂,豪情当以天地丈量我剑气长,任生死砥砺锋芒,情仇何须腹中藏,尔三分道理莫想乱我心中寸壤……生来淡泊,死也苍茫,且问诸天仙神未必有我柔肠,侠道一生过往,肝胆相照者知我昂扬…… 意境里传递的快意恩仇遇斩不平的一生虽然短暂,却触碰到人们心中深处的理想,这些进入和平日子变得懒惰以至于失去修炼动力的人们,心弦被拨动也如琴音般激昂,即使意境里的少年剑侠死在了路上,但他们却羡慕那种死而无悔的快意人生。 一些少年少女眼神里闪着光,仿佛新世界的大门打开,尽皆妄想有一把长剑,所以都看向弹琴勇士身后百丈清雪组成的剑,什么剔骨、剥皮、砍柴的刀此时都丑陋无比,那才是他们想要的兵器。 看着气氛似火的年轻人,凌辰慷慨笑着,说道:“小黑,送剑!” 巨大如鹏的黑鸟传音一句败家子,但自己却更为风骚地沿着凌辰身后的长剑飞到高空,口吐沉景国库内的一些宝剑,剑雨如虹,各色不同,授剑以柄,赠予每一位眼中向往的年轻人。 角落里,紧紧攥着功法的始晏闰峰脸上有着同样的激动,有一柄清亮的寒铁剑脱离剑雨飞向他,停在其面前旋转,男孩伸手握住,剑鞘后至,啪的一下合上,他抬头看向弹琴的勇士凌,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始晏闰峰灿烂笑起,大声喊到:“我会做到的!” 即使宴会上的声音如潮,但凌辰还是听到了,微笑着点头,琴音在一段余韵悠长的尾调后终于停息,江禅一下子点燃了所有烟火,满天光影轰隆作响,缤纷如梦幻,而这一曲剑侠梦也随着满天花火铭记在了每一位蛮荒人族的心中。 有一个困扰世人已久的问题:是否侠客所坚持的正义是理想化且虚妄的事物?可是虚无缥缈且从未有人做到,为什么还有人前赴后继? 但凌辰却用天地合琴音意境里一个提剑少年的短暂生死告诉了每个向往侠客生活的年轻人,侠的意义永远在路上,所谓的终极理想便是天地间再无不平,也不需要侠客,而在这个能成为侠客的时代,每个人都可以做这个剑侠梦。 侠客不在终点,侠客永远在路上,在拉长剑光的攀登中,在御剑的荡胸丛云内,在红尘不平处,即死也是人群中的一抹惊鸿色彩,只要世上有不平,无论强者弱者,谁都可以成为侠客。 这些莽荒中的少年没有沾染过世间污浊自私的思想,在凌辰看来皆为一块块璞玉,何不灌输一些好的思想给他们呢? 看着拿到宝剑的诸多少年,凌辰同样也没有期冀他们未来是什么样子,这一曲《剑侠梦》为所有联盟之人看到了茹毛饮血之外的另一条生存之道,他仅仅是为了告诉他们:如果人生没有意义,就成为一个侠客吧!那比囤积千金,比荒荒度日美好。 文中君子,武中侠客,此二皆为凌辰处世立身之本,这一曲终究是少年问路于心。琴音似乎带走了其根深蒂固许久的愤世厌世情绪。真君子、真侠客为浊世正本清源,一生何其精彩?而自己却只想生活在一个顺心的世界,俗!俗不可耐! 在俗世与修炼界摸爬滚打了这些日子,他寻到了自己的道。而经历太虚不知岁月的枯寂,在凌辰烹神除厄破劫之后,心灵放空之下,终于领悟到了母亲所说的精彩,少年眼神愈发清亮,他的身躯颀长挺拔,目光盯着眼前,自己也在路上…… 并未前往宴会的凌晓慧几人凭窗而望,白芷柔的道伤与小良的本源相冲解决后,这少年放下重担,一举一动愈发写意,行事透彻仿佛一个世外修成的大宗师一般。秋雨走到凌晓慧与蒲彤弓之间,赞叹道:“凌辰公子这般下去,必定是个传奇。” 屋内被包成粽子的胡全有听着向来毒舌的女人能说出这种话,忍不住笑起,却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凌哥儿一直都是个传奇!” 第334章 我说,我最大 替人消灾挡劫扰乱天地秩序是修炼界的忌讳,不但被大陆规则排斥,天庭也明令禁止,但清风真人已经成为天庭仙将,凌辰也不用担心被天庭制裁,面前剩下的,仅是混元大陆对于逆天生灵的排斥力。 天地之眼的怒目而视撕扯着他的永恒真意,少年端坐佛国,其中的怒目金刚早已挡在身前。 弥勒赋予他领域的主导权,而凌辰在佛国中也感受到了其他至理的存在。 “端坐苦禅消世业,离去如来自在佛。” 自在至理有些像逍遥大道玄奥却更在之上,凌辰手执佛印飞升一尺,佛国便随一尺。被激怒的乾坤劫光铺满天地之眼的视野,始晏部落牵连其中,而凌辰恰巧以佛国阻挡,亿万神僧诵念普渡经文,禅音如通天烛火,积攒的乌云被染成火烧云模样。 一禅通幽冥见,即我百年行走世间也如来时! 恍若顿悟,凌辰口诵真人道本愿,道心弥坚,道意惊天: “我道真人,身无杂尘,心如明镜,路经红尘,亦是世外。东风几度,山河轮转,神成月满,妙遁空玄。大道有序,造化无端,人外之人,山外之山。” 端坐佛主位置的少年揽听亿万佛门禅音却仍然诵念真人道,弥勒点头,此子大道可成! “乾坤开一线,凌某以当世身回报。” 主命的清光在辉煌的佛国中仿佛一汪清澈潭水,竟然也演化成一颗至理之眼,凌辰与大陆规则对话,不卑不亢,领域内的阖目神佛,睁开眼睛,将口中经文换做三千大道,大道引用三千之数,何止三千,亿万神佛各诵其道,引动凌辰的至理之眼绽放光芒与乾坤劫光对视。 虎威满目震惊,几欲变色,这小子若是突破虚灵恐怕直指大罗金仙。 “世上为何会诞生这种妖孽人物?”连秋雨都在感叹。 妖尊与秋雨尚且如此,更别提方才来至山岗的蒲彤弓与凌晓慧,两个女孩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完全呆住了。 可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乾坤劫光竟然真的收敛,天地之眼竟然颇具灵性地一眨,倏尔消散,苍穹碧空如洗,仿佛刚刚的大恐怖大威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半空中唯余少年与一片唱念道音的佛国,下方的飞升鼎在神眸对视下已经融化,种种飞仙纹路凝固在山丘,整座小山都化为金色,却真有飞仙腾空而起,小良身着白袄白裙,青丝飘荡,眼神清灵,身后巨大的九条尾巴合并成一条雪白狐尾,五行缭绕着收敛,有流转的本源之气与凌辰相迁,显然少年的灵丹已经完全融入小姑娘的体内。 弥勒看着不诵经文念道音的佛国群僧,哭笑不得,抬手散去领域。 “凌辰哥哥!” 清脆的喊声极具穿透力且中气十足,端坐其上领悟至理的凌辰陡然转身,小姑娘迅速御风而来,此时没了那般病殃殃的模样,眼中蕴养灵气,身上气质活泼,精神百倍。 “体内本源冲突可被抚平?”即使女孩出关凌辰却依旧不放心,捉住女孩的手仔细感受,却陡然发现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不少,已经到了他的肩膀,而境界也到了灵海境大圆满的关口。 “本源已经融合了。”说着话,小良乖巧地牵起少年的另一只手。 凝神探索,女孩的妖丹确实被重塑,晶莹剔透,不说无暇,但也别具玄奥,他甚至在小姑娘的气海发现那缕不死火,被小良完全掌握了,极为温顺地上前蹭着他的神魂。 看来确实彻底解决了,凌辰却突然皱眉,脸色难看起来。 “凌辰哥哥?” 看着少年的表现,小良反握他的手语气关切。但这不过是少年心性的恶作剧,凌辰看着小姑娘被骗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弯腰看着有些气愤的小姑娘,温柔又认真地说道: “小良,恭喜你,已经是一个健康的小狐狸了。” “凌辰哥哥,坏!”小姑娘轻轻拍打起少年的胸膛。 心中阴霾尽消,悬着已久的石头落了地,此时比实现了终极理想还要开心,活生生的小良站在面前无病无灾,凌辰感觉连世界都亮了起来。 能成功,凌辰最应该感谢的是秋雨,就是这个面冷心热的女人,将公输闲鼎的理念与蜃族的记载结合,启迪了他用自己的本源和五行郁结之物重构小良的妖丹,所以他将主命术送给了对方。 当然最后的推演也离不开几位真仙的帮助,凌辰从不笃信极致正义,他仅仅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少年,就好像其所彰显的侠道,快意恩仇更在惩奸除恶之前,他可以淡忘那些无奈地仇恨,但绝不会忘记他人的恩情。 宠溺地看向小良,如今被命运所捉弄的人有了未来,似乎任何不着边际的憧憬都变得触手可及。 少年温柔的目光下,小姑娘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眼神却没有任何躲闪。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凌辰哥哥!”秋雨故作扭捏地喊道,她真是受够了站在高空呆愣着的两个人。 脸上略带尴尬,凌辰指了指西南方向,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收拾一下,启程,道洲秘境!” …… 由弥勒带领,横跨虚空前往位于道洲西南方向的古道洲秘境,几个同辈中的佼佼者已经淡出修炼界半年,都有进境,也该在秘境中大展拳脚了。 若论天才,同行中的小静与小良应该足以刷新道洲的突破记录,而本就是道洲第二家族的不世天才的蒲彤弓也不遑多让,又有打破公输闲鼎控制的秋雨,凌辰这一行人单论同辈战力已经比得上一个大宗门的核心弟子。 如今,有着弥勒的照应和清风真人的威慑,大境界之人谁敢以大欺小,凌辰也首次不必胆战心惊地穷尽思考。 不过让凌辰有些头疼的也有,同行里还有梦家的那位倒霉公子,被鬼主黄泉之气利用成了痴呆模样,连弥勒为其治疗都十分艰难。姜家二公子姜元,不知为何发誓改过自新,凌辰也不敢让其有闪失否则姜沧海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此时这二人正在苍耳的“悉心照顾”下,感动得不敢动。 “前辈可知悟道宗在昆山得到的那些令牌有何用?” 虚空中只能神魂交流,凌辰想起初入修炼界参加昆山论道会时让柔姐抢来的令牌,随之询问起来。 “人族宗门为了减少天才的伤亡,以文武论道的形式决定分成,但是玄霄殿不接受,最后只是让悟道宗选择了灵道宗的分成,秦子房与帝紫都也只身进入灵道宗,而神灵空间以及天地熔炉完全排斥悟道宗弟子。” 果然是魔殿,真够卑鄙的,凌辰想起在昆山被围攻的遭遇,已是帝君的刘棠已经在他手中吃尽苦头,姜裴的弟弟在自己手上,有仇不报可不是他的性格,想起曾经自斩的双腿,凌辰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冽。 “作为新发现的地点,灵道宗内有三重金仙道果,难以推演内部的吉凶祸福,而且其中的重重绝灵杀阵不是为了选择继承者,而是为了提防并杀死入侵者,悟道宗如今成了众矢之的只能忍气吞声。” 这些信息凌辰从圣龙教主那里听说了一些,为此他还特地拜托江禅教了自己几手真气招数,但大宗门的弟子肯定比他的准备万全。 “凌施主放心出手,有我和清风仙将看着这里,没有哪个大境界敢出手,毕竟道洲秘境都是你师尊打开的。” 弥勒话中之意似乎只要大境界不出手这里就是凌辰的天下一般,少年苦笑,“前辈高看抬爱,晚辈现在依旧是无头苍蝇,走一步看一步,你们期望太高可能失望也很大……” “凌施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最重要,你们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虚空打开,弥勒带着众人走出,竟然直接躺着出现在一处杂草荒原,头顶是一大片缓缓降落的乌云,尚可动用灵气,凌辰眼中金光闪烁,惊觉那哪里是乌云,明明是由虚空之雾组成的结界,看来是进入道洲秘境之内了,让少年有些慌乱的是,雾气正在极速地向他所在的方位靠拢,仿佛被磁石吸引的铁粉一般有种难以摆脱的感觉。 虚空之雾是由细微密集的空间孔洞组成,每一粒雾气都是一点裸露的虚空,其间有强大的空间撕扯力,虚灵境之下无法开辟空间的修士沾之即死。 此时他身侧的弥勒转身遁离,凌辰惊疑之下发现虚空之雾像是失去了磁石吸引,再次平息成一团乌云,浮起后重新铺满天空。回头看了眼人仙大圆满的小静,凌辰暗自思索,这雾气难道只针对真仙以上的修炼者,可是这些虚空孔洞又不可能对那个境界的修士造成任何伤害…… 算了,先不思考这些,凌辰从杂草丛中御风而起,看向四周,不远处竟然有一个指路石碑。 “我透,这是哪里?放开本少爷,你们想找死吗?” 这话自然是被弥勒救回的梦真眠喊的,凌辰斜斜瞥了眼躺在地上自己打滚的锦袍少年,倒是与桃树下的梦黄梁有几分相似,只是戏太足了,明明根本没人动他,还能叫得这么凄惨。 “梦家少爷,切!” 几人不想理会这个半痴半醒的少年,仅是秋雨嘲讽一句。若不是时间紧急,又只有弥勒能救他,凌辰可不想带上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任其哀嚎,他招呼众人向着石碑走去。近前才发现这块丈高的青石碑上镶嵌着一块块木牌,上面雕刻的花纹已经腐烂,但文字却还清晰,确实是道洲的人族古字。 “灵道宗在右边,天地熔炉在后面,神灵空间在左边,嗯?这个玄牝之境是什么?” 小良的所说也是凌辰所疑惑的,摸着木制的路碑,朽木一般酥掉大片碎渣,少年伸手探向石碑的下方,竟然还有一个凹槽,由于贴紧地面已经被青苔腐蚀,而下方的土壤却有些古怪,似乎不久前被人翻动过。 凌辰探指向下,却是石碑的底座,挥掌清理掉石碑底座上的泥土,果然发现了其他文字。密密麻麻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狰狞笔画,只有不断重复的两个字——希望。 “小辰子,灵道宗内有灵族的气息。” 小黑的传音让凌辰更加困惑,绝灵阵法所在之处有灵族? “这块破木头怎么可能万年才腐蚀成这样?”也学着凌辰触摸路牌,秋雨的疑问脱口而出,紧接着又分析道:“下方凹槽虽然密布苔痕但依旧棱角分明,显然木牌取下没有几年。” “这道洲秘境很有可能存有原住民!” 第335章 做鬼还在做白日梦呢 “这里的泥土近几个月被翻开过,有人早就发现了。” 拈起一撮泥土,凌辰用五行灵气分解,并未发现与外界有何不同。不想耽搁,凌辰御风托起众人,连带着痴傻的梦真眠,向这灵道宗的指引方向前行。 道洲秘境之内并无大日,可依旧能视物,如黄昏般灰蒙蒙,这里的万物与外界完全相同不可能自生光芒,凌辰猜测光源来自于某种规则,或者是从某处隐蔽却遥远的光源折射而来。 不过穿行十里,凌辰就停下,前方出现了一个祭坛雕刻着传送阵法,秋雨亲自上前检查,确信只是普通的大型传送阵,几人也不犹豫激发法门顷刻离去,此处荒原。 撕扯力持续短暂的时间,众人就出现在另一个祭坛之上,四周建筑林立,古色古香,飞檐斗拱无一能看出沉寂万年的痕迹,即使突然从门内走出一个古人,他们也不会觉得古怪。 秋雨率先走出祭坛,落在地上竟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女子蹙眉提醒众人道: “这里剥夺了灵气的意义,都小心一点。” 闻言凌辰向外面抛掷一块灵石,精纯的灵石竟然直接坍缩消失,看来不在祭坛的话,傀儡之物也无法使用。 “二丫,试一试破法之气!” 凌晓慧当即出手,呼啸如雷的破法之气刚穿过祭坛之外就萎靡下来却依旧坚韧,又被女孩收回,见到这一幕,凌辰作下结论: “只有灵气被压制,看来此处是体修和神魂修士的主场。避开妖族与怪族,先取出一些能用的道器,我们得找悟道宗弟子和许卿他们。”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平台?”秋雨靠近发现灵气竟然可以动用,似乎只有这种祭坛所在才能让人使用术法。“似乎曾有一次性的阵法纹路,也是传送阵!” 女子又走过来,看向众人来时的传送阵,眉头皱起。 “这传送阵的落点也在灵道宗之内,我们不能从这个阵法出去了!” 这道洲秘境处处透着诡异,凌辰有种感觉,所有人都进入一个巨大的陷阱。 “算了,反正也不着急出去。”秋雨喃喃一句,探查起周围的房屋。 凌辰御风吹拂众人,术法消散之时几人已经平稳落地,小静却闷哼一声,作为跃境界修炼的灵石花精灵,她的神魂比坐忘还差上一些,在此处受到的压制无与伦比,若不是身上同样有着金仙造化,恐怕直接香消玉殒。 “凌辰我感觉全身没有力气……” 女孩说着话竟然直接化作一朵水晶小花,凌辰连忙伸手将其捧起,女孩花朵状的灵石已成透明之色显然灵气尽失。耷拉着叶片的小静显然有些不开心。 而此时小良也化作一只白狐跳在凌辰肩头,化形的人身也让其极为不自在。鼻尖轻嗅小静,宽慰着对方,两只小妖俨然一副好姐妹模样。 “小静好好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灵石花点头,伸出纤细的花蔓环绕在小狐狸的脖子上,如同一块玉石吊坠。 “有东西!”许久不言的苍耳望向某个方向,众人随之看去,细微的嗡鸣声传来,竟然是一群细小虫豸,摆出了一个箭头模样,飞行速度极快,明显是在指引他们。 “铁连环,快跑啊!”梦真眠显然知道此虫的信息,整个人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撒腿狂奔。但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又以更快的速度跑了回来躲在凌辰身后。 心中疑惑,凌辰小心翼翼地查看过去,就在一处坍塌的城墙之上,一只独脚巨兽的尸体横躺在其上已经被风干,椭圆的脑袋上毛发稀疏,窗户大的独眼大半破碎,仅剩丁点秽浊发黄的眼白犹如一个空壳望向天空。 似乎被一击毙命,看其形象与昆山神灵的天夔有些相似,破碎的城墙缝隙已经有杂草生长,此兽如何死亡已经无从考究,但凌辰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单论他们这一行人不使用灵气不可能轻易杀死这种怪物。 “这里有悟道宗弟子的痕迹!” 二丫急匆匆拿着一片碎布跑了过来,霞彩发结在雪白的发梢后左右摇晃,凌辰竟然在那抹霞色之上发现了灵气的痕迹。 “二丫,这是白师姐送给你的?”指着女孩背后的发结,凌辰随意询问道。 “是和白师姐霞衣的料子相同的布条,说是有巫神的祝福。”凌晓慧感觉对方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说来。 稍作思索,凌辰拿起女孩说手中的悟道山弟子的道袍碎布,确实是外门的白衣道袍,干净整洁像是被故意撕碎丢下的,布片边缘崭新显然撕下的时间不长。秋雨也发现了不对,轻笑道: “看来有悟道弟子在给人做记号!” 凌辰也是这般想法,不用特殊符号,偏偏用这种可以被断定为悟道宗之物的道袍碎片,看来有人巴不得悟道宗的行踪被发现。 那布条崭新说明这群人还没走远,而刚刚的小团虫豸的目标就是他们。 “梦真眠,铁连环是什么?” 这少年已经吓得紧紧抓着苍耳,说话都有些颤抖。“是蛊毒阿图在野兔坡斗药时为其丈夫丹毒霍除炼制的虫蛊,专门寄居人族周天大穴,首尾相扣如同连环甲一般锁住修士的奇经八脉,任由施蛊者操控。” 五毒也来了,这应该是个好消息,看来这铁连环还真是为其指路的,凌辰必须去探查一番。 “跟着铁连环走!” 这里的房屋大门打开显然已经早早被人搜刮,凌辰也没必要去调查,带着小良以神魂御剑而起,向着远处追去。 此处显然是灵道宗的一些平民居住地,清一色整齐的房屋像一座小城,神魂一线死死追踪着铁连环,凌辰不断看见一些战斗的痕迹,不过都没有独眼巨人那般惊人,显然无法动用灵气所有人的实力都下降到了灵光境界左右。 但在见到又一只独眼巨人的时候凌辰的表情凝重起来,紧接着一个圆形平台吸引了凌辰的注意力,这材质与传送阵祭坛相同,但已经没有阵纹,看来法术是在这上面才能使用,上一只巨人似乎也在这种没有阵纹的平台旁边。 而原处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竟然升起一座小型冰山,真的有人在斗法,凌辰放弃御剑隐藏身形,用着俗世的真气以建筑作为掩体迅速接近,秋雨等人紧紧跟随,修士常年被灵气淬炼体魄,自然比普通人的力量与耐力强上数倍。 “洛水,一个祭坛可容不下悟道宗这几十个废物,你是让一批人先上去送死呢?还是留下一批人让我们白莲教来杀呢?” 又是一处祭坛,其上果然有一次性传送阵,阵纹闪烁一个大钟的虚影在上方,洛水正带着几位悟道宗核心弟子与白莲教的众人对峙,这圣女与圣子二人已经是灵海大圆满,但境界极为虚浮,白莲教的修炼手段似乎是利用孩童的血气。 眼看着虫豸的箭头散开,看来蛊毒真的是引导自己来救悟道宗众人的。凌辰稍微放心,但又有些奇怪,为何五毒不亲自出手? “你们是怎么跟到这里的?”洛水显然不知悟道弟子内部出了奸细。 “你以为借助几个传送阵就能摆脱,白莲教的洞察力可不是你们这些废物能想象的。” 白莲圣女声音里满是自傲,一旁的圣子抱剑冷冷地看着悟道宗众人,似乎准备随时出手。 “如今下层只剩我们,既然我们上不去,你们也休想!”洛水一脸恨意,自己带领的悟道宗弟子足足被对方缠了半月,连走两座大城仍被其盯上,如今此处已经是不多的擂台,若是还不能尽快和长老们汇合,回到宗门免不了一顿责罚。 “呵,小侯爷已经和景家的人上去了,我们只是负责拦住你们这群废物,等到上面那些老东西被灭,接下来就是你们!”这白莲圣女处处透着一股子邪气,言语间满是凶狠。 看来这祭坛是一个擂台,要得到那口大钟的认可才能抵达上方吗?凌辰暗自思索,心中定计,闪身走了出来。 “既然你们都不想上去,那不如交给在下吧!” 踏步轻身,血气在体内转换成真气流转任督二脉,少年潇洒来到擂台之上,终于可以动用灵气了,凌辰抽出天枢剑看向对面白莲教众人,神情玩味。 “凌辰!” 白莲圣女显然还记得他,忍不住震惊后退。 “参见清风阁主!”一旁的悟道宗弟子竟然神情尊敬地看向他,纷纷行礼,看来悟道神灵离去后的宗门算是认可了自己,应该是师尊从清风小筑取回天地合,顺手为自己正了名。 “阁主?这个称呼可真是遥远。”凌辰经历太虚万载参悟永恒确实可以说这么一句话,可悟道宗众人却以为他是对宗门产生抵触,一时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凌辰你一个人也想力挽狂澜,恐怕是不行!”白莲圣女面纱下的表情狰狞,身上的气息竟然再次突破成为了虚灵境,悟道宗众人忍不住拔剑护身退居擂台边缘。 “一个人不行?” 带着梦真眠和江源两个拖油瓶,秋雨等人姗姗来迟,但刚踏上擂台,就当场将白莲教众人的气势击碎,苍耳虚灵境大成的实力在众人中间如同煌煌大日。 “小主顾,先宰哪一个?” 这杀手好奇心驱使一道灵气点碎圣女的面纱,这圣女并非天人之资,模样更接近中性,眉宇间若是没有杀气也至少是个英气十足的女子。 不过凌辰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跺脚打开擂台阵法,将悟道宗众人震出擂台,高空中大钟虚影化作独眼巨人审视着众人。 “胜者可与我交手,杀了我,可前往八仙亭!” “我们认……”圣子输字尚未出口,凌辰已经消失在原地,青丘剑法剑引星落,牵引所有白莲教众人气机,并指划过天枢剑脊,三十三天炽亮光环缭绕剑身隐而不发。 青丘剑法第三式,剑星流火! 三招剑法环环相扣,沿着第一式剑法引动的气机,三十三道光环化作剑气如大星崩碎,剑光飞扬冲向每个白莲教弟子,狂风扫落叶一般将修为不足的十几人直接崩飞场外,而凌辰身旁只剩三人。 白莲圣女与圣子已经被苍耳一人戏耍,顷刻重伤,眼看着就要灭杀,而凌辰却看向仅剩的一个女子,嘴角掀起一个不经意地弧度,抬手与之对了一掌,便再未动手。 “停手吧!李天一的交情今天凌辰算是还了。” 少年挥袖成风将所有白莲教之人打出擂台,手中剑立起看向独眼独腿的巨人,后者也摆好架势,直冲而来,眼睛极速眨着,周围的光芒时隐时现,门板般巨大的脚如傀儡般刻着灵纹,空间都被震碎,这已经是接近虚灵境的手段了。 似乎与对手实力持平,这巨人出手时也只是灵海大圆满,可惜他面对的是凌辰,少年身形消散,授剑灵出现在一旁,真的硬碰硬凌辰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他的灵活也不是巨人能比拟的。手中离心咒出手打入巨人身体却被一股奇怪能量扭曲破碎。 “凌阁主,他与你的境界相仿,别跟他硬碰!”悟道宗的一位女弟子竟然一脸崇拜地喊着。 微笑致意,与巨人对战的凌辰十分轻松,刚刚使用离心咒只是一个尝试,既然失败,凌辰也确定了对方并非生灵,抬掌落子天元与对方突然回首释放的神光抵消,身化清风游到巨人身后,十步合一步,少年气势如虹,群狼聚首!近百只狼头将拳头染成金黄色,轻易破开了巨人的体魄,即使近距离观察,凌辰也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玩意。 对方体魄破损无法修复,倒像是用怪族材料制作的傀儡,其中精气飘散,气势跌落,生命流逝融入脚下的阵法,传送阵开启! 巨人眼睛望向昏暗天空的某一处,竟有些解脱之意,一个小钟虚影飘出天灵化作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凌辰眼神眯起,因为接触过上弦月剑魂,他在看到那小钟的一瞬间就发现这天夔巨人竟然是道器之魂。 混元十三钟?灵道宗,悟道宗,到底是什么关系?凌辰心中疑问更深,却来不及去深思,阵法就要彻底开启,连忙转头看向洛水。 “洛师姐,如今白莲教已无威胁,不如同行?” 女子思索片刻,迅速挑了几个悟道宗弟子登上祭坛中心不大的传送阵,自己却留在原地对着凌辰盈盈一笑。 “相信凌阁主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女孩此举有些无礼,但传送之际凌辰也不拘小节,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喜怒不显,彬彬有礼地抱拳告别。 传送阵光芒大亮,在一众悟道宗弟子的羡慕目光下,凌辰一行瞬间消失在原地,而原本带着阵纹的祭坛,只化作化作光秃秃的圆盘。 原地犹有怒火的悟道宗弟子看向狼狈的白莲教众人,几个悟道宗少年已经抽出道剑,缓缓向前,却有一个灵海境的女子挡在前面,一身白袍,面容普通,屈指连弹灵气成梭将几人击退,正是与凌辰对了一掌的女人。 “气息平和,不似秘术催发潜能,你是何人?!”洛水走上前手中再次凝练出冰山虚影。 并未回答洛水的话,练师握紧手中一枚五角钱,神魂探入心中惊愕,竟然有一架人仙傀儡,这凌辰够义气。 “我白莲教的女子也是你们这些宗门贱女人能打听的?” 阴沉着脸,白莲圣女撕开空间瞬间带着圣子与练师远去,洛水拍掌一道寒冰屏障拦住其余白莲教弟子,其中大多数成了悟道宗的剑下亡魂,只留了两个用于进入上方的八仙亭。 “一共十三座祭坛,用去了九座,我们继续寻找吧!”除去心头大患,洛水语气都轻松了一些。 “师姐,千竹前辈和黎水药王那里……” 一个悟道宗弟子上前询问,这脾气温婉如水的女子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起来,前者立刻噤声,悻悻退到一旁,本以为借着关心对方师尊和母亲可以拉进与女子的距离,怎么感觉适得其反。 “放心吧,她们和蛊毒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悟道宗弟子不知其中隐情,但看着师姐不善的表情,也不敢再打听,一众少年少女继续跋涉前往下一座大城。 第336章 我可以给你一笔封口费 当光芒消散后,再次进入黑暗,凌辰感觉自己在一个移动中的平台之上,有水声以及刺鼻的味道传来,就在众人惴惴不安时,一盏清莹烛火从中间亮起,照亮平台,众人竟然在一个移动中的湖心亭上。灵气被压制,就连神魂都难以离体,少年试了试神魂一线,却只是延伸半丈就乏力。 “五十丈之内没有异状。”秋雨平静地声音算是给众人服了一颗定心丸,女子起身又去探查水面,皱眉说道:“四周全是销铁噬金的毒水和瘴气,只有亭子之内是安全的。” 惊讶于女子的神魂,但在听到如今的处境,凌辰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灵道宗此时的情况完全不像用于修炼的宗门倒像凶险的试炼之地。 “凌阁主,这亭子在移动中,会将我们送到终点,现在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之前在与巨人战斗时出言提醒的女弟子开口提醒,看来悟道宗还是推演出了一些东西,凌晨听从对方的建议,没有轻举妄动。 身旁秋雨盘坐亭子边缘,蒲彤弓走到凌辰一侧,看向瘴气,竟然伸手拘来一缕,素手净如琉璃,这女子竟然练过真气。 “这是西南唐家的避毒手,我向来喜欢培养一些灵植,小时候差点死在毒海棠的刺下,所以爷爷就交了我这一招。” 蒲家女子以秀外慧中闻名遐迩,凌辰看着女子将灰色瘴气抽丝剥茧,竟然分成了红黑两份两份。 “泣血藻和断肠风铃,前者生于昭明平原的沼泽烂泥之上,后者饮风而鸣只存在于楼古荒漠崖壁,这些毒气都是生株才能产生,很有可能附近就有这两种地形。” 听着蒲彤弓的分析,凌辰思维却跳脱而出,昭明平原与楼古荒漠之间不就是荒古狱吗? “有亭子正在接近!” 秋雨起身走向一旁冷冷地看着某处瘴气。凌辰握住天枢剑,二丫带着小良站在另一侧,悟道宗众人同样抽出道剑,每个人身上都有真气流转。 但是还没看清对面之人,凌辰亭子之内的那盏清莹灯火倏尔飞出,光芒大方,瘴气在消散,两个亭子似互相牵引竟然盘旋起来,划出的波浪如阴阳两仪。 “十步王。” 清晰了对面站在首位的肥胖道士,凌辰叫出对方的名字。 从对面八仙桌站起一人竟是张之合,华诗诗也在正与摄政王独子李天一对饮,凌辰想起白莲圣女的话,看来这里某个亭子上还有周颐和景家的人。 “凌师弟,别来无恙啊!” 张之合率先打着招呼,声音不善,凌辰眼睛眯起,对方身旁倒着一把巨剑,正是许卿的天璇。 “如果要论悟道山的辈分,你还是称我阁主吧。” 脸色平静,凌辰言语中将这帝洲天才直接按下一个辈分。 “给脸不要,没了鸿蒙古气,你也敢猖狂?”华诗诗鄙夷不屑,在这个女人眼中凌辰仿佛只是一个恶心的废物。 “手下败将。”少年平淡的语气激怒了这女子,对方点指一道灵梭带着雄浑真气迎面而来。这般投掷一柄不错的道器,简直暴殄天物。 难道又是和擂台一样?凌辰将目光从两个亭台中间的火光移到迎面而来的长梭上,既然来者不善,凌辰也无须客气,仗剑而起,俗世的武学功法只有体内大循环,以血气提炼真气凝练在未开辟道韵海的丹田,质量虽比不上天地灵气,但提气转合更为迅速,修炼至极巅也可动若奔雷崩山断江,但与灵气滋养不同,真气无异于在榨干血脉之气,因此有那么一句话,武者必自伤。 但凌辰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体魄,那是源自于脊柱与肋骨之间的金色光芒,是敖逢的真龙血液,那同样也是少年的愧疚,任帝洲二人如何羞辱他,凌辰也不会小肚鸡肠地仇恨什么,可惜他们曾痴心妄想于龙王宫,仅这一点就能勾起少年心底的仇视。 仗剑空中,脚踏飞梭借力,长梭坠入毒水中升腾起刺鼻的烟雾,而凌辰已经站在对方亭子的栏杆上,十步王的神魂席卷而来,由于神魂力被压制削弱,根本影响不了凌辰参悟主命、永恒、自在三大真理的神魂小人。 “在这里,可不是修士的主场,前辈若是再出手,我的朋友可不会坐视不理!” 十步王忌惮地看了眼,手持双刀的沧桑男人,此人在没有灵气的地方身上还散发着凶杀之气,显然是个精通杀人术的硬茬子。 瞥了眼一旁的天璇剑,凌辰没有询问什么,秉承龙血的真气攀附在天枢剑之上,光芒如大日般金黄闪耀,华诗诗在挑衅之时显然又低估了凌辰的做事疯狂。 李天一连忙起身送上斟满美酒的九龙杯,而少年恍若未视,万分无礼的举动让一旁手握长剑的景玉枫怒目而视。剑光纵劈如半月,势大力沉不愧是沙场冲杀出来的少年将领,凌辰身体侧斜,轻易躲闪,抬脚踩住对方的长剑,那是李天一从国库为其取出的天子剑,他想用这把剑为弟弟景玉雷复仇,如今却被对方用脚踩住,景玉枫着实被激怒了。 “凌阁主,我辈都在为正道谋福,何必大动干戈?”李天一按住景玉枫,转手流转武曲星光芒将长剑拿在手中,眼神中带着威胁。 站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的凌辰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人能看透这个少年的想法,就连天演都不能。 “我为自己喜好做事,就算帮过几次正道,也不过是顺手而为。”停顿一下,凌辰体内龙血激发的王道之气让少年眼神睥睨,弯腰看着李天一,似是调笑:“现在,我倒是有些厌恶白莲教与周家了。” 剑光飘洒,杀机涌动,这小王爷动了真火,景玉雷也拔出朴刀,张之合借天璇剑大势率先杀将而来,凌辰畅快大笑,抓住亭台的瓦檐翻身来至上方,几乎顷刻就被追杀而来的一众摄政王手下围住,连同着几位天才一同出手。 即使李天一特地挑选的体魄和神魂都不错的帮手修炼真气,却也不如清风真人亲自教导的凌辰。游若清风,剑出如雷,无关之人凌辰只伤不杀,强大的禁灵法阵之下,少年在此犹如无人之境。 “凌辰,夺剑之仇,就在这里了断吧!” 华诗诗用无极大道的法门催动真气,凝练出一把虚幻长剑,战意正盛的凌辰也不再留手,真气狂蟒流转挽着剑花形成一道龙卷,堪堪避过李天一刺向后心的一剑,拳掌擂打在凝练神魂法术的张之合身侧,后者当即闷哼后退,凌辰由此借力提膝撞在景玉枫的下巴将之打落亭台,后者借斗角一个折返长刀锋刃切割一线寒光,斩碎凌辰道袍一角。 他在同辈高手的围攻之下依旧游刃有余,没了灵气的修士像是丢失牙齿的老虎,尽管招招都是为了取命,但施展出手却总有种力有未逮的怪异感觉,却是一众人准备更多的是神魂杀招,但明显能看出凌辰的神魂连天演境界都无法造成影响。 不断试探,众人的招数愈发凶狠迅捷,凌辰也没有留手,天枢剑连斩张之合手持的天璇剑将之逼退。剑风涤荡长袍,愈战愈勇,转身一脚踢断华诗诗的长剑,这女人显然在酝酿着什么杀招,凌辰自是不能让其施展。遭受围攻,凌辰的神魂一线始终提防着背后,屈指弹开李天一的天子剑,却被剑上蕴藏的锋芒刺破手指,突然间一抹寒光刁钻地在李天一身后窜出,景玉雷从手中朴刀于下方撩起,似要将凌辰劈作两段。 闪身而退,却被张之合封住退路,凌辰冷笑,千钧一发之际,仗剑横扫,直斩握剑不稳的李天一,景玉雷一声冷哼,刀刃收回,提起刀柄抵住天枢剑。 “小主顾,找到了!”苍耳的声音传来,凌辰却没有停手,辉煌的真气光芒中凌辰恍若高贵的王者,极具威严的声音如同命令: “我不喜欢背叛之人,抽魂!” 说出这句话,少年就愣住,如出一辙的语气,仿佛这一瞬间自己与龙女的形象重合。 长剑略过原地呆愣的凌辰眼前,李天一的武曲之气铺满长剑,而这内蕴剑气的长剑定然不是普通道器,凌辰闪避不及一缕发丝被斩下,再次借助风游身法躲过,转身一剑刺向华诗诗的眉心,不知不觉间这个女人又在用什么奇诡的神魂术,让他莫名忌惮,但女子却不闪不避,眼里也是疯狂至极。 身侧,天璇剑厚重的力量在张之合的掷剑下直击天枢剑身,凌辰长剑如架构在空间之上纹丝不动,弹开巨剑后依旧不依不饶,生死之际,终是满脸不甘地后撤,四人的围攻终于出现缺口,凌辰真气轻身,天枢剑斩开前方空气,他握剑的虎口已经裂开,这是强行承受张之合的攻击付出的代价。 找到机会退意已决的凌辰迅速从围攻中脱身,景玉雷的长刀划破他后背的长袍,一条血线隐现,不过皮外伤,抓住天璇剑赋予真气猛地掷出,助跑几步,跳跃而上,似御剑一般潇洒地退回自己所在的亭台。 “凌公子还是这般逞能呢!”看着一身长袍破破烂烂的少年,蒲彤弓想起灯会苦海桥上那个口称‘唯一死方可折我脊’的他,莞尔一笑,真是一点都没变。 十步王平静地看着凌辰回归,自始至终也没有出手的他终于开口,“小子,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收起真气,凌辰背着手悠哉地看着苍耳抛入水中腐蚀得一干二净的尸体,戏谑般回答道:“来捣乱的,如果能顺手报个仇就更好了。” 在之前凌辰长剑逼近李天一的脖颈时,苍耳敏锐地发现了面色不对的悟道宗内奸,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年,苍耳已经抽魂得到了一些信息,却也没有一些实际发现,这毕竟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死士,只懂得执行命令,根本不会去多嘴多眼。 看着全身而退的凌辰这般轻狂,华诗诗面色难看至极,银牙紧咬。 “等会儿八仙亭出现,就是你的死期!” 众人隔空对峙之时,又有一团更加明亮的清莹火光飘来,毒雾再次消弭大半,这一次出现了三个亭台,尽皆是妖族,一方是四只巨猿怒吼着张开血盆大口抓着栏杆手持棍状道器,野蛮地叫嚣着,中间是两个头戴斗笠腰胯双刀的人形矮子,最后一处亭台只有一个人,像大户人家教导出来的文静儒雅的小公子,但所有人看向对方都如临大敌,即使在美好的外貌也掩饰不住其惊人的气血威慑,一旁歪倒的巨大三叉戟更是道器榜上二十七的海神戟,明眼人对于其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凌大哥?” 还没呼之欲出呢,不但人傻眼了,就连同为妖族的几个同伴也有些发懵,文静少年体魄强大竟然直接赤脚踏着毒水走了过来,不知道这妖王之子对方在搞什么幺蛾子,秋雨和悟道宗弟子都如临大敌。 “这灵道宗内,我丁小七罩着你!”少年看到对面众人拔剑战战兢兢的模样,指连忙拍着胸脯警告着其他人。 少年并非敌人,凌辰思索对方的丁姓,眼睛陡然亮起。 “鲛人族?” “凌大哥竟然不认识我?” 恍惚间少年已经坐在凌辰身前的栏杆上,说出的话语气幽怨,目光说不出的怪异,像是看到了美食又像是含情脉脉,就连心如止水的凌辰都感觉要生出鸡皮疙瘩,到也看不出恶意,像是小孩子故意扮鬼脸吓唬人一般,可是这一身血气不动用灵气也得有虚灵境的实力吧!这少年身上满满的全是违和感。 “鲛人王之子丁小七,千幡谷排的上前三的天才,先修古妖道到达虚灵境,又修炼妖神道直至妖尊,当年是能与沈寂争锋的天才,只不过后来在与玄霄殿的论道中被秦万里重创了本源,导致只有七岁的认知和身形。”秋雨解释一番,让凌辰有些心惊肉跳,和沈叔一个辈分反过来叫我大哥,这太魔幻了。 似乎看出了少年顾虑未消,丁小七继续说道:“凌大哥,我也是刚来这里半个月,父亲交代了如果遇见一定要保护好你,你是龙王选中的人,就是海族未来的带头大哥。” 少年丝毫不介意,迅速思考一番,凌辰也由得对方这般。 万一对方觉得他怯懦不配当大哥说不定直接回头把他给干死怎么办?当然这只是凌辰天马行空的幻想。他虽然有时能从对方身上感受些许邪异,但凌辰心底觉得这前辈还是挺靠谱的,在其次鲛人族的整体印象在他心中极为不错,如果在此次灵道宗之行中结为同盟互相照应也是件好事。 第337章 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 李天一的目光放在白风王朝的权势争夺,妖族则关心修炼界的妖魔祸乱,人族内部厮杀,道洲种族之间在有心人推动下同样伤亡惨重。这种完全的对立是无法调和的。若是道洲不挑明恶魂星域之事,恐怕大敌未至便先内耗了。 凌辰有这个想法,但自己终不是彼时看到正义就愣头的少年了。若要世人惊醒需拟想一个不必有任何后果的方法,显然这种能力是他不具备的,还是让自己的师尊去思量吧! 如今对他来说,若是道洲在天外劫难中成了败者,凌辰不会为这些高层大宗门惋惜丝毫,掌舵者为了恶魂星域之后的仙灵药园开门揖盗,此间没有无辜的大人物,无辜的只是那些连九天罡风都无法看穿就要面临无妄之灾的小人物罢了。 “丁前辈,灵道宗应该有了不得的东西吧!” 秋雨套话,于毒水中浣足的少年点点头,毫无心机地说道:“天幽十八层禁制后有打开道境的神符,没修炼出金仙法体的人也可进入享用大道授法。” 大道授法?凌辰在太虚得到的永恒至理是太虚授道,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吧!而一旁发觉与抽魂信息不符,苍耳光明正大地指着十步王所在,对凌辰说道:“他们似乎是为了灵道宗某件东西,而且是得到了就逃。” “凌阁主,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人族在此应当同仇敌忾,而不是当一个投靠妖族的叛徒。”李天一的话没有影响到凌辰却让一旁悟道宗众人有些慌乱,如今宗门形势这些核心弟子都有了解,圣龙教的大批修士已经到了昭明平原,若是真的和妖族有什么牵扯,怕是给圣龙教找到由头动手。 怕什么来什么,火光亮起飘来,又一个亭子游荡而来,正是帝紫都,其身后竟然站着秦子房和刘棠,玄霄殿二人看向凌辰的眼中带着浓烈的敌意,却有一柄金色长戟直直冲出,只因一个眼神踏水而行的丁小七一言不发便要下杀手。 前方少年揽袖拍掌,混元大陆最正统的天蕴真华流转,帝紫都竟然无视禁灵阵法动用了灵气,而此人的境界也一览无遗——虚灵境大圆满! 海神戟蓝金相间的神光在血气催动下,如出海蛟龙,丁小七化作鲛人真身,依旧是缩水严重的七岁身,即使如此,在与帝紫都的碰撞下也平分秋色。 十步王眼中忌惮之色愈深,古妖道修炼的血脉体魄没有灵气加持都是虚灵境巅峰,若是有了灵气恐怕自己胜算不会太多。 真华与道器相抵,帝紫都看着凌辰笑着摇头,“你的朋友总是这般莽撞。” “那你莽撞吗?”道洲同辈不熟悉的修士里,凌辰最看好的便是这帝紫都,同其在善恶罚之内互观治世理念,两人甚至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不多,倒也是有一点。” 这圣龙教掌门之子的言语中竟然有与凌辰交好的意思,这让准备看戏的李天一心中巨震,若说谁先认识凌辰的,自然是他,当年一同进入悟道庙对方还只是个凡人,可惜自己看走眼了,不然自己手下得多出一个天大筹码。 神龙护体之气震退丁小七,后者海神戟指着毒水掀起巨浪,却被亭子上隐晦至深的阵法弹开,毒水如瀑布般滑落,而凌辰已经仗剑来到近前。 “丁前辈放心,我们的敌人还没到。” 看着凌辰孤身进入亭子,丁小七也随之落在他身旁,他能看出来后面两个黑衣少年的敌视不假,而且实力不凡。 “你是为了生灵经还是天符?”帝紫都询问凌辰,丁小七却率先说道:“有什么要什么。” 没分出个高低心里不舒服,这丁小七着实孩童心性,凌辰伸手将对方请在一边,“这一次来灵道宗主要是为了援助几个朋友,如果一些事有趣,到也能掺和一下。” “看来是许卿和宋君笑了,他们神魂重伤已经夹起尾巴去找自己的师尊了。”一身紫龙白袍的刘棠幸灾乐祸般说道。 自是明白始作俑者是谁,看向旁边亭子上平静饮茶的帝洲二人,凌辰有种带着丁小七杀过去的冲动,而华诗诗眉心闪烁显然已经准备出手了,朱唇轻启,丝毫不惧地回应他的敌意:“碰过我诛邪剑的人都该死!” 冷笑两声,凌辰讥讽道:“也不知被我典当后,你那把破剑易手几人?” “你!”华诗诗气得呼吸凌乱,这女孩有着古怪的洁癖,凌辰这句话正中她的痛处,正要出手就被张之合拦住,这位少年神魂流转竟直接漂浮着向着他而来。 隔着不过数十丈的悟道宗弟子见到这一幕心中古怪,这本应该是悟道宗最耀眼的天才,如今却站在了宗门对立面,而一直被正道通缉称为邪魔的清风阁主却成了宗门的中流砥柱。 “太上开天玉皇大帝转世在帝洲名为张尘罡,看来你应该就是他的私生子了。” 因帝洲二人的不齿行径,帝紫都似乎不屑与对方相处,天蕴真华包罗万象封住张之合的来路,后者双手画圆将真华剥离分散成阴阳爻象,却没有动怒,迎着对方别具威势的眼神,轻盈若仙地落在亭台之内。 “道洲即将成为恶魂的温床,不知紫薇大帝想要寄于何人篱下呢?” 一番话是将所有道洲之人得罪,即使李天一都拉下了脸色。 “至少现在寄人篱下的不是我道洲。”凌辰走到对方面前,机锋更甚,再次提起天枢剑,对方学自己托大来到这里,可他却起了杀心。感受到凌辰的杀意,众人都有些疑惑,这少年为何时而心性深入九幽深潭,此时却情绪起伏难以遮掩?但是丁小七却根本不犹豫直接截断对方的退路。 真龙之气如圣火般在凌辰周身燃起,帝紫都身上的真龙大道不由自主地与之辉映,却被这个道洲第一天才抬手转合间从容压下。 “凌师弟真是睚眦必报呢!” 神魂提起身形,张之合凌驾半空落在亭台之上,凌辰尚未紧追,就有狂横一掌拍碎坚硬的亭子顶盖,秦子房眉间紫黑色魔纹流转全身,高大的身形从桌前坐起,极具压迫力,“要动手滚到一边!” 转头看着这个号称同境界无敌的玄霄殿首席,凌辰剑气如风吹雪,点点寒芒化作的雪花洞穿而去,而头顶天演境界的神魂术法引动阴阳二气一同斩向这个魔殿天才,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谁也不服谁,再加上以前的过节,一场乱战就要开始。 “丁前辈护住我的朋友,这里交给我!”隐忍许久的十步王,显然有所图谋,凌辰当然不能让其抓住软肋。 长剑点地弹起身形,脚踩亭中立柱借力,凌辰来到顶盖之上,刘棠看着掌控局势的凌辰,心中更加阴翳,一国天子的气运撑开周身半尺气机,灵气氤氲,这位神魂第二人手捏灵符也追了上去。 秋雨无奈叹了一口气,浩瀚的神魂惊天而起,明明只是神玄境界却有着天演都难以媲美的神魂力,顷刻间帝紫都所在的亭子上就站了道洲五个顶尖天才,而这位神华流转的少年却依旧从容凭栏而望,目光锐利,只让被盯着的华诗诗有些畏惧地低下头颅。 亭子上方的几人气机互为犄角之势,似乎谁先出手必遭围攻,而凌辰却是个异类,自在至理在眉心亮起,转而气息皆无,真龙般强大的血脉之气比不得修炼古妖道的丁小七但也有接近灵海的恐怖实力。 风无影,倒卷千层云,包裹全场的真气剑术将场中的气机炸开,秋雨恢宏的神魂当时将刘棠拦下,当年在昆山,对方高自己一头处处限制她,如今女子融合春夏冬三重人格却也今非昔比,神魂术法信手拈来,但刘棠终归是能够小范围动用灵气,激发身上帝君长袍,以种种符箓反制。 一旁凌辰、张之合与秦子房三人却没有特定对手,展开了乱战,凌辰真气如龙席卷八荒,剑招出手必是杀招,一线神魂如同锋锐的神魂之剑阻拦张之合的神魂攻势,张之合神魂摆布阴阳两仪似是超脱天地之人,剑气袭来而片叶不沾身,神魂术法似生长着万千触手亦是对两个对手雨露均沾,秦子房魔纹攀附身形高涨半丈,本就身材高大的少年如同魔神只看似笨重却灵敏至极,便是凌辰的风游身法都时常被其攻势追上。 战斗的激烈连整个亭子都在剧烈颤抖,毒水荡漾着波纹,趁机,华诗诗偷袭秋雨肩膀的狐妖,却被丁小七随手拦下,苍耳当即追杀于她,这一幕刚好被激战中的凌辰看到,心中愈发冷冽,放弃清风道人的剑法,凌辰执掌至理,手中剑仿佛永恒长剑,脚踩自在身法,无视空间于虚无踩在空中连踏十步,震退张之合。近处的十步王见到这一幕,眼睛蓦然瞪大。 剑光卷袭之处便是亭子也在崩坏,混战逐渐变成凌辰以一敌二,而张之合与秦子房两个同辈中的顶尖人物瞬间形成完美配合,神魂触手如手指般掐诀,阴阳二气融合出造化神韵,凌辰眼前一暗神魂遭受影响,竟然看到天上群星向他聚来,空气的积压感真实而恐怖。 主命至理闪烁,一线神魂染上清亮光芒,雷电般横扫诸天群星,陨落大星一个接一个炸裂,一扇太初之门打开,阴阳二气再次飘散,化解他的神魂,又有秦子房数丈魔神像隐现,双手拇指食指中指相合摆出一个巨大三角形锁定凌辰,紫黑色魔气仿佛来自地狱的火山岩浆携带着血腥的气息。 战意正盛,凌辰不可能退避,在瞒天术上大改而成的主命术亮起金色光芒,奋力挣脱秦子房的锁定,自在身法再次连踏十步,永恒长剑划过的痕迹仿佛永久定格,魔神像眼神眯起收起手中魔功,转而强化自己的拳掌,狰狞的骨刺漆黑如金属,鲜红色魔纹撑开后如同鲜艳的红宝石。 剑拳相触发出叮的一声刺耳响声,顷刻炸开张之合的神魂术法,后者气血翻涌云手卸力飘然回归李天一所在之处,而原处的凌辰剑尖抵在恢复为少年模样的秦子房的拳头上,一滴鲜血从剑尖滚落,显然秦子房的魔神体魄被打破,而同样有血从剑柄流淌,凌辰之前虎口的伤再度裂开,此时掌心更是血肉模糊。 二人深深对视许久,缓缓退回,没有再出手的想法,如果底牌用尽才能杀死对方,那二人都不能接受,秦子房摊开手掌,有鲜血顺着掌纹渗出,显然是凌辰纤细的剑气洞穿了对方的手指。 “你果然也是个异类。” 摇头轻笑,随意从身上破败道袍上撕下一块布条,凌辰缓缓将手掌包裹,鲜血一层层渗过布条终于被逐渐掩盖。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几个亭子越来越接近,凌辰脚踏飞檐,将刘棠压制的秋雨同时撤步,二人退回蒲彤弓和凌晓慧身旁,而苍耳也捂着胳膊上退了回来,看向对面一脸愤恨的华诗诗,女子眉心竟然有一个血点,显然也没在苍耳手中讨得好处。 “小主顾,这一次多少灵石?”这长久板着脸的杀手竟然多了些笑容,凌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厚着脸皮说道:“你我出生入死的情谊何必谈钱。” 苍耳笑容更甚,畅快说道:“小主顾,老子等你这句话许久了。”失去原本懒惰理念的杀手长舒一口气,他明白从现在开始自己与这个少年彻底从雇佣关系转成了朋友。 “月前家中老祖托梦,让我从莽荒寻一个人。” 说话的人是梦真眠,打着个呵欠,其似乎彻底恢复正常,眼神清明地走上前,眼中闪着光芒,似乎看到了什么竟笑了起来,“一朵桃花债,十年生死约。” “的确是我,不知梦公子想做什么呢?”凌辰没有回避直言道。 神魂如梦幻般包裹凌辰,所见是梦真眠的一场噩梦,黄泉流淌在俗世的大家族,所有梦家人都挣扎着惨叫,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一个恍若安睡般的少年走上前,如桃木妖领地里所见的梦黄梁一般眉宇平和,“借公子佛门地藏绝学让梦家摆脱荒古狱的控制。” 二人实在太像了,但少年一开口凌辰还是清晰认出是梦真眠,对付黄泉鬼主吗?想起这个金仙为了得到转生欲巧夺小良妖丹的景象,凌辰随意点头应下,嘴上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万全之时自会出手,我不会冒险。” 随着少年点头,一场短暂的梦境消散,这种依托神魂的梦术极为神异,众人眼中只是两人目光接触,相视一笑,就各自归到一旁。 六个亭子环绕旋转有等了许久,在此不知昼夜,也无法计算时间,约莫有两天。又一团流火而来,两个亭子。 一方正在激战,是药王坡鸣与丹毒霍除,另一边自然是凌辰担心的许卿和宋君笑,不过二人已是昏迷状态,但身旁还有一人,身着金龙黄袍手执宽长的天正剑,正是白风太子李天佑,这位天才亦是道洲七小剑之一的剑法第一,同时也是悟道神君的棋子,如今自己的师尊做了这位神君的手下仙将,凌辰即使不情愿,但也算是同李天佑一个阵营。 “别来无恙,凌辰!” 被对方问候,凌辰心中无奈,这些天才打招呼就会这一句话吗? 第338章 玉衡,不要小瞧了她 孩儿……很敬爱您。 说完,萧洵潇洒的离去。 崇王垂眸看着指尖的符箓,眼眶有些温热,笑着喃喃道,“父王也很庆幸。” 有你和欣然。 否则他何尝不是一无所有,孤家寡人。 … 今日,街上很热闹,唐时锦路过时,看到汝阳侯带人,抄了相府。 齐家上下人口,皆被官兵押走了。 若问缘由,那就得从大理寺联合汝阳侯查出齐相卖官受贿,贪墨税银的罪行。 皇帝震怒,下令查抄相府,一干人等,全部缉拿下狱。 唐时锦淡淡路过,这才是齐家该有的运势。 汝阳侯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到了路过唐时锦的背影,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等等! 唐时锦脚步一顿! 银子。 她猛地回头,却见汝阳侯已经策马离去。 这位侯爷还欠她一千两银子呢! 当日送走他师妹,他说没带银子,事后给她送来。 银子呢? 送哪去了? 唐时锦一拍脑门儿,这几天太忙了,她直接忘了这茬。 她得去要银子啊。 唐时锦转头,就撞上了个人。 她嘶的一声,对放头铁啊! “小锦?” 她揉了揉额角,看着眼前苦着脸的徐燕,叹息道,“徐姑娘,是你啊。” “齐浠真的死了吗?”徐燕皱着眉头。 表情比苦瓜还苦。 “死了。”唐时锦语气冷淡的说。 “齐家……真的有邪术,借走了我家的运势吗,齐浠她对我……” “假的。” 徐燕眨眨眼,眼睛都红了,唐时锦说,“齐浠与你交好,是假的,不过是想通过你监视徐家的动静罢了。” 防止徐家发现运转移势被这回事。 徐燕一边要哭,一边又咬牙切齿,“她…我……她怎么这么坏!亏我还拿她当最好的朋友!她竟然骗我,利用我,太过分了!” 唐时锦没说话。 徐燕看着被押走的齐家人,狠狠地瞪了眼,“他们活该!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走到哪都倒霉,人心隔肚皮啊,我怎么就没看清齐浠的心是黑的!” “骂吧,怨气是需要发泄出来的,憋在心里不好,容易生病,还影响人的运势。” 唐时锦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默默走人。 她就不耽误徐燕发泄怒气了。 徐燕抹了一把眼泪,不哭了,“为这种人哭不值得!小锦你要去哪啊,我以后还会倒霉吗?” “不会。” “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 “跟在你身边,我觉得安全。” 徐燕喋喋不休的跟着。 … 傍晚,寺庙里敲响了诫钟,僧人们开始诵经。 后院,有一白衣少年,手里捧着一卷经文,低头认真的看着。 落日余晖洒在他脸上,仿佛连少年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见,少年坐在树下,耳边是诵经声,他整个人看起来安静祥和,还有一股与世无争的清冷气息。 这时,风轻轻动了动,吹动了少年脚下的一片落叶。 他抬眸,少年眸光清亮,好似一汪清泉,他将经文搁在腿上,神色慵懒的抬起一只手,撑着头,嘴角微微上扬。 “哥哥,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少年直直的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目光含着淡淡的控诉,“我以为,你都要把我忘了呢。” 他语气亲昵,好似在与情人嘀喃。 黑袍只是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莫闹,有事与你商议。” 少年哼的一声,“我哥才不会与我商量呢,他从来都是用人朝前,无用便弃,直说吧,有什么事要指使我去干的?” 对少年吐槽的态度,黑袍似是有些无奈,他坐到少年身边,说,“我的七星阵,要败了。” 少年闻言一顿,收敛神情,正色起来,“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能让哥哥失败?” “一个天分奇高的小姑娘。”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少年察觉到,他追问,“叫什么?” 他了解哥哥,哥哥露出这样的神情,分明就是心软了。 不然也不会来找他。 “唐时锦。” 少年一顿。 是她? “她不是……” 少年望着黑袍若隐若现的侧脸,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哥哥想让我做什么?” 黑袍抬手,接住一片落叶,嗓音低声道,“紫气被她夺了去,我想……让她离开萧宴。” 少年听出他咬牙齿的声音,“哥哥吃醋了?” 黑袍没回答。 但他确实后悔,早知她会更为萧宴的助力,当初说什么都不该让她下山。 “我也吃醋了。”少年冷哼,“哥哥心里只有她,将我一个人扔在山里这么多年,遇到对手了,才想起我来,我为什么要帮哥哥?” 黑袍淡淡,“当真不帮?” 少年嘟着嘴。 哥哥就知道拿捏他。 他一副天真开朗的模样,可黑袍知道,他是个有天分的。 在这山里清修避世,也是为了他好。 毕竟,南楚那边一直没放弃找他。 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从南楚逃出来,若不变强,将来如何回去面对那些敌人? 如何像仇人讨债? 少年撇开头,傲娇又赌气的说,“哥哥都斗不过她,她又是哥哥一手调教出来的,我哪是她的对手!” “不。”黑袍摇头,神情有些失落,“她不是我调教出来的,她的天分选高于我。” 而在少年看来,哥哥这就是看重唐时锦,才会这样捧高她,赞赏她。 唐时锦就算在修道上有些天分,但也绝不会高于哥哥。 哥哥虽与他一样,幼时蒙难,但哥哥八岁悟道,十四岁便已出师! 哪里是唐时锦一个小姑娘能比的? 恐怕是哥哥念着自小的情分,才舍不得对唐时锦下重手。 “玉衡,能帮哥哥吗?”黑袍叹了口气。 带着几分恳求。 少年心软了,出主意道,“哥哥如果只是想让唐时锦离开十九王爷,把她掳走不就是了。” 这主意,不怎么样。? 少年又说,“再不济,把她送到南楚去,我就不信十九王爷还能找到人?” 黑袍叹气,“关键我打不过她。” 怕是掳不走。 少年直溜溜的盯着他。 “她的道法不在我之下,我打不过她,也……不舍得伤她,即便是送去了南楚,只怕也关不住她,玉衡,不要小瞧了她。” 黑袍语气沉沉。 第339章 借口真是越编越离谱了! 少年不以为然,“哥哥你就夸她吧,这不行,那不行,哥哥想要怎么样嘛?” 唐时锦是块豆腐吗? 不能打不能伤? “我想,让你帮我搅乱京城的风水,十九王爷找回运势,我总不能让他过得太舒坦,皇帝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我不能再耗下去了,要让唐时锦无心顾及十九王爷,就得从她身边人下手。” 少年几乎是秒懂他的意思,他伸了个懒腰,听着山下的诵经声,和络绎不绝的香客,勾唇道,“哥哥的吩咐,我一定办妥。” 从这里望下去,千佛寺一览无余。 “这寺里的风光虽好,但我已经看腻啦,终于可以下山入世了。” 少年扬起精致单纯的笑脸。 好似不谙世事。 这张脸,亲和,阳光,又充满纯真,极易让人不设防。 这小子笑一笑,就能骗过山下所有人。 黑袍深深地叹了声,叮嘱道,“记住,不能伤了她。” 少年不乐意的挑眉,“不能伤唐时锦,那她身边的人呢,总可以伤吧?” 黑袍收回目光,淡然道,“随便。” 少年一笑,天真烂漫。 他还真有点嫉妒那个唐时锦了呢。 好想快点见到她啊…… 当日,黑袍离开后,少年便与寺中的僧人告别。 “我要离开了,你们就好好地呆在寺里,不要太想我哦。” 少年活泼的说。 僧人们双手合十行佛礼,语气透着恭敬,“公子要入世?” 少年眺望山脚下,抬手遥指远处的灯火,“是啊,我要去那里,去看一看京中的繁华。” … 徐燕化身小跟班,唐时锦走哪跟哪,她先是去了汝阳侯府,却被看门的告知,侯爷不在。 并说,像她这样送上门来找侯爷的女人多了去了,侯爷向来是不会多瞧一眼的。 让她死了这条心。 毕竟汝阳侯生的俊美,京中不少女子为之倾心。 听懂守卫赶人的‘因由’,唐时锦无语的说,“汝阳侯欠我钱!” “那更不可能!”守卫直接驱赶她,“现在的女子,为了见到侯爷,借口真是越编越离谱了!走走走,赶紧走!若再侯府门前闹事,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唐时锦:…… 就这样,她被驱离了。 “小锦,你想见汝阳侯,我可以帮你啊!” 徐燕如影随形。 “你帮我?”唐时锦淡淡看她。 徐燕点头,“我爹跟汝阳侯交情还不错!” 唐时锦悟了。 武将之间,交情不错倒也正常。 不过为了这点小事,去劳烦徐将军,欠一个人情,就有点没必要了。 唐时锦做事,向来是钱事两清,不欠人情。 唯独一个汝阳侯,竟然忘了给钱!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忘呢! 唐时锦懊恼的叹气。 从汝阳侯府离开,徐燕还跟着她,唐时锦顿步,“我要回家了,你还要跟着吗?” “可以吗?会不会太唐突了?”她一脸期盼的看着唐时锦。 唐时锦嘴角抽抽,断然拒绝,“不可以,很唐突,徐家的运势会逐渐变好,你回去吧。” 徐燕抿唇,“经过齐浠的事之后,我很担心,你说我身边还会不会有像齐浠一样的人?” 她不想再次交友不慎啊! “朋友在精不在多,有一两个交心的知己就很好了。” 唐时锦为了让自己清净些,她忍痛掏出了两张符纸,“这是护身符,还是平安符,都可以保平安,送给你,快回家吧,免得你父亲担心你。” 徐燕拿到符箓的那刻,瞬间心安了,“好,我现在就回家,谢谢你小锦,以后你就是我最知心的知己了,我明天再来!” 唐时锦:“要不我再送你张瞬移符?” 明天也别来了吧。 她很忙…… “不用了,有这个保平安的我就很满足了!” 徐燕并不贪心。 爽快离开。 汝阳侯回府的时候,近侍前来禀报,“侯爷,底下的人说,今日有个离谱姑娘在侯府门口叫嚣,说是……” 汝阳侯在看公文,“说什么?” “说您欠了她银子!”近侍道,“属下会吩咐好守门的人,守好府门,不让乱七八糟的人靠近。” 不想,汝阳侯露出了颇为懊恼的表情,他拿着公文竹简,轻轻敲了敲头,“我给忘了。” “侯爷说什么?”近侍没听清。 “准备一千两银子,随我走一趟。” 白日里他就疑惑,似乎是忘了什么事。 原来是忘了答应给唐姑娘的酬金。 近侍微楞,应声道,“是……” 心想,难道侯爷真欠了人银子? … 唐时锦回到家,刚好遇到了唐令仪。 “大姐。” “小锦。” 姐妹二人一同开口,又相视一笑。 唐时锦道,“绣坊忙碌,大姐辛苦了。” 唐令仪笑着摇头,“小姐要兼顾医馆和卦店,总是两头跑,才是真的辛苦。” “大姐忘了,我还收了个徒弟的,卦店有他看着,倒也过得去。”唐时锦说,“至于医馆嘛,有我坐镇,也没什么大事。” “那位丰公子不回来了吗?” 唐令仪想着,若有人帮小锦一把,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每天又是画符,又是开药的。 可惜她不懂医,帮不了小锦。 “应该不回来了吧。” 酆都大帝治理冥府,忙着呢。 姐妹二人手拉手一起回家,想到小锦收了谢恒为徒,唐令仪便闲话家常的问,“谢家公子于修道上天分如何?” “天分不是太好,但胜在勤勉。” 谢恒天分一般,但他很听话,教他的符篆和道书都能记住。 有道是勤能补拙嘛。 只要勤加练习,再假以时日,碰上机缘,相信她大徒弟也能悟道。 她还给大徒弟找了个陪练呢。 “刻苦勤勉便是极好的。”唐令仪一说,唐时锦便骤然停下了脚步,幽幽回眸,看向身后。 唐令仪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她回头瞧了眼。 什么都没瞧见。 身后无人。 但,不代表没有别的东西。 唐令仪现在对阴灵邪祟一类的东西既不敏感,也不害怕了。 只是,她没有阴阳眼,瞧不见那些东西。 不过她身上有小锦画的护身符,就算有东西跟着她们,也进不了魏家的大门。 唐时锦勾了勾唇角,有两个阴鬼,在她回头时便逃之夭夭。 第340章 哪家的儿郎与令仪合适? 见两个小贩还在那里迟疑,魏文阅便说道,“怎么,你们不相信?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先预付一个铁币。” 听到魏文阅说还要预付,两人都摇了摇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事情不会是假的吧!” “只要你们愿意做,收的东西中多余的药材,我们对半分怎么样。” “对半分!哇!这么好的事,不干那我们就是棒槌了!” 商量好后,那两个商贩就重新开始摆摊,按照魏文阅列出的药材清单开始采购。 由于两人都是这条街上的老手,再加上两人有魏文阅这个大贵人的财力支持,让两人的开价都是相当公道,当两人再次开摊的时候,有不少异兽或是修士,将自己的在外历练时得到的药材拿到这里出售。 坐在不远处喝茶的魏文阅等人,看着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小摊,吃着点心的姜玲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问道,“魏文阅,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要炼药?” 只见魏文阅只是在那里吃着点心,喝着茶,同时一脸坏笑的看着正在收药材的地摊。 见魏文阅始终不肯说,姜玲也就不再询问,一同看着那正在收药材的小贩。 一直到晚上闭市,也没有出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这时那两个收药材的小贩,兴高采烈地来到魏文阅的面前,将今天的收成一个个的摆在魏文阅面前道,“贵人,你看,这是今天的收成。” 魏文阅看都没看摆在桌上的药材,直接对着两个小贩说道,“嗯,不错,你们直接说吧,我不想一个一个看了。” 其中一名小贩兴奋的开始给魏文阅说起来,“贵人,你看啊!我们今天收了三株隗雪根,四柱蛊虫草,一株变天肉桂,还有今天最大的收获,一块鬼修的至宝无魂血玉。” “无魂血玉?这是什么东西?”魏文阅看着那块类似人脸,上面布满血丝的玉石道。 那名年涨一点的小贩便解释道,“这无魂血玉,是一种类似生魂的玉石,因为鬼修要吸收怨气,所以难免要沾染一些负面的情绪,但要化解这些情绪就十分的麻烦,但要是有了这个,只要然怨气通过这个那些负面能量就会被净化掉。” “这么神奇!那着东西真的对鬼修来说是个好东西。” 说完魏文阅就对那两个小贩说道,“明天你们继续收集疗伤和驱蛊或驱毒的药材,不过要是有人出售好东西,你们也可以收,今天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魏文阅就将摆在桌上的药材收起,并将两个铁币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两小贩颤抖的拿起铁币,千恩万谢的离开魏文阅所在的茶楼,之后魏文阅也起身对着姜玲等人说道,“走吧,我们也去休息吧!” 就在魏文阅等人刚走出茶楼,就见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在前面开路,在确认街上没有人的时候,就见两个搀扶着一个面色发白的男子,匆匆的进了鬿雀家族所在的府邸。 这时姜玲等人也注意到了这股人,正当姜玲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魏文阅突然做了个静声的手势道,“别说出来,估计再过几天,我们就能进鬿雀的府邸了。” 听到魏文阅说的话,姜玲好像猜到了点魏文阅今天的用意,对着魏文阅露出一个你好坏的表情后,就跟着魏文阅去找住处了,而拉菲玛等人还是没有没能白怎么回事,就只能跟着魏文阅等人去找住处了。 又过了三天,每天魏文阅都是在这里,要那两个小贩收购东西,而魏文阅这边也不再看那些小贩收的是什么,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鬿雀的府邸上。 看着鬿雀府邸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而且还有各种药材被送进去,但是所有被请进去的人,全都一脸无奈的表情从里面走出来。 又过了两天,就见鬿雀府邸里,一人拿着一张告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并在城中的广告牌处,将那张纸贴了上去。 只见这人刚贴上,就有不少人围了上去,这时姜玲便对魏文阅说道,“魏文阅,我们不去看看?” 只见魏文阅吃了口面前的水果,一副成竹在胸的胸的样子说道,“别急,这又不是商场大甩卖,去晚了好东西就没了,估计过会就有人开始谈论这事了。” 魏文阅等人又在茶楼里等了一会,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就开始有人在茶楼里开始议论起来。 “你听说没有,鬿雀家的家主好像中毒了!” “听说了,好像是之前东山和南山谈判时,和蛊雕打斗时中的毒。” “蛊雕?那不是南山的异兽嘛?干嘛不直接让蛊雕来解?反而折腾这么久?” “好像是因为被西北联盟偷袭的时候,又中了火毒,现在毒素发生了变异,蛊雕那边也没办法。” “哎,难怪他们要万佛血葵,蛊虫草和隗雪根呢!” “可这三种东西,好像已经过了成熟期了吧!而且这个万佛血葵珍贵的很,哪有那么容易采到啊!” “行了行了,别操心了,虽然鬿雀对我们很不错,但是我们帮不上忙,只能希望鬿雀一族能转危为安吧!” 听到这姜玲突然看向魏文阅道,“我们……” 只见魏文阅却做了个别急的手势道,“别急,别急,等今天过了,自然有人会请我们过去的。” 说完魏文阅就对着下面收货的两小贩,招了招手,其中一名小贩赶忙上了茶楼,对着魏文阅说道,“贵人,怎么有什么吩咐?” “你们收东西的动静最近怎么样?” “哎呀,多亏了有贵人在,我们每天都能收到好东西,而且这几天我们又收了几块无魂血玉。” “嗯!不错,现在我要你放出话去,就说我这里有万佛血葵。” 听到魏文阅这么说,那名小贩先是一惊,接着就准备问,但是却硬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 在小贩离开后,魏文阅又开始吃着面前的糕点和水果。 魏文阅让小贩放出去这个消息还没到晚饭时间,就有一队人在一名类似管家的人的带领下,朝着茶楼走来。 看着走来的这队人,魏文阅拍了拍手,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净后,就对着姜玲等人说道,“准备准备,我们马上要去见鬿雀了。” 第341章 师父好严厉啊 汝阳侯:…… 他感觉,是不是不该问? “观你面相,你夫妻宫薄弱,说明你未来的夫人并无长寿之意,若寻个命格过硬的女子,或许镇得住你。” 汝阳侯嘴角抽抽,半响无言道,“当我没问,告辞!” 他再也不想相信算命了! 汝阳侯转身就走,唐时锦勾唇道,“流珠,半夏,替我送一送汝阳侯。” “是。” 两个小丫鬟闷笑,送走汝阳侯。 直到把汝阳侯送出魏家大门,侯府马车离去,半夏才偷偷八卦道,“没想到汝阳侯克妻啊!” 流珠点头,“可惜汝阳侯相貌堂堂,却命不好。” 两个小丫鬟准备回去,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 “流珠,半夏呀。” 流珠回过头,眼前似乎闪过一道白影,她晃了晃神,欣喜的叫了声,“娘!你怎么来了!” 一个打扮普通的妇人笑盈盈的走上来,“娘刚好路过将军府,就想着来看看你,半夏丫头,许久不见你,小丫头越来越漂亮了啊。” 半夏眯眼笑着,“张婶好久不见!您也越来越年轻啦!” 张氏笑眯眯的,“小丫头嘴巴真甜,来,张婶有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 张氏从怀兜里掏出一个吊坠来,瞧着像个佛牌,“这是我从千佛寺求来的,寺里的高僧开过光的,给你留着保平安!” “这……”半夏有些迟疑的看了眼流珠,低声道,“可是我们小姐会画符,不需要这些东西保平安。” 流珠也说,“是啊娘,小姐画的符可厉害了,我们用不着这坠子保平安。” “你……罢了,丫头大了,嫌弃娘了,娘辛苦求来的平安坠,丫头也瞧不上了,娘拿去扔了便是。” 张氏失落的将坠子收起来。 流珠哪里忍心看老母亲伤心难过,她顿时说,“娘,我也没说不要呀,娘给我吧,我戴着就是!” 张氏很高兴,交代她,“戴在脖子上就行,也不用特意露出来,贴身戴着就是了!” 还要戴在脖子上啊? 流珠有一丢丢的排斥。 她并不信这种护身坠子,要说这种寺庙里求来的护身符纸和吊坠一类的,说是开过光,其实就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真正遇到事,可未必有效。 其实要护身,自家小姐那多的是护身符和平安符。 哪里用得着去庙里求这些? 不过娘一片苦心,流珠也不忍心拒绝。 她将坠子戴在了脖子上。 就当哄娘高兴了。 张氏满意的点点头,“半夏丫头……” “娘!”流珠拦着,“这坠子我戴着就行,半夏她不喜欢戴这些东西!你就别给她了!” 她是哄娘高兴,没道理要拉着半夏一起戴不喜欢的东西。 张氏凝视的半夏的眼睛,半夏眼神有片刻的呆滞,妇人叹了口气道,“半夏丫头不喜欢就算了……”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半夏说,“张婶一片好心,我怎么能拒绝呢,您把坠子给我吧!” “唉,好!” 张氏看着她,将坠子挂在了脖子上,塞进衣领里。 她笑着,“很不错。” 然后,两个小丫头呆了呆,等她们再回过神来,眼底一片茫然。 送走了汝阳侯,二人默默回去。 半夏挠了挠头,“我们刚才在做什么?” 流珠有过片刻的迟疑,“小姐让我们来送一送汝阳侯呀。” 对哦。 半夏笑了笑,瞧她这记性。 正打算回去伺候夫人小姐,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流珠半夏!” 谢恒兴致勃勃赶来,“我师父在吗?” “小姐在里面。”流珠道。 “我去找师父!” 谢恒说。 师父用传音符让他得空来一趟魏家,想必是有事要吩咐他。 “谢公子最近的道术练的怎么样啊?” 许是谢恒做了唐时锦徒弟,半夏说话与之亲和了不少。 不似从前生疏和敬畏。 如今已经是拿谢恒当自己人看待了。 谢恒一笑,“经过我反复练习,我已经能画出师父给我的符箓雏形了。” 他语气有些得意。 流珠露出一个笑脸,“那就恭喜谢公子了。” 谢恒不以为意的摆手,忽然说,“方才同你们说话的那人是谁啊?” 流珠一愣,“谢公子说的是什么人?奴婢一直在跟半夏说话呢,并无其他人。” “是啊,我们没见过别的什么人啊?谢公子你在哪看到的?”半夏也好奇。 这么一问,反倒把谢恒问的不确定了。 难怪是他看错了? 刚刚从魏家门口离开的只是路过人? 不是来找流珠和半夏的。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也许真是他瞧走眼了。 谢恒并未多想,然后悄悄望了眼魏家里面,“师父今天叫我来,应该也是为了考验我这段时间的修道成果吧!” 这么一想,他突然又有点担心。 要是师父的考验,他过不了关怎么办? 要是他达不到师父的要求和期许,师父会不会很失望啊? 想着,谢恒面上又带了丝焦虑。 他搓了搓手掌,鼓起勇气进了魏家。 两个小丫鬟跟在后面,面色平淡,似乎无喜无怒,眼睛深处藏着一抹亮光,嘴角微微弯起。 彼时,唐时锦正在清点汝阳侯送来的银子。 数钱的快乐啊。 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两。 她刚数完,谢恒就来了,见面先行礼,“师父。” “嗯。”唐时锦正要将银子收进随身布袋里,动手的时候,又停住了,“徒弟你过来。” 谢恒乖乖上前。 唐时锦面色淡定的指着一千两银子说,“你帮为师把这些银子收起来。” 谢恒看了眼装银子的箱子,一千两,分量不轻。 不过他应该搬得动。 “是。”谢恒挽起袖子,蹲下身去搬银子,铆足了力气问道,“师父,这些银子要收去哪里啊?” “你在干什么?” 唐时锦脸色有些冷。 “不是师父让我收起来……” 师父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是他做错了? “谢恒,你跟着我,修的是道术,不是力气!” 唐时锦声音微沉。 “师父的意思是……” “用储藏符。” 谢恒苦了脸,“可我没画过储藏符。” “那就现在画。” 谢恒突然觉得,师父好严厉啊…… 第342章 严师出高徒的方式教学 在魏文阅听完规则后,魏文阅就发现,那个清秀男孩始终像看敌人一样看着自己。 “嘿!你这小子没完了是吧!”但魏文阅转念一想,“唉,算了,估计是宗内那个世家的子弟,或者是哪个被冠以天才的弟子吧!我只要能顺利通过就好。” 在那女修士的声音结束以后,天空中就出现了一行用灵力凝结成的大字,“长刀,水火属性,时间两个时辰。” 这时魏文阅他们所在的平台上空,突然被不知名的东西划开,接着从那划开的口子当中,各种各样的材料就开始往下落。 看着天空中不断落下的材料,魏文阅就看见已经有不少弟子上前去争抢。 但这些先落下来的材料,在魏文阅看来,只是一些用来迷惑人的东西,真正的好东西应该还在后头。 看着在空中不断交手的弟子,魏文阅发现,除了之前魏文阅觉得有实力的一男一女,以及那个总是用仇视眼光看自己的人外,场上还有三十几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动。 看着这三十个人,魏文阅也没在意,正当魏文阅准备抬头看热闹时,魏文阅突然看见从那空间中,落下来一个黑绿色的石头。 “哟!居然还能碰见这种好东西!看来炼宝宗的这次成人礼上,还是有好东西的嘛!”魏文阅这么想的同时,脚下猛地一蹬地,魏文阅整个人就像炮弹一样,朝着那材料飞去。 在魏文阅的手刚抓到那块石头时,一只清秀的手也抓在了那块石头上。 见石头上又出现一只手,魏文阅就抬头向这只手的主人看去,只见那只手的主人,正是那个一直用仇视眼神看着自己的清秀男孩。 “我说,你就不能去看看别的,或者在等等说不准,后面还有好东西呢!” “不,这个是在我的材料清单中,最合适的材料,别的东西替代不了!” 见清秀男孩不愿意放手,魏文阅就只能一脸无奈的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谁有本事,谁就拿咯?” 就在魏文阅说完这话的同时,那清秀男孩就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魏文阅,。 只见那清秀男孩另一只手上,化作掌刀朝着魏文阅抓着石头的手腕就打了过去。 但就在清秀男孩的手刀,距离魏文阅还有一掌距离的时候,清秀男子就觉得自己的腹部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立到,接着就见清秀男子倒飞了出去。 在清秀男子落地后,就见魏文阅用一种,小子你打架还太嫩的表情,对着清秀男子打了个招呼。 看着魏文阅那一脸让人生气的表情,清秀男子看向魏文阅的仇视眼神,又增加了几分恨意。 在接下来的选材中,那三十名一直没有动作的弟子,也在魏文阅和清秀男子动手后,加入了争抢材料的大军中。 看着天上打的不可开交的弟子,魏文阅总是能找到,争的两败俱伤最后双双放弃的材料,或者是一些没有被认出来,但是却比那些被人公认的材料要好很多的偏方。 渐渐的已经有人不在上去争夺材料,最后反而是之前的那三十名弟子还在那里争抢。 同时裂缝中落下的材料,也越来越少,不过等级也越来越高。 这时魏文阅又看见了一个自己这场中,最后需要的一种材料,就再魏文阅准备上去拿这个没人注意到的材料时,魏文阅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动作的清秀男子,也准备上前争抢。 “嘿!你还没完了!哥就是想走个过场,你有必要这样嘛!” 魏文阅虽然生气,但是为了保险,还是先选择了一个虽然自己能用,但是效果没刚才看见的材料效果好的材料跃了过去。 只见魏文阅在跃出去的同时,那名清秀男子也约了起来,朝着魏文阅飞去的那个材料抓去。 在魏文阅即将抓住那材料的时候,清秀男子猛出一拳朝着魏文阅的右肩达勒过去。 在拳头即将打中魏文阅左肩的时候,魏文阅突然一个闪身,接着就见魏文阅一把抓住清秀男子的拳头,接着魏文阅就将那清秀男子往自己面前一拉,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你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和你又没有什么过节,你怎么老是找我的麻烦!” “还装!宗主告诉我了!你是来争夺宗主之位的!就因为你是宗主的曾孙子!但是我不答应,宗主把宗门交给一个对宗门一无所知,自由散漫的人!我不能让宗门毁在你手里!” “什么?接替宗主之位?什么鬼哦!我就是个来认祖归宗的!谁要来继承什么宗主之位!我还看不上呢!” “你你你!你不但散漫!还藐视宗门!今天我一定要和你好好的打一场!” “神经病!” 魏文阅说完又是一脚将那名清秀男子踹飞,但是这次清秀男子好像有了准备,也就没有飞出多远就停了下来,随后又借力一蹬地,又朝魏文阅冲了过去。 见清秀男子没有被自己踹飞,反而再次朝自己冲来,并且这次不是用拳,而是用腿朝魏文阅踢了过来。 魏文阅也没含糊,右手猛地挥出一拳,直接打在了那名清秀男子的小腿上,但是魏文阅并没与下死手,只是将清秀男子的腿打的临时失去了知觉。 但是清秀男子依旧没有放弃对魏文阅的攻击,但是魏文阅并没有心情,和他在那里浪费时间,魏文阅就在打完那一拳的同时,借力朝着自己想要的那个材料飞去。 这时清秀男子才发现魏文阅的真实意图,但是自己刚才那条腿,被魏文阅打的现在没办法用力,这就让清秀男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文阅将材料拿到手。 在魏文阅拿到材料落地的同时,天空中的那道开启的裂缝,也闭合起来,随后那女修士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开始锻造!锻造时间两个时辰,期间材料损毁,炸炉都将被认定为失败,如果提前完成的可将自己的作品,放在最前面的玉台前。” 就在女修士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面玉台也在平台的最前端升起,同时三百座熔炉也从地面升起。 第343章 心胸越活越狭隘 谢恒看了看满地的符文废纸,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师父夸奖他了。 他觉得是值得的! 谢恒忘了手腕的酸痛,他说,“我起初只想着我一定要画好,后来想着师父画符时的样子,平和,安静,我就也试着沉浸下来,然后不知道怎的就画出来了。” 他沉下心来,就感觉是手中的笔在带着他动,而不是他带着笔画。 心随笔动,莫约就是如此。 “画符也讲究一个悟性,你悟了,自然能成功。” 唐时锦又道,“你的陪练身上有一道镇鬼符,今日你便回去画此符,这符能镇住它,它自然惧你,不敢造次。” “是,谢谢师父。” 谢恒欢欢喜喜的领着他的陪练回家了。 回到谢家,谢寻从他身边路过,忽然脚步一顿,面色凝重。 “你带了什么东西回家?” 谢恒一愣,“你也能看到鬼气?” 他还是在师父的符箓加持下,才能看见鬼的呢。 怎么谢寻也能看到? 难不成谢寻的天分也比他好? 想着,谢恒有点受打击。 谢寻摇摇头,“我看不见,只是感觉。” 他意味深长的扫了眼谢恒,说,“你从我身边路过,有阴凉的感觉,大概是我对阴气一类的东西敏感,毕竟……我有经验了。” 谢恒嘴角抽抽,“你又没拜师修道,有哪门子的经验。” “我被鬼追过,还做过梦,梦里梦外都被鬼追杀。” 他语气玩味。 谢恒无言了一瞬。 然后,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谢寻的肩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怕,我现在拜师了,师父还给我找个了陪练,我很快就能学会道法,到时候就能保护你们,邪祟阴鬼不敢进我们谢家的门。” 看着他大言不惭,谢寻满脸无语。 “你连个符都画不好,等你学会道法,我尸体都凉了。” 谢寻好没气的抨击他。 谢恒讪讪,“现在不一样了!我有陪练了!谁说我画不好符,我今天还在师父面前画出了储藏符!” 他掏出画好的符纸,拿给谢寻看,口气颇为自豪道,“没见过吧,这就是我画的,我师父自创的符箓!” 谢寻:…… 又不是你创的。 得意个什么劲儿? 不过谢恒在拜唐时锦为师后,现在张口闭口都是我师父…… 谢寻叹了口气,想当初他也想过拜唐时锦做师父,跟她学点道法护身,结果被她拒绝了。 他看着谢恒‘没什么心眼子’的憨批表情,不由得疑惑了。 难道是憨批比他有天分? 所以唐时锦收谢恒不收他? 他有点心梗,“你刚说陪练,什么陪练?” “你不是感觉出来了吗?”谢恒一甩手,赌鬼被他扔了出来,愤愤不平的跳脚。 谢恒道,“师父抓了个鬼来给我试炼!” 谢寻:…… 不愧是唐时锦。 教徒弟都别具一格。 “忘了你瞧不见鬼,师父已经为我开了阴阳眼,以后阴鬼在我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谢恒自豪的说,“我要去画镇鬼符了,不与你多说了,陪练,跟我走!” 赌鬼:“老子有名字!” 陪练什么陪练! 它不叫这个名字! 谢恒:“哦,不重要。” 赌鬼:…… 它要不是阴沟里翻了船,哪会让一个刚入门的小道士对它吆五喝六的! “你说大哥是不是魔怔了,居然会拜唐时锦为师,跑去修什么道法,就他那样,能修出个什么来?” 谢薇走了过来,她有些无语的瞧了眼屁颠屁颠的谢恒。 放着好好的谢家大公子不做,要去做唐时锦徒弟。 当个小道士。 在她看来,谢恒不是脑子被门磕了,就是被唐时锦忽悠了。 谢寻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瞧不起的唐时锦,她的符箓救过你的命。” 谢薇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我说的是大哥,又没说唐时锦!你干嘛要替她打抱不平?” 谢寻冷嗤,“谢薇,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吧,年岁越活越大,心胸越活越狭隘。” 说完,他便离开了。 谢薇气的跺脚,“你有病吧!你处处护着唐家姐妹,我就奇怪了,你看上的究竟是唐大姑娘还是唐时锦啊!” 居然说她心胸狭隘。 还说她年纪大? 谢寻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那目光,很是冷凉。 谢薇被他盯得有些心虚,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你该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若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有损她们姐妹名声的话,我就把你的牙齿一个一个的拔掉,听明白了吗?” 他的语气跟他的脸色一样冰冷。 谢薇知道,他不是在吓唬她。 她要是再背后说人坏话,他真的会这么干。 她捂着嘴,闷声道,“我知道了。” 谢寻离去,谢薇才敢跺脚,“本来就是,我哪里说错了,自己看上了人家还不让人说,人家唐时锦才看不上你呢,哼!” 她听闻,十九王爷都去魏家下聘了。 唐时锦命可真好。 难道修道真的能让自己有好运? 所以谢恒那个呆子才眼巴巴的要拜唐时锦做师父? … 锦绣坊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 江月娴匆匆带着绣品来交差。 “大姑娘,这幅松柏长青我绣完了,请你过目。” 江月娴脸色有些暗沉。 眼下乌青。 一看就是熬夜赶工,没休息好。 唐令仪请她坐下说话,又给她倒了杯茶,“夫人喝杯茶吧,待我看过绣品,便给你结工钱。” 江月娴点点头。 捧起一杯热茶,茶水入喉,感觉自己心口轻松了几分。 唐令仪仔细检查了针脚和绣样,她赞叹道,“夫人还用了双面绣,这幅绣品很完美,相信买主也会满意的,夫人绣工纯熟,令仪自叹不如。” 江月娴闻言,紧绷的肩胛骨放松下来,不枉费她夜以继日的刺绣。 完成这幅绣品。 “大姑娘自谦了,你能撑起这家绣坊,经营出这般规模,足见你不单单只是绣工了得,做生意也很有头脑。” 唐令仪摇摇头,“这绣坊是我家妹妹开的,我只懂些刺绣罢了。” 要不是小锦想到要开医馆,学堂,绣坊,她哪里能有这样一份事业。 绣坊的人脉生意,都是奔着小锦来的。 谁不羡慕她有个大佬妹妹。 第344章 你救了我,不用道歉 唐令仪颇为自豪。 江月娴看着唐令仪姣好的面容,宛若出水芙蓉,温婉又清丽,她心道,唐大姑娘当真自谦。 她绣工好,心肠好,待人也好,才能叫这绣坊上下齐心。 才能,撑起绣坊。 当然,最可贵的,是唐令仪和唐时锦她们姐妹齐心。 才有绣坊的成功。 “大姑娘和三姑娘是珠联璧合,姐妹齐心,叫人羡慕。” 江月娴是真的有些羡慕。 原来她也有过姐妹,但都只在她风光时与她来往。 她和瑞王闹翻,被赶出了王府,又被娘家嫌弃,她的姐妹们,便不屑与她来往了。 觉得她丢了江家的人。 不过,江家出了个江美人惑乱后宫。 如今,江家也落败了。 江月娴有些感慨,不过又很快打起了精神,“大姑娘,既然我这幅绣品没问题,那不知,还有没有别的事可以分给我,不是刺绣的活也没关系,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唐令仪却是瞧了眼她的面相,“夫人绣这幅绣品,定是没日没夜吧,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憔悴了许多,刺绣是个精细活,需要很专注,不若你先回家休息,等养好精神再来。” 江月娴有些迟疑。 唐令仪又道,“你放心,你绣工这么好,我巴不得你留在绣坊呢。” 江月娴这才放心,她点点头,“好,就听大姑娘的……” 她确实,好多个晚上没合过眼了。 只想着一定要把这幅绣品绣好,保住这份活计。 唐令仪给她拿来了一百两银子,“这是夫人这次的工钱。” 江月娴一看,顿时有些惊讶,“这么多?大姑娘,这太多了……我那幅绣品不值这么多银子。” 外头绣品的价值,她也是打听过的。 普通绣品,顶多只卖几两银子。 唐令仪笑着将银子塞到她手里,“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悄悄告诉夫人,这幅绣品的主顾给了一百八十两呢,绣品是夫人独立完成的,自然该夫人得大头。” 江月娴眼中含着感动。 她没想到,一副绣品,唐令仪能给她这么多工钱。 “除去夫人的工钱,和绣品的成本及绣坊开支,我还有得赚呢。” 江月娴眼眶温热。 唐大姑娘这么说,是怕她心里过意不去…… “谢谢大姑娘……”江月娴一抬头,突然眼神一变,“大姑娘小心!” 她突如其来,一把推开唐令仪。 砰! 一面货架倒了下来。 唐令仪刚刚坐过的凳子被砸的粉碎。 而唐令仪没有防备,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人就已经向后倒去。 “大姑娘小心啊!” 有人惊叫起来。 唐令仪身后,是一副绣架,放针线的篮子里,有一把剪刀。 对准了唐令仪。 撞过去。 剪刀必然刺中她。 唐令仪失去重心,她想自救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知道自己必然撞到,只得咬牙忍一忍了…… “嗯” 疼。 不过不是剪刀扎的疼。 而是脚疼。 有一股风刮到身边,她被人抓住了手腕,拉扯的力量让她崴了脚。 唐令仪错愕。 下一秒,一只手臂揽在她腰上,将她拽开。 唐令仪看不到,剪刀上缠绕着一丝黑气。 她没撞到剪刀上,黑气就消失了,剪刀便掉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令仪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 抬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她愕然。 “谢公子?” 谢寻皱眉打量着她,“没事吧?” 唐令仪心有余悸的摇摇头。 然后,低头看向自己腰上的那只手。 谢寻像是摸到了一个烫手山芋,立马松开了手,“抱歉,一时情急才……冒犯了。” 唐令仪眸光微闪,一时情急…… “大姑娘,没事吧?”绣坊的人都担心的围了过来。 唐令仪摇摇头,“我没事,多谢你出手相救……” 她看向谢寻,声音还带着丝丝颤栗。 可见刚才是真的吓着了。 要不是他,她恐怕就要被剪刀扎个窟窿了。 “芸娘,你为什么要推倒货架?差点伤到大姑娘!” 绣坊中有人出声质问。 大家伙纷纷看向被称做芸娘的女子。 有人指责道,“我亲眼看到,是芸娘推了货架,这才砸向大姑娘,万幸没伤到大姑娘!” 绣坊都是些可怜人。 是唐令仪给了她们安身立命的本事。 芸娘怎么能谋害大姑娘呢! 唐令仪抬眸看过去,却见芸娘对着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人就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芸娘这是怎么了?” 唐令仪想过去瞧瞧,脚一动,就疼。 谢寻伸出手臂,“扶着我吧。” 唐令仪诧异的看着他。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说,“方才拽的太用力,连累你崴了脚,抱歉。” 唐令仪抿唇。 这人救了她,却还跟她道歉。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你救了我,不用道歉。”唐令仪倒也没有扭捏,顺其自然的将手搭在了他手臂上,然后借着他的力气,慢慢挪了过去。 芸娘确实晕了过去。 唐令仪却觉得有些不对,芸娘刚刚的眼神和笑意,不像正常人。 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她果断从袖兜里拿出一张符,往芸娘眉心一贴。 旋即,符纸上的符文淡了些,驱散了芸娘身上残留的阴气。 “果然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唐令仪皱眉道,“看来得让小锦在绣坊也布个法阵才行,免得叫那些脏东西趁虚而入。” “呸!”听她这么说,货架旁的女鬼冷哼一声,“还好我跑的快,不然就要被符箓镇住了。” 转瞬,又有个阴魂出现在女鬼身边,“你失手了,还叫唐令仪起了疑心,她日后必定更加防范!” 第345章 我没有要碰你的意思 居然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唐令仪都杀不了。 成事不足的东西! 阴魂心中大骂。 女鬼不服气的冷哼,“都怪这男人多管闲事,不然唐令仪绝对跑不了,她肯定会来跟我们作伴的。” 阴魂没说什么。 要不是看这酿酒女还有点价值,她才懒得搭理这个蠢货……不,是蠢鬼! 一点脑子都没有。 真不知道是怎么迷惑住崇王的? “算她走运!”青梅一张鬼脸满是不屑,“这男的是谁啊?这么护着她,是她的情人吗?” “他是谢家公子,谢寻。”阴魂解释。 至于是不是唐令仪的情人,它生前也不知道。 宫外的事,它不是很清楚。 “大姑娘,芸娘这是怎么了?”绣坊的人问道。 “她被脏东西影响了神智,推倒货架砸我的,应该是附在她身上的脏东西干的。” 唐令仪沉声道。 “那,那她身上的脏东西还在吗?”大家伙担心的问,“那脏东西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 “大家不用惊慌,我家小锦会画符,我可以请她为大家画几张护身符来,带在身上,脏东西便不敢靠近。” 听她这话,其他人才放心。 大姑娘的妹妹是锦绣坊的另一位东家,听说还懂道术,她们都知晓的。 “你们先把芸娘扶回房间,再请个大夫来替她看看。” 唐令仪道。 “是。” 于是大家开始七手八脚,一起把芸娘抬了下去。 “呸呸呸!她骂谁是脏东西呢,呵!看她跟那谢公子眉来眼去的,一看就是她的小情郎,像她这样自诩温柔善良的女子,实际最会勾搭男人了。” 女鬼不屑的吐槽,“不信你看,那位谢公子定是要心疼她了。” 阴魂瞥它一眼,“你还挺了解女人。” “那当然了,女人才是最了解女人的。”女鬼得意的轻哼。 阴魂没说话。 它一直陪在娘娘身边,倒是了解宫里的女人,个个都在铆足劲儿,想讨皇帝的恩宠。 宫外的女人,老实说,它见的不多,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它瞧着,唐令仪倒也没有对那谢寻眉来眼去。 反而还像是很排斥他。 这卖酒女,自己水性杨花,便瞧谁都不是好人。 唐令仪完全没看到,两只始作俑者的鬼,就在现场鬼眼看人低的议论她。 她看了眼被砸的七零八落的货架,眼神有些冷,又看到江月娴,眸中划过一抹担忧。 “夫人,你的手……”她眼睛里有些愧疚,想上前去看看江月娴的手,一动,就差点摔下去。 “小心。”谢寻扶了她一把,“我扶你过去。” 只见江月娴的手背上,划出一道割裂的伤口。 血迹流到了她指尖上。 是推开她时,被货架砸到了。 江月娴忍痛摇摇头,“大姑娘没事就好,方才情况危急,我只得将你推开,万幸没伤到你,我这就是点皮肉伤,不要紧。” 江月娴也是心有余悸。 虽说她推开唐令仪,是想救她。 可差点就害她撞到了绣架上,背后还有剪刀。 多危险呐! 万幸,唐令仪没事。 也多亏了谢寻及时出手相救。 “夫人这伤口要包扎上药,我在绣坊备了些常用药,我去拿……” 奈何她一动,就拖自己后腿。 崴了脚不争气啊! 唐令仪有些着急,谢寻微微蹙眉,“药在哪里,我去拿。” “不必劳烦谢公子了,我让半夏去取药来。” 说着,她不动声色的婉拒了谢寻的搀扶,“半夏,半夏!这丫头,跑哪去了。” 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应。 半夏那丫头,平时总会守在她身边,今日跑哪去了? 谢寻看她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些无奈,“这位夫人还在流血呢,你确定要耽搁下去吗,还是我去吧。” 唐令仪抿唇,最后沉默了,“金疮药和止血药在我房间。” 谢寻闻言颔首,“好。” 顿了顿,他又道,“你房间……是哪一间?” 绣坊有不少房间。 “左边第一间。”她说。 谢寻了然,扭头去了。 若是仔细些,还能瞧见他眼睛里有一丝愉悦。 很快,谢寻就取来了金疮药,唐令仪给江月娴上了药。 “夫人,你忍着些。” 包扎好之后,唐令仪又说,“绣坊还有些空房间,夫人先留下来休息片刻,若不放心家里,等养养精气神,我再找人送夫人回去。” 江月娴没拒绝。 她惊魂未定。 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唐令仪便让绣坊的人带江月娴去休息。 “人都走了,该你了。” 谢寻站到了她面前。 唐令仪眼神微闪,“什么该我了……” 谢寻看了眼她的脚,似乎迟疑了两秒,然后蹲下身,语气平淡的说,“上药。” 唐令仪断然拒绝,“不必了,我没伤着……” 不想,谢寻抓住了她的脚踝,“崴脚也算伤。” 唐令仪有过瞬间的无言。 这人还想给她揉脚上药不成? 对哦,为什么她们都走了? 绣坊的人呢? 怎么把她一人留给谢寻? 唐令仪微微撇嘴,她觉得还是请个大夫来比较靠谱。 脚挺疼的。 “忍着点。” 谢寻的声音让她回神。 他已经抓住了她的脚踝。 动作看似很轻,却有不容拒绝的力道。 “等一下!”唐令仪表情凝重,严肃的看着他,“你知道帮我揉脚代表着什么吗?” 不是她矫情,也不是她矜持。 女儿家的脚,是不能随便让男人看的。 更不能给男人摸…… 她大可,等会请个郎中来便是。 此时看着谢寻蹲在她面前,唐令仪脑子里有点乱七八糟的。 “代表什么?”谢寻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心思,他轻轻笑开说,“唐大姑娘,你多虑了,我没有要……碰你的意思。” 他的话,分散了唐令仪的注意力。 没有要碰她…… 咔嚓。 唐令仪听到自己骨头正位的声音。 刹那间的疼痛让她咬牙哼了声。 脸色都疼白了。 “好了,站起来试试。”谢寻毫不怜香惜玉的,给她脚踝正了位。 并且还是隔着裙摆,并未触碰到她。 哦,她不是崴脚。 她是比崴脚更严重的骨头错位。 谢寻只是要给她接骨正位,确实是她想多了。 第346章 他差点, 就投井自尽了! 唐令仪站起身,脚踩在地面,脚踝确实不疼了。 她又道了声,“多谢。” “不必客气。”谢寻不以为意,瞧着唐令仪冷静淡然,若无其事的脸,他忽然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谢寻嘴角挑起一丝玩味的笑,“大姑娘方才是想说什么?若我不是给你正骨,而是揉脚,就代表什么?” 唐令仪抿唇。 这人分明就是在打趣她。 “代表我要对唐大姑娘负责么?” 他开玩笑似的说道。 唐令仪低眉,沉默了。 如果他真的给她揉脚,或许她真的会让他负责也说不定。 可惜,没有如果。 两只鬼看完戏,觉得无趣。 “走吧。”阴魂要走。 女鬼阻拦,“这就走了?不是要给唐时锦找不痛快吗?这就放弃了?” “不是放弃,是你引起了唐令仪的警觉,她既随身带着符箓,怕是不好再下手了。” 阴魂道。 女鬼却是不以为然,“谁说不能对唐令仪再下手,就整治不了她们了?” 阴魂侧目看它,“你有办法?” “当然有,你没发现她很在乎她这个小情郎吗?” 阴魂:有吗? 它没发现。 难道真是女人更了解女人一些? 它怎么没看出来,唐令仪哪在乎谢寻了? 难道它自己不是女人? 青梅这女鬼一口一个小情郎,莫不是,自己看上谢寻了? 青梅鬼气森森,它目光熠熠的盯着谢寻,阴森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不能对唐令仪下手,那就对她的小情郎下手。 试想,哪个女人能忍得了自己的情郎不忠于自己? 弄死谢寻,唐令仪是不是就会很伤心。 她伤心,唐时锦应该也会难过吧? 这样它们报仇的目地也达到了呀! 青梅怨愤的想着,她的目标,就是不让唐时锦身边的所有人好过! 就从唐令仪开始。 被人盯上的感觉,谢寻觉得不太舒服。 “你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有脏东西。” 他低声道。 “你看得见?”唐令仪眸光微动。 谢寻摇头,“凭感觉。” 唐令仪:…… 她顿了顿,又道,“还没问谢公子,来绣坊做什么?” 他总不会是来买绣品的吧。 谢寻一噎。 来做什么? 似乎是漫无目的,闲逛到此的。 想起这是唐家姐妹开的铺子。 便又莫名其妙走了过来。 刚好瞧见货架倒下,要砸到唐令仪,他才拉了她一把。 “我……”他想了想,说,“我来买绣品,听说你这里的刺绣不错。” 唐令仪:…… “我给我娘买。”谢寻补充道,“你别误会。” 她没误会。 “那你就去挑选心仪的绣品吧。”她道。 谢寻讪讪,默默起身离去。 他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找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呢。 还不如干脆走人。 所以,他施施然的离开了绣坊。 唐令仪看着他走出店外,微微失神。 … 当夜,谢寻半梦半醒间。 听到有人叫他。 他猛的从床上翻起来。 听声音,有些耳熟。 他猛然想到了白天那人。 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谢公子,冒昧打扰,有事寻你,不知可否出来一见?” 声音就在门外。 很真实。 谢寻起身推开房门,看到门外之人,“你……怎会来此?” 门外之人,正是唐令仪。 “谢公子白日里帮了我,我是来道谢的。”唐令仪说,“你不是说要买绣品吗,可白日里你并未挑选到合意的刺绣,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我可以亲自给你绣。” 谢寻抿唇,她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不像是唐令仪的性子啊? “我带了些样品来,你过来啊,我们一起选一个你喜欢的可好。” 唐令仪冲他招招手,微笑道,“谢公子,你喜欢鸳鸯戏水,还是比翼双飞?” 她的声音,好似有魔力般,充满蛊惑。 谢寻不自觉的朝她走了过来。 “来,快过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唐令仪持续蛊惑道,“我觉得鸳鸯戏水更适合我们,你喜欢吗?” “鸳鸯戏水……”谢寻喃喃道。 唐令仪就在他面前,他仿佛能闻到白日里在她身上闻到的淡淡清香。 “过来呀。” 唐令仪朝他伸出手,他抬起手,神情有些木讷。 不对! 唐令仪身上不是这个味道。 她身上的清香,是有淡淡的兰花香。 但因为她时常跟唐时锦呆的近的关系,她身上也会染上淡淡的香符味。 虽不明显,但靠近了就能闻到。 恰好,他今日离她那么近,就闻到了。 眼前的人,身上没有那个味道。 她不是唐令仪。 几乎是瞬间,谢寻意识到不对,他想抽回手,可是晚了。 他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栽去。 他看到,一口井面对着自己。 “跑到这来害人,给你能的。” 清脆的声音传来,唐时锦一把揪住了谢寻的后领。 将他从井口拽了回来。 谢寻猛的清醒过来。 面前哪来的唐令仪。 就是一口井。 他差点,就投井自尽了! 女鬼看到唐时锦的瞬间,化作一缕黑烟,立马逃了。 对于逃跑,它已经很有经验了。 但这回,唐时锦不会让它跑掉。 “唐姑娘,刚刚那是鬼?” 谢寻沉着脸问道。 唐时锦点头,似笑非笑的说,“是个风流多情的女鬼。” 谢寻隐隐磨牙,“我与它无冤无仇,它来找我做什么。” 唐时锦闻言,叹了声,“你这也属于无妄之灾了,它幻化我大姐的模样迷惑你,你中招也正常。” 谢寻:…… 他总觉得,唐时锦这话怪怪的。 什么叫幻化成唐令仪的模样,他中招正常? “莫非刚才的鬼与唐大姑娘有过节?”谢寻问。 他眼底藏着一丝丝的担忧。 难道是今天在绣坊的那只鬼? 没害到唐令仪,就来害他? 怎么?现在的鬼都无差别攻击么? “不是我大姐。”唐时锦摇头,语气有些冷,“是我跟那只鬼有过节,它在我手上逃了一次,不敢招惹我,就对我身边的人下手,说来你和我大姐,都是因我受的连累。” 谢寻凉幽幽的瞅她,“唐大姑娘因你受累,还说的过去,我呢?我与你并无关系,它来找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跟唐时锦有仇,找他作甚。 唐时锦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你不如想想,为什么女鬼幻化出我大姐的模样,你就上钩了呢,你可是被食梦鬼迷惑而面不改色的人啊。” 第347章 鬼首佛身 谢寻沉默了。 他连食梦鬼编造的梦境都能看穿。 谢寻自问,他心性并不脆弱,否则也不会在食梦鬼的幻境里保持理智。 但为什么,他会被一只普通的鬼迷惑呢? 他面无表情:“你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他心里有唐令仪么? “那只女鬼是把你当成我大姐的情人了,以为弄死你,我大姐就能伤心,从而变相的报复我。” 谢寻:…… 所以,怪他倒霉? 唐时锦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年轻人,要懂得珍惜眼前人啊,一味回避自己的心意,是会错失良缘的。” “……” 唐时锦笑吟吟的睨着他。 这人闲逛都能逛到绣坊去。 难道不是心之去向? 又恰好救了大姐,误惹上女鬼惦记。 可谢寻并不承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行吧,不懂就不懂,跟你说了几句闲话,女鬼都跑远了。” 唐时锦掏出一张符箓。 她要抓鬼去了。 转瞬,她便用瞬移符离开了。 谢寻在原地呆了片刻,而后笑了笑。 唐大姑娘那样冰清玉洁的人儿,配他,岂不糟蹋了。 “小锦,你快回来,阿娘出事了!” 唐时锦正要去抓鬼,突然收到了二哥的传音符。 唐时锦眸光一沉,只得先赶回家。 “二哥。” 她转瞬出现在家中,二哥和大姐,以及舅舅都守在阿娘房间。 全都脸色凝重。 一脸担忧。 魏氏躺在床上昏迷着。 脸色苍白。 腹部还有伤口。 包扎的纱布渗了血迹出来。 唐时锦当即脸色一冷,“阿娘怎么了?谁伤了我阿娘?” “是流珠。” 舅舅沉下声线,“万幸你阿娘当年曾跟着你外祖父练了些拳脚功夫,避开了要害处,否则那一刀怕是要刺中她的心脉。” 他从老父亲的院子里出来,回房时路过这边,便听到有打斗声。 也是他耳朵尖。 寻常来往的下人都未曾听到动静。 他赶来一瞧,便见魏氏在与人缠斗。 原以为是府里进了刺客。 当他救下魏氏,才发现行刺的人是流珠。 顺着几人的目光看去,流珠已经被舅舅绑了起来,跪在角落里。 为保周全,唐令仪还找了道镇鬼符贴在她身上。 但似乎没什么用。 流珠还是那副凶猛的表情。 只不过被绳索绑的紧,挣脱不得罢了。 唐时锦冷冷的朝流珠走过去,发现她眼底藏着一缕红光,那是嗜血的邪气。 流珠被什么东西操控了神智。 唐时锦指尖捻出淡淡的金光,驱散流珠眉心的邪气。 渐渐的,她的眼神变得清明。 “小姐?”流珠一脸茫然的看着唐时锦,“奴婢……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不然小姐夫人不会绑着她? 流珠顿时就白了脸。 她不是责怪小姐,她只是害怕。 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你被邪气影响了神智,伤了阿娘。”唐时锦说,“你日日跟在我和阿娘身边,现在告诉我,你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她竟没察觉到,流珠什么时候被邪祟影响了。 听到自己伤了夫人,流珠脸色更白了,“奴婢……奴婢日日在府里,没去过什么地方,也没见过什么人,奴婢不知道……” 她吓的都要哭了。 夫人待她那么好,她怎么能伤了夫人呢? 流珠满心自责。 可她想不起来,她从哪染上的邪祟。 除了将军府,她哪也没去过啊。 也没见过什么外人。 小姐外出,她便留在府里照顾夫人,等小姐回府,她便回小姐身边伺候。 “对不起小姐,奴婢想不起来……奴婢不记得了……” 流珠呜呜的道歉。 唐时锦知道,是邪祟钻了空子,影响了她,这事也怪不得流珠。 她敏锐的眸光在流珠身上细细的审查一番,忽然眯起眸子问,“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流珠一愣,“奴婢身上没带……” 忽然,她话音一顿。 似想到什么,改口道,“奴婢脖子上有个坠子,小姐说的是这个……” 她没说完,唐时锦已经从她领口捞出了一个吊坠。 是一面木质的佛牌。 瞧着,似乎有些眼熟。 唐时锦好像在哪见过? 佛牌上一面刻着鬼首,另一面,刻着佛身。 鬼首佛身。 木质佛牌。 邪气就是从这块佛牌带来的。 唐时锦眸光一凛,她想起来了。 之前替陈家解阴亲,她在陈兰枝身上见过这样的佛牌。 上面也是带着邪祟的气息。 难怪她会觉得有些熟悉。 流珠这块佛牌上面的邪气,与陈兰枝那块是一样的。 “这块佛牌,从哪来的?”唐时锦沉声问。 流珠哽咽的说,“是,是奴婢娘给奴婢的,我娘说能保平安……小姐,是这个平安坠有问题吗?” “你娘?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娘?”唐时锦皱眉道,“这可不是什么平安坠,这上面有邪祟的气息。” 阿娘每个月,都会给流珠她们两天的休假时间。 让她们回家去看望家人。 平白无故的,她娘怎么会来? 还给了她这么个邪牌。 流珠哭的更大声了,声音颤抖道,“就是……汝阳侯来送银子那日,小姐让奴婢去送侯爷,汝阳侯走后,我娘就来了,说是给我在寺庙里求了这个平安坠,让我戴着保平安的,奴婢不知道……这坠子上面有邪祟啊,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她害怕极了。 她娘怎么会给她带邪祟的坠子? 她娘不会害她的…… 流珠想解释,可是罪证确凿,她不知道要什么跟小姐解释。 平安坠是娘给的,她又被坠子里的邪气影响,伤了夫人…… 等于说,是娘要害夫人啊? 不可能的。 流珠眼泪汪汪的摇头。 每次休假回家,娘都交代她,夫人是个好主家,要她好好伺候夫人,流珠想不通,娘怎么会害夫人呢? “对了!小姐,还有半夏!半夏也有这个坠子!”流珠陡然惊声道。 唐时锦面色一沉,半夏并不在大姐身边。 她沉声问,“半夏在哪?” 唐令仪瞬间意识到什么,“晚饭时,我炖了些汤,让半夏给外祖父送了些去。” 顿时,几人的脸色都白了。 第348章 防不胜防 唐时锦二话不说,祭出瞬移符,人就走了。 舅舅也迅速赶去老父亲那里。 临走前,交代道,“二郎,令仪,你们就留在这里守好你们阿娘,外祖父那里有我和小锦。” 说完,他快速赶去。 唐二郎和唐令仪焦急的留守在魏氏房间。 流珠小丫头哭的伤心不已,不停的道歉,说她不是故意的。 此时,老将军的房间,经历过一场缠斗。 “半夏,你干什么!” 老将军严厉的呵道。 半夏握着一把匕首,正要刺入他眼睛里。 老将军奋力抵抗。 他虽年迈,但他身高,却高于半夏,可这丫头好生厉害,竟将他压在地上,力气如牛。 他险些招架不住。 “半夏,醒醒!看清楚老夫是谁!” 老将军发现,半夏不对劲,她眼睛里一片猩红。 老将军顿时意识到,半夏十有八九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小锦给他的符呢? 哦,在怀兜里。 老将军一手抵住半夏的匕首, 想抽出一只手,去掏符纸。 半夏似乎看穿了他,握着匕首更加用力的往下压,刀尖仅在毫厘之间,就要刺中老将军的眼球。 这时,一股厉风袭来,唐时锦一挥手,强劲的灵力就掀开了半夏。 半夏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爬起,以一种兽类的姿势,诡异的半趴在地上。 目露凶光的盯着唐时锦。 “外祖父,没事吧?”唐时锦先是扶起了老将军,将他护在身后,然后冷冷的看着半夏。 “老了,老了,抵不过一个小丫头了。”老将军沉沉的吐了口气,“锦丫头,幸亏你来的及时,半夏这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不成?” “嗯。”唐时锦应了声,“是被邪气影响了。” 老将军点点头,“那你快收了她。” “您老人家没被她伤着吧?”唐时锦关心的问了一句。 老将军摇摇头,“老夫无碍,老夫身上有你的护身符,她那些花里胡哨的攻击对老夫无用,于是便与老夫近身搏斗,老夫是真的老了啊。” 颇有些力不从心了啊。 唐时锦点点头,邪气的物理攻击确实对她的护身符无效。 但近身搏斗,她没赶来前,就得外祖父自己应对。 唐时锦眸光清冷的睥睨着半夏,“你是自己从半夏身体里滚出去,还是我灭了你再消散?” “大言不愧!” 半夏身体里的邪气冷哼一声。 操控着半夏的身体,跳跃起来猛的朝唐时锦扑过去。 唐时锦面色平淡,抬手甩出一张驱邪符,半夏发出‘嗷呜’的叫声。 砰的一下。 砸在地上。 她捂着胸口,恶狠狠的瞪着唐时锦。 唐时锦懒得跟这东西浪费时间,她直接用定身符,定住半夏,然后走近她,将她脖子上的佛牌扯了出来。 捏在手里。 催动灵力。 两块佛牌皆在她手中化为灰烬。 半夏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邪气随着佛牌销毁而消失,半夏昏迷过去。 得知魏氏受伤,唐时锦陪着外祖父又匆匆回到魏氏房间。 魏氏仍在昏迷着。 唐二郎满脸担心,“大夫说,这一刀虽没刺中要害,但伤口很深,阿娘怕是会伤了元气。” “怎会如此……”老将军担忧极了,流珠和半夏两个丫头,平时都是他老闺女最信任的人。 偏生就是这两个丫头,被邪祟控制。 老将军是又气又无奈。 “是奴婢对不起夫人,请老将军责罚。”流珠自责道。 “责罚你有什么用,我这老闺女还是得受痛啊。” 流珠更加愧疚。 都是她不好。 方才小姐去救老将军,大小姐已经跟她分析过了。 恐怕那日她见到的,不是她娘。 而是邪祟变化的。 她是被邪祟迷惑了,才会戴上这个佛牌。 “外祖父,二哥,你们都别担心了,我会让阿娘好起来的。” 唐时锦上前,抬手结了个手印,指尖捻出淡淡的白光,寄出一张蕴含灵力的复原符,融入魏氏的伤口。 眨眼间,魏氏的刀伤便在复原。 片刻后,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唐时锦撤回手印,微微松了口气,同时也吐出一口浊气,“阿娘的外伤没有大碍了,大姐,你帮我把娘扶起来,我给阿娘喂颗药。” 阿娘伤了元气,只治愈外伤是不够的。 还得内在调养。 还好她炼过生息丹,用来调养内息最合适不过了。 唐令仪将魏氏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掰开她的嘴,唐时锦喂了颗药丸下去。 很快,魏氏醒过来。 “小锦……流珠怎会变成这样?”她声音虚弱的开口。 不是责问,也没有怪罪。 因为她知道,流珠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她? “流珠被邪气影响了神智,才会跟阿娘动手。”唐时锦轻声说,“是我疏忽了,阿娘你受苦了。” 魏氏摇摇头,“你又没有三头六臂,每天忙着几个铺子的事,哪能顾虑那么周全,再说了,有邪祟害人,也是防不胜防啊。” “夫人,对不起……是奴婢不好,连累夫人受伤,夫人您责罚奴婢吧,是奴婢太蠢了……” 流珠呜呜哭着。 “就罚你两个月的月钱吧。”魏氏低声说,“以后可得仔细提防些。” 流珠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是,谢谢夫人……” 魏氏累了,唐令仪又把她放回床上躺着。 其他人纷纷离开了房间。 不打扰阿娘休息。 唐时锦给流珠松了绑,声音清冷的问她,“给你佛牌的人,有没有说过,这佛牌是从哪得来的?” 流珠想了想,点头道,“是千佛寺!” 那个邪祟变成她娘的模样,骗她说是从千佛寺求来的平安坠! 千佛寺。 唐时锦眼神幽冷,之前陈兰枝和欣然身上那个佛牌,也是从千佛寺求来的。 寺庙里养出邪祟? 看来这个千佛寺不简单。 如果前去寺庙上香的人,都会得到这个佛牌,唐时锦不敢想,那会有多少人被邪气控制? 如此看来,这佛牌跟害大姐和谢寻的女鬼,不是同一人所为? 唐时锦隐隐感觉,要出大事。 半夜。 唐时锦来到乱葬岗。 风很安静。 有几只孤魂野鬼看到她,立马挖坑把自己埋了。 第349章 以骨招魂 当所有异兽看见那柄黑色铁锤时,所有异兽全都微微躬身,对着铁锤行礼后,一只由人的身体,背后长着九个鸟头的异兽,却说道,“即便你是欧冶子的徒弟又怎么样?即便是你说的那些修士来了又怎样?我们现在的神通都被封印了一半,而且全部都受了伤。” “那你们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啊!即便是你们有一半的神通,那也比山下的大部分修真者强啊!而且这些下面的那些家伙,总不可能一上来就把所有的战力全拍上来吧!” 听到魏文阅这么说,那些还有反对意见的异兽,也都不在说话。 见这些异兽已经相信自己的话,魏文阅就继续说道,“你们虽然刚从他们的大阵逃出来,但你们怎么也是神兽,就算只有一半的实力,那他们也不可能托大,毕竟修行不易所以怎么也能守个两天吧!” “那好吧!反正都是死,被那群修士围攻,不如直接拼了!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一只龙首人身的异兽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听你的指挥!”说有的异兽同时说道。 见没有所有异兽都同意,魏文阅便开始部署,将一些防御强的安排在外围,能飞行的进行周围的警戒,能使用治疗的给伤重的尽量治疗,而剩下一些大神通或者是全能的,直接留在最后,作为最后的防线。 布置完防线后,魏文阅就看着山下那不断穿梭的光点,魏文阅只能默默的看着远方道,“你们要是来晚了,我绝对不会便宜你们!” 经过一晚的等待,那群修士并没有攻上山,这让魏文阅有些奇怪,但是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魏文阅就突然发现,周围的灵力突然开始狂暴起来,这时之前见过的鬿雀突然来报。 “我们发现那群修士又开始布置那个困神屠灵大阵了!” “我就说嘛!这群家伙怎么那么安静呢!现在我们只能冲出去了!” 说完就对着那名鬿雀说道,“走吧!我们现在冲下去!如果等他们完成了大阵,你们就就只能等死了!” “但是我们发现,他们在所有下山的路上,都有两名天君和一名帝君把手!” 听到鬿雀的报告,魏文阅却一脸坏笑的说道,“没事,没事,就算他们把下山的路封成铁通都没事,只要他们守得越密不透风,我们就越好突围!” 接到命令的鬿雀,虽然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类为何这样说,但还是立马去通知所有的异兽,准备突围下山。 经过一个小时的准备,那些本以为魏文阅要带他们突围的异兽,就见魏文阅将他们带往,魏文阅之前出现的那条小路上。 当魏文阅带着那些异兽,从小路上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中山的半山腰上。 但这时一队修真者也正好经过这里,看着突然出现的异兽,那群修真者先是一愣,但是魏文阅却没有惊讶,而是朝着那队修真者中的领头的,就是一拳打了上去。 跟在魏文阅身后的异兽也不含糊,就魏文阅触手的同时,各种神通就朝那队修士打了上去。 仅仅是一个照面,那群修士就被异兽给全部歼灭,魏文阅这边也是一拳就将那名领头的修士打进了墙里。 见异兽那边已经准备完毕,魏文阅就将那名被自己打进墙里,全身一片血红的修士拉了出来。 “我说,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就把你送去味那些异兽!” 说着魏文阅就指了指那些真呲呀咧嘴的异兽,那名被魏文阅打成重伤的修士,在看见那些异兽的嘴脸后,眼神中透出一股惊恐的神色,并对着魏文阅说道,“你说,你说,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说!只要你不把我交给那些异兽!” 看这名修士已经吓破了胆,魏文阅就直接说道,“你们在山下的部署是什么!” “我们在山下只有一名盟主在布置法阵,其他的天君和帝君,全都手在山上的路口了!” “那就是说,这条路下去,都不会有很厉害了人咯!” 那名修士点点头道,“是的,而且盟主那边也都没有什么防御!” 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魏文阅就将那名修士提溜起来。 看着魏文阅的动作,那名修士一脸讨好的笑着对魏文阅道,“这位仁兄,那你是不是现在就放了我啊!” “放了你?对对是要放了你,不过我只是说我放了你,但是我有个朋友可没同意。” 说着魏文阅就将那名修士扔给了涌道,“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只见那名被魏文阅扔过去修士,还飞在空中的时候,他的全身就被血水包裹,在那水球落地的同时,水球炸裂之前在水球中的修士,此时只剩下一地血水。 从这里一路走下去,一路上碰到的都是一些实力不强的修士,实力最多也就是金仙级别的,不过又这些神兽在,在没有搞出什么大动静时,就将他们给全灭了。 但是当魏文阅 和这群异兽快要接近山脚的时候,就见路口处出现了两名天君级别的魔修和仙修者。 “我擦,这群家伙什么时候又找来了两名修真者!” “不,老大,这里还有我们的老朋友!”只见涌指着之前在太阳界见到的那群家伙,不过在之前见到的那些人中,又多出来一个带着阴阳面具的修士。 “看来他们来这个世界,估计又是准备搞什么飞机,不过还好没见到那头黑龙,只是不知道那个带阴阳面具的家伙,实力怎么样?” “那个戴面具的家伙,被称作阴阳圣君,实力应该在帝君级别,而且他的阴阳刀剑诀,至今未尝一败!”就听夫诸王说道。 “哟!看来这家伙还是挺强的嘛!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黑龙厉害!” 这时就见一个拿着一个红色石头的家伙,走到一个祭台前,并且手中不断的掐动着法诀。 “那就是仙盟的盟主,李宗仁,他现在要开启困神屠灵大阵了!”一名异兽说道。 “那我们就在等等,等他的法诀 念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再上去打断!这样他要不就在那里带着继续念法诀,要不就顶着重伤,来阻拦我们!” 第350章 和尚你真心善 442新盟主 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魏文阅一脸嫌弃将那手打掉道,“老不死的,你最近可是逍遥了,那天留了张纸条,人就跑了,害得我害的为了维持那间店到处奔波!” “哎呀,那不是看你的能力已经可以了嘛!不然我还不放心把我那宝贝店交给你呢!” “得了吧!你就是不负责任!我去中台查过了!你两店主的负责人都改成我了!这还不能说明你不负责任!” 见没法狡辩,鹤发男子只能打了个哈哈,重新将手搭在了魏文阅的肩上道,“哎呀,我的好徒弟,乖徒弟,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 说完鹤发男子又凑到魏文阅的耳边小声说道,“徒弟,这这么多人,你能不能给为师一点面子啊!” “你还知道要面子啊!我以为你已经看待名利了!” 两人小声说完,魏文阅就也用手搭在鹤发男子的肩上,脸上也换上了笑容道,“师傅,今天你来的还真及时啊!要不然今天还是有点难办啊!” 而在一旁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在场的所有异兽和修真者全都头上满是黑线,这时一只异兽和一名修真者小声嘀咕道,“我说这人怎么和守护神这么不恭敬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是师徒两,我还听说这师徒两完全没有师徒样!” “不会吧!那要是这样,那就能说的过去了!” 见没有人说话,魏文阅和鹤发男子都是尴尬的呵呵笑了下,然后就转变会一本正经的样子。 然后鹤发男子就看向炼宝宗的宗主道,“魏哲,你这次做的不错,这个你拿回去自己看吧!” 说着鹤发男子就将一个日记本一样的东西扔给了魏哲,接住日记的魏哲如获至宝一样,先是两眼放光,接着就见一副生怕被人惦记的样子,将那本日记收了起来。 在魏哲将那“至宝”收起后,鹤发男子又将一些伤药递给魏文阅道,“把这些分发给那些异兽吧!” 见这个老不死居然开始使唤自己,魏文阅就不太想去,但是这演戏就要演全套,魏文阅就只能接过药,递给涌道,“你去吧!这些人你比我熟悉。” 接过药的涌,对着鹤发男子鞠了一躬后,就见开始给异兽分发丹药。 只见那些异兽在吃掉鹤发男子给的药后,身上的伤口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随后鹤发男子看了眼,已经凉透的李宗仁,然后一脸不高兴的说道,“现在仙盟由谁负责!” 这时一个被烧的满身都是烧伤的男子,和一个满身都是冰渣还有冻疮的男子,两人一起举手道,“我们两。” 看着举手的两人,鹤发男子直接伸手道,“把东西交出来吧!” 两人先是看了一眼,然后就一脸无奈的说道,“大师,盟主令只有李宗仁知道放在哪,我们身上只有副盟主和护发的令牌。” 听两人这么一说,鹤发男子这才想起来,拍着自己的额头道,“你看我,这好久不来了,都快忘记了。” 说完就开始在李宗仁身上翻找,在将李宗仁扒光之后,鹤发男子终于在李宗仁的储物戒指中,找到了一块黑色的令牌。 接着鹤发男子就将那令牌扔给了魏文阅道,“你看看谁适合当这个盟主,你就把令牌给谁吧!” 在魏文阅接住令牌后,听到鹤发男子说的话,魏文阅顿时愣在了那里,“老不死的!你让我来认命?” 只见鹤发男子微笑着对魏文阅点了点头。 看着手中的令牌,魏文阅先是比试的看了眼,一直在那里保持着,我想相信你的微笑的鹤发男子。 就在魏文阅暮色谁更合适的时候,魏文阅就看见,李牧也在之前反对仙盟做法的人中,不过此时他穿了的道袍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身青色道袍,而是变成了一件灰色道袍,而且李牧还在往后躲着魏文阅的目光。 魏文阅径直走到了李牧更前,“李兄,你也在这啊!只是你这衣服……” 见魏文阅已经走到面前,李牧只能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因为之前我反对仙盟的做法,宗门就把我逐出了宗门,现在我就是个散修而已。” “那李兄现在的修为如何?” “昨天刚突破到天君,现在实力还有些不稳定。” “哦!那就正好了!这个盟主的位置,就由你来当了!”说着魏文阅就将那令牌,交给了李牧。 看着手中的令牌,李牧先是一愣,接着就准备往魏文阅手中还,但是魏文阅已经与李牧来开距离,并对着所有人说道,“从今天开始,仙盟的盟主就是这位散修李牧了!” 魏文阅说完,又对着鹤发男子说道,“老不死的,你不给人家送点东西嘛!” 被魏文阅这么一说,鹤发男子直接愣在了那里,随后就说道,“我为什么要送东西啊!” “人家新官上任,你这个一界管事,不该表示表示以示鼓励?” “我有说过吗?” 见鹤发男子一脸,我没说过这话的表情,魏文阅就一脸不高兴的说道,“老不死的,你刚才可是给我说了,我选中的人,可是要扶持一把的!难道这么快你就想不认账了?” 本想在澄清一下的鹤发男子,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期待的眼神,就在鹤发男子为难的时候,他看见之前李宗仁用的那柄双刀,鹤发男子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鹤发男子将李宗仁用的那两把黑白长刀捡起,接着就见鹤发男子手中金色的铁纹不断流转,接着那金色的铁纹,如触手般不断流向两柄长刀。 在金色铁纹将两柄长刀完全包裹后,长刀就在金色铁纹的改造下,变成了一柄黑白对半的古朴长剑。 在长剑练好后,鹤发男子又将一支竹简与这柄长剑,一起扔给了李牧道,“给这个就是你的见面礼,那个竹简是一套剑诀,你自己慢慢练吧!” 当李牧接到那柄长剑的时候,已经很是激动,但当他看见那只竹简的时候,双手已经开始颤抖。 第351章 一看就是吃软饭的 他看唐时锦二人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和尚琢磨的眼神从萧宴身上一扫而光,微微摇头,这男的一看就实力不行。 得给女人赔笑。 唐时锦眉眼弯弯的笑着,“修庙就不必了,我已经有一座道观了,修一座庙太奢侈,浪费钱。” 她现在,没有那么多闲钱。 听得这话,和尚更加认定,真正有钱的主,是这女的。 于是,和尚清了清声音道,“二位郎才女貌,想必是来求姻缘顺遂的吧。” 且不说千佛寺有没有问题,和尚这话,十九王爷爱听。 他嘴角微微上扬。 和尚心道,果然是个空有皮囊,长得好看的小白脸。 否则哪有女人说话做主,男人不吭声的道理。 一看就是吃软饭的。 可惜了,他要是生的好看,哪还用的着上山来当和尚挣钱啊。 “噗嗤。” 唐时锦一笑。 和尚古怪的问她,“女施主笑什么?” “没什么,你说的对,我们是来求姻缘的,和尚,你带我们去求个佛牌,我可以给你添个香油钱。” 和尚眼睛一亮。 她若不是奔着后山那位来的,旁的都好说。 没准能让她多拿点香油钱出来。 “求平安坠在前院,贫僧带你们去,施主,这边走。” 和尚在前面带路,唐时锦和萧宴默默跟上。 “阿锦笑什么。”萧宴轻声跟着问。 “我觉得王爷还是不知道的好。”唐时锦摇头。 萧宴凝眸看她。 那眸光深邃,宠溺的望着她。 唐时锦:根本招架不住啊! “我告诉王爷就是了。”她忍不住偷笑,十九王爷很配合的附耳下来,她悄声说,“刚才那和尚夸你长得好看,他在嫉妒王爷的美貌。” 萧宴想了想,“嫉妒本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唐时锦:…… 有道理。 穿过几扇拱门,和尚停下脚步,“二位施主,祈求平安坠的地方到了,就在前面的姻缘树下。” 有颗挂满红绸的树。 这就是寄托的千万人心愿的姻缘树啊。 这树压力真大。 唐时锦面上没什么表情,她看出和尚似乎有点望而却步。 她试探道,“你不带我们过去?” “贫僧还要回后院洒扫,就送施主到这里了。”和尚说。 唐时锦淡淡点头,“有劳。” 寺里的僧人好像都有自己站点的‘点位’。 感觉这些和尚像是分工好了,各自有自己监管的区域。 寻常不仔细留心发现不了。 一旦误入到哪个区域,就会有和尚出来驱赶。 寻常香客,也只是在前面拜个佛,敬个香,多数不会去别处。 有个别乱入的,即刻就会被请返。 因此,这个寺院应该是个管理制度很严格的地方。 可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没有半点异样。 “女施主!” 唐时锦转身要走。 和尚叫住她。 她回头,“还有事吗?” 和尚叫她一副记性不好的样子,嘴角抽抽,只好提醒她道,“阿弥陀佛,施主刚说要添香油钱,佛祖脚下,不可打妄语啊。” 听听。 这要钱说的多好听啊。 “好说。”唐时锦一笑,她往回走了两步,把手伸进布袋里掏了掏,然后摸出来,手背朝上,拳心朝下。 “给!” 和尚赶忙伸出双手接住。 唐时锦松开拳心,一个铜板掉在和尚两掌之间。 和尚懵逼了。 他这么大的两只手接钱,就给了一个铜板? 空荡荡的手心,孤零零的铜板。 这点香油钱,她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太抠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抠搜的小娘子! 哪像是养得起小白脸的样子? 唐时锦压根儿不给和尚说话的机会,丢下个铜板就走。 听着和尚怨声载道的谩骂,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可没食言啊。 她添了香油钱的。 蚊子腿再瘦也是肉啊。 一个铜板再少,也是钱啊。 唐时锦领到了佛牌,她眉头一皱。 “哪里不对吗?”萧宴问。 他并未见过唐时锦说的佛牌。 平时他也不信神佛,这千佛寺虽说香火鼎盛,但从未有过他的香油钱。 “太不对了。”唐时锦平静了会,呵笑说,“现在的佛牌干净的很,没有任何不好的气息,看来背后之人早有防备。” 她清除了半夏和流珠身上的邪气,对方就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也猜到她会来此,所以留了后手。 现在的佛牌上,只有佛身。 没有鬼首。 就像那个和尚说的,刻的佛还都不一样。 观音,地藏,佛祖的都有。 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安坠了。 唐时锦默然片刻,忽然问,“王爷,你觉得这会不会是道尊的手笔?” 萧宴摇头,“若真如阿锦所说,之前的佛牌藏有邪祟气息,又分发给寺里的信众和香客,幕后之人所图恐怕不小,且以寻常百姓为目标,道尊意在夺权,他针对的是本王,似乎不像是道尊的手笔。” 十九王爷说的很客观。 “王爷居然帮那家伙说话。”唐时锦咂咂嘴,“此事就算不是他所为,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阿锦怎么知道?” “直觉。” 她说,“我总觉得道尊不会那么安分,他接连在我们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若她是道尊,一定会想尽办法,给她和十九王爷找不痛快。 对付不了她,就从她身边人下手。 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思维。 “我猜道尊这次一定是找了个厉害的帮手。” 能悄无声息的操控半夏和流珠两个丫头的神智。 “本王会让人去查寺中之人,有消息告诉阿锦。”萧宴面色也凝重了些。 “好。”唐时锦点头,“还要多注意百姓的情况,尤其是来过寺里,又求过佛牌的,如果有邪气,怕是很多人都会失控,我担心会出什么事。” 萧宴一并应下。 不想,下山时就遇到事了。 高枫办事效率很快,唐时锦和萧宴从寺里下山时,他就已经驾着王府的马车,等在山脚下了。 走到半路,马车停了。 高枫驾车说,“主子,有情况。” 废话。 没情况你也不会停啊。 唐时锦叹了声,她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前方林子里,三个糙汉扭打在一起。 “三小姐,他们好像在私下斗殴?” 唐时锦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我又不瞎。” 看不见他们在互殴啊? 高枫:…… 他觉得,唐时锦看他,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第352章 善心不是装出来的 斗殴没什么。 重要的是, 不正常的斗殴。 唐时锦一眼瞧见,斗殴的三人,眉目间都散发着黑气。 萧宴随后下车,“高枫,去让他们停下。” 显然,十九王爷也发现了斗殴者的不对劲。 “我来吧。”唐时锦慢步上前,“他们恐怕不会听你的。” 神智被影响了。 哪还听得进去人话? “喂。”唐时锦招招手,“别打了。” 斗殴的糙汉停顿了两秒,眼睛里的黑气直往外冲,眼神呆滞,面相凶煞的瞅了她一眼。 继续打。 唐时锦捻了捻指尖,甩出三张符箓,符箓化作三道白光,钻入三人眉心。 紧接着,她身如闪电。 速度极快。 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三人脖子上的坠子扯掉。 渐渐的,三个糙汉暴躁的情绪平息下来。 清醒过来之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在干嘛,你在干嘛,我们在干嘛,三脸懵逼。 然后,三个人看都没看唐时锦,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背篓,背上就走了。 今日十五。 每逢初一十五,千佛寺都有施粥,发馒头干粮的,每个人都可以领。 能领不少馒头烧饼之类的回家。 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三小姐,方才那几人,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吗?” 高枫上来道。 难怪三小姐一眼就能看出几人互殴不对劲。 看样子他们根本不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啊? 唐时锦颔首,“不算附身,不过确实是被邪气影响了。” 说着,她回眸与萧宴对视。 她担心的事发生了。 果然有普通人被操控了心智。 “高枫,你带人去排查山下的住户,来往过寺里求得过寺中佛牌的人,想办法将他们的佛牌毁掉。” 萧宴语气严肃,高枫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是,不过主子,是什么样的佛牌,属下未曾见过。” 萧宴抬眸看向唐时锦。 这个就得再拜托阿锦了。 唐时锦心领神会,随手从布袋里掏出朱砂笔和没画过的黄纸,略一沉思,便画出了佛牌的图样。 “找这样的佛牌,可以用火烧,如果毁不掉,再拿来找我。” 说话间,唐时锦又摸出几张护身符,“把符纸带在身上,其他的分给跟你做事的人,防止佛牌上的邪气侵蚀你们的神智。” “是,多谢三小姐。”高枫恭敬接过。 符纸揣兜里,有护身符在手,打鬼都不怕。 “寺院周边的百姓可以这样筛选,可京城里面的呢?” 唐时锦又道。 萧宴闻言沉默了。 偌大的京城,百姓成千上万,如果都按这样的方式去找,动静一定小不了。 且不说惊动幕后之人,惊动皇帝的一定的。 她担心,会给萧宴惹麻烦。 狗皇帝一直等着抓萧宴的把柄。 真要被皇帝揪住了什么小辫子,不得趁机发难,借题发挥才怪呢。 到时候做起事来,不仅束手束脚,唐时锦担心, 还救不了那么多被佛牌影响的百姓。 再者说,像这样逐一排查,费时费力。 满京城的人,恐怕半数以上都去过千佛寺。 萧宴沉吟了片刻,低声道,“暗查不行,那便明着查,让去过千佛寺身上有佛牌的百姓自己主动出来承认。” 唐时锦与他对视一眼,几乎是秒懂他的意思。 “可行是可行,但这样恐怕会惊动幕后之人。” “蛇有动静了才好抓,躲在洞中反而不好抓。”萧宴道。 唐时锦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办!” “唐时锦,还真是你啊!” 冤家路窄啊! 没想到在这碰到她! 唐时锦眯起眸子,“你是……” 郭敏绣气急,“你装什么不认识呢,你泼我一脸水,还踢我下莲池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要早这么说,我不就知道你是谁了。” 唐时锦一笑。 她确实想起来了。 在相府,跟齐溪狼狈为奸的那姑娘。 叫什么来着? “不对,我确实不认识你,不如你说一下,你叫什么?”唐时锦似笑非笑道。 郭敏绣气死了,“你!” 你什么你。 你是你的名字吗? “大姐姐,我们该走了,一会儿布施该迟了。” 郭敏绣身边,还有一面相清秀的女子。 看起来,有些惧怕她。 不过,但从面相看,比郭敏绣的心思纯净些。 面上存善意。 郭敏绣瞪了那女子一眼,“我说话有你什么事,你插什么嘴!我们是去布施的,便是迟了,他们也得乖乖等着,想吃白食贪便宜的穷人,难道我还要顾及他们不成?” “大姐姐,布施是善举,佛祖在上,不可以这么说的。” 郭敏慧小声的说,“我怕会折损大姐姐的福报。” 大姐姐明明可以不跟她来的。 以前每次布施,大姐姐都不肯来,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定要跟来。 唐时锦一眼看出,挨训的女子,与郭敏绣有亲缘。 容貌上也有几分相似。 是姐妹。 “你还敢顶嘴!”郭敏绣眼神阴冷,“怎么?你还想教我做事不成?你出来布施,是替我们家办事,你还真把自己当活菩萨了?” 她讥讽的声音刺耳。 郭敏慧默默地低下头,没敢再吭声。 郭敏绣得意的冷笑,“还不快带路,磨蹭什么呢?跟你出门就是晦气,好好的车轱辘都能坏了!” 要不是听说贵妃娘娘注意到了郭敏慧,她才懒得来这尘土飞扬的破寺庙布施呢。 也不知道贵妃从哪听到的消息。 说她家有个布施清善的姑娘,竟然要请郭敏慧去下个月的海棠花卉。 所谓的海棠花卉,就是一场花宴。 贵妃做东,遍邀京中名门贵女参加。 实则,就是为祁王选妃的相亲宴。 贵妃既然喜欢柔弱心善的女子,她也可以。 所以,她才委屈自己,跟郭敏慧一起来布施。 “善心不是装出来的,善举也不是做做样子就称之为善的。” 唐时锦声音清脆。 郭敏绣停下脚步。 不屑的偏头看她。 下一秒,便被十九王爷冷厉的眼神吓退。 连忙低下头,噔噔噔的走得飞快。 郭敏慧也在看她,在唐时锦对上她的目光时,她立马垂头,心虚慌乱的走开。 第353章 是必死的面相 “姑娘。” 唐时锦开口。 郭敏慧不确定的停下脚步,她看到大姐姐已经走远了,她怯怯的回头看,“你……是在叫我?” 唐时锦露出个和善的笑容,走进她,变戏法似的,手中多了张符箓。 “我观你面带血煞,恐有大劫,这张符送给你,或许能帮你挡一挡。” 唐时锦不容拒绝的将护身符塞到她手心,叮嘱道,“切记贴身佩戴,有善心是好的,但不要同情心泛滥,很容易招来祸端。” 郭敏慧听着心一抖,“什,什么祸端?” “记住我说的话。” 给了符,唐时锦转身就走,“不要太相信身边的人。” 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希望能帮她避过这一劫。 其余的,不可多说。 否则就是改了她的命数。 唐时锦时刻记得师门教诲,从不轻易替人改命。 唐时锦和萧宴回到马车上,高枫问她,“三小姐认识郭敏慧?” “谁?” “郭家庶出的三小姐。”高枫说,“就是你刚刚给她符纸的那姑娘。” 唐时锦了然,“不认识,原来她也排第三。” 不认识,你对她那么好呢? 他还没见过,三小姐对谁这么好过呢。 自家人除外。 刚刚那符纸,还有她金口玉言的提醒,都没收钱吧? 想当初三小姐给主子算命画符,银子都算的清清楚楚。 “阿锦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十九王爷低声道。 不过他也很好奇,阿锦看上去挺欣赏那个郭敏慧。 唐时锦笑了笑,微微摇头,便又收敛了笑意,“其实方才我话没说全,那位姑娘的面上有死劫,是必死的面相。” “希望我的符,能替她挡一挡这死劫吧。” 她微微叹道,轻轻掐了掐手指,“我还得抓一只鬼,宫里的鬼。” … 直到日落,郭家姐妹才布施完成,从山上下来。 郭敏绣不耐烦的揉着胳膊抱怨,“累死了,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回吧。” 郭敏慧欲言又止。 不等她开口,她身边的丫鬟心疼她,开口道,“大小姐,小姐她忙了一日,天色已经晚了,这么远的路程,小姐走回去,她会受不住的!大小姐您就带小姐一起回去吧!” 郭敏绣只是在寺中躲闲了一天。 布施的事,一直都是小姐在忙。 小姐才是真的累了。 她居然还要独自霸占马车回去。 不带小姐。 回去这么远的路程,小姐走回去,天都得黑了! 啪! 郭敏绣正愁怨气没地儿撒呢,贱丫头就送上门来了。 她一巴掌打在丫鬟绿芽脸上,郭敏慧吓得赶忙护住她,“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郭敏绣不屑的看她,“你听这小蹄子的口气,怎么,是我虐待你了吗?” 郭敏慧抿唇,她是庶出,自是不敢顶撞嫡姐。 郭敏绣平时在家就霸道惯了。 她若反驳,恐怕她和绿芽还要挨打。 “看你这张死人脸,愁眉苦脸的干什么?你也觉得我亏待了你是吗?” 郭敏绣冷嗤,“你不是向来身子弱吗?让你走回去,是让你锻炼身子骨呢,我这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哼声离去。 高傲的像一只孔雀。 “对了,唐时锦给了你什么?” 上马车时,郭敏绣又回头问了她一句。 郭敏慧抿唇,“唐姑娘给了我一张符纸。” 郭敏绣眼神闪了闪。 不屑道,“唐时锦她就是个灾星,她走到哪,哪就会出事,连齐家都被她给祸害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离她远些,别给我们郭家惹来什么麻烦。” 郭敏慧低头。 没说话。 她觉得,那位唐姑娘不像坏人。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少给我装聋作哑的!”见她不应自己,郭敏绣脾气又上来了,“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一张符纸也能收买你,这寺里符纸多的是,用得着受唐时锦的小恩小惠吗,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骂完之后,她便钻进马车里。 马车扬长而去。 “小姐,大小姐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呢!”绿芽都要急哭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绿芽别哭,让人看见笑话,我们自己回去就是了。”郭敏慧叹了口气。 谁叫她没有从嫡母的肚子里爬出来呢。 与郭敏绣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能忍受她的尖酸刻薄。 她已经习惯了。 郭敏绣不喜欢她这个庶妹。 郭敏慧叹了声,认命的走回去。 半路。 突然遇到两个行色匆匆的人。 对方在看到是两个姑娘时,眼睛里有杀气。 黑衣,手里还有刀。 她和绿芽只有两个人。 手无寸铁。 郭敏慧顿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她面上保持镇定,只当自己是路过的,悄悄抓紧了绿芽了手,示意她跟紧自己。 她低着头,快步从黑衣人旁边走过,想赶紧离开。 刷。 不防,黑衣人举起了刀。 “小姐小心!”绿芽大惊,一把推开了郭敏慧。 郭敏慧磕在树上,撞到了手臂,两个黑衣人握着刀,朝她和绿芽走了过来。 明显要杀她们灭口! “不要……我,我只是路过,我们无冤无仇……”郭敏慧自己很害怕,但她还是尽力挡在绿芽前面。 “看见我们就得死!”黑衣人举起刀。 郭敏慧吓得闭上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泪。 刀刃落在她头顶,却被一道金光震开。 “怎么回事?” 黑衣人冷冷的看着郭敏慧。 郭敏慧颤抖的睁开眼,不明所以,“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黑衣人对她们并不手软。 这两人,莫不是逃犯? 郭敏慧脸都白了。 她突然想到,唐时锦说,她有大劫。 竟是如此灵验的吗? 当黑衣人的刀再次砍过来的时候,郭敏慧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铛。 清脆的碰撞声。 郭敏慧抬头,看到一支利箭,射在自己头顶的树干上。 黑衣人的刀,则被利箭射偏了。 “拿下!” 威严的声音传入耳。 郭敏慧闻声看去,高大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中。 第354章 将军,您别太挑剔了呀! 见到追兵,黑衣人落荒而逃。 祁王打马,从郭敏慧面前路过,勒了一下缰绳,侧目看了她一眼,“你们没事吧?” 郭敏慧愣愣的摇摇头,“没事……你是祁王殿下?” “本王追击死士,这附近不安全,你们没事赶紧下山吧。”祁王语气没什么起伏道。 齐家还豢养了死士,倒是小瞧了齐相。 这次齐家被查抄,死士窜逃,他带人追捕,追到了此处。 绿芽扶着郭敏慧站起来,郭敏慧疼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她的脚…… “小姐,你扭到脚了。”绿芽着急的望向马背上的人,壮着胆子说,“祁,祁王殿下,我家小姐脚崴了,你可不可以……捎小姐一程?奴婢可以自己走回去,可小姐布施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她走不了路了,奴婢求您……” 祁王皱眉。 郭敏慧连忙说,“绿芽不得无礼!不敢劳烦祁王殿下,殿下还要尽快抓到刚刚那两个贼人,防止更多像我一样的人受他们威胁。” 祁王眉目有些松动。 此女,瞧着弱不禁风,倒有几分胆色。 他瞧了眼山上道,“寺中有客院,供香客暂住,你们可先回寺里,暂住一夜,明日再下山。” 等他抓了死士,明日下山也安全些。 “是,多谢殿下。”郭敏慧低下头,不再多看祁王。 祁王策马离去。 郭敏慧觉得胸口的符纸微微发烫。 她连忙摸出来一看。 符箓褪色了。 郭敏慧一愣,“难道刚才是这个符纸救了我?” 不然那黑衣人的刀,就要落在她头上来了。 祁王来之前,她就死了。 郭敏慧紧紧的攥着符纸,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浊气。 … 次日。 郭敏慧从寺中离开。 碰巧又遇到了祁王。 她一愣。 然后默默的垂下眸子。 当没看到。 从他旁边走过。 “你是郭家三小姐?” 不想。 祁王竟先开了口。 郭敏慧停下脚步,左右轻看,“殿下是在与我说话?” “你不是郭家三小姐?” “我是……” “那便是在与你说话。” “……” 郭敏慧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与祁王,没什么好说的。 她知道,郭敏绣看中了这位祁王殿下。 说是贵妃娘娘看中的郭敏绣,要择她为祁王的王妃。 为此,郭敏绣在家中更是骄傲。 没少在她面前显摆。 因此,她不欲与祁王多说。 免得传到郭敏绣耳朵里,又要磋磨她。 她不说话,祁王反而有点尴尬了。 好像是他上赶着拦着一个姑娘家似的。 想了想,祁王随意找了个借口,“你昨日为何会自己走回去?” 他打听过了。 这位郭家三小姐,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寺里布施。 尽自己所能,接济山下那些穷苦人。 此为善举。 可她怎么会自己走回去? 郭家没有马车给她吗? “我们小姐……” “没什么,我忘了带马车来。”郭敏慧打断绿芽开口,“不敢劳祁王殿下过问,若无其他事,小女就先告退了。” 然后,她带着绿芽,快步离去。 祁王很不解,他偏头看向石夜,“本王很吓人吗?” 石夜摇头,“殿下不是知道她是谁了吗,不敢跟王爷说话很正常。” 祁王蹙眉。 这话什么意思? 他确实很吓人? 见殿下似乎真的不懂,石夜道,“她是郭家庶出的小姐,殿下忘了,贵妃娘娘之前不是有意给你选郭家的女儿做王妃吗。” 庶出的,哪敢跟嫡出的争。 那位庶女不敢跟殿下讲话,恐怕也是怕回去被嫡女针对。 否则若是换了别的姑娘,见了殿下,说不得还会主动贴上来,套近乎。 哪会像她一样,避开殿下。 由此可见,这庶女在家中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祁王脸色冷了些,“人已经抓到,下山吧。” 他不欲在选王妃这个话题上多说。 偏偏石夜像是来了兴致,问他,“殿下,你为什么会关注起郭家庶女来了?” 昨天那庶女遇到死士,殿下救了她,是碰巧。 今天殿下主动跟她说话,可就不是碰巧了。 祁王慢步走下台阶,“兴许,是因为她也排行三吧。” … 休养了几日,魏氏的身子大好了。 绣坊也没再出事。 唐令仪听说了谢寻被女鬼迷惑,差点投井,她心中不觉有些歉意。 谢寻先是救了她,她却是连累了他。 那女鬼,定是因为谢寻救她,才记恨上他的。 从而报复他。 不过,这份歉意暂时被她记在了心底。 她并未去找他,也没去谢家道谢,或是道歉。 有缘遇到,再说吧…… 唐令仪心想。 不过,唐时锦观舅舅面上的黑气越来越重。 舅舅这运势,越来越低。 但她没说。 早膳后,舅舅便要出门。 他出门,习惯骑马,不坐马车。 他将京中的绣楼逛了个遍。 还是没选到合意的绣样。 “将军,我这鸣凤楼的绣品可是全京城一绝呀,就连宫里的绣娘,也是比得过的,将军就没有一个看上的?” 绣楼老板娘忍着吐槽说。 见过挑剔的客人。 没见过像魏将军这么挑剔的! 他是在选刺绣吗,他是在选皇后的凤袍吧! 谁不知道魏将军老牛吃嫩草,与崇王府的郡主定了亲。 将军要为郡主挑嫁衣。 这挑来挑去,嘿!是挑凤冠霞帔还是挑媳妇儿呐! 这么难挑! “一般。”舅舅面色严肃的评价。 老板娘:…… 真不知道郡主是怎么瞧上这个老男人的! “若我家的刺绣将军您还不满意,全京城怕是没有几个是您瞧得上眼的。” 老板娘意味深长的说,“将军,您别太挑剔了呀!” 魏与泽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老板娘讪讪的扯了扯嘴角。 闭了嘴。 将军离开,老板娘拍了拍胸口,“真吓人,果真将军的闲话不是我们能编排的。” 侍从看他逛了这么久,也没选到合意的,便说,“将军为何不去锦绣坊看看?” 魏与泽一顿,“令仪她们的绣坊?” “是啊将军,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绣楼将军都逛遍了,何不如照顾照顾自家外甥女的生意。” 魏与泽点点头。 有道理。 不过,绣坊本就忙碌。 他去的话,会不会增加令仪的工作量? 第355章 不必解释,舅舅懂 “舅舅要找我刺绣?” 半个时辰后。 舅舅坐到了唐令仪对面。 “嗯。”舅舅点头,“你绣工好,此事交给你,我放心。” 唐令仪挑眉,她随即想到,“舅舅是想找我绣郡主成亲时的凤冠霞帔?” “不错,尚有数月的时间,时间上应该来得及,你可否忙的过来?” “我可以。”唐令仪笑着,“舅舅怎么今日才想到来寻我,应该早些来的,如此我一早就准备上了。” 绣凤冠霞帔可要费点功夫。 “现在也不晚。”舅舅说,“军营还有些事,我先去忙,不耽误你时间。” “好……” 唐令仪刚开口。 忽然,舅舅脚步一顿。 “魏将军?” 绣坊进来一个人,看到魏与泽,愣了愣。 而后微微行礼。 魏与泽瞧着来人,想了想,“你是谢家公子?” “在下谢寻。” 谢寻介绍完,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唐令仪抿唇,他怎么来了? 舅舅现在不是一点都不开窍的憨憨了,他探究的目光在唐令仪和写谢寻之间打量了一番。 开口道,“谢公子来此,有事寻令仪?” “我……”他没想到,会遇上魏与泽。 碰到长辈,要怎么说? 谢寻看似不羁,却又有些拘谨,“大姑娘上次受了惊,我来看看她好些没。” 魏与泽:…… 唐令仪:…… 这借口,真实诚。 唐令仪觉得,他编不出别的理由了。 这才说的这般僵硬。 “受惊?”舅舅却听见别的,他关心的看向令仪道,“怎会受惊?” “舅舅,就是一些小事,我没有大碍的,舅舅别担心。”唐令仪道。 女鬼的事,她没跟家里人讲。 不想让舅舅和外祖父担心。 舅舅蹙眉。 令仪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他得说她两句了…… “大姑娘被女鬼算计,绣坊的货架差点砸到她,不过,唐时锦应该已经除掉那女鬼了吧?” 谢寻拆穿她。 唐令仪嘴角抽抽。 这人,是在向她舅舅告状吗? 魏与泽面色严肃,“令仪,你奔波在外,忙于自己的事业,是你所喜爱的,舅舅和你阿娘都支持你,但你若遇到危险,也不可瞒着家里,事后叫舅舅和你娘知道了,照样担心一场,既然都是要担心的,就不必瞒着了。” 唐令仪听着,微微笑了笑。 舅舅实在是不会劝解人。 不过她心里很慰贴。 “是,舅舅教诲,令仪记下了。”唐令仪轻声说,“以后不瞒着舅舅。” 魏与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说话间,他又瞧了眼谢寻,“谢公子如此关心令仪,又知有女鬼算计她,莫非是你帮了令仪?” 这谢家幼子,长得不错。 令仪的娘最看重人品。 不知其人品如何? 回头让人去查查。 唐令仪全然不知,舅舅对她的亲事很是上心。 谢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当日我恰好路过,碰巧……碰到了。” 魏将军似乎信了,他又问,“只是碰巧?” 谢寻:…… 魏将军懂了。 看来不只是碰巧。 他笑了笑,令仪如此蕙质兰心,怎会没人喜欢? 随后,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谢寻的肩膀,“谢公子今年多大?” “二十有一……” 谢寻微愣,然后说。 二十一。 年纪合适。 “家中可有妻妾?” “在下尚未成亲……” 谢寻面色不太自然的看了眼唐令仪,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你自觉,你人品……”如何? “舅舅!” 唐令仪听不下去了,打断他,“舅舅军营不是有事要忙吗,怎么还不走?谢公子上门是客,舅舅询问这些,多不合适呀!” 舅舅怎么跟查户籍似的! 谢寻竟也没扭头离去? 他不是最放浪不羁的吗? 按理说,应该容忍不了旁人追问这些私事。 “赶舅舅走。”舅舅了然的看着自家外甥女,“舅舅明白了。” 唐令仪:…… 舅舅明白什么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 “舅舅……” “不必解释,舅舅懂。” 不必欲盖弥彰。 “……” 行吧。 她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就不说了。 舅舅你快走吧…… “听说女鬼去找你了,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舅舅走后,唐令仪便对谢寻道,“方才我舅舅,也抱歉,唐突了。” 谢寻笑笑,“无妨,魏将军是长辈,问两句也没什么唐突的。” 唐令仪抿唇。 怎会不唐突。 但他不介意……便好。 “将军,救我啊……我知道错了,只求将军网开一面,不要赶我走!” 天擦黑。 魏与泽走出军营。 就有个男子冲出来跪到他面前求情。 是在轮值期间跑去喝花酒,被魏与泽赶出军营的将士。 叫曹良。 “求将军看在多年追随的情分上,宽恕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触犯军纪了,将军……” 曹良好似个流浪汉,他已经在外流浪半个月了。 “曹良,你是又没钱喝花酒了吧?这里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还不快让开,莫拦将军的路!” 军营门口的将士道。 “将军,我跟着你出生入死,你真就这么狠心,因为一点小事,就要逐我出军营吗!”曹良不甘道。 魏与泽皱眉,“你屡次触犯军纪,我按军规处置,军营之地,情分不能越过军规,你不懂吗。” “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认错,只求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 曹良看上去很害怕。 他抓着魏与泽的衣袖。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看向身后。 眼睛里带着惊恐。 他思来想去,只有军营里是最安全的。 军营之中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大男人,阳气一定旺。 女鬼一定不敢来找他! 身后吹来一阵阴风,曹良脊背上冷汗都下来了,哭着脸直叫,“将军救我啊……看在我兄弟曹勇为将军挡过刀的份上,求将军网开一面,让我进军营吧!” 他受不了了。 那女鬼一直追着他。 他会死的! 魏将军眉头皱的死紧,“把他带下去!” 曹良被将士拖走了。 魏与泽离开后,他并未注意到,曹良拉扯他衣袖时,他的护身符,掉在了石子缝里。 军营门口,阴风阵阵。 两个鬼魂阴沉的盯着舅舅。 第356章 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吗? “看到了吧?那个曹良是魏家的人,魏将军护着他进了军营,军营里都是壮汉,阳气太重,你我都靠近不得,你杀不了他了。” 徐慧擅长洗脑。 只可惜,女鬼青梅被唐时锦打入了冥府。 它自己打不过唐时锦,便来蛊惑这种刚死的鬼。 供它利用。 女鬼身上的阴气很重,它阴沉沉的盯着魏与泽离去的方向。 夜深。 魏与泽走在路上。 他只觉得,今日的路程似乎格外长。 平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到家了。 夜路茫茫,前路似乎起了大雾,有些看不清。 魏与泽下意识的就要去摸袖子里的符纸。 “将军。” 忽然听到娇脆的声音。 他转头,看到欣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郡主,你怎么在这儿?”魏与泽出声问。 “我来接将军。”欣然直接牵上了他的手。 郡主喜爱向来比他直白,魏与泽笑了笑,也没拒绝,只是,郡主的手很凉。 “手这么冷,郡主夜里出门,要多添些衣服。” 魏将军顺手就将自己的披风脱给了欣然。 贴心的为她披上。 眸子里都是疼爱和照顾。 欣然低头,眼神似乎闪了一下,“谢谢将军。” 魏与泽觉得郡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文静了许多。 但他也没多想,“出门身边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人,万一遇到事……” “有将军在,不会有事的,将军,我带你回家吧。” 欣然的声音也凉凉的。 魏与泽隐隐觉得不对。 但又说不上来。 欣然牵着他,他就放慢脚步,跟着她走。 “将军怎么不走了?” 魏与泽忽然停下脚步。 欣然回头看他,脸色冷漠。 魏与泽敏锐道,“方向不对,你不是欣然。” 他正要撒手,欣然突然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魏与泽只觉得身子重心一沉,他看到,欣然正吊在一口井里,要把他拽下去。 魏与泽大惊。 幸亏他下盘稳。 一脚踹在井口,才没有被女鬼拉下去。 可他没看到,身后还有一只阴魂,对他伸出了鬼爪。 徐慧眼神阴狠,要把魏与泽推下去。 就在它鬼爪碰到魏与泽背部时,一道金光灼伤了它。 “该死!” 徐慧咬牙怒骂。 这该死的熟悉感。 它立马就要逃。 “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吗?” 一张镇鬼符,从头顶压了下来。 徐慧瞬间动弹不得。 唐时锦凭空出现,然后拉了舅舅一把,她垂眸看着井里的女鬼,眼神闪过探究,似乎是认出了它。 “你的死跟我舅舅没有关系,你不该找上我舅舅。” 但她声音依旧冷漠,“若再不松手,我就把你从井里打到冥府。” “是你……”女鬼声音犹豫。 显然也认出了唐时锦。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她将舅舅拽回来,女鬼也从井里飘了出来。 她看着女鬼,叹了声,“我的符应是替你挡掉了一劫,但你还是没逃过被人所害,看来你并未将我的提醒放在心上。” 女鬼脸上出现一丝后悔。 唐时锦又说,“你想报仇,应该去找害死你的人,而不是滥杀无辜,阴魂手上沾了人命,是要在冥府受罚的。” “就是他包庇了害死我的人!”女鬼愤而怒的指着魏与泽。 魏与泽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一句,“魏某自认从未包庇过罪犯,姑娘说的是谁?” “曹良!”女鬼道,“就是他害死了我!” 那日她见曹良在街边乞讨,便好心给了他一个馒头。 谁知,曹良就盯上了她。 暗中跟踪她。 趁着四下无人时,她被那畜生捂住嘴,拐进了破庙里。 玷污了她…… 并且杀害了她。 它怨,它恨,它要杀了曹良报仇,可曹良却逃到了军营里。 是魏与泽帮了那畜生! 魏与泽一愣,“竟是曹良……我不知道。” 这女鬼,正是唐时锦前几日在千佛寺遇到的郭敏慧。 她看了看女鬼的面相,叹了口气,“曹良杀害你不假,但他也是受人指使的,并非主谋元凶。” “什么?”郭敏慧一愣,它看了看魏与泽,魏将军看上去确实一身正直,它又看了看唐时锦,打定主意道,“唐姑娘,你的符纸救过我,请你帮我,我想知道是谁指使曹良害我!” 扑通。 它朝唐时锦跪了下去。 不想,唐时锦只是很平淡的说了句,“你猜不到吗?” 郭敏慧愣住,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 平日里,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要布施之外,它鲜少出门。 自然也不会与人结过什么梁子。 要说最记恨它的,只有…… 它又想起了唐时锦的提醒,要它不要同情心泛滥,小心身边人。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我们只要去验证一下就知道了,就委屈一下你,先在我的布袋里呆一会。” 唐时锦一挥手,把它收进布袋里。 “呀!” 女鬼在她布袋里,没地方下脚。 都是些克鬼的符箓和法器啊! 它拘谨的提着裙角,好像一只小可怜。 下一秒,它就被抓出去了。 唐时锦把它捏在手里,“抱歉,布袋里你呆着不合适,给你换个地方吧。” 说着,她轻轻抬手,将女鬼丢进了她头上的发簪里。 “谢谢。” 女鬼栖身在她发簪里道了声谢。 “现在该轮到你了。” 唐时锦回眸看向另一只阴魂。 徐慧。 起初她看阴魂,觉得有些眼熟,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她道,“你是跟在徐妃身边的那个宫女。” 阴魂冷哼一声,“落在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要杀便杀,没能替娘娘报仇,是我没用……” “停。” 唐时锦打断她,“你要替徐妃报仇,你找我干什么?我可送了你家娘娘去投胎啊。” “胡说!”阴魂恶狠狠的,“是你害死了娘娘,是你不救娘娘!” 唐时锦皱眉,“我为什么要救她。” 毒杀皇帝,为徐稷报仇,那是徐妃自己的选择。 她不会干涉别人的选择。 “枉你是修道之人,竟如此狠的心肠!” 阴魂不服气,“若不是你挑唆娘娘,带回徐稷的魂魄,娘娘也不会做傻事!” 它对唐时锦,充满怨愤。 第357章 你真正的仇人,在这呢 “慧儿,本宫的胭脂用完了,宫里的脂粉本宫用不惯,你去珍宝阁,替本宫再添置些回来。” 这是徐妃毒杀皇帝那日,对它说的话。 徐慧现在才知道,那日娘娘是故意支走它。 它买到娘娘要的胭脂,等它再听到娘娘的消息,却是娘娘的死讯。 它本来可以不回宫的。 它想,娘娘将它支走,就是不希望它跟随娘娘赴死。 可它还是回去了。 它要回去看看娘娘。 结果毫无意外,它死了。 被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用一根白绫勒死了。 娘娘宫里的人,都被赐死了。 死后它听到皇帝说,娘娘糊涂,听信别人挑唆,前来弑君! 唐时锦既道法了得,难道算不到娘娘会做傻事吗? 难道她不能救娘娘一命吗?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 她甚至还让一个鬼跟着娘娘回宫。 促使娘娘犯下弑君大罪! 是唐时锦,害死了娘娘! 徐慧死后,便化作怨鬼,一直在外游荡,找机会替徐妃报仇。 “你拉拢青梅,害我大姐,又挑唆郭家小姐,对我舅舅故技重施,就是为了给徐妃报仇?” 唐时锦眸色幽冷。 “不错,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就让它们那些蠢鬼替我动手!” 阴魂冷哼,“谁知道,它们屡次失手,成事不足的东西!唐时锦,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么幸运,你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根本就不配修道!” “我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判。”唐时锦淡淡,冷嗤道,“徐妃为了给儿子报仇,尚且敢毒杀皇帝,你若真有自己说的那么果敢无畏,怎么不敢杀皇帝为徐妃报仇。” 阴魂噎住了。 它哪敢杀陛下。 唐时锦这就是在推卸责任。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为什么不救娘娘!”它就是死磕这点。 就是唐时锦不救娘娘。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还是那句,“我为什么要救她。” “……” 阴魂与她大眼瞪鬼眼。 从她入道门第一天起,她师父就教她。 天道循环,命数天定。 修道者即便可以逆天改命。 但绝不能随便替人更改命数。 否则必会遭报应。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徐妃去改命。 “我原本可以送你去冥府,让你亲自问问徐妃事实真相,但也许,徐妃已经投胎去了,而你,屡次三番对我家人不利,触及我的底线,所以我不会给你入冥府的机会。” “你想怎么样!” 它就是因为有些怕唐时锦。 所以才利用别的鬼。 替它出气。 “你屡次害人,不配有来世。” 唐时锦抬手,催动镇鬼符。 镇鬼符,亦能诛鬼。 符箓压制,阴魂逃不掉。 最后被镇鬼符绞杀。 片刻后。 路上的大雾散开。 舅舅蹙眉,“小锦,郡主无碍吧?” 唐时锦笑了笑,“舅舅放心,郡主好好的呆在王府呢。” “那就好。” 舅舅叹了声,“小锦说我们运势低,果真就撞鬼了。” 小锦的话,不能不听。 “舅舅,你的护身符呢?” “符在我身上……”舅舅掏了掏,顿时皱眉,“符纸不见了。” “若有符纸在身上,那女鬼不会靠近舅舅。” 舅舅想到,从军营出来,曹良跟他拉拉扯扯的,难道是那时候,符纸掉了? 曹良手上,竟还有一条人命。 “我会将曹良交给官府处置,小锦,那郭家小姐……” 他看了眼唐时锦头上的发簪。 唐时锦说,“舅舅先回家吧,剩下的事我会处理的。” “你自己小心。” 舅舅果断不去拖后腿。 … “那小贱人的尸骨埋好了吗?” 郭家。 郭敏绣对镜卸妆,不屑的冷哼。 “尸骨……”丫鬟青萝面露迟疑。 “怎么?” 郭敏绣冷冷的看她。 “小厮回来说,三小姐的尸骨没埋,他们……他们说乱葬岗那地方太吓人,将尸体扔在那便回来了。” 青萝支支吾吾的说。 郭敏绣倒也没责怪,“这点小事,无妨,没埋就没埋吧,我能给那贱人收尸,便已经是念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否则就凭那贱人背着我勾搭祁王殿下,就该不得好死!” 此话,都被唐时锦和女鬼听见。 她用了隐身符,郭敏慧从簪子里现身,郭敏绣的话,让它怨气大涨。 “你真正的仇人,在这呢。”唐时锦轻声说。 女鬼攥紧拳头,它的指甲,逐渐变长。 眼睛里满是怨愤,“是她。” 是郭敏绣害她? 勾搭祁王? 它什么时候勾搭祁王了! “小姐,老爷和夫人那里真的不会责怪小姐吗?”青萝不放心的问。 “郭敏慧自己不检点,跟外面的野男人苟合私奔,被野男人害死,跟我有什么关系,父亲知道,也只会以她为耻!” 在郭家,没人会管郭敏慧的死活。 那贱人,烂在外面都不会有人知道。 “小姐说的是。” 庶出的小姐,就跟她们这些奴婢是一样的。 高贵不到哪去。 “一个庶女,也妄想飞上枝头,祁王是她能高攀的吗,哼,有这样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 怨不得旁人。 更怨不得她。 要怪就怪郭敏慧自己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薄。 顷刻间,一股怨气凝聚的阴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吹灭了房间里的烛火。 郭敏绣一惊,拍了拍胸脯道,“青萝,你怎么不关窗呢。” “是奴婢忘记了,奴婢这就去关。” 青萝去关窗。 郭敏绣摸索着取下自己头上的珠花。 青萝重新点亮了烛火。 “啊!” 郭敏绣突然捂着脸,青萝忙问,“小姐怎么了?” “镜子里……”郭敏绣惊慌的指着镜子,“是郭敏慧,那贱人在镜子里……” 青萝诧异。 她看了眼铜黄色的镜子,“没有啊?” 镜子里。 是小姐自己。 没有郭敏慧。 郭敏绣慢慢松开指缝,看到镜子里没有异常,“难道是我看错了?” 她刚刚,好像在镜子里看到了郭敏慧的脸。 “三小姐的眉眼与小姐有几分相似,小姐想是看岔了。”青萝说。 这话,引起了郭敏绣的不悦,“我是嫡出,那小贱人是庶女,她怎么配像我!” “是奴婢说错话了。”青萝恭顺道,“小姐累了吧,奴婢去取些清水来,小姐洗漱了早些睡吧?” 郭敏绣点点头。 青萝便打水去了。 她们没看到,郭敏慧阴森的鬼脸,就在她们身边。 它的脸,幽绿幽绿的。 原来它的死,在郭家没有一个人关心。 第358章 你欠它一条命 唐时锦只负责看戏。 她并没有阻止郭敏慧涨成怨鬼。 她向来是主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鬼有冤,有怨,得让它化解了这口怨气,才能送去投胎。 “啊!” 是青萝的叫声。 郭敏绣顿时往门外看去,“青萝,你鬼叫什么,死丫头还有没有点规矩!” 她边说边起身,往门外走去。 青萝就在院子里的水井里打水。 “救命啊……小姐,救我,有鬼!” 青萝跌在地上,疯狂的往后退。 一个长发拖地,一身白衣,看不清脸的鬼,从井里爬了出来。 吓得青萝魂都飞了。 女鬼长长的黑指甲,诡异的奔着青萝爬过来。 “小姐救我!” 砰。 郭敏绣直接关紧了房门。 拴上门栓。 反锁起来。 鬼! 是郭敏慧那贱人? 门外没有了青萝的声音。 郭敏绣胆战心惊,白着脸,紧张的吞口水。 她不敢开门。 怕鬼爬进来。 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 然后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 小洞里的视野不大,却吓得郭敏绣捂紧了嘴巴。 她看到,白衣女鬼在外面游荡,像是在找她。 青萝被吓晕了过去。 她还想再偷看一眼,突然,小洞被一只眼球堵上。 鬼! 郭敏绣头皮发麻,惊恐的叫出声,“郭敏慧,是不是你!你个贱人,你竟敢回来吓我……” 咚。 咚,咚。 女鬼在外面拍门。 郭敏绣立马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手抖的对准房门,“贱人,你少吓唬我,别以为我会怕你!” 啪! 啪啪啪! 拍门声更急了。 像是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又好似是她的话惹怒了女鬼。 女鬼急剧的砸门。 “你死了跟我没关系,你回来找我干什么!别进来,你给我滚啊!” 郭敏绣惊恐的大喊。 拍门声停止了。 她把鬼呵退了? 郭敏绣惊疑不定。 “噗嗤。” 下一秒,她听到笑声。 顿时心跳剧烈。 “谁!” 她回过头,竟看到唐时锦坐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是你!”郭敏绣当即认出了她,赫然意识到什么,“是你把郭敏慧那贱人带回来的?” 听说唐时锦会道法。 门外的鬼,是她带来了的? 她又惊又怒的凝视着唐时锦。 唐时锦勾唇笑,“郭小姐难道没听过,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 郭敏绣眼神一闪。 她又说,“郭小姐这么害怕,看来亏心事做过不少,才会怕鬼敲门啊。” 郭敏绣咬着牙,恶狠狠的瞪她。 “你害了它一条命,它会来找你讨债,此乃天经地义。”唐时锦说。 郭敏绣又恨又气,“放屁!狗屁的天经地义,它是鬼,我是人,我是嫡出,它只是个庶女,哪来的什么天经地义,鬼就可以随便吓唬人吗!” 她白着脸,硬气的说。 郭敏慧做人的时候,就永远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以为做鬼了,她就会怕吗! 虽然她确实很怕。 但她不会承认的! “你觉得,它只是在吓唬你而已吗?”唐时锦呵笑,“你欠它一条命啊。” 她幽然的语气,让郭敏绣脊背发凉。 下一秒。 有什么东西扯上了她的裙角。 郭敏绣一僵。 脊背发凉。 她僵硬的低下头,看到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抓着她的脚,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死鱼眼一样的眼珠子。 对着她。 死鱼眼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然后,掉在了她脚边。 鬼眼上一个黑洞洞的窟窿望着她。 “啊!” 郭敏绣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但外面一片阴黑。 门窗上,都被阴气包围。 郭家不会有人听见这里的动静。 她脚软,瘫倒在地上,“别过来,你别过来……走开,你给我走开,贱人,你给我滚开啊!” 说她硬气吧,她吓得花容失色。 说她不硬气吧。 死到临头还在一口一个贱人的咒骂。 女鬼阴森的站了起来,怨愤的问她,“为什么要害我!” “你滚,你滚开啊!” “为什么要害我!” 女鬼亮出尖尖的鬼爪,要取她性命。 “不要!”郭敏绣双手胡乱的拍打着,不停的躲,“不要过来,不是我……你找害你的野男人去啊!” “你还敢提野男人!”女鬼怒了,“是你害我,是你找人害我。” 阴风肆虐。 郭敏绣还敢提野男人,就是在找死。 “是你收买曹良,害死了它。”唐时锦声音清冷。 郭敏绣摇头,“我没有,不是我……” 啪嗒!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 “是我,是我指使曹良,给她个教训!” 唐时锦用了真言符,郭敏绣瞬间说出了真话,“我只是想找人夺去她的清白,没想要她的命……不,我就是想要她死,她就是个卑贱的庶女,也配跟我争!” “是她先背着我勾引祁王的!怪不得我!” 郭敏绣这辈子没这么大声过。 仿佛是将心里所有的怨毒都喊了出来。 “勾引祁王!”就因为这个,她就要置它于死地?女鬼怨气大涨,气的浑身冒阴气,“我几时勾引祁王了!” “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跟祁王在千佛寺幽会!” 郭敏绣愤恨的盯着它,“你故意装作崴了脚,让祁王心疼你是不是?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贱人有这么深的心机呢?你明知道贵妃有意选我做祁王妃,你就想撬我墙角,踩在我头上是不是?” 想得美! 这贱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就算是死了埋土里,小贱人也没这个斤两。 想跟她争,就只有死路一条! 唐时锦冷淡的看着她,郭敏绣跟疯魔了没什么两样,“它并未勾引过祁王,再者,祁王瞧上你了吗?谈何撬你墙角呢?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罢了。” 郭敏绣恶狠狠的瞪她,“才不是呢!你知道什么,贵妃娘娘就是看中了我!” 你顶多只在贵妃的挑选之列罢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就把自己当祁王妃了? 口口声声以祁王妃自居。 脸真大啊。 “你心胸狭隘,善妒阴毒,你害死了它,它回来找你索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很公平。” 唐时锦冷笑,“郭敏慧,你想让她怎么死,随你高兴,出了这口怨气,我送你去投胎。” 第359章 女人打架三要素 说完,她不再去看郭敏绣。 转头,出了房门。 去等郭敏慧。 “多谢。”女鬼道了声谢。 房门便关上了。 里面传出郭敏绣的声声惨叫。 夹杂着咒骂。 咒郭敏慧不得好死。 有的人,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悔改。 十几分钟后,房门开了。 女鬼飘了出来,声音不似之前郁结,“她死了。” 唐时锦抬眸,看到郭敏绣被吊在房间里,诡异的把自己吊死了。 但是。 还没完。 唐时锦叹了声,“你弄出了只怨鬼来。” 女鬼一愣。 下一秒,一股极强的怨气攻击她们。 准确的说,是攻击女鬼。 大概是知道唐时锦不好惹。 所以挑她身边的女鬼下手。 “贱人!你还我命来!” 郭敏绣满身戾气。 两只鬼扭打在一起。 唐时锦嘴角抽抽,头疼。 郭敏绣被折磨死,怨气很大。 “啊!贱人,你敢抓花我的脸!”郭敏绣气的大叫。 “你不也扭断了我的胳膊!” 两只鬼,谁也不服谁。 唐时锦叹了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你敢扯我的头发,贱人贱人贱人,给我松手!” “把我的眼珠子还给我!” 女人打架三要素。 抓脸。 揪头发。 抠眼珠子。 成了鬼也不例外。 “啊!小姐……有鬼啊!” 青萝醒了过来。 见两只鬼厮打在一起。 吓得她转头就跑。 “别往那……” 扑通。 人掉进了水井里。 “都叫你别往那边跑了,那边没路。” 唐时锦微叹。 不过这小丫鬟也不算无辜。 她也是帮郭敏绣买凶杀人的帮凶。 见鬼打架,她慌不择路,失足掉进了井里。 捞是捞不上来了。 哎。 又多了只亡魂。 唐时锦懒得自己收拾烂摊子,于是掐了个手诀,下一秒,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现在她左右。 黑无常很无奈的看她,“你又让鬼寻私仇,姑娘,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鬼都自己寻仇了,还要它们冥府干什么? “有怨报怨,哪里不好了?”唐时锦认真且平淡的说,“我这是在减轻你们冥府的工作量啊,这样化解怨气的方式快捷有效啊。” 呵呵。 是快捷有效了。 但也简单粗暴啊! 在阳间,私自寻仇打架斗殴,尚且都是犯法的呢! 怎么,做了鬼就可以不用遵纪守法了? “我说,我们冥府也是有刑法的,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们冥府的律法和规矩?” 白无常无语的吐槽。 “行吧。”唐时锦表示妥协,“那这只怨气,你们带走吧,哦对了,井里还有一只,一并带走。” 黑白无常:……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让我们来收拾烂摊子来了。 两只女鬼厮打突然看见鬼差,听见唐时锦说的话,不服气的暂时停了手。 “哼,早告诉过你,唐时锦不是什么好人,你这贱人非是不听,她现在找鬼差来抓你了,现在你信了吧!” 郭敏绣冷哼。 郭敏慧把自己被抠掉的眼珠子塞回眼窟窿里,它怨气不减的看着郭敏绣,“我相信唐姑娘。” 黑白无常皱眉,“闭嘴,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两只女鬼缩了缩。 阴魂对鬼差,天生便有畏惧感。 当着鬼差的面,不敢造次。 唐时锦脑瓜子疼,摆摆手,“把鬼带走吧。” 黑白无常扬起拘魂的锁链,锁链瞬间套在女鬼身上。 郭敏绣愣住了。 “为什么抓我!” 她不服气的挣扎着,“它也是怨鬼,为什么不抓它,只抓我,我不服!” “我等拿人,由得你不服。”黑无常冷呵。 谁叫郭敏慧有人罩着呢。 唐时锦如果不罩着它,自然也一并抓走。 井里还有一个? 白无常一甩手,锁链像是有灵识般,钻入了井中。 将躲在井底的青萝拘了出来。 小女鬼瑟瑟发抖的跟郭敏绣锁在一起,呜咽的哭,“小姐,奴婢死的好惨啊……” 它怎么就,自己摔下去淹死了呢。 呜呜。 它不想死啊。 “闭嘴!”郭敏绣恶狠狠地凶它,“你有我死的惨吗!谁叫你自己蠢,失足跌下井。” 小女鬼顿时不敢吭声了。 “下次有这种事,不要传唤我等,随便叫个阴差来拘魂就行。”黑无常悄悄在唐时锦耳边说。 不然显得它们厚此薄彼。 不公平公正似的。 白无常说,“从大帝让她游走阴阳开始,我就知道冥府没有安生日子。” 唐时锦挑眉,“小白,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呢。” 白无常淡淡。 “姑娘,我跟老白还有公务要忙,就先告辞了。”黑无常赶忙推着白无常,“走了走了。” 场面安静了。 唐时锦蹙眉,“你怎么不跟它们一起走?” 女鬼摇头,“我还有口怨气。” 唐时锦抿唇,“你想如何?” 天亮后。 唐时锦来到了京兆府。 舅舅一大早,就让人把曹良押来了官府候审。 唐时锦还跑了一趟乱葬岗。 将郭敏慧的尸身一并找了回来。 曹良奸杀良家女子,罪证确凿,被府尹大人判了斩刑。 巧的是,祁王也在。 “可惜了。” 祁王看了眼郭敏慧的尸体说。 唐时锦微微挑眉,说来郭敏慧的死,与祁王也有点因果。 “唐姑娘,你也来了。”祁王瞧见她,嘴角扬起笑意。 唐时锦:“祁王殿下,观你印堂发黑,有倒霉相。” 祁王:…… 曹良判刑,郭敏慧的怨气消了。 但,看到祁王。 它心中郁结,“姑娘,我想见见祁王再走可以吗?” “确定只是见见?” 女鬼点头,“只是,见见。” “见见可以,不许闹出人命,否则你会被打入恶鬼道。” 唐时锦语气平淡。 祁王是天道的备胎。 命格仅次于萧宴的帝星命。 若对祁王不利,便会反噬自身。 女鬼答应了。 “唐姑娘,你这样,本王有些害怕。”祁王嘴角微抽。 她这样自言自语的。 祁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唐时锦笑了笑,“祁王殿下,郭三小姐想见见你。” 萧祁:…… 谁? 躺在县衙里的那位郭三小姐? 他嘴角抽抽,“本王可以不见吗?” “可它想见你呀。”唐时锦眨眨眼,祁王瞬间无言。 只见她抬手,碰了碰头上的发簪。 女鬼从发簪里现身。 一股阴寒的气息顿时出现在祁王身侧。 第360章 大姨妈杀我!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 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突然见鬼,他心里突突的。 好在面上,还算镇定,“郭三小姐,不想再见,已是人鬼殊途,你要见本王,是否有什么冤屈?” 女鬼冷笑,“我的冤屈我自己平了,祁王殿下,说到底,我是因你而丧命的,你理应担一些责任。” 祁王懵逼了。 “此话何意?” 他皱眉问。 女鬼声线阴冷,“郭敏绣以为我勾引你,想抢她祁王妃的位置,才买凶杀我,你说,我有没有勾引你?” “自是没有。” 祁王声音微沉,“你我不过一面之缘,谈何勾引。” 他没想到,郭敏慧的死因竟是如此。 那郭敏绣,也实在恶毒。 这样的人,怎配做他的王妃。 何况,他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他瞧上了郭敏绣啊。 祁王如斯正直,他公正的言语,让女鬼心中那仅剩的一点怨气也消散了。 “你方才说你平了自己的冤屈?”祁王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杀了郭敏绣。”女鬼直接说。 祁王默然,“那你想见本王,是想杀本王泄恨?” 女鬼迟疑片刻。 摇了摇头,“殿下是正人君子,这辈子你欠我的,下辈子,我会去找你讨债的。” 祁王沉默。 然后正色道,“好,本王答应你。” 唐时锦挑眉,她开了冥道,把女鬼送走了。 “祁王不后悔吗,与人定下来世之约,说不定会应验呢。” 祁王笑了笑,“本王查过郭家这位三小姐,是个可怜人,下辈子若能为她遮风挡雨,也算是她这辈子积攒的福报。” 唐时锦但笑不语。 摆摆手,离开了。 “殿下。” 石夜上前,“宫里传召,让殿下进宫。” “走吧。” 祁王面色有些凝重。 只因为母妃动了想给他挑选王妃的心思,便害了两条人命。 他不想背负这些孽。 所以,要么不成亲。 要么,尽快将祁王妃的人选定下来。 横竖,是娶不到他心仪的。 他也就不强求了。 “小锦,你快随我来,福伯病了!” 唐时锦走在半路,被突然冒出来的萧世子捉住。 拽着她就走。 唐时锦讪讪,“世子,有话好好说,谁病了?” 崇王府的老管家病了。 病的脸色青白。 眼下乌青。 人如枯木。 胸口的呼吸起伏都很微弱。 唐时锦去瞧过,说,“阴气入体导致的体虚,再加上管家年纪大了,所以症状略显严重些。” “福伯不会有事吧?”萧洵语气带了些担忧。 福伯虽只是管家,但对他和欣然却是疼爱的紧。 唐时锦笑着,“你都把我拉来了,自然不会有事。” 她先是祭出一张安魂符,融入老管家眉心。 又掏出张驱阴符,塞到管家枯瘦的手心攥着。 管家身上的阴气,顿时被驱散。 福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些血色。 不似之前青白。 “应该是上次你烧了那些画,被女鬼的阴气钻了空子,阴气藏在管家身上,这才病重。”唐时锦说。 萧洵瞧着福伯的呼吸正常了,他缓了口气,“没事就好。” “先让管家好好休息,多休养几日,吃点好的就能补回来了。” 萧洵点头。 便随她离开了福伯的房间。 然后,看到个修长的身影站在庭院中。 “小皇叔?” 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不是小皇叔是谁呢? 萧洵撇撇嘴,小皇叔跟的还真紧啊。 他前脚把唐时锦请来,小皇叔后脚就追来了。 萧洵的声音引得唐时锦抬头看去,看到那抹养眼的身影,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王爷怎么会来?” “本王查到一些事,想与你说……” “等一下!” 不想,唐时锦突然变了脸色。 “阿锦怎么了?”萧宴瞧她紧绷着脸。 神情不对劲。 “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唐时锦火速掏出一张瞬移符,“大姨妈杀我!” 萧洵:“她刚说,谁想杀她?” 十九王爷眉头紧皱。 萧世子琢磨着,小锦莫非是算到有人要对她不利? 大姨妈? 难道是大姨母的意思? 十九王爷却觉得,未必是这个意思。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不放心,要去看看阿锦。 宫里。 皇帝拖着病体,处理起政事来,越发感觉力不从心。 他浑浊的双目,看着守在病榻前,年轻俊朗的祁王。 近日大臣们,都在提及立太子一事。 皇帝似乎有所感觉,他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即便换来了徐稷的寿数,他仍旧是遭到了病体沉疴的反噬。 “祁王。”皇帝语气沉重的开口。 “儿臣在。” “朕只剩你一个子嗣,太子位已然非你莫属了。” 听得这话,祁王眼神闪了闪,“儿臣……” “朕这几日也在思虑重新立太子的事,朕的身子的确亏损了,是该早做打算。” 皇帝轻咳两声,缓了口气,继续道,“朕,可立你为太子,但你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立太子还有条件? 祁王不动声色的微微蹙眉,“父皇请说。” “一山不容二虎,若你将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需得把权柄捏在自己手里。” 皇帝声线沉重。 祁王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了。 “杀了萧宴,朕就立你做太子。” 祁王眼神一震。 父皇竟如此直接。 让他杀了十九皇叔。 “老十九便是你掌权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只有除了他,朕才能放心的将这江山交给你。” 皇帝喘息着道。 祁王皱眉,“可是父皇,这江山是十九皇叔平定下来的,他又岂会做危害江山社稷之事……” 皇帝脸色骤然阴沉,“你的意思是,你信得过你皇叔?” “儿臣认为皇叔对北离没有不忠之心。” “可他对朕,对你,有不臣之心!” 祁王噎住了。 皇帝怒声斥责道,“你如果还想当这个太子,就杀了萧宴。” 祁王沉默了。 老实讲。 这个皇帝,他也没有很想当。 要不就让给十九皇叔来吧? 当皇帝,没什么意思。 到头来,孤家寡人。 祁王心道,他没那个命。 见祁王不吭声,皇帝脸色沉了又沉,“为何不说话?还是说……你没把握能除了老十九?” “儿臣,自认无把握。”祁王很恭顺的低下头,“父皇穷尽一生都办不到的事,儿臣自是不及父皇。” 差点没把皇帝气死。 第361章 卸磨杀驴的事不能干 “你!”皇帝阴着脸,咬牙切齿的瞅他,“你可真够谦虚的!” 皇帝被他气的咳喘犯了。 不争气的东西! 这个时候,是让你比谦虚的吗? 再说,他那是谦虚吗,他那是嘲笑他的父皇呢! 斗不过萧宴! 皇帝突然觉得,恭顺的祁王原来是个逆子? “你几时变得这么软弱了?”皇帝咬紧后牙槽。 “儿臣并非软弱,父皇,做人得识时务啊。”祁王非常恭敬的说。 皇帝觉得,他要被这个‘恭顺听话’的祁王气死! 贵妃一直说祁王听话懂事。 皇帝气的都要拿枕头砸他了。 但他没什么力气。 也就算了。 祁王觉得,他非常听话,母妃叮嘱过,不可对皇叔不敬。 不臣就不臣吧。 十九皇叔要是俯首陈臣,点头哈腰,那还是皇叔吗? 若不是皇叔,父皇这把龙椅也坐不稳。 吃水不忘挖井人,寻常百姓都明白的道理,咱不能吃饱了把锅砸了啊。 皇帝忍了口气,阴沉的看他,“祁王,你的意思是,你不屑做这个太子?” “儿臣可以做太子,但儿臣也得敬着皇叔,民间百姓尚且知道,卸磨杀驴的事不能干。” 祁王叹了声,“父皇,这江山还需皇叔替咱们守着啊。” 皇帝深吸一口气。 “你给朕滚!” 祁王滚了。 滚出勤政殿外,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父皇就是不太聪明。 只需敬着点皇叔,就可以让他为江山社稷出生入死,为什么偏偏要自断羽翼呢? 皇帝躺在床上,不仅反思。 难道是他错了不成? 他一直提防着萧宴有不轨之心,结果他的儿子,却觉得萧宴可信? 他跟祁王,究竟是谁糊涂了?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祁王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 说到底,他也只是想让萧宴在他面前低头,奉他为主罢了。 老十九嘴上称臣,心里可从未真正顺从过。 难道他不知道,老十九是一把利刃,可以为他镇守江山吗? 但他就是气不过,老十九那肆意妄为的傲气。 他总想,折了萧宴一身傲骨。 但如果没了那身傲骨,他还是萧宴吗? 还能镇守江山吗? 哎。 皇帝疲累的叹口气,“道尊,朕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道尊凭空出现,“陛下的身体陛下应该自己清楚,最多还能撑半年。” 半年。 只有半年了啊。 皇帝恍惚生出了一丝悔意。 用一个儿子的命,换来多活半年,真的值得吗? “你炼的归元丹……” “归元丹不是我炼的。” 道尊打断他。 皇帝皱眉,“你给朕的归元丹从何得来?” 莫非,是国师炼的? 说来,国师应当回京了吧? 可却从未来拜见过他。 国师与萧宴,都是一丘之貉,一样目中无人! 对他这个帝王,没有半分敬意。 道尊默然了片刻,道,“那是唐时锦炼的药。” 皇帝干枯的嘴唇抖了两下。 竟然是她? 唐时锦,能炼出归元丹? 皇帝又是一口老血涌了上来,气的够呛。 难怪老十九眼巴巴的要娶唐时锦,不惜搬出先帝的遗诏来! 想着,他眼神便又阴沉下来,“道尊,你可否替朕除了唐时锦?” “你说什么?” 道尊声线冷了下来。 皇帝没注意到,黑斗篷下,道尊冷凉的双目。 皇帝偏头看他,“十九弟能寻回命格,如鱼得水,便是因为身边有唐时锦,若除了她,便不会有人阻拦道尊的路不是吗。” 他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道尊。 企图看穿他。 但道尊,岂是他能窥探清楚的。 他只知道,除不掉萧宴,就先除掉唐时锦! 唐时锦和萧宴结合,那就是一加一大于二。 若真叫萧宴和唐时锦结为夫妇,还会将他放在眼里吗? 祁王瞧着又是个不争气的。 竟连太子位都诱惑不了那小子。 是打量着他没了别的儿子,只他一人,非立他不可吗! 皇帝越想越气。 “唐时锦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陛下还是好好养身体,努力让自己多撑上些时日吧。” 道尊语气冰冷。 “你是在维护唐时锦?”皇帝凝视着他,“你喜欢唐时锦?” 狗皇帝的怀疑何其敏锐。 换来的,是道尊的沉默。 自觉猜对道尊的心思,皇帝哼笑起来,“唐时锦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可惜,她与十九弟,已经定了亲,道尊注定要爱而不得了。” 道尊冷嗤,“陛下多虑了,本座对唐时锦,只是觉得同道中人,惜才罢了。” 他不可能喜欢唐时锦。 但他也不希望唐时锦喜欢上萧宴。 她选谁都可以。 唯独不能是萧宴。 “是吗?”皇帝一脸不信。 “陛下就不要挑拨离间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道尊语气含着不屑,“若陛下说,请本座替你除了十九王爷,或许,本座能应陛下也未可知。” “你能除了萧宴?” 皇帝眼神亮了,“若你真能替朕除去这一心腹大患,朕可以做主,将唐时锦赐给你!” 他大气的说。 这也就是唐时锦不在。 不然送他四个大字。 好大的脸! 道尊眸子里闪过一丝轻蔑,“本座确有法子,可以让十九王爷陷入两难之地,不过唐时锦,却不是陛下能做主的人。” 皇帝蹙眉。 只是两难之地? 那怎么够? 他想让萧宴翻不了身! “道尊有何办法?” 至于唐时锦的问题,皇帝忽略不计。 没了萧宴,唐时锦终究只是个女子,她翻不了天去。 “陛下很快就会知道。”道尊并未同他解释。 皇帝睡下之后。 道尊一人出现在群臣议事的大殿上。 殿中空旷无人。 安静的只有他自己。 他望着面前的那张九龙椅,神色不明。 布局了这么久,忍耐了这么久,难道就要在唐时锦的搅局下,功亏一篑吗? 锦宝。 你太让我伤心了。 他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眼中深不见底。 他摸了摸龙椅,然后安静的坐了上去。 片刻后,有人推开了大殿的门。 宫人进来洒扫。 殿中空无一人。 龙椅上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 “阿锦,你还好吗?” 唐时锦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里半个时辰了。 十九王爷不免担心。 第362章 细数来月事期间的禁忌 “阿锦……”当萧宴准备再敲门的时候,门开了。 唐时锦一脸苦逼的探出头,“王爷别敲了,我听见了。” 十九王爷瞧着她的脸色,“你……” 唐时锦苦恼,“哎,道行再深,也抹不掉来月事的烦恼啊。” 果然。 是他猜想的那样。 “听闻来那个,喝些红糖水能减轻腹痛。” 说着,他转头从流珠手里端过一盏糖水,“方才让人去熬的,已经不烫了,刚好入喉。” 唐时锦憋闷的扯出个笑意,“王爷这么细心呐!” 然后,她把红糖水喝了。 “小姐,你来……月事,怎么不告诉奴婢,奴婢也好伺候你啊,也怪奴婢不好,忘了小姐来的日子……” 流珠有些自责的说。 “不怪你,我自己都记不住日子,而且来的日子不准,经常提前,不用特意去记了。” 她喝完糖水摆摆手说。 这方面,唐时锦觉得自己糙的不像个女人。 她几乎不会刻意去记来月事的日子。 流珠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十九王爷。 小姐这样大大咧咧的把女儿家最隐晦私密的事情拿出来讲。 她都脸红了。 偏小姐自己不觉得有什么。 大大方方的说给王爷听。 这样,真的好吗? “在崇王府时,王爷说有事与我说?” 唐时锦又想起了正事。 萧宴点头,“我查到一些事,与国师弟子及道尊有关。” 唐时锦正色起来,“进来说,流珠,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你先下去。” “是。” 流珠退了下去。 她要去给小姐准备干净的月事布。 进到房间。 十九王爷坐到她身边。 唐时锦不太自在的轻咳了声,示意他说,“王爷,你坐过去些。” “为何?” 十九王爷不解。 “我身上,可能有些味道。” 比如,来那个的血腥气。 萧宴秒懂,他并不介意,“无妨,阿锦你不必在意,我们以后会是夫妻,你不必拿我当外人。” 他会是阿锦最亲密的人。 唐时锦眨眨眼,行吧。 他不介意,就随他了。 只是,古代的男子,都认为女人的月事是污秽之物。 搁现代社会,男人们大抵还能甩上一句:多喝热水。 但在古代,别说多喝热水了,大多男人都不愿意靠近来月事的女人。 觉得脏。 很多男人娶小妾,就是因为忍不了妻子来月事那几天。 “阿锦你坐,听说女子来月事,不宜久站劳累,会腰酸腰疼的。” 十九王爷十分体贴。 唐时锦噗嗤一笑,“王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来之前,我打听了。” 十九王爷泰然自若道。 唐时锦眉眼弯弯,她心里觉得暖洋洋的,笑吟吟的说,“除了不能久站,劳累,会腰疼,王爷还打听了些什么?” “不能碰凉水,不能受风,饮食上不能吃寒凉之物……” 十九王爷认真细数来月事期间的禁忌。 “王爷不觉得,打听这些会有损你的威严吗?” 唐时锦眸子里满是笑意。 “为人夫,我为我未来的妻子熟知这些是应当的。” 萧宴理所应当的说。 他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猜到阿锦可能是来月事时,他便同府里的老人打听过了。 女子来月事,需得注意些什么。 萧宴仔细打听这些事的时候,王府里外的暗卫加玄影卫都惊呆了。 高枫第一个目瞪口呆。 王爷变了。 变得满腹柔情。 唐时锦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看呀。 她挑小仙君的眼光多好啊。 又是不后悔答应萧宴定亲的一天。 唐时锦笑颜道,“说说王爷查到的事吧。” 十九王爷顿了顿,道,“本王的密探查到,国师的弟子玉衡,并非我国人,乃南楚人。” 他语气略显严肃。 “南楚人?”唐时锦微微蹙眉,这个世界,有四个国家的势力分布。 除了她们所在的北离。 还有南楚,西洲,以及北疆。 听闻南楚擅蛊,而北疆则擅长巫术。 中间的西洲,则是大片的沙漠戈壁。 沙漠就是西洲的天然防线,一般人很难进入。 据说西洲有很多古老神秘的种族。 唐时锦并未见识过。 这些传闻,还是她在道观时,闲来无聊听萧凛说起过。 不过,“国师弟子是南楚人,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国师的徒弟早就死了吗?” 萧宴不是还去祭拜了他吗? 早已夭折的人,阿宴为什么还会提及? 难道…… “国师的徒弟,很有可能没死。” 萧宴说出了唐时锦刚好猜到的怀疑。 唐时锦眯起眸子,“你说清楚些,国师徒弟即便没死,同我们又有什么牵扯?” 顿了顿,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诧异道,“该不会……国师弟子就是道尊吧?” 阿宴再三强调国师弟子,对方不会隐藏的这么深吧? 她对道尊的怀疑,从国师到自家师父。 再到庆王府的人。 现在,又要怀疑到国师的徒弟了吗? 好一个道尊,好一个国师弟子。 马甲藏的够深的! “本王确实有此怀疑,但根据查到的消息,本王更怀疑,玉衡与道尊是两个人,隐藏在千佛寺背后的,恐怕就是那位国师弟子,玉衡。” 唐时锦有点晕。 她有点没听明白。 萧宴看她露出丝丝茫然的表情,轻轻笑了笑说,“玉衡是南楚人,若他是道尊的同伙,说明……” “说明道尊也与南楚有关?” 唐时锦似乎抓住了关键点。 萧宴点头,“我父皇有个皇妹,二十多年前,远赴南楚和亲,本王曾查探到,姑母为南楚帝生下过一位皇子,但小皇子不幸夭折,姑母伤心过度,没几年便避世清修,不理世事。” 唐时锦眨眨眼,所以…… “国师就是在游历南楚时,带回了小徒弟玉衡。” 萧宴语气深沉道。 她懂了。 所以,“玉衡其实是你姑母的小皇子?因为某种原因,被国师大人救了回来?” “阿锦很聪明。”萧宴说,“若我是南楚帝,应该也不想让和亲公主,生下有北离皇室血脉的皇子。” 唐时锦彻底悟了。 这就是事关南楚皇室的秘辛了啊。 这就是关乎国与国之间的斗争了呀。 唐时锦揉了揉眉心,她沉静了片刻,声音有些艰难的开口,“你是怀疑……道尊其实是……” 第363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有些说不出口。 尽管,她已经明白了萧宴的怀疑对象。 但她,却有些怯于开口。 十九王爷眸光幽深,与她对视片刻,答案已在不言之中。 唐时锦觉得喉咙有点干,她声音有点涩,“可他……并不在京城。” 萧宴只是凝视着她,没说话。 阿锦其实心里知道,这样的理由和借口,骗不了自己。 道尊的道法修为,他和阿锦都见识过。 以道尊的实力,若要隐匿于京城之中,并非难事。 或者,使用传送符,便可悄无声息来往京中。 此人的嫌疑,很大。 “怎么就会是他呢……”唐时锦沉沉的叹口气。 他不就是个整天就知道偷懒,在山里摸鱼猎鸟的闲散人吗? 他说过自己胸无大志,道术也学不好,只想做个富贵到死的闲人的。 这一刻,唐时锦突然感受到了深深地欺骗。 大骗子! 欺骗她的感情。 亏她还留了那么多的符箓和法器给他! 唐时锦感觉自己要被骗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她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萧凛。 她的好师兄! 藏的够深的啊。 扮猪吃虎。 好好好! 唐时锦忍不住,分分钟就要去戳穿他,找他问清楚。 欺骗她的感情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骗她的符纸和法器! 所以,玄阳子会有她的法器并不是意外。 萧凛并不是用她的法器换酒钱。 而是,道尊故意将法器给了玄阳子? 唐时锦拍桌而起,萧宴轻轻拉住她,“阿锦,先消消气,未经证实,也只是我们的猜测。” 唐时锦却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忍气道,“十有八九就是他没跑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因为他的母亲庆王妃。 也与南楚有关。 十九王爷也是因为这点,才怀疑到萧凛头上的吧? 和亲自然不可能只一方,北离送了公主去和亲。 南楚自然也礼尚往来过。 远嫁了一位公主来北离。 如此,才能结两国之好。 邦交稳固。 南楚送来的和亲公主,便是被先帝赐给了长子。 庆王爷。 后来庆王被贬。 或许,不单单是因为庆王府的小郡主与十九皇子相克。 也因为,他娶了南楚的和亲公主。 便注定与皇位无缘。 如同南楚帝,不想让北离的公主,生下皇子。 道理是一样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也许,这是帝王们相同的猜忌和芥蒂。 唐时锦一激动,脸色又是一变。 大姨妈暗潮涌动! 她沉着脸,突然就泄了气。 她决定先安分几天。 不能跟大姨妈硬钢。 “佛牌的事,王爷计划的怎么样了?”唐时锦缓了缓,又问。 “已经让高枫去办了。”萧宴低声道。 唐时锦想想有些不放心,“我得去看看,万一出什么岔子,也好及时处理。” 十九王爷看她隐忍的脸色,“本王让人备马车来。” 唐时锦摇头,“坐马车不如我的符来的快。” 倒也是。 十九王爷默默地起身扶着她。 好似她多娇弱似的。 唐时锦无奈的气笑了,“王爷你先出去等我,我得再收拾一下,帮我叫流珠进来!” 这个时代,没有姨妈巾是最过分的! “好,你慢些。”十九王爷拿她当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小心叮嘱。 片刻后,流珠拿来了干净的月事布。 “小姐,头两天是不便行动,不如小姐就在家休息两天,过两天再出门吧。”流珠劝道。 唐时锦叹口气,“有件大事,我要亲自去盯着,稍有不慎,会有很多人遭殃。” “那小姐将奴婢带在身边吧,奴婢也好随时伺候小姐啊。” 流珠知道劝不动小姐。 只得退而求其次。 唐时锦想了想,答应了,“好,你跟着我。” … “只有这么点铜钱吗?” 钱庄内,高枫望着两筐铜板,皱眉,“你这是钱庄,难道连铜钱都兑换不出来?” 钱庄老板叫苦,“侍卫大人,你这要兑换的都是铜板,我这虽是钱庄,但并不盛行兑换铜钱啊,主顾们要兑换银子,那都是大面额的银票或金锭子,再不济,也都是些碎银子,你这要这么多的铜板,我实在兑不出来啊。” 言下之意,谁来钱庄兑换铜钱啊! 钱庄有的铜钱,都拿出来了。 整整两大箱呢。 钱庄老板不解,便问道,“侍卫大人,您要这么多的铜钱做什么?” 高枫瞥了眼,“我家王爷有令,给老百姓发钱,来人,把这些铜钱都搬走。” 几个玄影卫进门,将铜钱都搬了出去。 高枫随后离开。 钱庄老板一脸茫然,“发钱?” 他望着高枫等人离去的背影,兑换铜板去发钱? 一人一个铜板么? 也忒小气! “贵客见谅,今日清风楼不营业,楼里被人包场了,不过贵客可以来瞧热闹哦。” 月息笑盈盈的跟前来光临清风楼的顾客说。 有客人诧异,“什么人这么大手笔,竟包下了清风楼?” 月息但笑不语。 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这时,月息听到动静。 抬头一看。 人来了。 高枫领着几个玄影卫前来,颔首道,“月老板,借贵宝地一用。” “好说。”月息笑道,“十九王爷包场,我清风楼岂有不应之理,诸位里面请。” 场地已经备妥。 高枫命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进去。 随后,清风楼敞开大门。 高枫站在门口,拿出一张黄纸,甩开,然后对着身边的玄影卫微微点头示意。 可以开始了。 玄影卫心领神会。 拿出了一面锣。 月息双手抱胸,他很好奇,十九王府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妨,突然听到巨响。 铛铛铛! 月息的耳膜,受到了重创! 玄影卫疯狂的敲着锣,“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啊!” 月息:…… 是他高看十九王府的人了吗? 这是要当街吆喝叫卖么? 敲锣声很快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驻足观望,清风楼门口围满一片。 月息默默往后退了几步,靠在门框上。 差点被人踩到脚。 高枫捏着那张黄纸,清楚地展示里上面的图样,内息沉稳的说,“街坊邻居们都来看看,我们主子高价回收这种佛牌坠子,有这些坠子的人,只要将坠子交给我,就可以来领钱。” 第364章 怎么也得两吊钱才行 “真有这么好的事儿?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坠子?” 有人往前面挤,探头仔细看清黄纸上的图案。 “这不是千佛寺的平安坠吗?”有人发出狐疑。 听到千佛寺,高枫便知有戏,他提高了声音道,“每人可以凭借这个坠子,领一吊钱。” 有人开始跃跃欲试,“这个坠子我也有,只要将坠子给你,就能领到钱?” “对,钱就在里面,绝对童叟无欺。” 高枫示意玄影卫打开箱子。 众人看见,果然是满满当当的铜钱! 满满两箱。 有人想换钱,却又有人出声道,“这坠子可是千佛寺求来的,受高僧开过光的,佛祖坐下的法器,你敢拿去换钱?” “这……”跃跃欲试的人迟疑了。 紧跟着,有人质疑道,“你们为什么要用钱来换坠子,街坊们,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呐!” “是啊……这坠子可是开过光的,保平安的,怎么能拿去换钱呢。” “万一佛祖怪罪可怎么好啊?”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才一吊钱而已,一吊钱哪能买来我们的平安呀!” 几个大婶相互嘀咕着。 怎么也得两吊钱才行。 高枫皱眉,“我们此举,就是在保你们平安!那个佛牌,不干净,带在身上,对你们全无好处!” 他可是亲眼见过,有人在佛牌的控制下,神智全无,互相撕咬的。 若叫这些人自动交出佛牌,只怕没人肯。 所以主子才想到这个法子。 交出佛牌,来换钱。 “浑说,这佛牌我一直带着,哪有什么不干净的!”大婶反驳高枫道。 高枫皱眉。 他没想到,钱都摆到眼前了,竟然还有人质疑他们? “佛牌换钱,还有这好事?” 高枫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轻笑声,“这佛牌我也有,我换。” 是月息。 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从脖子上取出佛牌,扯下来交给高枫。 “我能去领钱了吗?”他挑眉道。 高枫顿了顿,这人是在帮他们? “可以。”高枫收了佛牌,道,“给他两吊钱。” 月息笑着进去领钱,“这不就跟白捡钱似的吗,谁不要谁傻吧。” 给两吊钱了啊! 不少人伸长脖子。 看到月息领了两吊钱。 眼馋了。 高枫看出这些人又动摇了,他慢声道,“钱只有这么多,犹豫迟疑,错失良机可就没有这些钱了,后面的可莫要后悔。” 月息领了两吊钱出来,故意勾在手指头上晃悠,“钱不领就没了,佛牌嘛……大不了再去求就是了。” 这话,像是彻底点醒了犹豫不决,跃跃欲试的人。 立马有人高声喊道,“我有佛牌,我换!” “坠子我也有,我也换!” 有一个人带头。 后面便群起跟上。 玄影卫一个个的收佛牌,给钱。 换了钱,百姓们高高兴兴的离开。 平安坠可以再去求,反正是免费的。 钱不换就没了。 怎么算都是换钱划算。 唐时锦来时,看到清风楼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她微微挑眉,“看来高枫办的不错。” 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前来换佛牌的人越来越多。 千佛寺香火鼎盛,如唐时锦所料,求得过佛牌的人确实很多。 若这么多人都被邪气干扰,不敢想象会闹出什么事来。 那点铜钱,怕是不够换。 而萧宴早有准备,他摆摆手,便有玄影卫又抬了几个大箱子来。 里面都是准备好的铜钱。 斜对面的乐坊里,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高枫等人。 少年冷声呵笑,“好一个唐时锦,好一个十九王爷啊!” 竟能想到这种法子,利诱那些百姓,主动交出佛牌。 坏他大事! 不过没关系。 你们是利诱不完的。 求过佛牌的人多如牛毛。 很快,他就会让十九王爷付出惨痛的代价! 唐时锦骤然察觉到什么,她赫然扭头,看向乐坊二楼那扇敞开的窗户。 下一秒,人就出现在那层窗户的雅间里。 房中无人。 “跑的还挺快。”唐时锦冷冷道。 她扫了眼矮桌,轻轻碰了碰,茶水还是热的。 说明房里的人刚走。 她闭了闭眼睛,感受房间里残留的气息。 捻了捻指尖,放出一个纸人,“记住这个味道,帮我追一追?” “好勒主人。” 纸人活动起来,顺着窗户,追了出去。 从气息来看,是个同道中人。 对方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迅速溜走,修为不弱。 不是道尊的气息。 想必就是玉衡了。 很快,萧宴跟了上来。 他虽不会瞬移,但他会轻功。 从窗户上来,只比唐时锦慢了一步。 唐时锦与他对视一眼,轻轻摇头,“人跑了,他跟道尊一定是同伙,跑的都快!” 十九王爷望着窗下排的长队,有些忧虑,“阿锦,我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的解决。” “我有同感,不过王爷放心,有我盯着呢。” 萧宴无奈又宠溺。 事事都有阿锦。 他能做些什么? “王爷,你还得找人盯紧千佛寺,若是这些百姓前脚换了佛牌,后脚又去求,那我们不是白亏钱了吗。” 千佛寺肯定有两套设备。 一套是她瞧过的,正常的佛牌。 一套则是有邪祟气息的阴邪佛牌。 她们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寺里盯着,万一趁她们不在,又将邪祟佛牌分发给前去上香的百姓怎么办? “阿锦放心,此事本王去办。” 终于他也有事可做了。 不至于太像累赘。 一炷香后。 纸人回来了。 唉声叹气的在唐时锦手心躺平,“主人,那个鬼跑的太快啦,人家追不上。” “辛苦了。”唐时锦眯眼笑,“追不上就不追了,你记得这个‘鬼’的味道,以后会遇到的。” 纸人乖乖点头。 “十九王爷,唐姑娘。” 月息走了过来,他想问,“王爷不惜花银子回收那些佛牌,是那坠子有什么问题?” “你们佩戴的佛牌中,有邪祟的气息,邪气会影响人的神智。” 唐时锦说了句。 月息了然的点头。 “王爷为保我们平安,还给我两吊钱,王爷大义。”月息话锋一转道,“唐姑娘,不知道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嗯?” 唐时锦狐疑。 他要帮忙? 月息说,“陆貅说了,凡是唐姑娘的事,能帮就帮。” 第365章 算命者,从来不是改命 唐时锦眨眨眼,陆胖果然仗义。 她与萧宴对视一眼,千佛寺的事牵扯的百姓太多,现在确实需要人手。 于是唐时锦没推辞,将盯着千佛寺的任务交给了他。 月息明白了。 “唐姑娘放心,一定盯妥。” 说完,他施施然的要走。 “等等。” 唐时锦叫住他,掏出一张符,“这个给你护身。” 月息挑眉,坦然接受,“多谢唐姑娘。” 十九王爷无声叹气。 他好像又无事可做了。 直到傍晚,前来兑换佛牌的人才变少了。 “主子,三小姐,经清点,吊钱一共换了六百三十六块佛牌。” 高枫点完数前来禀报。 听到这个数字,唐时锦微微蹙眉,“不够。” 千佛寺每日来往的香客,恐怕都不止六百。 高枫有些为难,“不如明日我们再换一场,只是,吊钱有些难办。” 唐时锦摇头,“今天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愿意来换钱的,恐怕都来过,明日再办一场,怕是效果不大。” “那该如何是好?” 高枫有些担心。 唐时锦冷笑道,“对方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 她抬手。 冥火燃起。 六百多块佛牌燃烧殆尽。 事后,唐时锦又去了趟卦店。 卦店这些日子都是谢恒在守着。 她得去多画点符。 用于售卖和自用。 “师父,你来了。”谢恒见到她,总是很欣喜,“师父看我画的镇鬼符,我的陪练都说好!” 唐时锦嘴角抽抽。 赌鬼怕镇鬼符,它敢说不好么。 不过,谢恒的符,确实大有进步。 符文,灵气皆具备。 用来镇赌鬼,完全没问题。 勤学苦练果然很有效果。 “画符的悟性,想来你已经领悟到了,除去五雷符这等需要修为加持的攻击类符箓,寻常符纸应该都难不倒你了。” 唐时锦夸赞道,“谢恒,你学的很好。” 得师父夸奖。 谢恒嘴角完成了月牙,“谢谢师父!” 他会更加努力的。 “卦店有我,师父放心,师父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恒高兴过后,这才看向唐时锦身后的人,拘礼道,“十九王爷也来了?” 萧宴淡淡。 他一直在。 阿锦的徒弟跟没瞧见他似的。 眼中只有阿锦。 十九王爷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既不能当阿锦的徒弟。 又不能阻止阿锦收徒弟。 不过,阿锦的徒弟,是不是该叫他一声师公? 唐时锦一笑。 睨了眼十九王爷。 将身子往十九王爷身上靠了靠,“王爷,我有些无力,你扶一扶我。” 十九王爷半揽着她,眉眼间带着疼惜,那一点醋意也没了。 唐时锦笑的眯起眼睛。 小仙君还是个醋坛子呢。 不过很好顺毛就是了。 “师父,你没事吧?”谢恒也想上手。 但十九王爷不给他机会,“你师父没事。” 他揽着唐时锦,坐在椅子上。 唐时锦笑着说,“谢恒,拿朱砂和黄纸来,我要画些符。” 谢恒一听,立马眼睛一亮。 “是!” 他又能看师父画符了。 谢恒很快拿来了朱砂和符纸。 唐时锦拿起笔,专心画符,没再说话。 十九王爷和谢恒也都安静的守在旁边。 没打扰她。 直到,容轩来了。 “唐姑娘,你也在啊,太好了!” 容轩看起来很高兴。 谢恒赶紧示意他噤声,“我师父在画符,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容轩点点头。 孩子们下学了,容轩才过来的。 他在唐时锦办的学堂教学,私底下跟谢恒早就混熟了。 唐时锦画完最后一张五雷符,停下笔,抬头看了眼容轩。 见他满面红光,她轻声道,“喜上眉梢,最近有喜事?” 容轩这才上前,“唐姑娘看出来了?我爹娘给我定了亲,我是来给唐姑娘送喜糖的,若唐姑娘得空,也想请唐姑娘去喝一杯我的喜酒。” 他带了包酥糖来。 欢喜的放在唐时锦面前的桌子上。 是唐姑娘给了他生计和希望。 容轩很感激唐时锦。 看着那包酥糖,唐时锦抬眸,又看了看容轩的面相,她略有些沉默了。 细看容轩的面相,这喜酒怕是很难喝到。 她沉默,是因为想起了徐妃和郭敏慧。 纵然她可以从面相上看出她们有劫,却并未改动过她们的命数。 她在想,她是不是错了? 面前的那包酥糖,唐时锦突然觉得有点苦涩。 “容轩……” “阿锦,你答应过我的。” 唐时锦正要开口,就被萧宴打断。 十九王爷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也知道她想说什么,阻止了她。 对他来说,旁人的命数自有天定,不及阿锦的安危重要。 替人改命,是要遭反噬的。 唐时锦眸光微闪,十九王爷的手掌很宽,将她的手紧紧地包裹住。 很温暖,也很安心。 她答应过萧宴,不会随便替人改命的。 对,她应该坚定自己的道心。 “我知道,放心。”唐时锦对着萧宴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算命者,从来不是改命。 然后看向容轩。 容轩隐隐察觉到,十九王爷和唐姑娘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容轩,从你的面相看,你此生虽无大富贵,但也能一生健康顺遂,不过,你夫妻宫有些小缺陷,应该是你未来的妻子,会有些小劫难,你回去后要叮嘱你未过门的妻子,让她无事不要出门,或可避一避。” 随后,她拿出一张刚画好的护身符,“这张符你拿回去,给你未过门的妻子随身带着,记住,不要出门,家中有先祖庇佑,不会有事。” 见她这么郑重,容轩也不敢迟疑,“是,多谢唐姑娘,我一定会叮嘱她。” 唐时锦又笑了笑,“只要在家安心待嫁,你二人是青梅竹马的缘分,会幸福的。” 容轩小心翼翼的收起护身符,“万幸认识了唐姑娘,这符纸的钱……” “就当我送给你的新婚贺礼了。”唐时锦摆手。 没收钱。 容轩离开后,唐时锦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了。 谢恒问她,“师父,你刚说容轩未过门的妻子会有劫难,是什么劫难啊?师父提醒了他,又给了他护身符,这样他未过门的妻子就不会出事了吗?” 唐时锦定定的看着他,“谢恒,我入门的第一课,我师父便授我,修道者纵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也决不能随意替人改命,我们若替别人挡了该有的劫,对我们,对别人,都没有好处。” 第366章 五雷符不是这么用的 师父这么严肃。 谢恒也不禁严谨起来。 认真听着。 “为师今日也要教你,纵然你以后能看出人的祸福生死,也不能随意插手,记住了吗?” 谢恒恭敬道,“徒儿记住了,谢师父教诲。” 唐时锦点点头,她又拿出一沓符纸,“这些符箓给你,你带在身上,学习也可,自己用也行,里面有护身符,驱阴符,安魂符,传音符,五雷符等等。” 谢恒宝贝的拿着这沓符纸,激动的手抖。 师父居然给他这么多符箓! “传音符是给你遇到危险用来求救的,五雷符攻击性极强,以你现在的修为,应该召不动天雷,不过若遇到危险,将五雷符扔出去,也能抵挡一阵子。” 谢恒满眼都是小星星,“我知道了,师父你真好!” 给谢恒符箓,主要还是为了让他防身。 他拜自己为师,难保不会成为道尊他们攻击的目标。 看着谢恒收获满满,高枫羡慕坏了。 现在拜唐时锦为师,还来得及吗? 谢恒拿着符纸,跟赌鬼显摆,“看到没,这都是我师父画的,师父能挑中你做我的陪练,你多走运啊。” 赌鬼:…… 它只想骂娘! 唐时锦挑中它,那是它倒霉! 呜呜…… 它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下辈子,它发誓,赌钱再也不出老千了。 它的命好苦啊。 这刚入门的道士,画的符高不成低不就的,打在身上要不了鬼命,但是疼啊! 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它要去阎王爷那告状! 这对师徒俩,虐待鬼! “陪练,过来,陪我画五雷符!” “来了!” 它立马飘了过去。 它不敢忤逆啊。 小道士有符啊! 他还想画五雷符! 赌鬼觉得,它鬼命危矣…… 萧宴看她脸色疲累,便要送她回去休息。 唐时锦没有拒绝。 临走之前,她又检查了一遍卦店的防御法阵。 并且加强了法阵的威力。 现在是她在明,道尊及其同伙在暗,她必须得万无一失才放心。 … “师父,救我!” 不想,当晚,她就收到了谢恒的传音。 彼时,唐时锦正在吃晚饭。 她撂下碗,起身就要走。 “小锦,这么晚了还要出去?”魏氏问她。 “我徒弟出事了,我去去就回,阿娘别担心。” 说完,她祭出瞬移符,就走了。 漆黑的街道里。 谢恒被一群人围困住。 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些人,面上都带着黑气,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他用护身符,挡住了一批攻击。 可是对方人太多。 护身符不够用了。 谢恒面色凝重,他掏出一张五雷符,“你们都清醒些,别再过来了,我手里的符纸威力极强,我不想伤了你们!” 都是些普通百姓。 谢恒也不忍心下狠手。 “你就是唐时锦的徒弟?” 谢恒听到声音。 语气极为轻蔑。 他闻声抬头。 看到屋顶上坐着一个人。 似是个少年人。 看姿态,少年很散漫。 坐在屋檐上,悠闲地垂下一条腿来。 晃啊晃。 “你是谁?”谢恒警惕的看着对方。 少年未答,清亮的目光打量着谢恒,语调轻嘲道,“修为差,道术差,天分差,样样都差,唐时锦怎会收你为徒,她是瞎了吗?挑了个这么差的徒弟。” 谢恒冷着脸,“不许你编排我师父!” 少年呵笑,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是脑子也不好吗?我说的是你,可不是你师父。” 谢恒皱眉。 夜里光线昏暗,他有些看不清这少年人的脸。 “这些失控的百姓,是你指挥的?” 谢恒直觉,这少年不是什么善类。 “是呀。”少年歪头笑了笑。 啪嗒。 顺手打了个响指,语气十分天真,且骄傲,“是我指挥的,你这么差的道术,连个傀儡都对付不了吧?仗着几张符纸自保,唐时锦挑徒弟的眼光实在是差!” 谢恒生气了。 他甩出桃木剑,“不许你说我师父!” 刷。 桃木剑变长了。 谢恒一愣。 他试炼了好久,这把桃木剑都不能使用。 原来是要他生气,才能变大变小,伸缩自如吗? 少年眼神闪了闪。 这废物徒弟维护师父的心倒是纯净。 桃木剑是感受到了他的赤心才有变动的吧。 “就你这样的天赋,变出一把木剑又能如何?你连这些百姓都打不过。” 少年冷嗤。 失控的百姓在他的操控下,张牙舞爪的朝谢恒攻击。 谢恒咬咬牙,就要扔出五雷符。 突然,有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五雷符不是这么用的。” 一道轻佻含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恒扭头看去,是个男子。 “你哪位?” 这人,不认识。 出现在他身边的男子笑了笑,“小兄弟,五雷符这等上乘符箓,你用来打普通人,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吧?” 谢恒抿唇,“这些人都被控制住了!” “确实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神智。” 男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可他们都还活着,对付他们只要除去他们身上的邪气就好,你一张五雷符下去,这些普通百姓可就没命了。” 谢恒闻言沉默了。 他有些自责。 怪他学艺不精,若是师父在,肯定不用五雷符就能解决这些失控的百姓。 “小兄弟,难道你没听过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吗?” 男子又道。 谢恒猛的抬头,看向屋檐上的少年人。 “公子说的对,我只要打他就行了!” 说着,他便不客气的将五雷符扔向少年。 男子:…… 少年:…… 唐时锦恐怕是要后继无人了。 少年身形一闪,便避开了五雷符。 咔嚓。 有电击声,将少年方才呆过的屋檐劈出一条裂缝来。 男子似乎有些无语,“小兄弟,你连五雷符都不会用啊?你师父知道了不生气吗?” 浪费。 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么好的符箓给他。 谢恒:“我……” 他有些羞愧。 他修为不够,召不来天雷。 是师父教他这么用的。 “啧啧!” 少年立足屋顶,轻蔑的哼笑,“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废物徒弟,我铁定气死。” 第367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恒拳头硬了。 气愤的瞅着他。 心里不免失落。 他确实废物…… 有师父的符箓,都制服不了对方。 “谢恒。” 听到唐时锦的声音。 谢恒差点喜极而泣,“师父!” 师父来了。 他不怕了。 同谢恒站在一起,背对着唐时锦的男子身形微微一僵。 “哼,来了又如何。”屋顶的少年轻哼一声,“唐时锦,你屡次坏我的事,我只是想给你徒弟一个教训,这你也要出头?” 唐时锦抬眸凝视。 少年的脸,用了障眼法,看不真切。 她冷笑,“你就是玉衡吧?” 少年没回答她。 唐时锦又淡淡道,“小道长,我觉得你脑子不好使,谢恒是我徒弟,你欺负他,我这个做师父的难道不应该替他出头吗?” 少年撇撇嘴,嘟哝道,“要不是我哥不让我伤你,我才不会对你客气呢。” “你说什么。”唐时锦没听真切。 少年一挥手,以邪气操控底下的百姓,“我不跟你玩了,让他们陪你玩玩吧!” 吼。 被邪气控制的百姓,个个面相凶恶,如凶尸一般冲向唐时锦。 唐时锦面色沉静,扬手甩出一张符箓。 “定!” 她指尖蕴含灵力,定身符在灵力的加持下,变大了数倍,笼罩在百姓头顶。 傀儡百姓瞬间不能动了。 唐时锦拧眉道,“把他们脖子上的佛牌取下来就没事了。” 谢恒点头。 果然还得是师父。 这么大威力的定身符,他修道个三五年,不知道能不能画出来。 手上也没闲着。 他扒开一个汉子的衣领,果然,有个佛牌。 他将佛牌扯下,汉子就晕倒过去。 下一个,谢恒就有点为难了。 这些百姓当中,不光有男人,还有女子啊! “姑娘,得罪了!”谢恒双手合十,表示歉意,然后撇开头,闭上眼,用两根手指头,把女子脖子上的佛牌捻出来。 扯掉。 女人晕了过去。 “快点!” 唐时锦催促一句。 “是师父!”谢恒立马加快了动作。 下一瞬。 谢恒只觉得眼角有金光闪过。 他扭头,看到师父祭出了五帝剑。 然后一剑斩向方才教他擒贼先擒王的男子。 “师父,他刚刚……” 帮了我。 但是唐时锦,全然听不见。 她一剑,斩裂了地缝。 谢恒目瞪口呆。 师父会不会把隔壁人家的房顶掀了! 难道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人? 男子躲避的四处逃窜,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是我呀!锦宝!”萧凛张开手臂,欣喜的喊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唐时锦歪了歪头,对准对方,扬手甩出一张火符,“惊喜,意外!” 火符瞬间燃起。 差点烧到他屁股。 萧凛跳起脚来,“锦宝,你疯了!看清楚我是谁!” 唐时锦打起架来毫不手软。 萧凛气急败坏道,“你烧我干什么!” 唐时锦又扔出一张定身符,脸色冷沉,“我看的清楚。” 打的就是你。 萧凛! 萧凛眼神一闪,好歹他也是修过道的,就算画符不如锦宝,但他知道怎么躲避符箓。 他迅速掏出一张水符。 扔了出去。 水符砸在定身符上,泼天的水瞬间打湿了定身符。 符纸湿透,就不灵了。 萧凛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颇有些炸毛道,“锦宝,你吃炸药了呀?是谁惹你生气了?” 拿她的水符破定身符? 唐时锦瞥了眼他身上的乾坤袋。 那里面的符箓及法器,还都是她给的呢! 没出息的小郡王,这个马甲不怎么样。 唐时锦提剑就打了上去。 萧凛又躲又喊,“锦宝,你再打我可就还手了啊!” 他就要往乾坤袋里掏宝贝。 唐时锦停手了。 眸光清列的凝视着萧凛。 见她收手,萧凛吐了口气,给他吓出一身冷汗,“锦宝,一见面你就对我穷追猛打,你不愧是我萧凛的亲妹妹啊。” “我不是你亲妹妹。” 唐时锦面无表情。 萧凛并不在意,“在我心里,你是我亲妹妹就成。” 唐时锦冷哼一声,撤回了五帝剑,“你不在山里好好修炼,来找我干什么?” “想你了,来看看你呗。” “师父呢?他老人家还好吗?” “老头子好的很,无需你惦记。” 唐时锦又不说话了。 她没有质问萧凛,是不是道尊。 若真是他,总有一天是藏不住的。 相反,他突然来找自己,未必不是另有图谋。 唐时锦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萧凛,终究是她哥哥,是她师兄啊…… 反倒是萧凛,一直在活跃气氛,“锦宝,我想给你个惊喜,你却拿哥哥出气,你说,是谁惹你动气了?” 他又问一遍。 轻佻,散漫,摆烂,偷懒。 这很符合萧凛的性子。 与老谋深算的道尊天壤之别。 刚才她也试了他的功力。 与她在道观时相差无力。 可见这半年来,他并无长进。 萧凛依旧是那个摸鱼躲懒,不爱修炼的小郡王。 她望着萧凛含笑的脸,管你是不是道尊。 先打一顿再说。 “你卖了我给你的法器。”唐时锦淡淡,“白元观主拿着我的法器来对付我。” 萧凛:“有这回事儿?锦宝,我发誓,我不知道那道士是个坏胚子,我要是知道,就算半个月不喝酒,我也不会把法器卖给他!” 唐时锦没说话。 萧凛嬉皮笑脸的哄她开心。 “锦宝都收徒弟了,我们道观也算后继有人了。” 他睨了眼谢恒道。 打趣的语气,让谢恒吞了吞口水。 “你认识我师父?” 谢恒隐约觉得萧凛有些眼熟。 但又没认出他是谁。 看起来,跟师父似乎是老相识? 不过师父为什么追着他打? 萧凛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应该叫我一声师伯。” 谢恒眼睛瞪圆了,“你是庆……庆王府的……郡王?” 师父说过,庆王府的郡王,既是她兄长,又是她师兄。 师父的师兄,不就是他师伯了? “我更喜欢你称我为锦宝的兄长。” 萧凛说。 谢恒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师父。 唐时锦脸上没什么表情。 “师伯……” 唐时锦扫了眼,“磨蹭什么呢?佛牌扯完了吗?还不快点!” 第368章 你下山了 “是!师父息怒,我马上扯!” 他不敢再打听师父的八卦。 动作麻利的扯掉百姓身上的佛牌。 “师父,这些百姓怎么办啊?” 谢恒又问。 没了佛牌邪气影响的百姓,都晕了过去。 谢恒将取下来的佛牌都交给唐时锦。 “找官府的人来,将百姓们安全送回家。” 她语气轻然。 手里拽着几十个佛牌坠子。 眼神微冷。 “锦宝,那些百姓就是被这个坠子操控了神智?瞧着似乎确有邪气。” 萧凛摸着下巴道。 唐时锦勾唇,“那你可看出,是什么样的邪气?还有方才控制百姓的那个少年,你认识吗?我来之前,你与他交过手了吧?你觉得对方的修为如何?” 萧凛为难的蹙眉,“小锦宝,你这不是为难哥哥吗?” 他叹了声,“你知道哥哥修行不如你,邪气勉强能瞧出来,至于是何邪气,我摸索不出来。”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 若是道尊,一定知道。 “方才那人似乎用了术法,瞧不真切,与之交手的是你徒弟,你徒弟拿五雷符砸他呢。” 萧凛语气玩味,“锦宝真大方,五雷符随手就给你徒弟护身,可惜他修为尚浅,发挥不出五雷符的厉害。” 谢恒听他这么说,脸皮有点红。 他握拳道,“师父,我一定好好学,不给师父丢人!” 他雄心壮志。 唐时锦瞥一眼,“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去找官府来安置这些百姓吗。” “我马上去!” 谢恒匆匆去找人。 “锦宝……” 萧凛还想叭叭,唐时锦抬手,一只掌心燃起幽绿色的火焰。 冥火将佛牌燃烧殆尽。 邪气化为乌有。 然后转身就走。 萧凛眼神微闪,嘴角仍旧噙着笑,跟着她道,“锦宝,我进京便听说唐家出事了,你如今住在何处?我们家在京城的宅子也荒废了……” 唐时锦脚步一顿。 萧凛差点蹭上她。 她眸光清幽的望着他。 语气平淡,“你跟着我干什么?” 萧凛脸上有些伤心,“锦宝,你变了!” 唐时锦歪了歪头。 他捂着心口,心痛的说,“你变得冷淡了,难道你下山后,被京城的人物迷了眼,心里就没我这个哥哥了吗。” “是啊。” 唐时锦笑吟吟的。 萧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锦宝你……你是真不怕我伤心啊!” 他真的要哭了。 真的伤心了! “你都听说了唐家的事,难道没听说,我定亲了吗?” 唐时锦眉眼带笑。 说完就走。 萧凛楞了三秒。 然后猛的反应过来,“定亲?你定亲了!” 他追上去,拦住唐时锦的路,收起了玩味轻佻的表情,一脸冷肃,“是谁?锦宝,你年纪尚小,又涉世未深,你不能被别的男人给骗了啊!” “是哪个混蛋,敢哄骗我的锦宝!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他冷着脸。 凶巴巴的攥紧拳头。 心痛自己的妹妹被人骗走了。 唐时锦抬眸,轻笑,“是你身后那位。” 萧凛眸光微动。 他冷冷转头。 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面上略显诧异,“锦宝,你别开玩笑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语气中藏着深深地黯然。 上前一步道,“见过十九皇叔,皇叔可还记得我?” 萧宴神色平淡,“萧凛,你下山了。” “锦宝下山了,山中无趣,我便下山来看看她。” 萧凛语气平平。 若是细听,能听出一丝厌恶。 就是他,骗走了锦宝。 萧宴抬眸,眸光透过萧凛,与唐时锦对视一眼。 道尊,这是忍不住现身了。 萧凛微微眯起眸子,他很不喜欢十九皇叔和锦宝这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对视。 半个时辰后。 三人在魏家相对而坐。 魏氏对萧凛的突然到来,很是意外。 她亲自招待了萧凛,“一点粗茶,郡王别介意,吃晚饭了吗?我让人去给郡王弄些吃的,你们,边吃边聊?” 萧凛对魏氏,很有礼貌,“伯母不用忙活了,我吃过来的,您是长辈,若伯母不嫌弃,喊我阿凛就行。” 魏氏点点头,“哎,好。” 庆王府养大小锦,她对萧凛,也抱着感激之情。 魏氏并不知道,唐时锦和萧宴,与道尊结仇的事。 也不知道,眼前的小郡王,极有可能便是道尊。 唐时锦也没将这些矛盾告诉阿娘。 “阿娘,我没吃,我想吃阿娘下的阳春面,阿娘给我下碗面吧?” 唐时锦笑贴贴的说。 晚饭没吃两口,就收到了谢恒的传音符。 她放下碗就走了。 忙活一阵,这会有点饿了。 “好,阿娘去给你煮面。”魏氏笑着被支开。 舅舅在外面拦着魏氏,“那是庆王府的小郡王?” 魏氏点头,神色略有些凝重。 终究是抱错了孩子,魏氏其实有点心虚面对庆王府的人。 “听闻郡王一直陪小锦在道观清修,庆王府的人无召不得回京,郡王此番回来,莫不是有什么事?” 舅舅沉思着。 “只要他不是来带走小锦的,旁的,我不管。”魏氏说。 舅舅点头,只要郡王不惹事,魏家也会以待客之道对他。 毕竟庆王府对小锦有养育之恩。 三人组坐着喝茶,气氛沉静的有些诡异。 最后,萧凛没忍住先开口,“皇叔,锦宝说与你定亲,应该只是说笑的吧?” 萧宴眸色淡淡,“郡王觉得本王和阿锦会拿亲事说笑?” 萧凛反被问住了。 他又看向唐时锦,表情透着哀伤,“锦宝,我希望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师父说过,修道之人,不说谎。” 唐时锦神色淡淡的喝茶。 萧凛:…… 他泄了气。 肩膀垂了下来,“为什么,会是小皇叔?” 就不能,换个人喜欢吗? 为什么非得是萧宴? 萧凛眼底藏着一抹伤感。 他的小锦宝,真的再也留不住了吗? “为什么不能是他?”唐时锦不以为意的反问。 萧凛噎住了,“因为……我不想喊你小皇婶。” 唐时锦默然。 萧凛心梗,“下山一趟,莫名其妙你就比我高出一个辈分来,你让我……如何接受?” 第369章 锦宝,你是我最宝贵的妹妹 唐时锦看着他,“你接不接受,聘礼我阿娘已经收了,魏家有客房,你要留下来吗?” 萧凛抿唇不语。 他就那么一脸哀伤的看着唐时锦。 似乎要心痛的无法呼吸。 “住的话我就让流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不住就请便。” 萧凛心更痛了。 他痛心的捂着胸口,“我住!” 庆王府荒废了,住不了人。 与其出去住客栈,他更想跟锦宝住一起。 唐时锦与萧宴对视一眼,然后吩咐道,“流珠,去收拾一间客房。” “是。”流珠应声去办了。 “不若,住王府吧。” 十九王爷突然开口。 萧凛脸色有些抗拒。 十九王爷又说,“庆王府的人,无召不得回京。” 萧凛沉默了。 萧宴这话的含义,不言而喻。 他是偷偷回来的。 若被皇帝知晓,难保不会追究问责。 住在魏家,说不准还会连累魏家。 唐时锦淡淡。 她理解萧宴另一层意思。 既怀疑萧凛的道尊,他跑回来披着萧凛的马甲,住在王府,阿宴可以更好的监视他。 但唐时锦觉得,这样更容易打草惊蛇。 道尊未必不会预判阿宴的预判。 “皇叔担心的不无道理,是我思虑不周了。” 萧凛低声道,“锦宝,我就不住魏家了,免得给你们添麻烦,我出去住客栈便是,皇叔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拒绝道。 萧宴却神色平淡,“住在王府,我可以帮你隐匿行踪。” 萧凛扯了扯嘴角,“我出入小心些便是,听闻皇叔喜静,就不去叨扰皇叔了。” “你在害怕本王?” 十九王爷这话,听着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挑衅。 萧凛眯了眯眸子,笑道,“皇叔说笑了。” 顿了顿,他凝视着萧宴道,“不过是我与皇叔,不熟罢了,且,我自在惯了,若住在王府,我岂不拘谨。” 唐时锦相信,这是萧凛的真心话。 他与萧宴,不熟。 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听出来。 他对十九王爷的嫌弃。 以及,丝丝难以掩藏的不喜。 隐隐有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随你。”萧宴便不再勉强。 他与阿锦,已是心照不宣。 “阿锦,时辰不早,本王就先回去了。” 萧宴开口道。 唐时锦点头,“我就不送王爷了。” 十九王爷起身,瞧了眼萧凛。 萧凛施施然的站起,“我也走了,锦宝,我们改日再聚。” 唐时锦应承着。 十九王爷转身就走。 萧凛也不搭理他。 自顾自的离开。 “师兄。” 不想,唐时锦叫住了他。 萧凛停下脚步。 回头看她。 唐时锦静静地凝视着他,声线很轻,“哥,你有没有骗过我?” 十九王爷听见了,但他并未停下脚步。 直径离开了。 阿锦与萧凛之间的情分,终究是要她自己去做个了断的。 他想,阿锦应该并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萧凛喉咙有些涩,他嘴角挑起轻浅的笑,“骗过,哥不该将你的法器卖了换酒钱,我这人虽然嘴里没几句真话,经常蒙骗你跟师父,修炼也不用心,不过……” 他认真的注视着唐时锦,说,“有一点我从未骗过你,锦宝,你是我最宝贵的妹妹。” 说完,他摇摇手,潇洒的离去。 唐时锦的眼眶瞬间被水雾弥漫。 她抬头,望了望天。 夜色很沉寂。 直到把眼睛里的雾气憋了回去。 她才低低的叹了声,如果道尊真是萧凛,那她反而有点骄傲。 这才像她师兄该有的实力。 萧宴上了马车。 马车里赫然多了个人。 瞧了眼那人,萧宴神色如常。 “十九皇叔好啊。”萧凛笑着冲他招招手,打招呼。 萧宴并不意外。 反倒是高枫,听见声音,立马掀开了车帘。 瞧见萧凛,他眼神一冷,“你怎么在主子马车上!” 他一直守在外面。 他是怎么上去的? “主子,是属下护卫不利,请主子责罚!” 萧凛上了主子马车, 他竟毫无察觉。 高枫请罪的同时,又觉得心底发凉。 若是刺客,这般悄无声息的靠近的主子,主子岂非有危险? 瞬间,高枫对自己暗卫首领的实力感到质疑。 萧宴摆摆手,高枫犹疑片刻,看了眼笑嘻嘻的萧凛,默默退开。 然后驾车离开。 “还是皇叔淡定。” 萧凛呵笑,“小侍卫你也不必惊慌,我好歹与锦宝在山中修道多年,即便道法不如她,但瞬移符我还是会画的。” 高枫听见他的话,脸色冷沉。 十九王爷瞧他一眼,“郡王这是又打算随本王回府了?” “不。”萧凛摇头,收敛了几分笑意,“我想问问皇叔,当真要与锦宝定亲吗?” “不是要。”十九王爷淡声道,“是已经定亲。” 萧凛神色严肃起来。 “皇叔,你与锦宝不是一个辈分的人,不合适。” 萧宴眯起眸子,“跟你有关系么?” “怎么没关系!锦宝是我妹妹!是我庆王府的掌上明珠!” 萧凛反驳。 “如此,本王会再将定亲的消息告知庆王夫妇。” 萧凛暗自握紧拳头。 皇叔还真是,杀人诛心啊!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努力让自己怒火平静下来,“皇叔难道忘了,当年我父王为何会被贬去西北边境?锦宝又为何会被送去道观吗!” 都是因为你啊! 因你与锦宝相克! 萧宴似乎笑了笑,反问道,“庆王府的小郡主,是阿锦吗?” 萧凛一噎。 眸子里满是隐忍。 最后,他苦涩的叹了声,“我真后悔让锦宝下山。” 十九王爷眯起眸子,“你后悔的事还会有很多。” 萧凛眼底闪过一缕杀气。 他冷笑着,“这就不劳皇叔操心了。” 然后,他祭出瞬移符。 人便消失在马车里。 萧宴捻了捻指尖,嗓音低醇,“如何?” 小纸人从他袖口探出头来,“闻不到他的气息,不像是道尊哦。” “以他的实力,若想隐匿气息,你察觉不到也正常。” 萧宴说。 纸人点点头,又爬回他衣袖里睡大觉。 … 次日一早。 萧世子便来唐时锦面前邀功。 “小锦,你可以放心了,我已经把那家人扔出城去了。” 第370章 典型的刻薄相,小人面相 “?” 唐时锦一脸问号,“什么人?” “你大姨母啊!”萧洵想了想说,“不对,你应该叫婶婆才对,好像也不对,是你娘应该叫婶母才对。” 唐时锦:……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一句也没听懂。 “不过你算的可真准,本世子盯的也紧,果然你家婶婆就来找魏家了!” 快夸我。 本世子办事效率多快啊! 唐时锦:“?” 她还是没明白。 “什么婶婆?” 婶婆是个什么称谓? 是她孤陋寡闻了吗? “阿锦说什么?”魏氏来刚好听见。 “阿娘,我们家有婶婆这号人物吗?” 对魏家的亲戚,老实讲,唐时锦并不清楚。 魏氏想了想,脸色不太好的说,“阿锦说的,是我的二婶母吧?有是有,不过十多年不曾来往过了,当年因为争家产,闹了些不光彩的事,打那以后就分家了。” 说着,魏氏顿觉不对,“小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唐时锦正要开口,萧世子抢先表现,“夫人有所不知,小锦算到有人想对她不利,似乎是魏家的亲戚,我便派人盯着些,果真您的婶母便来了。” “什么?”魏氏一愣。 萧世子又说,“不过夫人放心,那对祖孙俩已经被我赶出京城了。” 唐时锦眨眨眼,“我什么时候算到有人要对我不利了?” 萧洵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不是说,有大姨母想杀你吗?就是你这个二婶婆!” 唐时锦:…… 世子似乎,好像,曲解了什么? 她的大姨妈,已经没那么嚣张了。 “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唐时锦气音道。 萧洵茫然。 他误会了? “夫人,不好了!” 流出匆匆跑来,急忙说,“门口有个老太太,说咱们魏家欺负人……要找老将军评理!” 唐时锦掐指一算。 麻烦来了。 “什么老太太?”倒是萧世子,率先追问。 流珠喘口气说,“好像是魏家的亲戚,老太太在门口哭着说魏家的后辈欺负人……” 魏氏皱眉。 难道真是那二婶的来了? “我去看看。”魏氏说。 唐时锦看了眼萧世子,“你不是说,把人赶走了吗?” “本世子确实将那对祖孙轰出了城门口!” 魏家门口。 一老太太指着魏与泽哭诉,“纵你是将军,可我怎么也是魏家的长辈,你们怎么能……怎能让人强行驱赶我们出城呢!” “将军府高门显贵,竟做出如此没有礼数的事,老将军就是这么教养你们的吗?魏家的家规,忠孝排在前!你们这样……对得起魏家家训吗!” 老太太痛心疾首的指责。 “二婶可是误会了什么?” 他几时派人驱赶她们了? 舅舅一脸懵逼。 这多年不见的二婶,一见面就指责他。 “你休要狡辩!” 老太太气的跺脚。 “对,就是你们派人驱赶我们的!”老太太身边,有个年轻孙子……哦,是男子。 老太太的孙子。 扶着老太太,一并控诉魏将军道,“祖母听闻大伯父定了亲,感念魏家终于要后继有人了,特意来贺一贺大伯父,谁知道,我们就在城门口,被人驱赶了出去!” 孙子气呼呼的指控道,“大伯父怎么能这么对我祖母呢,她好歹是您的长辈!” 就算分家了,多年不来往,魏家也只有他们这一门亲戚啊。 “住口!” 魏氏走了出来,冷淡的看着祖孙二人,“你祖母是长辈,我兄长亦是你的长辈,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那孙子缩了缩脖子。 似乎有些怕魏氏。 魏氏冷笑,“怎么,只会叫嚣,不会叫人吗?” 魏乾看了看自家老奶,又看了眼魏家兄妹,低着头,弱势道,“大伯父,大姑姑。” 唐时锦跟在魏氏后面,微微挑眉,“阿娘,她们是……” 魏氏脸色缓和了些,“小锦,你还没见过,这是魏家二房的老夫人,和她的孙儿。” 魏乾一抬头,看到唐时锦,他愣住了。 好个美人儿! 肌肤白皙,仿佛吹弹可破。 一双眼睛带着清冷的光,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又嫩又水灵。 风轻轻吹过,扬起她的裙角,她好像天下掉落的小仙女,气质脱俗! 唐时锦原来长得这样好看吗? 魏乾眼睛都看直了。 唐时锦面色冷然,这就是萧世子说的婶婆吗? “你们赶老身和乾儿,还要在这里教训人!”老太太气得不轻,指着魏氏道,“你一个嫁出去被休了的女儿,是怎么好意思住在娘家的!” 魏氏面色微冷。 魏与泽皱眉,“二婶,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与二婶无关,二房与我们早已分家。” 老太太噎了一句。 当年分家时。 二房的撒泼打滚,要走了大部分的家产。 就连魏家老宅,也分给了二房。 如今二房又来做什么? 魏家的事,用不着二房的指手画脚! 听到兄长维护,魏氏底气也足,她冷笑,“二婶道听途说,听错了吧?” 老太太不服气的冷哼,“你难道不是被夫家休弃,灰溜溜的跑回娘家住着吗?老身虽然不常出门,可耳朵还没聋呢!” “你耳朵是没聋,但难免老糊涂了,我是休夫,不是被休。” 魏氏笑了笑,“下次你可得说对了,回去才好传闲话。” “你!”老太太气的瞪眼,“二丫头,你说谁传闲话呢!老身怎么说也是你的二婶!” 魏氏分明是骂她嚼舌根子! 她还知不知道尊重长辈! 唐时锦看了眼这老太太的面相。 满脸横肉。 牙尖额窄。 眼皮垂下。 典型的刻薄相。 老太太的孙子,也不是什么好面相。 尖嘴猴腮,天庭窄小,眼睛里带着淫光。 乃奸淫好色,典型的小人面相。 而且,从这对祖孙的面相上来看,似乎并无亲缘。 唐时锦仔细瞧了瞧,嘴角微微上扬,果然。 二房是个大冤种。 二房老爷头上顶着一片青青草原呢。 魏乾则直勾勾的盯着唐时锦。 唐时锦眸色幽冷,“我比较擅长挖眼珠子,你要试试吗?” 魏乾一惊,立马移开了目光。 这祖孙二人,来者不善。 第371章 小锦想做什么就去做 萧世子也跟着走出魏家,看到老太太和魏乾,他顿时脸色一沉,“手下人是怎么做事的,连个老太太都赶不走!” 又让祖孙俩溜回来了! “是他!祖母你看!就是他赶我们走的!” 魏乾一眼认出了萧世子。 指着他就叫嚣起来。 萧洵摸了摸鼻子。 也没否认。 老太太连连应和,“不错,老身认得,是他驱赶我们祖孙!” 魏将军看了眼萧世子。 萧洵轻咳一声,“误会,我大抵是拦错了人。” 他悄咪咪的挡着嘴,在唐时锦耳边说,“小锦,你可算算,这老太太是不是想对你不利?你若不好开口,我替你将人赶走。” 唐时锦轻轻笑了笑。 倒不是想对她不利。 不过确也来者不善。 她摇摇头,“这是魏家的亲戚,哪能让世子去做这个恶人,放心,我能处理。” 萧世子闻言,轻轻点头。 小锦都这么说了。 他不插手就是。 “你不是魏家的子孙吧?我瞧着你有些眼生啊?莫不是在将军手底下做事的?”老太太打量着萧洵,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军营里的糙汉。 “二婶抬举我了,这位是崇王府世子,世子尊贵,二婶不可对世子不敬。” 舅舅提点道。 一听是王府世子,老太太顿时就变了脸色,不敢在露出尖酸刻薄的嘴脸。 祖孙二人对视一眼,立马笑呵呵的赔笑,“原来是世子,老身老眼昏花,没认出是王府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萧洵挑眉,这老太太还挺识趣。 “老夫人不必多礼,也是本世子认错了人在先,多有得罪,老夫人也请见谅。” “不打紧,不打紧,误会一场,世子莫要往心里去。” 魏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年轻的时候,二婶就是个势利眼。 见谁得势,便阿谀奉承。 到老也还是这习性。 魏乾默默地闭了嘴。 他哪想到,驱赶他们的,是世子爷啊。 他一个无官无职的,哪敢在王府世子面前造次。 乖溜溜的缩在老太太身后装孙子。 “既然来了,就进来说话吧。” 魏老将军站在门口,扫了眼这场闹剧。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大哥,好些年没来看你了,你身子骨可还硬朗啊?” “比你硬朗。” 魏老将军淡淡道。 老太太一噎。 心中暗骂。 这老东西还是这么死板!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死板,当年分家的时候,她才能一哭二闹,分走魏家大半的家产。 他是魏家长房又如何? 魏家老宅还不是分给了她们二房。 老太太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好似她战胜了魏老将军。 赢了魏家长房。 这些年,二房在老宅住着,吃香喝辣,锦衣玉食。 瞧着魏与泽和魏氏兄妹二人身上的衣料,都比不上她们祖孙俩穿的绸缎呐! 一番比较下来。 老太太顿时神清气爽。 眉目舒展开。 脸上的横肉都带着得意的笑。 “大哥身子骨硬朗就是最好的,这人啊,上了年纪,就怕有个五病三灾的,您康健就是魏家后辈们最大的福气呐,您可是魏家的主心骨啊。” 老太太赔笑脸。 “父亲康健是福气,您康健可就未必是后辈的福气了。” 魏氏走上前,站在老父亲身边轻哼。 老太太脸色垮了垮,“二丫头,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怎么你还盼着二婶有个什么不好的?” 魏氏呵笑,“二婶说笑了,您这中气十足的,怕是能活百年哪。” 毕竟祸害遗千年。 当年还没分家时,二婶就喜欢磋磨二房的儿媳妇。 她几次碰见二房的弟媳妇躲着偷偷抹泪。 听说分家后,没过几年,二房弟媳就被磋磨的病逝了。 老太太又做主,给他儿子续了弦,娶个年轻貌美的回来。 这魏乾,便是二房续弦所出。 魏老将军瞥了眼自家闺女,不痛不痒的训了句,“不得无礼。” 魏氏没吭声了。 二房的既然找来了,魏家自然不会将之拒之门外。 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老太太在魏乾的搀扶下,进了魏家。 萧洵道,“小锦,你们家要招待客人,我便不去了,今日闹出一桩误会,你和魏将军多担待。” 他不好意思的赔不是。 唐时锦笑了笑,“你也是想替我出头,我要多谢你的好意才是,误会不打紧,我可能会做的比你更过分。” 萧洵挑眉。 哎,他好想留下来看热闹啊。 小锦这么说,一定有好戏瞧。 “家中来人,确实不便留世子,世子慢走。”魏与泽轻声道。 萧世子叹了声,“告辞。” 再不走,显得他没礼数。 罢了。 八卦嘛,随时都可以打听。 萧世子走后,舅舅与她同行,“小锦想做什么?” 唐时锦仰头看了眼舅舅。 “舅舅是想让我做的别太过?” 魏与泽默了默,微微摇头,“不,小锦想做什么就去做。” 唐时锦挑眉。 她悟了。 她喜欢不古板的舅舅。 “舅舅,二房来者不善,这一趟,她们安然回去的可能性很小。” 唐时锦语气轻然。 舅舅顿了顿。 没说什么。 上门是客,魏老将军还是吩咐人,准备了一桌酒菜,招呼二房祖孙。 “大哥,你们长房,平时就吃这样的饭菜呀?” 饭桌上,老太太一脸嫌弃。 满桌素食。 一点带荤腥的,只有道东坡肉。 老太太平时在家大鱼大肉吃惯了。 见这一桌子素菜,她实在有点下不去筷子。 长房平时就吃这? 可见是日子拮据。 要抠搜着过日子。 老太太心中了然,当年分家,留给长房的都是些经营不善,地段不好的铺子。 现银就更不说了。 几乎不剩。 想到长房这些年表面风光,住在将军府里,实际却是个空壳子,吃的都是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老太太这心里立马又舒坦了。 若在二房,这些菜都不配端上桌! 魏乾跟着老太太山珍海味的吃,此刻也吃不下去。 他嫌弃的放下筷子。 祖母说长房日子穷苦,他现在信了。 往日他还觉得长房风光,现在看来,过的还不如他呢。 祖孙二人心境相同,觉得长房可怜,比不上他们二房日子快活。 第372章 我没生过叫婉仪的 老将军默默吃着素食没搭理老太太。 行军打仗,缺粮饷的时候,连树皮都啃过。 什么能果腹便吃什么。 哪有那么多挑剔的。 魏老将军嚼着青菜,默默叹了口气。 是他不想吃肉吗? 是外孙女不让他吃啊。 “二婶,年纪大了就得服老,饮食上应该清淡些,吃多了荤腥油腻,对身体并无好处,我们这也是为了父亲的身子着想。” 魏氏开口道。 分明就是日子贫苦,吃不起,还拿老父亲当挡箭牌。 魏氏也是个不孝的。 老太太心里鄙夷,扯出一个笑脸,“二丫头这话倒有几分道理,不怪大哥身子骨硬朗呢。” 她天天大鱼大肉,也没见身子不好啊。 人老了,身子不如年轻人健壮,才更应该吃些好的,多补补才是。 魏氏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不过二房老太太只在心里吐槽,长房吃什么,她才不关心呢。 就是吃土,也不关她的事。 唐时锦和舅舅,默默埋头吃饭。 舅舅心中有气,但他忍了。 不与老太太一般见识。 这些年,也不再与二房来往。 二房突然找来,莫不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唐时锦眯眼笑,“舅舅终于反应过来了呀。” 她嘴里扒着饭。 没开口。 用的传音符。 与舅舅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舅舅蹙眉,他倒要看看,二房祖孙打的什么主意? “祖母……”魏乾在桌子底下悄悄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 祖母别忘了此行来的目地。 他又好色又胆怯的望向唐时锦。 早听闻魏氏认回来的女儿是个道姑,魏乾还以为是个丑陋的山野村姑,没想到竟是如此绝色! 就是可惜了。 唐时锦与十九王爷定了亲! 与他又是同宗。 不好下手。 老太太心领神会,她端着长辈的口吻,“老身听闻侄儿定了亲,大哥,你怎的也不派人告知我们二房一声,如今魏家也就剩我们两家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也该知会我们一声才是啊。” “他这把年纪还不娶亲,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必奔走相告了。” 魏老将军淡淡。 看似是在埋汰舅舅,实则是在说二房呢。 知会你们。 好出去嚼舌根吗。 二房早已与长房撕破脸,何必再装亲切。 舅舅不吭声。 老太太埋汰的看了眼舅舅,然后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侄儿要成亲这样的大事,魏家老少都应该知会到,这才不失长房的礼数啊。” “魏家只有个二房,同你们就不必讲什么礼数了。” 魏老将军话不多的怼了回去。 老太太一噎,“大哥,我们二房如今只剩我们几个孤儿寡母的,您莫不是还因当年分家之事而恼恨我们?老爷死了,我们这孤儿寡母活的不容易啊。” 她又开始卖惨。 老将军皱眉。 并不动容。 不过,二房老爷是他亲兄弟,兄弟率先过世,老将军多少有些伤感。 遂,忍了老太太一句。 见魏老将军不接茬,老太太哭的也没意思,“也罢,不说这些过去的事了,大哥,如今侄儿定亲,来年开春便要迎娶郡主,这是魏家的光荣啊,也是侄儿的本事,就是不知,侄儿几个外甥和外甥女的婚事可有着落了?” 舅舅一听,就知道里面的猫腻了。 二房的,是奔着二郎和令仪他们来的? 老将军轻呵一声,“弟妹你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就不必拐弯抹角了,直说吧,你想做什么?” 老太太扯了扯嘴角。 老东西还真是不给她留面子。 “老身这也是关心几个后辈的终身大事啊,我记得二丫头有一子一女,加上认回来的这个,一子两女,大的那个叫唐二郎,小的那个叫……叫婉仪?认回来的这个叫时锦,老身实在是颇为惦记她们,这不,我打听到一门好亲事,想说给婉仪,怎么不见婉仪那丫头啊?” 唐时锦嗤笑。 这老太太可真把自己当回事。 冲着大姐来的。 可惜,她打错算盘了。 啪! 魏氏重重的磕下筷子。 目光冷冷的看着老太太,冷笑道,“二婶,我没生过叫婉仪的,连名字都记不对,您是怎么好意思到别人家来说亲的?” 老太太脸色拉胯下来。 神色有些尴尬。 她只略微记得,魏氏的女儿是叫什么仪的,却记不清,具体是个什么仪字? 早知道,就不多余加个婉字了。 直接说阿仪或者大姑娘都成啊。 魏氏又说,“我有两女一子,大的那个叫令仪,小的那个才是二郎,您不知晓二郎的名字,可以不必在这里强行认亲,怪尴尬的,我家子女的婚事,就不劳您惦记了!” 老太太松弛的面皮上尽是难堪。 儿子叫二郎。 没成想,是排行老二,所以叫二郎。 魏氏这话,就是在打她的脸。 长房这对父女,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老太太气的磨牙,“二丫头责怪的是,二婶年纪大了,记不住人了,哎,也怪你那两个丫头,从未来看过我,我不认得也是人之常情,二丫头你说是不是?” 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还叫她二丫头。 老太太端着辈分呢。 话里话外是说令仪和二郎没去瞧过她,所以她才会记错。 暗指令仪姐弟没礼数。 舅舅突然有些后悔,他就不该顾着一点礼仪,让二房的进府。 就该直接轰出去! 见魏氏没说话,老太太便以为自己找回了场子。 “听说你这时锦丫头的亲事也定下了?大丫头令仪年岁比她还大着,这上面舅舅定亲了,下面妹妹也定亲了,独独大丫头落了空。” 老太太一脸和蔼可亲的算计道,“二丫头,你可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啊。” 魏氏真想吐她一脸。 “说来也巧,前些日子老身去敬香,恰巧遇着了安国公夫人,听她说起想为幼子求一门好亲事,求佛祖庇佑,想娶个好姑娘做儿媳呢。” 饭桌上,主人家都默默的扒饭。 老太太倚老卖老。 一个人叭叭。 “老身便想到了大姑娘,安国公府的幼子与大姑娘年岁相当,这郎才女貌的,实在是良配啊。” 魏氏翻了个白眼,“安国公府这样的门第,竟瞧得上我这样肆意休夫的亲家母?若是良配,二婶怎么不把自己孙女说给国公府幼子?” 第373章 得吃两碗盐才行 三公九卿。 安国公府门第确实高。 寻常人家根本高攀不上。 可那安国公幼子,却不是什么良配。 听闻是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 半个身子躺进阎王殿的人。 那幼子,被安国公夫人当花朵似的娇养着。 老太太几次被怼,老脸拉成了驴脸,“我那孙女年岁尚小,与安国公幼子不匹配,容貌上,也是比不上大姑娘的。” 安国公幼子是个什么底细,老太太自然是摸清了的。 安国公夫人说了,只要能给她幼子说个好姑娘为妻,她便会给一笔丰厚的银子当酬谢。 而且还会让安国公给魏乾谋个一官半职的。 这样,她们二房,就能入仕了。 彻底不输长房。 老太太此举,是为了二房的长远打算。 老太太舍不得把自己的孙女送给个病痨子。 于是便打起了唐令仪的主意。 本是想打唐时锦的主意。 结果却打听到,唐时锦与十九王爷定了亲。 老太太不敢得罪十九王爷。 便退而求其次,想将唐令仪送去安国公府。 “大姑娘若能入安国公府,那可就是国公府的少夫人呀,不仅大姑娘自己风光,就连这魏家的地位,也是水高船涨啊。” 老太太美滋滋的想着,用唐令仪换她孙子的官职,着实不亏。 她越想越得意。 嘴角忍不住上扬,故作意味深长的说,“大姑娘先前被人退过亲,又回了外祖家住着,这亲事怕是不好说,如今有这样一门好亲事,这就是天赐良缘呀,二丫头,你便快些应了我,我好去回了国公夫人,让国公府挑个好日子来下聘!” 魏氏攥紧了拳头。 老太太是在讽刺,她带着孩子们,住在娘家不体面。 还影响了令仪的亲事。 至今无人上门来说亲。 “我女儿的亲事,不劳您操心!” 魏氏声音冷沉道,“这等天赐良缘,还是留给你们二房去享用吧!” 老太太沉着脸。 魏氏这软硬不吃的臭脾气。 就跟她老子一模一样!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老太太忍了又忍,堆起一脸褶子笑,“二丫头,你难道不为你姑娘的前途和将来的日子考虑吗?能入国公府,这辈子可是吃喝不愁,能富贵到头的!” “我们现在也吃喝不愁。” 唐时锦听不下去了。 冷声开口。 她眉目清冷,幽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叭叭个没完,听的她都吃不下饭。 老太太朝她看了过来,极为嫌弃的看了眼桌上的吃食,嘲笑道,“时锦丫头,吃喝也有很多种吃喝,日日清粥小菜与日日锦衣玉食,那能比吗?老身这也是为了你大姐姐好啊。” 说着,老太太拿筷子敲了敲碗,哼声哼气的说,“老身活了这把年纪,这走过的路,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 这是在说唐时锦没见识呢。 一个从道观里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长辈说话,哪有她插嘴的地儿? 当真是山野地方长大的。 不懂规矩。 不过倒是听说这小丫头道术了得,这才攀上了十九王爷。 山野道姑,莫非真是得了祖师爷庇佑,才有幸被十九王爷瞧上? 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流珠,去拿两碗盐来。” 流珠虽不知道小姐要盐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小丫头气呼呼的,这二房的老太太实在是讨厌! 竟对大小姐的婚事指手画脚的!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话还那么难听。 很快,流珠拿了两碗雪白的盐来。 唐时锦咂咂嘴,厨房用的都是细盐,没有粗盐,便宜老太太了。 “给老夫人拿过去。”唐时锦抬了抬下巴。 “是。” 两碗盐摆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不解的看着她,“时锦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夫人不是说,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吗?” 唐时锦勾唇,笑吟吟的说,“我刚吃了一碗饭,老夫人得吃两碗盐才行啊。” 老太太:…… 两碗盐。 这死丫头,是想齁死她啊! “盐怎么能这么吃呢!时锦妹妹,你可别开玩笑了!” 魏乾替老太太说话道。 “我只有两个哥哥,别乱认妹妹,安国公府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舔着脸也要到魏家来认亲?” 唐时锦语气轻嘲。 二房祖孙俩面色抽抽。 老太太扯了扯嘴角,讪讪道,“哪里是有什么好处,老身这是听闻你阿娘和离了,带着你们几个孩子住回娘家,怕你们日子难过,也担心耽误了你和你大姐姐的婚事,这才想帮一帮你们。” “老夫人你脸皮够厚。” 唐时锦面无表情。 老太太忍了又忍,她若是脸皮不厚,当年如何分走魏家大半的家产? 靠的就是脸皮厚。 她轻轻哼笑,“再者说,我们二房本也是魏家的人,怎能说是来魏家认亲呢?” 死丫头不懂礼数。 老婆子就好好教教她! “既已分家,二房便只是一门亲戚,一顿饭招待亲戚,已是我魏家的礼数。” 舅舅冷声道。 老太太说不过这对舅甥,嘴一撇,同魏老将军拿乔道,“大哥,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老身这把年纪,竟还要遭后辈奚落不成?” 魏氏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自找的吗。” 老太太听着了。 不悦的瞅了眼她。 老将军吃饱喝足,抹了抹嘴道,“我觉着孩子们说的不无道理,既已分家,长房的事,就无需你们过问了,你们也没资格过问。” 更没资格插手。 说完,老将军便起身道,“老大,一会儿你送二房出去。” “是。”舅舅应了声。 老将军回房去了。 老夫人索性也不装了,脸上带着轻蔑,哼声道,“我这也是为令仪丫头好,安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你们瞧不上,令仪还想进宫当皇妃不成?她是被退过亲的,又受亲娘拖累,名声本就不太好,你们如此挑三拣四,我看令仪丫头的终身,是要被你们耽误咯!” 唐时锦眯起眸子,“谁说我大姐的名声不好?老夫人,空口黄牙抹黑人,我看你是盐吃少了。” 第374章 我的符,不卖心术不正的人 黄牙? 老太太立马把有点龅出来的牙齿挡了回去。 “二房的歪心思,莫要动到令仪头上来,我外甥女自有不错的郎君匹配。” 舅舅一脸冷肃。 舅甥统一战线。 “我令仪不是无人说亲,不过是我女儿没有心仪的罢了!” 魏氏也给令仪撑腰。 “你,你们……”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怼的老太太哑口无言。 “二婶吃饱了吗,吃饱了我就不多留了。” 舅舅赶人的意思很明白。 吃饱什么吃饱。 就这些素菜,她都没吃上一口。 气倒是气饱了! 老太太脸皮再厚,被这一家子冷嘲热讽这么久,她哪还呆得下去。 出了魏家大门。 此行白来一趟,空手而归。 老太太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时锦丫头,你是在山野道观里出来的,听说还懂些道法,你给自己攀了个高枝,十九王爷都能与你定亲,你怎的也不说为你大姐姐谋划谋划?安国公府那样的人户都入不了你们的眼,你能为你姐姐谋个怎样的门户?” 魏乾也跟着嘲讽,“唐令仪被退过亲,唐家又败落了,这样的女子,不会有人来为她说亲的,你们还拒绝祖母的好意!” “呵。”唐时锦轻笑,她上前一步,眸光幽深的凝视着祖孙二人,“既然老夫人也说我懂道法,那我就为老夫人看个相吧,老夫人手上沾过不下三条人命,很快就会去冥府还债,你脸生横肉,面相刻薄,你孙子贪财好色,面带血煞,若不作恶,或许有条活路,看在同宗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老太太脸上横肉抽搐两下。 惊疑不定的看着唐时锦。 这死丫头,是在咒她啊! ‘咕咚’ 魏乾吞了吞口水。 唐时锦平淡的语气,莫名让他感到一阵寒栗,“时锦妹妹,我可从未做过恶事啊。” 从未作恶? 就你? 阎王半夜都得去找你。 “不要叫我妹妹,你不配。”唐时锦眸光幽冷。 魏乾咬紧牙,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老太太脸色十分难看,皮笑肉不笑的忍怒道,“时锦丫头,你既修道,听闻你还会画符,老身想买张去病气的符,多少银子,你说就是。” 既然说不到唐令仪的亲事。 那便买张符纸去讨好安国公夫人也好。 听说唐时锦的符箓都很灵验。 买符的人很多。 “没有。” 不想,唐时锦拒绝了她。 老太太眉头一皱,“没有去病气的符纸?那护身符总有吧,老身买护身符便可。” “不卖。” 唐时锦微微一笑。 老太太怒不可遏,“老身又不是不给你银子,你为什么不卖!” “老夫人是想求国公府幼子求符吧?想买符去讨好国公府,我的符,不卖心术不正的人。” 老太太被她气的够呛,指着唐时锦不停的哆嗦,“你!乖孙,我们走!” “魏夫人。”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魏家门口。 从马车里下来一个人,对魏氏恭敬道,“奴婢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人,贵妃娘娘要办花卉宴,娘娘说今年的秋菊开的早,也开的好,请魏夫人和两位小姐同去赏秋菊,魏夫人可一定要赏光啊。” 说着,宫人便将一封烫金帖子递到了魏氏手里。 魏氏眨眨眼。 二房老夫人听到动静,扭回头望着。 魏氏立马接下帖子,“多谢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厚爱,我一定带着令仪她们去!” 老太太听着,眼神闪了闪,“唐令仪竟攀上了贵妃?” 难怪魏氏眼高于顶,瞧不上安国公府。 敢情是想当皇子妃啊? 魏氏拿眼尾扫了眼驻足的祖孙,不管去不去,先接着再说! “祖母,我们既说不动魏氏答应唐令仪的亲事,又买不到符纸,如何与国公夫人交代啊?” 魏乾发愁。 他和老太太,可是信誓旦旦的在安国公夫人面前保证了。 一定会说成这门亲事的。 结果却被长房羞辱一顿。 魏乾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好不容易搭上国公府这条线,我们二房入仕有望,要是半途黄了,二房就永远越不过长房去。” 老太太也是气恼,“魏氏不过是仗着尚有她老父亲撑腰,否则一个和离的女人,带着子女住在娘家,有几个娘家会要她们?早大棍子打出去了,也不嫌晦气!” “祖母说这些有何用,眼下是如何与安国公夫人交代?” 老太太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胸口道,“乖孙,随祖母去趟千佛寺,我们去给国公府幼子求个平安坠,希望能哄一哄国公夫人。” 魏乾皱眉,“国公夫人不是去过千佛寺了吗?” 老太太与安国公夫人,就是在千佛寺遇到的啊。 “不,听闻千佛寺有一种佛牌,受高僧开过光,十分灵验,与寻常求来的坠子不同。” 老太太脖子上,就戴着一块佛牌。 寺里说过,只有有缘人,才能求得佛牌庇护。 翌日一早。 祖孙二人就舔着脸,登了安国公府的门。 安国公夫人面容愁苦的看着老太太,“这么说,老夫人也没能说成这门亲事?” “哎,夫人您是不知道,我那侄女,自己被休回娘家就算了,竟是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不顾,老身开口说亲,便被她一口拒绝,您说天底下哪有这样不替子女考虑的娘啊!” 安国公夫人哪会听不出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指责魏氏母女,她叹了声,“看来我儿没福气,府上还有些琐事,就多留二位了。” 明晃晃的赶人。 无用之人,留她作甚。 安国公夫人很干脆。 径直起身。 老太太连忙道,“夫人您等等,这是老身今日一早去寺里为小公子求来的佛坠,夫人给小公子带在身上,可保平安。” “这坠子我早已为我儿求过……嗯?” 国公夫人话音一顿,老太太见她打量着坠子,便知有戏,她赶忙说,“这与寻常坠子是不同的,这是空寂大师亲自开光赐福的佛牌呢,是老身的一片心意。” “这佛牌是我与祖母一步三叩首求得,望夫人不弃。”魏乾跟着谦虚道。 一步三叩首。 不可能的。 那么高的石阶,跪上去他膝盖不得废了? 第375章 阴云吞日,血月当空 安国公夫人端详着。 确实与她见过的平安坠不一样。 刻着鬼首佛身。 似乎很有佛法。 安国公夫人犹豫片刻,并未拒绝,“那就多谢老夫人的心意了。” 老太太露出笑意,“那不知我孙儿在禁军当差的事……” “回头我同国公爷说说吧。” 安国公夫人随便敷衍了一句。 老太太一听,顿时苦了脸。 这口吻,就是她乖孙入职禁军无望了啊! “哎。”老太太叹了声,“我那侄女有个小女儿,是从道馆里回来的,听闻学了些道法,我原是想,求张符给小公子的,谁知也没能如愿。” 安国公夫人闻言,骤然追问,“可是京中盛传的唐三小姐?在西街开了间卖符箓的铺子,又开了绣坊和学堂,听闻近日,还与十九王爷定了亲!” 怎么听着,安国公夫人口风不对? “是,是她……老身原是想求一道护身符的,不想她竟不肯松口,说是……不卖给心术不正之人。” 老太太心虚道。 她同安国公夫人说这些,意在挑拨离间。 长房那边老的少的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老太太便想撺掇几句。 想让安国公夫人记恨上唐时锦。 “是吗?”安国公夫人追问后便神色淡淡的,“有劳老夫人惦记我儿了,我就不送老夫人了。” 再不走,就要被轰出去了。 老太太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 “夫人,听魏家老夫人的意思,那唐家三小姐似乎是瞧不上咱们安国公府?” 安国公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说道。 “你没听出来么,那老太太是想借我的手,去针对唐家姑娘呢,心术不正之人,说的未必就是我儿子。” 老嬷嬷点点头,夫人说的有道理。 安国公夫人嘬了口茶,慢声道,“以我儿的情况,魏氏不肯同意这门亲事,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罢了,魏家二房老太太,想用魏氏的女儿换她孙儿一个前程,魏氏又不是傻子,怎会遂老太太的意。” 若她儿子是个康健的,自是不愁说亲。 可偏生,他身子骨不好。 不管娶谁做儿媳妇,都有可能年轻守寡。 “夫人,你别这么悲观,咱们小公子还是有望能好的。” 老嬷嬷跟着劝了声。 安国公夫人摇头叹气,“不过那唐三小姐的符,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很是灵验,或许真能护我儿平安……” “夫人是想去买符吗?”嬷嬷察觉到国公夫人的意思。 “你把这个坠子拿去我儿那里,不管是佛法还是道法,只要能庇护我儿平安,便是好的。” “是。” 嬷嬷细心接着佛牌。 … “师父,上次你用在那些失控百姓身上的符箓,我想学,师父能教我吗!” 唐时锦在画符。 谢恒便备好黄纸和朱砂笔,坐到了她旁边。 唐时锦抬眸,“你想画定身符?” 谢恒点头。 “定身符确实是普通却实用的符箓,好,今日便教你画定身符。” 唐时锦提笔,行云流水的在黄纸上画出一张符箓。 一笔成形。 一气呵成。 他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这样快速的画符啊! 谢恒敬佩极了。 唐时锦把画好的符箓放到他面前,让他对照着画,“你试试。” 谢恒学着师父画符的样子。 提笔。 精气。 气沉丹田。 然后落笔。 符文画至一半,他的手停了一下。 “气散了,画不成了。”唐时锦摇头说。 谢恒苦着脸,“我只是想再瞧一眼师父画的……” “无妨,继续练习。” 有了师父的鼓励,谢恒埋头苦练。 “对了师父,我昨日碰到一个阴魂,见它四处游荡,不记得自己家在哪,我便用师父的符,召了鬼差来把阴魂带走了。” 唐时锦闻言看了大徒弟一眼,眸子里带着赞赏,“不错,能召来鬼差,说明你进步很大。” 得了夸奖,谢恒嘿嘿笑着,“师父,是不是所有的阴魂都要送去地府啊?” 大徒弟勤学好问。 做师父的自然要解答,“一般来说是这样,若是没有作恶的鬼,可以送去冥府。” “那如果是作恶的鬼呢?”谢恒抬起头。 “鬼手上若沾了人命,冥府亦会有审判,不过也要视情况而定……” 比如她。 若遇到有冤屈的鬼,她可以先化解鬼的怨气,再送去冥府。 至于后续怎么审判,那就是冥府的事了。 大帝自会斟酌。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引起了唐时锦师徒的注意。 抬头,看见容轩掉了个宫铃。 他急忙去捡,谢恒已经先一步替他捡了起来。 并调侃道,“容轩,你这铃铛像是女儿家的物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送你的吧?” 容轩眼眶有些红,眸子里带着伤感。 谢恒这才注意到,他面容憔悴了许多。 不禁收敛了打趣的心思,关心道,“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要不要让我师父给你看看?” 容轩摇头,“我没事,就是这两日没睡好,我今日来,是想像唐姑娘告假两日,我家中有些私事要处理……” 唐时锦看着他,眉头拧了拧,“好,你去吧。” 容轩道了声谢,然后握紧了谢恒还回来的铃铛。 走了两步,他忍不住回头问,“唐姑娘,阴魂作恶,真的会受罚吗?” “嗯,如若阴魂手上沾上人命,大多会影响它投胎。” 容轩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他微微笑了笑,“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原是不信这些的,可遇到唐姑娘,我见过我阿姐,也相信这世上鬼分善恶,如今倒也没那么怕鬼了。” 唐时锦抿唇。 “唐姑娘,我走了。” 他似乎是在告别。 谢恒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容轩离开后,唐时锦低低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听劝。” “师父说什么?”谢恒没听清。 “没什么。” “哦。”谢恒挠挠头,想想还是觉得容轩不对劲。 “怪哉!今日天怎么黑的这么快?” 卦店外,不少人纷纷抬头指天。 唐时锦觉得不对,她走到门口看了看。 天有异象。 不过申时,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阴云吞日,血月当空,不是好兆头。” 第376章 血洗王府 不是天黑了。 而是太阳被阴云和血月吞噬了。 只不过,血月藏在阴云后,寻常人难以瞧见罢了。 唐时锦垂眸掐了掐手指,面色严肃起来,“不太妙。” 有大祸要来! 不少百姓离开家,神情呆滞,开始往同一个方向聚集过去。 “这时辰……”唐令仪在绣坊门口,看到黑沉下来的天色。 觉得不对。 天不该黑的这样早。 “大姐!” 她转头,看到唐时锦。 露出个温柔的笑意,“小锦怎么来了?” 唐时锦上前,拉住她的手,“大姐,跟我去个地方。” 说着,她就要带唐令仪走。 对小锦,唐令仪自是不会拒绝,“去哪里呀?” “大姐应该也察觉到了,天有异象,我带大姐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唐时锦指了指天,安抚说,“大姐放心跟我走就是了。” 天黑的确实不对劲。 唐令仪闻言,没再多问。 她还能不放心小锦吗? 小锦定是想将她们安置好,再去解决异象。 “阿娘和舅舅他们呢?”唐令仪又道。 唐时锦一顿,笑着说,“大姐忘了,家里有我设下的法阵,寻常阴鬼邪祟靠近不得,他们在家不会有事,只大姐你为了绣坊奔波在外,我得把你安置好了我才放心呀。” 唐时锦冲她眨眨眼。 带着几分调皮。 唐令仪想说,她回家去不就可以了。 不必特地费心保护她。 不过小锦拉着她走,她瞧着,小锦侧脸有些严肃。 小锦应该是在担忧吧。 唐令仪也就没再说什么。 … 夜幕降临。 许多百姓聚集到了王府外。 黑压压的一片。 这些百姓都目光呆滞,看起来神智全无。 将王府大门团团围住。 “高大哥,要杀吗?” 玄影卫纷纷拔刀。 高枫皱眉,“先挡着,我去请示王爷。” “是!” 玄影卫拦住门。 “主子,都是些百姓,我们……” 高枫有些为难。 杀不杀三个字问不出口。 萧宴眯起眸子,眸色冷厉,“尽量不伤人命,控制百姓的是佛牌,取下佛牌即可。” 高枫会意,“是!” 他护在十九王爷身前,屏息静气。 黑压压的百姓身后,有个开朗的少年郎,少年微微仰头,望着王府金灿灿的金匾。 “今日就帮十九王府换个颜色。” 少年轻轻笑着,清澈的目光透出冷光,“给我血洗王府!” 这就是萧宴坏他好事,要付出的代价! 本来他可以操控大半个京城的百姓。 有了这么多信徒傀儡,他便是逼宫都能一举成功! 少年抬手。 掌心溢出黑气。 萦绕在每一个百姓的头顶。 “吼!” 邪气从每个人鼻孔中钻进去,控制人的意识,又从眼睛里冒出来,百姓们都变得凶神恶煞,龇牙舞爪,如凶尸野兽般嘶吼着。 高枫拔刀,厉声道,“莫伤人命,取佛牌!” “是!” 玄影卫齐声应道。 傀儡百姓一拥而上,进行围攻。 高枫及其玄影卫冲在前面,一拳一个老百姓,把人摁倒,再扒开衣襟,夺佛牌…… “主子,佛牌不在脖子上!” 高枫喊道。 傀儡百姓脖子上没戴佛牌。 “我这个也没有!”玄影卫压着一个百姓说道。 不得伤人性命。 玄影卫表示很难办。 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玄影卫本就是以‘快准狠’的战斗力而令人畏惧。 萧宴抬手,祭出一张镇邪符,学着唐时锦的手诀,调动体内龙气,催动镇邪符。 镇邪符瞬间变大。 笼罩在被控制的百姓头顶。 百姓们的动作变得迟缓下来。 眼神在呆滞和清明之间转变,不少百姓抱着头痛苦的大叫。 后方观战的少年见此,戏谑的目光冷了下来,哼的一声,甩出一枚花钱,铜钱的力量将镇邪符撞毁了。 没了符箓的镇压,百姓们纷纷又凶悍起来。 “山鬼花钱。” 萧宴脸色冷沉。 少年哼笑,“认识花钱,不枉费你跟着国师修炼多年。” 却连国师的半点道法都没学会。 十九王爷不过如此。 有天分又如何? 他并未入道! 山鬼花钱,亦可作为修道者的法器,比寻常铜钱大上许多,本是驱邪,辟邪,震鬼所用,一面刻八卦图,一面则有雷令杀鬼的法咒。 少年却用来控邪。 不得不说,国师弟子,确实天分奇高。 小小年纪,便能操控邪祟,悄无声息控制这些多百姓。 少年把玩着花钱,上面的杀鬼,雷令字样清晰可见,“堂堂王爷,却要靠着女人画的符纸来庇佑,若不是唐时锦,你还能苟活多久?” 如果不是唐时锦,寻回他的命格,坏了哥哥的布局,萧宴根本活不长。 “你的牌位,还在国师府,受过我的香火。”萧宴并不受他挤兑,淡漠道,“你荼害百姓,国师可知晓?” 少年默然了一瞬,“我要血洗王府,与国师有何干系?” “玉衡,本王或可称你一声师兄,我再问你一遍,你操控百姓,国师可知晓?” 十九王爷抬眸看他,幽深凛冽的眸光仿佛看透一切。 玉衡觉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但那又如何? 他自下山起,便没打算再躲躲藏藏。 萧宴便是猜到了他的身份又怎样? 他淡淡的呵笑一声,“王爷既要认我做师兄,那是不是该听师兄的话,将命格让出来给师兄?” 实则心里骂骂咧咧,狗屁的师兄师弟。 谁要跟他称兄道弟! 他来找萧宴麻烦,不仅仅是因为哥哥的计划,也因为,十九王爷分走了师父的宠爱! 即便只是有名无实的师徒关系,可师父这些年对萧宴的呵护却是实打实的。 亦是师父,为萧宴指路。 让他去找唐时锦。 玉衡不爽他抢走了自己的师父! 其实玉衡心里明白,师父虽不拦他和哥哥的布局,但师父其实希望,他不要伤了萧宴。 师父在外游历多年,便是在为萧宴寻找活下去的法子和仙药。 师父想让萧宴活下去。 即便失去了命格,也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此时国师府。 望着阴霾漆黑的天象,国师叹了口气。 “当真是命数如此么?” 两个徒儿,终究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第377章 大帝,借个火! “我做事,与国师无关。”玉衡冷冷道,“你若肯交出命格,我立即让这些百姓离开!” 凭什么萧宴就是天生的帝星命。 他不服。 明明他的天分,修为,都不输萧宴。 同为皇子。 萧宴便是众星捧月。 他却只能苟且偷生,韬光养晦。 玉衡不服这命数。 若这是天命,他便要改了这不公的天! ‘轰隆’ ‘咔嚓’ 阴云里泄出一道紫色的雷电。 这是天怒。 亦是警示。 若有人想逆天而为,便有天罚降下。 玉衡瞥了眼天,冷笑,“天命又如何?萧宴会有此劫,难道不是天意?既是天意,那便该他受着!” 高枫打傀儡,抽空看了眼与王爷对峙的少年。 心道,不愧是国师弟子。 敢训天。 连天道都不放在眼里。 天雷隐退了。 少年勾唇,露出一抹天真的微笑,“十九王爷,成为我的信徒吧。” 刹那间。 狂风呼啸。 血腥气在王府蔓延。 唐时锦发现人群往十九王府聚集去。 她正要赶去。 “小锦,大姐不见了!” 突然,收到了唐玉延的传音。 唐时锦眸色一沉。 祭出瞬移符。 眨眼间出现在唐二郎面前。 “二哥。”唐时锦面色幽冷,“怎么回事?大姐人在哪?” “方才我去寻大姐,有人看到大姐同你走了,你可有见过大姐?” 唐二郎道。 今早出门时,阿娘叮嘱他,让他下职后接了大姐一起回家。 他去了绣坊。 绣坊的人说,大姐同唐时锦走了。 起初他没觉得不对。 可他回到家,却不见小锦和大姐。 问了舅舅和阿娘,得知唐时锦二人并未回来。 唐玉延这才觉得不对。 突然又看到天降异象,唐二郎便有些心神难安。 当即便用传音符联系了小锦。 唐时锦眯起眸子,放出一个小纸人,“二哥,你就留在家里,不要外出,家里有法阵,看好阿娘,我会把大姐带回来的。” 唐二郎面色凝重,“小锦,你要小心。” 他帮不上忙,也只能不添乱。 出了魏家,突然有一股罡风吹了过来。 唐时锦抬手,指尖从罡风中抓住了一张符箓。 不是她画的。 符箓幻化出一排金色的字。 想救唐令仪,来千佛寺。 “主人,是那个鼠辈的气息!”纸人嘟嘟道。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不能叫他鼠辈了。” “为什么?主人不是说,藏头露尾的就是鼠辈吗?” “他有名字,叫萧凛,他如今已经不再藏头露尾了。” 唐时锦声音微冷。 “主人,你未来的相公有危险哦,主人要去救哪个呀?” 一边是姐姐,一边是未来相公。 “鼠辈坏蛋,故意为难主人!” 纸人哼哼的说。 唐时锦望了眼阴云密集的方向,然后转头离去。 … “你在等唐时锦来救你吗?” 王府。 少年轻蔑的笑看十九王爷。 语气讥讽。 萧宴祭出七星剑,他何须等阿锦来救? 因着要顾及傀儡百姓的性命,高枫等人动起手来也是束手束脚。 十九王爷大步向前,提剑,甩手。 剑气纵横。 七星剑的剑芒划破邪气。 击退一批傀儡百姓。 少年见此,脸色微冷,手中逐渐凝聚出一把邪气四溢的断剑。 “唐时锦自身难保,她来不了了。” 少年语气冰冷,提剑斩向萧宴。 铛。 七星剑与断剑碰撞。 爆发出激烈的震荡 寒芒四射。 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 周围人全部被震的摇摇晃晃。 高枫等人更是内息一阵紊乱。 傀儡百姓则像是没有痛觉。 被剑芒震退,很快又凶悍的攻击高枫他们。 两把威力极强的剑撞在一起,少年与萧宴面对面。 “十九王爷,我很好奇,是你自己的命格重要,还是这些百姓的性命重要?” 少年冷笑着。 他握着剑,转换攻击,速度极快。 一时只能看到两道虚影和剑刃的磕碰声。 少年身轻如燕,一跃便上了屋顶,十九王爷则提剑在下,目光凛冽。 他不愧是国师弟子。 天分奇高。 几乎能在萧宴手上打个平手。 天真又轻狂。 “王爷若执意打下去,这些百姓就都会死在你府上,王爷是要杀百姓还是杀百姓?” 他用这些傀儡百姓的命,来逼迫萧宴。 不管萧宴怎么选择,都将陷入两难之地。 只要一想到这么多百姓死在王府,萧宴就逃不过追究和指责。 少年便忍不住嘴角上扬。 “主子!佛牌在百姓裤裆里!” 高枫霎时间大喊道。 少年脸色一沉。 “取佛牌。”萧宴声线沉稳。 “是!” 藏的够不要脸的。 把邪祟佛牌藏在百姓裤裆里! 高枫也是无意间,撕开了一个百姓的裤子。 看到里面的红裤衩。 以及兜在裤衩里的那块佛牌。 别问他为什么看的这样仔细。 因为佛牌从裤衩子旁边漏出来了。 一甩一甩的。 也别问为什么会漏。 大概因为裤衩子太大了。 兜不住。 玄影卫便通通改为攻下盘。 一个个的裤子被拽掉。 露出两条大白……黑毛腿来。 往上,就是大裤衩子。 “嘿,这腿毛真长!” 玄影卫着重吐槽了一下。 傀儡百姓只是低头看一眼,继续一脸凶狠的攻击。 裤子都不提。 没漏佛牌的,玄影卫只能一边躲避百姓的攻击,一边扯人裤衩子。 “得罪了……哎哟,罪过,要长针眼了。” 这缺德玩意儿,居然叫人把佛牌藏在裤裆里。 不硌得慌吗? 玄影卫嫌弃的在两腿之间,扯出佛牌来。 立马就要扔。 “拿给本王。” 十九王爷冷声开口。 玄影卫反手一甩,“王爷接着!” 佛牌透过人群,扔到了萧宴面前。 他准确无误的接住。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四面八方的佛牌一个接一个的投掷过来。 叮,铛,铛…… 十九王爷一边用手抓,一边用剑接。 不一会儿,七星剑上便挂满了佛牌。 剑身发出阵阵剑鸣。 似乎是在嫌弃,这些邪气的玩意儿。 萧宴迅速燃起一张火符。 冥火可燃尽一切阴邪。 希望这次的符不要掉链子。 大帝,借个火! 火符落于剑上,冥火迅速燃起,顷刻间便将到手的佛牌烧成灰烬。 没了佛牌的影响,被脱了裤衩子的百姓纷纷两眼一黑。 倒地不起。 第378章 你就不能当我是路见不平? 少年的脑门儿一抽一抽的。 额角青筋跳动。 “萧宴!” 他举起剑,生气的砍了上去。 十九王爷抬手一挥,七星剑与主人心意相通,自动脱离他的掌心,挥舞着迎敌。 萧宴则腾出两只手来,火速祭出几张火符。 同时玄影卫截获的佛牌不停的往这边扔过来。 砰,砰,砰。 火符遇上佛牌。 爆发出一阵阵火芒。 像一颗颗烟火,燃烧起来,很快湮灭。 玄影卫也很人道。 打架也不忘抽空挑起一个个裤衩,丢到丧失战斗力的百姓腿上,盖住两条黑毛腿…… 与此同时,唐时锦以传送符,到了千佛寺。 没有香客,没有诵经声,寺里很安静。 空气中淡淡的香火味。 “又是你,我不杀你,你却自己来找死?” 大雄宝殿,佛祖金身背后,道尊标志性的一身黑袍,冷凉的声音在大殿中尚有回响。 他一掌,掀飞了一个人。 “怎么?你也想玩玩英雄救美?”道尊冷嗤。 那人不是别人。 正是谢寻。 谢寻感觉内息一阵激荡,胸腔震的闷疼。 他一提气,便吐了点血。 一招,他便有内伤。 谢寻心知,他不是此人的对手。 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呵笑,“倒不是想做英雄,只是唐大姑娘是我的老相识,见她有难,我不好当没看到,我这人吧……就喜欢多管闲事。” 唐令仪微微摇头。 她被施了定身符。 又被点了哑穴。 她想叫谢寻快走,不要管她。 可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谢寻,当真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吗。 他不是的…… “老相识?”道尊语气有那么一丝玩味,“你喜欢唐令仪?” 唐令仪眼神怔了一下。 心中不自觉的颤栗着。 清亮的眸光凝视着谢寻。 她虽被挟持,但她眼睛里并无畏惧。 唐令仪似乎能感觉到,这人并不想伤她。 他幻化成小锦的模样迷惑她,恐怕是想拿她威胁小锦! 谢寻愣了一秒,然后轻轻笑开,“怎么人人都觉得我喜欢她?相识一场,见其有难,伸出援手很奇怪吗?” “你就不能当我是路见不平?”就算打不过,谢寻也并未退缩。 他目光冰冷,眼神坚定的重新站了起来。 道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看着他耍嘴皮子。 “本座的目标不在你,给本座滚下山去!” 道尊没心情陪他浪费时间。 一挥手,谢寻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 这一下,恐怕要直接将他震出殿外。 滚下高高的石阶。 不想,一只手掌从背后托住了他。 免谢寻滚楼梯。 “你的目标是我,何必伤及旁人。” 清冷的声音响在谢寻背后。 他扭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唐时锦。 “你终于来了。”谢寻松了口气。 再不来。 他也护不住唐令仪了。 唐时锦明知对方的目标在她,却还是来了。 可见她们姐妹情深。 不会置唐令仪于不顾。 唐令仪苦着脸,想说话,开不了口。 她眼睛里满是自责。 怪她错信了人。 连累了小锦。 “你怎么在这?”唐时锦睨了眼谢寻。 谢寻捂着震痛的胸口,缓声道,“碰巧遇到唐大姑娘往此处来,我觉得不对,便跟来瞧瞧。” 他眼神有些闪躲。 其实他没说明白。 他是因为看到唐令仪马车里有个男人,这才跟上来瞧瞧。 谢寻陪着谢母来敬香,半路回去的时候,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起初谢寻并没在意。 可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有风吹起了唐令仪马车上小窗口的帘子,他无意间瞥见是唐令仪。 与她同乘的,是个面容陌生的男子。 谢寻直觉不对。 便立时叫人停下了马车。 不顾谢母的询问,他跳下马车就跑。 “我有东西落在寺里了,你们先回去!” 就这么,谢母被他打发了回去。 结果就像这位道尊说的,他来送人头。 根本打不过啊! 但,他知道唐令仪受制于对方,打不过也得打啊! 他知道,唐时锦一定会来救唐令仪的。 他只要撑到唐时锦来就行了。 唐时锦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你不顾自身安危,跑来救我大姐,果然是正缘。” 谢寻:……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小锦,对不起,是大姐连累了你…… 唐时锦听到大姐的心声。 她抬眸看向唐令仪,微笑加深,传音道,“大姐别怕,有我跟谢寻在,没人伤得了你,此人道术奇高,他若想骗人,莫说大姐,连我也未必看得破。” 唐令仪听见了传音。 知道小锦是在安慰她。 她心中仍是自责。 “唐时锦,看来唐家的每一个人,对你都很重要。”道尊语气平平,“本座很好奇,她们与你亲缘平平,你为何这么在意她们?” 真正与她亲厚的,难道不是庆王府吗? 唐时锦笑笑,“我若不在意她们,你用我大姐支开我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道尊闻言,略有些沉默了。 倒也有理。 锦宝就是聪明。 黑斗篷下,道尊嘴角微微上扬。 见到锦宝,他就忍不住开心。 哪怕锦宝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唐时锦却面色冷肃,“废话少说,开打吧。” 她甩手,祭出五帝剑,“打完这一场,我还要赶下一场。” 一剑挥出,剑气化作金光,直逼道尊面门。 道尊无奈,只得迅速后退。 下一场,是想赶着去救萧宴吗。 唐时锦抓住机会,一挥手便解了唐令仪身上的定身符。 看了眼谢寻道,“带我大姐走!” 谢寻当机立断,拽上唐令仪的手,“你自己小心。” “小锦……” 唐令仪来不及说话。 就被谢寻拉出了殿外。 “你我都帮不上忙,留下来只会拖后腿。” 似乎是察觉到唐令仪的抗拒,谢寻说了一句。 唐令仪便安静了。 跑到山脚下,唐令仪早已是气喘吁吁,“我,我跑不动了……” 她捂着腰腹,清丽的面容上尽是苍白。 谢寻回头看了眼,山上金光一阵一阵,隐隐能感觉到力量波动。 “唐姑娘让我带你走,我不能言而无信,来,我背你。” 比起唐令仪上气不接下气,他气息还算稳。 说话间,在唐令仪面前弯下身来。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那二位道术奇才对阵,他们这些凡人还是离远点的好。 第379章 谢公子,可否考虑一下令仪? 唐令仪看着他的背后,表情迟疑。 谢寻回头看一眼,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他微微拧眉,“大姑娘,这个时候就不要讲究那些子虚乌有的礼数了,上来。” 唐令仪没再犹豫。 扒在谢寻宽阔的肩背上,唐令仪在想,他真的不是喜欢自己吗? 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救她? 又为什么,总是能在她危急关头出现? 唐令仪面容沉静,语气温柔的问他,“谢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寻脚步一顿。 这温柔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却像是和尚的法咒一般。 迫使他心口一沉。 “我与大姑娘……” “不要搪塞我,我不想听那些不切实际的。” 唐令仪率先打断他。 谢寻讪讪。 将敷衍人的借口咽了回去。 背着唐令仪,继续走。 “那大姑娘觉得,什么才是实际的?”谢寻反问。 唐令仪默默地趴在他肩膀上。 “我退过亲。” 谢寻听见温柔的声线钻进他耳朵里,“但我家世还算清白,谢公子,可否考虑一下令仪?” 谢寻又顿住了。 他只觉得,脚步仿佛有千斤重,好似背着一座山,负重前行。 又觉得,背上的女子很轻,轻的他可以负担起她的人生。 一轻一重,打乱了他脑子里的平衡。 以至于,他一时无言。 他久久沉默,仿佛让唐令仪明白了答案。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水气。 没再吭声。 她鼓起勇气开口。 却没得到回应。 罢了。 道尊并没有阻拦谢寻带着唐令仪离开。 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唐令仪。 只是没想到,他还能促成一对有情人呢? 二人交手,山中剑气纵横,惊起一地落叶。 罡风肆虐,大雄宝殿上面的金顶都被削掉了。 唐时锦打起架来,毫不手软。 道尊似乎是在跟她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她进,他便退。 打打闹闹般。 也不真的交手。 唐时锦眯起眸子,他是在拖延时间。 让她不能去帮阿宴。 那些傀儡百姓,必是冲着阿宴去的。 道尊持剑,与她一左一右,站在大雄宝殿的顶端两边,唐时锦冷笑,“你以为拖住我,玉衡就能对十九王爷下手?天真!” 十九王爷的实力,早已不是半年前了。 就算没有她,王爷也能对付那些宵小。 道尊眸色沉寂,“玉衡是谁?本座只是惜才,你这样的人儿,何必为了一个王妃的位置,将自己困于后宅呢?” “少在这里装蒜。”唐时锦甩手,扔出一把火符,火符如灵蛇,对道尊吐出活蛇信。 道尊也不惧,他一扬手,黑斗篷便似一个漩涡,将火符悉数吞噬其中。 未对他造成半点伤害。 唐时锦忍不住再一次感叹,这才像她师兄该有的实力。 别说。 她真的挺骄傲。 但也很想打人! “谁说我要将自己困于后宅了?”唐时锦冷笑。 “你要嫁十九王爷,当王妃不就得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么,十九王妃这个头衔看似风光尊荣,其实不过就是后宅里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 道尊语气极为惋惜道,“你这样的修道奇才,不该被一个男人圈养起来,那样就太可惜了。” 他似乎是在劝她。 不要想不开。 不要相信男人。 更不要相信萧宴。 萧宴不过是看她懂道术,能替他找回命格罢了。 唐时锦挑眉,问,“那你母亲呢?” 道尊微愣。 唐时锦又说,“你母亲,也是你父亲养的一只金丝雀吗?” 道尊暗中握紧拳头,“唐时锦,本座是为你好!” 他似乎,被唐时锦气的不轻。 然,唐时锦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想要帝星命?” “这天下,能者居之,那个位置,不该因一个命格,注定是他一人的。” 道尊语气平平。 却充满威严和不忿。 凭什么就因为一个命格,注定只能萧宴做皇帝? 唐时锦点点头,面上扬起一抹嘲弄,“既如此,那你为何要夺十九王爷的命格?你为什么不凭自己的本事去夺那个位置?你想要帝星命,难道不是想依赖这个命格,成为皇帝吗?” 道尊没说话。 唐时锦轻轻呵笑,“所以你说话,不过是在自打脸面罢了。” 能者居之,不该靠帝星命,为什么还要夺命格? 不过是给自己的私心找的借口罢了。 道尊似乎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你想要别的,我不阻拦,即便是当皇帝,只要你是凭本事夺得,我也得敬你一声陛下,这天下能者居之,我觉得此话无错,但……” 唐时锦眸光清冷的凝视着他,“你不该祸害他人,夺他人命格,是有违天道的,你也是修道之人,难道就不怕天道惩戒吗?” 她义正言辞。 道尊忽然笑了,“若我夺的不是萧宴的命格,而是旁人的命格,你会管吗?还会这般言之凿凿吗?” 唐时锦默了默。 老实讲。 不会。 她又不喜欢多管闲事。 如果是她不认识的人,她不会管。 可,命数使然,她结识了萧宴。 并与之定情。 这,亦是天意。 “唐时锦,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大义,不过是因为,你喜欢萧宴罢了。” 道尊语气骤冷。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啊。”哪知,唐时锦歪头一笑,“我从来没说过我大义呀,你也不必高看我,反正你动阿宴,就是跟我过不去。” 道尊似乎被她整无语了。 “冥顽不灵!” 他很生气。 唐时锦甩剑,“废话少说,还打不打?” “打!”道尊执剑,与之对峙。 似乎要将她打醒。 … 十九王府,已是昏天黑地。 随着一个个裤衩子被扯掉,佛牌被毁,傀儡百姓失去战斗力。 玉衡怒了。 他一脚,狠狠地踹飞与他纠缠的七星剑。 冷冷的注视着操控火符的十九王爷。 “是唐时锦,给你留的符箓?” 少年几乎是咬牙切齿。 哥哥引开唐时锦。 她却留了后招。 给了十九王爷用不完的符纸。 七星剑飞回主人手里,萧宴持剑而立,“画个火符,并非难事。” 言下之意,他自己画的符。 玉衡不信,“火符容易,冥火符却没那么容易,需借地府冥火,地府怎会将冥火借于你?” 第380章 我等愿将灵魂献于神主! 寻常火符,百试百灵。 但冥火符,就连归虚那老头子,经常都借不到。 地府那位大帝,心气儿很高。 冥火轻易不外借。 只有唐时锦,能随意借走冥火阴寿。 他一直很好奇,唐时锦究竟是怎么跟地府攀上关系的? 若论道术,他也不差啊? 为什么,他借不来冥火与阴寿? 阴天子莫非也看人下菜碟? “大概是因为本王诛邪除恶吧,冥府大帝自能明辨邪恶。” “堂堂王爷也会拍马屁呢。”听着萧宴讽刺的语调,玉衡并不放在心上,他收起断剑,操控邪术道。 “方才我说过,血洗王府,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他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双手掐出凌厉的手印。 顷刻间。 邪气如疾风恶鬼,呼啸而过,空气中,一张张无脸骷髅,钻进百姓身体里。 原本经过玄影卫脱裤衩子,已经解决了大半受控的百姓。 可当那些邪气骷髅钻进百姓身上,百姓犹如恶鬼附身,个个睁开了眼睛。 笔直的弹了起来! “又来!” 玄影卫们差点骂娘。 好不容易兵不血刃,解决了一批傀儡百姓,现在这些百姓又被控制了! 十九王爷亦是眉头紧皱。 他摸出几张驱邪符。 只是,不等他将符箓扔出去,便听见百姓震耳欲聋的声音。 “我等愿将灵魂献于神主!” ‘噗嗤’ 鲜血四溅。 一个接一个的百姓抹了脖子,当场自尽! “住手!”萧宴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几十个百姓一同自刎。 顷刻间,便倒下了数十具尸体。 鲜血,汇聚成一条条小溪,在青石子的路面流开。 染红了王府的地。 萧宴的目光,逐渐变得猩红。 高枫等玄影卫亦大为震惊。 本以为是一场恶战。 结果百姓却自刎! 这少年郎,竟控制百姓自尽! 王府头顶的天,被血气笼罩,阴森诡谲。 自尽的亡魂,他们的魂魄尽数被邪气吞噬,成为邪气的养分,最终回到少年手中。 归少年所有。 萧宴能感觉到,少年的修为,瞬间便突飞猛涨。 “你是国师弟子,竟修炼邪术,以活人的命提升修为,玉衡,你可对得起国师?” 十九王爷厉声质问。 不提国师还好。 一提国师,少年戾气更甚,那双清澈的瞳孔里,邪气肆虐,“他们都是我的信徒,为我献出灵魂,皆出自他们自愿。” “我还有很多信徒,他们每一个人,都会为我献祭出生命和魂魄,王爷大可不必如此惊奇。” 他用最开朗单纯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 方才自尽的百姓,称他为神主。 他自诩神主! 七星剑发出阵阵剑鸣。 寒芒四射,预示着主人的怒气。 地上蜿蜒流动的鲜血,凝聚出一个诡异的血阵,少年带着微笑,厉声大喝道。 “噬灵阵,起!” 顷刻间,血光拔地而起,形成一个红色的光圈,将萧宴连同高枫等玄影卫在内,系数笼罩于血光之中。 困于阵中。 “这是什么……啊!” 有个玄影卫试探的触碰血光,一截手指便被削掉了。 “这是噬灵阵,它会抹杀里面的一切生灵,最后只剩下一滩血水,你们的灵魂,最终也会像那些为我献祭的凡人一样,成为我的信徒。” 少年立足于阵法外,兴奋的看着他们。 杀人杀傀儡,玄影卫都可以。 可要破阵,他们无一人会。 但玄影卫中,无一人害怕恐惧。 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暗卫。 便是生死关头,亦不皱眉。 血光会绞杀生灵,他们无畏无惧。 每个人都挺身挡在十九王爷身前。 驻起一道肉墙,将十九王爷安全的护在其中。 噬灵阵一旦启动,血光就会化作一道道光屏般的利刃,进行无差别攻击。 并且困在阵中的人,根本不知道利刃何时会落下,会从何方落下。 防无可防,等待未知的死亡才是最可怕的。 也最让人绝望。 而绝望的灵魂,养分最好。 阵法中红光利刃开始绞杀,萧宴提剑,七星剑快速挥出,短暂的劈开了利刃。 “没用的,十九王爷,将你的灵魂献给我吧。” 少年轻笑。 十九王爷不语。 他掏出一张五雷符。 未经使用,便听到了少年的嗤笑,“五雷符可诛妖邪恶鬼,天雷,是不能劈活人的,王爷,你是想带着你这群忠肝义胆的属下一起死吗。” 想召天雷破阵。 哪有那么容易。 天雷的威力确实大,足以劈开噬灵阵。 但,没有恶鬼,没有妖邪。 萧宴未必能召来天雷。 再者说,天雷劈下来,他与玄影卫,凡人之躯,受得住吗? 萧宴身上的符箓,只有五雷符,威力最强。 可一举破阵。 但他确有迟疑。 天雷劈下来,阵中之人未必能保全。 “王爷,属下可赴死,助王爷破阵!” 一玄影卫,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天雷不劈活人,他死了,变成鬼,王爷就能召来天雷破阵! “属下亦可助王爷破阵!” 几个玄影卫,一齐刀架脖子。 他们并不怕死。 为了王爷,他们甘愿赴死! 少年眼神期待。 好多忠义之魂啊。 快死! 死了他就可以把这些忠魂练成养分。 炼傀儡也行! 虽忠却蠢的玄影卫,这是噬灵阵,但凡死在阵中的,灵魂都将归他所有。 “谁敢!” 十九王爷冷冷的扫视一圈,“把刀放下。” “王爷……” “本王还没弱到要靠你们的命来自救。” 萧宴声音冷沉。 高枫握住一个玄影卫的手,“听主子的,都把刀放下。” 玄影卫默默的收刀。 少年大失所望,怎么又不死了? 他的忠魂没了。 不过不要紧,终归是会被阵法抹杀的。 魂魄还是可以炼化的,他的驭魂术马上就要成了。 轰隆。 却见此时,阴云笼罩的天空中,响起雷鸣声。 紫色的天雷在阴云里盘旋,形成一个漩涡,阴云血月被吞噬殆尽。 “萧宴,你当真敢召天雷,你疯了!” 少年惊愕的咬紧牙齿。 只见萧宴,将五雷符贴于七星剑上。 全是活人,他敢召天雷破阵! ‘咔嚓’ 天雷落下。 混杂着紫色与白色的雷电引渡在五雷符上,七星剑因承受了天雷的威压,剧烈的抖动着。 第381章 唐时锦可太坏了 十九王爷稳稳握住剑柄,借着天雷的威力,一剑斩出。 噬灵阵的红光屏障出现裂痕。 再一剑。 血光彻底裂了。 一时间,罡风四起,刮的人脸疼。 少年被天雷的余威震的后退一步。 也就是这一步,险些要了他的命。 一道带着神威的剑气出现在他身后,少年迅速用上一张符箓,在神剑刺入他后胸膛的瞬间,出现在屋顶。 “搞偷袭,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少年冷哼。 细听,语气里带着些后怕。 要不是他敏锐,就要被唐时锦刺个对穿了。 唐时锦手握五帝剑,与十九王爷并肩,微微一笑道,“跟你这种道门败类,难道还要讲道义不成?” 少年眸色一沉。 哥哥竟没拦住她? 唐时锦看了眼地上的血流痕迹,和满地的尸身,她眸色凝重。 放任徒弟滥杀无辜,国师这个师父一点都不尽职! “我就说,王爷没有我,也成的。” 他破了噬灵阵。 还是用鲜血布成的噬灵阵。 方才的天雷,她也瞧见了。 阿宴能想到借天雷的威力破阵,的确是险中求胜。 十九王爷面色如常,跨出一步半个身子挡在唐时锦身前,扬手提剑。 一剑挥向屋顶的少年。 七星剑似乎还带着天雷的余威,剑气中带着滋滋的紫电。 少年不敢大意,闪退十米远。 十九王爷一剑掀了自家屋顶。 他站在那里,浑身透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让你看看真正的噬灵阵。” 唐时锦甩出几张符箓,双手快速结印,符箓飞向少年,围绕在他四周,迅速结成一个阵法。 阵法内金光四溢,顷刻间,少年的两条胳膊血淋淋的。 然后是腿。 腰腹。 后背。 脸。 少年的白净的脸上,出现一道细长的伤口,阵中无风无刃,却叫人无处可藏。 再然后,是灵魂。 灵魂受到创伤,是肉眼一时难以瞧见的。 少年捂了捂腰部,看到自己指缝里溢出的血。 他瞪大了天真的眼眸,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感受到了灵魂的灼烧。 噬灵阵,在吞噬他的神魂。 这就是噬灵阵的威力吗? “为什么你的噬灵阵和我的噬灵阵有所不同?” 少年歪着头,似乎真的不解,从而天真的发问。 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多。 伤口也越来越多。 噬灵阵,绞杀生灵。 便是如此。 “道尊没告诉过你,噬灵阵,是我闲来无事时画的吗。” 此阵,是她创的。 在道观无聊时打发时间画的。 少年眼神微闪,“原来如此。” 难怪哥哥说,唐时锦天赋异禀。 不能小瞧了她。 现在他有几分信了。 唐时锦却看到,少年周身黑气缭绕,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身上暗红色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在愈合。 他在用邪气疗伤。 同时,以邪气保护自己,抵抗噬灵阵的威力。 少年指尖微动,唐时锦看到他嘴角带着灿烂的微笑,她顿时眸色一凛,他在催动邪术! 不好! “我等愿将灵魂献于神主!” 再次听到这句话,令在场的玄影卫忍不住头皮发麻。 活着的一半百姓,瞬间举刀自刎。 “定!” 唐时锦火速祭出张特大定身符。 定住刀架脖子的百姓。 可仍是晚了两秒。 就两秒的时间。 便有十几个百姓自刎成功了! 唐时锦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我的信徒们都很忠诚。” 少年享受着百姓们的灵魂,作为他的养分。 有了灵魂养分,他的邪气更加浓重。 被噬灵阵造成的伤势,也在加速愈合。 修炼邪术,滥杀无辜! 此人,不配做道门中人,更不配为人! 她饶不了他! 唐时锦十指变幻手印,加强灵力输出,噬灵阵金光大震,无情的抹杀阵中之生灵。 “噗。” 正在用邪气一边防御一边疗伤的少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他低估了唐时锦。 她确实很强。 噬灵阵仍在撕扯他的魂魄。 他面色苍白,神情痛苦,只能用灵力去抵抗阵法,想要减轻魂魄被撕裂的痛。 唐时锦,是想让他魂飞魄散啊! 唐时锦看到,他的灵力是黑色的。 与道尊相同。 他们,才是师出同门吧? 唐时锦嘲讽的想着。 就在噬灵阵奋力绞杀少年的魂魄时,忽而一斩诛仙灭魔的力量破空劈来。 那力量十分强悍。 少年四周的符箓,被劈裂了一张,符纸销毁,噬灵阵便破了一个角。 一道黑影如极光般将少年从阵法中捞了出来。 揽在臂弯里。 此时少年已浑身是血。 手脚颤栗着。 无力的靠在他身上。 道尊见此,面色凝重,玉衡的魂魄不稳。 他抬手,祭出一张安魂符,融入少年眉心,同时用灵力为他疗养魂魄。 少年扯了扯嘴角,“哥哥再不来,就要给弟弟收尸了。” 说着,他又呕出一口血来。 白衣染血,煞是刺眼。 好似一朵纯洁的白玫瑰,溅了血。 透着一股妖冶,破碎,致命的美感。 唐时锦可太坏了。 他不伤她,她却毫不留情,差一点,他魂魄就要碎了。 “别怕,不会有事。”道尊轻声安抚。 少年虚弱的微笑。 有哥哥在,他当然不怕。 唐时锦撤了手印,噬灵阵中没了生灵,不肖片刻便自动收阵了。 望着半空中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唐时锦心道,他们确实更像兄弟。 道尊为少年稳住魂魄,这才看向唐时锦,眼中似乎带着一抹悲戚和怒意。 玉衡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为什么她却要同他作对? 怎么劝都无用。 道尊自问,他对唐时锦的疼爱,比玉衡还多。 他心痛极了。 却也更加失望。 “你伤了我弟弟,我会一点一点从萧宴身上讨回来。” 道尊语气平静而冷戾。 少年撇撇嘴,哥哥还是舍不得动唐时锦。 然后,他带着少年,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空中。 王府归于平静。 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唐时锦面露担忧,正要询问萧宴的身体状况。 就在这时,府外有疾行和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听声音,来了不少人。 “有百姓举报,王府发生杀人命案,陛下特命我等前来查探!” 响亮的声音,出现在王府门口。 是禁军。 禁军包围了王府。 第382章 没人了,无需硬撑着 当看清王府遍地的尸体后,禁军首领喊话的音调都变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会有这么多百姓死在十九王府……” 他惊诧的目光,看向十九王爷。 此时十九王爷的七星剑还没有收回去。 浑身带着肃杀和冷意。 咕咚。 禁军首领吞了吞口水。 只觉得脊背发寒。 死这么多人,十九王爷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他又扫了眼在场的人,玄影卫个个手持刀剑,每个人手上,剑上,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些血迹。 这些百姓,绝对是死于这些人之手无疑! 想到皇帝的命令,禁军首领忍着心颤道,“这些人莫非都是王爷杀的?” 陛下交代了,要将这些百姓之死,归咎到十九王爷头上。 奇怪? 陛下是怎么知道,十九王府会有死人的? 从而命令禁军来此? 还活着的百姓,只有一小半,就是被唐时锦用定身符定住的那部分人。 粗略一数,少说有几十具尸体! “王府死了这么多人,王爷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禁军首领偷瞄了眼十九王爷。 十九王爷收起七星剑,“高枫,把尸体处理干净,给死者家属的抚恤金,本王会向朝廷申报。” 禁军首领:…… “是!”高枫才不管禁军的脸色。 摆摆手,让玄影卫先收拾尸体。 禁军首领一脸懵逼。 是他听错了吗? 王爷居然还想向陛下要钱? 陛下现在是要追究他的罪责! 十九王爷是不是没搞懂? “王爷,陛下有令,还请王爷解释清楚,这些百姓为何会无故死在王府,王爷与玄影卫动手杀戮百姓,是何缘由?” 禁军首领带着官威,声音里多了一丝威胁道,“王爷若解释不清,恐怕难向陛下交代!” 十九王爷抬眸,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本王要交代什么?陛下怎么知道,王府会有百姓蒙难,难道陛下会未卜先知?” 禁军首领一噎。 这话叫他怎么回? 回答不了的,就装聋。 禁军首领低头道,“卑职职责所在,王爷不肯同卑职说明,卑职也只好请王爷进宫,亲自向陛下禀明实情了。” 高枫眯起眸子,正在搬尸体的玄影卫们停下动作,默契的提起了刀。 敢对王爷不敬。 便是禁军。 也杀得。 禁军们似乎察觉到了玄影卫的杀气,不自觉有些心虚的后退了一步。 十九王爷眸光凛冽,冰冷,他心里有点发毛,声音弱了下来,“王爷……还请您不要为难卑职……” “你们这么多人,都瞎了吗?” 清脆声响起,唐时锦开口道,“身为禁军,难道看不出来,这些百姓都是自杀。” 禁军首领闻言一愣。 然后立马蹲下去,检查了百姓的致命伤。 确实…… 从伤口来看,都是自己抹了脖子。 是自尽? “可这么多百姓,为何会自尽在王府?”禁军首领震惊的问。 “陛下不知道吗?” “你这话何意?” “我以为陛下知道呢。” “……” 禁军首领觉得,她是在嘲讽陛下! “不然陛下怎么能未卜先知,让你们来王府问罪呢。”唐时锦嘲弄道。 她不动声色,靠近萧宴,往他后背贴了张符。 只见十九王爷冷然的眉心舒缓了些。 她与萧宴之间的小动作,无人察觉。 禁军首领听着她的冷嘲热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嘴。 唐时锦上前一步,清声道,“有人构陷王爷,以邪术控制了这些百姓,让他们来王府杀王爷,王爷不忍伤及百姓性命,你们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得见,这些死者身上的致命伤,无一人是王爷和玄影卫造成的,他们是被邪气影响了神智,这才丢了性命。” 说到最后,唐时锦的语气十分惋惜。 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 可百姓们盲目信任一块佛牌,连累自己丢了命,这因果,也与自身有关。 “什么邪术邪气的,你是何人?少拿这些妖魔鬼怪之说大放厥词!”禁军首领不悦的打量着唐时锦。 唐时锦微微一笑,“我是……” 铛! 禁军首领当胸一剑,下一秒,人就被震飞,摔出王府门外。 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地上。 半天爬不起来。 等捂着胸口,从地上翻起来,“呕…” 便有一口血呕出。 胸腔巨疼。 肋骨仿佛断了。 唐时锦拧着眉心,面色冷肃。 担忧的看着十九王爷。 萧宴方才只是用剑背拍他,如果是剑刃或者剑尖,这位禁军首领此刻就没命爬起来了。 “她是我的十九王妃,岂容你质疑。”十九王爷声音冷漠。 禁军首领眼中带着惧怕,十九王妃? 莫非她就是十九王爷与之定亲,传闻会道术的唐时锦? 禁军首领悔之晚矣。 他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内脏都差点被王爷打出来了! 疼死他了。 他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垂着头,“是卑职有眼无珠,请王爷恕罪!” “滚回去,让陛下备好抚恤金,分发给死者家属。” 十九王爷声音冷厉。 “是!”禁军首领挨了打,哪还敢多留。 麻溜的跑了。 禁军随即撤去。 唐时锦轻轻扶着萧宴,“没人了,无需硬撑着。” 十九王爷这才泄气般,拳头挡在嘴边,喘息的咳了起来,嘴角多了丝血迹。 “主子!”高枫等人担心极了。 纷纷围了上来。 “他召天雷破阵,却也被天雷所伤。” 方才的冷静沉着,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肉体凡胎,根本承受不住天雷的威力。 幸亏是七星剑,承担了大部分的天雷之力。 唐时锦以灵力,画出一张复原符,拍入萧宴胸口,低声说,“别担心,王爷不会有事的,做你们该做的。” 高枫担心不减,却也依言行事。 王府的血迹,还需清洗干净。 他知道,有唐时锦在,主子不会出事的。 复原符为他调理内息,清除体内被天雷造成的创伤。 不过片刻,萧宴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原先他冷着脸,旁人只觉得他威严,冷漠,只有唐时锦,一眼瞧出他的不对劲。 她一来,便知萧宴被天雷灼伤。 刚才,她便用符箓,帮十九王爷多撑了一口气。 结果,他还是打退禁军,只因那禁军首领对她不敬。 第383章 再见了,谢公子 唐时锦又担心又心疼,“我来晚了,才会叫你受伤。” 十九王爷一顿。 听着他未来王妃自责又心疼的语气。 他心中柔软一片。 又有些好笑。 好似在阿锦面前,他柔弱不能自理。 “阿锦不是说,本王能行的吗。”萧宴笑了笑,“本王不能事事依赖你。” 唐时锦想了想,点点头,“嗯,说得对,万一我不在,你也能保护好自己。” 十九王爷微微蹙眉,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嗓音低醇的说,“阿锦,你不能不在。” 他不能想象,阿锦不在,他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想想,他便仿佛心痛的不能呼吸。 唐时锦感受到,那双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搂的更紧了些。 似乎是在害怕失去她。 她心跳扑通扑通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嗯,我不会不在。” 你若不离,我则不弃。 此生认定了。 萧宴松开她,唐时锦看了看他的眉眼,忽然笑着说,“王爷,你有财运,千金散尽还复来。” 高枫等人默默地挪走尸体,清理血迹,以最快的速度将王府恢复原样。 … 谢寻背着唐令仪走回了城。 一路她都不再开口说话。 谢寻余光瞥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便问,“还在担心你妹妹?唐姑娘道法高,那黑袍子不是她的对手,放心吧。” 唐令仪望着他的脑袋尖,“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 谢寻说,“我见过那黑袍人败在唐姑娘手上。” “你见过那黑袍?” “嗯。” “在何处见过?” “梦里。” 唐令仪:…… 她又默默不说话了。 “你不信我,难道还信不过唐时锦吗?她定能赢那道士,所以,你真的不必太过担心。” 谢寻又道。 唐令仪抿唇,“我没有不信小锦。” “那你就是不信我了?” 这话,叫唐令仪没有回答。 谢寻看似玩笑,她却笑不出来。 唐令仪看着前方的街道,低声道,“放我下来吧,前面人多,再背着我不合适。” 谢寻一顿。 随后便将她慢慢放下。 脚踩在地面,唐令仪才有了些真实感。 “谢谢你。”唐令仪抬眸看他,“还有就是,辛苦你了。” 这么远背她回来。 谢寻额角都是汗。 唐令仪抬了抬手。 谢寻下意识的偏头,似乎是在避开什么。 唐令仪手指微蜷,不露痕迹将自己拿帕子的动作遮掩过去,“你以为我要给你擦汗吗?” 躲那么快。 谢寻摸了摸鼻头,露出一脸漫不经心的散漫笑意,“这里距离魏家还有一段路,大姑娘刚脱险,有道是送佛送到西,我既答应了唐时锦,就得安然将你送到家,也算唐时锦欠我一个人情,我与她结个善缘。” 他有意转移话题。 谢寻心想,唐时锦的人情,关键时刻可是能保命的。 那就是相当于保命符了啊。 可这话听在唐令仪耳朵里,似乎略有不同,他要与小锦结善缘? 莫非他几次三番对自己出手相救,是因为小锦? 唐令仪脸色严肃,“你可知,小锦定亲了?” “知道啊。”谢寻大大咧咧的说,“不就是与十九王爷定亲了嘛。” 他早看出来了。 十九王爷喜欢唐时锦。 两人算是情投意合,天作之合。 蓦然,谢寻顿住。 他后知后觉似的看向唐令仪,“你这么问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唐大姑娘问的这话,他反应过来,怎么觉着不对呢? “嗯,我大概是误会了。”唐令仪淡淡。 谢寻虽是个浪子,但很奇怪,唐令仪却屡次从他眼中看到了真挚。 如同现在,他说及小锦时,目光坦荡荡,他许是真的只是想同小锦结个善缘。 随即,唐令仪转身,眉心微微皱起。 她对方才的自己,产生了一丝不喜。 她在猜忌什么? 谢寻跟着她,默默与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既不靠近,又不太远,若她走不稳,还能及时扶一把…… 望着唐令仪单薄清瘦的背影,谢寻皱眉,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盼着她走不稳摔着吗? 他摇头笑了笑。 大概是觉得自己好笑。 但他能感受到,唐令仪好像有些不开心。 她脸上,似是带着恼恨。 但谢寻不知,她在恼什么? 他也,不敢问。 到了魏家门口,唐令仪回头,“我到了,今日相救之恩,我不会忘,来日有需要我报答的,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照办。” 说着,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道,“再见了,谢公子。” 谢寻蹙眉。 他怎么觉得,她这个道别方式,有些太郑重其事了呢? 就好像,以后不会见面了一样。 他抬了一下胳膊,动了一下嘴,说不清是想叫住她还是拉住她,然则这时,魏与泽和唐玉延出来了。 “大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与舅舅正要去寻你,你去哪了?小锦不是寻你去了吗?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唐二郎叭叭就是问一堆问题。 唐令仪都不知道先回答他哪个。 她柔声安抚道,“我没事,小锦怕是还在同一个黑袍人缠斗,让我们先走,是我大意,被人拐了去,拖累了小锦。” 唐玉延明白了,大姐这是刚脱困。 此刻略显狼狈。 “大姐平安回来就好。”唐二郎安抚说,“小锦本领高,想来不会有事。” 唐令仪点点头。 只是姐弟二人眉宇间,不免还是带着淡淡的担忧。 “没事就好。”舅舅说话间,瞧了眼唐令仪身后的谢寻。 谢寻有意回避,便想离开,不防被舅舅叫住。 “谢公子。” 谢寻只得顿步,扯了扯嘴角道,“魏将军,我恰巧路过,遇到唐大姑娘,唐时锦托我送她回来。” “那倒是挺凑巧的。”舅舅说,“令仪每次遇事,你都恰巧遇上。” 谢寻讪讪,“碰巧罢了,人既已平安送到,晚辈就告辞了。” “谢公子,多谢了。” 唐二郎郑重拜谢。 他虽不知道大姐与谢寻发生了些什么,但谢寻护送大姐回来,理应道谢。 “小唐大人不必客气。”谢寻客套一句。 说来他与唐二郎算得上同龄人。 可唐二郎却早已高中探花郎,在礼部任职。 他却一事无成,似乎整日就知道无所事事。 比起唐二郎,他差远了。 如此,越发觉得自己不该妄想。 第384章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等等。” 谢寻要走,又被舅舅拦住,“谢公子辛苦送令仪回来,若不嫌弃,不如进府喝杯茶吧,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 舅舅隐约觉得,令仪和谢寻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他这才开口请谢寻进府说话。 唐二郎微楞,舅舅向来不是无故好客的性子,突然请谢寻进府说话,唐二郎隐隐察觉到什么。 遂,他附和道,“谢公子送我大姐归家,我们理应答谢,一盏薄茶是应当的,还请谢公子莫要推辞。” 有道是盛情难却。 唐二郎都这么说了,魏将军更是长辈,若再推辞,似乎便是他无礼了。 谢寻迟疑片刻,快速的看了眼唐令仪,然后微微颔首,“魏将军盛情,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唐令仪抿唇,面色犹疑。 不是都拒绝她了吗?又为何会答应进府说话? 进了魏家。 魏氏得知唐令仪是谢寻护送回来的,对他也是客气有加。 魏氏先是让流珠上了盏茶,然后就让唐令仪先回房去梳洗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 “二郎,你好好招呼谢公子,我去瞧瞧令仪。” 唐玉延与谢寻年纪相当。 便由他来招呼谢寻。 “阿娘放心。”唐二郎应了声。 魏氏觉得,令仪情况不太对。 方才瞧她脸色不对,但碍于有客人在,不好问她。 而舅舅,故意晚一步进去,在客厅外面等着魏氏。 魏氏出来,他便拦下自家妹子说,“父亲那有一坛珍藏的千日醉,你去取来。” 魏氏闻言,眼神微动,“兄长这是何意?” 那坛酒,老父亲可一直舍不得喝呢。 “你没瞧见你闺女伤心了吗?”舅舅瞅着她。 似乎在说,你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魏氏顿时反应过来什么,她往客厅里看了眼,“兄长的意思是……” “令仪喜欢他。” 舅舅很直白的说。 魏氏愣住。 难怪,她觉得令仪神色不对。 原来是这样。 令仪伤心,莫非是谢寻没瞧上她? 魏氏微微拧眉,她眼底闪过一抹忧虑。 会不会是因她……连累了令仪的名声? 舅舅似乎一眼就看出魏氏在想什么,他道,“莫要多想,你取了千日醉来,我替你们母女套套他的话。” 魏氏点点头,觉得可行。 她先是去了趟令仪房中。 兄长大约也只是猜测,她得先问问令仪的意思,确定她的心思,才好去说。 魏氏敲了敲房门,唐令仪刚换好衣裙,便来开门。 “阿娘怎么过来了?”她扶了魏氏进去。 “我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魏氏看着自己容貌清丽,气质娴静的女儿,笑了笑道,“你可有了心仪之人?” 唐令仪微顿,“阿娘怎么问起这个?” 她故意避而不答。 “是谢寻?”魏氏问的直接。 唐令仪低着头,不说话。 眼底闪过一丝水雾。 “令仪,阿娘且问你,你当真喜欢谢寻?” 魏氏很认真。 事关唐令仪的终身大事。 唐令仪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阿娘别问了,没有的事。” 知女莫若娘,魏氏哪会看不出唐令仪的失落,她想了想,然后又换了话题和口气,“贵妃娘娘送来帖子,邀我们去花卉,说白了就是为祁王相看的场子,阿娘估摸着,贵妃娘娘应是看上了我家的姑娘,你若没有喜欢的人,去参加花卉也好,没准儿能搏一搏将来。” 这话的含义,不言而喻。 唐令仪蹙眉,“阿娘,我对祁王无意。”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魏氏却道,“只要对方品性好,横竖你也没有心仪的人,不如前去看看,说不定会另有一番机缘。” 唐令仪抿唇。 似乎找不到理由来拒绝阿娘。 前些日子,魏家二房找来,当日她虽在绣坊忙生意,但事后也听流珠说了,二房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要给她说亲。 被阿娘和小锦,还有舅舅挡了回去。 唐令仪心中便有些触动。 她与宋家退过亲,唐家又败落,她还在外抛头露面,经营绣坊,二房老太太说的倒也不差。 在外,她的名声早就不好了。 只不过,她被阿娘和舅舅保护的极好,外祖父又疼爱她,小锦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小锦,她才能变得比以前更加自信,所以她也不曾在意过外界的名声。 如今想来,谢寻拒绝她,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唐令仪犹豫的模样,魏氏握了握女儿的手,柔声说,“令仪,若你有了喜欢的人,大可告诉阿娘,阿娘替你去说,阿娘不希望你将来后悔,但阿娘更怕你遇人不淑,走上阿娘的老路。” 所以,看清人品很重要。 也不知那谢寻品性如何。 唐令仪却垂着头,摇摇头,“没用了,阿娘,他拒绝了我。” 魏氏听出女儿说话带鼻音,眼睛里有了泪珠子,她顿感心疼。 唐令仪默默的趴在阿娘双腿上,偷偷抹掉了泪珠子。 魏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哄道,“无妨,等小锦回来,让她画张符,招姻缘桃花的那种,谢寻拒绝你,说明你的良缘在后头。” 唐令仪趴着没吭声。 魏氏心道,看来女儿是真的很喜欢那个谢寻啊。 否则也不会这样难过。 令仪是个心事内敛的孩子,平常总喜欢将心事藏在心里,现在这样失落,可见对谢寻是真动情了。 前厅。 魏氏拿来千日醉,舅舅和唐玉延已经陪谢寻说了一阵子话了。 从喜好到脾性,舅舅都询问过一遍。 谢寻是晚辈,不好不作答。 魏将军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唐二郎饶是再迟钝,见舅舅打听对方这些隐私问题,赶上查户籍的了,他便也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他的未来大姐夫有着落了? 于是只陪坐一旁,安静的打量着这位谢公子。 那脸,比他俊俏。 那身形,与他旗鼓相当。 那气度,不输他。 与舅舅侃侃而谈,温雅中带着不拘一格。 不过,谢公子似乎是有些紧张,看得出来,他有些不自在。 唐二郎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一点都不知道避嫌,搞得谢寻更加不自在。 “听说谢公子时常流连花丛?” 唐玉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顿时叫场面鸦雀无声。 第385章 他家土匪这是骗亲呐! 魏氏准备进门的脚步顿住。 停在了门槛外。 流连花丛? 实在不是唐二郎要揭人短,挑人是非。 而是谢家小公子的花名,他早有耳闻。 唐玉延心想,阿娘最看重人品,又事关大姐的终身,马虎不得。 这么问,很是无礼。 无礼便无礼吧。 若要为大姐择夫婿,不求对方大富大贵,但怎么也得洁身自好吧? 谢寻只诧异了三秒,然后缓缓笑开,“不错,不怕小唐大人与魏将军笑话,我这人是个浪荡子,与我相识的,皆言我放浪形骸,小唐大人这样谦谦君子的品行,在下只怕是这辈子都不及。” 他竟承认了。 而且承认的非常大方。 他就是个浪子。 不堪托付。 唐玉延似乎听出了他话中之意。 这下,显得他更加无礼了。 唐二郎起身,作揖赔罪,“是我失礼,谢公子请见谅。” “无妨。”谢寻轻佻的笑着,“小唐大人定是也听说了我花街有名,这才问我。” 唐玉延没再说话。 舅舅也沉默了片刻。 家世,样貌,都很好。 可独独,他是花楼常客这一点,恐怕要劝退令仪她阿娘。 魏将军思索着。 然后,魏氏便进门了,“谢公子,令仪同我说了,是你从歹人手中救了她,我略备了些薄酒,来答谢谢公子。” “魏夫人客气了,晚辈已叨扰多时,就不打扰夫人与将军了。” 他说了声告辞,就要走。 唐二郎和魏将军都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默契。 这对舅甥或许有为唐令仪打探亲事的意思。 但,他话已经说透,就没有必要再多留。 他与唐令仪,无缘。 “谢公子,你是令仪的恩人,上门是客,怎么也要吃顿便饭再回去,否则便是我魏家待客不周,我已经让人备了酒菜,就请谢公子莫要推辞。” 魏氏留人道。 令仪喜欢,她就得为女儿争取一番。 谢寻还是没能走掉。 酒菜上桌,魏将军坐了主位,魏氏亲自拿来一坛酒,要给谢寻倒酒。 “阿娘,我来吧。”唐二郎想接手。 “不必。” 被魏氏笑着拒绝,她睨了眼谢寻旁边的座位,“你去那坐着。” 唐二郎乖乖坐了过去。 魏氏倒酒,谢寻不敢坐着接受,他谦虚的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酒杯,“多谢夫人。” “一些家常菜,谢公子莫要嫌弃。” “不会。” 谢寻饮了酒。 他喝过无数的酒,从没像这样拘谨过。 不过酒水入喉,他不得由赞叹一句,“好酒。” 千日醉,自然是好酒。 一般人,喝上两杯,就得醉三天。 三杯下肚,谢寻就开始迷糊了。 “谢公子,你觉得我外甥女如何?” 舅舅趁机打探。 谢寻揉了揉眉心,恭敬答道,“大姑娘冰清玉洁,聪慧敏善,三……三小姐道法奇高,恩怨分明,她们……各有千秋。” 听此回答,舅舅满意的点头。 “你当真流连花街柳巷?”魏氏没忍住,又问了遍。 谢寻开口,不知怎的话到嘴边转了个音,“曾经是。” “如今呢?” “如今……”谢寻撑着头,醉意明显,昏昏欲睡,“不去了。” 魏氏听罢,心头松了口气。 舅舅看了眼魏氏,她必是去问过令仪的意思了。 若令仪真的喜欢,他才好开口。 魏氏轻轻点头,便是给了舅舅确切答案。 舅舅了然。 他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遂,直言道,“令仪心悦你,谢公子,不知你对令仪是何看法?” 谢寻似乎怔楞了一下,“我……” “你可嫌弃她退过亲?” 谢寻怔怔摇头。 退过亲又不是成过亲,谈何嫌弃。 便是成过亲,若真的喜欢,也不会嫌弃。 “非是本将军自吹,令仪是个好姑娘,你未娶,她未嫁,谢公子愿不愿意与我们魏家结一门亲戚?你几次相救令仪,想来也并非对她全然无意。” 舅舅语气里多了一丝蛊惑,“我说的对吗,谢公子?” 谢寻眸子里带着迷茫。 似乎醉的不轻。 听不懂魏与泽在说什么。 “谢公子不言,想必就是默认了。” 舅舅一锤定音道,“如此,这桩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谢寻:…… 唐二郎:…… 魏氏抿唇,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但,想起令仪趴在她腿上哭,说她是喜欢谢寻的,魏氏便也就没说什么。 谢寻仍是一脸茫然,舅舅抬手,手心朝向自家妹子。 魏氏迟疑两秒,还是掏了个小红贴出来。 交到兄长手中。 然后唐玉延就看着,舅舅将小红贴塞到了谢寻怀中。 他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这是信物,交换信物,便算是定下这门亲,谢公子你拿什么信物给我们?” 舅舅气定神闲道。 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趁人之危的事。 门外,唐令仪不自觉抠着门上的雕花。 她觉得这样做不妥。 是不对的。 可她又忍不住想,谢寻会同意吗? 于是她屏住呼吸,压抑着心跳,静静听着。 谢寻眼睛里带着醉意,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他努力想了想,然后像是想到什么。 低头取下了腰间的一块翠玉。 翠玉的雕工并不好,玉是淡淡的青绿色,质地胜在莹润,翠玉中间依稀可见刻了个‘寻’字。 可见是他的贴身之物。 舅舅随手收下,交给了魏氏。 见自家舅舅和阿娘的小动作,唐二郎嘴角抽抽。 他瞬间觉得,他一家子都跟土匪似的! 只听过土匪抢亲,他家土匪这是骗亲呐! 可怜谢公子,进了土匪窝。 此时此刻,唐二郎觉得他多年的圣贤书白读了。 孔夫子知道了,恐怕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打他。 “二郎。”舅舅叫到了他头上,“让人备辆马车,送谢公子回去。” 唐玉延讪讪,“是……” 将谢寻摇摇晃晃的扶上马车,吩咐小厮要安然的将谢寻送回谢府。 马车离开,唐二郎立马掉头回府。 见阿娘,大姐脸色凝重的坐着,舅舅则一脸泰然。 “阿娘,如此定下大姐的……是不是太草率了,你们这是趁人之危呀。” 唐二郎憋不住,说了出来。 把人灌醉,单方面定亲……这跟骗人有什么两样。 唐二郎忍不住头疼,“以往我总以为,大姐是我们姐弟中性子最为稳妥的,不想自己的亲事竟如此胡来……” 第386章 他其实清醒的很 唐令仪垂着脑袋。 似自责,似懊悔。 “不若,将谢寻追回来,把信物还回去吧。” 她声音很轻很轻。 唐令仪也觉得,此举太疯了些。 想想确实不妥。 若是明日谢寻酒醒,不认这回事,她才真是要被笑掉大牙。 往后,哪还有颜面见人啊…… “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想清楚了。”舅舅起身,语气淡淡,“舅舅也只能帮你到这了,令仪,无需太过在意外界的眼光,多少人说舅舅,舅舅随他们去说。” 说罢,舅舅径直离去。 想想外面,多少人说他老牛吃嫩草呐! 娶个小郡主为妻。 他一概不理,自己觉得欢喜,比什么都重要。 魏氏握起唐令仪的手,将那块刻了‘寻’字的翠玉放在她手里,“你舅舅说的有理,权当你为自己争取了一回,你既喜欢,就收好这块玉。” 唐令仪低头,渐渐的,手指抓紧了翠玉。 马车上,谢寻揉着头,坐的笔直,眸子里一片清明。 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喝过的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谢寻敢说,京城里就没有他没尝过的酒水。 千日醉,别人或许一喝就醉。 但他不会。 魏将军诓他的时候,他脑子里其实清醒的很。 可他却,没有拒绝…… 他还将自己从不离身的玉佩交了出去。 作为信物! 谢寻闭着眼,靠在马车里,双腿曲直,他的手按在胸口,那里有魏将军塞的小红贴。 唐令仪的庚帖…… 他嘴角泄出一丝轻笑,魏家人这脾性,当真是别具一格。 他的手掌,按在庚帖上久久没挪开…… … 当夜,岑南舟听到王府出事的消息,立即赶了过来,询问萧宴情况。 萧宴言简意赅说了。 “明日事情传开,恐怕你会被百姓的唾沫淹死。” 岑南舟冷笑,“此事交给我,你安心在府里养着。” 于是,萧宴也就没再管了。 这点小事,有岑南舟处理,他没啥好担心的。 “小锦妹妹怎么不在?”岑南舟临走前问了一句。 “谁说我不在。” 没等萧宴开口,唐时锦的声音便传来。 她在王府里转了一圈,高枫他们清理了血迹和尸体,她便顺手消除了王府残余的邪气。 黑白无常也过来了一趟。 大概是察觉到有死人。 来拘魂的。 结果却发现,死亡百姓的阴魂,都没了。 “死者魂魄都被人用邪术炼化了。” 唐时锦冷声说。 黑白无常闻言,对视一眼,欣然道,“既如此,便也是造化,没有我们的工作量,我们就回了。” 就这样,大白小黑拍拍屁股,走了。 徒留唐时锦一阵无语。 她总觉得,冥府最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这大白小黑颇有些行色匆匆。 阴天子也好像没现身了。 只说是回冥府处理堆积的鬼政去了。 也罢。 冥府有阴天子坐镇,想来出不了什么事。 她还是想想眼下的情况吧。 她之前在王府设下的招财进宝的风水阵,也在这次的对战中有了破损。 于是唐时锦将风水阵修复了一番。 检查完整个王府,确认没有残留的邪气,才往萧宴住的主屋这边来。 刚好听到岑南舟问起她。 岑南舟笑了笑,“阿宴这次能安然度过此劫,多亏有小锦妹妹在啊,你果然是阿宴的福星。” “不必夸我。”唐时锦有些口渴,萧宴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亲自倒了杯茶,端给她。 “先喝口水再说。” 他嗓音柔和。 唐时锦没拒绝,直接一口饮下,喉咙舒服不少,“王爷是自己打赢玉衡的。” “都是要做两口子的人了,还这么谦虚……”岑南舟声线突然变了,诧异的盯着唐时锦,“你说谁?玉衡?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好像在哪听过?”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两个手巴掌一拍,道,“我想起来了,当年那个小娃娃也叫玉衡!” 说着,他惊疑的看着萧宴,“与你交手的,来王府杀人挑事的,可是那个小娃娃?就是国师捡回来的那个小崽子,小锦妹妹,你说的玉衡,是我听过的这个玉衡么?” 嘴上问唐时锦,但询问的目光,直勾勾的瞅着萧宴。 从阿宴冷淡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答案。 “嗯,应该就是你听过的那个玉衡,你跟王爷自幼相识,应该也认识国师弟子吧。” 唐时锦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岑南舟蹙眉,“还真是他……这怎么可能呢,国师弟子不是死了吗……” 他只隐约记得,是个七八岁的幼童。 跟随国师修道。 很受国师看重。 当年,他也只跟随阿宴,远远瞧过那小弟子一眼。 国师很少带那小娃娃见生人。 旁人都说国师对那小弟子宝贝的不得了。 不过要说认识,谈不上。 岑南舟早已不记得国师弟子长什么模样。 “死不死的先另说。”唐时锦正色道,“是非功过,往往都是出自人言,这么多百姓自尽在王府,此事是遮掩不过去的,最迟天亮就会传开,你要替王爷洗白,我建议你从另一件事下手。” “你说。”岑南舟也严肃起来。 对唐时锦,他毫不有疑。 岑南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稍有不慎,阿宴就会背负百姓的口诛笔伐。 成为害死傀儡百姓的罪人。 听说宫里那位已经派禁军来过了。 来干什么? 不用脑子也能想到,来兴师问罪外加散播谣言的。 所以,他必须赶在谣言散开之前,扭转舆论! 时间很宝贵。 唐时锦简单说了佛牌换铜钱的事,岑南舟脑袋瓜子一转,几乎是秒懂。 “明白了,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留下一句话,岑南舟很快离去。 “阿锦,你坐,今日你受累了。” 萧宴牵上她的手,又吩咐人准备饭菜,阿锦没吃晚饭,一定饿了。 “我不累。”唐时锦观摩着十九王爷的脸色,“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确有些事,不过不急于一时,阿锦先填饱肚子,睡一觉,等你养足精神再说不迟,我让人准备一间客房。” 他倒是想让阿锦留在他房中休息。 但未成婚……还是克制些的好。 第387章 搜魂术 “我精神好着呢,那我们就边吃边说,正事要紧。”她确实饿了。 需要补充体力。 并掏出张传音符,传音给魏氏她们,说她今晚回去的会有点晚,人在王府很安全,让家里人不必担心她。 此时唐时锦不知道,她不在的这个夜里,家里人齐心,给大姐骗了个婚! 很快,下人将饭菜上桌,唐时锦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唐时锦边吃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问,“王爷想说什么?” 萧宴看她吃的欢快,也不计较什么形象,他眸子里缓缓笑开,慢声道,“玉衡不单单是控制百姓那么简单,他背后,恐怕已经经营出了很深的势力。” “哦?”唐时锦闻言微微拧眉,干饭停顿两秒,“王爷为什么这么说?” “那些百姓自尽前,称他为神主,甘愿将灵魂献于他。” 十九王爷语气凝重起来,“百姓都是他的信徒,我担心,会有更多的百姓,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神主? 唐时锦眉心皱的更紧,手里的饭顿时不香了,“王爷所怀疑的,或许我有办法验证。” “高枫!” 她喊了声。 高枫闻声进门,“属下在,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今日活下来的百姓,带一个过来。” 见她面色严肃,高枫立即去办。 “半个时辰后再来。”萧宴沉声补了句。 “是……”高枫当即会意。 王爷是不想让人打扰唐时锦用饭。 唐时锦眉眼弯弯,“听王爷的,吃饱了再干活。” … 此时天还没亮,宫里。 祁王在老太监的指引下,进了皇帝寝宫。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 皇帝语气无力,浑浊的眼珠子冷冷的瞅了眼祁王。 祁王能感觉到,父皇对他气未消。 不过他发现,父皇的脸色似乎越发不好了。 人,越来越瘦弱了。 “十九王爷屠戮百姓,打伤禁军,天一亮,你亲自去,把老十九给朕带进宫来。” 有生之年,他终于等到老十九犯事儿了。 还是屠戮百姓这样不可饶恕的大事儿。 皇帝气喘吁吁,眼中那兴奋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但凡他能下床,恨不得亲自去把萧宴抓回来! 道尊果然说到做到。 陷老十九于两难之地。 可祁王却一整个震惊了,“十九皇叔屠戮百姓?这不可能,父皇的消息从何得来?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混账!”见他还在为萧宴说话,皇帝气的恨不能捶他,“王府遍地是尸体,那么多禁军亲眼所见,你若不信,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祁王仍是不敢置信。 那是十九皇叔啊。 十九皇叔怎么可能屠戮百姓? 此事,定有蹊跷! 见他迟疑,皇帝忍了忍,终于将他思量多日的一个决定说了出来。 “朕不杀老十九。” 祁王闻言,猛的抬眸。 父皇的脸上,皱纹多了很多,病的几乎要瘦脱了相,两鬓斑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皇有了白头发。 这一刻,祁王才觉得,父皇真的老了。 他心中顿觉愧疚,回想起来,从未在父皇身边尽孝。 可又一想,天家无父子,父皇哪里需要他尽孝? 皇帝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老十九害了不少百姓丧命,但念他有功于社稷,允他戴罪立功,查封十九王府,罚他去北境,替朕守着江山,无召不得回京!” 他浑浊却凌厉的眼神凝视着祁王,“朕如此处置,你可还有话说?” 祁王动了动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心知,这是父皇最大的让步。 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小皇叔会屠戮百姓。 祁王预感,父皇这降罪的旨意,没机会发下去。 但他心中有疑,于是便听了皇帝的意思,去小皇叔府上走一趟。 彼时。 唐时锦吃饱喝足,高枫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百姓带到了她面前。 那汉子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王爷饶命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王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一批活下来的百姓,清醒过来后,面对的,就是气势汹汹的玄影卫。 他们看到玄影卫在洗地。 心道王府可真讲究,石子路还要洗。 可当他们看到,那泼出去的水蜿蜒流淌出来,流到他们脚边,是红色的。 百姓们这才知道,这是血! 顿时吓的魂不附体。 再一看,自己的裤子呢? 存活下来的百姓面面相视,不禁疑惑,难道他们是自己脱了裤子,集体梦游了? 下一秒,玄影卫便将裤子扔到了他们头上。 “穿上,跟我们走。” 百姓们惊疑不定,“去,去哪啊?” “送你们回家。” 听到能回家,百姓们不再磨蹭,快速穿好裤子。 也不管,自己拿到的裤子是不是自个儿的。 裤腰大了小了,不合身的,就自己攥着点。 而跪在唐时锦面前的汉子,一只脚刚踏出王府,就被高枫揪了回来。 唐时锦起身道,“你别怕,我就想摸摸你的头。” “摸,摸头?”那汉子半信半疑,眼睛里仍是带着惊恐。 该不会是想把他的头拧下来吧? 汉子把自己吓到了,又是连连磕头,“王爷饶命,姑娘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我眼睛不好,什么都没看到,我没看到地上的血……” 唐时锦:…… 她扶额,这百姓这么不配合,她只好用点手段了。 “定!” 她打了个响指。 磕头的百姓瞬间僵住。 动弹不得。 一双眼珠子充满恐惧。 “高枫,把人扶到椅子上去。”唐时锦开口道。 高枫依言动手。 将定住的人扶到了椅子上。 唐时锦抬手,掌心覆盖在他头顶,“别怕,不疼的。” 然后闭目,默念搜魂咒,紧接着,唐时锦眼中画面闪过,看到了这个百姓过往的记忆。 这是搜魂术。 此术法可以看到一个人做过的事。 人脑海中的记忆很多,吃饭睡觉都是记忆。 唐时锦直接过滤掉无关紧要的画面,光影加速,仿佛按下了快进键。 直到,画面定格。 眼前的光影中出现一抹高大的金身,以及很多和尚。 是佛像。 这是千佛寺。 第388章 传送阵 唐时锦继续搜魂,和尚们在念经,百姓们在跪拜。 跪拜的对象,背对着他们,身如玉树,似是个少年郎。 “我等诚心信奉,愿真神庇佑,神主永昌,寿与天齐。” 看到这里,唐时锦知道,这些百姓已经不能称之为百姓了。 他们,是信徒。 真神? 那佛祖座下屹立的少年,像真神吗? 哪怕只是通过搜魂术,唐时锦也能瞧出,那受百姓信奉的‘真神’,满身邪气。 邪神还差不多。 冒充真神,天道居然没降个雷劈死他? 天道越发消极怠工了。 然后唐时锦便看到,和尚们将一个个佛牌分发给信徒们。 同时念了句佛语,“阿弥陀佛,神教保佑你。” 她停下了搜魂。 她明白了。 唐时锦缓缓睁开双眸,眸光清冽,摆摆手解了汉子身上的定身符。 汉子在她撤掉搜魂术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唐时锦低声道,“高枫,带他下去。” 高枫颔首。 将人带了出去。 “阿宴,你猜的是对的。”唐时锦语速缓慢却凝重的说,“玉衡背后,确实有个势力组织,姑且……叫它邪教吧。” 千佛寺的和尚,恐怕都不是真的和尚。 和尚不信佛,却信什么神教。 荼害百姓,算哪门子的神教。 那必定是个邪教! 而玉衡就是邪教头头。 “邪教。”十九王爷亦是眸色凝重。 大隐隐于市。 千佛寺是京中香火最旺盛的寺院。 没想到,邪祟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玉衡,确实聪明。 “高枫。”十九王爷再度开口,高枫立时进门,十九王爷沉声道,“带人将千佛寺的人都抓回来。” “是!” 十九王爷又看向唐时锦,眸光柔和了下来,“阿锦,你可想留在王府休息?还是想回家去?” 唐时锦明白萧宴的打算,他是要亲自去千佛寺抓人。 她摸出厚厚一沓符箓,“这些符王爷带在身上,随便用,我留下,等王爷回来。” 萧宴心中一片柔软,“好。” 十九王爷离开了。 唐时锦却没心情休息,天马上就要亮了,她得打起精神,应对天亮以后的事。 自从上次,唐时锦拜托月息,盯着千佛寺,月息便一直在寺外盯梢。 天微微亮,听到铁骑声,月息警觉的看去。 看清来人是十九王爷及其玄影卫,他顿时放下戒备。 “王爷怎么亲自来了?”月息迎出来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萧宴并未回答他,而是问道,“寺里可有动静?” 月息摇头,“没有,很安静,这两日大概是因为兑换佛牌闹出的动静,得知佛牌里有邪祟,来寺里敬香的人也不如往日多了。” “安静?” 萧宴立时察觉不对,寺里每日都有诵经声,撞钟声,怎会安静? 他以最快的速度进寺查看。 月息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他迅速跟上。 却见寺中安静异常。 静的有些诡异。 一个人都没有。 他诧异,“怎会没人?我就在寺外盯着,寺里的僧人并未离开过。” 这个时辰,即便没有香客上山,可寺里的和尚,也该晨起撞钟念经了才对。 可静悄悄的。 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是见鬼了不成? “千佛寺,空了。”十九王爷淡漠道。 他并不意外。 只是,自己来晚一步。 与玉衡交战一回,他见事情败露,将自己的势力撤走并不奇怪。 月息不解,“寺中的和尚是如何离开的?” 他真的一直在盯着。 绝无懈怠。 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十九王爷踏入大雄宝殿,见地上有残留的符文。 形成了一个阵法痕迹。 他默然道,“是传送阵。” 寺里的人,是在传送阵的帮助下,才悄无声息的消失。 此阵,想必是玉衡留下的。 月息蹙眉,不禁懊恼道,“是我大意,早知道我该守在寺中盯着那些和尚的!” “此事不怪你,对方早有准备,一旦败露就会用此方法撤离。” 而月息并未修道,即便是不眨眼的盯着,恐怕也挡不住传送阵。 “月某惭愧,还要王爷安慰我……”月息叹了声。 “本王并非安慰你,你不必多想。”十九王爷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然后月息就看到,十九王爷掏出一沓符箓来。 在符箓中间挑选。 那姿势,好比富户手里拿着大把的银票,在数钱。 月息:…… 也罢。 他不值得十九王爷安慰。 十九王爷选出几张符来,月息又忍不住好奇,伸长脖子问道,“王爷这是打算做什么?” 十九王爷不答。 月息讪讪,他好浪费感情哦! 只见十九王爷将几张符箓祭出,手指结印,然后符箓便相互连接,形成一层金色的光罩。 笼罩在整个千佛寺上空。 月息只觉得神奇,“这是什么?王爷竟也会道法?” “封禁法阵,之后不必守着了。” 他用封禁符,将千佛寺封禁起来。 若有人入阵,他与阿锦自会知晓。 说罢,十九王爷转身下山。 “我们王爷不会道法,只是看过三小姐施展,王爷一看就会。” 高枫颇为得意的声音在月息身边说。 月息嘴角抽抽。 果然,主子有本事,手下人也有一张骄傲的嘴脸。 好比他,跟着陆貅做事,别的优势没有,但有钱。 从来不会为钱发愁。 月息都没体会过,没钱是什么滋味儿。 经常数钱数到手抽筋。 不过吧,天赋这个事,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别人是一看就会,一学就废,十九王爷却能施展出符箓的威力,这大概就是天才和凡夫俗子之间的差距。 清晨。 当祁王带着人来王府时。 惊奇的发现,王府被人包围了。 “殿下,怎会有这么多百姓?” 十九王府被百姓围了水泄不通。 祁王皱眉,“难道父皇说的是真的?这些百姓都是来找皇叔讨公道的?” 他瞧着,这些百姓似乎群愤激昂。 “王爷未归,尔等不得擅入,如若不然依律严惩!” 有玄影卫,持刀拦在王府门前。 不许百姓闯入。 “王爷去哪了,我们要见王爷!” “对!我们要见王爷!” 百姓们群情激昂,“王爷未归,那我们就在这等王爷回来!” “街坊们,咱们不走了,咱们就在这等着王爷!不怕王爷不回府!” “对,我们不走了!” 眼看这架势,就要打起来似的。 第389章 王爷是我们的大恩人 祁王立即出声道,“住手!” 禁军即刻上前,将围在王府门前的百姓驱离开,“祁王殿下在此,后退!都后退!” 祁王大步上前,扫视百姓道,“王府门前,不容你等撒野,谁敢在王府闹事!还不退开!” 百姓们面面相视。 谁闹事了? 谁撒野了? 这就是祁王殿下? 刚就是他喊住手? 他见谁动手了? 这位殿下怕不是眼睛不好。 祁王见百姓个个瞅着他,并未被他呵退,且眼神都不太友善,他便觉得,这些百姓果真都充满对小皇叔的怨愤。 小皇叔怕是犯了众怒了。 不好搞啊。 总不能将这些百姓都抓起来吧? “让你们都退回去,听到没有!”祁王严厉道。 “我们不走!我们要在这等着十九王爷!” “对!我们不走!” “……” 祁王面色微沉,“你们是要造反吗……” “祁王?”唐时锦的声音出现在王府门前,她瞥了眼将百姓挡在外面的禁军,冷笑道,“祁王殿下带这么多禁军来,是我们犯什么罪了?” 见到唐时锦,祁王并不意外。 小皇叔出事,她怎么可能不来? “唐姑娘,听闻小皇叔府上出了人命,皇叔还打伤了禁军,父皇命本王前来查问清楚,可有此事?” 唐时锦眉间微动。 不等她言语,祁王又道,“当真有无辜百姓死在王府?” “他们也不那么无辜。”唐时锦缓缓勾唇,慢声道,“人命是有,打伤禁军也有,不过是因为那禁军对王爷出言不敬,王爷没杀他,已经是仁慈了。” 祁王抿唇。 唐时锦没有回答关键问题。 她在刻意避重就轻! “一个禁军而已,也值得陛下和皇子大动干戈,跑来向自己的皇叔兴师问罪?”唐时锦慢幽幽的反问。 她这话中,都是陷阱。 他和父皇,哪是因为一个禁军来兴师问罪的? “唐姑娘,父皇关心的是百姓,我听回宫的禁军禀报,死在王府的百姓,不下几十人,若真有这么多百姓丧命,皇叔理应……解释清楚。” 他也不想怀疑皇叔,“唐姑娘可否让我进府一查究竟。” 唐时锦无语的瞅了他一眼,似是有些嫌弃,“我不是说了吗,人命是有,百姓们被邪气控制,前来王府杀戮,又因邪术而自尽,怎么?回去的禁军没将百姓是自尽这点告诉你们吗?” 祁王愣住。 禁军确未禀报这点。 唐时锦的话听着荒唐,好似诡辩,可祁王见识过她的实力。 若不是唐时锦,他至今是个站不起来的废人。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马蹄声。 抬眼一看,那气度不凡,面容矜贵的男子不正是外出的十九王爷吗! “是十九王爷!王爷回来了!” 被禁军拦着的人群开始骚动。 祁王怕百姓们做什么傻事,对小皇叔不利。 当即就要喊禁军将人拦远些。 不许人上前! 不得靠近十九皇叔! 却不想,百姓们齐齐跪了下去…… “大家伙儿快跪下,就是十九王爷救的我们,王爷煞费苦心,还费了那么多银钱,救我们性命啊!” “谢谢王爷,王爷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我给王爷磕头了,王爷救了我全家的性命。” “王爷也救了我全家,王爷用银钱买去我们身上的脏东西,劳心为民,出钱出力……十九王爷是我见过最仁德的王爷!” 百姓们纷纷磕头谢恩。 祁王彻底傻眼了。 事情发展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再看这些百姓,个个对皇叔感恩戴德,甚至还有的,在祈祷皇叔长寿,还有说要在家中为皇叔供奉长生牌位的! 便是父皇,也没这待遇啊。 祁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想到了一件事。 前些日子,听闻不少百姓以佛牌换吊钱。 此事,正是十九皇叔所为。 他当时就觉得不对,但皇叔行事,他并未过问。 唐时锦方才又说,死去的百姓是因邪术操控。 祁王此时此刻明白过来,这些百姓不是来闹事的。 小皇叔也没有激起民愤。 他们都是来感激皇叔的。 “王爷,这是您给我们的吊钱,您救了我们的命,这钱我们不能收啊。” “是啊,我们不能收,王爷还要为我们申请朝廷的抚恤金,这吊钱理应还给王爷。” “不能让王爷既救了我们的命,还要破费啊,大家伙快些把银钱还给王爷!” 人群中有老大爷一吆喝,便见百姓纷纷手捧铜钱,要还给十九王爷。 高枫惊呆了,“三小姐难道算到了百姓会将吊钱换回来?” 所以才会说王爷千金散尽还复来? “阿锦算的,哪有不准的。” 十九王爷语气带笑,很是骄傲。 祁王扯了扯嘴角,望着马背上的皇叔,仿佛睥睨众生。 他真觉得,皇叔才应该是君临天下的那个人。 皇位,是真没什么意思。 哎。 祁王幽幽叹了声,百姓歌颂皇叔仁德,父皇只怕又要吐血了。 唐时锦抬眸,与萧宴隔着人群,对视一眼,眸中尽是说不出的情意,随后,相视一笑。 岑南舟办事还算牢靠。 这么快就将百姓死在王府的恐慌,变成了对十九王爷的感激。 酒楼茶肆中,还有说书先生,将十九王爷自掏腰包,拯救百姓的事迹宣扬出去。 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不出半日,便宣扬的满京城皆知。 至于那些死在王府的百姓,以及参与王府杀戮,有幸活下来的人,则是最好的人证。 应证说书先生说的,并非虚言。 真的有人死在邪气的影响下。 从千佛寺求来的护身佛牌,就是不干净! “街坊们,你们是不知道啊,千佛寺没人了呀!” 茶楼里,有桌客人更是一语激起千层浪。 “没人了是何意?”有人问。 “听说千佛寺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空城,寺里的高僧……呸呸呸!是和尚,寺里的和尚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明明是晌午的天,艳阳高照,正是阳气最高的时候。 可是突然像是吹来了一阵阴风,大家伙后背直发凉。 第390章 以后就做个安静听话的棋子吧 “你,你可不要吓唬人,千佛寺里那么多和尚,怎么会突然消失?”有人心虚的质疑道。 有了百姓屠戮王府的玄乎事,大家心里都有点发毛。 “吓唬人?哼,你知道十九王爷今早去哪了吗?就是去了千佛寺,可王爷去的时候,千佛寺已经无人了,据说寺里还留下了一个诡异的法阵,千佛寺人去楼空,听说现在里面阴森诡谲,像个鬼蜮,还有人说,千佛寺里的人……都是妖邪变的!” 不少人听着,不免内心唏嘘。 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发毛,脊背发寒,寒气直达头顶,头皮发麻啊! 就这么,千佛寺空了的消息又迅速传开。 大家都说,千佛寺里的人,都是妖鬼变得! 那些换了佛牌,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百姓更是感到庆幸和后怕。 对十九王爷愈发感激。 … “噗!” 如祁王所料。 皇帝听到百姓感激十九王爷,聚集在王府门前下跪磕头,称颂萧宴的消息后,吐血了。 “父皇息怒,要保重龙体,切莫动怒。”祁王劝道。 然而皇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朕让你去拿人,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不仅空手而归,还给他带来了萧宴深受百姓称赞的好消息? 祁王下跪,“父皇,十九皇叔并无不轨之心,父皇又何必让自己不得安宁。” 就放弃吧。 与皇叔心平气和的相处不好吗? 没准儿还能让自己多活几年。 “你,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皇帝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祁王。 “儿臣办事不利,请父皇责罚。”祁王垂着头。 “你是料定朕不敢处置你?” 皇帝忍了口气,“不要以为朕只有你一个皇子,便非你不可了!” 祁王微顿。 他抬眸。 看着皇帝有些狰狞的面孔,他盯着祁王,一字一句的说,“朕大可,从宗室过继一个孩子来,培育成材,祁王,这江山并不是非你不可。” 萧祁愣住了。 父皇,是疯了吗? 他又默默地低下头,“父皇的决定,儿臣不敢干预,父皇高兴就好。” 皇帝:…… 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个逆子,软硬不吃! 竟连要过继皇子,都恐吓不了他! 他竟没有半点危机感! 皇帝此刻似乎明白了,祁王是真的,无心皇位…… 如果他的儿子们,都还活着,那么祁王不争不抢,不手足相残,他会很欣慰。 可现在,他子嗣丧尽,祁王无心争权,便不是什么美事。 皇帝气的手抖,“你给朕滚!” 就这样。 祁王又被骂了出去。 皇帝气血翻涌,又是一口血喷出。 老太监赶忙喊人去传太医,自己则安抚着皇帝,给皇帝顺气,“陛下息怒,祁王性子温和,想来只是念着……将来会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念着什么?”皇帝嘴里都是血气,可浑浊的眼神却格外犀利,“念着唐时锦救她的恩情?所以便去讨好老十九?朕看他连龙位都想让给老十九才好呢!” 他那是温和吗? 那是怯懦,愚蠢! 老太监方才话说一半,就是这个意思。 唐时锦治好了祁王的腿。 祁王自然感激她。 “他就是个蠢货!指望他明白朕的苦心,恐怕朕死了都不能闭眼。”皇帝气的骂骂咧咧。 “陛下息怒,这话可不能说啊,您龙体要紧啊……” 祁王是真的把陛下给气狠了。 陛下都说出要过继孩子的话来了。 祁王仍是一副温吞的样子。 也实在是急人。 不怪陛下气恼。 可老太监是最了解皇帝的。 陛下是不会将这帝王权柄,拱手让人的。 “陛下,您也别太为难祁王殿下了,道尊如此厉害的人物,不也……奈何不了十九王爷吗。” “是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老太监一惊,僵硬的扭头,看到身穿斗篷,看不清真容的道尊。 他‘咕咚’一下,吞了吞口水,然后腿一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道尊,您……您来了,老奴有罪,请道尊恕罪。” 老东西对道尊的畏惧,不弱于对皇帝的畏惧。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身边的人,对道尊畏畏缩缩的。 成何体统! 简直丢他的人! “给朕起来!退下!”皇帝语气沉沉,老太监又是一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腿都在发抖。 腿软的退到一旁,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道尊眸光淡漠,不以为意,“陛下,您又拖后腿了。” 老太监抖了抖。 这话,是对陛下大不敬! 皇帝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吐出,面色阴沉的盯着道尊,“是朕拖后腿,还是道尊办事不力,伤不了十九王府的元气?” “本座让人血洗王府,百姓横死在萧宴府上,本座的计划,哪一样没做到?” 道尊语气冷漠,“倒是陛下,这样好的机会都没把握住,反倒让全京城的百姓都在称颂萧宴,是您不想让十九王爷死吧?” 这嘲讽的口气,听的皇帝血腥气冲了上来,呛的嗓子眼疼。 皇帝阴冷的盯着道尊,他总觉得,道尊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很熟悉。 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从来,不露脸,皇帝突然泄气了般,疲惫的往床头一靠,“罢了,道尊,朕累了,与老十九斗了这些年,或许是朕天命不如他,也斗不过他,那便不斗了。” 道尊眯起眸子。 皇帝嘲弄的笑了声,“横竖朕也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死后也能以皇帝的礼仪下葬,朕活的够本儿了,祁王不想做太子,便随他去吧。” 他好似真的放弃了。 可道尊知道,他不过是在以退为进罢了。 皇帝对皇权的执念,到死都不可能割舍得下。 不然又怎会宁可牺牲亲子,夺亲子寿数也要活下去? 道尊抬起头,掌心溢出淡淡的白光,有一颗白色的小药丸漂浮其中。 “这是生息丹,可助陛下恢复气血,调养内息。” 皇帝嘴角扬起笑意,道尊果然怕他死了。 他睨了眼老太监,老东西立即会意,上前恭敬的将药丸接下,然后伺候皇帝服药。 药丸服下之后,皇帝果然感觉内脏不疼了,浑身也有了些力气。 他笑道,“这丹药总是道尊自己炼的吧?” “本座炼的,陛下要多少有多少。” 道尊居高临下,语气平平。 皇帝不喜欢道尊这般睥睨的眼神。 却没瞧见道尊嘴角冷然的笑。 棋子就不该有那么多的想法和废话。 以后就做个安静听话的棋子吧。 第391章 她家人都这么虎啊? 此次傀儡百姓围攻王府一事暂时算是平息了过去。 唐时锦一天一夜没回家,昨夜也歇在了王府客房。 得回去看看了。 免得阿娘她们担心。 萧宴与她一道出门,唐时锦从他冷峻的容颜上似乎看出了什么,她微微挑眉,“王爷要去找你师父?” 十九王爷笑了笑,“是,阿锦可想去?” 唐时锦想了想,摇摇头,“阿娘还在等着我呢,我得先回家。” 萧宴也没勉强。 玉衡修炼邪术,荼害百姓一事,国师欠他一个交代。 唐时锦与他自是心照不宣。 明白他去找国师的意图。 国师这些年,对外宣称弟子死了,结果弟子却躲起来养邪祟,炼邪术,这国师怎么看都像是心怀不轨啊。 但这是十九王爷他们师徒之间的事,唐时锦就不参与了。 “你坐本王的马车回去。”萧宴柔声道。 唐时锦刚想说不用了,她用符即可。 还比马车快。 “这两日你耗费了不少修为,符纸也用的多,画符虽不难,却也费心神,现下无事,阿锦坐我的马车回去,就当养养灵力。” 阿锦给他画了两张复原符,便耗费了不少修为。 唐时锦虽然感觉不怎么累,符箓用了,她回去再画就行。 但十九王爷开口了,她笑了笑,不掏符了,“好,听王爷的。” 萧宴将她扶上马车,“本王问清楚了再来同你说。” 唐时锦点头,“好。” 马车离去,萧宴才上马,往相反的方向去。 马车停在魏家门口。 正好舅舅在门口吩咐人做事。 瞧见十九王府的马车,他顿时上前。 “舅舅。” 却见唐时锦,从马车里钻出头来。 舅舅并不意外,“王爷没同你一起过来?” 唐时锦跳下马车说道,“王爷有事去了,让我坐他的马车回来的。” 王府的马车,不是谁都能坐的。 可见十九王爷很疼爱小锦。 舅舅欣慰的点点头。 唐时锦却看到,魏家门前排了长长的车队,一眼数过去,有六辆马车呢。 小厮们还在往马车上搬东西。 “舅舅,这是干什么呢?”唐时锦好奇的问。 那些好似都是魏家库房里的东西? 要搬到哪去? 舅舅轻咳一声,神态不太自然的说,“去说亲。” 唐时锦一愣,“说亲?为谁说亲?” 舅舅婚期已定。 自然不会是为他自己。 那便是,“二哥?” 她家适龄的,也就一个二哥了。 舅舅摇头,“是你大姐。” “大姐要说亲?”唐时锦这回真愣住了。 诧异的看着舅舅。 舅舅说,“我和你阿娘给令仪定了一门亲事。” 唐时锦:…… 她不过离家一日。 大姐就被卖了? “大姐是有正缘的,舅舅,你和阿娘给大姐定了哪家?”唐时锦嘴角抽抽。 她都准备好掐手指头了。 她得好好算算,大姐此桩亲事是祸是福。 “尚书府谢家。” 舅舅想到这亲事是如何定下的,虽理不直,却气也壮。 不过也担心小锦觉得不妥。 “谢家?”不想,唐时锦直接放下了手。 不掐指头了。 “小锦怎么不算了,哦,定下的是谢家二子谢寻。” 舅舅心道,若是小锦算出不好,这亲事便再斟酌斟酌…… “不必算了,舅舅和阿娘竟是歪打正着。” 舅舅不解。 唐时锦笑着说,“我算过,谢寻是大姐的正缘。” 舅舅彻底放心了。 “将军,都装好了。”小厮前来说。 魏与泽点头,“小锦,此事也不是我们盲目而为,你阿娘问过令仪,她亦首肯了,就是这亲事,定的有些仓促,舅舅得去替令仪跑一趟,你能明白吧?” 唐时锦挑眉,“我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她想知道,谢寻是怎么被舅舅和阿娘坑了的? 舅舅扶额,“不明白去问你阿娘吧。” 然后,便率领车队离开了。 唐时锦笑着进府,看到唐令仪正对着镜子发呆,她清了清嗓子,“大姐。” 唐令仪回神,她突然有些羞涩,“小锦,你回来了……” 瞧着大姐微红的脸颊,唐时锦笑吟吟的说,“大姐,我一日未归家,家里似乎发生了某些大事,大姐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拿下谢寻的?” 唐令仪更加不好意思,“小锦都知道了?” “我方才瞧见舅舅带了好多东西出门,说要去说亲,足足六辆马车呢。” 唐令仪没想到,舅舅会置办那么多东西。 舅舅这是给她撑腰,也是看重她。 不过自古都是男子上门说亲,她一个女儿家,却主动上门,是不是不妥? 谢家人会怎么想? 想着,唐令仪面色有些沉重。 说来她与谢家母女,有过矛盾。 舅舅此行,也不知能否顺利? “大姐不必多想,谢寻跟谢家人,不一样,我看过谢寻的面相,看似放浪多情,然则只要他动情,便会对一人矢志不渝。” 唐时锦似乎看出了大姐的忧虑,安抚道。 “万一,他矢志不渝的人并不是我呢……”唐令仪迟疑道。 “大姐生的这样好看,芙蓉面,柳叶眉,冰肌玉骨,清丽温婉,难道还对自己没自信吗?” 唐时锦挑眉,“依我看,谢寻对你早已动情。” “我哪有你夸的那么好看。”唐令仪有些不好意思,“不怕小锦笑话,那日从千佛寺,他背我回来,我……我似乎明白了自己对他的心意,便鼓起勇气,问了他……” “大姐你等等。”唐时锦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姐旁边,撑着头,标准的吃瓜姿势,“大姐你接着说,你问了他,然后呢?” 同小锦,唐令仪倒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说,“他什么都没说,我以为,他是拒绝了我。” 还有这回事? 看来她在千佛寺跟道尊打架,错过了好些事啊。 “谢寻将我送回来,舅舅应该是猜对我对他的心思,便留他进府道谢,阿娘也来问过我,我点了头,然后……然后舅舅就把谢寻灌醉了,趁他醉酒,互换了信物,定下此事……” 唐时锦:…… 乖乖。 她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她家人都这么虎啊? 第392章 将军莫不是走错门了? 唐时锦眨眨眼,唐令仪担心的说,“小锦,谢寻清醒后,会不会觉得我们骗了他,终身大事被我们这样胡来……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将舅舅赶出来?” 她担心,舅舅受到羞辱。 她自己丢脸不要紧,要连累舅舅和魏家一起丢脸,她觉得愧疚。 大姐变得焦虑,唐时锦稳稳地抓住她的手,说,“大姐,你怎知谢寻是真的醉了?” 唐令仪一愣。 唐时锦说,“像他那样见识过世间百态的人,大姐觉得,他会轻易被灌醉吗?” 谁诓谁还不一定呢。 “小锦你是说……”唐令仪怔住了。 唐时锦笑笑,“总归,大姐和谢寻是有缘分的。” 过程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 而且,大姐觉得对不住谢寻,说不准谢寻只是将计就计呢? 果然是城里套路深啊! 有小锦这话,唐令仪倒是放心不少,舅舅……应该不会被赶出来了吧? 此时。 魏与泽带着车队,招摇过市。 这阵仗,在路上引起了不少百姓瞧热闹。 大家都在猜魏将军要去哪家送礼。 直到车队停在了谢府门前。 谢家守门的小厮见状,立即上前道,“这位大人是魏,魏将军?不知将军为何将队伍停在了我们谢府门前?” 小厮并不认识魏与泽。 不过车队上打着‘魏’字的标识。 京城里只有一家姓魏的将军户。 小厮盲猜,来的是柱国将军府魏家。 魏将军翻身下马,“烦请进去通禀一声,魏某前来说亲!” 小厮一呆,“说,说亲?” 小厮诧异的看了眼车队,“将军莫不是走错门了?” “没有走错。”魏与泽道,“谢尚书可在府中,还请告知尚书大人,魏某想与谢尚书结一门亲。” 小厮听清了,不敢再耽搁,连忙守门的同伴进去禀报。 “魏将军请稍后。” 小厮恭敬道。 谢母听到消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要上门说亲?” “夫人,是魏将军……不是要,魏将军已经来了,人就在门外。”传话的下人说。 魏家,来说亲? 谢母惊诧不已,“魏家那两个外甥女,跟我们可是结过梁子的,你确定你没看错?” 嘴上质疑着,脚下却忙往外走。 魏家可是柱国将军,门第比谢家高多了,这等殊荣,魏将军亲自上门,即便不是来说亲的,她身为当家主母,也该好好招待才是。 “小的亲耳听到,魏将军亲口说是来说亲的,定不会看错。”小厮跟紧道。 一出门,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谢薇。 “母亲,听说魏家人来我们家了?” 她一上来就问。 看到谢薇,谢母突然顿住了,她顿时福至心灵,“是啊,薇薇,你现在赶紧回去,挑身新衣裳换上,再好好地梳妆打扮一番,务必要让人眼前一亮!” 谢薇没明白,“母亲,我已经梳洗过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选了身水红色的裙子,不够眼前一亮吗? 而且,魏家人来,为什么要她重新梳洗? 有必要这样隆重吗? 谢薇因与唐家姐妹闹过矛盾,唐家姐妹又住在魏家,就连她两个哥哥,都被唐家姐妹迷惑! 所以连带着,她对魏家的印象也不是太好。 让她盛装打扮去见魏家人,她不乐意。 谢母却推着她,“你听母亲的,快去!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啊!” 谢薇扭扭捏捏,“母亲,你推我做什么!魏将军即便登门,也是来找父亲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谁说跟咱们没关系。”谢母白了她一眼,“你知道魏将军是来干什么的吗?他是来说亲的!” 谢薇愣住。 “说亲,你说咱们家,除了你,还能跟谁说亲?” 谢母戳了戳她脑门儿,教育道,“你赶紧,梳洗打扮,把你最贵重的首饰都戴上!” 谢薇似乎后知后觉的懂了,“母亲你是说……魏将军是来向我说亲的?” 她心跳砰砰两下。 母亲一直希望她嫁入高门,这就要实现了吗? “可是母亲……”谢薇似是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道,“魏将军他不是定亲了吗,怎么还能……” “你啊,你脑子是被首饰压垮了吗。”谢母狠狠地戳她额头,“魏将军与欣然郡主定了亲事的,他怎么可能是为自己前来说亲。” 谢薇被戳的脑门儿疼,她一边躲一边嘟囔,“那他是为谁啊?” “魏家并无与你适龄般配的儿郎,想来也只有魏将军的外甥,那唐家二郎了。” 谢母气定神闲道,“唐家虽说是落败了,但唐家姐弟却还有魏家撑腰,唐二郎又是当朝探花郎,文采不凡,我还听你父亲夸过他呢,若魏将军当真是来为唐二郎说亲的,想必你父亲也会同意的。” “唐家二郎?”谢薇脸上露出了点女儿家的娇羞。 她曾在别人家的宴席上,见过这位唐家二郎。 当时虽没打过照面,但她却记得唐二郎温文尔雅的样貌。 她噜噜嘴,唐二郎虽没了家世,但他自身条件不差…… 如果是他说亲,谢薇倒也能勉强答应。 “此事,全凭母亲和父亲做主。”谢薇语态娇羞的说。 谢母笑着说,“所以,你要不要去仔细打扮一番,再去见魏家人?” “女儿这便去。” 她当然要,给魏家人留个好印象。 听说唐二郎同他母亲在外面买了宅子,随时都可以从魏家搬出去。 莫非,那宅子就是买来给唐二郎成婚用的? 想着,谢薇忍不住脸颊微红。 她红着脸退去。 谢母是了解女儿的。 女儿这样,说明对唐二郎的印象不错。 并不反对唐二郎说亲。 否则以她那被惯坏的倔脾气,但凡换个她瞧不上的,当场就得翻脸。 哪还肯乖乖去打扮自己。 “可有通知老爷?”谢母又问小厮。 小厮道,“已经着人去禀告老爷了。” 谢母点点头,然后心情极好的去见客。 “魏将军。” 那头,谢尚书已经快步到了门口,见门外的魏将军,他顿时笑脸相迎,“是什么风把魏将军给吹来了,以往我请你过府喝茶下棋,你都要推辞呀。” 第393章 不信谢家人不动心 “不请自来,谢尚书见谅,魏某是有要事前来与谢尚书商议。” 魏与泽也没怎么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谢尚书是知道魏家父子的脾性的。 魏家人从不与朝中官员有过深的交情。 防止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 所以对魏与泽不咸不淡的态度,谢尚书并不奇怪。 反倒是瞧见魏将军带来的车队,他狐疑道,“将军带这么些东西上门,当真是来与我家结亲的?” 小厮匆忙来报,说是魏将军上门,来说亲! 他还当是小厮传错话了。 “谢尚书,这大庭广众有些事怕是不好商讨,不如我们里面说话?” 魏将军低声道。 谢尚书立即反应过来,“瞧我,糊涂了,怠慢了将军,将军里边请,不过这些……” 谢尚书瞧着车队上的东西,有些犹疑。 心想,这东西要是拿进去了,若亲事不成,再拿出来,岂非让两家丢面子? “都搬进去吧,这些只是给谢家的见面礼,若是我与谢尚书商讨的顺利,后面还会送上厚礼。” 魏与泽却是替他做了主。 谢尚书也不好拒绝。 而且,跟随魏将军押运车队来的人,也不听他的啊。 魏将军发话,他手下人便开始搬东西了。 “大人,还请让一让。” 谢尚书,挡着进门的路了。 尚书大人嘴角抽抽。 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 然后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箱子被抬进了谢家。 魏将军不露声色的打量着谢尚书的脸色,心道,幸好魏家家底还算丰厚。 他挑的都是些值钱的珍藏来当见面礼,应该没人会拒绝钱吧? 舅舅心里都打算好了,要是谢家不同意,他就再派人多送些值钱的物件来。 不信谢家人不动心。 “将军,我们里面说话,请。” 谢尚书开口,魏与泽便随他一同进去。 客厅中。 谢母出来露面了。 来时见着摆放在厅外的大箱子,谢母悄悄打开来看了。 当时她就震撼到了。 魏家竟如此有钱。 谢家虽说是尚书府,可谢尚书自诩清廉,每月只拿他应有的俸禄。 旁的不该拿的银钱,他绝不会碰。 谢尚书直言,他为官,不受贿。 这还好是谢家祖上有几分薄产遗留下来,能顾全府里的开销。 否则就谢尚书那点俸禄,哪够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 所以谢家虽是官邸,但其实并不富裕。 乍看到这么多厚礼,谢母可不是要高兴疯了吗? 她女儿总算是时来运转,等到好人家了! 谢母粗略一看,箱子里有金银玉器,翡翠玛瑙,那珍珠色泽莹润,颗颗饱满,看的她简直移不开眼。 她嘴角的笑容,便是拿秤砣来压,怕是也压不下去。 结果,魏与泽的一句话,让谢母脸上的笑意凝固住。 “魏将军,你可否再说一遍?” 一定是她听错了。 魏将军说是来给谁说亲的? “可以。”魏与泽十分正色说,“魏某前来是为我家外甥女说亲。” 谢母嘴角抽了抽,“给谁说亲?” 她表情有点拧巴的看着魏与泽。 怎么有种到嘴的鸭子飞了的感觉? 魏与泽微微蹙眉,重申道,“为我外甥女令仪,以及谢家三公子,谢寻说亲。” 谢母懵逼了。 女方,上男方家来说亲了? 这到底是他魏家不讲礼数,还是存心奚落她谢家? 哪有女方登门说亲的! 还真是活的越久,见识就越多啊。 谢母拉着脸,“将军莫不是说错了?你想将唐令仪说给我儿子?” “正是。” 魏与泽非常严肃的做答。 从谢母变幻的脸色,他就知道这位谢夫人似乎不太乐意。 “这怎么能行!”果不其然,谢母一口拒绝,“哪有女方上门来说亲的,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再者说,婚姻大事,理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从未听谢寻提过,他要娶唐令仪啊!” 谢尚书觉得自家夫人这话说的不大有礼数,但她说的也没错,故而并未出言阻拦。 魏将军神色严肃,却镇定自若,他道,“令仪的娘并不反对,她爹死了,父母之命便罢,至于媒妁之言,本将军便可做两个孩子的媒人,姻缘是结两姓之好,本将军觉得,大可不必在意那些迂腐古板的陈规陋习。” 谢母:…… 谢尚书:…… 两口子愣是被他说的一阵哑口无言。 接不上话。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魏大将军眼里,竟是陈规陋习? 谢尚书诧异的看着他,平时看着刚正不阿,冷酷严肃,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魏将军? 他还要做唐令仪和谢寻之间的媒人? 谢母忍不住皱眉,心里暗骂谢寻这小子又做了什么放浪形骸的事? 竟让魏家人追上门来要他负责! 那混账,莫不是轻薄了唐令仪? 谢母脸色沉了又沉,“魏将军,我觉得此事不妥……” “尚书大人以为如何?”魏与泽打断她,淡定的看向谢尚书道,“我这有谢公子留下的信物,此事,是谢公子亲口答应的。” 说罢,他便将谢寻的那块翠玉拿了出来。 翠玉在他手中晃了晃。 谢尚书脸色微变,他清楚的看到了翠玉上刻的‘寻’字。 那确实是谢寻从小带着的翠玉。 魏将军绝非草率之人,他能找上门来,所言定是不虚。 他当即沉声道,“去把谢寻给我找来!” “是。”小厮连忙去了。 三公子怕是还没起床。 哎,又是个被三公子轻薄的姑娘。 三公子的红颜知己数不胜数,这次却招惹上了唐大姑娘…… 有魏家撑腰,只怕三公子这次不好打发了。 在小厮的固有印象里,若是有女子要跟三公子谈感情,谈名分,三公子便不会再见那女子。 用三公子的话说,谈情说爱,不过是逢场作戏。 如果想认真,那便要及时抽身,再拿些银钱,补偿人家姑娘。 重新梳妆打扮的谢薇刚好过来,正与小厮擦肩而过,看到魏与泽手里的翠玉,她惊住了。 “将军来说亲的对象是谢寻?” 谢薇快步上前,表情有些不敢置信,“你要把唐令仪嫁到我家来?” 她满心期许,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见客。 结果却不是来向她说亲的? 第394章 我认 谢薇突然觉得脸皮火辣辣的,仿佛受到了羞辱,她感觉她这一身的盛装打扮,就像个笑话! “薇薇,不得无礼!”谢母连忙上去拉着谢薇。 她怕谢薇闹脾气,冲撞到魏与泽。 魏家如今搭上了十九王爷这条线,唐时锦攀了高枝,她们更加得罪不起啊。 谢薇脸上很难看,“母亲,你不是说……” 谢母快速的看了她一眼。 谢薇气恼的话卡在喉咙,被迫咽了回去。 她知道,有些话出口来,没面子的是她自己! 说什么是替唐二郎说亲。 结果根本不是! 谢薇咬着唇,低头看着自己刚换上的齐胸襦裙,她还特意搭配了大袖衫和披帛,瞧着十分贵气。 呸! 什么贵气。 晦气还差不多! 她打扮的这样庄重,却像是她在自作多情! 小厮刚到谢寻的院子,便见谢寻负手而立,站在一颗老树下。 “三公子。”从小厮的角度看过去,谢寻似乎很惆怅。 “来了?” 谢寻一开口。 小厮觉得,他语气也十分惆怅。 “老爷让小的叫三公子去前厅见客。” 他心想,三公子定是极不愿被捆绑束缚的。 三公子说过,傻子才会成亲。 成亲就像是牛套上了鼻栓,背上犁,不得不耕田。 而且还只能耕那一亩田。 如此捆绑束缚,没了自由。 三公子只想及时行乐,不想套上那鼻栓,背上那犁。 “如果娶妻是耕田,那三公子可以纳妾啊,这样不就有很多田了!” 当时小厮不理解的问过他。 谢寻却说,“纳妾有什么意思?要么不娶妻,若娶了妻,便得守着她,你说,是及时行乐好还是娶妻好?” 小厮觉得,娶妻有娶妻的好,人嘛,总是要成家的。 及时行乐自然也好,人嘛,开心最重要。 可这次,魏家上门逼亲,三公子不同意怕是都不行了。 小厮深深的叹口气,替三公子惋惜。 “走吧。” 却不想,三公子转过头来,脸上竟带着笑意? 神情,也没有他想象的凄苦惆怅。 顿时,小厮苦着脸,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三公子,你要保重啊……” 谢寻瞧他一眼,“哭什么,今日可是我的大日子。” 他嘴角噙笑,瞧着很是开心。 可越是这样,小厮便越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 谢寻到前厅的时候,气氛有些许凝重。 谢尚书夫妻俩都脸色不好的瞅着他。 “谢寻,为父问你,你可是同唐……可是与唐大姑娘交换了信物?” 谢尚书原是想说私定终身,但魏将军在场,他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谢寻看了眼魏与泽。 舅舅面上镇定,但也担心谢寻反口不认。 他直直的盯着谢寻,表情严肃。 然而在谢家人看来,魏将军如此冷脸,谢寻要是不认,只怕是要惹恼魏将军。 “是。”谁知,谢寻不卑不亢。 他认了。 魏与泽松了口气。 谢尚书脸色微变,“你认了?” “我认。” 谢尚书好似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浪荡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谢尚书看了眼魏将军,对方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你拿了唐大姑娘何种信物?”谢尚书问道。 谢寻掏出一物来,“庚帖。” 谢尚书彻底无言了。 难怪魏将军找上门来。 这小王八蛋竟然收了人家姑娘的庚帖! “寻儿!你,你怎么能随意拿人家姑娘的庚帖!你这是私定终身你知道吗!” 谢母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魏与泽皱皱眉。 谢夫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教训谢寻,便是不满这婚事。 “就是,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与你私定终身!”自觉丢了面子的谢薇嘲讽道。 母女俩都用余光瞥了瞥魏将军。 魏与泽沉下脸,“谢小姐,还请慎言。” “谢薇,不得无礼,退下!”谢尚书当即呵斥一句。 谢薇一跺脚,跑了,“走就走,谁稀罕在这儿,哼!” 跑之前,还翻了谢寻一个白眼。 谢寻并不理会。 谢母想劝女儿,但碍于礼数,没有去追,一脸不耐的坐了回去。 不悦道,“我觉着此事不妥,谢寻年轻不着调,魏将军放心将外甥女交给他?” 谢寻拧眉。 面色微沉。 “谢公子为人沉稳,重情义,本将军自是放心。”魏与泽道。 谢寻的脸色缓和了些。 看来,舅舅还是满意他的。 可他的母亲却在贬低他。 谢母嘴角抽了抽,“他?为人沉稳,重情义?魏将军,你莫不是被他诓了?” 谢寻最是浪荡,他沉稳? 谢母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沉稳的是她谢归…… 可谢归,再也归不了家了。 谢母眼底闪过一丝水光,被她极快的撇过头去,不想叫人瞧见。 谢寻饶是再像谢归,他也学不了谢归的稳重懂事。 “魏家自认,看人的眼光不会差。”魏与泽轻轻看了眼谢寻,“谢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了解,恐怕尚且不如魏某这个外人。” 谢寻隐忍的握紧了拳头,然后释然的松开,“此事无需母亲答应,我认即可。” 谢母擦了擦眼尾,转回头来,“胡说!我是你母亲,我不同意,你怎能私自……与人结亲!” “母亲真的在意我是否娶亲吗?母亲在意的,只是我要娶的人,是不是你顺眼的吧?” 谢寻语气淡漠。 “你!”谢母被他怼的胸口一堵,“自古婚姻大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我是为了你好,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她是不想谢寻娶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 唐令仪那样的姑娘,不是谢母想要的儿媳妇。 “令仪与你和谢薇有过龃龉,所以你不同意,我能理解,但我的事,向来是我自己做主,这次也一样,不劳你操心。” “你……” 谢母被他气的心疼。 “好了。”谢尚书面色不善,“都给我少说两句,魏将军在此,也不嫌丢人。” 谢母不吭声了。 心底仍是觉得,谢寻不懂事。 从来只顾自己的喜好。 谢寻也没再说什么。 “魏将军,见笑了。”谢尚书叹了声,“将军,你我乃同僚,将军也看到了,我家中不睦,将军的外甥女是个好姑娘,若是真说给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只怕是要吃苦的,将军不妨再好好斟酌斟酌?” 他十分坦诚。 希望魏将军慎重考虑。 第395章 很现实的问题 “尚书大人过谦了,我相信我外甥女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谢公子定是个可堪托付的。” 魏与泽语气平淡,却很坚定。 谢母不禁心生疑惑,魏将军竟会如此相信谢寻? 谢寻哪里是个可堪托付的? 还不是得指着谢家。 “多谢魏将军。”谢寻颔首,声音带着感激。 “谢尚书若无异议,此事便就此定下。”魏与泽趁热打铁,“不知尚书大人可会嫌弃我魏家?” “不不不,怎会嫌弃!”谢尚书说道,“是我谢家高攀了。” 谢家是谢尚书当家做主,他这么说,魏将军彻底放心了。 他起身道,“那魏某便回去,恭候谢公子上门,这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谢尚书当即回礼,“我明白,今日便请人挑个良辰吉日,登门提亲。” 毕竟这婚期,也还要再仔细商议。 随后,魏与泽便离开了。 谢尚书心里明白,这门亲事是好的。 谢寻能娶到个好姑娘,那都是祖上庇佑! 他就是担心,同在京城,又为同僚,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唐大姑娘嫁过来,这小王八蛋玩心不改,辜负了人家姑娘,他怎么跟魏家交代啊? “谢寻……”谢尚书斟酌了一下措辞,犹疑的问,“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或者是魏将军胁迫你了,犯到魏家手里边了?你为何会答应魏家定亲的提议?” 这不像谢寻平日里的作风。 以往谢尚书不是没提过让他娶个妻子回来,收收心。 可谢寻吊儿郎当,死不答应。 这次说要娶妻,谢尚书怎么都觉得诡异。 “寻儿,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你跟你父亲说啊,是不是他们魏家威胁你了?”谢母也骤然觉得谢尚书说的有道理。 “没有犯事,没有胁迫,我也并无难处。”谢寻神色没什么改变,淡淡的说,“我喝醉了,便接下了信物。” “喝醉了?”谢尚书傻眼了,颇为气恼的训诫他,“你……你怎能如此草率与人换了信物!” “是啊,那魏家这么做,不是趁人之危吗!” 谢母亦是惊讶,没想到儿子要娶唐令仪,背后原因竟是因为这个? 她不禁怀疑,谢寻是不是被魏家算计了? 哪有的好女子,会趁人酒醉,与人私定终身的! “是魏家灌醉你的?”谢母上头了,越想越觉得是魏家居心叵测,她气骂道,“魏家是土匪吗?竟如此骗人,他们这是要骗婚呐!” 谢尚书沉默片刻,“魏家确实是土匪。” “什么?”谢母一愣。 “魏老将军的祖父辈,是被朝廷招安的。”谢尚书道。 谢母:…… “是我没说清楚,是魏家人以为我醉了,其实我没醉。”谢寻此言,看似解释,实则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是他被灌醉,也不是他被诓骗。 是他下了决心,要娶唐令仪。 才会顺水推舟,将自己不离身的玉佩作为信物交换了出去。 谢尚书可不糊涂,听谢寻这么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最好不要让我和谢家最后跟着你一起丢人。” 谢寻明白父亲的意思,他干过的叛逆事不少,父亲是不希望他得罪魏家。 “唐令仪,是我真心想要的人,请父亲放心。”他郑重道。 谢尚书听出了他话中的承诺,便也点点头,“那便随你。” “等等!”谢母插话了,“什么随你?我还没同意呢!” 谢寻不理她。 谢尚书道,“你就不要插手了。” “我为什么不插手?谢寻是我儿子,我怎么就不能插手了!”谢母不依,气闷道,“你们父子几时一条心了?我就是外人了?那唐家姐妹都不是什么善茬,唐时锦更是与阴鬼邪祟打交道的,她的姐姐,你敢娶进门来?你就不怕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 “住口!”谢寻猛地冷了声音,“你不就是怕令仪来给你添堵吗,母亲放心,我不将她娶回谢家就是。” 谢母惊了。 他,他居然敢吼他? 他敢呵斥她? 谢母顿时气红了眼眶,指着谢寻,半不出话来。 他还有没有点孝道! “谢寻,说话注意些,她是你母亲。”谢尚书教训了一句,问道,“方才问你可想清楚了,说过的话还热乎着,你莫不是又反悔了?” “我没有反悔。”谢寻说着,对着谢尚书行了个大礼,“父亲,我想搬出去,请父亲应允。” 谢尚书愣住了,“你说什么?” 谢母也呆住了。 “成亲后,我会带着令仪,单独出去住。” 如此,母亲就不用怕令仪给她添堵了。 也无需看令仪不顺眼了。 谢尚书似乎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沉默片刻,叹了声,“都随你吧。” “不行,我不同意!” 谢母厉声拒绝,心痛的指着谢寻道,“你个不孝子,你竟为了一个女人,连你爹娘都不要了!” “只是分开住,并非断绝关系。”谢寻拧眉。 “你要搬出去,不就是不要我们了!”谢母气急。 谢寻不吭声。 却是一脸的坚决。 谢母也来了脾气,“好,你要搬出去,你要分家另住是吧?你想带着唐令仪住在哪啊?谢寻,你身无分文,既无俸禄,又无存银,你要带着唐令仪吃什么,喝什么?没有奴仆,没有宅子,谁来伺候你们?你是打算带着你的新妇住大街吗!” 谢寻愣住了。 这些……好像是个问题。 并且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搬出去住在哪,他并未在外安置过宅子。 以往潇洒挥霍,也没想过要存银子。 现在似乎捉襟见肘。 瞧着谢寻的脸色,谢母就知她说到点子上了,她冷哼,“我若不拿钱,你怕是连媳妇都娶不起,你还好意思让唐令仪跟着你天天喝风么。” 谢寻沉着脸。 说不出话来。 谢母自觉教训了逆子,舒心了些,不想,听到谢尚书开口,“你去库房准备一份厚些的聘礼,再将魏将军送来的箱子,一并添进去,提亲的时候带回魏家。” 哪有男方收女方厚礼的。 这几大车的东西,都得还回去。 添进未来儿媳妇的嫁妆里,做儿媳妇的私房钱。 第396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谢母气的不轻,“老爷,你什么意思!你成心跟我作对是吗!” 她刚说不给银子,不管谢寻,当爹的就来跟她唱反调? 她是当家主母,还有没有点地位可言了! 谢尚书像是习惯了,不跟她理论。 跟女人讲道理,那是自讨苦吃。 “多谢父亲。”谢寻嘴角上扬。 “哼,你父亲答应你有什么用,掌管中馈的是我,你想搬出去,你有钱另立新府吗,仆人奴仆,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银子?” 谢母趾高气昂。 谢尚书皱眉,不悦道,“你跟自己儿子闹什么?” “我闹?我说的哪样不对?现在是你儿子不懂事,要闹分家,老爷,你不帮我反而向着他说话,你老糊涂了不成!” 谢母气愤道,“要么,老爷就夺了我的管家权,再去娶个续弦回来,找个后娘替他操办婚事吧!” “你这是蛮不讲理!”谢尚书气的胡子一吹,懒得跟她多说,甩袖离去。 谢寻思虑片刻,面色凝重道,“母亲说的有理。” 听他这话,似是服软,谢母脸色稍缓了些,她难道还拿捏不了自己儿子吗? 正当她一口气没缓过来时,谢寻又说,“我没钱,但令仪有钱。” 谢母:“你什么意思?” 谢寻琢磨着,“令仪自己经营绣坊,赚了不少银子,我去同她商议,由她置办宅子房屋,我入赘。” 谢母一整个呆住。 嘴唇抖了抖。 谢寻思索着,“魏家应该不介意招个上门女婿。” 说完,他便施施然的走了。 谢母气的浑身发抖,他是怎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话来的? 一个大男人,居然说要花媳妇的钱? 他还要入赘魏家! “谢寻,你还有没有点骨气!”谢母气的大骂。 … 贵妃娘娘举办花卉这日,魏氏一人前去参加。 席上有贵妇瞧见魏氏,笑盈盈的打招呼,“魏夫人怎的也来了,真是许久不见呢,怎么只有魏夫人一人前来,你那两个女儿呢?” “她们各自有事,便不来了,我不好拂了贵妃娘娘的好意,便来给娘娘赔个不是。” 魏氏不咸不淡的应对。 贵妇们面上笑着,然则哪个心里瞧得上魏氏。 京城贵族圈里休夫第一人。 有个会道法的女儿,却眼看着唐家衰败,家破人亡,半点都不关心。 当真是比陌生人还凉薄。 难怪有人说,最毒妇人心呢。 用在魏氏身上,倒也合适。 “哦,莫非是大姑娘好事将近了?”有妇人悄悄问魏氏。 唐时锦与十九王爷定亲,可羡煞了好些人呢! 小道消息都传,唐时锦是用了道法,迷惑了十九王爷。 王爷这才与之定情。 贵妇们都围了过来,瞧着是套近乎,装娴熟,其实都在等着看魏氏的笑话。 “若有好事,必当告知你们,有劳关心了。”魏氏不咸不淡的说。 妇人们哪会听不出她这是推说之词。 有妇人掩着嘴说,“我听说,前些日子魏将军去拜访了谢尚书家,莫非魏夫人是看上了谢家的?” 魏氏蹙眉。 不答。 “我也有所耳闻,听闻魏将军带着好几车的厚礼去了谢家呢,魏家总不会是乐善好施去送礼的吧?” 有妇人附和说。 “夫人们平时里深居后宅,坐井观天,不想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魏氏冷笑,“我兄长的确带着厚礼去了谢家,家兄与谢大人本就是同僚,去拜会同僚有何稀奇的?” 妇人们面上多了丝丝恼怒。 坐井观天? 魏氏这是在说她们眼皮子浅,足不出户只会在家听人嚼舌根呢! “家兄送的厚礼,不过是因为谢家公子救过小女,我兄长这才前去谢家登门道谢的。” 魏氏冷淡道,“今日是贵妃娘娘设宴邀我们赏花的,夫人们可莫要失了主次才好。” 这是在提醒她们,贵妃才是主角。 别没事像苍蝇一样围在她这里嗡嗡嗡的。 是这花不好看?还是京城没有别的八卦了? 亦或是,不想攀附上贵妃和祁王殿下了? 何必都来阴阳她。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令仪还没有和谢寻正式定亲,未免节外生枝,魏氏并没有对外透露。 也是为了令仪的名声着想。 提亲这种事,事关声誉,还是要板上钉钉了才好对外公布。 “是吗,魏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啊,脱离了夫家,还有娘家撑腰,你兄长对你们母女可真好。” 有妇人冷冷说道。 带着一脸讽刺的笑。 魏氏并不在意,笑着回怼,“夫人说的是,我命好,投了个好胎,父亲和兄长都纵着我,也护着我,不仅如此,我三个子女,个个争气,既会挣钱,又会搭打理生意,娘家又包容我,我如今每日闲来无事,只需坐在家中数钱就行。” 一群贵妇们:…… 魏氏这得意又炫耀的嘴脸,真是招人恨啊! 贵妇们本是想看魏氏的笑话,结果可倒好,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好像谁过得不如她似的! “哎,没有男人的日子,真真是能多活几年呐!” 魏氏气定神闲的看着妇人们逐渐扭曲的嘴脸,叹道,“我们女人就是不容易,上要伺候公婆,还要照看夫家一大家子人,既要管家,又要操持家务,要不怎么说夫人们老的快呢,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能不老吗?这人都要熬成黄脸婆去了,还要操持男人们一个一个的妾室纳进门,忍受妾室的年轻貌美,与妾室拈酸吃醋,多不值当呀。” 贵妇们:…… 她们再度沉默。 个个傻眼似的望着魏氏。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这等小肚鸡肠,没有气度的话,她竟在人前毫无顾忌的就说了出来? 魏氏这是真的毫不顾忌自己脸面了啊! 但她说的……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句句戳心窝子啊! 是以,就算妇人们觉得魏氏疯言疯语,却也没人走开。 个个表情复杂的看着魏氏。 她们觉得,魏氏还憋着话,没说完。 而她们奇怪的想听! 魏氏不慌不忙的挑了个位置坐下,又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浅尝一口,淡淡道,“我如今既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服侍丈夫,更无需看人脸色,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日子过的有多舒心。” 第397章 休夫离异死夫家 妇人们:…… 莫名觉得魏氏说的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如此说来,休夫离异死夫家,竟是好事? 妇人们诧异,到底是她们疯了还是魏氏疯了? 怎会觉得魏氏这种诡异的言论颇有道理? 要知道,和离过的女人就得被人看不起。 被休的女子那就得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死了夫家的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寡妇! 甚至女人还会背上丧门星,望门寡的骂名! 魏氏怎能说的如此轻巧? 还有妇人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经意间摸到了眼角的皱纹,便是上了厚厚的脂粉,也终是难以遮掩岁月的痕迹。 再结合魏氏那番话,顿时就感到无比的心酸。 她们之中,绝大多数人就像魏氏说的那样,自己操持府中上下大小事务,夫君却嫌自己年老色衰,一个接一个的小妾纳进门,自己只能深居后宅,与一群小妾打擂台! 想想,更加心酸了。 于是,有人瞧着魏氏,眼睛里多了一丝羡慕。 她们不再觉得魏氏休夫是耻辱,是有违伦常。 这一刻,她们的思想和价值观就发生了扭曲和分歧。 原以为魏氏理应是她们之中过得最差的那一个。 不想,人家子女有出息,休夫成了人生赢家?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贵妃走过来,看到一群女人围着魏氏。 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苦闷。 这是赏花赏的不开心吗? “贵妃娘娘。”妇人们颇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了这是?”她们这表情,让贵妃怀疑,是出了什么岔子? 只有魏氏笑着,“贵妃娘娘,夫人们方才都在问候我呢,关心我没了夫家,住在娘家的日子,我便同她们闲谈了几句,不想竟引起了夫人们的惆怅,倒是我的不是了,我给诸位夫人赔罪了,请贵妃娘娘恕罪。” 贵妇们面色讪讪。 欲言又止的嘴角抽抽。 姚贵妃一头雾水,但贵妃不傻,她扫了眼这些人的脸色,一个个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再看魏氏,抬头挺胸,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一看就是魏氏赢了。 贵妃一瞧,哪还有不明白的。 怕是这些人想对魏氏落井下石不成,反被魏氏奚落了? 姚贵妃上前,拍了拍魏氏的手背,笑容颇为亲切,“本宫明白,你性子洒脱,率性,颇像你父亲,若不是遇人不淑,当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你两个女儿也教养的极好。” 魏氏眼神闪了闪。 垂眸道,“贵妃娘娘谬赞,我愧不敢当。” 贵妃竟这么夸她,在场的妇人们又自闭了。 难道贵妃娘娘也觉得,魏氏休夫是对的吗? “今年的菊花开的早,你们都不必守在这了,都去看花饮酒吧,本宫让人准备了些果酒,是本宫自己闲来无事酿的,你们可浅尝一二,替本宫尝尝味道。” 有点情商的都明白,贵妃娘娘是在打发她们。 却没赶魏氏? 贵妃这是要单独同魏氏说话呢。 妇人们多有羡慕,却不好忤逆贵妃,便行了个礼,散开了。 魏氏想装糊涂跟着一起撤,被贵妃拦住,“魏夫人,人都长了根舌头,有人的地方就有舌根子,夫人大可不必往心里去,越是有人盼着你过的不好,你便要过的好,让那些想瞧你笑话的人自行惭愧才是。” 魏氏愣住。 贵妃这是在安慰她,不要在意那些人的嚼舌根子? 感受到贵妃娘娘的好意,魏氏心中感激,“多谢娘娘,娘娘不嫌弃我是休夫之人,还好心开解我,是娘娘宽容仁厚。” 姚贵妃不愧是出身太傅世家,极有教养和风度。 而贵妃之所以会开解魏氏,是因为她也有个和离回家的妹妹。 贵妃并不觉得,女子和离就是可耻的。 她小妹能重获新生,多亏了唐时锦。 姚贵妃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贵妃笑了笑,瞧魏氏身边没跟人,便问道,“怎的只你一人来,令仪和时锦没一起来?” 她还想,再仔细瞧瞧唐令仪呢。 贵妃的想法就是,娶不到妹妹,娶姐姐也是好的! 怎么都能跟魏家和唐时锦打好关系。 魏氏歉意的赔笑,“贵妃娘娘见谅,我那两个丫头,如今是在外面野惯了,令仪前些日子又受了惊,现下在家休养着,小锦那丫头,我是寻不到她的人了。” “大姑娘受惊了?因何受惊?人可好些了?”贵妃自然听得出魏氏的话茬。 唐时锦忙着捉鬼捉邪祟,神出鬼没,见不到她的人是常有的。 “无甚大碍,大夫说多静养些时候就好了,多谢贵妃娘娘关心。”魏氏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贵妃叹气,“本宫听闻……罢了,夫人安心赏花吧。” “是。” 然后,贵妃就走了。 贵妃那叫一个恼恨啊。 又没赶上。 祁王啊,就是个没福气的! 妹妹攀不上,姐姐也搭不着。 贵妃其实早有耳闻,魏家似乎有意与谢家结亲。 原是想,等今日将魏氏请来,待她带着唐令仪前来,她再多赐些东西给唐令仪。 如此,魏氏也能估摸出她的意思了。 谁知,竟还是晚了一步。 唐令仪今日避而不来,恐怕就是和谢家的说定了。 “母妃这又是怎么了?母妃办这花宴,自己不去不太合适吧。” 祁王一抬头,就看到折返回来的姚贵妃。 姚贵妃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你说说你,成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时锦没抓住,如今连她姐姐也够不着,我让你在宫外找机会去见见唐令仪,你可去见了?” 祁王:…… 他默默地不吭声。 贵妃瞧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又拿她的话当耳旁风了,“你啊你,母妃如此费心,悉心叮嘱,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替你物色一个好王妃吗!将来是要同你过一辈子的,家世可以次之,可品性一定要好,唐令仪的性子就很好,你呀就是个没福气的!” 祁王被训得无奈叹息。 仿佛习以为常。 母妃训诫,他听着便是。 他这个母妃啊,人前温柔端庄,人后就是个炮仗脾气。 骂他的时候,可丝毫不见心软。 第398章 他就是个小苦瓜 “你还摇头,若你早日定下王妃人选,本宫就不操这么多心了!”贵妃好没气的瞅他。 祁王苦笑,颇有些哭笑不得,“母妃说的是,母妃看上谁,儿臣无异议,母妃做主即可。” 被父皇训完,又被母妃训。 他就是个小苦瓜啊。 “本宫看上的,都不是你的了。”贵妃叹气。 祁王闷不吭声做个小苦瓜。 训归训,这祁王妃的人选,还是要好好物色的。 尤其是她听祁王说了郭家姐妹一事,贵妃不免为死去的郭敏慧感到唏嘘和惋惜,同时也更加认定,祁王妃的人选,绝不能是那等心机歹毒之人! 现下都知道,祁王将会是下一任太子,未来的国君,这祁王妃的人选,便是以后的太子妃,乃至皇后! 她一定要选个性格好的,决不能让祁王重蹈他父皇的覆辙。 他父皇就是眼瞎,选了个狠毒的正妻,她这届的皇后,差点就让陛下断子绝孙。 贵妃脸上的嘲讽一闪而过,顿了顿,她正色道,“今日你若再敢逃,本宫就对你不客气,随本宫出去看看。” “人怎么还没救上来啊?不会两个人都沉下去了吧!” 贵妃刚出来,就听见凉亭那边有动静儿。 瞧见众多人都围了过去。 “怎么回事?”贵妃眉头一皱。 听见贵妃声音,人群自动让开了条路。 “贵妃娘娘,有人落水了。”有妇人道。 贵妃瞧了眼水里,水面上冒起了泡泡,“落水的是谁?来人,下去救人!” “已经有人下去救了。”有贵女道。 ‘哗啦’ 水面上冒出两个人头来。 “出来了出来了,你们瞧,人救到了!”有人指着水面,欣喜的喊道。 徐燕将落水的姑娘拉上岸,自己力气耗尽,瘫在岸边呛了好几口水。 万幸,救上来的姑娘还活着。 贵妃似乎认出了救人的人,“你是徐家姑娘?” 徐燕听到问话,连忙爬了起来,她无力站起来,便顺势跪着回话,“臣女徐燕,见过贵妃娘娘。” 此刻她浑身湿漉漉的,一整个狼狈至极。 但她却觉得值得,她救了一条人命。 “你怎的自己下水去救人,宴席上有侍从和侍卫,你喊人来救便是。” “啊?”徐燕愣了一下,有些羞愧的低头说,“臣女当时没想那么多……臣女懂些水性,见有人落水了,便跟着跳了下去……” “不愧是将门嫡女。” 贵妃眸子里多了一丝赞赏。 听闻徐家先前还被齐家算计。 徐燕和唐令仪,她都比较看好。 从徐燕不顾自身安危,舍己救人来看,她的眼光果然没错。 贵妃带着笑意吩咐道,“来人,为徐小姐准备一身新衣,带徐小姐去偏殿更衣。” “是。”两个宫女上前,将徐燕搀扶起来。 徐燕有点懵,贵妃娘娘怎么对她这么好? 魏氏也在,她知道徐燕同小锦她们姐妹交好,只是贵妃在前,她便没靠过去。 并且魏氏瞧出,贵妃这是又看中徐燕了。 徐燕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打从徐稷死后,她母亲便大受打击。 对父亲有了埋怨。 那之后,母亲便搬进了庵堂里清修。 徐燕站稳抬头,看到了魏氏,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叫人。 望着魏氏,眼睛里带着孩子对母亲般的期盼。 其实徐燕在宴席上,也是被孤立的一个。 因着徐妃之事,陛下虽没怪罪徐家,但徐家仍是被人嘲笑。 徐燕知道,这些人心里都瞧不起她。 瞧着徐燕可怜兮兮的眼神儿,魏氏出声道,“贵妃娘娘,就让我陪徐小姐去吧。” 徐燕欣喜点头。 贵妃知道,徐燕私底下和魏氏两个女儿走得近,是以并未拒绝,“夫人去吧。” “谢贵妃娘娘。” 魏氏扶着徐燕,去更换衣裳。 姚贵妃瞅了眼祁王,祁王只当没看到。 徐家嫡女奋不顾人的救人,确实值得人高看她一眼。 听着贵妃的话头,众人便知,徐燕救人,博得了贵妃娘娘的青睐。 她们又羡慕,又嫉妒。 当时金家姑娘突然落水,她们都吓坏了。 等反应过来喊人的时候,徐燕已经跳下去了。 她倒是,会另辟蹊径啊! 这下,贵妃娘娘肯定记住她了。 “来人,传太医。”贵妃又道。 那金家姑娘还惊魂未定的蜷缩着呢。 女眷们哼哼几声,无趣的散开。 … 与此同时,唐二郎也被几个同窗,拉来参加一个雅集。 “二郎,你说你天天闷在家里做什么,咱们这些同窗有多久没聚了,难得遇到你今天休沐,你就别着急回家了,今日随我们去放松放松!” 好友拉着他道。 盛情难却,唐玉延不好拒绝。 雅集上,多是读书人,吟诗作对,谈地,下棋对弈,对饮畅谈,倒是自在无拘束。 许多人见了唐二郎,都对他打招呼。 谁不知道他妹妹将会是十九王妃。 “唐令仪你们就别想了,我们魏家大房的心气儿都高,她可瞧不上你们。” 突然听到有人提起他大姐的名字,唐玉延顿步,闻声看去,好似是在院墙那边。 中间有一道拱门,隔着一面墙。 对方的声音不小,充满轻蔑和嘲笑。 “你们是不知道,我祖母前些日子好意想为唐令仪说门亲事,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那大姑姑魏氏,根本就瞧不上,依我看呐,魏氏怕是想将她女儿送进宫当皇妃去呢!” 登时,墙那边传出哈哈大笑。 这唐玉延能忍? 他身边的同窗也是一脸不悦。 哪有读书人这样背后说人闲话的? 唐二郎转个背,穿过拱门,瞧见一桌人在那开怀畅饮。 “我记得唐令仪与之前的宋家定过亲吧,说来那宋清书还是我的同窗呢,可惜了,不过你那大姑姑又闹出过休夫的丑闻来,这对母女都不是一般人啊!” “那唐大姑娘莫非是有沉鱼落雁之姿?寻常女子被退过亲,那都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我听说,这位唐大姑娘,还在外开了家绣坊,抛头露面,也不知成何体统?” “金羽兄,这样的姑娘给你,你敢要吗,啊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 挑起这个话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曾被魏家赶出去的二房孙子,魏乾。 第399章 你得罪了我 魏家不知好歹,敢拒绝他和祖母,害得他黄了差事。 他就得让唐令仪在京城的青年才俊中抬不起头来! 看谁能瞧得上她! 安国公府她们瞧不上,唐令仪便留在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吧! 魏乾心下冷哼,面上一脸得意。 “你们啊,消息都闭塞了不是?人家唐大姑娘可轮不到你们,听说她已经私定终身了。” 有人爆出八卦,引起了同伙的好奇,“哦?是哪位仁兄?敢与唐家姑娘私定终身,快说说!” 那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是……” “你们在说什么呢!”唐玉延拳头硬了,疾步走了上来。 砰。 方才嘴贱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拳砸在脸上。 整个人摔了下去。 连带着桌子,也被人踹翻。 魏乾等人全都吓得不轻。 唐二郎一愣。 打人的不是他。 他拳头还没来得及挥出去呢,有人动作比他更快。 是谢寻。 “谢寻!你疯了!你敢打人!”那被打的公子哥捂着脸,被人搀扶着,从地上拉了起来。 公子哥一开口,就觉得不对。 “呸!”他猛的,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来,表情更为气愤,“你打掉了我的牙!谢寻,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看大夫去,来这发疯打人,你小子是花楼里喝醉酒了吗!” 疯狗病! 一拳把他牙齿都打掉了! 可见谢寻力气之大。 谢寻冷冷的看着他们,轻声呵笑,“你得罪了我,我打你,不奇怪。” 听他说的这么猖狂,挨打的公子哥更气,“你有病吧!我几时得罪过你!” “你刚才的话,就是得罪我了。”谢寻一瞥公子哥身边的人,“还有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再让我听到你们嘴里不干不净,小心你们的舌头。” 雅集上这些公子哥,自诩读书人,走的是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路子。 没几个是能打的。 更不抗打。 谢寻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人,他们心里虽不服气,但面上却都怂了。 “哼,我说你突然来发什么疯呢,原来是为了女人啊?” 那被打的公子哥冷笑着,他一说话,嘴巴就疼,但他气啊,他必须得说,“你们方才不是问我,同唐大姑娘私定终身的那位仁兄是谁吗?就是眼前这位谢公子谢寻啊!” 周围人顿时反应过来。 难怪他们说起唐令仪,谢寻这么大反应。 敢情是为唐令仪出头呢? 谢寻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你们这些人,个个都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其实不过胸无点墨,连做人都不会,就不要自称读书人了,免得给圣贤书抹黑。” “谢,谢寻,你想干什么?放手!放开我!别以为我怕你!你敢动手,信不信我拉你去见官?” 谢寻面色冰冷,那人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他生怕谢寻再动手。 “谢寻,你莫要冲动!”有人开口劝道。 谢寻并不理会。 又有人说道,“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谢寻,你与那唐令仪之间若清清白白,又怎会传出这些闲话来!” 所以,怪不得他们闲聊。 若自身清白,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惧人说? 唐玉延沉见着脸,站到谢寻身边,“我也想问问你们,这些毁人名声的闲话是从哪听来的?” 众人闻言,忽然对视了一眼。 唐二郎忍着怒气,又说,“诸位都是读过书的,难道你们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有哪一本圣贤书,教你们背后非议女子!” 众人再闻言,纷纷心虚的撇开眼,不敢和唐二郎对视。 “不是我,这些话真不是我传的!谢寻,你快放开我!” 公子哥脸上疼的厉害,他也就是听着话头,跟着说了两句。 “这话头……似乎是魏乾挑起来的。” 有人不确定的出声,同时看了看唐玉延,又看了看魏乾道,“要说,唐二公子,你和魏乾不是亲戚吗?魏乾说他是魏家二房的呀!” 众人似乎反应过来,齐刷刷的扭头看向魏乾。 不错,这话头正是魏乾挑起来的。 谢寻抬眸,眸光冷凉,而魏乾见谢寻和唐玉延突然冒出来,觉得大事不妙,于是正要偷偷溜走。 不想,众多注视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立马站直,理了理衣裳,又抖了抖衣袖,讪讪道,“误会,误会……” 砰! 魏乾只感觉眼前有暗红色的光影一晃,下一秒,极大力气的一脚便踹在了他肚子上。 他猛的像后撞去,摔出了拱门外。 魏乾痛苦的捂着肚子,他感觉隔夜饭都要被踹出来了! “好疼……”他痛苦的哀嚎道。 抬头便看到,谢寻站在拱门下,眼神冷如冰霜的盯着他,“谁跟你有误会,我现在踹你一脚,是不是也是误会?” 魏乾捂着肚子,半不出话来。 一张口,恶心感就直涌上来。 他害怕真把隔夜饭吐出来。 唐二郎冷着脸,“我舅舅曾有言,魏家长房与二房早已划清界限,不再来往,魏乾与我可不是什么亲戚,你散播谣言,毁女子清誉,我是可以带你见官的!” 谁不知道,唐玉延是探花郎,又在礼部任职。 他才是有真才实学的。 便是在学院时,唐二郎也是最得太傅看重的。 他可是太傅的学生。 今日这场雅集的主人,正是唐玉延昔日的同窗,也是他好说歹说,才将唐二郎请来的。 结果可倒好,这些半吊子的学渣竟在背后非议他姐姐。 还被他听见的。 惹怒了唐二郎。 同窗很是生气,指着魏乾道,“是谁把他带来的?我并未邀请过他!” 只见拱门后的几个人,默契的后退一步,然后一同伸出手指,指着方才被打了一拳的公子哥。 “他。” 整齐的一个字,让公子哥嘴角抽抽。 无言以对。 直呼倒霉! 这魏乾,他也是刚与之结识不过两天,不过是因魏乾出手大方,不仅请他吃饭喝酒,还送他了不少名贵字画,这不,刚好今日有雅集,他便带魏乾来见见世面。 也是想在魏乾面前显摆一番。 谁知道,会惹上谢寻这条疯狗! 还有那唐二郎,家里有个能掐会算的妹妹,将来又是十九王妃,更是不好得罪。 公子哥是有气都没地儿撒,最后狠狠地朝着魏乾吐了一嘴,“呸!晦气!” 第400章 以后我来保护她 魏乾:…… 这王八羔子,收他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晦气! 他气的心中大骂。 听到魏乾是魏家的亲戚,谢寻还犹豫了一下。 但唐二郎既撇清了关系,他便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他抬脚走向魏乾。 魏乾吓得直哆嗦,“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唐二郎,我们怎么说都是亲戚,你怎么能冷眼旁观呢!” “谁跟你是亲戚。” 在外编排抹黑他大姐,还说什么亲戚不亲戚。 唐二郎没吐他一嘴,那都是顾着读书人的体面。 “是你说唐大姑娘退过亲,无人敢要?” 谢寻声音幽冷。 好似修罗煞神。 听的魏乾忍不住冒冷汗,“不,误会……” 谢寻慢步靠近,他近一步,魏乾便踉跄着退一步。 “是你说她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不,误会啊!不是我说的……” 这话真不是他说的啊! 魏乾哆嗦着辩解。 谢寻好似没听见,“你还说她要去当皇妃,嘲讽她跟她阿娘?” 他每问一句,每走一步,魏乾就感觉肚子里,肠子都绞着疼! 他苦着脸,“真不是我说的啊!” 他退无可退,最后跌在了地上。 谢寻抬脚,轻轻的踩在他脚踝上。 “啊!” 在魏乾惊恐的目光下,咔嚓一声细碎响,魏乾便抱着脚,痛苦的惨叫。 周围人吞了吞口水。 只觉得自己脚踝一凉。 仿佛谢寻那一脚,踩在了他们脚上才是。 这还没完。 谢寻揪起他的衣襟,把他半提起来,扬起拳头就要打。 就在这时,有人叫住他。 “谢寻。” 唐二郎出声道,“莫伤人性命。” 惹上人命,于谢寻无利。 实在是他瞧着谢寻的脸色冷的吓人,怕他下手太重,真把魏乾搞死了。 “是啊,谢兄,就当给我一个面子,今日就放过他吧,你说你要是在我的雅集上把人打死了,我多晦气啊。” 唐二郎的同窗也跟着过来劝道。 同窗笑着给谢寻顺气,挨近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要实在不解气,出去再把人打一顿都成,你瞧今日这么多人在,真闹出事来对你也不好,说不准……还会连累唐大姑娘呢!” 谢寻迟疑了两秒,然后松开手,把魏乾扔回地上。 “来啊,把这人丢出去。”同窗立马吩咐道。 当即就有两个小厮,将魏乾架起来,拖了出去。 “没事了,大家继续,吃好喝好啊……” 同窗摆手打圆场,又问谢寻道,“谢兄,你不对劲啊?以前也没见你为谁如此动气出头过啊,唐大姑娘是二郎的姐姐,他生气打人是应当的,你怎么瞧着,比二郎还生气呢?” 虽然魏乾他们议论唐令仪不对,确实该打,但谢寻的确有点反常。 同窗隐隐嗅到了猫腻。 唐二郎瞅他一眼,他这同窗也爱八卦,但心眼子不坏。 谢家尚未正式登门说亲,他怕谢寻不好说,就想替谢寻打个圆场,避开话题。 不想,谢寻却开了口,“他们说的没错,我谢寻倾慕唐大姑娘已久,已经说服我爹,不日便会去提亲。”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楞了一愣。 唐二郎怔楞片刻,便是缓缓笑开,“谢公子如此有诚心,在外人面前维护我大姐,我阿娘知道了,定会满意谢公子。” 在场之人:…… 怎么感觉,唐二郎这语气,好像跟谢寻有一腿似的。 不过倒是没料到,魏乾聊的八卦,竟然是真的。 嗯,看来这顿打,挨的不冤。 “我可以倾慕唐大姑娘,但你们不可以诋毁她,否则就是跟我过不去。” 谢寻淡淡扫了眼在场的人,“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最不讲礼数,挟私报复这种事是常有的,所以大家相安无事最好,明白吗?” 周围人嘴角抽抽。 谁稀罕惹你似的! 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人有脾气似的! 怎么?谁还不是个世家公子了? 就你一个人有个当尚书的爹啊? 对谢寻一番带着危言恐吓的话,周围人并不服气。 不过也没人开口怼谢寻。 不服气只表现在脸上。 同窗见此,赶紧又打圆场,“谢兄消消气,这都是那魏乾挑事儿,我们大家都有同窗之谊啊,不能被外来人挑唆了不是?” “误会既然说开了,就没事了,都散了吧,今天每人都必须做出三首诗来,不然不让走啊!” 同窗说着,便给了唐二郎一个眼神。 他先去安抚雅集上的人,再来同他们说话。 有了台阶,大家也就顺坡下驴了。 唐玉延瞧着谢寻,忽然笑了笑,“你拳头比我快。” 谢寻则平淡又认真的说,“以后我来保护她,我看谁敢嘴贱。” 他可不像唐二郎,做事讲礼数。 气急了也就挥个拳头。 今天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非得废了魏乾不可。 … 魏乾被扔出雅集,狼狈的回到家。 一进门,便狠狠地发了顿脾气。 砰的一声,一个茶杯被他狠狠砸碎,“该死的谢寻!该死的唐二郎!” “少爷,你的腿……” 小厮看他瘸着腿回来,便想关心一下。 谁知,又是一个茶杯迎面砸开,摔碎在小厮脚下。 小厮吓得浑身一哆嗦,“少,少爷……” “你瞎了吗?没看到你家少爷受了伤,还不去给我请个大夫来治腿!” 魏乾恶声吼道。 小厮不敢耽误,“是,是,小的马上去。” 魏乾又给自己灌了口茶,这才消消气。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拖着腿往屋中内室走去。 推开门,昏暗的房中有了一丝光亮。 里面有呜呜的嘤咛声。 魏乾走进去,只见床边有个小家碧玉的女子。 女子看到他,便呜咽着,她嘴里塞着一块布,说不了话,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泪珠。 看得出来,她是在祈求魏乾。 “考虑的怎么样了?愿不愿意做我的第九房小妾?” 魏乾哼笑了声,扯下了女子嘴里的布。 女子眼里的泪珠子掉了下来,摇着头恳求他,“不要……求你放了我吧,我很快就要成亲了,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我娘还在病着……” “小妾是不用成亲的,不过如果你答应了我,我倒是可以满足你,在我跟你的洞房花烛夜,点上两根红蜡烛,就算成过亲了。” 魏乾哼笑。 第403章 她的生意又上门了 “翠岚……是我对不住你啊……”老太太边哭边喊。 此刻,她心里竟是明白,她这是见鬼了。 看到了前儿媳的亡魂。 要来带她走…… 老太太似乎是后悔,儿媳活着的时候,不该对它那么刻薄,不该因它生不出孙子,就逼死了它。 “你们二房,对不住的人可不止是我。” 亡魂开了口。 老太太更是惊惧。 却也只有老太太一人听见了。 然后老太太瞪大了眼瞳,脸上惊恐翻倍。 因为她看到,亡魂旁边,出现了好几个阴魂。 都在死在她二房的鬼…… 老太太两眼一翻白,就这么被吓的晕死过去。 “母亲!”二老爷惊惶的试了试老太太的呼吸,“快扶母亲去床上,再让人去请最好的郎中来!” 老太太还有口气。 孟氏脸色发白,却恨恨的攥紧拳头,老婆子居然还在挺着! 她那口气,怎么就这么难咽下去! 亡魂盯着孟氏,它突然想到一个适合老太太的死法。 “老爷,请郎中是无用的,要去找唐三小姐,只有她才能救老太太啊!” 门没关,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直接跪到了二老爷面前。 二老爷连忙去扶人,“张妈妈,你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你说的唐三小姐又是谁?她当真能救母亲?” 孟氏心一抖,这老货怎么跑出来了! 她抬头,狠狠瞪了眼门外想拦但不敢进门的下人。 一群蠢货,连个老妈子都看管不好! “能的!”张妈妈急切的说,“老夫人病的头两日,便同老奴说,三小姐能救她……老爷,你快让人去把三小姐请回来一趟吧!” 张妈妈是二老爷的乳娘,跟了老太太一辈子,对老太太最是衷心。 二老爷自是不会怀疑她。 “你说清楚些,是哪家的三小姐?” “就是魏家长房,老将军的外孙女,唐时锦!” 老太太去长房那日,她是跟着老太太,见过那唐时锦的。 老太太说,唐时锦是个懂道法的。 张妈妈说着,还愤愤的看了眼孟氏。 老夫人刚发病的时候,就察觉到身子不对劲。 担心自己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想让她去找唐时锦来。 可孟氏拦着她,不许她出去找人。 孟氏分明是想拖死老太太! 老太太病的愈发严重,孟氏还叫人将她关了起来,不让她在老太太身边照顾,更不许她传信出去给老爷。 孟氏咬紧牙关,脑子里转的飞快,想着要是张妈妈这个老货说她坏话,她要怎么在老爷面前替自己辩解? 可此刻,张妈妈对老太太的担心,大过对孟氏的记恨。 只要老太太好起来,自然能处置孟氏! 二老爷闻言愣了愣,竟是他那大伯父的外孙女? 那不就是魏氏的女儿吗? 魏氏闹出休夫的丑闻。 二老爷对这种妇人更是嗤之以鼻! 一介妇人,胆敢休夫,他那大伯父竟还容忍她在家?没将她大棒子打出去。 真是败坏家门! 若不是二房与长房早已分家,他都要骂上一句,家门不幸! 可张妈妈却说,魏氏的女儿能救老太太? “我倒是听闻过,魏氏那女儿是从山野道观里认回来的,你确定她能救母亲吗?” 二老爷不相信的问。 张妈妈正要开口,孟氏急忙打断她,“老爷,妈妈怕是关心则乱,糊涂了吧?婆母是病了,山野道姑又不懂医术,哪里能治好婆母,老爷莫要叫人诓了,我听说那种声称会算命画符的道士,多数都是为了骗人钱财的,老爷可不能上当啊!” 说话间,她冷冷的瞪了眼张妈妈。 老太婆病的头两日,这老妈子就说要去找唐时锦买什么符箓。 是她把人拦下了。 孟氏起初以为,张妈妈是想找借口,出去给老爷通风报信。 孟氏原打算,封锁消息,最好让老太太病死在家。 等老爷回来,她再哭上一场,装装孝心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谁知道,老太婆就是不死! 眼看着老太太是有进气没出气了,张妈妈急得哭喊道,“老爷!老夫人可是你的亲娘啊,即便无用,难道就不值得老爷试一试吗?万一能治好老夫人呢!” 孟氏气的恨不得踹她一脚! 这老货! 非得跟她过不去! “来人,去长房那边,请唐……三过来!” 不等小厮答话,魏乾率先开口,“爹,我去吧,我见过唐时锦,我去请她……” 二老爷这才注意到他,欣慰道,“好,难得你有孝心,你快去快回知道吗?” “爹你放心,我会的。”魏乾才不是因为孝顺呢。 他是想躲开这里。 老太太方才发病的模样,让他心里发毛。 祖母恐怕不是病了,而是真的中邪了! 魏乾一走,二老爷就注意到他不对劲,“站住,你的腿怎么了?” 魏乾走路一瘸一拐的。 “是啊,儿子,你的腿怎么瘸了?都怪娘粗心,方才竟是没注意到,娘只顾着担心你祖母去了。” 孟氏情真意切的说着,走上去拉着魏乾,偷偷给他使眼色,“儿子,你腿这样怎么去找人啊,老爷,要不还是派个人去请那什么唐三吧?” 张妈妈看着她们这温吞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亲自去。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老爷,就让老奴去吧!” 魏乾皱眉,“娘,我伤的不重,再说我坐马车去,又不用我走路,我去了啊!” 说罢,他拖着腿,快速离开。 祖母中邪了,这家里肯定不干净! 魏乾回了趟自己房间,他得把他房里还没吃到嘴的小娘子换个地方安置。 免得祖母咽了气,他得守孝,便不能在家里碰女人了。 房门骤然推开,女子瘦弱无助的缩在角落里,害怕的落泪。 魏乾笑嘿嘿的说道,“小娘子,我家中有事儿,暂且不能留你在家里,我给你换个地方,再教你怎么伺候我好不好啊,你放心,等过了这阵子,我再把你接回家来。” 他打算,先把小娘子安置了,再去找唐时锦。 … 此时,唐时锦的卦店里,有贵客上门。 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上门来,眉眼间带着急切和忧虑。 可唐时锦一眼看出,这妇人是大富大贵中的朴素低调,她的生意又上门了。 第404章 聚阳阵 咔嚓! 伴随着阵阵的噼啪碎裂之声,祖脉深处,一缕缕的雷鸣声也随之传出。 隐约间。 可以看到,在这楚阳的那一道祖脉之内,一道模糊的大茧,正在逐渐的开始变得愈发的清晰起来。 大茧周围中,不断的有神秘的光纹生成,这是亘古的雷纹痕迹,它们彼此萦绕汇聚下,虽然气息未曾释放,但是那丝丝缕缕的气息依旧无法掩盖的弥漫出一股不朽而狂暴的气息。 “嘶嘶嘶——” 大茧之中,不时的传出阵阵的嘶鸣声,犹如龙蟒在嘶吼一般,闪烁的雷纹随着这龙蟒嘶鸣,顿时变得愈发的激烈起来。 “黑狱鬼蝠蛇……” 感觉到那阵阵的嘶鸣声,楚阳的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当初,在吞噬了黑狱鬼蝠蛇蛋的力量后,在他的祖脉之中,便孕育出了一方大茧,这大茧之内牢牢地束缚在其中,不时的有雷电的气息在弥漫,根据楚阳的猜测,这其中孕育的便是一道雷之神源力。 但是,在这之前,楚阳即便是达到了十阶之境的层次,成就了无暇无垢的体魄,却也没有将其大茧打碎,所以,现在的他,只能够期待在达到化龙境之后,血骨蜕变,成功的打破这一层大茧。 雷之神源力,让人想想都觉得激动万分。 “轰——” 随着一声轰鸣,楚阳双手结印交织,伴随着《荒古霸神诀》的运转,那吞噬的速度顿时上升到了极致,周身之间,每一颗毛孔无不都贪婪的将那邪恶魔威之力净化掉,不断的汲取其中。 隐约之间,以楚阳为中心,一口巨大的漩涡飞速的旋转开来,近乎横扫十方一般,源源不绝的力量,已然化作了实质一般,开始飞速的在楚阳的祖脉中流淌着。 咔咔咔! 祖脉之内,那大茧上面,飞速的有碎裂声在呈现,而在此刻,一种玄妙的感悟,也缓缓地在他的心底流淌着,此刻间,在这经脉中的力量已然化作了汹涌的长河,穿梭不息,原本那狂暴的龙血宝树更是已经被炼化的只有一道残影而已。 但是。 在这残影的核心中,隐约间的却可以看到,一缕淡淡的龙形光芒,犹如是那世间最为纯净的晶玉一般,闪烁着神曦般的璀璨之光,淡淡的龙吟声,不时的从这其中掠起。 这便是龙血宝树中,最为本源的力量所在,也是楚阳的真正目的。 这神曦般的光芒,凝聚的乃是一道苍龙的本源之力,哪怕只是一丝一缕而已,一旦炼化掉却也受益无穷,甚至于对于楚阳自身的诸般力量提升,都有着莫大的裨益之处。 “已经到了这般地步,竟然还不曾放弃吗?” 感觉到那如晶玉琉璃般的光芒,不断的传出抵抗的意念,楚阳的心中却在暗自的冷笑起来,这般抵抗之下,只是徒劳而已,现在的楚阳,浑身的伤势已经恢复到了五成,灵魂层面中,魂种绽放光辉,像极了一轮大日,蓄积着无穷的威能,一切,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很快,这一缕苍龙本源的力量,便会被他彻底的炼化掉! 咔咔咔! 祖脉之中,大茧的碎裂声依旧在持续着,一道道的雷鸣声,更是不断的伴随着龙蟒般的嘶鸣声传荡出来,无数的雷纹,已经开始从祖脉弥漫出来,扩展到了楚阳的体魄之上,形成了神秘的光环,在这诸身上下沉浮翻涌! “只是差一点了!” 眉头缓缓的蹙起,楚阳的心神越发的沉浸其中,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突破即将到来,但是,任凭着他如何的催动,如何的轰击,距离那化龙境,似乎就如同一层无形的窗户纸一般,竟然纹丝不动。 “前世中,突破化龙境根本不需要耗费这么久的时间,为何……这一世的突破却如此的艰难?” 心中的这般疑虑呈现,楚阳体内的力量运转却是丝毫的未曾停歇,隐约之间,在这身上,那血肉正在不断的蠕动着,原本的伤口,缓缓地随着力量的涌动,开始一寸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着。 “血气如龙,骨如神……” 默默的念诵着化龙境的核心真言,楚阳的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缓缓地呈现出来,所谓的化龙境,便是以肉身为炉锻造血骨。 演化出亘古时代,如苍龙一般的存在,将肉身打磨到极致,但是,在楚阳前世中,即便是那些妖孽之辈,他也只是见到过对方将血骨锻造到了三四成的地步。 “难怪如此……” 冷不丁的,楚阳想到了赵绝风。 万载岁月悄然而过之下,这个时代的武修,分明已经忘却了化龙境的真谛所在,当初他所斩杀的那些化龙境,恐怕也只是将血骨锻造了最多一成的地步,甚至连血气如龙,骨如神的真谛都忘却了,恐怕到了他们这般层次,也只是将自身之血重新的淬炼一番,那筋骨根本未曾打磨。 而赵绝风这般存在,绝对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的血骨无不被锻造淬炼过,这也是为何对方如此强横的缘由,这虽然只是楚阳的一个猜测,但是,他却感觉到,这便是对方为何只是化龙境六阶的层次,但是却有如此战力的缘故所在。 “前世中的我,也只是将血骨打磨淬炼到了五成,但是这一世的我修炼的乃是《荒古霸神诀》,其中的过程无比严苛,那么,这也说明我需要将血骨淬炼的更为凶残……也许,这也是我迟迟未曾突破的原因所在!” 想到了这里,楚阳不再迟疑。 双目缓缓地睁开中,眼瞳深处,全然被坚定之色所取代。 “开始!” 低吼声中,带着决绝的意志,下一瞬,楚阳双目再次闭合,而随着他的力量催动,顿时间,肉身狠狠地一震,一时间,在他的体魄之上,大片的扭曲开始生出,原本已经恢复的伤口上,顿时齐齐的崩裂开来,隐约间可以看到,有白骨的痕迹呈现。 剧痛,涌遍了周身,鲜血开始横流,但是这些楚阳却并没有在意,这个过程,便是将自身的血肉重新的淬炼一番,这一世的他,有着太过的痛苦,诸般的无奈,无不都在心头萦绕,隐约间的,一道曼妙的娇躯身影,缓缓地在他的心中浮现。 “柳清妃……” 嘴里默默的念诵着这个名字,他的心中,一股难以言语的恨意在滋生,甚至近乎忘却了痛苦。 同一时刻,楚阳的肌肉瞬间的撕裂,筋脉齐齐的断开,强烈的痛楚中,淬血的过程,很是简单,而他修炼的《血河真龙劲》对于血气的打磨,早已到了一个近乎极致的程度上,所以,很快的便是到了锻骨的地步。 而这也是化龙境中最为关键最为重要的地步!却也是最为危险的一步! 一旦有丝毫的差池,势必会导致自身的血骨无法修复,对于自身的根基,更是一种莫大的损伤。 “哼!” 闷哼声,终于从楚阳嘴里传出,前世中,化龙境的突破需要有人护法,甚至由强者出手帮助碎裂血骨,但是,这一世的他没的选择,眼看着那一寸寸的血骨被碎裂,甚至碾碎成为齑粉一般,这般视觉感所造成的痛苦更为难以想象。 “咔咔咔!” 随着那一次次的淬炼之下,渐渐地,楚阳的身躯都开始难以支撑起来,他的脸色苍白,浑身血肉模糊,但是,那气息却在疯狂的暴涨着,散发着无穷的生机。 隐约间。 在他祖脉中的大茧,更是齐齐的崩裂,大片的雷纹越发疯狂的爆发宣泄着,而这也代表着自己的选择和猜测没有错。 “五成……” 再次的将血骨淬炼,楚阳的心中默默的念诵着。 这已经是前世中的极限了,但是,这却只是这一世的开始而已。 “咔嚓!” 碎骨声依旧,楚阳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眼看着那一寸寸的血骨的粉碎,楚阳近乎已经疼到了麻木的地步,但是,那磅礴的生机却正在他的体内孕育着,楚阳可以感觉到,只要是自己愿意,那血骨便可在瞬间复苏,而且,将会比起当初更为的恐怖。 “轰——” 终于。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随着最后一道血骨,被碾压粉碎的时刻,已经无力支撑趴在地上的楚阳,体内深处,赫然的爆发出了一股磅礴的元力。 这力量,纯粹到了极致,散发着复苏的生机,犹如是一轮生命天阳般,飞速的在楚阳的四肢百骸中流淌开来,所到之处,那原本碎裂的血骨,齐齐的动了起来,仿若实质化一般,汇聚重组,散发着黄金琉璃般的光芒。 在血骨重组的过程中,大片的杂质,也快速的被剔除,当初,楚阳达到了十阶之境后,原本以为自身已经是无垢之体,但是,在这血骨中,竟然还有杂质呈现。 “咔嚓!” 与此同时。 原本久久未曾开辟出的武道桎梏,也赫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一股强横的力量,赫然从楚阳的体魄上迸发出来,在那祖脉之内,强大的雷鸣声轰击不止,龙蟒般的光影,狠狠地从这祖脉之内,冲击出来。 “嗡——” 这一刻。 无数的讯息,开始在楚阳的心神中呈现,往日中的《荒古霸神诀》分明有了新的体悟,而无数崭新的信息,也在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看着这些信息,楚阳心中的震惊,也达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脸色上狂喜之色,再也无法掩盖的呈现出来。 “嗤——” 徒然。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那昏暗的上古魔坑中,一道妖异的青色光芒,竟然如一道利刃般,闪电般的朝着楚阳的身体上,狠狠地冲了过来,并且裹挟着惊人的意志,像极了一尊亘古的凶兽般,目标直接锁定了龙血宝树那一缕还未曾被炼化的苍龙本源之力,狠狠地吞噬下去…… 第405章 他少了魂魄 雷霆狂飙,雷纹暴涨! 此时可见,楚阳的体魄之上,神纹交织,在那祖脉之中,大茧破碎,有异象在这其中破茧而出,煌煌的雷霆神威,彷如有雷之神王复苏般,滚滚涌动不止。 但是,楚阳的脸色却也在此刻,狠狠地一变,在这上古魔坑之内,那突如其来的妖异青光,犹如是一道活物般,竟然一口吞噬掉了自身未曾将其融入体内的一缕苍龙本源之力。 甚至于,他清楚的看到,那原本孕育着苍龙意志,甚至无法无天般的本源之力,在这妖异青光的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的躲避,不,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力量去躲避一样,直接便是被吞掉了。 “轰!” 体内深处中,狂暴的雷霆疯狂的爆发着,宣泄着,节节攀升的力量之下,楚阳对于肉身的掌控,顿时上升到了一个极致的层次上。 他的双目泛着丝丝缕缕的紫蓝色光芒,晶辉四射下,像极了两口雷电的漩涡在涌动一般,心神长驱直入下,狠狠地将那妖异的青芒锁定了起来。 “这是什么?!” 当他的心神彻底的将那青芒看清之后,脸色上却也禁不住的露出了无法掩盖的震惊之色。 在那体内深处,青光弥漫,吞吐不止,一道道的波纹不断的激荡在这体内中,甚至随之扩散到了周身的每一寸血肉上,青光核心中,那分明是一株犹如青色琉璃般的小树虚影。 这小树,通体的青玉之色,无数的斑斓光纹,在这上面像是经历了亘古岁月的雕琢,所演化形成的神秘符文一般,蕴藏着不朽的气息。 小树,看似柔弱如草,细嫩无比,七八条的枝条缓缓地扬起,宛如是那女子娇嫩的玉臂一般,看上去无比的精致,叶片微动,似乎有阵阵的暖风拂过一样,如此的模样,着实无法想象到,就是这样的一株不起眼的小树,竟然将楚阳都未曾真正撼动的苍龙本源之力,一口吞噬了下去。 不止如此。 这小树看似普通,实则并非这般。 隐约间,在那枝条摇曳之间,阵阵轻微的鸣唱声正在缓缓地散发着,这声音处于若有若无之间,隐现中,仿若大道的长鸣,虽然轻微,却犹如炸雷般的在这楚阳心底呈现,仔细的观摩之下,他的筋脉、血肉,甚至连祖脉似乎都在不断的传出阵阵嗡鸣。 在那肌肤上,一缕缕的黑色杂质,缓缓地透过了三万六千枚毛孔,不断的渗漏出去。 如此的一幕,若是在平日,定然让楚阳心生狂喜,他本身便是十阶之境,无暇之体,更在进入到化龙境的时刻,进行过血骨上的十成淬炼,可谓是无垢之躯,但是,就是这般纯粹无暇的程度,体内中,竟然还有杂质,一旦褪去这些杂质,他的肉身将会更为完美。 然而,眼前的这一株小树,来历不明,更是直接进入到了自己的体内,这让他心中的戒备早已超越了兴奋。 缓缓地。 时间推移下,那小树似乎要开始扎根于楚阳体内,一时间,一股无法无天的意志,像极了诸神的王者般,缓缓地降临弥漫出来。 清楚可见。 在这小树周围,似乎自成一个空间般,大片的神光浓郁无比,犹如是神曦在流淌一般,无数的神光汇聚激荡,幻化成为神河,穿梭不止。 一道又一道的神环、神纹、神光,彼此的交织、流动,随着那宛如大道般的嗡鸣声,缓缓地回荡着,隐现之中,在这小树的周围,似乎有圣贤在歌颂,有史诗在记载,大片的神妙玄奥气息,在这上面不断的绽放着,像极了一方古老而神圣的国度一样。 不止如此,楚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在这青色的小树上面,那绽放出的气息无比纯粹,那是一种生命的力量,在进入到自身体内后,甚至于将他突破时期,所形成的损伤,都迅速的修复起来,转瞬间而已,便已经恢复了九成的地步。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哪怕是再如何的有所裨益,甚至宛如绝世无双的神药一般,他的心中那般戒备却依旧未曾停歇,不止如此,那份戒备还在不断的提升着。 现在。 他正值关键时刻。 即便是自身已经突破了化龙境的层次,但是,无论是自身的境界巩固,还是对于力量的掌控等等方面,都还未曾展开,所以,这来历不明的青色小树他是断然不可大意的。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眼前的青色小树,看似祥瑞无比,更是神圣不朽,但是,他的直觉中,却分明感觉到,那眼前的一切纯净神圣,都只是掩盖而已,那一抹青色光芒萦绕中,分明是带着一种妖异而邪恶的感觉。 嘭嘭嘭! 同一时刻。 在他身上,那一滴神秘的紫金色血滴,自从这小树进入到他体内后,便仿佛疯了一般的开始散发出了惊人的波动,那波动中,带着愤怒,带着惶然,更有着一种无法掩盖的震惊! 这一点,也让楚阳暗自对于这紫金色血滴原本的那般戒备和怀疑,再次上了一个台阶,血滴的存在,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不过,从这紫金色血滴的波动上来看,对于这青色小树,血滴同样是带着排斥的。 血滴来历神秘,暂且不说,这青色小树绝对不像是表面上的那般简单,甚至,一旦任由着对方扎根于自身中,这对于他而言,恐怕会有着莫大的伤害,甚至是无法想象的可怕后果出现。 “等等……” 就在楚阳眉头蹙起,心神不断思考之时,徒然间,一道前世所得的信息,在他的心底炸开。 随着这信息冒出,楚阳的眼睛顿时狠狠地睁开,心神死死的盯着那一株青色的小树,整个人的脑袋都恨不得要炸开一般,那原本锻造如磐石般的意志,近乎在这一刻,差点崩裂。 “尼玛……别特么玩我啊!” 在前世记忆中。 楚阳曾经得到过一卷古札,上面曾经记载过,在那亘古无尽久远的时代中,曾经有一株神树,名为混沌神树。 混沌神树,诞生于混沌时代,体内孕育着无穷的生命之力,支撑着天地之力,散发着无上的神耀,传闻,这是被混沌时期的诸神所歌颂和祝福过的存在,它亘古长存,甚至于诸神更是借助于混沌神树的力量,缔造出了属于他们的荣耀。 然而。 有阴便有阳。 在这混沌神树对立的一面,同样诞生了一株恐怖古树,这一株古树,拥有之力丝毫不逊色于混沌神树,甚至同样孕育着无穷生命之力,一样的亘古长存。 但是,这一株古树本身妖异无比,更是邪恶非凡,虽然其中的缘由无法考究,却也在那古札中曾经有过记载,这一株古树,曾经被诸神诅咒过,甚至是诸神国度灭亡的缘由,而这古树的名字,被称之为混沌魔树。 这般记载,甚至可以称之为史诗般的存在,哪怕是在楚阳所在的年代,都无法去考究,因此,这古札楚阳也只是当做了一个故事来看,从未当真过。 但是,现在,楚阳却不知为何的想到了这混沌魔树的信息。 “混沌魔树,通体青玉琉璃,孕育生命之力,内蕴有无上大道长鸣……” 嘴里,不断的嘀咕着当年所看到的信息,楚阳的脸色也是一阵的难看。 尼玛。 这特么和前世中所看到的信息,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哪怕是关于诸神时代,是否真正存在都无法考究,甚至关于那所谓的诸神国度、混沌神树、混沌魔树,都也无法探求是否真是存在,可是,眼前这一株古树,楚阳却有着一种强烈直觉,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混沌魔树! “混沌魔树,为何存在于这上古魔坑中啊……而且,这一株小树,看上去也特么和记载中的混沌魔树有差距啊……” 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楚阳的嘴里不断的否定着,然而,想到了那神秘的紫金色血滴表现,那分明是一副拒绝让其扎根于他体内的姿态,这一点上,更是说明了这青色小树的不凡之处。 从这一点上,楚阳也有了一丝肯定,这特么十之八九就是传说中的混沌魔树啊! “连诸神国度都可以毁灭,连诸神都进入到了黄昏的长眠之中,你丫的为何要扎根到我体内啊?” 联想到那些传说,楚阳真的想哭。 区区的一个亡灵国度,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次元而已,哪怕是存在于上古时代,比起混沌魔树这般凶戾的存在,根本算不得什么啊,他无法理解,传说中的存在,怎么就这般屈尊于此。 “呼……”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后,楚阳无力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现在。 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了。 “无论如何,哪怕是混沌魔树又如何……事已至此,一切都无法更改,你若是当真是那混沌魔树,应该也孕育了灵性,无论如何,若是你当真对我有所危害,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盯着混沌魔树,楚阳喃喃的低语道。 “嗡——” 似乎是感觉到了楚阳心中的变化,混沌魔树缓缓地绽放开来,顿时间,和他的肉身缓缓地融合开来,两者完美的契合中,顿时,一股浓郁的生命之力,也充盈到了楚阳的体内中…… 第406章 若有发现,我再来 镇狱王体。 达到化龙境后,《荒古霸神诀》成功蜕变,开启入门,而在当中一段古奥的信息也传递到了楚阳心神中,这信息便是镇狱王体的修炼之法。 “镇狱王体……总感觉在哪里听闻过!” 眉头蹙起。 楚阳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 很快,在这记忆中便找到了关于镇狱王体的记载。 当年。 楚阳前世时代,自己那不靠谱的神秘师尊,晴璃曾经说起过关于镇狱王体。 “镇狱王体,传承于悠远时期古老种族的血脉,据说这是诞生于太古时代的一个神秘势力,曾经建立过一方不朽的道承,被称之为镇狱古族!这个古族是一个庞然大物,不过,也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彻底的湮灭无踪了……” 默默的搜索着记忆中的信息,楚阳的表情也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 因为根据他的记忆,这镇狱王体乃是血脉上的传承,而且是镇狱古族中的王族血脉才有资格去驾驭的力量,所以,才会被冠以镇狱王体之名。 当年,镇狱古族以自身战体,横推八荒,一度镇杀了无数的大能强者,成为了一方霸主级的存在,甚至有传闻,这镇狱王体一旦达到了极致大圆满的层次,可以只手毁灭那十方桎梏,只手便可碎裂星辰日月,只身横渡星河寰宇! “楚氏一脉,存在的时间甚至连上古都不沾边,而那镇狱古族在强者如林立的太古时代,都是霸主级的地位,自然更加没有可能产生联系了,那么,为何在这传承的信息中,表示我现在可以修炼镇狱王体呢?” 仔细的斟酌着自己的记忆,随后和那传承信息,不断的对照着,两段信息的呈现下,楚阳着实的感觉到越发古怪起来。 “难道说,这《荒古霸神诀》已经达到了这般极致的层次吗?即便是没有对方的血脉,都可以强行的推演出来?” 倘若如此的话,那楚阳着实需要将这《荒古霸神诀》的等级,再次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了。 “或者说,是因为我自身的雷之神源力的缘故?” 当年,根据师尊晴璃的说法,镇狱古族横扫十方之时,其中的王族驾驭着肉身,催动着镇狱王体,其中的惊人之力,便是雷霆力量。 换句话说,镇狱古族的强横一半是来自于战体,更是来源于他们的神源力。 整个古族,近乎都可以驾驭雷之神源力,这般恐怖的力量聚集在一起,即便是楚阳现在想想,都不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论是因为雷之神源力,还是由于《荒古霸神诀》的缘故,现在能够有资格演化出镇狱王体,对于我而言,都是莫大的喜事!” 力量上的强横,才是改变一切的核心所在,伴随着心神的催动下,顿时,体内中的雷之神源力犹如天河、神海一般,滚滚的流转于体内的诸般经脉之内。 十六道祖脉齐齐的迸发,隐现之间,像极了那亘古时代的神蛇龙蟒一样,吞吐不止下,神源力浩瀚无匹,迅疾无比的开始游走于体内的各处之地。 噼啪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光纹汇聚,在这楚阳的身躯上不断的绽放着,那是属于雷霆的力量,来自于最为古老的雷纹,呼吸之间,楚阳犹如掌控了神则一样,周身中,无穷的邪恶黑暗之力,再次被净化到了无法想象的范围。 吼! 上古魔坑中,阵阵的哀嚎声传出,随之,虚空炸裂,一只大手灌注着无穷的邪恶之力,魔神复苏一样,冲着楚阳便抓了过去。 这只手,气焰滔天,浩浩荡荡,像极了一轮黑暗残月,当空而出,垂悬之下利刃般的劈杀过来。 如此之力,何等的凶残,甚至于连那地面中,都被席卷出了一层层的地皮,整个上古魔坑中,不断的有龟裂塌陷的痕迹呈现,这般大手演化之力,分明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境地中。 但是。 面对着那只邪恶大手,楚阳却是纹丝不动,他双目闭合间,似乎对于这只邪恶之手全然没有半分的感觉,眼看这手掌裹挟着无边的邪恶,就要镇杀而来。 徒然间,在这楚阳背后,有雷霆大作。 “咔嚓!” 雷霆阵阵之间,有异象浮现。 这是一尊巨大而神圣的异象,他人首龙身,身躯盘绕间,磅礴之力赫然的迸发,滚滚无边的雷霆,演化成为一轮巨大的紫蓝色天日一样,那恐怖的雷霆,不断的呈现,已经化作了实质,形成了一方雷电之海。 轰隆! 雷海爆发,叩击九霄一样,随着这人首龙身的异象,发出阵阵龙吟般的嘶吼声,顿时间,电闪雷鸣,那巨大的邪恶之手,在刹那间,便被这无尽的雷电轰击成为了齑粉。 不止如此。 雷霆越发的狂暴,天日横推,甚至不曾有半分的停顿一般,在这异象的连连怒吼之下,直冲数百米之外的黑暗虚空中。 “嗷!” 凄惨而疯狂的叫声,顿时间的从那里传出,而后,一尊巨大的黑影生生的炸裂,在这雷电的浇注之下,迅速的化作了一道实质化的神瀑能量。 轰—— 能量入体,被楚阳瞬息吞没,随着莹莹的光辉闪烁,那背后的异象分明变得更为巨大和凝练起来,而此刻,面对着刚才那一幕,楚阳却依旧双目闭合,吞吐而动中,他浑身的战袍彻底的碎裂开来,肉身完全呈现出来。 古老的神纹,化作了雷纹、神则一样,交织在这肉身上,不断的打磨着他的体魄,那每次的流转之下,楚阳的肉身便无时无刻的不在提升着,甚至在这一路征战中所留下的伤痕,都彻底的消失不见。 肌肤如玉,体魄如神。 楚阳沐浴在那雷电之海中,背后异象交织,仿若一尊不朽的雷电君主一般…… 煌煌的雷霆气息,越发的凝结,上古魔坑之内,更是不断的有黑影浮现,这些黑影,邪恶而神秘,显然已经有了些许的灵智,在感觉到了楚阳一身的雷之神源力后,顿时被刺激的难以自持。 雷电、黑暗,本身便是天生对立的力量,正是如此,他们纷纷的开始朝着楚阳发起了进攻,尽管,这些黑影还未曾彻底的诞生出完整的灵智,但是,那一身的威能依旧不可小觑。 奈何。 这些力量,在雷之神源力天生的属性克制之下,这些邪恶黑影,甚至于还未曾触及到楚阳的身体,便直接被绞碎,成为了大片的纯粹能量。 此刻间。 楚阳的周围,一道又一道神瀑般浓烈的纯粹之力,不断的流转于其中,只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便被炼化的干干净净…… 随着楚阳力量的不断积聚,他的境界虽然依旧是化龙境三阶巅峰,但是,一身的气息却变得越发的深邃和悠远,那蒙蒙的波动散发出来,在那神则、神纹的交织中愈发的凝练着,方圆千米之内,那一道道的纯粹能量,都已经幻化成海一般。 萦绕在其中,被楚阳迅疾的吞噬炼化掉,这般恐怖的程度中,若是化作了任何的一尊化龙境强者,甚至于是化龙境中的极致九阶巅峰之辈,都足以会被撑爆。 但是,楚阳却没有任何的异常,唯有那肉身,不断的淬炼着一样,无上的宝玉一样,神曦在上面隐现,晶辉四射。 背后中。 人首龙身的异象,也在飞速壮大,此刻,已经达到了百米般的程度,隐约间,这异象和楚阳完美的契合,龙身缠绕,盘天撑地一样,龙鳞灼灼,每一道都由无数的神则、神纹在隐现,像是那不朽的秩序神链一般,裹挟着一股无上不朽的波动。 在楚阳的吞吐之下,渐渐地,再次有异象浮现。 一株古老的树影,散发着青色的神曦,缓缓地凝练而出,磅礴的生命力量似乎沟通了天地一般,电闪雷鸣之中,古老树影虽然不过十数丈而已,却仿若可以支撑这九幽天穹,无数的神曦晶辉,化作了神瀑,从其上垂落下来,流淌间,莹莹的光芒越发的璀璨。 那每一缕的璀璨晶辉,便是一道浓烈的生命力量,在这楚阳的催动之下,不断的流转,淬炼着楚阳的体魄,凝练着他的血肉! 这古老树影,分明是楚阳体内的混沌魔树所演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 整个上古魔坑中,楚阳完全的沉浸在了修炼的过程中,对于周围的一切,完全都没有了感知一样,但是,他的肉身那一寸寸的凝练之下,在这周身的空间中,无数的龟裂却逐渐随着他的呼吸缓缓地扭曲起来,那分明是一身的体魄已经凝练到了极致的表现。 隐约间。 在这时间的推移下,这上古魔坑中的邪恶黑暗威能,正在缓缓地被削弱着! 终于。 在这一日。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裂声轰击出来,整个上古魔坑中地动山摇一般,十方之地一片的压抑,无数的紫蓝色光芒,疯狂的迸射,万剑横空一般,其中,古树的异象在隐现,散发出妖异却又神圣的光芒…… “嗤——” 这一刻。 楚阳的双目,也缓缓地睁开。 镇狱王体……成! 第407章 人未死,何须立牌 “王爷。” 有人脚步匆匆而来。 是国师座下的药童,国师府设有禁制,寻常人进不来。 平时只有一个药童在府中洒扫。 “王爷可是来寻国师的?” 药童似乎早料到了他会来。 “国师人呢?” 屋子里光线昏暗,燃着烛火,微光映出萧宴那张冷峻的侧脸。 药童道,“国师昨日便出游了。” 十九王爷眸色一沉。 国师这是算到他会来,提前溜了? “国师说,若王爷前来,便告知王爷,昆仑仙山有仙药,可救王爷,不论王爷有什么想问的,待国师归来,再议。” 萧宴蹙眉。 他倒是跑得快。 “国师还说,等他寻到仙药带回,给了王爷,也算全了与王爷师徒一场的情分。” 药童又道。 萧宴冷笑,“本王无需什么仙药。” 他只要国师给他一个解释和交代。 为什么骗他? 玉衡没死,荼害百姓。 国师他究竟知不知情? “国师猜到了王爷会这么说。”药童语气却带了些自豪,“国师说,不论王爷要不要,仙药他还是要寻的,他得救他的徒儿。” 药童心道,国师对十九王爷可真好啊。 可萧宴声音更冷,“救他哪个徒儿?” 药童一愣,“自然是……” ‘啪!’ 祭台上供奉的牌位突然倒下。 药童一惊,眼皮子跳了又跳,“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那牌位,是被十九王爷以内力掀倒的。 这祭台上,长年供着一盏长明灯。 也被掉下来的牌位砸翻了。 药童急得不行。 “人未死,何须立牌。” 药童微楞。 王爷说什么? 未死? 没等他听清,萧宴已经转身离去。 药童只看见他冷漠的背影。 他捡起砸下来的牌位,上面依稀刻着‘爱徒玉衡灵位’的字样。 只是,牌位砸翻了长明灯,染上了灯油。 灯油顺着字样流下来,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烛火的缘故,那灯油好似在流血。 药童突然觉得一阵诡异。 他赶忙放好牌位,双手合十,“玉衡师兄,有怪莫怪,有怪莫怪,王爷他脾气不好,师兄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你可别生气啊,我这就给你换一盏长明灯来。” 然后,他重新点燃了一盏新的长明灯。 … 长乐街。 萧宴骑马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那身影仿佛平息了他从国师府出来的怒意。 他眉目微松,嘴角缓缓笑开。 “阿锦。” 等着他的,正是唐时锦。 唐时锦冲她摇摇手,萧宴眸子里的笑意渲染开,“阿锦是在等本王?” “嗯,我算着,王爷应该会经过这,我刚好路过,就等一等王爷。” 比起萧宴面色沉重,唐时锦则是一脸笑意,眉眼弯弯,“王爷脸色不太好,是此行不顺利吗?” 萧宴摇摇头,对她伸出去,“上来说。” 唐时锦挑眉。 抓住了他的手。 他手心宽厚,干燥又温热。 抓着极有安全感。 萧宴手臂收力,唐时锦咻的一下,就飞到马背上坐着了。 坐在他身前。 与他同乘一骑。 十九王爷策马而过,不少百姓都瞧见王爷抱了个姑娘! 后来有人说,那是王爷亲自给自己定下的十九王妃。 便是那个开店卖符,会捉鬼,懂道法,京城盛传的唐时锦! 离了闹市区,萧宴骑马的速度才慢下来。 带着她骑马慢行。 有风吹过,将她的发丝蹭到了他脸上。 十九王爷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他一双臂弯稳稳的牵着缰绳,唐时锦则安稳的坐在他臂弯之间。 “阿锦似乎很开心?”见她一直笑着,十九王爷也忍不住跟着弯起了嘴角。 唐时锦笑容明媚的回过头,“嗯,我今日确实高兴,做了一笔生意,赚了五万两银子呢,而且,我还找到了紫气!” 她明媚的笑容落在萧宴眼中,却是比找到紫气更让他开心。 “阿锦去安国公府了?” 他嗓音低醇,低低的在唐时锦耳边说话。 好似有毛茸茸的棉絮,要钻进她耳朵里。 她耳朵痒痒的。 阳光下,十九王爷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气质矜贵,风光霁月。 不知是不是阳光太晃眼,唐时锦仿佛看到了在冥殿见过的小仙君。 唐时锦忍不住心脏砰砰两下。 她心想,冥殿那高高在上的女子,定是口是心非的。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好看的小仙君呢? “阿锦……” 萧宴眸光柔和,含着轻浅的笑意,他喜欢阿锦看他。 那样她的眼中,便都是他。 “王爷生的这样好看,以前为什么不喜欢女子呢?” 她忽然问。 “从前本王煞气缠身,哪个女子敢靠近本王。” 除了阿锦。 唐时锦挑眉,“所以不是你有厌女症?” 萧宴想了想,“我确实不喜欢有人靠近,不过阿锦不一样……” 说着,他顿住了。 然后没了话音。 唐时锦听一半,“怎么不说了?” 十九王爷摇摇头,“怕阿锦觉得我油嘴滑舌。” “噗嗤。” 唐时锦一笑,她家王爷还真是好看又可爱啊。 笑过之后,唐时锦问起正事,“王爷此行国师府,发生了什么?” “国师逃了。” 唐时锦微微挑眉。 十九王爷竟用上了‘逃’字。 “如此说来,王爷没见到国师,也就无从问清,玉衡所做之事,国师是否知情。” 萧宴颔首,“不急,总有机会逮着他。” 十九王爷白跑一趟,国师的话题就此揭过,唐时锦又说起了安国公府的事。 “国公夫人之子缺少了魂魄,我同她说好了,我帮她儿子找回魂魄,她便让我破了聚阳阵,拿回紫气。” 萧宴闻言,沉默了片刻,“安国公是个有野心的,阿锦出入安国公府,要多留个心眼。” 唐时锦眯起眸子,笑道,“从他给儿子取名御龙就能看出来了。” 安国公此人,野心不小。 “王府一役,玉衡伤的不轻,这段时间,他们应该没精力出来作妖了,正好趁此机会,先将紫气收回来,补全王爷的命格。” 如此,才能专心对付道尊等人。 还有玉衡组织的那个邪教。 也不知渗透到什么地步了。 萧宴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便道,“邪教的事,本王去查,阿锦不必太过担心。” 说话间,已经离将军府近了。 萧宴骑马送她回家。 他听到阿锦似乎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了?”萧宴问道。 “麻烦精又来了。”唐时锦撇撇嘴。 第408章 鬼魂索命 然后,萧宴便看到,魏家门口围了好些人。 “将军,即便我们两家分了家,可我父亲与你父亲,那也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啊,我们两家是一棵树上分出来的亲戚啊,你们怎么能如此狠心,见死不救,生生拖累死我家老母亲啊,我家母亲也是将军你的长辈啊……” 说话的,是二房的二老爷。 他痛心疾首的指责着魏与泽的不是。 魏与泽皱眉,“谁拖累你家老母亲了,纵你与魏家有亲,可我们早已不再来往,空口白牙污蔑本将军,你可知该当何罪!” 他语气严肃,面色严酷,二老爷眼神抖了抖,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就是你们,见死不救,拖累了我婆母,你说,你们把我儿子弄哪去了?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孟氏哭着喊着,拽着魏与泽的衣袖就在那撒泼。 魏与泽面寒如水,冷冷的甩开她,“放肆!” 孟氏心一颤。 但她仍是哭诉道,“你们长房就算对我们二房有什么不满,也不该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啊,我只有魏乾一个儿子,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魏家,你说啊,你们到底把我儿子弄到哪去了!” 魏与泽不厌其烦,“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儿子。” “不可能!我儿担心他祖母的病情,硬要亲自来请人,那是他对祖母的一片孝心,可他出来后,就再也没回去!” 孟氏哭喊着,“定是你们长房对我们二房有怨,这才拿魏乾出气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将他关起来了?” “请人,请什么人?”魏与泽冷声道。 魏乾根本就没来过魏家。 还有二房的老太太,死了? “请唐三!”二老爷气愤的顺着孟氏的话茬补充道,“就是你那个从道观里出来的外甥女,叫唐时锦!” 魏与泽皱眉,魏乾不可能来过。 若他来找过小锦,府中不可能无人知晓。 难道是去了卦店找小锦? “找我?”唐时锦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怎么不知道。” 二房的人朝她看了过来,见是个清冷脱俗的小姑娘,一时不免愣了愣。 这便是唐时锦? 怎么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 他们还当唐时锦是个山野村姑呢。 孟氏反应过来,立马就要冲着唐时锦扑过去,“我儿就是来找你了,你说,你把我儿弄到哪去了!” ‘刷。’ 高枫拔剑,横在孟氏身前。 孟氏张牙舞爪的动作猛地僵住,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 她仿佛能感觉到,利刃在她脖子上的寒意。 “谁敢对三小姐不敬,杀无赦!” 唐时锦眸子里笑意吟吟,这个属下不错。 孟氏嘴唇哆嗦了两下,一狠心,闭上眼睛撒泼,“你杀了我好了!杀了我,我也要找我儿子!一定是你们把魏乾藏起来了!” 她像是豁出去了,不怕死的往剑上蹭。 似乎是觉得,高枫不敢真的杀她。 杀人是要偿命的! 高枫眼神一冷,“找死。” 他手腕一翻,剑刃要抹孟氏脖子。 “高枫。” 唐时锦却将他拦下,她眸光清冽的看着孟氏,“你为什么这么笃定,魏乾就一定在我们这里呢?又是怎么确定,是我们将他藏了起来呢?” 魏乾那货色,是什么稀世珍宝吗? 还用得着藏? 瞧着唐时锦嘴角的嘲弄,孟氏咬牙说,“我儿前些日子,还被你家二哥打了!他来找你去救老太太,焉知不是你们兄妹怀恨在心,对他不利!” 二哥打了魏乾? 她怎么不知道? 唐时锦瞥了眼舅舅,舅舅面色冷沉,从舅舅的脸色来看,似乎也不知晓此事。 “不然你说,为什么我儿出来找你,就一去不回了!”孟氏红着眼睛质问道。 为婆母哭丧,是假的。 担心魏乾,却是真的。 老太太死了,孟氏并不伤心,相反,她很高兴,那老太婆终是熬不住死了。 “谁知道呢,万一,是被鬼抓去了呢?”唐时锦嘴角噙笑,语气淡淡的说,“二房老太太不是死了吗。” 她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叫孟氏心尖一凉。 二房全家人,披麻戴孝的堵在魏家门前,质问她和舅舅,拖死了二房老太太? 老太太上次来找茬,她就说过,老太太手上沾了人命,很快就会去冥府赎罪。 至于魏乾,若不作恶,或许还能苟活。 可很明显,这对祖孙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唐时锦瞧着孟氏,似笑非笑,“你手上,也沾了人命啊。” “你,你胡说。”孟氏提高了嗓门儿,攥紧了手指头。 眼底泄出了一丝惊惧。 要说老太太是怎么死的? 是被孟氏掐死的。 昨天深夜,孟氏本来睡得好好地,可是不知怎的,她到了老太太房里。 然后……然后老太太就死了。 孟氏好像是梦游了,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掐在老太太脖子上,老太太已经断了气。 她当时就吓傻了。 夜深人静,孟氏不敢声张。 于是偷偷溜回了房间,躺回二老爷身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很快,她就又睡了过去。 结果天一亮,就被外面的惊恐的叫声吓醒。 老太太去了! 孟氏吓得整个人都在哆嗦,急忙跟着二老爷去瞧老太太。 二老爷跪在老太太床头哭,孟氏则心虚的去瞧老太太的脖子。 发现老太太脖子上并无掐痕。 孟氏松了口气,果然是在做梦。 她纵然想要老太太死,却也不敢亲自动手呀。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是被亡魂附了身,老太太临死前看到的,是前儿媳的亡魂啊。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老太太和魏乾有此恶果,说明他们没做什么善事啊。”唐时锦冷幽幽的看着孟氏,“很快就轮到你了。” 这话,引起了二房人集体心虚。 二老爷身子晃了晃,老太太发病时,一直说看到了他原配妻子。 说它要带她走…… 跟中邪了似的。 难道真是鬼魂索命,恶有恶报? 呸呸呸! 什么恶报。 他定是被这唐三神神叨叨的话影响了。 他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有恶果? 第409章 哪来的野鸡,敢勾引我家将军! “你休要在此胡说!”二老爷指着唐时锦道,“魏乾来请你,为何会失踪了?你若真懂道法,为何不救我家老母亲,咱们两家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啊!” 唐时锦呵笑,“我跟你,可没什么血浓于水。” 二老爷一噎。 “魏乾失踪,那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不过是自食恶果,你们与其在这纠缠,不如去查查你们的好儿子干了些什么坏事,说不定,还能给他收个尸。” 唐时锦算着,魏乾此刻还活着,她讥笑道,“至于老太太,死了一口棺材埋了就是,上门来闹事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不要以为你们厚颜无耻就有理了。” “你!”二老爷被她气的心绞痛。 可瞧着唐时锦身边的侍卫,和她身后的男子都不像好惹的,他终是有些忌惮。 二老爷没见过萧宴。 萧宴没开口,他并不知那是威名赫赫的十九王爷。 孟氏不敢相信,唐时锦竟是个如此凉薄的小姑娘! “你,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们可是亲戚啊!”她声音颤抖的控诉唐时锦。 高枫提剑在前,孟氏只敢嘴上说,不敢再靠近。 唐时锦好笑,“你摸摸你的良心在哪里?魏乾啊,说不定就是被二房老太太抓走了呢,也许是老太太舍不得孙儿,也许……是老太太知道了了魏家不是它的……” “老太太尸骨未寒,你竟如此编排她!”孟氏嘴比脑子快,迅速打断她。 不叫唐时锦说下去。 她心跳突突的,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不能叫唐时锦把话说出来。 唐时锦那双戏谑的眼睛,像是看穿了她的秘密。 二老爷似乎听出了什么玄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儿子难道真被老太太抓走了?” 二老爷心里觉得不可能。 老太太就算成了鬼,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孙子不利啊。 蠢货! 孟氏心里骂道,鬼怎么可能抓走魏乾。 再说,这世上哪来的鬼。 分明就是唐时锦说来吓唬人的! “阿锦,这一家人身上沾了邪气,一脸晦气,阿锦离他们远些。”十九王爷上前轻轻揽着她。 唐时锦笑眯眯的,“王爷眼力越来越好了。” 这二房的人身上,确实沾染了些许邪气,长得也是一脸晦气。 并且这邪气对唐时锦和萧宴来说十分熟悉。 想来二房老太太,身上也有那佛牌。 “王,王爷?”孟氏眼皮子跳了跳。 听说唐时锦高攀了十九王爷,难道他就是王爷? 她顿时不敢再缠着唐时锦撒泼。 眼珠子一转,孟氏立马转换了目标,“将军,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啊,将军心善,不会对自家人下黑手的对不对,魏乾他可是喊你大伯父的呀!” 她扭着腰肢,一副瘦弱盈盈的模样,夹着嗓音哭诉着,瞧着竟有几分媚态,伸手就要去抓舅舅的袖子,往舅舅身边倒去。 “将军……啊!” 没等她倒下去,一阵风吹来,孟氏被踹倒了。 “夫人……”二老爷一惊,就听到有人骂骂咧咧。 “哪来的野鸡,敢勾引我家将军!”欣然叉着腰,目光冷冷的看着迎风扶柳的孟氏,“你找死啊,敢碰本郡主的男人!” 孟氏腰都要差点被她踹断了,听到对方自称郡主,她垂着头怯怯道,“姑娘误会了,我就是……想同将军求求情,让他放了我儿子。” 欣然回头瞅了眼她家将军。 将军沉着脸,对她才露出了一丝笑意,“郡主怎么来了?” “等会再跟你算账!”欣然轻哼一声。 舅舅顿时没了声音。 虽冷,但瞧着乖啊。 孟氏咬咬牙,她原是从乐坊里出来的,最懂如此取悦男人。 没想到,将军看着冷酷,实则竟是个惧内的。 白瞎她一身媚功。 “她是你的夫人?”欣然冷冷看了眼二老爷,二老爷点点头,“是……” “管好你的夫人,别以为穿的一身白,就能另辟蹊径勾搭人,当心你头上长出青草来。” 欣然冷嗤。 她一来就看到这女人要往将军身上倒。 这能忍得下去? 她一脚就把人踹开了。 二老爷脸色一沉。 却不敢反驳什么。 他知道来的是郡主,自是不敢招惹。 “噗嗤。” 唐时锦笑出了声。 欣然好没气的瞅她一眼,“你还笑!” 看到有人勾搭她舅舅,也不说一道符把人送走。 唐时锦轻咳一声,“我舅舅对你绝对是忠贞不二的,郡主尽管放心。” 欣然哼的声,“这还差不多。” 舅舅无奈。 他已经习惯了两个小姑娘的打趣。 郡主回头,“你抓她儿子了?” 舅舅摇头,“没有。” 欣然又看孟氏,“污蔑将军,是要吃牢饭的,趁本郡主还有耐性之前,赶紧滚!” 唐时锦竖起大拇指,郡主威武! 孟氏倒在二老爷怀里,娇弱道,“老爷,咱们的儿子怎么办啊……她们也欺人太甚了……” 二老爷亦是不甘心。 老太太死了,他虽有丧母之痛,却可以将老太太好好安葬。 但儿子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再有丧子之痛,二老爷承受不住啊。 “将军……” 然而,不等他再开口,玄影卫已经上前将他围住了。 二老爷嘴唇哆嗦两下,然后带着孟氏,灰溜溜的离开。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来找你们的麻烦?” 欣然郡主撇撇嘴问。 魏与泽不太想提二房的人,但还是同她解释,说了说他们与魏家二房的恩怨。 两人边说边走,并肩进府。 “阿锦叹气,是因为那魏乾?”萧宴陪在唐时锦身边,听见她的叹息声。 唐时锦摇头,“魏乾是自作孽,我可惜的是别人。” “皇叔,你们两个在背后说什么悄悄话呢,进来说话啊!” 欣然回头看着她二人。 十九王爷负手而立,抬眸道,“你倒是拿自己当魏家女主人了。” 小皇叔既然要这么打趣她,她不得应着? “那便欢迎皇叔来魏家玩儿啊。” 萧宴:…… 唐时锦抿唇笑。 略胜一筹的欣然郡主欢喜的朝十九王爷做了个鬼脸。 然后转身,抬头,挺胸,吸气,如果她有尾巴,此刻都要翘上天了。 第410章 他只是没成亲,又不是不行 正好遇到魏氏步履匆匆的赶来,“听说二房又来人了?” “已经被我们打发回去了。”魏与泽顿了顿说,“二婶过世了。” 魏氏抿唇,“生老病死,二婶不过是到年纪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爷,郡主都来了,王爷留下用个便饭再走吧。” 不提二房那些糟心事,魏氏随即又笑开,“郡主来的正好,令仪绣好了嫁衣上的绣样,郡主正好看看,若有什么不喜欢的,还可以改改。” 欣然有些诧异,她偏头看了眼魏与泽,“你让令仪给我绣嫁衣?” 舅舅轻咳一声,面色不太自然的说,“城中的绣楼我都逛遍了,没挑到满意的,便让令仪试试。” 欣然眸子里都是笑意,心里也甜甜的,挽着魏氏的胳膊,娇俏道,“那我也要留下来用饭,吃完饭,一会儿去看看!” “好,都依郡主的。”魏氏又道,“小锦,郡主上门是客,我带她四处转转,你和王爷先去歇歇,饭好了再叫你们。” “好,都听阿娘的。” 唐时锦眉眼弯弯。 她理解阿娘的用意,一来不打扰她和十九王爷,让她和阿宴小情侣培养感情。 二来带欣然郡主提前熟悉一下魏家。 等郡主嫁过来,便是府里的当家主母。 是要管事的。 那时候,她们也该搬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加上萧宴和欣然,一大桌子人,热热闹闹的。 魏老将军很喜欢这个氛围。 这才有家的味道啊。 吃饭的时候,唐时锦问唐二郎,“二哥,你是不是打了魏乾?” 饭桌上的家人们都瞧了眼唐玉延。 二郎还会打人呢? 没见过。 唐二郎皱眉,“我没来得及。” “哦?” “谢寻动作比我快。”他又说。 唐令仪动作一顿。 抬眸看他。 唐时锦大约明白了。 便听二哥说,“是魏乾出言不逊在先,谢寻不过给了他个教训,听闻今日二房的人又找来了?莫不是因为这事?” 唐时锦摇头,“是二房老太太死了,魏乾也失踪了。” “失踪了?”唐二郎对魏乾,是一点好印象没有。 唐时锦嚼着十九王爷挑好刺的鱼肉,“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饭桌上沉默了一瞬。 随后魏老将军发话,“吃饭,不说其他,不相干的人提都不必提。” 饭后,魏与泽陪老父亲散步消食,“我以为父亲会问问魏乾的事因。” 毕竟魏乾是二房唯一的子孙根。 老父亲也就剩这一门亲戚。 老将军明白他的意思,他瞅了眼魏与泽,哼哼道,“我连我自己有没有后人继承香火都不知道,亲戚算什么,你不如想想,能不能让我在闭眼之前抱上孙儿。” 魏与泽:…… 老父亲噎的他没话可说。 “锦丫头说过,事有因果,魏乾不论有什么下场和结果,那都是二房种下的因,与旁人何干呐。” 老父亲背对着他,慢声道。 “父亲说的在理。” 魏与泽跟上去,老父亲白了他一眼,“你不去陪着郡主,跟着我干什么,魏家的香火堪忧咯。” 舅舅:…… 他只是还没成亲。 又不是……不行。 怎么就堪忧了? 老父亲专往他心窝子上扎啊! 罢了,他还是不去找奚落了。 魏与泽调头离去。 … 不想,第二日,二房的人又上门来了。 这次魏老将军还让他们进门了。 流珠来报的时候,说二房的人,在前厅说话。 “小姐,你要去见二老爷吗?”流珠问她。 唐时锦简单梳了个妆,背上她的小布袋,“去,二老爷给我们送钱来了,魏乾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二房想必是熬不下去了。 这才来登门。 因为他们找不到魏乾,无计可施。 前厅。 唐时锦到的时候,二老爷和孟氏还是一身白,跪在外祖父面前抹泪。 不知道二房的说了什么,外祖父脸色冷沉。 “外祖父。”唐时锦轻轻唤了声。 老将军的面色缓和了些,“小锦来了。” 多余的话,老将军似乎不想说。 但二老爷已经起身,奔着唐时锦来了,“唐三,你救救魏乾吧,就当舅舅求你,我也是你舅舅啊……” “我只有一个舅舅。”唐时锦神色淡淡,“你想让我如何救?” 二老爷纵然心里瞧不上唐时锦,但现在也只能指望她了。 “你不是会道法吗?我帮我们看看,魏乾究竟在何处啊?他是生是死……看在我与你娘,你舅舅,还有你外祖都姓魏的份儿上,你帮我们找找魏乾吧,啊?” 昨晚让人寻了一夜,也没找到魏乾。 孟氏还做噩梦了,梦到魏乾被一群鬼围着脱不了身。 吓得她嗷嗷乱叫。 哭着求着要来找唐时锦。 说万一唐时锦能找到魏乾呢? 二老爷无奈,也只得寄希望于唐时锦。 “如今相信我说的话了?”唐时锦笑看二人。 “信,信!我信的!”孟氏忙不迭的点头,“三姑娘,求你帮我算算,魏乾到底在哪啊?” 唐时锦勾唇,淡漠的眸光扫了眼二人道,“魏乾凶多吉少,你二人身上沾了鬼气,我从不白做事。” 孟氏当即明白她的意思,“那是自然,我晓得的,不会让三姑娘白做的,银子我们带来了!” 万幸她聪明,料到长房和二房关系不好。 请人办事,自然是要使银子的。 二老爷心道,唐时锦果然市侩,没有银子竟还请不动她! 但事关魏乾的生死,二老爷转头从仆从手上拿了个锦盒,摆在外祖父面前。 打开。 语气带着丝丝高傲的说,“这里有一百两银子,只要你能找到魏乾,便都是你的。” 唐时锦嘴角抽抽。 老将军皱眉,看他这侄儿像看傻子似的,“一百两,你打发要饭的呢!” 二老爷脸色不太好,“一百两不够?” 唐时锦莫不是要狮子大开口? “京城哪个请小锦办事,低于了五千两!”外祖父哼声道。 抠抠搜搜的还想请小锦捉鬼找人? 二房真当自己脸大呢? “五千两!”二老爷顿时拔高了音量,脸色拉的老长,“要这么多,唐三,你……我们都是亲戚,你不好跟外面的人一样,讹我们吧?” 第411章 其他鬼呢,都给我出来! “讹你们?” 这是在说她敲诈他们啊? 唐时锦轻笑,“我时间很宝贵,二老爷,请回吧。” 魏乾死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二老爷沉着脸,眼看唐时锦要走,孟氏猛地道,“五千两就五千两!老爷,只要咱们儿子能平安回来,再多银子咱们也得出啊,儿子若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孟氏说着又要哭。 二老爷拿她没办法,总不能真的不管儿子的死活吧。 他一咬牙,“好,五千两,我答应你就是!” 唐时锦看了眼外祖父,他老人家沉默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有了外祖父首肯,唐时锦便道,“走吧。” 二老爷正要问,要去哪找魏乾。 不妨就看到唐时锦从她那小布袋里掏出一张符来,“二房的宅子在哪,二老爷,带个路吧?” “魏乾不在家中,我们都仔细找过了。”孟氏说道。 “谁说我要找魏乾了。”唐时锦淡淡,她扫了眼孟氏道,“你被鬼附过身,身上沾染的鬼气最重,你们要是不怕倒霉不怕死,大可不带路。” 二老爷闻言,心里不禁泛起嘀咕,难道他家真的有鬼? “带,带!”孟氏脸都白了,她昨夜便梦见鬼,半夜睡觉有鬼压床,压的她动弹不得啊,“我带你去,外面有我们的马车……” “不必,你想着回家即可。”唐时锦一手抓着孟氏的肩膀,一手祭出瞬移符,眨眼间,人便消失不见了。 二老爷傻眼了,“这……她们人呢?” “小锦可不是你们能糊弄的人,老实回家去准备好银子吧。”魏老将军摆摆手。 二老爷不敢置信。 唐时锦是怎么做到凭空消失的? 还有孟氏,也被她带走了? 唐三竟真有如此道法? 正如老将军警醒的那样,二老爷原是打算等找到魏乾,他便不认这五千两银子的。 二老爷匆匆赶回家去。 … 魏家老宅。 纸钱纷飞,阴风阵阵。 “鬼啊!” 唐时锦带着孟氏突然出现,风扬起灵堂上的白帆,烧纸钱的侍女当场吓晕过去。 老太太过世,棺椁就停在灵堂里。 孟氏惊恐不定,拍了拍胸口,看到周围的环境,她眼神变了又变。 她竟真的回来了? 一眨眼,就从魏家回到了祖宅? 唐时锦扫了眼老太太的棺椁,还没盖棺,她便上去瞧了眼老太太。 “夫,夫人……”有下人认出了孟氏。 “叫什么,是我,哪来的鬼!我看你们就是一群胆小鬼,还不把这丫鬟拖下去!”孟氏道。 “是。” 吓晕的侍女就被扶了下去。 孟氏一转头,又是一惊,因为她看到,唐时锦把手,伸进了老太太衣襟里。 她觉得瘆人。 紧皱的眉头露出一丝嫌弃。 死人多凉啊?又晦气。 唐时锦竟还去摸尸体。 “我之前还说错了一点。”唐时锦声音轻然,只见她从老太太脖子里,扯下一块佛牌,“老夫人没机会去冥府赎罪了,它不会有来世,魂魄成了邪祟的养分,不过这也是另一种赎罪。” 孟氏心中颤栗,“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老太太的灵魂,被吃了。”唐时锦似笑非笑。 孟氏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被,被吃了。” 她苦着脸,差点没哭出来,“你不是说,我家只有鬼吗,怎么还有邪,邪祟?” 邪祟就在她手里啊。 刚刚邪气想跑,被她禁锢在佛牌里逃不掉呢。 她抬手,祭出一张冥火符,幽绿色的火焰在她掌心,将佛牌烧成灰烬。 “现在邪祟没了。” 唐时锦笑着看她,“你身后的鬼得处理一下。” ‘咕咚’ 孟氏吞了吞口水,鬼…鬼在她身后? 她僵硬的扭着脖颈,慢慢回头看,瞬间觉得后背发寒。 如果是寻常人,唐时锦会劝人,不要回头。 但孟氏跟那亡魂有些怨念,她便没劝。 再有孟氏现在运势本就低,身上又沾了鬼气,余光稍稍一瞥,便瞧见身后有个脸色幽绿的影子。 她顿时一阵腿软,惊恐的喉咙发紧,“救,救命……” “鬼又没对你动手,不用叫救命。” 唐时锦不以为意的口气。 是,是它…… 孟氏因为太害怕,嗓子渐渐发不出声音来。 她认出来了。 背后的鬼,是老太太的前任儿媳,二老爷的原配夫人。 女鬼披头散发,面目阴森,慢慢贴在她后背上,“孟氏,到你了。” 孟氏背后一阵一阵的发凉。 “不,不……”她惊恐的摇头,拼命的从喉咙里挤出声来,“不是我……不是我害你……别来找我。” “是你,故意将染了痨病的衣服给玲儿穿,它才染上痨病而死的。” 女鬼的声音满是怨气。 它阴恻恻的从孟氏左耳边伸出头来,看着唐时锦,“孟氏,你以为找个小姑娘来,就能救得了你吗。” “是你害死的我,孟氏,你还我命来。” 孟氏的右耳边,又伸出另一颗鬼头来。 是个少女。 正是女鬼口中的玲儿。 是它的女儿。 孟氏瞳孔瞪大,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动不敢动,“救,救我……” 然而唐时锦只是面色平淡的看着。 孟氏一左一右,两边肩膀上,一边一个鬼头,她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这是你自己造下的杀孽,也是你自己要承担的果。” “不……” 唐时锦答应了要来抓鬼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你二人在阳间徘徊已久,若再不走,成了游魂野鬼,入不得冥府,便没有机会投胎。” 唐时锦瞧了眼这对鬼母女,道,“解了怨气,我送你们走,其他鬼呢,都给我出来!” 孟氏脸色惨白如纸,还有其他的鬼? 她家是鬼窝吗! 灵堂上一阵阴风刮过。 却不见鬼影。 唐时锦眯起眸子,“要我把你们揪出来么?” 下一秒。 阴寒的气息在灵堂上蔓延。 灵堂更加阴气森森。 鬼母女身后,几个阴魂老实现身。 唐时锦抬眸,眸光幽冷,冷笑一声,“三条人命,都是死于魏乾之手,他没有理由活着。” 听到这话,孟氏意识到儿子有危险,“什么三条人命,我,我儿子没杀人,你别想冤枉他!” 第412章 好一个无耻无下限的男人 “孟氏,你回头看看,真的不认识它们吗?”唐时锦面色清冷,冷声道,“你敢说它们不是死在老宅,死于魏乾之手?” 孟氏不敢看。 她心里明白。 魏乾的确失手打死了几个姑娘。 那都是穷人家的女子,被魏乾看上,买了回来。 可偏生她们不从魏乾,又哭又闹,魏乾恼了,这才失手打死人的。 孟氏偷偷将尸体埋在了后花园里。 她以为不会有人知晓此事。 “孟氏,你不敢看吗。”女鬼笑呵呵的,“你怕看见它们的样子吗,你纵容亲子,杀人埋尸的时候,怎么不怕呢?” “不,不……” 孟氏惊恐无助。 “夫人!” 这时,二老爷回来了,他一眼看到了灵堂上的孟氏,似乎摇摇欲坠。 他就喊了一嗓子。 结果孟氏一回头,二老爷匆忙的脚步霎时间僵住。 他满脸惊颤。 他看到,孟氏的肩膀上,多了两个头。 “老爷,好久不见啊。” “爹爹,就是这个女人害死我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那两个头,分别开了口。 二老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夫,夫人……玲儿,你们……”他认出,那是他的原配妻子,和原配所出的女儿。 女儿还是十一二岁的稚童模样。 只是,那脸色阴森鬼绿,他记得女儿活着的时候,便染了痨病,没过多久,不治而亡。 那时候,他已经抬了孟氏做继室。 染病的女儿不喜欢孟氏。 可孟氏却对她悉心照料啊。 谁知,女儿过世后,曾给他托梦,说是孟氏害得了她染病,是孟氏害死了她。 这话二老爷自然是不信的。 毕竟只是做梦,何况是个孩子的话,如何能信? “夫人,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她啊?”那鬼头像是长在了孟氏肩膀上,女鬼声音凄厉,“你养外室便罢了,可你的外室,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死我的玲儿,今日我便要你们偿命!” 顷刻间,阴风大涨,鬼母女怨气剧增,孟氏痛苦的张大了嘴巴,因为她感觉到,两颗鬼头在挤压她的头颅。 她的两条手臂,被鬼母女抓着,身子动弹不得,头却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往后转。 能听到骨骼诡异的咔嚓声。 鬼母女是想,扭断她的脖子! 孟氏嘴里发出‘呃呃’声,“老爷……救我。” “别……夫人,你冷静些!”二老爷急忙阻止,“纵然我养外室,对不住你,可我并未亏待你啊,你在世时,我从未让孟氏后来者居上啊,我也没让她在你面前露面啊,我是顾着你的颜面的,夫人,你当真一点都不顾念夫妻之情吗!” 唐时锦听着嘴角抽搐。 一整个无语。 好一个无耻无下限的男人! “夫妻之情。”女鬼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发出阴冷的笑声,“我只恨活着的时候,没认清你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它尖锐的声音里充满怨恨和鄙夷。 二老爷嘴角抖了抖,“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爷,你快救我啊!”孟氏哭喊着。 两颗鬼头如同长在她肩膀上。 她魂都要吓掉了。 “是我不想救你吗!是它不肯放过你啊!”二老爷又急又气,突然,他又看到孟氏后面还有三个阴魂。 他吓退两步,指着孟氏,顿时就结巴了,“你你你……你身后怎么还有……你到底害了多少条人命!孟氏,你往日不是最娇弱心善的吗!” 当初孟氏在乐坊弹琵琶卖艺,二老爷就是被她柔弱善良的性子吸引。 渐渐的,与她互生情愫。 这才将她养在外边。 与她生儿育女。 结果,竟是他看走眼了不成? “我没有,老爷,我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我哪敢杀人啊……老爷,我真的没有……” 孟氏辩解道。 这几个女人,真不是她杀的。 为什么都来缠着她? 孟氏觉得委屈。 二老爷有些动容,他不禁看着唐时锦,“唐三,你答应会将我家的……这些事处理好,你快救救我夫人啊!” 她怎么袖手旁观,搁那看戏呢! 唐时锦挑眉,“哦,你想让我救你哪个夫人?” 二老爷嘴角抽抽,“自然是孟氏。” 救活着的人呐! 死人还用救吗。 “魏家老宅若非有祖上庇佑,单单是这几个阴魂聚集家中,你们早就没命了。” 啪叽。 唐时锦说话时,后面祠堂里供奉的祖宗牌位倒了下来。 烛火被风吹动。 最终熄灭了下去。 祖宗们也摆烂不管了。 唐时锦淡淡冷笑,“我来此,要度的是你的原配夫人和它们三个。” 二老爷傻眼了,“你说什么?唐三,你收了我的银子,怎能出尔反尔呢!” 她竟帮鬼不帮人? 这是什么道理? 二老爷当场冷了脸。 “银子这不是还没到我手里吗,所以我这也不算出尔反尔吧。” 唐时锦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二老爷简直鼻子都气歪了。 “孟氏,拿命来!” 鬼母女张开嘴,那嘴好似裂开,里面是满口血污,一口就要咬断孟氏的脖子。 咬下她的脑袋。 结果,确有一道淡淡的金光,将鬼母女震开。 两个鬼头从孟氏的肩膀上掉了下来,它们的身体,也被符箓的金光震退。 鬼头回到躯体上,鬼母女怨气森森的盯着唐时锦,“你骗我们?” 嘴上说要度它们,是为了骗它们放松警惕,好趁机救孟氏? “鬼手上沾了人命,是会影响自己投胎的,我帮你。” 唐时锦语气平平,“你不想看她得到报应吗。” 说罢,她掏出一张符箓,扔在孟氏身上。 孟氏刚觉得松口气,捡回一条命,不防下一秒,就说了些不过大脑的话。 “老太太是我掐死的。” 话音出口,孟氏猛的捂住了嘴巴,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老爷,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魏乾也不是你儿子!” 完了。 她怎么不受控制了? 孟氏心惊胆战,她捂着嘴,咬紧唇,却像是有一股力量压迫她不得不开口。 “你不是我儿子的生父!”她对着二老爷用尽力气的喊道。 二老爷当场就懵了。 第414章 迟来的悔悟狗都不闻 唐时锦叹了口气,“谁说魏乾还能活着?” 阴魂们闻言纷纷抬头。 齐刷刷的望着她。 个个脸色惨白幽绿。 可在唐时锦眼中,它们都是可怜的娃,“安心入冥道吧,魏乾很快就会来向你们赎罪。” 她的声音充满坚定,安抚。 让鬼觉得信任。 阴魂们不再抗拒。 唐时锦结印打开冥道,阴魂们排队走了进去。 鬼母女最后对她道了声谢,头也不回的入了冥道。 “夫人,玲儿……” 二老爷似有所感,他喊了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悔恨。 然而,冥道关闭了。 唐时锦面不改色,“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悔悟狗都不闻。” 二老爷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把年纪了,捂着脸哭。 哭着哭着,他又恼恨极了,站起身来,一脚踹在孟氏身上,“都是你,是你这个毒妇,害死了我的女儿!” 他从未想过要玲儿死啊。 “毒妇!你还我女儿命来!”二老爷作势又要掐死她。 孟氏慌忙躲开,跑到棺材另一头,顺手抓起一个烛台,眼神发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砸烂你老娘的脸!让它死了也无颜面对祖宗,只能下地狱!” 横竖是撕破脸了,二老爷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如何还容得下她。 二老爷气的手抖,“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孟氏发了狠,举起烛台就要往棺材里的尸身上砸去。 “别……”二老爷怂了,声音发颤,他怕孟氏这个毒妇真砸坏了老母亲的面容,让老母亲死后无颜。 是他不孝啊。 抬了个毒妇回来! 唐时锦面色平淡。 是她没说过,老太太没了灵魂,没有来世吗? 魂魄都没了,还怎么下地狱。 “唐三,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我给你!你帮我找回我儿子,我多给你五千两!” 孟氏高喊道。 “好啊,先付钱,后见人。”唐时锦勾唇。 这些年,孟氏在二房攒了不少私房钱,而且,魏乾的亲爹也时常给她送银子来。 她不缺银子傍身。 “好!”孟氏给心腹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心领神会,匆匆去了。 很快,就取了个孟氏的私房钱来,孟氏示意丫鬟给唐时锦。 丫鬟捧着匣子,低着头来到唐时锦面前。 唐时锦打开瞧了瞧,里面有银票,还是珠宝首饰。 孟氏果然有钱。 “这些足够你帮我找到魏乾了吧?”孟氏仰起头颅道。 颇有几分得意。 如今便是不靠二房,她也能自立! “够了,我这人做生意最讲信用,既然你拿了钱,我带你见魏乾。” 说话间,唐时锦顺手将匣子收进了布袋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布袋,匣子装进去,竟像是石沉大海般。 丫鬟惊奇的看了眼唐时锦。 只见唐时锦又从布袋里,摸出一个小纸人,然后对着纸人吹了口气,“这宅子里有魏乾的气息,带我们去找他。” 纸人在她掌心活了过来,蹦蹦跳跳的弹了起来,像是活动活动筋骨。 小纸人飘了起来,笑嘻嘻的说,“主人跟我走叭!这个人的气息好像快死了哦。” 孟氏一听,脸色白了一瞬,“我儿子有危险吗?” 纸人没回答她。 唐时锦也没回答她。 她说了,魏乾作下杀孽,不可能活。 唐时锦祭出瞬移符,带着纸人和孟氏消失在原地。 二老爷悔恨不已,他家破人亡,后悔已晚。 二房的气运散尽了。 … 京中有一处小树林。 这里依山傍水,放眼望去,京城的繁华尽可映入眼帘。 景色颇为不错。 只是在这风景不错的地方,立了一座新坟。 “沅娘,你喜欢这里吗?这里能看到日落,抬眼便是京城,把你葬在这里,你能看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应是喜欢的吧?” 年轻郎君在坟头烧着纸。 风吹过,坟头仿佛有呜咽声。 “就是这里啦!主人,我们到啦!” 纸人率先出声。 随即,唐时锦带着孟氏出现。 孟氏看清这个山头,有坟,有人,她四处打量,“这是哪?我儿子在哪?” 唐时锦没理她。 她走上前去,站在那年轻郎君的背后,“容轩,节哀。” 容轩脊背一僵,而后放松下来,转回头,脸上带着凄苦的笑,“唐姑娘,你还是找来了。” 唐时锦的目光透过他,看到那座新坟,墓碑上刻字‘亡妻沅娘之墓。’ “沅娘她娘病了,她并非故意不听唐姑娘的叮嘱,没想到……”容轩声音有些哽咽的轻嘲。 沅娘回不来了。 唐时锦低低的叹了声,她不擅长安慰人。 尽管她仔细叮嘱,容轩的未婚妻子还是出了门。 他的叮嘱,沅娘并非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娘病了,沅娘与她娘相依为命,她怎么做得到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生病而不敢出门? 结果,她却遇上了魏乾。 魏乾将她囚在家中。 难怪,他怎么都找不到沅娘。 那一日,魏乾将她从家中带出来,沅娘为了逃生,推开魏乾,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马车跑的很快,或许是天意,她摔到了容轩脚下。 容轩正失魂落魄的找她。 魏乾见事情败露,架着马车扬长而去。 容轩颤抖的抬起双手,眼睛里泪珠滚滚,“沅娘就在我怀里,她吐血了,好多血,我带她去了医馆,可郎中对我摇头……他对我摇头,沅娘的脾脏摔破了,郎中只得让我把她带回去。” 容轩的泪珠迎风滚落,他声音变得阴寒,充满愤恨,“沅娘就在我怀里去了,唐姑娘,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啊,我还给你送了喜糖,可我们的喜酒,你喝不上了……” 山坡上,有风吹过,好似人的呜咽。 孟氏可管不了这么多,她问唐时锦,“我儿子呢?你答应了,要带我见到魏乾的!” 唐时锦眸色幽冷,“魏乾就在这里。” “在哪?他在哪!”孟氏并没有看到。 这里只有一座坟! 难道……孟氏眼珠子颤栗,她冷冷的看着容轩,“你是不是把我儿子弄到坟堆里去了?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这人难道,让魏乾给那什么沅娘陪葬了吗? 孟氏越想越害怕,她甚至还想去刨坟,把魏乾刨出来! 第415章 活埋 随即,孽傀苍老的面容,涌上了一抹狰狞之色,狞笑道:“地境和天境之间,是天壤之别,小子,就算你达到了地境大圆满,今日也要命陨在本尊之手!” 话音刚落的瞬间,孽傀全身邪恶真元,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周围千丈内的空间,为之颤动,灰袍鼓荡,苍发乱舞,面色狰狞,仿似恶鬼一般! “邪孽天爪!” 阴森的厉喝声中,惊见上万道阴森的邪恶鬼爪凝现,向着秦羽飞射而去,掀起了阴冷爪风,将空间撕开一道道裂缝,地面之上,也被割裂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秦羽神色微凝,杀戮真元在经脉之中疯狂运转,全身肌肉虬结,恐怖的力量,在双手之上凝聚,一股强烈到无以复加的杀戮之意,向着周围弥漫开来! 下一瞬间,双拳轰出,掀起重重血色拳影,与暴射而至的万千邪恶鬼爪,碰撞在了一起! 密集的沉闷巨响,犹如万千雷霆在乌云之中炸响一般,层层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一种无比猛烈的方式席卷开来,空间震动,秦羽脚下的地面,也在强大的力量下,坍塌开来! 万千鬼爪的凌厉攻势,被秦羽的双拳尽数轰爆,孽傀的脸色当即一变,秦羽的实力,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外! “孽傀,就在前几天,本尊刚杀了一位天武者,今日,你就是死在本尊手里的第二个天武者!” 秦羽道,练成了修罗神体的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是极为的自信,足以对付寻常的天武者! 孽傀发出一声冷笑道:“杀了天武者?小子,你是在做白日梦吧!” 旋即,孽傀神色一厉,双臂施展,如同一只秃鹫一般,向着秦羽暴掠而去,双手成爪,汇聚着强大的死之力,直取秦羽的咽喉! 秦羽双拳携带恐怖的爆发性力量,瞬间轰出,与孽傀的双爪硬扞在一起! 拳爪相交,沉闷撞击声中,惊见孽傀的十根手指,传来骨骼断裂的脆响,强大的死之力,更是被杀戮真元尽数抵挡! 孽傀的瞳孔猛然一缩,这个结果,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带着强烈杀意的血色真元,竟然能够抵挡住自己的死之力! 玄境领悟五行,地境汇聚阴阳,天境掌控生死,在所有修炼者的认知之中,生死之力,是高于其他任何力量的存在! 然而,自己的死之力,却被秦羽体内的血色真元,如此轻易的抵挡了下来,这简直是一件太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是什么力量!怎么能抵挡住本尊死之力!”孽傀不可置信道。 秦羽的神色蓦然一凝,他的拳头在与孽傀双爪接触的瞬间,察觉到了一股极为隐晦的鬼气! 这是因为秦羽的灵魂与神格融合之后,神识的感知远超于寻常修炼者,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 “鬼气!你走上了鬼道!”秦羽道,声音之中带着一抹惊色! 随即,仿佛是为了呼应秦羽所言一般,在牧神和孽族大长老那边,孽族大长老发出一声无比诡异的狞笑声! 在孽族大长老的身躯,被牧天神锋,从肩膀要腰间,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流出了猩红的血迹,但是,血肉之下,并不是森然白骨,而是漆黑的鬼体! “鬼修!你到底是谁?” 牧神脸色微变,沉声问道。 “桀哈哈哈哈!” 一声阴森狂笑,自孽族大长老的口中响起,苍老的面容变得极度扭曲,根本不像是一张人脸! “我是谁?怎么了,牧神!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就不认识我了吗?本尊的鬼体,就这么让你惊讶吗?我是孽暝,以前的孽族大长老,现在的孽神!” 孽暝的声音之中,充斥着一种癫狂,下一瞬间,他做出了让牧神都为之惊骇的举动! 他一把抓住了被牧天神锋斩开的肉皮,直接从他的身体之上给撕了下来,喷溅的血液之中,惊见一具无比邪恶的黑色鬼体! 一张血淋淋的人皮,被孽族大长老给撕了下来,扔在了地上,让人看了无比的惊悚。 黑色鬼气,散发着无比邪恶的气息,周围空间都随之变得阴暗了起来! 撕下了人皮,显露了鬼体的孽族大长老,鬼面狰狞,发出一声阴森的狂笑,道:“哈哈哈哈,牧神,本尊现在是一位天冥者!天冥境大圆满!” “牧神!我已经和你是同一个境界,天境圆满,你凭什么来杀我!凭什么从本尊的手中夺回天疆!” 孽族大长老状若疯狂道,旋即黑色鬼躯一闪,在半空之中留下一道邪恶黑影,下一瞬间,便是来到了牧神的身前! 牧神的瞳孔顿时为之一缩,双锋开天,再现牧天神威! “牧天有道,双锋并转!” 沉吟怒喝声中,红白双锋掀起万丈剑芒,直冲九霄,旋即对着孽族大长老斩下,凌厉的剑气肆虐开来,在两者脚下的地面,掀起一片乱石尘沙! “桀哈哈哈哈!牧神,就这样的攻击,你就想杀的了我孽神吗?” 得意而癫狂的笑声之中,惊天孽族大长老的两只鬼手探出,携带滔天鬼气,直接对扞上了怒斩而下的牧天神锋! 铿! 两道无比清脆的金戈巨响,穿金裂石一般,在这片天疆的祖地之中回荡开来,旋即便是见到,牧神和孽族大长老各自震撼,身影狂退出百丈之遥,目光之中,皆是涌上了一抹深深的忌惮之色! 而此时,在秦羽这一片,孽傀身躯一震,手指断裂的干枯双手,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秦羽震开,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邪恶的笑意! “桀哈哈哈哈,小子,你的感知倒是敏锐,没错,本尊已经走上了鬼修之道,而且就是因为鬼道,才成就了天境!” 孽傀狞笑道,随即,他干枯的手掌,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上的血肉之中,随即,在秦羽微微惊骇的目光下,将自己的皮肉给撕成了两半! 猩红的鲜血溅射之中,显露出了孽傀邪恶的黑色鬼体,但是,他的这一具鬼体,并不完整! 只有一颗鬼眼,而在另一个鬼眼的位置上,是一个透明的窟窿,窟窿的周围,也不是黑色的鬼体,而是森然的白骨! 并且,孽傀左臂,也是没有血肉的森白骨骼,鬼手也同样如此,是五根无比尖利的指骨! 他和孽族大长老,一起舍弃了肉身,走上了鬼修之路,以此换来了强大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孽傀能够当上执法长老的原因。 当孽族大长老和孽傀撕开了各自的皮肉,展现出了他们的鬼体之后,不仅是秦羽、牧神等人一惊,就连众多的孽族大军,以及孽族的长老,也是无比的惊骇! 他们知道孽族大长老和鬼域魇王勾结,借助鬼域大军的势力,掌控了天疆,但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孽暝和孽傀,既然如此丧心病狂,直接舍弃了肉体,沦落成了鬼修! 尽管所有的孽族之人,都阴险狡诈,贪图权力,不折手段,但是他们还将自己当做一个人,不愿意成为鬼。 “孽神,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为了鬼修!” “孽暝,你这样还算是孽族的人吗?” “孽暝,你这么做,岂不是将灵魂卖给了鬼域魇王吗?” “你已经不算是孽族之人,鬼修没有资格成为孽神,更没有资格掌管天疆!” …… 众多孽族的长老纷纷道,他们无法接受孽暝沦为鬼修。 第416章 咒我 “唐三,你帮鬼不帮人,它可是鬼啊!鬼话如何能信?阴魂之流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应该收了它们,灭了它们!” 孟氏声音怨毒道。 帮鬼不帮人,孟氏不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的。 鬼纵有害人的恶鬼,但作恶的人已是屡见不鲜,有些人性,比鬼更恶。 唐时锦冷冷勾唇,“在我眼中,谁有冤,我就帮谁,谁作恶,我就灭了谁。” 孟氏心一抖。 她眯着血雾的眼睛,朦胧的看不清唐时锦的身影,但听她口气,分明是向着鬼说话! 孟氏刨了半天,无济于事。 魏乾被埋的深,埋的紧。 靠她一双手,是刨不出来的。 “你就算把他挖出来,他也活不了了。”唐时锦语气平淡。 魏乾被埋了这么久。 内脏早就受到了挤压。 再加上,这山中有不少虫子。 “魏乾,你有没有觉得全身疼,就像有毒虫叮咬你的血肉,爬到你的骨缝里。” 唐时锦的话,让魏乾整颗脑袋都颤抖起来。 眼睛里充满恐惧。 “娘,救我……有虫,好多虫子,救我啊娘!” 魏乾猛地大叫起来。 他很害怕。 眼睛里好似看到了很多虫子,朝他爬了过来。 有蜈蚣,有蚂蚁…… 好多好多毒虫,爬到他的头上。 脸上。 从他的鼻孔里,耳朵里,嘴里……钻了进去。 魏乾顿时只觉得腹腔中一阵一阵的挤压,胸腔里好似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他的内脏在不停地挤压挤压再挤压…… “好疼啊……娘!” 他一张嘴,大口的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流到脖子下,染红了土。 他出不来了。 他活不了了。 他肚子里都是虫子。 虫子在啃咬他的血肉。 他好疼。 让一个人在恐惧中死去,才是最绝望的。 “哪里有虫子?儿子,没有虫子,你别怕,没有虫子。”孟氏慌乱的摸索着,虫子没摸到,倒是摸到了魏乾嘴角的血,她又担心又害怕,捧着魏乾的脑袋安慰道,“是幻觉,是你的幻觉,这里没有虫子,娘没看到虫子。” 可下一秒,就有一只红蚂蚁,从魏乾的耳朵里钻了出来。 爬到了孟氏手上。 在她手背上叮了一口。 孟氏似乎察觉到了叮咬,但她看不见。 而且在跟眼睛的疼痛比起来,这点叮咬实在容易被人忽略。 接着,又有第二只,第三只红蚂蚁从魏乾的耳朵,鼻子里钻出来。 魏乾歪着头,没了动静。 孟氏似乎感觉到了那颗头的沉重,她小心翼翼的喊了几声,“儿子?你怎么了?你说句话……你别吓娘,你说句话啊!” 那颗头,在她手中没有回响。 孟氏颤抖着手,去试了试鼻息。 顿时,她心血一凉。 跌坐在地上。 “儿啊!”孟氏发出悲痛的哭声,她仰起头,满是血痕的脸望着唐时锦的方向,“唐三,你为什么不救我儿子!我不是给你钱了吗,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快救救我儿子!” “五千两,答应带你见到魏乾,我做到了。”唐时锦淡淡,“他的内脏都被咬破了,我救不了。” 救得了她也不救。 魏乾看到很多虫子,不是幻觉。 他看到的,是昨晚发生过的情况。 只不过,他一直被埋着,土里没有空气,内脏被挤压着,再加上内心的恐惧,一时使他忘记了疼痛。 魏乾的气数,昨晚就尽了。 不过是求生的欲念,让他多撑了几个时辰。 魏乾一死,阴魂身上的怨气便消散了些,“便宜他了!” 扑通。 容轩突然下跪,“唐姑娘,我替沅娘报了仇,它手上没有沾人命,容轩求唐姑娘,送沅娘去投胎。” “阿轩……”阴魂含泪摇头,“魏乾是我抓来的,是我埋了他,也是我让毒虫钻入他的体内,跟阿轩没关系!” 容轩杀人,可是要被问罪判刑的。 它是鬼,不惧阳间问罪。 唐时锦瞥了眼魏乾的脑袋,瞪着眼睛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一条蜈蚣从他嘴里爬了出来。 她两指一翻,甩出一张符箓,将魏家的魂魄禁锢在肉身里。 这才看向一人一鬼。 “你若听我的,不出门,本是可以避过此劫的。”唐时锦看向阴魂说。 阴魂苦笑一声,“我娘病了,我与娘相依为命,我不能不管她……” 它去医馆找郎中开药,不想被喝多了酒的魏乾撞上,强行将她掳去。 后来,它寻到机会逃走,它不可能会做魏乾的小妾,所以便跳车想逃。 它以为它能逃掉。 结果,它高估了自己的生命力。 它身子不经撞。 命撞没了。 或许这都是命数。 “姑娘,我时常听阿轩说起你,姑娘是个大仁大义的人,可不可以求姑娘,再帮帮阿轩,让他继续留在你那教书,他很喜欢学堂里的那些孩子,每每说起都高兴极了,我能听出他对姑娘的感激。” 唐时锦抿唇。 阴魂对她鞠躬,请求道,“就当是我杀了魏乾,可以吗?” 唐时锦摇摇头,语气淡然,“他是被虫子咬死的。” 阴魂一怔。 然后露出一丝笑意,“谢谢姑娘。” 容轩似乎是知道鬼杀了人,手上沾了人命,便不能投胎,会在冥界受罚。 于是便不让它插手。 是阿轩,将魏乾埋在这里。 唐时锦懂这一人一鬼的心思,都想替对方开脱,让对方无罪。 人鬼情未了啊。 听她们如此云淡风轻的议论自己儿子的死,孟氏哭着哭着,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扬起血迹斑斑的脸,表情狠辣,咬破舌根,喷出一口舌尖血,“唐三,我用我的性命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说完,孟氏便倒了下去。 唐时锦面不改色,“咒我。” 她轻轻笑了笑。 孟氏也太看得起自己这条命了。 唐时锦又是扔下一张锁魂符,将孟氏的魂魄禁锢在身体里。 容轩道,“唐姑娘,她立下这种恶毒的诅咒,于你可有碍?” “无碍。”唐时锦不以为意的说,“她这就是临死前放两句狠话,没什么实际意义,咒术可不是这么下的,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脚步声。 第417章 捉迷藏,把自己玩死了。 魏乾毕竟是条人命。 总得有个说法。 有人要为这桩命案负责。 容轩读过书,他知道国之律法。 杀人偿命。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认罪伏法的准备。 他不后悔。 只是,他的爹娘,沅娘的娘,要交给谁来安置,谁来赡养。 容轩没有遗憾,他就是,放心不下三个老人。 听着凌乱的脚步声,来人不少。 为首的面容冷峻矜贵,气度风光霁月,正是十九王爷萧宴。 他身后,跟着身穿官服的官老爷,还有一群捕快。 容轩下意识的伸手,用宽大的衣袖挡住沅娘。 阴魂轻轻拦他,“阿轩,他们看不见我的。” 刚这么一说,它就感觉一道凛冽的目光。 极具压迫感。 阴魂抬眸,便见萧宴幽深的眼神。 它不禁有些心颤,“他能看到我?” “十九王爷,沅娘它不是恶鬼。” 十九王爷也有阴阳眼,容轩是知道的。 十九王爷会诛鬼,他也知道。 他就是不知道,十九王爷会不会见鬼就诛。 怕他伤了沅娘。 然则,十九王爷并未看他,而是直接走到了唐时锦面前,面色柔和道,“魏家二房竟惹出这么多麻烦,魏乾他爹疯了,本王让人通知了魏老将军,让他去接手老宅。” 唐时锦微微挑眉,“疯了?” 这是承受不住头顶青青草原的打击么? 不过老宅的事,交给外祖父处理倒也合适。 唐时锦也就没再过问。 “这是魏乾?魏乾还真在这呀!” 说话的,是京兆府尹刘大人。 刘大人不确定的扫了眼烫的黑红的那颗人头,“人死了?他是被谁埋在土里的?唐姑娘,是谁杀了魏乾啊?” 他语气颇为恭敬。 刘大人是知晓唐时锦身份的。 唐姑娘不仅道法了得,将来还是十九王妃。 这样了不得的身份,他可不得敬着点吗。 容轩不想她人为他担责,于是便站了出来,“大人,是我呜……” 一双又白又冷的手,从容轩背后伸了出来,“阿轩,别说……” 它捂住容轩的嘴。 不让他认罪。 容轩心中酸涩,眼眶也酸胀极了。 唐时锦瞧着,没说什么。 十九王爷只是淡淡的瞥一眼,并未阻止。 刘大人看着容轩道,“怎么不继续说了?此处发生两条命案,你是何人,为何会在现场啊?你刚说是你……什么是你?魏乾的死可与你有关啊?” 瞧着地上除了那颗人头,还有一具女子的尸体。 刘大人便亲自上去查看,看清女尸,他有点吃惊,“这不是魏乾他娘吗,怎么也死了在这儿?这附近没有其他人,你这支支吾吾的模样,本官怎么觉着,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呢?” 十九王爷在此,他当然不敢说,唐时锦是嫌疑人。 那么嫌疑人就只能是这个书生了。 容轩不吭声,刘大人皱眉,“本官问你话呢!若再不言语,本官就让人把你带回衙门仔细审问!” 容轩:…… “他说不了话。” 唐时锦声音清脆,替容轩说道,“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他开不了口。” 刘大人一愣,“唐姑娘,这哪有人……” 说着,他面部表情抽了抽,歪着脖子,这里是没其他人,但保不齐有别的啊…… 旁边,还立着一座新坟呢! “哦,是我口误,大人见谅,捂着他嘴的不是人。”唐时锦幽幽道。 刘大人:…… 阿弥陀佛,阴鬼散去。 刘大人心里默念佛语,求佛保佑,他不想见鬼。 他面色讪讪,吞了吞口水道,“唐姑娘,可否让那位先退下?本官得问这书生几个问题,走一下这个流程……” 唐时锦笑笑,“沅娘,大人喊你退下呢。” 刘大人嘴角抽了抽。 阴魂犹豫了一下,容轩抬手,拍了拍沅娘的手,“沅娘,松开我吧,别怕。” 在刘大人等人看来,容轩就是在跟空气说话。 捕快们个个一脸惊惧。 大概是知道,容轩有鬼撑腰,刘大人的语气变软了不少,“本官瞧你像个读书人,你叫什么名字?” “容轩。” “家住何处?” “慈湖路。” “又为何来这现场?” “来祭奠亡妻。” 容轩与刘大人一问一答。 刘大人闻言,斜着眼睛瞄了眼旁边的墓。 果然是亡妻沅娘之墓。 刘大人又问,“魏乾的尸体为何会被埋在你亡妻的墓旁?魏乾母子可是与你们有什么仇怨?” 容轩抿唇,正要开口。 呜。 嘴巴又被捂住。 沅娘不让他说。 对他不利的话,便不许他讲。 唐时锦微叹,“还是我来说吧,大人,魏乾这是在跟容轩玩游戏呢。” “这……” 刘大人一愣,“这是玩的什么游戏呢……” “捉迷藏。”唐时锦想了想说,“魏乾别出心裁,大概是想藏土里,然后把自己玩死了。” 刘大人:……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唐时锦要想替容轩开脱,是不是应该找个更好的理由? “那魏乾她娘呢,总不会也是玩捉迷藏把自己玩死的吧?”刘大人又问。 “嗯?不是。”唐时锦摇头,认真道,“她是见儿子死了,受了打击,便随儿子去了。” “……” 刘大人真觉得,这是他为官数十载以来,听到过最荒唐,最没用说服力的凶案辩驳理由。 “大人怎么知道她是魏乾的娘?又怎知魏乾在此?”唐时锦反问一句。 “这孟氏前几日就曾来过府衙报案,说是她儿子失踪了,本官见过她,所以有些印象。” 刘大人说,“至于魏乾嘛……是十九王爷差人传话,说衙门要找魏乾,就随王爷前来收尸……” 唐时锦挑眉轻笑,“王爷总是能及时帮我善后,辛苦王爷了。” “本王不辛苦,辛苦的是阿锦。” 阿锦每日在外奔波,忙的脚不沾地。 唐时锦笑眯眯的,“我有钱赚,不觉得辛苦。” 十九王爷宠溺一笑,阿锦高兴就好。 四周阴风阵阵,刘大人背上冒冷汗,心想难道要以这荒唐的理由结案吗? 捉迷藏,把自己玩死了。 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这不明摆着偏袒嫌疑人吗? 第418章 王爷,你坏了我的道 “牧神,孽暝这个叛徒,他勾结了鬼域魇王,老臣是迫不得已啊!” “牧神,老臣知道您是个仁义之君,我等只是受孽暝蒙蔽,实际上并没有反意,而今我等悔悟,还望牧神给我等一个机会!” …… 众位孽族长老纷纷道,呼喊之声,在天疆祖地内外传荡开来,千万孽族大军闻言,无不变色,再无半分的战意。 孽暝已经惨败,众位孽族长老也开始讨饶,他们继续战斗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我等投降!” 山呼海啸般的喊声中,千万孽族大军,在片刻的时间,全部停止了战斗,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向着牧神的方向跪拜! 牧神重返天疆的第一战,已成定局。 就在这时,牧神下方地面的巨坑之中,陡然传来一声无比凄厉,却又无比癫狂的笑声! “桀哈哈哈哈!桀哈哈哈哈!” 两道笑声之后,戛然而止,旋即便是见到,一道鬼影自地面上的巨坑之中,暴掠而出,洞穿了空间,肉眼难以捉摸,下一刻,这道鬼影便是来到了众位孽族长老之中,正是孽暝! 在承受了牧神近乎毁灭性的攻击之后,孽暝依旧没有死,这样的承受力,让一旁的秦羽,也不由心头一震! 此时的孽暝,狰狞恶相已经完全的崩碎,被斩成了三半的头颅和脖子,已经重新连接在了一起,但他的头顶到胸膛,却留下了三道看上去无比可怕的伤痕,犹如三条万足蜈蚣一般,无论是谁看了,都会感觉到害怕! 孽暝鬼面极度扭曲,被凌厉剑芒完全摧毁了的鬼手,又重新生长了出来,正抓在两位孽族长老的肩膀上,指尖深深的扣入了两位孽族长老的血肉之中,流出猩红的鲜血! 两位孽族长老跪拜向牧神的身躯顿时一僵,眼中涌上一抹极度恐惧之色,孽暝的手段,他们曾是亲眼见识过的! 在孽族占据了天疆祖地,执掌了天疆之后,他们亲眼目睹了孽暝是如何对待牧族和麟族的反抗者,残酷血腥的手段,血淋淋的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叫声,至今回想起来,他们还不寒而栗,连灵魂都为之颤抖! 肩膀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阴森的鬼气,向着他们的全身蔓延而去,但是他们却忍着剧痛,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你们是要投降吗?是要重新奉牧神为天疆之主吗?” 孽暝阴森道,十根漆黑和尖锐的鬼指,从两位孽族长老肩膀上的血肉之中抽出,留下十道血淋淋的血洞! 随即,孽神冰凉的鬼手,抚摸上两位孽族长老的脸庞,留下一道道血痕,森然狞笑道:“呵呵呵,说话啊!你们不是正跪拜牧神吗?不是要重新奉牧神为天疆之主吗?杀了本尊!杀了本尊向牧神请功!或许牧神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两位孽族长老的瞳孔剧烈收缩,微微转头,向着对方看去,四目相对的瞬间,皆是读懂了对方的意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随即,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厉喝,但是,在他们还没有发出攻击的时候,孽暝的鬼手,无情的撕碎了他们的喉咙,用力一扭,直接就断了他们的脖子,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血液喷溅之中,两具无头尸体自空中跌落,临死之前,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孽暝的口中,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两位孽族长老的灵魂吞噬,随即将他们的头颅扔了出去! 吸收了两位孽族长老的灵魂之后,孽暝身上的可怕伤痕,明显变得模糊了一些! 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其他的孽族长老无不惊惧,身影向着远离孽暝的方向暴退而去! 孽暝鬼影一闪,来到了另一位孽族长老的身前,鬼面无比的疯狂,鬼口直接咬在了后者的脖子上,咬断了他的咽喉,撕下了一大块血肉,血流如注,喷射而出,血腥残忍到了极点! 猩红的鲜血,染红了孽暝的部分鬼体,孽暝发出一声癫狂的狞笑,道:“桀哈哈哈哈,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背叛本神的下场!” 所有孽族长老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们没有战胜牧神的实力,也无法和孽暝抗衡! “牧神!牧神救我!” 一位孽族长老的手臂,伸向牧神,这种时候,唯一能救他的,只有牧神! 然而,他刚刚说完的下一刻,身体便被孽暝从后面撕成了两半! “救我啊牧神!救我!” “牧神!我等是天疆的臣民啊!牧神,救我!” “牧神!求求你救救我!” …… 众位孽族长老争先求救道,面对如粗残忍,丧心病狂的孽暝,牧神成了他们唯一的一颗救命稻草! 然而,牧神神色无比的冷漠,冷眼看着这些孽族长老,寒声道:“天疆只有牧族、麟族,孽族不属于天疆!”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那些欲冲向牧神,寻求庇护的孽族长老推开! 显然,对于背叛了天疆的这些孽族的长老,牧神并不打算原谅他们犯下的罪孽,更不会出手相救! 众位孽族长老,无比的绝望,随即在孽暝癫狂的笑声之中,一个个惨死在孽暝的鬼手之下,手段残暴血腥,连远处观望的秦羽,也不禁有一种呕吐之感! 千万孽族见到这样的一幕,更是阴寒,他们知道孽族完了! 经历的短暂的辉煌与风光之后,等待孽族的,即将是无底的深渊!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众位孽族长老,近乎全部死在在孽暝的屠杀下,少数的人逃跑,却被牧天神锋剑芒所斩杀! 所有的孽族长老,天武境以上的存在,无一例外,全部身亡! 而在吞噬了这么多孽族长老的灵魂之后,孽暝身上的可怕伤痕,已经模糊到了看不见的地步,他的实力,似乎又回到了巅峰状态! “你杀够了吗?”牧神冷漠道。 孽暝的鬼躯顿时为之一愣,此时的孽暝,鬼手、鬼口沾满了鲜血,滴落而下,鬼体之上,血液成片,鬼面狰狞,像是一头杀人的恶魔! “牧神!” 孽暝嘶吼道,鬼面扭曲,狰狞恶相已经崩碎,他不复巅峰之气的战力,即便吞噬了这么多的孽族长老的灵魂,也不过让他鬼体所遭受的重创,恢复了一些而已! 归来的牧神,发生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唯一的希望,就是鬼域魇王能够赶来! 他早已经给鬼域魇王传讯,但到了现在,魇王依旧没有赶来! 孽暝却不知道,魇王所率领的鬼域大军和魔域大军,兵临魔吞城下,鬼域魇王,注定是不会来的! 牧神神色冷漠,所有的孽族长老,全部身亡,他没有任何的动容,其中一些孽族长老,还是死于牧天神锋之下。 “杀够了,那就去死吧!” 牧神冷哼道,神锋开天,万丈红白剑芒,散发着熠熠金光,撕开了空间,无情的斩向孽暝! 这一击,便是要让孽暝就此灭亡! 孽暝顿时绝望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这两道剑芒,他的一双鬼眼,死死的盯着上方的天穹,期待着鬼域魇王能够撕开空间裂缝,从天而降! 他的双目夸张的外凸,目眦欲裂,然而,他所期待的一幕,最终还是没有发生! “魇王!” 一声不敢的凄厉嘶吼中,孽暝的鬼体直接崩碎开来,他的灵魂,也在万丈剑芒的斩杀下,彻底的灭亡! 第419章 人心易变 孽暝的灭亡,让这一战,终于结束了! 一切尘埃落定,这片天疆祖地,却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就连牧天殿,也出现了大面积的破损。 牧神收起牧天神锋,青铜权杖猛然一震虚空,顿时掀起一片呼啸狂风,将笼罩在天疆祖地的邪恶气息吹散! 片刻之后,笼罩在天疆祖地上空的灰色阴霾消失不见,整片空间都为之一亮,阴森的邪恶气息驱除,阳光落下,带来一种惬意的温暖感。 所有的孽族人,无不惊恐,战战兢兢,跪拜向牧神,仿佛是在等待着牧神的裁决! “牧神!我等只是奉命行事,都是众位长老相逼,我等不得不听命!请牧神恕罪!牧神归来,重掌天疆,我等必为天疆的复辟大业鞠躬尽瘁!”一位地境的统领道。 牧神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奉命行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孽族长老的命令,高于牧神了!” 地境统领脸色一变,顿时语塞,所有的孽族面面相觑,皆是见到了彼此眼中的一抹骇然之色。 似乎,牧神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杀!一个不留!” 牧神无情道,恐怖的威压,在天疆祖地的上空弥漫开来,玄境的孽族,顿时呼吸一窒,经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威压,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地境的孽族,行动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秦羽心中顿时为之一沉,这些孽族大军,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既然这件事的主谋孽暝,还有所有的孽族长老,都已经神魂俱亡了,那么这件事情也该到此为止了! 足足千万的孽族大军,如果全部屠戮,可以想象,是何等血腥的场面,天疆祖地,必会化成一片血狱! 旋即,百万天疆大军,在金、木、水、土四位麟族长老,和地境统领的带领下,对孽族展开了无情的屠杀! 这几乎是一场没有反抗的杀戮,在牧神恐怖的威压下,这些孽族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便死在了百万天疆大军的屠刀下! 惨绝人寰的叫声,时起彼伏,在天疆祖地的上空回荡开来,孽族竭力的嘶吼,竭力的哀求,然而却依旧不能改变牧神的决定! 火麒麟和牧凛梅并没有参与到这一场杀戮之中,而是向着牧神的方向暴掠而来! 牧神身后三丈的位置,火麒麟和牧凛梅的身影顿止,牧神冷漠道:“你们两个,不去斩杀孽族,来这里干什么?” “牧神,孽暝和所有的孽族长老,均已伏诛,千万孽族大军罪不至死,请牧神网开一面,让他们为天疆复辟,对抗鬼域大军而尽力!”火麒麟请求道。 牧神缓缓转身,目光冰冷道:“叛乱者,就应该有叛乱者的下场!从此,天疆再无孽族!” 此言一出,牧凛梅和火麒麟的脸上,顿时涌上了一抹惊色,牧神的意思,居然是要覆灭孽族! 若是果真如此,天疆,必将会洒满孽族人的血液,千万孽族亡魂,在天疆哭嚎! 秦羽闻言,神色亦是一变,灭族,这实在是有违天和! 火麒麟上前一步,急声道:“牧神不可啊,这么做有违天道,我天疆三族……” 然而,火麒麟的话未说完,牧神一掌拍出,一股雄浑掌力,直接拍在火麒麟的身体之上! 火麒麟身躯猛然一颤,暴退而出,如遭重击,更是喷出一口触目惊心的血雾,脸色苍白,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牧凛梅顿时一惊,她虽然也发现了牧神的性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如此无情,对火麒麟长老出手! 另一边,秦羽神色一震,刚要踏出一步,但最终还是退了回来,此时的牧神,就算是他的亲生女儿牧凛梅,恐怕也难以改变他的决定,秦羽更不能阻止! “火麒麟,本神奉劝你一句!不要质疑本神的任何决定,什么时候,这牧神的位置,天疆之主的位置,轮到你来做,你才有做决定的权力!本神随时恭候你向本神挑战!” 牧神一挥袖袍,怒声道。 火麒麟的眼角,在不停的抽搐,他终于知道,现在的牧神,已经不是那位昔日的天疆之主了! 火麒麟沉默了,不再多言,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牧神的决定,再继续劝阻,恐怕牧神真的会杀了自己。 牧凛梅不忍孽族惨遭屠戮,走到了牧神的身边,道“父神,这千万孽族大军,也是一股不弱的战力,孽族族人,何止亿万人,父神,灭族之事不可……” 化为说完,牧神一巴掌便是扇在了牧凛梅的脸上,强大的力量,让牧凛梅的身影退出百丈之遥,嘴角流出了一抹猩红的血迹,流淌在白皙的皮肤之上,看上去分外的显眼。 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牧神也不曾留情! 牧凛梅愣在半空之中,眼角抽搐,不可置信的看着牧神,从牧凛梅出声开始,牧神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一直疼爱有加,未曾打过牧凛梅! 这是牧神第一次对牧凛梅动手,牧凛梅甚至有些无法接受! 牧神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懊悔之色,在他刚刚出手的瞬间,他就已经后悔了。 可是,很快,牧神的眼神,重新变得冷漠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在跟着我了,随意去哪里,不要在我的眼前出现,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牧神道,此时此刻,谁也无法知晓,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悲痛,但他还是强忍着说出了这句话! 话说的十分无情,然而,让牧凛梅离开,实际上,却是对牧凛梅最好的保护! 牧神即将要面对的,是鬼域魇王,恐怖的鬼域大军,更有可能是魔域和鬼域大联军。 归来的牧神,虽然实力得到了强大的提升,可以和绿魔皇、魇王等级别的存在抗衡,但是在这乱世之中,牧神尚不知道能不能自保,更没有信心保护住牧凛梅的安全! 所以,牧神选择让牧凛梅离开,话说的越是无情,牧凛梅在极度伤心之下,才会离去! 牧凛梅娇容冰冷,眼角却是留下了两滴热泪,没有说任何的话语,随即飞身离开了这片天疆祖地! 牧神身躯微微一晃,双眼闭合,再度睁开之后,却是泛着帝王的冷血和无情。 百万天疆大军,对千万孽族的屠杀,依旧在继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数不清孽族的尸体,不断的跌落在地。 片刻的时间,千万天疆大军的下方,便形成了尸山血海,浓郁的血腥气息,充斥着天疆祖地的每一个角落,并向着外面扩散开来! 秦羽眉头微皱,他改变不了牧神的决定,也改变不了这些孽族人的命运,他能做的,只是让自己、小金、龙觉、蛇姬、忘忧、和三百万冰神山的修炼者,不加入到这一场屠杀之中! 蛇姬、忘忧不愿直视这血腥的一幕,进入到了九狱塔内,在阳狱之中,感悟至阳之气,她们已经达到了玄境大圆满,距离成就地境,也只差一步之遥。 整整一个多时辰,千万孽族才被屠杀殆尽,百万天疆大军,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溅满了鲜血,天疆祖地之中,掀起一片阴风! “去白帝城!” 牧神下令道,他并不打算呆在这天疆祖地,甚至对他来说,天疆祖地是否存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牧神的目标,既不是天疆祖地,也不是白帝城,而是远古战场,他要真正的参与到这一场乱世之争中! 第420章 聚阳阵被破 “桀哈哈哈哈!天疆牧神!你还有勇气回来,倒真是让本王感到意外!” 狂妄笑声,带着强烈的王者气息,白帝城内外,所有修炼者的脸色,皆是一变! “是鬼域魇王!” 秦羽看向天穹上的空间裂缝,惊声道,他见过魇王,听过魇王的声音,可以肯定,这道空间裂缝之中的另一边,就是魇王! 而从空间裂缝之中传来的,除了魇王的狂笑声之外,还有一阵阵轰鸣,显然,魇王那边并不平静,如果秦羽没有猜错的话,魇王正在带领着鬼域大军,和绿魔族开战! 牧神神色一沉,双手紧握着牧天双锋,身上的麟甲,缓缓倒竖了起来! “魇王,你既然知道了,何不现身!”牧神道。 “哈哈哈哈,牧神,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要杀你,何须本王亲自现身!” 狂妄笑声,再度从空间裂缝之中传来,却依旧不见鬼域魇王的身影! 片刻之后,惊天滚滚黑色鬼气,从空间裂缝之中席卷而出,铺天盖地一般,顷刻之间,便笼罩了百里方圆,恐怖的死之力,让人惊骇! “牧神,上一次,让你逃得了性命,你既然不知道珍惜,那么这一次,就葬身在白帝城吧!” 鬼异的喝声之中,惊见剧烈翻腾的鬼气,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黑色鬼爪!五根鬼指张开,笼罩了万丈的空间! 下一刻,这只巨大的黑色鬼爪,便是朝着下方的牧神碾压而去,震动空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更掀起无比狂暴的气浪! 恐怖的力量下,整座白帝城,都为之颤抖,地面更是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开来! “撤离!” 秦羽喝道,声音携带雄厚的真元,在白帝城内外,传荡开来! 仅仅是现在的力量,便让玄境修炼者,都有一种强烈的压迫之感,如果牧神的攻击,与这只巨大的黑色鬼爪,相撞到一起,难以想象,会是一种何等毁天灭地般的景象! 到时候,就算是玄境、地境的修炼者,恐怕也要死在恐怖的余波之下! 当即,白帝城内外,所有修炼者,纷纷向着远离牧神的方向,狂退而去,将各自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哈哈哈哈!” 面临如此恐怖的鬼爪,牧神神色不惧,反倒是发出一声狂笑! “魇王!本神这次回来,就是要杀了你,以雪当日之耻,报千万天疆战士之仇!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想杀本神吗?你太天真了!” 牧神狂喝道,旋即便是见到,牧神身上密集的麟甲,竟然流转着金、碧、红、褐、蓝五种光泽! 见到这样的一幕,秦羽的心中顿时一震,这五种光泽,分明是代表着麟族火、水、土、金、木五支血脉! “天牧五麟!” 沉喝声中,五股凝若实质般的能量,如同江河洪流一般,暴涌而出,其中的生之力,不弱于鬼爪上的恐怖死之力! 旋即,这五股强大的能量,凝聚成五道麒麟的身影,正是金、木、水、火、土五大麒麟! 五头麒麟看上去和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它们仰天嘶吼,发出震撼天宇的咆哮声! 下一刻,五大麒麟,便是以极快的速度,洞穿了空间一般,向着碾压而下的鬼爪撞去! “你……” 空间裂缝之中,传来鬼域魇王惊异之声,这样的一击,根本不是以前的牧神,能够施展出来的,在这段时间之内,牧神的实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他甚至怀疑,现在的牧神,已经拥有了和他抗衡的实力! 而此时,所有修炼者,都远远的离开了牧神的下方,而后,在所有修炼者震撼的目光下,金、木、水、火土五大麒麟的身影,以一种无比凶悍的方式,撞在了巨大的黑色鬼掌之上! 轰! 恐怖的撞击声,在天穹之上炸响,远远传荡开来,一股猛烈的无以复加的能量风暴,层层席卷开来,天地翻覆,寰宇倾荡,足以轰杀寻常的地境修炼者! 五大麒麟和黑色鬼爪周围,方圆万丈的空间,尽数崩毁开来,形成巨大的黑洞,强大而絮乱的空间之力,足以将任何一位玄境强者撕成碎片! 恐怖能量风暴的冲击下,白帝城,这座存在了无尽岁月的古老巨城,出现了大面积的坍塌,地面更是剧烈震动,掀起一片狂沙,向着周围席卷开来! 所有修炼者无不骇然变色,倾尽全力,抵挡这股恐怖能量带来的冲击,他们的身影,向着远离白帝城的方向狂退而去! 秦羽的身影,凌厉于半空之中,修罗神体施展而出,这股能量冲击虽然十分强大,却并不能对他的肉体造成什么伤害,但依旧在剧烈的颤抖之中。 片刻之后,便是见到,碾压而下的巨大鬼爪,在一道沉闷巨响声中,崩溃开来,就连铺天盖地一般的滚滚黑色鬼气,也渐渐消散而去,然而,五大麒麟,虽然黯淡到了极点,但依旧还存在! 这一次,牧神和鬼域魇王的对决,显然是牧神略胜一筹! 秦羽目光微震,看来牧神是将麟族的五支血脉,全部融入到了自己的身躯之中,实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这一次对决,看上去是牧神胜了,但秦羽却知道,这并不能说明,牧神的实力,要强过鬼域魇王,这也只能说明,牧神拥有能够和魇王抗衡的实力,毕竟魇王的本体,并没有降临! 烟消云散,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惊见,天穹之上,巨大的空间裂缝之中,浮现出鬼域魇王的森然鬼面,三只倒竖的鬼眼,散发着无比邪异的光泽,就连秦羽见了,也不由一颤。 鬼域魇王的可怖鬼面,出现在空间裂缝之中,倒竖的三只鬼眼,散发出邪异的寒芒,震人心魄,牧神的脸色当即为之一凝! “好一个天疆牧神!这么长的时间不见,实力居然会提升到这种地步,真是让本王惊讶!” 鬼域魇王道,声音之中,带着一抹惊色,能够将这只鬼手完全大的破坏掉,便说明天疆牧神,已经拥有了和他抗衡的实力! 牧神寒声道:“今日的牧神,已经不是昔日的天疆之主!魇王,出来吧,与本神一战!” “桀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一声邪异的狂妄笑声,自魇王的鬼口之中响起,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天疆牧神,你以为这样,就拥有打败本王的资格了吗?” 鬼域魇王轻蔑道,他额头上的第三只鬼眼,缓缓的睁开了! 在第三只倒竖鬼眼张开的瞬间,空间裂缝都剧烈颤抖了起来,一道道灰蒙蒙的光束,自第三只倒竖的鬼眼之中,散射开来,天地都在簌簌发抖。 牧神的脸色顿时一沉,全身紧绷,当初,白帝城那一战,牧神就是败在魇王的这可怖第三只眼。 魇王第三只眼的威力,让牧神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即便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和鬼域魇王抗衡的实力,但是,牧神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抵挡住第三只鬼眼的恐怖攻击! 轰! 就在这时,空间裂缝之中,传来一声无比巨大的爆炸声,显然,在空间裂缝的那一边,发生了无比惨烈的战斗! 魇王的阴森鬼面一震,鬼域大军和绿魔大军之间的战争,他不得不干预了! 缓缓睁开的第三只倒竖鬼眼,又渐渐的闭合,散发的一道道灰蒙蒙的光束,消散而去,周围天地终于恢复了平静! 第421章 魂灯 “唐时锦……” 他有力气说话了。 开口念了她的名字。 “嗯。”唐时锦淡淡的应了声,渡完阴寿后,她移开手,问道,“给你的追魂符起效用了么?” 少年点头,他拿出追魂符道,“你要找的人,应该就在国公府。” 唐时锦挑眉,“倒也不是很意外。” 能夺走他魂魄的,想来不会是外人。 国公府的嫡子,外人谁能轻易近身? “你们在这里守着他,我去找他的魂魄。”唐时锦说。 “我跟你一起去!”国公夫人眼神含泪,却异常冷,“你对国公府的路不熟悉,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害玉龙。” “夫人!”侍女跑了回来,带着哭腔说,“国公爷说……说他有事要忙,不过来了。” 国公夫人心头又是一冷。 只觉得全身都冷。 心寒莫过如此。 她冷嘲一声,“不来就不来了吧,你在这守着玉龙,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然后,唐时锦拿着那张追魂符,根据上面的气息,让纸人带路,为了节省时间,她祭出瞬移符,带着国公夫人去找魂魄。 “娘,那个病秧子好像真的好起来了!他要是痊愈了,还有我们的出头之日吗!” “别慌,让我想想,你们真的确定病秧子好了?” “我觉得,应该是要好了吧,病秧子气色看起来好像不错……” 唐时锦带着国公夫人,出现在一处院子里,听见有人说话。 “是她们!”国公夫人眼神一冷,顿时气上心头,快步走了过去。 哎? 唐时锦想阻止都来不及。 砰。 国公夫人一掌推开房门。 屋子里的人听见声音,吓了一跳,看到来的是国公夫人,眼神闪烁。 “夫人,您怎么来了?”柳氏扬起笑脸。 ‘啪!’ 国公夫人一巴掌,把柳氏的笑脸打没了。 她捂着脸,满眼震惊,“夫人,您为何要打妾身,妾身做错了什么?” 柳氏就是府里的妾室。 她的一双庶子女,也是吓了一跳,上前护着亲娘,“夫人,我们姨娘不知道哪里惹怒了夫人,纵然姨娘位份不如夫人,可平时我们对夫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呀,夫人为什么要打姨娘!” 国公夫人愤怒的指着她们,眼睛里都是杀气,“你们,你们敢在背后害玉龙,我便要你们不得好死!” 她的戾气很重,柳氏母子吓白了脸,“夫人说的什么话,妾身听不懂,妾身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啊……妾身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夫人,夫人要这般冤枉妾身?” 她纵然不想嫡子好起来,可也没胆子去谋害嫡子啊。 柳氏心知,纵然夫人跟国公爷夫妻离心,可国公爷心里还是有夫人的。 夫人不理国公,也不见国公来她房里。 国公夫人此刻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她扬起手就要打柳氏,突然,手腕被人抓住。 “夫人,冲动了。” 唐时锦语气轻然,好似能抚平她心中的怒火,“不是她们,这里没有小公子的魂魄气息。” 国公夫人一愣。 随即,她想到了,“是章氏?” 隔壁还有个院子,住的是章氏。 也是府里的妾室。 柳氏与章氏,都是她给国公爷挑的妾。 唐时锦指了指纸人,纸人乖巧的趴在墙头,“夫人走的太快,小公子的气息应该在那里。” 两个妾室住着西边最大的院子,中间隔着一扇拱门,方便她们来往。 这也是国公夫人特意安排的,住的近了,才好争斗。 哪有正妻是真的喜欢妾室的。 妾室争宠,她才有精力去照顾儿子。 柳氏一脸委屈,半边脸都红肿了,国公夫人是用足了力气打的,她深吸一口气,“对不住,是我误会了,等我解决了府里的害虫,再来向你赔罪。” 说完,她转头就走。 穿过拱门,走进隔壁院。 柳氏直觉出大事了,她想跟上去瞧瞧。 却见唐时锦回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然后一挥手,柳氏的房门自动关上。 “你是国公府三公子?” 安静的房中,有一男子在低头看书。 突然听到声音,他抬头,露出一张温和的脸。 瞧见唐时锦,男子略微诧异,“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以为你会问我是谁。” 唐时锦歪头一笑。 男子蹙眉。 这时,房门开了。 国公夫人沉着脸进门,“郭玉桥,我可曾亏待过你们母子?” 三公子,名郭玉桥。 郭玉桥彬彬有礼,连忙站起身,“夫人仁厚,从未苛待过我们这些庶子女,对姨娘们亦是宽厚。” “那你为何要害玉龙?” 国公夫人厉声质问。 她眸子里,充满怨气与怒气。 郭玉桥似是不解,“夫人何出此言?玉龙是我弟弟,我怎会害他?我盼着他好起来都来不及。” 国公夫人紧紧盯着他的脸。 几个孩子中,郭玉桥是个温和的,读书又有出息,都说来年科举,他最有望考上状元郎! 郭家族老还说,玉龙不成了,便让她将郭玉桥记在名下,当亲生的好好教养,将来郭玉桥有出息了,也是她的风光。 国公夫人是曾动过记养他的心思的。 他没有柳氏那两个孩子的心眼多。 她怀疑过柳氏,怀疑过章氏,怀疑过柳氏的庶子女,唯独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 郭玉桥谦逊有礼,时常还会往她那送些东西,给她解解闷,以表孝心。 她甚至想过,即便将来由郭玉桥继承爵位,她也是没有异议的。 可现在,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 “这是魂灯吧。”唐时锦平淡的语气从后方传来,郭玉桥回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的书桌那去了。 “姑娘是何人?什么魂灯,这就是一盏普通的油灯罢了。” 唐时锦勾唇,抬眸凝视他,“是吗,这灯芯里燃的,是人的魂魄吧。” 郭玉桥眼眸微动,“姑娘说笑了。” “我从来不说笑。”唐时锦呵笑,轻轻捻了捻灯上的火苗,那火苗晃了晃,忽明忽暗,“你这盏魂灯做的不错,让魂魄在里面燃烧照明,可见你是恨毒了你口中的弟弟啊。” 第422章 照亮我儿前程似锦 “我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唐时锦拿起那盏灯,郭玉桥暗中握紧了拳。 “你是说,我儿的魂魄,在这盏灯里?”国公夫人颤抖着。 “嗯,他在用你儿子的魂魄,给他照亮呢。” 国公夫人险些支撑不住,“我儿岂非日日都在受煎熬……” 唐时锦点头,“可以这么说。” 魂魄日日都在受灼烧之苦。 国公夫人心如刀绞。 她怒不可遏的着郭玉桥,“来人,把这个白眼狼给我绑了!” 有侍卫进门。 郭玉桥面色微沉,“谁敢!没有父亲的指令,谁敢抓我!” “你谋害嫡子,我看谁敢包庇你!”国公夫人怒斥。 便是国公爷来了,她也不怕。 “我看过郭玉龙的面相,是个有灵气的孩子,若不是魂魄不全,将来或有一番造化,而你,不仅在燃烧他的魂魄,还在吸纳他的福运,所以你变得聪慧,崭露头角,你嫉恨他?” 唐时锦声音清脆。 郭玉桥面色紧绷,“我为何要嫉恨他?” “嫉恨他是嫡子,你排行三,上不是庶长子,下并非嫡子,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没有出头的机会,点魂灯是极其阴毒的法子,我猜这术法,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你背后还有人?” 唐时锦意味深长的目光,自他腰间扫过。 国公夫人立时明白过来。 她儿子病了十几年,郭玉桥比玉龙大不了几年,当年他也只是个孩童罢了。 如何知晓这样阴毒的算计。 背后定是有人教他的。 “魂灯是我点的,与玉桥无关。”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女人的声音。 “章氏,这么些年,我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国公夫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章姨娘像是早有预料,事情败露,她幽幽叹了声,“我以为能等到玉桥考上状元,再熄灭这盏灯呢,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就发现了。” 国公夫人双目猩红,一巴掌打过去,“贱人!” 章姨娘被打偏了头,她不恼不怒,反而是笑了笑,“夫人不是问我为什么吗?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因为我儿既不上长子,也不是嫡子,两头不占,我能有什么法子呢,只好替他另求法门,听人说燃魂灯,可以照亮人的前途一片坦荡,所以只好牺牲你儿子,来照亮我儿前程似锦。” 国公夫人气的手抖。 郭玉桥看着唐时锦手里的那盏灯,神情复杂。 那里面燃着他弟弟的魂,日日夜夜与他作伴。 陪他读书。 从不曾熄灭过。 闲了,他偶尔还会与魂灯说上几句话。 “找到魂魄,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剩下的私仇,你自行处理,时间不多,你儿子等不了多久。” 唐时锦的声音提醒了国公夫人。 她忍者杀人的怒意,转身道,“章氏,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时光吧,今后你就见不到你儿子了。” 章姨娘浑身颤了颤。 等国公夫人离开后,她才像是脱力般,瘫软下去。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扯了扯嘴角,交代郭玉桥,“你速去找国公爷,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我头上,你是国公府的公子,魂灯是我点的,国公爷即便迁怒,也会留你一命。” 郭玉桥冷笑,“这么做,值得吗?” 章姨娘淡淡笑开,“做人,总是要争一争的。” 然后,她面色平静的回房,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妆。 唐时锦双手结印,调动体内的灵力,从魂灯里取出魂魄,灯芯随即熄灭。 只是,她看着手中的魂魄,面色凝重。 国公夫人着急,“唐姑娘,你怎么不动了?不是说找回魂魄,就能救玉龙了吗。” “现在恐怕是不行了。”唐时锦语气沉重,“这魂魄在魂灯里燃烧太久,破损的太严重,就算把它放回肉身里,这孩子醒来也只会变得痴傻。” 国公夫人闻言,脸色煞白,眼中含着热泪,颤声闻,“还,还有别的办法吗?” 玉龙病着,她就已经够痛苦了。 若再变得痴傻,那不是在剜她的心吗? “办法倒是有,不过……” 哪怕有一丝的希望,国公夫人都不会放弃,“不过什么,唐姑娘直说无妨,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绝无二话。” “倒也无需夫人的命,我得将魂魄带回去,疗养三个月,待魂魄上的破损养好,方能重新投入这孩子体内。” 唐时锦眨眨眼,“不过这疗养魂魄,不便宜哦。” 国公夫人顿时明白了,“好,好,要多少银子,唐姑娘开口就是!” “这次我不要银子,我要夫人帮我做一件事。” 唐时锦笑意吟吟。 国公夫人却嗅到了算计的味道。 唐时锦带着那孩子的魂魄,离开了国公府。 “夫人,章姨娘……章姨娘自缢了!” 侍女匆匆来报,神情慌乱的说,“章姨娘吊死在房里了,夫人可要……可要去看看?” 国公夫人面色如常,问道,“郭玉桥呢?” “三,三公子在国公爷那……” 国公夫人冷笑,“走吧。” 对面安国公,她不卑不亢,“国公爷是打算包庇自己的儿子吗?” 她语气太过冷淡,仿佛透着一股子的威胁。 郭玉桥就跪在国公爷面前。 “魂灯一事,乃章氏所为,老三并不知情,就罚他跪在玉龙床头请罪,直到玉龙康复醒来为止。”国公沉声道。 “你是嫌他没有害死玉龙吗!”国公夫人眼神骤然一冷,“庶出谋害嫡子,当诛!” 国公望着她,一时有些恍惚。 他与夫人年少夫妻,究竟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般疾言厉色的? “咱们的儿子……还活着吗?” 细听,国公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丝丝哽咽。 道尊破了聚阳阵,取走紫气,侍女来报,说玉龙不好了,让他去看看,他不敢去…… 不敢去看玉龙的死,怕听见夫人凄厉的指责。 国公夫人眉眼微动,“若玉龙不在,国公爷以为,我还会这么平静的在这里听你为你的庶子求情吗?” 若玉龙真有个万一,她早就疯了。 她只怕,会拉着整个国公府一起陪葬。 国公爷背后在谋划些什么,她一清二楚。 第423章 我是你亲生的吗? “那你想如何?”国公爷揉了揉眉心。 他已然没什么耐心了,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他与夫人,话说不过三句,就得彼此冷着。 “国公没听见?我说当诛。”她语气平平,冰冷异常。 国公眉头皱的死紧,“玉龙……还活着,你要杀了他哥哥,不怕折了他的福运吗,还是为他多积些阴德吧。” 这话,可谓是拿捏到了国公夫人的死穴。 同时,也在她伤口上撒盐。 玉龙,可不就是被人折了福运,才会如此的吗! 杀人诛心,这便是她的好相公啊! 郭玉桥垂着头,瞧着似乎有无尽的悔意,愧疚,惭愧的无法宣之于口。 国公爷扫了他一眼,终究是没有狠下心。 “就当我求你。”国公爷深深的叹了口气,“夫人,好吗?” 国公夫人唇角动了动。 却一时无言。 为了庶子,堂堂国公爷,求她。 那她的玉龙呢? 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 她想笑,“好,只要国公爷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放过你的庶子。” “你说。” “和离。” “你说什么?” “与我和离,我便不再看你国公府的肮脏。” 啪! 安国公一巴掌拍在桌上,下一秒,径直到了她面前,面容薄怒,“纯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国公夫人恍惚了一下。 已经很久没人叫过她的名字了。 人人都叫她夫人。 夫人二字,似乎早已取代了她的名字。 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 纯阳看着他那双愤怒的眼睛,一字一句,稳如玉盘的说,“我们和离,我不杀你的庶子。” 安国公一把抓起她的手,面容从薄怒变成盛怒,“你忘了,成亲时说过,此生,死生不离,你现在把和离的话收回去,我可以当做没听到。” 纯阳并不惧,她靠近安国公,声音冷若冰霜,“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你对皇家不忠,为了玉龙,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为了庶子,要放弃我们的嫡子,便是触及了我的底线,国公爷,是你先背弃了我们的誓言。” 成亲时说过的,只她一人。 他没做到。 吵架不论谁错,他永远都会先低头。 他也没做到。 此类种种,她就不一一说了。 和离,也不是一时兴起。 安国公不忠,他做的事,是要抄家灭门的,她不能把玉龙搭进去。 她要带着玉龙,脱离国公府。 “我没有要放弃玉龙!”安国公低吼。 他面色隐忍,眸子里好似要喷出火来。 纯阳不理,甩开他的手,“和离书,我会让人送来,明日我便会带着玉龙,离开这里。” … “原来安国公夫人还有这样的出身。” 天擦黑,唐时锦回了家,饭桌上,听魏氏说起了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竟是郡主出身,母亲是大长公主。 “之前二房的上门来恶心我们,还想将你大姐说给安国公夫人的幼子,你外祖父今天从二房回来,说是二房的产业都被他们败的差不多了,当年老太太可是要死要活的分走了魏家大半的家产,也就够他们挥霍了这些年。” 魏氏冷冷道。 “阿娘别生气,二房的气运到头了,二老爷的晚年怕是要凄苦度过了。”唐时锦笑着给阿娘顺毛。 “那是他祸活该,谁叫他养外室,联合老太太,气死发妻,这就是报应!” 但凡宠妾灭妻,对妻子,对婚姻不忠的男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二老爷,还有唐啸铭,便是极好的例子! 魏氏瞥了眼埋头喝汤的唐二郎,“你今后要是成了亲,若是敢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我便让你的妻子休了你,再将你的腿打断。” 莫名躺枪的唐二郎:…… 他嘴角讪讪。 有他什么事? 他就喝了口汤,都没吭声好吧? “阿娘,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唐二郎放下碗,一脸认真,“我是你亲生的吗?莫不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吧?” “噗!” 唐时锦和唐令仪都是笑出了声。 魏氏瞪他一眼,“阿娘这是防止你,以后变成薄情寡义之徒,毕竟你身上有一半寡廉鲜耻的血脉,也是阿娘糊涂,当年瞎了眼了。” 说着,魏氏深深地叹了口气。 非常后悔当年看上了唐啸铭那个渣男。 但,看到身边的三个孩子,她又觉得不是那么亏。 儿女争气,夫死子孝,这就是顶好的了。 虽眼瞎,倒也值! 嘴角疯狂抽搐的唐二郎:…… 他无言的看着自家阿娘。 半响,憋出令他心疼的气音,“您可真是我亲娘!” 他闷闷的喝掉一大碗汤,胸口的气连带着汤水一起顺了下去。 虽然但是…… 他并不生气。 反而是摇头笑笑。 这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便已经是胜却人间无数。 唐二郎觉得温暖。 “小锦,你去给那国公府幼子看病,赚了多少银子?”二哥识趣的转移话题,道,“国公夫人爱子如命,你要多少银子,她应当都是答应。” 唐时锦笑了笑,“确实是,国公夫人可心疼她那个儿子了,就是要她的命,她都愿意呢,不过我做生意,讲良心和诚信,只收了她五万两银子,再让她帮我做一件事便罢了。” 五万两银子,确实不多,唐二郎点点头,“你让国公夫人替你做什么?” “嗯?”唐时锦摇摇头,“保密。” 唐二郎呵呵一笑。 魏氏便问,“小锦当真救活了那幼子?” “不算救活。”唐时锦说,“还需要点时间。” “这已经胜过宫里大半的太医了。”魏氏淡然道,“五万两银子买国公府嫡子的性命,便宜了。” 唐时锦笑开了花。 阿娘这是还在气二房老太太拿国公府来作践大姐呢。 “咦?小锦,你的戒指似乎有些奇怪呢。”唐令仪忽然瞧见,小锦手指上戴的戒指,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唐时锦扫一眼,弯了弯嘴角,“它大概不乐意阿娘说它吧。” 唐令仪似乎没明白。 “我把郭玉龙的魂魄,安置在魂戒里了。” 第424章 不是天灾,是人祸 这些少年们眼神恐惧,不敢直视苏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苏寒在众人的畏惧的眼神中,向着苏家府邸走去。 苏寒以前还束手束脚,受尽屈辱和白眼,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现在已经完全没必要顾及,心里积郁已久的闷气也该出一出了。 有时候越是低调,会被人认为软弱可欺,还不如放开手脚,杀他个痛快。 苏寒现在不怕别人报复,因为他暂时给自己拉了一个“唐老弟子”这么个无形的身份。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身份就会被传开。 这个身份能用多长时间,会不会被人识破,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苏寒相信,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会成长的足够强大,就算到时候被识破,自己有也有自保之力了。 很快,苏寒便来到了苏家府邸。 苏天光端坐首位,趾高气扬。 其他的长老们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坐在两侧。 而对面坐着三个陌生的人影。 正是林家家主林元庆,和两个小辈。 而苏寒的父亲苏天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林家家主林元庆怒目而视。 剑拔弩张,气氛降到了冰点。 二人凝聚玄气,战斗一触即发,正要打斗在一起的时候。 恰好苏寒这个时候回来了,二人暂且停止战斗。 众人看到苏寒突然回来,皆是一愣,都将视线转移到苏寒的身上。 苏寒看到这架势,很快便知晓了其中的原由。 自己杀了林家之人,对方这是上门复仇来了。 “苏寒,你这个废物还知道回来啊?” 苏天光率先质问道,看到苏寒回来,心里冷笑不已。 可以借助外力,名正言顺的将苏寒父子除掉了。 “苏寒,你杀了林家两人,罪不可恕,我已将你交给林家家主处置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天光不容置疑的说道,这话等于是给苏寒判了死刑。 交给林家处置?还能给苏寒留活口吗? “苏天光,你不分青红皂白,不问原由,直接将矛头指向于我,吃里扒外的东西,就你也配当这个一家之主?” 苏寒眼睛闪着锋利的光芒,毫不退让的直视着苏天光。 苏寒看的出来,他这是想乘着这个机会,联合外敌,将他们父子置于死地。 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放肆。” “我今天就亲手擒拿你,将你交给林家处置。” 苏天光暴怒,向前一步,玄师独有的强大气息扑面而来。 苏寒只感觉一道巨大的威压,向着他袭来,让他喘不过气来。 玄兵面对玄师,那可是相差两个大等级,毫无还手的余地。 苏天光手掌微微抬起,玄气凝聚成的无形大手,向着苏寒抓来。 “苏天光,你找死。” 苏天恒怒火中烧,竟然当着他的面,袭击他的儿子。 苏寒是他的禁忌,谁如果敢伤他的儿子一分一毫,那怕自己豁出性命,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他竟然当面袭击他的儿子,怎么能让他不愤怒。 苏天恒玄气凝聚成的一个巨大的手掌,向着苏天光拍去。 苏天光看着苏天恒这气息浑厚无比的巨掌,只感觉一道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着他袭来。 “什么?你恢复了?” 苏天光的脸色狂变,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苏天恒竟然恢复了。 自己才玄师四星,没想到苏天光竟然不但恢复了,而且还突破到了玄师六星。 他的心跌入谷底,胜算毫无悬念。 “林元庆,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苏天光大喊道,希望林元庆参战,一起对付苏天恒。 “你把我等都当成空气了吗?” 其中一个长老,一个闪身,拦住了林元庆。 其他几位长老见状,也出现在了林元庆的面前。 这些长老见风使舵的本事可不是盖的。 发现苏天恒恢复了,他的儿子也能修炼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废物了,都纷纷临阵倒戈了。 孰轻孰重,他们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正是站队的时候到了,他们肯定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他们本来就反感苏天光当这个家主,那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 而现在苏天恒父子再次崛起,他们第一时间倒戈相向,便站到了苏天恒的阵营。 林元庆发现苏家的几个长老全部站了出来,准备合力对付他。 如果出手,绝对不是他们几人合力的对手。 见此情景,也只好作罢。 苏天光发现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些老不死的竟然这个时候背弃他。 他虽然愤怒至极,但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和苏天恒战在了一起。 “嘭~” 两道玄气凝聚而成的大手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气爆之声。 “噗~” 苏天光后退几步,猛的吐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脸色惨白不堪。 只是一个回合,便彻底的落入下风。 “玄气化剑” 苏天光眼神变冷,手掌化刀,向着苏天恒虚空一斩。 只见一道玄气所化的无形之剑向着苏天恒斩杀而来。 “不自量力。” 苏天恒同样如此,两个手掌同时抬起,化成了两道无形的之剑,向着苏天光斩杀而去。 苏天恒手掌所化的无形之剑,气势比苏天恒的大了不少,两道无形之剑从两边向苏天光夹击。 玄气化剑这门玄技,属于精良上等玄技,只有家主才能修炼。 无形之剑已经将苏天光锁定,根本无法脱身,躲之不及。 “啊~” 苏天光面无血色,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已然是身受重伤。 无形之剑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远远的攻击,但中途会消耗一些力量,远没有近战那么强大的破坏力。 苏天光的只是胳膊和肩膀上轻微的受了一些皮外伤,但内伤极重。 同样是玄气凝聚而成的剑,在绝对力量的碰撞之下,让他受到了很大的反噬。 他已经没有再战之力,虚弱的跪坐在地上,脸色异常的惨白不堪。 而苏天恒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衣服破碎了一点。 苏天光这次遭到反噬,如果不出意外,修为必定会跌落。 他和苏天恒对调了一下,苏天恒也要让他也尝试一下修为跌落的无力感和绝望。 “寒儿,你来当着大家的面,将事情的经过说一下,爹还活着,谁若敢伤你,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苏天恒转头看向苏寒,语气温和的说道。 “爹,经过很简单,林家两人想杀人越货,结果被我反杀了。” 苏寒语气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第425章 干的是抄家灭门的大事 既如此,那就守着你的好庶子过日子去吧。 纯阳讽刺的看了他一眼,懒得与他多说。 她道,“玉龙上马车没有?” “夫人……” 纯阳微微斜眼,侍女立即改口,“郡主,小公子已经安置在马车上了。” 纯阳点点头。 便要带着人离去。 “纯阳!”安国公用力的吼道,“玉龙也是我的儿子,你要带他走,往后便不要让他姓郭!” 他会将郭玉龙从族谱上除名! 安国公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他的发妻。 纯阳脚步顿了顿,侧身回眸,“那便最好不过。” 她便与安国公府,彻彻底底断了关系! 安国公双拳紧握,没想到她竟如此绝情! 断亲都威胁不了她! 他身形微颤,似乎是要去追,但突然有个小厮上前,在安国公身边低声说,“国公,那位来了。” 安国公脚步顿住,那位他不敢怠慢,她既执意要走,那便让她走! 于是他转身,去见那位贵客。 纯阳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侍女问她,“郡主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她摇头。 回头看着安国公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 “道尊,清水村一事乃意外……” ‘啪!’ 安国公刚开口,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扇到了他脸上。 他眼底闪过一抹羞辱。 他堂堂国公,竟被人掌掴! 他心中怨愤,却不敢多言。 “是不是想杀了本座?”道尊声音冷冽。 “不敢。” “可本座要杀你,犹如碾死一只蚂蚁,易如反掌。” 安国公察觉到道尊的杀意,他低头赔罪,“是我的疏忽,道尊罚的是。” “你的一句疏忽,便坏了本座的事,还让本座被萧宴和唐时锦盯上,你觉得一个巴掌足矣惩罚你吗?” 安国公不敢辩驳,在他面前乖的像孙子,“山体崩塌,臣确实始料未及,但道尊请放心,最新一批的兵器都运了出来,我们并无多大的损失。” 道尊冷冷的看他一眼,“并无损失?被萧宴盯上就是最大的损失,私挖铜矿,若被陛下查出来,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罪同谋反,这些不需要本座提醒国公爷吧?” 安国公顿时冷汗直冒。 道尊这是在警告他,如果挖矿炼兵器的事情被发现,他就是替罪羊。 “不要觉得你是替本座顶罪,你是在救你儿子。”道尊冷漠的声音击穿他心中所想。 他替道尊卖命,道尊帮他布下聚阳阵,延续玉龙的性命。 “此事,我必定办妥,如若不然,我提头来见。” 安国公保证道。 好在,陛下是将救援清水村的任务交给了祁王。 祁王瘫了多年,即便现在炙手可热,但在朝堂内外,并无什么根基。 只要将那批兵器运出随州,便不会有事。 矿都被埋了,想来不会有人发现。 “道长。” 这时,纯阳领着郭玉龙折返回来。 “父亲。”郭玉龙清醒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好在,他现在身上有了些力气,能走动几步,他看了眼道尊,行礼道,“道长……” “你怎么回来了?”安国公皱眉。 纯阳并不看他,这时便有侍女奉上茶水,纯阳接过茶盏,上前两步,旋即,跪到了道尊面前。 安国公眼神闪了闪。 “道长,若不是你布下阵法,我儿玉龙恐怕活不到现在,银钱俗物,怕是入不了道长的眼,我便以清茶一盏,谢过道长的救命之恩。” 纯阳诚心感谢。 郭玉龙也跟着跪了下去,“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道尊眯起眸子,目光在郭玉龙身上一扫而过,“他得贵人相救,自是他的机缘,这功劳不是本座的。” “玉龙有此机缘,虽说是他的运气,但,道长的阵法,助玉龙多活了这些年,道长亦是我们母子的恩人。” 纯阳字字恳切。 她手中还捧着那盏茶。 能让安国公夫人跪拜的,除了当今陛下,道尊是第一人。 “你可知,是本座破了聚阳阵,取走阵眼上的灵珠,险些害你儿子没命。”道尊语气平平。 纯阳一愣。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手中的茶盏也抖了一下。 竟是道尊破了聚阳阵? 纯阳从地上站起来,“一码归一码,道长破了聚阳阵,我儿却另得机缘,不见得就是祸事,唐姑娘还说,与道长是师出同门呢,聚阳阵保佑我儿平安,这盏茶,理应俸给道长。” 道尊微眯眼睛,“师出同门么……” 锦宝聪明的让他头疼。 他看着纯阳郡主手中的茶盏,露在外面的眼眸更是深不见底。 “不怕道长笑话,我与国公爷,已经断了情分,今后我便会带着玉龙离开国公府,听闻道长来了,临走前,我想带着玉龙来谢一谢他的恩人,还请道长接受我们母子的谢意。” 她非常谦逊的颔首奉茶。 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从未对谁如此客气过。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接住了茶盏。 纯阳心底微微吐了口气。 道尊闻了闻茶香,在纯阳注视的目光下,又慢慢将茶盏放下。 他没喝! 纯阳面色微僵。 “本座辟谷,这茶本座闻过,便是尝过,郡主此时休夫和离,很明智。” 道尊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赞赏。 他真容上施了障眼法,头戴斗篷,不想让人窥探真面目,所以才不喝那杯茶吧。 “道长睿智,纯阳一介妇人,只想儿子能平安,告辞。” 说完,她便带着玉龙离开了。 安国公此刻似乎明白过来,他望着妻儿的背影,微微失神。 夫人是不想被他干的那些事连累,所以才坚决要带着玉龙离开。 他突然就释怀了。 他干的是抄家灭门的大事,他自己死就算了,没道理还要拖着妻儿一起去死。 休夫是对的。 休的好。 安国公心中的惆怅瞬间烟消云散,被休,他甚至还觉得十分畅快。 这一日。 谢家带着十里红妆,登上魏家门,前来下聘。 引得不少人前来瞧热闹。 当日在雅集上见过谢寻打人的同窗们纷纷感慨,“谢寻还真上魏家提亲去了,他真倾慕那唐令仪?” 第426章 我可以抱抱你吗? 林莫愁玄兵八星,林家天才,他有这个实力和自信。 家主倒下了,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所以他坚定的站了出来。 “怎么解决?” 苏天恒有些意外,没想到林家小辈倒是有些血性。 不过他现在也有些拿不中,苏寒到底能不能打赢他。 如果打不赢,那么苏家反而就成了笑话,苏寒也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烂泥扶不上墙,坑爹玩意儿了,这就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我要和他公平一战,生死勿论。” “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林家子弟在历练途中被杀,只能怪他们自己太弱,怪不得别人,这事情无法调解。” “所以,我代表林家,代表死去的两名子弟,向你发起挑战,无论败或赢,生与死,这事就此作罢,永不追究。” 林莫愁慷慨激昂的说道,他之所以这么说,他就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相信自己能打败苏寒。 林萧和林墨两人的修为等级和实力,他最清楚不过了,在林家只能算是一般般。 而苏寒和他们两人打的时候,还费了一番手脚。 如果换做是自己和他们两人打的话,瞬间就能将其秒杀。 这么说来,苏寒也不过如此,自己打败他,轻而易举。 “这…寒儿。” 苏天恒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将头转向苏寒。 毕竟林莫愁说的话,毫无破绽,很有道理,让他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毕竟这事不好调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能两个人公平一战,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但是他又害怕苏寒不是对手,毕竟他对苏寒的真实实力不是很了解。 万一输了,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如果对方在场上耍阴招呢,一个不小心中计,着了他的道,就悔之晚矣。 对方之所以能来,肯定都是做足了准备的,也不敢贸然前来受辱吧。 苏天恒有些左右为难了。 “爹,交给我吧。” 苏寒轻声说道,给了苏天恒一个放心的眼神。 苏天恒微微松了口气,他了解儿子的性格,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有把握。 “林莫愁也是白云城算得上号的天才了,苏寒这次怕是要凉了。” “逞一时之快算什么本事,有一点修为了,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真是太浮躁了,不知道隐忍,难成大器。” “看来被抢婚的事,还是不能让他有所醒悟,这么血淋淋的往事摆在眼前,都不能让他吸取教训,心还真大啊,经不住激将,心性太差劲,难有成就。” “刚刚咸鱼翻身,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藏在没人的地方好好修炼,绝不会跑出来嘚瑟,等自己修为强大了,再出来横扫一切。” 苏家几位长老和一众年轻人,都在悄悄的议论起来,都是不看好苏寒。 觉得苏寒太冲动了,一点也不沉稳,沉不住气,对方三言两语,他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 都是不看好苏寒,觉得苏寒必败无疑。 苏天恒刚刚赢回来的脸面,怕是又要被他这不争气的儿子给输回去。 “如你所言,我和你一战,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无论生死,这件事从此一笔勾销,莫要再提。” 苏寒淡淡的说道,语气轻描淡写,波澜不惊。 这林家之人,也有明白人,林莫愁所言不假,正合他意。 他想尽快将这是解决掉,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做呢。 上次得到的藏宝图,他可没忘,一直期待去寻宝呢。 不能把大好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提升修为才是正事。 “痛快,有魄力,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立场不同,我都想和你交朋友了。” 林莫愁说道,语气中带着对苏寒的欣赏,让他顿生好感。 不像一般人那样,有一张深沉而又算计的虚伪面孔。 虽然立场不同,让他不由的暗赞一声,觉得苏寒很有魄力。 “可惜只能当阴间朋友了。”,苏寒不以为然。 “虽然我们是敌对关系,但我对你还是很欣赏的,所以我希望你先出手,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我就要真真出手了,让你死个明白。” “等你死了,我会给你帮忙烧点纸,作为黄泉路上的盘缠,作为我的阴间朋友,我不会让你在路上寒碜的。” 林莫愁眼神有些忧郁的说道,颇有一种高手寂寞,又不得已而为之的感觉。 似乎苏寒就是他宰割的对象,他又不忍心动手一样。 “少废话,直接开打吧。” 苏寒有些不耐烦了,他的话让苏寒有些头皮发麻,说个没完没了,到底还打不打了。 苏寒的话音刚落,脚踏风行步,就像一阵风一样向着林莫愁刮去。 “苏寒,你这是干什么?” 林莫愁直接懵逼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上来开打? 还真是不客气啊。 他还以为苏寒会客套一番,他还想要大义凛然的说一些慷慨的话呢。 说辞都在他的心里演示了好几遍了,准备高调行事,让苏家之人也看看,林家之人也不是好惹的。 他还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家主都败了,是他站了出来力挽狂澜,为林家挣回了面子。 到时候把这件事情如果宣扬出去,那么他的名声将会大噪,一战成名。 他没想到苏寒这个家伙不按套路出牌,他的话还没说完呢,直接就上来开打。 众人没想到,林家的青年林莫愁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瞠目结舌。 大哥,你是来复仇的好吧?不是来交朋友的,也不是来负责搞笑的。 还在这儿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就算要装一装,也得分一下场合吧。 你们林家两个小辈被杀,家主被撂倒,难道不是应该怒气冲冲,报仇雪恨吗? 怎么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众人都是双手抱胸,看好戏般的看着场中的两人。 心里都在纷纷猜测,他们谁会更胜一筹呢。 虽然林莫愁说话比较滑稽,但是修为比苏寒高啊。 而苏寒气场虽然很足,但是修为却低下,想要赢林莫愁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程度。 甚至完全没有赢的可能性。 众人都是心里暗暗猜测,默默的做着比较。 不知道他们谁会赢,这让他们很是期待,对于强者为尊的世界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对战时的输赢更让人感兴趣了。 林莫愁看到苏寒来势汹汹,不敢大意。 如果被苏寒一拳干趴下,那可就没脸见人了。 虽然前面说的让苏寒三招呢,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苏寒没有释放玄气,纯粹是以为肉身的力量,这样会让人看不透,猜测不到自己的真实修为。 前面打苏叶的时候,亦是如此,今天也一样。 为的就是让别人还以为自己依然原地踏步,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打苏叶只是运气加上偷袭的成分在,并不是苏寒的真实实力。 打林莫愁的时候也一样,要让他们同样有这种感觉。 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苏寒和林莫愁两人战到了一起。 “嘭~” 一声拳掌相击,发出一声嘭的声音,只见一道身影直接倒飞出去了。 “我就知道,苏寒不是对手,果然如此。” “你先看清楚再说,是林莫愁被苏寒打的飞出去了。” “啊这……怎么可能?苏寒到底是什么修为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谁知道呢?我还没看清楚呢,战斗可结束了。” 众人远远的看着飞出去的林莫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他们以为苏寒铁定会败,没想到转折来的太快,让他们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众人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苏寒还真是给了他们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 他们心里震惊的同时,也有无数个疑问和问号在脑子里徘徊。 苏寒到底是什么修为? 为什么打斗的时候没有显露出来? 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的厉害? 如果说上次和苏叶打的时候,有偷袭的成分在,那么这一次,还是偷袭吗? 对于一个玄兵八星的玄者来说,能偷袭成功?他们显然是不相信的。 他们本来还想好好看看他们二人的打斗呢,这没想到一个回个不到,林莫愁就被苏寒打的倒飞出去了。 本来还想着看好戏呢,这还没开打呢,直接就败了。 让在场的众人微微感觉有些失望。 现在回想起,林莫愁前面耀武扬威的几句话,他们甚至想笑。 让你三招?地府给你烧纸,为家族而战? 这些话语想在想起来,就算是苏家的人,都感觉有点浑身不舒服。 “嘶~” 林莫愁被苏寒一拳打的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脸色惨白不堪,艰难的坐了起来。 然后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向苏寒的眼神有些惧怕起来了。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呢,绝不能表现出胆怯的样子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口说道:“苏寒,你可真是无耻啊。” 还没有正式开打呢,你不宣而战,让我防不胜防。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第427章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你到底还打不打?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玩。” 苏寒淡淡的说道,看也没看林莫愁,不想把时间浪费到这儿。 苏寒刚才也只是用了六成的力量,根本没用全力。 如果苏寒全力一击的话,林莫愁饮恨西北了。 苏寒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对方没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只是敲打一下他,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就知道苏寒已经放水了。 如果还是执迷不悟,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苏寒这看似轻描淡写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一时间让林莫愁气的咬牙切齿。 “苏寒,你趁我不备偷袭我,有本事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一战。” 林莫愁沙哑着声音,用力的擦着嘴角的血迹,咬牙狠狠的说道。 苏寒这一拳打的他气血翻腾,玄气凌乱,在体内乱窜。 林莫愁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向着苏寒走来,要和苏寒一决胜负。 不然就这么回去,这个脸面怕是要丢尽了。 和林莫愁同行的另一个人看见林莫愁不死心,上前劝道: “大哥,咱们还是走吧,来日方长啊。” “滚一边去,今日,我和他死磕上了。” 林莫愁一把推开另一个人,继续向着苏寒走来。 “好啊,那就堂堂正正一战。” 苏寒淡淡的说道,眼神中闪过一抹寒意。 看来林莫愁这是不死心啊,非要和他决个胜负,那就只能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了。 苏寒话音刚落,再一次化作一阵风,向着林莫愁冲去。 “故技重施的小伎俩。” 林莫愁看到苏寒故技重施,想再次偷袭他,他早有准备了,岂能让他得逞。 “开山掌。” 林莫愁大喝一声,一掌向着苏寒打去。 开山掌虽然只是普通的玄技,但已经被他炼的炉火纯青。 前面还没来得及施展呢,就被苏寒一拳给打飞了。 现在就让他看看自己开山掌的厉害。 苏寒依然气势不减,眉头都没皱一下,向着林莫愁打去。 风行步配合金刚拳,威力剧增,再加上他的力大无穷的力量,更是如虎添翼。 “咔嚓~”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林莫愁向后倒去,甚至把桌椅都砸坏了。 “嗷~” 林莫愁痛呼一声,脸色扭曲变形,冷汗直冒。 他的一只胳膊被苏寒一拳打断了,白森森的骨骼清晰可见。 “苏寒,你太不要脸了,打架太不讲究了。” 林莫愁断断续续的说道,用眼睛怒视着苏寒。 这个狗起码也是大家族子弟呢,为啥打架老是喜欢偷袭呢,使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林莫愁坚持没多久,就痛晕过去了。 众人看着苏寒都是倒抽一口冷气,他竟然恐怖如斯。 现场所有人都是一时间无法看清苏寒到底是什么修为,两次打斗都是一招秒。 苏寒越来越让他们看不透了,曾经人人口中的废物,一夜间秒变天才,震惊了所有人。 如果说苏寒是废物的话,那么他们属于什么呢,连废物都不如吗? 众人一时间百感交集,心情复杂。 其中最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当属苏天光父子了。 苏天光清楚,自己费尽心机夺取的家主之位,还没当几天呢,怕是又要重回苏天恒的手中了。 他的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也不可奈何。 家族玄会即将到来,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他把幻想寄托在他儿子苏劫身上。 毕竟苏劫快要突破玄兵十星了,到时候在家族玄会上定能一雪前耻。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丝的安慰。 而苏劫却是看到苏寒如此勇猛,他的心里也有些打退堂鼓。 到现在他都没看清苏寒到底什么修为,看不透才让他如芒在背。 他现在心里悔恨不已,悔恨当初没有扼杀他,没想到让他在这么短的时候内成长到这般地步,以至于让他都捉摸不透。 前面的嚣张气焰不复存在了,脸色极为凝重的看着苏寒。 “这个小辈,你将林元庆还有林莫愁抬回去吧,是你们提出的解决方式,别怪我们欺人,无论输赢,此事就此一笔勾销,不要言而无信。” 苏天恒对着同行的另一个青年说道,语气平静,心里却异常的开心。 他没想到儿子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轻描淡写的就将林莫愁给击败了。 他能看得出来,苏寒根本就没尽全力,直接碾压林莫愁。 而林莫愁在同龄人中,绝对算得上是天才级别了,没想到苏寒一招制敌,对方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儿子从始至终都没展露修为,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或许是在刻意隐藏修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修为吧。 儿子的成长简直神速啊,要是按照这个速度成长下去,要报雷长鸣和叶雨萱之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天恒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之情,还有什么事比儿子的变强更让他高兴呢。 刚开始他还有些担心,觉得苏寒不是林莫愁的对手,现在看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儿子简直太给他长脸了,作为一个父亲,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是,我这就走。” 另一个青年不敢多言,将晕倒的林元庆和林莫愁抬了回去。 这个人没啥存在感,胆小怕事,就是那天在历练途中通风报信之人,本来今天来是前来作证的。 但是苏寒一口承认,也没他的啥事了,只能全程闭口不言。 现在终于轮到他了,只好垂头丧气的带着家主和林莫愁往回走。 他的心里也很是懊恼,这么说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 如果不是他通风报信,也不会发生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三个人杀气腾腾的来报仇,为死去的两名家族弟子讨公道,没想到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如果这个事情传开了,那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毕竟他们林家还是白云城的城主府,作为一个城主府,败的这么惨。 那么他们这个城主府还怎么召开城主府会战呢。 城主府会战即将拉开序幕,到时候白云城的三大家族都会来林家会战。 也许三大家族不完全是冲着会战而来,而是来看他们林家的笑话来了,林家府也将会成为众人的笑场了吧。 他不敢在想下去了,多呆一会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火辣辣的,手忙脚乱的出了苏家的大门。 “苏天光,你还打算在家主的位置上待下去吗?” “你谋权篡位,罪大恶极,胳膊肘子向外拐,不分青红皂白,公报私仇,与林家串通一气,残害同族,罪不可恕。” “苏家家族玄会即将到来,苏寒和苏劫的约战正常进行,家族玄会结束以后,你们父子二人滚出苏家,永远不得踏足一步。” “这是你说的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但是你罪大恶极,我就彻底将你废了,让你还敢动一些歪心思。” 苏天恒来到主位,不容置疑的说道。 苏天光要看大势已去,脸色惨白无比,心如死灰。 他不在挣扎了,已经放弃了。 “苏天恒,你们父子今日,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成王败寇而已,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要怪只能怪我技不如人,败给了你,要杀要剐随你便。” “但是你别得意太早了,人狂必遭天谴,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你会遭殃的” “在一个小小的白云城耍威风算什么本事,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只是井底之蛙,沧海一粟罢了。” 苏天光脸色狰狞,他恨呐,他不甘心啊。 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家主之位,还没坐稳呢,又被苏天恒一脚踹了下来,化为了梦幻泡影,镜花水月。 而自己也要面临着苏天恒疯狂的报复,自己辛辛苦苦,里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也要被他废去修为。 苏天光心如死灰,他要剥夺了自己的一切。 现在他不能死,还要苟且偷生的活着,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他把希望寄托于苏劫的身上,他要看着儿子苏劫一步步变强,然后为他报仇。 “风水轮流转?可惜你没机会了。” 苏天恒冷笑一声,一指点出,猛的击中苏天光的丹田位置。 “苏天恒,你不得好死。” 苏天光丹田破碎,被苏天恒一指洞穿,无力的瘫软在地,眼神怨毒的看着苏天恒。 他辛苦修炼的玄气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他的丹田就像扎破的气球一样,玄气外泄,眨眼之间,流逝的一干二净。 苏天光也从一个名玄师,瞬间变成了没有丝毫玄气的普通人,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人。 对于一个玄者来说,丹田破碎,变成废人,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了。 后半生只能是一个庸碌无为的普通人,会衰老,会生病,会死亡,沦为一个没有用处的造粪机器。 “爹,爹…” 苏劫这个时候冲了过来,扶着苏天光,失声痛哭。 他爹不能死,他爹死了,他的精神支柱也就随之倒塌了。 看见父亲被苏天恒打碎丹田,怨恨的看着苏天恒和苏寒。 “苏寒,家族玄会,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说完狠话,苏劫扶着苏天光离开了现场。 苏家府邸这个时候,变得有些安静起来。 苏天恒打破了安静,环视四周,看向其他的一些长老。 “我这么处理,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苏天恒淡淡的说道,气场全开,让众人不敢直视。 他们心里有愧,背叛过苏天恒,这个时候苏天恒重掌家主之位。 他们都是默不作声,任凭苏天恒发落。 “没有异议,家主英明神武,我们没有任何的意见。” 众人似乎都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样,都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虽然你们都是一些墙头草,见风使舵,但是也没有酿成什么大患。” “在苏天光要将我们父子驱逐出苏家的时候,你们曾经还劝谏过。” “而且在我和苏天光打斗的时候,你们也是及时的站到了我的一边” “虽然左右摇摆不定,倒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就不追究你们的过错了,都散了吧。” 苏天恒摆了摆手说道,追究他们也无济于事。 “多谢家主开恩,我保证今后忠于家主。” 几人松了口气,急忙离开了现场。 几人都是心有余悸,以为苏天恒会秋后算账,清算他们的背叛之罪呢。 没想到他就这样放了他们,这让他们很是意外。 这个时候,有人得知,苏寒一次性杀了苏家十几名子弟。 但是没有人敢触苏寒父子的霉头,没有一个人敢前来询问此事。 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毕竟苏寒曾经受过家族少年们的欺凌实在太多了。 被苏寒今天报仇,也是在情理之中,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和脸面上来质问。 “寒儿,好样的,你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苏天恒重重的拍了拍苏寒的肩膀,由衷的说道。 今日,他们父子总算是讨回来了一些利息,积攒在心里的仇恨总算是得到了宣泄。 苏天恒满脸欣慰的看着儿子,儿子终于成长起来了。 人生中经历一些挫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远,成就更大。 现在的苏寒,就像一把出鞘的锋利的刀,已经隐隐有所向披靡的势头了。 他更像一个学会飞翔的雄鹰,开始展翅高飞,遨游九天了。 “这都是爹的栽培,我才能有今日。” 苏寒微微一笑说道。 “哈哈哈,我儿最优秀了。” 苏天恒哈哈大笑道。 父子二人寒暄了一会儿,苏寒便出了府邸,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苏寒心里惦记着藏宝图,需要尽快寻宝,免的夜长梦多,被人捷足先登,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家族玄会即将来临,只能等家族玄会结束再去也不迟。 第428章 功德-1 苏寒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修炼。 苏寒盘膝而坐,运转行气功,只见四周的天地玄气就如一阵狂风一样,向着苏寒席卷而来。 苏寒的身躯化为了一阵玄气旋涡,疯狂的吸收着汹涌而来的玄气。 苏寒的身体犹如久旱逢甘霖一样,贪婪的吸收这雨水的浇灌。 经过这些天的沉淀和积累,他的修为已经得到了巩固,基础打的牢不可破。 玄兵阶段正是打基础的时期,不能操之过急,基础打不好,会造成根基不稳,影响后期的修炼。 苏寒的根基可以说是坚若磐石,固若金汤。 苏寒之前已经是玄兵八星,经过这么多天的实战的淬炼和打磨,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 越是刻意压制修为的突破,反弹的越是凶猛。 所以苏寒修炼的时候,吸收天地玄气的速度才如此之快。 “玄兵九星。” 突破带来舒爽无比,而又暖洋洋的感觉,让苏寒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长啸。 同一时间。 在苏寒沉浸在忘我的修炼当中的时候,整个白云城却已经沸腾了。 苏寒是唐老的弟子的事情,就像一阵风一样传开了。 苏寒的名字再一次成了众人的热门讨论的话题。 上一次,还是因为苏寒被抢婚的事,弄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苏寒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话。 这一次,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度的大反转,苏寒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上。 只是这个话题的热度还没有降下来,苏寒新的话题又冒了出来。 这件事无疑是一个极具话题的爆炸式新闻,就像一个平地惊雷一样,炸响在整个白云城的上空,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乃至于都惊动了天澜宗,缥缈宗,以及天星学院。 这些超然势力竟然都知晓了此事,可见这事引起的震撼有多么的巨大。 不是因为苏寒的影响力有多大,苏寒只是个无名小卒,而是因为唐老的缘故。 唐老本就是一个传奇,二十多年销声匿迹,如今,突然传出有弟子的消息。 这事能不炸裂吗,所有人都各怀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一时间白云城风起云涌,似乎要大变天了一样。 天澜宗后山,一处高山瀑布之下。 一道白色的身影看着飞流直下的瀑布,突然诗兴大发,开始吟诗。 “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白衣青年遥望气势磅礴的巍峨的高山,一副立与世间之巅的傲然之态,视苍生万物为蝼蚁般藐视的眼神。 此人便是天澜宗少宗主。 而他的身边则是站着两名倾国倾城的侍女。 其中一名侍女,便是苏寒的新婚妻子叶雨萱,他一脸谦卑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讨好的为他轻轻的按摩肩膀。 江山如画,美人如玉,看遍世间繁华,也不如此齐人之福。 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便是此时的真实写照。 “听说苏寒不但能修炼了,还成了唐老的弟子,你觉得是真是假?” 雷长鸣风轻云淡,高高在上,眼睛凝视着前方。 “雷公子,我不敢妄加猜测,如果真要让我说的话,我觉得八成是真的。” 叶雨萱嫣然一笑,吐气如兰,轻声细语的说道。 “何以见得?” 雷长鸣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只是眼睛依然看向远方。 “很简单,苏寒的丹田被你打碎了,想要恢复是不可能的事。” “只有唐老那种级别的符文师才有可能让其恢复,苏寒极有可能就是唐老的弟子。” 叶雨萱轻轻的说道,语气极其的温柔,生怕惹雷长鸣不高兴。 “不错,确实如此。” “苏寒现在不光能修炼了,还有一位强大的师傅做靠山,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雷长鸣缓缓转过身,那犹如能看穿人心的眼神,看着叶雨萱,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雨萱。 “雷公子,你就像天上的皓月当空,高不可攀,而苏寒只是一只蝼蚁,萤火岂能和皓月争辉。” “我自从跟着雷公子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打算回头,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此生只服侍雷公子一人。” 叶雨萱很清楚雷长鸣话里的意思,很快心领会神的表达忠心。 “哈哈哈,聪明的女人,还挺讨人喜欢。” 雷长鸣不由得多看了叶雨萱一眼,哈哈一笑,便不再言语。 雷公子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仿佛超然物外般,无人知晓他的心里所想。 有时候给人一种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有时候却是一种生人勿近的高高在上的疏离感,每当她想走进他时,看似近在咫尺,却像在天边。 他就像一个谜一样,让人看不透猜不透,却又让人着迷。 当她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跟随他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着回头。 在她和苏寒大婚那天,雷长鸣就如天神下凡,一袭白衣,如嫡仙降临。 那种超然物外的神态,和高深莫测的修为,彻底让她沦陷和迷失自我。 当雷长鸣抛出橄榄枝的那一刻起,她便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走了。 决然的抛弃了新婚丈夫苏寒,她无怨无悔,雷长鸣指的她抛弃所有。 雷公子可谓称得上完美伴侣,只是一些诡异的举动,让她很是不能理解。 也许是她太渺小,无法触及雷公子那种高度,不理解也很正常吧。 比如,雷公子喜欢收复美女,喜欢打压天才,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的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总是有时候很是怪异,让她无法理解这种行径。 但是强者都有自己的个性和脾气,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与此同时,林家。 林家本来还想着卷土重来,发动林家高手前来和苏家一决高下,一雪前耻呢。 毕竟实在是太丢人了,家族的长老问起来,林元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的事迹如果说出去,那他这个林家家主的威信将会不复存在。 到时候还怎么服众呢。 家族长老们看他的一个眼神,或者小辈们的一个笑容,似乎都在无声的嘲笑着他这个城主府林家家主的无能。 这种感觉实在不舒服,实在是难受至极,他想极力的摆脱这种负面情绪,要尽快的做出一些成就来,证明给大家看。 只是他还没行动呢,便是听到苏寒便成了唐老的弟子,原本他还不信,但是有事实证明,这让他不得不信。 苏寒能恢复,能重新修炼,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本来还蠢蠢欲动,躁动不啊的心,立马变得凉了,歇菜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着冷汗。 幸好这个消息传来的及时,如果稍微早一点的话,那么就酿成大患了,到时候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自己也就成了林家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给林带来了灾难。 林元庆心有余悸,暗自庆幸不已,如果真的冒然的再次杀上苏家。 那么自己林家或许将会被灭族,将会从历史的长河中除名,将从此不复存在。 而苏寒也炸锅了。 “苏寒竟然成了唐老的弟子。”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不知道是真是假?消息可靠吗?” “这消息绝对可靠,这消息是来源于符文阁,听说苏寒第一次考核,便一举考核通过,拿到了让人梦寐以求的符文徽章,简直恐怖如斯啊。 “唉,以前可没少欺负他,现在苏寒名声大噪,想抱他的大腿都抱不成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以前就不应该看不起他,就不应该欺凌他,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我们苏寒看来要飞黄腾达了,但是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了,如果没有欺负他,那该多好。” 苏家的众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的捶胸顿足,有的灰心丧气,有的悔恨不已。 都在后悔当初欺凌苏寒,现在只能望洋兴叹,悔之晚矣。 苏寒的住处发生着巨大的动静,只见天地玄气向着苏寒疯狂的汹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众人看到这种景象都是头皮一阵发麻,这那还是修炼啊,这简直是开挂好吧。 其他人修炼的时候,都是一点点动静也没有,而苏寒竟然制造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他们是真的不敢相信,苏寒到底是怎么修炼的,为何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上前打扰,只能远远的看着苏寒的住处。 而苏劫的身边站着的一个女子,她便是和苏寒一起从小长大青梅竹马林悦。 此时她得知了苏寒成了唐老的弟子后,懊悔不已,现在想要回到苏寒的身边是不可能了。 当初之所以离开苏寒,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苏寒无法修炼,这让她最终选择了苏劫。 她的心里轻轻叹息一声,轻轻的推开了把她揽在怀里的苏劫,神情落寞的向着林家走去。 没人知道她的心里在作何感想,而明眼人看在眼里,也都差不多猜到了她的想法。 不作死就不会死,当初如果不是自己作死,离开了苏寒,那么这个潜力无穷的男人就属于你。 并且他有着天下第一符师为师傅作为背景和靠山,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谁今后如果想要动一下苏寒一根汗毛,也需要掂量掂量了。 第429章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 整个白云城都沸腾了,而苏寒却快速的提升着修为。 当修为达到玄兵九星的时候,吸收天地玄气的速度慢了下来。 似乎趋于饱和状态,即使苏寒依旧运转玄功,但是也无法调动天地玄气了。 苏寒无奈的只能停了下来,这都是因为玄功等级低下的缘故。 丹田就像瓶子,玄功就像个勺子,勺子越大,盛水越快。 而苏寒的丹田还不是普通的丹田,他是鸿蒙丹田,没有尽头。 就像一个永远装不满水的瓶子,无边无际,而盛水的勺子又太小,只有换成瓢才能装更多的水。 苏寒的修为停留在玄兵九星,纹丝未动,他沉吟片刻,拿出一枚火灵果,吃了下去。 入口即化,甘甜可口,美味至极,不断的刺激着苏寒的味蕾,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苏寒回味无穷的享受着火灵果入腹的美妙瞬间。 火灵果入腹,只感觉一团温和的能量从腹部向着全身快速的散开,全身都似乎沐浴在清晨的太阳之下,暖洋洋的极为舒适。 苏寒可没有忘记修炼,快速的运转行气功,并没有想象中的形成玄气旋涡,没有没有溅起丝毫的浪花。 苏寒有些郁闷,火灵果这么珍贵的东西都吃了,竟然没有突破。 但也不仅仅只是满足了口腹之欲,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那就是他的修为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了巩固,为下一次的突破奠定了基础。 修炼完毕,苏寒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骨骼噼里啪啦响动,眼里闪着精光。 “还有三天就召开家族玄会了,进入倒计时了。” 苏寒喃喃自语,家族玄会就是家族少年们切磋和交流的玄会。 届时,还有一些出远门历练的家族成员都会回归家族。 苏家也出了不少的天才少年,有好几位都常年在外,只有到了家族玄会的时候,纷纷赶回来。 他们估计也会很快回归,看来这些天,家族也会热闹不凡。 苏寒放下这些思绪,向着藏经阁走去。 “苏寒,也来藏书阁了。” “他的修为估计更进一步了,所以来挑选玄功或者玄技来了。” “就是不知道他前面修炼的是什么玄技,威力为何会如此之大?一拳就能将人打飞。” “看着好像是金刚拳,可是金刚拳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啊。” 藏书阁的少年们,本来还熙熙攘攘的高声喧哗,见到苏寒的到来,都不敢高声说话,压低声音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每个人的眼里都透露着畏惧和尊崇,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虽然敢上前和苏寒说话,但是都向着苏寒投来谦卑和讨好的目光。 苏寒没有理会,继续寻找玄机,按理说可以去藏经阁第二层。 但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他不能带头破坏了规矩,只得在一层寻找。 “探云手。” “穿石指。” “擒鹤掌。” “牛魔大力拳。” 苏寒精挑细选,选了这四本玄技,虽然都是普通玄技。 但在苏寒的手中,那可是会将威力最大化。 苏寒临走时,又从这四本玄技中,只选了两本玄技。 探云手。 牛魔大力拳。 修炼太多的普通玄技没啥用处,上限太低了。 这两本玄技修炼难度不亚于精良级玄技,但是贵在威力巨大。 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修炼,花费很长时间,依然摸不着头绪,只好无奈放弃。 但这对于苏寒来说毫无障碍,不费吹灰之力练成。 苏寒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修炼这两门玄技。 苏寒先开始将牛魔大力拳,此拳一共三式。 牛魔顶角,牛魔踏蹄,牛魔运皮。 苏寒的双拳前推,宛如牛魔向前冲撞,力大无穷,气势如虹。 第一式很快便轻车熟路,自由运用了。 接着修炼第二式牛魔踏蹄,向前猛的冲撞,向上一跃,猛的一脚踏下,将力量全部灌入脚上。 一脚踏下去,只听到一声巨响,地面直接龟裂,房屋上的尘土都飞扬起来。 牛魔运皮,苏寒的皮肤抽动,控制着全身的皮肤,让皮肤随意凝聚到有一处。 形成皮膜凝聚到一处,让防御力大大的增加,并且使的气血更加的旺盛,力量更加的强大。 这一套玄技,可以极大的让身体各处都有所进化和增强。 皮肉筋骨髓都有了极大的增加,使得他的身体犹如钢铁一样坚韧。 他的皮肤上原本的一些伤疤或者斑点,现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皮肤白暂如玉。 苏寒对于牛魔大力拳的熟练度快速的增强。 从开始的入门,即登堂入室。 然后是小成,也称炉火纯青。 然后到大成,称为出神入化。 最后到圆满,称返璞归真。 苏寒的肉身再一次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如果让普通人修炼,没个十年八年,连入门都做不到。 众人都虽然对这门玄技眼馋已久,但也只能望而却步,修炼难度太过于大。 对于苏寒来说,眨眼之间便修炼到了圆满的地步,气势如虹,每一拳每一脚,都能发出气爆之声。 苏寒接下来修炼探云手,探云手相当于擒拿之术。 但是比擒拿更加的威力巨大,双指收拢,一下子能抓断对方的手臂。 拧断对方的咽喉,更不用说了,只要接近对手,咔嚓一下拧断对方的脖子。 如果在配合风行步,瞬间来到对方的身上,一把扭断对方的脖子,对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寒对于这门玄技还挺有兴趣的,苏寒先将修炼的要领和步骤都记在了心里。 然后在心里演示了一遍,将如何运用玄气的技巧和发力的法门推演了一番,然后开始修炼起来。 苏寒手指收拢,将玄气灌输到拇指,食指和无名指,然后猛的收紧。 这样的力道,似乎都能捏碎石头,苏寒的身影化作一道风,向着一棵大树掠去,手指猛的收紧,向着大树洞穿而去。 只见大树就像纸糊的样子,苏寒的手指瞬间没入大树,然后手指收紧,猛的向后一抓,大树被苏寒抓出了一个坑。 “威力不错。” 苏寒轻轻一笑,看着被自己抓出一个坑的大树,很是兴奋。 这要是抓到别的脖子上,脖子会瞬间就会被苏寒捏成碎渣,一下就给人致命一击,对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探云手没什么精妙之处,就是可以将玄气凝聚到手上,快速闪身到对手身前,给对方致命一击。 很快,苏寒已经将探云手修炼到了圆满的地步,手指比钳子还厉害。 苏寒捏完大树,然后捏大理石。 一把将跟前一块大理石的一觉,一把捏了个稀耙烂。 苏寒将这两门玄技都修炼到圆满的时候,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刻画符文。 不能单方面只修炼某一项,要全面进展和增强。 身体的强度和修为要同步起来,要不然身体太弱,也无法让修为稳定。 肉身和修为两手抓,才是硬道理。 苏寒拿出一堆的符纸和符笔,然后开始刻画符文。 上次为了卖钱,把所有的符文卖的一干二净,给自己也没有留下几张。 苏寒凝神精气,全神贯注,刻画着一个个复杂而又深奥的符号。 苏寒在修炼和刻画符文的这三天,家族的一些外出的成员也陆陆续续的往回赶。 苏家演武场热闹非凡,一个个家族小辈们跃跃欲试,上台切磋玄技。 一些回归的家族子弟,引起了众人的围观,都是挤破头的问东问西。 “快看,苏豹大哥回来了。” “真的吗?不知道苏豹大哥的修为达到了什么等级?” “苏豹大哥走的时候,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玄士级,一年时间不见,不知道他现在什么修为?” “苏虎大哥也回来了,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苏虎大哥的符文一途的成就那可是毋庸置疑的。” “听说他都能刻画出精良级的符文了,可见其有些非凡的天赋和资质。” “我觉得苏寒也不赖,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唐老的弟子,未来在符文的潜力更是无可限量。” “如果他们二人比试一下符文,不知道谁会更胜一筹呢?” “我觉得苏虎更加厉害,毕竟在符文一途研究这么多年,而苏寒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秀,怎么可能和苏虎大哥一较高下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喧哗声此起彼伏,都在讨论着这些天的事。 “我这次回来,倒是想见识一下苏寒,据说他成了唐老的弟子,轰动一时。” “我今天到见识见识,他有什么能耐,竟然能成为唐老的弟子,我看这事九成是假的。” 苏虎站在众人的中间,受着众人的巴结和吹捧,他的心里乐滋滋的。 苏虎的话落,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满脸的惧怕,不敢回话。 “到底怎么回事?苏寒现在在哪儿?我要见他。” 苏虎想不明白,众人这什么表情,似乎很是惧怕他,都不敢出言说话了。 “苏虎大哥,苏寒现在正在闭关呢,没人敢进去打扰他。” 有人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被人听到一般。 苏虎心里唏嘘不已,以前苏寒还只是个废柴的时候,家族少年们,都跑去欺凌和嘲讽。 这次回来,众人对苏寒的态度一下子大变,变得畏惧和恭敬,甚至都不敢提说苏寒的名字。 这苏寒何时变得如此的厉害,只用了仅仅一年时间,就让众人对他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现在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苏寒了,不知道他现在什么修为?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符文师,能刻画出什么级别的符文? 他现在都有些等不及了,想现在就和苏寒切磋切磋,较量一番了。 第430章 不包括我帮你带孩子 苏劫以前信心满满,现在面对苏寒,他有些吃不准了。 不知道苏寒到底什么修为,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他现在愈发的看不透苏寒了,万一明天的家族玄会败了,那可就付出凄惨的代价了。 他不敢想象。 在这之前,可他是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利用别人打击一下苏寒,增加苏寒与苏豹和苏虎的仇恨。 让他们成为敌对关系,最好是斗得两败俱伤,那就更美妙了。 最好是现在就打起来,让苏寒受些伤,明天也好收拾他。 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真败了,到最后也不至于和苏寒单打独斗。 还有苏豹和苏虎来对付苏寒呢,自己也会趁机全身而退,然后伺机报复。 而苏虎和苏豹可都是玄士三星和玄士四星的修为,打击苏寒手到擒来。 他可不认为,苏寒一个玄兵能够打败玄士,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拜见谁,与你个哈巴狗有什么关系吗?不好好当你的狗腿子,摇尾乞怜,谄媚奉承,就知道在背后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苏寒淡淡说道,眼里闪着锋利的寒光。 苏劫这么做的目的,苏寒一清二楚,心知肚明,岂能看不出他的用意,就是要加剧苏寒和苏豹两人的敌意。 苏劫这可是成功的恶心到了苏寒,苏寒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的怒火已经在疯狂的涌动。 但他还是隐忍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打他的时候,需要在族会上将他的所有的尊严都狠狠的踩在脚下。 “你…” 苏劫脸都绿了,气的咬牙切齿。 苏寒这话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等于是直接往他的脸上吐口水了。 “苏寒,你骂我也就算了,还捎带着把苏豹大哥都骂了。” “你无视苏豹大哥的存在,苏豹大哥为家族立下了汗马功劳,为苏家出身入死。” “你还不为苏豹大哥接风洗尘,鞍前马后,竟然还在这儿和我横眉冷对,你可真是不把苏豹大哥放在眼里啊。” 苏劫岂能就此吃下这个哑巴亏,不好好的恶心苏寒一下,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呢。 “我怎么骂苏豹了?” “你的意思是,苏豹不看好自己的狗,让他出来乱咬人。” 苏寒已经压下负面情绪,平静的说道。 “苏寒,你给我等着……” 苏劫还没消下去的怒气,又被苏寒给刺激起来了。 苏寒并非话少,只是刻意为之,若论牙尖嘴利,苏寒还不输任何人。 既然对方喜欢恶心人,那自己就成倍的回敬给对方。 以前的自己需要无限制的隐忍,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正在苏劫气的要暴怒的时候,苏豹拉住了苏劫。 “苏寒,我今日总算是见识了,没看见你有什么真本事,只看见了你斗嘴的本事。” “依我看,你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么惊才绝艳,唐老的弟子,就是这般德行啊,竟然和自己的同族人逞凶斗狠。” “我看你这个唐老弟子的头衔,多半是个水货吧,或许是你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让后散播出去的谣言吧。” “你说你是唐老的弟子,你倒是把唐老请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啊,就算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我们也只看事实啊,你倒是拿出点真本事来啊。” “你是会刻画符文,还是能请出自己的师傅,倒是让我们见识一下啊,也好让我们拜见拜见这位老者。” 苏豹来到苏寒的跟前,一脸的居高临下的说道,带着轻蔑而有俯视的眼神看着苏寒。 苏豹这么做,就是要在气势上压苏寒一头,让苏寒心里畏惧。 也要让苏寒知道,不能触犯了大哥的威严,也杀一杀他的锐气。 “我师傅他老人家看破红成,早已不问世事,隐居避世,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得?” “想要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真本事,那就在明天的家族玄会上一决高下。” “我让你到时候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水货,是不是只会吹牛的冒牌货。” “不过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相比也有两把刷子,也好让大家好好的看看你的能力和本事,可不要到时候让人失望啊。” “如果你的表现不尽人意,这个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到底是真是假,我们明天的家族玄会一试便知,何需在这里费口舌呢?” 苏寒神情没有任何的波动,轻描淡写地说道。 既然对方要看着他出丑,那么自己也不妨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认清自己。 你想借此机会打压我,打击我的锐气,那么我也将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到时候看谁会丢这个人,看谁会下不来台。 如果自己全力以赴的话,如果他愿意,精良中等和精良上等的符文,他也能分分钟的刻画出来。 只是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刻画各类别的符文上了,并没有专精于一类。 如果要说专精一类的话,那么他对符文的造诣怕是到了很高的地步了。 “好,有魄力,要的就是这句话,不要到时候临阵脱逃,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我们明天当着家族所有人的面,各显神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真的刻画符文,好好让你长长见识。” 苏豹不屑的说道,明天也好趁此机会立威,也好让大家见识一下自己的符文之道。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和自己的师傅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 也好让大家知道符文的玄妙之处,这些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懂什么,到时候肯定会惊掉他们的下巴。 别说刻画符文了,就算连使用符文的机会都没有,让他们使用符文战斗的时候,他们还会觉得奢侈浪费,消耗不起。 而自己的手上可是有着十几张符文呢,在战斗中,那可是占尽优势。 而且还有师傅亲自给送给自己一张稀有级别的符文,如果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当做底牌来使用。 真如果需要什么不可战胜的敌手的话,自己也可以用来保命。 这么高水平的战斗,哪能是这些乡巴佬能够理解的,自己刻画符文的时候的场景,不知道他们什么表情。 说不定会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让他们好好的见识一下符文的奥妙和威猛。 至于苏寒,他完全还没放在眼里。 先不说到底是不是唐老的弟子,还有待怀疑。 就算走了狗屎运,真的是唐老的弟子,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之前,苏寒还是个无法修炼的废柴,并且被雷长鸣打碎了丹田的废物。 这才仅仅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算你是妖孽般的天才。 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刻画符文,那简直就痴人说梦。 就算是最厉害,最有天赋的天才,也只能制作出符笔,符纸,或者符墨。 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已经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制作符文的知识和材料先摸清楚,分析明白,那已经很不错了。 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刻画出符文呢,就算是唐老那种经天纬地之才也不可能做到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这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和意淫呢,傻子都不信吧。 当时候就好好的打压一下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啪啪啪~好,看来明天的家族玄会有热闹看了,也不妨让我也来比试一番,哈哈哈。” “苏寒明天注定要扬名了,不但要和你切磋符文之道,还有和苏劫的约战,这下有的热闹看了啊。” “如果在允许的情况下,我也会参与其中,这样岂不更热闹,这个一年一度的家族玄会也会更有意思。” 这个时候,苏虎也是加入进来,凑起了热闹。 本来他还会觉得没意思,家族把他们千里迢迢的召集回来,会很无聊。 都是一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比拼,没有任何的新颖和创新。 看来这次怕是有的看了,有好戏看了,不虚此行啊。 家族玄会结束之后,紧接着就是城主府会战。 在家族中通过家族玄会,进行比试和切磋,挑选出优秀合格的家族子弟。 然后把他们,在家主的带领之下,送到城主府林家,举行城主府会战。 到时候林家,叶家,苏家,三大家族都会参与。 这将是一场盛宴,绝不能错过的盛宴,如果到时候自己有参赛资格的话,自己也将会参与其中。 这么远的路赶回来,也不可能就这么回来,不做出一点耀眼的成绩,岂能对得住自己这次回归呢。 苏虎也是越想越兴奋。 他希望时间能够快一点,他都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了。 至于苏寒和苏豹之间的冲突和裂痕,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自己反正和苏寒无冤无仇,自己不可能被苏劫的两句话就挑拨离间,把矛头指向苏寒。 那样的话,自己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白的修炼了,修炼到狗的身上了。 这点格局和胸襟都没有,那以后还在玄道的路上怎么走下去呢。 第431章 像傀儡 众人听到苏豹向苏寒发起了挑战,还是符文比赛。 都是满脸的兴奋之色,二人要比试符文,这可是头一次见啊。 这种机会可不多,绝对是一场盛宴和热闹。 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符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根本没有概念。 知道的人也只是一知半解,只是觉得很高级和玄妙,是他们这些人无法接触办到的东西。 而明天,就有两人首次公开亮相符文的刻画,并且还是在苏家本营里。 这让他们心里很是自豪。 明天的比试想必很有看头,一个是跟随师傅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苏豹。 他的符文之术,那自不用说,肯定很厉害。 而另一个便是近期炒的火热的苏寒,到底有真才实学呢?还只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只会吹牛的水货呢? 就如一面照妖镜一样,是人是妖,很快便会显现出来。 苏寒是唐老的弟子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事迹。 而苏寒和苏豹比试的消息一旦透露出去,那么明天苏家的玄会上将会人满为患,都会前来观看苏寒和苏豹的比试。 这将会是一场盛会啊,众人都是满脸的激动,就像是自己要上台比试似的。 “孰强孰弱,我们明日一试便知。” 苏寒看了眼苏豹,若无其事地说道,似乎对于他来说无所谓。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唐老的弟子如果没有点真本事,那么也对不起自己的名声了。” 苏豹冷冷一笑,满脸的不屑和轻视。 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那明天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让所有人都知道,唐老的弟子,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现在你蹦跶的越高,到时候摔的越疼,也会被打回原形。 明天必会无比的热闹,无数人前来围观,那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出尽洋相。 要让他知道,风光的背后是需要付出汗水,不然只是个昙花一现的小丑而已。 苏寒也不再和他纠缠,向着父亲的住处走去。 他需要询问一些关于家族玄会的注意事项。 毕竟以前的他,从未参加过家族玄会,也只有躲在一旁观看时的羡慕。 如今自己能正常修炼了,并且还取得了不错的成就。 试问,这个年龄段的人,哪个不想上台出点风头,来证明自己呢,而苏寒也不例外。 “寒儿,你来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天恒微笑道。 “爹,今年的家族玄会,有需要注意的事项吗?” 苏寒轻声问道,以前他都是没有这个资格参加。 这么多年都是悄悄地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看着众人在台上大放光彩。 而自己一个人只能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舔着伤口。 今年的有了这个底气,但还是需要了解清楚一些。 “寒儿,你现在做事情沉稳了许多,让为父很是欣慰。” “以往你都是不会参加,对于一些规则都不是很清楚,这也能理解。” “今年突然参加,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无端揣测,并且你是唐老弟子的事,你的名声再一次响彻整个白云城。” “明天苏家的家族玄会,一定会有无数看热闹的人前来观看我,家族一定会爆满。” “我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我儿终于有一天也会参加家族的玄会了,在台上大放异彩。” “我担心的是,一定会有遭到一些人觊觎和妒忌,必定你现在名声大噪,一些人会不怀好意,出手的时候,会使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切不可大意,如若不行,就提前认输,如果认输的话,我就有理由出面阻止,强行干预了。” “就算输了也没关系,机会有的是,可不能让自己受伤,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苏天恒满脸担心地说道,虽然自己的儿子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 但他还是担心他的安危,必定人心难测,如果有人不怀好意,暗中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那可就悔之晚矣,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爹,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苏寒微微一笑道,对于父亲嘱咐,苏寒还是你在了心里。 他的心里暖暖的,虽然自己曾经是个废物,但一直以来都有父亲的安慰和开导,才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于痛苦。 也让自己在无数的白眼和嘲讽中没有倒下去,反而让自己的心性更加的坚韧不拔。 他的心里感激的同时,也在无比的庆幸,有父亲就是好,处处为自己着想。 “寒儿,有一事我想问你,你真的是唐老的弟子?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为何从未听说过唐老的存在?却突然你就变成了唐老的弟子?” 苏天恒疑惑的问道,但他也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为了苏寒的安危。 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好早做打算和应付的对策,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爹,这是我编造的虚拟身份,其实并无此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唐老是谁。” “连人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做的目的,也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多出一些时间来修炼,让一些宵小之辈有所顾忌和畏惧。” 苏寒轻笑道,苏寒就知道父亲会问此事,于是好不隐瞒地说道。 “果然如此,寒儿,你这么也有一些弊端和风险,毕竟树大招风,无数人知道了你师傅的存在,这固然是好事,但也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和妒恨,人性的劣根性本来就如此。” 苏天恒悠然叹气,他明白苏寒这么做的目的。 “爹,这是我也有考虑,但是此一时彼时,等我的修为高了,也就没必要这般如履薄冰,这么小心翼翼了” “现在也是给自己树立一个无形的保护伞,谁如果敢造次,也要掂量掂量了。” 苏寒平静的说道,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自己突然就能修炼了,丹田都被雷长鸣打碎了,竟然都能修复,而且还有些不俗的战力,还修炼的如此之快。 这事情说出去,绝对会引起更大的轰动,自身会更加的危险。 在别人看来,苏寒没有奇遇和机缘那是假的,根本会想方设法的掠夺。 如果有一个无形唐老作为后盾的话,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前面所有的慌也就能圆回来了。 在当着大家的面刻画出符文的话,那就更加的增加了可信度。 “寒儿,你的做法也很不错,看来是为父多虑了。” 苏天恒松了口气,开口问道:“那刻画符文的事呢?” “爹,虽然师傅是假的,但是我能刻画符文的事是真的?我会在明天的家族玄会上和苏豹比试刻画符文。” 苏寒说着,顺便拿出了几张自己事先刻画好的符文。 苏天恒看了看,顿时激动的大声说道:“寒儿,你真的会刻画符文?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么你是唐老的弟子的事就坐实了,明天在当着大家的面展示一下,众人一定会深信不疑。” 苏天恒兴高采烈的说道,原本脸上的担心之色也随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全是喜色。 “寒儿,你的这个办法妙啊,先制造出你是唐老弟子的事,让所有人全部知晓,然后通过笔试符文的方式,以此来打消众人的疑虑,这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了。” 苏越兴奋,对苏寒也是赞不绝口,觉得苏寒不但修炼神速,智力也是极高。 “爹,这事说来话多,但也是巧合,并不是我提前预谋好的,只是在符文阁的店铺掌柜的一次误解。” “他就问我既然能刻画出这么多种类的特殊符文,莫不是唐老的弟子吧,我就顺水推舟说自己就是唐老的弟子。” “其实我连唐老是谁,都还不知道呢,但是店铺掌柜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也就想着好好的利用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没想到弄巧成拙,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知道了,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唐老原来在玄气大陆上竟然这么有名气,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苏寒有些无奈的说道,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假戏真做,弄巧成拙了。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哈哈哈,这也的亏我儿理智,这么稍纵即逝的机会,竟然都能抓住,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苏天恒有些哭笑不得,这也行,随即珍重的说道: “什么叫做身负大气运之人,你就是身负大气运的天命之人。” “你丹田破碎,在玄气大陆,丹田破碎,那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平庸碌碌无为一生” “根本不可能有修复的可能,大路上也从未听说过,丹田破碎还有修复的,“爹,这事说来话多,但也是巧合,并不是我提前预谋好的,只是在符文阁的店铺掌柜的一次误解。” “他就问我既然能刻画出这么多种类的特殊符文,莫不是唐老的弟子吧,我就顺水推舟说自己就是唐老的弟子。” “其实我连唐老是谁,都还不知道呢,但是店铺掌柜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也就想着好好的利用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没想到弄巧成拙,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知道了,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唐老原来在玄气大陆上竟然这么有名气,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苏寒有些无奈的说道,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假戏真做,弄巧成拙了。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哈哈哈,这也的亏我儿理智,这么稍纵即逝的机会,竟然都能抓住,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苏天恒有些哭笑不得,这也行,随即珍重的说道: “什么叫做身负大气运之人,你就是身负大气运的天命之人。” “你丹田破碎,在玄气大陆,丹田破碎,那面临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平庸碌碌无为一生” “根本不可能有修复的可能,大路上也从未听说过,丹田破碎还有修复的,你这是头一次听说过。”你这是头一次听说过。” 第432章 我命确实比你好 唐令仪眼神微闪。 手指轻轻抚摸过红盖头,勾了勾唇。 针线确实不好。 但这份心,很好。 “他为了你,不惜跟我娘翻脸,哦,也是他娘,你未来的婆婆,唐令仪,你究竟是怎么蛊惑了谢寻?让他连爹娘都不要了!” 有这事? 唐令仪表示不知。 她没听谢寻提过。 “所以呢?”唐令仪声音很轻。 态度可谓冷淡。 如果谢薇想用小姑子的身份来教训她,恕她不奉陪。 见她这么不咸不淡,完全没有要讨好她的意思,谢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还是你厉害,谢寻拿你当心肝宝贝,不惜与我娘翻脸,也要护着你,他还要跟爹娘分家呢,唐令仪,你可真有能耐,还没进门,就撺掇着谢寻分家,我娘就剩他一个儿子,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妥协他了。” 唐令仪眸光微动。 他竟要分家? 是因为她吗? 谢寻这么护着她,她心中自然是感动的。 “过两日你就要进谢家的门,我娘正在家里给你们筹备婚事呢,你命可真好。”谢薇酸溜溜的说。 其实,她与唐令仪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就是以前闹过几句龃龉罢了。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低个头道个歉就好了。 谢母让她来送盖头,也是这个意思。 让她跟唐令仪化干戈为玉帛的。 毕竟唐令仪以后就是她的嫂子。 可谢薇就是忍不住酸几句,低不下这个头。 “谢薇。” 唐令仪起身,面对面平视着她,正儿八经的叫她名字。 “做什么?”谢薇有些防备。 这样清清冷冷的唐令仪,好像要教训她似的? “我命确实比你好。”她语气平淡。 可在谢薇听来,她这就是炫耀,“你……” “我上有外祖父,舅舅和阿娘撑腰,下有弟弟妹妹庇护,我嫁进你们谢家,不是我高攀你们,而是你们高攀了我。” 谢薇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 是谁说唐令仪温和有礼的! 温和在哪?有礼在哪? 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谢寻知道她这副嘴脸吗? 谢薇冷笑一声,谢寻自以为阅人无数,肯定没想到,他看上的女子,确也有两幅嘴脸吧? 唐令仪心叹,明知自己与谢家母女有龃龉,她还是选了谢寻。 难道她没想过,未来婆婆和小姑子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她想过的。 只是,她更在意谢寻罢了。 “我要谢谢你。”唐令仪说,“你将谢寻的态度带给我,而他在家的态度,无疑加深了我的底气。” 谢薇嘴角抽搐。 “不要以为你在谢家就能站稳脚跟,做当家主母了!”她咬牙切齿。 唐令仪笑了笑,“夫唱妇随,谢寻要分家,我自是听他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谢薇磨了磨后牙槽。 谢寻听她的。 她让谢寻分家,谢寻就得分家! 唐令仪就是在耀武扬威! 谢薇气鼓鼓的离开了。 出了绣坊,丫鬟说,“小姐,夫人是让你来跟未来嫂嫂缓解关系的,免得日后难堪,你怎么……” 谢薇冷哼,“是她处处针对我,你没看见吗!她以为她做了我嫂嫂,就能压我一头么,我就是不服气,谢寻凭什么那么宝贝她!” 丫鬟叹气,“明明是小姐你先针对未来少夫人的……” 谢薇一瞪眼,丫鬟立马闭嘴了。 … 一晃眼,年关将至,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下了一场初雪。 唐时锦不太喜欢冬天。 因为太冷。 夏天热,她可以画个清凉符。 可冬天,就只能抱着暖手炉,围着火炉取暖。 要不,研究个发热符吧? 唐时锦琢磨着。 当晚,唐时锦就画了一道加强版的护身符,来到了唐令仪房中。 “小锦,我身上装着你给的护身符呢,怎么又给我送符来了?”唐令仪笑着将她拉进去,姐妹二人坐到了暖炕上。 “这与你揣在身上的护身符不一样,我新画的,大姐明日就要离开我们了,我不在大姐身边,得在大姐身上多下一道符才能放心。” 唐时锦说话间,指尖掐出一点灵力,将刚画的护身符拍入了唐令仪体内。 符箓化作一道金光,庇佑她的灵魂和肉身。 如此,唐时锦加倍放心。 离开二字,让唐令仪心中一酸,“小锦,我忽然……不想成亲了。” 唐时锦抬眸,眸光明亮,带着打趣的笑意,“大姐是要悔婚吗?” 唐令仪面露惆怅。 “是我说话太快,大姐别难过,你不是要离开我们,只是以后会多个人保护大姐,爱护大姐,大姐随时可以回来看我们,谢寻他要是敢拦着你,这不还有我呢吗,我找他谢家老祖宗说话!” 唐令仪被她这话逗笑。 唐时锦心知,大姐是舍不得离开她们。 唐令仪眼眶湿润,“小锦别哭,以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忙绣坊,你忙卦店,咱们分工合作赚很多银子。” 唐时锦眨眨眼。 她哭了吗? 睫毛湿湿的。 好像是哭了。 唐时锦笑了起来,她窝在大姐身上,“大姐,你此生富足,将来造福一方,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唐令仪心中暖洋洋的,“要不是小锦,我现在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 魏氏到了门口,又默默离开。 含着热泪,笑的欣慰。 次日天没亮,魏氏就来了,叫醒了窝在暖炕上熟睡的两姐妹。 唐令仪睁开清亮的眸子,“阿娘……” “该起身梳妆了。”魏氏笑吟吟的,“小锦还困着,先去床上再补一觉,你可不能睡懒觉了。” 唐令仪忽然有些羞涩,“阿娘替我梳妆吗?” “我和秦夫人一起为你上妆,秦夫人替你梳头。” 秦夫人儿女双全,为人和善,魏氏特地请来为唐令仪梳头的。 唐时锦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看见个和蔼的妇人迎面走来,“夫人替我大姐梳妆,会有福报的。” 说完,她又歪头倒了下去。 大姐要漂漂亮亮的化妆,她不用。 她还有时间,继续睡。 魏氏笑的宠溺,“这是我小女儿,夫人见笑。” “魏夫人几个孩子都生养的好,叫人羡慕呀。” 唐时锦的名号,秦夫人也是听闻过的。 她懂道法。 那便是金口玉言啊! 第433章 善待我大姐 “赵烈,林潇然,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白云城,赵家府邸,一处偏僻小屋,一名少年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顿时双拳紧握,愤怒的嘶吼道。 少年名叫赵恒,赵家家主的义子,十六岁这年,迎来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天。 新婚之日。 洞房花烛夜,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推开婚房,却看见了让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他的新婚妻子林潇然,和大长老之子赵烈正在疯狂的运动,正做着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伴随着阵阵剧烈的喘息声。 赵恒如同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呆立当场,脑海嗡嗡作响,手中的酒杯砰的一声碎了一地。 霎那间,赵恒眼睛血红,如同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样,怒吼的向着赵烈冲去。 原本丹田破碎的赵恒,就像一只渺小的蝼蚁般,被赵烈虐的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彼时,外面大摆筵席,喝喜酒的亲戚朋友们,听见婚房传来的动静,满是疑惑不解,纷纷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赵烈和林潇然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林潇然更是脸色一片潮红,似乎刚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众人看到这辣眼睛的一幕,岂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反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恒,遍体鳞伤,可怜的就像一条死狗一样不省人事。 一时之间,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赵恒和林潇然大婚,锣鼓喧天,喜字红毯,人数众多,热闹非凡。 这一刻,却显得极其的讽刺,扎眼。 赵恒的大婚,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自己还没来得及碰呢,却早已被别人拔得头筹。 这件天大的丑闻,被无数人围观,亲眼见证,就像一阵风一样传了出去。 整个白云城都沸腾了,炸锅了。 原本默默无闻,名不见经传的赵恒,瞬间名声大噪,成了白云城的“名人”,热门人物,众人的焦点。 关于赵恒的传闻此起彼伏,沸沸扬扬,他的小丑形象深入人心,闲暇之余,大家都会拿赵恒开涮一番。 “赵恒这是武大郎转世啊,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你这是侮辱武大郎,起码武大郎还能做烧饼呢,他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外一无是处。” “哈哈,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这是做春秋大梦呢,就算天鹅肉在嘴边,他也只能干瞪眼。” “就是,鲜花怎么可能插在一坨臭不可闻的牛粪上呢?也不撒泡尿照照。” “这叫鲜花?烂花还差不多吧,就算是烂花,宁愿给别人玩,也不愿给赵恒碰,悲哀啊!” “愚蠢并不可笑,就怕头脑可笑,明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还要和她结婚,只能说活该。” 这些极其刺耳的言语,传入赵恒的耳朵,就如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赵恒拳头握的咔咔作响,无尽的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烧,说话咬的极重,牙齿几乎都快咬碎。 “赵烈,林潇然,你们带给我无尽的耻辱,我和你们不死不休。” 就算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遇到这样的事,都是无法容忍的。 这等屈辱比杀了他还难受一万倍,这将是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耻辱,可以说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了。 要想洗刷掉这巨大的耻辱,就需要无尽的杀戮,和滚滚的鲜血来洗刷。 只有强大无比的实力,才能为自己赢得尊严,让所有人畏惧,尊重。 否则,就被嘲讽,鄙视,凌辱,无情背叛,眼前的例子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丹田破碎,那又如何?就算有一息尚存,也要寻求修炼之法,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赵恒心里暗自起誓,婚姻已经成为梦幻泡影,那么只剩下无尽的仇恨了。 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的勇气,就是复仇。 只不过,复仇谈何容易? 赵烈可是九级星士,天赋异禀,即将冲击星将,而自己丹田破碎,是个无法修炼的废人,实力始终停留在星元一级的地步。 星武大陆,实力等级划分为:星元,星士,星将,星帅,星候,星君,星王,星皇,星帝,星神。 每个等级又划分为十级,等级之差,犹如鸿沟。 赵恒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让自己变得冷静,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的金色葫芦呢?” 赵恒突然皱眉,发现自己从小携带的一个金色葫芦不见了。 难道丢了? 不应该啊!自己可是一直都带在身上,从未离身。 义父收养赵恒的时候,赵恒还只是个婴儿,这玫巴掌大小的金色葫芦就绑在他的身上,伴随了他十六年。 这个金色葫芦,造型非常奇特古怪,既像葫芦,又像个瓶子,瓶口连着瓶底,没有内外之分,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永远装不满。 赵恒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个瓶子,还是葫芦,就只能称作葫芦。 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看似是金色的,其实并不是金做的,可谓神秘之极。 并且底部刻着一个显眼的“秦”字。 这个标记,又可能解开他的身世之谜,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 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赵恒寻找一番无果后,赵恒一惊,突然发现自己的丹田出现了异常。 只见原本破碎不堪的丹田,变成了金色的丹田,他的意识进入丹田,只感觉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正常来说,丹田只有拳头大小,但是承载的星力却是极为庞大的。 而赵恒的金色丹田却是大到无边无际,就像宇宙一样浩瀚无垠,可想而知,承载的星力得有多庞大呢? 该不会是…… “鸿蒙丹田?” 赵恒激动的身体都颤抖起来,难道这就是…凌驾于神级丹田之上的鸿蒙丹田? 星武大陆亿万年以来,只听闻神级丹田的出现,未曾听说过鸿蒙丹田。 难道自己拥有了传闻中的鸿蒙丹田? 赵恒岂能不兴奋,激动? 这太不真实了,赵恒有些不敢相信。 神秘的葫芦消失了,和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变成了自己的丹田。 第436章 地狱里的恶鬼仰望人间 “不知道。”唐时锦神色淡淡,她垂眸瞧着自己的五帝剑,一时叫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不如你跟我说说?” “哼,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对方似乎并不买账,冷哼道,“想要紫气吗?” 她怎么听着,这屁孩子像是在哄小孩儿呢? 唐时锦勾唇,“我想要你给么?” “你去砍萧宴几刀,我出口恶气,便给你紫气如何?” 唐时锦微微抬眸,眸光平静的直视黑暗。 一时无言。 就在玉衡以为她不会开口时。 “你在说什么屁话?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上次把你打傻了?你哥哥怎么放心把你一个傻子扔在外面,嗯?” 唐时锦眸光冷冽,眼底露出嘲讽,欢快的道了声,“谢谢。” 给她带来了紫气的下落。 沉默。 沉默。 再沉默。 唐时锦仿佛能感觉到对方暴躁又隐忍的气息。 气坏了吧? “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我对你总是礼让三分,唐时锦,我对你太客气了些,你真以为你能赢得了我吗!” 玉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冰冷又磨牙。 “气急败坏啦?你赢过我吗?”唐时锦讥笑,“你倒是挺能忍。” 气成这样还躲着呢? 有本事出来打一架啊。 黑暗中,玉衡一双眼睛冷如寒冰,哥哥说让他这段时间别招惹唐时锦,但他就是忍不住。 唐时锦和萧宴一样,太过优秀的人,生来就让人讨厌! 唐时锦也懒得跟他废话,五帝剑就要劈下,一团黑雾朝着她攻击过去。 她迅速挥剑,一剑劈散了黑雾。 可黑雾如烟,化作空气被唐时锦吸入鼻腔。 钻入她的识海。 唐时锦并未停手,又是一剑劈下,破开了漆黑幻境。 火红幽绿的光映入眼帘。 唐时锦眸光一颤。 是冥府? 耳边传来万鬼哀嚎。 冥府的鬼魂,正四处逃窜。 忽的…… 脚下一阵晃动。 唐时锦垂眸看去,瞳孔骤缩,她脚下犹如万丈深渊,下面是岩浆地火,里面万鬼焚烧,不断有鬼魂坠入地底。 在岩浆中魂飞魄散。 这是…… 最原始的冥火。 唐时锦心口一颤,她攥紧五帝剑,无意识的伸出手,想拉住那些坠入冥火的阴鬼。 怎么会这样? 冥府怎么乱成这样? 阴天子呢? 突然,察觉到头顶有响动,唐时锦抬眸,只见头顶的巨石坍塌下来。 她目光一颤。 冥府的天要塌了。 来不及思考,唐时锦足下一点,纵身一跃,提剑挥出,一剑将坠落的巨石劈裂。 她身形极快,只见几道金光闪过,从巨石中泄出亮光。 砰。 冥府的天,被她几剑下去,劈成了渣渣。 若巨石坠入地下,岩浆倒流,恐怕冥府将无一活口,后果不堪设想。 唐时锦回到地面,再抬头,冥府的天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 像是有阳光照射进来。 她看到,许许多多的阴鬼,争先恐后的往头顶的那破洞飞蹿出去。 地狱里的恶鬼仰望人间。 唐时锦脑子里,当时就想到了这句话。 冥府,乱了。 阳间,只怕也要乱。 唐时锦面色冷肃,是幻觉? 可她为何觉得这样真实。 真实的仿佛她亲身经历过,眼前毁灭性的一幕,仿佛她曾亲眼见过。 她狠狠捏紧了五帝剑,她脚下的深渊,便是冥府最深的地狱,无间地狱,民间也称十八层地狱。 那里关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恶鬼,厉鬼。 可现在,那些恶鬼都逃出了无间地狱。 借着头顶破开的窟窿,涌入人间。 身边无数阴鬼惨叫窜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唐时锦瞳孔中,泛出赤红的光,如同地底岩浆。 她提剑,拦下一个逃窜的鬼,声音冰冷威严,“冥府如此大乱,大帝何在?” 那鬼眨眨眼,看到唐时锦一双赤火的瞳孔,顿时全身颤抖,跪伏在地,“大,大帝……什么大帝,冥府没有大帝啊……” 唐时锦蹙眉。 没有大帝? “冥府现在是谁管事?” “是,是娘娘。” 什么娘娘? 唐时锦死死的皱着眉头,没有阴天子酆都大帝,却有娘娘? “娘娘饶命……我不敢逃了,再不敢了。”那鬼跪伏求饶。 唐时锦垂下剑,识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闪过。 忽然…… 有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笑声,猖狂至极,耳膜险些震碎! “后土,你终于来了,本神还以为你怯了,不敢出来见本神。” 一张极其丑陋的脸,出现在虚空。 就在唐时锦脚下的深渊之上,头顶的窟窿之下。 他,就是冥府祸乱的罪魁祸首! 唐时锦心中万分清醒,她眯起赤火眸,口中无需思考,便吐出了一个名字,“阿修罗王,罗睺。” 罗睺现出身形来,他高大的身形几乎要顶破冥府的天。 身有六臂。 手可遮日月。 罗睺一出,天地失明。 他自诩魔祖,封魔神。 唐时锦忍不住心颤,传闻阿修罗王不是千年前就被众神联合诛灭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冥府? “后土,你封印我数千年,这笔账,该如何算?” 罗睺一双硕大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唐时锦左右瞧瞧,四下无鬼,她确认阿修罗王是在跟她说话。 “这只是幻境罢了。”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罗睺只是传说中的人物,不可能会出现在冥府,我倒是小瞧了那国师弟子的邪术,能制造出如此身临其境的幻境。” “哈哈!后土,你什么时候如此胆怯了,本神纵只剩一缕神识,要让你冥府为本神殉葬,还是做得到的,日夜颠倒,百鬼夜行,人间炼狱,好好享受这一切吧。” 罗睺声音尖锐道。 唐时锦心神为之一震,眼前的虚影虽只剩一缕残魂,但唐时锦仍能感受到其威严的力量。 难道,真是魔神罗睺? “封印之仇,非你死不可报,后土,拿命来偿!”只见罗睺一臂捶下,带着地动山摇之势,朝唐时锦砸来。 唐时锦不敢大意,纵身一跃,提剑挡住。 铛。 强劲的力量震荡开,唐时锦扛不住后退了两步。 她咬紧牙关,自她修道以来,从未碰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 在魔神罗睺面前,她的灵力迅速耗尽,也只堪堪抗下那只手臂。 第438章 有我在,你还要冰水? 唐时锦面色幽冷的离开,她之所以没动那几个女子。 是因为她们身上并无邪气。 她们是自愿成为信徒的。 没被邪气控制的信徒,那就是普通人。 她杀不得。 也没法收。 唐时锦有预感,玉衡操控的那个神教,绝对已经根深蒂固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玉衡那小王八蛋,将谢寻掳到花楼来,无非是想败坏她大姐的名声。 新婚之夜,新郎官舍弃新娘,与花楼的姑娘同房。 传出去,大姐不得被人笑话死。 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谢家立足? 一来打击大姐,二来挑拨大姐和谢寻的夫妻感情。 若再传出些谢寻厌弃大姐的流言,大姐一辈子可就毁了, 小王八蛋,够恶毒的! 等抓到他,非得好好教他做人不可! … 谢寻突然出现在谢家厅堂,瞥到唐令仪的脸,他顿时卸下了所有防备,往唐令仪身边倒去。 “谢寻!”唐令仪眼疾手快扶稳他,“你没事吧?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谢寻却把头埋在她的肩膀,深深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身子愈发燥热了。 这对他,更是折磨。 “令仪,带我回房。”谢寻几乎是磨着牙道。 唐令仪蹙眉,“你……” 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不自觉红了耳根。 “谢寻,发生什么事了?你好端端的在家里,怎么就突然失踪了?” 谢母围上来,语气却不见得有多关心,“你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余光还若有似无的瞥了眼唐令仪。 她一嫁进来就出事,莫不是克夫? 看看,看看!她是怎么说的? 有个与阴鬼邪祟打交道的妹妹,唐令仪就是不吉利! 谢寻非不听,非得娶她进门! 唐令仪心思何其敏锐,岂会察觉不到婆婆的眼神。 她蹙眉抿唇,谢寻却严肃的看了眼谢母,“府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父亲,明日还请你仔细查问府中的下人,凡是去过千佛寺的,一律逐出府!” 谢尚书楞了一下,千佛寺邪祟佛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听闻过。 “好,明日我便彻查府里的人。” 谢母面露不悦,“我也去过千佛寺,你是不是要把我也赶出去啊!” 他就非得站在唐令仪那头是不是?!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谢寻是没娶媳妇就忘了娘啊! 气死她了! 谢寻赖在唐令仪身上,却不会真的把自己的重量压在她肩上,“今日我新婚洞房,就不陪父母说话了,孩儿告退。” 他拉着唐令仪的手,唐令仪微微颔首,“令仪也告退。” 谢尚书没说什么,谢母不乐意,让谢尚书拦了下来。 “人家小两口洞房花烛,你闹什么?非得搅的她们夫妻不睦你就高兴了?” 谢尚书甩袖离去,谢母气红了眼,肚子里满是委屈,“我闹什么了!我不就说了几句话吗!我关心一下自己儿子不行吗!” 气得她扭头回房,锁上门。 不叫谢尚书回房睡觉。 新房里。 谢寻的体温越来越热,他鬓角流下汗来,双目泛红,眼中满是情欲。 他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想缓解体内一浪高过一浪的燥热。 “我这样……是不是吓到你了,你,你帮我去准备一桶冰水可好?” 他极力克制,但说出口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唐令仪定定的看着他,“有我在,你还要冰水?” 这冰天雪地的天气,他还要泡冰水? 是不想碰她? 谢寻怔住,盯着她的眸子里更是炙热。 好似燃起了两团浴火。 “谢寻,我们已经拜堂成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她的话,好似崩断的弦,让他脑子里苦苦抑制的理智彻底被浴火燎原。 他目光如狼,好似要将她拆入腹中。 唐令仪被他的目光烫的浑身发热,突然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还是去给你备温水沐浴吧……” 不等她转身,谢寻就拽住了她,唐令仪撞进了一个如沸水般滚烫的怀抱里。 耳边是他炙热的呼吸,“温水解不了催情香,令仪,我们是夫妻了,我可以的,对吗……” 唐令仪感觉,他想吃了她。 却仍在努力的克制着,征求她的同意。 她没有扭捏,也没有抗拒。 轻轻抬手,抚上他的后背。 无疑给了他回答。 谢寻再也忍耐不住,他一把抱起唐令仪,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一挥手,红色的窗幔落下。 “令仪,我有没有说过,你穿嫁衣真好看,就是,太繁琐了。” 他嫌嫁衣碍事。 只听‘撕拉’一声,好好的一身嫁衣,毁于他手。 唐令仪好没气的捶他,却被他按住了手腕儿。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春宵暖帐,床上的青铃摇了一夜,断断续续持续到天明。 … 唐时锦回去的路上便一直在想,冥府当真发生过那样的灾难吗? 后土,娘娘? 唐时锦嘴角抽抽,那可是执掌阴阳的幽冥之神啊。 所谓皇天后土,与天道平起平坐。 那是掌阴阳,育万物的大地之母。 魔神叫她后土,大帝称她娘娘,就连凤宴仙君都叫她阿土…… 她是幽冥之神转世? 唐时锦面色讪讪,她觉得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 “阿锦。” 低醇的嗓音入耳,唐时锦抬眸,凤宴……不,萧宴来了。 她眸光微动,嘴角轻轻上扬,阿锦,果然是比阿土好听多了。 凤宴。 萧宴。 是转世吗? 凤族少君这是下凡历劫来了? 那她呢? 为什么会来凡间? 难道冥府那场祸事没有得到挽救? 不,定是挽救了的。 否则哪来现在的冥府? 阴天子执掌冥府,将冥界打理的井井有条。 “阿锦,你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烦心事么?”萧宴看她眉眼间带着愁容。 唐时锦端详着他的脸,“王爷,是不是我在哪里,你都能跟来?” “嗯……我,我确实能找着你。”她语气有些低沉,十九王爷话中带了一丝紧张,“阿锦说的那地方,我找到了,不过那里设下了禁制,旁人进不去。” 唐时锦微微颔首,并不意外,“我给王爷多画几张符,破了那禁制就能进去了。” 萧宴点头,表情有些犹豫迟疑,“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阿锦能与本王说说吗。” 她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我好像在一处幻境中,瞧见了你的前世。”唐时锦想了想说,“王爷,听说皇家藏书阁里藏着许多古籍记载,我能去看看吗?” 第439章 我会报答你的 如果冥府真的发生过祸事,那么多恶鬼窜逃人间,势必会对人间造成影响,阳间应该会有过记载。 她想去翻翻那些记载。 看看是不是真的? 唐时锦总觉得,那不全是幻觉。 “藏书阁确实珍藏了很多古籍,阿锦想看,本王便陪你去。”萧宴不错眼的看着她,“只是,我的前世……是什么样的?” 他与仙君一模一样的脸,唐时锦微微一笑,“我不是说过,你是个小仙君呀。” “可是与阿锦有关的仙君?”他又问。 唐时锦想了想,“你好像,于我有恩。” “所以我们是前世的缘分,今生注定会遇到。”十九王爷缓缓笑开。 “是呀。” 前世的缘分。 今生注定相遇。 唐时锦眸中带笑,“所以我会报答王爷的。” 十九王爷轻轻牵着她的手,“我不想要你报答,只想你别嫌我。” “我怎么会嫌你呢。” 这么好看的小凤君。 她喜欢都来不及呢。 阿锦不嫌他烦,他便放心了。 “我带你去藏书阁。” 唐时锦用力点头,“走!现在就去!” 藏书阁修成了一座高塔的模样。 上下五层。 除去最顶层。 四层楼都是放书的。 唐时锦环视一圈,当真是数不清的书籍。 若不是萧宴领路,门口的守卫都不让她进来。 “阿锦想找什么书,我帮你翻。” 这里面的书籍,都有分类存放的。 虽多了些,按着分类找,也不是十分难。 “我想找与冥府有关的记载,或是阳间闹鬼,因鬼而酿成过大祸的,有可能是朝代更迭,兴许是几百年前的记载也说不定。” 她也不太确定,只好大致概括的说一说。 萧宴拧眉,然后上了二楼。 “阿锦要找的记载,应当在上面这层。” 唐时锦跟了上去。 于是从天黑到天明,她和萧宴埋在书堆里一整晚。 唐时锦眼睛都看花了,只觉得书上的字都在跳动。 最后没抗住,歪在萧宴腿上,脸上盖着一本书,徜徉书海去了。 萧宴笑了笑,将她脸上的书拿开,将腿放低,让她睡的更舒服些,然后继续翻书。 许是心里想着冥府灾祸这事,思虑过重,唐时锦便又梦到了。 这次不是冥府。 而是人间。 正如她猜想的那样,冥府大乱,恶鬼出逃,阳间尸横遍地。 许多普通人命丧恶鬼之口。 阳间一片乌烟瘴气。 百鬼夜行,为祸人间。 唐时锦的脚下,遍布尸体。 有老人,有小孩,甚至有些尸体腐烂,苍蝇蛆虫扑臭,无人收尸…… 人间成了另一个炼狱。 唐时锦面色冷凉,眸中溢出悲痛。 鬼气,怨气,阴气,死气,病气,充斥在整个阳间,昼夜不分,日月失衡。 这都是她的过错…… 唐时锦满脸自责,眼下能救这些凡人的,能化解这场浩劫的只有她。 唯有她散去神魂,以神魂为代价,才能挽救这些无辜枉死之人的性命。 才能驱散阳间的污浊晦气。 还人间一场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我便知你会这样做……” 一声低低的叹息掠过耳畔,那嗓音轻柔带着安抚,“你是幽冥之神,执掌阴阳,自然见不得众生枉送性命,会自责,会难过,可我亦不想你丢了自己的神魂。” 那便由我来吧。 替你抹平这场罪孽。 往后,你便无需自责愧疚。 凤宴仙君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别哭,别忘了我是凤族,任何劫难于我来说,只是一场涅盘,我会回来的。” 唐时锦痴痴地望着他。 她哭了吗? 她想摇头。 想说不要! 想叫他停下来,不要! 这是她的劫,不是他的。 可她喉咙像是灌了铅水,堵满了泥石,任她如何用力,也开不了口。 她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又像是被人施了定身符,她想拉住他,阻拦他,却是动弹不得。 无助,彷徨,惊惶,无数绝望的情绪笼罩在唐时锦心头。 她的神魂,好似一并被钉住。 直到,一声凤鸣响彻云霄。 “等我。” 唐时锦眸光仿若泣血,天空中有强大的仙元散开,那仙元化作数不清的星辰荧光,带着生命力,落入大地,融入人们身上。 凤宴仙君散尽仙元,自毁神魂,净化了大地上的浊气,拯救了因冥府过失而丧命的百姓。 大地复苏,她却再也见不到那个说心悦她的小仙君。 唐时锦眼角落下泪来,“不可以,阿宴……” “阿锦?” 唐时锦骤然睁眼,小仙君的容颜近在咫尺,“怎么哭了?阿锦做噩梦了?别怕,我在你身边。” 她眼角还挂着泪珠。 唐时锦却顾不得,她猛地挺身而起,微凉的唇瓣贴上了萧宴的。 萧宴半抱着她,本是让她安心睡着的,这突如其来的吻,让他整个人怔住。 身子狠狠一僵。 唐时锦轻轻吻了一下,便一把抱住了他,双手圈住他的脖颈,把头埋在他领口,声音闷闷的,“你回来了。” 萧宴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安抚,“我一直在。” 阿锦好像在发抖。 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竟让她如此惊惧。 唐时锦吸了吸鼻子,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拒绝不了萧宴。 为什么见到他便觉得欢喜。 为什么会心悦他。 是她欠他的…… 萧宴柔声哄着她,“阿锦想找的书,应该是这本,书中记载了前朝因一场浩劫覆灭,古籍记载,那场浩劫便是阴鬼作祟,病魔肆虐,非人力可力挽狂澜。” 唐时锦埋在他胸口摇头,“不看了,我已经知道了。” 阿锦这般与他亲近,粘着他,萧宴自是欢喜,他放下古籍,“既然不看了,我送你回去?” 唐时锦闷闷点头。 她并没打算松开他。 萧宴眸子里带着宠溺的笑,毫不费力的将她抱了起来,稳稳地抱出藏书阁。 门口的守卫惊呆了,“十九王爷抱着的,是个女子?” “废话,王爷本就是与那女子一起来的。” “莫非那就是传言用道法迷惑了十九王爷的……那个道姑唐时锦?” “呿,不要命了,敢非议王爷!她可是未来的十九王妃!” 萧宴将唐时锦抱上马车,她缓缓平复了下心情,仰起头来,认真的说,“我会报答你的。” 第440章 权势迷人眼 怎么又说一遍? 萧宴笑了笑,想了想问,“阿锦为何执意要报答我?” “因为……你为我豁出过命去。”唐时锦眸光怜惜的凝视着他,“大姐成亲了,小仙君,我也想成亲。” 萧宴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阿锦可知,这话对他的杀伤力。 他轻轻叹了声,“不着急,阿锦还小,年关将近,几个月而已,我能等。” 唐时锦歪在他身上,“你真的不着急啊?” 萧宴:…… 着急有什么用,他也得等阿锦正式嫁给他的那一天啊。 过完年,阿锦虚岁便十七了。 到那时,也不算太小。 他比阿锦虚虚大了五岁,自是比她着急的…… “王爷,你心跳有些快。”说着,她微微一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王爷要不要回去洗个冷水澡?” 她感觉到,十九王爷的雄伟。 萧宴颇有些哭笑不得,“阿锦先坐旁边去,本王无事。” 他心中默念清心咒。 唐时锦则默默挪开。 不敢再撩拨他了。 念了几遍清心咒,萧宴平静下去,他其实大概猜到阿锦为何会说他有恩于他。 结合阿锦说的前世。 若他真是个仙君,那便有可能是古籍中记载的,以自身仙元净化世间的那位凤族少君。 阿锦睡梦时,他便阅览了古籍。 根据记载,前朝那场浩劫,恶鬼遍地,导致生灵涂炭,死人太多,带来了一场瘟疫,滋生了病魔邪祟,疫病肆虐,牵连几座城池,百姓几乎没有留下活口。 阴阳两界秩序大乱。 人鬼不分。 最终,有为仙君挺身而出,散尽仙元神魂,解救了芸芸众生。 古籍记载,这莫约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阿锦说要报答他,她又与冥府关系不错。 想来古籍中记载的灾祸根源,便是冥府恶鬼作乱由来。 阿锦前世,定是与冥府有关。 见唐时锦不欲多说,萧宴便转移话题,“阿锦可听过,皇帝有异的事?” “嗯,听舅舅提过。”唐时锦点头。 “祁王遇险,尚未找到人。” 祁王的队伍在山路上,被二次坍塌的山体埋了。 至今没挖到人。 唐时锦无需掐算,便知,“祁王不会死的,他可是天道的备胎,倒是皇帝的事,据我猜测,皇帝恐怕已经不是皇帝了,就是个空壳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傀儡术。” 十九王爷沉默片刻,“他操控皇帝,想乱主,本王便容不下他。” 他,指的是萧凛。 唐时锦如何不知。 “他或许没有动摇江山社稷根基之心,但谋害帝王,是死罪。” 萧宴语气低沉。 唐时锦抿唇。 其实她一直在逃避萧凛的罪责与处决问题。 如今确定了他就是道尊。 若有一天爆了他的马甲,擒住了他,又该如何处置? 唐时锦想过替萧宴夺回紫气,却没想过要和萧凛不死不休。 他毕竟是她一起长大的哥哥。 庆王府,于她有养育之恩。 她要如何与庆王夫妇交代? 唉。 唐时锦叹了声,面色淡然,似乎有了决断。 萧宴问她,“阿锦打算如何处置?” 唐时锦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让我再多逃避一阵子吧。” 十九王爷:…… “等寻回你全部的命格,我会想好怎么安置他的。” 细听,她语气中带着一股商量的意味。 想让萧宴再宽松一段时间。 横竖,帝星命还缺了两个角才算完整。 就让她,再想想吧。 唐时锦决定,先解决玉衡,夺回他身上的紫气再说。 最后,就剩金家的。 待帝星命融合完整,她和萧宴的婚期也近了。 想想,还是有些期待呢。 “阿锦想留他一命,也需他自己珍惜,清水村的灾祸,阿锦觉得是因为谁?” 唐时锦闻言,眉头狠狠一跳。 她算得出那个村子被埋,山体崩塌是人祸。 可这场人祸背后的主谋,何须掐指算。 如果真是萧凛干的,那么他身上将背负那些死去村民的罪与孽。 唐时锦忍不住皱眉,暗骂一声,萧凛,你糊涂啊! “密探来报,安国公秘密去了清水村,黑锋山塌了半座山,山体掩埋下,有冶炼与兵刃的痕迹,那里醒是开采过一个铜矿。” 听得这话,唐时锦眼皮又是狠狠一跳。 挖矿。 挖空了山体内部。 导致山体崩塌! 这就是发生灾祸的原因! “安国公替他卖命,私自锻造兵刃,这是诛九族的大罪,罪同谋反。” 萧宴语气沉稳,很平静的跟唐时锦阐述事实,“却连累了一村之百姓,不下百户人口。” 唐时锦嘴唇微动。 “祁王生死难料,想必也是安国公的手笔。”他道。 安国公的手笔,便是道尊的指令。 糊涂。 太糊涂了。 枉费他悟道! 唐时锦忍不住叹了又叹。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口气,舒了出来。 “清水村,王爷想是要去的,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 她说道,“那些埋在土里的人,需要有人超度。” 祁王遇险,想必朝廷派去的主事队伍现在是群龙无首。 抢险救灾也不会多上心。 最终还是缺个有威严,能主事的人。 没人比十九王爷更合适,他能威慑下面那些人。 “阿锦可会怪我?”他突然问。 “怪你什么?” “怪我,对他不宽容,他毕竟伴你长大,以你兄长自居。” 唐时锦眸光微动,扯了扯嘴角,“王爷没做错什么,我谈何怪你,我就是可惜……” 说着,她顿了顿,喉咙有些涩,“在道观时,他成天不务正业,不好好修炼,修道也是个半吊子,可我不知,他天分竟那样好,他是道尊啊,是我的师兄。” 可他偏偏,误入歧途。 有这样好的天分,若萧凛潜心修道,道术绝不在她之下。 甚至,还会远超她。 唐时锦咽下喉咙里的酸涩,问他,“是不是权势真的迷人眼?连我师兄也参不透?” “问鼎天下,执掌皇权,自然迷人眼。” 萧宴声音低沉,“天下没有几人能抵得住这诱惑。” “那王爷为何不沉迷于此?”她问。 她看的出来,萧宴并不执着于皇权。 他并不沉迷权势。 从见到他开始,唐时锦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当皇帝的执念。 第441章 日常嫉妒唐时锦的天赋! 萧宴只是笑了笑说,“我只想要天下安定,当皇帝是个苦命活,若昏聩,则天下臣民骂你,若无能,还是被骂,皇帝不好当。” “噗嗤。” 唐时锦被他逗笑。 好一个皇帝不好当。 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会这么说。 当皇帝权柄多大啊,他却说是个苦命活。 不过想想也是,当皇帝有批不完的奏折,操不完的心。 做的不好,就得被天下人指摘。 看似是天下人的领导,其实就是天选打工人。 唐时锦拍了拍十九王爷的肩,“难怪王爷没将老皇帝拉下马,原来是不想当打工人!” 十九王爷似懂非懂,他余光瞥见唐时锦手上的戒指。 察觉到魂戒中有一缕异魂。 唐时锦注意到他的目光,勾起嘴角,“王爷信不信,玉衡会将紫气送到我们手上的。” “阿锦说的,我都信。” 魂戒中泛起淡淡幽光。 “瞧,它也不高兴有人霸占了他的身体呢。”唐时锦轻笑,从布袋里掏出几张符箓,交给萧宴,“这符可以破了那处的禁制,王爷,我们就在这分道扬镳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在魏家会合。” 十九王爷微微蹙眉。 “怎么了?王爷还有什么顾虑?”唐时锦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 以为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萧宴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阿锦,我们不是分道扬镳。” 唐时锦微愣。 他居然还在意这个? 就是随口的话语罢了。 唐时锦笑了笑,“好,那我换个说法,我们分开走,一会儿见。” 十九王爷松开了她的袖子,“对方狡诈,阿锦要小心。” 唐时锦点点头。 然后下了马车。 此处距离魏家很近,街头拐个角就到了。 十九王爷的马车则往相反的方向去。 “唐姑娘……” 唐时锦刚到门口,就听到少年温和的声音。 她抬头,看到郭玉龙,微微挑眉,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 “我正要去寻你,想再跟唐姑娘请教一下符箓的画法。” 他非常谦虚的说。 唐时锦含笑,“你这是想偷师?” 郭玉龙刚来时,见过唐时锦画符。 那时他便大为惊艳。 问了她几个画符的问题,唐时锦也解答了。 郭玉龙觉得受益匪浅。 不过此刻,他不是想请教画符,是想搞偷袭吧。 唐时锦打趣的笑意似乎带着淡淡的嘲讽,郭玉龙微微抿唇,“是玉龙僭越了,我并未拜唐姑娘为师,确实不该觊觎姑娘的技艺,玉龙唐突了,还请唐姑娘见谅。” 唐时锦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你很能演啊。 不过她并未戳穿,“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要找你。” “姑娘有何事?” “你的魂魄养好了,今日便为你渡魂吧。” 郭玉龙明显一愣,“养好了?” “嗯,养好了,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唐时锦淡淡看他。 身体里多了一个魂魄,当然不高兴了。 哼。 就算用术法掩盖了,却也瞒不过唐时锦的眼睛。 她虽为郭玉龙度了些阴寿,延续他的性命。 但他终归是少了魂魄,只有一魂一魄的人,哪有他这般灵光? 阴寿又不是仙丹,能叫人好起来。 唐时锦眼底含着冷笑,少年,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太心急,还是太自负。 怎么就认为,她看不出郭玉龙身体里多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魂魄呢? “没有,我很高兴,可你不是说,至少要养一个月吗?”郭玉龙少年的脸庞很快恢复平和,瞧不出异样。 唐时锦摸了摸手指上的魂戒,微笑道,“我的戒指有疗养魂魄的功效,再加上养魂符,时间上缩短了不少,进来吧,我将魂魄渡给你,你便能痊愈,以后也就用不着赖在我这里了。” 她那戒指,确实是个法器。 郭玉龙眼神平淡,站在原地没动。 他没跟上,唐时锦回头瞧了眼,“愣着干什么,不想要你的魂魄了?” 少年暗中攥紧了拳头,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郭玉龙的魂魄在魂灯里灼烧的残破不堪,她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魂魄养好了? 日常嫉妒唐时锦的天赋! 见少年跟上,唐时锦转身时,嘴角挑起戏谑的笑意。 少年眼底,掠过一丝漆黑的杀机。 唐时锦用符纸,在院子里忙活一阵,摆了个法阵,回头对少年抬了抬下颚,“进去阵法中间坐着。” 竟然是还魂阵! 少年内心疯狂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的阵法。 多少人想施还魂阵而不得其法! 她竟这么简简单单就摆出来了! 唐时锦是要用这阵法让郭玉龙还魂么? 以她的道行,难道不能直接将魂魄投入郭玉龙体内? “你发什么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想要魂魄就进去阵法中央!”唐时锦冷声催促,同时掐了个手印,从魂戒中取出一缕魂魄。 少年眼神微闪,那魂魄完好无损,她果然将魂魄养好了。 不等他先踏入法阵,唐时锦已经进去了,“快点,这阵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有人在我渡魂的时候偷袭,若出了什么岔子,这阵法能辅助你还魂。” 唐时锦的天赋,实在是令人嫉妒! 郭玉龙走进法阵,她便开始着手为他渡魂。 魂魄在灵力的护送下,一点点融于郭玉龙肉身。 可就在她毫无防备之时…… ‘噗嗤’ 匕首刺入皮肤的声音。 唐时锦狠狠蹙眉。 不可置信的低下头。 一把匕首刺入她的小腹。 而匕首的另一头,握在少年手中。 唐时锦眸光清冷,中断了渡魂,“郭玉龙,你就不怕我捏碎你的魂魄?” 魂魄尚在她手中。 她只需稍稍用力,便能捏碎那团魂魄。 “唐时锦,你天赋异禀,难道没看出,我不是郭玉龙?”少年对她露出一抹纯真的微笑。 “你……” 嗯哼。 匕首转动,在皮肉里翻转,疼的唐时锦脸色煞白,没了声音。 “是你!”她缓缓抬头,力气虚了几分,像是认出了郭玉龙身体里的人,“你什么时候占了他的肉身,你是活人,魂魄离体,就不怕自己的肉身出事,回不去了吗!” “认出我了?可惜晚了。”少年轻轻笑开,“纵你火眼金睛,不还是被我骗了。” 他得意的哼笑。 猛地抽出匕首,唐时锦捂着小腹,险些站不稳。 第442章 他才应该是最尊贵的皇子 她忍着疼痛,上下打量着他,“这就是你修炼的邪术,操控活人魂魄,包括自己的魂魄,让那些百姓听你号令?” “我非常不喜欢听你说邪术二字,修道之人修的是术法,何来的邪术一说。” 少年面无表情的纠正她,“道术没有正邪,只有强弱,人也是一样的,你在山里道观长大,又被你师父归虚老头子保护的太好,恐怕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怎么会不知道。 弱肉强食,自古有之。 唐时锦缓缓呵笑,“少年,你还是太嫩了些。” 见她笑了,郭玉龙……不,是玉衡,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阿锦!” 下一秒,听见十九王爷冷肃的声音。 玉衡顿感不妙,他毫不迟疑的动手,只见他手中的匕首,眨眼间变成了一把利剑,横在唐时锦面前。 “若再敢往前一步,我杀了她!” 他声音不再天真,而是充满阴冷,恶狠狠的要挟萧宴。 他对萧宴的讨厌,那是毫不夸张的从脸上表露出来。 萧宴停下脚步,可玄影卫却将四周围了。 “你若束手就擒,本王可以饶你一命。”十九王爷声线冰冷,“放了她!” 少年并不受他威胁,单纯傲慢的神色根本不将萧宴放在眼里,“想要我放了她,好啊,师弟,我给你一个选择怎么样?” 一声师弟,叫萧宴眸色沉了沉。 “师父苦苦为你寻药,他老人家不想你死,我也不好违背师父的心愿,你自毁心脉,我就放了她如何?” 少年语气嘲讽。 唐时锦白着脸,“你在放屁,自毁心脉与自缢有何区别!王爷别听他的,堂堂国师,教出你这样阴毒的弟子,我都替他蒙羞!” “住口!”少年眸色阴沉,“不许对我师父不敬!” “对国师最不敬的就是你,你简直就是有辱师门。” 唐时锦冷声讽刺。 少年的剑划破了她的皮肤,恶狠恶的说,“你想死吗?” “只会偷袭,卑鄙无耻不要脸哇,一定是你师父没教好你,略略略!” 唐时锦并不惧,反而朝她吐舌头,做鬼脸。 少年当即意识到,“你不是唐时锦!” 他一剑抹了她的脖子。 “哎呀!” 宝宝要替主人骂死你个臭不要脸的! 少年眼看着‘唐时锦’变成了一张纸人,轻飘飘的从半空中飘落下来。 他咬紧了牙齿,脸色逐渐扭曲。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凌厉的剑气,他甚至来不及躲避,那剑气便狠狠劈在他背后。 铛。 他的剑,插在了地上,他半条腿跪在地上,双手扶剑,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这一剑,是替我的小黄还了你刚才那一刀。” 唐时锦清冷的声音响在背后。 纸人飘飘摇摇的落在她手心,“主人最好啦,宝宝爱你,飞一个,木马…” 唐时锦笑吟吟的将纸人收进布袋里,五帝剑指着少年,“你都说我是火眼金睛了,怎么还觉得你能骗得了我?” 少年攥着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你早就看出来我不是郭玉龙却不拆穿,是等着将计就计,好算计我?” “说你不要脸一点都没冤枉你,你拍着你那黑了的良心说说,究竟是你算计我,还是我算计你?”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你不仅算计我,你还算计我大姐,占着郭玉龙的肉身,企图破坏我大姐的婚礼,将谢寻扔去花楼过夜,想让我大姐难堪被人笑话,真是恶毒!” “这笔账,我们今天一起算!” 此事,瞒不过唐时锦,少年并不意外。 她说的不错,他便是想让唐令仪丢人。 新婚夜被冷落抛弃,唐令仪还有什么脸面抬起头来做人? “谁叫她是你大姐姐呢。” 谁叫,他打不过唐时锦呢。 只好从她家人身上讨点利息回来。 要怪,就怪唐令仪倒霉。 同唐时锦是姐妹。 萧宴上前,与唐时锦并肩而立,“交出紫气,本王给你个痛快。” 少年凝望着贵气逼人的十九王爷,忽的笑了,“我若不交,你能把我怎么样?” “本王会让国师府供奉的牌位变成真的,且北离不会再有国师府。” 萧宴嗓音淡漠,凉到了骨子里。 少年眼神变了变,“他也是你师父!” 不再有国师府,便不再有国师。 萧宴是要废了师父? 然而,萧宴只是冷淡的说了句,“是你辱没了国师威名,令国师府蒙羞。” “萧宴,你凭什么指责我?”少年不服,背后鲜血直淌,他嘴角溢出血迹,冷冷呵笑,“师父原本是我一个人的师父,是你分走了师父的宠爱,我们都是师父的徒弟,凭什么你就是帝星命,我却只能隐姓埋名,这都是你父亲的错!” 他嫉妒萧宴,分走了师父的疼爱。 更羡慕萧宴,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宴的父亲,便是先帝。 若不是先帝将公主远送南楚和亲,他何至于一出生就受迫害? 他身上流着南楚与北离两国皇室的血脉,他才应该是最尊贵的皇子。 萧宴早知他身份,懒得与他辩驳。 玉衡擦去嘴角血迹,瞧着唐时锦与萧宴讥笑起来,“想渡魂,想要紫气,想杀我……” 他抬手,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笑的轻狂,“我偏不让你们如意。” 横竖这具肉身不是他的。 抹了脖子,看唐时锦还怎么让其还魂! “传送符!” 剑刃擦过脖子的瞬间,玉衡祭出一张传送符。 魂魄想借传送符脱离。 “定!”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 那把剑贴在郭玉龙皮肤上,见了一丝红。 不过并未深入。 玉衡拧眉,试图冲破定身符。 定身符而已,也想困住他? “这是定魂符。”唐时锦甩手,五帝剑拍在他手背上,似乎是吃痛,他松开了手中要自刎的剑刃。 咣当一声响。 剑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 这柄剑,是青铜炼制的吧? 下一瞬,郭玉龙嘴里呕出一口血来。 玉衡仍占着他的肉身。 他浑身邪气肆虐。 想冲破定魂符。 “就算你解了定魂符也走不掉的。” 话落,只见高枫命人,抬了一个担架来。 上面盘腿坐着一个人。 第443章 再耍心机,嘎了你! 玉衡顿时放弃了挣扎,邪气缓缓散去,他慢慢平静下来,看向萧宴道,“十九王爷,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与你又是什么关系,我娘,是你姑姑,杀了她的孩子,你要怎么同她交代呢。”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少年,你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硬钢刚不过,这又开始打起感情牌了。 不惜自爆身份。 虽然萧宴已经查到了他的来历。 “我姑姑的皇子早已夭折,天下皆知,国师难道没教你,不要乱攀亲戚。”萧宴面色冷淡。 玉衡咬了咬牙,他会服软,全因高枫抬来的,是他的肉身! 他明明藏的那样好。 肉身藏在禁制和隐身符之下。 萧宴是怎么发现的? “瞧见了吧,这就叫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唐时锦一副苦口婆心的口气,“我刚才是不是提醒了你,活人魂魄离体,若是回不去了可怎么好?你的肉身落到了我们手里,你觉得你赢得了我们吗。” 玉衡后牙槽都要磨平了。 气死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叫唐时锦这种气人的东西! 肉身落到了萧宴手里,他自然逃不掉。 魂魄跑了,肉身怎办? 趁他犹疑之际,唐时锦也没客气,她掐了个手诀,一掌拍在他胸口。 金光闪过,将郭玉龙体内的魂魄拍了出来。 魂魄离体,郭玉龙瞬间失去意识,软了下去,唐时锦手速极快,放出从魂戒中抽出的魂魄,拍进郭玉龙身体里。 正主的魂魄归体,郭玉龙眼睫动了动。 唐时锦往其眉心点了一道安魂符,郭玉龙这会儿已经稳稳的躺平了。 唐时锦望着生魂状态的玉衡,微微一笑,“要紫气还是肉身,你选一个吧。” 玉衡死死地盯着她。 他有的选吗? 刷。 萧宴拔剑。 七星剑对准他的心口。 当然,是肉身的心口。 仿佛要将他的心剜出来。 玉衡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你的驭魂术,应该不包括死而复生吧。”唐时锦含笑,“不选,就要跟你的肉身说拜拜咯。” “我,我见过你。” 这时,躺平的郭玉龙苏醒过来,他魂魄刚融合,记忆有些乱,许是气运差,瞧见了玉衡的生魂。 他记得,那张少年脸庞,他沐浴时在水桶里见过。 并且,强占了他的身体! 生魂并不看他,“我选肉身!” “很识时务。”唐时锦勾唇,“归还紫气,肉身给你。” 生魂不情不愿的,掏出一颗灵珠。 里面的紫气光泽熠熠。 “你们先将肉身还我。”它捏着灵珠道。 七星剑没入心口半分,萧宴面色冷淡,“你没资格提要求。” 唐时锦耸耸肩。 表示赞同。 再耍心机,嘎了你! 生魂看到自己流血,但它魂体感觉不到疼痛,它双目阴沉,可它也知道,十九王爷杀它不会心软。 一咬牙。 它只得妥协。 一道抛物线扔出。 它丢出灵珠。 唐时锦准确无误的接着,确认灵珠里的紫气没问题,她才对十九王爷点点头。 “紫气给你了,将肉身还我!”生魂咬牙切齿。 “好说。” 唐时锦甩手,扔出一张符箓。 下一秒,肉身消失了。 生魂双目阴沉,“唐时锦,你不讲道义!” 唐时锦笑了,“跟你一个阴险无耻的邪教喽啰,讲什么道义。” 她用传送符,送走了玉衡的肉身。 他这么阴险狡诈的。 万一给了他肉身,他反过来杀她们一刀怎么办? 生魂仿佛气的心痛,他恶狠狠的看了眼唐时锦,当下唐时锦有两个人,它只有自己,敌强我弱,不宜硬碰硬,跑路才是明智之举。 而玉衡素来明智。 于是它果断选择跑路。 一转身,生魂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原地。 “阿锦,你把他的肉身扔哪去了何处?”萧宴笑吟吟的问了句。 “不知道。”唐时锦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尽传送符最大的能力,有多远送多远呗,就让他自己去寻吧。” 高枫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三小姐。 七星剑尖上沾了一点血迹。 萧宴一甩手,将血迹甩干净。 方才他确有杀玉衡之心。 “王爷,玉衡修炼驭魂术,它没那么好杀,它还有很多信徒,并且那些被它蛊惑的信徒都愿意为它献出生命,即便杀得了它的肉身,也难擒它的魂魄,只怕它会害更多的人。” 唐时锦似乎看出他所想,语气带着几分安抚。 萧宴颔首,“本王明白,它随国师修道,实力不弱,要杀它,就得是神魂俱灭。” “好在我们拿回了紫气,不算全无收获。”唐时锦握起萧宴的手,将珠子放在他掌心,“王爷自己渡了紫气吧,我给你护法。” “好。” 一刻钟后,萧宴成功摄取了灵珠里的紫气,融合自身。 当他睁开双眸的瞬间,眸中紫光熠熠,紫光中还夹杂着一缕赤火,像是凤凰火。 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的瞳色。 灵珠失了紫气,变得平平无奇,再无光泽。 萧宴起身,走向唐时锦。 听到脚步声,唐时锦便转了头。 眸子里,闪过惊艳。 十九王爷五官本就精致绝伦,像是上天精心雕刻的艺术品,与生俱来的贵气无人能及。 此刻他紫气归拢大半,帝星的气运更衬得他宛如天人。 唐时锦似乎还发现,他的神魂上,带着一缕仙气。 她嘴角上扬,小仙君越来越勾人了。 “阿锦。” 他一开口,嗓音低醇,富有磁性。 听的唐时锦心头酥酥的。 “王爷!” 唐时锦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被玄影卫的声音打断,“王爷,宫里来传旨了。” 唐时锦侧目,瞧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她记得,是老皇帝身后伺候的老太监。 老太监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王爷您在这儿啊,叫老奴好找。” “何事?”十九王爷负手而立,神色淡漠。 老太监抬头看了眼,这一眼,便愣住了。 随即,微微皱起了老眉头。 他怎么觉着,十九王爷变样了? 倒不是说容貌变了,而是……通身的气度变了。 仅是站在那里,无其他动作,那一身的气度,便叫人不由自主的想臣服。 第444章 你这是区别对待啊 与十九王爷幽深凛冽的眸光对上,老太监更是心中一凉。 不自觉的低下头颅,不敢再瞧。 十九王爷是越来越好了!而陛下却……日渐昏沉,身子骨和神智是一日比一日差。 如此鲜明的对比,陛下如何能斗得过十九王爷啊! 老太监惊叹连连,语气更是恭敬,“陛下有旨,王爷接旨吧!” “念吧。” 萧宴淡淡。 老太监嘴角微动,看十九王爷这姿态,也没有要跪下接旨的意思。 虽说先帝免了他跪拜大礼,但圣旨当前,怎么的也得低个头,才算有规矩! 老太监心中愤愤,然,嘴上半个字不敢说。 他清了清嗓音,夹着一口的公鸭嗓,“王爷无需下跪行礼,其余人见陛下旨意,还是要跪下听旨的。” 这话,明显就是在说唐时锦了。 因为她瞧见,高枫等玄影卫都是跪下了的。 只有萧宴和她竖立着。 只是,不等她开口,萧宴便冷冷的睨了眼老太监,“阿锦是本王的王妃,与本王一体,不必跪。” 唐时锦嘴角上扬,缓缓笑开。 “这……”老太监面色讪讪,“王爷,您和唐姑娘还没成亲呢……” 言外之意,唐时锦还算不得十九王妃! “若不想念,公公就请回宫吧。” 老皇帝都是傀儡了,这圣旨不定是谁的呢。 萧宴一个眼神,高枫立即起身。 “公公请!” 高枫目光轻嘲。 他和玄影卫下跪听旨,已经是给皇帝面子了。 老东西还想得寸进尺。 想通过打压三小姐来下主子的面子,也不掂量掂量你那把老骨头有多重? 原本是两个人不跪,现下是三个人不跪了。 老太监纵然在宫里太监宫女们前面威风,可在真刀实剑的玄影卫面前,他讨不到便宜。 所以敢怒不敢言,“陛下的旨意,自是要宣的……” 唐时锦已经猜到,这份圣旨的内容。 必是命萧宴去收拾烂摊子的。 老太监念出圣旨内容,果不其然与她猜测一致。 随州天灾,殃及百姓,皇帝表示深感心痛,祁王遇事无经验,自己反倒遇险,命萧宴去救灾救祁王呢。 唐时锦冷笑,她就说,最后还是得求到萧宴头上来。 “本王领旨。”萧宴语气淡淡,他伸手,老太监只得恭敬的将圣旨奉上。 然后,他面不改色,“公公可以走了。” 老太监一辈子不知道宣过多少圣旨,却只有在十九王爷这,受过冷待! 不怪陛下容不下他呢。 此等傲慢,目中无人的态度,谁做皇帝能容得下他? 十九王爷这就是居功自傲! 真要论罪,这便是谋逆大罪! 唐时锦眯起眸子,似笑非笑的冷声道,“公公,你还想走出这个门吗?” 深宫呆了一辈子的太监,那都是越老越敏锐。 老太监登时感受到了威胁,唐时锦清冷的目光,看似看穿了他心中腹讥。 他讪讪赔笑,“老奴自是要走的,王爷就请即刻动身吧,务必要将祁王殿下平安带回来……老奴告退。” 十九王爷眸光幽冷,老东西叮嘱警醒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四周,玄影卫的刀皆已出鞘半寸。 再不走,可能真就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了。 老太监顿时脚底抹油,溜了。 舅舅等老太监走了才出来,“王爷要前往随州?” “圣旨已下,是要走一趟。”萧宴低声道。 舅舅蹙眉,“陛下已然神志不清,为何还会下这道旨意?” “这就要看是谁想让王爷去随州了。”唐时锦勾唇,“王爷在京城有王府和玄影卫庇护,不好对付,去了随州,天高皇帝远,王爷孤身一人,也许对方就觉得,比在京城好对付呢。” 舅舅闻言,面色严谨,“王爷需多带些人手,镇北军不在京中,王爷手下除了玄影卫,无可调之兵,魏家军中……” “舅舅,魏家军不得擅动。”十九王爷打断他,“舅舅好意,本王心领,但魏家军终究不姓魏,无诏而动,会牵连魏家。” 道理他都懂。 魏家军的兵权虽在魏家。 但这天下,终究是皇帝的。 魏与泽沉默片刻,“也罢,王爷定要小心谨慎,陛下已无指望,这江山还需王爷来守。” 此话,被外人听去,便是谋逆。 舅舅是真担心萧宴,对他寄予厚望。 “舅舅放心,王爷哪会真的孤身一人前往随州啊,他会带上我的。”唐时锦笑眯眯的,“我跟王爷一起去,舅舅不必担心了。” 萧宴抿唇,一时没有说话。 舅舅也瞧着她。 无声胜有声。 唐时锦嘶了声,哈了口热气,“王爷不想带我去?” 十九王爷捏了捏她的指尖,“随州路远,山路奇多,眼下年关将近,外出天寒地冻,阿锦就不必跟着本王奔波了,留在家陪舅舅和未来岳母过年吧。” 唐时锦挑眉,“为什么舅舅是舅舅,岳母就是未来岳母了?你这是区别对待啊。” 萧宴:…… 舅舅:…… “是岳母,是我口误。”萧宴笑了笑,“过年我应是赶不回来的,以后每个年,我都陪阿锦过。” “没有我,王爷也未必解决得了此次的事。”唐时锦双手环胸,轻哼道。 想将萧宴支走的,定是道尊那家伙。 她前脚刚教训了玉衡,圣旨后脚就来了。 焉知不是玉衡去跟道尊告状了。 毕竟从他一口一个哥哥来看,他应是很依赖萧凛的。 如果随州只是天灾,萧宴自是能处理好的。 可背后还有道尊和安国公,还有那被埋的整村人,要粉碎这天灾背后的阴谋,没她未必行。 再说,她不放心萧宴一个人去。 对方在暗,他在明,道术上许多阴险招数防不胜防。 她怕萧宴会吃亏。 舅舅斟酌了一下,“既如此……” “既如此,你就陪王爷去吧。” 魏氏走了过来,“过年我们在家也是一样的,王爷的安危要紧,小锦给我们留几张对着镜子能瞧见人的符箓,等过年那日,我们一样能听见瞧见彼此。” 有了这种符,小锦即便出远门,她也能随时知道小锦的安危。 这便是极好的。 第445章 白马,王子 唐时锦挽着魏氏的手臂,靠在她胳膊上,“阿娘,对不起,不能陪你过年了……” “不打紧,以后多的是年头,你只管放心去,铺面有我和令仪给你看着,自古天灾人祸,遭殃的都是无辜百姓,也不知那埋的村子还有没有活口。” 活口只怕是没有几个了。 唐时锦眸中冷沉,抿唇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临走前,唐时锦留下几张天眼符给魏氏。 想见她的时候,只要找个镜子贴上就行。 魏氏了然。 想了想,唐时锦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符箓,“阿娘,这些给你防身用,对了,郭玉龙已经没事了,找人把他送回去吧。” 她瞥了眼旁边的落魄少年说。 郭玉龙还以为唐时锦把他忘了呢。 他这么大个人杵在这被忽略了个干净。 魏氏点点头,“我知道了,稍后便遣人送他回去。” 郭玉龙似乎有点不情愿,但也没反驳。 萧宴拿她没办法,只得带上她,随即便命人准备了马车。 “不用马车,骑马就行。”唐时锦拒绝他。 马车多慢啊。 萧宴蹙眉,“骑马颠簸,阿锦骑过马吗?” 他本是想,坐马车舟车劳顿,就够辛苦阿锦的,所以不想带她去。 “王爷不要小瞧人,骑马而已,有何难?”唐时锦昂起脑袋,自信的说,“骑马也慢,其实我可以画个传送阵,这样最快。” “传送符太费灵力修为,骑马也慢不了几日。” “那就骑马吧。” 十九王爷无奈叹息,他是拿阿锦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知,当高枫牵来一批骏马,唐时锦就被打脸了。 她翻身上马,那马儿就撅起蹄子,跳了起来。 高枫攥着缰绳,抚了抚马鬃,安抚道,“这马可能有点认生。” 唐时锦:…… 她被一匹马嫌弃了。 萧宴将自己的爱驹牵出来,“阿锦,你试试这匹。” 骏马烈马,都是有些脾气的。 尤其像玄影卫用的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其中,十九王爷的追风驹最好。 唐时锦一看他那匹马,浑身毛发乌黑,四肢强健,马眼里还能看到几分倨傲,一看就是名贵品种的马。 高枫给她找的,是一匹通体白毛的马。 那马瞧着温顺,其实一点都不温顺。 但在玄影卫的爱驹中,这匹是脾气最好的了,不会动不动就撂蹶子。 唐时锦从高枫手中牵过缰绳,高枫担心这马又撂蹶子,“三小姐,还是我来牵吧。” “你能帮我骑么。” 不能…… 高枫往后退了退,却也防着那马撂蹶子踢到唐时锦。 唐时锦轻轻摸了摸马鬃,马儿不安分的哼气起来,却见她拍了拍马肚子,然后在马耳朵边说了句什么。 那马儿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唐时锦勾唇,抓着马鞍,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马儿乖乖的驮着她。 她居高临下,冲着萧宴和高枫眉头一挑,神情颇为得意。 萧宴眉眼带笑,与她并驾齐驱。 高枫等玄影卫在后,一行人骑马出城。 “三小姐,你方才跟马说了什么?让它这么听话。” 路上,高枫闲来问了句。 唐时锦一笑,“我看它还是单身,便说它若肯听话,我就给它介绍个母马。” 高枫:…… 这训马方式,第一次见。 高枫表示,学到了。 就在唐时锦一行人离京后,一辆行驶了两个月的马车入了京城。 马车乍看极不起眼,便是与唐时锦等人擦肩而过,也不会引起注意。 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马车的外壁,是用玄铁打造,极其坚固,防御性高。 “王子,停一下。” 唐时锦开口,白马很温顺的停了下来。 高枫嘴角抽抽,“你管这匹马叫王子?” “有问题吗?” 白马,王子。 多接地气的名字啊。 主打一个实在。 萧宴瞧她面色有疑,便问,“阿锦,怎么了?” 唐时锦回头看了眼,若有所思。 “刚刚好像感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城门内人来人往,并无异常。 那气息,似乎是…… “是谁?” 萧宴跟着问。 唐时锦抿唇,“感觉不到了。” 可能只是她多想了吧。 那个人早就死了。 应该不是她。 “兴许是我想多了,王爷,我们抓紧时间出发吧,灾情刻不容缓。” 萧宴颔首,“若是骑马累了,本王带着你骑。” “好。”唐时锦笑着应下。 一行人策马离去。 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十九王府门外三米远的地方。 一只纤细的手,挑开了马车上的珠帘,一双杏眸望着十九王府威严的大门,嘴角缓缓上扬。 “走吧。”珠帘撤下,马车上的人并未下车,只听见很轻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马车不动声色的缓缓离去。 … 萧宴是奉命去随州的,加之他自身的威望,一路上路过州郡城池,很顺利的便过了关卡。 “你就是十九王爷?” 邺城外。 萧宴一行人被拦住了去路。 来人,是个女子。 他们前面的城池,便是邺城。 过了邺城,便是随州。 而唐时锦瞧见前来的女子,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奇。 眼底透出丝丝探究和打量,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看打扮,应该是个女将军。 十九王爷眸色平淡,“蓝缨?” 女将军朗爽一笑,“正是在下!我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难得王爷还记得我。” “不记得。”不想,萧宴语气平平,“只隐约记得,邺城守将世代传女不传男,自先帝时期便默许这一规则,所以有些印象。” 女将军:…… 王爷真直接。 倒显得她好像自作多情似的。 数年前,她随父亲一起进京述职时,在朝堂上,见过十九王爷一面。 那时她便觉得,十九王爷惊为天人。 令人见之不忘。 就是可惜,她在京城呆的时间太短了。 父亲述职完,她便跟随父亲回了邺城。 “好奇怪的规则。”唐时锦看着这位女将军,笑说,“女子为官,我还是第一次见,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男子为官。” 蓝缨的视线与她对上,“王爷身边竟有女子跟随,可比我这女子为官稀奇多了。” 唐时锦挑眉,“有道理,将军又美又飒,乃女中豪杰!” 蓝缨楞了楞。 似乎没想到,唐时锦会这么夸她? 第446章 脸吧 她认真审视着唐时锦,见其眼神透亮,眸中带着赞赏,并无讽刺和虚假之意,蓝缨才略略笑开。 “十九王妃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怪十九王爷能将你带在身边。” 很显然,她知道唐时锦是谁。 “那是自然。” 唐时锦毫不谦虚。 心安理得的领受这声‘十九王妃’的称谓。 两个女人,突然就互相赞赏起来了。 眸子里都是带着对对方的欣赏。 “本王需前往随州,开路吧。” 萧宴语气冷淡。 这女人,怎么突然跟阿锦对上眼了? “王爷赶去救人,蓝缨自是不敢多加阻拦,我让人备了快马,王爷的马跑了这么久,怕是不够快,还有些干粮,王爷带着路上吃……” “不必。”萧宴沉声打断,“本王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让开。” 说着,他一马当先,跃过了城门。 蓝缨:……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还停留在原地的唐时锦,满脸无语,“十九王爷这样的男人,你看上了他什么?” 不近人情,又冷漠,脾气还臭。 就这样的男人,别说是王爷了,就是皇帝,她也不要! 蓝缨毫不掩饰的嫌弃。 唐时锦想了想,说,“脸吧。” “……” 蓝缨呵呵,挑眉道,“十九王爷能看的,也就那张脸了。” 唐时锦眉眼弯弯,她又说,“清水村的百姓还在等着你超度,村民无辜,该死的不是他们,唐姑娘,拜托了。” 邺城与随州相邻。 此次清水村蒙难,邺城也派了支援过去。 只不过,山体崩塌的太严重,官道和山路都被毁了,救援的人,迟迟无法深入。 就连祁王,都遇险了。 现在外部的人,根本进不了清水村。 蓝缨心想,若唐时锦真会道法,定是可以让遇难的村民入土为安的。 她说超度,而不是解救,就说明这位蓝缨将军知道,清水村几乎没留下活口。 她似乎也知道,这场灾祸背后另有内情。 所以才会说,该死的不是村民。 “将军仁义,王爷此番前来,就是来还受难者一个公道的。” 唐时锦语气坚定。 蓝缨轻轻颔首,“等你与王爷返程,我必定备上好酒,为你们送行。” “好,将军,我们还会再见的。”唐时锦看她一眼,便策马追上萧宴。 蓝缨看着她的越来越小的背影,总觉得她那个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似乎……是瞧出了点什么? 过了邺城,快马加鞭,不出半日,就入了随州边界。 玄影卫的马,不愧都是汗血宝马,如疾风闪电,马蹄践踏,烈风刮面,路上扬起了飞飞扬扬的纸钱。 纸钱沿着山路和官道,铺垫了很长一段路。 萧宴等人急着赶路,自然是没因为路上的纸钱而放慢速度。 “下官见过十九王爷,王爷亲临,下官有失远迎……” 随州刺史和县令两位父母官得到十九王爷前来的消息,早早就在半路等候。 刺史姓王,县令姓吴。 两位父母官一起跪拜迎接萧宴。 萧宴只是淡淡的睨了要他二人,“不必多礼,黑锋山情形如何?祁王可找到了?” 两位大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垂着头对视一眼,王刺史道,“回王爷,黑锋山是我们随州最大的山体,一朝崩塌,整座山毁了大半……下官有罪,请王爷责罚……祁王,祁王也未曾找到。” 说着,王刺史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吴县令则诚惶诚恐的低下头。 不敢言语。 萧宴眸光凛冽,心中陡然有股不好的预感,“说说吧,你何罪之有?” 王刺史犹疑片刻,还是咬牙说了,“黑锋山面积太大,坍塌之下,山脚下的村子……都被埋了。” 唐时锦闻言,脸色一沉,“你们隐瞒了受灾人数和受灾情况?” 她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 在自己的管辖内,发生了这么大的灾害,死了太多人,怕影响自己的政绩,怕担责,所以便报了虚假人数? 又或是,干脆隐瞒不报! 这么做,很符合官场的行事作风。 “说!”十九王爷语气冷厉。 王刺史本来还在好奇,这女子为什么可以在十九王爷面前说话,随意插嘴,冷不丁瞧见十九王爷冰冷的目光,他心中一抖。 “王爷恕罪,并非下官刻意隐瞒……实在是,实在是下官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遇难,官道都被毁了,下官派去的人,还有祁王带来的人,皆无法进去施救。” 王刺史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不知道埋了多少人,埋了多少地方刺史大人总该知道吧?” 萧宴声音冰冷。 他哪会不知道王刺史的狡辩之词。 王刺史心虚的垂着头,声音越来越抖,“埋了……按地积来说,除清水村外,应是还埋了两个村子……” 萧宴陡然面如寒霜,“三个村子,你却只报了一个,隐瞒实情,欺君罔上,刺史大人看来是不想要你这身皮了!” 扑咚。 王刺史跪伏在地,脑袋磕的咚咚响,言辞恳切的狡辩道,“王爷,下官不敢欺君啊……实在是因为黑锋山崩塌倾泄,毁了进出的路,下官不知道山中的情况,并未有意隐瞒,还请王爷明察……” 黑锋山占地面积极广,崩塌过后,山脚下的村子都未能幸免于难。 “去黑锋山。”萧宴沉声下令。 此处,距离黑锋山还有四五里地,隐约能看到黑锋山坍塌的山头。 两位大人垂眸对视一眼,不敢违逆十九王爷,只得应声。 就在这时…… 前方传来一阵阵的哭声。 极为悲哀。 远远的,瞧见一行人从山林雾气里走了出来,朝着这边过来了。 纸钱洒的纷纷扬扬,白帆被风吹起。 哭丧声不断。 八个壮汉抬着一副棺材,为首的孝子捧着牌位哭泣,披麻戴孝的队伍在雾气若隐若现的环境下,平添几分阴森。 唐时锦定睛看去,俨然是一支送葬队伍路过此处。 王刺史也发现了,他冷汗连连,连忙上前呵斥,“放肆!速速停下,十九王爷在此,不可冲撞!” 送葬队伍见到官爷,当即就跪了下去。 砰的一下。 那棺材砸在地上。 唐时锦眼皮一跳。 PS:堵在高速,无法码字,单更两天,大家见谅… 第447章 把棺材里的人捞出来 “大人恕罪,我等不知道王爷在此……绝无冲撞王爷之意。”孝子求情道。 “王大人,这是下官管辖的迷雾村村民。”吴县令开口道,他对着萧宴微微作揖,语气恭敬,“王爷有所不知,这迷雾村与蒙难的清水村相邻,两个村子就跟隔壁邻居似的,此次山体崩塌,这迷雾村也受了牵连,虽不至于全村覆没,但也有不少百姓伤亡啊,这些人想必就是受灾蒙难过世的……” “县令大人说的不错,我爹就是被山上落下的巨石砸伤了腿,家里贫寒,买不起好药,我爹的伤势恶化,才会送了命。” 那孝子哭诉道,“你是王爷……王爷是来救我们的吗?” “本王会还受难百姓一个公道。”萧宴郑重道。 送葬队伍给萧宴磕头,“多谢王爷!” “好了,王爷既承诺了你们,定会解救你们的,王爷可是奉了圣命来的,你们不可冲撞,速速退至一旁,等王爷先行!” 王刺史指挥道。 孝子和抬棺匠纷纷起来,就要退避。 不妨,唐时锦开了口。 “王爷,死者为大,不如让他们先行。” 萧宴颔首,“本王正有此意。” 王刺史一听,瞧了眼唐时锦,然后按十九王爷的意思,摆手道,“那你们先走吧。” 路只有一条。 只能一方先过。 另一方就得退避。 萧宴抬手,玄影卫纷纷避让。 抬棺匠又将棺材抬了起来,孝子继续哭,送葬队伍缓缓从唐时锦等人面前经过。 ‘咚!’ 高枫耳朵尖,听到了声音,“王爷……” 他正要开口,萧宴朝他看了过来。 他顿时闭了嘴。 唐时锦也嘴角噙笑。 显然主子和她都听见了! 是棺材里发出的声音。 抬棺匠的脚步走的更快了,孝子偷偷回头瞄了眼,见唐时锦等人并无异样,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连忙招手,“快点!” “王爷仁德,给死者让路,下官钦佩,王爷请。”王刺史赔笑道。 萧宴神色淡淡。 “呀!大人先别忙着钦佩,王爷,我有点小麻烦。”唐时锦突然惊讶一声,萧宴问她什么麻烦,王刺史也朝她看了过来。 她说,“王爷,你给我打造的那支金簪不见了!” 她摸了摸头上的发髻,表情一脸苦闷,“那可是纯金的,是王爷特意为我打造的,不见了,会不会掉在来时的路上了?” 她颇为委屈。 十九王爷当即开口,“高枫,你带人沿路回去找找。” “是。” 高枫领着人,回去找簪子。 王刺史低头扯了扯嘴角,“王爷对姑娘真是疼爱啊。” 一支金簪,也能劳动十九王爷言听计从。 刺史不由得多瞄了唐时锦两眼。 唐时锦扬起大大的笑脸,“多谢王爷,大人,就劳烦你先带我们去黑锋山吧,等他们找到了自会赶上来的。” “是。”王刺史这会儿察觉到,唐时锦的地位不一般。 “高大哥,主子不是让我们来找簪子吗,我们为什么跟着送葬的?” 玄影卫不解。 高枫并没有带着他们折返回去。 而是跟在送葬队伍后面。 高枫瞥了眼问话的弟兄,“你什么时候见过三小姐头上戴了金簪?” 玄影卫一愣。 “三小姐素来不爱戴那些贵重的首饰,我猜她肯定是怀疑这送葬队伍有问题。”高枫道。 唐时锦支走他,才不会为了找什么金簪呢。 “不错,高枫,你变聪明了。” 耳边传来唐时锦赞赏的声音。 高枫并不诧异。 这是传音符。 他知道的。 “嘿嘿,跟着主子和三小姐,属下自然能学聪明了。”高枫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三小姐想让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此时,唐时锦和萧宴正骑着马,与王刺史等人同行。 用传音符联系高枫,不会有人发现。 她笑吟吟的看了眼十九王爷,她家王爷与她打配合,这就叫默契。 萧宴自然知道,她头上并未戴过什么金簪。 唐时锦清冽的眸中含笑,“跟上那支送葬队伍,把棺材里的人捞出来。” 人? 意思是棺材里的不是鬼? “是。”唐时锦的命令,就是主子的命令,高枫和玄影卫还在悄悄跟紧送葬队伍。 “捞到人之后呢,村民要留活口吗?”高枫暗暗请示道。 传音符的好处就是,密谋的同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高枫,刚夸了你聪明,你仔细看看,那些人真的是村民么?” 唐时锦的声音敲打在他脑海里。 这时,送葬队伍走进密林深处,为首的孝子举手握拳,示意队伍停了下来。 “就埋在这吧。” 只见那孝子扔了手捧的牌位,随意指了个位置。 抬棺匠将棺材放了下来,然后训练有素的从棺材底下,抽出几把铁锹,就在孝子手指的位置,开始挖了起来。 高枫这才看清,那些人面相黝黑,身形魁梧,下盘极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果然不是寻常村民。 哪有孝子会扔了老子的牌位的。 还是三小姐眼毒。 一眼瞧出这些人不对劲。 “高大哥,你看他们那动作,像不像挖矿的老手?”玄影卫也瞧出了端倪。 高枫点头,确实像。 看来这些人,与黑锋山崩塌都有关系。 山矿都能被他们挖空,何况是挖个坑。 不一会儿,抬棺的几个人便挖出一个大坑,为首的下令,“把棺材抬下去埋严实了。” 几个壮汉合力,将棺材扔进了坑里。 正打算填土。 高枫扬了扬手指,玄影卫看懂手势,默契的散开。 悄悄从四周,分别绕到了抬棺匠身后,下一瞬,一股厉风从头顶落下,伪装孝子的首领察觉到不对,猛地抬头。 一缕寒光划过瞳孔。 高枫一剑,便抹了那人的脖子。 不等抬棺匠反攻,玄影卫动作利落的割喉。 三秒结束战斗。 玄影卫出手,便是快准狠。 高枫跳进坑里,推开棺盖,瞧见棺材里的人,他瞳孔瞪大…… 越接近黑锋山,阴气越重。 空气中仿佛都带着土腥味。 直到道路已经完全不能行走,王刺史上前说道,“王爷,前方的路已经不能走了,若是进山只能从这碎石废墟上践踏过去……王爷贵体,还是让下官去给王爷探路吧。” 这话,听的唐时锦冷笑,“清水村受灾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刺史大人没亲去探过吗?” 第448章 它们在哭 “这……”王刺史听的心里咯噔一下,“下官自是去过的,只是这路被毁的厉害,下官纵使有心也趟不过去,只得派人日夜开路,这才靠人力踩出了一条泥路呀。” 山体滑坡,就已经够危险的了。 可这里是山体崩塌,整座山都坍塌了,直到亲眼见到,唐时锦才敢想象,这灾害有多严重! 放眼望去,只剩一片废墟。 到处都是碎石。 清水村的屋舍,不见半点痕迹。 山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瞧之触目惊心。 相邻的两个村子,也被山体泥石掩埋了大半。 唐时锦凝眸眺望废墟,“王爷,听见了吗?” 萧宴面色冷肃。 眸中带着沉痛。 王刺史不解,“听见什么?” “哭声。”萧宴沉声道。 王刺史认真听了听,“下官并未听到……” 他当然听不到。 那些被埋在地下的百姓,它们在哭。 唐时锦抬眸,阳光晃的睁不开眼,“那一片地,连太阳都照不进去。” 那里的怨念极重。 怨气从泥土下弥漫出来,遮天蔽日。 纵然艳阳高照,可清水村被埋的那一片,是阴黑的。 王刺史突然发现,确实如此。 太阳没有照到那片地,那里分明没有山体的遮挡,可仍旧没有阳光。 他心里突突两下,“不会是……那些被埋了的村民在哭吧?” “跟随祁王而来的人何在?”萧宴又问。 “回王爷,祁王殿下失踪后,他的人便四下搜寻,要找回祁王才罢休。”王刺史汗颜道。 “等于说你们这些多人,没人第一时间进去救里面的百姓。” 唐时锦语气幽冷。 扑通。 王刺史先跪为敬,“不,并非如此……实在是山体崩塌的严重,路都会毁了,如何进去救人……” 他深知唐时锦这话中的罪责。 “路被毁了,你们就不会重新辟出一条路吗?” 她眼神冰冷。 分明就是一群贪生怕死,枉顾百姓性命之人! 王刺史心虚的不敢吭声。 整座山都塌了,他们怎敢轻易靠近。 万一发生二次灾害怎么办? 祁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祁王执意要进山去救百姓,结果遇到了二次崩塌,一行人都被埋了。 至今下落不明啊。 王刺史认为,横竖里面的百姓都已遇难,救肯定是救不回来的,何必再搭上他们的性命。 不如一点点的挖,将路挖开,若挖到尸体,再好好安葬便是。 萧宴面色冷沉,“如此不作为,你枉为一方父母官,脱了你这身皮,你知道该怎么定罪,不需要本王提醒你了吧?” 闻言,王刺史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磕头,“王爷恕罪,此等天灾,下官也是没法子啊,实非下官之过啊……” “不是你的过错是谁的过错?发生灾害,你没有第一时间搭救百姓,不论是幸存者还是尸体,你都应该将人救出来,而不是贪生怕死,这么久了连条路都挖不出来。” 唐时锦从马背上翻下来,冷冷看了眼王刺史,王刺史想辩解,但对上唐时锦那双幽冷的眸子,愣是噎不出话来。 “将刺史大人带下去。” 萧宴下令。 随行的官差面面相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起来,直到玄影卫拔刀,横在王刺史脖颈上,“你们胆敢违抗王爷之令!” 高枫并没有将全部的玄影卫带走。 总归是要留下几个人保护王爷安危的。 王刺史吓得浑身一哆嗦,嘴唇抖了抖。 有了玄影卫震慑,官差再不敢迟疑,将王刺史羁押下去。 “王爷饶命……此乃天灾,并非下官之罪啊……下官不服,下官要见陛下,王爷!” 王刺史的声音被越拖越远。 吴县令暗暗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胆战心惊的不敢抬头。 “县令大人。”不妨,唐时锦还是叫到了他头上,“除了清水村受灾最严重,你管辖的邻村,灾害发生后,可有第一时间疏散百姓,可有弃百姓于不顾?” “绝无此事!”吴县令吓得腿软,颤颤巍巍的跪地,“下官……我,我管辖的村子虽受了些牵累,但所幸伤亡不大,我一早便将县衙的人派去,将百姓带离了村子暂避,绝无弃百姓不顾之举,望王爷明鉴!” 他可不想像王刺史一样被拖下去。 唐时锦眸中清冽平静,听着地底的哭声,还有那漫天的怨气,她面色凝重的皱眉,“或许你所言是真的,不过谋害祁王,你也有一份,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吴县令震惊的呆住。 她怎会知道…… 唐时锦正要用真言符让他说实话。 “谋害祁王,下官怎敢,下官并未……” “安国公何在?” 萧宴冷声打断。 吴县令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眼中飞快闪过心虚,“国公……国公爷不是在京城吗,下官并未见过国公,国公爷怎会来这里。” “是吗。”萧宴抬眸,吴县令迅速低头,不敢与之对视,十九王爷冷声下令,“一并拖下去。” 他懒得跟这群还害虫废话。 事实如何,他早已查清。 无需浪费阿锦的真言符。 祁王遇险,是因为有人在山里埋了炸药,导致二次坍塌,埋了祁王一行人。 “等他们将路挖开,肯定是不行的,太费时间了。” 眼前的路,都被碎石巨木泥土堵死了。 这个时代,又没有大型挖掘的机器,靠人工挖掘,不知要挖到什么时候才能辟出一条路。 唐时锦摸出一张传送符,“王爷,我先带你进去。” “好。”萧宴颔首。 “王爷,卑职知道有条路可以进入清水村!” 萧宴听到声音。 唐时锦祭出符箓的动作一顿。 抬眸望去。 官差中有个人站了出来。 “卑职就是清水村的人,我爹娘和弟妹都没能逃出来,卑职知道有条捷径,可以绕过被毁的官道,进入清水村,只求王爷能将我家人的尸骨挖出来,让卑职可以安葬他们……” 此人,是跟着吴县令的捕快。 本是清水村的人,在县衙混了个差事。 因他在衙门里当差,所以发生灾祸时,才躲过一劫。 可他的爹娘和幼弟幼妹,却没能躲过…… 他上前跪在萧宴面前,低头时眼泪掉在地上,重重的给萧宴磕了个头。 第449章 阴兵借道 萧宴亲手,将他扶了起来,“本王会将埋在土里的每个人带出来,进入的路在哪,你且带路。” “谢王爷,进去清水村的捷径就在迷雾村,迷雾村的后山,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开黑锋山,直通清水村!” “不可!” 不妨,吴县令听了,甩开官差,立即大声阻止,“吴蒙,你疯了!那路是不能走的,你忘了那地方……你怎么能叫王爷往那里走!” 机会来了。 他要将功折罪。 阻拦王爷走那条危险的路! 这样就能稍稍抵消谋害祁王的嫌疑。 若十九王爷能帮他美言两句,他就能脱罪了呀! 天爷明鉴,他顶多就是在安国公的威胁下,出了一份火药而已,并不知道他们要炸的是祁王啊! 安国公还威胁他,不可将见过他的事告知王爷,否则就要杀他全家啊。 吴县令狠狠地瞪了眼吴蒙。 也就是那捕快。 眼神里充满警告。 “你敢将王爷带去那处,你不要命了!”他一听,就知道吴蒙说的是什么地方! 这倒是引起了唐时锦的注意,“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路是不能走的?吴蒙是吧?你带路便是。” 吴蒙点头。 可吴县令硬着头皮也要阻止,“不能啊……王爷,那路不能走啊,姑娘,你就听下官一句劝,那里真的不能去啊!” “让开!” 唐时锦声线冰冷。 她连黄泉路都走过,阳间还有路是人不能走的? 何况清水村若还有幸存者,定是在苦苦等着救援。 “不能去啊……真的不能去,王爷,您就听下官一句吧,那地方去不得呀!” 吴县令急的冒汗。 “你这么阻挠我们,莫非那地方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比如,藏了谋反用的兵器? 又或是青铜? 黑锋山都被挖空了,里面采的铜和炼的兵器应该还来不及运走吧? 唐时锦眸光犀利,吴县令拼命摇头,“不是……姑娘有所不知,吴蒙说的那地方,闹鬼啊!” “哦?闹的什么鬼?” 鬼,她熟啊。 “吴蒙没说实话,迷雾村的后山,确实与清水村相连,可那里是条阴路,每晚都有阴兵借道……这是村民亲眼所见啊,不信姑娘可以问吴蒙,他是知晓闹鬼的……凡是撞见了阴兵借道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啊……那后山上堆满了尸骨,不能去啊!” 听着,吴县令倒是苦口婆心。 吴蒙随即又跪了下去,迟疑道,“县令大人所言属实,那地方确实不干净,乡亲们都说那是座鬼山,卑职欺瞒王爷,甘愿受罚。” 鬼山确实有条阴路。 常有阴兵借道。 他只是……想让王爷救出他家人,所以有意欺瞒。 然,十九王爷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起身带路。” 吴蒙一愣。 “是。” 吴县令懵逼了,“王爷,下官都是为了王爷您的安危着想啊,那地方它真的闹鬼啊!” 迷雾村中,人烟稀少,铺天盖地的纸钱洒的到处都是,青天白日,便是家家关门闭户的景象。 棺材铺倒是开着门,一路走过来,好几家棺材铺。 可见这个村子白事很常见。 阴风阵阵,卷起七零八落的纸钱,瞧着阴森诡异。 “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瞧着像个荒村。 吴蒙回道,“迷雾村原来不像这样的,以前很热闹,可自从闹鬼之后,大部分的人户都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些穷苦人家,没地方去,只得紧闭门窗,怕遇着不干净的东西……” 唐时锦颔首,“你们见过阴兵借道么?” “卑职未曾亲眼见过。”吴蒙摇头,“不过村子里很多人见过……而且,见过阴兵的人都死了,所以村民们才这么害怕,白日尚且不敢出门。” 哎。 唐时锦叹了声,鬼表示很冤。 她说,“鬼是不会无故害人的,阳间有许多东西,都比鬼毒。” 比如人心。 吴蒙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他犹疑的问,“卑职方才见姑娘手里拿着符箓,姑娘莫非会抓鬼?”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鬼。 听到迷雾村有阴兵借道的时候,她并未劝十九王爷退缩。 “鬼并不可怕,只是千百年来,人们根深蒂固的认为鬼可怕。”唐时锦语气清幽。 任何地方,只要传出闹鬼的传闻,必会荒废。 就好比这个村子。 死寂沉沉。 其实这里并无鬼气。 却将村子搞的像个鬼村。 吴蒙其实也怕鬼,怕遇到阴兵借道,但不知怎的,听唐时锦这么说,他突然就觉得安心不少。 似乎也不那么害怕了。 “王爷,这里就是后山,穿过林中小路,就能到清水村。”吴蒙指着山林说到。 唐时锦抬头望去,山里的树并不算高,也不茂密,却不见什么光亮。 层层阴云笼罩,致使这山中常年阴暗。 “将这张符带在身上,不要踩地上的尸骨。”唐时锦指尖夹着张符箓,给吴蒙。 半响,没反应。 她瞧了眼,“不想要?这是护身符,林子里有瘴气,还有些死气,应该有不少村民命丧于此。” “不,不……卑职多谢姑娘。”吴蒙有点不敢相信,符纸是给他的。 他连连道谢,毕恭毕敬。 唐时锦一边走,遇到尸骨,便将附着在上面的死气消除。 这些死者的魂魄,早已入了冥府。 只是死前惊吓过度,又有很重的怨气,所以死气残留在尸骨上。 长年累月下来,这地方便怨气聚集,形成了遮林蔽日的阴云。 吴蒙惊奇的发现,那些尸骨,变得不再阴黑,包括他们来时走过的路,头顶阴云也逐渐散开。 露出了光亮来。 唐时锦只是随手往尸骨上扔了张符箓而已。 竟有如此功效。 他更是紧紧握着手里的护身符,心下安定的往前走。 “姑,姑娘……” 突然,吴蒙变了音调,“鬼,鬼火!” 他白着脸,求助唐时锦。 明明十九王爷当前,他却下意识的觉得,唐时锦更可靠。 唐时锦眯起眸子。 只见前方密林中,冒出一团团绿色的火焰。 像极了鬼火。 鬼火跳动着,依稀能听见盔甲碰撞的声音。 “阴,阴兵借道!”吴蒙吞了吞口水,脸色煞白,“姑娘,阴兵借道……我们过不去了。” 第450章 见识过死亡,才知道死亡的可怕 没想到这么倒霉! 还真就遇到了阴兵! “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阴兵。”萧宴甩手,祭出七星剑。 正要挥剑,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不急,王爷,我们若在此与阴兵纠缠,只会耽误时间,还是先去清水村救援要紧。” 唐时锦冷笑,阴兵? 阴兵归冥府官。 大帝没发话,哪来的阴兵敢在阳间行走? “等解决了清水村的事,我们再来抓这些鬼。”唐时锦给了萧宴一个眼神,萧宴秒懂,“听阿锦的。” 他顺从的收起七星剑。 “鬼火消失了!”吴蒙道,“阴兵过去了?” 过去的可不是阴兵。 眼下不是抓鬼最好的时机。 心有灵犀的默契让唐时锦和萧宴并未多言。 只是淡淡的说了声,“走吧。” 出了鬼山,唐时锦才发现,原来被埋的清水村就坐落在黑锋山和鬼山之间。 听吴蒙说,山脚下原本还有条河流,但都被黑锋山崩塌给填平了。 正好,也方便了唐时锦等人过河。 “有人来了!大家快过来看,有人进来了!” 突然,唐时锦听到了急切的喊声。 “爹!娘!”吴蒙急忙跑过去,原来在鬼山的山脚下,有个天然的岩洞,有些老弱妇孺正站在洞口望着外来人。 “我的儿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爹娘,你们还活着,太好了!” 吴蒙搀扶着两位老人。 唐时锦走过去,吴蒙欣喜的说,“姑娘,这些都是清水村的百姓。” 唐时锦颔首。 清水村果然还有幸存者。 只是这些有幸活下来的村民应该饿了很久,个个面黄肌瘦,嘴唇干裂,河流被填平了,若岩洞里没有水,那便没有解渴充饥的。 唐时锦立即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了水囊和吃食。 吴蒙惊讶极了,“姑娘你这小小的布袋里,竟能装下这么多吃的?” 饿了几天的村民拿到馒头和烧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唐时锦勾唇,“还有很多,大家别着急,慢慢吃,你们多日未进食,也不可一次吃得太多,怕会撑破了胃,水也要少喝,馒头吃下去,遇水会发胀,对胃不好,先缓解了饥饿感,歇一阵再吃。” 可饿了几天的村民见到吃食,哪里还能听的进去。 只恨不得将肚子胀满才好。 有人觉得唐时锦这样说,是不想给他们吃食。 怕他们吃的多了。 故意让他们少吃。 吴蒙听了唐时锦的话,及时拦下自己的双亲,“爹娘,你们先缓缓,姑娘说不能吃多了,若是伤了胃就不好了。” “你,胡说!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连顿饱的都不让我们吃!” “就是啊,我们家没了,人没了,连馒头都不让我们吃,没准儿这就是最后一顿饱饭了!” “都是一个村儿的,吴蒙啊,你就让我们再多吃两口吧,实在是太饿了。” “我宁愿撑死,也不饿死!” 吴蒙的爹娘不乐意。 其余村民更不乐意。 吴蒙皱眉,严肃道,“姑娘的话,必须得听!她是来救你们的!” 村民们纷纷看向唐时锦。 眼睛里带着质疑。 这姑娘真的是来救他们的吗? 官府都不管他们,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要怎么救他们逃出生天? “不是不让你们吃,是缓缓再吃,你们的胃饿的太久,若是陡然撑破了,很有可能会当场没命的。” 唐时锦声音轻轻柔柔的说。 本就是死里逃生的人,听到会没命,村民们便露怯了。 毕竟见识过死亡,才知道死亡的可怕。 “这位是十九王爷,是守卫咱们家国的战神,乡亲们难道还不相信王爷吗!” 吴蒙十分豪气的介绍了萧宴的身份。 “他是王爷?王爷来救我们了……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啊……村子里就剩我们几个活下来,其他人……人全没了,村子没了,家也没了啊……” 村民们痛哭起来,“人没了不说,连尸骨都挖不出来了啊……我全家都埋里面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有妇人痛哭流涕的捶打胸口。 悲痛欲绝,险些背过气去。 黑锋山塌下来时的画面,是她们此生的噩梦。 而她们几个妇人,是因为外出劳作,才逃过一劫。 她们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山像岩浆一样倾泄,要了全村人的命! 村子回不去了,路都被毁了,她们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只能躲在鬼山。 可鬼山闹鬼的事,方圆十里人尽皆知。 就算知道这里有条路,也没人敢走啊。 无人来救她们。 她们想出去啊,也曾鼓起勇气,往鬼山寻找出路。 可天杀的,偏偏叫她们撞见了阴兵借道啊! 几个妇孺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连滚带爬的逃了回来。 好在,鬼山底下,背靠清水村这头,有个岩洞,可以让她们藏身。 可几日水米未进。 若再无人来救,她们也撑不了多久。 是以此时看到十九王爷,她们便看到了活路。 “大家别怕,我们会安全的把你们带出去的。” 唐时锦声音带着安抚,“你们再稍稍休息一会儿,恢复些体力我们再走。” “村子里的人怎么办?”妇人泪眼婆娑的问,“那都是我们的至亲啊……就算人没了,我们总得为他们收尸啊,不能让他们做那孤魂野鬼啊……” “我会引渡它们入冥府投胎的,你们放心。” 唐时锦望着那被埋平的村子。 废墟狼藉,已经看不出村子的痕迹了。 废墟上漂的团团青烟,便是遇难者的鬼魂。 它们或哭,或咆哮,或不甘,迟迟不愿离开。 怨气,也愈加浓重。 若无人超度,长久下去,恐怕这里真的会变成一座鬼山。 “王爷,你先带乡亲们下山,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来。” 唐时锦说。 萧宴叮嘱她,“要小心。” 唐时锦点点头。 萧宴便说,“还能站起来吗?本王带你们下山。” 妇孺们相互搀扶着。 “娘,我阿弟阿妹他们……”吴蒙红着眼眶,声音发涩,带着一丝丝的期盼。 “他们……她们在家午睡,也没能逃出来啊……我的儿啊!” 吴母险些哭晕在吴蒙怀里。 第453章 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它们 萧宴正要开口,不妨听见阿锦说,“亲闻不如亲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祁王去亲眼见见吧?” 十九王爷抬眸,秒懂阿锦的意思。 唐时锦笑笑,“黑峰山对面的山里闹鬼,扰的百姓苦不堪言,我和王爷打算去抓鬼。” “这跟清水村的事有什么关系?” “清水村的幸存者已经救出来了,剩下的后续工作,王爷不是交给你了吗。” 唐时锦看他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心想,难道是炸到头了?她道,“你不是问,是谁想害你,又是谁私铸兵器吗?” 祁王微顿。 这下,他听明白了。 … 夜半,鬼山。 阴风呼啸。 傍晚的时候,天上飘起了绒毛雪。 本就寒冷的天更加冻人。 “真冷啊,这林中似乎连雪都透不进来,可却比外面冷多了,殿下,我们这样……别人真的看不见我们吗?” 石夜很好奇的跟在祁王身边。 “唐姑娘的符,自然是有效用的。” 石夜点点头,语气钦佩道,“唐姑娘确实厉害。” 殿下遇难,他几乎翻遍了整座山,可怎么也找不着殿下。 唐时锦一来,便将殿下救了出来。 就是可惜,唐时锦不喜欢殿下。 石夜表示,替他们殿下惋惜。 吴蒙有些激动,跟在唐时锦她们身边,他也想问,此刻他难道真是隐身状态? 只因唐时锦给了他们每人一张隐身符。 说是贴在身上,便能隐身。 旁人瞧不见。 “殿下,若是恶人得到这张符,用来为非作歹,我等非但无法制止,还会抓不着人?” 吴蒙非常耿直的问。 这个问题,祁王早就想过,他道,“唐姑娘不会将符箓卖给作恶之人。” 吴蒙点点头,看向唐时锦的眼神更加钦佩。 “若我们有了这些符纸,并加以善用,则逃犯落网的几率上升一大半啊。” 吴蒙两眼放光。 他虽只是个小小捕快,但也想尽职尽责,抓紧天下罪犯! 他的梦想,是当天下第一的神捕! “噤声。” 神捕的热情,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 十九王爷淡淡的看着他。 吴蒙顿时收敛梦想,严阵以待。 “来了。”唐时锦眯起眸子,紧盯着前方,声音幽冷。 吴蒙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吞了吞口水,不错眼的盯着林子里,满脸紧张。 人,他抓过。 鬼,没抓过。 跟着唐时锦,还能体验一把抓鬼。 吴蒙全身紧绷,紧张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兴奋,他身边便是高枫等玄影卫! 能跟玄影卫合作共事,回去能跟县衙那些捕快吹一辈子的牛! 毕竟他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像玄影卫这样的神捕…… 只见密林中,燃起一团团幽绿色的鬼火。 那鬼火一跳一跳的,似是在探路。 若寻常人见了,必定吓得落荒而逃。 随即,便有一支阴兵从林子里现身。 林中刮起了阵阵阴风,寒气凛冽,吴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围,大家都面色淡定,只有他,全身紧绷。 说明什么? 说明只有他没见过世面! 见到阴兵借道,玄影卫无一人惊慌。 殊不知,跟着唐时锦,玄影卫他们见怪不怪了。 石夜瞧瞧握紧了剑柄。 吴蒙心想,看来他也是紧张的。 这就好了,不止他一人没见过世面。 阴兵身穿盔甲,鬼火围绕在四周,光线阴暗,戴着头盔,看不见脸。 竟然还有战车! 为首的阴兵,像个将军,牵着战马,竖立在战车上开路,同时警惕四周。 身后的阴兵,发出盔甲碰撞的脚步声。 队伍中间,像是押运了几车物资,由阴兵护送。 阴兵将军领头,似是像去上战场! 时不时的,好像还能听见两声鬼叫。 ‘咕咚’ 高枫偏头,瞥了眼吴蒙。 这是他第几次咽口水了? 小县衙的兄弟,平时抓的大抵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贼,怕是没见过这场面! 害怕是正常的。 他拍了拍吴蒙的肩,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无需惧怕,小小阴兵而已,三小姐根本不放在眼里。 吴蒙读懂高枫的眼神,紧绷的神情略有缓和。 高枫的眼神,像是在说,跟着唐时锦,就算身在地府都不怕! 这阴兵,害得山下的村子苦不堪言。 百姓死的死,走的走。 被逼得背井离乡,迷雾村原本是方圆十里的大户村,现在变得人丁稀薄,荒无人烟。 今日定要除了这些阴兵,还百姓一个清净! 祁王却觉得,不对。 阴兵不该是这样的。 虽说他没见过阴兵借道。 他侧目看了看唐时锦和萧宴。 皇叔面色冷然,唐时锦则一脸戏谑的对他说,“王爷,它们来了。” 萧宴抬抬手,玄影卫做好准备,随时拔刀。 不想,唐时锦握住了他的手,眉眼噙笑,“王爷,我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它们。” 说话间,她笑着瞧了高枫和吴蒙等人。 萧宴便停了指令,阿锦的要求,他没有不应的。 虽然早就见过,十九王爷很听唐时锦的话。 但此刻吴蒙觉得,有唐时锦这样厉害的女子在前,十九王爷倒显得……有些弱了?! 唐时锦抬眸,恰好对上吴蒙的目光。 她眸光清冽,吴蒙竟一时有些慌张,好似被她看穿了心思。 他心虚的垂眸,不敢再对十九王爷不敬。 只一眼,唐时锦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抬头动作,她摸出几张符箓,两指轻点,口中念了句法咒。 下一秒,周围的阴寒之气更甚。 “……!” 吴蒙惊吓的张大嘴巴! 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才发现,原来人在极度的惊恐之下,真的会失声! 而他此刻就切身体会到了! 只见唐时锦身后,出现了一队人马! 吴蒙看的清清楚楚,他们身披甲胄,手持长枪,脸上或溃烂,或有疤,还有……还有失去一只眼睛和……和一只耳朵的! 吴蒙心惊肉跳,因为他觉得,这才像是一支军队! 经历过真正战场厮杀的军队! 将士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脸色脏,白,干,烂,伤…… 总之很差! 但他们极有气势,训练有素! 同时,更像是……没有生命力的活人。 第454章 怯场可以,逃则必死 “他们……” 吴蒙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刷。 将士们齐齐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他甚至能听到脖子转动的声音。 那一瞬间,吴蒙只觉得冷汗都下来。 “它们只是闻到了活人的大喘气,放心,它们是自己人。” 唐时锦声音清凉。 吴蒙立即闭紧了嘴巴。 屏住呼吸,压低了气息,不敢再有喘息。 将士们又齐齐把头扭了回去。 目视前方。 仿佛唐时锦就是它们的领袖。 此刻吴蒙明白了,这支军队,都不是活人! 他腿肚子都在打哆嗦,整个脊背都汗湿了。 但兴许是近朱者赤,纵然惊慌,他面上能学着十九王爷他们,维持着镇定。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扮阴兵,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阴兵。” 唐时锦冷笑,她素手纤纤,轻轻一摆,却极具威严,“去吧!” 阴兵口中呵出鬼气,眨眼间,便从唐时锦身后消失了。 众人心知肚明。 唐时锦召来的,才是真正的阴兵! 祁王的震惊,不亚于吴蒙,只是,他比吴蒙稳得住罢了! 眼底藏着深深地情动和惊惧。 这两者不同的情绪却并不冲突。 唐时锦这样的女子,很难不让人痴迷。 这样的实力,亦很难不让人恐惧。 他盯着唐时锦的侧颜,神情复杂。 直到,十九王爷侧目看他看了过来,那一眼,淡漠又凉薄。 可祁王明白皇叔眼中的警醒,以及宣示主权。 待皇叔与她成婚。 他便得称她一声皇婶。 唐时锦不是他可以肖想的人! 两个男人的眼神交流之下,祁王败下阵来,默默收敛了目光。 “阴,阴兵!是阴兵!有鬼啊!” 那头,林子里不出意外的传出惨叫。 只见那队押运物资的阴兵乱作一团。 慌乱之下,鬼火掉在地上,熄灭了。 什么鬼火,不过就是举着火把,用了点小伎俩,让火苗变成绿色的罢了。 唐时锦眸光嘲讽。 嘴角噙着冷笑,“阴兵可不会像这样跳脚。” 假扮阴兵,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阴兵。 “不要慌!不要自己吓自己,世上哪来的阴兵,都给我杀!” 战车上的假阴兵将军第一个拔剑,下地指挥。 很显然,他是假阴兵的主心骨。 有他发话镇场,假阴兵们虽害怕,却不至于那么慌乱。 个个从战马车上抽出刀来,冷静防守。 “何人挡路,速速退让。” 真阴兵的声音迟缓,僵硬,空灵又阴森,响彻在林子里回荡,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假阴兵人人自危。 他们扮阴兵,可没说不怕阴兵! 只是假扮阴兵,谁知道会出现真的阴兵借道啊! “你们是何人?少在那装神弄鬼,敢拦我的路,活腻了!” 假阴兵首领冷哼,“都不许退缩,谁敢做逃兵,我斩了他,让他做真正的阴兵!” 此话一出,那些活人假扮的阴兵,哪个还敢再退缩。 便是再胆怯,也不敢逃。 首领自己都胆怯,他咬紧牙关,怯场可以,逃则必死。 他看了眼后面的车队,眼神阴沉,口中下令,“杀!” 逃也是死,不逃未必死,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了! 活人阴兵心一狠,个个举起刀,奔上前厮杀! 他们手中有最锋利的刀,怕什么? 喊杀声壮胆,他们气势汹汹。 然而,他们忘了,对面是真阴兵。 真阴兵,是杀不死的。 已经死过的兵,普通兵刃,任它如何锋利,也杀不了死人。 当锋利的刀穿透阴兵的身体,而它们仍然面无表情时,假阴兵慌了。 “找死!” “吼!” 真阴兵吐出鬼气,假阴兵便痛哭的倒地不起。 脸被鬼气腐蚀。 那头的战斗毫无悬念,碾压性的进行。 “是他!” 祁王赫然出声,他眉头皱的死紧,脸色冷寒。 他认出了对假阴兵下令那人的声音。 “知道是谁了?”唐时锦挑眉看他。 “安国公!” 祁王冷着脸吐出一个名字。 唐时锦勾唇,“意外吗?” 祁王不语。 确实意外。 安国公府一直安分守己,承袭着祖上的蒙阴,又娶了纯阳郡主这样的贵女,虽无多大的实权,可也算富贵无极。 国公府乃京城上等门庭。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安国公! 如此说来,半路害他,挖矿塌山,私铸兵器,连累那么多百姓命丧黑锋山之下的元凶,也是安国公! 安国公,是想谋反吗! 祁王面色暴怒。 真阴兵很快结束战斗,假阴兵个个被鬼气攻击,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安国公不敢置信,难道真是阴兵? 任凭他如何费力砍杀,都无用。 阴兵死不了,也伤不了! 他心中陡然一凉,然后探视四周。 阴兵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 这座山,早已是他的地盘。 山里根本就没有阴兵借道! 定是有人操控…… 忽的…… 他好似听到了一声轻笑。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安国公提剑怒道。 “装神弄鬼的是你吧?国公大人!” 这声音…… “来的果然是你,唐时锦!”安国公似乎并不意外。 “猜到是我,看来国公大人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败绩呀。” 唐时锦并未现身,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国公大人想必是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才这么毅然决然的赴死吧?” 知道萧宴和她来了清水村。 他不知道缩起尾巴做人,还敢出来扮阴兵。 不是找死是什么? “唐时锦,你少猖狂,即便你猜到是我又如何?就算本公今日败了,一死而已,本公有何惧!” 安国公不畏死的说。 “是吗?”唐时锦轻嘲。 她不信有人真的不怕死。 若不怕死,安国公又何必顶风作案? 不就是受制于他背后的主谋吗?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道尊必会命其将黑锋山冶炼的兵器运送出去。 安国公才会铤而走险,深夜假扮阴兵。 借此运输兵器。 “这些年,你们都是以这种手段将偷铸的兵器运走的吧?” 安国公瞧不见她的人,只听到唐时锦冷然的声音,“假扮阴兵,吓走百姓,若被人察觉,你们便杀人灭口,抛尸山林!安国公,你罪不容赦!” 第455章 她在给他留退路呀 她语气冷厉,话落,十九王爷轻轻抬手,“拿下。” 旋即,突然出现许多玄影卫。 将安国公的人团团围住。 他知道,他败了。 果然是唐时锦在操控真正的阴兵! 她的道术,只怕不输道尊! 果不其然,便见十九王爷和唐时锦出现在面前。 唐时锦撤去了隐身符,“人赃俱获,国公还有什么想狡辩的吗?” 安国公有一瞬间的无言。 只目光阴冷的盯着唐时锦。 随即像是放弃了抵抗,“我想过你们会来,没想到你们来的这样快。” 他语气平淡,带着几分自嘲,“落在王爷手里,本公自知已没有生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堂堂国公,一副摆烂的样子。 “王爷,姑娘,果然有很多武器!” 吴蒙上前查看。 车队上押运的,都是青铜铸造的兵器。 月凉如水,那些兵器都泛着寒光。 一看就十分锋利。 都是上等兵器! 高枫等玄影卫控制了车队,就在要检查车上的兵器时…… 一枚三角小刀‘咻’的一声,破空射来。 带来一股厉风。 高枫察觉到风声,立即缩回了手臂。 铛。 小刀直直的钉在运送兵器的板车上。 高枫脸色一变。 这力道…… 差一点他的手就废了。 唐时锦眯起眸子,“高枫,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一道漆黑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冷寒的月色下。 标志性的黑斗篷,淡淡的月光将他的身形拉的很长…… 高枫依言退到了她和萧宴身后,唐时锦微微抬头,“你终于来了。” 萧凛。 “到现在还要用障眼法隐藏自己的真容,有必要吗?道尊。”唐时锦目光清冽,直勾勾的看着他。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想我?”道尊语气不明,“又或是,你想看我的脸?” 唐时锦冷笑,“你敢露脸吗?” 对方,迟疑了。 “不敢就不要废话。”唐时锦看着他,“你若肯自己认罪,从此不问世事,避世山野,我可以……” “可以怎么样?” 道尊问她。 唐时锦暗暗攥紧拳头,“可以留你一命。” 道尊笑了,“是吗,你此话,可问过十九王爷,他会听你的吗?” 锦宝还是关心他的。 她在给他留退路呀。 萧宴眸光冷肃,“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庆王府对阿锦有恩。 阿锦终究是不忍要了萧凛的命。 萧宴明白她,也理解她。 自然,也支持她。 只需萧凛认罪,回道观不再出世。 对唐时锦,他态度还算好,但对十九王爷,他便是满满的不屑,“若我不答应呢?” “认罪伏法,神魂俱灭。”萧宴露出杀机,“本王答应会给遇难村民一个交代。” “神魂俱灭,凭你也配?”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道尊轻蔑一笑,毫不在意,“十九王爷想要交代,你们不是抓到安国公了么,他是幕后主使,王爷只管将他带回去定罪就是。” 是顶罪吧! 安国公成了替罪羊,唐时锦一点都不意外。 她生气的,是萧凛的态度! 他,毫无悔意! 甚至还将罪责都推到别人身边,挑衅萧宴! 安国公闭上了眼睛,早就料到逃不过,终究是要他承担因果啊。 “道尊,请您莫要忘记答应过我的!” 说罢,他提剑就要自刎。 “定!”唐时锦甩下一张定身符,他抹脖子的动作僵住,“你不配自尽,太便宜你了,你要为你做下的孽,犯下的罪承担后果!” 想自杀,想得美! 他得受到律法的制裁和天下人的审判,才能还那些遇难者们一个公道。 当然,幕后主使道尊,也得付出代价! “既说他有罪,他想赎罪,为何不成全他?”道尊语气微叹。 安国公自刎,此事便可画上个句号。 能暂且告一段落。 挺好的。 唐时锦眸光冷凝,“你也有罪,你要如何赎罪?” 这话,问的道尊又沉默了。 片刻后,他声音压抑,开口道,“相比我的罪,我的功德足以抹平,而且,你是以什么身份认定我有罪?” “功德?”唐时锦突兀的笑了,“你好歹也是修道的,你好好看看,你身上从头到脚,哪有半分功德?” 道尊蹙眉。 将来的功德也算功德。 将来他开创盛世,留下千秋万代的后世,造福天下人,天下几人能有此功德? 唐时锦掏了掏耳朵,“幻想和痴心妄想看似是两码事,其实就是一回事,以你的天分,大可做个云游世外的道长,才不枉你自称道尊,何必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做个云游世外的得道高人,一样受人尊敬。 自在修行,无拘无束,它不香吗? 道尊默了默,倔强的仍是那句话,“你凭何认定我有罪?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认定我有罪的。” “就凭我是唐时锦,这身份够了吗,师兄!” 终于。 她道破了他的身份。 不再遮掩。 唐时锦眉目清冷,语气异常威严。 对方是良久的沉默。 “哎。”萧凛轻轻叹了声,“锦宝,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他视线与唐时锦对上的瞬间,面上的障眼法消失了。 露出了真容。 “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唐时锦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中却是沉痛。 “锦宝,你要怎么办呢?帮着萧宴杀我吗?杀了与你一起长大的哥哥?” 萧凛好似抛给她一个难题。 他嫌恶的看着萧宴,道,“哥哥难道不比一个外人亲?” “你现在是将责任推到我身上吗?” 唐时锦眼中露出失望,她有些红了眼眶,语气却更为严厉,“是你走错了路,入错了道!师兄,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你夺帝星,不过是为了你心中对权利的贪欲,你说你要造福天下人,可你低头看看你的脚下,一村百姓因你而死,你葬送了他们的安居乐业,还说什么造福天下,难道他们不是天下人吗?” “他们的死,会变成你的罪,你的孽,会损你的道心!这些,难道师父没教过我们吗!” 她一字一句,愈发冷厉。 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第456章 都是不听劝的人 萧凛张了张口,一时无法辩驳。 锦宝伤心了。 是他伤了锦宝的心。 “阿锦不委屈,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一双有力的臂弯,轻轻揽着她。 萧宴温暖的手掌,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给她顺毛。 她委屈吗? 唐时锦眨眨眼,把脑袋搭在他胸口,偷偷把眼泪抹在他衣襟上。 她就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的师兄不该是这样的。 哪怕他只知摸鱼猎鸟,可他道心未损。 萧宴知道她生气,生气便委屈,他轻轻抚慰唐时锦的同时,冷冷看向萧凛,“阿锦想要留你一命,给你机会,劝你回头,你可认罪!” 黑斗篷下,萧凛死死的握紧拳头。 看到锦宝躲在他心口哭,他心如刀绞。 要放弃吗? 放弃一直以来的谋划,放弃父王母妃受的委屈和不甘? 只是因为萧宴是帝星,他庆王府就该被赶去那风沙苦寒之地吗? 他不甘。 崇王,瑞王,包括现在的傀儡皇帝,他们都不配为君! 不配掌握天下权利! 若受了委屈而无鸣不平,则会一直受委屈。 而他,不想一直受委屈。 “锦宝,你无错,我从未怪过你。” 他声音清幽,手中却祭出了诛仙剑,“有错的是他,锦宝以为,只有我想算计他吗?” 唐时锦回过头来,算计萧宴的,不止他? “有错的人,往往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她语气平静下来,自嘲笑笑,“若你是因为庆王府被贬,从而怨恨萧宴,那你恨错人了,归根结底,此事因唐啸铭换了我跟唐娇娇而起,你觉得,庆王府与萧宴相克的,是我还是唐娇娇?” 萧凛面色沉沉。 是她还是唐娇娇? 毕竟唐娇娇才是庆王府亲生。 可唐娇娇如何比得上她? 萧凛不欲多言,只说,“可惜唐啸铭已死,锦宝想劝我认罪,也不是不可以,我也想让锦宝答应我一件事。” 萧宴挡在唐时锦身前,“你没资格提条件!” 他有股不好的预感。 萧凛不理他,只瞧着唐时锦微笑,“我若离开京城,锦宝需随我一起离开,陪我回道观清修,如何?” 唐时锦抿唇,略有些迟疑。 萧宴眸色冷沉,“冥顽不灵!” 心底里,他在担心。 他怕阿锦心软,真的答应了他。 唐时锦轻轻拉了拉萧宴的手,眸光清冽道,“等我寻回阿宴的命格,我可以陪你回道观清修。” 萧宴心口一紧。 却感觉,阿锦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横竖道观那么大。 大不了,到时候她跟萧宴成亲后,带萧宴回道观住一段时间就是。 道观也没规定,不许带人回去。 许是心有灵犀,萧宴读懂她的心思,嘴角便弯起浅浅的笑意。 她答应了? 萧凛微楞,似乎有片刻的不敢置信,锦宝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可瞧着她与萧宴大手握小手,他便知锦宝的心思。 是了,锦宝怎么舍得离开萧宴? 萧凛突然嘲弄的笑了起来,“萧宴不死,你就永远不可能是我妹妹,站在我这边。” 他话中杀机毕现。 唐时锦拧眉。 萧凛已经提剑攻了过来。 眨眼间,萧宴纵身掠过,亮出七星剑,二人交手起来。 萧凛的剑气太强,杀气太重,激荡开的威力普通人难以抵抗。 几乎两把神剑碰撞上的瞬间,唐时锦祭出几张符箓,形成一个金光罩,将身后的祁王等人笼罩在内。 剑气扫荡在金光罩上反弹回去,“呆在里面别出来。” 话落,唐时锦头也不回的出了保护罩,仰头望着对战的二人。 他们身形极快,林子里刮起狂风。 “竟会是他。”祁王低声嘀喃。 表情从诧异,震惊,到不敢置信。 道尊是他,他是唐时锦的师兄,是她的哥哥…… 没记错的话,唐时锦的师兄,陪她一起在道观修行的,是庆王叔之子! 他是萧凛?! 祁王满眼震惊,是他挖矿炼器,害了这一村百姓? 父皇亦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好一个萧凛!好一个道尊! 萧凛以为唐时锦会跟萧宴联手,但她没有。 她只是默默看着,并未出手。 他举起诛仙剑,释放出大量灵力,凝聚出一招杀机,“皇叔,我早该杀了你!” 萧宴手握七星剑,只脸色冷淡的问,“回头吗?” 回答他的,是萧凛的一声嗤笑。 诛仙剑杀气肆虐,不留半分情面。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诛仙剑上的灵气,突然消失。 萧凛目光惊诧,他的灵力……没了。 什么时候? 被算计了? 他试图调动体内灵力,可体内丹田空空如也。 灵力被稀释了! 诛仙剑没了灵力加持,力量明显不如七星剑! “是不是很好奇,自己什么时候中招的?” 唐时锦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异样,她声音清冽,语气平平,“师兄,不是只有你会算计人。” 萧凛蹙眉,“锦宝,我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你,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下手的?” 他许久没在唐时锦面前露面。 她是怎么算计到他的? “还记得国公夫人那杯茶吗?”唐时锦看了眼安国公,语气没什么起伏。 安国公一愣。 他就说,以纯阳那高傲的性子,怎会突然给道尊道谢敬茶。 原来是在算计道尊? 萧凛眉目沉沉,“那杯茶……我怀疑过。” 所以并未喝下。 难道…… “我知道师兄谨慎,不会相信别人,所以就是你想的那样,只要你闻过,便相当于喝下。” 这就是她让安国公夫人帮她做的事。 她早料到,道尊未必会喝下那杯茶。 所以,她这次炼的药比较特殊。 即便是闻了,药性也会随着气味进入呼吸道。 萧凛忽的笑了,“你不愧是我最骄傲的妹妹,锦宝能告诉我,这稀释灵力的是咒术还是药物?” “我炼的药。”唐时锦没有隐瞒,“姑且就叫回头丹吧。” 是她特意为了道尊研究炼制的新药。 与化功散效用异曲同工,只不过化去的是修道者的灵力,却不会伤及身体。 萧凛缓缓垂下诛仙剑,嘴角苦笑,“锦宝想劝我回头呀……” “你会听劝吗?” 回头吧。 师兄…… 萧凛似乎叹了声,“锦宝,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很相似,都是不听劝的人。” 第457章 他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就像我劝你,不要跟萧宴在一起。 你也不听我的呀。 所以,不要怪师兄不听劝。 唐时锦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子里一片清冷,“你的灵力只是暂时稀释,以你的修为,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师兄,认输吗?” “没了灵力,我还有道术,锦宝如何就认为我输了呢。” 萧凛祭出符箓,来提升诛仙剑的力量,足以与萧宴一战。 只要杀了萧宴就好了。 此刻,他对萧宴的杀心达到了顶峰。 他要萧宴死! “没有灵力,你便不是王爷的对手。” 唐时锦声音有些涩,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不试试怎么知道?”萧凛却并不放弃。 “试试就逝世。”唐时锦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劝他,“放弃吧,师兄。” 挥出的诛仙剑代表萧凛的回答。 唐时锦沉痛的闭眼,心口仿佛压了块巨石。 不出意外,他被十九王爷一剑挡了回来。 七星剑的神威从萧凛心口穿过。 “呕……” 他猛的呕出一口血来。 唐时锦喉咙干涩,声音有些哑,“师兄,放弃吧!” 同样的话,她又说了一遍。 若再冥顽不灵,阿宴不会手下留情的。 萧凛漠然的擦去嘴角血迹,“锦宝,我回不了头了。” 走到这一步,要怎么回头? 他背负着庆王府和玉衡的冤屈,也背负着他们的希望。 黑锋山一事,又害了这么多人的命。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纵然没了灵力,可萧凛并非到了穷途末路之时。 他抬手,掌心溢出一团黑气,诛仙剑的仙气瞬间变了! 阴黑的气息缠绕在剑上,萧凛周身邪气涌动。 “道术与邪术并修,哥,我没有理由再为你求情了。”唐时锦眼中沉痛与失望交织。 一声哥,听的萧凛心中酸楚。 那团邪气,她太熟悉了。 那是吞噬了数不清的灵魂练成的。 她早该想到的,玉衡与他那样亲厚,神教背后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有玉衡? 萧宴举剑,七星剑神威汇聚,用尽全力的斩出。 唐时锦默默偏过头。 剑芒神威仿佛化作一条巨龙,破除了邪气,穿透他的身体。 萧凛有些怔楞。 而后大口大口的鲜血呕出。 他半跪在地上,眼睛里满是不甘。 唐时锦走到他面前,他身子朝唐时锦歪了过去。 在他倒下之前,唐时锦伸手接住了他。 修道以来,唐时锦自认洒脱,可此刻她却体会到了失去至亲的痛楚。 “师兄……” 萧凛的心脉断了。 他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他歪在唐时锦臂弯里,嘴里都是血,却扯着笑,“锦宝,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叫哥……” 那样,显得更亲近。 “哥。”唐时锦喉咙发酸,“我愧对你……” 萧凛呵笑,“立场不同罢了。” 他仿佛又是那个在山里摸鱼猎鸟的闲散郡王,扯着带血的嘴角笑的没心没肺,“锦宝,你一直比我强……你守得住自己的道心,我的道心与你不同,即便身死道消,我也不认为我的道心有错,成王败寇……而已。” 唐时锦说不出话来。 萧凛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像小时候无数次摸过的那样。 唐时锦乖乖让他摸了。 “锦宝可从来不喜我揉你的脑袋……” 小时候,她会说,摸头长不高。 从小萧凛就觉得,他的锦宝妹妹像个小大人一样。 “以后……摸不着了。” 萧凛气息微弱。 手臂垂落下来。 唐时锦一动不动,直到怀里人没了生息。 她很沉默。 也很平静。 甚至没有哭。 而是挥了挥手,撤掉了保护祁王等人的金光罩,“你们把抓到的人和兵器带下山吧,后面的事,用不着我了。” 祁王迟疑片刻,侧目给了石夜一个眼神。 石夜会意,默默的带着人,将活抓的安国公,以及车队上的兵器通通带下山。 留下的,只有萧宴。 “阿锦……”细听,萧宴声音有些不稳。 他亲手了结了她哥哥的命。 萧凛虽是罪有应得,可他怕阿锦难过…… 也怕,阿锦会怨他…… 萧宴内心深处,始终有些患得患失。 “王爷,你也走吧,我想送师兄最后一程。” 唐时锦抬眸说。 她眸中平淡,并无责怪之意。 萧宴喉结动了动,“好……” “王爷留步。” 就在萧宴离开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随即,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出现。 “师父……”唐时锦喊了声。 有些委屈,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愧疚。 “徒儿,为师闭关时突然一阵心痛,一算才知,你师兄有此劫难,他既已认罪伏法,就将他的尸身交由为师带回去安葬,为师会为他超度,送他入地府。” 唐时锦没说话。 归虚又看向萧宴,微微作揖,行了一礼,“可否请王爷卖老道一个薄面,让我将这孽徒带回去,也算全了老道与其师徒一场的缘分。” 萧宴也认出了来人,正是归虚道长。 他看了眼阿锦,道,“道长请便。” “多谢王爷。”归虚道谢之后,就要去抱萧凛的肉身,“徒儿,把他给我吧。” 唐时锦鼻子发酸,抬起头满脸委屈,“师父,你知道他是道尊吗?” 归虚哼的声,“为师若知道他有这么高的修为,做梦都要笑醒了。” 说罢,他又深深的叹了声,“可为师更希望他只是那个修为不精,连符箓都画不好,只知道气为师的逆徒。” 唐时锦放了手。 “徒儿,你要多保重啊。”临走前,归虚不舍的看了眼唐时锦,然后带走了萧凛。 林子里寒风吹过,一丝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了唐时锦脸上。 她轻轻抬手,“下雪了。” “阿锦……” “王爷放心,我不怪你,更不怨你,这是萧凛的因果,是他选的路。” 我们劝过,已是仁至义尽。 萧宴放心了,他牵着唐时锦微凉的双手,“我们下山吧。” “好。” 接下来的事,就交由祁王全权处理。 次日,萧宴和唐时锦便先行返程。 再次经过邺城,唐时锦想到了那位蓝缨将军。 她与萧宴傍晚入城,却发现城中百姓行色匆匆,摊贩开始帮忙收摊,商铺纷纷关门闭店。 不一会儿,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空无一人。 风吹过,唐时锦感觉自己脑门儿上飞过一只乌鸦。 还是带省略号的那种…… 第458章 她会用实力打脸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情况不对?太阳还没下山,就关门打烊,生意都不做了?” “嗯,确实有些不对劲。”萧宴颔首。 这时,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唐姑娘!你们回来了!” 蓝缨将军带着一队人来接应她们,“我说过,待你们返程归来,我定好好招待你们。” 又美又飒的将军,唐时锦很喜欢,“将军盛情,我们就却之不恭啦!” 蓝缨笑了,“阿锦这边请。” 唐时锦挑眉。 蓝缨又说,“我唤你阿锦,你不介意吧?我这个人比较直,我喜欢唐姑娘。” 萧宴黑着脸。 蓝缨全程无视他。 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 唐时锦噗嗤一笑,“不介意,将军随意。” “王爷脸色不太好,是累了吗?不若本将军让人先送王爷去驿馆休息,我给阿锦接风洗尘就行。” 萧宴瞥了她一眼,“将军应该接风洗尘的人是本王,离阿锦远点。” 他口气毫不掩饰的嫌弃。 蓝缨笑眯眯的,“王爷是怕我抢了你的人吗?没想到堂堂十九王爷,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 蓝缨将军瞧着英姿飒爽,但她有点花边传闻。 传闻她爱女色,却也不忌男色。 是个十分有争议的女子。 唐时锦好笑,十九王爷和蓝缨一个对视间,全是火药味儿。 “将军,这城中百姓似乎关门闭户早了些,邺城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唐时锦适时的转移话题。 她发现,家家户户的门窗上,还贴了符纸。 虽无甚效用,但看的出来,是保平安的符箓。 说到这,蓝缨脸上的笑意便沉了下去,她叹了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阿锦,我们换个地方细说。” 唐时锦点头,“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邺城将军府。 唐时锦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摇铃铛的声音。 有人在念咒。 “王爷请。”蓝缨请十九王爷先行。 进府后,唐时锦便见有人在做法,“这是……” “正如阿锦猜测的那样,邺城出事了,最近城中不安宁,我便请了无妄道长来做法。” 唐时锦眯起眸子,“出了何事?” 蓝缨正要开口,无妄道长便做法完毕,上前说道,“将军,城中确有恶鬼作祟,贫道已经算出那恶鬼踪迹,今夜便可捉鬼!” “太好了!那便有劳道长了!”蓝缨松了口气,“若道长能捉了恶鬼,本将军必有重谢。” “将军言重了,只需等着贫道的好消息就是。” 无妄道长说话间,拿眼尾余光瞥了眼唐时锦,神态颇为高傲,“这二位是……” “这是十九王爷,和他未来的王妃。”蓝缨大方的介绍,“道长捉鬼若是缺什么,尽管跟本将军说。” 听闻是十九王爷,无妄道长眼神闪了闪,“竟是王爷,请恕贫道眼拙,未能认出王爷王妃,王爷王妃见谅。” 萧宴并未与无妄道长客套,而是问蓝缨,“邺城为何会有恶鬼?” 蓝缨动了动嘴,略有些迟疑。 随后道,“此事容蓝缨稍后与王爷细说。” 从蓝缨的面色来看,事情似乎还挺严重。 唐时锦笑着同无妄道长请教,“道长知道是什么恶鬼吗?” “恶鬼便是恶鬼,王妃放心,贫道定会替邺城百姓除了它!” 无妄道长口气有些狂妄。 未来的十九王妃,听闻也是个修道的。 京城都传她道法了得。 竟会问这么无脑的问题。 恶鬼就是恶鬼,还需解释什么是恶鬼不成?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想必是仗着姿色好,攀上了十九王爷,京城的人才捧着她罢了! 无妄道长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唐时锦嘴角抽抽。 这中年道士的吐槽声太大。 即便不听其心声,单是他那一脸的傲慢神情,唐时锦便知,她又被人瞧不起了。 没关系。 她会用实力打脸的。 “将军若无事,贫道就先告退了,等午夜子时,那恶鬼出来,贫道再来捉鬼!” 无妄道长语气铿锵道。 蓝缨颔首,“来人,送道长。” 无妄一甩佛尘,走起路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阿锦你别介意,他是紫云观的观主,道法不弱,所以难免有点脾性,瞧着眼高于顶,其实就是个牛鼻子老道。” 蓝缨说道,“希望他真能捉了那恶鬼才好。” 唐时锦笑笑,“将军跟我们说说,邺城怎么会有恶鬼的?” 蓝缨叹了口气,缓缓与她们说了。 原来是邺城前几日斩首了一个将军。 是蓝缨亲自监刑的。 那将军死后,城中便闹鬼。 有人看到被斩首的将军半夜出来找它的头。 “此事闹得邺城百姓人心惶惶,有人说裴将军是冤枉的,它有冤屈才化作恶鬼,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冤枉了它,难道真是我斩错了人?” 蓝家世代守卫邺城。 蓝缨口中的裴将军,便是那被斩首的人。 “那位裴将军,他犯了什么罪?”唐时锦问。 “贪墨。”蓝缨面色冷肃,“他贪了二十万两军饷。” 贪墨是大罪。 贪军饷更是重罪。 “贪墨的军饷可找到了?”十九王爷淡淡开口。 蓝缨摇头,“没有,裴将军至死咬定自己是冤枉的,可我们有证据,是他拿了军饷。” “什么证据?” “丢失军饷本就是重罪,在我们严查的过程中,裴将军的夫人拿着军饷在外花销,从而发现了端倪。” 萧宴眉头一皱,“二十万两军饷,不是小数目,没找回军饷,你们便如此武断的定了罪?” 蓝缨默然。 军中士气激愤,纷纷要求严惩裴将军。 贪墨军饷,乃死罪。 所以……判了斩首。 唐时锦也觉得,“这罪定的有些草率。” 倒像是……急着找人背锅一样。 不过这是邺城的内政和军纪,唐时锦也不好多说。 入夜后。 邺城陷入一片死寂。 无妄道长倒是准时前来。 他左手拿着一个罗盘,右手握着一柄佛尘,背上背着桃木剑,道袍还是防火的,可谓是装备齐全。 第459章 可莫要枉送了性命! 唐时锦和萧宴只是从旁瞧了几眼,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先来后到是规矩。 她不会抢别人的生意。 无妄道长手持罗盘,脚踩七星步,根本罗盘确定方位,道,“将军,贫道这便去擒了那恶鬼。” 蓝缨身披盔甲,英姿飒爽道,“本将军随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恶鬼究竟是谁!” 无妄道长并未阻拦,默许她跟着。 唐时锦挑眉,睨了眼萧宴。 “阿锦想去,我们便去。”萧宴眉眼带笑的说。 唐时锦嘿嘿一笑,“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恶鬼。” 无妄道长拿着罗盘,一路追踪,终于停在了一处民宅门外,罗盘指向屋内,无妄道长匆匆上前,一脸踹开了木门。 “大胆鬼畜,竟敢伤人性命,贫道今日便收了你!” 无妄道长一声吼,便掏出一个类似葫芦的法器,手指在葫芦口结了个法阵,便要收鬼。 唐时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看戏,“鬼气确实重。” 只见屋子里,一个身形高大的阴魂,正掐着一个瘦个子的中年男人。 眼看那瘦个子就要断气,无妄道长将葫芦扔了出去。 阴魂察觉到危险,在葫芦砸过去的瞬间,消失了。 可无妄道长并未就此放弃,“鬼畜,哪里逃!” 他拿着收鬼的葫芦和罗盘,追了出去。 “何主簿,没事吧?”蓝缨将差点被鬼掐死的何主簿扶了起来。 何主簿惊魂未定,“鬼……是鬼!他回来复仇了,将军,他会杀了我们几个的!” “何主簿,你看到了什么?”蓝缨冷声问。 “是裴将军啊……是他回来了!” 何主簿是军中记账的,她还有几个副将,都和军饷丢失有关! 蓝缨气势旺盛,是以她并未看到方才的阴魂。 她只看到何主簿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吊了起来。 蓝缨冷沉的目光,落在何主簿脖子上。 那里果然有一条黑色的掐痕。 难道真是裴将军回来索命了? “来人,送主簿去我府上,找府医给他看看。” 既然阴魂想要他们的命,难保不会去而复返。 “是。”士兵把何主簿带走了。 蓝缨走出屋外,面色严肃的对唐时锦道,“我得去另外两个副将家里看看,方才险些遇害的,是我军中主簿,他说裴将军回来复仇,想杀了他们。” 唐时锦勾唇,“确实有个无头将军逃走了。” 刚才那阴魂,身穿盔甲,身上怨气很重,但少了头。 应该就是被斩首的裴将军了。 蓝缨担心另外两个副将会遭恶鬼报复,当即就带人赶去副将家中。 唐时锦歪了歪头,“王爷,你说那道长能抓到无头将军吗。” “道行浅了点。”萧宴语气平平。 唐时锦一笑。 果不其然,一夜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无妄道长回来了。 “将军,是贫道无能,没能收服恶鬼,反倒叫它害了人,贫道惭愧……” 无头将军昨晚杀了两个副将。 无妄道长和蓝缨赶去时,副将已经断了气。 并且死相极为恐惧。 眼珠暴出,张大嘴,舌头被人拔了,是活活被吓死的。 那恶鬼,像是在跟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那老鼠,便是她们。 蓝缨死死的皱着眉头,“道长可还有别的法子能降服恶鬼?” 不若,找唐时锦帮忙吧? “啊!” 蓝缨刚这么一想,就听到了惨叫声。 是在她府上。 蓝缨顿时站了起来,“何主簿!” 她认出,这是何主簿的声音。 果不其然,等她赶来时,何主簿已经倒在了地上,唐时锦和萧宴也在。 “阿锦,这是怎么回事?” 何主簿昨夜被安排在客房。 唐时锦神色淡淡,“死了,我们听到声音过来,人已经断气了。” 连魂魄都被撕碎了。 可见行凶者是恨极了这个主簿。 现场有很重的鬼气。 下一秒,外面响起了打更的声音。 六更天了。 无头将军赶在天亮之前,杀光了它的仇人。 “听闻姑娘你也会道法,为何不拦住那作恶的鬼!” 无妄道长出言呵斥。 语气很是质疑。 蓝缨蹙眉,却并未制止无妄道长的无礼行为。 她想,如果唐时锦出手,恶鬼定是逃不掉的…… 唐时锦只是冷淡的看了道士一眼,“你的生意,我为何要插手?” “你!”无妄道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大义凛然的指责道,“同为修道之人,你怎能如此市侩!这可是一条人命!” “与我何干?”唐时锦淡淡,“将军请你来捉鬼,难道你没收钱?没能抓到鬼,那是你办事不利,你不怪自己本事不济,却要怪我不拦住鬼,你觉得这合适吗?” 无妄:…… 他简直被怼的哑口无言!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谈钱办事,怎么还来指责她呢? 唐时锦表示,这冤屈不能受。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无妄道长觉得她那眼神就是在骂人,并且骂的还很脏。 给他气的一阵胸闷气短,吹胡子瞪眼! “阿锦,你可否能帮我们抓到这个鬼,不让它作恶?” 蓝缨开口。 “能。”唐时锦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贫道尚且捉不住它,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捉住?” 无妄道长发出质疑。 并且极为轻蔑。 “正如道长所说,你一把年纪了也不见你捉到鬼,可见道法高低,与年龄无关。” 无妄道长又是一噎。 被她怼的脸色发青。 好!他倒要看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 “那太好了!”蓝缨并不看无妄道长,只要唐时锦开口帮忙,这事便不算难,“阿锦要如何抓住那个恶鬼?” “对症下药。” “如何对症下药?” 唐时锦一笑,正要开口,无妄道长哼了声,“捉鬼又不是看病,何须扯什么对症下药!” 蓝缨蹙眉。 唐时锦道,“鬼也有想要的,知道它想要什么,不就能对症下药了?将军不如想想,那位无头将军想要什么?” 蓝缨脸色变了变。 “荒谬!”无妄道长又插话道,“鬼都是极其阴邪之物,你不想着如何诛灭它们,竟还想它们要什么?若它们想杀人,难道要任由它们作恶不成?” 他一副长者的口气教训唐时锦,“若不懂捉鬼,姑娘可要趁早说啊,那是恶鬼,可莫要枉送了性命!” 第460章 阿锦你要挖我家祖坟? 语气极其轻蔑。 哪有捉鬼还管鬼想要什么,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若真有能耐,直接诛鬼便是。 唐时锦勾唇,“无妄道长是吧?你的道行要是有你嘴上一半会叭叭的能耐,也不会抓不住鬼。” “你!”无妄道长气歪了嘴,这黄毛丫头,竟敢如此瞧不起他! 可无妄终究是修行多年,多少也有些稳重老成,不会因为唐时锦几句话就跳脚。 他甩了甩佛尘冷呵,“那便希望姑娘莫要只会嘴上叭叭,就请将那恶鬼捉回来吧!” 蓝缨适时打断,“阿锦,你可知恶鬼如今在何处?它可会再害人?” 唐时锦抬手,掐指一算,“它在与你有关的地方。” “与我有关?”蓝缨没听明白。 当唐时锦将她带到一片坟地。 她明白了! 这是蓝家祖坟! “无头将军还在找呢。”唐时锦抬眸。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阴气重的原因,蓝缨一眼就看到了浑身黑气,缺了一颗头的鬼影。 她脸色变了又变,嘴唇微微颤抖。 无头将军像是在她家祖坟地里找些什么? “它在找什么……”蓝缨声音微颤。 “将军觉得呢?” 蓝缨对上她似笑非笑的视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头?” 无头将军缺了头。 它被斩首,城中百姓都说它在夜间游荡,便是在找它的头颅。 唐时锦未语。 蓝缨深吸一口气道,“它的头不在此处,阿锦可否让它离开,我不想让它扰了我家祖先清净!” 砰! 一声巨响。 只见无头将军一拳打碎了一个厚重的石碑。 蓝缨眼皮狠狠跳了跳。 那是她先祖的墓! 眼看无头将军就要刨坟。 “好说。”唐时锦指尖一动,打了个响指,坟地里的无头将军好似便不能动了。 蓝缨松了口气。 若叫人刨了祖坟,她如何与列祖列宗交代! 唐时锦慢步上前,站在那鬼面前,看清无头将军的身影。 头被砍下。 切面整齐。 源源不断的怨气从脖子上的切口里溢出来。 戾气极重。 蓝缨小心翼翼的跟上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鬼魂! 看到无头将军的瞬间,她确认,这就是裴将军! “阿锦……裴将军如果是想找它的头,我知道在哪,斩首后,是我替它收敛尸身……” 唐时锦看到,无头将军脖颈上碗口那么粗的洞口里,冒出的怨气更重了。 她摇摇头,“它想找的不是头。” 蓝缨一顿,“那是什么?” 唐时锦盯着无头将军的阴魂看了片刻,忽而抬手一指,说了一个字,“挖。” “挖什么?”蓝缨楞了楞,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脸色大变,“阿锦你要挖我家祖坟?!” 她身后跟来的将士们,纷纷拔刀。 蓝家世代培养了很多小将,纵没有多高的官职,但多半都在军中混了个一官半职的,对蓝家十分衷心。 所以蓝缨才能稳稳守着邺城。 此时听到唐时锦说要挖蓝家祖坟,蓝家守将们第一个不答应! 抓鬼就抓鬼,为什么还要挖祖坟? 这是对蓝家先祖的大不敬! 唐时锦扫了眼,小将们个个冷着脸,表情严肃,仿佛她动了他们家祖坟一样。 “将军不想收服这只恶鬼吗?”唐时锦挑眉,“你就不怕它搅的你家祖先不得安宁?” “我这么做,就是不希望它扰我先祖安宁!” 蓝缨声音冷沉下来,“阿锦不能直接除了它吗!” “不能。”唐时锦拒绝,“我从不滥杀无辜。” “可它是鬼……”蓝缨眼神微闪。 “人有人的冤屈,鬼也有鬼的冤屈,想要度化它,便只能化解它身上的怨气,找出它想要的东西。” 唐时锦语气淡淡。 蓝缨却听出了淡淡的嘲讽,她眉头紧锁,“非挖不可吗?我家先祖的坟里究竟有什么?” 值得裴将军惦记? 它难道是想刨坟复仇? 是她下令斩了它,它便要挖了她家祖坟出气? “挖开不就知道了。”唐时锦面色平淡的说。 “不可啊将军!” “老将军,还有上几辈的老将军,穷尽必生心血,都在守卫邺城,怎能刨坟!” “是啊!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将军莫要听信小人谗言!我看她分明就是危言耸听!” “能说出要刨死人坟的,我看多半不是什么好人!其心可诛!” 守将们不同意。 纷纷出言阻拦。 面色不善的瞅着唐时锦。 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唐时锦并不在意,只说,“找不到它想要的东西,它不会走的。” 蓝缨蹙眉。 面色凝重。 守将们却不信,“裴将军要找的肯定是他的头,我们将头颅给他就是!” “它贪墨军饷,本就是罪有应得,将军不过是依律处斩,将军没错,错的是他裴照。” “它若真有冤屈,去阎王爷那告状便是!” 唐时锦嘴角抽抽。 你们好像在耍流氓哦。 “蓝将军,这坟是挖,还是不挖,将军自己决定吧。” 唐时锦没什么表情的说。 只见蓝缨重重的对着那碎裂的石碑跪了下去。 然后磕了个头。 “先祖在上,不肖子孙蓝缨,今日要扰你们清净了,求先祖莫怪。” 她在坟前叩首请罪。 “头来了!” 这时,一个副将大声喊道,“将军,头拿来了。” 蓝缨来时,便让人去了趟安葬裴照的墓地。 将它的头颅取来。 她以为,裴照是想要它的头。 却不想,唐时锦说,它要的不是这颗头。 “把头给我。” 副将奉上头颅,蓝缨望着无头将军的背影,决定再试探一番,“裴照,你的头颅在此,我会请人为你超度,也会重新彻查军饷一案,十九王爷就在邺城,我以十九王爷的威信作保,你速速退下!” 唐时锦:…… 咋不用你蓝家的威信作保。 蓝缨是想让阴魂离开蓝家祖坟! 无头将军背对着她们,没动。 “它怎么不说话?”蓝缨皱眉,“是不答应吗?” “我施了定身符。”唐时锦嘴角抽抽,“它没头,怎么说话。” “头颅给它便是!” 下一秒,蓝缨直接扔出头颅。 第461章 不挖我们都得死 那颗头掉在无头将军脚下,蓝缨说,“阿锦,你解开它的定身符,让它拿了头颅走吧。” “你确定?”唐时锦挑眉。 解了定身符,它可不一定会走。 “我总是要保一保我家祖坟的。”蓝缨苦笑。 万一它拿了头就走了呢? 她内心祈祷。 裴照,拿了头走吧。 我会为你超度。 还你清白的! “既然你们想试,那便试试吧。”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定身符得解,无头将军便动了! “吼!” 它怒吼一声,抬起脚,一脚踩在头颅上。 顷刻间,那颗头碎成了渣渣。 蓝缨和众副将心中大惊,满脸惊骇! 它竟踩碎了自己的头颅! “冤枉!”无头将军转过身,怒发冲冠的朝他们走来。 它脚步极重,每走一步,地面都在颤动。 “它是在说,你们冤枉了它。”唐时锦声音清幽。 无头将军从她身边路过,竟未曾伤害她! 而是一脚踩扁了蓝缨身边的副将! “将军救我……噗!” 那副将在无头将军脚下,口吐鲜血。 听声音,肋骨尽断。 唐时锦摇头叹了声,定着它不好吗? 非得叫她解了定身符。 解了就得承受无头将军的怒火。 它踩扁之后,一脚踢开,副将像摊烂泥摔在土里,没了生息。 “死!” 无头将军发出阴气冲天的吼声。 蓝缨面色铁青,阴魂在攻击她,而她的反击,却伤不到阴魂分毫。 它是魂体。 普通兵刃对它没有攻击性! 可它手里的武器,却能伤到人! 蓝缨的胳膊上,被无头将军的长剑划伤,臂甲缝隙里渗出血来。 “它说,它要你们死。”唐时锦淡然看戏。 蓝缨只能被迫挨打,闪身躲避,颇有些气急败坏,“阿锦你就别翻译了!不是说它没头不会说话的吗!它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让它刨坟,还让人去刨了它的尸,本就死无全尸,拿走它的头颅,只会让它戾气更重,蓝将军,你不该动它的坟土。” 唐时锦语气变得冷淡,“它想要什么,蓝将军真的不知道吗?” 蓝缨眼神微闪,“我不知道会这样……” 她咬牙道,“我答应了会重新彻查军饷案,还不够吗?” 无头将军高举长剑的动作顿住,似乎是听懂了蓝缨的话。 从而有瞬间的犹疑。 蓝缨捂着受伤的手臂,迅速退避,她面容还算镇定,沉声道,“裴照,我以邺城主将的名义起誓,若你真是被冤枉的,我一定还你清白!” 长剑缓缓落下,无头将军没再攻击。 蓝缨松了口气,可无头将军周身的戾气不减。 它侧身,刷的一下,剑指墓碑。 意思很明显。 挖坟! 蓝缨脸色一沉,“裴照,你是我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你竟要挖我父亲的墓!” “挖吧。”月色下,唐时锦眸色清冷,说话时呵出寒气,“挖开就知道它为何执着挖墓了。” 蓝缨忍了又忍,最后痛心下令,“挖!” “将军……” 众副将还想再劝,蓝缨打断他们,“不挖我们都得死。” 副将们顿时哑口无言。 眼睛里带着对无头将军的恐惧。 几个副将用自己手里的刀,充作铁锹工具,挖坟! 蓝缨跪在坟头,向在天之灵的父亲请罪。 唐时锦心道,坟里的人早就入冥府投胎了。 里面就剩一堆尸骨罢了。 不对…… 或许还有点别的。 “将军,有东西!”挖坟的副将突然出声,他用刀背拍开泥土,发现是口箱子。 上面还贴着封条。 “是,是军饷!”副将震惊大喊,“将军,军饷找到了!” 竟然,埋在了蓝老将军的墓里! 难怪翻遍了邺城,也找不着军饷。 原来藏在了这! 这谁能想到啊! “将军,这边还有……” 一共三口箱子。 整齐摆放。 刚好是一个墓穴的长度。 蓝缨猛的站起,“我爹的棺材呢!谁动了我爹的棺材!” 众将面面相觑,回答不出。 她爹的棺材不见了,蓝缨面色冷寒,怒气值瞬间拉满,“我爹的尸骨呢?谁敢动我爹的尸骨!我宰了他!” 蓝缨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见她爹的墓被糟践成这样,连尸骨都没了,她气的想杀人!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拿她爹的墓来藏银! “老将军尸骨……” ‘咯吱’ 什么声音? 哦,踩到骨头的声音。 副将立马弹开,小心翼翼的刨出一截腿骨,“将军……尸骨,在这……” 蓝缨目光冰冷。 蓝老将军的尸骨,被压在了箱子下面。 军饷太重,以至于尸骨被砸碎了不少。 所以一时间没发现骨头。 棺材,很明显被人丢了。 蓝缨拳头硬了,“把军饷抬出来,彻查此案!我要知道是谁把军饷藏在此处!” 她声音发哑,忍着怒火,又重重的给砸碎的尸骨磕了个头。 挖到了军饷,无头将军便安静了下来。 唐时锦知道,它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贪墨军饷的,并非是它。 她抬手,祭出一张附魂符,“跟我走吧,你的冤屈会大白于天下的。” 无头将军不再抗拒,化作一缕黑烟,附在了符箓上。 唐时锦把它带了回去。 天亮时,一行人回到府中。 “阿缨,救我!” 蓝缨怒火未歇,回来却看到令她心疼的一幕。 厅堂中,五花大绑着一个男子。 而绑人者,正高坐在堂,慢悠悠的喝茶。 正是十九王爷。 蓝缨立即上前,“王爷,这是怎么回事?王爷为何绑金霖?” 金霖瞧着像个读书人,长得文质彬彬的。 不过唐时锦瞧着,这人的面相却有些不太好。 属于奸猾那一挂的。 十九王爷并未看蓝缨,而是径直走到唐时锦面前,“阿锦,过来坐,累了吧?” 唐时锦摇摇头,“他是谁啊?” “蓝将军的姘头。”萧宴说。 唐时锦挑眉,还不等她说什么,蓝缨先跳了起来,“王爷,还请你慎言!金霖是我的未婚夫,不是王爷口中的姘头!” 十九王爷这么说,就是不尊重金霖。 不尊重金霖,就是不尊重她! 虽然他贵为王爷,但也不能随意侮辱人! 金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是一副深情又为难的模样,“阿缨,听说你外出捉鬼,我不放心,便想去紫云观为你祈福,拜个平安,可不知……是怎么得罪了王爷,王爷毫无缘由将我抓来。” 第462章 居然是个恋爱脑? 蓝缨听的心疼极了。 金霖眼里心里都是她,她断不能让他在邺城受此委屈。 “金霖你别怕,王爷许是有什么误会,我替你松绑,手疼不疼?” 蓝缨低头就要为他解开手上的捆绑。 金霖心里得意的不行,在邺城,他便是可以横着走。 这个粗鲁愚蠢的女人,舍不得他受一点伤。 啧。 又是个人模狗样的狗男人。 唐时锦有时候着实不太喜欢她这能看穿人心的本事。 突然对上唐时锦似笑非笑的眸子,金霖瞬间低头,收敛了眼中泛滥的得意。 却不想,萧宴抬掌,蕴含内力的掌风打出,震在蓝缨身上。 蓝缨还没来得及解开绳子,加之她胳膊上又有伤,萧宴只使了三分力,她就被震倒了。 但她是将军,骨子里上有傲骨的,就算倒下,也是一只膝盖跪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脊背却还是挺得笔直。 她捂着震痛的胸口,错愕不已,“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军饷丢失是大事,事关朝廷,本王正好无事,有空闲帮你查了查。” 萧宴扶了唐时锦坐下,然后才看向蓝缨等人,幽深的眸光落在金霖身上,“人不能放,金霖贪墨军饷,按律当斩。” 此话,听的蓝缨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自己的未婚夫,“不可能,王爷,金霖并无武力,单是那军饷的重量,便是他承受不起的!” “你是在质疑本王?”萧宴面色冷肃,“高枫。” 旋即,高枫领着人,押了三个人上来。 蓝缨认识这三人。 是何主簿及其昨夜另外两个遇害的副将家属。 “将军,我们错了,求将军看在我们已经死了男人,家里失了顶梁柱的份儿上,原谅我们这次吧……” “我知错……只求将军看在我男人曾随将军出生入死,守卫邺城的情分上,饶了我们吧……” “求将军宽恕……将军,您也是女子,我们死了男人,后半辈子已经是没有指望了,难道这惩罚还不够吗。” 蓝缨一脸懵逼,心中却有极不好的预感,“你们这是何意?把话说清楚了!” 金霖看到这三个妇孺被带上来的时候,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了。 该死! 这些妇人也被揪出来了! 他就该早早结果了她们,让她们跟死了的男人去地下团聚。 “将军不知道么……”几个妇人也懵了。 她们以为,是自家男人的事败露,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才会被人绑来。 原来竟不是将军的意思? “主子,查问过了,她们三家都得了新田地和宅子,赠她们宅子的,就是金二公子。” 高枫替她们解答,冷酷的瞥了眼金霖。 金霖浑身一抖。 看的出来,他极为害怕萧宴以及高枫等玄影卫。 军饷被翻出,金霖知道事情败露,他想趁蓝缨这老女人回来之前,逃离邺城。 谁知,刚到城门口,就被十九王爷抓了起来! 玄影卫更加过分,将他从马车上拖了下来,绑在马后,一路拖走回来! 蓝缨闻言,面色凝重。 她最不愿意怀疑的人,就是金霖。 金霖知道她们这是怀疑到他头上了,他眼珠子一转,“阿缨,我送她们宅子,不过是代表你给她们的补偿及慰问罢了,她们的丈夫都是你手下的副将,又被恶鬼所害,我这么做,是想替你分忧啊!” 蓝缨脸色略有缓和。 是了,金霖一向心善。 “阿缨,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给你惹麻烦了……” 金二公子一副自责的样子。 “无妨,你也是为我考虑。”蓝缨看向十九王爷道,“金霖是有错,我自会惩治,既然军饷找回来了,我会还裴将军一个清白!” 唐时锦嘴角抽抽,“蓝将军是想息事宁人?” 只因牵扯到了她未婚夫? 又美又飒的将军,居然是个恋爱脑? 唐时锦对其的好感度瞬间大打折扣。 她语气清冷,“将军难道没想过,那些田地宅子,是金公子用来封口的?” 蓝缨蹙眉。 “将军只是不愿深想罢了,对吗?” 蓝缨不愿往深了想,唐时锦非要刨开了说,“将军能忽视金公子的嫌疑,说明你真的喜爱他,可你别忘了,他挖了你家祖坟啊。” “你胡说!挖了阿缨家祖坟的分明是无头将军!”金霖大声反驳道。 唐时锦挑眉,“你并未跟我们出现场,又是怎么知道,挖蓝家祖坟的是无头将军?难道是蓝将军告诉你的?” 金霖眼神闪烁,她在诈他?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唐时锦。 唐时锦笑笑,不打自招了吧? 昨夜抓鬼,除了蓝缨和她身边的副将,行踪都是保密的。 她想,就算蓝缨喜爱他,应该也来不及告诉他,恶鬼在蓝家墓地吧? 蓝缨表情凝重,声音有些涩,“金霖,你是从哪听来的。” 军中的机密,她是不会跟金霖说的。 “我,我……”金霖垂下眼,努力想借口。 “因为你知道,军饷就埋在蓝家祖坟里。” 唐时锦替他说,“你见事情败露,想逃,所以才会被抓回来,而且你是蓝将军的未婚夫,你要进出蓝家墓地,应该有的是理由吧?” 金霖嘴唇哆嗦着。 根本不敢回话。 “所以我说,是你挖了蓝家祖坟不为过呀,毕竟是你把军饷埋在那里的,因果在你。” 她知道了。 她竟然都知道了! 金霖面目扭曲。 “不,阿缨,你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这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证据!” 金霖愤恨的怒吼,“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将军饷埋在那的!” 在唐时锦眼里,他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蓝缨痛苦的闭了闭眼,她冤枉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裴将军,为了金霖,真的值得吗? 因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婿,所以他进出蓝家祖坟祭拜,不会有人阻拦,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都是蓝缨默许的。 是她给金霖的特权。 可这份特权,却搅了先祖的安宁! 金霖怎么敢……怎么敢动她父亲的棺! 第463章 比被狗咬了一口还恶心 “主子,属下的话还没说完,属下请这几位妇人来对质时,还从她们家中搜出了白银一万两,银子上有刻印,都是军饷,想必是有人用来做收买之用。” 高枫补刀道。 他冷冷的瞥了眼金霖,这下看他怎么狡辩。 蓝缨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真的是你?!” 金霖只觉得自己冤枉,他大骂道,“你这是污蔑,我根本就没有给过她们银子……一万两军饷,这些妇人也配?我只恨没早些杀了她们,才叫十九王爷顺藤摸爪,抓到我!” 话喊出口之后,他自己都傻眼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唐时锦,“你对我做了什么!” 唐时锦似笑非笑,“金公子别紧张,只是能让你说真话的符箓而已。” 他背上,甩了张真言符。 “金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你不够好吗?” 蓝缨痛心的问。 金霖还想向从前那样哄骗她,可真话却忍不住脱口而出,“蓝缨,我恶心你,你一个男女不忌的老女人,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要不是看你在邺城权利大,我岂会跟你虚与委蛇!看到你这张粗糙的脸,我都恶心!成天与一群军中汉子厮混在一起,谁知道你被多少男人玩过……啊! 说到最后,蓝缨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他心口。 铮。 蓝缨拔剑,剑指金霖,“庶子,我杀了你!” 她眸中一片血红。 他一介庶子,身无长物,遭家族厌弃。 是她将他捧在手心,给他身份地位,让他在邺城脱胎换骨,做一个有才学,有体面的读书人。 他怎么敢……怎么敢玩弄她的感情? 金霖喊出真话之后,真言符便自动化为灰烬。 蓝缨要杀他,他惊恐的闭上眼。 滴。 “什么味儿?”高枫摸了摸鼻子。 滋滋…… 一股难言的酸骚味儿混在空气里。 众人往金霖下半身看去。 有水流滴在地上。 哦,原来是他尿裤子了。 就这胆子,也敢贪污军饷? 蓝缨的剑只划伤了他的脸,并未要他性命。 或许是被他的尿骚味熏到了,蓝缨后退一步,怒气未减,“金霖,我不杀你,你得为裴将军的死付出代价!” 从尿裤子的那一刻,金霖的面子里子体面统统没了。 他忽然大笑起来,面容扭曲又癫狂,“蓝缨,别搞笑了,裴照难道不是你杀的吗,你爱我,所以让裴照替我顶罪,现在又来装什么公正大义!” 蓝缨闭了闭眼,“本将军误判,自会领罪受罚,但你,需游街示众,处以极刑,掉在城墙上三日以儆效尤!” 金霖抖了抖,“你这个没人要的老女人,你舍得这么对我吗!别忘了是谁不嫌弃你粗鄙,愿意跟你谈情说爱的!要不是我,你就是整个邺城的笑话,你知道邺城有多少男人在背后耻笑你吗,人前你是将军,人后你就是个笑柄!” 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在邺城男儿的眼里,就是个没人要的男人婆。 他们都在背后嘲笑,说将军不如妓子。 妓子好歹风情万种。 将军有什么? 从头到脚,只有臭男人的汗臭味。 没有半点女人味。 一个女人混迹军中,只怕早就和那些军中汉子睡过了。 私生活混乱不堪。 金霖和她在一起,与邺城男儿打交道,无不同情他。 每每与这贱人在一起,他都嫌恶心。 可他在邺城并无根基,只得靠她的权利往上爬。 蓝缨怒极反笑,她蹲下神,掐着金霖的脸,眼睛猩红,“金霖,本将军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都很多,当初要不是看你真心跪伏在本将军脚下,愿意当本将军的狗,本将军岂会看你一眼?” 金霖大概是忘了,当初是如何跟她表白的? 他说此生只要她一人,即便他配不上她,也愿意当她身边的一条狗。 他说想将这辈子的风花雪月都给她。 为她写一辈子的诗,做一辈子词。 蓝缨起初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可他锲而不舍,足足哄了她半年,每日都会带着新鲜的花来见她。 她说她喜欢昙花,金霖可以彻夜不眠,只为守着昙花开。 花开的瞬间,他欢喜的将昙花捧到她面前,那时深更半夜,他差点被当做刺客砍杀。 或许是这点点滴滴的小细节,蓝缨最终被他感动了。 允许他留在身边。 唐时锦感叹,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啊。 蓝缨十八岁,便跟随父亲上过战场,她是真正的将军,一旦眸子里染上的杀意,便会使人忌惮。 她目光犀利,金霖下颚吃痛。 这个老女人,下巴都要被她捏断了! “老女人,你肯定没想到,会被我这样的狗咬一口吧。”金霖好似不怕死的哼笑,“你这样男女不忌的老女人,跟我在一起时,我从来没碰过你,你对我颇有怨言吧?” 唐时锦眯起眸子。 好一个恶心男。 遇到这样的男人,简直比被狗咬了一口还恶心。 别说蓝缨,她都想教他做人。 ‘咔嚓’ 蓝缨力气之大,直接卸掉了他的下颌骨,她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金霖,你踩着本将军的势,在邺城混的人模狗样,人人称你一声金公子,但你就像楚风馆里面的妓子,不,说你像妓子,都侮辱了妓子,妓子不像你,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 当狗委屈你了,想涨一涨你那可怜的自尊是吗?金霖,你大概是忘了,傍上本将军之前,你是怎样的境地?” 怼得好。 唐时锦忍不住给蓝将军拍手叫好。 最瞧不起这种明明自己一无是处,却又看不起女人的男人。 何况这个女人还带给他丰厚的好处。 从金霖的面相来看,就是个自私虚伪,极度自卑,却又虚荣心极强的人。 跟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没什么两样。 等等…… 金家? “是那个在京城有着太尉门面的金家么?”唐时锦忽然问。 蓝缨笑的讥讽,“他就是个卑贱的庶子罢了。” 哦,就是那个金家。 唐时锦瞧着金霖的眼神,多了一丝戏谑。 “怎么?阿锦与京城金家有什么来往么?”蓝缨问。 该不会,是想给这个庶子求情吧? 唐时锦摇头,“庶子而已,我要找的不是他。” 第464章 怎能不叫人心寒 她要找的,是京中的金家。 唐时锦抬眸,默契的与萧宴对视上,彼此相视一笑。 帝星命只差最后一格,便可完整。 这最后一份气运,便在金家! 没有蓝缨的提拔,他金二公子才是条与狗争食的狗! 金霖眼球颤动,大概是想起了自己那段悲惨的过往。 庶子二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 他最恨别人说他是庶出! 金霖的生母,只是个洗脚丫头。 因为爬上了主家的床,才有了金霖。 可金家的当家主母,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一个卑贱的洗脚丫鬟爬床,她岂能容忍? 金霖尚未出生,差点便死在金家主母的手段上,金太尉不想闹出一尸两命的下场,传出去不好听,于是便将洗脚丫头送回了老宅。 也就是邺城。 金家的祖籍,便在邺城。 金霖自出生后,只回过一次京城的金家。 那是金太尉五十大寿的时候。 在邺城,没人将他当做金家二公子看待,就连家里的仆人,都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夏天,他的饭菜是馊的,冬天,饭菜就是冰冷的。 甚至为了一口吃的,去和狗抢食。 直到,金太尉五十大寿,京中来人,接他入京去给亲爹祝寿。 他第一次,见到了威严的太尉,见到了金家的富贵。 金霖以为,他就此能过上好日子! 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个耳光。 在金家,照样没人把他当人看。 金家的子嗣,对他除了侮辱就是打骂。 骂他有个卑贱的娘,不配做金家的少爷。 他身上的金家血脉,是对金家的玷污! 就在金太尉的大寿上,他被人一脚踹出门外。 宾客问太尉:他是谁? 金太尉却只是看他一眼,说是外面的乞丐。 那一刻,金霖只觉得抬不起头来,他像条狗一样,趴在金家门外,他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人的嗤笑,让他无地自容,自尊心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践踏! 从出生,金霖便活在无尽的羞辱中。 太尉亲爹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他恨,他怨,他不甘! 明明都是金家的儿子,为什么金家嫡子能受人吹捧,他却要被嫡子踹出门外,受尽羞辱! 最后,他还是被金家赶出门,重新回到了邺城,继续过着摇尾乞怜的日子。 直到,他看到了蓝缨。 身穿盔甲,骑着战马的蓝缨,好似天上的一道光。 她是那样的耀眼。 那样夺目,自信。 金霖脑子里就想,若能娶到邺城的将军,他便能借蓝家翻身! 后来,他打听到更多关于蓝缨的传闻。 她风评不太好。 邺城百姓对她褒贬不一。 男人瞧不起她,她的强势权利,让许多男人都无地自容。 金霖为了能出人头地,下定决心,就算蓝缨是头母猪,他也要追到手! 事实证明,只要功夫深,任你怎样烈性的女子,都能被他软化。 成功拿下蓝缨后,果不其然,他的身价开始水高船涨。 衣食住行更是有了质的飞跃! 往日那些眼高于顶的同窗,都开始巴结他。 渐渐地,金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现在,蓝缨要将他打回原形,他忽然就慌了…… “不,蓝缨,刚才那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是她!对,一定是她用符箓控制我,我才说了违心的话,阿缨你信我……” “闭嘴!”蓝缨目光如刀,“再让我听见你叫我阿缨,我活剐了你!” 金霖吓得哆嗦,一双怨毒的眼睛却不知道该看向谁。 唐时锦笑吟吟的,“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少了它呢。” 它可是关键人物。 只见她摸出一张符箓,甩手将符箓扔了出去,顷刻间,周遭便布满了阴寒之气。 “裴将军,真相大白,你可还有怨气?”她将无头将军放了出来,语气轻然,“设计陷害你的虽是金霖,但你的死,蓝将军也有一份责任,她包庇了金霖。” 蓝缨脸色煞白。 她身形僵硬的回头,这回她看见了。 无头将军的阴魂就站在她背后。 “裴照……” 她声音发哑,“是我对不起你。” 扑通。 她面朝无头将军,跪了下去。 “将军!”副将们纷纷制止。 蓝缨却不理,她眼中带着自责,愧疚,承认道,“唐姑娘说的不错,是我包庇了金霖,裴照,你若想要我偿命,我绝无怨言。” 军饷丢失,有太多的漏洞,十九王爷初来乍到,尚且能查到有人以田地宅子收买人心,难道她就查不到吗? 邺城可是她的地盘啊。 斩杀裴照,看似是顺应军心,其实不过是她不想彻查罢了。 她对金霖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不想他担责罢了。 她的罪,比金霖更重。 蓝缨只觉得可笑,她竟为了这么一个虚伪无耻的男人,杀了跟随她多年的将军。 怎能不叫人心寒啊。 金霖收买何主簿及她身边的两个副将,朝廷发下来的军饷,便是由裴照及其何主簿三人负责押运。 半途中,军饷丢失。 裴照担首责。 被羁押下狱。 裴夫人担心丈夫,便在外四处打点,想见丈夫一面。 就这样,被人发现了她所用的银两,正是那批军饷。 这无疑是给了裴照致命一击。 奠定了他贪墨军饷之罪。 裴夫人也在事后悬梁自尽。 裴照被判了斩首。 而裴夫人打点用的银两,是金霖指使副将,从军饷里拿给她的,裴夫人救夫心切,副将与裴照又是同僚,关系不错,她自然不会怀疑。 顺利的将贪墨军饷的嫌疑栽赃到了裴将军头上。 “吼!”阴魂一声嘶吼。 像是在发泄自己的冤屈。 然后,它转身,身形化作一缕黑烟,离开了。 “它原谅你了。”唐时锦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 谁说鬼无情? 无头将军就是念着与蓝家的情义,才离开的。 蓝缨落下泪来,裴照,欠你的,来生必偿。 她起身,擦干眼角的泪,目光中泛着杀意,“来人,将金霖拉下去,凌迟处死!” “不!蓝缨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对我……金家不会放过你的!” 金霖惊恐的大叫起来,“我爹很快就会来接我的!你只是个小小邺城守将,难道想和京城金家为敌吗!” 唐时锦挑眉。 他不是早就被金家抛弃了吗? 除非…… 第465章 阿锦,节哀 “将军!不好了!” 就在金霖要被拖走时,副将匆忙来报,“将军,出事了!军饷……” “军饷怎么了?”蓝缨冷冷道。 “呵呵……哈哈哈!”金霖突然大笑起来,颇有几分猖狂,“老女人,你以为你们赢了么,你们输了哈哈哈!” 蓝缨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 一个巴掌打在金霖脸上,“闭嘴。” 金霖脸色扭曲,呸的一声,吐出一颗牙来。 可见蓝缨下手之重。 “说,怎么回事?”蓝缨又问副将。 副将说,“找回的军饷,都是假的……” “什么?” “银子外面是一层银漆,里面……里面是木头,箱子下面是石头,重量相当,所以我们抬回来时,没发现不妥。” 而今一一清点,才发现军饷是假的! 全是用木头刻成了元宝的形状,外面刷了一层漆。 以假乱真。 蓝缨冰冷的目光骤然看向金霖,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是你掉包了军饷?说,你把军饷藏哪去了?” “蓝缨,你现在是在求我吗?”金霖得意的笑,“给我松绑,放了我,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军饷在哪,丢失军饷乃大罪,就算把裴照推出去当替罪羊,你也难逃一个玩忽职守之罪,等朝廷降罪,你们蓝家人都得下狱!” 从得知十九王爷来邺城开始,他便猜到,十九王爷会插手,所以他一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真当他那么蠢么? 这么轻易就被人翻出军饷? 真的军饷,早就被他运走了。 墓地里挖出来的木头银子,不过是为了吸引十九王爷的注意,调虎离山罢了。 蓝缨并不是莽夫,并不被他激怒,她冷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阿锦,你方才那符,还有么?” 唐时锦勾唇,“真言符,要多少有多少。” “那便再给他试试。” 金霖眼神闪烁,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你们休想再逼迫我说实话!” 唔。 他嘴角溢出血来。 唐时锦蹙眉,“他咬舌了。” 为了抵抗符箓,不说真话,竟然咬破自己的舌头。 真够狠的。 是个狠人。 金霖满嘴的血,却笑的猖狂,仿佛自己赢了。 “看不出来,你对金家有这么深的情怀呢,做梦都想回到金家吧?” 唐时锦微微叹息,“金家这么对你,弃你厌你,你还想回去,说明你骨子里是个爱家的人,你想回家,心向往之。” 金霖沉默了。 纵然金家将他赶出家门,他也还是想回去。 他想回家。 正如唐时锦所说,那是他的心向往之。 蓝缨冷嗤,“想回家?等你变成游魂,兴许还能回家,活着,是不可能回了。” “蓝将军难道没听出来吗,他既然想回家,你猜金家为什么会接纳一个庶子?” 唐时锦一笑。 刚才金霖还叫嚷着,金家要来接他呢。 人在情急之下,说的未必是假话。 那么,他一个被驱赶厌弃的庶子,金家为什么会来接他呢? 蓝缨当即明白了,“你不愧是金家养的狗,本将军养不熟你,金家没养你,你倒是会摇尾乞怜,没想到你还为金家尽忠呢。” 金霖,在替金家做事。 换言之,军饷十有八九,在金家。 这就不好办了。 金家远在京城,要跟金家扯皮,此事就得闹上朝堂。 蓝缨自然有她的担忧。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朝廷怪罪,蓝家基业不保。 金霖气的咬牙切齿,“泥……泥操我褂!” 他恶狠狠的盯着唐时锦。 一开口,血沫都飞出来了。 唐时锦淡淡点头,“嗯,我套你话。” 其实咬破舌头,真言符也能用。 除非把舌头咬断了。 那种自杀行为,想来金霖不会做。 他怕死。 “把他押下去,游街,鞭挞,凌迟,一样不能少!” 蓝缨沉声下令。 “是!”副将把人拖走。 结束这场闹剧,沉默寡言的十九王爷起身,“阿锦,我们该回京了。” 唐时锦点头,“好啊,没想到能在年前赶回去,不用天眼符也能陪阿娘过年了!” 她很高兴。 眉眼弯弯,眸子里都是笑意。 年前赶回去,肯定能给阿娘一个惊喜! 蓝缨本想说,留她们在邺城过年。 现在看来也不合适了。 她道,“王爷,我可否随你们一起上京?” 丢失的军饷要寻回,她得去向朝廷请罪。 “随你,只是朝堂恐怕无力管你的事。”十九王爷没什么表情说。 “为何?”蓝缨不解。 “朝廷,要变天了。”十九王爷嗓音低沉。 蓝缨听着心下一沉。 京城要出事了吗? 唐时锦眸色黯然了些。 萧凛死了。 恐怕皇帝也活不成。 没了傀儡术的加持,老皇帝连具行尸走肉都算不上。 “我这便去准备快马。”蓝缨说。 “不必了。”唐时锦拒绝道,“快马赶不上,我想……” 用传送符。 “乖徒儿,为师要走了,你要好好修行啊,为师飞升的心愿,只能靠你完成了。” 是师父的声音。 唐时锦手一顿,心一紧,“阿宴,你听到了吗?” “阿锦听到了什么?”他并未听到。 是她神识里的声音,“是师父……” 师父在跟她告别。 可话未完,她整个人便僵住了。 表情凝重又痛苦,“阿宴……” “我在,怎么了?”萧宴拧眉陪在她身侧,阿锦的脸色很不好。 “我师父……”她喉咙酸胀,眼眶竟是红了,“我要回一趟道观,你和蓝将军先回京吧……” 萧宴似乎意识到什么,紧紧握着她的手,“我陪你去。” 蓝缨没明白,唐时锦已经祭出传送符,带着萧宴消失了。 归虚老头子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她识海中。 她感觉不到师父的气息了。 蓝缨蹙眉,“这就走了?” “你自行上京。” 萧宴留下一句话。 回到道观,唐时锦恍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她下山才一年。 道观中,也没有师父的气息。 唐时锦心里有些慌,她熟门熟路的进入道观,当看到在祖师爷金身下打坐的师父时,她整个人都麻了,只觉得手脚冰凉。 “师父……” 萧宴轻轻揽着她,声音带着安抚,“阿锦,节哀。” 归虚,坐化了…… 第466章 冥府的神回来了 “不会的……我师父修为那么高,他是要飞升的人,怎么会坐化呢。”唐时锦不愿相信师父死了,她眼泪再也绷不住的落下,“那老头子能活到一百八呢。” 老头子可是一直吹嘘,他要飞升成仙的! 他怎么会死呢! 可归虚的肉身,就在祖师爷脚下,没了生息。 地上还躺着萧凛的尸身。 萧宴上前查看归虚的肉身,没有中毒,没有受伤,确实是自然死亡的。 唐时锦沉默的看着地上模糊不清的印记,“是还魂阵啊。” 她微微仰头,果然,祖师爷头顶上被灼烧过的痕迹。 是天雷。 老头子是想救回萧凛,逆天而为,启用还魂阵,引来了天罚么? 他自己,也遭到了还魂阵反噬? 唐时锦抹了一把眼泪,“阿宴,我要去趟冥府。” “我留下等你。” 萧宴知晓,她是要去地府瞧瞧归虚。 唐时锦抬手结了个手印,冥道大开,她踏上冥道,黄泉路上的阴魂瞧见她,无意识的纷纷避让。 唐时锦不知,此刻她身上的气势变了。 仿佛就像冥府的神。 浑身透着神威。 可令万鬼见之臣服。 黑白无常正在羁押鬼魂,冷不丁瞧见她,鬼脸变了变,“唐姑娘,你怎么又来冥府,这次是有何贵干啊?” “活人擅闯冥府,你这是在坏冥府的规矩,大帝他老人家可在冥府呢。”大白幽幽看她。 唐时锦抬眸,眸中闪过一缕赤红,“哦?大帝在么,那便让他来见我吧。”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从前她虽然说话直来直去,但对大帝,还是保持着敬意的。 怎么这回听着,像是命令的口吻? 不对劲。 “唐姑娘……” “不应该叫我娘娘吗?” 黑无常话没说完,就彻底怔住。 她赤色的眸子,让黑白无常心底大惊。 扑通。 两位鬼差当即下跪,诚惶诚恐的低下鬼头,“范无咎/谢必安,拜见娘娘。” “起来吧。” 唐时锦淡淡从它们面前走过。 黄泉路上的这一批阴魂里,没有她师父。 黑白无常起身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冷汗,“她想起来了?” 谢必安牵着鬼魂,继续赶路,“冥府的神回来了。” 再次踏入冥帝殿,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这一次,她看清了墙上的壁画,女子手持五帝剑,万鬼在她脚下臣服,哀嚎,画的正是她。 当阴天子匆匆赶来时,唐时锦背对着他,欣赏着壁画,他试探性的出声,“唐时锦?” 唐时锦转过身来,微微勾唇,语气似乎带着几分娴熟和怀念,“大帝,别来无恙啊。” 阴天子虎躯一震,眼睛里说不出的震惊,欣喜道,“娘娘,你恢复记忆了?” “差不多吧。”唐时锦面色平淡,“我来是想问一个人,他坐化之后可有入冥府。” “何人?” “我师父,归虚道长。” 大帝蹙眉,他手一摊,掌心多了一本册籍,然后亲自查阅了生死簿,道,“娘娘要问的人,并未来冥府,不过……” “不过什么?” “有一个与娘娘相关的人,倒是来了冥府。” 唐时锦眼眸微动,“难道是……” “萧凛。”大帝说,“娘娘与他似乎是敌人?” 唐时锦摇摇头,轻叹道,“算不上敌人,只是选择的道不同罢了。” “此人来的有些蹊跷,他祸害帝星,谋害凡间的皇帝,且因他而死的人命不下数十条,死于凤宴少君剑下,按理说,他会神魂俱灭,是没有机会入冥府的,似乎是有人用功德抵了他的罪孽。” 原来如此。 唐时锦明白了。 师父用他的功德,换取了萧凛魂魄凝聚,得以转世的机会。 所以,师父不在了。 “我师父即便以命换命,他的魂魄未入冥府,还能去哪?”唐时锦声音酸涩。 老头子总不会做个游魂吧? 大帝迟疑片刻,道,“死后不入冥府的,非妖即仙。” 妖,不可能。 归虚不是妖。 那便是仙了? 那老头子,难道真是仙家? “千年前修罗族作乱,娘娘虽联合众仙家封印了阿修罗王,但五百年前,罗睺的封印松动,致使冥府蒙难……连累阳间,娘娘想起来了,想必还记得,是凤族少君抹平了这场浩劫,那之后,凤族大怒,便斩断了人间与仙界的桥梁,从此人间几乎不再有飞升者。” 凤族在仙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他仙家也不愿跟凤族过不去,所以便默许了凤族霸道的做法。 唐时锦眸子里闪过一抹自责,“此事因我而起,凤族该迁怒的是我。” “他们怎敢迁怒娘娘!”大帝威严凛凛。 娘娘是幽冥之神,掌阴阳,福泽大地,天上地下,有几人敢迁怒娘娘? “终究是我的过失,未能及时察觉罗睺封印有异,才有了人间的灾难,又连累了小凤凰。” 大帝动了动嘴,终究没说什么。 “眼下追究过往,已无意义,欠小凤凰的,我会还的。” 大帝颔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娘娘要见见你师父救下的魂魄吗?” 萧凛啊。 唐时锦沉默片刻,“见吧,将他带来。” 萧凛由鬼差押着,来到冥帝殿。 它已是魂体状态。 却直直的看着大殿上的冥帝,脸色与活着时一样,表情淡然,“你就是执掌冥府的阴天子?” 寻常鬼魂见了大帝,哪个能直的起腰来。 没有鬼魂敢直视大帝。 萧凛却不卑不亢,甚至还戏谑得打量着大帝。 仿佛对阴天子很是好奇。 “萧凛,有人要见你。”大帝开口,极具威压。 鬼怕冥帝,是自然法则,萧凛暗暗咬牙,忍着腿肚子打哆嗦,语气玩味道,“我其实更想见见冥府大帝,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大帝,好不容易见到大帝,大帝可否为我解答?” 萧凛注意到,大帝身后的王座上,似乎还有个人? 只是冥帝殿光线昏暗,萧凛看不清王座上的人。 大帝微微偏头,似乎请示了身后的人,得到应允,才说,“你问。” “为何我画的冥火符,一直借不来冥火,而有些人不仅可以随意借取冥火,连阴寿都能随意外借,莫非……是有什么背景吗?” 第467章 徒儿不要脸面 大帝:…… 这是什么问题? 大帝只有四个字送给它,“与你何干?” “与我确实不相干,我就是好奇,冥府难道也逃不过见人下菜碟那套?”萧凛是真不怕死。 不对。 它已经死了。 若是换了别的鬼,如此不敬大帝,大帝一挥手,便叫它灰飞烟灭。 见大帝吃瘪,萧凛似乎心情极好。 “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得了呗,冥府大帝给我开后门了。” 清脆的声音传来。 萧凛神色一僵。 抬眸紧盯着大帝身后的王座。 然后,便见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大帝身后走来,与大帝并肩。 不,她站在了大帝身前。 代表着,她比大帝更加尊贵? “锦宝……”萧凛声音微颤,“怎么会是你?” 唐时锦立于高台,垂眸凝视着它,“师兄,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冥府吗?” 萧凛闻言,沉默了。 “是师父那老头,用毕生功德换你一个转生的机会,你心里可内疚?” 唐时锦平静的从高台上慢步走下来。 周身仿佛带着神威。 这一刻,萧凛仿佛知道,锦宝为什么能借冥火阴寿。 冥府大帝随侍她左右。 此刻站在阴天子身前的锦宝,不像人。 像神。 萧凛恍惚有了一种认知,锦宝是冥府的神。 她走到萧凛面前,眸如赤火,语气却是它从未见过的威严,“萧凛,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我……”它魂魄颤栗,垂下头,“我没错……” “看着我的眼睛,当真无错吗!”唐时锦威严更甚,清冽的声音响彻整个冥帝殿。 萧凛看不到,冥帝殿外,所有的鬼魂,鬼差听到这声音,纷纷下跪。 冥神一怒,万鬼伏拜。 大帝很欣慰,娘娘终于回来了。 “师父死了,萧凛,我们之间的师兄妹情分,到此断了。”唐时锦失望的收回目光,不再看它。 萧凛却慌了,“锦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师父会……” “你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逆天而为?不知道你所作所为是错?不知道你害了人命?”唐时锦冷冷道,“萧凛,你只是不想承认你错了。” 萧凛痛苦的捂着头,“不是的……不该是这样,我不知……不知师父会为我损耗功德,我从来不愿师父如此!” “萧凛,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归虚死了,我们的师父,那老头子死了。” 唐时锦语气平静,却字字是责怪,“你以为只是损耗功德吗,归虚用他的命,为你换来一丝生机,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入冥府?其实师父一直知道,你就是道尊吧?” 归虚甚至默许他的所作所为,为什么? 唐时锦想不明白。 “你好自为之。”说罢,唐时锦不再看它,萧凛却一把抓住了她,“锦宝,师父他在哪……” “冥府没有那老头子的魂魄。” 唐时锦没回头。 甩开萧凛径直走了。 大帝路过萧凛身边时,露出一抹笑意,“萧凛,你不是自诩天赋高吗,在人间以道尊自封,本帝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天分,把它扔进畜生道,看它几时修出人形。” “是。”鬼差应了声。 萧凛失魂落魄,被鬼差押走。 “娘娘,你要走吗?”大帝追来问她。 “嗯,我要回去,既然师父不在,我便不过问了,兴许我师父真是哪位仙家吧。” 大帝皱眉,“娘娘回来,理应留在冥府。” 唐时锦浅浅一笑,“不了,小凤凰还在等我。” 这一世,她还有家人。 还得回去和家人过年呢。 大帝似乎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盼得娘娘回来,她却又要走。 唐时锦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才是冥府的掌权者,你做的很好,将冥府治理的井井有条,比我强多了。” 她做幽冥之神时,也是个懒散的性子。 冥府的事,大多都是由他去处理。 “是娘娘栽培的好。”大帝苦笑的说。 “不必吹捧我,你就还当我是个修道的,下次见面还是叫我唐时锦吧,叫娘娘显得我老气。” 成长为大帝,是他自己的努力。 唐时锦摆摆手,离开了。 回到道观,唐时锦和萧宴一起,将归虚的肉身安葬了。 至于萧凛…… 唐时锦将他的尸身收敛了。 并未下葬。 “阿宴,我还要去趟庆王府。”她轻声说。 萧宴明白,“过完年,你会见到他们的。” 唐时锦颔首。 她要将萧凛的尸身送回去,理应让庆王夫妇见上一面。 离开时,唐时锦没看到祖师爷正在头顶看着她呢。 “师父!” 归云山上。 响起一道哭声。 惊的林中鸟儿振翅高飞! 归虚感觉一个重物撞到了他腿部。 长相清秀的少年抱着他的腿,放声大哭,“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徒儿苦守寒窑十八载,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归虚:…… 他想一脚踹开这货。 想了想,小徒儿守着山门,挺听话的。 值得安慰安慰。 “瞎说,我们归云山可是四大仙山之一,怎么能跟寒窑相比呢。”归虚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乖,把眼泪擦一擦,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不嫌丢人啊。” “要丢人也是师父丢人,我不管,师父不能再丢下我独自下山。” 少年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师父的腿。 归虚叹了声,“为师不走了,你先起来,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师父说的话没有半分可信度,上次您还不是偷偷跑了。” “你!”归虚哼声,“为师不缺腿部挂件儿,云逸啊,你好歹是我归云山大弟子,稍微顾及点咱们师徒的脸面行吗。” “徒儿不要脸面。” “……” 归虚气结。 “听说师父又收了个小师妹,我什么时候能去见见小师妹啊?” 云逸突然转移了话题。 “别去。”不想,归虚一口拒绝。 “为什么?” “因为为师怕真死。” 云逸眨了眨眼睛,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归虚叹了声,这个徒弟哪哪都好,就是这一哭就抱大腿的习惯至今改不掉。 从小就这样。 “你小师妹性格孤僻,不喜见生人。” 这一听就是借口。 云逸才不信呢。 归虚避开徒弟的视线,要是乖徒弟知道他诈死,那丫头还不得追着他打? 恐怕连金身都得给他拆了。 第468章 重孙,努努力也就不远了 再缓缓吧。 归虚盘算着,等她与十九王爷成亲后,心情最好的时候,再告诉她真相也不迟。 “归虚!好你个糟老头子,你敢趁我闭关炼药,拐跑了我徒儿!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一股仙力从天而降。 顷刻间,药香四溢。 不过却极具攻击性,鹤发童颜的老头对着归虚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师父小心。”云逸立马放开,让归虚与老头子对战。 那老头子骂骂咧咧的,“你拐跑我徒儿就算了,居然还在下界修了一座道观供奉自己,你要不要脸!” 云逸摸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药师大人,我师父本来就是祖师爷,他修座道观供奉自己,也没什么不妥的呀。” 那老头,正是药师,就算打架,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体态。 药师哼的声,“你们师徒这厚脸皮的功夫也不知是得了谁的真转!” “自然是我师父的。” 归虚:…… 云逸又说,“师父,您二老年纪都大了,万一伤到筋骨就不好了,要不还是别打了,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呀。” 归虚与药师实力旗鼓相当。 还记得上次二人因为一盘棋的输赢打了起来,师父说药师耍赖,药师说师父输不起…… 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那一架打了三年,却没分出胜负。 现在又因为争徒弟打了起来。 云逸不由得对那位小师妹更好奇了。 “二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仙家,再打下去,恐怕会惊动其他仙山。” 云逸悠闲的嗑瓜子劝架。 “不打了不打了,我徒弟说的对啊,咱们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仙家,若是被其他仙山的弟子瞧见,岂不是被人笑话,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归虚立马做出停战的手势。 “哼,我好不容易收了个好苗子,你竟给我挖跑了,撬墙角撬到我头上来了,信不信我把你归云山上上下下能喘气儿的都毒哑了!” 药师冷着脸,气性极大。 倒也没有再追着归虚穷追猛打。 “我教的是道术,与你的炼药不搭边,不冲突不冲突,能让我看上收做徒弟的,那都是好苗子,说明咱两眼光好啊。” “放屁!臭老道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药师好没气的骂道。 他瞥了眼云逸。 作为归云山大弟子,在祖师爷门下修行数十年,至今连个五雷符都画不好。 这叫好苗子? 这叫眼光好? 老道士就是在放屁! 无辜躺枪的云逸:…… 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打架可以,侮辱人就是你们两个老头的不对了! 云逸手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 他不就是天资差点,修为涨的慢点,怎么就不是师父口中的好苗子了! 好吧他不是。 他只是师父在路边捡回来的小可怜! 药师气呼呼的,唐时锦明明就是他先看中的徒弟。 愣是被这老道抢了去。 小时锦可是他选中的药宗继承人。 归虚心道,以唐时锦的天赋,定能将道术发扬光大! 他可是将衣钵都传给了唐时锦。 两位师父,都对小时锦寄予厚望。 而唐时锦此刻丝毫不知。 有两位师父为她大打出手。 … 大年三十。 京中的炮竹不绝于耳。 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烟花绚烂,照亮夜空。 极具过年的氛围。 魏家。 灯火通明。 一家三口,加上唐二郎一个小辈,枯坐在饭桌上,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却似乎没什么胃口。 “都吃啊,坐着干什么,动筷吧。” 魏老将军率先发话。 “今年,家里有些冷清了。” 舅舅一开口,就被老父亲瞪了回去,“往年你妹妹没回来,也不见你说冷清。” 舅舅:…… “外祖父,舅舅,这不是还有我陪你们吗!”唐二郎及时站起来替舅舅解围,“我祝舅舅与外祖父如松柏长青,福寿绵延。” “好,还是二郎懂事,你坐下。”魏老将军笑的合不拢嘴。 “父亲,今日就不限制你忌口了,大过年的,让您老吃的高兴。” 魏氏给老父亲添菜。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你苛待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呢。”老将军好没气的说。 人至暮年,儿女在侧,子孙绕膝,这便是最大的满足。 “我哪敢苛待父亲,只盼着父亲能多陪我们几个年头才好。”魏氏笑着说。 “我没那么快闭眼。”老将军中气十足的说,“我得看到二郎他们娶妻生子,老夫我还想抱重孙呢,你兄长我就不提了。” 无辜躺枪的舅舅:…… 怎么到他就不提了? 舅舅表示他受的伤害有亿点点大! “父亲会如愿抱上重孙的。”舅舅面无表情。 年后他便要成亲了。 重孙,努努力也就不远了。 魏氏觉得,兄长开窍之后,时常一本正经的说着骚里骚气的话。 挺好。 “等兄长成了亲,便多一个人管着您的吃食,您啊,趁现在多吃点吧。”魏氏笑说道。 魏老将军顿时垮了脸,口嫌体直,“老夫用得着他们管吗,今日过年,是该多吃点。” “阿娘。” 突然听到女儿的声音,魏氏愣了愣,“令仪?” 唐令仪领着谢寻回家过年,“外祖父,舅舅,令仪想回来陪你们过年,可以吗?” 依规矩,外嫁的女儿,是不让回娘家过年的。 唐令仪有些忐忑。 揣揣不安的看了眼谢寻。 谢寻牵着她的手,谦逊有礼道,“外祖父,令仪想家了,我便带她回来看望您老人家,贺您新年。” 在谢家吃团圆饭时,令仪便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她没说,谢寻也知道,她定是想家了。 所以在谢家吃完团圆饭,便带着她回家来。 “好,回来就好,外面风雪大,快进来坐下。”魏老将军笑呵呵的招手。 谢寻牵着唐令仪落座。 似乎是看出唐令仪的紧张,老将军发话道,“我魏家不讲究那些虚礼,纵然是嫁出去的姑娘,身上还流着我魏家的血脉,想回来随时回便是,无需瞧别人的脸色。” 唐令仪说不出的感动,“有外祖父撑腰,令仪不怕。” 老将军点点头。 魏氏拉着女儿的手,“令仪,你回娘家,你婆母那边……” 唐令仪明白阿娘的意思。 她低声说,“是谢寻带我回来的。” 婆母是有些不高兴,公爹将她拉回房了,苦口婆心的教育,“你想让谢寻分家住进魏家去是不是?” 婆母很是气恼,“你只管用这个威胁我,他爱分就分!你见过哪家刚成婚的新妇,就要回娘家过年的。” “回娘家怎么了?那也是儿媳妇的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通情理。” “行啊,那我也要回娘家!” 然后,婆母也收拾包袱,回娘家过年去了。 第469章 纳个妾吧 “去去,我落得轻松,一天到晚的吵吵。”公爹两袖一甩,去书房了。 公爹和婆母经常拌嘴,唐令仪有些自责,谢寻却道,“他们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我娘的母家可不像你娘家那般和睦,要不了半天,我娘就得灰溜溜的回来。” 婆母大约就是气不过,公爹和谢寻都护犊子的维护她。 在她面前,时常保不住做婆母的面子。 魏氏看出,谢寻是替唐令仪撑腰的。 她欣慰的点点头,感激的看了眼谢寻,“有劳你了。” “应该的。”谢寻微笑道,“只要令仪想回来,我随时都可以带她回来小住,还望岳母和外祖父不嫌弃小婿就好。” 唐令仪看着饭桌上的亲人,露出了明媚的笑意,与阿娘闲话家常起来,“小锦随王爷去了随州,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说到这个,魏氏便拿出一张天眼符,“宝珠,你去拿面镜子来。” “是。” 宝珠拿来梳妆镜。 魏氏便将符纸贴在镜面上。 “阿娘。” 魏氏狐疑,镜子上画面还没显现,怎么就听见小锦的声音了。 魏氏盯着镜子,“怎么没瞧见人?小锦不是说,这符纸贴上便能相见的吗。” “阿娘,我在这。” 唐时锦出现在魏氏身后。 魏氏听到声音,回头惊喜不已,“小锦,你回来了?” “嗯,回来陪阿娘过年呀。”唐时锦眉眼弯弯。 魏氏高兴过了头,“王爷不是说,过年赶不回来的吗。” 萧宴与她一道,笑了笑说,“事情办完了,便回来了。” “好,好,小锦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吃团圆饭。” 魏氏拉着唐时锦,忽而迟疑了一下,“宫里头……” “无妨。” 萧宴轻笑,“本王喜欢岳母的手艺。” 按规矩,过年所有的皇亲国戚,是要进宫吃团圆饭的。 听闻,宫里陛下不好了…… “好。”魏氏自是高兴,拉着唐时锦,与唐令仪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边。 唐时锦与大姐相视一笑,大姐脸上带着幸福的光泽,她就放心了。 谢寻打趣的笑,“难得与十九王爷同桌吃饭,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王爷比我这个大姐夫更会讨丈母娘欢心啊。” 十九王爷淡淡瞥他一眼,“朝中局势如何?” “王爷不知道?”谢寻挑眉,低头凑近他,压低了声音说,“听闻陛下病重,就这两日的功夫了,我以为王爷是听到消息才赶回来的?” 唐时锦耳朵尖,萧凛过世,无人为老皇帝续命,他干过那么多缺德事,单是换命的反噬,就能要了他的命,萧凛还给他用了傀儡术,按理说,老皇帝病亡,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想到老皇帝还在挺着? 宫中局势紧张。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吃完饭后,魏老将军便将萧宴和舅舅叫去书房议事。 议的自然是宫里的事。 老将军顿了顿,回头道,“谢寻,你也来。” 谢寻一愣,心下明白老将军和王爷是要商议朝廷大事,恐怕还与下一任的帝王有关,他无官无职的,外祖父竟让他参与? “外祖父,这恐怕不妥。”谢寻十分有分寸。 不妨老将军说,“听听无妨。” 他又看了眼十九王爷,见十九王爷颔首默认,谢寻才放心跟上,“是。” 男人们去议事,唐时锦和唐令仪就陪着阿娘放烟火。 … 太尉府。 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 家中并没有因为过年的喜庆而热闹起来。 金太尉一家如往常一样,安静的用餐。 直到,侍从进了餐厅,给了金羽一个眼神。 金羽放下筷子,“爹,我去去就来。” 金太尉微微颔首。 金羽便起身离席。 “大公子,邺城那个小杂碎死了。”侍从低声道。 金羽闻言,微微蹙眉,“怎么死的?” “被蓝将军给杀了。”侍从道,“死的极惨,听说用了鞭挞和凌迟之刑,尸体还吊在了城墙上。” “死就死了吧,横竖只是个杂碎。”金羽不屑道,“倒是没想到,蓝缨这么快就发现了。” “可要为那杂碎收尸,还请大公子示下。” “一个杂碎,怎么你还想给他找块风水宝地?”金羽挑眉。 “小的明白了。” 金羽摆摆手,侍从便退下。 金羽再次回到餐厅,与金太尉交换了一个眼神。 金太尉心神领会,“随我去书房。” 金羽颔首。 金夫人皱眉,“羽儿,你没怎么吃,有什么事吃饱肚子再说也不迟啊。” “母亲,我吃饱了,孩儿先告退。” 金夫人叹了声。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母亲,这松鼠桂鱼是你喜欢吃的,已经挑好刺了,母亲尝尝。” “还是姝儿贴心。” 金姝笑了笑。 再贴心,她也不如哥哥呀。 书房里,金太尉还没坐下来,金羽便开口道,“父亲,金霖被蓝家处死了。” 金太尉面色一沉,“无用之人,死了便死了。” 父亲的反应,意料之中。 “我是担心,他会不会供出我们金家……” 万一,被人知道,那批军饷在金家…… 金太尉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略一沉思,道,“军饷是批大数目,运来京城不好藏匿,若是被人察觉到就不好了。” 顿了顿,他又道,“那个废物虽没什么用,却是能躲会藏,就依他信上所说,把军饷留在外头,派人严加看守。” “是。”金羽领命。 金家有了亏空,急需这批军饷填补漏洞。 金太尉摆摆手,“你去吧。” “是。” 金羽回到房间,正碰上丫鬟将饭菜端出去。 他叹了声,“夫人又一口没吃?” 丫鬟摇摇头,“夫人说没什么胃口。” “退下吧。” 房中燃着奇异的熏香,闻着这香,娇娘好受了些。 “夫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陪父亲母亲用过年夜饭了没有?”娇娘从榻上起来,又被金羽按了回去。 “用过饭了,你怎么又不吃饭。” 金羽温柔的摸着她垂下来的青丝。 干枯的发丝让他手指微微一僵。 而后不动声色的挪开手,坐在榻上,轻轻抱着她,娇娘苦笑,“我这怪病一直也不见好,夫君,不若年后你就听母亲的……纳个妾室吧。” 她一直没能有子嗣。 母亲已经颇有微词。 “你想让我纳妾?”金羽眼底满是阴影,他的手在娇娘背后轻轻抬起。 指尖挂着几根头发。 娇娘又在掉头发了。 第470章 不知这未来国君,王爷又属意谁? 娇娘窝在他怀里,带着哭腔,“我不想……世上有几个女人想让夫君纳妾的,可我……不能耽误夫君延续金家的香火啊。” “我只想要娇娘给我生孩子,纳妾的事不要再提。” 金羽声音坚定。 娇娘感动的在他怀里哭泣。 金羽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视线看向床边的那盏香炉,里面燃着寥寥青烟,“娇娘别怕,天下名医那么多,我定能寻到名医,治好你的怪病。” 仔细看,那香炉里的烟,是淡紫色的云雾状。 娇娘轻轻颤栗,金羽搂紧她,“冷吗?” 他扯过榻上的绒毯,裹紧她。 娇娘摇摇头,她觉得冷,但她已经习惯了。 这怪病,她自知是治不好的。 “夫君,今日外面好热闹啊,我想出去走走。” “你身子不好,外头吵闹,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一个年关,夫君,我想去看花灯。” “好……我带你去。” 金羽不忍拒绝。 年三十的京城,格外热闹,街上挂满了花灯,据说这样的灯会,十五元宵还有一场。 “夫君,你瞧是这个兔儿灯好看,还是这个福禄灯好看?” 娇娘指着两盏灯问。 “你喜欢便都买下来。” 卖花灯的摊贩笑盈盈的走出来,“公子要买花灯吗?我这的花灯可是全京城最好的,你瞧这灯骨灯皮,那都是纯手工做的,公子买一盏回去送给夫人吧。” 娇娘难得眉目舒展,金羽二话不说,直 接掏钱,“这两盏都要。” “唉,公子,银子给多了,一个灯十文钱,两盏二十文就好。” 金羽给了个金锭子。 摊贩可从来没见过有人拿金子买花灯的。 “多的就当赏你了。”金羽大气的说。 摊贩笑的合不拢嘴,“哎哟,谢谢公子,小的给你拿灯。” “一盏就够了,就拿那盏福禄的吧。”娇娘道。 她想,多添些福禄。 “夫人不必做抉择,喜欢都拿下。” 夫君宠她,她自是高兴,“我要那么多灯做什么,有一盏足矣。” “听夫人的,要一盏。” 娇娘感动又心酸,浑然没看到,摊贩表情茫然。 取下灯交给金羽道,“公子,你看你要哪盏灯呢?” 金羽皱眉,神色颇有些不悦。 摊贩咽了咽口水,这位金主只说要一盏灯,没说要哪盏啊? 娇娘狐疑的看了眼摊贩,正要开口,金羽已经拿过那盏画着福禄的花灯,“要这盏。” 然后,便带着娇娘离去了。 摊贩提着另一盏兔儿灯,琢磨半天,忽然一阵寒风吹过,摊贩猛地打了个寒颤。 随即,果断收摊。 不卖了。 他突然觉得瘆得慌! 方才那位公子,身旁明明无人? 反正今天已经赚够了,赚了一个金锭子呢。 摊贩揣好金锭子,美滋滋的回家。 “郑兄,方才那人是金羽兄没错吧,他怎么搁小摊贩前自言自语呢?还买了一盏那么难看的花灯。” 郑光宗抬头一看,“你莫不是眼瞎,他身边不是有人 吗?” 李丛嘴角抽抽,“你可别吓我,他身旁哪有……嗯?方才还没人的,怎么……” 此刻再瞧金羽的背影,他身边竟是多了个女子身影。 奇怪。 眼花了吗? 刚才明明没瞧见的。 “酒喝多了吧你,既然金羽兄身边有佳人相伴,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另找乐子吧!” 郑光宗摇着折扇,走了。 李丛将信将疑的挠挠头,“难道真是我看花眼了?哎,你什么时候见过金羽兄肯陪女人逛街的,郑兄,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兴许是哪个新看上的良家女子呢,总要附庸风雅一番嘛,金兄怎么就不能陪女人逛街了。” 郑光宗哼笑道。 李丛无语,“别摇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也不嫌冷!” 郑光宗:…… 他默默的收起折扇。 这不是……为了附庸风雅一番嘛。 … 大年初一。 唐时锦正在给外祖父和舅舅拜年,说了几句吉祥话,外祖父和舅舅便笑呵呵的给她红封。 突然…… 听到了钟声。 “这是……”唐时锦眯起眸子。 舅舅和外祖父神色凝重,当即起身,父子对视一眼道,“是丧钟!” 果然,老皇帝没挺过去。 驾崩了。 宫里敲响丧钟,臣子们都得赶进宫去。 “陛下驾崩,京城应先戒严,怎么丧钟响的如此之快。”舅舅狐疑道。 “锦丫头,在家照看好你母亲,叫上二郎,我们进宫一瞧便知。”魏老将军道。 “外祖父,舅舅。”刚好, 唐二郎忽闻钟声,赶来了。 三人便一起进宫。 新年第一日,京城便响起新丧。 丧钟声传遍每个角落。 百姓们纷纷出门眺望,百官匆匆往宫里赶。 大臣们发现,一路上都有玄影卫镇守,防止京城动乱。 同时只怕也代表着,京城已在玄影卫的掌控之下。 “太傅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会突然……” “陛下久病不愈,是我北离之殇啊。” 姚太傅感叹,“速速进宫吧。” 魏老将军进宫一瞧,原来丧钟响的如此之快,是十九王爷的意思。 宫里有十九王爷坐镇,魏老将军就放心多了。 “老将军,你看这朝堂往后的运势如何?”太傅突然问起。 魏老将军面色平淡,“老夫又不会算命,哪知道什么运势,老夫都是要告老还乡的人了。” 太傅自是明白,老将军不愿多言。 望着立于百官之上的十九王爷,姚太傅似认清现实般轻叹,“这天下,终究是他的。” 大殿上。 文相第一个站了出来,“敢问王爷,陛下怎会突然驾崩……为何,臣等毫不知情。” “问太医。” 萧宴语气平平。 文相一噎。 十九王爷早就命太医在一旁候着了。 太医上前,声音有些磕巴道,“回诸位大人,陛下久病不治,其实早已是油尽灯枯,强撑到如今,已经是十分不易,诸位大人上朝时,想必也发现了陛下精神恍惚,病体沉疴实在是药石难医了。” 大臣们面面相视。 陛 下前段日子状况确实不太好。 甚至还有流言,说陛下是傀儡。 大臣们自然也是将信将疑。 “王爷,陛下驾崩乃国丧,一应事宜不知王爷属意谁来处理。”文相又问。 “本王已通知祁王,由他回京举丧。”萧宴声音平淡。 文相点头,迟疑片刻,又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生前也没来得及册立太子,不知这未来国君……王爷又属意谁?” 第471章 以后,就不能陪她四处捉鬼赚钱了 萧宴眸光幽深,瞥了眼文相。 无声的气势极为压迫。 文相默默地垂下头。 一时间,大殿中死一般的安静。 群臣们低着头,实则个个竖起耳朵,眼角偷瞄十九王爷的脸色。 萧宴敛眸,似乎是在沉思,幽声道,“丞相觉得,这未来国君应该是谁?” “这……” 这带刺的皮球怎么又踢回他这来了? 文相恭敬道,“臣以为,陛下虽未来得及立下太子,但这国君之位,理应由……” “咳!” 姚太傅咳了声。 文相顿时一激灵。 他偏头,看向自己的老师,“太傅……” 姚太傅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文相微愣,老师不想让自己的外孙继承皇位吗? 祁王是陛下……现在应该说是先帝了,先帝就剩下祁王这一点血脉,皇位理应由祁王承继啊。 “王爷,老臣有事要奏。”姚太傅站了出来。 替文相解个围。 “太傅请说。”萧宴面上看不出喜怒,但其实他在想,这天选打工人的位置,他要吗? 要了,他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陪阿锦了。 不要,祁王终究是稚嫩了些。 眼下朝局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忧外患,玉衡和萧凛的势力,连国公这样的勋爵人家都渗透了。 放眼这朝堂上,又有多少人是干净的? 邪教不除,终究是个祸患。 外有南楚、北疆虎视眈眈。 若朝政不稳,则国家风雨飘摇。 最终受苦的,只会是黎民百姓。 “丞相方才所言极是,国不可一 日无君,老臣请王爷代为监国,以保朝堂安稳。” 老太傅虽年迈,声音却铿锵有力。 此言一出,空气又是死一般的安静。 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文相惊愕。 老师的意思,是属意十九王爷…… 朝堂上大部分文官,都是姚太傅的门生。 所以姚太傅开口,文官几乎没有站出来反对的。 “老臣也觉得太傅言之有理,老臣附议,请王爷为大局着想!” 这时,魏老将军竟也站了出来。 如果说姚太傅是文官之首,那么魏老将军则在武将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两位老臣政见相同。 群臣心知,十九王爷继位,恐怕是大势所趋! “朝政本王会处理,立太子一事,待祁王归来再议。”半响,萧宴开口,“先帝的丧仪,由文相协助祁王料理,无事散朝。” 出大殿时,金太尉心事重重。 若由十九王爷登基掌权,于他金家是大大不利啊。 十九王爷路过邺城,便翻了军饷案。 只怕会查到金家头上。 “太尉大人留步。” 忽然,低沉的嗓音叫住了他。 金太尉脚下一僵,扯了扯嘴角,回头道,“王爷有何吩咐?” “太尉可知,邺城军饷丢失一案。” 果然,此事有十九王爷插手! 金太尉眼皮狠狠一跳,表露出无知,“竟有此事?臣未曾听闻……” “哦?太尉死了个儿子,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吗。”十九王爷语气淡漠,幽深的双眸如冰似霜,“金家 有一子,养在邺城,太尉大人不会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吧?” 金太尉心一抖,“这……” 他垂着脑袋,眼睛不停的转,金霖死了,十九王爷顺藤摸瓜,只怕终究是怀疑到了金家。 权衡之下,索性承认道,“臣惭愧,王爷不提,臣倒确实忘了还有一子养在老宅,说来这是臣府上的家丑,不宜外扬,那庶子的母亲算计臣,臣一怒之下,便将她们母子赶回了祖宅,不知王爷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孩子?” 萧宴听他狡辩,嗓音淡漠的说,“金霖偷盗军饷,已被邺城守将蓝缨处死,如太尉所说,金霖一介庶子,太尉认为,他何来的胆子,敢偷窃军饷?” 金太尉眼珠子一颤。 当即一掀官袍,跪的十分干脆,“臣不知……那孽子竟敢做出此等胆大包天的事?请王爷明察,那孽子与我金家并无往来啊。” “金霖是你儿子,金太尉说不知情,说无来往,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萧宴冷笑,气势凛冽,“本王若信了,只怕人人都要笑本王愚蠢,何况处决金霖时,本王亲耳听见他说,太尉大人将要去接他归家啊。” 金太尉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心中大骂金霖那个废物,连累金家! “绝无此事,王爷明鉴,臣已经有许多年头,不曾见过那孽子了!” 砰。 金太尉为表清白,脑门儿重重的磕在白玉铺成的地板上,“臣实在不知他在邺城做了 些什么,还请王爷明查!” “本王纵然想相信太尉,可太尉应该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那金霖毕竟出自金家,是太尉的儿子,贪墨军饷,是抄家灭门之罪,此事查清之前,也只好委屈一下太尉了。” “王爷……” “就请太尉在大理寺住一段日子,待找回丢失的军饷,若查清金家确实与此案无关,本王自会还太尉大人清白。” 萧宴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叫人不敢反驳。 宫中一日便传遍了。 十九王爷当政第一天,便不痛不痒的将金太尉扔进了大牢! 百官听闻消息,个个惊若寒蝉,生怕黑锅哪天从天而降,砸到他们头上。 “不愧是阿宴,处事雷厉风行。”唐时锦听到消息,笑的眉眼弯弯。 “三小姐,高侍卫来了!” 流珠的声音传来。 唐时锦抬眸,便见高枫迎面走来,她微微挑眉,“有事吗?” “主子有政务要忙,恐不能时常来陪三小姐,特命属下来跟三小姐说一声。”高枫恭恭敬敬的说道。 唐时锦点头,“知道了。” 心里却在想,萧宴要是当了皇帝,岂不是会更忙? 以后,就不能陪她四处捉鬼赚钱了。 哎,天选打工人逃脱不了的宿命啊。 “还有一件事。”高枫又说,“主子让我告知,庆王夫妇已经启程,最迟一月,便会抵达京城。” 唐时锦微愣,“他把庆王夫妇找来的?” “先帝驾崩,举国同哀,庆王身为宗亲, 理应进京悼念。” 唐时锦抿唇,她明白阿宴这么做的用意。 一来她要见庆王夫妇。 二来,他大约也想瞧瞧,萧凛的筹谋,庆王府可知情? 唐时锦望着阴霾的天,该来的总会来…… 第472章 走下龙椅,便代表为臣 这一日。 祁王回京了。 他押着安国公的囚车,一入京便赶进宫去了。 先帝的灵柩,置于大殿之上。 “父皇……” 祁王来不及更换衣裳,径直跪到了灵柩前。 姚贵妃在宫人的搀扶下,快步过来,“快让母妃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听闻祁王遇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姚贵妃担心的食难下咽。 生怕祁王有个好歹。 再加上先帝突然驾崩,贵妃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母妃,儿臣无事。父皇他……” 贵妃擦了擦眼泪,“没事就好,你父皇他……昨日便走了,眼下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祁王对着灵柩磕了个头,贵妃说,“如今是十九王爷代为监国,皇儿,纵你不想争,可你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是可以名正言顺的……” “母妃,父皇尚未下葬,我们便要想着夺位了吗。” 贵妃听出,他语气有些凉薄,透着一股嘲弄。 可她又有什么法子? 寻常人家,尚且会为了几分薄产,争的头破血流。 生在皇家,总归是想争一争的。 眼看龙位近在咫尺,祁王当真舍得放弃? 祁王为先帝守灵七七四十九日。 姚贵妃看着心疼。 这些时日,祁王一直不愿谈及继位的问题。 他不配合,贵妃也有心无力。 姚太傅劝她,“贵妃娘娘,有时候不争也是一种始终。” 贵妃不解,“父亲难道也……” 要劝祁王放弃吗? 那可是几辈子投胎 都未必能触碰到的帝位啊! “娘娘可听闻,国师曾有言,十九王爷乃帝星命数,纵帝星蒙难,终有一日,这天下终将回到他手中。” 老太傅感叹道。 贵妃如何没听闻过。 先帝的皇位,尚且是从十九王爷手里抢来的。 有传言说,是先帝迫害了十九王爷,害得他险些在腹中夭折! “如今王爷得遇贵人相助,命数归拢是迟早的事,援救清水村一事便可看出,祁王终究是稚嫩了些,天下的重担,祁王未必扛得动。” 贵妃沉默须臾。 最后深深的叹息一声,“父亲都这么说了,本宫又能执着些什么呢。” 既然父亲和祁王都无意,她便也没什么好强求的了。 或许,祁王并不适合做皇帝吧。 “可父亲能保证,十九王爷不会对祁王不利么?”贵妃声音严谨道。 万一十九王爷要斩草除根怎么办? 先帝下葬之后,她便不再是贵妃,而是太妃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妃听着尊贵,其实就是寡妇,不及贵妃权势大啊。 “十九王爷若是那等不容人之辈,这天下恐怕也不会安定这么久。” 姚太傅此话,无疑是对十九王爷的肯定。 也罢。 她好歹当了半辈子的贵妃,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儿子又平安归来,值了。 此刻姚贵妃释然了。 皇位谁爱要谁要。 她们母子,不稀罕要了。 守灵四十九日后,先帝下葬了。 祁王扶灵送葬。 翌日,祁王穿戴整齐,出现在 朝堂上。 依旧是由十九王爷监国。 只不过,今日的气氛有些微妙。 “诸位大人若是得病了,今日可早些散朝。” 十九王爷淡漠的声音从上方传下。 群臣面面相视,似乎没明白十九王爷这话的意思,然后异口同声道,“臣等无病,谢王爷关怀。” “是吗,本王以为你们都得了斜眼病呢,个个歪着眼。” 萧宴语气淡淡。 “噗。”有人笑出了声。 反应过来的众臣:…… 打从祁王上殿,这些人就眼珠子斜到眼角,个个斜眼偷瞄。 心里都盘算着,祁王是不是来夺位的? 他们叔侄会不会争个你死我活? 群臣面色讪讪,“臣等知错……” 祁王也站到了萧宴身边,萧宴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半寸,“祁王,今后由你监国,是要册封太子,还是直接登基,你自己决定。” 说罢,他转身便要下台阶。 走下龙椅,便代表为臣。 祁王微愣。 群臣也愣住了。 王爷这是…… “皇叔留步!”不想,祁王叫住了他。 他走到萧宴身侧,颔首作揖,“皇叔,侄儿年幼,也没有治理江山的经验,恐怕要辜负皇叔的厚望。” 萧宴的目光一直是平静的,仿佛无喜无悲,“你想好了?” “想好了。”祁王扯出一个淡然的笑脸,说出了震惊天下臣民的一句话,“侄儿不想做皇帝,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即可。” 嘶。 明显听见群臣倒吸一口凉气。 祁王,莫不是被人下蛊了? 哪 有皇子不想做皇帝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祁王竟当真群臣的面,说的这样直白。 他不想做皇帝! “殿下,可得慎言啊,这话说出口,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文相惊愕的劝他。 “丞相,我连一个村子小小的灾害都解决不好,还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觉得我能治理好这天下吗?” 祁王反问。 文相一时哑言。 “皇叔,只有你做皇帝,才镇得住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才能威慑边疆,让那些对我们北离虎视眈眈的人不敢轻易进犯,也只有皇叔,能保天下安定。” 祁王语气严肃。 目含真挚。 这些话,皆出自真心。 萧宴眸光幽深,他没有再推辞,而是看向下面的群臣,“你们呢?可有意见。” 新帝继位这些大的事,从十九王爷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 好像只是在问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姚太傅明白,方才王爷已经给过祁王机会了。 若祁王想当皇帝,十九王爷便不会相争。 祁王拒绝,便是做出了抉择。 姚太傅颤颤巍巍的第一个下跪,“臣无异议。” 群臣面面相视,太傅认可,文相跟着跪拜,“臣无异议。” 文官纷纷伏地叩首,“臣等无异议。” “臣等无异议。” 武将以魏家为首,跪地参拜。 先帝下葬,新帝登基,转眼已至三月。 天气回暖,开春了。 桃枝爆出了花蕊。 萧宴登基那天,宫里举办大宴,唐时锦进宫了 ,并且被新帝安排在凤位上! 有朝臣劝阻,说这不合规矩。 唐时锦毕竟还不是皇后,与新皇并未成亲。 唐时锦也觉得不妥,打算一个人去旁边轻松轻松,老实讲,她不太喜欢这样严肃的场合。 萧宴却拉着她,握紧她的手,向天下人宣告,“唐时锦,就是朕的皇后。” 第473章 我带王妃去见他 群臣哑然。 唐时锦眉眼弯弯。 护犊子的小凤凰越看越讨人喜欢。 “礼部尚书。” 萧宴一开口,礼部的官员就站了出来,“臣在。” “朕与皇后的婚期定在五月,一应事宜由礼部操办,礼部侍郎从旁协助。” “是。” 礼部尚书心道,唐家……不,是魏家,魏家这下要飞黄腾达了。 礼部侍郎,正是未来皇后的二哥哥,唐玉延。 唐二郎出列道,“微臣领旨。” 有探究的目光落在唐时锦身上,唐时锦抬眸看去,视线与一双浑浊的眼睛对上。 是个大臣。 从对方的面相,唐时锦看出,他有大哀。 “君上。” 这时,小太监匆匆低头禀报,“庆王爷携王妃在殿外等候召见。” 唐时锦闻言,眸光微闪。 抓着萧宴的手紧了一瞬。 萧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声线沉稳道,“请庆王兄进来。” “是。” 不多时,庆王夫妇进殿,庆王身形挺拔,虽人至中年,面庞却依旧英气。 “臣参拜君上。” “臣妇参拜君上。” 庆王夫妇一同行了礼。 “免礼。” 萧宴登基,不喜人称他陛下,下令称君上即可。 “谢君上。”庆王不卑不亢,“臣贺君上大喜,天下的运势,终究是要靠君上拨乱反正。” 这话,听着倒不像恭维。 庆王妃抬眸,柔和的目光与唐时锦对视上。 眼中是说不尽的疼爱。 她的小锦宝…… 唐时锦扬起笑脸,眼眶却微微红了,庆王妃还是记忆中温柔 可人的模样,但其实,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王妃了。 庆王夫妇定居西北,离京城千里之遥,她在道观修行,后来,唐家来寻,她便回了唐家。 “王兄觉得朕是拨乱反正吗?”萧宴适时的松开了唐时锦的手,知晓她定是想去跟庆王妃说说话的。 “君上继位乃众望所归。”庆王开口。 唐时锦慢慢挪到了庆王妃身边,垂着头,她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了,“王妃……” “你……罢了。”庆王妃眼眶也红,“小锦宝长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王妃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唐时锦笑吟吟的。 鼻子酸酸的。 庆王夫妇是回京来祭奠先帝的,新君继位,按理他也该来贺一贺。 庆王意味深长的看着龙椅上的萧宴。 终究是小十九坐上了那个位置。 看来真的是天命难违啊。 那头萧宴与庆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这头庆王妃拉着唐时锦,找了个位置坐下说话。 “小锦宝,你见着阿凛没?那小子几个月前便说要上京来寻你,你可有见过他?” “见过……”唐时锦声音有些涩。 庆王妃似乎并未察觉到,“阿凛在哪?他也不说陪着你,是不是又偷溜出去玩了?在山里修行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他那副玩性。” 话语间,满是对萧凛的疼爱。 唐时锦喉咙酸胀,“他,在这,王妃想见他吗?” “在哪?”庆王妃四处张望了下,宴席中并无萧凛的身影 ,“阿凛平时最爱凑热闹,这次的大宴如此丰盛,竟不见他人?” 唐时锦盯着王妃瞧了瞧,拉起王妃的手臂,“他不在大宴上,我带王妃去见他。” “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庆王妃笑说。 来时她还担心,见到小锦宝,若是她与庆王府生疏了怎么办? 如今见她还同自己亲近,庆王妃心头松了口气。 小锦回到亲生母亲身边,她就怕再见面会觉得尴尬。 庆王妃一直悬着心呐。 “小锦宝等等。”庆王妃驻足,面朝萧宴盈盈一拜,“君上,臣妇同小锦多年未见,有些体己话要说,容臣妇先行告退。” 萧宴看了眼唐时锦。 她微微点头。 萧宴才颔首,“王妃自便。” 唐时锦带她来到了凤仪宫。 庆王妃感叹,“这是历代皇后住的宫殿,君上让你住在这,看来我们小锦宝很快就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母仪天下。 是多么大的殊荣啊。 唐时锦摇摇头,“我暂时还没住在这里。” “那也快了,我是过来人,我瞧君上看你的眼神,是非你不可的,没想到,我们小锦宝还有如此机缘。” 十九王爷那样铁血冷情的男儿,都会为小锦倾心。 庆王妃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好像是情理之中。 毕竟,小锦宝自身已是十分优秀。 “说了这么多,阿凛呢?这是皇后的寝殿,那小子难道赖在此处不成?越发没规矩。” 唐时锦却很沉默,只见她缓缓走向矮榻,在 庆王妃狐疑的目光下。 她轻轻甩手。 有金光掠过。 矮榻上似乎多出个人来。 庆王妃瞧见一双靴子。 一时间并未瞧清面容。 因为唐时锦遮着了…… 庆王妃不知为何,心口突然有些压抑,她默默上前,从唐时锦身侧,看清了榻上之人。 那瞬间,她心脏狠狠一抽,“阿,阿凛……” 儿子没有回应她。 庆王妃心口骤缩,眼神温柔中透着慌乱,“阿凛这是怎么了?他病了吗……” “他死了。” 唐时锦平静的声音犹如尖刀狠狠刺向庆王妃。 她心口刺痛,颤抖的蹲在榻边,想伸手摸一摸,都不敢……顷刻间悲从心来,庆王妃泣不成声。 “是谁……是谁杀了他,为什么,阿凛得罪了谁……” 王妃哭声悲痛,唐时锦不忍的偏过头,“我想着王妃应该是想见他一面的,所以保留了他的遗体,没有同师父一起下葬。” “你师父?”庆王妃含泪,“归虚道长也遇害了?” 这话表明,庆王妃疑心萧凛与归虚是被人所害。 以归虚道长的修为,若非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怎么会死? “师父为了救他,散尽功德。” 散尽功德几个字,让庆王妃目光黯了黯。 “小锦知道,是谁杀了阿凛吗?”她轻声问。 唐时锦动了动唇,艰难吐字,“是萧宴。” 庆王妃愣住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阿凛犯了什么罪,君上……为什么要杀他?” 她竟然,向杀子仇人参拜! 庆王 妃心如刀绞。 第476章 借尸还魂 “朕不常洗冷水澡。”阿锦脸红的样子真是可爱。 越看,眼中的欲火越是难以压下。 萧宴低低叹了声,没成婚就是难熬啊。 再熬上两个月! “君上,魏将军差人来问,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回府。” 门外传来宫人的禀报。 虽然还没册封皇后,但君上金口玉言,已经定下了唐时锦的皇后之位。 所以宫里都已经开始用皇后的尊称来称呼她。 唐时锦在他耳边轻轻一语,旁人看来便是耳鬓厮磨,然后从萧宴腿上离开,“我要回家了,你慢慢忙吧。” 萧宴哭笑不得。 再不走,阿宴真要洗冷水澡了。 唐时锦撇撇嘴,等成亲后,他就不用憋得难受了。 “皇后娘娘。” 唐时锦刚出勤政殿,便听见有人叫她。 她回头,眯起眸子想了一下,“是你啊。” “娘娘认得我?” 唐时锦摇头,“不认识,不过有印象。” 他不正是大宴上那位盯着她的大臣吗。 此时近距离看他面相,子女宫灰暗,有丧子之痛啊。 “娘娘……” “我还不是皇后。”唐时锦打断他,“大人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誉侯微愣,而后郑重参拜,“臣雷誉,听闻唐姑娘懂道法,画的符更是灵验,臣有一事想求唐姑娘相助。” 雷誉? 唐时锦勾唇,“誉侯爷啊,好说,你的事出宫后可以来我的卦店细说。” “唐姑娘知道我想说之事?”听她口气,似乎是知晓他所求为何? 唐时锦笑笑,“你 所求之事已成定局,也不急于这一时,我的事再不处理,会出大事。” 誉侯愣愣的。 唐时锦说完,便走了。 誉侯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很好奇,出宫不是往那个方向。 “君上。” 萧宴折子没批改完,唐时锦又回来了。 他刚将她撩拨起来的热火压下去,“你怎么也唤我君上了。” 唐时锦笑了笑,“就想叫了试试嘛,阿宴不觉得,我这么叫你,别有一番滋味吗。” “撩拨了朕,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萧宴嗓音低沉,眸光直直的盯着她。 他的眼眸,生来幽深,眸光沉下去的时候更是幽暗,仿佛就像一口千年古井,透着致命的诱惑和危险。 唐时锦忍不住疯狂心动,她目光痴迷,靠近他,“我能撩拨你,难道不能负责吗?” 萧宴眸光暗沉下来,凛冽的眼神好似一支利箭,要射穿她的心。 可她却甘之如饴。 他拥有最俊的脸,现在又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样的男人,怎么不让人为之疯狂。 “阿宴,我今日不想回家,你让我留在宫里可以吗?”她双臂如蛇,就要缠上萧宴的脖子。 眼含秋波,媚眼如丝,盈盈一握的身段儿就要坐上萧宴的大腿。 “当然不可以了。” 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 下一秒,她便看到萧宴带着杀气的眸子。 紧接着,萧宴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内力震动之下,茶盏飞起,他一挥手,茶盏带着极强的力道射向她。 小腹中招, 腹中传来剧痛,她惊惧的捂着肚子,猛地呕出一口血。 这还不算完,萧宴刚出手,又有一股极强的金光将她震飞出去。 身子撞上盘龙柱,狠狠摔在地上。 “噗!” 这次,她吐出一大滩血来。 痛苦的卷成一只虾米,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萧宴身边的人,“你……你是谁?” 这问题,问笑了唐时锦。 “你问我是谁?”唐时锦冷笑,“不过是用了张易容符,跑来我这个正主面前问我是谁,不如你说说,你又是谁?” 满嘴是血的‘唐时锦’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柔弱期盼的眼神望向萧宴,“阿宴你别信她,我才是你的阿锦,她是冒充我的!” 唐时锦看着她。 像在看一个无脑白痴。 萧宴如果认不出她,她不得把他脑壳打爆? “凭你,也配。”萧宴眼神冷如寒冰,一挥手,‘唐时锦’再次撞上盘龙柱,这次,肋骨断了。 她痛的咬牙切齿,泪流满面。 眼中,溢出一丝惊恐。 她自认,易容符天衣无缝,即便是真夫妻,都未必能认出真假! 何况,萧宴和唐时锦还未成亲! 没到最亲密的时候呢! 君上的打假能力,唐时锦表示很满意,她笑眯眯的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然后走向冒充者。 ‘唐时锦’颤颤巍巍的站不稳,面上露出一丝慌乱,踉跄着后退,牙齿间满是血,“你没有出宫?” “我走了啊,我不走,哪有你下手的机会呀。”唐时锦 嘴角噙笑,眸子里却一片冰冷,“说说吧,你是谁,顶着我的脸勾引我男人,活腻了吗。” 她语气很轻,笑吟吟的,却叫‘唐时锦’忍不住心底发寒。 “阿锦何必与她废话,杀了便是。”萧宴嗓音冷寒。 行刺君上,杀无赦。 唐时锦挑眉,眸中划过一抹思虑。 此人的气息,她似乎在哪见过? “不!君上你不能杀我,我……是父王让我来服侍君上的。” 唐时锦闻言,眸光骤然凛冽,“你是萧苒?” 萧宴脸色亦是冷的发寒。 庆王的手,未免伸的太长。 萧凛的事,他尚未追究庆王府,庆王倒先来恶心他了。 “对,我是萧苒!”萧苒再抬头,易容符便褪了,她恢复了原貌,“我是庆王妃收养的义女,王爷王妃想让我来伺候君上,可又知君上对你情深,王爷便给了我易容符……” 萧苒心里懊恼极了。 只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是君上的人了! 只要和君上发生点什么,她就能入君上的后宫。 就算当不成皇后,至少能做贵妃! 她不信,她争不赢唐时锦! 或许她都没注意到,她看唐时锦的眼神里,泄露出一丝嫉恨。 而这种眼神,唐时锦莫名熟悉。 她想起来了,“你不是萧苒。” 萧苒一愣。 唐时锦声音清幽,“你是唐娇娇。” 萧苒瞪大双瞳。 她瞳孔微微颤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碎裂开。 唐时锦凝视着她,“是萧凛带走你的魂魄,替你还魂 。”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而是肯定句。 难怪,会觉得她气息熟悉。 是唐娇娇的魂魄气息。 那日在城门口,她便察觉到这抹气息,只不过稍纵即逝,她便没有多想。 看着萧苒与唐娇娇没有半点相似的脸,唐时锦冷笑,“借尸还魂,萧凛替你选的这个皮囊不错,可惜,没有下一次了。” 第477章 因为她身体里有个愚蠢的灵魂吗? 萧苒嘴唇颤抖,失了血,脸色惊惧煞白,唐时锦的意思是说,她没有第二次借尸还魂的机会了! 萧凛死了。 没人再帮她还魂! 唐时锦……想杀她! 不,她还不想死…… “死过一次,可你还是学不乖,唐娇娇,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自己找死。” 如果她不出来作死,老实龟缩着,兴许她不会这么快注意到她。 可她偏偏要出来找死。 萧苒胸前的衣裙上都是血,可她顾不得,“你不能杀我……我是庆王府的郡主,庆王为君上守着西北,你杀了我,就不怕庆王在西北做点什么吗!若是边境不安稳,到时候……你就是整个北离的罪人!” “君上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君上刚登基,正是需要稳固权势和边境之时,他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唐时锦闻言,沉默了一瞬。 萧宴则面色寒霜,眸如冰刀剐着她。 犹豫就是忌惮! 萧苒只觉得,她的话起了效用,她忍不住嗤笑起来,“君上,你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肯定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弄的边境不稳对不对?若是杀了我,可就给了庆王出师有名的机会呀。” 唐时锦忽的笑了。 清冽的眸光中满是讥讽,“你怎么会觉得,君上怕庆王?” 萧苒扯出的笑脸一僵。 唐时锦居高临下,冷眼看她,“你刚才说的每句话,可都是谋逆之罪啊,所以你是在以庆王府的郡主身份告诉君上,庆王想谋反?” 用这 个来威胁萧宴。 是有多蠢? 她怎么就会觉得,她能威胁得了萧宴? 因为她身体里有个愚蠢的灵魂吗? 萧苒整个僵住。 她没想到,唐时锦居然一点都不怕! 她现在可是郡主! 萧苒恨极了。 她的恨意,从骨子里,从灵魂里渗透出来,双目血红的瞪着唐时锦。 恨不能一口咬死她! “其实你有的不是桃花运,而是桃花煞。” 这句话,是唐时锦离开时,在萧宴耳边悄悄说的。 二人早已是心有灵犀。 阿锦一说,萧宴便明白,有不干净的东西要靠近他。 萧宴起身,带着凌迟般的目光逼近萧苒,“这些话,是你想说的,还是庆王教你说的。” 萧苒白着脸,“是,庆王!一切都是庆王的意思,他在西北有反心!王爷……不,君上,你放了我,我,我愿意做你的眼睛,在西北替你盯着庆王府!” 她毫不犹豫,把庆王卖了。 唐时锦冷嗤。 这才像是唐娇娇的本性。 忘恩负义,自私阴毒。 “你做朕的眼睛。” 萧苒拼命点头。 “那朕该自掘双目。”萧宴嗓音威严,“你自己了断,还是朕叫人帮你。” 萧苒惊恐摇头,“不……君上饶命,饶了我吧,我以后呆在西北,再也不出现在你和唐时锦面前,求君上放过我这一次吧……” 萧宴面上无动于衷,“高枫。” 如今高枫已经是宫里的侍卫统领。 “君上。”高枫一进门,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君上这才刚登 基,就有人忍不住往君上身边凑。 君上对唐时锦,那可是忠心耿耿,守身如玉。 这些人都没戏。 再看萧苒,似乎是个生面孔? “处理了。”萧宴声音冷漠。 “是。” 高枫就要把人拖出去杀。 免得脏了地板。 碍了君上的眼。 萧苒见求饶无望,眼神一狠。 扑起来冲向萧宴。 “唐时锦,我们一起去死吧!” 她袖中藏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声东击西,就要行刺唐时锦。 不等唐时锦做什么,萧宴挥手一挡,匕首只碰到了萧宴宽大的衣袖,人就被强劲的内力再次掀飞。 彼时,高枫拔了剑。 噗嗤。 萧苒倒退的身子正好撞在剑上。 剑尖从她的腹部穿出。 萧苒低下头,看到自己被刺穿,一口一口的血往出呕,眼睛里的不甘是那样浓烈。 高枫抽回剑,萧苒的身体便抽搐的倒了下去。 “唐时……锦,我诅咒你……” 带着浓烈的恨意和不甘,萧苒咽了气。 “诅咒我?”唐时锦冷笑,“你要拿什么诅咒我呢,灵魂吗?可你的灵魂,带着罪恶,没有丝毫价值。” 说话间,她双指结印,生生将她的灵魂抽了出来。 那黑漆漆的灵魂,在她掌中跳动。 似乎还在表达它的愤怒和恨意。 果然,连灵魂都是臭的。 她嫌弃的五指一捏,那团散发着恶臭的灵魂顷刻间爆掉了。 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魂飞魄散才是她该有的下场。 至于萧苒…… 这具肉身早就死了,是唐娇娇的 魂魄寄居,瞧着才像活人。 魂魄抽离,只见那具肉身迅速腐败下去。 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腐尸。 尸骸上还露出了白骨。 萧宴嫌恶的皱眉,“弄干净了,阿锦,宫里太臭了,朕送你回去,随你出宫住一晚。” 唐时锦拦住他,“别了,你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君上,出宫住哪啊?折子批完了吗?君上。” 萧宴:…… 唐时锦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舅舅还在等我,我先回家啦。” 她还有银子要赚呢。 唐时锦麻溜走了。 留下萧宴和高枫主仆俩大眼瞪小眼。 “君上,折子还批吗……”君上不高兴了,高枫默默降低存在感。 “尸骨给庆王送过去。”萧宴冷声吩咐,转头又去批折子。 “是。” 高枫默默收敛尸骨。 又叫人把地板洗干净。 还专门去折了几个花枝回来,净化空气。 不能让腐尸味影响到君上的心情。 … 庆王前脚刚踏出宫,便脸色一变。 他急忙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纸,没来得及看清,符纸就自燃起来,灰烬落在他掌心。 “萧苒,出事了……” 这张符,与唐娇娇的魂魄紧密相连。 用来控制她的魂魄。 符纸自燃,说明唐娇娇的魂魄…… 庆王攥紧拳头,面目阴沉,只怕萧苒也保不住。 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此刻庆王不知,等着他的,是更大的噩耗。 “谁在哭?” 庆王回府,就听见了哭声。 “回王爷,是王妃……”下人们面露哀伤。 庆王 立马察觉到情况不对。 他快步走进去,却看到他的王妃,趴在一口棺椁上哭。 “怎么回事?”庆王只觉心口一沉,脚步仿佛有千斤重。 棺盖未合上。 “王爷,你回来了。”庆王妃泪流满面,神情却异常平静,平静的有些吓人,“过来看一眼阿凛吧,该封棺了。” 第478章 身在皇室,哪个没有野心? 庆王嘴唇哆嗦了一下。 他艰难上前。 棺材里躺着的,是他儿子,萧凛。 庆王顿时怒从心来,双手狠狠地拍在棺材上,怒目而睁,“是谁!是谁害死我儿!” “王爷以为还有谁,谁能杀得了阿凛?”庆王妃眼底续满恨意。 庆王眼眶猩红,丧子之痛化作怒吼,“萧宴!” 庆王妃平静起身,“先帝为他贬你,我认了,可他杀我阿凛,我不认,我以南楚公主的名义起誓,绝不会让他稳坐高台!我要让北离为阿凛的死偿还代价!” 她贵为一国公主,前来和亲,贬了她的丈夫,她认了。 随丈夫远赴西北,从未有过怨言。 因为她知道,和亲关乎着两国和睦。 可她的退让,并没有换来该有的尊重。 “夫人,我知道你伤心,可你切莫冲动,眼下我们在京城,萧宴此举,定是知晓了阿凛的筹谋……他今日未曾在大殿上问罪,定然是想试探我们是否有反心。” 庆王忍不住冷汗直冒。 若是萧宴当众问罪,只怕他们回不去西北。 十九弟这么做,未尝不是留了一丝情分。 给庆王府留了条退路。 或许,是看在庆王府养育过唐时锦的情分上。 可庆王妃已经听不进去别的了,她神情冷淡,“阿凛为了你的大计,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为人子,他对得起你,王爷……” 她话音停顿。 庆王却心凉无比。 他直觉,她要说出绝情话来。 果然,庆王妃不再留恋的开口, “你放我回南楚吧。” 放我回南楚吧。 平静如死水的一句话。 叫庆王心沉到了谷底。 她要走? “夫人你别这样,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怎舍得我们多年相伴的感情啊,阿凛的死,我会为他报仇的,夫人你打我骂我都行,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了夫人,随我在西北受风沙之苦,可我们的筹谋已有成效,只要回到西北,我们就能……” “就能怎么样?”庆王妃打断他,“就能挥兵北上,杀入京城吗!” 庆王一怔。 她语气凌厉,“王爷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根本没有那样的权势,也没有那样的兵力,更没有那样的胆色!” 庆王面色沉沉。 可庆王妃却是不再顾忌,“你想要帝位,却只能让我们儿子替你去争,替你去筹谋,如今阿凛没了,你的仰仗没了,你还争得过当今君上吗!” 庆王被逼问的说不出话来。 兄弟几个,他向来不是资质最好的那个。 不如十九弟聪慧,天命好。 亦不如驾崩的先帝心狠,为了那个位置,谁都可以牺牲。 又不如崇王闲散。 崇王倒是真的不在乎那个位置。 所以他能低调的缩在京城,做个闲散富足的王爷。 他是长子,娶了和亲公主,被先帝忌惮,贬至西北,庆王如何不知,先帝此举,便是无意将皇位传给他。 可他心有不甘啊。 万幸,他有个争气的儿子。 阿凛说要将原本就属于他的帝位交到他手中。 “阿凛从来都知 道,他身上留着南楚皇室的血脉,先帝是不会将君上的位置传到我们这一门的,说来也是本公主误了你,若你当初娶的,是个世家贵女,没准儿先帝就不会贬你,你以皇长子的身份,未必不能封太子。” 庆王妃嘲弄道。 庆王落下泪来。 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无能。 瘫软在棺材旁。 庆王妃缓缓蹲在他面前,“和亲公主只是颗棋子,王爷,你是个好人,嫁给你,我不悔。” 纵然他智谋才能不是最好的,可在她眼里,他是个好人。 待她极好。 可惜,他的智谋配不上他的野心。 有野心也没什么。 身在皇室,哪个没有野心? “是我没用……不能给你和阿凛更好的生活,就连女儿也……” 庆王此刻哭的泣不成声。 而庆王妃,又多了一层打击,“苒苒怎么了?” “夫人,苒苒她回不来了……” 庆王妃心口仿佛被尖刀刺破,她连呼吸都是刺痛的,“我早该想到的,君上眼睛里只有唐时锦,哪里会瞧得上她。” 她就不该默许萧苒留在宫里。 糊涂啊。 苒苒甚至不能算一个完整的活人,她怎么能色诱得了君上呢。 何况萧宴身边还有个唐时锦。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小锦宝…… 怎么会成这样? 难道亲缘真的只会败给情缘吗? 她为了萧宴,可以枉顾阿凛的死,可以杀了苒苒? 苒苒借尸还魂的秘密,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只有唐时锦。 只有她,道法出色。 阿 凛说过,唐时锦的道法不输他。 “王爷,王妃……” 这时,门外下人颤声来报,“宫里,宫里来人了,他们还,还……” 下人磕磕巴巴。 庆王妃似乎想到了什么。 眼神一颤。 当即走出门外。 来的是高枫,“卑职见过王妃,君上让卑职将此人送回,此人声称是庆王派她去刺杀君上的,君上想听听王爷的解释?” 庆王妃面色隐忍。 高枫带来的,是一具腐尸。 烂的连容貌都瞧不出来了。 “这定是刺客蓄意栽赃,王爷与君上的亲兄弟,又是在君上的眼皮子底下,怎会派人行刺君上。”庆王妃深吸一口气,忍着悲愤与恶心,“以这尸体的腐败来看,像是已经过世有些年头了,她……怎么会是刺客呢!”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兴许……是被鬼附身了?” 高枫似笑非笑。 庆王妃面上镇定,“侍卫大人说笑了。” “人已送到,卑职告辞。” “慢着!” 高枫要走,庆王妃叫住了他,“烦请你转告君上,就说羲和公主等着他召见。” 高枫神色一动。 羲和公主。 是庆王妃的本名。 她在以南楚公主的身份求见君上。 “卑职定当把话带到。” 高枫走了,庆王才出来,“夫人,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庆王妃没理他,而是蹲下身,去摸萧苒的尸身。 “尸体都烂了,别碰了,当心染上病菌。” 怪晦气的。 庆王眼睛里闪过一丝嫌弃。 “苒苒好歹叫了你 那么久的父王,难道不该给她收个尸吗。” 庆王妃声音平淡。 可在庆王听来,异常凉薄。 凉薄中还透着淡淡的嘲讽。 “人死了,她体内的魂魄……” 萧苒体内,是唐娇娇的魂。 庆王妃似乎嗤笑,“人都死了,哪还有魂魄啊。” 庆王面色微动。 十九弟果然狠,杀了人连魂魄都不留! 第479章 吃饱了好上路 庆王妃闭了闭眼,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再睁开,眼底一片冰冷,“我要将阿凛带回南楚,这里没人疼他,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夫人……” 不等庆王开口,庆王妃已决然转身离去。 此时此刻,她恨极了萧宴。 北离朝廷,让她感到厌恶! … 金太尉下狱之后。 金家就乱了套。 “君上登基,理应大赦天下,为何要关着你父亲?我金家并未得罪过十九王府啊,君上为何要拿你父亲下狱啊?” 金夫人担忧不已。 金羽也是愁容满面,心中已有猜到,“恐怕是与军饷有关。” 金夫人心一紧,“君上难道……” 怀疑到了金家? “那该如何是好啊?”金夫人想想就忍不住发狠,“都怪那个贱种,定是他出卖了金家,君上才怀疑你父亲,贱种死了就死了,还要连累金家不得安生,我就不该容忍他多活这些年!” 她就该,早点捂死金霖那个贱种! 死在邺城,便宜他了。 “母亲,现在说这些于金家无异,母亲就算杀他一万次,也救不出父亲啊。”金羽头疼道。 “羽儿,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君上拿不到那批军饷,恐怕是不会放了父亲的,若是查出军饷丢失于金家有关,就不止是父亲一人下狱了,贪墨军饷,是满门死罪。” 金羽声音阴沉。 金夫人胆战心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如何是好…… 金姝在门外听着,忍不住轻轻插了嘴,“大哥 ,倘若交出军饷……君上会不会放过父亲?” 金羽蹙眉。 满脸不耐,“你懂什么,军饷只是个由头,君上要动我们家,就算没有军饷……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金姝似乎没听明白,“可母亲刚才不是说,我们家并未得罪过君上吗。” 既没有得罪过君上,为何要置金家于死地? 金羽冷笑,“谁说我们没有得罪过君上?” 金家得罪君上的,可比贪军饷要严重的多。 金羽的脸色,给了金姝一种不安的预感。 “羽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与君上并无仇怨呐!” 并无仇怨? 家中有帝星运势,算不算仇怨? 不过金夫人并不知晓此事。 金羽也没打算告诉她。 在金家,向来是男人当家。 女人只是陪衬。 哪怕是母亲,也不许过问父亲的事。 所以这也导致了,金羽瞧不上金姝,就算是他亲妹妹,在他眼里,也是低人一等。 女人,不过是讨好男人的玩意儿。 只不过,玩意儿分两种,一种是有名分会招人心疼的。 一种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玩意儿。 “可惜你姿色平平,又不会讨男人欢心,不然将你送进宫,讨好君上,没准儿还能换回父亲。” 他不满的看向金姝。 眼神中满是轻蔑和看不起。 金姝垂眸,暗暗捏紧了拳头,在金家,女人就是没有地位可言的。 “瞧你一天到晚丧着个脸,真是晦气!难怪家门不幸!” 金羽骂骂咧咧的走了。 金姝白了脸 ,身子微微颤抖。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却又因害怕金羽,不敢出声反驳。 金夫人叹了声,“姝儿,你大哥也是忧心家里的境况,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不过你大哥说的也不无道理,若你姿色再好些……” 哎。 姿色平平无奇的女儿,又能为家族带来什么利益呢。 金夫人摇着头走了。 金姝低着头,一滴泪珠砸在地上溅开,眸中却无半点委屈,嘲弄的重复一句,“姿色平平……” 金羽,你既然这么瞧不起女人,被你假惺惺捧在手心的娇娘又算什么呢? 她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 处决安国公这天,引来全城百姓围观。 安国公挖矿炼兵,意图谋逆,害死一村百姓。 君上下令,查抄安国公府,一应财物通通上缴国库。 安国公被判斩首示众。 其余亲眷流放三千里。 由祁王负责监斩。 正月里斩首,北离开国以来头一遭。 君上亲自下令,可见这个犯人罪孽深重。 百姓们纷纷指责安国公丧尽天良,拿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砸他。 监斩前,囚车要游街示众。 安国公坐在囚车里,一条街游过来,就已经是一脑门儿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了。 可谓是满身狼藉。 等到了刑场外,安国公已经是个蓬头垢脸,浑身散发着臭鸡蛋味的狼人形象。 人群中,安国公不经意间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顿感羞愧,难堪的低下头,背过身去,用臭烘烘的头发遮住脸。 “今 日我来给你送饭,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曾经的安国公夫人,来给他送饭。 断头饭。 纯阳平静的看着他,“玉龙,给你爹磕个头,算是送他最后一程。” 郭玉龙跟在纯阳身侧,面容悲苦。 扑通一声。 他径直跪下,“父亲……” 安国公忍不住颤抖,早已是泪流满面,他咬着牙,不看她们母子,冷冷道,“你早已不是我郭家的人,家族之上已除名,不必叫我父亲!我不想看见你们,给我滚!” 尽管马上要被砍头,安国公绝望之中,却有一丝庆幸。 庆幸纯阳带着儿子离开。 与国公府断绝了关系。 如今,才没有受他牵连。 她可以带着玉龙,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你看看这人,死到临头了还不知忏悔,夫人儿子来看他,给他送饭,他反而叫人家滚,要我说,男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瞧着就糟心!” “就是,呸!男人真晦气!” 围观的几个大娘大妈吐口水。 郭玉龙低头垂泪。 “玉龙,起来。”直到纯阳开口,他才磕了个头,“孩儿送别父亲,您一路走好。” 安国公:…… 听着,儿子好像也没有多伤心。 罢了,不伤心才能过好往后的日子。 安国公想回头再看一眼夫人孩子,想嘱咐儿子,要好好照顾你母亲…… 可他既说了绝情的话,便要断的干净,不能回头。 他拖着手铐脚镣,一步步的登上斩首台。 然后,他看到了唐时锦。 她就站在 人群前。 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是来让自己下地狱的吗? 第480章 人,贵在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 安国公突然有种死后要被她打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的感觉!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心底发毛。 多可笑啊,他都快死了,却在害怕,死后下地狱。 “小锦,你说他放着好好的国公不做,为什么要干那些抄家灭族的事啊?” 徐燕陪着她。 准确的说,是徐燕拉着她来的。 唐时锦本来是想等行刑之后,再来看看。 防止安国公的亡魂作乱。 刚好碰上徐燕,便被她拉来看热闹了。 “有些人觉得,富贵险中求,为了财富权势,铤而走险,而有些人就算一开始有苦衷,也弥补不了做下的罪孽。” 唐时锦声音平平。 徐燕似懂非懂,“安国公难道有什么苦衷吗?” 苦衷么? 一开始,或许他确实是为了救儿子,才和道尊同流合污。 但后来,未必不是被是利益迷了眼。 人,贵在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 “纯阳郡主还来送他,当真是有情有义。”徐燕感叹道。 “呀!” 有人跌在徐燕面前。 像是被周围人挤着推出去了。 “哎,小心!”徐燕是个眼疾手快的。 一把拽住那跌倒的人。 是个姑娘。 “是你啊,你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小心啊。” 徐燕笑了笑。 上次她也是被人挤下水去的,这次差点又挤摔了。 哎,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就是柔柔弱弱的啊。 风一吹就倒。 “谢谢徐小姐,你又救了我。”金姝两个眼睛弯成了月牙。 上次在贵妃的花卉席上,她落了水,也是 徐燕救了她。 “举手之劳罢了,你是……”恕徐燕眼拙,没认出她是哪家千金? “徐小姐叫我金姝就好。” 徐燕恍然大悟,“你是金家小姐?” 金姝点点头。 像是突然注意到了徐燕身边的唐时锦,“这位姑娘是……” 徐燕见周围人多,便压低了声音,说,“她是魏将军的外甥女,未来的皇后娘娘!” 金姝眼瞳放大。 诧异的看着唐时锦。 惊愕的表情就差要给唐时锦行礼了。 徐燕语气颇为自豪。 她和未来的皇后娘娘是朋友哈哈! 她运气可真好! “原来是唐姑娘,幸会。”金姝略略屈膝,微微一拜。 “你认识我?”唐时锦挑眉。 金家的人啊? 有意思。 金姝摇头,“只是听过唐姑娘的大名……” “时辰已到。” 上头,刑场的人报时。 纯阳眼底有过一丝湿润,深深看了眼安国公后,带着郭玉龙头也不回的离去。 安国公被人押着跪在砍头的桩子上,刽子手的大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祁王大手一挥,扔下令牌,“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斩首台是人头落地。 鲜血喷洒。 百姓吓的不敢看。 金姝更是吓的脸色惨白。 “呕……” 从刑场离开后,她吐了又吐。 “金姑娘,你还好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馆看看?” 徐燕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能好受些。 怎么吐成这样? 金家小姐见不得血腥,怎么还来刑场凑热闹呢? “不,不用了……徐小姐,对不住 ,给你们添麻烦了。” 金姝拿帕子压了压嘴角,满脸歉意的说。 “人没事就好。”徐燕笑呵呵的,“金姑娘叫我徐燕就行。” “好,燕燕你两次救我,我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金姝说着,对她郑重一拜,“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这么郑重其事,徐燕反而不好意思了,“不用客气,还是叫我徐燕吧!” 叫她燕燕,她想起了齐浠。 她现在有了被害后遗症。 谁要叫她燕燕,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唐时锦摇头,轻轻拍了拍徐燕的肩膀,“少交些朋友,早点回家吧。” 徐燕眼皮一跳,“小锦你这么说,是我又有什么霉运吗?” 她不自觉,离金姝远了些。 她是真的怕了! 她对这个世界真诚以待,为何这个世界不能少一些欺骗! 呜呜…… 她都不敢结交朋友了。 小锦又说,让她少交些朋友,早点回家! 这不就是她要倒霉的意思么?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不算霉运吧,就是你没什么朋友缘,至于这位金姑娘……” 徐燕:“金姑娘怎么了……” 难道要倒霉的是金姝? 金姝似乎因徐燕刻意疏远的小动作有些受伤,她低着头,眼底划过一缕暗色。 把金家姑娘晾在这里,似乎也不太礼貌,于是徐燕冲她扯出一个笑脸。 “没什么,就是瞧着金姑娘身上,似乎有些不正常的气息。”唐时锦说。 徐燕嘴角抽了抽,“什么不正常的气息?” 小锦说不 正常,那肯定是非常不正常。 莫不是,金姝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死气。” 简单两个字,让金姝脸色煞白。 嘴唇哆嗦着。 徐燕害怕的挽着唐时锦的胳膊,“难道金家有死人吗?” 唐时锦勾唇,“这就要问问金姑娘了。” “我家……没有死人。”金姝小脸惨白,声音颤栗。 徐燕苦笑两声,表示不想沾边,“金姑娘,你还是早些回家吧,你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早知道,她就不救金姝了。 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柔弱娇软的世家贵女,怎么一个比一个可怕啊! 徐燕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我,我们顺路,可以一起走吗?”金姝提出。 “我们不顺路!”徐燕大声。 “可以。” 唐时锦却答应了。 徐燕瞪大眼睛,“小锦,你不是说她身上有死……不正常的气息吗!” 怎么还让她同行! “害怕的话,你先走。”唐时锦淡淡。 金姝都送上门来了,也不好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啊。 金家姑娘可不是来偶遇的。 她是来借力打力的。 再说,金家可是有大秘密,等着她去挖掘呢。 卦店。 进门时,唐时锦脚步一顿,偏头往旁边看了眼。 “小锦,你看什么呢?”徐燕问。 “看你看不见的人。” 徐燕顿时打了个寒颤,“你别吓我……” 唐时锦收回目光,看她一眼,吓你做什么? 徐燕嘴角抽抽,提起裙子连忙跑了进去。 卦店里都是符箓法器,她看不 见的‘人’应该不敢进来吧? 第481章 我手上没有沾它的血 “又不害怕了?”唐时锦好笑。 徐燕闷声摇头,“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放心你!” 金姝咬咬唇,迟疑片刻,也跟了进去。 徐燕隐隐不安。 她得盯着,看看金姝究竟想做什么? 总觉得,金姝是通过她,才来到唐时锦身边的。 万一,这次她又看走眼了,金姝也不是个好的…… 要对唐时锦不利怎么办? 徐燕有种自己给唐时锦惹了麻烦的感觉。 唐时锦笑了笑,徐燕有一颗淳朴的心,且面若桃红,这是要走桃花运了啊。 “师父,你回来了!”大徒弟谢恒守在店里,匆忙来说,“誉侯爷等了你两个时辰。” 唐时锦挑眉。 “唐姑娘,我拜托你的事,你可有为我测算一二?” 不等唐时锦说什么,誉侯爷已经开了口。 “是我让侯爷在宫中拜托姑娘的,我听闻姑娘道法奇高,想求姑娘,帮我们算一算,我愿意以重金酬谢!” 誉侯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就要对唐时锦下拜。 看的出来,誉侯夫人身子很不好。 唐时锦及时拉住她,“夫人不必如此,夫人想找女儿,它一直在你们身边。” 誉侯夫人四十出头的年纪,却已是生出了白发。 她摸索着抓住唐时锦的手。 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听唐时锦说女儿就在她身边,她才擦干了片刻的眼睛又开始流泪,“她在哪?我的娇娇在哪?唐姑娘,娇娇真的在我身边吗?为何……我看不见。” “ 夫人莫哭,你的眼睛再哭,真就瞧不见我们女儿了。”誉侯心疼的劝道。 他的夫人,因为女儿失踪,哭瞎了眼睛。 如今看人已是模糊不清。 大夫说,若是再哭下去,眼睛真要瞎了。 誉侯夫人哭着点头,拼命想止住眼泪,想再看看她的娇娇! 唐时锦指尖捻起一点金光,往誉侯夫人眼前划过,随即低声道,“进来吧。” 誉侯夫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门口有个身影,颤颤惊惊的扒在门框上。 谢恒修道,如今已小有所成,所以他看到了门外的阴魂。 它就是誉侯的女儿吗? 或许是因为店里有符箓加持的原因,徐燕和金姝也见到了!! 金姝第一次清晰直观的见到阴魂,她眼睛里充满震惊! 但却没有害怕。 徐燕因为有过经验,她只是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表面倒还算镇定。 细看,她比金姝更害怕! 而门口的阴魂,像是害怕卦店的符,迟迟不敢进去。 “娇娇!我的娇娇!” !。誉侯夫人看清门口的身影,激动不已,哆嗦着就想去抱一抱它,“娇娇,娘终于见到你了,快到娘身边来……” “你无需害怕,有我在,这里的符箓不会伤你。” 唐时锦开口,阴魂才敢慢慢挪进来。 阴魂白衣长发,鬼影单薄,哭泣的跪到誉侯夫妇面前,“娘,爹,女儿不孝,让你们痛心了。” “快起来!娇娇,你……”誉侯夫人想要扶起它,她的手指,却穿透了它 的身体,誉侯夫人大惊,“这是怎么回事!娇娇,娘怎么碰不到你!” 阴魂悲痛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它只是魂体,活人是触碰不到阴魂的。”唐时锦说。 誉侯夫人面色惊颤,“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娇娇明明就站在这,她就在我面前啊,我看见她了!” 你看见是因为我给了你一缕灵力。 誉侯夫人或许心里明白,只是她不愿相信,女儿已经不在了。 所以下意识的自欺欺人罢了。 “它已经死了。”唐时锦叹息的道出事实。 哄骗她没有意义。 阴魂并不能活过来。 誉侯夫人泣不成声,“娇娇,你别怕……娘要不了多久就来陪你。” “不,娘,你要好好活着。”阴魂一哭,卦店里阴风四起,吹的符箓哗哗作响。 誉侯亦是痛心疾首,“闺女,你为谁所害?尸,尸骨又在哪啊?” 为父的不能看着女儿做孤魂野鬼啊! 娇娇失踪后,便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连尸骨都未曾找到。 却不想,阴魂似乎突然感应到什么,它赫然扭头,因动作幅度太大,脑袋硬生生的在脖子上转了一圈。 脸朝后背,注视着金姝! 金姝心中一惊,这个鬼居然把头转过来了! 金姝甚至听见了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 阴魂的注视,让她头皮发麻! “是你!”阴魂似乎认出了她,顷刻间凶相毕露,“拿命来!” 它刮起狂风,张开血盆大口,扬起鬼爪要撕了金姝。 “啊!! 不要!!不是我!” !。金姝捂着脸,惊恐的大叫。 就在鬼爪即将要抓上金姝的脸时。 一缕金光掠过。 符箓掷出。 金光将阴魂束缚住,却并未伤它魂体。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她是金家的人!”阴魂动不了,只能发出哀怨的怒吼。 “冤有头债有主,她是金家的人不错,但她手上没有沾你的血。” 唐时锦声音平淡,却极具威严,“若滥杀无辜,你会被打入冥河。” 阴魂抖了抖,对唐时锦不自觉的臣服。 不敢起违逆之心。 “不要伤害娇娇……唐姑娘,我求你,别伤害我的娇娇!” 誉侯夫人连忙求情,愤然的看着金姝,“你是金家人!” 金姝眼睛里惊恐未退,“小女金姝,见过侯夫人……” “哼,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来这干什么!” 誉侯夫人怒声质问。 “我……我就是碰巧遇到唐姑娘。” 金姝白着脸,怯怯的说。 “你不是碰巧,你就是来找我的。” 唐时锦淡淡看她,“金姑娘不防直接说明你的来意,不必拐弯抹角。” 金姝抿唇,神色黯然。 反倒是誉侯夫人像是明白了什么,“是你们?!是你们金家害死了娇娇!你还我女儿!” !。 誉侯夫人疾言厉色的指着金姝。 金姝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唐姑娘也说了,我手上没有沾它的血!” “那也是你们金家,是金羽对不对?!定是他不满我女儿拒绝他,所以对 她痛下杀手是不是?!我可怜的娇娇啊……” 誉侯夫人悲痛的哭了起来。 第482章 见不得强光 “我本名雷娇娇,及笄那年,金羽上门来提亲,我拒绝了他……” 阴魂回忆着它短暂的一生。 她是侯府的嫡小姐,父母老来得子有了她,自是对她千娇万宠。 及笄那年,金羽说对她一见钟情,带人来侯府下聘。 金羽是个纨绔,真正的纨绔!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恶霸! 坊间早就传遍了。 爹娘不同意,它也不喜欢金羽。 于是便一口回绝了他。 可谁知,金羽怀恨在心,在她外出时,将她掳走…… 那是一个荒郊野外。 在一个杂草丛里。 金羽夺去了它的清白。 它永远也忘不了金羽那副恶心的嘴脸。 他说,“你敢打我的脸,让我颜面扫地,我就得从你身上讨回来,既然你不肯做我的妻,那就做我的妾吧!你这身段儿冰清玉洁,我很喜欢。” 它不堪受辱,投河了…… 金羽慌了一瞬,赶忙跳下去捞。 只捞起了它的尸体。 “晦气!”他瘫坐在尸体旁,骂它晦气。 化作阴魂的它,当场就要撕烂他!! 可金羽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庇护着他,又或许是它刚死,力量低微,杀不了他! 因为舍不得爹娘,又怨气难消,所以它藏在了侯府门口挂的灯笼里。 那是它失踪后,爹娘寻不见人,便在门口挂了盏灯笼。 是怕它找不到回家的路。 照亮它回家的。 可它早已是有家难回的阴魂了…… 听到女儿的经历,誉侯夫人更是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娇娇……天杀的 金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 “金羽奸杀良家女子,草菅人命,誉侯爷可以去官府递诉状了。” 唐时锦语气冰冷,“侯夫人,你们先回去吧,夫人伤心过度,最好请个大夫在侧。” “我不走……我的娇娇!!我要去杀了金家的!为我娇娇报仇!” 侯夫人情绪激动。 “两位放心,消解完它的怨气,我会送它回去见你们的。” 誉侯看了眼唐时锦,他知道他和夫人留下,帮不上什么忙。 闺女成了阴魂,事已至此,只有唐时锦能帮它。 “夫人,咱们先回去,回去等消息,听话……” 誉侯搀扶着夫人。 夫人哭着不肯走,他只好道,“夫人难道忍心看着咱们的娇娇怨气难消吗?” 誉侯夫人心痛不已。 最后,誉侯夫妇还是离开了。 侯夫人哭肿了眼睛,步履蹒跚,背影佝偻,瞧着头上的白发更多了。 一个母亲,得知女儿遇害,该是多么绝望啊! 金羽,必须得死! 誉侯两口子离开后,卦店就剩下唐时锦和徐燕,以及金姝三人。 还有个谢恒。 “大徒弟,画张瞬移符给为师。” 唐时锦吩咐,清幽的目光却看着金姝,“在我徒弟画好符之前,你有一炷香的时间说出你想说的。” 她的来意,她还未讲。 谢恒见师父面色严肃,自是不敢耽误。 立马坐到桌后,拿起朱砂笔,画起了符。 如今寻常符箓,难不倒他。 金姝眼睛里闪过一丝迫切,她咬紧 牙,在谢恒画好最后一笔的时候,鼓足了勇气喊道: “我觉得我嫂子不是人!” 谢恒刚好停笔,“师父,符画好了。” 唐时锦颔首,似乎对金姝的爆料有了丝兴致。 “那你觉得她是什么?” “我不知道。”金姝摇头,“我嫂嫂……平日不爱出门,不,她是不能出门,金羽说,嫂嫂得了怪病,见不得强光,嫂嫂胃口也很差,几乎不怎么吃东西……” 金姝白着脸,紧张的扣手,吞了吞口水继续说,“可有什么怪病,是不能见光,又不能吃东西的呢?所以……” “所以你怀疑你嫂嫂不是人。” 金姝白着脸点头。 唐时锦冷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出门前,去过你嫂嫂那里?” 金姝再点头,“我是去过,唐姑娘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死气,应该就是在那里沾到的。” 闻言,金姝脸色又白了几分。 身子软的险些站不稳。 唐时锦拿起徒弟画的符,嘱咐大徒弟好好看店,她要去趟金家。 “金姑娘,麻烦你带个路。”她晃了晃手中符箓。 “唐姑娘等等,等等……”金姝战战兢兢的说,“你要带它去吗?” 唐时锦不置可否,“它同你们金家有怨,当然要去。” 没算错的话,它的尸骨,还在金家呢。 金姝面露迟疑。 “怎么,它不能去?”唐时锦眯了眯眸子。 金姝摇头,“也不是不能去,只是……我嫂嫂与她长的有些相似,我怕它会不高 兴……” 金羽自诩情深。 娶了个替身回来。 真是可笑! 金姝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嘲弄。 “我只想要金羽死!有什么不高兴的!” 阴魂阴冷的看她一眼。 语气极为阴寒。 金羽在迫害它之后,很快又娶了个美娇娘。 听说他很是宠爱那个美娇娘。 可阴魂不信。 金羽那样的人渣,怎么可能钟情于一个女子? 它要去撕碎那个人渣! 因为有金姝带路,瞬移符准确的将她们带到了金家。 出现在金家正厅的时候,金姝只觉得神奇,一张符纸真的有如此奇效! 一抬头,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睛,金姝脸上闪过一丝畏惧,“大哥……” 这就是金羽? 果然是个阴险的小人面相。 “你带客人回家的方式有点特别啊。” 金羽笑着,语气嘲弄。 却叫金姝心头一紧,“我……” “啪!” 吃里扒外的东西! 金姝话没说完,金羽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她捂着脸,又羞又愤,不敢吭声。 金羽当着人面掌掴她。 便是将她的脸面自尊踩在脚下摩擦! 等着吧!你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金姝眼底藏着浓浓的怨恨。 唐时锦眯起眸子,她明白为什么金姝想让金羽死了。 人渣确实该死。 金羽笑呵呵的看着她,“这位姑娘是……” “大哥,她是……” 啪! 又是一巴掌。 扇在金姝脸上。 金姝羞辱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问的是这位姑娘,你插什么嘴,规矩都学到哪去了?”金羽阴恻 恻的瞪她。 第483章 那是它的皮囊! 敢把唐时锦找回来! 翅膀硬了啊? 是想跟他这个做哥哥的作对? 唐时锦蹙眉,她明白金姝的难堪,瞧着金羽丑恶的嘴脸,声线清冷道,“金公子,我会算命,还会看相,免费给你算个命吧。” “哦?姑娘还会这种本事呢?不过我不信这些,姑娘似乎也不是我金家的客人,我还要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就不留姑娘了,姑娘请吧!” 金羽揣着明白装糊涂。 想赶走唐时锦。 他怎会不知唐时锦是谁。 唐时锦并不理他,只淡然道,“你面带血煞,死劫将至,死后恐怕是要入无间地狱受尽折磨。” “是吗。”金羽咬紧牙,阴冷的看向金姝,“你带回来的朋友,似乎跟你一样,不怎么懂礼数啊。” 金姝忍不住浑身哆嗦。 唐时锦笑了笑,“我确实有个朋友,想见一见金公子。” 金羽挑衅的看她。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不过这次,是打在了金羽脸上。 他被打的头一歪,眼神骤然阴狠,“是什么人……” 没瞧见人? 唐时锦和金姝都没动手。 金羽眼瞳颤了颤。 啪! 又一个巴掌,扇在他另外半边脸上。 金羽目光颤栗,怒火中烧,“谁敢戏弄本公子,给我滚出来!” 打得好! 金姝心里出了口恶气! 打他的,肯定是誉侯府那只女鬼! 金羽只觉得,身边有一股极阴寒的气息,叫人忍不住浑身发寒。 阴魂就站在他身后,目光阴森的盯着他。 “你看不 见她吗。”唐时锦勾唇,“她就在你身后。” 金羽猛地回头。 身后什么也没有。 他面目狰狞,“唐时锦,你休要在这装神弄鬼!这是我家!你敢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进来!” “你说谁是不三不四!”阴魂怒了,亮出鬼爪就要撕他。 “夫君!” 突然,替身来了。 鬼爪顿了顿,阴魂看到娇娘,顿时怨气暴涨。 “金羽,你该死!” 那是它的皮囊! 它要咬断金羽的脖子,娇娘急忙跑上来,不顾危险的一把抓住阴魂的鬼爪,“别伤害我夫君!” 阴魂震惊,它的手臂迅速爬上一层寒冰,它一把甩开娇娘,“你是什么东西!” 竟然能冰住它? 娇娘摔在地上,肢体看上去有些僵硬,她爬起来,顶着一张和阴魂有九分相似的脸,“我是娇娘,你若要伤害我的夫君,我便跟你拼命!” 娇娘? 阴魂突然笑了。 笑声阴森恐怖。 周围阴风大涨。 它慢慢垂下手臂。 笑着笑着,眼睛里却流出了血流。 它的皮囊,说要跟它拼命! 为了这么一个人渣! 真是可笑! 只不过,如今它成了阴魂,面容自然不及皮囊鲜活。 “稍安勿躁。”唐时锦走到阴魂面前,安抚一句,随即走向娇娘身旁,拉起她的手,声音温和,“你觉得金羽对你好吗?” “夫君自然待我极好!”娇娘毫不犹豫。 按理说,唐时锦是个陌生人,夫君是不让她跟陌生人接触的。 可不知怎的,唐时锦 给她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仿佛她说话,带着魔力。 唐时锦抬眸看她,“那你知道你这身美人皮是从何得来的吗?” 娇娘皱了皱眉头。 似乎不理解她这话。 她眸光清冽,娇娘仿佛能从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映,可那一瞬间,她慌了神。 惊恐的甩开了唐时锦。 迅速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从唐时锦眼中,看到自己没有皮囊! 就像…… 就像一个怪物! 不,定是她看花眼了! 娇娘声音带着惊颤,“这就是我的皮囊……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皮囊,为何与它那般相似?”唐时锦指了指阴魂。 娇娘下意识的看清阴魂。 确实很相似。 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阴魂是死的,面目阴森死白,可眉眼五官,分明与她是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娇娘不敢置信,求助的望向金羽,“夫君,它为什么这么像我?” 她仿佛,看到的是自己死后的模样。 金羽阴着脸。 并未回答她。 娇娘抓着他的胳膊,“夫君,它是谁?它怎么会与我如此相像?” 金羽深深地看了眼她的皮囊,她从金羽眼中,看到了一丝惋惜,以及厌烦。 夫君厌烦她了吗? 娇娘只觉得浑身发冷。 唐时锦声音清脆道,“不是它像你,是你像它,你的皮囊,本就是从它身上剥下来的。” “什么?” 娇娘的脸色瞬间惨白。 白的像阴魂一样。 她甚至觉得有些恶心,胃里翻涌,干呕起来。 “你没有内 脏,如何吐的出来。”唐时锦从拉她手的那刻,便知她没有脉搏。 体温极低。 见不得强光,吃不下东西,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 娇娘脑袋疼,她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她肢体僵硬,情绪难以表达,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生了怪病的缘故。 却从来没想过,她……有可能不是人! “那我是谁?我是什么?”娇娘眼中开始流出水来。 皮囊不是她的。 没有内脏。 那她究竟是什么? 她眼中的水越流越多…… 冰化了。 “你是娇娘,但你的躯体是金羽精心雕刻出来的,他将你和誉侯之女融为一体,实在是恶心又变态。” 唐时锦声音冰冷。 用娇娘的魂,娇娇的皮囊,揉合成一个人,养在身边玩弄! 这他妈的什么心理变态! 唐时锦捉过这么多鬼,第一次忍不住骂娘。 得知真相的娇娘崩溃了,她发疯似的抓挠自己的皮囊。 似乎要将这层皮囊扯下来! 唐时锦指尖弹出一点金光,融入娇娘眉心,她便忆起了,“我是娇娘……” 她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和老父亲在茶楼里弹琵琶卖艺为生。 一日,金羽点了她,让她单独去弹给他听。 本以为弹完琵琶就可以走,可金羽并不规矩,抓着她的手便要轻薄她。 “琵琶弹的不错,名字也不错。”金羽手指在她脸上不规矩的抚摸,“就是这皮相差了点,换了皮囊会更完美。” 她当时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后来,她便没 了记忆。 醒过来金羽便告诉她,她是他的夫人…… 她不记得自己换了副皮囊。 第484章 我的条件,你答应吗? “你应该懂点歪门邪道的术法,先后害了誉侯之女和娇娘,将她们的尸体归拢到一处,剥下誉侯之女的皮囊,用冰雕刻出一具你满意的躯体,可雕出来的躯体是死物,于是你便将娇娘的魂魄抽出来,置入冰雕,为冰雕披上誉侯之女的皮囊,满足你变态的心理,对吗?” 啪啪啪! 金羽给她鼓掌,既然已经藏不住了,他索性就不藏了,“全对!你不愧是唐时锦,说的分毫不差,就好像亲眼见着我将她们合二为一。” 变态的笑容显露无疑。 他就喜欢自己做一些完美的作品。 阴魂这才知道,原来娇娘也是受害人,对她不再有敌意。 该死的是金羽! “当然,仅靠你那点蹩脚的歪门邪道,是不能维持住冰雕的生命现象,所以你手上还有另外一样东西,紫气。” “不错!”金羽兴奋的承认,“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那份气运吗?紫气就在我手里,娇娘可以交给你处置,紫气也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唐时锦冷呵,“你说。” “我要你……不,我要当今君上,放过我和金家!” 唐时锦眯起眸子。 谈条件,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不可以!”不等唐时锦说话,阴魂怨气森森,“不能放过他!” 娇娘一步步走到外面,今日艳阳高照,她站在阳光下,微微仰头,最后一次享受阳光。 “嫂子……呕!” 金姝再也忍不住,趴在椅子上呕吐起 来。 太恶心了! 从唐时锦是说出冰雕人的真相,她胃里就一阵一阵的翻涌。 恶心到她头皮发麻! 娇娘脚下开始渗出水来,地面很快出现一滩水。 阳光下,冰雕会化。 她目光痛恨,抬手,扯上了自己的头发,“金羽,我恶心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然后,生生将那层皮囊扯了下来! “呕……”金姝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吐的脸色青白。 可她眼底,隐隐闪烁着兴奋! 然后,继续吐…… 娇娘撕下了自己的皮囊。 只见一具冰雕的躯体,暴露在阳光下! 冰惧烈阳,阴魂也惧烈阳。 烈日下,融化的不仅是冰雕,娇娘的魂魄也会燃尽。 “不好!” 唐时锦立即弹出一张符箓,在娇娘魂魄暴露在阳光下的瞬间,将魂魄席卷起来。 卷成一颗黄纸丸子。 庇护了魂魄。 冰雕很快散架,肢体碎了一地。 一点一点的融化。 地上化开一大摊水。 唐时锦将黄纸丸子召回,松了口气,“还好没伤着。” “为什么要救我,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恶心,何必救我。” “纵你对这个世界失望,可你也不该放弃自己,我会送你去投胎的。”唐时锦将符纸收起来。 “啊!啊呀!怎么这么多冰啊,羽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金夫人突然跑了出来。 瞧见地上一堆融化的冰,散发着一股恶臭,只觉得恶心。 “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金家……” 金夫人注意到了唐时锦 ,金姝吐完,忍着恶心,连忙拉住金夫人,“母亲,大哥他疯了,他杀了人!” “你胡说!”金夫人呵斥她,“羽儿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说他杀人呢!” 知晓母亲偏心,金姝见怪不怪,但这次,她声音坚定的说,“金羽就是杀了人,地上那滩水,就是我嫂嫂!母亲你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你听见也会吐的!” “胡说八道!”金夫人根本不信,他拿金羽当眼珠子似的宠着,就算他杀了人,也容不得金姝来说! 他可是她哥哥! 金夫人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姝儿,母亲养你这么大,你可不能胳膊肘朝外拐!当着外人的面,怎能说你哥哥的不好!” 即便金羽错了,她也要说他是对的! 里外不分的东西! 金姝咬唇,“母亲,他杀了誉侯之女,它的鬼魂就在这里,母亲还要为他辩解吗!” 啪! 金姝又挨了一巴掌! 金夫人毫不留情的掌掴,“混账!你对你哥哥有什么不满的,冲着我来便是,何必在外人面前编排他!” 老爷尚在狱中。 这混账东西居然还巴不得她哥哥不好! 是想金家垮掉她才高兴吗? 没了金家,谁给她衣食无忧的日子! 真真是拎不清的蠢货! 金姝咬碎银牙,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忽然就释然了,是了,母亲向来如此,偏心又是非不分,重男轻女,眼里只有金羽。 若是金羽死了,母亲该怎么活啊? “你又是什么人?我金家 不欢迎你,还请你离开!”金夫人转头呵斥唐时锦。 金羽的状态瞧着十分不好。 像是被这些人逼急了! 金夫人担心极了。 金姝还说有什么鬼魂,笑话! 鬼在哪? 有鬼怎么不出来见她? “好啊,我出来见你。”阴冷的声音伴随着阴风吹过,下一秒,金夫人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面目阴森,眼睛还流着血的女鬼出现在面前。 “啊啊!” 她顿时尖叫起来。 “不是你让我出来见你的么,你们金家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阴魂亮出鬼爪。 金夫人吓得全身抽搐,“儿子救我!” 喊了一声,两眼一翻,人就晕了过来。 唐时锦挑眉,“吓唬吓唬她得了,杀了她,你也要在冥府受罚的。” 阴魂哼的声,“听姑娘的。” 反正它能杀了金羽就成! 金姝捂着脸,慢慢蹲下身,“你儿子自身难保,他救不了你。” 她面色嘲弄,抓起金夫人一条手臂,“唐姑娘,我把我母亲带走,你们随意。” 一拖。 拖不动。 金姝蹙眉,“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丫鬟们早就呆了,“是,是……” 金夫人被抬了下去。 金羽知道,他是斗不过唐时锦的。 那个人只交了他一点蹩脚的道术,剥皮取乐还行,和唐时锦比道法,没有胜算。 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唐时锦来,他直接认输。 用紫气跟她讲条件!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金羽冷呵,“怎么样?我的条件,你答应 吗?” “你觉得呢?”唐时锦幽幽反问。 “你会答应的,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带着这个炉子自焚!” 金羽露出扭曲的笑容。 第485章 我以祖师爷发誓 紫金炉。 他展示给唐时锦看。 只有巴掌大小。 在他手中。 唐时锦眯起眼眸,方才她便在娇娘身上察觉到了微弱的气息残留。 是这香炉的气息。 想来他是日日熏着这香炉,借助里面的紫气,维持娇娘三合一的身体,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片刻后,唐时锦勾唇,“好啊,我放过你,你把炉子给我。” “当真?”金羽显然不信。 唐时锦竖起三根手指起誓,“我以祖师爷发誓。” “好!我信你!”金羽爽快的将炉子抛出。 唐时锦没要炉子,只抽取了里面的紫气。 “你们可以离开金家了!” 砰。 炉子摔碎了。 唐时锦手握紫气,“恐怕还不行,我还有些事没做。” “唐时锦,你想出尔反尔?!” 唐时锦勾唇,“我发了誓,不会动你。” 但不代表别人不会。 金羽松了口气,只不过一口气没松完,金家就被大批玄影卫包围! 身穿黑甲的玄影卫径直闯入金家大门,威严的给主子开路。 唐时锦眉眼弯弯,“君上来的正好,金家就交给你了,我得去找它们的尸骸。” 萧宴颔首,“辛苦阿锦了。” 唐时锦嘿嘿笑,“不辛苦。” 赚钱嘛。 辛苦一点是应该的。 何况她也没费什么力。 这不是有君上善后吗。 “唐时锦!你说话不算数!你可是发了誓的!” 金羽咆吼起来。 唐时锦转头,不解的看着他,“我几时违誓了?我没有动你啊。” 她耸耸肩。 现在要 动你的是萧宴。 金羽面容极度扭曲! “金公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去刨尸了。” 她眨眨眼。 唐时锦! 金羽恨得牙齿都咬出血来! 却被玄影卫羁押起来,一脚踢在他膝窝,金羽腿一软,跪在君上面前,他满脸不服气。 玄影卫刀架脖子,他才不敢乱动,“唐时锦答应我放过我和金家!君上,你不是要封她做皇后吗?君无戏言,皇后答应的事,当场违逆,不怕被人耻笑吗!” 萧宴垂眸看他,那目光冰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皇后答应放过你,皇后做到了,朕抓你,是因为金家私贪军饷,不干你与皇后的约定。” 金羽懵逼了。 一整个呆住。 他忘了…… 金家死罪太多,以至于他忘了军饷之事! 只想着要如何以紫气保全自己! “不,军饷……军饷藏的严严实实的,你不可能会找到!” 金羽不信。 君上定是诈他的! 他不可能找到军饷。 “你们藏军饷的地点,是金霖告诉你们的吧。” 萧宴嗓音平平。 “你怎么知道?”金羽眼神一闪,瞬间恍然大悟般,“是那个杂碎告诉你的?!他果然出卖了金家,我就该把那个杂碎剁碎了喂狗!” “是我告诉君上的。”唐时锦已经找到了两具尸骨,将它们收敛好。 藏军饷的地点,是她测算出来的。 金霖似乎热衷于刨人祖坟。 金家如法炮制,把军饷藏在自家祖坟地里。 金羽以为那地点绝对安全,谁也 想不到,更找不到! 可他忘了,唐时锦能掐会算。 藏在坟里,她也能给你刨出来! 他以为那批军饷会是金金家最后的生路,没想到会是压垮金家最后一根稻草! 金羽脸色扭曲到变形,“你们……刨了我家祖坟!” “不是你们先刨的吗?”唐时锦一脸无辜的表情,“明明是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挖了自家祖坟,我要是金家祖宗,少不得要把你们这群不孝子都带走。” 金羽:…… “金家贪军饷,罪不容赦,金家祖坟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萧宴一句话,便定了金家的罪。 “不过我觉得你的猜测是对的。”就在金羽要被押下去的时候,唐时锦忽然说,“金霖未必不是想报复金家。” 金羽阴笑,“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只是让你们心里不舒坦而已。” “……” 金羽被押走了。 阴魂跟了上去。 “消解完怨气回来找我,我送你们入冥道,尸骨我会交给你们父母安葬。” 阴魂回头,感激道,“多谢姑娘。” 萧宴亲自下令,抄了金家。 财物统统上缴国库。 着实将自己的国库充盈了一把。 君上心情极好,“阿锦,陪我回宫吧。” “我还有事,君上先回宫吧。”唐时锦眨眨眼。 萧宴蹙眉,“朕不想当君上。” 玄影卫:…… 君上说什么? 没听到。 什么都没听到。 唐时锦噗嗤一笑,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哄道,“阿宴乖,等我忙 完,就去看你。” 萧宴还是闷闷的。 当了君上,就不能时刻陪在阿锦身边了。 朝政上有批不完的折子。 金姝被玄影卫‘请’出来,就看到唐时锦哄着萧宴的画面,她眼神微动,原来一国君上,也有使小性子的时候。 而唐时锦,会耐心哄着他。 她扯了扯嘴角,不免羡慕,“君上要如何处置我和我母亲?” 萧宴抬眸看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金家除太尉及金羽,其余人流放北境。” 金姝浑身一抖。 险些没站稳。 北境…… 最偏远的苦寒之地,听闻时常与北疆起冲突。 幸有十九王爷……君上的黑甲军镇守,否则北境百姓苦不堪言。 去到那里,过惯了好日子的母亲如何受得住。 金姝含泪,“谢君上。” “求仁得仁,金姝,去北境或许会受些苦,但我觉得,你是开心的,比在金家开心。” 金姝抬头,看到唐时锦清亮的目光,好似能看穿人心。 她微微笑了笑,“北境……比金家好。” 金家,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在这个家里,不舒心,不自在。 没人关心她过的开不开心。 从有意找上唐时锦的那一刻起,她想求的便是这个结果。 她宁愿去北境,即便苦,却自在,不用日日看到金羽那张丑恶的嘴脸! 金姝磕了个头,欣然接受流放之刑。 倒是金夫人,哭哭咧咧的被人押走。 路过唐时锦身边时,听见她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以金姝 面相,此去,她另有一番机缘。 金姝微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486章 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西街,积云巷。 身形佝偻的老人家提了个木桶,走路并不利索,枯瘦的手推开一扇门,正要进家门。 “爹!” 突然…… 听到了闺女的声音。 老人家不敢置信的望去,见闺女就站在院里。 “娇娘,是你吗?”老人家加快脚步,迫不及待的走过去,“你这丫头,跑哪去了!娇娘,你让爹担心啊,哎哟……” 他腿脚不稳,情绪激动险些摔着。 “爹小心!”娇娘想扶他,但伸出去的手触摸不到。 一只手扶稳了老人家,“当心。” 老人家这才注意到,他闺女身边,还有一个人,“姑娘,你是谁啊?” “我是娇娘的朋友,送她回家的。” 老人家点头,“有劳姑娘了,我……老汉家中贫寒,也没什么能答谢姑娘的,老汉给姑娘磕个头吧。” “老人家,不必如此,有什么话,您跟娇娘说吧。” 唐时锦默默退至一旁。 娇娘含泪,“爹,女儿以后不能在你身边尽孝了,爹要照顾好自己,你有风寒腿,女儿给你做的护膝,你要戴着,这些银子,爹你拿着,以后好好地颐养天年。” 闺女一回来,就塞给他一大包银子。 老人家一看,有些惊到了,“娇娘,你哪来这么多人银子哪?” “这是……我挣来的。” 它用命换来的。 是它该得的。 “你去哪挣了这么多银子啊?”老人家絮絮叨叨的问。 娇娘以往在茶楼里弹琵琶,一天也就挣几个铜板。 突然给他 这么多钱,他拿着不安心呀。 “爹,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以后想吃什么,就去买点,不必省钱,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爹不必留着。” 娇娘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爹,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然后老人家便看到。 娇娘流了血泪。 “娇娘!” 他大惊一声,从梦中惊醒。 老人家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发现他睡在家中的木板床上,“娇娘,是你回来了吗?”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找了一圈。 家中空无一人。 娇娘没回来。 老人家浑浊的眼中续满泪光,他擦了擦眼睛,回头却看到刚刚躺过的木板床上,多了一个金线织的钱袋子。 拿起来一看,里面都是银子。 “这不是娇娘给我的袋子吗。”他梦到娇娘,给他这些银子。 让他好好养老。 老人家颓废的坐在木板床上,贫寒的土泥房里,显得那样孤苦。 他的闺女,还能回来吗…… “姑娘,谢谢你,让我能再见我爹一面,也让我爹能安度晚年。”娇娘只剩阴魂。 唐时锦带它回家见亲人最后一面。 “你的尸骨,可要交给你爹?” 娇娘摇头,“不了,就请姑娘替我埋了吧,或是随便找个地儿,扔了也行,不要让我爹看见,免得我爹再受打击。” “好,依你。”唐时锦答应,“我开冥道,送你走。” “不等等娇娇姑娘吗?” 唐时锦:“……你想等它?” “等等它吧,黄泉路上也好有 个伴儿,没准下辈子投胎还能做姐妹呢。” 唐时锦:…… 随你。 这点小要求,可以满足。 誉侯夫妇就不一样了。 他们哭着要闺女的尸骨。 “唐姑娘,你有没有把我家娇娇带回来……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誉侯夫人的眼睛又不好了。 她看不清。 唐时锦这回没有借她灵力。 “娘,我在这…”阴魂站在她身侧。 她听见声音,眼泪又下来了,“娇娇……” “娘,你们二老不要太伤心了,今生我们母女缘尽,来世我还做你们的女儿……” 阴魂哽咽的说。 它一哭,周围就阴森森的。 誉侯夫人却并不害怕,“娇娇,你要走了吗……娘还没来得及再看看你…” “娘,唐姑娘已经为我报了仇,我该走了。” 眼睛看不清,誉侯夫人双手胡乱抓着,“娇娇……” 她的手,从阴魂身上穿过,无法触碰到它。 “爹,保重……” 最后道别之后,唐时锦留下了雷娇娇的尸骨,离开了。 “你们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两个阴魂摇头。 “那我送你们离开。”唐时锦双手结印,开启冥道,“去吧,黄泉路上不孤单。” 两个阴魂对视一眼,“多谢姑娘。” 然后一齐进了冥道。 随即,唐时锦身上有金光入体。 她微微勾唇。 是功德啊。 随后,她关闭冥道。 “等等!” 突然,冥道内有声音传出,“娘娘且慢!” 唐时锦一顿。 黑白无常两位阴差站在冥道入口。 “你们 有事?”她随口问。 黑无常说,“娘娘,阳间皇帝嚷嚷着要见你!” “嗯?” 白无常纠正它,“老范,你说错了,是上一任阳间的皇帝阴魂想见娘娘。” 唐时锦:…… “老谢,你这话也不对,应该说是上一任北离国皇帝的阴魂要见娘娘。” 唐时锦:…… 她嘴角抽抽,听明白了。 “老皇帝还没投胎呢?”她勾唇冷笑。 “投胎?那皇帝在位时,一没有造福百姓的功绩,二没有平定天下的战绩,反而荼毒亲子苟活续命,谋害帝星,它哪有投胎的机会。” 白无常冷嗤。 老皇帝的功过不能相抵。 其入冥府,要受刀山火海之刑! 要不是道尊死的早,老皇帝的魂魄恐怕要在他的邪术之下灰飞烟灭。 唐时锦淡淡,“冥府按规矩办事就是,找我做什么。” 黑无常吐槽说,“还不是那老皇帝,嚷嚷着它是皇帝,冥府不得对它动刑,天天叫着你的名字,还说什么它有秘密要告诉你,搞得别的鬼都对它有意见!” 唐时锦无语。 嚷嚷?拔了舌头便是。 拔舌地狱是摆设吗? 这点小事还要来跟她说? 白无常轻哼,“老皇帝就是认不清现实,到了冥府,还当它是皇帝呢,耍皇帝威风,我把它按在冥河里游了几圈,立马老实了。” 唐时锦:“说完了?” “说完了!” 唐时锦摆摆手,“回吧。” 黑白无常默契点头,好勒! 两位阴差正要返回冥道,唐时锦突然 道,“回来!” 第487章 还阳!朕要还阳! 两位阴差:…… 调头。 回来。 “娘娘还有何吩咐?” 唐时锦瞥一眼黑无常,“你刚说,老皇帝有秘密?” 黑无常想了想,“它是这么嚷嚷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鬼话不可信。” 唐时锦没有关闭冥道,而是跟随两位阴差进入冥道,“去看看。” 踏入冥道后,漆黑幽绿的冥道入口便消失了。 黑白无常将她领到冥河岸上,恶鬼哀嚎遍河,在冥河中苦苦挣扎。 “老皇帝呢?” “在下边儿呢,鬼太多了看不清,娘娘稍等,我去捞一捞。” 有鬼差撑着小船,载着黑无常去捞鬼。 河里的鬼见到小船,伸手来扒,想扒上船,度它们上岸。 黑无常手中的铁链化作一条黑鞭。 啪嗒! 一鞭子下去,鬼声惨叫。 “若再敢上前,打的你们魂魄开花!” 河里的鬼再不敢扒船了。 “听说娘娘要当皇后娘娘了,娘娘在哪里都是娘娘,恭喜娘娘。” 唐时锦:…… 她瞥了眼身侧的白无常,“你在说绕口令吗?” 白无常:…… 它在恭维娘娘,看不出来吗? “你还是适合做个铁面无私的白无常。”唐时锦轻笑。 阴差不用恭维人。 白无常扯了扯嘴角,“娘娘说的是。” 不多时,黑无常便从冥河中捞了个鬼魂上来。 啪叽扔在船上。 像扔一坨狗屎。 带回岸上。 “娘娘,老皇帝带来了。”黑无常把狗屎提下船来,“话说回来,这老皇帝叫什么?一直叫它皇帝,它还 真以为自己还是皇帝呢。” 唐时锦:“不知道。” 白无常:“你没翻翻生死簿?” “没啊,就它这样罪孽满身的阴魂,用得着翻册子吗,冥府刑罚都过一遍,熬个几百年再说!” 白无常面无表情,“老黑,你这话显得我们很不公平公正。” 虽然你说的都对。 “是吗?我们黑白无常可是冥府出了名的公正,老谢,你要对自己的公职有信心。” 白无常:…… 老黑有时候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 “连娘娘都说我们最是公正无私!对吧娘娘?” 黑无常求夸奖的表情看向唐时锦。 白无常: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唐时锦:“小黑,你憨的有点可爱。” “嘿嘿,我也觉得我平易近鬼,不像老谢,拉着个鬼脸,鬼都怕它。” 白无常翻了个白眼。 闭嘴吧! “唐……时锦!”被黑无常捞上来的阴魂缓了好久,才有了抬头看她的力气,“你终于来见朕了!” “还当自己是皇帝呢?”唐时锦勾唇,“冥河里的水滋味如何?” 阴魂浑身哆嗦。 那水蚀骨,比死还痛苦! 来了冥府它才相信,唐时锦真的能自由出入冥府! 并且此时的唐时锦极具威严,似乎连黑白无常二位阴差都听她的! 阴魂眼睛亮了起来,浑身颤抖,似乎很激动,“唐时锦,你救朕出去,朕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救你出去?”唐时锦呵笑,“你想去哪?” “还阳!朕要还阳!”阴魂情急的 喊! 它再也不要下冥河里去扑腾了! 它是皇帝。 怎能与这些鬼一样! 唐时锦垂眸睥睨着它的脸,鬼脸都被河水腐蚀了,难看又吓人,她噗嗤一笑,“萧景,你都死了,怎么还认不清现实呢?” “若非萧凛以非常手段替你续命,你的寿数早就尽了,想还阳,你的肉身早已下葬,你往哪还阳啊?醒醒吧,你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冰冷威压的声音,让阴魂不得不认清现实。 它已经死了! 皇帝梦已碎! “萧,萧凛?”阴魂鬼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是了。 萧凛是庆王之子。 为何说是萧凛替他续命? 阴魂鬼眼一动,难道…… “你到死都没见过道尊真面目吧,他就是萧凛。”唐时锦淡淡补刀,“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滋味儿如何?” 阴魂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萧凛……竟是他?” 它赫然看向唐时锦,“庆王让萧凛随你一起入道观清修,你们是一伙的?!” 原来它早就中了唐时锦的奸计? 它鬼眼咕噜咕噜的转着,凶狠的仇视唐时锦。 “萧凛比你更早来了冥府,它入了畜生道,你不如想想,你能不能入得了畜生道?”唐时锦眸色幽冷。 阴魂一愣,“你杀了道尊?” 唐时锦懒得回答。 可阴魂却有太多疑问,“如今北离是谁继位?是老十九还是祁王!” 唐时锦依旧没兴趣回答。 阴魂情绪暴涨,“回答朕!是谁坐上了那个位置 !” 它近乎疯狂的质问唐时锦。 “帝星归拢,人间的皇帝,自是帝星。”黑无常好心,为它解惑。 是老十九? 阴魂面目扭曲,整个鬼都不好了,“废物!朕就知道,祁王守不住这江山!” “江山是天下臣民的江山,不是你一个人的江山,不明白这点,你就不配做皇帝。” 唐时锦冷冷道。 阴魂仰起腐烂的脸,面目可怖,“朕可以不做皇帝,但朕要回去,以你道法,定能让朕还阳!唐时锦,你是能做到的对不对?朕相信你,没有朕的肉身,便重新为朕寻一副身躯即可,朕……” “娘娘的意思是,让你别做梦了,你怎么还痴心妄想。”黑无常冷嗤。 “娘娘用得着你相信?你算什么东西。”白无常翻白眼。 狗皇帝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想还阳,做梦呢? 还想重新择一副身体,白日做梦。 两个嘴替不错。 唐时锦勾唇,“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些废话,可以回冥河里了。” 她摆摆手,黑无常就要将它丢回河里。 “唐时锦!事关萧宴,难道你也不想知道吗!” 阴魂急忙大喊。 唐时锦一顿,“慢着,把它拉回来。” 黑无常又拖回去。 仍在唐时锦脚下。 唐时锦蹲下身,瞧着曾经的帝王,此刻腐败惊惧,充满不甘的脸,“说吧。” “替朕还魂……” “你脑子里的冥河水装少了,下去洗洗吧。”唐时锦没了耐心。 见唐时锦软硬不吃,阴魂冷笑起来 ,“十九弟一直以为,害他的是朕吧?可朕并未修道,又怎么夺他命格呢。” 第488章 君上原来也会说情话 扑通。 黑无常像丢垃圾一样,将它丢回冥河。 “唐时锦!帝星未必只他一人……咕噜咕噜……” 没扑腾两下。 就沉了下去。 唐时锦挥挥手,“我走了。” 黑白无常目送她。 … “公主要回南楚?” 议政殿上。 萧宴召见了庆王妃。 “是,我儿亡故,我要带他回家,此处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了。” 庆王妃很直白的说。 语气带怨,亦是毫不掩饰。 “以什么身份回去。”萧宴平静的看着她。 庆王妃顿了顿,没有犹豫,“以我南楚公主的身份。” “不再是庆王妃?”萧宴又问。 “不错,请君上允我与庆王和离!” 她语气坚定。 掷地有声! 萧宴如何听不出,庆王妃对他,对朝廷的恨意。 为绝后患,斩草除根才是他身为君上应该做的。 可,庆王妃于阿锦有恩。 若放她回南楚,只怕战火重燃,百姓遭殃。 他是不会让庆王妃带着仇恨回到母国的。 “为何不是庆王来与朕说。”萧宴淡淡。 “君上以为呢?”庆王妃目光是冷的,嘴角带着丝丝嘲弄,“王爷在君上面上,向来是胆怯的。” 言外之意,庆王不敢说。 便由她来说。 萧宴神色淡淡,“公主与庆王乃先帝亲自赐婚,意在两国和睦,萧凛之罪,朕并未累及庆王府,朕为了两国百姓,也希望公主莫要因一己之私,连累南楚百姓,身受战火。” 他在威胁她。 亦是警告。 不要做破坏两国和睦的事 。 否则战火再起,遭殃的便是南楚百姓。 镇守西南边境的,是黑甲军。 曾令南楚与北疆闻风丧胆的雄狮兵力。 而黑甲军的主帅,便是君上。 庆王妃唇色微微发白,她死死咬着唇。 “回去吧,萧凛的罪,朕不牵累庆王府,便是偿还了庆王府教养过阿锦的恩情,西北兵力,朕会派人接手。” 萧宴不再看她。 此言,便是断送了庆王回西北的路。 往后,便只能囚于京城! 庆王妃是理智的,她能洞察局势,眼前的局势,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臣妇告退。”她安静的离开。 可不代表她会就此放弃…… 萧宴回到寝宫,见唐时锦趴在桌上,撇嘴皱眉,好不可爱。 “阿锦。”他顿时笑开,“忙完了?饿不饿?我陪你吃饭?” 唐时锦摇摇头,“我不饿,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萧宴陪她安静的坐着,“阿锦去了冥府?”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 萧宴想了想,说,“阿锦每次入冥府,身上的气息似乎都会有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唐时锦看了看自己,她没察觉有什么不同的气息,“难道是沾上了冥府的阴气?” 萧宴摇头,“是神威之气。” 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气息。 既神秘,又闲散,还威严。 唐时锦被他逗笑,顺着他的话茬说,“还记得我说过,你是小仙君,也是小凤凰吗?” 萧宴颔首。 “那阿宴知道我是谁吗?” 萧宴早有猜 测,他轻轻笑了笑,“阿锦能在冥府来去自如,想必与冥府关系匪浅。” 唐时锦点头。 没错。 “阿锦是冥帝?”萧宴大胆猜测。 唐时锦笑笑,“不全是,我是……娘娘。” 恢复前世记忆的事,唐时锦没瞒他。 萧宴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眉眼带笑,眸中是说不出的深情,“原来我的阿锦是幽冥之神啊。” 唐时锦耳根有点痒痒的,蹭了蹭他的手背,“如今的冥帝是阴天子,他将冥府治理的很好,你的命格归拢,帝星归位,我好像没什么事可做了。” 唐时锦突然有一丢丢惆怅。 “谁说你无事可做。”萧宴改为牵着她的手,“你要做我的皇后,与我并肩看天下安定,度岁月无忧。” 唐时锦微微一怔,“君上原来也会说情话。” “只想与你说。”他道。 唐时锦:完全招架得住啊! 好像喝了糖水,甜到心坎里。 唐时锦晃了晃脑子里的甜水,“不对,还有件事。” “阿锦你说。”他宠溺的笑。 “我去冥府见到了一个人。” 萧宴配合她,“嗯?” “萧景。” 这个萧宴倒是有点意外。 他以为先帝与道尊做交易,魂魄会遭反噬,荡然无存。 随即一想便明白,道尊死了,它的魂魄得以逃过一劫,入了冥府。 “你知道它说什么吗?”唐时锦轻声嗤笑,“他想还魂,用你的秘密跟我交换。” “阿锦答应他了?”萧宴蹙眉。 “怎么可能!我让黑白无 常把它丢到冥河里去了,没有个三五百年,是游不上来的。” 唐时锦哼哼,随后面色又透出几分凝重,“不过它说,并非它夺你命格,听它那口气,也不是萧凛,毕竟你年幼时,萧凛也只是个奶娃娃,就算他再天赋异禀,也做不到在娘胎里夺你命格,萧景根本就不知道道尊就是萧凛。” 她哼笑。 老皇帝活着的时候,被人耍的团团转。 死了还异想天开,想还魂。 合该丢去冥河清醒清醒。 唐时锦担心,老皇帝背后还有她们不知道的高人? “对了,有玉衡的行踪吗?”唐时锦忽然又问。 玉衡那反骨少年,也是个毒瘤! 需尽早铲除为好。 “没有。”萧宴最近很忙。 忙着登基,忙着朝政,又想陪阿锦。 顾不上抓玉衡。 且玉衡吃过两次亏,这次藏的更紧。 偌大一个京城,要藏个人,还真不好找。 何况对方还懂道法。 唐时锦突然就来了精神,“看来我还是有很多事做的,萧凛死了,玉衡与他兄弟情深,肯定会做点什么,做你皇后这个事往后压压,等我先除了那什么神教,攒一笔大功德再说!” 萧宴拧眉,抓紧她的手指,“阿锦,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个事不行,婚期不能延后。” 唐时锦撇嘴,“做了皇后,我得住在宫里,不方便行动!” “你是皇后,可以随时出宫,不会有人阻拦。” “是吗?”唐时锦怎么这么不信呢,“皇后 不守在后宫,天天往宫外跑,不合规矩吧?” 第489章 场面必须隆重,排场必须大! 那些大臣,不得说她坏规矩? 唐时锦颇为苦恼。 萧宴做皇帝什么都好,就是这做他的皇后,没自由! 皇后是什么? 是享福的吗? 不。 那是给天下女子做表率的。 是做标杆的! 唐时锦觉得,她做这个标杆,恐怕要翻! 唐时锦盯着萧宴的脸。 若有所思。 琢磨着为了自由,放弃小凤凰? 那不行。 皇后可以不当。 小凤凰不能不要。 再说,她可以做个标新立异的标杆啊。 等她和小凤凰成亲,生个小小凤凰来继承他的皇位不就好了? 她可以带着小仙君游山玩水,踏遍世间去! 萧宴安抚她,“阿锦不用担心,谁敢说你,拔了他的舌头便是。” “嗯…”唐时锦想通之后,眸光熠熠,“你说的对,我们赶快成亲!婚礼什么的你不是交给我二哥了吗?让他抓点紧!” 萧宴:…… 阿锦怎么突然有点迫不及待了? 不过,正合他意。 “好,明日上朝朕便催催唐二郎。” 他笑了一下,垂下眸子,指尖摩擦着她的手指,唐时锦察觉到,他似乎有话想说。 “阿宴,不论什么时候,我希望我们可以不为任何事隐瞒对方。” 哪怕天塌了,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生离死别了。 她也希望和他坦然面对。 情侣也好,夫妻也好,最伤感情的,往往就是自以为是的为对方好。 她不希望凤宴仙君的事再发生一次! 为了她好,放弃自己,这是狗屁! 要死一起死。 要生一起生。 萧宴看懂她眼里的深意,领悟过来,他轻轻捏着她的手说,“今日庆王妃来过。” 唐时锦微顿。 “庆王妃以南楚公主的身份求见朕,请朕允她与庆王和离。” “什么?”唐时锦眼皮子一跳。 “她要回南楚,带着对朕和北离的恨意回到南楚。” 唐时锦喉咙有些干,“那你答应了吗?” 萧宴摇摇头,“朕自是不会答应,庆王妃是和亲公主,关乎两国边境和睦,朕可以宽宥庆王府的罪,免两国再起战火。” 唐时锦蹙眉。 她抬手,掐指算了片刻。 面色稍显凝重。 帝星归拢,国运安稳,但战火,恐怕难免……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何况是天下皇权? 她知道,萧宴不问庆王府的罪,一半是因为两国邦交,一半是因为她。 他在替她偿还庆王府的恩情。 “就将庆王夫妇留在京城,修身养性吧。”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唐时锦眸子里多了一丝惋惜。 萧宴应了她,“时候不早,宫门要下钥了,阿锦留在宫里吧。” 唐时锦点头,“好。” 萧宴眸子一亮,他以为阿锦会拒绝。 “正好我想在宫里布个法阵,可以防阴鬼,诛邪祟,我四处去看看,你忙你的去吧,我明早再出宫,明天我舅舅大喜,你也会来吧?” 萧宴颔首,“自然。” 唐时锦一笑,“我先去布阵!” 说罢,她摆摆手,自己出去了。 她早看到高枫搬了一堆折子杵在门外,等着萧宴批阅呢 。 她走的利索,萧宴哭笑不得。 次日。 魏家四处张灯结彩,挂满红绸,好不喜庆。 外祖父和阿娘在门口迎宾客,人太多,唐时锦用瞬移符,穿墙进去。 “小锦回来没有?”魏氏抽空悄悄问流珠。 流珠摇摇头,“还没……” “阿娘,我在呢,你们先忙,我布置点东西。” 耳边传来小锦的声音。 魏氏知道这是传音符。 “老将军,恭喜恭喜啊。” 宾客不断上门。 魏家,柱国将军府,高门显赫,虎父无犬子,魏家一门双将,魏将军大喜,文武百官都会来凑个热闹。 况且,君上下令休沐一日,让他们去贺魏将军新婚大喜。 君上的面子,谁敢不给。 魏家门庭,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门外还有玄影卫驻守。 人越多,秩序越不能乱,不然容易发生乱子。 这话,是唐时锦昨日在宫中说过的。 于是,萧宴大手一挥,玄影卫负责秩序。 魏将军高头大马,面容冷酷威严,但若是细瞧,便能发现他眸子里隐含的笑意,以及丝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他终于要娶妻了。 崇王府更是天没亮就忙碌起来。 虽忙碌,但人并不多。 崇王放话,王府不办酒宴,宾客不必上门送礼,礼都送到魏家去便是。 由魏家忙去。 他乐得清闲。 崇王父子向来闲散,不拘小节,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所以,魏家忙的脚朝天,崇王府倒颇为安静。 伺候欣然郡主上妆的,是宫里有经 验的老嬷嬷,办事井然有序,半点都没出错。 “时辰差不多了,魏家该出发了吧?” 萧世子突然有些惆怅。 他妹妹就要出嫁了啊。 “嗯。”崇王声音平平。 萧洵瞥一眼,“父王,以后家里就剩我们两个,没了欣然叽叽喳喳,剩下我与父王大眼瞪小眼,想想真是冷清无趣呢。” 崇王抬眸,淡淡瞧他。 萧世子以为父王要说点什么。 崇王确实说了,“你以后少出现在本王面前。” 就不必大眼瞪小眼。 萧洵:…… 好在他不受父王打击,“孩儿以后会常来陪父王下棋的,免得父王独自在家寂寞。” 崇王没搭理他。 嘴角却是弯了弯。 “嫁妆可都准备好了?”崇王没什么表情的问。 “父王你都问过不下三次了。”萧洵道,“依父王的意思,都置办好了,父王放心吧。” 生母居于小佛堂清修,为欣然备嫁妆,就得由他这个做哥哥的来了。 崇王府家产,分了一半给欣然做嫁妆。 今日他妹妹出嫁,场面必须隆重,排场必须大! 他要让欣然嫁的比谁都风光! 第490章 唐时锦:自己多余站在这! “你母亲那边可有派人通知。”崇王又道。 萧洵沉默了下,笑了笑说,“孩儿昨日便去说过了,母亲她来的。” 尽管生母平时不出佛堂,但欣然出嫁,她肯定会来的。 崇王颔首,便不再言语。 等着魏家上门迎亲。 “郡主,老奴给你梳头。” 嬷嬷拿着梳子,欣然微楞,然后微微点头。 “我来吧。” 门口传来轻微的声音,欣然眼睛一亮,赫然回头,“娘!” 陈氏一身素衣,头上只用了一根木簪,将头发挽了上去,看上去极致素雅,但落落大方。 “娘,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出嫁了呢。”欣然挽着陈氏的胳膊,撒娇道。 陈氏笑了笑,“你出嫁,娘怎么会不来呢,娘给你梳头吧。” “好!”欣然乖乖坐着。 嬷嬷极有眼色,将梳子交给陈氏。 这崇王侧妃经年不露面,没想到是这么个清丽淡雅的好颜色。 崇王府只有她留下了一双儿女来。 虽说儿女曾被记在了嫡母名下,但崇王妃不是过世了吗,有儿有女,这位侧妃便是崇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当真是最大的赢家呀。 嬷嬷对陈氏的态度极好,“侧妃娘娘是有福之人,为郡主梳头再合适不过了!” 陈氏笑着,没说话。 她素来话少。 念的最多的是佛经。 陈氏手中,还拿了串佛珠。 佛珠质地光滑,富有光泽,一看就是被陈氏长年累月摸着的。 “一梳梳到头,娘祝你和魏将军白发齐眉。” “二梳 梳到尾,娘祝你们和和美美。” “三梳梳到脚,娘祝你们两心不移,儿孙满堂。” 陈氏安静的说着吉祥话。 她这吉祥话,虽略有改动,却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大的祝福。 陈氏眼眶微红,“欣然,你定要过得幸福,娘有愧于你,好在,你父兄将你的婚事办的极好,魏将军是个不错的男子,你嫁到魏家,娘没什么不放心的,将来有父兄给你撑腰,想来魏家不会有人欺负你。” 欣然也红了眼睛,她转头握着陈氏的手,“娘,魏家人都很好,他们不会欺负我的,娘你放心,倒是娘,一个人在佛堂孤苦无依的,不如搬出来住吧?” “有菩萨作伴,娘不觉得孤苦,再说娘已经习惯了。” 欣然知道劝不动母亲,也只好作罢。 喜乐吹吹打打,欣然听着了,忍不住眉飞色扬。 “魏将军来迎你了。”陈氏怜爱的拍了拍欣然的手背。 眸中闪过一丝不舍。 却也觉得欣慰。 欣然穿戴的凤冠霞帔,上面绣的雁纹。 大雁是忠贞之鸟,来的路上听下人议论,欣然的嫁衣都是魏将军筹备的。 如此看来,魏将军对欣然确实是一心一意。 因为没有宾客,没人拦亲,魏与泽很顺利的进了门。 正厅里。 崇王坐着,魏与泽站着,大眼瞪小眼。 “魏将军是不知道要怎么叫人么?”崇王端着盏茶,语气淡淡。 魏与泽默然,“岳父。” “嗯。”崇王应着。 萧洵好想笑,憋着 。 他还等着魏将军叫他大舅哥呢! 崇王心道,魏与泽与他同辈,将欣然嫁给他,他还没说是魏与泽占了便宜呢。 他反倒觉得扭捏。 叫人之后,魏与泽便笔直的站着。 他肩宽腰窄,身姿匀称,面容俊朗严酷,瞧着确实不像三十好几的人。 罢了,欣然好像也没怎么吃亏。 魏与泽这样肥沃的土地,才能滋养欣然那朵娇花。 萧洵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魏与泽喊一声大舅哥…… “新娘子出阁咯!” 倒是听见了喜婆的声音。 新娘子出来了。 魏与泽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陈氏在身边,握着欣然的手,盖头是薄纱的,隐约可见人。 “你愣着做什么,叫人啊!” 欣然语气娇嗔,魏与泽当即猜到她身旁妇人的身份,垂首作揖,行礼道,“岳母。” “将军不必多礼。”陈氏虚虚一抬手,“欣然往后就交给你了,望你好好待她。” 她将欣然的手,交到魏与泽手中。 魏与泽郑重道,“多谢岳母,我的命不及她的命重要。” 此话便是说,他会把欣然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 陈氏放心了。 欣然出门前,还要给父王敬一盏茶。 崇王喝了,淡然看了眼她二人,“受了委屈,尽可回来告状,不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崇王府的郡主。” 欣然眼眶鼻头一酸,声音略略哽咽,“是,谢谢父王!” “去吧。”崇王摆手。 眼底的湿润一闪而过。 欣然上了花轿,八抬大轿又浩 浩荡荡的往返魏家。 “父王,去喝喜酒么?”萧洵挑眉。 “太吵,你自己去吧。”崇王没什么表情的说。 “那孩儿告退。” 今日他得好好灌一灌魏将军,听他喊一声大舅哥! 这次,迎亲队伍比来时长了两倍不止。 十里红妆的嫁妆犹如长龙,见头不见尾。 百姓啧啧称奇,王府嫁女就是气派! 之前还有人觉得魏将军年纪大了,娶个小娇妻,真是占尽了便宜! 这会儿又觉得,年纪大的知道疼人呀! 欣然郡主深谙其道啊。 婚礼的流程很顺利,魏老将军高坐在堂,受了新人拜礼。 受拜礼的还有一人。 “君上亲临,实是我魏家荣焉。”魏与泽低声道。 “将军乃肱股之臣,今后与朕就是一家人,今日将军最大,无需多礼。” 萧宴开口。 拜堂行礼之后,新娘子便被送回了新房。 魏与泽便被宾客拉去灌酒! “令仪,小锦,你们替我去陪郡主解解闷儿,怕她一个人觉得无趣。” 舅舅成亲这样大的喜事,唐令仪自是要回来贺舅舅大喜的。 她回来,谢寻自然陪着她。 “是,舅舅放心。”唐令仪笑着。 “舅舅还是想想,今日能不能清醒着洞房吧。” 唐时锦俏皮的眨眨眼。 好些人都等着灌舅舅酒呢。 谢寻大气的说,“三妹妹不必担心,我替舅舅挡酒,保证让舅舅直着入新房。” 唐令仪嗔了他一眼,“你也不许喝醉。” “是,听娘子的。”谢寻眸光柔 和。 唐时锦:自己多余站在这! 个个有夫君! 个个柔情蜜意! 她就是个大灯泡? 第491章 骂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唐时锦默默往前挪,默默牵起君上的手,哼,她才不要做电灯泡! 她也有对象! 萧宴眸中带笑,反客为主,五指相扣,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赵光宗喝多了,要如厕,唐二郎与其是同窗,便叫来丫鬟带他去厕房。 丫鬟垂着头,“赵公子这边请。” 赵光宗醉醺醺跟着走了。 唐二郎也没有多想。 直到,眼前的光线开始亮堂起来。 赵光宗打了个酒嗝,“将军府果然气派,连茅房都这么大呢?” 丫鬟抬眸,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进去吧。” 赵光宗点点头,正要进去。 忽然觉得不对……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雕花门上贴了个大红囍字。 “这不是茅房吧?”哪有茅房贴囍字的? 赵光宗转过头,醉的迷迷糊糊的,“你带错路了吧,我要去的是茅房,这,这是……新房。” 当他傻吗?分不清茅房和新房? 闯进魏将军新房,他是嫌命长吗! 赵光宗调头就要走。 却不想,被人一把揪住后领。 “你要去哪啊?” 身后,传来一道少年男声。 赵光宗觉得不对,左顾右盼的扭着脑袋往后看,“你,你不是女的吗……” 丫鬟怎么变成个男的了? “你扯我衣服干嘛,松开!将军府的下人真是好没规矩!”赵光宗不耐烦道。 “赵光宗,今日便让你光宗耀祖一回。”耳边传来少年的浅笑,赵光宗直觉不妙,但他确实喝多了,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根本没力气反抗 对方。 砰! 少年一掌推开了房门。 揪着赵光宗就要丢进去。 “你也给我一起滚进来!” 不想,赵光宗反手拽住他,用尽力气将他拖了进去。 嘎吱一声。 房门关上。 “哼,想算计小爷我,真当小爷我傻啊!现在你跟我一起,要是闹出点什么动静,魏将军找过来,咱两就一起死。” 赵光宗才不傻呢! 让他光宗耀祖? 嘁。 得了吧。 他要是跟郡主发生点什么,那就不是光宗耀祖了,是抄家灭祖! 他爹娘不得把他腿打断。 谁知道这人跟魏将军有什么仇什么怨。 要伪装成丫鬟来将军府干坏事! “来人!抓贼!有坏人!有人想对将军夫人不利……” 赵光宗摇摇晃晃的喊。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少年冷笑。 赵光宗一瞪眼,竭力想看清少年的脸,“你说谁是废物!” 骂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等魏将军找过来,你就死定了!”赵光宗威胁道。 “我先送你去见阎王。”少年嗤笑。 似乎是被他惹恼了。 失了耐心。 既然这个废物不想办事,那就换个人来。 少年五指成爪,阴狠的掐住赵光宗的脖颈。 很快,赵光宗就透不过气来,“放,放开!” “你的灵魂倒还算干净,献给我吧。” 少年露出享受的表情。 他指尖缠绕着黑气。 一点点吸食赵光宗的魂魄。 就在这时,一道极强的灵力夹杂着剑气劈来。 少年眼神一变,骤然松开了赵光宗。 赵光宗有幸捡回 一条命。 “咳咳!”他跌在地上,面色胀的青紫,捂着喉管剧烈的咳嗽起来。 “跑来我家杀人,玉衡,你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唐时锦提剑,撤去隐身符,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少年。 玉衡这才注意到,里面坐着的新娘子,只是个人偶。 这里不是新房。 他中计了! “你家?”玉衡冷笑,“这话不对吧,这是魏家,你不过只是寄人篱下罢了,唐时锦,你算到我会来?” “不。”唐时锦摇头,语气真诚,“我猜到你要来,你这么苟,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我,只能趁这样的机会故技重施,干些阴损之事。” 玉衡没了笑容,面目阴冷,“你杀了我哥哥,我当然要倾尽所有,找你讨命!” “那你大可正大光明的来,我倒还看得起你,你专搞这些龌龊下作的手段,算什么男子汉?” 唐时锦一副教训坏孩子的口气,“你破坏我大姐姐的洞房花烛不算,又想来破坏我舅舅的大婚,玉衡,萧凛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是他教你做人这么恶心的么?”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他!”玉衡杀气暴涨,浑身邪气肆虐,“唐时锦,今日我就要让你为哥哥偿命!” “你以为你今日走得了吗!” 唐时锦双指结印,地上的符阵显现出来。 她早料到玉衡会来捣乱,两日前便同舅舅商量,将真的新房转移了。 又留下这个假新房,做鱼饵。 她暗中布下隐形法阵,只等 着请君入瓮! 玉衡并不惧。 他释放出大量邪气,攻击着地上的符阵。 很快,符箓就被他撕开了一个缺口。 源源不断的邪气攻击缺口,往外涌动,唐时锦当即祭出一张符箓,将缺口堵上,但她发现,邪气已滋生了灵识。 是邪灵。 那邪气中带着灵魂的嘶吼。 是他吞噬了数不清的灵魂,养成的邪灵,为他所用。 邪灵会攻击外面的人。 不能让它出去。 金光闪动,唐时锦就要祭出诛邪符。 那邪灵窜逃很快,当即就冲破了房门。 星芒划过,是七星剑的剑气。 ‘咚!’ 邪灵被剑芒反弹回来,像团皮球一样砸在地上,蹦的老高,咻的一下,躲回玉衡身后。 似乎很畏惧门外的力量。 “外面的法阵,我出不去。”邪灵可以与主人通灵。 刚撞上法阵的屏障,就被人劈了回来。 幸亏它躲的快,不然就要被劈成两半半了! 邪灵龇牙咧嘴,又委委屈屈的。 唐时锦嫌恶的蹙眉,“你这宠物养的真恶心。” 萧宴手握七星剑慢步进门,唐时锦又转换笑脸,“君上来的真及时。”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让它出去,而不是让外面的人进来呢?” 玉衡冷笑。 别忘了,他的信徒,比比皆是! 第492章 太公太奶保佑我! 玉衡通过邪灵,以驭魂术驱使那些信徒的灵魂。 即便萧宴查封了千佛寺,可他的教众早已受过点化,邪气种在了信徒的灵魂深处,等待他的召唤! “给我杀光魏家人,一个不留!” 外面的宾客当中,便有他的信徒。 玉衡驱使驭魂术,给信徒下令。 风,轻轻吹过。 空气,安静异常。 唐时锦与萧宴面不改色。 玉衡蹙眉,再次下令,“血洗魏家,不留活口!” 风,静静地。 空气,也静静地。 玉衡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做了什么?” “你能操控他们,我自然也能救他们。”唐时锦勾唇,“魏家的每一位客人,都会收获一张符箓作为回礼哦。” 玉衡:…… 唐时锦几乎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她叹了声。 真当她昨晚在宫里睡大觉么? 她画了一整晚的符。 手腕到现在还酸呢。 今天来魏家贺喜的宾客,每人一张驱邪符带在身上。 唐时锦猜想,很多人成为信徒,或许自己都不知道。 千佛寺毕竟曾经香火鼎盛,很多人去寺里上香,无意间被种下邪气的也有。 并非人人都愿意成为他的信徒。 而一旦神不知鬼不觉的被种下邪气,就会在自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玉衡的信徒,为他驱使,被他操控神智。 但现在,她用驱邪符压制住了那些体内有邪气的人,他的操控自然无效。 玉衡死死咬着牙。 恶狠狠地瞅着她。 “你是不是在想,即便有些人无知 ,拿了我的符箓,但也有些人,是甘愿做你的信徒,他们要么不会拿符,要么会将符箓悄悄扔了?” 唐时锦轻轻抛出他心中的一个疑问。 确实如此。 心甘情愿信奉他的信徒,自然会对他忠心耿耿。 即便拿了魏家给的符,也会偷偷处理掉才对。 除非…… “没错,就是你现在猜测的那样,那部分人,不单有符箓的压制,还有玄影卫的镇压哦。” 玉衡:…… 咯吱咯吱。 他咬碎牙齿的声音。 玉衡面容几乎扭曲。 安心带着符箓的宾客,正吃好喝好,酒席上半点波澜没有。 不带符箓受玉衡召唤的宾客,刚离席就被玄影卫拿下! 此刻正抱头蹲在玄影卫的刀下呢。 这不,又筛选出来一批邪教的信徒。 “难道你真有天道庇佑?”玉衡似乎不解。 他自认,拼修为,他未必会输唐时锦。 可唐时锦每次都能赢。 缘何? 思来想去,也只有她运气好罢了。 唐时锦轻笑,她何须天道的庇佑? 她是地下的。 她面带微笑,眸光冷而威严,轻轻抚摸着五帝剑,“萧凛去了畜生道,你猜你能不能入得了此道?” 玉衡表情狰狞,“你怎知哥哥入了畜生道!” 唐时锦不语。 笑意幽冷。 “是你!”玉衡顿时明白,“你与地府阴差好,是你贿赂阴差,让他入了畜生道!” “随你怎么说。” 谁要跟你个黑心少年解释。 唐时锦提剑,“你不如想想,我会如何贿赂阴差,让它 们给你穿小鞋。” 这话就是要他死咯? 玉衡心头顿慌,面上却强装镇定,唐时锦一剑挥出,有人跳了出来…… “杀了他,杀了他!” 赵光宗欢呼着,但在唐时锦眼里,他此时跳出来,他就不叫赵光宗,而叫送人头! 不等他欢呼半句,一团黑气就缠住了他的脖子,下一秒,送人头就被拽到了玉衡面前。 生生把自己送到了鬼门关。 替玉衡挡剑! 唐时锦猛地皱眉。 五帝剑若劈中凡人,必死无疑! “啊!杀错人了!杀他不是杀我啊!” 赵光宗成了活靶,当即吓的腿软。 完了完了。 他要成人肉挡剑牌了。 每年清明重阳,他都有上香啊,太公太奶怎么不保佑他呢! 他被邪灵拽过去时,只看到玉衡嘴角令人头皮发麻的微笑! 清风掠过,在剑气劈上赵光宗面门的时候,他被人一把拽开。 “找死呢?”清冷的声音对他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赵光宗睁开眼,摸摸自己的胳膊腿儿,“我没死,哈哈,太公太奶还是保佑我的!”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 真想送他下去跟他太公太奶团圆! 五帝剑若斩杀凡人,于她功德有损,差点就害她背了罪孽。 看到唐时锦冷寒的眼神,赵光宗意识到自己可能惹祸了,他干笑两声,“人呢?那什么玉什么横的,他怎么不见了?” 面前哪还有玉衡的身影? “逃了。” 赵光宗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扯了扯嘴角,一脸赔笑,“ 那,那怎么办……” “你这么想见你太公太奶,会如愿的。”唐时锦语气平淡,不再看他,转而道,“那一剑虽未命中,但他受了伤,跑不远,我们去追。” 低头。 地上有几滴血迹。 玉衡的血。 他受伤了。 在她救下赵光宗的瞬间,萧宴还补了一剑。 不过玉衡还是拼死带着邪灵逃了。 他,逃不掉的。 唐时锦眸色幽冷。 萧宴应声,两人都不看赵光宗,寻着血迹的气息去追。 赵光宗心跳砰砰的,君上离开,他才敢放开了喘气,“还好还好……君上没怪罪,太公太奶保佑。” 他阿弥陀佛的念着。 不过,唐时锦说他会如愿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会见到太公太奶? 赵光宗连忙阿弥陀佛,“太公太奶,只求保佑,不求相见!” 一条漆黑的巷子里,能听见微弱的喘息。 玉衡抬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消除了自己的气息。 防止唐时锦追上来。 “国师弟子,却混的这么狼狈,像条丧家之犬。” 嘲讽的声音顿时让玉衡心生防备。 “谁?” 漆黑修长的身影陡然出现,玉衡怔了一瞬,“哥哥……” 身影一顿,“可惜,我没有弟弟,我的弟弟,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黑衣黑斗篷,身长玉立,看不清面容,像极了哥哥。 可玉衡在他开口之后,清晰的意识到,他不是萧凛。 玉衡失落的表情又冷硬起来,他面色发白,眼睛里充满警惕,“你又是谁?” “可 以救你的人,唐时锦她们很快就会追上来,若没人帮你,你逃不掉。”黑影说道。 玉衡默了默,忽然笑了,“阁下不就是来救我的么?看来我命不该绝啊。” 第493章 奉我为主 黑影蹲下身,这回玉衡看清了,他眉眼柔和,五官俊朗,但眼中有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不是哥哥。 哥哥比他好看多了。 他在庆王妃那,见过萧凛的遗体。 那一刻,玉衡只想要唐时锦死。 与唐时锦有关的一切,都得死! 他心中积满恨意,却还是败给了唐时锦。 “你挺聪明。”黑影似乎笑了声,“你和你哥哥,一个自诩神主,一个自诩道尊,却都不是唐时锦和萧宴的对手,现在你想活命,便只能依附于我,我可以救你,毕竟有命在,才能机会图谋报仇。” 玉衡伤的不轻,他瘫坐在巷子里,身下鲜血直流,但他脑子里还算清醒,“阁下想让我做什么?” “奉我为主。” 对方并不将他的试探放在眼里。 玉衡眼神闪了闪。 好狂妄的口气。 他感受到了一丝威严。 玉衡盯着他的脸,眼神变了又变。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他的表情变化,声音透着丝丝愉悦和戏谑,“你修过道,应该也会看相吧,你觉得我的面相,能否让你心甘情愿奉我为主?” 玉衡抿唇。 面相……极好。 除了萧宴之外,他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有乘龙之相的人! 但心甘情愿,奉他为主,不可能。 “想让我奉你为主,阁下又能给我些什么呢?”玉衡嗤笑。 “我不救你,你会死。”对方语气玩味。 “那就死吧。” 玉衡不以为意。 黑影挑眉,反骨少年就喜欢跟人对着干,没有能打动他 的利益,就想拉拢他,未免也太瞧不起他了。 他玉衡,不对任何人臣服。 除了哥哥。 他无力的勾唇,尽管面如白纸,气息微弱,但他没有半点对死亡的恐惧,“阁下应该知道,死对我来说,不过是失去一具肉身罢了,我的灵魂,不死不灭。” 黑影缓缓笑开,“你果然是我想找的人,够狠,我喜欢,若你肯奉我为主,将来封王拜相,一方诸侯,随你挑如何?” 玉衡也笑了,“就凭你?” 他胸口被七星剑所伤,是贯穿伤。 伤口在滋滋流血。 狼狈,却轻狂。 是个够狠,够独特的少年人啊。 “就凭我,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我已经嗅到唐时锦追来的气息了。” 黑影慢慢说着。 玉衡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封王拜相,一方诸侯,都不是我想要的。” “哦?那你想要什么?”黑影似乎来了兴致,“你是南楚人,难道你想要南楚的皇位?将南楚给你做封地也未尝不可。” 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可这已经不是他最想要的了。 玉衡抬眸,眸光阴沉的凝视着他,“我要北离国从这个世上消失。” “你口气不小。”黑影眯了眯眸子,随后呵呵笑开,“不过这也是我要做的事,北离,尔等小国,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单单是北离。 南楚,北疆,还有那远在沙漠的西州,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天下不该因这些小国而四分五裂。 这个人,比萧凛 更加猖狂。 玉衡从他阴郁的眸子里,看到了灭世的恨意。 他似乎,也很痛恨这个国家。 “玉衡,我们志同道合,这很好。”从对方的语气,玉衡知道,此人早就盯上了他。 故意在此时出现,在他濒死之时伸出援手,便是想利用他。 “我有万千教众,他们都是我的信徒,奉我为神,阁下救我,不亏。” 少年即便濒死,却依旧那么自信。 黑影扬眉,笑容和煦,“如此,我便当你答应了。” 他大手一扬,便带着玉衡消失在巷道里。 留下一道黄符,将巷道里的气息消除的干干净净。 “血气到这里没有了。” 似乎有人救走了玉衡? 是谁? 唐时锦认真感应。 空气中有一丝异样气息。 但很稀薄。 很快就消散了。 她忍不住蹙眉,“阿宴,看来我们又遇到高人了。” “当胸一剑,按理说他活不了。”萧宴沉声道。 唐时锦却摇摇头,“不能按理,若换做是我,被人当胸一剑,我也未必会死。” 萧宴:…… 他幽幽瞥着她。 唐时锦眨巴眼,“好吧,这个比喻不好,下次不比喻了。” “君上,四周都查过了,并无异样。”高枫带人来报,“京城今日戒严,也未发现异常。” 萧宴面色稍显凝重。 京中还有高人。 卧虎藏龙,这才像是京城。 萧宴眸光冷肃,他必将拔除这些隐藏在阴暗中的毒瘤! “先回去吧。”唐时锦说,“还有一批神教信徒等着处理呢 ,把人通通押走,不能打扰了我舅舅洞房花烛。” “是。”高枫立即去办。 正常吃席的宾客,散席后被魏家和和气气的送走。 吃的尽兴而归。 但有一部分人,获得更高级别的待遇。 由玄影卫亲自送走。 “为什么抓我们!我们可是朝廷命官!你们魏家想干什么!” “君上!我要见君上!我犯了何罪,魏将军,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放开我,本官乃兵部尚书!你们魏家这是鸿门宴呐!” 玄影卫押着几个宾客出来。 大大小小十数人,都是当朝大臣。 个个嘴硬嚷嚷,实则心里门儿清。 他们都收到了魏家给的避邪符,只不过悄悄将符丢在地上,踩在脚下。 方便神主随时召唤他们。 谁知,当场被抓。 眼下,也只能拼死狡辩。 决不能承认! 魏与泽一身喜袍,面色严肃,“有什么话,留着去跟君上说吧。” “等等!等等!” 赵光宗着急忙慌的跑出来,拦在玄影卫和魏与泽面前,“将军,为什么抓我爹?我爹是来贺将军大喜的,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将军?” 魏与泽垂眸瞧他一眼。 赵光宗站在下首。 他刚从玉衡手里捡回一条命,就听说他爹被抓了。 着急忙慌跑过来就想问清楚。 为什么要抓他爹? 难道…… 赵光宗眼神闪烁,眼睛里透着几分心虚,魏将军难道知道了他闯新房之事? 所以迁怒于他爹? “赵公子不知道吗?”魏与泽声音冷淡。 赵 光宗抬头,与兵部尚书对视一眼。 完了完了。 魏将军真的知道了。 要是没了兵部尚书的爹,他的好日子就没了! 他坐牢,老爹还能在外疏通疏通关系。 要是老爹坐牢,他去哪疏通? 权衡之下,赵光宗当机立断,大胆承认道,“将军,是我闯进了你的新房,但我也是被人算计了,将军若要怪罪,我愿领罪,还请将军不要连累我爹!” 第495章 把你眼角的眼屎,擦擦 魏与泽:…… “可还有力气陪为父练练手?”魏老将军发出邀请。 魏与泽:“自是,有的。” 他还没到腰酸腿软的地步! 魏氏忍不住笑出了声,“父亲,兄长,我有事与你们说。” 父兄看向她。 她道,“兄长如今也成婚了,家里有了主母,日后就要辛苦郡主打理内宅了。” 父兄微顿。 拧眉看她。 瞧着父兄一致的表情,魏氏笑着,“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今日便搬出去。” 之前就说好了。 等郡主嫁进来,她就带着孩子们另立府邸。 如今令仪去了谢家,小锦又即将嫁入皇宫,她只需带着二郎就行,东西倒也不是很多。 且府邸早就找好了。 二郎也打扫过。 只需入住就行。 父兄迟疑片刻,魏老将军开口,“即便住到外面去了,也不必同你爹见外。” 魏氏明白这话的意思。 随时可回家来。 “是,横竖都在京城,我会时常回来监督父亲吃食的。” 老将军哼的声,“那你倒是不必常回来。” 魏氏笑盈盈的。 兄长也说,“二郎近日要忙君上大婚的事宜,过几日再让他随你回新宅子住吧。” 魏家离礼部近。 方便唐二郎当值。 省的他跑远。 魏氏想了想,“听兄长的。” 她有些犯难,“父亲,小锦入宫,我要给她准备些什么吗?” 令仪出嫁,尚且算是门当户对。 嫁妆准备的也算丰厚。 可小锦是要封后的。 魏家没出过皇后,这嫁妆规制上,不知 要如何准备才算妥帖? 老将军略一思索,“君上,你怎么看?” 魏氏一愣。 回头,萧宴迎面走来。 “君上。”魏氏屈膝行礼。 该有的礼数不能废。 “自家人,岳母不必多礼。”昨夜舅舅大婚,天色已晚,萧宴便没回宫。 在魏家客房住了一晚。 就当提前陪阿锦回娘家小住了。 萧宴住的十分自在。 恰好听见了魏氏刚才的问题。 “我与阿锦大婚,一应事务由礼部负责,岳母不必操劳。” 魏氏挑眉,“这么说,我什么都不用管,不用做?” “嗯。” 魏氏看了眼老父亲,老将军说,“这是宫里的规矩。” 成吧。 “依君上和父亲的。”魏氏应下,“小锦呢?” “阿锦去了大姐房里。”萧宴道,“谢寻可在家里留宿?” “在呢。”魏氏点头。 昨日家里大喜,令仪也在家里住了一晚,谢寻自然陪她留宿。 “昨日多喝了些喜酒,估摸着还没醒呢。”魏氏道。 萧宴毫不见外的落座,“叫他过来,有事相商。” 女婿是君上。 魏氏当即明白。 君上这是有大事要商议。 “好,我去唤他来。”魏氏离去。 舅舅和老父亲留下。 等着君上议事。 谢寻很快赶来,“君上,外祖父,舅舅。” 他一一见礼。 魏老将军点头,“君上,我们去书房说吧。” 萧宴点头。 一行人又去了书房。 老将军心知,君上恐怕是要商议西北之事。 听闻君上将庆王留在了京城。 这便是 一种监禁。 说明君上不放心庆王回西北。 自然,西北边境,也需要人去接手。 谢寻坐了半天,也没见君上开口。 一抬头,君上正盯着他。 “君上若有吩咐,谢寻上刀山下油锅也会领命。”谢寻心里很激动,他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要来了吗? 萧宴开口,“把你眼角的眼屎,擦擦。” 谢寻:…… 外祖父:…… 舅舅:…… “岳母说君上要见我,我爬起来就过来了,没来得及洗漱,君上见谅。”谢寻面带微笑。 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谢寻那叫一个镇定自若。 默默抠了抠眼角…… “都是一家人,朕就不拐弯抹角了,朕想让舅舅和谢寻去西北,整肃西北边境。” 萧宴开门见山。 舅舅略有迟疑,但并不意外。 迟疑是因为他刚成婚,若去了西北,便要留郡主一个人在家…… 谢寻同样犹豫。 建功立业,是他想要的机会。 但若去了边关,令仪怎么办? 要把她一个人留在家吗? 萧宴看出他们的思虑,便道,“朕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若不想去,朕也不勉强,朕会再另行派人前往。” “身为人臣,领朝廷俸禄,身为将军,带兵打仗,驻守边关是本职,没有什么想不想的,君上之命,自当遵从。” 怎可因贪欢而懈怠自己的本职。 他是将军。 将军就是要上战场的。 “谢寻,你若不放心令仪,便留在京中,让君上给你另行安排个差事。”舅舅 道。 谢寻不是将军。 他还有选择的机会。 萧宴没说话,但是默许舅舅此言。 谢寻沉默片刻,缓缓笑了,“我不是当官的料子,若想有一番所为,挣军功反而来的容易些。” 言下之意,是他也愿同去。 舅舅抿唇。 便没再说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四方。 是以,他不觉得谢寻的选择有错。 “此去并非因战事,无需上战场,只是替君上整顿西北,还没到上阵杀敌的时候呢。”老将军发话。 这二人都处在新婚燕尔的时期,这时候谈及分离,气氛自然是不太轻松。 老将军便道,还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呢。 将军百战死。 尤其是上战场的将军,便要随时做好觉悟。 “外祖父说的是,我就先去熟悉熟悉边关环境,君上需要我,我随时等候传召!”谢寻玩味的说。 垂眸,眼中藏着不舍。 他要怎么舍下令仪啊。 要怎么同她说,他要去边关。 另一头。 唐时锦大早上跑到唐令仪房间,赖在她床上。 问一些……她回答不了的问题。 “小锦,这个吧……就是这个,你怎么想到来问我,这个我如何教你,成婚前,想必会有宫里的嬷嬷来教你的。” 唐令仪缩在被窝里,面红耳赤。 小锦居然来问她床笫之事! 这让她如何说…… “大姐成亲了,有经验啊,我这不是没经验吗,所以想向大姐请教一下。”唐时锦半点不脸红。 说的直白露骨。 唐令仪支支吾吾 ,“这个我真教不了你呀,我自己……也没经验呀!” 大姐脸都羞红了,唐时锦叹了声,“你跟谢寻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害羞的吗?” 唐令仪:…… 小锦当真是,半点都不羞涩。 哪有闺阁女子,请教床笫之欢的! 第496章 我太奶要来带我走了 “行吧,我看出来了,你跟谢寻,多半是谢寻主动的,这方面的事,郡主应该比你主动,我回头去问问她。” 唐令仪眨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其实,我也是主动过的。” “哦?大姐快跟我说说,让我学习一下!” “……就瞧着他欢喜,便……” “压倒?在上?” 唐令仪眼睛都羞红了,皮肤上带着一层淡粉,“嗯……差不多吧。” 带颜色的话题,总是听的格外让人兴奋的,唐时锦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她觉得自己好色哦。 “大姐,你跟谢寻是合法夫妻,闺房之乐,那都是情趣,郡主肯定比你更大胆,不过今日,郡主怕是起不来的。” “你小声些,叫人听见多羞人啊。” “大姐,我其实知道很多夫妻之间的情趣,但就是……我只有理论,没有实践过……我教你,你回去用在谢寻身上,保管他离不开你。” 唐令仪羞的把头闷在被窝里,“……好。” 魏氏到门口,就听到两个女儿嘀嘀咕咕的笑声。 就是…… 小锦这笑声,怎么听着有些,猥琐呢? 摇摇头,她没进去,谁家两姐妹,还没点小秘密了。 欣然睡到下午才醒。 浑身酸软的厉害。 她暗暗骂了魏与泽两句,没开过荤的男人真就是如狼似虎! 今晚不许他上床。 否则怕是明天她都下不了床。 “郡主醒了。”丫鬟进门,端来了清水,欣然一问才得知,自己睡到了下午。 “郡主,魏 夫人她要离开了,郡主要去送送她们吗?”丫鬟伺候她梳洗,突然说道。 “小锦也要走了吗?你怎么不早说!”欣然立马催促,快些整理好仪容。 “郡主嫁进来了,以后便是当家主母,魏夫人就要搬出去了呢,魏家对郡主真是极好的。” 魏氏住在娘家,虽说是自己家,帮着魏家打理内宅。 但毕竟是外嫁过的女儿。 如今府上有了女主人,魏氏这是在让放权呢。 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女主人呀。 “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她们很好。”欣然穿戴好,便匆忙出了门。 她其实没想让魏氏搬出去住的。 但奈何魏氏主意已定,她也不好说什么。 欣然赶到门口的时候,魏氏要搬的东西已经装上车了。 魏与泽在送她们母女。 “怎么不多睡会儿?”见到欣然,舅舅便伸手扶了扶她。 他昨夜……确实有些不知克制了。 导致她没睡好。 眼下还有乌青呢。 欣然瞪了他一眼,“小锦要搬出去,你也不跟我说!” 舅舅低声,“想让你多睡会。” 欣然狠狠地嗔了他一眼。 你晚上收敛点,少折腾点,我不就能多睡会了! 舅舅自知理亏,默默呆在她身边不吭声。 瞧着兄长竟是一副乖巧的模样,魏氏笑了笑,“郡主,以后魏家就辛苦你了。” “你没必要一定要搬出去。”欣然皱眉,“小锦,你劝劝你娘,将军府这么大,又不是住不下你们!” “我听阿娘的。” 唐时锦也很乖。 惹的郡主白了她一眼,“行,搬吧搬吧,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便是。” 告别之后,魏氏上了马车。 唐时锦离开前,回头看了眼欣然,微微一笑,“郡主,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郡主微愣。 唐时锦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然后钻进马车里。 欣然愣了片刻。 似乎想起了点什么。 “小锦跟你说了什么?”魏与泽在她耳边问。 欣然仰头,只是望着他,不说话。 魏与泽笑着去抓她的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送走了小锦,她该回去补觉了。 “你,什么时候走?” 魏与泽脚步一顿。 嘴角笑意微微一僵。 郡主比他矮了一个头,他低眉,看到郡主眼睛里有笑意,有不舍。 “你知道了?”魏与泽声音压了又压。 “我猜得到,皇叔将庆王叔留在京城,便是不放心他回西北,能让皇叔放心的武将,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欣然含笑望着他,“谁让你是大将军呢!” 谁让,她嫁的是个大将军呢。 她追魏与泽的时候,唐时锦曾说过,她与将军,将来或许会有分离。 就是没想到,新婚第二天,就要应验了吗? 皇叔也真是,好歹多宽限几天啊。 西北暂且,不还是安定的吗? 不过一想,多呆几天,她恐怕双腿要废! “欣然,对不起,我……”他以为欣然不舍,刚成婚就要分离。 他也心疼。 “你还是去边关吧。”不妨,欣然推开他 ,直接走了。 魏与泽懵逼一瞬,缓缓笑开。 … “跑!快跑!你个不孝子孙,还不快跑起来!” 赵光宗被人打,可疼了,他不爽的捂着头,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骂,“哪来的死老太婆,敢打我!” 一回头,看到一张皱纹叠加,面色幽绿的脸。 他傻眼了,“太太太奶……” “跑!快跑!” 太奶一个劲儿叫他跑。 “我往哪跑啊……”赵光宗苦着脸。 太奶扬起小拳头又要打他,他立马抱着头跑了。 赵光宗心下狐疑,回头看了眼,居然看到太奶站在李家门外,冲他摆手,让他跑快点! 好像身后有鬼追他似的! 赵光宗心里发毛,他清楚的知道,太奶不是人! 砰! 赵光宗慌不择路的跑,突然撞上了人。 “嘶。”对方揉了揉鼻头,露出痛苦的面具,“光宗,你……跑什么?” 对方声音温和。 赵光宗抬起头,看到对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二郎,救命啊!” 他像个八爪鱼,死死地抱住唐二郎。 唐二郎:…… 他只是路过。 被赵光宗撞的鼻血眼泪差点下来了。 他还先哭上了。 “呜呜,二郎,你要救我啊!”赵光宗扒着他哭。 唐二郎嘴角抽抽,“你先放开,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太奶要来带我走了。”赵光宗不肯撒手,悬起的心在遇到唐二郎之后,沉了回去,“二郎,你带我回家吧,看在同窗一场的份儿上,你救 我一命啊……” 第497章 买命钱 唐二郎:…… 你太奶? 在哪? 他朝赵光宗身后瞧一眼。 一切正常。 没有他太奶。 不过,小锦给他护身符,似乎有些发烫。 唐二郎掏出瞧了眼,符箓隐隐发光,他看了眼赵光宗,“看来你确实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救命啊唐二郎!”赵光宗哭的更大声了,他眼巴巴的瞅着唐二郎手里的符纸,“这是你妹妹画的符么?” “嗯。” “二郎,你身负正气,这符纸能不能先借我一下啊……”赵光宗眼珠子一转,“卖!卖给我也行!” “不能。”唐二郎面无表情的拒绝,“要买符找我妹妹去。” “那你带我去找你妹妹!我不想离开你!” 他改为扒着唐二郎的胳膊,紧紧地,不松手。 唐二郎身上有符,安全! 唐二郎无语一瞬,“先说好,我妹妹卖不卖你符纸,全看她愿意。” “我给银子就是,你妹妹没有不卖的道理。”赵光宗嘟囔。 唐二郎没说什么。 “年轻人,谢谢你了。” 耳边传来一道苍老飘零的声音。 唐二郎似乎能感觉到,有阴灵道谢。 他脚步微顿,“不谢。” “什么?”赵光宗迷糊,他在谢谁? “应该,是你太奶吧……”唐二郎淡淡。 赵光宗嘴角一抽,脸色白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警惕四周,“你妹妹在哪,有没有符纸能让我们立刻见到她!” “没有。” 瞬移符,他没有。 见到唐时锦的瞬间,赵光宗腿一软。 扑通。 笔直 跌在她面前。 唐时锦微笑,“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礼。” 赵光宗不仅跪,他还爬上去,抱着唐时锦的腿,爆发出求生的哭喊声,“唐姑娘,救命啊!” “二哥,把他丢出去。”唐时锦面无表情。 “不,别把我扔出去,唐姑娘,我是来找你买符的,我见到我太奶了!”赵光宗哭着。 “再不松手,送你去跟你太奶团聚。” 赵光宗立马弹开。 一脸哀怨的望着唐时锦。 他只是想抱个安全可靠的大腿罢了。 没什么坏心思的! 唐时锦瞧着他眉心的一缕阴气,戏谑道,“倒也不用送,你的确要跟你太奶团聚了。” 赵光宗:“啊?” 反应过来,他立马哀嚎,“我太奶不会真的要来带我走吧,唐姑娘,我还年轻呢,不想这么快跟我太奶团聚,唐姑娘,你看在我跟你二哥同床共枕过的份儿上,救救我吧。” 唐二郎:…… 那只是在书院同寝过。 什么同床共枕。 合该请老师再教教他,怎么说话的! 唐时锦挑眉,“你眉心缠着阴煞之气,这是要替人赴死,不出三天,你太奶就真该来接你了。” “什,什么意思?”赵光宗结巴了。 “我妹妹的意思是,三天之内,你必死。”唐二郎打击他。 赵光宗哭丧着脸,“还,还有得救吗?替人赴死又是什么意思?” “你从哪过来的?”唐时锦声音清凉。 却好似能抚平他心中的恐慌。 赵光宗慢慢镇定下来,仔细想了 想,突然,他想到什么。 “是李家!”他略显激动道,“我看到我太奶在李家门口!” “你太奶为什么会在李家门口。” 赵光宗一愣。 太奶,为什么会在李家? 不对啊。 他为什么会在李家门口? 他不是在家睡觉吗? 赵光宗只觉得浑身发寒,他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在李家门口,咕咚一下,他吞了吞口水,“我好像……是被我太奶打醒的。” “不错。”唐时锦低头收拾工具,今天刚搬到新宅子里,她还有好多东西没整理呢。 二哥就带着赵光宗上门了。 “若不是你太奶,你此刻就命丧黄泉了。”唐时锦弄了一碗清水,洗了洗她画符的笔。 赵光宗腿软的抓着唐二郎,“那我怎么办啊……” 唐时锦抬眸,从上到下瞄他一眼,“你捡了不该捡的东西,就得替人赴死,简单来说,你成了活人替身。” 赵光宗腿麻了。 脸色吓的惨白。 活人,替身? “我,我要替……替谁赴死?”他绝望的问。 唐时锦看他一眼,“还是先想想,你捡了什么?” 捡了什么? 赵光宗苦着脸。 他每天开心自在,哪记得捡过什么啊? 等等…… 赵光宗眼睛一亮,“我昨日捡了一百两银子,算吗?” 唐时锦挑眉,“银子呢?” “花,花了……” 一百两银子虽不多,但也够他一场酒钱。 所以…… 他拿去请朋友花销了。 “买命钱你也敢花,难怪你太奶要来打你。”唐时锦看他 的眼神,死了半截儿,”那银子里面应该有张符纸,符纸呢?” 买,买命钱? 赵光宗嘴唇不停地哆嗦,“没,没看到有什么符纸……可能一起花销出去了。” 当时他捡到的。 是个钱袋子。 打开里面是一百两银子。 他乐呵一下,便拿着银子去请了朋友去乐坊听曲儿。 根本没注意到里面有符纸啊。 就算有,也可能是跟钱袋子一起丢出去了。 他当时非常大气,将钱袋子往桌子上一丢,可豪气了。 谁能想到,丢出去的是自己的命啊…… 赵光宗现在哭都没有眼泪了。 肠子都悔青了。 他就不该捡那一百两银子! 更不该将银子花出去。 “回吧。”唐时锦面无表情的摆手。 回去准备后事。 赵光宗听出了这层意思,“真,真的不能再抢救一下吗?” “捡了买命钱,就得替人去死。”唐时锦淡淡。 第498章 你若不见钱眼开便不会有事 路边的银钱,不能瞎捡。 因为你也不知道,捡到的会是什么后果。 赵光宗绝望了,却又咬紧牙,“死就死吧!我想知道,要替谁去死?” “你不是看到了吗。” 赵光宗眼神一闪。 难道…… 是李家? 他磨了磨牙,“我拿李丛当兄弟,李家为什么要害我?” “不,并非李家要害你。”唐时锦瞧他一眼,“是你运势低,走霉运,捡了那买命钱,不过……” 唐时锦打量着他的面相,“你这死劫中倒另有一番机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真的吗!” 听她口气,赵光宗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唐姑娘,你开卦店,不就是替人消灾解难的吗,我把私房钱都给你,你帮我破掉霉运,这样我们都好啊!” 唐时锦沉默片刻,“你爹,似乎是千佛寺的信徒?” 赵光宗一愣,眼睛里多了一丝心虚,“是……还没谢谢唐姑娘救我爹一命!” 当日魏将军大婚,他爹被抓走。 赵光宗还以为他爹凶多吉少。 谁知道,第二天他爹又被放回来了。 打听了才知道,那些被抓走的大臣,都被释放了。 说是他们身上染了邪气,唐时锦替他们消除邪气而已。 并非要问罪。 “姑娘,我这孙子虽无用,但他心地不坏,没干过什么坏事,求姑娘救他一命吧,我这里有一颗佛珠,愿意赠予姑娘。” 门外,有一佝偻背影求情。 正是赵光宗的太奶。 那佛珠,被太奶捧在手心 。 佛光四溢。 却没有伤及太奶阴灵半分。 说明太奶是有阴德傍身之魂。 并且,唐时锦似乎从那刻佛珠上,感受到了一缕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微微眯起眸子。 “老人家,我答应你。”唐时锦开口。 赵光宗微愣,他觉得瘆得慌,“你在跟谁说话?” 唐时锦收回目光,“你太奶。” 赵光宗:…… “你有个好太奶。” 赵光宗悻悻,“逢年过节,我一定给太奶多烧点纸!” “走吧。”唐时锦背起她的小布袋,昂首道,“等摆平了你孙子的事,我再回来收取我的报酬。” 太奶收起佛珠,消失了。 … 砰砰砰! 当赵光宗带着鬼火敲响李家门的时候,开门的李丛愣住了。 “赵兄,怎么是你?” 赵光宗冷哼一声,“我不敢你个忘恩负义的人说话,你家要买命的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李丛一愣。 他这才注意到。 赵光宗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你是……” 心中,陡然一沉。 赵光宗怎么把她找来了! “我是唐时锦,赵光宗请我来买命哦。”唐时锦微微一笑。 李丛皮笑肉不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少装蒜!”赵光宗来了火气,“李丛,亏我把你当好朋友,请你去听曲儿,结果你就是这么坑我的!不是想让我替他去死呢,你看着我捡了那买命钱,却一声不吭,我算是瞎了眼,拿你当好兄弟!” 李丛:…… 他眼皮子跳了跳。 赵光宗捡那钱的 时候,他也在场。 亲眼见着赵光宗将那买命钱捡走。 “我说你当时怎么表情怪怪的呢,原来你早知道那是买命钱,捡不得的!”赵光宗咬牙切齿的说。 李丛有口难言。 “他不是早知道,那买命钱就是他扔的。”唐时锦替他说。 李丛目光闪烁。 他一直在那瞧着,看谁捡走那钱。 谁知道,被赵光宗瞧见了钱袋子。 偏他手欠。 捡了起来。 赵家明明不缺钱花,他偏要去捡那钱! 李丛想阻止他,但为了自己家人,终究是没开口。 这货捡了钱,还非得拉着他去听曲儿,他可不得表情怪怪的吗。 赵光宗气的不行,“李丛,我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哪次不想着你,就连捡到钱,都想着请你去喝酒,你呢,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对得起我吗!” 他骂的李丛好像是个渣男。 李丛嘴角抽搐,“谁叫你手痒,要捡路边的银子,赵家缺你那一百银子花吗,你若不见钱眼开便不会有事。” 赵光宗气死了。 他居然反过来怪他? 这么多年兄弟白当了! 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唐时锦进门道,“不必掐架,带我去看看买命之人,说不得你们两家都不用挂白帆。” 李丛神色一变。 唐时锦果真能未必先知? 赵光宗冷嗤,“李丛你是害怕了吗,我捡了那劳什子的买命钱,我都不怕,你怂个什么!我倒要看看,你们李家谁要买我的命!” “我带你去。”李丛迟疑片 刻,便道,“若你能救她,便能救得了赵兄。” 赵光宗哼哼,“少假惺惺。” “李公子,你从哪得来的买命符?”唐时锦眯起眸子,这李家,阴气极重。 李丛未语。 赵光宗咬牙,“说话啊!装什么哑巴呢,等我死了,看我不化作厉鬼,缠着你李家!” 李丛无语,“是个女子。” 唐时锦等着他的下文。 他叹了声,“那女子,是我无意间遇到的,是她告诉我,可以拿钱买命的法子,买命符也是她给我的,她说符纸加上银子,丢于岔路口,若是谁捡了这钱,便能替死。” 迎上赵光宗气愤的冷眼,李丛默默偏开视线。 是他想让好基友捡银子的吗? 他也不想的。 唐时锦盯着他的眉眼,阴气聚顶,他遇到的恐怕不是人。 “到了。” 李丛伸手拦下赵光宗,“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去,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赵光宗冷嗤。 “这是我妹妹的闺房,你不能进。”李丛脸色不太好。 赵光宗才不管呢,他一把甩开李丛的手,“你替你妹妹买我的命?我凭什么不能看,我偏要看,你妹妹凭什么买我的命替她去死!” 砰! 他粗略的推开了房门。 一股阴风刮了过来,赵光宗刚进门,腿就在发软,这房间里,好阴寒啊! 他忍不住寒毛都竖起来了。 第499章 百年厉鬼 房中,阴气极重。 赵光宗默默退了回来,扯出一个干笑,“唐姑娘,你先请。”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丝毫不受阴气影响。 “哥,今日怎么带这么多人来看我。”床上的少女看向他们。 少女肌肤冷白,一双大大的眼睛好似会说话,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很可爱。 这就是李丛的妹妹? 别说,还别说……跟李丛玩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这个妹妹。 他还有个这么可可爱爱的妹妹呢。 赵光宗脑袋一热,突然又冷静下来。 可爱有什么用? 她要买自己的命。 替她去死! 哪里可爱了? 分明就是可恶! 赵光宗冷着脸,语气也不太好,“就是你要死了?” 少女抿唇。 然后失落的低下头。 “你住口!”李丛心疼妹妹,推开赵光宗,“你怎么跟我妹妹说话的!” “我,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赵光宗脸色有点别扭,跟女孩子这么说话,好似是不太礼貌,但他嘴硬,“她还想买我的命呢!” “你说什么?买你的命?”李妩一脸不解,“你是我哥的朋友?我什么时候买了你?” 赵光宗皱眉,“你不知道?” 李妩摇摇头。 他突然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小姑娘不知道这回事。 是李丛干的! 重妹轻友的东西! “唐姑娘,现在该怎么办?”赵光宗无奈看向唐时锦。 “李姑娘阴气缠身,确实命不久矣,买命符是用她的精血画就的,要破除只需她的一 滴指尖血,不过……” 唐时锦语气一顿。 “不过什么?”赵光宗紧张的看她。 “破了买命符,你可以活,她就不好说了。” 唐时锦语气平淡。 赵光宗沉默了。 他看着李妩,小姑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怪可怜的。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忍心。 “赵兄,我对不住你,可我不能让你取走我妹妹的指尖血!” 李丛道。 唐时锦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妩,“其实你想买的,是我二哥的命吧?” 李妩一顿。 李丛一愣。 赵光宗莫名,难道他又替人背锅了吗? 唐时锦清幽的目光看向李妩,“扔钱的那个路口,是我二哥每日的必经之路,你想让我二哥捡到那卖命钱。” 李妩露出一脸懵懂的表情,“这位姐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丛也护着妹妹,“唐姑娘,我妹妹并不知道此事,是我偷偷取了她的指尖血,掺到朱砂里画了符,也是我将银子丢到那路口的,不关她的事……” “是吗?”唐时锦并不理他,而是站在床头,垂眸睥睨着床上的小姑娘,“李公子,你妹妹,不长这样吧?” 她话音刚落。 李妩身子抖了抖。 表面楚楚可怜的脸上,唐时锦却看出了另一层凶悍的表情。 李丛愣了愣。 不等他反应过来,唐时锦手速极快,五指一抓从李妩身上抽出个东西。 她一甩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了出去。 ‘啪!’ 房间里的八角桌被砸散架了。 “啊! 啊啊啊!它它它是什么东西啊!” 赵光宗第一个爆发出惊人的叫声。 “百年厉鬼。”唐时锦声音幽冷。 被她砸出去的,此刻现身,是个红衣厉鬼。 李丛也白了脸,“是它附在我妹妹身上?” 他此时再看,这红衣女鬼确实不像李妩! 唐时锦将厉鬼拔出来时,李妩就晕了过去。 赵光宗感觉脑袋里嗡嗡的,“李李兄,原来你想买的是唐二郎的命,这么说你并非想害我……” 李丛:“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女子只告诉他,将银子丢在路口便是。 谁捡到便是买谁的命! 他以为赵光宗捡到,只是意外…… “你再仔细看看,让你丢卖命钱的,是它吗?” 唐时锦抬了抬下巴。 李丛壮着胆子,多看了两眼红衣女鬼。 顿时,大叫起来,“是她!就是她!” 红衣厉鬼面目阴冷,眼睛里带着血光,“你居然看得见我?看来你有点道行,难怪能让主上对你生出两分忌惮。” “你主上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放屁!我主上……” 话一出口,红衣厉鬼便止住了话头,眼神阴冷,“你套我话?” “嗯。”唐时锦勾唇,眸光是冷的,“看来我没见过你口中的主上呀。” 厉鬼:…… 它目光轻蔑,主上的名讳,你还不配知晓! “从你身上百年道行来看,你是被人圈养的鬼,杀过不少人吧,怨气那么重,今日我便代表冥府审 判你,灰飞烟灭。” 最后几个字,如有神威。 红衣厉鬼心头一慌,“想审判我,凭你!” “嗯,凭我。”唐时锦淡淡。 “去死吧!” 厉鬼扬起长长的血红指甲,阴风肆虐,朝着唐时锦的心脏抓去。 它要把她的心挖出来,吃掉! 还要囚禁她的灵魂,永世奴隶! 看这臭丫头还敢在它面前猖狂不! 鬼气如罡风,这厉鬼毕竟有百年道行,鬼气已经可以化作实质性的伤到人。 “臭丫头,你这张脸也让我讨厌!”厉鬼冷哼一声。 它讨厌比它长得好看的人! 但凡碰到比它美貌的,它都要把她们的脸皮剥下来! 血气腾腾的鬼爪,一爪掏心,一爪抓脸,动作熟练凶狠,看的出来,这是它独特的杀人方式。 李丛和赵光宗两人傻眼了,害怕到失声。 想提醒唐时锦小心! 却发不出声音来。 就在鬼爪要抓上唐时锦的脸时,唐时锦只是歪了歪头,“你这双爪子,我也不喜欢。” 她素手一扬,五帝剑握于掌中。 一剑劈出,金光由上至下,像切萝卜一样,斩断两只鬼爪。 “啊!” 紧接着,便是红衣厉鬼的惨叫,它惊恐的看着唐时锦,“你是谁,你竟能伤我,你到底是谁?” 唐时锦握着五帝剑,神威淡漠。 “你的审判,便是灰飞烟灭。”唐时锦提剑。 五帝剑,让红衣厉鬼感到畏惧。 它想还手,可它的手被斩断,掉在地上,散发着阴黑鬼气。 下一秒。 红衣厉 鬼瞳孔剧烈。 唐时锦抬脚。 轻轻踏过它的鬼爪。 ‘咔嚓。’ 鬼爪碎了。 碎成渣渣那种。 拼都拼不起来。 唐时锦还在逼近,红衣厉鬼步步倒退,它声音尖锐刺耳,“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长不出来,我有百年道行,怎么可能长不出来!” 第500章 吃瓜姿势已就位 就算双手被斩断。 可它是鬼! 它有百年道行的! 肢体断了也能长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长不出来了? 红衣厉鬼看着自己被切断的两只手腕,急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寻常法器根本伤不了它。 除非…… 那是把神剑? “算你有点眼力,冥府万千阴魂,能死在五帝剑下的,却没几个。”唐时锦眸光幽冷。 五帝剑只斩十恶不赦的鬼。 “不,别杀我……” 逃! 红衣厉鬼当场就想跑。 只是,没等它化作黑烟,五帝剑已经挥出。 金光掠过,从厉鬼魂体上穿透。 “你的主上,怎么不来救你呢。” 厉鬼惊恐的表情,一点点裂开。 从脸开始,裂痕迅速扩大。 蔓延至全身。 “我主上定会为我报仇,你等死吧!”厉鬼凄厉的大喊。 没想到,它会败在一个臭丫头手里! 不应该是它宰了这个臭丫头,回去跟主上领赏吗! 它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高看自己,小看唐时锦。 “我等着。”唐时锦勾唇。 就怕你主上不来。 随即。 厉鬼惨叫一声。 金光炸开,黑雾如墨,散布在整个房间里。 唐时锦祭出一张符箓,黑雾瞬间散尽。 如唐时锦所说。 厉鬼灰飞烟灭。 “我妹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诛了红衣厉鬼之后,唐时锦又出手将房间里残留的阴气清理干净。 但李妩并未醒来。 而唐时锦指尖一点,贴了张定魂符在她眉心,金光一闪,符箓融入体内。 “她魂魄要离体 了。”唐时锦语气没什么起伏。 却叫李丛听的心一紧,“厉鬼不是除了吗?我妹妹……” “厉鬼只是附身,并不是给她续命,你妹妹运势低,这是被什么东西冲撞到了。” 李家,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李妩魂魄不稳。 “可,可我不是散了买命……”李丛看了眼赵光宗,“符吗……” 咯吱咯吱。 赵光宗磨牙的声音。 “嗯,本来他是要死的,由于他找到了我,我灭了厉鬼,买命符不攻自破,现在只要用一点你妹妹的指尖血,就能彻底清除赵光宗身上留下的晦气。” 赵光宗闻言,眼睛都亮了,“这么说我可以不用死了?” 唐时锦点头。 理论上是这样。 “不行!”不想,李丛拦着,不许人靠近李妩,“我不会让你取走我妹妹的指尖血,唐姑娘,我听过你的名声,也知道你做的是收钱消灾的生意,赵光宗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吗,他都捡了我妹妹的买命钱!” 唐时锦嘴角抽抽。 这理论,没毛病吗? “捡了买命钱,是他倒霉,找活人替身,你也不是没错处,其实赵光宗和你……” “李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唐时锦话未完,便被赵光宗打断,他陡然拔高了音量,感觉自己满腔真心喂了狗,居然拿姓李的当兄弟! “你妹妹的命是命,怎么?我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 赵光宗气的面色铁青。 李丛一脸愧疚 ,“是我对不住你,赵兄,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但我不能看着我妹妹去死……” “那你就能看着我去死?我可是拿你当最好的兄弟啊!” 赵光宗的口气,好像在骂一个负心的渣男。 唐时锦眼角微抽。 其实她想说,此事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但这对好基友的爱恨情仇,似乎也挺有趣。 她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伸手进随身小布袋,抓出一把瓜子,给自己倒了盏清茶。 吃瓜姿势已就位。 “我都说了会补偿你,你还想怎么样?”李丛有些恼了。 觉得赵光宗胡搅蛮缠! “补偿?”赵光宗气笑了,“我命都要没了,你拿什么补偿我。” 李丛沉着脸。 赵光宗看他恼怒的表情,忽然哼笑起来,“让我给你妹妹替死,可以啊,把你妹妹嫁给我,就算是补偿我了。” 不是心疼妹妹吗? 他偏要李丛不好过! 赵光宗有心跟他较劲。 唐时锦嗑着瓜子,微微挑眉,原来机缘在这。 “你放屁!”李丛却是大怒,“赵光宗,你都要赴死了,还想让我妹妹嫁你守寡不成?做你他娘的什么美梦呢!你撒泡尿照照,你配得上我妹妹吗!” 李丛,是个正儿八经的妹控。 他的妹妹,最宝贵。 平时虽跟赵光宗他们吃喝玩乐,但绝不会让他妹妹跟着他们学坏。 这群狐朋狗友,没一个是可堪托付的。 “我怎么配不上,李丛,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样貌家世,哪一样不 比你强,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行啊,把你妹妹嫁给我,指尖血我不要了。” 赵光宗摆手。 一脸玩味,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李丛知道他耍无赖,冷声哼笑,“你要是能活着,我就招你做妹夫。” 唐时锦:好像两只斗鸡眼在吵架哦。 行吧。 吵的差不多了。 她拍拍手上的瓜子壳,“这门亲事,我看行。” 李丛:…… 赵光宗:…… 她一笑,“桃花运有时候可以改运哦。” “真的吗?你,你不是骗我的吧?”赵光宗吞了吞口水,小声逼逼,“我其实就是开玩笑,故意恶心他的,没想要他妹妹……” 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哪能真给他守活寡啊! 就是不守寡,他也没想过要李丛的妹妹。 大家都是朋友,不能糟蹋了朋友的妹妹呀! 赵光宗对自己有着非常深刻的自我认知。 他就不是什么认真负责的好男人。 李丛也说,“唐姑娘,你不是在说笑吧?” 唐时锦特别认真,“我从来不说笑。” 李丛一脸不赞同,“我不同意!” “你妹妹的面相,并无什么福运,唯一的福运,便是姻缘,若能把握好,她今后的路会走的顺遂。” 李丛就差把‘不情愿’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他极为嫌弃的看了眼赵光宗。 后者,同样嫌弃他。 昔日的好基友,疑似情断。 第501章 前朝物件 然则,唐时锦话还没说完,“反之,若李妩没把握好唯一能带给她福运的姻缘,以后恐怕会经常遇到类似的事情,你妹妹的运势,真的挺低。” 李丛:…… 他欲言又止半天,最后持怀疑态度看着唐时锦,“唐姑娘不会是收了赵光宗的银子才这么说的吧?” 唐时锦默了默,“银子要收的,他太奶答应会给报酬,都会收的,但我不会因为收了银子而瞎说哦,这点报酬还不足以贿赂我,赵光宗的太奶是有大福运的人,这份福运也延续到了他身上。” 她说的特别坦荡。 反倒叫李丛一时无言。 赵光宗听了,但又好像没听懂。 不过唐时锦说,他有福运。 这份福运还能传给李丛妹妹的意思? 他瞬间有了底气,“唐姑娘,我可没说要他妹妹……” “哥。” 赵光宗话音一顿,差点咬到舌头。 李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只见她满目天真,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上充满善意,她看起来虚弱的很,好似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水晶娃娃。 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我的指尖血可以救你吗?那你拿去吧,我不知道我哥做了什么,但希望你别怪他,我哥都是为了我……” 她语气沙哑却依旧不难听出甜美音。 妥妥的一个甜妹啊。 赵光宗,好福气啊。 他太奶,曾在佛前侍奉,为佛祖渡了金身。 福运绵长,也福泽子孙。 李丛忍了又忍,“小妹,你别被他骗了,这 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赵光宗:…… 唐时锦动作麻利,赵光宗犹豫时,她便拿出银针,取了一滴李妩的指尖血。 又拿出一张符箓,将血滴在符纸上,两手结印,口中默念了句法咒。 随即。 符箓便化作一缕白光,笼罩在赵光宗身上,洗涤买命符及买命钱留下的晦气。 赵光宗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有种如沐春风的舒畅感。 白光消失,他整个人都轻松了。 “好了,我的事完了。”唐时锦说,“既然李家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们的意愿,赵光宗没事了,可以走了。” 李丛蹙眉,“那我妹妹呢?” “现在有事的,就是你妹妹。”唐时锦瞧了眼,小姑娘灵魂是纯净的,说明她的心也纯洁,“我说了,李姑娘是被什么东西冲撞到了,找出那东西,消解上面的阴气就行,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运势哦。” 唐时锦好心提醒一句。 所以说,现在有问题的,是他妹妹。 反而他要求赵光宗,让妹妹蹭他的福运? 他看了眼赵光宗,赵光宗却连连摆手,直言道,“我对你妹妹可没什么非分之想,不必看我!” “是什么东西,冲撞到我妹妹?”李丛有点不服气,干脆转移了话题。 赵光宗这样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喝酒听曲儿,连首好诗都做不出来的人,能有什么福运? 说好听了是书生,说难听了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公子哥! 唐时锦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 “不在这里,但肯定在李家。” “我带你四处看看!”李丛道。 唐时锦倒也没拒绝。 事关妹妹的安全,李丛很积极的给唐时锦带路。 这就走了? 赵光宗愣了一瞬,突然间视线就跟李妩对上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尴尬。 他迅速避开,“没我的事……我先走了!” 他脚底抹油。 走的飞快。 那避之不及的背影,好像有人拿针扎他似的。 李妩感觉到,她被嫌弃了。 她垂下眼睛,若有所思。 这个人,福气很好么? “那是什么?” 李家正厅。 摆着一盏奇特的灯。 青铜质地的。 上面的花样纹路也很奇特。 平常不常见到。 唐时锦指着那盏青铜灯问。 “那是垂耳灯,似乎是陨铁造的,是个有年头的物件儿。”李丛说着忽然一顿,“是这盏灯有问题吗?” 这盏灯说是前朝物件。 里面有灯芯。 但很奇怪,他们试了很多次,灯芯怎么点都点不燃。 是盏废灯。 只能放在家里当个观赏的摆件。 这青铜垂耳灯是个古董。 当摆件也是十分难得的。 垂耳灯上挂了几个小铃铛,平时不会响,像是哑铃,但奇怪的是,唐时锦伸手轻轻一碰,那铃铛便发出清灵的响声。 像是……女子曼妙的歌声。 李丛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眼神迷惘。 他好像看到个美丽的女子在翩翩起舞。 他忍不住靠近。 突的…… 眼前有水渍。 “下雨了?” 他擦了擦眼睛上的水,看到的是唐时锦 淡然的脸,她手中还拿着一杯茶水,“醒了?” “我……”李丛发现,他的手竟然抱在那盏灯上。 唐时锦用茶水泼醒了他。 “这灯的铃声有迷惑人心的作用,上面阴气很重,从哪得来的?” 李丛闻言立马弹开。 脸色不太好的说,“这灯是……” 话到嘴边,他突然卡主了。 从哪得来的? “不记得了?”唐时锦瞧他神色,便了然,“看来不是平白无故到你家来的,这灯在你家释放大量阴气,你妹妹应该是触碰过这盏灯,才会被里面的阴气冲撞,没看错的话,这盏灯是墓葬品。” 上面还带着泥土的腥气。 必定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而李丛不记得,记忆模糊,恐怕给他这盏灯的,不是人。 辟如附在李妩身上的厉鬼。 百年道行的厉鬼,可以幻化出实体,蛊惑人心不在话下。 李丛恐怕就是被蛊惑了。 “你是说,这灯是陪葬品?”李丛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想来他妹妹确实是从这盏灯摆在家里之后,才生病的。 “这盏灯我拿走,你家的阴气我替你清理干净,不收你报酬,行么?”唐时锦觉得,这盏灯不单是墓葬品那么简单。 上面的纹路,她好像在哪见过? 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行!唐姑娘拿走便是!”李丛毫不犹豫,巴不得唐时锦把这脏东西处理掉,“那我妹妹,不会有事了吧?” “暂时不会有事。”唐时锦说。 “暂时?” 唐时锦眸 光清幽,她拿起垂耳灯,顷刻间,那灯中仿佛有狂风鬼啸,极为刺耳,有浓郁的怨气破灯而出! 第502章 你想起前世记忆了 怨气涌出。 哑铃叮铃作响。 疯狂抗拒唐时锦的触碰。 铃声形成的气流,使地面微微抖动。 李丛胸腔一阵剧痛,耳膜好似要炸开。 他仿佛又看到了刚刚那跳舞的女子,她好似变了模样,美丽的容貌变得腐烂,猩红的手爪子朝他抓了过来。 “唐姑娘救我!” 他捂紧耳朵,大喊一声。 实际上,没有爪子,垂耳灯中只有一缕阴气在攻击李丛。 大概是柿子捡软的捏。 “驱阴符。”唐时锦祭出符箓,金光掠过,阴气被打退回去。 鬼啸停了。 舞女被打退。 李丛耳朵里流了一丝血。 他面色惨白,“刚刚那是……” “这灯确实有些年头了,又在地下聚阴太久,逐渐有了自己的灵识,暂时还未成气候,否则你们家,恐怕不会留下活口来。” 唐时锦声音清冷。 这灯现在只是聚阴,若等它成了气候,只怕要食人。 李丛浑身冒冷汗,“拿走,赶快拿走!我就不送唐姑娘了。” 砰! 李家大门重重关上。 唐时锦被‘请’出来,她手里还拿着那盏垂耳灯。 像是两个扫把星被扫地出门。 离开前,她倒没忘记提醒李丛。 想要他妹妹转运,就得找个冤大头,将福运传给她。 “阿锦。” 玄影卫开道,华丽的马车驶来,唐时锦心道,当了君上以后,再也无法低调了。 瞧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萧宴,唐时锦扬起笑脸,“你怎么出宫了?” “体察民情。”萧宴说。 唐时锦: …… 这,好简洁的借口。 高枫嘴角抽抽,说什么体察民情,君上就是想见唐时锦。 “今日朝政,不忙吗?”瞧着偷懒的男人,唐时锦有些好笑。 萧宴想了想,“忙的过来。” 忙,但忙得过来。 高枫:可不就是忙的过来么。 祁王都被君上扣在宫里批折子了。 君上信任祁王,而祁王也没让君上失望。 处事公正。 君上这是有意重用祁王。 “刚好我新得了个稀罕物,阿宴你见多识广,帮我一起看看?”唐时锦拉着他的手,爬上马车。 萧宴眉眼带笑,随着她坐上马车,“好。” 又是不想做君上的一天。 这样陪在阿锦身边多自在。 唐时锦拿出那盏垂耳灯,“阿宴你看,你可曾见过这个东西?我总觉得,这灯的图样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萧宴却在看到那盏灯的时候,眼神狠狠一震。 他的一句话,也让唐时锦一怔。 “这是前朝之物。” 前朝之物? 难怪,她觉得眼熟。 想起来了。 是在藏书阁查阅古籍的时候,在古籍上翻到过这盏灯的图画。 当时只是匆匆一眼,是以她印象并不深。 萧宴面色稍显凝重,“这灯阿锦从哪得来的?” “李家。”唐时锦毫无隐瞒,“李家有厉鬼,不仅是这盏灯有问题,还有人养鬼,养的还是百年厉鬼!” 现在又出现了前朝之物。 “阿宴对前朝了解多少?”唐时锦思绪凝重的问。 萧宴想了想,说,“前 朝因一场浩劫覆灭,不下五百年,北离开国皇帝,是从乱世中立国,重定国法秩序,南楚、北疆亦是如此,这灯……” 他看了眼那盏垂耳灯,凝重道,“像是前朝皇室之物。” 前朝皇室。 “前朝既已覆灭,时隔五百年,前朝皇室的东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唐时锦眯起眸子,“要说巧合,我不太信,阿宴你信么?” “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唐时锦沉默一瞬。 马车行驶缓慢,气氛稍显凝重。 旋即,像是想到什么,唐时锦抬眸,恰好与萧宴四目相对。 她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难道前朝皇室还有人活着?” 这个想法很突兀。 但唐时锦直觉,未必不现实。 “还记得老皇帝说过,动你命格的人不是他,有没有可能,萧凛和老皇帝,都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的棋子?” 唐时锦语气深沉。 若真是如此,这人,藏的够深。 “活了五百年?那还是人么。”萧宴抓着她的手,“正常人养不了厉鬼,想要朕的位子,背后的鬼总会现身的。” 唐时锦笑笑,“君上说的是。” 她反握住萧宴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前朝覆灭,与我有一定的干系,说不得,对方是冲我来的。”唐时锦垂眸。 眸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语气也多了一丝怅然。 阿宴虽然没说,但她知道,前朝覆灭,是因冥府的过失。 阿修罗王从封印逃出,致使冥府大乱,万鬼出逃 ,祸乱人间。 唐时锦记忆中的画面至今犹存。 人间炼狱,人鬼不分。 怨灵遍地,尸横遍野。 前朝皇子为民祈福,祈求神灵开眼,救救他们的百姓…… 她心中酸楚。 萧宴似乎能感受得到,他轻轻揽着她,“阿锦,这不怪你,人间运势,自有注定,前朝的浩劫未必不是注定的。” 萧宴即便没有前生的记忆。 但他在古籍上看到过前朝的覆灭。 那个强盛的国家,君臣贤明,让人惋惜。 唐时锦顺势轻轻靠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前朝叫什么?” “凤翎。” 凤翎国? 时间太久了,即便那时候她掌管幽冥,却也记不得这个国家了。 “姓什么?”她闷闷的,随口问。 “龙。” 古籍上记载,前朝皇室为龙姓。 凤翎,是侍奉神族凤族的国家。 所以他们的国家,以刻凤羽图纹为多。 这盏垂耳灯,刻的便是凤鸣图样。 藏在里面的灯芯,如同凤凰涎在口中。 萧宴眸色幽深,古籍中,正是因为前朝那场浩劫,凤族少君散尽仙元,挽救人间,才导致凤族迁怒于侍奉神族的凤翎国。 自此不再庇护凤翎。 断了与人间的来往。 凤翎彻底覆灭。 阿锦时常说,他是小凤凰。 “阿锦。”他轻轻抚摸着唐时锦柔顺的长发,嗓音低醇,“我与那凤族少君可有关系?” 唐时锦一愣。 歪着脑袋从他怀里翻起来,“你想起前世记忆了?” 第503章 阿锦这是因公徇私? 萧宴摇摇头,“我是凡人,不比阿锦修道,可看透前世今生。” 唐时锦抿唇。 是啊。 小凤凰此生,只是肉体凡胎。 她抓紧他的手,摇头说,“你就是。” 萧宴静静听着。 唐时锦抬眸,笑着看他,“你就是那个傻唧唧的小凤凰。” 为了替她抹平罪孽,散尽仙元。 否则,散尽神魂的便是她自己。 作为幽冥主神的她,是无心情爱的,即便要散尽神魂,也不觉有什么。 可偏偏,那只凤凰抢在她面前。 叫她欠上一笔情债。 这不,来还债了。 若无小凤凰自散仙元,恐怕她也不会遇到萧宴。 凤族少君仙元散尽,散落在大荒四海,她……或者说是她的前世,在最后一刻,保下了他的一缕神魂,投入轮回,或许能让小凤凰有转世的机会。 她则随着他转世。 将冥府交给阴天子打理。 “前世你护我,此生有我护你,谁也别想伤你。”唐时锦语气轻然。 却十足郑重。 萧宴一笑,“承蒙阿锦庇护,有阿锦在,朕便心安。” 唐时锦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君上,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 高枫的声音传来。 “阿宴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唐时锦跳下马车,他让高枫将马车停在了赵家门口。 唐时锦没进去。 因为赵光宗就在门口伸长脖子等着。 “唐姑娘,这是我全部的私房钱,都给你!”他二话不说,一股脑的将怀里抱的个匣子塞给唐时锦。 掂量一下。 分量不轻呢。 唐时锦满意收下,“我找你太奶。” 赵光宗:“我太奶……在吗?” 他忽然感觉身后一凉。 阴气森森的。 “在呢。”唐时锦笑笑,“老人家,不负所托,你孙子平安回家。” 赵光宗:她真的在跟我太奶说话? 他用眼尾偷瞄,太奶不会真在他背后吧? 他能回头吗? “谢谢姑娘了,答应姑娘的,我记得。”身形佝偻的太奶满脸皱纹,但面目慈祥,双手捧出一颗佛珠,交给唐时锦。 唐时锦手中,凭空多了一颗珠子。 看到珠子的刹那,赵光宗瞪大眼睛叫了起来,“这珠子不是我太奶陪葬的东西么!真的是我太奶给你的?这是我们赵家祖传的宝贝呀!” 唐时锦直接将珠子拢在手心,“我们之间的交易清了。” 说完,她回到马车上。 高枫驾车离去。 唐时锦摊开手心,眉眼弯弯,“阿宴你看,佛骨舍利,这东西少说几百年了,赵家居然有这好东西。” 萧宴瞧一眼,眸中闪过了然,“听闻赵家祖上,是前朝大臣。” “啊?” “这应该是皇室的赏赐。” “……” 又是前朝皇室的物件。 唐时锦眯起眸子,“要不你先回去,我回趟冥府,查一下前朝皇室还有没有人?” 如果前朝皇室成员殒命,死后都会过冥府。 生死簿上自然会有记载。 萧宴似乎笑了声,“阿锦这是因公徇私?” 唐时锦眨眨眼,“我这叫溯本清源。” 萧宴被她逗笑 ,“时隔五百年,即便是冥府,只怕也不好查了,既在凡尘,朕便能查。” “好吧,听君上的……嗯?”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因为惯性,唐时锦往萧宴怀里栽去,萧宴大手护着她的脑袋,“阿锦当心。” 然后向外看去,“怎么回事?” “主子恕罪,有个妇人突然冲出来,险些撞到人。”高枫说道。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呢,有谁看见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不见了……” 有妇人在路上哭喊。 见人就问,见过我儿子没? 看样子是丢了儿子。 “高枫,去问问怎么回事。”萧宴拧眉道。 “是。” 君上登基后,修改了几条律例。 其中就包括对于拐孩子的犯罪,查到了一律处以极刑。 很快,高枫就打听回来了,“主子,都说那是个疯妇,她儿子丢了之后就疯了,逮着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她儿子。” 也是个可怜人。 “有没有见过我儿子,啊?你有没有见过我儿子,他长得很可爱的……”疯妇突然扑了过来,死死地抓着高枫的胳膊,眼神疯狂的说,“有人偷了我儿子,他才三个月大……他还那么小,他不会走路,不会走丢的,是不是你……是你偷走我儿子的!” 如果换了别人,扑上来高枫早就拔刀了。 但这妇人实在可怜,高枫便多了几分同情,“丢了孩子,可以去报官。” “报官没用……他们不帮我找儿子,你有没有看见我儿子,他这么 大,长得很像我的。”妇人疯疯癫癫的。 跟高枫比划她儿子的大小。 她满脸污垢,根本就看不清脸。 因为儿子丢了,她疯了之后,就被丈夫赶出了家门。 日日就在街上流窜,人人都当她是个疯妇,不予理会。 三个月大的婴儿,尚且还在襁褓之中。 自然不会是自己走丢。 难道真有人偷孩子? 高枫看向马车里,唐时锦便率先钻出了马车,她走到妇人面前。 指尖掐出一点金光,往妇人眉心轻轻一点。 妇人情绪稍稍平静了下来,却还是盯着她问,“你有没有见过我儿子……” 唐时锦眸光闪过一抹惋惜,低声道,“高枫,叫人把她送回去,若她家人不要她,便将她送到锦绣坊。” “是。”高枫听出,唐时锦的语气冷了几分。 “来人,把这位夫人好好的送回家。”高枫叫来玄影卫。 不想,妇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抓着唐时锦的手不放,“我儿子不见了,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儿子,他还那么小,他不会走丢的……” 妇人一直重复。 她儿子不会走丢。 笃定有人偷走了她的孩子。 唐时锦抿唇,拍了拍妇人的手背,语气安抚,“听话,先回去,或许你还能……见到你的孩子。” “真的吗?”妇人满脸欣喜。 尽管不认识唐时锦,但只要有人说,她还能见到她儿子,她就信! 唐时锦抽回手,返回马车,眼神冷彻下来,“阿宴,京城的官风 该改一改了。” 第504章 喝吧,有你吐的时候 官府不作为。 是最让老百姓失望痛恨的。 萧宴眸色也冷,从妇人说,官府不帮她找孩子时,他就想到了要处置这些不作为的官。 随即,一道圣旨下达京兆府。 罢黜府尹,流放岭南。 同时圣旨上还给所有当官的敲了个警钟。 京中若再有忽视百姓疾苦之官员,一律罢官流放! 圣旨颁发之后,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唐时锦神情凝重的叹气,“她的孩子,回不来了。” 从刚才那妇人的面相,子女宫灰暗,说明她的孩子,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三个月大的孩子失踪。 京兆府竟不管事? 枉为京城父母官。 不过唐时锦也知道,京兆府一直是秉承着无功无过来办事的。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安然坐稳父母官的位置就行。 所以对这种婴儿失踪案,想必也是不了了之。 再加上那妇人确实有些失心疯,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官府便更有理由置之不理。 以至于高枫到京兆府去传旨的时候,府尹大人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莫名其妙就被罢官流放了! “这事必须好好查一查。”唐时锦板着脸。 若真有人偷孩子,决不能轻饶! 唐时锦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阿锦与朕回宫,朕亲自叫人去查。”萧宴沉声道。 唐时锦没有拒绝。 回宫之后,萧宴就传召文相进宫。 “陛下召臣,不知有何事要议。”文相颔首道。 此间并非上朝的时辰,陛下单独将他叫进宫 ,想必是另有要事。 文相是老太傅的学生,为官还算清流,就是有那么一点古板迂腐。 “丞相大人可听过,京城有婴幼儿失踪之事?”开口的,却是唐时锦。 文相微微蹙眉,“唐姑娘,恕臣直言,君上虽要封您为后,但尚未册封,且即便你封了皇后,也不该参与朝政,后宫不得干政。” 果然迂腐。 萧宴眸色幽冷,“丞相与其在这说这些废话,不如想想那些失踪的婴孩去了何处。” 文相一噎。 他知道君上看重唐时锦。 没想到看重到了这个地步。 竟允许她干预朝政! 文相沉了口气,“君上的意思,是京城里有人拐孩子?” 之前有过拐孩子的案子,那林家满门,不都是被君上灭门了么? 君上登基后,律法严明,先后斩了安国公和金太尉父子,威慑四方,竟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恐怕不是拐,是偷。”唐时锦眸光清冽的瞧着文相,面色带了一丝凝重,“丞相,你进宫时喝酒了?” 文相神色一滞。 以为是自己身上带了酒气,遂,跪下请罪,“臣不知君上突然召唤,所以下朝后回家喝了点小酒,匆匆进宫,还望君上恕罪。” “什么酒?” 文相扯了扯嘴角,“这个……跟君上所说之事有关系么。” 意思是,唐时锦问的真多,管的真宽! 他下职在家喝点酒怎么了? 她难道是想在君上面前挑拨…… “阿锦问你什么,你回答便是。”萧宴语 气不太好。 文相一口憋气堵在心口,“是,就喝了点药酒,听闻药酒养生,所以……” “什么药酒?” “这……酒水是家中内人采买,臣不知是什么酒水,只说是药酒,每日小酌一杯,可有延年益寿之效……臣觉着此酒味道好,便多饮了两杯。” 唐时锦以为深长的打量着他,“这酒丞相还是不喝为好。” 文相皱眉,“唐姑娘,即便你是皇后,也无权管臣喝不喝酒吧?这跟朝政无关,更不干后宫的事!” 言外之意,不关你唐时锦的事。 用不着你管。 唐时锦淡淡收回目光,喝吧,有你吐的时候。 “朕让高枫去查了,婴孩失踪一事,京城已有多起,此事交给你去查,三日内,朕要知道结果。”萧宴沉声开口。 文相想说,他是丞相,查案应该交给大理寺和刑部! 但君上指令已下,他终究是没敢反驳。 “臣领旨,君上若无其他事,臣就先告退了。” 萧宴摆手。 文相退了大殿。 他回头看了眼御书房,深深地叹了口气。 御书房,向来是后宫嫔妃不能呆的地方。 唐时锦还没册封呢,就堂而皇之的入御书房参与议政,君上还惯着她! 若不是清楚君上的脾性,文相真怀疑君上是个色令智昏的! 罢了。 都说唐时锦道法高,若她无二心,说不得真能助君上一臂之力。 这婴孩失踪的案子,君上看来并非心血来潮,他得好好查一查。 他刚刚怎么没向 君上提议,找大理寺借些人手? 查案还得专业的人,效率才高啊。 “丞相大人。” 刚想着,高枫便来了。 “高侍卫有什么事吗,可是君上又有什么吩咐?” “君上说,丞相大人若需要帮手,可去大理寺暂调。” 文相笑开,“臣遵旨,谢过君上。” 君上果然英明神武。 “阿锦,丞相有什么不对?” 文相离开后,萧宴问她。 唐时锦幽幽冷笑,“他身上气味不对。” “什么气味?” “你有阴阳眼,应该看的出来,他身上有一股……血腥气。” 萧宴:…… 阴阳眼如何看得出血腥气? 他有些好笑,“阿锦是不是怀疑到了什么?” 唐时锦摇头,“暂时还不确定,但丞相身上的血腥气不一般,似乎还夹杂着些尸气。” 萧宴微微眯起眸子,唐时锦与他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怀疑。 总感觉,这事和前朝蛰伏下来的‘人’有关。 … “又有三家报案,又失踪了三个孩子,这这这……我这青木椅还没做热乎,怕是又要回去种地咯。” 新任府尹到任三天。 又发生了三起婴孩失踪的案子。 罗大人这个心哦,就跟在油锅上煎一样。 好不容易从地方官熬到了京官,一来就要接手这么个烫手山芋。 还不如回禹州种地呢! “大人,这案子是君上亲自下令,丞相大人负责彻查,我们这一点线索都没有,要如何跟文相交代啊。” 师爷也跟着苦兮兮的。 这不纯纯火上浇油吗。 “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到我这刚上任三天,屁股没坐热就要熄火了?也罢,师爷,你跟我,罢官回禹州种地吧!” 第505章 会不会是蛇精呀 师爷:“君上严令,置百姓疾苦于不顾,没有作为的官员,轻则罢官,重则流放……” 不多时,文相来了。 罗大人连忙迎了上去,“丞相。” “可有线索?”文相愁容满面。 君上只给了三天的期限。 三天已到,失踪的婴孩却一无所获! 甚至还有刚出生的孩子被掳走! 文相这下确定,有不法狂徒偷孩子! “丞相恕罪,那偷婴孩的人来无影,去无踪,实在是难以抓到人,还有目击者称……” “称什么?” “称偷走孩子的不是人。”罗大人垂着头,“说是妖怪掳走了孩子!” “罗大人,君上登基以来,律法严明,你这些话若叫君上听到,只怕你就该脱了这身官袍,回家种地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来的妖怪? 归咎于妖怪,便是当官的无能! 罗大人心虚的嘟囔,“我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你说什么?” “没,下官是说,世上虽没有妖怪,但……这掳走婴孩的歹徒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实在不像人为啊。” 罗大人心虚的说。 就是有目击者称,是妖怪抓走了孩子,妖怪要吃人心的! 尤其婴孩的心最嫩。 说是大补…… 文相瞅他一眼,突然想到了唐时锦,“难道真的要请她帮忙吗。” “丞相说的是谁?”听着文相的嘀咕,罗大人一脸好奇。 文相摆摆手,“请皇后娘娘。” 罗大人:…… 谁? 请皇后? 文相说罢,便自顾自的走了。 罗 大人回头看师爷,“君上有皇后了?没听说啊?” 君上还是十九王爷的时候,没听说他成亲了啊? 难道是他们在禹州种地,耳目闭塞了? 师爷高深莫测的捋了捋胡须,“我倒是听说,君上要娶的这位皇后娘娘非同一般,好像是个道姑,从道观里出来的?” 罗大人:“君上……口味这么奇特的吗?” 喜欢道姑? … 夜深人静。 连狗叫声都没有。 不过有人说话,“唐姑娘,那个偷婴的贼真的会来吗?” 文相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唐时锦眸色和夜幕一样黑,“不确定。” 文相:…… 白天他去求助了唐时锦,晚上她却带着他们来埋伏。 高枫带着禁军和玄影卫,在这条街上暗中蹲守。 “这户人家有新生儿,极有可能是偷婴贼的目标。” 唐时锦盯着对面的屋舍。 是一户普通民宅。 里面还亮着灯。 时不时能听见哄孩子的轻哼声。 听说带娃日夜难眠,若是再遇上个闹腾的孩子,那更是合不拢眼,这深更半夜,却只闻女子游离的哼唧声。 唐时锦即便没进去,也能听出那哄睡的声音很困倦。 婴儿似乎陷入了沉睡。 女子哼唧的声音渐渐小了。 又过了半柱香,空气更是安静,没发生什么动静儿。 文相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罗大人蹲守的有点远,“师爷,你可看清了,皇后娘娘长啥样?” 师爷困得揉眼睛,“大人,这黑灯瞎火的,我又不是鹰眼,哪看得 见啊。” “你说文相居然会听皇后娘娘的安排,大半夜来此守株待兔,能抓到人吗?” “抓不抓得到,等等不就知道了。”师爷歪着头,打瞌睡,嘴里嘟囔着,“倒是大人,一把年纪了何必跟着来,这下怕是要熬鹰似的熬一夜。” 在家睡大觉不好吗? 非得跟着跑一趟。 抓贼有玄影卫和禁军呢。 何必熬大夜。 “你懂什么!文相比我虚长两岁,他都亲自来了,我能不来吗!” 再说了,男人四十,正值壮年。 他只是看着比文相老。 实际他比文相还年轻呢! 他这种穷乡僻壤升迁出来的地方官,都得亲自下地去种地,哪有不显老的。 罗大人默默在心里吐槽。 这就是我能做大人,而你只能做师爷的原因。 师爷似乎从罗大人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得意。 但他不知道,这份得意从何而来? 难道是因为文相能抓到贼人,破获此案,他就不用回禹州种地了? “啊!宝儿……我的小宝……我的小宝不见了!” 突然。 屋舍里传出妇人惊恐的叫声。 文相只感觉一阵风掠过,唐时锦便不见了踪影。 再抬头,她已经踹开了对面屋舍的门。 对方家中有院墙。 她是怎么穿过院墙进去的? 文相那点睡意陡然惊醒了,偷婴贼来了? 他迅速跟上。 埋伏起来的玄影卫顷刻间包围了房屋。 妇人在床榻上惊慌失措的翻找,“小宝……孩子,我的孩子呢?小宝怎么不见了!” 唐时锦却清楚的看到,一条大蛇将婴儿裹住,从窗户爬了出来。 “把孩子留下!” 她抬手,弹出一缕金光,打在蛇尾上,却没对大蛇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大蛇皮糙肉厚,很快爬上屋檐,消失在唐时锦视野中。 “那是蛇!京中怎会有这么大的蛇!” 外面,是文相惊诧的叫声。 “丞相,你瞧见了吧!偷孩子的真的不是人啊!” 罗大人扑哧扑哧的跑到文相身边,正好看到了一条蛇尾,“下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蛇,会不会是蛇精呀!” 文相嘴角抽抽,一时无言。 那蛇头比碗口还粗,还冲他们龇牙呢。 ‘嘶,嘶。’ 大蛇吐着信子。 文相等人,甚至在一条蛇头上看到了轻蔑的神态。 是他们颠了还是世界疯了? 那蛇精是在挑衅他们? “剧毒啊!” 罗大人腿抖,手也抖,指着屋顶,“快救孩子!” 大蛇卷起蛇尾,将婴儿高高举起,文相等人吓得肝胆俱裂。 生怕那婴孩甩下来。 唐时锦脚踩窗户,一跃而起,扬手祭出镇妖符,打在蛇尾上发出爆炸的火花。 ‘嘶!’ 大蛇凶狠吐着信子,蛇尾被炸,它吃痛的松开尾巴,婴孩从屋顶上掉落下去。 “该死的人类!”大蛇龇牙,没有开口,但唐时锦却听懂了它的话。 但她得先救孩子。 “小心!” 文相和罗大人在下面,张开双臂,想接住掉下来的婴孩。 不及唐时锦速度快,动作稳。 她从屋顶一跃而 下,稳稳的将婴孩抱在手中。 第506章 可你不珍惜啊 文相松了口气,刚想开口,唐时锦就把孩子塞到了他手里,“先抱着。” 紧接着,她手一甩,五帝剑握在手中。 清冷的目光望向屋顶的大蛇,“你这畜生少说也有近百年道行,却杀孽满身,妖物修炼不容易,可你不珍惜啊。” ‘嘶嘶!’关你屁事。 你说谁是畜生。 别以为它听不出人话。 大蛇幽绿色的蛇眼极为凶悍。 这世间灵气稀薄,五百年前,凤族斩断了与人间的桥梁,人间的灵气就日渐衰弱。 妖物这种东西,几百年前就不常见了。 这条蛇修出灵智不容易,造了杀孽,无异于自毁修行。 可在大蛇听来,她这就是大言不惭,“臭丫头,敢灼伤老子的皮,找死!” 蛇尾带着极重的破坏力,朝唐时锦砸来。 “小心呐,唐姑娘!” 文相在下边喊。 若是伤了唐时锦,他有什么脸面跟君上交代啊。 让一个小姑娘来对抗蛇精。 文相急不过,“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唐姑娘!” 禁军们像是反应过来。 立马就要上前帮忙。 “别来添乱。”唐时锦声音清脆。 只见她挥剑,凌厉的剑气劈在蛇尾上。 下一秒。 一截蛇尾被整齐切下。 “我的尾巴!臭丫头,你用的什么剑!”蛇精暴躁的扭曲起来。 屋顶的瓦片啪啪往下掉。 文相及禁军们纷纷躲闪。 文相护着臂弯里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声音太大了。 吵醒了熟睡的婴孩。 婴孩哇哇大哭起来。 “怎的哭了……罗大人,你可会哄孩子,这孩子要如何哄?”文相着急忙慌的问。 “啊?”罗大人不解的反问,“丞相没有孩子吗?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吗?” “孩子有,经验没有……”文相说。 罗大人嘴角抽抽。 想想也是。 文相这样的人物,带孩子这样后宅妇人的事,自然是丞相夫人去做。 “把孩子给我吧,瞧丞相抱孩子,同手同脚,姿势僵硬,确实像是没经验的。”罗大人小心翼翼的抱过婴孩,轻声哼着小曲儿哄。 别说,婴孩还真不哭了。 罗大人得意的冲着文相一笑,可自豪了。 文相比较担心唐时锦,却见她笑吟吟的提起自己的剑,“此剑诛过恶鬼,但妖物还是第一次碰到,不知道除妖能不能攒些功德。” 大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听不懂蛇语的文相等人,只能看出大蛇很暴躁,被唐时锦斩断了蛇尾。 不过在唐时锦耳中,它骂的很脏。 它断了一截蛇尾,再不敢轻视唐时锦。 唐时锦手腕一翻,五帝剑寒光凛凛,大蛇绿幽幽的眼珠子一颤,扭头就跑。 哗啦一下。 蛇身就爬下了屋顶。 往漆黑的巷道外窜逃。 文相等人围了上来,“唐姑娘,你没事吧?” 唐时锦摇摇头。 文相又说,“不去追吗?” “不追,先等它回老巢。” 她刚刚,在蛇精身上打了追踪符。 等它回到老巢,再来一锅端。 “皇后娘娘一剑震退蛇精,果真威武!” 罗大人走上来,笑呵呵的拍马,“我见娘娘道法奇高,威震蛇妖,拯救这弱小的婴孩于蛇口,真真是……” “打住。”唐时锦嘴角一抽,“你是谁?” 罗大人抱着孩子,赶忙介绍自己,“下官新任京兆府尹……” “上一任府尹是如何离任的,大人应该有所听闻,要引以为戒啊。” 罗大人:…… 感觉拍马没拍到。 “娘娘教训的是,下官必定引以为戒。”罗大人顶着一张老实人的脸,非常谦虚的说。 “你哄孩子哄得不错,且双目清正,看得出来你在地方上是个好官。” 罗大人闻言一愣。 他已经听师爷科普过了,上一任京兆府尹之所以会被贬黜,君上就是听了这位未来皇后的建议? 他甚至还在心里脑补过,未来这位皇后娘娘,是个妖妃的角色。 所以有意奉承一二。 不想,未来皇后竟一脸坦荡的夸他。 罗大人黝黑的老实脸顿时有些脸红,他其实不擅长恭维人,否则也不会为官十多载,一直只是个地方上不起眼的小官。 没有任何升迁机会。 这回还是靠着陛下严选,他靠着十多年的政绩,才被选上提拔来接任京兆府尹。 他悻悻的,“娘娘谬赞了。” “小宝,我的小宝,吓死娘了……”屋里的妇人冲了出来,看到罗大人手上的婴孩,立马冲上来抢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你的孩子无事,不必担心,那蛇精被皇后娘娘打跑 了。”罗大人安抚妇人道。 妇人这才含泪看向唐时锦,“皇后娘娘……你是皇后娘娘?谢谢皇后娘娘救了我的孩子。” “不必,快起来,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你应该将孩子爹叫起来,替你分担一二,不是你一个人的宝贝。” 唐时锦将妇人连同婴孩扶了起来。 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她生了小凤凰,萧宴不帮她分担带娃,小凤凰也别想要了。 打蛇精这么大的动静。 这妇人的家人愣是没半个人起身。 睡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在屋外都能听见这家人的鼾声。 妇人愣了愣,心酸的连连点头,“好,谢谢娘娘……” “高枫,蛇窝敢不敢去?”唐时锦扬眉。 高枫毫无畏惧,“跟随君上和娘娘,属下连鬼都不怕,还怕蛇么。” “好,你跟我去抓蛇,其他人回去吧。” 唐时锦摆手。 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是。”高枫颔首。 文相跟了上来,“唐姑娘,我跟你去!” “你?”唐时锦浅笑,“没准那大蛇有一窝蛇崽子呢,丞相大人不怕?” 文相吞了吞口水,但他是丞相,不能这点胆色都没有,“君上命臣彻查此事,臣岂敢阳奉阴违,让唐姑娘冲锋陷阵,那臣这张老脸倒真是没地方搁了。” 唐时锦想了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行,丞相大人一起去。” 文相总觉得,唐时锦笑的,叫人头皮发麻。 他却浑然不知,他眼睛里泛着绿光,时不时 的想吐舌头…… PS:抱歉,这几天更新晚了,家里有事,后面要单更两天了,下周会回到早上更新的,请大家见谅。 第507章 妖物受死 “丞相,你怎么了?”罗大人似乎觉得文相不对劲,“莫不是咬到了舌头?” 文相竖起脖子,“胡说!” 罗大人一怔。 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过激,文相缓了口气,“罗大人,夜深了,你带人回去吧,今晚辛苦了,罗大人尽职尽责,我会同君上说的。” “下官明白,那就谢过丞相了。”罗大人领着师爷回去。 “孩她娘,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抱着孩子站在外头干什么,孩子这么小,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你怎么这么不会看孩子!” 唐时锦等人离开后。 妇人的丈夫总算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出来看了眼。 他困倦的打哈欠,嘴上却在怪妇人不会看孩子。 自从有了孩子,她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刚打了个盹,孩子还差点叫妖物掳走,丈夫却在责怪她没看好孩子。 难道她不害怕,不心慌吗? 想起唐时锦说的,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她一个人彻夜的熬,孩子爹却可以睡大觉? 她心里不禁委屈又气愤。 妇人冷呵一声,“既然我不会看孩子,以后我们就轮流来照顾小宝,我一夜,你一夜,这样才公平,小宝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做什么你就不用带孩子?” 丈夫那点睡意立马惊醒了,“孩他娘,你说什么疯话呢,哪有男人带孩子的!相夫教子那是女人的本分,你让我带孩子,我哪会啊。” “不会你不能学么,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妇人抱 着孩子进屋,“凭什么我日日不敢合眼,你却日日睡得舒坦,还要反过来怪我不会看孩子。” 丈夫满脸不高兴,“你发什么疯呢?谁不让你睡了?孩子睡了你也睡不就是了。” “哼,说的轻巧,孩子睡了你也睡,那你来带一夜试试!”妇人没再惯着他,“也不必跟我说什么相夫教子,你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既然给不了我奴仆成群的日子,就不要给我那些世家大族的规矩,我跟着你吃苦,也要吃的值!” “你,你……”丈夫觉得她无理取闹,“你不可理喻!” 丈夫跟进屋,就要拉着妇人理论,不想,一贯顺从的妇人此时却十分硬气的凝视着他。 这一对视。 反倒叫丈夫泄了三分气。 “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你敢不从?”妇人声音严厉起来。 丈夫懵逼了,“什么皇后娘娘?你疯了吧!” “小宝刚刚差点就叫人掳了去,你呢?你却在蒙头睡大觉!幸好是皇后娘娘及时救下小宝,否则,你就等着绝后吧!” 丈夫浑身一震。 还有这事儿? 一抬头。 这才发现,他家屋顶被掀了? 漏了一大个洞! 瓦片碎了一地。 “这这这……怎么搞成这样!难道真有贼人来偷小宝?”丈夫心痛啊。 修补这个大洞,要花多少银子啊! 妇人将熟睡的婴孩放在床上,底气十足,“皇后娘娘说了,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孩子爹理应替我分担!你如果不听, 就是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等着官府来抓你吧!” “你,你……这这……”丈夫目瞪口呆。 这婆娘确定不是在说疯话吗! 皇后居然会说这种荒谬的话? “君上好像还没有皇后吧,你……”等等,君上虽然没立皇后,但是内定了皇后啊! 据说君上没登基之前,就定下了! 听说未来皇后做过道姑,懂道法…… “你敢质疑皇后娘娘!” 丈夫:…… 这婆娘,吃错药了? 三更半夜的怎么这么吓人呢? 丈夫不敢再惹她。 后半夜,他老实守着婆娘和孩子,妇人总算合眼,睡上一觉。 …… “九龙山,这是九龙山啊。” 追踪到一座山下,文相大为吃惊。 “这山有什么不一样?”嘴上这么问,但唐时锦的眼神却很不一样。 只见山中,云雾缭绕,看着很仙,其实雾气中透着一股妖异。 “唐姑娘不知道?”文相解释,“余太妃和先帝的七公主住在九龙山的行宫之中。” 余太妃? 七公主? 想起来了。 余妃和萧落嘛。 也算熟人了。 “先帝的妃嫔不多,先皇后被废,患了疯病,幽禁冷宫,余妃生育了七公主,君上便恩赦她们母女住在行宫,贵妃……现在应该称姚太妃,则出宫住在祁王府,与祁王同住。” 文相捋着胡须说道。 君上对先帝的嫔妃,还是厚待的。 唐时锦从布袋中摸出两张符,夹在指尖,“这是辟邪符,你们两个带在身上,我瞧着这山里有不 同寻常的气息。” 见识了唐时锦打跑蛇精,文相再不敢质疑唐时锦的道法不靠谱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符揣在怀兜里,顺口问了嘴,“什么气息。” 唐时锦凝望着山中腾起的云雾,“妖气。” 文相:“!” 他眼皮狠狠跳了跳。 那大蛇,还真成妖物了! 他摸着胸口的符,“山中当真有妖物?” “不确定。” “若是遇到妖物,这符箓能……挡得住么?” 唐时锦瞥一眼,“质疑我?” “不敢……”文相讪讪。 “把符还回来。” “……” 都说文相是最像姚太傅的学生,遇事沉稳,处事严谨。 愣是在唐时锦面前没了话说。 “丞相大人质疑谁都不要质疑咱们皇后娘娘!”高枫非常得意的说。 你可以质疑君上。 但不能质疑未来皇后的能力! 捉鬼画符,就没有唐时锦办不到的。 她给的符,高枫宝贝的不得了。 文相立马顺坡下驴,“高侍卫说的是。” 唐时锦哼的声,转看山道,“上去吧。” 文相默默擦了把虚汗,跟了上去。 他突然想到,行宫在这山间,山里有妖物,那余太妃和七公主…… “唐时锦!” 一道声音,自妖雾中穿透出来。 文相大惊。 妖物来了? “唐时锦。” 声音越来越近。 文相抓紧了避邪符,在那身形穿出云雾时,他抢先一步,挡在唐时锦身前。 随即,猛地将符箓砸了出去,“妖物受死!” 第508章 唐时锦,你少吓唬人! 高枫:…… 唐时锦:…… 从雾里跑出来的七公主:…… “妖物,是说我吗?”萧落嘴角抽了抽。 “七公主,是你啊。”文相松了口气,作揖行礼,然后赶忙上去捡起掉在七公主脚下的符纸,又默默地揣回兜里,“没什么,臣失态了,公主见谅。” 萧落:…… 丞相,怎么怪怪的? 萧落没再看他,看到唐时锦,她眼神亮晶晶的,意外又欣喜,“唐时锦,真的是你!听侍从说有人上山了,不知道为什么,我预感就是你来了,没想到还真是你!” 唐时锦勾唇,“七公主,好久不见。” 萧落笑了笑,笑容多了些苦涩,“是好久不见……再见面,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我现在,是不是该称你皇后娘娘?还是皇婶?” 唐时锦耸耸肩,“暂时还不是,还没到成婚的日期。” 萧落看了眼她身后的二人。 一个是君上的贴身侍卫,一个是当朝丞相。 都随侍她左右。 她这个皇后是板上钉钉的了。 “早叫晚叫都一样,今后恐怕是没机会见面了吧,叫也叫不着呀。” 她和母妃,被安排在这行宫,皇宫已经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了。 萧落虽只是公主,却也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唐时锦颔首,“那你叫吧。” 萧落微楞,噗嗤一笑,“这才像你,不扭捏,你来行宫,不是来看我和我母妃的吧,有什么事吗?” 她知道,唐时锦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若无 事,她恐怕不会记得自己。 “你和余太妃住在这,有发现不同寻常的吗?”唐时锦开门见山,直接问。 “不同寻常的。”萧落想了想,摇摇头,“这山里雾气蛮重的,行宫墙面都是潮湿的,嗯……蛇虫鼠蚁也多,这个算不寻常的吗?” “多大的蛇?有碗口那么粗吗!”文相紧跟着问。 萧落愣了一下,“丞相莫不是在开玩笑?碗口那么粗的蛇……那不得吃人!” 可不就是吃人嘛! 好多婴孩都被吃了! 萧落似乎注意到了文相的表情,她露出一丝胆怯,“唐时锦,不会真有那么大的蛇吧……你别吓我!我跟母妃还要住在这里的!” 唐时锦看着她,“你见过么?” “开什么玩笑,真有碗口那么大的蛇,我见到了还不得被一口吞了!”萧落无语。 可不是碗口那么大哟。 文相心道,他说的委婉了。 实际那蛇精,比碗口还粗! “公主没见过,会不会那蛇藏在山中,没露面?”文相不解。 唐时锦笑笑,“公主这么细皮嫩肉的,蛇能忍住不下口?” 萧落:…… “落落,是谁啊?”余太妃走了出来。 文相率先颔首,“见过太妃娘娘。” 余太妃哼了声,“原来是丞相啊,丞相大人跑来这深山老林里做什么,总不会是来君上又想起了我们娘俩,来瞧我们的吧。” 萧宴得了帝位,便将她和落落安排在这行宫里来,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好歹为先帝生 了公主! 君上理应让她安心养老,颐养天年。 余太妃心里有怨,说话自然有点阴阳怪气。 “唐姑娘,恭喜啊,本宫以前可真就是眼拙了,竟没瞧出唐姑娘有皇后命呢!连丞相大人都唯你马首是瞻了。” 余太妃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 萧落拦着她,“母妃,您别说了……” 这不是得罪人吗? “本宫说的不对吗。”余太妃不以为然。 反正她都是太妃了。 又被送到这偏僻的行宫里。 还怕得罪人吗? 摆烂了! 至少让自己痛快了。 “太妃娘娘,您误会了,我们前来,是有要事!” 文相打断。 “这行宫里能有什么要事,不必问本宫,本宫不知道。” 文相:…… 女人,不可理喻!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文相甩袖一哼,“臣不问太妃便是,容臣进行宫搜查一番总行吧!” “搜查行宫,凭什么?”余太妃不肯,“行宫如今是我与公主住,相当于后宫,你想搜我们的住处,你安的什么心思?” 文相:…… 被余太妃这么一说,倒显得他龌龊? 文相也来了脾气,语气不那么恭敬了,“臣是奉君上的旨意行事,太妃娘娘阻拦,是想违抗君上之令吗!” “少拿君上来压我,你领了君上的旨意,干本宫什么事?本宫说不许搜就是不许搜,否则本宫便参你个不敬先帝妃嫔,居心不良之罪!” 文相气的吹胡子瞪眼。 又不能真的对余太妃做些什么。 她毕竟是 太妃。 这个时候,就该唐时锦出马了,“太妃真的不要我们进去看看?” 她一说话,余太妃就皱眉。 唐时锦一开口,不是恶鬼就是狗! “太妃,你没觉得你最近脖子有点酸吗?肩膀经常使不上力气吧?就像有只手压在你肩上一样……” 余太妃眼皮狠狠一跳,“唐时锦,你少吓唬人!” “其实不是手,是个小婴儿,他就坐在你肩膀上,扒着你的脑袋呢。” 余太妃:“!” “他的手,就放在你的眼睛上,小手指正一点一点的抠进你的眼珠子里……” 余太妃眼角疯狂抽搐。 她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刺痛。 像是真有只手在抠她眼珠子。 “啊!”她捂着眼睛,颤声道,“婴儿在哪,哪有婴儿!” 萧落拧眉,面色凝重,“母妃,她是吓唬你的,哪有什么小婴儿,您别自己吓自己。” 文相被唐时锦说的发毛。 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左肩,他平时肩膀也疼,该不会也有东西骑在他脖子上吧? 余太妃半信半疑,咬着牙道,“本宫让你进去就是了!快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离本宫远点!” 唐时锦勾唇,“公主说的对,我是吓唬你的,没有小婴儿。” 余太妃脸色一沉,“唐!时!锦!” “我们是来找小婴儿的。”唐时锦语气冷淡下来。 余太妃哼的声,倒也没再找茬,“行宫里可没什么婴儿,你们爱搜就搜,本宫看你们能搜出点什么!” 说完,她扭头一 哼,回了行宫。 萧落叹了声,“两位请进吧。” 她保持着该有的礼数和周全。 行宫里伺候的人并不多,只有余太妃从宫里带出来的几个宫人。 “此处原先是修来狩猎用的,平时不常有人来。” 文相顺嘴同唐时锦解释行宫的来历。 余太妃心哼:以前不常来人,现在她可是常住在此! 她喝了口茶。 想怼,但忍住了。 文相又说,“唐姑娘,可看出了妖物的行踪?” 唐时锦看了看余太妃母女,又扫了眼空旷的行宫,摇摇头,“暂时没看出什么。” 萧落松了口气。 余太妃却额角直跳,“妖物?什么妖物?唐时锦,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不会又想故意吓唬本宫吧!” 行宫外。 有东西爬过墙壁。 唐时锦竖起耳朵,“听见了吗?” 第509章 听她说话,肺管子疼! 萧落与余太妃对视一眼,“听见什么?唐时锦你别这么神神叨叨的行不行!” 余太妃沉着脸,没病都要被她吓出病来了! “唐姑娘,我四处去看看。”文相道。 “属下也去。” 唐时锦点点头。 高枫和文相便分头行动。 “唉?我同意了吗!你们就四处搜宫!”余太妃不悦。 但也阻止不了二人。 “本宫总算知道,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她哼的声。 唐时锦淡淡,面无表情的说,“太妃,你是虎吗?” “你!”余太妃咬咬牙,本宫看你才是虎。 你可真虎啊。 她翻了个白眼,扭头不看唐时锦。 不多时,高枫搜查回来了。 “属下并未发现异常。” 唐时锦似乎并不意外,妖物最会隐藏自己了,“丞相呢?” 高枫这才发现,文相没回来。 “不会出事了吧!”高枫一惊,连忙去找文相,唐时锦抬脚跟上。 余太妃目光微动,无意识的抓紧的萧落的手,惊疑的与萧落对视一眼。 萧落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抚,贴心道,“母妃不放心,我们也是看看?” 余太妃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本宫就是好奇,丞相能出什么事!” 于是也跟了上去。 “属下搜的南半宫,文相去了西半宫。” 高枫说。 唐时锦点头,心想一个行宫还挺大的。 “娘娘有没有觉得,这里不太对?” 高枫把手握在剑柄上,警惕的观察四周。 唐时锦笑了笑,“你这个娘娘倒 是跟他们一样叫的顺口。” “早晚的事,下个月你与君上大婚,就是名正言顺的娘娘。” 说的对。 想到很快就能和萧宴成亲,早日实施生小小凤凰的方案,唐时锦眸子里带了一丝甜蜜的笑。 “感觉到了?”她又回到正题。 “这里似乎比外面更加阴冷。” 唐时锦勾唇,“不错,不过这不叫阴冷,这叫妖气。” 高枫一惊,“丞相大人难道……” 遇害了? 唐时锦摇摇头,“还活着。” 高枫松了口气。 ‘咯咯…’ 高枫耳朵一动,什么声音? 穿过偏殿长廊,在西侧的红墙下,高枫看到了文相。 他正蹲在红墙下,拿屁股对着他们。 “丞相大人,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高枫正要上前,被唐时锦一把拽住。 “站着别动。” 高枫不解。 但很听话。 余太妃和萧落也赶了过来,狐疑的看着文相,他好像在刨土?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萧落面色隐忍,她很压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将事情和盘托出! 可余太妃,抓她手的力道陡然加重。 她似乎是看出了萧落想做什么,暗自对她摇头。 不能说……落落,说不得啊! 说了,你就毁了…… 余太妃眼眶陡然湿润,但她死死忍住了。 “藏在那里,会死的。”唐时锦突然开口。 她声音平静,清冽,好像山涧里的清泉。 带着一股仙力,让人听了平心静气。 文相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来,瞬间,吓的高枫及余太妃 母女变了脸色。 余太妃捂着嘴,险些没叫出声来。 只见文相手里抓着一只鸡,母鸡拍着翅膀,鸡脚乱蹬,咯咯的叫。 高枫嘴角抽抽。 文相……是想埋鸡吗? 地上掉了一地鸡毛,鸡脖子上秃了一块,文相嘴角沾了点鸡毛。 疑似行凶者……文相! 高枫高度警惕,文相不是想埋鸡,是想吃鸡! “你你你!你放下那只鸡,那是本宫留着给落落补身子的!” 余太妃斥责的声音,像是惊醒了文相。 他陡然一惊,松了手,母鸡扑腾两下,捡回一条鸡命。 文相似乎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恐怖的事,他擦了擦嘴角,抖了抖袖子起身,“唐姑娘,你们怎么来了,我这边没发觉什么不妥的。” “是吗?”唐时锦挑眉,“我还以为丞相是饿了,想吃了那只鸡呢。” “怎么可能?那是只活鸡,我怎么可能吃活物。” 文相义正言辞。 要不是你刚才嘴角的鸡毛,我们差点就信了。 文相刚开口,就听余太妃呛了声,“本宫说了行宫里什么都没有,现在信了吧!还拿妖物来吓唬本宫,本宫看异常就是你们,还觊觎本宫的鸡!本宫都沦落到要养鸡的地步了,你们还来欺负本宫,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余太妃说着突然委屈了起来。 “你们就是没安好心!” 萧落给她顺气,“母妃息怒,搜宫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危着想。” “公主说的是。”文相立马接茬。 唐时锦一琢 磨,说道,“既然妖物不在行宫,为了太妃和公主的安全,我给你们布个法阵吧?防止妖物作祟。” 余太妃听了眉头一挑,“你有这么好心?” “我与太妃娘娘好歹也算是老熟人了,妖物窜逃,太妃难道不害怕吗?” 唐时锦似笑非笑。 “本宫没钱。” “不收钱。” 余太妃楞了,“你可是唐时锦啊!没银子赚的事也愿意白干?” 她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唐时锦啊,没钱能请的动她? 当初为了救七公主,她可是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奉献出去了。 现在居然免费帮她们布置法阵? “太妃娘娘若过意不去,付些银子也是使得的。”文相软刀子乱飞。 余太妃白了他一眼,“本宫那点积蓄早都给了唐姑娘,哪还有银子使?” 文相露出吃瓜的表情,“有这事?” “有。”唐时锦大方承认,“所以这次就不收她钱了。” 余太妃:…… 她真的很想叫唐时锦滚呐! 听她说话,肺管子疼! “唐姑娘真心善,不愧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人,大气!”文相摸着胡须,一副老成的模样。 唐时锦瞥了眼,“你嘴角的鸡毛,没擦干净。” 文相:“……是吗?” 他抬起袖子,蹭了蹭,“奇怪,哪来的鸡毛。” 高枫:…… 唐时锦:…… “她?心善?大气?你怕不是老眼昏花了!” 余太妃气的吐槽。 唐时锦微笑:“嗯,大气。” 随即,只见她从随身布袋里掏出朱砂 笔,在行宫四角,画下符阵,她停笔之后,符文在四面墙上遥相呼应,金光与朱红结合,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笼罩在半空。 “画完了,寻常邪祟,是进不来的。” 萧落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唐时锦,我谢谢你!” “不客气,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唐时锦走的干脆。 文相觉得不对,连忙追上,“我们不是来抓妖物的吗?这就走了?” 第510章 去尝尝丞相喜欢的酒吧 唐时锦没说话。 “我总觉得这行宫不对劲,为什么不继续找了!” 唐时锦脚步微顿,清冷的眸子透出一点戏谑。 文相面色讪讪,他说的不对吗? 做什么这样看他? 他嘴上还有鸡毛? 于是文相撸起袖子,使劲儿擦了擦嘴。 他确定,干净了。 高枫表情复杂,丞相大人没发现,最不对劲的就是他自己吗。 “嗯,是不对劲。”唐时锦说。 文相眼睛一亮,“对吧!我便是觉得不对劲儿……” “太妃如此宝贝一只鸡,不对劲。” 再落魄,她也是太妃,为了一只鸡那么激动,不正常。 唐时锦似笑非笑,“丞相你说对吗?” 文相:…… 怎么又扯到鸡身上去了? 这跟鸡有什么关系! 文相觉得,唐时锦的表情,不像在说余太妃不对劲,也不像在说鸡不对劲。 像是在说,他不对劲? “唐姑娘,是你说,妖物在这山上,怎么这……” 又放弃了呢? “因为你。”唐时锦叹了声。 文相一噎,“因为臣?” “丞相爬这么高的山,渴了吧?” “什么?” 他跟不上唐时锦的脑回路。 唐时锦抬脚下山,“去尝尝丞相喜欢的酒吧。” 文相一脸懵。 “这里不急了。”唐时锦淡定的走。 她不急。 丞相急! 怎么就不急了! 妖物还没抓到呢! 万一再作恶如何是好? 忽的…… 唐时锦回头朝行宫方向看了眼,“擦掉了。” 文相一股脑的答,“臣知道,臣擦掉了。” 别再说他 嘴上有鸡毛了! 唐时锦瞥他一眼,没说话。 径直下山了。 还有一堆麻烦呢。 那妖物,跑不掉的。 “丞相喜欢的酒,哪家酒楼有?” “……” 不是鸡毛就是酒。 能不能想他点好的? 唐时锦一走,萧落的笑脸缓缓压下。 她面色冷淡的摸了摸墙上的符文。 朱砂还没干透呢。 “落落,你快来!这些小畜生又跑出来了!” 里面传来余太妃气急败坏的喊声。 “是吗。”萧落淡淡应了声。 然后,转身入内。 可墙上的符文,却出现了一处裂痕。 画在墙面上的符箓,像是遭到了破坏…… 行宫内殿。 余太妃气的跳脚。 是真正意义上的跳脚。 她面色青白,目光惊悚,胃里是一阵一阵的翻涌。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两只脚,艰难的踩在一把椅子上。 满地都是滑溜溜,爬行的蛇! 这简直就是个蛇窝。 若是唐时锦没走,此刻见到这么多小蛇,只怕也会觉得头皮发麻。 “母妃,你怎么还没习惯。” 余太妃一张嘴,就忍不住想胃里恶心,想吐! 她一边捂着嘴,一边又怕自己从椅子上掉下去。 反观萧落,倒是淡定如常,似乎见怪不怪。 “这么多的子孙,都要拿来泡酒吗?” 她声音平静。 ‘嘶嘶…’ 一条比碗口还粗的大蛇,扬起头颅,高傲的从门口缓缓爬行。 里面的小蛇纷纷避让。 很显然,这条大蛇是蛇王。 蛇王低下头,在地上快速滑行,很快就来到 了萧落身边。 它整条蛇,缠在萧落身上。 巨大的舌头对着她的脸,吐露蛇信。 “啊!落落!”余太妃差点吓晕过去。 她想伸手,去救她女儿,可她没敢…… 那是条蟒蛇啊! 余太妃吓得泪流满面。 “你吓到我娘了。”萧落声音冷淡。 透着一丝嫌恶。 冰凉黏腻的触感缠在身上。 并不好受。 很容易引起不适。 让人反胃。 再加上,两只绿色的蛇眼盯着你,莫说恶心,寻常吓都吓死了好吗! 萧落也恶心,但她忍得住,面上不露丝毫。 这条蛇,拿她当交配对象,黏她黏的恶心! 怕吗? 怕的。 可萧落也没法子。 谁叫她被一条蛇看上了。 蟒蛇缠她缠的松了些,萧落得以吐出口浊气。 ‘嘶嘶…’ 外面的符阵是谁设的? 可惜,萧落听不懂蛇语。 而这条蟒蛇,也没修行到可以口吐人言的地步。 “你被人发现了。” 第一次见到这条蛇。 萧落确实吓晕了。 谁能想到,这行宫里有个偌大的蛇窝! 里面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蛇…… 萧落想想,便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条蟒蛇,很恶劣,吓晕她之后,将她叼回了蛇窝,似乎是想跟那些蛇子蛇孙分享她的血肉! 她永远也忘不了,醒过来四面八方,头上脚下都是蛇的场景。 她就睡在蛇台正中央。 仿佛自己是个祭品。 供一窝蛇分食。 她当时吓得魂都飞了。 她太害怕了。 手指慌乱的触摸,摸到了冰冷的鳞片。 巨大的蛇 头,从她身后抬起,围绕在耳边的,只有阴冷的‘嘶嘶’声。 大约,是那条巨大的蟒蛇正在交配期,她又莫名其妙摸到了什么部位? 那蛇,竟没有吃她。 萧落当时两眼一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谁知道,那无耻的蟒蛇,竟将唾液舔在她脸上! 萧落吓坏了,也恶心坏了。 最后,她被那条蟒蛇送出了蛇窝。 但这条蛇没有放过她。 夜里睡觉都要爬上她的床,用蛇尾缠着她。 她,已经麻木了。 ‘嘶嘶…’ 那蛇又想舔她。 萧落一巴掌扇在蛇头上,“臭死了。” ‘嘶!’那蛇,似乎是怒了。 地上密密麻麻的小蛇纷纷立起头。 “你要咬死我吗。”萧落并不怕。 她其实,挺想死的。 她堂堂公主,竟被一条蛇轻薄! ‘嘶…’ 舍不得。 那蛇垂下蛇头,像是受了委屈。 可萧落知道蛇性有多凶残! 不过,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你的尾巴怎么断了?” 萧落这才注意到,它的蛇尾,竟断了一截。 大蛇目露凶光。 萧落猜到了,“是唐时锦?她道法高深莫测,你最好别惹到她。” ‘嘶嘶!’ 大蛇不服气。 这画面何其诡异,一人一蛇虽语言不通,但可以无障碍沟通交流。 余太妃几次想晕死过去,可她不敢…… 万一,这蛇伤害落落怎么办? 她该怎么才能救落落? … “这酒,是你在售卖?” 香满楼。 唐时锦没想到,卖药酒的是陆貅。 整个酒楼里都笼罩着一股 奇异的酒香,唐时锦心下一沉。 第511章 吐得绚烂 “小锦定也是仰慕我这药酒而来对不对?” 陆貅见她来,更是亲自招待,先是吩咐厨房,上一桌酒菜,然后坐下陪唐时锦聊天。 “小锦,你好久没来找我了,下次见你,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陆貅叹了声。 她马上就是皇后了。 住在深宫。 想见一面都难。 陆貅看着她,“你以为你向往修道,喜欢自在,真的甘心守在后宫啊?” “君上说我可以随时出宫。”唐时锦不以为意。 “咳咳!”文相喝茶呛到,“君上真这么说?恕臣直言,这不合规矩。” 哪有皇后不用遵守宫规的! 非但要守。 还要做后宫的表率。 要严于律己,宽于待人才是。 要给天下女子做表率呀。 “陆貅,你这里有鸡吗?”唐时锦微笑。 “有啊!你想吃鸡,我让厨房做了道炉火烧鸡,叫花鸡,童子鸡,白斩鸡也是有的,可要叫人加上?” 唐时锦笑容加深,“不是我想吃,是丞相大人喜欢。” 文相:…… 他这辈子,再也不吃鸡啊! 感觉嘴里还有一股鸡毛味儿。 “丞相喜欢啊。”陆貅淡淡,“那便不上了,小锦不是说,浪费可耻么,菜多了也吃不完。” 文相:我谢谢你! 陆貅并不知道唐时锦是在揶揄丞相,暗地里打击报复,文相默默地闭上嘴巴,再不说她不守规矩了。 陆貅狐疑的看了眼丞相,他拿着折扇做遮挡,压低了声音与唐时锦说,“你怎么把这种酸腐老臣 带来了?” “别岔开话题。”唐时锦瞥他,“这药酒你哪来的?” 他哪有岔开话题?这不是她先说的吗。 陆貅倒也没隐瞒,“这酒不是我们酒楼酿的,是我在外面购得。” 药酒的香气扑鼻,文相没忍住端起小杯,想尝一口,解解馋。 “你最好不要喝。” 抬头。 唐时锦正冷冷的盯着他。 文相手一抖,有些心虚的放下,“臣失礼了,菜未上桌,不宜先动杯。” 唐时锦收回目光,不怕你失礼,就怕你呆会儿吐的太狠。 整个酒楼,都充斥着一股妖气。 源头,便是这酒。 陆貅直觉,唐时锦的神情不太对,“一杯酒而已,小锦,你怎么了?” 她不就是来品尝这酒的吗? 陆貅贴心介绍道,“这药酒香味独特,酿造工艺不一般,不瞒你说,我陆家也有自己的酒坊,但却酿不出这种味道的酒。” 唐时锦垂眸看着那暗红色的酒水。 你当然酿不出来了。 你缺少原材料。 “这酒不仅味道好,功效也不差,每日小酌一杯,可延年益寿,还能美容养颜呢,一些风湿劳疾的小病,虽不见得能治愈,却可以缓解许多。” 陆貅夸赞之后,又叹了声,“可惜,我琢磨不出这酒的配方。” 唐时锦瞧着他红润的面色,“你喝了这酒?” “当然。”他是老板,什么菜色酒水不得亲尝,觉得味道不错,才能在酒楼里售卖。 这是负责。 “小锦你也尝尝,别拘着了,我们 这么久没见了,喝酒叙叙旧挺好。”陆貅劝她喝,真心道,“不好的东西,我不会拿到你面前的。” “不了。”不想,唐时锦轻声拒绝,“我不想吐。” 陆貅没听明白。 小锦难道是不习惯药酒的味道? 很快,伙计来上菜,香满楼的酒菜,色香味俱全,闻着便叫人胃口大开。 文相吞了吞口水,他确实饿了,“娘娘,恕臣失礼,臣就先动筷了。” 他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肉。 就要咬上。 “你最好别吃。”唐时锦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文相蹙眉,“为何不能吃?” “不是人吃的。” 陆貅看了眼桌上鲜香的菜色,小锦定不是瞧不起这些酒菜,那么就是这些酒菜有问题? 他微微拧眉,看向文相,“小锦的话,你最好听。” 文相:…… 却见唐时锦起身,走出雅间。 雅间在二楼,一楼是大厅,坐无缺席,陆家的酒楼,生意向来好。 那些人大块朵颐,满口满足,吃的一脸享受,每个桌上都配上了一壶药酒。 却见唐时锦一脸凝重。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陆貅,你家倒闭一间酒楼,应该损失不大吧?”唐时锦低声问。 陆貅没听懂,却也老实答,“没什么损失,我陆家又不靠一间酒楼发家。” 他语气十分豪气。 “那就好。”唐时锦从布袋里,摸出一张黄符,抬手结印,口中念了法咒,随即,在陆貅疑惑好奇的目光下,符箓骤然变大 ,飞在酒楼半空。 散发出的金光,笼罩在酒楼里。 金光下,陆貅仿佛看到,有许多青黑的气体乱窜,最后都被金光消灭。 陆貅揉了揉眼睛,“那些是什么?” “妖气。”唐时锦一挥手,符箓燃尽,化作流行似的小光点,落在一楼吃饭的每个人身上。 没等陆貅明白,一楼的人突然都不动了…… 陆貅眉骨突突的跳,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 “呕……” “哕……” 果不其然,下一秒,楼下的人,都趴在桌角呕吐! 刚吃的有多欢,现在吐的就有多狠。 陆貅瞬间白了脸。 他有一种预感,小锦的话不是白问的,这间酒楼要倒闭了。 瞬间,酒楼里的味道变了。 一个人的呕吐物或许味道不明显,但这么多人一起呕吐,那味道充斥起来,就很上头了。 什么酒香药香,都盖不过从食道出来的味儿…… 文相脸色一阵青白,看到这么多人吐,他生生刺激起一阵反胃。 差点也吐了。 唐时锦的符箓,消除了这些人身上沾染的妖气,吐干净就没什么大事了。 “高枫,把他们分别送去医馆,找郎中给他们看看。”唐时锦又吩咐说。 吐的太狠,怕他们伤了肠胃。 “是。”高枫屏住呼吸,下楼救人。 陆貅这才看清,那些人呕吐出来,竟还有能动的! 扭曲的……动弹的,大肉虫。 每个桌上没吃完的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盘盘……蛆。 “呕!” 陆貅直 接没忍住,扒着栏杆吐了。 “哕!”文相扒着另一边,两个人臀对臀,吐得绚烂。 第512章 人间的包容性是很强的 唐时锦默默地后退一步,防止这二人的呕吐物溅到她身上,“我等你们吐完。” 人太多,高枫一个人扒拉不完。 于是,他立即放出信号弹。 不出片刻,玄影卫出现在门口,“高大哥,有什么指示?” 高枫一指酒楼内,“将里面的人送去医馆。” 玄影卫不解,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高枫动用紧急信号弹? “是。”但玄影卫是绝对服从命令的。 一进去。 就响起接二连三的,“呕……哕……” 高枫咬紧牙关。 玄影卫一般不吐,除非忍不住。 辛苦了兄弟们。 半响,陆貅吐得差不多了,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块帕子,他擦了擦嘴角,“谢谢。” “好点了吗?”唐时锦同情的看着他。 陆貅缓了口气,吐的他胃里都是酸水,“小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些妖气,这酒水有问题,带我去看看你购来的药酒。” 她的话,让陆貅吐过的脸更加难看,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带你去。” 文相吐完,拿袖子擦嘴,虚弱的喘气,“臣也去!” 陆貅直起身,目光不经意间,又瞥向了雅间里的餐桌。 顿时,一股酸水自胃里涌上喉咙,他连忙捂紧嘴。 万幸听小锦的,一点没吃。 不然,他得把胃吐出来才算完! 丞相手脚都在发抖,脊背发寒,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心中被深深地恐惧填满。 回想起唐时锦第一次在宫里,劝他不 要喝那酒。 他还嫌唐时锦管的太多,怀疑她有意在君上面前挑拨…… 如今,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为什么不听劝? 因为这药酒味道不错,陆家酒楼生意又好,需求量非常大,所以陆貅一次性购买的药酒量很大。 满满一酒缸。 就放在酒楼后厨的地窖里。 陆貅带她路过厨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七七八八的呕吐声…… 看来整个酒楼都中招了! 可他竟毫无察觉。 陆貅忍不住汗流浃背。 “到了。”带唐时锦来到地窖,里面光线比较昏暗,陆貅指着一个大酒缸,“就是那个。” 地窖里,酒味浓郁。 可唐时锦闻到的,是腐臭的味道。 “这一缸酒,可花了我五百两银子呢。”陆貅忍不住吐槽。 文相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劝他,“陆公子,人没事便是最好的,银子都是次要的。” 何况陆家这么有钱。 还在乎这区区五百两银子? “虽说关闭一间酒楼,对我陆家并无影响,可我就是气不过,有人坑我!” 陆貅磨了磨牙。 他可以接受酒楼倒闭,但不能接受自己在做生意被人坑! 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文相:…… 讨厌炫富的人。 陆貅浑身上下,真真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值钱的味道。 不坑你坑谁? 唐时锦嘴角抽抽,“你还没说,药酒从哪买的?” “我不认识。” 唐时锦无语。 陆貅又说,“我没见过。” 唐时锦:…… 文相:“没见过你是怎么 与之做生意的?” “我的意思是,我没见过脸。”陆貅好没气的说,“不过从声音和身形看,是个女的。” 唐时锦挑眉。 “女的?”文相面色凝重,“难道说那妖物是个母的?” 唐时锦:…… 丞相真是,思维独特。 “小锦,真的有妖物啊?”陆貅苦着脸。 闻到酒窖的味道,他又想吐了…… “万物有灵,这世上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人间的包容性是很强的。” 这句话,意味深长。 陆貅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 “知道这酒里有什么吗?”唐时锦笑问。 陆貅摇头。 却见唐时锦素手一甩,祭出五帝剑,单脚后退半步,站成半弓步,扬手举起剑。 剑气劈出,金光化作裂痕,穿透酒缸。 唐时锦垂下手臂,收回弓步,抬了抬下巴道,“自己看吧。” ‘哗啦’ 酒缸猛的破碎。 药酒倾泻而出,酒窖空间有限,瞬间变成一场小水灾。 文相和陆貅连连抬脚退后,淌出来的酒水才没有淋到脚。 “小锦,为什么酒水不往你脚边流?”陆貅疑问。 唐时锦站着没动。 水流像是有意识的避开了唐时锦的脚下。 “哎?是啊,唐姑娘,你怎么没事啊?” 文相也好奇。 唐时锦连鞋面都没有湿一点! 她甩了甩五帝剑,声音平平,“大概是因为它们怕我吧。” 她身上有功德,有神威,妖物自然畏惧。 陆貅:…… 文相:…… 这年头,连水都知道欺软怕硬了 ? “嘶。” 陆貅听到细微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蛇哦…… 不过他这里是不可能有蛇的。 酒窖光线昏暗,以至于陆貅和文相都没发现,酒缸破掉的那一刻,有几条爬动的小东西随着酒水游了出来。 “嘶!” 小可爱从酒水里弹了起来,直奔陆貅的面门。 陆貅只看到两颗獠牙,猛的意识到,那是条蛇,他抬起胳膊就要挡住脸,大喊道。 “小锦,有蛇!” 唐时锦轻轻弹剑,金光掠过蛇身。 蛇不大,只有拇指那么粗。 ‘啪叽’一下,小蛇拦腰斩断,掉在地上。 陆貅心跳扑通扑通的,他拍了拍胸口,一低头,脸色变了又变。 好多蛇! 那碎掉的酒缸底下,全是小蛇! “哕……” 陆貅又要恶心了。 浑身一阵恶寒。 他宣布,蛇是他最讨厌的物种! 比鬼还讨厌! “救,救臣啊!”文相也发出了同等的叫声。 唐时锦随手一挥,攻击他的小蛇也被斩断。 文相松了口气,“这蛇是从酒水中出来的?” “丞相以为,这药酒是用什么泡的?”唐时锦勾唇。 “蛇,蛇泡的?”文相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这这……这蛇泡酒,怎还活着?” 所以,唐时锦一早就看出来了? 才在宫里,让他不要再喝酒? 文相又惊又吓,小腿忍不住打哆嗦。 他为什么不听劝呐! 早听唐时锦的,也不会喝了这么恶心的酒! “用蛇泡酒,在药酒中倒也是有的,只不过,这酒的原材料不 止是蛇,还有……” 说着,她顿住了。 文相观察道,她面色冷寒,像是隐忍着怒气。 第513章 确实是两袖清风 “还有什么?”陆貅问。 还能有比蛇更恶心的原材料? 唐时锦瞥他一眼,“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怕你把肠子吐出来。” 陆貅脸色白了白。 小锦这么说,必定是更恐怖的东西。 他不问了。 就当喝了蛇汤吧。 文相脸色老沉,显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唐姑娘,难道是……” 唐时锦面色冷肃,没说话。 但文相已然从她脸上看出了回答! 他骤然握紧了拳头,面上痛心又愤怒,“臣要回宫,像君上禀明情况!” 太可恶了! 竟用婴孩…… 绝不能饶恕! “你去吧。”唐时锦收起五帝剑,随即祭出一道火符,她要把这些蛇子蛇孙处理干净。 文相要走,忽而又顿住,“唐姑娘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君上的?” 唐时锦没看他,火符燃起,她说,“不必,你禀了之后,他会来的。” 说话时,她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萧宴即便做君上了,却也次次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永远有人给她善后。 文相听明白了,“臣告退。” “等等。” 文相以为她还有什么吩咐,不想她右手持火符,左手掏出另一张符箓,“丞相,买符吗?辟邪符,五百两,可以驱邪避凶,消除邪气哦。” 文相:…… 他忘了,咱们的皇后娘娘,也是生意人。 可五百两,是不是太贵了? “这符你不是给过我吗,就不用再……” 说着,他把手伸进怀兜,然后没了声音。 从怀兜里,摸出一把青灰。 是符箓燃过之后的灰烬。 “要不是这张符,丞相在行宫时恐怕就活吞了那只鸡。” 文相:…… 他嘴唇抖了抖。 面色变了又变。 “高侍卫也拿了那符箓,为何他没事?”文相不解。 “高枫没喝药酒。” 所以辟邪符自然无事发生。 “……”文相噎住。 那符在行宫里便已经替文相挡了一劫。 但文相身上的邪气并没有彻底消除。 不单单是文相,恐怕他家人也有一份。 这辟邪符,一张不够用啊。 “这……”文相面露迟疑,“这是不是太贵了些?臣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五百两银子,能不能便宜些?” 他自认清正廉明,要做名垂青史的贤臣,绝不搞那些贪污纳贿的事! 所以,他并不富裕,丞相府还有那么大一家子要养活,五百两对他来说不便宜。 他虽信服唐时锦的本事,但总觉得……此刻她像个有能力的奸商! 唐时锦上下看他一眼,“丞相为官清正,确实是两袖清风。” 文相一喜,“唐姑娘谬赞……” “但为官清正是你的本分,我为什么要便宜卖符?这不是我的本分。” 文相:…… “噗!”陆貅忍不住笑了,“小锦,五百两,我买成么?” 唐时锦又看他一眼,“你虽饮了药酒,但都吐了,问题不大,买不买都行,买了自是更好。” 他不像文相,长期喝这药酒养生。 邪气已经慢慢侵入他的神智。 而他不自知。 “我买!”陆貅毫不犹豫。 文相嘴角抽抽,未来娘娘可真没人情味。 罢! 他两袖清风,全身上下也掏不出五百两银子来! 他看着辟邪符,摇头匆匆离开。 赶紧跟君上禀报这骇人听闻的消息要紧。 唐时锦投下火符,酒水本就是助燃物,火蛇很快蹿起,将酒缸里及地上的小蛇烧了个干净。 火势却不会蔓延。 只烧蛇,不烧其他。 唐时锦不紧不慢的收起辟邪符。 这符,丞相迟早会买的。 从酒窖出来,酒楼就空了。 玄影卫的办事效率很高。 高枫在外面等着她,“客人都送去医馆了,这酒楼怕是……” “好。”唐时锦应着,“陆貅说酒楼开不下去也无妨。” 陆貅也明白,发生这种事,香满楼是开不下去了。 吐出些那么恶心的东西,谁还敢来酒楼吃饭啊。 名声臭了,生意也就臭了。 “无妨,我还可以做些别的生意,便是将铺面租出去,也能稳赚不赔,这铺面可是黄金地段啊。” 陆貅不以为意。 高枫也就不再说什么。 “这药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销路,高枫,你去……” “不必去了,这臭酒的销路我都垄断了。”唐时锦还未完,便被陆貅打断。 他是生意人,药酒卖的好,他当然要垄断,做独一份儿的生意了。 “嗯。”唐时锦拍了拍他的肩,“陆胖,你也算做了件好事。” “真的?” “至少没让这酒祸害更多的人。” 陆貅扯了扯嘴角,“我就当你是安慰我了。” “ 你可以回去了。”唐时锦道。 陆貅挠挠头,大概是觉得自己帮不上她什么忙,“哦”了声就要离开。 突然,街角的一抹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眼神一变,指着街角方向,“是她!小锦,卖酒的就是她!你快抓住……” 哎? 小锦人呢? 陆貅一转头,唐时锦已经不见。 再看,街角那人影也不见了! 跑了? 陆貅懊恼的捶手。 拐角处。 唐时锦使用了瞬移符,已经挡在那人影身前,“跑什么?你不就是来找我的么?” 那人微顿。 陆貅说的不错,是个女的。 穿着粗布麻衣,戴着围帽,将自己的脸完完全全的遮挡严实。 “你,你知道我会来?”对方有些惊讶。 “我永远不会低估一个母亲想救自己孩子的心。”唐时锦说,“你想救你女儿,对吗,太妃娘娘?” 余太妃愣住。 她都这般乔装改扮了,她竟还能认出自己? 余太妃苦笑一声,这才像唐时锦啊。 她取下围帽,露出脸来,正是余太妃,随即扑通一下,对着唐时锦就跪了下去。 “求你,救救我的落落吧……”她又惊又颤,落下泪来。 “起来慢慢说。”唐时锦道。 余太妃缓缓起身,看了眼外面的酒楼,“你既已查到了这里,想必都知道了?” “还请太妃娘娘详细说说吧。”唐时锦淡淡。 从萧落破坏行宫的符阵,她就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 余太妃母女,与妖物有关。 或是,与妖物存在某 种交易? “从我们搬到行宫之后,就被那蛇盯上了!”余太妃哭着,说起那蛇,她就害怕极了,声音颤抖,“落落……被那蛇缠上了,它威胁我们做这些事,我不敢不听啊,不然……不然它就会伤害落落的!” 第514章 真不是觉得我拖后腿? “太妃是说一条蛇威胁你们,替它们卖酒?”唐时锦角度刁钻。 余太妃摇着头,“我也不知道那条蛇是怎么跟落落沟通的,我听不懂……但这酒,确确实实是那些蛇酿的,我知道这事听起来荒唐,但我真的没骗你啊!” 唐时锦挑眉。 那条蛇有些道行。 威胁萧落和余太妃绰绰有余。 但是不是真的被威胁,还不好说。 见她不说话,余太妃以为她不信,便着急的辩解道,“本宫说的都是真的,本宫可以发誓,唐时锦,你若不信,可以去行宫看看,行宫就是个蛇窝啊!” 她害怕极了。 行宫有蛇窝,唐时锦猜到了。 只是,“三个时辰前,我们去行宫,太妃不是还想支走我们吗,现在又想来找我了?” “我,我是怕落落出事……”余太妃抹着泪,“唐时锦,你可不可以收服那条蛇,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做到的对吗?本宫求你……把落落从蛇口救出来吧?本宫给你磕头……” “磕头就不必了。”唐时锦阻拦她,问道,“行宫只有蛇和药酒么,那些婴孩呢。” 余太妃眼神闪了闪,“什么婴孩,我,我没瞧见什么婴孩。” “太妃,你不坦诚,看来你也不是真心想救七公主。”唐时锦语气冷淡。 余太妃当即就慌了,“不!你要救落落!本宫说就是了……本宫确实见过,那蛇掳来过孩子,可……可本宫不知道那些孩子被蛇弄到哪里去了!” 唐 时锦凝眸看她。 余太妃发誓,“本宫真的不知道,本宫发誓!” 她只见过蛇掳孩子,可没见过那些孩子被掳去了哪里。 可余太妃心知,那些孩子定是被带去了蛇窝。 被蛇吃了…… 她没法子啊,她没能力,救不了那些孩子…… 余太妃捂着脸,此刻无助的哭泣。 唐时锦目光冰冷,泛着肃杀,“那些孩子,都遇害了。” 幼蛇幼子酿酒。 妖物虽罪不可赦,但背后操控妖物的人,更该死! 唐时锦当然不会认为,一条蛇,能酿出酒来。 “唐时锦,本宫没有银子可以给你,但本宫可以把命给你!只要你能救出落落。”余太妃决然道。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唐时锦有些好笑,怎么在余太妃眼里,她好像蛇类一样,是冷血动物? “太妃知道,那酒是从哪来的吗?”唐时锦又问。 余太妃摇摇头,“酒水每次都是酿好放在行宫外头的,想来是蛇运出来的吧。” 她没瞧见过有陌生人出入行宫。 “走吧。”问不出别的,唐时锦转身就走。 余太妃反应过来,面上一喜,连忙跟上。 “阿锦妹妹。” 唐时锦到了行宫山脚下。 就见有人冲她挥手,对方满脸笑意,“快来,等你好久了!” “岑南舟?” 岑小侯爷许久不见啊。 岑南舟一双桃花眼,自带风情,顶着一张雌雄莫辨的妖孽脸,真正的妖物都不及他妖魅! 余太妃看呆了,岑小侯爷长这么俊呐? 要是蛇 精长他这样,她也能同意…… 呸!想什么呢,长成岑南舟这样也不行啊,那可是条蛇! 捂不热的。 “小侯爷是来帮忙的?”唐时锦勾唇。 岑南舟身后,带了一辆板车来。 “阿锦妹妹要抓蛇,为民除害,我自是义不容辞。”岑南舟轻笑,“后面车上都是雄黄,蛇类最怕这玩意儿,有雄黄酒和雄黄粉,多大一窝蛇都能给它放倒了,雄黄管够!” 来的正是时候。 她以为阿宴会来。 没曾想来帮忙的是岑小侯爷。 见唐时锦脸上了然的笑脸,岑南舟耸耸肩,“好吧实话告诉你吧,是我自告奋勇来帮忙的,君上本来想来,被我以政务繁忙为由,给他按回去了,丞相回宫禀报药酒与妖物有关一事,我刚好在。” 萧宴倒是想来,岑南舟比他更感兴趣。 君上当然要处理繁忙的政务了。 于是岑南舟便抢下了这事。 带了大量的雄黄来。 蛇怕雄黄嘛。 这辈子,蛇见过,蛇妖没见过。 岑南舟想见识一下。 “来的正好,有劳小侯爷了。” 行宫外。 唐时锦同岑南舟交换一个眼神,“让人将雄黄围着行宫洒一圈,防止蛇窜逃。” “听见没,将雄黄粉洒满行宫。”岑南舟带了几个人来。 闻言立马去搬雄黄。 “你们轻些,小心惊动了那条蛇!”余太妃忍不住叮嘱。 唐时锦又摸出避邪符,“小侯爷,看在你帮我送雄黄的份上,拿着防身。” “那就谢谢阿锦妹妹了 。”岑南舟欣然收下。 余太妃动了动嘴,却没好意思再开口。 不妨,黄符递到她面前,唐时锦声线轻淡,“拿着防身。” 余太妃眼眶酸了酸,“谢谢!” 她小心翼翼的攥紧符箓,她要把这张符留给落落。 “侯爷,雄黄洒完了。”侍从来报。 “好。”岑南舟看了眼唐时锦,“直接进去么?妖物在里面?” 他两眼放光。 唐时锦扫他一眼,突然觉得岑南舟挺适合修道,他这兴奋的像是要去看仙女。 行宫内寂静无人。 “落落?” 余太妃找了几圈,忍不住心口一沉,“落落不见了!她定是被大蛇抓走了。” 满宫都是蛇腥味。 唐时锦侧耳倾听,有蛇爬行的声音。 吐信的嘶嘶声。 在地下。 “在下面。”唐时锦垂眸。 脚下是大理石铺的地板,光洁照人,蛇窝在下面? “落落不会有危险吧?”余太妃担心。 唐时锦看了眼她的脸,“亲缘未断,七公主还活着。” 余太妃闻言松了口气。 地下应该有个入口。 否则地板早就被蛇破坏完了。 若是有一份行宫建造图就好了…… “行宫图纸,我有。”岑南舟还真掏了出来,将图纸摊开,自认非常聪明,“来时阿宴交给我的,料到你会有需要。” 行宫平面图摊在纸上。 岑南舟指向一处,“这里有个冰窖,原先是用来存冰的,但行宫常年无人居住,所以冰窖并未打造,蛇窝会不会藏在这?” “嗯,很有可能 。”唐时锦点头,“蛇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小侯爷,你就不要跟我下地窖了,我需要你留在后方支援。” 岑南舟眉头轻挑,“真不是觉得我拖后腿?” 第515章 咬死她给小公举报仇! “真不是。”唐时锦笑了笑,“确实需要你在后方。” “好,要我干什么,你尽管吩咐。” 就见唐时锦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一捆带引线的小东西来。 岑南舟嘴角抽抽,“这东西你哪来的?” “我自己做的。” 岑南舟:…… 你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他拿着那捆杀伤力极强的东西,嘴角忍不住上扬,萧宴啊萧宴,你的这位皇后可不得了啊。 他喵了眼唐时锦身上背的小布袋,她那里面是不是什么都能变出来? “不需要我教你怎么用吧?”这炸药,一点就着。 “有引线。”岑南舟说,“交给我,你放心。” 唐时锦点头,交代完岑南舟,又看向余太妃,“太妃,你先下山吧,行宫以后不能住人了,君上会给你们安排新的住处的。” “可是落落……” “从面相上看,你们母女会有分离,但不是现在,太妃不必担心。” 唐时锦道。 余太妃闻言,却并不开心。 她跟落落,还有分离? 但眼下,保住落落的命要紧。 “太妃娘娘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看到这个东西了吗?一会儿想走都走不掉了。”岑南舟道。 余太妃脸色变了变,火药是朝廷严禁品,唐时锦居然随身带着炸药! 她真的虎! 于是她下山去等。 地窖里,阴暗无光,腥风阵阵。 地面凹凸不平,唐时锦脚一动,溅起了水声。 她踩到了一滩水。 有酒香。 还有血 腥气。 她从布袋里,摸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了地窖,她走在一个甬道里,两侧墙壁阴湿发霉,地面散落着七零八落的骸骨。 都是婴孩的。 唐时锦眸光冷彻,地上的水滩,便是蛇爬行过,运送酒水偶尔晃出所致。 越往里走,腥气越重。 夜明珠照亮的面积有限,空气中传来动物爬行的声音,若非耳力极好,是听不见的。 因为不是大家伙。 爬行的声音很轻很轻,速度却极快。 唐时锦背后,有密密麻麻的小东西爬向她。 墙壁上,头顶上,到处都是。 却见她丝毫不惧,握着夜明珠往前走。 ‘嘶!’ 小东西龇开獠牙,释放出毒液,跳起来就往唐时锦身上咬。 唐时锦一回头,两指捏住那飞出来的小蛇,“嗯?蛇也会跳?” 她好像真的不解。 白色的小蛇,只有拇指那么细,品种还挺珍贵,比较少见。 可惜了,她指尖一捏,小白蛇就噶了。 此举像是触怒了其他蛇类。 ‘嘶!嘶!嘶!’ ‘啊啊啊!小公举死了,被她捏死了,我们要给小公举报仇!’ ‘咬死她!她就一只手,抓不住我们蛇多势众,一起上!咬死她给小公举报仇!’ 唐时锦:她明明有两只手。 这条漂亮的小白蛇原来是小公举呢? 她抬手,祭出一张冥火符,火势以她为中心,从她四面八方燃烧起来。 火势凶猛,很快就烧死了距离她最近的一批蛇。 ‘嘶嘶!’ ‘火!快退!’ ‘这火 怎么不怕水啊?’ ‘快逃!’ ‘小公举怎么办。’ 符火的亮度瞬间盖过了夜明珠。 唐时锦随手一扬,“小公举还给你们。” 她把小白蛇,扔进火里。 然后转身继续走。 ‘她听得懂我们说话?’ ‘这火怎么灭不掉?’ 甬道内,密密麻麻的小东西疯狂掉头窜逃。 爬的慢了,就会被火蛇吞噬。 尽头有水,蛇类爬进水里。 可火势依旧会蔓延到水上,躲在水里的小蛇,瞬间变成了一锅蛇肉。 冥火,不熄不灭。 甬道另一头,视野开阔起来。 是一座地宫。 可唐时锦第一次有了寸步难行的感觉。 地上的骸骨,比甬道里更多。 地宫内摆放着一排排酒缸。 酒香与血气浓郁。 唐时锦却忍不住眸子发寒。 痛心又愤怒。 浑身散发着冷意。 那酒缸中,沉睡着一个又一个的婴儿。 之所以一目了然,是因为酒缸是琉璃做的。 用婴儿饲养小蛇来酿酒,触怒到了唐时锦怒火的极限。 她眸如赤火,甩手五帝剑在手,声音冰冷,“出来吧。” “嘶嘶!” 最大的那条,在最上方的祭台中间。 “臭丫头,你还敢来,我今天就要咬下你的脑袋泡酒!” 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愤怒无比。 断尾之仇,它非报不可! 唐时锦看到,蟒蛇旁边还有个大缸,七公主就在里面。 那蛇嘶吼一声,快速朝唐时锦咬来,一股腥臭气从蛇口里喷出,唐时锦身形一闪,迅速避开,眨眼出现在蛇背上 ,她手握五帝剑,飞在半空,登时一剑劈下。 ‘铛!’ 蛇麟迸发出火花,坚固无比。 巨蟒吃痛嘶吼,调转头来,张嘴就想吞了唐时锦! 唐时锦身形一晃,便轻盈的落在地上。 细看,蛇鳞上渗出了血迹。 唐时锦听到更多的‘嘶嘶’声往外爬。 祭台底下,是个万蛇窟。 无数蛇类往外涌。 数量如千军万马的蛇类,即便是再强的凡人来,只怕都会被吓破胆。 万幸没让岑南舟跟下来。 还好,阿宴也没来。 她可以专心砍蛇。 蛇尾疯狂卷向她,大蛇用狂力,想勒死她。 唐时锦配合瞬移符,它卷了个寂寞。 唐时锦手举五帝剑,人却消失了,大蛇警惕的盯着四周,蛇头蛇尾同时竖起来警戒,以为唐时锦要搞偷袭。 ‘咔嚓。’ 有细小的碎裂声。 紧接着‘哗啦’一响,祭台中间的那口缸碎了。 趁大蛇不注意,唐时锦声东击西,一剑劈开了浸泡萧落那口琉璃缸。 七公主倒在地上,只是昏迷,还有气。 再多泡一会儿,可就真泡死了。 “嗯?” 唐时锦余光瞥见个眼熟的图案。 是凤羽。 唐时锦脸色一沉,脑子里蹦出一句,前朝余孽! 琉璃这个物件,在这个时代很值钱,一般达官贵人才用得起。 寻常人怕是见都见不到。 前朝皇室,未必没有。 “吼!”大蛇怒吼,“你敢动老子的人!” 它狂怒,更加凶猛的朝唐时锦撕咬过去。 同时底下涌出的蛇类越来越多 。 几乎爬满了地宫! 第516章 你的罪,容后再议 唐时锦往后扔下一张符箓,将昏迷的七公主保护起来。 然后提剑,一跃而起,与蛇头迎面拼上。 金光掠过,她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在蛇头上砍了好几剑。 鲜血滋滋的冒。 唐时锦眸光幽暗,自上而下,身姿看似轻盈,却带着磅礴之力,她双手握剑,一剑刺下。 “嗷!” 大蛇惨痛。 蛇身与尾巴不停的乱扫。 五帝剑刺穿蛇眼,唐时锦立于蛇头之上,声音冷厉。 “是谁饲养的你?” 大蛇疯狂扭动着,蛇尾将地宫的支柱砸碎一根。 地面晃了晃。 巨大的蛇尾砸死了不少从底下爬出的小蛇。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剜了你另外一只眼睛。” 唐时锦剑锋旋转,剜出它一只蛇眼。 巨蟒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地宫。 砰! 蛇头终于撑不住,重重的砸在地上。 它一只眼睛瞎了,蛇头上密密麻麻的满是伤口,蛇血流了一地,巨蟒奄奄一息。 你,你到底是谁…… 巨蟒始终不信,有人类可以杀得了它。 它是吐不了人言的,但唐时锦听得懂。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唐时锦声线冷淡。 手一甩,五帝剑泛起寒光。 蛇眼里有一丝恐惧,它试图抬起头,直起身子,可做不到,脑袋砸回地面。 ‘嘶…’ 你很强,但你是斗不过我主上的。 吐露完这句蛇语,巨蟒便像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愤然勃起,不遗余力做最后一搏! 然,注定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唐时锦只是轻 轻一挥剑,金光与剑气穿透七寸,蛇头被整齐切下。 巨蟒死了,但还有很多的蛇。 有的蟒蛇虽没有巨蟒粗,体积却也不小。 数不清的绿眼睛,正围着唐时锦吐信。 但或许是她杀了巨蟒蛇王,其他蛇对她有所畏惧,一时并未进攻。 唐时锦也不慌,她提着剑,慢步走到七公主身边。 她走一步,其他蛇类就往前挪一寸。 要不是她刚杀了头巨蟒,旁人看见,恐怕会以为,她才是这群蛇类的头头。 唐时锦走到七公主身边蹲下,撤去保护她的金光,“我送你离开,你的罪,容后再议。” 萧落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她看到唐时锦斩杀了巨蟒。 “终究还是你救了我。”她眼角落下泪来,“我终于解脱了。” 浑身湿透,脱力,狼狈不堪。 但她嘴角带着笑。 解脱? 哪有那么容易。 唐时锦祭出瞬移符。 眨眼间,萧落便被送走。 “你们这群蛇类,占据行宫就算了,还荼害人类,罪不可赦。” 蛇群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齐心合力朝她龇牙搏斗。 这些蛇只是普通的蟒蛇,灵智尚未开化,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唐时锦一剑斩杀。 可方才,已经有很多蛇爬出去了。 唐时锦垂眸,还有很多蟒蛇,从蛇窟往上爬,密密麻麻,让人恶寒。 她抬手,摸出两张火符,催动灵力,扔下蛇窟。 火符瞬间化做幽绿色的火焰。 熊熊冥火,顷刻间,点燃蛇窟。 “蛇!有蛇!侯爷 ,好多蛇啊!” 行宫外,侍从惊呼起来。 成群的蛇,从行宫里往外爬。 饶是知道了里面有蛇,可是亲眼见到,岑南舟忍不住暗暗心惊。 他立即指挥,“快,洒雄黄酒!” “是!” 一坛接一坛的雄黄酒,扔进行宫,噼里啪啦碎的到处都是。 蛇群一闻到雄黄的味道,顿时速度慢放了,有的蛇扭曲起来,纷纷乱窜避开雄黄。 岑南舟划起一个火折子,甩手抛出,火折子掉在地上,瞬间蹿起火苗。 火遇酒,火势则迅速燃起。 形成一道火墙,阻挡了蛇群。 侍从们松了口气。 吓死了。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蛇。 可后面爬出来的蛇越来越多,而且蟒蛇越来越多,试图冲出火势,侍从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侯爷……蛇要出来了,怎么办啊。” 雄黄酒已经洒完了。 蛇群比预想的还要多! 他以为,只是一窝蛇。 可看这数量,底下怕是有蛇窟! 唐时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岑南舟担忧的看了眼行宫深处。 “爬,爬过来了,侯爷!” 侍从惊恐出声。 ‘嘶!’蟒蛇龇牙,冲着人咬过来。 铮! 岑南舟拔剑,一剑斩断蛇身。 蛇血溅到他衣角上。 “退后,都退出去。”岑南舟下令。 侍从们慌忙退出。 险些命丧蛇口! 岑南舟退出宫墙外,蛇群即便躲开大火,一时半会也爬不出来。 因为宫墙下洒了一层厚厚的雄黄粉。 可岑南舟担心,阻挡不了多少时间。 他拿起 唐时锦给的炸药,沉声道,“火折子。” 立刻有侍从递上火折。 “阿锦妹妹,你可一定要出来啊,不然君上非宰了我不可!” 他一狠心,点燃引线,用力抛出。 炸药丢进行宫。 岑南舟等人迅速躲避。 片刻后。 一声巨响,响彻山峰。 整座山好似都为之一颤。 巨大的爆炸声使得在京城的百姓都听到了动静。 “那是九龙山,九龙山爆炸了?你们看那黑烟,爆炸的火光依稀可见啊!” 百姓驻足眺望。 宫里,萧宴站在殿外,眉心紧蹙,“那是九龙山的方向,岑南舟带了炸药?” 内侍监摇头,“没有啊,君上只让小侯爷带够雄黄,没说要带炸药呀。” 岑小侯爷,总不会无旨动火药吧。 那便是阿锦了。 “朕出宫一趟。”他不放心阿锦。 “奴才这就去备马车,君上稍后……” 一转头,哪还有君上的人影! 萧宴摸出瞬移符就走了。 内侍监感叹,咱们君上真强,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旁门左道也不在话下呀! 爆炸声过去后,岑南舟灰头土脸的出来,有刹那间的天旋地转,耳朵里一阵耳鸣。 这炸药,真猛啊! 他甩了甩头,“都没事吧?” 侍从们跟他情况差不多。 不过好在,没有大碍。 “侯爷说什么?”耳鸣了,侍从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岑南舟摆摆手,示意没事就好。 这下看懂了。 再抬头,行宫已成了一片废墟。 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碎肉。 蛇 群被炸的到处都是。 “阿锦妹妹?” 灰尘特别大,岑南舟摆手扇了扇,被呛的不行,喊了声,没回应。 不会出事了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 第517章 我不会留她 “岑南舟。” 耳边传来冷沉的嗓音,他心里‘咯噔’两下,扭头就看到萧宴冷峻的脸色,“君上,你怎么来了?” “阿锦呢?”萧宴声音沉沉。 “还,还没出来。”岑南舟有些心虚的说。 炸成这样还没出来? 萧宴哪里放心得下,当即就要进去找人。 岑南舟拦着他,“阿宴你先别急,是她让我炸的,你既然敢让我炸,肯定是有保命的本事,她的道术你还不了解吗!” 这刚刚炸了一波,此时进去不安全。 行宫底下也不知道有多深。 上面的建筑物也没有完全炸毁。 万一又塌了怎么办? 萧宴现在是君王,他的安危,关乎国运,不宜冒险。 “让开。”萧宴怎会听他的。 冰冷的扫他一眼。 岑南舟一哆嗦,“你瞪我也没用啊,我去,我进去找行么,你就别犯险了。” 萧宴根本不理他。 “我在这。” 熟悉的声音传来,唐时锦刚站稳,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禁锢在怀里。 萧宴力气很大,带着一丝紧张,“没事就好。” 岑南舟这个单身狗,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然后默默后退。 “我没事,别担心。”唐时锦顺从的让他抱着,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抱了一会儿,萧宴放开了她,敛去心底的后怕,瞧了眼她有些乱掉的头发,轻轻给她拨回耳后。 “不打紧,就是山下山上的跑,被风吹乱了。” 唐时锦笑笑说。 岑南舟扔炸药的时候,她用瞬移符,躲的 远远的。 爆炸完了,又用瞬移符回来。 可萧宴哪里看不出,她是被爆炸的余波殃及到的。 “那大蛇成妖了吗?”萧宴牵着她的手问。 “还算不上妖,顶多开了灵智而已,阿宴,我在行宫里发现了前朝的图腾,我怀疑养蛇的也跟前朝有关。” 萧宴拧眉,“我已经让玄影卫去查了,那些孩子……” 唐时锦失落的摇摇头,“都回不来了。” 婴孩的灵魂甚至没有长完整,它们未必能入得了冥府。 只要在阳间登记造册的,冥府才会有名录。 但像这种刚出生的婴儿,冥府很多都来不及备录。 “阿锦妹妹,你有没有什么符箓,可以送那些可怜的孩子一程啊。” 来行宫之前,岑南舟已经知道了大蛇掳走婴儿的始末。 那些婴孩还那么小,怪可怜的。 “我在地宫,没有感觉到亡婴,往生符没用。” 岑南舟叹了声,没再说话。 “落落,你醒醒啊,你别吓母妃,落落……” 山脚下,余太妃抱着萧落担忧不已。 “对,符箓,唐时锦给的符箓……”她赶忙将辟邪符拿出来,塞到萧落手里,“落落,你一定要醒过来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母妃也不活了。” 辟邪符微微发烫,泛起淡淡的红光。 正在消除萧落身上沾染的妖气。 “带她回去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喂点驱寒的汤水下去,人就能醒来,太妃不必担心。” 余太妃一抬头,就看到唐时锦下山了。 萧宴和岑南舟都在。 “君上。”余太妃微微低头,“可我们的衣物住所,都叫蛇毁了。” 她和萧落,现在是无处可去。 “君上会给你们安排新的住处。” 余太妃一听,立马面露喜色,“多谢君上。” “行宫废墟,就交给小侯爷善后了,我和君上先回宫。” 岑南舟:…… 他看着发号施令的唐时锦,不由得好笑。 阿宴反倒像是她的陪衬一样。 “交给我,你放心。”岑南舟还是那句话。 回宫的路上,唐时锦思索着问,“阿宴,你为何一开始不给余太妃母女赐府邸,却要安排她们住在行宫?” “七公主要求的。”萧宴道。 唐时锦微微蹙眉。 七公主要求的? 马车里,萧宴轻轻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能轻松些,刚大战一场,阿锦肯定累了。 唐时锦舒舒服服的靠在他身上。 听着他低沉的嗓音。 “我监国时,七公主来找过我。” 他声音不疾不徐,缓缓而道。 “皇叔,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一日,七公主找到他。 “何事?” 七公主径直跪下,“我想求皇叔,来日……若是皇叔掌权,可不可以放我和母妃出宫?我想带着母妃,找一处清净的地方避世生活,不想再听宫里的纷扰,请皇叔成全。” 当时,萧宴并未登基。 只是代为监国。 七公主到底叫他一声皇叔,萧宴并未为难她,“好。” “谢皇叔!” 于是他登基后,便将九龙山行宫安 排给了余太妃母女。 行宫建设与宫中无异,又清净,算是很满足萧落的预期。 “原来她从那时候就在谋划了。”唐时锦轻轻敛下眸子,好似昏昏欲睡。 心里却清楚,七公主并不无辜。 萧宴听懂了,“七公主若真与妖物勾结,我不会留她。” 唐时锦赖在他怀里没动,声音懒懒的,“嗯,若她来找你认罪,便不算无药可救……” 突然,唐时锦清醒了,“只怕背后的人不会留活口。” “高枫,你去跟着七公主,别让她死了。”萧宴沉声下令。 马车外的高枫应了声。 “高枫太慢了,我去吧,阿宴你先回宫。”说完,她摸出瞬移符,人就走了。 根本不给萧宴挽留的机会。 君上顿时满脸无奈…… 阿锦跑的太快,他追不上。 “君上,我还去吗?”高枫小心翼翼的在外面问。 他还没来得及走呢。 “回宫。”马车里传来闷沉的嗓音。 高枫默默压低了呼吸,“是。” … “啊?你是什么人?你要对落落做什么,放开落落!” 啪嗒! 余太妃惊慌的砸了药碗。 她不过是去给落落熬了碗姜汤。 回来便见有人掐着落落的脖子! 这人是谁,怎么进来的? 萧落已经醒了过来,面对眼前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似乎并不意外,她早料到,自己的结局会被灭口。 “放过我……母妃。”她窒息的吐字。 男人呵笑一声,“放心,我这人素来见不得骨肉分离,会让你们 母女团聚的。” 第518章 那个人更恨我 萧落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拍打他的手背,“我母妃……她什么都……不知道,放过她。” 跟他合作的是她。 不关母妃的事。 不该让母妃承受她作恶的后果。 “我跟你拼了!”余太妃勇敢的冲上去,想救萧落。 但对男人来说,她这点冲劲儿,无异于以卵击石。 “母妃不要……” 萧落脸色已经青紫,想阻止却来不及。 男人一挥袍子,余太妃就倒了下去。 杀她们,不费吹灰之力。 “你让唐时锦毁了我辛苦培养起来的宠物,我很不喜欢不听话的人。”男人声音极轻。 甚至听着很温柔。 可他的动作却极狠。 黑斗篷下,萧落看到了一张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的脸。 这样一张脸,本该是谦谦君子。 可他眼中的狠厉,却生生破坏了这份温和。 若她不破坏唐时锦留下的符阵,唐时锦兴许不会怀疑行宫有问题。 为了斩草除根,不惜炸毁整座行宫。 他精心培育的蛇苗,一个不留。 萧落是故意的。 故意让唐时锦起疑。 “你不是也恨唐时锦吗?为什么要帮她。”男人似乎不太明白。 灭顶的窒息感几乎让萧落动弹不得,“我……” 后悔了不行么? 她不想再被此人蛊惑。 被人掐死,很痛苦。 萧落觉得很痛,但她心里,却感到轻松。 死了就解脱了。 “你还死不了。” 清脆的声音传来,一道强劲的剑气劈来,金光扫过,奔着掐萧落的那只手去。 若不松手,则 断一臂。 男人迅速闪退,避开金光剑气。 唐时锦凭空出现,五帝剑已逼近男人眼前。 背后是墙壁,男人无处可退,却在下一瞬,男人背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将他吸入其中。 漩涡消失,唐时锦的剑气在墙壁上留下一条裂痕。 唐时锦眸色幽深,方才那张脸,有龙气…… 此人,有乘龙之相。 “咳咳!” 萧落摔在地上,新鲜空气灌入肺腑,她重重的咳嗽起来。 唐时锦转头,也不急着追问,等她缓过一口气,再说。 萧落抬头,望着唐时锦清冷的面容,面无表情的扯出一抹笑,“唐时锦,你真好看……” 唐时锦不语。 萧落笑着喘气,“你怎么总是那么耀眼啊,你总是那么幸运,身边围满了人,而有的人,只是想要一人,却怎么也得不到,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我赞同你说的,世间本就有诸多不公。”唐时锦神色平淡,她收起五帝剑,慢步坐到了榻上,神情放松,勾着脚,晃了晃说,“就像你出生就是公主,含着金汤匙,但有的人出生,可能连一口奶都喝不上,这不也是一种不公平嘛。” 萧落愣了愣。 似乎没想到,唐时锦会以这种方式跟她聊天? “地上凉,别趴着了,过来坐吧,能站起来吗?”唐时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萧落定定的看她。 “要我拉你一把么?”唐时锦歪了歪头。 萧落攥紧了拳头,她有些看不懂唐时锦。 识破自己跟那个人有勾结。 她不应该,杀了自己吗? 为什么还会像两个同龄人,甚至是像朋友一样邀请她聊天? 她是想套自己的话? 不,唐时锦何须套话。 她随便一张符,就能让自己说实话。 萧落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唐时锦,坐在她旁边。 这一刻,萧落竟觉得全身轻松,好似连灵魂都放松了。 “你不用羡慕我,当然,更不用记恨我,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七公主,你可能不知道,求而不得的人,是最容易被人蛊惑的。” 唐时锦不轻不重的声音如清风入耳。 萧落歪头看她,“你难道是在替我开脱?” “不,你内心尚有一丝良知与理智,你刚才虽然险些没命,但你不是清醒过来了嘛。” 唐时锦说,“我是来补刀的,顺便问问,知道要杀你的是谁么?至于你的罪,无需我来定。” 萧落‘噗嗤’一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补刀?你要捅我一刀么?”她喃喃问。 “你喜欢唐逆。” 萧落并不否认,“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是喜欢唐逆。 “你以为唐逆死了,所以你心里产生恨意,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皇叔登基之前吧,那个人的实力似乎不比你弱,他在皇宫来去自如,你们却没察觉……”萧落叹了口气,忽然,她顿住了,表情就此僵住,“你刚刚说什么?”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唐时 锦正听着呢。 萧落却忽然激动起来,抓住她的手臂,“你刚刚说了什么?” 唐时锦挑眉,“我说那个人是谁?” “不!你说你以为……”萧落眼中仿佛又有了亮光,她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唐逆是不是还活着?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唐时锦笑笑,“他一直还活着啊。” 萧落:…… 还活着。 他还活着! 她忽然就红了眼眶,喉咙酸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过我啊。” 说了她是来补刀的。 萧落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又是哭,又是笑,“他没死,他还活着。” 真好。 她彻底没有遗憾了。 当初老皇帝要唐逆给太子的死背锅,唐时锦只好让他诈死离开。 萧宴将他送去了西南边境。 这会儿应该在黑甲军里被磨砺呢。 七公主却以为,唐逆真的死了。 从而心中滋生了阴暗,被人利用。 “那些酒,是我泡的。”萧落平静下来,承认了。 唐时锦眯起眸子,“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孽么。” 萧落低着头,“我知道……” 那些婴儿,都是大蛇掳来的。 她阻拦过的……但,没什么好辩解的。 她参与了。 那个人和那些蛇虐杀婴儿,她选择了沉默不言。 萧落自知有罪,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唐时锦,那个人似乎很恨君上,你要当心啊。”萧落仰头,将眼里的泪逼了回去,颓废的扯了扯嘴角,她说,“我不会死的,我还有价值。 ” 该说的都说了,唐时锦起身,语气平淡道,“比起萧宴,那个人更恨我。” 第519章 招鬼游戏 “恨你?”萧落没明白。 恨她,前朝因她而覆灭。 那么此人的身份已昭然若揭…… 萧落目光闪了闪。 唐时锦似乎,认识那个人? “与你无关的事,不必多问,做你该做的事。” 唐时锦说完,便离开了。 她心事重重,不知不觉走到了清源书院。 “前朝余孽,乘龙之相,难道是那位……” “阿姐!” 唐时锦刚一琢磨,忽然一道喊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阿姐,真的是你,弟弟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见到唐时锦,唐安一个熊抱就要扑过来,唐时锦瞥一眼,“站那别动。” 唐安杵在她面前,委屈巴巴,“阿姐,弟弟正想去找你呢,你就来了,一定是我们姐弟心有灵犀!” 唐时锦嘴角抽抽。 唐文跟在他后面。 从书院出来的,还有几个学子。 另外,唐时锦视线落在唐文身上,歪了歪头,他身后怎么还跟了个呢? “唐安,这就是你说的姐姐?她……你姐姐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有学子诧异道。 “哼,没错,皇后就是我姐,我阿姐很快就是皇后了!”唐安下巴一抬,非常得意。 “严格来说,我们算不得姐弟。” 便宜弟弟,别来沾边。 “阿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当然是姐弟了!我们可是同一个父亲,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呢。”唐安吧啦吧啦。 唐时锦:…… “四哥离开之前,还托阿姐好好照顾我们呢。” 唐时锦:“说重点 !” 唐安立马乖巧,“阿姐,我们见鬼了!” 唐时锦抬眼,“嗯,我知道。” “阿姐知道?阿姐是不是看到鬼了?她在哪?现在不是白天吗,她为什么能出来,她不怕日光吗!” 唐安跳起来就躲在唐时锦身后。 几个学子也微微靠拢,挤在一起,“真的有鬼啊?唐安,你没骗我们啊。” 唐安对同窗翻了个白眼,“都说了真的请来了师姐,你们不信!” 学子们瑟瑟发抖。 唐文上前来,“阿姐,真的有……跟着我们?” 比起唐安,他稳重许多。 也谦逊许多。 唐安个破孩子,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唐时锦微微一笑,“有啊,就在你后面。” 唐文:…… 他脸色白了白。 几个同窗立刻远离他! 听到唐时锦的话,唐文身后的那位阴魂抬头看向她,“嗯?你看得见我?” “为什么跟着他们?”瞧着这个鬼,是书院的学姐? 阴魂想了想,不自觉的答,“是他们请我来的。” 唐时锦瞥了眼唐文,“你们请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它要跟着你们,我没办法,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要走,唐安哭天摸地的拦她,“阿姐,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弟弟们就没命了,我们只是玩了个游戏,没想真的留下它呀,阿姐,求你把它送走吧!” 熊孩子扒着她的袖子。 “敢把鼻涕蹭到我衣服上你就死定了。”唐时锦啧的声,满脸嫌弃,唐安立马弹开。 “阿姐 ,唐家没了,我们在京城举目无亲,只有你一个亲人了,阿姐你别不管我们好吗。” 唐文十三岁,唐安十二岁,还是半大的孩子,搁她跟前抹泪。 唐文淡淡瞥他,不是还有二哥大姐吗? 但他也没拆穿唐安的假哭。 唐时锦深吸一口气,“玩的什么游戏?” 唐安一愣,然后快速说,“转盘子。” 破孩子! 玩什么转盘子! 闲得没事干玩招鬼游戏? 书院里没书看了是吗? 唐时锦直接告诉他们,“想要送走它,就得满足它的心愿,否则它会一直跟着你们。” 唐文闻言皱紧眉头。 唐安苦着脸,“它,它有什么心愿啊?” 唐时锦看了看那阴魂,怨气很重,但似乎是被某种东西镇压的太久,导致魂魄不太清醒的样子。 两个破孩子玩游戏,许是机缘巧合,将它召来,他们与阴魂之间便有了羁绊。 若等它缓过劲来,唐五唐六可就要倒霉了。 “你们两个过来。”唐时锦淡淡开口。 唐安立马听话的靠过来。 唐文直觉有东西跟着他,也不敢耽搁。 却见唐时锦抬手,在他们肩上拍了拍,“你俩自己问她吧。” “啊?”唐安一脸懵。 唐文脸色煞白,腿软的险些没站稳。 “啊!是她是她就是她!就是她跟着我们!”唐安一扭头,看到身后站着的阴魂,登时吓得惊叫起来,“有鬼啊姐姐!” 唐时锦面无表情。 破孩子就该给他们点教训。 看他们下次还敢乱玩 游戏! 屁大点的年纪,不好好读书,就想着找刺激。 这下够不够刺激? 阴魂长得并不好看。 披头散发,鬼爪又黑又长,身上散发出湿臭,浑身湿漉漉的,应该是常年被泡在水里所致。 面部已经腐烂,它一动,唐安甚至担心它脸上会脱皮! 眼珠子也快掉出来了! 唐文稳着呼吸,声音颤栗,“你,就是高毓师姐?” 阴魂眼珠子转了转,“我是……” “你,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说出来,我们……我们尽量帮你达成。”唐文道。 阴魂想了想,“心愿?太冷了,我想出来。” 唐安立马接茬,“你已经出来了,可以走了!” 阴魂摇头,“走不了,你们,跟着你们。” 唐安都要哭了。 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啊? “姐姐,我叫你姐姐行么,你别再跟着我们了,我们还是个孩子啊!” 唐时锦:…… “走不了,跟着你们……”阴魂不停重复。 唐安欲哭无泪。 早知道真的能招来鬼,说什么都不玩那游戏了。 “她是说,它走不了,它身上有禁制,你们将它召来,它只能跟着你们。” 唐时锦替鬼翻译。 阴魂点点头,因为太用力,啪叽一下。 头掉了下来。 “啊啊啊!头掉了!” 唐安喊的那叫一个大声。 唐时锦嘴角抽搐,“闭嘴,再叫让它把头扔你怀里。” 唐安:…… 瞬间噤声。 比禁言符还管用。 阴魂默默地把头按了回去。 “唐文是吧?你……” “书 院门口,不得大声喧哗!” 唐时锦刚开口,就被一道呵斥的声音打断。 第520章 鬼也要被叫家长啊 书院里走出一个长者。 唐文颔首行礼道,“先生。” 心里想的却是,阿姐刚刚,是不记得我的名字吗? 记得,但不确定。 唐时锦摸了摸鼻头,青远书院,听说是仅次于国子监的书院。 嗯? “你二人不是在国子监读书的么?” 什么时候换学院了? 唐文沉默下来。 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阿姐不知道么?”唐安委屈巴巴的说,“我们被赶出来了。” 唐时锦拧眉。 她确实不太关注这两个便宜弟弟。 并不知道他们被赶出书院。 “为什么?”她问。 唐安就算了,唐文一看就是那种好学生,守规矩,知进退,学习又好,没道理会被赶出来啊。 唐文抿唇,阿姐真的不知道么?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唐家落魄了,国子监都是些势利眼,谁家落魄便踩谁,我们没人撑腰,自然就呆不下去了。” 唐安气闷的吐槽,这回是真委屈,眼眶红红的,“阿姐不在,不知道我们受了多少欺负,连老师都……” “好了唐安。”唐文阻拦他再说下去,“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不可背后议论老师。” 纵然被赶出学院,唐文还是那么尊师重道。 唐时锦面色微沉。 阿宴登基后,整肃朝堂,律法严明,倒是还没查到教育这一块来。 贵族恃强凌弱,自古有之,但连学院也如此,这风气便不是一般的差了。 是该好好整肃一番。 “唐文,你是个好学生,你转来我们青远 书院,先生们都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怎么能跟着唐安一起胡闹,荒废学业呢,你确定他真的是你弟弟?” 老者插话,“还有,我问你们话呢,你们是没瞧见我哪?目无师长,课堂上先生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你又是谁?我们书院不收女学生,女子不得入院,唐文,不得坏了书院的规矩。” 最后,老者看向唐时锦。 唐文有礼作答,“先生,这位是我家姐姐,至于唐安,他确是我弟弟,我也怀疑,当初是不是抱错了。” 唐时锦嘴角抽抽。 唐安立马拉着她的胳膊炫耀,“我阿姐是君上钦点的皇后。” 老者:…… 他诧异的看着唐时锦。 唐安的姐姐是皇后? 老者看了看唐文,又看了看唐安,最后问唐时锦,“姑娘真是他姐姐?” 唐时锦:…… 可以不是。 但两个破孩子眼巴巴的望着她,唐时锦便有些心软,“算是吧。” 唐安顿时笑开。 君上要立后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老者并不意外。 他奇怪的是,“姐弟之间竟有如此大的差距?一颗树上能结出三种果子,怪哉!” 唐时锦:…… 唐文:…… 大约也只有唐安没听懂先生的内涵,他得意的哼哼,“有什么奇怪的,我二哥还是前任探花呢!” 老者:“那你还不好好读书,莫要给你家哥哥姐姐丢人!” 唐安:…… 破孩子,焉了。 老者又说,“书院有书院的规矩,即使是皇后,也不能进, 还请姑娘见谅。” 何况此时,她还不是皇后呢。 未行封后大礼,便以皇后自居,这也不合礼数。 唐时锦勾唇,“先生说的是,我没有要进去,不过,您恐怕要倒霉了。” 阴魂,站到了他身后。 对他伸出了鬼爪。 老者觉得脖子有些刺痛,背后也凉飕飕的。 他回头看了眼,奇怪,没下雨啊? 他摸了摸脖子,忽然瞧见唐文唐安兄弟俩都默默退后,“躲什么?我是鬼吗!跟你们说的话要用心牢记,莫要荒废学业,尤其是你唐文,来日科举,是极有可能中榜的!” 老者是书院的戒律先生,脾气特别火爆,学生们给他取了个老阎王的绰号。 唐安指了指他背后,“先生,你回头看看,你后面真的有鬼。” “唐安!你怎么屡教不改!” 唐文:“先生,真的有……”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都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老者边骂边回头,好家伙,还真看到个女鬼站在他身后! 他目光一颤。 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那女鬼还在对着他笑,“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老者面部表情抽了抽,然后破口大骂,“你是哪位学子的家眷?竟敢如此恐吓先生,是不是不想入学了!把你父母找来,老夫要跟你父母说话!若不想读书了就给我卷铺盖滚回家去!” 唐时锦:……论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感。 唐安惊呆了。 唐文也嘴角抽抽。 “我,我父母都不在 了,家里只有一个哥哥……”阴魂似乎抖了抖,垂下脑袋,鬼也要被叫家长啊! “不在了?不在了你也不能坏了书院的规矩,女子不得入学,别说扮成鬼,你就是扮成王母娘娘都不行,你可记住了?” 老者训诫道。 阴魂乖乖点头,“记住了,可是……我就是这个书院的学生啊。” “你!你哥哥是谁,把他叫来,老夫要亲自问话!”老者气的冒烟。 现在的学生,是一届比一届难带! “我哥哥……”阴魂眼珠子转了转,颓废的摇头,“不记得了。” 唐安:你别摇了! 当心头又掉下来! 他好想上去,按住她的头不许动。 唐时锦却觉得,阴魂的面相有些眼熟,她微微眯起眸子,在脑子里思索一圈,随即走上前去,“唐文,把你腰间的玉佩给我。” “阿姐要玉佩做什么?” 他乖乖将玉佩取下来,给唐时锦。 唐时锦抬手,掐了手印,在玉佩上轻轻一点,玉佩便附有一丝灵力,“你的魂体不稳固,记忆有损,先栖身在这块玉佩里,唐文底子不错,洁身自好,身上的气息也纯粹,跟着他对你没什么坏处。” 阴魂似乎在考虑她的话,然后点点头,便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玉佩里。 “拿着吧。”唐时锦将玉佩还给他。 唐文:…… 想拒绝,可以吗? “护身符,你拿着,它不会伤你。”唐时锦又道。 这下唐文接受了。 他将玉佩塞进了袖子里。 “ 谢谢。” 脑子里响起一道声音。 唐文手抖了抖。 是它在道谢? 唐安羡慕了,“阿姐,你的护身符,能不能也给我一个?” 他两眼放光。 唐时锦笑笑,“可以,让阴魂跟着你,就让你拿符。” 唐安:……那还是算了吧。 第521章 龙太子 老者一转头,“你们当着老夫的面,嘀嘀咕咕些什么呢!竟是全然没将老夫的话听进去,方才那装鬼的女子呢?跑的还挺快。” 唐时锦:…… 唐安:…… 唐文:…… 老先生,眼神不好挺好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过看这样子,她还会回来的。 唐文唐安搞不定这只女鬼。 老者摸了摸胡须,“你们俩有这样的姐姐,何愁家族不能复兴?唐文,你随我来,我单独给你授课!” 若是唐文能高中三甲,他又是未来皇后的弟弟,那便是书院的荣光啊。 “是。”对学习上,唐文从未拒绝。 可袖子里揣着一只鬼,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唐时锦去了趟藏书阁。 不想,有人比她早来一步。 “阿锦。” 萧宴眉眼带笑,嗓音低醇,“阿锦总能跟我想到一处去。” 唐时锦眉眼弯弯,“说明我们心有灵犀。” “与前朝有关的记载,都在这了,我们慢慢看?”萧宴已经将她想找的书籍都摆在了桌上。 唐时锦点头,“好。” 不过,她大约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想再找找书籍记载,确认一下她猜的没错。 藏书阁很安静,偶尔有翻书声。 “阿锦你看这里。”萧宴挪到她身旁,指着书上的记载道,“前朝皇室有一子,出生时天降祥瑞,白鸟来贺,有凤来仪,自出生便被立为太子。” “龙太子天生聪慧,过目不忘,且有慈悲心肠,十岁便能随其父处理朝政 ,其宽厚仁扇,百姓无不爱戴。” 唐时锦对这个人似乎依稀有些印象。 五百年前,她还执掌冥府时,前朝皇子为民祈求,求病魔妖鬼不要残害他的百姓,那便是龙太子么? “龙太子面如冠玉,温润如月,是个皎皎君子,曾有术士言,龙太子有乘龙之相,乃天命所归。” 前朝那位龙太子的一生,如今只剩下书中记载的寥寥几笔。 可这些,对萧宴很熟悉。 因为国师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唐时锦想到要杀萧落的那个人,与她记忆中模糊不清的画面比对,她沉吟片刻,“大约就是他了。” “阿锦说的是龙太子?” 萧宴其实早就有所怀疑。 “嗯,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就是他。”唐时锦面色凝重,“我今天和他交手了,我看清了,但好像又没看清,原来他就是龙太子。” 萧宴面色幽深,“龙太子,活了五百年?” “不仅活了五百年,还养鬼养妖,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唐时锦拧眉道,“还记得玉衡逃走时吗,龙太子的气息,我曾察觉到,玉衡应该就是被他救走了,恐怕现在已经投靠龙太子去了。” “阿宴,我们还有个很强的敌人啊。”她低声道。 “凡在世间行走,必有痕迹,朕会将他揪出来。”萧宴收起古籍,拉着她起身,一道出了藏书阁。 抬眸。 是蔚蓝的天。 世间虽有阴暗浊息,但亦有光明与纯净。 唐时锦勾唇,“且不论后 世如何,至少在你手上,会开创一个盛世。” “是我们手上,阿锦永远都会与我并肩而立。”萧宴握紧她的手。 是啊,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和萧宴并肩而立。 至于那位龙太子,恐怕也并非没有背景。 凡有帝王相者,皆有来历。 … 须弥山。 山谷大殿中,传出少年的嗤笑,“受伤了?龙厌,现在你知道,唐时锦不好惹了吧?” “你养的鬼,还有那些宠物,都被唐时锦一招斩杀,损失.惨重啊。” “你好像很开心?”龙厌目光冰冷。 “很明显吗。”玉衡瞧着他的面相,心底的震惊至今未平复下去。 龙厌将他救回后,便告诉他,“记住,我的名字叫龙厌,不喜而厌的厌。” 玉衡自问跟着国师修道,世间无他看不透之相。 可龙厌的面相,就是看不透的。 他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妖非妖,似仙非仙! 玉衡甚至算不出,此人寿数几何? “别算了,我自己都记不清,我活了多少年,大概几百万吧。”龙厌说。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对你的主上恭敬点,我是什么,早晚有一日,你会知道的,想看到北离覆灭,首先你得活下去。” 龙厌似乎看穿他的内心。 玉衡暗中攥紧拳头。 心中尤为抵触。 向来只有他窥探别人,操控别人的神智,如今被人窥探,他极为不喜。 龙厌也不说虚的,只见他徒手一勾,便有东西覆盖在玉衡身上。 冰冷粘稠 的触感。 让玉衡一阵恶心。 险些没一掌拍开。 “她的唾液有疗伤的功效,你最好不要推开她。”龙厌嗓音透着一丝玩味的愉悦。 玉衡忍住了。 同时他身上的东西现行。 是个妖娆的蛇精。 正媚眼如丝,吐着舌头舔舐他的伤口。 他被萧宴当胸一剑,伤口很深,呈黑红色。 萧宴的那把剑是个神器,他的伤至今没有痊愈。 “真丑。” 蛇精嘤了一下,颇有些委屈,“郎君好没良心,奴家这是为你疗伤呢。” 玉衡忍着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快点!” “郎君别心急啊,奴家会慢慢舔的。” 她的唾液,可是疗伤圣药呢。 别人想让她舔,她还不乐意呢。 不过这小郎君长得让她想舔。 玉衡两眼一闭,只当自己是个死的。 不一会儿,玉衡胸口上狰狞的伤口变得平滑了。 睁开眼,蛇精在冲他抛媚眼儿。 玉衡:“你知道你的蛇眼并不具备勾引人的魅力。” “嘶!” 没良心的。 “你的蛇子蛇孙死无全尸。 ” “嘶!” 闭嘴! “妖气太臭,离我远点。” “嘶嘶!” 信不信老娘一口吞了你! 给脸不要脸的臭男人。 行宫里的,都是她的子孙啊。 龙厌不仅养鬼,他还养妖! 妖啊,听师父说过,自五百年前,人间一场浩劫之后,仙界便不管人间之事了。 似乎是人间惹了仙界厌恶,从而得罪了仙界。 自那以后,人间灵气稀薄,莫说成仙,便是连妖都灭绝了。 蛇 精不满的吐了吐信子,骄哼道,“长得好看的郎君都薄情,你这心与奴家一样冷血呢。” 玉衡懒得理她。 坐起身来,将衣襟拉拢,盖住胸口。 不叫蛇精垂涎。 实际,玉衡无时无刻不在探究所在之处。 此处,富丽堂皇,却也阴暗潮湿。 因为住着各类妖鬼。 但这里的建造,俨然就是一座皇宫! 第522章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玉衡心中惊疑不定。 龙厌,究竟有什么来头? 看这宫里的装饰,似乎……不像北离的风格? 鬼,常见。 妖,则少见。 人首,蛇身,修炼到了口吐人言的地步,少说有百年修为。 蛇尾还在他胸口不安分的勾搭,会响,是响尾蛇? 一双蛇眼是碧绿色的。 獠牙有剧毒。 毒蛇,勾引人。 换你你怕不怕? 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吓破胆了去。 但玉衡面上并不慌乱。 蛇尾在他胸口卖力讨好,玉衡面无表情,冷淡的瞥它一眼,“我是人,对动物没兴趣。” “你!嘶!”毒蛇龇开獠牙,恼羞成怒,“不识好歹的人类!老娘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 蛇性本淫,她最喜欢把好看的男人拐到洞里,然后缠死他们。 小郎君这么漂亮的脖子,白皙修长,咬下去鲜血四溅,一定很美。 毒蛇嗜血的舔了舔牙齿。 龙厌玩味的瞧着,“九尾说的不错,寻常人她还瞧不上呢,玉衡,能得九尾青睐,是你之福啊。” 九尾的本事,多着呢。 平时眼光也高,多少在她面前邀宠的大妖她都看不上。 能为玉衡舔伤口,说明瞧上他那张脸了。 响尾蛇,想与他求欢呢。 九尾?它当它是狐狸吗? 玉衡抬眸,没错过龙厌眼中的恶趣味,他语气冷嘲,“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龙厌眯起眸子。 玉衡一身反骨。 他不会对自己真的臣服。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只能选择臣服! “ 你最好注意一下跟我说话的态度,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 龙厌阴黑的眼眸,比蛇还毒。 身旁的九尾也在吐着蛇信,阴冷的盯着他。 龙厌给自己修了一把龙椅,打不过,就得卖乖。 玉衡非常识时务,笑了笑,“主上,你将自己的老巢修的宛如皇宫,看来你也想要萧宴那个位置。” 龙厌。 萧宴。 是巧合吗? 他总觉得,这座皇宫的建造风格有些眼熟。 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听他提起萧宴,龙厌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君上的位置,我唾手可得,我想要的,何止区区一个北离?” 是了。 他还想要南楚,北疆。 在他口中,这些国家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究竟是谁? 玉衡反复观摩,却始终看不透他的面相和命数。 仿佛,超脱了五行之外。 “我救你一命,到了你该为我效力的时候了,见过九尾,你还觉得你的信徒能助你成事吗,不过一群蝼蚁罢了。” 龙厌语气近乎温柔。 却是那样的轻狂不屑。 凡人信徒,在他眼里,不过蝼蚁。 如何比得过他豢养的妖鬼? 他要将那凤族少君和幽冥之神踩在脚下。 让她们伏跪,认罪,忏悔! “我要让京城掀起腥风血雨。” … 从藏书阁出来,唐时锦忽然停住了脚步。 “高枫,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高枫一楞,看了眼君上,然后低头说,“属下确实有个妹妹,不过她……已经过世了,唐姑娘为何突然 问起这个?” 他神色有些悲伤。 “抱歉,并非有意提及你的伤心事,不过你妹妹,是叫高毓吗?” 高枫点头,“是,你怎么知道……” 他诧异的看着唐时锦。 “果然如此。”唐时锦低声说,“我见过你妹妹。” “什么?”高枫震惊不已。 难道说…… “高毓的鬼魂还在?” 唐时锦颔首,然后大致跟他说了唐安唐文玩游戏召来阴魂的事。 “这么说,他们招来的,就是我妹妹高毓?” 高枫声音颤抖。 第一次眼中有了泪花。 “嗯,你妹妹在书院念过书吧?”唐时锦问。 高枫喉咙哽咽,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高毓过世时,他曾血洗书院。” 萧宴嗓音低沉,替他说。 唐时锦微微诧异。 血洗书院。 是为了给高毓报仇吧? “唐姑娘去了书院?”高枫声音变得哽咽。 “嗯,碰巧路过,高毓的魂魄不太好,像是受到了长时间的镇压,不太清醒的样子。” 唐时锦说。 高枫攥紧拳头,“三年了,我以为她早就投胎去了,她……是否被困在书院?” 他这话中,流露出恨意来。 唐时锦摇头,“应该是,青远书院不许女子入内,我没进去,不太确定。” 但既然是唐安他们招来的,应该就在书院无疑。 高枫冷嗤一声,“青远书院以前没有这条规定,是他们做了亏心事,才不收女学生的。” “是因为你妹妹?” 高枫面色紧绷,“我妹妹高毓,三年前在 书院失踪,书院里连个交代公道都给不了我,我不该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吗?” 他的妹妹,曾是书院的学生。 青远书院一开始,并没有女子不得入学的规矩。 可他妹妹高毓,却在书院失踪了。 自那以后,书院便传出了闹鬼的传闻。 唐时锦叹了声,“我见到那阴魂时,便觉得它的骨相有些眼熟,与你有几分相似。” 她看了眼高枫道,“高毓的魂魄寄居在唐文的玉佩里,你如果想去看它,自己去找唐文便是。” 高枫含着泪花,“多谢唐姑娘。” 唐时锦给了他一张符箓,便让他走了。 毕竟高枫身上戾气重,阳气足,恐怕不好见鬼。 拿着符,便能见到了。 关于高毓的事,唐时锦并未多问。 因为她身边还有一个呢。 萧宴绝对是知情者。 高枫提起伤心事,肯定伤感。 “上车,路上说与阿锦听。”萧宴声线沉稳。 唐时锦微微勾唇,“知我者,阿宴也。” 马车摇摇晃晃,往皇宫驶去。 路上,便听萧宴说了高枫的过往。 “可怜的高枫,过去竟然混的那么惨。” 唐时锦深表同情,“不过我从看到高枫的面相,便知他亲缘稀薄,世上已无亲人,唯一的运势,便是遇到贵人扶持。” 这个贵人,自然便是萧宴。 年少时,高枫与高毓相依为命。 家中母亲早逝,父亲宠妾灭妻,他兄妹二人在家中艰难求生。 好不容易入了书院,以为是离开了高家那个虎 狼窝。 殊不知,是入了另一个地狱。 第524章 我可不可以请求换个死法? 唐文在一旁看的着急,“住口!同窗之间,应该互相友爱……” 没用。 他根本触碰不到这些女学生。 摸不到任何人。 他就好像是个透明人。 没人看得见他。 也没人听得见他。 画面又是一转,他看到,那名女学生,割腕死在了床上。 可怕的是,还有畜生在对她行禽兽之事! 那先生正在兴头上,骤然发现女学生身下都是血,吓坏了,连忙起身提好裤子,“死人了,来人啊,有学生自尽了!” 唐文站在床边,看着女学生身下一大片血迹,鲜血染红了她。 曾经那双求学的眼睛,只剩死寂与灰白。 唐文浑身发寒,心仿佛沉到了深渊之中,咽喉好似被人扼住,他想叫救命,想叫人来救这个女学生。 可他发不出声音来。 “五哥,你醒醒?唐小五,醒醒啊!” 有巴掌拍在他脸上。 唐文骤然惊醒。 “五哥,你醒了!”唐安见他醒来,顿时松了口气,“你怎么回事?睡觉一直叫……” 床头有亮光透进来,唐文意识到天亮了,他吐出口浊气,起身揉了揉额头,“叫什么?” “还能叫什么,叫那女鬼的名字!”唐安感到不安,看了眼他的袖子,“五哥,要不咱们去找阿姐吧,我担心那女鬼会害你!” 唐文却沉默了。 他从袖中摸出那块阴魂寄居的玉佩,“是你么?” 他想起自己在梦中看到的。 那受侵害的姑娘,是它么? “五哥,我打听过了,高毓 师姐死后,书院就不再招收女学生,传闻女子学堂那边闹鬼啊!” 唐安吞了吞口水道。 唐小六此刻非常懊悔。 他不该不信邪。 玩那劳什子的招鬼游戏。 还真把女鬼招来了! 要是因此害了五哥,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唐文,你怎么还没起身,马上到上课的时辰了,快起,要迟到了!”有学子喊道。 唐文拧眉,“今日,我不去了。” 学子惊呆了,“你莫不是要逃课?” 不会吧? 唐文这样的三好学生,也要逃课? 唐安也感到诧异,“五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给你请大夫!” “是啊唐文,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我去同先生说,给你请个病假?” 就说嘛。 好学生怎么可能逃课。 唐文脸色确实不太好。 好学生请病假容易。 一说先生准同意。 “那就麻烦赵兄帮我请个假,多谢了。”唐文顺势道。 “客气。”赵光宗麻溜的走了。 他突然知道了唐文唐安是唐时锦的弟弟。 可不得跟他们打好关系嘛。 唐安陪着他,“五哥,你真没事啊?” “没事。” 然后唐安便看到,唐文将那枚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胸口! “五五五哥……”他结巴了,“你你怎么把它放上去了!” 多危险啊! 万一那女鬼会掏心怎么办? 放袖子里,多少安全些啊! “有阿姐的符,无事。”唐文轻声道。 他只是,有些可怜这个女鬼罢了。 … “君上,七公主来了。 ”内侍监禀报。 “让她进来。”萧宴头也没抬。 “是。” 内侍监退下后,不多时,萧落便进来了,“见过君上。” “你的罪,朕已知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萧宴语气平淡。 萧落跪着,皇叔越是平淡,说明她的罪无可饶恕。 她扯了扯嘴角,“求皇叔饶过我母妃,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君上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让我母妃安享晚年。” 情分? 虽是叔侄,却无甚情分可言。 但萧宴也没说穿,“好,赐死吧。” 内侍监暗暗心惊。 君上真的要赐死七公主? “皇叔,我可不可以请求换个死法?”萧落笑了笑。 萧宴终于抬头看她一眼,“你想怎么个死法?” “我想……死的有价值些。” “……” 内侍监恭恭敬敬的将她送出勤政殿。 “七公主,您慢走。” 萧落抬头,望着皇宫的天,跟外面也没什么不一样。 但她心情极好,她还能多陪母妃一段日子。 “叫文相来。”萧宴又道。 内侍监当即又去传话。 很快,传话的内侍监就回来了,“君上,文相病了,来的是文相之子,文涛大人。” 文涛也是中了举的,现在任翰林院纂修。 萧宴微微蹙眉,“让他进来。” “是。” 随后,一个身穿暗红色官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文涛面相周正,文家一脉,算是清官。 “父亲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忧心君上有要事商议,故而让微臣来见君上,君上召见, 不知有何事商议?” 文涛朗爽道。 不妨,萧宴瞧着他,没说话。 文涛不确定的看了看自己,“君上为何这样看着臣?是臣的衣装有什么不妥吗?” 盯着他,有点毛毛的。 “朕记得,你是国子监的学生?”萧宴忽然道。 文涛点头,“是,臣曾在国子监读书,君上为何问起这个?” “国子监如何?” 这…… 文涛微顿。 他瞧了眼君上的脸色。 似是不解君上这么问的用意? 国子监,如何? 然,萧宴神色淡漠,瞧不出息怒。 文涛只好谨慎道,“国子监教书育人,为君上和朝廷培育栋梁人材,每年科举不少中榜的学子,皆出自国子监,乃书香圣地也。” “废话一堆。” 文涛:…… 这一堆马屁,确实废话。 “朝中如今有几个栋梁?国子监若真培养出那么多人材,真正能为朝廷出力的在哪呢?去年中榜的,只剩一个探花郎,你是去年的榜眼?” 君上点评犀利。 文涛汗颜,“臣是前年榜眼。” 萧宴淡淡,“今年科举提前,丞相生病,你对国子监熟悉,那便由你负责,六月初,便开科。” 文涛:…… 这么草率的吗? “君上,让臣负责?” 他诧异。 “你不行?”萧宴抬眸看他。 文涛:“臣,是担心自己没经验……”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你不是参加过科考吗,没经验你是怎么考过来的,还是说,你这榜眼也并非自己的真才实学,是靠 你爹的关系进来的?” 第525章 要取缔国子监? 文涛嘴角抽抽。 这话可不敢瞎说。 他扑通一下跪地,“君上明鉴,臣的功名绝对是自己考出来的,绝无仰仗父亲的关系走后门!” 细细想来,国子监虽说是最好的学院。 但其实,真正有才学的学子并不多。 真正靠自己真才实学考出来的,没几个。 唐二郎算一个,他,算一个。 其他的,不是作弊就是翻车。 之前那状元郎,姓宋的,姓梁的,不都翻车了嘛。 国子监的门槛很高,但里面的文采,却很烂! 称得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既然没走后门,科考就由你负责,只是监考,最后的殿试朕会亲自看。” 君上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是,臣领旨。” “朕不希望再看到那些关系户站在殿试上,明白吗?” 文涛愣了愣,萧宴面色严肃。 他知道,君上绝非儿戏。 “臣明白。”他郑重颔首。 往常能上殿试的,十个有八个都是关系户。 只有世家贵族,能入国子监。 曾有戏言,国子监便是平步青云的阶梯。 许多的寒门学子,即便有真才实学,可能也会因为某种原因被刷下来。 君上这是,要整肃教学风气? “若国子监交不出满意的答卷,也不必再办学下去了。” 就在文涛怀疑君上要严查教学的时候,萧宴的又一句话,让他倍感吃惊。 “君上的意思是,要取缔国子监?”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宴。 满意的答卷,以国子监那些人的尿性, 怕是不足以让君上满意。 现今君上,比过往历代君王都要严苛。 所以,提前开放科举是假,取缔国子监才是真? “既教不出好的人才,那便没有留着的必要。”萧宴抬眸,眸光幽深的凝视着他,“你在国子监呆过,那里面的阴暗,你应该比朕更清楚。” 文涛嘴唇蠕动。 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 教书育人的地方,其实捧高踩低,恃强凌弱,甚至,里面还存在许多犯罪。 而君上拿国子监开刀,便足以威慑整个教育界。 君上整肃了朝纲律法,终于要轮到教学头上了。 终于要轮到他们这些清官发挥了吗! 往年科举,都是朝中老臣把持。 君上这何止是整肃教育,还有那批世家贵族的老臣以及奸臣! 好好好! 先帝在时,朝堂勾心斗角,腐败不堪,正需要一位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君王来力挽狂澜。 文涛顿时热血上头,“臣必不负君上嘱托,只是君上,科举学子众多,臣一人恐看顾不过来,可否派个帮手给臣。” “你想要谁。” “探花郎,唐玉延。” 萧宴略一思索,“准了。” “谢君上。” 从勤政殿出来,文涛只觉得通体舒畅,似乎今日的天都格外缓和些! 他抬头望了望日头,刺的人睁不开眼,他忽然晃了一下神,正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儿,下一秒,砰的一声响。 人就砸在勤政殿门口。 “哎哟,文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磕门框上 了,莫不是绊倒脚了?” 内侍监吓了一跳。 赶忙去扶。 结果发现,文涛已经不省人事了。 “怎么回事?”萧宴听到动静出来一看。 “君上,文大人不知为何,突然晕倒了。” 萧宴蹙眉,“传太医。” “他这不是病,找太医没用。”唐时锦刚好路过。 “阿锦要出宫?抬下去。”唐时锦一来,萧宴就懒得管别人了。 内侍监要把人抬走。 “哎,等等,急什么呀。”她拦下内侍监,“长得像文相,文相的儿子?又一个被药酒荼毒的,不严重,但若不及时治疗,妖气侵蚀,会渐渐妖化的,你就要失去一位清官啦。” “阿锦有办法救他?” “有。”只见唐时锦摸出一张辟邪符,拍在文涛脑门儿,那符箓金光一闪,竟融入他体内,“人没事了。” 她话音刚落,文涛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到唐时锦清冷明艳的面容,他怔住了,“我是看到仙女了吗?” 萧宴俊脸一黑,“没死就滚起来。” 文涛瞬间惊醒。 “哎哟,文大人,这可不是什么仙女,是咱们君上下个月要娶的皇后娘娘呀。” 内侍监笑盈盈的给文涛提个醒儿,“是皇后娘娘救了你呀。” 文涛连忙站好,拘谨的行礼,“臣见过娘娘。” “免了免了,还没册封,不必急着叫皇后,免得又要给人留下话柄。”唐时锦不以为意的摆手。 又? 萧宴眉头动了动。 难道有人说了阿锦的闲话? “是 。”文涛早听父亲提过,唐时锦道法了得,君上得此贤后,乃朝廷之幸! 没忍住,他偷偷看了两眼未来皇后。 下一秒,就迎来寒冰般的眼刀子。 他瑟缩一下。 “臣告退。” 识趣走人。 “等等,一起走吧。”不妨,唐时锦出声。 “阿锦。”萧宴凝眸看她,嗓音低沉。 唐时锦笑了笑,“时辰不早了,我该出宫了,一会儿宫门该下钥了,乖,过两天再来看你,你好好打工,等册封后,咱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赖在一起了。” 萧宴默然。 到底是哪个在背后嚼舌头? 阿锦同他怎么就不是名正言顺了? 要不是大婚,封后太繁琐,礼部准备了数月,他恨不得现在就下令,将婚礼提前! 唐时锦噗嗤一下,“好啦,你乖,等咱们成亲后,我还要给你生小凤凰的。” 君上的脸色总算阴转晴,没那么冷沉了。 内侍监:…… 文涛:…… 这话,是他们能免费听的吗? 原来唐时锦竟是如此挑拨君上! 然后,唐时锦跟文涛一路出宫了。 内侍监瞧着君上弯起的嘴角,忍不住也跟着笑,唐姑娘说要走,君上委屈巴巴的,唐姑娘一哄,嘿,君上立马好了! 竟是如个孩童般好哄。 “你笑什么?”萧宴睨他一眼。 内侍监一怔,然后道,“奴才觉得,君上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萧宴挑眉。 “像个……”内侍监想了想形容词,道,“像个得了糖果的孩童,很容 易满足。” 是么? 他容易满足。 但前提是,那个人是阿锦。 也只有阿锦。 他心想,若阿锦想要,天下江山,他都能拱手相送。 这么一想,他其实也挺适合做昏君的。 第526章 君上没给你银子花吗? 笑完,萧宴面色便冷了下去,“去打听一下,什么人在背后说阿锦的闲话。” 阿锦都不肯在宫中留宿了。 “是。”内侍监心领神会。 … “唐姑娘请便,在下就先告退了。” 出宫后,文涛同唐时锦道别。 “相府在哪边,我们顺路,可以一起走。” 唐时锦淡然说。 文涛愣了愣,她的不知道相府在哪个方向,就说顺路。 “一起走吧,省的你还要再跑一趟。” 再跑一趟? 文涛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就在他开口想问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 “大人!” 文家的小厮匆匆跑来,气喘嘘嘘的说,“老爷不好了!夫人让大人赶紧回去!” 文涛眼皮子一跳,心里突突两下,“父亲怎么了?不是让郎中在床前守着吗?怎会出事?” “郎中,郎中都被老爷打伤了,我们根本拦不住老爷啊!”小厮着急道。 文涛急的不行,连忙就要回家。 突然…… 他脚步顿住。 回头看了眼唐时锦,“唐姑娘方才所言,莫非指的是此意?” 父亲说过。 唐姑娘道法了得。 全靠她炸了行宫的蛇窟。 救了七公主和余太妃。 为那些遇害的婴孩出了口恶气。 唐时锦勾唇,“说了我们顺路,免得你多跑一趟。” 文涛抿唇。 其实,他是读圣贤书的人。 自诩不信鬼神之说。 但父亲也是读圣贤书的人。 父亲信了她。 说明他现在不信,以后也会信。 刚刚在宫里,内侍监也说是她救了自己。 所以就不用拖延墨迹了,“唐姑娘,请你跟我回家,救我父亲。” “好说,要收费哦。”唐时锦眉眼弯弯。 清官难得。 她得替阿宴留住几个清官呀。 父亲说的果然不假。 文涛嘴角抽抽,“尽我文家所能。” 父亲说,唐姑娘的符好是好。 可惜,太贵。 他没舍得买。 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请她。 文涛担忧的眉心紧皱,莫非,唐姑娘早就知道父亲会出事? 所以一早卖符给父亲。 父亲嫌贵,没买。 这才出事? “出事的不仅是你父亲,你们全家都中招了。”唐时锦清脆的声线打断他的想象。 文涛只觉得浑身血液一凉,他看着唐时锦清冷淡然的脸,紧绷的心却反而沉了下去,“唐姑娘这么说,想必是还有得救?刚才在宫里,你已经救了我。” 唐时锦勾唇,“要付钱的,一会儿一起算。” 文涛:…… 看来,她真的很爱钱。 “君上……没给你银子花吗?”他八卦了一句。 未来皇后,会缺钱么? 唐时锦微微摇头,“我跟萧宴还不是合法夫妻,还没到名正言顺花他钱的时候。” 文涛:…… 这话瞬间给他一个读书人整不会了。 似乎,说的又极有道理。 文家。 文涛一回来,文母就扑了过来,眼中含泪,身形颇为狼狈。 “涛儿,君上召你进宫所为何事啊?你父亲没去,君上没责备吧?你父亲他……他不好了。” “父亲在哪?我去看看。” 文相自从发 病后,精神就不太正常。 “他在……”文母抹着泪,突然看到儿子身后还多了一个人,“这位姑娘是谁啊?” 文涛这才想起,“母亲,她是唐姑娘。” 文母一楞,“难道是君上要娶的那位……” 文涛点点头。 文母立马推开他,快步挪到唐时锦身边,直接就要下跪,“姑娘,还请你救救相爷!” 瞬间被抛弃的文涛:…… 相爷说过,唐时锦是有真本事的。 “夫人不必如此,带我去看看吧。”唐时锦及时扶着下跪的文母。 “好,好,我带姑娘去!”文母连忙点头。 然后匆匆调转脚步。 领着唐时锦进门。 文涛:他就被这么抛下了? “母亲,等等我!”文大人立即跟上。 却在后厨房找到了文相。 厨房忙碌的下人都被迫停手,被文相吓了出来。 守在厨房外头。 文涛一来,便见文相背对着他们,蹲在厨房,“父亲,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试图去拉文相。 “别过去。”唐时锦开口,“他现在神志不清,未必认得你。” “姑娘,我家相爷这是怎么了?”文母不住的抹泪。 唐时锦道,“后遗症罢了。” “后遗症?”文母哭的一楞,“难道是……是那药酒留下的后遗症?” 唐时锦微微颔首。 文母哭的更加痛心。 “相爷,是我害了你啊!” 那药酒,是她买回来的。 谁知道……药酒不干净。 唐时锦给了文家母子一个眼神,让他们在外等候,然后自 己进了厨房。 她脚步很轻,但文相的听觉似乎变得很敏锐。 他啃咬的动作一顿,回头露出凶悍的表情。 像是怕人与他抢食! 文母险些没吓晕过去,文涛扶着她,她才站稳,相爷他…… 他手里竟抱着一只鸡! 是活鸡! 他满嘴的血与鸡毛,瞧着就恐怖。 文涛大惊,“父亲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出门时,父亲只是发病,也没疯啊! 文相将厨房里采买的活鸡,都咬死了。 要不是喉咙不允许,他便要整只活吞! 唐时锦注意到,文相眼睛带着绿光。 她眯起眸子,“同化的还挺严重。” 文相应该是最早接触药酒的人,那酒用蛇苗和婴儿酿成,里面有大量妖气与尸气,文相每日小酌几杯,自然受影响最深。 渐渐出现同化症状了。 文相扔了手中的鸡,目露凶光的朝唐时锦撕咬过来。 吓得文涛和文母都变了脸色。 若是伤到她,君上会不会让他们家卷铺盖滚蛋? 却见唐时锦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张符。 文相扑过来时,一巴掌贴在他脑门儿上。 “驱邪辟邪,神思清明。” 她口中轻念,下一秒,便见符箓发出金光,似乎有无数黑气被挤出文相肉身。 文相脸色并不好看。 双颊凹陷,双目似蛇,皮肤灰白,脖子上仿佛隐隐长出了鳞片。 在符箓的作用下,那些鳞片正慢慢消褪。 驱邪符燃尽,文相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父亲!”文涛立马冲了进来。 文母紧 随其后。 母子二人皆在看向她。 唐时锦勾唇,露出个微笑,“丞相大人没事了。” 文家母子送了口气。 随即又让人七手八脚的将文相抬回房间。 一刻钟后。 文相醒了过来。 一醒来,就不对味儿。 第527章 夫人连我的席面都想到了? “醒了,醒了!相爷,你可算醒了!”文母险些又喜极而泣。 文相嘴里有股难言的味道,醒来第一句话就问,“夫人,你给我吃了什么?” 呃…… 文母一顿,“相爷不记得了吗?” 文相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味嘴里的味道。 霎时,脸色一沉。 “我又吃鸡了?”他咬牙切齿。 嘴里一股鸡味儿! 又臭又腥! 还有股血腥味! 是鸡血。 文母点点头,“相爷方才吓坏了我和涛儿,你,厨房几只活鸡,都叫你咬死了!” 文相:…… 大可不必解释。 他不想听! “唐姑娘说你是被妖气同化了,想是蛇喜欢吃鸡,所以你也受到影响了,要不是你这嘴不大,怕是那鸡也要被你活吞下去。” 文相面色铁青。 眼角突突的跳。 “夫人,别再说了。”文相头疼,“以后厨房不许采买鸡!夫人刚刚是说,唐姑娘来过?” 文母不语。 文相捶胸,“夫人,我问你话呢。” “不是你让我别再说的吗。” “……” 夫人,能别再气我了吗! 年纪大了,容易一口气上不来! 文母给他顺气,“好了好了,唐姑娘还在咱们府上呢,多亏她救了相爷,否则我们家怕是要吃席了。” 文相:…… 夫人连我的席面都想到了? “父亲,你没事了?” 文涛在门外向唐时锦问了些文相养病要注意的事项。 父亲的身子,还是能调理好的。 文涛放心多了。 “为父无事,吓着你和你母亲了吧。 ” 文相叹了声。 “儿子无碍,倒是母亲很担心您,流了不少眼泪,您没事母亲才能安心。” 文相拍了拍夫人的手背,“让夫人受惊了。” 文母摇摇头,人没事就是最好的。 唐时锦随后进门,瞧见这一家子的氛围,觉得很不错。 有爱,和睦,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很完美的家庭。 而且听闻,丞相没有纳妾,府上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是个好男人。 “唐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命。”文相感激的看向她。 说着就要下床道谢。 唐时锦摆手,“丞相大人刚恢复神智,还是好好歇着吧。” 闻言,文相没再下床。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唐时锦掏出了一张符,“夫人,你身上的妖气虽不及丞相重,却也会影响你的健康,我这里有辟邪符,夫人要吗?” 文相嘴角抽了抽。 她是不是要卖符了? 文母毫不犹豫,“要的!唐姑娘还有其他符吗,镇宅符,平安符,护身符,我都要!” 唐时锦挑眉,嘴角上扬,生意这不就来了吗? 文相哑着嗓子说,“夫人哪……我们买那么多的符箓做什么,如今我已经没事了……” 他拼命给文母使眼色。 唐时锦的符,可贵了! 夫人,为夫囊中羞涩,怕是掏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文涛注意到了父亲的窘迫,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唐时锦身上。 清冷明艳,却不失狡黠灵动,古道热肠又如有神威, 这样的女子,难怪连君上都为之倾心。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而文母显然没注意到文相的眼色,她为求稳妥道,“你现在是没事了,不代表以后不会遇到脏东西,多准备些符纸总归是没坏处的。” 文相还想再争取一下,“夫人,要不,咱们就买一张平安符,护佑家宅平安即可。” “相府时运和风水都不错,一张平安符足够,比之前那个相府好多了。” 唐时锦轻声道。 文相一楞,他还以为唐时锦会推销夫人买符呢。 随即笑开,是他小人之心了。 “不成!这些符我都要!”不想,文母全想要,“我便是当买个心安,也好过再遇到这样的事,涛儿,这平安符你拿着,务必要随身带着知道吗!” 文涛:…… 为让母亲安心,文涛没拒绝,“多谢母亲。” 文母点点头,儿子比相公听话多了。 文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夫人你不知道这些符纸的价钱,我这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够买一张符的。” 那辟邪符,镇宅符,平安符,护身符加起来,又得多少银子呀? 文母奇怪的看他一眼,“你那点俸禄当然不够,这偌大一个相府,单靠你那点俸禄怎么养得活?” 文相:…… 哎哟,他有些心绞痛。 外人面前,夫人给我留点面子。 文涛轻咳一声,默默转头,当做没看到。 文相面红耳赤,干脆别过头去,不看他夫人。 唐时锦嘴角噙笑,“夫人的面相 ,一看就是不缺钱的。” 文母笑笑,“嗐,也就是家中有几分薄产罢了,说来,姑娘似乎与陆貅关系不错?” “夫人认识陆貅?”唐时锦仔细看了看她的面相。 原来如此。 便听见文母说,“我是陆貅的姑姑。” 唐时锦一笑,“夫人是有福之人。” 与陆貅有关的,两个字概括,有钱。 丞相夫人这么有钱,丞相还扣扣搜搜的? 文相嘴角抽搐,满脸无奈。 得。 明白了。 大男子主义,不想用媳妇的钱。 不愧是丞相。 就是清流。 真男人也。 这些符,她决定给文母打个八折。 最后,文母爽快的给了钱,唐时锦痛快的走人。 “你呀,一辈子就顾着你这点面子,生怕别人说你用了岳家的钱,你就当我给你求了张符纸,不算你花我的钱,答应不?” 文母好没气的吐槽,细心的将护身符塞到了文相手里。 文相不吭声。 “说话!”文母瞪他,“我给你买符,你不高兴,莫不是在外头有什么人替你求过了?” 文相无语,“夫人,孩子还在呢,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他默默收好护身符。 文母这才满足。 父母恩爱,所以文涛才能持身周正。 谁能想到,堂堂丞相,私底下其实是个妻管严! … 提前开设科举的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却也有些人觉得是小道消息,先观望观望。 直到,开科的圣旨颁下,允许天下所有学子参加。 不论出身。 一时间,各 地寒窗苦读的书生纷纷赶往京城。 本就热闹的京城,更是人满为患。 寒门学子纷纷盼到了曙光。 怀揣着出人头地,科举中榜的梦想来到天子脚下。 眺望那巍峨屹立的皇宫,无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走进那里,实现自己的价值! 第528章 如狼似虎的皇后 “你瞧,现在不论是百姓还是学子,都很爱戴君上呢,君上这一遭,算是笼络了天下人心。” 茶楼上,陆貅啧啧道。 唐时锦垂眸,学子遍地,都是些年轻朝气,且斯文儒雅的面孔。 有互相探讨的,亦有互相试探的,更有互相寒暄的,每个人都在结交新朋友。 好多……小奶狗呀。 唐时锦嘴角含笑,眉眼弯弯,眼睛不停的扫视下面的年轻人。 两眼放光,像是……在挑最帅的那个。 “你这是,在欣赏美色?”陆貅挑眉。 唐时锦正儿八经的点头,美色这个词用的好。 “不怕君上知道了吃醋?”陆貅一脸八卦。 唐时锦想了想萧宴吃醋的表情。 大概也是冷着脸。 心里委屈巴巴的。 她忍不住轻笑,“阿宴很好哄的。” 陆貅:…… 感觉被喂了一嘴狗粮。 “你找我来就为了陪我看进京赶考的学子?” 唐时锦收回视线。 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 真当她是来看小奶狗的吗。 她是来看看有没有潜在危机的。 京城人变多了,尤其学子涌入京中,更需要提高警惕。 多方提防。 阿宴已经派禁军轮流巡防值守了。 城门口也加强了防守。 玄影卫驻守考场及考官考题。 但凡有作乱作弊者,玄影卫绝不会手软。 而最让唐时锦担心的,是一直没再冒头的龙太子。 她总觉得,科举这样的盛况,对方不会什么都不做。 要一举歼灭龙太子,或许这是个机会! 唐时锦眸光清 幽,眼神带着坚定的冷光。 “找你来,当然不是看人头的,我娘让我来谢谢你,特地给你备了份厚礼。” “谢我?”唐时锦不解。 “你不是救了我姑姑一家吗?我娘听说了,非得让我来谢你,还让你铆足了劲儿请你回家吃饭呢。” 陆貅不禁哼笑,“我娘这是想巴结你呢,我若跟你关系好,以后我陆家的皇商地位不就无人可撼动了嘛。” 唐时锦:…… 这方面,她还真没想到。 不过现在想到了。 “这下子我家祖坟该冒青烟了,我爹在下面应该没什么不放心的,不会再来找我了。” 唐时锦:…… 陆家的财富,是几辈人积累下来。 “你家的财运,只要这辈子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下辈子都吃不完。” 谁会嫌弃跟财神爷做朋友啊! 听她这么说,陆貅咧嘴一笑,“小锦放心,为了下辈子能继续做有钱人,我此生绝不伤天害理,我连鸡都不杀,路上看到蚂蚁我都抬脚让道。” 如此,够不够诚心? 唐时锦好笑,“文相家的报酬已经给过了,厚礼就不必了,跟我就不用见外。” 陆貅撇撇嘴,不置可否。 还叹了口气。 听起来颇为惆怅。 “为什么叹气?” 唐时锦看着窗外,随口闲聊。 陆貅说,“人太多了,我陆家几间客栈都住满了,生意太好,赚不完的钱,我嫌累。” 唐时锦:…… 你再狂! 再炫富会被打的信不信? 她无语,富人的快乐和忧 愁,果然跟凡人不在一个世界。 “听说下个月君上就要大婚了,封后大典结束后,便会科考,没想到我们还能赶上这样一桩盛事!” “你们可听闻,君上要册封的这位皇后,不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 旁边,有桌读书人在议论。 有什么比喝着下午茶,听点八卦更舒坦的呢。 唐时锦撑着头,兴致阑珊的歪头看了过去。 陆貅也听到了。 唐时锦淡定,他也淡定。 “听说,这位皇后通阴阳,能见鬼,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就连那阴间地府,也是来去自如啊……” “张兄,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还阴间地府,来去自如,皇后是鬼不成?” “一来你就是新来的!满京城谁不知道,未来皇后懂道术,都说她是以道法迷惑了君上呢……” “嘘嘘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你也敢说!” 同桌的几人东瞟瞟,西看看,生怕被人听见! “听闻君上十分爱护这位皇后,你敢说皇后的不好,不怕被君上砍头啊!你还想不想参加科考了,你们不知道此次监考的正是皇后的亲哥哥么?” 几人闻言,立即闭上了嘴。 心想,未来皇后的靠山还真大! 如今四月底,君上大婚定在五月中旬,六月初科考,甚至有小道消息称,君上提前开设科考是假,让天下来贺皇后册封是真! 唐时锦噗嗤一笑。 大概是因为心虚,隔壁桌寻着她的笑声看了过来,“姑娘笑什 么?” “笑你们把皇后说的如狼似虎,怎么她是猛兽吗?这么吓人呀,万一,君上真是被她迷惑了怎么办?”唐时锦眨眨眼。 她眸光清幽,嘴角噙笑,眼尾带着淡淡的打趣,几个读书人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我,我们没说皇后是猛兽……” “那,若君上真被她蛊惑了呢?”她调笑道。 几个读书人略显迟疑,有一人道,“若我等有机会入朝,若那皇后真……真如姑娘所说,我们读圣贤书,便有责任谏君。” 同伴纷纷低下头。 虽然,他这话说的不错。 但,从他们几个身无长物的寒门学生嘴里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 他们,未必有机会站上君上的大殿。 唐时锦点头,“有志气。” 是个做清官的料子。 她淡淡起身,“也得有实力才行。” 若没有真才实学,只会动嘴,是没用的。 说罢,她便走了。 几个读书人面面相觑,不会闯祸了吧? 京城遍地是贵人。 方才那位姑娘,虽穿的素雅,但气质清冷矜贵,难道是世家小姐? “你们知道她是谁么?”陆貅起身,走到读书人那桌停了下。 几人摇头。 陆貅勾唇,“她啊,就是你们口中如狼似虎的皇后。” 说罢,还恶趣味的朝几人眨眨眼。 然后哈哈笑着走了。 几人:…… 风吹过,凉嗖嗖的。 茶瞬间就不香了。 “我说过的吧,来了京城,定要谨言慎行。” “我们,刚刚好像没说皇后是猛兽吧?” “也没说皇后如狼似虎吧?” “是她自己说的吧?” 几人对视一眼,苦着脸,焉了。 第529章 长得像的不一定是夫妻 出了茶楼,陆貅笑道,“小锦,你现在是京城的热议话题,以你的气度,应该不会跟几个寒门学子计较吧。” 唐时锦瞥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计较。” 吃瓜嘛。 谁不爱。 不过是吃瓜吃到了自己。 挺有意思。 有整齐的脚步声过去。 “那是高枫?”陆貅瞟了眼。 带着一队玄影卫过去了。 那是去青远书院的方向,唐时锦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下次我请你。” “哎?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呀。” “不了,替我谢过陆夫人好意,我还有事要忙。” 唐时锦说着一顿,“早点回家吧,你眉心有点黑,运势不太好。” 陆貅:…… “我走了。”唐时锦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得赶着去救人呐! “小二,再给我一壶酒。”陆貅砖头要了壶酒,去了京郊一处陵园。 陵园修的挺豪华,他站在一座石碑前,把酒壶放下,“现在也只有我会来看你了。” “虽然我知道你魂魄早就不在了,但有时候无趣,还是想来找你说说话。” 陆貅想敬逝者一杯酒,想了想,“灵魂都没了,敬了你也喝不到,还是我自己喝吧。” 他咂咂嘴,弯腰用袖子扫开石碑前的落叶,然后坐在那自言自语般,“阿凛你后悔么?哎,问了你也不会答,我要是你,铁定肠子都悔青了,我知道,你对对小锦有超出师兄妹之外的感情,你别不承认,不承认就是你对!” “我就是觉得 吧,就算做不成恋人,做师兄妹也挺好,前提是,你得活着啊。” “你看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记得你?” 陆貅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吐槽完,他起身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谁说我后悔?” 然则。 陆貅听到了冷淡的声音。 他脊背僵直,一时没敢回头。 “谁说我对唐时锦有超出师兄妹之间的感情?陆貅,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幽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夹杂着一股恼怒。 阴寒的气息靠近,陆貅咽了咽口水,“阿凛,是你么?” 背后的声音没作答,但陆貅能感觉到,那东西就在他身边! 不是说,萧凛的魂魄没了吗? 为什么还会出现? 不,不是萧凛! 陆貅赫然回头看去,一团黑雾攻击了他。 视线模糊,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看到张少年郎的脸。 在对着他冷笑。 瞧着倒在身边的人,玉衡居高临下的垂眸,眼睛里满是戏谑和鄙夷。 要不是看你来祭拜萧凛,我早杀了你。 … 青远书院。 一队玄影卫手握利刃,堵在书院门口。 有学子认出,“他们是君上的亲卫!” 黑甲,重剑,十九王爷的亲卫无疑! “君上的亲卫怎么来咱们书院了?” “你觉不觉得,他们很凶?” “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别胡说,这是书院,就算是君上的亲卫,也不敢在书院乱来的!” “对对对,快去告诉先生们!” 学子们战战兢兢,一哄而散。 最近君上要整改 教学的风声传的厉害。 学子们也都提心吊胆的。 不少书院都草木皆兵。 望着青远书院的招牌,高枫眼底闪过冷光,攥紧了手中佩剑,大步跨了进去。 玄影卫紧随其后。 路上,学子们见之避让,也有人大胆问,“你们是什么人?外人不得擅闯书院!” 不过,当高枫拔剑的时候,大胆的学子就叫不出来了。 “唐文在哪?”高枫冷冷问。 他的剑,横在那学子肩膀上。 学子瞬间满脸惊惧,“唐,唐文今日没来上课……” 高枫眼一横,“他在哪?” 学子被他泛着杀气的眼神吓的腿抖,“在,在……唐文今天请了病假,应该在寝室!” 高枫毫无表情的垂下剑,走了。 学子差点吓尿了。 瘫软在地上。 “没事吧?他是君上身边的人,你说你招惹他干什么!” 同窗扶起吓坏的学子。 学子后怕的吞口水,“我怎么知道……” “唐文有麻烦了。” “……” 玄影卫,学生们不敢招惹。 “你们有没有觉得,方才那人有些眼熟?”有人望着高枫的背影喃喃道。 “那么凶悍的人,鬼才觉得他眼熟!”学子气闷道。 可,就是觉得眼熟啊? 尤其是背影。 似乎带着一股肃杀。 好像,曾在书院见到过? 但凡这些人记性好点,应该就会记得,几年前曾有一人,杀了书院的先生和学生,血洗书院。 高枫到了寝室外。 唐安从寝室里走出来,恰巧跟高枫面碰面,他一顿 ,“你找谁?” “唐文住这里?”高枫目光猩红,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身后跟着好多玄影卫。 瞧着穷凶极恶的。 并且高枫这样子,好像要杀人似的。 “你找唐文做什么?”唐安警惕的问。 “有事,他在哪?”高枫声音嘶哑,眼神又急又凶,显然没多少耐心了。 他难道要对唐文不利? 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唐安咬咬牙,脖子一挺,“我就是唐文。” “你是唐文?”高枫眼神一变,拧起眉头。 “我我就是啊!”唐安都想好了,对方要是动手,他就大喊救命。 不信有人敢在书院行凶! “就是你玩游戏招来了鬼?”高枫眼中闪过热意。 嗯? 来问鬼的? “你找鬼有事吗?”唐安诧异看他。 “我可以见见她吗?”高枫喉咙哽咽。 她? 是说鬼? 想见鬼? “你是说高毓师姐?” 高枫点头。 妹妹的魂魄果然还在! “不能。”唐安拒绝。 因为女鬼栖身的玉佩不在他这里。 高枫蹙眉。 唐时锦说,高毓的魂魄在他身上。 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见? “我是……” 高枫正要介绍自己是说,寝室里就传出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唐安,你在跟谁说话?” 高枫顿时明白,“你不是唐文。” 唐安嘴角抽抽,“我是唐安,唐文是我五哥。” 高枫沉着脸,“看在唐姑娘的面子上,我不打你,让开!” 唐安缩了缩脖子,听话的挪开,这人好凶! 看到高枫,唐文楞了一 下,他胸口的玉佩似乎震了一下。 “你是……高毓师姐的,恋人?” 瞧着,与他在梦中见到的女学生,颇有几分相似。 高枫抿唇。 “你们有夫妻相。”唐文说。 高枫:…… 他瞥了眼对方,“长得像的不一定是夫妻。” 第530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多谢你将玉佩借它栖身,能让我见见它吗?我是它兄长。” 唐文愣了愣。 反应过来,有些尴尬,“抱歉,是我失言。” 长得像的,还有可能是兄妹。 “无妨,我想见见高毓,劳烦你。” 高枫语气柔和不少。 带着感激。 “公子客气了。”唐文颔首。 随即,他将玉佩从怀兜里摸了出来,交给高枫。 高枫双手颤抖的接过,玉佩质地冰凉,他眼中闪过泪光。 “你们兄妹慢聊,我先告退。”唐文很识趣。 只是他一走,还没走出寝室门,那枚玉佩便诡异的从高枫手里飞走。 摔到唐文背后。 砸在地上。 唐文回头立即捡起来,似是不解,“这是……” “还请唐公子留下吧。”高枫猜测,许是玉佩里的魂魄离不开唐文。 唐时锦说过,是唐文将魂魄招来的。 可能形成了某种牵制。 唐文显然也想到了,他微微垂首,“好。” 然后,他又将玉佩交到高枫手里。 自己则退至一旁。 在角落里默默捡了本书看,不打扰阴阳相隔的兄妹俩叙旧。 懂礼数,知进退,唐文确实不错。 妹妹的魂魄跟着他,高枫放心不少。 玉佩里飘出一缕青烟。 “兄长。”阴魂现行。 悲戚的看着高枫。 高枫眼眶红了,忍着泪,“你果真还在,是我不好,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阴魂摇头,“不怪兄长,他们将我囚在书院,我无法离开,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个 兄长的。” 阴魂眼角,落下血泪。 高枫想给它擦擦眼泪,一抬头,阴魂便后退半步,“兄长,你阳气重,身上还有符,我不敢碰你。” 角落里的唐文闻言,抬眸看了眼。 似乎不解。 鬼怕阳气?不敢靠近它哥,却敢靠近他? 难道他阳气弱? 不过,女鬼的面相似乎变了…… 没有之前那么恐怖。 之前面皮腐烂,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现在脸色虽然死白,但却五官清晰。 “那我不碰你,符纸是唐姑娘给我的,你放心,不会伤到你。” 阴魂摸着自己的脸,“我这模样,可会吓到兄长?” 高枫摇头,“你是我妹妹,我难道还怕你吗。” 阴魂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又不敢太用力,怕扯破了面皮,吓坏兄长。 笑的很僵硬,“多亏了唐公子,借助他的玉佩,他纯粹的阳气疗养了我,否则我怕是不能用这张完好的脸皮来见兄长。” 原来如此。 唐文默默低头。 敢情他的阳气,喂了女鬼。 不过,此鬼可怜,他倒也不气恼。 高枫表示明白,“我会好好谢谢他的。” 顿了顿,他又道,“妹妹,跟我说说,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失踪?” 阴魂摇头,“我不是失踪!” 它身上,鬼气骤然增涨。 寝室里爬满阴寒之气。 阴魂脸上怨气翻涌,眼睛里的恨意仿佛带着血光。 滴答。 一滴水掉在了唐文的书页上。 他目光一颤。 抬头,房顶竟生出了水滴 ! 四周仿佛布满绒冰,好像打了霜。 冰霜蔓延到房梁上到处都是。 源头,是它…… 他低头看去,阴魂脚下,淌出一大片水渍。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唐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高毓,你没事吧?”高枫也注意到了它脚下的水,连忙安慰她道,“你别怕,有哥哥在,我会将欺负你的人通通送去地狱!” “可是哥哥,就算你把他们都杀了,我也回不来了,我活不过来了。” 阴魂的血泪越流越多,恨意急剧增加,鬼气也越来越重。 “兄长,你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吗,我好疼,我不得翻身,凭什么我受尽屈辱,他们却能恣意活着!” 阴魂声音越来越尖锐。 高枫心口一沉。 心脏像是被人撕开一个大口子,他的妹妹,受尽屈辱? 他们该死! 青远书院的人,都该死! 高枫眼中亦满是杀气,“我去杀了他们!” “就算杀光他们,我也不解恨。”阴魂恨道。 这对兄妹俩,疯了? 唐文察觉到不对,女鬼明显是要暴走了,他瑟缩着,来到高枫身边,想劝它,“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你冷静一些,讨公道的事,就交给我们活人来做,我听闻……若鬼魂杀了人,则会断送自己转世投胎的机会,你想想值得吗?” “你从哪听来的?我不信,若非我意识混沌,我早就让青远书院不得安宁!” 阴魂咆哮,阴风如刀,顷刻间,震的唐文耳膜疼。 高 枫也觉得阵阵耳鸣,但他心比耳朵更痛。 他注意到,它身下的水渍越来越多。 那些水,是从它身上流下来的。 高枫不敢相信,它受了多少苦? 他心疼极了。 唐文捂着耳朵,面露痛苦,“我其实……是在书上看到的,阴魂杀人,则会在幽冥鬼界受罚!不信……” “不信你去问我阿姐,你忘了是她让你恢复清醒的,你总该感激我阿姐吧!” 阴魂沉默。 它不喊,阴风则停了。 没有刺耳的鬼啸,唐文好受多了,他吐了口气,松开耳朵道,“你若还不信,可以问你兄长,我阿姐真的能收鬼,她肯定也会渡鬼!” “他说的不错,妹妹,唐姑娘定能渡你的。”高枫也劝它,“你的仇,我会替你报。” 唐时锦说过,怨气越重,鬼气越重,就会变成厉鬼。 他不想高毓变成厉鬼,那样它就没法投胎了。 可怨气这种东西,往往是劝别人容易。 到自己身上,遭遇过的悲惨,却没那么容易释怀。 “兄长,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我好冷,好疼……” 阴魂情绪极为不稳定,它双眼变得血红,又怨又哭又恨的看着高枫及唐文。 最后,怨恨盖过了理智,它阴冷的盯着唐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唐文:…… 能别看着我说吗。 我好歹……收留了你。 它扬起鬼爪,猛的朝唐文胸口抓去! “五哥小心!”唐安大叫。 他刚探头进来,就看到女鬼要剜他 五哥的心! 第531章 对方撤回了一排学生 唐安登时脸都白了。 “妹妹!”高枫赫然挡在唐文身前,他并未拔剑,不想伤到阴魂。 它的鬼爪,不过片刻,就长长了。 又黑又长。 十分可怖。 不好! 他身上有唐时锦的符! 阴魂碰到他,会灼伤的。 高枫立马就要掏出符纸,扔掉。 可鬼爪已经到了眼前,下一秒就要剜心! “忘了告诉你们,不能刺激鬼。” 清脆的声音响起,先闻声,后见人。 唐时锦人随声现,抬手就是一张符,拍到了阴魂面门上。 鬼爪停在高枫心口。 他松了口气,又是担心,“唐姑娘,这符……” “镇鬼符,不会有事。” 只是让它不那么暴躁。 她又看向唐文,“看来你已经知晓了它的过往,劳烦你,跟他说说吧。” 唐文抿唇。 看了眼高枫。 阴魂没来得及细说,就失控了。 高枫郑重其事的对他一拜,“还请唐公子直言。” 他要知道,高毓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安跑了过来,“五哥,没事吧?” 刚刚吓死他了! 他就说,女鬼会掏心吧! 还好阿姐来的及时。 “无事。”唐文摇摇头,示意他安静,一旁等候,然后才看向高枫。 压着声音,缓缓说出了自己在梦中所看到的。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高毓的过往。 又或者,只是他做的个梦。 他希望只是自己的梦,因为梦中的女学生实在悲惨。 高枫听完,身上的杀气已不能压制。 他死死握剑,压抑着想杀人的恨意,“唐姑娘, 容属下先告退。” 唐时锦明白,他要去杀人。 要再次血洗书院! 这阴魂,确实可怜。 书院的禽兽,确实可恨! 唐文只是诉说梦境,便揪心不已。 无奈自己却无能为力。 救不了那个女学生。 唐安听着女鬼的故事,上一秒还满脸惊恐,下一秒就满面同情。 唐小六听的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呜呜,太可怜了…… 女鬼生前原来这么惨! 高枫带着剑离开,却不想,被唐文拉住了,“我明白你想为妹妹报仇的心情,可杀人是触犯律法的,科考在即,若是伤及无辜,纵然你是君上身边的人,恐怕君上也保不了你。” 高枫冷冷瞥一眼那只抓在他小臂上的手,这只手,一看就毫无缚鸡之力。 只适合翻书写字。 要不是看在他滋养了他妹妹的份上,他早甩开了。 他眼神带着戾气,唐文顿时瑟瑟的缩回手,“那个我觉得……眼下处理你妹妹的事情要紧,待真相大白,便可名正言顺的……处死有罪者。” 他声音越来越弱,磕磕巴巴的。 实在是,高枫想杀人的目光太凶! 他一个读书人,实在是怕。 但又忍不住想劝两句。 杀人,是有违律法的。 这样……不对。 唐时锦:突然有点好嗑! 咳咳,她清了清嗓音,“唐文说的有道理,有罪的人是跑不掉的,高枫,你妹妹说它冷,还有这地上的水,你没想过是哪来的吗?” 高枫的怒气压下去了些,他早已不再是当 年那个毛头小子。 等超度了妹妹,他便求君上,让他亲自行刑! 但凡是伤害过高毓的,一个都逃不掉! “他他他……我我我……” 门口,躲着偷看的赵光宗吓瘫了。 他想起来了! 高枫,不就是曾经杀了书院先生和学生的人吗! 他记得,当年好像是他妹妹失踪了? 他几次三番跟书院过不去,被书院赶了出去。 很不巧,赵光宗刚好是青远书院毕不了业,长老级别的老学生! 当年高枫杀先生时,他还是躲在床底下,才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那时候的高枫,跟疯了一样,见人就杀! 死去的回忆涌上心头,赵光宗脸色惨白。 完了完了! 他肯定还想再血洗书院! “你认识他?赵兄,你脸都吓白了,他不就是个玄影卫吗,你这么怕他干什么?” 有学生不解。 赵光宗却只想逃,跟这群有眼无珠的人说不清! “你们要是信我,就赶紧走,离开书院越远越好!不信我的,就等死吧!” 说完,他扒开学生们,逃一样的跑了。 学生们被他搞得有点忐忑,纷纷也离开。 不成想,他们连书院的门都出不去! 玄影卫守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拔剑,“高大哥吩咐了,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想出去,便只能横着抬出去,你看你们谁想出去?” 想离开的学生们纷纷退避三舍。 “赵兄,他们不让我们出去,怎么办啊?” “你还有什么好办法没有?你逃课的本事呢 ,都拿出来啊!” 赵光宗:…… 我谢谢你啊! “跟我来!”不过他倒也不谦虚,带着学生们来到书院侧面,这里的墙比较矮,墙边有颗歪脖子树,可以踩在树上翻出来! “这能行吗?”学生质疑。 赵光宗才不理他,“不敢爬就留下来等死吧。” 学生们:…… 赵光宗第一个撸起袖子爬树。 随即,便有学生陆续跟上。 赵光宗回头看了眼,呵,都跟上了。 好学生都跟着他翻墙了。 这要是平时逃课,啧啧,不敢想。 他得多威风啊! 其实,想起高枫在书院杀人的,不止赵光宗一人。 他们中有些人,甚至当年也说了高毓的坏话。 说她跟野男人私奔了。 没想到,当初被赶出书院的穷小子,居然变成了君上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 逃! 必须得逃! 不逃等着他秋后算账吗! 结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上树,翻到墙头,就看到刚刚在门口拦他们的玄影卫,此刻似笑非笑的站在墙外。 仰头瞧他们,“想出来何必翻墙,同我说一声便是,我帮你们啊,都是读书人,这么高的墙,要是摔下来,摔断了胳膊,科举时可就写不了字了。” 对方晃了晃手里的剑。 赵光宗:…… 学生们:…… 玄影卫,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 赵光宗嘴角抽抽,“大人说笑了,我们……我们就是上来看看风景的!” “对对对……我们是看风景的!” 玄影卫点头,“那 你们慢慢看。” 转头,叫来玄影卫的弟兄,吩咐道,“看好他们,若是谁掉下来,便补一刀。” 学生们:…… 让你们补一刀,还有命在么! 玄影卫守在墙下面。 大家默默的把头缩了回去。 然后。 对方撤回了一排学生。 第532章 女子学堂 而高枫已然想到,“高毓的尸体,在水里?” 所以它身上才会有这么多水? 所以,它才会说冷? “嗯。”唐时锦点头,阴魂都泡的发白了。 “是女子学堂那边?”高枫赫然想到,“是那口井?” 女子学堂有一口井,是唯一的水源。 “去看看就知道了。” 唐时锦语气冰冷。 不妨一出门,就碰到了戒律长老。 老者一看到唐时锦,就吹胡子瞪眼,“姑娘,怎么又是你?老夫不是告诉过你,女子不得入书院吗,你怎么不听劝呐!纵你是皇后,也不能坏了学院的规矩!” 老者不苟言笑。 唐文拧眉。 他在女学生的记忆中,倒是没看到庄老。 戒律长老,姓庄。 庄老看了眼唐文,“听学生说,你今日病了,请了病假没去上课,老夫瞧你,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唐文默然。 “唐文呐,你是个好学生,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呢。”庄老叹息道。 “学生对不住您的教诲。”唐文赔礼道。 唐时锦笑笑,“老先生,你知道书院有人丧命吗?” 庄老一听,立即呵斥,“胡说!我们书院戒律清明,姑娘,你是要做皇后的人,将来你的一言一行,皆为天下表率,要知道谨言慎行啊!” “那不知,青远书院为何不收女学生了?” 唐时锦眸色冷然。 庄老一噎。 面露迟疑。 “这是书院的规定,不便为外人道!”庄老板着脸,拒绝回答。 “好,那我再问一个 问题,书院取缔了女子学堂,那些女学生又都去哪了?” 庄老皱眉。 她哪来这么多问题? “学生离开书院,自然是回家了!”庄老沉声道。 “是吗?”唐时锦表示质疑,“可据我所知,回家的只有一部分学生,还有一部分学生,并没有回家吧?” 庄老花白的眉头拧的死紧。 “你到底想说什么?学生离开书院之后,行踪书院概不负责。” 言下之意,若是学生离了书院,却没有回家。 那便不关书院的事。 客观来说,这理论没毛病。 但,若是女学生没有离开书院就失踪了呢? “老先生,你该庆幸,你没有参与,否则,上次见到我,便是你最后一面。” 庄老一惊。 她知道了什么? “上次高毓碰了你,你回去应该生了场病,夜不能寐,看老先生的脸色,病还没好吧。”唐时锦瞧着老人家青白的脸色。 满脸病气。 体力不足。 不过是强撑一口气。 必定是夜夜噩梦。 庄老心惊不已。 她怎知他夜不能寐…… “老先生,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便你极力隐藏,罪恶也终究会见天光。”唐时锦严肃道。 唐文也说,“庄老,错了就是错了。” 不能用教书育人的美名,掩盖书院犯下的罪过。 唐安嘟囔,“亏你们还是先生呢,却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怎么配教我们读书。” 高枫直接拔剑,“跟他啰嗦什么,总归是要死的。” 阴气围绕着庄老,他似乎看见 高枫身边多了个影子,庄老定睛看了看,“你……” 他表情微变。 这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就是这脸,太白了。 比他这个老头子脸色还差。 “老先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阴魂萋萋艾艾的冷笑,“我是高毓啊。” 名字也耳熟。 庄老琢磨了一下。 赫然神思一凛,“你,你是……” 当年那个自杀在书院的女学生? 庄老大惊。 险些没站稳。 不知是吓的还是太激动,庄老扯到心肺,瞬间剧烈咳嗽起来。 他没想到,书院真的有鬼! 高枫冷眼逼人,“老先生这是心虚了啊,还敢说你们书院戒律清明么,不过是一群真小人,伪君子,还有脸立足高台,教书育人?” “看看你们那颗肮脏的心吧,为了不让你们继续误人子弟,君上有令,彻查青远书院。”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会把你们的心挖开,让世人看看究竟有多黑。” 唐时锦认识的高枫,向来是人冷话不多的。 这是他说的最多的一次。 可见真的是恨入肺腑。 “高侍卫,手下留情!”唐文弱弱阻拦,“等……等他们定罪了,再,再挖不迟!” 高枫瞥他一眼。 没说话。 不过倒是把剑从庄老眼前移开了。 唐时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高枫,稍安勿躁。” “好。”高枫平和了些。 唐时锦又看向庄老,“老先生,烦请你带个路吧。” 一息之间,庄老似乎苍老了十来岁,原本挺直 的脊背也佝偻下来。 目光不如之前清明,似乎看人也没了焦距,“去,去哪啊?” 他声音瞬间变得老迈。 “老先生猜不到吗?”唐时锦眸光似乎看的很幽远,“去被你们封闭的,女子学堂。” 庄老眼珠子颤了颤。 良久,终是颓废的叹了口气,“老夫以为能忘记,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唐文,你过来……” 庄老面容苍老,仿佛连脸上的褶子都变深了,与寻常老人家无异。 唐文还是很有礼貌,“庄老有何吩咐?” “老夫走不动了,你扶着老夫过去。”庄老道。 他疲累的叹口气,确实,没力气了。 “ 是。”搀扶老人这种事,三好学生的唐文自是不会拒绝。 尤其这个老人,还是单独给他补过课的先生。 女子学堂在书院的西侧。 与男子学堂这边,隔了一道高高的墙。 墙高约两米,之所以修的这么高,是防止有的男学生不规矩。 高毓出事之后,书院便遣散了女学生,将女子学堂这边封闭起来。 不许人靠近。 后来更是传出了闹鬼的传闻。 这里就成了书院的禁地。 长久下来,墙内墙外早已荒废。 杂草野藤,爬满墙壁。 唐时锦抬眸,望着墙那边的天,她听见墙那边的怨咒声。 混在风里。 阴冷凄厉。 无助绝望。 不得解脱。 墙那边的天,阴霾无比。 如同墙里面的怨恨,冤屈,屈辱,窥不见天光。 墙下面,有个圆形的拱门,门上落了锁。 叮铃。 叮铃铃…… “什么声音?”唐文侧耳聆听。 好像有细碎的银铃声,从里面传来。 唐时锦眯起眸子,“有人在里面做法。” 说着,她抬眸看了眼庄老,“书院请了道士来?” 第533章 贫道诛鬼,何人捣乱! 庄老摇头,他不知,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把钥匙来,“唐文,女子学堂落了锁,你去打开。” 递出钥匙的那只手,只剩皮包骨。 庄老,没有这么瘦吧? 正当唐文要去接钥匙的时候,一股阴风吹过,“少在那里假惺惺,滚开!” 砰! 高毓一掌,打开了老旧的木门。 唐文一看,原来门上的锁是开的。 挂着锁倒像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爬出来了!道长,快将它打回去!这些怨鬼,就不该留它们在世上!” “道长,还请你速速诛鬼!还书院一个安宁!” 女子学堂早已荒废。 里面杂草丛生,更加荒凉。 枯井旁,站着个身穿黄蓝道袍的道士。 手中高举镇鬼的法器,“怨鬼,当诛!” 井里的怨鬼速度极快,已经爬出了井口。 后面还有怨鬼,不断爬出,鬼爪扒着井口,那画面,像贞子出场。 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唯独唐时锦脸色冰冷。 道长率先将八卦镜对准了欲爬出井口的鬼,金光照射,抓在井口的鬼爪被灼烧,贞子……怨鬼掉回井里。 “吼!” 已经爬出来的那只怨鬼,趁机咬上道士的胳膊。 道长面色铁青,“孽畜,竟敢伤贫道!” 他另一只手,扬起拂尘,就要打在怨鬼身上。 这拂尘带了修为,道士用足了力气,这一下便要将怨鬼打散。 千钧一发之际。 金光掠过。 怨鬼不见了。 “啊!”道士咬着牙,拂尘落了空,死死捂着被鬼 咬过的胳膊。 道袍很快被鲜血染红。 胳膊上,生生被咬下一个血窟窿。 无妄道长怒极,“贫道诛鬼,何人捣乱!” “它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诛它们?” 唐时锦冷笑。 无妄道长眼神一闪,“是你?十九王妃?” 在邺城的功劳和风头就被她抢了。 导致紫云观什么也没捞到。 此刻她又来捣乱! 无妄道长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唐时锦歪了歪头,想起来了,“是你啊,技不如人的道长。” 无妄:…… 黄毛丫头,好生狂妄! “贫道诛的是怨鬼,要何理由,阴鬼作祟,贫道诛杀它们乃天经地义!” 无妄冷哼,“贫道这是替天行道。” 老道士先是给自己用了张止血符,然后看向唐时锦身后的人,她莫非也是为了这里的怨鬼而来? 先来后到。 她懂不懂规矩? 这里的怨鬼,归他。 青远书院请他来诛鬼,给的香油钱十足多。 “你哪只眼睛看到它们作祟了?”唐时锦冷嗤,“有些披着人皮的,里面的芯子,却比鬼还毒。” 无妄一噎。 她这话,莫不是在讽刺他? 青远书院的老师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唐时锦对视。 因为她的眼睛,太冷,太毒! 对上一眼,好像连灵魂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仿佛自己做过的那些恶事,将要被刨开。 “我说呢,书院的先生们都哪去了,原来都窝在这里,正好,省的我们一个一个去找,今日所有的罪恶,便 在此终结。” 唐时锦声音冷肃。 透着威严。 老师们作威作福惯了,纵然心虚,却仍有人站出来硬气的指责,“哪来的黄毛丫头,也敢在书院大放厥词!不知道女子不得入书院的规矩吗,谁让你进来的,去去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唐文,你来这里做什么,你闯的祸还不够吗,老师们这是在替你擦屁股,你非但不反省自己,还带着外来女子入书院,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另外一位老师也站出来点名批评唐文。 唐文蹙眉,面色严肃,“学生不知何错之有?书院有鬼,难道是学生杀的人吗?学生为何要反省自己?需要反省自己的,难道不是……有罪的人吗?先生们并非在替我擦屁股,而是正义终究会来!” 正义虽然会迟到,但终究会来临。 有错的不是他,也不是这些可怜的女学生,而是口口声声指责她们有错的先生们! “你!”老师们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愤恨的甩着袖子。 要不是唐文等人胡乱玩闹,能招来鬼吗! 这些女学生,根本逃不出封禁! 如今还要连累他们。 这几位老师,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 梦到当年死去的那几个女学生,一个一个从井里爬了出来,面目丑陋,向他们索命! 于是几个老师一合计,连夜便请了紫云观鼎鼎大名的无妄道长来。 由无妄做法,再次封禁这些怨鬼。 谁 知,怨鬼成了气候,凭道长的能力,封禁不起效用,怨鬼一个接一个的从井里爬出。 无妄道长只好,诛灭它们! “畜生,拿命来!”高毓认出,指责唐文的,就是当年玷污她的那名老师。 它当即就亮出鬼爪,要他偿命! 阴气肆虐,那名老师吓的瞳孔发白,“道长,救命!” 无妄一甩拂尘,打在鬼爪上,高毓凄厉一叫,下一秒,无妄拂尘又是一甩,面露凶狠。 “好大的鬼胆,敢当着贫道的面害人!” 拂尘如细丝,便要绞掉高毓的脑袋。 就在拂尘缠上阴魂脖子时,唐时锦面色冰冷的抬手,扔出一张符纸。 “火来!” 符箓砸在拂尘上,瞬间燃烧起来。 烈焰顷刻间吞噬了拂尘。 无妄赶忙掐着手印,嘴里念着法咒,想灭掉火。 却发现,这火竟无法浇灭! 他心中讶异,眼底闪过震惊,她用的什么符? 召来的火竟如此厉害! 寻常火符绝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无妄道长着急灭火的同时,唐时锦伸手搭在高毓身后,将它拽回了自己身后,“老实呆着,老道有点道行,你们不是它的对手。” 高毓很听她的话,只是,心里的怨恨丝毫不减。 鬼眼阴森大的盯着无妄。 “高姐姐,她是谁?”另一个被唐时锦救下的怨鬼问。 高毓和它们一样,都是从这口井里爬出来的难姐难妹。 “她是神!”高毓崇拜的语气说。 在它心里,唐时锦就是神! 是能帮它们讨 回公道的神! “唐姑娘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只要躲在她身后,就仿佛什么都不用怕。 女神罩我! 第535章 祖师爷金身护我 那些老师心里有鬼,害怕女学生死后报复,便请了道士来,在井口布下法阵,封禁她们的魂魄。 许是因为天长日久,风吹雨淋,所以封禁法阵的威力在逐渐薄弱。 唐文等人玩了招鬼游戏,机缘巧合之下,反而让井底的怨鬼爬了出来。 “老先生,你说,我有没有污蔑他们?” 怨鬼问庄老。 庄老闭了闭眼,“是我对不住你们。” 忽然…… 唐时锦动了。 她慢步走进井口,围着几个被怨鬼报复的老师转了一圈。 她一动,怨鬼们忽然都停了。 个个直勾勾的看着她。 怨鬼的头发,颤住庄老,将他裹成了一个蚕蛹。 唐时锦瞧了眼,“怎么停了?” “你要阻止我们吗?” 怨鬼声音凄厉。 “嗯?我阻止你们做什么。”唐时锦淡淡说,“我只是随便看看,受害者与元凶皆在场,你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继续吧。” 听她这么说,怨鬼们放心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阿姐,他们……”唐文白着脸,差点没吐了,先生们被怨鬼摆出各种诡异的姿势。 眼珠爆起,血染的到处都是。 “一时半会死不了。”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说。 怨鬼玩够了,会把他们撕成碎块的。 果然是因为地上的法阵减弱,怨鬼才得意挣脱。 唐时锦抓起唐文的手瞧了眼。 没伤口。 “你们玩游戏没割手指头?”封禁法阵的威力虽然减弱,但依她猜测,唐文的 血,应该才是招来怨鬼的媒介。 唐文想了想,说,“割了,割的是唐安的手指。” 唐时锦:“那女鬼怎么跟着你?” 唐文摇头,“我没参与招鬼游戏。” 唐时锦:…… 他只是在他们玩的时候,在旁边坐着看书。 并未参与游戏。 “姑娘,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好闻,我才跟着她的,他弟弟,好臭。” 高毓趁机飘来唐时锦身边说。 唐文:…… 唐时锦:大意了。 那头,几个老师痛苦的爬到无妄道长身边,抓着他的衣服,奄奄一息的哀求道,“道长,救我们啊……” 相比几人的惨状,无妄到底有道法护身,并未被怨鬼所伤。 只是被两只怨鬼压制着双手,法器也被打掉了。 无妄难以挣脱,便只能大喝一声,“祖师爷金身护我!” 紧接着,他浑身便冒出金光,怨鬼惨叫一声,被这金光震开。 无妄飞身而死,金身威严,自袖中摸出一个辟邪剑,剑刃一横,更是威风凛凛。 “你们这些怨鬼,胆大妄为,毫无人性!贫道今日便替天行道,送你们一个灰飞烟灭!” 说罢,他大刀阔斧的动作,扬起辟邪剑,就要朝怨鬼劈砍下去。 唐时锦眸子一眯,这人道法不怎么样,法器倒是多。 家当不少啊。 辟邪剑,不错的法器,用在他手上可惜了。 只见她踏出半步,挡在怨鬼身前,挥了挥袖子,释放出灵力。 砰的一声。 与辟邪符碰撞在一起,剑气爆开,无妄竟 是反被剑气震的后退数步。 他不敢置信,“你竟有如此强的灵力?” 要知道,辟邪剑是师父留给他的。 这把剑是他的终极武器。 便是在他师父手上,辟邪剑也没出鞘过几回。 此剑一出,再厉害的恶鬼都能斩于剑下! 不想,竟被唐时锦一招秒了? 她才十几岁啊! 就有如此逆天的修为。 她究竟,是个什么妖孽! 人比人,气死人,无妄嫉妒的咬牙切齿。 “哪家的祖师爷,竟助纣为虐,是不想要自身仙缘了吗。” 无妄飞身在上,唐时锦立于下方,她轻轻抬眸,却似是睥睨他! 那清冷的眸子,深不见底,却隐隐透着神威。 下一秒。 啪叽一下。 无妄砸了下来。 “哎哟!”他揉了揉摔疼的脸,不敢置信的趴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他的祖师爷呢? 护体金光呢? 怎么不庇佑他了? 难道,祖师爷被唐时锦吓跑了? 不可能! 祖师爷早已成仙,岂会怕她? 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 “你对我家祖师爷做了什么!”无妄气急败坏的质问她。 唐时锦勾唇,“大概,是我家祖师爷,管教你家祖师爷去了。” 无妄:…… 难道他们供奉的,不是同一个祖师爷? 她修的哪门子的道! “啊啊……我们错了,放过我们吧……” “我知罪,我知罪,我去认罪,放了我吧……” “要杀就给我们一个痛快!何必折磨我们!” 半死不活的三位老师浑身是血,爬在地上扭曲 ,蠕动。 像蛆。 恶心。 他们的灵魂,都是罪恶的。 看到他们的惨状,真是叫人大快人心! “唐安,我们读书便是为了明理识人,但识人之前,更要紧是做人,你可明白?” 唐文叹息的与唐安说。 唐安忍着胃里的酸水,“五哥,你别再念叨了,再念经我真要吐了。” 唐文:…… 罢了。 不爱读书就不爱读书吧。 至少,唐安不是那等丧尽天良之辈。 无妄道长败下阵来之后,怨鬼瞅准机会,又朝他扑了上去。 无妄大惊,连忙滚开,“狗仗人势的东西!若非十九王妃捣乱,尔等岂是贫道的对手!” 怨鬼凶狠瞪他,“臭道士,不许对我女神不敬!” 它化作阴风,纠缠上去。 无妄:…… 唐时锦挑眉,哎哟哟,她有点小害羞。 女神,真好听。 唐时锦抬手,纠正无妄,“你说错了,我不是十九王妃,没做过王妃。” 无妄冷着脸,“若非榜上十九王爷,你岂能这么嚣张?” 他一边说一边抵挡怨鬼与阴风。 “我直接升级做皇后。”唐时锦说,“道长难道躲去哪个犄角旮旯里拾荒去了?现在没有十九王爷,只有君上,你们紫云观消息这么闭塞的么?” 无妄:…… 她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唐时锦和怨鬼联手,前后夹击,无妄自知不是对手。 在怨鬼撕咬过来时,他迅速甩下一道符。 随即,人就消失了。 怨鬼扑了个空,冷哼一声,“算他跑得快!” 不然非把他脑袋咬下来! “阿姐,道长怎么不见了?”唐安瑟缩着问。 “传送符。”唐时锦面无表情的答。 唐安点点头。 真刺激啊! 他回头,看向唐文,“五哥,我能不能辍学,跟着阿姐修道?” 第536章 让你完成遗愿,没让你许愿 唐文:…… “唐公子,其实你看到的,只是我记忆的一部分罢了,还有很多女学生,长期遭受欺凌,无人为她们发声。” 不仅被老师欺辱。 还没书院的学生们欺负。 井里的怨鬼,不全是被几个老师害死,有些是投井自尽。 因为受不了长时间的霸凌。 只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们没有想过……揭发他们吗?”唐文声音酸涩。 于心不忍。 高毓竟然还不算最惨的。 不敢想象,这些女学生生前遭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 才会变成怨鬼。 高毓轻嘲,“我们是女子,活着的时候,胆子远没有做鬼来的大,我们都很胆小,不敢声张。” 曾有女学生想揭发老师们的罪行,却被老师们反咬一口。 女学生勾引老师。 单这一条,便无法在书院立足,何况还要赔上自己的清白与名声。 她们害怕,不会自救。 唐文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他喃喃道,“遇到不公,当奋力反抗。” 高毓瞧着他,忽然泄出鬼笑,“你倒是跟那些读书人不一样,我遇到的读书人,都是畜生。” 不论是它那个宠妾灭妻的爹,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都不是人。 唐文抿唇。 没有说话。 高毓双目猩红,鬼气阴寒,“现在,我要去为自己报仇了。” 只见鬼影掠过,高毓掐住了一名老师的脖子,像条死狗,将人吊了起来。 “嗬嗬!” 在寻常肉眼中,老师是自己飘了起来,仰起脖子, 双腿乱蹬,濒临断气。 咔嚓。 高毓手一捏,老师的脖颈歪向一边,双腿便不再动弹。 尸体丢在地上。 紧接着,其他几个怨鬼也纷纷下狠手。 只听见几声惨叫。 怨鬼脚下,便又多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三名老师的魂魄,从尸体里冒了出来。 下一秒,被怨鬼悉数撕碎。 这一刻,风停了。 头顶的阴云逐渐散开。 透出了光亮。 怨鬼们垂下手臂,欺辱它们的人,死了。 可它们却并不觉得开心。 日光真刺眼啊。 它们被仍在井里,再也看不到了。 随即,细碎抽泣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个接一个,哭声越来越大。 怨鬼们哭自己,生前的委屈,死后的不甘。 “我知道你们不解恨,但若还想继续杀人,便是不允许的,你们可明白?” 唐时锦语气幽幽,同情又叹息。 青远书院的老师,是罪魁祸首。 死在怨鬼手上,是罪有应得。 报仇容易,释然太难。 但,若再铸下杀孽,于它们自身无益。 怨鬼们垂着头,阴冷的哭泣。 唐时锦摸出几张往生符,“老规矩,你们还有一个心愿的机会,了却完,我可以送你们往生。” 怨鬼的哭声停了。 齐刷刷的抬眼朝她望了过来。 正常人被一群鬼这样盯着,吓都吓死了。 唐时锦却微微勾唇,“现在来排队完成遗愿。” 怨鬼们乖乖排队。 当唐时锦问它们有何心愿时,怨鬼想了想说: “下辈子我可不可以做个有钱人?最 好是富可敌国的那种!” 唐时锦:“让你完成遗愿,没让你许愿。” 怨鬼失落垂头,委屈巴巴的不说话了。 “下辈子我可以做公主吗?” 唐时锦:…… “我,我想杀尽天下负心薄幸的读书人,可以吗?” 唐时锦:…… 负心薄幸的不一定是读书人。 “我可不可以把欺负我娘的妾室带走?我不想我娘受苦。” 唐时锦眼角抽搐,“别许愿。” 怨鬼们:…… 不是你说,可以完成一个心愿的吗? 最后,唐时锦一人一张往生符,都送走了。 “这是最后一张,你们兄妹说完话,便可以送它最后一程。” 唐时锦将最后一张往生符,给了高枫。 高毓的阴魂还没走。 “多谢唐姑娘。”高枫吐出一口热气。 青远书院的事情解决了。 接下来的事,自有高枫善后。 唐时锦背着小布袋,施施然的离去。 … 无妄使用传送符,回到道观,他仍是心有余悸,晚一秒那怨鬼的爪子就得抓花他的脸! 回头看到祖师爷的神像,无妄赶忙跪下磕头,“多谢祖师爷庇佑,多谢祖师爷庇佑。” 祖师爷:我庇佑了你,谁来庇佑我啊。 此时。 归云山。 一个胡须花白,满脸愁容的老头跪在归虚脚下,“师叔恕罪,我真不知道我那不孝徒孙会跟师叔的徒儿过不去,师叔你看,我毕竟都升仙两百多年了,哪还知晓后人之事啊,这事儿真不怪我啊。” 细看,这老头跟无妄跪拜的祖师 爷神像极为相似。 “哼。” 归虚鼻音出气,尝了口茶,大弟子云逸站在他后面,归虚幽幽道,“你受着徒孙的香火,敢说不知道?” 老头心虚。 不敢与归虚对视。 他那些徒子徒孙,不能给他长脸便罢了,竟还给他惹祸。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归虚的女徒弟。 归虚甚至放话,“你紫云观怕是要后继无人咯。” 老头欲哭无泪。 归云山多少弟子,想拜入归虚门下,都被他拒绝了。 归虚是辈分最高的师叔,统共就收了两个弟子。 大弟子云逸替他守着山门。 小徒弟听说是个女子。 归虚在凡间游历时收入门下的。 方才在流云镜中,老头偷偷瞧了眼归虚那小徒弟。 这一看,不得了,那小徒弟的面相,竟透着神威! 老头当即猜测,这小徒弟恐怕是哪个大仙族的。 “师叔,我一定好好规劝后人,叫他们潜心悟道,不惹是非,师叔放心。”老头保证道。 归虚瞥他一眼,“倒闭才是你后人的命数,何苦规劝?” 老头:…… 说来他也是归云宗的大长老,平时宗门里那些弟子,哪个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若是让弟子们看见,他像是犯了错的小弟子一样被师叔训,大长老的威严,何存啊? 而归云山,是归云宗的圣地。 平时除了大弟子云逸,宗门弟子不得靠近,便是长老们想来,也得征得师叔同意才行。 “师叔,徒孙们不懂事,我觉得还是可以劝一劝的 。”老头还想再挣扎一番,“师叔的女弟子有如此天赋,我那些徒子徒孙哪里是她的对手,就权当是买小师叔一个教训,此次吃了瘪,以后定是不敢再轻视人的。” 第537章 有人动了她的人? 归虚:“哼。” 老头:…… 唐时锦是他的小徒弟,便是与老头以及宗主一个辈分的。 当无妄的师叔,是无妄高攀了。 不过听老头夸他徒弟,归虚还是很受用的。 “行了你起来吧。”归虚摆手。 老头这才如释重负,抖了抖灰白色的袖袍,站了起来,“师叔……” 他看着归虚桌上的茶水。 听说师叔这里的茶,都是用灵泉泡的。 喝一杯便可长半年功力呢。 他还未曾有幸尝过。 这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也口渴了。 归虚睨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老头:…… “我这里没多余的饭,别想蹭饭,知道管好你的后人就走吧。”归虚赶人。 老头一阵无语。 无奈只得作揖,“是,师侄告退。” 下了山,老头回头一看,归云山又隐于云雾中,寻常人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 他摇摇头,“哎,实力不行,还有得救,人品不行,便没得救了啊。” 无妄,便属于后者。 没得救了。 如今就靠着他留下的一些法器,勉强维系着紫云观的声望。 无妄还在求,“祖师爷,弟子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给祖师爷丢脸了,还请祖师爷海涵,弟子以后一定好好修炼,下次绝不会再输给她……” “哼!你还有脸说,自己丢脸便算了,还让我跟着一起丢脸,你再修炼个十年八年,也赶不上人家小姑娘的修为。” 老头好没气的一挥手。 力量似乎穿透空间而来。 无妄只是一抬 头,便见头顶的神像晃了晃。 然后,朝他砸了下来。 “啊!” 被砸的瞬间,他好像从神像上看到了祖师爷震怒的脸! 晕倒之前,无妄心想,祖师爷一定是在怪他丢了紫云观的威名! 长老离开后,云逸给归虚续了杯茶,“师父,弟子听说一个事,你要不要听?” “想说就说。” 云逸哼哼,“弟子听闻,凤帝的侄女和凤族少君要完婚了。” “噗!” 归虚一口茶,入口即喷,“你再说一遍?谁要跟谁完婚?” “凤帝的侄女和凤族少君。” “放屁!”归虚砰的一下,磕下茶杯,“凤族少君人都不在了,那只孔雀嫁给鬼去?” 云逸:…… “听闻,凤帝找到了少君,凤族已经计划要迎回少君了。” 归虚沉默了。 “师父,凤族要办喜事,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份厚礼啊?”云逸嘟囔。 师父一直以闭关为由,鲜少见外人。 但,凤族作为四大仙族之一,凤族少君要成婚,流云山怎么都得出面去祝贺一番的。 归虚一巴掌拍在大徒弟脑门儿,不争气的磨牙,“那只孔雀要跟你小师妹抢人,你还想去给她送礼?不去,传话下去,归云宗谁都不许去。” “啊?”云逸揉了揉脑袋,“师父,弟子本来就悟性不高,你下手再重点,把弟子打傻了,你干脆养弟子一辈子好了!” “你现在这样,我跟养你一辈子有什么区别。”归虚好没气的哼。 云逸:好气! 师 父就知道气我! 不过,“师父说,跟小师妹抢人是什么意思啊?” 归虚凉飕飕的瞥他,云逸顿时领悟,“师父的意思是,凤族少君跟小师妹有关系?” 归虚琢磨了一下,说道,“确实该准备一份厚礼,云逸,你去山里挑一份最好的礼物。” 云逸:…… “师父又想去凤族送礼了?” “你小师妹快要成婚了,为师是该准备一份厚礼给她。” 哦,原来是给小师妹的。 云逸应了声,“那我是不是就能见到小师妹了?” 归虚:“在确保你小师妹不会欺师灭祖之前,为师是不会见她的。” 云逸:…… 他真想叫全宗门的人来看看,师父这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 … 送走高毓之后。 高枫挖出了女子学堂井底的女尸。 尸体早已腐烂,只剩下骸骨。 玄影卫办事效率很高,才半天时间,便将青远书院女学堂遇害的真相公之于众。 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青远书院遭到了极大的唾弃。 人人往书院门口过,都要吐一口口水。 书院的学生,全都遣散了。 学生们人人自危,发生这种事,若是君上迁怒怪罪,会不会不允许他们参加科考了? 不过,宫里很快贴出了告示。 青远书院虽有罪,但未曾参与过犯罪的无辜学生,不予定罪,仍旧可以参加科举。 学生们可安心在家备考。 青远书院贴上了封条。 就此查封。 那些尸骨,在唐时锦送走怨鬼之前,就登记了 遇害者的名字,就是方便家属认尸。 家属在收敛尸骸的时候,痛哭不已。 朝廷查抄了书院的钱库开支。 发现这个书院贪了不少银子。 于是君上大笔一挥,将这些银子都分发给了遇害女学生的家属,以做宽慰。 最高兴的,莫过于唐安。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辍学了!” 唐文嘴角抽抽,“你一无学识,二无一技之长,辍学能做什么?” “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唐小六回答不上来。 唐文又道,“难道你还指望二哥养你吗?” 这题他会。 “五哥,你忘了,我姨娘有钱,我养二哥都没问题。” 唐文:…… 倒也不算一无是处。 最后,唐文摆烂,随他去浪。 他要闭关复习。 准备科考。 入夜,月上柳梢,不少窗纸上都在亮着灯。 那便是挑灯夜读的学子。 子时过,萧宴在内侍监的伺候下,宽了龙袍,上床就寝。 寝殿内安静异常。 只留了一盏琉璃灯照明。 暖黄的灯光下,仿佛有风轻轻吹动床幔,萧宴呼吸均匀,已然入睡。 宫外。 唐时锦却在闭目睡觉的一瞬间,睁开了眸子。 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有人动了她的人? 礼乐声中,身穿凤袍,威严端庄的女子缓缓走近。 萧宴穿着情侣款的礼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等着迎接他的皇后。 凤冠霞帔的人儿走到了他面前。 萧宴伸手,眉眼温柔,“阿锦。” 皇后微微蹙眉,“你叫我什么?” “阿锦 。” “不对。”皇后将手搭在他掌心,轻声教他,“是阿芷。” 第539章 涅盘之火 萧宴蹭了蹭她头顶,嗓音带笑,“阿锦不气,整个凤族加在一起,也不及你尊贵,是他们有眼无珠。” 唐时锦弯了弯唇。 这话听着舒服多了。 她发现,跟萧宴在一起久了,她都变得娇气起来了。 “原来你的神识,是这样的?” 唐时锦这才注意到,萧宴的神识中,燃烧着一片火海。 似火似花。 “是凤凰火。” 唐时锦眉眼带笑,她感受到,火海中沉睡着一缕神魂。 它在等待机缘,凤凰火也叫涅盘之火。 可以让凤凰神魂浴火而生。 那是凤宴的神魂。 还未苏醒…… 萧宴却忽然沉了眉眼,“阿锦,你在看谁?” 他盯着神识里那片似火似花的区域,他自小便能看见这片火海,这里的火从未熄灭过。 甚至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但他从未感到不适。 国师说,这是他的本命之火。 阿锦望着那火,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似乎那火中,有某个她惦念的人。 听出他那淡淡的醋味,唐时锦眸光清亮的仰头,与他对视,此刻眸子里全是他。 “看到了吗?我眼中只有你一个。”唐时锦清冽的眸子带笑,“那火海中栖息的,也是你。” 萧宴拧眉,“前世的我?” 那只孔雀的表哥? 他不想要。 瞧他一脸嫌弃的表情,唐时锦好笑,“是,但也不全是,是凤族少君的一缕神魂。” “当年,凤宴散尽仙元,以神魂为代价,救了苍生,这才有的你,你的功德是最大的, 所以即使被人迫害,命格缺失,却依旧可以顽强的活下去,不过……料想凤族应该是恨透了我,凤帝如今发现了你的踪迹,就让那只孔雀来探路?” 唐时锦没有隐瞒他。 而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萧宴听完,心中安定下来,他把头搭在唐时锦的肩窝里,闷声嘟囔,“我只要阿锦。” 凤族少君,他不稀罕。 凤族如果真恨阿锦,凤族,不要也罢。 唐时锦笑了笑,“凤族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仙界也就那样,等我们在人间呆腻了,我就把你拐回冥府,凤帝想要儿子,我偏不给。” “阿锦要说话算数。” 萧宴低低笑了。 “我对你说过的话,永远都算数。”唐时锦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孩子那样,“好了,你的美梦也该醒了。” 还在神识境内呢。 先出去再说。 萧宴松开了她,“阿锦先出去等我。” 唐时锦狐疑的瞅着他。 他哄道,“我需退出神识才能清醒,阿锦可要留宿宫中?” 唐时锦摇头,“不了,五月十八很快了,再忍几天。” 说罢,她掏出瞬移符,人就走了。 萧宴慢慢收敛了笑意,垂眸凝望着那片火海,“你何时能醒?” 凤凰火没有回应。 “快些醒吧,以我如今的实力,我怕对抗不了仙族,护不住阿锦。” 他嗓音低沉,幽远。 凤凰火轻轻摇晃了一下。 似是在回应他。 凤族是仙族,仙族的力量,必不是人族能为之抗衡的。 他担心自 己功力不够,在那所谓的凤帝面前,护不了阿锦。 阿锦虽是幽冥神,可她也已转世,如今只是凡人之躯。 萧宴忧心以后他与阿锦遇上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强。 “若你真是我的神魂,有了你相助,我是否能与仙族一战?”萧宴问了。 凤凰火依旧没有回答。 凤族的人今日找上门来,被阿锦所伤,想来不会善罢甘休。 他必须早做准备。 于是萧宴做了一个决定。 他走进了那片凤凰火海中。 凤凰火可淬炼筋骨,灵魂,萧宴尝试感知阿锦说的那一缕神魂,并借凤凰火来练功。 幸好将阿锦支走了。 以后,他便可夜夜来此练功,若能唤醒凤宴的神魂与之融合,那便更好。 … 这段时间,魏宅的门槛要被踏烂了。 “老夫是国子监的教学先生,不知这可是唐家二郎的住所?” 来者自报家门。 魏氏不得已,出来周璇,“先生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我家二郎忙于君上大婚事宜,已经半个月没归家了。” 来者面色一沉。 明显不悦。 他可是国子监德高望重的先生,往常都是别人来拜访他,今儿他亲自来拜访一个唐二郎,竟被如此推拒! 来者感觉受到了羞辱。 但,唐二郎如今深受君上重用,不仅忙礼部的事,还要忙科举的事。 魏氏方才那话,便有三分威胁的意思。 这魏氏之女,不日便会被册封为皇后,她自是可以不必卖国子监的面子。 同理,国子监也不必 对她威严恐吓,她不吃这套! 来者是什么门路心思,魏氏心里门清儿。 不就是来打探科举考题的吗? 开玩笑,她家二郎要是敢屈服于国子监的淫威,泄露考题,她第一个就要把他腿打断! 打从青远书院的事传开之后,魏氏是义愤填膺,她现在对这些个自诩清高,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们,着实没什么好感。 瞧着人模狗样的,谁知道背后是人还是畜生! 而国子监这段时间低调不少,其原因也是因为被查封的青远书院。 君上又是查抄青远书院,又是提前开设科举,明摆着是要打压教学风气。 有了青远书院的前车之鉴,国子监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冒头。 于是几个老师一合计,由最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来拜访唐二郎。 看看能不能从唐二郎这里,打听到点有关科考的事。 谁知,还没进门,就要吃闭门羹了。 “小唐大人年轻有为,又是自我国子监出来的学生,老朽作为曾经教过他的老师,也与有荣焉啊。” 潘老摸着花白的胡须道。 魏氏:又来这套。 这些天上门拜访的人,个个都说与二郎有情分。 她儿子又不是招蜂引蝶的花丛浪子,哪来那么多的狗屁情分。 魏氏白眼都翻累了。 偏偏对方客客气气的,她还不好撕破脸。 只得赔笑婉拒。 笑的她眼角皱纹都出来了。 全赖这些人! 小锦说了,这叫道德绑架。 两个字应对,别理。 二郎那小子倒是个 会躲清闲的,直接住到礼部去了。 “哪里,您老谬赞了。”魏氏挤出假笑,“要说都是国子监的学生,文大人才是最有出息的,不仅年轻有为,还是君上钦点的,这次科举的监考官,科举的事,都有文大人负责呢,二郎就是帮文大人打打下手罢了。” 潘老一听,眼珠子转了转,“夫人说的,可是文相之子,文大人?” “正是!老先生若有不解的,不妨去问问文大人?文大人这么有出息,也是您老的荣焉啊。” 魏氏道。 小锦说了,这叫彩虹屁。 该吹吹。 能把人吹走就行。 第540章 闺房密语 果然,潘老一听,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夫人说的哪里话,教好学生,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既然二郎不在,老朽便去文相府上拜访一二,叨扰夫人了,老朽告辞。” 赶紧走。 魏氏微笑送客。 “可算把人送走了,这些老头子,一肚子的黑墨水儿,真烦人。” 魏氏吐槽。 “阿娘这招祸水东引,用的极好。” 唐时锦倚着门笑。 朝魏氏竖起大拇指。 瞧着她眼下隐隐的乌青,魏氏心疼,“怎么不多睡会儿?你已经熬了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还没画够吗?” 唐时锦挽着魏氏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打了个哈欠,“画的差不多了,我大徒弟那里还有不少,应该够用了。” “那就回去多睡会儿,趁着在家,你便是从早睡到晚,也没人会说你什么,等进了宫,就没这么舒坦了。” 魏氏疼惜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虽说君上宠她,但宫里规矩多,可不比在家自在。 唐时锦摇摇头,“我等等大姐。” 魏氏一楞,“你大姐要来?” 话音刚落,车轱辘的声音到了门口。 一左一右停了两辆马车。 一边是欣然郡主,一边是唐令仪。 两人一起探出头,似默契般,相视一笑。 “郡主怎么来了?”见到唐令仪和欣然,魏氏立马露出笑脸。 “小锦马上要进宫了,本郡主来陪陪她,怕她寂寞。”欣然打趣道。 唐时锦懒洋洋的,“舅舅走了,寂寞的是郡主吧。 ” 欣然横她一眼,“那你倒是想法子替本郡主排解排解啊!” 唐时锦好笑,“不敢,我怕舅舅回来打我。” 舅舅和谢寻已经离开,去了西北,替萧宴整顿边境,大姐和郡主都免不了相思之苦。 唐时锦叹了声,“正好,我新改良了一些符箓,大姐和郡主帮我试试?” 房间里,瞧着大姐和欣然的面相,唐时锦忍不住叹了又叹。 “你叹气准没好事,有话直说!”欣然好没气的说。 唐时锦摸出两张符箓,“我只是感叹,大姐身材真好。” 大姐的面相,有分离之相。 怕是,要与她们分开。 唐令仪被她说的脸红,她背对着唐时锦,“小锦你将符箓给我们就行,何须……脱去衣物呢。” 她宽了外衣,只穿着薄薄的寝衣。 好身材若隐若现。 “这次的符不一样,我要打入你们体内,寻常符箓可抵挡外部攻击,但有些妖邪,会利用你们的梦境乃至念想,对你们不利,符箓打入体内,便可避免此类的侵害。” 那只孔雀闯入萧宴的神识之后,她便研究了这种符。 幸亏是萧宴的神识够强大,否则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被迷的三魂不见七魄了。 唐令仪点点头。 随即感觉背上一暖,灵魂好似带上了盔甲。 满满的安全感。 “好了,大姐你可以把衣服穿起来了。”唐时锦抬了抬下巴,“郡主,到你了。” 欣然郡主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褪下了外裳。 唐时锦 指尖捻出一缕灵力,随着符箓,从背后推入欣然体内。 直至,符箓在她体内成型。 金色的符文游走于她的七经八脉,庇护她的灵魂,却不会对她的身体和外表造成任何改变和不适。 唐时锦撤回灵力,欣然扭头道,“你为何不夸我身材好?” 唐时锦:…… 这该死的胜负欲。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郡主的身姿,自是无可挑剔,可惜我是个女的,只能看,不能吃,赶紧把衣服穿好把。” 欣然哼哼两声,上下扫描她,“你身材不差,不必妄自菲薄。” 唐时锦:…… 她什么时候妄自菲薄了? 唐令仪忍不住好笑,小锦和郡主合该是亲姐妹才是。 一嘴的骚话斗嘴,也不会不好意思。 … 五月十八,眨眼而至。 自天明起,天空便下起了花瓣雨。 百姓直呼神奇。 “小姐,外面飘起了花瓣雨,大家都说这是上天对小姐成婚的祝福呢!”流珠捧了一把花瓣进来,笑嘻嘻的说。 唐时锦坐于铜镜前,她刚起床,乌黑柔顺的头发披在腰上,脸上未施粉黛,眸子里还带着一丝困倦。 “上天是不会给我下花瓣雨的。” 她看了眼那些花瓣,微微眯起眸子。 花瓣上竟蕴含丝丝灵气,触碰到这花瓣的人,便能消除些自身的晦气。 像是哪位仙人的手笔? 并且这花瓣很奇特,不像是凡间的花。 “这是什么花瓣?倒是不常见。” 郡主的声音传来。 果然,一时叫不出花 瓣的名字。 唐时锦留了片花瓣,塞进袖子里,勾唇道,“流珠,这花瓣不是普通花,拿去分给其他人,枯萎之前戴在身上,对你们有好处。” “是。”流珠高高兴兴的去了。 小姐说的话,她从不会质疑。 “小锦知道这是什么花?”郡主问。 唐时锦摇头,“不知道。” “见过娘娘,老奴来替娘娘梳妆。”宫里派的嬷嬷到了。 郡主摆手,“不必劳烦嬷嬷了,我跟令仪为她梳妆即可。” “这……” “怎么?嬷嬷信不过我们的手艺?” “自然不是,那便劳烦郡主了,老奴先告退。”嬷嬷很识趣的不插手。 郡主撸起袖子,“来吧!今日你最尊贵,想要个什么样的妆面?本郡主都能满足你。” 为女子上妆,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唐时锦好笑,“你看着办吧,我不挑剔。” “妖娆的?清纯的?还是既冷艳又勾人的?” 唐时锦:…… “还是冷艳勾人的吧,让皇叔见之难忘,此生只臣服于你。” 唐令仪好笑,“郡主就是这么让舅舅臣服于你的?” “那当然。”欣然毫不客气的说,“你是怎么勾的谢寻臣服于你的?” 唐令仪抿唇,轻轻抚摸着唐时锦柔顺的长发,“我的必杀技不是冷艳勾人,而是……清纯温柔的勾人。” 欣然恍然大悟,表示,“学到了!” 魏氏走到门口,听着房间里笑声,她怔住。 怎的……笑的这般猥琐? 她叹了口气,罢了, 晚点再进去吧。 免得听到些闺房密语…… 第541章 招阴咒 此时云端上。 云逸洒着花瓣,讨赏,“师父,我这份礼物怎么样?小师妹会喜欢吧?” 归虚好没气的白他,“为师让你备礼,你就准备了这?为师拿得出手么?” 归云山里的花,都被他薅秃了吧? 不过,这花有灵气,凡人触之,可祛病消灾,也算为徒弟积德了。 “师父,我还准备了别的,你看?” 云逸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来,“我把师父炼丹房里的丹药都带来了,都送给小师妹!” 归虚:…… 这些,你小师妹都会炼。 看师父脸色,是这份礼物,小师妹也不喜欢? 哦……他想起来了。 药师大人说了,小师妹也是他徒弟,这些丹药,小师妹自然不觉得稀奇。 “那我还有……” “行了行了,我们就口头祝福一下得了,你小师妹不会计较的。” 归虚道。 大徒弟不靠谱。 归云山那么多奇珍异宝,他愣是一件没薅。 “哦。”云逸还想说,他想送小师妹一本《仙山奇闻》呢。 这个话本子,是最时新的,笼括了四大仙族所有的奇闻异事。 是他最喜欢的。 还想让小师妹多了解一下四大仙山呢。 师父不让送。 云逸撇撇嘴,默默将掏话本子的手缩了出来。 很快,吉时到。 唐时锦穿着繁琐华贵的凤袍,身边是家人的祝福。 踏出魏宅大门时,门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玄影卫和禁军开路护行。 唐时锦一出来,便有震耳欲聋的跪拜声: “恭迎皇后娘娘! ” 玄影卫及禁军单膝跪地。 行礼。 气势如虹。 然后,百姓们也纷纷跪拜。 唐时锦虚虚抬手,“多谢了,大家请起。” 众人起身。 迎着皇后上了花车。 魏氏忍不住抹泪。 唐令仪安慰她,“阿娘别难过。” “阿娘是高兴。”魏氏握着唐令仪的手说。 两个女儿都觅得如意郎君,她没有遗憾了。 “以后小锦就是皇后,想看她,随时可以进宫。” 欣然郡主感叹道。 云端上,归虚踹了大徒弟一脚,“行了,别洒了,你师妹都走了。” 云逸哦了声,默默收起花瓣。 唐时锦正要踏上花车,忽然脚下一顿。 抬眸,往天上看了眼。 眼底带了一抹探究。 归虚不安的拍了拍胸口,“徒儿,你看见你师妹刚才那个眼神了吗?她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不会吧。”云逸说,“师父,我们是隐身状态,又是在云端之上,师妹怎么可能看得见?” 归虚放心了点,捋了捋胡须,他又道,“我算着,今日你师妹成婚恐怕不会顺利,她有劫,徒儿,你盯着些,若是你师妹应对不过来,你帮她一帮。” 云逸苦着脸,“师父,仙族不是不许插手凡间的事吗?师父你为什么不帮师妹?” 归虚瞪他,“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你敢质疑为师?若为师插手,有违仙族律例,引来天道不公,降下反噬怎么办?以后谁来护着归云山啊?” 云逸:…… 师父你直接说,由弟子来承 受反噬不就好了。 云逸噜噜嘴,“知道了。” 花车缓缓驶向皇宫。 唐时锦却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人群后,巷道里,乃至云层上。 都有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她。 忽然,似有念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混在礼乐声中。 难以分辨。 唐时锦眸光冷了一顺,料想今日有人不会让她安安静静的结个婚。 那并非念经。 而是念咒。 招阴咒。 阴风掠过,有东西从地下爬了出来。 人潮涌动,百姓都在随着花车游行。 大家兴高采烈,人群聚集,阳气旺盛,再加上之前蕴含灵气的花瓣雨,很大程度的遏制了地下爬出来的阴气。 阴气就像毛毛雨,消散于无形。 唐时锦勾唇,阴气在她眼中自是无所遁形,前面爬出来的,只是些小兵小将,真正压轴的,还没出场。 她这一路,不安稳哪。 不过唐时锦稳稳坐着,淡然平静,仿佛谁都打扰不到她。 花车里还摆了糕点干果,是她喜欢的,连茶都泡好了。 阿宴真贴心。 怕她没时间好好吃东西,要饿肚子。 唐时锦放下合欢扇,上面镶嵌的流苏轻轻垂在坐垫上。 唐时锦毫不客气的吃起来,小鱼小虾的阴气,用不着她出手。 先填饱肚子。 后面打boss。 龙太子,今天应该能让她见到了吧? ‘咔嚓’ ‘白骨爪’刚从地下冒出来,就被人群踩断。 那只爪子,还挣扎了两下,像被踩疼了。 “什么声音? ”有路人好奇。 他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路人正要低头去看,就被同行的推走,“皇后娘娘的花车走远了,还不跟上,帝后大婚,以后可看不到这样的盛况了!” 就这么,路人没来得及看,就被挤走了。 人群,实在太多了。 有‘白骨精’爬出了半个身体,两只爪子抓住路人的脚。 “谁抓我?”人挤人,路人险些绊倒一大片。 旁边,一只手拍在骷髅脑壳上。 鬼力罩顶,骷髅没挣扎两下,就被拍回地下。 恰好路人低头去看,“莫不是踩到人了?” 他感觉有手在抓他。 “兄台,看错了吧?没人。”范无咎拉了路人一把。 路人啥也没瞧见,也没多想,还给范无咎道了个谢,“多谢这位兄台。” “兄台客气,花车走远了,再不追就看不着了。”范无咎抬手一指。 路人谢过,便又要瞧花车了。 下一秒,又有骷髅冒出头,范无咎随手拍了回去,“娘娘成婚,这算不算万鬼同贺?” 谢必安瞅他一眼,一手一个骷髅头,跟打地鼠似的,“赶紧的吧,别让这些骷髅打搅了娘娘大婚。” 否则大帝就要把它们丢去六道轮回。 生而为人,多痛苦啊。 黑白无常两位阴司大人表示,宁死也要保住自己在冥府的公职! 大帝特别吩咐,为方便行事,特允许它们以凡人的形态行走。 仅限今日。 要知道,鬼魂除了七月半鬼节,是不允许在外行走的。 何况,还能 以“人”的身份。 是以,刚才的路人才能看得见它们。 当然,地鼠不止一个。 其实满大街都是…… 第542章 那些死物岂敢放肆? 同理。 满大街,都是打骷髅的阴差。 范无咎一边打白骨精地鼠,一边嘴贱兮兮的,“你说娘娘结个婚,这一眼望过去,人鬼不分,百鬼日行,这会不会乱了秩序。” 谢必安:…… 不想跟傻逼说话。 其他打地鼠的阴差们:好兴奋,可以像个活人一样在人群中行走! 大帝庇佑我等! “你说大帝这样,算不算滥用私权,因公徇私?”范无咎小声嘀咕。 谢必安:我到底是怎么跟这个傻逼了搭档几百年的? “这些是什么?”谢必安打回一个白骨精问。 “骷髅。”范无咎毫不犹豫的答。 “骷髅归不归冥府管?” 呃…… 客观来说,骷髅也是死人的一部分。 死人成鬼,便归冥府管。 所以,骷髅也归冥府管。 嗯,逻辑没毛病。 谢必安轻哼,“那不就对了,冥府管的是自己该管的事,谁敢有意见?有人利用招阴咒驱策骷髅,破坏娘娘大婚,大帝自是不允许的。” 这些骷髅,都不知道埋在地下多久了。 难为这些人召唤。 至于召唤骷髅的人,自有大帝料理。 人群如长龙,一路前行。 后方角楼上的人影,见花车仪仗队以及人群缓缓前行,没有动乱,不见异常。 他脸色扭曲起来,“怎么会没事?他们为什么没乱起来?不可能的!我的招阴咒怎会没效果?为何召不来傀儡!” 他双手紧紧抓着角楼的栏杆,死死盯着人群中那辆最显眼的花车。 只要地底埋 过死东西,便都能为他所用。 怎会毫无动静? 骷髅呢? 傀儡呢? 乱起来啊! 忽然…… 他感觉身后传来一丝异动。 回头,身后多了个人。 无妄大惊,“你是何人?” “就是你想扰乱帝后大婚。”对方嗓音淡漠。 无形中却透着一股威严。 大帝负手而立。 宛若谦谦君子。 无妄却莫名觉得,此人不好惹。 他抖了抖道袍,端着得道高人的气势道,“贫道在此吸收天地精华,与尔无关,尔速速离去,莫要打扰贫道练功。” 大帝虽站在角楼上,视线却能清楚的看到走远的花车,他嘴角微微上扬,说明今日大帝心情极好。 “你祖师爷难道没警告过你,不要助纣为虐?” 大帝面无表情的说。 无妄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被祖师爷砸了? 不对。 对方不可能知道。 只是在威胁他罢了。 无妄冷呵一声,祖师爷砸的他到现在脸上的淤青还没消呢。 “贫道不知你在说什么,速速离去,否则休怪贫道不客气了!” 祖师爷定是怪他败给一个黄毛丫头,才发威的。 才不是警告他助纣为虐呢。 那黄毛丫头都要当上皇后了! 以后见到她,还得下跪行礼! 无妄能让她好过吗? 再加上,有人为他祖师爷镀了金身,请他来念一念招阴咒,他有何理由不答应? 无妄掏出一张火符,就要威胁大帝。 大帝低吟片刻,“寻常火符太弱,为何不用冥火符?” 无妄 磨了磨牙,这人是故意的吧? 他借不来冥火! 此人定是唐时锦的人,故意这么说来羞辱他。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冥火非阳间之物,凡人岂能沾染,不过若是你想见冥火,贫道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死了,就能去冥府看冥火了! 大帝面不改色,“不必,我可以借你。” 借什么? 只见大帝两指轻轻摩擦。 啪嗒一声响。 下一秒,无妄周身便燃起了幽绿的火焰。 是幽冥火! 无妄大惊。 魂都吓飞了! 灭火!快灭火! 他立马使用各种符箓,嘴里不断的念着法咒,试图灭火。 但都失败了。 冥火自脚下烧起。 “啊!祖师爷金身护我!” 他呼喊起来。 然,祖师爷也救不了他了。 无妄彻底尝到了冥火的滋味儿,他挣扎的倒在栏杆上,瞬间变成了一个火人,“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贫道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铸造杀孽!” 能借来冥火的,必是同道中人! 犯下杀孽,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冥火很神奇,纵然他倒在栏杆上,火势却不会顺着栏杆点燃角楼。 大帝捻了捻手指,“死人,归本帝君管,刚好你做的事,本帝君不喜欢,故而,给你一个教训。” 他云淡风轻。 可无妄却突然透过冥火,似是看清了他的真身。 “你,你是……啊!” 他的躯体,已经湮灭。 冥火,还在烧他的灵魂! 无妄痛苦不堪,灵魂带着巨大的恐惧,“饶命……是贫道有眼不 识泰山……” 大帝却并未留情。 无妄恐惧极了,冥火燃烧魂魄,便会灰飞烟灭的呀! 它顾不得灵魂上的火,不断的磕头求饶。 是它有眼不识泰山。 它不该不自量力,跟唐时锦作对。 无妄灵魂在最后一刻,仿佛悔悟了,这是冥府大帝啊! 是冥府的神。 世人供奉的阴天子。 他居然得罪了大帝。 无妄肠子都悔青了。 哦,他已经没有肠子了。 很快,连灵魂都保不住。 大帝不动如山,嗓音低沉幽远,带着笑意,“本帝君是她的娘家人,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婚礼。” 无妄心知他没有求饶的机会。 大帝不会放过它。 它眼神一狠,在他灵魂还剩须臾的最后一刻,它以灵魂为代价,大喊招阴咒! “以我魂魄,召孤魂野鬼,乱、人、间!” 它惨叫一声。 灵魂彻底湮灭。 冥火燃尽。 连灰都不剩。 大帝微微蹙眉。 地表还有骷髅在往上爬。 阴差们随行花车弹压,却碍于人群,颇有些手忙脚乱。 花车两边,是有禁军护卫的。 可禁军不会低着头走路啊。 没人瞧见花车下面冒出的骷髅。 唐时锦吃饱喝足,指尖掐出灵力,打算送花车下的白骨一程。 “就这点灵魂力还想召鬼,难怪短命。” 不妨大帝衣袖一挥。 整条街的骷髅,都没了。 唐时锦默默撤回灵气。 不愧是大帝。 秒杀。 牛批。 没了骷髅,阴差们默默自人群中退去。 “嚯!师父你看,傀儡都没了!小 师妹莫非有高人相助?” 赶来的云逸嚷嚷道。 归虚摸了摸胡须,“你师妹来头大着呢。” 阴司护行,大帝亲自出马。 那些死物岂敢放肆? 第543章 修道的是不是都是半吊子? “师父,师妹有什么来头啊?”云逸好奇。 “想知道?” 云逸疯狂点头。 “不告诉你。” 云逸:…… 你要不是我师父,早打你了信不信! “唐时锦安然无恙,你找来的人,不行啊。”眼看花车驶过街道,玉衡不屑轻哼道。 “只是个开胃菜,唐时锦有冥府庇护,一个道士当然不是阴司的对手,只能说明你们凡人太弱了,不堪一击,不过,杀了无妄的,似乎不是普通阴司?” 龙厌若有所思。 那人面相威严,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玉衡远程盯着阴天子的脸,忽然…… 阴天子似乎有所感,从天眼符中朝他们看了过来。 玉衡一惊,“他在看我们?” 龙厌拧眉,“他如何能看得见我们。” 他们离无妄道长所在角落,不下十里远。 角楼在东侧,他们则在西侧。 是完全相反的距离和方向。 那人即便能杀得了无妄道长,却未必能发觉他们。 用天眼符纵观全局的,是他龙厌。 可玉衡就是觉得,对方是在盯着他们。 不仅盯他们。 眼神还极为轻蔑。 天眼符中,对方轻轻动了动唇。 吐露两个字。 玉衡读懂了。 ‘弱鸡’ 他在骂人? 玉衡面色冷凝,“龙太子,你不会看面相么?你仔细瞧瞧此人的面相,没看出点什么吗?” 龙厌被他说的有些不耐烦,“我未曾拜入修道门下,不会看面相。” 玉衡一噎。 “此人面相,非……” 忽然。 天眼符没有景象了。 对方挥了挥袖子,便击溃了符箓。 玉衡眼眸一闪。 龙厌拧眉,“怎么回事?你画的符失效了?” “是被他打散了。”玉衡道。 “你方才说,此人非什么?” 玉衡目光深沉的看他一眼,“非人间之相。” 龙厌眯起眸子,“何意?” “不知。” 龙厌:…… “我只能看出这么多。”玉衡道。 龙厌无语。 修道的是不是都是半吊子? 对方挥挥手,便能远距离摧毁玉衡的符箓,看来实力不弱。 其他天眼符,还是正常运行的。 他面前摆着几面镜子。 整个京城的画面,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就算角楼上的人是唐时锦的帮手,也不能改变他今日的计划。 龙厌发出冷笑,“开胃菜吃过了,接下来,该给我们的皇后娘娘上主菜了,玉衡,该你了。” 玉衡面色平静下来,“请主上静候佳音。” 说罢,他转身退下。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 龙厌很疯。 比他还疯。 玉衡隐隐有种,疯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感觉。 此时,皇宫。 “君上,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宴站在最高的宫墙上,俯瞰京城。 高枫在旁边请示。 萧宴瞥他一眼。 高枫颔首道,“君上让属下查的事,有眉目了。” 萧宴眸子暗了暗,“说。” “暗探传来消息,玉衡的行踪出现在须弥山谷中。” 须弥山谷。 萧宴眯起眸子,“是前朝遗址?” 他在古籍中看到过记载。 “正是。”高枫道, “传闻须弥山谷是前朝龙脉所在,前朝灭亡后,龙脉便废弃了,自此荒无人烟。” “这么说,龙太子在须弥山谷?” 高枫不太确定,“属下派人前往查探,但……须弥山谷中似乎有迷障,寻常人靠近不得,恐怕还得请……” 请唐时锦帮忙。 高枫没说,萧宴便领悟了那意思。 他冷哼道,“果然是不当讲的,你就非得在这个时候说?” 高枫:…… 他请示了的。 君上你让说的啊。 “阿锦应该出发了吧?”萧宴又问。 提及唐时锦,他眉眼又染上了笑。 “吉时已过,唐姑娘的花车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入宫了。”高枫心领神会。 天塌下来。 也得等君上完婚再说。 “他们不会让阿锦安静的来到朕身边,龙太子也该出山了,他若亲自前来,须弥山谷的防守想来会薄弱些。” 萧宴沉声道,“让岑南舟和萧洵带人,守住须弥山谷,就算是只苍蝇飞出来,也只能是死的。” “是!”高枫郑重领命。 然后去给岑南舟和萧洵传话。 花车在人群的祝福下,又行驶了一段距离。 忽然有人大喊: “快看!那边好大的烟啊!” “那是魏家的方向?魏家起火了?” “这边也有!火光起来了!” “皇宫!那是皇宫,皇宫怎会失火!” 一时间,人群纷乱。 大家纷纷指向不同的方向。 唐时锦立于马车之上,望着不远处的浓烟滚滚。 眸光冷彻。 魏家,谢家,锦绣坊, 卦店,崇王府,乃至皇宫,但凡与唐时锦有关的地方,都起了火。 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变得焦躁不安。 “大家别慌,有序散开,各自回家,没事不要出门,我保证,这火烧不到你们的。” 唐时锦声音不大,却格外清脆,好似具有穿透力,让躁动的人心平静下来。 玄影卫井然有序的指挥人群撤离。 很快,路面清空了。 龙厌坐在蒲团上,安逸的喝着茶,透过天眼符,从镜子里看到唐时锦的身影。 “这么多你在乎的地方,你会先救谁呢?”龙厌低低笑了起来,“是救亲人,还是救爱人?亦或是,救不相干的百姓?” 毕竟这么多地方起火,他也不能保证,不会伤及普通人啊。 火势很危急。 唐时锦需要立即做出选择。 从哪里开始营救。 时间耽误一分钟,便有可能连累无辜之人丧命。 唐时锦取下头上的凤冠,脱下凤袍外衣,搁在花车里,自己里面则穿了身红色的劲装,方便打架。 她回头看了眼魏家和皇宫的方向,转头,往锦绣坊及卦店而去。 “居然选择救不相干的人?”龙厌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如此危机时刻,竟还弃亲人爱人不顾,去救百姓? 如此道貌岸然。 真令人不耻! 因着锦绣坊和卦店这边的普通人户最多,房屋密集,左邻右舍,都是住了人的。 火势容易蔓延。 皇宫有萧宴,她没什么可担心的,而魏家及崇王府,都是独栋 的大豪宅。 且,阿娘她们身上,都有她的护身符,应该能抵挡一阵子。 唐时锦祭出瞬移符,“阿娘等我,别怕,即便你们遇害,等我去地府捞你们。” 第544章 我对人间不熟 说罢,她眨眼间便出现在卦店。 火势凶猛,唐时锦扔出几张水符,先灭了眼前的火。 好在,卦店有防御符阵,火势只窜到了屋顶,并未烧坏屋内的符箓法器等。 唐时锦从腰间小布袋中,摸出一只加粗的狼毫笔,随即飞身而起。 她一袭红衣,裙摆翻扬,面容清冷,却身形似火,狼毫笔在她手中转动,笔尖仿佛带着天河之水。 不过片刻,便在屋顶上空,画好了一个符阵。 符阵红光大震。 唐时锦轻呵一声,“去!” 符阵降下,卦店乃至周边的火,逐渐湮灭下去。 龙厌透过天眼符瞧着,她三两下便灭掉了一处火势,面色阴沉的磨了磨牙,“我看你有多少灵力画符!” 唐时锦画如此大的符阵,需要耗费不少灵力。 几个符阵画下来,即便灭了火,灵力也会消耗殆尽! 火光熄灭,唐时锦不敢停歇,身影还未落地,便又用瞬移符,奔赴下一处火场…… “师父,起火了起火了!小师妹的家好像起火了呀!” 云层上,云逸大惊。 归虚踹了他一脚,“你还蹲在这里干什么,帮你师妹救火去啊!” 云逸立马爬起来,“师父你不去吗?” “为师不便露面。” 归虚面色深沉。 “师父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小师妹!” 云逸眨眼间,便闪现在魏宅门口,火龙已经吞噬了宅子。 云逸迅速结印,蓝色的水纹泄出,浇灭了进门的火。 他冒着浓烟冲进院子,“有人 吗?有没有人啊?” “你,你是什么人?”魏氏护着唐令仪和欣然,躲在屋檐下的水缸旁。 许是因为她们身上有小锦的符,火势虽大,却没有烧到她们身上来。 “这位便是伯母吧?你们别怕,我是你女儿的师兄,我是来救你们的,快跟着我走,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云逸急忙道。 他要上前,被魏氏呵斥住,“你别过来!小锦的师兄,可不是什么好人,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别以为换了副皮囊就能骗得过我们!” 云逸:…… 他一脸懵。 谁死了? “咳咳,徒儿,她说的不是你,其实你还有个小师弟,是个不争气的,不过已经死了,不提也罢,你先带她们离开。” 这时,云逸收到了师父的传音符。 他当即向魏氏解释,“伯母您误会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位师兄,我是大师兄,小师妹可能没跟您提过,但我确实不是您说的那位,这火势太大了,小师妹应该是顾不上这边,你们还是先跟我离开,此地危险!” 他说的特别真挚。 哎,他应该早在小师妹面前露个脸的。 如此一来,小师妹的娘亲便不会误会他了。 魏氏狐疑的看他一眼。 “伯母……小心!” 屋檐着火,支撑不住倒塌下来。 正好就在魏氏她们背后。 这一砸,她们必然遭殃。 云逸迅速结印,灵力涌出,屋檐掉落在半空,骤然被一股水蓝色的灵气托起。 魏氏 回头一看,顿时一惊。 “快离开那儿!”云逸道。 唐令仪和欣然郡主,拉着魏氏离开。 三人颤颤巍巍的站到了云逸身旁。 云逸操控灵力,将屋檐往旁边挪动,丢回了火场里,免得再伤到其他人。 随即,他撤回灵力,“伯母,你们没事吧?” 魏氏摇头,“多谢相救,方才,多有冒犯,还请仙人见谅。” “你怎么知道我是仙人?”云逸诧异道。 “我……”倒把魏氏问愣了,她大概就是随口说了嘴,“我猜的,大约是因你刚才使的仙术……” “那算不得仙术啦,只是本门的一些道法罢了。”云逸大大咧咧的说。 魏氏这会儿相信,他是小锦的师兄了。 此人,身上有一种干净纯粹的气质。 与小锦极为相似。 像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你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魏氏道。 “师父他……” “咳咳!” 归虚炸毛的声音在云逸脑子里想起,“笨徒弟!她在套你话呢,你师父我早死了,呸呸呸!是在凡间的我,早死了,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总之……我已经死了。” 云逸嘴角抽抽,立马改口,“师父他老人家早已身归仙界,我与小师妹也是多年未见,得知今日小师妹大婚,特来祝贺她!” 魏氏点点头。 身归仙界。 就是委婉一点‘死了’的意思。 小锦的师父,确实过世了。 这点倒对得上。 云逸心想,终究是他太单纯了,人间套路深啊! “此处不 是说话的地方,伯母,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云逸给她们开路。 “好。”魏氏知道,着火的不止魏宅,她不能给小锦拖后腿。 小锦结个婚,都不让她安生! 这些杀千刀的! “你知道哪里是安全的么?”欣然郡主紧跟着问。 云逸愣了愣,很诚实的说,“我对人间不熟。” 欣然:…… 说的好像你不是人间的一样。 “回将军府,魏家有地下暗道,可以避险。” 魏氏眼神一闪,“那便听郡主的。” 将军府的密道,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用的。 也不为外人所知。 想必是兄长离京时告诉郡主的吧。 若遇到危险,可躲到密道里暂避。 唐令仪却迟疑了,“阿娘,郡主,你们先去,我不放心谢家,若谢家出事,我得回去让公婆避难。” “可外面都是大火,你如何回去?” 魏氏不放心。 谢家同魏宅,隔了两条街呢。 现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魏氏抓着唐令仪的手不放。 私心里,她不想让唐令仪回去。 万一遇到危险,令仪怎么办? “仙人,你是小锦的师兄,那你一定也有瞬移符吧?你能把我送回谢家吗?”唐令仪道。 于公,她是谢家儿媳。 于私,谢寻的亲人还在家,她不能只顾自己逃生。 若是公婆出了什么事,她如何跟谢寻交代? 云逸回答,“可以。” 瞬移符,简单。 他徒手就能画出来…… “令仪,谢恒跟着小锦修道,想必是能护谢家 平安的,你现在回去,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魏氏知道唐令仪的心思。 也知道若谢家双亲出什么事,令仪日后面对谢寻,会愧疚。 但,请原谅她是个母亲。 生死攸关,她不想让令仪去冒险。 第545章 她呢?她就是根草? 云逸:“不急,你们母女俩慢慢商量,我先灭个火。” 然后,他身影一晃,眨眼间便到了屋顶。 紧接着,他双指结印,祭出几十张求雨符。 ‘轰隆’ 眨眼间,屋顶的上空,阴云密布,风吹过,雨便落了下来。 暴雨,倾盆而下! 且那乌云和暴雨很独特,只在火势上空。 其他地方并未下雨。 很快,大火被淋熄。 连烟都灭了。 魏氏惊呆了。 还真是仙人啊! 见云逸这么厉害,唐令仪倒真真是放心了,有他护送阿娘和郡主,想必不会有什么意外。 “阿娘,你先跟着郡主回外祖那里,带着外祖父避难,我答应阿娘,不会出事的。”唐令仪柔声劝道。 可魏氏仍旧不想松手。 郡主蹙眉,“我觉得你娘说的对,谢家有谢恒,他好歹拜了小锦为师,若连自卫的能耐都没有,不是给小锦丢人么。” 唐令仪抿唇,“若公婆出事,我无法面对谢寻。” 魏氏明白她的心思,正要放手,云逸飞回她们身边,“小师妹收徒了?” 那他辈分岂不又高了? 都有小师侄了? “其实,伯母你们可以不用这么纠结,我先送你们去那什么将军府,再送这位姐姐去她婆家,来回顶多一盏茶的时间,这样不就两不耽误了。” 魏氏:那你为何不早说! 然后,他带着魏氏三人,刷刷一眨眼,就瞬移到了将军府。 “父亲!” 将军府,亦被大火包围。 魏老将军正在火场里救人呢。 将军府的仆人还陷在大火里。 “人没事就好,郡主,知道密室在哪吧,带她们去密道!”老将军看了她们一眼,就又要闯进大火中救人。 “父亲!”欣然突然就理解了唐令仪刚才的心情。 她心都悬了起来。 要是老父亲出点什么事,她要如何与魏与泽交代? 身旁,虚影一闪。 老将军只觉得肩上一沉,竟是走不动了。 回头,是一张清朗的脸,云逸笑道,“老人家,这么危险的事,就交给我吧。” 说罢,他抓着老将军的肩膀,往后一扒拉。 老将军人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了回去。 被魏氏和郡主在背后搀扶一把,才站稳。 “父亲,您没事吧?” 老将军摇头,“他是谁?” 只见那年轻小伙子,一个闪身就进了火场中。 一晃眼,提了两个仆人出来。 “姐姐,你再等等,等我顺势把火灭了,再送你回家哦,很快的。” 说罢,他飞身而起。 衣袂飘飘。 又是几张求雨符祭出。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雷声。 乌云密布,暴雨倾泄。 火停雨歇。 魏老将军面部一抽一抽的。 他都准备放弃这座府邸了。 没成想,只烧了几间房。 火就灭了。 欣然:“密道,不必去了吧?” 老将军点头,“嗯。” 随即,看向云逸,正要鞠躬,云逸便打断他,“不必道谢,我们还要赶去下一个火场救火!” 老将军:…… 那就慢走,不送? 见识了云逸的本事,魏氏痛快的将令仪交 给他,“劳烦仙人了。” 然后,他掐了个手印,淡蓝色的灵力溢出,无需符箓,便带着唐令仪瞬间离去。 “这是何方仙人呐?”魏老将军琢磨着。 “是小锦的师兄。”魏氏说。 老将军摸了摸被烟雾燎黑的胡须,“像是我外孙女的师兄,好本事,这么说锦丫头也是仙人?” 魏氏先是觉得骄傲自豪,随之而来的,又有些忧虑。 仙人固然是好,可仙人如何会在人间久留? 万一哪天小锦真的成仙,是不是就不会留在她们身边了? “何人敢坏我的事?” 奢华明亮的房间,却因龙厌的怒气而变得阴寒。 他自天眼符中观察到,魏宅和魏家的火,都被灭了。 唐时锦最亲的人,一个没死! 那灭了大火的人,所使用的术法,似乎像是仙法? 还有那求雨符,能瞬间召来雨水,凡人可没这本事! 难道是仙族插手了? 龙厌双目阴霾,一个唐时锦成婚,将冥府和仙族的人都引来了。 他们还真是,护着她啊! 唐时锦,好大的排面啊! “爹,你们快退到外面去,这里危险!” 谢家。 谢恒不断用符箓防御,幸好师父提前交代,为防万一,让他画了不少符。 在谢恒的扼制下,谢家的大火得到了控制,并未向四周蔓延。 但火势很大,即便是用水符不断地灭火,却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浇灭的。 这一刻,看在挡在自己身前的儿子,谢父第一次觉得,儿子长大了,能将 他护在羽翼之下。 欣慰的同时,谢父免不了担心,“恒儿,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呐?” “爹,我有道法,你们快走!” 火蛇又蹿了起来,谢恒只得赶紧用符箓去灭火。 就你那点道法,能自保吗? 谢父正要劝他一起走,忽然听到唐令仪的声音,“公爹。” “儿媳妇,你怎么回来了?”谢父赶紧去拉她,“家里不安全,我正要叫人去通知你,不必回家,在唐姑娘那多呆两天,她那安全。” 唐令仪摇头,“我不放心你们,有人能灭……” “回来也不过是来拖后腿的,这么大的火,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你回来不是添乱么!”谢母打断唐令仪的话,嘟囔道,“你又不能灭火,有什么不放心的……” “住口!”谢父不悦的呵斥,“令仪是担心我们,你还有没有点做人婆母的样子,她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看你如何与谢寻交代!” 谢母气的磨牙。 儿媳妇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她呢?她就是根草? 谢母其实并未为难过唐令仪,顶多就是嘴上说两句,有谢寻和谢父护着,她就是想给唐令仪穿小鞋,让她站规矩,他们父子也不许啊! 谢母就是气不过,同为媳妇,怎么她就没唐令仪这待遇? 做婆母的,羡慕儿媳妇,说出去谁信呐! “婆母,您别生气,眼下安危要紧,这位仙人能灭火。”唐令仪想扶她。 被谢母冷哼甩开,“用不着你假惺惺,我 死了,往后你不就更舒坦了。” “家都要烧没了,以后住哪啊?你们还在这不痛不痒的说什么安危,家底可全在这宅子里了!” 谢母瞪了眼唐令仪。 望着大火,却也只能干着急。 只有谢父,捕捉到了唐令仪话中的关键词,“你刚刚说,有仙人能灭火?” 唐令仪正要点头,忽然听见一声,“师父!” 第546章 唐时锦,你还没赢呢 谢恒兴奋的望着大火上的身影。 只见唐时锦不知何时出现,她手中握着狼毫笔,在火蛇上画着符阵。 谢恒擦了擦头上的汗,灰头土脸,他终于能松口气了。 他双手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使用符箓对抗大火,他体力耗尽,丹田里仅有一点灵力也用尽了,他只能消耗自身元气,来勉强支撑,身后是父母亲人,他片刻不敢松懈。 他的修为,使用师父的符箓,还是颇为吃力。 他自己画的符,效力又不如师父的好。 谢恒决定,他以后要更加刻苦练功。 唐时锦执笔,画出一个巨大的符阵灭火,云逸摸着下巴,“小师妹这个符阵画的很是精妙啊。” 谢母松了口气,“还好,谢府保住了。” 烧的不多。 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对啊。 今天不是君上和唐时锦大婚吗? 她怎么跑这灭火来了? 谢母忽然有些心虚,唐时锦贵为皇后,赶着来救她们,都是看在唐令仪是谢家儿媳的情分上。 这让她如何还能在唐令仪面前直起腰杆来? 唐时锦一袭红衣,翩然落下。 谢父立即迎了上去,“娘娘,您与君上大婚,臣本应去贺喜的,可不知为何,臣府上突然失火,多亏了娘娘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唐时锦笑了笑,“大家人没事就好,大姐,你没受惊吧?” 唐令仪摇摇头,担心的看她,“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 “这点火还伤不到我,大姐放心, 火已经扑灭了。”唐时锦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大姐,你不是和阿娘在一起吗?谁送你回来的?” “是云……”唐令仪偏头,愣住了,“人呢?” 一眨眼,云逸就不见了。 唐时锦眯起眸子,看来不是她的错觉,大姐身旁方才确实有个人。 跑的还挺快。 “云公子说,他是你师兄呀,小锦不知道么?是他救了我和阿娘,魏家的火也是他灭的。”唐令仪道。 她已经知道了云逸的名字。 “我师兄啊。”唐时锦扯了扯嘴角。 眸色冰凉。 归虚老头子,还收了别的弟子呢? 她的好师父,深藏不露啊。 “师父,你为什么要拉我上来啊?我还想跟师妹打个招呼呢。”云逸不满。 归虚抓着他,躲在云层上,“没瞧见你师妹那想欺师灭祖的眼神吗?你还敢下去招惹她?” 云逸吐槽:“说的师妹像修罗夜叉一样,小师妹不是挺好看的吗。” “你懂什么!修罗夜叉都没有你师妹可怕。” 被她知道自己诈死,她真的会拿刀砍自己的! 唐时锦抬眸望天,“多谢仙人相助,不过师兄妹就算了,不敢高攀,我师父可早死了。” 清透的声音,穿过云层。 云逸一脸同情,“师父,看来你的担心是对的,师妹好像不会原谅你了。” 归虚:…… “火!师父,外面还有火!”谢恒指着外面的浓烟喊道。 唐时锦拧眉。 又有不少民宅失火。 “唐时锦,你命真硬啊,这么 多火,都烧不死你,如此乱象,你还有心思成婚么。” 农院内,玉衡刚放了把火,便兴致勃勃的自言自语。 “不及你命硬,你的命比小强硬。” 清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玉衡大惊。 骤然回眸,剑气已当头劈下。 玉衡躲闪不及,只得祭出自己的青铜断剑抵挡。 铛。 剑气爆开。 农院的土墙,轰然倒塌。 玉衡也被这强劲的剑气震退好几步。 内息翻涌。 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断剑,彻底碎成了渣渣。 虎口皮肉外翻,玉衡握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眸光颤栗。 这才是唐时锦真正的实力么? 只一剑,其力量便让他无法招架。 唐时锦手握五帝剑,眸含神威,面容冰冷,“玉衡,做好死的准备了吗,这次你逃不掉了。” 玉衡擦去嘴角的血迹,捂着震痛的胸口,稳了稳内息,便正面迎敌。 他先是扔出几张符箓,攻击唐时锦。 符箓如利刃,直逼唐时锦眉心。 然而,唐时锦从容不迫,一剑横扫而过,符箓便悉数化为烟尘。 玉衡心中惊愕,扔出符箓的同时便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可唐时锦速度真快,玉衡一转身,唐时锦便瞬移到了他面前,五帝剑神威凛冽,光华四溢。 还真是,逃不掉了啊。 玉衡扯了扯嘴角,似乎放弃了抵抗,“我是南楚皇子,杀了我,你不怕引起两国战火吗。” “你只是被南楚抛弃的皇子,在世人眼中,你早已经个死人了, 我只不过,是让你的命运回归正轨。” 唐时锦面无表情。 玉衡噗嗤笑了起来。 发自真心的笑。 “说的有道理,不过,唐时锦,你知道有人比我更恨北离么?南楚和北离,在那人眼中,犹如蝼蚁。” 唐时锦歪了歪头,身形极快,五帝剑刺入他的心口,“你说的是龙太子么?你猜这次,龙太子能不能在我的剑下救走你?” 玉衡缓缓垂眸,他忍不住蹙眉,“你们夫妇俩,专挑一个地方刺,真疼啊。” 你还挺挑剔。 唐时锦冷呵。 拔剑而出。 玉衡闷哼一声,却还是笑着,“你知道龙太子啊,他比我狠多了,他想……另外创造一个世间呢。” 唐时锦眯起眸子,“说完了?” “说完了。”玉衡有问有答,他捂着心口,自己挑了个位置,靠在土墙上,“不过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他抬手甩出。 只见他掌心似乎泄出一道流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像萤火虫一样。 小虫子窸窸窣窣的飞了起来。 唐时锦眸光一凛,迅速飞身而起。 从玉衡的角度,只能看到剑气纵横,刷刷掠过,唐时锦的速度快的看不清。 “唐时锦,你还没赢呢。” 砰砰砰! 几声爆破声响起,有青绿色的液体滴在地上。 像雨滴一样。 液体滴过的地方,便有极强的腐蚀性。 说明有剧毒。 唐时锦用剑气,织出一张密网,网住那些小虫子,剑气下,虫子爆开,血液便滴在地上。 玉衡 ,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这是蛊虫,也是尸虫。 寻常人被这小东西叮上一口,就得中尸毒而亡。 到处杀人放火,他不死天理难容。 唐时锦瞧的出来,玉衡对生,没有多大的欲望,他更想拉着别人,跟他一起死。 她扬手,甩出一张冥火符,顷刻间,玉衡的肉身,便烧的干干净净。 第547章 变质的凤族 随即,她转身离开了农院。 玉衡放火,全凭心情,没有挑时间地点,还有不少人在呼救。 唐时锦没有犹豫,转身又去救火。 她一个人,不能同时灭几个地方的火。 于是她掏出几个纸人,给纸人渡了口自己的灵力,再将自己的一缕灵魂之力,附在纸人上。 纸人便动了起来。 天眼符中,见到玉衡被杀,以及唐时锦用纸人分身,代替自己去灭火,龙厌气的差点一拳打裂了镜子。 碎裂的镜面上,映出他阴霾的脸。 皇宫的火,就算没有唐时锦的灵力和符箓阵法加持,也很快得到了控制。 因为皇宫人多。 还有潜火队。 专业灭火的。 设备人员都齐全。 “君上,灭了灭了,火势灭了,只烧了勤政殿和御书房,万幸有君上坐镇。” 内侍监脚步匆匆道。 萧宴握着七星剑,满身肃杀,虽说有潜火队灭火,但最初起火,多亏了君上,内功深厚,将火势控制住了。 大火这才没有蔓延到后宫。 “可有人伤亡?”萧宴沉声问。 “有几个宫人被火烫伤,但性命无碍,君上放心。” 七星剑,沾了血。 萧宴脚下,横着一具禁军的尸体。 是内奸。 宫里的火,就是这禁军趁人不注意,偷偷点的。 此人还妄想行刺君上。 被君上当场斩杀。 内侍监摆手,“来人,赶紧把尸体抬下去,别碍着君上的眼!” 萧宴并未阻拦。 这禁军,想必是被人收买了。 萧宴将七星剑收回神 魂之中,转身就走。 内侍监赶忙追着,“君上去哪?” “去接阿锦,不必跟着朕,将宫里收拾妥当,大婚继续。” 他嗓音低沉。 内侍监停下脚步,“是。” 龙厌起身,一挥手,将天眼符尽数销毁,“唐时锦,我们之间的仇恨,还没完!” 说罢,他便想离开。 只是刚抬脚。 便有一股极强的力量迎面袭来。 龙厌来不及思索,迅速抬起双掌,运起灵力,想要抵挡住这股力量。 可那力量几乎强悍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的灵力迅速流失,自己的双腿,却在倒退。 龙厌心中大骇,更是丝毫不敢懈怠,运转起体内全部的内力与灵力,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抬头,三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既然仇恨没解决完,你跑什么?我这人比较喜欢当面解决。” 唐时锦声音清脆。 萧宴凝眸看他,面带杀气。 还有一人,是在角楼杀了无妄道长那人。 三人默契的,同时找来了这里。 刚才那一击,就是唐时锦和萧宴的杰作。 龙厌想走,这夫妻俩便一起出手。 一个人的力量,龙厌或许足矣抵挡,可两个强者的力量一起攻击,便就有些吃力。 阴天子面色淡淡,“要不这人交给我,你们回去继续成婚?免得误了吉时。” 唐时锦观摩着这位龙太子,回答阴天子,“吉时已经误了,成婚不急于这一时,我更好奇,大帝知道此人的来历么?” 阴天子眸色深谙,“ 他乃前朝太子。” 龙厌眼眸微闪。 “看来大帝知道。”唐时锦摸了摸下巴,琢磨道,“我对前朝的印象并不深,这位太子,我也记不太清,不过我想,他应该十分记恨你我。” “前朝覆灭是命数,他有皇帝相,却没有皇帝命。”阴天子冷嘲。 这话,像是戳中了龙厌的某个逆鳞,他爆发出妖力,将两人的力量打散,大手一挥,轻蔑的看着唐时锦三人,“你不过就是冥府的一个喽啰,有什么资格谈论本太子的命数?” 阴天子眯起眸子,“前朝都覆灭几百年了,还当自己是太子呢,醒醒吧,别做皇帝梦了。” 龙厌面目阴寒的咬牙。 此刻,他浑身青雾缭绕。 眼瞳也变成了异色。 一个金,一个绿。 像蛇又像猫。 总之,不像人。 “人不人,妖不妖,我该叫你人,还是该叫你人妖。”唐时锦眸光平淡。 “你在嘲讽我?”龙厌眼神犀利。 “不明显吗?” 龙厌怒吼,身后爆发出无尽的青雾,幻化成魔爪,攻击唐时锦等人。 龙厌背后,好似一只伸展着巨大羽翼的凤凰,唐时锦听到一声凤鸣。 “凤族人?”阴天子微微诧异。 “变质的凤族。”唐时锦冷哼。 凤凰是光明神圣的象征。 而他,顶多算只黑凤。 不过龙太子的神魂是凤凰,唐时锦一点都不奇怪。 人间的皇帝,大多会从仙族中挑选德才兼备的,下来历练。 而仙族,又以凤族为首。 所以萧宴 才会是命定的帝星。 龙太子或许曾经也是。 但天意弄人。 他没当成皇帝。 或许便是他心中的执念。 而执念,最易成魔。 “妖魔之气?”阴天子语气玩味,“许久没见过有这种气息的人了,当凤凰不比当不妖不魔的东西强吗?” 大帝,出了名的毒舌。 “若非你们冥府玩忽职守,我又怎会变成这副摸样,归根结底都是你们的错,最该死是你,唐时锦!” 龙厌恶狠狠的看向唐时锦,“别以为你转世为人,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你害凤翎亡国,五百年前我便发誓,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死去的人!” 阴天子目光一沉,极其威严的甩手一巴掌打过去,“住口!” 大帝有神威,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龙厌脸上。 龙太子知道什么? 无知小儿,也敢大放厥词。 要亡凤翎的是天道。 是天道想让凡间的规则重新洗牌。 就算没有修罗王打破冥府,没有恶鬼出逃,凤翎一样会发生瘟疫,瘟疫过后,将干旱十年,颗粒无收,水比黄金更珍贵。 冥府只不过是将这一切灾祸提前了。 顺便给天道背了黑锅。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问就是凤族少君和幽冥神陨落之后,凤翎还是亡国了,于是大帝用能令时光倒流的法器,看到了凤翎国原本的结局。 他这才知道,冥府被天道利用了。 缺德又坑爹的天道。 ‘轰隆!’ 天雷震动。 像是警告。 阴天子微微挑眉,眼角轻蔑 ,骂你缺德玩意儿骂错了? 再轰隆一下,本帝君便率领百万阴兵,踏平仙界,让世间再重新洗牌一次! 第548章 大帝不可! 唐时锦嘴角上扬,不愧是大帝,勇猛。 硬钢天道。 随即,雷声销声匿迹了。 果然,天道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唐时锦无语的吐槽。 “龙太子,你怕了?怕天雷是来劈你的?看来你也知道自己作恶太多,怕被天打雷劈呀。” 唐时锦似笑非笑。 打雷的时候,她没错过龙厌眼中的惊慌。 怕打雷的只有一种。 亏心事做多了。 龙厌怒了,阴黑的魔爪朝唐时锦的脸抓去。 星芒掠过,萧宴一剑破开了魔爪。 轻轻拉着唐时锦的手,挡在她身前。 七星剑挽出巨大的剑花,剑气凌厉,萧宴扬手,又是刷刷几剑,劈向龙太子。 龙太子眼神微颤,他运起灵力,背后竟是长出了几条腿。 腿能弯折,竖在他身前,挡住了萧宴的剑气。 当然,那不是普通的腿。 而是蜘蛛腿。 那腿骨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硬度非同一般。 能挡得住七星剑的剑气。 “咋还变成蜘蛛精了呢。”唐时锦凝眸,“说你变了质,一点没错吧?” “找死!”龙厌操控妖力,有银白色的丝网从他指尖冒出。 还吐丝了! “你当你是蜘蛛侠呢!”唐时锦扬起五帝剑,剑刃斩断了蛛丝,“还真是人妖。” 这蛛丝,也异常坚韧。 若非五帝剑是神兵,恐怕寻常兵器,是斩不断这丝网的。 龙厌能随心所欲的操纵蛛丝,丝网不断席卷她。 一旦被缠上,很难脱身。 龙厌吐丝比吐口水还快。 唐时锦表示,斩不完 ,根本斩不完。 前有蜘蛛腿,后有蜘蛛丝。 蜘蛛腿专挑萧宴的致命处下手。 那腿骨上的倒刺,像尖刀一样锋利,并且有毒。 萧宴眯起眸子,调转内力,凝聚在七星剑上,他一手持剑,后退半步,纵身挥剑,剑气横扫直上,竟是斩断了两根蜘蛛腿。 可这剑气并没有消失,而是顺风而上,从龙厌的手腕上掠过。 龙太子一声惨叫。 有光从他头顶洒了下来。 剑气余威将屋顶都劈出一条裂缝来。 鲜血洒了一地。 手筋,被挑断了。 蛛丝正是从龙太子手指上吐出来的,断了手筋,自然就吐不了丝了。 萧宴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反手一剑,又朝他另一只手斩去。 龙厌立即收手后退,这才留住了一只手。 他眼中满是愤恨,萧宴的内功竟如此深厚。 是他小瞧他了。 凤族之人,果然天赋异禀。 内力都比寻常人更为强悍许多。 “想必是你吸收了蜘蛛精的妖力,才有了蜘蛛的能力。” 唐时锦与萧宴并肩而立。 她二人珠联璧合,难逢敌手。 直到此刻,龙太子才有了不敢轻敌的想法。 “呵呵。”龙厌低沉的笑了起来,“我的能力还有很多,你想见识一下吗?” 有透明粘稠的液体,划过龙厌手腕上的伤口。 那伤口,竟在肉眼可见的复原了。 唐时锦摸了张爆破符,指尖一丢,甩了出去,“什么东西?” 龙厌用蜘蛛腿挡了一下。 砰。 爆破符炸开。 蜘蛛腿没 了半截。 不过龙厌并不在意。 反正蜘蛛腿好几条,又不是他的腿,缺胳膊少腿也没什么。 但他胳膊上的东西现了形。 一条舌头舔过龙厌的伤口,人首,蛇身。 龙厌果然养了很多大妖。 看来之前在行宫里的蛇窟,只能算小角色。 这条蛇妖,唾液不仅可以疗伤,还有隐身的能力? 九尾一双绿色的眼睛,猛的朝唐时锦看了过来,“伤我主上,该死!” 她的尾巴,巨长。 ‘哗啦’ 头顶的瓦片掉了下来。 蛇尾扫过,宛如利剑,生生将屋顶劈裂,卷起的罡风凛冽的砸向唐时锦。 萧宴提剑,横扫而过,剑刃和蛇尾碰撞,发出清脆的铮鸣声。 还擦出了火花! 九尾的鳞片,异常坚硬。 见萧宴刮破了她的皮囊,她更是气恼,卷起尖细的尾尖,就要刺他的后背。 “蛇怕鸟吗?”唐时锦从小布袋里一掏,冷呵一声,“去吃了她,她的蛇胆大补,留给我大徒弟。” ‘啾唧’ 小东西抖动着翅膀,从唐时锦手心飞出,眨眼间,竟成一只翅膀巨大的鹰隼! 鹰隼拍打着翅膀,两只爪子凶猛的钉住九尾的尾尖。 九尾吃痛,嘶嘶的吐着蛇信。 鹰果然是蛇的天敌。 唐时锦立马又掏出几张黄纸,折成雄鹰的模样。 指尖掐出灵力,渡给纸鹰。 纸鹰便活了过来。 扑腾着大翅膀,去啄蛇胆。 叠了四五只鹰,盯着九尾啄。 “啊!臭鸟,别过来!主上救我,死鸟走开!” 九尾 被啄的抱头窜逃。 龙厌脸都气绿了,“唐时锦,你果真奸诈。” 她奸诈? 唐时锦摇头,“龙太子你太谦虚了,比奸诈,我哪比得上你啊。” 龙厌冷哼一声,不跟她耍嘴皮子。 “没招了吧?没招了该我们了。”唐时锦凝眸,将灵力注入五帝剑,神威大显。 她与萧宴同时挥剑,剑气震荡,直劈龙厌。 蜘蛛腿也挡不住两柄神剑的威力。 尽数断裂。 却见龙厌抬起胳膊,交叉挡在面前,运用妖力防御,他的胳膊如坚石一般,竟是生生抗下了这一击。 龙厌嘴角上扬,“凭你们,也想杀我,不自量力。” 唐时锦眸光冰冷,他究竟融合了多少妖力? 将自己炼的铜墙铁壁一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一直观战的阴天子突然动了。 他抬手,神力降下,龙厌只感觉如苍穹压顶的力量压弯了他的脊梁,膝盖…… ‘扑通。’ 他猛地跪下。 膝盖下的地面,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可见阴天子的力量有多强悍。 唐时锦道术灵力再强,如今终究是凡人之躯,她的力量是不能与神力相比的。 神力,轻而易举的便可摧毁世间万物。 “大帝不可!” ‘轰隆!’ 迟了。 天雷滚滚,径直劈下。 唐时锦眸光冷凝,她毫不犹豫的甩手,扔出五帝剑,当神剑碰撞到天雷的一瞬间。 电闪雷鸣。 紫色的雷电紧紧地裹挟着五帝剑。 五帝剑发出阵阵剑鸣。 剑身剧烈抖动着。 天雷的威 力,不容小觑。 唐时锦深刻感受到了。 第549章 你就知道怎么勾我是不是? “天道!若再不住手,本帝君必让世间沦为我冥府之地。”阴天子厉声威胁。 一道天雷过去,雷声充满警告,却未再降下第二道天雷。 唐时锦知道。 天道与神明,便是如此制衡。 五帝剑没了紫电裹挟,失去重力般从空中掉了下来。 唐时锦抬手接住,剑身在抖,她也在抖。 “噗。” 她猛地,吐了口血。 大帝当即来到她身边,大掌运转灵力,渡到她体内,为她调息。 “阿锦,是不是很疼?”萧宴眸色幽深的看着她,眼中的心疼绷不住,面色冷寒,阿锦出手太快,那天雷必然也打在了她身上。 阴天子如何不知,五帝剑是她的本命剑,与她神魂相融。 五帝剑挡天雷,便是她在挡天雷。 唐时锦摇摇头,疼的狠了,她便紧紧地抓着萧宴的手,“我还扛得住,别担心。” 大帝眼中满是自责,“娘娘,没事吧?” 娘娘,还是这么护着他。 以前就是。 纵她为幽冥神时,懒散不爱管事,却也是这么护着身边的人。 唐时锦摇头看她一眼,赤红的眸子仿佛现了出来,“你都做了这么久的大帝,以后不可如此冲动了。” “神伤人,天道是会降下天罚的。”她压下口中的腥甜道。 她和萧宴,如今是肉体凡胎,所以她们与龙厌交手,不论胜败,天道都不会插手。 但阴天子不一样。 他是冥府的神。 继承了神威,就不能违背天道秩序。 这也是阴天子刚刚一 直观战,没有出手的原因。 大帝眼眸阴黑,居高临下,睥睨龙厌,“他也算人?我不过是替天行道,呸,去他的替天行道,天道真他娘的苟!” 唐时锦嘴角扯了扯。 没忍住露出一抹笑。 当阴天子几百年了,也不见他骂过脏话。 真是,久违了啊。 阴天子与她相视一笑,许久,没感觉这般自在了。 从他接手冥府开始,就要端着大帝的威严。 不苟言笑,也不讲情面。 连嬉笑怒骂都不能随心情。 否则如何镇得住下面的百万阴兵? 只有跟着娘娘时,他最自在。 “他逃了。”阴天子语气冷沉。 一抬头,哪里还有龙厌的身影。 趁他们分心,关心唐时锦时,龙厌便逃之夭夭。 “他逃不掉的。”萧宴弯腰,轻轻的将唐时锦抱起,他臂力稳当,唐时锦倒也安心,萧宴难得低了次头,“今日多谢大帝相助,阳间的事,就交给我吧,大帝不便插手,带着你的阴差,请回吧。” 说完,便抱着唐时锦离开。 唐时锦窝在他怀里,“你是不是知道龙太子逃去哪了?” “嗯。”萧宴低声应答,“我已经知晓他的老巢。” 唐时锦挑眉。 玄影卫及其禁军,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婚车也停在门外。 萧宴将唐时锦抱上马车,“传太医。” 唐时锦说,“我无碍的,你忘了,我自己会炼药,服过药调戏一番便好了。” 说着,她从小布袋中摸出一瓶药丸。 倒出一颗复原丹, 含入口中吞下。 “君上,太医来了。”听到君上要传太医,内侍监片刻不敢耽误。 “君上,皇后娘娘,不知是谁要看诊?”太医杵在婚车外。 “让太医给你看看?”萧宴低低哄着她。 知道她会炼药,让太医把把脉,他更放心。 唐时锦笑了笑,“好。” 于是,她伸出一只手,让太医把脉。 太医仔细把脉,并未察觉不妥,“回君上,皇后娘娘脉象平稳,并无大碍,许是体力消耗过度,所以有些体虚。” 太医十分恭敬。 帝后成婚,却四处失火。 皇后赶着去救火。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太医能不知道吗。 皇后体虚,是正常的。 唐时锦冲他歪歪头,“这下相信了吧?” 她真没事。 萧宴摆手,太医便退了下去。 “朕替你更衣?”萧宴抚摸着婚车里的凤袍和凤冠。 “好。”唐时锦没有拒绝。 内侍监很有眼色,“君上迎亲,回宫!” 大婚队伍,又浩浩荡荡的往皇宫去。 一路上,火灭了。 又有不少百姓劫后余生,站在路边看君上迎亲。 婚车路过时,更有百姓纷纷下跪,谢唐时锦的救命之恩。 几个纸人飞了回来,摊在唐时锦手心,亲昵的蹭了蹭她。 “嗯?”唐时锦眯起眸子。 少了一个。 “怎么了?”萧宴问她。 唐时锦顿了顿,然后摇摇头,“没事。” 大婚之日,已经够乱的了,就不告诉阿宴了。 免得他都没心思成婚了。 唐时锦将纸人身上的灵 魂之力回收,把纸人塞回小布袋里。 她的灵魂之力,少了一部分。 不过,“刚刚那个宅子,好像是陆家的?” 唐时锦任由萧宴给她重新穿上凤袍。 又戴上凤冠。 她瞬间又变回那个冷艳高贵的皇后。 倒霉蛋陆貅,不会出事了吧? “陆家的宅子很多,阿锦若不放心,差人去问问便是。”萧宴道。 唐时锦颔首。 然后叫人去问问,陆家有没有出事。 “阿锦如此关心别人,朕也会嫉妒。”萧宴握着她的手,低头道,“可朕不能嫉妒,因为朕是正宫,正宫就得大度,不能独占阿锦。” “噗嗤。” 唐时锦笑了,“听听你说的是什么?” 小凤凰委委屈屈的模样。 真是叫人喜欢的紧。 唐时锦双手搂上他的脖子,与他面对面,鼻贴鼻,轻轻蹭了蹭,“你就知道怎么勾我是不是?” 萧宴大手搂住她不及一握的腰,眸光深谙,“是,我想勾阿锦。” “你成功了,我上钩了。” 她红唇娇嫩。 萧宴没忍住,轻轻吻了上去。 这一吻,他十分克制。 不能弄花她的妆。 等会还有成婚的流程要走。 阿锦娇艳的模样,只有他能看。 街角处,站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望着走远的婚车,听着百姓们的崇拜,男子捏了捏指尖的纸人。 “放开窝!” 纸人在他指尖活蹦乱跳。 奈何蹦不出他的五指山。 这纸人上,有一缕唐时锦的灵魂之力。 或许,可以借这力量,见一见她。 风吹过,男人消失在街角,无人察觉。 第551章 不必对号入座 她摇头,“龙太子逃了,你不是知道他的老巢吗,现在起来,我们去掏他老窝。” 萧宴无奈。 只得依着她起身。 宫人很快进来伺候。 流珠做了她身边的大宫女,在后宫也算是个女官了。 帝后大婚,萧宴便给自己放了三天假。 朝政就丢给崇王以及祁王。 由于勤政殿和御书房被烧毁,翻修没有那么快,所以朝政就换到了太极殿处理。 此殿的好处,就是离凤仪宫较远。 “王叔,我只是想做个闲散王爷,君上大婚,臣民同乐,为何我还要在这里誊写折子?” 祁王面无表情的问。 “你在埋怨些什么,本王做了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不也在这看折子?”崇王面无表情的答。 祁王:…… 叔侄俩对视一眼,皆是哭笑不得。 遥想父皇在位时,将皇权看的多重啊。 任何觊觎皇权的,都会被父皇视作眼中钉。 尤其十九皇叔。 谁能想到,十九皇叔继位后,却隔三差五的将权利扔到他们手里。 皇权对君上来说,好像大白菜似的。 他们笔下,都是事关江山社稷的民生。 御书房被烧毁的折子需要誊抄,君上这是,将朝政民生的重担,交到了他们笔下。 “奇怪,谁会给娘娘送这个啊。” 流珠在整理贺礼单子时,嘟囔了一声。 唐时锦大婚,自然也收到了不少礼物。 “什么东西?”唐时锦刚好洗漱完。 “娘娘,是个话本子。”流珠笑嘻嘻道。 话本子? “拿给我 看看。”谁会送这种故事书给她? 流珠将话本子从礼物中捧了出来,道,“娘娘,名册上并未记录下名字,这个话本子不知道是谁送的,可能……是宫人整理贺礼时不小心落下的?” 宫人们闲来无趣,偷偷看些话本子打发时间也是有的。 “还是仙侠的呢。”唐时锦轻笑。 《仙山奇闻》 名字一听就很仙侠。 她翻了两下,忽然就止住了笑意。 呵。 这份礼物。 很贴心啊。 四大仙山,仙族。 归云山,凤凰山,药师山,昆仑仙山…… 连凤帝要指婚孔雀公主跟凤族少君的传闻都记录了。 看来是最时新的话本子了。 好一份仙山奇闻。 唐时锦忽然就想到了那个没来得及看清脸的‘师兄。’ “流珠,收好话本,等我回来再细看。”唐时锦交代道。 “是。”流珠以为娘娘喜欢。 于是贴心收好。 “看什么?”萧宴走了过来。 唐时锦说,“一本很有趣的故事书,回来我们一起看?” “好。”阿锦想看,他便陪着。 此时被师父拽回归云山的云逸沾沾自喜。 去小师妹的大婚走一趟。 哪能空手而归? 总要留下点什么给小师妹做个纪念才是。 所以,他还是悄悄把他最喜欢的话本子送给了师妹。 小师妹应该看到了吧? 云逸虽然悟性不高。 但他并非全然不懂。 师父对小师妹寄予厚望,药师大人也嚷嚷着小师妹是他徒儿,小师妹以后必然是要继承归云山的。 也 就是说,小师妹会来仙界。 提前了解一下四大仙山,对小师妹没坏处。 … “你让岑南舟和世子去守着龙太子的老巢,他们能守住么?” 前朝遗址并不在京城。 而在百里之外的须弥山。 “没让他们打进去,只让他们守着便是。” 唐时锦画完传送符,“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有了传送符,不过须臾,便到了须弥山。 唐时锦抬眸,纵观须弥山。 藏风聚水,是个有灵气的好地方。 可惜,山谷中妖雾笼罩,灵气早已被妖雾腐蚀。 “阿锦妹妹。” 听到喊声,唐时锦抬头,看到岑南舟在向她招手。 此番重在防守,岑南舟带的人并不多,悄悄守在山谷外围。 “洞房过的如何啊?”岑南舟一见面,就对她挤眉弄眼,打听八卦,“看你这精神抖擞的样子,难道是君上不行?” 唐时锦:…… 她瞥了眼岑南舟,“不比小侯爷后院那一堆美人,便是夜夜点灯,七天也不带重样的。” 岑南舟被呛的啧了声,“真护短。” 唐时锦哼的声。 萧宴行不行,她知道就行。 少来八卦。 倒是萧世子上道很多,“皇叔,新婚大喜啊,侄儿没能喝上皇叔的喜酒,甚是遗憾。” “不必遗憾,你以后的酒水,朕包了。”萧宴嘴角微微上扬。 可见心情不错。 萧洵马屁拍的正好,他嘿嘿道,“那就谢过皇叔了。” 说罢,他还得意的冲岑南舟一挑眉。 好似炫耀。 岑南舟一双桃 花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幼稚。 “山中情况如何?”萧宴又问岑南舟。 “不知。”岑南舟答。 萧宴冷眼瞥他,“可有妖物?” “不知。” 萧宴面色冷淡,“一问三不知,却只想着打听非短流长,朕让你来此作甚?” 岑南舟:…… 报复心真强的男人。 再也不取笑这对夫妻俩了。 萧世子没忍住笑,“皇叔,妖物没见着,蚊子倒是多,还有好多蚂蚁,皇叔再不来,侄儿就要喂蚊虫了。” 岑南舟在旁边吐槽,“娇气。” “你不娇气,那脸蛋比我还白,皮肤比女人还嫩,白白嫩嫩,长的男女不分,连蚊子都格外怜惜小侯爷些,只叮我一个!” 萧世子翻白眼。 好没气的怼。 岑南舟眯起桃花眼,“世子是还想打一架?” 唐时锦和萧宴来之前,他们已经打过架了。 全因萧洵对着他露出惊艳的表情。 若只是惊艳倒也没什么。 可萧世子还吞口水。 问他长的如此貌美,对女人还会感兴趣么? 于是,二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萧洵冷笑,“我说错了吗?本世子是在夸你呢,多少女子若能得小侯爷三分颜色,于我们也是一种福音啊。” 岑南舟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上一次敢在我面前如此嘴欠的人,已经见了阎王,世子莫非真以为,本侯会一直看在阿宴的面子上让你三分?” “谁稀罕你让了,本世子又不是打不过你。” 唐时锦:…… 好像两个小 学生吵架哦。 突然闻到了基情的味道。 唐时锦仔细瞧了眼他二人的面相。 嘶。 这一看,不得了。 “阿宴,断袖不犯国法吧?”她低声在萧宴耳边说。 难怪啊。 萧世子姻缘线那么薄。 子女宫也空。 早说了萧世子桃花缘虽好,却没一个是正缘。 原来如此。 萧宴眉梢微动,“不犯。” 岑南舟与萧洵同时看了过来,“你说谁断袖?” 二人,异口同声。 唐时锦微笑,“没说谁,我就是随口一问,不必对号入座。” 第552章 你要如何才肯离开我儿子? 岑南舟:…… 萧洵:…… 萧世子冷嗤,本世子喜欢的是女人,不是长的像女人的男人。 岑南舟不屑,他府上美女如云,谁说他是断袖?可笑! 嘁。 二人冷哼一声,谁也不看谁。 并且默契的拉开距离。 “不是来抓前朝太子的么?别浪费时间了,这鬼地方,呆着真无趣,不如回家搂着迎春她们舒服。” 岑南舟不耐烦道。 听说岑小侯爷府上养着一屋子的侍妾,唐时锦都说他夜夜点灯,七天都不带重样的。 他也不怕肾亏! 萧洵心中吐槽。 料想他心里在骂人,岑南舟懒得跟这幼稚鬼废话。 萧世子的花名,又比他好到哪去? 他好歹还把人姑娘领回家,甭管有没有夫妻之实,他给了人家一个名分。 萧洵呢? 红粉知己虽多,却没一个是他负责的。 算什么男人? 唐时锦摸出两张符箓,“这是辟邪符,带在身上,可防妖雾,这山里的雾气会乱人心智,都小心点。” 岑南舟没有拒绝。 萧世子本不想深入山谷,等皇叔来了,他便打道回府。 不给皇叔拖后腿。 但岑南舟都接了符箓,他不去,好像显得他胆小似的。 于是萧世子也收下了符纸。 揣在身上。 他瞧着岑南舟把符箓塞进了腰侧的腰带里。 心头,忽然就有了一丝恶主意。 进入山谷,越往里走,雾气越重。 空气中带着一股腥气。 林中散落着各种骸骨。 岑南舟颇有些嫌弃,“阿宴,前朝太子真的还 活着啊?” “嗯。” 萧宴淡淡回应。 “前朝距离如今数百年,前朝太子岂非是不人不鬼?”岑南舟似乎觉得恶寒。 他讨厌一切不美好的东西。 活了几百年,不人不鬼,想想就丑。 唐时锦微微摇头,纠正他,“是不人不妖。” 那也丑。 岑南舟真不明白,活的那么丑恶,有什么意思? 不如死了干净。 他是受不了丁点缺陷瑕疵。 他连衣袍上沾了点泥,都要嫌弃半天。 萧世子暗暗翻白眼。 岑南舟有病。 有大病。 有洁癖还穿着一身白衣来这深山老林里? 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跟紧点,小心入了迷障。” 唐时锦叮嘱。 殊不知,她们走过的地方,有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她们。 在动物的视觉中,这几个活人,便是送上门来的食物。 好久没吃到活人了啊。 有妖物伸出舌头,兴奋的舔了舔。 正当唐时锦等人越发靠近山谷的结界屏障,忽然。 吹来一股妖风。 大雾瞬间遮住了她们眼前的路,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阿宴……” 雾气中,萧宴和唐时锦的身影看不见了。 岑南舟正要找人,萧洵突然抱住了他的腰,“侯爷救命啊,有东西抓了我的脚!” 岑南舟额间青筋突突两下,“松开!” “小侯爷,我害怕。” 嘴上喊着害怕,萧世子嘴角却轻哼一声。 “是树枝,萧洵,放开!”岑南舟忍无可忍。 萧世子骤然弹开,讪讪赔笑,“抱歉,我可能有些紧张 了。” 岑南舟白了眼。 懒得理他。 却没发现,他腰带里的符,被人顺手牵羊,掏了去。 萧世子一只手背在身后,手心握着从某人腰上顺来的符。 让你得意。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本世子多的是法子治你。 岑南舟走了两步,便觉得头晕。 没了辟邪符护身,他吸入了雾气。 渐渐地,他好像穿透白雾,看到了他久违的家人…… 唐时锦发现岑南舟和萧世子两人走散了。 但想着他们身上有她的符,应该不会受妖雾影响,步入迷障。 “阿宴……”结果一转头,萧宴不见了。 她扯了扯嘴角。 好家伙。 她还担心岑南舟他们入迷障。 结果自己入迷障了。 眼前一片混沌,偶有虫鸣鸟叫声,听声音,若拨开这片迷雾,似乎是一处人间仙境。 唐时锦一挥手,迷雾散开。 果然如她所想。 雾气背后现出青山绿水,还有瀑布呢。 “幻境做的不错,出来吧。” 唐时锦挑了挑下巴。 眼神透着一丝高傲。 “你比我想象的要警觉些许。” 男人声音凛冽,有威严。 出现在她眼前。 唐时锦打量着,“是你抓了我的纸人?” 面相,眼熟。 气场,也眼熟。 唐时锦几乎是瞬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对方,还抓了她的纸人。 以她的灵魂之力,将她拉入这个幻境中。 否则,未必能逼她就范。 “你说此物?”对方扬手,甩出纸人,“还你便是。” 纵然唐时锦接住了纸人。 但啪叽一下 。 砸在了她手心。 纸人没有体重。 唐时锦却感到了力量。 这无疑是对方给她的警告。 “哎哟,好疼,主人,他欺负宝宝。”纸人委委屈屈的告状。 “乖,没事。”唐时锦发现,纸人上的灵魂之力,没了。 她没说什么。 将纸人塞回小布袋里。 “阁下想见我,有话要说?”唐时锦淡淡。 “没什么话想说。”男人神态威仪,从容不迫,“但你拐跑我儿子,我便觉得,理应说点什么。” 果然。 他是凤帝。 面相,气场,与萧宴极为相似。 看来凤族确实想要认回萧宴,否则凤帝不会亲自前来。 唐时锦微微颔首,“说吧,我听着。” 凤帝抿唇。 似是迟疑了一下。 眉头微蹙。 “有话快说,我还有事要忙,没空见你。”唐时锦催促道。 凤帝面色不虞,声音也沉了几分,“你要如何才肯离开我儿子?” 噗嗤。 唐时锦轻声一笑,“阁下不会是要甩给我一千万,让我离开萧宴吧?” “一千万,你是说银子?未尝不可。”金钱对凤帝来说,真正的如粪土。 她便是开口要金山银山,凤帝也能满足她。 只要她能放过凤宴。 “如果我说不呢。”唐时锦微笑,并不退让,“坏人姻缘,阁下不会这么缺德吧?” 见她油盐不进,凤帝面色沉沉,“凤宴为你散尽神魂,还不够吗,你还要害他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你好歹也身担神职,如此祸害一个后辈,你也好意 思?” 第553章 还是个雏鸟 他几时这般与人和颜悦色过,她竟不知趣儿! 她活了几千几万年,可凤宴呢? 凤宴还是个雏鸟。 就被她迷的连家都不回了! 很显然,凤帝知晓她是谁。 他不是在与唐时锦讲话。 而是在同幽冥神论是非。 为表尊重,唐时锦自然也要换个身份与他说。 她幽幽凝眸,眸光由清冽变得赤红,面相,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眉眼之间更显尊贵,顷刻间,释放出神魂里的神威。 “若非凤宴散尽神魂,你觉得,他配得上我吗。” 声音,慵懒,清透,神威不减。 凤帝攥紧拳头,气的手抖。 她还真是狂妄! 可凤帝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 当年是小雏鸟跑去冥府缠着她。 她是神族。 纵凤宴是仙族,却也是不及神族尊贵的。 凤宴在她眼中,不过就是只小鸟。 不过碍于这只鸟是凤族少君,便给了他三分薄面。 默允他在冥府行走。 “我赶不走他,便只好收下他。”唐时锦其实,已经融合了幽冥神魂,她懒懒勾唇,“你儿子,我替你养了,你不必操心他的终身大事,前途功绩,不好吗?” 如果不是凤宴散尽神魂,她不会有情爱。 她的情。 是小凤凰以自身为代价,换来的。 既然她要了小凤凰,那么不管谁来,都别想让她放手。 凤帝差点没气的心梗。 当年凤宴赖在冥府,赶都赶不走。 最后还为了她,仙元尽毁! 是以凤帝一怒之下,斩断仙桥,不许仙 界与人间再来往。 “莫要忘了,你如今只是一介凡人之躯,如何护得住他?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凤帝语气冷肃。 说完,好像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怎的就像唐时锦娶了个小娇夫似的。 凤族少君,怎会娇弱。 凤帝脸色很不好看。 唐时锦纵有幽冥神魂,到底只是肉体凡胎,今日他便让她折在这,也未尝不可! 凤帝眼底起了杀心。 唐时锦眯起眸子,唇角挑起一丝笑意,“阁下想杀我?恐怕你没有机会。” 这是何意? 难道她觉得,身为凡人,没有任何神力的她,会是他的对手吗? 凤帝思虑间,忽然一道极强的剑气从他背后怼了过来。 凤帝微微侧身,两指如剪刀,轻轻一夹,便夹住了背后刺来的剑刃。 见到来人,他目光微动,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随即,他两指一弹,铮的声,剑刃被他弹开。 萧宴挥剑,立于唐时锦身前,剑锋直指凤帝。 凤帝面色冷寒,“你敢跟我动手?” “伤我妻者,死。”萧宴目无波澜。 “你竟能入她的神魂。”凤帝微愣,似乎想到什么,顿时脸色严峻,“你们……” 他是利用唐时锦自身的灵魂之力,才拉她入了幻境。 而神族的神魂,则具有自我保护意识。 这个幻境,实则与唐时锦的神魂并存。 萧宴竟能,直入她的神魂。 说明萧宴与她…… “我们成亲了,神魂交融很正常。” 哪里正常了。 凤帝嘴角抽了抽,脸 色尤为难看。 看表情,似乎是想骂不知廉耻。 便是仙界,结为道侣,也没几个进行神魂交融。 萧宴对她的执念,远超出他的想象。 神魂一旦交融,便会在各自的神魂上,印上对方的烙印,像是一种结契,对方的气息,会永远留在自己神魂上。 即便是喝了那冥府的孟婆汤,神魂的羁绊还是会绑在一起。 换言之,神魂融合的两人,会生生世世相爱。 凤帝磨牙,恨铁不成钢的冷嗤一声,“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是我的事,跟你有关系么。”萧宴面无表情。 儿子打老子。 还敢说跟他没关系? 凤帝一再隐忍,“你还记得你是谁么,凤宴!” “我是萧宴。” “你是我儿子。” “我父皇早死了。” “……” 凤帝大概要气炸了。 萧宴执剑,毫不退让。 但凡他敢动阿锦一根头发,管他凤帝凰帝,他都会让其付出代价。 好不容易才找回凤宴的神魂,凤帝终究不想与儿子兵刃相见,他忍了忍,语气又压下去不少,“凡人一世,我可以不管你,但仅限这一世,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那些莫须有的执念,也该消了!” 他想不通,凤宴为何会那样喜欢唐时锦? 凤帝认为,凤宴之所以会为她散尽神魂,便是因为想要,而又没得到过,所以才生出执念。 如今得到了。 娶到心心念念的人,他该知足了。 这一世,他可以做萧宴,但几十 年过完,他便得做回凤宴。 完成与惜芷的婚约。 这才是他的正缘。 而惜芷,才是能为凤族孕育优秀后代的人选。 凤宴可以不爱惜芷,但不妨碍娶她为妻。 在凤帝看来,这并不冲突。 他这已经是退了一步,就盼着萧宴莫要再与他作对才好。 “谁说我得到了?”萧宴似笑非笑。 凤帝冷眼瞅他,“你不是已经与她成亲了吗,还想如何?” “我好不容易配得上她,谁若坏我的事,我便送他下九幽黄泉。” 已经很久没有人让凤帝这么生气了,偏偏这个人,还是他的不孝子! 凤帝忍怒,“你想好了,要她,不要凤族?” “凤族,与我何干。”萧宴面不改色。 凤帝知道,他这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他气的一挥手,大雾袭来,“滚吧!” 唐时锦抓着萧宴,破开幻境。 大雾散去。 凤帝不见了。 她与萧宴还在原地。 唐时锦与他五指相扣,垂眸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其实凤帝的指责未必全是错的,是她祸害了那只雏鸟。 叫他年纪轻轻,便散掉了神魂。 如今连仙身都没有。 萧宴何其敏锐,察觉到她的失落,低头,与她头碰头,“那些屁话,阿锦不必放在心上。”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你知道他是谁么。” “嗯。” 猜到了。 大约就是那只孔雀说的凤帝吧? 他虽没什么印象,但感官与气息上,还是感觉到熟悉的。 况且,凤帝长得,与他有几分相 似。 他是凤宴的父帝。 但他是萧宴,为何要买凤族的账? 第554章 从我身上滚下去! “岑南舟和萧世子呢?”四下都是大雾,不见岑南舟和萧洵的身影。 此时,岑南舟正陷于痛苦中苦苦挣扎。 他捂着头,脑海中鲜血淋漓,人头落地的画面不断地冲击他。 “不是吧,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害怕?”萧洵看着他双目发红,仿若癫狂的模样,有些担心,“我就是开个玩笑,难道玩的太过了?” 他就是,想捉弄岑南舟一下。 唐时锦说,这里的妖雾会迷惑人心。 萧洵立马有点后悔了,“岑南舟,你冷静些,都是幻觉罢了,符还你……” 岑南舟猛地抬头看他,眼中都是血丝,萧洵吓了一跳,“你没事……” 话未完,就被岑南舟按倒在地,咽喉死死地被人扼住。 岑南舟双目猩红,发了狠的掐着他的脖子,已然是六亲不认。 完蛋了。 萧洵心想,岑南舟这嗜血的模样,还真被迷惑了。 这下玩大了。 萧世子揪住他的手,试图缓解咽喉的窒息感,“岑南舟,你醒醒……” 再掐就真死了! 忽然,似是触电般。 萧洵眼前的景象变了。 刑场上,许多人犯被处决。 一个个人头落地,血染红了监斩台。 “不,我爹是冤枉的,娘,你起来,快逃啊,你们是冤枉的,快逃,我会替你们平反的!” 旁边,是岑南舟绝望呼喊的声音。 萧洵惊呆了。 他好似灵魂出窍的状态,静静地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 岑南舟冲上去想救人,那是他的爹娘,是岑家一百 多口人。 可他的呼喊,无人应答。 他根本触碰不到那些刽子手。 他是透明的。 萧世子仿佛知道,刑场上的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因为他与岑南舟,是个局外人。 这便是岑南舟吸入妖雾,所看到的幻境? 是岑家被灭门时,惨烈的过往。 他竟仿佛能感受到岑南舟的绝望。 他看到,岑南舟眼角流出一滴泪。 这一刻,令萧世子感到窒息。 仿佛是他用一把尖刀,亲手剜开了对方心底最深的痛。 那原本已经结痂的疤痕,被他剜的鲜血淋漓。 他都干了什么? 为什么要恶作剧。 为什么要捉弄他。 符,符呢? 他慌张的抬起手,符不见了。 此刻,萧世子懊恼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岑南舟的亲人,都被砍了头。 最后,轮到了他自己。 他被压在断头台上。 刽子手举起了染血的刀。 就要斩下岑南舟的脑袋。 他看到,岑南舟平静的闭上了眼。 等待死亡。 萧洵急的不行。 旁边,岑南舟的灵魂似乎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他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笑着笑着,便是哈哈大笑。 随即,他静静地看着全家被杀。 包括他自己。 “都死了,就剩我了。”岑南舟喃喃道。 “岑南舟,你愣着干什么,快救你自己啊!”萧洵急的跳脚。 岑南舟却猛然朝他看了过来。 “你,你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流出的清泪,此刻竟变成了血泪! 他惨白的脸,透明的魂,仿佛一碰就会 碎。 萧洵只觉心惊肉跳。 心口处仿佛被人填满了泥土,窒息感压的他透不过气。 “对不起啊。”他道歉。 他心中自责。 他不知道,岑南舟的幻觉会这般真实痛苦。 幻境多数是由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恐惧而成。 这便是岑南舟内心最深的痛么? 刽子手刀锋落下。 萧洵立即大喝,“住手!” 他的心仿佛跳出灵魂,他猛地抱着岑南舟,翻身一滚,顷刻间便压在了他身上。 他的灵魂,好似自岑南舟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岑南舟,你醒醒!这都是幻觉!” 萧世子扬起手,想把他打醒,可看到他眼角的泪珠,世子咬咬牙,竟是下不去手。 他好歹是个成年男子。 力量上并不会吃亏。 他压着岑南舟,牵制住他的手脚。 “醒醒,幻觉而已,你还活的好好地!”萧世子大骂。 可在岑南舟眼中,萧世子便是那斩了他爹娘的刽子手。 他抬起一条腿,膝盖重重的捶在萧洵背后,萧洵一口老血就涌了上来,差点被他撞翻。 “我坑你一把,你捶我一脚,咱俩扯平了啊。”萧世子咬着牙哼笑,他抓着岑南舟张牙舞爪的手,将符箓塞到他手心,“握紧了。” 辟邪符金光大显,驱散着岑南舟身上的雾气。 他猩红的双眸,逐渐平静下来。 萧洵松了口气。 还好。 符箓没丢。 否则,他可镇不住岑小侯爷。 奇怪。 他刚刚,为什么会进入岑南舟的幻境? 岑南舟看起来活的像 个没心没肺的妖孽一样,没想到心里的伤痛这么深…… 萧洵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同情。 “从我身上滚下去!” 下一秒,就听到岑南舟的怒喝。 岑小侯爷眸色一冷,自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寒光掠过,匕首就朝着萧世子的咽喉划去。 萧世子大惊,连忙向后一翻,往地上滚去。 他翻身半跪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险好险。” 差点就要被割喉了。 萧洵顿时也有些恼了,“岑南舟,我好歹将你从幻觉里唤醒了,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报答。”岑南舟嗤笑,眸光比刀还冷,“我好好报答报答你。” 说罢,他杀意凛冽,匕首快准狠的朝萧洵致命位置刺。 一副要取萧洵狗命的架势! 萧洵丝毫不敢大意,岑南舟是真的起了杀心,这次真玩过了! 他连连退让闪躲,不妨,背后没长眼睛,脚下便绊倒一个树枝,萧洵身体失去重心,身子往后倾倒,砰的一声,后背狠狠地砸到一棵老树。 疼的萧世子闷哼一声。 俊脸皱成了包子。 破风的利刃迎面刺来,萧世子自知避不开了,惊慌的闭上眼睛,等死。 心道,岑南舟真狠心啊! 他真下死手。 自己真要折在这了,他那些红颜知己会伤心的。 利刃刺破的声音就在耳边。 但萧世子似乎感觉不到疼。 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微微偏头,岑南舟的匕首贴在他耳朵上,刺进了老树里。 萧世子赶紧摸 了摸脑袋,看看还在不在脖子上。 第555章 趁他病,要他命! “还好,脑袋还在。” 萧世子顿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岑南舟,与他近在咫尺。 只不过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此刻杀意尽显。 萧世子吞了吞口水,“对,对不住……” 他有些心虚,不敢看岑南舟冰冷的双眸。 岑南舟慢慢贴在他耳旁,声线似刀,“回了京城,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下次我会亲自割开你的喉管。” 萧世子点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见!” 见着你,我绕着弯走! 岑南舟拔出匕首,面无表情的转身拉开距离。 冰冷的表情上,满是嫌恶。 萧世子心里有点不爽。 他咂咂嘴,想到幻境中绝望无助的岑南舟,便暗自恼恨自己手欠。 他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以后不再招惹岑南舟。 一旁,唐时锦面露狐疑,“他们这是,闹掰了?” 方才,若不是她跟萧宴来的不是时候,岑南舟大概真的会抹了萧洵的脖子。 岑南舟是注意到了萧宴,才手下留情的。 世子,毕竟是阿宴的侄儿。 萧宴面色沉沉,走到萧洵面前,萧洵有些丧气,“皇叔。” 他有些不敢去看萧宴的脸色。 谁叫,是他先惹毛岑南舟的呢。 “岑南舟不是你能戏弄的人。”萧宴语气带着警醒。 萧洵低着头,“侄儿明白,以后不会了。” 以后,再也不见! 哼。 虽说他挑起岑南舟的旧伤疤,是他不对。 但岑南舟实打实的想杀他呢。 萧世子,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他并不想再 搭理岑南舟。 “穿过这层大雾,就到山谷了,萧世子,你还能行么?”唐时锦关心道。 萧洵看起来,有点腿软。 “我可以。”萧世子直起身,他不能拖后腿。 “行,那就自己找个趁手的武器吧。”唐时锦说。 萧洵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野兽的嘶吼声。 他顿时扭头看去。 大雾中,什么也看不清。 周围满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唐时锦向前两步,甩手祭出五帝剑,刷刷几剑,便有东西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大雾散了些,萧洵看清地上被斩断的蛇,蜈蚣等等,他嘴角抽了抽。 匕首破风的声音,岑南舟在前面杀戮开路呢。 萧洵觉得,他在泄愤。 没割自己的喉管子,岑南舟怒气难消。 但他理亏,不敢多说什么。 他看到,岑南舟那家伙,将那把要割他喉管子的匕首,戳进了一条大蟒蛇的七寸。 碗口粗的蛇尾巴捏成了一团,岑南舟手一翻,匕首一转,直接将蛇胆挖了出来。 萧洵瞧着,格外血腥。 仿佛自己的心,被他剜走。 他咬了咬牙,什么美人桃花,岑南舟就是个疯批! 有岑南舟的暴力开路,唐时锦省力不少。 穿过妖雾,径直到了山谷中心。 有流水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瀑布。 “那里,应该就是龙太子的老巢了。”唐时锦抬手一指。 萧世子面露诧异,“这里怎么会有一座皇宫?” “前朝太子,住皇宫不奇怪。”唐时锦淡淡道。 瀑布下 方,屹立着一座宏伟的宫殿。 那瀑布的水,好似从天上来,围绕着皇宫,却不会淹没宫殿。 这应该是前朝皇宫。 龙太子将前朝宫殿复刻到了这里。 山中不仅有妖雾,还养着好些妖物,普通人靠近就是一个死,难怪没人发觉,这里面有一座皇宫。 “看着近,其实过去挺远的呀,皇叔,我们一路杀过来,会不会打草惊蛇了。”萧洵道。 “不远。” 打草惊蛇是肯定的。 不过有了方向,就好办了。 唐时锦摸出一张传送符,不过片刻,几人就出现在皇宫大殿中。 不同于北离的宫殿风格。 这里随处可见的凤羽雕刻与装饰。 几人一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萧世子连连啧啧,“我的乖乖,连地板都是黄金铺的,那位太子殿下可真会享受啊。” 视线所过之处,无一不是黄金的。 差点没闪瞎他的狗眼。 “皇叔你要不把皇宫也翻修一番,比起人家这里的,京城的皇宫不免寒酸。” 萧世子吐槽。 萧宴懒得理他。 而是戒备的打量四周。 龙厌负伤而逃,不可大意。 “可你不觉得,这里太阴寒了吗。”唐时锦出声。 富丽堂皇中,阴气不散。 “这么一说,还真是。”萧世子搓了搓胳膊,有点冷。 这宫里阴森森的。 可惜了这么好的黄金。 “四处看看吧。”唐时锦叮嘱,“要小心,遇到危险就大叫。” 皇宫荒无人烟,倒像是人去楼空了。 直到,萧世子 传来一声惨叫—— “啊!” 唐时锦几人闻声,立即赶了过去。 萧世子站在偏殿门口,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里面……” 唐时锦当即祭出火符,火符燃起光束,刺眼的金光瞬间溢出。 萧世子欣喜不已,“发财了发财了!皇叔,咱们发财了!是金山啊皇叔!” 他激动坏了。 里面的金沙,金子,金豆,金砖,金器,堆成了山。 是真的金山啊! 金子都堆到门口来了。 难以想象黄金之多。 这必定是前朝太子收敛的财宝。 萧洵算是开了眼了。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这肯定是龙太子用来复国用的。 岑南舟脸色冷漠,却也大为震撼。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阿宴,想来以后你不必担心国库空虚了。”岑南舟一本正经的说,“不过人手不够,恐怕搬不完。” 唐时锦眯起眼睛笑,“小问题,我能解决。” 岑南舟挑了挑眉,倒是忘了,阿锦妹妹想必挥挥手,就能带走这些黄金。 唐时锦摸出狼毫笔,准备在地上四个角落,画个传送阵。 如此便能不费什么力气,将金山搬走。 趁火打劫,非君子所为。 唐时锦叹了声,“再不滚出来,我真的搬走了哦。” 一股腥风扫过,吹的萧洵和岑南舟睁不开眼,有什么东西,从房梁上砸了下来。 “尔等未免欺人太甚!萧宴,我攒下的财富,凭什么给你!” 龙太子双目阴沉的盯着唐时锦及萧宴。 他的太 子蟒袍,已经染上了血污,来不及更换,唐时锦几人便找到了这里。 龙厌眼底闪过不甘,难道今日,真要败了吗? 他体内重伤未愈,对上唐时锦和萧宴,龙厌自知,他怕是没有胜算。 若非阴天子多管闲事…… 龙厌一动气,体内便气息不稳,他心口震动,猛地咳喘起来。 “阿宴,动手吧,趁他病,要他命!”岑南舟冷冷道。 龙厌恨恨磨牙,“你们……” 不讲武德! 第556章 其实力不容小觑 “入了我的地盘,你们便休想离开,都留下来陪我吧!”龙厌阴沉的笑了起来。 便是同归于尽,他也不让唐时锦好过! 说罢,他当即就开始爆发妖力。 唐时锦要出手,被萧宴按下,“阿锦,你歇着,我来。” “好。” 唐时锦听话。 她歇着。 龙太子已经被神力所伤。 他不是萧宴的对手。 萧宴挥剑,刷刷两剑,剑气破开龙厌凝聚的妖力,不给他再次凝聚的机会,只见萧宴身形极快,七星剑寒芒阵阵,与龙太子近身搏斗。 唐时锦评价,“到底不是妖,妖力使用起来慢了些。” 再绝对的速度和实力面前,龙太子并无胜算。 他的妖力不纯。 且多,乱,杂。 他吸收了那么多妖力,又没有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好比一锅大乱炖,炖不好,便让人没有食欲。 龙厌几次想使出妖力,可不等他使出来,萧宴的拳头便到了。 他握着剑柄,拳头落到他身上,带着砰砰声。 在唐时锦几人的视角里,龙太子就像个皮球,被萧宴来回拍。 萧洵啧了声,“皇叔真强!” 打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这辈子,他能有皇叔一半的战力,就知足了。 萧宴一剑将龙太子从房梁劈下,砰的一声,后者重重的砸在金山里。 金豆滚到了萧世子脚下。 他嘿嘿两下,正要弯腰捡起。 唐时锦说,“别碰,金子虽好,可惜沾染了妖气。” 萧洵:…… 她是不是故意的? 看到金子不让捡, 这是多大的痛啊? 萧世子一脸痛心的表情。 这么说,这座金山,他只能看看? 萧宴提剑,立于金山前,萧世子问,“皇叔,他死了吗?” 好像没气息了? “还没死。”唐时锦面色冷然。 话音落,金山砰的声炸开,金子朝唐时锦等人砸了过来。 咦。 萧世子嫌弃。 金豆虽好,奈何有妖气啊! 晦气! 萧洵骂骂咧咧,大袖一挥,将射过来的金子甩开。 唐时锦抬手,以灵力输出一道护身屏障,挡在身前,金豆掉在地上,冒出绿烟。 一团妖雾,从金子里飞出来,龙太子阴森大笑,“我有金刚不坏之身,萧宴,你伤不了我!”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强弩之末罢了。” 就剩嘴硬了。 实际骨头都被萧宴打断了几根。 不过是用妖力支撑着。 因为妖力杂乱,所以他的皮肉才比普通人厚。 毕竟动物们都有天生的‘特长’啊。 萧宴将内力凝聚在七星剑上,打算送龙太子下九幽,星芒如神威,此剑挥出,势必要龙太子人头落地。 “来吧!”龙厌目光疯狂,他便是燃烧神魂,以神魂为代价,也要留下萧宴。 却不想,一股极强的力量,将萧宴的剑气打散。 也阻止了龙厌自杀式的行为。 萧宴眸光幽冷,瞧着突然出现在龙太子身前的人,“你想救他?” 凤帝微微侧目,若他不来,龙厌就该自爆内丹,燃尽神魂,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龙厌看到来人,诧异之后, 便是讥笑起来,“原来是凤帝啊,您老人家,真是久违了啊。” 凤帝不再看他,而是对萧宴道,“他是我凤族人,我会将他带回凤族发落。” 龙厌面色阴沉,“谁说我要回去?” 凤帝拧眉,“你想去见阴天子?” 龙太子面色阴沉。 落到阴天子手上,不得弄死他给唐时锦出气? 若真死了,阴天子就有理由,名正言顺的虐他了。 “朕若不答应呢。”萧宴眸色冰冷。 凤帝道,“你担心我会包庇他?” “龙太子在人间犯罪,轮不到你来插手,阁下是要自打脸面,坏了规矩么。”萧宴语气平缓,露出淡淡的嘲讽。 仙族不得插手人间的事。 是凤帝亲自定下的规矩。 凤帝咬牙,“这便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萧宴面不改色,“你想要朕什么态度。” 凤帝懒得跟他废话,“我要带走他,你能拦我?” 莫说他如今没有仙身,便是凤宴,想拦他,也嫩了点。 龙厌见此情形,得意的呵笑起来,“唐时锦,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你赢了么?” 这句话,玉衡临死前也说过。 看来是还有后招。 而萧宴话不多说,提剑就要打。 却被唐时锦拉住,“既然阁下想亲自处置,那便由你。” 萧宴侧目看她。 唐时锦冲他微微摇头。 她得承认,如今的萧宴,不是凤帝的对手。 凤帝毕竟是古老的凤凰。 仙力不可估量。 其实力不容小觑。 不然凤族也不会位居仙族之首。 凤帝轻哼,“算你识趣。” 说罢,一挥手,他和龙厌一同消失。 龙厌虽是凤族人。 但早年间,他已被逐出了凤族。 只因他执念成魔,不甘自己没能拯救凤翎国。 凤翎亡国后,他便算历练完,本应回到凤族,可他却偷偷潜逃。 还在须弥山谷中修了座凤翎皇宫。 继续幻想自己的皇帝梦。 萧洵惊呆了,“皇叔,就这么让人将前朝太子带走了?那人是谁啊,也太猖狂了吧!” 唐时锦耸肩,“人家有猖狂的资本。” 在凤帝眼里,凡人如蝼蚁。 萧洵一噎,“对不起,我刚刚声音大了些。” “……” 唐时锦嘴角抽抽,“你也很识趣。” 萧世子一笑,“皇婶夸奖了。” “无趣。”岑南舟收起匕首,转身就走。 还以为有场恶仗要打呢。 萧宴静静地,唐时锦好似看出他在想什么,走上去牵了牵他的手,“我们要承认,对方实力很强,现在的你,还不是对手,这没什么的,毕竟你还年轻,他已经老了,就是熬,我们也能熬死他。” 萧宴弯了弯嘴角,知道阿锦是在哄他,并与她五指相扣,“阿锦说的对,朕如今打不过他,未必今后也打不过。” 他还不够强。 萧宴眸底掠过一丝暗光,他要变得更强。 才能更好的保护阿锦。 萧宴又看了眼面前的金山,“岑南舟言之有理,国库正是需要丰盈的时候,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阿锦,我们将这些金子带回去 ,以备来日。” 唐时锦笑了笑,“龙太子没了,我们便不算趁火打劫了吧。” 第557章 朕有钱 然后,她在四周画下一个传送阵。 将金子运走。 “岑南舟走了?”唐时锦歪头问。 萧宴淡淡的“嗯”了声。 “那好吧,我们也走吧,本来还想带他一程的。”说罢,她掏出一张传送符,带着萧宴就离开了。 风吹过,萧世子在风中凌乱,“皇叔是没看到我吗?” 他还在这呢? 带他一起走啊! 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与世隔绝的一座皇宫,怎么看都觉得瘆得慌。 ‘咕咕’ ‘嘎嘎’ 萧世子一抬头,一黑一白两只鸟在对着他叫。 乌鸦和布谷鸟。 好像两只黑白无常。 萧世子深吸一口气,淡定转身,然后,撒腿就跑! … 一座金山突然出现在宫里,可想而知多么让人震惊。 内侍监吓傻了眼,“这这这……怎会突然冒出这么多金子?” “天爷啊,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啊!” “这,这难道是老天爷赐下的?” 宫人们乃至禁军侍卫,都惊奇的围了过来。 眼睛里都冒金光了。 有人悄悄伸出手,想捞一两个金豆子。 “别碰,上面的妖气未消,会影响人的健康。” 清脆的声音突然出现。 宫人的手立马缩回,当即下跪,“君上恕罪,娘娘恕罪,我,我就是……” “起来吧,没说怪你。”唐时锦并不责怪。 见到一座金山,是个人都会想趁机捞两把。 这是人之常情。 宫人松了口气,再不敢有多余的心思,“谢娘娘饶命。” 宫里的一切,都是君上 的。 即便是天降金山,那也是君上和娘娘的。 内侍监赶忙迎了上来,“娘娘您说,这金子上面有妖气?为何奴才看不见呐?” 唐时锦轻笑,“你若能看见,便也能入我道门了。” 内侍监笑呵呵的,“娘娘说的是,奴才肉眼凡胎,自然窥见不得。” 看来这金山,并非天赐啊。 是娘娘弄回来的? 唐时锦先是吩咐人,不许靠近金山,免得沾染了上面的妖气。 然后她便要画符,消除妖气。 哎,金子太多,一两张符恐怕不够。 她还得再多画些。 “阿宴,想必朝政繁忙,后宫不得干政,我就不参与了,我先回宫。”唐时锦道。 萧宴笑了笑,“好。” 阿锦若是想参与,他也能让她参与。 只不过,朝政繁琐,颇为让人头疼。 阿锦还是好好休息的好。 这不,大婚失火,京中好些百姓的屋舍被烧毁,便需重修。 若百姓自己修缮,恐怕有大部分的百姓财力物力都无力支撑。 能在大火中保命,已是万幸。 萧宴刚一回来,崇王和祁王便找了上来。 “皇叔,此番大部分百姓,都在大火中丧失了家财,还有很多人食不果腹,没有地方住,只能睡在大街上,安置这些百姓,眼下是重中之重。” 祁王道。 他今早去京中转了一圈。 很多被大火烧了房子的百姓,无家可归,只能裹张破布,睡大街。 还有些没钱吃饭的,只能饮水充饥。 “虽有唐家大姑娘带着绣坊 的人分发吃食,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房屋修建等不得。”崇王也说。 祁王则点头表示赞同。 萧宴听完,则道,“开国库,修缮房屋需要多少银两,你们自去支取便是,不必问过朕了。” 崇王:嚯,这么大气? “可……”祁王抿唇,“国库现银余下不多,魏将军传来军报,西北边境急需军资,且,魏将军申请了一批军饷,还等着皇叔批阅呢。” 言下之意,国库吃紧。 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萧宴凝眸,“折子在哪。” 祁王当即将誊抄好的折子送上。 却见萧宴只是看了眼,然后提笔,沾上朱砂,在军饷申请的奏折上,写下了‘准’字。 西北二十万兵马。 所需军饷四十五万两。 不是一笔小数目。 皇叔毫不犹豫就给了。 祁王忽而扯了扯嘴角。 想起父皇当政时,审批军饷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父皇每每要往后一压再压,甚至还要户部压低数额,再送来审批。 如此一来,不仅时间上耽误了,军饷还不给够数。 若再遇到一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军资押运官,最后送到边关的,不定还剩下多少呢。 崇王嘴角也带着淡淡的讽刺,先帝的治理方案就是,边境将士可以苦,但国库不能空。 哪像小十九,眼都不眨,四十多万两的军饷,就批了。 “三哥,京中有多少房子需要修建,需要多少银子,你拟个数目给我,户部拿不出钱,你找我。” 萧宴气 定神闲的说,“朕有钱。” 崇王:“是。” 怎么觉得,君上有点小嘚瑟呢? 从太极殿出来,两位闲散王爷,便听闻宫里天降金山的事。 顿时悟了。 难怪君上那么得意,底气十足。 原来是有金山啊。 有钱好办事,工部很快招募人手,投入到房屋重建的工作中。 百姓感激不已,纷纷对着皇宫的方向遥拜。 黄昏时分,唐令仪接济完百姓,回到家,便见公婆都坐在厅上。 公爹面色严谨,婆母则一脸纠结,神情复杂。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唐令仪上前问。 “回来了,忙了一天,累了吧,快坐下说。”谢父道。 唐令仪微微屈膝,“谢父亲。” 谢母见到她,仍旧是脸色淡淡。 唐令仪也没有强求,婆媳之间,相安无事便是极好。 “谢寻来信了。”谢父语气带了丝叹息,“有给你的家书。” “真的吗?”唐令仪刚坐下,又猛地起身,“他在边关还好吗?” 谢父摆摆手,“你自己看吧。” 信,在谢母那。 谢母不情不愿的把信掏出来,给了唐令仪。 心里不禁觉得酸。 儿子寄回来的家书,除了简单问候父母之外,旁的一句都没多说。 却单独写了一封信,仔细印好红腊,还在信封上写明,是给唐令仪的。 谢父不许她拆信。 说要留给唐令仪回来看。 唐令仪拿着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微微颔首,“谢婆母。” 半夏扶着她,坐回椅子上。 唐令仪 拆了信,入眼第一句便是,令仪,我很想你。 第558章 趁年轻,放纵些也无妨 唐令仪瞬间有些眼眶微红。 这些日子,她也很想谢寻。 信上,说了对她的思念,还说了他对西北的所见所闻,仿佛是想让她通过这封信,亲眼看一看西北。 信纸写了两三张,厚厚的叠在一起。 他说,在军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苦,却很充实。 唐令仪从字里行间感受到,谢寻,是喜欢军中的。 她亦知道,谢寻有属于他自己的抱负。 最后,他还说了,君上有意送他入黑甲卫历练。 看到此处,唐令仪心沉了沉。 若入黑甲卫,他便没有归期。 即便信中未提,唐令仪却悟出了这曾意思。 她明白,谢寻的抱负,绝非在京中能实现。 谢寻在信中,并未言明他答应要去黑甲卫,君上也只是让他自己考虑。 唐令仪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犹豫自己无归期。 不能归家,怕苦了她。 心有灵虚的夫妻便是,你未说,我却懂。 懂你想要的,也懂你的为难。 谢父谢母并未出声,唐令仪安安静静的看完了信。 她长舒一口气,缓缓起身道,“父亲,我看完了,我先回房休息。” “好,你歇着便是,若想给谢寻回信,为父找人为你快马加鞭的送出去。”谢父道。 “谢谢父亲,令仪告退。” 她有些贪心,每月一封信,不够。 … 有了财力的支持,百姓的房屋,仅半个月便重建完成。 转眼,便到了临近科举的日子。 唐时锦休息了半个月,精气神十足。 一大早,流珠便 将她盛装打扮了一番。 无他,因为今日萧宴要陪她回门。 由于阿娘新买的宅子,和外祖父家都被烧了。 所以这半个月,也在重建。 加上唐时锦又在须弥山谷劳累一番,魏氏便送话,说让她养足了精神再回门。 便拖到了今日。 回门路上,萧宴坐在马车里,唐时锦赖在他身上打盹儿。 幸亏是马车宽敞,唐时锦躺的开。 她是真的困。 开了荤的男人,如狼似虎! 说好不可贪欢的。 不能纵着他。 结果,唐时锦也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 每次她都心志不坚,萧宴一撩拨,她便城墙失守! “阿锦,可是腰不舒服?我替你按按?”萧宴温热的大手覆在她腰上。 唐时锦顿时变了脸色。 她磨了磨牙,“你确定只是按按?” 萧宴眸光幽深,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她,“阿锦想让我做些什么?” 唐时锦好没气的睨他一眼,“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重视自己高冷禁欲的形象了。” “阿锦在我怀里,让我如何禁欲?” 娇妻在怀,他若无动于衷,那便不叫禁欲。 叫无能。 唐时锦抬手捂着他的嘴,“别说了,不管怎么说,马车上不行!” 四面漏风呢。 萧宴吻了吻她的手心,“阿锦昨夜受累了,朕倒也没那么禽兽,只是想给你按按腰,阿锦不要多想。” 唐时锦:…… 谁多想? 你哪次是只按腰,不干别的? 唐时锦突然觉得,男人都狗。 萧宴也不例外! “你不是禽 兽,但也离禽兽不远了。”唐时锦好没气的吐槽。 趴在他双腿上,享受他的按摩服务。 别说,如果单纯的按腰,萧宴手劲不轻不重,按着确实舒服。 唐时锦眯起眸子,慵懒舒适,像只被人撸毛的小猫。 直到,马车停下,传到高枫的声音,“君上,娘娘,到了。” 唐时锦昏昏欲睡,萧宴将她抱在马车,“想睡继续睡,朕抱着你。” 唐时锦也懒得下地,就安心让他抱着。 魏氏在门口迎接。 瞧着小锦还赖在君上怀里,虽说有些不合礼数,但魏氏打从心眼里高兴。 “小锦,说了让你不用着急回门的,等你养好身子,再回来就是。”魏氏道。 唐时锦噜噜嘴,“阿娘,我这身子,养不好。” 魏氏一听,立马变了脸色,“你,小锦你受伤了没告诉阿娘?伤的很严重吗,快进屋,让阿娘瞧瞧!” 养不好,那必然是很严重。 魏氏立马担心的不行。 唐时锦瞅着君上控诉,“有他在,我每日都这样。” 萧宴面色平静,眸子里却带了丝笑意。 魏氏一愣。 随即明白过来。 嗐。 是她误解了。 她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明白的。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自是如胶似漆的。 魏氏轻咳一声,“趁年轻,放纵些也无妨。” “哎?”唐时锦眨巴眼,“阿娘难道不要劝我们……不对,劝他节制些么?” 萧宴缓缓勾唇,“岳母教诲,朕记下了。” 唐时锦:…… “年轻好啊, 有用不完的精力,等老了,也就折腾不动了,所以也不必苛责自己。” 阿娘,你还真是开明啊。 萧宴才没有‘苛责’自己呢。 唐时锦心道,他吃的很好。 虽然我吃的也好,但我受累啊! 谁像他似的,有用不完的精力。 这么一对比,好像萧宴还年轻,她已经老了似的! 折腾不动了…… “回门宴准备好了,小锦,你是要让君上抱着你吃饭吗?”唐令仪迎上来,打趣的笑道。 瞧君上对小锦那宠爱,小锦要说不想吃饭,君上都能给她喂饭。 “大姐也回来了?”唐时锦笑眯眯的,“放我下来,我自己吃,我要跟大姐坐。” “好。” 萧宴宠溺的把她挡在餐桌的凳子上,一步路都不让她走。 唐时锦拍了拍身边的板凳,“大姐,过来坐。” 唐令仪看了眼萧宴。 “大姐坐吧。”萧宴坐到了她对面。 把唐时锦左右两边的位置,留给了魏氏和唐令仪。 唐令仪贴心一笑,倒也没客气,与魏氏一同坐下。 瞧着大姐温柔漂亮的脸蛋,唐时锦叹了声,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大姐了。 唐时锦懒懒的赖在唐令仪胳膊上,唐令仪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小锦都是皇后娘娘了,怎么还这么黏人呀。” “黏人不好吗。”以后就黏不着大姐了。 唐令仪眼眸微动,温柔的笑着,“若是太黏了,也不好。” “好啊,大姐嫌弃我。” 唐时锦挠她痒痒肉。 唐令仪咯咯地笑。 第559章 势均力敌的才是爱情 姐妹俩玩闹起来,魏氏笑着,“好了,先吃饭吧,君上面前,不可失了礼数。” 唐令仪端坐着,“是,阿娘。” 唐时锦撇撇嘴,“大姐你今天要回谢家吗?今晚我想跟大姐睡。” 唐令仪倒是没说什么。 就怕君上不许啊。 萧宴道,“阿锦和大姐高兴就好。” 唐令仪这才笑开,“半夏,你回去给公爹送个信,就说今日我要在娘家住一晚,明日再回去。” 身后的半夏应着,“是。” 唐时锦一回来就发现了。 魏宅已经修复的跟原来一模一样,看不出烧毁过的痕迹。 晚上,唐时锦趴在床上,翘着小腿打晃,“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和阿娘说啊?” 正在宽衣的唐令仪顿住。 她默默的褪去外衣。 爬上床躺在唐时锦身边,“我便知,瞒不过你。” 唐时锦掌心撑着头,嘟囔道,“所以大姐今天其实是回来跟我们告别的?” 唐令仪抿唇。 半响,她才说话,声音哑了很多,“小锦,我是不是太无能了,你们才是我最亲的家人,我却想着要离开你们,我是不是……” 说话间,她已经红了眼眶。 语气里也很是自责。 唐时锦和她头碰头躺下,“大姐,若你是个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恋爱脑,为了个男人离开家人,确实是无能,可你不是,你和谢寻是双向奔赴,你们两颗心即便相隔万里,却依旧记挂着彼此,你想去找他,是你心之所向,这并非无 能。” 唐令仪眼角滑落一滴泪。 “我算过了,大姐此去,会另有一番功绩,你和谢寻应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唐令仪吸了吸鼻子,“我舍不得你们。” 唐时锦凝视着她,“那要不,大姐留下吧?” 唐令仪:…… 小锦,是真心的吗? 她其实,也可以留下。 “逗你的,大姐,你不是金丝雀,阿娘她不会拘着你的,可能阿娘也会舍不得,但她更希望你能幸福呀,再说,你和谢寻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们的名字响誉四海的那天,我们会再见的。” 唐时锦缓缓说道。 听小锦说话,总是能让人感到安心。 唐令仪的心理负担,一下子就没那么重了。 “不过,你能不能去找谢寻,却不是我说了算的。”唐时锦又道。 唐令仪了然,“我知道。” 次日,唐时锦便要回宫了。 回宫前,她要去跟阿娘告个别。 不妨,走到阿娘门外,听到她冷然的声音,“你想好了?当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你一旦去了,余生恐怕就见不到……” 魏氏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她怎么也没想到,令仪竟想去西北。 西北那么远,令仪这一去,以后还能见到吗? 魏氏想想便舍不得。 “阿娘,对不起……”唐令仪红着眼睛道歉,“他想建功立业,我不想拖累他。” 魏氏皱眉,“他建功立业,你怎么就拖累他了?谢寻若想留在西北闯一番事业,你留在家里等他 也可啊……” “阿娘,我不想只是等他。”唐令仪抬眸道。 她目光清亮,充满坚定。 魏氏微怔。 这似乎是令仪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所求。 唐令仪扯了扯嘴角,“阿娘,我想要的,是同他一起进步,而非与他渐行渐远,谢寻大可不去西北,继续做个碌碌无为的人,或是,我们命好,搭上小锦这么个好妹妹,相信瞧着小锦的面子,谢寻即便是留在京城,君上也能给他个官职当当,但他还是去了。” 魏氏闻言,沉默了。 她怎会不懂令仪话里的意思。 唐令仪嘴角带着一丝笑,“便是去了,他也在犹豫,是否要回京陪我,而我,不想只做一个枯守空房,等着他回家的妻子。” “阿娘,你能想象,若是我苦等数年,甚至更久,等回来一个带着功绩的丈夫,而我,只是个普通妇人,你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又能剩下多少?” 唐令仪声音平静。 门外的唐时锦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 大姐姐,向来是温柔又清醒。 萧宴听见这一番话,不禁也在沉思。 他想,若是两心情深,时间并不是问题。 距离也不会成为她们之间的阻碍。 “不对。” 唐时锦对他微笑,声音钻进他脑海里,“虽然我不否认,古时候有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爱情,但我觉得大姐才是爱而清醒着,势均力敌的才是爱情,而这种共同进步的爱情,才能长久。 ” 萧宴微微挑眉。 阿锦是这样认为的? 魏氏怔住。 动了动嘴,却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阿娘,即便是再恩爱的夫妻,分开久了,感情也会淡的,所以,我不能等我和他之前的差距大了,再去追着他。” 那样,她就太累了。 魏氏知道,令仪瞧着温柔,骨子里其实是最坚强的。 令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不是她一直教导令仪吗? 魏氏突然就释然了,“你起来吧。” 唐令仪是请罪来的。 跪着没动。 魏氏伸手将她拉起来,“阿娘知道了,令仪,阿娘也不是想拘着你,你想去便去吧,记得常给阿娘来信。” 她自己便是遇人不淑,成亲久了,感情越发的淡,直至夫妻离心,将日子过的一塌糊涂。 她自是不希望令仪走她的老路。 唐令仪拥抱着魏氏,“谢谢阿娘。” “阿娘。” 唐时锦有意出声。 进门时,便见阿娘与大姐擦了擦眼角,“小锦要回宫了吗?” “嗯。”唐时锦将一块令牌交到魏氏手里,“阿娘,这是宫中的令牌,拿着它,阿娘便能出入皇宫,不会有人阻挠。” 黑金的令牌,沉甸甸的。 魏氏知道,这想必是君上的意思,她笑了笑,眼中又有了丝泪光,“好,多谢君上。” “岳母不必客气,阿锦什么时候想回家住,都可以,岳母若想进宫陪她,亦可在宫中小住。”萧宴贴心道。 魏氏止不住的点头。 令仪马上就要不在身边了。 小锦和君上,这是在宽慰她啊。 趁着萧宴没走,唐令仪上前来,“君上,我想求君上一件事。” 第560章 一看你就还是单身吧 萧宴颔首。 示意她讲。 “我想去西北,以随军将士家眷的身份,不知可否?”唐令仪有些忐忑。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合不合规矩。 听闻军营里,规矩最是严明。 萧宴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默了默道,“边关环境艰苦,大姐真的想好了吗。” “是,我不怕艰苦。”唐令仪语气坚定。 萧宴道,“为抚恤将士,曾也有过家眷随军的先例,只是,大姐不可一人前往,待朕与朝臣商议好前往西北运送军资的人选,便让大姐与军资队伍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如此甚好!”魏氏放心不少。 君上选的军资押运人,必定是值得信任的。 唐令仪跟着朝廷的队伍一同前去,安全上便有保障许多。 “谢过君上。”唐令仪欣喜道,“小锦,也谢谢你。” “大姐跟我客气什么。”唐时锦冲她眨眨眼。 临走前,她忽然脚步一顿,“阿娘,二哥呢?” 她好像从昨天回门,就没见着二哥了。 按理说,她回门,二哥应该会在家的呀。 而且,礼部也没有那么忙了。 毕竟大婚都忙完了。 二哥也应空闲下来了呀。 “不是君上让他在礼部赶工的吗?”魏氏一愣,说道,“昨日二郎送信回来,说是君上要他忙科举的事?” 唐时锦狐疑的朝他看了过来。 他还真是把二哥哥当牛马使啊。 萧宴拧眉,“朕只让他给文涛打下手,顶多只是科考当日帮忙监考罢了,并无其他事 要忙。” “那二郎他怎么不回家呢。”魏氏狐疑。 这不像二郎的性子啊。 若非实在走不开,小锦回门,他怎么都会回家的。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唐令仪亦是担忧。 唐时锦这时已经开始掐手指头了。 忽然。 她眸光一沉,“确实出事了。” … “二公子,醒醒,醒醒啊。” 唐玉延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有人叫他。 “二公子,你醒了!”对方声音中带着欣喜,“你没事吧?” 唐二郎脑子还有点晕沉,视线也不太清晰,抬起头,视线一点点聚焦,便见到一尊恶神像。 脚踩恶鬼。 怒目圆睁。 像是地狱的判官。 唐玉延吓了一跳,一动弹,发现自己身上捆了绳索。 手脚也被绑着。 “二公子,你还好吧?” 唐玉延听到声音,这才惊觉,他背后还有个人。 和他背靠着背,绑在一起。 他一时瞧不见对方的脸。 “这是何处?姑娘你又是谁?为何会跟我绑在一起?”唐玉延面色冷然,他似乎记得,自己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你不记得我了……”对方语气听着有点失落。 她声音低低的。 唐玉延有些没听清,“你说什么?” 对方摇头,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笑声,“醒了?京城里的贵人就是身娇肉贵啊,这么点迷药,就睡了一晚上才醒,真不算男人。” 唐玉延瞧见,门口进来几个粗壮大汉。 看打扮,便像 流氓草寇。 “你们是何人?将我绑来是想做什么?”唐二郎语气严肃。 壮汉嘿嘿一笑,“二公子不必害怕,请你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听口气,这些人认识他? 看来不是简单的劫财。 唐二郎镇定下来,“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呃,这个……”他这一说,倒是把壮汉问住了。 另一个汉子说,“我等就是些草莽,大字不识几个,向唐二公子这样的人请教学识的,自然不是我们。” 先头那汉子一点头,“对,我们哥几个也只是拿钱办事,请你过来一趟罢了。” “你们便是这样请人的?”唐二郎冷嗤。 壮汉道,“我们都是粗人,只会以这种法子请人。” 唐玉延不再言语。 既然不是正主,多说无益。 不对。 他背后还有个姑娘。 唐二郎拧眉,“你们绑我,为何还要将个姑娘跟我绑在一起?” 他感觉到,背后的姑娘僵了僵。 唐玉延自是瞧不见,姑娘黯然的脸色。 他是怕自己连累了他的名声么? 唐二公子谦谦君子,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自是极注重自己的清誉的。 思及此,那姑娘心里便觉得歉疚。 “她只是顺道。”壮汉说,“因请你们来的主顾是同一人,为了方便,就一起绑来了。” 唐玉延似乎一阵无语。 “我说你们读书人哪来那么多的讲究,绑在一起怎么了,你还嫌弃人家姑娘啊?”另一个壮汉道,“兄弟,一看你就还是单 身吧,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唐二郎:…… 这样被绑着的福气,给你要不要? 背后的姑娘声音更低了,“对不起啊……” 唐二郎抿唇。 想说他并非此意。 这时壮汉揪着不正经的同伴,“少说废话,人来了。” 门口有脚步声。 逆着光,走进来一个人影。 唐二郎隐约觉得眼熟。 待对方走近了,唐玉延才认出来,“是你?赵耀祖。” 不想,对方脸色一沉,“别叫我这个名字,叫我二少!” 赵耀祖,家中行二。 他特别不喜欢别人连名带姓的叫他。 “说来我是二少,你也是二少,唐二公子,咱们都是老熟人了,用这样的方式请你来,我也是实属无奈,还望你多包容。” 赵二少道。 唐玉延蹙眉,“将我绑来,你意欲何为?” 然而,他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赵二少是赵家的二公子。 赵光宗的弟弟。 曾与他是同窗。 同为国子监的学生。 不过如今两人的身份地位却是截然不同了。 唐玉延已经科举中榜,在朝中任职,而赵耀祖,还是国子监的学生。 由此可见,他绑自己,恐怕是为了科举之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唐二公子,不知今年的科举文章,会考些个什么,可否请唐二公子透个底?” 如他所料。 赵二少绑他,是为了科举的考题。 君上有意取缔国子监,赵耀祖是怕自己毕不了业吧。 “不知道。”唐玉延毫不犹豫的回答。 赵 耀祖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二郎,别急着拒绝嘛,不如你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再回答我?” 第561章 我们对男人真的不感兴趣 唐玉延面色平静。 并不惧怕。 他看着赵耀祖,一字一句的说,“君上是我妹夫,你敢把我怎么样?” 赵耀祖一噎。 他还真不敢把唐玉延怎么样。 就是想吓唬吓唬他。 不过,唐玉延竟然反过来威胁他? 赵耀祖哼笑一声,“咱们同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人人都是你是皎皎君子,如天上月,宁折不弯,怎么的,现在也变得世俗起来了?” 居然拿君上当靠山。 唐二郎并不介意,“唐某本就是俗人。” 赵耀祖嘴角抽抽,“我懒得跟你废话,识相的,赶紧把科举考题告诉我,若不识趣,说不得你就得在这里饿上个十天八天的,要是你死在这,可别怪我不念同窗之谊啊。” 唐玉延这才注意到此处。 似乎是个寺庙。 有顶有个巨大的佛祖金身。 四周都是神像。 只不过,神像蒙尘,贡品已烂,烛台也东倒西歪。 屋顶还有个大窟窿,漏风漏雨的。 瞧着,像是个废弃的寺庙? 唐玉延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此处是千佛寺?” 距离京城最近的寺庙,便是此处。 只不过,千佛寺害了不少百姓,被小锦和君上查出来之后,这里便被封了。 难怪如今荒废成这样。 ‘啪啪’,赵耀祖鼓掌,“不愧是唐二郎,就是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赵耀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科举舞弊,是大罪,绑架朝廷命官,也是大罪,你莫不是想连累你兄长和赵家不得入 仕?” 唐玉延语气严厉起来。 哪知,赵耀祖像是被触了什么逆鳞般,大声呵斥,“我说了别这么叫我!我绑都绑了,还怕什么大罪,我若不能科考中榜,还管别人能不能入仕,唐二郎,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光宗耀祖。 每次别人叫他名字,都像是在提醒他,他永远只能排老二。 赵光宗那个废物,凭什么排在他前面。 赵耀祖是庶子,而赵光宗,是嫡出。 从这个名字的意义就能看出,赵家希望他们兄弟二人,能光宗耀祖! 嫡出又如何,他生母虽是妾室,但却受宠,所以他能上国子监,而赵光宗,只能读青远书院。 现在青远书院被查抄了,赵光宗却还妄想在科举上赢过他。 简直痴人说梦! 唐玉延当然知道赵耀祖是个什么货色,也知道他肚子里的文学有几斤几两。 他冷冷道,“你若真有信心,又何必来问我,考场用实力证明自己不好吗。” 赵耀祖目光阴沉,“少说这些漂亮话,我的才学,自是不及二郎你啊,所以,这不来请教你了么。” 唐二郎淡淡,“我教不了你。” 赵二少嘴角一抽,顿时发怒,“唐二郎,我与你好言好语,给你几分薄面,可你也不要不识抬举才好!” 唐玉延不理。 赵耀祖眼神阴冷,“说,考题是什么?” “不知道。”唐玉延轻嘲,“赵耀祖,你也是参加过科举的人,难道不知, 考题都是开考前才出的吗,君上只命我当副手,主考官是文大人,对了,文大人曾经你的同窗,我又如何得知考题。” 休说他是真的不知,即便知道,他也不可能会泄露考题。 赵耀祖咬了咬牙,好一个阴阳怪气唐二郎啊。 曾经的同窗,都成主考官了,他却还是没考上。 实在是丢人呐。 不过好在赵耀祖的脸皮够厚,他扯着嘴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绑错人了,应该要绑文涛?” 唐玉延看他这个理解能力,十分堪忧,“我觉得你今年也未必考得上。” “唐玉延!” 赵耀祖哪怕脸皮再厚,被他这么讽刺,自尊心也是会受创的,他恨恨的瞪他,“别以为你聪明了点,就能看不起人了,你也不过是背文章比我强了些,得意什么!” 唐玉延彻底无语。 理智来说,他知道不宜惹恼赵耀祖,毕竟现在我为鱼肉,他为刀俎。 但唐玉延便是有种‘很铁不成器’的心理。 赵耀祖冷呵,“听说你还有两个弟弟要科考,你若不肯说,我便将唐家那两个小子都请来,亲哥哥教亲弟弟,想来你总是愿意倾囊相授的。” “你敢!”唐玉延挣扎一下。 奈何挣脱不开。 唐安玩心重,考不中便就罢了。 可唐文,认真读书,是个好苗子,他是极有可能高中的。 赵耀祖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 “你看我敢不敢。”赵耀祖冷哼。 唐玉延攥紧了拳头,“但凡你将这 份心思用在做文章上,也不至于连年不中。” 赵耀祖气的磨牙,“少拿一副我爹的口吻训斥我,你算什么东西,趁我还有耐心,劝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否则我考不中,你那两个弟弟也别想科考。” 唐二郎气的不轻。 学渣就算了。 他还耍无赖! 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好没气的哼笑,“耀祖啊,光是告诉你考题还不够吧?你会写文章吗?要不要我给你代笔啊?” 赵耀祖眼睛一亮,扯开嘴角,“如此最好!” 唐玉延目光嘲讽,跟看白痴一样,嘴里吐出两个字,“做梦。” “你戏弄我!” 两位二少,都气的不轻。 奈何,一个冥顽不灵。 一个,软硬不吃。 简直是油盐不进! “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本少爷多的是法子治你!”赵耀祖冷笑,“来人,给我把他衣服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让人好好看看这位皎皎君子!” 壮汉迟疑了一下。 没说还要扒男人衣裳啊? 见没人动,赵耀祖怒了,“愣着干什么?扒人衣服不会?还要本少爷教你们吗!” 壮汉们:…… “赵二少,我们哥几个,对男人没兴趣。”壮汉道。 扒女人衣裳,还行。 扒光男人,他们可没这癖好。 赵耀祖额角抽搐,忍不住怒骂,“你们对男人有没有兴趣,关本少爷什么事,本少爷是让你们扒光他,听不懂吗?” “听懂了。”壮汉道,“但就是,我们对男人真的不感兴 趣。” 第562章 污了二公子的清誉 赵耀祖:…… 这几个,是猪吧? 是不是长了个猪脑子? 难怪,只能当流氓草莽。 赵耀祖突然就从壮汉身上找了点平衡,比起这些人头猪脑的,他还是要聪明很多。 “你们,是不想要银子了吗。”赵耀祖似笑非笑。 一下子就拿捏了壮汉。 男人,他们没兴趣,但银子,他们很感兴趣! 为了银子,男人也能扒。 大不了,不看男人光屁股就是了。 唐玉延面色冷凉,“赵耀祖,你还有没有点廉耻!” 赵二少不理。 镇定自若的唐二郎这是慌了? 恼羞成怒了? 难得啊。 他可得好好欣赏欣赏。 “等一下!” 突然,有人大声喝止。 众人仿佛才想起来。 这里还有一个人。 赵耀祖朝她看了过去,呵笑道,“倒是差点忘了你。”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正要炫耀两句,忽然变了声调,“你是谁?怎么到这来的?” “不是你们把我绑来的吗?”徐燕迷茫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戒备。 赵耀祖深吸一口气,“尤大,你给我滚过来!” 尤大正是草莽头头。 身高七尺的壮汉,瞧着似乎颇有些鄙视赵耀祖,“二少还有什么吩咐。” “她是谁?我让你们请的人呢!”赵耀祖咬牙。 尤大皱眉,“你让绑的,不就是她吗?” “放屁!你瞎啊,我要的是李家小姐,你告诉我,她是李家小姐吗!”赵耀祖大骂。 尤大眉骨上有一条刀疤,眉头一皱,刀疤显得更加狰狞,“ 我不认识什么李家小姐,但你指名要的,就是她,青色衣裳。” 徐燕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似乎想起了点什么。 “你们要绑的,是李妩?” 她是在书斋出来的路上,被人绑架的。 当时,李妩也在书斋。 并且当日,她和李家小姐凑巧的穿了同色系的衣裙。 为此,她与李家小姐还聊了几句。 李小姐,似乎是去买书送给心上人的。 徐燕明白过来,“所以,你们绑错了人?我不是李家小姐,我是徐燕。” “徐姑娘,是你?”唐玉延略显诧异。 没想到同他绑在一起的,是她。 “是我。”徐燕扯了扯嘴角,“二公子,和你绑在一起,实非我所愿,连累你的名声,对不住,二公子若是介意,回去以后我也可以澄清的。” 唐二郎有点没反应过来,“澄清什么?” “污了二公子的清誉。”徐燕道。 唐二郎抿唇,“我是个男子,有什么要紧,倒是你……” 姑娘家的清誉更重要。 “哟,没瞧出来,徐姑娘还是二郎的旧相识呢?”赵耀祖似乎从徐燕和唐二郎的对话中,捕捉到了点不寻常的,这姑娘含羞带歉的,明显是喜欢唐二郎。 “孤男寡女,共处了一夜,姑娘就不担心自己的清誉吗。”赵耀祖道。 其实他要绑李妩,也是想给李家小姐一个教训。 谁让李妩想跟赵光宗联姻呢。 他都没娶媳妇儿,赵光宗凭什么成亲? 谁成想,这群草莽竟然绑错了 对象。 “赵耀祖,先生难道没教过你,说话要谨言慎行,你若口无遮拦,是要坏人名声的!”唐二郎警告道。 “着急了?你就是着急了。”赵耀祖蹲在二人身前,看看唐玉延,又看看徐燕,“这样吧,你若肯将考题告知个只言片语的,我便放你们回去,我保证,绝不会在外面乱说,保管不叫徐姑娘名声受损,如何?” “你知道,当今君上律法最是严明。”唐玉延突然道。 “不必威胁我。”赵耀祖冷呵。 “莫说做文章,你连人都不会做,如何能做官?”唐玉延冷嗤,“你以为科举中榜,就能入仕吗,若你品行不端,君上可处置了不少昏官。” 赵耀祖嘴角抽搐,眼睛里带着怒。 好你个唐二郎。 不识抬举! 赵二少站起身来,“来啊,给我把她们两个都扒了,扔到山下去,我让你们做一对患难鸳鸯好不好啊?” “赵耀祖,你别碰她!” 扒他,他能忍。 便是受辱,又不至死。 可徐燕不行。 她是个姑娘家。 若是被人扒了衣裳,唐二郎担心她抗不下去。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 若清白受损,无异于灭顶之灾。 唐玉延奋力一挣,突然,手腕一松,嗯?绳子断了? “二公子快跑!” 徐燕趁他们说话时,悄悄割断了绳子。 她是武将之女,身上常带着匕首防身。 就藏在袖子里。 唐玉延感到一只温暖却柔软的手,抓着他,将他拉了起来,徐燕一 脚踹在壮汉的子孙根上,壮汉吃痛,捂着裆跪到在地。 徐燕拉着他跑了。 “废物!尤大,你还愣着干什么,追啊!给我们把她们追回来!”赵耀祖气的跳脚。 这娘们,还挺厉害。 居然藏了把刀。 他迁怒于尤大,“连个女人都绑不住,你们有什么用!” 尤大面相粗犷,“没瞧见我兄弟受伤了吗,我要先带我兄弟去医治。” “尤大!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赵二少瞪眼。 尤大不理他。 径直扶起被踢了命根子的壮汉,壮汉哀嚎着,“老大,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那小娘子是真狠啊。 居然偷袭男人最薄弱的地方! 尤大驮着他,“回头就给你娶个媳妇儿,让你一展雄风。” 兄弟一听,心里好受多了。 就这么,几个壮汉跟没看见他似的。 “这就走了?”赵耀祖攒了一肚子气,没地儿发,“唐二郎,我看你能跑多远!” 尤大指望不上,赵耀祖便吩咐小厮随从,去追唐玉延。 树枝从身上脸上划过,唐二郎有些看不清,倒是抓着他跑的那只手,虽柔软,掌心却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徐姑娘,想必是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上的。 她跑的很快,唐二郎却觉得,心跳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飒爽冷静的侧脸,时不时的回头看他一眼,像是担心他跟不上。 那不时的回眸,像是有什么东西,敲击着他的心。 “你,你要带我去哪?” “我……” 徐燕骤然停 下,一回头,唐玉延温和的俊脸便撞了上来。 她突然刹车,唐二郎似乎反应迟钝,脚不知道停下,就那么傻愣愣的撞上。 “小心!” 脚软,体虚,呼吸急促,唐玉延似乎又刻意避让,结果身形不稳。 二人又是在一个山坡上。 徐燕手比脑子快,两只手已经搂上了他的腰,两个人一起滚下了山坡。 第563章 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唐二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他竟要一个姑娘家护着他? 山坡是斜的,杂草落叶滚了一身,但这不是最糟糕的,他的后腰,撞上了一块石头。 徐燕亦是闷哼。 她也撞到了。 唐玉延心一横,徐燕听见他低声说了句,“得罪了。” 然后,她的头和腰,就被按住。 徐燕被人绑架,逃跑滚下山坡,她没懵。 此刻,她懵了。 唐二郎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身高上有优势,他一只手按住徐燕的头,将她按在自己心口,一只手按在她腰上,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 一个,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姿势。 如此,想减轻她被碎石撞到的几率。 直到,二人滚下山坡,停止了翻滚,徐燕压在他身上,她没觉得自己危险,也没觉得害怕,反而是心脏砰砰狂跳。 “二公子,你没事吧?” 她爬起来,瞧见唐二郎身上多处擦伤,顿时,她眼眶酸酸的,“你受伤了?其实你没必要护着我的,我皮糙肉厚……” “你是个姑娘家,姑娘家怎么能说皮糙肉厚呢。”唐玉延轻声喘息。 他撑着自己坐起来,背靠在一颗竹子上,四周是一片竹林,他脸上,手背,肩背都有擦伤,虽有些疼,但好在没有断胳膊断腿。 “对不住……”徐燕抿唇。 唐玉延看她一眼,“为何要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才是,我连累了姑娘。” 赵耀祖那个浑球,回京后饶不了他。 徐燕摇摇 头。 “别怕,我有小锦的符,可以将消息传回……”传音符在他胸口的衣襟里。 只是,摸符时,他便有些打脸了。 他的手,抬不起来。 额头上,冒出冷汗。 徐燕注意到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右手臂,“应该是脱臼了,你是不是很疼?” 唐玉延摇头,并不是很疼。 他心想,小锦的护身符竟还能减轻疼痛吗? 不疼。 那便是疼的太厉害。 麻木了。 徐燕眼中流露出一抹疼惜,“你要拿什么,我,我帮你拿。” “我胸口,有一道符,你帮我拿出来,我可以给小锦传音,如此我们便能得救了。”唐玉延道。 徐燕点点头,手指有些僵,缓缓伸进他衣襟中,隔着里衣,徐燕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身体。 “对不起!”她赶忙道歉,摸到符箓,迅速将手抽了回来。 耳根,已经红透。 他的身体,很热,胸前似乎有些肌肉,很光滑…… 呸呸呸,光滑的是衣料。 徐燕背过身去,懊恼的捶了捶脑袋,她竟是在垂涎唐二公子的肉体么? “徐姑娘。” 唐玉延轻声唤她。 徐燕不觉脸烫,“怎么了?” “符,还没给我。” 徐燕顿时回神,“给,给你。” 唐玉延拿着符纸,想着小锦教过的口诀,默念出法咒,只见传音符闪出金光。 “二哥?” 透过符箓,传出唐时锦的声音,“二哥,你在哪?” 此时,唐时锦已经追到了千佛寺。 “我在……” 哒。 一溜 水,从竹叶上淌下来。 正好滴在唐二郎的传音符上。 传音符被水浸湿。 金光闪了两下,然后断开了。 导致唐玉延没听清唐时锦的声音。 “这符纸……还有用吗?”徐燕问。 唐二郎摇摇头,“怕是没用了。” 唐时锦看着传音符断开了联系,微微蹙眉,“说,我二哥在哪?” 她脚下,赵耀祖及其随从们抱头蹲着。 察觉到二哥出事,她便赶了来,结果就见这几个人要跑路。 唐时锦当场就把人撂倒了。 赵耀祖直呼倒霉,“唐二郎,他跑了……” “跑哪去了?”唐时锦眸光幽凉。 “不,不知道啊。”赵耀祖叫苦,“我这刚要去追,你不就来了吗。” “这么说是我坏了你的事,真是对不住了。”唐时锦哼笑。 赵耀祖只觉头皮发麻,“不不……唐姑娘,是皇后娘娘,娘娘言重了,娘娘真的误会了,我就是跟二郎来此处赏景踏青的,不想竟遇到一伙草寇,二郎带着一个姑娘逃了,我所言千真万确啊娘娘!” 唐时锦呵呵,“编,再编。” 赵耀祖:…… 不过二哥身边还有个姑娘? 唐时锦抬起手指,掐算一番。 嘴角倒是扬起一丝笑,“看来二哥是福祸相依啊。” “不知道我二哥跑哪去了,往哪个方向跑了总知道吧?”唐时锦淡然问。 赵耀祖摇头。 唐时锦便捏了捏拳头。 指骨捏的咯咯响。 “小的知道,小的看见唐二公子似乎是往后山那边跑了! ”有随从大喊道。 没办法,怕挨打。 只能招了。 “你胆子不小,敢来千佛寺,没听过这地方闹鬼么。”唐时锦勾唇。 赵耀祖咕咚一下。 吞了吞口水。 哪有鬼? 唐时锦不过是在吓唬人罢了。 突然吹来一股阴风,赵耀祖忍不住脊背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唐时锦说完就往后山方向,放出一个纸人,去找二哥。 … “二公子,我会接骨,不过我没给活人接过,你要不要试试?” 徐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她只有理论,没有实践过。 唐玉延看了眼自己动弹不得的胳膊,咬咬牙,“那便麻烦徐姑娘了。” 徐燕一愣,“你信我?” 唐二郎点头。 可是,“我有点不信我自己,万一我给你接坏了……” “无妨,徐姑娘是将门虎女,不必怀疑自己。”他声音温和而坚定道。 徐燕自信了些,她握着唐二郎的右臂,轻轻摸索着他脱臼的位置,唐二郎微微抽气,她忽然道,“二公子,我有个问题,可以问问你吗?” “徐姑娘请问。”即便胳膊疼的厉害,唐二郎还是那么彬彬有礼。 徐燕手上的动作没停,仔细注意着他的表情,“二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唐二郎一愣。 抬眸便是徐燕认真的眉眼。 她目光有英气,却似乎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咚咚。 唐玉延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两下。 就是现在。 咔嚓一声响。 徐燕 握紧他的手,一手按住他脱臼的位置,将胳膊往上一提,骨头便接上了。 第564章 二公子的腰,真细 唐二郎闷哼一声。 “好了,抱歉,我并非有意打听二公子的私事,你还疼吗?”徐燕盯着他。 唐二郎扯了扯嘴角,“你好像很喜欢道歉。” 徐燕一噎。 表情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合适。 “密密麻麻的还有些疼,不过没之前严重,多谢了。”唐玉延道。 徐燕松了口气,“皇后娘娘收到你的传音,应该很快会来救我们的,我们先找找出去的路,离开这吧?” 唐玉延点头。 站起来时,他有些吃力。 “好像,撞到脚了。”他说。 徐燕想到滚下山坡时,他将自己紧紧地护在怀里,心脏砰砰两下,然后不太自然的说,“二公子若不介意的话,我,我扶你吧。” “好。” 他应了。 徐燕抬眼看他,见他眉目温润,顿时又撇开眼。 她把唐玉延的胳膊,拉到自己肩膀上,让他大部分力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嘎吱。’ 什么声音? “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唐二郎低头去看。 扒开落叶,底下是一个黑色的木牌。 “这是什么?”徐燕看了眼,没看懂。 “上面有刻字,不过看不清了。”木牌也已经腐烂了,木屑是潮湿的,看起来在地下埋了很长时间了。 唐二郎又随手将木牌放在了一块干燥的地方。 “我们走吧。”先离开此处。 徐燕点头,“冒犯了。” 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 唐二郎耳根微红。 二公子的腰,真细。 她一只手 就能搂过来…… 咦。 她在干什么? 耍流氓吗? 徐燕赶紧摇摇头,把流氓燕从脑子里赶出去。 幸好徐燕出身将门,自幼锻炼身体,体质还不错,并没有感到非常吃力。 “徐姑娘刚刚的问题,还想听答案吗。”唐二郎忽然开口。 徐燕脚下一顿,“啊?我那么问……” 其实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 身高上,他有优势,低头便是徐燕毛绒绒的脑袋。 她的发丝都乱了。 有几根碎发,蹭到了唐二郎脖子里,痒痒的。 “我没有特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约,遇到了便会知道。”他低声道。 徐燕眨眨眼,这是什么回答? 不过她也没在意。 唐二公子温润如玉,端方君子,反正肯定不会喜欢她这样粗鲁的。 徐燕垂下眼,继续走。 她怎么,没表情? 唐二郎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再说点什么,只是,不等他开口,脚下忽然失去重心。 “小心!”这回是他手比脑快,在徐燕脚下踩空的瞬间,他的手臂搂紧了她。 随即,两人掉到了一个坑里。 他听见徐燕闷哼一声,忍不住露出了哭腔。 唐二郎心一紧,“徐姑娘,没事吧?” 徐燕想说没事,但她说不出口。 眼泪刷刷的流。 好疼。 太疼了。 头顶光亮洒下来,唐二郎这才看到,一个兽夹夹着她的手背。 徐燕疼的发抖,她的手心,几乎被兽夹夹穿。 满手的血。 唐二郎心瞬间提了起来,他冷静的出声,“想来 这是山里猎人布置的猎洞,我帮你把兽夹掰开,你将手拿出来,能做到吗?” 徐燕已经疼的脑袋一阵阵打晕。 她点点头,可是好疼,松开兽夹,也好疼。 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乖,忍着点。”唐二郎语气轻柔。 竟像是在哄小孩子。 徐燕呆呆的望着他,唐二郎轻声说,“我掰兽夹了。” 他两只手,抓住兽夹两边,轻轻往两边掰开。 可一动,徐燕就疼的冷汗直冒,胳膊发抖,血流的更多了。 唐二郎有些不敢用力。 徐燕哭着说,“长痛不如短痛,你掰吧,我能忍得住。” “好。” 徐家小姐,果然坚强。 不愧是将门之女。 唐玉延果断用力,掰开兽夹,徐燕咬牙将手抽了出来。 她疼的心脏狂跳,兽夹为了夹住猎物,用的野兽般的齿痕,徐燕手心都是血,齿痕很深。 唐玉延撕下一块衣料,连忙给她缠住伤口。 然后,他摸出自己身上的护身符,连衣料一起,塞在徐燕手心,“拿着。” “这是你的护身符,我不能要。”徐燕声音都哑了。 她知道这肯定是唐时锦给他的符。 护身符就是保平安的。 她不能要。 “听话,拿着。”唐二郎道,“别让我担心。” 徐燕一怔,迟疑了。 符箓就已经被塞到了她手中。 护身符上有金光细闪,虽然不能令伤口恢复,但却似乎减轻了疼痛。 唐二郎望着这个大坑,有十多米高,以他和徐燕两个人目前的状况,怕 是爬不出去。 徐燕看着手心的护身符,视线却是越来越模糊,她觉得很累,想睡一觉。 等唐二郎观察完这个大坑,一低头,发现徐燕陷入了昏迷。 “徐姑娘?”他心头一紧,甚至小心翼翼的伸手试了试徐燕的鼻息。 还是热的。 他呼的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吓得狠了。 还以为徐燕没呼吸了。 眼下,除了保存体力,等人来救,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 当徐燕再次醒来,眼前一片明亮。 她猛地弹起来,“我回来了?” 这是她的闺房。 她有些头疼,想按头,却发现手更疼。 “小姐,你醒了?”侍女进门,见徐燕醒过来,连忙上前道,“小姐你的手伤的很重,郎中吩咐了不能乱动,要好好养着。” “我是怎么回来的?”徐燕道。 “是皇后娘娘让人将小姐送回来的。” 果然,是唐时锦救了她。 “二公子呢?”她又问。 “哪个二公子?”侍女顿了顿,恍然大悟,“小姐你是说唐二公子吗,奴婢不知道呀,奴婢没瞧见。” 他没来? 也是,唐时锦定是来救她二哥哥,顺便救了她的。 唐二郎又怎会来徐家呢。 徐燕面上有些失落,侍女又说,“小姐,奴婢给你换药吧?郎中吩咐了,小姐醒来要及时换药的,小姐睡着的时候,一直抓着这块布不撒手,奴婢都没法给你换药。” 徐燕低头。 她手上还包着一条沾了血污,但依稀能看出湛蓝 色衣料的布。 是唐二郎撕下来给她包扎用的。 她竟一直抓着不松手么? 徐燕微微笑着,低声道,“这个很好,就不换了吧。” 第565章 张口就骂,动脚就踹 哪里好了? 侍女不解。 那布条都脏了。 不换药怎么能行呢? 徐燕低着头,摸着包扎的衣角,眼睛带笑。 侍女瞧着不对劲,“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皇后娘娘说你被人绑架了,是真的吗?” 徐燕轻轻颔首,“是他们绑错了人。” “啊?”侍女蒙圈。 还有绑错人的? 那小姐是无妄之灾啊。 郎中说,若是小姐手上的伤口再深点,这只手就废了。 … “二郎,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错了。” 赵耀祖跪在唐二郎面前道歉,认错。 唐二郎不为所动。 唐时锦将绑架他的一群人,都抓了回来。 正要送官府。 赵耀祖便下跪求饶。 “二郎,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咱们同窗一场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就是一时糊涂。” 绑架他的时候有多嚣张,赵二少现在就有多怂,他怯怯嘀咕,“再说你不是也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吗,你大人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吧?”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赵二少你是个中翘楚。” “皇后娘娘夸赞了。” 唐时锦呵笑,“以为装傻就能糊弄过去么。” 赵耀祖一噎,眼底精光闪了闪,“二郎你若实在不解气,就将尤大他们送去衙门如何?是他们绑的你,理应由他们承担。” 尤大几人跪在他后面。 本来没想狡辩的,没成想,赵二少这么孬种,竟然把罪责都推到他们头上来。 几个大老粗就要骂人。 忽然听见唐时锦轻笑,“说你脸皮厚都是抬举你了,你挺不要脸的,比赵光宗差远了。” 赵光宗虽没什么出息,但好歹知道要脸。 不干那些阴险的事。 赵耀祖嘴角一抽,他最讨厌别人拿他跟赵光宗比较。 说他不如赵光宗。 “呸!什么东西,还好意思说是读书人,一身软骨肉,还不如我们做草寇的。”尤大狠狠地朝赵耀祖呸了一嘴。 粗犷的脸上满是瞧不起。 他看不起赵耀祖。 “瞧见没,草寇都比你有骨气,读书不好不是什么大罪,可做人有问题就必然会犯罪,赵耀祖,你连人都不会做,还想科举中榜,你当君上的臣子那么好当的吗?” 唐时锦语气冷凉。 赵耀祖缩了缩脖子,“我还没当官,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好官。” 他不服气。 小声嘀咕。 他要是当了官,就不会做出绑架这种掉价的事情来。 唐时锦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直接把人送官府。” “皇后娘娘,二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马上就要科考了,万一我能中榜呢,君上将会失去一位忠臣啊!”赵耀祖叫嚷着。 “你可闭嘴吧。”唐时锦好没气的白眼,“就你,还忠臣,先学会做人吧。” “等等,等等!” 赵耀祖要被人拉走,门口传来阻挠声。 赵父急忙走了进来,“臣参见皇后娘娘,求娘娘手下留情啊。” “爹,救我,快救我啊!”一见到赵父,赵耀祖仿佛看到了救星。 赵 光宗跟在赵父后面,脸色很不好,冷冷的看了眼赵耀祖。 赵家,是伯爵府。 虽无实权。 但有祖上余荫。 亦算得上勋爵人家。 按理说,赵光宗是嫡出,伯爵府该由他继承。 但赵父宠爱妾室,所以赵耀祖才处处与赵光宗争。 这不,听闻赵耀祖被抓,赵父那宠妾,便要死要活的让赵父前来救人。 否则宠妾就要一头撞死在家里。 赵父满头大汗,颤颤巍巍的就跪了下去,“娘娘,我这不争气的儿子犯的错大,但还请娘娘念在他是一时糊涂,能饶他一命,从轻发落。” 说罢,他重重的给唐时锦磕了个头。 瞧着,倒也是个慈父。 赵光宗攥紧拳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赵耀祖敢绑架唐二郎,就该让他去官府吃吃苦头。 “二公子,求你念在与我儿同窗一场的情分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求求你了。”赵父又对唐玉延磕头。 为救儿子,确实是不顾脸面了。 “我与他并无情分。”唐二郎拒绝。 赵父心一沉。 余光瞥了眼赵光宗。 他怎么还站着? 赵父扯了扯赵光宗的衣摆,压低声音道,“还不跪下,替你弟弟求求情。” 赵光宗与唐时锦认识,总能说上一两句话的。 所以他才把赵光宗拉来。 唐时锦眯起眸子,最烦这种宠妾灭妻,偏心眼的爹。 赵光宗要是替他那混蛋弟弟说话,她一巴掌就把他扇出去。 “好,我求情。”赵光宗应着。 赵耀祖 哼的一声。 得意极了。 嫡子又如何。 还不是要看他脸色说话。 赵光宗缓步生前,走到赵耀祖身边,在他正得意的时候,赵光宗一脚踹过去。 “你个下贱东西,不过一个庶出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赵家的少主了,你敢绑架唐二郎,皇后娘娘怎么不把你丢在山里喂狼,狗东西,你还敢动李妩,平时我给你脸了是吧!” 他张口就骂。 动脚就踹。 画风瞬间不可预料。 唐时锦嘴角微微上扬,也不制止。 唐二郎目光诧异,面无表情。 赵父惊呆了。 赵耀祖啊啊惨叫,“赵光宗,你疯了,你敢打我,爹,你快打死他!” “叫爹也没用,不恭顺的东西,跟你那个贱妾娘一样,只会以色侍人,也就是你爹才会鬼迷心窍,老子忍你很久了,你给老子记着,老子是你嫡兄,你敢对老子不敬,信不信老子把你赶出赵家。” 他又踢又踹。 赵耀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躲不了又还不了手,被踹嗷嗷直叫。 赵父反应过来,顿时大喝,“赵光宗,你反了天了……哎哟!” 赵光宗转身一脚。 赵父被踹倒。 “老子今天就反了天,你个色迷心窍的老混蛋,我也忍你很久了,再敢维护这个庶出的狗东西,你也给我滚!” 赵光宗今天豁出去了。 他受够了窝窝囊囊,处处忍让的日子。 当然了,赵光宗也并非无脑,今天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爆发,等什么? 正好借唐时 锦的手,好好给赵家换次血。 谁让唐姑娘现在是皇后呢。 赵父直接傻眼了。 指着赵光宗,嘴唇哆嗦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孝子啊! 以后怎么没发现,赵光宗脾气这么大呢? 赵父心里有点发怵,赵光宗发怒,他还真有点不敢惹。 唐时锦眯起眸子,她看穿赵光宗的小心思,但没有戳穿。 唐二郎嘴角抽搐,你是懂得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 难怪总用我们去形容人,人类果真将这些特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第566章 撅着腚,裸奔起来 唐时锦眸光清幽,眼底掠过一丝暗芒,勾唇道,“赵光宗。” “在!” 赵光宗中气十足,“娘娘,你可千万别饶了赵耀祖,他今日敢绑架你二哥哥,来日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呢,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看我的面子。” 唐时锦:“你有面子嘛?” 赵光宗嘿嘿,“没有。” 唐二郎:…… 赵光宗,是个人才。 “你胡说什么,他可是你弟弟!”赵父反应过来,咬着牙骂。 赵光宗现在是无所畏惧,“爹,你膝盖未免也太软了些,一个庶子,也值得你下跪求情,传出去,你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赵父一噎。 一想,还真是。 他为了个庶子下跪,岂非丢了赵家的颜面? “爹,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你可要想好了,要包庇一个庶子而触怒贵人吗?”赵光宗嘲讽的笑了起来,“爹难道真打算让一个庶子承袭爵位,你想过死后要怎么跟我太奶交代么?” 赵父:…… “你就不怕我太奶奶晚上来找你?” 他顿时一个激灵。 得罪唐二郎,就是得罪皇后,得罪皇后,就是得罪当今君上! 赵家就只剩这点余荫了。 若是再没了,赵家可就要从贵族圈里被踢出去了。 “不就是一个小妾,爹你喜欢,回头我给你多纳几个妾室就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赵光宗道。 好小子,威逼利诱,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没想到,赵光宗瞧着没脑子,其实藏的这么 深呢?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赵父的心理,这不就拿捏了吗。 唐时锦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赵父神色一变,忽然觉得,赵光宗也没那么不孝。 “胡说什么,我要那么多妾室做什么。”赵父轻咳一声,记得好好挑选啊,要年轻姿色好的,他清了清嗓音,“腿麻了,扶我起来。” 赵光宗搭了把手。 赵父站起来,弯腰低头的赔笑,“娘娘,虽说耀祖有错,可他毕竟罪不至死,还请娘娘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纵然被赵光宗哄好了。 可赵耀祖毕竟也是他儿子。 若不为他求情,回去家里的妾室又要找他哭闹了。 赵光宗翻了个白眼。 得。 白说了。 还惦记着他那妾室和庶子。 “二哥,你才是受害人,你觉得赵耀祖该不该死?”唐时锦侧目问。 唐玉延抿唇,迟疑片刻道,“虽非十恶不赦,但也不可轻饶。” “那二哥的意思是?” “把他衣服扒了,扔到大街上去。” 唐时锦噗嗤一笑,好一个睚眦必报的二哥哥。 “好,那便依二哥的。”唐时锦道,“不过等会儿再扒,赵耀祖,你且说说,是谁让你绑架我二哥的?” 赵耀祖眼神一闪,“是我一时糊涂,没人指使我……” “不说是么?” “真的无人指使我,我就是……是潘老,是他授意我绑了唐二郎,想从他嘴里逼问出科举考题。” 唐时锦一道真言符下去,不怕他不说实话。 真言符燃尽, 赵耀祖反应过来,他竟然全招了! 赵父诧异,潘老不是国子监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吗? 竟然指使赵耀祖干这事? 君上本就有意打压国子监,这回又得罪了皇后的二哥,国子监只怕真要凉了。 赵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娘娘,耀祖也是被人蒙蔽,还请娘娘宽恕。” 唐时锦瞥他一眼,“没把他留在山里喂狼,已经是宽恕,拖下去,按我二哥的意思办。” 赵父一噎。 面对唐时锦清冷的面容。 再不敢替他求情。 只是扒光游街,总比丢了性命好。 萧宴派了两个玄影卫跟着她。 唐时锦一下令,玄影卫便要将赵耀祖拖走。 “二郎,有话好说,你这扒了我的衣裳,以后没法见人了啊。” 这会儿知道丢人了? 唐二郎冷嗤,“你何须要脸。” 赵光宗只觉得神清气爽,“娘娘,二郎,赵耀祖毕竟是我弟弟,我得去关心他一下,恕我先行告退。” 是去落井下石吧? 唐时锦并未阻拦,摆摆手,赵光宗就退走了。 “竟是潘老?”唐二郎嘀喃道。 心里想的却是,潘老是谁? “二哥,此次你受惊了,国子监的事,阿宴会料理的,你要不先回去养养精神?”唐时锦道。 唐二郎颔首,“好。” 赵耀祖被扒光游街时,赵光宗悠哉悠哉的躺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再来点瓜果,那叫一个舒坦。 “要死啦,竟然大白天光屁股上街,哎哟,我要长针眼啦!” “小小年纪 竟然这么不害臊,光屁股勒!” “瘦的跟小鸡一样,有什么好显摆的,哎哟,快别看了,跟豆腐似的软趴趴的,有什么好看的。” 街上大娘大妈指着赵耀祖说浑话。 赵耀祖羞愤欲死。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捂着脸,撅着腚,裸奔起来,跑的飞快。 “赵耀祖,你跑什么啊。”赵光宗大声喊。 生怕别人不知道光屁股的是赵家二少。 “活该。”他哼笑一声。 忽然瞥见路边有个熟悉的人,“停车。” 马车停下,赵光宗跳下马车,走向那窈窕的身影,“李妩,我给你出气了,你别怕。” 李妩没明白,“什么出气?” 瞧见赵光宗,她脸颊不禁有些红。 “没什么。”赵光宗一想,赵耀祖那混蛋绑错了人,李妩大约还不知道,赵耀祖想绑架她。 还好没吓着她。 “我送给你的聘礼,你看到了吗?”赵光宗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李妩点头,面上越发羞红,“看到了,这些书,给你,我也不知道你平时看些什么书,不知道对你科举有没有帮助。” 她去书斋精心挑了些书,就是想送给赵光宗。 赵光宗心头一暖,“我会好好考的,等我考取了功名,就来娶你。” 李妩红着脸应他。 … 唐二郎房中,有个衣冠镜。 他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他轻轻阖眼,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像是被关押了许久的 人,终于得到了释放。 第567章 回来的,不是你二哥哥 “二公子,徐小姐来了,想见你。”这时,小厮来报。 唐玉延睁开眸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请徐小姐去花厅稍后。” 小厮应声退下。 徐燕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唐二郎才出来,她顿时起身,许是因为动作太猛,导致她有些咳嗽。 等她好不容易缓下一口气,才问,“二公子,你还好吗?” “这话应该问你,你看起来很不好。” 徐燕脸色苍白。 因失血过多。 手掌上伤口那么深。 她不在家养着,却要跑来见心上人。 真是个,痴情的小姑娘啊。 唐二郎眸光透着一丝玩味。 “我没事。”徐燕围了个披风,但花厅四面漏风,她又站在风口上,瞧着她苍白的面色愈发的憔悴。 唐二郎叹了声,“你是故意让我心疼的么?” 徐燕一愣。 险些又呛了口风。 不是他让小厮传话,让她在花厅等着的么? 徐燕有些失落,自己好像被人嫌弃了…… 正想着,唐二郎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避风的位置,“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徐燕的心,一上一下的,她唇色发白,“我,我只是想来道谢,谢谢你救我回来。” “那你应该找我妹妹,是她救了你和我。”唐二郎轻轻弯腰,注视着她。 幸好是她脸色白,瞧不出脸红来,徐燕眼神不敢看他,“我会去小锦道谢的。” “徐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 忽然。 唐二郎很直白的问。 徐燕脸色僵住,眼神更是闪 躲,“我……” “机会只有一次,以后我可未必会问。”唐二郎道。 这对小情人,还挺有意思。 不过,他可不是红娘。 小情人就该坎坷些才好。 “我……” 徐燕正要开口,唐二郎忽而打断她,“我就是个开个玩笑,徐姑娘别当真。” 徐燕脸色僵了僵。 开,开玩笑? 唐玉延笑的特别温和,却叫人瞧着,特别淡漠,“好歹我们也算共患难过,徐姑娘不会放在心上吧?” “不,不会。” 徐燕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大约是出门前喝的药太苦了,此刻,她嘴里苦的厉害。 唐二郎笑笑,“徐姑娘还有事吗?” “没,没事。”徐燕身子僵硬,感觉手脚冰凉,她紧紧地揪着自己的披风。 武将之女,此刻竟瞧着异常脆弱。 仿佛有裂的瓷瓶,一碰就会碎掉。 而温雅的唐二公子,似乎有些恶劣。 他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你说话,一直是这么结巴的么。” 徐燕坚韧的握紧拳,“不是。” 她不是结巴。 只是,同他说话紧张罢了。 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以为,唐二郎待她,是有些不同的。 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徐燕眼睛里含着泪,她死死地忍住,唐二郎瞧了眼她的手,“流血了。” 她掌心的伤口,又崩开了。 那上面,他撕下用来给她包扎的衣角还在。 早就被鲜血染红。 她攥拳太用力了。 “没事,不劳你操心,我回去上点药就行。”徐燕满 是血污的手,缩回披风里,藏在背后,“打扰了,告辞。” 她转身,快步离去。 忽然,她脚步顿住。 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 骤然回头,看到的是唐二郎离开的背影,她更加用力的,捏紧了拳头。 掌心的刺痛让她心口一沉。 血滴在地上。 不对。 “你这是在自虐?” 身边传来唐时锦的声音。 徐燕立即抓着她的手,没头没脑的说,“他不是唐二郎!” “什么?”唐时锦挑眉,眸光幽深。 “回来的,不是你二哥哥!”徐燕忽然很激动,她急切的抬起自己流血的手,让唐时锦看她手上的包扎,“你看,这是他给我包扎的,你信我,他不是你二哥!” 唐时锦默然。 徐燕怕她不信,着急道,“他的衣角……没有破。” 她声音颤抖。 她虽不记得唐时锦是怎么将她带回来的。 但她记得很清楚,晕厥之前,唐二郎撕了衣服,给她包扎手心的伤口。 他的衣角,应是破的。 可方才离开时,她不经意间瞥见,唐二郎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是完好的。 唐时锦面上没什么波动,“你伤口裂开了,先包扎一下吧。” “你信我啊,那个人真的不是你二哥!”徐燕顾不得掌心的伤,如果唐二郎没回来,那刚才那个人是谁? 唐时锦捉着她的手,“我这里有复原符,能帮你恢复……” “我没事!”不妨,徐燕直接甩开她,“你不信,我自己去找,我会把你二哥 找回来的!” 说完,她匆匆跑了。 唐时锦淡淡,“我也没说不信啊。” 二哥其实不是她救出来的。 纸人将她带到后山时,二哥自己抱着徐燕回来的。 不过,这是二哥自己的缘分,就让她去吧。 次日一大早,玄影卫便奉命捉拿了国子监的先生们。 其中以潘老为首。 百姓们纷纷猜测这是怎么了? 尤其是青远书院的恶事传开之后,百姓们都怀疑,是不是国子监也犯事了? 当学子们听闻,国子监的师生,蓄意绑架唐二公子,逼问科举考题时,对潘老等人,更为唾弃。 有辱斯文。 有辱圣贤书。 令人不耻。 往日德高望重的老师,此刻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学子们当即明白,难怪君上要提前开设科举,不单单是给寒门学子一个机会,不分高低贵贱,都能参考,更是为了整肃教学风气! 好,太好了! 不少学子拍手叫好。 真是大快人心! 正午时分,太阳最烈的时候,魏宅的门,再次被敲响。 “开门……开门啊!” 听声音,有气无力,似乎疲累到极致。 魏氏开门后,看到门外的姑娘,她吓了一跳,“你是徐姑娘,你怎么……” 不等她问完,徐燕体力不支,险些倒下。 魏氏急忙扶了把。 徐燕衣服是潮湿的,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连唇色都白了,头发凌乱,像是昼夜奔命逃难来的。 同时,一团肉球倒在魏氏脚边,魏氏还以为是个乞丐。 “阿娘。”乞丐开口了。 魏氏才认出,这是她儿子? 她一脸诧异,“二郎?” “是我。”唐二郎俊朗的脸上都是污渍,头发像个鸡窝,长长的叹了口气,“阿娘,我走不动了。” 魏氏扶着徐燕,心想,徐姑娘看起来也走不动了。 到家了,就不必再走。 等等,那家里的那个二郎又是谁? 第568章 地仙 魏氏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二郎,快起来,去找小锦。” 唐二郎摇头,他起不来。 真的没力气了。 “二哥。”唐时锦已经过来了。 她直接摸出一张复原符,拍在二哥心口,复原符金光一闪,便融入了他体内。 唐二郎当即感觉到一股暖流,淌过四肢,他的手脚,逐渐恢复了些力气。 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也在逐渐愈合。 徐燕见此,松了口气。 然后,两眼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徐姑娘?小锦,你快看看,徐姑娘没事吧?”魏氏赶忙道。 “她就是体力透支,虚脱了,伤口又失了血,没有好好疗养罢了,徐姑娘为了二哥,还真是拼。” 唐时锦说话间,又给徐燕用了复原符。 徐燕虽昏迷,但复原符让她惨白的脸色好了些。 掌心的伤口,再不好好处理,便要感染了。 说者有心,听着更有意,小锦的话,却像是重锤,在唐二郎心口狠狠撞击着。 他只觉得心口发烫。 眼中,不觉流露出疼惜。 若非徐燕,他恐怕连那个洞口都爬不出来。 “阿娘,把她给我吧,麻烦阿娘再让人请个大夫来。”唐二郎恢复了力气。 起身道。 魏氏似乎从儿子神情中瞧出了点什么。 徐燕晕过去正靠在她肩上。 “二郎,你可要想好。”魏氏提点道。 徐燕是个姑娘家。 若抱了她,便是要为她的清誉负责的。 唐二郎明白阿娘的意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心道, 滚下山坡时,他已经抱过了。 若真要为她清白负责,他也是无异议的。 徐燕救了他。 魏氏便没再阻拦。 “二哥,不必请大夫了,这外伤我就会治。”唐时锦道。 唐二郎点头。 抱起徐燕。 往客房去。 唐时锦跟上,处理了徐燕手心的伤口,昏迷中,徐燕嘤声抽泣,眉心紧拧着,像是疼的厉害。 “小锦,她是不是很疼,有没有什么符箓能减轻她的疼痛?”唐二郎蹙眉问道。 徐燕的伤口,是被兽夹夹到的。 创面虽不大。 但很深。 又因为找了唐二郎一夜,伤口本就崩裂,没有好好上药,已经有些红肿发炎了。 要给她清洗消炎,再上药包扎。 “二哥放心,稍微处理一下就好,我刚给她用了复原符,这伤口最多不过两日,就能复原。” 唐二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二哥倒是很关心徐姑娘嘛。”唐时锦轻笑。 唐二郎抿唇,“她很好。” 唐时锦勾唇,拍了拍二哥的肩膀,“我知道,徐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昨天她可一眼就发现了,家里那个不是你。” 唐二郎面色微沉。 家里还有一个他? “徐燕毫不犹豫要去找你,所以我就没去,这是二哥你的福气啊。”唐时锦眯眼笑。 她算着,二哥当是有惊无险。 能平安归来。 而且,还能收获一段不错的姻缘。 只要二哥顺从自己心意,大约就能给她带个二嫂回来。 这不,带回来了。 “二哥,徐姑娘已经 没有大碍了,让她在这里睡一觉就行,你先收拾一下,我们再去会会那个你。”唐时锦说。 唐二郎没有拒绝,他多少也有些洁癖。 身上实在太脏了。 一刻钟后。 唐时锦淡定的推开了家里那个唐二郎的房门。 彼时,对方正坐在矮榻上吃茶,手边摆了好些瓜果零嘴。 “妹妹来了。”他笑着,露出享受的表情。 瞧着,仿佛在悠闲的吃下午茶。 唐时锦走上去,坐在它对面,“你应该很久没吃到这些了吧?” “是啊,很久没尝到了。”对方笑意吟吟。 真正的唐玉延进门,瞧见与他一模一样的脸,眼神一沉,“小锦,他莫非是鬼?” 可鬼,怎么能变成人呢? 对方笑着,扫了他一眼,“回来了呀。” 仿佛,它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见它不怕光,并且坐着有影子,唐玉延道,“不是鬼,难道是妖物?” 鬼是没有影子的。 所以它不是鬼。 对方目光带着一丝轻蔑,“你瞧我像什么妖物?” 唐玉延怪异的盯着它,正要开口,唐时锦打断道,“是山精。” 对面的人微微挑眉,勾起嘴角。 还是妹妹眼睛毒。 “但不是普通山精,应该是受过供奉的地仙。”唐时锦又道。 对方笑容更大,“我瞧你也不像普通的凡人,如今是什么朝什么代?何人当政?帝王是谁?” “北离国,萧氏皇族,萧宴为帝。”唐时锦耐语气平缓。 瞧着,她竟颇有耐心。 山精修成地仙 不容易。 必定是造福过百姓的。 受了百姓供奉。 才能成地仙。 ‘它’会跟着二哥,想必是二哥招惹到了它。 不过,唐时锦观它,并无伤人之意。 “北离,萧氏,萧宴?”地仙轻声嘀喃,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和叹息,“果真是沧海桑田,改朝换代了啊。” 没了供奉。 它沉睡了太久。 久到遗忘了岁月。 “若是我二哥冒犯到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出来如果是为了贪嘴,也吃的差不多了,就请你回去吧。”唐时锦淡然道。 地仙瞥了她一眼,“山中没了我的庙宇,没了香火,没了供奉,我回去做什么,我还是更喜欢这里。” 想赶它走。 哪有那么容易。 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么。 唐时锦眯起眸子,“说说你的条件吧,要如何才肯离开?” 地仙不比妖物,地仙品阶虽低,但也是正儿八经,受天道承认的仙职。 这种东西,一旦招惹了,就得客客气气,好言好语的把人送走。 否则若被地仙记恨上,会倒大霉。 “山中太阴冷了,妹妹,你这里温暖极了,我不想走啊。”地仙朝她抛了个媚眼儿。 原来是狐仙。 若是普通人,怕是扛不住这般魅惑,唐时锦却面色平静,她笑了笑,“那不如,让我二哥哥供奉你如何?” 地仙哼笑,“妹妹,你倒是算盘打的精啊。” 唐二郎不太愿意,“小锦,我为何要供奉它?若它不是妖物,请它离开便是。” 狐 仙冷嗤,“凭你,供奉我,你也配?” 唐二郎嘴角抽搐。 凡人供奉它,它就得庇佑那个凡人。 他还不乐意? 哼,便是皇帝想请它做镇宅仙,也得沐浴更衣,诚心叩拜呢。 第569章 他有主了,你换一个 唐时锦叹了声,“二哥,请神容易送神难,地仙很记仇的,最好还是不要跟它们起冲突。” 唐二郎抿唇。 狐仙哼的声,“算你识相。” “可我并未请它来。”唐二郎道。 “请我,你配么?” 唐二郎无语。 “若不是你踩到我,将我吵醒,你当我乐意瞧你一眼?”狐仙轻哼。 唐二郎表情怪异,能别顶着他的脸搔首弄姿么! “我几时……” 踩到它? 唐二郎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你是那个木牌?” “妹妹都告诉你了,姑奶奶是地仙,我看你才是个榆木脑袋吧?我的庙宇总共就剩下那么一块陈年旧木了,却被你给踩坏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你?” 唐玉延面色难看,“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庙?” 等于说,他一脚把地仙的家给踩坏了? 那地方,哪来的庙? 他是不小心踩到的。 并非故意。 再说,那木牌早已腐烂,他怎么知道,这所谓的地仙是不是在讹他? “我管你知不知道,总之你踩到了我,我就得找你。” 唐二郎被怼的哑口无言。 唐时锦头疼,“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狐仙一顿。 忽然媚眼一亮。 抬手指向门外。 勾唇,露出一丝媚笑,“我要他。” 唐二郎:在自己脸上看到这种妖娆魅惑的表情,真是看不了一点。 他咬牙忍着。 撇开头,辣眼睛。 唐时锦抬眸看去,迎着光,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矜贵的气质,冷峻的眉眼,挑不出丝毫 瑕疵的五官,嗓音含着一丝笑,温温柔柔的唤了声,“阿锦。” 萧宴缓步走到门口。 唐时歪了歪头。 狐仙眼光倒是好。 瞧上了她的人? 但不好意思,这男人已经打上了她的烙印。 “他有主了,你换一个。”唐时锦面无表情道。 “我不介意。”狐仙笑吟吟的,“把他给我,我就离开,如何?” “我介意。”唐时锦冷下脸色,嘴角轻勾,冷飕飕的,“看你是地仙,我给你三分薄面,但谁若是觊觎我男人,我必诛之。” 狐仙脸上变了变。 目光有些阴沉,“你就不怕天道惩戒?” “小小地仙而已,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神职?”她笑眯眯道。 “你!”狐仙气的龇牙,“好啊,既然你不肯,我便不走了!” 唐时锦眯起眸子,“我给你开的条件,已经很优待你了,我可以让二哥供奉你,你最好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狐仙隐隐磨牙,“我便是不答应,我又能如何?” 狐仙一怒。 亦是风云变色。 风吹起了狐仙的衣摆,唐时锦在它面上看到显现出来的狐狸面相。 萧宴沉着脸,一脚踏进屋,他脚下仿佛带着定风咒,屋子里乱刮的风似乎变小了,他声线低沉,却威严,“阿锦,畜生不听话,打一顿便是。” 狐仙眼底闪过一丝胆怯。 并非它胆怯。 而是,山精天生对此人的畏惧。 这男人,身负龙气,可令生灵臣服! 任何想要在他面前挑衅的气 息,都会被他身上的龙气无形碾压。 所以,它的怒气受到了压制。 如此出色的男人,它一眼便看上了。 可惜,不是它的。 唐时锦身上也有龙气,想必是从他身上沾染的。 “你们,是夫妻?”狐仙有些胆怯却不露怯。 唐时锦勾唇,“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个身份,是皇后,如今当政的,便是他。” 狐仙眼神闪了闪。 他是皇帝。 如此,它更不敢惹了。 唐时锦注意到它的表情,笑意更深,“我记得,人间帝王,好像可以封授地仙之职。” 狐仙:…… 山神地仙这一类的人间仙职,帝王有权给予封授。 可以封授,便也可以撤职。 而山精得了封授,便可修成地仙。 大意了。 哪想到人间的皇帝在这! 萧宴当即明白,配合她,“地仙存害人之心,怎配得上仙职?” 狐仙心一沉。 它修成地仙不容易。 这皇帝不会是想一句话撤掉它的仙封吧? 唐时锦点头,“它不肯受我二哥供奉,又不肯离开,以后怕是会祸乱京城的百姓。” 狐仙:胡说! 它没害过人! “所以,还是撤消她的封授吧。”唐时锦补刀。 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狐仙打定主意,身子一扭,便要逃跑。 “定。” 唐时锦啪嗒一下,打了个响指。 祭出定身符。 狐仙扭身子的动作被定住。 身体扭出S形。 它歪着脖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语气颇为气恼,“你们想怎么样?” “果然,你的修 为非常一般了。”唐时锦起身,与萧宴并肩,“我猜不是我二哥踩到你,而是我二哥助你出山才是。” 狐仙眼神闪烁。 唐二郎不解。 “地仙靠的是人们的供奉来增涨修为,而你,供奉你的人,早就没了,你的修为无法增进,甚至可能还会倒退,否则沧海桑田,你也不会沉睡在山里。” 狐仙诧异,她竟然都知道? “大约是我二哥意外逃到了你的洞穴附近,又受了伤,是他的血,唤醒了你吧?” 唐时锦道。 二哥正值,纯净,又有官禄荫封,他的血对山精生灵来说,是大补。 狐仙抿唇,气势上矮了一大截,“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同我在这里做戏!” “山精都讲究知恩图报,我二哥无意间帮了你,请你做他的镇宅仙,你为什么不答应?” 唐时锦淡淡。 狐仙呵笑,“我好歹是堂堂正正的地仙,岂能被人当成家禽一样圈养。” 唐时锦想了想,“有骨气,那就撤了它的仙职,让它回洞中继续睡大觉吧,免得放狐归山,以后记恨上二哥,后患无穷。” 萧宴颔首,祭出七星剑,就要斩它修为。 “停停停,我怎么也是个地仙,人家也要面子的嘛,你再多恭维我两句,我也就答应了啊!”狐仙无语的翻白眼。 它本来就没剩什么修为了。 若是再被皇帝砍一剑。 它就真要被打回原形了。 镇宅仙就镇宅仙吧。 住在这样的宅子里,总比回那阴冷的山 洞里强。 成为镇宅仙,就得守一宅平安,直至主人离世,镇宅仙方可决定是离开还是留下。 第570章 可否给我一个机会,对你好 狐仙在心里安慰自己,凡人的寿命不过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等她二哥死了,何愁没有它潇洒的日子? 再说,唐二郎的福荫确实不错,若有他的供奉,它的修为也能恢复的快些。 唐时锦好没气的哼笑,“不好意思我耐心有限,多恭维不了一句。” 狐仙一噎。 讪讪赔笑,“我答应你便是,我愿意做镇宅仙,庇佑你二哥一世,你能放开我了吧?” 唐时锦并没有急着解开它的定身符,而是转头问唐玉延,“二哥,地仙若承诺为你镇宅,便不会违背,否则必遭反噬,我现在很认真的问你,你可愿供奉它?” 唐玉延迟疑了一下。 为求长远看,供奉镇宅仙,是利大于弊。 否则小锦也不会把这位地仙留在自己身边。 唐二郎是理智的,不会因为一点私怨,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决定。 于是他点头,“我愿意。” 狐仙松了口气。 唐时锦微微一笑,她以后会常居宫中,虽说阿娘和二哥身上有她的符箓,家里也布下的防御符阵,但有镇宅仙,阿娘的安全便多了一层保障。 于是,她走近狐仙,从它头上拔了根头发,头发捏在手里,变成一撮狐毛,唐时锦掐了个手印,将狐毛拧成一股极细的红绳,套在二哥小拇指上。 这还不算,她还摸出一张五雷符,将符箓藏匿于红绳中。 随即,符箓与红绳一道消失了。 狐仙撇撇嘴,“我答应的话必然算数,至于 这么防备我吗。” 还拿它的毛发,去下禁制。 若它对主人不忠,或是背叛主人,禁制便会反噬在它身上。 “信任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但我必须要保证你不会有别的心思。”唐时锦说,“若你违背承诺,禁制中的五雷符则会引来天雷,介时,莫说你是地仙,你的魂魄内丹,恐怕都会保不住。” 狐仙抖了抖。 磨牙道,“你真狠!” 唐时锦一笑,“相信你会好好为我二哥镇宅的。” 狐仙哼的声,它就当自己阴沟里翻了船,自认倒霉罢了! “换回你本来的样貌。”唐时锦瞥了眼。 狐仙没反驳。 默默照做了。 它露出自己本来的面貌,一双狐狸眼,自带风情,眼尾像是带着钩子,勾人心魄。 小巧的鼻,唇红,齿薄,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瘦瘦小小的。 是个母狐狸。 “腰差点捏断了,非得把人家定在扭腰上。”狐仙声音天生便是娇媚。 听着便惹人怜爱。 狐狸成精,就没有不勾人的。 但,诱惑不了唐时锦,她瞧了眼女儿身的狐仙,瞧着顺眼多了,“你叫什么名字?” “狐怜儿。” 它一眨眼,眼尾上挑的风情,简直勾的人心痒痒。 唐时锦瞥了眼萧宴,见他面色如常,仿佛没瞧见狐怜儿的美貌似的。 她嘴角微微上扬。 君上定力就是好。 再看二哥,似乎也没受狐怜儿影响。 神色平淡。 很好,看来二哥也是个坐怀不乱的。 如此她就彻底放心了。 毕竟请个狐仙镇宅在家,难保有的人不会被镇宅仙的美色迷惑。 “二哥,你只需每天三柱清香,一碗晨起的清露供奉它即可。”唐时锦又道。 唐二郎颔首,“我知道了。” “二郎,徐姑娘醒了,你可要去看看?”魏氏的声音传来。 唐二郎紧绷的面色蓦然一松,“阿娘,劳烦你为我辟一张干净的供桌出来,今后家里会多一个人。” 魏氏瞧见狐怜儿,从二郎和小锦的神色来看,似乎是不会有危险了。 她点点头,“好,既然是个姑娘,一张供桌怕是不够,我再给你辟个房间出来吧。” 狐怜儿微愣。 镇宅仙是可以不用住房间的。 墙上供奉一张画像即可。 她可以住在画像里。 但她却没有拒绝。 忽然有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狐怜儿爬起来,摆了摆袖子,狐狸尾巴竖了起来,“这才像是对镇宅仙的态度……哎?” 话音落,狐怜儿不受控制的被一股力量拽走。 “徐姑娘,你未婚,我未娶,可否给我一个机会,对你好。” 客房里。 徐燕醒了过来,爬起来就要离开。 却因唐二郎一句话止住了脚步。 身子像是被钉在原地。 “你说的,是真的?”她面上说不清是欣喜还是犹豫。 唐二郎面容温和,认真,郑重,却独独没有玩笑,“你不是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 “可你不是说……” “我想,我遇到了。”他郑重的颔首道,“不求 徐姑娘立即答应,你可以,认真思考一番再回我。” 徐燕愣愣的。 表情虽呆。 可浑身的血液,却往头顶逆流。 冲击她的大脑,有些头昏脑涨。 徐燕动了动嘴,“所以,你是在同我表心意?” “是。”唐二郎大方承认。 她眼眸不自觉亮了亮,“你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才……” “并非全因感激。”似乎是心有灵犀般,唐二郎知道她想问什么,他道,“当然,我对你确有感恩,却不仅仅是感激,我喜欢你笑起来飒爽的样子,也喜欢你不喊疼的坚韧,我虽只是一介文人,却也想护你,我瞧着是有些弱,但我会努力建功立业,你若喜欢习武,我也不拘着你……” 说着,他顿住了。 徐燕看着他,“怎么不说了?” “你尚未答应,说多了不妥。” 她没答应,他便许诺一堆。 唐二郎眼中有一丝迟疑。 小锦说,天花乱坠的许诺一堆,若不能说话算数,就是画大饼。 不可如此对她。 “我……” “哎哟,疼死我了。” 狐怜儿突然摔了出来。 她扭着腰,一抬头,对上徐燕的双眼,狐媚的眼睛露出一丝笑,“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何不立即答应?” “她是谁啊?”徐燕眼神跳了跳。 这女子,好美。 媚眼如丝,妖娆魅惑,她瞧了都忍不住羡慕。 唐二郎微微拧眉,“你怎么来了?” “是你把我拽过来的,我不能离开你。”狐怜儿颇有些委屈的说。 不能 离开他? 徐燕脸色微变,“你们……” “她是……” “解释错了。”唐二郎刚开口,狐怜儿便打断他,它轻轻哼了声,“这时候你不该解释我是谁,而该直接说明我俩之间的关系,我是狐怜儿,是你心上人请的镇宅仙,我是地仙,当然,如果你答应他,嫁到这家来,我也是你的镇宅仙哦。” 第571章 考场乱套了 徐燕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 悬起的心落了回去。 “你就是冒充二郎的那个人?”徐燕道。 “都叫二郎了,看来你是答应了。”狐怜儿笑道。 徐燕一噎。 面上闪过一丝羞涩。 “就是你将二公子困在洞里的?”她是在一个山洞里找到唐玉延的。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从洞穴里拉出来。 现在想来,那洞穴里,确实有股狐狸的味道。 狐怜儿讪讪,“徐姑娘,以后咱们好歹也算一家人,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别再提了可好?” 作为镇宅仙,跟主人结过梁子。 不是啥好事。 所以,就让它翻篇儿,过去吧。 徐燕点头,低声问唐二郎,“她为何会答应做你的镇宅仙?” 狐怜儿翻了个媚眼,“我听得见,因为打不过。” 她抢答。 徐燕悻悻,“我叫徐燕,以后请多指教。” 狐怜儿没吭声。 而是倨傲的抬了抬下巴,“你点个头,我要回房休息了。” 唐二郎颔首,“你去便是。” 狐怜儿一扭腰,不见了。 狐仙惆怅的叹气。 想它堂堂地仙,竟也沦落到告退要主人点头的地步。 实惨。 狐怜儿感觉自己被坑了。 这禁制威力如此霸道,等唐二郎百年之后,它真的能自由吗? … 入夜。 萧宴批折子有些晚了。 唐时锦便去瞧他。 便见萧宴微拧着眉头,面色凝重。 “折子上写了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唐时锦的声音,拉回了萧宴的思绪。 他抬眸,见唐时锦穿了 身轻薄的衣裙过来,卸了钗环,头发自然披散着。 瞧着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随和。 “阿锦,过来坐。”萧宴笑着招手,唐时锦也没客气,直接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内侍监在旁边瞧着。 笑笑没吭声。 挥了挥手,宫人们便默默退了出去。 自古帝王的龙椅,便是皇后,也不允许坐上去。 可咱们皇后却坐的那样随意。 君上更是宠溺,毫不介意,内侍监心道,这是他见过最恩爱的帝后了。 唐时锦瞄了眼那折子,“南楚?” 折子上,有南楚的字眼。 “嗯。”萧宴颔首,“南楚送来的国书,称朕登基,迎娶帝后,双重大喜,要派使臣前来祝贺,想来这份国书送到,南楚的使臣已经出发了。” 唐时锦眯了眯眼睛,“南楚跟咱们的关系,是不是闹的很僵?” 萧凛死了。 庆王妃请求和离回南楚,被萧宴驳了。 夫妻俩被幽禁在京城。 桩桩件件,似乎都与南楚结仇。 “一直都很僵。”萧宴很老实的说。 和亲也只是维持了表面的和气。 这耿直的说法,逗笑了唐时锦,她闷闷的扯了扯嘴角,“阿宴,我刚观察了一下天象,不太好。” “怎么不好?” 唐时锦摇了摇头,“说不好。” 星象紊乱,预示着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两人皆是一笑,“无妨,既来之则安之。” 这心态很朴实。 不错。 既来之则安之。 唐时锦靠在他肩上,轻轻阖上眼。 殿内 烛火微动,寂静无声。 萧宴继续批折子,唐时锦靠在他肩上没动。 气氛温馨又安宁。 子时过,萧宴才停下批改。 唐时锦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暖黄的烛光映在她细腻光洁的皮肤上,细长的睫毛投下一缕阴影,萧宴此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 仿佛几百年来的期盼,终得以实现。 他嘴角微微上扬,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然后将她抱起,走回寝殿。 唐时锦嘤咛一声,神魂似乎是感应到他的气息,便在他胸口蹭了蹭,未曾醒来,睡得安稳。 宫中谁不羡慕君上对皇后的宠爱。 … 直到科考这天,预示的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开科时。 学子准时入场。 一切井然有序。 文涛作为主考官,唐玉延为副手,二人交替巡视着整个考场。 直到考生的惊呼声,引起了同场人的注意。 “杜兄,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快看,那有人抽搐了起来,莫不是犯病了?” ‘砰!’ 名唤杜君修的学子,脑袋砰的一下,砸在桌面上,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快来人!杜兄出事了!” 唐文连忙起身,想将杜君修扶起,却被赵光宗拦住,“先别碰他,尚不知他因何发病。” 杜君修是寒门子弟,但学识不差,与唐文及赵光宗等人结识,以文会友,关系不错。 又分在同一个考场里。 几人还约定好,等考完,便一同去吃酒庆祝。 不想,杜君修竟会在考场上出事。 “这边也有人出事!快来人!救人啊!” 忽然,对面有人喊道。 唐文抬头看去,发现有考生跟杜君修一样,倒在座位下,抽搐起来。 不。 不止一人。 接二连三的,出事的考生越来越多。 唐文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文涛和唐二郎很快带人赶来,“怎么回事?” “文大人,这些学生不知为何,突然抽搐不止,若不及时医治,学生担心会出事,他们恐怕是没法继续考试了。” 唐文颔首道。 文涛皱眉,当机立断下令道,“来人,请太医来,派人将此事告知君上。” 忽然想起,开考前,君上特意嘱咐,要盯紧考试。 原以为君上是担心有人舞弊。 如今看来,君上莫非是担心考生出事? “是!”禁军很快行动起来。 可,倒下的考生越来越多。 文涛直觉不妙。 考场顿时乱套了。 文涛粗略检查了一下,考生抽搐,口吐白沫的症状几乎是一致的。 他预感,这绝非意外。 考生有些唇色发黑,有些发青,有些发紫。 似是中毒。 可很奇怪,症状瞧着似是相同,但又似乎不一样。 情况很是棘手。 “啊!断,断气了……”有考生跌坐在地上,惊叫道。 文涛赶紧走过去,检查倒地考生的鼻息,果然,没气了。 见血封喉。 定是剧毒无疑! 文涛心沉到了谷底,吼道,“速速传太医,快啊!” 科举要出大事了。 文大人心焦不已。 消息很快传进了皇宫。 萧宴得到 消息,第一时间召集了文相,内阁大臣,以及崇王等人在太极殿议事。 所有的太医都派了出去。 君上有令,务必尽全力,保住考生性命。 科考也被迫暂停。 先救人要紧。 第572章 臣妾告退 太极殿内,大臣们面色沉重。 考场上,近乎有一大半的考生都中招了。 没出事的,只有寥寥几人。 其中就包括唐文,赵光宗以及唐安。 唐文和赵光宗等人,被叫来太极殿问话。 “你们说说,考生出事的具体细节。”萧宴沉声问道。 唐文与赵光宗对视一眼,由唐文出面道,“回君上,是学生先发现考生杜君修出事的,他当时正在写题,忽然就出了事。” 仔细回想了一下,唐文语气微颤,“学生记得,他当时呼吸急促,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随后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倒在地上,杜君修出事时,眼球好像是红的,看起来很痛苦,像是,入魔了。” 想想,便是后怕。 可又为何,独独他们几个没出事? 赵光宗也道,“学生看见的也是这样。” 他心有余悸。 后怕的不行。 他心脏咚咚狂跳。 有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按了按胸口,赵光宗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嘴巴一瓢,“唐文,你们身上,应该也带着护身符吧?” 唐文眼神一闪。 阿姐的护身符? “带着的。”他道。 送走女鬼高毓后,护身符他便一直带着,没离身过。 难道,是因为符箓,他才逃过一劫? 赵光宗将衣襟里的符纸掏出,打开一看,果然,上面的朱砂褪色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出事的考生们,他们没有这符纸,所以才莫名其妙的发病?” 赵光宗脊背上冷汗都下来了。 他脚底生 寒。 万幸,他求了唐时锦的符箓带着身上。 祖宗保佑,太奶保佑。 呜呜,我差点就人没了…… 我还没娶到李妩呢。 不想英年早逝啊。 赵光宗心里害怕的眼泪直流。 唐文觉得赵光宗说的不无道理,“可,他们为何也没事?” 他瞧了眼身后的几位考生。 他们也没有护身符,却并未出事。 余下的,都是寒门考生。 衣服上都是缝补过的破洞。 可见是真正的寒门。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上殿,面见君上。 可眼下,谁也没心情感慨。 反而是忧愁。 见到考场里的同伴出事,考生们心惊肉跳,哪里还有心情写文章。 大臣们面面相视,若是平时,有人在太极殿说这些神神叨叨的推理,臣子们只会责怪考生们怪力乱神,可谁不知道,宫里有位道法厉害的皇后娘娘。 因此,对于赵光宗和唐文的猜测,大臣们虽存疑,却并未呵斥反驳。 “问题并非出在考场上,应该是日常生活当中染上的毒。” 清冷的声音响起,唐时锦人随身现。 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用瞬移符来去的。 她已经去考场上看过了。 “皇后娘娘是说,考生们都是中了毒?”文相站出来询问道。 唐时锦神色凝重,“嗯,是中毒。” “什么毒?”文相又问。 太医都未来得及回宫禀报情况,皇后便先诊出了结果。 唐时锦的面色却异常沉重,“妖毒。” 大臣们一愣,妖毒? 那是什么毒? 没听过 啊。 萧宴面色冷沉,“中毒的考生很多,阿锦可有办法解毒?” 唐时锦略显迟疑,“有,不过需要时间。” 她只能用符箓,暂时吊住中毒考生的性命。 要解妖毒,很麻烦。 这时,太医令匆匆赶来,正要下跪行礼,萧宴大手一挥,“不必行礼,直接说结果。” “是。”太医令片刻不敢耽误,直言道,“回君上,考生们皆中了毒,且所中之毒,大有不同,恕臣医术浅薄,一时片刻查不出是什么毒,更,更解不了毒,还请君上降罪。” 大臣们闻言,个个面色凝重。 嘴里说着该如何是好。 “降罪有什么用,朕要的是解毒救人。”萧宴冷肃道。 “君上息怒,臣无能。” 太医冷汗直冒。 “君上,寻常中毒,太医或许能解,但这是妖毒,属于罕见毒,他们一时没有头绪也是正常的,君上就别怪他们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唐时锦替太医说了句话。 萧宴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谢皇后娘娘。”太医感激道,“臣想请教皇后,何为妖毒?如何解毒?” “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唐时锦说,“君上,考生中毒的事,传出去怕是会引起恐慌,民心若乱,则朝堂不稳,朝政的是我不懂,不过解毒的事,就交给我吧。” 这应该就是龙太子和玉衡狼狈为奸时留下的后手了。 阿锦,他的阿锦。 萧宴心声无数声的嘀喃。 每一声都情深缱绻。 阿锦若不懂 ,怎知道民心若乱,则朝堂不稳。 萧宴甚至有时候在想,做这个皇后,委屈了他的阿锦。 她那样自在的一个人,却要为他留在宫中。 宫规繁琐,她说话亦是谨言慎行。 不给别人揪住话柄的机会。 他只想将她刻进骨血中,融入神魂。 这是他的阿锦…… 萧宴眸光深谙,唐时锦却读懂了其中的爱意,她微微笑着,放心,有我呢。 萧宴眸光柔和,声线威严道,“太医院所有人配合皇后,全力救治考生。” “臣遵旨。”太医眼睛一亮。 听闻皇后会炼药。 妖毒他实在是闻所未闻,能帮皇后打下手,太医院也能涨涨见识。 唐时锦准备转身就走,忽然脚步一顿,回头,文相,内阁大臣,崇王等大部分重臣都在看着她,她眨眨眼,微微屈膝,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臣妾告退。” 文相:皇后娘娘为何行礼?这不是让我羞愧么? 内阁大臣:以后再不敢说后宫不得干政了,考生中毒,他等大臣皆束手无策,却要等着皇后去救人,这算不算干政? 崇王:早知道唐时锦是个宝,十九弟好福气啊。 萧宴眼底多了几分欢愉,嗓音却是低沉,“传令,科举延后,京中戒严,大理寺带人严查中毒考生的住所及饮食,务必查出中毒原因。” 大理寺的官员站了出来,“臣遵旨。” “文相,你走一趟,让京兆府安抚百姓,不可将此事扩散扩大,以免造成百姓恐慌 ,让京畿营轮流防守,严防有人趁机生事。” 萧宴又道。 “臣遵旨。”文相颔首道。 “还有一事。”萧宴井然有序,“军饷已筹备好,你们觉得谁去合适?” 第573章 他不得在家上吊? 闻言,大臣们沉默了一瞬。 军饷押韵官,是个肥差,但也是个责任极重的差事。 先帝在时,都抢着做这个押韵官。 个个都想从中赚一笔。 当今君上不一样,谁若是敢动这笔军资,想必是不想要身家性命了。 所以,这便不算是肥差,而是苦差。 且西北山高路远,万一路上出点什么岔子,那便是要掉脑袋的。 文相琢磨着,保险起见,这事儿文臣不行。 得武将来。 大臣们也面面相视,就看谁有这个胆子先开口。 崇王轻笑,往常这时候,早就为这个押韵官争破头了,此时竟连个屁都不放。 看来君上的严政起到了很好的威慑效果。 “回禀君上,往常都是由内阁择一位大臣,再由内侍监监军随往运送,不知君上……” 吏部尚书站了出来,当他话说一半,瞧见君上冷肃的面容时,他顿时脊背一凉,没了声音。 文相叹了声。 老李头就是没眼色啊。 这个时候提先帝的做派,不是自讨苦吃吗。 君上继位后,便以铁血手腕清理了先帝的内侍监一派。 阉人参与朝政,实在可笑。 奈何先帝不听劝。 给了阉人极大的权力。 都能监军了。 笑死个人。 内侍监的职责,便是好好服侍君上。 扑通。 内侍监跪了下去,“君上,奴才不敢。” 李大人可害苦了他。 他就是个小太监,只想伺候好君上,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萧宴并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眸光幽深凛冽的 瞧着吏部尚书说,“朕没有延续先帝当局的想法,还望众卿谨记。” 文相为首,大臣们纷纷弯腰颔首,“臣等谨记。” 吏部尚书冷汗都下来了。 懊恼自己为何要出头。 结果也是扑通一下,腿软的跪了下去。 萧宴这才瞧了眼内侍监,“一旁侯着。” “是。”内侍监赶忙起身,默默退到龙椅后。 君上没让他起来,吏部尚书也不敢起身,就一直跪着。 萧宴不再看他,而是忽而看向了默不作声的崇王,“三哥,萧洵这段日子可还安分?” “回君上,他自是安分……” 话未完。 忽然。 崇王话音一顿。 他诧异的看着君上。 这个时候问萧洵,君上不会是想…… 他连忙拒绝,“君上,你莫要太高看你侄儿,他是个什么德性,有几斤几两,想必君上比谁都清楚,他是万万不能担任这个押韵官的。” 众大臣:崇王如此瞧不上自己儿子的么? 萧世子再怎么说,也是皇亲贵胄,却被亲爹说的这么不成器。 如崇王一般,大臣们猜测,君上这是有意对世子委以重任? 而崇王却不乐意? 萧洵那性子,若真叫他去押运军饷,他不得在家上吊? 哎。 崇王叹了声。 说来也是他,将萧洵养成了闲散不经事的性子。 原以为萧洵与他一般,此生能靠着皇室余荫,做个闲散王爷即可。 谁知,他都被十九弟架上了朝堂。 如今萧洵反倒成了无用之人。 崇王自嘲的扯了扯嘴 角。 心道,现在开始培养萧洵,还来得及么? 若能将他回炉重造一番就好了。 “三哥,你想多了。”萧宴眸光淡淡。 崇王闻言,松了口气,“君上不是要派洵儿去监军就好。” “朕是要让他当个马前卒,随军历练。”不妨,萧宴又是一盆冷水泼下。 此时若是萧洵在,必定是晴天霹雳。 “朕早同三哥说过,皇室子弟,可以纨绔,但不能废物,显然三哥没将朕的话放在心上。” 崇王愣了愣,笑的有些苦涩。 他哪里想到,有朝一日,十九弟会这样放权给他们父子。 “押韵官朕另有人选,传岑南舟与汝阳侯。” 萧宴开口。 内侍监脚步匆匆,即刻去传话。 不多时,岑南舟和汝阳侯就来了。 “参见君上。”二人,双双行礼。 嘿。 看到这二人,大臣们心里忽然冒出一句。 男的俊,女的靓。 还好,这只是心里的想法。 岑小侯爷不会听见。 否则只怕会当场杀人。 没法子,谁叫岑小侯爷,长得男女不分呢! 他若是扮上女装,想必比女子还美上三分。 可惜,是个男人。 众人欣赏他的美色时,却不敢再对他亵渎。 因为岑南舟冰冷的微笑,已经侧目朝他们看了过来。 汝阳侯道,“不知君上召见臣,有何吩咐?” 他正在京畿营调遣人手,严防京城。 就有急报,说宫里召见。 “西北需要一批军饷,朕想让你二人负责押运,你们可愿前往。”萧宴严肃道 。 汝阳侯略显诧异,“让臣运送军饷?” “卿有何异议?” 汝阳侯回过神来,郑重颔首,“臣无异议。” 他是草根出身,人人都笑他,是草根侯爷。 如今君上竟会对他委以重任。 他断没有拒绝的理由。 侯爵,必须要有功绩来稳固荣耀。 “岑南舟,你呢,愿意去吗。”萧宴又问。 岑南舟抬眸,桃花眼略一思量,便答应了,“君上之令,臣无有不从,必不负君上所望。” 想来阿宴是无可用之人,才会让他去。 魏将军又带人去了西北整顿。 他必让阿宴无后顾之忧。 “好,你们回去休整一日,明日出发。”萧宴摆手。 “臣告退。” 两位侯爷异口同声。 “岑南舟,你留下。”萧宴又另外开口,“京畿营暂由崇王接管,没有其他事,你们都退下。” 大臣们知道,君上这是另外有话对岑南舟讲。 至于京畿营,现由汝阳侯掌管。 汝阳侯要当押韵官,自然顾不上京畿营。 “阿宴,还有事?可是要提醒我提防什么人?”没了旁人,岑南舟便随性许多。 “汝阳侯可以信任。” 萧宴只说了这么一句,岑南舟就明白他的意思,“那你叫我做什么?” “帮我带个人,去西北。”萧宴道。 岑南舟眯起眸子。 便听萧宴说,“带我大姐。” 岑南舟:“谁?” “唐令仪。” 岑南舟反应过来,嘴角抽搐,“她不是谢寻的夫人吗?” 话说出口,岑南舟明白了。 谢 寻去了西北。 唐令仪这是要千里追夫? 啧,这两口子感情真好。 “知道了,君上还有别的事吗?”岑南舟应下。 萧宴默了默,“无事。” 他想了想,还是没将萧洵同去的事情告诉他。 反正萧洵只是个马前卒,没资格与岑南舟同行,二人未必会见到。 第574章 父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从太极殿出来后,唐时锦便一头扎进了太医院。 正忙着,便听闻萧宴定了押运军饷去西北的人选。 听说是岑南舟前往,唐时锦并不意外。 倒是汝阳侯,有点耳熟。 是了。 她见过这位汝阳侯的。 只记得,这位汝阳侯,是个正直的面相。 不过阿宴既然指派他去,想必可以信任。 唐时锦忙里抽空,叫来流珠,让她出宫去找大姐一趟,告诉大姐,她可以准备一下去西北了。 “娘娘不知道么?君上已经同小侯爷交代过了,亲自拜托小侯爷,照看好大小姐呢。” 唐时锦一听。 她消息都没小丫头灵通了。 流珠嘿嘿笑,“那当然,奴婢可是娘娘宫里的大宫女,宫里的人都对奴婢可好了!” 唐时锦弯了弯嘴角,跟她进宫,没让流珠觉得不自由就好。 … 崇王回府之后,便将要随军前往西北的差事告诉了萧洵。 萧世子一口茶直接喷了,他掏了掏耳朵,“父王,你再说一遍?” “君上命你随军。”崇王耐心的重复一遍。 萧洵嘴角抽搐,“父王,你不会答应了吧?” “君上之令,你敢违抗?” “……” 毫无意外,萧洵拒绝,“父王,我不去,我干不来这么要紧的差事。” 西北漫天黄沙,还要押运军饷去,他不得脱层皮? “不是什么要紧的差事。”崇王说。 萧洵一脸不信。 运送军饷还不要紧,什么才是要紧? “你只是个马前卒。”崇王又道。 萧洵: “马前卒,我?” “君上知晓你不堪重任,所以只让你做个马前卒,随军前往,权当历练。” 他不需要这样的历练,谢谢。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你并不是押运官,军饷有岑小侯爷运送,他是君上信任的人……” “谁?”崇王话未完,萧洵便跳了起来,“你说谁运送军饷?” 崇王皱眉,不理解他为何突然这么大的反应,“镇定些,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即便闲散,也不可没个正形,看来你皇叔说的不错,皇室可以养出纨绔,但不能养出废物,这西北你必须去!” 萧洵现在满脑子都是,岑小侯爷。 岑南舟? “父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萧世子差点哭了出来。 镇定? 让他怎么镇定。 他发过誓,再也不见岑南舟。 便是见到他,都会绕着走。 结果父王把自己塞到岑南舟运送的队伍里? 萧洵顿感生无可恋,“父王,你杀了我吧,我不去。” “你想抗旨?”崇王冷着眉眼。 “抗旨也不去!”萧洵彻底摆烂。 横竖是一个死,死在家里还舒服些。 打死他都不可能跟岑南舟同行。 见萧洵如此模样,崇王瞧着似乎另有隐情,于是,他端起茶盏问道,“给我一个理由。” 萧洵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父王说了实话,“我得罪过岑南舟。” 崇王瞥他一眼。 他发誓,“我说真的,我真的得罪过他,得罪到他见我都恨不得杀了我地步,父王,我真的 不能去,我会死的!” 西北山高路远,岑南舟万一不解恨,杀了他,尸骨随地一埋,鬼都找不到他。 不行不行。 他坚决不能跟岑南舟同行。 崇王饮了口茶,片刻后起身道,“死也得去,否则你就自己去求君上。” 说罢,他拂了拂袖子,走了。 萧洵咬紧牙,“去就去!” 宁可被皇叔砍头。 也不要和岑南舟遇上! 汝阳侯回府的时候,门口有个人徘徊,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他的府邸并不大,也不在闹市区。 平时是没有客人上门的。 瞧见来人,汝阳侯顿了顿,上前道,“崇王来此,可是要与本侯交接京畿营的事务?” 崇王顺着台阶颔首,“正是,侯爷刚回来?” 汝阳侯点头,“王爷请里面说话吧。” 崇王没拒绝。 便随汝阳侯入内说话。 下人奉了茶水,汝阳侯才道,“京畿营的军务,本侯都已整理好,放在营地中,王爷去了,自可查阅。” 其实,崇王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的。 该交接的,他自然会备妥。 所以汝阳侯猜测,崇王来,是有别的事。 “侯爷办事妥帖,本王前来,其实另一有事,想拜托侯爷。”崇王也是个直爽的。 他没绕弯子,直说了。 “王爷请讲。” 汝阳侯虽是草根出身,但他并非草莽。 身上也没有草莽之气。 相反,他历练有成,成熟稳重,面上带着英气,俊朗又冷酷。 军人的气质,他都具备。 “君上让我那不 成器的儿子随军,本王也是出于私心,想拜托侯爷,路上多照料他一下。” “萧世子?”汝阳侯诧异之后,便很平静的说,“君上让世子随军,那是对世子的看重,王爷何须拜托本侯。” 崇王摇头,“萧洵只是随行,侯爷将他当做一个马前卒即可,君上是想让他历练一二,侯爷不必将他看作世子。” 难怪,君上命他和岑南舟押运的时候,没提萧世子。 “说来不怕侯爷笑话,之所以来拜托侯爷,也因为萧洵曾得罪了岑小侯爷,虽说萧洵只是随军马前卒,若二人不碰面还好,要是碰上了,怕是……所以,还想请侯爷从中斡旋一二。” 崇王很坦白。 他虽不知,萧洵是如何得罪了岑南舟。 但能他说出抗旨也不去,可见是将人得罪的不轻。 他也只好来汝阳侯这卖卖人情。 汝阳侯顿时明白了。 萧世子和岑侯爷有仇。 所以崇王才会亲自上门来。 “王爷言重了,岑侯爷与世子皆是沉稳的人,自会以大局为重,若真有什么意外,本侯必当劝阻一二。” 如此,汝阳侯算是答应了。 崇王也能稍稍放心。 “本王在此谢过侯爷。”他崇王府,承了汝阳侯这份人情。 … “放肆!你敢不让本世子进去?” 宫门口,萧洵被禁军拦下。 禁军苦恼道,“世子,这是君上的命令。” “我今日定要见到皇叔!让开!” 萧洵作势就要硬闯,禁军又不敢真的伤了他, 宫门内有脚步声响起。 内侍监匆匆赶来,“哎哟,世子,你就别为难他们了,不让世子进宫,是君上的旨意,谁敢违抗呀。” “皇叔为何如此狠心?他这是要我去死。” 第575章 他将要赴死 “世子,要慎言啊!”内侍监被他这话吓到,“君上说了,世子若要抗旨,直接……直接拖出去砍了。” “……” 这还是他皇叔吗? 然,萧世子并不气馁,“你让开,本世子要见皇叔,再让皇叔将我拖出去五马分尸吧!” 内侍监嘴角抽抽:“世子爷,您可别为难我们了哟。” 萧洵正闹事,后方随从匆匆赶来,低头道,“世子,王爷传话,世子若再不回去,就……就要为世子挑一块好点的风水宝地。” 萧洵:…… 内侍监没忍住噗嗤一笑。 瞧,还是崇王明智。 萧世子脸都绿了,这还是他父王吗? 我是他亲儿子吗? 有这么狠心的吗! 萧洵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焉巴巴的。 “世子爷,还是早些回去,好好休整一番,莫要辜负君上的一片苦心啊。”内侍监劝道。 随即,萧世子猛地抬起头。 眼睛里满是斗志。 内侍监还以为他想通了。 不妨,听见他说,“既然明天就要赴死,我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罢,他扭头就走了。 华灯初上,才最有人间烟火的气氛。 今夜的护城河畔,陷入一片狂欢。 岑南舟走过护城河上一座拱桥,嘴角微微上扬,“今晚河畔似乎格外热闹。” 欢声笑语,灯火阑珊,这便是人间盛世。 阿宴安抚民心还是有用的。 民众并没有对考生中毒的事情产生恐慌。 身边的小厮也笑着说,“往常好似也没有今夜这般喧闹 。” “听说今夜萧世子在河畔大肆宴请朋友,不拘是什么朋友,连个过路的,都要去蹭两杯酒喝呢。” “萧世子一掷千金,包下整个河畔,这不,我听到消息,便赶来了。” “听闻萧世子放话,他将要赴死,今晚便是他为自己践行,请了所有的朋友来为他送行呢。” “嘿!什么赴死,不过是有钱人想出来的乐趣罢了,不过免费的酒,不喝白不喝,走走,再晚就赶不上了。” 路人带着议论声匆匆从身边走过。 岑南舟脚步一顿。 不由得抬头望去。 晚风吹来脂粉和酒香味。 沿着河畔两侧。 护城河分两边,蜿蜒过整个街区。 中间架起一座座拱桥。 河中有小船滑过,乐坊,酒肆,青楼,这一片应有尽有。 是令无数男人向往的极乐地。 岑南舟抬头的这一眼,便望到青楼二层敞开的窗户。 有一人影,穿着红衣,领口松松垮垮的,手肘撑在窗户上,头微微往后仰,露出修长的脖颈,脸上那畅快的笑容,便是隔得老远也能瞧见。 那人抬起一只手,单肘撑着身子,就着仰头的姿势,拿了一只白玉壶装的酒,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酒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下,想必他胸前的领口都湿了。 潇洒,放荡,不羁。 纨绔,张扬,火热。 好似一支带刺的月季。 惹人嫌! 岑南舟收回眸子,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赴死么? 死了好。 免得他动手。 岑南舟转身就走 。 “侯爷怎么生气了?”小厮跟着问。 岑南舟顿住,“你瞧我生气了?” 他似笑非笑。 小厮莫名紧张,“没,没瞧见。” 岑南舟没再说话。 小厮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侯爷这冷脸的模样,瞧着怕是气的不轻。 可他不敢再说。 也不知,侯爷因何动气? 护城河畔的热闹直至天明才停歇。 醉倒了一大片的人。 天擦亮,崇王府的人便在一堆醉汉中,扒出了萧世子。 ‘哗啦’ 一盆冷水泼在萧世子脸上。 他顿时惊醒,“谁?下雨了?” “清醒了么?”崇王冷沉的声音在他头顶。 萧世子抬头看去,发现他回家了。 他顿时爬起来,喝了整晚的酒,他此时只觉得头疼无力,垂着头打瞌睡,“父王,是你把我弄回来的?父王不必费心思了,西北,我不会去的,父王要么打死我算了。” 见他彻底摆烂,崇王磨了磨牙,说道,“欣然日日在家以泪洗面,却不肯告诉父兄,你猜是为何?” 萧洵脑子里好像清醒了几分,他茫然的看着父王。 “若魏将军不能从西北功成身退,你让欣然以后怎么办?” 萧洵眼神动了动。 酒喝多了,喉咙很干,“欣然,魏家待她极好。” “一个夫君不在身上的女人,能有多好,又能过什么好日子?”崇王冷嗤。 萧洵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声来。 他最了解这种日子。 因为他的生母,便是这样过来的 。 其中的心酸,不为人说。 怎能叫欣然也过这样的日子? 萧洵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清醒道,“父王,给我准备一碗醒酒汤吧。” 一炷香后,萧洵毅然决然的踏出崇王府大门。 “父王,你保重。” 然后,留给崇王一个干脆的背影。 跟随多年的心腹道,“王爷,没听说郡主在家洗泪洗面。” 崇王瞧他一眼。 心腹笑道,“王爷这是想让世子接替魏将军留在西北?王爷舍得?” “哼。”崇王哼的声,“就他那不务正业的样子,还想接替西北,不过是哄着他随军走一趟罢了,吃吃苦头也好,还好这小子知道心疼妹妹。” 不然还真指使不动他。 萧洵倔的很,他说不去,就是砍了他,他也不去。 … 唐时锦在太医院呆了一天一夜,终于有了解药的思路。 萧宴晚上批完折子,也没睡,在太医院陪了她整晚。 并且还能熟练的给她打下手。 太医们见君上能熟练的找到并配齐皇后要的药材,不禁感叹,君上竟还识得药草。 好在,太医院药材齐全,人手也够,唐时锦让人一一取了中毒考生的血液作为样本,再逐一配对解毒。 却,遇到了难题。 “解药我差不多知道是哪几种了,但是,我还需要一个人试药。”唐时锦声音有些哑,语气却异常凝重。 “试药?”太医们面面相视。 唐时锦已经告诉了他们,何谓妖毒。 妖毒,就是妖物的毒。 比寻常毒素更凶 猛,更致命。 换言之,试毒者,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第576章 下辈子,我可不可以不生在帝王家 “要解妖毒,需得以毒攻毒,所以解药里也含毒,若是直接给考生们用,我怕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住,会出什么意外,妖毒解药我也是第一次炼制,并没有万全的把握,而中毒的考生都在吊着命,没多少时间了。” 太医们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脸上皆出现一丝畏惧。 萧宴扫了众人一眼,沉声开口,“朕来试药。” 太医们具是一惊,纷纷跪地,“君上万金之躯,关乎国本,不可犯险啊!” 萧宴拧眉,“不然你们来?” 太医们又是一噎。 “没胆色试药便闭嘴,好好协助皇后炼药。” 太医们不吭声了。 个个羞愧不已。 那是妖毒啊,谁敢轻易站出来试药。 唐时锦有些犹豫,萧宴便安抚她,“有阿锦在,朕无甚畏惧。” “除了你,好像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总不好押着别人来试药。”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 当君上。 便要顾全臣民的生死。 这便是君上的担当。 “别怕,我守着你。”唐时锦轻声道,从药瓶里倒出几颗刚出炉的小药丸。 萧宴没有犹豫,正要服药时。 门口传来一道清声。 “我来吧。” 纤细的人影进门,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浅浅勾唇,“你还活着呢。” “是呀,皇叔宽厚,让我多活了一段时间。” 萧落笑了笑,“皇叔,我来试药,算不算更有价值的死法?” 萧宴抬眸,看向七公主,“算。” 萧落笑容越发明媚,“那就好。 ” 她上前捻起一颗小药丸,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直接吞么。” 唐时锦微微颔首。 然后,便见七公主毫不犹豫的,吞下解药。 药性发作前,她笑着扫了眼在场的太医们,“皇叔,能不能让他们先退下,我不想让人看到我难看的样子。” 毒性发作起来,肯定很难看。 萧宴摆摆手,太医们低头告退。 “七公主竟有如此胆色,着实令人意外啊。” 太医令离开后感叹一声。 很快,七公主便痛苦的拧起眉头,腹中如刀绞,她站不住,默默蹲了下去。 唐时锦仔细观察着她的情况,低声安抚道,“坚持住,你不一定会死。” 萧落痛苦的扯开嘴角,“我不怕,我本就是要死的人。” 她很坦然面对死亡。 但就是。 太疼了。 她支撑不住,蜷缩在地上,死死地咬着唇,嘴里却还是泄出一声声的哀嚎。 唐时锦蹲在她面前,指尖祭出一张符箓,想稍稍减轻她的痛苦,不想七公主抓住了她的袖子,疼的声音颤抖,“皇婶,你通阴阳,我死后,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 “不会。”唐时锦回答她。 萧落唇色已经变得乌黑,身体忽冷忽热,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皇婶,下辈子……我可不可以不生在帝王家。” 意识混沌的最后,萧落感觉到有一只手,带着温暖的力量,抚在她额头上,“想生在帝王家,需要极大的功德,下辈 子,不好说。” 萧落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 她好像丧失了听觉。 周围的一切感官,都消失了。 她不疼了。 死了吗? 原来死亡,一点都不疼。 根本就不可怕。 … 一天时间。 大理寺便查明了中毒考生的生活轨迹。 “回禀君上,中毒考生无一例外,皆是住在陆家经营的客栈,吃食也是客栈提供,臣已将陆家人捉拿归案,请君上裁决。” 大理寺卿禀报道。 “是陆貅?”萧宴眸色复杂。 “正是。”大理寺有理有据道,“未曾中毒的部分考生,由于家境实在贫寒,连客栈都舍不得住,只住在免费的草舍或是道观里,故而能逃过一劫。” 言下之意。 更加笃定了陆家下毒害考生。 可,陆貅有什么理由下毒? “将陆貅提来,朕要亲自问。” “啊?”大理寺卿一愣,提来? 不是丢诏狱审了,直接处决吗? 陆家犯这么大的事,大理寺都准备好要抄家了。 “有问题?”萧宴凝眸。 “没,臣这就去提人。” 此时陆貅已经被丢到诏狱里去了。 不过,因为他也算老熟人,所以诏狱的锦衣卫,暂时没为难他。 “陆兄,这次你又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张波靠在牢门外问他。 “不知道。” 陆貅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行吧。”张波笑道,“看在你跟我们锦衣卫也算有过交情的份上,狱中的弟兄暂时不会对你用刑,但若是上面的命令交代下来,你也别怪 兄弟们了。” 陆貅嘴角抽抽,“唐逆不在,你们都听命于别人了。” “没办法,我们锦衣卫领着朝廷的俸禄,自然要听上级的意思。”张波道。 “大人。” 门口传来守卫的声音。 张波顿时站直,“坏了,来的这么快?” 他给了陆貅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 随即,大理寺卿便信步走来,停在张波面前,“把门打开。” “大人可是要对这个犯人用刑?”张波迟疑了一下。 “你想为他求情?” “卑职不敢。”张波颔首。 其实确实是想为陆貅说两句好话的。 “本官知道,你们心里还惦记着你们的少卿大人,可惜唐逆不会回来了,开门,君上要见他。” 张波暗暗垂下眉眼,心道,唐逆会回来的。 “是。”他恭敬的打开牢门,看了眼陆貅,“大人要见你,出来吧。” 陆貅:我又不聋。 他垂头丧气的走出去。 好好地,他怎么就成毒害考生的凶手了? 他要见小锦! 一定是他最近太倒霉了! 大理寺卿看他一眼,“跟我走吧。” 来诏狱一遭,不受刑安然出去的,陆貅倒是第一人。 萧宴没有当着群臣,在大殿上召见陆貅。 否则怕陆貅会挨批斗。 而是将人带到了太医院。 大理寺卿很是不解,“君上为何带人来此?” 难道要在太医院审问? 萧宴瞥了眼,“大理寺没有别的案子了吗。” 寺卿大人心领神会,“自是有的,臣先告退。” “君上,我们又见 面了。”陆貅扯了扯嘴角,再见面,十九王爷都是君上了。 “嗯?怎么把他带来了?”恰好这时,唐时锦从药房里出来。 瞧见陆貅,她顿了顿。 再看陆貅眉心萦绕的黑气,明白了。 “倒霉蛋,又犯什么事了?” 第577章 我曾见过另外一个世界 陆貅顿时苦了脸,看到唐时锦,宛若看到救星,“小锦……” “放肆!” 陆貅刚要扑过去,跟在唐时锦身后的太医便厉声喝止,“君上在此,你怎可对皇后娘娘不敬!” 陆貅:…… 宫中规矩多。 他是知道的。 是他僭越了。 于是,陆貅甩甩袖,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陆貅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吧。”唐时锦抬了抬下巴,“观你印堂发黑,又倒霉了?” “知我者,皇后也。” 陆貅一开口,迎来君上一记冷眼,他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能化解我冤屈的,只有皇后了。” “他给考生下毒。”萧宴补刀。 唐时锦盯着陆貅的面相,运势确实不怎么好。 不过阿宴会将他带来太医院,显然是猜到,陆貅此举不正常。 “你并不冤。”唐时锦拧眉。 “我怎么不冤,我冤死了!”陆貅愁眉苦脸,“我是个商人,只会赚钱,有什么理由去害考生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得,嫌命长。” “看来是记忆受到影响了。” 唐时锦嘀咕一句,随即掏出一张驱邪符,啪的一下,拍在陆貅脑门儿。 符箓驱散了他眉心的黑气。 陆貅只觉得脑子里走马观花般,闪过几段记忆。 然后。 他白了脸。 神情逐渐呆滞。 喃喃道,“还,还真是我?” 记忆中,正是他往泉水里下毒。 下毒时,他表情呆滞,双目无神,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下完毒,他还发出阴森的笑容 。 陆貅脸色煞白,不敢相信那笑的像恶毒反派的人是他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唐时锦抬手,陆貅有点高,她微微颔首,示意他,“蹲下。” 陆貅木讷的听话。 屈膝蹲下。 唐时锦将手覆在他头顶,闭目施展搜魂术。 很快,就看到了陆貅做过的事。 不出意料,在他的脑海中,捕捉到了玉衡的身影。 唐时锦睁眼,眸光清幽,“你去祭拜过萧凛?” 陆貅愣了愣,眼睛里有过一丝迷茫,微微摇头,“我记不清了。” “玉衡对你用了驭魂术,你才会听他的话,将妖毒下在水中。” 陆貅摇头一笑,“这么说,大理寺抓我,确实不冤啊。” 眼下道歉自责已无济于事,陆貅倒也很快冷静下来,“小锦,我该怎么做?” 才能补偿我的过错。 “妖毒的解药我正在炼制,你先回诏狱呆着吧。”唐时锦说。 “好,我陆家愿以万贯家财,弥补中毒的考生们。” 陆貅道。 唐时锦勾唇,“这么相信我啊?” 要是她炼制不出解药,救不了人,陆貅可就没有出狱的希望了。 萧宴必然将他问斩,给中毒考生一个交代。 “不相信你,我也活不到现在啊。”他对小锦,无条件信任。 萧宴摆手,陆貅便被带了下去。 唐时锦微叹,“七公主再不醒,解药就失败了。” 萧宴握着她的手,阿锦手心冒汗,她在紧张,担心解药不成,救不回那些考生。 “陆貅相 信你,我也相信你。”萧宴低声道,“我曾在古书上看过有一种药,叫回魂丹,可令人起死回生,朕记得,南楚的贡品中,便曾有过此药的记录。” 回魂丹? 唐时锦微微摇头,“回魂丹确实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奇效,但对中妖毒的人来说,未必有用。” “朕让人找来试一试?” 唐时锦也没拒绝。 有胜于无嘛。 “去将南楚贡品回魂丹找来。”萧宴转头吩咐内侍监。 内侍监立即去办。 其实萧宴并不清楚这些贡品在哪个角落。 那都是先帝在世时珍藏的。 他也懒得管,一直也没过问。 很快,内侍监就翻到了记录,只是,看了记录不由得苦着脸,“君上,贡品回魂丹,宫中没了。” 萧宴蹙了蹙眉头。 内侍监赶忙解释道,“先帝驾崩前,曾一度病重,宫中收藏的良药,都供先帝服用了,回魂丹也在其中。” “没有就算了,若七公主试药失败,我再重新炼药,不信我解不了这区区妖毒,我可是药师的弟子!” 唐时锦并不沮丧,反而很有斗志。 她不能丧。 那么多考生还等着她救命呢。 果然。 能力越发,责任就越大。 现在她有点理解这句话了。 萧宴摆手,内侍监便退了下去。 陪阿锦炼药时,萧宴忽然想起什么,问了句,“阿锦说的药师,可与话本里写的药师仙山有关?” 唐时锦默了默,“我也不清楚。” 《仙山奇闻》那话本子,她跟萧宴看 过了。 其中就包含了药师仙山。 她眸光有些幽远,“阿宴,其实我曾见过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 萧宴喉结动了动,“阿锦,与你口中的那个世界有关?”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从那个世界来。”唐时锦笑了笑,“我还想过,若是哪天能回去我原来的世界,多好啊。” 可现在,她走不了了。 她有了萧宴。 在这里,有了家人,有了羁绊。 或许,她本就属于这里。 那个人人平等,人道主义的世界,仿佛才是她的黄粱一梦? 萧宴面色严肃,“回去?” 阿锦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心中微颤,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阿锦,若阿锦真的回去了,他又该去哪里找她? 若无阿锦,这世上于他便没什么意思。 君上皇权都没意思。 他会去找她。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她。 “如今我所念之人都在这里,我还回去做什么。” 此话,将萧宴心中爬起的戾气压了下去。 方才那一瞬间,他好似真的感觉,阿锦随时会离开。 “未曾想到,竟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奇闻。”萧宴嘀喃着,“即便所在的世界不同,冥府总归是同一个冥府吧?” “嗯。”唐时锦一边控制着药炉的火候,一边说,“天地间只有一个冥府。” 那便好。 如此。 即便找不到阿锦了。 他也能去冥府寻人。 “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说,我拜的药师,便是我在另一个世界遇 到的师父。” “回魂丹我也能炼,等我炼出妖毒解药,再给你炼其他药。” 身为帝王,皇宫是该储备点灵药。 以备不时之需。 “好。” 萧宴如望妻石一般守着她,寸步不离。 第578章 超乎常人的坚强 试药第三天,当唐时锦再次给七公主诊脉的时候,她眸光亮了亮。 “脉象平稳了。” 看来改良之后的解药有效果。 “守好七公主。”唐时锦吩咐宫人,当即便起身去了药房。 她将最后一批炼好的解药带上,叫上太医,随自己去救人。 这三天,唐时锦总共炼制了三批解药,每次都给七公主喂了下去。 萧落纵然昏迷不醒,可她必然十分痛苦。 试药,即试毒。 萧落承受的,是不同的妖毒所带来的痛苦,以及以毒攻毒的药性。 老实讲,唐时锦好几次也担心,七公主抗不过来。 在太医们的配合下,唐时锦花了一上午,给每个中毒考生,喂下解药。 然后现场守着,防止考生出现意外。 萧落幽幽转醒,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浑身的筋骨仿佛断过又新生,此时她的呼吸轻如鸿毛,当视线一点点聚焦,她逐渐看清了房间的布局。 “我为什么,又生在了皇族。” 她无力道。 “公主,你醒了?” 听见宫人的声音,萧落意识渐渐回笼,“我还活着?” “公主,您当然还活着。”宫里人只知道,七公主为考生试药,勇敢大义,对她恭敬的不得了。 萧落却觉得叹气,“为什么没死。” “皇后娘娘的解药成功了,叮嘱奴婢要照顾好公主。”宫人道。 “是么?” 那倒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考生们有救了。 唐时锦这几日,几乎都是彻夜未眠。 给考生服用解 药之后,她又守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一个考生苏醒过来,她才松了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杜君修睁开眼,闻到的都是药味,一堆人乌泱泱的围着他。 他惊了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时就要翻起来,“坏了,考题!” 他考题还没写完! “别动,快躺好,你身上的毒刚解,不宜大动。”太医将他按了回去,宽慰道,“不必着急,君上已经下令,延迟科考,你们还有机会。” 杜君修闻言,稍稍放心。 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虚弱,软绵无力,且口干舌燥,“诸位大人方才说,我身上有毒?” “你中毒了。”太医道,“是皇后娘娘救了你。” 杜君修眼神一闪。 “给他弄点水喝,别没被毒死,反被渴死了。” 这时,杜君修听见了清脆的声音。 透过太医,他抬头看去,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守在其他考生面前。 眼神并未看他,却知晓他口渴。 “对对对,这妖毒奇特,会让人五脏衰竭,他现在必定是又干又渴,快拿水来。”太医令道。 张太医端来一碗水。 “多谢。”杜君修道了声谢,不好意思让太医喂他,他便自己撑着坐起来喝。 只是眼睛,时不时的落在唐时锦身上。 她竟真的是皇后! “咳咳!”许是喝的太急,杜君修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 “慢点喝,别没被渴死,反而被呛死。”太医令捡着唐时锦的话说。 “咳咳!” 这话说的,杜君修咳的更厉害了。 连唐时锦都朝他看了过来。 杜君修蓦时脸红了。 不知是呛的,还是羞的。 皇后,他见过皇后。 那日在茶楼,他还大言不惭,说皇后若是迷惑君上的妖孽,便要以死谏君。 如今想想,当真是羞愧不已。 杜君修记得自己在考场出事,竟是皇后救了他。 想想他说过皇后的闲话,愈发的没脸见人。 “轻点咳,你脏腑受过妖毒侵蚀,若是咳出血来,对你没什么好处。”唐时锦走上前,这次仔细看清考生的脸,瞧他面容,似乎有些眼熟。 “是你啊。” 想起来了。 她微微勾唇,“准备好随时以死谏君了么。” 唐时锦调侃一句。 杜君修更是红了耳根,挣扎着下了竹床,脚一软,跌倒在唐时锦面前,“那日学生口出妄言,请娘娘恕罪。” “你体内的毒虽然解了,但还需辅以汤药,养上一段时日,没事就别下床了。” 唐时锦一开口,太医令立马把人扶起,“皇后娘娘千辛万苦的炼药,好不容易救活你们,你们可定要听医嘱,不可乱动!” “是。”杜君修有些尴尬的应声。 心中却觉得火热。 有此贤后,何愁国运不昌隆? “醒了,娘娘,考生醒过来了!”又有太医兴奋的喊道。 唐时锦便转头去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杜君修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来回穿梭的身影。 直至所有人病情平稳,太医们喜上眉梢,“考生们能转 危为安,多亏了皇后娘娘,否则臣等只怕是一筹莫展。” 唐时锦摆摆手,“接下来由你们照看,莫约七八日就能恢复的差不多,再让他们出宫便是。” 中毒考生,都留在了太医院救治。 “是。”太医令应下。 唐时锦转头就走了。 忙完太医院,唐时锦便打算去看看七公主。 ‘啪嗒!’ 刚到门口,宫人正要禀报,公主醒了…… 不妨,就听到里面的破碎声。 唐时锦蹙眉,进门便瞧见萧落正蹲在地上,在捡地上的碎片。 她盯着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怔愣。 “公主!”宫人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小心划伤您的手,让奴婢来捡。” “没事,我就是想喝口水,没拿稳不小心打碎了茶盏,多谢你了。”萧落回神,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背后,看到唐时锦,她笑意加深,“我还以为,见不到皇婶了呢。” 宫人捡起碎片,心道公主真客气。 以前总听宫人说,七公主骄横,哪里骄横了,分明就很亲和。 “你先退下,我要为公主检查一下身体。”唐时锦道。 “是。” 瞧着萧落逐渐红润的脸色,她又道,“解药是以毒攻毒,里面混合了几十种毒草毒虫,以妖毒为药引,老实讲,你能挺了过来,确实让人意外,却也说明你足够坚韧。” 试药期间。 萧落虽是昏迷游魂的状态。 但她始终没咽下那口气。 试药时瞧着像没了生气,但她的脉搏一直 在微弱的跳动着。 七公主,确实有超乎常人的坚强。 第579章 药人 便是换个人来试药,唐时锦都不敢保证人能活下来。 其实当时试药,她就想好了,萧宴身负龙气,没人比他更能抗毒。 退一万步讲,若是萧宴出事,大不了她再去冥府,将人捞回来便是。 七公主却站了出来。 唐时锦没拒绝。 因为她知晓,这是七公主没被处死的价值,以及赎罪。 萧落笑了笑,“我要说我其实没想活着,皇婶信吗?” “信不信都不打紧。”唐时锦瞥了她一眼,“发现了吧?” 萧落颤了颤。 唐时锦上前,指尖掐住她的手,搭上她的脉搏,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果然,你有了极强的愈合之力,解药在你体内很好的吸收了,七公主,以后寻常毒药,对你都无效。” 萧落不敢置信,“什么?” 唐时锦瞧着她手指上一条粉嫩的伤痕,明显是刚愈合的新肉。 方才她手滑,打碎茶盏,捡碎片时,被碎片划到了。 萧落亲眼看着,那伤口渗出了血,可是不等那血流下来,伤口就奇迹般的自己愈合了。 “不单单如此,如今你的血,有剧毒,却也可做解毒用,这复原之力,或许是妖毒和你身体产生的共鸣,总之,你也算因祸得福了。” 萧落微愣。 因祸得福么? “你现在更像是一个药人。”唐时锦语气沉静了些,“你身体的变化,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恐怕会引起很多人惦记。” 萧落目光一颤。 忽然从袖子抽出一把匕首,毫 不犹豫的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 血痕顷刻间涌现。 唐时锦眸光微动。 却并未阻止她这个自杀式的行为。 只见血迹并没有喷涌,血还没有大肆流出,伤口就已经在凝固了。 萧落惊恐的瞪大眸子。 她能感觉到喉咙被割裂的痛,也能感觉到血迹凝固的痒。 ‘咣当’ 匕首掉在地上。 萧落则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腿软的跌在地上,“皇婶,我是什么?我会变成什么?” 唐时锦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今后你恐怕想死都难。” 是人,却有妖的愈合力。 身上的每滴血,都不再是正常人的血液。 长久下去,恐非人非妖。 唐时锦眼底有过一丝犹豫,要让她这样活下去吗? “萧落,你想活吗?”唐时锦蹲下去,轻轻抬手放在她头顶。 萧落明白,她不想活,唐时锦可以帮她。 她自杀都做不到。 七公主沉默了良久。 久到唐时锦收回了手。 她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惊恐和泪珠,都消退回去,“皇婶,我还有价值。” 唐时锦抿唇。 她确实,在很努力的赎罪了。 唐时锦将她拉了起来,摸了摸她散乱的头发,“你好好休息,现在在大家眼中,你是大英雄,是值得尊重的公主。” 萧落噗嗤一笑。 逼回去的眼泪瞬间又蔓延起来。 “我的罪,是不是赎回了那么一点。”她哭笑着问。 “嗯。” 听到唐时锦的回答,萧落笑的更开心了。 她知道南楚来了国书。 唐时 锦尚且没有子嗣。 皇叔会需要一个公主的。 如今她身上有这么大的价值,何必求死。 白白浪费了。 … 半个月过去,考生都已恢复。 萧宴便重新开设一场科考。 这次科考的很顺利。 考生们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写完了文章。 “唐兄,考完了我们去吃酒庆祝一下吧?”杜君修邀约道。 唐文倒是也没拒绝,“你的身子……” “已经无碍,小酌两杯不妨事。”杜君修叹息道,“紧绷了这些时日,今日总算可以松快松快了。” 唐文一笑,“杜兄就不紧张自己能否中榜?” “尽全力写好考题,我便是努力过了,至于能否高中,我反倒没那么紧张。”杜君修笑道,“即便落榜,我拼尽过全力,至少不会有遗憾。” 这心态。 值得学习。 于是几人便相约去吃酒。 放榜那日,杜君修和唐文来看放榜。 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名字,杜君修眼底有些失落。 看来是没中榜。 “杜兄,往上看。” 中间的,名次比较靠后。 名次靠前的,则在上一个榜。 杜君修压根儿没往头榜上看。 “恭喜杜兄,你中了头榜。”唐文声音温润。 杜君修一眼望去,果真在头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顿时啥愣住。 “我中榜了?” 还是头榜。 头榜便是殿试的候选名额。 殿试上,再由君上颁布出前三甲。 真正中榜,哪有不开心的,便是只中了进士,周围已有许多人欢呼。 杜君修 喜不自胜,“唐兄,恭喜你,你也在头榜上。” 唐文的名字,就排在他名字旁边。 杜君修的文章写的极好,其才学风采,唐文自认,自己不及他。 自己能中头榜,唐文有点意外。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二哥给自己走后门儿了? “唐兄,莫要忧虑,你本就用功,中头榜是实至名归!”杜君修好似看穿他的忧思。 开考前,就有嘴碎的,说唐兄的闲话。 称他二哥是监考,又深得君上器重,再加上唐文又是皇后的弟弟,这样的关系户,何必参考。 直接让皇后给安排一个官职不就行了。 可杜君修与之相交,他知道唐文是靠自己的实力考中的。 “恭喜两位兄弟了,惨的是我啊。”赵光宗在旁边叹气。 杜君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没在头榜,但赵兄也榜上有名,哪里惨了,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厉害了,赵兄这不就可以跟你的心上人喜结连理了么。” 这么一说,赵光宗顿时又高兴了,“说的也是。” 他中了二甲十三名。 然后就高高兴兴的跟他们喝酒去了。 殿试那天。 头榜名额上有六人。 殿试过后,再由君上和内阁商议,选出一甲前三名。 六位头榜考生,在萧宴面前奋笔疾书。 身穿龙袍的君上,天威逼人。 他负手而立,在考生中游走,亲自监考。 有人一边写,一边紧紧握着一块寒凉的玉石,那玉石未经雕琢,拿在手里更像一个手把件,君上 路过他身后时,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热汗。 殿外响起了蝉声。 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了。 却也有人淡定自若,从容不迫的写着文卷。 一缕阴气,悄悄爬上了萧宴的衣角。 第582章 领着俸禄睡觉,多美的事啊 御史擦了擦冷汗,“臣也是依着祖训……” “今日殿试,无御史用武之地,回去歇着吧。”龙椅上的君王开口。 御史脚一软,“君上……” 文相轻咳一声,“御史大人今日染了些风寒,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君上这是体谅御史啊。” 御史:…… 再不走,真被君上罢了官,可无人为你求情了。 文相给御史使了个眼色。 君上显然现在不想见到御史。 赶紧走吧。 回家睡觉去。 领着俸禄睡觉,多美的事啊。 别整天揪着宫规那套不放。 “臣谢君上体谅。”御史灰溜溜的离开。 大殿上安静下来。 唐时锦说,“本宫并非日日都来,上朝天没亮就要爬起来,我在凤仪宫多睡会儿不好吗,今天来,只因君上昨夜说,这届考生的文章写的很是出彩,所以才带我来看看,大人们多担待。” 大臣们异口同声,“臣等不敢。” “昨日的文卷,考生杜君修,唐文,蔡谨城三人文章旗鼓相当,不相上下,朕一时难以抉择,所以想让你们再考一次。” 文相等人闻言,愣住了。 君上昨日不是评好了一二三名吗? 怎么今日又说要重考一次? 文相当即意识到,君上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 “老臣也觉得三人文章都好,一时难分高下,老臣附议君上再考一次的提议。” 文相第一个表态。 余下的大臣们,自然不会打君上和文相的脸,于是纷纷附议。 唐时锦目光 落在下面几位考生身上。 视线与杜君修对上,后者竟像是羞涩般垂头避开,“学生愿听君上的安排。” 唐文对着阿姐笑了笑,“学生也无异议。” 其余考生也表示没意见,愿意重考。 唐时锦注意到,只有一人,虽然跟大家一起低头,看似答应,但其实他没张嘴,瞧着似乎有些忧虑。 考生就坐。 内侍监点燃一炷香。 然后高喝一声,“考生答题!” 随即,殿上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默不出声,不影响考生答卷,免得考生分心。 一炷香燃尽后。 考生停笔。 内侍监将文卷收起来。 “回去听信吧。”萧宴摆手。 与内阁大臣一起看过考卷之后,萧宴呵笑,“这个,倒是很有意思。” 文相等人,还在赞赏杜君修以及唐文的问卷。 不妨听见君上说有意思。 “君上,可是蔡谨城的文卷,这次写的答卷想必不输上次,可否给老臣瞧瞧。”文相迫不及待道。 萧宴没阻拦,内侍监便将二次答卷交到了文相手里。 文相满怀期待。 结果越看越不对劲。 “这怎么与上次答卷一字不差?”文相蹙眉。 按理说,即便是重考,也不会写两份完全相同的答卷出来。 唐文与杜君修的文章,便是与首考不同的。 且,君上两次出的殿试考题都不一样。 上次考题乃治国之策。 这次的考题是治军之策。 治国治军,一字之差,其中却有大差别,怎么着,都不会写成一模一样的 答卷啊。 蔡谨城此番写的,倒像是默背下来的。 文相好像突然明白,君上为何会突然提议重考了。 “君上莫不是发觉蔡谨城的文章有问题?”文相问道。 萧宴摇头,“是皇后发现的。” 大臣们朝她看了过来。 唐时锦轻咳一声,道,“是我发现君上身上染了些不寻常的气息,便猜测有人在殿试上弄虚作假。” “不寻常的气息是……” “阴气。” 文相顿时变了脸色。 大臣们具是一惊。 “娘娘的意思是,考生蔡谨城的文章,并非他所写?” 唐时锦点头,“我猜测是这样。” … “蔡兄,考完了,可要随我们去小酌一杯?” 从宫里出来,杜君修发出邀约。 蔡谨城笑着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看书,你们玩的开心。” 说罢,他便匆匆离开。 杜君修噜噜嘴,“都考完了,还天天看书呢?” 蔡谨城是他们中最用功的一个了。 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间,泡在书堆里。 除了吃饭蹲坑,根本不出房门。 “哎,蔡兄若得第一,倒也是实至名归。”杜君修调侃道,“唐文,我们去小酌两杯吧。” 唐文含笑点头,“蔡兄的确上进。” “你这么一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看书?”杜君修叹气。 “倒也不必,考完了是该放松一下。”唐文道。 蔡谨城回到住处,一间漏风的茅草屋。 他关紧木门。 转头捏着玉石焦急唤道,“你出来!刚刚在殿试上,为什么不帮 我?” 玉石有鹅卵石大小,平时他都带在腰上。 一缕阴魂,从玉石里飘出,“帮你?你想让君上当场抓住你舞弊?” “你若帮我,君上根本不会察觉到。” 首考不就是? “上次没有唐时锦,这次有她盯着,我若帮你,必然会被她发觉,叫人发现你科举舞弊,恐怕现在你这辈子都不能入仕,还怎么改善你的穷困潦倒?” 阴魂讥讽的说。 皇后? 蔡谨城想起重考时皇后也在场。 听闻皇后通阴阳,懂道法,难怪它不敢现身! 蔡谨城握紧拳头,“那现在怎么办!” “你还不算笨,知道背熟那篇文章,虽说两次答题相同,有些奇怪,但只要你文章写的好,想来也无碍。”阴魂道。 “当真?”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出路吗?”阴魂说话阴冷又高傲。 蔡谨城咬牙,“我便再信你一次。” “我还有事,你好自为之。” 阴魂说罢,便消失了。 蔡谨城咬牙,目光阴冷的盯着玉石,“若我不能得名次,我必毁了你!” 另一头。 文相拿着考卷,匆匆去找他的老师。 老师虽已退休,但若是遇到难题,文相总是会去请教。 从宫里出来,他越想越不对。 他手里的这份答卷,总让他感觉有些眼熟。 文相顺利的见到了姚老太傅,老太傅问他,“科考可还顺利?” “托老师的福,顺利。”文相擦了擦头上的汗。 “瞧你这么急色匆匆的,是有什么难事? ”老太傅让他坐下,“喝口茶润润喉,慢慢说。” 第583章 它无数次的后悔 文相干了口茶,便匆忙将袖子里的答卷抽出来,“老师,你看看这个?” “这是今年考生的答题?” 文相点头。 老太傅却觉得不妥,“老夫不是监考官,考生名次未公布,老夫怎可贸然查看。” “老师,我知道,你先看看再说。” 见学生这么着急,老太傅便没再拒绝。 都做丞相了,文相应当不会这般莽撞。 看过答卷之后,老太傅便知原因了。 “这是谁写的文章?”老太傅神色不明的问。 “考生蔡谨城。”文相道,“老师是不是也觉得,这篇文章很眼熟?学生隐约记得,似乎在哪瞧见过。” 谁知,老太傅沉默片刻,说出了一个文相意想不到的名字,“这是梁文渊写的。” “梁文渊?” 这个名字,似乎早已被人遗忘。 文相苦思后,拍了拍脑门儿,“我就说,这文风瞧着眼熟,像是见过,原来是他!” 可梁文渊,不是早就死了吗? 先帝尚未驾崩之前,梁文渊便被杀了。 提及自己那个曾经的女婿梁文渊,姚老太傅就一肚子火气,“这篇治国之策,是老夫辅佐梁文渊写的,当时未曾外传过。” “那蔡谨城是如何写出来的?”文相顿时变了脸色,“难道……梁文渊还在?” 真如皇后娘娘所说,考场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文相是姚老太傅的学生,梁文渊也是。 并且梁文渊还是姚家的女婿。 此时文相及老太傅肉眼看不见,他们身后,站着 一个阴魂。 阴魂面目阴寒,文大人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他竟发觉那篇文章是它写的? 阴魂抬手,就要掐上文相的脖子。 忽然,被一道金光打了回去。 文相不知,文夫人逼他带在身上的符箓,救了他一命。 阴魂手上被灼伤一大片。 它浑身阴寒之气更重,文相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摸了摸后颈,什么都没有。 也就没有多想。 老太傅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老夫曾对梁文渊也是寄予厚望,苦心栽培,想让他成材,他也有成材的天分,奈何,他愚孝过了头,本是一块美玉,偏偏因孝顺二字,变得拙劣!” 听老师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文相心想,若是梁文渊成器,恐怕现在的丞相就不是他了。 阴魂闻言,有些怔愣。 眼底,似乎涌出一丝悔恨。 它后悔。 它无数次的后悔。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给它。 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曾经,他有温柔的妻子,有考取的功名,有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青云路。 为何,一朝丧尽在自己手里? “老师,逝者已逝,你莫要为之伤神。”文相宽慰道,“既得知了这答卷的出处,学生这便去告知君上,蔡谨城靠着脏东西写出来的文章,不配得到名次!” 姚老太傅并未阻拦。 摆摆手让他去了。 阴魂当即收起了伤感,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若叫君上和唐时锦知道,是它帮蔡谨城答题,必然不会放过 它! “老师,岳父大人,对不起了……” 阴魂语气森森。 文相宫里宫外的跑。 “君上,这篇文章果然有问题,臣亲去请教了我的老师,证实这篇文章,根本不是出自蔡谨城之手!” 萧宴并不意外,“像是老太傅的策论风格。” 文相却摇头,“也并非老师所写。” 萧宴眯起眸子,文相又道,“是梁文渊写的,老师曾从旁辅佐。” “梁文渊?”听到这个名字,唐时锦有点意外,“它竟然还没灰飞烟灭?” 梁文渊被前任太子所杀。 她以为,魂魄早没了。 竟然还在造次呢? “臣也不知,臣不懂道法,不知梁文渊在何处,但蔡谨城应当知道。”文相道。 “不,你见过它了,想来你看不见,应该是梁文渊见过你了。” 唐时锦语气透着几分玩味,却叫文相面露惊惧,“娘娘,你可别吓臣。” 梁文渊都是鬼了。 难道他见鬼了不成? “吓你做什么,你夫人在我这买的符,你还带在身上吧?”唐时锦挑眉。 文相顿时反应过来,就要去掏放在胸口的符纸,“带着的,夫人每日提醒,臣想不带都不成……” 符箓掏出来,上面的朱砂已经褪色,他脸色一变,“这上面的痕迹怎么淡了?” “因为帮你挡了阴魂。”唐时锦说。 文相嘴角抽抽,忽然一拍大腿,“坏了!” 姚家! 他方才见过老师。 难怪刚才觉得,后背阴寒,竟是有阴魂? “老师怕是有危险 !君上,梁文渊应是在姚家,它莫不是想对老师不利?” 文相着急,“请君上派人去救老师,老师年迈,恐经不起阴魂折腾!” 万一,真是梁文渊的阴魂,它吓到老师可怎么好? 老师年纪大了。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要出事! 萧宴当即大手一挥,“一甲三名朕已定好,现在就颁布出去吧。” 内侍监领命去办。 随即,萧宴起身道,“叫上高枫,去姚家。” 唐时锦勾唇,“宫里宫外来回太慢了,还是我带你们去吧。” 说罢,她祭出两张瞬移符。 瞬间出现在姚家。 突然转移场地,文相险些没站稳,惊愕道,“这符箓竟如此神奇!” 瞬移符而已。 还有更神奇的呢。 萧宴眸光暗沉,阿锦只有在修习符箓道法时,才是最自在的。 她身上,好像带着光。 萧宴紧紧牵着她的手,心里总想着,做皇后,委屈了阿锦。 唐时锦笑笑,你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自由。 爱人,不就是总要有一方为对方割舍点什么,失去点什么的吗,只看另一方值不值得付出罢了。 “君上?”姚老太傅的声音传来。 老太傅还以为是他老眼昏花了,竟然看到君上出现在姚家。 “见过君上,见过娘娘。”老太傅匆忙上前来行礼。 “不必多礼。” 萧宴对老太傅十分客气。 “老师,你没事吧?” 老太傅一脸茫然,“你不是刚走吗,老夫能有什么事,可是你将君上请来的?” 文 相点头,“是,学生担心老师出事,我怀疑老师家里有……” “胡闹!”不妨,老太傅呵斥他道,“君上日理万机,关乎朝堂国本,你怎可随意带君上出宫!” 第584章 都是为了见你 饶是一国丞相。 被老师教训时,也不敢还嘴。 文相弱弱的,“老师,君上并非臣带出来的,是皇后带臣和君上来的。” 老太傅:…… 他瞧了眼唐时锦。 总不能怪皇后吧。 便只能怪你。 “即便如此,你为何不规劝些,你这个丞相便是如此当的?”老太傅板着脸。 文相挨训,“老师说的是,学生记下了,以后一定规劝。” 萧宴面不改色,也没说给丞相解个围。 还是唐时锦瞧了眼老太傅说,“那阴魂并未对太傅做什么,只是阴魂来过,沾了些阴气,贴个镇宅符驱散一下即可。” 老太傅愣住,“阴,阴魂?” “算它还有点良心。”文相哼的声。 没对老师不利。 老太傅听的云里雾里的,“你们说,什么阴魂?” “老师,是梁文渊呀!”文相解释道,“考生蔡谨城的那篇文章,老师不是看过了吗,那正是梁文渊替他写的!” 老太傅表情惊变。 脚下踉跄两步。 文相连忙扶着,“老师,莫要害怕,娘娘定能抓住它。” 老太傅定了口气,看了看唐时锦,“娘娘,当真是梁文渊的阴魂?” “目前猜测是,那阴魂没对你做什么,说不得,也是念着与姚家的旧情呢。” 老太傅面色隐忍。 旧情? 哼! 姚家与梁家早就没关系了,哪来的旧情! “不好了,老爷,小姐不见了!” 丫鬟跌跌撞撞的跑来,惊慌失措道,“老爷,小姐不见了,奴婢找遍了后院 ,也没找到小姐。” 老太傅一听,顿时心惊肉跳,“玉蝉不见了?她不是日日都在家里的吗,怎会不见,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吗!” 姚玉婵自从与梁文渊和离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 性子越发的孤僻寡言。 除了老太傅,她几乎不再与旁人说话。 也不会出门。 所以找不到她,丫鬟急坏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怎么……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就发现小姐不见了。”丫鬟哭着脸。 唐时锦瞧着丫鬟眉心的一点阴气,“她是被阴魂迷晕的,看来阴魂并没有想放过姚家。” 梁文渊虽然没对老太傅出手,却将姚玉婵掳走了。 说话间,唐时锦抬手,在丫鬟眉心轻轻拍了一下。 那点阴气就被拍散了。 丫鬟顿时神思清明,“老爷,奴婢当时并不瞌睡,可是突然就睡了过去,是奴婢没有守好小姐呜呜……” 老太傅知道,现在能救姚玉蝉的,只有唐时锦了。 他就要给唐时锦跪下,“娘娘,还请你再救救玉蝉,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啊。” 老太傅声泪俱下,心疼不已。 梁文渊,是他亲手为女儿玉蝉挑选的夫婿。 谁知道,竟是害苦了自己的女儿。 老太傅悔恨不已。 当初就不该择梁文渊为婿。 唐时锦及时拉住老太傅,“不必如此,当初姚姑娘是我救的,这便算是售后服务,我会把姚姑娘带回来的。” 老太傅感激不已。 “丞相大人,接下来的事你帮 不上什么忙,先回去吧。”唐时锦道。 文相迟疑一下,“那君上……” “你还想管着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忧君上的安危。”文相讪讪。 “朕与皇后办完事自会回宫,走吧。”萧宴摆手。 “臣就留在姚家,陪着老师,静候君上和娘娘佳音。”文相道。 “随你。” 唐时锦牵着萧宴的手,祭出瞬移符便离开了。 文相叹了声。 老太傅问他为何叹息。 文相道,“这是我们最有能力的一任君上,也是最任性的一位君王。” “君上也是人,不可太过束缚。”老太傅说。 文相想了想,宫规天生不就是用来束缚人的吗。 无规矩不成方圆呐。 “只要不出格就好。”老太傅又道。 文相点点头,表示认可。 “阿锦觉得,姚玉婵会在梁家?” 梁府早已破败。 阿锦带他来到梁府。 唐时锦颔首,“若是你,死后才知对妻子的爱,自然想带她回家。” 这个比方,君上不喜欢。 他微微蹙眉,“朕不会。” 唐时锦笑了笑,“知道你不会,但梁文渊会。” 姚玉婵醒过来,发现眼前一片昏暗。 角落里一盏微弱的烛火,一张木桌,一张床,布局简单的小黑屋里散发着一股回潮味。 供桌上,供了尊菩萨。 当看清眼前这间小黑屋,姚玉婵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小佛堂。 是她在梁家时,住的小佛堂。 她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怨和恨。 姚玉婵死死地攥紧拳头,一 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梁文渊,是你吗?” 她声音颤栗。 耳边似乎有风声,手背一阵冰凉。 像是有人抓住了她的手,“玉蝉,我知道,你也没忘记我对么?” 姚玉婵脊背发寒,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指甲,死死地抠在掌心。 嘴唇被自己要出血来。 是它! 梁文渊,它还在!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姚玉婵声嘶力竭。 眼底恨意汹涌。 “玉蝉,我想你,爱你,我知错了,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姚玉婵感觉她被什么东西抱住了。 一缕阴气,爬上她的眉梢。 姚玉婵感觉自己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弱了。 她看到了。 看到了正抱着她的阴魂。 “梁文渊。”她双目无神的喊道。 “我在,玉蝉,是我。”阴魂拥着她,似是万般不舍,“是我错了,玉蝉,不要与我和离好不好?我带你回家了。” “我的家不在这里。”见到阴魂,姚玉婵却平静了下来,只是,她面无生气,眼中只有一片死寂,“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你死了都不肯放过我,梁文渊,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彻底摆脱你?” 她好似被人抽干了力气,全无求生的欲望。 “夫人,你这么心善,我知你对我并非全然无情,原谅我,好不好?” 阴魂自诩情深的诉说深情,“你知道我为了见你,受了多少苦么?我差点就魂飞魄散了,可只要想着能再见到你,我便咬牙坚持了 下来,我为了躲避阴差,四处游荡,没了栖身之所,做了孤魂野鬼,都是为了见你。” 第585章 利益从来都是相互的 姚玉婵却只觉得麻木,可笑,“梁文渊,你这么情深,活着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阴魂噎住。 “现在后悔,晚了啊。”姚玉婵绝望的笑了起来,“你如果想要,这副躯壳你拿去便是。” “不,你别这样,夫人,玉蝉,你看看我,我承认是我错了,你为何就是不肯原谅我?”阴魂抓着她的双臂,逼迫她看自己。 它还是活着时的模样。 只是脸色白了些。 毕竟是鬼了。 姚玉婵看着它,眼中满是陌生,“今日你若不出现,我都不记得你的模样了。” 这话,像是一根针,戳穿了阴魂的内心。 “你不能忘了我,我要你好好记住,我是你的夫君!”阴魂气息变得暴戾起来。 它逼迫姚玉婵记得它。 听到姚玉婵说忘了它,它鬼气大涨。 “便是死,你也只能与我长相守!” 它只是想带她回家,想让她原谅她。 它只是,犯了个错罢了,难道就真那么罪无可赦吗? 为什么她要这么心狠,就是不肯原谅它呢? 从前那个心善的姚玉婵哪里去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梁文渊,你都死了,怎么还要缠着她呢。” 清冷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金光,劈下梁文渊身上,将它从姚玉婵身边震开。 姚玉婵得了片刻的松快,她抬眸,看到突然出现的唐时锦,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唐姑娘……皇后娘娘,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啊,是来抓科举教考生 舞弊的鬼,顺便答应太傅,带你回家。” 唐时锦一笑。 她掏出张驱阴符,塞到姚玉婵手里,“拿好符箓,你很快就能回家了,不必为了一个渣男想着轻生哦。” 姚玉婵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符箓捏在手里,她周身的阴寒瞬间消散了。 唐时锦总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姚玉婵突然想,若她是个男儿,那该多好啊。 阴魂眼睛里闪过一丝畏惧,它咬着牙道,“你都是皇后了,怎么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是么?你死之前,姚玉婵不就与你和离了吗,既然和离了,那就不是夫妻事。” 唐时锦冷笑,“你教蔡谨城科考舞弊,现在又想害人,于公于私,都应该将你打入无间地狱。” 无间地狱! 阴魂瞬间慌了,“不,是蔡谨城求我,我才会帮他的,我也没想害玉蝉,她是我的夫人,我怎会害她!” “鬼话连篇。”唐时锦冷嗤,“活人的血可以掩盖你身上的鬼气,借而逃过阴差的追捕,是蔡谨城用血供养了你,你才帮他舞弊的吧。” 那日重考时,唐时锦便发现,蔡谨城腰上挂的那块玉石,外表虽未雕琢,其中却有红丝。 她当时便猜测,有阴魂寄居玉石里,蔡谨城以鲜血滴在玉石上,才会渗透进去,留下血的纹路。 利益从来都是相互的。 阴魂以活人的血得到滋养,活人以阴魂来得到功名。 倒也 公平。 可惜,遇到了她。 “你是鬼,离她那么近,便是在害她。”唐时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在那装什么深情呢。” 阴魂:……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 一缕阴风掠过。 两位阴差出现。 等梁文渊反应过来的时候,回头一看,阴差就在它背后。 它顿时想逃。 一条阴黑的锁链将它束缚住。 阴差握着拘魂索。 唐时锦懒得自己动手,“把它带回去,该受什么刑罚,就受什么刑罚。” 阴魂挣扎着。 奈何挣不开拘魂索。 它叫喊道,“唐时锦,你凭什么颐指气使!纵你是皇后,可你凭什么管阴间之事!轮不到你来评判我,你知道我为了玉蝉,受了多少罪么,你凭什么否定我对她的情!” 它不服! 它被杀后,魂魄也被凶手带走。 前太子将它囚禁在府中,它差点就成了太子炼制傀儡凶尸的养分。 后来太子死了,它好不容易才从太子府逃脱。 又被阴差追捕。 东躲西逃。 就为了能再见到姚玉婵。 唐时锦凭什么一句话,就否决它的感情! “闭嘴!休要对娘娘不敬!”阴差一扯锁链,拘魂索便收紧,勒的阴魂痛苦呻吟,动弹不得。 “我,就是不服!” 唐时锦瞧着它,全身上下,只有嘴嘴硬。 她勾唇,“就凭,我也是阴间的娘娘,自然可以颐指气使,明明是个小人,装哪门子的深情不换,拖走拖走。” “是。” 冥府阴差,如今都知晓唐时锦的身份。 毕 竟唐时锦大婚时,大帝可是亲自护行的。 阴魂叫嚷着,阴差直接将它拖进了冥道。 姚玉婵愣愣的,“它被带走了吗。” “嗯。” “它会在地府受什么刑罚?”她喃喃问。 “你想看?” 姚玉婵顿了顿,摇头,“我不想再见到它。” “我送你回家。” 姚玉婵点头。 正要起身。 唐时锦已经掏出一张瞬移符,直接将她送走。 “好了,我们也走吧。”唐时锦拍拍手,瞧着全程沉默的萧宴,她忽然道,“君上跟在我身边,像个陪衬,会不会不开心?” 萧宴轻轻摇头,牵着她的手,“我怕阿锦突然消失不见,所以我想跟着。” 唐时锦抿唇,瞧着他认真隐晦的眉眼,仿佛能感觉到他眼中的不安。 他竟是这样想的? 怕她突然消失? 是因为她提过,她想回现代? 唐时锦伸手,轻轻抚过他眉心,然后踮起脚尖,将唇送到他唇边,贴了贴,“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宿。” 萧宴眸光深谙,眸中燃起亮光,唐时锦正要退回去,他的大手便揽住了她的腰,帮她维持着踮脚的姿势,低头再次吻住了她。 从梁家出来,风吹去了唐时锦脸上的热意。 她眼尾泛红,瞧见身边男人眉眼带笑,一脸满足,她忍不住瞪了眼。 萧宴更加用力的握紧她的手,含笑道,“阿锦想不想岳母?我们顺路去看看?” “好呀……” “杀人了!杀人了!” 唐时锦正要开口,街上忽 而喧哗起来。 有人大喊杀人了,死人了! 第586章 当场毙命 很快,大理寺带人赶来,锦衣卫包围了现场。 “宋氏!你竟敢杀害我弟弟!”大理寺卿范骁,看到死的是自己的亲弟弟,顿时怒不可遏,“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妇抓起来!” 杀人者当即被锦衣卫控制住。 是个妇人。 妇人非但不惧,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死了,死了!这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终于死了,菀菀,娘给我报仇了啊,你看到了吗!” 死的是范家二爷,范驰。 抱着范驰的尸体,范骁眼中含泪,痛恨的盯着宋氏,“当街杀人,本官定要判你个斩立决!” “呸!狗官!” 犯人狠狠地呸了吐了他一嘴。 妇人满手的血,一柄行凶用的匕首掉在地上。 地上全是血。 死者身上目侧被捅了七八刀。 当场毙命。 “把这疯妇给我押走!”范骁抱起弟弟的尸身,“大哥带你回家。” 唐时锦站在人群外,听着百姓议论。 “这是绵阳宋家的人?宋家和范家,不是姻亲吗?怎么还杀人了呢!” “嗐,什么姻亲,听说早就成了仇家。” “缘何?” “宋家的女儿,死在了范家,这宋氏无法接受丧女之痛,便杀人泄愤!” 众人唏嘘。 纷纷指责杀人者。 再怎么样,也不能杀人泄愤啊! 萧宴蹙眉,“阿锦可想管?” 唐时锦抿唇,“你也看到了吧?” 萧宴颔首。 杀人现场,有个鬼魂。 那鬼魂就跟在妇人身边。 似乎是想帮妇人,却因是鬼魂,而什么都做不了。 大理寺将人带走,必会严刑拷打,范大人亲自放话了,要判斩立决。 “杀人偿命,官府会依律处置。”萧宴道。 唐时锦叹了声,“我们走吧。” 宫门外,萧宴顿步,眯了眯眸子,回头正要提剑。 被唐时锦轻轻按下,瞧着一直尾随她和萧宴的鬼魂道,“再跟着,对你并无好处,你是那妇人口中的菀菀?” “你们果然看得见我?”鬼魂萋萋艾艾道,“住在皇宫,你们是宫里的人,求你们,救救我娘吧,我娘是冤枉的!” “你娘当街杀人,为何喊冤?” 鬼魂戾气重了些,“是他该死!范骁仗着大理寺的官位,庇护他弟弟,我娘是被逼的!” 萧宴拧眉,“你与范家是何关系?” 鬼魂迟疑了一下,低头说,“我叫宋菀,是范家二爷的发妻。” … 当街杀人,不少百姓亲眼目睹,这桩命案引起不小的轰动。 安置好范驰的遗体,范骁便开堂审问。 范家人悲痛欲绝,恨不得活剐了犯人宋氏。 不,活剐还不够,范家老夫人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 “宋氏,你当街杀人,手段毒辣,本官便叛你斩首示众,三日后行刑!” 范骁坐在大理寺的公堂上,声音威武道。 宋氏戴着枷锁镣铐,并不惧,反而带着笑,“你们范家人,不得好死!” 范老夫人非得旁听,范骁架不住老母亲的哭诉,便让她上堂来听审判。 在他看来,这案子根本不用审。 过程一目了 然。 直接判刑即可! “不!不能三天,我要你立刻,马上,处死这疯妇!”范老夫人面目狰狞的呵斥道。 她儿子死了,凭什么这疯妇还能活三天? 她一刻都不想叫她活! “母亲,公堂之上,自有判断!”范骁道,“母亲莫要妨碍公断!” 他理解母亲想为弟弟报仇的心情。 可犯人也不能说杀就杀。 斩首亦是要立文书备案的。 “死的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就不能判这疯妇立即处死!”范老夫人指着宋氏,又哭了起来。 她恨不得,一棒子打死宋氏! 宋氏冷笑,“你们逼死我菀菀的时候,可有想到会有今天!” “宋氏,弟媳是自尽!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范骁沉声道。 “呸!菀菀被我教的知书达理,聪慧坚韧,才不会自尽,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她,最该死的就是范驰,我只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宋氏痛骂道。 范骁寒了脸,“冥顽不灵,即刻起草文书,送去刑部加印,午时三刻便问斩!” “是。”锦衣卫当即便去办事。 大理寺卿催促的文书,刑部那边也会加急处理。 只需盖上大印即可。 “慢着!” 就在这时,传来轻呵声。 唐时锦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宋菀的鬼魂。 只不过,旁人瞧不见罢了。 锦衣卫是认识唐时锦的,见到她,顿时停下了办事的脚步。 下意识的听她指令。 范老夫人见有人阻止她儿子办案,她太想让宋氏给她小 儿子偿命了,于是指着唐时锦便是一顿教训,“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大理寺!不知道这里正在办案吗!还不速速退开!” 范骁脸一白,迅速起身,就要下来制止老母亲,不妨唐时锦轻笑出声,“哦,这么说老太太知道这里是大理寺,是由范大人审案子,老太太在此发号施令,我还以为是老太太审案呢,不知道的,还当大理寺是你范家的后花园呢。” “你!”范老夫人脸色一沉。 范骁立即阻拦老太太,“母亲,不可无礼,她是皇后!” 范老夫人一愣。 什么后? 哪个皇? 哪个皇后? 范骁则恭敬道,“臣大理寺范骁,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怎会来大理寺?” “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跟我诉冤,说宋氏是冤枉的。”唐时锦睨了眼跪在公堂上的宋氏,语气不轻不重道,“范大人,你怎么看?” 范骁眉头紧蹙,“娘娘,审案是官府的事……” “如果范大人觉得我皇后的凤印不好使,那我便是替君上来查问的,如此可够?” 范骁心中一沉。 此事,竟连君上都知道了? 范老夫人这会腿脚踉跄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唐时锦。 这瞧着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竟是皇后? 唐时锦并未穿着隆重,而是简单穿了身浅黄色的衣裙,发髻也梳的简约,瞧着不过十六七岁,就是个黄毛丫头! 不过那双眼睛,倒是清冷。 如寒潭一般泛着凛凛寒光,脸蛋虽稚 嫩,说话的语气却不怒自威,清冽威压。 第587章 我不怕损阴德 唐时锦不经意间与范老夫人对视一眼,老太太只觉心口一颤,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一个小丫头的眼神,竟如此凛冽。 这黄毛丫头,真是皇后啊? “娘娘言重了,娘娘若要审问,便请上座。”范骁硬着头皮道。 唐时锦面不改色,缓步走了上去。 坐在了范骁主审的位置上。 范骁则站在一侧,低声道,“娘娘,犯妇宋氏,当街行凶,目睹行凶过程的百姓不下十余人,皆可作证,宋氏杀人之罪,臣依律审判其斩首之刑,不知有何不妥。” 看似是请问唐时锦。 实则是告诉她,他按律判刑,没毛病。 唐时锦懒得跟他打官腔,直接问,“宋氏为何杀人?” 范骁一噎,“这……” 范老夫人则搭话道,“因为她发疯!她自己女儿死了,便要拉着我儿子陪葬,我范家已经将宋氏女厚葬,对她宋家已是仁至义尽,这疯妇却不知感恩,当街捅死我儿,实在可恨!” “你这老泼妇,平时磋磨我女儿,她人都不在了,你跟我扯什么厚葬,我要的是我女儿活着,你能赔我一个活生生的女儿吗!” 宋氏自己认罪伏法不打紧,可她听不得别人说宋菀半句不好。 “你女儿不知廉耻,还那般善妒,自己生不出蛋来,便不许我儿纳新人进门,有你们这么霸道的吗,宋氏女这是想绝我儿子的户,若她是个贤良的便罢了,偏她不是。” “宋老婆子,你知不知道你女儿 在我家偷人啊,被我儿当场抓获,她自己没脸活着,悬梁自尽,怨得着别人吗?死在我家,我还嫌晦气呢!” 范老夫人趾高气昂的冷哼。 满脸不屑。 狠狠地啐了宋氏一口。 “老泼妇,我跟你拼了!你们逼死菀菀,还敢污蔑她,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拉着你同归于尽!” 两个老夫人,相互指责,当堂对骂。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唐时锦面色冷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都安静!” 两个要厮打在一起的老夫人顿时一惊。 “看着干什么,把人拉开些啊。”唐时锦好没气的说。 “噢噢!是!”锦衣卫立马将两人拉开。 这宋氏戴着镣铐,还这么凶猛。 可见是真恨极了范家人。 唐时锦又把目光看向范骁,“范大人,你支持你母亲说的吗?” 范骁看了看激愤的老母亲,正要开口,唐时锦又说,“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你的话可不比妇人的偏激之词,你是大理寺卿,若是处事不公,后果你知道的。” 范骁一愣。 唐时锦面色平淡,浑身却透着一股与君上相似的威压。 范骁自然明白唐时锦这话中的警醒。 若他断案有失偏颇,恐怕就得脱了这身官服,大理寺卿的位置也得换个人来坐。 范骁权衡之后,严谨道,“回娘娘,确如我母亲所言,我弟媳乃是自尽。” 唐时锦抬眸,瞄了眼宋氏那里。 鬼魂就在她身边守着。 脖子上,确实有条勒痕。 “你是自尽?”她声音清凉。 鬼魂摇头,“不是。” 那便是被人勒死的。 范骁若有所思的往宋氏那里看了眼,“娘娘在问谁?” “问当事人。”唐时锦轻飘飘的说。 却叫范骁脸色一白。 他怎么忘了,这位皇后娘娘,较为特殊。 “娘娘当真能看到……”范骁惊疑不定。 “鬼?” 范骁不语。 “你想见么?”唐时锦呵笑,“我可以让范大人见见。” 范骁十指骤然一紧,“娘娘,说笑了。” “我不说笑。”唐时锦勾唇,“我再问你一次,宋菀当真偷人,被发现后悬梁自尽?” 范大人却沉默了。 范老夫人越听越觉得苗头不对,“宋菀确实与人通奸,被我们抓获后自尽的!” 唐时锦眯起眸子,“老夫人,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呈堂证供,你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啊。” “老身自然负责!”范老夫人斩钉截铁。 “母亲……”范骁喝止了声,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如实道,“娘娘,臣并不知弟妹自尽的具体情形,臣收到消息,赶到家中时,弟妹已经亡故了。” “可它说,它是被人勒死的,并非自尽。” 范骁惊诧的看着唐时锦。 范老夫人亦是脸皮抖了抖。 被人勒死几个字,像是刺激到了老太太。 但好在,老太太也是见识过风浪的,表面还算镇定。 唐时锦将他的吃惊看在眼里,“怎么?大理寺难道没验尸吗?” “臣……” 他头上冒出冷汗。 范骁没想到,他会被唐时锦诘问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个女子,为何会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导致范骁不敢乱说话。 “是被勒死,还是悬梁自尽,一验便知。”唐时锦道。 范骁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娘娘,臣弟妹的尸身已经下葬,若是掘棺,恐让逝者亡魂不安啊。” “它现在就挺不安的。”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说。 范骁:…… 他总觉得,唐时锦眼神儿凉飕飕的。 难道宋菀的鬼魂真在此? “不能开棺!”范老夫人当即阻拦道,“人已经下葬了,哪有掘人坟墓的道理,你是皇后娘娘,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干这等有损阴德的事啊!会坏了娘娘的福报的!” 寻常妇人,谁不忌讳这个。 皇后竟说要开棺验尸。 绝对不行! 一开棺,不就知道宋菀不是自尽了…… 不妨,唐时锦一笑,“无妨,我不怕损阴德,就看老太太你怕不怕。” 范老夫人脸皮抽了抽。 “你是皇后,你可以为菀菀做主的对不对?”宋氏赫然惊醒,她跪着爬上前道,“我同意开棺!只要能还菀菀一个公道,开棺又算得了什么!” “宋氏,你凭什么同意!”范老夫人颇有些心惊胆战的叫骂。 “就凭我是菀菀的生母,我就有资格同意!” “宋菀是范家儿媳,你哪来的资格……” “呸!若不是你做贼心虚,何必瞒着我,偷偷将菀菀下葬!”宋氏大骂。 她都没来得及见菀菀一面,就被 范家给埋了。 范家这么怕她见到尸体,不是心虚是什么! “若开棺证实宋菀并非自尽,范家又该如何?”唐时锦冷声道。 第588章 既要又要还想要 范老夫人咬咬牙,皇后又如何?待她寻死腻活的闹开,皇后也得畏惧人言吧! 于是,范老夫人眼珠子一转,两手一拍大腿,就要哭喊起来。 “我苦命的儿啊……” 嗒!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祭出定身符,范老太太的嚎丧刚开了个头,就没了声音。 “母亲!”范骁眼见老母亲不能动弹,心里着急,“皇后娘娘,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一张定身符而已,免得老太太咆哮公堂。”唐时锦淡淡道。 范骁:…… 只有眼珠子能动的范老太太:…… “范大人,还不把你老母亲搬到椅子上去,免得等会腿麻了,又要借机哭喊了。”唐时锦抬了抬下巴。 十分体谅老人。 范骁只觉,退路好像都被唐时锦堵死了。 范老夫人想反抗,奈何动不了啊! 范骁心疼母亲,便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又将老母亲抬到椅子上歇着。 “现在可以安静的说话了,既然宋家没意见,那就开棺验尸,不过范大人,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若结果不如你范家的意,你可要想好你范家的下场。” 范骁冷汗涔涔。 若说唐时锦刚才是提醒,现在便是威胁。 开棺验尸,宋氏如何不心疼。 可她不能叫女儿枉死。 她宁可开棺,也要还菀菀一个清白。 鬼魂在旁边安抚着她,“娘,没事的,我也不想葬在范家的祖坟里。” 掘坟挺好的。 宁可曝尸荒野,也不要挨近范家! 宋氏似乎能感觉到身边 有人,可她看不见,“菀菀,是你吗……” “是我。”鬼魂低声应着。 唐时锦命锦衣卫去开棺,带着仵作验尸。 范骁闭了闭眼,再睁开,无奈的跪了下去,“娘娘,不必去了。” “哦?”唐时锦挑眉,“范大人是打算承认了?” 范骁叹气,“本是家丑不可外扬,不想会惊动宫里。” 顿了顿,他又道,“臣的弟妹过世时,并未经过验尸。” 范老夫人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事关家丑。 范骁怎么能说实话呢! “没有验尸,你们便将尸体埋了,是这样么。”唐时锦不疾不徐道。 “是。”范骁承认,“弟妹与人……捉奸在床,母亲恼恨之下,便匆匆将尸体下葬了。” “不!我没有!是他们冤我。” 鬼魂情绪激动起来。 阴气也随之加重。 “我女儿绝不可能与人通奸!”宋氏掷地有声。 唐时锦眸光清冷,“范大人,你亲眼见着宋菀通奸了吗?” 范骁低着头,“没有。” “你见过宋菀的尸身么?” “臣见过。” “所以,你只是听你母亲和你弟弟说,宋菀通奸?” “是……” “于是,你便偏听偏信,草草将宋菀下葬了,即便你明知宋菀的死有蹊跷。” 范骁瞪大眼睛。 果真,瞒不过皇后么? 唐时锦声线幽冷,冷嗤道,“你作为大理寺卿,就算没经过仵作验尸,难道你会看不出自缢和被勒死的区别吗?” 范骁瞬身僵硬。 唐时锦竟分析的这么透彻 ? 范老太太一整个眼珠子鼓出来。 她是怎么知道的? 就好像,她亲眼在现场瞧见了一样? 老太太动不得,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开始流露出惊恐。 范骁说不出话来。 唐时锦冷哼,“只是因为犯事的是你家人,所以你便徇私,漠视宋菀的死,弟媳只是外姓人,哪里有你的亲弟弟和亲娘重要,对是不对?” “不!”范骁急忙道,“我并未将弟妹视作外人!” “那你为何对她的死视而不见!” 唐时锦厉声道。 明知宋菀的死有疑,却偏袒自己的血亲。 不是么? 范骁被诘问的哑口无言。 脸上带着一丝懊悔。 正如唐时锦所说,收到宋菀过世的消息,他便匆忙赶回家。 母亲哭诉宋菀的罪行,与人厮混被他弟弟捉奸在床,宋菀则无脸见人,悬梁自尽。 可他日日断案,又怎会瞧不出自缢和勒死的区别。 宋菀,是被人勒死的。 他怀疑过母亲和弟弟,但,就像唐时锦训斥的那样,为了庇护自己的血亲,他终究是有失偏颇。 选择视而不见。 顺从母亲,将宋菀草草下葬。 “宋菀刚过世,你弟弟就迫不及待纳了新夫人,并且那新夫人还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对吗?” 唐时锦似笑非笑。 范骁目光微颤。 宋菀尸骨未寒,这个风口浪尖上,新弟媳入门并未大操大办,只是一顶小轿将人抬进门的,唐时锦连这都知道? 她甚至从未见过新弟媳,便知她怀孕五个月! 皇 后难道,真的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范骁只觉得脊背发凉,仿佛在唐时锦面前,所有的罪恶都将掩藏不住,终会窥见天光。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范老太太仿佛灵魂都在颤抖。 眼珠子抖成了筛子。 唐时锦只给她用了定身符,并未上禁言符。 老太太惊惧过后,惊觉自己声音抖的不成样。 “老太太,你的儿媳妇,宋菀告诉我的呀。”唐时锦勾唇,眸光冷凉,“它就在这,就在你身边呀,” 范老夫人吓得舌头打结,险些没晕过去。 “老太太想要新媳妇,便逼死原配,既不想要原配媳妇,却又想要媳妇带去的富贵,还要给自己留个好名声,既要又要还想要,老太太有些贪心啊,好事半点不做,阴损事干尽,还想要孙儿?” 宋家是绵阳的富户,女儿嫁到范家,带来了丰厚的嫁妆。 要说有多丰厚呢。 足以支撑起范家三代人富裕有余。 而范家,却并非什么良配。 范家老夫人一边瞧不上儿媳是商户出身,一边又享受着儿媳带来的富贵。 那范家二爷在老母亲的熏陶下,耳濡目染,对宋菀这个原配夫人更是瞧不上眼。 花着原配的钱,在内纳小妾,在外养外室。 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宋菀最大的错,就是她太软弱,不知反抗。 范老夫人一阵阵心悸,“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不好了!”老嬷嬷匆匆跑来,嘴里嚷嚷 着,“二夫人不小心滑了一跤,见了红,大夫说,孩子怕是保不住!” 第589章 老太太,这是吓得失禁了? “什么?” 范老夫人灵魂跳了起来,奈何身体动不了,“我的乖孙,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让你们好好伺候夫人的吗!” 嬷嬷低下头。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安排了四五个丫鬟伺候新夫人。 偏偏新夫人还是摔滑胎了。 “哈哈哈!老泼妇,这就是报应!你范家的报应!”宋氏哈哈大笑起来。 嬷嬷心惊胆战。 难道真的是报应? “把这个擅闯公堂的仆人押下去,打二十大板!” 不妨,唐时锦开口。 嬷嬷心一颤。 仆人,是说她? “范大人,你家仆从了不得啊,本宫还当这大理寺是你范家的呢。”唐时锦冷笑。 范骁垂着头,“是臣管束不严,请娘娘恕罪。” “门口是谁在守着,一律三十大板。”唐时锦眸光清冽的说,“好好长长记性,大理寺领的是朝廷的俸禄,不是他范家的俸禄。” 锦衣卫们刷刷跪地。 异口同声,“卑职不敢。” 唐时锦扫了眼,锦衣卫以张波为首,都是些熟面孔了。 她摆摆手,锦衣卫便退守一旁。 张波招招手,锦衣卫便将来报信的嬷嬷给拖了下去。 “啊!老奴做错了什么?老夫人救命啊!” 很快,外面就响起打板子的声音。 以及嬷嬷的惨叫。 不过没叫多久就没声了。 嬷嬷扛不住,几板子下去,人就晕了。 门口值守的锦衣卫,也未能逃脱,以后就会记着,不是什么人都能放进来的。 啪啪打板子的声音传入耳 ,范老夫人心惊不已,要不是唐时锦的定身符拘着她,老太太可能真要厥过去。 “范老太太,从你勒死宋菀那刻起,你的福报就到头了,你这辈子,注定无儿女送终,亦无香火承继。” 老太太咬紧牙,死不承认,“宋菀就是自缢!怨不得旁人!” 范骁闭了闭眼。 范家的门楣,要塌了。 “不承认没关系,总归等着你的,是不得善终。” “娘娘,一切都是臣的过失,是臣猪油蒙了心,偏袒了自己的家人,可否放过我母亲?”范骁求情道。 唐时锦淡淡,“求我无用,罪孽是你母亲自己铸下的。” 范骁嘴唇动了动,脸上带着痛苦,尖声道,“可宋氏,毕竟也杀了我弟弟,即便是一命抵一命,也该够了吧?” 唐时锦面不改色,“人间若有正义在,何须人母持刀做阎王。” 范骁彻底噎住。 宋氏感动的落泪,“多谢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她砰砰砰的给唐时锦磕头。 不一会儿,脑袋就磕的淤青。 枷锁戴在身上,也在拼命的磕。 终于有人,可以还菀菀清白。 鬼魂也跪下去伏拜,“谢娘娘。” “宋菀是自缢!你怎可仗着是皇后,就胡乱定案!老身不服!” 范老夫人大喊。 黄毛丫头一来,罪责就落在她范家头上了? 唐时锦起身,缓步靠近范老太太,老太太眼睛里带着一丝惊惧,“你要干什么?” 却见唐时锦抬手,打了个响指。 老太太惊觉, 她能动了。 她瞬间瘫在椅子里,“你休要吓唬老身,老身不怕。” “老太太,你误会了,我怎会对一个老人家做什么呢。”不料,唐时锦露出微笑。 并伸手扶了把老太太。 范骁眼皮子跳了跳。 直觉告诉他,皇后不会如此好心。 偏范老太太以为,唐时锦不敢对她做什么。 毕竟她都是能做她祖母辈分的人了。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便是皇后,也该敬着她些才是。 否则若是传出皇后跋扈,欺辱老人的闲话,皇后的名声也不好听。 她总得顾着自己的声誉不是? 这么一想,老太太便坐的腰杆挺直了些。 “娘娘知礼,老身……啊!”范老夫人正得意,说话间突然变了音调,“你,你身后……” 唐时锦回头,“我身后怎么了?” 不就是有个鬼魂吗。 “老太太是说宋菀吗?怎么,老太太怕鬼吗?”唐时锦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她嘴角噙笑,“干了缺德事的人才怕鬼,老太太害怕么。” 范老夫人嘴唇哆嗦着。 几乎吓到失声。 不止。 椅子下,有水流滴在地上。 唐时锦淡定的后退一步。 老太太,这是吓得失禁了? “母亲,你怎么了?”范骁立即爬过来。 顾不得尿骚味,摇晃着精神似是失常的老母亲。 “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变成鬼,是想来报复老身不成!” “老身还是太宽厚了,就该将你的魂魄钉死在棺材里,让你永远也出不来!” “宋 菀,老身不怕你!我是你的婆婆,我便是要你死,你也得给我受着!” 范老夫人满脸横肉,凶恶的叫骂着。 脸上的肉都扭曲了起来。 宋菀的鬼魂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恨声道,“范氏,我咒你不得好死!” 它讨厌这个恶婆婆。 凭什么女子就要在夫家受尽委屈? 最后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这不公平! “母亲,别说了,宋菀不在这里。”范骁抓着老母亲乱动的手。 范老夫人却像是疯了,“它在这,它就在你身后,都怨你,怨你不听老身的,将它的魂魄钉死!” 范骁喉咙酸胀。 说不出话来。 以前他不是不知道,母亲刻薄弟媳。 可他选择忽视。 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亲。 他还劝过弟弟,让弟媳多担待。 弟弟面上应着,背地里,又不知是如何对待宋菀的。 直到,勒死了宋菀。 “娘娘,我母亲已然神志不清,还请您高抬贵手。”范骁再次求情道。 唐时锦轻呵,“你瞧着你母亲可怜,宋菀母女又做错了什么?” “求娘娘宽恕。”范骁磕头。 唐时锦没再看他。 外面打板子的声音也停了。 挨了板子的锦衣卫一瘸一拐的被搀扶进来。 捂着屁股跪在地上,“卑职领完罚,望娘娘息怒。” 唐时锦睨了眼张波,“带下去上点药吧。” “是。” “谢过娘娘。”锦衣卫捂着巨痛的屁屁,张波好心拉了把,锦衣卫哎呦呦,“你轻点,屁股疼。” “该!”张波 抓着锦衣卫胳膊,给他受力,压低了声音,“谁叫你小子连个老嬷嬷都拦不住。” “谁知道呐。”锦衣卫小声嘀咕。 锦衣卫不向来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地方吗。 现在大理寺归范骁管。 范家的人要进去,他们守门,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后长个教训吧,锦衣卫不能丢了风骨,让人再骂我们是奸佞走狗。”张波喃喃道。 这一遭,范骁也该下马了吧? 屁股痛的兄弟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你是说……” 张波笑笑。 “范大人,如今你依旧是大理寺卿,你母亲勒死宋菀,宋菀母亲杀了你弟弟,两人都杀了人,你觉得,该怎么判?” 第590章 她这么师父太不尽责了 范骁嘴角苦涩,“娘娘何须问我。” “那我便给你一个选择如何?” 范骁不语。 “要么,两人一同判罪,要么两人一同释放,两条人命相抵,你想选哪个?” 唐时锦语气平静。 范骁眼神闪了闪,唐时锦这哪里是在给他选择。 这是在跟他摊牌。 要放了宋氏。 深究下来,宋氏杀人,情由可原,可他母亲,却是蓄意勒死儿媳妇。 唐时锦是在告诉他,范家没资格理直气壮的处死宋氏。 否则,婆母苛待儿媳,虐杀儿媳,范家的脊梁骨,恐怕都得被人戳弯了。 “臣有的选吗。”范骁冷嘲。 “你觉得呢?” “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范骁这么一说,范老夫人突然弹了起来,像是清醒了,“不可!骁儿,不能放过杀害你弟弟的凶手,老身宁可死,也要拉着这疯妇陪葬,为我儿报仇!” “母亲,此事错在我们,若非你的纵容,二弟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唐时锦冷嗤。 总算说了句人话。 “你!”范老夫人痛心疾首的捂着心口,“他可是你亲弟弟!” “母亲教二弟刻薄发妻,难道就是对的吗?” 范老夫人嘴唇一抖。 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错了吗? 哪有儿媳不受婆母磋磨的? 她年轻时,便被婆母磋磨了半辈子! 范骁叹了口气,“娘娘,我母亲年老糊涂,未免有失公允,此案由娘娘定夺即可,臣,无异议。” “好。”唐时锦神色平淡,“放了宋氏, 带着你母亲回家吧。” 宋氏眼含热泪,直到锦衣卫将她脖子上的枷锁解开,她才如梦初醒般,砰砰的给唐时锦磕头,“皇后娘娘公正仁厚,民妇多谢娘娘天恩。” “娘……当心。”鬼魂扶着宋氏。 尽管扶不到。 宋氏在牢里受过刑,腿脚早已麻木,险些站不直。 “皇后娘娘,民妇还想求您一件事。”宋氏声音沙哑道。 唐时锦颔首,“你说。” “民妇想将我女儿带回家去安葬,从此与范家断绝关系,求娘娘恩准。” 唐时锦瞧了眼范骁,“范大人觉得呢?” “弟妹在我范家受了委屈,臣亦不该强留。” 瞧着,范骁倒像是个深明大义的。 早干嘛去了? “那便准了宋夫人所请,带宋菀回家吧。”唐时锦道。 “谢娘娘……”宋氏虽看不见,但她仿佛能感觉到,菀菀就在这里,就在她身边,她对着空气说,“菀菀,娘带你回家。” 鬼魂哭着落泪,不住的点头。 唐时锦想了想,并未给宋夫人开阴眼。 宋夫人本就体弱,若是再见鬼魂,只怕运势会更弱。 唐时锦来到宋氏面前,一挥手,将鬼魂捏在手里。 “皇后娘娘,菀菀真的在这儿吗。”宋氏含泪问她。 唐时锦抿唇,“在的,夫人放心,它会去往生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怜的菀菀……” 宋氏哭了出来,不住的道谢。 从大理寺离开,唐时锦问宋菀,“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宋 菀摇头,“我心愿已了,娘娘是要送我离开吗?” “嗯,你该走了。” “我放心不下我娘,你可以替我再去看一眼我娘吗,看到我娘安然离开京城。” 唐时锦想了想,答应了,“好。” 她双手结印,为宋菀开启一条冥道。 宋菀最后再看了眼天边的落日,坦然入了冥道。 … 次日,君上下令,大理寺卿范骁,徇私偏颇,撤去其大理寺卿之位,贬去北边蛮荒之地,做了个小官。 “儿啊,君上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惨死的是你弟弟,君上为何这样是非不分啊……” 范骁被贬官,当日就得离开京城。 范老太太不舍的来送他。 嘴里都是对君上的埋怨。 “母亲,低声些,叫人听见,恐怕我们全家都没有好下场……”范骁苦声道。 君上只是罢了他的官。 并未让他全家流放。 若是老太太再说这些大不敬的话,恐怕真就要举家流放了。 范老太太这会才知道怕,“是母亲对不住你啊。” “母亲,儿子不在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范骁含泪道。 老太太不舍得放开儿子的手,“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啊……” ‘你这辈子,注定无儿女送终,亦无香火继承。’ 唐时锦的话,音犹在耳。 范骁此刻充满悔恨。 二弟死了,他被罢官流放,母亲身边,当真无人了。 … 宋氏在京城休养了三日。 三日后。 城门口。 “夫人都来回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走?是 在等什么人吗?” 小厮议论道。 宋氏徘徊张望。 像是在等什么人。 侍女上前,“夫人,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若是晚了,怕到不了下一个驿馆,小姐要在野外度过……” 宋氏回头看了眼马车上的棺木。 眼中满是不舍。 她给宋菀换了副新棺,绑在马车上,带宋菀回绵阳。 “是我多思了,我们走吧。”宋氏叹息道。 侍女扶着她。 转身时,宋氏听到一道声音,“宋夫人,一路平安。” 宋氏一转头,见是唐时锦,她含着泪点头,“皇后娘娘,你是我宋家的恩人,娘娘若有机会来绵阳,定要让民妇好好报答您!” “好,宋夫人的好意,我记下了。”唐时锦并未拒绝宋氏的好意,摸出一张符箓,“路上可能会下雨,夫人拿好这张符,不必惊慌。” 宋夫人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 这天会下雨? 但唐时锦的心意,她也没拒绝,收下符箓道,“多谢娘娘。” 宋氏扶灵走了。 出宫一趟,唐时锦心情不错,准备去卦店看看,再回家看看阿娘。 哎。 幸亏是收了个大徒弟。 要不是大徒弟辛苦守着店,卦店都要关门大吉了。 打从她成婚后,去卦店的次数几乎为零。 不过好在,谢恒勤勉,练习画符法咒这些又刻苦,就算天分不高,但基础的符箓,已经难不倒他了。 这么一想,她这个师父太不尽责了。 于是,唐时锦在半道,买了一堆好吃的,带 去给大徒弟。 八珍坊的点心最为不错,堪称一绝。 就是顾客太多,要排队购买。 皇后也不例外。 第591章 不费那个脑子 若非必要,唐时锦一般不会隆重打扮,还是跟往常一样,穿着比较简单。 头上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首饰。 就早上起床的时候,萧宴给她选了只珠钗插在发髻里作为点缀。 阿宴也从来没有要求她,要打扮的像个皇后。 一切喜好,都随她心意。 她高兴就好。 想着,唐时锦就忍不住嘴角带笑。 阿宴现在应该在批折子。 帝王的生活,其实也挺枯燥的。 天天不是上朝,就是批折子。 日复一日,批不完的折子。 她决定,也给阿宴带一份糕点回去,让他偶尔也尝尝宫外的味道。 “姑娘,你拿好,这是你的八珍糕。” “多谢。” 队伍终于排到了唐时锦,前面的人买完,唐时锦不经意间抬头,瞧见排在她前面的背影。 她眸光微微一动。 那女子提着糕点,转头正好对上唐时锦的视线。 许是出于礼貌,女子对她微微颔首,嘴角带着丝丝浅笑,旁人看不出,唐时锦却瞧见她身上,有股不属于活人的气息。 “掌柜,来两份八珍糕。” 唐时锦不动声色,掠过女子道。 “哎哟,不好意思,今日的八珍糕都卖完了,最后的两份,都叫你前面的那位姑娘买走了,夫人见谅,明日还请早些来。” 掌柜抱歉道。 真不巧。 到她就卖完了。 看来阿宴和谢恒是没口福了。 “无妨,我下次再来。”唐时锦一笑。 后面排队的人,见此便都自觉的散了。 “姑娘。” 身旁传 来清声,唐时锦四下一瞧,“你是在叫我?” 那买到最后两份八珍糕的女子微微颔首,“这份八珍糕,让给姑娘吧。” 她从丫鬟手里,提过其中一份,递到唐时锦面前。 唐时锦笑了笑,倒也没拒绝,“姑娘好意,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姑娘割爱了,买糕点的钱,还请姑娘收下。” 她从随身布袋里,摸出点碎银子。 那女子倒也大方,收了碎银就走了。 “小姐不是喜欢吃八珍糕吗,为何还要让出去。”丫鬟小声嘀咕。 “我们这不是还有一份嘛,两份我也吃不完,就当行个善缘吧。” 女子轻笑着。 唐时锦提着那份八珍糕,嘿,大徒弟有福了。 然后往卦店去。 不想,店里很热闹。 “谢公子,我就求一张符纸而已,你就卖我一张,你开店做生意的,哪有回绝客人的道理,何况我们两家还有亲,你该叫我一声叔公呢。” 一个莫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正缠着谢恒。 谢恒似乎被他搞的颇为头疼。 还有位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那位买完符,瞧着比纠缠谢恒的那位沉稳许多。 “王叔公,不是我不卖给您,实在是我们这里没有你要的符箓,我师父交代过,特殊符箓不能对外售卖!” 因为对方是长者,谢恒是苦口婆心的解释。 都知道这家店是皇后开的,符箓也最为灵验,为什么不卖? “为什么不能卖?这也不算什 么特殊符箓吧,我又不是买回去害人,怎么就不能卖了。”王叔公拉着谢恒讲理。 谢恒一个头两个大! 师父,救命啊! “谢恒。” 师父真的来了? 谢恒听到声音,眼睛一亮。 朝门口看去,心中狂喜,师父显灵了,那纤细的身影,不是师父又是谁! 谢恒顿时看到了救星,连忙扒开王叔公,快步走过去,“师父!” “嗯,近来辛苦你了。”唐时锦轻笑。 谢恒摇摇笑,“不辛苦!就是有些想师父了。” 师父成婚后,就不能经常教他道术了。 不过就在师父不在身边,他也会努力练习的! “乖,八珍坊的糕点,拿去吃吧。”唐时锦笑着道。 糕点的香甜味散发出来,谢恒心里都是甜的,“谢谢师父!” “是皇后娘娘呀?”王叔公赫然反应过来。 她就是唐时锦啊! “师父,你要小心,他真的很烦人!”谢恒咬着糕点,小声又含糊不清的在她耳边悄悄嘀咕。 唐时锦好笑。 王叔公已经走了过来,“说来皇后娘娘可能不知,我与娘娘还有亲呢。” 谢恒:…… 又来这套。 唐时锦挑眉,“有什么亲?” “我的祖母,是大长公主,当今君上也该称一声小姑母的。”王叔公语气颇为骄傲。 “等我捋一捋。” 唐时锦掰了掰手指头,“你奶奶是君上的小姑妈,也就是说,君上比你还大一辈?可你看起来不年轻了,那你该叫君上什么?” 关系有点乱。 捋不 清。 算了。 不费那个脑子。 谢恒:“噗!” 糕点差点没忍住,喷了。 王叔公:…… 他只是这么一说,让唐时锦清楚,他与皇室也是有亲的! 算得上皇亲国戚。 至于辈分关系,他懒得理。 因为他也理不清! “师父,这糕点确实好吃,你先坐,我给你倒茶,你也尝尝点心。”大徒弟贴心道。 唐时锦没拒绝。 王叔公:皇后这是晾着他么? 他脸色有些不好。 因为与皇室沾亲,所以平时没什么敢这么怠慢他! 谢恒一边倒茶,一边低声跟她解释说。 “师父,王家祖上确实与我家是表亲,而且祖上有功,配享皇陵。” 唐时锦挑眉。 有点兴趣了。 “你接着说。”她喝了口茶道。 谢恒道,“王家祖上葬在了太祖皇帝的陵寝边上,死后仍然护卫太祖,所以王家也有护陵公的称谓。” 唐时锦点头。 如此说来,王家祖上确实有大功绩。 不过从这位王叔公的面相和周身的气息来看,王家的气运,似乎开始衰败了。 “因为王家祖辈迎娶了大长公主,再加上祖上的功劳,所以王家发展的不错,就算没在朝堂上,家族也经久不衰。” 听完,唐时锦表示明白了。 虽然还是没捋清,但关系差不多弄懂了。 王叔公不聋,就算谢恒说的小声,但他也听见了,谢恒是在同唐时锦介绍他。 所以他并未插嘴,颇为神气的屹立着。 等谢恒说完,唐时锦抬眸看了眼,“王公 是吧,因你是小辈,我就不喊你叔公了,怕折了你的福禄。” 第592章 想请皇后娘娘赐婚 突然降辈? 他从来只被当做长辈,头一次有人说他是小辈。 “嗬嗬。” 旁边,安静坐在椅子上的那位中年男人,似乎笑了一下。 王公瞧过去,“国舅爷笑什么?” “没什么,听着有趣罢了,王公先请。” 被称作国舅爷的男人抬了抬手。 示意他先。 国舅二字,成功吸引了唐时锦的目光。 她自然不会认为,是阿宴这辈的国舅。 她舅舅还在西北呢。 见唐时锦表情似乎有些迷茫,大徒弟又贴心的为她讲解,“师父,那是吕国舅。” 唐时锦蹙眉。 “先帝母家的舅舅,吕太后的亲哥!” 吕太后,先帝的生母。 换做寻常人家,便是当今君上的嫡母。 唐时锦揉了揉眉心。 关系真乱。 费脑子。 爱谁谁。 直接说事就成。 “王公,你刚说要买符,买什么符?”唐时锦先问王公。 一个一个来。 王公立马接话,“滴血验亲的符!” “什么?”唐时锦一个画符的,都给听蒙了。 滴血验亲,还要符箓? 王公看了眼吕国舅,道,“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时锦明白,他这是想避着人。 滴血验亲,应是与家事有关。 有道是家丑不外扬。 唐时锦表示理解。 于是她抬手。 两个手指一擦。 啪嗒一下。 她与王公周围,便多了一层金色的屏障,“现在你可以说了,外面的人不会听见。” 王公愣了愣。 这也行? 人都防隔墙有耳,她这连墙都不隔了? “王叔公, 你放心说便是,我师父说听不见,那就是听不见。”谢恒噜了噜嘴,“你瞧吕国舅一脸耳聋的样子。” 王公偏头一瞧。 还真是。 吕国舅正诧异又探究的瞅着他们。 奇怪。 为何突然听不见他们说话了? 瞧着他们的嘴在动,可他却听不见声音了。 吕国舅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说吧。” 唐时锦动嘴了。 但吕国舅根本听不见! 吕国舅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似乎是想上前,这个时候,唐时锦抬眼看了过来。 她眸光清冽,带着一丝威压,吕国舅想动的脚步一下子止住。 吕国舅震惊过后,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心道,唐时锦果然如传言的一般,道法了得! 如此看来,他算是来对了。 这般一想,吕国舅又气定神闲的坐了回去,堂堂国舅爷,也并非没见过世面,道法而已,还不至于吓着他。 王公半信半疑,终是叹了口气,说,“我怀疑我儿子不是我亲生的。” “噗!”身在屏障内的谢恒闻言,吃着糕点直接喷了。 “呃!” 噎到了。 唐时锦嘴角抽抽,动手递了杯茶过去。 谢恒连忙灌了一大口水,才艰难的把糕点咽下去。 差点噎死了! “谢谢师父……”谢恒不敢在听王公讲话的时候吃糕点了,怕被噎死。 难怪,王公要买什么能滴血验亲的符箓! 唉,师父说过,特殊符箓不卖的。 而且,他说的这种符,自己也不会画啊。 确实,有点 特殊。 师父没教过他。 “不仅如此,我还想为我女儿解除阴亲。”王公脸色严肃了下来。 唐时锦眯起眸子,“这个,我需要见到当事人,才能判断具体情况。” 王公似是犹豫了一下,“可以,不过你要先帮我验证,我儿子究竟是不是我亲生。” 看他神色,似乎是笃定了,他口中的儿子并非亲生。 唐时锦想了想,然后提笔,沾了朱砂,拿过一张空白的黄纸,思虑片刻后下笔。 笔锋蜿蜒,符文却一笔成型。 谢恒紧盯着师父画符的每一个动作,心叹不愧是师父。 就算是没画过的符,也能一次成功。 难道这次,又是师父新研究的符箓? “师父,这符真的能验亲吗?”谢恒好奇的问。 唐时锦停笔,微微勾唇,“应该问题不大。” 她拿起黄纸,吹了吹上面的朱砂,待符纹彻底干透,才交给王公,“拿回去,你和你儿子同时握住这张符,若为血亲,则符箓显现出红光,若没有血缘关系,则符箓不会有反应,明白了?” “这能行吗?”王公有点不信。 一张符纸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既然怀疑,何必来买符?”唐时锦抬手,“可以还回来。” 王公一咬牙,“我就信你一回!待我回去验证了,再来找你谈解阴亲的事!” 唐时锦没说什么,一挥手,便撤掉了防偷听屏障。 吕国舅什么都没听着,只看见唐时锦给王公画了张符。 王公回头瞧见吕国 舅探究的眼神,他连忙将符纸藏在袖子里,“吕国舅,我先走一步,告辞了。” 说罢,抬脚就走。 “等等。” 不妨,唐时锦开口,“我这正规生意,不接受白拿,这符箓是新创的,新功能符箓定价二百两,谢恒,收钱。” “是。”谢恒露出职业微笑,“王公,您还没给钱呢,小本生意,概不赊账,我师父画符不容易。” 王公:…… 已经很久没人找他收过钱了。 他在外消费,要么免费,要么挂账。 他瞥了眼唐时锦,都是皇后了,还这么爱钱? 没见过这么抠搜的皇后。 王公摸了摸身上,总算摸出个钱袋子,他随手一甩,“都给你,不必找了。” 谢恒顺手接着,抽开一看,里面两三个银元宝。 “哎,这也不够啊!”顶多也就一百多两! 还差五十两呢! 王公已经出了卦店,头也不回的钻进马车里,走了。 “还皇亲呢,真抠!”谢恒吐槽。 唐时锦摆手,“无妨,他还会来的,下次再一起算,刚才画给王公的符,就叫验亲符吧。” “好,听师父的。”大徒弟这才作罢,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他提示道,“国舅爷,到你了。” 吕国舅起身,看着唐时锦,直言道,“我对娘娘的道法,倒是多了几分信任。” 唐时锦微笑,“国舅想买什么符?特殊符箓,视情况而定。” “我想请皇后娘娘做主,为小女赐婚。” 第593章 带兵进宫 唐时锦嘴角一抽,“什么?” “赐婚。”吕国舅重复一遍。 唐时锦:“赐婚应该找君上,国舅爷来错地方了,我这里是卖符的。” “你是皇后,一样可以赐婚。” 唐时锦蹙眉,吕国舅的女儿,就是前太后的侄女,身份不一般。 却来找她赐婚? “你女儿,我不认识,国舅爷还是去找君上做主吧。”唐时锦拒绝。 “这好办,待皇后娘娘回宫后,我再带着小女入宫拜见便是。”吕国舅道,“或者,请皇后移步,去我府上亲眼一看,小女姿容,应是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唐时锦:…… 她有什么失望的。 她又不娶吕国舅的闺女。 他闺女就是貌若天仙,跟她也没关系啊。 吕国舅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她揉了揉眉心,“国舅爷想将令爱许配给谁?” 求到她头上来了,她总得先问一问。 “世子萧洵。” 唐时锦:…… 萧洵? 没戏。 而且萧洵现在根本不在京城。 “国舅爷难道不知,萧世子随军去了西北吗?” 唐时锦叹气,当皇后还要应付这档子事呢。 “无妨,婚可以先赐,等世子回来,再完婚便是。”吕国舅说。 听这口气,人家萧洵结不结婚,还都是你吕国舅说了算? 未免太自大! 唐时锦勾唇,“崇王犹在,此事我做不了主,国舅爷若真有诚意与世子结亲,应该亲自登门,去和崇王商量,国舅爷请吧!” 见唐时锦一再拒绝,吕国舅脸色不太 好,迟疑片刻之后,一甩袖子,走了。 “这吕家的女儿,还没嫁人呢,已经二十好几了吧,听说吕姑娘曾有过一个心上人,不过可惜,没能在一起。” “为何?” “好像因为对方不在了吧?”谢恒叹了声,咬着糕点说,“难怪吕国舅着急,要让师父赐婚,吕姑娘再不嫁人就要被人说是老姑娘了。” 唐时锦瞥了眼,收回所有零食,包括他嘴里那块点心,“没礼貌,二十几岁的姑娘正是青春韶华的好时候,哪里就是老姑娘了,去外面练一个时辰的剑,若再不能将桃木剑运用自如,加练一个时辰!” 谢恒呆住了,“师父,我错了……” 唐时锦面不改色。 完了。 惹师父生气了。 谢恒苦恼着,“徒儿说错话了,师父别生气,我这就去练剑。” 唐时锦才不可怜他呢。 背后说人家姑娘老,该罚。 修习符箓道术固然重要。 但做人的品性更重要。 两个时辰后,谢恒练完剑,来到唐时锦面前认错,“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以后再也不说人家姑娘的闲话了,求师父原谅。” 他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嚼舌根,说人家姑娘的闲话呢。 这会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唐时锦瞧他一眼,见他一脸自责,便也没再继续罚他,“道术不精可以慢慢练,但若是心性坏了,则难成大器,你需谨记。” “是,师父教诲,徒儿记下了,也明 白了。”谢恒道。 “时候不早,我先回宫了。”唐时锦颔首。 谢恒有些局促不安,“师父不生我的气了吧?” 唐时锦笑笑,“不生气。” 她一摆手,将收走的零食都投在桌子上,给谢恒留下。 “好好守着店。” 其实谢恒进步很大。 刚开始让他练剑时,半个时辰,他都坚持不下来。 现在练两个时辰,他气息一点都没乱。 唐时锦勾唇,突然有点庆幸,她收了个不需要操心的徒弟。 谢恒看着一堆吃的,乐开了花。 师父还是疼我的。 他走过去,桌上还留下了很多符箓。 有店里售卖的,有给他防身的,还有给他练习用的。 是他练剑的时候,师父画好的吧。 谢恒吃着糕点,细心将符箓分类收好。 唐时锦回宫,发现宫门口守卫比平常多了。 看盔甲,不像宫里的禁军。 这些士兵的肤色比普通禁军要黑,一看就不是常驻京城的军队。 唇纹干裂,脸上有轻微的晒伤,眼神却比普通禁军要犀利的多。 身上有杀伐之气。 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唐时锦眯起眸子,宫里有规矩,不得带兵进宫。 否则视为谋反。 便是边关大将回京,也会将兵马留在京城外驻扎。 是谁,有此殊荣,带着军队进宫? 唐时锦加快脚步,往宫里去。 太极殿。 御史又在说着萧宴不爱听的话。 “君上既已登基,理应按着规矩,选秀进宫,充盈后宫,尽早的开枝散叶,以稳固社稷啊。 ” 这个话题,并非没被提及过。 但每次都被萧宴压了下去。 萧宴面色冷肃,“御史觉得,朕坐在这个位子上,社稷不稳固?” “臣不是这个意思……”御史垂首。 “那你为何觉得,开枝散叶才能稳固社稷?皇后即便生了皇子,也得等皇子长大成人,才能接任朕的位置,御史倒是比朕还着急。” 御史汗颜,“臣不敢。” 他哪是这个意思。 君上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他是建议君上充盈后宫。 皇后独一份的恩宠,多的是人眼红。 “御史既然闲着,就去找点事做吧,朕记得礼部还有许多需重新编撰的古书籍,御史就拨给礼部帮忙,不必来上朝了。”萧宴淡淡道。 御史嘴角抽抽,“君上……” “君上,大喜啊!叶将军回来了!” 萧宴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快请!” “是。” 内侍监来去匆匆。 随即,一身穿盔甲,身影高大的人阔步踏进太极殿。 “臣叶擎参拜君上。”叶擎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气势如虹。 “舅舅快起。”萧宴当即便将人扶了起来。 叶擎起身,看到萧宴,骁勇的叶将军眼中,竟是有了一丝泪光,“君上,长高了,瞧着比舅舅还高了。” 萧宴亦是眼底酸涩,他用力的握着舅舅手臂上的银色甲胄,“北边风沙磨人,舅舅,辛苦了。” “替君上守好北疆,是叶家职责所在。”叶擎道。 他很欣慰。 萧宴终于熬出了头。 终是 他,登上了那个位置。 叶擎,便是萧宴的舅舅。 是他母妃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叶家如今,就剩叶擎一人。 叶家祖祖辈辈的青春,都葬送在了北疆的黄沙里。 幼年时,母妃过世,萧宴无所依,叶擎又远在北关,想护他也是鞭长莫及。 第594章 你准备生几个? “叶将军进宫见君,怎么还穿着这身行头呢,连佩剑都不曾卸下,这不合宫规……” 武将进宫,必须卸掉武器! 这是规矩。 御史一开口。 打破了叶擎和萧宴的温馨气氛。 萧宴觉得,御史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不需要只会说废话的官员。 “罢黜御史,回家说书吧。”萧宴眸光冷厉。 “君上……” 内侍监立马上来拉着御史,捂着他的嘴往外拖,“御史大人,君上与叶将军有要事商议,咱们就先出去吧,莫要妨碍到君上。” 哎,御史还不如他眼力劲儿好呢。 出了太极殿,御史恼羞成怒,“放开!你放肆!我好歹是堂堂御史,岂是你一个内侍可以随意拉扯的!你,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哟,御史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咱家再不好,那也是君上跟前儿的人,要教训咱家,自有君上,用不着御史大人操心。” 内侍监哼的声,不识好歹的臭皮匠,还御史呢,好心拉他出来,他还威风起来了。 刚刚都要被君上拉出去砍了。 “君上这么做,本就是不合规矩!我依着职责谏君,有何不对!”御史不服气。 君上方才说罢黜他。 让他回家说书? 那怎么行,他是御史,谏君的,怎能和说书人相提并论! “什么是规矩,御史大人还不明白吗,规矩于君上来说,可立,亦可废。”内侍监轻哼。 御史心知,他触怒了君上,他心里胆怯,就嘴硬,“宫规不可 废!” 内侍监懒得理他,“别怪咱家没提醒过你,再要去触怒君上,当心你的脑袋。” 说完,他傲娇的一扭头,回去伺候君上。 御史悻悻。 正苦恼着要怎么让君上收回罢黜的话。 不想,就在半路遇到了唐时锦。 御史顿时眼睛一亮。 快步小跑过去,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唐时锦面前。 唐时锦吓一跳。 “皇后娘娘,求娘娘为臣做主,劝劝君上吧!” 御史一嗓子,就嚎了起来。 唐时锦嘴角一抽,“御史大人,这是又谏君被赶出来了?” 御史一噎,“娘娘,这是臣的本分啊,还请娘娘帮臣劝劝君上吧,宫规不可废啊……” 唐时锦头疼,“后宫不得干政,这话你说的,本宫帮不了你。” “娘娘,君上要罢黜臣,臣不知何错之有啊……” 唐时锦招招手,宫道上值守的禁军立即上前,唐时锦一指御史,“把他拉开,丢出宫去。” 御史:…… “是!”禁军领命。 立马就将御史拖了起来。 “娘娘,你不能这样!臣是御史,你们不能这样对臣,娘娘不怕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吗!” 唐时锦摊手。 不怕。 再说,她是皇后,谁敢说她。 她有萧宴撑腰呢。 量那些史官也不敢乱写。 御史嚎叫的声音越拖越远。 唐时锦走过宫道,前面便是太极殿。 但,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宫道尽头堵着她。 对方目光如炬,明目张胆的扫视着她。 唐时锦面色平淡,这人眉眼,与 萧宴竟有几分神似。 她抬手,掐指一算。 然后,微微诧异。 竟与阿宴有亲缘。 叶擎看着她掐指头的动作,凌冽的眉头一皱,看来传闻不假,皇后是个半仙。 她应该就是唐时锦了。 叶擎打量着她的打扮,从头到脚,没看出哪里像个皇后了。 君上就是为了她,空置后宫? 叶擎大刀阔斧的走上前来,“叶擎参见皇后娘娘。” 唐时锦拧眉。 姓叶? 没听过啊。 难道是…… “皇后娘娘大约不识,臣是君上的舅父。” 唐时锦微眯眼。 果然,是阿宴的亲人。 说来,阿宴从未与她提过他母家。 或许是母妃的过世,是他心里的一道疤,所以不愿提及。 唐时锦也没问过。 舅父的盔甲,与她从宫门外看到的士兵是同材质的。 看来宫外的军队,是叶擎带回来的。 “舅父好。”唐时锦微微颔首,轻声问好,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长辈。 叶擎微笑,“娘娘可知,臣方才在君上那碰到了什么?” “舅父请说。” “御史参奏,让君上选秀,充盈后宫,听闻……”叶擎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皇后娘娘独占君上?” 唐时锦微微笑着。 御史啊。 嗳,刚才对他太仁慈了。 应该堵住他的嘴,再把他扔出宫去。 她仰头,眸光清冽的凝重叶擎,微笑回答,“是,我独占君上。” 叶擎一愣。 “皇后可知,此为善妒?” 唐时锦不以为然,“然后呢?” 我可以敬你一声舅父, 也可以踢你出宫哦。 她淡然的模样,好似浑然没将规矩体统放在眼里。 叶擎问她,“你能为君上开枝散叶?” “为什么不能?” “你准备生几个?” 唐时锦一噎。 这是个敏感的问题。 所以,舅父其实是想催生? “一个。”唐时锦说。 虽然萧宴有皇位要继承。 但她认为,孩子这种东西,在精不在多。 质量比数量更重要。 叶擎皱眉。 “两个。” 不能再多了。 叶擎扬眉,“臣恭候君上与娘娘的好消息。” 唐时锦颔首,“我尽快。” 叶擎一笑,“臣告退。” 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难怪萧宴喜欢。 舅父走后,唐时锦沉沉的吐了口气。 当着叶擎的面,她能做到面不改色,实际耳尖都红了。 长辈都催生到她面前来了。 她也会不好意思呀! 唐时锦走进太极殿,便见萧宴在写折子,眉眼间都是笑意,看来见过舅父,他很开心。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眼睛里的笑好似淬了星光,“阿锦,过来,陪朕坐坐。” 唐时锦回头瞥了眼内侍监,“出去把门关着,不许人进来。” 内侍监当即心领神会,笑眯眯的点头,“是。” 他退出去,挥退太极殿外的宫人,自己则笑吟吟的守着。 听着她的吩咐,萧宴微微挑眉,看着走近的阿锦,他眸子里满是笑意。 唐时锦挤到他双腿之间,一掌拍在他没写完的折子上,“晚点再写吧?” 萧宴眼底带笑,“阿锦有话要 说?” 唐时锦抽出他手里的笔,丢在一旁,萧宴就静静的坐着,笑着看她想做什么。 她提起裙子,两条腿分别跪坐在龙位上,把自己的重量压在萧宴双腿上,她双耳发热,揪着他的领口,“我有事想做。” 第596章 怎么个不好说? 王公看了看这对师徒,明显不想说。 谁愿意家丑外扬啊。 但验亲符验出来的结果,分明是不对的。 王公冷着脸,不得不说,“因为孩子长得不像我!” 唐时锦嘴角一抽。 “也不像他娘!”王公又补充道。 唐时锦:…… “噗!”谢恒没忍住。 王公脸色尤为难看。 唐时锦睨了大徒弟一眼,大徒弟立马憋住气。 这么说,好像真是验亲符有问题? 但唐时锦相信自己,她画的符,不可能会出错。 唐时锦又瞧着王公的面相,仔细观察,随即她恍然大悟,像是看出了什么。 “验亲符不会验错。” “不可能。”王公就是不信,“一定是验错了。” 孩子不像他,也不像孩他娘,怎么可能是他的种! “王公,你大概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孩子与你是血亲。”唐时锦重复道。 “我怎么没明白?依你说,这孩子就是我亲生的,那为何与我半分不像?”王公质疑道。 谢恒琢磨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 他悟到师父的意思了! “我说过,验亲符的功效是,若为血亲,则现红光,若没有血缘关系,则符箓无反应。” 唐时锦意味深长道,“王公,你理解血亲,和亲生,其实是两层意思么?” 王公正要骂人,听到她后半句,突然噎住了。 他怀疑的看着唐时锦,“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要与你有血亲的人,都可称为你的血亲。”唐时锦一笑。 比如, 父母,兄弟姐妹,儿子女儿,这些都是血亲。 再比方说,王公的父母,兄弟,同他使用验亲符,那么验亲符都会有反应。 王公似是骤然明白过来,“你……” 他指着唐时锦,一时无言。 怒火攻心想骂人。 但又不知道骂点什么的感觉。 “不可能!” 王公怒吼。 他来回踱步,怒指唐时锦,“你血口喷人!” 她什么意思? 啊?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儿子其实是他侄子,或是他兄弟? 胡扯! 这比孩子不是他亲生还让人气愤。 “我可没说谁,只是向王公说明结果罢了。”唐时锦淡淡。 王公面色阴寒,恨恨的甩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想来是回家查证去了。 “他还会来的。” 唐时锦撇撇嘴。 … “唐时锦。” 回去路上,遇到了崇王。 瞧着崇王的面相,似乎来者不善。 唐时锦微顿,“崇王有事?” “听说你要为萧洵指婚?”崇王道,“本王是不是该谢过皇后娘娘?” 唐时锦呵呵,“婚我没指,崇王有火气也别冲我发,谁想嚯嚯世子,你找谁去,跟我没关系。” 崇王一噎。 气势弱了大半。 “吕国舅来找本王,说请你赐婚,你允了?”崇王面色不虞。 吕国舅,那是什么人? 先太后的亲弟弟。 曾经只手遮天,红极一时的权臣。 吕太后在世时,吕家差点没把萧氏的江山改姓吕! 是不折不扣的奸佞! 崇王不屑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便是要为萧洵 赐婚,也该选个好人家的姑娘。 “我没有。”唐时锦直接摊牌,“盲婚哑嫁,我不赞同,再说,萧世子的为人,我还是略有了解的,若不经过他同意,便为他指婚,恐怕得闹上太极殿拆家。” 崇王乐呵,“娘娘倒是明白他。” 看来是吕国舅一个人的意思。 当他崇王府是什么软柿子,任他吕家说联姻就联姻吗? 唐时锦耸肩,“所以,崇王是回绝了吕国舅?” “那是自然。” 崇王毫不犹豫。 唐时锦点头,“萧世子的姻缘,有点难。” 这话,听的崇王拧眉,“此话何意?” 难道萧洵没福气娶到好姑娘? 不过,想起萧洵那个德行,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他。 思及此,崇王忍不住叹气。 作为父亲,哪有不为萧洵的终身大事操心的。 萧洵也老大不小。 是该娶个媳妇收收心了。 唐时锦摇头,“不好说。” 崇王:……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好说? 没等崇王再问,唐时锦就走了。 “娘娘,咱们宫里来人了,有人来拜见娘娘。” 唐时锦一回宫,流珠就快步迎上来,“娘娘封后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拜见娘娘呢。” 成婚后,萧宴便放出消息,皇后喜静,让那些官眷贵妇,无事不要来打扰皇后的清净。 所以,唐时锦是有史以来,最佛系,最清净的一位皇后了。 还有人说,凤仪宫从也没这么冷清过。 “来的是什么人?”听到有人来拜访自己,唐 时锦也挺意外的。 “奴婢不认识那位姑娘。”流珠说,“娘娘没回来,她就一直在等着,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唐时锦带着流珠走进去。 见梨树下坐着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脊背挺直,坐姿端庄,近看远看,气质都极好。 “她就一直这么坐着,动都没动一下。”流珠都佩服这姑娘的毅力。 半个时辰,愣是坐的端庄的不得了。 流珠心想,还好君上免了这些女眷的拜见,不然个个都这么端庄讲礼,反观她家小姐,向来没那么讲规矩,恐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哦,对了,那姑娘说,她好像姓吕。” 来拜见皇后娘娘,女眷自然要自报家门。 流珠也就记住了人姑娘姓吕来着? 唐时锦脚步一顿。 吕家千金? 她站到了姑娘身后,“你想见我?” 她脚步轻,姑娘被她惊了一下,骤然回头,见到唐时锦,她明显面带诧异,“你是……皇后娘娘?” 看清对方的脸,唐时锦也愣了愣,“我不像吗?你是吕国舅的千金?” 她摇头,起身对着唐时锦,正儿八经的行礼参拜。 “吕凝见过娘娘。” “不必多礼。”唐时锦摆手,笑意清浅,“吕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她见过这位吕姑娘。 就是她,让给她一提八珍糕。 当日她便察觉到,这位姑娘身上,有点不寻常的气息。 今日看她面相,似乎有些许怪异? 唐时锦微眯眸子。 吕凝迟疑了一下, 轻声问,“我父亲,可是来求过娘娘赐婚?” 第597章 是我失宠了吗? “来过。”唐时锦没有犹豫,“吕国舅想择崇王府世子为婿。” 吕凝脸色微变,“求娘娘莫要答应!” “哦?” 她语气有些沉重的说,“我不能嫁给世子,否则会害了他。” 顿了顿,她加重语气,“我不能嫁给任何人。” 唐时锦直说,“我本就没答应,崇王犹在,要指婚也轮不到我啊。” 吕凝松了口气,“那就好,多谢娘娘体恤。” “吕小姐还有事吗?”唐时锦道。 吕凝摇头。 “没事你可以走了。” 吕凝眸子里有些讶异,“娘娘,不问我为什么吗?” 唐时锦明白她的意思。 她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无意探究别人的隐秘,当然,除非你有需要。” 吕凝愣了一下。 似乎是没想到,如此年轻的皇后,竟会如此通情达理。 某一个瞬间,吕凝有了诉说的冲动。 但,也仅仅只是个冲动罢了。 她的心事,不想,也不必与人说。 吕凝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娘娘,吕姑娘为什么说她不能嫁给任何人啊?”流珠不明白。 这么好看的姑娘。 不嫁人多可惜呀。 唐时锦眸光幽深,“因为她身上已经有了一桩婚事。” “什么?吕姑娘嫁人了?” 流珠诧异。 唐时锦浅笑,“嫁了。” 但对方不是人。 亥时过。 萧宴还没有回宫。 唐时锦觉得不对。 以往这个时辰,萧宴早就来凤仪宫了。 即便折子没批完,他也会带回凤仪宫批。 “娘娘,奴婢 今日听到公里人议论,说……” 流珠给他更衣时,有些碎碎念。 “说什么?吞吞吐吐做什么。” “说宫外送了一批美人图来,让君上挑选!” 唐时锦:…… 她卸了珠钗,头发自然披散着,偏头看见镜中的自己,眉眼天生自带清冷风情,眸光透出丝丝缕缕的威严,那是神魂带来的气势。 唐时锦突然道,“萧宴是不是好几天没对我做点什么了?” “啊?”流珠先是一愣。 然后骤然反应过来,小丫头顿时羞红了脸,“娘娘,这事奴婢怎么知道啊……” “你怎么不知道。”唐时锦毫不羞涩,“你贴身伺候我,往常叫了几次水,你都记得清楚。” 流珠:…… “这几日,夜里君上没再叫过水了。”小丫头捂着脸道。 唐时锦抿唇,低头看自己,“难道是我吸引不够了?” 流珠秒懂,“不是的!君上每天晚上还是会来凤仪宫就寝啊。” 唐时锦决定先不睡,“走,去太极殿。” 内侍监在研磨,萧宴在批折子。 只是,君上拧着眉心,叹了口气。 内侍监瞧出,君上早没心思批折子了。 “君上,已经亥时一刻了,可要回皇后娘娘宫里了。”内侍监贴心道。 萧宴想回去,但又怕回去见到阿锦,他想蹭蹭她。 想了想,他还是再忍忍,“晚一个时辰再过去吧。” “是…” “是我失宠了吗?” 内侍监刚开口,唐时锦就进门来了。 萧宴深谙的眸子一亮,嘴 角不自觉扬起笑,“阿锦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想来问问,我可是失宠了?”唐时锦挑眉。 萧宴笑着,朝她招招手,“我的阿锦永远不会失宠。” 唐时锦撇嘴,“那你为何不回去?” “折子太多了……” “借口。” 萧宴无奈,只得好笑,“是,借口,真实理由就是,朕想等阿锦睡着了再回去。” “为什么?” 萧宴默然。 唐时锦盯着他,“因为别人给你送了美人图?让你选美人充盈后宫?” 萧宴眉心一皱,冷眼看了眼内侍监。 内侍监顿时一跪,“君上恕罪,定是下面的人嘴碎,传到了娘娘耳朵里,奴才一定严加管教底下的人。” 萧宴脸色并未好转。 唐时锦摆手,“不怪他,那些美人图呢,拿出来我也瞧瞧。” “娘娘,美人图,君上让拿去烧了。”内侍监忙不迭的说,“君上是一眼都没看呐!” 虽然但是……唐时锦还是被这话取悦到了。 她轻哼一声,“君上要跟我回宫吗?” “回,现在就回。”萧宴哪拒绝得了阿锦,他牵着阿锦,起身道,“将折子带上,朕回凤仪宫批。” 唐时锦眯起眼眸。 总觉得萧宴是在回避点什么? 他好像,不大碰她了? 就是牵个手。 也不抱她了。 没有留下美人图,神魂上的印记也没变,说明不是她与萧宴的感情出了问题。 那是哪里有问题? “阿锦,你先去睡,我批完折子,就来陪你。” 萧宴回了 凤仪宫,就催促她去睡觉。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 有问题。 “我陪你?”唐时锦试探的问。 “今日折子多,恐怕要很晚,阿锦听话,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他拒绝了。 唐时锦直勾勾的看着他,“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为什么要等我睡着了你才回来?” 唐时锦眸色认真,不给他任何找借口的机会,“你说谎,是瞒不过我的,别忘了我们神魂相通。” 萧宴好笑。 没想到神魂相融的好处,就是在阿锦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 萧宴牵着她的手,坐到了榻上,“好吧,我说,其实是因为,想再养养阿锦,不想养小猴子或者小凤凰。” 唐时锦愣住了。 因为这? 萧宴笑着,说的格外轻松。 唐时锦却觉得心口痒痒的。 “你是因为我上次说未成年,所以才不碰我的?” 萧宴捏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揉,“我这个禽兽,只要抱着阿锦睡,也挺满足的。” 唐时锦好笑。 内侍监轻轻拍了拍流珠的肩膀,然后两人默默退出关门。 唐时锦想了想,“行,那就过两年再生。” 她现在这个年纪,生孩子确实早了点。 萧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阿锦先睡,朕批完折子就来,嗯?” 他起身就要去桌案上。 被唐时锦拉住了袖子。 萧宴回头,就见他的皇后说,“其实,那什么……可以做点措施的。” “嗯?”萧宴表示没听明白。 “做了措施,就 不会有孩子。”唐时锦描述。 萧宴却拧眉不赞同,“阿锦是说避子药?是药三分毒,阿锦不必喝那个。” 第599章 我名字没有这么响亮 唐时锦明白。 岑家与当年还是十九皇子的萧宴走得近。 而吕家,则是外戚。 背靠太后。 岑吕两家,站在不同的阵营。 吕家外戚干政的时候,陷害忠良,稍有不顺从吕家心意的,都会被吕家以各种栽赃陷害拉下马。 “当年我杀了很多官员,但吕太后护着,吕国舅逃过一劫,吕太后死后,吕家反倒是能审视夺度,安分了下来,逐渐从朝堂上抽身,却仍享着皇亲的尊荣。” “那还真是便宜他们了。”唐时锦咂咂嘴。 “不过吕家唯一的儿子跑马摔死了,想来报应虽迟但到。”萧宴轻呵。 “所以吕国舅又关心起吕凝来了?” 吕凝身上的阴缘,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真想给她说亲,哪会等到现在啊。 “说什么赐婚,不过是想让我帮他解了吕凝身上的阴缘罢了。” 唐时锦吐槽,“还挑中萧世子,不就是知道我们跟萧洵关系不错吗,这人够精的,但他大约没料到,崇王不理他,吕凝也不想解开阴缘。” “困不困,再睡会儿?”萧宴说。 唐时锦应了声。 枕着腹肌懒洋洋的再补个回笼觉。 … 这天。 唐时锦正在画符。 传来地动山摇的吼声。 “唐时锦!” 惊的她手一抖,笔尖颤了颤,这张符就废了。 她抬眸,王公冲了进来,唐时锦蹙眉,“我名字没有这么响亮,不必叫的那么大声。” 改天,她得养条狗才行。 谁大声了就咬谁! 王公眼下乌青,顶 着两个熊猫眼,憔悴了不止七八分。 “你的符,确实很灵验,我认了!”王公道,“家丑不外扬,还请娘娘为我保密。” 唐时锦颔首,“自然。” “我还想请娘娘去解个阴亲。” 与吕国舅不同,王公直接开口,说明是解阴亲。 “什么阴亲。”唐时锦神色平淡。 “唐姑娘可听过镇宅仙?”王公忽然问。 唐时锦顿住,“略有耳闻。” 镇宅仙,二哥家就有一位。 王公沉默了会,叹了声,“谢恒,给我上茶!” 唐时锦:…… 他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似乎是想慢慢聊。 “要今年最新的龙井。”王公又道。 谢恒嘴角抽抽,“要求还挺多,我们这只有清茶,没有王公要的龙井,喝不喝?” 王公面色不悦。 好歹是皇后,连龙井茶都没有? 他摆摆手,“那就清茶吧。” 谢恒无语的给他上了盏茶。 他润润喉,正欲开口,唐时锦抬手,“长话短说!” 王公:…… 他想想。 要怎么长话短说。 “五年前我曾在大山中迷失方向,却有一只十分有灵性的黄鼠狼为我引路,将我带出大山。” “那黄鼠狼想必有些修为,竟能口吐人言,为了答谢那黄鼠狼,我……我便将家中十岁的幼女许配了它,说好幼女及笄它便来迎亲,今年,我最小的女儿刚好满十五。” 他担心,那黄鼠狼真来迎亲。 这件事,王公本是没放在心上的。 但,小闺女前段时间总是说夜里 做噩梦,梦到黄鼠狼抬着花轿来娶她。 这可把王公惊着了。 难道一只黄鼠狼,真想娶他女儿不成? “你说的?”唐时锦脸色不太好看。 黄鼠狼,民间传说五仙之一,传闻黄皮子修炼到一定的道行,就会找人请封。 这东西跟狐怜儿一样,乃山中精怪。 精怪若想修成地仙,都得靠人的供奉。 黄皮子请封,与供奉是一个道理。 “我,我说的。”王公有些磕巴。 唐时锦面色一沉,“有点道行的精怪,它们会把人的承诺当真,你既答应及笄嫁女,它来迎亲,没毛病。” 王公:“这,这怎么行?我女儿是人,哪里能嫁给一只畜生,娘娘,人和畜生如何能结亲啊,这不是要我女儿的命吗。” “精怪一般很记仇的,你若是想反悔,恐怕你全家都得遭殃。”唐时锦冷笑。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回绝那精怪吗?”王公苦着脸,“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那只畜生就当真了。” “你不是故意的么?” 唐时锦眸光冰冷,仿佛冰锥刺穿了他。 王公有些心虚,“当然不是故意的。” 唐时锦冷呵,“可你刚才提及镇宅仙,难道不是黄皮子做了你家的镇宅仙?” 王公脸色一颤。 “连实话都不敢说,做贼心虚可救不了你,请回吧。”唐时锦摆手。 谢恒立马收走茶盏,“王公,请吧!” 王公坐着没动。 似乎想赖着。 “娘娘,您再考虑考虑……” 唐时锦歪了 歪头,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那我就祝你阖家昌顺,手牵手过奈何桥?” 王公:…… … “姑娘,请进吧。” 唐二郎非常稀奇的带了个姑娘回家。 “多谢。”那姑娘有些拘谨。 怯怯的跟在唐二郎身后。 “唐文在里面,我让人去叫他。”唐玉延道。 他回家时,刚好碰到这个姑娘。 说是来找唐文的。 小锦入宫之后,唐文唐安无处可去,原来的唐家逐渐荒废,无奈只好让他们住到了家里来。 唐二郎勾唇,唐文那小子看着闷不吭声的。 想不到竟还有姑娘找上门。 “多谢先生。”姑娘低声道。 “姑娘和唐文是在太学认识的?”唐二郎问了句。 她颔首,糯糯笑着,“是…” 经过半个月的拉锯,君上最终还是保留了国子监。 改用别名太学院。 教学不可废。 多的是茁壮成长的孩子要上学啊。 而唐二郎,也被安排到了太学院教学。 同时,从礼部调到了御史台。 御史身负监察百官,谏君之职。 但同时,这个职位也比较空闲。 不比礼部忙碌。 空出来的时候,唐二郎便被踢去了太学。 身兼数职。 君上美名其曰,能者多劳。 唐二郎当了御史,就没人在他耳边烦他了。 故而,二郎现在也被称为先生。 只是,不等这姑娘进门,一股妖风吹了过来。 “先生,哪来这么大的风啊?”姑娘抬手,挡着眼睛。 被吹的睁不开眼了。 唐二郎拧眉,他并无感觉到风,但 他知道是谁。 出于先生对学生的负责,他山前一步,替她挡了挡风,口中问道,“做什么?” “有东西跟着她,想进这个门。”狐怜儿现身,当然,只有唐二郎看得见它,否则小姑娘怕是得吓晕过去。 第600章 找到你们了 狐怜儿冷哼,“老娘守的家宅,什么东西就敢往里面踏脚?再敢伸出你那只爪子,老娘剁了它!” 唐二郎讪讪。 狐怜儿的长相跟她的脾气,极度不符。 唐二郎回头看了眼,许是有了狐怜儿的加持,他竟真的瞧见,小姑娘后面还有个影子。 他眼眸微闪。 “它是什么?”唐玉延问。 “一只臭虫罢了。”狐怜儿嫌弃。 那影子龇了龇牙,生气了。 “再敢瞪老娘,挖了你那两个猫眼!”狐怜儿冷哼。 唐二郎闻言问道,“难道是猫妖?” 狐怜儿摇头,“那东西哪有猫儿听话柔顺?” “狐狸精,你与我有何不同。”影子怒道。 狐怜儿呸的声,“你什么阶品,老娘什么阶品,你也配跟老娘相提并论?” 老娘是正儿八经的地仙。 你就是个勉强修出人形的黄皮子。 这人形维持的时间还不长。 瞧瞧,那脸上的黄毛都露出来了。 黄皮子目露凶光。 “你为何跟着她?”唐二郎问外门的影子。 他大约也瞧出来了,看面相,介于狐狸和狼狗之间,他便猜到,是黄鼠狼。 “我是她的镇宅仙。”黄皮子道。 说话时,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星儿。 “竟也是镇宅仙?”唐二郎能看出它眼中对那姑娘的占有。 “我还是她未来的夫君。”黄皮子又道。 狐怜儿呵的声,“你?就你还想娶人为妻?你那点道行,能洞房吗?” 唐二郎:…… 黄皮子一阵无言,怨愤的盯着她 。 “先生,你在跟谁说话?”王星儿有些胆怯的看着唐玉延。 狐怜儿和黄皮子,她都看不见。 只瞧着唐二郎在自说自话。 王星儿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星儿!”这时,唐文来了。 唐玉延便道,“这位姑娘来寻你,你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去吧。” “谢二哥。”唐文很客气,然后带着王星儿走了。 “抱歉,我这宅子,你不能进。”唐玉延又道。 说罢,他也转身回房。 狐怜儿双手环胸,“老娘是这家的镇宅仙,劝你赶紧滚,若再靠近,老娘拔了你的黄皮。” 黄皮子虽愤恨,却也不敢乱闯。 这个狐狸精,已经修成地仙。 它不是对手。 “你这样的阶品,为何甘心做人的镇宅仙?”黄皮子问。 “关你屁事!” 狐怜儿翻白眼。 黄皮子也没离开。 就守在魏宅外面。 “星儿,你怎会来寻我,杜兄可不在我这。”唐文笑着,给王星儿斟了盏清茶。 王星儿有些脸红,“你与杜公子走得近,应该知道他的喜好吧?” 唐文一顿。 “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读什么书,或是做什么画?” 提起杜君修,她话都多了起来。 人也多了几分鲜活。 唐文一笑,“你问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告诉你,办喜事的时候我要收媒人礼。” 王星儿脸一红,“唐文,你说什么呢,我没……” 好吧,其实她就是喜欢杜君修。 杜君修是这次殿试的第一,从太学里第一眼看 到,她就喜欢上了。 知道唐文跟杜君修关系好,她特地来找唐文打听杜君修的喜好。 想投其所好。 一刻钟后。 唐文送走了王星儿。 一转头,二哥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那是哪家的姑娘?”唐玉延问。 唐文答,“王家的。” “王家,哪个王家?”他半天没想起来。 朝堂上,似乎没有姓王的大臣? “这不重要,二哥,我要回去读书了。”唐文道。 “你都已经考出成绩了,还读什么书,你与那王姑娘,是何关系?” 唐文终于听出了不对劲,“二哥,王姑娘是来跟我打听心上人的喜好。” “原来如此,嗯?”唐二郎诧异看他,“不是冲你来的?” “不是。” “……” 看来,确是他多虑了。 跟唐文打听心上人的喜好,想来与唐文关系不差。 “那姑娘身边跟着不寻常的东西,你要小心些,莫要靠她太近。”唐二郎交代。 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护身符,“这符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那黄鼠狼占有欲强,王姑娘却有了心上人,唐文万一被误伤就不好了。 “二哥,这是你的护身符,你收着,我心怀坦荡,无惧。” 唐二郎直接把护身符拍他胸口,“拿着,心怀坦荡该见鬼还是得见鬼。” 唐文顿时不吱声了。 还是收了护身符,“那二哥你呢?” 唐二郎看了眼狐怜儿,“我有随叫随到的护身符,比你更无惧。” 狐怜儿:…… 但唐文大概不知道 ,他最近挺倒霉的。 杜君修入礼部任职,接替了原来唐二郎的位置,唐文则做了个小小纂修。 官职虽都不大,但好歹是官身的人了。 二人,一同任职。 结果,也一同被追杀。 “唐文,这边!往这边跑!” 杜君修疯狂招手喊。 二人,东躲西藏。 “藏这里,快进去!” 路边,有个货架棚。 棚子下面堆着麻袋。 杜君修二话不说,将唐文推了进去。 自己迅速挤进去。 一股酒糟豆渣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二人立马捏紧鼻子。 月光下。 一道长长的影子慢慢靠近二人藏身的棚子。 看影子,像狼人! 靠近了,方才看清,是个五官阴柔的男子。 躲起来两人眼中都是惊恐。 大气不敢喘。 直接把自己嘴巴捂死。 人和影子,竟然是两个物种! 它究竟是个什么品种? 幸好酒糟味道重。 那人似乎是靠气味来分辨人和方向的,一路闻着过去。 慢慢走过棚子。 杜君修二人无声的松了口气。 悬起的心落回肚子里。 下一秒,头上便笼罩着一层阴影,阴柔的脸出现在他们头顶。 “找到你们了。” “啊!” 杜君修很不顾形象的大叫。 手往袖子里一摸,掏出个东西来。 对着阴柔的脸,手一甩。 红色的汁水甩出。 溅在对方脸上。 “该死!” 那东西捂着眼睛,似乎被灼伤。 杜君修二话不说,拉起唐文就跑。 “杜兄,你刚才洒的是什么?” “辣椒水!” 难怪,辣到那东西的 眼睛里。 两条腿的,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 那人化作一阵风追去,眨眼间便堵住二人前路。 第601章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看你们往哪跑?”他冷呵。 一双眼睛又红又狠。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跟着我们?”杜君修壮着胆子问,“就算要死,也得让我们知道因为些什么!” “你们动了我的人。” 对方,倒是很诚信的回答了他。 杜君修拧眉,“唐文,你动他的人了?” 唐文脸色难看,“没有。” “你可听到了?我兄弟说没有,我们都不认识你。”杜君修道。 对方阴唧唧的笑着。 一方逼近。 一方后退。 但对方似乎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亮出爪子,朝二人抓去,“受死吧!” 杜君修大惊。 下意识的抱紧了唐文。 面对面的那种。 抱得死紧。 “唐文,来世还做好兄弟!” 他哀嚎着。 唐文耳膜疼。 心却沉到来了谷底。 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 向他们袭来的爪子,被一道金光震退。 那人的手背被灼伤。 眼睛里有了一丝畏惧。 唐文顿时想起,二哥给他的护身符。 他推开杜君修。 杜君修面露欣喜,“我们还没死?” 再一看,对方还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唐文沉下脸道,“我身上有阿姐的护身符,它不敢靠近我们!” 杜君修顿时眼睛亮了,“皇后娘娘的符!谢天谢地,看来不用等下辈子了。” 唐文嘴角抽抽。 他瞥了眼杜兄,然后看向那阴柔的人影,无惧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京城方圆百里之内的阴鬼妖邪,哪个不知我阿姐的 大名,你敢在京城作乱,莫不是嫌命长?” 杜君修:唐文这般英武的吗? 往日竟是他看走眼了。 那人果真迟疑了一下,随即化作一阵黑烟,消失了。 杜君修吐了口气,“他走了吧?” “应该,走了。”唐文险些虚脱。 杜君修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唐文你真厉害,连妖邪都被你吓退了!” 唐文一口气闷在心口,差点吐不出来。 他摆摆手,忽然想起二哥说的,有东西跟着王星儿。 而王星儿白日里来找过自己。 “杜兄,你觉得王姑娘如何?” 杜君修一愣,“怎么这么问?” “她今日来向我打听你的喜好。”唐文道。 杜君修喘着粗气,笑着摇头,“唐文,你觉得,我这样的门第,配得上王家千金么?” “你殿试第一。”唐文说。 “那又如何?依旧是出身寒门。”杜君修叹了口气。 便是殿试第一,也高攀不起。 杜君修瞧了眼唐文,“为何突然说起王姑娘?” 唐文并非喜欢说闲话的人。 “刚才那东西,恐怕是冲着王姑娘来的。” “什么?”杜君修一惊,“王姑娘怎么会招惹上那种东西?” 唐文摇头,“我也只是怀疑。” 杜君修面上带着淡淡的担忧。 王星儿,会有危险吗? “走吧。”唐文没再多说。 逃生去吧。 他总觉得,那人不会罢休。 还会来找他们的。 所以,他得找个靠山。 翌日。 唐时锦睡醒,流珠就来说,“娘娘,五公子在宫外 一直蹲着呢。” “唐文?”唐时锦眯起眸子。 “嗯,就蹲在墙角下。”流珠说,“君上去上朝时,让他不要打扰娘娘休息,他就一直蹲着。” “给我更衣,等会带他进来。” 流珠应声。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一道身影笼罩在唐文头上,他抬手,流珠对他露出一口大白牙,“五公子,娘娘起了,你可以进去了。” “好!”唐文眼下乌青。 起身时,腿脚都麻了。 险些没站稳。 是流珠扶了他一把,“五公子,你还好吗?” “无事。”他扶着墙,慢慢的走进去。 唐时锦正在吃早餐,扫了他一眼,“蹲了一晚上?” 唐文颔首,“天亮才进的宫,昨晚蹲在宫门外。” 唐时锦扫了他一眼,“问题不大,坐下,吃点东西。” 流珠多添了副碗筷。 唐文便不再见外,安心坐下,喝了碗清粥。 胃里暖了些。 他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阿姐,我昨晚……” “遇到妖邪了?” 唐文点头,“那东西像狼,又像狗,阿姐可知是什么东西?” 唐时锦看他,“黄鼠狼像狗么?” 黄鼠狼? 唐文诧异,“他为何追我?” “你倒霉。”唐时锦吃完放下碗,“他追的是杜君修,你跑开就没事了。” 唐文:“是因为王星儿?” 唐时锦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不追你们追谁。” 唐文嘴角一抽,“我们并未……” 唐时锦提醒他,“王星儿被她爹许 配给了那只黄鼠狼。” 唐文惊了。 原来,如此? 王星儿昨日才找他打听了杜君修的喜好。 她对杜兄有意思,所以触怒了黄鼠狼? “精怪这种东西,可记仇了,它没撕了你们,算你们走运了。” 唐文有些后怕,摸出了护身符,“是二哥的护身符救了我。” 唐时锦了然。 “拿着吧,只要你不去招惹王星儿,揣着护身符就不会有事。” 唐文点头,“二哥那里……” “不必担心,二哥有镇宅仙庇佑,黄鼠狼不是狐怜儿的对手。” 唐文迟疑片刻,又道,“那杜君修……” 唐时锦一叹,“若王家出尔反尔,想要毁约,黄鼠狼便不会放过他。” “王家毁约,与杜兄何干?”唐文蹙眉。 “精怪记仇,脑子呢?” 吓瘫了? 唐文悻悻。 “那黄鼠狼做了王家的镇宅仙,想必一直跟着王星儿,守着她及笄,便要迎娶她,到嘴的媳妇飞了,换你,你不生气啊。” “阿姐教训的是。”唐文低着头。 “没你什么事,要么回家呆着,要么宫里呆着,黄鼠狼不会再来找你。”唐时锦又道。 唐文抿唇,“王星儿,会有危险吗?” “你想救她?”唐时锦挑眉。 唐文摇摇头,“与我无甚关系,但毕竟相识,若能得救,自是最好,若不能,也是王姑娘的命数。” “娘娘!”这时,流珠又快步走来,“殿试第一的杜公子求见娘娘。” 唐时锦呵笑,“瞧,你的好朋友, 也很关心王姑娘。” “请杜状元和王姑娘进来。” 第602章 必有血灾 “娘娘怎么知道还有个姑娘?”流珠笑眯眯的,“娘娘看的就是准!” 不多时。 一身红色官服的杜君修,带着王星儿前来,“臣杜君修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小女王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王星儿也跟着行礼。 两人一前一后,举止得宜。 这么瞧着,倒是郎才女貌。 可惜,缘分浅了些。 “免礼。”唐时锦淡道,“状元郎来我这,不怕被人参奏?” “臣僭越,愿受君上责罚,臣有一事,想求娘娘……”杜君修面容憔悴,像是一夜没睡,眉眼间带着散不开的忧虑。 唐时锦看了眼他身后的王星儿,突然起范儿,“想求本宫庇护你身后的那位姑娘?” 杜君修垂下头,“臣所求瞒不过娘娘,臣昨夜与唐文遭遇一个精怪追击,那精怪是冲着王姑娘去的,臣担心……王姑娘会有危险,故厚颜来求娘娘。” 王星儿一脸感动,她是小家碧玉的那种长相,含情脉脉的看着杜君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君修微微侧目,目光闪烁,“唐文提醒了我,我便有所猜测。” 唐时锦勾唇,“状元郎,你是以什么名义,什么身份替王姑娘寻求庇护,本宫又为何要答应你们?” 唐文就在一旁坐着。 阿姐说话,他并未插嘴。 杜君修能想到来求阿姐,甚至将王姑娘带到阿姐宫里,可见他昨晚没说实话。 他对王星儿,并非无心。 杜君修低着头 ,看起来谦逊正直,他道,“以朋友之谊。” “你们认识多久?” 杜君修答,“臣和唐文,与王姑娘一见如故。” 唐文:…… 拉我作甚? 唐时锦噗嗤一笑,“借口真拙劣,好吧,既然你都把人带到我面前来了,王姑娘可以留下。” 杜君修一喜,“多谢娘娘。” 唐时锦抬手,“不过我要提醒你们,镇宅仙找不到人,她家人就得遭殃。” 王星儿脸一白,“娘娘是说我爹娘有危险?” “你王家若违背承诺,必有血灾。” 唐时锦语气冷肃。 王星儿有些怕,“什么承诺,什么血灾?” “你爹没告诉过你,你家有位镇宅仙,是你未来的夫婿么。”唐时锦看了眼她眉心压不住的黑气,道,“不过,你若再不回去,恐怕就见不到你爹了。” 王星儿脸色巨变,“我爹怎么了?” … 此时,王家。 阴柔男子被困法阵中,法阵红光大显,凶气十足。 “道长,快,收了它!这孽畜搅的我家宅不宁啊!” 王公指着法阵中的男子说。 操控法阵的,是个中年道士。 那道士自信满满,“王公放心,贫道今日便收了这孽畜,还府上一个清净。” 王公大喜,“如此就多谢道长了。” “姓王的,你背信弃义,你我之间是有协议的,我保佑你王家,你将女儿嫁给我,如今你是要出尔反尔吗!” 阵法中的男子厉声道。 王公不认,“你痴心妄想!分明是你逼迫于我,我 不得已才答应的,我怎会将女儿嫁给你一个妖孽!” 道长冷呵,“小小孽畜,不知龟缩在深山修行,竟敢跑出来强娶民女,天理不容,休怪贫道了!” 说罢,道士摸出一道镇妖符,就要将黄鼠狼镇住。 “臭道士,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阴狠道,“我是这家的镇宅仙,不是妖孽!是他亲口答应,将女儿嫁我的!” “孽畜妄想娶人为妻,贫道便容不下你!”道士满口正义道。 那人不服。 同时也发了狠的挣扎。 道士修为并不高,法阵的威力也并没有那么强悍,那人一爪子下去,法阵便剧烈摇晃起来。 它怒吼一声。 对准一处,刷刷几爪子下去,法阵的屏障便出现一丝裂痕。 它瞅准这一时机,扬起爪子,朝王公抓去。 眨眼间,爪子穿透法阵,伸到了王公面前。 它一半身子挤出法阵,一半身子还在法阵当中。 “道长,救命!”王公被那黑长的爪子吓得不轻。 一脸惊恐的大叫起来。 就在那人要抓上他面门时,身形忽然不动了。 腰上一紧。 它子低头一看,一根绳索缠在他身上。 紧接着,他全身不能动弹。 手脚被紧紧地束缚住。 绳索的另一头,握在道士手里。 他一拽,黄皮子便被拖了回去,“这是什么东西!” 王公狠狠地松了口气。 感觉灵魂都要升天了。 吓死了。 “捆仙绳,劝你莫要挣扎,越挣扎捆的越紧,哪怕是仙 家被这绳索捆上,也是无济于事!”道士得意的冷哼。 黄皮子愤怒不已,凶相毕露,“你们,卑鄙,无耻!” 道士不屑,“跟你一个孽畜,何须讲什么仁义!” 不想。 黄皮子突然笑了起来。 笑容阴狠。 面容阴森。 “尔等背信弃义,必将承受吾之怒火,我要你王家为背弃承诺付出代价!” 黄皮子发出咆哮。 周身散发出黄色的烟雾。 这雾气十分难闻。 道士一闻,立马捂住口鼻,“不好,雾气有毒,快捂紧口鼻!” 黄雾越来越大。 大到渐渐看不清人影。 哪怕有道士的提醒,王公及时捂住了口鼻。 但还是吸入了雾气。 他捂着脖子,似是呼吸困难,嘴里艰难的发出声音,“救,命…” 道士看出猫腻,“是幻觉?” “臭道士,不妨告诉你,我的气味没有毒,但一样能让人生不如死!”黄皮子呵呵大笑。 道士发现,烟雾从王家的各个角落里蔓延出来。 他眼睛一闪,“你这孽畜莫非真是镇宅仙?” 这东西,竟提前在王家布置了毒气! 王公不是在捂着脖子。 而是在掐着自己的脖子。 他是吸入了烟雾,产生了幻觉! “救,救我。”王公看到一只七窍流血的恐怖女鬼在掐着他的脖子。 他两眼翻白,就要断气! 黄皮子果真能迷惑人心! 道士不敢大意。 将口鼻捂的更紧。 还好,他有符箓护体。 烟雾对他没有大的影响。 但,王家人可就倒霉了。 烟雾 中,走出一道道身影。 都是王家的人。 他们都被烟雾影响了神智。 木讷的走到阵法外围。 然后,面朝黄皮子,齐齐下跪。 似是忏悔。 第603章 王家是真的狗! 紧接着,便抬起胳膊,双手交叉,做出跟王公同样的举动。 王家人,掐上自己的脖子。 发狠的掐。 道士大惊。 他们这是受烟雾影响,纷纷产生幻觉,要自尽! 小瞧了这孽畜的阴险! “妖孽,你敢屠戮无辜,贫道今日便斩了你!”道士往自己胸膛拍了张符箓。 符箓金光一闪,融入体内,在道士周身形成保护层,他挥舞着剑,就要斩下黄皮子的头! 一只黄毛物体,跳到了道士脸上。 烟雾中,视线本就不好。 再一被遮挡,道士的剑就偏了方向。 “畜生!”他怒喝,一把抓住扒在他脸上的小东西,狠狠地摔了出去。 是一只小黄鼠狼。 道士的脸,被抓花了。 头发也被抓乱了。 他气急。 耳边都是唧唧的细碎声。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道士眼皮子跳了跳。 数不清的黄鼠狼,像老鼠一样,藏在烟雾中,正对他虎视眈眈! 王公已经透不过气。 就要活活把自己掐死。 “爹!” 就在这时,传来低呵声。 王星儿急忙跑过来,想要掰开王公的手,“爹,你在干什么,你醒醒啊,不要掐自己啊!” 可王公力气很大。 王星儿根本掰不动他的两条胳膊。 “救……” 她甚至,在王公眼中,看到了求救。 王星儿急的直哭,“放了我爹,我答应,我答应嫁你,你放了我家人!” 黄皮子一愣。 它本来已经露出了本相。 脸上带着黄色的毛发。 但听见王星儿说愿意, 他立时变回了人相,“当真?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遵守我爹对你的承诺,你放过我的家人吧,求求你。”王星儿哭着说。 同王星儿一起来的,还有唐时锦和杜君修。 来的路上,王星儿就听唐时锦说了镇宅仙的事。 她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她从小到大比较幸运,而是有人一直在背后守护着她。 她走路摔跤,不会疼。 磕着碰着,也不会疼。 她以为是她天赋异禀。 如今才知道,是镇宅仙一直庇佑她。 杜君修捂了捂口鼻,“这雾气……” 唐时锦一挥手,烟雾逐渐消散。 露出当前的场景来。 王家众人,跪成一圈,还处于幻觉当中。 掐着自己,感受恐惧带来的自尽。 有的人甚至已经尿裤子了。 镇宅仙五官正常,只不过,身上捆着一根绳子,带着仙力,是个仙家法器。 唐时锦挑眉,“道长,又是你啊。” 看到唐时锦的刹那,道士整个人都不好了。 脸皮抽搐个不停。 “怎么又是你!” 此人,正是两次败于唐时锦之手的无妄道长! 王家请他来抓妖。 这都能遇到唐时锦? “贫道与你,是什么孽缘啊,为何贫道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无妄道长痛苦的哀嚎,差点就要哭出来,指着唐时锦控诉道,“你,你都是皇后了,怎么还跟贫道过不去呢,你是皇后,捉鬼除邪这等事,哪里还需你出手?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皇后吗!” 他就是想赚 点银子糊口,怎么就这么难? 每次都被她搅黄! 他道观都要揭不开锅了! 唐时锦勾唇,“本宫与道长,确实有缘,不过倒不是本宫跟着你,怪只怪京城太小了,走哪都能遇到道长,这不,王小姐求到了本宫面前,本宫这才随她走一趟,谁知,道长也在王家?” 无妄道长:…… “道长这法器不错,瞧着像个仙家的宝物。” 唐时锦话未完,无妄道长手一挥,便将黄皮子身上的捆仙绳收了回去。 动作之快,生怕下一秒捆仙绳就会被唐时锦抢走似的。 唐时锦一插手,王家的银两算是泡汤了。 他可不能再失了捆仙绳这样的宝贝。 黄皮子得了自由,便走到王星儿面前,低头问她,“你,刚才说的话没骗我?” 王星儿摇头。 她并没有想象中的讨厌这个镇宅仙。 “不骗你。” 它露出笑意。 不凶狠,甚至还有一丝憨气。 烟雾散干净之后,身陷幻觉中的王家人逐渐清醒了过来。 王公一抬头,对上黄皮子的眼神,顿时吓得哆嗦,肥胖的身体瘫软下去,“星儿,不能……” 不能答应。 “爹,你亲口答应的,现在想反悔,晚了呀。”王星儿含着泪,坦然接受。 她又问镇宅仙,“你叫什么名字?” 黄皮子迟疑了一下,“我没有名字。” “那你以后就叫星耀吧,好不好?可以别再为难我家人了吗?”王星儿小心翼翼的与他商量。 “星,耀。” 他有名字 了? 星耀扯开嘴角,“好。” 无妄道长深吸一口气,“王公,贫道大老远跑一趟,你可没说这孽畜是你家镇宅仙啊!贫道这路费……” “我懂,我懂,路费这便贴补给道长,劳烦道长跑一趟。”王公连忙走开。 他心里苦啊。 女儿怎么就答应了? 还给它取名字。 难道真要认了这个女婿? 传出去,他王家,颜面何存啊? 无妄不再多言,哼的一声,转身离开。 王星儿看向杜君修,眼底藏着一丝不舍,“对不起,连累了杜公子,多谢皇后娘娘送我回来。” 杜君修攥紧拳头,“王姑娘……” “杜君修,你是殿试第一,可别糊涂,君上身边没几个趁手的官员,你要是折在这里,君上会很可惜的。” 唐时锦笑眯眯的说。 杜君修顿时一噎。 就好像是,一颗喜欢的种子在心里刚发芽,就被掐灭了。 唐时锦又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杜君修蹙眉,“娘娘,不管了吗?” “怎么管?”唐时锦淡淡,“答应嫁女是王家,被镇宅仙庇佑的也是王家,杜君修,你难道不知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 杜君修说不出话来。 星耀虽然不是什么善茬。 但它对得起王家。 相反,王家的做法,显得有点小人。 骗了人家十多年,到自己要付出代价的时候,就想把人家一脚踢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就好比,老板聘请了打工的,说工资十年一结,结果人 家干满十年,老板却要开除人家。 一分工资不给。 搁谁,谁受得了? 不杀你全家才怪呢。 星耀虽不是人,但王家是真的狗! 第604章 这是最好的结果 唐时锦转身要走,王公支支吾吾的喊,“娘娘,真的不能再……挽救一下吗?” 他不敢去看星耀的眼神。 皇后娘娘怎么能,让王星儿嫁给一个畜生呢? 有违伦常啊! 唐时锦勾唇,“你真的想让我说破?” 王公一愣。 “星耀,是被你骗到王家的吧?” 王公脸色微变。 唐时锦掐了掐手指,“我猜,当年你在大山里迷路,星耀给你指了出路,但你见它竟能吐人言,便起了贪欲,哄它庇佑你王家,并许诺将女儿许配给它,以此来套牢它,我说的可对?” 王公嘴唇蠕动。 说不出话来。 王家虽有祖上余荫,但其实早已衰败。 这些年,靠着镇宅仙的庇佑,做买卖发家,赚了不少银子。 赚的盆满锅满,就想一脚把人踹开,这不比卸磨杀驴还可恶? 镇宅仙恐怕早已将自己当成王家的一份子,结果人家只是利用它。 将它看作发家致富的畜生而已。 有了王家的供奉,星耀的修为见涨。 想必才能以人形出现在王家人面前。 “不过,我也有一言,要告知你,听吗?”唐时锦又看向星耀道。 “娘娘请讲。”星耀早已学会了人间的礼仪。 它态度十分谦逊。 “你若娶她,她则必死。” 星耀微愣。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说,“莫说你未经过封授,还不算正儿八经的地仙,即便有了地仙一职,也改变不了你精怪的本质,若与人结合,折损其寿元,对方必定短命。 ” 王星儿脸色惊惧。 唐时锦离开了。 杜君修看了眼王星儿,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又有何立场,说些什么呢? 于是,失落的离去。 星耀攥紧拳头。 半响,王星儿听见它说,“我不想你死。” 它看着她,从一个小豆丁,一点点的长大。 长得亭亭玉立,含苞待放。 心里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 王星儿抿唇,“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也不想你嫁给别人!”星耀说。 它的占有欲,确实强。 它守着长大的姑娘,本该是属于它的姑娘,它做不到那么大方,将她让给别人! 风吹过。 王星儿望着它不太真实的脸,喃喃道,“那我便不嫁了。” 终身,不嫁。 如此,王家不会有事,镇宅仙也不会记恨王家,她也不算违背对它的承诺。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从王家出来,唐时锦的马车往街上路过。 百姓纷纷侧身避让。 并且还有人对马车行礼,以示敬意。 “那马车里坐的是谁?你们怎么对一辆马车卑躬屈膝的。” 路边忽然有人问。 路人解答,“那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大家伙儿对着马车行礼,是因为皇后娘娘仁德,救过大家。” “皇后?”那人似乎很感兴趣,“听说你们的皇后是个小道姑,是不是真的?” 路人皱眉,“你怎么对皇后娘娘不敬呢!听你口音,不像京城人吧?” “不是京城人就不能打听么?” “嘿,不是不 能打听,是不能对皇后不敬!小姑娘,就你这态度,没几个人乐意搭理你。” 说完,路人嘿嘿走了。 问话的是个俏皮的小姑娘。 扎着两根活泼的小辫子。 辫子上缠着银片做装饰品。 双目灵动,撇嘴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 穿着深蓝色的长裙,腰间和手臂上,都有银制品的装饰。 与辫子上的银饰相映成彰。 是一种很有民族特色的服饰。 徐燕扫了眼小姑娘,本来都要走了,结果听见小姑娘嘟囔,“小道姑也能做皇后,这北离的皇后,岂不是谁都能做?” 徐燕脚步一顿。 回头看去。 小姑娘揪着自己的辫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对上徐燕的时候,她天真一笑。 转身就走。 吕家。 吕国舅逼着吕凝择婿。 吕凝不肯。 她坦然道,“我早就嫁人了,爹不必想着解除我身上的姻亲,也不必逼我择婿,我无改嫁的心思。” “荒唐!”吕国舅怒喝,“你嫁给谁了?啊?你嫁的是什么人?几时成的亲?我怎么不知道,凝儿,终身大事可开不得玩笑!” 吕凝神色淡淡,只觉得讽刺,“爹不知道我嫁给了谁吗?” 吕国舅闭上眼,忍着怒。 他好话歹话都说尽了。 吕凝简直油盐不进! “好!爹可以不管你身上的姻亲,但你必须找个人给我圆房,留下我吕家的血脉!”吕国舅让步道。 吕凝却笑了,“爹,吕家无后,不是挺好的么。” ‘啪!’ 吕国舅一巴掌甩了过来,“胡说什么!” 吕凝被打的耳朵里嗡嗡响,脸颊火辣辣的疼,但她依旧倔强的扬起头,直视吕国舅,“吕家绝后,是应得的,谁叫你们坏事做尽。” 这是报应! 若非吕家的儿子,一个个死绝了。 吕国舅怎会想起她? 仅仅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就想让她成婚,还想继续操控她将来的孩子? 做梦。 吕家大厦将倾,她盼了好久。 吕凝眼中的冷漠疏离,刺痛了吕国舅的眼,他只是想让吕凝为吕家添点香火。 过分吗? 她身上也流着吕家的血。 忍着看着吕家血脉断绝? 吕凝笑着,“爹想要血脉,可以自己生啊。” 吕国舅被她气的冒烟,“我若还能生,要你作甚!” 大夫说,他已经不能生育了。 这才哄着吕凝。 吕凝觉得可笑。 因为一点血脉,她又重新被吕家重视起来了。 “旁支里还有很多孩子,爹过继一个便是。” 吕国舅面色铁青。 她是知道往他肺管子上戳刀子的。 他当然知道可以过继旁支的孩子来。 吕家那些旁支,早就虎视眈眈盯着吕家这份家业了。 可吕国舅就是不想。 不想自己一手打下的基业,交到旁支手里。 过继说的好听,记到他名下。 但终究不是他的血脉。 吕国舅,不想便宜了旁支的。 见她冥顽不灵,吕国舅扬起手又要打。 吕凝也不怵,不闪不躲,仰起头怼着。 “老爷,你就是打死 她也是无用的,她就是个犟种!”吕夫人赶来劝阻,“我来跟她说吧。” 第605章 地判 从吕凝为一个死人自尽之后,吕夫人对她也是失望透顶。 吕国舅哼的声,甩袖走了。 “凝儿……” “娘不必说了,若要解我身上的姻亲,我会死,娘还要逼我吗?” 吕夫人咬咬牙,“说的什么浑话,这么多年了,我看你就没清醒过!” “我没说胡话,娘若不信,便试试,活着死了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娘与其在这逼我,不如劝我爹,趁早过继,免得将来没人为你们扶灵。” 吕凝赤裸裸的讽刺。 “你!”吕夫人被她气的半死。 直接气走了。 傍晚。 吕夫人又来了。 吕凝淡漠的坐在窗台下,失神的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吕夫人拉着她的手,叹道,“凝儿,你别这样魂不守舍的,娘不逼你了,你不想结亲便不洁吧。” 吕凝眼睛闪了闪,“真的?” “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瞧见你这样了无生气的,娘心疼。” 吕夫人满是无奈,却又哄着她,“听下人说,你夜里睡不好,娘给你熬了安神汤,你喝了早点歇着吧。” 吕凝没动。 吕夫人便亲自吹凉了喂她。 “听话,喝一口,这里面加了镇痛的药,你爹下手那么重,脸还疼吧?” 吕凝被打了一巴掌的脸,还是红肿的。 汤汁带着淡淡的甘甜,喂到了她嘴边。 吕凝嘴唇动了动,还是喝了。 她眼眶,有过瞬间的湿润。 娘的温暖,很久没感受到了。 “凝儿,你若肯乖乖听话,那该多好啊。” 吕夫人摸了摸她的脸。 吕凝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正要开口,吕夫人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片刻后。 吕凝觉得不对劲。 她浑身涌起一股燥热。 手脚也变得软绵。 双手撑着窗台,想站起来,竟是都做不到。 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吕夫人离开后,进了房间。 下一秒,吕凝猛地被人抱起。 她一惊,胳膊抵在那人胸前,十分抗拒,“你是谁?” “你男人。”对方回她。 吕凝用力的咬紧唇,企图让自己清醒些,“放开我……” “吕凝,我想要你很久了。”男人声音沙哑,动情的说。 他将吕凝抱到了床上。 吕凝看清了他。 是她表兄。 幼时的玩伴。 他急不可耐的抽开她的腰带,炙热的喘息亲吻她的脖颈,压下她抗拒的手,“别推开我,吕凝,你需要我。” 吕凝心底发寒,“我娘……让你来的?” 对方嗯了声,情欲上头,此刻只想占有她。 吕凝从灵魂深处,感到可笑,绝望。 “我娘,是疯了吗。”她木讷的嘀喃。 找人来玷污自己的女儿。 哪个母亲能做的出来? 只为了留下那一丝可笑的血脉。 吕凝忽然说,“表哥,放开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对方抬头,深情的凝视着她,“吕凝,跟我吧,我可以抬你做我的平妻。” … 唐时锦刚散了头发,正准备就寝。 忽然气氛不对。 她赫然抬眸,“ 滚出来!” 一缕阴风轻轻掠过,缓缓在唐时锦面前现出身形来。 “冥府的人?”唐时锦眸中掠过一丝威严,“胆子不小,皇宫也敢闯,不怕灰飞烟灭吗。” 阴司抬眸,这张脸,让唐时锦有三分眼熟。 枯萎的桃花。 唐时锦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歪了歪头,“你是地判?” “冥府地判岑北鹤,见过娘娘。”对方,自报家门。 “谁?”唐时锦掏了掏耳朵。 “地判,岑北鹤。” 唐时锦了然,似笑非笑的勾唇,“来作甚,冥府的事,我不管,有事找大帝。” “阳间事,想求娘娘救一人。”岑北鹤道。 唐时锦瞧着它。 面容与岑南舟有七八分相似。 只不过,岑南舟那张脸,娇气更重些。 而这位,美则美矣,眉眼间多了一丝英气。 便是成了阴司地判,身上的英气只多不减。 可见其活着的时候,美貌定然不输岑南舟。 “救你媳妇?”唐时锦挑眉。 岑北鹤抿唇。 介于承认和不承认之间。 但吕凝身上的阴缘,瞒不过冥府的神。 岑北鹤据实道,“她是靠着我给的阴寿活下去的。” “所以吕凝殉情,是你求大帝,赐了阴婚?” 岑北鹤点头。 大帝想提拔他做阴司地判。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救吕凝。 可吕凝一心求死,阳寿所剩无几,只得以阴寿为她续命。 活人想用冥府阴寿,需得有个由头。 这才有了阴婚。 唐时锦抬手,掐指一算,喔嚯一声,“你的心上 人要死了啊?” 地判面目阴寒,“求娘娘救她。” 好一个人鬼情未了。 “地判求到我面前来了,我若是拒绝,岂不是显得太没人情味了。” 正好闲来无事,就当睡前散步了,她打了个响指,“走吧。” 萧宴回寝宫之前。 她再回来便是。 不想,唐时锦前脚刚走,萧宴后脚就来了。 寝宫里不见人。 他唤来流珠,“阿锦呢?” 流珠一看,也是一脸懵,“娘娘刚才还在呢!” 萧宴蹙眉。 让内侍监将折子摆好,他就在这里等。 “啊!凝儿!” 一声惊魂叫声,响彻吕家。 见到房间里的惨状,吕夫人慌忙叫人,“来人!快来人!快叫大夫!” 下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吓得腿软。 阴风掠过,地判看着床上的血,是那样的刺目鲜红。 唐时锦几不可闻的叹了声。 来晚了。 吕凝的床榻,已经被血染红。 一男一女衣裳凌履,横在榻上。 男人的颈部,被一支尖锐的簪子刺穿。 吕凝宁死不受辱。 她刺死男子之后,便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你是来见我的吗。” 身后,传来阴森的声音。 吕凝的阴魂,就站在地判身后。 他神色僵冷的回头,“我来晚了。” “不晚。”吕凝很平静,眼中藏着笑意,“刚好来接我,我现在应该去哪里?” 阴司地判声音颤了颤,低声道,“冥府。” 阴魂似乎很好奇,“要走黄泉路吗?” 地判未答。 而是看了眼唐时锦,对她微微颔 首,“阴魂我带走,劳烦娘娘跑一趟。” “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结果。” 唐时锦摆摆手,让它们离开了。 第607章 造梦蛊 唐时锦面色凝重。 这是件很危险的事。 “啊!我想起来了!”狐怜儿一拍手,道,“这是造梦蛊,我以为这玩意儿早就绝迹了呢。” 造梦蛊。 是以前的皇室,用来惩罚背叛者的手段。 像徐燕这样做美梦的很少。 通常造梦蛊带来的都是噩梦! 让人一遍又一遍的经历着恐惧,无法解脱。 “事不宜迟,二哥,我送你进入徐燕的灵识。” 唐时锦祭出符箓,结印道。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狐怜儿举手。 唐时锦看它一眼,它笑嘿嘿的说,“要是你二哥回不来,我们之间的契约是不是自动作废?” 要是唐二郎醒不过来,她岂不要给一个活死人守宅子,守到天荒地老? 唐时锦呵笑,“你最好祈祷我二哥能顺利唤醒徐燕,否则你不仅要给他守家,还要给他守坟,也许要守到苍海沧田。” 狐怜儿:…… 唐时锦笑的冷飕飕的。 “好嘛好嘛,我就是随便问问,怎么还较真儿了!”狐怜儿妩媚的一撩头发,“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们。” “造梦蛊很狡猾的,比我们狐仙还狡猾,它会幻化成你最宝贝的人或者东西,如果想要不被困住,最好的方法,就是弄死你的宝贝,明白没?” 这也是造梦蛊的厉害之处。 因为往往没人能对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下手。 所以难以逃脱造梦蛊的控制。 这蛊流传至今,也得几百上千年了吧? 狐怜儿说完,仰起下巴道, “老娘去外面给你们护法。” “果然年纪大的人知道的多。” 狐怜儿脚下一个踉跄。 回头凶巴巴的瞪了眼唐时锦。 要不是怕唐二郎玩脱了,它要守到沧海桑田,它才懒得提醒呢。 哼! 狐怜儿高傲的一扭头,担负起镇宅仙的职责,守在门外。 唐二郎听从指示,躺在徐燕身侧,并握住她的手,“燕燕,别怕,我一定带你回来。” “二哥,我会抽一缕你的生魂,投入她的梦中,你要抓紧点时间。”唐时锦叮嘱。 唐二郎点头,“我知。” 唐时锦指尖掐诀,符箓金光闪过,便抽出了唐二郎的一缕魂魄,以灵力投入徐燕身体。 “二郎,累不累?要不将怜儿放下来吧。” 徐燕挽着身边人的胳膊。 唐二郎头上,骑着一个小娃娃,莫约三四岁。 “不累,你看我们怜儿多开心啊,爹爹带你飞!” 小娃娃抱着爹爹的脑袋。 咯咯直笑。 一家三口,幸福又开心。 这便是徐燕想要的生活么? 确实很美好。 开心的一家三口,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外来的不速之客。 笑着从他面前径直走过。 唐二郎顿时清醒,一把抓住了徐燕的手,“燕燕,你醒醒,这都是你的幻想,不是真实的!” 徐燕看着他,有些疑惑,“你好像我家二郎啊。” “不是好像,我就是!”唐二郎拉着她说,“我们还没成亲,你想要女儿?以后会有的,现在你先跟我出去好不好?” 徐燕迷茫 ,“出去?这里就是我的家啊,二郎,你瞧他,是不是很像年轻时候的你?” 她身边的二郎点头,“确实像。” 她幻想中的唐二郎,年岁大了些。 也是。 毕竟都有孩子了。 她想要孩子,成亲后会有的。 “燕燕,你看看我,我才是你的二郎,这里的一家都是假的,你被人暗算了,现在正昏睡不醒,我来带你回去,你跟我走可好?” 唐二郎心里着急,却还是耐心的说。 小锦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他必须尽快带徐燕回去。 徐燕摇头,“你不是我的二郎,我的二郎就在我身边,我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她叫怜儿。” 唐二郎目光微闪。 怜儿? 他不自觉看向‘二郎’脖子上骑的小女娃。 这名字,是巧合么? 那小女娃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似会说话。 “叔叔,我叫怜儿,给你吃呀,很甜的!”小女娃奶声奶气的说。 唐二郎心口触动了一下。 这是他和徐燕的孩子? 粉色的挡住了他半张脸,甜腻的味道让唐二郎有些恍惚。 他狠狠掐了把掌心,让自己保持清醒,是假的。 这个萌娃宝贝,还没生呢。 “公子,我们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家呀。”徐燕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我带你回家。”唐二郎执拗道。 徐燕皱眉。 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身边的二郎一把拨开他的手,“还请你自重!这是我妻女!” 唐二郎磨了磨牙。 时间不能在 耽搁下去了。 “若无我,哪来的你。”唐二郎面色冷肃。 狐怜儿最后提醒过,若不想被困住,就得弄死蛊。 蛊会幻化成她的宝贝。 纵观整个环境,唐二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目光放在了萌娃身上。 小怜儿… 她定然是徐燕的小宝贝。 唐二郎手有些颤抖。 该死的蛊,若是幻化成孩子,叫他如何下得去手! 徐燕不得跟他拼命! “燕燕,你好好想想,我们还没成亲,我才是你的二郎。”唐二郎缓缓靠近。 眼神也变得坚定。 徐燕似乎察觉到危险,她护着二郎和怜儿,“你想干什么?若是想伤害我爱的人,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唐二郎眸色一痛。 他甚至看到,小怜儿在背后对他露出疑似挑衅的微笑。 “燕燕,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唐二郎张开双臂,轻轻的抱住了她。 徐燕怔住。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唐二郎在她背后贴了张定身符。 小锦给他以备万一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徐燕大惊。 唐二郎越过她,走向她身后的一大一小。 年长的二郎将小娃娃放下来,抱在怀里,“我不管你是谁,立刻离开我家!” 唐二郎很了解自己,功夫,一点不会,拳脚,就更不提了。 所以,他没什么心理负担,缓缓靠近一大一小。 伸手,摸了摸小娃娃的脸,软软的,嫩嫩的,他的手,骤然一紧。 寒光掠过,唐二郎将匕首,刺入了小娃娃身体 。 第608章 此女,好生无礼! 小娃娃惨叫一声。 “怜儿!” 听见孩子的惨叫,徐燕惊惧又悲痛,陡然爆发出一股戾气,竟挣脱了定身符。 回头,看到孩子胸口插着的匕首,她双目欲裂,愤恨的盯着唐二郎,“你杀了我的怜儿!我要你偿命!” 幻觉,没有消失。 唐二郎眼眸颤栗。 这孩子不是她的宝贝? 蛊在哪? 唐二郎顿时有些慌了心神,胸口传来剧痛。 徐燕拔出孩子身上的匕首,反手刺入唐二郎胸口。 她双眼猩红,匕首发了狠的往下刺,“你还我怜儿!” 唐二郎嘴角溢出血迹。 明明不是真的。 但真的好疼。 像真的被捅了一刀。 “燕燕,信我,我会带你回去的。”他抬手,抓紧徐燕的手。 徐燕双手握紧匕首,想抽出来补刀,却被他抓的死紧。 她已经,听不进去他说话了。 两人的手,皆被血染红。 地面似乎震动了一下。 在外的唐时锦,正用灵力稳固徐燕的魂魄,二哥也不知做了什么,徐燕的魂魄会这么狂躁。 二哥,要快些啊。 唐二郎眸光坚定,一只染血的手,紧紧扣住徐燕的腰,让她贴近自己。 徐燕想挣脱,他却用足了力气。 另一只手,在徐燕手中,缓缓拔出了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眼神镇定的看向另一个二郎。 “燕燕,若你不想离开,我便陪你一起留在这。” 他温和的声音,埋在徐燕耳边说。 徐燕不动了。 泪珠从眼眶不断滑落。 为何,听到这个人这样 说,她会心痛。 可他杀了她的孩子! 她应该要恨他的。 “时间要到了!” 唐时锦蹙眉。 二哥还没出来。 若再无动静,她便要强行将二哥带出来了。 顾不得许多。 最后一刻,唐二郎的匕首,用尽力气的刺进了另一个自己的心口。 他看着自己的表情裂开,变得扭曲,“你为什么会杀死自己啊!” 蛊成了一只飞蛾般的虫子,扑闪了两下翅膀,就变成一堆黑灰了。 唐二郎睁开眼,唐时锦松了口气,“二哥你醒了。” “燕燕?”他赶忙去看身边人的状况。 徐燕嘤咛一声,眼睫颤了颤。 唐二郎握紧她的手,嘀喃道,“原来是我啊。” 他杀了徐燕心中的自己,才醒过来的。 孩子甚至不是她最大的宝贝。 他才是。 唐二郎满眼柔情,“燕燕,醒过来,我就在这里。” “怜儿。” 徐燕呜咽一声。 “我在呢!” 狐怜儿进门,“你叫我?醒了呀,不错不错,我狐怜儿的主人果然心智强大!” 唐二郎嘴角抽搐,表情有些复杂。 徐燕望着狐怜儿,摇头叹气,“你不是我的怜儿,我在叫我的女儿。” 狐怜儿:…… “燕燕,对不起,我……”唐二郎开口道歉。 徐燕摇头抱住他,“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让我醒过来,怜儿是不是很可爱?你一定也很心疼吧。” 狐怜儿:总觉得她是在说我。 “你为什么取名叫怜儿?”唐二郎问。 “老娘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狐怜儿答。 徐燕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感觉就叫怜儿。” 狐怜儿:…… 得。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馿头不对马嘴。 她还是闭嘴吧。 “咳!徐姑娘,我给你搭个脉象吧?”唐时锦提醒这对情侣。 旁边还有人呢。 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等她走了再腻歪也行啊。 徐燕顿时羞红脸,默默伸出手。 唐时锦三指搭在她脉象上,片刻后收回,“没什么事了,蛊没了。” “蛊?” “你被人暗算,中了蛊。”唐二郎说,“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徐燕拧眉,“没有啊,我除了来见你,没有见过其他人。” “你好好想想,确定没有见过其他人?”唐时锦道,“下这蛊的人,不像是要你的命,倒像是,想给你个教训,不过这蛊本身,就很恶毒了。” 徐燕想了想,“难道是她?” “是什么人?” “一个小姑娘。”徐燕说,“来找二郎前,碰巧遇到的。” 那姑娘说了些唐时锦不好的话。 她便与之理论了两句。 “什么样的姑娘?”唐时锦问。 徐燕摇头,“十五六岁,看装扮,不像京城人士。” “你刚醒,再歇一下回将军府吧。”魏氏开口。 晚宴时。 流珠急的团团转,内侍监来问,“皇后娘娘还没回么?” 流珠摇头。 “君上那里我先去知会一声,你在这等着娘娘。” “有劳公公。” “流珠姑娘就不要跟咱们客气了。” 他是君上身 边的人,流珠姑娘是皇后身边的人,都是自己人。 内侍监匆匆去了。 “恭贺君上登基,南楚来迟,备了厚礼献给君上,请君上笑纳。” 大殿上。 南楚大皇子乌木,面见萧宴,单手扣在胸口的位置,微微弯腰颔首,这便是南楚的行礼方式。 “免礼。”萧宴坐于龙椅之上,气势逼人,“南楚的厚礼,朕收下了,还备了晚宴给你们接风洗尘,赐座吧。” 乌木:…… 多少有点不受重视的感觉。 “谢过君上,外臣却之不恭。”乌木转身就坐。 他身后的三男两女,随他走到坐席上。 文相则带领臣子们,坐在另一边。 “君上,你的皇后呢?”南楚那边一坐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怎么不见你的皇后?快让她出来,我想见见会道法的道姑皇后长什么模样!” 朝臣皱眉。 此女,好生无礼! 开口的,是个小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一双眼睛布灵布灵的好似会说话。 正四处张望着,天真烂漫,说话却没什么礼数。 “乌婼,不得无礼!”乌木不轻不重的训斥了一句,然后对萧宴赔笑道,“君上见谅,这是我妹子乌婼,乌婼从来没出过南楚,第一次出远门,难免兴奋,一时忘了礼数,外臣代她向君上致歉。” 萧宴神色冰冷,嗓音带着一股子寒意,“下不为例。” 他感觉到,萧宴释放出来的威压。 看来传闻果真不假。 北离新帝,极为宠爱他 这位皇后。 一个道姑,笼的住帝心,也是新奇。 新帝口味独特啊。 第609章 可是要与我们南楚开战? 乌婼撇撇嘴,小声嘟囔,“小道姑难道是长得丑,不敢见人吗。” 乌木瞪了她一眼,她默默闭嘴。 “我迟到了?” 萧宴身边突然多了个清脆的声音。 众人不禁抬头望去。 见神出鬼没的皇后娘娘,大臣们仿佛见怪不怪。 默默低头吃席,欣赏舞乐。 南楚这边的人,也被清脆声吸引,这一眼看过去,纷纷为之一愣。 这便是帝后? 只见那女子,像是匆忙赶来,连头上的凤钗都没插稳,还手忙脚乱的扶着头。 似乎有一丝苦恼,不想戴那些凤钗。 而那高高在上,冷漠睥睨的君王,此刻竟露出个笑容,笑着将女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取下她没插稳的凤钗,嗓音低醇。 “不想带便不带了。” 唐时锦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赶不上也无事,阿锦想吃席的话,晚上单独开一桌。”君上笑道。 皇后露出笑意,转而看向下方。 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与众不同的南楚人。 跟徐燕描述的打扮差不多。 装扮多数以银饰为主。 像苗族的打扮。 想来徐燕遇到的,就是南楚人了? 南楚擅用蛊,看来不假。 乌婼眨眨眼,“你就是皇后?” 麻花辫小姑娘,应该就是她了。 “你是?”唐时锦侧目看她。 “我是乌婼,是南楚九公主!”她欢快道。 “乌婼公主,我希望你记住一条,这是在京城,并非南楚,像大街上使用蛊术害人的招数,下次就不要用了,否则只 怕京城百姓,会让南楚使臣给他们一个交代。” 唐时锦声音冷沉。 带着警醒和威严。 乌木皱眉,看了眼小妹,“你用蛊了?” 乌婼撇嘴,大约知道唐时锦说的是谁,“是那女的先对我不敬的。” 她不认识徐燕。 但她到京城,只用了一次蛊。 就是用在替皇后打扮不平的一个女人身上。 萧宴垂眸看过去,眸光凛冽,“伤我百姓者,当诛。” 乌木暗暗咬牙,眼底闪过一丝怨毒,连忙站起身道,“君上,小妹顽劣,绝非有意伤人,还请君上恕罪。” 说罢,他冷冷的看了眼乌婼,“还不给皇后赔礼道歉!” 乌婼不服气,“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是她先说我的!” “难道不是你先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这时,唐二郎换上一身官服,走了进来。 参拜过萧宴之后,唐二郎面色不虞的看着南楚人,“燕燕为何与你理论,九公主不会不知吧?街边百姓亦可作证,九公主可要传人证?” 乌婼从来都是小公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逼问过。 小姑娘冷声辩驳道,“我不就说了两句,你们皇后是道姑吗,这难道不是事实?你们北离人都听不得真话么!” 这回面色不虞的不仅是唐二郎了。 大臣们也拉着脸。 南楚使臣,怎能对皇后不敬呢。 “大皇子,这便是你们南楚的礼仪与教养么,老臣算是开了眼了。”文相哼声道。 萧宴亦眸色沉沉的看着他们。 乌 木磨牙。 北离君上这是想给他们个下马威么? 他冷冷的看了眼乌婼,“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赔礼!” “我没错!”乌婼就是不认。 乌木眸光阴冷,“乌婼!” 乌婼咬紧唇,他阴冷的模样,像条毒蛇,她不甘的低头,“是乌婼出言不逊,请皇后见谅!” 大臣们点点头。 这才像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何况这是在北离的国宴上。 哪有让外臣欺负一国之母的道理? 要欺负,也该是他们欺负外臣。 唐时锦淡淡看下去,“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被你下蛊之人。” “人在哪,你把人找来,我道歉就是!”乌婼不屑。 看她不毒死那女人! 告状都告到皇帝面前来了。 有点本事啊。 她以为,只是大街上随便一个平民呢。 乌婼怀恨在心,唐时锦看的一清二楚,“人没来,先坐着吧,会有机会道歉的。” 乌婼:…… 玩我呢? 她一屁股坐下。 皇后了不起啊,会道术了不起啊,她还会蛊术呢。 她是蛊术最好的天才。 哼。 等她进了宫,未必会输给道姑! “君上,既是为外臣接风洗尘的国宴,为何不见庆王夫妇?” 乌木扫了圈宴席上的臣子。 没有庆王。 “庆王病了,在家养病。”萧宴不紧不慢道。 乌木:…… 好拙劣的借口。 君上,甚至连敷衍都敷衍他们么。 庆王夫妇,分明是被软禁起来了。 “乌婼想念姑姑,外臣可否请求,带小妹去拜访一下庆 王妃?”乌木又道。 “准。” 人之常情。 萧宴没有不准的理由。 “谢过君上。”乌木又坐了回去。 唐时锦抬眸,迎上一道淡漠的目光。 那目光中,一闪而过的不屑。 透着丝丝轻蔑。 很快消失不见。 是个女子。 安静的坐在南楚使臣的队伍里。 乌木虽然坐在她前头,但看姿态,此女地位不比乌木低。 一身白衣,缥缈若仙,倒不像是乌木他们这样的传统打扮。 戴着面纱。 看不清脸。 只能看到一双锐利勾人的眼睛。 唐时锦感叹,南楚的队伍里,卧虎藏龙啊。 酒过三巡,戴面纱的神秘女子,看了眼乌木。 乌木挑眉,手里端着一杯酒,正要起身。 “大皇子远道而来,是为贵客,本王敬你一杯。” 乌木话还没开口,就被崇王拦了下来。 面色带着一丝不悦,嘴角扬起,“这位王爷是……” “我是他三哥。”崇王一指龙椅上的萧宴,道,“大皇子可否赏个脸?” “原来是崇王,失敬,外臣敬王爷。”乌木客套道。 崇王喝了。 文相立马又站起来了。 紧接着,又是大臣们。 个个都来敬乌木酒。 乌木想说的话,被一杯杯酒挡了回来。 崇王回到座位上,对着萧宴唇语道,“还不谢谢三哥?” 面纱女子秀眉紧蹙,这些大臣,故意的吧? 挨个敬了一轮之后,乌木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瞧着似乎有几分醉意,“君上新帝继位,可还愿与我们南楚结百 年盟国?” “大皇子何意?”萧宴淡然开口。 “君上在西北厉兵秣马,又是何意?”乌木似醉非醉,“君上,可是要与我们南楚开战?” 大臣们一凛。 宴席上忽然就沉默了。 气氛肃静起来。 第610章 没有男人能抗拒得了她! 萧宴撑着头,倚在龙榻上,“做君王的,哪个不想国家和睦,百姓安居乐业。” “你不是要开战?” 萧宴未答,只是说,“西北被庆王荼毒已久,朕让人前往西北清点一番,到大皇子嘴里,就是开战了?” 乌木一噎。 西北,正是连接南楚的边境。 萧宴早已对南楚设防。 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乌木心中冷嗤,面上笑开道,“如此,是本皇子揣摩错了,会错了意,既然君上想与我南楚和睦相处,为表诚意,最好的方式,便是联姻。” “我奉命,将我们的圣女乌澜,献予君上,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唐时锦歪了歪头。 轻轻呵笑。 又一个来给萧宴送美人的。 乌木抬手,指向一人,“南楚圣女,地位尊崇,远远高出公主,这便是我南楚的诚意,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他话音落,戴面纱的女子站了起来。 声音,如天方清泉,“乌澜见过北离君上。” 她微微低头,双手交叉于胸前,优雅谦逊的行了个礼。 面纱,随之滑落。 乌澜露出脸来。 刹那间,宴席上静谧无声,寂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 圣女,下凡了! 美丽,圣洁,不染尘埃。 如玉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怜悯,仿佛神女普度众生。 圣女的代名词,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 就该是乌澜这样的。 唐时锦眸光一凛。 这是一张见之便让人忘却烦心的脸。 很美,很优雅,很温柔。 仿佛 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合适。 完美的圣女。 唐时锦都在感叹圣女的美貌,却见萧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和亲,大可不必。” 乌木一噎,“君上莫不是觉得我南楚圣女姿容不够?” “看不出来。”萧宴道。 “噗嗤。” 崇王笑出了声。 乌木脸色难看了一瞬。 就连圣女那张完美的脸也是一僵。 “君上,是瞧不上我们南楚?”乌木沉下脸。 坏了。 再说下去,真要开战了。 以咱们君上的脾性。 “大皇子,此言差矣。”这时,崇王又打岔,“大皇子有所不知,君上曾有言,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不是圣女不美,而是再美的女子,便是仙女站在君上面前,他亦是不会多看一眼的,不信你问问在座的大臣们,谁人不知,君上不设后宫。” 文相第一个点头,“确实如此,帝后恩爱,宫里宫外都知晓,百姓亦有耳闻,大皇子不信,可以自行去打听。” 乌木想说话,崇王抢话说,“南楚若想和亲,倒也并非君上不可。” 依萧宴那个臭脾气,大概会直接拒绝,再言语羞辱一番,岂非给南楚揪住了话柄?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乌木及圣女等人。 大臣们若有所思。 文相摸了摸胡须。 崇王的意思是…… “崇王想说什么?”乌木话赶话,憋了一肚子火。 “本王和君上,还有个侄儿,那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崇王道。 文相立马明白了。 一脸 高深莫测的表情。 暗地里吐槽崇王真鸡贼。 以前没看出来,崇王才是最适合混官场的啊。 “王爷所指何人?”乌木冷呵。 “便是我那丰神俊朗的侄儿,祁王。”崇王像推销一件货品似的,“我这侄儿,可是深得君上器重啊,圣女若肯与我侄儿和亲,保管是正妃,绝不委屈了圣女,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侄儿年轻啊,不像君上,看着年轻,其实岁数大了,让圣女进宫做妾,着实是委屈了圣女。” 乌木:…… 圣女:…… 大臣们亦是嘴角抽搐的看着崇王。 听他胡搅蛮缠。 崇王口才,原来这么好的吗? 萧宴眸光淡漠的瞧着,崇王还冲投来一个讨赏的微笑。 但,锅从天上来的祁王可就忍不住了。 他拉着脸,阴怨的盯着崇王,“王叔,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这可不是你一人之事,两国联姻,这是国事!”崇王一本正经,有理有据。 祁王俊朗的脸黑成了锅底。 “既是两国之事,崇王怎么不问问我的意思?”乌澜开口了。 声音如天泉一般,清灵动听。 崇王瞧着规规矩矩,“圣女请讲。” 乌澜只是淡淡的瞥了眼祁王,道,“祁王,非我钟爱一类。” 萧祁:很好。 你也非我钟爱一类。 他松了口气。 乌澜说话如此直白,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萧宴。 还有啥不明白的。 人家就只看上了萧宴。 崇王识趣的不问她,钟爱哪一类。 但乌澜会自己 说,“我钟爱的,是君上这类。” 崇王:…… 她甚至,朝唐时锦投去一个勾人而挑衅的眼神。 唐时锦撑着头,轻声呵笑,“君上魅力果然大。” “朕无意纳妾。”萧宴立即表明立场。 “君上都未曾看我,怎知不会喜欢我?”乌澜声音似是带着蛊惑。 萧宴这才抬眸,看了过去,与之视线对上,他眸光微颤。 似乎,有那么一丝惊艳一闪而过。 乌澜勾唇,“君上,若与乌澜联姻,则可保两国和睦,不好吗?” 萧宴抿唇,“和睦的方式并非只有联姻。” “可联姻是最快最稳固的途径,不是吗。” 乌澜的话,似是让萧宴沉默了一瞬。 大臣们面面相视。 君上这是,动摇了吗? 唐时锦歪了歪头,却见萧宴眸光深如寒潭,射出凛凛寒光,“最稳固的途径,便是南楚俯首称臣。” 他周身散发出神威。 无形中的真气化作利刃般割在乌澜脸上。 乌澜心中惊惧不已。 那个男人,仿若高高在上的神君,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威严。 她气息乱了一瞬,脸色跟着一白。 唐时锦呵笑,南楚圣女,还会魅术呢。 这么点魅术,就想迷惑萧宴。 肤浅。 太肤浅了。 “南楚若要战,朕奉陪。”萧宴气势惊人。 神魂的威压,逼的人不敢直视。 乌澜咬着唇,喉咙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咬住咽了下去。 她的魅术被破了。 怎么可能? 仅仅只是个凡人之躯,就破了她的魅术? 乌澜自 认,即便是心智再强大的男人,也会拜倒在她的魅术之下。 再上她这张脸,几乎没有男人能抗拒得了她! 第613章 只靠胭脂水粉不够 小太监传完话,匆匆掉头回宫。 乌澜五指一紧,眼底闪过一抹阴毒。 实际,萧宴正陪着他的皇后,忙里偷闲的赏花喝茶。 … “叶将军,叶大哥,你们回来了。”温柔娇软的声音传来,苏雨灵露出浅笑,“雨灵已经备好了晚饭,就等二位将军回来了。” 叶擎颔首,“我去换身便服就来。” 说罢,便先行离开了。 苏雨灵没那么拘谨了,对上叶刺的视线,她面露羞涩,“叶大哥,今日进宫,还顺利吗呀……” 她轻言细语的声音陡然下坠。 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稍纵即逝。 叶刺并未发现,而是温柔待她,“顺利,君上和皇后都特别好讲话,当然,也是看我义父的面子,否则我哪有那个殊荣啊。”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义父给他的。 包括他的命,也是义父捡回来的。 叶刺,早已将自己当成义父的亲儿子。 说着,他靠近苏雨灵,他与苏雨灵,心意相通,早已互相倾心,只有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叶刺已经在盘算着,等哪天选个好日子,他便去跟义父说,他要娶苏雨灵为妻。 “你别过来!”苏雨灵语气重了一瞬,迅速将手背到身后,很快又恢复轻柔,“你身上有股花粉味,我对花粉过敏,叶大哥,对不起,我说话有点重了。” “这有什么。”叶刺停下脚步,又退后一步,离她远些,“许是今日在御花园坐的久了,沾上的花粉,你等着,我 也去换身衣服再来。” 人走后,苏雨灵细长的柳叶眉轻轻拧起。 抬起手一看,手背上竟被灼伤。 叶刺身上,有什么东西。 方才险些伤到她。 回到房间的叶刺,麻利的换了身衣服,原本放在怀兜里的护身符,也被他随手放在一旁。 换好衣服后,并未揣上。 便见苏雨灵去了。 可他没注意到,护身符上面的朱砂,痕迹变淡了。 饭桌上,苏雨灵本刻意坐的远些,远离叶刺。 不想,这次没再发觉叶刺身上有什么不寻常的攻击。 于是她便放心了。 “灵儿,你手艺真好,你烧的菜,比军中的伙食好吃多了!”叶刺吃着饭,赞不绝口。 叶擎也觉得味道不错。 苏雨灵娇滴滴的笑道,“叶大哥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顿了顿,她又像是不好意思的补充,“也给叶将军做,叶将军是雨灵的救命恩人,雨灵便是一辈子为奴为婢,服侍两位将军,也难以报答两位将军的恩情。” “苏姑娘不必见外,我这义子,恐怕是舍不得苏姑娘为奴为婢的。”叶擎笑道。 他又岂会看不出这对小年轻互生情愫。 苏雨灵是他们回京半路上救下的。 她随家人逃难,走散了。 叶刺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京,路上顺便也好有个照顾。 苏雨灵温柔小意,笑起来就像江南盛开的花一样,透着清雅,婉约。 她身上有股烟雨朦胧的气息。 她是江南人。 江南水土养人,见到苏雨灵 ,叶刺才算明白了。 她温柔的好似一朵小白花。 深夜。 因叶家常年无人在京。 所以府里伺候的下人并不多。 入睡之后,整个叶家显得格外寂静。 苏雨灵对镜描眉,镜中是一张惨白的脸。 她给自己描好眉毛,又抹了胭脂,画上口脂,仔细端详片刻,苏雨灵皱起眉。 还是不行。 没点气色。 只靠胭脂水粉不够。 她叹了声。 缓缓起身。 片刻后,出现在叶刺房间里。 黑暗中,她脚步无声的走进床头。 叶刺睡得正熟。 好浓郁,好年轻的活气啊。 她贪恋这个气息。 苏雨灵轻轻坐在床边,低眉与叶刺面对面,缓缓吸了口他的阳气。 熟睡的叶刺嘟囔一声,睁开眼,笑了笑,“灵儿。” 苏雨灵吓得睁大眼,五指成爪,已经准备要掏叶刺的心脏了。 叶刺却又闭眼,呼呼大睡。 苏雨灵松了口气,她摸了摸叶刺的脸,“长的倒是俊,阳气也合我胃口,便再多留你一段时日吧。” 她吸了两口阳气,就离开了。 再次照镜子,看到自己面色红润的脸,苏雨灵满意的笑了。 次日。 叶擎晨练,打了一套拳,叶刺才醒。 他打着哈欠出门,“义父早。” 叶擎瞧着,起的比寻常晚些,再一看,他盯着两个黑眼圈,“脸色这么难看,昨夜没睡好?” “难看吗?我睡的很好啊。” 不仅睡得好。 他还梦到了苏雨灵。 叶刺嘿嘿笑着,梦到心仪的人,甜滋滋的。 “叶大哥,你 醒了。”苏雨灵端了清水来,给叶刺洗漱。 “灵儿,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就是,你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的。” 苏雨灵露出失落的表情,“叶大哥是嫌弃我了么,雨灵做不了别的,只能做这些小事,不能在大事上报答叶大哥和叶将军。” 说着,她一脸愧疚。 叶刺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你别多想,我是不想你将自己当成下人看待……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你高兴便好。” 苏雨灵重新展露笑颜,“能跟在叶大哥身边,雨灵就很知足了,叶大哥,你进来洗漱呀。” 二人,进了屋。 叶擎却微微蹙眉。 他隐约觉得不对。 苏雨灵,好似比昨日气色好了许多? 再一想,女儿家气色好是好事,似乎是他多虑了。 可,叶刺气色怎么那么差? 饭后,叶擎将叶刺叫到书房议事,苏雨灵很有分寸的未去打扰。 谈论中,叶擎有意无意提及,“昨日皇后给你的符纸,你可有带在身上?” 他想,若是叶刺身边的人有问题,符箓应该会有反应。 叶刺一愣,似乎都忘了这茬,“符纸……我昨日更换衣裳,给忘了。” 叶擎:…… “我回去找找,应该在我房里。”叶刺道。 叶擎摆手,让他去了。 叶刺回到房间,转了一圈,没找着护身符。 下人来收拾房间,他叫住人问,“我昨日换下来的衣裳是谁收拾的,可有瞧见一张符纸?” 下人茫然摇头,“小将军 的衣裳,是苏姑娘收拾的,奴婢没看到什么符纸。” 叶刺摆摆手,下人便退下了。 他又去找了苏雨灵。 彼时,苏雨灵正在给他晾衣服。 叶刺心中感动。 明明不是奴婢,他的衣食住行,苏雨灵却都要亲手去做。 “灵儿,你有没有看到我衣裳里有张符纸。”他语气轻柔的问。 苏雨灵歪了歪头,“什么符纸?我并未看见,是很重要的东西吗?要不要雨灵帮你找找?” 第614章 你这不是娶妻,你这是送命! 叶刺拉着她,“不必,找不到就算了,也不是怎么重要的东西,洗衣伤手,往后这种事,就交给下人去做吧。” 苏雨灵想说什么,叶刺又道,“你的手这般好看,干粗活我心疼。” 苏雨灵羞红了脸,低头道,“听叶大哥的。” 叶刺忍不住,轻轻抱了抱她。 “灵儿,过两日我便同义父说明,让他为我们主婚,我要娶你。” 他语气郑重道。 “叶大哥,雨灵本不该妄想得到你,雨灵配不上你,可雨灵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雨灵很喜欢你。”苏雨灵安心的靠在他胸口。 眼底掠过一丝异色。 二人,深情相拥。 叶刺浑然没注意到,他的护身符,被丢在了井水中,泡湿了。 符箓,失去了功效。 次日,叶擎一见到义子,便觉他脸色不对。 灰白灰白的,没有血色。 反观苏雨灵,那脸蛋是越发红润清丽。 这不对。 叶刺的护身符也没找到。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叶擎进了趟宫。 “叶将军又来了,我以为来的会是叶刺那个刺头儿呢。”唐时锦似乎并不意外。 “叶刺这两天不对劲,求娘娘搭救。”叶擎直接开口。 “哦?叶将军是有了怀疑的对象?” “想是他身边的苏姑娘,最为可疑。”他说。 唐时锦挑眉,“明日,你将他带进宫来,我看看。” 叶擎回府后,是一个晚上没睡。 让他头大的是,义子牵着苏雨灵来他面前,说要娶她。 叶擎眼皮子直 跳。 这一个晚上过去,叶刺的脸色像干尸。 苏雨灵温柔小意,娇嫩如花的。 叶擎真想说,你这不是娶妻,你这是送命! 想起唐时锦的叮嘱,他默了,“你如今是将军,娶妻这样的大事,该由君上做主才显大气,你即刻便随我入宫,求君上给你和苏姑娘赐婚,如此才算对苏姑娘的看重,她一个清白姑娘,不能委屈了她。” 叶刺觉得,义父说的有道理。 “是,听义父的!”他欢喜应下,抓着苏雨灵的手,眼中痴迷道,“灵儿,你等我,等我求君上赐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 苏雨灵面露羞涩,“都听叶大哥的。” 叶擎没眼看。 催促叶刺快些走。 当唐时锦再次看到叶刺时,他身上的阳气起码泄了一大半。 “你要娶亲?”她问叶刺。 叶刺郑重点头,“是,我有个喜欢的姑娘,厚颜想求表嫂和君上做主,为我们赐婚!” 唐时锦抬手,“她会在你成婚当晚,剜出你的心脏,如此也要娶妻?” 叶刺一愣,“表嫂说什么?” “你喜欢的姑娘,未必是人。”唐时锦意味深长的勾唇,“你身上的阳气,比之上次见,稀薄很多。” 这才三天吧。 阳气就快被人吸干了。 叶刺一脸懵逼,“表嫂,我怎么听不懂,灵儿怎么可能不是人呢,她那么温柔娇弱。”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 男人都喜欢娇弱的。 “臭小子!你还质疑你表嫂?”叶擎一脚,踹在叶 刺膝盖窝里,叶刺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站都站不稳,你还觉察不出来?” 叶擎磨磨牙,“这小子脑子被那东西迷住了,娘娘,可知苏雨灵是什么东西?” 叶刺面上带着茫然。 他这两天,力气好像是变弱了。 但他没多想。 身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义父突然一说,他似乎清醒了许多,叶刺吞了吞口水,有些不信,“表嫂,你是不是误会了?灵儿对我很好,她怎么会……” 不是人呢? 唐时锦瞥他一眼,没说话。 而是对叶擎说,“想知道她是什么,今晚你们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刺抿唇。 心中仍是不信。 苏雨灵一定是人。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 苏雨灵对镜描眉。 女子描眉,并无不妥。 可实则诡异至极。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描眉啊! 这还不算。 还有更诡异恐怖的! 只见苏雨灵,手指贴在自己脸皮上,轻轻一剥。 竟是从脸上剥下一张皮来! 然后将那张皮,贴在镜子上,细细描眉。 抹上胭脂和口脂,叶刺看的,倒吸一口凉气。 “谁!” 苏雨灵似乎听到呼吸声,它赫然转头,一张没有皮的脸朝他们看了过来。 目光阴寒。 叶刺心跳到了嗓子眼,叶擎面色铁青,一把捂住叶刺的嘴。 防止他叫出声音来。 臭小子,这回吓尿了吧! 没瞧见人,苏雨灵眼珠子转了转,狐疑的转回头,继续给自己的脸皮化妆。 然后,将 化好脂粉的脸皮撕下,又重新贴回了自己脸上。 镜子里,一张温柔小意的脸,缓缓勾起嘴角。 年轻人的阳气,真养人啊。 若吃了叶刺的心,这张脸,能用上好些时候呢。 苏雨灵舔了舔嘴角,她要在叶刺最兴奋的时候,将他的心挖出来。 一定很补。 她起身,往叶刺房间走去。 叶擎这才松开手,让叶刺呼吸,“臭小子,你可看清了,现在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叶刺脊背发寒,冷汗直冒,“怎么会这样,义父,她刚刚,是不是想吃我啊。” “她不是想吃你,她想吃你的心。”叶擎目光沉沉。 万幸,有唐时锦给的隐身符。 他和叶刺就站在苏雨灵背后,她却瞧不见。 叶刺哭着脸,“义父,我该怎么办?她去找我去了。” 原来,他晚上睡觉看到苏雨灵,不是在做梦。 苏雨灵真的在吸的阳气啊! “先熬过今晚,明日进宫求皇后救你狗命。” 苏雨灵到了叶刺的房间,发现没人。 她眉心一拧,拦住外面的下人问,“叶大哥呢?” 下人答,“小将军去了将军的房间,将军说是有军务要商谈,约莫要谈到天明,苏姑娘要等小将军吗?” 苏雨灵心里的那点疑心消了下去。 叶擎是边关大将,她是知道的,找叶刺谈军务是常有的事。 她没有怀疑,淡定的扯了扯嘴角,“不了,明日我再来见叶大哥吧。” 嘴角扯着脸皮一阵拉扯。 苏雨灵脸色微变 。 她捂着脸,快步走了。 刚画好的脸皮,差点就要崩裂了。 第615章 活尸 没有人血滋养的皮肤,肤质到底是差了些。 做不得大表情。 横竖这两日叶刺的心脏就要到手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 她便再等等。 免得叫叶擎怀疑。 在义父房里蹲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叶刺马不停蹄的就要进宫。 一出门,碰到了苏雨灵。 “叶大哥,你昨夜没回房啊。” 叶刺头皮一紧。 只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想起昨晚看到她的真面目,叶刺胃里一阵翻涌。 面色尤为难看! “叶大哥?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雨灵看你都憔悴了。”苏雨灵面露担忧。 我憔悴了因为什么,你不清楚么! 因为你吸了我的阳气! 叶刺心中咆哮,面上绷着镇定,“没有,我就是昨夜与义父谈军务谈的有些晚,就在义父房里睡下了,常有的事。” 苏雨灵觉得,他对自己似乎有些抗拒? 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你放心,我这便进宫,催君上给我们赐婚,君上昨日答应我了。”为了自己能安全出门,叶刺又捡些安抚她的话说。 苏雨灵果然笑了起来,“君上既答应了,你老是去催,是不是不太好。” “不怕,有义父陪我,君上看在义父的面子上,肯定会当场将赐婚的圣旨给我的!” 苏雨灵羞怯的点点头,“那我等叶大哥。” 叶擎随后出门,“苏姑娘安心等着吧!” 说完,便带着叶刺出门去了。 叶刺脚底抹油,走的飞快。 生怕慢一点,就被苏雨灵揪住脖子, 再把她那张脸撕下来。 他少年将军啊,上战场时,也曾抛头颅洒热血,不想没死在战场上,反而被鬼吓死! “表嫂,救我狗命啊!” 一到唐时锦面前,叶刺就跪下去抱她大腿。 唐时锦嘴角抽抽,“撒开。” “表嫂不救我,我就不起来。”青年将军后悔的不行。 “我也没说不救啊。” 唐时锦叹气,“我就算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看叶将军的面子啊。” 一道冷冽的眸光,射在叶刺身上,“干什么呢?” 叶刺一惊,撒开了唐时锦的腿。 萧宴上前,瞥了他一眼,叶刺弱弱的,“君上,我是来求救的。” 萧宴牵着唐时锦的手,一道坐下。 叶擎在后面,来时已经同萧宴说了,叶刺看上的女子非人。 “娘娘,苏雨灵究竟是个什么?”叶擎实在揪心,忍不住追问。 唐时锦瞧了眼叶刺,缓缓道,“从你身上沾染的死气来看,我猜测,大约是活尸。” 叶刺脸一白,“活尸……是什么?” “就是活尸。” 叶刺:…… 披着活人皮的尸,靠活人阳气为食。 “我要怎么做,才能活?”叶刺吞了吞口水,“表嫂,能否收服她?” 唐时锦笑了笑,“那活尸每日都要吸取你的阳气,才能保住活人的模样,想来修为并不深厚,今夜大概还会对你出手,你这阳气已经很弱了,再被吸,会影响你的气数和运势。” 叶刺苦着脸。 他咋办啊? 叶擎也问,“娘娘可有办法 救这臭小子?” “简单。”唐时锦一指萧宴,“他阳气旺,运势强,你多蹭蹭。” 叶刺:“可以吗?” 他眼巴巴的望向君上。 萧宴眸色淡漠,“朕不与除皇后外的人亲近。” 叶刺垂头丧气。 唐时锦轻咳一声,这话听的怪让人脸红的。 宫门下钥前,叶家父子出了宫。 回到叶家,苏雨灵便迎了上来,“叶大哥,你们回来了,今日雨灵做了叶大哥爱吃的竹笋焖肉。” 叶刺一笑,“好,多谢灵儿。” 苏雨灵含羞带怯,“叶大哥就不要跟雨灵客气了,先去吃饭吧。” 吃完后,叶擎很快就回房去了。 当夜,叶府一切如常。 叶擎早早睡下,下人们也不会胡乱走动。 寂静无声中,叶刺的房门被推开。 苏雨灵脚步轻盈的走到床边。 先是摸了摸叶刺的脸,轻叹,“我是真舍不得啊。” 但叶刺的心和阳气,她都很喜欢。 她低头,想吸叶刺的阳气。 正当她闭上眼,准备享受吸来的阳气时,忽然觉得不对劲。 “呃!怎么回事?”她惊诧的捂着喉咙。 吸来的阳气,竟然卡在了她的喉管上。 像条锁链,禁锢在她脖子上。 苏雨灵看不见,她喉咙上,出现淡淡的符文,带着一缕金光。 她吸去的不是阳气,而是一道符箓。 叶刺睁开眼,“灵儿,你怎么在我房间?” 苏雨灵诧异的看着他,“你……” 对我做了什么? 饶是她不用呼吸,此刻却也感到呼吸困难。 脖 子,像是要被人扼住,透不过气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叶刺坐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苏雨灵感到一阵心惊,面露怒相,伸出爪子,就要抓叶刺的脖颈。 叶刺眯起眸子,一挥手,便将她掀开,“灵儿,你这是做什么?” 苏雨灵萋萋艾艾,白着脸要落泪道,“叶大哥,你弄疼我了。” “噗嗤。” 叶刺一笑,“你有眼泪吗?” 活尸,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苏雨灵眼底闪过一抹阴郁,“叶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来看看叶大哥夜里睡得好不好,叶大哥你是做噩梦了吗,雨灵被你推开,崴了脚了,叶大哥你能扶我一下吗。” 叶刺闻言,叹了声,“灵儿,我确实做噩梦了,我梦到你要掏我的心,还吸我的阳气,你不像现在这个样子,长得很丑,脸皮都能撕下来的那种,变得很可怕,我都被吓到了。” 苏雨灵脸色一僵。 他怀疑到了什么? 苏雨灵惊疑不定的盯着他,“叶大哥,只是做梦而已,雨灵怎么会变成你梦里的那样呢,雨灵是人,怎么会吸你的阳气呢!” “是吗?”叶刺看着她,“灵儿,你脖子是什么东西?” 苏雨灵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 叶刺的阳气有问题。 “灵儿,你脸上也长东西了。”叶刺又道。 苏雨灵捂着脸,“我脸上有什么?” “给,你自己看。”叶刺变戏法似的,递过一面小镜子。 苏雨灵想都不 想,赶紧拿过来一照。 瞬间,镜子里多了一张没皮的脸。 第616章 皇后,略有些钻营市侩了 ‘咣当。’ 镜子掉在地上。 苏雨灵脸色阴寒。 “呀,怎么还被自己吓到了?”叶刺轻笑出声。 镜子里照出的,是她本来面貌。 苏雨灵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叶刺!” 等她再抬头,床上赫然变了一个人。 唐时锦歪了歪头,“猜对了,我不是叶刺,但是我比他更加刺头儿。” 苏雨灵目光一颤。 是障眼法? 她竟然看不穿。 眼前之人不是叶刺。 “你是道士?”她目光阴森。 刚刚那面镜子,是个法器! 能照出她的本相。 唐时锦摇头,“叶刺那小子叫我表嫂,我是你们这些东西的克星。” 苏雨灵脸色灰白,皮肤上出现干裂。 “没吸到阳气,维持不住了啊。”唐时锦啧啧。 苏雨灵立马捂住脸。 瞬间想逃。 唐时锦甩手扔下一张定身符。 苏雨灵动弹不得,眼中露出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 “定身符而已。”唐时锦起身,眸光清冽,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语气威严道,“你这东西留在世间,必定为祸一方。” “不,饶了我吧,我没有害人!”苏雨灵这会才感到害怕,“道长,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害人!” 唐时锦睥睨着她,“你这张脸皮,就是从活人脸上剥下来的吧,还敢说你没害人!” 苏雨灵瞳孔颤栗。 “冥火符!” 唐时锦祭出符箓,冥火燃起。 阴鬼活尸这些东西,最惧冥火。 冥火一烧,灰飞烟灭。 唐时锦垂眸,冥火 燃尽,地上只剩一捧灰烬。 彼时,叶刺正蹲在宫里,呼呼大睡。 今天与叶擎一道出宫的,是唐时锦,叶刺则留在了宫中。 这日。 一个道姑,手持拂尘,入了京城。 道姑路过个人来人往的东大街,脚步微顿,抬头往路边茶楼望去。 “贫尼到了。” 她声音很轻,路人都未必听得见。 但二楼的乌澜听见了。 面纱下,她嘴角微微上扬,隔空对话,“师太辛苦,诸位大人还等着师太救命呢,师太恐怕要更辛苦了。” 道姑一甩拂尘,淡然道,“贫尼定不负所望。” 说罢,便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乌澜轻笑着。 茶楼里,无数双眼睛,都在痴迷的望着她。 甚至二楼楼梯都被堵满了人。 即便不露面,她圣洁的气质,也能备受瞩目。 而乌澜,十分享受这种追捧,痴迷,惊艳的目光。 她如众星捧月。 喝过茶,乌澜起身,下楼时,她轻笑,“可否,烦请诸位让一下。” 男客们纷纷避让。 甚至还有些,因为手忙脚乱,滚到楼梯下面去了。 “噗嗤。”乌澜一笑,“当心。” 男客们心都醉了。 感觉魂在飘。 这些人甚至看不清她的脸,都会为之痴迷。 乌澜莲步轻移下楼,直至离开,男客们还回不过神来。 “仙女啊!”有人痴迷道。 “什么仙女,没见识,那是圣女!” 听闻圣女和亲,被君上拒了。 众人忍不住惋惜。 如此美好的圣女,君上怎么忍心拒绝? 感觉 皇后,都不及这位圣女啊。 人过留香。 空气中仿佛还留着圣女的香味。 茶楼老板最为高兴。 圣女来一遭,茶楼生意爆满,为了瞧圣女一眼,有些人都要坐到栏杆上去了。 也不怕摔死。 嗐! 不过圣女是真美啊。 道姑翩然而至,敲开了乔家的门。 “你是?”门开了一条缝,小厮伸出头来。 “贫尼璇玑。” “原来是璇玑师太,师太快请进!”小厮连忙开门,请道姑进去。 进门后,小厮悄悄看了眼门外,没有异常,他赶忙关好府门。 一刻钟后,乔大人亲自送道姑出来,“师太妙手,本官感激不尽,一点薄礼,还请师太收下。” 道姑摇头,“举手之劳,大人不必挂怀,出家人替人消灾解难是应当的,大人不必再送,贫尼告辞。” 说罢,她径直离去。 乔大人感叹,“果真是高人啊。” 便是当今皇后,那买符卖符,替人消灾,都是要使银子的。 璇玑师太的格局心胸,比皇后更胜一筹啊。 皇后,略有些钻营市侩了。 当然,这些话,乔大人不会明说。 更不会对外说。 顶多,就是在心里想想。 半个时辰后,道姑又敲开了皱家的门。 自报家门之后,再次被皱家的人,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 如此反复,璇玑师太一下午,去了三家府邸。 还都是官邸。 黄昏时,白云观的门被敲响。 小道士来开门,“你找谁?” 道姑捻了个道家手势,和善道,“小师 傅,贫尼路过此处,见天色已晚,不知可否讨口水喝?贫尼还想化个缘,可否在贵观讨口饭吃。” 见是同道中人,小道士还礼道,“斋饭有的,只不过,我们道观不收女施主,师太化缘之后,需得离开。” 道姑微微一笑,“贫尼谢过小师傅,小师傅功德无量。” 道观大门关上。 璇玑师太勾起唇角,她可没打算走啊。 此处作为落脚点,极好。 片刻后,道观又有人敲门。 璇玑师太眼中闪过一丝戒备,丢掉擦手的帕子,那上面全是血污。 她将手藏于背后,转身去开门。 门外,是一袭白衣圣洁的女子,带着面纱,往道观里瞧了眼,许是闻到了里面刺鼻的血腥味,她掩了掩笔尖,语气清幽。 “你动作倒是快。” 璇玑师太侧过身,将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 手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 她嫌弃的甩了甩,“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这里还凑合,自然比不上你与大皇子住的舒服。” 她声音薄凉。 也没多少敬意。 然,乌澜也不恼,她轻轻笑道,“有师姐助我们一臂之力,此番定能事成!” 璇玑淡淡看她,“听说北离君上拒绝了你,师妹修为不到家啊,不怕叫门中人怀疑你能否担任圣女一职吗。” 乌澜脸色变了变。 哼笑道,“萧宴可不是普通男人,还有他身边那个唐时锦,道法不弱,便是师姐去,也未必能一举拿下那个男人。” “失败就是失败 ,不必找借口。”璇玑师太语气轻蔑。 乌澜忍怒,“师姐说的是,乌澜受教。” 顿了顿,她又瞧了眼四周,转移话题道,“师姐将道观里的人都杀了?” “你有顾虑?” “我是怕引起怀疑,这么大个道观,人都死绝了。” 璇玑师太不以为然,“不是还有我么。” 乌澜:…… 她还真把自己当道观的主人了。 乌澜暗暗翻了个白眼。 便见师太一扬手,洒下火蛊,地上的尸体顷刻间烧成灰烬。 第617章 朕对这个位置,也没有多稀罕 唐时锦回宫后,叶刺眼睛一亮,“表嫂,事情解决了?” “嗯。” “苏雨灵……” “没了。” 叶刺说不出什么心情。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 结果不是人! 他叹了声,“多谢表嫂了,我先回去看看义父。” 唐时锦颔首,让他走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 唐时锦正想歇会儿,流珠匆匆跑进来,“娘娘,出人命了!” 唐时锦皱眉。 哪出人命? 前朝乱成一片。 萧宴站在大殿上,面色冷沉。 内侍监匆匆叫人,“快来人,将皱大人带下去,传太医!” 齐大人,刘大人也跪了下去。 “君上,皱大人用命谏君,难道就不值得君上再思量一下吗!臣等所言,皆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啊。” 齐大人红着眼睛道,“君上要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太祖留下的基业吗,你是君上,顾全大局是你的使命啊!” 萧宴眸光冰冷。 内侍监心惊胆战。 君上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这些大人,都在劝君上同意和亲,纳南楚圣女入宫。 皱大人还不惜撞了柱子! 崇王面色严肃。 他隐约觉得此事不对。 十九弟空置后宫,不纳妃嫔,这些大臣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怎的今天突然这么大反应? 不惜撞柱,以身谏君。 祁王亦是眉头紧皱。 不明白这些臣子,为何突然向着南楚圣女说话了? 虽然,他们说的无可反驳。 为了两国稳固,避免战乱,和亲是最好的法子。 但,皇叔是 什么样的性子,臣子们难道不知吗? 为何,会这般激怒皇叔。 萧宴凝视着他们,语气碎冰,“撞柱算什么本事,你们若真有能耐,大可换个顾全大局的君主,朕对这个位置,也没有多稀罕。” 群臣低着头,冷汗直冒。 君上,压根儿就不稀罕当皇帝。 哪怕是从前的十九王爷,也从不受人胁迫。 齐大人是怎么回事?这不是逼迫君上和亲吗? 众臣担心,君上盛怒之下,会叫人砍了齐大人。 “朕不妨再告诉你们,你们若觉得南楚强盛,不可与之匹敌,你们也可辞了官职,去南楚的朝堂上谋求个一官半职,不比在这让朕结亲的强?” 萧宴嗓音冷冽。 群臣羞愧的不敢抬头。 根本不敢去看君上的脸色。 “齐儒,你作为刑部尚书,怎能去舔南楚人呢,实在是折了朝廷命官的风骨!” 文相语气沉重道。 齐大人蹙眉,“臣所言,皆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 “放屁!”文相第一个骂他,“你今天吃错药了吧?君上已经明言拒绝了和亲,你这是想让君上出尔反尔,君无戏言你不知道吗,你将君上置于何地?” “我……” “你住口吧!我等堂堂国之大臣,岂能在南楚人面前失了威仪。” 齐大人还想辨,愣是被旁边的同僚捂着嘴拖回队伍里去了。 “齐大人,你可住嘴吧,你自己想死,可别连累我们啊。”同僚小声的警告。 文相一甩袖,也是十分气愤 。 齐大人今日处处捧高南楚人。 有病吧? 不是没吃药就是吃错药了! 正好让太医院好好看看脑子。 朝堂上安静了一瞬。 群臣都能感觉到,君上此刻正压着怒火。 否则怕是想将他们都推出去砍了! “君上!”禁军匆匆赶回禀报,“皱大人……死了!” 萧宴眸色阴沉,“死了?” “是。”禁军道,“人送到太医院,就死了。” 群臣愣住了。 个个一脸震惊。 真,一头撞死了? 大臣们只觉得脊背一凉。 似乎有股寒意,从脊背蹿了上来。 下朝后,萧宴回了后宫。 进门前,嘱咐内侍监,“到了阿锦面前,不许瞎讲话。” “奴才明白。”内侍监心领神会。 君上是不希望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烦扰到皇后。 萧宴一进去,便见唐时锦在画符。 “阿锦,在画什么?”他露出浅笑,与平常无异。 唐时锦抬眸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画,“闲来无事,新研究的符箓,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 萧宴默了默。 静静坐她边上。 不再打扰她画符。 唐时锦笔锋流畅,符箓一笔成型,当她想再下笔的时候,犹豫了。 犹豫,气便散了。 符便画不成了。 唐时锦叹了声。 她好久没画符失败了。 “阿宴,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 唐时锦放下笔,扯了扯嘴角问他。 萧宴能感觉到,阿锦心情似乎有些烦躁,他叹了声,“宫中果真没有秘密可言,朕再怎么交代,还是传进了 阿锦耳朵里。” “大臣撞柱,身死宫中,这么大的事,我要是没听到,这个皇后也别做了,没什么意思。”唐时锦直言道。 萧宴没说话,低头抓着她的手,轻轻摩擦着她的手指。 唐时锦微叹,“告诉我吧,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想让朕答应和亲,不惜以死谏君。”萧宴声音透着一丝迷茫,“阿锦,我错了吗?” 身为君王,却仍是身不由己。 或许,他也不适合做皇帝。 唐时锦此刻从萧宴身上,感觉到一股疲累感,那是他从未有过的。 她起身,让萧宴靠在她胸口,揉了揉他的脑袋,像对待孩子那样,“不纳后宫不和亲,本质上你没错,要说错,那也该是我的问题,我独占圣宠,不许你纳妾。” 萧宴呵笑了一下。 “但我怀疑,是那撞柱的臣子有问题。”唐时锦又道。 萧宴眯起模子,自她胸口仰起头,“阿锦想验尸?” “可以吗?”唐时锦问。 “尸身尚未送出宫,朕陪你去。” 萧宴今日被气的有些狠了,事后想来,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所以,并未将尸体第一时间送出宫。 太医验过尸,却并未查出不妥。 但阿锦总能发现一些常人发现不了的。 萧宴牵着唐时锦,来到太医院。 “君上,娘娘,臣恭迎……” “免了。” 太医匆忙前来迎接,被萧宴拦下,“皱全的尸体呢?” “皱大人的尸身停在后院,君上可是有事?” “皇后要验尸 ,带我们过去。” 太医一听,愣了,惊愕的看向唐时锦,“娘娘要验尸?” “不行么?” 太医迟疑,“娘娘,尸身不吉利,恐冲撞了娘娘和君上。” 宫中谁人不避讳这个。 皇后还想验尸? 不嫌晦气吗。 “无妨,从来只有我冲撞它们的份儿。”唐时锦冷呵。 她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第618章 妖血治病 “带路。” 君上有令,太医也不敢不从,只得领着唐时锦前去。 “臣与几个太医,已经验过尸了,并未发现不妥,皱大人便是……撞柱而死的。” 太医嘘声道。 “是吗。”唐时锦掀开死者身上盖的白布,扫了眼皱大人的尸身。 视线在触及被刨开的胸膛时,她眸色暗了暗。 唐时锦伸手,在死者胸膛上按了按,指尖沾了血,她忽然问,“皱大人死了多久?” 这血,气味不对。 太医嘴角抽搐,“莫约,三四个时辰了。” 多血腥啊。 皇后非但不避讳,还用手去摸。 他一个太医,替皱大人验尸,开膛破肚的时候,都险些拿不稳刀。 那手和脚都在打颤。 检查肚子里面内脏,更是吐了好几次。 皇后竟在此面不改色。 太医着实有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你看这是什么?”唐时锦抬起手,上面血液粘稠鲜红。 “血?”太医满脸抗拒,嘴角抽搐的厉害。 “没瞧出不妥?”唐时锦叹了声,“验尸还得仵作来,太医只会给活人看病,不会给死人看,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啊。” 太医:…… “血不对。”萧宴沉声开口。 唐时锦勾唇,“人死了三四个时辰,按理说,血液应该逐渐凝固了,但你看皱大人的血,还是这么鲜红。” “这血不是人血,有一股奇特的味道。” 听皇后这么一说,太医竟惊觉不对,“娘娘说的是啊!人死后几个时辰,浑身的血液和 肌肉会凝固僵硬,这血的确不对,臣受教了。” “臣请教娘娘,这血味道有何不对?臣闻着,并无其他味道呀。” 太医恍然大悟般虚心请教。 唐时锦侧目,瞥了眼尸体旁边,“不仅血不对劲,连魂魄都不对劲。” 太医一惊。 皇后是说,皱大人的魂魄在这? 天爷。 可别吓他。 他只是个太医。 太医咕咚一下,咽了咽口水。 除了她和君上,四周空无一人。 太医不自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突然觉得一股阴寒爬上脊梁。 唐时锦若有所思的盯着血迹,“这血有妖气,是妖血,他不是撞死的,是被人谋害了。” 萧宴颔首,拿出一块帕子,轻轻擦拭她的指尖。 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唐时锦偏头看了眼尸身旁边的阴魂,“皱大人,你还记得你见过什么人吗?” 阴魂痴呆着,不知作答。 唐时锦叹了声,“罢了,魂魄受损,投胎都费劲,问也问不出什么。” 她摆摆手,将阴魂送入了冥道。 “阿宴,派人去查探一下,皱大人生前见过什么人。” 唐时锦一开口,萧宴便应下,“好。” 随即,命玄影卫去查。 尸身则送回皱家。 … 一个时辰后。 高枫回来复命,“君上,查到皱家请过一个道姑。” “哪来的道姑?”萧宴沉声开口。 “是前两日刚入城的,皱大人请那道姑去看病的。”高枫道,“据皱家人说,那道姑医术极好,皱大人患了肺病,道姑一出手, 便治好了。” 唐时锦眯起眸中,“原来如此。” 妖血治病。 表面上是治好了。 实际是要了他们的命。 “且那道姑,治病救人分文不取,皱家上下皆十分感恩她。”高枫说。 “看来,有人想搅乱京城。”唐时锦直觉,这事跟南楚人有关。 萧宴显然也想到一处去了,“南楚人可有异动?” 高枫摇头,“我们一直盯着,圣女等人并未离开过驿馆。” “未必。” 唐时锦却道,“若是我要出宫,你们也未必盯得住。” 高枫一顿。 皇后的意思是,圣女也会瞬移? “那道姑在何处?”萧宴面色冷肃。 “属下没查到其行踪。” 道姑行踪诡秘,真没查到。 唐时锦若有所思,“皱大人撞柱时,是不是还有好几位与他意见相同的大人?” 萧宴骤然明白过来,“高枫,即刻去查,乔、刘两家,可见过那道姑,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道姑揪出来。” “是!” 高枫领命去办。 “传音符,你拿着,有情况传音给我,免费来回奔波浪费时间。” 唐时锦叫住他。 高枫仔细收好符箓,“请娘娘静候。” … 乔家。 乔夫人给相公送汤,一开门,却吓得灵魂出窍。 摔了汤碗。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你别吓我,快来人,找大夫!” 乔大人倒在书桌上。 口吐鲜血。 乔夫人惊恐万分的试探了一下鼻息,“啊!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乔大人,没气了。 乔家很快乱成 一团。 乔夫人注意到,乔大人临死前留下的墨宝。 洋洋洒洒一张纸,写满妖后祸国几个血红的大字。 高枫到的时候,乔家人手忙脚乱。 他抓住一个下人问,“怎么回事?乔大人何在。” 玄影卫身上都挂着宫里的令牌。 下人不敢阻拦,也不敢不答,“我家大人……殁了!” “什么?”高枫脸色一变,推开下人,急忙走进乔家正堂。 此刻正堂中,已经布置好了灵堂。 乔大人的肉身,就停在棺木中。 乔夫人披麻戴孝,悲痛欲绝的哭灵。 高枫看了眼尸体,沉声问,“乔大人是怎么死的?” “你是什么人?”乔夫人戒备的看着他。 高枫取下宫中令牌道,“我乃君上身边亲卫,特来调查乔大人日前的行踪。” 听闻是宫里人,乔夫人不敢不敬,哭着说道,“老爷除了上朝,几乎不出门,下了朝也是直奔家里来,君上为何要查老爷的行踪,难道……难道我家老爷的死有蹊跷吗?” 高枫粗略的检查了一遍尸身,抬眸问,“乔大人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乔夫人想了想,“老爷没什么不对劲……若说有,好像也有!” “夫人请讲。”出于对死者的尊重,高枫并没有动尸体。 乔夫人便道,“老爷下朝时,说皱大人……撞柱死了,可是真的?” 高枫点头。 乔夫人脸色有些白,带着一丝惊惧,“老爷他说这话时,神情……似乎有些不对。 ” “他,他好像很兴奋。” 第619章 手段阴毒 同僚死了。 老爷却兴奋的笑着说,皱大人撞柱,青史留名! 按理说,老爷应该觉得惋惜才对。 或是叹息皱大人的死。 但老爷却高高兴兴的回房了。 当时乔夫人也没有多想。 这会儿想起来,便觉得不对。 还有那皱大人。 听老爷说过,皱大人最是怕死,同僚之间,没几个人像皱大人这样圆滑。 他又怎会去撞柱? 皱大人根本就不是那般有血性的人。 “坏了!”高枫顿时吩咐,“你们几个,带人去刘家,看看刘大人死没死。” “是!”玄影卫带人走了。 高枫则留在乔家继续问,“乔大人生前,见过什么人?有没有见过一个道姑?” “大人是说璇玑师太?”乔夫人并未隐瞒道,“见过的,老爷他有咳疾,是经年累月的老毛病了,璇玑师太有妙药,治好了老爷的咳疾。” “原以为老爷顽疾痊愈,能多活两年,谁知道……他说走就走了。” 乔夫人又哭了起来。 高枫颔首,“夫人节哀。” 说罢,他转身,摸出传音符。 按照唐时锦教的法咒,催动符箓。 符箓冒出金光。 “高枫?” 符纸那头,传来唐时锦的声音。 “娘娘,乔大人殁了,属下粗略查看,与皱大人的死极为相似,而且乔家也见过那个道姑。” 高枫说完,符箓那边传出两个字,“等我。” 随即,符箓尽管消失。 传音符自动燃尽。 乔夫人目瞪口呆,“大人,你刚刚……在跟谁讲话? ” “高枫。” 高枫正要开口,唐时锦的声音出现在灵堂上。 乔夫人闻声回头,目光惊诧,“你,你怎么踩在我家老爷的棺椁上呢!” 唐时锦有些尴尬。 身形一晃,轻盈落地。 “抱歉,没来过乔家,距离有些没掌控好,夫人见谅。”唐时锦摸了摸鼻尖。 瞬移符,出现了一点点小失误。 乔夫人震惊她是怎么出现的。 高枫连忙上前,“娘娘,乔夫人也说,乔大人见过那个道姑,叫璇玑!” “娘娘?”乔夫人打量着唐时锦,骤然反应过来,“你是皇后娘娘?” 唐时锦微微颔首,“夫人节哀,能否让我看一看乔大人的肉身?” 她瞥了眼棺材旁边。 乔大人的阴魂像老年痴呆似的站在这。 “老爷,他不是猝死的对不对?” 大夫说,老爷是猝死的。 她不信。 乔夫人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不是。”唐时锦瞥了眼棺材里的肉身,“等我查验过,会告知夫人死因。” 乔夫人不想老爷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唐时锦摸出一把短刃。 轻轻往肉身胸口一划。 乔夫人悲痛的移开眼,不忍看。 唐时锦只划了一个很小的口子,她双指在胸口上轻轻按压,鲜血沾在指尖。 颜色鲜红,带着一丝妖气。 果然是妖血。 “夫人说,叫璇玑的道姑为乔大人看过病?” 乔夫人点头,“是,老爷就是吃了璇玑师太的灵药才治好了咳疾。” “灵药还有么? ” “没有了,那药只有一剂,服用过就没有了。”乔夫人说。 皱大人的肺病,乔大人的咳疾,借着这些臣子有旧疾顽疾的病况,诱导他们喝下妖血。 妖血伤人神智,甚至毁人魂魄。 手段,够阴毒的。 唐时锦敛下眸中的冷意,叹息道,“乔大人是因为误食了妖血,才会殒命的,元凶想来就是夫人口中的那位师太。” “这不可能。”乔夫人一时似乎难以接受,“璇玑师太怎么会骗我们呢,刘大人家也服用了师太的灵药啊!” 此话一出,唐时锦顿时蹙眉,“刘大人家在哪?” “刘府在南大街。”高枫开口,唐时锦祭出瞬移符,“来不及了,边走边说!” 晚了,恐怕刘家也要蒙难。 … “你们是什么人,要对我家老爷做什么!” 唐时锦赶到时,刘大人被玄影卫扣下,刘夫人惊慌不已。 “妖后!你就是个妖后!你魅惑君上,祸国殃民,北离有你这样的妖后,迟早要亡啊!” 刘大人状若疯狂。 指着唐时锦叫骂。 几个玄影卫,差点压不住他。 “高大哥,这老家伙疯了!”玄影卫喊道。 他们刚到刘家,刘大人就发疯似的往外冲,嘴里还喊着这些大逆不道,咒骂皇后的话。 察觉刘大人情况不对。 玄影卫当机立断,将人扣下。 “大人们,手下留情啊,老爷体弱,他扛不住几位大人的镇压呀!”刘夫人在旁边焦急的求情。 唐时锦上前,瞧见刘大 人眼中,有一缕血色,爬上他的瞳孔。 摧残了他的神智。 很快,他就会跟皱,乔两位大人一样,暴毙而亡。 “娘娘,当心他伤着你。”高枫替她挡了一下。 “无妨。”唐时锦掐出一点灵力,指尖轻轻一弹,灵力自刘大人眉心融入。 血气被灵力冲散,刘大人狰狞的表情安静了些许。 紧接着,她将灵力汇聚在掌心。 一掌。 打在刘大人胸口。 “呕!” 刘大人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鲜红的血溅在地上,好似泼了颜料。 待刘大人吐出妖血之后,唐时锦又祭了张驱邪符,贴在其眉心。 驱邪符光芒掠过,彻底驱散了刘大人身上残存的血气。 刘大人身子瘫软下去。 玄影卫这才将人松开。 还好,不算太晚。 妖血吐出的及时,刘大人的魂魄,并未受损。 刘夫人跪了下去,“你是皇后娘娘?都说娘娘道法高深,求娘娘救一救我家老爷,臣妇给娘娘磕头了!” 唐时锦拦着她,“不必如此,刘大人体内的妖血已经逼出来了,把人扶回去,休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妖,妖血?”刘夫人白了脸,看着地上的血,越看越诡异。 她不由得心中发寒,“多谢娘娘,若不是娘娘,只怕老爷已经没命在了,臣妇感念娘娘大恩。” “起来吧。”唐时锦虚虚抬了下手,不费什么力气便将人扶了起来。 从刘家离开,高枫问,“娘娘为何不问问那个道姑的事?” “想来能问出来的,乔夫人已经告诉过我们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高枫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你先回去,我去寻一寻这位神秘的璇玑师太。”唐时锦开口道。 “还是属下陪娘娘去吧,属下可以保护娘娘!” 高枫衷心道。 “真不用,我就在城中走走,顺便去瞧瞧我大徒弟。” 高枫迟疑片刻,“那娘娘千万当心。” 唐时锦摆摆手,表示应下。 璇玑师太以妖血害人,给朝臣灌输她是妖后的思想,做出以命谏君这种偏激的行为,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也是冲着萧宴来的。 更是冲着搅乱朝廷来的! 此事,必然和南楚人有关。 换言之,只要盯住了南楚人,不怕揪不出那个道姑。 唐时锦当即有了主意。 第620章 被她的不要脸震惊到了 “这不是谢公子吗?谢公子怎么到这来了?” 谢恒跟玄影卫坐在路边茶棚里喝茶,盯梢。 斜对面就是驿馆。 “师父让我来盯着,我师父怀疑南楚人有大阴谋!”谢恒低声道。 “谢公子是皇后娘娘的弟子,眼睛自然比我们毒,不瞒谢公子说,我们都没盯住南楚人。”玄影卫叹气。 “不怕。”谢恒拍了拍玄影卫的肩膀,“师父已经提醒了我,南楚人会蛊术邪术一类的,只靠眼睛盯不紧。” 得靠符箓加持。 来之前,师父给他画了新研究的符。 师父取名废,就叫盯人符。 只要将符箓划水,再抹在眼睛上,就能看见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甚至一些隐身符箓,也能识破。 谢恒要了碗清水,再将符箓融进水里,符纸很快化为无形。 他指尖沾水,抹在自己眼皮上,“你们也来试试。” 符水上眼之后,冰冰凉的,没什么感觉。 睁开眼睛。 一切如常。 “啊!”玄影卫半信半疑的将符纸抹眼睛上,一睁眼,看到个面容溃烂的影子,正蹲在他脚边。 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谢恒及时将人扶住,“游魂而已,不必惊慌。” 玄影卫嘴角抽搐,抹了符纸,便相当于开了阴阳眼了。 抬头,街上多出许多影子来,“这些,都是游魂?” “嗯,一般来说,它们不会攻击人,不必害怕。”谢恒淡定自若。 玄影卫呼了口气,“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弟子,卑职佩服 。” “这没什么,我刚开始能见鬼的时候,胆子可没你们大。”谢恒不好意思的说。 “谢公子过谦了。”玄影卫忽然一指驿馆,“谢公子你看那是什么?” 他们在这盯了几天,没察觉驿馆有什么不妥。 此时再看,竟发现驿馆上,笼罩着一层小黑点。 像烟雾。 起起伏伏的。 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在动。 谢恒揉了揉眼睛,面色稍显凝重,“应该是南楚人的蛊术,那些好像是小虫子。” 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恐怕得有上百只! 玄影卫脸上微变,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会是蛊虫吧?” “有可能。”谢恒道,“让你们手下盯梢的,离那些虫子远些,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幸好有师父的符水。 否则他们还发现不了这些虫子。 谢恒又在自己袖兜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符箓来。 “借幽冥之火,诛邪!”谢恒一声敕令,符箓便飞向了驿馆上空。 他灵力微薄,只能尽全力催动着冥火符。 好在,冥火燃了起来。 不多时,便将那群小黑虫烧个精光。 冥火燃尽后便自动熄灭。 谢恒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心道,还好师父跟冥府关系好。 不然以他的修为和灵力,根本借不来冥火。 这冥火符,是师父一并画给他的。 “谢公子厉害啊!” “不愧是皇后亲传弟子!” 玄影卫大为钦佩。 谢恒内心不由得生出一股自豪感,面上笑的谦逊,“过奖 了,过奖了。” 驿馆内。 正在尽兴的乌木,忽然被身下人推了一下,“你等等!” “你让我等?”乌木很不高兴。 乌澜满身香汗,也正在兴头上,此时叫停,不上不下的吊着,也不太舒坦。 但她感觉不到蛊虫了。 “蛊虫好像没了,你出去看看。”乌澜拧眉道。 乌木十分不耐烦,但还是抽身而起,披上外衣出门查看。 当他看到头顶空空如也的时候,脸色阴沉下来。 “皇兄也发现饲养的蛊虫没了?我还以为皇兄心里只有女人呢。”乌婼也在外面,脸上带着讽刺。 若非来了京都,她都没发现,冰清玉洁的圣女,居然和乌木有一腿! 乌木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而是问,“虫子呢?” “别一把火烧了。” 她刚才看见,一缕幽绿色的火焰,在半空中燃烧。 那火焰很不寻常。 乌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一眨眼,蛊虫就被烧干净了。 乌婼才知,自己没看错。 “火?什么火能烧死蛊虫?”乌木不信。 乌婼想了想,猜测道,“我觉得,像是道书上记录的幽冥火。” 南楚皇室,也收藏了各种珍贵的古书籍。 乌婼痴迷蛊术,曾看过大量这类的书。 道书蛊术巫术,本源上极为相似,出自同源。 乌木更不信,“幽冥火,那根本不是阳间火,这里怎么可能有那种火,” 乌婼也懒得解释,“皇兄不信就算了。” 幽冥火,烧完就消失了。 乌木不理她,转身 就要回房,乌婼叫住他。 “皇兄。” 乌木顿住,“你还有事?” “来北离前,不是说和亲的人选是我么,皇兄为什么又要让圣女和亲?你拿我做幌子?和亲的不是我,我跟来做什么。” 乌婼带着质问的口气。 从国宴那天,乌木提出和亲,她就想说了。 定好的和亲人选,明明是她。 乌木为什么临时变卦? “玩玩。”乌木说。 “什么?” 乌木告诉她,“你就当是来玩玩,看好使团,旁的,没你什么事。” 说罢,他便大步回房去了。 房里安静了一瞬。 很快就又响起那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乌婼眼神唾弃。 圣洁的圣女,南楚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私下里竟是个这么淫荡的货色! 一个时辰后,房门开了。 乌木神清气爽的走出来,乌婼还在外面坐着,他直接越过她,大步流星的离开。 他答应了乌澜,要去查是谁烧了蛊虫。 乌澜扶着门,从房里走出,见到乌婼,她非但没觉得羞涩,反而一脸坦然,“你一直在这听着?” 乌婼冷呵。 “好听吗?”她声音有些哑。 许是刚才叫的有些狠了。 乌婼见她走路,步子都不爽利,眼中的嫌弃更甚,“你这样与人苟合,不怕叫人知道吗?” 当圣女首要的,便是要冰清玉洁。 处子身不可破。 乌澜这样淫乱,若传回南楚,是大罪。 被人唾弃都是轻的,她会被处以极刑。 “九公主还小,不懂什么叫苟合。”不 想,乌澜根本就不介意,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润润喉咙,然后说,“窃玉偷香才叫苟合,通奸也可以叫苟合,我与乌木情投意合,两情相许,我们只是做了天下情侣间都会做的事,哪里就是苟合了。” 乌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被她的不要脸震惊到了。 第621章 比对一下,像吗? “你知道为什么乌木不让你去和亲吗?”乌澜浅笑嫣然。 “为什么?”乌婼确实想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太青涩。”乌澜道,“你勾不住北离君上,去了也是无用。” 乌婼:…… 她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你去就能苟住北离君上?”乌婼气笑了,嘲讽道,“萧宴不也一样拒绝了你。” 乌澜眸光沉了一瞬,面上笑意更深,“拒绝了我又如何?我另择目标便是,只要不影响我和乌木的计划。” 乌婼不屑。 … ‘哗啦!’ 一盆血污的水泼在一双布鞋脚下,险些溅湿了鞋面。 血水里混合着鱼泡鱼鳃。 刺鼻的鱼腥味钻入鼻尖。 路过之人纷纷避让。 “求你,别走……相公,我求求你了,你别抛下我。” 卖鱼女摔在地上。 拼命去抓一个秀才的衣角。 卑微的挽留对方。 秀才用力的扯出自己的袍子,满脸嫌疑,“你看看你,粗糙的跟个男人一样,看着你,我连饭都要吃不下,你行行好,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吧!” “相公,我辛苦卖鱼,维持家里的生计,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什么要走?”卖鱼女痛哭流涕,“是我卖鱼供你读书的呀,你是不是被卖花的狐媚子勾引了!一定是她勾引了你!” 秀才忍无可忍,露出嫌恶的表情,“住口,你看看你自己,身上除了鱼腥味,就没有别的,我是一天都忍受不下去了,咱们和离,一别两 宽,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你摁个手印就行,别再纠缠我了!” 说完,秀才迫不及待,头也不回的离去。 徒留卖鱼女在那哭泣。 璇玑师太目光阴沉,“天下负心人何其多。” 只可怜了卖鱼女,辛苦供养除一个秀才,到最后还是被狠心抛弃。 师太转身,避开鱼腥而去。 “梅娘,我与她和离了,我自由了 ,我是你的了,我们走吧,去江南投奔我家叔叔。” 秀才欢喜的跑到城外的十里凉亭。 那里有个姑娘在等他。 “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梅娘欣喜的依偎在秀才怀里,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凭你的才智,勤加苦读,将来定能金榜题名。” “等我金榜题名,一定娶你,梅娘,跟了我,委屈你了。”他现在,还只是个穷秀才。 梅娘摇头,“我相信你定能飞黄腾达!” 在她眼里,秀才是个潜力股。 “呵,贱男贱女要私奔啊,抛弃糟糠之妻,不怕天打雷劈吗。” 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谁?谁在说话?”梅娘有些害怕。 四周空旷。 根本没人。 秀才护着梅娘,“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师太站在山坡上瞧着这对狗男女,摸了摸身边人的毛绒脑袋,“还记得我怎么教过你的吗?去,杀了那个负心汉。” “是。” 稚嫩的声音,听着像少女,却充满怯弱。 秀才还在四处观望,“梅娘不要怕,没有人,说 不准是哪家的孩子顽劣,恶作剧罢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梅娘点头。 紧紧跟着他。 不想,秀才刚抬脚,一股疾风就刮了过来。 一只尖锐的爪子凭空出现,朝秀才抓了过去。 “什么东西!”秀才大惊,连连后退。 一不小心,就绊到了脚,跌在栏杆上。 他面前,出现一个少女身高,头上长着两只猫耳朵的人。 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猫爪子。 秀才吓得失声,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 “妖,妖怪!”梅娘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秀才不停往后退,“你别过来,我跟你无冤无仇,走开,你走开啊!” 似是猫妖的少女,缓缓逼近秀才,声音软糯尖细,“负心汉,该死!” 它余光偷偷看了眼山坡的方向,小声道,“走,快走。” 秀才爬起来就想逃,却被猫爪刺穿胸口。 他瞪大眼睛,来不及出声,人就倒了下去。 眨眼间,师太到了凉亭,少女乖顺的低头,“人,死了。” “做得好。”师太摸它的头,它条件反射似的浑身发抖。 师太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与嫌恶,“走吧。” 谢恒这两天蹲在驿馆盯着。 卦店那边无人,徐燕便自告奋勇,要帮唐时锦守店。 清晨。 徐燕一开口,一只血污的手突然伸了进来。 “呀!”徐燕吓了一大跳。 大清早,差点猝死! 徐燕拍了拍心口,看清是个人之后,她目光惊颤,“喂?你还好吗?受这么重的伤,要死了吗? ” 对方倒在卦店门口。 没反应。 “没死去医馆,死了去街口那家棺材铺啊!” “救,救我。” 徐燕蹲下身,那人还有气,还没死透。 没死透就去医馆啊。 “有,有妖怪。” “什么?” 那人没声音了。 死透了? 徐燕探了探鼻子,还好,还有气儿。 他刚刚说什么? 有妖怪? 徐燕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想了想,她摸出一张传音符。 这是唐时锦留给她的。 说是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徐燕想了想催动传音符的法咒,默默在嘴里念了几句。 符箓金光一闪。 “二嫂?” 听见唐时锦的声音,徐燕脸一红,“小锦,我这有个人,倒在店门口,他好像说……说有妖怪,你有空来看看么?” 符箓那头的唐时锦闻言一顿,像是在收拾东西,回了句,“等我。” 说罢便切断了传音符的联讯。 徐燕琢磨了一下,叫人把重伤的男子抬了进去。 下一瞬,唐时锦就来了。 “二嫂,人在哪?” 徐燕一转头,脸红透,“你先别这么叫,怪不好意思的,我会害羞的。” 唐时锦一笑,“好,先不叫,燕燕,说有妖怪的人呢?” 徐燕往里面看了眼,“抬进去了。” 当唐时锦看到那人胸前的爪痕时,她眸色一沉。 “这人还有的救么?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死了?”徐燕打量着,“瞧着像个读书人,他这一身土,像是一路爬过来的。” 此人,正是昨日与人私奔,抛弃 卖鱼女的秀才。 却见唐时锦掐了个手诀,声音微冷唤道,“狐怜儿!” 下一秒,狐怜儿慵懒现身,打着哈欠,像是没睡醒,“大清早的干嘛呀?人家还没睡醒呢,什么事找我?” “你的爪子呢?” 狐怜儿微愣,她下意识的抬起爪子,“在这呢。” 唐时锦掀起秀才胸口的衣服,“比对一下,像吗?” 第622章 君上和皇后娘娘吵架了?! “什么意思?”狐怜儿一脸懵逼。 唐时锦抓着她的爪子,凑近秀才的胸口。 上面两道凌厉的抓痕,跟她的爪子一模一样! “真有妖怪啊!”徐燕大惊。 难道这人说有妖怪。 原来他就是被妖怪抓伤的? 狐怜儿嘴角抽搐,“老娘是正儿八经的地仙,不是什么妖怪都能跟老娘比的!” 徐燕嘿嘿一笑,“怜儿乖,我不是在说你。” 狐怜儿一抖。 总感觉徐燕打从中蛊之后,看她的眼神格外不对劲。 充满怜爱。 叫她名字,感觉跟叫儿子似的! 狐怜儿挣脱自己的爪子,睡意消完了,她用爪子风情万种的撩了撩头发,“老娘可没伤过人,别赖在老娘头上啊!” 唐时锦笑了笑,“没说是你,只是借你的爪子比对一下,你看像不像你们猫科类伤人?” “什么猫什么类?老娘是狐狸,不是猫!”狐怜儿纠正。 唐时锦:…… “不过这爪痕,倒像是我们狐狸的。”狐怜儿扫了眼秀才胸前的痕迹,眯起狐媚的眸子,“而且,爪痕上还有一股妖气。” 不错。 有妖气残留。 说明此人是被妖物所伤。 “没用,已经救不回来了。”狐怜儿说。 刚一说,那秀才就停止呼吸了。 胸口不再有起伏。 一缕阴魂,从肉身上弹了起来,“有妖怪!” “你在哪遇到的妖怪?”唐时锦语气清幽。 听到声音,阴魂下意识的歪头,“救我,妖怪要杀我。” 它满脸惊恐。 徐燕看不见 阴魂。 但直觉告诉她,有鬼。 秀才咽气了。 周围凉飕飕的。 徐燕默默往狐怜儿旁边挪,抓着她的胳膊。 寻找安全感。 狐怜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怕鬼不怕她? 她不比鬼吓人吗? 这话好像也不对。 阴魂那么丑,哪有她好看。 “你看清是什么妖怪了吗?”唐时锦又问。 但那阴魂显得很恐惧,嘴里不停嚷嚷着,“救我,有妖怪,妖怪要吃人,梅娘……梅娘被妖怪吃了。” 唐时锦蹙眉,打了个响指,祭出镇鬼符,阴魂瞬间被镇住。 “清醒了吗?” 唐时锦语气微沉。 “饶,饶命,救救我!” “再不好好说话,我不介意给你上点别的手段。”唐时锦眸光幽冷,“告诉我,你在哪看到的妖怪,看清是什么妖物了吗。” 阴魂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差点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十,十里亭,是猫……是只猫妖。” “猫?”狐怜儿觉得不对,“吓傻了吧?你身上残留的妖气,分明更像我们狐狸的气息。” 阴魂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我不知道,我没看清,它,它有一双耳朵,像猫。” “老娘也有耳朵。”狐怜儿竖起她的两只狐狸耳朵,毛绒绒的还动了动,“是不是像老娘这样的耳朵?” 阴魂看到她脑袋上冒出的耳朵,大叫一声,要不是镇鬼符压着,估计已经吓瘫了。 “就是这样的耳朵,你是妖怪!”阴魂惊恐的盯着狐怜儿。 “呸!瞎眼的东 西,老娘是狐仙!”狐怜儿哼的声。 阴魂抖了抖,不敢吭声。 “所以伤它的,是狐狸?”唐时锦琢磨着,十有八九和璇玑师太有关,不过如果师太害大臣,是为了搅乱朝堂,那害这个普通人,是因为什么? 这人瞧着,在普通不过。 唐时锦颔首,“说说,你是谁,干过什么事,为什么会被狐妖盯上?” 阴魂一脸茫然,苦着脸道,“我不知道,我就是个老实人,平时只勤勤恳恳的读书,以求早日榜上有名,我哪知道妖怪为什么会盯上我啊。” “是么。”唐时锦瞧它面相,“你可不像个老实的,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只好自己看了,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死的不明不白的。” 阴魂愣住,“我死了?” 没人理它。 一只温暖的手,罩在它头顶,“别怕,不会痛的,你不妨再回想一下你为什么会去十里亭?” 当然是因为,它要和梅娘双宿双栖! 阴魂回想着,它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 就是休妻离开卖鱼女的那天。 唐时锦施展搜魂术,便看到了此人最得意的一天。 秀才不喜欢卖鱼女,每天稳不完的鱼腥味让它厌恶,它想离开,去追求能匹配得上它的女子。 所以,它舍弃了供养它读书的卖鱼女。 等等。 画面中,鱼腥血水旁,闪过一双布鞋。 那是道人穿的款式。 璇玑师太? 当唐时锦还想再查探,却看不到那人的脸。 她看到的是秀才生前的记忆 ,只能说明,秀才当时并未关注到有个道姑跟着他。 它去往城外十里亭,欢喜的见到了新欢。 重点来了。 出现了一只妖物。 唐时锦通过搜魂术,看清了阴魂说的妖怪。 少女身形,头上有耳朵,手是爪子,乍一看,确实很像猫。 不过,唐时锦却知,那是狐狸。 “走,快走。” 搜魂术捕捉到狐狸细小的举动和言语。 它是让秀才快逃? 结果,秀才还是没逃掉。 从狐狸少女的表情来看,似乎是有人在背后盯着它。 它好像很害怕。 记忆到这,就没有了。 断片了。 因为被狐狸少女掏心了。 这秀才想必是当场没死透,自己又爬回来了。 爬到店门口,力气用尽,嘎了。 唐时锦撤回搜魂术,缓缓睁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看来,那狐女还手下留情了。” 否则,秀才当场就得毙命。 唐时锦啧的声,“你死在我店里,我还得给你收尸,看在你提供了点有用的线索,我会让人葬了你的。” “我,我还不想死。” 阴魂哭泣。 唐时锦不讲情面,“不想死也死了,对于你这种人,给你收尸已经是便宜你了。” 阴魂还想辩解。 唐时锦一挥手,直接把阴魂打入冥道,“滚吧。” 傍晚。 凤仪宫传出一声争吵。 宫里宫外路过的宫人,都被这吵架声音吸引。 众人第一反应:君上和皇后娘娘吵架了? “我们还没成亲,你就有了别的女人,你,你你你对得起我吗! ” “你忘恩负义!升,升了官就不想要我了,你太过分了!” 第623章 饶了我吧,求求您了 听声音,不是皇后和君上。 众人放心了。 不少人悄悄围在门口偷看。 “停。”唐时锦抬手,指导道,“流珠,你太僵硬了,还有你这表情,你这动作,都太假了,一眼就会被人看穿你是演的,你要真一些,走心一些啊。” 流珠苦着脸,一张小脸蛋儿早就红透了,支支吾吾的不敢去看陪她演戏的高枫。 “娘娘,奴婢不会啊,娘娘还是找别人吧,奴婢真的不行。” 唐时锦叹了声,“我身边的人,除了你最低调,别人演起来,都会穿帮。” 流珠红着耳根,“可是奴婢……奴婢演不好。” 高枫也有些不好意思,“娘娘,属下也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这个任务,要不属下还是为娘娘找别的玄影卫兄弟试试吧!” 娘娘让他和流珠演一对情人。 他还要演个渣男,薄情寡义辜负流珠的那种。 他哪里演的出来嘛! 让他去杀个人还行。 当着流珠的面,看到小丫头凶巴巴的控诉他,虽然知道那是台词,是演的,可他还是觉得心怦怦跳,他刀都要拿不稳了。 还怎么演下去啊。 “要不,我们再试一遍。”唐时锦鼓励他和流珠,“高枫,你就当流珠是你的人,你喜新厌旧,升官发财之后就要另寻新欢了,看不起她还要抛弃她。” “流珠,你就当你爱惨了高枫,但他爱上了别人,你心都碎了那种。” 演员不好找啊。 唐时锦心叹,只好多演几次,尽量让她们 演的真实些。 高枫:…… 流珠脸直接红透了。 小丫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高枫。 恰好高枫也看她,两人视线对上,又迅速移开,像是被烫到似的。 流珠捂着胸口,心在狂跳啊! 高枫会不会听到她的心跳声? 想着,脸烧的更红了。 “高枫,你先说。”唐时锦充当导演。 “我……”不知怎的,越看流珠,他心跳越快。 反而结巴了起来。 唐时锦啧了声,“高枫,你是不是跟流珠太熟了,觉得不好意思?要不然我听取建议,换个人来跟你搭戏?” “不!不用!”高枫这会儿毫不犹豫的拒绝,“流珠挺好!” 唐时锦一看气氛不对。 有粉红泡泡了。 她瞧了眼二人含羞的脸,红鸾星动,这是演戏演真实了? “我想演出戏,倒成红娘了。”唐时锦轻笑。 流珠红着脸,“娘娘说什么?” “没什么,你们继续。” 流珠鼓起勇气,叉着腰,把刚刚的台词又念了一遍。 “都围在这干什么呢?没瞧见君上来了吗!”内侍监轻声呵斥,偷看的宫人们一惊。 萧宴瞧了眼里面,“皇后在做什么?” 宫人们偷偷对视,想笑不敢笑,“君上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嘿!还敢教君上做事。”内侍监一瞪眼。 宫人们纷纷下跪。 萧宴摆摆手,放慢脚步进去了。 “还不赶紧退下,该干嘛干嘛去!”内侍监立马跟上。 瞧见皇后宫里的情形,内侍监懵了,“君上,娘娘这是 在做什么?” 萧宴眸光带笑。 只见阿锦蹲在地上,高枫和流珠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着。 像是搭了个戏台子似的。 “阿锦。”萧宴开口,“在做什么?” 唐时锦偏头,“你来了,我想演出戏。” “演什么戏?” 唐时锦起身,腿有点麻,萧宴及时扶稳她,干脆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躺椅上,顺势给她揉了揉腿。 “演一出负心薄幸的戏。”唐时锦笑眯眯的享受萧宴的按摩。 宫人们全都艳羡不已。 君上亲自给皇后揉腿。 大家伙也是见怪不怪了。 萧宴抬眸,“阿锦是想钓鱼?” “君上聪明。”唐时锦笑的两只眼睛不见月牙,“我猜测,璇玑师太可能特别讨厌负心薄幸的人,她杀了一个负心秀才,所以我想试试,找个人演负心郎,看看能不能把她钓出来。” 萧宴看了眼高枫。 高枫立即表明,“君上,属下是演的,属下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他有意无意瞟向流珠。 “是么。”萧宴语气淡淡。 当然是啊! 高枫点头,“我是!” 萧宴不吭声。 唐时锦也若有所思的瞧着他。 流珠有些茫然的看他。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啊? … 此时,道观里。 不停响起鞭挞声。 狐女蜷缩在地上打滚,沾了盐水的鞭子不停地抽在她身上,她痛苦的求饶。 “我错了……饶了我吧,求求您……” 每一鞭落下,都会在她身上留下皮开肉绽的伤口。 但她的痛苦,哀嚎,求饶 ,并没有换来挥鞭之人的同情和怜悯。 “长本事了啊,敢阳奉阴违,果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畜生!”璇玑师太眼神阴冷,用尽力气抽在狐女那张稚嫩的脸上。 狐女惨叫一声,颤抖的捂着脸,“别打了,求求您,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师太冷哼,眼神恨毒了她,“孽畜,你就跟你那个畜生爹一样,奸诈狡猾,我能扒了你爹的皮,自然也能扒了你的皮!” “饶了我吧,我不敢了。”狐女浑身伤痕,爬到师太脚下,一双狐狸眼里满是泪花,“娘……” 师太一震。 而后大怒,“住口!” 她一脚,踹开狐女,“孽畜!你叫谁娘,谁是你娘!” 啪! 她一鞭抽在狐女背上,狐女痛极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不,我错了,我不敢了,求您别打了。” “你还敢对我使魅术,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师太狠厉的掐着她的下巴。 看着她那双狐狸眼,师太更是痛恨。 这双眼睛,跟她爹一模一样。 天生的狐媚! “你敢违背我的命令,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你自己说。” 狐女哭着摇头,“我没有,我不敢……我,是我修为不精,我内伤没有痊愈,才会失误的,我不知道那男人没死,但是我抓破了他的心口,他会死的,求您饶了我吧。” “你是在埋怨我了?”师太冷嗤。 内伤,是她打的。 狐女每日都会挨打。 还会被她剜去狐血。 她还是只幼狐。 相当于人类的婴孩。 师太狠狠地揪着狐女头上冒出来的耳朵,扔出一把刀,“耳朵不听话,不必留着了。” 狐女目光惊颤,慌忙给师太磕头,“饶了我吧,求求您了,我听您的话,别割我耳朵,求您……” 第624章 他兴许要追妻火葬场了 凄厉的惨叫声从道观里传出。 师太居高临下,看着因剧痛而全身发抖的狐女,她手中的短刀在滴血。 “今日只是给你个教训,若再有下次,我便将你这身皮扒下来,记住了吗!”她声音冷厉。 “记,记住了,我不敢不听话,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狐女声音沙哑。 呜咽声引来师太的不满,“闭嘴,孽畜怕什么疼,贫尼最厌恶你这惺惺作态的畜生样!不是人,便不要将自己当成人,明白吗。” 狐女连哭都不敢了,极力忍着抽泣声,“明,明白。” 师太这才放过她,转身走进道观里打坐。 狐女爬起来,爬到旁边的狗窝里,把自己身子蜷缩起来,流着泪舔舐自己爪子上的血迹。 一双狐狸眼里满是水雾,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她甚至连给自己舔舐伤口都做不到。 她的耳朵,少了一只。 … 近日,京城里最有趣,最为人口口相传的八卦,莫过于君上拒绝了南楚人的和亲。 茶楼里,人们津津乐道,有人称赞君上情深,为了皇后,不设后宫,连圣女那样的绝色美人,都舍得拒绝。 有人说,圣女在宫宴上,面纱曾掉落,在场的人,瞧见圣女容貌的,无不称圣女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上三分! 还有人说,君上这样做,虽情深,但不对。 作风不对。 男人三妻四妾不过寻常,堂堂君上,却只守着一个女人,这不是一个好的榜样。 若是天下女人,都要男 子以君上为榜样,男人岂不是吃亏? 还有何地位可言呐? 若是不听嘛,谁又敢质疑君上。 诸如此类,坊间对咱们这位君上,也是褒贬不一。 君上雷厉风行,治国无疑是极度认可的。 但后宫这块,着实欠缺。 “你说什么?你要纳孟月为妾?” 一道隐忍,轻柔的声音响在热闹的茶楼里。 声音虽然不大,但带着哭腔的音调,却引起了茶楼的人注意。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男两女。 男子年轻,英俊,此刻却面露不喜,“不是纳妾,是迎娶孟月为平妻,与你平起平坐,你不可轻视她。” 女子咬着唇,羞愤又委屈,“我们还没成亲,你便要娶平妻,娶的还是……还是个风尘女子!不许我轻视她,可你将我置于何地?” “孟月虽沦落风尘,但她卖艺不卖身,是个清白女子,你休要说她坏话!” 男子不悦,“你好歹是大家闺秀,竟如此善妒?” “心胸还不如孟月,孟月都比你大度些,她识大体,甚至不求名分,都愿意跟着我,不像你,非得等我高中之后,才肯嫁过来。” “若我没有中榜,你还会看得上我么,何必说的好像是我负了你似的。” “其实你也不是什么好姑娘。” 男子语气不屑。 面容清丽的女子被他一番言论,说的羞愤不已,“你!” 但她似乎不会说骂人的话,显得很吃亏。 “公子别动怒,原是梦月不好,不该横在你和未来夫人 之间,梦月出身低微,本就不该妄想,公子和未来夫人切莫因梦月起争执,梦月走就是了。” 长相妖艳些的女子歉意道。 不少人认出,这不是邀月楼的花魁,梦月姑娘嘛。 这位兄台好福气啊。 竟要纳孟月为妾。 不对。 刚刚是说平妻来着? “梦月你别走,该走的不是你。”男子抓着梦月的手,不悦的冷哼。 清丽女子白着脸,鼓起勇气道,“你,你若要抬她进门,我就要禀告父兄,与你退婚!” “随意。”男子毫不在意,甚至还轻蔑的看着他的未婚妻,“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若是退婚,像你这样退过亲,年纪又大的女子,今后谁会要你?” 女子神情悲苦,“你竟要如此羞辱我?”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男子一脸得意,“如今我中了榜,退婚是你的损失,我只是让梦月做平妻,已经是很给你体面了。” “你混蛋!” 女子羞愤起身,赫然甩开了桌子下抓着她的那只手。 是的,桌子下,有只手握着她的手。 另一只手,却搭在梦月手背上。 她红着眼眶,像是气的胸口疼,“当今君上都只娶皇后一人,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越过君上去!你没成亲就和这个风尘女子厮混,还想纳她进门,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男子脸色冷了下来,“住口!我和梦月是真心实意,她早就是我的人了,你瞧瞧你这小家碧玉,小肚鸡肠的模样,哪点 比得上梦月。” 心里七上八下的。 完了。 媳妇不会真的不要他了吧? “公子,你别这么说她呀,到底是你未过门的夫人呢。”梦月起身,亲昵的挽在男子胳膊上,温柔的补刀。 对着他的未婚妻,就是一顿炫耀加讽刺。 “好,我成全你们,我们退婚!”女子含泪,羞愤离去。 男子沉着脸,“退婚?有她后悔的时候,到时候没人要她,别求着来给我做妾,哼。” 心里,已经凉了。 他完蛋了。 真惹媳妇生气了。 三楼,一道视线盯着他。 他只得咬牙,搂着梦月,甜蜜离去。 一看就是要去干些亲密的事。 “那好像是赵家公子?他什么时候中榜了?” 看客中,有人认出了方才那得意洋洋的男子。 “嘿,中了,不过不在前三甲之列,这赵公子从前就是花楼常客,这回中榜了,自然就更神气了。” 看客们纷纷摇头,一笑而过。 三楼的隔间里,唐时锦咂咂嘴,“赵光宗演技这么好的吗?” 不枉费她找赵光宗来演。 演的真好。 真不像是演的。 “那小子是不是真实做自己了?” 萧宴好笑,“真不真实不知道,不过,他兴许要追妻火葬场了。” 唐时锦噗嗤一笑,“君上倒是学了不少新词,连火葬场都知道了。” “阿锦教得好。” 经常陪她看话本子,倒是学到了不少。 “来了。” 唐时锦眸光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从窗角看下去,一身道袍的身影,跟 在赵光宗身后,离开了。 第625章 荼害臣子,是一定要死的 赵光宗现在急的不行,心里千回百转,想着要怎么哄李妩。 面上却亲热的搂着梦月,进了邀月楼。 “公子,我们这样不好吧,你真不怕你未来夫人跟你退婚呢?” 一进门,梦月就不轻不重的撞在门框上。 二人,身影叠交。 赵光宗心里苦啊,怎么还演呢? “我……” 他一开口,梦月就给他使了个眼色,门外有人。 赵光宗余光偷瞄,果然看到外面有个人影。 “你放心,像她那样索然无味的女子,没人会要她,等我把她娶回家,就让她给你端洗脚水伺候你。” 听听,这话多招人恨啊。 她要是李姑娘,哪怕知道是演的,都得气的咬牙切齿。 梦月笑的娇羞诱人,“这怎么行,呀,你轻点,咬疼我了。” 赵光宗:…… 他哪里咬了。 这要让李妩听见,真说不清。 他是什么命啊,皇后要找他演这种戏? 他能拒绝吗,他敢拒绝吗。 赵光宗本以为,门外的人会冲进来。 但是没有。 难道是戏份不够? 皇后交代,务必要演出负心薄幸,畜生不如,才算成功。 最后,梦月拉着他,摇了半个时辰的摇步床才算完。 出门之后,赵光宗露出一脸餍足,伸了个懒腰就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还哼着小曲。 神清气爽。 得意洋洋。 其实心里怕的要死。 余光却时刻盯着四周,生怕突然冒出个吓人物体。 皇后叫他演戏,也没说,要演给谁看啊。 万一,不是演给人看的呢 ? 赵光宗觉得很有可能,说不得,皇后是要抓什么恶鬼呢? 不过,皇后说过,会保证他的安全。 不管了。 反正不会死。 于是,赵光宗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大摇大摆。 “还知道选条人少的路,算他聪明。” 唐时锦远远的跟在他身后。 呈隐身状态。 ‘哒哒。’ 有细微的响动传入耳,像是猫爪划在瓦片上的声音,赵光宗脚步一顿,抬眸看去。 周围屋顶上空空如也,“听错了?” 他摇摇头,继续走。 回到赵家门口,赵光宗心想,安全到家…… 不妨下一秒,他一只脚踏进家门,另一只脚还在外面,就被一股大力给拽了出去。 “哎?” 脚一滑,直接摔在地上,“好疼,疼死老子了!谁啊,敢在我家门口耍我,给爷滚出来!” 一抹阴影笼罩在赵光宗头顶,他看见个脸色白的发光的少女,“你是在叫我吗。” “还是个女的?”赵光宗屁股疼,他龇牙咧嘴的,“哪来的黄毛丫头,你爹娘没教过你,不可以捉弄人吗?你这耳朵不错,别以为你长了个猫耳朵……” 等等? 耳朵? 猫耳朵? 长在头上的耳朵? 而且,是只有一只耳朵。 其次,是真黄毛丫头。 头上的毛是黄色的。 严重缺乏营养,营养不良的样子。 啊啊啊!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赵光宗惊恐的弹起来,却正好撞在狐女脑门儿上,给他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狐女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爹娘 没有教过我呀,我这不是猫耳朵,是狐狸耳朵,你这个负心汉,眼神还不好呢。” 赵光宗白了脸。 就是它! 皇后要抓的,就是它了吧! 狐女亮出两只爪子,凶狠的冲他龇牙,“跑。” 赵光宗眼神一闪,突然爆发出潜力,猛地推开了狐女,爬起来就往自家跑。 跑进家门之后,砰的一声,就关紧了门。 狐女跌在地上,害怕的说,“求您别打我,我马上去杀了他。” 师太在她背后,冷嗤一声,“你在做给我看?” “没有,我不敢,我真的不敢。”狐女怯弱的摆手。 “装给谁看,给我起来,去杀了他!”师太声音阴冷,“你知道我最厌恶你这副装柔弱的样子。” “是。”狐女爬起来,用尽力气纵身一跃,爬上赵家的墙头,往里面跳了下去。 天下负心的男子,都该死! 师太原以为,不过半刻钟,狐女就能杀了赵光宗。 “啊!” 不想,听到里面传来狐女的惨叫。 璇玑师太顿时眯起眸子,手中拂尘一甩,也不知是使了道术还是蛊术,竟穿墙而过,进入到赵家宅院。 只见狐女被一张符纸钉住,动弹不得。 旁边,是赵光宗耀武扬威的嘴脸。 “废物!” 狐女颤了颤,不敢回嘴。 “哼,哪来的妖孽,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就敢尾随我,看你像个尼姑,不好好念你的经,跟着我干什么?” 赵光宗就属于那种心里怕的要死,嘴上硬的要死的人,“ 你这老尼姑,莫不是瞧上我了,想给我爹做小妾?年轻个十几岁还行,我爹还能看得上你,就你这样的老女人,莫说我,我爹都看不上你。” 论作死。 舍他其谁。 每句话,都精准的踩在师太的逆鳞上。 她面目阴沉,根本没心情细想不对劲的地方,那眼神,恨不得扒了赵光宗的皮,“你找死!” 她扬起拂尘,朝赵光宗挥去。 “皇后救我!” 赵光宗大喊。 刹那间,一柄利剑从天而降,挡在赵光宗面前。 五帝剑带着金光,神威大显,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缠绕上来的拂尘绞成了碎屑。 璇玑师太面上一惊。 下一秒,五帝剑便落入一个女子手中。 女子面容清冷,眉眼间却似有神威,正幽冷睥睨的瞧着她。 “你就是暗杀朝臣的凶手?”唐时锦眸光清冽,气势逼人。 狐女身上,被赵光宗下了张定身符。 赵光宗躲在唐时锦身后,拍了拍胸口,“娘娘,你终于来了。” 好险。 差点就要小命休矣。 师太目光阴毒,脸上带着戒备,“娘娘?你就是那位北离皇后?” “你又是什么角色?”唐时锦淡淡,“其实我不爱杀阴沟里的老鼠,虽然我知道你叫璇玑师太,但是在我这里,你们都属于鼠类,杀起来会脏了我的剑。” 五帝剑阵阵剑鸣。 十分赞同她这话。 璇玑师太面色铁青。 一柄剑,竟也敢瞧不起她。 “你……” 唐时锦抬手,“你也不必放狠话,荼 害臣子,是一定要死的。” 师太眯起眸子,满脸不屑,口气同样狂妄,“口气倒是不小,我承认你那把剑是个不错的法器,可你莫不是以为,靠一把剑就能杀我?” 第626章 人有时候,难免双标 五帝剑按奈不住。 剑鸣好似在说,你撒手,我去宰了这老尼姑。 “谁说我要靠这把剑杀你?”唐时锦一脸戏谑,“杀你,脏了我的剑。” 话音落,门外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 禁军包围了赵家。 只见萧宴神态威仪,从容不迫的走来。 “阿锦,是她吗?” 唐时锦点头,“嗯,是她,给臣子下蛊的元凶。” 萧宴眸光如冰,嘴里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杀。” 四周瞬间围满弓箭手。 箭头纷纷对准璇玑师太。 师太见势不妙,顾不得嚣张,揪起狐女就要逃。 弓箭手齐齐放箭。 刷刷刷! 箭如雨下。 晚一秒,璇玑师太都得被射成刺猬。 箭雨落下,然而,却未伤到人。 人不见了。 狐女也不见了。 萧宴定睛看去,地上留下了两个字。 ‘救我。’ 是爪痕刻下的。 唐时锦眯起眸子,“是狐女留下的。” 狐女在向她们求救。 “老尼姑是如何逃的?”他和阿锦都在盯着,周围全是弓箭手。 “遁地。”唐时锦一指地面,“是遁地术。” “不过,狐女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地上有妖血。 准确的说,是地下。 可以顺着妖血的气息追踪。 “赵光宗,今日多谢你了,赶紧去你的追妻火葬场吧。”唐时锦笑说。 赵光宗苦着脸,“娘娘形容的真贴切,李妩定是真的恼我了!” 唐时锦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和李姑娘大婚时,让君上给你送份厚礼当做补偿。” 赵光宗眼睛又是一亮,“那就多谢君上了。” 萧宴和唐时锦带人离开。 去追璇玑师太。 “高枫查到,璇玑师太去过白云观,她可能是躲去那了。”从赵家出来,唐时锦便掐了个手印,祭出追踪符,打入地下。 地上面便出现一层淡红色的荧光。 那便是妖血的气息。 “那是,白云观的方向。”萧宴道。 唐时锦面色却有些凝重。 她担心,白云观也有人遇害了。 赵光宗在茶楼的一番‘豪言壮语’,已经传开。 传到李家。 李妩的父兄气的拍桌子,“那混蛋真这么说?” 下人愤愤不平,“是真的,外面都传开了,说,说咱们家小姐不如外面的花魁呢!” “岂有此理!”李丛气的摔桌,“好个赵光宗,他那榜上的名次还没我高呢,就敢目中无人,羞辱我妹妹,看我不把他三条腿打断!” 李妩无奈拦着,“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只是在演戏。” “演什么戏要让你受这委屈?”李丛不信,“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难保不是他心里想的,我早说过,他不是良配,从前就爱拈花惹草,你说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要知道赵光宗来李家提亲的时候,李丛是一万个不同意的。 虽然唐时锦说过,赵光宗福气好,同他结亲,李妩可以改变运势。 但是,李丛就觉得,李妩许配给赵光宗,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混蛋还敢带着个花魁来羞辱李妩。 就算是 演的。 也不能轻饶了他。 “哥,真是演的,是假的,你别去找他。”李妩好说歹说的劝道,“他是在帮皇后娘娘办事呢。” 正说着,下人又来报,“小姐,赵公子来了。” 李丛一听就来火,“他还敢来!好好看着小姐,我去会会春风得意的赵公子!” 说罢抬脚就走了。 那架势,想是要去暴打赵光宗。 李妩担心极了。 但一想,赵光宗做戏那般真,说的话也那般真…… 即便知道是假的,可听着还是伤人。 万一,他真的不想娶自己呢? 也许,他和那梦月姑娘,真有什么呢? 不如,就让李丛先去问问。 她悄悄的,躲在门口偷听。 李家的门房拦着,不让赵光宗进去,他急啊。 看到李丛走来,他立马叫道,“李兄,你家门房怎么回事,连我都拦着,我可是你们家未来的姑爷啊!” “你也说了,是未来,现在还不是。”李丛冷笑,“赵公子人生得意,我李家这小小的门楣,怕是高攀不上你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光宗心里突突的。 大舅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这么一副臭脸对他。 完了完了,不会是他演戏太真,李妩回家当真了吧? “你不是要与李妩退婚吗,退!我同意了,我妹妹年纪大,没人要?赵光宗,瞎了你的狗眼,你从前那些红粉知己,哪个有我妹妹甜美可爱!” 这话好像也不对。 不该拿李妩跟那些红粉女郎比较。 他 妹妹,甜美可爱,赵光宗这混蛋,哪里配得上李妩! 赵光宗知道,李丛是个妹控,他悻悻的赔笑,“李兄,你都知道了?那都是假的,我发誓,我绝没有乱来,也没有做出对不起李妩的事。” “与梦月那就是逢场作戏,对,就是在演戏,是为了帮皇后捉妖呢!” “此事李妩也知晓,不然她能配合我吗,你让我进去,我亲自跟她解释。” 李丛哼的声,“你敢说梦月不是你的旧相好?” 门后的李妩攥紧帕子,心紧张起来。 梦月姑娘,实在是美。 她若是男子,她也喜欢。 赵光宗会喜欢梦月姑娘,也不足为怪。 但就是,她心里堵得慌。 “李兄,你这话说的好没良心,什么叫我的老相好,我以前花银子,请梦月唱曲儿,哪次少了你?” 赵光宗一副你忘恩负义的表情看着他,“你现在是曲儿也停了,梦月也见了,就来造我黄谣是吧?你良心不会痛吗!” 李丛:…… 这话,还真辩无可辩。 从前赵光宗听曲儿逗鸟,他回回都在。 谁叫他与赵光宗是一丘之貉呢。 好像,确实没什么理由说赵光宗。 但是! 做朋友,一起荒唐可以。 做妹夫,荒唐不可以! 人有时候,难免双标。 李丛虽理不直,却气也壮,“去去去,你少扯我,现在说的是你,惹我妹妹伤心了,当众扬言要跟她退婚。” “我不是说了,那是演戏吗!” “旁人知道那是演戏么?”李 丛质问。 赵光宗哑口无言。 李丛轻哼,“知道的,是你在帮皇后做事,是做戏,不知道的,便是你给李妩难堪,你让我妹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她的名声谁来弥补。” “我,我弥补!”赵光宗毫不犹豫的说,“我用一辈子来弥补,行吗!马上成亲,我马上娶李妩,我在全城人面前跟她道歉,是我求她别退婚,你看行吗?” 第627章 唐时锦说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他态度非常诚恳。 李丛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见赵光宗认错态度良好,他火气也就消了一大半。 “这还差不多。”他哼道。 等等,不对。 “那就多谢大舅哥了!”赵光宗立马顺杆上爬。 李丛:…… 什么马上成亲,赵光宗想得美! 门后的李妩听到这,才算露出个笑容。 … 乌澜在道观里转了圈,没人。 师姐不在? 她刚要离开。 忽然脚下的土地有动静。 她顿时戒备起来,手中举起了暗器。 黄土动了一下,乌澜美眸一冷,“什么人?” 一颗人头从土冒了出来。 看清人之后,乌澜一惊,“师姐?” 她连忙上前,将半截身子还在土里的璇玑师太给拔了出来,“师姐你怎么有门不走,从这回来了?” 璇玑师太恨恨的吐了口气,“是我不想走门吗,是我来不及!” 差点就回不来了。 也是她大意了。 没想到是唐时锦和萧宴做的局! 害得她暴露了。 璇玑师太随手一拽,从土里扯出拖后腿的狐女,“若非这个孽障,我也不会被人发觉!” 都怪她,引来了唐时锦和萧宴! 师太看狐女的眼神,充满杀意。 狐女浑身是土,惊恐的蜷缩着摇头,“不是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她怕师太再打她。 乌澜是知道狐女身份的,师姐在圣女宗里的地位非常高,可以说她能当上圣女,全仰赖师姐。 师姐本该是圣女的最佳人选。 但她有把柄在自己手里。 所以只能 推崇她做圣女。 “师姐,你气息不稳,先调息要紧,就别打她了。”乌澜笑吟吟的劝了句。 这狐女,也是可怜。 遇到个这么狠心的娘。 不把她当人看。 将对男人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狐女身上。 没办法,谁叫勾引师姐破戒的,是小狐狸她爹呢。 她这也算是,代父受过了。 璇玑师太哼的声,不再看狐女,而是问乌澜,“你怎会来这里?驿馆里外都是萧宴的人,当心被人发现行踪。” 乌澜皱眉。 师太看她表情不对,“怎么?” “不是你给我传信,让我来的吗?”乌澜眸色犀利。 话一出口,她豁然起身。 坏了! 有人故意引她来此! 璇玑师太眉头紧蹙,“你赶紧走!” 她根本就没给乌澜传过信。 看来北离帝后,早就怀疑她了。 乌澜这一来,便坐实了她乃南楚细作的身份。 “想走,晚了。”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传来,白云观四周,再一次被弓箭手包围。 无数漆黑的箭头,齐刷刷的对准道观里的两人一狐。 乌澜心口一沉,这次恐怕不好脱身了。 周围的弓箭手,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射成活靶子! “圣女,我们又见面了。”唐时锦对着乌澜歪头一笑,“圣女认识璇玑师太呢?” 乌澜面容冷沉,不说话。 “君上,你瞧我说的没错吧,这个道姑果然是南楚细作,暗中毒害咱们北离的臣子,就是不知,圣女跟道姑有什么关系?可能是同伙。” 唐时 锦一本正经。 乌澜嘴角抽搐,“我就是路过,跟这位师太并无关系,我不认识。” 她没有犹豫很久,直说道。 璇玑师太哼笑一声,“不错,我与她并不相识,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冲着贫尼来便是!” 她的好师妹,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 遇到危机,毫不犹豫将身边人推出去送死。 可璇玑师太并非没有大局观。 南楚使团现下在北离京城,一来祝贺,二来和亲,她自然不能连累使团。 否则便是将把柄送到了北离君上手中。 “哦,原来圣女和道姑不认识啊,圣女可能不知道,这道姑是你们南楚人,我还以为,是南楚使臣偷偷带来的刺客细作呢。” 唐时锦笑笑,“但圣女说不认识,这道姑的所作所为,肯定就和南楚使臣没关系咯?” 乌澜此刻很被动,直觉告诉她,唐时锦绝没有这么好说话。 “自然无关。” “嗯,我相信圣女。”唐时锦甚至跟萧宴说,“君上你看,我就说圣女和南楚使臣没有坏心吧,人家是来祝福我们的。” 乌澜:直觉告诉她,唐时锦说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是么。”萧宴神色凛冽,“南楚一边来谈和,一边又有南楚人来暗害我国大臣,这话说出去,圣女你自己信么?” 乌澜咬咬牙,她依旧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美艳动人的眸子,眼尾像是有钩子,眸光泛着勾人的光泽。 身段如拂柳,摇曳娇软的上前一步 ,“君上……” ‘刷!’ 萧宴祭出七星剑,剑威如人,凛冽异常,“皇后没告诉过你,魅术对朕无用么。” 乌澜:…… 她从未在男人身上尝到挫败感。 只有萧宴。 冷的像没有感情的万年寒冰! 他没有心。 有心的男子,都会为她的美色所动心。 “即便这位师太是南楚人,那也不代表就是我们南楚派她过来的,兴许,她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呢!”乌澜辩解道。 “嗯,说的有道理。”唐时锦点头,“那圣女如何证明呢?证明这道姑不是你们的人。” 乌澜磨牙,“皇后想要我怎么证明!” “很简单,杀了她。”唐时锦声音冷冽。 “什么?”乌澜眸光一闪。 “圣女只需杀了她,就能证明,她并非受你们南楚使臣指使呀。”唐时锦面色严肃道,“否则,君上就有理由怀疑,你们南楚人来和谈是假,祸乱我们朝廷才是真!” 乌澜神色一凛。 “圣女可要朕来动手?”萧宴大手一翻,七星剑便杀气纵横。 周围的弓箭手也拉满弓,只待萧宴一声令下。 乌澜领悟到萧宴的意思。 他来动手的话,死的就不止是璇玑。 还有她自己! 勾结细作,派来刺客,谋害北离臣子,无论是哪一条,萧宴都有杀她的理由。 乌澜心中恨极。 萧宴此计,将她的退路都堵死了。 “要杀便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南楚使臣无关。”璇玑师太冷哼。 语气轻蔑。 好像真的不怕 死。 唐时锦扔了一把铁剑在乌澜脚下。 乌澜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但她就是生气。 竟然被萧宴逼到了如此地步。 要亲手断了自己的助力! 她一人,如何对付得了萧宴,以及这么多的弓箭手。 如何抉择,早已一目了然。 乌澜从来不会放弃自己。 她捡起地上的剑,坚定的指向璇玑师太,“师姐,对不起了。” 第628章 今天,我一并还你 “要动手便动手,不必多言。”璇玑师太闭上眼。 看起来还挺清高。 乌澜眸色一狠,一剑刺入璇玑师太的左心房。 师姐有个秘密,她的心脏与常人不同。 她的心,在右边。 这一剑,未必会死。 乌澜也是在赌一把。 鲜血溅到脸上,乌澜大为吃惊,“你……” 疼痛并没有落在璇玑师太身上。 狐女飞身挡在了她身前。 那一剑,刺穿了狐女。 狐女的血,顺着剑尖,滴在了师太手上。 她赫然睁开眼,看到狐女为她挡剑,目光颤了颤。 而后,目光阴冷下来,“谁让你自作主张!孽畜,你莫不是以为这样,贫尼就会善待你?” “我,我不要你的善待。”狐女嘴里呕出血来,她却笑了,“是我不想活了,活着好累好痛,死了就不会痛了。” 师太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深不见底。 浮现出来的,却只有冷漠和怒气,“想解脱?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今日我死了,你便解脱了。” 狐女趴在地上,扯出笑容,“那我先死挺好的,黄泉路上,不要……不要遇到你。” 师太心中有些刺痛。 “乌澜,你还在等什么,既然这孽障这么想死,你还不一剑杀了她!”师太冷眼,让乌澜补刀。 可见她对狐女痛恨至极。 乌澜像是不忍,“师太,她毕竟是你的……” “住口!”璇玑师太目光狠厉,“北离君上,就是这孽畜杀了你的大臣,你还在等什么,杀了她,贫尼 甘愿赴死。” 萧宴抬手,狐女挣扎道,“人是我杀的,与师太无关,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我用不着你求情。”璇玑师太并不稀罕她的好意。 狐女声音微弱,“是我给你们留下线索,你们才,才能找到这里,求你们,放过她吧。” ‘啪!’ 师太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狐女脸上,“是你出卖我的?孽障!养不熟的畜生!” 狐女被刺了一剑,内伤外伤加剧,本就虚弱的她,被这一巴掌扇的脑袋发蒙。 耳朵里嗡嗡的,丧失了几秒钟的意识。 唐时锦眯起眸子,“这么狠心的娘,倒是不多见。” 狐女头上的耳朵,都被割掉了一只。 是有多狠心啊。 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璇玑师太脸色阴沉,“我养的孽畜,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皇后要杀便杀,不会连这事都要管吧?” “我管什么,狐女又不是我生的。”唐时锦语气轻嘲,“圣女,怎么不动手了?” 乌澜咬牙,提起剑,再次指向璇玑师太。 狐女摇头,“别杀她,我愿意代她一死,别,别杀我娘。” “她这么对你,你还要替她赴死,你不恨她?” 狐女是可怜的。 璇玑师太这么折磨她,她一点都不恨吗? 狐女艰难的爬起来,用自己血淋淋的身体,挡在师太面前,“我恨她,但我想让她活着,让她,痛苦的活着。” 师太身子颤了颤。 “孽畜,你恨我是应该的,但你想错了,即便你 死了,我也绝不会痛苦。”师太冷冷的俯视她。 狐女却笑了笑,“你会的。” “你让开,你死了没用,不能证明我与你们并无关系!”乌澜还是很清醒的。 今日璇玑师太不死。 萧宴和唐时锦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可怜狐女,这对帝后也不会放过师姐。 狐女不肯让。 乌澜便一剑将她拍开。 她现在根本没力气反抗。 妖血流失,让她稚嫩的脸上,皮肤很快发白。 黄毛的头发,变得像一把干枯的稻草。 乌澜要下手,唐时锦提醒她,“刺右边。” 乌澜手一顿。 眸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璇玑的心脏在右边? 唐时锦勾唇,“别再我面前耍花招,你瞒不过我。” 乌澜后牙槽咬紧。 而后剑尖偏移,一剑刺入璇玑师太的右心房。 师太脸色青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刺穿,正在一点点停止跳动。 剧痛,深入灵魂。 乌澜面无表情的拔剑,声音镇定,“君上,我可以走了吧?” 她亲手杀了南楚细作,足以证明,她与细作无关。 萧宴神色冷淡,并未开口。 也没再为难她。 乌澜扔了剑,镇定自若的离开。 唐时锦歪了歪头,“人要死了,但一会儿,还能活。” 萧宴眯起眸子,“斩草除根。” 唐时锦一笑,“那也得先等草长出来呀。” 狐女看了眼帝后,用尽力气爬起来,趴在师太身上。 师太弥留之际,看到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在她 头上露出个稚嫩的笑容,“下辈子,希望我们不再见了。” 说罢,她闷哼一声。 唐时锦不忍心去看。 狐女的爪子,生生刨开了自己的肚皮。 她徒手,从肚子里剜出了一颗红色鎏金的珠子。 那是她的妖丹。 唐时锦知道她想做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天,我一并还你。”狐女落在一滴泪,滴在血淋淋的妖丹上。 在璇玑师太最后一个震惊的目光下,她反手,将妖丹打入了师太体内。 妖丹是狐女的根本,她所有的力量,修为,都来自于妖丹。 她将妖丹给了璇玑师太,无异于自杀。 妖丹的力量,为师太带来了新的生机。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拿开你的脏东西!”璇玑师太痛恨又嫌恶的吼。 看着妖丹融入师太体内,狐女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她再也不欠谁了。 狐女倒在地上,没了妖丹的维持,很快就变回了原身。 一条红白毛发的小狐狸。 只不过,浑身是血。 看着已经死了。 “奇怪,她明明是红毛,为什么变成人,头发会是黄色的。”唐时锦好奇。 萧宴则无奈的看她,从大局上来说,他应该补刀,让璇玑师太死的彻底。 但狐女牺牲自己,连萧宴,都不禁有些动容。 师太爬起来,此刻眼中竟是有了泪光。 她伸出手,颤抖的去抓小狐狸,“孽障。” 但孽障已经不会回应她了。 她眼角落下泪来,却又听见唐时锦说,“比起斩草 除根,我觉得杀人诛心更好。” 第629章 皇权是你,兵权是谁? 璇玑师太眼眶猩红的看她,“要杀便杀,贫尼不惧!” 只见唐时锦结了个手印,施展搜魂术,抽取了一部分狐女生前的记忆,又从腰间小布袋里,摸出一个小镜子,将记忆投到镜子上。 “给你,自己看吧。” 她将镜子,仍在璇玑的道袍上。 镜子上,有画面闪现。 璇玑师太眼含不屑,却也垂眸看了眼。 这一眼,她浑身僵直,恨意如狂风席卷。 只见镜子里,一个温润不失妖艳的男子,正在与一个女子贪欢。 璇玑师太扬起手,就要扔了镜子。 那是她此生最恨的画面。 “你不妨好好看看,镜子里的女人是谁。”唐时锦提醒她。 师太手一紧,忍住了。 她再看。 镜中那女子眉目含情,眼尾妖魅,身段更是娇软,哪怕只是一个喘气,都足以让男人为之疯狂。 师太却死死瞪大了眼。 是她! “乌澜!”圣女,和那个男人双双背叛了她! 唐时锦掐了掐手指头,说,“其实那个男人没有背叛你。” 师太眸色一狠,“你说什么?” 她亲眼见到了,怎么会没有背叛! “他应该只是被迷惑了,将镜中女子当成了你。”唐时锦道。 “胡说!”师太毫不犹豫的反驳,“你都不认识他,怎知他是被迷惑的?” “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师太根本不信,“他自己就是狐族,怎会被魅术迷惑。” “总有比魅术更厉害的东西,你们南楚不是擅蛊吗?”当然不可 能是唐时锦算出来的。 她只是根本狐女的记忆,和师太的面相,瞎编的情节。 不过估计也编的八九不离十了。 师太这么恨男人,恨狐女,无非不就是遭到过背叛。 这很好猜。 师太愣住了,不知想到什么,表情从痛恨,到震惊,再到不敢置信的悔恨,尤其看到地上狐女的尸体,她脸色痛苦的扭曲起来。 情蛊。 南楚的情蛊,连狐族都未必抵抗得了。 乌澜,当年就是她,故意让她发现狐王背叛了她。 她受打击之下,便早产生下了狐女。 她永远记得,狐王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欢喜的跟什么似的,还说要把狐族都送给她。 要让她当上圣女。 成为南楚最尊贵的女人。 结果。 结果她被恨意蒙蔽心智,在狐王最欢喜的时候,从背后捅了他一刀。 她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圣女,只想与狐王归隐山间。 可他为什么要背叛她? 还在她辛苦为他孕育子嗣时,背叛她! 她是人,与狐族结合,怀上狐王子嗣,要承受的痛苦,是寻常妇人怀孕所带来的千百倍。 可她深爱的男人,却在她最虚弱时,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自己生下的狐女身上。 到头来,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却告诉她,她恨错了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师太牙齿咬出血来。 “信不信随你。”唐时锦无所谓的说,“反正刨妖丹救你的又不是我。” 师太摸着狐女的毛发,浑身血 液仿佛在顷刻间失去温度。 不可能的。 她日日夜夜折磨这个孩子,她为什么要剜妖丹救她? “听说你本来是圣女宗里面天资最好,最有望成为圣女的人选,试想一下,如果要毁掉你,应该没有比这更狠的招式了。”唐时锦意味深长的啧啧道。 余光,悄悄笑看萧宴。 是不是很诛心? 狐女失去妖丹,便是想让她承受这份诛心之痛。 师太只觉得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凝固。 当年她最信赖师妹乌澜。 甚至她与狐王情投意合,圣女宗唯一知道的人,也是师妹。 圣女宗不允许门下弟子动情,所以她与狐王的事,都是师妹帮她隐瞒。 她不会完全相信唐时锦说的,但她会回去查清楚。 若真是乌澜算计她,她必将其挫骨扬灰。 师太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狐女,即便,它已经成了一只普通的死狐狸,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它抱在手上,擦干嘴角的血迹,笔直的站起来。 “你们,还杀我么?” 唐时锦如此诛心,想必是打算留她一命吧? 否则何必告诉她这些? 五帝剑微微抖动,璇玑师太道,“你们已经杀我一回,贫尼也算抵了一命,若今日君上肯放过贫尼,贫尼可立誓,待我回到南楚,查明真相,南楚绝不再与北离为敌!” “若有违誓,魂飞魄散!” 萧宴语气冷淡,“你的誓言,不足为信。” 师太咬牙,“动手吧。” 萧宴抬手,被唐时锦按了 下来,“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信你。” “你说!” “留下一魄。”唐时锦说。 师太眸子一闪,“留下一魄,我岂不是……” “会短命?”唐时锦轻笑,“连死都不怕,还怕短命?师太,要知道口头上的诚信,在最不可信的。” “而且,以师太的修为,即便少了一魄,想来要保命也不难。” 璇玑师太的面相,有问鼎九五之相。 保不准,她将来会是南楚的王。 若能掌控在自己手里,将来南楚与北离,或可免去一场战事。 师太没有犹豫很久,“好,我答应你!” 她懂唐时锦的意思。 要让她,为她所用。 并且手握她的魂魄,可随时取她性命! 随即,她不做抵抗,闭上眼让唐时锦抽走了一魄。 人魂魄不齐,则无法长寿。 死不重要,她最恨的背叛和欺骗! … 乌澜回到驿馆,仍有股劫后余生的心悸。 乌木从背后抱住她。 她忍不住颤了颤。 “你在害怕?”乌木将她转过来,才发觉她神情不对,眉眼间带着忧虑。 他轻轻取下她的面纱,露出那张美若天仙的脸来,“发生什么事?你抖什么?” “师姐死了。”乌澜声音惊颤。 “什么?”乌木讶异,“璇玑死了?以她的蛊术修为,京城没几个人会是她的对手。” “我……是萧宴。”乌澜牙齿打颤,“还有唐时锦。” 乌木眉眼间闪过一抹阴沉,“好一个萧宴,唐时锦!咱们的计划不能再拖了, 既然萧宴不松口让你进宫,我们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北离的皇权和兵权,总要拿下一个!” “乌木,我们或许来错了。”乌澜忽然说。 唐时锦和萧宴的实力,或许远远超出她们的想象。 师姐的死,便是萧宴给她敲响的一个警钟。 她总觉得,她们恐怕不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京城。 不妨,下一秒,乌澜突然脚下一空。 “呀!”她略略一惊,“做什么!” 吓她一跳。 “你受惊了,我来给你压压惊。”乌木将她抱进内室。 宫里。 唐时锦挥挥手,扫掉镜子上的画面,天眼符随之消失。 她牙酸,辣眼睛。 仰头,笑眯眯的问,“小仙君,皇权是你,兵权是谁?” 第630章 你有点矮啊 萧宴看折子的目光投下来,小仙君三个字,着实容易让他悸动。 “两位舅舅。”他紧盯着她,眸光幽深。 唐时锦趴在他腿上,嘟囔着,“我舅舅不在,那就是你舅舅了。” 叶擎镇守北关,确实是兵权所在。 南楚人,无非是想从内部瓦解北离皇室和朝堂。 乌澜眼见入宫无妄,便想将主意打到叶将军头上? “使臣来拜访,总不好晾着他们,免得人说我们北离怠慢客人。”唐时锦琢磨着,“已经入秋,正是丰收之际,咱们办个瓜果品鉴宴会,请南楚人来吃瓜啊。” 萧宴眸中含笑,“只是吃瓜?” “当然不止,还得捞鱼。”唐时锦一本正经的说。 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怎么出手啊? 出手才能抓鱼啊。 “确实应该办场宴会,还有其他客人。”萧宴道。 “嗯?什么客人?” 唐时锦略显好奇。 “北疆使臣。” 唐时锦眸色一闪,“北疆也来人了?” “嗯。”萧宴想了想说,“北疆人比南楚人讲理。” 唐时锦一笑,“这是什么评价?” “阿锦见了便知。” 北疆,是蛮荒之地。 世代居于草原上。 “听说大部分北疆人都天生神力,很是强壮,能双手举起一头牛,是不是真的?” 萧宴想了想,“朕,也没见过。” “那这次要好好见见。”唐时锦说。 迎接北疆使臣这天,南楚使团也被邀请入了宫。 宴席上,北疆使臣大刀阔斧的走来,屹立在大殿中央 ,双手握拳,双臂与胸前,重重的捶在自己胸口上,“拓跋巳见过北离君上。” 来者,声音洪亮。 身高,挺拔。 一入殿,显得大殿都矮了几分。 “鹰王不必多礼,今日为北疆使臣接风,请坐吧。”萧宴抬手。 声音低沉,不轻不重,却也不输北疆声音洪亮的。 “谢过君上。”拓跋巳带着使臣众人,入席就坐。 大臣们纷纷惊叹,这北疆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长得牛高马大的。 跟他们站在一起,显得自己跟小鸡仔似的。 唐时锦也惊讶,北疆人,人均身高一米九啊? 块头确实大。 难怪说能徒手举牛。 “鹰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朕敬鹰王一杯。”萧宴不喜欢应酬。 但用阿锦的话说,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多谢君上。”拓跋巳爽快道,“中原的酒,很久没喝了,与我们北疆草原上的酒水大有不同啊。” “鹰王随意。”萧宴先干为敬。 拓跋巳,有鹰王之称。 在草原上,鹰是战斗力极强的动物。 同理,北疆战力极强的人,才能获此封号。 拓跋巳块头虽大,但身材修长,肌肉匀称,那脸英俊非常,还带着一股混血感。 谁懂啊。 好像看见了一群一米九,腰以下全是腿的男模。 唐时锦吸溜一声,被萧宴听见。 君上朝她看了过来,“很好看?” 唐时锦立马收回视线,正儿八经的摇头,“还行吧。” 君上笑容宠溺,唐时锦却觉得头皮一紧,暗暗 揉了揉腰,坏了,感觉自己腰要不保了。 直觉告诉她,小仙君吃醋了。 “能入得了皇后的眼,自然是好看的。”君上笑说。 唐时锦:…… “君上,外臣也带了我们北疆的奶酒,献给君上,请君上品鉴。”拓跋巳大手一挥,豪迈道。 萧宴颔首。 内侍监便道,“呈上来吧。” 奶酒呈到萧宴桌上。 唐时锦瞟了眼,像奶茶一样。 不过有酒香。 是酒。 奶酒,她还没喝过呢。 内侍监倒了杯奶酒出来,萧宴轻轻将奶酒推到了唐时锦面前,抬眸道,“北疆王可还好?” “我们王身子强健,多谢君上慰问。”拓跋巳豪爽道。 唐时锦眼尾溢出笑意,笑眯眯的捧着奶酒浅尝一口。 奶香奶香的酒。 别说,还真有点像奶茶。 奶茶配鸡尾酒的赶脚。 味道还不错。 君上向来宠着皇后,内侍监见怪不怪,又倒了第二杯,给萧宴。 萧宴亦是浅尝一口,颔首道,“确实与平常喝的酒水不同,替朕谢过北疆王好意。” 拓跋巳大方领受。 他的目光,落在唐时锦身上。 能坐在萧宴身边的,想必就是他的皇后了。 萧宴第一杯酒,让给了她。 可见萧宴很宠她。 这位皇后,捧着酒杯,小小一只,像松鼠一样偷偷尝着酒。 时不时眯起眼睛,嘴角带着笑,似乎很满意奶酒的味道。 “君上喜欢?”拓跋巳笑起来,活脱脱就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君上觉得,若是我们的奶酒在 京城售卖,可有人喜欢?” 萧宴听出他的意思,“你是要跟朕谈商贸往来?” “正是。”拓跋巳大方承认,“外臣此番传来,就是想与贵国达成商贸往来的盟约,这也是为了两国的经济着想!” 唐时锦眯起眸子,这个想法可以。 只要不是来打仗的,促成经济发展,对两国都好。 这点上,比南楚人强。 萧宴默了默,随后道,“可谈。” 拓跋巳顿时一喜。 就要开始滔滔不绝,被萧宴抬手打断,“不急,等宴席结束,鹰王稍作休整,再来详谈商贸往来一事。” 拓跋巳也知自己心急了,“好。” 然后他就看到,萧宴又悄悄给他那位皇后续了杯奶酒。 单冲萧宴没怀疑他们的奶酒有问题,拓跋巳就觉得,萧宴这个人可以来往。 拓跋巳身边,还坐着个姑娘。 北疆公主,拓跋颜。 她一身红衣,目不斜视,看起来英姿飒爽。 “听闻南楚使臣也来了,人在哪呢?”拓跋巳突然开口。 他对面,坐的就是南楚人。 乌木似笑非笑,“鹰王头一回见,乌木有礼了。” “你是南楚大皇子?”拓跋巳打量着他。 乌木端着君子模样,“正是在下,本皇子代表南楚,问北疆王好。” “不用不用。”拓跋巳摆手,随意道,“你们南楚是不是吃的挺素的,你有点矮啊。” 第631章 或许我们能做朋友 乌木笑脸一沉。 “噗嗤!” 宴席上,也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 唐时锦抿唇,绝不是我。 “若是放在我们北疆,你定能再长个头。”拓跋巳道。 “我们南楚,自是不比北疆人,粗蛮。”乌木反讥。 粗鲁蛮横的大老粗。 长那么高,屋顶都得修高至少三米。 有什么好得意的。 乌木暗暗翻了个白眼。 “确实,我们北疆人,不像南楚,长得跟个小鸡崽似的。” “你!”乌木纯纯是自讨羞辱。 萧宴默默喝酒看戏。 唐时锦眨眨眼。 笑疯了家人们。 最扎心的字,矮。 别的不行,后天可以补。 但矮这块,没救。 “素闻北疆人豪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娇媚灵动的声音响起。 拓跋巳抬头,正撞进乌澜那双美艳的眼睛里。 拓跋巳有片刻的失神。 坏了。 乌澜对他使了魅术。 唐时锦正打算帮一帮北疆男模,忽然,一股力量从北疆使团中涌出。 刹那间,将乌澜的魅术震了回去。 ‘啪!’ 大殿中,似乎响起巴掌,但听不真切。 也无人看到有人被打。 拓跋颜冷嗤,轻轻吐了两个字,“滚,丑。” 乌澜读懂唇语,咬紧了牙。 她捂着脸,愤恨的盯着对面的北疆人。 旁人没瞧见,唐时锦却看的一清二楚。 乌澜被甩了一巴掌。 动手的,是拓跋颜。 拓跋颜用的,是一种很古老的力量。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巫术。 听闻,北疆有许多古老的种族,其中最神秘的,便 是巫族。 天生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想必,就是巫术。 拓跋巳反应过来,“她勾引我?” 拓跋颜面无表情的点头。 拓跋巳脸色沉了下来,“我们北疆人洁身自爱,不找妓女。” 乌澜牙齿差点没咬烂。 大老粗说谁是妓女! 大臣们面面相视,文相坐在北疆使臣边上,“鹰王说什么?老臣耳背,没听清。” “没什么。”拓跋巳说,“一只苍蝇罢了。” 唐时锦直接笑了,她有点喜欢北疆男模了。 嘴替啊,谁懂。 忽然,她注意到,一道目光正盯着她。 唐时锦抬眸,视线与拓跋颜遇上。 “皇后刚刚是想帮我王兄?” 拓跋颜歪了歪头,没开口。 但唐时锦听见了她的声音。 并非传音术。 “你会巫术?”唐时锦也没开口。 但拓跋颜微笑回应,“不错,你会道术,我会巫术,或许我们能做朋友。” 唐时锦一顿? 朋友? 萧宴蹙眉,“阿锦,在看什么?” 怎么跟北疆公主眉来眼去的。 唐时锦眯眼笑,“没什么,可能新交到了一个朋友。” 萧宴颔首,打量了眼拓跋颜。 方才巫术与魅术的交锋,他并非没瞧见。 若能与北疆缔结盟约,除掉南楚,或可保天下百年安定。 “乌澜,没事吧?”乌木瞧见心爱之人被打,眼中闪过戾气。 乌澜摇头。 乌木为她出头,将目光放在了北疆队伍里,“鹰王边上这位,就是北疆公主吧?” “公主随行,想必同我们南楚一 样,有意与君上和亲。” “不过可惜,君上拒不联姻,北疆公主恐怕也要跟我们圣女一样,白跑一趟了。” 唐时锦磨了磨牙。 这个贱淫! 拉仇恨啊! 拓跋颜刚说要跟她做朋友,难道是这个意思? 唐时锦觉得,她要重新定义一下北疆的朋友关系了。 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视。 万一,北疆也有和亲的意思。 君上是拒还是不拒? 拒了,岂非同时得罪了南楚与北疆? 不拒,可君上才拒绝了圣女和亲,若是留下北疆公主,厚此薄彼,似乎也说不过去啊。 大臣们似乎都替萧宴为难起来。 不想,听见拓跋颜笑了声。 “拿本公主跟你们圣女比,是在侮辱我北疆吗?不瞒你们说,我们北疆随便一个女子,都比你们圣女干净些。” 乌木脸色阴沉。 “谁说本公主是来和亲的,本公主是来保护我王兄的,防止像刚刚那样,有人不要脸的勾引我王兄,坏了我北疆与君上的情谊。” 乌澜气急。 眸子里好似要喷火。 北疆公主,竟如此羞辱她! 她恨不得,现在就放出蛊虫,咬死她! 等她拿捏了北离兵权,定要将北疆公主扔去喂蛊! 唐时锦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来和亲的。 朋友还可以做。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就比较随意了,中途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内急,要去如厕。 直到叶擎也暂离大殿。 乌澜盯了一晚上,终于瞅到机会。 她跟在叶擎后面,也镇定自若的起身 离席。 乌木勾唇,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阿锦,吃鱼。”萧宴将剔好鱼刺的鱼肉,摆到唐时锦面前。 唐时锦吃的喜滋滋的。 拓跋颜瞧着,觉得不可思议。 她还从未见过,有如此细心的男人。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位高权重的帝王。 萧宴一直在照顾他的皇后。 大到给她添菜,小到给她挑鱼刺,哪怕是她多喝了几口酒,他都不许她再喝。 温柔细致。 简直是他在伺候他的皇后。 这哪像一个皇帝。 而他的皇后,也十分享受他的服务。 拓跋颜好似明白,为什么萧宴会拒绝南楚圣女和亲。 并非因为圣女不够美。 因为北离帝后之间的氛围,旁人是插足不进去的。 谁插足都显得多余。 恐怕就算是仙女来了,萧宴也不会同意和亲的。 还好,她有自知之明。 没有自取欺辱。 唐时锦打了个饱嗝,“吃饱了。” 萧宴停下投喂。 唐时锦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乌澜离席有一会儿了。 就在这时,匆匆跑来一个宫人道,“君上,出事了!” 后面,还有个南楚人大步走来,是乌木的手下,“君上,你们的臣子对我们圣女不敬,大皇子吩咐,请君上务必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南楚圣女,不能屡次在北离受辱!” 下文便是,若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南楚便要开战。 “发生何事?”萧宴语气清幽。 宫人愤愤道,“是圣女勾引我们叶将军!” “胡说八道, 你一个小小的宫人,敢污蔑我们圣女!”南楚人跳脚。 宫人有些怕,但还是咬牙回怼,“你一个小厮,不照样污蔑我朝叶将军!分明是圣女故意歪倒在叶将军身上的。” 大殿上。 人人皱眉。 拓跋巳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跟拓跋颜说,“是不是有好戏看了?” 拓跋颜没理他。 而是看向唐时锦,她觉得,这个新朋友比较有意思。 眼看宫人和南楚人就要吵起来,萧宴酒杯磕的有点重,场面瞬间安静。 “既然说朕的舅舅对圣女不敬,那便去瞧瞧。”萧宴起身,还不忘牵起唐时锦,面色冷峻的扫了眼群臣,“众卿,一起去吧。” 唐时锦跟上。 此等好戏,岂能错过? 拓跋巳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君上,南楚毕竟远来是客,在皇宫出事,君上容易说不清楚,不如让外臣同去,也可为君上做个见证。” 第633章 其心可诛 明白了。 乌澜打的这主意。 想操控叶将军,以此来掌控兵权。 萧宴不要她,她便盯上了叶擎。 叶舅舅也是倒霉。 “在场这么多人,谁瞧见叶将军碰圣女了?”唐时锦轻飘飘的问。 文相立马反应过来,“老臣没瞧见!” “对!我们也没瞧见,叶将军分明是避着圣女的。” “不错,休要赖在叶将军头上。” 大臣们嚷嚷起来。 外敌当前,那必须一致对外。 管他看没看清,总归就是没看见。 “叶将军与我一同落水,皇后觉得,这是能狡辩得掉的吗?”乌澜的衣裙湿了,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来。 唐时锦想了想,“这一点,确实无可狡辩,但是……” 乌澜眸子里带着得意。 “但是我冰封了湖面。”拓跋颜接话,“圣女,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嫁不出去了?怎么逮着个人就贴上去呢?” 唐时锦挑眉。 谁懂啊。 她可太喜欢北疆公主这张嘴了。 嘴替本替了。 乌澜怨毒的盯着她,“这与你北疆有何关系!”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没什么关系,但我这人,特别正直,最见不得手段阴险,心眼子多的人。”拓跋颜吐槽道。 乌澜简直要被她气死。 北疆与南楚,从距离上来说,遥不可及,中间还隔着个北离,就要开战,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北疆去。 乌木与乌澜的目标,是先拿下北离。 再战北疆。 北疆人怎么跟疯狗一样,乱咬人呢? “素闻北疆人将自己比作鹰,比作狼,还有比作烈马的,可如今瞧着,怎么还摇尾乞怜起来了?” 乌澜冷哼道。 拓跋巳脸色冷了下去,这是在骂他们是狗? “圣女这是恼羞成怒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拓跋巳人高马大的,但乌澜瞧着,并不怕他。 若敢靠近她,她保管叫拓跋巳死的很难看! “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吵架的道理。”唐时锦适时出声。 大家以为她是劝和的。 不妨听见她说,“我们来吵就行。” 拓跋颜嘴角抽抽。 让你。 唐时锦说,“我是个讲理的人,咱们就事论事的讲,圣女和叶将军落水,但幸亏有北疆公主及时相救,冰封湖水,圣女与叶将军,绝对是清白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圣女想贴叶将军,没来得及。” 大臣们:“皇后说的在理,臣等亲眼所见,确实如此。” 乌澜:…… 天知道,她有多想撕烂唐时锦这张嘴! 但心里,却又有那么一丝畏惧。 连师姐,都不是她的对手。 萧宴默默补刀,“圣女没贴到朕的舅舅,似乎并不高兴?怎么,口口声声说圣女碰不得,冰封湖面保全了圣女的清誉,大皇子怎么还咄咄逼人起来了?” 乌木磨了磨牙。 这两口子的嘴,都该撕烂! “都说南楚人讲理,我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们北疆讲理呢。”拓跋巳吐槽。 南楚使臣个个跟斗眼鸡似的。 “圣女衣服湿了,万一着凉 就不好了。”唐时锦非常贴心的说,“回大殿吧,高枫,去请太医令过来,为圣女看诊。” 乌澜面色一僵。 发白的十指陡然一紧。 “皇后既不能还我一个公道,又何必请什么太医,我南楚使臣中有御医,就不用皇后好心了!”乌澜拒绝道。 唐时锦一笑,“还是要的,免得圣女回去生了什么病,又算在我们头上,还是当场看清了好,本宫和君上可不想背锅。” 乌澜心跳突突的。 她不安的看了眼乌木。 不能让太医来。 乌木想要开口,萧宴已经牵着唐时锦走了。 大臣们紧随其后。 一行人,又回到大殿。 拓跋颜觉得,皇后真有意思。 说担心圣女着凉,也不说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裙。 反倒是叶擎。 去偏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 叶家父子,一脸杀气腾腾的盯着南楚使臣。 估计恨不得现在就回边关,清点兵马,杀去南楚。 太医令很快就来,“臣参见君上。” “免了,圣女落水,去给圣女把个脉,看看圣女身体有恙无恙。”萧宴幽幽抬眸。 太医令当即颔首,“是。” 他去到乌澜身边,态度良好,“圣女,还请伸出手来,臣为圣女把脉。” 乌澜被两个侍女扶着。 她满脸冷漠,“你想死吗?” 太医令一顿。 为难的看了眼君上。 乌澜讥稍道,“方才我说了,碰了我的人,都得以死谢罪,太医确定要给我诊脉吗?” 太医令面露惊惧。 他就是奉命看 个病,怎么还要以死谢罪了? 这病,他不看了成吗? 太医令很是为难,“君上,这……” “能给我看诊的,只有我们南楚的女医,太医若能以死谢罪,那便看吧。”乌澜轻飘飘的恐吓道。 “这,这……” 这不是为难人吗? “说的不错,想碰我们圣女,便只能以死谢罪。”乌木露出阴冷的讥笑。 “女医是吗,我会,我可以代劳。”拓跋颜举手。 乌澜恨死了,直接炸毛暴走,语气连娇媚都懒得装了,“这是南楚与北离的事,不关你的事,还请公主闭嘴!” 拓跋颜眯起眸子,“南楚圣女,可管不着本公主。” “同理,北疆公主,也管不着本圣女!”乌澜回怼。 这个北疆公主,跟唐时锦一样讨厌。 “圣女,心虚吗?”唐时锦开口,神色平淡,“不敢看太医,是怕太医发现,你想拿我叶舅舅当冤大头?” 乌澜眸色一闪。 她真的很讨厌唐时锦那双眼睛! 清透,威严。 如有神威。 好似能看穿所有的秘密。 “我怕什么!”她冷哼道。 “因为你怕被人发现,你不仅想拿叶舅舅当冤大头,你还想拿我夫君当冤大头。”唐时锦戏谑看她。 大臣们听的有些模糊。 皇后,何意? 乌澜心跳如鼓雷。 眼中闪过一抹不敢置信。 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了什么? 唐时锦也没让她失望,她语速缓慢却又吐字清晰道。 “你想混淆萧氏皇族的血脉,其心可诛!” 第635章 皇后高兴,就是宫规 没了南楚人,宴席的气氛就轻松很多。 文相询问说,“君上,这北疆使臣,安排住在何处啊?” 驿馆已经被南楚人住了。 即便还能住下。 但也不适合再把北疆使臣安排进去了。 万一,打起来怎么整? 拓跋颜抬手,指向唐时锦,“我能不能跟她住?” 文相一噎,“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我是女子,她也是女子,君上难道担心我引诱皇后不成?” 大臣们:…… 这是什么虎狼用词? 拓跋巳无语,“拓跋颜,别胡闹!” 唐时锦笑笑,“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就是……” “鹰王使团住景王府。”君上沉声开口。 唐时锦摊手,“但就是君上不允许啊。” 文相:看到了吧? 现在知道为何不妥了吧。 拓跋颜哼的声,“真小气!” 唐时锦好奇,“景王府是?” 文相答,“是先帝尚未继位前的府邸。” 唐时锦明白了,“公主想找我,随时可以进宫来,我经常也出宫,我可以带公主在京城转一转。” “很好,那本公主就等着皇后。” 大臣们只当没听到。 经常出宫的皇后,也就这一位。 如今,没人提宫规不宫规的了。 皇后高兴,就是宫规。 宴席散去之后,萧宴去了太极殿,与拓跋巳商谈商贸之事。 拓跋巳很积极,迫不及待想谈合作。 唐时锦回了寝宫,欣然来了。 她面色有些沉重,“我很久没收到你舅舅的家书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她声音有些发紧。 夜里做梦,还梦到魏与泽有危险。 欣然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进宫来问问唐时锦。 “你先别急,舅舅没大事。” 唐时锦一开口,欣然就说,“没大事,那就是有事了?你不必瞒我,我有知道的权利吧?你舅舅到底出什么事了!” 唐时锦无奈,沉默了一下,只得说,“前些日子收到密信,舅舅失踪了。” “失踪?”欣然哪里还坐得住,“你之前说,我与你舅舅会有分离,是这个吗?” “不好说。” 欣然沉默片刻,道,“我要去找他。” 唐时锦蹙眉,“最好不要,西北不安全,你去了拖后腿。” “令仪不是去了吗,她能去找谢寻,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你舅舅,再说,我哥也在,我不放心他们。” 唐时锦叹气,犹豫再三,说,“你去问君上和我外祖父,他们若同意你去,我没意见。” 欣然斗志昂扬,“我能说服他们的!” 唐时锦默然。 当夜。 乌木走出驿馆。 此时夜深人静,京城陷入一片寂静。 连虫鸣鸟叫声都歇了。 人们进入深眠。 乌木走在街上,选了个他认为最合适的位置,居民最多,白日人流量最密集的一条街。 夜幕下,只他一人,他缓缓笑了,只见他张开双臂,十指一甩,漆黑的虫子从街道两边,爬进百姓房屋之中。 “去吧,我的宝贝,夜太静了,给他们添一点声音。” 凄惨的叫声。 乌木得意的笑了起 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 只见他的身后,源源不断的爬出虫子。 他放出无数蛊虫,明日,他要让这条街,不留一个活口。 蛊虫分散很快。 密密麻麻的爬进两边的居民楼里。 “啊!虫子,好多虫子!” “救命,哪来这么多虫子啊!” 很快,房屋了陆陆续续响起惨叫声。 惊慌声。 摔打声。 灯火陆陆续续点燃。 从窗纸上映出来,人们从睡梦中惊醒的恐惧。 乌木哈哈大笑,“这就是侮辱我们南楚人的下场。” “这就是和我们南楚作对的下场!” 他目光兴奋阴冷,听着整条街的惨叫声越来越多。 等明日天一亮,有人发现,这条街只剩死人,萧宴就会知道,和他们南楚作对,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百姓开始往门外跑。 只是,一旦被蛊虫咬到,便必死无疑! 很多人跑出门外,毒性发作,个个口吐白沫,死在乌木眼前。 横尸街头。 乌木看着死的人越来越多,他兴奋至极,“不知萧宴看到这份大礼,会不会喜欢。” “救,救我……”百姓被蛊虫咬伤,嘴里吐着白沫,伸手朝乌木求救。 乌木呵笑,“杀你们的是萧宴,你们的君上,若非他与本皇子作对,本皇子兴许能饶你们一命。” 百姓倒了下去。 不一会儿,原本寂静的大街,百姓横七竖八,死于非命。 “乌木,你杀了京城百姓?” 乌澜出现在他身后,面容冷凝,“你就不怕,明日不 能顺利离开吗?萧宴和唐时锦不会放过我们的。” “人都死了,谁知道是我们杀的?”乌木毫不畏惧。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 何况他是使臣,又是南楚皇子,萧宴不敢杀他。 “乌木,住手!” 这时,街上突然一声冷呵。 唐时锦人随身现,她眸光冰冷,甩手祭出五帝剑,“你敢屠戮百姓,当诛!” 乌澜表情有些慌。 乌木却抬手,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唐时锦,你不是自诩道法厉害么,那便尝尝万虫噬咬的滋味!” 说罢,他手腕翻转,运起内息,掌心随之溢出黑气,操控蛊虫。 密密麻麻的蛊虫朝街上涌了过来。 “去!”在乌木的操控之下,无数蛊虫爬上唐时锦。 这场面,她熟啊,就像当日的蛇窟一样。 这些蛊虫,好像小号的尸蟞。 乌木目光中闪烁着阴冷的精光。 他要让这些蛊虫,将唐时锦啃的连渣渣都不剩! 然而。 唐时锦面不改色。 动都不动。 蛊虫在靠近她时,忽然又掉转头,窸窸窣窣的爬了回去。 乌木一惊,“怎么回事?” “咬她啊!” “为什么不听话了!” 蛊虫,不听他指挥了。 刹那间,乌木心口一凉,惊惧道,“乌澜,快帮我!” 乌澜蛊术比他高。 蛊虫不知为何,失控了! “好啊。”乌澜一笑。 背后抽出一把刀。 一刀捅在他腰子上。 乌木险些呕血,回头便见乌澜冷然的笑脸。 乌木面色青白,乌澜抽出刀,乌木闷 哼一声,捂着自己的腰子,鲜血染红了指缝。 “你,你不是乌澜!”乌木抬手,一掌打在乌澜身上,“你是谁?” 乌澜迅速后退,她咧嘴一笑,“嘿,打不着!” 乌木咬牙,他赫然看向唐时锦,“是你搞的鬼?” 刹那间,他眸中溢出惊恐。 不见了。 唐时锦身后,街上那些尸体,都不见了。 第636章 来自冥府头号通缉鬼的嘲讽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回事?人呢?”乌木大惊。 脸都白了。 唐时锦一笑,“不是在这么。” 乌木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被蛊虫咬死的百姓,都消失了。 唐时锦把那些死人弄哪去了? “食梦,过来吧。” “好勒!” ‘乌澜’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等乌木再看,她已经换了一张脸。 乌木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是幻境?” 听说道法能制造幻境。 就像有些蛊毒能让人产生幻觉一样! 可他低头再看,他腰子上的伤是血淋淋的。 不对啊。 幻境怎么还能流血呢? 怎么还会疼呢? “并非幻境。”唐时锦晃了晃五帝剑,“是你在做梦啊。” 乌木惊讶? 做梦? 他分明是出门了。 唐时锦勾唇,“从你回到驿馆开始,就在做梦。” 乌木走出驿馆,来大街上放蛊虫咬人,都是他在做梦而已。 “我身边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食梦鬼,它能穿梭并制造万千梦境,你既然想做梦,我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满足你呀。” 唐时锦气死人不偿命。 食梦鬼笑呵呵的摆手,“娘娘夸赞了,我确实有这么厉害,哈哈。” 它一点都不谦虚。 南楚使臣离宫之后,料想乌木不会这么安分。 唐时锦便召唤了食梦鬼,请它帮个忙。 “乌木,本来没想杀你,只要你老实离开,将来开战,战场上见也算你是条汉子。”唐时锦眸光幽冷,“但你荼害百姓, 便是罪无可赦,杀你,也有理由了。” 乌木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在做梦。 那他为何醒不过来? “皇后都说了,我在做梦,梦里如何能当真呢,我梦里下蛊,犯法吗?”乌木嘴硬。 既然是做梦。 梦里杀人可不犯法。 都是假的。 “你有此心,该杀!”唐时锦提剑一挥。 剑气纵横。 五帝剑的神威劈裂虚空,直直劈在乌木身上。 巨大的威力使他不断后滚。 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砰的一下。 狠狠摔在屋檐下。 剧痛,使他有片刻失音。 脸色,极度扭曲。 肤色瞬间惨白。 青筋暴起。 “手,我的手。” 地上,掉落一只断手。 从手腕处斩断。 唐时锦,断了他的手! “是靠手下蛊的?”唐时锦眸色冰冷,五帝剑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她缓缓靠近。 乌木惊恐的后退。 可退无可退。 这会儿,他才感觉到,来自灵魂的颤抖。 感受到唐时锦的可怕。 “他还有一只手。”食梦鬼补刀。 这人下蛊害人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 要不是唐时锦有先见之明,让他入梦,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遇害呢。 “不,啊!” 惨叫声传来。 唐时锦提剑一甩。 金光掠过。 准确无误的绕着他的手腕而过。 下一秒,手掌掉落。 他只剩两只光秃秃,血淋淋的手臂。 乌木痛的蜷缩在地上。 眼睛里被恐惧代替。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两只手,被斩断。 “不,是做梦,不是真的。”乌木惊恐的喃喃 。 “谁说梦里就一定是假的?”食梦鬼笑的花枝招展,“梦里杀人,有时候也是真的呢。” 乌木眼珠暴起。 “假的就不会痛了,我问你,你痛吗?”食梦鬼哼笑。 痛。 痛的他想死。 他的两只手,真没了? “不,我要醒过来,醒过来,是假的,都是假的!”乌木强迫自己醒过来。 但他根本不知,怎么醒过来。 他感觉不到自己在做梦。 若是做梦,感受到痛苦恐惧,他就应该醒过来! 食梦鬼啧啧,“我不让你醒,你就算死在这里都醒不过来,娘娘不是说了吗,我能操控梦境,劝你还是别挣扎了。” 乌木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望,“别杀我,放过我,我能……我能让你成为南楚最尊贵的女人!” “哦?”食梦鬼挑眉。 乌木好似抓住了一缕希望,“我可以让你做南楚圣女,地位远高于皇后!” 他看了眼唐时锦。 食梦鬼有此本事。 何必替唐时锦卖命! 若是他能收服食梦鬼,为己所用,在南楚,想要谁死,都能杀人于无形。 “我呸!”食梦鬼发飙,“你敢侮辱我?” 它眼睛一瞪,乌木的惨叫加倍。 在梦境中,它只要动动眼,或者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乌木的断掌之痛,放大百倍。 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圣女? 呸! 垃圾。 南楚的圣女就是个妖艳贱货。 敢拿它跟圣女比? “谁稀罕当你们那劳什子的圣女,还想挑拨我和娘娘之间的关系,你也 配!”食梦鬼冷哼。 唐时锦就是她心中的神! 她是冥府的神。 “娘娘,我对你绝对忠心耿耿,只要你传召,我哪怕隔着十万八千里,也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这狗东西想挑拨我和娘娘,不劳娘娘动手,我宰了他!” 食梦鬼笑嘻嘻的表忠心。 唐时锦将五帝剑插在地上,自己撑着剑柄,似笑非笑的抬手,“请便。” 食梦鬼眼中闪过狠戾的鬼气,它扬起手,就要掏乌木的心。 乌木眼神骤然变狠,他一甩胳膊,顷刻间,一片漆黑的飞虫糊了食梦鬼一脸。 乌木阴冷的呵笑起来,“谁说蛊虫靠手才能下!” 没了手掌,他一样能操控蛊虫! “你去死吧!”乌木发了狠,密密麻麻的飞虫将食梦鬼裹了起来。 若是人,顷刻间便会变成一副白骨。 唐时锦淡定看着,未曾出手。 “啧。” 他听见食梦鬼嫌弃的声音,“我真的,非常讨厌蚊虫!” 那是蛊虫。 不是蚊虫。 乌木目光一闪。 预感不好。 下一秒,便见食梦鬼张开大口,将飞虫统统吸入口中。 嚼吧两下。 抹了把嘴。 打了个饱嗝,吐槽道,“难吃。” 乌木:…… 他感觉,灵魂凉了。 她把蛊虫吃了。 唐时锦呵笑,她断的是乌木的手掌,怎么好像断了他的脑子。 “我是鬼,百年厉鬼,冥府头号通缉犯,你的蛊虫,对我来说就是难吃了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攻击作用,蠢货。” 来自冥府头号通缉 鬼的嘲讽。 第637章 玄门皇后,不多见啊 乌木脸色灰败。 它不是人。 不惧蛊虫。 蛊虫咬不死鬼啊! 乌木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怨毒的看着唐时锦,生生将自己气吐血了。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唐时锦不会放过他。 食梦鬼朝他走近,居高临下,眼神轻蔑的望着他。 乌木看到它张开嘴。 口中漆黑。 ‘嗡。’ 无数细小的声音,从它嘴里发出来。 乌木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声音,他熟。 是蛊虫的声音。 下一秒,乌木见到他此生最恐怖的画面。 也是他死前最后的画面。 它刚刚吞进去的蛊虫,从食梦鬼嘴里吐了出来。 飞向他,裹紧他。 不肖片刻,乌木就变成了一具白骨架子。 啪叽一下。 倒在地上。 散架了。 头骨滚到了食梦鬼脚下。 被它一脚踩碎,“垃圾。” 擅于用蛊,最后死在自己的蛊虫之下。 倒也不冤。 食梦鬼转头,笑盈盈的对唐时锦说,“娘娘,解决了,这人真蠢,我是鬼,又不用吃东西,所以当然要还给他啦。” 唐时锦没说话。 面色稍显凝重。 “怎么了?他不是死了吗。”食梦鬼瞧她脸色不对劲。 “没了。”唐时锦说。 “是没了啊,死了不就没了。” 唐时锦收起五帝剑,“魂魄没了。” 食梦鬼一愣。 回头一看。 还真是! 这人死了,魂魄呢? 按理说,魂魄也该在梦境中才是。 “难道是逃了?”食梦鬼嘟囔。 “嗯。”唐时锦转身,离开梦境。 乌木死的一瞬间,魂魄就被某 种力量召走了。 唐时锦猜测,应该是他生前下了某种禁术。 为了保命用。 若有生命危险,禁术便会将他的魂魄带走。 这禁术,应该是在南楚下的。 “反正人已经死了,魂魄嘛,一时半会也做不了妖,娘娘别担心。”食梦鬼安慰她。 从乌木的梦境里出来,唐时锦就在驿馆里。 “今日多谢你了。” 食梦鬼摆摆手,“娘娘客气了。” 唐时锦扫了眼乌木的肉身,双掌还在身边,但断了。 肉身已死。 死在梦中。 “这肉身,咋办?”食梦鬼琢磨着,“他好赖是南楚皇子,就这么死在驿馆里,你们是不是给人话柄了?” 唐时锦想了想,“有道理。” “要不连夜将肉身送走?”食梦鬼出主意,“不然就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 唐时锦摇头,“南楚皇子失踪,跟死在驿馆,区别不大。” “这倒是。”食梦鬼认真思考对策。 突然觉得,一道视线紧盯着它。 它侧目,“娘娘,你这么看着我,我有点瘆得慌。” “食梦,还想请你帮个忙。”唐时锦笑说。 “我?”食梦鬼直觉,没好事。 “嗯,得让乌木离开京城。”唐时锦认真说,“回到南楚边境才好。” “他已经死了,怎么回……”食梦鬼话音一顿,嘴角抽搐,“你不会是想让我,附在他身上吧!” 唐时锦微笑。 “这种垃圾肉身,脏死了,我才不要!”食梦鬼拒绝。 满脸嫌弃。 它好歹百年厉鬼 ,这种劣质的肉身,它看不上! 唐时锦面无表情,“往后只要你不伤天害理,害人性命,我请大帝撤销你的通缉令。” 食梦鬼眼神闪了闪。 “当真?” “当真。”唐时锦说,“人刚死,肉身还热乎着,现在附身,正好可以操控肉身。” 否则,肉身会腐烂。 食梦鬼心动了。 不被冥府通缉,自然是好。 以后它就不用躲避阴差,四处藏身梦境了。 “好,我答应你。”食梦鬼啧的声,“手断了咋整?” 唐时锦一笑。 一刻钟后,乌木睁开眼,睡醒般坐了起来。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缝的还行。” “不能干重活,会掉。”唐时锦收起针线。 缝尸匠这活,唐时锦很早之前就干过。 手艺还行。 “我是皇子,用得着干重活吗。”食梦鬼已经附身在乌木的肉身上了。 “明日就带着南楚使团离开,到了边境,你就可以脱身了。”唐时锦交代。 食梦鬼点头,“知道了。” 此时,天快亮了,唐时锦交代完准备回宫。 忽然有人来敲门,“大皇子。” 乌木歪了歪头,动作有些僵硬,他咧嘴一笑,“突然有了肉身,有点不适应。” 唐时锦用了张隐身符。 乌木才开口,“进来。” 门外的人推门进来,南楚人禀报道,“大皇子,圣女不见了!” 乌木皱眉,“不见了就不见了,急什么。” “啊?”南楚人诧异的看他。 乌木轻咳一声,“不见了就去找, 人又不在我这,快去。” 南楚人反应过来,“是。” 唐时锦撤去隐身符,“乌澜不见了?” 天亮时,南楚人来报,还是没发现圣女的踪迹。 圣女莫名其妙,失踪了! 乌木却不怎么着急,坐着悠闲喝茶,“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回大皇子,都装车了。” “嗯,那便跟宫里传个话,就说我们告辞了,让君上不必送了。”乌木摆摆手。 南楚人为难,“大皇子,不找圣女了吗?” “这么大个京城,天子脚下,你敢掘地三尺么。”乌木白眼。 南楚人不敢吭声。 从驿馆出来,乌木准备上马车,高枫来了。 “大皇子。” 乌木停下动作,“你是,君上身边的人?” “正是,君上让我来给大皇子送个信。”说罢,高枫便将一张纸条给了乌木。 当着南楚使臣的面,乌木摊开看了。 “圣女,弃我们而去,逃走了?”他嘿笑一声,轻嘲道,“来,都看看,这就是你们……我们的好圣女,弃我们独自逃命去了。” 南楚使臣面面相视。 原来,昨日从宫里出来,乌澜便乔装打扮,趁着城门还没关,混在人群里逃出了城。 “圣女聪慧啊。”乌木呵笑。 圣女这是猜到乌木会作死,怕他连累到自己。 所以提前逃了? 好样的。 半路遇到,杀无赦。 “替我谢过君上,后会无期。”乌木摆摆手,钻进了马车里,“出发!” 南楚使团,浩浩荡荡的离开。 … “不灵不 要钱?这就是皇后开的店?” 男子玩味的看着卦店,姿态高昂,“玄门皇后,不多见啊,走,咱们去会会这位皇后。” 第638章 你是必死的面相 店里,唐时锦正在招待拓跋颜,“公主想去逛京城?” “不是你说,可以带我到处转一转吗。”拓跋颜东看看,西瞧瞧,对她店里的东西颇感兴趣,“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我还没来过京城呢,正好想领略一下京城的风光。” 唐时锦一笑,“一两天恐怕逛不完。” “那就三四天,慢慢逛。” 唐时锦笑着点头,“行,公主想从哪开始逛起?我奉陪。” “你是皇后,京城你熟,本公主跟着你走。” 唐时锦一顿,“其实,我也不怎么熟。” 说来,她也没正儿八经的逛过京城。 拓跋颜正要开口,被人打断,“让我瞧瞧,玄门皇后都卖些什么玩意儿。” 看到来人,拓跋颜眉头一皱。 那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的嫌弃,“这都是些什么破东西,就这,也好意思拿出来卖?莫不是诓无知百姓的吧?” “不能吧,这可是皇后开的店,皇后岂能骗老百姓啊。” “那可说不好。” 那人与身边的随从嬉笑。 唐时锦歪了歪头,“两位,有什么需要?” “不需要,我就随便看看。”那人道。 唐时锦了然,“找茬的?没需要出门左拐,不送。” 那人嘴角抽搐,“上门是客,哪有赶客人的道理?皇后会不会做生意啊。” “我这里只接待有需要的客人。”唐时锦淡淡。 眸光扫了眼那人,又道,“不过我看你也需要。” “你什么意思?” “ 看相算命吗?”唐时锦勾唇。 那人不屑,“我不信这些。” 唐时锦不勉强,“出门右拐,不送。” “刚不还是左拐吗?”怎么又右拐了。 意思是滚蛋,听不懂吗? 唐时锦微笑,“请便。” 那人狐疑的看着她,“皇后不认得我?” “我需要认得你吗?” 那人面色不悦。 ‘啪!’ 一本书砸了过来,拓跋颜双手环胸,“拓跋奇,你找死啊。” 拓跋奇抓着她砸过来的书,龇了龇牙,“你找死啊,敢砸我。” 拓跋颜不理,“皇后不记得他正常,毕竟长得一般,他是拓跋奇,不重要的小角色。” “你说谁长得一般?”拓跋奇气急,“拓跋颜,你给我放尊重些,我是你二王兄!” 宫宴时,他也在。 就坐在拓跋巳后面。 唐时锦怎么就不记得他了? 对拓跋奇来说,这是侮辱! 他可是北疆王子。 唐时锦恍然大悟般点头,“抱歉,确实没啥印象。” 拓跋奇:…… “你有事没事,没事让开,我和皇后要去游玩京城。”拓跋颜丝毫不给他面子。 在北疆,实力为尊。 拓跋奇,武力一般。 巫力也一般。 文,武,巫,天分都不高。 拓跋巳没有巫力,为何会被誉为鹰王。 那是因为他武力强。 徒手射穿万米高空的雄鹰。 拓跋奇,训鹰都不会。 弱者不配得到尊重。 拓跋奇咬牙,怼不过拓跋颜,他就迁怒在唐时锦身上,“开门做生意,皇后便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 瞧着他的面相,唐时锦琢磨着,“北疆王子如果死在京城,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拓跋颜微愣,“你是说,拓跋奇要死?” “拓跋颜,你敢咒我!”拓跋奇磨了磨牙,“不对,皇后娘娘,你是在咒我?” 唐时锦面无表情,“你是必死的面相,不宜靠近水,我能提醒你的,只有这么多。” 拓跋奇冷嗤,“不劳皇后操心,我们走!” 带着小厮,他白眼一翻,走了。 唐时锦大约不知道,他也是巫族。 他会怕水吗? 笑话。 拓跋颜会冰封湖水,他也能。 唐时锦则说到做到,带着拓跋颜游玩京城。 拓跋颜很开心,吃喝都由唐时锦买单。 她想要什么,只管拿就是。 路过一处宅院,唐时锦停下了脚步。 这宅子,像是新翻修的。 “让让,让让。” 小厮搬着家具,往宅子里。 看起来这家的主人像是在安家。 “小锦,小心啊,发什么呆呢!”拓跋颜一把扯开了她。 经过半日相处,拓跋颜对她的称呼,已经从皇后,升级成昵称了。 总不好皇后长,皇后短的叫她。 小厮抬着家具,差点撞到她。 唐时锦摇摇头,“这宅子有些不对劲。” “哪不对劲?”拓跋颜没看出来。 “有阴气。” “那我是真看不出来,我们巫族不具备阴阳眼的能力。”拓跋颜说。 唐时锦看她一眼,“你是巫族?” “嗯,你不知道么?”她施展过巫力,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知道 了。” 拓跋颜不以为意,同她闲聊道,“历代北疆王,都会在巫族中挑选出色的女子,纳入后宫,与之孕育后代,巫族保佑北疆生生不息,北疆给了巫族至高无上的地位,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唐时锦听着,“你怎么好像在贬低你的母族和北疆王族。” 拓跋颜耸耸肩,“我这个人比较实在。” 唐时锦:…… “你还没说,什么是阴气呢?”拓跋颜好似真和她成了好朋友。 唐时锦嘴角挑起一丝笑,“阴气就是……” 两人,渐行渐远。 从后面宅子里走出一个人,瞧见前面走远的身影。 “那好像是皇后娘娘?” 杜君修没看清,也没多想,便帮着小厮搬家。 黄昏时,唐时锦陪着拓跋颜泛舟湖上,“游完湖,我们就回去。” “你累了?”拓跋颜还有点没尽兴,“行吧,那就先回去,明日你陪我逛夜市吧,我听说,京城的夜间比白天还热闹,我想逛逛。” 唐时锦:……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普遍男人不爱陪女人逛街了。 是个体力活。 其实,唐时锦也不爱逛街。 逛了一天,挺累的。 拓跋颜还兴致勃勃的,她叹道,“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 “你比我小吧。”拓跋颜说,“一看你就是娇养在后宫的,才逛这么会,就累了。” 唐时锦嘴角抽搐。 “呀!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忽然,不远处的花船上,传来喊声。 船上女子大叫,有人落水 。 水里,有个落水狗在扑腾。 第639章 全身上下也就这张嘴最硬 拓跋颜好似有一双鹰眼,她目光如炬道,“是拓跋奇。” 唐时锦挑眉,“这么远都能看清?” 好视力啊。 “还真落水了?”拓跋颜看她。 唐时锦刚说他不宜靠近水,他就落水了? “你说话这么灵验的吗。”拓跋颜讶异。 “过奖。”唐时锦微笑,“显然二王子没将我的提醒放在心上。” “拓跋奇面相带火,火太旺灼人,遇水则水火不容,必死。” 拓跋颜暗暗心惊,道术比她们巫术还复杂神秘啊。 唐时锦瞟了眼在水里挣扎的人,“不救他吗?” “淹不死,他能自救。”拓跋颜不以为意的说。 但是很快,她这话就打脸了。 拓跋奇呼救半天,也没人跳下来救他。 他急中生智,想起自己会巫术。 干嘛不用巫力自救啊。 于是他举着双手发功,大喝一声,“冰封千里!” 湖面蔓延起寒冰。 以他为中心,逐渐扩散开来。 花船上的姑娘们都惊呆了。 冰,蔓延到了船地下。 温度瞬间降低。 姑娘们惊讶极了,“变冷了,这个天居然会结冰,好神奇呀!” 就在唐时锦以为,寒冰会冻住她们的船时。 湖面的寒气慢慢褪了下去。 花船那边的寒冰,也在消退。 “冰化了?奇怪,怎么化了?” 拓跋奇是个旱鸭子。 旱鸭子落水,本就致命。 在水里扑腾半天,又耗费了巫力,此刻已经乏力。 眼看寒冰渐渐褪去,他着急啊,“封!” 但是仅剩的功力,只够封住 自己。 他周身的水,冻住了。 拓跋奇松了口气,还好,不担心自己淹死了。 唐时锦嘴角抽搐,“难怪他叫拓跋奇。” 是个奇人。 湖水封不住,封住自己。 拓跋颜嫌弃,她一掌打在水面,巫力驱使船前进,靠近拓跋奇旁边。 “拓跋奇,搁这练功呢?” 拓跋奇不悦,“不帮忙就走开,少在这说风凉话!” 拓跋颜冷呵,“那你慢慢练,我们不耽误你了。” “哎?” 拓跋奇受不住,“你真走啊?拓跋颜,我好歹是你王兄,你真见死不救啊。” 真冻在这里动弹不得,不得被人笑话? 现在的情况是,周围是水,他身边一圈是冰。 他就像个半截身子卡在冰洞里的胖头鱼。 “还嘴硬不?”拓跋颜冷笑,“小锦是不是提醒过你,让你别靠近水,你还作死来游湖。” 拓跋奇脸上肌肉抽搐。 他看了眼拓跋颜身后,撑着脑袋看热闹的唐时锦。 又气又后悔。 他不过是站在花船上往水下看了眼,谁知就莫名其妙的坠水里了。 “哎?”拓跋奇忽然变了脸色,脚在水下乱蹬,“有人拽我,拓跋颜,快拉我上去!” 拓跋颜看他不像演的。 她往水里看了眼。 下面真有东西? 下意识的。 她回头看了眼唐时锦。 只见唐时锦歪头,微笑的吐出两个字,“水鬼。” 拓跋颜眸光微闪,她掌心向下,凝聚巫力,湖水快速在她手掌向外结冰。 顷刻间,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 入秋之后,天气早晚已经转凉,时辰已过黄昏,湖水本就凉,再被拓跋颜这么一冰,寒气直接蹿了上来。 “拓跋颜,你是想冻死我吗!”拓跋奇叫了起来。 瞬间连眉毛都上冰了。 嘴里呵着寒气。 冷的他直抖。 “再废话,让水鬼拉你下去!” 水鬼? 拓跋奇眼睛瞪大,“哪有水鬼?你别吓我。” 拓跋颜白了眼。 谁稀罕吓你。 不过她也好奇,水鬼在哪。 拓跋颜低头,贴近冰面上,透过冰层,看了眼水下。 “呀!”拓跋颜惊呼。 “看到水鬼了?”拓跋奇哆哆嗦嗦。 “没有,有鱼。” 拓跋奇:…… 没有鬼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船停在冰面上,唐时锦伸出一只手,敲了敲冰层,“鬼是冻不住的。” 话落,冰面有细小的碎裂声。 随即,开始出现裂痕。 裂痕迅速扩大,顷刻间,拓跋奇身边的冰碎了。 “救,咕噜,我!” 瞬间,他被拽入了水下。 “啊!怎么回事?船,船怎么晃起来了。”水下像是起了个漩涡,周围的船开始摇晃起来。 花船上的姑娘们站立不稳,惊呼救命。 连唐时锦的船也不例外。 被漩涡搅的左右摇摆。 拓跋颜抓着船站稳,“真有水鬼?” 大白天的见鬼了? 这是想将她们卷下去? 水下有只水鬼,正抓着拓跋奇的脚,“下来吧,下来吧。” “我听说,水鬼是要找替死鬼的呀,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呜呜……”花船上的姑娘们 惊慌的哭了起来。 拓跋奇身体不断被拽着往下沉,他魂都要吓飞了。 双手不停的扑腾着,“救,救我。” 扛不住了。 要被拖下去了。 拓跋奇已经喝了好几口水。 拓跋颜凝聚巫力,想要救拓跋奇。 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吧。 “有我在,你不该捣乱。” 就在这时,唐时锦站了起来,她脚轻轻一点,似有一股神力迈出,顷刻间镇平了湖面的风浪。 拽着拓跋奇的水鬼被这股力量震回了水底。 拓跋奇冒出水面,差一点,就被溺死了。 等他爬上唐时锦的小船,人已经躺平。 感觉灵魂已经出窍了。 唐时锦眉眼带笑,“如何?我没诓人吧。” 湖面上的冰已经化开,船只可以正常行驶。 花船立马抛下拓跋奇划走了。 唐时锦的小船,好像一叶孤舟,飘荡在湖面上。 拓跋奇爬起来,看她一眼,说,“你怎么证明,那是水鬼?” 唐时锦呵笑,“要不,你下去再看看?确认一下是人是鬼。” 拓跋颜翻了个白眼,“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嘴最硬。” 拓跋奇在水下,看到了个头发像水草,脸色死白,眼睛和唇色都发黑的人影。 阴森的很。 想想就觉得恐怖。 浑身汗毛直栗。 他吞了吞口水,“我见过水,之后是不是就没事了?” “这一劫,过了吧?” 拓跋颜嗤笑,“你不是不信么?” 生死攸关,拓跋奇劫后余生,仍有点害怕,“皇后娘娘,听闻你会捉 鬼,怎么不捉了下面那鬼?” 唐时锦淡淡,“鬼有鬼命,并非所有的鬼都该捉。” 鬼命? 从未听过。 鬼都不是人了。 哪还有命呢? “那我没事了吧?”拓跋奇又问。 唐时锦摇头,“从面相上来看,你必死的面相并未改变。” 第640章 阴宅 这么说,他还是要死啊? 拓跋奇苦了脸,脸上带着怨愤,“我不信自己是什么必死的面相,今日之事就是个意外!赶紧,回岸上吧!” 大不了,他不靠近水就是了。 唐时锦说的这么玄乎,谁知道是真是假。 船回到岸边,拓跋奇连爬带滚的跑了。 拓跋颜蹙眉,“他真的会死?” “从面相上来看,会。” “没有转圜的余地?” 拓跋颜说,“倒不是我为拓跋奇求救,而是他死在京城,真的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毕竟是使臣。 拓跋奇又是皇子。 唐时锦瞧着拓跋奇落荒而逃的背影,弯了弯嘴角,“有,看他的造化了。” “什么造化。” 唐时锦摇头,“说不好。” 修道的人,好像都这么玄乎其玄的。 拓跋颜也就没再问。 今日杜府搬家,杜君修请了唐文和几个同窗去吃酒。 杜家祖籍绵阳,是真正的寒门。 杜母靠给人浆洗做工,养活了杜家两个儿子。 长子杜君修,殿试第一。 次子杜康平,村霸一个。 如今杜家举家搬迁,因着杜君修中了殿试,鱼跃龙门,杜家跟着鸡犬升天。 但杜康平却不太开心。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关注杜君修。 无人瞧见他。 就连老母亲,都说杜君修有出息,他沾了杜君修的光。 往后不必为他操心。 想他堂堂村霸,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忽视过? 他也不需要杜君修罩着他。 “文大人,小小家宴,没想到大人会来,寒舍蓬 荜生辉。”杜君修应酬道。 文涛笑着说,“同朝为官,都是同僚,我不请自来,蹭点吃的喝的,杜兄别见怪才是。” “岂敢。” 文涛,文相之子。 杜君修并未给文涛发帖子,自家这门第,实在高攀不上人家。 免得叫人说攀附权贵。 文涛前来,对初入朝堂的杜君修来说,便是一种提拔了。 “嘁,假模假样。”杜康平冷嗤一声。 文涛看了眼,“这位是?” “是我弟弟。”杜君修笑着,拧眉看了眼杜康平,“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捣乱?” 杜康平不服。 却被杜母及时拉开,“平儿,别胡闹,你哥招待贵客,我们就别打扰他们了,你跟娘来这桌。” 杜君修叹了声,“文大人,见笑了,诸位,见谅。” 同窗们纷纷一笑,共同举杯,恭喜杜府乔迁之喜。 喝到半夜,杜君修送走了文涛。 “文大人有人接,唐兄,不如你就在我家住下,明日我带你在府上转转,不瞒唐兄,这宅子买过来,我还没转过呢。” 杜君修盛情挽留。 唐文想了想,也没拒绝,“好。” 两人都将对方当成知己。 秉烛夜谈。 困了就睡在一起了。 次日天亮。 唐文睁开眼,杜君修不见了。 “杜兄?” 昨日喝了酒,唐文有些宿醉头疼。 他撑起身来,揉了揉眉心,缓过一阵,便起身去找杜君修。 走出房间。 忽然听见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有人唱戏? 唐文顺着声音,走到一个房间。 透过门窗,好像有个人背对着他,正在描眉? “杜兄?”唐文推开门,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杜君修转过头来,“唐兄,你醒了?” 唐文一顿。 他知道哪不对劲了。 杜君修竟在画脸谱! “杜兄……什么时候会唱戏了?”他不解。 感觉,杜君修怪怪的。 他不仅画了脸谱,还穿着唱戏的水袖戏服。 “你说这个?闲来无事一点爱好罢了。”杜君修描好戏眉,红唇一笑,“唐兄,我唱一曲给你听可好?” 不知为何,唐文觉得脊背有点凉。 他没点头。 杜君修两袖一甩,身段妖娆的开始唱了起来。 咿咿呀呀的十分有韵味。 唐文却汗毛直栗。 这唱功,没有个十年功底,恐怕是练不成的。 杜君修说过,他只顾着寒窗苦读,哪来的闲心去学唱戏? 他甚至觉得,杜君修的脸谱下,是另一张脸。 那双眼睛,阴凉犀利,不像是杜君修的。 脸谱都是浓墨重彩的,根本分不清本来面貌。 唐文咬紧后牙,“杜兄……” 杜君修目光阴凉的朝他看了过来,“闭嘴!戏未完,不得打断,懂不懂规矩!” 唐文一惊。 声音变了。 杜君修的声音中,夹杂着别的音调。 他不会听错。 他双拳紧握,想起自己身上还有阿姐的护身符。 于是便镇定不少,抬抬手道,“抱歉,我不通戏曲,不谙其中规矩,还请见谅,你继续。” 杜君修眼睛一转。 许是看他态 度还算诚恳。 又继续唱了起来。 暂且放过了他。 唐文断定,杜君修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直到一曲唱完,杜君修问他,“我唱的好吗?” 唐文认真答,“好。” 顿了顿,他又道,“杜兄昨日说,带我转转府上,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杜君修瞧他一眼,转身坐回了铜镜前,“我累了,你想去转就去吧,这府里,我都看腻了。” 唐文拧眉,果断离开。 背后,杜君修依旧在对镜描眉。 脸谱也不曾卸下。 杜府中,总是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声音。 杜母奇怪是什么声音。 杜康平却说,没听见什么声音。 让杜母别神神叨叨的。 唐文离开后,匆匆去了宫里。 却被告知,唐时锦不在。 “娘娘陪北疆公主游玩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回来。” 唐文无奈。 只得先行离开。 离宫后,他摸出自己的护身符一瞧。 果然,上面的朱砂褪色了些。 担心杜君修出事,唐文咬咬牙,还是调头去了杜家。 站在杜府门口。 唐文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唐文,你怎么在这?” 一转头,瞧见唐时锦,唐文悬起的心落回了肚子里,“阿姐,我怀疑杜兄出事了!” “哦?” 唐时锦侧目,瞟见门头上挂着杜府的牌匾。 昨日这里还在搬家。 今日便是杜府了。 “这宅子是杜君修的?” 唐文点头,“是杜兄新买的宅子,他将他母亲和弟弟都接来祝住在这里。 ” 唐时锦了然,她扫了眼唐文,“你带着护身符,没什么大碍,沾了点阴气也驱散了,但杜君修,就不好说了。” “这不就是你昨的,那个有阴气的宅子吗?”同行的拓跋颜说道。 她跟拓跋颜,又逛到了此处,路过瞧见了唐文。 “刚看你在杜府门口徘徊,是想进去救杜君修?” 唐文摇头,“我进宫寻了阿姐,阿姐不在,想来只有阿姐能救杜兄了。” 唐时锦笑了笑,“杜君修眼光不错,买了个阴宅做府邸。” 这宅子,阴气极重。 背光,逆阳,又埋了死人,是块阴地。 不适合用来盖房子。 第641章 一点礼貌都没有 唐文脸色一白。 阴宅? 那岂不是死人住的宅子? “阿姐,还有得救吗?”唐文问。 唐时锦摸了摸下巴,“殿试第一,折了可惜。” 杜君修的才学,将来或可官拜内阁。 唐时锦看向拓跋颜,“公主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回头找你。” “你要捉鬼?”拓跋颜带着好奇。 没等唐时锦说什么,她一把抓着唐时锦的胳膊,“我能去看看么?” “这也要看?” “我想看!” 她目光灼灼,一脸期待。 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她还没见过捉鬼呢。 只在画本子里看过道士捉鬼。 就连画本子,都是跟过路的商客换的。 北疆,连画本子都稀缺。 北疆物资匮乏。 所以,拓跋巳才迫不及待想跟萧宴通商。 建立商路来往。 唐时锦嘴角微抽,“那就,看吧?” 拓跋颜咧嘴一笑,唐时锦交代,“不过听我的,你不能乱动。” “当然,我又不会抓鬼,听你的,只看,不动。” 拓跋颜嘿嘿笑。 唐文正要去敲门。 门恰好开了。 “你不是昨晚来过吗,怎么又带人来?来找杜君修的?”杜康平一脸纨绔样。 纨绔二字,虽说不是什么好话。 但京城里的纨绔,那贬低之中,高低带着一丝赞美。 缘何? 因为纨绔要么家世好,要么颜值好,再不济也能说句风流倜傥。 像萧世子那样。 说萧洵是纨绔,他家世过硬,长得又帅啊。 眼前这位,说他是纨绔,似乎都是侮辱了纨绔二 字。 吊儿郎当。 像村里一霸。 “我找杜兄,杜兄在吗?”唐文低声问。 “杜兄杜兄,你们读书人真酸,文绉绉说话累不累。”杜康平不耐烦的翻白眼。 唐文皱眉。 “他是?”唐时锦瞟了眼,这人的面相,只怕要生祸。 连累家人。 “阿姐,他是杜兄的弟弟,同他母亲一起,刚从乡下接来京城。”唐文解释。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杜康平冷着脸。 单看面相,他不及杜君修一半。 杜康平不爽。 为什么要强调他从乡下来。 不就是内涵他没有规矩,没有文化么? 杜君修也是从乡下来的,这些人怎么不说杜君修? “唐某并无此意,杜公子误会了。”唐文颔首道。 杜康平听他说话,刺得慌。 不跟他说吧,自己心里又憋得慌。 好像他什么都不如杜君修似的。 “哼,堵在我家门口做什么,让开啊。”杜康平冷嗤。 拓跋颜皱眉,“说话真刻薄,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救他?” 她说话比较直接。 唐时锦说,“他不是杜君修。” “那也是杜家人啊。”拓跋颜啧啧,“一点礼貌都没有。” “杜兄不一样的。”唐文替杜君修解释说。 杜康平本来已经走了,听到拓跋颜吐槽他没礼貌,他回头目光阴沉的看了眼拓跋颜。 穿着奇装异服的女人,敢背后说他坏话? 但这是京城。 众目睽睽之下。 不比村里。 看谁不爽,将人按起来打一顿。 京城有王法。 杜康 平知道不能乱来。 但他心里给拓跋颜记下一笔。 进了杜府。 下人不多。 但也安静的走动着。 一切如常。 跟昨天没什么两样。 唐文甚至觉得,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那种阴凉的感觉,没有了。 “唐兄,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你跑哪去了。”杜君修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迎面走来。 一如往常。 清爽洁净。 他脸上的脸谱卸掉了。 “皇后娘娘,这位是北疆公主,两位怎么来了?”杜君修略略吃惊,正儿八经的行礼道,“臣见过娘娘,见过公主。” “在外就不必拘礼了。”唐时锦说,“杜君修,你搬新家了。” 杜君修一笑,“唐兄告诉娘娘的?是,臣昨日刚搬来这新宅子,让娘娘见笑了。” 宅子虽不大,但他也算,在京城安家了。 “杜兄,你……” 唐文开口,被唐时锦拦下,“听闻你搬新家,恭喜了,乔迁之喜啊。” “多谢娘娘。” 杜君修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娘娘请屋内说话。” 唐时锦也没客气,进了正堂落座。 “昨日请唐兄留宿府上,多饮了两杯,今早一睁眼,发现唐兄不见了,他寻皇后娘娘去了?” 杜君修亲自给唐时锦几人奉了盏茶,“招待不周,娘娘见谅。” 唐时锦摆摆手,“我们就是在门口遇到的。” 唐文却面色沉重。 他今早还瞧见杜君修画脸谱唱戏了。 很显然,杜君修不记得自己干过些什么。 唐文抿唇,“杜兄,可会唱 曲儿?” 杜君修笑笑,“唐兄莫不是在玩笑,若非殿试得中,我哪有那闲情逸致,去听曲儿啊。” “不是听曲,是唱曲。”唐文补充,“是你自己唱。” 杜君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唐兄,你认识我也不是一两天了,几时见我会唱曲?” “唐兄,莫不是想听曲?”杜君修轻咳一声,“当着娘娘的面,不好吧?” 他们,可都是洁身自好的读书人。 听什么曲啊。 唐时锦一笑,“听曲有听曲的魅力,不过,我是来恭喜你乔迁之喜的呀。” “是啊,娘娘方才说过了。”杜君修一时没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不请我们吃个饭,招待一下?” “呃……” 他迟钝了。 原来皇后是这个意思。 “臣怠慢了,应该答谢娘娘,请娘娘吃饭。”杜君修迟疑,“但就是,我家只有家常便饭,不若,臣请娘娘去外面吃……” “不必,就在你家吃就行。” 唐时锦随意道。 “是。”杜君修受宠若惊,连忙叫人去告知老母亲,准备酒菜。 唐时锦起身,“吃饭要时间,你这宅子挺别致,不如带我们四处看看?” “娘娘谬赞,宅子刚买来,我也不熟,正好也想转转,娘娘请。” 这个宅子,占地十几亩。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面积倒是合适。 只是…… 路过一间偏堂时,唐时锦止住了脚步,“杜君修,你听见有人成亲么?” “没有啊。”杜君修不解,“我府上无人成 亲。” “这门上,贴着囍字呢。” 唐时锦侧目,看到偏堂的门上,贴着大红囍字。 第642章 他不想要这福气啊 门板漆黑,中间一条门缝,似是关不紧,瞧着十分有年代感。 门缝中的黑暗,渗出一股凉意和神秘。 “奇怪,这是谁贴的?”杜君修不解,“这房间我没来过,可能是之前的屋主留下的。” 唐文却有一种汗毛直栗的感觉。 拓跋颜悄声说,“这里面是不是有鬼?” 唐文:…… “怎么不说话?”拓跋颜看他,“你是害怕?” “公主不怕?”唐文面上还算淡定。 拓跋颜耸肩,“我虽不会捉鬼,但我不怕鬼。” 杜君修正要推开那间神秘的房门,忽然传来喊声。 “儿啊,酒菜备好了,这几位就是你要请的客人吧?”杜母找了过来。 杜君修从门缝中收回手,“娘,这是贵客,不能怠慢。” 一缕阴气从杜君修指缝中掠过。 没逃过唐时锦的眼睛。 但她并未声张。 蹭了顿家常便饭后,从杜家出来,唐文一脸担心,“阿姐,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对啊,不是要捉鬼吗,我什么都没看到呢!”拓跋颜也说。 还以为能见到传闻中的鬼呢。 身后,一道目光阴森的注视着她们。 杜家门缝中,一个身穿戏服的身影,对着她们微笑。 唐时锦骤然回眸。 杜君修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作揖,“娘娘慢走,唐兄慢走。” 唐时锦的眸光透过他,看向他身后,那戏服身影消失了。 目送唐时锦走远,杜君修准备回家。 忽然瞧见路边人对他指指点点。 他觉得不对劲。 大家似乎很忌惮他? 那表情,怎么说呢? 跟见了鬼似的。 惊悚又惋惜。 还有人直摇头的。 “这宅子住不得啊。” 街边的老大爷停下来指着他说。 杜君修狐疑,“大爷,你说什么?” “鬼宅啊。”大爷摇头叹气的走了。 杜君修琢磨着,“大爷糊涂了吧。” 路过的人,纷纷避之不及,走的飞快。 杜君修疑惑的回家,反手关上了大门。 门后,赫然出现一个穿着戏服的女鬼。 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杜君修抬眸,便与之对视上。 奈何,他是看不见鬼魂的。 女鬼把爪子伸到他脖子里。 杜君修觉得脖子有点凉。 他缩了缩,也没在意。 关好门就走了。 女鬼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入夜。 杜家又响起敲敲打打的声音。 街坊邻居都受不了。 “那杜家人胆子也是大,鬼宅也敢买。” “天天晚上唱,天天晚上唱,他们愣是没听见?” “杜家老太太,聋了不成?” “那宅子,谁住谁死,等着瞧吧,杜状元不出三天,肯定也得死,可惜咯。” 街坊们纷纷吹灯,关进门窗,缩进被窝里睡觉。 杜府。 热闹非但。 四处张灯结彩。 正堂上,贴着偌大的囍字。 宾客满坐。 俨然就是有人要成亲。 杜君修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被吵醒。 光亮从窗纸上透入房内,杜君修揉了揉眼睛,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他忍不住起身去看。 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丫鬟打扮的人进屋。 “ 姑爷,吉时已到,姑爷怎么还没换喜服呀,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丫鬟一左一右的架着杜君修,“我们来帮姑爷换衣服。” 杜君修一脸懵逼,“你们是我府上的下人?” 惭愧。 府上下人不多,他尚且没认全。 丫鬟笑嘻嘻的裂开嘴,“我们是琴姑娘的人呀。” 杜君修愣是被两个丫鬟架着,莫名其妙的换了身衣服。 低头一看。 杜君修惊了。 大红喜服。 他什么时候要成亲了? “等等,琴姑娘是谁?”杜君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有你们两个,这脸怎么抹的这么奇怪!” 两边脸上的腮红,是不是擦的太厚了些? 脸抹的跟猴屁股似的。 那嘴也是,一直咧着。 动作一板一眼。 全身骨头僵硬的好像其他行动能力。 脸刷的跟墙粉一样白。 谁家丫鬟化这样瘆人的妆容啊。 “姑爷,琴姑娘就是要娶的新夫人啊。”丫鬟笑唧唧的说,“我们都长这样,已经算好看的了,老师傅扎的。” “什么?” 杜君修没听懂。 但下一秒,他就被推出门外了。 庭院中,坐满了人。 刷的一下。 大家直勾勾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随即,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几乎统一的笑容。 杜君修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这么多人? 他搬新家的时候,都没来这么多人。 “新郎官,恭喜啊。” “恭喜恭喜啊。” “新郎官好福气啊。” 大家都抱拳祝贺杜君修。 杜君修懵逼,却还保持着礼 数,谦逊道,“诸位是不是认错人了?” “新娘子到!” 这时,喜婆的喊声吸引众人的视线。 大家伙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新娘子。 就是这一下,杜君修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惊恐当中。 “新娘子好美啊。” “新郎官好福气。” 杜君修:……! 这位仁兄。 你能不能先将你的头摆正了再说话。 身子转过去了,头还没转过去啊! 杜君修瞬间白了脸。 他不想要这福气啊! 杜君修意识到,他可能是遇到鬼迎亲了? 等等。 新郎官是他? 他要娶鬼新娘? 杜君修整个人僵住。 寒气从脚底心直窜天灵盖。 “新郎官,恭喜了,接着你的新娘子,祝你们长长久久。”喜婆将新娘子的红绸递到他手里。 杜君修如何敢接? “姑爷,快点牵着姑娘拜堂啊,你还在等什么呢,姑爷不想抱得美人归吗。” 丫鬟们催促起来。 宾客齐齐盯着。 “她,是人吗?”杜君修小心谨慎的问。 “姑爷说什么?”丫鬟们直勾勾的看着他。 杜君修注意到,这些人,眼珠子都不会转动。 他要是撒腿就跑,跑的过这些鬼人吗? 要是跑不过,会不会被抓回来掏心挖肺啊? 杜君修想哭。 他宁可自己只是在做梦。 做了场噩梦。 梦醒全没了。 杜君修闭上眼睛,不断给自己洗脑。 他忽然想起了唐时锦。 还有那扇没关紧的漆黑木门。 他好似隐约看到,那条门缝里,有个人? 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 “儿啊,你闭着眼睛干什么?怎么不睁眼看看你的媳妇啊。” 是杜母的声音。 杜君修睁开眼,杜母便拉着新娘子和他的手,交叠在一起,“往后她就是你的娘子了,你要好好爱护她知道吗。” 第643章 听劝么?现在可想收手 好凉。 杜君修碰到那只冷白的手背,感觉就像碰到了一块寒冰。 他手缩了缩。 却被杜母紧紧握着,“快带你的娘子拜堂去吧。” “娘,我什么时候要娶亲了?杜君修皱眉,“她是谁?” “她是你的娘子琴淮啊。” 杜母笑眯眯的说。 “这不对!”杜君修一把甩开了红绸,杜母看起来不太清醒,但杜君修觉得,他必须要保持清醒,“我不认识什么琴姑娘,娘,这都是假的,您别信。” 他想唤醒杜母。 可杜母却只是笑着。 咧开嘴,交代他,“要好好对你娘子,快去拜堂吧。” 她好似只会重复这两句话。 “我肯定是撞邪了。”杜君修转头就走,他要去找唐时锦。 唐时锦定能帮他破除假象。 却不想,腰上一紧。 一截红绸缠着他的腰。 将他拽了回去。 他视线所及,是一片大红。 抬头,看到一张如出水芙蓉的脸,藏在盖头下。 清丽的红唇微动,“你说谁是假的?” 琴淮自己掀了盖头,揪着红绸,见他拉到眼前,“你好好看看,我哪里是假的?” 它眸光一动。 杜君修好似有片刻失神。 他怔怔的,“你是琴淮,我的娘子。” 琴淮笑了,“我们还没拜堂。” “拜堂,拜堂之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杜君修咧嘴笑了。 在众多祝福声下,一对新人缓缓拜了天地。 喜婆高喊夫妻对拜时。 突然卷进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再拜真死了。” 杜君 修没反应。 倒是琴淮看了眼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我没邀请你。”它不悦的看着唐时锦,“你不是今夜的客人,趁我心情好,立刻滚出去!” 唐时锦不以为意,慢慢悠悠的,往正堂主位上一座,勾唇道,“我要是不呢?” 琴淮眯起眸子,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那你就死!” 它话音落,周身鬼气蔓延。 宾客受它操纵,个个凶悍的扑向唐时锦。 然,唐时锦只是轻轻抬手。 啪嗒。 打了个响指。 灵力如飓风扫过,宾客纷纷化为泡影。 琴淮脸色微微一变,“看来还是我小瞧你了,你竟是个道士!” 唐时锦一笑,“跟你拜堂的人早死了,你何必执迷不悟。” 她从琴淮眼中,看到了它的过往。 百年前,这条街还曾是一条河。 叫琴淮河。 琴淮两侧,是温柔乡,是富贵冢,是纸醉金迷,令人豪掷千金的极乐地。 琴淮,便是这里最有名的角儿。 她会唱戏,会弹琴。 她的琴音和唱腔,红遍整个琴淮河。 故而被赐名琴淮。 一个典型的戏子和富家少爷的爱情故事。 但这种故事的结尾,往往是始乱终弃,喜新厌旧。 富家少爷抱得美人归,却新鲜没多久,便有颜色更好的鲜花,逐渐取代了它。 琴淮的结局,如那些埋葬在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一样。 不得善终。 “你敢窥探我的记忆,不要以为你是道士,我便怕你!”琴淮一抬眼,脸变了。 不再是那张清丽 的脸。 它目光阴沉,脸上鬼气森森。 却不想,唐时锦动作也很快。 在它变脸的瞬间,唐时锦便贴脸开大,“我何须窥探,看你一眼便知。” 琴淮眼角溢出血迹。 使它那张阴森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 眨眼间,唐时锦便将杜家母子捞到自己身后。 一人身上拍了张驱阴符,杜君修恢复神智,认出唐时锦的背影,他大喊,“娘娘,我撞邪了!” 唐时锦轻笑,“看到了。” 杜母身子弱,且年纪大了,经不住阴气的侵蚀。 回神之后,便晕了过去。 “娘。”杜君修连忙查看杜母的情况,探了探杜母还有鼻息,杜君修松了口气,“娘娘,这宅子莫非真的闹鬼?” 听街坊们说起的时候,杜君修不太信。 这宅子买来,毕竟便宜。 三进三出的宅子,却只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就买到了地契。 杜君修还以为是自己捡漏。 如今才明白,这么好的宅子贱卖,是有原因的。 难怪街坊邻里都对他避之不及。 原来是怕鬼。 “我要的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他带走!”琴淮声音阴冷尖锐。 它一声鬼啸,顷刻间,庭院里便狂风大作。 吹得杜君修等人睁不开眼睛。 “这难道就是鬼力?”拓跋颜讶异又好奇。 风太大。 人要被吹跑啦! 拓跋颜口中默念咒术,掌心向下,运气内息,巫力凝聚而出。 双手往身前一挡,巫力便将化为风刃的鬼力悉数转变成徐徐微风。 拓跋颜呼了口气。 还好还好。 巫力能抗住。 唐文见状,一把拽着杜君修,躲到了拓跋颜身后。 鬼啸,便攻击不到他们了。 地面在颤动。 头顶的瓦片掉落下来。 摔的粉碎。 唐时锦眯起眸子,这鬼起码死了上百年了。 百年修为,不容小觑。 若她不来,恐怕杜府上下,都难逃一死。 唐时锦声音清冷,带着丝丝凛冽,“你若现在收手,我或可超度你,送你往生。” “哼,我不收手又如何。” 它可是百年阴魂,分分钟就能化作厉鬼。 会怕一个小丫头威胁吗? 有点道法,给她狂成这样。 今日它便教教她做人! 琴淮不仅没收手,反而还加大了鬼力输出。 拓跋颜几人只觉得,地面摇晃的更厉害了。 地上,好似裂了一条缝! 这鬼有点厉害啊。 她们不会掉下去吧? “好样不听,我便送你一符。”唐时锦语气冰冷,祭出符箓,“五雷符!” ‘轰隆!’ 顷刻间,天空惊雷滚滚。 紫色天雷像游龙般盘旋在黑云里。 随时会劈下。 “天,天雷!” 琴淮鬼脸惊惧,“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能引来天雷!” 百年来,它从未见过。 “听劝么?现在可想收手。” 唐时锦含笑看它。 琴淮看了眼头上随时会落下的天雷,它默默收敛了鬼气,“想。” “很好。” 很听劝。 这就对了。 鬼,就没有不怕天雷的。 “你也是个可怜人,若肯放下执念,我送你往生符,如若不然, 天雷送你一程。” 琴淮:…… 它有的选吗?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杜君修,你打搅了它,由你帮它一把。” “我,怎么帮?”杜君修探出头来。 “走吧。”唐时锦转身。 “走去哪?” “去让它重见天日,它才能离开这里。”唐时锦叹息道。 第644章 在下江城人氏,江元鹤 琴淮摸着肚子,阴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可不可以先撤掉天雷。” 唐时锦瞧它一眼。 挥挥手。 撤去了天雷。 琴淮松了口气,“多谢。” “唐文,你去大门口守着,若有人来,你带个路。”唐时锦突然说。 唐文不解,“什么人?” “来了就知道了。” 唐文乖乖去了。 唐时锦看了眼杜君修,“跟上。” 杜君修苦着脸,压根儿不敢看琴淮。 心里盘算着,这宅子能不能退钱? 拓跋颜抬脚,唐时锦就朝她看了过来,“你也出去等着。” “为什么?” “师门秘书,不外传。”唐时锦微笑。 拓跋颜:…… 她撇撇嘴,跟唐文一起走了。 来到那间关不紧的神秘房间,从门缝中看,杜君修越看越觉得诡异,“娘娘,它在这里面?” 唐时锦颔首,“进去吧。” 杜君修吞了吞口水,怯怯的推开门。 嘎吱一声。 木门推开,里面漆黑。 从门口透些光亮进去。 光线下,全是飞舞的灰尘。 杜君修拿袖子扇了扇,“娘娘稍后,我去拿盏灯了。” 这屋里太黑了。 连个窗户都没有。 一股霉味。 也不知道多少没人打扫过。 唉。 这宅子他刚买回来,也就住了两天,也是没来得及打扫。 而且,卖宅子的人说,这间屋子,是堆放杂物的柴房,平常住不得人。 杜君修也就直接忽略了。 “不必。”不等杜君修去拿灯,只见唐时锦从腰间布袋里,掏出两颗鹅蛋大小的夜明 珠,柔和的荧光照亮了屋子。 杜君修叹道,“娘娘,真有钱。” 这么大的夜明珠,一颗得值多少银子啊。 他买这宅子,都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还预支了自己的俸禄。 才勉强攒够钱买下。 唐时锦不以为意,“好好干,以后你也有。” 杜君修顿时像打了鸡血,“臣定当为君上好好办事!” 身边一缕阴寒,杜君修连忙跟紧唐时锦。 女鬼就在他身后。 唐时锦随手,将夜明珠放在桌上,脚尖点了点地面,“挖吧。” “挖什么?”杜君修没明白。 唐时锦抬了抬下巴,“挖它。” 杜君修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娘娘,这事一定得我干么?” “你都要跟它成亲了,又买了它的阴宅,不你干谁干?” 杜君修有苦说不出。 “我去找把铁锹来。”他认命了。 “不用,早给你准备好了。”唐时锦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锹仍在杜君修脚下。 杜君修很好奇,她那个布袋里,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 他捡起铁锹,提了个条件,“这位琴姑娘,你可否离我远些,姑娘离我太近,我使不上力。” 琴淮似乎翻了个白眼,“胆小就直说。” 杜君修:…… 琴淮往旁边飘了飘。 脚不沾地的那种飘。 杜君修胆战心惊的开始挖。 “他叫你娘娘,你是宫里的人?”琴淮试探的问唐时锦。 “嗯。” 唐时锦淡淡。 “道士也能入宫为妃吗?”它似乎好奇。 唐时锦看它一眼。 它 又道,“姑娘别误会,我没有恶意,你还俗了吗。” 唐时锦:“你究竟想说什么?” 琴淮扯了扯嘴角,“姑娘能引来天雷,想必道法奇高,能不能在我走之前,让我见一见江卓群。” 唐时锦正要开口,杜君修比她更快,“江什么?” 琴淮看他一眼,见他在挖自己,便大发慈悲的回答他,“卓尔不群,江卓群。” 杜君修不敢再多言,埋头挖地。 说来也奇怪。 这屋里是硬土。 按理说,铁锹也未必挖的动。 但他一铲子下去,这土轻轻松松就挖开了。 琴淮看向唐时锦,唐时锦表示,“不认识,没听过。” “他就是江城首富江家的公子。” 唐时锦勾唇,“就是你故事里的主人公?” 琴淮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你道法高,能让我见见他吗?”琴淮道。 “以你这个年纪,那位江公子,想必早就死了。”唐时锦说,“便是去冥府,也未必见得到。” 琴淮冷笑,“姑娘误会了,我是想看看江卓群会有什么报应下场,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晚年是不是很凄惨?” 如果是,便能消一消它心头恶气。 唐时锦抬手,掐指一算,片刻道,“也许,你待会就知道了。” 此时杜府门外。 唐文紧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不确定阿姐让他等的是谁? “喂,你姐姐一只都是这么独来独往么?”拓跋颜忽然问他。 唐文默了默,摇头,“不清楚。” “你姐,你不清楚 ?” “我与阿姐,不太熟。”唐文苦笑。 拓跋颜听出了猫腻,“难道你不是她亲弟弟?” 唐文不说话。 “明白了,你是庶出吧,听说你们这边,嫡庶之间,竞争的很激烈。” 这点就不如她们北疆好。 北疆的男人,几乎不会纳妾。 一辈子就娶一个妻子。 不过北疆王例外。 毕竟要延续王室血脉。 子嗣不能少。 枝繁叶茂才好。 不能像冬天的草原,光秃秃的。 听说北离和南楚这边就不一样了。 这边讲究家家户户都得枝繁叶茂才好。 男人妻妾成群。 子女一堆。 话本子上都写,妻妾嫡庶之间的争斗,极其阴暗莫测。 堪称为不见硝烟的战场! “公主从哪听来的?”唐文蹙眉。 “话本子上啊。” 唐文噎住。 也不想跟一个陌生人解释阿姐与唐家的关系。 “敢问,这里可是淮云巷?” 这时,唐文听到温和的声音。 抬眸,看到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年纪莫约与他一般大。 “此处就是淮云巷,公子找谁?”唐文问。 “太好了,终于找到地方了。”那年轻公子道,“请问这位公子,是住这吗?” “我朋友住这。”唐文说。 年轻公子点头,“那你知道,这里有一户姓尹的人家吗,或是姓尹的后人住在此处?” 唐文摇头,“未曾听过。” 姓尹。 不是来找琴淮或杜兄的。 年轻人皱眉,“怎会没有呢?我再三打听,就是这里啊,难道年份久远,那户人家搬 走了?” 他一琢磨,又打听到,“公子可知,附近有没有祖上是……卖艺为生的人户?” 唐文上下一打量,白衣翩翩,看衣装,应该是个富家公子。 想到唐时锦的叮嘱,他试探问,“比如琴淮河唱曲的?” 年轻公子眼睛一亮,“对对对!琴淮河,就是这个!尹家后人果然在这?” “我不认识什么尹家后人,不过若你是来打听琴淮的,我可以带你去见它。”唐文道。 年轻人懵了,“见谁?” “琴淮,你不是来见它的吗?” “……” 年轻人嘴角抽抽,“兄台,莫开玩笑,琴淮二字,恐怕已过百年,兄台要带我去哪见之?” 知道这里曾有条琴淮河的人都不多了。 何况是知道琴淮此人的! “莫非,你就是尹家后人?”年轻人询问。 拓跋颜听了半天,感觉两人牛头不对马嘴。 这也能聊下去? “你是?”唐文终于想起来,问人家名字。 对方一笑,“在下江城人氏,江元鹤。” 第645章 它的滔天怨恨,化作诅咒 唐文沉默片刻。 不认识。 但他感觉,“就是你了。” 江元鹤没懂,“什么是我?” “江公子,跟我来吧,你打听的人,就在这家。”唐文非常有礼貌的请人。 江元鹤犹豫片刻,想起父亲病重时的交代,他还是跟了进去。 此时江元鹤还不知道,唐文要请他见的,非人。 “还未请教兄台贵姓?”江元鹤道。 “唐文。” “唐兄,有礼。” 唐文淡淡颔首。 江元鹤打量着这座府邸,心道,父亲不是说,祖父给尹家祖母留了宅子吗? 这宅子看起来,有点小啊。 屋里。 杜君修咔嚓一声,铲到东西,扒开土,是一截白骨,他顿时吓跌了,“娘,娘娘,骨头……” “好好断句。”唐时锦轻声道,“让你挖它,当然有骨头了,都挖开吧。” 杜君修想为自己求求情,“娘娘,臣是读书人,圣贤书曰……” “别曰了,先把完整的骸骨挖出来。” 杜君修欲哭无泪。 琴淮看到自己的骸骨,脸上没什么表情。 仿佛那不是它的尸骨。 杜君修不敢再下铲子,怕砸坏了骸骨。 得用手去挖。 手挖之前,他双手十合,对着骸骨念念有词,“得罪了,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地上挖出一个大坑,琴淮站在坑上,“相公,我不怪你。” 杜君修:…… 求求了。 别叫相公。 他一定不会伤到它的骸骨。 求放过。 杜君修一点一点的用手扒开土。 露出下面完整的尸骨来。 可当他 看到完成的一具尸骸,他只觉得汗毛直栗,“这是什么?” 琴淮周身的鬼气,加重了。 唐时锦语气叹息,“是它的孩子。” 杜君修跌坐在坑里。 “它腹中有孩子?”他惊恐的看向琴淮。 而琴淮,此刻眼中落下了血泪。 杜君修的目光,惊恐中多了几分同情。 它竟是怀着孩子死的。 它的尸骸上,腹部有一具小小的骨头。 那是它尚未出生的孩子。 杜君修只觉得后背发凉。 谁这么残忍,竟然让它胎死腹中。 琴淮会不会也是因此,一尸两命而亡? 杜君修忽然没那么害怕了,他反而有些可怜琴淮。 琴淮捂着肚子,阴凉的哭声闻之悲惨。 “人来了。”唐时锦清脆的声音,仿佛带着安抚,驱散了琴淮哭声中的阴气。 这时,唐文领着个人进来。 琴淮满脸血泪的看过去,那人的眉眼,竟有几分像江卓群? 它有片刻的怔愣。 不,江卓群若活到现在,绝不是这个年纪。 他是江卓群的后人? 这个想法一出,琴淮顿时阴气高涨,顷刻间,变成了厉鬼。 扬起黑长的爪子,便要取江元鹤性命! 江元鹤只觉得,无故刮起一阵大风,刺的他脸疼,他抬袖遮挡,好像有什么东西朝他杀了过来。 下一秒,他眼前有金光闪过。 大风停了。 江元鹤睁开眼,看到个纤细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面容清冷,神态透着威严,“冤有头,债有主,江卓群已经死了,你杀了他,连入 冥府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在乎,他是江卓群的后人,那个混蛋居然有后人,他凭什么有后人!” 琴淮大吼。 鬼气暴戾。 即便唐时锦要护着江家后人,即便要被天雷劈,就算魂飞魄散,它也要杀了江家后人! 江元鹤开口,语气讶异,“姑娘知道我祖父?莫非你就是尹祖母家的后人?” 唐文:…… 这人是不是就会这两句? 琴淮再次攻击他的鬼爪顿住,他刚刚说什么? “你家祖母就在你面前,磕个头吧。”唐时锦不急不缓的说。 江元鹤愣了愣。 他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个大坑。 大坑里有具尸骸。 并且他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大尸骸中的小尸骸,他脸色变了变。 “莫非,这是尹祖母?” 琴淮怔住。 江家后人,叫它什么? 它曾红极一时,琴淮是它的名。 却鲜少有人知道,它姓尹。 只见江元鹤一掀衣摆,跪了下去,“孙儿拜见祖母。” 琴淮鬼脸扭曲。 它要杀江家后人。 江家后人却拜它? 它几时多了个这么大的孙子? “尹祖母的后人怎么会……” 没出生呢? 那尹家岂非,无后了? 父亲让他寻到尹家后人,并善待他们,如此一来,岂不是白来一趟? “说说吧,你是谁?”唐时锦开口。 江元鹤表情有些苦闷,“在下江城人氏,江元鹤。” 他又重新介绍一遍自己。 “为什么来这?”唐时锦又问。 “来寻尹祖母。”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 “和她的后人。” “寻到了,都在这。”唐时锦说,“谁让你来的?为什么来找尹琴淮。” 很奇怪。 江元鹤明明不认识她。 却下意识的回答她的问题。 “我父亲让我来的,寻到尹家后人,便接回江城,认祖归宗。” 听到这话,琴淮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它只是个阴魂,此刻却浑身颤栗,“你说什么?” 江元鹤听不见它。 一时并未作答。 唐时锦便替它问,“尹琴淮并未嫁入江家,你为什么叫它祖母,还要接它的后人认祖归宗。” “父亲说,尹祖母活着的时候,虽未正式入家门,但祖父过世时,将尹祖母的名字记在了族谱之上。” “所以,尹祖母是江家名正言顺的祖母。” 琴淮发出说不清是嘲讽还是痛苦的笑声。 一边流泪一边笑。 “江卓群辜负了我,却在我死后,将我写入族谱,可笑!” “他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我,我就会放过江家吗?” 临死前,它的滔天怨恨,化作诅咒,会诅咒江家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第646章 同龄的祖母 “你父亲是谁?”琴淮问他。 江元鹤听不见。 它又看向唐时锦,“你替我问。” 唐时锦嘴角抽抽。 干脆走到江元鹤身边,抬手往他肩膀上一拍,“你起来说话吧。” 江元鹤叹气点头。 尹祖母怎么就绝后了呢? 那父亲岂不是没救了? 正苦恼着。 江元鹤一抬头,忽然看到坑上飘着一个人,他没完全站直的腿,又软了下去,“她她她……” 她怎么没脚啊。 呸。 她怎么是飘着的啊? 再看琴淮那张脸,扑通一下,江元鹤又跪了下去,“你是,尹祖母?” 这次,是吓得腿软。 “有什么话,你跟它说清吧。”唐时锦懒得在中间传话,拍灭了江元鹤肩上的阳火。 琴淮冷哼一声,声音尖锐,“别叫我祖母,谁是你祖母,你是江卓群的孙子?我诅咒他子孙尽断,他怎么还会有儿子?” 秦淮还是生前的模样。 很年轻。 瞧着也就江元鹤那么大。 “祖母,江家祠堂中,挂了你的画像,父亲说,那是祖父亲手画的,所以我能认出您。” 面对一个和自己同龄的祖母,江元鹤叫的也是毫无心理负担,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位祖母不是活人…… 江元鹤忍着发颤的声音说,“家父,江怀琴,父亲说,这个名字因您而来,让我务必寻回尹家后人,却不想您……” 没有后人了。 父亲只说,当年祖父离开尹祖母时,她腹中已有身孕。 若无意外,尹祖母会生下祖父的孩 子。 尹祖母的子嗣,便是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亦是江家血脉。 理应善待。 圆了祖父临终时的心愿。 江怀琴! 江怀琴啊! 琴淮爆发出阴冷讽刺的笑声,带着滔天恨意,“他怎么敢,用我腹中孩子的名字,给他的儿子取名!” 当年它有孕,江卓群便说,儿子,便取名江怀琴。 女儿,便叫江悦琴。 结果,它的儿子没能来到这世间。 他却回家另娶。 还取名江怀琴! 它的怨恨,腹中儿子枉死,这份戾气,不断冲击着尹琴淮,它双目血红,已然是厉鬼中的厉鬼。 它要杀了江元鹤! 杀了江家子孙! 凭什么它的孩子不能出生,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却可以子孙俱全! 它扬起鬼爪,直逼江元鹤面门。 江元鹤魂都要吓飞了。 但他没动。 紧张的闭上眼,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轰隆。’ 他听到有雷声。 天雷环绕在头顶,尹琴淮冒死,也要取江元鹤性命。 江元鹤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往后一扯。 金光震动。 唐时锦一掌打在尹琴淮面门上,将其震退。 “天雷都威慑不了你,出息了是吧!” 咔嚓一声。 唐时锦话音一落,天雷便坠在坑上。 若非唐时锦一掌劈开它,此刻它就会灰飞烟灭。 地上的坑更大了。 尸骸被劈的粉碎。 尹琴淮如何不惧。 阴鬼在天雷下,吓得瑟瑟发抖,但它恨啊! “你也不问问,他为何来寻你和你的后人。” 天雷劈过一道, 便消退下去。 琴淮还想动。 唐时锦一甩手,扔下一道镇鬼符,“怎么不听劝呢。” 琴淮被镇鬼符镇住,不得动弹。 唐时锦又看了眼江元鹤,“你最好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你拜的祖母对你起了杀心。” 江元鹤吞了吞口水,“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祖父那辈的事……” 琴淮阴森的盯着他。 他赶忙说,“但是我听我父亲提过!” “祖父当年离开尹祖母,是不得已。” 尹琴淮冷嗤,“如何不得已?” “我江家,乃江城世族,家规森严,祖父叛逆,离家出走,遇到了尹祖母,与之结为夫妻。” 琴淮一脸嘲讽。 江元鹤接着说,“太祖母听闻此事,震怒,得知祖父枉顾父母之命,私自与尹祖母成婚,便派人将祖父掳回去。” 琴淮微怔,随即鬼相毕露,“他是这么跟子孙后辈说的?当真虚伪!” 明明就是江卓群无情无义。 却与后人说,他是不得已? 虚伪! “是真的,父亲说,太祖母很强势,祖父若不肯离开你,太祖母就会让你……命丧琴淮河。” “祖父为了保护你们母子,无奈只得归家,娶太祖母给他定下的未婚妻。” 琴淮愣住。 江家,的确是世家大族。 百年前曾极具威望。 正因如此,琴淮知晓,江元鹤这话并不夸大。 江家太夫人,自有手段让她命丧琴淮河。 尹琴淮其实并不了解江家太夫人,甚至它只见过一面。 但强势,是真的强势。 江 卓群离开后,她万般不舍,心痛狼狈,江老太夫人来见过它。 高高在上的姿态,称它这样出身的女子,配不上江卓群。 配不上。 确实配不上。 它再出名,也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戏子。 对江卓群的离开,其实琴淮并没有很大的抱怨。 它只是恨,为什么连它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在它临盆之际,江太夫人买通接生婆,害得它的孩子胎死腹中。 接生婆告诉它,江家不需要外室生下的私生子。 琴淮因此,血崩而亡。 一尸两命。 太夫人告诉它,这也是江卓群的意思。 自此,它的怨气不散。 死后化作怨鬼。 “我不信!你是骗我的!”琴淮留下血泪,“是江卓群抛下我们母子,你这江家后人却说,他是为了保护我?” “人都说鬼话连篇,你们这些后辈更是毫无廉耻,竟歪曲事实!休想我会信你。” 它恨了江卓群百年。 现在却有个江家后人告诉它,江卓群离开,是为了保护它? “我没有歪曲事实。”江元鹤指天立地的发誓,“若我所言有一句不实,便叫我天打雷劈!” 琴淮压抑着哭声。 “祖父回家后,就被太祖母关了起来,他以为,尹祖母虽伤心,但仍会平安生下孩子,所以自幼便叮嘱我父亲,要将尹祖母及其后人接回来。” 江元鹤叹了声,“只是,祖父过世太早,家中仍是由太祖母做主,父亲幼时做不得主,所以迟迟拖到现在。” 琴淮的怨恨,逐渐变成茫然。 所以,江卓群并不知道,江太夫人收买了接生婆? 他不知道自己带着孩子血崩而亡了? 琴淮痛哭起来。 哭声凄厉。 肝肠寸断。 明明都是鬼了。 却仍旧觉得剜心般的痛。 唐时锦低叹一声,这狗血的桥段,俗套的误会。 都能写一本五万字的话本子了。 第647章 她就是他要找的贵人! 然,时过百年,再追忆已没有任何意义。 “你祖父,何时去世的?”琴淮的厉鬼相渐渐褪去。 恢复了本来面相。 “我父亲不到五岁,便去了。”江元鹤说。 琴淮苦笑。 原来他也死的那么早啊。 正是因为祖父死的太早。 父亲年幼。 祖父交代过的许多事,父亲都不太记得清楚。 若非族谱上有尹琴淮的名字,恐怕江家都不会知道这个人。 此刻,琴淮像是释然了。 它身上的怨气尽数散去。 唐时锦挥手,撤去了它身上的镇鬼符。 “误会解开的有点晚,你现在可以安心的走了。”唐时锦说。 琴淮声音哽咽,叹息,“是啊,因为这些误会,我怨恨了江家百年,可我不甘啊。” “我高攀了一个男人,却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它的手,轻轻扶上自己肚子,没了镇鬼符压制,它并未起身,而是平静的跪在唐时锦面前。 唐时锦了然,“你想求我送你的孩子去投胎?” 她早看出,琴淮腹中还有个小阴魂。 那孩子成型了。 胎死腹中的时候,已经有了魂魄。 只不过,魂魄太弱小,未曾出生便夭折了,所以魂魄还是懵懂的一团。 琴淮仍旧将小阴魂养在自己腹中。 用自己的鬼力竭力保住那团小小的魂魄。 琴淮落泪点头,“这孩子,它没投好胎,来到了我的腹中,我没能抱住它,对不起它,求姑娘,给我的孩子一条活路,让它可以重新 投个好胎。” 它小心翼翼,将腹中的一团魂魄取了出来。 瞧着就像一团青雾。 小小的。 若非琴淮小心维系着,这团魂魄风一吹就会散了。 唐时锦盯着那小小的魂魄看了会儿,“未出生的魂魄,冥府是没有名录的。” 换言之,这孩子入不了冥府,也没有再投胎的机会。 通常未出生的婴儿夭折,魂魄会无声无息的消散。 琴淮给她磕头,哀求道,“我可以不入冥府,不投胎,求姑娘让这孩子去,我欠这孩子的,我得偿还啊。” 唐时锦叹了声。 抬手,将那团魂魄吸到自己手中。 青色的魂魄在她掌心浮动着。 其中沉睡着一个婴孩,仍像是蜷缩在母亲肚子里一样。 唐时锦指尖捻出一点灵力,融入青雾中,手一扬,将魂魄重新投入琴淮腹中。 “你带着它去冥府吧,能否投胎,全看冥府的审判。” 说话间,她又甩出往生符,送琴淮一程,“若你有机会投胎重新为人,将来或许能继续做母子。” 琴淮听出她的意思。 感动的直哭,“谢谢姑娘。” 入冥道前,它瞧了眼大坑,“后生,你挖我尸骸,这宅子便赠予你了。” 呆在坑底的杜君修眼泪直流,“哎,人生难有圆满,只盼琴姑娘下辈子能遇到个好人。” “杜兄,上来吧。”唐文伸出援手。 将他从坑里拉上来。 唐时锦拍拍手,“解决了,这宅子以后不会再闹鬼了,你可以安心住着,没事我也 该回宫了。” “多谢娘娘。”杜君修作揖道谢。 唐时锦摆摆手,就要离开。 江元鹤骤然反应过来,追出门去,“姑娘请留步!” 唐时锦侧目看他,“你还有事?” “方才听这位兄台叫你娘娘?” 江元鹤有种感觉。 她就是他要找的贵人! 杜君修解释,“江公子,这位是当今皇后娘娘。” 江元鹤瞪大眼睛,“原来是皇后,江某有眼无珠……” “直接说事。” 唐时锦打断他,“场面话就不必说了,浪费时间。” 江元鹤对她深深一鞠躬,“我斗胆猜测,娘娘便是我要寻的贵人,江某,求娘娘救命!” 说罢。 又要下跪。 唐时锦啧的声,不耐烦被人拜过来拜过去的,“想解除你江家的诅咒?” 江元鹤面露欣喜,“娘娘知道?娘娘果然慧眼,正是如此,曾有道士说,我江家受了诅咒,这个诅咒不太好解。” “我父亲也因此病重,那道士还说,我此番出门,若有机缘,能遇上贵人,或可改变江家的命运。” “不瞒娘娘,我原有兄弟三个,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个了。” 唐时锦听了,没什么表情。 江元鹤苦笑一声,“或许真是受到了尹祖母的诅咒,江家子嗣难留,父亲忧心我也难逃早亡的命数,所以让我离家上京。” “一来寻尹祖母后人,二来寻机缘,遇贵人。” “我想,我遇到了。” 说到最后,江元鹤眸子里又燃起了希望。 唐时锦,或有望 解除江家的诅咒。 “不是或许,诅咒就是尹琴淮下的。”唐时锦淡淡,“你身上也有,若不解除诅咒,你活不过三十岁。” 江元鹤白了脸。 “其实你找来这里,寻尹琴淮后人是其次,想破除诅咒才是真,我说的没错吧。” 江元鹤动了动嘴。 在唐时锦淡漠的目光下,说不出话来。 唐时锦勾唇,“刚刚下咒的人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找它帮你?” 江元鹤迟疑了。 “因为你知道,那咒术得活着的时候,才能解。” “死了,就解不了了。” 从来咒术,需要与下咒之人相关的东西才能解开。 或毛发,或精血,或根骨。 尹琴淮过世百年,只剩下一堆白骨,还碎成了渣渣。 世上再无与尹琴淮有关的东西。 江元鹤苦笑一声,“瞒不过娘娘慧眼。” “人生在世,谁还没点私心呢。” “娘娘说的不错,我确实知道,诅咒得下咒的人活着时方能解,尹祖母过世多年,即便最后它知晓了真相,原谅了祖父,只怕也接不了这咒术。” “但我还知道,若有道术凌驾于咒术之上的人,或许能解了这诅咒。” “娘娘,便是这个人。” 第648章 道姑的逆袭 “我不是。”唐时锦摆手,“解不了。” 说完抬腿就走。 江元鹤追上去,“娘娘可以的,我初到京城,听得最多的,便是娘娘的事迹,求娘娘救我江氏一门性命。” 说罢。 他扑通跪下。 磕了个头。 唐时锦嘴角抽抽,“什么事迹?” 江元鹤一噎。 自然是道观出山,捉鬼画符样样全能,还替十九王爷逆天改命的事迹。 江元鹤总结为,道姑的逆袭。 “娘娘仁心仁德,为百姓所称赞。”江元鹤捡好听的话说。 唐时锦淡淡,“嗯,道姑逆袭成皇后。” 江元鹤:我草! 他说漏嘴了吗? 皇后听见了? 唐时锦走人。 江元鹤爬起来又追了上去,扑通一下,拦路下跪,“娘娘若肯出手相助,江家愿将半数家产捐献国库!” 唐时锦面无表情,“太远了,不去。” “霜降将至,不久便会入冬,江家可以为边关将士预备冬衣,让将士们有冬衣御寒。” 唐时锦眉心微动,“我考虑考虑吧。” 江元鹤一喜,“谢娘娘。” “娘娘何时动身,随我去江城?我这便准备好马车和盘缠。” 父亲还在病重中。 江元鹤只想尽早赶回去。 救治父亲。 多耽误一天,父亲就多一分危险。 “我只说考虑考虑,没说要即刻动身。” 江元鹤心一横,“江家还可为边关将士提供过冬的粮草!” 冬衣加粮草。 如此一来。 就能为国库省不少银子。 有诚心。 唐时锦勾唇,“等着。” 留下 两个字,她摸出一张瞬移符,人便已消失。 江元鹤吃惊,“娘娘人呢?” “这会儿大约回宫了吧。”杜君修说,“江公子不必见怪,习惯娘娘的道术就好了。” 江元鹤心中更加笃定。 他没找错人。 唐时锦定能救父亲。 救江家。 唐时锦回宫,便去了萧宴那里,给自己讨赏。 “君上,我为你省了将士们的口粮和过冬问题,是不是应该有赏?” 听她说了江元鹤之事。 萧宴幽深的眸子,笑意溢出眼眶,“阿锦想要什么,朕有的,尽可拿去。” 唐时锦想了想。 她还真没什么可要的。 她已经是皇后了。 自然也什么都不缺。 她赖在萧宴的龙椅上,贴着萧宴,将下巴搭在他肩头,声音黏黏的,“那你带上我一起去吧。” 萧宴眸色微闪。 随即笑开,“什么都瞒不过阿锦。” 眼下朝局安稳。 京城安稳。 唯一不安稳的,便是西北边境。 是以,他有意离京。 去西北一趟。 魏与泽和谢寻还没找着呢。 乌木到边境之后,就会‘死’去。 南楚与北离,注定是结仇的。 边关,恐怕要有战火。 以萧宴的性子,坐镇京城,不如坐镇边关。 当年的西北,便是他亲自平定的。 那之后,庆王盘踞西北多年。 暗中也培植了不少势力。 只怕舅舅与谢寻难以瓦解。 北关那边,目前来说,与北疆的商谈还不错。 想来战事可免。 且北关有叶擎镇守,萧宴放心。 平定了南楚与西 北,才算是后患无忧。 “要去西北,会路过江城吧,我们就悄悄的去呗,就当微服私访了,也好看看路上各地的民生与官府。” “君高坐明堂,即便天下太平,却也不见得是真正的太平。” “粉饰太平也是太平,亲眼瞧了,才知道你当政的优劣。” 萧宴轻轻捏着她的手,眸光柔和,“朕正有此意。” 南楚使臣回到南楚边境,也需时间。 乌木还在北离境内,南楚人不会明着起战火。 但暗地里的小动作,难以设防。 好在还有岑南舟和汝阳侯呆在西北,想来一时也不会出事。 “那说好了,我们一起去。”唐时锦笑眯眯的。 萧宴应她,“等送走北疆使臣,我与阿锦就去看民生,就我和你,我们两个人。” 他和阿锦。 单独前往。 就当,游历山河。 “两个人浪迹天涯?”唐时锦眨眨眼。 萧宴一笑,低头看了眼她的小腹,“再等两年。” 唐时锦脸微红。 “那恐怕得等好几年。” 生了崽子,崽子也不能立马长大当皇帝啊。 想浪迹天涯,还得再等等。 “君上,北疆鹰王求见。”内侍监匆匆进门,瞧见帝后窝在一起,他哎哟一声,连忙移开眼,“奴才过会儿再来。” “回来。”唐时锦红着脸,从龙椅上爬了起来,鞋子呢? 她鞋子都脱掉了。 唐时锦就要踩在地上。 被萧宴制止。 却见君上弯腰,替她将鞋子捞起来,亲手穿上,“地上凉,不可直 接踩。” “知道了。”唐时锦嘟囔着,“说事吧。” “阿锦若累了,先回宫等朕。”萧宴道。 唐时锦点头。 也好。 他跟拓跋巳议事。 她没什么好听的。 不想,拓跋巳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神色严峻,“君上,皇后,阿颜不见了。” “什么?”唐时锦皱眉。 拓跋颜不见了? … 事情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拓跋颜从杜府离开,无事在街上闲逛。 茶楼里说书的故事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便去坐着听了会说书。 要了壶茶。 喝完就晕了。 在北疆,喝的多是马奶酒。 这中原的茶,她喝的少。 以至于,茶水中加了别的料。 她一时也尝不出来。 只觉得这茶没有宫里的好喝。 结果,一喝就中招了。 “公子,人已经晕了。”小二笑嘿嘿的赔笑。 一锭银子扔到了他手里,“办得好,赏你的。” “哎,谢公子。”小二笑呵呵的退下。 拓跋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意识到不对劲。 她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动弹不得。 “醒了?” 屋子有些黑,光线不太好。 拓跋颜依稀看到个男人,惬意的喝着茶,“我还想泼你一脸,不过看你是个女的,我饶你一回。” 拓跋颜皱眉,“哪来的智障?你知道我是谁么?” 就敢绑她? 活腻了吧? 男人气急,砰的一下,茶杯磕在桌上,愤然起身,指着拓跋颜,“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 拓跋颜看清了。 有点眼熟。 “你谁?” 杜康平冷笑,“不认得我了?你脑子不怎么样啊,我们才见过的。” “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尤其像你这样长得一般的,我一般都不记得。” 第649章 死罪 拓跋颜也是个嘴毒的。 并且丝毫不惧。 这人,不就是那个杜君修的弟弟么? “你!”杜康平没想到,她还敢这么狂,“看看你身后吧,信不信我把你埋了。” 拓跋颜身后一个大坑。 好巧不巧,就是天雷劈出来的那个坑。 这坑里,刚挖出过一具尸骸。 唐时锦等人刚从这里离开。 拓跋颜就被绑回来了。 “把你往这一埋,神不知鬼不觉,还敢在老子面前嘴硬!” 杜康平冷哼。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里怎么有这么大个坑。 这屋子,他也没进来过。 但不妨碍他威胁拓跋颜。 这女的敢在背后说他没礼貌,他就没礼貌给她看看。 好叫她知道,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对的。 “你敢?”拓跋颜面不改色,“你一个无官无职的平民,也敢绑我,不想死的,劝你怎么把我绑回来的,怎么把我送回去,我故事还没听完呢。” 杜康平也是第一次见,嘴这么硬的小姑娘。 “你嘴挺硬,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是不是也这么硬。” 他伸手,往椅子上一推。 拓跋颜眼神一冷。 就要使用巫力。 杜康平却又抓住了椅子,使椅子半吊在坑边上,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现在给我磕头求饶,我还能饶你一命。” 拓跋颜眼底泛着冷光,“你待会就知道谁饶谁了。” “还嘴硬?”他松手一推。 拓跋颜连人带椅子掉了下去。 哐哐两下。 听见椅子散架的声音。 杜康平拍拍手,得意道, “现在知道怕了吧?” 坑里没动静。 那坑挺深的。 再加上光线不好,坑底不太看的清楚。 杜康平站在坑边往下看,“怎么没声音了,摔死了?” 死了就死了。 死了就埋了。 杜康平甚至转头开始在屋里找埋尸作案的工具。 还真叫他找到了一把铁锹! 他拿起铁锹,掂量了两下。 还挺称手。 就它了。 他一锹下去,往坑里填土。 “要不要我帮你?”身后有人说话。 杜康平想都不想,“好啊,来搭把手。” 他以为是府上的下人。 结果一转头,作案工具吓掉了,“你你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你不是在坑里吗!” 拓跋颜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知道我是谁么?” 杜康平摇头。 但很快又硬气起来,“我管你是谁!” “难怪,你敢这么不知死活,无知者无畏。”拓跋颜掌心凝聚巫力,“吾乃北疆公主,你谋害使臣,全家都是死罪。” 杜康平心头一慌,眼神闪烁,“你是公主?我呸!我还是皇帝呢!” 拓跋颜看他的眼神像看死人。 这口气,比萧宴还狂。 同时,有那么一丝好奇。 听闻杜君修是状元,他弟弟怎么是这么个货色? 同样的种子,还能开出两种花呢? 拓跋颜正要将他甩坑里埋了,杜君修匆匆跑来,“杜康平,你在干什么?” 唐时锦随后,冷脸进门。 瞧见她,拓跋颜哼的声,收敛了巫力,“可算来了。” 再不来,她就要灭了这恶霸 。 她是公主,又是使臣。 在京城出事,宫里宫外都逃不了责任。 料想拓跋巳发现她失踪了,会找唐时锦和萧宴帮忙的。 果然,唐时锦这便来了。 唐时锦皱眉,“怎么回事?” “他将我绑来,想杀我。”拓跋颜一指杜康平。 一句话,便足矣奠定杜康平的死罪。 就连杜家。 也得玩完。 杜君修白了脸,下跪请罪,“臣管教不严,还请公主,娘娘恕罪!” “你是他爹吗?”拓跋颜无语的看他。 “臣是他兄长,长兄如父,亦有教养之责。” “小锦,杀害使臣,是什么罪名?”拓跋颜问她。 唐时锦淡淡吐字,“死罪。” 杜君修心凉了。 杜家,难逃一死啊。 “杜康平,连累母亲为你送命,你满意了?” 杜君修愤然指责。 弟弟不争气就算了。 竟还闯下这滔天大祸! 杜康平人都傻了,“不,她真是公主?我,我不知道,我没想杀人,就是想吓唬吓唬她一下。” “哥,你救我,你救救我,你替我求求情,我不想死啊。” 他拽着杜君修。 死到临头,才知道怕。 杜君修甩开他,伏首道,“臣愿领罪,求君上宽恕臣的母亲。” 君上? 杜康平脸色惨白。 连君上都惊动了? 门外,萧宴与拓跋巳一前一后进门。 拓跋巳沉着脸,“阿颜,没事吧?” “没事,这瘪三还伤不了我。”她道。 拓跋巳放心了。 阿颜虽没事。 但绑架使臣,罪不容赦。 “君上,你看应 该怎么办。”拓跋巳问萧宴。 萧宴叹了声,“杜康平挟持公主,死罪。” “但朕想向鹰王求个人情。” 面子还是要卖给萧宴的。 拓跋巳道,“君上请讲。” “朕赐死杜康平,但杜君修,是朕亲定的状元郎,可否,留他一命。” 若拓跋巳追究起来,杜家全家都得获罪。 杜君修愧疚的磕头,他愧对君上。 还要君上为他求情。 杜康平,实在可恨。 不读书,不学好,连人都不会做! 但他总是因为杜康平是他弟弟,而心软。 这次更是惹来大祸。 拓跋巳明白了,“君上这是惜才啊。” 他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问拓跋颜。 “阿颜,你是受害人,你怎么说?可要饶了他?” 杜康平听的面如死灰,君上都发话让他死了。 他完了。 他颤抖的爬到拓跋颜脚下,卑微祈求,“公主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公主饶我一命。” 说着,他连磕几个头。 又惊恐的去扯杜君修,“哥,你帮我求求情,你再帮我求求情,求你了哥,你帮我跟公主求求情。” 杜君修闭了闭眼,“你差点害死全家!” “可你们不是没死吗!”杜康平凶狠道,“公主也没死,我没害公主,公主她没事啊!” 为什么要他死? 他没杀人! 他只是,推了公主一把。 没害死她。 顶多……顶多让公主有仇报仇,将他推下坑里就是! 他不想死啊。 杜康平因害怕而全身颤抖起来。 “本公主没事 ,那是因为本公主功夫好。”拓跋颜冷声道,“若是换了别人,可未必没事,你蓄意害人还想狡辩,其心可诛。” 她没事。 是因为她有巫力护身。 杜康平求饶,并非因为他悔改,而是因为他怕死。 “就算没出人命,你这也是杀人未遂。”拓跋颜看了看杜君修,“本公主不是黑白不分的人,这不关你的事,我北疆就卖君上一个面子,不迁怒杜家。” “但你,不能放过。”拓跋颜一指杜康平。 她心想,唐时锦好像也挺看重杜君修的。 还替他捉鬼。 她就卖唐时锦一个面子。 不怪罪杜君修了。 她还想要唐时锦带她玩儿呢。 第650章 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杜君修便是想为弟弟求情,也无颜再开口。 杜康平此刻场子都悔青了,“我错了,我认打认罚,求君上饶我一命!” 萧宴要赐死。 杜母跑了过来,“我儿子不懂事,是我没教好,都是我老太婆的错,我愿意替他偿命,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 杜康平不争气。 却也是杜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娘,您这是做什么,杜康平此次犯的错大,若非公主深明大义,是要祸及全家的。”杜君修心痛道。 “儿啊,你弟弟没什么出息,我都知道,可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忍心看着他去死吗。” 杜母哭诉道,“我知道,你弟弟给你惹祸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会连累你的。”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此事本就错在杜康平。 “正是因为娘的纵容,才养成了他这种恶霸性格,惯子如杀子啊!” 杜母哆嗦着,眼泪直流,“惯子如杀子,是我错了,可我不能眼看着儿子丧命啊。” 杜君修无奈。 他想叫人拉开老母亲。 可杜母死死地抱着杜康平不撒手。 萧宴蹙眉,不容置疑,“拖下去。” 高枫要动手,一靠近,杜母就要去拔他的剑。 想自尽谢罪。 吓得高枫身子一侧,握紧了自己的佩剑,“杜老夫人,刀剑不长眼,可不能抢啊。” 杜君修也心惊,“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该受罚,娘就不要护着他了!” 萧宴面色冷沉。 “可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杜母哭道。 唐时锦叹了声。 杜康平,从这个名字来看,便是希望他健康平安。 而杜君修,茂林修竹,杜母对他寄予的希望更高。 杜君修,也不负期望。 高中殿试。 杜家本该是有后福的,但杜康平,恶霸习性,却是没有这个福气享这份后福的。 “算了算了,哭的这么惨,倒好像本公主是恶人了。”拓跋颜不爱斤斤计较,她摆手道,“我不耐烦看这些,王兄,我们走吧。” 阿颜没出什么事。 也答应了会卖君上一个面子。 拓跋巳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 他点点头,“听你的,君上,外臣还想与你再商议一番贸易来往之事。” 杜母喜极而泣。 儿子可以不用死了吗? 却不想,听到萧宴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三十,逐出京城,不得入京。” 杜康平白了脸。 君上要把他赶出京城? 杜家好不容易能过上好日子了。 君上不让他享福? “谢君上。”杜君修叩拜。 能保住命,就是极好的。 唐时锦觉得,对这个处罚,轻是轻了点,但教训也足够了。 三十大板,搞不好就得丢了半条命。 还不许杜康平呆在京城。 远离杜家。 方能不影响杜君修的仕途。 送走萧宴等人,杜母便擦了擦眼角的老泪,“儿啊,我也想通了,我们不能影响你的前途,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功名,明日我便带着你弟弟回乡下 去住,往后就不来京城打搅你了。” 杜君修面色也严肃起来,“娘,他年纪不小了,你能陪他多久?若他一日不知道成长,不知道担当,百年后,娘能带他入土吗!” 杜母嘴唇抖了一下。 却是说不出话来。 杜康平却是不服,“杜君修,你少在那教训我,你考上功名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瞧不起娘和我直说就是,刚才让你替我求情,你都不肯,不就是怕君上责罚你吗,胆小鬼!” “住口!”杜君修沉下脸来,彻底恼了,“你错做事还丝毫不知道悔改,来人,拿棍子来,我要亲自执行!” 杜康平眼睛里闪过一丝畏惧,“你敢。” “你敢抗旨?” 杜康平不敢。 他怕死。 “儿啊,君上他们走了,你轻点打啊,意思一下就算了,别真打坏了你弟弟啊。”杜母也跟着劝。 杜君修却不为所动,“抗旨也是死罪,娘就不怕他罪加一等?” 杜母不敢再讲话了。 拓跋奇安稳了两日,没出什么事,他放下了戒心,“什么必死的面相,就是唬人的,那日游湖分明就是个意外。” 他还特意去水边试探了一下。 啥事没有。 “大人,求求你,买了我吧。” 路边,碰到个卖身葬母的,拉着拓跋奇的裤脚哀求。 拓跋奇嫌弃的踹开,“臭死了,我刚换的衣服,晦气!” 尸体都臭了。 还不拉去埋了。 在这卖身葬母。 山里挖个坑,不让埋吗? 拓跋奇瞧那女子面黄肌 瘦的,浑身又脏又臭,还有苍蝇乱飞。 买回去当丫鬟,都嫌恶心。 他嫌弃的走过。 女子瘦的跟竹竿似的,还在继续求下一个路人,买了她。 葬母。 奇了怪了。 “北离挖个坑葬死人,犯法吗?”拓跋奇嘀咕。 “小的也不清楚。”侍从答。 拓跋奇走了两步。 鬼使神差的,又退了回来。 一锭银子仍在了裹尸体的草席上,“空气都被你熏臭了,拿去埋了你老娘吧。” 说完,拓跋奇扭头走了。 也不理身后女子的叫喊。 “主人为何给她银子?”侍从问他。 拓跋奇哼着小曲,“爷做好事不行么。” 侍从竖起大拇指,“爷心善。” 二人,去了茶楼听书。 喜欢听故事这点,与拓跋颜很像。 只是,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啪。’ 茶杯被拓跋奇扫在地上。 他双手捂着喉咙,表情痛苦。 “主人,你怎么了?”侍从吓了一跳。 拓跋奇拼命指了指自己喉管。 卡住了。 呛到了! 救命! 瞬间,他脸色发青。 瞧着好似要被呛死。 “兄台,你没事吧?” 江元鹤觉得这人情况不太对,他快步走过去,拍了拍在拓跋奇后背,“可是噎着了?” 这一掌下去。 拓跋奇嘴里的异常像是顺着喉咙滑下去了。 他脸色发青发紫,浑身冒冷汗。 他明明什么都没吃,就是喝了口水。 这都能呛死? “我家主人只是喝了水,没吃东西,怎么会噎着?”侍从惊险道。 江元鹤也好奇,“ 兴许是呛着了?” 拓跋奇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吧? 第651章 被死神眷顾了! 唐时锦的话,不会真的灵验吧? 喝水也能噎死。 就离谱! 他赶忙站起来,“多谢这位兄弟出手相助,这些金子就当答谢这位兄弟的救命之恩!” 说罢,他匆匆留下一包金豆子,就走了。 江元鹤一脸懵。 他做什么了? 拍了他两下? 看此人的着装,不像本地人。 听闻北疆使臣也在京城,那穿衣风格,应该是北疆人无疑。 江元鹤白捡一包金豆子。 从茶楼里出来,天色也暗沉了下去。 “主人,像是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侍从提醒道。 拓跋奇心里沉甸甸的,“快点,回去!” 他有些后怕。 明明只是呛了口水,可窒息感和濒临死亡的感觉,却比那日落湖还可怕些。 他差点就活活呛死了。 谁信? 喝口水呛死! 诡异。 太诡异了。 拓跋奇不信邪都不行了。 阴云越积越厚。 随着一道电闪雷鸣。 大雨倾盆而下。 拓跋奇抬头,雨水滴在脸上,他隐约看见,云层里的闪电,好像奔着他来了? 雷电劈下的瞬间,拓跋奇就在想。 雨水也算水? 他没被呛死,要被劈死了! 不宜靠近水。 此刻他信了。 他拓跋奇,被死神眷顾了! 白色的闪电落下时,拓跋奇脑子里是镇定的。 因为已经懵了。 直到,他被一脚踹翻在地。 那力气很大。 好像将拓跋奇即将出窍的灵魂,给踹回了肉体。 隐隐可见一道电光,坠在地面。 “拓跋奇,你疯了?没事站大街上招雷劈 呢。” 拓跋奇呆滞的眼神逐渐有了反应,他回过神来,雨水哗哗淋到他脸上,看到拓跋巳,他心想,他服了。 拓跋巳封鹰王,他曾极度不服。 因为他认为,拓跋巳空有一身蛮力,就是个莽夫。 但今天。 他被这个莽夫的蛮力给救了。 换个力气小点的人,都没法一脚将他从雷电下踹开。 “哥,鹰哥,你就是我亲哥,我支持你以后统管北疆!”拓跋奇抱着他的大腿,哇哇的哭。 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小锦,他不会被劈傻了吧?”拓跋颜吐槽。 唐时锦瞧了眼他的面相,“死劫已过,他逃过一劫了。” “这就过了?”拓跋颜诧异。 拓跋奇一个善举,无形中也救了自己一命。 … 之后的日子里,拓跋颜天天来找唐时锦玩。 唐时锦都玩瘫了,趴在桌子上,侧目望着萧宴冷峻的脸,“拓跋巳什么时候走?” 萧宴停笔,写好与北疆贸易来往的文书,然后盖上大印。 “今日便走。”他嗓音低沉。 唐时锦瞬间爬了起来,“真的?终于走了!我交代一下后事,我们就出发吧。” 萧宴无奈,“不是后事。” 唐时锦在他脸上吻了下,“是我们离京之后的事,不说了,我找阿娘去了,你送拓跋巳的时候,帮我跟拓跋颜说一声,我就不去送她了,让她后会有期吧,有缘自会再见。”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 萧宴好笑,脸上沾着淡淡的口脂,他都没舍得擦 。 辰时过。 萧宴亲自送北疆使臣离开京城。 并将两国达成商贸往来的文书给了拓跋巳。 拓跋颜踮起脚,望了望,“君上一个人来的吗?” 唐时锦也不说来送送她? “阿锦说,她就不来送你了,后会有期,有缘自会再见。”萧宴转达道。 拓跋颜撇撇嘴,“君上,你也替我告诉她,如果哪天她在北离呆不下去了,我在北疆欢迎她。” 萧宴眸色淡然。 拓跋巳无语,“阿颜,不得胡说。” 哪能当着君上的面,撬墙角呢。 “你没机会,别惦记了。”萧宴淡漠道,“朕有一人,送与公主。” “什么人?” 萧宴抬抬手。 陆貅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君上,你真要让我去北疆啊?” “朕对你任重道远,莫要辜负朕,你代表北离,与鹰王合作。” 陆貅心里苦啊。 与北疆通商,需要一个会经商的人从中运转。 萧宴思来想去,这个人,陆貅最合适不过。 拓跋颜打量着陆貅,“君上给我送个男人算怎么回事?” 就算要联姻,也该选个王爷世子什么的吧? 这人,没见过啊。 萧宴淡笑,“陆家世代为皇商,最通经商之道,我北离的商贸,陆家均有涉猎,他作为中间人,能帮到鹰王。” 拓跋巳顿悟,“那就多谢君上了。” 陆貅叹气。 为了陆家将来能飞黄腾达,扶摇直上,这差事,他接了。 “草民定不负君上所托。” 皇商啊? 那就是很有钱咯? 拓跋颜心想 ,还行吧。 长得也干净,不算太差。 “君上,我什么也没准备,等我回家与我娘交代一声,准备好盘缠,再前往北疆。”陆貅道。 哪曾想,萧宴摆手,“朕为你准备了。” 马车盘缠,通关文书,乃是皇商的令牌与旨意,一应齐全。 还真是不给他后悔的机会啊。 陆貅嘴角抽抽,“君上真妥帖。” 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卖了似的? “与北疆建立好商道之前,不必急着回来,陆家,朕替你照看了。” 萧宴道。 有君上照看,陆貅放心了,“拜谢君上,你替我跟小锦道个别啊,早知道要出远门,我该找小锦多买几张符的。” 萧宴漠然。 拓跋巳带队出发。 陆貅不舍的叹气。 “你认识小锦?”拓跋颜骑马走在他马车边上。 “我与小锦自幼相识。”陆貅嘟囔。 “你为什么不骑马?”一个大男人,瘫坐马车里。 “我身娇肉贵。”陆貅嘟囔。 拓跋颜无语一瞬。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 陆貅看她一眼,随口说,“陆貅。” “哪个休?” “只进不出的貅。” 二人交谈的声音,随风吹到萧宴耳中。 他缓缓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精明。 与此同时。 唐时锦回家跟魏氏告别。 听到她又要走,魏氏话也没说两句,起身就开始收拾。 又是衣服,又是吃食,准备了一堆。 “听闻西北那边风沙大,我想想,还要带些什么,得防风沙才好。” 魏氏收拾了半天, 自顾自的嘀咕着。 唐二郎也在,“小锦是说,君上也要去?你们两个单独前往西北。” “嗯,我算着,阿宴去的话,西北或许可以免一场战火。” 唐时锦笑眯眯的,“我还能去找找舅舅,西北的情况,应该很复杂,我和阿宴还没有单独出去过呢,就当游山玩水了。” “那朝堂的事,君上打算交给谁料理?” “应该是崇王或者祁王吧,我也没问。”唐时锦莞尔,“阿娘,够了,已经很多了,我们就两个人,带着银两就够了,吃的路上能买,我带上萧宴,就什么都有了。” 第652章 成过亲,名正言顺的私奔 第652章 成过亲,名正言顺的私奔 魏氏无奈看她,“说的也是,阿娘都给你换成银票来,方便携带,路上缺什么,掏钱买就是。” 于是,唐时锦的随身小布袋里,被塞了一大把银票。 回宫时,魏氏依依不舍,“小锦,谢寻失踪,令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替我去看看她,捎个信回来给我。” “阿娘放心,大姐没那么脆弱,她与谢寻是天赐良缘,会团聚的。” 魏氏这才含泪点头,“那就好。” “本王不干!” 宫里,崇王一口回绝,“你去游山玩水,让我给你监国,你就不怕我窃国?” 他两手一甩,摆烂不想管。 谁家皇帝,三天两头的将国事甩手给他人啊? 自己跟媳妇儿去游玩,朝政丢给他? 崇王想想天不亮就要爬起来批折子,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披星戴月的上朝,他就牙酸头疼。 他又不是国君。 “折子在这,窃去。”萧宴面不改色。 崇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祁王默默不吭声。 崇王叔监国。 没他什么事。 主打一个谁透明,谁轻松。“祁王,文相会从旁协助你,听你使唤。” 皇叔一句话,粉碎他的幻想。 祁王犹豫道,“皇叔,当初我让位,就是想做个闲散王爷而已。” 萧宴抬眸,看他一眼,“朝廷不养闲人,若想闲散,朕将西南赐于你做封地,天高皇帝远,你去那闲散?” 崇王吐槽。 当了君上之后,越来越不做人了。 连自己侄儿都不放过。 西南可比西北还远呢。 万里之遥啊。 他也不怕姚太妃来跟他拼命。 祁王一噎,“皇叔,就当侄儿没说过。” “朕此去西北,是为了边境百姓,不是去游玩的,不要太羡慕。”萧宴语气平平。气的崇王白眼一翻,甩袖走了。 交代完宫中事宜,当天,无人知道,君上与皇后,悄无声息的离京了。 唐时锦没有使用瞬移符,而是与萧宴换上了寻常的衣服,走出城的。 “娘娘!” 城门外。 江元鹤冲她挥手高喊,“江某在这!” 唐时锦:…… 忘了,还有这货。 萧宴拧眉,“阿锦,只我们两个人。” 说好的,没有别人。 他连高枫都没带。 “娘娘……” “别喊!”唐时锦打断,“我与君上微服出游。” 君上? 江元鹤看到她身边的萧宴,他眸色幽深,俊美非凡,未言语却不怒自威,这就是君上? 爹啊。 我出息了。 我见到君上了! 江元鹤顿时作揖行礼,“江元鹤参见君上。” “微服,闭嘴。”萧宴淡淡睨他。 江元鹤顿悟,“对对,不能叫君上,那叫什么?” 君上名讳,更是不能直呼的。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唐时锦问他,“你怎么在这?” “等娘……等你啊,我怕与你错过,就一直等在城门口。”江元鹤笑嘻嘻的说。 这话说的,萧宴冷眼瞅他,“你可以走了。” “啊?”江元鹤心虚,“可娘……萧,萧夫人答应我,会随我去江城救我家人的!” 萧宴幽冷的眸色缓和了些。 萧夫人三个字取悦了他。 瞧着君上不动声色却变幻莫测的脸色,唐时锦嘴角抽抽,“你先回吧,我们随后就到。” “萧夫人不与我同路?”他连马车都备好了。 唐时锦摇头,“同路不同行,明白?” 江元鹤看了眼脸色淡漠的萧宴。 明白了。 君上是想和她过二人世界。 不想有旁人。江元鹤不敢勉强,“萧夫人答应的事,不会忘了吧?” 他再次确认。 唐时锦会救江家。 “君无戏言。”萧宴开口。 唐时锦微笑,“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江元鹤叹了声,还以为能和君上同行呢。 “萧公子,萧夫人,那我们江城再会。” 没准,半路还能遇到呢。 同路不同行嘛。 萧宴在城外买了马匹,总不能真的靠脚走去江城吧。 “怎么不买两匹?” 萧宴翻身上马,对她伸出手,“上来。” 唐时锦勾唇笑。原来君上是想同乘。 唐时锦握着他的手,被他拉上马背,坐在他身前,萧宴骑马稳稳当当的,她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的交给他。 “木家镇。” 太阳落山前,赶到了一处小镇。 “天快黑了,今晚我们就在这落脚吧。”萧宴说。 只是,唐时锦瞧着这镇上的气息,不太对劲。 萧宴将她从马背上放下来,自己下马,牵着马绳,看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唐时锦摇头,“镇上还挺热闹。” 萧宴一手牵马,一手牵她,二人就跟普通夫妻一样,“走吧。” 两个陌生人来,似乎引起了镇上百姓的注意。 大家纷纷朝她们看了过来。 眼珠滴溜一转。 然后又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客栈。 萧宴带着唐时锦住客栈。 老板看了眼门外天色,“二位来得巧,若是再晚来一会儿,可就找不着住处了。” “为何?” 唐时锦好奇。 “我们这里天黑后,就不开门迎客了。”老板说。 唐时锦声音脆脆的,“我看你们这镇上人挺多的,天黑难道就不做生意吗。” 老板一边给她们登记,一边说,“我们这里的人都睡得早。”“你们是夫妻吗,一间房足够吧?” 萧宴颔首,“是,够。” 老板看他一眼,嗐,这年轻人倒是一表人才,镇上就没见过品相这么好的男人。 “天字房,我们这最好的房间。”老板打量着这对小夫妻,“冒昧问一句,小姑娘,你不是跟他私奔的吧?你成年了吗?” 唐时锦:…… 萧宴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咱们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多嘴问一句,见谅啊。”老板赔笑。 唐时锦噗嗤一笑,悄悄的跟老板说,“店家好眼力,我就是私奔出来的,家里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所以他就把我拐跑了。” 老板诧异,真是私奔啊? 萧宴冷着眉眼,眸光却带着无奈,强势的一把扣住她的腰,沉声道,“成过亲,名正言顺的私奔。” 第653章 鬼医 第653章 鬼医 老板面色讪讪,难道是私定终身? 那可不算成过亲啊。 不过他就是问问,嗐,不至于多管闲事。 这男的瞧着,对他的小夫人宠的很。 从脸上就能看出来。 唐时锦埋头在他胸口,哈哈大笑。 萧宴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腰,“你还笑。” 唐时锦抬眸看他,眉眼弯弯,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委屈你做一回我的情人了,小凤凰。” 小凤凰也好,小仙君也好。萧宴对她这些昵称,总是没有招架之力。 他眸色深深,磨牙道,“等着。” 她不惧。 这男人威胁她的手段,无非是神魂交融时折腾她一些。 她受着便是。 只怪成婚后,萧宴将她养的太好了。 唐时锦胖了。 是真的胖了。 别人是越长越水灵,她以为她也会抽条,长成瓜子脸或是鹅蛋脸。 结果脸上反而长出了些婴儿肥。 带点肉。 更显得年纪小。 看起来跟个未成年似的。唐时锦叹了声。 甜蜜的烦恼啊。 “二位,楼上请。”老板带她们上楼,并交代道,“二位不是本地人,我们镇上啊,天黑后就没人了,两位记得夜里不要出门。” 唐时锦颔首,“店家,你还没说,为什么天黑后不能出门?” “小地方,都睡得早,二位知道就好。”老板笑着。 说完就下楼去了。 唐时锦关好房门,啧啧嘴,“有古怪,嗯……” 薄唇亲吻下来。 萧宴的气息裹挟着她。 唐时锦眯起眸子,顺势搂上了他的脖子。 萧宴动了情,却松开了她,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唐时锦脸颊微红,气息不稳,“怎么不继续了?” “没带。” 萧宴将头埋在她脖子里。 炙热的呼吸洒在她肌肤上,痒痒的,她语气微颤,“什么?” “没带那个。” 唐时锦笑了,“那这一路你都要忍着?” 萧宴不轻不重的在她脖子上咬了口。 唐时锦轻哼,“现在确实不行,这镇上有古怪,你发现没?” “嗯。”他嗓音低沉的应了声,“怨气很重,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害怕。” 在镇子外面没感觉到,但到了镇上,他就察觉到了。“是啊,你说他们在害怕什么?天黑就不敢出门,怨气笼罩整个镇子,每个人都面带死气,到了晚上会有什么?” 唐时锦目光灼灼。 “晚上就知道了。”萧宴道。 唐时锦看他,“你好像也变得爱多管闲事了。” 以前的十九王爷,是不爱管闲事的。 萧宴将下巴搭在她肩上,神态放松,“我为君,有责任照看好每一个百姓。” “那我们休息会?养足精神晚上一探究竟?”唐时锦压着他倒下。 萧宴默然。 她就笑,“纯睡觉,不干什么。” 真要干点什么,只怕到晚上他也结束不了。 就是不干什么才折磨人。萧宴搂着她,蒙住她的眼睛,“睡吧。” 子时,唐时锦准时睁开眼,房间很黑,没点灯,但她却清楚的看到了萧宴那双深邃的眸子。 “睡得好吗?”萧宴就躺在她边上,不眨眼的守着她。 唐时锦在他嘴角吻了下,“你怎么不睡?” 萧宴深邃的眸子溢出笑意,“睡了,比你醒得早点。” 此时,外面的怨气已经很重了。 阴气笼罩在整条街上。 漆黑又阴冷。 房门口,有动静。 有东西在门外,一缕阴气从门缝里泄了进来,唐时锦和萧宴淡定如斯,她摸出镇鬼符。 忽然。 隔壁传出动静。门外的东西被隔壁的声音吸引过去。 然后,唐时锦就听到了喊声。 “怎么东西啊?哎?放我下来,你要抬我去哪啊?” 这声音,听着耳熟。 “娘娘,你在不在,救我啊!” 果不其然。 是江元鹤。 那家伙比她们早到镇上。 唐时锦开门一瞧,江元鹤已经被抬下楼了。 抬走他的,是一团黑雾。 混杂着阴气,消失在客栈门口。 速度很快。 老板和小二缩在房间里。 “天字间的客人好像出门了,会不会出事啊?”小二声音颤抖。 “不听劝告,管不了!”老板心里为天字房的小夫妻默哀三秒钟,“可惜了,挺好看的一对小情人。” 唐时锦放出纸人,去追江元鹤。 街上阴气弥漫,唐时锦却丝毫不受影响。 萧宴身负龙气,阴秽之气更是不敢近身。 纸人带她来到一处破败的铺面。 上面挂着百草堂的牌子。 结满了蜘蛛网和灰尘。 破破烂烂的。 是个医馆? 街上的阴气,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唐时锦能感觉到,这里面的怨气更加浓郁。 “呜唔唔!”江元鹤被五花大绑在一张病床上,嘴被塞着,呜呜的叫着。 他旁边,站着个阴魂。 两只小臂上拿着钢针和细小的尖刀。 像是大夫救治病人用的工具。 不过比平常大夫用的,略粗了些。 那阴魂浑身黑雾笼罩,是它的怨气凝聚而成,阴气如喷泉一般,从它身上往外泄。 之所以是手臂拿刀,是因为,它的双手,没有了。 唐时锦悄无声息出现在医馆里。 “萧……救窝。”江元鹤一看到她,吐字不清的喊。 这阴魂,瞧着是在做人体实验? 那阴魂的刀,就要划开江元鹤的肚子。 江元鹤魂都要吓掉了。救窝啊! “何故杀害无辜。”唐时锦一开口,阴魂赫然惊惧。 猛地朝她看了过来,黑雾中,是一张清秀但阴森的脸。 眼珠泣血。 阴魂扬手,将钢针甩向唐时锦。 下一秒,被萧宴徒手拦下,他眸色骇人,“何故害人?” 阴魂不答。 似乎察觉到唐时锦两人不好惹,阴魂瞬间消散无踪。 跑了? 铛。 尖刀掉了下去。 “呜!”江元鹤双腿大张。跑就跑,为什么还要把刀留下啊! 尖刀戳在他两腿之间。 好险。 差点就要进宫向君上讨个差事了! 江元鹤惊魂未定,冲着唐时锦呜呜,“君上,救窝啊。” 萧宴大发慈悲,替他松了绑。 江元鹤扯掉塞嘴里的布,“太过分了,臭袜子塞我嘴里!” 他气的眼红,同时吓得腿软,“萧夫人,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将你从房间抬到这来,你觉得是什么?”唐时锦似笑非笑。 “鬼,鬼医?”江元鹤头皮发麻。 唐时锦呵笑,“形容的还挺贴切。” 江元鹤吸了口凉气,“萧夫人,你会画符,赐我道符吧!我不想折在半路上。” 唐时锦扫了眼这间医馆,随口说,“你有诅咒傍身,怕什么?” 扎心了萧夫人。 江元鹤欲哭无泪。 第654章 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第654章 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萧夫人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很奇怪?天一黑,家家关门闭户,吹灯熄火,整个镇子死静死静的。” 江元鹤此刻想起来,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你怎么不睡呢?”还被阴魂捉了来。 差点被活刨了。 江元鹤悻悻,“这不是好奇么?我来京城时,路过这里,那时这镇上并不像这样,夜里街上还有人走动的。” 哪像现在,死气沉沉的。 “这像是医馆?”江元鹤说,“医馆常有死人,会不会阴气太重,闹鬼了?”“别踩。” 江元鹤一动脚,唐时锦就喝止他,地上一片黑褐色的痕迹,“不会是血吧?” “已经干了。” 江元鹤:…… 这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呆,“萧公子,我们快走吧!” 天亮时。 客栈老板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一瞧,客栈里坐了三个人。 老板揉了揉眼睛,吓得不轻,“你们……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江元鹤早就精疲力竭,饿的前胸贴后背,“店家,来份早点。” 老板惊悚的看着他们,“你们不是被……” “被什么?”唐时锦语气纯粹。老板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没什么,三位,昨夜都出门了?” “出了。” “就没遇到什么事儿?”老板一脸试探。 “遇到了。”唐时锦说,“去了趟百草堂。” 老板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去了医馆。 活着回来了? “去,去了百草堂,你们是怎么,怎么出来的?” 江元鹤不悦的敲桌子,“自然是走着出来的,不然还能怎么出来?店家,我要的早点呢!” 这店家怎么看着,比他们去过医馆的还害怕? 在鬼医手下逃生的又不是他。江元鹤心想,我差点被鬼医开膛破肚了,也没像这店家说话哆嗦。 而且,他真的很饿。 早点能不能上! “早早点有,有有有。”店家催促小二,“快,给几个顾客准备早点来。” 等吃的过程中,江元鹤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几声。 “店家,昨晚我相公不小心割伤了手,所以才出去找医馆,不想你们这的医馆竟荒废了。” 唐时锦一本正经的胡说。 “你们出去是因为要找大夫?”老板似乎没想到,他看了眼萧宴的手,“夜里是没有大夫的,白天才有,就在镇上,不是百草堂,是另外一家。” “没瞧见公子手上有伤口啊?”江元鹤噗嗤一笑。 就听见唐时锦说,“已经愈合了。” 江元鹤笑的肚子一抽。 更饿了。 老板一噎,“几位是路过我们木家镇?” “嗯,吃完早点就走。”唐时锦道。 江元鹤想说,那害人的鬼医不管了吗? 但看唐时锦和萧宴面色淡然,他也就默默闭了嘴。 “早点来了!”小二端来热腾腾的包子。 江元鹤立马将鬼医的事抛之脑后,先填饱肚子再说。 看他狼吞虎咽的,唐时锦没好意思打断他。 罢了。 加了料的,也能填饱肚子。就让他吃吧。 也就睡上一觉。 吃不死人。 “镇长,昨天又来了两个外地人,咱们可得快这些,一会儿人走了,这回可是轮到我家出人了。” 妇人催促着镇长,快点去把唐时锦几人外乡人抓起来。 “怎么说话的,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木家镇也是王法之地,当心被人听见。”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镇长说的是,可咱们镇上,还不是您说了算吗。”夫人拍马屁。 镇长十分得意。 也就没计较妇人的催促。 路过客栈门口,妇人贼眉鼠眼的往里面瞅了眼,与店家对视上。 二人交换一个眼神。 镇长便进了客栈。 “哎哟,镇长怎么来了?这大早的,镇长吃了没?”老板客气招待。 “有客人呐,吃好喝好啊,我就随便看看,职责在身啊,不能辜负乡亲们推举我做镇长不是?” 江元鹤听着,嘴里吃着包子,心里吐槽,一个镇长,怎么感觉跟做了多大的官似的。 皇权不下县,最小的也是个县令,才算正儿八经的官。 在江城,知县知府还都是他江家的好友呢。 “是是是,镇长尽职尽责,是乡亲们的表率啊,大早上便来巡视,我这里没什么异常的,镇长请里面查看。”店家顺坡下驴。几人,眼角余光都瞥向唐时锦这桌。 唐时锦面不改色。 好似没发现他们这阴损的眼神儿似的。 萧宴更是淡漠。 这些人还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 只是,他心情不太好。 这镇子离京城并非十足远,却有百姓勾结黑客人了? 说明他的政法还是不够威震四海。 江元鹤咽下嘴里的包子,“萧夫人,你们怎么不吃啊,这包子刚出锅的,热乎的才好吃,快尝尝,吃饱了肚子好上路。” 瞬间,镇长,店家,妇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眼睛里带着怀疑。 唐时锦心叹,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这是一家黑店啊。 包子里加了料。 虽说也不怕他们怀疑,全镇上的人捆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但,天子脚下,王法之地,君上当前,咱不能靠暴力解决这些百姓啊。 倒不如看看,她们想做什么。 唐时锦更好奇,木家镇,究竟发生过什么? “吃。”她一笑,拿起一个包子,给萧宴,“相公你也吃。” 同时,一颗小药丸从包子下面,滑到萧宴手心。 夫妻二人,心知肚明。 萧宴啃包子时,不露痕迹的吞下药丸。 这点迷药,唐时锦并不看在眼里。 见她们都吃了包子,镇长松了口气,然后跟着店家去了里面检查。 “镇长,她们这几个人可不简单啊,她们昨天从医馆里活着出来了!” “什么?真活着回来了?你确定她们是去了医馆?” 镇长惊讶,去了医馆,还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这,我也没跟去瞧着啊,谁敢出门啊。” 店家犹豫。 “那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去了医馆!”妇人白眼,“兴许她们是去了别处,镇长,不能再耽搁了啊,就把她们拿去献祭给神医吧。” “住口!”镇长冷着脸,目光中带着一丝惊惧。 妇人着急,便跪下哀求,“镇长,可不能叫她们走了啊,我就剩一个儿子了,若是今晚再出了什么事,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去县城里告状!” 第655章 阿锦,这事你别管 第655章 阿锦,这事你别管 镇长眯起狭长的眸子。 “镇长,镇上会变成这样,可全因你啊,大家伙是替你受过啊,你不能不管我儿子。” 妇人这话,又触怒了镇长,“行了,我也没说不管啊。” 妇人一喜,自己就爬起来了,揪着店家问,“那药,你下进去没有?” 店家摇头,“没下。” “你,你怎么不下呢,她们吃完要走了怎么办!”妇人气急。 “镇长,从这三人穿着来看,只怕是从城里来的,搞不好,是从京城来的,万一是什么世家贵人,我们可惹不起啊。”店家劝道。镇长也犹豫了一下。 妇人是最着急的,“什么贵人,不就是个黄毛丫头吗,另外两个,我瞧着也就那样,镇长若是不答应我,我就出去闹去!” 镇长被她催的心烦,“闭嘴吧你,再闹就让你儿子去献祭!” 妇人到底是有点怕。 唐时锦无语,“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是聋子?听不见?” 好歹走远点再密谋啊。 生怕她们听不见么? 哦,兴许是以为,她们中了迷药,听见也没事吧。 “萧夫人,我有点……”晕。 ‘砰’ 江元鹤脑袋砸在桌上。她是不是也该晕一晕? 唐时锦看了眼萧宴,然后握着他的手,晕了。 阿锦牵他的手,便是压住他的怒气。 萧宴忍了忍,也趴了一下。 镇长听到动静,朝外面看了眼,“迷晕了?你不是没下迷药吗?” 店家也奇怪,“没下啊。” 怎么就晕了? “掌柜的,我下药了。”小二弱弱的举手站出来。 店家看他一眼。 不知该表扬还是批评。 最后作罢。 小二以为,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吗。所以这次,老板没吩咐,他就把迷药下包子馅里了。 镇长眉头一扬,“干得好。” 小二这才放心。 镇长赶紧出来,看看唐时锦她们是不是真的晕了。 踹了江元鹤一脚,确定是真晕。 镇长放心了。 只是,看到唐时锦明艳又带着些稚嫩的脸,镇长心痒痒,又起了些别的想法。 妇人嫌恶的看着镇长,老色批! 店家有股不好的预感。 但镇长不听他的啊。 镇长眼珠子一转,“你们先把这两个男的送去医馆,女的送我府上,我要好好检查,她是不是城里来的贵人,等我检查完了,再把她送去医馆。” 其心思。 妇人和店家心知肚明。 镇长伸手,就要蹭一蹭唐时锦的脸。 唐时锦呵笑,作死啊。 她男人这下肯定不配合了。 下一秒,镇长被一股强劲的内力震飞,砰的一声,撞碎一张桌子。 没等镇长叫出声,萧宴眸光冰冷的踩在他胸口,“你好大的狗胆,我夫人也敢碰。” 店家和妇人惊呆了。 他是怎么过去的? 都没看清,萧宴是怎么动的? 镇长嘴里呕出口血来,他疼的龇牙咧嘴,“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把他拉开,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门口,闯进来一批百姓。 瞬间将客栈围了。 萧宴居高临下,仿佛在看死人,“小小木家镇,竟成了不法之地,谁给你们的胆子荼害沿途路人?” 没有装晕的必要了。 唐时锦撑起脑袋,大约是害怕萧宴骇人的气势,门口的百姓没一个敢上前的。 “你们没被迷晕?”妇人哆嗦着,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快把她抓起来啊,不能放她们走,神医今晚就要来找我儿子了,我就这一个儿子了,她一定得留下,代替我儿子,不然大家都别想好过!” 她开始撒泼打滚。 乡亲们自然是帮着乡里人的。 汉子们开始尝试上前,萧宴只是随手一掀,这些百姓便被内力震飞。不敢再轻易上前。 唐时锦不耐烦的啧了声,甩下一张禁言符,“真吵。” 妇人安静了。 惊恐从她眼睛里泄出来。 她不能说话了! 店家当即意识到,这女子是个高人。 “姑娘恕罪,是我们有眼无珠,不知二位的厉害。”店家赔罪道。 唐时锦眸色冷淡,“你确实有眼无珠。” 说罢,她又看向堵门的百姓,每个人,都面带死气。 “你们都缺了大德了。”唐时锦冷冷道,“神医,是说百草堂那位么?” 百姓们惊惧不已。 唐时锦抬手,祭出招阴符,双手迅速结印,“阴灵应召,速来!” 众人只感觉,一股寒气吹了过来。 客栈里,站着几个阴魂。 唐时锦瞧一眼,“不是你们,退下。” 阴魂们迷茫的乖乖退下。 这小镇上,阴魂还挺多。 百姓们此刻已经吓傻了,舌头都不好使了。 直到,更加阴寒的气息自门外和四面八方涌来。 唐时锦知道,她招的魂来了。 她抬手,对着门口左右摆了摆,“你们让让,让它进来。” 舌头打结的百姓们直接瘫了。 浓烈的怨气铺天盖地。 眨眼间,阴魂便入了客栈。尤其是看到这些活人,它戾气更重,鬼气上涨成了厉鬼。 它阴森的眼神盯着唐时锦,“你究竟是谁,为何能召我!” 它被强大的力量,强迫召来。 “在我面前,你最好别耍横,好好说话,不然你应该清楚,我能把你召来,也能把你送走,一去不回的那种。” 唐时锦语气严肃。 阴魂从她眉眼间看到了神威。 它知道,她所言非虚。 “你是他们请来的道士?”阴魂语气不甘,“为什么帮着这群恶毒虚伪的人?” 它发了狠的质问。 店家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扑通跪下,“姑娘,求你救救镇上的乡亲们吧。”求生欲的驱使下,百姓们纷纷跟着下跪,“求仙姑救命,救救我们吧。” 木家镇刚开始闹鬼时,并非没请过道士仙姑来做法。 但都没用。 鬼没驱走,反而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阿锦,慎重。”萧宴一脚下去,镇长的心脉断了,但并未马上咽气。 萧宴回到唐时锦身边,“他们每个人,面带死气,未必不是他们的因果。” 唐时锦眯起眸子。 身边,忽然多了个身影。 “阿锦,这事你别管。”阴天子亲自来了。 让她别管这事。 第656章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欠它的 第656章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欠它的 阴魂见到大帝的刹那,感到天生的畏惧,“你是冥府阴司?” 大帝瞧它一眼,未语。 阴魂立即乖觉。 连身上的鬼气都尽数散去。 露出本来面貌来。 脸色虽阴森,但五官清隽。 更重要的是,唐时锦在它眉眼间,看到了一缕功德。 鬼,却有功德。 说明它生前,定是救死扶伤,积了很多善果。 才有此功德。 大帝的话便表明,冥府对它报复木家镇的行为持默许态度。 如同上次见它的那样,它只有手臂,没有手掌。 “你的手……”看清阴魂的面相,唐时锦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都面带死气了。 因为他们,满身罪恶。 手上沾着血。 阴魂低头,露出苦笑,“被他砍了。” 阴魂抬起没有手掌的手臂,指向镇长。 镇长满嘴的血,吐到胸口的衣服上,他整个人惊恐的颤抖起来。 见鬼了。 真的见鬼了!大白天的,鬼怎么能出现呢? 恐惧和绝望笼罩着他,他心脉已断,胸腔充血,说不出话来,一开口就是大口的血呕出,只能靠在桌角喘息。 已是奄奄一息。 阴天子扫了眼跪在这的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欠它的。” 受过它的恩。 却挥起砍向他的刀。 阴魂名华章,是这镇上的大夫,曾跟随名师学医,学成归来后便想造福乡里。 它免费赠衣施药。 即便入不敷出,药材不够,它亲自上山去采药。 镇长的幼子炸伤了手。 匆匆跑来医馆,让它救治。可不巧的是,它上山采药时,摔断了腿,需要休养。 可镇长非要它救,华章无奈,只得让人将孩子抱在他面前,他坐着治。 那孩子的手掌被炸的面目全非。 他问镇长,如何炸的。 镇长只说,孩子顽劣,玩炮仗不小心把自己炸到了。 可身为医者,华章一看看出,绝非炮竹炸的。 孩子手掌血肉模糊,可见火药粉末,但为了救人,他也没多问。 华章说过,他这里药材不够,他只刮去了烂肉,进行了包扎,还是要将孩子抱到县城里去,请大夫陪守治疗才行,唯恐孩子起高热。 他以为那孩子被送到了镇上。手掌虽会留下伤残,但总比丢了性命强。 谁知。 没过两日,镇长上门砸了他的医馆。 说他是庸医。 不分青红皂白,砍去了他的双手。 华章当时只觉得灵魂已死,没了双手,他再不能行医。 可镇长并没有放过它,他儿子死了,高热诱发炎症,伤口化脓溃烂,孩子没挺过来。 镇长将丧子的怨愤,都发泄在华章身上。 他当着华章的面,强暴了它的妻子,华章也有儿子,被镇长掐死在它眼前。 它断了手脚,疯了也救不了妻儿。 镇长行凶,镇上的人看到了。 它求救。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凶恶的镇长。 “都看见了,那就过来,一人给他一刀,我保管让你们安安稳稳的继续呆在木家镇,否则,就跟他一个下场!” 他们胆小,惧怕,只要有一个人给了它一刀,后面的人,都会跟上。 这些都是它曾经救治过的人,却每人给它一刀。 那一刻它才知道,人,不值得救。 华章当时就想,它要死。 死后化作厉鬼,向他们每个人索命。 华章死了。 他们还在捅刀。 最后将它分尸,埋在了山里各个角落。 它救的人,给了它一个死无全尸。 “是镇长逼我们的,是他逼怎么的,我们一家老小都在镇上,不敢不听他的啊。” 行凶者还在磕头求饶。 每个人都参与了杀人分尸,才不会出去乱说。 唐时锦心中怒火腾升,真是该死啊! 镇长不敢带孩子去县城,不过是怕被人看出来,孩子的手是被火药炸伤的。 他家中私藏火药。 是违法的。 硬是拖死了孩子。 却将这份罪责,怪罪到华章头上。 斩断一双慈悲之手! 它救人无数,却因人性的恶,落得如此下场。 镇长恶毒,这些帮凶怯弱自私,毫无良心和血性。活着作甚? 唐时锦抓起江元鹤,冷声道,“因果循环,报应虽迟会到,我这个人向来主张有冤报冤,你继续,我撤了。” 她祭出瞬移符,就带着萧宴和江元鹤走了。 木家镇外,依稀能听见里面的惨叫声。 笼罩在镇上的那片乌云,始终未曾散去。 镇长死了,魂魄离体就想逃。 大帝一挥手,它魂魄定住,“放过我。” 大帝没看它,而是从华章身边路过,“料理完,入冥府,不可在世间游荡。” “是。”华章含着血泪。 它原以为,自己会被带走,报不了仇。 没想到,遇到了几个好人啊。 “华,华章,放过我。”华章直接撕碎了镇长的魂魄。 这里的每一个人,它都不会放过! 江元鹤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头顶绿油油的。 “人呢?” 周围静悄悄的。 一个人也没有。 唐时锦和萧宴又撇下他走了? 无妨。 下一个城镇还会遇到的。 唐时锦和萧宴悠哉悠哉,并不急着赶路,累了就停下来赏赏景,困了就找个农户借宿。 如此过了两日。 路过一处熟悉的城镇。 “前面是邺城吧?”唐时锦挑眉。 萧宴颔首,“今晚就在邺城歇脚。”邺城今日很热闹。 很多人聚集到一处高楼下。 堵住了路。 像是有什么活动。 一眼看过去,全是人头。 “看来过不去了,等人散再走吧。”唐时锦说。 萧宴点头,牵着她站在了人群外,防止被人挤到。 “邺城守卫军。” 高楼四周,有守军。 萧宴认出,那是邺城守卫军。 高楼下的那些人,似乎都很兴奋。 “萧夫人!” 唐时锦正好奇呢,江元鹤就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萧夫人,我们又见面了,下次干脆就一起走,横竖都能遇到的。” 萧宴瞥了他一眼,江元鹤悻悻,“当我没说。” 这货的喊声,引起了蓝缨的注意。 蓝缨面色一喜,唐时锦! 君上也在? 打从萧宴登基后,她就没再去过京城了。 君上替她追回军饷,就让她滚回邺城守着。 “这是在干什么呢?”唐时锦问。 “萧夫人不知道么,抛绣球招亲啊!”江元鹤说,“你瞧这些人,都是来抢绣球的,我鞋子都差点被他们踩掉了。” 第657章 他接了绣球! 第657章 他接了绣球! 邺城的青年才俊,都在这了。 “谁家招亲这么隆重?”还能劳动守卫军。 江元鹤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人太多了,乌泱泱的一片,我连抛绣球的人都没瞧见。” “袁家。” 蓝缨走上来,笑说道,“袁公的嫡孙女招亲。” 唐时锦一笑,“蓝将军,好久不见。” “再见应该称你为皇后娘娘了,蓝缨见过娘娘,见过君上。” “微服微服,低调低调。”唐时锦摆手。 蓝缨秒懂,“萧公子是带着夫人出来游山玩水的?那不妨在邺城多留几日。” 萧宴淡淡,“路过。” “一两日总要留的,蓝缨为萧公子准备住处?” 萧宴没拒绝。 江元鹤打量着蓝缨,传闻邺城世代女子守城。 女子为将。 蓝氏先祖虽为女将,却跟随太祖皇帝征战开国的。 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难得一见啊。 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喊声。 下一秒,不知从哪来的抛物线,一颗红色的球砸到了萧宴。 场面,瞬间静了。 所有人齐刷刷的朝他看过了。他接了绣球! 江元鹤嘴角一抽。 蓝缨也是面色讪讪,“君,萧公子,恭喜?” 唐时锦嘴角的笑意往下一压,萧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绣球塞到了江元鹤手里。 “萧公子……” 萧宴面色沉沉,“朕赐给你了。” 江元鹤:…… 唐时锦保持微笑,“江公子,恭喜了。” “……” 江元鹤敢说啥吗。 蓝缨轻咳一声,“这位江公子?袁公在朝中与民间都颇有威望,做了袁家的姑爷,人生起码少奋斗三十年,恭喜。” “……”江元鹤不想讲话。 “袁公是?”唐时锦不认识这号人物。 不过听蓝缨的口气,应该是相当有地位的。 萧宴正要开口,忽然,袁家就带人过来了,“姑爷,我乃袁府的管家,这边请吧。” 管家对着萧宴说。 萧宴蹙眉,“眼瞎换个人来,绣球不在我这。” 管家看了眼江元鹤,非常公正的说,“方才分明是你接了绣球,老朽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姑爷莫不是想拒袁府的亲事?” 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萧宴眸色一冷。 蓝缨好心提醒,“袁管家,低调,低调,不可冲撞。” 能做袁府的管家,自然不是什么蠢人。连蓝将军都敬着这人? 此人气度不凡,不像邺城人,莫非是什么贵人? 袁管家福至心灵,顿时堆起笑脸,“老朽也是听命办事,既然二位都碰过绣球,不如请随老朽一起去见我们家主,由家主定夺,择谁为婿。” 江元鹤:他就是个背锅的。 萧宴并不理会,牵着唐时锦,转身就走,嗓音冷冽,“让袁公亲自来见我。” 袁管家老脸一垮,此人竟如此猖狂? 在邺城,没谁敢这么跟袁公说话! 蓝缨摆摆手,守卫军收队,临走前,她叹了声,“管家,若不想袁家遭殃,最好听他的。” 袁管家心头一震。 蓝将军这么说,难道那人是什么皇亲国戚?江元鹤将绣球塞回袁管家手里。 撒腿就走。 他可不想这样被定终身。 袁管家一犹豫,连忙回去请示袁公。 高楼上,女子巧目盼兮,可接绣球的人走的太快,她没瞧清。 “银翘,你看清了吗?” “小姐,太远了,看不清。”人都走了,还怎么看啊。 银翘劝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姑爷会被请回袁家的。” 袁满红着脸,点点头,便带着银翘离开了。 袁家姑娘,温婉动人,冰清玉洁。 可惜,太可惜了。 没抢到绣球青年才俊还不想走。… “什么?那人真这么说?”袁父脸色不太好,“是什么人?口气这么大,还让父亲亲自去见他?” 袁公坐在主位上,胡须花白,若有所思。 “是,不仅如此,他,他……”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说!”袁父不悦道。 袁管家直言,“他还将绣球给了别人,似乎不愿做袁家的女婿。” “岂有此理!”袁父怒道,“接了我袁府的绣球,他还不想娶?哪来的狂徒!” “父亲息怒,先弄清楚来龙去脉再说。”袁大道。 “什么来龙去脉也不能这么羞辱咱们的宝贝妹妹,合该给此人一个教训!”袁二道。 “满满当众抛绣球,若是被拒,以后怎么见人?祖父,不能饶了他。”袁三道。 说话的,是袁家三个哥哥。 而袁满,则是袁家的掌上明珠。 袁家,男丁兴旺,袁父就盼着得个女儿。 不想,袁母年过四十,还给他添了一女。 全家,将袁满都眼珠子似的宠。 从袁满这个名字就能看出,女儿是全家的宝贝疙瘩。 “行了,又不是强盗,一个个的凶神恶煞的干什么,没准儿人家是有什么缘由呢。” 袁母起身看了眼袁父,袁父乖乖闭嘴,他惧内。 母亲说话,三个哥哥也不敢吭声。 袁母温和恭敬的对袁公说道,“父亲,我们不放先打听一下再说,父亲意下如何?” 袁公一琢磨,站了起来,“人在哪?”管家立马上前,“好像跟蓝将军走了,应该是去了守城府。” 袁公挥挥手,“去蓝家。” “父亲,您还真亲自去啊?”袁父不解,“小小狂徒,怎能劳父亲大驾,我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拒我袁家的亲事。” 袁公瞥他一眼,“知道老夫为何告老还乡吗?” 父亲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父亲年纪大了?”袁父道。 “你脑子缺根弦,不适合做官,继承不了为父的衣钵。” 袁父嘴角抽搐,父亲,是在骂他没脑子吗? “父亲,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他是一家之主。 要面子的。袁公冷哼,“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能让蓝将军亲自迎接的,会是什么人物?” 袁父愣住。 “你去,怕是不够格。”说罢,袁公抬脚就走。 袁父面色悻悻。 他真有这么蠢吗? 袁母翻了个白眼,握着袁满的手安抚,“别担心,你祖父会为你做主的。” 袁满羞涩的点点头。 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究竟是什么人,会拒绝她? 另一边。 萧宴也在同唐时锦说起这袁家。 “袁公乃三朝元老,先帝时期告老还乡,回邺城养老,如今应该已是四代同堂了。”唐时锦点头,“有福之人。” 四代同堂,百岁高龄。 还能健步如飞。 飞来了…… 第658章 近日府上,不太平吧? 第658章 近日府上,不太平吧? 守门来报,“将军,袁公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蓝缨摆手,“请袁公进来。” “是。” 片刻后,百岁老人袁公就被请了进来。 蓝缨起身相迎,“袁公,烦劳您跑一趟。” 袁公摆摆手,“老了,是该多走动走动。” 说话时,他目光一直在看着唐时锦和萧宴。 尤其是萧宴。 瞧着眼熟。 像十九王爷?不确定,再看看。 萧宴在边关打仗时,袁公便退隐朝堂了。 是以,并未见过成年后的萧宴。 萧宴没动,夫唱妇随,唐时锦也没动。 他抬眸,眸光幽深,“袁公似乎,不记得朕了。” 扑通。 袁公一下子跪了下去,非常利索,“袁震见过君上,君上万万岁。” 十九王爷登基继位,袁公不可能不知。 “平身。”萧宴语气低沉。 蓝缨亲自将袁公扶了起来,袁公琢磨着,原来接了绣球的是君上! 高攀不起啊。 袁公又看向唐时锦,“这位……”能坐在君上身边的,想必就是皇后了吧? “唐时锦,袁公好啊。”唐时锦微笑的自我介绍。 她瞧着袁公眉心,有点黑啊。 “原来是皇后娘娘,见过娘娘。”袁公又道。 唐时锦笑笑,“袁公客气,不必多礼。” “坐下说话。”萧宴开口。 “谢君上。” 幸好没让他那蠢儿子来,不然指不定要怎么得罪君上呢。 “袁公可是为了绣球一事来。”蓝缨开口询问。 袁公刚喝了口茶,差点呛到,“误会,想必是误打误撞,绣球才会落到君上身上,我那孙女,蒲柳之姿,自然入不得君上的眼。”入后宫,绝非好事。 尤其听闻,君上独宠皇后。 出门都带着皇后,可见传闻不假。 他的宝贝孙女,岂能嫁给君上守活寡啊。 “袁公误会了,接了绣球的并非君上。”不想,蓝缨轻笑道,“是您旁边这位江公子。” 江元鹤:…… 什么仇什么怨啊? 蓝将军,咱俩都不认识吧? 何必这么坑我? 江元鹤嘴角抽搐,颔首道,“没有没有,那是意外,我没接绣球,草民哪里高攀得上袁家的千金!” 袁公皱眉。 要说君上看不上袁满,情有可原。怎么这年轻人也一副撇清关系,嫌弃的口吻? 袁公当即沉了脸,“江公子哪里人氏?今年多大,家中可有娶妻啊?” 江元鹤不想回答。 但看了看君上,袁公辈分高,威望也高,他不答显得不礼貌。 于是只能老实作答,“晚辈江城人氏,今年二十有一,未曾娶亲。” “江城,可认识江怀琴?”袁公问。 “正是家父。”江元鹤道。 袁公呵笑,“江怀琴的儿子,倒也是人模狗样,配我孙女不差。” 江元鹤:…… 您老说话能别这么峰回路转的吗? 心脏大起大落,容易得心脏病。“袁公,认识家父?”江元鹤问。 “不认识,听过。” “……” 江元鹤噎住了。 “怎么,你瞧不上我孙女?”袁公说话间,看了眼萧宴,“君上,容老夫将此事说清。” 萧宴抬手,“袁老随意。” 绣球不牵扯到他就行。 江元鹤苦恼,“是晚辈配不上袁小姐。” “老夫不爱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袁公拒绝,“你最好给老夫一个拒绝绣球的理由!” “我袁家抛绣球招亲,满城皆知,你拿了绣球,却又说拒就拒,让我孙女以后在邺城如何抬得起头来?” 袁公震怒。 大有一副逼亲的架势。江元鹤为难,一咬牙说,“因为在下短命,袁公总不希望自己孙女守寡吧?” “老夫怎么瞧着,你小子是在诓我呢。”袁公不信。 江元鹤叹气,“在下绝没有诓骗袁公,我确实命不久矣,不信你问皇后。” 袁公看向唐时锦。 唐时锦咂咂嘴,“他身上有诅咒。” 袁公神色一凛,“诅咒?此等莫须有的事,如何能当真?” “袁公可以不当真。”唐时锦说,“近日府上,不太平吧?” 袁公蹙眉,“娘娘何意?老夫府上并无不太平。” 唐时锦点头,“太平就好。” “江小子,你可愿入赘我袁家?”袁公又问。 江元鹤毫不犹豫,“不愿意!” 袁公面色威严,“那你接哪门子的绣球!” “不是我接的……”江元鹤看了眼君上,算了,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他哀怨但坚决道,“不瞒袁公,我家就剩我一个独苗,家父还等着我承继江家香火呢,入赘行不通的。” “你不是说你快死了?”怎么承香火呢? 江元鹤一噎,“说不得有高人可以救我一命呢!” 袁公无语,“规矩不能破,你接了绣球,便要做我孙女婿。” 这老头怎么这么古板呢。 怎么说都说不通。 不说了。 江元鹤来脾气了,不搭腔。“你这小子,好生无礼……” 袁公就要发飙,唐时锦打个圆场,“袁公莫恼,我算着,令孙女与他无缘。” 这位皇后的传闻。 袁公并没没听闻过。 早在君上还是十九王爷时,她们路过邺城,袁公便有所耳闻。 听闻能掐会算,捉鬼画符,是道观出身,懂玄学道法。 江元鹤好歹是替萧宴挡枪,唐时锦怎么也得帮他挡一挡。 袁公起身,看了眼君上,“无事老夫就先告退了。” 萧宴摆手。 让他来,只是说清绣球之事。 袁公哼的声,甩袖走了。江元鹤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还以为要被迫成亲。 袁公一走,蓝缨就坐了过来,“小锦,你刚说袁公府上不太平,是要出什么事吗?” 唐时锦一笑,“袁家应该死了不少人了。” 蓝缨诧异。 不过她也不清楚,袁府有没有死人。 萧宴敲桌子,“我们歇一晚便走。” 唐时锦想着,明天恐怕走不了。 “从袁公的面相来看,子孙命断。”唐时锦随口说了句。 蓝缨顿了顿,小锦这话似乎是在提醒她? “臣去安排住处,小锦吃了吗?我让人传膳?”蓝缨笑着 唐时锦点头。没吃。 饿了。 蓝缨一笑,便去准备了。 守城府外,一男一女看着袁公离开。 “只他一人,难道是那位不肯出手相救?”女子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她头上盖着丝巾,一直围到脸上,挡住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凄然的眼睛。 第659章 干尸 第659章 干尸 “圆圆,别着急,若袁公没求到人,我们再想办法。”男子宽慰道。 “除了那位,就真的没人能帮他们了吗?”圆圆心疼的掉眼泪。 男子摇头,“放眼邺城,无此道术之人,那位能在此时来到邺城,未尝不是机缘,你别哭,我在想法子。” 圆圆点头。 男子看着游荡在外的阴魂,或许可以请它们帮个忙。 … “家主,又,又死了一个。”袁管家神色慌张,袁父脸色不好看,“带路。” 死的是个丫鬟。 死在花园里。 袁父一看见,心就突突跳,“埋了,赶紧找个地方埋了,不要让父亲知道,免得惊扰父亲,还有夫人那,也别说,免得吓到夫人和小姐。” “是。”袁管家当即叫人,把尸体抬走。 “这是第几个了?”袁父颤声问。 “第,第八个。”袁管家答。 袁父面色青白。 他都怀疑,袁家是不是中邪了? 有邪祟作乱? 不巧,袁公回来了,“抬的什么?” 下人们面面相视。袁父急忙上前,“父亲回来了,没什么,就是,就是花园里一棵树死了,我让人挖了,正要拿去扔掉呢。” 袁公皱眉,“你脑子是不是被挖掉了!” “为父是老了,不是瞎了傻了,这抬的明显是个人,你跟我说是树,树有脚啊?” 盖尸体的白布下,露出一只脚趾头。 袁父汗颜,“父亲息怒,是,是个丫鬟,不小心……” “抬过来,我看看。”袁公不理他。 下人们犹豫。 袁公一吼,“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 袁公是老祖宗辈分的人。 谁不怵他。 下人赶忙将尸体放下,袁公掀开白布一看。 “父亲,小心!”袁父早有预料,手忙脚乱的扶着袁公。 看到尸体,袁公往后一栽。 险些没摔着。 饶是他见惯了风浪,也被这具尸体吓着。 这就是一具干尸。 像是被人吸干了精血和精气。 全身只剩皮包骨。 瞧着阴寒又瘆人。 “这是怎么回事?”袁公心惊,“这人怎么死的?怎会是这副模样。” 袁父答不上来。 袁公怒了,“都哑巴了!” 袁管家跪了下去,“我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些尸体突然就冒了出来,死的都是府里的下人。”这些?都是? 袁公捕捉到关键词,“你是说,这不是第一具尸体?” “是……已经有七八个人遇害了。”袁管家低着头。 袁公震惊了。 他府上,死了七八个人,他都不知道? “近日府上,不太平吧?” 他突然想起了唐时锦说的话。 顿时心里发毛。 唐时锦从未来过袁家,竟知袁府不太平? 她莫非,真能看出点什么? 眼看瞒不下去了,袁父只好说,“父亲,咱们府上不会招了什么邪祟吧?要不要请个道士回来做法看看?” 袁公蹙眉。那还不如请唐时锦呢。 心里,冒出这句话。 但嘴上,他没说。 “府上死了人,你不想着严查凶手,却想着道士做法,你脑子真被挖了!”袁公骂道。 袁父委屈,不敢还嘴,“我也是担心父亲和几个孩子的安危。” 把人吸成干尸,一看就不是人干的。 袁公摆摆手,“严查府中所有人,务必揪出凶手!” 老父亲发话,袁父也不敢不从。 “袁公,恐怕你是查不到凶手的。”蓝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她蹲在尸体旁,检查尸体。 干尸。 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妖邪所为。“蓝将军怎么来了。”袁公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 “来提醒袁公,今晚,你的儿孙们,或许会有危险。” 袁公一震。 有些恼火,“蓝将军是在咒我孙儿?” 蓝缨却并未多留,“话已带到,蓝缨告辞。” 带话? 她给谁带话? 袁公脑子里,突然又想到唐时锦。 是她? 当夜,袁家所有人入睡,陷入一片死寂。 躺在床上的袁大骤然抽搐起来。 他陷入噩梦。灵魂紧张,肉体紧绷。 “妹妹快跑!” 梦里,有怪物追赶他和袁满。 他拉着袁满,死命的跑。 那些怪物穷追不舍。 逃命时,他回头看了眼,“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一把,抓住了袁满。 “大哥哥救我!” 袁大吓得跪地求饶,“放过我妹妹,别伤害她,我愿意把我的命给你!” 等着就是这句话。 “好啊。” 他看到妹妹笑了,然后,妹妹微笑的从怪物手里走出来,走到他面前,声音娇软,“大哥哥,说话算数,不能反悔哦。” 袁大不解。 眼神透着迷茫。 他还跪着,袁满轻轻弯腰,吸食他的精气。 精气中混合中红色液体,那是他的精血。 吸食到精血的袁满,苍白的脸色变得十分红润,皮肤白皙光洁,细腻。 ‘吼!’ 忽然,阴寒的气息打断她。 袁满转头,眼睛里都是血色,“一抹阴魂也想来跟老娘抢食?给老娘滚,不然老娘撕了你!” 阴魂没滚。 而是凶勇的冲了上去。 后面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袁满皱眉,“这么多阴魂,难道都是闻着气味来的?” 不过,她没在怕的。 小小阴魂,也想惦记她的食物,找死! 袁满毫不手软,将阴魂撕碎。 她的修为,高出普通阴魂。 袁大也因此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等袁满解决了阴魂,又想吸袁大的精血,门外传来响动。 “大少爷夜里可还安稳?” 老迈威严的声音。 是袁公。 老头子怎么来了? “大少爷夜里没醒,睡得安稳呢。”门口守夜的答。“老夫进去看看。”袁公不放心。 这一晚上,总觉得心神不宁。 他便起来看看。 袁满咬牙,只得放弃,房门推开的瞬间,袁满消失不见。 “您瞧,大少爷睡着没醒呢。”下人给袁公提着灯笼。 袁公点点头,不打扰孙儿睡觉。 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 袁公快步上去,拍了拍袁大的脸,“老大,醒醒?” 没用。 袁公大力的抽脸,“大孙子,醒醒!” 还是没用。 叫不醒。袁公心一沉,“速去叫家主来!” 第660章 闭嘴,磕头 第660章 闭嘴,磕头 袁家半夜,灯火通明。 袁大无法醒来,袁父忧心不已,连夜叫人去请大夫。 袁母慌忙跑到袁满房间,“圆圆醒了没?快把圆圆叫起来。” 袁满,小名圆圆。 丫鬟不明所以,“夫人,小姐正睡着呢,出什么事了,奴婢去叫。” “不能睡,圆圆,哎哟。”袁母被椅子绊到,差点磕着。 “娘,怎么了?”袁满从里面出来,衣服都没穿好,只披了件外衣,“娘怎么半夜过来了?”见她完好,袁母松了口气,“醒着就好,醒着就好,你大哥哥……出事了。” 袁母声音里带着哭腔。 袁满不解,“大哥哥怎么了?” 袁家,乱了。 大夫深夜来看了袁大的情况,只说,“奇怪奇怪,这症状好生奇怪,老朽行医半生,从未见过啊。” 袁公此时坐在椅子里,眉头紧锁。 “大夫,您直说,我儿子是何病症?”袁父担忧的问。 大夫直摇头,“家主,请恕老朽学医不精,竟瞧不出病因,惭愧,实在惭愧。” 袁父急的不行,“什么叫瞧不出病因?我儿昏睡不醒,总要有个原因吧?” 大夫就是看不出原因。人瞧着好好地,却就是醒不过来。 “令郎没有中毒,也不像是生病,倒像是……” “像是什么?”袁父追问,“您有话不妨直说。” 大夫一犹豫,道,“倒像是魇着了。” 魇着了? “你是说,他在做梦?”袁父拉下脸,“哪有做梦叫不醒的?” 大夫叹气,“不好说,不好说啊,老朽看不好这魇症,告辞,告辞。” 袁父气的来回打转,袁母在旁边落泪。 袁家另外两个哥哥,也都脸色凝重。 袁满眼底藏着不屑。 被她吸了一半精血,普通大夫当然瞧不出来。横竖袁家人都会死。 不如便宜了她。 袁满偷偷压下嘴角的笑意。 “去守城府,请今日接了绣球的几位客人来。”袁公忽然开口。 袁父不解,“父亲,请他们来作甚?” 袁公并未解释,而是语气沉沉,“让你去就去!” 他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大孙子,或许,唐时锦能救他。 袁满眯起眸子,就是接了绣球却拒亲的人? 哼,敢拒绝她。 来袁家一并给吸了! 袁家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守城府,却被拦在了门外。 “家主,守卫说,蓝将军交代,谁也不能打搅府中贵客。”袁家小厮无奈回家禀报。 袁公闭了闭眼,“我亲自去请。” “父亲,我陪您去!”深更半夜,哪能让老父亲一人出门。 袁家两个哥哥也站了出来,“我们也去!” 于是,袁母留守在家,袁公带着袁家几个小的,亲自登门求救。 结果一样,被拦在门外。 守卫还是那句话,“将军有令,打搅贵客,死罪,袁公见谅。” “什么贵客摆这么大的谱!我父亲亲自来请,你们连门都不让我们进,我要见你们蓝将军,问问看,究竟是什么贵客让她这样捧着敬着!” 袁父本就心急。 这会气的大骂。 在邺城,袁家被人尊敬惯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袁家可与守城府并驾齐驱。 算是邺城的土皇帝了。 “住口!”不妨,袁公沉声呵斥他,“跪下!” 袁父一惊,“父亲?” “我让你跪下!”袁公寒着脸,“里面的贵人,莫说你,便是我袁家,也冲撞不起!” 何况,还有求贵人救他大孙子。 蠢儿子嚷嚷什么? 叫贵人听见,不肯救他大孙子怎么办? 袁父心惊。 什么样的贵人,连父亲也得罪不起? 袁公一脚,踹他下跪,“你就跪在这,直到贵人肯见我们为止。” “祖父,为何如此啊?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是啊祖父,为什么要这样啊?” 袁家两个哥哥,心疼父亲,却又不敢违逆祖父。 唐时锦此刻,安稳的窝在萧宴怀里。 蓝缨大半夜的接到消息爬起来,“怎么回事?” “将军,是袁公,带着袁家人在门外求见。”守卫道。 蓝缨皱眉,“开门。” 门开了。 袁公一喜,“蓝将军,叨扰了。” “袁公这是?”怎么袁家主还跪着呢? “老将军,深夜惊扰,老夫之罪,烦请将军通报一声,袁家求见萧公子。” 蓝缨了然,“可是府上出事了?”“诚如将军提醒,我大孙子差点没了。”袁公差点老泪纵横。 萧公子? 姓萧的大人物。 那不得是皇室? 袁父似乎明白了,为何父亲会让他跪着。 “这……”蓝缨为难,“可萧公子吩咐了,谁也不能打扰他夫人安睡。” 袁公心里着急啊。 眼下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难道要等到天亮吗? 他等得起。 大孙子等得起吗。 袁父砰的磕头,“还请将军再通传一下,实在是我儿危在旦夕啊。” “已经打扰了。”就在蓝缨为难的时候,清脆的声音响起。 萧宴沉着脸,陪在他夫人身边。 “小锦,可是吵到你了?”蓝缨叹气,“袁公他非得见你,我实在不好拿主意。” “嗯。” 唐时锦一摆手,甩出几个阴魂。 “被这几个小东西吵醒了。”她说。 蓝缨:…… 小东西在哪? 夜色空空。 啥也没瞧见。 这几个阴魂,扒在她房间外,挠门的挠门,挠窗户的挠窗户。 吵的人没法睡。 当然,唐时锦也能一掌粉碎它们。但它们又没做什么恶事。 灰飞烟灭太重。 它们也只是想见她罢了。 准确的说,是有人想见她。 或者说,是想帮袁家人,见她。 唐时锦抬眸,眸光透过漆黑的夜色,看向远处街角处的一男一女。 “她发现我们了。”男子低声道。 圆圆抿唇,“她会帮袁家吗?” “会的,她有善心。”男子安慰道。 唐时锦收回视线,袁公扑通跪在她面前,“求娘娘救我大孙子一命。” 袁父一震,“父亲,难道她是……” “闭嘴,磕头。”袁公呵斥道。 袁父砰砰砰连磕几个头,“求娘娘救我儿子性命。” 父亲和祖父都跪了。 袁家两个哥哥,站着不合适。 于是也跪下求救。 唐时锦摆手,“别磕了,我随你们走一趟。” 第661章 身上并无活人的气息 第661章 身上并无活人的气息 袁公一喜,“多谢娘娘!” 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为大孙子下跪求人。 可见真的疼孙子。 袁父爬起来,连忙将袁公搀扶起,“父亲,您辛苦了,儿子不孝,让您受累了。” “别说这些屁话,赶紧给贵人带路。” 袁父不敢耽搁,“是,是,贵人是我袁家的恩人啊。” 他已经猜到,这二位的身份了。 萧氏,皇族。 懂道法,称娘娘。 想必只能是当今皇后了。那她身边的,就是君上了? 袁父震惊的,偷看了萧宴好几眼。 唐时锦一踏进袁家,就被迎面冲来的煞气搞的皱眉。 越往里走,唐时锦面色逐渐凝重。 袁家这问题,还不小呢。 不仅被下了阵法,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阴煞之气笼罩在整个袁家。 遮云避月。 “萧夫人,这边请,烦请你看看小儿,大夫也瞧不出病症。” 袁父领她进了袁大的屋子。 袁大还在昏迷着。 袁母立即迎了上来,袁父介绍道,“夫人,这位是萧夫人,她能救咱们儿子。”袁母一听,抹着泪立马就要跪谢,被唐时锦拦下,“不必如此,让我先看看病人。” 唐时锦眸光在袁满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去看袁大。 袁大还昏迷不醒。 袁满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唐时锦。 心中嗤笑。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看出什么? 不过,她身边的男人,倒是个极品。 长得俊,气运也顶好。 是她遇到过,气运最好的男人了。 他的精气,必然很补。 袁满偷偷舔了下牙齿,想吸。 只能说,她的修为还不够,瞧不出萧宴身上的气运是龙气。是她这种阴煞之物的克星。 “他的魂魄受到了冲撞。”唐时锦语气平静。 不仅如此。 还失了精血。 袁大的情况,她熟啊。 袁母一听,就白了脸,“那,那该如何救治啊?” “我有安魂符,可以稳一稳他的魂魄,不过这并不能让他醒过来。”唐时锦说。 “萧夫人不妨直说,要怎么样才能救我儿子。”袁父也着急。 唐时锦扫了眼屋子里的人,沉默片刻道,“他气血亏虚,要多补补。” 袁父懵了,“就这样?” “不止。”唐时锦摇头。“还请萧夫人明说!” 哎,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听得他提心吊胆的。 袁父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贵府,有不干净的东西。”唐时锦说话间,幽冷的眸光看向一处,“你们都会死。” 袁家人闻言,心惊不已。 顺着唐时锦的目光看过去,她在看袁满? 袁满亦是一惊。 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被发现了? 袁父试探,“萧夫人,你在看谁?” 唐时锦抬手一指,“那里。” 她指的,还是袁满! “萧夫人,那是我的女儿圆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袁母不信。 袁满暗中亮出鬼爪,随时准备取袁家人性命。 不想,唐时锦一笑,“袁夫人误会了,我说的是袁小姐身后的阴魂。” “当然,你们可能看不到。” 袁满靠近窗边,窗外就有几个神志不清的阴魂。 袁母脸色一颤,“阴,阴魂?” 袁父脸色一垮,“还请萧夫人救救我儿,再,再替我们捉鬼,我一定重谢萧夫人。” 唐时锦勾唇,“好说。” 她抬手,祭出一张安魂符,点在袁大眉心。 袁大苍白痛苦的脸色,瞬间变得安宁不少。 至于被吸走的精血,一时半会补不回来。 最快的法子,就是将吸人精血的东西除了,夺回精气。 唐时锦又走到门外,结了个手印,将阴魂收入囊中。 “好了,大公子暂且没什么危险了。”唐时锦挽着萧宴的胳膊,“相公,我饿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好。” 萧宴带着她,径直离开。 袁公来不及挽留,“萧公子慢走。” 袁父还没缓过神来,“这就走了?老大还没醒呢。” “萧夫人不是说,老大现在醒不了吗,来人,快去吩咐厨房,准备些补气血的汤来给老大灌下去!” 袁母匆忙吩咐道。 袁满悄悄松了口气。嘴角挑起一丝不屑。 是她高看那丫头片子了。 有点道法,但不高。 也就能捉了几个阴魂去。 根本就没发现袁家的问题。 不过有一点她说对了,袁家人都会死。 唐时锦轻飘飘的来,又轻飘飘的走了,萧宴牵着走,走出袁家,天已经蒙蒙亮了,“阿锦是在等那东西露出马脚?” 唐时锦眯眼笑,“知我者,相公也。” 萧宴勾唇。 袁家小姐不对劲。 身上并无活人的气息。 袁大,只怕也是为她所害。 但,袁母很相信她。故而,唐时锦才没有冒进。 “袁家可不止有那吸人精血的东西。”唐时锦一脸神秘的说,“就算没有那东西,袁家的问题也很大。” 萧宴挑眉,“袁家,似乎隐藏着某种阵法?” “相公眼光越来越毒了,连阵法都能看出来。”唐时锦赞赏道。 萧宴笑着,“跟着阿锦耳濡目染,总能学会些。” 唐时锦一笑,脸色却忽然冷沉下来,回眸道,“你们还打算跟多久?” 身后两人,躲在拐角后。 “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头戴围巾的女子问。 男子不确定。唐时锦警惕性如此高的吗? “发现了哦。” 下一秒,唐时锦就出现在面前,对她们微笑。 女子呼吸一滞。 男子诧异。 好快的身法。 她和萧宴,挡住二人去路,萧宴眸光幽冷,“为什么跟着我们?” “我,我们不是坏人。”女子解释。 唐时锦歪了歪头,“昨夜我门口的阴魂,还有袁家的阴魂,是你们放的?” 男子抿唇。 唐时锦道法深厚。 想是瞒不过的。于是他承认道,“是我放的,但还请萧夫人相信,我并无恶意!” “我知道,如若不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两个。”唐时锦说,“认识我们?” 男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宴,镇定道,“当今皇后,与当今君上,如雷贯耳。” 圆圆惊呆了。 “卓大哥,你说什么?她是……皇后?” 还有君上? “听闻皇后通阴阳,懂道法,能猜到皇后的身份,并不奇怪。” 卓清泉道,“且皇族萧氏,人尽皆知,二位能得蓝将军和袁公恭迎,奉为座上宾,不敢怠慢,你们的来历显而易见不是吗?” 第662章 你是匠人? 第662章 你是匠人? 唐时锦并未反驳,而是呵笑,“你脑子倒是好使。” “观你气息,也算同道中人,你有阴阳眼,又能请阴魂做事,你是匠人?” 卓清泉笑道,“萧夫人慧眼。” 他是匠人。 却非普通匠人。 他是缝尸匠。 干的是为死人留一份最后的体面的事。 唐时锦琢磨着,“你的外表,与你的职业不符,可见人不可貌相。” 卓清泉,人如其名。面容清秀,气质如山间清泉。 清冽,与世无争。 卓清泉默然。 他就当唐时锦是夸他了。 缝尸匠这门手艺,是祖传的。 正如唐时锦所说,他有阴阳眼,自小便能看见鬼魂。 许多人,生前走的不体面,死后做鬼也狼狈。 他的手艺,就是让那些不体面的,走的体面些。 “你们想见阿锦,可有冤屈?”萧宴问。 卓清泉摇头。“我无冤屈。” 真实诚。 唐时锦嘴角一抽,“你是帮你身后的女子伸冤。”卓清泉颔首。 听到这,圆圆大胆的跪了下去,“求君上娘娘救我家人!” 唐时锦蹙眉,“你先起来说话。” 她伸手,将圆圆拉了起来。 有风吹过。 圆圆脸上的纱巾被吹掉了,露出她脸上的痕迹来。 吓得她连忙拉好纱巾,“对,对不起,吓到娘娘了。” 唐时锦脸色有些凝重,“不必道歉,你的脸,能让我看看吗?” 圆圆摇头犹豫。 不能看。 很吓人。 唐时锦刚刚,瞟到了一眼,她脸上的皮肤,似是萎缩了。 “圆圆,别怕,君上和娘娘不惧这些,皮相而已,你想救你爹娘,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卓清泉安抚她。 圆圆像是被安慰到了。 她正要开口。 唐时锦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 于是,几人去了一家酒楼。 要了个包厢。 圆圆放下了戒备,将遮脸的纱巾取了下来。 饶是唐时锦见多了鬼怪,此刻也不禁呼吸一紧。 她的脸,肌肤干枯,萎缩,宛如老树皮。 只有一双眼睛能看出,她是个年轻小姑娘。 圆圆低着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掉,“我变成这样,再也不敢见我爹娘了,爹娘还有哥哥,再也认不出我来了。” 唐时锦同情的拍了拍她,“你是袁家人?” 圆圆点头,“我,我是袁满。” 唐时锦没问袁家那个袁满是谁。 因为她知道,那不是人。 “圆圆,你的脸……”卓清泉声音有些惊讶。 “我的脸怎么了?”圆圆下意识的,就要挡住脸。 “你脸上的阴气,不见了。”卓清泉声音欣喜。 圆圆摸着自己的脸,虽然枯老的痕迹还在,但圆圆摸着,没有那么粗糙了。 并且脸上那种痒痒的,腐蚀的感觉没有了。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唐时锦。唐时锦眉眼弯弯,刚刚的戳碰,她掌心带着灵力,抚去了她肌肤上残存的阴气。 圆圆当即就要跪下,“谢谢……” 唐时锦拉着她,“起来,别跪,你的脸,是因为被人吸了精血导致的,是袁家那东西干的?” 圆圆哭着点头,“那东西冒充我,我逃命时失足掉下了山崖,多亏了卓大哥救了我,否则我早就没命了。” 脸上的伤,又迟迟不能痊愈。 她变成这个样子,袁家没有人信她。 “所以你是想让我揭穿那个假冒你的袁满。”唐时锦道。 圆圆点头,“那东西会害死我家人的。” “从我们一入城,你们便盯上我们了。”唐时锦语气平平。卓清泉心虚,解释道,“娘娘恕罪,我虽有阴阳眼,能看到阴煞之物,但我修行不够,能力有限,无法帮到圆圆。” “恰逢娘娘与君上来到邺城,故而,只得利用阴魂,请娘娘一见。” “以娘娘慧眼,若去到袁家,定能发现袁家的不对劲。” 卓清泉说的有条有理。 大致情况,唐时锦已经了解了。 但有一点,她不得不事先提醒。 “那你有没有发现,袁家并非因那个假袁满才煞气罩顶。” 她语气轻然。 卓清泉一愣,“娘娘何意?” “没去过袁家吧。”唐时锦淡然道,“袁家的问题,并非只出在吸人精血的东西上,换言之,即便除了那东西,袁家人该出事的还是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圆圆脸色惊惧。 “要命的事。”唐时锦说。 卓清泉眉头紧皱。 袁家那样的高门大户。 他这样身份的人,自然没去过。 所以,并不知袁家里面的问题。 与死人打交道的手艺人,做的是死人的生意,平常没人愿意与他来往的。 嫌他晦气。 圆圆是无处可去,又善良单纯,所以他才收留她,尽力帮她。 “能,能救我爹娘吗?”圆圆颤抖问。 “我只是让你了解一下你家的情况。”唐时锦露出微笑,“不能你也不会找我呀。”那就是能救? 圆圆松了口气,“谢谢你,我爹娘会报答你的。” “就当积功德了。” 她已经是一国之母。 不需要什么报答。 诚如萧宴所说,即为君,就有责任照看好每一个子民。 唐时锦点了一桌子菜,“还没吃饭吧?动筷吧,一起吃点。” 此番只是路过邺城。 但碰到这种非人力所能及的事,得管管。 解决了袁家的事,就启程,去江城。 最终目的地,是西北。 这些,都是过客。“不,不用了。”圆圆受宠若惊。 她何德何能。 能与皇后同桌吃饭。 她连忙就要下桌。 被唐时锦制止,“你肚子都叫了,确定不吃点吗。” ‘咕噜’ 肚子,很配合的叫了声。 圆圆脸红。 尽管她的肤质,已经看不出少女的表情。 她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 卓清泉迟疑片刻,将筷子塞到圆圆手里,“吃吧,君上和娘娘不会计较这点吃食的。” 能蹭饭干嘛不蹭。 圆圆紧张的吃了一顿饭。唐时锦微笑,“吃饱了我带你回家。” 圆圆不解。 到了晚上,她就知道了。 唐时锦拉着她,出现在袁家。 圆圆惊呆了,“我,我穿墙了?” 唐时锦带着她,穿墙进来的! 好神奇。 好酷! 第663章 两个圆圆 第663章 两个圆圆 一队家丁路过,圆圆立马捂住脸上的纱巾,藏起来,“有人来了。” 然而,那些人从她们面前走过去了。 “他们,是看不见我们吗?”圆圆不敢置信。 “我用了隐身符,是不是很有趣。”唐时锦轻笑。 圆圆以前,是个天真爱笑的姑娘,此刻眼睛里亮晶晶的。 唐时锦晚上行动,并没有带上萧宴。 一来他帮不上什么忙。 二来圆圆见了他,总是战战兢兢的。所以,唐时锦就把萧宴留在守城府了。 正好,让他跟蓝缨去聊聊邺城未来的规划。 因为袁大出事,所以袁家现在加强了戒备,夜里多了人巡逻。 不过对于有隐身符的唐时锦她们来说,这都不叫事。 “这是我大哥哥的房间,我大哥哥怎么了?”圆圆并不知道,袁大出事了。 “他被吸了精血,不过人还活着,别担心。”唐时锦安抚。 圆圆很担心。 但听唐时锦的话,她就觉得安心。 唐时锦让人有一种很强的信任力。 “捉鬼之前,先去找你娘,圆圆你带路,我们去你娘的房间。” 袁母此刻正在房间里偷偷抹泪。袁大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 “娘。” 门外,有声音喊她。 袁母听出,是女儿的声音,“哎,圆圆,怎么大晚上不睡觉?” 她一边说,一边擦去眼泪,起身去开门。 圆圆背对着她,“娘,跟我来。” “圆圆,大半夜的你要带娘去哪啊?” 圆圆没说话。 自己走了。 袁母没看到她的脸。 但自己女儿的身形,她能不认识吗。 于是袁母跟了上去。 “夫人。” 路上,巡逻的家丁与她打招呼。袁母觉得奇怪,圆圆就在前面,为什么这些人像是瞧不见她? 见到小姐,竟也不问好。 有点不对劲。 圆圆一路,来到袁大房门口。 袁母忍不住又伤心起来,“圆圆,你是担心你大哥哥吗,他会好起来的。” “娘……”圆圆委屈。 她回头,吓得袁母长大了嘴巴。 尖叫声涌出喉咙之前,唐时锦给她用上了禁言符。 袁母的喊声消了音。 她惊恐的发现,她动不了了。 “这是定身禁言符,袁夫人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唐时锦轻声道。 袁母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仍是无法平静,皇后娘娘想做什么? 尤其看到圆圆,她目光惊颤不已。 这是谁? 为什么,身形那么像圆圆。 眼睛也像。 可那张脸,实在吓人。 魂都差点吓掉了。 圆圆扯了纱巾,蒙上脸,声音哽咽道,“娘,对不起,吓到你了。” 袁母眼中赫然有了泪光。 圆,圆圆? 是她的圆圆? 怎么会? 圆圆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袁母心疼的眼泪直掉。 “袁夫人,你先别惊慌,找你来,是为了让你看清祸害你儿子的元凶。” 唐时锦低声道,“我们进去吧。” 袁母没懂。 祸害袁大的人还在袁家? 唐时锦不是亲手,将阴魂捉走了吗? 接下来,还有更让她惊愕的。 只见唐时锦和圆圆,一左一右的拉着她,然后咻的一下,进来了! 没走门。 穿进来了! 袁母头脑阵阵发昏,圆圆像是有了经验,安抚袁母说,“娘,别怕,这是穿墙术。” 唐时锦嘴角抽抽。你说是就是吧。 小姑娘不再害怕了。 袁母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这才是她的圆圆。 平日的圆圆,袁母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此刻她知道了,少了点活泼气焰。 圆圆以前,很活泼的。 现在虽然也乖巧听话,但就是没之前活泼好动了。 此时的袁母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圆圆,和白日里的圆圆,是两个人。 她好多问题想问,但奈何,开不了口。 “袁夫人稍安勿躁,一会儿你可能还会尖叫,所以,这符还是过会儿再解吧。” 唐时锦好似看穿袁母心里想说的。 袁母则心惊肉跳。夜,越来越寂静。 家丁拦不住唐时锦等人,自然也拦不住想吸袁大精血的人。 一股阴寒之气,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来了。” 唐时锦没开口。 但袁母和圆圆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房门开了。 一双绣花鞋踏了进来。 身量娇小。 脚步极轻。 房间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袁大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等那人靠近,袁母才看清她的脸。 圆圆? 她震惊了。进来的是圆圆。 那她身边的人是谁? 怎么会有两个圆圆? 袁母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幸好唐时锦给她用了定身禁言符,否则她绝对打草惊蛇。 袁满走到袁大床边,“大哥哥,你与其不死不活的躺着,不如我来帮你一把吧。” 她张开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目光犀利的查看四周。 圆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袁满朝她们过来了! 然而,唐时锦纹丝不动。 以这东西的修为,还破不了她的隐身符。 袁满狐疑,是她想多了吗?但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袁大,娇滴滴的改口说,“大哥哥,我很担心你,你一定要醒过来呀,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把你的私房钱全花了。” 说完,她不舍的离开了袁大的房间。 袁母松了口气,就说嘛,圆圆怎么可能对她哥哥不利。 她是担心她哥哥,才深夜来激励他醒过来。 唐时锦呵笑,“倒是比上一个警觉。” 她抬手,撤去隐身符。 圆圆问,“什么上一个?” “上一个同类。”唐时锦答。 “她没有伤害我大哥哥,会不会是良心发现了?” 唐时锦看她一眼,“她不是人,良心这东西,生来没有的,突然也发现不了。”圆圆很苦恼,“那该怎么办?没有让娘亲眼看到那东西的真面目,她不信我怎么办?” 袁母:…… 你们倒是让我说句话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夫人,你保证好好听圆圆讲话,我就给你解了定身禁言符,同意你就眨眨眼。” 袁母拼命眨眼睛。 唐时锦一挥手,撤去符箓,袁母能动了。 “你,你是圆圆?”嘴上这么问,脚却往后一弹。 拉开距离。 圆圆眼睛里闪过受伤,“娘,我是圆圆。” 袁母确实难以置信,“那刚才那个是谁?” 圆圆不知道。回答不上来。 “我来回答袁夫人,刚才那个,是活尸,以人的精血精气为食,它们会披上人皮,伪装成活人,也比较喜欢戏弄人,骗取你们的信任之后,就会吸干你们的精血,来提升修为,巩固它们的皮囊。” 第664章 阿锦晚上自己看 第664章 阿锦晚上自己看 袁母只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东西? 她瞧着袁大,心痛道,“我儿子也是被活尸吸了精血所致?” 唐时锦点头,“不错。” 袁母踉跄了一下。 险些站不稳。 “娘,当心。”圆圆扶着她。 袁母手抖的抓紧圆圆,“你的脸……” “也是被那东西伤的,她想吸我精血,我逃跑时掉下了山崖。”圆圆哭着说。 袁母心如刀割,细细回想。家里那个圆圆,确实是从十五上香回来之后,就不对劲。 变得十足的乖巧,粘人。 虽与从前性子有些不同,但女儿粘自己,袁母也没有多想。 “你真的是我的圆圆?”袁母悲切的哭了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何要如此惩罚我的孩子们啊,圆圆,是娘对不起你,娘没认出你来。” 圆圆摇头,“不怪娘,娘别怕,我们遇到贵人了。” 袁母这才看向唐时锦,膝盖一弯,又要跪下。 “哎,别跪,怎么喜欢跪来跪去的。”唐时锦及时拦下,“我既答应了接手袁家之事,便不会半途而废。” “娘娘就是袁家的贵人啊。”袁母感激道。 唐时锦摸出两张符箓,给袁母,“这是天眼符,将符箓贴在镜子上,便可随时查看你儿子的情况。” 说着,她放了张纸人,趴在袁大床头。 纸人动了动,趴在不起眼的位置,隐藏自己,“主人放心,有窝呢。” 袁母惊讶。 纸人会动会说话。 “这个纸人会监视这房里的一举一动,它眼睛看到的,会通过天眼符,传递给你们。”唐时锦解释道。 若是有道法之人,使用天眼符,自然不用借助纸人的眼睛。 但袁家都是普通人,纸人便作为媒介,启用天眼符的功效。袁母细心收好符纸,“好,多谢娘娘。” 唐时锦想了想,“那东西还在袁家,今夜没吸到精血,她那皮囊最多可维持三天,她一定会再动手的。” “那该如何是好啊?”袁母有了主意,“不如请娘娘在袁家住下,若真有什么事,我们也好有个倚仗。” 圆圆也觉得有道理。 唐时锦住在袁家,袁家的安全有保障些。 不妨,唐时锦摇头,“我不能留下。” 袁母犹豫,便又听见唐时锦笑说,“我没回去,我相公会找来的,他一会儿该来接我了。” 那位是君上。 袁母自是不敢阻拦。 “我能感应到纸人,若出事,它会通知我的。”“另外一张是隐身符,你们可以凭借此符,去看看那活尸的真面目,便知我所言非虚。” 也就是说,有危险她能赶来。 袁母闻言,放心不少,“那就劳烦娘娘了。” 唐时锦感觉到,萧宴来了。 她道,“圆圆,你跟我走吗?” 圆圆迟疑一下,迈出了脚步。 不想,被袁母拉住,“圆圆回家了,我不能叫她在外面吃苦了。” 唐时锦也没勉强,“若是叫冒充她的活尸发现……” “我懂,我懂。”袁母赶忙说,“圆圆就留在我房间里,这几天不出去见人,我不会让冒充她的那个进我房间的!” “如此,便随你吧。”唐时锦摸出瞬移符,眨眼间,人便不见了。 圆圆有些担心,“娘不怕被我吓到吗,我住在外面也挺好的,有个好心的大哥收留了我。” 袁母含泪,“我是你娘,怎会被你吓到,好心收留你的人,待我们袁家此劫过去,我一定好好答谢人家。” 圆圆低着头。 她没回去,卓大哥会不会等她? 袁母没注意到,圆圆眼底的羞怯。 出了袁家,萧宴果然等在门口。 他负手而立,向阳而站,整个人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如天神下凡。 小仙君真好看。 唐时锦眉眼弯弯,“相公,你是来接我的吗。” 不用问,肯定是。萧宴回眸,眸子里仿佛洒了阳光,嗓音低醇温柔,“阿锦忙完了?” “嗯,暂时没事了。” 萧宴牵着她的手,“邺城富庶,我带你在邺城转转?” 唐时锦狂点头。 夫妻牵手把城逛。 卓清泉还没走。 望着袁家大门。 临走前,唐时锦顿步提醒他,“别等了,她不会出来了。” 卓清泉清秀的面容一僵。 眼睛里闪过一抹失落。 这里才是圆圆的家,她回家了,想必是与家人相认了。 “那很好,我总算完成了答应她的事,将她送回了家。”卓清泉扯了扯嘴角。 对着唐时锦和萧宴微微一拜,“草民告辞。”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圆圆了。 “身份悬殊,大约是有缘无分。”萧宴看出来,卓清泉对袁家小姐有情愫。 但两家门楣相差太大。 袁家应该不会同意。 唐时锦眨眨眼,“可是他和圆圆之间的红线已经牵上了啊。” 刚还没来得及说,卓清泉就走了。 “牵上了?” 唐时锦点头,“是啊,就在他小拇指上,有根红线呢。” “圆圆手上也有,她们两个,是互相喜欢。” 萧宴笑了笑,“那是我看走眼了。” “卓清泉救了圆圆一命,生出了这段缘分,否则就像你说的,门第悬殊,大抵是没缘分遇到的。” 唐时锦笑眯眯的说,“就像我下山遇到你,如果没遇到你,未必有这场缘分。” 萧宴顿步,眸光幽深的凝视着她。 “怎么突然不走了?” “我们是命定的缘分。”萧宴很认真很严肃的说,“即便隔着山海,我也一定会遇到你,找到你。” 唐时锦笑了,“我知道,因为有你这只小凤凰在等我,所以我来了。” 他前世,用命换来的缘分,她怎能不珍惜。 “对了,说起这个,你最近神识如何?凤族少君栖息的那一缕神魂醒了吗?” 纵然知道凤族少君是自己的前世。 但听到阿锦关心他,萧宴笑的有些醋醋的。 他牵着唐时锦的手,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蜻蜓点水般若即若离,“阿锦晚上自己看。” 唐时锦红着脸。 怎么突然就开黄腔了。 就碰了一下嘴唇,她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 都老夫老妻了,她还这么不淡定。 唐时锦只叹自己脸皮薄。 第665章 孽畜,休想伤害我儿! 第665章 孽畜,休想伤害我儿! 萧宴说话算数,敞开神识,让她看凤宴少君的神魂。 唐时锦进入他的神识时,在院子外补上了一层结界。 隔绝里外一切声音。 便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萧宴神识中的那片火海,似乎烧的更旺盛了。 但唐时锦置身其中,却并不觉得燎人。 不燎人,是因为萧宴不会伤她。 她与萧宴的神魂上,早就打上了彼此的烙印。否则若是换了别人,这凤凰火,早将人烧的灰飞烟灭。 凤凰火与冥火旗鼓相当。 都属于上古时期的神火。 “还是没醒?”唐时锦蹙眉。 小凤君可真能睡。 “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也许就快醒了。” 萧宴从背后抱着她。 然后…… 神识都开了。 少不得要胡作非为一番。 神魂交融的结果就是,结束后唐时锦昏睡过去。 萧宴抱着她,躺在神识中的火海旁。 望着那越烧越高的凤凰火。他勾唇,“生气了?” 火海没有回答他。 但火焰升高,依稀可见是凤尾的形态。 萧宴心想,也许多刺激他两次,他就醒了? 等唐时锦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萧宴笑吟吟的说,“阿锦今日就好好休息,我守着你。” 唐时锦全身酸软,确实不想动。 于是干脆躺平。 躺平一整天。 饿了萧宴就端来饭菜,亲手喂她。 困了就枕着他的腹肌睡觉。 萧宴则拿了本书,靠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给她当枕头。 这种退休生活,是他一直想要的。蓝缨几次找来,都被结界挡了回去。 唐时锦能感觉到,结界震动。 但萧宴不让她管。 唐时锦想了想,也就没管。 守卫好奇,“将军,那两位贵客一整天都没出门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守城府的人知道,贵客姓萧,身份尊贵。 但蓝缨吩咐了,贵客低调出门,不宜宣扬,让下面的人,都把嘴巴闭紧了。 蓝缨想了想,“大概饿太久了吧?” “饿了?”守卫没懂,“每日的饭菜我们都是准时送去的,贵客今早还去厨房自己取了膳食呢。” 蓝缨瞥一眼,“一看你就没成亲吧?” 守卫不好意思的挠头,“没呢。” “难怪不懂。”蓝缨说完走了。守卫懵圈,然后恍然大悟般,“哦哦哦!我懂了,将军,我真的懂了!” 唐时锦安稳的窝在萧宴怀里睡觉。 如此又过了一日。 “娘在房间里吗?”袁满两日没见到袁母了。 丫鬟守在门外,“夫人在的,奴婢去叫夫人。” “不必,我自己去看娘。” 袁满还没进门,袁母就出来了,“圆圆,怎么来娘这儿了?” “我想娘了,来看看娘,娘这两日也不去看我!”袁满撒娇道。 忽然,她话音一顿。 狐疑的看了眼袁母的房间。 房间里,好像有另一个人的气息?袁母怕被她发现,便说,“这两日娘不太舒服,躺了两天,既然你来了,便陪娘去看看你大哥哥吧。” “娘病了?怎么不告诉我?请大夫了没?”袁满关心道。 袁母心里发毛,但为了藏在房间里的圆圆,她不得不与之亲近,“娘躺了两天,好多了,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才没告诉你们的。” 大家都在担心袁大的情况。 是以袁母房里藏了个人,也没人发现。 这两日,袁母还将袁父赶去书房睡了。 书房离袁大的房间近,若再出什么事,袁父也能及时赶过去。 理由恰当合理。 袁父也就没怀疑。 袁母拉着袁满,去了袁大那。房间里,圆圆很担心,要是那个活尸发现了,怕她会伤害娘。 所有人都围在袁大房间里。 被团团活气包围着,袁满不经意间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这么多阳气精血,等她都吸了,袁家就是她的了。 以后,还怕没有活人给她吸吗? 袁母一直在注意袁满的脸,细看就会发现,她表情僵硬,脸上还有干纹细纹,皮肤也不水嫩,扑了厚厚的粉,也掩盖不了苍白。 唐时锦说过,她没吸到精血,皮囊最多只能维持三天。 袁满扯了扯嘴角,连忙压了下去,皮肤险些裂开。 她要补充精血。今晚就要! 否则脸像墙皮,要脱皮了。 入夜后,袁母给自己和圆圆用上了隐身符。 她不知道具体怎么用,索性就将符箓拍在自己身上。 还真管用。 她开门,从门缝里出来。 丫鬟好奇,“房门怎么自己开了。” “许是风吹的吧。”另一个侍弄花草的丫鬟说。 袁母确信,符箓有效果。 袁满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干裂的皮肤,她叹了声,然后徒手,剥下了自己的皮。 镜中,是一具没有皮的躯体。 她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给自己的皮描眉,又在干裂的皮上,抹上胭脂。只是怎么抹,也修补不了裂纹。 “可恶!”活尸生气了。 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换一身活人的皮囊。 可她不能。 好不容易才伪装成袁家小姐。 此时换皮,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还是得靠精血补。 只要吸到了精血,就好了。 袁母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死死地捂着嘴巴,满眼惊恐。 这就是活尸的真面目吗。 太可怕了。 她剥下皮囊的那刻,袁母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没恶心的吐了。 圆圆屏住呼吸,扶着袁母,母女俩具是颤抖。 眼看着活尸将皮囊贴了回去…… 是真的,贴了回去! 镜子里,又变成了酷似圆圆的一张脸。 活尸不满的起身,出了门。 “坏了,她定是要去祸害你哥哥!”袁母连忙跟上。 上次没吸到袁大剩下的精血,袁满还惦记着! 她的皮绷不住了,就要去吸精血了。 “圆圆,快,我们抄小路,去你哥哥房间。”袁母匆忙道。 只有真正的圆圆,才知道小路。 小路就是墙角的狗洞。 “娘,我去吧,娘就别爬了。”这狗洞,还是圆圆小时候,偷偷爬出去玩发现的。后面长了杂草,给盖住了。 “都这个时候了,不讲这些,帮你大哥哥要紧。”袁母率先钻了过去。 “娘,你卡主了,我帮你!” 袁母身量不及圆圆娇小,钻的时候,有点卡主。 圆圆在后面推她。 “明日娘便叫人将这个狗洞扩大些!”袁母闷着头叹气道。 她一把年纪了,自然不及小姑娘的身段好。 但让她减肥,不可能。 所以只能把小路扩宽些。 好在,母女齐心,袁母从狗洞里挤了过去。 圆圆很轻松的钻过狗洞。 墙的那边就是前院。男儿们住的地方。 袁母爬起来,突然抓住一个家丁,“速去通知家主,他儿子有危险!” “夫,夫人。”家丁吓了一跳,夫人怎么突然从草里冒出来了,大半夜的,人吓人,吓死人啊。 “快去!” “是,是。”家丁不敢耽搁,连忙跑去叫人。 远远的,袁母看到袁满的身影走过。 她连忙拉着圆圆追上去,砰的一下,推开了袁大的房门。 “孽畜,休想伤害我儿!” 第666章 你想让我男人当你的男宠? 第666章 你想让我男人当你的男宠? 房中,静悄悄的。 袁大好好地躺着。 没有别人。 袁母好奇,活尸没来? “呀!妹妹你的脸怎么了?” “你要干什么?” “你别过来!” 是袁二的声音。 “糟了!她去找你二哥哥了!”袁母一惊。 那活尸,还知道挑新鲜的吃食!竟放弃吸大儿子,改去吸二儿子! 袁二的房间,就在隔壁。 袁母匆忙赶过去,“老二!” 推开门,袁二吓得要哭了,“娘,妹妹中邪了啊,快让祖父请贵人来,替妹妹驱邪!” 袁满捂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袁二,“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只见袁二,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似乎纂刻着符文,像是道家的东西,正是这木棍,挡住了袁满的攻击,护住了袁二。 “这是我在紫云观买来的桃木棍,道长说,能打妖鬼,妹妹你肯定是中邪了!” 袁二虽害怕,但还是举着棍子,挪到袁母身前,护着她。 “娘,你看二哥哥他打我!”袁满委屈巴巴的状告。还装呢? 袁母早就看穿她的真面目了。 可恶的袁二,用那桃木打坏了她的脸! “你个孽畜,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袁母恨恨说到,她下意识的护着身后的圆圆。 袁满注意到,她眯起眼睛,“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袁满,臭丫头,命真大啊,掉下山崖都不死,还在我眼皮子底下逃回来了?” 她认出,袁母身后的,就是真正的袁满。 当时就该追到山崖下面,吸光她的精血。 她以为,袁满摔下去,必死无疑。 大意了。 还叫她逃了回来! 见活尸认出了她,圆圆也不藏着了,“这里本来就是我家,你害了我大哥哥,又来害我二哥哥,你根本就不是人!”袁二懵逼了,“娘,她们在说什么呢?” 他怎么听不懂呢? “傻儿子,我们都被她骗了,她不是圆圆,圆圆被她害的好苦!”袁母气恨道。 袁二震惊,看向圆圆,“你才是我妹妹?” 圆圆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二哥哥,是我。” “那你又是谁?”袁二扭头。 袁满不是中邪? 而是,本身就是妖邪? 袁二震惊,“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来我家!” 活尸露出阴森的笑容。 既然被识破了。 索性就不伪装了。她放下手,露出被打坏的脸来,脸上一道大大的豁口,无法修复。 袁二吓得腿打哆嗦。 但娘和妹妹在他身后,他不能退! “她是活尸!二哥哥你要小心。”圆圆道。 袁二腿抖,“活什么?什么尸?活什么尸?” “就是活尸!”圆圆点头。 袁二:…… 他想哭。 “娘,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盯得住,你快去请贵人来啊!”袁二现在满脑子都是找道法高的人来求救。 “实在不行,去紫云观,请道长来驱鬼啊!” 袁满冷笑,“想出去,做梦!”她一挥手,房门砰的一下,关上了。 谁也别想出去。 乖乖让她吸了吧。 袁二手也抖,声音颤抖,“你别过来,我这法器很厉害的,刚刚你不是也见识到了吗,识相的赶紧走!不然对你不客气!” 袁满冷嗤,“刚才是被你偷袭,你还真以为我怕那根破棍子啊。” 她五指成爪,一爪子,尸气爆出,一团黑气打向袁二,袁二瞬间砸垮了桌子。 “老二!” “二哥哥!” 袁母扑过去护着他,圆圆想动,下一秒,就被活尸掐住了脖子。 “圆圆!”袁母顾头不顾尾。 顾得了这个,就顾不上那个。她心焦啊。 活尸阴恻恻的笑着,“上回让你侥幸捡回一条命,这次我就先送你上路,等我吸干你的精血,你的这身皮囊,就永远是我的了。” 圆圆呼吸困难,但她不怕,“你别得意……贵人会,会替我们袁家报,报仇的。” “贵人?哪有什么贵人?你说的不会是袁公请回来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吧?” 活尸不屑,“她是有点道行,但比起我差的远了,她连我的真身都看不出来,你们还指望她来救袁家呢?可笑。” “不过她身边那个男人倒是不错,等我吸干袁家人,就把那个男人掳回来,做我的男宠。” 圆圆尽管快透不过气了,却还是用鄙视的眼神看她。 那是君上。 简直异想天开。惹怒了君上和娘娘,她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活尸很讨厌圆圆的眼神,她扬起一只爪子,“我先抠了你的眼珠子,看你还怎么瞪我。” 漆黑的指甲,就要戳进圆圆眼睛里。 袁母拼死冲过来,却在刹那间,金光一闪,化作利刃,在肉眼清晰的捕捉下,活尸的指甲化成了飞灰。 活尸也被这金光震的飞出去。 砰的一下,砸在柱子上。 比袁二摔的惨。 她惊恐的爬起来,目光惊骇,“什么人偷袭我!” “打你用得着偷袭么。”唐时锦声音清脆,眨眼间出现在圆圆面前,并拉了她一把,避免她因脱力摔着。她眸光冰冷的睨着活尸,“你想让我男人当你的男宠?” 活尸没有心跳。 此刻却莫名觉得心口一颤。 一股惧意从灵魂深处升起,“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来诛你的人。”唐时锦声音威严道。 活尸满眼戒备,脸上的皮囊掉了一层。 这身皮已经不能用了。 “大言不惭,别以为我真的怕你!”它彻底怒了,凝聚尸气,发狠的推向唐时锦。 尸气对唐时锦来说,不足为惧。 但对圆圆她们普通人来说,沾上尸气,皮肤就会溃烂。 药石难医。 最后化作一滩血水。唐时锦摆手,符箓掠过,在身前形成一层金光屏障,将圆圆她们挡在屏障后。 而活尸。 只是声东击西。 甩出尸气之后,它就逃了。 “娘娘,它跑了!”圆圆提醒道。 “跑不掉的。” 话音落,活尸又被一道极强的剑气打了回来。 这次摔的更惨。 柱子都被它撞裂了。 摔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黏糊糊,腐臭的血。 修长的身影进门,穿着一身墨青色的衣袍,手持七星剑,剑气威严,纵横凛冽。他面容俊美,不怒自威,正是活尸想掳来做男宠的男人。 第667章 这阵法,可比活尸难办 第667章 这阵法,可比活尸难办 活尸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男人如此凶狠。 是它看走眼了! 他手里那把剑,是神兵利刃,活尸唯恐自己今日在劫难逃。 唐时锦勾唇,“相公来的及时。” “这活尸胆子不小,朕便赐它分尸之刑。” 萧宴语气淡漠,幽冷。 眸光如刀。 他是皇帝? 它还想,把皇帝掳来做男宠。活尸此时才知道,自己觊觎了个什么人物! 它真是鬼打钟馗,昏了头了。 被七星剑所伤,活尸感觉坏死的五脏六腑都疼。 此刻,它才真切的感到害怕。 袁公随后进门,他跟萧宴一起来的,“君上说,这便是活尸?这东西,竟一直藏在我们身边!” “饶,饶命,饶了我,我没有害人性命。”活尸知道逃不过,就开始求饶。 这皇帝手握神兵,他夫人的道法似乎也不弱,夫妻俩联手,只怕没有邪祟能从他们手里逃脱! 为今之计,先苟住。 保命要紧。 活尸嘤嘤抽泣,“我留在袁家,也是想救袁家啊,袁家有阵法,会要了他们的命的,我一直,一直在寻找破解阵法的方法。” “对,就是这样,我是来帮袁家的!” 唐时锦噗嗤一笑,语气冰冷,“上一个死在我手里的活尸,也是这么说的,说它没有害人性命,你说你没害人,那袁大怎么说?” 活尸一噎,眼珠子乱转,“大哥哥……是意外,他是被阵法的煞气伤的,不是我。” 唐时锦真笑了,“鬼话连篇,说的就是你。” “我没有说谎,我发誓,袁家真的有阵法,会要了袁家人的命!”活尸是想转移注意力,让大家放松警惕,它好找机会潜逃。 萧宴面无表情,七星剑寒光凌冽,显然是没耐心听它废话。 倒是袁家人,听闻袁家有阵法,个个面带忧虑。“什么阵法?” 会要袁家人的命? 袁公不解的问。 袁父袁母也听的心惊胆战。 唐时锦只道,“回头再细说。” 袁公颔首,没再多问。 一码归一码,现在先解决这害人的活尸要紧。 活尸见他们不上当,咬紧牙关,露出凶相,打算拼死一搏。 大不了,同归于尽! 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尸气不断从活尸体内往外散,它双目猩红,“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那就一起死吧!” 唐时锦眯起眸子,“它要自爆。”活尸自爆,尸血尸毒乃至尸气,会散的到处都是。 只要沾上一点,对普通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唐时锦祭出符箓,护着袁家人不难,但就是,这些尸气尸血会钻入地里,只要碰到哪,哪就不能住人。 却见,萧宴动了。 星芒掠过,剑气交错,活尸自爆前,强盛的剑气便从它身躯上穿透。 白光从活尸体内溢出。 活尸从脸上到身上,出现裂痕。 碎成一截一截的。 活尸有血。 但不多。 尸血流到地面之前,萧宴掌心汇聚内力,他的内力,是滚烫的,像火一样,一掌劈出,尸血便在内力下蒸发。 袁公惊诧,君上内力竟如此深厚。 且威力比寻常人练的内力更为强悍些。 只有唐时锦看出,他的内力,是带着凤凰火的。 唐时锦当即随手,扔出一道冥火符。 顷刻间,冥火燃起。 活尸的碎肢被烧成了灰烬。 袁家人集体松了口气。 家丁匆匆来报,“家主,夫人,大公子醒了!” 袁大醒了过来。 一家人,又挤到了袁大屋子里。 袁大不解,“爹娘,祖父,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看着我?”对着他又哭又笑的。 袁大心里发毛。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袁母抹泪说。 袁大猛地弹起来,“娘,我做噩梦了,梦到圆圆变成恶鬼了!” “大哥哥,我不是鬼。”圆圆眼睛亮晶晶的站出来,蹲在床边,仰着头看他。 袁大刚想问,她为什么带着面纱? 不妨,面纱从她耳后滑落,露出枯萎的脸来。 “啊,鬼啊!娘,有鬼!”袁大吓得跳起来,“我一定还没睡醒,圆圆真的变成鬼了!” 圆圆眼睛里闪过一抹受伤。 “大哥哥,吓到你了。”她捂着脸,连连后退。 尽量躲开家人。袁母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那是你妹妹,什么鬼,圆圆是被活尸害成那样的。” 袁大这才得知真假圆圆的事。 他刚刚那么说圆圆,心里自责,他爬起来,走到圆圆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圆圆对不起,是大哥哥是噩梦吓着了,才没认出你,别生大哥哥的气好吗?” “我不怪大哥哥。” 安顿好几个孩子,袁公又要道谢,唐时锦摆手拦住,“不必,你们要是团聚完了,就来说说袁家阵法的事。” “这阵法,可比活尸难办。” 听她这话,袁袁父袁母不禁脸色凝重。 “还请娘娘明示,如何难办?”袁公问。 唐时锦摇头,“我得在袁家四处转转,找找阵眼,才知道是什么阵法。”“应该的,应该的。”袁公吩咐袁父,“你带娘娘和君上在家里转一圈,务必角角落落都要走到,不能疏忽了!” “是。”袁父非常恭敬,“二位贵人请。” 不逛不知道。 袁家极大。 唐时锦走累了,袁家都没逛完,“这得有小半个皇宫大了吧?” 萧宴颔首,“袁家算是邺城一带的巨龙。” 听的这话的袁父,当即停下了脚步,擦了擦头上的汗,赶忙回头道,“君上明鉴,我袁家绝对是奉公守法的臣民,家中每一寸土地,都是靠自己一分一厘所得,这府邸,是太祖皇帝赐与我家祖上的。” 不敢称巨龙,顶多,是个地头蛇。 萧宴面上没什么表情,“朕知道。”袁父松了口气。 唐时锦正打算歇口气,忽然跑来一个孩子,抱住她的腿,“小姑姑,我回来啦!” 唐时锦一回头,瞧见个小萝卜丁抱大腿摇啊摇。 “小朋友,认错人了哦。”叫她小姑姑,应该是将她认成圆圆了。 萧宴说过,袁家是四代同堂。 这应该是袁公的曾孙了吧? 小萝卜丁一看清她,吓得蹬蹬后退,跑来袁父身边,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祖父,吓死宝宝了。” 第668章 冲煞阵 第668章 冲煞阵 唐时锦:…… 她有这么吓人吗? 袁父将小孙子抱了起来,“贵人见谅,这是我的小孙儿,今年三岁,还有些认生,想是将贵人认成圆圆了。” “无妨。”小萝卜丁白白净净,圆脸上挂着晶莹的泪,很是可爱。 但就是,孩子身后,有人跟着。 唐时锦歪了歪头,眸光幽冷的瞧了眼,算不得人了。 看来,是舍不得离去。 “承宝乖,在你外祖母那玩的开心吗?”袁父哄着小孙子。 小萝卜丁不哭了,“开心,外祖母给我买了爱吃的糖葫芦,祖父和祖母都不给我买糖葫芦,外祖母最疼我!” 袁父嘴角抽抽,“祖母那是怕你坏牙。” “哎哟,老了,承宝跑的太快,我都要追不上了。”一个中年妇人匆匆赶来,瞧着气喘吁吁的,“亲家这有客人呢?那我先带承宝下去,不打搅亲家会客。” 妇人说话间,目光意味不明的打量了眼唐时锦和萧宴。 然后从袁家手里,抱走了孩子。 “她是……”刚刚那位妇人面窄,眼尖,是个精于算计的面相。 “她是我亲家母,是我孙儿的外祖母,哎,说来我这小孙子可怜啊,出生就没了亲娘。” 袁父叹气,红着眼睛解释说,“我大儿媳产子时,不慎大出血,人没挺过来。” 说着,他还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难怪,袁大昏迷着,也不见他的夫人出来照顾。 “亲家母悲痛万分,大儿媳是为了我们袁家丢了性命,我与夫人便将亲家一家接到了府上。” “一来承宝可以经常见到外祖母,我小孙子也多个人照应着,二来,我们袁家理应让亲家安享晚年啊。” 反正袁家房子多。 不愁住不下。 唐时锦颔首,“袁家主与袁夫人是个心善之人啊。” 却也挡不住小人算计啊。 袁父擦了眼泪,问,“贵人可看出,袁家有什么阵法?” 唐时锦点头,“转了一圈,寻到几处阵眼,应该是冲煞阵。” “这,这这这……冲煞阵是什么阵呐?”袁父听不懂。 但听名字,就很煞。 “冲煞阵是大凶的阵法,从方才走过的地方来看,阵法遍布在整个袁家,此阵的阵眼,皆为大凶之物。” “且此阵招阴聚煞,那个活尸想必也是被袁家的阵法吸引来的,住在此阵中,少不得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从袁家的气运来看,这个阵应该已经布下有些时间了,一般三到五年,便会起到举家覆灭的效果。” 袁父怔住,脸色灰白,好像吓得不会说话了,半天憋出一句,“三到五年,这么久?这阵听起来凶,好像也没那么凶啊。” 唐时锦一笑,“心态不错,保持住。” 袁父立马回神,“不,你看我,都紧张的无语轮次了,贵人见笑,敢问贵人,这阵法如何破解啊?” 唐时锦想了想,“袁家主,你是想先抓住布阵之人,还是想先破阵?” 似乎是,给了袁父一个选择。 “布阵之人?” “不然这冲煞阵是哪来的?自然是有人布下的。”唐时锦道。 “那,意思是,有人要害我袁家?” 唐时锦看他一眼,问这问题,袁家主,有点可爱呢? “袁家主觉得,能在袁家布下此等凶煞阵法的人会是谁?”那必然是熟悉袁家的人啊! 袁家主显然也想到了,若是外人,来袁家走动,袁家焉能不起疑? 何况,外人也没几个能来袁家走动的。 “这么说,是家贼啊?”袁父脸色大变。 唐时锦微笑,“不知道,袁家主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袁父果断做选择,“请贵人助我袁家揪出内鬼,这阵法既已布下三五年了,我袁家还扛得住,也不差这三五天,先揪害我袁家之人!” “既如此。”唐时锦抬手一指,“那就挖吧。” “挖什么?” “挖土。” 袁父:…… 一日,府中便传遍了,家主挖出邪煞之物,当场点火烧了,袁家此后必会逢凶化吉。 完事后,唐时锦和萧宴准备离开,突然。 唐时锦大腿被人保住。 低头。 捕捉一只小萝卜丁。 正咯咯地笑。 唐时锦捏了捏小萝卜丁的脸,“看清楚了,我不是你小姑姑。” “爹说,你是福气,要抱抱。”小萝卜丁奶声奶气的。 唐时锦:“袁大会教啊,教娃娃来抱大腿。” “嘻嘻,宝宝蹭蹭。”小娃娃抱着唐时锦的大腿蹭。 唐时锦好笑,“要蹭可以,小戏精,说说,你叫什么名字?”“袁承宝!” 继承家业的宝贝? 真直接。 “承宝,不能同陌生人亲近!” 唐时锦抬眸,看向袁承宝身后。 一个白衣阴魂。 想护着孩子。 但孩子听不见它。 唐时锦语气平淡,“你是袁承宝他娘?” 阴魂一愣,“你看得见我?” “孩子年幼,你这么跟着他,对他并无好处,你知道吧?”唐时锦声音平平。 阴魂脸上出现一抹哀伤,“我知道……” 所以它没有靠近。 只是远远的跟着。“看孩子的眼睛,眼窝深陷,眼下乌青,就算你离得远,阴气还是会影响到他。” 唐时锦说,“不过你也可怜,因着孩子,拖延了冲煞阵,否则袁家早家破人亡了吧?” 三到五年,那是夸张了。 冲煞阵最迟三个月,就会达到不留活口的效果。 阴魂垂泪,未语。 唐时锦叹了声,袁承宝可爱是可爱,但这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顶着,像大熊猫似的,可爱但没什么活气了。 她抬手,指尖捻出一缕灵力,拍在小娃娃脑门。 驱散他身上的阴气。 阴魂看出了唐时锦的动作,它顿时欣喜跪下,“你是道士?多谢,多谢!” “承宝,承宝!”孩子的外祖母追过来,一把将孩子拽过去,远离唐时锦,“你怎么又乱跑!” 唐时锦微微蹙眉。 外祖母,就不怕拽伤孩子么。 妇人看唐时锦的眼神,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怨恨,“袁公真是老了,什么人都能来袁家打秋风了!” 她抱起孩子,边走边吐口水,“亲家也真是糊涂了,什么人的话都信,闹的家中不得安宁,呸,谁知道是哪来的术士骗子呢。” 第669章 怎么也得分一半财产才合理 第669章 怎么也得分一半财产才合理 唐时锦:“这是你娘?” 阴魂没跟着走,“嗯。” 它想跟,但唐时锦说,会影响孩子。 它舍不得。 唐时锦瞧它一眼,“你比孩子可怜。” 孩子一出生,没了亲娘。 但它,被亲娘分尸。 更可怜。 阴魂痛苦的闭上眼。 重重的给唐时锦磕了个头,“我只想袁家平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当还给他们了,我就快支撑不住了。” 这些年,它一人抗下冲煞阵的煞气,它的魂魄,已经很弱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唐时锦叹气。 她抬脚。 它跟着。 “也罢,破解冲煞阵,还需要你。”唐时锦一挥手,将阴魂收入囊中。 然后,她心情不太好。 有点郁闷。 “阿锦,世间形形色色,怎么样的人都有。”萧宴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有爱子如命的父母,也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取决于人心罢了。”“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学的东西。”唐时锦撇嘴。 夜幕降临。 袁家又是一片死寂。 今日袁公吩咐了,袁家破除了阵法,此后平安无事,让大家都睡个安稳觉。 今夜连巡逻的家丁都去睡了。 “爹,是埋这里吧?”丁阳扛着铁锹,摸索着来到一颗桂花树下。 十月已过,桂花已经开败了。 落的满地都是。 树下,土质松动。 很明显是刚挖过,又填回去的土。 正是唐时锦白日里让袁父挖开的地方。 丁父偷偷摸摸的放下一个麻袋,“就是这,快点挖,挖了赶紧埋回去!”“不是原来的那个,也不知道行不行!” 丁父啐了口。 都怪白天那个小道姑,把这处阵眼挖坏了。 还好,他打听了。 阵眼只挖了这一处。 哼,总共有五处呢。 那小道姑必然是道行有限,没瞧出其他几个地方的阵眼。 丁阳噗嗤噗嗤的挖了起来。 “爹,挖开了,快把东西拿过来,埋了!” 丁父连忙将麻袋解开,直接将麻袋里的东西倒进坑里。 突的…… 四周亮了。 灯火照亮了父子二人埋坑的动作。袁家所有人围了过来。 丁父傻眼了。 他们不是睡了吗? 袁公冷眼看着他们,“你们挖什么呢?” “没,没什么。”丁父讪讪赔笑,眼珠子乱转,想要要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你们,埋什么呢?”袁公又问。 丁父悻悻,“没,没什么……” “哦,没什么那是什么?”袁公语气很平静。 但了解他的都知道,此刻袁公已经是压制着怒火了。 袁父上前查看,看到坑里的东西,他吓了一跳,“这,这……是你们!冲煞阵是你们布下的!” 坑里,是一截人的手臂。白日里,他才在这里挖出一根人骨,烧了。 那骨头,也是手臂的肢体。 袁父险些站不稳,“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袁家对你们不薄啊!” 丁家,是袁家的亲家啊。 他将丁家接来袁家住,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他们为什么要害袁家? 袁母心痛极了,“亲家,你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吗?儿媳亡故时,你们说怨不得我们,袁家也倾力在补偿你们了呀!” 袁家,赔偿了丁家二十万两雪花银。 “我,我……”丁父看向丁阳,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好。 百口莫辩啊。 “你们是故意的?”倒是丁阳,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猛地看向袁家人。“你们算计我跟我爹!” 他倒打一耙。 袁家故意挖了阵眼。 又举家庆祝。 说阵法破解了。 袁家平安无事。 是故意放出消息给他们,让他们上钩? “哼,究竟是谁算计谁?丁家不会没数吧?”袁公冷眼。 “袁家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要这么祸害我们啊!”袁母质问。 儿媳难产而亡,亲家体恤,不曾怪罪,袁家多有感激啊。 也赔偿了丁家丰厚的银钱。 就连丁阳在外面欠的那些赌债,袁家也给他平了。还将丁家父母都接到袁家来住,将后院那一整套的宅子都划了给他们。 “亲家母误会了,我们就是,就是……”丁父吞吞吐吐半天,胳膊肘戳丁阳,给他使眼色,让他说话。 说个屁! 丁阳是个混不吝。 因为姐姐嫁到袁家,有钱有名,他没少借着袁家的势在外面逞威风。 闯了什么祸,都有爹娘给他摆平。 爹娘摆不平的,就会去求袁家。 在他看来,他在袁家住着理所应当。 丁阳早就将自己当成了袁家的主人。 “我姐姐为了给你家生儿子,死在你们家,我们为姐姐讨个公道怎么了?” 丁阳跳起来,瞧着义正言辞,“你们袁家欠我姐姐一条命,我们报复袁家天经地义!” 袁父惊呆了。 袁母惊呆了。 袁公震怒了。 袁家所有人,都震惊了。 丁阳,竟是这样想的。 袁家两个哥哥,震惊之余,怒从心起,气愤的捏紧了拳头,“丁阳,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袁家为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要害我们家,竟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简直……” “简直不要脸!” 袁大踉跄了两下,差点没站稳。 “夫人过世,我比谁都心痛,没想到,岳父岳母竟一直记恨着我们。”袁大忍不住落泪,“你们恨我是应该的,夫人因我而死,可我爹娘,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要报仇,冲我来就是,为何要害整个袁家!” “呵,那么点银子,就想买我姐一条命,你们打发要饭的呢?”丁阳冷哼,“怎么也得分袁家一半财产才合理!” 他狮子大开口。 袁母这才知道,原来丁家一直以来存的这样的心思! 可儿媳亡故,并非她们害得呀! 难道她们就不心痛吗。 “你,你竟如此贪得无厌!”袁父怒了。 袁家虽对大儿媳有愧,但自问,对得起丁家了。 袁家弥补给丁家的,零零散散加起来,绝不少于五十万两白银。 他们竟还不知足! 丁阳就是一副贪得无厌的嘴脸,“我是替我姐不值!我娘还每天给你们带孙子呢,我那承宝外甥身上,有我丁家一半的血脉,所以,我丁家理应继承袁家一半家产!” 第670章 我看你像傻逼 第670章 我看你像傻逼 在外围的唐时锦掏了掏耳朵。 真他妈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这他妈也是个人? 那脸比猪皮还厚吧? “承宝呢?”袁母突然心一沉。 承宝可是她的小孙子。 亲家母住进来,便帮她带孙儿,袁母是感激不已。 原以为,孩子有外祖母带着,她也安心啊。 “祖母。”承宝困的不行,这深更半夜,他是被外祖母拽起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大家为什么都在这里啊?”袁母松了口气。 连忙将小孙子抱起来,“没事,我们在抓虫呢,承宝怎么不睡觉?” “是外祖母让我起来的。”承宝嘟囔说。 小娃娃困的不行,趴在袁母肩上就睡了。 “娘,你先带承宝下去,陪着承宝,这里有我和爹,祖父也在主持大局,娘别担心。”袁大嗓音哽咽道。 反目成仇这种场景,不好叫孩子看见。 此刻将小孙子交给别人,袁母确实也不放心,她点点头,“那就劳烦父亲和夫君了,承宝年幼,见不得脏东西!” 说这话时,她嫌恶的看了眼丁家人。 丁母脸一沉,“亲家母……” 袁母没理她。 抱着孩子走了。“娘,本就是袁家对不起我们,我们何必奴颜婢膝的捧着他们!”丁阳口气高傲。 气的袁父手抖。 袁公沉稳,但眸子里已经有了杀气。 “你们这是,想做袁家的主人?”袁公声音肃杀。 袁家这是养了一家白眼狼啊。 “自然……” 丁母眼珠子一转,回头啪的一巴掌,打在丁阳脸上,“住口!糊涂啊!你们怎么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来!若没有袁家的体恤,我们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啊!” “你们这是不知感恩!还有你,一把年纪了,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竟带着孩子一起搞这些有的没有玄乎事,怎么阵眼阵法的,这都是糊弄人的,你们也信?” 好家伙。这妇人,口才可以啊。 一来说丁父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二来说冲煞阵是子虚乌有的事,信不得真。 三来,丁阳还是个孩子。 孩子嘛,不懂事。 老的糊涂,小的不懂事,情有可原啊。 丁母无视儿子震惊的眼神,堆起笑脸跟袁家人赔笑,“袁公,亲家公,误会,都是误会啊,我家这两个也不知在哪听来些有的没的,什么阵法的,我是听都听不懂。” “他们哪懂这些啊,怕是在外面,被人给忽悠了?” 丁母疯狂给丁家父子使眼色。 冲煞阵也不知哪出了纰漏,当初教他们这阵法的道人明明说过,这个凶阵最多三个月,便可让袁家人死于非命。倒时候,她们有三岁的袁承宝在手,用孩子做幌子,便可顺理成章的接手袁家! 谁知啊,这都三年了。 袁家人还不死! 丁母心里恨得牙痒痒,那道人收了丁家的银子,竟拿个假阵法来糊弄她们? “误会?”袁公横眉竖目,指着丁阳挖的坑,已经丁父丢到坑里的手臂,“这断肢也是误会?既然不知冲煞阵,怎么知道弄截手臂来填阵眼呢?” 丁母的脸色差点绷不住,佯装呵斥丁阳,“胡闹!怎么能做这种恶作剧呢!你这混账,真是太不懂事了!” 袁公翻她个白眼。 我看你像傻逼。 不知你看我像什么?袁公心想,老子活了百岁,看起来那么好骗吗? 丁母这面相,果然是个精于算计的。 “补阵眼是误会,那不知,害死自己的女儿,又是什么?” 清脆的声音传来。 唐时锦与萧宴走进,袁家人自主给她让路。 丁母眼神闪了闪,“姑娘,你不是走了吗?” 唐时锦一笑,“我走了,我又来了。” 我不走,你们哪能这么急不可耐的补阵眼呢。 唐时锦瞥了眼坑里的断肢,“虽然不是同一个人的,但若补起来,还有些效用的,虽然效果不如原装的,但让袁家祸不单行,也够用。” 丁母:……袁家人气愤的盯着她。 “娘娘,你方才说,她害死自己的女儿?”袁公听出关键。 唐时锦眸光冷沉,“承宝的娘,是被她害死的。” 丁母嘴唇哆嗦。 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她怎么可能知道? “什么?”袁公不敢置信,“我孙媳妇可是她亲女儿啊?孙媳不是难产血崩而亡吗?” “是血崩,但却是人为的。”唐时锦冷冷说。 丁母浑身哆嗦起来。 一个外人,不可能知道这些。 她一定是诈自己。 自己不能上当。不能慌。 丁母咬牙稳住心态。 袁家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神态,“儿媳妇,是被她害死的?” “丁氏,你可是她亲娘啊,你怎么忍心啊!” “你们为了钱,竟然害死大嫂!报官,爹娘,大哥,此事必须报官!拉丁家人去见官!” 袁家人群情激奋。 丁父抖两下,拉着丁母的裙角,“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啊,不能报官。” 没想到,这事还能被捅出来! 要是真报官,为财杀女,可是要被人钉在耻辱柱上,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丁阳目光微颤。 似乎有了一丝胆怯。袁家说翻脸就翻脸啊? 眼见被袁家人讨伐,丁母眼珠子一转,双手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女儿啊,你为了给冤家添丁,把自己都赔了进去啊,我日日不辞辛苦照顾外孙,竟还要被亲家误会啊。” “心寒啊,让人心寒啊!承宝他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袁家要被人给骗了!” 唐时锦冷嗤,“倒也不用撒泼打滚,你想见承宝他娘,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姑娘,你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怎么偏得学那些江湖术士那套,坑蒙拐骗呢?” “我女儿已经够苦了,承宝这么可怜,你怎么忍心在我们的伤口上撒盐啊?” “我闺女已经不在了,你何必让它死后不安啊!” 她指着唐时锦,一顿控诉。 第671章 掘坟分尸 第671章 掘坟分尸 萧宴眸光肃杀,“若再敢多说一个字,格杀勿论。” 丁母一噎。 内心惊惧。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比袁公还可怕。 丁母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时锦都要摸出禁言符来让她闭嘴了,她冷笑,“你女儿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安不安?” 丁母脸色抽搐。 该死的。 袁母将小外孙抱走了。 本来还想用小外孙来博得同情的。“你想见你女儿,那便让你见见。” 话音落,唐时锦挥袖一甩,一缕阴寒的凉风吹动。 阴魂就站在丁母边上。 丁母未曾看见。 袁家人只感觉气温变了,有点毛骨悚然,却并未见到大儿媳妇。 “我女儿已经死了,你还要借着她的名头行骗,你简直……” 啪嗒!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 忽然阴风掠过。 “啊啊!你,你!你是鬼!”丁母突然吓得语无伦次,屁股尿流。 唐时锦蹲下身,蹲在丁家人面前,“你们不是想见它吗?躲什么?”丁阳吓白了脸,“姐,姐姐……你你你,你真的变成鬼了?” 丁父惊恐的直接甩进了刚挖好的坑里,底下一截手臂,再加上女儿的阴魂,吓得他直接升天。 “姐,不是我害死的你,别来找我,你别来找我!”丁阳想逃之夭夭,结果一崴脚,也摔进了坑里。 父子同坑。 相互取暖。 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我就说,这事不能干啊,要遭报应的!”丁父后悔的哭。 听起来,似是尚有一丝良知。 可女儿的肢体,是他亲自埋进阵眼里的。 鳄鱼的眼泪!他们的心,比鬼还恶。 “孙媳妇,真的是你?” 袁公活了一百岁,这辈子,除了鬼,什么都见过了。 现在,鬼也见到了。 他敢说,没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 唐时锦一个响指,叫所有人都能见鬼。 袁大哀痛的大哭,“夫人,是你吗?真的是你?” 他走过去,却被阴魂制止,“别过来,人鬼殊途,靠近我,对你有害无利。” “我不怕!”袁大做梦都想再见到他的夫人。 “可我怕,夫君,你要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儿子。”阴魂落泪。 凄凉无比。丁母爬着想逃,却被阴魂拽住脚环,“娘,你要去哪?” “啊!你别碰我,不是娘,不是娘害死你的,你别来找娘啊。”丁母浑身发抖,她凶狠的指着袁家人,“你是替他们家生儿子死的,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娘,是你让我血崩的。”阴魂亲自实锤。 它生产时,虽有难产,但它挺了过来。 是娘,给它喂了大补的药。 它当时,身体虚弱。 虚不受补啊。 便当场血崩了。 “娘,回头吧,不要再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哪怕被亲娘害死,阴魂却也还在劝她回头。 唐时锦叹了声。 这真是她见过最蠢,但也是最善良的阴魂了。 它竟一点都不怨。 寻常人,惨死分尸,必得成厉鬼。 丁母脸色骤然阴狠,“是你,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你若肯跟娘一条心,袁家早就是我们的了!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果然是养不熟,胳膊肘朝外拐的东西!” 嫁了人,她就一心向着夫家。 丁阳被人追债,被人打,让她向袁家借点银子平债,她都不肯! 还说什么袁家不是无底洞,有取之不尽的银钱。 呸! 养不熟的白眼狼! 丁母只当自己白养她一场。 但阴魂却还是很孝敬她。时常给她送来些瓜果时令。 但在丁母眼里,都是些不值钱的货色。 真有孝心,就该替弟弟平了外面的赌债,再给他们十万八万的养老钱。 袁家有钱有势,这点小钱对他们来说算什么? 可女儿就是不肯。 丁母没办法啊。 丁阳的赌债还不上,人家就要砍他的手啊。 她只好,与女儿假意和好,虚与委蛇,并且在女儿快生产时,亲自上门,照顾女儿。 阴魂起初还以为,娘想通了,它也高兴。 公婆明理,便一口答应丁母留下。 谁知,丁母打的是让它血崩难产的主意。 好讹袁家的银子。公婆心善,不仅赔偿了丁家大笔的银子,还替丁阳抹平赌债,又将丁家双亲接到袁家来养老。 如此,他们竟还不知足。 从一个云游道人手里,买了冲煞阵的布局法门,然后…… 阴魂胆寒,不敢再想下去了。 “恶鬼很多,恶人也很多,但像你们这样亲手分尸自己女儿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唐时锦声音冰冷,“说你们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 丁母抖的像筛子。 “啊!我的手,血,好多血啊!”她好像出现了幻觉,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是你女儿的血啊,你们将它掘坟分尸,肉身肢解成一块一块的,分别埋在袁家,做了阵眼。”冲煞阵。 又叫五行冲煞阵。 五处阵眼,以大凶之物汇聚。 而这大凶之物,便是人的肉身。 四肢头颅肢解,分别埋在五处阵眼里。 冲煞阵便可成。 阴魂痛苦的闭上眼。 即便死了,当父母拿着斧头,将它肢解时,它仿佛还是感觉到疼。 袁公听的头皮发麻,指着丁家父母厉声谴责道,“你们简直畜生不如。” “孙媳既嫁到我袁家来,便是我袁家的人,你们谋害我袁家长媳,老子要让你们牢底坐穿!” 阴魂心中感动,公婆和祖父,才是真心疼它的。丁母白了脸。 怎么会。 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丁家明明没对外人说过。 她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要坐牢,丁阳跳起脚来,“什么冲煞阵,我们不知道!别想污蔑我们,你们,你们有证据么!” 唐时锦勾唇,“坐牢都便宜你了,你以为你能走出袁家么?” 丁阳目光一颤,“你想干什么?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邺城也是有王法的,我姐的死跟我没关系,你休想栽赃我,想杀我,你做梦!” 他叫嚣道。 寒光掠过。七星剑从丁阳心口穿透。 丁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 萧宴手握七星剑,眸色冷凝,“朕赐你一死。” 砰。 丁阳肉身倒下。 砸在坑里。 “儿子!”丁父哆嗦着,不敢相信儿子就这么死了。 “啊!我的儿!你,你杀了我儿子,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儿子命来!”丁母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抓萧宴。 第672章 下到冥府,仍有重判 第672章 下到冥府,仍有重判 “放肆!”袁公振臂一挥,怒吼道,“你敢对君上动手!你丁家九族够灭吗!” 丁母一哆嗦。 爪子僵住,“君,君上。” 怎么会惹到君上? 那丁阳,岂不是白死了? 萧宴抬眸,“丁家余下的生死,交由袁家说了算。” 袁公颔首,“多谢君上。” 丁母绝望了。 “阳儿,我的阳儿。” 她不敢对君上动爪子,便恶狠狠地看向阴魂,“是你,是你害死你弟弟,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肯为你弟弟想想,我们才是你的至亲啊!” 阴魂周身寒凉。 “至亲,所以害我血崩,将我掘坟分尸?”它阴森的笑了起来。 丁母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你若肯多为娘家想想,我又怎会如此!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忘了是谁生的你,你姓丁,不姓袁!” “出嫁随夫,冠以夫姓。”袁大得知真相,再也控制不住,一脚将袁母踹下坑,让她一家三口在坑里团聚,“夫人生前死后,刻的都是我袁家的名!她就是袁家的人!” 袁母哎哟一声,碰到丁阳尸身,却是骂也骂不出声来。 哭的惊天动地的。如丧考批! 唐时锦懒得再浪费时间,她摆手道,“丁家的事交给你们处理,还有几处阵眼,我去挖了。” 袁父赶忙说,“哪能劳娘娘动手,我去,我去挖!娘娘在边上指挥即可。” “行啊。” 袁家的劫,该袁家人出力。 然后在唐时锦的带领指挥下,袁家人一顿忙活,唐时锦看了眼天色,又瞧了眼跟在身边的阴魂,它的魂体越发薄弱了。 证明它已经到了极限。 魂魄就快散了。 而解了冲煞阵,便需要它的魂魄为引。 要不说丁家恶毒呢。 用至亲压阵,一来压阵之人要被肢解,怨气必定极重。 怨气越重,阵法的煞气也就越重。 “要快些了,天亮前,必须挖完。”唐时锦声音严肃。 天一亮,太阳出来,阴魂就真扛不住了。 袁父没做过什么重活,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这会儿挖了两个坑,已经气喘吁吁了。 听唐时锦催促。 当下也不硬撑。 连忙叫来几个家丁,将另外两处阵眼挖了。 幸好,袁家人多。 人多力量大。 不多时,加上丁家父子偷偷挖开的那处,五处阵眼都挖出来了。 家丁们只觉得毛骨悚然。每个坑里,都有人骨。 只剩骸骨了。 “畜生,畜生啊,丁家这个畜生!”想到这是大儿媳的尸身,袁父又骂又抹泪。 “将骨头捡上来吧。”唐时锦语气叹息。 “慢点,小心点,当心些。”袁父从旁叮嘱着。 家丁小心翼翼的,将每个坑里的骨头抬出来。 骸骨拼成一具人骨。 袁父心痛的眼泪直掉。 袁大走过来,双腿一软,悲痛的跪在尸骨面前,“夫人,是我对不起你……” 袁大伸手触碰。 “别摸。”唐时锦打断,尸骨上面煞气很重。碰不得。 “袁家之所以能拖延到今日没出什么大事,是你夫人替你们抗下了煞气,它没多少时间了,你们有什么话趁现在说。” 袁大哭着仰头,“是我夫人,替袁家承受了?” 唐时锦颔首。 袁大悲痛的说不出话来。 哭声痛彻心扉。 叫人闻之落泪。 “夫君,别难过,是我自愿的。”阴魂安抚他。 “娘娘,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一救我儿媳妇吗?”袁父抹泪道。 哪怕,让儿媳妇去投胎也好啊。 唐时锦却是摇头,“它魂魄太弱了,若要解除冲煞阵,则要毁去压阵的凶物,也就是它的躯体,阵法破除,它的魂魄也就消散了。” “不,救我夫人,我……” 他话没完,阴魂衣袖一挥,他就晕了过去。 “公爹,将他带回去吧,以后,请公爹和婆母,替我好好照顾他和承宝。”阴魂下跪,给袁父磕了个头。 袁父想扶,但奈何触碰不到。 “是袁家有愧于你啊,你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养承宝长大,将来继承袁家的一切。”他保证道。 阴魂放心了。 天边,隐隐泛白。 “开始吧。”它闭上眼,静待魂飞魄散。 破解冲煞阵,化去其怨气很重要。 它对袁家无怨,这便能事半功倍。唐时锦祭出驱煞符,散去其身上沾染的煞气。 让它魂魄和骸骨干干净净的。 冥火符拿在手里,唐时锦略有迟疑,“你想好了?” 她是真心疼这个鬼啊。 阴魂点头,它身上的煞气消散了,它觉得很轻松。 连魂魄都轻了几分。 那是因为它魂魄越来越透明了。 快散了。 唐时锦扔下了冥火符,骸骨燃起火焰,它的魂魄越发变淡。 “承宝……” 魂魄,消散了。 袁父呜咽的抹泪。冥火燃尽,天边泄出光亮。 笼罩在袁家头顶的黑气一冲而散。 阴霾散尽,袁家迎来光明。 唐时锦在袁家五个方位,又布下了镇宅符,以保万全。 “把坑填回去吧,事情解决了。”唐时锦道。 袁父叹气点头,吩咐家丁埋土。 唐时锦与萧宴离开了。 她没去过问袁家是如何处置丁家的。 不过翌日,在街上看到了丁家父母被锁在囚车里,游街示众。 百姓纷纷砸烂菜叶子。 痛骂这对父母的狠毒。 官府判了这对父母斩立决,百姓们拍手叫好。囚车押送刑场。 唐时锦就没跟着去了。 这样狠心的人,已经死了就解脱了? 下到冥府,仍有重判。 唐时锦与萧宴牵手,往囚车相反的方向走。 “萧公子,萧夫人,你们怎么都不去找我,我在客栈等你们好几天了。”江元鹤在前头对她们招手。 唐时锦呵笑,“难道你不是怕袁公抓你去做上门女婿,躲着不敢出门?” 江元鹤嘴角抽抽,“袁家虽好,可上门女婿,我无福消受啊,我还得回家去救我爹呢。” 唐时锦笑笑。 江元鹤又说,“袁家的事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在邺城耽搁好几天了。唐时锦颔首,“明日便走。” 江元鹤松了口气,收城府门口,袁大亲自上门,“娘娘……” 唐时锦抬手,“还是叫我萧夫人吧。” 袁大改口,虔诚道,“萧夫人,家父让我来给萧夫人送帖子。” 第673章 别以后了,不如现在见 第673章 别以后了,不如现在见 “什么帖子?” “萧夫人救了我袁家,家父设宴,想答谢萧夫人,还请二位务必赏光。” 唐时锦想拒绝,袁大直接衣摆一掀,“家父吩咐了,我定要诚心,请萧夫人莅临。” “这怎么又跪下了。”唐时锦一摆手,“就吃顿饭的意思,不必如此大礼,起来起来,明日我们去就是了。” 江元鹤插嘴,“我们不是明天走么?” “吃完再走。”不冲突。 江元鹤不吭声了。 “萧夫人要走?”袁大跟着问。“此番只是路过邺城,我还想跟相公云游天下呢。”唐时锦一笑,“低调,低调。” “袁某明白。” 袁大离去。 蓝缨问了同样的问题,“明天就走?不再多留两天么?这几日你忙着料理袁家的事,我们都没好好叙过旧呢。” 唐时锦:“我们有啥好叙旧的,交情不深。” 蓝缨:…… 这人真直接。 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啊。 蓝缨还想说什么,被萧宴打断,“你守好你的邺城便是,不必阻拦我们。” 蓝缨无语。 谁敢阻拦你啊。这天下,你不是横着走么。 “明日袁家设宴,你们会去吧?”蓝缨问。 “也请了你?” “这叫什么话,我好歹是邺城守将,请我赴宴不是很正常吗。”蓝缨道。 “你这算不算结党营私?”江元鹤发问。 蓝缨斜睨了眼,“江公子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当着君上的面,说她结党营私合适吗? 蓝缨瞥了眼萧宴。 后者面色淡然。 蓝缨悄悄松了口气。 “你若是有地方官结党营私的证据,可以交予朕。” 蓝缨一口气卡主。君上,不是在说她吧? 算了。 当没听到吧。 蓝缨默默喝茶。 翌日。 唐时锦收拾好,与萧宴去到袁家赴约。 蓝缨一道跟着。 江元鹤溜了。 怕袁家再要他对绣球负责。 唐时锦从马车里钻出来,瞧见袁家门庭,“还挺热闹?” “既是答谢宴,我来蹭吃蹭喝就罢了,袁公没道理请这么多人啊。”蓝缨琢磨着,“而且这些人,也不像是来赴宴的。” 只见袁家门前,停了好几辆马车。一箱一箱的礼品往袁家搬。 “这像是,来提亲的?”蓝缨狐疑。 那些箱子,是聘礼啊? “少爷我今日这身打扮如何?”送礼的男子问。 小厮拍马,“少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啊!” 蓝缨瞧见,那人模狗样的男子进了袁家。 “那是吴大少,还真是来袁家提亲的?”蓝缨挑眉。 她怎么听说,袁满的脸还没好呢? 唐时锦倒是回头,瞧着街角出。 一袭布衣的身影站在那里,驻足观望。 并未上前。 “看什么呢?”蓝缨望过去,看到了卓清泉。一身布衣,却有一股不争不抢,宁静致远的气质。 “他是?”蓝缨嗅到一股猫腻。 “苦情人。”唐时锦笑说。 蓝缨没懂。 唐时锦瞥见,卓清泉手里拿着袁家的帖子,想必袁家也给请了他。 想是要答谢他救了圆圆。 昨日,袁家人给他送来了帖子。 请他今日过夫赴宴,谢他救了袁满。 卓清泉低头,袁家高门显贵,他这样的人,实在不宜踏足。 “你不进去吗?”唐时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 他抬眸,淡然一笑,“我与此处格格不入,不想去。”唐时锦点头,“倒是直接。” “不过袁家请了你,不去是不是不太礼貌?” 卓清泉沉默了。 他不知,圆圆一直在袁家等着他。 “袁伯父,袁伯母,晚辈吴达,今日上门,特备足了聘礼,想求娶令爱,还请伯父伯母成全。” 吴达进门,直接表明来意,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按理来说,前段时间,圆圆抛了绣球,是不该有人上门来提亲的。 但绣球一事,早传出了风声。 说是袁家小姐被人拒了。 抛绣球不作数。 吴大少这便来登门了。袁父袁母对视一眼,袁父开口道,“是你自己想来的,还是你父母让你来的?” 吴家,在邺城也算小有名气。 家底虽比不上袁家,但也过得去。 “家父家母也支持晚辈上门求娶,嘱咐了晚辈,要好好待圆圆姑娘。” 听口气,吴达倒显得有几分神气,因为他听闻,袁家小姐前些日子出了意外,脸毁容了? 抛绣球被拒,脸又毁容, 即便是袁家小姐,恐怕也难嫁出去了吧? 所以,他就来攀亲了。 不漂亮不要紧,娶回去当个摆设也行。 他还可以纳几房温柔小意的侍妾,总归不会委屈自己。 成了袁家的姑爷,便能提携吴家。 怎么算,娶袁家小姐都是值当的。圆圆就站在袁母身边,她带着面纱,眉头紧皱。 不时的看向门外。 卓大哥怎么还不来。 这个吴达她都不认识,她也不喜欢吴达看她的眼神,总感觉阴险又算计。 她扯了扯袁母的衣裳,摇头拒绝。 袁母岂会不知女儿的心思,只怕女儿已经喜欢上了那个救她性命的卓大哥。 只是,人怎么没来? 袁母原本打算着,等见到了圆圆口中的卓大哥,一来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二来,也瞧瞧人品如何。 若人品端方,最重要的是, 如果对方也喜欢圆圆,两个孩子是真心想过一辈子的,她也就答应圆圆了。袁家经此一劫,袁父袁母看开了,只要孩子们平安喜乐,门第之见可以暂且抛一抛。 袁母安抚的拍了拍圆圆的手背,轻声说,“吴少爷见过我女儿吗?” 吴达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圆圆,“以前没见过,以后我想日日见。” 圆圆翻了个白眼,低声吐槽,“油嘴滑舌,真油腻。” 不等袁母开口,圆圆便道,“别以后了,不如现在见。” 说话间,她毫不顾忌的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 那张枯萎的脸露了出来。 她听见,吴达猛地吸了口凉气。 整个人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脸色像见了鬼一样。圆圆扯了扯嘴角,“吓到你了吧,你确定以后想每天见到我?” 吴达心惊不已。 每天想见鬼? 开什么玩笑! 谁能想到,袁家小姐是这样的毁容啊! 他以为,顶多就是脸上有个疤什么的。 看着袁满那张如老树皮的脸,他恶心的差点吐了。 第674章 缘分就是机会,得靠自己争取 第674章 缘分就是机会,得靠自己争取 圆圆又将面纱戴了回去,吴达还是忍不住的想呕吐。 袁父袁母沉了脸,“小女不外嫁,吴少爷请回吧,带着你的聘礼离开袁家!” “袁伯父……” “吴少爷,请吧!” 袁管家站出来送客! 吴达被怠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袁家主,你女儿变成这副容貌,谁还敢上门提亲,你难道想让她在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这话,就得罪袁家一票人了。“吴少爷,说话自重!” “你怎么说话的,跟我妹妹道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小吴家,你配得上我妹妹吗。” 袁家几个哥哥都站出来,维护圆圆。 吴达被逼的连连后退,又怂又刚,“我说的不对吗!这么丑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袁家几个哥哥,拳头捏的咯咯响。 圆圆眼睛里,闪过一抹受伤。 卓大哥不来,会不会也嫌弃她了。 “人的美丑,不止展现于皮囊,是你眼光肤浅,才会觉得她丑。” 清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温怒。 圆圆闻声顿时抬起了头,目光欣喜,“卓大哥。” 袁母看去,便见一个布衣男子站出来为圆圆说话。 这就是圆圆说的卓清泉? 尤其看到卓清泉身后的唐时锦和萧宴,袁母连忙起身相迎,“贵人来了,快请进,管家,还不赶紧将不相干的请出去!” “是!”袁管家叫来两个家丁,将吴达丢了出去。 圆圆喜出望外,“卓大哥,你来了!” 卓清泉微微颔首,然后便识趣的退到最后。 袁母客气的请了萧宴和唐时锦落座。 今日宴请的人并不多。 就两桌。 主客及袁家长辈一桌。 袁家几个哥哥,去了卓清泉那桌。 卓清泉很拘束,倒是袁家几个哥哥,随性些。“卓公子救了圆圆,我敬卓公子一杯,聊表谢意。”袁大改口。 “大公子言重。”卓清泉其实不会喝酒。 一人一杯下来。 他就有点不胜酒力了。 酒过三巡之后,袁母开口道,“听闻贵人要走了,以后也不知能否有幸,再见到贵人,民妇厚颜,想求贵人一件事。” “袁夫人请讲。”唐时锦抬手。 “贵人能否替我看看,我家圆圆的姻缘如何?何时会来啊?”袁母笑着,意有所指。 圆圆羞怯的低下头。 袁母声音不大,却叫两桌人都听见了。 大家都瞧了过来。 卓清泉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一个人喝着闷酒。听袁母开口,唐时锦便知,这是有意成全圆圆和卓清泉的意思。 想必是圆圆说服了袁母。 唐时锦也乐得成人之美,而且她瞧着,卓清泉与她有点缘分。 “不瞒袁夫人,圆圆的红线牵是牵上了,但能不能花好园月,要看对方敢不敢争取。” 唐时锦意味深长的说,“缘分就是机会,得靠自己争取,若不能把握机会,则万事难成。” 袁母听懂了。 她也在等着圆圆那心上人开口呢。 但对方似乎,有些胆怯? 圆圆着急,不停的看向卓清泉。 对方依旧不抬头。 似是有意逃避。 圆圆眼眶有些红。卓大哥难道,并不喜欢她吗? 难道,是她一厢情愿了吗? 袁母镇定道,“贵人说的是,若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我也不放心把圆圆交给他。” 这话,就是在暗示卓清泉。 唐时锦只是客人,没说太多。 萧宴只对投喂唐时锦感兴趣,旁的,他看都不看。 蓝缨恍然大悟。 原来唐时锦说的苦情人,是这个意思?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卓清泉。 卓清泉只觉得呼吸沉重,却怎么也不敢抬头。 一介缝尸匠,如何敢肖想袁家千金。 平时同他坐一桌,都被人嫌晦气。袁家请他赴宴,已经很仁义了。 唐时锦眯起眸子。 卓清泉,不给力啊。 有缘。 但自己抓不住,便怨不得旁人。 错过今日的机遇,她都替卓清泉可惜。 卓清泉沉默良久。 袁母叹了声。 她给过机会了。 若圆圆喜欢的是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的人,袁母也是不看好的。 这样的人,再加上这样的出身,说实在的,着实配不上圆圆。 可,一想到圆圆的脸,袁母又无法不痛心。 今日尚且有那什么吴达上门来羞辱圆圆。日后若是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待圆圆呢。 圆圆只怕也不好说亲了。 袁母实在操心。 “圆圆不怕,便是一辈子不嫁,袁家也养得起你。”她安抚的拍了拍圆圆的手。 圆圆含泪点头。 如果卓大哥真的不喜欢她。 她也不会勉强的。 圆圆很明白,她这张脸,不会有人喜欢。 卓清泉酒杯磕在桌上,动静很轻,但唐时锦耳尖的听到了。 她微微挑眉。 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只见卓清泉走了出来,面容清秀而坚定,衣摆一掀,就跪到了袁母那桌。“卓清泉见过袁公,袁家主,袁夫人。”他声音轻润,气质透着一丝儒雅,磕头时看了眼圆圆,坚定道,“晚辈厚颜,想,想求娶圆圆!” 圆圆愣住了。 然而猛地喜极而泣。 袁父袁母对视一眼,还以为,他不敢站出来呢。 差点就要对其失望了。 袁公捋了捋胡须,“圆圆是我孙女,她的婚事,自是由她爹娘做主,小子,你求他们便是。” 卓清泉再次对袁父袁母叩首,郑重道,“我心悦圆圆,我家境清贫,圆圆跟我,会吃苦,我知道,但只要我有,我什么都愿意给她。” “我会让她开心,让她……” 他嘴笨,实在不会说什么誓约,但他竖起二指发誓,“若我有一字不实,若我有负圆圆,便叫我万鬼缠身,不得善终!” 这誓言,够重的。 只有唐时锦知道,他有阴阳眼,发的这誓,若有违背,会成真。 袁母颔首,倒是个实诚的。 知道自己清贫,圆圆跟着他会吃苦。 但,袁家的女儿,即便出嫁,也不会吃苦。 “你说你心悦圆圆,你可见过她现在的样子?”袁母问。 卓清泉抬头,“见过。” 便是圆圆刚掉下山崖,满脸是血的模样,他也见过。 何况现在,圆圆的脸,其实已经有所恢复了。 只是没有完全恢复如初。 第675章 磕头,敬茶,拜师 第675章 磕头,敬茶,拜师 “若要你日日夜夜对着我女儿,你真的不怕吗?”袁父也问了嘴。 卓清泉道,“家主不知,我是匠人,见过许多面相可怖的,又怎会怕圆圆。” 袁父点头。 这人的来历,他已经让袁大去打听过了。 是个民间手艺人。 虽说做的是死人生意,却也是个功德事。 这门手艺,值得被尊重。 “圆圆,你呢?你答应他吗?”袁父又问问自己女儿。 圆圆含羞低头,又点了点头。袁父欣慰一笑,“好,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卓清泉眸光一亮,感激道,“谢家主,谢夫人!” “咳咳。”袁公摸了摸胡须。 卓清泉又道,“谢袁公。” “好,起来吧。”袁公笑呵呵的。 袁家,喜气洋洋。 “恭喜。” 唐时锦有理由,偷喝一杯酒。 萧宴盯着,都不让她饮酒。 她小日子快来了。 “卓大哥,你,你快起来。”圆圆害羞的将卓清泉扶了起来。 卓清泉眸光柔和的看她,“圆圆,谢谢你愿意答应我。”“若不是卓大哥救我,我恐怕早就死了,也不能跟爹娘团圆了。” 卓清泉:“你是因为我救了你,才答应的?” “不,不是的。”圆圆猛地抬头,“当然不只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我也心悦你的。” 卓清泉笑了笑,“傻圆圆,我发誓,此生绝不会撇下你。” 圆圆点头。 “等我一下。”卓清泉轻声道。 他吐了口浊气,步子朝着唐时锦走进,唐时锦眸光清冽的望着他,“怎么?” 只见他右脚先跪了下去,左脚顺势跪下,双手作揖,先给唐时锦行了个大礼。 唐时锦微眯眸子。 这小子……“卓清泉厚颜,想拜娘娘为师!” 他气沉丹田,声音稳重,胸腔隐隐有震动回音。 他今日做了毕生最大胆的两个决定。 求娶心上人。 拜尊贵的皇后为师。 袁家人略略吃惊。 萧宴垂眸,瞥了眼卓清泉,“你倒确实厚颜。” 卓清泉叩首,声音坚定,“我知,可我今日若不开口,我怕我以后会懊悔,为何不敢拜师。” “娘娘方才不是也说,机会是要靠自己把握的吗。” 萧宴眸光淡漠,“这会儿现学现卖起来了。”“卓某厚颜。” 卓清泉磕头不动。 拜阿锦为师,还得阿锦做主。 萧宴没有替她做决定。 唐时锦沉默未语。 气氛一度安静。 虽然但是……卓清泉确实唐突了些。 就在袁家人以为,唐时锦不会答应,想替卓清泉打个圆场的时候,忽然听见唐时锦说。 “你八字属阴,是个适合干这行的。” 卓清泉微愣。 有些不敢确定的看了眼唐时锦。 唐时锦微抬下巴,“机遇你把握住了,你我有缘,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卓清泉眼睛一亮,“多谢师父!”袁家人面露欣喜。 若拜皇后为师,那卓清泉的地位就不同往日了呀! “既然要拜师,那就磕三个头,简单走个拜师礼吧。”唐时锦受礼。 “是。” 圆圆端来一杯清茶给卓清泉。 磕头,敬茶,拜师。 便算是完成了拜师礼。 唐时锦饮了拜师茶,就算是正式收下了这个徒弟,“既拜我为师,我也有拜师礼物给你。” 她从随身小布袋里掏了掏。 “入门心法,道法,符箓,你师兄有的你也有。”唐时锦摸出几本书,送给卓清泉。 “我有师兄?” “嗯,在京城,以后有机会让你们见见。”唐时锦难得正色,“入我门下,不得做伤天害理之事,人有恶人,鬼亦有善鬼,不可一概论之,今后你若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必诛之!” 最后四个字,唐时锦说的异常严肃威严。 绝非虚言。 要是她的徒弟干坏事,她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唐时锦想了想,又摸出一把符箓,从中挑了张,指尖捻出一缕灵力,注入符箓上。 “这是灵符,上面有我三年灵力,一并赠你。” 卓清泉刚想拒绝,灵符就已经拍在他身上,光芒一闪,就融入他身体里了。 唐时锦满意的拍拍手。 她给过大徒弟谢恒三年灵力,助他提升修为。当师父的,不能厚此薄彼嘛。 她还得去江城,不能盯着卓清泉修炼,所以赠他修为,助他修炼,还有这些道书,都是谢恒入门时学的。 如法炮制,二徒弟也这样自学成材吧。 剩下的符箓,一并交给他。 “这些是基础的符箓,有护身符,平安符等等,你拿回去,一来防身,二来自己练习画符。” “哎,不能教你,我心中有愧,我当师父向来不太称职,你别介意,我再多给你些特殊符箓吧。” 唐时锦又摸出两张瞬移符,传送符以及传音符出来。 并耐心讲解了运用和功效。 卓清泉惊讶极了,“多谢师父,徒弟一定好好练。”这些符箓,他还是第一次见。 唐时锦想了想,又说,“你有用,也给自己找个陪练。” “什么陪练?” “就是请个阴魂回来给你画符练手。” 卓清泉一噎,“师父让我捉鬼?” 他虽有阴阳眼,看得见鬼,但抓不着啊。 唐时锦挑眉,“给你的符箓里,有镇鬼符,寻常阴魂都能镇住。” 卓清泉懂了,“徒弟明白了。” 唐时锦摆手,“起来吧,今日我们便要离开了,你既与圆圆修成正果,为师最后再送你们一件礼物吧。” 卓清泉不好意思,“师父给的已经够多了。” 唐时锦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瓷瓶,塞到圆圆手里,“这里面的药丸,每天一粒,到你成亲,便可痊愈。” 圆圆心一抖,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竟是激动的说不话来。 可把袁母高兴坏了,“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啊。” 圆圆的脸,有救了呀。 唐时锦勾唇,“就当我送给我徒弟的新婚贺礼。” 卓清泉觉得他捡了天底下最大的便宜。 他竟然,拜在了皇后门下。 这是他二十年来,最大的好运! 袁家人亲自到城门门口送别唐时锦和萧宴。 江元鹤不在。 看来是先走了。那小子倒是识趣,记着同路不同行。 不打扰她和萧宴在路上的时光。 五日后,等她再一次见到江元鹤,差点没认出来。 “萧夫人,快救我,我遇到倒霉鬼了!” “你是江元鹤?”唐时锦吓了一跳,眼前这个猪头,是江元鹤? “是我是我!”猪头狂点头,龇牙咧嘴的呜咽着。 两个眼睛乌青,一边脸肿着,连门牙都缺了颗。 也忒惨了些。 但看江元鹤身后的身影,她满脸同情,“确实倒霉,可怜见的,竟然遇到它了。” 第676章 遇到夜游煞,灾祸缠身绕 第676章 遇到夜游煞,灾祸缠身绕 “谁?萧夫人倪说谁?”江元鹤不解。 唐时锦摇头,“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 眸光却透过他,看向他身后之人。 “窝,我倒霉啊。”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啊。 天知道,他这几天有多倒霉。 喝水被呛,出门撞墙,说话被打,还被人泼了粪水。 他直接臭哭了。 这几天干什么都倒霉。 干什么都不顺。 江元鹤都怀疑自己是什么扫把星了。唐时锦啧啧,“你是怎么招惹到他的?” 江元鹤还是没听明白,“萧夫人你到底说谁啊?” 他捂着脸,忽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 “对了,萧夫人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幸亏他救了我。”江元鹤感激道。 唐时锦嘴角抽搐,“你确定是他救了你?” “是啊,我掉进水里,多亏了他拉我上来。” 三天前,他无意落水,幸好这个朋友路过,拉他上岸。 否则,没等诅咒发作,他就先死了。 唐时锦眸光玩味的瞅着他说的那人,“你的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他姓游,单名一个夜字。”江元鹤介绍道。 唐时锦无语。 就这,都告诉你姓甚名谁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躲的远远的,还跟人家结伴而行。 你不倒霉谁倒霉。 游夜打量着唐时锦,对上唐时锦幽凉的眸光时,在她眼中察觉到一缕熟悉的神威。 游夜惊愕。 心里想着,他是逃,还是逃? 逃得掉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游夜立正稍息,双手作揖,弯腰下拜,“见过娘娘。” 江元鹤惊讶,“你认识萧夫人?”“在下游离四方,娘娘与君上大婚时,在下有幸见过娘娘的婚车游行。”游夜道。 唐时锦眯起眸子。 她大婚时。 冥府来助力送行。 这位是冥府的人,在场并不奇怪。 “这么说,我们算是老相识了。”唐时锦似笑非笑。 意味深长。 游夜,反过来不就是夜游啊。 冥府有位司夜之神,叫夜游神。 早起是公正,善良的形象。 不过,这位朋友混的不太好,后期民间的人缘比较差,口碑逐渐从夜游神,变成了夜游煞。 民间有句俗语,遇到夜游煞,灾祸缠身绕。江元鹤还跟这位做朋友,胆够肥啊。 “夜某不敢。” 唐时锦抬了抬下巴,“这货是怎么惹到你的。” 夜游比较记仇,一般没惹到他,他是不会针对某一个人的。 江元鹤听的一脸懵。 夜游瞥了他一眼,脸色颇为恼恨。 这事还要从三日前说起。 夜游的职责,便是巡走世间,只不过,他并非夜里才出现。 白日里,也是以普通人的面貌行走。 夜游那日喝了,便在山间一处山泉饮水,初始没觉得不对,后面觉得味道有点不一样,不似山泉清甜。 一抬头,就看到上游,距离他不足三米,有个人赤足踩在水里,在洗他的臭袜子! 他喝的,不仅是对方的洗脚水,还是对方的洗袜水! 夜游当场就吐了。 这能忍? 夜游记仇,当场就使了术法,让他跌进水里。 然后,直接冲到了夜游脚下。 下游的水深些。 但其实也淹不死人。 也就半人高的水位。 很奇怪,江元鹤当时怎么扑腾,都站不起来。 夜游伸手,想让他尝尝苦头,给他个教训,谁知,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兄台,快,快我上去!” 夜游其实是想按他的头,把他按在水里的。 结果反将人拉了上来。 江元鹤上岸之后,对夜游是感恩戴德,“兄台,方才真是多谢你了,奇怪,我并非不识水性,方才怎么也爬不上来,难道,是有水鬼?” 夜游眼神闪了闪,“青天白日,如何有鬼?” 鬼就在你面前。 江元鹤喝了一肚子水,“万幸有兄台你在,否则这野外,我求救无人,许就真折在这了。” 夜游默然。 他当然不会真的让江元鹤淹死。 只是给他个教训罢了。 不过,看来他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处。 就这么,江元鹤傻乎乎的邀夜游同行。于是,走哪哪倒霉。 短短三天,江元鹤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 唐时锦听完,趴在萧宴肩上笑,肚子都笑抽了。 “萧夫人,你笑什么呀?”江元鹤还是没懂。 “笑你命大。”唐时锦笑抽,“你赶紧给人家道个歉,他原谅你,你才能化解霉运。” “给谁道歉啊?”江元鹤似懂非懂。 夜游嘴角抽搐。 这白痴。 活该他倒霉。 “几位,这是你们要的酒菜,请慢用。” 几人找了家酒楼。 边吃边说。夜游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见江元鹤一屁股坐下,微微蹙眉。 这凡人,是一点礼数都不讲啊。 却听唐时锦道,“你也坐着,别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那。” 夜游受宠若惊,能和冥府的神同桌,这机遇,可遇不可求啊。 他坐下之后,小二就来上菜了。 江元鹤试探性的端起碗,拨开米粒看了又看。 “干什么?”唐时锦问他。 江元鹤讪讪,“我看看有没有虫。” 天知道,他每天吃饭都得小心翼翼啊。 前天,白花花的大米饭里,有虫纸。 昨天,不吃饭了,喝粥总行吧? 结果,粥里掺了老鼠屎。就连喝水都得仔细观察,一不小心,水里就有苍蝇! 谁懂啊。 江元鹤绝望啊。 忒倒霉。 这回,遇到唐时锦,霉运该走了吧? 江元鹤这么一想,放下心来,美滋滋的端起碗,总算能安心吃顿饱饭了。 结果。 刚端起来,就有细碎的裂声。 他亲眼见着,饭碗上出现裂痕。 咔嚓一下。 碎成了两半。 江元鹤跳起来,“不吃了,饿死老子算了!”他发脾气了。 夜游眼皮子跳了跳。 这货好像和娘娘关系不错。 他让这货倒霉,娘娘会不会替他说话? 唐时锦乐呵乐呵的,江元鹤更伤心了,“萧夫人你怎么还笑话我呢,我这到底是得罪了哪尊神啊?” “求萧夫人给我指条明路。” 他不想再这么倒霉了。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给人家道个歉,人原谅你了,兴许就转运了。”唐时锦噜噜嘴。 第677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677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江元鹤顺着她的提示看过去,恍然大悟道,“萧夫人你让我跟游兄道歉?为何啊?” “他救了我,我同他道谢了啊!” 夜游面色淡然。 这货还不知道,人家那根本不是想救他。 见唐时锦和萧宴都沉默下来,并且一副‘你脑子不好’的眼神看他。 江元鹤虽没完全明白,但还是乖乖听话,站起来,对着夜游躬身一拜,虔诚道,“游兄,如果我无意间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海涵,莫要同我计较,江某给你赔罪了。” 夜游睨他一眼。又看了看唐时锦和萧宴。 唐时锦没表态。 看她干嘛。 要不要原谅江元鹤,是夜游的事。 江元鹤这几天,受的教训也够了,夜游松了口,“夜某,不计较了。” 也不知是不是江元鹤的错觉。 他感觉浑身一轻。 好像有做大山,从身上移开。 江元鹤还是好奇,“游兄,你为什么不说游某,而是夜某。” 夜游看他一眼,没说话。 “他是夜游神。” 唐时锦轻飘飘的一句话,江元鹤从凳子上跌了下去。“什什什么?”他惊吓的看着夜游,“他是夜游煞!” 夜游:…… 还好,她们要的是包厢。 不然这动静,岂不是吓到其他客人。 江元鹤腿软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萧夫人,他真是夜游煞啊?” 唐时锦微笑。 江元鹤头皮发麻。 难怪他莫名其妙,这么倒霉! “夜,夜游……大人?我怎么得罪你了?”江元鹤咕咚咽口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夜游面无表情,“不是你让我跟着你的吗?” 还真是。 江元鹤嘴角一抽,“那是我不知道你不是人……” 夜游瞥他一眼。 他立马改口,“夜游大人见谅,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我哪得罪你了?” 夜游脸色立马变了。 浑身冷寒冷寒的。 想到他喝了这货洗脚洗袜子的水,就觉得这货不可原谅! 完了,这是又生气了啊? 江元鹤连忙道歉,“我错了,我不问了,是我有眼无珠,夜游大人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他不敢再挨近他。 想靠近唐时锦坐。 旁边又有个萧宴冷眼相待。 江元鹤苦着脸,他能下桌吗?“此处距离江城,还有多远?”唐时锦问道。 “今晚在这城镇休息一夜,明日我们脚程快些,应该就能赶到江城了。” 唐时锦点头,“那今夜好好休息,明天早点赶路。” 离家越近,江元鹤越放松,思乡之情也越重。 晚上,江元鹤正在对着自己,给自己的猪头脸抹药。 门开了。 他转头,跳起脚来,“你,夜游大人,你怎么来了?” 夜游瞥他一眼,像是很奇怪,“来睡觉。” 江元鹤:“你要在这睡?” “我哪天不在这睡。”江元鹤一噎。 此刻只想锤爆他这颗猪脑袋! 前几天太倒霉了,所以对夜游多有依赖,感觉有个人在身边,有点安全感。 夜里都和他同睡的。 江元鹤悻悻,“那个,我睡觉会磨牙打呼,你看要不这样,我去给夜深大人开间上房,您去上房睡?” 夜游顿步,“想赶我走?” “不不,我哪敢啊,只是怕挤着你。”江元鹤想笑,笑不出来,猪头脸疼啊。 夜游直接往床上一趟,“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江元鹤要哭了。 夜游以凡人的形态行走,那身皮囊也是极为不错的。面容英俊,五官周正,瞧着一脸正气。 “过来。”他招手。 江元鹤敢不听吗。 他垂头丧气,听话的走上前,夜游见他这副模样,微微蹙眉,翻身躺平之后,拍了拍床内侧,“上来。” 江元鹤别扭啊。 像个小媳妇似的,从他身上爬过去,缩在床里侧。 整个人贴在墙上,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张纸的厚度。 他听见夜游冷嗤一声。 更加不敢动了。 干脆闭上眼睛。 给自己催眠。 他江元鹤,与夜游煞同眠啊。“再念经割了你的舌头。”夜游冷声道。 江元鹤立马闭嘴。 他的命,比黄连还苦啊。 熬了两个时辰,江元鹤熬不住,睡了过去。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夜游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 江元鹤已经睡得四仰八叉,腿都搭在他腿上来了。 这货长得文质彬彬的,睡相是真难看。 他每天晚上都被他压着睡。 其实夜游根本就不用睡觉的。 他晚上得夜巡啊。 不过,这货身上有诅咒,是个短命鬼。 想来他与娘娘同行,就是为了解除诅咒吧。 夜游一挥手,江元鹤脸上的痕迹都消失了。夜游怀疑自己眼光有问题。 这货顶着一张猪头脸,他是怎么看出文质彬彬的? 夜游摇摇头,无声离开了房间。 直至第二天,天亮后,江元鹤嘟囔睡醒,一睁眼,就是夜游的脸,他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小心翼翼的爬下床,逃之夭夭。 离开城镇时,有唐时锦同行,江元鹤才松了口气,“这么怕夜游啊?” “当然怕。” “那你还敢跟他同床共枕?” 江元鹤想说不是,但又觉得,唐时锦这花似乎也没毛病,他扯了扯嘴角,想起昨晚夜游的话。 叹息道,“萧夫人,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唐时锦好笑,是这个道理。 “阿宴,你来过江城吗?”唐时锦歪头和萧宴闲聊。 二人,边走边聊。 萧宴摇头,嗓音低醇,“未曾来过,听闻江城人杰地灵,地方富庶,这一路走来,亲眼见到的民生,比奏折上的生动许多。” “那是自然,奏折上的,毕竟只是文字。”唐时锦笑着。 江元鹤忽然发现,他嘴角不疼了。 一摸脸,顿时尖叫起来,“我的脸好了!萧夫人,我的脸不肿了。” 唐时锦瞥了眼,早就发现了。 想必是夜游帮了他。 “太好了!我还担心我肿着脸回去,我爹不认识我呢!”江元鹤高兴坏了。这下,回去就有脸见柳絮了。 江元鹤忍不住嘴角上扬。 脸上喜滋滋的。 其实他拒绝袁家的绣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也有个小青梅啊。 他脚下生风,回头催促唐时锦,“萧夫人,快点走啊!” “红鸾星动,这货有心上人了。”唐时锦眯起眸子,“这么迫不及待,只怕是赶着去见心上人。” 语气却稍显凝重。 江元鹤虽有红鸾星动,但印堂发黑,盖过了红鸾。 大凶。 或有生离死别。 此事,难成。 第678章 恐怕要尸变 第678章 恐怕要尸变 傍晚时,唐时锦几人进入江城。 江元鹤兴奋极了,正要给唐时锦介绍一下江城,忽然一张纸钱孤零零的飘到了他手上。 江元鹤哆嗦了一下,浑身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咦。” 想说晦气,但好像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江元鹤忍了一嘴。 只是甩掉了纸钱。 哀乐声响,哭灵的声音传入耳,江元鹤回头,看到一队送灵队伍。 纸钱纷纷扬扬的洒向半空。 活人纷纷退避两侧,送死人让路。死者为大。 “萧夫人,我们也让让人家吧。”江元鹤轻声说。 唐时锦颔首。 牵着萧宴,往旁边挪了步。 漆黑的棺材路过她们面前时,唐时锦微眯眸子,这棺材上的怨气极重。 ‘轰隆!’ 天,突然变了。 电闪雷鸣。 阴云遮盖了光亮。 卷起一阵狂风。 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扶稳了,大家都别慌!”送灵队伍被迫放慢了脚步,都在稳着棺材。萧宴抬起衣袖,挡在唐时锦面前,替她挡风。 傍晚的余晖很快阴暗下来。 唐时锦抬手掐指一算,面色微变,“天地变色,大凶。” 没人注意到,棺盖抖了一下。 棺材四周,还贴满了镇压怨气的符箓。 她看向萧宴道,“里面的人,恐怕要尸变。” 萧宴拧眉,等狂风席卷过去,大家重新站稳,江元鹤睁开眼,棺材就停在他面前。 不知为何,他觉得浑身发寒,莫名的心酸。 人死总是会叫人觉得悲凉的。 尽管不知棺材里的人是谁,但他还是对着棺材,双手作揖,算是送这位一程。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送灵队伍顺利出了城。 江元鹤也没忘心里去,反而很热络的同唐时锦说,“萧夫人,来了江城,你和萧公子就不要住客栈了,住我家吧,我家挺大的,绝对比客栈舒服。” 江家,乃江城首富。 想必跟邺城袁家有一拼。 都是地头蛇。 “萧夫人,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有点害怕……”江元鹤发现,唐时锦盯着他的目光,凉飕飕的。 唐时锦叹气,“没事,走吧。” 刚才棺材拦路,只怕是在跟这货告别。 江元鹤半信半疑,总觉得有什么事,唐时锦的神色,怪怪的。 “江元鹤。”萧宴开口。这还是君上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江元鹤立马僵直站好,“在呢!萧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打听打听,方才那送灵队伍是谁家的。” 江元鹤蒙圈,“啊?为什么要打听这个?” 萧宴眸色冷淡的瞅他。 江元鹤立马低头,“是,我先带你们去江家,然后就去打听!” 君上发话,哪容得他质疑。 不就是打听谁家出殡吗。 江城是他的地盘。 简单。 “老爷,老爷,公子回来了!”江府管家兴奋的报信。 江父一听,“真的?臭小子总算回来了,快扶我去瞧瞧。”江母连忙扶着他,“慢点,你这身子骨,能走出这个门吗,折腾什么呀,儿子回来了,还能不来见你不成。” 江父不听,“我能不能多陪夫人几年,全看这遭了。” 也不知,臭小子能不能请回高人。 江母眼中闪过泪光,稍纵即逝,江家这么诅咒,当真能解吗。 拗不过江父,江母只好陪着他来江家门口等着。 与此同时,送灵队伍出了城,什么哀乐纸钱,统统仍在一边,送葬的人,脸上再无半分哀伤,管事的催促,“快点,快点,天黑前必须埋了回去。” 他们找了个乱葬岗,随便挖了个坑,将棺材埋了下去。 埋完后,还嫌恶的往上面吐了口水,“呸!真晦气!快走快走,回去跟夫人交差。” 这些人离开后,便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 将刚刚埋好的土冲散了。 那些人草草了事,棺材埋的并不深,在雨水的冲刷过,露出棺材一角来。 雨水,顺着棺材缝,渗透到里面。 四周的符箓,全湿了。 棺材里面的符箓,也没幸免。 阴森的乱葬岗,顷刻间更加阴暗。 如黑雾般的怨气,从土里不断溢出。 棺盖又抖了一下。 连带着表面的泥土微微颤栗。 里面的人,像是要破棺而出…… “好大的雨啊!”江元鹤刚到家门口,就下起了大雨。 江父在门口迎接,“回来了,臭小子回来了。” 唐时锦摸出一把黄纸伞,与萧宴共撑一把伞,抬眸看了眼江家大门,门庭清净,不错,证明江家人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否则,这诅咒她便是能解,也不会解。 “爹,孩儿回来了。”江元鹤先是跟江父打了个招呼,然后立即回身,“萧夫人,快上来啊,雨下的太大了,进来避避雨。” 唐时锦那把伞,好像很神奇,明明纸伞不大,却能挡住两人不沾雨。 萧宴揽着唐时锦踏上江家门庭,江元鹤连忙给自己家人介绍,“爹娘,这是萧公子和他的夫人,孩儿不负爹的嘱托,终于寻回了贵人。” “好,好啊。”江父打量一眼萧宴,气度不凡,姓萧,夫人又年轻,莫非是……江父略有猜测,人多,又不敢明着问,只说,“贵人里面请,请里面说话。” 态度,十分恭敬。 若真是他猜测的那二位,江家,便有救了啊! 江父激动的手抖。 臭小子终于争气了一回。 江父给江母使眼色,江母心领神会,亲自奉茶招待唐时锦二人。 唐时锦和萧宴淡淡抿了口茶。 江父很想问这二位的来历,但又怕唐突了贵人。 江元鹤察觉到他爹吞吞吐吐的脸色,喝完茶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伺候的下人都退下。 正在江父感叹这小子成熟了,还知道避着人,江元鹤直接说,“爹,这是当今君上和皇后娘娘。” “噗!” 江父刚到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 虽然略有猜测,但这臭小子,也太直白了,完全不给他缓冲的机会啊。 江元鹤嘿嘿一笑,一脸得意。 他厉害吧? 连君上和娘娘都请来江家了。 如此光宗耀祖的事,族谱上,他的名字都要加大加粗! 第679章 让他去吧 第679章 让他去吧 江父连忙起身,江母随后,夫妻二人一同道,“草民拜见君上,拜见娘娘。” 唐时锦没说话。 萧宴抬抬手,“免礼。” “谢君上。” “江家主坐吧。” 江父一看就满脸病容。 人病的都要脱相了。 诅咒已经在其身上应验了。 若唐时锦不来,不出三月,江家就得办白事了。 “草民不敢。”江父还是站着。萧宴也没勉强。 江元鹤觉得不对,爹娘都站着,他坐着不合适呀。 于是也默默的站了起来。 “江家主,你应该知道令公子提的条件吧?”唐时锦语气轻然的问。 江父颔首,“草民知晓,若娘娘能救江家,边境战士的冬衣还有粮草已经备妥,为君上出力,我江家义不容辞。” 唐时锦勾唇,“好,那我也会按照说好的,替你江家解除诅咒。” “谢娘娘。”江父激动坏了。 莫说今年的冬衣和粮草,便是明年,后年的,他也愿意出。 江父很明白,国强方能民富的道理。 “那就开始吧。”唐时锦说着就要起身动手。 江父摆手,“不,不急于一时,君上和娘娘一路舟车劳顿,我已经命人,安排好了院子,请君上娘娘先行歇息,休息好了,再解不迟。” 他哪敢让皇后娘娘劳累。 横竖一两天之内,他也死不了。 唐时锦与萧宴对视一眼,颔首道,“也好。” “来人,带君……贵人去休息。”江父叫人。 下人便来带路。 江父准备了一处极清净的院子,唐时锦较为满意,“有劳了。” 下人恭恭敬敬的退去。 “臭小子,这次你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奖赏。”江父大气的看着江元鹤说。江元鹤嘟囔嘴,“爹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为了奖赏才费力去京城请人的,我能遇到君上和娘娘,那是我运气好。” “再说,我若请不来贵人,等爹你死了,江家的一切不还是我的,我用得着图你那几个奖赏吗。” 江父嘴角抽搐,骂了句,“你皮痒了是吧!敢跟我这么说话!” 江元鹤撇撇嘴,“谁叫你先把我说的那么市侩。” 江父等他一眼。 什么叫市侩。 他这是老子对儿子的嘉奖! “好了,老的小的动不动就拌嘴,像什么话,你啊,儿子刚回来,为了你辛苦跑京城,请回贵人,那是他的一片孝心。” 江母打岔道。江父哼的声,颇为傲娇。 “对了娘,跟你打听个事。”江元鹤忽然开口。 “什么事啊?”江母问。 “今天我们回来时,遇到个出殡的队伍,你知道是谁家吗?” 江母闻言,面色迟疑了一下。 江父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不说话?娘知道吗?若是不知,我还得去问问其他人呢。”江元鹤没察觉到父母的脸色不对。 江母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带着一丝安抚,“这么大个江城,每日都有人过世,我们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好好地,问这个做什么,你也辛苦了一路,先回去好好休息,听话啊。” 江元鹤摇头,“我不累,娘既然不知道,那我再去问问别人,总能打听出来的。”“儿子!” 江元鹤要走,江母语气急了些,“你刚回来,打听这个干什么!” “不是我要打听的,是君上让我打听的。” 江母愣住。 君上? 江母为难的和江父对视一眼。 江父无奈的点点头,“告诉他吧。” 既是君上要打听的,想必是另有缘由。 “娘,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江元鹤这会儿发现父母神情不对。 “儿子,你先吃颗你爹的护心丸,我怕你撑不住。”江母叹气道。 江元鹤不解,“我没病,娘,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你们遇到的,应该是柳家出殡的人。”江母道。 江元鹤愣住,“哪个柳家?” “傻孩子,江城有几个柳家,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柳家。”顿了顿,江母语气惋惜,带着安抚道,“出殡的,是柳絮。” 江元鹤瞪大双眼。 一整个呆住。 想到在自己面前短暂停留的棺材,里面躺的人是柳絮? “不可能。”他不信,江元鹤转身就跑,“柳絮不会死的!” 他要去亲自问清楚。 柳絮答应过他,会等他回来的。 “儿子!”江母想追上去,被江父叫住,“让他去吧。”“可万一……”江母不忍去想。 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万一,江元鹤再出什么事,她可怎么活? 她就剩这一个孩子了。 外面的雨还是下的很大。 江元鹤冒雨跑出江家大门。 门口的小厮大喊,“公子,伞,没带伞!” 江元鹤谁都没理。 横冲直撞的跑到柳家门前。 柳家大门上挂的白绸白灯笼,像是一道惊雷,劈在江元鹤脑门上,他怔怔的,跪在柳家门前。 恰好这时,送灵出城的队伍回来了。 他爬起来,浑身湿透,面色阴寒的揪着管事的领口问,“你们送的是谁?我问你,你们送的是谁!”管事的惊到了,像是也认出了江元鹤,“江,江公子?你从京城回来了?” “说!死的是谁?柳家给谁办丧事呢!不是柳絮对不对,回答我,不是她对不对!” 管事的萋萋艾艾,又不敢推开江元鹤,只得冒雨说,“是,是大小姐,大小姐三日前,不幸病逝了。” 江元鹤双目暴红,一把推开管事,“胡说!我上次见她,她还好好地,好好地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病逝!” “大小姐真的是病逝的啊……”管事的摔在雨里喊。 “你再敢胡说,我打死你!”江元鹤上去揪着他就要打。 其他人纷纷上前拉开江元鹤。 江元鹤像疯了一样,对着管事又踩又踹。 管事的赶忙爬起来,几步跑回柳家,“快关门!去禀告夫人,江公子疯了!” 大雨倾盆。 江元鹤却并未就此离开。 他喘息着,怔怔的望着柳家,犹如一头斗败的野兽。 整个人散发出绝望又无助的气息。 最后捂着脸,失声痛哭。 第680章 富豪在民间 第680章 富豪在民间 等柳夫人赶出来一看,哪还有江元鹤的身影。 “人呢?” “刚还在这的呢!” 柳夫人皱眉。 她旁边一个身穿桃红色衣裙的娇俏少女恨声道,“该死的柳絮,人都进土了,还霸占着江哥哥为她出头!” 柳夫人睨了眼,“好了,人已经死了,以后再也不会跟你争了。” 少女这才扬眉一笑。 这倒是。江元鹤离开后,夜游在他身后站了会,柳家的怨气尚未消散,可见江元鹤那意中人死的极惨。 江元鹤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敲响了唐时锦和萧宴的房门。 唐时锦开门,便见落汤鸡的江元鹤,狼狈又失魂,“她死了。” 唐时锦抿唇,“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说。” 江元鹤呆呆的重复道,“柳絮死了。” 唐时锦没说话。 “萧夫人,你是不是早就猜测,我们遇到的是她?” “略有猜测。”唐时锦轻叹,“你虽有红鸾星动,但观你面相,印堂发黑,姻缘黯淡,瞧之有缘无分,那棺材路过我们身边时略有停留,便是那姑娘在跟你道别。”她话音一顿,话只说了一半。 江元鹤白着脸,“印堂发黑,是因为夜……” 不,不是因为夜游神。 柳絮的死,跟夜游没有关系。 夜游神根本就不认识柳絮。 而且与他一路同行,对方大小是个神,有什么理由害柳絮一个弱女子? “萧夫人,你知道柳絮是怎么死的吗?”江元鹤理智回笼。 眼神变得阴沉,他不能让柳絮白死! “你确定要这样说话?”唐时锦语气淡然,瞟了眼地下。 他跟个落汤鸡似的,身上的水都流到地上了。 唐时锦摸出一张清洗符,“你要是实在舍不得这身衣服,不然我帮帮你?” 江元鹤自知失礼,他摇摇头,“不必劳烦萧夫人,我自己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说罢。 他回房去了。 江母听说江元鹤淋着雨出去,又淋着雨回来的,心疼不已。 “柳丫头也是红颜薄命,好好地,怎就病逝了……”江母叹道。 柳家的门庭虽比江家差些。 却也是江城的大户人家。 柳絮自小命苦,柳家那个家主也不是东西,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知道护着点。 就知道袒护他那个小妾上位的继室。 每每想起,江母都忍不住迁怒于江父。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与柳絮的生母,是手帕交。 所以对柳絮,也多有照拂。 一盏茶的功夫,江元鹤又来找唐时锦。 这回能冷静的讲话了。 “萧夫人,你刚刚是不是有话没说完。”江元鹤道,“柳絮的棺材与我们擦肩而过,萧夫人是不是看出,她的死有蹊跷?” 唐时锦默然。 江元鹤其实并不笨,他脑子灵活起来,转的很快,“君上让我去打听,柳絮的死,是不是有问题?” 他将心里的疑虑问了出来。 唐时锦看了眼萧宴,萧宴波澜不惊,她叹了声,道,“蹊跷是有,问题暂时不确定,我们并不知,今日遇到的棺材,是你口中的柳姑娘,不过,那棺材上怨气极重,还贴了镇压怨气的符箓,应该是请道士做过法事的。”江元鹤面色紧绷,攥着拳头,眸中含怒。 “你刚冒雨回来,应该是去过柳家了吧?柳家怎么说?”唐时锦轻声道。 江元鹤幽幽嗤笑,“他们说柳絮是病死的,我不信。” “她虽然身子柔弱,但绝不会无端病死。” 唐时锦颔首,“棺材上的怨气,也不像是病死的。” 生老病死,是常态。 若真是正常病逝,不该有那么大的怨气。 “萧夫人,我不想让柳絮死的不明不白,我想还她一个公道,你能帮帮我吗?”江元鹤说着就要下跪。 唐时锦摆手,他膝盖半弯,却像是有股力量托着他,他没跪下去。 “别动不动就拜我。”唐时锦无奈,搞得她现在都不像凡人了,拜来拜去,跪来跪去,她又不是神灵。 需要人间的信奉。 在宫里,她也没让人跪来跪去的。 江元鹤苦恼,以为她是不想管,略一琢磨,便道,“若萧夫人能帮我,还柳絮一个公正,我愿贡献来年边关的冬衣和粮草。” 唐时锦眯起眸子。 江元鹤不惜加注,“三年,边境三年的粮草和冬衣,我江家包了。” 富豪在民间啊。 在来江城的路上,萧宴收到了崇王的八百里传信。 邺城袁家,向朝廷捐了二十万两白银,以及十万旦粮食,还有棉花制成的冬衣。 崇王大喜。给萧宴报喜。 粮草和冬衣,已经运往北关。 有了袁家捐的这些粮食,至少可保叶擎将军在北关三年粮草无忧。 崇王不知萧宴与唐时锦在路上都做了些什么。 竟让这些隐藏在民间的富豪们,掏空家底来支持朝廷。 光是袁家捐的粮食,一个小型粮仓都放不下。 而袁家没有当唐时锦和萧宴的面说捐粮,而是等她们走了之后再捐给朝廷,便有不在萧宴面前邀功的心思。 袁家是真心实意捐粮捐钱的。 那二十万两白银,是丁家吐出来的,袁公反手就上缴了国库。如今,又有江元鹤,捐西北三年粮草。 这一趟出来的值。 唐时锦勾唇,“江公子大义,我替边境将士,谢过江公子了。” 她就要起身,江元鹤连忙拒绝,“不敢不敢,萧夫人你可别折煞我了,为国出力,其实每个臣民应尽的义务。” 唐时锦扑哧一笑。 果真大义。 萧宴眉眼间亦带着一缕笑意。 有阿锦是他的福气。 边境将士有了粮草和御寒冬衣,便是消了他心头一大顾虑。 “那柳家的事……”江元鹤想问,什么时候去柳家查清楚? 唐时锦却说,“不着急,我猜,它会回来的。” 下了一场大雨,棺材上那些符箓,还贴得住吗? 江元鹤似懂非懂,“萧夫人是说,柳絮会回来吗?” “等等便是。”她道。 这一等,便是三天。 “萧夫人,这都三天了,也没动静,你不是说,柳家可能请道士做过法事吗,棺材上还贴了符箓,柳絮会不会……” 唐时锦瞧他,“你不怕鬼了?” “……怕。” 但他不想让柳絮死的不明不白。 唐时锦眸色平淡,“谁说没动静了。” 第681章 尸体,不见了 第681章 尸体,不见了 夜晚。 柳家灯火通明。 蜡烛点的甚至比平常更多。 柳莹浑身发抖的缩在柳夫人怀里,“娘,它来了吗?它是不是来了?呜呜,我害怕……道长哪去了,为什么还没请来!不是说,那贱人被镇住了吗,为什么还会跑出来找我们!” “莹儿别怕,我们有道长留下的法器,还有符箓,那贱人不敢近什么身,否则……否则就打它个魂飞魄散!”柳夫人颤声道。 她和柳莹手里,分别握着两张驱鬼符,以及一把桃木剑。 桃木剑上纂刻了符文,仔细看,还沾了血。活人血。 导致那木剑上,亦有凶气。 外面传来柳家下人的惨叫声。 这三天,柳家每天都会死人。 那怨鬼,每天都会杀人泄愤。 柳莹心里害怕极了,“那贱人是想杀了我们,娘,我就说当时不该心软,就该让那贱人魂飞魄散!否则也由不得它来恐吓我们!” 柳夫人也是后悔,“是娘心慈手软了,你放心,等天亮后,我便让人去掘了那贱人的坟,将她挫骨扬灰!” 柳莹心里这才舒服些。 可外面的惨叫,并未停止。 柳家母女,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出来。 哐当。 房门猛地被一股阴风掀开。母女二人顿时屏住呼吸,瞳孔瞪大。 眼看着一双大脚,鞋不沾地的走了进来。 阴魂在房里找了一圈,没了声响。 似乎是找不到人,走了。 “娘,它是不是走了?” 没等柳夫人出声,突然一双死白的眼睛突然出现在桌底下,“找到你们了。” “啊!” 柳家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那双眼睛,没有眼球,只有眼白。 像死鱼眼一样。 直勾勾的盯着柳家母女。 柳莹二人,吓的魂飞魄散,阴魂倒立着,脑袋着地,依稀可见脖子上有一圈缝合的痕迹。 “我的头呢?我的头在哪,把我的头还给我!” 阴魂声音刺耳,口中发出恶臭。 柳莹捂着耳朵,小脸惨白,“滚开!贱人!你滚开啊!” 柳夫人惊恐手抖,举起桃木剑,“别过来,否则,否则你就是自取灭亡。” 桃木剑上凶光一闪而过。 柳夫人只是随手一砍,当真将阴魂震飞了。 阴魂摔出门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了起来,“我的头,把我的头还给我!” 道长说过,这把桃木剑上,沾了柳絮那贱人的心头血,是镇压她的法器,那贱人害怕这个。 若那贱人真敢回来,用这把剑,插进那贱人胸口,便可叫那贱人灰飞烟灭! 好啊。 道长的话果然灵验!柳夫人顿时没那么害怕了。 她从桌子下面爬出来,手中稳稳地举着剑,“贱人,你敢过来试试!” 她刚才,没有砍在这贱人身上,便将这贱人震退了。 若是砍它一剑,这贱人死定了! 阴魂在门外,并未靠近。 似是畏惧柳夫人手中的法器。 门外白雾缭绕,一片灰白。 柳夫人根本看不清阴魂的脸。 “我的头……” “呸!死都死了,还要什么头,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出柳家,不然等我请了道长来,叫你好看!”柳夫人恶狠狠地威胁道。 阴魂须臾沉默了。 白雾随之阴魂隐退下去。柳夫人大胆的往门口迈了两步,见门外什么都没有,她松了口气。 “莹儿,没事了,快出来。”她喘气道。 柳莹颤颤巍巍的从桌下爬出来。 一抬头。 瞪大了眼睛。 声音抖得厉害,“娘,你身后……” 柳夫人只觉得一股阴森的寒气爬上脊背,她颤抖的扭过脖子,惨白的鬼脸,睁大的死鱼眼就在她背后。 阴魂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我的头呢。” 阴魂五指成爪,同时柳夫人转个背,尖叫发疯的将桃木剑刺进阴魂身体里,然而,它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柳夫人耳边围绕着阴森的鬼笑,“头呢,我的头呢。” 鬼爪,从她脖子上划过。 三条漆黑的爪痕,异常醒目。 柳夫人捂着脖子,剧痛使她有过瞬间的麻木,腿软的险些没站稳。 “啊,娘!”柳莹吓得脸都白了。 完全忘记了反应。 那颗头,是柳絮的。 “莹儿,符!”柳夫人凄厉的大喊。 柳莹顿时回过神来,在鬼爪再次落下时,她猛地掏出驱鬼符。 符箓一展开,便金光大显,阴魂再次被震出门外。 “娘,这符管用,你快把符拿在手里。”柳莹一回头,柳夫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脖子上的抓痕,隐隐冒着黑气。“哪来的野鬼,敢在我柳家撒野,来啊,给我泼黑狗血,把符纸都给我摊开了用上,务必要灭了这野鬼!” 柳家主带人赶来。 紧接着,一盆黑狗血,就朝着阴魂泼洒过去。 阴魂一扭头,腥气直冲鼻子。 但它,无惧。 看着柳家人,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柳家主。 谁说黑狗血能驱鬼? “孽障,当真是你回来了!” 看清阴魂面容的那刻,柳家主气的咬牙切齿。 柳絮,死了都不安分。 非得闹的家里鸡犬不宁,她才甘心吗! “符呢,给我拿符来,你这孽障,敢在家里胡作非为,别以为你死了,为父就治不了你了!”柳家主大喝。 从下人那,拿过一张符箓。 正是驱鬼符。 万幸他从做法事的道长那,多买了些符纸。 连道长都说,柳絮的怨气重。 死的不甘。 柳家主让下人拿着符箓,围成一圈,驱鬼符同时金光大震,阴魂身上多处被灼伤。 它怨恨且不甘的看了眼柳家人,化作一缕黑雾,消散不见。 “这是,逃了?”柳莹从房间里出来,语气埋怨道,“爹爹,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它,爹爹难道是舍不得姐姐吗?可它已经变成恶鬼了,让它逃走了,它会回来杀我和娘的!” 柳家主心疼的哄着,“那孽障死了都不安分,可爹爹我不会捉鬼啊,让乖女儿受惊了,夫人呢?” 柳莹眼神一闪,娘还在地上躺着呢。 “娘让恶鬼吓晕了。”柳莹委屈巴巴,抽抽搭搭的说。 柳家主一听,赶忙跑进去,“夫人哪,我的夫人呐,没事吧?” 柳莹眼睛里满是愤恨。 她一定要将柳絮挫骨扬灰! 天亮后,柳夫人便吩咐人,去乱葬岗,掘柳絮的坟! 要掘坟戮尸。 可不出半个时辰,管家便匆匆跑回来,“夫人,大小姐……大小姐的尸体……” 柳夫人心里咯噔一惊,“尸体怎么了?不会尸变了吧?”管家苦着脸,“大小姐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柳夫人一惊,“怎么会不见,人不是你们亲自埋下去的吗!” “是,是我们埋下去的,可棺材还在,里面的尸体不见了。”管家一阵后怕。 他们到了乱葬岗,挖开土,一看棺材还在。 可开棺之后。 里面空了。 尸体,不见了! 第682章 难免得用点非常手段。 第682章 难免得用点非常手段。 柳夫人脸色煞白,“不会诈尸了吧?” 她紧紧握着柳莹的手。 柳家主则道,“都埋进土里的人了,还怎么诈尸!” “可这几日府上,的确闹鬼啊,还请家主想个法子,不然这人心惶惶的,怕是……”管家去看了,大小姐棺材上镇压怨气的符,都被雨水冲到土里去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会下一场大雨啊。 大小姐这就是诈尸了呀! 柳家主则是也心虚,毕竟昨晚他亲眼见鬼了,他来回踱步,“你去,将为柳家做法事的道长请来。”管家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柳家母女对视一眼,只要将道长请回来,那贱人就算成了怨鬼,也不敢放肆! “家主!” 小厮疾步匆匆赶来。 管家道,“让你去请道长,道长请来了吗?” 小厮苦着脸,“小的们去了道长落脚的城隍庙,庙里的人说,道长前两日便被人请走了,听说是替人捉鬼去了,一两日内,怕是回不来!” “这,这该怎么是好?”柳夫人急了。 道长请不回来。 若是那鬼再来,柳家就要遭殃了。 柳夫人越发后悔自己心慈手软,当时就应该直接灭了柳絮那贱人的魂魄,将她烧成灰,看她还怎么来报仇!管家略一犹豫,说道,“家主,夫人,我听说了个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或许,可以救一救柳家。” 一听能救柳家,柳家主便道,“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 柳夫人也期待着。 莫非还有别的高人能降鬼? 镇压柳絮的道长,就是管家请回来的。 “听闻,江公子从京城,请了两位高人回来,江家主奉为座上宾呢,京城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管家琢磨着,“听说还会道术,我们要请的道长不得空闲,不如……请别人回来试试?” 柳家主倒也没有立马答应,“这能行么?你打听了是什么高人没有?京城来的,未必就都是厉害的,多的是江湖术士,骗吃骗喝还骗财。” 管家摇头,“回家主,太细致的,我没打听着,江家将人守的极好,不让人随意打听。” 柳夫人一听,觉得有戏,“我觉得可行!老爷你想啊,若不是个有真本事的,江家那两口子,怎么会把人请到江家住着?” 柳家主还是犹豫。 其实,他不太想跟江家的人打交道。 江夫人,格外看不起他。 说他宠妾灭妻,骂的他很没面子。 偏柳家的门楣,比江家差了截。 他又不能把江夫人怎么着。 “老爷,你就把人请回来试试吧,总好过……那鬼来家里纠缠啊!”柳夫人后怕道。 柳莹也在旁边撒娇。 柳家主无奈,只得答应去江家请人。 “娘,其实我们都认错了人。”柳家主走后,柳莹脸色阴沉的说。 柳夫人这会也反应了过来,“是啊,当时太害怕了,忘了那贱人的身段儿,没有那般高大,还有那贱人的头……” 昨夜见到的鬼,身形魁梧高大。 并非女子。 是个男人。 但是那颗头,是柳絮的。 是后来缝上去的。 所以那鬼是在找它的头。 柳夫人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光,叹了声,“娘都怀疑那道长是不是诓了我们,如此做法,不是让柳絮怨气加重,成了怨鬼吗?” “还让她诈尸了!” “臭道士不会拿了钱跑路了吧?” 柳夫人骂了句。柳莹安抚她,“娘,先别急,就算柳絮跑了出来,你忘了我们手上有诛灭她的法器。” “再说,爹不是答应,去江家请高人来吗?” “江哥哥从京城请回来的高人,一定不假。” 柳莹笑吟吟的说道。 柳夫人放心了些,“但愿如此。” 柳家主亲自登门拜访,却被拒之门外。 江夫人放话,“江家不与小人交朋友,让他滚!” 听到家丁传话,柳家主鼻子都气歪了。 指着江家门庭,来回打转,大骂道,“真当你江家是什么香饽饽的,还不是一家子丧门星,儿子死的只剩下一个了,怕是过不了几年,就要绝种了吧!”家丁目光一瞪,“柳家主,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说话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你们江家难道不是丧门星太多,克死了几个儿子?哼,还在那摆什么高高在上的姿态!” 谁不知道,江家受了诅咒。 子孙马上就要断尽了。 竟还这么瞧不起人。 派个下人就来打发他。 岂有此理。 别怪他不给江家留面子。 江元鹤就算请回了高人,救不救得了江家还两说呢。 家丁狠狠瞪了眼柳家主,砰的一声关上门,懒得理骂街的柳家主。 柳家主气的袖子一甩,走了。屋里,江元鹤道,“柳家主来了。” 唐时锦挑眉,“就是柳絮的父亲?来做什么?” “来请萧夫人你。”江元鹤嗤笑一声,“听我娘说,柳家主想请从京城来的贵客,去柳家看看风水,想必是如萧夫人所料,柳家出事了?” 唐时锦并不意外,“你想去吗?” 江元鹤迟疑一下问,“是柳絮吗?” 唐时锦摇头,“不确定,但柳家出事,必然与怨气深重的柳絮有关。” “公子。”这时,进来一个小厮道,“公子让我盯着柳家,今日柳府管家出门了,去了城郊乱葬岗,挖了……挖了柳家大小姐的坟。” “什么?”江元鹤顿时跳了起来,面色冷凝,“人死了他们还不放过,竟还要掘坟!” 小厮接下来的话,才是吓人的,“听说,柳家大小姐的坟,空了。”江元鹤一愣,“空了是什么意思?” 小厮:“就是空了的意思。” 江元鹤目光不定,摆摆手,小厮默默退下。 “萧夫人,你说,柳絮哪去了?”他喃喃道。 跟着唐时锦,他已经见识过鬼神了。 没有很害怕。 但难免还是觉得瘆得慌。 唐时锦淡淡,“兴许,是回家了吧?” 知道阿锦要行动,萧宴叹了声,“需要我帮忙吗?” 唐时锦想了想,“罪有应得之人,不需要官府,我应该也能审判吧?” 捉鬼,不用萧宴帮忙。 萧宴能帮忙的,就是调动官府的人,去柳家,查明真相,还柳絮一个清白。但想要真凶伏法认罪,难免得用点非常手段。 第683章 活人煞 第683章 活人煞 “你是皇后,朕能做的,你都能做。”萧宴低笑道。 唐时锦颔首,“这就够了,渡鬼我来,粮草的事,你还得找个靠谱的人,运往西北。” “此事,我会安排妥当。” 夜晚。 柳家又笼罩在一片死亡之下。 对于柳家主没能请动高人,柳夫人和柳莹对他一顿埋怨。 阴风阵阵,吹开了房门。 柳夫人气的磨牙,“又来了!” 柳府外。夜游遇上了一具尸体,那尸体极为怪异,明明是死人,却能挺尸行走。 这是,诈尸了? 而且那尸体脖子上,还有缝合的痕迹。 身体是女人的,头颅却是男人。 并且她的手脚四肢,乃至心口上,被钉上了钉子。 穿透皮肉,深入骨髓! 没看错的话,是镇魂钉? 夜游感到吃惊,“这是……活人煞?” 什么仇什么怨啊,要这么狠? 把人活生生的做成活人煞! 柳家门外,一片阴黑。 都是这尸体的怨气所化。 怨气吞噬着整个柳家。夜游暗暗心惊,江元鹤这意中人,却是死的极惨。 连尸身都不是完整的。 不。 不仅如此。 这条街,阴气过重。 并且方圆百里的阴气,似乎都往这边聚集过来了。 柳絮所过之处,连鬼都要退避三舍。 但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又都会被她身上的怨气吸引过来。 柳家弄出这么个玩意儿,是活腻了,想自取灭亡么? “夜游,让你遇上了。”唐时锦冷然的声音响在身后。 夜游回头,并不意外,“娘娘,你来了。”江元鹤跟在她身后,“萧夫人,她,她是柳絮?” 身体像。 但头不对。 柳絮不长这样。 夜游余光扫了眼江元鹤,这里的怨气阴气极重,凡人沾上一点,轻则大病一场,重则要命。 结果看到江元鹤身上萦绕这一层淡淡的金光。 夜游了然。 想必是娘娘给了他护身符。 阴气不沾身。 夜游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但见唐时锦面色凝重,他道,“娘娘,若我没看错,这是活人煞对吧?” “你没看错,这就是活人煞。”唐时锦语气沉沉。 柳家真是找死! 活人煞的怨气,比厉鬼还凶。 并且附近的阴鬼,都会被吸引过来。 “柳絮过世几天了?”唐时锦突然问。 “七天。”江元鹤道。 “头七诈尸,怨气更重,柳家今夜只怕无一活口。”唐时锦抬眸,红光掠过,清冽威严。 她的瞳色,渐渐变了。 清冽中透出妖魅的红,如火似血。 赤瞳现,神威显。 活人煞行动顿了一下,抬起不属于自己的头,僵硬的看向唐时锦。 “不要,拦我。”柳絮的声音,和那颗头颅一样僵硬。阴森的声音中,好似带着一丝恳求。 仿佛知道,眼前人拦路,它闯不过去。 就连夜游,也是第一次见冥府之神的神威。 他都不自觉的低下头。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只要是冥府鬼神,没有不认得这双赤瞳的。 她就挂在冥帝殿的壁画上。 一双赤瞳,手持神剑,御万鬼。 帝后大婚那日,大帝曾有言,皇后唐时锦,是冥府的团宠。 “柳絮……”江元鹤落下泪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柳絮怔怔的。 不知道回答他。 江元鹤又哭又恨,“她的头哪去了?”唐时锦也没回答他。 夜游瞧了眼,未语。 头,自然是在柳家啊。 唐时锦歪了歪头,走上前,抬手摸了摸柳絮脖子上的缝合,赤瞳冰冷,“别怕,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活人煞的身体僵直,在唐时锦触碰到它的那刻,能感觉到它抖了抖。 她的手,此刻是没有温度的。 现出赤瞳,她便是冥府的神。 而非凡人之躯。 周围被怨气吸引过来的阴魂,游荡着不敢靠近,唐时锦敛眸,“夜游,外面的交给你了。” “是。”夜游颔首。 唐时锦轻轻牵起柳絮的手,它的胳膊僵硬,手腕处一颗醒目的血钉,钉出一个血窟窿。“我帮你取了它,你就能行动自如了。”唐时锦抬手,自下而上,灵力翻涌,那颗镇魂钉便冒血而出,落在唐时锦手中。 她五指一捏,镇魂钉便化作粉末。 若不是有这几颗镇魂钉压制着,柳絮不可能现在才走到柳家。 它早来取柳家人性命了。 唐时锦又相继,为它取出了其他手脚上的钉子。 要取心口那根,柳絮摇头,“这个不用,桃木沾血,能杀我,谢谢。” 它说话僵硬,但唐时锦能听懂。 取了活人煞的心头血,赋予法器之上,再一箭穿心,便可杀它。 所以,它不想让心口的血窟窿暴露出来。 唐时锦也没勉强,它死的这么惨,一根镇魂钉的疼,又算得了什么? 夜游都不禁暗暗佩服她。 一介弱女子,被人做成活人煞,四肢魂魄被钉,还能在镇魂钉的镇压下,生生从棺材里爬出来。 走到这里来。 这是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啊。 说明它的怨与恨,非柳家死绝不能解。 柳家恐怕连条狗都不会留下。 取出镇魂钉后,唐时锦牵着她的手,一挥袖,柳家大门轰然震塌。 里面死气沉沉。 大雾弥漫,阴气漫天,唐时锦带着柳絮进去之后,身影很快被大雾笼罩,看不清了。 江元鹤咬咬牙,抬脚就要跟上去,却被夜游拽住,“你最好老实呆着,里面不是你能进去的。” 江元鹤对他很抗拒,“夜游大人,我是跟萧夫人一起来的,我不怕,再说,你看看你身后,好多,好多……” 阴魂! 都聚拢过来了! 夜游大人,你倒是快制止它们啊! 江元鹤脸色紧绷。 瞧他紧张的模样,夜游弯了弯嘴角,“你不是不怕吗?” “夜游大人你是没听懂吗,跟萧夫人同行,我才不怕!” 夜游皱眉,跟他就怕? 怕他降服不了这些游魂野鬼? 他好歹是冥府鬼神,连这几个游魂都震不住,还当什么夜游神啊!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夜游一挥手,鬼力泄出,击退游魂。 甚至前排的阴魂,都被他打散了。 江元鹤见此,松了口气,“夜游大人威武,在下就不奉陪了。” 他撒开夜游的手,就跑进了柳家。 夜游磨了磨牙,“皮痒了吧!” 然后,他大手一挥,又有好几十号游魂被打散,夜游目光阴黑,声音穿透整条街,“哪个鬼再敢靠近,我让它连鬼都做不了。” 游魂们再不敢试探,扭头一哄而散。 街面除了阴气,瞬间清净下来。 柳家那个阴魂,一个劲儿的找它的头。 柳夫人躲在房间里,忽然听见外面安静了。 “娘,怎么没声音了?” “好像是走了。”“娘,我害怕……” “别怕,娘去看看。” 柳夫人颤颤巍巍的从床底下爬出来,躲在门缝上偷看。 她隐约看到两个身影。 一高一瘦。 瘦的那个,竟将高的那个举了起来。 然后,撕碎了! 第684章 她不该落得这个下场的 第684章 她不该落得这个下场的 柳夫人眼睛充血,眼球不停地颤栗着。 她看到,男鬼被撕碎之后,头颅还是好的。 剩下的那个,手里捧着头颅。 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柳夫人。 随即,将头颅按在了自己脖子上! 那颗头,对着她,缓缓露出阴森的微笑,“夫人,我的头放不稳,你给我缝回去好不好呀?” 柳絮的身体,完整了。 柳夫人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会? 那贱人真的从棺材里爬出来了?棺材可是钉死的呀! 而且,而且它身上也钉了镇魂钉的。 该死的臭道士,果真是诓她们的! 还说什么镇魂钉之下,便是柳絮的魂魄也能钉住。 等等。 那贱人手上,好像没有镇魂钉? 柳夫人不确定,她脸色青白,颤抖的贴近门缝,大概是想看再清楚些,门外安静异常。 什么也没有。 没人。 柳夫人心中狐疑,难道是她看花眼了? “娘,她来了吗?” 柳夫人一回头,看到柳莹,惊恐的拍了拍胸口,“外头没人,兴许是娘看错了,别怕啊。”柳莹歪了歪头,“可是门外有客人呀。” 也不知是不是柳夫人的错觉,她觉得,柳莹那颗头,好似要掉下来似的。 “莹儿,府上并无客人啊,”她道。 柳莹诡异的笑了,“有的,不信娘你打开门看看。” 柳夫人觉得不对劲,又趴在门框上看了看,啪! 突然,一双手拍在门上。 吓得柳夫人眼皮子狂跳。 “柳夫人,躲是躲不过去的,请你说明,柳絮是怎么死的?” 江元鹤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 柳夫人松了口气。 是活人啊。 只要是活人,她就不怕了。“你瞧,门外是不是有客人,是江哥哥呀。” 柳夫人总觉得柳莹有点奇怪,“莹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怎么表情怪怪的?” 柳莹并未回答她,只说,“娘不给江哥哥开门吗?” “对,要开门,有活人在,咱就不怕。”说着,她转身就去开门。 门外的,却并非江元鹤。 而是一个女子。 江元鹤跟随其后。 “姑娘,你是何人?”柳夫人问了句。 她觉得,这姑娘身上够冷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点温度都没有。 跟鬼一样。 柳夫人快速往地上看了眼,有影子,是人。她放心了。 “江公子,你是来找莹儿的吗,你带来的这位姑娘……莫不是你从京城请回来的高人?”柳夫人眼珠子一转。 江元鹤与柳絮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原是有些情谊的。 柳絮活着的时候说,江元鹤承诺她,等他从京城回来,便来柳家提亲。 若不是柳絮死了,江元鹤很有可能,就是柳家的女婿呢。 不过无妨,她还有莹儿,江元鹤依旧可以做柳家的女婿不是? 江元鹤目光冷沉,似笑非笑,“是啊,柳莹在哪呢?” “莹儿不是在这吗。”柳夫人看都不看,拉起身边柳莹的手,“莹儿你瞧,你江哥哥这是担心你呢,你可要好好歇歇你江哥哥……啊!”一转头,吓瘫了。 她牵的那手,冷的像冰,并且上黏糊糊的全是血。 她摸到了手腕上那个血窟窿。 不是柳莹。 是柳絮! 柳夫人爬到床下一看,柳莹不见了! “你,你把莹儿弄到哪去了?” 柳絮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你猜,猜到了就把她还给你。” 柳夫人怕了,“老爷呢,老爷哪去了,来人,快叫老爷来!” 柳絮声音阴冷,“他啊,来不了。” “柳家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柳夫人头皮发麻,将求救的目光,放在江元鹤身上,爬到江元鹤脚下,向她求救,“江公子,江贤侄,往常我们柳家对你,还是不错的吧?” “伯母我对你也是不错的吧,你救救我们,你救救我们好不好?” 江元鹤面无表情,一脚蹬开了柳夫人,“我只想知道,柳絮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她是病死的。”柳夫人颤声道。 江元鹤怒了,他指着柳絮,冷声呵斥,“柳絮变成这样,你告诉我,她是病死的?柳夫人,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柳夫人根本不敢去看柳絮。 江元鹤冷嗤,“不说,不说你们就等着柳絮的报复吧!你们所有人都逃不掉。” “不,你救救我们,贤侄,你救救我们啊。”柳夫人此刻形象全无,只想活命。 一直沉默的唐时锦开口了,“既然柳夫人咬定柳絮是病死的,那便让柳莹也病死一回,不就成了?” 柳夫人惊呆了,指着唐时锦就骂,“你,你怎么这么恶毒,咒我莹儿死!” “住口!休得对萧夫人不敬!”江元鹤呵斥。 唐时锦淡淡抬手,并不介意,只一双幽冷的眸子,瞧着柳夫人,“你又能叫嚣多久。” 说罢她又看向柳絮,“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今日便是冥府大帝来了,也不会阻扰你。” 柳絮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柳莹惊恐的叫声。 柳夫人心惊肉跳,“是莹儿,莹儿你在哪?”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口棺材。 四周全是大雾。但柳夫人却能清楚的看见,这就是将柳絮钉在棺材里那一日的场景。 她浑身颤栗起来。 “娘,救我,救命啊!” 声音,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莹儿?”在棺材里? 柳夫人拍打棺材,“莹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啊?” “娘,救我啊!” 柳莹在里面不停地敲打。 棺材并未钉死。 柳夫人叫不来人,只能自己奋力推开棺盖。 一点一点的,棺材开了一条缝。 柳莹惊恐的在里面哭,“娘,快救我出去,我害怕呜呜……”她指甲抓着棺盖上,像猫爪挠似的。 唐时锦走出门来,瞧见这一出慈母救女的画面,竟有点感动。 “江元鹤,搬个椅子出来,我坐着看。” 江元鹤毫不迟疑,立马搬来椅子,放在唐时锦身后,“萧夫人请坐。” 一只僵硬的手,端了盏茶摆在唐时锦身边。 唐时锦呵笑,“倒是个有礼貌的。” 柳絮扯了扯嘴角,她想笑。 但死人的笑容。 总是阴森难看的。 “谢意,我要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她对唐时锦的谢意,是真心的。 江元鹤转过头抹泪。 柳絮一向是这么个不争不抢,进退有度的女子。 她不该落得这个下场的。 第685章 到头来,终究是她命薄 第685章 到头来,终究是她命薄 柳夫人用尽全力,终于推开了棺盖,棺盖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响。 “莹儿别怕,娘这就救你出来。”她伸手,去拉柳莹。 却发现,拉不动。 柳莹脸上全是泪,声音惊恐,“娘,我起不来,有东西压着我呜呜……” 可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怎么会这样。”柳夫人人再怎么用力,柳莹就是起不来。 “她出不来的。”阴森的气息响在耳后,叫柳夫人毛骨悚然。柳絮就在她身后。 她不敢回头看,“你不是说,找到莹儿,就把她还给我的吗,柳絮,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莹就在这,我把她还给你了呀。”阴冷的笑声就在背后,柳夫人感觉到,死人的手,抓住她的手。 她浑身汗毛直栗。 爬满了鸡皮疙瘩。 “你,你想干什么?”柳夫人脸色发白。 柳絮拔出了心口的最后一根镇魂钉,黑漆漆,血糊糊的拿在柳夫人面前。 柳夫人看一眼,差点就吓晕了。 柳絮在她背后,没有鬼上身,她不是阴魂体态,也上不了身,“你们不是喜欢活人煞吗,我们把柳莹也变成活人煞好不好呀?” 柳夫人惊恐的摇头。“放过我,姐姐,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柳莹躺在棺材里求饶。 她怕死了。 柳絮,是想活活吓死她。 她错了。 她真的知错了。 放过她吧。 柳絮却抓着柳夫人的手,操控着她的双手,柳夫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锤子,柳絮将带血的镇魂钉,塞到她手中握着。 一手锤子一手镇魂钉。 柳夫人赫然想到,钉死柳絮时的场面。 便是如此。 将镇魂钉钉入她的四肢。 现在,柳絮要逼她,将钉子钉在柳莹身体里。“不,莹儿是你的妹妹,你不能这么对她,她还是个孩子,放过她吧,你有什么不甘,冲我来便是!” 柳夫人双手不断颤抖。 可柳絮不给她松手的机会,她浑身的怨气,几乎将柳夫人笼罩,柳絮声音骤冷,阴森无比,“你们钉死我的时候,放过我了吗!” 她压着柳夫人的手,一手往下,一手扬起。 铛! 锤子敲在镇魂钉上,刺入柳莹的皮肉,紧接着,便是柳莹凄厉的惨叫。 还没完。 柳絮并未停手。 她抓着柳夫人的手,一下一下的捶打,直到,镇魂钉完全贯穿柳莹的手腕,鲜血淋漓的血窟窿,与柳絮手上的一模一样,她才停手。柳莹已经痛的失声。 整个人长大嘴巴喘气,仿佛就要痛死过去。 柳夫人双腿发软,柳絮却还是不放过她,“够了,够了!莹儿已经受苦了,你还想怎样!” “这才一根而已,若不是萧夫人将镇魂钉毁了,柳莹要承受的痛苦,才是与我一样。”柳絮阴沉沉的想着,“接下来,我们换普通钉子,便宜柳莹了。” 镇魂钉钉住的,不仅是皮肉,还有灵魂。 那份痛苦,会直达灵魂。 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柳莹母女将她按在棺材里的时候,将镇魂钉打在她身体里的时候,她苦苦求饶的时候,她们放过她了吗! 没有。 她们是那么狠心,那么恨毒!将她的四肢灵魂,全部钉住。 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还有那个道长,她也不会放过。 柳夫人是妾室扶正,柳絮的生母,才是柳家主的原配夫人。 但生母不得家主宠爱,不必妾室,会讨家主欢心。 但即便柳夫人是妾室扶正,柳絮自问,从来也是敬着她的。 对柳莹,她也是拿她当妹妹看待。 从来不与她争抢。 柳絮从来都知道,没娘的孩子,不争才能安稳度日。 她只想安稳的活着罢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们也容不下她。 柳夫人装病,装来道士,借口污蔑她是灾星邪祟,会祸害柳家,要将她钉死。 可笑的是,柳家主,她的生父,同意了。 柳絮被按在棺材里的那个晚上,柳家主没有出面,美名其曰不忍心。 可他终究是默许了妾室钉死原配女儿。 那一刻柳絮才知,原来没娘的孩子,也没有爹了。 唐时锦察觉到柳絮的怨念与恨意,她淡淡的从随身布袋里摸出几个钉子,“这玩意儿,我多的是,功效也比你那个好。” 柳絮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来是她自身怨气足够强烈,二来,是因为她身上那镇魂钉,年代久远,上面的符文都腐朽了,不知道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拔下来的。 功效自然有所减退。 她这个,绝对保证新鲜。只见唐时锦手心,躺着几枚镇魂钉。 柳夫人看到毛骨悚然,“不,不要,放过我们吧,我磕头,我认错,要我干什么都行,柳絮,莹儿是你妹妹啊!” 唐时锦偏头,给了江元鹤一个眼神。 江元鹤会意,将镇魂钉,拿给了柳絮。 “柳絮,这不是你的错。”他不怕柳絮了。 是这对母女,将柳絮害成这样。 冤有头,债有主,有此下场,是她们该得的! “江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姐姐最听你的话,你帮我跟姐姐求求情,放了我吧呜呜。” 柳莹躺在棺材里哭,她的一只手,已经废了,这教训也该够了吧! 她好痛。快要痛死了。 她期盼江元鹤能救她出去。 毕竟,她是那样喜欢江元鹤啊! 江元鹤冷冷道,“我不会替你说话,更不会为你求情。” “你们趁我不在,竟如此狠心对柳絮,又有谁来为她求情!” 其实,江元鹤自问,他也是有菩萨心肠的人,路上遇到只蚂蚁,他都会绕开走。 不忍心踩死。 可为什么,柳莹就能如此狠心的对待柳絮? 柳絮是她的姐姐啊! 柳絮死白的脸上,做不出表情,她抬手,从江元鹤手中,拿起镇魂钉。 僵硬的低头,“柳莹,我们继续。” “不,江哥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江元鹤神色一僵。 “我喜欢你啊江哥哥,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柳莹绝望的大喊。 江元鹤目光冰冷,脸色逐渐扭曲,眸子里喷出怒火,“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害死柳絮?” 柳莹也恨。 柳絮嘴上说,什么都不会跟她抢,什么都会让着她。 可她为什么,不能把江哥哥也让给她? “莹儿,我什么都能让给你,可江元鹤,我不能……” 柳絮想起活着时对柳莹说过的话。 她深知,柳家于她是泥潭,而江元鹤,那个纯正良善的男人,或许是她这一生的救赎。所以,她不想放手。 她想江元鹤,拉她出柳家。 到头来,终究是她命薄。 等不到江元鹤。 第686章 种恶因,便得恶果 第686章 种恶因,便得恶果 一滴泪滴在了江元鹤手心,死尸无泪,可柳絮眼角却流下了一滴眼泪。 江元鹤表情扭曲紧绷着,他无法接受,她们这么狠毒的原因,是因为他? “是我,害了你?”他痛苦又歉疚的望着柳絮。 柳絮僵硬的摇头,人性恶罢了,不怪他。 “还有,四根。”柳絮拿着镇魂钉,站在柳夫人身后。 柳夫人想逃,可柳莹会死。 她不能不管亲女儿啊。 不逃,柳絮就会操控她,钉死亲女儿。柳夫人进退两难,前后为难。 刚钉了左手,现在是右手。 然后是左脚右脚。 四根镇魂钉,钉入柳莹体内。 柳莹面色死白,剧痛使她浑身抽搐。 若不是她还能喘气,整个人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娘,我好疼,我要死了,救我。”她喃喃道。 还有最后一根,要钉入柳莹心口。 柳夫人几乎要厥过去,她便是厥过去,柳絮也不会放过她的。 这个小贱人,好狠的心啊! “柳絮,你如此恶毒,你不得好死!”柳夫人恶狠狠的咒骂。 柳絮冷嗤,“夫人说的对,恶毒之人,不得好死。” 柳夫人哆嗦着,嘴唇都被自己咬烂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了。 如果,如果没对柳絮这么狠。 或许,她就不会这么报复柳莹。 柳夫人泪流满面。 可柳絮未曾停手,她操控着柳夫人的手,举起镇魂钉,对准柳莹的胸口,“不,不要……” 柳夫人抗拒。 柳莹要死了,眸中并发出恨意,“柳絮,我就算死了,化作恶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镇魂钉会钉住你的魂魄,我等着你,从棺材里爬出来,不放过我。” 柳絮面容阴森,“别急,柳莹,你别死的太快,我还要割下你的头颅,再给你缝上,这样才算完整。”柳夫人只觉得脖子一凉,柳絮的指尖,擦过她的脖颈,“我把你娘的头缝给你好不好啊?” 柳莹母女吓得发抖。 “江元鹤,救人啊!你们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被钉死啊!”柳夫人大喊道,“莹儿也是同你一起长大的啊!” 江元鹤闭了闭眼,“是你们咎由自取。” 柳絮,不就是被她们活活钉死的吗。 自始至终,唐时锦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 就像透明人,不存在。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种恶因,便得恶果。 怨不得旁人。 柳絮就要敲下最后一根镇魂钉,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呵。“活死人!你竟真的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邪物,休要在贫道面前伤人!” 一道拂尘甩向柳絮,带着一缕金光,打在柳絮手背上。 柳絮吃痛,瞬间松了手。 镇魂钉没来得及钉入柳莹胸口,便掉进了棺材里。 柳夫人得了自由,腿软的喊,“道长,救命啊!” 柳絮被打的后退,一只纤细的手,挡在她后腰上,帮她稳住了身形。 “谢谢。”柳絮站稳之后,便对唐时锦道谢。 唐时锦眯起眸子,嘴角挑起一丝冷笑,“老熟人啊。” 柳絮却恨意涌动,周身怨气急剧暴涨,“就是这个臭道士,做法害我!” 他收了柳夫人的银子,跟柳莹母女狼狈为奸! “贫道不过离开数日,你竟敢来柳家作祟,镇魂钉都钉不住你,果真是邪祟,留你不得!”道士气沉丹田,声音洪亮。 柳絮目光凶狠,就要冲上去撕烂他。 却被唐时锦按住肩膀。 她声音幽冷,“哪家的祖师爷,能纵容弟子,一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说一说,你家祖师爷是哪位尊神?”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啊? 因为柳家雾气中,唐时锦站在雾气中,无妄一时没瞧见她。 但听到这声音,他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 直觉不好。唐时锦从柳絮身后露出脸来,无妄道长惊呆了,指着唐时锦,秒变结巴,“你,你你……怎么又是你!姑娘,我叫你姑奶奶成吗,贫道上辈子是掘了你家祖坟吗,你这辈子要这么跟贫道过不去!” “贫道走到哪,都摆脱不了你啊!” “你,你简直就是贫道的克星!” 无妄跳脚。 邺城混不下去,京城也混不下去,他都逃到江城来了,怎么还是能遇到她? 有毒吧? 堂堂皇后,是不是有毒? 她不呆在后宫里,跑出来干什么? 连祖师爷都不爱管他呢。 都是因为她! 唐时锦淡淡的走上来,瞧了眼棺材里的柳莹,还在喘气呢,瞧着够惨的。 四肢都被钉住。 她语气漫不经心说道,“你若敢掘我家祖坟,你连祖宗都不会有。” 无妄一噎。 他愤然道,“贫道可没得罪过你!” “你是没得罪过我,但你伤天害理了。”唐时锦语气变冷,“助纣为虐,枉为修道之人,你祖师爷就是这样教你的?不义之财也赚?” 无妄眼神闪烁,嘴硬道,“什么不义之财,这活死人本就命里犯煞,贫道不过是替人消灾罢了!” 唐时锦手指轻轻搭在棺材上,“你倒确实是在替人消灾,拿人钱财,不问缘由,偏偏道行低微,弄出你收拾不了的残局来。” 这话,无妄就不爱听了,“贫道道行是不如你,你有必要这么得意吗!”唐时锦反手一巴掌,隔空打在无妄脸上,声音如有神威,“跪下!” 无妄扑通一下,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跪下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无妄惊骇不已。 就算是他祖师爷,也没有这样的神威。 神威压迫着他,他跪的结结实实,连魂魄都仿佛受到了压制。 抬头,便迎上了唐时锦那双赤红的眸子。 无妄似是想到什么,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你,你的眼睛……你不是人?” 人,不可能有赤色的瞳孔。 难道,是什么千年大妖? 他看不出其真身? 唐时锦一指柳絮,“你方才说,她是活死人。”“是啊,她命里带煞,只能以此阵法压制!”无妄言之凿凿。 唐时锦嗤笑一声,低头看向棺材里,“说你道行低微都是抬举你了,连活死人和活人煞都分不清。” 此刻棺材里的这位,才像是活死人。 所谓活死人,不过是将人的魂魄抽走,让人缺少三魂七魄,从而变成活死人罢了。 而活人煞,将人折磨至死,激发其怨气,让人濒死,却咽不下最后一口气,不死不活,成了活人煞。 第687章 徒手召天雷 第687章 徒手召天雷 “不可能!”无妄坚信自己的阵法没错,“我是按照祖师爷留下的书里布阵的,不可能出错!” 唐时锦眸光冷凝,“你那愚蠢的祖师爷,是哪位仙人?” 无妄的道行虽不怎么样,但他的法器,都带着仙气。 可见是仙家流传下来的。 其祖师爷,必然也是仙人。 “你敢对我家祖师爷不敬,当心我家祖师爷降下天罚!”他叫嚣着。 却是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天罚。”她手一动,柳家上空顷刻间阴云滚滚,紫色天雷如游龙一般盘旋在上空,“是这样吗?” 无妄脸色僵白,“你,你竟能徒手召来天雷!” 这得是上万年的大妖吧? 难怪,祖师爷的法器都搞不过她! 这天雷,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见之,无不逃之夭夭。 柳府外的夜游骇然,娘娘连天雷都召来了。 想必是真怒了。 紫色雷天,直直朝无妄劈下。 无妄顿时魂飞魄散,张口大喊,“祖师爷救我!” 此时,身在归云仙山的白胡子老头,突然被一道雷劈的一脸漆黑。嘴里冒着黑烟,白头发都被劈出火星来了。 天雷无端劈下的瞬间,云逸立马弹开,他拍了拍胸口,忍不住后怕。 还好他躲得快。 再看老头被雷劈的惨状,云逸捧腹大笑,“师叔,你这是做了什么坏事,惹了天怒了?” 白胡子老头气的咬牙切齿,“孽徒!” 这道天雷,归云山的长老承受一半。 另一半,降在了无妄道长身上。 他同看不见的祖师爷一样,脸头发都焦了。 若不是他身上有祖师爷的法器,这道雷凭他一人,根本扛不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呐?贫道不掺和了还不行吗,贫道不管了,柳家的人,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贫道再不插手了!” 无妄道长哭着说。“你这个作的孽大,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的。”唐时锦说,“怎么不叫你祖师爷来救你?” 无妄盯着被雷劈的脑袋,是他不想叫吗? 是他请不动祖师爷了啊。 祖师爷,好像也怕了她。 “我要有你这样助纣为虐的弟子,我第一个劈了他。”唐时锦冷声道。 无妄抖了抖。 不敢再吭声。 “无妄,你这个蠢货,看了两本书,又不认真看完,就敢拿活人下手,酿出一个活人煞,若不是柳絮还有一丝良知,整个江城的百姓都要遭殃。” 唐时锦一挥手,汹涌的灵力泄出,无妄道长被打飞。 撞到石桌上。石桌撞碎。 胸前一阵震痛,口中一股鲜血喷出,半天爬不起来。 无妄这个蠢人,活死人和活人煞,区别大着呢。 无妄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活死人和活人煞弄混了。 他艰难的爬起来,跪在柳絮面前,忏悔道,“柳姑娘,是贫道错了,贫道无意将你制成活人煞,贫道有愧于你。” “我不接受!”柳絮声音阴森尖锐。 无妄一噎,“柳姑娘不接受贫道的歉意是应当的,此事是贫道错的离谱,贫道愿意超度柳姑娘,送柳姑娘往生!”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柳絮怒吼。 无妄苦恼,哎。他现在是真想弥补啊。 怎么柳姑娘就是不信呢? “不!道长,你可是拿了我的银子的,怎么能不管我们呢!”柳夫人趴在棺材上绝望的喊叫,“莹儿已经这样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她手脚已经废了啊。” 就非得要她死吗! 柳夫人眼神一狠,“柳絮,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们母女,我便是做鬼,也要跟你拼了!” 她发了狠,一头往棺材上撞去。 血溅当场! 柳莹知道,娘死了,她疯了般咒骂,“柳絮你个贱人,你来啊,来杀了我啊!别以为你不认不鬼我就怕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元鹤脸色冷沉。 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们母女,还是不知悔改! 丝毫不觉自己错了! “江哥哥,我也恨你!”柳莹恨声道,“你好狠的心,见死不救!我诅咒你孤独一辈子!” 若不是为了嫁给江元鹤。 她怎么会把挡路的柳絮踢开? 江家富贵无极,柳絮凭什么做江家少夫人! 她不服。 她妒忌。 偏偏江元鹤对她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她气啊。 所以,她要让柳絮不得好死! 柳莹不认为自己有错。 她争取自己想要的,何错之有? 柳夫人一直教她,想要的东西,就得靠自己不择手段的争取! “柳絮,你去死!”柳夫人咽气后,她的阴魂顿时就冲了出来。 扑向柳絮,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它一个刚死的阴魂,活人煞自然不将它放在眼里。 她抬起爪子,就将柳夫人的阴魂捏在手里,轻飘飘的一团,像捏一只蚂蚁一样。 “贱人,你放开我!”阴魂咒骂。 柳絮一只手,伸进棺材里,摸出那根掉下去的镇魂钉。 刷的一下,将柳夫人的阴魂,钉在棺材上。 “啊啊啊,柳絮,你不得好死!” 阴魂愤恨。 镇魂钉,在它身上钉出一个窟窿。 它刚死,还没什么力量。全靠一腔怨恨,根本不是柳絮的对手。 柳絮的怨念,比它重。 柳夫人还在那骂骂咧咧。 柳絮直接一爪子,撕烂了它的嘴。 这下安静了。 柳莹却目光阴毒,“杀了我啊,柳絮,等我从棺材里爬出来,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唐时锦眯起眸子。 她对柳絮的怨愤,没准真能让她也成活人煞。 “柳絮,还差最后一根镇魂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是赞同阴魂有冤报冤的,但是你得知道,报仇之后,你不能留在这里。” “你需要超度,若无人送你往生,你便不能入冥府投胎,只能这么不人不鬼的游荡着,明白吗?”唐时锦掌心,多了枚钉子。 柳絮面容僵硬,“等我报了仇,一切都听你的。” 唐时锦退了步。 在柳莹惊恐的目光下,柳絮将最后一枚镇魂钉敲下。 这次,她没有钉在柳莹心口。 而是钉在了她眉心。 柳莹彻底死不瞑目。 它的魂魄,在棺材里狠狠挣扎。 想出来。 但有镇魂钉,它出不来。 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柳絮。 直到,棺盖一点点的合上。 只剩下一片漆黑。 第688章 我给你找个靠山 第688章 我给你找个靠山 柳莹的魂魄,被钉子棺材里破口大骂。 柳絮要找钉子,钉死棺盖。 唐时锦抬手,“不用这么麻烦,柳莹怨恨太重,留不得。” 她抬手,祭出五雷符。 顿了顿。 又收手了。 “天雷一日不能召两次,尤其你现在是活人煞,会被天雷自动规避为邪祟,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明日再召。” 唐时锦又道,“柳家还有活人,今夜,你便将你的恩怨彻底了了,明日好上路。”临走前,唐时锦往棺材上贴了张镇鬼符,免得柳莹半夜作祟。 见唐时锦离开,无妄偷偷的尝试着站了起来,他悄悄松了口气,偷偷溜出柳家。 无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就在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前面的路,是越走越不对劲。 出了柳家。 雾气怎么反而越来越重了? 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了。 无妄挥了灰袖子,朦胧中看到前面有个人影。 穿着一身黑衣,在大雾中倒是比较显眼,“哎,施主请留步!” 他追着去,一甩拂尘,摆出道人模样,询问道,“请问施主,可知道城门是在哪个方向啊?” 江城,不能再呆了。 天一亮,他就要出城! 对方意味不明的打量着他,“你走错路了,这里没有城门。” “怎么会走错?即便雾大,大致方向我是不会记错的。”无妄掐着手指头,却怎么也推算不出方位。 “或许,你没走错,这就是你该走的路。”对方又道。 无妄也觉得,自己没走错。 “这是冥道。”夜游勾起嘴角。 无妄一愣,“什么道?” “同往冥府的道路。” 无妄像是认出了夜游,“你,你是夜游神?”“道长未死,人却已经踏上了冥道,你遭了天罚,寿数大减,已经不剩什么了。”夜游牵着一批游魂,准备送往冥府。 这道士,已是将死之人。 自己跑到冥道上来了。 这里,才是生命最后的归途啊。 当晚,回到江家,江元鹤和江父江母说了下柳家的事,便回去睡了。 房间里,他垂头丧气。 他怎么也想不通,人的嫉妒心为什么能那么强呢? 强到可以残忍的杀害自己的姐姐? 而他,会是柳絮遇害的导火索。 江元鹤陷入深深的自责。 怪他,或许他应该在去京城之前,就把柳絮娶回来的。不该让她等。 今晚的柳家,惨叫不断。 柳絮守着,让柳家主用双手刨了个大坑。 他指甲都要刨出血来了。 手指上有血泡。 但被害的女儿就在身后,他不敢不刨,也不敢停下来。 直到,挖了个足矣躺下一人的大坑。 他才哆嗦着双手问柳絮,“坑,坑挖好了,柳絮,是爹错了,你原谅爹吧,爹知道错了。” 柳絮拿着针线,正在一针一线的缝自己的头。 她的头被砍掉了。 不缝上去,不稳。 柳家主一回头,直接跌进坑里,差点吓得原地去世。继室找人来做法,要对柳絮不利,他是知道的。 但出于一丝良知,他并未到场,也并未过问柳絮是如何死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继室竟能如此狠心啊。 将柳絮钉死在棺材里。 还将头颅割下了。 偏偏,女儿还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回来报复柳家。 他怕极了。 柳絮缝着头说,“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死,动手,刨土,把自己埋在这。” “女儿没有能力,就不给你准备棺材了,爹,委屈你了。” 柳絮声音阴冷。 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柳家主真的很想死,但他真的很怕死,“絮儿,你放过爹吧,我真的知错了,爹不知道那毒妇会这么对你啊。” 柳絮眼神一狠,“埋!” 她眼中爆出血光,柳家主吓得肝胆俱裂,哭着将刨出的土,埋在自己身上。 他就躺在坑里。 他绝望。 惧怕。 悔不当初。 次日。 唐时锦用完早膳,不紧不慢来到柳家。 阴魂一类,是见不得光的。 但柳家阴霾密布,雾气未散,并不影响活人煞走动。 柳絮站在一个院子里,似是在等唐时锦,“我的仇报了,在这世间,没什么可留恋的,我愿去阴间。” 唐时锦颔首,“你这身躯体不行,阴间只能阴魂去。” 柳絮,还带着身体呢。 她瞥了眼地下,柳家主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头来。 人已经死了。 它的阴魂,卷缩在土里瑟瑟发抖。 “我让他,把自己埋了。”柳絮扯了扯嘴角。 扯不动。 她的皮肉,早坏死了。 “柳莹……”她头转不动,缝上的,便转动身子,去看柳莹的棺材。 唐时锦明白她的意思。她在等天雷,劈掉柳莹。 只是,当唐时锦走来棺材一看,她猛地眉头一皱,“爬出来了?” “什么?” 唐时锦看她,“你一整晚都在这守着?” 柳絮点头,“嗯,守我爹的时候,离开了会。” 唐时锦瞥了眼棺材,“里面没人了。” 柳絮不信,一掌推开棺盖。 棺材里,空了。 “柳莹,爬出去了?”柳絮目光发狠。 唐时锦眯起眸子,“应该是被人带走了,看地上。” 昨日柳夫人一头撞死在棺材上,血渗透到地上,那血迹上有半个脚印。 看大小,应该是个男人的鞋印。唐时锦面色凝重,“柳莹恐怕与你一样,成了活人煞,若是凶性大发,带走她的人,恐怕就要遭殃了。” 柳絮沉默了会,忽然抬头道,“姑娘,我不走了,我要找到柳莹,撕了她!” “你知道她在哪么?”这傻姑娘,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救人呢? 柳絮摇头,“不知道,不过柳莹有个表哥,平时很疼她,时常来柳家找她,或许,是他带走了柳莹?” 唐时锦没有肯定回答。 只说,“你想好了?不往生?” 柳絮似乎想笑,“做人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甚至觉得,现在这样,比活着时好,我不再是弱者,受人欺凌。” 顿了顿,她说,“我不想做人。” 唐时锦叹了声,她是对这世间失望了啊。“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唐时锦道,“但你这样在阳间游走,人人都会惧怕你,遇到有道行的人,可能还会收了你。” 柳絮想说无所谓。 “我不会在江城久留。”唐时锦已经转身,“先跟我走吧,我给你找个靠山。” 第689章 你是挂在墙上那个! 第689章 你是挂在墙上那个! 柳絮呆了会,默默地跟了上去。 到江家门前,柳絮局促不前,“萧夫人,我还是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吧。” 在路上,唐时锦告诉她,她不是什么小姑娘了。 她现在觉得萧夫人好听。 柳絮受教,便这么叫了。 唐时锦想了想,也没勉强。 “阿锦。” 正好,萧宴出来了。 唐时锦本来也是要来找他的。 “相公,陪我去个地方呗。”唐时锦语气率真。 柳絮看了眼这个男人,当对方眼神凌厉的看过去,她便不敢再看。 这个男人,气势好强。 不怒自威。 非同一般啊。 柳絮崇拜又羡慕的望着唐时锦。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唐时锦瞧她。 “萧夫人,你们夫妻真般配。”柳絮由衷的说。 唐时锦一笑,“那是自然。” “阿锦要去哪?”萧宴眸中染上一丝笑意。 柳絮瞧见,神威惊人的冥府娘娘,在这男人身边,竟真的只是个小姑娘。 娇软,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柳絮不蠢,连冥府的人都敬着她,她道行又如此深厚,不惧鬼神,鬼神惧她,必然不是凡人。 遇到她,自己可能是遇到贵人了。 唐时锦笑看柳絮,回答身边的男人,“去给她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江城知府亲自带路,将萧宴和唐时锦带到一处庙宇。 “君上,这里就是您要找的地方,没什么事,下官就先退下了。” 这两日,萧宴已经在知府上表明过身份,选了两个人,押送江家捐的粮草和冬衣,运往西北。 萧宴摆手,知府便退去。 临走前,还偷偷看了眼跟在君上和皇后身边的人。 柳絮戴着黑斗篷,从头黑到脚,裹的严严实实的。 否则叫人瞧见她的面貌,只怕会吓死。 可是一抬头,看到城隍庙,庙中金光一闪而过,柳絮吓退两步,“萧夫人,我,我不能来这里。” 她这等邪祟,敢来城隍庙,城隍爷会发怒的。 唐时锦抬手,挡去城隍爷的威压,又在柳絮身上下了层防护罩,“跟我进去吧。” 柳絮发现,金光不会攻击她了。 她心惊胆跳的抬脚,踏上城隍庙。 “何方妖孽,敢踏足城隍庙!” 庙中,一道浑厚的声音充满威严。 逼的柳絮站不稳,跌倒在地。 斗篷落下,露出脖子上的缝合来。 “好大的胆子,你这邪祟,也敢来城隍爷爷这!” 刹那间,城隍爷金身一震,一个长的像钟馗的男子赫然出现在柳絮面前。 贴脸开大。 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 大胡子,大浓眉,长相有那么几分粗犷。 穿着一身金红色的道袍。 柳絮吓得浑身颤抖。 唐时锦出声解救她,“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 这位,正是庙里供奉的城隍爷。 城隍爷一回头,瞅了眼唐时锦,他表情一个狐疑,“我瞧你,有些眼熟啊!” 唐时锦勾唇,眼神清幽,赤瞳一闪而过,“这样呢,是不是更眼熟。” 她身上如有神威。普通人看不见。 这份神威,比城隍爷的级别更高。 城隍爷似乎联想到什么,他一惊,铜铃搬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你是挂在墙上的那个!” 唐时锦:…… 挂墙上。 能换个说法吗。 “我来是有事想告知城隍爷。”唐时锦面无表情道。 “娘娘请讲。”城隍爷立马适应她的身份,并且心领神会。 “江城出了两个活人煞,恐为祸百姓,还请城隍爷留心一二。”唐时锦语气稍冷。 城隍,便是护一方平安的冥府阴官。 生前都是有大贡献的。 “竟有这事?”城隍爷确实惊讶,江城一直太平,他瞥了眼柳絮,活人煞,不会就是这位吧? “准确的说,是有一个窜逃在外,还有一个,我给城隍爷送来了。”唐时锦噜噜嘴。 城隍爷:感觉有坑是怎么回事? “娘娘,为何给我送来?这种东西,应该立即销毁啊。” 柳絮闻言一哆嗦,俯首在地,“城隍爷开恩。” 唐时锦叹了声,“她,怪可怜的,城隍爷作为庇护一方的阴司父母官,也是她的父母啊,不能滥杀呀。” 城隍爷嘴角抽搐。 绝对有坑。 唐时锦正儿八经道,“而且你看她,虽是活人煞,但她尚有一丝良知和理智啊,并未完全丧失人性,还是可以调教的。”城隍爷要是再听不出来,他就白长这么大个脑袋了。 “娘娘的意思是,让我来调教?” 唐时锦微笑,“若调教好了,让她跟在城隍爷身边做事,也是替你分忧解劳啊。” 城隍爷一脸无语。 他瞥了眼瑟瑟发抖的柳絮,这小女子什么来历,竟让冥府墙上那位替她说话? “抬起头来。”他声音威严。 柳絮抬起头,城隍爷这才瞧清楚她的脸,“你是柳家姑娘?” 柳絮一惊。 城隍爷认得她? 这姑娘,以前来城隍庙上过香。 城隍爷也算受过她的供奉。 城隍爷目光与她对上,便从她眼中,看到了她遇害的过程。 末了,只听城隍爷叹了声,“是个可怜的。” “罢了,娘娘既将你送来,我便应下,今后你便在庙里吸收香火,先散去你这一身煞气吧。” 柳絮不敢置信般,愣住了。 “快磕头谢城隍爷啊。”唐时锦提醒。 柳絮当即叩拜,“谢城隍爷大恩!” 她感激的看向唐时锦,唐时锦此举,无异于给了她新生。 “另一个活人煞,是她妹妹,她了解,城隍爷不妨让她去追。” 如此一来,柳絮要撕柳莹,便是名正言顺。 便是遇到同道中人,也不怕。 将她送来城隍庙,何止是给了她新生。更是给了她授封的机会。 跟着城隍爷做事,便是正儿八经的冥府公职人员。 城隍爷颔首,“既是我城隍庙的人,今后当以守护江城百姓为己任。” 说罢一挥手,便给柳絮换了身行头。 她一身浅色衣裙,脸色虽依旧苍白,没有血色人气,但不似之前那般可怖了。 柳絮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腕上被镇魂钉钉的血窟窿也不见了。 她又摸了摸脖子,脖子上的缝合也没了。 “谢城隍爷爷!”她给城隍爷磕了个头,又给唐时锦磕了个头,这次再看唐时锦,对方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在鬼神眼中,对方是这样的神威。 仿佛凡人看到庙里的神灵活了过来,就站在她面前。 第690章 绝情咒 第690章 绝情咒 “谢萧夫人。”柳絮真诚叩拜。 唐时锦便受了她这一拜,“你记住,今后你便受冥府和天道管辖,若是作恶,则为天道和冥府所不容。” “是,柳絮铭记。”柳絮再次叩首。 “抓柳莹的事,你跟城隍爷商议吧,我的任务完成,先走了。”她摆摆手,拉着萧宴,头也不回离开了。 全程,萧宴都默不作声,好似一个陪衬。 事实上,他就是个陪衬。 但当个陪衬,他也是开心的。 城隍爷微微作揖,目送唐时锦离开城隍庙,方才说,“你有此机缘,当好好珍惜。” “是,柳絮不敢忘萧夫人大恩。”柳絮铭感五内。 不想,城隍爷一吹胡子,“什么萧夫人,她是冥府娘娘,当皇后岂有当冥府娘娘尊贵啊?” 柳絮愣愣的。 听城隍爷的口气,似乎是觉得君上高攀了娘娘? 江城知府亲自带路,口口声声的君上,柳絮自然知晓萧宴的身份。 原来她的贵人,还是皇后娘娘。 柳絮钦佩不已。 “阿宴,事情解决了,我们去跟江家告个别,就走吧。”唐时锦牵着萧宴的手,从城隍庙慢慢走回去。 “好。”唐时锦瞥他一眼。“阿宴,我做什么都会带上你的。” 你不要有落差感。 萧宴一笑,心里被他的阿锦填的满满当当,“好,阿锦去哪我都跟着。” 哪怕他没什么作用。 帮不上忙。 起码,不让自己降低存在感。 否则,阿锦其实可以不需要他的。 她难道,找不到城隍庙吗? 她只是想带着他罢了。 萧宴心里明白。 他的阿锦,实在太好。 与柳絮素不相识,却会因对方受到不公,而为对方谋一条出路。即便变成活人煞,她也能扭转乾坤。 就像当初,不放弃命格分散,命不久矣的他一样。 二人牵着手,漫步回到江家。 当江元鹤得知,柳絮留在了城隍庙时,他大喜过望,含着泪光就要给唐时锦叩拜。 “别跪了,这是她的机缘,我是来道别的,等解了你江家的诅咒,我们便离开江城。” 江元鹤不舍,“这么快就走啊?” “我们此番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唐时锦说,“劳烦你请令尊来,我为其解咒。” 说到正事,江元鹤不敢耽误,“是。” 江父一直是病恹恹的,江母照顾。 不过用她的话来说,病着也好。 没精力干那档子宠妾灭妻的事。 江父求生欲极强,“夫人呐,我即便没病,也不敢干那事啊。” 江元鹤每每从旁偷笑。 唐时锦和萧宴走来,江母立马客客气气,“萧夫人,这咒要如何解呐?” 江父深知,他夫人啊,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其实可担心他了。 “江家主,你们府上应该有尹琴淮留下的物件吧?”唐时锦忽然问。 江元鹤一愣,“萧夫人,尹祖母并未留下任何东西啊,在京城,不是说只要修为够高,不用施咒人的物件也能解咒吗。” 唐时锦淡淡瞥他,“这话我可没说,你说的?” 江元鹤:…… “江家主,这样的物件,江家应该有吧。”唐时锦几乎是肯定句。以这种狗血又套路的误会情深。 江家先祖离开尹琴淮时,怎么都会留下她的一件物品,当做念想才是。 往后的日子里,用来睹物思人。 这样才有白月光的杀伤力。 这,才附和虐恋情深的经典桥段。 唐时锦也是赌一把,她算着,江家应该命不该绝。 江父叹了声,“有,我父亲确实留下了一物,放在祠堂供奉,那应当是尹母在这世间最后的物件了。” 江元鹤讶异,“还真有啊?萧夫人你真是神了。” 唐时锦勾唇,“你话本子看多了,也就懂套路了。” 这跟看话本子有什么关系?江元鹤没懂。 “夫人,我没力气,走不动了,你去祠堂,替我将尹母画像后的匣子取来。” 江父没什么力气的说。 江母点头,“萧夫人稍后,我去去就来。” 唐时锦喝了盏茶,坐着等了会。 江母便回来了。 手中捧着一个匣子。 江父示意直接拿给唐时锦。 唐时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木簪。 “檀木的,木质坚硬,可保万年不朽,百毒不侵,还能辟邪呢。”唐时锦一眼看出木簪质地。 并且受了香火供奉。 颜色偏暗红。唐时锦捻出一丝灵力,细细感应,“还好,有一丝尹琴淮的气息,江家还有救。” 江父闻言,放下心来。 “请萧夫人施救。”江母郑重行礼道。 唐时锦起身,走到江父身前,解咒其实很简单。 她指尖蕴含灵力,将木簪里的气息抽取出来,随手掐了个解咒手印,将那一缕气息,摄入江父体内。 江父深情恍惚了一下。 整个人陷入呆滞。 江母瞧着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江父恍惚间,好似看到了百年琴淮河上的景象。 一对璧人,男的吹箫,女的弹琴,男女合奏,情意绵绵。江父明白,这男的,就是他那个痴情父亲了。 “这是绝情咒,其实只要江家后人断情绝爱,这咒术就不会影响你们,但奈何,你们都不是那绝情之辈。” 这便是那百年女鬼尹琴淮对江家的诅咒。 她诅咒江家人都是绝情绝爱之辈。 并且这个诅咒,会遗传。 传给江家世世代代的每一个子孙。 试想一下,每一个江家后辈,娶妻生子,却不爱自己的妻子。 如此,便会有怨恨。 怨恨滋生,则家宅不宁。 这样的一个家族,又能兴盛多久? 唐时锦声音清明,仿佛将江父从百年前的景象中拉了回来。他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夫人,我没事。” 江母松了口气。 同时又心惊,原来江家的诅咒,是要他们做个绝情之人。 可江家人,并非无良之辈。 只要有良心,哪能绝情啊。 第691章 燕回关 第691章 燕回关 唐时锦又道,“江元鹤,你过来。” 她手中,还有一丝灵力。 江元鹤乖乖上前。 唐时锦指尖一弹,灵力融入他眉心。 “好了,咒术已解开,我们今日便告辞了。”唐时锦拍拍手。 江父连忙起身,“二位这便要走?不妨多留几日,也好让我江家略尽地主之谊,好生答谢二位才是。” “江家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还要看看沿途的风景呢,就不多留了。”唐时锦婉拒。江父也不必强留,“草民送二位恩人。” 城门外。 萧宴早吩咐了人,将粮草和冬衣运至城外等候。 他要亲自押运。 唐时锦与萧宴刚到城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娘,君上!” 高枫兴奋的冲她们挥手。 唐时锦讶异,“高枫,你怎么来了?” 高枫嘿嘿笑道,“娘娘和君上离宫,属下便跟着了,只是,君上不让属下跟的太近。” 押运粮草的,除了江城知府调来的一队精兵,还有高枫带来的玄影卫。 玄影卫的职责,便是保护君上的安危。 君上离宫,他们便暗中跟随。到了江城,萧宴才召见他们。 命高枫带人,随行押运粮草。 唐时锦夸赞自己男人,“还是君上思虑周全,安排妥帖。” 即便知道她这是恭维,萧宴也高兴,“主要是有阿锦,用不上他们。” 高枫汗颜。 可不吗。 打从有了唐时锦,他们玄影卫的存在感是越来越低了。 娘娘能文能武。 没几个人打得过她。 要不是这次粮草颇多,君上不想劳累娘娘,都不会召他们呢。 “那就上路吧,往西北去。”唐时锦笑眯眯的说。萧宴牵着她,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唐时锦踏上马车,动作一顿。 转头,看到柳絮站在城门下相送。 对她微笑。 弯腰拜谢。 江父江母也在列。 对她挥手告别。 都来送她。 倒是没看到江元鹤。 唐时锦勾唇一笑,人生无不散的宴席。 都好好的。 再会了。 她笑着钻进了马车里。 萧宴上车时,城门传来喊声,“萧夫人,萧公子,等等!”江元鹤疾步跑来,气喘吁吁,“还好,赶上了,萧公子,江某不才,愿意与萧公子同去,萧公子其实是要去边境吧?” 萧宴居高临下,垂眸看他,“你去作甚?” “我,我帮君上运送粮草啊。”江元鹤自告奋勇的说。 萧宴眸色淡淡,“就你?” 是能打还是能跑? 江元鹤有些不好意思,“君上有所不知,这些粮草,并不是全部的,江家仓库里,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在其他的粮仓,不过无妨,方向是对的,就在君上要去的路上。” “我毕竟是江家子弟,我去粮仓,能很快的为君上取出粮草来,这样就不必浪费君上的时间。” 萧宴垂眸,似是思量了会。 马车里传出唐时锦的声音,“阿宴,走吗?” “走。”萧宴没回答江元鹤,进了马车。 江元鹤摸不着头脑,君上这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啊? 队伍出发,他是跟上还是跟上啊? 高枫翻身上马,回头瞥了眼,“江公子会骑马吧?” 可没有多余的马车给他坐。 君上方才那意思,便是默许了。 江元鹤立时反应过来,“会!” 君上同意他随行了? 他喜不自胜。 回头看了眼父母,高兴的冲他们挥挥手。 江父欣慰的点点头,“好啊。” “你让儿子跑那么远,还是边关,不怕他遇到危险啊?”江母不舍。 却还是没阻止江元鹤。 “那臭小子有此大好的机缘,就让他去闯一闯吧。”江父道。 或许,江家将来光宗耀祖,就靠他了。 江母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能与君上娘娘结识,这便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机缘。 旁边的柳絮也认可江伯父这话。 娘娘怜悯苍生,是大爱。 是她最敬重的娘娘。 “柳絮,等我回来!”江元鹤翻身上马,冲她大喊。 柳絮愣了愣。 随即缓缓笑开。与江元鹤再续前缘,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能和江元鹤,成为最好的朋友。 “你且安心去。”柳絮没开口。 但江元鹤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会替他,照顾好江家,照顾好伯父伯母。 还有柳莹那个祸害,她会一并揪出来。 不辜负娘娘对她的期望。 她会跟着城隍爷爷,好好做事,好好修炼。 将来,或许还有机会,能再见到娘娘。 马车里,唐时锦懒散的靠在萧宴身上,“江家主倒是个目光长远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君上,你怎么看?” 让江元鹤跟着队伍,运送粮草,直接在萧宴面前效力,比花钱买个官在京城当差还强上百倍呢。 江父有远见。也看的长远。 江元鹤若能得萧宴赏识,说不得,将来可带领江家,弃商从政。 士农工商。 商人虽富裕,地位却不高。 但从政就不一样了。 江父此举,也许是一个改变江家命运的开始。 “看其能力。”萧宴只说了四个字。 唐时锦挑眉。 好笑道,“跟着我们的,可不是江元鹤,有了他,这一路可就热闹了。” 唐时锦掐指一算,眸色玩味,“有意思,还有这样一场缘分呢。” “什么缘分?”萧宴揽着她,防止她从腿上摔下去。唐时锦眯起眼睛笑,“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萧宴敛眸,眸光幽深,他低头,与她额头相贴,嗓音低醇,“那我便意会一下。” “唔。” 他含住她的唇,搂着她柔软的身子,两人在神魂中意会一番。 还好,马车外面都是些凡人。 察觉不到她们在神魂中胡作非为! 不然唐时锦真要臊的没脸见人了。 青天白日的。 在马车上就…… 队伍后面,有一人骑着驴,晃晃悠悠的随着队伍前进。 有江元鹤在,路上确实顺利拿到了江家的粮草。越靠近西北,风沙便越大。 半个月的路程后,唐时锦已经被裹的严严实实了。 好在,天气日渐变冷。 马上入冬了。 裹严实了也不觉得热。 唐时锦围着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是不是快到西北了?” “快了。”萧宴揽着她,嗓音低沉,“过了前面的燕回关,就到了。” 可这燕回关,是最难过的。 距离燕回关还有五十里的时候,萧宴停下队伍休整。 高枫看过地形图,严肃道,“主子,据说燕回关有不少悍匪盘踞,来往过这里的人,不论是官还是民,都得交了买路钱才让过。” 第692章 凡遇到,必杀之 第692章 凡遇到,必杀之 “我们带着粮草,更是悍匪眼中的肥肉。”说罢,高枫又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而且,看这天象,一会儿怕是要刮起风沙。” 风沙一起,连路都看不清。 萧宴早有耳闻,燕回关之所以会叫燕回关,便是燕子来了都要往回飞的意思。 否则便是一只鸟,从燕回关飞过,都会被盘踞在这一带的悍匪打下来做下酒菜。 再加上,燕回关地势险峻,中间的峡谷,只有一条路通过。 两边是戈壁,极易设下埋伏。 渐渐地,燕回关也就出名了。因为这一带的悍匪而出名。 燕回关是西北交界之地,因悍匪凶猛,附近州郡都拿这些悍匪没办法,所以这一片也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不服从于朝廷的律法管制。 天高皇帝远,萧宴即便律法再怎么严明,总有够不着的地方。 萧宴面色严峻,“先原地休整,两刻钟后过燕回关。” “是!”高枫立即去传令。 并将粮草再一起检查仔细。 “阿锦,舅舅和谢寻,便是在这里失踪的。”萧宴眸色深沉,“极有可能,是被这一带的悍匪掳去了。” 唐时锦眯起眸子,“这里的悍匪,很凶吗?”悍匪哪有不凶的。 “西北不管,州郡守备军不敢惹,悍匪能成气候,必然是有点本事的。” 唐时锦点头,“舅舅如何在这些悍匪手里,那便一锅端了土匪窝!” “此处的悍匪,听说并不只是凶悍而已,土匪寨子诡异莫测,听说进了山,便是神仙来了,也找不到土匪据点。” “山中有迷阵?” “有可能。”但萧宴觉得,不只这么简单。 这些悍匪的大当家,很神秘。 听说从未露面。 “听闻,这个山寨,爱好招揽穷凶极恶,手段狠辣之人入伙,杀招够狠,本事够强,就能在悍匪堆里得到重用。”萧宴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唐时锦几乎是秒懂,“你是想混入其中,从内部瓦解他们?” 兵不血刃,倒是个好主意。 但是,上哪找一个穷凶极恶,手段狠辣,又要实力够强之人呢? 毫无疑问,萧宴是。 但一国之君,加入土匪窝,肯定是不行的。 再说,萧宴还是带着粮草,去西北主持大局。 肯定不能跟几个悍匪小打小闹。 安稳边境乃是重中之重。 庆王盘踞西北多年,这里的将士,民心,都未必向着萧宴。 舅舅信里曾提到过,西北就是一盘散沙。 唐时锦眨眨眼睛,“要不我去?” “娘娘你去恐怕不行。”高枫突然插话。“为什么?”唐时锦挑眉,“觉得我不能降服这些悍匪?” “不是,娘娘的实力毋庸置疑。只是……”高枫略一犹豫,说道,“听闻,这个山寨里的人,特别不喜欢姓唐的人,凡遇到,必杀之。” 唐时锦:…… 这是怎么破规定? 姓唐得罪他们了? “所以,娘娘去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拉娘娘入伙,还会跟娘娘拼命。”高枫总结道。 唐时锦无语,“那我改个假名便是。” 高枫笑笑。 那也不行啊。 瞧主子的脸色。 主子不同意啊。 “朕另有人选。”萧宴说话突然‘君王’了起来,他抬眸,睨了江元鹤,“他去最合适。” 江元鹤就属于默默蹲着的。 一路走来,风沙吹眼,喝口水都可能吹来一阵沙子。 如此艰苦的条件,他还没适应呢? 君上怎么突然盯上他了? 江元鹤左右看看,发现四周就他一个人,他指着自己,“君上说我?” 萧宴眸光淡漠。 就是你。 江元鹤嘴角抽搐,连连摆手,“我不行的,君上,这么重的任务,我完成不了。” 倒不是他推拒。 而是他真的不行! 整个队伍里,只有他最弱。君上为何挑个最弱的去啊? 要潜入悍匪窝,想想他就胆颤。 他不行的…… “你爹让你跟来,不就是想让你为君上效力的吗。”唐时锦轻然道。 江元鹤皱眉,“娘娘,绝非江某怕死,当然,江某也怕死,但是,江某真的没实力完成君上此等计划啊!” “江某是怕会坏了君上的事。” 他也不蠢啊。 一来那个悍匪窝不知所踪,藏的隐秘。 二来刚才听到,唐时锦的舅舅也被悍匪掳了去? 她的舅舅是谁? 魏大将军啊! 那样的人,都栽在悍匪手里了。他哪能行? 这点自知之明,江元鹤还是有的。 “娘娘是想让江某去山寨里查探你舅舅的下落吧?我怕我办不好。” 虽然,爹想让他立功,为君上效力。 可是,也得他力所能力才行啊。 唐时锦纠正,“查探我舅舅在不在悍匪那是其一,其二,你要画出山寨的地形图,咱们可以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悍匪,这可是为民除害的好机会。” 虽然但是…… “我还是不行……” “你行的。”唐时锦微笑。 江元鹤嘟囔,“我去了就是生死难料。” “不会,你有帮手。”唐时锦说。 江元鹤眼睛微亮,“娘娘要派谁跟我一起去?高枫侍卫吗?” 高枫好像是队伍里最厉害的。 “比高枫更厉害。”唐时锦噜噜嘴,“你身后那位。” 江元鹤回头一看。 他身后哪有人? 忽的。 他脊背一僵。 “夜游,出来吧。”跟了一路了。 夜游由远至近,眨眼间便到了江元鹤身后,颔首道,“娘娘?” “你跟他走一趟。”唐时锦抬了抬下巴。 夜游瞥了眼江元鹤,“夜游领命。” 燕云寨。 别看西北风沙遍地。但燕云寨却坐落在层层叠叠的山云之中。 寨子占地面积极大。 里面都是喝酒吃肉,奸污女子的声音。 “大当家,这次来的可是大肥肉,探子来报,那些粮草,够咱们寨子里吃上好几年的!” “他奶奶个熊,终于来了个富的,这肥肉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大当家,我这就去把粮草带回来!” 说话的,是燕云寨的二把手。 李四,王五。 二人有个凶猛的外号,叫天地双煞。 “嘻嘻嘻,这次的肥肉,可是官府的人,恐怕不是那么好惹的。” “要不就让我们黑白无常去,说不定我们兄弟俩一去,不用动手,都能把人吓死。” 第693章 人皮鼓 第693章 人皮鼓 一个黑,一个白。 头戴高帽。 白帽上述一见生财。 黑帽上述天下太平。 这造型,唐时锦熟啊。 大白小黑的模仿者。 三把手,范六,谢七。 这二位,人称黑白无常。 这几位,都是燕云寨的悍匪头头。 其实黑白无常以前不叫这名,但是,为了附和黑白无常的设定,于是便给自己改名,与两为阴差同姓。“他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怕过官府的人?”李四嚷嚷。 “是啊,官府算个屁,见到我们,照样得跪着走!”王五冷哼。 黑白无常对视一样。 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两个莽夫。 “行了,知道你们都有本事,李四王五你们去吧,黑白无常你们歇歇,我们不能总是把人吓死啊,那多没意思。” 内室中,屏风后,竟是传出一道与悍匪窝反差极大的娇媚声音来。 隔着屏风,隐隐可见一条纤细的手臂抬了起来,摇曳生姿。 热气缭绕。 里面是个女子,竟在沐浴。而几个悍匪头头,无人敢上前半步,对那女子十分敬重。 女子发话,几人便听命,“是。” 然后便退了出去。 李四摸了一把鼻血,“他奶奶的,大当家的实在太美了,老子要去找个女人!” 王五也把持不住,“不能憋着干活,等老子舒坦了,再去收粮草。” 黑白无常嫌弃,“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两个假鬼,飘走了。 燕云寨每次洗劫前,都会拜一尊神像。 保佑他们顺利劫回物资。 李四王五拜过神像之后,便带着土匪们下山。 直奔萧宴他们而去。 萧宴骑马,唐时锦就坐在他前面。高枫带人,时刻警惕四周。 他们已经走进了极易埋伏的峡谷地段。 中间只有一条路通行。 两侧都是戈壁。 一旦遇袭,真真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只能硬钢。 突然。 萧宴眯起锐利的眸子,“来了。” 地面的沙土,微微震动。 戈壁上的风沙,抖落下来。 说明有大批人马靠近。 高枫带领玄影卫,第一把拔刀。 戈壁上,传来马蹄声。 然后越来越多的悍匪,从上方包围了他们。 两侧都是悍匪。他们埋伏在此,骑着马,举着刀,嚯嚯大叫。 “护驾,护好粮草!”高枫声音冰冷。 “底下的听着,留下粮草,原路滚回去,饶你们一条小命!”李四扛着刀,冲着下面的大喊。 “官府的粮草都敢劫,不要命了!”高枫运起内力,声音响彻峡谷。 前后都是悍匪的人。 萧宴神色冷漠,唐时锦清声说,“这些土匪倒是自信,没有别的埋伏,只是人多势众,扛刀拦路打劫。” “这些悍匪,在这一带猖狂惯了,自然将我们视作肥羊。”萧宴嗓音低沉。 “敢跟老子叫板!来啊,把他们都给我杀了,那还有个女的,女的和粮草留下,别的祭刀!”李四大刀一举。 悍匪们便策马从戈壁上狂奔下来。 高枫一马当前,从马背上飞身而起,一剑斩掉了一个悍匪的头! 玄影卫英勇无比,这些土匪大多都是靠气势凶狠唬人。 并没有什么真功夫。 玄影卫对付这些喽啰们,无疑是死神收割。 动手之后,峡谷内沙土飞扬。 萧宴将唐时锦的脸蒙上,大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风沙迷蒙,阿锦别看。” 还别说。 唐时锦真被沙子吹到眼睛里去了。 她揉揉眼,缩在萧宴怀里小小一只。 他宽大的衣袖,便为她挡去大半的风沙。“这次官府派的人有两把刷子!老子来会会你!”李四怒呵。 寨子里的兄弟,竟然被屠杀了。 李四冲了下去,高枫眼神一冷,“来的正好!” 他踹开眼前的土匪,一剑刺入心口,然后拔剑,如杀神一般,奔向李四。 李四骑着马,高枫一剑,便斩断了他的马蹄。 李四大惊,迅速从马背上翻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大喊道,“拿命来!” 大刀扬起落下,高枫提剑一挡,他目光冰冷,只觉热血沸腾。 好久没杀的这么痛快了。 “敢劫这批粮草,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高冷一剑,逼得李四节节后退。悍匪死的人越来越多,士气渐渐弱了下去。 士气这个东西一旦弱了。 胆子也会弱。 玄影卫即便人少,也占了上风。 李四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强 看着不过就是个普通侍卫罢了! 他自知再打下去要吃亏,便大喊道,“王五,还不快帮忙!” 王五早就发现李四敌不过,知道对方不是酒囊饭袋,于是便命人搬了一面鼓上来。 ‘咚!’ 鼓声响起,高枫脚步一顿,提剑的手晃了一下,视线也跟着模糊了一瞬。 咚咚咚。 鼓声不断响起,高枫眉头皱的死紧,痛苦的抱着头。怎么回事? 那鼓声不对劲。 玄影卫的兄弟们跟他一样,听到鼓声,个个头疼欲裂。 两侧戈壁,鼓声越来越强烈,高枫一剑插在地上,险些站不稳,头,要裂开了。 像是被人生生劈裂头颅。 唐时锦一听鼓声,就觉不对,她从萧宴怀里探出头来,瞧见两个悍匪在击鼓。 就连她,都觉得神识中震溃了一阵。 “人皮鼓!” 这鼓声不简单,能痛击人的灵识。 每个人都是有灵识的。 与魂魄紧密相连。 只不过,普通人的灵识,未经开发,只是拥有正常人的大脑。灵识开发之后,才有所谓的修炼。 看高枫他们这样,是被那鼓声击溃了灵识。 灵识受损,魂魄也会受损。 搞不好,人就痴傻了。 唐时锦面色严厉起来,“高枫,封住听觉,不要去听那鼓声!” 可鼓声已经彻底影响了高枫他们。 他们已经听不见唐时锦的声音了。 他们拼命的捶打自己的脑袋,还有的,甚至要拿剑抹脖子了。 唐时锦知道,这种痛,非常人所能承受。 她可不能让萧宴损兵折将! 萧宴似乎与她心意相通,他迅速松开胳膊,唐时锦身影一闪,就从他怀里到了高枫等人面前。 她指尖带着灵力,快速点了高枫的穴道。封住了他的五感。 没有听觉,就听不见鼓声了。 高枫的头痛得到了缓解,他抬头,便见唐时锦身形极快,穿梭在玄影卫中。 第694章 大当家 第694章 大当家 封了他们的五感。 五感消失。 大家的头痛逐渐缓解。 平静下来之后,玄影卫依旧握紧佩剑,准备随时杀敌。 即便五感莫名消失,他们也不会松懈。 反而更想杀了这些悍匪。 还有那诡异的鼓声。 与此同时,头顶有剑气纵横而过,强大的剑气,将戈壁上的悍匪斩倒一片。 王五正兴奋的敲鼓,可一道剑气,竟斩断了他的鼓槌!他大惊。 若不是他躲得快,那剑气恐怕得削掉他的手! 王五震惊的看向飞身在半空,提手挥剑的男子。 眼中闪过一丝惧怕。 唐时锦救玄影卫的同时,萧宴便召出七星剑,他飞身掠过,剑气所过,片甲不留。 他甩手,又是两剑。 这次,王五清楚的看见,人皮鼓,裂了! 此刻才意识到,这次是碰上硬茬了! 李四本来还得意,鼓声让这些侍卫连剑都提不起来,正想补两刀的时候,那女的来了。 竟然封住了他们的听觉。 人皮鼓又破了。 李四立马掉头往回跑,打不过,这次真打不过! “撤,快撤!”王五带头,第一个骑马跑了。 剩下的悍匪早就被吓破了胆,屁股尿流的跟着跑了。 “怎么样?没事吧?”唐时锦瞧了眼高枫他们。 高枫听不见,不过能从唇语分辨出她说了什么,“属下无事,多谢娘娘搭救。” 玄影卫相继跪下。 “都起来,我封住了你们的五感,你们先调息一阵,等灵识与内息安稳,一个时辰后,我再给你们解开。” “是。” 玄影卫是绝对信任唐时锦和萧宴的。 “朕为你们护法,调息吧。”萧宴开口。纵然听不见,但看懂唇形,高枫等人感动不已,“多谢君上。” 然后,纷纷原地就坐。 闭目调息。 悍匪刚打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高枫他们便安心调息。 只有她与萧宴,有神魂护体,鼓声对她们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过那人皮鼓,却不是个好东西。 难怪这些悍匪能称霸一方。 原来靠的并非寻常手段。 “阿锦,何谓人皮鼓。”萧宴问了句。 “是个阴邪玩意儿。”唐时锦眸光冷沉。 将人皮剥下,做成人皮鼓,再施以邪术,能抵御千军万马!两刻钟后,高枫等人调戏完毕,唐时锦解开他们的穴位,一行人顺利的通过了峡谷。 与此同时,李四王五回到燕云寨,就跪在大当家面前请罪。 “我们失手了,对不住大当家的信任!”李四羞愧的低着脑袋。 王五眼睛里带着一丝畏惧,“大当家,实在是我们低估了那人,没想到这次官府派了个厉害的来,那男人一剑,不是剑,是剑气,剑气毁了人皮鼓啊!” 藤椅上,铺着一层虎皮,半躺着一个妖娆多姿的女子。 女子露出一双美腿,白皙修长,露肩的衣裙也格外香艳,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在听到有人凭剑气就毁了人皮鼓的时候,娇媚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你说什么?有人能毁人皮鼓?”她声音,魅惑之中带着一丝冷。 谁能想到,燕云寨的大当家,是个绝色美人。 便是秦楼楚馆里的花魁,比之也要逊色三分。 王五苦着脸,“不敢欺瞒大当家,千真万确啊,大当家的可以自己查看。” 他说罢,招招手,两个土匪将人皮鼓抬了进来。 大当家两腿一抬,妖娆的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走上前,抚摸那划破的人皮鼓。 “还真破了。”她微微眯起美目。 是谁有此实力? 能抵抗得了人皮鼓的鼓声不说,还能大败李四王五。 手指抚摸过鼓面时,突然。乌澜变了脸色,“这剑气……” 是他? 乌澜眼底闪过一丝惧意和后怕。 更多的,是怨愤。 他真的来了。 她手指一颤,“我知道了,你们没抢到粮草,该罚,就罚你们每人一鞭吧。” 乌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条红鞭。 上边满是细小的倒刺。 李四王五不停的打寒颤。 脸色发抖,“大当家,饶命!” “放心,一鞭而已,要不了你们的命!”乌澜眼神一狠,带着对萧宴及唐时锦的怨愤,扬手一鞭,狠狠抽在了李四王五二人身上。 两个悍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背后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皮开肉绽。 格外证明。 二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范六谢七二位黑白无常微微后退。 别看大当家长得美,下手是真他娘的狠辣。 比土匪都狠。 不要李四王五的命,只要他们半条命罢了。 打完之后,乌澜蹲下身,白嫩的指尖轻轻挑起李四的脸,吐气如兰,“别怪我狠心,寨子里的规矩,谁都不例外,免得下面的人不服,你们不会怪我吧?” 如此美人,李四惊恐之余,又精虫上脑,“不,不怪,是我们让大当家失望了。” “不会。”乌澜轻笑着,因为她从来就没把他们当人看过。“下去敷点药吧。”乌澜摆手。 李四王五相互搀扶着爬起来,难兄难弟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乌澜坐回藤椅上,神色有些烦躁,她猜到是萧宴来了。 并且过了燕云寨。 萧宴要去西北? 莫不是,想攻打南楚。 若能借萧宴的手,铲除南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么一想,乌澜的神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她一抬头,范六谢七还在。 “你们还有事?”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范六道,“大当家,今日我在外面,给你招揽了一个奇才回来。” “哦?”乌澜有点兴趣。当初舍弃南楚使臣逃离京城,听说乌木回到南楚边境,便离奇死了。 乌澜便断定,是萧宴和唐时锦下的手。 如果她没逃,说不定就落得和乌木一样的下场。 结果她逃出来,也没有好下场,差点就没命了。 如今,南楚她是回不去了。 只得在这燕云寨栖身称霸,所以,她得多招些手段高的人,为她效力,当她的马前卒。 她要壮大燕云寨。 成为一方霸主! 范六一脸讨好的说,“人就在外面,等候大当家召见呢。” “叫进来吧。”乌澜又躺了回去,身段妖娆。 第695章 我身边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第695章 我身边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鹤先生,进来吧!”范六一嗓子。 乌澜便见,门外走来一道清瘦的身影。 走近一看,是个书生。 乌澜皱眉,“文弱书生,能是什么奇才?黑无常,你诓我不成?” 她手中扭着鞭子玩,范六可不敢诓她,“大当家,你别看他长得文质彬彬,其实是个斯文败类,他在邺城一袋可出名了,有个夺命书生的称号,大当家若不信,可以试一试他。” 江元鹤捏着一把折扇,面不改色,端的是高深莫测。 夺命书生。听着好傻。 但没办法,为了唬人嘛。 他睨了眼假扮黑无常这位土匪,大字不识一两个,还知道斯文败类一词呢。 江元鹤这段时间,已经很会装淡定了,内心疯狂吐槽。 “是吗?夺命书生,杀过人么?”乌澜语气嘲弄。 一介书生,能有什么手段? 江元鹤眸光轻蔑的看她,“我这个人,慕强,你是燕云寨的大当家?” “对了,你读过书么?知道慕强是何意么?要不要我跟你解释一下?” 他语气玩味,极其不屑。 全然没将乌澜放在眼里。 内心震惊:悍匪头子居然是个女人!这定然是个蛇蝎美人! 范六冷汗直冒。 这哥们是不是狂的过头了? 还没加入燕云寨,就敢挑衅大当家! 乌澜脸色一沉,“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说话间,破风声响起,她扬手一鞭,就挥了出去。 直奔江元鹤的脸去。 江元鹤不动声色的吞了吞口水。 腿软啊,谁懂。 但他却镇定自若的抬了抬折扇,轻轻一弹,便将鞭子弹开了。 “别怕,尽管装逼。”夜游的声音只有他听见。 江元鹤心放回肚子里。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很依赖夜游神了。 黑白无常震惊了。 大当家的鞭子,从来没有抽空过。 这家伙,居然一把破扇子就弹回去了。 好似不费吹灰之力。 乌澜也惊愕,她没察觉到这书生有什么内力,却能挡住她的鞭子? 她重新审视起江元鹤来,语气不似之前瞧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江元鹤淡淡,“无名,闲云野鹤。” 乌澜也不介意,“鹤先生是吗,想得到我的重用,只是接住我的鞭子,还不够哦。” “姑娘误会了。”江元鹤一笑,“我对你的重用,不感兴趣。” “不过是慕强之心作祟,听闻燕云寨的大当家神秘莫测,想见识一番罢了,不想……竟是个女子。” 他语气似乎透着失望,“我不与女子动手,你这寨子,我瞧不上,告辞。” 说罢,他转身便走。 乌澜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轻视,毫无疑问,江元鹤惹恼了她。 “进了燕云寨,还没有能全须全尾出去的。” 咚! 一声鼓响,江元鹤脚步一顿,瞳孔震了一下。 乌澜冷笑,漫不经心的敲着一面完好的人皮鼓,鼓声咚咚响起节奏。 寨子里的人听到这鼓声,并无大碍。 当然是因为他们归顺乌澜,乌澜赏赐了他们蛊虫,所以他们不受鼓声的影响。当初,乌澜就是靠人皮鼓和蛊虫,收服燕云寨的。 江元鹤背着乌澜,走一步便走不动了。 “别听这鼓声。”夜游低声道。 他是阴官,不受鼓声影响。 同样,他不想现身,也没人瞧的见他。 “书生,怎么不走了?”乌澜声音娇媚。 双手在鼓面上咚咚敲着。 江元鹤转过身,眼睛里带着一丝狐疑和恰到好处的不屑,“姑娘这是在为在下送行?” 咚。 鼓声听了。 乌澜目光微闪,“你能扛得住这鼓声?” 只要是凡人,若非萧宴那样的高手,就没有几个扛得住的。夜游神正在他身后,捂着他的耳朵,江元鹤淡淡,“为何扛不住?不过,我不爱鼓这种乐器,姑娘若想送行,不妨弹琴一曲?” 乌澜气笑了,“你还想我为你弹琴?” 江元鹤似乎想了想,赔礼道,“在下失礼,唐突姑娘了,姑娘见谅。” 乌澜:…… 这人,瞧着就是个书生。 手无缚鸡之力。 乌澜实在瞧不出,他哪厉害了? 可他能抵得住人皮鼓,挡住她的鞭子,莫非是修为太高,她看不透? 范六惊了,“鹤先生,你真没事啊?” “能有何事?大当家的美意,在下心领了。”江元鹤是真的不懂。 下一秒,夜游神便在他耳边说,“这是人皮鼓,损人灵识,轻则痴傻,重则丧命。” 江元鹤腿软了一下。 幸亏及时稳住了。 他真的是,时时刻刻都在玩命啊! 君上不给他封个官都说不过去了。 江元鹤心里哭唧唧的。 “鹤先生果然厉害!”范六吹捧了一句,又对乌澜说,“大当家,我亲眼见着,他轻而易举的,取了啸天虎的项上人头啊,就是这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绝对叫人不寒而栗。 范六甚至还有些后怕。 江元鹤:苍天有眼,他没杀人。 杀人的是夜游。 而且杀的都是恶人。乌澜眯起眸子。 啸天虎也是燕云山一带的土匪。 一直想侵占燕云寨。 是块难啃的骨头。 并未武功极高。 这书生,能取啸天虎的项上人头? 乌澜现在有点相信江元鹤了,江元鹤却朝她露出一个冷笑,“人皮鼓,姑娘好手段啊,难怪能做燕云寨的大当家,原来靠的,是这般手段。” “认识人皮鼓,有点眼力。”乌澜转身,又坐回了藤椅上,“你可以留下了。” 江元鹤冷嗤,“我不屑留下。” 乌澜脸一垮。 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江元鹤只觉得视线晕眩了一阵。“别看,她会魅术。”夜游蒙住他的眼睛,提醒他。 江元鹤心想,你现在是个鬼,你怎么蒙我眼睛啊! 嘿,结果还真看不到了。 不止夜游是如何做到的。 旁人瞧他,眼都没眨一下。 实则,眼睛被夜游的手掌挡住了视线。 “姑娘一直看着我作甚?”江元鹤嘴角挑起一丝戏谑。 魅术也不管用。 乌澜这下生气了! 她收敛魅术,瞧着江元鹤,来了一丝真兴致。 这书生,长得不错。 寨子里的男人,都是些歪瓜裂枣,给她洗脚都不配。 她从藤椅上,一步一莲的走到江元鹤面前,抬手,搭在他肩膀上,“留下吧,我身边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第696章 冷了多穿衣服 第696章 冷了多穿衣服 江元鹤心道,他这算是取得大当家的信任了? “抱歉,在下没兴趣。”江元鹤嘴上仍是拒绝。 钓系美人,不能答应的太快。 乌澜的纤纤玉手,从他胸口划过,声音妩媚,“对我,也没有兴趣么?” 江元鹤垂眸,目光深沉,“姑娘何意?” 乌澜天生自带魅惑,她的指尖,从江元鹤胸口,滑到了后背,“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怎么样?愿意留下么?” “不愿意。”江元鹤面无表情。乌澜咬牙,“你敢拒绝我?” “有何不敢?” 乌澜哼笑,她脚下有小虫爬到江元鹤身上,“我诚心邀你入伙,不再考虑考虑?” “是蛊虫,雕虫小技。”夜游的声音。 江元鹤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差点没原地蹦起来。 这女人什么来历?还会下蛊! 夜游一挥手,便将爬上江元鹤衣摆的虫子扫了下去,江元鹤看到夜游的脚尖,在地上碾了碾。 然后,一只虫子就躺尸了。 江元鹤不动声色,迅速补上一脚,弯腰捡起那虫子,微微挑眉,“大当家还会给人下蛊呢,够卑劣的。” 乌澜眼神一变,“你怎么会……”还真是她看走眼了? “她是南楚圣女,南楚擅蛊。”夜游在他耳边提醒。 江元鹤冷冷的看了眼乌澜,“我记得,南楚人擅弄蛊,姑娘莫非是南楚人?不过我很好奇,南楚人怎么会来山寨当土匪呢?” 乌澜脸色微变,像是有些恼羞成怒,“不关你的事,不要多管闲事!” 江元鹤爱搭不理。 乌澜有些气急败坏。 这书生,人皮鼓影响不了他,魅术也影响不了他,连下蛊都没用。 上一个让她这么吃苦的,还是萧宴呢! 书生怎么看,都像是弱鸡。 乌澜哪里知道,弱鸡身边有冥府阴官加持。 “差不多得了,别忘了你来的任务。”夜游神提醒。 江元鹤挑眉,“在下没有要窥探姑娘隐私的意思,不过在下做事,不喜欢屈居人下。” “那好办,以后你就是燕云寨的二把手,屈居我之下,不算委屈吧?”乌澜诱惑道。 江元鹤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犹疑,片刻后动摇道,“姑娘盛情,若再推拒,便是我不失礼数了,恭敬不如从命。” 乌澜娇笑起来,娇软的身段崴了一下,暧昧的跌进江元鹤怀里。 江元鹤当时就把一把推开,但抬起双手,忍住了,改为轻轻扶着她的手臂。 这女人,怎么还投怀送抱的。 可把范六谢七羡慕坏了! 燕云寨多少男人,哪个不肖想大当家啊,却被这小子得手了?夜游神扫了眼歪在江元鹤怀里的女人,目光阴寒。 致使江元鹤周身气压极低。 乌澜微微蹙眉,“我有点冷。” “冷了多穿衣服。”江元鹤声音温润。 乌澜呵笑,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啊。” 江元鹤嘴角抽抽。 他余光向夜游神求救,夜游置之不理。 乌澜想邀请江元鹤回房,被江元鹤拒绝了。 他都来卖命了。 不能再卖身! 来日方长,乌澜也没勉强。 还让黑白无常给他准备住处。 乌澜回到房间,便给一尊神像上香。那神像雕的不像人。 像只鸟。 上香之后,神像问她,“他来了吗?” 乌澜一顿,低头藏起眼中思绪,“今日峡谷内路过一批人马,暂不确定是不是仙者要找的人,我会派人再打探确认的。” “我今日好像感应到他的气息呢,你们凡人有句话叫阳奉阴违,你不会对我阳奉阴违吧?” “乌澜不敢,仙者助我脱身,救我性命,我怎会对仙者阳奉阴违。” 神像半天没动静。 片刻后,似乎轻哼了声,“没有最好。” 乌澜慢慢抬头,神像平静了。 其实她也挺不甘的。 她堂堂圣女,竟沦落为匪寇。 可她刚逃回南楚,就被师姐追杀。谁能想到了,璇玑师太竟然没死! 还夺回了圣女宗。 师姐知晓了当年的真相,想为被她虐杀的狐狸崽子报仇呢。 乌澜差点没逃掉。 是仙者出现救了她。 乌澜看着神像有些失神。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仙! 她自诩美貌,可是在仙者面前,却只能自行惭愧。 而且这位仙者和她一样,十分讨厌北离皇后唐时锦! 不过,仙者却要等萧宴。 似乎早就知道,北离君上会来西北。 “来人。”她起身开口,门口土匪进来,“大当家有什么吩咐?” “把魏将军和那个姓谢的给我看管好了,他们可是重要的人质。”乌澜冷笑道。 “是。” 她用仙者给的捆仙绳,将唐时锦的舅舅和姐夫都绑了过来。 凡人在仙力面前,当真是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萧宴也带着粮草,顺利到了西北边城。 沙城。 汝阳侯和岑南舟带着人在城门口亲自迎接。 直到萧宴的队伍抵达,岑南舟立马迎上前,“阿宴,你怎么亲自来了,朝中无事么?” 萧宴翻身下马,将同乘的唐时锦抱了下来,“闲的。”难得怼了岑南舟一句。 岑南舟呵的一笑,“还带了这么多粮草来,京城有这么多粮草么?你莫不是搬空了京城粮仓。” “百姓捐的。” 岑南舟讶异,“京城百姓这么富裕了?” 萧宴懒得回答他。 汝阳侯半跪行礼,“臣参见君上,参见娘娘。” 岑南舟和君上关系好,一见面可以叙旧,他不成。 “免礼。”萧宴开口。 “谢君上。”汝阳侯起身,站到岑南舟身边,“君上,请入城吧,小侯爷有什么话不妨进城再叙。” 岑南舟点头,“进城再说。”这些粮草,足够沙城三五年的伙食了。 必不是普通百姓捐的。 寻常百姓,捐不住这么多粮草来。 还有冬衣。 萧宴难道打压那些富商了? 岑南舟脑子里已经冒出了暴君称谓。 “皇叔,我来晚了,皇叔见谅。”许久不见的萧洵大步走来,神色朗爽,就是,皮肤晒黑了点。 没有以前白净了。 纨绔的气质倒是没变,不过从走路来看,倒是沉稳了不少。 “皇叔怎么亲自来了。”萧洵也问。 萧宴淡淡,“闲的。” 萧世子:“……皇叔说笑了。”一国之君,怎么可能闲。 他默默的退到一边,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又丝滑的转头往反方向走去。 站到了岑南舟对面。 第697章 开荒 第697章 开荒 岑南舟瞥了眼他的小动作,目光淡漠。 政治上,唐时锦不吱声,“君上,你们先聊,我第一次来西北,我想出去转转。” 萧洵像是逮到机会般,“皇婶,我陪你去,汇报军情,有两位侯爷就够了。” 唐时锦看了眼萧宴,见他没反对,便笑了笑,“好。” 萧世子麻溜的,跟着唐时锦离开了。 萧宴他们,在书房议事。 岑南舟他们目前住在庆王府里。 “庆王府,竟如此别致。”唐时锦这才注意到,这王府修建的,竟是江南水乡的风格。“听说是王妃喜欢,庆王特意请了南方的木工来建造的。”萧洵道。 唐时锦挑眉,“西北现在什么情况?” “城中几乎没有精兵,反而都是些缺衣少食的老弱妇孺,就是个烂摊子嘛。” 萧洵哼笑,“不过朝廷的第一批军饷和粮食拨下来很快,也算度过了难关,现在皇叔又带来了那么多粮草,不必为吃的发愁了。” “所以,西北的精兵哪去了?”唐时锦问。 萧洵摇头,“可能在其他几城吧,隔得远,我们也没去看过,魏将军倒是去了,但去了就没再回来,送回宫的密报皇婶应该也看了吧?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舅舅还活着。”唐时锦转移话题,“我大姐呢?” “令仪姑娘这会儿应该带着百姓在开荒呢。”萧洵道。“带我去看看。” 说开荒,是真的开荒。 西北土地干旱,适合种植的农作物很少。 所以导致边境贫瘠,百姓时常吃不饱。 要靠朝廷的资助。 但山高路远,运送过来,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 不过,西北日照时间长。 阳光充足。 重些适合旱地的农作物,适当施肥,应该可以长得很好。 远远看去,大片开阔的土地,唐时锦一眼就看到了在地里忙活的唐令仪。 稀稀拉拉的还有几个妇人。 唐令仪在教她们种豆苗。“大姐,大姐看我,快来投入我的怀抱!”唐时锦笑嘻嘻的朝唐令仪挥手大喊。 唐令仪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不敢置信的欣喜冲上心头,眼眶酸了一瞬,“小锦?” 她跟身边的妇人交代两句,放下豆苗便朝唐时锦奔跑过来。 “小锦,你怎么来了?”她又惊又喜,正想去抱唐时锦,忽然想起自己一手的沙土,脏兮兮的,就没抱她。 不想,唐时锦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大姐,见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唐令仪笑着,“惊喜,意外,君上是不是也来了?” “嗯,再跟汝阳侯他们议事呢,我来看看你。”唐时锦看了眼地上,“大姐还会种地呢?” 唐令仪摇头,笑容有些苦涩,“我也曾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种地,不过是没办法罢了,这里的百姓太苦了,水珍贵,能吃的东西也少,我也是尝试着,试试。” “万一,能种出来呢?” 初到西北时。 唐令仪也被这里的贫苦震惊到了。 寻常百姓,能吃上大饼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跟京城里山珍海味的日子完全不能比。 唐令仪吃过那饼,厚实,饱腹感极强,却没什么味道,而且非常干巴,没有水,根本就难以下咽。 她就想,西北苦成这样,驻守西北的将士,岂不是更苦? 唐令仪看过很多书,发觉西北这种旱地,适合种一些大豆小麦的,不需要太多的水源,也能存活生长的。 “这些豆苗,还是我拜托萧世子寻来的,希望不会浪费。”唐令仪笑着道。 唐时锦牵着她的手,“我帮大姐种,大姐教教我。” 大姐的面相,已有大运。 她说过,大姐会造福一方的。 “这怎么行,你是皇后,怎能下地。” 唐时锦撸起袖子,就是裙子有些碍事,要是能穿裤子就好了,“大姐都能下地,我怎么不能下,大姐快些,我们种完这些豆苗,回去再叙旧。” 唐令仪无奈,却也由衷的笑了,“好。” 萧洵就在岸上。 看着姐妹二人种地。 下地的皇后,从未见过,说她是皇后,你敢信? 很快,唐时锦就和地里的妇人打成一片。日头向西,天还很亮,唐时锦发现,西北这边天黑的比较晚。 种完之后,唐令仪便拉着她从地里出来。 回到庆王府,唐令仪就让半夏去收拾衣服,小锦衣裙都脏了,要换洗一下才好。 “大姐,这次的豆苗不会很成功,因为月份不对,现在应该是收豆的季节。”唐时锦挽着大姐,“不过这里日照长,可以试试生长,就当吸取经验了。” 唐令仪讶异,“小锦还懂这些呢?” “略懂。”唐时锦出主意,“其实这个季节,还可以种一些土豆,甘薯,萝卜这些,一来产量高,二来容易生长。” “将来开荒多了,还能种一种小麦,若家家户户都有麦田,西北就不用为吃的发愁了。” 唐令仪眼神亮了起来,“小锦,还是你有远见。”唐时锦一笑,“大姐也想到了不是吗,所以现在带着妇孺们尝试,快了,等西北彻底平定下来,这里的人们将来定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唐令仪重重点头。 她相信君上和小锦。 “小锦,王府后面有个温泉,我们去泡泡吧。” 唐时锦诧异,“还有温泉呢?” “应该是庆王为王妃造的,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去泡泡。”唐令仪笑说。 唐时锦立马点头,“去!” 萧洵止步。 人家姐妹泡温泉,他自不可能再跟着。 转头去了书房。 好巧不巧,岑南舟刚好从书房里出来,萧洵一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丝滑的转头,走的远远的。 “萧世子,似乎很怕你。”汝阳侯后面出来,语气调侃。 岑南舟面色冷淡,“他差点死在我手里,怕我不正常吗。” 汝阳侯笑笑不说话。 他总觉得,世子与岑小侯爷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就,挺怪的。 “萧世子,留步。”汝阳侯叫住他。 萧洵顿了顿,回头问,“侯爷有事?” 尽管汝阳侯和岑南舟站在一起,但萧洵的目光,就是刻意避开岑南舟,不往他身上看。 “君上来了,我的意思是,准备点酒菜,款待君上,你看意下如何?”汝阳侯道。 第698章 他不打算解释 第698章 他不打算解释 萧洵蹙眉,不露痕迹的瞥了眼岑南舟,“侯爷问我作甚,这里的事,不都是侯爷做主么。” “世子乃皇亲,这里除了皇后,就属你和君上最亲,款待君上,世子理应作陪啊。”汝阳侯笑道。 萧洵想了想,“行,吃的时候叫我就行。”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愣是没给岑南舟一个眼神。 岑南舟目光愈发冷。 “小侯爷,你来么?”汝阳侯笑问。 岑南舟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萧宴起身,觉得不对,“阿锦呢?”半天不见阿锦。 高枫答,“君上放心,娘娘正和唐大姑娘泡温泉池子呢。” 萧宴闻言眉梢微动,“这里有温泉池子?” “有,就在后院。” 萧宴应了声,温泉,应该他和阿锦泡。 顺便,还能做点别的。 高枫瞧着君上微微上扬的嘴角,就知道主子在想什么了。 他不动声色压下想笑的嘴角。 照君上这么宠幸,说不定很快就有小太子了吧? 彼时,正在泡温泉的姐妹二人,趴在池子边。 即便西北贫苦,但这温泉池子修的是真不错,池子都是白玉铺的。光滑白净。 唐时锦懒懒趴着,“我以为大姐见到我,会问谢寻的下落呢。” 唐令仪心一紧,“他还活着,对吗?” “当然,大姐和他能相守百年。”唐时锦一笑。 唐令仪松了口气。 放下心来。 担心是肯定担心的。 但至少知道谢寻还活着,就够了。 行军打仗,本就有太多的不可预料。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回来。 “舅舅同他一起失踪,应该也无碍吧?”唐令仪又问。 “我算过,都活着。”唐时锦说。如果死了,阴差会第一个来报她。 “我听说,舅舅和谢寻,是被悍匪抓走了,是真的吗?”唐令仪道,“刚来西北时,我们便遇到了悍匪,幸亏汝阳侯和岑小侯爷英勇,击退了悍匪,我们才能顺利过关,来到西北。” “你们遇到的,应该就是燕回关的悍匪了。”唐时锦眯起眸子。 “小锦,舅舅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唐令仪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眼睛里含了泪。 大姐一定很担心谢寻吧? 可她依旧坚强,带着百姓开荒种地,她自己尚且不会,却在摸索着教会别人生存。 “大姐,舅舅和大姐夫,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我保证。”唐时锦轻轻安抚着她。 唐令仪趴在她胳膊上,“有小锦在,我就不怕了。”纵然她表面再怎么镇定,内心总是彷徨不安的。 只是,她不愿给汝阳侯他们增添麻烦罢了。 晚上,半夏来说,汝阳侯备了酒菜,请唐时锦和唐令仪过去。 唐时锦她们到的时候,萧宴他们君臣已经到了。 分了几个小桌子。 唐时锦自然和萧宴一桌。 唐令仪独自一小桌。 汝阳侯和岑南舟坐在一起。 剩下的萧洵落单,一人坐了一桌。 这让他十分自在,席地而坐,自在喝酒。 岑南舟抬眸,便见萧洵眉眼间恣意的笑。 他敛下眸子,尝了口酒水,有些烈。“君上亲临,臣安心多了,臣敬君上。”有汝阳侯开场,气氛愈发融洽。 酒过三巡,萧宴阻止了唐时锦再喝,“西北的酒烈,后劲大,阿锦,你不能再喝了,明日该头疼了。” 他抱起唐时锦,扫了眼众人,“你们尽兴,朕带阿锦回去了。” “恭送君上。”汝阳侯和岑南舟都站了起来。 萧洵也起身,“都走了,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尽兴。” 有岑南舟的地方,若非必要,他一刻也不会多呆。 他提着酒坛子就走了。 “世子这么躲着你,倒也不负崇王所托。”汝阳侯忽然道。 岑南舟眉眼微动,“崇王?”“小侯爷不知,离京前,崇王曾来找过我,说是世子不愿随军前来,问其原因,似乎与你有关。” 汝阳侯喝了酒,话比平时更多了,“崇王托我照应世子,若他有得罪你的地方,望我从中斡旋一二,结果,根本用不着我嘛。” “萧世子从未招惹过你,当然,你岑小侯爷也不是那心胸狭隘的人,可见崇王是多虑了。” 岑南舟淡淡。 不会招惹? 他已经招惹过了。 他起身,淡然道,“侯爷慢慢喝,岑某出去醒醒酒。” 西北不仅太阳大。 晚上月亮也大。 月光下,无需灯火,也能看清路。这里的人们睡得早,天一黑,便没人外出了。 街上很安静。 岑南舟默默走着,忽然听见了水声和吞咽声。 一抬头,看到萧洵躺在沙丘上,对着月亮畅饮。 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喉结滑动。 一个男人,为何能这般恣意纨绔,又风情不羁的? 岑南舟静静地,站在月下看了好久。 萧洵似乎有些喝大了,或许是烈酒的后劲上来了,酒坛从他手中滑落。 嘭。 岑南舟稳稳接住,放在地上。 萧洵闭着眼,似乎就这样睡过去了。他单手枕在后脑勺下,一条腿曲起,岑南舟站在沙丘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半响,他坐了下去。 缓缓抬起手,虎口张开,朝着萧洵的下颚摸去。 萧洵睡得毫无防备。 岑南舟眉目清冷,眼神变幻莫测,最后捏着他的下颚,轻轻碰上了他的唇。 那一刻,仿佛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 月光下,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岑南舟从淡漠,到闭眼,再到睁眼,眼中晦暗不明,只用了三秒。 他呼吸有瞬间的脱节。 不恶心,能接受,心跳有点快。 这一刻,岑南舟确定了。 他对萧洵,有别样的心思。忽的…… 萧洵睁眼了,他眸中带着一丝水润和迷茫,微微蹙眉,嘴却说不出话来。 对上他双眸的时候,岑南舟只觉得灵魂都被定住了。 萧洵迷迷糊糊的,感觉嘴上有什么东西,甜甜的。 他轻轻咬了一下。 岑南舟瞳孔瞪大,嘴唇被烫到似的,连忙直起腰,神色纠结,眉眼间带着深深地懊恼。 而萧洵,在撩人之后,又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有细碎的声响,传入岑南舟耳中。 他侧目,看到夜色中有个身影走远。 脚步凌乱,像是吓得不轻。 岑南舟眸色平和。他不打算解释。 第699章 我祸害了一个人 第699章 我祸害了一个人 “侯爷怎么从外面回来了?这酒还喝么?”将士问汝阳侯。 汝阳侯怔怔的,表情怪异。 “侯爷,你怎么了?”将士发觉他脸色不对。 汝阳侯一拍脑门,“我怎么没发现呢!” “发现什么?”将士不解。 汝阳侯觉得,今日酒真的喝多了,让他脑子赫然开朗,“一对有情人。” 将士更懵了。 侯爷说什么? 第二天,萧洵被人叫醒,“世子,你怎么睡在这呢,夜里凉,万一得了风寒可怎么好,这可是连药材都很难找全的。” 萧洵只觉得头疼,在士兵的搀扶下,他揉着头坐起来,“大概酒喝多了吧……” 这酒后劲真大。 他心想。 刚从沙丘上跳下来,忽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像是被人钉住了脚。 脸色泄出一丝惊恐。 见了鬼了? 他怎么好像见到了岑南舟? 而且,他好像,看到岑南舟亲……他了? 萧洵脸色裂开了。 “世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不舒服?”将士关心的问他。萧世子连连摆手,“没事,做噩梦了。” 岑南舟从他身后走来,脚步一顿,“噩梦?” 萧洵听到声音,头皮发麻,他脸色十分难看,“今日不该我巡城,劳烦替我告知汝阳侯一声,我先回了。” 他拍了怕士兵的肩膀。 逃似的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梦到岑南舟亲他! 他现在,更怕见到岑南舟了。 议事的时候,萧洵也不在。 汝阳侯总是时不时的盯着岑南舟看,就连萧宴,都察觉到不对劲。 商讨完西北的情况后,他留下了岑南舟,让汝阳侯先行退下。“怎么回事?” 萧宴头也不抬的问。 岑南舟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犹疑了三秒,未作答。 萧宴这才抬眸看他,“不能说?” 岑南舟叹了声,“汝阳侯大约觉得稀奇吧。” “什么稀奇?” 岑南舟迟疑片刻,认真的凝视着萧宴道,“我祸害了一个人。” 萧宴:“……哪种祸害?” “就是你想的那种祸害。”岑南舟答。 萧宴眸光闪了闪,垂眸看军情,没再说话。 “你不问问我,那个人是谁?”岑南舟忍不住说。 萧宴默然了下,语气没什么起伏,“崇王那关,不好过。” 岑南舟:…… 律法上来说,断袖不违国法。 喜欢男人,国法可容,但人言,却难容。 这条路,可不容易走。 何况,“萧洵知道吗?” 岑南舟抿唇,想起那人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就一阵来气,语气冷硬,“不知。” “你觉得,他能接受吗?”萧宴字字见血。 岑南舟磨了磨牙,“不知。” “你府上那些侍妾怎么办?”萧宴又问。 岑南舟头疼,“我并未碰过她们。” 当初留她们在府上,只是想给她们一个栖身之所罢了。 “这话,你对萧洵说过?”萧宴语气透着一丝玩味。 岑南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话他怎么可能对那人说? 那人只想躲着他。 也怪他,之前将人吓的狠了? 萧宴认真的给他建议,“你最好想清楚,能否抗得过世俗人言,萧洵会不会与你站在一起。” 一个是他侄儿,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一个是他知己,年岁稍长,但也不过二十出头。 这样的年纪,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能否抗住世俗的眼光。 岑南舟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他明白萧宴的意思,“我会想清楚的。 晚上。 萧宴成功磨着唐时锦泡到了温泉。燕云寨。 江元鹤在寨子里逛了一圈,问夜游,“你有没有觉得寨子里的人不对?” 夜游挑眉,“哪不对?” “人不对。”江元鹤说不上来,“我觉得,这些人不像是土匪。” 应该说,不全是土匪。 “他们脚上,还穿着官靴呢!你没发现么。”江元鹤问他。 夜游赞赏的看了眼,“眼力不错,部分悍匪训练有素,时刻警惕,他们是装出来的悍匪。” “那他们实际是什么?”江元鹤压低了声音。 “兵。”夜游说。 “哪里的兵?”说完,他顿住了,“不会是西北的兵吧?”夜游默然,西北兵马不少。 这寨子里藏不了那么多。 想必分散在其他地方。 看他沉默的样子,江元鹤讶异,“西北的精兵怎么会来土匪寨子……等等,不会是官匪……勾结吧?” “燕云寨能这么为所欲为,不将官府放在眼里,必然与官府有直接关系。”夜游沉声道。 江元鹤连连摇头。 原来做官也不简单啊。 “夜游大人,我们去哪找魏将军啊?我现在只想赶紧找到魏将军,然后离开这鬼地方!”江元鹤用折扇挡嘴,低声嘀咕。 夜游瞥他一眼,“等。” “等什么?” 夜游没说话。半夜,等的江元鹤都要睡着了。 “她来了。”夜游突然道。 靠着他打盹的江元鹤立马清醒,“谁来了?” 夜游示意他看窗外。 因为江元鹤现在是二把手,他分配到的房间,离乌澜的房间很近。 夜游又故意将窗户留了一条缝,正好可以看见乌澜的房门。 乌澜出门了。 江元鹤立即心领神会,“我们要跟着她?” “燕云寨守卫森严,面积不小,总比自己像个无头苍蝇找的强,容易打草惊蛇。” 江元鹤发现。 夜游神真的很聪明啊。 实力又强。又聪明能干。 完全可以当军师了。 他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崇拜,“其实萧夫人让你一个人来就足够了,我跟着你,反而是拖你后退了。” 夜游似乎是被他崇拜的眼神取悦到了,他淡淡的看着他,“阴官不允许插手阳间事。” “啊?那你怎么还帮我?”江元鹤不解。 “现在是你插手,我没有。” 江元鹤有点懵。 我插手,但都是你在帮我,有何区别? “说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夜游问他。 江元鹤懵逼,“你真不插手啊?” 夜游瞥他,“我只是奉冥府娘娘之命,护你安危。”江元鹤似懂非懂,“哦,那我们现在跟上大当家?” 夜游没说话。 那应该是没错了。 江元鹤悄悄跟了出去。 乌澜来到一处地牢,有重兵把守。 江元鹤躲在外面,“好多悍匪,我们怎么进去?” 夜游抓着他的肩膀,江元鹤感觉自己化作了一阵风。 等风停了,他就出现在地牢里了。 并且看到了乌澜。 牢房里,魏与泽和谢寻被捆绑在一起。 被人严加看守。 第700章 与悍匪勾结 第700章 与悍匪勾结 “想好了吗,要不要加入我的燕云寨。”乌澜声音娇媚。 魏与泽不理。 乌澜又看向谢寻,“你呢?你也不答应么?我查过你,你是唐时锦的姐夫,听说她那个姐姐呆板无趣,你失踪后,她不但不担心,反而还每天种地,干些粗活,这样的女子,是个男人都瞧不上吧。” 谢寻原本还一脸无所谓。 听到她说自己妻子不好,才冷了脸色,目光冰冷。 乌澜习惯去魅惑别人,“跟了我就不一样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我都能成全你。”说着,她蹲在谢寻身边,挑起他的下巴,“便是我,也可以是你的。” 乌澜很清楚,她的美貌,就是最大的武器。 偷听的江元鹤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女人真不知羞! 谢寻冷冷笑着,“凭你,也配跟我的心上人比?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令仪温柔清透,岂是这风骚的女人能比的? 他与令仪不过团聚了一日,就遭了暗算。 令仪每日种地,定是想缓解西北的贫瘠。 有这样沉着冷静的发妻,他心疼都来不及。 怎会觉得她无趣? 乌澜仗着自己貌美,却一连受挫,她不禁恼怒,“你们莫不是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们?别痴心妄想了,甘、中两州的统领将军,都是与我合作的,别说是你们,就算是你们的君上来了,也插翅难逃!” 魏与泽一顿,“君上来了?” 乌澜眯起眸子,“少在我这打听。” 魏与泽确信,君上来了。 他面色嘲弄的看着她,“听说你是南楚圣女,堂堂圣女,怎么落草为寇了?” 乌澜眼神一狠。 魏与泽笑着,“都说圣女冰清玉洁,我看不然,你被南楚驱逐了?” 乌澜脸色绿了。 圣女两个字,现在就是她最大的痛脚。 她气笑了,“不识好歹,你说我如果拿你们作人质,萧宴会不会为了你们,把他的皇后交出来。” 魏与泽只淡漠的瞧着她。 谢寻冷嗤,“回去把枕头垫高些,做梦去。” 乌澜磨了磨牙。 最后狠狠地甩了他们两鞭子。 才离去。 谢寻胸口被抽了一鞭,疼的直抽气。 “没事吧?”魏与泽也好不到哪去,他胳膊上被抽的皮开肉绽。 “没事,那女的还想拿我们做人质,不会杀我们,舅舅,君上真来了吗?”谢寻闷声道。 魏与泽低头看着捆绑在他们身上的绳索,面色凝重,“大约是来了。” “舅舅是担心, 甘、中两州与燕云寨狼狈为奸,会对君上不利?” “是啊,沙城的精兵,恐怕都分散在了这两州,若是他们联手,再与燕云寨勾结,沙城便是瓮中之鳖。”魏与泽语气担忧。 “这绳子捆的真紧,割都割不断。”谢寻原本是藏了把匕首的,但这绳子,比铁还坚韧。 “这是捆仙绳,你们自是挣脱不掉。” 牢房中,想起突兀声。 谢寻与舅舅对视一眼,一时没瞧见人。 “什么人?”舅舅出声。 江元鹤蹲下身,突然出现在魏与泽面前,“夜游大人,这捆仙绳你能解开吗?” 舅舅一惊。 但好在,跟着唐时锦时,见过不少鬼神,他惊讶之后,还算镇定,“你们是何人?” “哦,魏将军,晚辈江元鹤,奉君上之命,来寻将军的。”江元鹤笑嘻嘻的说。 “君上还好吧?”魏与泽关心道,“小锦是不是也跟着来了?”江元鹤一笑,“君上很好,现在应该已经到西北了,君上和娘娘那么恩爱,肯定会带着娘娘来的。” 魏与泽叹了口气,“燕云寨守备森严,带着我们,你逃不出去的,不如先回去,带兵前来围剿……” 话没说完,舅舅就沉默了。 沙城,无兵可带。 只剩一些守城的兵马。 精兵都不在沙城。 江元鹤却笑着说,“魏将军不必担心,我有帮手,可抵千军万马!” “哦?这么厉害?”谢寻接了话茬,眼神微亮。 江元鹤一指身后,“有夜游大人在,肯定能救你们出去的。”夜游瞥一眼,摸了摸捆仙绳道,“这上面有仙术,即便我能断开,只怕会打草惊蛇,被施加仙术在这上面的人知晓。” “啊?那我们怎么办?”江元鹤问。 “我需要一个能将你们送走的术法。”夜游道。 “传送阵?”谢寻开口。 他了解过道术,但就是,他不会。 夜游摇头,“我不会画符画阵。” “你不会,小锦会。”谢寻并不气馁,反而冷静分析,“燕云寨的大当家,想拿我们做人质,威胁君上,你们不妨混进寨子里,等两军对垒时,在与小锦里应外合,即可解救我们,又能将悍匪一网打尽!” 江元鹤不懂军事,但他觉得有道理。 于是回头询问夜游的意思。“将军怎么看?”夜游问魏与泽。 “燕云寨易守难攻,又有损人灵智的鼓声,南楚圣女还会下蛊,现在打草惊蛇,确实不是上上策。” 魏与泽就是吃了人皮鼓的亏,他道,“两军对垒时,我们或可出其不意,反击试试。” 夜游点头,拉起江元鹤,“那就委屈二位些时日了。” 魏与泽便是在去往甘州的半途,被燕云寨伏击,他率军与悍匪厮杀到了甘州城外。 可城门紧闭,他报出身份,城上的守城将领也不给他开门。 前无进路,后有追兵,燕云寨的人,竟追到了甘州城外。 悍匪到了城下,城中兵马竟无动于衷,视而不见,魏与泽当时便知,甘州城中,有人与悍匪有勾结!最终,被人皮鼓击溃了灵智,他和谢寻被抓回了山寨。 甘州的守城军,亲眼看着他们被抓走。 “君上请看,沙城处于西北中心地带,往东便是燕回关,南北两面乃甘、中两州,据探子报,魏将军就是于甘州路上失踪,将军也怀疑,原本该在沙城的兵马,很有可能被分散在了其他两州。” 西北,共有三城,距离边境最近。 便是沙,甘,中三城。 沙城往西而去,便是出了北离国界,那边是南楚的地界。 汝阳侯在地图上,跟萧宴分析境况,“我与岑侯爷到达沙城后,未曾轻易出城,探查甘、中两州,一来不敢贸然行动,二来有魏将军的前车之鉴,甘、中两城只怕不似表面平静。” “沙城位居中心,若是甘、中两州,再加上燕回关从后迂回,三面夹击,沙城危矣。” 第701章 本世子不喜欢男人! 第701章 本世子不喜欢男人! 萧宴一看地势便明白,“你的意思是甘、中两州,与燕回关的悍匪勾结?” “臣只是有此猜测,故而不敢冒进。”汝阳侯如实道。 “如今我们的优势,便是边境还算稳定,乌木死了,南楚一时陷入内乱,没精力出兵作乱,也给了我们整顿边城的时间。” 岑南舟开口,“现在只要探查清楚,甘中两州的情况,整顿干净,边城就能安稳了。” 别的不说,光是君上到达西北有两天了,可甘、州两城毫无动静。 像是没听到风声一样。 亦无官员将领前来拜见。这就足矣看出,甘、中两州的不对劲。 全然没将君上放在眼里。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分配路线,去甘州和中州。”唐时锦进门,声音清脆,“如果按照你们猜测的那样,甘中两州与燕回关悍匪勾结,他们有人皮鼓,普通人肯定去有命去没命回的,毕竟我舅舅和谢寻都栽了。” 汝阳侯道,“正是如此。” 因为有悍匪拦路,所以甘、中两州,才敢这么猖狂。 全然无视萧宴亲临。 没将自己当做北离的臣子。 唐时锦一笑,“那就只能我们亲自去了。” 汝阳侯没说话。 但他其实就是这意思。 悍匪如果只是动武,那他们不怕。可他们有那劳什子的鼓。 一敲头都要炸了。 “汝阳侯留下守城,岑南舟萧洵,明日随朕走一趟甘州。” 萧宴当即下令。 “我?”萧洵满脸抗拒,“皇叔,我能不去吗?” 他不想跟岑南舟一路。 萧世子非常,非常抗拒。 萧宴抬眸,“怕死?” 萧洵抿唇,“不是怕死,我就是……算了,皇叔就当我怕死吧。” 反正他就是不想跟岑南舟一起。 萧洵浑身别扭,尤其想到岑南舟亲他的画面,他就忍不住汗毛直栗。 好可怕的噩梦。萧宴默了默,“无妨,怕死有朕给你收尸。” 萧洵:…… 还有没有点亲情了? 萧洵唉声叹气,出了门,跟在唐时锦身后。 唐时锦瞥他一眼,眼尾含春,红鸾异动,啧,有情况啊? “做什么苦着脸,有你皇叔在,不会真让你送死的。”唐时锦好笑。 “我知道,我就是……”萧洵苦着脸,“我就是不想去。” 唐时锦耸肩,没法子,帮不了你。 “皇婶,我难受。”萧洵苦瓜脸。 唐时锦:“装病没用。” 萧世子嘴角抽抽,“我来西北还没好好洗个澡,我难受,皇婶,我能借后院的温泉泡个澡吗?我想干干净净的上路。”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呢? 萧世子也是个有洁癖的人。 这点小要求,唐时锦没理由不答应,“随你。” 萧世子顿时眉开眼笑,“那就多谢皇婶了。” 他立马回房,收拾一套干净的衣服,准备舒舒服服去泡个澡。 岑南舟后面出来,唐时锦斜睨他一眼,“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岑南舟:…… 他有些好笑。 小锦妹妹这眼睛是真毒啊。 夜幕下。 温泉四周只点了一盏灯。微弱的烛火,没有很亮。 不过泡澡,不用那么两堂。 萧洵下水,靠在池子边,舒服的叹了口气,“别说,还挺享受。” 下一秒,他觉得不对。 水里有动静。 这池子是个长条形,萧洵一时没注意到,池子那头,有个人。 “谁?” 光线太暗。 那人埋在阴影下,萧洵一时没看清脸。 那头,没动静了。 萧世子皱眉,“是我看错了?” 水面上,没人了。 他正打算舒服的靠回去,忽然,有人破水而出。 如果是平时,萧洵肯定感叹一声,好一个出水美人! 但看清美人脸之后,萧世子只觉得吓得魂飞魄散。 美人美则美矣,桃花眼,薄红唇,眼尾一颗泪痣,配上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活生生一副美男出浴图。 活色生香的场面,萧洵却觉得头皮发麻,心虚的吞了吞口水。 “你,你怎么在这?”萧世子立马双手护在胸前,想避开他,但奈何身后退无可退。 “这池子你能泡,我不能?”岑南舟大概因为泡了温泉的缘故,萧洵觉得他眼尾泛红。 他暗暗骂了声,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真是个妖孽! “你慢慢泡,我就不打扰你了。”萧洵转身就走。 岑南舟却一掌,撑在了池子边,将萧洵拦在他双臂之中,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这么怕我?” 萧洵呵呵。 他可没忘记,岑南舟差点杀了他。 并且对他厌恶至极。 他发过誓,见到岑南舟,绝对绕着走。 “小侯爷说笑了,我这是避免我们再起什么冲突,免得在皇叔面前起内讧,为了大局着想,而且我已经泡好了。” 萧世子皮笑肉不笑。 岑南舟不听,“刚来就泡好了?” 萧洵挑眉,忽而又是一脸轻佻,“我没有和男人一起泡澡的习惯。” 岑南舟这样冷淡板正的人,他越是放浪,越是能恶心到他。 岑南舟沉默了会,就在萧洵以为计谋得逞,准备推开他的时候,不妨他又靠近了几分,声音透着一丝蛊惑般,“你觉得我没有女人美?” 萧洵微愣,“你说什么?” “你觉得,我没有你过去认识的那些女人美?”岑南舟一双桃花眼,很难让人不沦陷。 萧洵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幸好,他没有脱光光泡澡。 这气氛太他妈的不对了! 岑南舟被鬼附身了? 他往常,不是谁说他美,他就要杀人的吗? 岑南舟自上而下,垂眸看着他紧抿的唇,他手指捏起萧洵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擦着他的唇,“萧洵,不是做梦。” 萧世子先是一愣。而后猛地瞪大眼瞳,“你说什么?” 岑南舟看着他震惊的眼眸,不紧不慢道,“我不喜欢男人,也不是断袖,对你除外,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萧洵傻了,“我能说不明白么?” 岑南舟笑了一下,像一朵桃花成了精,“世子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亲了你,你明白的。” 萧世子反应过来,大怒,一把掀开了他,“我不明白,岑南舟,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疯了,你看清楚,我是男人。” 幸好,两个人没有脱光光泡澡。 “我看清楚了,你是男人。” 萧洵沉着脸,“本世子不喜欢男人!” 他面色铁青,豁然出水,离开了温泉池子。 岑南舟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和不喜,他指尖有点麻麻的,垂在水中,缓缓靠在了池子边,微微仰起头颅,闭了闭眼。 “大概,真是疯了!” 他咒骂一声。 第702章 甘州 第702章 甘州 次日,萧宴和唐时锦,带着岑南舟与萧洵出发,先去甘州。 “此去甘州二百多里路,需两日路程,该收到消息的人都能收到消息了。” 岑南舟面色如常,与萧宴商议事情,“大可看看甘州将领与官员是否有反心。” 其实赶赶,一天就能到。 但又不是去打仗的,萧宴等人倒也不着急。 此次萧宴带的人马也不多。 就带了一队玄影卫和岑南舟两人。 沙城的兵马,萧宴没动。 守城不可无兵。“西北有十二万兵马,沙城留下的不足两万,这些兵马,或许都划分到了甘中两州。” 甘、中两州即便没有谋反。 但也绝不是忠于朝廷的。 这里的将领,留不得。 “也许还有一部分,划分到了燕云寨。”萧宴忽然沉声道。 “西北果然与燕云寨有勾结。”岑南舟并不意外。 他二人马背上商议。 萧洵一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半路休息时,萧洵也坐的远远的,不与岑南舟呆在一起。 心里憋着一股怒火。 又不好发泄。 唐时锦琢磨着,这是没成啊。被拒了。 毫不意外。 毕竟,萧世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而岑南舟呢,看似家里美妾一堆,但他清风霁月,修身自好,与放浪不羁的萧世子完全是两种性格的人。 萧世子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 突然被个男人喜欢。 他一定又惊又怒,难以见人。 “世子,过来喝口水。”唐时锦开口。 她与萧宴坐一起。 岑南舟坐在对面。 萧洵迟疑了一下,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不喝水渴的是自己,他没必要惩罚自己。 于是走了过去,坐到了唐时锦旁边。岑南舟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萧洵坐过来,他心情还是轻松了些。 路上,萧洵不开口,他也没再缠着他说话。 二人,一句话没说过。 他岑南舟,并非死缠烂打之人。 毕竟,岑南舟也不喜欢惹人厌烦。 挺没意思的。 萧洵心想,只要岑南舟不开口,只要他不靠近,他就不会不舒服。 但对方没开口,没靠近,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一定是他被岑南舟的表白留下后遗症了。 心理阴影啊! 他寒着脸,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 “地图上来看,前面有个村镇,我们今晚就在那歇一晚,明日进甘州城。”萧宴查看地图道。 几人补充完水分,继续上路。 甘州城。 这里的守将是郑,名郑守成,是庆王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 主甘州军事。 镇守甘州城。 郑守成有兵有粮,在甘州做个土皇帝,府里歌舞升平,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别跑啊美人儿,叫本将军抓到你,定要狠狠罚你。” 彼时,郑守成正跟几个舞姬玩乐,他蒙着眼睛,抓在逃舞姬。 甚至连盔甲都没穿。 里衣大大咧咧的敞开。 随时把人按在榻上享乐一番。“将军!”进来一个士兵。 郑守成一把抱住,觉得衣服不对,士兵的衣服有甲胄,他不耐烦的松开,扯开蒙眼布,“什么事啊?没看本将军在忙吗。” “将军,探子来报,君上,君上往甘州的方向来了。”士兵禀报。 “什么?”郑守成一愣,“这么快就来了?” 君上过燕回关到西北的消息,郑守成早就听到了。 连燕云寨都没讨到便宜。 当初君上还是十九王爷时,雷霆手段就如雷贯耳。 黑甲卫更是以一敌百,令人闻风丧胆。 登基之后,大概律法,对官员更是严苛。 凡贪污受贿,渎职滥权的,一律严惩。郑守成顿时没有享乐的心思了,心底多少有些畏惧,一脚踹在士兵身上,“混账东西,怎么现在才来报,君上到哪了?” 君上亲自前来,按理说,郑守成该去沙城拜见君上,汇报军情的。 但他故意没去,反正君上是低调前来,并未御驾亲征。 所以他大可当做不知道。 没成想,君上来的这样快。 沙城兵马粮草都空缺。 君上必是来要人要粮的。 士兵低着头,“将军息怒,据探子报,君上此等,今晚会路过涂家村,若君上不急着赶路,应该会在涂家村留宿一晚。” 郑守成闻言,松了口气,“还好,还有时间,吩咐下去,自今日起,谁敢违反军纪,一律军法处置,让他们都给本将军把皮绷紧了,别叫君上住到什么把柄。” “是!”士兵领命。 “取本将军的战袍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要那套旧的盔甲,你们都退下,停了鱼肉歌舞,沙城百姓食不果腹,我们哪有鱼肉上桌啊。” “是。”舞姬们退了下去。 晚间,郑守成例行公事,巡视一圈,回家睡觉。 一进门,就发现房间多了个美人。 他握紧了佩刀,“原来是大当家,大当家深夜前来,有个贵干啊。” 乌澜媚笑着,“将军突然敬业起来,叫人家好不习惯呢。” 郑守成不以为然,“我本就是将军,巡夜很奇怪么。”乌澜媚骨天成,倚在矮榻上,含笑看他,“君上来了,将军怕了?若是叫你们君上发觉,你与我燕云寨勾结,以萧宴雷厉风行的手段,只怕将军就要身首异处了。” 勾结,身首异处。 让郑守成冷了脸,他哼笑着,“简单,擒了大当家,献给君上,想必君上就不会动怒,还会嘉奖我。” 乌澜嘴角一抽。 门外,都是弓箭手。 乌澜脸色一沉。 他早料到乌澜会来,早有准备。 “将军这是想过河拆桥?”乌澜阴笑着。 “过河拆桥谈不上,燕云寨本就是西北的,只不过,被你夺了去,只是,圣女莫不是以为,夺了燕云寨,就能掌控我们西北?”郑守成冷嗤,“圣女未免太天真,南楚废了你,但郑某从未忘记,我乃北离之臣!” 叛国,他从未想过。 他只要,稳坐边城就够了。 小规矩可以不用守,边城他说了算。 大规矩,他也不会违背。 不违国法,君上有何理由废他? 这次只要过了君上这关,他就继续做边城的土皇帝。 第703章 死人比活人多 第703章 死人比活人多 燕云寨,一开始是庆王的心思。 想暗中培养自己的私兵,沙城的兵马,有藏身燕云寨的。 谁知,半路杀出个南楚圣女。 降服了燕云寨。 西北如今又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各城将领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倒叫乌澜捡了个便宜。 占据了燕云寨。 乌澜娇俏一笑,语气讥讽不屑,“天真的是你啊将军,你真以为,君上不知你们与燕云寨的关系么?”“将军没见过君上吧?我见过,他是个手段狠辣,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对他不忠的臣子,你觉得他会留着么?” “将军你啊,太不了解你们这位君上了,就连乌木,也折在了他手上,何况,若君上知晓燕云寨的大当家是我,仅凭我曾是南楚圣女,你觉得君上会信你没有通敌叛国?” 郑守成闻言,脸色阴沉。 这女人说的对啊。 与南楚人来往,若叫君上知道,如何取信于君上? 君上的天威,如雷贯耳。 只不过,从前觉得西北距离京城远,君上再威严,也不能震慑西北。 可他没想过,君上会亲临西北。 真要深查下去,西北边城与燕云寨脱不了干系。见对方开始动摇,乌澜起身,如玉般的双臂攀上郑将军的肩膀,“将军,与其等着别人来审判你的生死,不如将自己的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将军你说是吗?” 郑守成好色,乌澜的姿色,绝对是一等一的。 他眼神死死地盯着乌澜那张清纯惊艳的脸,“圣女不必引诱,郑某不会做那叛国之臣。” “将军误会了,没人让你叛国,只不过,将军见到了君上就会明白,西北如今的境况,即便将军舌灿莲花,说的天花乱造,君上是绝不会信你的。” 郑守成眼睛里泛着淫光,“圣女以为本将军该如何?” 南楚圣女,有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 实际却这么勾人? “自然是让你们君上留在西北,回不去京城,这样便无人审判将军了。”乌澜嘴角噙笑。 对付郑守成这种精虫上脑的东西,她甚至都用不上魅术。 就能迷的他晕头转向。 郑守成一把搂住她的细腰,用力勒紧,“你想让本将军弑君?” “不,将军是忠臣,忠臣怎么能弑君呢。”乌澜笑吟吟的,“弑君的是燕云寨的悍匪呀。” 她便是要萧宴有来无回! 南楚驱赶她,北离也不是她的家国。 乌澜两边都不在意。 就让这天下大乱吧。 她娇笑着,好像艳鬼,让男人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郑守成没有具体回答,而是猴急的抱起乌澜,扔到了床上。很快,房中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等他酣畅淋漓之后,打开门,连衣服都没穿好,露出汗淋淋的胸膛,幽黑的皮肤,上面还带着胸毛,不过武将,体力上是不错的。 他开口,“涂虎,明日若君上能顺利离开涂家镇,你替本将军去迎一迎君上,这里没事了,都退下吧。” 他一摆手,弓箭手全部退去。 涂虎是他的副将,闻声立即领命,“末将知道了。” 涂家镇,进去容易,出来难。 那里闹鬼。 郑守成交代完,关门回房,乌澜还娇媚的躺在床上,雪白的玉足踩在男人胯下。 “你真是个妖精,刚没满足你?” “将军不行了?”男人,听不得这话。 没人能容忍女人说自己不行。 郑守成捉着她的脚,南楚圣女,果真极品,郑守成心想,老子这辈子,没睡过这么极品的女人。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光滑透亮,嫩的像婴儿一样,轻轻一捏,就红一大片,在床上又风骚不已,什么姿势都敢摆。 郑守成嘶吼一声,“老子今晚就弄死你!” “涂家镇。”岑南舟看了眼村镇外面的立的石碑,“阿宴,天色晚了,就在这找个地方住一晚吧。” 萧宴点头。 唐时锦却说,“最好还是不住。” 岑南舟脚步顿住,“为什么?” “这里的死气应该多过活气。”岑南舟似懂非懂,“就是死人比活人多的意思?” 可以这么理解。 岑南舟也注意到,路边草丛,四处都是发白的纸钱。 可见这里经常举行白事。 天空阴云密布。 岑南舟看了眼地图,说,“前面有山,山里一般来说都会有庙,我们往前面走一阵,应该可以找个庙过夜。” “你们要去山神庙么?我可以告诉你们山神庙在哪哦。” 稚嫩的声音响起,唐时锦几人低头看去。 一个小女孩,正拉着萧洵的小拇指,“大哥哥,这个给你吃。” 小女孩拿了个苹果,给萧洵。萧世子蹲下身,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妹妹,你住在涂家镇么?” “是的呀。”小女孩脆声答,“山神庙就在前面,你们快去吧,我们村里不欢迎陌生人哦。” 说完,小女孩转头跑回村镇里。 村口,有个老头直勾勾的盯着她们。 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别……” 萧洵嘿了声,捏着苹果直接咬了口。 嘴真快。 唐时锦想阻止都来不及。 “怎么了?”萧世子不解。 “没事,你吃吧。”唐时锦嘴角抽抽。 “还挺甜。”萧世子这一路郁闷的心情好了点。村镇不远,就有个山神庙。 不过已经破败了。 山神就跟地仙一样。 都需要人们的供奉。 没了供奉,也就没了山神。 唐时锦叹了声,从随身布袋里,摸出三根香。 点燃三柱清香,把掉在地上的香炉捡了起来,摆在神像面前,供奉香火。 隐约的,有了一丝清风吹了进来。 香火晃了晃。 岑南舟升起了火堆,“山里夜间气温低,过来烤烤火,免得夜里受凉。” 第704章 他穿婚服的模样 第704章 他穿婚服的模样 刚入冬,虽说不比寒冬腊月那么冷,但晚上还是很凉的。 四人围坐在火堆前,火光照在脸上,岑南舟突然开口,“我怎么觉得你们心思各异?” 唐时锦挑眉,“你说我吗?我没有,不过有人要出事了。” 岑南舟蹙眉,如果是萧宴要出事,她不会这么淡定。 换言之,要出事的不是他就是萧洵。 岑南舟扯了扯嘴角,“出什么事?” 唐时锦露出个神神秘秘的笑容,说,“有人大喜。”岑南舟无奈,“小锦妹妹,你就别卖关子了,说清楚些。” 却见萧洵哼的声,离开火堆,自己找了个草堆躺下。 他不认为有喜的人会是他。 唐时锦抬眸凝视着萧世子,他的小拇指上,被套上了一根红绳。 这是要替人赴死了。 岑南舟顺着唐时锦的视线看过去,萧世子已经睡在草堆上,谁也不理。 半夜,大家都熟睡。 萧洵忽然睁开了眼。 起身往外走去。 岑南舟跟着睁眼,眉心紧拧,身后传来唐时锦的声音,“跟上他,放心,不会有事。” 萧洵一路,返回了涂家镇。即便是深夜,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也能看出,这里的棺材铺格外多。 萧洵进了一栋宅子。 “涂员外,人来了。” 萧洵走了过去。 涂员外战战兢兢的,“先生,这真能行么?如此就能救我儿子了?” “涂员外放心,只要让此人代替令郎,与那怨鬼成亲陪葬,便能救得令郎!”作法念咒的老先生道。 涂员外连连点头,“好,好。” 虽说有些伤天害理,但涂员外也是为了救儿子。 他对着萧洵,拜了又拜。 一连说了几个对不住,见谅之类的。 这不仅是替死,还是在举行冥婚。有点修为的都能看出来,这几个家丁是纸人。 涂员外找人替儿子完成冥婚,就是想保住儿子的命。 今晚他特意让儿子藏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老先生也怪异。 明明让那外乡人,替涂少爷完成了冥婚呀! 老先生愁眉苦脸,“那个外乡人哪去了?” “这呢。” 萧洵似笑非笑开口,“找我呢吧?” 老先生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萧洵,讶异极了,“你,你怎么……” 涂员外惊颤着,“你们不就是几个外乡人吗。” “外乡人就能被你们这么祸害呢?”萧洵冷嗤。 第705章 这个下马威,你们可欢喜? 第705章 这个下马威,你们可欢喜? 露出里面面容狰狞的人来。 正是涂员外的儿子。 “先生,你快来看看,我儿子这是怎么了?”涂员外吓得不轻。 老先生心知不好,一连犯忌讳,坏事了。 “你儿子,被带走了。”唐时锦漫步而来,瞧了眼棺材里死相难看的男人,“不是你们,为他举行冥婚的吗。” “儿啊,是爹害了你啊,早知道,爹就让她进门了。”涂员外跌在地上,哭的伤心。 唐时锦并不同情,她只是瞥了眼棺材里的两具尸体,“老先生,你是阴阳先生吧。” “我……担不起一声阴阳先生,我就是给村里人办办白事的。”老先生不知为何,心头发怵。 明明对方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所以你知道,你犯了忌讳,助纣为虐,会折损你的寿数吗。” 老先生心虚,头上冷汗直流。 唐时锦淡淡,“为了钱,伤天害理,连命都不要了?” 老先生腿一软。 扑通一下就跪下去了。 “老汉错了。”他似是忏悔。 这途家少爷弄大别人姑娘的肚子,又不肯负责。 最后逼得人家姑娘沉塘。死后怨气不散。 搅的村里不得安生。 怨鬼缠着途家。 所以涂员外才花重金,请他来救命。 老先生其实一见女尸就知道,这怨气散不了。 一尸两命,必成厉鬼。 涂员外就加钱。 哎,他也是见钱眼开啊。 就答应了。 唐时锦一挥手,棺盖重新合上,她扫了眼涂员外,“不想全家丧命的话,就好好将棺材抬去葬了,别动里面的人,否则,它会要你们全家陪葬的。” “负心薄幸,死的不冤。” 唐时锦声音冷淡。涂员外不知道她是谁,但他不敢不听她的。 这姑娘身后站着几个人,看起来都不好得罪。 令人畏惧。 唐时锦几人从涂家离开,萧洵便问,“所以昨天小女孩给我的那个苹果,是供奉死人的?” “世子不是说,苹果很甜吗。” 萧洵冷脸,“我吃了苹果,就中了迷术?” “嗯?不是。”唐时锦摇头,“吃了苹果也没什么,就是你接了贡品,相当于答应了邀约,世子这么大了,难道不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吃吗。” 萧洵:…… 甘州。 涂虎琢磨着,“你说君上能不能从涂家镇平安出来?”“君上乃真龙天子,应该无惧鬼神。”涂青面无表情道。 涂虎瞥了眼,“你就会拍马屁。” 涂青不以为然。 他耳朵一动,“听见了吗?” 有马蹄声。 涂青在城墙上,眼尖的看到一队人马,正在甘州靠近。 他内心一阵激动。 尽管他没见过君上。 但直觉,君上来了。 甘州,或许有救了。 涂青攥紧拳头,“君上驾临,你我来不快迎接。” 涂虎反应过来,“还真来了!快开城门,迎接君上。”君上亲临,若再不开城门,那就真视同于谋反了。 涂虎连忙下了城墙,亲自去迎接。 马蹄声由远至近,最后停在甘州城外。 涂虎打量了一下中间的男人,猜测这就是君上。 不过,君上看起来有点肿啊? 然后她就看到,君上怀里动了动,“到了吗?” 哦,原来君上怀里还有一个人。 被君上宽大的衣袖挡着。 一时没注意。 唐时锦跟雏鸟在雌鸟腋下露出头似的,瞄了眼甘州城。 “到了,闷坏了吧。”萧宴将她身子扶稳坐好。唐时锦嘟囔着,“不闷,我睡了一觉。” 她都懒得骑马了。 就缩萧宴怀里,挺舒服的。 他还会替自己挡风沙。 岑南舟和萧洵一左一右,跟在身后,这一路,这两口子是真腻歪啊。 就没分开过。 跟黏在一起一样! “末将涂虎,拜见君上!”涂虎嗓门倒是大。 萧宴眸光幽冷,未曾言语,先是从马背上跃下,再回手将唐时锦抱了下来。 岑南舟与萧洵也随后翻身下马。 涂青慢来一步,跪地行礼道,“末将涂青,参见君上。” 涂虎骤然反应过来,坏了,他是不是应该跪拜? 在甘州,他跪天跪地跪父母,连郑将军都没跪过几回。 所以自然而然的习惯,膝盖不适应下跪。 该死的涂青,做什么跪拜,显得他不懂礼数似的! 涂虎颇为恼恨的瞪了眼涂青。 暗暗记恨他。 回去再找他算账。 正当涂虎膝盖要软下去的时候,就听见萧宴说,“免了。” 涂虎半弯的膝盖又挺直了,“谢君上。” “谢君上。”涂青站了起来。 “君上,请进城说话,将军已经备好了酒宴,为君上接风洗尘。”涂虎挤开涂青,表现道。 萧宴面色幽冷,淡淡开口,“岑南舟。”岑南舟默契的递上佩剑。 铮的一声。 利剑出鞘。 鲜血喷洒而出。 太阳出来了,照着地上的血迹更加鲜红刺眼。 萧宴执剑,剑尖还在滴血。 哒的一声,滴在地上。 仿佛连滴水声都格外清晰。 君上就站在那里,君威凛冽,不怒自威。 涂青当场肝胆一颤,扑通一声跪下,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君上息怒!” 即便,君上面色如常,即便,君上什么也没说。 但涂青能感受到,君上的天威及杀气。涂青只觉得脖口一凉,仿佛君上的下一剑,就会斩在他脖子上。 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涂虎捂着脖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宴。 嗬嗬两下。 就咽了气。 他没想到,到死都没想到。 他会死。 君上会杀他。 不问缘由的杀他。 他甚至都不知道,君上为什么杀他? 涂青身后的将士,个个都傻了眼,随即纷纷下跪,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便听见君上天威凛凛的声音,“这个下马威,你们可欢喜?” 第706章 不识君 第706章 不识君 语气冷漠,幽凉,甚至带着一丝玩味,讥稍。 涂青冷汗直下。 郑守成让涂虎来迎接君上。 实则便是想给君上一个下马威。 否则,郑守成便该亲自来。 郑守成故意说是在后方准备接风宴,款待君上,其实就是故意试探。 可涂青觉得,郑守成就要完蛋了。 他直觉,君上势必会整顿甘州! 他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惧怕,颤声道,“末将不敢,君上息怒。”萧宴目无波澜的扫了眼甘州城,这一眼,瞥见甘州城门内,空旷无人,净街了。 “认识朕?朕听闻,甘州眼中无君王,当你们不识君呢。”萧宴语气淡然。 “末将不敢。”涂青头都不敢抬。 涂虎的尸体就倒在面前,死不瞑目。 “朕亲手斩了他,你说是不是他的荣幸。”萧宴又道。 涂青吞了吞口水,“是……” “知道为什么没斩你么。”萧宴又问。 涂青紧张的呼吸都重了,“末将…不知。” “因为你识君。” 刷的一下。 涂青听到剑回鞘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捡回一条命。识君。 是因为他刚给君上行礼。 而涂虎,只是低下了他自以为高贵的头颅。 不识礼数,不敬君王。 所以被君上斩了。 萧宴牵着唐时锦,入城。 萧洵跟随在后。 路过涂青面前时,岑南舟顿了一下,“小将军,叫什么名字?” 涂青看了眼岑南舟那张妖孽的脸,便迅速低下头颅,“末将不敢担一声将军,末将名叫涂青。” 这位,应该就是君上身边的得力干将,忠毅侯岑南舟。 “别怕,君上不会滥杀无辜,也别跪着了,还不起来给君上带带路,君上对甘州,可不熟呢。”岑南舟似笑非笑。 顺便还贴心的扶了把涂青。 涂青腿软的站起来,“多谢侯爷。” 他连忙跟上前,小心翼翼的在前面给萧宴带路。 唐时锦勾唇,一刚一揉,岑南舟是懂得安抚人心的。 “郑守成,住哪。”君上开口。 涂青片刻不敢耽误,低头道,“住将军府,末将正要带君上过去。” 萧宴没再开口。 一路来到将军府。 已经能闻到里面的酒菜香了。 将军府内,匆匆走来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 “郑守成参见君上。”郑守成单膝跪地,声音洪亮道,“不知君上驾临,臣有失远迎,还请君上恕罪。” 萧宴垂眸,瞧着对方故意穿的破破烂烂的盔甲,“甘州是你领兵?” “回君上,臣负责镇守甘州。”郑守成道。 “平身。”萧宴开口。 “谢君上。”郑守成看了眼涂青,问,“涂虎呢?” 不是让他去迎接君上的吗? 涂青正要开口,便听君上道,“他不来了。” 难道找借口干别的去了? 郑守成心想,让涂虎给君上一个下马威,他还真扔下君上溜了。 这小子,胆够大。 不过也侧面说明,他的试探是有用的。 君上需要甘州的兵马,要人要粮,所以不会发难。 他心里想当然,殊不知,涂虎已经被阴差押上冥道了。 “那小子竟如此散漫,还有没有点规矩,君上见谅,回头臣一定狠狠责罚,军法处置!”郑守成施施然道。 “不必了。” 萧宴进府。 岑南舟与萧洵默默跟上。 郑守成哼的声,“君上果然退让了。” 涂青很想说,涂虎已经被君上处置了。 自是不会再处置。 君上一路走来,涂虎被斩杀的消息,还没传回将军耳朵里呢。 郑州诚设了酒宴,萧宴与唐时锦坐在主位。 岑南舟与萧洵靠右。郑守成坐在左边,他敬酒道,“臣不知君上亲临西北,若早知晓,臣必定早早前往沙城,拜见君上,君上怎亲自来西北了。” “听闻西北无人可用,无兵可调,朕与满朝文武打了个赌,朕亲自来西北,看看能不能调出兵来。” 郑守成嘴角抽抽,“君上莫不是在同臣玩笑?” “将军慎言。”岑南舟提醒道,“君无戏言,君上说话,岂是玩笑?” 郑守成脸色一变,又赶忙赔笑,“是是是,臣失言,君上不知,西北的兵力,布防都有定数,甘州的兵力,也只够镇守此处,实在是无力顾及他城,君上若要调兵,甘州怕是就……无人镇守了。” 岑南舟冷嗤,“君上还没开口,郑将军就开始哭穷了?”郑守成脸色又是一僵,“侯爷虽说在沙城盘踞了一段时间,但毕竟也是初来乍到,对西北各城都不熟,臣不是哭穷,只是将甘州的实情告知君上。” 萧宴捏着喝酒用的白玉杯,这个酒杯,用在西北,就像一只白鸽误入了鹰群,闲得娇俏,格格不入。 原来西北,也不尽是粗野。 “郑将军,甘州多少兵马。”萧宴嗓音平稳,不轻不重的开口。 郑守成迟疑一秒,说道,“四万兵马。” “西北兵马十二万,甘州四万,中州又得了多少?” 君上是想摸他们的底细? 然,兵马这块,郑守成也不敢虚报,“莫约也有四万。” “这么说,三城是平分秋色,每人四万,朕有一事不明,沙城守军不足两万,兵马,都哪去了?”萧宴语气依旧不急不躁。 郑守成有些紧张,小心应对,“回君上,沙城以前是归庆王统辖,城内军防,臣无权过问,故而,臣也不太清楚沙城的守备……” 剩下的两万,甘州与中州瓜分了一部分。 剩下的一部分,藏到了燕云寨。 郑守成心里打鼓,以前,甘州与中州,都归庆王管辖。 只不过,如今都想占城为王罢了。 岑南舟讥笑一声,“沙城直面南楚边境,守备却是最弱的,若是沙城失守,不知甘州……或者说,我应该说将军,若沙城失守,将军能不能独善其身呢?” 郑守成扯着嘴角,“侯爷说笑了,西北三城,自是同气连枝,若真有战事,甘州自会出兵援助沙城。”“是么。” 郑守成笑笑不说话。 “听闻魏将军,是在来甘州的路上遇到悍匪,人就不见了,将军知道是怎么回事么?”岑南舟又问。 第707章 临阵反水 第707章 临阵反水 郑守成摇头,“魏将军失踪,臣也派人查探过,但一无所获,还请君上恕罪。” 岑南舟却是自顾自的说着,“我还听说,魏将军与悍匪交手,都追到了甘州城门口,却不见甘州守备军出来围剿悍匪,有这回事么?” 郑守成目光一闪,豁然起身请罪道,“绝无此事,臣从未见过魏将军,若真有此事,臣定会援助魏将军,击退悍匪,侯爷所言,可有证据?” 岑南舟笑意冷厉。 若真证据。 直接砍下你的脑袋。 “听说,这不是来求向郑将军求证了吗。”岑南舟皮笑肉不笑。 郑守成暗暗松了口气,拒不承认,“臣未曾听过。” 看了半天的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这么说,将军没见过我舅舅?” 郑守成声音声音,抬头看了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皇后,眉目清冷,面露威严,与君上气质相似。 “回娘娘,臣未曾见过。”郑守成颔首。 唐时锦一笑,“没关系,等舅舅回来让你们见见。” 郑守成觉得,这话里有话。 他狐疑的看了眼唐时锦。 对方眉目清清冷冷的,似乎透着一丝笑意,但不达眼底,隐隐有股一切尽在她掌控的感觉。 这位小皇后,听闻会道术。她难道知道,魏将军在燕云寨? “君上,臣备了歌舞,请君上宽心一观。”郑守成转移话题。 啪啪拍手。 舞姬妖娆的上前,翩翩起舞。 叮铃铃。 细看。 舞姬赤脚,脚环上还带着银色的小铃铛,很有异域风情,是典型的边关特色。 只不过这跳舞的人,不简单。 唐时锦斜睨了眼萧焱,与之一笑,这郑守成,与乌澜勾结,找死啊。 咚。 咚咚。 唐时锦抬眸,乌澜不知何时,赤脚踩到了人皮鼓上起舞。随着鼓声响起。 郑守成心跳咚咚的。 小心翼翼观察君上等人的反应。 岑南舟和萧洵就没那么好受了,这鼓声,踩的头疼。 就在乌澜以为自己计谋得逞的时候。 只见岑南舟掏出两团棉花,塞到耳朵里。 萧洵亦是如此。 再一看,萧宴身后的玄影卫皆是如此。 乌澜脸色扭曲,差点踩错了鼓点。 “这舞姬,生疏啊,没给人献过舞吧?该多练练。”萧洵掏了掏耳朵,讥讽道,“比京城里的舞姬差远了。” 唐时锦与萧宴面色平淡。 并未受鼓声影响。乌澜气的,踩鼓的声音更重了。 乌澜以前是圣女,谁敢要求圣女献舞。 自然生疏。 唐时锦勾唇,“原来她就是燕云寨的大当家。” “南楚弃子而已。”萧宴不以为意。 鼓声越重,人皮鼓直击人灵识的力量感就越强。 震动感激荡着岑南舟的脑袋,却见他不紧不慢的,又拿出一坨棉花,往耳朵里塞。 萧洵咬咬牙,照做。 皇婶说了,不想封闭五感,就塞住耳朵。 别听鼓声。 郑守成嘴角抽抽,“小侯爷,您这是……” 岑南舟淡淡,“不喜欢听鼓声。”郑守成皮笑肉不笑,“世子您也是……” “所有乐器中,本世子最不爱鼓。”萧世子吐槽。 郑守成笑不出来了,“是郑某疏忽了,应该安排点别的。” “将军听这鼓声,不觉得头疼么?”岑南舟又问。 似是而非的语气,让郑守成拿不准,他是否知道,那是人皮鼓。 郑守成脊背上都是冷汗,故作镇定的赔笑道,“我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自然也不觉得头疼。” 岑南舟恍然大悟般,“原来如此。” 萧洵翻了个白眼,岑南舟的原来如此,翻译过来就是:我信你个鬼! 实际是乌澜给了他蛊虫。他能不受鼓声的影响。 郑守成谨慎的看向君上,岑南舟等人,尚且还会用棉花堵住耳朵。 可君上和皇后,却毫无动作。 一点事都没有! 郑守成有一种要栽了的感觉。 这时,走来一个士兵,神色慌张,却小心谨慎的在郑守成耳边嘀咕了两句。 萧宴当没看到。 “什么?”郑守成一惊,却按捺住自己的声调。 他脸色凝重的摆手,士兵退开。 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唐时锦好笑,“跳个舞怎么还生气了呢?不想跳别跳了。”音都变了。 乌澜哪里是跳舞。 分明是发泄怒气呢。 岑南舟注意到郑守成的神色,笑问,“将军可是有什么难事?” 郑守成心跳突突了两下,手下人方才来报,涂虎死了。 是被君上杀的。 因为他不识君。 他让涂虎去迎接君上,暗地里给君上一个下马威,试探君上的底线。 不想,竟被君上当场斩杀。 不识君。 这三个字,仿佛是君上说给他听的。 郑守成脊梁隐隐发寒。此刻他意识到,是他想错了。 君上天威,不容触怒。 咚咚。 郑守成甚至觉得,这鼓声变成了他的催命曲。 君上不动声色,杀了他手下大将,又如何会饶过他? 瞧着岑南舟似笑非笑的脸,随着最后一个鼓声落下,郑守成豁然起身,跪地道,“末将有罪,请君上恕末将死罪!” 乌澜眼皮子一跳。 郑守成不是想临阵反水吧? 萧宴一边阻挠唐时锦偷喝酒,一边语气淡漠的问,“将军何罪之有啊。” 郑守成先是行了个大礼,然后起身下令,“来人,将此女给我抓起来!”他指的,正是乌澜。 瞬间,将士们的长枪对准了乌澜。 乌澜面色阴沉,声音却故作柔弱,“将军,这是何意?” 郑守成不看她,再美的女人,睡过就不那么金贵了,他转对萧宴,指认道,“君上,她便是燕云寨的大当家!” 乌澜死死地瞪着他。 郑守成,敢反咬她一口! 萧洵嗤笑一声,“狗咬狗。” 郑守成听见了,但他当没听见,依旧举报道,“君上恕罪,昨日这妖女,不知从何处听得君上要来甘州的消息,便潜入臣府中,企图策反臣,对君上不利,臣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假意答应她,燕云寨祸害西北已久,臣亦是为百姓除害!” 萧宴挑眉,“这么说,郑将军是功臣了。”“臣不敢居功,臣是担心君上的安危,故而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这妖女安插在臣府上的悍匪,皆已被臣拿下,请君上定夺!” 第708章 你的话,不能信 第708章 你的话,不能信 听着,倒真像个忠臣。 乌澜脸色绿了,“郑守成,你以为你临阵倒戈,君上就会信你?你还真是愚蠢!” “住口!本将军对君上忠心耿耿,岂会听你这妖女挑拨!”郑守成目光阴沉。 真以为他会信乌澜吗? 他从来习惯做两手准备。 乌澜安排了两个悍匪,想弑君之后,用悍匪背锅。 但这是在他的地盘上,他手下的人,会看他脸色行事。 他选择效忠君上,他们就会将悍匪抓起来。当然,若乌澜强过君上,他便默许她弑君。 可她的人皮鼓,对君上毫无作用。 他当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南楚女人,做出叛国之举。 就在这时,将士们押了两个人来,“跪下!” 这两人,唐时锦眼熟。 正是她们在燕回关遇到的悍匪。 “大当家!”李四王五气愤道,“我们被骗了!” 萧宴起身,缓步走到郑守成面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郑守成心尖上,但萧宴最后看的是乌澜。 “南楚圣女,无处容身,沦落到给人当玩物了?” 对乌澜来说,这是莫大的羞辱。她眼神一冷,甩袖扔出一条毒虫。 唐时锦眸光冷了一瞬,萧宴挥手,掌风如火,毒虫还么碰到他,就掉在地上烤焦了。 萧宴将凤凰火与内力融合的越发炉火纯青了。 唐时锦弯了弯嘴角,拍手道,“夫君好帅!” 萧宴眸子里溢出一缕宠溺的笑意,对乌澜时,又是目光如冰,“燕云寨,藏了多少兵马?” 乌澜冷笑,“什么兵马,我听不懂君上说什么呢。” 萧宴淡淡看她,“拿下。” 郑守成立马摆手下令。 将士们一拥而上。 但这点人,乌澜并不放在眼里。 她一甩手,蛊虫飞出,秒杀围攻的士兵。这些人不是乌澜的对手。 燕云寨大当家,竟然是南楚人。 岑南舟和萧洵同时拔剑,一人一剑,将乌澜斩下鼓面。 乌澜被剑气逼退好几步才站稳。 而岑南舟与萧洵并肩而立,动手时,二人很默契,默契的仿佛没有嫌隙。 “你以为你今天逃得掉么。”萧世子剑指乌澜,“一个南楚人,也敢来西北放肆,你们那是不是管妓子叫圣女啊?” 这赤裸裸的嘲讽,让乌澜脸色阴寒,“谁说我要逃了,以为抓了两个废物,就能要挟我,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李四王五受到了亿点点伤害。 在大当家眼里,他们是废物。 岑南舟才不跟她废话呢,提剑就打。乌澜武力值其实不高,她擅长的是蛊和魅术。 岑南舟与萧洵联手,她并无胜算。 可她找准机会就放蛊,岑南舟需得谨慎提防。 与萧洵一个对视间,乌澜又使了魅术,萧洵神情略有恍惚。 这个时候,岑南舟就会用剑挡住他的眼睛。 寒光凛凛的剑刃中,倒映出萧洵的双眼。 “别看她的眼睛。”岑南舟冷然提醒。 萧洵反应过来,呸了声,“本世子不喜欢你这样的。” 岑南舟恰好在他身前,听到这话,剑顿了下,眼神变了变。 不知他是在说乌澜,还是在说他? 他停顿的这一下,乌澜迅速避开,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条火红的鞭子,破风声响,鞭子挥向岑南舟。 他提剑挡了一下,但鞭子柔软且长,尾尖还是划到了他的脸。 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出现一条细小的划痕。 萧洵刚好看见。 他眸色一冷,心中腾起一股说不清的怒气,他的剑劈向鞭子,但鞭子却毫发无伤。 唐时锦从座位上下来,瞧出不对,“世子,这鞭子是仙器,寻常兵器斩不断的。” “寻常兵器斩不断,不寻常的兵器呢。” 萧宴祭出七星剑,星芒凛冽。 神威盖过其他剑芒。 唐时锦微微挑眉,“那条鞭子在仙器中只能算下等,不及七星剑。”乌澜脸色变了变。 萧宴提剑,一剑挥出,乌澜想逃都来不及,她甩出鞭子抵挡,不想,鞭子被剑气搅碎,碎成了渣渣。 萧宴实在是强。 他那把剑,是神兵。 纵然她有仙器加持,胜算也寥寥无几。 “唐时锦,你毁我仙器,难道也不想要你舅舅的命了吗!”乌澜咬牙切齿。 “这么说,我舅舅在你手里?”唐时锦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乌澜冷哼,这是她今日的底牌,“你若伤我,你舅舅和你姐夫,就得跟我一起死!”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的话,不能信。”唐时锦摇头。 乌澜嘴角抽搐,唐时锦,是夸她漂亮?但她并不开心。 她拍拍手,啪啪两声,范六谢七就带着两个人质出现在门口。 “大当家!”两位黑白无常造型的悍匪,大白天出现,怪有喜感的。 旁边,还有个书生。 江元鹤摩拳擦掌,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赶紧,灭了这些悍匪! “小锦,还真来了。”舅舅苦笑,他还要外甥女来救。 “舅舅,谢寻,你们没事吧?”唐时锦声音清透,令人安心。 舅舅摇头,“没事,君上,甘州与燕云寨有勾结,甘州城内必定有人通悍匪!” 郑守成脸色一变。 坏了。忘了还有个魏将军。 当日魏将军逃到了甘州城下,喊他开门,他没开。 郑守成就在城墙上看着。 但因为没具体看清人,魏将军忙着杀悍匪,并未入过甘州城,所以,他不确定甘州城与悍匪勾结的究竟是谁。 故而,他只敢断定有人勾结悍匪。 没确切的说那人是谁。 以免冤枉了好人。 乌澜发生银铃般的笑声,“君上,与我勾结的,就是郑守成啊,那天魏将军都到了甘州城外,他不给魏将军开门,所以魏将军才被我抓走的。” 郑守成咬牙,这个臭娘们! “胡说八道!”郑守成眼睛里杀气腾腾,“胆敢污蔑本将军,弓箭手,给我射穿她!” 弓箭手迅速涌进,乌澜却将谢寻二人,拽出来当肉盾。 “停手!”唐时锦冷呵,郑守成下令的手势犹豫了一瞬。 乌澜活着,就得供出他来。 郑守成想继续下令,刷的一下,脖子微凉,岑南舟的剑横在了他脖子上,“娘娘让你停手,你没听见?” 第709章 去找凤帝负责好了 第709章 去找凤帝负责好了 郑守成眼神闪烁,最后不甘的放下手。 假悍匪·江元鹤紧张的要死,“夜游大人,你好了没有啊!” “好了。” 话音落,身后有破风声。 乌澜避之不及,被谢寻捅了刀。 回头,是谢寻肆意的冷笑,“这刀虽然割不开绳子,但也不是一点用没有。” 乌澜闷哼一声,而魏与泽,则擒下了范六。 谢七想帮忙,被江元鹤一刀秒杀。 杀完人之后,他扔了刀,怂里怂气的说,“不好意思啊,是你自己蹭上来的,不怪我。”怎么看,都不像有胆子杀人。 乌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是唐时锦的人?” 江元鹤咧嘴一笑,“我早就发现魏将军在山寨啦。” 乌澜牙齿都要咬碎了。 每个人,都想要她死。 她忽然又笑了起来,“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输么,我不会死的。” “仙者救我!你要找的人,他就在这!” 乌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鸡毛。 像是在给某个人传讯。 下一秒,天空下起了花瓣雨,天上还架起了彩虹桥,百鸟汇聚而来,围绕在头顶飞来飞去。 乌澜大喜。 仙者来了。寻常人或许感觉不到,但唐时锦察觉到,一股仙力从天而降。 仙女出现了。 她面容姣好,肌肤白如月,浑身带着仙气,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裙,款款走向萧宴。 “阿宴,我们又见面了,我在这等了你好久。” 唐时锦唇角泄出一丝轻笑。 眸色幽冷。 这只孔雀,还没走呢。 岑南舟惊讶,“世间当真有仙?” 萧洵吐槽,“没看出哪像仙了,黑白不分,助纣为虐,算什么仙。” “仙者,救我!”乌澜欣喜道。 然而,惜芷并未看他,她的眼睛,从看到萧宴开始,就移不开了。乌澜心里咯噔了一下。 仙者看萧宴的眼神太痴迷了。 一个女人,痴迷男人,就会对其言听计从。 “阿宴……” 刷。 惜芷还没靠近,七星剑就对准了她,“勾结悍匪,祸害百姓,当死。” 惜芷扫了眼乌澜,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轻然道,“阿宴你说她?她只是我挑选的一个侍婢,若是她做了什么恶事,任由阿宴你处置便是。” 乌澜不敢置信,“仙者,你过河拆桥!” 惜芷讥笑一声,“一介凡人,也配跟我说过河拆桥,什么东西!” 乌澜嘴唇颤抖。 眼睛里透出狠光。 都背叛她!一个个的都背叛她! 原来连仙人,也不过表面说的大义凛然! 乌澜愤恨的指着她,“是她,燕云寨真正的大当家,是她!人皮鼓也是她教我的,我不过是听她吩咐办事。” 惜芷脸色沉了沉。 岑南舟笑了声,“果然是狗咬狗。” 仙人,也不过如此。 萧宴眸光冷淡,“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惜芷眼底闪过一丝杀气,她走到乌澜面前,“我好心救你,你却反咬我一口,实在可恶,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凡人,为了一点钱财权势,烧杀抢掠,你说你没有容身之所,我才助你收服燕云寨,原是想让你带着他们向善,谁知你竟利用我对你的善心作恶。”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救你。”她叹了口气。 似乎对乌澜很是失望。 乌澜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讽刺,“仙者,人皮鼓可是你亲自教我,剥了活人皮制成的,原来仙人的善心,就是人在你们眼中,不算人啊。” 惜芷脸色很难看。 “仙人跟人也没什么两样嘛,一样虚伪。”乌澜知道自己今日活不成了。 她曾经的骄傲,不允许她摇尾乞怜。 那就干脆骂个痛快好了。 惜芷语气冰冷,“你真的让我很生气。” 她一挥袖子,乌澜便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困难,很快脸色青紫。 倒在地上时,连眼睛都没闭上。 郑守成暗暗松了口气,死得好。 乌澜死了,就没人能指证他勾结悍匪了。只是,还不等他一口气松完。 乌澜倒下的眼神竟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 郑守成便捂着肚子,猛地喷出一口血。 他脸色惊惧痛苦,朝君上等人伸出手,“君,君上,救,救我……” 乌澜彻底咽了气。 都背弃她。 她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郑守成以为,她给的蛊虫,只是屏蔽鼓声的么? 他以为,只有他会做两手准备么? 郑守成背叛她,就是一个死。 蛊虫会吞噬他的五脏六腑,叫他肠穿肚烂而死!可惜啊,她杀不了仙人。 乌澜带着遗憾死去。 “救……”郑守成脚步一顿,便跪倒在地。 萧宴冷眼旁观。 他都没动。 旁人谁敢动? 无人救郑守成。 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血涌出,望着西北蔚蓝的天,白云涌动,他在想,他错了。 他应该尽忠职守,如此便不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西北的天,真蓝啊。 真……白啊。 君上整顿过的甘州,乃至西北,也会像这天一样蔚蓝白净吧?惜芷笑着,“好了,现在叛徒都死了,阿宴,你也消消气好不好?” 她轻声哄着。 一副与旧情人说话的口气。 萧洵嘴角抽了抽,“这位姑娘,你当着我皇婶的面,勾引她夫君,是不是不太好?” 惜芷皱眉,“凡人真是没规矩,我和阿宴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萧世子生气了。 “我等乃君上的臣子手足,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有何资格在君上面前开口?”岑南舟冷脸回怼。 萧世子心里舒坦了几分。 惜芷咬咬牙,心中暗骂凡人真无礼。 她殷切的望着萧宴道,“阿宴,你就让他们这么对我么?我们可是有婚约的……”“我的妻子,只有阿锦,不滚就死。”萧宴语气冰冷。 七星剑阵阵躁动。 说明他的主人,起了杀心。 看到萧宴牵着唐时锦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惜芷牙齿都快咬碎了。 “凤帝没告诉过你,我们成婚了么。”唐时锦勾唇,眸色幽冷,“至于你说的那个婚约,只是凤帝一厢情愿定下的,你干脆去找凤帝负责好了。” 第710章 她凭什么霸占着你! 第710章 她凭什么霸占着你! “放肆!你敢对凤帝不敬!”惜芷瞪着她。 “凤帝?凤帝来了我也这么说。”唐时锦不以为意。 惜芷咬牙切齿。 她竟敢连凤帝都不放在眼里。 凤帝要带她回仙界,她不肯,凤帝便掐算出,萧宴会来此,所以她便提前到了西北来等他。 凤帝告诉她,萧宴娶了唐时锦,已成事实,谁也阻挠不了。 可以取消她和萧宴的婚约,放她自由。 惜芷哭诉着不肯。 凤帝为了补偿她,才掐算出萧宴日后的行踪。 她以为,萧宴来边关,会一个人来。 没想到,唐时锦还是跟着! “你,你怎么这么粘人?是不是萧宴走到哪,你都要跟着?” 惜芷本来想好,在边关与萧宴培养感情,她都已经说服了自己,接受唐时锦,可以与她共侍一夫。 唐时锦歪头一笑,“是啊,他去地府我也跟着,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摆脱不了我,怎么办呢?你要跟我们三人行么。” 惜芷气死了。 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萧宴。 “阿宴,你不觉得她太霸道,太自私了吗,她凭什么霸占着你!你可是……” 话音出口,惜芷看了眼四周,似乎又觉得暴露出萧宴的真实身份不妥,于是止住了话音,改口道,“你是皇帝,一国之君啊,怎么能只有一个女人呢?皇帝后宫不都是三千佳丽的吗。” 唐时锦轻笑,“话本子看多了吧。” “你!”惜芷气的磨牙,“分明是你善妒!阿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阿宴!” “说得对,阿宴不是我一个人的,他还是天下臣民的君王。”唐时锦笑着,“但很可惜,天下臣民,不包括你。” 对方是仙界的。 不搭边。 “还有,你算什么,我何须嫉妒你?”唐时锦气死人补偿人,“是你嫉妒我吧。” 这话说的真直白。 惜芷要不嫉妒她,就不会这么气急败坏。 “唐时锦,我处处容忍你,你真当本公主好欺负不成!”孔雀公主怒了。 她快速掐了个手印,施展仙术,幻化出无数孔雀尾巴化作利刃,射向唐时锦。 星芒掠过,萧宴挥剑,强劲的剑气横扫而出,粉碎了惜芷的攻击。 她也被剑气震的退了几步。 “你现在只是凡人,为什么能破我的仙术!”惜芷不懂。 “你觉得,仙术就是无敌的么。”唐时锦呵笑。 至少在凡人面前,是无敌的! 惜芷认为,没有凡人能抵挡得了仙力! 但萧宴,本就不是普通凡人啊,他一剑挥出,“不滚就死。” 惜芷赶忙用仙力做屏障抵挡。 可屏障被剑气震碎了。惜芷委屈的要哭了,“阿宴,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对我吗!” 回应她的,是萧宴再次提起的七星剑。 这一剑,她大概真的会没命。 惜芷咬着牙,含泪闭上眼睛,阿宴要杀她,她认了。 就在惜芷命悬一线时,一缕火光从天而降,下一秒,惜芷被卷走了。 唐时锦眯起眸子。 虽然对方没现身,但她知道,是凤帝。 凤帝救走了惜芷。 “悍匪杀无赦。”萧宴又处理甘州的事。 李四王五和两个假的黑白无常,被带了下去,要去见真的黑白无常了。 唐时锦拍了拍夺命书生的肩,“江元鹤,辛苦了。”“不辛苦,不辛苦。”江元鹤连连摆手,心道,夜游大人更辛苦。 出力的都是夜游大人。 他就是跟着装装样子。 “既然不辛苦,那就再跑一趟燕云寨吧。”唐时锦勾唇,“岑南舟,你带兵去围剿燕云寨,江元鹤可以给你带路。” 岑南舟看了眼萧宴,毫不有疑,“是,劳烦江公子了。” “不敢不敢。”江元鹤震惊于岑南舟的貌美,谦虚道,“燕云寨的路我都记熟了,我带你去。” 岑南舟一笑。 江元鹤看傻眼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君上,臣还得借个人。”岑南舟道。“说。”萧宴开口。 “涂青。”岑南舟笑着,“得找涂将军借兵啊。” 涂青诚惶诚恐的低头,“末将不敢,甘州的兵马,都是君上的。” 郑守成和涂虎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他哪敢,说个借字啊。 萧宴摆手,便是应允。 岑南舟退去,“涂将军,走吧。” 带着甘州的兵马,去剿匪。 “小锦,我……” 魏将军还没开口,就被唐时锦打断,“舅舅,你和谢寻身上都有伤,剿匪的事有岑南舟,你们留下先好好养伤吧。” 谢寻与舅舅身上,有皮开肉绽的伤口。 一看就是鞭子抽的。唐时锦这个人,护犊子。 乌澜的确该死。 “听小锦的。”舅舅没再逞强。 突然…… 唐时锦拍了下萧洵的肩膀,“世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刚才被误伤了?” 萧世子心口一颤,“没有。” “既然没事,这里交给你善后。”萧宴沉声道,“军中主簿何在。” 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走了出来,“小人正是军中主簿。” 萧宴拧眉,转身入了将军府内堂,“将甘州兵马名册及粮草储备册拿给朕。” “是。”主簿不敢有任何推辞和异议。 唐时锦则到甘州城中游走了圈。 敲开百姓家门。告诉他们,取消街净了。 可以自由活动。 该干嘛干嘛。 望着有人来往的街道,唐时锦双手环胸,嘴角上扬。 这才像是人间的景象嘛。 岑南舟这一去,便是一夜未归。 直至第二天晌午,也不见人回来。 萧洵皱眉,“皇婶,剿匪的人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噗,你直说岑南舟不行么。”唐时锦好笑,“担心他啊?” 萧世子沉下脸,“我担心的是甘州的兵马,万一折在燕云寨怎么办?” “不会,没了乌澜和那只孔雀,那些悍匪不是岑南舟的对手。”唐时锦意味深长的眨眼睛,“这么信不过他啊?” 萧洵抿唇。 不说话了。 岑南舟的武力值在他之上。 他有什么理由信不过。 就是不想承认他有点担心罢了。 一直到傍晚,才有将士来报,“侯爷带着剿匪大军回来了!” 第711章 不会有沉疴留给你 第711章 不会有沉疴留给你 萧洵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抬起脚,又觉得自己太激动了,萧宴和唐时锦还没动呢。 于是又把脚收了回去。 唐时锦看在眼里,没再戳穿他。 萧宴走了,萧洵才默默跟上。 城门口。 岑南舟翻身下马,他身后带着五千精兵,第一眼,便是掠过君上,看到他身后的萧洵。 “君上亲自来迎我,臣受宠若惊啊。”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颔首道,“幸不辱命,燕云寨一锅端了。”“好。”萧宴赞了句。 岑南舟拿出一物,“臣还发现了这个,似乎是燕云寨供奉的神像。” 像鸟,又像人。 “这玩意四不像,供奉的是什么?”岑南舟吐槽。 唐时锦瞧了眼,“看不出来吗?你见过的。” 岑南舟反应过来,“是那个仙者?” 他嫌弃的,扔了神像。 又请示道,“君上,抓回来的悍匪如何处置?” 萧宴冷然的吐出四个字,“就地斩杀。” 岑南舟一愣。 萧宴又补充了一句,“让全城百姓来监刑。”岑南舟心领神会,“好。” 路过萧洵身边的时候,他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轻薄了他之后,也没个道歉。 现在装形同陌路! 萧世子磨了磨后牙槽。 让全城百姓围观,是为了彻底剔除百姓心里的恐慌。 这些悍匪,在百姓心里,就像沉疴,积郁已久。 岑南舟带的兵马并未进城,而是在城门口,辟出一个刑场。 抓来的悍匪都跪在地上,每人身后站了个精兵,充当刽子手。 百姓们被允许上城墙,观看悍匪行刑。 “那是君上吗?”“君上终于来解救甘州了!” “君上解决的,何止甘州,是整个西北啊!” 甘州百姓,何尝不是受郑守成的欺压。 现在好了。 郑守成死了。 悍匪也抓了。 甘州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岑南舟看了眼萧宴,见对方点头,他抬手,一声令下,“斩!” 一颗颗脑袋人头落地。 这一日,甘州城门的土地被血染红。 据说后来填了一层土,才盖住那些血迹。 砍头确实吓人。 但一想砍的是杀人烧杀抢掠的悍匪,便有百姓壮着胆子拍手叫好。 后来,更有百姓认为,踩着城门口的血土之上,便是将罪恶踩在脚下。 不仅不怕,反而还壮胆。 三日后,甘州一切平定。 但是,缺了个领兵镇守的人。 需要有人顶替郑守成的位置。 萧宴扫了眼在场的人,“说说,谁想留下?” 岑南舟不吭声。 萧世子装聋。 谢寻摸了摸鼻头。 只有魏将军开口,“臣愿留下。” 还不等萧宴说什么,萧世子就皱眉,“你不行,你留下,我妹妹不得守活寡?”魏将军:…… 想起家里的小娇妻,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歉意。 欣然想来西北,萧宴没同意。 把她给赶了回去。 为此,欣然还跟唐时锦抱怨了好几回。 说萧宴无情无义,厚此薄彼。 大姐能来,她不能。 萧宴也是无奈,西北乱糟糟的,一来不想让欣然来添乱,二来怕她有危险,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照应她。 至于唐令仪,那是一早就答应了。 萧宴也不好反悔。 再说唐令仪已经出发了。 跟汝阳侯一路,总不能半路把人召回来。谢寻倒不是不想留在甘州,只是,他更想呆在沙城。 因为唐令仪在那。 岑南舟忽然开口,“我觉得,有一人可行。” “直说。”萧宴瞅他。 岑南舟神秘一笑。 一刻钟后。 江元鹤被叫到了大家面前,对上这一群天潢贵胄,达官显贵,他有点紧张,“见过君上,君上叫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萧宴斟酌了一下,说,“你爹应该不着急让你传宗接代吧。” 江元鹤没懂,“什么意思?” “君上要给你升官呢。”岑南舟笑说。 “真的啊?”江元鹤挠挠头,“我现在还不是官呢。” 萧宴看他,“可想留用甘州。” “啊?”江元鹤明白过来,“君上要让我留在甘州?” “侯爷举荐的你。”萧宴说。 “做,做什么?”江元鹤迟疑的问。 “接替郑守成,镇守甘州。”萧宴语气平稳。 江元鹤闻言,却是连连摆手,“我不行的!我不会武,怎,怎么能守得了城呢!不行不行。” 官职很诱人。 但他不行啊。 守城将军,得守护一城百姓的安危。 如此重任,江元鹤是万万担不起的。 唐时锦歪头看了眼倚靠在门外的夜游神,“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行呢,燕云寨那么凶险,你不也潜伏的很成功么。” “那是因为有夜游大人,如果是我的话,早没命了。”江元鹤很有自知之明。 “你现在不也有他么。”唐时锦说。 江元鹤一愣。 然后回头看了眼,夜游大人的身影还真在门外。 他瞬间有了点底气。 “不不,不行的,夜游大人也不会一辈子跟着我,我做将军,是不可能服众的。”江元鹤摇头。 他可是非常清醒的。 他偷偷去瞄。 再一看,夜游大人不见了。 江元鹤嘴角有些苦涩。果然,夜游大人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 他哪有那个荣幸啊。 唐时锦勾唇,“我们不勉强你,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答复君上。” 江元鹤垂头,犹豫道,“是。” “三日后,我们去中州。”然后萧宴又布置了一下甘州的布放事宜。 从萧宴那离开后,江元鹤就坐在房门口闷闷不乐。 夜游大人也不知道哪去了。 该不会不告而别了吧? “听闻你是江城人?”突然传来声音。 江元鹤抬头,看到岑南舟那张令人晃眼的脸,“岑…侯爷?” 岑南舟笑了笑,“我去过江城,那里人杰地灵,青山绿水,听君上说,江家捐了不少粮草和冬衣,我该替边境将士谢谢你们。” 江元鹤受宠若惊,“侯爷言重了,娘娘救了我江家,这些是江家应该做的。” 他想站起来,被岑南舟按住了肩膀,只见岑南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起坐在门槛上。 “你爹让你跟着君上和娘娘,想来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吧?弃商从政不容易,为何不答应君上?”岑南舟语气随和,像与朋友闲聊。 江元鹤扯了扯嘴角,不那么拘束道,“侯爷,我震慑不了那些人的。” “君上会把涂青留下辅佐你,他是甘州的老兵,且甘州的官场,刚被君上清洗过,不会有沉疴留给你。” 岑南舟道,“再者,听闻你身边有位修为很高的鬼神,有他助你,你完全可以稳坐甘州。” 第712章 你长得真好看 第712章 你长得真好看 江元鹤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 “夜游大人已经不在了。”他唉声叹气。 岑南舟微愣,“这样啊,那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江元鹤笑了笑,“多谢侯爷。” 三日后,甘州事宜安排妥当。 一切如常。 萧宴等人整装待发。 江元鹤收拾好包袱,他还是决定离开。 一转头,夜游赫然出现在身后,江元鹤一惊,“夜游大人,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哦,你走路本来就没声音。” “夜游大人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吗?” 夜游瞧了眼他手里的行囊,“要走?不想当官了?” 江元鹤干笑两声,“夜游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当官啊。” “有我在,也没有?” “啊?” 城门口,涂青为君上送行,岑南舟说,“江元鹤还没来,是改变主意了?” 就在这时,江元鹤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冲他挥手,“侯爷!” 岑南舟勾唇,“看来是改主意了。” 萧世子蹙眉。 他怎么好像跟江元鹤很熟的样子?江元鹤跑上来,先对岑南舟一笑,然后叩拜萧宴,“君上,你之前说,让我留守甘州的话,还算数吗?” 萧宴神色如常,“君无戏言。” 江元鹤嘿嘿一笑,“我愿意留下,替君上镇守甘州!” “从今日起,你就是甘州将领,涂青为你副将,不懂的地方,多请教他。”萧宴这是在教他。 涂青讶异之余,当即领命,“末将领旨。” 江元鹤是新人。 但却是君上带来的人。 还助岑南舟打下了燕云寨。 瞧着文弱,但涂青可不会小瞧他。 听说这人还有个夺命书生的称号。 能混迹在燕云寨做卧底的,武功一定不弱。江元鹤浑然不知,涂青他们现在对他自带滤镜。 “我…臣领命,谢君上。”江元鹤立马起范儿。 唐时锦毫不意外,“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江元鹤一笑,“谢娘娘。” 目送萧宴他们离开,江元鹤才谦虚道,“涂兄,以后还请多指教。” 涂青受宠若惊,“卑职不敢。” 此后,江元鹤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规划甘州,整顿甘州。 也无比庆幸,他接手的是没有战乱的甘州。 很快就跟底下的将士打成一片。 就是每次将士们起哄,找他比试,或是将他推上擂台的时候,江元鹤都慌的一批。不过所幸,身边有夜游大人,没人打得过他。 因此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个谦虚,但其实武力值很高的人。 大家对他渐渐心悦诚服,心服口服。 江元鹤也愈发喜欢这种氛围。 他感觉,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夜游就在旁边守着他。 无人知道,江元鹤身边始终有个阴官跟随。 直至他百年后,寿终正寝。 夜游亲自带他走过冥道,他仍是少年模样…… “中州是个古城,其历史悠久,据说从前朝就存在了,比京城还久远,朝代更迭中,中州却屹立不倒,国法在边境这一片,总归不那么好使,毕竟天高皇帝远嘛,离甘州大约三百里吧,赶赶路,两天也能到。” 岑南舟就像个解说员,抱着地图一边看,一边讲解。 唐时锦喜欢听这些故事,“你一个久居京城的小侯爷,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岑南舟挑眉,“来西北自然是查阅过古籍的。” 唐时锦竖起大拇指,“敬职敬业。” “谬赞了。”岑南舟收起地图道,“这路上虽然没有悍匪了,但也没有村落可以歇脚,我们今晚大概要露宿荒野了。” 唐时锦耸耸肩,无所谓。 反正有萧宴在,饿不着她,也冻不着她。 这一行,又只有她们四人。 魏将军与谢寻,在甘州城外,便与她们分道扬镳了。舅舅和谢寻,回沙城去养伤守城。 唐时锦和萧宴,则带着岑南舟与萧洵二位,继续北上中州。 越往中州走,视野越开阔。 据岑南舟的描述,中州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有山,也有平原,还有大草原呢,有南方的青山,也有北方的辽阔。 听起来很是令人向往。 神秘色彩很浓的古城。 唐时锦很想见识一下。 入夜,岑南舟选了个合适的地方落脚。 后面是山林,前面则是平原,视野开阔,进可攻退可守,不担心有人埋伏。 火堆刚升起来,忽然,地面传来震动。 很轻。火堆轻微的晃抖。 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但几人都很敏锐。 萧宴坐在火堆前,并未起身,拉着唐时锦的手在烤火。 入冬之后,夜晚已经开始冷了。 岑南舟望着漆黑的夜幕,面色冷肃。 越来越近了。 萧洵拔出剑,动静越来越大了。 听起来,来的人不少。 是铁骑。 唐时锦听见策马奔腾的声音,突然冒出一句,“套马杆的汉子……” 萧宴:…… 岑南舟:……萧世子:…… 认真的吗? “威武雄壮?”唐时锦擦了擦手掌。 萧宴无奈,搓热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然后牵着他站了起来。 铁骑如暗夜中的点点星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铁骑停在萧宴等人面前,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扫过唐时锦她们。 “中州顾野参见君上。” 来人,自报家门。 是个声音很年轻,个头很高的男子。 此人一身盔甲上面带着貂皮,腰细腿长,但长的却很俊朗,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长相,给人的感觉像鹰,也像狼。 身高将近一米九。萧宴188的身材,唐时锦认为已经很好了,但在顾野面前,突然多了点弱小感。 “免礼。”萧宴声音沉稳。 顾家乃中州主将。 顾野应该是顾定州的弟弟。 “谢君上。”顾野站起来,身高上的差距一下子就显出来了。 他们看他,都得仰头。 “顾将军是来接君上的?”岑南舟开口。 顾野看他一眼,很明显的惊艳了一下,“你长得真好看,中州没有比你好看的人。” 岑南舟:…… 所以,他应该说谢谢吗? 顾野语气坦然,听起来像单纯的赞美,没有其他。 岑南舟笑了笑,“中人之姿,顾将军谬赞了。” 第713章 天师府 第713章 天师府 笑起来更好看了。 顾野心想。 比天上的鹰,草原上的狼都好看。 “我是奉我哥的命,来迎君上的,中州有很多野狼,怕君上遇到狼群,所以带人来迎一迎。”顾野道。 “听起来,比甘州衷心多了。”岑南舟道。 顾野看他,认真的说,“中州顾家,对君上自是忠心耿耿。” 岑南舟不置可否。 衷心与否,一看便知。 “君上,野外不安全,有狼群会结伴而来,还请君上受累,与我连夜入城。”顾野请示道。 他话音刚落,唐时锦等人隐约听见了狼嚎声。 天上传来一声鹰唳。 一只扑闪着大翅膀的海东青从天而降,顾野抬起胳膊,那海东青便落到了他手臂上,似乎与他咕咕了两句。 “狼群要来了,君上,我们启程吧。”顾野道,“还请君上信任臣,顾家绝不会是郑守成那等叛主之臣。” 唐时锦好奇的探出脑袋,“你这鹰,你听得懂它说话吗。” 寻常海东青,身量较小,但他这只,个头大,身量能赶上雄鹰了。 嘿,这就有了共同话题了。 顾野一笑,“自然听得懂,这鹰是我驯的,熬它足足熬了半个月,它才听话。”“鹰是个很好的侦察兵。”唐时锦说。 顾野眼睛亮了亮,“说的不错,还是娘娘用词贴切。” 侦察兵么? 于是一行人上马,往中州去。 到达中州城外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中州城门大开。 人声鼎沸。 吆喝叫卖声不断。 入城之后,便是一派安居乐业,宁和的景象。 顾野打马路过,百姓似乎都认识他,沿途都会问候两句。 顾野也耐心的回应。 看起来,确实是官民和谐。路过街上时,有妇人慌忙的跑出来,“它,它又来了!” 街坊邻居将妇人搀扶起来,“没请张天师吗?” “请,请了,张天师就在里面。” “那就没事了,张天师一定能降服那东西。”邻居安抚道。 并且见怪不怪的神情。 “哎哟,小将军,挡着你的道了是吧,对不住,我这就给你让开。”妇人瞧见顾野道。 顾野不以为然,顺道还问了嘴,“无妨,你家出什么事了?” “嘿,不知道从哪招惹了个坏东西,不过好在,张天师已经来了,就不劳小将军操心了。”妇人叹气道。 顾野点头,“那行。”唐时锦挑眉,看向那妇人身后,确有一丝妖气。 但这妖气,不纯。 “干什么盯着我不放,你们这些臭道士一天天的没别的事干了吗!”花灵很生气。 戾气有些重。 “你害人你还有理了?”开口的,正是妇人口中的张天师。 张天师拿出法器就要收它,花灵转头逃之夭夭。 张天师一出来,妇人就问,“天师,那东西抓着了没有啊?” “叫它跑了。”张天师道。 “什么?” “大娘不必担心,我定会将其抓回来的。” 妇人连连道谢。张天师离开前,看到了顾野,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目光在掠过唐时锦的时候,微微顿了下,然后面色淡然的离去。 顾野等人又继续前行,萧宴看出唐时锦对方才那人感兴趣,便问了句,“那是什么人?” “君上是说张天师?”顾野解释,“他是天师府现今的掌门人。” “据说中州的安定,一半来自于顾家的镇守,一半来自于天师府,不知可有此事?”岑南舟也好奇。 天师府。 听起来就很牛逼。 顾野笑着,“算是吧,百姓们有个什么祸福旦夕的,都会去天师府求助,天师府的人不分高低贵贱,都会一一料理。” 岑南舟点头,“原来如此。”那就是同道中人了。 唐时锦微微挑眉。 很快就到了顾家。 帅府。 很帅气。 一个跟顾野有三分相似,身高相近的男子正在府外等候,“臣顾定州恭迎君上,为不惊动百姓,臣未能远迎,君上恕罪。” 萧宴行云流水的下马,又将唐时锦抱了下来。 然后亲自伸手,扶了把顾定州,“顾卿免礼。” 顾定州有些诧异,“谢君上。” 一行人,到帅府正堂说话。 不等萧宴开口问,顾定州便交上了中州的兵马名册以及粮草储备等等明细。“君上,中州实际兵马,比名册上多了两万五千人,这多出来的人,便是沙城的,这是当初庆王回京时的意思,臣权衡之下,与其将人藏匿在外,不如将人收拢在中州,日后也好还给沙城。” 萧宴扫了眼名册,“顾卿是将计就计,与之虚与委蛇?” “正是。”顾定州答。 至于庆王为何分散沙城的兵力,他没说。 因为他和君上都清楚。 顾定州知道甘州和沙城的情况,但他没管,一来这两城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二来那两城的人,与中州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顾定州也没必要打破这种平和。 若君上不来,中州依然会置身事外。 萧宴坐于主位,威严而从容,“顾卿,朕不是来杀人的,也不是来替换顾家的,顾家做的很好,中州百姓安定,朕很欣慰。” 顾定州暗暗松了口气,“这是臣的本分,不敢居功。” 皇帝再远,也是皇帝。 顾定州没忘记,顾家是北离之臣。 “沙城的兵马,朕带回沙城,顾卿就当,朕是来游山玩水,顺道体察民情。” 顾定州放心了,“臣领旨,不如就让顾野带君上纵观中州民情。” “如此,甚好。”萧宴应下。 随后,顾定州又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客房。 顾定州想将主院让出来,萧宴拒绝,要了个清幽点的院子。 “阿锦似乎很喜欢这里?”这客院,种满了花花草草,颇有闲情逸致。 “喜欢,这一路打打杀杀的,没想到中州这么安逸,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唐时锦闻着花香,伸了个懒腰。 萧宴笑着,“阿锦喜欢,我们就多呆几天。” “好啊!”院子里有秋千,有藤椅,还有个葡萄棚的架子,只不过,这个季节没有葡萄,环境是唐时锦喜欢的。 她荡了会秋千,萧宴在背后推她。 顾野在外面瞧着,惊了,“君上还会给人推秋千呢?” 他心想,这君上跟皇后的相处,倒像对平凡夫妻似的。 “独一份的。”岑南舟见怪不怪。 倒是顾野,对他很好奇,“你是岑南舟,岑侯爷?” “小将军了解过我们?”岑南舟淡淡。他和汝阳侯刚到沙城那会儿,估计整个西北都知道了。 “略有耳闻。”顾野一笑,“我家有只大黄狗,侯爷想不想看看?” 岑南舟:“……那就看看?” 一刻钟后。 看着眼前的大黄狗,岑南舟怀疑,“你们中州人,管这叫狗?” 第714章 左牵黄,右擎苍 第714章 左牵黄,右擎苍 是大黄毛没错,但这体型,它应该是狗的亲戚,狼吧? 顾野撸着狗毛,“是狼狗,大黄是狼与狗的结合。” 岑南舟:…… 是他见识浅了。 “可见狼与狗也是能结合的。”顾野琢磨着。 岑南舟无言以对。 “这是我哥养的。”他又说,“侯爷可以摸摸它,它如果不咬你,就代表它喜欢你。” 岑南舟:我谢谢你啊。它要是一嘴下去,他的手还在吗? 不过,这狼狗,威武中透着一丝憨气。 有狼的眼睛,狗的长相。 将狼当家犬养,岑南舟也是第一次见。 岑南舟试探性的伸手,摸到了狗毛,别说,还挺柔顺。 “还挺乖。”没咬人。 顾野眼睛一亮,“大黄喜欢你。” 岑南舟笑了笑。 这一笑,如桃花开。 顾野看傻了,“你是第一个没被大黄拒绝的外人。” “是么,本侯之幸。” 二人,撸狗撸成了朋友。 但大黄,不喜欢萧洵。萧世子一靠近,大黄就嗷嗷叫。 几次下来,萧洵脸都黑了,“再冲本世子叫,本世子敲掉你的牙,看你主人能拿本世子怎么样。” 大黄还是冲他咬。 几次被顾野按了下来,“世子见谅,大黄性格凶猛是些,对陌生人都很防备。” 萧洵脸色不太好看。 他是陌生人。 岑南舟不是? 却见岑南舟伸手,按下狗头,安抚道,“世子,它似乎不太喜欢你,你以后尽量不要往他面前来。” 萧洵一瞪眼,“什么意思?让本世子避着一条狗?” 岑南舟蹙眉,语气透着一丝无奈,“世子何必跟一条狗计较。” 萧世子憋了一肚子气,却没地发泄。 最后气冲冲的走了。 岑南舟眸光闪了闪,似乎意识到什么。 萧洵住的客房,不在这边。 何必总是绕到这边来。 他嘴角噙笑,身后的顾野说,“侯爷,我们明日去跑马吧,去落雁山跑马,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岑南舟想了想,笑着应下,“好。” 于是接下来几天,岑南舟每天都不见人影。 一问才知,他跟顾野跑马去了。 顾野亲自选了烈马,岑南舟喜欢降服烈马的过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跑马,确实畅快! “现在草荒了,等来年春天,青草绿了,那跑起来才痛快呢。”迎着落日的风,顾野哈哈大笑。 风如猎刃,跑马速度快了,刮在脸上生疼。 但策马狂奔,实在痛快。 等晚上回了帅府,顾野吃过晚饭,就来找岑南舟,结果遇到了萧世子。 “顾将军有事?”萧洵语气不太好。 顾野手里拿着一瓶药膏,“白天跑马,风太烈了,我担心侯爷脸被风吹伤,给他送个药膏。” 他想起跑马结束时,岑南舟笑的肆意,直言好久没这么痛快的骑马了。 他的脸,因为皮肤白,被北风吹的红红的。 顾野怕他皮肤起裂痕。 就想着给他送个药膏。 萧世子一听,心里一股无名鬼火蹭蹭直冒,语气有些讥稍,“一个大男人,还能被风吹伤了,不怕人笑话吗。” “世子此言差矣,你们初来西北,这边的风烈,与京城的风自是不能相比。”顾野道。 他是在维护岑南舟? 萧世子沉着脸。 “顾野,有事么?”岑南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野回头,眼睛带笑,“给你送药,你脸都吹红了。” 岑南舟一顿,自己有这么娇贵么? 不过,瞥了眼萧世子,他倒也没拒绝,“进来说吧。” “好。” 二人,一起进屋。 岑南舟就住在萧洵对门。 萧世子被留在原地。拳头都硬了。 唐时锦啧啧,“是不是很不爽?” “是不是说不上来,哪里不爽?” “但就是很不爽。” 唐时锦一连三问,萧世子嘴角抽了抽,“皇婶还会看病呢。” “不。”唐时锦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只看到了有人吃醋。” 萧洵脸色一垮。 唐时锦淡淡,“倒也没说你,不必对号入座。” 萧世子:…… 岑南舟和顾野,几乎开启了形影不离的模式。 第一天,跑马。 第二天,猎鹰。第三天,下棋舞剑。 第四天,还是跑马。 第五天,遛大黄…… 萧世子心里那股无名鬼火,是一天天的疯涨。 “羡慕吧。”唐时锦从他身边路过,“男人之间的感情来的就是这么快。” 一起跑马,一起喝酒,也许就成知己了。 萧世子嘴角抽搐,“我京城里朋友一堆,要多少有多少。” 唐时锦测目瞧他。 你就嘴硬吧。 “阿锦,等久了吧?”萧宴与顾定州议事完走来,身边还跟着一只大狼狗。 恰好顾野跟岑南舟牵马走过,顾定州蹙眉,“又要去跑马。”“是啊,君上,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顾野笑嘻嘻的走人。 就连顾定州都忍不住叹气,“阿野似乎格外喜欢侯爷。” 唐时锦噗嗤一笑,顾定州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 她却指着他身边的大狼狗说,“左牵黄,右擎苍,西北望,射天狼,突然就明白西北男人的魅力了。” 就像顾野,是个既狂野,又浪漫的男人。 “夫君,我们今天去尝尝中州的美食吧,不理这个单身狗。” 萧洵:…… 总觉得她在说我,但我没证据。 萧宴被她拉着走了。 萧世子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多余的。他看了眼大狼狗,嫌弃道,“说的肯定是你。” 顾定州:“世子,我那有坛上好的花雕酒,世子要不尝尝?” 萧洵冷淡拒绝,“不了,本世子喝不惯西北的烈酒!” 酸不拉几的。 有什么好喝的。 唐时锦尝遍了中州美食,并且都是路边摊。 起初萧宴还觉得,路边摊不干净,但阿锦喜欢。 他也就随她了。 唐时锦时不时的朝他投喂两口。 中午就选了个西北特殊的酒楼吃饭。 点了一桌特色菜。 唐时锦筷子刚伸到盘子里,旁边的菜就消失了。 她眸光闪了闪。 然后一点点的,盘子里的菜在莫名其妙的消失。 唐时锦抬眸,瞧着她面前偷偷摸摸却狼吞虎咽的花灵,眼神玩味。 花灵也需要吃东西么? 她以为喝点朝露就行。 萧宴也看到了,抬手就要灭它。 被唐时锦暗中拦了下来。 对他微微摇头。 当没看见就行。 花灵眨眨眼,“看得见我?” 二人没反应。 “应该看不见我。”它又埋头吃。吃完了,盘子里的菜也空了一半,“吃了你们的东西,我记你们的恩,阿弥陀佛,我赠你一点佛光吧。” 第715章 妖灵 第715章 妖灵 她摆摆手,一缕佛光就这么弹到了唐时锦身上。 旁人看不见,唐时锦却看的清楚。 她略微诧异。 这花灵,竟然与佛结缘。 应该在佛前修行过。 身负佛光,好好修炼,有望得道。 只不过…… 看它面相,有怨念,恐怕会坏了自己的道。 随即,一批身穿天师服的道士上楼来,“师兄,妖孽在那呢!” 花灵气的没胃口吃了,“真扫兴。”“施主,你为何与妖孽同桌!”道士问唐时锦。 唐时锦一脸懵懂,“什么?” 道士反应过来,“忘了凡人看不见妖孽,无事,施主不必惊慌,有只妖孽与你同桌,我们这便收了它!” 花灵冷哼,“你们师父都抓不住我,就凭你们!” 它对着天师弟子,眼神中带着恨意。 “竟然你们找上门来送死,我成全你们!” 双方,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楼上吃饭的客人瞬间被吓的四处逃窜,慌忙下楼。 只有唐时锦那桌,还在淡定坐着。 天师弟子有三个人,花灵小巧灵活,身形又快,三个人一时都拿不住它。道士拿着桃木剑,刺向花灵,却反被花灵一脚踩在桌子上,“你们害死我师父,我要你们给我师父偿命!” “胡说!天师府只救人,从不害人!”大师兄拿的是真剑,不是桃木剑。 花灵直接掐住了脚下小道士的脖子,看着大师兄,格外痛恨,“再敢上来,我杀了他!” 大兄弟投鼠忌器,“放开我师弟!” “想要他活命,你现在就给我以死谢罪!”花灵用师弟的命来威胁师兄。 大师兄目光冷沉,“若你敢伤我师弟性命,我定要你神形俱灭!” 花灵才懒得听凡人啰嗦威胁。 它手上加重力道,小道士以及被掐的两眼翻白。 大师兄着急,却又不敢轻易上前。“你死,他活,天师府的人不是自诩正义吗,作为天师府的大师兄,连为师弟死都不愿意?”花灵语气嘲讽,“一群虚伪之徒。” 伪君子! 大师兄咬着牙,“妖孽,你最好不要自寻死路!” 眼看小道士就要被掐死,唐时锦叹了声,“手上沾了人命,你的修行可就真废了。” 花灵诧异,“你果然看得见我,你也是道士?” “我就是想吃个饭,是你们打扰了我。”唐时锦无奈。 大师兄盯着她,“姑娘既是同道中人,为何不助我等收妖!” 唐时锦淡淡,“严格来说,它不是妖。” 花灵微愣。她是第二个,说它不是妖的人。 “它分明就是妖灵,姑娘莫非是道行浅,看不出来?”大师兄还想说,那姑娘身边的男人却抬眼看他。 那一眼,如寒冰般冷冽。 让大兄弟不自觉心头一颤。 好强大的上位者气息。 一个眼神,便使人感到畏惧。 她道行浅? 唐时锦眸色清冽,“她是妖灵没错,但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它身上亦有佛光吗。” 她瞥了眼花灵,“在佛前修行过吧?” 说到这个,花灵眼眶红了一瞬,很快化作滔天的怨恨,“是他们,害死了我师父!” 大师兄还是那句话,“天师府从不害人!” 唐时锦在他们之间来回扫了眼,“受佛光普照的妖灵少之又少,好好修行,假以时日或可得道,妖灵修行不易,何不放下怨念。” 话虽如此。 但唐时锦素来知道。 劝人的话容易说。 但对被劝的人来说,很难释怀。 否则就不叫怨念了。 花灵还在掐着小弟子的咽喉,可终究是没有下死手。 这花灵,仍是心存一丝善念的。 并未滥杀无辜。 “你想渡我?”花灵看着她。 “只是劝劝,觉得挺可惜的。”唐时锦说。 “那你帮我杀了天师,我就听你劝,放下怨念。”唐时锦迟疑一下,“这个有点不合适,我替你杀了天师,岂非又与天师府结下怨念?” 花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所以啊,这是个死结,无解。” 它提起小弟子,摔向大师兄,趁着大师兄拉人之际,它一掌打去,大师兄来不及还手,被劈的倒向唐时锦那桌。 不等唐时锦动手,萧宴一掌怼在大师兄背后,毫不留情的将他打了回去。 不过他下手有分寸,并未伤人肺腑。 否则前后夹击,他一掌下去,这位大师兄恐当场毙命。 “规迟,退后。”沉稳内敛的声音传来,大师兄立即后退,欣喜的喊了声,“师父!” 下一秒,一张放大的镇妖符笼罩在花灵头顶,花灵想躲,但已经晚了。 符箓金光大显,画这张符的人,修为不低。花灵眼中溢出黑气,已经有了妖化的迹象。 唐时锦蹙眉,神色凝重,张天师念出镇妖咒,要收了花灵。 就在这时,一粒花生米,咻的一下,穿透的符箓。 没错。 就是穿透。 符箓是黄纸画的。 一张纸确实不怎么坚硬。 又是猝不及防的,镇妖符中间就破了个洞。 破了的符箓,就不灵了 花灵瞅准机会,从符纸中间的小洞里逃了。 张天师诧异,拧眉看向放跑妖灵的罪魁祸首。 “施主为何帮那妖物?”他问萧宴。方才就是萧宴一挥手,将花生米震过去的。 “妖物在哪,没看见,你们吵到我夫人用膳了。”萧宴语气淡淡。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们与那妖灵是一伙的吧!妖灵方才还跟你们坐一桌呢!”李规迟作为大师兄,质问萧宴,态度气极不好。 师父眼看就要收服妖灵了。 这人竟然捣乱! 他帮妖灵,就跟妖灵是一伙的! 唐时锦瞥一眼,“你面带死气,有死劫之相,你小心点。” “你是在威胁我吗!”李规迟气恼不已,“有点道行,却心术不正,难怪道行浅薄。” 唐时锦笑笑不说话。 萧宴却没那么好说话,他一拍桌子,桌上的花生米在内力下震的飞起来,他一挥掌,咻咻咻,花生米像枪子儿一样,打在几个弟子身上。 “不滚就死。” 几人被花生米震的倒地,花生米打到哪,哪就疼的要死。 第716章 世子,请自重 第716章 世子,请自重 听到萧宴幽冷的嗓音,大师兄眼底闪过一丝惧意,捂着震痛的胸口,再不敢叫嚣。 只有张天师,佛尘一甩,花生米并未打在他身上。 不过他对萧宴表现出来的实力,感到很震惊。 此人内功竟如此深厚。 这掌风恐怕不是对方的全部实力。 张子越暗暗心惊。 同时看对方的面相,又是大为吃惊,乘龙之相。 帝星命相。难道他是…… 小弟子们气急败坏,在中州,还没人敢对天师府的人这么不敬。 作势就想找唐时锦理论。 “不得无礼!”张子越呵斥住弟子们,赔礼道,“我等冲撞,贵人见谅,姑娘既是同道中人,想必也能体谅,我们除妖,是为了还百姓一个安宁。” 唐时锦挑眉,“我是外来人,不懂,你们说是就是吧。” 萧宴冷冷吐字,“滚。” 张子越无奈,只得带着弟子们离去。 出了酒楼,张子越回头望去,大弟子李规迟愤愤不平,“师父,明明是他们无礼在先,您为何这么让着他们?” 天师府的人,没受过这窝囊气。张子越皱眉,看了眼大弟子,“我们的职责是除妖卫道,不是与人结怨,你们都忘了吗?” 弟子们低下头,不敢多言。 听闻,君上来了中州。 莫非,就是方才那位? 张子越看了眼李规迟的面相,确如那位女子所说,面有死劫。 但他并未告知大弟子。 而是任由其发展。 等人离开后,唐时锦叹了声,“阿宴,你怎么知道,我想救下那花灵。” “我是你的夫君,自然知道。”萧宴嗓音柔和下来。 她一个眼神,他便知她想要什么。 神魂相融,早已是心有灵犀。 “那花灵,挺可惜的。”回去时,唐时锦说了句。 “人各有命,妖亦如此,那妖灵遇到我们,便是它的机缘,剩下的是它的命数。”萧宴道。 唐时锦竖起拇指,“通透。” “夫人谬赞了。” 二人牵着手,漫步回去。 晚膳时,顾定州请客,请了唐时锦和萧宴,以及萧世子和岑南舟。 但是,岑南舟没出席。 下人来报,“将军,小将军说他不回来吃了,让将军晚饭不必等他。” 顾定州皱眉。 顾野还真是越玩越野了。 “越发没规矩!”他轻轻训了声。 下人犹豫着又补了句,“侯爷也不回来吃了。”“知道了,下去吧。”顾定州摆手,然后赔礼道,“君上见谅,顾野在外野惯了,是我疏于管教,叫他带坏了侯爷。” “无妨,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宴不以为意。 顾定州叹了声,“君上说的是,寻常家宴,君上不嫌弃就好,臣敬君上一杯。” 君臣同饮,气氛融洽。 萧洵却索然无味的戳着碗里的饭菜。 “世子,可是不合胃口?”顾定州察觉到了。 “嗯,不合胃口。”萧洵倒是也不客气一下。 顾定州愣了愣,“世子吃不惯西北的伙食,情有可原,世子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重做。” “不必了。”萧洵拒绝,“皇叔,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不想呆在这。 没吃的没玩的,有什么意思? “你想走可以先回去。”萧宴开口。 萧世子莫名憋了口气,不吭声了。 顾定州一脸懵。 他是哪招待不周了? 唐时锦哼笑,“顾将军不必麻烦了,你现在就是给他龙肉,他估计也没味。” “为什么?”顾定州问。 唐时锦抬头,意味深长的说,“因为心里不是滋味。” 顾定州:…… 萧洵:“皇婶,你自己和和美美,也不用来酸我吧,我哪得罪你了。”唐时锦:“你要是心里不酸,就不会觉得酸,你问问顾将军,他听着酸不酸?” 顾定州:干我什么事? 萧世子为什么觉得酸? 他没懂。 萧世子又不吭声了。 岑南舟这几日跟顾野相处的不错,谁酸了谁知道。 正吃着,突然有个士兵跑过来,“将军,天师府好像出事了。” 顾定州一顿,“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他们的大弟子……被妖灵杀了。”士兵道,“天师府正全力捉拿妖灵。” “知道了,这事儿我们也帮不上忙,不必插手。”顾定州道。 “是。”唐时锦眯起眸子,与萧宴对视一眼。 花灵,杀了天师府大弟子? 西北的月亮,总是格外圆。 不分初一十五,月亮经常是圆的。 只不过今晚的月亮,透着一丝诡异。 唐时锦坐在月下的秋千上,抬头望月,月光中似乎带着一丝血气。 但她并没有去干预。 而是靠着萧宴赏月。 白日里跑马,一身灰尘,岑南舟回房后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出门,看到门外三尺远,站着个人,他神色平静。 “世子,有事?” 语气疏离,言简意赅,俨然就是回到了当初不待见他的态度。 “有。”萧世子阴沉沉的磨牙。“何事?” 萧洵半天没吭声。 岑南舟皱眉,“我还有事,世子如果没想好要说什么,恕不奉陪。” 擦肩而过时,萧洵猛地抓住了他,“你要去见顾野?” “这是我的事,与世子无关。”岑南舟眯起桃花眼,敛去潋滟的眸光。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找他,不怕遭人非议吗!”萧洵胸口堵着一口气,说不出的气恼。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可非议的?”岑南舟似笑非笑,“再说,我不介意。” “岑南舟,你能不能要点脸!”萧洵牙齿咬的咯咯响。 岑南舟一笑,随即骤然沉下脸,眼神冷漠,“世子,请自重。”“我要与谁一道,跟你无关,世子不是对我避之不及么,那么如今,我还是那句话给世子,不想死的,离我远点。” 萧洵手抖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对他厌恶至极的岑南舟。 可他明明见过不一样的岑南舟。 他气的眼眶爆红,却不是要哭了那种红,“岑南舟,你当我真的没脾气吗?你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你把我萧洵当什么人了?” 月光下,岑南舟眼角下的一颗美人痣格外显眼,“那你想怎么样呢,萧世子?” 第717章 不许断我磕cp的路! 第717章 不许断我磕cp的路! “轻薄过本世子,难道不应该给本世子道歉吗!”难得见萧洵说话带了点威严。 岑南舟挑眉,“仅此而已?” 萧洵不语。 “成啊。”岑南舟毫不费力的甩开他,与他拉开些距离,正儿八经的弯腰道歉,“岑某孟浪,令世子不快,我向世子道歉,世子海涵,令你不快的事,忘了吧。” 他道歉了。 看起来是诚心诚意的。 可萧洵心里的那口气,非但没出,反而更气闷的厉害了。萧洵觉得,他病了。 他真的病了。 看到岑南舟就气的发病。 岑南舟说完,转身就走。 萧洵寒声问他,“你喜欢顾野?” 岑南舟没说话。 “你不是,不喜欢男人?” 是谁说,他不喜欢男人,也不是断袖? 为什么还去见顾野? 成天与顾野呆在一起还不够,晚上还要去找他? 他与顾野,就有那么多话聊? “跟你没关系。”岑南舟头也不回的说。 够了! 没关系?怎么没关系? 王八蛋亲了他,又说跟他没关系? 没你奶奶的关系! 萧洵只觉得头都要被他气痛了,他两步上前,拽着岑南舟的手,二话不说将其扯回了屋里。 砰的一声。 房门被踹上。 他将岑南舟摔在墙上,胳膊肘压着对方的脖子,恶狠狠的说,“岑南舟,你再气我试试?” 岑南舟并未反抗,任他为所欲为,“世子,气什么?” “你说呢!” 岑南舟呵笑,“不知。” 他轻轻拂开了萧世子的手,神色淡然,“说不出来气什么,就别来碍我的事,顾野等着我喝酒赏月呢。”萧世子此刻,就像一个疯狂吃醋的愣头青。 但还不够。 岑南舟得给他狠狠下一剂猛药。 他要萧洵明白,要么离他岑南舟远些,要么就没有退路。 他喜欢萧洵,自然也不希望对方退缩。 若退缩,不要也罢。 岑南舟自诩是个坦率洒脱的人。 他拿得起,亦放得下。 唐时锦趴在墙头上啧啧摇头,“拿捏了。” 萧世子,沦陷了。 陪她爬墙头的萧宴无奈,“阿锦不觉得他们在一起,会遭人非议吗?” “非议去呗,自己真心喜欢就行。”唐时锦瞅他,“你不许有顽固思想,不许断我磕cp的路!”萧宴好笑,“我拦他们做什么。” “这还差不多。”唐时锦给他一个抱自己下去的眼神。 萧宴便抱着她,脚尖几个起落,飞回自己房间。 远处凉亭里的顾定州:“爬墙的君上还是第一次见。” 房间里,萧洵眼神凶狠,明显气极了,但就是不说话。 岑南舟眸色沉了沉。 又要走。 萧洵气不过,一把扯他回来,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岑南舟的唇色是绯红的。 当萧世子咬在他唇上的时候,岑南舟尝到了血的味道。 嘴都给他咬破了。但他没有推开他。 而是擒住他的后颈,将他拉开,萧洵瞧着,血色使他唇色更红了,突然的,他心里的那口气,疏通了。 “怎么个意思?”岑南舟气笑了般。 一手抹掉了自己唇上的血,“我轻薄了萧世子,世子要轻薄回来?” 萧洵冷笑,“岑南舟,你满意了吗。” 岑南舟眼神幽深,指腹摩擦着他的后颈,似是轻轻笑了一下,“我满意什么,萧洵,你要说清楚了。” “你呢?你说清楚了吗?” 在一个池子里说两句看似表白的话,就想拿捏他堂堂世子,不觉得太儿戏了吗? 岑南舟一愣,倾身靠近他,低哑的嗓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认真的说,“萧洵,我想要你,你呢,敢要我吗?”萧洵的憋气是下去了,但他突然有点手足无措。 他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垂头道,“我病了。” 岑南舟笑了下。 “岑南舟,是你害了本世子。” 岑南舟眸色如夜星般亮,“是,我害了你。” 此刻,冥府地判惊掉了手中判人生死的朱砂笔。 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就是想看看在世的弟弟。 怎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岑家的独苗,就这么被个男人拐走了? 房间里,传出萧世子的质问,“你府上那些侍妾怎么办?”“我没碰过她们,回去后会将她们安置好。” “那她们……” “嘘,你现在可以不用说话了。”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侯爷,你在吗?将军在等你。” 里面像是传出打架声,门口的人还想敲门,便听见岑侯爷的声音,“我没空,让顾野别等了。” 下人迟疑着告退。 第二天,萧世子醒来,猛地弹起来,脑袋瞬间清醒。 岑南舟拿来一套干净衣服,“醒了,换上吧。” “这是你的。”萧洵说。 “我们身量相近,能穿。”岑南舟道。萧世子揉了揉脑袋,他真的在一个男人床上醒来。 这个世界,它疯了。 当二人出现唐时锦面前的时候,对上她似笑非笑,一脸暧昧的眼神,萧世子翻了个白眼。 “想笑就笑吧,别憋出内伤了。” 唐时锦笑意大大的说了句,“恭喜。” 破冰了。 内心:现场磕CP的快乐谁懂啊。 萧洵没吭声。 萧宴神色淡然,“回京之后,朕给你们随个礼。” “皇叔也打趣我?” 萧洵无语。 岑南舟却很坦然,“君上帮我们挡着点就行。”至于挡什么,萧宴心里门儿清。 “侯爷。”这时,顾家兄弟过来了,顾野一见到他就说,“侯爷昨晚失约,是有什么事么?是不是生病了?” 岑南舟摇头,“没事。” 顾野脸色却沉重下来,“侯爷你的嘴……” 难道真的,跟人打架了? 萧洵瞥了眼,面无表情。 心里却有点得意。 嘴么,他咬的。 咬的不轻。 岑南舟摸了摸嘴唇上的伤口,嘴角带笑,“一点小伤,不碍事。” 顾野直觉不对。 但顾定州,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顾野傻乎乎的。 岑侯爷这嘴,一看就被人给咬的。 “世子身上穿的,好像是侯爷的衣服?”顾野傻乎乎的就算了,他还眼睛毒。 一眼看出,萧洵穿的,是岑南舟的衣服。 岑南舟脸上的笑意更甚,“我们身量相近,我的他能穿。” 顾野觉得不对。 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唐时锦:磕死我了。 萧洵哼的声,“你这么高,他的衣服你肯定是穿不上的。” 第718章 我只要他 第718章 我只要他 “世子此话何意?”顾野蹙眉。 岑南舟的衣服,他确实穿不上。 身高不对。 但他总觉得,萧世子这话里有话。 他脑子里像是闪过什么,灵光一闪,但没抓住。 而顾定州视线在萧世子和岑南舟二人身上一扫而过,他豁然开朗。 眼神明白中带着一丝震惊。 原来如此! 他再看自己的傻弟弟,微微摇头。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没转过弯来呢。“没有意,我饿了,皇婶,你这的早膳丰富,我能蹭两口么。”萧世子此时春风得意,不搭理顾野。 自己憋屈了几天,感觉总算扳回一局了。 唐时锦正在吃早饭,闻言点了点头,“坐下吃吧。” 萧洵不客气的开动。 萧世子总是对他有着若有似无得敌意,顾野能感觉到,他也并未在意,只说,“侯爷,你不是说想要一只鹰么,我们今天去猎来如何?” 萧洵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对他笑了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你敢跟他去试试? 唐时锦:真好磕,真快乐。 萧宴看热闹。 顾定州叹气。 就顾野最傻。如此明显的氛围,这都没看明白。 只见岑南舟上前,萧洵刚添好一碗清粥,就被他拿走喝了一半,将碗放回萧世子手里,他笑笑说,“好好吃饭,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然后转身,“顾野,走吧。” 顾野迟疑了一下,跟了出去。 “君上,今日十五,街上有灯会,君上若是感兴趣,可以带娘娘去看看,臣就先告退了。”顾定州说完也走了。 萧世子心情不错,低头将剩下的半碗粥喝完了。 听见萧宴低沉的嗓音,“想好了?” 萧洵一愣,然后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嗯,岑南舟那样的美人,跟了我,我不亏。” “皇叔,回了京,要是我父王打断我的腿,你帮我拦着点。”萧宴瞥他一眼,没说话。 唐时锦一脸八卦,“我能问个私密的问题么?” “不能。” “是他跟你,还是你跟他?” “……” 无可奉告。 萧世子吃完走人。 这一天,顾野都心不在焉的,导致鹰没猎到。 他与岑南舟,坐在地上谈心,“侯爷喜欢西北吗?” “西北很好,但京城更好。”岑南舟说。 顾野琢磨半天,嘴比脑子顺的问了句,“侯爷喜欢萧世子?” 问完之后,他自己都诧异了,“侯爷别误会,我没有……” “喜欢。” 不等他找补,岑南舟就回答了他。 “你,你喜欢男人?”顾野跳了起来! 颇有些心浮气躁。 他一直没敢问啊,早知道,他就早点问了! 岑南舟摇头,“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萧洵。” 喜欢那个放浪不羁又诱人的世子。 顾野沉默了,“非得是他吗?” “嗯,我只要他。”岑南舟眸子里带了丝丝笑意。 顾野脸色复杂。 纠结片刻,又回了地上,“若我早点说……”说着,又说不下去了。 他苦笑一声,“罢了,侯爷不会留在西北,我也去不了京城,哎,但中州随时欢迎侯爷,侯爷永远是顾某的知己。” 岑南舟心下了然,顾野的洒脱令人自在,“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 今晚月圆。 灯会熙熙攘攘,人很多,很热闹。 同时,还有一批身穿白衣的道士在人群中走动。 “诸位诸位,我给大家变个戏法好不好啊。” 人群中有变戏法的。 很多百姓围着看。 那变戏法的人,能空手变出鲜花来。很是神奇。 引得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唐时锦正看的起劲,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位置,阿锦玩的高兴,萧宴无奈只能在她身边护着她。 防止有人挤到撞到。 变戏法的人到了她面前,“这位夫人与夫君挨得这么紧,一定是夫妻恩爱吧,我送你们一朵并蒂花吧。” 那人伸手往唐时锦耳边一抓,一株开的正艳的并蒂花出现在手中。 旁人看的惊叹不已。 只有唐时锦知道这戏法的内幕,但她并未说破,并蒂花变得不错。 “送给这位夫人。”戏法先生道。 就在唐时锦要接下的时候,扫兴的人冲了出来,“妖孽,休要诓骗无知百姓,还不速速现行!” 并蒂花,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被人一脚踩了。 唐时锦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萧宴眉眼沉沉,那天师府弟子,已经持剑砍向戏法先生了,先生跌在地上,大惊,萧宴一挥手,一掌便劈在天师弟子的剑上,救下戏法先生一命。 “又是你们!” 显然,天师弟子认出了唐时锦与萧宴。 上次在酒楼,也会他们放跑了妖灵。 现在又来捣乱! “你们为何频频帮那妖灵,存的什么心思?我们大师兄已经遇害了,你们难道是想让妖灵害更多的人吗!”天师弟子质问萧宴。满口正义。 萧宴眸色幽冷,“妖灵害人,你看到了?” “这变花之人,就是妖灵!”天师弟子愤然道,“那妖灵就是花灵,变点花不过是信手拈来,乡亲们不要被他给迷惑了!” 戏法先生听了连连摆手,试图为自己辩解,“不是啊,什么妖灵花灵的,我不是啊,我是人,我就是个变戏法的,你们真的误会了。” “哼,休要狡辩!”天师弟子拿剑指着他。 戏法先生根本不敢乱动。 唐时锦呵笑,“听说天师府除妖卫道,是百姓的指路明灯,十分受百姓敬重,结果就是一群愚昧眼瞎之人?天师收徒都不看人的么?” “你敢对天师府和我们师父不敬!”天师弟子怒视着她,“我们天师府为百姓驱邪辟凶,岂容你指手画脚!” 这话,赢得百姓们点头附和。天师府趋吉避凶,确实灵验。 一直很得百姓信任。 唐时锦神色冷淡,“你们说他是妖灵,有何凭证?” “他变花就是凭证!”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我也能变花,你们难道要说,我也是妖灵?” 说着,她随手一翻,手中就凭空多了支花。 天师弟子一对视,她身上没有妖气,所以他们不敢断言。 第719章 难道不该为民做主吗? 第719章 难道不该为民做主吗? “师父给我们的罗盘,能指引妖灵行踪,罗盘指向他,说明他就是妖灵,否则身上怎会有妖气。”天师弟子不服。 “说你们愚昧眼瞎一点没错。”唐时锦弯腰,将戏法先生拉了起来,先生很畏惧,有些抗拒。 唐时锦低声道,“别怕,你不是妖,将你变戏法的道具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戏法先生半信半疑,战战兢兢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黑色的锦囊。 “这是什么?” 唐时锦的声音,似乎能安抚戏法先生心里的恐慌,他说,“土…”“什么土?” “就是我家门口的土。” 下一秒,罗盘瞬间指向那锦囊。 天师弟子脸色一变,“有妖气,你这土是哪里的?” “我不是说了吗,就是我家门口的土。” 天师弟子一噎,“你最好老实交代!” 戏法先生有点欲言又止。 “这土上被人施了术法,能在弹指间,长出随你心意的鲜花对吗?”唐时锦道出实情,“你将土藏在袖子里,看似是在变戏法,其实就是在变戏法。” “……” 天师弟子一阵无语。 说了等于没说。 “这群人大概是想问,这土是谁给你的。”唐时锦补充。 不说,天师府的人肯定不让他走,戏法先生无奈,只得说道,“三天前,有个姑娘坐在我家门口,她说她饿了,我施舍了她碗饭,吃完她就抓了这把土在碗里,说是报答我的。” 唐时锦心道,是那只吃饭报答的花灵没跑了。 “然后你就发现,这土能长出花来,所以拿来灯会上变戏法。” 戏法先生点头,“就是这样,我真的不是什么妖灵啊!” 花灵在这捧土里留了缕灵力,所以能开花。 事情说清楚,天师弟子自知冤枉了人,只得让戏法先生走了。 百姓们该散的散了。 “连人和妖灵的气息都分不清楚,天师弟子不过如此。”唐时锦哼的声,拉着萧宴离开了。萧宴脾气不好,再让这些人大放厥词几句,没准真要了他们的小命。 然而,天师弟子并无感激她,反而觉得她让天师府丢了面子。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岑南舟和萧洵在最高的角楼上看着。 下面人挤人。 除了他们,没人爬这么高。 “天师府的人什么来头,这么大的威风,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刚看到天师府的人冒犯萧宴与唐时锦,萧洵差点就飞下去护驾了。 是岑南舟拉着他,有萧宴在,用不着他们帮忙。 “除魔卫道的人,难免自视甚高。”岑南舟不以为意的说,他手中提了壶酒,递给萧洵,“喝么。” “喝。” 萧洵很自然的接过,对着中州的万盏灯火,感慨的喝起了酒。 岑南舟在他身后,靠着柱子,“转过来。” 萧世子狐疑的回头看他,“怎么了?” 这里本不是站人的地方,也就只有一条窄道,勉强能站的下两个人。 萧洵瞧着他细长的桃花眼,嘶了声,“这里不行,你歇了心思。” 岑南舟好笑,“我什么心思,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世子想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萧洵:…… “喝吧。”岑南舟抬了抬下巴,“对着我喝。” 萧洵好没气的笑骂,“你是不是有病?”非得转过来对着他喝酒? 行。 萧世子成全他。 他背靠在栏杆上,微微仰头,因为没拿酒杯,也不知岑南舟是不是故意,只拿了酒壶,萧世子就这么仰头给自己灌了口酒。 他喉结滚动,肆意张扬,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侯爷看的满意么?” 岑南舟挑眉,“那时你笑的比现在更张扬。” “什么时候?” 岑南舟戏说,“我将要赴死。” 萧洵嘶了声,这话有点耳熟啊? 想起来了。 他说过。 刚得知皇叔派他随军来西北历练,队伍里有岑南舟,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所以出发前一夜,在护城河畔买醉来着? 萧世子突然察觉到什么,他倾身靠近岑南舟,“所以你其实那时就看上我了?” 亏他一直以为,岑南舟想杀他。 来了西北,对他更是避如蛇蝎。 结果这混蛋居然一直肖想他? 岑南舟抬手,指腹擦了擦他嘴角的酒水,“大约是吧。” 当时只觉得这人张扬的刺眼。 对他已经没有那么重的杀心了。 萧洵往后抽身,靠回栏杆上,心情大好,说出的话却很无情,“岑南舟,你小心回京后我父王打断你的腿。” 崇王就这么一个独苗。 被他拐跑了。王爷必定震怒。 岑南舟早就想好了,“我拐了他儿子,他打断我的腿也合情合理。” 萧洵白了他一眼。 唐时锦逛完灯会,心满意足,走在回去的路上,人越来越少。 “还打算跟多久?”唐时锦顿步,回眸道,“再鬼鬼祟祟的,我就不拉着我夫君诛妖了。” 她一直牵着萧宴的手,萧宴才没对这妖灵动手。 “别。”花灵跑出来,带来一股芳香,味道很是好闻。 “你是什么花?”唐时锦问。 “我?”花灵一笑,有些自嘲,“我就是一株野花罢了。” 没有名字。就是一颗生长在石头缝里的野花。 幸得师父度化,给它浇水,它才能长出来。 可是师父也不在了。 唐时锦看出她眼中的伤感,问她,“为什么跟着我们?” “因为你们是好人。”花灵说。 唐时锦微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好人?” “你们跟那群天师府的弟子不一样。”花灵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直觉,这对夫妇是不一样的,“你们没杀我,帮了我。” 就因为这? 觉得她们是好人? 花灵还是单纯了。 这花灵的修为并不高。 “你是长在佛寺里的花吧?”唐时锦猜测。花灵点头,“我是佛祖坐前,石缝里长出的野草,日日听师父念经,在师父的浇灌下,才开出花来。” 唐时锦明白了。 若是得道高僧,是能度生灵的。 “难怪,有佛光庇佑。”唐时锦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开了灵智,修行不易,该珍惜。” 花灵眼神却很坚韧,“我要给师父报仇。” 小妖灵倒是执着。 唐时锦也就不劝了,“所以你来找我们,是想让我们帮你报仇?” 花灵看了眼萧宴,一咬牙,直接跪了下去,“我知道你身份不凡,你是人间的皇帝,难道不该为民做主吗?” 第720章 没有人记得他们 第720章 没有人记得他们 萧宴垂眸看它,“你是民么。” 花灵一噎,“我不是,但我师父是!” “你口中的师父,是寺庙里的和尚?”萧宴问。 “是,我师父是慧觉大师,被天师府的人杀了!”花灵眼中蔓延出恨意。 唐时锦皱眉。 萧宴凝视着它,“你为什么笃定,是天师符的人杀了你师父,有凭证么?天师府杀了人,怎么不去官府报案?” 花灵眼里有泪,摇头道,“我没有证据,可我确定,师父去了天师府,师父失踪后,我潜入天师府打探,在那里感受到了师父的气息,但我没找到师父。” “官府,我也去过,可他们根本不理。” 唐时锦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为什么?官府不敢得罪天师府?” 听顾定州说过,天师府在中州的地位挺高的。 花灵抬起泪蒙蒙的眼睛,说了句,“因为他们都不记得我师父。” 唐时锦眯起眸子。 不记得? “不止我师父,中州很多人失踪,但是没人记得他们。”花灵道。 唐时锦看了眼萧宴,萧宴面色稍显凝重,“此事,朕会查验清楚。” 花灵眼中有了一丝希望,“你是皇帝,你不会不管他们的对吗?”“若真如你所言,朕不会置之不理。”萧宴声音沉稳。 回去后,萧宴便叫了顾定州。 “君上召臣来,不知有何事?”顾定州行礼。 “听说过慧觉大师么?” 顾定州微愣,“君上说的,可是灵智寺的僧人?那里的僧人多是慧字法号,但慧觉,臣未曾听闻过。” 萧宴蹙眉。 唐时锦想了想问,“将军平时不礼佛吧?不知家中可有礼佛的人,可否请来问一问?” 顾定州倒也没避讳,摇头道,“君上见谅,我们府中无人礼佛。” 顾家都是从军的。 军规森严,并不信佛。而且,顾家两兄弟又没成婚,府中并无女眷。 所以,也没人礼佛。 “君上若是要打听这个人,臣可以派人去问问。”顾定州又说。 唐时锦挑眉。 君上当即心领神会,“不必,朕与皇后自己去走走。” 顾定州也没勉强,“是。” “顾卿,中州可有失踪的百姓。”萧宴沉声又问。 “失踪?”顾定州摇头,“这个具体臣不知,臣可以为君上去叫知府来,失踪人口若是其家眷有报官,官府应有文卷,君上一问便知。” 萧宴颔首,表示应允。 顾定州便去了。“阿锦,你觉得天师府是正是邪。”萧宴思索着问了嘴。 唐时锦笑笑,“表面看起来,挺正派的。” “表面之下呢?”萧宴眸色含笑。 唐时锦摇头,“不好说,说不准,是亦正亦邪呢。” 顾定州亲自请人,很快,知府就火急火燎的赶来。 “下官中州知府张铭,参见君上。” 萧宴颔首,“免礼。” “谢君上。”张知府站起来,询问道,“君上可是要问中州失踪人口?” 来的路上,顾将军已经跟他说了。 萧宴也没拐弯抹角,“中州失踪的人口有多少?” 张知府疑惑的看了眼顾将军,道,“回君上,中州并无失踪人口呀,下官将府衙受理过的文卷都带过来了,请君上过目,中州在顾将军的镇守下,百姓夜不闭户都可安睡,这报失踪的案子,更是少之又少啊。” “是么。”萧宴神色凝重。 知府和顾定州对视一眼,君上脸色不对。 “君上,可是出了什么事?”顾定州问。 “有个妖灵告诉朕,中州很多人都失踪了,但是无人知道。”萧宴语气微沉。 顾定州皱眉,民生这块,是知府治理的。 张知府立即道,“这,回君上,报失踪案的百姓确实很少啊。” 唐时锦瞧着,知府不像说假话。 顾定州是个正直的。 他应该也不会说谎。 “将军,知府大人,会不会你们忘了?你们再好好想想?”唐时锦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也许花灵也没说谎。 是他们都不记得,有人失踪过。 顾定州还是摇头,“臣并未听闻过有人失踪。” “下官也不曾接到报案。” 张知府很肯定。 唐时锦想起花灵说的最后一句话,“除了我,没有人记得他们,他们就像没有在世间存在过。” 萧宴翻看文卷,转移话题问,“天师府如何?” “这……天师府为民除害,斩妖除邪,天师府祖上是修道的呀,君上为何问起他们。”张知府小心询问。 “没有别的么?”萧宴抬眸,定定的看着他们。 张知府略一犹豫,顾定州则说,“天师府的弟子皆是道士,追求得道成仙,对百姓确实不错,这是中州有目共睹的,听闻第一任天师,便是得道成仙的,天师府传承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十七代弟子了。” 张知府也道,“这个天师府的存在,比官府还悠久,现任天师张子越,那可是上任天师的关门弟子,继承了历代天师的衣钵。” 这个张天师,唐时锦和萧宴见过,道术不差。 唐时锦点头,“听说,天师府的大弟子死了?官府验尸了吗?” “娘娘有所不知,天师府的弟子过世,都是他们自己处理的,他们不会报官,下官等也不好插手。”张知府道,“天师乃方外之人,听说他的大弟子,是他亲自超度的。”唐时锦颔首,表示明白了。 “君上还有什么要问的?”张知府请示。 萧宴摆手,知府便告退了。 顾定州并未离开,“臣听君上和娘娘的意思,是说中州有人残害百姓?” 并且还跟天师府有关? “妖灵央求朕做主,顾卿,你觉得朕应该做这个主么?”萧宴反问。 顾定州犹豫了一下,“妖灵,值得信任吗?” 天师府,就是诛妖的。 君上是觉得,妖灵可信,诛妖为民的天师府不可信? 顾定州一时也不确定了。 “妖灵非人,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天生对它们有偏见,也是人之常情。”唐时锦说,“可异类也有善恶之分,就像人有好坏。” “将军,你得承认,有些人心之恶,不输鬼神。” 第721章 召来阴司一问便知 第721章??召来阴司一问便知 顾定州愣住了。 唐时锦面容清冷威严,修道之人更应该明白,心存善念的异类,难能可贵,不该抹杀掉它们生存的权利。 “人心险恶,古话有之,臣受教了。”顾定州颔首道。 选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唐时锦跟萧宴,亲自去了趟灵智寺。 唐时锦添了几个香油钱,便顺势找僧人打听了。 “阿弥陀佛,施主,寺中并无叫慧觉的僧人。”僧人回答。 唐时锦又问了好几个僧人。得道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她跟萧宴站在寺院中,抬头就是佛祖慈眉善目的高大金身,她缓缓勾唇,眸色却有些冷,“阿宴,你说是没有人记得他们,还是他们真的不存在?” “朕倒希望是后者。” 若是前者,未免太可怕了。 一个人在世上的痕迹,就这么悄无生息的消失了。 “世间没有痕迹,问人是问不出来的,人间不记得,但若是真的存在过,冥府会记得他们。” 唐时锦声音微冷,“召来阴司一问便知。” “天师府也得查。” 于是回去后,萧宴便叫来岑南舟与萧洵二人,说明人口消失,无人记得的怪事。“君上怀疑天师府?”岑南舟直接道,“我去查。” 萧洵皱眉,“我跟你一起。” “我一个人就行,你跟着碍事。”岑南舟笑说。 萧世子瞪他,“我碍事?” 你想好了再说! 岑南舟笑着,“你跟着,我无心办事。” 唐时锦:秀!你就秀吧! 萧洵妥协了。 唐时锦特意叮嘱,“查的时候,要小心,自己的安全第一,我们不清楚天师府里面的情况,不要擅入。” “明白。”岑南舟应下。 当晚,唐时锦便召来了范无咎和谢必安。 “娘娘召我等,有何事要问?”“可是为了中州遭人遗忘的那些人?” 黑白无常二人阴差开口。 唐时锦并不意外,“这么说,失踪的那些人,确实是活人?” “现在不是了。”谢必安说,“中州没人记得他们。” “为什么?”唐时锦问。 范无咎正要开口,谢必安板正的说,“冥府不允许插手阳间之事。” 所以,就算冥府知道,也不曾干预过。 这是冥府的规矩,唐时锦倒也没勉强它们,“有个和尚叫慧觉,在冥府么?” “在。”范无咎道,“那和尚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把它带上来,我有话问一问它。”唐时锦道。两位阴差犹豫了一瞬。 谢必安提醒,“娘娘,冥府不插手……” “我没让你们插手啊,我现在是阳间人吧?”唐时锦打断。 谢必安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它对范无咎轻轻点头,后者就转头提人去了。 趁着这个空闲,唐时锦随口问了句,“大帝他老人家还好么?” 谢必安心想,作为冥府的神,你比大帝年纪还大。 “大帝……最近挺忙的。” 唐时锦听出谢必安话中的迟疑,“冥府出事了?” 谢必安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阴魂太多了些,大帝正在分批处理。”谢必安说话,十句话只能信三句。 十分可信只能信其三分。 鬼话连篇。 说的就是它。 但唐时锦也没有再追问。 毕竟冥府现在是大帝当家,有阴天子坐镇冥府,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很快,范无咎就回来了,还带来一个和尚阴魂,“阿弥陀佛。” 和尚身上并无半分阴气,披着一身袈裟,面目慈祥和蔼,唐时锦一眼看出,“果然是高僧,成了阴魂,身上还带佛光。” “你都能立地成佛了,为什么还来冥府?” 唐时锦声音清透中带着一丝威严。 和尚说,“佛度众生,冥府万千阴魂,也是众生,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唐时锦眸光一闪。 盯着和尚慈眉善目的面相,“地狱不空,你不成佛,你知道,冥府也可以有佛的吗?” 和尚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冥想此话。 唐时锦没有给它太多时间给他去想,“有个花灵小妖,说你被人害死,但是无人记得你,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和尚脸色忽然沉重,双手合十道,“中州,有大劫。” 唐时锦挑眉。 和尚看向她,“你能指使两位阴差,应是身份不凡之人,你们能救中州。” “何以断定?”唐时锦淡淡。 和尚看向萧宴,“他有帝王相,既为帝王,怎能罔顾百姓生死。” 萧宴眸色幽深,“说说吧,你因何而亡?”和尚阿弥陀佛了句,“天师府。” “天师府有什么?”萧宴问。 和尚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贫僧不知。” 他分不清那是人是妖。 终究是修行不够。 唐时锦摆手,“带它回去吧。” 范无咎颔首。 和尚临走前,还阿弥陀佛了句,“花灵还好吗?” “不太好,一心想为你报仇,被天师府追杀。” 和尚面露担忧,瞬间被黑无常带走了。 都死了,人间的事就别管了。 谢必安临走前,低声说,“中州并非表面平静,娘娘,要当心。”大白就是装高冷。 其实嘴硬心软。 唐时锦蹙眉,“最后一个问题,中州失踪了多少人?” 谢必安迟疑一下,答,“不下百人。” 唐时锦眸色一沉,“将名单给我。” 谢必安叹了声。 劝不住。 她插手了就得管到底。 于是谢必安一抬手,手中便多了份黑色的名录,“都在这了。” 名单交给唐时锦之后,谢必安就离开了。 “阿锦,道术能抹去人的存在么?” 他想问的,不止是那和尚,还有那些失踪的人。天师府绝不简单。 萧宴更想知道,这些消失的人,是如何被遗忘的。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抹去一个人的痕迹容易,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他的生活轨迹和痕迹,这些统统都抹掉,寻常道术不行,难怪那和尚说,中州有大劫。” 唐时锦面色严肃,“这几天玩的太过,连我都放松了警惕,竟没察觉到中州的不太平。” “这不怪阿锦。”萧宴说,“中州百姓安居乐业,朕亦被蒙蔽。” “阿宴,叫顾定州来吧。”唐时锦说。 萧宴会意,“好。” 当顾定州再次被叫来,萧宴给了他一张名单,“去查查这名单上的人,上面有住址,看看是否有人记得。” “是。”顾定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拿了名单,亲自带人去查。 可查到的结果,不由得令他毛骨悚然。 他站在太阳下,浑身发凉。 名单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 他按着名单上的地址,一家一家询问过,有为人父母的,有为人妻儿的,她们都不记得家里有过这些人。 仿佛名单上的人,只是凭空冒出来的。 第722章 查封天师府 第722章 查封天师府 顾定州吸了口凉气,便回去向萧宴禀报。 萧宴听完,并不意外。 只有顾定州,难以置信,“君上,天师府真的是吃人的妖魔吗?” 萧宴没回答,而是说,“若朕要动天师府,中州会如何?” “中州倒不会如何,不过……”顾定州迟疑了,“君上,天师府在百姓心中地位崇高,君上说要动天师府,比说要动府衙还严重。” 唐时锦却忽然说,“天师府也不一定都是妖魔。” “娘娘所言极是,那些弟子,也都是人。”顾定州道。第二天,萧洵匆匆闯进萧宴的房间,面色阴沉,“皇叔,岑南舟不见了。” 萧宴眉头一皱。 唐时锦从内室出来,“不见了?” “嗯,我今晨去寻,人就不见了。”找不到岑南舟,萧洵顾不得礼数,闯进皇叔房间。 他心中担心,面上尽力保持镇定。 萧宴和唐时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天师府。 萧洵已经拿好了佩剑,戾气深重,“那群道士若敢伤他,我灭他们满门!” “叫顾定州来。” 萧宴开口。 “是。”萧洵亲自去叫。 顾定州很快就来,他察觉气氛不对,尤其萧世子,脸色像是要吃人,“君上召臣?”“传旨,查封天师府。”萧宴沉声下令。 昨日就该直接下令,封了天师府。 若非顾虑太多,叫岑南舟去查,反而出事。 顾定州一愣,“君上?” “朕说传旨。”萧宴重复。 语气又沉了沉。 君威凛凛,不容置疑,顾定州颔首,“是!” 中州精兵集结,穿街而过,百姓纷纷猜测,出什么事了? 一刻钟后,精兵包围了天师府。 天师府弟子,在门口与精兵持剑对峙。 “是守备军,顾将军的人马。”为首的弟子脸色凝重,“你们在这守着,我去禀报师父!” 说完匆匆跑了。玄影卫开路,萧宴踏步而来,望着天师府的门楣,他下令,“破门。” 弟子们面面相视,天师府威望再高,一时也不敢真的跟官家的人过不去。 高枫第一个拔剑,带着玄影卫踹翻了天师府弟子,“君上在此,谁敢阻拦,杀无赦。” 弟子们惊愕不已,“君,君上?” 对方人多势众,君上亲临,有弟子不敢违逆,逐渐放下武器。 萧宴大步进了天师府。 里面庄严肃穆。 唐时锦与萧洵跟随在后,萧世子是一脸杀气腾腾。 唐时锦则快速扫了眼天师府的布局。 这里,似乎笼罩着某种阵法。 大批天师弟子,出来阻拦,“顾将军,为何擅闯天师府,不知天师府犯了何事?” “李规迟?你不是死了么?”顾定州看着为首的天师府大弟子,目光诧异。 不是说李规迟被妖灵杀了吗? 怎么还活着? 李规迟颇为得意,只不过,表情有些僵,“师父道法深厚,早已登峰造极,自然是师父救了我。” “难道真有能使人起死回生的术法?” 闻所未闻啊。 “傀儡而已。”唐时锦冷冷的看着李规迟,“连人都算不上了。” “你胡说!”李规迟目露凶光,“你敢质疑我师父!别以为你懂些门道,就能对我师父评头论足。” “我没说你师父呀,我说的是你。”唐时锦无所谓的耸肩,“你不就是个傀儡吗,有本事,你喘两口气看看。” 傀儡,是不需要呼吸的。 便是身边人,也很难发现。 李规迟看了眼周围的师弟,怕被人猜测,于是便恼羞成怒的转移话题,“少废话!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顾将军,纵你是将军,但天师府也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口气,不可谓不狂。 顾定州闻言,脸色一沉,“君上面前,岂容你等放肆!” 他掌管中州的军事,此刻也不得不说,天师府太过狂妄! “君上?”李规迟明显诧异,只不过他脸皮僵硬,做不出太细致的表情,他惊愕的目光,落在萧宴身上,“你是君上?” 他这几日在天师府休养,并未出门。竟不知此人是君上? 李规迟眼睛里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又硬气起来,“天师府犯了何罪,值得君上带兵围府?” 顾定州眼睛里闪过杀气。 李规迟,这是在找死。 敢质问君上? 有风掠过,李规迟话音刚落,喉咙就被一只大手掐住。 将他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 不过眨眼,萧宴便到了他面前,提起他的咽喉,嗓音冷厉,“知道上一个不识君的人,是什么下场么?” 李规迟不会呼吸,他不会觉得呼吸困难,但他感到畏惧,“君,君上饶命。” 脖子断了,可是真的死了。“怎么?修道之人,便可枉顾国法,目无君上?”萧宴一用力,李规迟便感觉自己的喉咙要碎了。 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此刻,天师府弟子才感受到君上天威,有人带头,软下了膝盖。 “君上息怒。” 弟子们这才行礼。 修道也不能改变他们身为臣民。 “君上息怒。”顾定州也说了句。 萧宴随手一甩,砰的一声,李规迟便狠狠地摔在了柱子上,他感觉,内骨震断,嘴里呕出一口黑血,艰难的爬起来。 “你这个傀儡,比普通的傀儡高级了些,还保持着人的体态和五感吧。”唐时锦淡淡的瞥了眼。李规迟暗暗心惊。 除了师父,无人看出他是傀儡。 “将魂魄强行留在体内,对你没什么好处。” 李规迟之所以能跟常人无异。 便是因为他的魂魄还在体内。 人死,魂魄则离体。 他却还能行动自如,有思维能力,便是因为魂魄在。 李规迟再不敢轻视唐时锦了。 师父施的术法,竟被她一眼看透。 萧宴挥手转身,径直坐到了天师的位置上,面容威严,君威尽显,“把人交出来,朕饶你们不死。” 李规迟想开口,可喉骨极痛。 保持着五感的坏处就是,死了还能感觉到痛苦。 其余弟子小心试探的开口,“不知……君上说的是什么人?” “忠毅侯,岑南舟。”萧宴抬眸,眸光凛冽。 弟子不解,“君上,天师府并无君上说的人啊。” 萧宴眯起眸子,蹭的一下,高枫的剑横在了弟子肩膀上,“你想好再说。” 第723章 天师,够狂的 第723章 天师,够狂的 弟子惊颤,“我,草民不敢欺瞒君上啊。” 萧世子上前一把将狡辩的弟子揪起来,“还敢说没有,昨日人还在,查了你们天师府的人,人就消失了,敢说与天师府无关?” 弟子惊慌,“真,真没见着君上说的人啊。” 萧世子眼含杀意,“那你就去死。” 他一剑抹了那弟子的右肩。 只不过,下手并未毙命。 那弟子捂着流血的肩背处,吓得半条命都没了,萧洵面色阴沉,“把人交出来,否则本世子让你们全都陪葬!”弟子们惊若寒蝉。 普通弟子,确实不知道岑南舟在不在天师府。 只要一想到岑南舟有危险,萧洵就恨不得杀光天师府所有人。 可尚存一丝理智,才忍住没滥杀无辜。 萧宴眉眼间杀气毕露,已是十分不耐,“天师府,今日不必留活口。” “君上息怒,君上要的人,确在天师府做客。”李规迟开口,声音变得沙哑难听。 “人在哪?”萧洵体检指他。 李规迟正要说话,弟子们纷纷叫了声,“师父。” 唐时锦抬眸,“终于来了。” 张天师手握拂尘,缓步而来。 步子不疾不徐,一身白衣仿佛自带仙气,凌然就是一副仙风道骨的俊俏模样。 他先是走到萧宴面前,不骄不躁的行了个道家礼法,“贫道张子越,见过君上,不知君上驾临,贫道有失远迎。” 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愣是好像没看见。 气定神闲。 淡定的一批。 像极了世外高人,波澜不惊。 唐时锦从头到脚,打量过这位张天师,没有妖气,亦无邪气。 阴气,魔气全无。 整个人干干净净。 俨然就是个超脱凡俗的得道高人。 萧宴没有多余的废话,“人在哪?” 张天师自知他问的是谁,拂尘一甩,不疾不徐道,“君上要找的人,就在那。”他抬手虚虚一指,便见岑南舟提着剑,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萧洵一喜,连忙走上去,牵着他的手,“没事吧?” 不想,他还没碰到人,就被一剑劈开,幸亏萧洵反应迅速,退开两步,“岑南舟,你疯了?” 突的…… 他发现岑南舟不对劲。 眼神很陌生。 像是不认识他了。 “岑南舟,你看清楚,我是萧洵!”萧世子咬牙切齿的唤他。 岑南舟目光凉薄,并无反应。 他还要上前,被唐时锦拉住,她微微摇头,“是傀儡术,他现在不认得你。”“那怎么办?”萧洵眸色深沉。 唐时锦看向张子越,“天师是要跟我们宣战?” 张子越面色如常,“岂敢,只是不知,我天师府犯了何罪,又是何处得罪了娘娘与君上,君上要血洗我天师府。” 众弟子惧怕君上。 但他不怕。 很明显,天师并不将君上放在眼里。 唐时锦了解这种方外之人,修为越高,姿态越高。 道行越高,便越是自视甚高。 便是皇帝,在他们眼中,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 张天师自认,他的道行已达半仙境,自是有自傲的资本。“忠毅侯乃朝廷命官,动了朝廷命官,你说朕该不该杀你。”萧宴语气平平。 亦未将天师的傲慢放在眼里。 张子越依旧淡定,他拧眉扫了眼在场的弟子们,语气带着一丝威仪,“都忘了为师教过你们的吗,若想悟道,便不该太过拘泥于世俗。” 唐时锦眼神一冷。 这话就是在告诉众人,不必将君威放在眼里。 天师,够狂的。 唐时锦眸光幽深,清冽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赤色,今日得用张天师的命,来扞卫君上的天威。 顾定州心下骇然,天师此举,便是与朝廷彻底撕破脸了? 君威不容挑衅。 他注意到,帝后看向张天师的眼神,都有杀气蔓延。 顾定州面色复杂,真惹恼了君上,只怕中州再无天师府。 弟子们听闻天师的话,有人开始站了起来,“弟子不敢忘记师父教诲!”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一个个弟子开始起身,傲然直立,仿佛是不再屈服于君上的淫威。 唐时锦无语的啐了声,这他妈的就像洗脑一样。 她悄悄地,塞给萧洵一张符,“等会儿找机会,将这符贴在岑南舟身上,他就能醒。” 萧世子握紧了符箓,暗暗点头。 “天师,还记得一个叫慧觉的和尚吗?”唐时锦语气轻然,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天师。 张子越眸光微动,“贫道与佛门诸位大师并不相熟。” 意思是,不认识,不知道,不记得。 “我猜,慧觉和尚发现了你这身皮囊的秘密,被你杀人灭口了吧。”唐时锦淡淡。 张子越神情有一瞬间的怪异,稍纵即逝,“听闻娘娘也是修道的,不知娘娘的道行已到何种境界。” 他答非所问。 唐时锦也不急,“我猜你应该养了什么东西,那不下百人的失踪人口,都是被你杀了对吗。” 张天师目光微沉。 脸上带着一丝训斥的表情,就像一个前辈,呵斥小辈,“娘娘,说话要有凭证,修道之人可不兴打诳语!” 唐时锦抬手,指尖夹着一张名单,摆正在天师面前,“看看,我猜这上面的人名,你都未必认识吧?” 张天师脸色铁青。 一些寻常百姓,他自然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是不是想问我,这名单我是从哪来的?” 张天师面无表情,他并不想问。 但不妨碍唐时锦说,“名单是我从谢必安那拿来的,天师府的宗旨是为百姓趋吉避凶,除邪卫道,但很可惜,从你不甘离世的时候,天师二字就丧失了它原有的正派。” 张子越握着拂尘的手一紧。 心态没那么平稳了。 此刻,他才不那么高傲的正视起唐时锦来。 谢必安。 是那人称白无常的冥府阴司? 她竟能与阴司说得上话?仿佛是他看走眼了? 这女子,竟是修道奇才? 唐时锦从他眼中,看出一种与他年纪不符的孤寂与沧桑。 “以你的道术,何必拘泥于世间事,你可知……” 张天师躲避问题,被唐时锦打断,“我是皇后,有责任替百姓做主,你若真有那么高尚,不拘泥于世间,何必赖着不走?” 第724章 聚雷阵 第724章 聚雷阵 张子越一噎。 唐时锦围着他,目光清透,“道术能掩盖你身上的气息,却掩盖不了你的命格呀。” 张天师目光一闪,又听唐时锦说,“我既来了,你便没有活路,让你的弟子都退下吧,你应该也不想让你的弟子们跟着你殉葬吧,张天师?” 这话,不可谓不狂妄。 张子越看到她眸中的神威,内心的惊惶已经从他眼睛里泄露出来,他算到今日是自己的劫数。 逃不过了。 唐时锦眸光冷彻,面相清冷威仪,他若还有一丝良知,还记得自己是个天师,就该放弟子离开。 除非他想拉着这群天师府弟子给他垫背。 张子越面带犹豫,唐时锦便已下令,“顾定州,带你的人退下。” “娘娘?” 顾定州迟疑。 “退下吧。”唐时锦轻声。 见君上没反对,顾定州便带着精兵,退守天师府外。 张天师闭了闭眼,终是叹息一声,“你们也退下吧。” “师父!” 弟子们不愿。 “退下。”张天师的话不容置疑。 弟子们纷纷退去。唐时锦却勾唇,“我说的是全部弟子。” 张子越定定的看着她与萧宴,语气有些气恼,“你们一个是帝星,一个有神格,何必与我天师府过不去,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唐时锦眸中闪过一丝赤色,神威尽显,“你一个邪祟,如何配与我们论同道中人?” 天师脸一沉,怒喝道,“放肆!” 他一甩拂尘,便是数道符箓打出,如利刃般,极具攻击性的打向唐时锦。 唐时锦抬手,掌心凝聚灵力,一掌便将符箓击了个粉碎。 张子越并不畏惧,端的是世外高人的模样,叹了句,“你便是贫道的劫。” 此话,君上不太爱听。 他站起身,祭出七星剑,“你若自尽,朕饶天师府上下一命。”张天师却笑了起来,“你不会,你是帝王,帝王怎会滥杀无辜,以你的面相,并非暴君。” 天师明明是年轻的面庞,却有着老沉的神态与口气。 “君上,并非我的对手,倒也不必自取其辱。”张天师气定神闲。 萧宴眯起眸子,七星剑发出阵阵剑鸣。 他欲挥剑,却被唐时锦拦下,“阿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修为,高于你。” 天师没有夸大。 毕竟,他的年岁比朝廷还老。 张天师又看向唐时锦,语气莫测,“你,或可与我一战。” 唐时锦勾唇,淡然中透着一丝随意,“你就是年岁大点,倒也不必如此狂妄,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张天师面带怒气,“晚辈狂妄!” 他一声大喝,左腿往旁边跨出半步,双手结印,又是数道符箓,盘旋在头顶四周,顷刻间,狂风大作,风云变色,天空阴云密布。 隐隐有雷电蛰伏其中。 唐时锦眯起眸子,“聚雷阵。” 此阵威力比五雷符更强。 可同时召来数道天雷。 一同降下。 毫不夸张的说,方圆百里之内,难留活口。 “小娃娃,你天分不错,认得出这聚雷阵,既认得出此阵,便该知此阵的威力!”天师声音威严。 响彻四方。 顾定州在天师府外,见头顶盘旋的天雷,云层中仿佛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他心中大骇。这是,天怒? 狂风卷起唐时锦的衣裙,她面容依旧清冷,目露神威,说话已然祭出五帝剑,“既知我有神格,怎么还叫我小娃娃呢。” 她真正的年岁说出来,天师在她面前,也只能算娃娃呢。 天师哼的一声。 却并未第一时间将天雷引下。 因为他深知,天雷一旦落下,城中百姓与弟子,将生灵涂炭。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引来真正的天怒。 张天师亦不想受天罚。 所以,他召出聚雷阵,更多的只是想吓唬一下唐时锦和萧宴。 让她们看清自己的实力。 从而知难而退。但其实,唐时锦真正的面相,他根本看不透。 可她身具神威,天师勉强看出,她身负神格。 以他的修为,尚且看不穿她与萧宴的前世。 狂风冽冽,这时,顾定州突然跑了进来,“君上,娘娘,外面聚集了很多百姓,为维护天师而来。” 精兵在外挡着。 但民愤激昂。 顾定州也不敢伤了百姓。 大家都是被天师府上空的异样吸引过来的。 得知天师有难。 百姓们纷纷为天师打抱不平。 张天师感慨一笑,“凡人懂得感恩的还是多啊,不枉我天师府庇佑他们逢凶化吉。”却听萧宴沉声下令,“斩了李规迟,告诉百姓,天师府大弟子乃傀儡所化,天师被邪祟附身,朕与皇后是在救天师。” 张子越眼睛一瞪,颇有些咬牙切齿,“堂堂君上,竟满口谎话?” 顾定州当即心领神会,“是。” 君上这是釜底抽薪的法子。 百姓只要认为,君上是在救天师,便不会再闹。 顾家镇守中州,顾将军在百姓,也是颇有威望的。 亦算是得民心。 有顾定州开口解释,百姓们大多还是相信他的。 门口喧哗的动静小了。 百姓们虽未闹事,但并未离去,纷纷议论是什么邪祟,竟连天师都着了道。 “天师,我看这天雷,你一时半会也引不下来,不如我们来聊聊,你多大年纪了?” “天师府中,藏了什么宝贝?” “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无意间撞破了你的秘密,被你杀了。” 唐时锦面上笑吟吟的,眼神冷彻,“你应该不长这样吧,我觉得你长得像我见过的一个和尚,叫慧觉,你是不是借了他的皮?” “那和尚来冥府告状了,说天师府有大妖,中州有大劫。” “就是你吧?” 头顶天雷滚动,天师气息不稳。 唐时锦抬眸瞥了眼,阴云漩涡依旧,天雷蛰伏其中,张天师正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唐时锦倒不是有意激怒他。只是平等的说出实情罢了。 “这些本来只是我的猜测,但看你的表情,想必我说对了。”唐时锦语速平缓,“听闻太师府存世三百年,第一任天师得道成仙,这才有了天师府如今的辉煌,这么说……” 唐时锦看着他,“你已经三百岁了呀,张天师?” 第725章 竖子,尔敢! 第725章 竖子,尔敢! 天师牙口咬紧。 此女,眼睛真毒。 三百年的秘密,她是第一个看穿的。 第一任天师并未得道成仙。 而他,便是第一任天师。 三百年,早就没人记得第一任天师长什么模样,后代弟子供奉的,只是第一任天师的画像。 但画像是抽象的,根本对标不了真人。 张天师微微抬眸,望着他操控的聚雷阵,双目略有些空洞,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他未曾真正的成仙,原来的皮囊保不住,会老去,会损坏,无奈之下,百年来,他只得不断的给自己替换身份。 对外称天师圆寂,由他的关门弟子继承衣钵。 可关门弟子亦是他。 如此更迭交替。 历代天师,皆是他一人。 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罢了。 “三百年啊,世事变迁,我对这世间,已然倦怠了。”张天师感慨一声。 “那你为何不走?”唐时锦轻声问。 张天师看向她,“我有个放不下的人。” “你可是仙?” 天师问她。 唐时锦摇头,“不是。” “是神灵?”他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唐时锦未语,却已是回答。 天师对她的沉默感到震惊,竟真的是神? 千年前,天地间最后一位神灵陨落。 据说那是冥府的神。 莫非就是此女?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炸响。 地面震了震。 天师府西北角,有浓烟冒出。 “你们做了什么。” 唐时锦微笑摊手。 顾野跑出来,“娘娘,炸出一副冰棺。” 张天师明白,自己被偷家了。 他眼睛瞪大,随即暴怒,“竖子,尔敢!” 轰隆隆! 头顶雷声越来越大。冰棺里安睡的,是他的道侣。 他悉心养了三百年。 唐时锦摸了摸鼻子,“我也只是猜测,让人去炸一炸,没想到还真炸出来了。” 天师府,今日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张天师差点没被她气的吐血。 “抬上来!”顾野挥手。 便有精兵,抬着一副冰棺上前。 砰的一声。 搁在地上。 唐时锦瞥一眼,冰棺里的女子冰肌玉骨,即便是没有活气,未曾睁眼,也能看出生前时美艳容颜。 “竟然是用寿元养着。”唐时锦抬眸,“不想天师还是个痴情人呢。” “别碰她!”唐时锦还没碰到冰棺,就被他呵斥,张天师的脸色,阴云密布。 “这么在乎啊,那就好办了。”唐时锦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缺德,她微笑着,“撤了聚雷阵,不然这冰棺……” 她手握五帝剑,戳在冰棺上。 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张天师双目欲裂,他认出了五帝剑绝非凡品,她稍稍一用力,便能摧毁冰棺。 天师不敢赌,他撤去聚雷阵,倾身上前,以惊人的速度掠到唐时锦面前,掌心凝聚修为,一掌打向唐时锦。 唐时锦提剑挡之,而挥出掌风之后,天师并没有恋战,而是速度极快的捞回了冰棺。 咚的一声。 将冰棺带回了他的保护范围之类。看着冰棺里的人完好无损,天师稍稍放心。 而唐时锦也有人接。 萧宴在她身后,天师的修为并未伤到她,萧宴还是冷了脸,“拿下!” 他下令,高枫与萧洵便动了。 顾野也加入了战斗。 只不过,这三人加起来,也不是天师的对手。 甚至还没靠近天师,就被他身上磅礴的功法震开。 天师显然也怒了,他掐了个手印,受傀儡术控制的岑南舟立即动了。 ‘铮!’ 他挡在顾野面前,与他搏杀。 顾野还没反应过来,“侯爷,我是顾野啊,怎么回事?”萧洵捂着震动的胸腔,“他现在六亲不认,你小心点!” 顾野一愣。 再不敢马虎。 二人交手不下数十招,顾野不想伤了他,动起手来颇为束手束脚。 岑南舟武功不弱。 他一时较为吃亏。 不仅如此,周围有破风声。 等萧洵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利箭向他们袭来。 几人纷纷退避抵挡。 张天师还布置了弓箭手。 “哥!”利箭划过顾野的手臂,使他吃了个暗亏,他声音洪亮的大喊了声,吹了个口哨,海东青便仰天长鸣。府外的顾定州听到鹰啸,立即带人杀回天师府。 弓箭手还在不停地放箭,箭雨射向萧世子等人。 唐时锦目光一冷,掷出几道符箓,带着灵力,形成一层防护罩,不想,那箭头竟能穿透符箓! 她略略一惊。 这不是寻常箭矢。 上面皆施了术法。 对上张天师含怒的双眼,唐时锦眸色暗沉,“人骨箭?” “你确实很有眼光,也很有天分。”张天师冷嗤。 这是用人骨剔出来的箭头,他施了咒术在上面,可规避一些寻常符箓。本是用来猎鬼的。 不想用在了今日。 唐时锦提起五帝剑,“张天师,又多了一个必死的理由。” 那些符箓挡不住的箭头,纷纷射向顾野等人。 “阿野!”顾定州恰好赶来。 连忙挥剑救下顾野。 萧洵要斩断飞来的箭不难,可当他看到那些箭头无差别的攻击岑南舟时,他眼睛里没有其他,没有飞来的箭,没有生死,只有他。 “侯爷!” 顾野也看到岑南舟不会躲避,知晓他不对劲,天师府的人,不会管岑南舟死活。 顾野顾不得其他,跳起来拔腿就跑,冲向岑南舟。“阿野!”顾定州气的磨牙。 这臭小子,仗着自己腿长,是拉都拉不住! 顾野身高腿长,跑起来很有优势,可他奋力一冲时,绯色虚影从他眼前掠过。 快的让人看不清。 萧洵觉得,一定是他的灵魂冲出来了吧,才会跑的这么快,他冲上去一把抱住岑南舟,压着他往旁边滚了一圈。 眨眼之速,岑南舟背后的箭头,从萧世子手臂上划了过去。 他的手,却死死地护着岑南舟的脑袋,二人一起摔倒,萧洵翻身将自己垫在下面,给岑南舟当了肉垫。 岑南舟就像个傀儡娃娃,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倒地的瞬间,萧世子嘴角便有了血迹。这家伙真重啊。 可他觉得真值啊。 岑南舟没事。 顾野愣了愣,看着萧洵为救岑南舟,连命都不要,他好像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岑南舟会看上他。 岑南舟空洞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便听见萧世子在耳边哼笑,“想在我面前英雄救美,我偏不让。” 他的人,他来救。 绝不给顾野一丝机会。 第726章 修罗族? 第726章 修罗族? “萧洵。”岑南舟面色沉静,诱人的桃花眼中染上了一丝戾气。 萧洵伤了。 “我在这呢,终于醒了啊。”萧世子冲他露出个明媚张扬的笑容,“还是皇婶的符管用。” 他嘴角的血迹,为他张扬的笑脸带来三分妖魅。 在抱住岑南舟的瞬间,萧洵便将唐时锦塞给他的符箓,拍在了岑南舟背后。 岑南舟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反手将萧洵扶起,抬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等着,我给你报仇。” 萧洵此刻胸腔痛的厉害,肋骨恐怕断了,但他还是挑眉笑着,“正好,我不想动了。” 岑南舟细长的桃花眼里满是戾气,他捡起萧洵掉在地上的剑,满身寒气的游走在弓箭手中。 所过之处,或鲜血飞溅,或残肢断骸,岑南舟已然杀红了眼。 等他停下来,剑尖的血,不停地往下淌,衣袍沾了血渍,整个人犹如美艳修罗。 彼时,唐时锦提剑,与天师交手了不下百招,二人拼的是剑气与道术。 只见金光与剑气纵横。 岑南舟一抬头,就看到唐时锦一剑,劈开了天师的法阵,天师连连后退。 二人,是在空中交手。 岑南舟低头,看向地面的冰棺。 他反手一剑,掀开了冰棺。 砰的一声,引起了天师的注意。看到岑南舟动了冰棺,天师震怒异常,而唐时锦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分神的代价,就是被她一剑从天上劈了下来。 身形不稳的撞在冰棺上。 看向罪魁祸首的岑南舟,眼神凌厉,又说出了那句,“竖子尔敢!” “我的人受伤了,你的人就得付出代价。”岑南舟目光冰冷。 他查到天师格外看重冰棺里的人,所以当他想一探究竟的时候,被天师发现了。 岑南舟承认,他低估了天师。 着了他的道。 天师眼含杀气,掌心凝聚出幽蓝色的灵力,挥掌要取岑南舟性命。 这诡异的灵力,被从天而降的剑气打散。 唐时锦持剑,站立在岑南舟身前,“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吧。” 岑南舟觉得,这一刻唐时锦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好。”岑南舟转身去把萧洵拉了起来,声音清正的教训道,“下次不可这么莽撞了。” 萧洵瞪他,“我莽撞?刚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就没命了,岑南舟,你可真狠啊,不听我们叮嘱,跑来以身犯险,你要是死了,你让我……呜呜呜。” 萧世子话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嘘,你伤了元气,别说话好好休息。” 岑南舟毫不避讳的揽着他,给他支撑的力量。 肋骨断了,好疼。 萧世子不说,他也知道。 冰棺里的寒气,在被岑南舟破开之后,很快散去,里面的人,更急清晰的露出脸来。唐时锦瞥一眼,便眯起眸子,冰棺里的女子是…… 修罗族? “你想唤醒她?”唐时锦语气沉沉。 修罗族,以生灵精元为食,千年前他们吃人,传闻修罗族,女的貌美,男的丑陋,千年前的阿修罗王更是易怒好斗,修罗族骁勇善战,曾在修罗王的带领下,妄图颠覆人界。 这才有了千年前的仙罗大战,仙族联手,共诛修罗王。 可修罗王死而不灭。 仙族与之一战,亦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仙族为首的凤帝,担心修罗王的亡灵卷土重来,于是便将亡灵带到了冥府。 那时,唐时锦尚且是冥府的神。 冥府,不插手世间事,不管是仙族的,还是人族的。但凤帝找她商议,将修罗王的亡灵镇压在冥府,由冥府看管最为稳妥。 犹记得冥帝殿中,层层叠叠的红纱之后,幽冥神缓缓睁开眼,眼中有众生,却也无众生,她的眼睛,像冥府地底的冥火一般,可包容焚尽一切罪恶。 还记得幽冥神缓缓戏说,仙族真聪明,让冥府白打工,替他们镇压修罗王。 凤帝却道,“是为了天下苍生,幽冥神执掌阴阳,作为大地之母,难道忍心看人间生灵涂炭?” 冥府答应了。 将修罗王的亡灵,镇压在冥府地狱之下。 由冥神亲自下的镇压封禁。 也就是那时,凤族的小凤鸟,随凤帝到了趟冥府,便赖在冥府,黏在冥神身边。 而冥神看在凤帝的面子上,随他闹去。久远的回忆,虚虚实实浮现在唐时锦脑子里,她眸中掠过一丝怀念,原来时光,已经过去了千万年。 那时的小凤鸟,依旧黏在她身边。 只不过,小凤鸟终于得偿所愿,有了名正言顺的名分。 此时再看到修罗族,令她恍惚,似乎也释放了一个信号,这世间,还有修罗族? 只见冰棺中的女子,身形容貌迅速发生了改变。 冰棺上是下了封禁的,保持里面的肉身不腐,却被暴力破坏了,见了光,三百年精心滋养的肉身,皮肤迅速老化,眨眼间缩成了一张干皮。 望着冰棺中的干尸,张天师落下泪来,“终究还是留不住你了。” 修罗族死后,不会留下肉身。 不过是天师强求罢了。风一吹,干尸化作粉尘,一点点的消散了。 天师无力的靠在冰棺上,久久未语,眼神空洞的望着穹苍。 一只海东青飞过。 自由无拘束。 天师意识到,这片天,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那片天了。 三百年了。 他真的累了,倦了。 察觉到天师已经没有再战的意图,唐时锦收起了五帝剑。 天师活了三百年,他不是妖,但也早就不是人了。 他背负了罪孽,纵有一身道术,却悟不了道。 他的头发,正一缕一缕的变白。脸上年轻的皮相,也逐渐变得皱纹叠加。 缓缓地,他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但他凝视着唐时锦的时候,眼神老寂中带着一丝光亮,唐时锦不知他悟到了什么,来不及看清,天师的身躯,便一点点的随风消散。 顾定州和顾野留下来收拾残局。 萧洵肋骨断了,岑南舟冷着张脸,他还嬉皮笑脸的,“我又死不了,你丧着脸,不好看……” 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第727章 我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第727章 我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岑南舟火速将他抱去榻上,又果断让开,腾位置让唐时锦救人。 “内伤有些重,外伤沾了些阴气,没事,死不了。”她替萧洵摸了把脉道。 萧洵的手臂,在救岑南舟的时候,被箭头划伤了。 那箭头是人骨造的,比普通箭头更阴毒些。 但对唐时锦来说,不算严重。 她摸出张复原符,指尖蕴含一丝灵力,注入在符箓上,再用在萧洵身上。 其实复原符就能修复他的内伤,但灵力能让他的外伤很快好起来。做完这一切后,唐时锦起身道,“他没事了,你守着他吧。” 她拉着萧宴离开了。 出了门,就拉不住萧宴了。 她回头,“怎么了?” 却见萧宴走到她面前,屈膝蹲身,“我背你。” 唐时锦挑眉。 “阿锦今日消耗了不少灵力,我背你回去。”萧宴语气轻然。 察觉到男人的关心,唐时锦坦然接受。 她弯腰,趴在萧宴背上。 他稳稳的背起了她,缓步前行。 唐时锦安心的靠在他背上,放松说,“阿宴,今日看到冰棺里的那个修罗族,我在想,修罗族还存于世间吗。”“修罗族,朕在古籍上翻阅过,修罗乃魔族?”萧宴声音沉稳,背上隐隐震动。 唐时锦闭着眼睛嘟囔,“严格来说,也不算魔族,不过,后世变迁,修罗族开始逐渐被魔族同化了,所以在后世的记载中,修罗族与魔族无异。” 修罗族是很古老的种族,他们好战,以战意和杀戮来修炼,提升修为。 后来,有的修罗族人开始修**功,吸纳魔气,很多修罗族都魔化了。 修罗王死后,修罗族应该在千年前就绝迹了。 萧宴虽说没有前世全部的记忆,但他了解过,就是因为修罗王冲破封禁,致命人族生灵涂炭,阿锦前世才会担责。 凤族少君一并承担了。 才有了他与阿锦如今的情缘。唐时锦就这么,靠在萧宴背上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竟将冥府动荡,冥火烈狱中,冲动着修罗王暴动的气息,“你回来了,本座必会让人间和冥府沦为炼狱,以报本座千年封禁之仇!” 唐时锦猛地惊醒。 睁眼正在小院的房间里。 她呼了口气,“是做梦。” 但似乎又不全是做梦。 因为,大帝搁她眼前站着呢。 唐时锦揉了揉额头,吐了口气,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别告诉我,冥府出事了。” 大帝不语。 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威严的面相中,带着一丝疲倦。 声音威严中透着一丝叹息,“你什么时候能回冥府啊?我都替你管了很多年了。” 唐时锦眼眸一闪,她起身,坐到了大帝身边,像两个久违的朋友,相互问候,“冥府是你的,阴天子,你累了吗?” 累了吗? 大帝看向她。 没说话。 大概是有点累的。 主要是,挺怀念以前做她左膀右臂的日子。 唐时锦想了想,大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肩,“累了借你靠靠。” 大帝:…… 他看着她,没吭声。 以前的她,是断不会如此说的。 只会一脚将他踹开,然后说你是鬼,别搞煽情那套。如今的她,是人,比以前有人情味了。 大帝扯了扯嘴角,“算了吧,不惹你家那个醋坛子。” 顿了顿,他语气严肃了几分,“唐时锦,冥府有麻烦了。” “你刚刚的梦,是真的。” 大帝说,“修罗王逃出冥府了。” 唐时锦嘴角一抽,“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哎,我以为我能将他抓回来,这不是就不想惊动你吗。” 大帝感慨。 修罗王如今没有肉身,只是亡灵,但他能吸食人间一切恶念,来壮大自己。 潜伏于世间。 不好抓。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语气凝重,“有麻烦的不是冥府,是人间。” “要不你回来主持大局?” 唐时锦好笑,“没见过像你这么主动让位的,你是阴天子,执掌冥府,早已被三界认可,我只是个普通凡人啦。” 你普通吗? 你一点都不普通。 下岗失败,阴天子认命的站起来,“修罗王的行踪我会继续追查,有消息通知你。” 说完,大帝一转眼,就走了。 唐时锦撑着脑袋,面露忧虑。 听到脚步声,她也没动。 “阿锦,我让人开了剂固本培元的汤药,喝了吧。”萧宴轻声道。 唐时锦轻轻皱眉,“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嗯,修罗王逃了。”萧宴重复。 唐时锦瞥他,“那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不然,朕哭一个?”萧宴哄她。 唐时锦呵笑,“君上心态倒是好。” “修罗王藏匿世间,要找他行踪何其不易,我们两个大仇人在这,不妨等他来找我们。”萧宴道。 唐时锦点头,“对,我们可是帝后,名声响亮,修罗王如果想报仇,我们就是最大的目标,再说,暂且也没发现有修罗族人,大概是我太担心了。” 当晚,岑南舟趴在萧洵床边睡着了。 做了个梦。 “哥?”他梦里回到岑家,大哥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 岑南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中。因为大哥早已不在人世。 岑北鹤回头看他,盯着弟弟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容颜,他良久才叹了口气,“南舟,你真的想好了吗?” 岑南舟很镇定,“大哥是指什么?” 他不害怕自己见了鬼。 因为眼前人是他的至亲,眼前的梦境是他的家。 “岑家就剩你这一个后人,你若……你我如何跟爹娘交代。”地判大人无奈道。 岑南舟不以为然,“爹娘怎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岑北鹤:“已经投胎了。” 岑家满门忠良,早就投了不错的胎。 “那要什么交代?”岑南舟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语气却很坚定,“我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有没有后人很重要么?” 岑北鹤:…… 地判大人瞪了眼自家弟弟。 这话说的,他竟无法反驳。 他语气有些不解,“你就这么喜欢他?” “嗯。”他坦然承认。 地判憋了良久,“也罢,你开心就好。” 岑南舟松了口气,问出一个疑惑,“大哥,怎么没去投胎?是舍不得我么。” 地判大人好笑,“我如今是阴司,无需投胎。” 岑南舟微愣,“大哥是阴司了,是不是就能保佑我们长命百岁?” “想得美,做梦呢你,滚回去吧。”地判大人笑骂一句,挥手就将岑南舟赶了回来。 第728章 大姐有小宝宝啦! 第728章 大姐有小宝宝啦! 岑南舟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眉眼,睁开眼,就看到萧世子灿烂的笑脸,“早啊,小侯爷。” 天,微微亮了。 “你睡得一脸笑,做什么美梦了?”萧世子看他梦里笑的可开心了。 岑南舟看着他,说,“梦到我大哥。” 萧世子手一顿。 他大哥? 多年前被处斩的那个岑大公子? 萧洵讪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梦到这个,我不问了。” “为什么不问?”岑南舟发现,他睡着时,一直在抓着萧洵的手。 现在也没松开。 “梦到这种过世的亲人,一般挺伤怀的吧。” 岑南舟沉默片刻,笑说,“我大哥对你很满意。” 反应过来的萧洵:…… 次日,顾定州来报,天师府弟子解散了。 归家的归家,还俗的还俗。 还有些继续修道的,也做了散修。 仍旧有人为百姓趋吉避凶。 顾定州也没有完全抹杀,毕竟百姓对天师这一称谓心有慰藉。 萧宴听闻之后说,“中州事了,顾卿清点兵马,朕要带回沙城。” 顾定州一愣,“君上要走了?”“西北的安定,今后就劳顾卿多上心。”萧宴眸光真诚的看着他。 帝王的托付,何其重。 顾定州郑重领命,“臣遵旨。” 西北,实力最强的,当属中州。 沙城是防线,中州却是后盾。 三城同心,方可保西北稳固。 第二天,萧宴等人就带着属于沙城的精兵离开中州。 顾定州亲自来送行。 望着队伍远去,顾定州虽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希望与豁达。 有君如此,何愁国运不昌? 这次回程不赶时间,准备了马车,唐时锦坐在马车里,瞧着来蹭位置的萧洵,“世子,你这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吧?干嘛挤在马车里。”“皇婶不知,外伤是好了,内伤还没,我这胸口还闷呢。”萧世子嬉皮笑脸。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娇气。” 有她的复原符,什么内伤外伤,早好了。 天空传来一声鹰啸。 岑南舟抬头,看到顾野的鹰。 他嘴角微微上扬,“再见了傻鸟。” 顾野没有来送他们。 但他却让这只鹰来了。 真正的朋友,是留在心底的。 唐时锦掀开帘子,“岑南舟,我们换换!” 跟萧洵坐马车,还不如跟萧宴骑马呢。 回到沙城,已经是三日后。 汝阳侯与舅舅,还有谢寻和唐令仪,一早便在城门口等候。直到,看到长长的队伍,汝阳侯才笑出声来,“君上果然将沙城的兵马带回来了!” 当晚,君臣议事,唐时锦便与唐令仪挤在了一个屋里。 姐妹俩好久没一起睡下来聊聊天了。 “大姐,你想回京城吗?”唐时锦问她,“阿娘肯定很想你。” “我也想阿娘。”唐令仪红着眼眶。 唐时锦哎了声,“其实我早算出,大姐的将来不在父母身边,在这里,你与谢寻,能造福一方。” 这何尝不是命数。 唐令仪没说话,只默默流泪。 唐时锦替她擦了擦眼泪,“雏鸟离巢,长大总会离开麻麻的怀抱,怪我,惹大姐伤心了。” 唐令仪扑哧一下,“你是说人长大后会离开父母的怀抱么?” “对,就是这个意思!”唐时锦一笑。 姐妹二人窝在一个被窝里睡着了。 以至于今晚多了两个独守空房的男人。 于是乎君上领着几位重臣,议事议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桌上有了点荤腥。 可唐令仪一见那些荤腥,莫名觉得反胃。 “令仪,怎么了?”谢寻瞧她脸色不太好。 她胃里难受,捂着嘴说了句,“君上见谅。” 然后就跑到外面呕吐去了。 谢寻连忙追上去。 唐时锦起身,刚想去看看,忽然似是想到什么,又坐了回去。萧宴从阿锦的脸上,看出了点什么,“传军医。” “是。”汝阳侯亲自去找了军医来。 “令仪,你哪不舒服?难道是水土不服,还是你受伤了?”谢寻急的不行。 他轻轻拍着唐令仪的背,唐令仪吐得很凶。 吐出来的,竟都是水。 “我……”唐令仪吐的难受,一说话嘴里就发酸,忍不住反胃。 谢寻担心,“好些了么?我找军医来看看。” 刚好,军医来了,“哟,谢夫人不舒服?来,进去坐下,老夫给你把把脉。” 唐令仪吐过之后,脸色有些发白,神情还有些憔悴。 她点点头,“有劳先生。”老军医是西北人,谢寻两口子来西北后,就跟军中的人都混的不错。 唐令仪性子又温婉大方,带着妇农们亲自下地开荒,不像那些高门望族,瞧不起农民。 所以大家都很喜爱唐令仪。 谢寻扶着她,回屋坐下,唐令仪也走了过来,笑吟吟的看着她。 “小锦,你笑什么呢,打搅了你们吃饭的兴致是不是?”唐令仪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反胃起来了。 唐时锦嘿嘿一笑,没猜错的话,大姐有小宝宝啦! 萧宴显然已经猜到,他气定神闲的坐着。 岑南舟和萧洵都是大聪明,即便一开始不懂,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 谢寻这是要当爹了?老军医摸了摸脉象,又摸了摸自己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谢寻着急的问,“老先生,我夫人如何?” “无事,无事。”老军医把完脉,收起药箱,笑容和蔼道,“恭喜谢公子,你夫人这是害喜了,你也是粗心,你夫人这都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怎么还能让她下地呢,好在她底子不错,胎相还算稳固,没什么大事,我回去开副安胎药来,多养养就好了。” 谢寻听了,整个人呆住。 唐令仪也是一阵恍惚。 她有孕了? 她的手,不自觉放在小腹上。 她有孩子了? 再看谢寻,还呆着,她扯了扯谢寻的衣袖,“你快送老先生回去。” 谢寻这才反应过来,“我要当爹了啊?”难得看他傻傻的,唐令仪羞涩一笑,点点头。 谢寻脸上带着大大的笑脸,高兴的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颇有些手足无措的,“令仪,你坐着,你好好坐着,别乱动啊,等我回来喂你吃饭。” “老先生,我送你回去,顺道拿药回来。” 年轻小伙子,头一次当爹吧。 都高兴傻了。 老军医乐呵呵的,“往后可得注意了,尤其是这房事啊,不能剧烈……” 第729章 全年无休的君上 第729章 全年无休的君上 “是是是,我记下了!”谢寻汗颜。 脸皮薄的有点不好意思。 君上他们都瞧着他呢。 唐令仪一张脸红透了。 唐时锦上前,“恭喜大姐了,要做娘亲了,阿娘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我也没想到……”唐令仪也很是意外。 她月信一向紊乱,这两个月确实没来月信。 谢寻失踪,她心里也顾不上想这些。 一时真给疏忽了。 唐时锦蹲在唐令仪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的小生命。她指尖捻了点灵力,摄入胎中,可保胎儿平安成长。 又加固了大姐身上的护身符。 寻常邪祟,近不了身。 “唐大姑娘,恭喜。”萧世子含笑。 唐令仪道了声谢。 萧洵说,“等孩子出生,本世子一定送上重礼!” 唐令仪笑着,心下感动,这个孩子,是有福的。 唐令仪怀孕,毫无疑问谢寻是要留在西北的,她不宜长途奔波,舟车劳顿。 萧宴也有意让他留在西北,汝阳侯为正,他为副,毕竟谢寻没什么从军经验,一下子让他做西北主将,恐难以服众。 若干年后,当谢寻与汝阳侯,成为一方枭雄,带领西北走向富足繁荣时,汝阳侯回京,加官进爵,谢寻镇守西北,封西北将军。 夫妻二人,造福西北数百年。 舅舅闻讯赶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并让唐令仪安心留在西北养胎,家里边不必太过挂心,还有他跟二郎呢。 “大姐,安心休养,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君上会给你们留下一个安定的西北,西北的将来,就靠你们了。”唐时锦轻声道。 次日,探子便来报,南楚从边境线上,撤军三十里。 众人闻言,皆露出笑意。 南楚正内乱,看样子是无暇起战乱了。 唐时锦与萧宴相视一笑,她可还捏着璇玑师太的精魄呢,不怕她不听话。 璇玑师太继任圣女宗掌门,圣女宗在南楚皇室中,又有绝对的话语权。 西北三城整顿下来,萧宴差不多也该回京了。 这次回京,舅舅与高枫同行,路上有玄影卫护送,不担心安危。 出西北地界时,路过燕回关,舅舅叫停了马车,“君上,有人。” 萧宴掀开帘子,从马车里探出身,前方路上,有人相送。 “君上回京,臣特来相送。”顾定州开口,顾野也在。 “还有我,臣也来送送君上和娘娘。”江元鹤笑吟吟的开口。 他可是从甘州,快马加鞭赶来的。 萧宴嗓音沉稳,“西北日后,就拜托诸位了。”“臣领旨。” 江元鹤望着帝后,面露不舍,“萧夫人,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唐时锦歪了歪头,“有缘自会相见。” 气氛并没有感怀太久,君上不是个拖拉之人,送别之后,君上的队伍便继续前行。 直到队伍看不见了,顾定州才说,“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江元鹤轻声,“听说边境臣子,若得君上召见,可以回京述职的,应该能再见的吧。” 顾定州看了他一眼,这位甘州的新守将,听闻是君上钦点的,瞧着像个文弱书生,但想必有其过人之处。 “江公子,西北三城同气连枝,甘州若有需要,中州不会坐视不理。”顾定州说罢翻身上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中州的人马,跟着他撤了。江元鹤挑眉,“中州,顾家,他才像个将军啊。” “你也像。”身边只闻声,不见人。 俨然就是夜游神。 江元鹤已经在一点点的蜕变了。 纵外表没变,精气神却大有改变。 五日后,队伍达到绵阳。 此城距离江城很近。 “天色晚了,就在绵阳落个脚,明日便可到江城。”岑南舟现在就是个活地图。 来时,唐时锦她们没在绵阳停留过。 “绵阳。”听到这个名字,唐时锦觉得有些耳熟。 “君上,绵阳知府已经出城迎候了。”岑南舟远远的瞧见城门下的人。 萧宴整顿西北之后,君上的行踪,就不做什么保密工作了。 这一路,沿途都有官员来迎接护送的。 萧宴并未拒绝,一来敲打沿途官员,二来审查各地民情。 瞧着萧宴的人马,知府连忙上前,“下官刘宏生参见君上,恭请君王入城,下官已备好了住所,请君上下榻。” 萧宴只是漫不经心的抬手,掀开帘子,看了眼知府,“去驿馆。” 刘知府微愣,“君上,驿馆恐条件简陋,下官为君上安排了府邸……” “知府大人不必麻烦了,君上不喜人多喧闹,就听君上的,住驿馆吧。”岑南舟代君发言,“我们只住一日,不必兴师动众。” “是,是。”刘知府哪敢勉强啊,连忙让开路,“君上请。” 萧宴入住驿馆,刘知府却将自己的经办过的文书案卷,都拿了过来,请君上查阅。 萧宴脸色不太好看。 刘知府惊若寒蝉,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岑南舟嘴角微抽,这知府,带不动啊。 君上也没说要考他政绩啊。 唐时锦扑哧一笑,“打工人的命啊。” 全年无休的君上。 “啊?”知府没听懂。 什么人的命? “刘大人。”萧宴开口,刘知府连忙低下头,“在。” “考核政绩,是吏部的事。”他道。 刘知府连连点头,“是下官愚钝,下官明白,下官不扰君上休息,下官告退。” 麻溜的,抱起他的政绩,走了。出了驿馆,刘知府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这不是怕君上以为,他是个昏官吗。 高枫布局完驿馆的守卫,回来说,“娘娘,外面有人想见你。” “见我?”唐时锦随口问,“谁啊?” “是个妇人,姓宋。”高枫道。 唐时锦恍然大悟,“宋夫人,我记得,请她进来吧。” 难怪她听着绵阳耳熟。 绵阳宋家,她听过。 宋夫人很快进来,她看着唐时锦,行叩拜大礼,“民妇宋氏,参见君上,参见娘娘。” 纵然她没见过君上,但能坐在娘娘身边,且与娘娘如此般配的,也只有君上了。 听闻君上和娘娘来了绵阳,她立马就过来了。唐时锦虚虚抬手,“宋夫人不必多礼,快起来。” “谢娘娘。”宋夫人站起来,语气带着感激和高兴,“娘娘来了绵阳,定要让民妇尽一尽地主之谊,以报娘娘大恩。” 若非娘娘主持公道,她非但带不回女儿的尸骨,恐怕连自己都要折在大理寺。 “你闺女,安葬了吧?”唐时锦关心道。 宋夫人释怀道,“菀菀已经入土为安了。” “夫人节哀。”唐时锦宽慰了一句。 岑南舟心道,怎么哪都有唐时锦认识的人? 她到底帮过多少人。 “此处简陋,民妇愿为娘娘添置一番。”宋夫人说罢拍拍手。 不等唐时锦说什么,便有下人鱼贯而入,桌椅屏风,茶具一应齐全。 第730章 走不了 第730章 走不了 “上好的梨花木,紫砂壶,这是檀木的?”岑南舟呵笑摇头,“托娘娘的福,我们能用上这些好东西。” “这位大人过誉了,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大人们和君上将就着用。”宋夫人客气道。 宋家,是绵阳大户。 唐时锦嘴角抽抽,似乎也不太好拒绝,“其实我们在绵阳住不了两天,这些东西委实多了。” 她婉拒。 宋夫人却道,“住一天也不打紧,得让娘娘和君上住的舒心呀,大不了,等娘娘离开后,我再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就是。”唐时锦看了眼萧宴,见他没有不喜,便笑道,“夫人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 “哎。” 宋夫人高高兴兴地应下。 她早就打定主意,只要娘娘来绵阳,她定要娘娘住的舒舒服服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何况娘娘是救她性命的大恩。 又为她女儿平冤。 是她整个宋家的恩人。 不过,唐时锦看她,却印堂发黑。 宋夫人面相和善,笑起来善意慢慢,眉心却有一缕黑气。 “娘娘和君上还没用膳吧?”添置好物件之后,宋夫人又道,“民妇擅自做主,为娘娘和君上安排了绵阳一些特色菜肴小食,请娘娘品鉴。” 唐时锦感叹,宋夫人是真贴心啊。 她与萧宴刚到驿馆,对方连吃的都安排好了。 有心了。 唐时锦哪里知道,君上和娘娘一入城,消息便传开了,百姓都赶着想去一睹龙颜呢。 彼时,宋夫人正好在自家经营的酒楼里查账,听闻君上与娘娘来了绵阳,她又惊又喜,当即便吩咐人,第一时间准备了丰盛的酒菜。 料想驿馆简陋,宋夫人又从库房里,拿出这些家具,供君上和娘娘用。 宋夫人一拍手,很快就有丫鬟,有条不紊的上菜。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就摆齐了。 宋夫人很识趣的说,“这酒菜均是宋家酒楼准备的,大人们可以验毒,验完后再让君上品尝。” 岑南舟笑了起来,他也不避讳,拿出银针道,“夫人倒是懂规矩。” 君上的膳食,都要验毒。 这是规矩。 确认银针无毒之后,岑南舟对萧宴微微点头。 萧宴起身,坐到了餐桌前,“宋夫人盛情,朕该谢过。” “不,不不不,君上您太客气了,君上不嫌弃,便是民妇的荣幸。”宋夫人受宠若惊道,“民妇便打扰君上娘娘用膳了,民妇告退。” “等等。” 宋夫人离开前,唐时锦叫住了她,宋夫人笑容满面,“娘娘还有何吩咐?”“你送了我们这么多东西,我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张护身符吧。”唐时锦摸了张护身符给她,“夫人近来运势不太好,这符或许能挡一挡。” 宋夫人对唐时锦的道术和符箓是深信不疑,唐时锦给她护身符,她受宠若惊,连忙接着,“谢娘娘!” 唐时锦看着宋夫人离去的背影,略略有些担忧。 宋夫人运势是真不好啊。 不过她也很幸运,遇到了唐时锦,收到了唐时锦送的符箓。 助她逃过一劫。 知府衙门里,主簿和师爷匆匆来报,“大人,青石,青石巷又有命案了。” “咳咳!” 知府刚从驿站回来,水喝到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呛的半死。 师爷连忙给他顺气,“大人小心呐,慢慢喝,别着急。” “我,本官怎么能不急!君上亲临啊,偏偏这个时候,绵阳出了棘手的命案,本官这顶乌纱帽还保得住吗!” 刘知府放在茶盏,急的直拍大腿。 这命案诡异很,知府追查了半个月,也没查到凶手的线索。 “这是第几个受害者了?”知府苦着脸问。 “回大人,第六个了。”师爷道。 “还是和之前一样,面目全非?” “是,这次受害者比之前的更为惨烈,死的面目全非啊。” 知府去迎接君上的时候,师爷就同仵作一起验过尸了。尸体被撕咬的惨不忍睹。 仵作称,这不像是寻常凶手。 倒像是,野兽所为。 “大人,卑职倒有个主意。”主簿开口道。 刘知府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什么主意啊?” “大人,府衙人力有限,这案子又太过诡异,眼下君上来了绵阳,未尝不是我们的机遇,我们不妨借君上的手,来揪出真凶?”主簿道。 刘知府听完,愣住了,“这,能行吗?” “我听闻,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身怀道术,可通阴阳,辨妖邪,非寻常女子啊。” 刘知府犹豫了,“若是君上责怪下来.” “大人,君上虽严厉,却乃明君,大人若去君上面前言明此事,只要大人是真心为了百姓,相信君上不会怪罪的。”刘知府动摇了。 毕竟依靠府衙的力量,确实抓不到这个凶手。 师爷想了想,也附和道,“大人,我觉得主簿所言有理,君上仁德,有何理由直百姓于不顾呢。” 主簿抓紧说,“大人,此事宜早不宜迟,君上与娘娘只是路过绵阳,不会久留,说不定明日一早就走了,要抓紧呐!” 刘知府一拍大腿,“成!明日一早,我便去向君上请罪,求君上救我绵阳百姓。” 唐时锦睡了个舒服的懒觉。 岑南舟整装待发,“用完早膳,我们就可以走了。” 却见唐时锦看了眼有些阴霾的天,院里一颗枫树上叶子光秃秃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已然入冬,枫叶都掉光了,却有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唐时锦微微蹙眉。 岑南舟就像个管家,负责她们的出行和一切杂事,见她盯着树上的鸟,“怎么?嫌吵么?” 唐时锦摇头,“今天走不了,东西不必收了。” 岑南舟:“不走了?” “肚子饿了,先吃饭吧。”唐时锦说。 岑南舟琢磨了一下。 也没琢磨明白。 随即笑了笑。 阿锦妹妹一向都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她既说走不了,那便是走不了,君上说话都没她管用。 第731章 你很青涩 第731章 你很青涩 萧洵走到他身边,“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神神叨叨的,一晃眼,两年过去了。” 唐时锦回京头一年,可谓是在京城声名鹊起,声名狼藉. 带着亲娘和唐家闹掰,支持魏氏和离,带着孩子们自立门户,绝对是京城第一人。 后一年,嘿,这辈分一下子就涨了。 成了他的皇婶。 萧宴与唐时锦年初成的婚,如今入冬,不久就要年尾了。 萧洵正感叹时间过的真快,忽然听见身边人问,“萧世子风流倜傥,有过不少红颜知己吧。”他语气平平。 却听的萧洵心里咯噔一下。 直觉岑南舟越平静,越是在意。 “你这是,吃醋么。”萧世子挑眉,牙酸的嘶了声。 “问问而已。”岑南舟淡淡。 萧洵好笑,“以前我们可没什么来往,算得上素不相识,你自己养着一府的侍妾,足不出户,怎么还带翻旧账的呢?” 岑南舟悻悻。 他确实没什么资格问。 萧世子却笑说,“要翻旧账,也该是我翻吧,你那侍妾名正言顺,本世子风流倜傥,身边却没有女人。” 岑南舟:“当我多此一问。” 萧洵哪里知道,从前他被借命,病歪歪的时日无多。 自然足不出户。 在家等死呢。 当然,他也没跟萧洵说这些。 调侃完对方,萧世子笑着,“好了,本世子虽风流倜傥,但本世子只风流,不下流,洁身自好,沾花惹草也从没动过真格的,侯爷满意么。” 岑南舟一笑,“我知道,毕竟,你很青涩。” 不像情场老手。 青涩? 反应过来的萧世子一巴掌拍过去,“混账东西,给我滚。” 唐时锦躲在门框后,伸出一个头。 一大早的,就这么甜啊?吃了一嘴的狗粮。 岑南舟走过来,瞧着像个正经人,“阿锦妹妹看够没?” 唐时锦:“够够的。” 岑南舟好笑,堂堂皇后,怎么还听墙角呢。 下一秒,被一只大手揪了出来,“我们也甜,不需要看他们,早饭要凉了,阿锦应该先吃饭。” 而不是吃狗粮。 唐时锦嘿嘿笑着,回头就看到萧宴那张剑眉星目,冷峻威严的脸,她咧嘴一笑,“对,我们也甜。” 后面的岑南舟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世子生气了。 他被世子拒之门外了。 早饭时,高枫来报,“君上,知府大人来了。” 萧宴面上没什么表情,“让他等着。” “是。” 高枫退下。 萧宴不急不忙的投喂,等唐时锦吃饱之后,他才起身去见刘知府。 “下官参见君上。”刘知府跪地。 “起来吧。”萧宴开口,知府却并未起身。 而是跪着说,“君上,下官有罪,下官求君上救救绵阳百姓。” 说着,诚恳的给萧宴磕了个头。 萧宴面色沉静,“出了何事?” “绵阳半月来,发生了几件怪事,下官无能,请君上治罪。” 萧宴眸色沉了些。“大人直接说事吧。”唐时锦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萧宴身边。 刘知府偷偷打量一眼,见皇后如此随性,君上却并未呵斥,可见确实是很宠这位皇后。 于是,刘知府心下安定的些,君上只是看着冷罢了,“绵阳出了几个怪异的案子,有百姓遇害,行凶者手段残忍毒辣,下官下官派遣整个府衙的人去查,也未能查获歹徒,故而下官只能来求君上和娘娘,求君上,救一救绵阳的百姓。” 岑南舟刚来就听着知府这话,“难怪你说走不了。” 算的真准啊。 萧宴面色幽冷,直接问,“尸体在哪?” 刘知府反应过来,君上问的是死者尸体,他赶忙道,“昨日遇害者的尸体,在府衙停尸房,早前遇害的,在义庄。” “昨日遇害,为何昨日不来报!”君上语气沉了些。 刘知府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这知府,也不算昏官,唐时锦开口,替其打了个圆场,“君上,我们不如先去府衙看看?” 萧宴颔首,“阿锦与我一道去。” “嗯。” 听刘知府所言,是拿这案子没办法,若是寻常凶手,官府不至于一筹莫展。 “我与你们一道去。”岑南舟开口。 唐时锦拒绝了,“叫上萧世子,你们去义庄。” 岑南舟当即心领神会。 义庄还有之前遇害的尸体。 “好。”他去叫萧洵。 府衙内,刘知府亲自带路,领着萧宴和唐时锦去了停尸房。停尸房的气味,着实不太好闻。 刘知府都下意识的拿袖子挡着鼻子,但看到萧宴和唐时锦面不改色,他又默默的把袖子放了下来,自己屏住呼吸。 唐时锦掀开白布,看了眼尸体。 死者面部一块一块的血坑腐烂,确实面目全非。 刘知府都不敢看。 憋的脸通红,又不得不换口气。 唐时锦在死者面部伤口上,察觉到一丝煞气。 她眸子一眯,与萧宴对视一眼,确实不像人为。 “大人,你说这命案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唐时锦开口。 “是,莫约就是半个月前,发现了第一个死者。”刘知府回答。 “阿宴,我们在西北也盘桓了半个多月吧?”唐时锦问。 刘知府不解。 怎么又提到西北了? 但他识趣的没插嘴。 萧宴却是心领神会,“阿锦是怀疑,江城的活人煞,逃到了绵阳?” 这尸体上的气息,似曾相识。 唐时锦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萧宴如今融合了凤凰火,神魂变得更强,同样他的身体也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平凡的肉眼凡胎。 邪煞阴鬼一类的气息,他都能看出来。 刘知府听的一脸懵,什么人什么煞?他壮着胆子问了句,“娘娘,这可是邪祟所为啊?” “十有八九,是。”唐时锦语气平和。 知府一听,却不得了,“真是邪祟啊?哎呀娘娘,你可要救救绵阳的百姓啊。” 刘知府说着,又要给唐时锦跪下。 唐时锦摆摆手,“这邪祟有人的心智,下令全城,夜间最好不要出门,再悬赏重金,若遇可疑之人,尽早向官府报信。” “是,是,下官这就去办。”刘知府匆匆离去。 唐时锦摸出一个纸人,赋予它一丝灵力,纸人伸了个懒腰便活了过来,“帮我带个路,看看城中有没有类似这样的气息。” “好嘞!”纸人闻了闻残留的煞气,咻的一下飞了起来,声音像孩童,“跟我走吧。” 出了府衙,绕过两条街,纸人飞进了一处农家院,唐时锦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和萧宴用上了隐身符进去。 第732章 来求个心理平衡 第732章 来求个心理平衡 里面的女眷在哭。 看来这就是遇害者的家属。 活人煞到过这里,所以这里残留有气息。 “这里这里,隔壁还有。”纸人轻飘飘的,又飞到了隔壁的院子。 说是隔壁,其实中间隔了条巷子。 隔壁是座单独的宅子。 看起来比遇害者那家要富裕些。 这里也有活人煞的气息,并且较为浓郁。 唐时锦看了眼,屋里静悄悄的,主人没在家。 纸人飞回她手心躺平,“没有啦没有啦,找不到啦。” 回到府衙后,萧宴便问起,那宅子的主人是谁。 听君上报出一个地址,刘知府犹犹豫豫的,他也不知道啊! 回头,悄悄看了眼主簿和师爷。 绵阳人口众多,这户籍住址这块,刘知府哪记得住啊。 这些小事,都是下面的主簿记录的。 主簿顺着君上给的地址想了想,琢磨道,“君上问的那处,应该是钱家的宅子。” “钱家,哪个钱家?”刘知府没什么印象。 主簿恭敬道,“大人您不记得了?就是宋府的管家,钱明。” 说钱明,刘知府可能不知道。 但说宋府,知府大人肯定知道。绵阳没有不知道宋家的。 宋夫人守寡多年,却撑起了万贯家财啊,为人和善,经常布善施粥,百姓都称宋夫人是大善人。 宋府的管家,刘知府并不认识,但只要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 “君上,这钱明是宋府的管家,就是往驿馆送家具的那位宋夫人。”刘知府解释道。 唐时锦眯起眸子,竟然是宋家。 难怪她瞧着,宋夫人印堂发黑,运势不怎么好。 “这个钱明为人如何?”唐时锦出声问。 刘知府想了想,回答不上来。 他不认识这个钱明啊。 主簿识趣的替领导回答,“回娘娘,这个钱明深得宋夫人的信任,宋家的生意,好些都交给他在打理,钱明是宋夫人的远方表侄,家中举目无亲,幼时逃难来投奔宋夫人的,宋夫人见他可怜,好心收留了他,又让他做了宋府的管家。” 唐时锦点点头。 听起来这个钱明口碑还不错。 “白日里,钱明应该在宋府做事,晚上才会回家。”主簿道。 唐时锦表示明白了。 “娘娘,可是这个钱明有嫌疑?”刘知府道,“可要下官将人抓回来盘问一番?” 唐时锦皱眉,“没有证据就抓人,不太好吧?” 刘知府心头慌的一批,弱弱的看了眼君上。 萧宴抬眸,“派人盯着宋家和钱明。” “是,是。”刘知府汗颜。 在君上面前,根本大气都不敢喘啊。入夜,钱明回到家,刚关上房门,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凉意,“回来了?你真的不想做宋家的主人?只要我帮你杀了宋夫人,宋家就是你的,你真甘心给宋家做一辈子奴才啊。” 说话之人,似是故意夹着声音。 可偏偏就是这样做作的强调,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阴冷沙哑。 钱明浑身忍不住冒出鸡皮疙瘩。 他镇定却又无奈道,“夫人对我有大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漆黑的指甲从他脖子上划过,然后又缩了回去,“迂腐,算了,随便你,若不是看在你对我有恩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钱明察觉到对方似是要走,他转身道,“你要去哪?” 屋里没点灯,对方的脸,埋在阴暗里,有些看不清,不过看身形,很明显是个女子。“自然是去找我的食物。”女子惬意的声音听起来更为阴冷。 钱明皱眉,“你又要去杀人?这已经是第六个了,还不够吗!” 下一秒,阴冷的气息到了他面前,他瞳孔微微放大,看清了那张白的像死尸的脸,眼含煞气的盯着他,“那些人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干嘛这么护着他们,死了就死了,你要是不想我出去觅食,我就吃你。” 她眼睛里煞气腾腾。 钱明就是个蠢的。 她再也吃不了阳间的美食了,吃几个人怎么了? 总不能让她饿肚子吧? 虽然她可以不用进食,但她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比她低贱,比她平凡的人,都能安稳的活着,她却不能?她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心中的怨气找谁发去? 所以啊,她就要吃几个人,来求个心理平衡。 就在她以为钱明不敢说话时,钱明抬起了胳膊,将袖子捞起来,露出手臂,“只要你不再害人,我给你吃。” “钱明,你是不是疯了?”对方冷呵。 她有理智,但不多。 最好还是不要挑战她为数不多的心智。 “不要再害人了。”钱明说。 他真的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会带她回来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咬你?”对方冷嗤,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竟是生生咬下一口血肉来。 钱明死死捂着嘴,痛的面色紧绷,浑身发抖。 鲜血顺着他的胳膊留下。 她满嘴的血,闻到血腥,使她更加兴奋,可看到钱明痛苦的脸色,她嫌恶的吐出了他的血肉,钱明捂着剧痛的胳膊,抖个不停。 “真难吃。”看在钱明救过她的份上,她不杀钱明。 次日,钱明带着伤上工,宋夫人见到他胳膊抬不起来,便问,“你手怎么了?” 钱明捂着手臂,赔笑道,“没什么,就是昨晚不小心刮伤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宋夫人关心。 “一点小事,夫人不必操心。” 宋夫人点点头,“对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个贵人,这是我宋家的恩人,恩人在绵阳这几日的衣食住行,你吩咐下面的人,都送到驿馆去,务必要最好的。”钱明闻言,眼神一闪。 他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一个人。 是个小姑娘。 “住在驿馆,难道是……”他目露惊愕。 宋夫人打断他,“你心里明白就行,不必说出来了。” 钱明颔首,面色恭敬,“是。” 唐时锦清早上门,拜访宋夫人,也是为了看一看宋府的管家。 “你就是钱明?”唐时锦眸光平淡的瞧他。 钱明低头,“是,小人钱明,见过贵人。” 唐时锦一笑,“你的手好像伤的挺严重的,不找大夫看看吗?” 第733章 并非意外 第733章 并非意外 钱明脸色一僵,神情透着一丝慌乱,“不敢劳夫人和贵人担心,就是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唐时锦听着也没再勉强。 宋夫人叹道,“他啊,向来是这个性子,不爱给别人添麻烦。” 唐时锦瞧着,面相是个好的,但身上沾染的煞气却极重。 “钱管家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看你脸色有些发青呢。”唐时锦勾唇。 钱明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心头犹豫挣扎过,闭目说,“小人并未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脸色许是昨晚没睡好。”“那你今日便早些下工,回去歇着吧。”宋夫人说。 “好,多谢夫人。”钱明退下了。 衣袖上,渗出了血迹。 “娘娘,您今日来的巧,正好我家有桩喜事,不知娘娘可有空,民妇想请娘娘去喝杯喜酒,顺道……求一张能让逝者安息的符纸。” 唐时锦挑眉,宋夫人看着神情不对。 既说是喜事,怎么脸上全无喜色呢? 还说求逝者安息的符纸。 唐时锦道,“逝者能否安息,是不需要符箓的,我可以随夫人走一趟,若有需要,我可以为亡者超度。” 宋夫人脸上带着一丝苦闷,为何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民妇求之不得,那就有劳娘娘了,我这就让人去备马车。”唐时锦瞧了眼,宋夫人眉心的黑气并未散去,运势还是低。 半个时辰后,当马车停下。 唐时锦便听到了炮竹声。 宋夫人眼睛里却有了一丝泪光。 “夫人不是说喜事么,为何要哭?”唐时锦语气带着一丝安抚。 宋夫人擦了擦眼泪,叹了声,“让娘娘见笑了,这其实是我娘家,今日办喜事的,是我妹夫,只是……对象却不是我妹妹。” 唐时锦蹙眉,“夫人想超度的就是令妹?” 宋夫人点点头,“我妹妹半年前不幸遇难,留下孤儿寡父的,我那妹夫原是入赘到我娘家的,如今……又要另娶了。” 她纵然心里不喜,可毕竟外嫁,妹夫如今是娘家的当家人,她也无权插手。妹夫要续弦,她也没理由拦着。 “我母亲就生了我们姐妹两个,妹妹留在家招婿,原本也是夫妻和睦,一家和气,可半年前,妹妹外出,说是去赏景,却不慎跌落山崖,丢了性命。” 宋夫人说着,眼泪又开始不停地掉。 她娘家也是做生意的,父母又没得个儿子,只生了两个姑娘,偌大的家业,总得有个人来继承啊。 所以便为妹妹招了个女婿上门。 倒不是唐时锦恶意揣度人,听到上门女婿,跌落山崖几个字,她突然想到一个梗,“你妹夫买保险了吗。” “什么?”宋夫人没听懂。 “哦,没什么,我们下去吧。”这个年代,还没有保险呢。 宋夫人点点头,今日到底是娘家大喜的日子,她纵然难过,也不好不顾惜妹夫的面子,于是宋夫人擦干眼泪,与唐时锦一道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门匾上,刻着‘许府’两个字。 “我娘家姓许。”宋夫人说。 她眼眶又红了红。 许府门前,门庭若市,来往宾客纷纷说着恭喜,然后被迎进府。 门口有个穿着新郎礼服的中年男子,亲自迎客。 因为许家没人了。 新郎官只能亲自出面。 宾客到齐,方才拜堂。 “大姐,您来了,快请里面上座。”男人见到宋夫人,立马走了过来。 态度极好。 宋夫人微微颔首,介绍道,“这位贵客,同我一起来的。” 董兴旺一脸春风得意,“上门是客,欢迎,欢迎啊。” 这面相,啧,再怎么春风得意,也掩盖不住凉薄奸佞啊。 再加上,那么大一只阴魂跟在其身后,谁家新郎官身后跟着鬼啊。 结合面相来看,宋夫人这位妹夫,恐怕不是什么好人。 唐时锦清冷的目光,看向他身后那只鬼。 阴魂去骤然飘了过来,眼中有泪,“姐姐,我死的好惨,董兴旺负了我,他负了我啊!” 可惜,宋夫人毫无反应。 “她听不见。”唐时锦低声道。 阴魂愣了愣,这女子,看得见它? “娘娘,你在说什么?”宋夫人压低了声音。 唐时锦看了看阴魂,“你妹妹,在这。” 宋夫人愣住。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娘娘是说,我那亡故的……” “大姐怎不进去?我竟不知,大姐什么时候多了个好友?”董兴旺听着两人嘀咕,隐隐听不太清楚。 二人又有意压低了声音。 宋夫人有些紧张,“这位夫人是与我有生意往来的,还没问过,你今日娶的新夫人是谁?” 董兴旺也紧张了,“她,她就是个不起眼的女子,娶她回来不过是为了帮夫人操持家里,让夫人能走的安心。” 可他的夫人,走的并不安心,阴魂盯着他,目光阴毒。宋夫人点点头,没再追问。 而是带着唐时锦,进了许家。 董兴旺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不屑的冷哼,叫来小厮道,“给我盯着她,别让她坏事。” “是。”小厮点头哈腰。 宋夫人小声道,“娘娘,我妹妹跟过来了吗?” “嗯。”唐时锦看了眼她身后的阴魂。 “她,她真的是意外失足摔死的吗?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娘娘,能不能让我见见她?”宋夫人声音哽咽,眼眶忍不住的发红。 “不,不是!我不是失足,不是意外!”阴魂着急道。 宋夫人听不见。 唐时锦只好在中间传话,“它说并非意外。”宋夫人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是唐时锦扶了她一把,“先坐下再说。” 宋夫人点点头。 因为她是直系亲属,娘家人,坐的位置也靠前。 宋夫人看到喜堂里布置的喜气洋洋,红的刺目,“董兴旺怎么敢……我妹妹死的不明不白,他竟要娶外面的女人回许家!” 之前她虽不悦,但对此也没置喙,想着自己已经外嫁,董兴旺又是入赘许家的,便是许家人。 妹妹不幸过世,也不好叫他孤独终老。 可她并不知,妹妹的死并非意外。 第734章 别逼我扇你 第734章 别逼我扇你 宋夫人颤抖的抓着唐时锦的手,声音哀求,“娘娘,我能见见我妹妹吗?” 唐时锦看了眼阴魂,摇头道,“还是不见为好。” 宋夫人运势本就不太好,再开了阴眼,对她无甚好处。 宾客入席之后,董兴旺便牵着新娘子,准备拜天地。 阴魂浑身怨气上涨。 要变怨鬼了。 然后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阴魂诧异的看向她。 它虽不知唐时锦是谁,可她的话,却让它更有底气。 于是,它飘到喜堂上,附身在新娘子身上。 董兴旺正在高高兴兴的夫妻对拜。 新娘子却站着不动。 站的笔直笔直的。 “娘子?”董兴旺看她不动,以为她又闹脾气,“先拜堂,拜完堂,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 她想要董兴旺原配许氏留下的那些漂亮首饰和衣裳。 哄得董兴旺高兴。 董兴旺答应拜堂后都是她的。 忽然,新娘子扯下盖头,露出年轻的脸来,只不过眼神呆滞,面带阴气。“新娘子这是怎么了?” “听说董老爷续弦的是勾栏院出来的丫鬟?” “这如何比得上许夫人?” 宾客三三两两的议论。 董兴旺脸色不太好。 从前他便被人说是吃软饭的。 他十分介意,也十分讨厌别人说原配许氏的好。 他感觉伤了他的自尊。 新夫人年轻貌美,丫鬟会伺候人,所以董兴旺喜欢。 为此,不惜杀害原配? 唐时锦勾唇,“宋夫人,今日的喜酒怕是喝不上了。” “为,为什么?”宋夫人眼神怨恨的盯着董兴旺和他的新夫人。 殊不知,她惨死的妹妹,就附身在新夫人身上。 “因为你妹妹要闹起来了。”唐时锦淡淡。 宋夫人眼皮子一跳。 随即便见新夫人动了。 她先是一巴掌,打在董兴旺脸上,“是你害我,你该死!” 声音尖锐,闻之阴寒。 宾客们大为吃惊,“勾栏院的丫鬟这么大胆的吗?莫非这是情趣?” 董兴旺顿时恼羞成怒,“娘子你疯了吗……” 他还想开口再骂,可是当他看到新夫人那漆黑的眼神时,他莫名一抖。 那眼神,不像活人。有点像……像他的原配许氏。 又见新夫人转身,走向宾客,路过一桌,便说了几句话。 宾客听完,纷纷见了鬼一样,脸色大变,“你……这这这,这是我跟许夫人之间的生意来往, 你怎么知道的?” 宾客们,发出一样的疑问。 因为新夫人与他们说的,正是与原配许氏的生意往来。 账目明细,只有许夫人一人知道。 宾客们吓傻了眼,“你是许夫人?” 见了鬼了! 她不是董兴旺娶的新夫人吗? “我是!”新夫人姿态端庄。 认识许氏的人都知道,新夫人这神态,像是了许夫人。他们大惊失色,一阵阵寒意从尾椎骨冒了上来,汗毛直栗。 许夫人都死了半年了。 “我有些家事要处理,请诸位先行离开,等我料理完家事,再去同诸位致歉。”阴魂操控着新夫人的身体道。 宾客们哪还敢让它上门,这是见鬼了啊! “不不不,许夫人客气了,致歉就不用了,我们就告辞了。”宾客们纷纷起来。 走的飞快。 生怕晚一秒,这只鬼反悔。 董兴旺懵了,“怎么都走了?诸位别走啊,这喜酒还没喝呢,拜完堂就开席了。” 他拉着一个宾客,“王老板,再坐会,马上就开席了。” 王老板连忙推开他,“不吃了不吃了,你还是先处理好家事吧,你这喜酒,王某人是不敢喝啊!” 说罢,匆匆离开。 瞬间,宴席空了。 哦,还留下了两个人。 宋夫人和唐时锦。 “倒还有几分良知。”唐时锦淡然道。 这鬼还知道遣散宾客。 没有牵连无辜之心。 就在这时,唐时锦身边多了一缕阴风。 又来了两位客人。 唐时锦挑眉,“大白小黑,你们也来凑热闹?” 凑什么热闹,当它们闲的? 没看到新娘子身上那么大一只鬼吗。黑无常赔笑,“娘娘,这阴魂之前漏抓了,我们来带它走。” 阴魂自然是也能瞧见阴差的。 见到突然出现的黑白无常,阴魂脸色惊惧。 阴魂对鬼差天生惧怕。 导致新夫人的脸色尤为僵硬难看。 董兴旺这个时候怒斥道,“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客人都被你赶跑了!你让绵阳那些商户怎么看我!” 新夫人站着不动。 董兴旺拽她,“跟你说话听见没有!早知道你这么上不得台面,我让你做个妾便罢了!” 他生气道。 全然没看出,在他面前的,是原配许氏。 然,新夫人未动,但眼睛里的怨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它不动,是因为害怕黑白无常。 “我等来拘魂。”白无常谢必安睨了眼附身在新夫人身上的阴魂。 新夫人身子直抖,下意识躲到宋夫人面前,“姐姐救我。” 宋夫人一愣,新夫人喊她什么? “你,你是我妹妹?”宋夫人不敢置信。 新夫人点头,宋夫人跟唐时锦坐在一起,它相当于躲到了唐时锦和宋夫人两人身后,阴魂似乎知道她能说上话,便求助道,“夫人救我。” 唐时锦挑眉,“你们瞧,它都向我求救了,我也不好视而不见,要不先别拘了吧?” 谢必安无语,“你怎么哪只鬼的闲事都想管。” “此言差矣。”唐时锦一本正经,“我们的职责不就是替鬼伸冤解怨吗。”“我等的职责是拘魂。”白无常铁面无私。 唐时锦叹了声,“二位阴差大人,通融一下嘛,不如坐下一起看这出杀妻夺家的大戏?” 董兴旺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 一个人神神叨叨的。 对着空气说了半天话。 不过新夫人,怎么躲她们身后去了? “娘子,你在那闹上门,还不快给我过来!”董兴旺为人较为圆滑,同时像宋夫人赔笑,“大姐,今天的事是意外,怠慢了大姐,大姐您别介意。” 宋夫人眼神很冷,“董兴旺,我问你,我妹妹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董兴旺心里咯噔了一下。 眼底难掩心虚。 正要说是,啪的一声,竟是唐时锦拍桌子。她面色清冷,“别逼我扇你。” 第735章 瞎扯淡 第735章 瞎扯淡 董兴旺:…… 这女子,真有病吧? 他看不到,黑白无常乖乖落座,特别板正。 像极了上班听领导发言的小职员。 阴魂差点没绷住,连忙捂着嘴,才没笑出声来。 果然,这个大腿没抱错。 姐姐请来的,是个高人。 “董兴旺,我问你话,我妹妹的死,真是意外吗!”宋夫人语气凌厉了几分。 她从未怀疑过妹夫啊。 甚至还感激妹夫,在妹妹过世后,仍操持着许家。 董兴旺被一个女人逼问,脸上也不太好看,“自然是意外,夫人她自己失足,跌下了悬崖。” “你胡说!”新夫人开口,声音充满怨气,“是你推我下去的!” 董兴旺惊了,“你,你不是我娘子?” 新夫人说不出这种话来。 因为这事是她出的主意。 新夫人站出来,目光阴寒,“狗男人,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它的面上,似乎闪过原配的脸。 董兴旺瞬间满脸惊惧,“你,你是许氏?” “哼!董兴旺,你还我命来!” 新夫人怨气深重,她扑上去,掐住董兴旺的脖子。谢必安面无表情,“纵容阴魂杀人,不太好吧。” 范无咎补充,“老谢说的是啊,这阴魂该由冥府审判才是啊。” 唐时锦耸肩,“董兴旺不是阴魂啊,冥府最近也挺忙的,阴魂这是在减少冥府的工作量啊。” 黑白无常:…… 瞎扯淡。 “都让阴魂自己报仇了,还要冥府干什么?” “阳间的官府律法,也会沦为摆设。” 不可否认,谢必安是正直的。 唐时锦也认可,“你说的有道理,但世间之大,每天都在死人,冥府和官府维系着阳间与阴间的律法,如此阴阳平衡。”“但,谁让遇到我了呢。” 黑白无常心领神会。 辟如此刻,唐时锦既袖手旁观,又不袖手旁观。 说她袖手旁观,她又不管董兴旺的死活,任由阴魂向他索性。 说她不袖手旁观,她却又不阻挠阴魂行凶。 世间事,都逃脱不过一个因果循环。 阴魂索命,是董兴旺的果。 亦是他种下的因。 “天杀的!竟真是你害死我妹妹!”宋夫人咬牙怒骂,“我许家对你不薄啊!” 像是听了姐姐的话,阴魂突然松开了董兴旺,“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董兴旺此刻已经被吓尿了,“饶了我,夫人,饶命啊。”阴魂操控着新夫人转身,从桌上端了碗菜来,走到董兴旺面前,笑盈盈的说,“夫君,别害怕,这可是我们新婚酒宴啊,吃饭吧。” 董兴旺哆嗦着满脸抗拒,“不,不。” “吃了它!”新夫人怒目圆睁,面目阴寒。 董兴旺不敢不听,哆嗦着接下盘子,“啊!” 看清里面的食物,他发出惨叫。 恶心的当场就吐了。 竟是一盘蛆! 还是活的。 蛆虫在盘子里扭动。 “吃!不然你现在就死!”新夫人恶狠狠地威胁。 董兴旺怕死,哆嗦的抓着一把蛆虫,往嘴里塞。整个人怕的要死,嚎啕大哭,浑身汗毛直立,仿佛连灵魂都感到颤抖,恐惧,恶心。 宋夫人偏头,似是不忍去看,但心头依旧恨意难消。 “董兴旺,这是你应得的,你狼心狗肺,你为上门女婿,我从未苛待过你,你却推我下山崖,你不得好死!” 阴魂声音尖锐。 董兴旺嘴里都是蛆,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一个劲儿给新夫人磕头,“我错了,我错了,夫人,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许家究竟哪里对不起你!”阴魂满身戾气。 “我,我……”董兴旺惊恐的想不到辩解之词。 却听见有人轻笑一声,“我想,这位董老爷,应该很讨厌许家的女人吧?”新夫人一怔。 宋夫人也是不解。 许家的女人哪里对他不起? “为何?”阴魂不懂。 “因为入赘许家,让他在许家挺不直腰杆来呀。”唐时锦好笑。 新夫人表情僵硬,阴魂似乎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可它何曾欺辱过他? “不过呢,董老爷又舍不得许家的富贵,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你死了,他继承许家,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唐时锦眸光清冷讥稍。 这样的男人,死不足惜。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阴魂发出后悔的冷笑,阴凉无比,“是我瞎了眼,是我瞎了眼啊!” 它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掐住他的嘴,将那盘子活蛆,灌进他嘴里,不许他吐出来。 “喜欢许家的钱是吗,我让你吃个够!”新夫人扯下头冠上的流苏吊坠,疯狂往董兴旺嘴里塞。 他呜呜的,挣扎着,却是徒劳。 新夫人的力气很大。 发冠扯完了,她又扯身上的,新夫人今天的嫁衣很华丽漂亮,上面的装饰品,都是金的。 阴魂将那些金色的装饰品拽下来,也不管是什么形状,什么质地,统统塞到董兴旺嘴里。 就这么塞了一阵。 直到,董兴旺没动静了。 不挣扎,也不动弹。 他死了。 不知是吓死的,还是吞金吞死的。 看到董兴旺死透了,新夫人才站起来,目光呆滞的看向唐时锦与二位阴差,“好了。” 它为自己报仇了。 “贱人!你害我性命,去死!”董兴旺死后,阴魂离体,新夫人背对着它,它伸手就要掐死新夫人。 下一秒,伸出的手,被一条阴黑的锁链锁住。 “死了还不老实,当着我们的面敢行凶,带回去丢入拔舌地狱!”黑无常冷冷道。 董兴旺不服,“为什么只抓我,不抓它!你们故意偏袒,这是厚此薄彼!” 谢必安轻呵,“你还会用两个词儿,娘娘,戏看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唐时锦抬手,“二位请便。” 新夫人对着唐时锦微微一拜,“谢谢你,姐姐,我走了。”它从新夫人的身体里出来,主动伸出手,被拘魂索绑着带走了。 “妹妹……”宋夫人泪流满面。 望着狼狈不堪的许家,她痛哭流涕。 “宋夫人,节哀,振作起来吧,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唐时锦安抚道。 宋夫人哭过之后,抹了抹泪,“对,我不能垮了,不能让许家败落了。” 第736章 他真的会谢! 第736章 他真的会谢! 回了驿站,萧宴便在等她,“阿锦去了宋家?” “嗯。” “钱明如何?” 唐时锦想了想,玩味道,“看似老实,实则胆大。” 不胆大,怎么敢与活人煞为伍呢? “君上。”这时,岑南舟和萧世子回来了,“阿宴,义庄里的尸体都被烧了,问过殓尸人,说是尸身腐坏,死的及吓人,尸体又无人认领,所以给烧了。” 萧宴颔首,“知道了。”“所以你们找到邪祟了吗?”岑南舟又问。 “没有。” 岑南舟嘴角一抽,“那你们干什么去了?” 唐时锦起身,“睡觉。” 岑南舟: 夜晚,唐时锦在外行走。 小纸人唧唧歪歪的在前面飞,给她领路。 “窝闻到煞气了哦。”纸人轻飘飘的,飞的很快。 前方,听到呼救声。 有人在叫救命。 年少的女子像是这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努力的往前跑。 时不时的回头张望。 满脸惊恐,亦满脸狼狈。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连盏灯火都没有。 少女逃命奔跑的脚步声甚至尤为清晰。 “啊!”她一不小心,踩到自己裙子,扑腾一下摔了下去。 身后的东西正在向她靠近,“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她奋力的往前爬,抖着声音,嘴里自言自语,“救我,我不认识你,别杀我。” 忽然 一双绣花鞋站在了她面前。 少女爬行的动作僵住。 她目光颤栗,望着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整个人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姐姐,你怎么摔了?” 绣花鞋的主人朝她伸出一只手,“你有没有摔到?要不要我拉你起来?”少女抬头,看到的是一张可爱的脸,年纪看起来与她一般大小,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少女松了口气,“谢谢你,姑娘,快走,有东西,后面有东西,快走!” 少女爬起来,拉着对方就跑。 “什么东西呀,我没看到什么呀,姐姐为什么要跑。”她的绣花鞋,踏过路面的小水坑,积水溅到了鞋面,让她微微皱眉。 弄脏了她的绣花鞋。 逃跑的少女太过紧张害怕,没发现她拉着的那只手,是冷的。 没有体温。 夜里太黑,她亦没看清,绣花鞋的主人虽然眼睛大大的,乍看是个可爱的姑娘,可其实对方脸色死白,根本就没有血色。 那不是个活人。“有的,有的,那东西就在背后,若是让它抓到,我们就会没命的!”少女跑的气喘吁吁,却还是没松开后面拉着跑的小姑娘。 就在少女精疲力竭时,绣花鞋的主人停下脚步,“姐姐,我跑不动了。” “我也,我也跑不动了。”少女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壁,差点站不起来。 “姐姐,我的绣花鞋脏了,你能把你的给我吗。” 少女皱眉,为难的看了眼脚下,她有点不理解,她们现在是在逃命,为什么还要顾及鞋子? 而且她的鞋子,也没有多脏啊。 完全看不出来。 大晚上的,黑漆漆的,连她鞋子原本的颜色都瞧不出来呢。 少女摇头,“不行啊,我也要逃的,给了你,我就跑不动了。”她不能光着脚逃命呀。 “姐姐,你不是已经跑不动了么。” 此刻,若非夜太黑,少女就能看清,对方眼睛里的死气。 浑身的阴煞之气笼罩于夜幕下。 “如果你把绣鞋给我,说不定我高兴,就不吃你了。” 少女看着绣花鞋朝她走近,笑吟吟的凑到她耳边低语,此刻少女忍不住浑身都在发抖。 这个姑娘说话,没有呼吸! 少女瞪大眼眸,耳边的声音变得阴冷尖锐,“抓到你了呢姐姐。” 少女跌坐在地上,“你,你我不认识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你要鞋子,我给你。” 她连忙脱下绣鞋。 对方笑了声,“姐姐,我逗你玩的,比起你的绣鞋,我更喜欢你身体里的温热的血。” 少女感觉,阴寒的指甲划过她的耳垂,像是饿狼在捉弄临死前的猎物,“姐姐,你长得有点像我,我把你的皮剥下来好不好呀?” 此时,偏巧不巧,少女旁边的屋子里亮起了煤油灯,泛黄的灯光透过老旧的窗纸映出来,少女看清了眼前那张脸。 苍白,狰狞,阴冷,少女惨叫一生,直接吓晕过去。 “谁啊,谁在外面絮絮叨叨的,大半夜的不睡觉。” 屋子里传出声音。 大约是吵醒了里面的人。 活人煞想将这一家人都杀了。 但屋主似乎也很有防范意识,并未出门查看。只是在里头,听着外面没声音了,便又吹熄了灯火,躺床上睡觉去了。 活人煞看了眼吓晕的少女,嘁了声,“胆子小的像鸡。” 然后就要享用它的食物。 “呀呀呀!吃人了吃人了!主人快来,怪物要吃人了!” 小纸人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 “来了。”唐时锦人未到,声先到。 活人煞一愣,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金光利刃,迎面向它劈来。 活人煞认出了这声音! 它连忙闪躲,可那金光太快,它还是被打到了。 逃! 几乎是下意识的,不需要思考,活人煞就桃之夭夭。 “哎呀哎呀,主人主人,它逃了逃了!”小纸人古灵精怪的叫了起来。 唐时锦只看到了晕过去的少女,“逃的倒是快。” 而活人煞也认出了她! 它目光阴毒,仇恨使得它身上的怨气及煞气疯狂滋生,她竟然从江城追到了绵阳? 该死的柳絮,该死的唐时锦! 活人煞双目欲裂,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拧下来。 它的煞气,会让它变得残暴,它的脖子胳膊,都被自己拧下来过。 又学着柳絮,用针缝了回去。 反正它又不会死。 随便断手断腿玩。成为活人煞后,柳莹滋生出了残暴的心理。 钱明刚进门,点燃油灯,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一颗人头,正盯着他,眼珠子还咕噜噜的转。 钱明发誓,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一定是被这样的场景吓死的。 他真的会谢! 第737章 小人有罪 第737章 小人有罪 他腿软的扶在门板上,不停的深呼吸,深呼吸,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他面色吓得青白,“你能不能.不要把头扯下来!” 为什么,他会带这样一个恐怖的东西回家!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将她从柳家带回来! “你怕我?”柳莹声音阴冷,头首分离,身子就坐在桌前,试想一下,一具没头的尸体,半夜坐在你家,你怕不怕? 钱明深吸一口气,忍着发白发青的脸色,“柳莹,你若是想杀我,不如给我个痛快的,不必如此折磨我!我好歹救过你!” 当初,他去寻柳莹,却发现柳莹躺在棺材里,已经死了。 柳家的人,都没了。 阴冷恐怖。 起初他以为柳家被盗匪洗劫了,盗匪杀光了柳家的人,当时他虽害怕,却还是念着情义,将柳莹的尸体带了出来。 钱明原是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她的。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将柳莹葬了。 谁能想到,她居然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爬出棺材的柳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钱明不知道她是什么。 他也不敢问。 “表哥,我就是念着你救过我,才没有杀你啊。”柳莹把脑袋接了回去。熟练的拿出针线,给自己把脑袋和脖子缝上。 那破肉拉扯的滋滋响,皮肉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缝痕一圈一圈的。 缝上又被她暴力扯下,钱明不敢相信那个场景,他忍不住胃里翻涌,恶心想吐。 他真的后悔。 将柳莹带回来。 柳莹亦是他的远方表妹,二人始终有些情意,柳莹活着时,钱明时常从绵阳去江城看望她。 他不确定柳莹对他有没有心意,但她并未拒绝过他的示好。 就因为这一点情意,因为他一时心软,就要让他现在承受这样的恐惧吗? 钱明不禁想,他做错了什么。他又想到了唐时锦,听宋夫人说,唐时锦是懂道法的,她还问过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可他,因为该死的心软,瞒了柳莹的事。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背叛我?”柳莹脑袋缝的太僵硬,阴沉沉的二盯着他,“表哥,你会不会背叛我?” 钱明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柳莹目光阴毒,“你手里拿的什么?” 钱明手抖了抖,声音沙哑道,“画。” “什么画?” 不等钱明开口,柳莹便将画卷抢了过去,甩开一看,画上是个女子,柳莹皱眉,“她是谁?” “宋夫人为我选的”说着,他说不下去了。 柳莹确实懂了,“你未来的媳妇?”钱明不语。 便是这个意思。 宋夫人今,他年岁也不小了,宋家不能耽误他,于是便选了几个姑娘,让他相看。 最后他留下了这幅画像。 不想,柳莹却怒了,“你要娶她,那我呢?” 她直接摧毁了画像。 钱明并未阻止。 他也无力阻止。 柳莹现在就像个恶鬼,不,她就是个恶鬼! 钱明根本不敢多言,“我” “你不是喜欢我么?怎么,我变成这副样子,你就不喜欢了?”柳莹阴森的笑着。 钱明面色隐忍,呼吸沉重道,“你都不是人了,我如何还能喜欢你?再说,你活着时,就从未回应过我,柳莹,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没有。 她不喜欢钱明。 以前柳絮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她只是想赢过柳絮。 但,纵然她不喜欢钱明,钱明也不能喜欢别人! “你只是想霸占着我,从前喜欢我对你的示好,所以即便不喜欢,也不拒绝,对吗。”钱明勇敢为自己发声,“柳莹,你的虚荣心,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柳莹顿时恼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我杀了你么!” 她恼羞成怒。 面目阴森,阴冷的眼神煞气腾腾。 “现在除了我,还有人愿意看你么。”钱明咬紧牙,大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架势。 柳莹因为愤怒,生生的连脖子上缝合的针头拽了下来,他说的对,现在没人愿意看她。 见到她的人,不是吓死,就是吓晕。 还有对她喊打喊杀,骂她邪祟的。 柳莹恨。 恨变成活人煞的自己。 但她更恨柳絮。 可柳絮混的比她好,傍上城隍爷的大腿,她却只能藏在绵阳。 她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人煞又不是人。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格外珍惜现在的钱明。 钱明至少,没有将她当成怪物看。 只要她不吓唬他的话。柳莹明明感觉不到温暖,她却想留住钱明给她的这份暖意。 她知道这很矛盾。 也让她很烦躁。 可她,就是想有个人来疼疼她,哄哄她。 像从前那样,她还想当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可她残破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不是人。 柳莹离开了,钱明不确定她是不是又去害人,柳莹非人,钱明觉得自己不能再助纣为虐了。 明日他便请宋夫人带他去见那位贵人。 或许那位贵人,能收服柳莹。 次日。 城中又出了人命。 死的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死者父母,痛苦的跪在女儿的尸身面前哭泣。 钱明赶来时,心都凉了半截,面容愤怒,“柳莹!” 死的,正是他相看的姑娘。 那画像上的女子。 他转头去找了宋夫人,家奴却说,夫人去盘查娘家的铺子了。 钱明想了想,直奔驿站而去。 当高枫来报,钱明跪在外面求见时,唐时锦只是淡淡道,“终于来了,看来是想通了,让他进来吧。” “是。” 钱明进来,唐时锦正坐着饮茶,对方看了她一眼,便不敢多瞧,谦卑的跪在地上,“小人参见贵人。”“这位是皇后娘娘。”高枫提醒。 钱明眼神一闪,“小人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唐时锦神色平淡,“钱管家来驿站,有什么事要跟本宫说么。” 钱明没敢抬头,“小人,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唐时锦毫不意外,“哦?钱管家又想说了?” “小人愚昧,此前瞒着娘娘,是因为” “因为柳莹?”唐时锦语气轻然。 钱明一愣,“娘娘知道?” “柳莹之所以会变成活人煞,那是她自作恶,报应不爽罢了,本宫亲眼见证了她变成活人煞的过程。” 钱明表情惊骇。 唐时锦又说,“是你从柳家将柳莹带走的?若非你此举,柳莹当日就会被天雷所诛。” 钱明这才意识到,是他当时一念之差,一时心软,连累后面这些绵阳百姓无辜丧命? “小人有罪,小人不知,会变成这样。”钱明愧疚道。 “不过今天你肯来坦诚,也算折罪。”唐时锦道,“柳莹在哪?” 第738章 打起来啦! 第738章 打起来啦! “在我家。”钱明闭上了眼。 唐时锦并不意外,“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吧?” 钱明抿唇,确实还没好。 他用了药,就是不见好转。 甚至,反而愈发严重。 已经开始溃烂了。 “活人煞,煞气重,普通药物是治疗不了的。”唐时锦说。 钱明脸色有些白,“小人会死吗?” 唐时锦一笑,“想死么。” 钱明很诚实的摇头。谁想死啊。 “你知情不报,与活人煞为伍,按理说这也是你罪有应得。”唐时锦起身,眸光平淡的凝视着他,“不过,念你心地不坏,仍有善心,罪不至死,拿着。” 钱明抬头,看到唐时锦指尖,夹着一张黄纸。 他不解。 高枫提醒道,“娘娘的符,可驱邪挡灾,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钱明闻言,连忙接下,“小人谢娘娘。” 入夜,唐时锦来到宋家。 钱明不解,“柳莹平时藏身我家,娘娘为什么来宋家?” “她不在你家。”唐时锦说。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唐时锦一来,就听到纸人咋咋呼呼的,她揪着轻轻弹了个脑门蹦,“就你声音大。” “主银,你来啦!”纸人呜呜的捂着小脑袋。 唐时锦被它都笑,“你咋越来越嗲,好好说话。” “是主人!邪祟在那里哦,有人替主人出手了哦!”活人指了指墙那边,依稀听得见打架的声音。 小纸人爬在墙上观战呢。 “宋夫人。” “娘娘?” 宋夫人也缩在墙角下偷看,脸上都是后怕,“娘娘,那害人的东西,来了我家!” “宋夫人没事吧?”唐时锦看她脸色怕得很。宋夫人惊魂未定的摇头, “民妇,民妇险些惨遭毒手,多亏了娘娘给的护身符。” 那邪祟要害她,若非护身符替她挡了一下,她怕是已经被邪祟掏心了。 “多谢娘娘派人来救民妇,否则宋家上下,恐怕都要遭邪祟毒手啊。”宋夫人语气中满是感激。 唐时锦狐疑,她没派人来啊。 “夫人,是我对不起宋家。”钱明忽然跪下。 宋夫人问,“是邪祟作恶,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起来。” 钱明是宋家的管家,宋夫人却从未将他当做奴才看待过。 钱明摇头,“我一直便邪祟身边,是我隐瞒不报,连累夫人。” “什么?”宋夫人微愣,“你认识那邪祟?” “她是柳莹。”钱明解释,“是我.” 唐时锦越过墙壁下的拱门,宋家灯火有些暗,唐时锦听到柳莹那尖锐嫉恨的声音,“贱人,你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在家跟我争,死了还跟我过不去!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你这贱人所赐,凭什么我过的不人不鬼,你却像个正常人了,我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哼,你自作孽,不可活!”女子娇呵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的下场是你应得的!” 啪啪啪。 响起鼓掌声。 唐时锦声音清脆,“说得好。” “娘娘?”柳絮大喜,“娘娘你也在这呀!” 唐时锦也有些意外,“你怎么也在?”“柳莹逃出江城,我奉城隍爷爷的令,来捉她回去。”柳絮说。 下一秒,柳絮直接扑到她面前,来了个急刹车,才忍住没给她一个大拥抱,“柳絮见过娘娘。” 唐时锦看着如今的柳絮,嘴角微微上扬,“无需多礼,看来你现在过的很好。” “城隍爷爷对我很好,是娘娘给了我新生!”柳絮笑吟吟的。 虽不是活人,但柳絮现在瞧着开朗活泼,唐时锦就知道,城隍爷对她不错。 果然,女人是需要被宠的。 城隍爷,将柳絮当做亲孙女,用心教导,所以柳絮才有现在的模样。 反观柳莹煞气冲天,从未正视过自己的错处,只会一味的埋怨别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偏爱柳絮!那个贱人,有什么值得你们偏爱的!”柳莹不服。 怨恨使她身上的煞气往四周扩散。 柳絮哼的声,一挥手,淡淡的金光便将煞气给笼罩起来。 唐时锦夸赞,“修为见长,跟着城隍爷修炼,确实是不错的机缘。” 柳絮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忠实粉丝,“是娘娘赐给我这般机缘。” 柳莹更嫉妒。 同为活人煞,为什么柳絮可以跟着城隍爷修炼,她也只能东躲西藏? 柳絮想了想,往旁边搬个凳子来,放在唐时锦身边,“娘娘你先坐着,等我收了她,再来陪娘娘说说话。” 柳莹知道,柳絮加上唐时锦,她没有胜算。眼珠子一转,看向墙壁下的钱明,“表哥救我!” 然,钱明只是冷淡的看着她,“你应该走了。” 柳莹目光阴冷下来,“是你把她带来的!” 钱明不语。 他跟柳莹, 已无话可说。 柳莹怨恨所有人都偏爱柳絮,可他也曾偏爱过柳莹。 是柳莹自己不稀罕。 钱明不再说话。 柳絮却已经动手,和柳莹大打出手。 金光与煞气交缠。 唐时锦安心坐着观战。 纸人难得出透气,在旁边给柳絮加油助威。宋夫人镇定后,命人泡了壶茶来,亲自端到了唐时锦面前,“娘娘,喝点茶看吧。” 唐时锦勾唇,“有劳宋夫人。” “娘娘客气。” 柳絮和柳莹,从地上打到了天上,又从天上打到了屋顶。 煞气包裹了金光。 宋夫人虽看不清人,但她看的心惊胆战,“娘娘,那姑娘不会打不过邪祟吧?” “不会。” 唐时锦话音一路,金光从煞气中溢开,然后,越来越盛。 像一朵圣洁的花,从阴暗中开出,破开了黑暗。 一道身影,从屋顶坠下,砰的一声,砸在唐时锦脚下。地面裂开一条细缝,可见摔的有多重。 唐时锦一皱眉,有些嫌弃,灰尘扑到茶水里去了。 宋夫人立马道,“娘娘别喝,稍后我让人再去泡一壶来。” 唐时锦放下茶杯。 柳絮从屋顶上飞下来,“柳莹,你服不服?” 柳莹全身骨折。 她躯体本就僵硬,砸在地上,半天扭不过来。 她一动,全身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宋夫人头皮发麻,柳莹转动着脑袋,阴黑的眼珠子瞪着柳絮,脖子咔嚓的响,“呸!贱人!” 柳絮眯起眸子,一脚将她半太高的脑袋,给踩了回去,“柳莹,你祸害百姓,城隍爷爷不会饶了你!” 第739章 本王绝不会叫他污了侯爷清名 第739章 本王绝不会叫他污了侯爷清名 她用了个法器,将柳莹收了进去。 见此,宋夫人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姑娘为民除害,功德无量啊。” 柳絮笑着,“夫人客气了。” 从宋家出来,柳絮跟在唐时锦身边,还在叽叽喳喳的,“娘娘,你住哪啊?我能跟娘娘一起住么。” 唐时锦侧目看她,“你不回去跟城隍爷交差?” 柳絮笑嘻嘻的说,“柳莹已经被我收了,迟两天回去也不打紧,顶多被城隍爷爷骂两句,城隍爷爷就是看着凶,其实他都舍不得动教训人。” 回到驿站,刘知府正再同萧宴禀报钱明未婚妻遇害的事。 不等萧宴开口,唐时锦便道,“刘大人,邪祟已经除了,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刘知府一愣,“除了?” “嗯。” 刘知府一听,立马大喜过望,连连道谢,“皇后娘娘救了我绵阳全城的百姓啊,下官替百姓们谢过娘娘。” 刘知府说着要就跪谢。 被唐时锦摆手拦了下来,“回去吧,我与君上明日便离开绵阳。” 刘知府眼神一闪,却也不敢过问君上的行踪,“是,是,下官告退。” 次日,刘知府穿着正式,想为萧宴等人送行,却被主簿告知,“君上他们已经走了。” 告别宋夫人,唐时锦等人到了城外的分岔路时,马车暂时停下,唐时锦看向柳絮,“就在这分开吧,你也该走了。” 柳絮依依不舍,“娘娘,我们以后还会再见么?” “好好跟着城隍爷修炼,有缘自会再见。”唐时锦说完,便坐回了马车里。 柳絮不舍的离开。 岑南舟啧啧,“你们去西北这一路,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一路都有认识人的追来?” 马车里,没人打理他。 因为萧宴正动情的吻着她。 唐时锦抽不出嘴来回答。 唐时锦坐在他怀里,萧宴的吻技现在越来越高了,没一会她身子就软了。萧宴停下时,她已经脸红的不像话,眼睛里都是水汪汪的,“你怎么突然” “没有理由,就是想亲亲你。”萧宴低声道。 唐时锦眉眼明媚,带着一丝情欲,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回去后好好补偿你。” 回京这一路,他都做柳下惠了。 听到动静的岑南舟:. 有这么猴急么! 一路行行走走,半个月后,队伍总算抵达了京城。 萧宴一早便传信,不必兴师动众,低调回宫就行。 是以并未惊动百姓。 只有祁王一人来城门外迎接,“皇叔终于回来了啊,见过皇婶。”唐时锦微微点头。 “朝中如何?”萧宴问了句。 祁王道,“一切如旧。” “回宫吧。”萧宴开口。 祁王便让行。 进城后,萧世子遍道,“皇叔,我就不随你回宫了,我得回去向父王报个平安。” 萧宴点头应允。 顺便看了眼岑南舟,“你也回去吧,明日来上朝。” “是。”岑南舟应下。 然后,萧宴便领着唐时锦回宫了。 侯府与崇王府,在两条街,方向不同。 “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萧洵同岑南舟告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短时间内,他恐怕都见不到岑南舟了。 不等岑南舟说什么,他便将岑南舟的容貌在脑子里描绘了一遍,然后收回目光,策马离去。 岑南舟蹙眉,他总觉得,萧洵有事瞒着他。 但,他会相信萧洵。 若萧洵敢退缩,他便去崇王府将他揪出来,然后 然后他也不知该如何。 岑南舟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回京前的日子,竟才是最开心的。 回京后,他们便会面对最现实的情况。 原来患得患失的,一直都是他啊。 崇王府。 萧洵一回来,便二话不说的,跪在了书房。管家赶来,一看世子跪下了,他不解,“世子,您这是做什么,怎么跪着了?快起来,王爷日日盼着世子回来呢。” “现在起来等会还得跪,就不麻烦了。”萧世子毫不在意,流程他熟啊,所以先跪为敬,“我父王呢?” 管家不知道为什么等会还得跪,但他说,“可是王爷不在府中啊,世子您先起来,当心伤了膝盖。” “父王不在?”萧洵蹙眉,“他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吗?” “知道,王爷说让小的先迎世子回府,让世子先歇着,王爷他有事出门了。” 萧世子琢磨,“先歇着,父王是想等他养足精神,再罚的更重些?” 萧洵想想就觉得牙酸。 但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父王就算真打断他的腿,他也要岑南舟。 他起身,“行,那等父王回来,我再跪。” 彼时,岑南舟惴惴不安的回到府上。 侍妾们出来迎他,见到他欲言又止的。 岑南舟与她们的相处,依旧自然,他拿她们当义妹,从无旁的心思。 看着她们一个个面露担忧,岑南舟蹙眉,“怎么了?府中出了何事?” 侍妾们对视一眼,迎春说,“侯爷,府上来了客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像是来找麻烦的,侯爷要当心。” 岑南舟眼神一闪。 当他看到崇王的背影时,脸色微变。 崇王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侯爷,久违了。” 岑南舟回来,萧洵应该也到家了。崇王面色严酷,眉心紧促,看起来十分不悦。 岑南舟深吸一口气,从容上前,语气淡定道,“见过王爷。” 二人,打了个招呼,忽然又都沉默下来。 岑南舟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他眼底带着一丝担忧。 他想过崇王不会同意。 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 崇王脸色越来越难看,两个男人心思各异,岑南舟心想,要是崇王说话难听,他听着便是。 要是来让他放弃萧洵的,恕他不能从命。 而崇王心里也复杂,一方面暗暗唾骂自己儿子不争气,为色所迷,一方面又给岑南舟赔罪。 “萧洵荒唐,是本王疏于管教,他搅扰侯爷清静,是他该死,本王回去后一定严加管家,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我两家还是不生嫌隙的好,本王代那不成器的儿子,向侯爷告罪。” “本王不会再让萧洵出现在侯爷面前,碍侯爷的眼。” 岑南舟眼神一闪,明显没想到,崇王会这么说。 崇王的态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其中,似乎另有内情。 岑南舟试探了一句,“王爷,为什么如此说?” 崇王脸色越发冷沉,迟疑片刻,语气有些重,“那孽子,十日前来信,说他觊觎侯爷貌美,对侯爷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是我没教好,本王绝不会叫他污了侯爷清名。” 第740章 是我拉他上我这条船的 第740章 是我拉他上我这条船的 岑南舟目光一颤。 十日前,他便写信回京了? 岑南舟心里好像被烙铁烫了块,烫的他生疼,“萧洵他,是如何说的?” “还能怎么说,无非是不成器罢了。”崇王脸色冷淡。 萧洵那混账,说他见色起意,看上了岑南舟的美貌,竟要与岑南舟在一处。 崇王以为,被男子觊觎,岑南舟的脸色会非常难看。 却不想,他忽而笑了起来,“原来,是我多虑了。”萧洵,没想过要退缩。 岑南舟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面对崇王,他不再慌乱。 萧洵写信回京,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是不想让崇王为难他。 萧洵,是在护着他。 “孽子糊涂,冒犯了侯爷,侯爷以后就不要见他了。”崇王不懂岑南舟笑什么。 去听见他说,“王爷怎知,糊涂的不是我?” 崇王微怔。 岑南舟神色淡然,眼神去带着坚定,“是我对萧洵动了心思,王爷要责怪,南舟无怨言,但萧洵,我要定了。” 崇王愣住了。 表情惊愕,“你说什么?”岑南舟脸上带着丝丝笑意,“世子是怕王爷打断我的腿,所以一力将事情担下,是我拉他上我这条船的。” 崇王:…… 听听。 你听听。 你是在说些什么东西? 崇王表示,他好像听不懂人话了。 他无语又惊愕的看着岑南舟。 “你,岑侯爷,你是不是……”崇王一时找不到形容,“鬼上身了?” 岑南舟一笑,“王爷,我会对世子好的。” 崇王:…… 他想抽人。 所以,是他儿子被霍霍了?他颇为无语,亦颇为恼恨,琢磨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语调,“萧洵,纨绔浪荡,一事无成,侯爷看上他什么了?” 岑南舟:“我就喜欢他纨绔浪荡。” 崇王:…… 他眉头紧皱,脸色十分严肃。 像是有一肚子的话要骂,但又不知道从哪骂起。 憋了半天,冷声道,“此事,绝无可能!” 他不同意。 崇王气愤离开。 他以为是萧洵纨绔不懂事,为色所迷,却不想,是有人存心引诱? 望着崇王愤然离去的背影,岑南舟深深地叹了口气。 萧洵正在填饱肚子,崇王回府了。他嘴一抹,在崇王进门之前,识趣的跪在门口。 于是崇王一来,就看到萧洵老实跪着。 他冷呵一声,“你倒是跪的利索。” 萧洵一脸不在意,“我与父王说的,皆出自真心,不,是发自肺腑,请父王成全。” 崇王哼的声,“成全什么?成全你给本王娶个男人回家?” 萧洵:“我们不论婚嫁。” 崇王一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目沉沉,“喜欢跪就跪着吧。” 萧洵早就料到了。 他无惧。 崇王进了书房,萧洵就这么跪在门外。 已经冬月了。 真正的入冬了。这大冷的天,在外面跪上一个时辰,全身就得凉了。 地板上又硬又冷的。 世子如何受得住? 管家看着心疼,来回劝了几次。 可父子俩都犟的厉害。 世子不肯认错,崇王也不叫他起来。 萧洵就这么一直跪着。 直到第二天天亮,崇王出门,萧洵还在跪着。 路过儿子身边时,崇王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想通了么?” 萧洵浑身早就僵硬了,膝盖已经麻木,寒霜之气仿佛冷到了骨子里,他脸色发白,扯了扯嘴角,嘴里呵出冷气,“父王,成全我么?” 崇王拧眉。看他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 崇王颇为恼恨,披着大氅,上朝去了。 任由萧洵继续跪着。 短短一日,朝野内外,京城里都传遍了。 说萧世子好男风,看上了貌美的岑侯爷,为此不惜顶撞崇王。 萧洵本就风流的名声,这下更加放浪了。 一夜之间就成了官员之间茶余饭后的笑谈。 以至于上朝时,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偷瞄岑南舟。 崇王全程脸色阴沉。 今日朝堂的氛围,不太妙。 萧宴瞧出来了,但他当不知道。 下朝后,岑南舟在前面走,同僚们在后面议论。“年轻就是好啊,女人玩腻了,还能试试男人,不愧是风流成性啊。” 这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有人挑起话头,便有同僚接茬,“谁叫岑侯爷貌美,侯爷那样貌,好些女子都要逊色三分,世子为之着迷,也是人之常情呐。” “如此荒唐,崇王府莫不是要后继无人了?崇王可就世子一个儿子啊,王爷能答应?” “没听说世子被罚跪了一夜么?自然是王爷不答应,才会如此重罚世子。” 岑南舟原本已经下了两个台阶,听到萧洵罚跪,他顿步,目光薄凉的回头看,“诸位大人说什么?” 这背后说人是非,却是不太礼貌。 同僚们悻悻赔笑,“我们没说什么,就是请侯爷放宽心态,莫要听信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侯爷这般清傲的人,我等自是明白侯爷的。”岑侯爷,定是不好男风的。 毕竟府上侍妾就十几号人。 岑南舟性子和长相称得上清傲美艳,他一笑,容色更加绝艳,“你们是在说我与萧洵,敢问诸位大人知道些什么?” “这……”同僚们对视一眼,“谁人不知萧世子风流,他喜爱男色,大家伙也不奇怪,再加上侯爷又容貌冠绝,世子也觊觎之心,这侯爷心里想必也不太舒坦吧,我们就是想劝劝侯爷,看开些,那些个觊觎,侯爷不理会就是。” 同僚们苦口婆心,开导劝诫岑南舟。 岑南舟面色沉静,“诸位大人的好意,岑某心领了,不过,我想诸位弄错了一件事。” 同僚们不解。 却见岑南舟往上走了两个台阶,站在同僚们面前,眸光平和,“有觊觎之心的并非世子,是我觊觎世子,世子能看上我这样貌,我心里十分舒坦,也算没白长这张脸。” 同僚们:“侯爷你……” 他的世子,企图将一切不好的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怕崇王打断腿,被崇王罚跪,又被外面说的那么难听。 他无所谓自己的名声,却不想要人说岑南舟的不好。 这些流言蜚语,都是萧洵自己放出去的吧? 岑南舟心中发烫,眼尾隐隐发红,“本侯与世子坦坦荡荡,我对世子,是心向往之,本侯不求诸位大人的祝福,也请你们不要诋毁。” 第741章 双向奔赴才是最好 第741章 双向奔赴才是最好 说完,他郑重的给同僚们颔首作揖,鞠了个躬,然后坦坦荡荡的离去。 崇王从大殿出来,刚好听到岑南舟这些话。 老父亲除了叹息,不知该说什么。 岑南舟回到府上,便派人去打听崇王府的事。 当得知萧洵被罚跪一夜,岑南舟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要去找他。 还没出门,就被一群侍妾挡住了路,“侯爷。” 岑南舟抿唇,面色沉寂隐忍,“有事么?” 侍妾们面露担忧,“侯爷,外面说的事……是真的吗?你与世子……” “世子他当真觊觎你?” 姑娘们担心极了。 萧世子风流,她们早有耳闻。 侯爷这样清正的一个人,怎会和世子牵扯在一起? 岑南舟深吸一口气,认真的同她们说,“是我,喜欢萧洵。” 姑娘们呆住了,“侯爷你……” “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想寻个机会跟你们说,从前留你们在府上,只是想给你们个容身之所,如今,我答应了萧洵,会妥善安置你们。” 岑南舟顿了顿,果断道,“我会让人给你们一笔银子,回乡也好,若有心仪之人,嫁人也罢,算作给你们的盘缠和补偿,你们去过自己的日子吧。”姑娘们震惊之后,回过神来,迎春愣愣的说,“难怪侯爷对我们从无别样的心思,原来我们的性别从一开始就错了?” 岑南舟…… 他并未解释。 “可萧世子不是普通人,他乃皇族,崇王和君上能同意吗?”迎春担心道,“侯爷,你选择这条路,太难走了,世道未必容得下你们,侯爷真的想清楚了吗?若是将来后悔,可是会耽误侯爷一辈子的!” 女子的名节紧要,可男子的名声也重要。 若名声不好了,怕是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下嫁侯爷的。 她们是担心,现在一时冲动,觉得喜爱,将来面对流言蜚语,若扛不住压力与谣言,等那时候再后悔,怕是就晚了。 岑南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已经耽误了世子的一辈子,得将自己这辈子赔给他。” 姑娘们听闻他这话,便知他是打定主意,再劝无用。 侯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他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萧洵硬生生跪到了崇王下朝回府。 “世子,你快起来吧,你就跟王爷服个软吧,再跪下去,这腿怕是要废了。”管家着急的说,“王爷回来了,世子,祖宗哟,你就跟王爷低个头,先起来吧。” 崇王走到了他面前,萧洵脸色白的像纸,已经没有血色了,他非但浑身麻木,仿佛连感官都失去了知觉,“父王。” “滚进来!” 崇王开口。 带起一阵寒风,进了书房。萧洵低头,“是…” 他僵硬的趴在地上,一时半会,真起不来,等他缓缓。 膝盖早就僵硬了。 “世子,慢点,老奴扶你。”官家心疼的将他扶了起来。 萧洵感觉,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是脆的。 仿佛一动,就要散架了。 走一步,两条腿又麻又疼,像是有蚂蚁在里面啃咬,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磨磨唧唧好不容易走进书房,一丝暖意拂过指尖,萧洵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他在寒风里跪了太久,乍然暖和,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萧洵,你可知错?”崇王问他。 萧洵呼吸了两口热气,“父王要罚就罚吧,我还受得住。” 见他还是这么冥顽不灵,崇王怒喝,“跪下!” 萧世子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哎哟,这怎么又跪下了,王爷,世子的腿可不能再跪了,万一落下病根儿可怎么好啊……” 管家刚搬了炭盆来,想给萧洵取暖。 不想世子又跪下了。 “出去,谁也不许进来。”崇王怒斥。 管家不敢违逆,只得放下炭盆,不安的退了出去。 崇王拿起桌上的马鞭,“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错!” 萧洵心想,这辈子也没挨过这么重的罚。 岑南舟,本世子为了你,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他甚至还淡然的笑了笑,“父王打吧。” 管家在门外,听着里面鞭子抽打的啪啪声。 他急的不行。 当即就想到了郡主。 于是连忙去魏家寻欣然郡主,请郡主来说说情。 否则他怕王爷盛怒之下,真的会打死世子! “王府请了太医?” 唐时锦在宫里,都听到消息了。 “是呀,听说世子被打的半死,娘娘,你说王爷怎么真的狠心对世子下死手啊。”流珠听到宫人议论,都觉得可怕。 唐时锦叹了声,“他与岑南舟的感情,不被时代认可,凡是要求个圆满,总是不易的。” 流珠似懂非懂,“娘娘,你说世子真的可以喜欢岑侯爷吗?” “为什么不可以?”唐时锦并不反对,“感情是这世上最难控制的东西,异性结合未必就全是幸福的,多少夫妻貌合神离,一地鸡毛,相反,两个男孩子在一起,未必就不幸福,双向奔赴才是最好。” 流珠好像懂了。 又好像没懂。 “世子受罚,让太医给他用最好的药,他和岑南舟能不能有个结果,就看他们能否扛过去了。”老实讲,她希望萧洵和岑南舟能扛过去。 毕竟,她很磕这对CP啊。 “是。” 萧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趴在床上睡着。 他想起来,一动,后背火辣辣的痛。 “醒了?”抬头,欣然坐在面前。 萧世子又趴了回去,“你怎么回来了?来给父王当说客的?” 欣然郡主拧着眉心,脸色不太好。 她正好开口,萧洵说,“别忘了当初你看上魏将军,我是怎么帮你说话的,你要是忘恩负义,现在就给我出去。” 欣然:…… 来当说客的,就给我闭嘴。 萧洵就这意思。 欣然好没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喜欢岑南舟?” 萧洵不答。 或许是认为,说了她们也不会理解。 “你都差点被父王打死了,死不回头?”欣然叹气。萧洵呵了声,也不知是跟谁较劲,“我给父王找了个全京城最好看的男人回来,他还不满意?” 第742章 让他养好伤再回来吧 第742章 让他养好伤再回来吧 欣然:“我看你是打轻了,还敢惹父王不快!” 萧洵看她,“魏家没因外面的流言看轻你吧?” 欣然摇摇头,“没有。” 她心中暖暖的,却也忍不住叹息,“哥,你真不怕吗?你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男子呢?” 以前也没这倾向啊? “谁知道呢。”萧洵趴在自己胳膊上,嘟囔道,“可能突然着魔了吧。” 着魔的他,突然很想见岑南舟,于是半夜爬墙,潜入侯府。岑南舟回房,察觉到不对,他眸色一闪,刚关上门,就被扯到桌上靠着,淡淡的药香沁入鼻尖。 “美人,劫色。”来人挑起他的下巴,语气玩味。 岑南舟毫不犹豫,“好。” 萧洵撇撇嘴,“哎,这就同意了,你好歹推拒一下啊。” “让我看看,伤哪了?”岑南舟上下打量着他。 房间里尚未点灯,有些看不清。 岑南舟只能依稀看到他含笑的脸。 “跪了一晚上,没什么大事,死不了。”萧洵不以为意的说。 岑南舟凝视着他,“萧洵。” “嗯?”岑南舟没说话,只是轻轻抱了抱他。 萧洵明白他的心情,他轻轻嘶了声,抽了口凉气。 岑南舟察觉到,“背后有伤?” 不仅罚跪,还挨打了? 萧洵嘿了声,“都没破皮,我父王根本舍不得用力打,就是看着凶。” 岑南舟皱眉,松开他之后,去点燃了琉璃灯,房间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过来,我看看。”他顺手拿出了伤药。 萧洵趴在榻上,宽了外衣,露出背后的鞭痕来。 萧世子身上的皮肤养的白,那红紫的鞭痕在皮肤上格外显眼。 岑南舟眼眸幽深,半响沉默。 只默默地替他擦着药膏。他的手碰到鞭痕,火辣辣的疼,但药膏清凉,抹上就好很多。 “岑南舟,是不是心疼我了?”萧世子挑眉闷哼。 疼。 像烙铁一样的疼。 “萧洵,我拉你上贼船,却又无力护你。”岑南舟语气沉沉。 岑家没有长辈。 无人会责怪他。 是他想的太简单了,萧洵要承受的压力,比他大得多。 他在自责啊。 萧世子呵笑,“岑南舟,我在算计你,你没看出来么。” 岑南舟闻声不语。“我带着这身伤来见你,就是让你心疼的,你自责内疚心疼,我计谋就成功了。”萧洵扭头看他,眼神透着几分凌厉,“既然上了贼船,岑南舟,船翻了你也别想独善其身,我会拉着你一起万劫不复。” 岑南舟指尖一顿,却笑了,“好。” 萧洵扯了扯唇角,“不严重,跪了一晚上,没什么力气,没挨两鞭子就晕了,父王没打成。” “世子计谋得逞了。”每句话都像钝刀子在他心头上割肉。 岑南舟叹了口气,抹好药膏之后,他换了消肿祛瘀的药,“起来,我看看膝盖。” 萧洵眯了眯眼睛,“我困了,不想动。” 岑南舟无奈,好在他是男儿身,力气大,毫不费力的便将不想动的抱了起来。 撩起他的裤腿,膝盖都是淤青。岑南舟一言不发的给他抹药。 然后想让他躺着好好睡,那人却赖着不肯下去。 “怎么?” 岑南舟低头,看到萧世子正双眸幽亮的望着他,二人对视,无言的目光仿佛要将对方拆穿入腹,带着一股狠意。 彼此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占有对方。 确认对方是属于自己的。 次日。 管家来报,“王爷,世子不见了!” 崇王听了冷脸,“不见了去找,他都爬不起来了,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 “王爷息怒,老奴这就让人去寻世子。” 管家又道,“还有……侯爷来了。”崇王脸色更冷,“送客。” “是。” 王爷这是不想见岑侯爷。 侯爷与世子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外头的人都在说世子闲话呢。 管家心疼世子,心里也是有气,所以准备去请岑南舟回去! “慢着。”不想,崇王叫住他,“上门是客,他拐了本王儿子,理应给本王一个交代。” 说完,崇王亲自去见岑南舟。 崇王来的时候,岑南舟淡然的站在偏厅里。 身形修长,如芝兰玉树,风光霁月。 萧洵好像也不吃亏。 崇王面色沉沉,径直走到主位上落座,“我儿子不见了,侯爷知道在哪么。” 岑南舟先是弯腰行礼,颔首道,“萧洵在我那。” 崇王笑了下,不过是怒极而笑,“好的很,看来本王打轻了,得打断腿他才知道什么叫老实。” 岑南舟皱眉,“恐怕他爬也会爬到我身边。” “你是在跟本王炫耀?”崇王冷眸。 岑南舟摇头,他提了提衣摆,正儿八经的给崇王跪下了,“南舟愿以全副身家,换世子一人,还请王爷成全。” 崇王目光微动。 岑家是开国功臣,纵然如今只剩他一人,家业也不少。 “侯爷舍得用岑家换本王点头?”崇王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岑南舟平静而认真,“我只要萧洵。”崇王抿唇。 不可否认,除去是男儿身这一点,岑南舟样样都很完美,几乎不可挑剔。 可两个男儿,如何能长久? 世道容不下他们。 崇王并非无情之人,他能看出来,岑南舟和萧洵彼此喜爱,是真心的。 但这份真心,又能持续多久? 男女之情,尚且都不能长久,何况是男子。 “南舟明白王爷的顾虑,我愿以我的三魂七魄起誓,与萧洵定三生之约,若违此誓,魂飞魄散。” 岑南舟指天立誓,诚恳的面对崇王道,“王爷若不信,我可以请皇后来,由她来作证,他日我若反悔,愿万劫不复。” 请唐时锦来作证。那就不单单是一句口头上的誓言而已。 违誓真的要遭报应的。 岑南舟真愿意为了萧洵做到这一步? 崇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闭目时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来他也从未指望萧洵能有多大的出息,指望他建功立业。 只要他平安健康,好好做人就行。 眼下,萧洵也并未犯事,没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他只是喜欢上一个男子而已。 崇王忽然觉得,这个做父王的很不称职,自己没教好萧洵,还要阻挠他的喜好。 他叹了声,终是松了口,“让他养好伤再回来吧。” 第743章 我是你的 第743章 我是你的 岑南舟眸色一闪。 崇王这是,应了? “君上知道你们的事么?”崇王突然问。 “知道。”岑南舟回答。 崇王哼了声,“枉我替他稳固朝纲,他看着我儿子被人拐走,拦都不拦一下,萧洵还叫他一声皇叔呢。” 岑南舟:“没拐走,他还是您的儿子。” 崇王看他一眼,“可在他心里,你比我这个父王更重要。” 岑南舟抿唇,“为什么一定要比较呢?王爷于萧洵,是父亲,他爱王爷,比之性命更重。”这话听着倒是舒心。 岑侯爷是个会说话的。 “那你呢?岑家只剩你一人,自是无人反对你,你又将萧洵看的多重。”崇王语气明显缓和下来。 似闲话家常般。 岑南舟笑了笑,眸光坚定从容,“萧洵比我的命还重要。” 老实讲,崇王满意了。 “坐下说吧。”崇王开口,“奉茶。” 管家一愣。 还以为王爷要亲自教训岑南舟。 怎的瞧着,王爷像是不反对了? 管家很快奉上茶水,岑南舟也没客气,“谢王爷。” 尝了口茶水,他又道,“以后萧洵若想家了,我会经常陪他回来小住,我家父母不在了,今后会和萧洵一起孝敬王爷的。” “噗!” 毫不夸张的说,崇王一口水喷了。 管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侯爷这是,将世子拐跑了? 崇王冷冷瞅他,哼的声,“侯爷登堂入室未免太快,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岑南舟不予回答,他喝了茶,起身道,“萧洵该醒了,他身上有伤,身边不能没人,等他好些,我便让他回来。” 崇王皱眉。 岑南舟要走,崇王叫住他,“你府上那些侍妾又当如何?” 崇王的语气,并无责怪之意。 因为他查问过了,岑南舟府上的侍妾,都是些可怜的女子,岑南舟救她们回府,养在府上,却并未碰过那些女子。 算起来,也是个洁身自好的。 “我已将她们安置妥当,王爷放心。”说完,他恭敬告退。 从崇王府出来,岑南舟心情豁然开朗,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萧洵醒来,身边无人,他从床上翻起来,看着陌生的环境,想起来这是在岑南舟房间。 背后的伤应该是重新上了药,没那么疼了。 他捞起屏风上的衣服,熟练的穿了起来。 衣服不是他的,是岑南舟的。 但很合身。 刚穿好,便有人来敲门,“世子,你醒了吗?” 听声音,是个女子。萧洵去开门,看到个清丽的姑娘,“你是,岑南舟的侍妾?” 迎春笑了笑,“奴婢迎春,并非侯爷的侍妾,侯爷从未碰过我们。” 萧洵露出微笑,“有事么?” “侯爷今晨吩咐奴婢,世子身上有伤,让奴婢备些清淡的流食,世子您洗漱了吗?需要奴婢去为你准备么?” 迎春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脸上带着一抹羞怯,然后低着头,没敢看他。 “岑南舟去哪了?”萧洵问,“不是说他府上有很多女子吗,怎么只见你一人?” 迎春笑了笑,“她们都走了,侯爷应该是去王府了。” 萧洵眉头一皱,“他去我家了?”迎春点头。 侯爷应该是想去说服崇王的。 “胡闹!”萧洵立马就急了,对他,父王尚且不会下死手,对岑南舟,可就不一定了。 他怎么能去找父王呢? 萧洵顾不上吃的,匆忙就要去找岑南舟,不知是因为腿软,还是因为没注意,抬起的脚绊在了门槛上,险些摔着。 他下意识的抓住门框的同时,一双手及时出现,扶稳了他,“伤还没好,起来做什么?” “岑南舟?你有没有事?”萧世子下意识的,去看他的双腿。 察觉到他的目光,岑南舟好笑,“没断,放心,进去说。” 将萧洵扶到矮榻上,岑南舟回头说,“吃的给我,迎春,你先下去吧。”“是。” 岑南舟喂他吃了点清粥。 萧洵狐疑,“你府上的女子都遣散了?” “嗯,只留下了迎春,迎春是自愿留下的,府上也缺个人打理琐事。”岑南舟说。 只当迎春是婢女的意思? “你去见我父王做什么。”萧世子皱眉,“父王没为难你么。” 岑南舟摇头,“崇王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是么?”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萧世子就要起身,“我先回去,出来一夜未归,免得父王迁怒于你。” 岑南舟拦下他,“王爷说,你可以在这养好伤再回去。” 他修长的手指,拉了拉萧洵脖子上的衣领。遮盖住他脖子里的痕迹。 萧洵察觉到他的动作,知道他在遮什么,顿时嘴角微抽。 难怪刚才迎春看他的表情那么怪呢。 萧世子呵笑一声,摸了摸自己脖子,眸色玩味。 岑南舟目光幽深,萧洵却听出了重点,“父王让我养好伤再回去,他同意了?” “嗯。” 萧洵眼睛都亮了,“你是怎么劝我父王的?连我的话他都不听,怎会听你的?” 他以为,岑南舟去,父王肯定不会轻饶了他。 竟然劝服父王了? 岑南舟笑着,弯腰贴近他耳边,说,“我与崇王说,他若执意不答应,我便拉着你万劫不复,想来你父王投鼠忌器,自然就答应了。” 萧洵皱眉。 这话不是他昨晚跟岑南舟说的吗? 父王会因为这么简单的威胁,就答应了? 岑南舟捏了捏他的脸,“过了明路,你是我的了。” 萧世子回给他一个白眼,“怎么不说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 后宫无人,唐时锦也不需要宫斗,她躺了两天,趁着萧宴议政的时候,出宫去了趟魏家。 先是去见了阿娘,并告诉阿娘,大姐有喜了。 魏氏听了很高兴,不停地说好,就是可惜唐令仪没能回来。“不过西北路远,她有孕不便舟车劳顿,还是好好养着,以后总有再见的时候。”魏氏很开明。 唐时锦又看向唐二郎,“二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唐二郎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一声,“冬日太冷,燕燕不喜欢,我们两家商议,明年开春再办亲事。” 唐时锦点头,春暖花开好时节。 正是好时候。 “你外祖父前几日还念叨你呢,正好你今日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外祖父家吃个团圆饭吧。”魏氏提议道。 于是一家人,去了魏老将军那,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 饭后,欣然独自坐在花厅里,愁眉苦脸,唐时锦路过,想了想,坐到了她面前,“为萧世子的事发愁?” 欣然叹气,“他都快被我父王打死了,就是不肯低头,你们这一路从西北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非岑南舟不可?” 萧洵从前明明是那样风流的一个人。 万花丛中过,从不会为谁收心。 “你呢?你支持他们吗?”唐时锦淡淡道,“郡主,你看好他们吗?” 欣然抿唇,迟疑道,“萧洵是我哥,从亲情上来说,我自是支持他的,但我不看好。” 她直言,“从来男子之间的感情,不被世人认可,我怕我哥遭人非议,会毁了他自己。” 第744章 我当爹了 第744章 我当爹了 唐时锦叹息,“世道如此,郡主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不过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是男是女,其实没那么重要,只是让他们为之动心的,是彼此罢了。” 欣然拧眉,“听你的意思,你赞同他们?” “我为何不赞同。”唐时锦摊手,“他们又没做错什么,没碍着谁,世间很大,何以容不下他们。” “当初你和我舅舅,不也不被人看好。” 欣然微愣。 唐时锦是这样想的。 也是,她的想法一向超前脱俗。与众不同。 欣然听她劝,“好吧,我哥高兴就好。” 从魏家出来,唐时锦顺道去了趟卦店。 好久没见大徒弟了。 卦店人挺多,不少百姓排队算命买符。 “谢公子,我这两天经常梦到我过世的老父亲,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有汉子询问。 谢恒根据对方面相,掐指一算,“你老父亲在下面没钱了,你给他烧点金元宝下去就好了,记住,活着的人,不能苛待死人,纸人的金元宝,不值几个钱,别那么小气,多烧点下去,他就不来找你了。” 汉子汗颜,“是,是,我回去就烧。” “下一位。”谢恒开口。 “那个谢公子,我也梦到我老娘了,她是不是也缺钱了才给我托梦啊?”来了个大婶道,“我逢年过节都有给我老娘烧纸的勒!” 谢恒摇头,“你老娘是花钱买路,上来看你,没什么大事,回去跟你老娘说声别再来了,她就不来了。” “这样啊,谢谢你啊。”大婶离开。 谢恒又叫下一位,唐时锦伸出手,“给我算算?”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恒一时不敢置信,他猛地抬头,看到唐时锦,顿时就跳了起来,嗷的一嗓子,“师父!” “师父你回来了!徒儿想死你了!”谢恒扑上来,被唐时锦一指戳在脑门儿上,拒绝靠近,“都会给人看相算命了,有长进。” “嘿嘿,师父留下的书,我都有仔细看,认真练习!”谢恒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但,唐时锦却微微眯起眸子,眸中闪过一缕精光,她看着自己指尖,谢恒的眉心,竟有一缕黑气缠绕。 她指尖一点,随手就给他拔除了,“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谢恒眨眨眼,“怪事没遇到,师父你坐,不过弟子有件喜事要跟师父分享!” “哦?”唐时锦挑眉。 谢恒刚想说,后面排队的百姓就喊,“还看不看啦?我们等半天了!” “看,看,师父你先等等我,等我看完这些,再跟师父说!”于是谢恒又忙活去了。 唐时锦真的很欣慰。 哪怕一开始觉得大徒弟天分不高,但他很用心的学。 如今,大徒弟都能独自撑起卦店了。 收这个徒弟,算是捡到宝了。 唐时锦闲暇时,检查了谢恒画的符,符文流畅,功效尚可,寻常符箓,大徒弟已经能运用自如了。 做师父的很欣慰。 一个时辰后,谢恒忙完,过来喜滋滋的说,“师父刚问我有没有遇到怪事,徒弟有件喜事想跟师父分享。” “什么喜事?”唐时锦扫了眼他的面相。 从面相来看,没瞧出喜事。 霉运倒是有。 哎,大徒弟天天给别人算,没给自己算算? “我当爹了。”谢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面上有些羞愧。 “你成亲了?什么时候,怎么没告诉为师。”唐时锦诧异。 谢恒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成亲,是,是我以前的通房……”唐时锦微微眯起眸子。 谢恒以前是有好几个通房来着。 后来不是说都遣散了吗? “她,她离开我时,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师父,从前是我不懂事,不成器,辜负了好些人,现在也只能尽我所能去弥补了。”谢恒愧疚的说,“师父,我这么做对吗?我自知罪过大,可我也没法子了。” 唐时锦掐指,算了算谢恒的面相,眸色幽深,“还真有,你确有一子。” “你说那通房,离开你时便有了孩子,孩子现在是生下来了,还是怀在肚子里?” 谢恒微愣,“生,生下来了。” 他都遣散通房多久了。 拜入师父门下都一年多了。 孩子肯定是生了。若是还怀着,那还是正常人吗? “以你现在的修为,应当能看透寻常鬼怪,你可有发现你那通房的不对劲?”唐时锦问。 谢恒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她身上没有阴气,我看不出来,师父,你是说,木棉和我的孩子不是人吗?” 木棉? 就是那通房? 唐时锦抿唇,“人在哪?” “在谢家。”谢恒道,“谢寻远去西北,木棉给我爹添了个孙儿,承欢膝下,我爹很高兴。” 谢恒不禁皱眉。 谢寻走了之后,谢家更加冷清了。 木棉带着孩子回来,谢家这段时间热闹了不少。虽然谢恒对这个孩子的出现也很意外,但既然是他的骨肉,他自然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所以,他将木棉和孩子安置在了谢家。 准备等师父回来,禀明师父,和木棉成亲的。 给孩子和木棉一个名分。 唐时锦想了想,提笔画了张符,“这是高阶驱鬼符,你今晚回去,带在身上,看看你那个通房有没有反应。” “师父……”谢恒有些担忧,欲言又止。 唐时锦安抚说,“别紧张,只是观察一下,我看你眉间有一缕阴气,还是小心为上。” 晚上。 谢恒回到家。 听到孩子和谢父的欢笑声,谢恒只觉有些不真实。家中有灯火,有人烟,这才像个家。 他握紧了师父给的符,惴惴不安的走了进去,“爹,我回来了。” “好,回来了就吃饭吧。”谢父还在等他开饭。 “爹爹!”孩子快两岁了,迈着小步子跑向谢恒,实在可爱,谢恒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蹲下身,抱起孩子,“乖,爹爹回来了,肚子饿了没有?爹爹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嗯嗯!”孩子尚且不会说话,每日只会叫爹娘。 这么小的孩子,却很是聪明。 虽不会说话,却能听得懂大人的话。 木棉走上来,伸手道,“你刚回来,累了吧,给我抱吧,宝宝,来娘这里,娘抱你呀。” 孩子是最喜欢娘亲抱的。木棉容貌不算绝色,但也清丽可人,谢恒以前也是个花花公子,他的通房,自然没有丑的。 瞧着木棉抱着孩子,母子安宁,一家有爱,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很美好。 可这一切,都可能是假的么? 第745章 真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吖 第745章 真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吖 吃过晚饭,谢父就找他说起了成亲的事。 “木棉虽非世家贵女,但毕竟为你生了孩子,你打算几时成亲啊。”谢父问他。 谢恒有些犹豫,“师父回宫了,待我禀过师父,再定日子吧。” 谢父点头,“也好,让皇后娘娘算个吉日再合适不过,你与皇后娘娘有师徒之谊,你成亲,若皇后能来,也是我谢家的荣光。” 谢恒心事重重的点头。 “怎么?有何烦心事?”谢父看出他神色不对。 谢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没事,父亲,我先回房了。” 木棉给他铺好了床,孩子在隔壁,有嬷嬷带着睡,木棉很持家,算是贤妻良母型的,每日会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谢恒甚至已经习惯了她的服侍。 比如木棉为他宽衣,他会主动张开双臂,看着木棉,他眼神微动,“你……” 木棉抬头,“公子怎么了?” “你是我孩子的娘,就不要拿自己当通房了,不要称我公子。”谢恒叹了声。 “那我该称你什么?”木棉解下他的腰带,轻轻搂上他的腰。 谢恒身子有些僵,但还是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妻子应该称丈夫什么?” 木棉眼神闪烁,“你要与我成亲?”“你不想么?”谢恒问她。 木棉感动的靠在他胸膛,“我怎会不想,我只是不敢相信,原以为我只是凭着孩子,回到谢家,你也只是因为孩子,才接纳我,我从未想过,你会娶我。” 谢恒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轻轻拍了拍木棉的背,“睡吧。” 这几日,他都与木棉同床共枕。 可今日,他却有些辗转反侧。 身边人呼吸均匀,已然入睡。 他却睡不着。 师父给的符,没有反应。 谢恒不禁想,是他多虑了吗? 也许,是师父多虑了呢。 木棉并无不妥。她就是个柔弱姑娘。 熬了半夜,谢恒终是睡了过去,符箓还压在枕头下。 微弱的烛光下,木棉睁开了眼睛。 她侧过身,细细描绘着谢恒的脸,哼的声,“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有坏心眼。” 她瞥了眼枕头下,伸手摸出那张符,碰到符箓的瞬间,还别说,真被灼伤了一下,木棉微微蹙眉。 “画这符的人有点道行。”木棉眸子冷了一瞬,然后觉得不对,“这气息……有些熟悉?” 谢恒也会画符,她是知道的。 可谢恒画的符,气息不是这样的。 这符箓上的灵力,不是谢恒的。 她的指腹,被符箓灼伤,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寻常符箓,根本伤不了她。但这道符,却能将她灼伤,谢恒难道碰到什么高人了? 她将符箓塞回了枕头下,细长的指尖轻轻摸了摸谢恒的脸,等指尖划过他脖颈的时候,五指成爪,轻松可夺谢恒性命。 “算了,看在宝宝喜欢你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木棉哼的声,躺了回去。 躺的不舒服,她又拉着谢恒的脖子,躺在他胸膛,让他的胳膊搂着自己,然后满意的闭上眼睛。 第二天,谢恒醒过来,发现木棉睡在他怀里,他眼神微闪,迅速摸出枕头下的符箓,完好无损。 谢恒彻底放心了,木棉就是普通人,没问题。 “相公,你醒了。” 他一动,木棉便醒了。发现自己睡在谢恒怀里,她面带羞怯,“相公,我服侍你起床吧。” 谢恒微愣,“你叫我什么。” “不是你说,让我不要叫你公子的吗。”木棉不安的看他。 谢恒笑了笑,“对,就叫相公吧。” 去到卦店,谢恒心情不错,发现师父没在,谢恒便拿出传音符,给师父传音。 “怎么?” 传音符那头,传来唐时锦的声音。 谢恒语气轻松,“师父,你今天来店里么?” 传音符那头顿了一下,问,“驱鬼符结果如何?” “师父,木棉不是鬼。”谢恒道。 唐时锦想了想,“等着。”说了两个字,就切断了传音符。 彼时,唐时锦刚起床,流珠正在伺候她更衣。 “娘娘今日又要出宫吗?” “嗯,一会儿君上来了,你跟他说,我徒弟遇到点麻烦,我得去看看,可能晚点回来,别等我吃饭了。”唐时锦交代。 “是,奴婢记下了。”流珠叹气,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伺候的娘娘。 能做娘娘的侍女,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主子三天两头不在宫,都不用她们跟随伺候。 唐时锦到卦店的时候,谢恒正在画符。 看到她,谢恒立马停手,迫不及待的拿出唐时锦给的符箓,“师父,符箓并无变化,木棉她是人。”唐时锦只是摊开符箓看了眼,“未必。” 谢恒一怔。 “这符箓上,除了我的灵力,还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很微弱,应该是有人碰过了。”唐时锦道。 符箓看起来并无变化,要么木棉真的是人,要么,就是厉害的东西,不惧这符箓。 “师父,也许是我们多虑了,木棉只是个普通女子罢了。”谢恒抿唇。 他不想破坏家里的这份温馨。 “我与父亲商量,下个月娶木棉为妻,师父,你能来喝杯弟子的喜酒么。”谢恒又道。 唐时锦似乎明白他心里想什么,她低声道,“好,等你成亲的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现在你介意我提前拜访一下谢大人吗?我也有件喜事要告知令尊。” “自然欢迎师父!”谢恒笑着说。忙完卦店的事,傍晚时,唐时锦便随谢恒,上谢家拜访。 谢父听闻,亲自出门迎接,“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亲临,臣有失远迎。” “谢大人,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就不必见外了。”唐时锦低声说。 “是,娘娘请。” 客厅里,下人奉上了茶水,谢父迟疑之下,欲言又止。 唐时锦看出他的犹豫,“谢大人可是想问谢寻的情况?” “正是,娘娘刚从西北回来,不知谢寻在西北如何?” 儿行千里母担忧。 谢母虽嘴上不说,但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唐时锦。“他挺好的,而且还要当爹了。”唐时锦轻笑道,“我是来给谢大人传喜讯的,我大姐有孕了。” “真的?”谢父激动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忽然又觉得失态,老父亲怀着激动的心情,坐了回去,“令仪有孕,应该回京城好好养着才是,可这一路舟车劳顿……” 谢父叹气,“在西北,有人照顾令仪吗?” 谢母迟疑道,“不若,派几个伶俐的,去西北照顾令仪?” 谢父犹豫了一下。 唐时锦说,“谢寻将我大姐照顾的很好,谢大人不必太过担心,听闻,谢恒也要成亲了,还当爹了,恭喜谢大人,又有孙儿了。” 谢父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承蒙娘娘关照,谢恒和谢寻才有今日啊,谢恒,去把你儿子带过来,给娘娘看看。”谢恒反应过来,“是,我都高兴糊涂了,谢寻居然也要当爹了,我这就去带孩子过来。” 唐时锦坐了会儿。 很快,谢恒就和另一个女子,牵着个孩子走来。 唐时锦抬眸瞧着,真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吖。 第746章 孟婆 第746章 孟婆 “师父,这就是木棉,宝宝还没取大名,不如请师父赐个名可好?”谢恒开口,眼含笑意。 可木棉在对上唐时锦的目光时,身子一僵。 眼中露出诧异。 “她,就是你师父?”木棉声音微颤,牵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唐时锦扫了眼那孩子,木棉下意识的将孩子扯到自己身边护着,唐时锦眯起眸子,随即笑了笑,“大名啊,不着急,这位姑娘就是我徒弟要娶的人?” “木棉,我师父身份尊贵,快见过我师父。”谢恒提醒道。 木棉咬咬唇,忍不住皱眉。眼底带着一丝担心。 怎么会是她? 这不是完犊子了吗? 偏偏挑中了她的徒弟,哎,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 木棉心里叹气,面上有些胆怯道,“小女子木棉,见过娘娘。”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娘娘?我没跟你说过啊。”谢恒脱口而出。 倒也不是怀疑木棉,就是他没跟木棉说过,他师父是皇后。 木棉当初离开他,就回了乡下,按理说是没有机会见过师父的。 “我……”木棉在想措辞。 她显得有些促局不安。 甚至,潜意识里想逃。脚步有些退怯。 可孩子还在,她也不能一个人跑啊。 木棉一时犹疑不定。 早知道谢恒的师父是她,昨天晚上她就卷铺盖跑路了。 难怪,那张符能灼伤她。 想必就是他师父画的吧。 木棉在见到唐时锦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位是她们冥府的娘娘啊! “木棉姑娘好像认识我?”唐时锦似笑非笑。 眸光戏谑。 木棉揪着衣角,牵着孩子,对上唐时锦的眼神,惊慌闪躲,最后一咬牙,扑通跪了下去。 谢恒微怔,“木棉,你怎么了?可是怕我师父?”木棉不说话。 可不就是怕她么。 谢恒安抚她,“你别怕,我师父不是坏人,师父虽是皇后,但她不会轻视你的。” 木棉心里苦笑,谢恒不会明白的。 冥府阴司见到神灵,畏惧,敬仰,是来自天生的。 就连她身边的小娃娃,不识唐时锦,不识神灵,却也跟随木棉一起跪了下去,圆溜溜的小眼神看着唐时锦。 木棉心里一想,她又没害人,何必这么惊慌? 娘娘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这么一想,她淡定了,“没,我就是第一次见你师父,有点紧张。” 谢恒哦了声,“是这样啊,我第一次拜师也紧张呢。” 唐时锦扫了眼,“以后你就是谢恒的夫人了,起来说话。” “谢娘娘。”木棉站起来,上下打量着唐时锦。 但唐时锦却没有坐很久,“谢大人,喜讯已经传到了,我该走了。” “娘娘不如留下来用个便饭。”谢大人留客。 “不必了,阿宴还等我回宫呢。”唐时锦摆手,“谢恒,定好日子告诉我一声就行,你的喜酒,我这个做师父的怎能缺席。”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木棉。 “是。” 唐时锦回到卦店,刚画了几张符。 身边便有一缕阴气。她头也没抬,“出来吧。” 一个身穿黑裙,长相凌厉中透着几分娇媚的女子现身,女人走到唐时锦面前,微微行礼,“冥府阴司见过娘娘。” 唐时锦抬眸,瞧她一眼,“这才是你的真容?” “是呢。”女子笑着。 “你是孟婆?”唐时锦挑眉。 “娘娘认得我?”孟婆似乎有点惊喜。 唐时锦摇头,“不认识,我在冥府时,孟婆不长这样。” “娘娘在任时,应该是第一届孟婆,那是我的老祖宗了。”孟婆道。 唐时锦颔首,“孟婆不在冥府熬汤,来阳间做什么?为什么附身在木棉身上?” “我任期已满,已经退休了。”孟婆恭敬说,“我已经培养出了下一任孟婆,所以功成身退,来人间瞧瞧,不过我可没害人啊!” 唐时锦侧目。 孟婆道,“我刚来人间,就碰到木棉,她生孩子时难产,死了,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娘,木棉化作阴魂,拜托我照顾她的孩子,作为补偿,愿意将她的肉身给我,正好我打算游历人间,看那娃娃挺可怜的,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唐时锦了然,“是这么回事啊。” “嗯嗯,哎,我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大,但孩子嘛,无师自通学会叫爹爹了,便成日问爹爹是什么,所以就按木棉过世时说的,但娃娃来找爹了。” 孟婆不以为意的说。 “这么说你还挺不容易。”唐时锦嘴角微抽。 “可不是嘛。”孟婆叹气,“养娃哪有容易的,谢恒无痛当爹,做个便宜爹不要太轻松,还能享受天伦之乐,我有时候是真不想将孩子给他。” 虽说她不是孩子真正的娘。 但她从孩子刚出生,养到现在,早就将那娃娃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孟婆也舍不得丢下孩子。 唐时锦听她抱怨,忽然有点想笑,“那你打算怎么做?” 孟婆不解,“什么怎么做?” “你是冥府的人,借用木棉的肉身在阳间行走,尚且算你有理有据,但谢恒,是我的徒弟,你真打算跟他共度一生?” 唐时锦认真的问她。 作为师父,她肯定是希望谢恒能幸福美满的。但孟婆,说实话,谢恒有点配不上。 终究是她徒弟高攀了。 孟婆若腻了,想走随时能走。 谢恒咋办? 孟婆被问住了。 她真打算跟谢恒共度一生么? 老实讲,如果唐时锦三个月前问她,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她可没打算为男人驻足。 孟婆这个职业,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人间的情情爱爱于她,不过就是一碗孟婆汤的事。 但现在,想起谢恒那个有点憨,又有点正直的男人,她略有些沉默了。 “娘娘也知道,凡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留在谢家,也未尝不可。”孟婆语气平淡的说,“毕竟我也舍不得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唐时锦挑眉。 瞧着孟婆明艳的真容,语气微叹,“我徒弟能安稳一生就行,想好了你就去吧。” 第747章 凶星 第747章 凶星 孟婆松了口气,笑盈盈道,“青弦告退。” 等唐时锦抬头,孟婆已经走了。 上任孟婆叫青弦? 名字不错。 孟婆的灵体刚回到木棉的肉身里,谢恒就来了,“木棉,你睡了么?” 木棉睁开眼,适应了一下肉身,便起身道,“没睡,就是躺了会,夫君你怎么来了?” 谢恒一顿,“怎么又换称呼了?” “这不是都一样嘛。”木棉一笑,瞧着谢恒手上的东西,她目光微动,“夫君拿的是什么?”“给你做的嫁衣,试试合不合身,我记得你家中已无亲人,我便替你准备了。” 谢恒说,“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我跟爹商量过了,你若没有意见,我们就那天成亲吧?” 木棉抚摸着大红的嫁衣,心底微叹,想我堂堂孟婆,只看过别人穿嫁衣,千百年来,自己从未穿过。 每一任孟婆的任期,都是一千年。 整整一千年,她看过太过的痴男怨女,爱而不得,不少来她那喝汤的女子,都身着嫁衣而亡。 嫁衣不仅代表着喜庆,在孟婆看来,嫁衣也代表着一种悲凉。 木棉眼里没什么波动,谢恒注意到了,“你不喜欢么?” “喜欢,很好看。”木棉说,“你先出去,我试试。”谢恒蹙眉,“我是你夫君,为什么要出去。” 木棉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羞涩,“随你。” 她背对着谢恒,开始宽衣解带。 随着衣服一件件脱下,谢恒红了耳根,微微偏开头,余光偶尔偷瞄。 他记得,木棉以前是最胆小卑微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坦率大方。 “好了。” 谢恒抬头,看到身穿嫁衣的木棉,他愣住了。 真好看。 木棉整个人,好像发着光。 “很合身,夫君怎么知道的尺寸,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木棉心想,穿嫁衣跟穿平常的衣服,也没什么不同。 “我抱过,心里清楚。”谢恒嘴比脑子诚实,话一出口,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我,我们天天同床共枕,自然知道。” 木棉笑着,“夫君有心了。” 腊月初八,谢恒大婚,婚宴办的很热闹。 作为师父,唐时锦亲自出席。 坐了主桌。 接受新人的敬酒,唐时锦不仅送上了大礼,还将卦店也送给了谢恒。 谢恒想拒绝,被唐时锦反拒绝,说是给他的新婚贺礼。 谢恒便不再推辞。 洞房夜的时候,谢恒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揪着木棉的手有些强势,深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夫君?喝醉了?” 木棉想将他推下去。 没推动。 她也不敢暴露实力,只好忍了忍,“我去给夫君弄碗醒酒汤来?” 谢恒像是要透过她,看清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她听见谢恒含糊不清的说,“我不管你是谁,嫁给了我,就是我的。” 木棉讶异,想看清他是不是说醉话,谢恒却抽开了她的腰带。 洞房花烛,他要做他该做的事。 唐时锦回宫后,萧宴还没回寝宫。 正打算去找他,半路上,唐时锦似有所感,她忽然脚步一顿,抬眸望了望天。 冬日里,很少见到星星。 但今晚却有星辰。唐时锦观星之后,觉得不对。 “这星象……” 有大凶之兆! 唐时锦心中有股不安的感觉,她掐指一算,凶星居于北,是北方? 萧宴还在批折子,只不过,他眉心紧蹙,像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你一皱眉头,我就知道有事。”唐时锦走上去,给他轻轻按了按穴位,缓解疲劳,“出什么事了。” 萧宴眉心放松了片刻,抓着她的手,低声道,“陕北递上来的折子,说陕北多地干旱,旱情来的突然,百姓田地干涸,种的庄稼粮食颗粒无收,陕北知府想向朝廷减免赋税,百姓没有饮水,想让朝廷赈济百姓。” “听起来是很严重。”唐时锦皱眉,“朝廷就算送水过去,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得在当地,自己寻找水源,方能度过难关。” 减免赋税嘛,萧宴肯定会同意的。 不过干旱,恐怕水源不好找。 “不仅如此,陆貅来信,因陕北干旱,不少百姓迁徙北上,旱情影响了与北疆的通商之路,陆貅胆子倒不小,想让你跑一趟。” 萧宴拿起另一封文书,给唐时锦看。 “让我去?”唐时锦有些好奇,扫了眼文书,她诧异,“陆貅怀疑陕北干旱有问题?” 陆貅在信上说,疑心陕北旱情并非天灾。 当初与北疆通商,让陆貅随拓跋颜北上,互通商渠,而陕北是北上的必经之路。 出了北关,便是塞外。 北疆之地。 “阿宴,你想去么?”唐时锦低眉问。 萧宴修长的指尖敲着桌面,若有所思,“眼下西北安稳,北关虽有叶将军镇守,暂无战事,但天灾无情,民不聊生,按理说,是该派个人前往查探实情,主持大局。” “但若陆貅怀疑的有道理,派普通人前往,恐怕察觉不出问题所在。” 果然啊,刚刚的星象不是白给的。 唐时锦叹道,“我刚才观星,北方有凶星之势,兴许暗示的就是这突如其来的旱情。” “阿锦想去?”他其实,更想让阿锦安稳的生活。 即便宫中烦闷了,还能出宫走走。 刚从西北回来,又要北上,萧宴不想她如此劳累。 “还记得中州看到的修罗族吗,千年前,修罗横行,多地便有干旱之兆,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唐时锦拧眉。 萧宴面色凝重,正欲开口,唐时锦说,“你可别想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去,我没那么娇弱,而且你舍得留我一个人在宫里吗?” 萧宴还没开口,就被她堵了回去。 “而且你对修罗族不熟悉,带上我,你胜算更大,就算没有修罗,我还是锦鲤呢,能带给你好运哦。” 唐时锦挑眉,“我可是你的福星啊,你确定不将福星带着?” 萧宴叹息又好笑,眸色柔和,“我怎舍得丢下阿锦,可我更想让阿锦安心的做我的皇后。” “我没有不安心啊。”唐时锦弯腰,搂着他的脖子,有点腻歪又有点撒娇的说,“让我呆在你身边,我更安心,我跟你说,夫妻分开久了,感情是会淡的,你要是把我一个人留在宫里,长时间见不到面,你就不怕我们感情变淡?” 第748章 朕还年轻,不必为朕的身体操心 第748章 朕还年轻,不必为朕的身体操心 “不会。”萧宴肯定的回答她。 就算阴阳相隔,他对阿锦的感情也不会淡。 唐时锦哼唧的说,“我知道,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你就说,带不带我吧!” 萧宴不语。 “阿宴,你难道不想带我踏遍山河么,我想跟你游历世间,咱们可以忙里偷闲,假公济私,偷偷游玩,西北我去过了,北关塞外我还没去过呢!” 唐时锦软磨硬泡。 萧宴无奈,从来拗不过她,“阿锦休养几日,待朕安顿好朝中的事,带你北上。” 唐时锦笑开,“知道我为什么想跟你走遍山河么,因为我想看天下安定下来,等我们生了小凤凰,将来他独当一面,我还想带你游历三界,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萧宴心中是深深的动容,他紧紧拥抱着阿锦,想将她融入自身骨血中才好。 “我也想,跟阿锦永远在一起。” 会的。 她们神魂相融。 会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这一夜,凤仪宫的烛火到天亮才燃尽,帝后的热情与缠绵到天亮才停歇,皇后睡了过去,君上却依旧早起上朝,精力强悍,半点不见疲累。 唐时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伸了个懒腰,一只雪白的玉足从被窝里伸出来,没一会儿又缩了回去。冬日里是真冷啊。 被窝里暖洋洋的,唐时锦舒服的冒出个头,流珠刚添了个新炭盆,窗户推开一条缝,就听到动静。 “娘娘你醒了?” 流珠进到内殿,蹲在床边笑盈盈的,“娘娘要起身吗,还是想再睡会儿?君上吩咐了,让奴婢们不要叫醒娘娘,让娘娘安睡呢。” 小丫头笑的一脸暧昧,满眼八卦的嘿嘿笑着。 唐时锦裹着被子坐起来,不禁叹气,“腰酸。” 流珠扑哧一笑,“奴婢给娘娘揉揉?” 唐时锦又躺了回去,干脆摆烂,“今日不起床了,本宫要休息!” 她心中愤愤,好歹她才十九岁啊!怎么体力就这么不行了? 萧宴疯狂一晚上,他还有精力去上朝处理政事,她这要不是修道底子不错,有灵力加持,没准儿会成为第一个侍寝累死在床上的皇后! 太丢人了。 唐时锦心累,她也是为色所迷,神魂交融时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底线。 “娘娘受累了,不起就不起吧,奴婢将膳食端来床上服侍娘娘吃,君上也真是,都不知道怜惜娘娘些,娘娘身上这些痕迹,恐怕又是好几天消不了的。” 流珠嘴上埋怨,心里还是为君上和娘娘的恩爱感到开心和幸福的。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难怪这丫头拿这种暧昧的眼神看她。 萧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总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当萧宴把崇王和岑南舟,以及文相等重臣叫到太极殿,交到朝政事宜时,岑南舟觉得不对。 “君上不会是,又要离宫吧?”岑南舟试探。 “陕北干旱,朕打算亲自去看看。”萧宴开口。 岑南舟嘴角一抽,果然啊,又打算跑路了! 哪有这么不安于室的皇帝啊? 三天两头往外跑! 文相也不赞同,“君上,陕北旱情,君上若不放心,派个人前往即可,君上当坐镇朝堂,以安天下,何况君上刚从西北回来,为了龙体着想,不宜太过奔劳。” “朕怀疑陕北干旱非同寻常,天下不安,百姓不安,朕坐在朝堂上就能安了?丞相,朕还年轻,不必丞相为朕的身体操心。” 文相一噎。他没说君上老的意思…… “朕北上,朝政就交给崇王监督,丞相从旁辅佐。” 崇王无语,“臣能否拒绝。” 自己当甩手掌柜,又将国事丢给他。 崇王表示,他想退休。 萧宴抬眸,“朕会将萧洵带走,他能否安然回来,全看三哥能否稳固朝纲。” 崇王:…… 看表情,崇王想骂人。 萧洵跟去,毫无疑问,岑南舟也会随行。 “年关将近,怎么这个时候走?不能过完年再去吗?”魏氏叹气。 唐时锦来跟魏氏说要北上的消息,魏氏听了不舍。 “你刚从西北回来,一路奔波,这都没好好休息几天,怎么当了皇后之后,反而还越来越忙了。” 唐时锦挽着魏氏的胳膊,“阿娘,萧宴现在是君上,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他是皇帝,做不到无视万民疾苦,百姓生死,陕北旱情,百姓食不果腹,他呆在宫里也不安心啊。” 魏氏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就是心疼唐时锦跟着奔波。 “我就是担心,二哥这婚事,一时半会怕是赶不上了。”唐时锦话音出口。 唐二郎刚好从外面回来。 瞧着,脸色有些严肃。 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 瞧之十五六岁。 “小锦,这是太学的学生,他想见你。”唐二郎开口。语气凝重。 唐时锦蹙眉,她一眼瞧出,这少年身上,沾染了阴气。 有一缕怨气,从少年体内散发出来。 唐时锦眯起眸子,视线落在少年心口,仿佛透过皮肉,听到了里面的心跳声。 那少年惊慌失措的跪了下去,“学生拜见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救学生一命!” 他慌张的磕头,跪拜时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的往后偷瞄,像是身后有人似的。 唐时锦说,“起来说话,怎么回事?” “学生知道先生是皇后娘娘的兄长,所以特意求了先生,带学生来见皇后娘娘,学生……学生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有鬼跟着学生!” “求娘娘救学生!” 少年整个人显得非常害怕。脸色惊白。 局促不安。 唐二郎解释道,“我只是偶尔会去太学看看,这学生便求到了我跟前,说有冤魂跟着他,搅的他无法完成学业,都知道皇后会捉鬼,他也是铤而走险,来求我。” 学子拼命点头,“正是如此!” 唐时锦正襟危坐,“你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学子战战兢兢的起身,还是腿软,“学生叫冯宇,是冯老的弟子。” “冯老,是君上费心请回来教学的那个冯老?” “是…”冯宇低着头。 唐二郎顺势说,“就是那个文坛大学的冯老,冯宇不仅是他的弟子,还是他的孙儿。” 第749章 其实他就是想阿锦了 第749章 其实他就是想阿锦了 不过冯老教学严苛,一视同仁。 很受天下文人学子追捧。 当初萧宴整顿国子监的时候,冯老已经退休,归隐田园了,萧宴礼贤下士,才请的这位冯老亲自出山,来太学任教。 冯宇不安的揪着自己小拇指,但他揪的是小拇指外侧的皮肉,皱着眉头,带着一丝烦躁,揪的很用力,皮肉都红了。 像是某种习惯。 唐时锦扫了眼,“你说有鬼跟着你,你可曾见过?” 冯宇白着脸,不停的点头,“见过,它,它很可怖,一双阴黑的眼珠子就那么死死地盯着我,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长什么模样?你认识么?”唐时锦又问。 冯宇想了想,又摇头,“我不认识,我……我记不清它长什么样子了,就觉得很恐怖!” “是男是女总知道吧。”唐时锦道。 “男的,是个男的!”冯宇声音颤抖。 “那鬼只是吓唬你,没对你做别的么?”唐时锦打量着他。 这少年唇色发黒,眼下乌青,他的心跳极不规律,且他越害怕,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怨气就越浓。 “没,没有。”冯宇摇头,又点头,表达不清,“不,它要找我索命,可我根本不知道它是谁,我不认识它……” “你先别激动。”唐时锦摸出安魂符,竖起二指,点在他眉心,安魂符瞬间融入体内,冯宇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唐时锦看他脸色比鬼好不到哪去,便问,“你有没有什么疾病,比如心脏病?” 冯宇眼神一闪,低眉摇头,“没有。” 唐时锦看他,这少年没说实话。 “我这里有护身符,你拿回去带在身上,可暂时避免阴魂对你的侵扰。”不肯说,唐时锦也没勉强问。 “只,只是暂时吗?”冯宇不安的问,“皇后娘娘不能收了那阴魂吗?” 唐时锦微笑,“我总得弄清楚前因后果,才能收吧。” 冯宇还想说什么,唐时锦就摆手让他回去了。 冯宇无奈,只得不安的离开。 然,唐时锦跟在冯宇后面,站在门口看到冯宇的背影。果然,确有阴魂跟在其身后缠着他。 魏宅有符阵,又有镇宅仙,那阴魂不敢靠近。 便只能守在外面。 等冯宇离开,便又跟着他。 但这次,冯宇身上有护身符,阴魂亦不敢离的太近。 它甚至回头看了眼冯宇去过的那个宅子,远远看见唐时锦与唐二郎两人,阴魂不确定,是谁给了冯宇护身符箓。 “二哥,你帮我个忙。”唐时锦忽然说。 “什么忙?” “你进出太学方便,帮我查一下太学学子的名单,看看最近有没有失踪或者不正当死亡的。”唐时锦道。 那跟着冯宇的阴魂,瞧着也像个学子。唐二郎当即心领神会,“好。” 冯宇回到家,冯老便问他,“去了何处?” “我,我去请教先生几个问题。”冯宇支支吾吾的说。 冯老颔首,声音老迈,“有不懂之处,多向先生请教是对的,你去温书吧。” “是,孙儿告退。”冯宇恭敬退下。 冯宇房间里都是书,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不过片刻,便将书温习完了。 却过目不忘。 冯宇轻轻呼了口气,胸口有点闷。 于是他开了窗户,透透气,一回头,看到个鬼影,正阴森的盯着他。 冯宇吓得撞在窗台上,“你,你别过来,我有护身符,不怕你!” 那阴魂迟疑了一下,果然离开了。冯宇紧紧攥着护身符,心里后怕极了。 他不明白,他根本就不认识那阴魂,为什么要跟着他? 唐二郎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半日,就查完了太学名单。 不过结果,却不尽人意。 “小锦,太学近期没有你说的失踪学子和枉死学子,太学内一切如常。” 打从君上重新制定了一套严苛的学规后,学院再没出过什么乱子。 唐时锦若有所思,“难道那阴魂不是太学的学生?” “二哥,你知道那冯宇是什么样的人么?或是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化?”唐时锦琢磨着。 唐二郎想了想说,“我对冯宇不太熟,但他学业,必然不是最佳。”“为何?二哥不是对他不熟么,怎么知道其学业不佳?” 唐二郎轻咳一声,“若是学业好,我便会知晓,先生们之间会相互探讨学生的课业。” 唐时锦嘴角一抽。 明白了。 学霸总是会赢得老师的关注。 学渣印象平平。 “冯宇是冯老的孙儿,冯老想必会亲自教导他,他怎会学业不好,会不会是二哥你不常去太学,所以疏忽了?” 唐时锦略有猜测,需要验证一下,“劳烦二哥再跑一趟,打听一下冯宇现在的课业如何?” 唐二郎虽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答应,“好,你留在家吃晚饭,晚饭回来再告知你。”唐时锦点头。 魏氏亲自下厨,做了晚饭。 不想,君上亲自来蹭饭。 “阿宴,你怎么来了?”饶是每天都见面,唐时锦还是有点意外。 蹬蹬跑到萧宴面前,满眼的笑。 满眼都是他。 萧宴牵着她的手,亦是眉眼带笑,“天色晚了,见你没回宫,便来接你。” “我不是给你传信了吗,今晚陪我阿娘吃完饭再回去。” 萧宴笑着,其实他就是想阿锦了。 嘴上说着,“朕也想念岳母做的饭了。” 魏氏笑吟吟的,“君上来的正好,我添副碗筷,就可以开动了。” 萧宴坐主位,饭桌下,还舍不得松开唐时锦的手。 “君上,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吃啊。”唐时锦笑眯眯的。 萧宴气定神闲的给她添菜,“我喂你?” 唐时锦好笑。 哎哟。 魏氏没眼看,“你们啊,倒也不用如此恩爱,好好吃饭。” 唐时锦冲他扬眉。 丈母娘发话,君上这才松开皇后的手,安心吃饭。 恰好这时,唐二郎回来了。 见到萧宴,他愣了下,“君上也在?” “来蹭饭。”萧宴道,“二哥不必见外,坐吧。” 私下里在家,唐二郎也没客气,坐到了魏氏身边,魏氏感怀,她们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吃顿饭了。 “二哥,问到了吗。”唐时锦开口。 “问到了。”唐二郎表情似乎有些疑惑,“先生们都说,冯宇进步神速,课业突飞猛进,勤奋刻苦,是下了苦功夫的。” 第750章 自己勒死自己 第750章 自己勒死自己 唐时锦挑眉,“以前冯宇就不刻苦了吗。” 这个唐二郎还真回答不上来。 因为他对冯宇这个学生,确实没怎么了解过。 “不过有人说,冯宇此前天分不高,虽也刻苦,但未能补拙,这次是开了窍了,先生们都觉得他有望参加明年的春闱。”唐二郎道。 萧宴一听,就知道出事了,“太学出了何事?” “有个学生被阴魂盯上了。”唐时锦说,“通过二哥找到我,想让我救他。” 萧宴皱眉,“太学经过整顿,竟还有这等事。”他表示不悦。 唐时锦安抚道,“出事的不是太学的学生,但恐怕依旧是有人心术不正。” “即便没入太学,也是朕的学生。”萧宴拧眉。 唐二郎也道,“小锦你是怀疑,冯宇害了人?才有阴魂向他索命?” 唐时锦摇头,“我看过他的面相,他身上并未背负人命。” 冯宇的面相,该是二哥说的那般,姿势平平,天分不高。 “那阴魂为何会跟着他?”唐二郎不解。 冯宇没有罪孽,怎么会招惹阴魂呢? “或许与冯宇突然开窍有关。”唐时锦说。 当晚。 冯宇挑灯夜读,阴寒之气爬满整个房间,寒气使房间里温度更低。 冯宇冷的打哆嗦,抬头看到房间里的炭盆都被寒气弄熄了。 “下雪了吗,怎么这么冷。”冯宇起身想把炭盆重新燃起来,可是桌上的油灯突然灭了。 他一惊。 眼前一片漆黑。 冯宇摸出一个火折子,想点燃油灯重新照亮,可火折子一燃起来,冯宇一抬头,就在微弱的火苗下,看到一张鬼脸。 “鬼!”吓得他手一抖,火折子直接掉了。 黑漆漆的,火折子不知道掉哪去了。 冯宇惊慌失措的摸索,手指却碰到一个极冰冷的东西,吓得他惨叫一声,连忙后退。 因为漆黑,他看不清。 他想喊人,下一秒,一根布条勒住他脖子上,冯宇顿时瞪大眼睛,呼吸困难。 “救命…” 惊慌中,他双腿乱蹬,砰的一声,踹翻了看书的矮桌。 身上的护身符闪着金光,替他挡了一下,挣脱了布条,冯宇喘了口气,可是没等他爬起来,布条又缠了回去。 黑暗中,冯宇绝望了。 “冯宇!” 可就在这时,有人踹开了房间,提着一盏灯笼进屋来,冯宇看清了,“祖父,救命。” 他艰难呼救。 冯老见此,气急败坏的呵斥道,“你不是说,我孙儿不会有危险的吗!冯宇,你为何勒着自己啊!” “什么?”冯宇惊悚的发现,没有鬼,是他自己抽出了腰带,双手绕到后颈,是他自己勒死自己! “小小阴魂,也敢放肆。”沙哑粗犷的声音很是难听。 冯老身后,多了个魁梧的身影。 微弱的灯笼下,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却见那男人甩了把刀刃出来,嗖的一下,刀刃割断了冯宇脖子上的腰带,竖立在冯宇脚下。 冯宇得以喘气,连爬带滚的逃到冯老身边,“祖父,救我,有鬼啊!” 他抱着冯老的腿,大哭起来。 男人冷嗤一声,“那把刀送给你们了,看到阴魂,直接一刀捅了它便是。” “是你害我!是你盗我文思,我要你们偿命!” 阴魂并未离开。相反,见到仇人出现,它怨恨难消。 阴气大涨。 阴魂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也要拉着他们一起魂飞魄散。 冯老脸色惨白,竟真有阴鬼? 他拉起冯宇,“站起来,有出息些!” 冯宇根本不敢看。 “找死!”男人正要出手,忽然察觉到有人来了,他二话不说,撂挑子就走。 唐时锦以瞬移符出现的时候,那人已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定!” 阴魂的鬼爪定在冯老祖孙二人面前,动弹不得。 一看到唐时锦,冯宇就感觉看到了救星,“皇后娘娘来了!娘娘救我,它,它要杀我!”唐时锦只说,“察觉到护身符有异,料想你小命危矣,所以来瞧瞧。” “刚刚那人是谁?” 唐时锦眸光犀利。 冯宇惊魂未定,“什么人啊?” “给你那把刀的人。”唐时锦瞥了眼掉在木板上的刀刃。 “那不是我祖父扔过来的吗。”冯宇好像看见,那把刀是从祖父那扔来的。 “老朽见过皇后娘娘。”冯老颤颤巍巍道,“这刀是老朽情急之下投掷出去的,也是为了吓退恶鬼。” “老先生怎么知道是恶鬼?” 唐时锦戏谑道。 冯老面色严肃,“伤人性命的,不是恶鬼是什么?”“没准,它是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呢。”唐时锦语气轻然,上去拿起了那把刀刃,刀是短刀,并且是弯刀,刀刃是弧形的,不过这刀上的气息,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娘娘此言何意?”冯老不解,“老朽听闻,娘娘会道术,可通阴阳,莫不是认识那恶鬼?” 唐时锦笑了下,“不认识。” 冯老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所有的鬼,她都有机会认识。 唐时锦瞧了眼冯宇,“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心口痛吗?” 怨气更多了啊。 寻常肉眼或许看不到,但唐时锦看得清楚。 从冯宇心口冒出的黑气,越来越重了。 冯宇摇头,“谢娘娘关心,学生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 可能是刚刚吓着了。 “娘娘给我的护身符,为何不管用?”冯宇又问。 唐时锦挑眉,“你怎知不管用。” 冯宇拿出来一看,“刚才恶鬼拿腰带勒我,这符箓……” 说话间,他打开符箓,没声音了。 符箓上面的朱砂已经褪色了。 唐时锦扫了眼他脖子上青紫色的勒痕,“若不是这符箓,你刚刚可能真被勒死了。” 冯宇一阵后怕。 祖父说,他自己勒自己。 可他怎么能,自己勒死自己呢! 一定是那恶鬼控制了他!冯宇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言辞恳切道,“娘娘,学生并未害命,那鬼为什么要害我啊?学生不想死,学生没有害它啊!” 冯老颤了颤,老人家闭了闭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唐时锦意味深长的说,“冯宇,想活命,就得老实交代自己做过什么,实话实说才有可能解开因果。” 第751章 偷了我的心 第751章 偷了我的心 冯宇皱眉,“学生对天发誓,学生说的句句属实!” 唐时锦抬眸看冯老,“老先生,你呢,可愿吐露实情?” 冯老叹息,“娘娘说的是何实情?” “老先生同我装糊涂,救不了你孙儿。”唐时锦探察着那刀刃上的气息,“老先生是读书人,想必不懂那些邪门歪道的术法,你教书育人,品行想必不差,否则君上也不会把您老请回来,那么,是什么让你自毁一世清名,在孙儿身上施展禁术呢?” 冯老嘴唇抖的厉害。 冯宇没听明白,“什么禁术?什么邪门歪道,娘娘,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祖父怎么可能是邪门歪道呢。” 唐时锦淡淡,“老先生不想说,我也帮不了你,凡事都逃不开一个因果,老先生既在冯宇身上种下了因,就要承受带来的恶果。” 说完,唐时锦离开了。 还顺走了那把弯刀。 冯宇怔怔的,“祖父,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啊?” 冯老痛心的看着他,“你为何,就不能聪明些啊。” 冯宇愧疚,“祖父,孙儿会努力温习的。” 他知道他自小天分不高,也想勤能补拙。 但仍是达不到祖父的期许。 祖父是文坛大家,他却如此平庸,让他老人家失望了。从冯家离开,唐时锦手握那把弯刀,摸出一个纸人,吹了口灵力,“帮我探一探这刀上的气息。” 纸人贴着刀刃转了圈,“主人,这气息不对劲啊!” “像修罗的气息。” 纸人震惊,“呀!修罗族!几千年没见过修罗族啦!” “只是猜测,你先探探京城何处有与这相似的气息。”唐时锦道。 大帝说过,修罗王逃出冥府。 修罗族势必会卷土重来。 纸人有点犹豫,“主银,我打不过修罗。” 唐时锦嘴角一抽,“没让你打,打架有我呢。” 纸人放心了,“主银等着我,我找到就回来告诉主银!” 咻的一下,纸人飞走了。 唐时锦眸色幽冷的扫了眼阴黑的大街,神情威严,“再跟着我,便让你下冥河游个三百年。” 藏匿于黑雾中的阴魂:…… 唐时锦转身,黑雾中的阴魂便现身出来。 是个男鬼。 看面相,生前也算俊俏。 唐时锦这次看清了,这鬼竟然生有六指? 它打量着唐时锦。 唐时锦也打量着它,“为什么要杀冯宇?” 阴魂看着她,“你是皇后,你能为我做主么?” “说说看。”唐时锦示意。“冯宇祖孙虚伪阴毒,他们偷了我的心。”阴魂声音尖锐,带着恨意。 唐时锦眯起眸子,“冯宇的心,是你的?” “是。”阴魂犹豫一瞬,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它直觉唐时锦能为它平冤,她身上有股让阴魂安心的气质,“他们背后有高人,联起手来取了我的心,否则冯宇怎会变得聪慧。” 因为它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他们将它的心,换给了冯宇。 阴魂有说不出的怨恨和冤屈,它低头看着自己的第六根小拇指,“生有六指,身有残疾,便被视为不祥,我入太学求学,他们以我不祥为由,不许我入学。” 唐时锦讶异。 这样的事,她确实不知。 恐怕连萧宴都疏漏了。六指不祥,纯属无稽之谈。 唐时锦忍不住蹙眉。 阴魂又道,“可冯老看过我的文章,觉得好,他有意收我做弟子,我以为我得了冯老的赏识,即便入不得太学,能入冯老门下,我亦知足了,可我万万没想到,我随冯老回家,会因此丢了性命。” 冯老在茶水中下了迷药,他被迷晕了。 等他醒来时,被五花大绑在一个祭台上。 身边还躺着冯宇。 冯宇亦昏迷不醒。 “孩子,你才学好,不能入学可惜了,你的七窍玲珑心,不该生在一个不祥之人体内,不如换个人,来实现这颗心的价值,也是以另一种方式,满足你想入学的抱负。” 它没想到,冯老背后是个虚伪阴毒的疯子。它看到冯老身边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人,取了他的心脏,换给了冯宇。 那是一种让人胆寒,也让人恶心的邪术! 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开膛取心。 心脏取出来的时候,还是跳动的。 冯老给他和冯宇换了颗心。 听完前因后果的唐时锦面色冷沉,“果然如此。” 她猜的果然没错。 冯宇那颗心,不是他自己的。 与他并不协调。 “你叫什么名字?”唐时锦问它。 阴魂颔首,“于文竹。” “于文竹,你被取心,所以心有怨恨,那颗心即便种到了冯宇体内,也还是带着怨气,这怨气从冯宇体内散发出来,自然也影响他的运势和体质。” 唐时锦叹了声,“你还记得取你心那人的模样么?” 阴魂想了想,“不记得了,天色很黑,他穿着斗篷,我看不清。” 唐时锦也没再追问,“那你现在的诉求是什么?杀了冯宇,夺回心脏?” “不错!”阴魂很坚定,冷嘲而屈辱道,“天道对我不公,只因我生了六指,便断送我前程,连我的心都要被人拿走,助那等卑劣小人鹏程万里,我不甘心!” 换做谁,都得不甘心啊。 唐时锦颔首,“诉求合理,准了。” 阴魂微愣,“你同意?” “六指不祥之说,乃无稽之谈,此事是我与君上的疏忽,回去后我便会同君上商议,修改这条规定,完善律例条款,你是第一个踩雷了,抱歉。” 阴魂彻底愣住,“您在跟我道歉?” 唐时锦说,“你亦是我们的子民啊。” 阴魂只觉得心中酸胀无比,长久以来的那口怨气似乎得到了疏解,只因皇后一句话。 “您是贤后,是我无福为国效力。”阴魂悲戚的落泪。 它也曾满腔抱负,想考取功名,报效朝廷。 它总是会摸着自己那根多出来的小拇指,痛恨又怜悯。 “你想回去冯宇身边等着,还是跟我走?你的要求,会达成的。”唐时锦说,“冯宇祖孙不足为惧,麻烦的是那个取你心脏的人。” 阴魂迟疑片刻,“我跟娘娘走。” 它更想看看,杀人取心的恶人是谁! 第752章 不能生 第752章 不能生 “好。”唐时锦抬手一抓,便将阴魂抓在手里,她从随身小布袋里,摸出一盏灯笼。 啪嗒打了个响指。 灯笼亮了。 唐时锦随手将阴魂甩在了灯笼上,“你就在上面呆着,我送你去我二哥家,不过你只能挂在门口,那里有镇宅仙,你不能进去。” 忙活一晚上,等唐时锦回宫时,已过子时,宫门早已下钥。 不想兴师动众,于是唐时锦便用了瞬移符,直接回了寝宫。 她刚出现,萧宴旁边的烛火就晃动了一下,他抬眸,“皇后再不回来,朕就要独守空房了。” 唐时锦嘴角抽抽,“你怎么还没睡?” “折子没批完。” 其实是等你。 唐时锦笑说,“折子可以明天再批,君上不可趁着年轻,肆意挥霍身体,晚睡熬夜对龙体不好,早点睡吧?” 萧宴撑着头,“与皇后同塌,朕很难早睡。” 唐时锦:…… 她不想秒懂。 本欲靠近萧宴的脚步瞬间转了个弯,往床榻走去,“君上随意,我睡了!” 萧宴轻笑,扔下折子,往寝殿而去,唐时锦正在解衣裳。 很晚了,她就没叫流珠来伺候。不妨,从背后伸出一双手,搂着她的细腰,“朕替皇后宽衣。” 唐时锦干脆由他服侍。 宽衣解带之后,唐时锦就要爬上床,被君上一把捞了回来,双手禁锢她的腰身,“礼尚往来,皇后不替朕宽衣?” “哎。” 唐时锦看着他完美到不可挑剔的俊脸,好没气的戳了戳他的胸口,“这也就是我,换个人都扛不住你造。” 萧宴捉了她的手,低低笑着,低醇的嗓音在她耳边,“那便辛苦皇后了。” 唐时锦感觉耳朵往下,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她也懒得对抗自己的本心了,干脆抬手,搂着帝王的脖颈,“抱我上床。” 萧宴眸光幽深,仿佛深渊凝视着她,要拉她下沉,“遵旨。”帝王将她抱了起来。 帝王的恩宠,带她登上人间极乐。 次日,君上又早早的去上朝,迷迷糊糊的,有个东西在脸上蹭。 唐时锦睁开眼,纸人糊在她脸上,“主银主银,早安吻,你醒啦!” 唐时锦无奈,两指夹住薄薄的纸片小人,将它从嘴上扒拉开,“探到了?” “嗯嗯!” “人在哪?” 唐时锦弹起来,小纸人嘟囔,“修罗现在跟你二哥哥在一起呢。” 我二哥? 唐时锦眯起眸子,“流珠,给我更衣!” 流珠跑进来,“娘娘醒了?不多睡会么。” “不睡了,快给我更衣。”唐时锦皱着眉头。 “是。” 彼时,唐二郎正在御史台,与人起了冲突。 起因是有其他御史,对君上的行为不满,觉得应该劝谏君上,要以国事为重,不可三天两头,带着皇后离宫,四处游历! 君王就应该坐镇朝堂。 几位御史话里话外那意思,都是对皇后的不满。 认为是皇后蛊惑了君上。 但君上偏宠皇后,御史也不敢明着弹劾皇后。 故而说话难免酸言酸语。 话中多有讽刺皇后之语。 于公于私,唐二郎自然都是偏袒自己妹妹和妹夫的。“君上离宫,亦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并非出于私心,说君上四处游历,此言不妥吧?”唐二郎持反对意见。 于是御史台分为了两拨人。 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两方争论中,对方言辞越发难听,“唐二郎,我们知道你妹妹是皇后,可御史的职责就是谏君!君上登基已有一载,皇后却独占君上,致君上不纳后宫,可皇后自己独占圣宠,也没见她孕育出皇嗣,此为善妒,唐二郎你作为兄长,不思劝诫皇后,却还觉得她没错?” “你这分明是私心过甚,是非不明!” 唐二郎是谦谦君子,轻易不动怒,可这次,他着实有些恼了,“不纳后宫是君上的旨意,关皇后什么事。” “身为皇后,就该大度,有母仪天下之风范,该劝着君上,充盈后宫,延续子嗣,这才是保江山社稷稳固之根源!”御史义正言辞。 皇后独宠,谁人不眼红? “帝后大婚不过一年,你们怎知皇后不会有子嗣!”唐二郎真生气了。 纵然御史们大义凛然,说的大道理没毛病,但他听不得他们拿着子嗣当幌子,编排他妹妹。 “君上日日留宿皇后寝宫,要能怀早就怀上了吧?”有人冷哼,“只怕是皇后不能生吧?” 唐二郎脸色一沉,“住口!不许你等如此议论皇后!” “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唐二郎你仗着是君上的大舅哥,混在我们御史台作威作福,真不怕我们去君上面前弹劾你么!” 御史台从来就没有弹劾过自己人的。 唐二郎自认,从来以礼待人。 竟不知,他们这么排挤自己?吵着吵着,不知是谁先动起手来,唐二郎胳膊被人拽住,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一推,砰的一声,有人摔在地上。 “卫大人?没事吧?”卫御史倒地不起,同僚们探其鼻息,瞬间大惊失色,“坏了,卫大人没气儿了,唐二郎,你,你杀了人,卫御史死了!” 唐二郎懵了。 他,杀人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只是推了一下而已,同僚们都扯着他,他分不清自己推了谁。 御史台死了人,事情很快就闹到了京兆府。 御史们义愤填膺,扬言要唐二郎偿命。 府尹大人很是为难。 这一个个的,都比他官大,被御史大人们指认的凶犯唐二郎,那更是皇后的兄长。 他是有几个脑袋,敢审判皇后的亲哥。 “罗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速速审判!怎么,难道你身为京兆府尹,京城的父母官,想要暴毙杀人凶犯不成!” 御史们威逼罗大人,“当心我们进宫弹劾你!” 罗大人苦着脸。 御史是最难缠的。 动不动就来个弹劾撞柱的。 朝中大臣都不想惹御史,何况罗大人只是个小小的府尹。 “诸位大人,你们说唐玉延杀了人,可有凭证啊?”罗大人汗颜。 此事,得尽快通知皇后啊。 第753章 他真的失手杀了人? 第753章 他真的失手杀了人? 罗大人觉得不对劲。 尽管他与唐二郎没什么交集,但他可是跟皇后娘娘一起抓过蛇妖的,以皇后娘娘的为人,她的兄长,必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整个御史台一起指控唐玉延,恐怕只有皇后亲自来,才能查明此案了。 “哼,我们都是人证,我们亲眼所见唐玉延杀人,难道这还不算凭证吗!”御史冷哼。 罗大人讪讪,“这个,倒也算,诸位御史还请稍安勿躁,暂且还不能定案。” “为何不能定案!”御史们威吓,“你小小府尹,莫不是真想包庇杀人凶犯!当心脱了你这身官府,回家种地去!”罗大人虽然怂,但他毕竟是京兆府尹,没道理被这么威胁,还没点血性了! 啪的一声,他惊堂木一敲,“虽说诸位大人是御史,但本官也是朝廷命官,君上亲点的京兆府,你们要弹劾,自弹劾你们的去,如今此案未定性,你们便威胁本官,你们这是蔑视君上天威,将君上置于何地啊!” 御史们一噎。 小小京兆府,牙尖嘴利! 看御史们不放屁了,罗大人哼的声,“定案,尤其是命案,需要勘察现场,录过口供,人证物证齐全,犯人画押之后,送往刑部大理寺复审,方能量刑,诸位御史难道不清楚律法流程么?” 御史呵斥,“好,那我们就在这等着你勘察现场,唐玉延杀人是事实,死的还是御史,咱们来个人去刑部催催,想来刑部大理寺不会拖延,今日便能复审下来,为死去的卫御史正道!”罗大人:…… 官大一级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他拖延不了多久啊。 罗大人沉声下令,“来啊,带人去复验现场,再来几个人,给诸位大人录口供!” 他依着流程办事。 纵然御史们不爽,也找不到由头发作。 于是只得忍怒一一录下口供。 供词几乎一致。 都是亲眼所见,唐玉延因争执,愤怒之下将卫御史推倒,致使卫御史身亡。 罗大人愁啊。 单凭这些人证口供,恐怕唐玉延杀人罪是逃脱不了的。 只盼着皇后娘娘早点来救场才好。罗大人悄咪咪的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当即心领神会,带着衙役们去勘察现场。 他自己则命人去宫里报信。 衙役到了宫门口,表明身份和来意,立马便有禁军往宫里传话。 唐时锦穿戴整齐,宫人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娘娘,出事了!” 唐时锦抬眸,“出了何事?” “宫门口……京兆府的人在宫门口传话,说是唐大人出事了!”宫人焦急道。 “什么?”唐时锦眉头一皱,“二哥出事了?” 她掐指一算,暗道不好,“坏了。” 她摸出瞬移符,眨眼不见,宫人呼了口气,已经习惯了娘娘的来去自如。 宫门口,衙役还在着急的等着,忽然传来清冷的声音,“我二哥在京兆府?” 衙役一抬头,就看到唐时锦站面前,他讶异,皇后什么时候来的? 他都没听到脚步声。 “回娘娘,唐大人此刻正在京兆府,御史台的人状告他杀了人。”衙役道。 唐时锦拧眉,“死的是什么人?” “是御史。”衙役说,“罗大人被御史逼迫,怕是撑不了多久,唐大人就要被定罪了。” 唐时锦心里担心,面上并不急躁,“走吧。” 衙役立马带路。 二哥不可能杀人。 此事只怕另有隐情。 岑南舟刚到宫门口,就看到唐时锦匆匆离去的背影,身边还跟着京兆府的官差?他进宫跟萧宴提了嘴,“我看你的皇后,比你这个君上还忙碌,连京兆府都来请她办事了?” 萧宴抬眸,“京兆府?” “我刚进宫,瞧着她与京兆府的人一起走了。”岑南舟说。 萧宴叫来内侍监,让打听一下,发生了何事。 很快,内侍监就来回禀,神色瞧着有些匆忙,“君上,是唐大人出事了,皇后娘娘才着急去京兆府的。” 萧宴这才得知,唐二郎牵扯上了人命。 他冷峻的眉眼沉了下来。 眸如深渊,带着寒气。 “去问清楚,怎么回事。”萧宴沉声开口。 内侍监则小心翼翼的观察君上的脸色道,“奴才问了,好像是御史台出了人命,卫御史死了,说是御史们都看见,是唐大人推了他。” 萧宴眉眼愈发冷沉。 与此同时,师爷带着衙役们,勘察现场回来,罗大人问起结果。 师爷犹疑的说,“回大人,从现场来看,与御史们所说一致,卫御史是推搡之间,撞到了后脑,御史台其他人也看见了唐玉延与卫御史起了争执,二人确有动手推搡。”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唐二郎。 对他极为不利啊。 没等罗大人开口,诸位御史便冷哼,“现在都查清楚了吧,罗大人还有什么可说的,还不速速让犯人画押,送去刑部复审!” 唐二郎杀了他们的同僚。 他们同仇敌忾,要为同僚报仇!御史之中,有一人看似气愤,实则得意,他像个幽灵,隐匿于不起眼的位置,搅弄风云。 罗大人为难的看向唐二郎,“唐玉延,你可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 唐二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纠结自责,他真的失手杀了人? 他双手微微颤栗,“我好像是失手推了卫御史,我不知道他会死……” “哼,算你有点良心,没有在此诡辩!”御史们都自诩正直,但他们却都不喜欢真正正直的唐二郎。 有唐二郎在,仿佛他才是真正的鹤,而他们御史,是陪衬鹤的鹈鹕。 唐二郎要资历没资历,要家世没家世,凭什么和他们平起平坐? 不过就是仗着是君上的大舅哥罢了。 “罗大人,你还不赶紧判决,在等什么!”御史威吓道。 罗大人无奈,“唐玉延供认不讳,查明之情,确乃唐玉延失手杀人,现本官判处唐玉延……” “慢点!” 定罪之前,唐时锦赶来了。 罗大人立马将判决的罪名咽了回去,连忙起身迎接,“皇后娘娘亲临,微臣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唐时锦摆手,“不必多礼,听说我二哥与命案有牵扯,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754章 被毒死的 第754章 被毒死的 “是,皇后娘娘请上座。”罗大人心想,这回唐二郎有救了吧? 他派人去请皇后,皇后不得记他个恩情。 以后他就不怕被御史记恨弹劾了。 罗大人觉得他这个大腿抱得真不错。 唐时锦并没有上座,她不是来审案子的,却要还二哥清白。 她看了眼在场的诸位御史,个个满脸怒气,唐时锦眯起眸子,“诸位大人是没瞧见本宫?堂堂御史,连国法礼仪都忘了?你们是眼中无本宫,还是眼里无君王?” 她声音清脆,幽冷,如同君上一般,透着一股威严凛冽。御史们对视一眼,再不敢怠慢,“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京兆府,娘娘虽是皇后,却也不宜插手命案,凶犯乃娘娘二哥,娘娘不会是要包庇自己兄长吧?” 御史们咄咄逼人。 唐二郎还有些恍惚,“小锦,我可能真的杀了人。” 唐玉延已经认罪,在御史看来,就没有审的必要了。 直接定罪就是! 卫御史的尸身已经被送了过来,就停在堂上。 二哥看起来不太好。 精神恍惚。 像是受了刺激。 她两指轻点在唐二郎眉心,唐二郎目光逐渐恢复清明,“小锦。” “二哥,我相信你,你不会杀人的。”唐时锦清脆的声音,让人觉得安心。 “可是卫御史他……”唐玉延眉头紧皱。 他确实推了卫御史。 “二哥,你也要相信自己。”唐时锦起身,扫了眼在场的人,“我二哥不会因为几句争执,一时气愤就杀人。” 御史们看她如此为唐二郎狡辩,如何服气,“是他自己承认,他失手杀了卫御史!” “我二哥神情恍惚,你们看不出来么,再加上你们威逼恐吓,谁知道我二哥是不是被你们吓到了。” 御史们鼻子都气歪了。 谁威逼恐吓了? 唐二郎分明就是自己认罪了!唐时锦掀开盖尸布,看了看死者尸身,她忽然道,“验尸了吗?” 罗大人一怔,“哎呀,皇后娘娘恕罪,微臣被几位御史逼的都忘记了传仵作来验尸啊!” “几位御史一口笃定是唐玉延杀了人,一直让微臣定罪呢。” 罗大人告状。 御史们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话不就是坐实了他们威逼恐吓么! “有命案, 不该先验尸吗。”唐时锦扫了眼御史们开口。 其中有一人,眼神闪烁,似乎在刻意躲避唐时锦的目光。 唐时锦微眯眼眸,敏锐的捕捉到此人。 “微臣这就传唤仵作来验尸!”罗大人转头吩咐师爷,传仵作。唐时锦得了空闲,等着验尸结果,期间她指了指御史们,“你们亲眼看见,死者是被我二哥推搡致死的?” “不错!我等皆亲眼所见!”御史们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 并不会因为唐时锦的皇后,就畏惧她,而改口。 唐时锦又指向一人,正是那闪躲的新人御史,“你也看见了?” 经验老道的御史说道,“他是刚来御史台的,娘娘何必为难他!” “我不过就是问两句话,你们实话实说便是,哪为难他了?”唐时锦好笑。 老御史回头,传授经验,“你别怕,皇后娘娘问什么,你如实说就是,我们都在这呢!” 言下之意,皇后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是。”那新人御史站出来,低着头说,“回皇后,我确实看到了,唐玉延推了卫御史。” “所以你确定,卫御史是被我二哥推倒摔死的?”唐时锦淡然问。 新人御史迟疑了一下,偷瞄了眼卫御史的尸体,“是,我确定。” “没你事了,一边站着吧。”唐时锦摆手。 很快,仵作验尸回来,面对这些多大人物,仵作显得有点紧张。 罗大人安抚道,“你是仵作,验尸结果如何,直说便是。” “是,回大人,死者后脑有撞击痕迹,虽有出血,但创口不大,只是蹭破了皮囊,并不致死啊。” 此话一出,御史们就急了,“不可能!卫御史就是被推搡撞死的,你这仵作,休要信口雌黄!” 唐时锦眸色一冷,“御史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怎么,还想恐吓仵作呢,要不让罗大人起来,你们去做罗大人那个位置吧?” 罗大人挺直腰杆,神气起来。 御史们没敢接茬,但也不甘心,“臣等亲眼看见,卫御史是被推倒致死,怎么到这仵作口中,就成了一点小伤,那请问,卫御史是如何死的?焉知不是有人提前收买了这仵作!” 唐时锦呵笑。 这是在暗戳戳的说她收买了仵作啊。 她唐时锦,用得着收买仵作? 仵作头冒冷汗,唐时锦低声道,“你直说,卫御史是怎么死的。” 仵作紧张的说,“依小人之见,死者是被毒死的。” “胡说,卫御史一直与我们在一起,他是怎么中毒的呜呜……”啪嗒一下。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聒噪的御史便说不出话来了。 老御史瞪大了眼珠子。 “禁言符而已,你太聒噪,影响到我们问案了。”唐时锦说。 御史又是一阵呜呜…… “仵作你快说,是什么毒!”罗大人也跟着追问。 “这……”仵作为难,“大人,小人只会验尸,不会验毒啊,小人可以取出一些胃里的血肉出来,若有经验丰富的太医,或可查验出是什么毒。” 罗大人一听,有戏,“娘娘您看,不若您下令,请个太医来?” 御史们一听,脸都绿了。取胃里的血肉? 这仵作,是要给卫御史开膛破肚,让他死无全尸啊! “你们不是要还卫御史一个公道吗,查清真相才能还他公道。”唐时锦先发制人,“谁再吵吵,禁言符我这里还有。” 话憋到嗓子眼的御史们:…… “不必了,朕带来了。”就在这时,威严冷沉的声音传来。 罗大人一瞧,不得了,来人不是君上么! 他连忙起身,哒哒跑过去跪拜,“微臣参见君上。” “免礼。”萧宴径直走过,坐到了京兆府的官位上,御史们皆是心中一惊,连忙跪拜,“臣等参见君上。” 君上竟然亲自来了!就为了一个唐二郎! 值得君上如此大动干戈? 第755章 验毒 第755章 验毒 “皇后,过来。”萧宴招手,唐时锦乖巧的走了过去,低声道,“君上,并非我插手官府办案,只是不想他们冤枉了我二哥。” 何须她解释。 萧宴自然懂,他柔声道,“坐下看。” 唐时锦一笑,“谢君上。” 御史们:…… 萧宴眸色幽深,“太医,验毒。” “是。”太医与仵作一道,再次去验尸。 不仅如此,御史们认出,连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跟着君上来了。 “京兆府审案,案子要交由刑部大理寺复审,御史不是想迅速结案么,朕将刑部大理寺的人给你们送来了,不必你们浪费时间跑一趟。” 御史们惊疑不定,“这……” 君上怎么可能是为了他们复审便利,将刑部大理寺的人带来的? 只怕君上说的是反话啊。 君威难测啊。 “你们也去帮着京兆府再仔细查验一番笔录和口供,免得有什么疏漏,让御史们起疑。”萧宴语气轻然,却叫人难辨喜怒。 “臣等遵旨。” 刑部和大理寺一起查看。 也就君上的大舅哥有这待遇。 哪里是查验,分明是要还唐二郎清白。 御史们汗颜。 冷汗真下来了。君上向来对他们御史,意见很大。 所以才会调唐二郎来御史台,他们之所以这么针对唐二郎,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唐二郎是君上派来压制他们的。 在君上眼中,他们御史就是那种不干实事,只知道弹劾,无病呻吟的官员。 很快,仵作和太医就联手共同验完了尸,太医脸色煞白,吐过一回了。 仵作将死者肚皮割开,取出血肉的给他望闻问切的时候,太医直接吐了。 吐完之后,捧着死者血肉颤颤巍巍的来到堂前,“君,君上,微臣已查验过,死者体内含有蓖麻子之毒。” 御史们闻言惊讶。 真是中毒? “继续。”萧宴开口。太医道,“这蓖麻子的毒比砒霜还烈啊,君上,微臣方才看过,死者后脑的撞伤,确实不足以致命,死者是被这蓖麻子之毒,毒死的。” 萧宴摆手,太医连忙退下。 晚一秒,都怕自己在君上面前吐出来。 此刻,他有点敬佩仵作这个行当了。 刑部和大理寺看完口供,刑部尚书作为代表,站出来说,“君上,这些口供虽一致指认唐玉延,可这些都是御史台的口供,他们皆是同僚,若一致对外,无需串供便能口供统一,臣觉得,御史台应该避嫌,还是得有其他目击者的口供才作数。” 御史们无语。 凶案就发生在御史台,哪来的其他目击者? 刑部分明就是为唐二郎说话! “君上,卫御史既被证实是毒死的,唐大人便是无辜的。”罗大人表现道。萧宴眸光幽静,“御史台还有什么想说的?” 御史们对视一眼,“君上,即便卫御史是中毒身亡,可当时只有我们自己人啊,是谁给卫御史下的毒?” “问得好。” 唐时锦一笑,“既然只有你们自己人,说明毒死卫御史的人,就在你们之中。” 御史台们脸色微变,“娘娘此言,可有凭证?” 好端端的,他们就变成嫌犯了? 这叫什么事! 他们怎么可能毒杀自己的同僚。 “还没请教,诸位御史高姓大名啊。”唐时锦开口。 “臣等……”“没问你们,我问他。”唐时锦抬手,指向方才那作证的新人御史,“你叫什么?” 御史们不解,皇后怎么单问他一人? “臣姓罗名非,名字微寒,不足娘娘挂齿。” 他低着头,心中不安,不敢看唐时锦。 “罗非,莫非与我是同宗。”府尹罗大人嘿了声。 唐时锦瞥一眼,“你还是不与他同宗的好。” 罗大人悻悻,“微臣失言。” 默默闭上嘴。 娘娘这么说,定有深意。 这个罗非,恐怕不简单。 有嫌疑。 不然娘娘不会单拎他出来问话。“娘娘,眼下不是正说卫御史中毒一事吗,这与罗非何干?”御史开口。 话题都扯偏了。 皇后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御史台的人都有嫌疑,本宫这不是在问话吗。”唐时锦不以为意的说。 御史一噎。 敢怒不敢言。 “卫御史是被当众毒死的,那么下毒之人,应该来不及退场隐藏毒药,毒药应该还在你们其中某人的身上。” 唐时锦淡淡的扫了眼御史们,“本宫略通医理,蓖麻子之毒有致幻之效,毒性剧烈,不过要辨别谁藏毒,也很简单,蓖麻子之毒接触到皮肤,皮肤就会变黑,只要诸位御史大人将各自的手伸出来,一看便知。”御史们微愣。 谁的手黑了,谁就是凶手? 御史问心无愧,个个伸出五指,“娘娘看便知。” 唯独一人,迟疑着没动。 唐时锦勾唇,捉到了。 罗非目光闪烁,双手藏在衣袖中。 正当他考虑要怎么蒙混过关的时候,听见唐时锦轻笑,“诈你的,不会变黑。” 众人一愣,“娘娘这是何意?” 罗非赶紧抬手,果然,指甲缝里没变黑。 于是他镇定自若的将双手伸出。 没几个人注意到他慢了半拍。 但躲不过唐时锦目光如炬啊,“高枫,把他抓起来。”她指的,正是罗非。 罗非一惊,“娘娘,我的手没黑,毒不是我下的!” “可你心虚了。”唐时锦一笑,“若不是你下毒,你心虚什么?” 高枫上来,二话不说便扣住罗非的胳膊,将其扭下,罗非嚷嚷,“娘娘仅凭推测,便断定是我下毒,我不服!” “我管你服不服。”唐时锦冷哼,“你不应该叫罗非,应该叫修罗才对吧。” 罗非一愣。 “什么修罗,我听不懂皇后娘娘说什么!”罗非狡辩。 唐时锦轻哼,手一抬,五帝剑便握在手中,横在罗非眼前,“说说,罗睺在哪?” 罗非眼神一颤,“什么罗睺,不认识。”她敢直呼修罗王名讳! 唐时锦点头,“你这样的小喽啰,不认识也正常,你可以赴死了。” 她语气威严,清脆,却冰冷。 第756章 换心 第756章 换心 罗非意识到杀机,他眼神一狠,骤然反抗,竟是伸出了第三只手,袭击高枫。 出其不意的出手,高枫险些中招,他迅速撤手,罗非抬脚就逃。 下一秒,便有剑气掠过。 罗非还没跑出公堂,五帝剑便刺入其背部,从前胸穿出。 他不敢置信的低头,他怎么会死在一个凡人手中? 御史们皆是一惊。 皇后,竟然杀了罗非! 即便,即便罗非下毒,也该由官府审判啊。皇后这是在动私刑啊! 谁知,罗非倒下后,身体竟然,竟然…… 变成了一捧沙? 只见罗非的肉身没有了,所穿的衣服下,是像流沙一样的东西。 御史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 一时觉得头皮发麻。 “这这这……”罗非难道,不是人? 唐时锦撤回五帝剑,“此人并非普通凡人,他乃修罗。” 府尹罗大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娘娘,何谓修罗啊?” “修罗非人非妖非鬼,他们多数以人间恶念为食,来壮大自己。”唐时锦说。 “那是魔?”罗大人汗颜。 唐时锦挑眉,“可以这么理解。”罗大人嘴角抽搐,“如此,确实不是我的同宗。” 唐时锦呵笑,“罗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证实我二哥的清白了。” “是,是。”罗大人想敲惊堂木,却发现君上坐着,算了不敲了,他清了清嗓子,当堂道,“卫御史乃中毒而亡,唐大人并非凶手,本官宣判,唐大人无罪释放。” 唐玉延松了口气,“我这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有这么个能干的妹妹啊。” 唐时锦一笑,“二哥过誉了,回家吧,免得叫阿娘担心。” “对,今日之事,就不要告诉阿娘了,免得她担心。” 唐时锦点头,“听二哥的。” 萧宴起身,“御史台的职责,监察好百官,众卿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御史们心虚,“是,臣等知罪。” 此事告一段落。 但唐时锦的事还没办完。 不出三天,冯宇就病倒了。 冯老求到唐时锦面前,“老夫愿一命,换冯宇一命,求娘娘救我孙儿。” 唐时锦并不意外,语气玩味,“冯宇又见鬼了?” 短短三天,冯老变的更加苍老了。 头发都白了。 “不是鬼,是报应。”冯老叹息的说。 唐时锦眸色清透,“这么说,老先生是打算说了?” “老夫认罪,冯宇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罪孽在我,还请娘娘救他一命。”冯老叩首道。唐时锦没有在宫里见他。 冯老是趁着她出宫的时候,来见她的。 冯老认罪,却见唐时锦起身,出了门,然后又从门口提了盏灯笼进来。 灯笼并未点燃,在冯老不解的目光中,唐时锦将灯笼放在了桌上。 冯老没看到,桌上坐了个阴魂,正阴沉的盯着他。 “老先生可以说了。”唐时锦开口,“我说过,解开因果,才能救冯宇。” 冯老叹气,却并不惊慌,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 老人家叹声说道,“老夫一时糊涂,受人挑唆,放大了心中的恶念,干了恶事,冯宇肚子里那颗心,不是他的。” 唐时锦眯起眸子,“你给冯宇换了心脏,那颗心的主人,便是之前缠着冯宇的那个阴魂。”“正是。”冯老道,“那人蛊惑我,说是冯宇不聪明,是因为他心脏未开窍,只要给他换颗心就好了。” 唐时锦冷笑,“这么荒唐的说辞,你也信了?” 冯老悲痛的摇头,“老夫只有冯宇一个孙儿,自然希望他能承接老夫的衣钵,可他实在……资质平平。” “于是你便萌生了恶念。” 冯老落泪,心中悔恨,却也晚了,“直到于文竹出现了,他的文章写的好,老夫看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生有六指,身有残疾,入不得太学,老夫便将恶念动到了他头上。” 这些,于文竹与她说过了。 基本相差不大。 “老夫也是鬼迷心窍,竟同意了那人的主意,给于文竹和冯宇换心。”冯老痛哭,“害了那孩子一条命。” “掏心,食心,是修罗族惯用的手段。”唐时锦声音冰冷,“现在改换心了,你的恶念,何止害了于文竹,还害了你孙儿。” “是,该死的是老夫,老夫愿意偿命,冯宇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冯老只想求唐时锦,能救救冯宇。 是他对冯宇的期望太高了。 希望他能聪慧,考取功名,也不负他这一生。 但什么修罗族,他没听说过,冯老表示不知。 他现在心力交瘁,也没心情想别的。 冯宇病的快死了。 他请太医来看,都说不成了。 冯老最后的希望,就在唐时锦身上了。于文竹浑身阴气大涨,“报应!” 是啊,是报应。 冯老年迈悲凉,唐时锦问,“冯宇得了什么病?” “太医说,是心脏衰竭。”冯老后悔极了。 “那颗心不是他的,本就相互排斥,何况那颗心还带着怨气,衰竭心死是必然的。”唐时锦冷声道。 于文竹听了,只是嘲讽一笑。 望孙成龙。 最后害死亲孙子。 可笑。 冯老不断哀求,唐时锦才起身随他去看看。 “走吧。”她清声,“你不是想看冯宇的下场吗。” 阴魂附身在灯笼里。冯老听着唐时锦不像在跟他说话,“娘娘为何提着一盏灯笼?” 唐时锦掂量了一下,微微勾唇,“于文竹在里面。” 冯老一愣。 浑浊的眼珠子颤栗起来。 “报应总会来的。”他叹息一声。 冯宇病着,唇色乌青,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冯宇,祖父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冯老跪在床头,颤颤巍巍的说,“是祖父不好,祖父不该奢求,其实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不聪明就不聪明吧,考不上功名,咱就不考了,可惜祖父明白的太晚了。” 唐时锦摇头。 接受自己的平庸不易,接受子孙后代的平庸更不容易。冯宇病的迷迷糊糊的,听到祖父的声音,他竟是睁开了眼,“祖父……” “冯宇,你醒了?”冯老喜极而泣。 冯宇艰难的看向皇后。 这次,他看见了皇后身边的阴魂。 第757章 纸上谈兵 第757章 纸上谈兵 他无力的想抬手,“你……我与你,究竟有何冤仇?” 为什么,跟着他? 冯宇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想做个明白鬼。 阴魂不会同情他,“要怪就怪你祖父。” 冯宇不明白。 他现在只觉得胸腔透不过气来,有进气没出气,马上就要死了吧。 唐时锦看冯宇情况不太好,便说,“他自己的那颗心呢?” 冯老一怔,“被,被换心之人取走了。”冯宇的心,并没有留下来。 毕竟,活人的心,是个瘆人的东西。 冯老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那人将心脏拿走,冯老装没看见。 唐时锦叹了声,“我救不了他,这便是他的命数。” “娘娘通晓阴阳,为何不能救救他啊,有罪的是我,不是冯宇,所有的罪孽,我愿一人承担!”冯老磕头。 唐时锦拧眉,脸上没什么波动,“若他的心脏还在,或许我还能试一试,但他的心没了,大罗神仙来都救不回来了。” 冯宇身体里的那颗七窍玲珑心已经坏死,他自己的心脏又丢了。 救不了。 根本救不了。唐时锦不会逆天而为,强行替冯宇改命。 冯宇的心脏,被修罗族拿走了,修罗族食心啊。 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冯老心口一阵刺痛,悲痛万分,竟是当场吐出一口血来,“是我害了你啊,冯宇,是祖父害了你啊!” 他后悔万分。 冯宇气息微弱,似乎听明白了,“我的心,不是我的心?” “你那颗心,是于文竹的。”唐时锦抬手一指,“就是我身后这位。” “所以……它才一直跟着我,是想要……它的心?” 冯宇彻底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不知道……”冯宇苦笑,带着歉疚,“你的心,还不了你,已经坏了……” 阴魂沉默半响,嗤笑一声,“无所谓了,横竖我也用不上了,但我亦不想你用上。” 它宁可心脏烂掉,也不想便宜了冯宇。 尽管,冯宇看起来是无辜的。 但他并不无辜! 冯宇目光逐渐涣散,瞳孔扩散,他轻轻叹了声,“下辈子,不想读书了,祖父,可以吗?” “好……不读了。”冯老握着他的手,下一秒,孙儿的手便无力的落下。 冯宇咽了气。 冯老悲戚之下,一口气没上来,便倒在了冯宇身上。 “他死了。”唐时锦语气微叹。 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修罗族,害人不浅。 她定要擒了那修罗王,扔回冥府封印起来! 阴魂身上的阴气,略有消散,下一秒,冯老祖孙二人的魂魄离开肉体。 冯宇再一次跟于文竹赔罪,“对不起,我无意害你性命,却因我害你丢了性命,欠你的,来世再偿。” 冯老的阴魂,则是郑重对于文竹跪拜道歉,“老夫有罪,愿受阴间酷刑,以偿还于你。” 于文竹看了眼道歉的祖孙二魂,最终闭了闭眼,忍下怨恨,“不必了!来生若叫我遇见你,我必杀你!” 它恶狠狠地说。 冯宇甘之如饴。 并无反驳。 应该的。他们祖孙,欠它一条命。 阴风掠过,阴差现身,是来勾魂的。 冯宇坦然说,“那就祝愿我们,来生再见,让你有机会寻我报仇。” 阴差将三个阴魂都锁上,“相约来生报仇?你们当孟婆熬的汤是吃素的?别废话了,赶紧走。” 从冯家出来,唐时锦抬头望天,这朗朗乾坤,海晏河清,却还是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 “阿锦。” 低沉的嗓音入耳,瞧着迎面走来,光彩夺人的萧宴,唐时锦嘴角微微上扬。 瞧。 她的太阳来了。 小凤凰比那日光还耀眼。 “我来接你回宫。”萧宴冲她一笑。唐时锦牵着他的手,一路漫步回宫。 “朝政安排妥当,我们明日便出发。”萧宴低声道。 唐时锦颔首,“好。” 日次,帝后低调离京。 出了京城,岑南舟与萧洵便在五里地外等候。 “怎么才来,等你们半天了。”萧世子显得很兴奋。 他总觉得,跟皇叔和唐时锦一起出行,路上一定会很有趣。 萧世子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从西北一路回来,萧世子便有些意犹未尽。 “大致路线我已经探过了,我们北上,走官道经肃州,夏城,河西,最后过凉州,至陕北。”“阿锦妹妹对陕北不熟吧,陕北也称塞北,出了雁门关,便是塞外,北疆的地界,越靠近塞北,气候便越干燥,娘娘要注意补水保湿。” 活地图岑南舟上线。 唐时锦嘴角抽搐,“你好像专业导购!你从哪探的路线?” 岑南舟掏出羊皮卷,“从地图上探的。” 唐时锦:…… 岑南舟一副已经做好了攻略的样子,那叫一个纸上谈兵。 萧宴倒是没说什么,“那便按你的路线出发吧。” 四人上马,向北而行。 奔波数日后,一行人便到了第一站肃州。 不想,肃州封城了。 不让进。只让出。 萧宴等人到了城门口,便被守城军拦下,“看你们眼生,你们是外来人口吧?” 岑南舟翻身下马,牵着马上前询问,“我们确是外来人口,可否一问,为何不让进城?” “外来人少打听,去去,从哪来回哪去!肃州城现在不让进!” 萧宴几人,被守城军驱赶。 岑南舟微微眯起眸子,细长的桃花眼中掠过一丝危险,语气微沉,“你们上峰何在,让他来见我们。” “你一个外来人,还想见我们上峰?说了不让进就是不让进,赶紧走,否则别怪我枪不认人!” 守城军口水都要喷到岑南舟脸上去了。 岑南舟冷了眉眼,“好大的口气,若我非要见你们上峰呢!”“我看你们就是居心叵测,肃州现在戒严,谁都不让进,若敢硬闯,后果自负!” 守城军的枪头齐刷刷的对准了他们。 岑南舟轻蔑一笑,并不放在眼里,“我不只要见你们上峰,肃州最大的官,是知府还是都尉将军?让他们来见我。” “大胆贼子,你好大的口气,竟敢让我们都尉将军来见你?” 士兵举起长枪,就要对岑南舟等人不客气。 城门因为戒严,所以没有什么人,唐时锦抬眸,肃州整座城,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 城中,必然出了事。 第758章 鲜花颜料 第758章 鲜花颜料 “住手!” 双方剑拔弩张时,传来马蹄声。 有人骑马而来。 骑的是铁骑。 岑南舟回头看了眼萧宴,微微颔首,这应该就是执掌肃州兵马的都尉了。 “何人闹事?”马背上威武的将军开口。 都尉将军五官周正,一身盔甲虎虎生威,扫了眼岑南舟等人,眼神亦是犀利。 “程将军,这些人执意要入城,还大言不惭的要见你。”士兵道。 程威犀利的目光,越过岑南舟,看向身后的几人,“你们是何人?肃州早已下了戒严令,只许出,不许进,你们是外来人,来肃州干什么的?” 三男一女,结伴而行。 看穿着气韵,瞧着就不像普通人。 尤其是为首的那人,同样是坐于马背上,却仿佛有种睥睨天下的神色。 程威眼神一闪。 这人他眼熟。 这气势,这万里挑一的俊脸,令人过目难忘! “程将军是吧,你……” 岑南舟转头,刚想说两句,不妨就看到程威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径直走到萧宴面前。 扑通一下。右膝盖跪了下去,“臣肃州都尉程威,见过君上。” 尚未来得及自报家门的岑南舟:…… 敢情,认识君上呢? 还以为又是一个不识君的。 守城军傻眼了,“君,居上?他是君上?” 都尉将军都跪拜了。 应该假不了吧。 于是守城军纷纷放下了武器,相继跪拜,“见过君上。” 萧宴眸色凛冽,虚虚抬了抬手,“免礼,起身。” “谢君上。”程威起身,神情还有些激动和不可置信,“君上,果真是你,臣还以为认错了呢。” 岑南舟嘴角一抽。敢情,这人识君靠蒙的? “程威,朕记得你。”萧宴道,“当年你随朕出征,立了功本该奖赏,但你跟的是本王,先帝并未封赏你,而是将你派来了肃州,可对?” 程威没想到,君上还记得。 “臣来肃州,亦是君恩,不敢要封赏。”程威道。 只不过这话,多少有点违心。 当年萧宴刚过弱冠之年,一次领兵出征,程威便是随军先锋。 在战场上立了功,却因是跟着当时还是十九王爷的萧宴作战,而并未被先帝器重。 只因十九王爷功高盖主,先帝忌惮,所以跟着他的有功之臣,先帝施行明赏暗贬的手段,将他们派遣到一些偏远之地驻防。 为的,就是防止十九王爷培养心腹。可这天下,终究是到了十九王爷手里。 程威心中不免有些感怀,“君上来肃州,可是有什么圣喻?” “路过,肃州出了何事?”萧宴语气平淡,“朕能否过问。” “自然!”程威敢说不吗,“臣禀君上,肃州……” “我觉得,要不先入城,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们不渴么?”岑南舟提议。 城门口,不是说话议事的地方。 何况,这一路的水源挺珍贵的。 塞北干旱,可见水源会越来越稀少。 他们的水,路上都喝完了。 “臣疏忽,请君上入城,容臣再详禀。”程威道。萧宴便下了马。 随手又将唐时锦扶了下来。 一行人,低调入城。 程威打量着唐时锦,心道莫非这就是皇后? 听闻君上去哪都带着她。 果真如此。 迎上程威探究的目光,唐时锦一笑,“程将军,肃州很热闹嘛。” 进城之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看来戒严的是城外。 城中并未戒严。 “这位想必就是皇后娘娘吧。”程威颔首,“回娘娘,肃州人口多,南来北往的人也很多,许多北上经商的人,都会路过肃州歇脚,所以肃州较为兴盛热闹。” 唐时锦点头,随即,目光被街上过往的女子吸引,“她们可真好看啊。” 这些女子,妆容精致,唐时锦眸光敏锐的注意到,这些漂亮姑娘们,指甲上都染了好看的丹蔻。 不仅如此,额间或眼尾,还画了花钿。 很是精妙美艳。 程威解释道,“因为肃州盛产鲜花,所以肃州女子,都颇为喜爱鲜花制成的颜料,或用来染丹蔻,或用来添妆,皆可。” 这在肃州,是一种流行。 女子对美的追求,便是用鲜花颜料来为自己增添美感。 唐时锦颇为艳羡的说,“原来如此,难怪这么美。” “娘娘若喜欢,稍后臣便让人搜罗来一些好的,供娘娘试用。”程威道。“那就多谢程将军了。” 唐时锦很高兴的说。 只是她眸光深处,却透着一丝冷凉。 “如此兴盛却要封城,只出不进,肃州岂非会损失不少南来北往的客源?”岑南舟挑眉。 “此举也是为了城中百姓着想。”程威只道。 唐时锦点头,淡然道,“想必一定是出了大事。” 早听闻,君上娶的皇后会道法。 乃道观出身。 瞧着,确实有些神神叨叨的。 “君上,不妨先住在臣的府上,肃州确实出了些怪事,容臣向君上详细说明。”程威将他们带到了都尉府。 萧宴并未拒绝,“说吧。”程威看了眼在场的人,略有些迟疑。 萧宴则说,“岑南舟,萧洵,皇后,无一外人,程将军直说便是。” 程威颔首,对岑南舟等人微微作揖,“原来是忠毅侯和世子爷,程某眼拙,竟没认出来,二位见谅。” 岑南舟一笑,“程将军并未在京城久居过,不认得我们也是人之常情,何来见谅一说。” 听说这几位,都是跟随君上从西北回来的。 君上先是平了西北的隐患,又北上肃州,恐怕是奔着塞北的旱灾去的。 程威心中有数,便道,“君上有所不知,肃州接连三个月,频繁有怪事发生,城中走失了百姓,最早的失踪三个月,最近失踪的,是半个前,臣怀疑有人在城中拐卖人口,故而下令封城。” “拐卖人口,可抓到人了?”萧宴询问。程威摇头,“尚未,那些失踪的人口,毫无踪迹。” 按理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连尸体都找不着。 程威很怀疑是被拐卖了。 所以封城严查。 却也是一无所获。 第759章 处子身 第759章 处子身 “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萧宴拧眉,“州府可有卷宗?” “有的。”程威道,“失踪人口皆有记录在册,且失踪的,皆为妙龄少女,和……” “和什么?”唐时锦挑眉。 “和童男。”程威说,“臣查询过,这些失踪的少女和童男,皆为处子。” 唐时锦:…… 萧宴:…… 岑南舟及萧洵,也是一整个无语。 “拐卖还专挑处子下手呢?”萧世子嘴角抽抽,吐槽道,“怎么着,处子身值钱?”程威尴尬的笑笑。 也是回答不上来。 没准,还真是处子之身,比较值钱。 所以专挑处子之身的男女下手。 “让州府将卷宗送过来,朕要亲自查阅。”萧宴沉声道。 程威一听,眼神带着喜色,“是,若有君上相助,臣相信定能还肃州太平。” 随后,程威便给萧宴几人安排了个清净的院子暂住。 “君上若有什么需要的,尽可吩咐臣,臣先告退。”程威开口。 “程将军。” 唐时锦叫住他,微微一笑,“记得答应我的鲜花颜料。” “是,臣稍后便派人送来。”程威一笑。程威离开没多久,州府便亲自来了,“微臣……” “免了,将卷宗呈上来。”萧宴摆手。 来不及自我介绍的州府,“是。” 呈上卷宗后,州府也没告退,而是默默地杵在那。 等候君上询问。 萧宴看卷宗时,刚好程威叫人送来了上好的鲜花颜料。 唐时锦收下之后表示感谢,就让丫鬟退下了。 颜料鲜红,还带着淡淡的鲜花清香,好闻又好看。 唐时锦指尖沾了点,摩擦在指尖,一缕若有似无得黑气从指尖消散。 唐时锦眸色深凝。“你不是一向喜欢素净些的打扮吗,怎么今日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了?”岑南舟好奇。 大红的颜料。 用来做丹蔻,点花钿,都很合适。 不过,不像唐时锦平常的风格啊。 她一个布袋不离身,妆面素净清冷,鲜少见她浓妆艳抹,大红大紫的打扮。 最亮眼那日,应该就是帝后大婚那日了。 平常连正经凤袍都懒得穿。 嫌碍事,麻烦。 突然对这些颜料感兴趣了? 唐时锦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例外呀。” 岑南舟表示不信。 看她这样子,是这颜料有问题?“这颜料是烟雨楼最好的颜料吧,深受我们肃州女子的喜爱啊。”州府大人表现道,“若是皇后娘娘用上这颜料,必定是国色天香啊。” “本宫回头试试。”唐时锦顺势将颜料收了起来。 萧宴也查阅完了卷宗,“三个月,失踪四人,两女两男,平均一个月就要失踪一个人,照此规律,如今月末,程威封城,是担心又有人失踪?” 州府垂头,“是,正如君上推断的那样,程将军担心还会有人失踪,故而封城。” “卷宗上毫无线索,找不到根源,封城有何用。”萧宴语气微沉。 州府心虚,不敢搭话。 “程将军说失踪的是处子,这四人之间有关联吗?”唐时锦随口问。 州府颔首,“并无关联,更像是随机作案。” 唐时锦没什么要问的了。 因为多余的,州府也不知道。 否则也不会破不了案。 “退下吧。”萧宴摆手,州府如释重负。 “严查了城中,却并无所获,可他们忘查了两处。”萧宴开口。 “哪两处?”岑南舟拧眉。 “都尉府,州府府衙。” 岑南舟眼眸一闪,“不会吧,这两个地方,可都是肃州的主心骨啊。” 若是州府和都尉府害人,那确实查不到人。 可程威不是怀疑,是拐卖人口么? 且,他们就在都尉府啊! 若此处有问题,他们岂会狼入虎窝?“不对,是三处。”唐时锦忽然说。 岑南舟拧眉,“还有哪处?” 唐时锦捏着颜料,意味深长道,“烟雨楼。” 岑南舟眯起眸子。 所以这颜料真有问题? “城中女子都在用这颜料,若是这颜料有问题,岂非会有很多人遇害?”萧世子发出疑问。 唐时锦摇头,“这颜料里的东西,不足以致命。” “是什么?”萧宴语气沉沉。 “一点邪气。”唐时锦说,“如果我没猜测,这颜料用在脸上,会让人毁容。” 岑南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萧世子则倒吸一口凉气,毁容? 女子若毁容,与要了她们的命有何异?岑南舟面色稍显凝重,“这颜料既深受肃州女子喜爱,即便我们出面说明问题,恐怕也不会有人信。” 唐时锦颔首。 是这个道理。 有些商品一旦被大众喜爱,是很难剔除的。 除非,这件商品被曝出致命性的问题。 但到那时,为时已晚。 那些女子,都会因此付出代价。 “这颜料里,到底有什么?”萧世子拿过去闻了闻,除了花香,似乎还有一股,“血腥味?” 腥味很淡。 被花香味掩盖。 几乎闻不出来。 唐时锦说邪气,具体什么邪气,他们也瞧不出来。 “那些失踪的少女和童男,恐怕都与这颜料有关。”唐时锦道,“你没闻错,是血腥味,问题应该是出在颜料的原材料上。” 萧洵忍不住皱眉,“不会是用人血炼制的吧?” 咦。 好恶寒。 他嫌弃的将颜料放了回去。 这爱美的代价,有点重啊。 具体是什么,唐时锦没说。 若按照她的猜测说出来,只怕萧世子得吐出来。 她眸色冷凝,“岑南舟,你和世子先去查查烟雨楼,州府和都尉府,未免打草惊蛇,不方便同时查探,既然程将军怀疑还会有人遇害,那么我们若是能引蛇出洞……” 岑南舟秒懂,“引蛇出洞的主意是好,但就是……” 他有些犹疑。 “有什么问题就说。”说话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你忘了,失踪的都是处子,你是处子吗,我是怕你这个饵,蛇不上钩。”岑南舟呵笑。 唐时锦:“给你三秒钟,在我面前消失!” 岑南舟:“……岑某告退。” 萧世子扑哧一下,没等他笑出声来,就被岑南舟拉走了。 烟雨楼,以经营女子首饰,添妆之物为主。 鲜花颜料便是这里的镇店之宝。 烟雨楼上下两层,装修的很精致,店里香香的,混杂着多种脂粉和香膏味。店中几乎都是女客。 岑南舟一进店,就吸引了大批女子的注视。 无他。 只因岑南舟太美。 有着多情的桃花眼,有着雌雄莫辨的脸,又有着清风朗月的气质。 天呐! 竟有如此绝色的男子! 女客们满眼都是粉红泡泡,直勾勾的盯着岑南舟。 旁边,萧世子黑了脸。 第760章 你长得,很像我喜欢的人 第760章 你长得,很像我喜欢的人 萧洵俊脸冷沉,狠狠磨了磨后牙齿,暗暗道,“招蜂引蝶!” 岑南舟无奈,“我的错。” 萧世子冷哼。 岑南舟莞尔,“你以为皇后为什么让我出来查烟雨楼。” 萧洵微愣。 而后明白过来。 这个皇婶,心机真深啊! 竟然让岑南舟出卖色相。 来使美男计? 彼时出来查失踪人口的唐时锦猛的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本宫? “天冷,可是着凉了?”萧宴抬手,将她肩膀的大氅裹的更紧了些。 寒冬腊月,真是动手动脚的冷。 唐时锦感觉自己裹成了个粽子。 冷气还是嗖嗖的往衣服里钻。 唐时锦摇头,“没事,可能有人在背后埋怨我呢。” 她眼睛弯成了月牙。 虽然冷。 但跟萧宴在一起,就很开心啊。 希望岑南舟的美色能发挥些作用啊。 萧宴干燥温热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他掌心的温暖,让唐时锦想要摄取的更多。 “阿宴,我们先去这些失踪男女的家里问问。”萧宴点头,阿锦的调查方向,与他想的一致。 唐时锦嘴里何处一串冷白的气,“这么冷,像是要下雪了。”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烟雨楼?” 有女子上前与岑南舟搭讪。 岑南舟本不欲搭理。 但想起唐时锦说,烟雨楼有问题,于是他便顺势道,“是第一次来,我外出多年归来肃州,没想到这里有家生意如此好的店。” 那女子闻言,眼睛微亮,“公子是肃州人?” “是,不过外出经商多年,已许久不归家了。”岑南舟演道。 萧世子深吸一口气,忍了。女子娇笑吟吟,“我就说,如公子这般皎皎明月般的男子,若在肃州,只怕早就远近闻名了,我们又怎会觉得面生呢。” 岑南舟笑笑不说话。 女子又道,“公子来此,可是为心上人挑选胭脂水粉,首饰的?” 岑南舟看了眼旁边沉着脸的萧世子。 微微一笑,“姑娘说笑了,我没有心上人,不过是来随便看看。” 萧洵:…… 岑南舟,你好样的。 他嘴角挑起一丝笑意,瞧也不瞧岑南舟,便径直上了二楼,岑南舟微微蹙眉,旁边的女子还在攀谈,“那公子可有婚配?年方几何啊?” 肃州民风是比较开放的。 女子虽羞怯,却也直白大胆。这女子,明显是看上岑南舟了。 片刻后,便见二楼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岑南舟抬眸,便见萧世子风流倜傥的倚在二楼栏杆上,身边是左环右抱,还有女子请他帮忙挑首饰。 岑南舟漂亮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细长的桃花眼中掠过一丝冷光。 萧世子冲他得意一扬眉,本世子风流潇洒,还能被你比下去? 敢让本世子尝醋味。 本世子就让你醋个够。 “公子,你怎么了?”女子见岑南舟脸色不好。 正要上前,岑南舟的冷眼看了过来,“无事。” 说罢,他准备上楼,将萧洵拉下来。这时,走来一个长相平庸的男子,看着像店里的伙计,但从穿着来看,又比伙计高档了些,应该是个掌柜。 “公子,很抱歉,我们烟雨楼只接待女客,还请公子离开。”掌柜道。 岑南舟拧眉,“是么,楼上不就有位男客么。” 掌柜抬头看去,萧洵就在楼上。 萧世子笑道,“我是陪这位姑娘来挑胭脂的,顺便看看首饰,不成么?” 掌柜迟疑了一下。 既然是陪女子来的,那自然不便赶人。 岑南舟轻轻笑着,“萧公子确定不走么。” “不走不走,要走你走吧,首饰还没挑好,我岂能半途而废。”萧世子转个背,背对着岑南舟,不去看也知道岑南舟黑了脸。萧世子却心情大好,他旁边的姑娘娇俏道,“邱掌柜,这两件首饰我挑了半日,也挑不出哪个更好,正在请这位公子帮我掌掌眼呢,你不会是要赶客人吧!” 邱掌柜赔笑,“自然不会。” 娇俏姑娘哼的声,笑眯眯的看向萧洵,“公子,你说哪个更称我?” 萧世子拿起一支桃花钗,一朵精致的桃花坠着精致的流苏,萧洵曾红颜无数,他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首饰更称女子,也知道该怎么哄女子。 他将桃花钗,戴在女子头上,“这支更配你。” 小姑娘含羞带怯,“那就要这支了。” 岑南舟似笑非笑,若是了解他的人,便能看清他眼底的冷意,心底有气,却也无奈。 谁叫是他先惹萧洵生气的呢。 萧世子余光一撇,岑南舟已不见身影。这就回去了? 萧洵琢磨着,他是不是把人气的狠了? 岑南舟那人,看着清风明月,其实小心眼的很。 占有欲又强。 又霸道。 “公子,你再帮我看看胭脂哪个颜色更好?”女子伸手挽萧洵的胳膊。 萧世子迅速避开,保持距离,脸上带笑,“好啊,听说这里的鲜花颜料一绝,我也想看看。” “呀!怎么又是你这个丑八怪,快走快走,吓死个人了!” 忽然。 下面传来惊叫声。 萧世子扭头去看,看到个女子被人推倒,跌在地上,女客们满脸嫌弃的看着她。 “邱掌柜,你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让这个丑八怪进店来吗!看见她这张脸,吓都要被她吓死了,还怎么挑胭脂水粉啊!” 女客们纷纷指责。 邱掌柜连忙上来,伸出手,似是想去扶那被嫌弃的丑女子,略一犹豫,还是忍住了,与女客赔笑道,“诸位小姐,我这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她也是个姑娘啊,我这……没道理将人轰出去啊,且她还是都尉府的人呢,我这实在是……” 邱掌柜一脸为难。 女客们不悦,“不过就是个孤女罢了,也就是程将军心好,收留她在都尉府寄居,还真把自己当都尉府的小姐了?” “赶紧让她走,多瞧一眼,我晚上回去都要做噩梦了!” 邱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可怜,但也无可奈何。萧世子下楼,那跌倒的丑女颤颤巍巍的要爬起来。 萧洵从后扶了把,“姑娘,没事吧?” 听到声音,女子回头,萧洵这回看清了。 确实……丑! 脸上有大片暗红色的胎记。 几乎遍布整张左脸。 萧洵看清,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并未表现出惊吓,“姑娘,没摔着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丑女望着他,有瞬间的怔愣,“你长得,很像我喜欢的人。” 第761章 把你锁起来 第761章 把你锁起来 萧洵一愣,而后笑了笑,“是吗,那是我的荣幸。” 丑女很意外他的回答。 没有嫌弃,没有鄙视,没有推开她。 这个人,很奇怪。 丑女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 来自一个陌生人。 “噗!”有人鄙笑,“丑八怪,你想男人想疯了吧!竟然说这话来勾搭这位公子,就你这张脸,也不怕吓到人家公子!” 萧世子挺身,护在丑女身前,“不可如此说她,人生样貌是父母给的,并非她自己选的,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像你们一样花容月貌,她只是没有你们幸运罢了。” 丑女目光微闪。 这个陌生人,竟为她说话? 这还是除了她的心上人,头一次有人护着她。 女客们听闻萧世子的话,表情竟是有所收敛。 萧世子又道,“你们人美心善,是不是应该发发善心,对她好些,起码不要恶言相向,善心配上你们的容貌,更美哦。” 这话真好听。 女客们被说服,“公子说的是,公子不仅生的俊朗,心地也好,程姑娘,你走运了。” 说完,那些女客该干嘛干嘛去了。 萧洵回头,“你也姓程?”丑女点头,“从来没人问过我的名字。” 萧洵一笑,潇洒不羁,“那我可否现在问问,姑娘芳名是……” “程霜。” 萧世子打量着她,“原来是霜儿姑娘,霜儿姑娘也是来买鲜花颜料的吗?” 程霜抬头,将自己羞于见人的胎记露出来,“不行吗?我就不能买鲜花颜料吗?” 她丑,所以她连使用胭脂水粉的权利都没有吗! 他也是这样想的吗? 原来这个陌生人,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萧洵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霜儿姑娘误会了,我是说,我会点妆,霜儿姑娘若不嫌弃,我可以为你点妆。” 程霜犹疑,“你要为我点妆?”“可以试试?”萧洵笑的十分自信。 他当然不是随意撩拨。 这霜儿姑娘身上,有鲜花颜料的香味。 一个不用胭脂水粉的人,身上怎会有最好的颜料香味? 并且萧洵注意到,这个邱掌柜并未急着赶人,他看霜儿姑娘的眼神,也不太对。 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怜悯。 女客们对程霜的嫌弃是实打实的。 但是邱掌柜并没有。 萧世子猜测,他与丑女认识。 不过萧洵并未打草惊蛇。 他拿着纤细的笔,沾了鲜花颜料,在程霜眼角画了半截凤尾花型。 “霜儿姑娘觉得如何?可还满意。”镜子里的程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如果不看她左边脸的胎记,只看右变脸,配上萧洵画的眼尾妆,简直像天宫仙子下凡。 “公子这么熟悉女子妆容,一定没少给女子画过吧,熟能生巧,画出经验来了。”程霜难得笑了笑。 萧洵不羁一笑,“这倒是真的。” 他确实与许多女子画过妆容。 所以能手到擒来,对女子妆容颇有心得。 说完,他还四周瞄了眼。 确认岑南舟真的已经离开,才放心。 怕他听见,难受。 回到都尉府小院儿,萧洵尝了口茶,便说,“皇婶的怀疑是对的,烟雨楼确实有问题。” “你发现了什么?”唐时锦眼睛一亮。 小院周围,她早就布下了结界。防止隔墙有耳。 因此可以放心说话,萧洵道,“我打听过了,鲜花颜料只有烟雨楼有售卖的,别的胭脂铺想效仿,但是都研制不住成色那么好的颜料来,这配方,应该是烟雨楼独一份。” 唐时锦点头,“意料之中。” “另外,还有个女子,也很可疑。”萧洵说,“是个其貌不扬的姑娘,叫程霜,巧合的是,她也住在都尉府,是程将军的义妹,程霜父亲战死,就是程将军的师父,所以程将军收留了她。” “所以你还没说,这个程霜可疑之处在哪里?”唐时锦琢磨着。 “问题就在这,她不好看,但是去了烟雨楼,我看过了,她不用胭脂水粉,但身上却有鲜花颜料的香味,是不是很可疑?” 萧世子挑眉。一副求夸奖的神情。 萧宴扫了他一眼,“程霜只是身上有鲜花颜料的香味,没有别的?” “没有。”萧世子摇头。 萧宴蹙眉,“知道了,退下吧。” 萧洵:…… 就这? 皇叔不说表扬他一下? 唐时锦好笑,“你说程霜也住都尉府,那应该不难遇到,方便我们盯梢。” 萧世子撇撇嘴,“我走了。” 临走掐你,他脚步一顿,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岑南舟呢?” 唐时锦茫然,“不知道啊,他没跟你一起吗?” “他没回来?”萧世子拧眉。唐时锦耸肩摇头,表示没有。 “原以为岑南舟的美貌能顶用,没想到是世子的美貌派上用场了。” 萧洵:…… 不想搭理她。 萧世子回房,走到房门口,还在琢磨着。 岑南舟没回来,不会真生气了吧? “我还是去找找……”萧世子不打算回房了,想着去找人。 不妨,下一秒,房门开了,萧洵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拽进了房间。 萧世子本想还手,但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放下了戒备。 随即,便见岑南舟似笑非笑的脸,“没想让你吃醋,你倒是对我一点都不客气,萧洵,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萧洵带着坏笑,风流不羁,“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将本世子锁起来,对不对?” “你希望我这么做么?”岑南舟危险的眯起眸子。 萧洵长得好,性情也好,萧世子从来都比他招人喜欢。 尤其是女人。 “岑南舟,你在害怕?”萧洵低眉,二人身量相近,鼻息也相近,“怕本世子不要你了。” 岑南舟不语。 萧洵轻笑,“我都上你这条贼船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岑南舟细长的桃花眼凝视着他,语气微叹,“就是不放心,谁叫你这么招人喜欢?” 萧世子喉咙里溢出欢愉的笑意,“那不然你把我锁起来吧。”“好啊。” 岑南舟一笑。 萧洵眼角微抽,“你来真的?” 岑南舟笑容加深,“不是你说的么,把你锁起来。” 然后,岑南舟便将他锁了起来。 房外,唐时锦欲趴墙头,被萧宴扛了回去,“不许偷听墙角。” 唐时锦嘟囔控诉,“你不觉得他们很甜吗?” “我们可以更甜。” 于是,君上将她扛回房,让她尝到甜头。 第762章 别提我,谢谢 第762章 别提我,谢谢 这甜头一尝,以至于唐时锦第二日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君上的身影。 床边多了个人。 “你是昨日给我送鲜花颜料的姑娘?”唐时锦认出来。 “奴婢念云,奉将军命令来伺候娘娘。” 唐时锦颔首,“给我更衣吧。” 在宫里,也是被流珠照顾饮食起居习惯了。 “是。”念云做事也很利索。 “君上在哪?”唐时锦随口问了句。 “回娘娘,君上同将军再商议事情,吩咐奴婢这两日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念云道。 “好,那就辛苦你了。”唐时锦说,“不过我这人比较随性,你不必时时刻刻跟着我。” “奴婢知道。”云念说,“将军说了,一切以娘娘口谕为先。” 唐时锦更衣洗漱之后,简单用了些早膳,便去找萧宴。 刚到前院,碰见个人。 一个身量纤细的姑娘。 那姑娘低着头行走,有风吹过,唐时锦闻到一股鲜花颜料的味道,便当做随口问念云,“那是谁?” 恰巧,程霜抬头看了眼唐时锦。 只不过,很快又垂下头。 匆匆走过。 唐时锦眼尖,注意到对方的胎记。虽然大部分被头发遮挡,但不难察觉到。 云念看了眼,语气有些冷,说,“那是程霜小姐,将军的义妹。” 果然。 她就是萧洵怀疑的霜儿姑娘。 “原来是都尉府小姐,霜儿姑娘是一直住在这里吗?”唐时锦问。 “从程将军搬进都尉府开始,她就住在这里。”云念说,“不过她住在西侧的院子,又因为长得丑,很少出来见人。” 唐时锦敏锐的注意到,说起这位程霜姑娘时,云念神色不太对。 “你不喜欢这位霜儿姑娘么?”她轻声问。 念云眼神一闪,连忙低下头,“奴婢的姐姐,以前就在程霜小姐身边伺候,可是后来人没了……她们说,是程霜小姐因着自己的长相,脾气喜怒无常,经常责打身边的人。”说话间,念云突然跪了下去,胆战心惊道,“奴婢失言,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跟娘娘说这些闲言碎语。” 唐时锦眯起眸子,并未怪罪,“我随便问问,你就随便说说,起来吧。” “是。”云念再不敢说些闲话了。 唐时锦刚到议事厅,程威便道,“娘娘来的正好,臣今夜宴请君上和娘娘,总肃州有诡案未破,但娘娘与君上亲临,臣也当为你们接风洗尘。” 萧宴正欲拒绝。 不妨唐时锦便一口应下,“程将军好意,却之不恭。” 离开议事厅后,唐时锦屏退念云,无外人时,便摸出两个小纸人。 指尖捻出一丝灵力,赋予纸人。 纸人蹦蹦跶跶的在掌心跳。唐时锦另外摸出四件物品,有女子的发钗,有男子的发带,“记住这个气息,你们一个去州府府衙,一个就在都尉府,分开查探,找到人,不对,找到尸体来报我。” “是,主人。” 两个纸人咻的一下分走了。 这是昨日,她和萧焱探查那失踪的两男两女家里顺来的。 这是失踪者的东西,上面有他们的气息。 尽管人已经是凶多吉少,但尸体总得找到。 晚宴上,所有人都来了。 唐时锦注意到,桌上有个女子。 但不是程霜。 “这位姑娘是……”唐时锦好奇。 “这是我妹妹,程羽。”程威介绍。 程羽起身微微福身,“程羽见过君上,见过皇后娘娘。” 她早听说,君上来了肃州。 所以花了一整天的时候在打扮自己。 她穿着精美的罗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眉间更是用了鲜花颜料,画了花钿。 “程小姐花容月貌,不必多礼了。”唐时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程羽。 以及她眉心的花钿。 带着一丝阴邪之气。 她本人却毫无知觉。 程羽刚坐下,唐时锦忽然又说,“听说程将军还有个妹妹,程霜小姐怎么没来呀?” 程威愣了愣,“娘娘怎么知道霜儿?” “将军不知,萧世子风流,已经见过这位程霜小姐了。” 萧洵:……别提我,谢谢。 身边的岑南舟神色淡淡,没说什么。 “提她那个丑八怪做什么。”程羽不屑。 “住口。”程威低声呵斥了句。 程羽撇撇嘴,“我又没说错,我是怕她来了,吓的君上吃不下饭去。” 程威严厉的看了眼,程羽才噤声收敛。 “看起来,二位程小姐的关系不太好。”唐时锦淡淡。 程羽嫌弃。 谁要跟那个丑八怪关系好? “听说世子还给那丑八怪画了妆容,她命可真好!”程羽艳羡的看着萧世子说。 萧洵:“你们能不能别提本世子?” 岑南舟似笑非笑。萧世子连手都不敢伸太长,手腕上现在还有勒痕呢。 岑南舟这个混账东西,说锁人是真的锁。 程威看了眼萧洵,语气有些意外不明,“世子见到霜儿,竟没有掉头就走?” “……” 萧世子面无表情,“我是那么没有素质的人吗。” 程威讪讪,“程某失言,程某并非此意,世子别误会,只是,世子既然见过我义妹,想必知道她的样貌……霜儿是不愿意来这些场合的,故而没让她出来,娘娘恕罪。” 话都这么说了,唐时锦便不该强人所难才是。 可是,唐时锦偏就没那么体贴了,“既然是接风,还是让程霜姑娘一起来吧。” 唐时锦的语气,分明是不容置疑的。程威不解,“娘娘为何非要让她出来?” “感兴趣,想见见。”唐时锦说。 “仅此而已?”程威迷茫。 心中不禁道,皇后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他都说明了霜儿的情况。 却一定要她来相见。 程霜那模样,她见了生人,只会更加自卑。 唐时锦抬眸,眸光清冽的凝视着程威,“将军,当局者迷,将军身在局中,自然有些看不清楚。” 程威一怔,“娘娘此话何意?” “叫程霜来呗。”唐时锦话音一转。 程威:…… 他摸不着头脑。 又觉得唐时锦此话不简单。像是在暗示什么。 于是只得叫人去请程霜。 “娘娘为何非要叫那个丑女来?”程羽实在不敢与程霜同桌吃饭。 她会吐的。 天知道,她见了程霜,夜里都要做噩梦! 然,没人回答她。 一刻钟后,程霜来了,“将军,你叫我何事?” 程威亲自站起来,“霜儿,君上亲临,于礼你也该出来见见。” 第763章 如此诡异 第763章 如此诡异 程霜皱眉。 这托词,真生硬。 她不过一个孤女,有什么资格见君上? 程将军向来不会撒谎。 是别人要见她吧? 程霜看了眼桌上的人,见到君上和皇后,她不意外,只是看起来有些畏惧。 但看到萧洵,她目光微闪,“公子,你也在?” 躲不开的萧洵:“是啊,我也在,霜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霜儿,这是世子爷,你不可没有礼数。”程威提醒道。 程霜微愣,“原来公子是身份尊贵的世子,霜儿多有冒犯,请世子见谅。” “无妨。”萧世子淡淡。 别再跟我说话了。 本世子不想被锁。 萧世子闭麦。 “程霜貌丑,恐惊扰到君上和诸位贵客,就不上桌了,程霜愿意站在一旁伺候。”程霜习惯性的低头道。 “嘁,知道就好。”程羽冷哼。 程威拧眉,君上还没说话,你多什么嘴! 他警告的瞪了眼程羽。 “霜儿姑娘也是这府上的主子,怎么能站着伺候呢,坐吧。”唐时锦开口。 程霜微愣。却也不再推辞,“是,多谢娘娘。” 她在程威身边,坐了下来。 程羽嫌弃的皱眉。 唐时锦给萧宴使了个眼色,萧宴开口,“程将军,朕已看过卷宗,肃州失踪四人,确如将军所言,结为处子,背后之人莫非是对处子有什么怨恨?” 程霜低着头,不动声色的听着。 “这个……臣也不知。”程威犹豫。 “哎,我有点担心。”唐时锦叹气。 “担心什么?”萧宴眸色柔和的看她。 “卷宗上说,这背后的人,不挑男女,男女皆有失踪的,而且都是年轻貌美的,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担心的是岑侯爷和世子爷。” 唐时锦一句话,成功将所有目光转移到萧岑二人身上。岑南舟嘴角一抽,无奈配合,“我有何好担心的?” “你不是处子么,长得又这么好看,万一背后之人丧心病狂的看上你了怎么办?”唐时锦担忧。 岑南舟:…… 差点就配合不下去了。 “萧世子长得帅,又招人喜欢,不比我和君上,皆不是处子了,程将军,你可否多派些人保护他们两个?” 萧洵:…… 差不多得了啊。 再演就过了! 程威嘴角抽搐,“娘娘担心的不无道理,世子和侯爷无事不要外出,都尉府有重兵防守的,可确保安全。”岑南舟点头,“有劳。” 萧世子呵笑,“多谢。” 程羽眼睛亮晶晶的,“侯爷与世子,都尚未婚配呢?” “程小姐不知,侯爷最是洁身自好,莫说婚配,怕是连女子的手都没牵过呢。”唐时锦打趣。 程羽一听,眼珠子都要贴在岑南舟身上去了,“侯爷如此样貌,却还是孤身一人,真是可惜,不知侯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岑南舟开口,“我不知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因为他没有喜欢的女子。 他喜欢的人是男子。 他含笑瞧了眼萧洵。 萧世子嘴角上扬。唐时锦默默磕糖:咦,好甜。 程威咳了声,示意程羽收敛些。 女儿家要矜持! 岑南舟确实样貌出众,但未必瞧得上程羽。 程羽这丫头,分明是见色起意! 还有一人,也将这一切默默地看在眼里。 程霜始终低着头,无人看到她眼底的精光。 饭后,唐时锦与萧宴回了房间,岑南舟与萧世子也相继离去。 “哥哥,我也走了。”程羽白了程霜一眼,娇滴滴的走人。 “你慢着!”程威叫住,“君上与世子,都是不可冲撞冒犯的,你别给我惹事,听到没有?” 程羽不太高兴,“哥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会冲撞君上,在哥哥眼里,我就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不仅是君上和世子,还有侯爷,也不是你能高攀的,明白吗。”程威难道还看不穿她的心思? 这话,程羽不爱听,她面露不悦,“哥!侯爷未婚,我未嫁,互相了解一下还不行吗?怎么能说是高攀呢!” 万一,侯爷就看上她了呢? 说完,她哼的一跺脚,就走了。 程威拿她没办法,“霜儿,若她有你一半听话懂事就好了。” 程霜抬眸笑了笑,“将军,程小姐如果像我这样,将军该为她担心了。” 如她这般丑陋,如何嫁得出去? “霜儿,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 “我知道,我没有往心里去,霜儿先告退了。” 程威叹气。 霜儿这辈子,怕是都遇不到如意郎君了。 终究是他义妹,程威也为之揪心。 她脸上的胎记,请过许多大夫来看,都说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好。 程霜转身之后,脸色就冷了下来,嘴角挑起一丝冰冷的笑。 “哎呀!有结界,进不去!” 纸人回头,一头扎在唐时锦设下的结界上,撞到脑袋,“主银开门!” 唐时锦在屋里察觉到,一挥手,便撤开了结界,放出去的两个纸人飞了进来,结界的屏障也瞬间合上。 纸人飞进来,就要往唐时锦脸上贴贴,被她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可有探查到?”“查到啦查到啦!”纸人贴在她指尖,柔柔软软的巴结着,“死人就在这里!就在都尉府哦!” “在哪?” “废宅子,在废宅子里呀。”纸人指了指西边。 “我记得那小丫鬟说过,程霜就住在西边的院子。”她几乎可以断定,幕后之人,八九不离十就是程霜。 不过她很好奇。 程霜为什么要制作鲜花颜料害人? 她略有猜测,还需要证实。 “暮雨师兄,你回来了?” 望着眼前清俊的男人,程霜眼睛里有了一丝笑意。 可暮雨眼睛里只有程羽,“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小羽,你喜欢吗?” 程霜的眼神黯淡下去。 她喜欢暮雨。 但暮雨喜欢的是程羽。 程羽瞥了眼暮雨带回来的小物件,颇为嫌弃,“不是说了别再给我带这些东西吗,又不值钱,带回来还占地方!” 暮雨笑容有些涩,“这些小东西,占不了多大地方的,小羽,收下吧。” 一个小挂件罢了。 能占多大地方。 岑南舟恰好从长廊下路过,程羽眼睛一亮,“南舟哥哥!” 岑南舟:…… 他下意识的侧目,便见萧世子双手抱胸,倚在长廊尽头,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岑南舟叹气,心道,阿锦妹妹,你的直觉最好灵验。 否则我亏大了。 暮雨皱眉,南舟哥哥? 他看向岑南舟,目光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敌意。 程羽以前,也是叫他暮雨哥哥的!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她又看着他! 而自己就是最后一个他。 如此诡异。 更诡异的是,无人发现程霜意味不明的盯着岑南舟。 唐时锦虽未出门,但通过小纸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看来,鱼儿上钩了啊? 第764章 要把她们一锅炖了 第764章 要把她们一锅炖了 “小羽,他是谁?”暮雨脸色不太好。 程羽哼的声,“他是我哥的贵客!还有好几位贵客呢,你可不能冲撞了。” “这位公子是……”岑南舟同样打量着暮雨。 程羽凑到他面前,笑吟吟的解释,“暮雨师兄是我哥的幕僚兼军师,也是我哥的师兄弟哦。” 岑南舟恍然大悟。 难怪程霜也称他师兄呢。 这么说,这位暮雨公子,也与程霜有兄妹之谊。但瞧着,程霜对这位暮雨公子,却不仅仅只是兄妹之情。 “贵客,从哪里来的贵客?”暮雨不解。 他不过出城三天,府上就来了贵客。 “从京城来的。”岑南舟笑着说。 暮雨眸色一闪,京城来的? “难道将军把事情报告了朝廷?”暮雨疑惑。 没听说将军上报了啊? 他出城,便是追踪拐卖人口的线索。 “军师是么,我们只是路过,在程将军这里叨扰两天,不日便会离开。”岑南舟解释。 “南舟哥哥,你喜欢梅花吗?我们府上有一片极好的梅园,梅花开的可好看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程羽盯着岑南舟的盛世美颜,只想跟他单独相处。暮雨心里酸酸的。 他从小就喜欢程羽,但程羽只当他是备胎。 岑南舟眼睛看着萧洵,嘴上回答程羽,“好。” 暮雨失落的离开。 萧洵垂眸,盯着自己脚尖,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双绣花鞋,出现在他视野中。 抬头,程霜正看着他,“你不开心?” 萧世子笑笑,“霜儿姑娘从何处看出我不开心?” “感觉。”程霜说,“你也喜欢程羽么?” “什么?”萧世子微愣。 “暮雨师兄也喜欢她,似乎所有人都喜欢程羽,她是肃州第一美人。”程霜扯了扯嘴角,“她与侯爷离开,你看起来挺失落的。”萧洵默然。 在程霜看来,沉默就是默认。 她笑笑,“你们都喜欢程羽的容貌么。” 萧世子不置可否。 没吭声。 “之前她缠着暮雨师兄,现在瞧见侯爷,比暮雨师兄更出色,便又缠着侯爷,这样的女子,究竟好在哪里?” 程霜似叹息,“难道就因为她那张脸么?” 可萧洵却听出她叹息中带着一丝怨恨。 “岑侯爷容色无双,称得上京城第一美男子,程羽小姐喜欢也无可厚非。”萧世子淡淡。 若细听,便能听出,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她见一个,爱一个,为何还要缠着暮雨师兄不放?”“你喜欢那位暮雨公子?”萧洵挑眉。 大概是因为萧洵并未嫌弃过她,反而是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她,所以程霜才跟他说这么多。 “是啊。”程霜抬眸看他,“我说了,你很像我喜欢的人,就是暮雨师兄。” 萧洵眯起眸子,她倒是坦率。 “不像。”萧世子笑笑,“本世子比你那师兄长得好看多了。” 程霜也笑,“师兄自是不及世子风光。” 可她就是喜欢。 可惜了京都第一美男子啊。 程霜习惯性的垂头,嘴角挑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主人,鲜花颜料供不应求,新鲜的货何时能到啊?”邱掌柜来见烟雨楼幕后的老板,语态恭敬,“这颜料已经预售到年后去了,许多客人催促,想尽早拿到货呢。” 老板身量纤细,嘴角噙笑,“让她们慢慢等吧,好东西都是来之不易的。” “是,都听主人的。”邱掌柜颔首,“那下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到,每日有人问起,我也好有个答复。” 老板隔着围帽,看他一眼,“再过几天吧,我尽快。” “好,好。”邱掌柜满脸笑意。 他的老板,是个女子,头戴围帽,叫人看不清真容。 熬制鲜花颜料,不仅原材料要好,每一样都要精心挑选,细细熬制调配,才能出一锅好的颜料。 唐时锦和萧宴,用了隐身符,就在旁边听着这二人的对话。 老板要走时,唐时锦掐指一弹,一缕微风吹过,吹起了围帽的一角,露出里面的半张脸来。 仅一眼,唐时锦便认出,“果然是她。” 程霜。 唐时锦抬手,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抓起来。 但萧宴拉住了她,“不着急,人赃并获时再抓捕。” 唐时锦颔首,便放下了手。 傍晚,程威给萧宴几人,送来茶水,“君上,这是肃州特有的鲜花茶,请君上品尝。” 萧宴眸色淡淡,不紧不慢的尝了口,“唇齿留香,好茶。” “君上喜欢,那便是这茶的荣光。”程威咧嘴一笑。 “程将军,你怎么不喝啊?”唐时锦道。 “我是个粗人,不爱喝这些香喷喷的花茶。”程威直爽道。唐时锦点头,倒也没勉强。 茶水入口,唐时锦啧啧两声。 可惜了。 茶是好茶。 可惜里面加了料。 没闻错的话,这药能控制人的神智。 不过这种迷魂药,对唐时锦和萧宴来说,不值一提。 她随手掐个诀,指尖捻起一缕灵力,便悄然化解了茶水中的迷魂药。 看程威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茶有问题。 唐时锦和萧宴默契的表示,不必打草惊蛇。 今晚大约就能破案了。 入夜后。 都尉府一片安静。忽闻一阵笛音。 打坐修炼的唐时锦骤然睁眼,“阿宴,听见了吗。” 萧宴正在看公文,眸光冷凝,“嗯,是短笛。” “厉害啊,什么乐器都能听出来。”唐时锦起身,“应该是有人利用这笛音,控制中了迷魂药的人,走,去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出门前,唐时锦捏了捏他的脸,“呆一点。” 萧宴:…… “我们可是中了迷魂药的人啊,当然要呆一点。” 萧宴任她捏,“知道了。” 打开房门,唐时锦便是一脸呆滞,然后寻着笛音而去。都尉府后宅,有个荒废的院子。 唐时锦来时,看到岑南舟已经被五花大绑了。 他和程羽,被绑在一起。 萧世子呆滞的站在一旁。 吹笛的,是个女子。 她收起短笛,弯腰看着唐时锦和萧宴,嘴角带着一丝俏皮,“皇后,君上,不过如此。” 趁着程霜转到她身后,唐时锦眼珠子一转,看清四周,这应该是个炼药房。 四周都是岩壁。 中间架着一口大锅,下面是文火慢炖。 这架势,好像她们几个是板上鱼肉,要把她们一锅炖了。 第765章 对美的嫉妒 第765章 对美的嫉妒 并且唐时锦闻到,这里有很重的血腥味。 那口锅里,炖着一锅看不清颜色的汤汁,那应该就是鲜花颜料的熬制过程了吧? 这里阴暗幽森,透着一股腐臭。 不知道那些妙龄女子,如果知道鲜花颜料是在这么个环境中制作出来的,还敢不敢往脸上画。 “本来不想弑君的,但我知道,你们已经怀疑上我了。” 程霜叹了口气,“世子也是你们派来故意接近我的吧?” 唐时锦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程霜比想象中的要聪明啊。“从来没有哪个男子,见到我能不露出嫌恶的表情。”程霜转到萧世子身边,似自嘲的般看着他,“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啊,从来就不相信男人。” 中了迷魂药的几人,毫无反应。 程霜很谨慎,药是分开下的,她纤细的指尖,划过萧世子的脸颊,“不过你真的很像我的暮雨师兄,可你们为何都这么肤浅,只瞧得上程羽的容色呢?” “男人只贪图美色,世子爷,你说是不是很可恨。”程霜自言自语。 表情阴怨。 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出心中的不甘和怨愤。 “说的不错,男人大多都是贪图美色的。” 忽然。 世子爷开了口。程霜一惊,“你怎么清醒着?” 萧世子笑笑,“霜儿姑娘,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像本世子长得这么俊的,出门在外,当然要保护好自己了。” “那茶本世子没喝,因为本世子不太喜欢花茶。” 萧洵龇着大白牙。 程霜只是惊慌一瞬,很快就镇定下来,“是我小瞧世子了,不过没关系,你不是喜欢程羽么,我让她变成做好看的颜料好不好啊?” 萧洵皱眉,“你像个疯子。” 程霜笑吟吟的,她走到程羽和岑南舟面前,只有他们二位,是被绑着的,“新一批的鲜花颜料,就缺最后一味材料了,我保证,这一次的颜料一定会卖的更好。” 萧世子眸色沉沉,她确实疯了。 神情扭曲。使她那张原本就丑陋的脸奇丑无比。 “什么材料?”萧洵沉声问。 程霜笑着,“当然是她们的心肝了。” 她手里拿着刀,横在岑南舟与程羽之间,似乎在挑先朝谁下手。 “她们如何得罪你了,你要置她们于死地,还要用她们的心肝做颜料,如此恶毒,你简直丧心病狂啊。”萧世子眸子里溢出杀气。 程霜根本不听,“程羽与岑侯爷长得都不错,只要漂亮的心肝,炼出来的颜料才好。” “你说,我先剜谁的心肝比较好啊?” 对面这女的,疯的很彻底啊! 萧洵眼神一冷,“岑南舟,还装呢!再装心肝都要被人挖了!” 程霜眼神一变。 扬起刀就朝岑南舟心窝子捅去。萧洵心一紧。 下一秒,岑南舟便挣脱绳子,擒住了程霜的手,不仅震掉了她的刀,还一掌将她劈开。 程霜跌在地上。 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扭曲至极,“你们竟然都没事?” 却见岑南舟起身,走到萧洵面前,与萧世子并肩,“他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喜欢。” 因此,花茶他也没喝。 当然,也不单单是因为不喜欢。 他们本就怀疑程霜,对都尉府里的东西,自然会多留个心眼。 “你们……” 程霜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 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萧世子为她解惑,“霜儿姑娘,你想错了,本世子看上的,不是程羽,我看的一直都是侯爷呀。” 程霜眼睛瞪大了!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他们……两个男子竟在一起了! 只因萧洵的目光一直盯着程羽,所以她以为,萧世子也免不了俗,看上了程羽的美色。 原来他看的是程羽身边的岑南舟! “之所以装作中了迷魂药,是想看看,你为何要害人,也想瞧瞧,这鲜花颜料究竟是怎么制成的。”萧世子语气冷沉,“现在看来,你是又疯又恶毒啊。” 程霜露出狰狞的笑意,即便被识破,也不慌,还坦然的冲他挑衅,“世子谬赞了,那么多人喜欢我炼出来的颜料,有点牺牲怎么了?”“我造福了整个肃州的女子啊。” 程霜笑声诡异刺耳,“我不像她们那么心胸狭隘,她们嫌我丑,可用起我做的颜料来,却也没见她们嫌弃啊。” 皇婶说过,那颜料用在脸上,情况严重了会毁容。 肃州女子对那颜料格外着迷,没人肯相信颜料有问题。 “皇叔哪去了?”萧世子忽然开口。 程霜一回头,君上和皇后都不见了! 人呢! 她这才意识到,帝后也没中她的迷魂药。 她太自信,觉得自己今日能赢。 程霜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一片淡然与惋惜。 痴痴的望着架在火上的那口大锅。可惜了。 那么好的颜料,缺少原材料啊。 “君上应是去寻失踪者的尸体去了。”岑南舟开口,居高临下注视着程霜,“你不如说说,你为何要杀她们?” “单单只是为了炼颜料?” 程霜呵呵,“就是为了炼颜料,你没看到那颜料卖出去有多受人追捧吗。” 岑南舟皱眉。 似乎不能理解。 萧洵看出他的表情,道, “像她这样的人,多半心里有病,你不能理解说明你不是变态。” 岑南舟:…… 他无奈呵笑。 “因为嫉妒。”这时,传来清脆声,唐时锦与萧宴自岩壁后而来,她清幽的眸光凝视程霜道,“对美的嫉妒。” 程霜抿唇,隐忍的看着唐时锦。 为何,总有女子,这般耀眼。 是了。 她是皇后。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自然耀眼。 跟着唐时锦来的,还有都尉府的守卫。 几个守卫,分别抬了四具尸体上来。 为首的,是程威。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程霜,“霜儿,竟真的是你!” 皇后同他说,霜儿有作案嫌疑的时候,他还不信。 君上便叫他暗中待命,要让他亲眼瞧见真相和真凶。 程霜没回答程威的问题,大概是不想说。 “你嫉妒比你美的女子,所以便用她们的心肝,做了颜料,对吗程霜。”唐时锦眸色威严的看她。 语气亦是幽冷。 程霜痴笑着,很奇怪,当着唐时锦的面,她有种不打算辩驳的心情,她坦然承认,甚至叹气,“她们若只是嫌弃我便罢了,可她们还合起伙来作弄我,我本来是想看看,她们的心肝是不是黑的,可结果发现,竟也是红色的。” “干脆,就把她们的心肝做成颜料咯。” 第766章 大意了 第766章 大意了 她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程威感觉整个人都麻了,“霜儿,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将军,你说我变了,可我只是想要一个暮雨,为什么她处处要跟我争呢。”程霜似嘲弄,似无奈的叹了声,“她明明不喜欢暮雨,明明过的比我好,为什么就是见不得我好呢?” 程霜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抬手,指向程羽,“是你没教好你的妹妹啊,将军。” 程威满眼陌生,嘴唇抖动,“程羽性子骄纵,可她从未对你不利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一家,只是因为一个暮雨,你便要置她于死地?”程霜看着他。 义正言辞。 忽然笑了,“是,亲如一家,所以看不起我,跟外人一起作践我,若不是看在将军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早就将她做成颜料了。” 程威无法理解,程霜竟憎恨程羽至此? 程威已经查验过尸体,两男两女,皆是被剜了心肝。 风靡全城的鲜花颜料,竟是是活人的心肝炼制而成。 只是想想,程威便不寒而栗。 他想象不出,程霜为何如此阴毒? 突然,他想到一点,“若我也喝了那花茶,你是不是也想将我炼成颜料?” 程霜摇头,“我知道,你不喝那茶。” 唐时锦这时补充,“程将军不喝花茶,所以她让程将军给我们送花茶,也是为了降低我的防备,我说的没错吧?” “皇后聪慧。”程霜反而很恭敬的说,“其实我发现一件事,人的心长得都是一样的,可心性却大不相同,皇后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唐时锦围着熬煮的大锅转了圈,神色冷漠,“你是不是还觉得,你是受害者?” 程霜不语。 “从某些方便来说,你确实是受害者,可你视人命如草芥,你所受的罪,已经不能抵消你犯下的罪。” 唐时锦挥手,打翻了这一锅恶心的汤汁,“你放大心中的恶念,祸害整个肃州城的女子,却还在为自己的嫉妒心,自卑心,恶毒心找借口,程霜,你比那些对你恶语相向的恶毒多了。” “人心确实长得一样,但心性的好坏,取决于自己,难道肃州所有人,都对你心怀恶意吗?” 将自己所犯的罪孽,都归咎到别人身上,以为这样自己就是情有可原了? 明明长了颗恶毒的心,装什么可怜呢? 程霜被诘问的垂下头,眼神复杂,神情扭曲。 “程霜,我问你,用心肝熬制颜料,是谁教你的?”唐时锦冷声问。 程霜挣扎片刻,木讷摇头,“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学的。” “何处学来?” “书上。” 她是从志怪书上学的。 用人的心肝熬制,可以炼出最漂亮的颜料。 “书从哪来?”唐时锦拧眉。程霜迟疑了一下,“暮雨师兄给我的,给我解闷看的。” 唐时锦骤然看向程威,“将军,你的那位幕僚呢?” 程威一看,暮雨还真不在。 他询问,“暮雨何在?” “将军,暮雨公子并未随我等前来。”守卫答。 唐时锦眯起眸子,“大意了。” 想必都尉府,已经找不着暮雨了。 “程霜暮雨,从你们的面相来看,应该是有姻缘的,烟雨楼的老板也是你?” 程霜嘲笑,“我跟暮雨,定过娃娃亲,只是,我出生脸上带有胎记,师兄便绝口不提亲事。” 都被唐时锦看穿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程霜交代,“我就是烟雨楼的东家,借着烟雨楼,出售颜料。” “若我没猜错,你的暮雨师兄,应当不是人了。”唐时锦语气冷淡,“把她们都带出去吧。” 程霜却眼神一怔,“你什么意思?我师兄为什么不是人?” 唐时锦没回答她。 程威命人将她带走。 又为程羽松了绑。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中了迷魂药的程羽便醒了过来,瞧见地上的尸体,她大声尖叫,一溜烟躲到了程威身后。 “暮雨确实不见了。”找遍府上,也不见暮雨,十有八九,畏罪潜逃。程威前来请罪,“君上赎罪,臣未能及时察觉,暮雨有问题。” “下令全城,通缉暮雨。” 萧宴更想通缉的,是修罗族。 唐时锦猜测暮雨是修罗,之前竟未怀疑过他。 说来,唐时锦并未见过那位暮雨。 岑南舟倒是见过,但他看不出来修罗啊。 “是。”程威迟疑片刻,“君上,程霜关在牢中,嚷嚷着要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可要见她。” 唐时锦挑眉,“她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说暮雨不是人了,而我为什么要为她解惑呢,有时候带着遗憾困惑,也是一种惩罚,不见。” 程威也困惑,“敢问娘娘,暮雨到底是什么?”唐时锦瞧他一眼,“我也想问你,暮雨可是北上而来?” 程威想了想,“是,暮雨是夏城人,君上和娘娘若要北上,应该就会路过夏城。” 唐时锦眯起眸子,看来修罗确实居于北。 凶星就是修罗。 而唐时锦猜测,已有零星的修罗,散布在各地,混迹人群,与凡人无异,不易察觉。 “君上往北,可是因为塞北干旱?”程威开口。 “嗯。” 萧宴应了声。 程威道,“塞北年年都会有干旱,但听闻都没今年严重,臣未曾亲眼见过,亦不知实情,无法给君上提供更准确的情报。” “无妨。”萧宴摆手。程威没什么要说的,就退下了。 可就在这时,程威注意到唐时锦凝重的脸色。 他直觉不好,正想问,忽然跑来一个守卫,“将军不好了!城中出事了!” 程威心里咯噔了一下。 下意识的,看了眼唐时锦,便见皇后一副‘果然如此,还是来了’的神情。 他便问,“出了何事?” “街上,街上许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发病毁容,城中乱了!” 程威一惊,“怎么如此!” 他惊愕的看向唐时锦,“难道与那颜料有关?” 却听唐时锦道,“准备黄纸,朱砂,清水。” 第767章 民愤激昂 第767章 民愤激昂 “是!”程威立即着人准备唐时锦要的东西。 “下令查封烟雨楼,安抚百姓,切勿恐慌,就说都尉府有能治毁容的良方。”萧宴有条不紊的开口,“告诉所有人,鲜花颜料不可再用。” “臣遵旨。”程威领命。 有君上在,程威感觉没那么慌乱了。 仿佛有了主心骨。 黄纸,朱砂,清水准备好之后,唐时锦便开始画符。 她布袋里储藏的符箓已经不够用了。 彼时,几乎全程的百姓都涌到都尉府门口了。 程威在负责秩序,“都排队,不要挤,良方人人都有,本将军像你们保证!” 可百姓们还是很恐慌。 来的多为女子。 城中大部分女子都来了。 她们或脸上,或额头,都出现在溃烂的疤痕。 个个变得丑陋。 再加上惊恐着急,人人丑态毕露。 程威仿佛能理解,程霜做这一切的初衷了。 大约,就是想看看这些比她美艳的女子,此刻的丑态。 “程将军,真的是烟雨楼的鲜花颜料害我们毁容的吗?”女子们恨声询问。 程威无奈,却也只得点头,“烟雨楼已经查封,那颜料你们却不可再用。” “幕后之人是谁?是不是程霜那个丑八怪!”有人恨道,“我听闻,是她在背后制作有毒的颜料,拿去烟雨楼售卖,是她害我们!” “将军,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公道吗!” “处死程霜!还我们一个公道!” 她们,恨不得将程霜大卸八块! 丑八怪如此歹毒。 竟然害她们毁容。 不仅是脸,很多人用鲜花颜料做了丹蔻,连指甲都烂了。 瞧之触目惊心。 若此刻程霜在她们眼前,她们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程霜自会处置……”程威语气微沉。 可听他的口气,分明不那么坚决。“将军莫不是怜惜程霜是你的义妹,想包庇她?”有人质疑。 现在民愤正是激昂的时候。 大家对程霜的怨恨,达到了最高。 人人都要讨伐程霜。 刷的一下,程威拔刀,声音洪亮,“程霜自有君上处置,本将军绝不会偏私!” 受害者多为女子,见程威拔刀,多为恐慌,纷纷不敢再靠前。 又听程威说起君上,众人触发到关键词,“君上在将军府上?” “我听到小道消息,说是君上来了肃州,竟然是真的?” 拔刀只为震慑,程威掷地有声,“君上亲临肃州,救你们的良方,便是出自君上与皇后之手!”“尔等安静的排好队,切莫喧哗,莫要惊扰了君上。” 提及君上,似乎比程威拔刀更管用。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不吱声了。 很快,守卫便拿出一沓符箓,“将军,皇后娘娘交代,这符箓每人一张,剩下的,去医馆喝碗排毒汤便是。” 程威讶异,“仅此而已?” 守卫点头,“娘娘是这么说的。” 程威看了眼毁容的众人,示意,“将符箓分下去吧。” “是!” 然后守卫分发符箓,“每人一张,带在身上。” 前排拿到符箓的人,表示质疑,“将军,这符纸能治好我们的脸?将军莫不是诓我们的吧?” 符箓也能治病? “莫非这就是将军说的良方?这能行么?”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 “符箓乃皇后所画,你们难道没听过皇后懂道学。”虽然程威也不知道,这符箓能不能治毁容。 但他选择相信唐时锦。 还别说。 许多人孤陋寡闻,确实没听过皇后的事迹。 不过也有听说过的,“我听说,这位皇后能抓鬼,反正脸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得张符纸,我们又不会损失什么。” “我现在是想治好我的脸,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要试试。” 可她们没发现,符箓拿到手中时,她们脸上溃烂处的阴邪之气,便消散了。 身体里的余毒,去喝碗排毒汤就能排出来。 不过这脸上是否会留疤,就要看各人后续的养护了。 若精心养护的好,兴许不会留疤。 但若养护不好,或是情况严重的,怕是要留疤的。 毕竟脸烂了。 不留疤的概率很小。 拿到符箓的人,已经相继离开,不多时,肃州医馆便开始接连爆火。 医馆郎中一看她们的脸,“哎哟,伤的这么严重,这要好好养着啊,否则怕是要留疤的。” 女子们一听,个个哭泣。 “不敢哭,不敢哭,这眼泪流到创口上,也是会留疤的呀。”郎中又道。女子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卡在眼眶里,只能抽泣,“该死的丑八怪!” 这一刻,她们对程霜的怨恨,又放大了一倍。 都尉府外,百姓井然有序的领符。 府内,唐时锦拼命画符。 片刻也不敢停歇。 “阿锦,你画了很多了,我来吧。”萧宴忽然开口。 唐时锦已经画了一百多张了。 可后面的百姓,还有很多。 君上心疼她手酸。 “你行么。”唐时锦微顿。 “阿锦不是夸过我,画符上有天分么。”萧宴道,“五雷符我能画,想来这符,应当也能试试。”唐时锦看出,他十分有信心。 于是她也没再客气,“那行,你来画。” 事实证明,萧宴画符确实有天分。 符箓一笔成型,并且功效力度与唐时锦画的不相上下。 唐时锦彻底放心交给他了。 一直到傍晚,唐时锦与萧宴轮流交替,才画完所有符箓。 大致数数,差不多七八百张吧!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唐时锦修道以来,画的最多的一次。 手都画酸了。 要不是有萧宴帮她,她画到天黑都画不完。 唐时锦揉了揉手腕,“大家都领到符箓了吧?” “领完了。”程威说,“如今城中医馆爆满,幸亏有君上和娘娘,临危不乱,否则这么多人出事,人心恐慌之下,肃州危矣啊。” 唐时锦扯了扯嘴角,“程将军,我们也很庆幸,你仍是正直善良的父母官。” 程威羞愧,“臣算不得父母官。” “守一方太平,就是父母官。” 程威明白,皇后之意,是说他不是程霜的同伙,乃肃州之幸。 萧宴拉过唐时锦的手,不轻不重的给她揉着手腕,缓解酸痛,“皇后累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臣替肃州百姓,谢过皇后。”程威郑重道谢,“臣不叨扰皇后休息,臣先告退。” 二人坐回榻上,萧宴低眉,手上动作没停,力道恰到好处,唐时锦感觉好多了。 可是他也画了很久的符。“我帮你揉揉。”她抽出手来,握着萧宴的手,替他轻轻揉捏。 “朕不累。”他勉强笑了笑。 “别动。”唐时锦嘟囔,“就许你心疼我,不许我心疼你么。” 萧宴泄出一抹笑意,任她揉捏。 “君上,你有心事?” 知道瞒不过她,萧宴便问出心中疑惑,“之前我们一起查阅古籍,朕从古籍上看到,修罗王死,则修罗具亡,若一举诛灭修罗王,是否修罗皆亡?” 第768章 你怕是,活腻歪了? 第768章 你怕是,活腻歪了? 唐时锦想了想,说,“我没参与过诛灭修罗,冥府只负责封印修罗王的善后工作,不过千年前,从你父帝联手仙族,诛杀修罗王来看,应是如此。” “千年已过,封印松动,修罗王逃出冥府,死灰复燃,说来冥府也有责任。” 唐时锦叹了声。 “这不怪你。”萧宴改为握住她的手,“修罗王如今即便逃出冥府,时日尚短,暂时不成气候,只要我们在他重铸魔身之前,将其诛灭,世间仍能太平千年。” 唐时锦点头,“是这个道理。” 修罗王被封印千年,只剩一缕残魂。正如萧宴所说,此时尚且不成气候。 唐时锦有信心,将其诛杀。 毕竟,她的神魂已经觉醒了。 忽而,她意味深长的看着萧宴,“你没反驳。” “什么?” “我刚才说,你父帝,你没反驳我。” 唐时锦眸光清幽。 说明凤族少君的神魂,已经……融合了么? “我……” “你别说话,我要自己查探!” 唐时锦忽然扑起,将他压在身下。 萧宴顺势搂着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形。 唐时锦已经低头,与他眉心相贴,闯入他的神魂,萧宴拥着她,反手设下一道结界。赤色鎏金的结界,上面仙纹若隐若现,是凤族特有的标志。 说明他已经有了凤族的仙力。 唐时锦进入神魂,看到他神魂中燃烧的凤凰火,竟然弱了。 原本有一大片,现在只有一小簇。 唐时锦察觉到,那小簇的凤凰火中,栖息着一缕神魂。 她忍不住眼眸颤动,“醒了啊。” 忽然传来一声凤鸣,小簇凤凰火焰,顷刻间冲天而起,那不是一簇火焰,是一只凤凰。 凤凰展翅而起,向着唐时锦坠落。 随即在她面前,化作一个妖冶中带着清贵的男子。 男子盯着唐时锦,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半晌,凤凰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你现在叫阿锦?” 唐时锦轻轻颔首,像问候一个老朋友一样,“好久不见,凤宴。” 凤宴笑了笑,瞥了眼她身后赶来的萧宴,“你分得清我们两个吗?” 唐时锦歪头一笑,“为什么分不清,你是凤宴,他是萧宴,你就是他,他就是你,说到底,你们本就是一人。” 凤凰沉默。 萧宴亦是沉默。 二人对视一眼,似是相互嫌弃的移开目光。 “他想与我融合,获得凤族仙力,我没同意。”凤宴说。 “为什么?” 凤宴看着她,微叹,“想着怎么也得再看看你,我追逐的神灵,却便宜了这小子。”唐时锦:…… 这小子就是你。 凤宴上前一步,靠近她,并且轻轻拥抱她,“所以,我终于得偿所愿了是吗。” 这一抱,他等了好久好久。 唐时锦眼眶微涩,像回抱萧宴那样,回抱他,“凤宴,现在我是你的。” 想了想,她又交代,“以后别再做傻事了。” 凤宴叹气,“真不想将你给他啊。” 唐时锦好笑,“他就是你。” 凤宴明白,他现在就是一抹神识,与萧宴融合,才能更好的守在她身边。 “不一样。”凤宴说。 纵然知道是自己的后世,但终究不是自己。 唐时锦看着他,叹了声,“可我也不是原来的神灵了,凤宴,你不能接受转生的自己,为何能接受转世的我?” 凤宴闻言,眉心微蹙。 想说这不一样。 但好像又没什么不一样。 凤宴很通透,他其实并非不愿与萧宴融合,只是单纯的,想再看看她罢了。 最终,他笑着说了句,“阿锦,我们是命定的缘分。” 唐时锦眼眸微闪。 这句话,萧宴也说过。 她一时真有些分不清,是萧宴还是凤宴了。 阿锦是他用神魂,散尽仙元挣回来的缘。 他怎么可能放弃? 凤宴眯起眸子,最终化作一道赤金鎏光,钻入了萧宴眉心。萧宴感觉自己的魂魄受到强烈的激荡。 令他身形不稳。 他微微闭目,凤族仙力瞬间游遍全身,神魂融合的刹那,他看到了凤族少君与冥府神灵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是凤宴的回忆。 再睁眼,萧宴不仅周身气势清贵威严,还多了一丝仙力。 唐时锦勾唇,冲他眨眼道,“凤族少君,欢迎回来。” 萧宴无奈,“我更喜欢你叫我阿宴。” 细听,他的声音有了一丝不明显的改变。 多了一丝温润。 眉眼间,也多了几分丹青流转之意。 萧宴现在,算得上真正的小仙君了。 殊不知,就在萧宴睁眼的瞬间,都尉府上空,传出一声凤鸣,响彻天际。 引来百姓驻足观望。 “是凤凰!” 有人看到,天空中有凤凰展翅。 不过转瞬,就烟消云散。 似是错觉。 当程威跑出来看时,什么都没有。 “你们可听见了?”程威问守卫。 守卫迟疑,“卑职等似乎是听见了凤鸣。” 程威不禁看向君上居住的小院。 引来凤鸣。 难道皇后是真凤凰? 另一头,真凤凰·皇后被压在神魂内。 萧宴一手揽着她的细腰,嗓音温润低沉,“阿锦,我很想你。”唐时锦眸色清润的瞪他,“你这口气,像凤宴。” 萧宴:…… 很好。 阿锦难得给了他一个放肆生气的理由。 萧宴笑的肆意,透着几分妖冶,“阿锦不是说,我就是他,自然像他。” 唐时锦:…… 感觉,要被扒皮了! 最后,当唐时锦神识归位的时候,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狠狠地剜了眼萧宴,便摊在他怀里睡过去。 岑南舟等人见到唐时锦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岑南舟见到她,比较关心,“阿锦妹妹,没事吧?”唐时锦:“没,事!” 岑南舟没忍住笑意。 贪欢的君上,愣是让她三天下不了床! 唐时锦只觉,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皇婶,要节制啊。”萧世子从旁补刀。 唐时锦嘴角抽搐,“这话跟你皇叔去说。” 萧洵摇头,“皇叔会怪我多管闲事的,皇叔如今也不年轻了,趁着还能动,多放纵一下也情有可原。” 唐时锦:…… 岑南舟:…… 你怕是,活腻歪了? 唐时锦翻了个白眼,二十五岁,让我三天下不来床,你告诉我,不年轻了? 萧宴在他身后默默靠近。偏萧世子毫无察觉。 岑南舟余光扫到,正想护着自己的人,便听见唐时锦提到他,“岑南舟,我记得你与阿宴同岁吧?” 岑南舟一噎。 “世子这话,只怕是意有所指,他的弦外之音,你明白了吗?”唐时锦微笑。 岑南舟:…… 萧世子:…… 一刀不够,唐时锦非得多补一刀,“世子是在告诉你,趁着年轻,多动动,若是不行了,趁早就医。” 第769章 将军就别为难君上了 第769章 将军就别为难君上了 岑南舟眼尾抽搐。 唐时锦,你还是女人吗? 这是一国皇后能说出来的话? 萧洵无语,“你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唐时锦嘿嘿笑,“过奖。” 萧世子翻白眼。 再也不打趣这两口子了。 那叫一个护犊子。 殊不知,唐时锦的补刀,救了他一命。 她可是看到,萧宴想削他的眼神。 萧洵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一回头,看到皇叔冷沉的脸,他默默闭嘴装乖。 岑南舟叹气,“我带世子出去转转。” 说完,拉着世子离开。 唐时锦笑完之后,正色起来,“城中那些女子如何了?” “多数已无大碍,容貌的损伤,需长时间的养护。” 唐时锦点头,与预料相差不大。 “肃州的事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唐时锦又道。 萧宴坐在她身边,伸手替她轻轻揉着腰,“不着急,再多休养两天。” 唐时锦沉下脸,“怪谁!” “怪朕。”萧宴笑着,“怪朕不知节制。” 唐时锦白了他一眼。 这厚脸皮的模样,更像那只小雏鸟了。忽然,外面传来躁动。 唐时锦听见声音,“怎么回事。” 丫鬟念云在门外答,“回娘娘,百姓又来都尉府门口闹事了。” “闹事?” 云念道,“她们都是来要求将军严惩程霜的。” 唐时锦眯起眸子,“去看看。” 她与萧宴牵手,还没到府门口,就听到外面的百姓嚷嚷。 “将军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那丑八怪害人性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正是!为何迟迟不处决她,将军不是说,君上会严惩程霜吗!” 程威只得出面安抚,“你们别着急,君上会处置的。”“什么时候处决!” 民愤仍是激昂。 大家心里的恨意,乃至毁容的恐慌,需要一个发泄口。 而最好的发泄口,便是始作俑者,程霜! “即刻处决。” 萧宴沉稳的声音传来。 程威立即行礼,“见过君上。” “君上,他就是君上?” 百姓们随即纷纷下跪,齐声道,“见过君上。” “免礼,起身。”萧宴威严开口。 程威不免多瞧了眼君上,总觉得,君上似乎变了。 但又好像没变。他说不上来哪变了。 “程霜荼害人命,按律当处以极刑,押出来侯斩吧。” 君上下令,程威莫敢不从。 正午时分,刑场围满了人。 大家都在等着看程霜斩首,以消心头之恨! 程霜狱卒押往刑场,中途便有人憎恶的朝她吐口水,“丑八怪!人丑还恶毒!” 程霜头发乱糟糟的,蓬头垢面,遮盖了她半边脸的胎记,脸上被吐了口水,她阴怨的眼神瞪向这些咒她死的人。 露出一抹阴笑,“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做成颜料!” 众人被她怨毒的表情吓到了。 这丑八怪死到临头,还这么恶毒! “呵,看看你们那张丑恶的嘴脸吧,就算你们能留下一条命,脸上的疤也会奇丑无比,这就是你们瞧不起丑女的下场。” 程霜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胆子小的,都要被她吓到。 “呸!贱人,难怪你丑的没人要,你那恶毒的心,比你的脸更丑!”有人恶狠狠地骂道。 然后,就有不少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砸到程霜头上。 分分钟,程霜更加狼狈了。 守卫也并未阻止。 程威偏过头,不忍心看。 短短一段路,到刑场上,烂菜叶子还在扔。 程威负责监斩。 他无力又坚决的说出一个字,“斩!” 刽子手举起大刀,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百姓们虽畏惧血腥,但忍不住拍手叫好。 程霜阴魂离体的瞬间,刮起一阵阴风。 不等它黑化作乱。 唐时锦便祭出一张镇鬼符,将其镇住,“阳间已经没有你的路,程霜,我送你一程如何。” 阴风吹的程威等人睁不开眼睛。 不等人群看清,阴魂就被唐时锦打包送走了。 扔去了冥道。 她生前满身罪孽,死后的路也不好走。 风平浪静之后,程威痛心下令,“找人来收拾,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守卫领命。 至此,民愤才算逐渐平息下去。 而那些颜料,也被销毁。两天后,唐时锦等人离开肃州。 竟有满城百姓来送别。 “君上下一个落脚处,应是夏城,可夏城距此数百里,君上即便快马加鞭,也得四五日路程,臣准备些盘缠和干粮,君上若不嫌弃,路上带着吃。” 程威非常实在。 还给君上准备盘缠。 “不必了。”毫无意外,被君上拒了。 程威不好意思的说,“君上,这就是臣的一点心意,臣以项上脑袋担保,绝非不义之财!” 萧宴嘴角一抽。 岑南舟好笑,“程将军,从来只有君上给你们发俸禄,哪有当君上的,收你们银子的道理,将军就别为难君上了。” 萧宴淡淡。却未反驳。 “这……”程威心想,他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唐时锦笑了笑,“盘缠就不要了,干粮总能收吧?” 萧宴未语。 脸色倒也不反对。 “程将军,多谢你的心意,干粮才是我们需要的,正好路上吃。”唐时锦爽快道。 既收下了程威的心意,也给了程威一个台阶。 然后程威就看着,唐时锦将干粮,都装进了她腰间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布袋里。 奇异的是,干粮装进去,布袋竟一点都没鼓? “程将军不必送了,将军的功绩,朕都记着。”萧宴开口,“待朕回宫,自有封赏。” “臣不敢居功。” 再抬头,君上等人,已策马离去。 程威感慨。 君上虽为九五之尊,却有着平凡而真挚的夫妻之情。 亦有出生入死的朋友之义。 都说帝王无情,可当今君上身上表明了,帝王并非只有无情,亦并非只有疑心与猜忌。 当晚,唐时锦等人在半路找了个驿站,住了一晚。 只是,有人来她梦里捣乱。 再一看。 “不是我的梦,是阿宴的梦啊。”唐时锦与萧宴同床共枕,就一同入梦了。 梦里来到了一处人间仙境。是真的人间仙境。 青山,绿水,仙云,数不清的凤凰树,还有屹立在仙山之上的宫殿,远远看着,便是金碧辉煌。 “这是,仙族?”唐时锦惊讶。 “是凤族。”萧宴解惑。 第770章 旱魃 第770章 旱魃 “少君,您回来了,凤帝请您进去。”凤族弟子上来道。 唐时锦眯起眸子,“不是梦。” 是凤帝通过梦境,让她们来到了真实的凤族。 唐时锦与萧宴对视一眼,萧宴眸色淡漠,牵着她,不过眨眼间,便出现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中。 殿中有张凤椅。 形状像一只展翅的凤凰。 凤帝高坐在上面,“回来了。” 凤宴神魂苏醒,与萧宴融合,凤帝自然感应到了。 “回哪?做梦呢。”萧宴开口。 唐时锦没忍住,噗嗤一笑。 凤帝微微蹙眉,面色多少不悦,“无妨,你既已北上,回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萧宴没理他。 父子相顾无言。 气氛,有那么一丝尴尬。 “少君,你已经恢复了仙力,也恢复了记忆对不对?”惜芷上前,脸上带着一丝期盼,“凤帝一直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她欲上前。 萧宴一挥手,一缕极强的仙力挥出,抨击在惜芷身上。 惜芷被震飞出去,满眼惊骇,“少君?” 凤帝眉头紧锁,却也没说什么。“仙族有规定,不得插手下界之事,你在下界兴风作浪,你以为凤帝能庇护你几时?” 萧宴眸色冰冷,“我若归来,孔雀一族都将因你而付出代价。” 惜芷心中一颤,“少君,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我没有害人,只是想在西北等你罢了,是那乌澜,盗用我的名义为非作歹,少君你不能迁怒于我啊。” “孔雀一族对凤族一直是忠心耿耿的。” 这也是凤帝捞她回来的原因。 萧宴不理,也不在看她,只冷漠的看向凤帝,“还有事么?” 凤帝拧眉,挥手让惜芷退下,而后道,“于西北作乱的,确非惜芷,她是孔雀一族的公主,你不该这么对她。” 却见萧宴大手一挥,强劲的仙力将这梦境打散,“阿锦,我们走。”懒得跟这只老凤凰废话。 夫妻二人自梦境中苏醒过来。 凤帝咬牙,“这个臭脾气!” 他话还没说完呐! 叫凤宴来,一来是察觉到他神魂苏醒。 二来是提醒他,要小心修罗王。 修罗王逃出冥府,仙族亦有耳闻。 唐时锦望着驿站的天花板,若有所思,“阿宴,刚去到凤族,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萧宴凝神看她。 “你也想到了对吗?”唐时锦笃定道。 萧宴有了凤族仙力和凤宴的记忆,他必然也想起来了。 “传闻极北之地,有一处通往仙族的入口。”唐时锦眯起眸子,“或许塞北干旱,修罗居于北,是想通过这入口,登仙族?”所以凤帝才会说,既已北上,回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因为塞北之外的极北之地,有仙族入口。 修罗王最想报复的。 无疑是仙族那些人。 “我怀疑塞北这异常的干旱,是出了旱魃。” 旱魃曾是修罗王麾下的一员大将。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虽然凤帝斩断了下界与仙族的桥梁,但不包括极北之地的入口,修罗族卷土重来,报复仙族,占据人族,是必然的过程。” 萧宴说,“阿锦怀疑的不无道理,旱魃在当年的仙罗大战中不知所踪,若旱魃藏于塞北,致使塞北连绵干旱,恐塞北将寸草不生。” “是啊,有旱魃的地方,寸草不生,百姓难以生存。”唐时锦叹气。 “旱魃和修罗王都要除之,否则天下苍生没有活路。”萧宴语气凛冽坚决。 唐时锦点头,“那明日我们快马加鞭赶到下一个城镇,我感觉像暮雨乃至御史台罗非这样被修罗悄无声息取代的人,不会少。” 萧宴捏了捏她的手,“天还没亮,睡吧,养足精神明日赶路。” “嗯。” 到夏城时,已近年关。 越靠近塞北,天气越冷。 完全可以称得上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她们入夏城时,夏城下了一场雪。 冰天雪地,给整个夏城换上了一层银装。 唐时锦被裹成了粽子,脚还在蹦跶,“好看是好看,冷也是真冷啊。”萧洵搓了搓手,“有那么冷么。” 唐时锦白了眼,你不冷你别搓啊。 流点鼻涕都能冻住! 你说冷不冷。 “先找驿馆取暖吧。”岑南舟说,“这大雪封路,我得打听一下,夏城外的路是否能走。” 驿馆内。 燃着火盆,比外面暖和多了。 岑南舟亮出官印,表明官家的身份,便顺利的住进了驿馆。 要了两间最好的房间。 安置好房间后,岑南舟又要了一桌酒菜,暖暖脾胃。 唐时锦调侃他,贴心又周到。 像个极好的管家。岑南舟笑着,“我不正是你们的管家么。” 喝了碗热乎乎的胡辣汤,唐时锦觉得胃里都暖和了。 吃饱后,岑南舟便起身,“我去问问城外的路况,看看能否赶路。” 夏城外的官道,是山路。 若是大雪封山,出去会被困在半路。 更有可能冻死在山里。 确保路况通畅,才能走。 萧洵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岑南舟按下他,“坐着,外面冷,去做什么。” 萧世子拧眉,将怀里的暖炉塞给了他,“抱着,保暖。” “好。” 岑南舟离开后,窗外又下起了大雪。这驿馆最好的房间,还是带阳台的。 萧洵立于阳台上,观赏着外面的雪,以及岑南舟回来的身影。 “别盯着雪看太久,当心得雪盲症。”唐时锦提醒。 从岑南舟离开后,他就一直看着。 “雪盲症,是什么?”萧洵好奇。 “就是一种强光带来的暂时失明。”唐时锦说,“过来喝杯茶暖暖,岑南舟不会有事的,别这么担心,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萧洵:…… 他默默回屋坐着喝茶。 不多时,岑南舟回来了。 浑身的雪。 他将雪抖干净了再进屋。 “雪太大了,官道被雪埋了,暂且走不了。”岑南舟带进一身寒气。 “什么时候能走。”萧宴开口。 “官府清理官道,最快也得两天。”岑南舟说。 唐时锦倒了杯热茶,正想叫他暖暖身,萧世子忽然起身,“既然走不了,那就好好休息两天。” 说罢,没等岑南舟坐下来,他拉起岑南舟,说道,“他身上寒气太重,皇婶怕冷,就不让他靠近皇婶了。” 唐时锦:…… 萧世子将他拉回自己房间,就在隔壁,“我给你暖。” 第771章 入得厨房,出得厅堂 第771章 入得厨房,出得厅堂 唐时锦这个八卦扭曲的心啊。 贴墙板的皇后被萧宴一把捞了回来,无奈道,“阿锦怕冷,我替你暖身。” 男人,就是冬日里的天然暖炉。 当你手脚冰凉,往天然暖炉上一贴,那滋味,那快乐,谁懂啊! 一夜之后,雪停了。 外面的雪,更厚了。 天地间一片雪白。 雪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纯洁的东西。 睡饱之后,唐时锦裹在被窝里,萧宴已经起床了,笑着问她,“可要起身?”“饿了,起吧。” 萧宴替她穿好衣服,又端来热水,让她洗漱。 谁懂。 出门在外,都是君上在服侍她。 她就是个生活上的小废物。 成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唐时锦时常觉得,她真被萧宴养废了。 还好还好,修道的本事没废。 不然就是名副其实的小废物了。 瞧着君上从容不迫的为她准备早膳,唐时锦心想,如果没遇到萧宴,她大概率会依赖符箓。 吃喝也是随便对付一口。 如今纵然吃的不如宫里的精致,但萧宴对她的吃喝,很讲究很细致。看她这一身吹弹可破,细嫩的肌肤就知道。 萧宴将她养的很好。 她能回报萧宴的,就是尽可能的铲除这世间的妖邪,还他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 吃饱喝足之后,萧宴问她,“可要出门走走?” 唐时锦看了眼屋里的炭盆,“是该出去透透气。” 出门时,岑南舟已经在楼下了,“没有吃食了?” 驿馆的人说,“还有两个馒头,你二位不嫌弃的话,就将就吃点,垫垫肚子?” 萧洵嘴角抽抽。 让他啃馒头? 岑南舟也知道,萧洵娇生惯养的,“没有别的了?”“没了,今日厨房没人,只剩昨天的冷馒头。” 萧洵:…… 岑南舟为难的看了眼他。 萧洵叹气,“馒头就馒头吧,不过不要冷的,好歹给我热一热再端上来啊。” “好嘞,我这就去给你们热去。” 岑南舟并未透漏萧宴的真实身份,他给驿馆的证明,是他的官印。 驿馆的人,只知他是位侯爷。 这是官家驿馆,有官身的都能住。 很快,热馒头就端了上来。 彼时,四人已经坐下了。 馒头只有两个,萧洵问,“皇婶你们吃了没?” 没吃的话,只能一人分一半了。唐时锦想起自己在楼上的吃的早餐,有鸡蛋羹,清粥,还有烙饼。 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吃的简单,但比两个馒头强啊。 而且味道还不错。 “我吃过了。”她说,“你自己吃吧。” 等等,不对啊。 “你说厨房没人?”唐时锦问驿丞。 驿丞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点头,“是啊,今日十五,仙君殿里有法会,大家伙都去仙君殿许愿去了。” 唐时锦眨眨眼,“那我刚才吃的是哪来的?” 她看向萧宴。 萧宴淡然,“我做的。” 唐时锦哇的声,“你还会做饭啊?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堂堂君上,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啊! 君上给她洗手做羹汤。 唐时锦感觉自己更爱他了! 正在啃馒头的萧洵:…… 手里的馒头更噎人了。 什么命啊。 皇叔下厨,破天荒也没见过啊! 岑南舟注意到萧洵羡慕的眼神,他默默起身,面无表情的离开。 萧世子好奇,“上哪去?馒头不吃了。” 岑南舟没回答他。 唐时锦则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仙君殿,是什么?” 驿丞笑的一脸褶皱,“几位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仙君殿是我们这的一座庙宇,去里面许愿可灵验了,求什么灵什么啊。” 说起仙君殿时,这驿丞是满脸的向往与敬畏。 “求什么灵什么?”萧世子表示不信,“有这么灵么。” “当然!不信你们一会上街看看,多的是人去许愿!”驿丞特别自豪的口气。 许是出于职业病,唐时锦敏锐的问了句,“如此灵验,供奉的是哪位仙君啊?” “云逸仙君。” 唐时锦琢磨着,“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不多时,岑南舟回来了,还端来一碗面。 摆在萧洵面前,顺势拿掉他手里啃的馒头,“不吃馒头,吃这个。”萧世子讶异,“你煮的?” “我虽不会下厨,但亦能学。”岑南舟语气没什么起伏道。 唐时锦啧啧,“秀!” 萧洵弯了弯嘴角,吃起了面。 有点咸。 岑南舟状似随口问,“如何?” 萧世子咽下略咸的面条子,面不改色道,“就是素了些,尚可。” 岑南舟说,“阳春面就是素的,下次给你加肉。” 萧洵默默吃碗面,“吃饱了,我们上街看看那什么仙君殿?” “正有此意。”唐时锦说,“我总觉得云逸仙君这名字耳熟。” 萧宴提醒她,“仙山奇缘。”唐时锦眼睛一亮。 把手伸进布袋里,掏了掏,摸了摸,掏出一本书来。 这上面写的是仙族八卦奇闻,翻开一看,首页左下角,赫然标注着云逸二字。 字体秀气,容易被人忽视掉。 萧宴翻过这本书,竟然记下了这个名字。 “所以,仙君殿供的就是这位八卦仙君?”唐时锦看这本书的时候,就给写这本书的人起了这个外号。 八卦仙君。 这本书,是她大婚时,八卦仙君送的贺礼。 且自称她师兄。 唐时锦将手搭在萧宴手背上,“阿宴,你对仙族熟,在你的印象里,可听过这位云逸仙君?这本书里写的,可为真?”萧宴眸光幽深,似是冥想。 片刻后道,“真,但云逸仙君,没有印象。” 唐时锦眼神微闪,“从撰写这本书来看,这位云逸仙君的年龄应该不大,你在凤族的时候,没准还没他呢,没印象倒是正常。” 萧宴颔首,“书中云逸,乃归云山首席大弟子,归云山乃四大仙山之一,云逸仙君送你这本书,阿锦觉得是为何?” “为了让我提前了解仙族?”唐时锦不傻啊,“他自称我师兄,我在这只拜过一位师父,就是归虚那老头子!” 萧宴扯了扯嘴角,“归云山的祖师爷,便是归虚,云逸是他坐下的大弟子。” 唐时锦呵笑,“早猜到那老头子不简单了,抛弃徒弟,成仙了,还是我祖师爷。” 若能再见归虚,少不得要干一些欺师灭祖的事情了! “等等,等等!”萧世子打断,“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仙族,什么归云山,什么仙山,还有什么凤族?” 突然就听不懂人话了。 萧洵感觉,跨时空谈话了啊。 明明坐在一起,怎么突然就听不懂了呢? 岑南舟亦是拧眉。 听这口气,唐时锦和萧宴,不会突然成仙了吧? 唐时锦轻哼,“仙族之事,暂且不说也罢,我们去会会那位云逸仙君!” 第772章 万仙窟 第772章 万仙窟 刚出驿馆,就有个白绸缎子从眼前飘过。 定睛一看,是白帆。 “仙者路过,生人回避!” 有人高喊。 一队人身穿白衣,从唐时锦等人面前路过。 纷纷扬扬的纸钱撒到了唐时锦脚下。 她微微蹙眉,“奇怪。” “确实奇怪。”岑南舟也道。 “很是奇怪!”萧世子跟着琢磨。 萧宴开口,“这像是送葬队伍?” 唐时锦颔首,“不是像,就是,所以才说奇怪。” 死者被称为仙者? 更为奇怪的,是送葬队伍里抬的,不是棺材。 而是一顶竹藤编制的轿子。 有轿夫抬着死者。 从唐时锦面前经过。 “难道是此地的殡葬风俗?”岑南舟好奇。 唐时锦眸色一动,忽然说,“不对!” “哪里不对?”萧世子问。 “活的。”唐时锦拧眉。 萧世子讶异,“你是说,那死人是活的?” 唐时锦摇头,她察觉到,那轿子上的死人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不完全活,也可以称之为死,应该说,是活死人。”萧世子懵了,“你就不能说的更清楚些吗?到底是死是活。” “不死不活。”唐时锦面色凝重,“跟上去看看。” “看这送葬去的方向,好像也是仙君殿。”岑南舟方才问过路,驿丞给他们指了方向。 今日十五,来仙君殿上香许愿的人络绎不绝。 哪怕雪路难走,也挡不住百姓拜神的心。 唐时锦等人一直跟着那送葬队伍,一直到了仙君殿后山。 后山脚下,是一出石窟。 “万仙窟?”石窟上刻有名字。 “他们这是把死人埋到仙君庙里来了?不怕犯冲么。”萧世子啧啧。 岑南舟觉得奇怪,“按理说,殡葬是格外忌讳冒犯神灵的,可他们将死人埋在此地,是想与仙人同葬?” “诡异,非常诡异,这仙君殿很不一般。”唐时锦几人,并未靠近,只是站在后山山头上,便能瞧见仙君殿的建筑。 仙君殿,既是供奉仙人的。 但是没感觉到一丝仙气。 按理说,即便是没有仙人在此,仙君庙应该也会有仙泽庇佑。 “阿锦,你看他们的入葬习惯也不同。”萧宴忽然说。 唐时锦抬眸看去。 万仙窟就是在一片山壁之下,有着密密麻麻的窟窿。 这些窟窿莫约刚好半人高,能一个人坐进去的大小。这些窟窿,不好说是天然的,还是人工挖掘打造的。 如果是天然的,你不得不感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诡异可怖的一幕,破坏了这份鬼斧神工。 只见那些窟窿中,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看清万仙窟实际情况后,萧洵只觉得头皮发麻,“太可怕了!他们这是什么下葬习惯?人死后不都讲究入土为安的,怎么摆在这吓唬人!” 唐时锦面色沉沉,“这里似乎是个陵园,没瞧见看守的,我们去看看。” 萧宴神色凝重,却还是细心地牵着她走,防止路滑。 送葬队伍的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活死人抬到了较高的窟窿里安置。 近距离看到万仙窟和窟窿里的遗体,唐时锦几乎是当机立断的想到一句话。得道升仙! 这些活死人,都像是得道升仙的姿势。 送葬队伍的人,皆为家眷,他们并不悲伤,反而还很兴奋的朝万仙窟拜了拜,“仙人庇佑我们家,一定要庇佑我们家啊。” 萧洵嘴角抽搐。 这可真是,仙鬼不分啊! 到底是求仙,还是求鬼? 他们自己分得清么? 一转头,看到唐时锦等人,送葬队伍为首的中年男子愣了下,“你们来仙君殿,不去大殿许愿,怎么跑后山来了。” 唐时锦随口找了个理由,“来祭拜。” 中年男子了然,“你们家也有人成仙了?恭喜,恭喜啊。” 唐时锦抿唇。死了人道恭喜的,头一回见。 萧宴寒着脸,唐时锦知道他脾气不好,便先开口问,“葬在这里的人,真的能成仙吗?” “当然!”中年男子特别神气,“能来这里的人,都是被仙君眷顾过的,生前心愿达成,毫无遗憾的飞升了!” “你知道飞升是什么吗?就是成仙了!” 中年男子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都是对飞升的渴望,巴不得自己当场飞升了。 “伯父,你跟他们说什么,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赶紧去仙君殿许愿吧,说不准下一个被仙君眷顾的,就是咱们了!”送葬队伍的人催促。 “对,对,抓紧时间去许愿。”中年男子领着人离开。 萧洵吐槽,“飞升成仙?神经病吧。” “我觉得他们是去送死。”萧世子翻了个白眼。 他才不信什么仙君许愿呢。 求神拜佛不如靠自己! 唐时锦叹气,“我听说过万佛窟,可是没见过这万人窟。” 这些窟窿里的人,都盘腿而坐,入定而亡,唐时锦指着高处的活死人,“阿宴,帮我把那个弄下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升仙!” 萧宴毫不犹豫,飞身而起,将刚刚送葬队伍放进窟窿的‘仙人’弄了下来。 “躯体被人叠成如此坐姿,此人肉身未冷,体温尚存,没有尸僵,还活着。”萧宴粗略检查了一下‘仙人’,没死,但没有知觉神智,正如阿锦所说,是活死人。 但这么冷的天,即便没有知觉,肢体冻也冻死了。 唐时锦抬手,将掌心覆在‘仙人’头顶,闭目施展搜魂术,想查看此人生前经历过的事。 但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没有记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他没有精魄。” 所以,会变成半死不活,醒不过来的活死人。 这里的人,恐怕都是如此。 “他们应该都是缺失精魄,才会被人当做飞升,葬在此处。”唐时锦声音冰冷,“愚昧又可笑,若如此就能成仙,世间人人都能飞升了!” 萧宴眸色沉沉,“可还有救?” 唐时锦面色凝重,“需得找回他的精魄,或可施救试试。” 她不确定此人丢失精魄多久了。 若是时间太久,精辟找回,人也不太聪明。 俗称的神智受损,很大几率会变成傻子。 岑南舟眉目一闪,“难道此间供奉的,不是仙君,是妖邪?” 唐时锦眸光幽冷,“如此害人不浅的地方,不管是真仙君,还是真妖邪,这座庙都不能留了!” 第773章 仙君殿 第773章 仙君殿 “现在就下去,拆了这座庙?”萧世子嘶了声,“我没带兵器,这大冷天的,剑都不想握,冻人。” 唐时锦:…… 岑南舟好没气的看了眼世子,“我带了,我随你去。” 出行在外,他是佩剑不离手。 一来保护君上,二来保护萧洵。 萧宴干燥的掌心,温暖着唐时锦柔软的小手,“若真有妖邪,用不着你们动手。” “先去看看吧。”唐时锦说,“将这位尸兄送回上面去。”“这个我会,我来!”萧世子自告奋勇的表现,“仙人,我送你回府啊。” 说着,拎起仙人的胳膊,足下一踩,施展轻功便将活死人送回了窟窿里。 萧世子还贴心的给人整理了一番坐姿。 仙人姿势调整好之后,萧世子便飞檐走壁而下。 唐时锦目光冷凉,什么仙人。 不过就是普通百姓罢了。 绕到大殿的时候,人山人海。 大殿内人挤人。 连柱清香都抢不到。 跪拜的蒲团都不知道被踩到哪里去了,根本瞧不着。 无处可跪。 唐时锦没走两步,就被人挤来挤去的踩了好几脚。 萧宴干脆将她揽在臂弯里,“人太多了,此时不是合宜的时机,人少些我们再来。” 唐时锦点头,“只能如此了。” 临走前,唐时锦只看到大殿中供奉的半截神像。 大殿门头的遮挡,让她并未看清全貌。 唐时锦打算入夜再来看看。 好不容易挤出仙君殿,萧世子白色的鞋面被踩成了黑的,他气的跳脚,“这些人是疯了吗?拿命拜神啊!” 唐时锦冷淡的看了眼仙君殿,“这里供奉的,还不算神。” 仙人与神灵,是有区别的。 神仙神仙,人们总是会混为一谈,但其实不一样。神的品阶更高。 回到驿馆,唐时锦赶紧往火盆前一坐,“你们也过来烤烤,太冷了。” 萧世子毫不客气的坐了过去,“以前在京城从不知道,外面这么冷。” 四人围炉而坐,岑南舟忍不住问,“仙君殿里供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唐时锦答。 “万仙窟上的那人,他的精魄还能找回来么?” “不确定。” “夏城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州府不管管么?” “不清楚。” 岑南舟:…… 一问三不知,不是你唐时锦的风格啊。顿了顿,唐时锦又补充,“不过倒是可以问问,官府知不知道这回事。” 萧宴接茬,“明日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州府,我们去仙君殿。” 岑南舟颔首,“好。” 入夜,唐时锦和萧宴就要出门。 萧宴拉着她,“外面冷。” “所以?如果你想一个人去,我可以……” “用瞬移符。”萧宴开口。 唐时锦:“……好吧。” 随即,她摸出瞬移符,就从驿馆房间出现在仙君殿。 仙君殿一片阴暗,四周竟连盏灯火都没有。 大门紧闭。 萧宴抬手叩门。不多时,门上开了条缝,“谁啊?” 里面是个年迈的老者。 声音老迈,像是在这里守门的。 “老人家,我们来拜仙君。”唐时锦小小的一只,裹在大氅里,显得更小了。 老者看了他们一眼,“仙君殿晚上不开门,走吧。” 这老头语气不太好。 听的出来,有些驱赶之意。 “老人家,我们进去看一眼也行,白天人太多了,没看清仙君神像。” “说了晚上不开门,赶紧走走走,神像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 老者好没气的吼了声。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堂堂帝后,被拒之门外。寒风萧瑟,略有些悲凉。 这道门,若她们要闯,当然挡不住她们。 萧宴一掌便能劈开。 唐时锦叹了声,抓起萧宴的手,“走,为妻带你进去。” 老者刚栓好门,嘴里还在冷言冷语,“大晚上来拜仙君庙,怎么就这么不惜命。” 一转身,就看到刚才还在门外的两人,就站在他身后。 老者吓了一跳,撞到门上,“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唐时锦眨眨眼,“嗖的一下,就进来了。” “啊?”老者懵逼了。 唐时锦笑嘻嘻的比划,“就这么,嗖的一下,进来了。” 老者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双手叩拜,“神仙,妖精,行行好,我老汉没做过昧良心的坏事啊。” 萧宴垂眸,仿若不怒自威的神,“你看我们像神仙还是妖精。” 老者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神仙,像神仙,神仙别吓唬老汉啊。” 却有一只暖白的素手,扶起老汉,“老人家,你别怕,我们就是想看看仙君像,你让我们进去看看,可否?” 老汉在唐时锦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姑娘,我看你们皮相生的好,穿的也富贵,听老汉一句劝,不要来仙君殿,快走吧。”老汉这回的语气,恳切很多。 唐时锦刚才听到,这老汉碎碎念,说大晚上来仙君殿,不惜命? “为什么不要来?这仙君殿不是很灵验吗?白天这里人满为患,挤都挤不进来呢。”唐时锦试着套话。 老汉喘了口气。 门后有条板凳。 唐时锦便将老汉扶到凳子上,“老人家,坐下慢慢说。” 老汉有话想说,又似是不知该如何说。 最后只能化为深深地叹息。 唐时锦将自己的暖手炉给了老汉,“老人家,你应该是常年守在这仙君殿吧?都说向仙君许愿,就能有求必应,还能飞升成仙,是真的吗?” 老汉无奈,“哪有什么飞升成仙啊,那是被妖邪索了命啊!” 唐时锦眯起眸子,“为何这么说?” 老汉手抖,指着大殿后山,万仙窟的方向,“那些人,都没了。” 唐时锦与萧宴对视一眼,眸色幽深凛冽。 “哪些人?”唐时锦状似不懂,“这里供奉的不是仙君吗?老人家为什么说有妖邪索命呀?” “没有害人的仙君。”老汉说,“如果不是妖邪,那墙壁上怎么会坐着那么多人!” 唐时锦讶异。 这老汉,看着年老,竟是最通透的一个。 “老人家说这里有妖邪,您怎么还守在这呢?不怕吗?”唐时锦语气柔和。 老汉摇头,“我都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什么心愿要许。” “来这里许愿的人,都没了。” “那些人,都在墙壁上坐着呢,都死啦!” 第774章 假仙君引来了真仙君 第774章 假仙君引来了真仙君 “这么多人离奇死亡,没人报过官吗?”唐时锦好奇。 老汉又是一声叹气,“鬼迷心窍啊,他们以为,死的人是得了仙缘,成仙了,全家上赶着把人抬到墙壁上,求死人保佑呢。” 萧宴眉眼沉沉,“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汉一听,“听你们说话,不像是信奉仙君的,听我老汉一句劝,回去吧,仙君殿不是个好地方。” 唐时锦一笑,“来都来了,总得瞧一眼仙君是何模样吧。” “你,你这女子,怎么不听劝呢!”老汉无奈。“老人家你放心,若真是妖邪,他能收拾。”唐时锦一指萧宴,“你看他,器宇轩昂,命格非凡,妖邪都怕他。” 老汉还真盯着萧宴打量。 确实贵气。 是他老汉见过最贵气的人了。 萧宴无奈的看她,眸光透着几分宠溺,唐时锦说,“老人家,我们看看就走。” 说完,拉着萧宴,上了台阶。 仙君殿就在上头。 “来这里许愿的人很多,但不是人人都能心愿达成,我猜应该是只有被仙君挑中的人,也就是所谓有仙缘的人,才会被吸走精魄。” 唐时锦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我们君上的精魄,仙君看不看得上?” 与此同时,后山万仙窟,仙君云逸气的跳脚。 “一百三十七条性命啊,完了,师父,这么多罪孽,我还的完吗!” 万仙窟上,坐了一百三十七个人。 归虚安抚他,“这些人并非因你而死,罪孽不在你,乖徒弟,别哭。” 云逸真要哭了,“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用我的名义害人,我饶不了他!” 归虚摸着胡须,“万一,只是同名而已呢。” “师父,这事都传到仙族了,都说我在下界给自己建庙,让凡人供奉我,我赐予他们仙缘,我这修为,能赐人仙缘?也太高看我了吧,徒儿冤枉啊师父。” 云逸委屈。 “为师知道,为师这不是随你来一探究竟了吗。”归虚生怕大徒弟鼻涕擦他身上,“仙君殿就在下面,我们去瞧……” 话音落,归虚觉得不对,“坏了!” “怎么了师父?” 归虚察觉到另一个徒弟的气息,“为师的仙器忘了带,为师先走一步,大徒弟,你自己慢慢查明此事啊。” 说完,一溜烟,归虚就走了。 “哎,师父……”云逸无语。 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师父。 当云逸察觉到山下有生人,并且还是他素未谋面的小师妹时。 他悟了。 难怪师父要跑。 等等? 小师妹!也来仙君殿许愿? 不成不成,万一遇到妖邪。 云逸祭出仙剑,就要捣毁仙君殿,耳边忽然传来归虚的声音,“乖徒弟,别打草惊蛇,不可莽撞,不可冲动,这仙君的真身不在此,配合你师妹即可,她啊,就爱多管闲事。” 正准备提剑大杀四方的云逸:…… 成吧。 那就先配合小师妹吧。 正好小师妹还没见过他呢。 云逸又默默抽回了仙剑。 却叫唐时锦察觉到,有仙气的气息。 难道这供奉的玩意儿,真是仙君? 彼时,她和萧宴站在大殿中,头顶便是仙风道骨的仙君神像。 别说。这神像做的倒是风度翩翩。 “阿宴,要不你许个愿试试?”唐时锦挑眉。 萧宴睥睨神像,“我的愿望,他实现不了。” 唐时锦扑哧一下,“那你许个他能实现的。” 这神像上虽是精美,但看着总有一丝诡异。 且并无元神或真身在此。 萧宴沉默半晌,也想不出来。 他有何愿望,是需要寄予神灵的? 他自己便是神灵。 更是人间的帝王。 何况,这东西并非神灵,而是邪灵。 唐时锦看他想的费劲,“那不如就让夏城的冰雪融化吧,太冷了。”阿锦怕冷。 萧宴便应承了这个愿望。 “萧某许愿,夏城融雪,拨云见日。”他语气平稳,嗓音低沉。 然,神像并无反应。 唐时锦琢磨着,“可能仙君没选中你,我们回去吧。” 他们没看到,离开后那神像的眼睛,有红光一闪而过。 此时,仙族的某位仙君,透过神像的眼睛,看见唐时锦与萧宴离去的背影。 “这个精魄倒是不错,比之前的那些都上承。”仙君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可脸上确有与之气质不符的阴诡笑容。 回到驿馆之后,关上门的瞬间,唐时锦便眸色一冷,刹那间祭出五帝剑,扬手一剑,劈出剑气。“滚出来!” 而这道剑气,被人施以仙术化解。 岑南舟和萧洵听到动静,第一个出现,“出了什么事?” 他握紧佩剑,严阵以待。 下一秒,门缝里冒出一个人来,“剑下留人!” 云逸刚尾随进门,就被唐时锦一剑劈来,差点就被劈成纸片人那么薄了。 唐时锦看到对方,想起仙君殿的神像,“你是云逸仙君。” “是我……”云逸刚开口。 岑南舟就拔剑,“就是那个妖邪?” “不是我。”云逸摆手。 “你刚承认你就是云逸仙君!”岑南舟提剑指他,“阿锦妹妹,杀不杀?”“别别别,听我说完,我是云逸,但不是仙君殿那个云逸,那家伙冒充我的!”云逸眼巴巴的望着唐时锦,“小师妹,我是你师兄啊,你不记得我了?” “你大婚时,我来给你送过礼物呢!” 云逸说。 “我知道。”唐时锦语气淡淡。 这么说,是假仙君引来了真仙君? 云逸松了口气,“小师妹,我是来助你抓妖邪……” 的。 五帝剑刷的一下,剑锋对着他,“老头子呢?” “老头子?”云逸眼睛一转,“你说师父啊?师父原本和我一起来的,察觉到小师妹你也在仙君殿,就溜了。”“老头子果然没死。”唐时锦呵笑,“成仙了。” 云逸纠正,“师父当初诈死,也是为了顺利回到仙族,小师妹你别生师父的气,我可以带你回师门,但是欺师灭祖的事,我不能帮你干,只能帮你带带路。” 唐时锦嘴角一抽。 云逸身上有仙气。 唐时锦确认,“他说的是真的。” 岑南舟闻言,了然的收起剑。 自己人。 不打了。 “仙君殿我去过了,仙君神像并非本尊,后山那些人都是被吸了精魄而亡,看功法像是妖邪,但也未必是真妖邪,你从仙族来,仙族有什么可疑人物么?”那神像做的很逼真。 唐时锦觉得,如果真是妖邪,应该做不了那么惟妙惟肖。 第775章 你敢要,便来拿 第775章 你敢要,便来拿 好比野猪吃不了细糠,是一个道理。 唐时锦进屋坐在火炉旁。 一转头,看到云逸盯着萧宴打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两眼放光,“小师妹,我没看错的话,他也不是凡人吧?他的神魂,真身是……” 凤凰? “听闻凤族少君已然苏醒,不会就是他吧?” 唐时锦嗤笑,“你们仙族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小师妹,凤族少君是你男人啊?这么说,我以后岂不是能在凤族横着走了。”萧宴不理他,径直坐到了唐时锦身边。 岑南舟与萧洵对视一眼。 又到了他们听不懂的环节了。 但二人也没离开。 听不懂不要紧。 主要一个见世面。 权当听故事。 唐时锦好没气的白了眼,“我在问你,仙族有没有可疑之人。” 云逸苦恼的挠头,“小师妹,你这可就难住我了,仙族人那么多,四大仙山相隔甚远,我也不知道啊。” 唐时锦:…… 脑瓜子嗡嗡的疼。 “你来干什么的?”“来抓冒充我的人啊,我不能平白被冤啊!” “怎么抓?” 云逸:…… 又问住他了。 怎么抓,还没想好。 “先把那假仙君引出来,再劈了他!”云逸恶狠狠地咬牙道。 顿了顿,他又道,“小师妹,我觉得你怀疑的有道理。” 唐时锦挑眉看他。 他说,“我偷偷看过那神像,确实很像我,如果不是照着我的模子做的,我不信能做的那么像。” “而且,我并未在下界行走过,按理说,这里是不会有人见过我的。”这就应证了唐时锦的猜测。 冒充云逸的,不一定是真妖邪。 “也就是说,只有熟悉你的人,才能把神像做的栩栩如生。”唐时锦总结。 云逸面色严肃起来,“归云山很可能出了叛徒,仙族害人,就不怕五雷轰顶吗。” “今日我们下了个饵,就看那仙君上不上钩了。”唐时锦说。 云逸骤然明白,惊讶的指着萧宴,“你让他在仙君殿许愿了?” 唐时锦微笑,“是呀。” “许的什么愿?”听故事的岑南舟插话。 “没准,明天就知道了。”唐时锦神秘兮兮的笑。 就看那仙君有没有胆量来了。 仙君殿的话题暂时搁置,云逸忍不住问,“小师妹,我听闻修罗王复生,是不是真的?” “真的。”唐时锦无比真诚的说道,“你也是仙族人,要小心啊,修罗王肯定想屠戮仙族,一雪前耻。” 云逸:…… 他嘴角抽搐,“小师妹,你也是仙族人啊。” “我不是。” 云逸:“你男人是。” 唐时锦:“说话严谨点,曾经是。” 云逸无语。 好吧。 小师妹和萧宴现在都是凡人。 说曾经是也没毛病。 “对了,小师妹,你另一个师父,也在仙族。”云逸闲聊道。“嗯?” “药王他老人家啊。”云逸分享八卦,“师父从下界回来时,药王他老人家,追着师父打了好几是师父拐跑了他徒儿。” 唐时锦眼中露出一丝怀念,“原来药王也是仙族人啊。” “嗯,归云山下有两个宗门,一为归元宗,祖师爷就是我们那不靠谱的师父,二为药王宗,门下弟子无数,修习行医炼丹之术。” 云逸打算趁此时机,好好跟唐时锦科普一下师门的事。 他直觉,萧宴和唐时锦,总会回仙族的。 萧宴可是凤族少君啊。 岑南舟眸光幽深。 垂眸叫人看不清思绪。 “你是通过极北之地的入口来下界的?”唐时锦随口问。 云逸点头,“如今想要来下界,便只有经过那处入口。” 唐时锦颔首,“云逸仙君,自己找房间睡觉去吧。” 云逸:“这么早就睡?” 仙族的白昼,比下界长多了。 这么早睡,他还真不习惯。 唐时锦呵呵,“我要睡了!你随意。” 萧宴话少,牵着她回房。 岑南舟与萧洵对视一眼,萧世子目光惊奇,“你真是仙君?” “不像吗?” 萧洵:憨憨的,确实不太像…… “像,我们也习惯晚睡,仙君喝酒吗?不如我们喝酒聊天?不瞒仙君,我对你们说的仙族很是好奇,可否说给我们听听?”萧世子套近乎。 云逸挑眉,“送你们一本书,最新版的仙族奇闻,我不喝酒,喝酒耽误修行。” 萧世子也没勉强,“那就谢过仙君了,我们却之不恭。” 当晚,岑南舟和萧洵就通宵达旦的看完了那本书。 看完之后,他二人陷入沉思。 萧洵道,“皇叔不会真的要去仙族成仙吧?” 岑南舟抿唇,“不会,他是君上,他走了,江山社稷交于何人?” 萧世子觉得有道理,“你说的对,至少在皇婶生下储君之前,皇叔不会抛下我们。” “别担心,他们就是成仙,也会庇佑我们。”岑南舟安慰他。萧洵扯了扯嘴角,“倒也不是担心,就是有点舍不得。” 萧宴入睡前,有意封闭了凤凰神魂,只留凡人的气息,免得假仙君来,被吓着。 事实证明,萧宴的精魄,确实很诱人。 夜半,假仙君他来了。 入了萧宴的梦境。 “尔等凡人,见着本仙君为何不跪啊?” 萧宴面无表情,“世间无人能让我下跪。” “好大的口气!” 仙君打量着他,“你命格确实不错,本仙君看你颇有仙缘,你的愿望,本仙君替你实现了,不过……” “你拿什么来报答本仙君啊?” 萧宴眉眼沉沉,“报答?你受了香火,不就是报答。”仙君温怒,盯着萧宴良久,内心惊讶。 他竟看不透此人的命理。 “你是官?”仙君问道。 “算是。”萧宴随时就要召出七星剑。 但唐时锦一直在榻上握着他的手,给他顺毛。 “什么官?”仙君琢磨着,这人身上确实有贵气。 “你看不出来么。”萧宴语气平平。 仙君不悦,“赐你仙缘,你当感恩本仙君,用你的全部来换,你可愿。” 萧宴勾唇,“包括我的精魄么。” 仙君眯起眸子,“不错。” “你敢要,便来拿。”萧宴眸光宛若深渊,深不见底。 对上他的死亡凝视,仙君内心微颤,一个凡人,竟有如此骇人的气势。 然,在普通人面前,仙君足够自信,“待你心愿达成,本仙君自会来助你登仙!” 第776章 她悔棋了 第776章 她悔棋了 萧宴睁开眼,眼含杀意。 唐时锦安抚他,“不气不气,你刚才就算劈了他也无济于事,那只是个分身,来的不是真身。” “仙族自诩上界,却也藏污纳垢。”萧宴语气讥稍。 “妖魔有善恶,仙神亦有好坏嘛。”唐时锦给他顺气。 天一亮,唐时锦还没睡醒,萧世子就来敲门。 唐时锦被敲门声惊醒。 睁开眼,正窝在萧宴怀里,萧宴脸色冷沉,穿好衣袍去开门。俊脸冷寒。 萧世子讪讪,“皇叔,还么起呢?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萧宴眉目沉沉,“你最好有大事。” 萧洵呵呵赔笑,指了指庭院,“外面的雪化了,算不算大事?” 萧宴眯起眸子。 果然。 屋檐上,院子里的雪,都化了。 今日,艳阳高照。 唐时锦听到雪化了,连忙翻了起来,“还真化了!” “这么说,你心愿达成了呀?” 萧世子明白过来,“皇叔你许的愿,就是化雪?这也太简单了吧!” “一夜之间,冰雪融化,可不简单。”唐时锦挑眉。 露出一丝笑意。 终于,没那么冷了! 可以晒太阳了。 “哎呀!”萧世子惊讶起来,“那皇叔岂不是要被仙君夺精魄?” 唐时锦微笑。 萧宴也不说话。 “你们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啊?”萧世子嘴角抽抽。 “我想晒太阳。”唐时锦伸了个懒腰。 于是,萧宴弄了张躺椅,摆在院子里,让唐时锦舒服的晒太阳。 萧宴则在一旁石桌上写写画画。 夏城百姓皆议论纷纷,一夜之间,白雪化尽,这一定是仙君显灵了!“小师妹,晒太阳呢。”云逸的阴影,笼罩在唐时锦头上。 唐时锦眯着眼睛,瞥一眼,“你挡着我的光了。” 云逸往旁边挪了挪,“小师妹,你男人许的愿被人轻易实现了,你就不担心他吗。” 冬天晒太阳的舒适度谁懂啊。 唐时锦晒的昏昏欲睡,“你归云宗有人能夺凤族少君的精魄么。” 云逸想了下,“也是,你男人有凤帝罩着,谁敢动他。”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唐时锦啧的声。 手背挡光,睁眼看他,“其一,阿宴本来就很强,其二,想罩阿宴,凤帝得先排队。” 云逸:…… 小师妹。这么猖狂的吗? 唐时锦轻哼,然后又闭上眼,“云逸。” “在呢。”云逸立马答。 “归云宗,你得罪的人多么?或者我换个说法,你们宗门里,有什么人特别恨你的么。”唐时锦喃喃问。 “没有!”云逸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我平时不下归云山,不干预宗门内务,而且我人缘很好的,从不得罪人。” 特别恨他的人,更是无稽之谈。 他与人和善,虽是归云山祖师爷的大弟子,但其实更像一介散修。 师父对他的评价就是,悟性不高,但心性纯良,做个潇洒自在,无拘无束的散仙,便胜过仙族大半的仙家。 唐时锦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他面色真诚,应该是没说谎。没得罪人,无人恨他,那就是说,云逸对归云宗没有可怀疑的对象。 “那难道是你倒霉,别人随便冒充,刚好撞上你?”唐时锦疑惑。 云逸叹气,“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唐时锦呵呵,“你是真单纯。” 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也信? 怕不是傻? 唐时锦算是知道为什么她教徒弟不靠谱了。 师门渊源啊。 唐时锦叹了声,“今夜,大约那位仙君就该来索取精魄了,萧世子,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启程吧。” 萧洵懵逼,“明日启程?你不捣毁仙君殿了?不抓那个害人的仙君了?” 唐时锦摇头,“抓,不过恐怕不好抓,但也不会让其好过。” “何意?”萧世子不解。 云逸则说,“小师妹的意思是,今夜即便那人来索取精魄,恐怕来的也不是本尊,而是分身?” 唐时锦打了个响指,“正解。” 如果对方是仙族,以分身而来。 那么便抓不住其本尊。 要揪出真身,得入仙族才行。 而眼下,唐时锦和萧宴还要北上,解决塞北的干旱,无暇顾及仙族的叛徒。 云逸看看唐时锦,再看看萧宴,夫妻二人气定神闲,好像要索的不是萧宴的精魄一样。 胜券在握啊。 云逸也就不再多言。 当晚,假仙君如约而至。但是,萧宴和唐时锦并未入梦。 而是在下棋,等着仙君光临。 仙君觉得此人甚是无礼,甚至不将他放在眼里,但他觊觎此人的精魄,也就一再容忍。 “你们为何不入睡?”仙君语气颇为不悦。 唐时锦听到声音,露出一丝恰好到处的惊讶,“你跟仙君殿的仙君长得好像啊!” 仙君眉头一皱。 他哪像云逸那个蠢货了? 不过仙君殿供的确实是云逸。 仙君也没多解释,“我是问你们为何不睡?” “睡不着,不想睡,就不睡咯。”唐时锦嘟囔。 仙君无语。 睡着了,他才好取精魄。萧宴抬眸,“我不睡,仙君不好下手?” 仙君默然。 正是如此。 他倒是可以略施小计,让她们入梦。 趁着萧宴抬头时,唐时锦悄悄悔了两步棋,萧宴只当不知的笑笑。 满脸宠溺的继续下棋。 仙君正要施术,忽然说,“她悔棋了。” 唐时锦:…… 萧宴:…… “落子无悔,你这棋品不行啊。”仙君指责。 唐时锦:你人还怪好的嘞? 在仙族,下棋最忌悔棋! 悔棋者,堪称人品拙劣!是会为人所唾弃的。 所以仙君才忍不住指出。 谁要是跟他下棋,又偷偷悔棋,仙君能把桌子掀了。 悔棋是最没品的! “我故意的。”萧宴说。 “什么?”仙君没懂。 唐时锦补充,“他的意思是,他纵容我悔棋,我悔棋有人宠,关你什么事?” 仙君脸色一沉。 “你二人是道侣?”仙君之前的注意力,一直盯着萧宴这个上乘精魄。 此刻才认真的打量起唐时锦来。 怪哉。 他竟也看不透此女的命数?不过此女的精魄,倒也纯粹,且灵气充沛,也是个上等精魂! 唐时锦好笑,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仙君,“不是道侣,我们能睡在一起么?” 第777章 自己撕了自己 第777章 自己撕了自己 仙君一噎,面色不悦,“你可有什么心愿啊?” 咋? 这是又惦记上她的精魄了? 你心有点大哦。 唐时锦眸光清冷而戏谑,“我希望我的道侣长命百岁,可以吗?” 仙君目光沉沉。 顿了顿说,“你可以换个道侣。” 如此,也算心愿达成。 因为她身边的这个道侣,会被他抽走精魄。 自然无法长命百岁。若是能一次带走两个上乘精魄,他的功法便能更上一层楼! 唐时锦嘴角抽搐。 仙君脑袋瓜子倒是转得快。 而萧宴眸光好似淬了冰,眼中已是杀意四起,让阿锦换道侣,比觊觎他精魄更该杀。 唐时锦捏着两颗从棋盘上偷来的两颗黑棋,似笑非笑的说,“道侣是换不成了,不过,我悔棋只是棋品不行,你夺人精魄,人品不行,再说了,身为仙族,荼害凡人,不怕天雷加身吗。” 仙君瞳孔微动,“你怎么知道!” 唐时锦微笑。 “不对,你诈我?”仙君脸色阴沉,他盯着萧宴道,“你的心愿已成,可以登仙了。” 仙君打算先放弃唐时锦的精魄,带走萧宴的。横竖萧宴愿望已成,精魄就是他的。 正当他要夺取萧宴的精魄时,忽然…… 萧宴身上并发出强大的神威来,他的身后,好似燃起一团火焰,凤凰神魂显露,惊的那仙君眼珠颤栗,瞳孔中全是凤凰火的倒映。 他被凤凰神威震的倒退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脸上出现一丝惊怕,“凤凰,你,你是凤族人?” 萧宴目光神威,他一挥手,凤凰火裹挟着仙力,自仙君胸膛穿过。 他根本来不及闪躲。 仙君整个人都麻了,“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置信。 若是真身受此攻击,他必修为大跌,吐血不止。可如今只是一抹分身,不会吐血,但伤害值却会通过分身,传达到真身上。 听闻,凤族少君觉醒了神魂,在下界历练。 不会这么倒霉,让他碰到了吧? 仙君潜意识里第一个字就是,逃! 然,还不等他逃离,身后又有一道剑气袭来。 这剑气,亦有神力。 专克鬼神! 唐时锦挥剑,五帝剑拦腰斩断,分身腰部以下,是断开的。 中间有一道白光的分界线。 仙君惊恐颤抖。 抬头,对上唐时锦幽冷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我的五帝剑,可斩一切灵体,包括灵识分出的分身,伤害都是实质性的哦。”此刻,仙君心头被绝望恐惧笼罩,他咬紧牙关,分身已是摇摇欲坠,身形变得稀薄透明,“你究竟是谁?” 五帝剑。 闻所未闻。 却有如此威力。 连仙族的仙器,都要略逊一筹。 “我乃北离皇后,亦是北离君上的道侣。”唐时锦语气清脆,威严。 仙君看向萧宴,“你是帝王?” 大意了! 是他大意了! 他早该想到的! 凤族少君觉醒归来,转生下界,必然是帝王那等人物。 才配得上凤族的身份。“你荼害夏城百姓,亦是我北离百姓,死有余辜。”唐时锦冷声道。 萧宴已经接过她手中的五帝剑,仙君看出,凤族少君是想补刀! 他忽而哈哈大笑起来,“死?纵你们有些道法,想杀我却也没那么容易,不过区区一个分身罢了,你们是帝后又如何?找得着我的真身吗!” 他得意洋洋。 可腰斩的痛,却直达灵魂。 “小师妹,这一刀让我来!”云逸现身。 提起仙剑,就要砍人。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冒充他! 可不等云逸近身,仙君听见他的声音,自己把自己撕了。 就,真实的撕了!仙君双臂抱住自己,然后,将分身撕成两半,虽然是透明的,看着也疼,随即便消散了。 云逸傻眼了一瞬,骂道,“可恶!没看到脸!” 唐时锦眯起眸子,“对方宁可撕自己,也不让你看见,应该是怕被你认出来。” “还真是归云宗出了叛徒,我得传信给师父,让他严查!”云逸说道。 虽然他没看清对方的脸,但他看清了对方穿的衣服,他断定,是归云宗统一的弟子服饰没错! 与此同时,归云宗的某个房间里,年轻的仙君骤然睁眼,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 本是盘腿入定的仙君,身子瞬间跌了下来。 就在这时,房门骤然被人推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快步而进,“云容!” “师父,救……”仙君一口血吐出,鲜血已经染红了他整个上半身。 白色的弟子服上,全是血。 “云容,怎么会这样,是谁伤你?”当老者看到仙君腰间的伤势时,脸色大变,顾不得许多,当即用仙力维持着仙君的生命力。 “何人如此凶残!竟将你伤成这样!”老者愤怒。 拦腰斩断! 纵有仙身,徒弟的命也保不住了。 伤的太重。 他的仙力,修复不了徒弟腰部的伤。 更让他震惊的是,徒弟的仙魂,竟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这令老者感到气愤惊悚。 “师父,别费力气了,徒儿不行了,师父,徒儿不甘心啊,我对不起师父……”仙君双手紧紧地抓着老者的手,师徒二人满手的血。 “是谁伤你!” 仙君吊着一口气,“是,是凤族……” 这口气,没吊住。 “云容!”老者悲痛之余,眼尖徒弟仙魂魂魄飘散,顾不上伤感,老者连忙施术,将飘散的仙君凝聚回来。 仙族与凡人不同。 凡人死后,魂魄会入冥府。 仙族逝后,则身死道消,仙魂消散。 老者拿出锁灵囊,将仙魂收入锁灵囊中,目光带恨,“云容,师父一定让你活过来,再亲手报仇!” 老者看着徒弟的肉身,悲痛万分。 凤族?归云宗何时与凤族结了怨? 凤帝曾亲口说,再不管下界事。 如今是要出尔反尔吗! “老人家,醒醒。” 老汉睡梦中,被人叫醒。 睁开眼,看到唐时锦,老汉愣了愣,“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唐时锦一笑,“老人家,别再这睡了,仙君殿以后不用守了。” 老汉迷迷糊糊的,没听懂。 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怔愣间,惊觉自己被唐时锦扶着出了仙君殿,唐时锦指了指仙君殿说,“仙君殿,要塌了。” 第778章 不是真,是朕吧? 第778章 不是真,是朕吧? 老汉不明所以的看着唐时锦,“姑娘,你说什么呢?” 仙君殿,这不好好地的吗。 哪塌了? “仙君殿四周,没什么人户吧?”唐时锦问了问。 万一砸到人,可就不好了。 老汉摇了摇头,“四周没有,不远处就有。” “那没事,可以砸了。”唐时锦扬手打了个响指,像是在传递某种讯号。 老汉没看到,萧宴提剑,站于仙君殿顶端,神情肃穆。 他眼神一沉,飞身而起,挥剑而下,七星剑神威凛冽,仿若卷起漫天星辰于剑芒之中,剑气有劈山填海之势。 一剑便劈裂了仙君殿。 云逸则迅速飞升而起,双手快速结印,施以仙术,化出一层屏障,将仙君殿笼罩其中。 防止仙君殿坍塌,殃及山林及不远处的人户,隔绝下后山的万仙窟。 老汉迷茫的眼神中,渐渐露出震惊的眼神,他眼中倒映出仙君殿坍塌的画面。 仿佛慢动作一般。 塌了! 真的塌了! 老汉惊恐又激动。 嘴巴张大,不停哆嗦着,半不出话来。眼看仙君殿倒塌,老汉下意识的就想躲。 “老人家,别怕,不会砸下来的。”唐时锦声音亲和。 老汉再一看,那仙君殿坍塌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只听见响动,仿佛地动山摇,但是,却不见一点碎石灰尘砸出来。 当真是奇也怪也! 老汉满脸惊奇。 他此刻才知,这姑娘是神人啊! 一座仙君殿坍塌,确实是有山崩地裂之势,但是,这点屏障对云逸来说,撑得住。 云逸亲眼看着,自己的神像被压塌。 顷刻间,仙君殿付之一炬。 “姑娘,你才是仙人啊。”老汉震惊不已。 这时,萧宴提剑如神灵一般从天而降,回到唐时锦身边,老汉亲眼瞧着,他手中的剑,消失无形。 “你们都是神人,是我老汉有眼不识泰神仙。”老汉道。 唐时锦笑笑,“这害人的地方,不必留着,夏城的百姓,也该清醒了。” 老汉频频点头。 萧宴落地后,云逸并未撤销仙术施展的屏障,等确保仙君殿的废墟彻底落定之后,他才撤回术法。 “小师妹,我终于出了口恶气!”云逸现身说。 “哦?” “以后这种害人的庙宇,我见一次拆一次!” 连累他的仙名。 可老汉在看清云逸的瞬间,整个人都惊恐了,“你你你……你是那殿中的仙君!” 跟仙君殿中供奉的神像,果真是一模一样啊! 云逸嘴角抽搐,“老人家,那不是我。” 想了想,这话也不对,“那是我。”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那不是真正的我!”难怪师父说他悟性不高,嘴笨。 是真的笨。 云逸叹气,“老人家,如今已经没了仙君殿,以后也不会再有,我不需要你们的供奉,修行在自身,何须供奉。” 老汉似懂非懂,“可后山那些人……” 云逸眼中带着惋惜,“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老汉:……此时,天边露出一丝晨光。 天一点点的变亮了。 仙君殿坍塌的危害虽说没有波及四邻。 但早起的人们,还是发现了殿宇倒塌。 “啊!不得了了!仙君殿塌了!快来人啊!” 晨起的人,唤醒了更多的人。 继而,唤醒了整座城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蜂拥而至,看到一片废墟的仙君殿,仿佛感觉天都塌了。 有人跪地哭泣。 从废墟里,滚下几颗小石子来。 人们哭的更厉害了。 信仰轰塌,成仙的地方,没了! “张老汉,平时你是守着仙君殿,好好的殿,怎么就塌了?” “你说,仙君殿为什么会塌了!是不是你这老汉在仙君殿里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 “说不清楚,我们就拉你去见官!” 人们悲愤之余,竟将矛头指向老汉。 成群的指责,让老汉百口莫辩。 岑南舟和萧洵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挡在唐时锦面前,“怎么回事?” “仙君殿,塌了。”唐时锦不以为意的说。 来的路上,岑南舟和萧洵就听说了。 这会儿恐怕全城都知道了。 “皇婶,你们真劈了仙君殿啊,现在怎么办?犯了众怒了。”萧世子压低了声音。 严阵以待,以防这些百姓冲动之下冲上来干仗。 人们见两个年轻人将老汉护在身后,气愤道,“你们是一伙的?我就说,张老汉这个年纪,没本事弄塌仙君殿,是不是你们干的?” “天杀的,你们就不怕仙君震怒,降罪你们吗!” “就应该拉他们去见官!” 民愤激昂啊。 就连萧宴等人,也被迁怒了。 老汉连连摆手,“乡亲们,仙君殿没有仙君,只有妖邪,那妖邪是在害你们家人性命啊!” 可大家根本不信。 唐时锦叹息,这些人,被洗脑的太严重了。 就像肃州的鲜花颜料,没曝出问题前,没人相信颜料有问题。 等出问题了,就晚了。 而此刻,即便死了那么多人,还是没人愿意相信所谓的升仙是假象。岑南舟拧眉,萧世子则拔剑道,“放肆,谁敢上前,知道你们面前的是谁么!” 萧洵气势汹,百姓们颇为畏惧。 却还是义愤填膺。 纷纷指责。 “大胆!何人在此威吓百姓啊!”这时,一道呵斥的声音响起。 百姓让开路。 夏城刺史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刺史大人,他们,就是他们几个,弄塌了仙君殿,这可怎么了得哟!” “仙君要是怪罪下来,只怕我们夏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还请刺史大人一定要严惩这几个歹人啊!” 见刺史来了,百姓们好似有人撑腰,纷纷控诉萧宴等人。 萧宴眸色幽凉,睥睨着刺史,“你是本城刺史?” “正是。”刺史颇为傲气。 但他瞧着,这人浑身透着贵气。 “姓什么?”萧宴语速平缓。 “本官姓廖。”刺史说完觉得不对,“你是何人啊,你敢询问本刺史,本刺史还没问你呢,你们是什么人啊,胆敢捣毁仙君殿,你等可知罪!” 萧宴面容冷肃,“你是在问询朕?” “什么真,本官问的就是你,本官问你是何人……” 等等。 刺史懵逼了一瞬。 他刚刚说的,不是真……是朕吧? 第779章 主打一个,冥顽不灵! 第779章 主打一个,冥顽不灵! 本官没听错? 刺史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耳背。 他试探的看着萧宴,“你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氏啊?” 萧宴睨一眼。 不怒自威。 刺史莫名腿一抖。 突然觉得有点虚。 “放肆!”萧世子呵斥,“皇叔的名讳,岂是你能问询的?廖刺史是吧?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廖刺史本就有点腿抖,被这么一呵斥,突然抖的更厉害了,“皇叔?你是……” “我们打从京城来,我父王乃当今崇王,你说我是谁,我皇叔又是谁?”萧世子冷呵。 廖刺史脊背有点凉。 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崇王之子,不就是,柿子? 是世子! 世子的皇叔,那便是……当今,君上? 扑通。 廖刺史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君,君上?” 岑南舟这时亮出宫里的令牌,黑金打造,刺史看一眼,本就跪着的腿更软了,两个袖子一甩,脑袋往地上一磕,“微臣参见君上,微臣有眼不识君上,恳请君上恕罪!” 百姓们懵逼了。君上? 有人弓着腰,怯怯的在刺史大人屁股后面试探,“刺史大人,他真是君上啊?” “废话!谁敢冒充君上,不要命了!”刺史大人低声呵斥,“你们还不快跪下,参拜君上!” 前排的人一惊。 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参,参见君上!” 后排的一对眼,刺史大人都跪了,还能有假? 这可是君上啊! 于是乎,齐刷刷的,跪一片。 萧宴等人为中心,站着的几人,闲得那么突出。 “参拜君上!”人声响亮。 萧宴负手而立,气势威严。老汉震惊的看着萧宴贵气的背影,竟然是君王? “老汉眼拙,不认识君上,君上原谅老汉的冒失,君上大善啊。”老汉弯腰跪拜。 捣毁了仙君殿,便是大善! 萧宴神情威仪,扫了眼这里的百姓,“除刺史外,其余人起身。” 刺史汗颜,咱也不敢问。 百姓们面面相视,接二连三,默默站了起来。 萧宴垂眸,“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在么。” 廖刺史莫名心虚,“微臣不知。” “身为刺史,当恪尽职守,为民为农,治理好民生,你却领着百姓寻仙求道,既想成仙,何必做官。” 萧宴语气凛冽,“不如剥了这身刺史服,求仙问道去吧。”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君上宽恕微臣,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吧。”刺史慌忙求情。 “廖刺史,君上此番北上,早就将文书分发下去了,怎么,你没收到么。”岑南舟开口。 虽然离京时低调。 但北上的消息,早就发往各州县了。 “微臣前些日子收到了公文,只是不知……君上来的这样快。”刺史大人战战兢兢的说。 “君上,我们信奉仙君,这应该不违律法吧?”有人嘀咕发声,“刺史大人也没做什么……” 廖刺史冷汗直冒。 不过心里却略略庆幸。 有百姓为他发声。 萧宴抬眸,那说话之人便低下了头,其他人虽未言语,但明显是赞同此话的。 只不顾碍于君上威仪,才不敢多言。 “信奉神灵,并没错,但仙君殿里的,却并非仙君。”唐时锦开口,声音清脆。 百姓们朝她望了过去。 “仙君殿里的不是仙君,那是什么?”有人壮着胆子说。 实在是仙君殿坍塌,对他们的信仰打击太大了。 唐时锦瞧了眼开溜的云逸,“是害人的仙君。” 百姓们:…… 人群围过来的时候,云逸便转个身,怕被人看到脸。 毕竟神像就是他! “你说仙君害人,仙君害了谁啊?”有人询问。 “后山岩壁上那么多人,还是你们自己抬上去的呢。”萧世子冷嗤。 百姓们面面相视,“那些人,都是登仙了呀!” “是啊,他们都成仙了!” “那都是得了仙君赐下仙缘,飞升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就连刺史的儿子,也在上面坐着呢。 谁家不以飞升为荣啊。 唐时锦面容清冷,“仙缘如此易得,这世上岂不遍地都是仙家了?” 百姓们噎住。 反正,仙君殿的就是很灵验! “那都是蒙骗你们的。”唐时锦道出真相,“所谓的仙缘,不过是被人夺去了精魄,抬到岩壁上走向死亡罢了。” 百姓们惊愕,“被夺了精魄?” “你们向仙君殿许愿,背后的仙君会从你们当中挑选精魄,被挑中的,就是所谓有仙缘的,人有贪嗔痴,愿望一旦实现,相当于交易达成,仙君来取走受害者的精魄,你们却当做是飞升。” 这种类似交易的手段,还能很好的避开天道的惩处。 毕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受害者是心甘情愿供出精魄的。 那个假仙君,倒是会钻空子。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么?怎么证明他们不是飞升了,而是被人夺走了精魄?” 百姓们还是不愿意相信,仙君殿许愿是假的。唐时锦勾唇,“很简单。” 她忽然喝止道,“云逸!” “在呢!” 已经挤出人群几米远的云逸仙君,正暗自窃喜自己溜出来的,准备拔腿就跑的。 不妨,被唐时锦叫住。 “谁在说话?” 人太多了。 一时分不清叫的是谁。 “云逸仙君?叫的是云逸仙君吗?”有人惊讶。 云逸半蹲着身子,从人群里挤出去,这会儿不得不直起身来,举手示意,“在这呢。” 周围的人,自家让开。 待云逸转过身来,众人又是一阵惊讶,“真的是仙君!就是仙君殿里的仙君!仙君是真的!” 然后。 全场再次跪拜。 高声呼喊,“仙君显灵了!仙君显灵了!仙缘是真的,仙君下凡指引我等来了!” 唐时锦:…… 萧宴等人:…… 就无语。 云逸拧眉,“我并非你们口中的仙君,不必拜我。” 百姓们显然并不相信。 云逸深吸一口气,面色沉沉,气势沉稳的说,“你们应该相信帝后说的,百姓想过的富足,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劳作,以及君上的勤政爱民,而非求仙问道。” 百姓们迟疑。帝后。 人们再一次看向唐时锦和萧宴,又忍不住,看了看仙君。 仙君和帝后,他们应该相信谁? 似乎,都值得信任。 “仙君,你真的不是我们信奉的那位神仙吗?”百姓期许的问道。 云逸摇头,“我离神仙还差的很远,但我绝非你们供奉的那位。” “那仙君殿的神像……” “那是有人蓄意打造了我的神像,诱骗你们信奉,已经被帝后所诛。”云逸掷地有声。 百姓们愁眉苦脸。 假的。 竟然都是假的。 突然……有人福至心灵,小心翼翼的问道,“仙君,虽然神像是假的,有人冒名打造了你的神像,但你这个人总是真的吧?” 云逸默然。 反应过来的人,眼睛又亮了,“既然仙君是真的,说是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啊,成仙不见得都是假的呀!” 云逸:…… 唐时锦等人:…… 主打一个,冥顽不灵! 第780章 你啊,太年轻了 第780章 你啊,太年轻了 云逸无奈,“求仙需付出极大的努力,绝非你们上两柱清香可得。” 百姓一噎。 “你们应该过好自己的日子。”云逸劝解。 百姓们迟疑的点头,“谢仙君指点。” 唐时锦心思一转,语气幽扬道,“我给你们讲个求仙的故事吧。” 百姓个个眼睛一亮,“求皇后娘娘指点!” “从前有个村,村中人如你们一般,人人信奉神灵,求仙问道,追求长生,为了修道,他们不理俗事,每日只打坐修行。” “村镇里别的不好卖,但有关于修行一类的东西,都十分抢手,生意很红火,后来全村人手一个罗盘,道袍加身,修炼更是潜心。” 说到这,唐时锦话音一顿。 于是就有人问了,“那他们村有人修炼成仙了吗?” 其他人都好奇的盯着她。 唐时锦神秘一笑,“没有。” 众人不解,“难道是他们修行的不够用心?又或是没有用对方法?” 唐时锦摇头,“他们很用心,个个都当自己是大师。” “那是为何?” “为什么他们没成功?” “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百姓们纷纷询问。 嗐。这不就问到点子上了。 唐时锦咧嘴一笑,“他们全村人都饿死了。” 众人:…… 云逸嘴角一抽。 萧宴神色淡淡。 萧世子没忍住扑哧露笑。 岑南舟也淡淡摇头一笑。 “娘娘骗我们的吧?”百姓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不务农,不做生意,不好好赚钱,怎么活?”唐时锦平淡而认真的说,“饿死是必然的。” 百姓们反应过来,面上开始露出羞愧。 皇后娘娘这是在警醒她们,不该为了成仙,而连生活都抛弃了。或许成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吧。 他们都太普通了。 注定成不了仙。 有人开始醒悟过来,“谢皇后娘娘提醒。” 萧宴垂眸,“刺史,叫人将仙君殿夷为平地,后山的遗体未动,组织人将遗体认回。” 廖刺史连忙起身,“是,微臣遵旨。” 膝盖都跪麻了,他也不敢说。 善后工作,就交给刺史大人,唐时锦等人先行离开。 百姓自觉无趣,便都散了。 离开夏城这日,云逸同唐时锦道别,“小师妹,我该回归云山了,我在师门等你,你要早些来啊。” 唐时锦眯起眸子,“不一起么?” 云逸微愣,“什么?”“我们将路过河西,不一起去看看么?”唐时锦语气轻然。 云逸绕绕头,有些不好意思,“小师妹都知道了。” 唐时锦没什么表情,“你自己在书里写的,我恰好有过目不忘之能。” 云逸是个很尽职的作者。 仙山奇闻那本书里,囊括了仙族重要人物,宗门,势力的介绍。 包括他自己的师门,归云山。 作为归云山祖师爷的首席大弟子,云逸对自己的描述虽不多,只是草草几笔带过,但他在书中提到了自己的身世。 与河西有关。 “难怪师父总说,小师妹天分奇高。”云逸说,“小师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身份啊?”唐时锦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吧。”云逸道,“师父当初离开归云山下界的时候,说有神灵降世,他要先下手为强,然后在下界收你为徒,说不准,师父早就算到了你和君上的缘分。” 当然,他也只是猜测。 毕竟小师妹和萧宴的武器,确是神器。 神器是不会认普通人为主的。 萧宴是凤族少君转生,凤族本就是接近于神族的种类,七星剑会任他为主不奇怪。 但小师妹那把剑。 讲真。 他从未见过。 甚至未曾听闻过。 五帝剑。 是哪位仙神的武器?他只听过五帝钱,可以辟邪。 小师妹又精通抓鬼画符,听师父说,小师妹与冥府的关系不错,冥府阴差都听她号令。 难道,小师妹的真身,与冥府有关? 冥府近千年来的神,只有冥府大帝,阴天子啊。 别的,没听说啊? 唐时锦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她轻轻拍了拍云逸的肩膀,语气似叹息,“你啊,太年轻了。” 说完,就挽着萧宴走了。 云逸一脸懵逼。 太年轻了? 他已经一百多岁了! 不小了。 就是看着年轻罢了。仙族的人,都不显老啊。 活了几百岁的,才老呢。 云逸不解的目光落在萧世子和岑南舟身上,二人异口同声,“我们更年轻。” 云逸:…… 这倒没毛病。 和下界的人比,他确实不年轻了。 廖刺史紧赶慢赶,都没赶上为君上送行啊。 他担忧极了,今次给君上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君上回宫,会不会追究他啊? 他的官袍,还保得住吗? “阿锦为何让云逸与我们一路。”路上,萧宴问起,原本的四人组,因为云逸的加入,变成了五人行。 唐时锦眨眨眼,笑的一脸狡黠,“多个人,对上修罗的时候,多份战力嘛。”萧宴了然,这是把云逸当免费的打手了。 到河西时,已是七日后。 这一路往北,路上能看到的水越来越少。 甚至有些土地,已经干旱到发裂了。 水变得十足珍贵。 “从地图来看,这里应该有条河的,难道连河也干了?”岑南舟看着地图皱眉。 “干了,早就干了。”一老者从他们身边路过,声音苍老年迈。 唐时锦从老者口中,听出对命运的无奈。 这干旱,多少人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啊。 萧宴他们在路上带的水,也所剩不多了。 喝水都要省着些。 河西的城墙,是老旧的黄泥土。 天气干旱,这黄泥土都干的掉渣。风一吹,全是沙土。 城门上,河西二字锈迹斑斑。 很难想象,这是一座城。 见此情形,萧宴眉头紧皱。 “我虽未来过河西,但听闻河西依水而生,虽居于北,却水产丰富,短短半载,竟是如此情形。”岑南舟叹气。 “陈家发现水源了,大家快去取水啊!” 唐时锦等人刚入城,便听见一声高喊。 “有水了!快些,提桶拎水去!去晚了可就分不到了!” 百姓纷纷拿出装水的器皿,跑去取水。 刹那间,街道空了。 萧世子喝掉水囊里最后一口水,琢磨着,“要不,我们也去蹭口水喝?” 第781章 我会求雨 第781章 我会求雨 他们几个水囊里的水,都不多了。 云逸叹气,“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云逸仙君会为了一口水喝发愁,我算是明白什么叫世间无常了。” 这未尝不是一种修行。 云逸心里,倒还算开朗。 路边,有个小女孩,蹲在路上数蚂蚁。 唐时锦觉得可爱。 便从马背上跃下。 “小妹妹,数清楚了吗,多少只?”唐时锦蹲着问。 “十五只。”小女孩说。唐时锦微笑,“大家都去取水了,你怎么不去?” “我爹娘去了,我在这看着摊子。”小女孩抬头看了眼唐时锦,“你是谁呀?” “我是唐时锦,他们都去哪里取水呀?” 小女孩不说话。 只眼睛盯着卖糖葫芦的摊位。 唐时锦偏头看去,“想吃糖葫芦?”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藏不住。 唐时锦笑嘻嘻的,“我请你吃啊。” 她只是伸出手,萧宴便从对面的摊位上,取下一串糖葫芦,再留了个碎银子在摊子上,走过来将糖葫芦交到唐时锦手中。 糖葫芦的香甜,一下子就俘获了小女孩的好感。 等小女孩吃的高兴,唐时锦又问,“小妹妹,我们带的水也喝完了,又累又渴,听他们说可以取水,你能告诉我在哪么?” “陈家,月儿沟。” 小女孩吐出两个字,就拿着糖葫芦跑了。 唐时锦起身,脸色有点凝重,眉心微皱。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么?”岑南舟看她这表情,习惯性的预感不妙。 唐时锦摇头,“阿宴,我是不是不讨小孩子喜欢啊?” 岑南舟:…… 突然撒娇? 萧宴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牵着她的手,“没有。” 萧世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秀什么恩爱啊。 再找不到水源,都得渴死。 唐时锦撇撇嘴,“小女孩应该是说月儿沟有水源,陈家发现的。” 萧宴开口,“去月儿沟看看。” 唐时锦点头。 正有此意。 “那边。”云逸抬手指了个方向。 “仙君怎么知道?”萧洵好奇。 云逸说,“百年前就叫月儿沟。” 萧世子愕然,百年前? 云逸仙君真百岁老人了啊? 而且,他怎么知道,河西有月儿沟? 云逸看起来,好像很熟悉河西的样子。 唐时锦等人来的时候,排队取水的人,犹如长龙,看不到头。 这也不好插队啊。 做个有素质的人,老实排队吧。于是乎,唐时锦几人,就排在了队伍最末端。 “月儿沟,原本是条溪流,水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山泉水,百年不曾干涸过。” 期间,云逸闲聊般跟她们说起这月儿沟,“没想到不仅城外的河干了,就连月儿沟,也干了,看来干旱确实严重。” “不严重皇叔也不会亲自来。”萧洵说。 云逸点头,压低声音对萧宴说,“你是个好君上。” 这话萧宴没接。 望着这些百姓,萧宴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对河西确实熟悉。”唐时锦说。 云逸笑笑。 只是笑容中,多了一丝苦涩。河西,曾是他的家乡啊。 “今年的干旱确实严重,往年即便天地干了,这里和大河都不会干,可是今年,干的是一滴水都没有啊。”排在他们前头的汉子大概是听到云逸的声音,回头插了句嘴,结果一看。 不得了。 这几个人怎么白白净净的呢?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那汉子一目了然。 河西就没有这么白净的人。 本地人那都是皮肤黝黑,嘴唇干裂,穿的麻布草鞋,哪像这几位,穿的这是绫罗绸缎吧? 萧世子一笑,“我们是外地来的,路过河西,想来讨口水喝。” 汉子脸上都是晒伤过的痕迹,皮肤黑黄,但人看着忠厚老实,“那你们真是赶上好时候了,陈员外家刚好挖掘出这处水源,有了这些水,多少人就不用渴死了。”“这么说确实是功德无量。”唐时锦道。 队伍前行了些,汉子也就不跟他们闲聊了。 云逸悄悄传音,“小师妹,其实我施点术法,就能弄来水,可以不用来这排队的。” 唐时锦回他,“以仙术坐享其成,可不是修行之道。” 云逸摸了摸鼻头,“小师妹说的是,受教了。” 眼下不是他们能弄来水,而是要想办法解决河西百姓的饮水问题。 “都别挤,别着急,都能取到水,排好队,这次的水源,尚算充足,大伙别着急啊。” 最前头,有人高喊。 唐时锦瞧着,“那应该就是陈家人。” 这陈家开凿水源,乃大善举。 等了莫约半个时辰,前面的百姓,皆领到水,高高兴兴的离开。 终于轮到唐时锦几人。 彼时,取到水的百姓走的差不多了。 萧洵递上水囊,“可以给我装满吗?” 负责装水的,是陈府的家奴。 瞧见个小水囊,个个一脸狐疑。 这么小的水囊,能装多少点水? 陈员外上前,“几位是一起的吧?你们这个水囊太小了,如今河西缺水,你们应该拿个大点的器皿来。” 唐时锦感受到了此人的善心,“这位想必就是陈员外吧,那不如,请把我们的水囊一起装满,谢过了。” 陈员外摆手,“客气了,给他们装满。” “是。” 萧洵立马将几人的水囊收集起来,交给家奴装水。 陈员外则打量着唐时锦几人,没办法,外在形象太过出众。 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尤其几位男士,个个帅气。 唐时锦则像是几人中的团宠。 “几位,是外来人吧?”陈员外问道。 萧宴语气沉稳,多了丝敬佩,“河西缺水,员外开凿的水源,却能分给全城百姓,此善心善举,应当褒奖。” 陈员外摆摆手,“嗐,什么褒奖不褒奖的,如今河西艰难,都是些街坊邻居,乡里乡亲的,我陈家尚有些人力,找到这处水源,世道艰难,理应分大家一口水喝。” 萧宴颔首,“员外乃善人也。” “我看公子气度不凡,若只是路过河西,装满水囊,就请速速离开的好,别再这里逗留,河西不养人了。” 以前河西的水土,也是养人的。 陈员外感叹。 顿了顿,陈员外又说,“对了,也别再往北了,听说那边的干旱,比河西还严重些,没有水源,这路可不好走啊。” 如此贴心提醒。 陈员外的确面善。 “河西官府,可有为百姓寻找水源?”萧宴似是随口问了句。 “寻了,只是如今四处干旱,这水源,着实难寻啊。”陈员外叹道。 “云家呢?”云逸忽然问。 陈员外微愣,“公子还知道云家?” 云逸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陈员外手中的拐杖,“员外这根拐杖,是昆山神木的吧。” 陈员外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有幸在云家见过。”云逸随口瞎掰。 却也不完全是瞎掰,他知道,这根神木,是云家的。 只听陈员外叹了声,“这确实是昆山神木,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处水源,便是靠着这神木找到的。” 萧洵挑眉,“拐杖还有这么神奇的作用呢?” “昆山神木,非一般的木头,传闻此木坚韧异常,可千年不腐,带在身上,还能辟邪长寿。”唐时锦从旁解释,“传说这神木,还能使枯木逢春。” “姑娘懂的多啊。”陈员外感怀道,“这神木,是云家老太爷送给我的。” 将此神木插于地下,若地下有水源,神木则能开出花来。 “老爷,水装满了。”家奴说。 萧洵收好水囊,“多谢了。” 陈员外找到的这处水源,应该是山体里流出的水。 但这并不能彻底解决河西缺水的问题。 “阿宴,明天有雨,不妨等下过雨再走吧。”唐时锦商议。 萧宴与她心意相通,唇角带了一丝笑,“好。” “下雨?”陈员外好奇,“河西已经连续数月没有下过雨了,姑娘怎知会下雨?” 唐时锦微笑,“因为,我会求雨。” 第782章 求雨符 第782章 求雨符 “姑娘所言当真?”陈员外比她还激动些,“你真的会求雨?” “左一个姑娘,又一个姑娘,叫的我都不好意思,我夫君姓萧。”唐时锦莞尔。 陈员外当即会意,“萧夫人,真会求雨啊?” 河西现在最缺的,就是雨水了。 最开始,也不是没找人来求过雨。 但多是些江湖术士。 雨没求下来,还耗光了老百姓的热情。 “若无意外,应该能求来雨。”唐时锦说。 陈员外瞧她们气度非凡,略一思索,“我愿再信你们一次,便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又如何,若萧夫人真能求雨,便是河西的恩人哪!” 唐时锦笑笑,“陈员外如此为民,才是河西的恩人。” 陈员外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啊。” “我们今夜还要找地方落脚,就不叨扰了。” 陈员外一听,立马自告奋勇,“几位,不妨住在陈某府上吧,河西的客栈关闭了好些,我那里方便些。” 于是乎,唐时锦等人,就不客气的暂住陈府。 主要是,陈员外想看看,唐时锦是怎么求雨的。 唐时锦摆出黄纸朱砂,拿起笔,正要下笔,云逸过来问,“小师妹,你这是要画符?” 唐时锦顿了顿,索性放下笔,“你这么熟悉陈员外那根昆山神木,你是云家人?”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云逸扯了扯嘴角,“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唐时锦但笑不语。 “你们这么表情,都想听故事?”云逸哼笑。 其他人,一副吃瓜就位的动作。 唐时锦也不着急画符了。 “从哪开始说呢。”云逸想了想,“从今日陈员外的话中,你们应该能听出,云家在当地名声不小,没准还是大家族,富户。” 唐时锦等听众点头。 “其实云家以前穷的要死。”云逸说,“我小时候就差点被卖了,不过我又瘦又小,被人牙子嫌弃,卖不上价钱,后来是我师父云游时遇见我,将我买了回去。”萧世子讶异,“仙君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去呢?” 云逸摇头,“倒也不悲惨,师父云游,身上没银子,买不起,就用一根木枝换了我。” “其实我没去过云家,但我认得昆山神木,就是我师父当年给的那根。” 岑南舟好奇,“令尊为何卖你?” 云逸耸肩,像说身外人的故事,“因我哥病了,没钱给我哥治病,我又瘦小,帮衬不了家里,而我哥是家里的劳动力,所以卖我合适。” 岑南舟竟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这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咱也不好评价。 “师父说,神木能治病,我又卖不出去,我爹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换了神木回去试试。”云逸感怀道,“还真管用,我哥被神木救活了,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被师父带回了归云山修行。” 唐时锦开口,“后来呢?” 云逸笑笑,这些俗事,对他来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云逸心性早已洒脱,他说,“后来我在归云山修行了十个年头,终于在自己学到点小皮毛的道术之后,回了趟家。” “那时候,大哥见到我,很惊讶,而他们不知道,神木其实是可以长大的,我将培养神木的法门交给了他们,神木虽生长缓慢,但若是运用的好,可以凭借神木改改云家穷困潦倒的境况。” “后面,大概就是云家用神木,发家致富。”唐时锦说。 “小师妹聪明。”云逸笑嘻嘻的,“我那大哥也通透,我一点就透,后来云家怎样运用神木,我不得而知,不过一跃成了河西的大家族倒是真的。” “我回师门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师父说,我尘缘已断,亲缘也断了。”云逸琢磨着,“云家现在好像越混越差了,把神木养成了拐杖,还给了别人。” 唐时锦挑眉,“也许是另有隐情。” 云逸不以为意的说,“小师妹,你忘了我们是一个师父教的,我早算到了,云家已无后人。” 神木到了陈员外手里,不奇怪。 云老太爷如果还活着,按辈分的话,应该是云逸的几代重孙辈了。 神木虽好,却也未必没有代价。 云逸对此,并不执着。 唐时锦勾唇,“未必。” 云逸听着不对,他再次抬手,掐指算了算,“没算错啊,怎么算,云家都没后人了。” 唐时锦却是一笑,低头开始画符。 “小师妹,你画的什么符啊?”云逸伸长脖子问。 “求雨符。”唐时锦很快画好一张符箓。 云逸拿起来一看,“竟真有求雨的功能?小师妹,画这符,要耗费你不少修为吧?” 这可都是蕴含灵力的。 云逸想了想,一挥手,桌上出现另一套画符的工具,黄纸朱砂,云逸挽起袖子,“小师妹,我来帮你画吧。” 好歹,他现在是仙君。 小师妹的符箓,他方才看过,便可依样画葫芦,要画出一模一样的,不难。 无非是耗费些仙力罢了。 唐时锦莞尔,“你这个储物戒不错。”云逸手上有枚戒指,跟她身上的布袋差不多,有储藏的功能。 “师父给的,这东西在仙族不稀有,人手一个是标配。”云逸随口道。 岑南舟与萧洵对视一眼。 这不。 又涨见识了。 “小师妹,你这个求雨符,是师父教你的么?”云逸嘟囔问。 没教过他。 师父厚此薄彼啊。 “嗯?”唐时锦外头,“我自己研究的,符箓这东西,不是很容易么。” 云逸:…… 他决定,以后就跟着小师妹躺赢。 求雨符刚画好,门口就想起匆匆的脚步声。萧宴等人抬头望去。 在陈员外的带领下,疾步走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打量着屋子里的几人。 目光一一在萧宴等人脸上扫过。 陈员外则赶忙介绍说,“诸位,这位是河西知府,胡大人。” 胡大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萧宴身上,他腿一迈,官服一撩,下跪行礼道,“微臣来迟,微臣未能恭迎君上,望君上恕罪,微臣胡旋,叩拜君上万岁。” 第783章 你好,重重重重重孙子? 第783章 你好,重重重重重孙子? 本来见着胡大人下跪,陈员外就挺懵逼的。 再听胡大人说话,陈员外傻眼了,“君,君上。” 他杵着神木当拐杖,连忙跪了下去,“草民参拜君上。” 陈员外内心疯狂感慨。 他就说。 这几人器宇轩昂,绝非普通人啊。 竟是君上! 胡大人早就收到了君上要来河西的公文,只是,白日里忙着寻找水源,又不知,君上具体哪一日来,因此,未能亲迎。听闻陈家住进了几个外来人,个个气度不凡,胡大人便猜测,是否是君上来了河西。 故,赶来一瞧。 “胡大人没见过朕,何以认出朕。” 河西偏院,这些地方官,都未曾见过萧宴。 “君上天威,常人难以比拟,且,如今河西干旱,有能力的,都巴不得绕道而行,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河西啊。”胡大人语气夹杂着无奈。 “免礼,起身。”萧宴开口。 “谢君上。” 胡大人跟陈员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同时,岑南舟也拿出了宫里的令牌,给胡大人过目,明确身份。 “胡大人,我这有几张求雨符,可为河西百姓求来甘霖。”唐时锦说话间,云逸已经将符纸递出。胡大人看着几张符箓,“这位可是皇后娘娘。” 唐时锦微笑。 胡大人了然,“娘娘,这符真能求来雨么?” “试试呗。”唐时锦笑说,“问题应该不大。” 有仙君兜底,不怕。 符箓求不来雨,就让仙君施个仙术,呼风唤雨。 只是,仙族不被允许干预下界之事。 云逸若施术,不知算不算违反仙族条律。 “谢娘娘。”胡大人说,“微臣能否现在就试试?” 唐时锦本来想等明日,知府大人想试就试吧。陈府庭院中。 抬头,是漆黑的夜幕。 连星星都没有。 萧宴及唐时锦等人,都在外面等着看求雨。 胡大人拿着符箓,不知道该怎么用,他请示道,“娘娘,不用布置法坛吗?” 以前见道士求雨,都要开坛做法的。 虽然,都是些骗子。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用符箓求雨就行。”唐时锦裹着大氅,吸了吸鼻子。 这河西,比夏城更冷。 虽然没下雪,但就是干冷干冷的。 萧宴把手伸到大氅里,给她暖手,胡大人琢磨半天,不会啊,“娘娘,这符箓如何用,还请娘娘明示。” “扔出去就行。”唐时锦打了个哈欠。胡大人一咬牙,扬手一扔。 符箓轻飘飘的,按理说是扔不院的。 可符箓却往上飞,定在了半空中。 伴随着符箓金光大显,夜空开始有阴云聚集。 渐渐地,形成一个巨大的云层漩涡。 然后,刮起了风。 云层中,隐隐可见雷电如游龙般浮动。 轰隆! 久违的雷声,惊动了整个河西的百姓。 百姓们从沉睡中惊醒。 当意识到打雷的时候,人们纷纷打开家门,外出查看。 随着一阵阵电闪雷鸣,百姓们欢喜雀跃。 “打雷了,要下雨了!”然后,很多人拿出了家里的锅碗瓢盆,准备接雨! 风吹了半天,雨也不见落下。 “威力不够啊。” 唐时锦喊话,“胡大人,将你手里的符箓都扔出去吧。” 胡大人点点头。 便一把将手中的符箓全部扬飞。 轰隆! 咔嚓! 顷刻间,暴雨倾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哈哈哈!下雨了!”胡大人振奋不已,高兴的在雨里放声大喊。 久旱逢寒霖。 哪怕夜半,整个河西却醒了过来。充满欢声笑语。 所有人都在欢呼,下雨了! 雨水淋在身上,是生命。 即便寒冷,却依旧有人舍不得走。 暴雨落下的瞬间,唐时锦变法系似的,摸出一把纸伞给萧宴。 萧宴配合默契的为她撑伞。 她可不想淋雨。 怪冷的。 云逸有仙术,随手在自己身边布了个结界,自然不会淋湿。 没拿伞,没仙术的岑南舟与萧洵二人,连忙退回屋檐下躲雨。 躲得快,也还是淋湿了些。 但不妨碍他们的好心情。“胡大人,当心着凉。”唐时锦好心提醒。 胡大人高兴坏了。 还在大雨中转圈圈呢。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真冷啊! “阿嚏!” 立竿见影,寒冬加暴雨,胡大人立马冻得打哆嗦。 有家奴为陈员外撑伞,“大人,快进屋,我让人煮几碗姜汤来,去去寒。” 陈员外还贴心的让人去给胡大人拿了身干衣服,胡大人换了衣裳,捧着姜汤一饮而尽,才抖了抖袖子,重新见君上。 屋里燃着火盆,唐时锦几人喜欢围炉而坐。 胡大人提着衣摆就要下跪,被萧宴免了,“站着说话。” “是。”胡大人脸黑鼻红,“皇后娘娘有此神通,救了我河西的百姓啊!娘娘大恩,微臣感激不尽。” 唐时锦不以为意的摆手笑笑,“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一天皇后,我得爱护子民啊。” 胡大人感激的不得了,“娘娘仁厚,微臣敬佩。” “胡大人,有了这场雨,河西百姓就能喘口气,但是今夜这雨不小,且用了三张符箓,大雨一时半会不会停,胡大人要提醒百姓,若居危房者,当及时撤离,以防塌陷。” 唐时锦提醒。 据她观察,河西的房屋,多为土胚房。 很传统的北方建筑。 有些年久失修的,黄泥土经大雨冲刷,怕不牢固。 “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召集人手,挨家挨户的通知城中百姓。”胡大人恭敬告退。陈员外杵着神木,从门外进来,与胡大人点头而过,“君上,娘娘,诸位大人,草民家中简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陈员外给我们送水送又送暖,我们此番北上,就是为了塞北的干旱而来,我们必会还百姓安宁的。” 唐时锦从容亲和。 陈员外便放松了些,只是,目光时不时的从云逸脸上扫过。 如此几次之后,云逸微笑,“员外,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不,不是,大人见谅,草民只是觉着,好像在哪见过你。”陈员外忍不住说。 云逸淡然,“我不是大人,员外记错了吧,我是第一次来河西。” 时隔百年。 早已物是人非。人都换了几代了。 说是第一次来,也没毛病。 陈员外也怀疑,“兴许,是我认错了。” 可确实像啊。 “员外,您没看错!” 忽然,陈员外身后有个不起眼的少年开口。 那少年刚刚在给陈员外撑伞。 打从刚才见到云逸,这少年就一直在盯着他。 “云麟,确实是看错了,虽是像,但不会是他。”陈员外说,“他不应如此年轻。” 云麟抿唇。 他也知道,年纪对不上,可,“实在太像了。” “像谁?”云逸被他们说的有点好奇了。陈员外摇头,“嗐,我也不认识,就是偶然见过画像。” 说话间,他指了指云麟。 随后,云麟从怀兜里,摸出一张纸,摊开来,是张画像。 看清画像上的人,云逸傻眼了,他摸着下巴,“不会又是冒充我的吧?嘶,画上之人是谁?” 打从仙君殿一役,搞得云逸对自己的神像,画像之类的,都有心理阴影了。 “云老太爷说,这是太太太太太爷。”云麟道,“简称老祖宗,这是我老祖宗。” 云逸:…… 我辈分已经这么高了吗? 你好,重重重重重孙子? 第784章 云家旧宅 第784章 云家旧宅 云麟拿着画像,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云逸,“你,就是我老祖宗对吧?” “我不可能认错。” 唐时锦忍笑。 “这,这不能吧?”陈员外讶异,“云麟,说不好只是长得像,他看起来,年纪与你差不多呀。” 云麟拧眉。 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可是明明很像。 云逸汗颜,“云家不是无后了吗?你叫云麟?是云家人?”云麟点点头,“对。” 云逸掐了掐手指头,他确定,云家没有后人了。 “你是过继的?”除非,不是云家的血亲。 云麟露出一丝伤感,“老太爷临终前,将我记在了云家名下。” 原来如此。 “这么说,你确也算云家人。” “但,老太爷说,云家有祖训,云家先祖会回来的!”云麟忽然坚定道。 云逸眼神微闪,“为何这么说?” 陈员外也好奇,“云麟,有这回事?” 云麟点头,“老太爷说,祖训只传云家人,先祖有言,云家有位祖先……得仙人指点,经年修炼,相信早已成仙!” 云逸:……还有这回事儿? 难道,是他那父兄留给子孙后辈的遗训? 陈员外摸着胡须,“既是云家先祖有言,那想必是真的,我听老太爷说过,这神木就是他家先祖传下来的。” 云逸确定,这祖训说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了。 他瞥了眼陈员外,“我有个疑问,可否请员外解惑。” “公子请说。”陈员外十分客气。 “既然云家有后人在,为何云老太爷会将神木给你。”云逸眯起眸子。 “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 陈员外叹了声,“我与云老太爷,志趣相投,我们是忘年交啊,自河西干旱之后,云老太爷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人嘛,临老临老,总有寿终正寝的一天,老太爷一生无儿无女,云家落败成了老太爷此生唯一的心病。” “云麟是孤儿,老太爷看他可怜,也许是为了老来有个伴儿,便收养了他,以主仆相称。” 一开始,云老太爷并未将云麟记下云家名下。 老天爷也是为了测验云麟这这孩子的品行。 “三个月前,老太爷病故,临终前,才将云麟记入云家名下,并将神木托付于我,需等云麟弱冠之年,再将神木和云家祖宅,还于他。” 云逸听着,眼底有一丝伤感,稍纵即逝。 云家,已经与他无瓜葛了。 “陈员外是个好人,老太爷过世后,他就收留了我,教导我为人处世,又散尽家财,寻找水源为河西的父老乡亲渡过难关。” 云麟感激道。 善有善报。唐时锦从陈员外和善的面相看出,继云家之后,陈家将兴盛百年。 陈员外是真善人。 换做别人,单单是神木的诱惑,便足矣让人心生恶意。 陈员外却还记得老友的托付,又悉心教导云麟,待他及冠,便将老太爷的托付归还。 “员外有情有义,令人钦佩。”云逸释然道。 “云麟,我们不打搅君上几人休息。”陈员外恭敬告退。 云麟不死心的望向云逸。 他真的不是画像上的人吗? 云逸神色淡然,并未承认。 走了两步,陈员外还是忍不住停下,回头道,“公子,恕草民多嘴一问,您真的不是云家先祖所说之人吗?这画像……” “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云家运势已尽,员外也不必强求,既然云老太爷将云家托付给你们,就让云家顺其自然吧。”云逸语气轻然。 陈员外和云麟离开了。 这雨果真就如唐时锦所说,下了一夜。 给河西带去了活水和希望。 但确实也有几处老房屋坍塌。 但胡大人提醒及时,百姓安全撤离出来,没有伤到人。 第二日,雨收云歇,天空放晴,唐时锦等人收拾好行囊,就打算离开。 胡大人匆匆赶来,瞧见萧宴一行人,整装待发,“君上。” 胡大人行礼,“君上这就要走了?” 有点,舍不得。“胡大人治理河西有功,回宫后朕自会论功行赏。”萧宴开口。 胡大人弯腰道,“此乃微臣本分,食君之禄,便该担君之忧,河西百姓也是微臣的乡亲啊,不敢讨赏。” “胡大人,我再送你个礼物吧。”唐时锦摸出几张符箓,“胡大人将这几张符箓,贴于城外大河之中,可保河西的河流,百年不干。” 唐时锦的求雨符,胡大人是见识过的。 当下万般郑重的接下符纸,感激道,“臣谢皇后娘娘,愿君上娘娘,此行一路顺遂。” 离开河西时,云逸并未跟上,岑南舟便问,“仙君不与我们同行了?” 唐时锦笑笑,高深莫测道,“他丢不了。” 云逸依着回忆,去了趟云家旧宅。 河西的路变了许多。云逸几乎不认路了。 最后是问了路人,才找到旧宅的位置。 云老太爷过世时,遣散了云家的下人,老宅荒废下来。 不过有云麟帮忙打扫,并不是真的荒废了。 此时,云逸站在空旷的老宅中,一股荒凉之感油然而生,他低低的叹了口气。 这宅子,不是他记忆中老旧的破房子了。 旧址还是原来的。 这宅子可以看出,云家确实曾经发迹过。 云逸逛了逛。 逛到了云家祠堂。 祠堂里,还点着长明灯。 云逸看着这一排排不认识名讳的云家先辈,有种陌生的苍凉。摆在最高处的那个牌位,那名字,似乎是那个曾经卖掉他的父亲? 老实讲,云逸记不清了。 记不清父兄的名讳,亦记不清父兄的脸。 但他隐隐记得,兄唤云盛。 云盛之下,便都是没听过的云家后人。 可兄云盛旁边,未立他的灵位。 或许云麟说的是真的,兄云盛宁可当他修炼成仙,也不想当他死了? 初到归云山的第十个年头,云逸回家那次,只见过兄云盛,并教授他养育神木之法。 他曾告知云盛,仙人收他为徒,今后断绝凡尘,不再回家。 “云逸。” 身后有人唤他。 看到这些灵位,云逸内心五味杂陈,正伤感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怎么?” 回头,看到个少年,他微顿,“你在叫我?” “你不是叫云逸么?”云麟问他。 云逸摇头笑了笑,“方才想的太入神,没听清。” “你听清了。”云麟说,“你就是老祖宗云逸。” 云逸:“……我说,能别这么叫我么?” 第785章 同道中人 第785章 同道中人 老祖宗,听起来多老啊。 “你如果不是老祖宗,你怎么进来的?” 从云麟的面相来看,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翻墙。”云逸说。 “祖宅墙很高,翻不进来的。”云麟道。 “……” “你若不是先祖,为何来此。”云麟又问。 “路过。” 云麟无语,“那请你离开吧,我要祭拜先祖了。” 云逸默了默,“云家留给你的,只有这个宅子,还有一根木头,你真拿自己当云家子孙看待了?” “老太爷待我很好,将我捡回来,教我读书,明理,识字,要不是老太爷,我说不定早就饿死街头了。”云麟说,“老太爷为我取名云麟,将我记在名下,我就是云家人。” 云逸看着这少年给云家先祖磕头,敬香,祭拜。 他心想,小师妹好像也收徒弟了吧? 这少年如此真挚,云逸忽然想,要不他也收个徒弟玩玩? 他琢磨着,犹豫道,“云麟,你想不想修仙?” 云麟一愣。 说完之后,云逸就后悔了,他摆手,“口误,你当我没说,我先走了。” 下一秒,大腿被人抱住。云逸低头,云麟抱着他的腿,孩子气的说,“你就是画像上的老祖宗对不对?老太爷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成仙了?” 云逸觉得自己惹了个大麻烦,“你先松开。” “我不,除非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成仙了!” 云逸嘴角抽抽。 没看出来你还挺倔? 以为抱着他的腿,他就走不了吗。 云逸随手打了个响指,云麟便扑了个空。 眨眼间,云逸出现在祠堂外,云麟震惊的站起来,眼睛里充满欣喜,“老祖宗你别走!你刚说要教我修仙的!” 云逸差点崴了脚,“我没说。” “你说了!”云逸懊恼自己嘴快,他叹了声,“你若能将神木培育至开花,我便教你。” 说罢,他祭出瞬移符,追唐时锦几人去了。 可云麟却认为,他施的是仙术! 虽然云逸是仙君,但在下界,仙力并未源源不断的,自从仙族与人间的桥梁斩断之后,下界的天地灵气,就变得十分薄稀。 所以世间修炼登仙之人,少之又少。 仙力耗完,难以补充。 故而,不如符箓好使。 仙力能做到的,符箓也不差。 “老祖宗,若我将神木培育开化,要去哪里寻你啊!”云麟大喊。 可是无人回他。 靠近凉州时,干裂的情况愈发严重。 唐时锦摸着干涸的土地,便知,“或许,我们离旱魃不远了。” 并且这一路,有修罗族的行踪。 一经发现,萧宴等人便直接诛杀。 修罗死后,没有肉体和灵魂,身体会化作一捧沙。 散发着恶臭。 一日,路过一片山林,忽然听到了救命声。 “救命,救命啊!” 引起了唐时锦几人的注意。 林中,有个女子正奔于逃命,脚下被枯树枝绊倒,刚好摔在唐时锦几人面前。 那女子瞧见有人,仿佛有了生的希望,“救命,救我……” 身后有提着弯刀的男子追赶上来,“你这小女子,跑的倒是快。” “怎么又多了几个人?”那男子打量着唐时锦等人。 云逸顺手,将摔倒的女子扶起来,同时以灵力试探过,对唐时锦微微点头。 是个普通人。 可对面这咋咋呼呼的男人,就未必了。 “小女子,你不是要水么,我给你水,跟我走吧!”男子道。 唐时锦歪了歪头,旱魃居于北,修罗族的喽啰都这么猖狂了吗? “岑南舟,杀了他。”唐时锦面无表情的下令。 这一路斩杀修罗,岑南舟也有参与。 他有经验了。 并且他的佩剑,唐时锦用符箓加持过,威力更强。 “想动手?小小凡人,口气倒是狂妄,你们知道我是谁么!”修罗男道。 塞北一带,已经是修罗族的天下。 有旱魃大人在,修罗族便可在此地横着走! 岑南舟拔剑,只是,不等他出手,便有一道极强的剑气,从侧面斩来。 修罗男被一招秒杀。 可能临死都不敢信,自己就这么被秒了。 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清。 “废话真多!” 出手者,抢了岑南舟的台词。 亦吸引了唐时锦几人的注意。 修罗的尸体,顷刻间化作一堆砂粒。 风一吹,就散了。 岑南舟是第一个看清那人的,面容清润,气质脱俗,年轻,俊朗,手握宝剑,既像浪迹江湖的潇洒贵公子,又像另一个如云逸一般的仙君。 连唐时锦都忍不住感叹,好一副天生贵气的好样貌。 此人的样貌,王侯将相如是乎。 似乎,还懂道法,能一剑斩杀修罗。 他那把剑,也不是凡品。 “可是惊着你们了?抱歉,我方才出手斩杀的,并非普通人,乃修罗一族,你们看它的尸首便明白了。” 那人道。 认识修罗一族,且并无恶意,唐时锦便道,“你也是道门中人?” “也?”对方精准捕捉到她这个字眼,“姑娘莫非也是同道中人?” 唐时锦颔首,“有幸跟着师父修过几年道术。”那人了然,“如此说来,倒是我多管闲事了,这修罗对你们应当不是威胁,敢问你尊师是……” “我师父驾鹤西去了。”唐时锦随口说。 云逸嘴角一抽。 看来小师妹想欺师灭祖的心没变过。 那人点头,似理解般不再多问。 “塞北最近修罗横行,诸位要多加小心,若到凉州,可去寻段家庇佑,有缘再会,告辞了。”那人洒脱道。 尤其,多看了两眼萧宴。 心中也是大为震惊。 帝王之相。 莫非此人是皇家人? 唐时锦挑眉,“阁下留步。” 她叫住人。“不瞒阁下,我们正要去凉州,只是这路有岔路口,不知去凉州,该往哪个方向走啊?”唐时锦问。 那人迟疑片刻,抬手一指正北方,“那边,我也正要去凉州,几位若不介意,我们可同路。” 唐时锦一笑,“那敢情好,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目光时不时的从萧宴脸上掠过,回答唐时锦,“我姓段,单字一个离。” 段离? 断舍离? “段道长,幸会。”唐时锦微笑,“既然都是去凉州的,结伴同行也是缘分。” 段离颔首,“正是如此。” 他还特意点名询问萧宴,“这位是……”唐时锦一笑,“我夫,萧宴。” 段离内心琢磨着,这一代的皇室姓什么来着? “现在是萧氏天下么?” “段道长说什么?” 段离的嘀咕,唐时锦好似没听清。 但其实,她听清了。 这个段离,有仙缘。 第786章 请客吃饭的宴 第786章 请客吃饭的宴 路上,唐时锦闲聊,“你刚刚提及段家,与你可有关系?” “段某只是恰好姓了这个姓氏罢了。”段离道,“我云游四海,近日刚好到凉州附近,得知塞北干旱,百姓苦不堪言,竟还有修罗横行世间,段某毕竟也是修行之人,不忍视而不见,故,在这附近游走,遇到修罗便除之,也算为民除害了。” 唐时锦点头,“原来如此,修行之人,当如段道长。” “萧夫人谬赞了,我观几位像外来人,又似是往北而去,如今塞北干旱,几位为何来此?”段离问出心中疑惑。其实他更想问,萧宴等人的身份。 估摸着,问了人家也不肯说实话。 唐时锦一笑,“段道长可知,干旱是因为出了旱魃。” 段离一惊,“萧夫人连这都知道?修行匪浅啊。” 他也是近期,才揣摩出塞北可能出了旱魃的。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且,旱魃是修罗族的一员大将。 如此,此地修罗横行,便能解释得通了。 “我们,便是奔着诛灭旱魃来的。”唐时锦语气沉稳。 竟如此坦诚告知? 段离倒有点兴趣了,他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萧宴几人,“旱魃可不易诛,萧夫人就这么有把握?” 唐时锦盯着他。 盯得久了。 段离有些不自在,“萧夫人为何这样看着段某?” 唐时锦咧嘴,“本来有九成把握,如今,有十成。” 段离挑眉,十成把握。 没夸大。 她与她夫君的神魂,皆非凡品。 竟还有个仙君结伴同行。 这几人,了不得啊。 “加上段道长,你说我们是不是有十分把握?”唐时锦似笑非笑。 段离:“萧夫人这是,将段某也算进去了?”“段道长心系苍生,想必也想为诛杀旱魃出一份力吧。”唐时锦仿佛早已看穿。 段离笑了笑,“我观你们都不是寻常人,能相遇诛旱魃,极妙的缘分,段某不才,游历过不少地方,如今天下太平,段某为修行之人,也想还凉州一份清平。” 云逸啧啧,秘密传音道,“小师妹,这人似乎是个仙家。” 唐时锦面色淡淡。 “小师妹,你怎么不理我啊?”云逸传音道,“不过应该是个野路子的散仙?我没见过。” 唐时锦挑眉,面不改色。 “小师妹……” “别说了。” “啊?” 便见唐时锦冲他眨眨眼,“他听得见。”云逸懵了,“啊?” 段离嘴角抽搐。 暴露了。 传音术,他也会。 云逸悻悻,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包的尴尬。 “抱歉,段某并非要偷听,不小心就听着了。”段离开口。 云逸:…… 你还不如不解释。 到了凉州,唐时锦等人见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阿宴,我们住哪?驿馆还是……”岑南舟询问。 段离说,“我认识不错的客栈,我们可以……”“不住客栈。”唐时锦说。 “那还是住驿馆?” 唐时锦摇头,“也不住驿馆。” 岑南舟眯起眸子。 便听唐时锦说,“我们去督军府。” “督军府?”段离讶异,“那是凉州最大的官,你们是官家人?” 凉州靠近塞北,北关之地,离边关近,所以兵马也比其他城池要多些。 听闻有五万兵马。 归督军府统管。 唐时锦笑说,“段道长不是一路都在揣摩我们是何来历吗。” 段离呵笑,“被看出来了?不错,我确实好奇,你们是何身份,你们个个都是好面相啊,非富即贵。”当他们来到督军府门前,唐时锦说,“进去就知道了。” 督军府的守卫,将几人拦了下来。 在守卫开始赶人之前,岑南舟熟练地掏出了令牌。 守卫见一块黑金疙瘩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什么玩意儿?来这炫富呢?” 岑南舟:…… 他嘴角一抽。 还有守卫不认识宫里的令牌? 岑南舟没气笑,倒是把沉默了一路的萧世子给气笑了,“我说,你们能不能找个识货的人来?” “你敢说我们不识货!”守卫发毛。 萧世子也冷了眉眼。 “何人再次喧哗?”就在这时,府里走出一个身穿盔甲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副将。 “来的正好,你来看看,可认得这令箭。”岑南舟晃了晃令牌,好叫他看清楚。 谁知,副将一把扯了过去,“什么东西,你说这是令箭?什么令箭。” 岑南舟再一次给整无语了。 好歹是个副将,怎么连帝王令箭都不认识? 岑南舟回头看了眼萧宴,一脸无语想吐槽的表情。 唐时锦直接笑了,“阿宴,看来光有令箭不够,还得贴上你的名字啊。” 段离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已猜到了萧宴的身份。 “冯承何在?”萧宴开口。 “知道我们督军?”副将听着这话,打量了一番,瞧着萧宴与唐时锦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其实这东西,副将隐隐觉得,是个重要令牌。 像是宫里的信物。 但他没见过。 不确定啊。 “萧宴。”君上面色沉静,四平八稳的开口。 “萧……”副将霎时一惊。 表情猛地裂开。 当今君上,名萧宴,谁人不知。 副将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哪个宴?” 唐时锦歪头一笑,“请客吃饭的宴。” 萧宴:……萧世子汗颜,“皇婶,你是不是饿了?” 岑南舟无奈。 扑通一下,副将慌忙跪拜,“末将于人,见过君上!” 守卫亦是傻眼,“见过君上……” “愚人?这个名字很衬你。”岑南舟说,“君上要来北关,你们没收到公文吗?” “收收到了。”于人说,“是末将眼拙,没认出君上,督军正在议事,末将这就去通知督军!” “不必了。” 督军大步走来,一身盔甲,比于副将看着更为威武。 走到萧宴面前,他单膝叩拜,“臣冯承参见君上,不知君上驾临,臣未远迎,君上恕罪。” 萧宴抬手,“免礼,起身。”“谢君上。”冯承起来,才细细的瞧过君上。 剑眉星目,不怒自威,贵气与生俱来。 冯承感慨,“多年未见,君上成熟了。” 第787章 安居乐业,是假象 第787章 安居乐业,是假象 萧宴露出一抹笑意,“冯将军依旧年轻。” “不,臣这个年纪,不年轻了,不过臣还能为君上再守十年边关!”冯承感叹又豪迈道。 当初萧宴未及弱冠,不过是个少年,便被扔到了北关历练。 冯承那时便对萧宴多有关照。 算是老熟人了。 “冯将军,替朕辟出一间院子,清静些即可,塞北干旱,朕与将军一同商议。”萧宴下令。 “是!”冯承将他们迎进了府。 于副将亲自替他们安排住处。 “侯爷,你住这间,你看可还满意,若有什么不满意的,末将叫人改。”于副将领着他们分配房间。 萧宴与唐时锦,自然分到了一个院子里。 其余人,另行安排房间。 “多谢,愚人兄。” 于副将总觉得,岑侯爷断句有点怪怪的。 “侯爷客气,世子,您这边请。”于副将又道,“你的房间,在隔壁。” “不必。”萧世子说,“我就住这。” 于副将微愣,“世子要住这?府上不缺空房间,世子不必同侯爷挤在一处。” “不用麻烦了,我就住这。”萧世子笑着,一字一句的说。 于副将犹豫,“可,督军交代,不可怠慢世子,两个男人住一个房间,真的会挤的。” 他这也是怕督军责怪,没招待好世子爷。岑南舟眸色淡淡,破有些无语的瞧了眼于副将。 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叫愚人了。 萧世子似笑非笑的说,“我不嫌挤。” 于副将噎住。 岑南舟赶人,“愚人兄,段道长还在外面等你呢。” 然后,于副将就被请了出去。 砰的一声,萧世子关上门。 于人挠头,“我怎么觉着,世子火气有些重。” “噗哈哈!” 而早已看穿一切的段离捧腹大笑。 于人不解,“道长笑什么?” “我笑你棒打鸳鸯,当然不受人待见了。”段离呵呵笑道。于副将皱眉,“棒打鸳鸯,从何说起啊?” 哪有鸳鸯? 可别欺负他没文化。 段离笑着搭上他的肩,与其勾肩搭背,洒脱的说,“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是对道侣?” “道侣?”于副将诧异,表情有些怪,“你是说世子和侯爷……可他们是男子!” “男子怎么了,若相互倾心,男子亦可结为道侣。” 段离所言,十分豁达。 于副将感觉被刷新了认知,最后总结,“京城的人玩的真花。” 段离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朕来时,看凉州百姓安居乐业,冯将军可是找到水源了?” 议事时,萧宴问出关键点。唐时锦等人也瞧着冯承。 冯承叹了声,“算不得安居乐业,不过,未到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的地步罢了,全因段家啊。” 又是段家? 比起城外干涸的不见一滴水的土地,或是路过的河西等地,凉州确实算安稳了。 没有因缺水而民不聊生。 “这个段家,莫非有水源?”唐时锦猜测。 “正是。” 冯承刚开口,于副将便来报,“督军,段家送水车来了。” 冯承看了眼君上等人,摆手道,“知道了,送去后厨吧。” “是!” 萧宴眯起眸子,“段家,给督军府送水?”“回君上,不单单是督军府,整个凉州的百姓,都受着段家的恩惠啊。”冯承敬畏道,“只有段家的水井,不会干涸,能生出水来。” 凉州城外,都没有水源。 段家却有。 唐时锦忍不住好奇,“为何?” 冯承摇头,“这臣就不知道了。” “君上亲临,可是有法子能彻底解决塞北的旱情?”冯承又问。 “有,目前不是时候。”萧宴答。 旱魃没那么好抓。 “将军,我们能去外面逛逛么?”唐时锦开口。 “自然可以,臣派人保护君上和娘娘。”冯承道。 “不必,我们人多,不妨事。”唐时锦拒绝。 冯承看了眼他们一行人,武力值都挺高的,也就不再坚持。 走在凉州城的街上,岑南舟感慨,“干旱之下,凉州还能保持这般安稳,那个段家,确实功不可没。” 唐时锦没说话。 气息不对。 她与萧宴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怀疑。 这街上起码有一半的人,都不是人。 他/她们没有灵魂。 “安居乐业,是假象。”萧宴低声道。 “皇叔说什么?”萧世子没听清,“什么假象?” 从萧宴和唐时锦的神色判断,其中有异。 “孩他爹,孩子还小,你就把他送去为奴,你忍心吗!” 妇人拉着孩子,不舍的哭。 企图留下自己的孩子。 可丈夫却十分强硬的拉扯着孩子,“不把他送去,我们都得渴死!能去段家做事,有吃有喝,有什么不好的?就你事多!” “你为了自己活命,就要卖掉儿子,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妇人捶打着丈夫,不停地闹,“你就这一个儿子,把他送走,我咒你绝后!好狠心啊你!” 丈夫似是恼羞成怒,不耐烦的一把推倒妇人,面红耳赤的吼,“那我也得先活下去,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要什么儿子!” 妇人绝望的哭。 孩子莫约十来岁。 懂事的年纪了。他一把甩开男人的手,“别拉我,我自己去,但我卖身的水,只给我娘,你想喝水,用你自己去换!” 男人怒了,扬起巴掌骂道,“翅膀硬了,敢反抗你爹,反了天了你,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下一秒,手腕被人捉住,“当街打人,不好吧?” 萧世子冷然的看着他。 男人不耐烦,“我教训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萧世子并未看他,瞧着那孩子问,“小孩儿,他是不是想卖了你?卖儿子,你还是个人?” 小孩脸上带着一丝倔强。 并未答话。 男人恼怒,“我卖我儿子,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从哪冒出来的,放开啊啊啊啊我!”萧洵手上用力,男人便哀嚎起来。 “是我自己愿意被卖的,你放开他。”小孩子开口。 萧世子讶异,“小孩,我是在为你出气哦。” “不需要。” 萧洵:…… 还挺有脾气。 萧世子撒开手,便见孩子牵着妇人,离开了。 丈夫似是知道萧洵等人不好惹,于是怯怯的追上妻儿。 周围人频频摇头,“咱们凉州有一半的人都去了段家做事,又能赚工钱,又能换水,有什么不好的,至于哭成这样么。” “可是去了的人,再也没回来。”有女子异常伤感。 “但起码,段家救了你全家啊,用一人,换全家的命,值得!” 唐时锦目睹了这一闹剧。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段家,似乎跟冯将军说的有些不一样?” 萧宴眸色幽深,质疑道,“听起来,像是有不少人卖身给段家。” 第788章 曾去过仙界 第788章 曾去过仙界 “旱魃!” 听萧宴说起塞北干旱,是因为出了旱魃,冯承惊呆了,“君上,臣读书不多,旱魃可是志怪书或山海经里记载的旱魃?” 萧宴颔首,“冯将军可以这么理解。” 冯承整个人都不好了,“君上的意思是,凉州乃至塞北干旱,是因为旱魃这等妖物作乱?” “正是。”唐时锦面色严肃的补充,“不单单只是旱魃,凉州恐怕已是修罗遍地。” 冯承只觉得脊梁骨生出一股寒意,“修罗,又是何物啊?” 听起来,像罗刹?阎罗? 怎么凉州,都是妖魔鬼怪? 冯将军心态崩了。 “修罗非我族类,有机会让将军见见。”唐时锦问起另一件事,“将军,我与君上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解惑。” “娘娘请讲。”冯承苦着脸。 “我们今日在城中,看到有人将自家孩子卖至段家,说是求条活路,这是什么回事?”唐时锦好奇。 “这……”冯将军面上有些为难。 萧宴语气沉稳,“从百姓口中,段家似乎没有冯将军口中那般和善。” “不,君上切莫误会,段家从善如流,凉州人尽皆知啊。”冯将军立马为段家说话。 “那为何有人说段家不好。”唐时锦试探。她与萧宴,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冯将军叹了声,“君上,段家虽有水源,却也是异常珍贵的,这百姓想要饮水,总要付出些什么呀,这也是人之常理啊。” “段家有此善心,我们也不能要求人家无偿支出,娘娘你说对吗?” 这话没毛病。 合乎情理。 唐时锦点头,“所以是百姓卖身给段家,段家分给百姓饮水。” “正是如此。” 听起来是正常且公平的交易,但唐时锦直觉,没那么简单,“有人说,入了段家,便再也没回来过,那些以身换水的人,都在段家为奴么?” 冯将军若有所思,“这臣就不知道了,这是段家内部的家事,臣也不便过问啊。” 萧宴面色冷凝,“是不知,还是知而不问,冯将军,段家给督军府送水,你给了段家什么?” 冯承一惊。 连忙跪了下去。 对上萧宴冷沉的眸子,冯将军自知瞒不过,“臣知罪。” “段家为督军府提供饮水,督军府视而不见,便是最大的宽容,朕所言对吗?”萧宴语气不明。 冯承羞愧的低下头,“君上睿智,料事如神,听闻君上要来凉州,臣便知瞒不住,臣甘愿受罚。” 萧宴却没有第一时间言明处罚,只是默默地思考着。 夫唱妇随。唐时锦立时道,“正如冯将军所言,段家有水源,而无人能要求段家无偿献水,百姓卖身换水,买卖自愿,严格来说,段家并无罪责。” “冯将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凉州的安稳,便是君上,也不好治罪将军。” 冯承没想到,皇后小小年纪。 竟能如此客观的分析事实。 “臣惭愧,娘娘所言,正是臣所想。”冯将军直言道。 “那将军知道这些卖身到段家的人去哪了吗?” 冯承微愣。 这问题怎么又扯回去了。 “臣不知道啊。”冯将军懵逼,“卖入段家的人,自然在段家呀。”他是真不知道。 卖给段家为奴,当然是在为段家做事。 皇后何以强调此问? 唐时锦转个背,给萧宴使了个眼色,萧宴开口,“起身说话。” “是,谢君上。”冯承汗颜。 唐时锦找了个椅子坐下,“将军跟我们说一说段家吧。” 冯承不解,“娘娘何以对段家如此感兴趣?” 他听着,皇后似乎是怀疑段家? 唐时锦勾唇,“整个塞北都干旱,城池缺水,却只有段家有水源,好奇不是正常的吗?” 冯将军一想,也有道理。 不过说起段家,冯将军就很像迷弟,“娘娘不知,凉州段家,确实神奇。”“哦?怎么个神奇法?” 唐时锦余光瞥见,段离来了,不过他没进来。 而是双手抱胸,潇洒的倚在门框上,听冯将军讲述段家。 “段家是百年世家,家底殷实,传闻段家先祖曾去过仙界,并且从仙界带回来很多仙器,段家的先祖,飞升成仙了!” 冯将军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唐时锦几人的表情,齐齐无语。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云逸掏了掏耳朵,“哦,夏城有仙君殿飞升,河西有云家先祖飞升,现在又有段家先祖成仙,你们以为修炼是大白菜呢,是个人都能飞升?” 他真要气笑了。 “云公子可别不信啊。”冯将军说道,“君上可听闻过极北之地,传闻极北之地,便有与仙界连接的入口,只是无人知晓在哪罢了。” 云逸嘴角抽抽。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我知道入口在哪,但我也不能告诉你啊。 “既然是传闻,那就是假的,传闻如何能信。”云逸睁眼说瞎话。 唐时锦悻悻,有点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她都给整无语了。 冯将军想了想,也没纠结真假,“都说是传闻了,有没有的,咱也不知道,不过段家先祖去过仙界,那是真的,否则段家也不会再干旱之下,水井不枯啊。” “臣亲眼见过,段家的水井里,正是有仙器庇佑,才井水不干。” 所以,城中百姓想要换取饮水,就要卖出家中的一个劳动力,入段家为奴。督军府对此,也是默许的。 段家人亲口承认,仙器是祖上传下来的。 “噗哈哈!” 忽然,门外响起段离的笑声。 众人朝他看了过去,冯将军问,“段道长笑什么?” 段离摆手,“没什么,只是方才听闻将军说,段家先祖飞升成仙,这传闻不实吧?” “段家先祖,不是死了么?” 唐时锦微微挑眉,这故事真好听。 云逸也说,“对啊,你说段家先祖成仙了,那请问是在哪个仙族啊?有什么尊号没有?段家后人说过没?” “这……你这不是为难我么。”冯将军讪讪,“我又不是段家人,哪知道这些内情,且这种事,乃家族机密,怎会为外人道。”云逸呵呵。 当然会为外人道。 要知道,一个家族,要是有人成仙了。 还不得将人供奉起来? 天天上供,保佑家族昌盛。 第789章 献祭 第789章 献祭 好叫所有人都知道,我家有人成仙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比当上皇帝还光荣? 又怎会藏着掖着。 冯将军说罢又看向段离,露出质疑的表情,“你不是个云游的道人么,怎知段家的传闻啊?” 段离不以为意的笑说,“将军,传闻传闻,自然是有所耳闻,段某不才,也认识不少修行之人,听闻段家先祖不仅死了,还是被大火烧死的,将军驻守凉州,应该听闻过,段家百年前,有过一场大火吧?” 冯将军讶异,“你连这都知道?” “传闻嘛。”段离笑道。还别说。 确有传闻,段家百年前失火,一场大火,将段家烧了个精光。 不过,并未听闻有人丧命。 只是烧光了宅院。 如今的段家,是后来重建的。 全因段家有仙界法器,才在失火的时候,保住了人命。 段家兴盛之初,毫不夸张的说,可称霸塞北。 那一场大火后,段家虽挺了过来,但远不及以前了。 甚至在失火后,隐隐有了衰败的迹象。 不过,段家子孙争气,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带领段家从颓靡中走了出来。 冯将军认为,段家是极为励志的。且在凉州此城危急时刻,愿意将珍贵的饮水提供给百姓,没道理怀疑段家啊? 段离玩味道,“所以,其实段家先祖是在大火中烧死了,段家后人却说成仙了,想必也是为了家族颜面吧。” 冯将军皱眉,“不管怎么说,段家有水,能救济城中百姓,君上,若要因百姓入段家为奴,便治罪段家,于理不合啊。” 萧宴抿唇,“朕何时说过要治罪段家?段家有水,朕也有,冯将军,即日起,让需要水的百姓都来督军府领取。” 冯将军懵了,“君上有水?” 萧宴勾唇,“段家有仙器庇佑,朕为君,自然也有仙家为朕效力。” 冯承惊讶了,“君上说真的?” “君无戏言。”萧宴眸色幽深。 冯将军再不敢质疑,“若如此,那太好了,臣这就去下令,通报全城!” “皇叔又要让皇婶画求雨符吗。”萧洵觉得,那个什么段家未免太神气了。 不就是雨水吗,也就是一张求雨符的事。 萧宴眯起眸子,“不,这次不画求雨符。” 萧世子一想,“那是让云逸仙君施法?” 萧宴看了眼云逸,“枯井生水,对你来说可是难事?” 云逸挑眉,“我好歹是仙君,君上这么信不过我啊。” 要说缓解整个塞北的干旱,云逸的仙力有点难度。 但使一口枯井死而复生,他还是能做到的。 “那便交给你,你去吧。”萧宴摆手。 云逸颔首。 出门时与段离擦肩而过,段离问他,“你真是仙君?” “不像么?”云逸笑笑。 “不像。”段离很诚实。 云逸气定神闲,“我还真就是。” 说罢,他抖了抖袖子,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姿态离去。 段离呵笑,“这是哪位仙家的傻徒弟?” 督军府有免费饮水,并且不收取任何报酬的消息一经传出,百姓纷纷闻风而来。 聚集在督军府外。 冯将军匆匆赶来后院,“君上,百姓都来了,这水……” 萧宴负手而立,他面前便是一口枯井。 几人皆胸有成竹。 唐时锦抬了抬下巴,“冯将军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冯承躬身去看。 随即瞳孔一震。 震惊的趴在井边看。 恨不能把脑袋都伸到井里去。 井水! 干涸了许久的枯井,竟真的出水了! 冯将军不敢置信的将吊桶扔了下去,又打了一桶水上来,亲眼见着是真的水,他才哈哈的笑出声来。 “君上说有水,就真的有水啊,臣这就去通知百姓。”冯将军欣喜不已。 当督军府的水不需要报酬,免费发放时,段家的水源,自然就不是唯一的选择了。 段离游走在外,他发觉,修罗好似销声匿迹了。 行至段家附近,扑通被人撞上,那人神志不清,嘴里嘟囔着,“回家,我要回家。” “你没事吧?”段离扶了把,却发现,这人魂魄有异。 “人在这,带回去,看好了!”忽然,走来几个中年男人。 将那神志不清的人抓了回来。 段离皱眉,他认出,这是段家的人。 “这人神智受损,需立即送医馆治疗。” 段离话没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断,“段家的事,劝你少管。” 说罢,便将人带了回去。 段离明显发觉,刚才那人,魂魄不全。 是卖到段家的人么? “究竟是何人?除我段家外,竟还有人能辟出水源?” 段家。说话的,是段家现任家主,段润之。 段润之年纪轻轻,仪表堂堂,不过二十多岁,就继任了段家家主之位。 老二段锡之则道,“眼下要紧的,是愿意卖身给段家的人不够了,大计无法维系,若是那位大人生气,该如何是好?” 老三段灵儿一言不发。 沉默的坐着。 好似事不关己。 “还是要先弄清楚,为督军府寻到水源的人究竟是谁,我们才好商议对策。”段润之行事素来稳妥。 段灵儿却突然开口,“不用去查了,我知道,是一个你们招惹不起的人。” 段锡之不屑,“凉州还有什么段家惹不起的人?我说段灵儿,你莫不是高看了?”“当今君上,你惹得起么?”段灵儿冷嗤。 段锡之愣住,“君上?皇帝啊?” 段灵儿不屑的白了眼。 “君上怎么会来凉州。”段锡之有点心虚。 段润之听闻君上二字,面色亦是沉重。 只有段灵儿不以为意的哼笑,“自然是来除那位大人的。” 段锡之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快闭嘴,这话你也敢说,叫那位大人听见,不要命了!” “怂包。”段灵儿吐槽。 “家主。”管家来报,“逃出去的人已经抓回来了,是底下人失职,让人逃了出去,请家主责罚。” 段锡之冷笑,“是该罚,连个祭品都看不住!现在祭品本就越来越少了,还让祭品逃了出去,你说养你们有什么用!”“够了!” 段润之呵斥,他才是家主,“将人献祭给那位大人,祭品再想办法找。” 第790章 你怎么不上天呢? 第790章 你怎么不上天呢? 段离坐在段家悬梁上,眼神意味深长,“献祭。” “他们在献祭什么?那位大人又是谁。” 底下,匆匆跑来一人,“家主,不好了!” “慌什么!”段润之皱眉。 家奴着急道,“家主,段家被围了!” “什么?” 段润之脸色一沉,“谁敢围段家?” “是,是百姓。”家奴道。 半个时辰前,百姓确认督军府有饮水,并且免费发放的时候,不知是谁煽动了一句,说他们的家人可以回家了。于是,人群便聚集到了段家。 唐时锦双手抱胸,在人群后面瞧热闹,萧洵说,“皇叔是觉得这个段家有问题,所以才鼓动百姓来段家闹事?” 唐时锦好笑,“怎么能叫闹事呢,为了一口水喝,百姓骨肉分离,我们这是让他们团聚。” 很快,段润之便走了出来。 百姓纷纷围上去,“段家主,我们家男人不做奴了,能不能让我们男人回家。” “求段家主,放我儿子回家吧,他才十岁啊,就被卖了,段家主,你可怜可怜我们吧,将孩子还给我们吧。” 后面发声的人,越来越多。 若不是只有段家有饮水,谁愿意卖儿卖女啊。 段锡之顿时就恼了,“他们是自愿入段家为奴的,你们现在是水也喝了,就想要回人,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段润之默认此言。 哪有喝了水,要回人的道理。 百姓自觉理亏,可仍想亲人回家,“求段家主可怜可怜我们吧。” “段家主心善,我那孩子还小,若不是他爹狠心,为了一口水卖了孩子,我就是渴死,也不会卖孩子的!” 有妇人哭泣。 悲切不已。 “既卖入段家,便是段家的人,哪有家奴能重获自由的道理,做人岂能不讲理。”段润之沉声道。 “那让我们看一眼孩子行吗?” “是啊,不能回家,让我们看一眼孩子们总可以吧?”卖儿卖女的人,实在不少。 “段家主,我们只是想看一眼孩子们,不过分吧?即便入了段家为奴,却也没有不许见亲生父母的道理呀,就看一眼,段家主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心吧。” 妇人们声声哀求。 段润之脸色异常沉重。 若连看都不让她们看,段家塑造出来的仁善形象怕是要塌了。 她们只是想看一眼,没道理拒绝。 段锡之着急,小声的在段润之耳边说,“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啊!” 那些人都献祭了,怎么给她们见? 献祭是不分大小老少的。 都是祭品! 段润之抿唇,“我理解诸位乡亲想念孩子的心情,可他们不在我府上,那些入段家的人,我都安排他们出城挖掘水源去了,一时半会儿,恐回不来。” 妇人们面面相视。 段锡之跟着道,“对啊!人都挖水去了,我们段家挖掘水源,也是为了解决大家饮水的问题,你们就不要来段家要人了,能在段家做事,保管饿不着,渴不着!” 妇人们将信将疑,“孩子们去找挖水,我们能去找他们么。” 段锡之哼笑,“城外没水,你想去找他们,那就是找死!” 妇人们噎住。 再不敢回嘴。 段润之抬眸间,注意到了唐时锦几人。 虽然,他不确定唐时锦是谁,但他直觉,不似凉州人。走在街上,萧世子好奇,“皇婶,段家到底有什么问题,我怎么瞧不出来?” 岑南舟神思凝重,“我们从城外来,没见过什么挖掘水源的人,段家人是在骗她们。” “为什么呀?”萧洵还是不明白。 岑南舟好没气的看他。 世子脑子是冻糊涂了吗。 萧宴道,“若那些人还在段家,段家没必要如此遮掩,那些人,应该都不在了。” 萧世子讶异,“听说很多人为了换水,都入了段家,那么多人,都不在了?” “小师妹是怀疑,段家与修罗,甚至是旱魃有勾结。”云逸一语道破。 唐时锦抿唇,“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幽暗的地宫里。 一团黑雾抨击着段家人。段家兄弟都被打的吐血。 旁边还有个青衣女子。 “祭品不够,再找。”黑雾看不清形态,只有沙哑的声音。 段锡之怕的要死,“大人恕罪,现在来段家换水的人少了,所以祭品也少了。” “我不需要听辩解,我只要结果!”黑雾呵斥。 段锡之瑟瑟发抖,不敢讲话。 段润之则脸色不太好看,“我们帮你找祭品,但你何时才能实现你的承诺。” “快了,待我找到合适的肉身。” 为了段家能与天地同寿,段润之才忍了这口气。 “你不信我?”黑雾大约是看出段润之的不服气。段润之不咸不淡的哼了声,“你既说自己那么厉害,为何连肉身都保不住。” “你敢质疑我!” 瞬间激怒了黑雾,段润之再次被攻击。 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黑雾萦绕在他四周,“当年若非仙族联手,我岂会败!” 段润之也是不怕死,“可如今你的实力应该远不及你口中的当年吧?你败了,可仙族犹在,焉知你不会败第二次。” 黑雾炸毛,“放肆!” 它就要放大招,给这个质疑它的凡人一个教训。 “够了!” 青衣女子出手,拦下黑雾,“他们死了,谁给你找祭品啊。”“明日太阳下山,我要五个祭品,少一个,本座不介意让修罗取代你们段家。” 黑雾厉声警告。 段润一冷了眉眼,当今君上亲临,它还敢这么猖狂! “还不滚出去!”不等段润之作死,青衣女子冷声喝到。 出了地宫,青衣女子瞥了眼段家兄弟,“从一开始,你们为它效命就是个错误,段家将会万劫不复。” 说罢,她面无表情的离开。 “为什么帮我!”段润之咬牙。 段锡之似是不敢置信,“你不是段灵儿吗,为什么那位大人会听你的?” 段灵儿嘲弄的扫了眼,“蠢货。” 段润之野心挺大,还想让段家与天同寿。想让段家脱离下界,入仙族。 简直痴人说梦。 还说什么,段家先祖曾去过仙族。 段灵儿当他是白痴。 仙族岂是那么好去的。 还想举家成仙。 你怎么不上天呢? 哦,段润之确实想上天。 段锡之懵逼,拉着脸问段润之,“这到底怎么回事?段灵儿不是我们妹妹么!” 段润之喃喃道,“我们的妹妹,早就死了。” 现在的段灵儿,不过是披着那身皮囊罢了。 段锡之傻眼了。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爬了上来。 第791章 与修罗勾结! 第791章 与修罗勾结! 接下来的三天,云逸在凉州各处水井施法。 让这些枯井重新冒出水来。 百姓皆拍手叫好。 曾有修罗,企图往水井里投毒,破坏水源,被岑南舟等人抓获,当场斩杀。 唐时锦又画了求雨符,一脸三天的降雨,满足了凉州的用水量。 段润之找不到自愿来段家卖身的人,只能从家奴中挑了五个祭品献祭。 督军府办了场小小的酒宴,为了答谢帝后等人。 有美艳的歌姬献舞,气氛欢快,其乐融融。歌姬跳完舞之后,便纷往贵客们身边去,提起酒壶,给贵客们倒酒。 “君上救了全城的百姓,民女感激不尽。”歌舞跪在萧宴身边,轻言细语的说。 唐时锦眸色淡淡,嘴角含着笑意。 “连灵魂都没有的东西,如何知道感激之情。”萧宴语气平淡。 唐时锦扑哧一声笑。 歌姬变了脸色,随即从舞衣下,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萧宴。 与此同时,其他歌姬也纷纷亮出短刀,行刺岑南舟等人。 萧宴一把擒住歌姬的手腕,跟甩大饼似的砸了出去,歌姬在地上翻了一圈,美艳的面容变得十分狰狞。 “都说修罗族女的貌美,男的丑陋,果然如此。”唐时锦勾唇,“留活口逼供。”岑南舟几人同时遇刺,听到留活口,便纷纷留了手,将歌姬制服。 “保护君上!”冯将军大喊一声。 没等歌姬爬起来,七星剑便横在了她眼前。 歌姬面目凶狠,“休想逼迫我等,誓死效忠修罗王!” 然后,歌姬便用手里的匕首,抹了脖子。 被制服的歌姬,也纷纷效仿。 冯将军立即下跪请罪,“君上,是臣疏忽,竟叫修罗混迹其中,她们……” 再一看,那些歌姬的尸首,竟全都化成了沙粒。 只留下一件舞衣。 “应该是我们让凉州不再缺水,修罗急眼了,才会来行刺。”唐时锦随口说。 冯将军是第一次见到修罗的尸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臣信了!” “恐怕这样披着人皮的修罗,凉州不在少数。”唐时锦忽然说道。 语气变得凝重。 “这修罗竟伪装的与人无异,我们该如何分辨啊?”冯将军愁眉苦脸的。 “修罗消无声息的取代人,披上人皮,又不被人察觉,一定是有暗中操作的,冯将军不妨查一查城中有没有怪事。” 唐时锦思索道,“比如说,能使人变漂亮的手段,或者商铺,生意。” 冯将军点头,“臣领旨。” “段道长呢?” 唐时锦忽然想起,好久不见段离了。 云逸说,“这两日似乎都不见他,他本就云游四方,许是游历去了吧。”实则,段离是在城中游走,斩杀修罗。 人们经常会在偏僻的巷道里,角落里,发现奇怪的沙粒。 外面还罩着衣服。 像是有人穿过似的。 可是无人知晓,有人在背后,竭力还凉州一方清平。 “君上,段家小姐求见,她说……是来自首的。” 有守卫来报。 萧宴闻言,与唐时锦对视一眼,而后道,“让她进来。” “是。” 守卫去传话。 自首。 段家果然有问题!很快,一袭青衣的女子走了进来,瞧了眼在场的人,最后目光定格在唐时锦与萧宴身上,“段灵儿见过帝后。” 萧宴抬眸看她,“段小姐想自首些什么。” 段灵儿也没拘礼,自己便站了起来,“准确的说,我不是自首,我是举报。” “举报什么?”萧宴眸色平淡。 “举报段家,与修罗勾结!” 段灵儿一语激起千层浪。 唐时锦眯起眸子,打量着这位段小姐。 岑南舟等人更是惊讶。 段家小姐,来举报段家。 与修罗勾结? “不仅如此,那些卖身给段家的人,都被当成了祭品,献祭给了修罗王。”段灵儿继续放大招。忽然,一股厉风由远至近,眨眼间到了段灵儿面前,“你说什么?段家有修罗王勾结?” 段灵儿蹙眉。 此人修为已登仙境。 她略有防备道,“你不是亲耳听到了吗。” 段离眯起眸子。 他在段家房梁上听墙角。 段灵儿察觉到了? 这小女子不简单啊。 “你去过段家?”唐时锦看向段离。 段离倒也没否认,“碰到个段家的奴仆,我发觉那奴仆神智受损,魂魄不全,所以跟去段家瞧瞧。” 若真如段灵儿所说。 段家以换水的名义,让百姓卖身段家,再将他们当做祭品献祭,祭品逃出,所以才会魂魄不全。 “这么说,修罗王藏身段家?”唐时锦蹙眉。 “它逼迫段家给它找祭品。”段灵儿说。 唐时锦意味深长的看她,“你是段家小姐,为何出卖段家?” 段灵儿轻哼,“不想助纣为虐罢了。” “听闻段家祖训有言,不得伤天害理,草菅人命,你们这些后辈,就不怕触怒先祖吗?”段离面色有些寒凉。 段灵儿嗤笑,“祖训,现在的段家家主,最痛恨的,应该就是段家先祖了。” “为什么?”段离疑惑。 “大约是因为先祖登仙,把段家后人抛下了吧?”段灵儿不以为意的说。 段离皱眉,“儿孙自有儿孙福,谈何抛下?” 段灵儿扫了眼,“你管的太多了吧?你有此修为,有此悟性,不代表人人都有,听说段家先祖当年,是有机会带领族人,脱离下界的,只不过,老祖宗选择了放弃后人罢了。” 听着段灵儿吐槽,段离一脸无语。 段家后辈,竟是如此想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帝后打算何时出手?”段灵儿瞧着唐时锦与萧宴问。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唐时锦挑眉。 “自然是诛杀修罗王,为死去的祭品讨个公道,还凉州安宁。”段灵儿义正言辞。 “段家呢?”唐时锦倒也没绕弯子,“修罗王要诛,你是段家小姐,想过段家的下场么?” 段灵儿沉默了。 片刻后,她坦然道,“这是段家自己的选择,理应自己承担。” 唐时锦勾唇,“那就请段小姐带个路,带我们去找修罗王,顺便跟我们讲讲,段家为什么要跟修罗王合作?” 第792章 他的话,得听 第792章 他的话,得听 为什么? 段灵儿轻笑,“因为他想上天。” 唐时锦默然。 段灵儿笑唧唧的,“段润之不仅想上天,他还想完成祖先没有完成的遗志,带着全家上天。” 唐时锦:…… 段小姐吐槽的。 真形象。 她口中的段润之,应该就是现任段家主了。 “所以段家人是认为,修罗王能带他们上天?”唐时锦呵笑。“大概吧,修罗王卷土重来,励志要踏平仙族与人族,段润之觉得这是个机遇。” 段灵儿说,“当然,他也打不过修罗王,所以威逼利诱之下,同意为修罗王效命。” 唐时锦意味深长的点头,“岑南舟,你和世子留下。” “为什么不让我去?”萧世子蹙眉。 怎么的? 信不过他的战力? 岑南舟拦着他,“皇后做事有分寸,别去添乱。” 修罗王,想必不是凡人的力量可以抗衡的。 “云逸和段离,请自便。”唐时锦笑说。 云逸撇嘴,“小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能让你一个人去对付修罗王吗。” “不是一个人。”唐时锦举起与萧宴十指相扣的手,“我还有帮手。” 云逸:能别秀恩爱么。 段离淡淡表示,“我想涨涨见识,修罗王究竟是何面貌。” 唐时锦心说,那你可能见不着。 修罗王如今没有真身。 急于找祭品,应该是想提升修为,早日找回肉身。 段灵儿交代,“一会儿到了段家,如果有人问起,还劳烦你们装成祭品。” 唐时锦几人没说话。 大概表示默许。 “段灵儿。” 果然,碰到了段家兄弟。 段润之扫了眼萧宴几人,“为何带这些生人来段家?”段锡之也说,“你是不是对段家图谋不轨?” “段家有什么,值得我图谋不轨。”段灵儿冷嘲。 段锡之一噎。 段润之却没那么好糊弄,“他们是谁?” “你找不着祭品,我帮你一把,免得叫那位大人生气,要了你们的小命。” 段灵儿淡淡。 段润之脸色不太好看。 但他直觉,萧宴几人,不是普通的祭品。 “他们是什么人?” 唐时锦几人,面无表情的站着。 看起来神志不清的样子。 很符合祭品的特征。 段灵儿嘲讽,“段润之,你的天分远不如你的祖先,否则你不会看不出来,这几个祭品皆是修道之人,他们的灵魂,比寻常祭品更出色。” 段润之最不喜欢听别人说他天分一般的。 “还不让开,祭品送晚了,那位大人该生气了。”段灵儿无视段家兄弟,带走祭品。 段离路过段润之身边时,余光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段润之觉得熟悉。 等他想看仔细时,祭品毫无反应跟着段灵儿走了。 地宫中,昏暗无光。 确定没人跟上来,段灵儿才说,“就在前面,前面有一口聚魂鼎,献祭的祭品都被扔进了鼎中,取其魂魄,以供修罗王壮大自己。” 穿过走道。 果然在地宫中央的大殿中,看到了一口鼎。 鼎中充满修罗煞气。 云逸与段离两位仙家戒备的盯着四周,“修罗王呢?” 这地宫中不见天日,确实是修罗王藏身的好地方。 段灵儿抬手,啪啪一拍手,只听她低声道,“人带来了。” 随即,聚魂鼎上,凝聚出一团黑雾。 黑雾大笑,“还是你办事可靠。” 云逸拧眉,“你骗我们?” 段灵儿瞥了眼,没说话。 周围罡风阵阵。 黑雾不知吸收了多少祭品,力量已十分强悍,云逸和段离,险些受不住这罡风。 云逸祭出了仙剑防身,段离亦拿出了仙气,才勉强抵挡。 唐时锦目含神威,萧宴周身燃起凤凰火,这火如防护罩,可抵御罡风煞气。“凤宴,果然是你,毛头小儿,你又回来了。” 黑雾沙哑的声音跟风箱一样难听,它没有脸,但黑雾中幻化出了一张骷髅骨相。 “你这个手下败将都能回来,我回来自然比你荣光。” 萧宴是懂得杀人诛心的。 他回来,是帝王。 修罗王回来,只能苟着。 修罗王毫无意外的被激怒,“凤宴,吾必将踏平凤族,摧毁冥府,让人族化为炼狱,沦为我修罗一族的祭品!” 唐时锦冷笑,“罗睺,你别的本事一般,这说大话的习惯倒是千百年不曾变过,你全盛时期,都斗不过凤帝与仙族联手,何况你现在只剩一抹残魂,妄想踏平仙族,怎么你修罗族没有大夫吗,建议你去看看脑子,最好看老中医,治治你的妄想症。” 修罗王被她的声音吸引,“你是谁,你的气息,有些熟悉。” 仙族大战罗睺时。 冥府的神并未参与。 所以严格来说,罗睺并未见过唐时锦。 但神魂的气息,是抹不掉的。 罗睺瞬间想起来,“原来是你,你转世了,你们一起送上门来,好啊!” 这是认出我了? 唐时锦歪头,“罗睺,你觉得你有胜算么?我劝你,乖乖回冥府躺着,别出来挨打。” “放肆!” 黑雾一吼,无数罡风喷涌而出。 煞气震的地宫都晃了晃。段灵儿与云逸等人,都被这剧烈的罡风吹的脚步后移。 段灵儿暗暗心惊。 帝后竟然都有神魂。 一个是仙族的,一个是冥府的。 简直是……太好了。 罡风越来越猛烈。 不行。 顶不住了。 云逸提剑,破开罡风,直奔黑雾面门,罗睺大吼一声,便有团团黑雾,攻击云逸。 非但伤不了黑雾,反被煞气击退回来。 段离的身形极快,从四面八方砍杀黑雾,可修罗王的战力,非他们可匹敌。 凤帝联合仙族,才勉强震住罗睺,可想而知,它的战力有多强。修罗王,吸食天地间的戾气来提升修为,不仅如此,只要它神魂不灭,只要这天地间还有戾气,它便能死灰复燃。 很难彻底诛灭它。 所以仙族当年只能想到封印它。 不过,现在我们的战力也很强。 当段离被修罗王的煞气击飞,萧宴抬手,从他背后拍了一掌,替他稳住身形。 段离站稳,喘着粗气道了些,“多谢。” 萧宴说,“你们不是对手,退下。” 段离拧眉。 他是人族的帝王。 也是凤族的少主。 他的话,得听。 第793章 是你大爷! 第793章 是你大爷! 于是段离识趣的后退,防守。 “小师妹,你们小心啊。”云逸也退到了唐时锦身后。 萧宴祭出七星剑,此次,七星剑大有不同。 剑身上,似是燃着凤凰火。 神威凛冽。 萧宴一剑,便破开了罡风。 他纵身一跃,与之黑雾颤抖。 黑雾层层弥漫,速度之快,便是云逸段离这样的仙家,也几乎看不清萧宴的身影。 “小师妹,你男人真强!”云逸感叹! 一个人,就和修罗王打成了平手。他们刚才,近身都困难。 唐时锦却未语。 不错眼的盯着。 若萧宴不是与凤凰神魂融合了,他也没有与修罗王一战的战力。 剑气与煞气纵横交错,发出碰撞,整个地宫跟着摇晃。 段离心道,再打下去,地宫要塌了。 萧宴当空一剑劈下,七星剑带着星火,劈裂了地缝。 黑雾虽没有形态,看不清伤痕,但唐时锦确认,它中了一剑。 若有实体,这一剑的伤害值不低。 只见聚魂鼎,随着地缝一起,从中劈开,裂成了两半。 ‘嘭!’聚魂鼎裂开,将地上砸出个大坑。 段灵儿心惊肉跳,这战况比她想象中的激烈。 这聚魂鼎是用阴铁所造,竟被一剑劈裂。 看来修罗王,没有胜算。 她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地宫未塌。 但上面的段家祠堂,快塌了。 供奉的祖宗牌位,都被震的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地动了吗!”段锡之吓得不轻。 段润之寒着脸,“是地宫!” 下一秒,只见地面出现了裂缝。 随即,地缝越来越大。 有星火溢出。仿佛有火星从里面爆开。 “跑!”段家兄弟立马跑出祠堂。 那一瞬间,祠堂天塌地陷。 晚一秒,都得被压成渣渣。 段家兄弟心有余悸。 然后,就看到有两个虚影,从地下冒出,黑雾被墨绿色身影一剑斩下。 唐时锦几人略施小术,就从地宫出来,段润之满脸震惊。 他看着段离与云逸。 他们身上,有白光。 这是,仙力。 与他家仙器上的光泽一样。 至于唐时锦和段灵儿,唐时锦用的是瞬移符,段灵儿为了不暴露自己,蹭了她的瞬移符。段锡之指着萧宴他们,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寻常祭品,段灵儿,你背叛我们!” 聚魂鼎的残骸中,残留不少怨气。 此刻破鼎而出。 萦绕在段家上空。 段润之见状,甩手扔出一把纸伞,纸伞自动撑开,将怨气收纳其中。 唐时锦扫了眼。 段家不缺仙家法器,这把伞就是。 能收阴鬼怨气。 那头,萧宴数剑纵横之下,黑雾明显落了下风。 眼看黑雾就要被砍了。 铛的一声巨响,一面硕大的镜子,挡住了萧宴的剑气。镜面折射出来的光,晃了下萧宴的眼睛。 黑雾趁此时机,溜之大吉。 萧宴眯起眸子,剑锋劈下,镜面隐隐出现裂痕。 段润之闷哼一声。 萧宴一剑将法镜打回去,段润之徒手想接,却被震退好几步,内息紊乱,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那法镜,直逼段润之的面门。 镜面上映出他惊恐的神情。 并且裂纹越来越大。 段润之并无修为,他根本接不住。 一缕白衣道袍掠过,段离出手,挡下了法镜,救了段润之一命。 法镜掉在地上,镜片碎了。 “君上,还请息怒。”段离求情。萧宴持剑,面容冷肃,不怒自威,“与修罗勾结,当诛。” 段离咬牙。 神情冷然。 段润之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就是君上?” 唐时锦瞧了眼碎片的镜子,“可惜一件仙器了,段家先祖留下这些法器,想必得来不易,奈何后人不珍惜啊。” 云逸说,“这是昆仑镜,昆仑仙山的法器。” 唐时锦挑眉,看向段润之,“你们先祖给你们留下了这么好的资源,为何还要与修罗勾结呢。” 段润之嘴硬,“我不知道什么修罗,你们来我家拆房子,弄塌了我家的祠堂,我只是为护段家,故用法器反击而已。”啪! 话音落。 响当当的一耳刮子,抽在了段润之脸上。 “住口!”段离低声呵斥。 段润之傻眼了,“你敢打我!” 段离眉目沉沉,颇有威严,“段家交到你手上,是为了让你振兴它,而不是带着段家走向灭亡!”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我!”段润之怒了。 他堂堂段家家主,竟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掌掴! 唐时锦瞧着段离,意味深长的勾唇,“段家荼害百姓,献祭修罗,又助罗睺逃了,罪加一等,段家每一个人,都平等的有罪。” 段润之不服气,“他们是自愿入我段家,成为祭品,凭什么定我们的罪!” 啪! 段离左右开弓,又是一个大耳瓜子甩过去,“知错不改,罪上加罪!” “你!”段润之彻底怒了,抬起手心,祭出个法器。 锁魂囊。 能锁住人的三魂七魄。 他要对段离用锁魂囊。 可是…… 段离只是挥了挥袖子,锁魂囊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今日我还要教你一点,段家先祖留下的法器,不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 段润之企图召回锁魂囊。 可锁魂囊不听他的。 他面色铁青,“你究竟是什么人!”锁魂囊是认主的。 只有段家人,才能操控。 段离冷冷的骂,“是你大爷!” 段润之脸色阴寒,“你敢对我先祖不敬!” 他大爷也是段家先祖的一员! 唐时锦眸光清冷,“即便百姓是为了饮水,自愿入段家,难道他们也是自愿成为祭品的吗。” “入了我段家,就是段家的人,我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段润之硬钢。 真给唐时锦整无语了。 萧宴手腕一转,七星剑火星四射,段润之欠教训。 “君上息怒,我来!”段离一挥手,段润之就被他扇飞了。 撞在假山上,半天爬不起来。若叫君上动手,段润之小命休矣。 教训完不肖子孙后,段离又说,“君上,段家可散尽家财,弥补那些被当做祭品的人,也可献出仙器,为凉州谋清平,还请君上能看在段家将功折罪的份上,从轻发落。” 段润之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顽强的爬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替段家做主!” 唐时锦扫了眼段离的面相,顿时悟了。 萧宴也不是傻子。 段离如此为段家,又对段家如此了解,段家曾有先祖去过仙族,带回许多仙器,带领段家蒸蒸日上。 后来,也许是烧死了,也许是成仙了。 但也有可能,假死抽身,在世间游历。 “准了。”萧宴君威凛凛。 段离松了口气,“谢君上。”不长眼的段润之还想开口,被段离施了个仙术,封住了嘴。 “修罗王只是一抹残魂,今日我们打跑的,是分身,本体不在这里,说来真正让塞北一带干旱的,并非罗睺。” 唐时锦忽然开口。 云逸点头,“是旱魃!” 唐时锦笑笑,“所以,我们应该干掉旱魃。” “小师妹知道旱魃在哪?” 唐时锦勾唇,指向青衣女子,“不就在这么。” 第794章 离开人族 第794章 离开人族 正在偷偷退后的段灵儿:…… 云逸惊讶,“她是旱魃?旱魃不是男的吗!” 段灵儿嘴角一抽。 瞅他的眼神,有点像白痴。 谁说旱魃一定是男的。 段离亦是防备的看她,“旱魃竟也藏在段家!” 旱魃冷嗤,“你一个云游道人,怎么也喜欢多管闲事。” 唐时锦似笑非笑,“他可不是普通的云游道人,不过我更好奇,你不是修罗王的大将么,为何会背叛它?” 将他们故意引到段家,是想借他们的手,除掉修罗王。 当然,如果萧宴不敌修罗王,将他们带到修罗王面前,她也有功。 两不误。 段灵儿撇撇嘴,“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唐时锦微笑,“你可能没发现一个致命问题,你没有灵魂,而且你这么熟悉修罗王,修罗王逃出冥府,肯定要召集曾经得力的人,为其效命。” 段灵儿看了眼自己,“嗐,疏忽了。” 凡人看不出她没有灵魂。 但唐时锦看的出。 段灵儿的魂魄,被她抽出来献祭给了修罗王。皮囊她自己留下用了。 段灵儿,或者应该说旱魃,她直勾勾的看着唐时锦,“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也看不透你的真身。” 唐时锦勾唇一笑,“我是人,没有真身,或者说,这就是我的真身。” 段灵儿无语。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背叛修罗王。”唐时锦眯起眸子。 旱魃却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杀意,“因为不想再受人桎梏,也不想再替修罗族卖命,不行么?” 云逸不信,“你不就是修罗族?” 段灵儿瞥他,“没见过如你这般悟性低的仙君,谁说我是修罗族。” 旱魃乃天地进化而生。早年不过是屈服于修罗王的淫威。 才替它卖命。 修罗王被仙族联手打败,旱魃获得自由,也曾找个洞府尝试修仙。 结果旱魃成仙,实在太难。 没等她钻研成功,修罗王便找上她了。 云逸嘴角抽搐,“旱魃一出,赤地千里,人族干旱总是你干的,你狡辩无用。” “我狡辩了吗?” 云逸一噎。 旱魃白了眼,“我承认,干旱是我干的,但我也是迫于无奈啊,修罗王卷土重来,说来也是你们仙族的不作为,若你们能将其一举歼灭,我也不必如此煞费苦心。” 云逸不善言辞,说不过她。 萧宴提剑上前,“既然你承认,干旱因你,朕为帝王,力斩邪祟。” “我不是邪祟,不是,我意思是,我可以将功折罪!” 邪祟太低级了,不配和她相提并论,旱魃为自己争取机会,“我离开这里,这里就不会再干旱了,塞北干旱,也是为了引你来铲除修罗王啊,我虽有过,但也有功啊!” “功过相抵,少君大发慈悲,饶我一命可好。” 唐时锦汗颜,脸皮倒是厚。 强行给自己揽功。 “离开这里不行,你得离开人族。”唐时锦开口。 只要旱魃还在人族,大地随时会面临干旱。 旱魃苦恼,“可我修仙失败了,仙族真小气,他们怕我成仙,干翻他们,所以不给我成仙。”唐时锦:…… 云逸:…… 不带这样抹黑仙族的。 你自己是什么物种,你不清楚么? 旱魃,妖邪一类,还想成仙! “离开人族,我还能去哪里。”旱魃叹气,忽而后退两步,“说好不杀我的啊,我知道少君很强,修罗王都不是对手,但你若杀我,我便诅咒人族干旱万万年!” 唐时锦无语。 她看了眼萧宴,传音道,“阿宴,不若让她去冥府吧?” 萧宴拧眉,“阿锦有把握降得住她?” 唐时锦想了想,从随身布袋里摸索了半天。 大家都在看着她的动作。 忽然,只见她摸出一截骨头来。看骨形,是一截脊梁骨。 旱魃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只听唐时锦说,“仙族不接纳你,人族容不下你,你只能去冥府了。” 旱魃:…… 果然。 “你们还是想杀我!”旱魃眼睛冒出绿光。 凶相毕露。 只有死人,才能去冥府。 她死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如何能入冥府。 唐时锦眼神一冷,随手祭出五帝剑,“你最好不要自寻死路,我可以将这截骨骼种于你体内,送你去冥府生活。” 旱魃迟疑了,“那是什么骨骼?” 她谨慎的盯着唐时锦手里那把剑,不比七星剑弱。 搞不好,她也得像修罗王一样,灰溜溜的逃跑。 这与她的初衷相悖啊。 旱魃的初衷,是要呼吸天地间的自由空气。 谁稀罕再跟修罗族打打杀杀。 “这是冥府神灵的骨骼,有了它,冥府会接纳你,而你不得背叛冥府,否则此骨骼爆开,嘭,你可能连灰都不剩。” 萧宴蹙眉。 这是阿锦前世的骨骼。 旱魃犹豫,“言下之意,今后我要受你驱使?” “至少我不会让你上战场。”唐时锦说。 旱魃就是厌倦了跟着修罗族战火不断的日子,才会想要自由身。“你想要活着,想要有个地方接纳你,总要付出点什么,你身上没有值得信任的价值,你既然想要弃暗投明,不该拿出点诚意吗。” 唐时锦语气幽深。 旱魃看了看这个场景,对方人多势众,她势单力孤,打不过就得妥协。 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旱魃收敛了戾气,“我答应你。” 唐时锦抬手,将骨骼打入了她体内。 刹那间,旱魃感觉自己被抽走了一截骨头。 冥府神灵的骨骼取代了自己的骨头。 她身上,仿佛被下了一层看不见的枷锁。 连力量都被桎梏了。 “撤去你在塞北布下的术法,还大地以绿装。”唐时锦下令。 此刻,大约是与她达成某种羁绊的缘故。旱魃震撼的感觉到了神灵的神威。 她惊讶,“你给我的,是你的骨骼?” 唐时锦瞥了眼,没回答。 旱魃突然觉得自己不亏,拥有了神灵骨骼,成仙不易,她直接封神……咳,不说封神,起码混到与神灵相关了。 成仙突然不香了。 “给我一日时间,保管撤回塞北所有术法。”旱魃说,“不过还大地绿装,是做不到了,时节不对,大冷天的,草都没一颗,来年开春,定能开出花来。” “少贫。”唐时锦警告。 第795章 美颜铺子 第795章 美颜铺子 “段润之,跪下!” 唐时锦离开后,段离就开始教训段家人。 段润之目光沉沉,“你究竟是谁?” 他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段离冷呵,“我是你大爷。” 段润之:…… “你是段家第多少代子孙?”段离冷声问。 “三十七代。”段润之不由自主的作答。 “三十七代了啊。”段离似乎叹了声,嫌弃的看了眼段润之,“怎么一代不如一代,段家推举你做家主,当真是后继无人了,给你们留下多少仙器都不顶用,仙器救不了你的脑子。”段润之咬紧牙,羞怒的无地自容,“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 段离面色冷肃,“段润之,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他的脸,瞧着与段润之年纪相仿。 仔细瞧,又似乎有那么几分神似。 段润之与他对视的一瞬间,仿佛透过他的脸,看到了一张供桌。 那是段家祠堂没塌时,供奉在祠堂里的一张供奉。 供桌上供奉的,是段家第一代先祖的画像。 视线一点点聚焦,段离问他,“段家第三十七代子孙段润之,认出你眼前人了吗。” 段润之亚麻呆住。 然后,弯下了他骄傲的膝盖,跪在段离面前,脸色极其复杂,“你还真是我大爷。”旱魃老老实实的,撤掉了塞北一带的术法。 凉州陆陆续续传来好消息,不少地方发现了水源。 水井也重新渗出了水。 百姓欢喜雀跃,同时冯将军来报,“君上,找着修罗害人的地方了,是个美颜铺子。” “什么铺子?”唐时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年头就有美颜了? “是个很神奇的铺子,据说只招待女客,若觉得自己不漂亮的,对自己的皮囊不满意的,都可以去美颜铺里保养,那里能让人变漂亮。” 女人胭脂水粉,美容养颜的事,冯将军也不懂。 他查到什么就说什么。 唐时锦嗐了声,“原来是这个美颜,这不就是个美容院吗。”冯将军是个大老粗,“臣不太明白,不过臣查过了,去过那美颜铺的人,出来似乎都换了副皮囊,许多家眷都认不出来,还有人怀疑,去过美颜店出来的,好像换了个人。” 唐时锦眯起眸子,“这么说,将军的调查方向没错,那个美颜铺值得一探究竟。” “君上与娘娘大败妖邪,还凉州百姓安宁,臣愿效劳,带人去抄了美颜铺。” “不急。”唐时锦说,“去过美颜铺的人,应该都被修罗取代了,说是换了个人也没毛病。” 冯将军明白过来,愤然道,“修罗当真害人不浅!” 旱魃回来后,唐时锦又询问了她。 “你们连美颜铺都查到了?” 经证实,美颜铺也是修罗的据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修罗利用女子爱美之心,开了那美颜铺,去过的人,都被抽取了魂魄,献祭给修罗王。” “皮囊则修罗族自己留着享用了。” 应证了唐时锦的猜测,她眸光冷彻,“你,跟我去趟美颜铺。” 旱魃没什么意见。 竟然决定投诚,自然要表现出诚意。 从修罗族据点献祭的祭品,比段家还多。 唐时锦要去美颜铺,萧宴跟着,被她摁了下来,“阿宴,你就别去了,美颜铺只勾搭女子。” “我不进去。”萧宴无奈,“找个地方等你。” 知道他黏自己,唐时锦微叹,“那好吧。” 旱魃问起,“你们成亲多久了?” 唐时锦瞥了眼,想了想说,“一年吧。”旱魃了然,“难怪这么腻歪,新婚燕尔。” “你别说,还真是。”唐时锦呵笑。 旱魃好奇,“男人是什么滋味儿?” 唐时锦:…… 你这,我还真不好作答。 “男人也分质量的。”她说。 旱魃似懂非懂,“怎么区分质量?” 唐时锦又被问住了。 “反正我遇到的,都是些高质量的。”她道。 旱魃尽力去理解,“那能把你认识的,给个我玩玩吗?” 唐时锦嘴角一抽,“玩玩?玩什么?玩男人?” “对啊,我还没玩过男人呢。”旱魃理所当然。看唐时锦和萧宴这么恩爱,她也想试试。 唐时锦讶异的看她,“你们旱魃也有生理需要吗?” “什么需要?”旱魃没懂。 “就是欲望。”唐时锦说,“像你们这种千年老妖怪,对男人有欲望么?” “比如像修罗王踏平仙族的欲望吗?” 旱魃很认真的请教。 “那是不一样的欲望。” “所以我要亲身体验一下,才能懂!” 唐时锦:倒也不用这么好学。 “我身边的人,都有主了,你别惦记,不适合你玩玩。”唐时锦凉飕飕的瞥她。 “有主了?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子吗?难道他们还想肖想于你?” 唐时锦:我谢谢你,再问下去,小命休矣。对上萧宴的死亡凝视,旱魃默默噤声。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无意间看见唐时锦身边两个高质量的男人躲在花墙下亲热,她才理解,唐时锦的那句有主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男人也能玩男人。 她突然觉得,人族比仙族有意思多了。 “要去美颜铺,你这样不行。”出发前,旱魃拦住她。 “嗯?”唐时锦挑眉。 “你这张脸,去美颜铺不合适,太漂亮了,估计一眼就得被人看出来,不是去变美的,她们警惕性可高了。” 唐时锦一噎,“那我变个脸?” “我帮你呀。”旱魃贼兮兮的笑。 一个时辰后,唐时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丑哭了。“这幸亏是易容术,要是我的脸被你画成这样,我非跟你拼命不可!” 唐时锦吐槽。 她也是有颜值包袱的人。 大浓眉,肿眼泡,脸上一颗痣,带上大嘴唇。 那叫一个没眼看。 “阿锦,若有意外便唤我,我不会走远。”萧宴见着她就说。 唐时锦不高兴,“我变成这个丑样子,你竟还一眼认出来了?” 萧宴笑了笑,“丑是丑了点,但阿锦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模样。” “什么模样?” “阿锦的模样。” “……”旱魃:丑成这样还能面不改色的说情话,不愧是能做皇帝的男人! 第796章 美人画册 第796章 美人画册 “你为什么不易容?”唐时锦说。 旱魃这身皮囊,也不差。 “等会就知道了。”她神秘一笑。 到了美颜铺子,唐时锦就知道了。 “哟,段小姐又给我们介绍客人了?”两个美娇娘笑着同段灵儿叙旧。 毫无疑问,这两个美娇娘,都是修罗顶替的。 很明显,修罗知道段灵儿的真实身份,乃旱魃。 将她当成自己人。 所以她无需易容。“什么叫又?”旱魃瞪了眼,“姑奶奶可没给你们介绍过客人啊,顶多你这间铺子,是姑奶奶给你们找的。” 可别在新东家面前坏她形象。 在旱魃看来,唐时锦和她的关系,就像东家和伙计。 是合作关系。 美娇娘眨眨眼,旱魃脾气古怪,修罗族谁人不知。 两个美娇娘悻悻赔笑,“段小姐火气怎么这么大呢?是不是最近照镜子,觉得自己不够漂亮了?要不我们帮帮你。” 旱魃嘴角抽搐,“谁说我不漂亮?姑奶奶天生丽质,用得着照镜子么,你们那些手段,我瞧不上。” 给人家美娇娘整无语了。 大概要不是看她乃旱魃,打不过,不然一言不合就要干架了。 美娇娘只好将目光放在了唐时锦身上,“段小姐,你们既不是一路的,那她……” “她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想变漂亮,找铺子呢,我顺路就带过来了。”旱魃随口说。 “嗐,这不还是段小姐给我招揽的生意么。”美娇娘笑盈盈道,“姑娘,丑不要紧,在我们这,都能让你美若天仙,你看看你想变成什么模样?” 唐时锦面露诧异,“还能选择样貌?” “自然能。”美娇娘从货架上,拿出一本画册,“我们这的服务是极好的,只需你选定了样貌,我们就能为你改头换面。” 画册翻开给唐时锦看。 唐时锦眯起眸子,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选谁都可以么?” “可以。”美娇娘自信的答。画册上,画的都是女子面貌。 唐时锦猜测,这些都是被修罗残害的女子。 她抬眸,眸光幽冷,“我选你,可以吗?” 美娇娘一愣,“你想变成我这样?怕是不行,我不喜欢有人跟我用同一张脸。” 这身皮囊,它还没用腻呢。 美娇娘风情万种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你眼光倒是好,我这样貌,可是保养了好久呢。” 唐时锦勾唇,“改头换面之后,我还是我么。” 美娇娘皱眉,眼神里带了一丝戒备,“姑娘,我们这可不兴问这么多的,来我们这的,只要变漂亮就行。” 旱魃挑眉,“你们对客人的态度,不太好啊。”“我们还不够客气么。”美娇娘假笑。 唐时锦不动声色的翻看画册,“这上面一共有多少人?” “八十……七?”美娇娘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你问这个做什么?这美人画册是我们自己画的,可不是人。” “是么。” 唐时锦语气冷淡。 却透着威严。 美娇娘觉得不对,下一秒,唐时锦便歪了歪头,眸有神威,“加上你们两个这身皮囊,一共就是八十九人?你们害了这么多青春貌美的女子,剥下她们的皮囊交易,将她们的灵魂献祭,真是该死啊!” 美娇娘惊讶,瞬间露出修罗本相,浑身煞气弥漫,“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以变美的噱头吸引人来,再挑选年轻貌美的,将她们的皮囊剥下,留做材料。 灵魂则献祭给了修罗王。 貌丑的想变美,美艳的想变得更美。 这是每一个女子的心思。 修罗就是抓住了这点。 才诱骗了那么多女子,让她们上当。 剩下的皮囊,要么修罗族自己顶替了,要么留着做成画册,继续售卖。 眨眼间,两只修罗暴露出本体。 身上的皮囊它们自己的利爪撕坏了。 “可惜了我这身皮,旱魃大人,这人不对劲,还请旱魃大人助我们将她拿下,献祭给修罗王!” 修罗的本体,十分丑陋。 没有血肉,没有灵魂,四肢像干枯的树枝缠绕在一起。 这是最低级的修罗。 只能依靠穿上人皮,拥有五官和面容。 谁料想,旱魃一摊手,“打不过。” “什么?” 修罗没明白过来,唐时锦已经祭出五帝剑,“她的意思是,你们逃不掉。” 她只是轻轻扬手,五帝剑金光大显,剑气穿过,两只修罗瞬间被秒杀。 身躯化成了渣渣粉末。 唐时锦只用了一成力。 她甩了甩五帝剑,“旱魃,给你一刻钟,将这画册上,被替换成修罗的人都给我找过来。” “找哪去?”旱魃眨眨眼。 “我就在这等着它们,你是旱魃,修罗族大将,要召集修罗,不难吧。”唐时锦凝眸看她。“不难,我马上召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旱魃施了个术法,给凉州的修罗传话。 美颜铺外,萧宴感应到唐时锦动了剑气,跟着看热闹的云逸啧啧摇头,“小师妹动起手来,寸草不留。” 很快,云逸就变了脸色,“很多修罗,往这边来了。” 萧宴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往下看,大片的人朝美颜铺聚集。 “君上不去帮忙么?”云逸问。 萧宴淡定如斯,“阿锦能料理。” 当美颜铺里挤满了修罗,唐时锦扔面无表情的坐着,跟个山大王似的。 铺子里都要挤不下去了。 旱魃没地方站脚,跳到了窗台上趴着。 唐时锦瞥一眼,“都来了吗?”旱魃数了数人头,没数清,干脆发令,“报个数,都来了吗!” 修罗们面面相视,“旱魃大人,这是何意啊?” 修罗族认识旱魃。 但却不认识唐时锦。 普通修罗品级太低,修为不够,也看不出唐时锦的真身。 故而,个个一脸疑惑。 “是啊?旱魃大人突然将我们这么多人召来干什么呀?我家男人还等着我呢,可缠我的紧,旱魃大人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得回去试用男人了。” 这是刚刚披上人皮的修罗。 如初尝禁果一般,心痒痒。 旱魃嘴角一抽,心想老娘还没尝过男人呢,你们倒比老娘还会享受! “都严肃点!”旱魃呵斥一声。 让你们来送死的,态度端正些! 第797章 我自寄人啊 第797章 我自寄人啊 “哎哟,旱魃大人,你吓到我了。”修罗女子拍了拍胸口,娇嗔道,“旱魃大人火气有些重,是没得到过男人的滋润吧,不如也找个男人开开荤吧,降火最好,也就不会火气大了。” 旱魃:…… 她趴在窗台上,不可谓不滑稽。 但下去,它们要踩她的脚。 旱魃想吼两句,就这造型,也没气势啊。 于是她干脆摆烂,“姑奶奶要找男人,必定得是高质量的,像你们这样的歪瓜裂枣,姑奶奶瞧不上。” 修罗族骨子里,是极爱攀比的。听旱魃这么说,它们不乐意了。 唐时锦啧了声,是让你们来叙旧的吗? 修罗注意到她,“旱魃大人,她是谁啊?” “她是送你们上路的人。”旱魃道。 披着人皮的修罗不解,“什么意思?” 旱魃笑呵呵。 修罗族人开始有股不好的预感。 只听唐时锦打了个响指,祭出张符箓,符箓化作金光屏障,将美颜铺罩起来。 “出不去了!旱魃大人,这是干什么?”修罗族人发现,它们被困在这里了。 这女的,是道士? 她刚刚用符箓将这里困住了。 “人族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就算披着人皮,你们也成不了人。”唐时锦竖起二指,指缝中夹着一张冥火符,“我一时兴起,想将美颜铺改成殡仪馆,你们觉得可好?” “什么馆,我们听不懂。”修罗族人企图反抗,“旱魃大人,你可是我们的战神!你就看着我们被人迫害吗!” 唐时锦冷笑。 修罗族还学会打感情牌了。 旱魃骂娘,“我早就不想当这个破战神了!” “……” 旱魃大人,被夺舍了不成? 唐时锦甩手,扔下冥火符,刹那间,美颜铺燃起冥火。 幽绿色的火焰迅速窜到了所有人身上。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美颜铺外面有符箓屏障罩着,外面丝毫看不出里面着火了。修罗族人大惊失色。 人踩人,人压人,都在拍打自己身上的火焰。 试图拍灭。 可幽冥火,根本灭不掉。 “火!哎哎哎!烧上来了,看准点啊,我自寄人啊!”旱魃憋的音都变了调。 下面都是火。 她更加不敢下去了。 眼看火就要烧到她屁股了,旱魃差点没窜到房梁上。 这不是寻常火符。 地府冥火! 这火一烧,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好在,这冥火没有真烧她屁股。旱魃松了口气,没一会儿,铺子里的空间就大了。 因为修罗被烧了一大半。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旱魃叹了口气,万幸她及时弃暗投明,否则这冥火,她也未必招架得住。 唐时锦面无表情的看着修罗族被烧个精光。 冥火自动熄灭。 打开美颜铺时,只有细微的粉尘吹出,像洒在空气中的灰尘,转瞬即逝。 唐时锦抬手,撤去符箓屏障。 萧宴见她出来,从二楼起身,负手而立下了楼梯,来到唐时锦面前。 声音柔和,“处理完了?” “嗯,凉州干净了。”唐时锦咧嘴一笑。 萧宴牵着她,这时,天空飘下了一片雪花。冰冰凉凉的,落在唐时锦手背上,她抬眸,天空白絮飘飘扬扬,“又下雪了。” “又?这是凉州今年第一次下雪啊。”旱魃说。 在夏城,见过下雪了。 夫妻二人默契的没理旱魃,将她甩下。 萧宴牵着她漫步,“阿锦想回宫吗?” 唐时锦摇头,“干旱解决了,但修罗王未灭,有它在,边关难有安宁,未免多跑一趟,等灭了它,我们再回去?” “好,年关将近,既到塞北,我们便去北关,与舅舅一起过年吧。”萧宴商议。 唐时锦自是没意见,“听你的。” 到了督军府,冯将军送来一封公文,“君上,这是北关送来的,请君上过目。” 听闻北关,萧宴当即查看。唐时锦瞄了眼,“北疆送来的?” 她瞥见公文上,有北疆的图腾和印鉴。 萧宴颔首,“北疆公主拓跋颜听闻我们到了塞北,邀我们去参加婚礼。” “谁的婚礼?”唐时锦讶异,“不会是她的吧?” 北疆使臣来访时,她跟拓跋颜相处的还不错。 已经是朋友了。 萧宴勾唇,“就是她的。” “新郎是谁?”唐时锦又问。 萧宴但笑不语。 唐时锦惊讶,“不会是陆貅吧?” 当初萧宴把陆貅扔给拓跋颜,还真让他攀上了一个公主? 不愧是商人。这买卖,做的值。 北疆公主的婚礼,自然是在北疆。 出了北关,便是塞外,再往前,就是北疆的地界。 眼下塞北安定,唐时锦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我还没出关过呢,北疆听说是草原上和大漠的国家,北疆公主盛情邀约,正好去看看和北疆的商贸如何。” 说到这个商贸合作。 虽然因为干旱,商路很多都断了。 看从河西开始,就陆陆续续能看到塞外的物品在城镇售卖了。 说明商路是打通了的。 等见了陆貅,就能重新打开商贸渠道,这对两国边关的百姓来说,是福祉。 四海升平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唐时锦心想,她和萧宴可以准备准备,退休了。 “阿锦想看,我们便去看北疆风光,明日启程。”萧宴自是宠着她的。 “君上要去北疆?”冯将军道,“可要臣派精兵护送。” “不必,朕身边的人,可抵一城精兵。”萧宴这话,不可谓不霸道。 极具自信。 云逸仙君挑眉。 别说,听了真舒服。 岑南舟和萧洵好容易有个闲暇轻松的时光,寒梅覆雪,南舟笼萧,红梅花墙下,两道人影重叠。 天寒地冻,可彼此间的呼吸和温度都很高。 要说这寒梅,大概是督军府唯一的景色了。旱魃路过,听到有雪落下的动静,她耳尖,察觉这不是寻常落雪的声音,遂,看到了比红梅白雪更惊艳的画面。 “你们在干嘛呢?” 她眨着迷茫的大眼睛,不知何时跃上了墙头,趴墙上指着岑南舟,“你为什么咬他?” 萧世子没忍住,呵嗤一笑,抬眸间,眸光潋滟,“我们打架呢。” “打架亲嘴?”旱魃无语,“你莫不是当我傻?” 萧世子看她就是傻,“知道还问?” 旱魃一噎,“就是好奇,你们在干什么。” 萧洵:她怕不是个傻的? 岑南舟眸色淡淡,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在,爱他。” 第798章 她要睡服大帝! 第798章 她要睡服大帝! 萧世子老脸一红。 旱魃眼睛瞪大了,“你,你们!” 她视线在岑南舟和萧洵之间来回扫动,一脸懵逼,理解,懂了的眼神! 男人,爱男人? 还能这么玩? 旱魃眼睛亮了。 问出个惊天疑问,“男人怎么玩?” 萧世子:…… 岑南舟:…… 能言善辩的萧世子都给她整无语了。最后传授经验,“你找个男人,就知道怎么玩了。” “你说的对!”旱魃受教。 “不过以你的种类,最好不要找普通人,我怕承受不住你。”萧世子好心提醒。 旱魃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她非常自信的说,“普通男人,我也看不上。” 她要找,一定要找质量很高很高的。 旱魃一摆手,“你们继续玩吧,我走了。” 说罢跳下墙头。 岑南舟与萧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你找到修罗王了?” 当晚,大帝找上门来。 唐时锦摊手说,“找到了,但让它跑了。” 大帝想了想,“无妨,至少知道了它大致的落脚点,总比无头苍蝇四海搜寻来的好。”唐时锦颔首,“阴魂遍地,修罗王的行踪交给你们去查,对了,有个人大帝可以用一用,对修罗王比较了解。” “何人?” 唐时锦挑眉。 旱魃到了门外,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想趴在门缝中听听。 结果唐时锦一挥手,“就她。” 门缝开了。 大帝回头去看。 唐时锦的术法带起一阵风,旱魃猝不及防的,扑到了大帝怀里。 好硬。 旱魃揉了揉脑门儿,一抬头,看到个胸膛,穿着黑衣。 她抬起小拳头捶了捶,“还挺结实。”大帝:…… 唐时锦:…… 这真没想到。 大帝黑了脸。 唐时锦轻咳一声,“意外,纯属意外。” 旱魃抬头,看到大帝威严,沉稳,不苟言笑的脸,她愣了愣,脱口而出,“长的也挺结实。” 唐时锦嘴角抽抽。 大帝垂眸,目光凛冽,仿佛带着幽绿色,“阿锦,以前的你,不爱捡破烂。” 唐时锦汗颜。 “什么破烂?”破烂·旱魃茫然的眨眼睛。 唐时锦呵呵,“需要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吗?” 大帝忽然变了脸色,一把揪住旱魃的小胳膊,“你身上为何有我冥府的气息!” “关你什么事!你弄疼我了!”旱魃炸毛。 没人敢这么粗暴的对她。 这人好大的胆子! 旱魃凶巴巴的瞪他。 大帝拧眉,“阿锦,你为何将鬼骨给了她?她也配。” “她是……” “我怎么不配!你知道我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姑奶奶是旱魃,放开我!” 唐时锦话未完,就被旱魃打断。 大帝眉眼更加威严,“旱魃,修罗王的走狗,为三界所不容。” “你!”旱魃生气了。 突然发现自己骂不过。唐时锦说,“旱魃了解修罗王,有她帮你,也可以将功折罪嘛。” “本帝君何须她帮,修罗王不过残魂,会躲藏罢了,若敢现身,杀它,本帝君一人足矣。” 不是大帝狂妄。 而是大帝有资本。 要知道,大帝继任了冥府神灵。 他如今拥有神力。 仙族那帮仙家,都大帝面前都不够看。 “小子,你很狂嘛!”而旱魃,觉得大帝很狂,她吐槽,“就连凤族少君,都没能杀了它,你难道比得过凤族少君吗。” 唐时锦:…… 你这样拉踩,是容易出事的。 大帝睨了眼,“倒是交过手。” 旱魃突然好奇,“你和凤族少君交过手?谁输谁赢?” 大帝睥睨,“你不配问。” “你这人……不对,你不是人,你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也没有仙力,不是仙族,不是修罗,我知道了!你是鬼。” 旱魃琢磨着,“能和凤族少君交手,肯定不是新鬼,说说吧,你死了几百年了?” 大帝不屑理她。 旱魃,修罗族曾经的战神,竟然是个傻缺? “老鬼,问你话呢,你死多久了?我马上也要去冥府了,你对冥府应该很熟吧,能给介绍一下吗。”旱魃自言自语般。 大帝嘴角微抽。 不仅是个傻缺,还是个话痨。 唐时锦举手插话,“他死上万年了,你如果能帮他擒下修罗王,就能在冥府站稳脚跟。”旱魃脑子一转,看着大帝道,“这么说你能在冥府说得上话?” 大帝极其无语,“修罗族战神,莫不是在仙罗大战中,被仙族打伤了脑子?” 本帝君三个字,难道不足以表明他的身份? 什么叫能在冥府说得上话? “你才脑子有问题呢!”说她脑子坏了,这句话旱魃听出来了,她非常强势的说,“我可是要睡冥府大帝的人,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些!” “噗!” 这真不怪唐时锦。 她一口水喷了,“你说要睡谁?” “冥府大帝啊,听说他是冥府最高掌权者,应该是你说的高质量男人吧,我准备玩玩他!”旱魃美滋滋的说。 大帝的脸黑的比冥府还黑!比冥府还绿。 比冥府还阴暗! 唐时锦不得不佩服旱魃的勇气,指了指大帝,“你刚刚没听到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旱魃哼声,“不就是说他跟凤族少君交过手,可以一人诛杀修罗王吗,吹牛。” 她小声哔哔。 “他说的是本帝君。”唐时锦微笑看她,“就是你口中要睡了玩玩的冥府大帝。” 旱魃眨眨眼。 唐时锦眨眨眼。 大帝死人脸,冰冷无情。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旱魃看看她,又看看大帝,一脸懵逼,“你说他是冥府大帝?”唐时锦憋笑,“大帝绝对是高质量,优质男,就怕你降不住。” 对上大帝冰冷死亡的眸子,旱魃突然心虚,“估计是降不住,我就随口说说,说说而已,别当真,怪我避世修行太久,脑子不太灵光了。” 唐时锦忍笑忍的肚子痛。 “剩下的修罗交给我,你和萧宴治理好阳间的事就行。”大帝说罢,转身便走。 擦肩而过时,他看了眼旱魃,“你若敢背叛阿锦,本帝君便抽了你的鬼骨,让你魂飞魄散。” 老实说,旱魃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跟猫见了老虎似的。 缩了缩脖子。 本能的。 大帝一走,旱魃猛地反应过来,叉腰道,“吓唬谁呢!姑奶奶根本没有灵魂,怎么魂飞魄散啊!” 内心:阴天子真的好吓人啊啊啊! 好刺激。 好久没有这样有征服欲了。 她想征服那个老鬼! 能玩到这样的男人,一定很爽! 她决定了,迟早有一天,她要睡服大帝! 第799章 皇婶,吃个蛋 第799章 皇婶,吃个蛋 当晚,段离来了督军府,“听闻君上要离开凉州?” “嗯。”萧宴淡淡。 “几时走?” “明日。” 段离抿唇,一犹豫,朝萧宴行了个叩拜大礼,“我知君上来历非凡,段离已将段家家产,赈济凉州百姓,段家的仙器,也一并交由督军府镇守,段离叩谢君上不斩段家之恩。” “段家有罪,念你做出了补救,罪不至死,起来吧。”萧宴开口。 段离起身,并对上唐时锦玩味的目光,“段道长,你这么关心段家啊?”段离叹了声,“娘娘慧眼如炬,就不要打趣我了。” 唐时锦确实猜到了他的身份,“你便是段家先祖?” 段离笑笑。 表示默认。 “我有点好奇,你究竟成仙没有?”视觉上来看,他并未归入仙族。 仙族人,身上难免有仙气。 云逸便是。 但段离身上没有。 可他的修为,又不在仙族之下。 段离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或许云逸仙君说的对,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散仙,算不得上仙。” “但你既然没死,也没成仙,为什么要离开家族呢?”云逸也好奇。 段离沉沉的叹了口气,“为了让家族后代不再依赖我。” “什么?” 这真没懂。 唐时锦懂了。 又听段离说,“段家后代子孙,都太依赖我了。” 云逸好像明白了。 段离于修行上有天分。 甚至寻到过仙族。 在那里,他带回了很多法器。 段家在他的带领下,日益昌盛。 子孙后辈都很崇拜他,信赖他。 因他修行,寿数有所增长,好几代子孙垂垂老去,他却依旧是年轻模样。 亲自送走自己的子孙,这种滋味儿并不好受。 相反,他发现段氏子孙将他视作擎天之柱,性子开始变得不勤奋,不上进,只贪图坐享其成,段离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族人只会一代不如一代。 “我选择假死,换了身份样貌游历人间,亦是放手放权,让段家后辈自己去拼搏发展,可没想到,到了段润之这一代,竟会误入歧途。” 段离无奈又自嘲道。 撒手不管,这也需要很大的狠心和毅力啊。 唐时锦理解他的苦心。 为了让子孙后代自我强大起来,段离才假死离开家族。 可他的后辈,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让段家壮大起来。若非靠着仙器维持,段家恐怕早就走下坡路了。 “段道长今后有何打算?”云逸问,“以你的修为,入仙族不难,可你终究放不下你的家族,所以只在人族游历,如今,你还想继续游历吗。” 段离叹气,“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云逸也不好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三日后,北关小镇。 “皇婶,吃个蛋。” 到了饭点,萧洵剥了鸡蛋,孝顺唐时锦。 唐时锦没吃就噎了,她苦着脸,“怎么还有鸡蛋,不是说吃完了吗,我要吐了!” 不夸张的说,她现在看到鸡蛋就想吐! 这一路,她吃了不下五十个蛋了吧?三天啊,五十个蛋。 什么概念!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鸡蛋了! 只因三天前,她与萧宴离开凉州时,冯将军来送行,她们要离开凉州的消息,不知怎的走漏了出去,凉州的百姓纷纷赶来围在城门口。 “君上,百姓们没什么好送的,为了感谢君上还凉州太平,百姓们将家中最好的吃食拿出去,这红鸡蛋有祝福的好寓意,大家都煮熟了,给君上和娘娘路上吃。” 冯将军是这么说的。 于是,萧宴他们就收到了不下百个红鸡蛋! 刚开始还挺高兴。 吃了两天就不行了。 吃不完。 根本吃不完。萧洵提议扔了,可唐时锦为难的说,浪费可耻。 所以,她认命的吃了三天红鸡蛋。 还好,路上不缺水了。 否则,唐时锦担心路上要被鸡蛋活活噎死! 当然,萧世子等人也不好受。 鸡蛋需要大家共同消耗,萧世子吃的都想半路逃跑。 难民啊难民。 谁懂。 几人吃鸡蛋,吃出了一股难民的感觉。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小镇,想着换换伙食。 结果刚坐下去,萧世子就剥出了最后两个蛋,唐时锦忍不住磨牙,“萧洵,别逼本宫抽你!” 萧世子讪讪,被岑南舟拦了下来,“我吃吧。” 再逼唐时锦吃,她真要炸毛了。 萧世子撇撇嘴,拿起了另一个剥好的蛋,表情痛苦,岑南舟苦笑不得,“不想吃别吃了,给我吧。” “你不难受么?”萧世子不忍心。 这一路,岑南舟也吃了不少。 他明明自己也吃不下。 “无妨,今后我们府上不见蛋便是。”岑南舟无奈道。 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唐时锦感动的要哭了。 “小锦!” 唐时锦刚吃饱,就听见熟悉的嗓音。 马蹄哒哒靠近。 唐时锦抬头一看,是拓跋颜。她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唐时锦倒也不挑剔,就在路边摊吃饭的。 拓跋颜跳下马,爽朗的走过来,“小锦,你就吃这个啊?君上,你也不说心疼心疼你夫人。” 萧宴只说,“阿锦现在适合吃些清淡的。” 唐时锦应声,“没错,吃油腻了我想吐。” “怎么了?是水土不服,身子不舒服么?”拓跋颜关心。 她还是一副异域风情的打扮,额饰十分精致,整个人英姿飒爽。 像塞外的女将军。 唐时锦心说,吃鸡蛋吃伤了。 “就是赶路累的,想吃的特色的小吃。”唐时锦随口说。 “北关特色必须是烤全羊啊!”拓跋颜十分豪气,“走,我请你吃烤全羊!” 唐时锦:“我刚吃饱……” “那就明天,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吃烤全羊!” 简单叙旧完,拓跋颜又对同桌的另外两位道,“世子,侯爷,别来无恙,既然随君上来了北关,一定要吃喝尽兴,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萧世子嘴角抽抽。 要说他们与拓跋颜,并不熟。 就是在北疆使臣出使经常的时候,宫里的国宴上,见过两次。 私下里,并无交集。 这北疆公主性子倒是爽快。 萧世子嘴角抽抽,“拓跋公主,这北关,像是我北离的地界儿吧?” 怎么说的,好像她是东道主似的。还没到北疆呢。 北疆公主倒是不见外。 “无妨,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再说,如今北疆与北离两国合作,互通有无,本公主进出北关就跟回娘家一样。” 拓跋颜豪爽道。 唐时锦轻笑,“你的娘家不应该是北疆吗。” “都一样。”拓跋颜不以为意的说,“小锦吃饱了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娘家!” 第800章 忠烈之后 第800章 忠烈之后 半个时辰后。 拓跋颜将他们带到一处府邸,“诸位请吧,到了这不必客气,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唐时锦看到姜府门头疑惑,“这里是你娘家?” “差不多吧,这家的女主人,是我姐夫。”拓跋颜嘿嘿的说。 很快,姜府来人迎接,“公主,你怎么又来了?” 听语气,来人很是无奈。 这个又字说明拓跋颜经常来这里。 “这次我可带了贵客来,姐夫,你还不赶紧迎接。”拓跋颜提醒。 姜宣略有迟疑,“贵客?” 他看了眼萧宴等人。 听见拓跋颜说,“先别废话,让我们进去再说。” “进来吧。”姜宣好没气的请人进府,“我说你一个北疆公主,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像话吗?” “别废话了,跪下。”拓跋颜打断。 姜宣一愣。 想说我好歹是你姐夫。 你让我下跪? 只见拓跋颜一指萧宴,玩味道,“孤陋寡闻了吧,没见过君上,来,我这个北疆公主给你介绍一下,君上,以及他的皇后,旁边两位……” “抱歉,世子,侯爷,你们叫什么名字来着?” 萧世子:…… 岑南舟:…… 拓跋颜虽知他们的官位,但没问过具体名字啊。 在宫中,也只匆匆见过两面罢了。 严格来说,不认识呢。 “无名无姓,不重要。”萧世子好没气的说。 “岑南舟。” 拓跋颜点头,并且很有礼貌道,“我叫拓跋颜。” 姜宣一惊,当即行叩拜大礼,“姜宣拜见君上,见过皇后娘娘。” 萧宴看到厅上挂的‘柱国’二字,忽然问,“姜烈老将军是你什么人?”“回君上,是我曾祖父。” 萧宴颔首,“免礼,起身说话。” “是。”姜宣站起来,“君上知道我曾祖父?” “朕年幼时,姜烈老将军乃镇守北关的大将,姜家一门忠烈,后告老还乡。”萧宴道。 姜宣闻言,红了眼眶,君上竟然记得姜家。 “我父亲说过,曾祖父有言,姜家儿郎,为国捐躯,死而后已,只是……姜家除了我,已经没有儿郎能上战场了。” “姜家乃有功之臣,忠烈之后,理应厚待。”萧宴没有多问。 姜宣这话的意思,他理解。 姜家的男丁,都战亡了。 姜家自然要留下一点血脉。 故而,姜家告老还乡,姜宣自然也做回了普通老百姓。 “夫君。”一个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来,姜宣连忙去迎,“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听说阿颜带着贵客上门,我理应来见礼。”姜夫人,也就是拓跋颜的姐姐,说话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瞧面色,也是略显苍白。 脸上带着病态。 只是,唐时锦却看到她脚边,跟着一个小小的灵体。 “阿姐,你身子还没好吗?”拓跋颜担心,上次来见姐姐,她就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说是染了风寒,怎么到现在还没好? 拓跋颜看向姜宣,“你是怎么照顾我阿姐的,别忘了你答应过我阿姐,要生同穴死同寝的,是不是你家人还在为难我阿姐!” 姜宣为难。拓跋笙见丈夫自责,她为丈夫说话道,“阿颜,你姐夫将我照顾的很好,是我自己身子没养好,你姐夫的家人也是我的长辈,你眼里若还有我这个阿姐,说话客气些可以吗?” 拓跋颜冷着脸。 明显不高兴。 “还有贵客在呢,阿颜,别闹脾气,乖。”拓跋笙耐心哄着。 拓跋颜没吱声了。 但气氛有那么一丝尴尬。 “拓跋笙见过君上,皇后娘娘。” 姜宣的妻子,竟然是北疆公主? 眉眼间瞧着,与拓跋颜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拓跋颜更为烈性些。 拓跋笙瞧着更为温柔些。 萧宴颔首,“姜夫人乃北疆公主?不必多礼。” “谢君上。”拓跋笙笑容带着一丝虚弱,“我与夫君是在关外认识的,后来君上开放两国互通商贸的政策,我们就更熟悉的走到了一起。” “君上面前,就不要谈你们的小情小爱了!”这时,沉稳而年迈的声音传来。 老太太杵着拐杖,满头白发,盘的一丝不苟,在另一个妇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姜家宗妇柯氏,参拜君上。” “姜家主母殷氏,参见君上。” 很明显,这两位是婆媳关系。 “母亲,祖母。”姜宣行礼。 老太太柯氏,是姜宣的祖母。 殷氏则是姜宣的母亲。 拓跋笙欲行礼,被老太太拒绝,“不必行礼了,这些虚礼有什么好行的,身子弱就仔细养着。” 老太太很板正。 看都没看拓跋笙这个孙媳妇一眼。 从语气能听出,老太太与殷氏,似乎并不喜欢拓跋笙。 唐时锦注意到,拓跋颜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但对上拓跋笙的眼色,她还是忍了下来。 按理说,娶了北疆公主,应该挺荣光的。 萧宴并不钻研别人家的后院关系,他只是虚虚抬手,“不必多礼,起身说话。” 姜老太太对萧宴,态度却是大转弯,发自内心的敬意,“君上莅临我姜家,姜家蓬荜生辉,听闻君上一路自塞北而来,若不嫌弃,就请在姜家歇歇脚吧。” 萧宴看了眼唐时锦,老实说,姜家这复杂的后宅,他不太想呆。唐时锦看出了他不乐意,便说,“老夫人的好意,我与君上心领了,只是我们人多,不便打扰姜家,镇上有驿站吗,我们可以住驿站。” 明眼人都能看出,姜家的气氛不对劲。 不等老太太开口,拓跋颜却说,“不住驿站,驿站还不如姜家大,小锦,你和君上一路劳累,就在我姐夫家里解解乏吧。” 拓跋颜直直的望着她。 唐时锦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恳求。 她是想让自己留在姜家? 老太太虽不高兴拓跋颜抢话,但也没发作,“君上,我姜家也曾是臣子,对君上只有敬畏,理当款待好君上才是。” 有道是盛情难却。 唐时锦与萧宴对视一眼,萧宴勉强接受,“那便叨扰姜家了。”“来人,带君上和皇后,还有两位贵客去东厢房。”老夫人吩咐。 便有丫鬟来带路。 主人家有话要说,客人当避让。 第801章 捡重要的说 第801章 捡重要的说 唐时锦几人走了之后,姜老太太才开口,“拓跋公主留步!” 这声拓跋公主,自然不是叫拓跋笙的。 拓跋颜停下脚步,“老夫人还有吩咐?” “我姜家是北离的子民,你贵为北疆公主,今后还是莫要往姜家跑,我姜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佛。” 这话,明显就是在赶拓跋颜走了。 “祖母……”姜宣想劝,但还没开口,就被生母殷氏给瞪了回去。 拓跋颜也没指望姜宣替她说话,她笑了笑道,“我来这,是看望我阿姐的,只要姜宣放我阿姐离开,本公主保管再不踏足你姜家的门。”“老夫人说的对,你姜家的庙太小,难怪将阿姐养的病歪歪的。” “也就我阿姐傻,舍不得离开。” 北疆公主的气势,没再弱的。 拓跋颜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老太太气的直跺拐杖,“好生无礼的女子!” 拓跋笙皱眉,“祖母,阿颜贵为公主,她并未嫁入姜家,按理老太太应当对她行礼,阿颜是看在我的份上,才忍耐祖母的无礼。” 姜老夫人寒着脸,“你是在教训老身?” 拓跋笙瞧着虽虚弱,但脊背却挺得笔直,“我对您敬重,是因为我是您的孙媳妇,可我妹妹是公主,您不能要求她对您一样敬重。” “姜宣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如此顶撞老身,公主若觉得在我姜家委屈了,大可回你北疆去!我姜家绝不强留。”老太太冷哼。 殷氏给老太太顺气,很直白的跟姜宣说,“你若执意留她在家,我们家这辈子永无安宁之日。” “咳咳。” 对婆母如此诛心之言,拓跋笙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嗽起来。 她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夫人,没事吧?”姜宣一边紧紧握着拓跋笙的手,一边苦劝祖母与生母,“祖母,母亲,笙儿处处敬重你们,你们为何就不能试着接纳她。” 姜老太太气的拐杖敲的砰砰响,“她是北疆公主,与我们有血海深仇!” “纵然现在两国和睦共处,北疆人也改变不了曾经的罪孽!” “除非我闭上眼,否则即便你们成亲了,我也不会认可!” 老太太毫不掩饰的表明她的态度。 殷氏冷漠的看了眼拓跋笙虚弱的脸色,眼神晦暗不明,扶着老太太离开。 拓跋笙白着脸,感觉心口透不过气来,胸口疼的厉害,她几乎站不稳。 “姜宣,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我放下公主之尊,与你白头偕老,为何……这样难?”拓跋笙揪心道。 “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亏待了你,跟我回来,委屈了你,对不起。”姜宣紧紧地搂着她,像是怕失去她,“可我怎么忍心,与你分离。” 拓跋笙落下泪来,她相信姜宣是真的爱她。 她也真的爱姜宣。 可这份爱,要跨越的鸿沟太难。即便她放下一切,跟他回家,学着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好媳妇,可姜家人还是不能接纳她。 她好累。 可姜宣,每次都在陪着她一起疼。 婆母为难,祖母不喜,姜宣一次次的替她挡了下来。 姜宣不惜与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她成亲。 虽然老太太退步了,她和姜宣顺利成了亲,可是依旧不被人认可。 姜宣爱她,也孝顺,有责任心。 他做不到不管家中年迈的祖母,和辛苦抚育自己长大的孤寡母亲,陪着她在北疆纵马。 她与姜宣,都为对方牺牲了一些东西。 可不是所有的双向奔赴,都能幸福。 东厢房是姜家最好的客房。 唐时锦刚坐下,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淡淡道,“进来吧。” 拓跋颜推开门,伸出一颗脑袋,“原是想等你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找你的。” 顿了顿,她又道,“可我忍不住。” 后半句,拓跋颜语气中多了一丝压抑的恨意。 “进来说吧。”唐时锦说,“料到你会来,所以我将阿宴遣走了。” 拓跋颜感动,“小锦你真好。” “你有一局棋的时间。” 萧宴去找岑南舟下棋了。 拓跋颜最好捡重要的说。 “我……”拓跋颜一犹豫,直说了,“我怀疑姜家人要害我阿姐!” 唐时锦一顿,“所以你让我留下来?” 拓跋颜点头,“你刚刚见过我阿姐,有没有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的?” “有。”唐时锦倒也没隐瞒,“你姐姐身子虚弱,且阴盛阳衰,应该是缺少阳气所致。” 拓跋颜忍怒,“我就知道,她们要害我姐!” “你说的她们是指……”唐时锦故意问。 “姜家老太太和殷氏!”拓跋颜也毫不犹豫的说,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她们本来就不同意姜宣娶我姐,虽然我姐和姜宣成亲了,但她们两个老婆子心里,根本没把我姐当成过姜家人。” 拓跋颜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和无奈,“我姐就是太在乎姜宣了,才会在姜家受委屈。” “你姐姐是公主,姜家为何不喜?” 拓跋颜冷嘲,“因为我们是北疆公主啊。” 唐时锦一顿,随即明白了什么。 “因为姜家男丁都死在了战场上?”所以,姜家妇人,都痛恨北疆人? 拓跋颜扯了扯嘴角,“可那都是先辈的事情了,两国早已停战,但姜家老太太却始终记着这份恨意,得知姜宣带回的是北疆人,还是个公主,战场上死了丈夫的老太太便将怨恨发泄在我姐身上。” “要不是看我姐喜欢姜宣,姜宣对我姐也算情真,我才不会同意我姐在姜家忍气吞声呢!” 莫说姜家不同意。 就连她父汗都不同意,阿姐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 为了成全阿姐,她可是没少帮阿姐跟父汗求情。 姜宣求娶阿姐的心还算赤城,在父汗的王宫前足足跪了一个月没起身。 最后父汗同意的时候,姜宣的膝盖已经废了。幸好有巫医治疗,才保住姜宣的腿。 拓跋颜原以为,姜宣如此诚心求来的妻子,姜家必定珍视她姐姐,结果她在姜家看到阿姐的时候,恨不得屠了姜家! 她尊贵的阿姐,跪在雨中,被姜家老太太立规矩! 阿姐是公主,除了父汗,没跪过任何人。 姜家真是该死啊! 第802章 流产 第802章 流产 唐时锦大致听明白了。 因为姜家妇人都在被北疆的战场上,失去了丈夫。 所以她们是不可能接受北疆公主做儿媳妇的。 “你姐姐不愿意离开,又和姜宣情真意切,我有什么办法。”唐时锦表示,别人的家事,真插手不了。 俗话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我怀疑我姐的身体出了问题,可我看不出来,这不想着来求助你吗。”拓跋颜说,“眼下现将我姐的身子养好,若姜家真的害我姐,我就是把她打晕了,绑也要绑回王宫去!”“你们不是会巫术吗。”唐时锦问,“你姐姐难道瞧不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巫术只能让人神志不清,影响人的神智什么的,并不能治病,除非巫医在,但我带巫医来,姜家老太太连门都不让我进,分明就是心虚!” 拓跋颜气恼,“而且,我阿姐她没有巫力,只是个普通人。” “难道巫族也是遗传的?”唐时锦诧异。 拓跋颜笑笑。 她的表情告诉唐时锦。 正是如此。 并不是所有的巫族后人,都有巫力,会巫术。 因为与巫族结合的北疆皇室是普通人啊。 所以并不能保证,每一个皇子公主,都具备巫力。 全看天意。 唐时锦了然,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凝重,“你姐,是不是流过一个孩子?” “你什么意思?”拓跋颜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你说我阿姐流产过?” 唐时锦定定看她,“你姐姐身边,有个灵体,很小,像是婴儿,甚至……可能没出生就夭折了。” 拓跋颜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听我阿姐提过!再说,姜宣不可能让我阿姐流产的!” 唐时锦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而且你姐姐阳气很弱,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吸走了她的阳气,不然正常情况下,阳气不可能弱成那样。” 拓跋颜拳头硬了,“要怎么才能帮我阿姐?” “要解决你姐姐阳气弱的问题倒不难,找到吸走她阳气的东西处理干净就好,至少她身边的灵体,可以送走,但你姐姐在姜家的处境,恕我无能为力。” 唐时锦直说。 拓跋颜深吸一口气,“小锦,谢谢你,等我阿姐身子好些,我带她来见你。” “还是我去见她吧。”唐时锦说,“因为吸走她阳气的东西,可能是她身边的任何东西,最好去看看她住的地方。” 拓跋颜点头,表示明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双目含怒,肝火过盛。 这是要去干架。 唐时锦也没拦着。说一局棋就是一局棋。 萧宴下完棋回来,拓跋颜刚好离开。 萧宴揉了揉唐时锦的手,忽而调侃,“阿锦好像有除不完的邪,捉不完的鬼。” 唐时锦笑眯眯的,“你觉得这样好还是不好呢?” “阿锦喜欢便好。” 唐时锦隔着衣料,蹭了蹭他的腹肌,“这是我的老本行啊,阳间不公的事,遇到你管,但还有许多游离于阴阳之间的不公事,总得有人管管啊。” 萧宴笑着,“阿锦开心就好。” 拓跋颜径直去了拓跋笙的房间。 刚好遇到姜宣从房里出来,“公主……” 没等姜宣说完整,她二话不说,扬手一拳就打了过去。姜宣的门牙…… 虽然没掉。 但当场见了血。 他捂着嘴,“阿颜,你疯了?”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阿颜也是你叫的。”拓跋颜怒气冲冲,眼里都是冷光,“姜宣,我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信你的鬼话,相信你会照顾我阿姐,结果你的保证就是狗屁!” “你们姜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阿姐就算了,你姜宣,是我阿姐的丈夫,发誓要爱她一辈子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若我阿姐有个三长两短,本公主灭你全族!” 阿姐流产。 想到这句话,拓跋颜就气的发抖。 恨不得宰了姜宣,给她阿姐出口恶气。姜宣被训斥的感到愧疚,“笙儿在姜家受了委屈,我知道,是我没照顾好她,你有气冲我来是应该的。” “呸!”拓跋颜吐他,“少在那假惺惺,我阿姐怀了你的孩子,你敢说你不知道?” “什么?”姜宣蒙圈之后,欣喜不宜,“笙儿怀孕了?” “你装什么?”拓跋颜冷笑,“孩子都流掉了。” 瞬间,姜宣感觉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你说什么?” 孩子,流掉了? “阿颜!你又在闹什么!”拓跋笙扶着门框,站在房门口。 拓跋颜听她还在维护姜宣的意思,也气,“阿姐,你是不是想死在姜家?你只要说句是,我马上滚,再也不来惹你心烦!”“你……咳咳。”拓跋笙一着急,就喘不上气,咳的脸色愈发苍白。 “笙儿,你别着急。”姜宣连忙上去扶着她,给她顺气,可他自己一嘴的血,“拓跋颜,你姐姐身子不好,大夫说要静养,你别说气话刺激她。” 拓跋笙一狠心,喘息道,“好,你走,以后不要再来,我的事,不要你管!” 姐妹二人皆红了眼。 姜宣从中调和,“夫人消消气,阿颜你也消消气,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拓跋笙流产,“夫人,你何时有了身孕,为何不告诉我?” 拓跋颜看他的神情,不像装的。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拓跋笙深吸一口气,忍去泪光,“阿颜,这话你从哪听来的?”“那个婴儿跟着你。”拓跋颜说,“只是你看不见。” 拓跋笙浑身冒起一股寒意,“你看得见?” 拓跋颜心想,我看不见。 拓跋笙知道,拓跋颜生下来,是继承了巫族的血脉的。 但她却没有。 她很普通。 她以为拓跋颜能看见阴灵,“是什么样的婴儿?阿颜,你真的看见了?” 拓跋颜撇开头,“我没看见。” “没看见,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拓跋笙看起来有些恍惚。 那孩子刚成型,就离开了她。 她的身子也因此,变得更加羸弱。 姜宣说不出的难受,“所以,我们真的有过孩子?” 第803章 胎灵 第803章 胎灵 拓跋笙眼泪落下,“是我身子太弱,没有留下它。” 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流掉了。 “笙儿,你为何不告诉我?”姜宣心疼。 “母亲她不想叫你知晓,免得你伤心。”拓跋笙面容憔悴,眼下乌青,她的阳气,已经很弱了。 姜宣愣住了,“母亲也知道?” 拓跋笙含泪。 最心痛的是她。 那日她去给婆母请安。 无意间血迹污了裙子。拓跋笙以为是自己来了月事,病了之后,她一向月事不太准。 可她感觉,有什么动力离开了她的身体。 请了大夫来瞧,才知道是流产了。 还记得婆母当时讶异的脸色,眼中闪过恼恨。 拓跋笙比谁都自责,她怎会糊涂的连自己有孕都不知道。 又因自己身体虚弱,没能留住孩子。 婆母说,孩子没保住,就不要告诉姜宣,徒增伤怀罢了。 知晓前因后果的姜宣,心揪了起来,“笙儿,我是你夫君,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 拓跋颜冷笑,“是你娘瞒着你,你怎么不去骂你娘,懦夫!”凭什么你孝顺,要她姐姐遭罪? 她真的看错姜宣了。 纵然他会护着阿姐,可他根本护不住。 他也不会为了阿姐对抗他的母亲,祖母。 早知如此,当初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阿姐嫁给他! 没用的男人! 拓跋颜看姜宣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姜宣被骂的说不出话来。 夹在生母与妻子之间,他真的很难。 时常感到心力交瘁。 拓跋笙被扶了回去,躺在床上,“笙儿你好好休息,我去请大夫来,母亲那边我会去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塞外儿女,如鹰如酒,热辣率性,阿姐贵为公主,也曾是草原上最亮眼的明珠。可跟随姜宣回家成亲之后,她现在变得,说两句都在喘。 拓跋颜留下来陪她,“阿姐,你难道还没看清吗?姜宣根本就不是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他连陪你在塞外赛马都做不到,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对不起说多了,只会变得廉价!” 姜宣刚跨出门外的脚步一顿。 拓跋颜这话,便是说给他听的。 他目光沉痛,面色凝重的离开,未曾回头,似逃离般。 “阿颜,你有巫力,究竟能不能看到那孩子?”拓跋笙双手冰凉。 紧紧抓着拓跋颜的手。 “巫力并不能看到阴灵。”拓跋颜苦笑,“比起那个孩子,我更心疼阿姐。”姜宣来到生母这里,殷氏正在喝补汤,见到他就是一顿冷嘲,“我儿今日这是大发慈悲,来看我了?不陪着你的公主腻歪了?” 姜宣寒着脸,“母亲,您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殷氏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却也只是冷笑一声,“打从你娶了那个公主,眼里何曾有过我这个母亲。” “所以你就要打掉我的孩子?”姜宣冷声冰冷,“那也是你的亲孙儿!” 殷氏脸色一变,然后淡定的笑,“说什么呢?怎么,我那儿媳妇身子孱弱,还能怀上孩子?” “母亲!” 面对生母的冷嘲热讽,姜宣忍无可忍,“笙儿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们?她贵为公主,下嫁给我,是我亏欠了她,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点?” 殷氏也怒了,“她是北疆公主,仅凭这一点,她就不配入我姜家的门!” “还有你,你也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父兄,我姜家忠烈之后,家族男丁都死在了北疆,你却要娶个北疆女子回来,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姜宣只觉得无力。 发自灵魂的无力感。 “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笙儿手上并无罪孽,她没有对不起姜家。”姜宣双目猩红,“只因为她是北疆公主,你就要狠心打掉她腹中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孩子,母亲,我从不知,你如此狠心。” “你是在质问你的母亲吗?”殷氏红了眼眶,声音颤栗,视线却避开姜宣,“我不知拓跋氏有孕,我亦从未接纳过她做姜家的儿媳,孩子没了也未尝不是好事,有北疆血脉的孩子,生下来我也不认!” 姜宣绝望了。 仿佛置身冰天雪地,冷的刺骨。 姜宣绝望之后,反而平和了下来,“好,母亲不认便不认,待笙儿养好身子,我便送她回北疆,你们想要一个怎样的姜家,都随你们。” 殷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姜宣已经离开了。 她突然心口一沉,空落落的,殷氏一个人坐了很久,久到身子有些麻木。 她才喃喃道,“我要失去我儿子了吗。” 姜宣不敢再问,亦不敢回去,无颜面对拓跋笙。 “阿姐,阴灵的事,就是她告诉我的。” 唐时锦跟随拓跋颜,来到拓跋笙房间看她。 拓跋笙躺在床下,见到唐时锦,她就要下床,“皇后娘娘……” “姜夫人身子弱,还是躺着吧。”唐时锦及时打断。 “阿姐,小锦是自己人,你就安心躺着说话吧。”拓跋颜也劝她。 拓跋笙这才没拘礼,反而是看着拓跋颜笑了笑,“没想到你去了趟京城,竟然与皇后关系这么好了。” “那是自然。”拓跋颜颇为自豪。 “皇后娘娘,阿颜说你发现我身边有阴灵,是我的孩子,你还看得见它吗?”拓跋笙声音颤抖。 唐时锦一低头,看到个阴灵娃娃在扒自己衣角。 它想爬上床。 但是身高不够。是胎灵。 胎灵未出世便夭折,并不会行走。 似乎是想趴着唐时锦的脚,爬到床上去。 唐时锦说,“姜夫人最近有没有感觉脚上像绑了什么重物似的,行走时较为吃力。” 拓跋笙想了想,点点头,“我是感觉脚上无力,可我以为是我身子虚弱所致。” “不全是。”唐时锦抬眸说,“一般胎灵,没享受过母亲的怀抱,都想母亲抱抱它。” “胎灵……”拓跋笙闻言心一紧,“可以,让我抱抱它吗?” 她看不见。 唐时锦瞥了眼胎灵,摇头道,“我建议你还是不看为好,但我可以让你抱抱它。” 胎灵虽是未出世的婴儿,但说实话,灵体不太好看。并不想活着的婴儿那样可爱。 它全身阴黑,皮肤上还有黑青色的经脉纹路。 那是胎灵还未发育好的身躯。 一般胎灵,对母体有着极大的眷恋。 同时胎灵也分好坏,通常未出世就死了的孩子,怨念极大,但拓跋笙这个胎灵,怨气却并不重。 第804章 招阴符 第804章 招阴符 那胎灵似是能听懂唐时锦的话,嘴里发出阴阴唧唧的声音。 趴着唐时锦的小腿。 它也想去母亲怀里。 拓跋笙眼中含着期盼,微微张开双手。 唐时锦弯腰,将胎灵抱了起来,放在拓跋笙怀里。 拓跋笙仿佛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怀中。 可她看不到。 尽管如何,她还是生疏的学着一个怀抱孩子的姿势,微微收拢双手,对唐时锦说了声,“谢谢。” 唐时锦摇头,拓跋笙说,“阿颜与我说过,皇后会道术,我的病……真的是姜家动的手脚么?” “目前不好说。”唐时锦直言。 拓跋笙心口一凉,“我还能好起来吗?” “找出害病的根源,精气神可以慢慢养回来。”唐时锦说。 拓跋笙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姐,你还在犹豫什么?姜家这么对你,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拓跋颜气急。 她不知道阿姐有没有后悔。 反正她后悔死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一定在阿姐刚遇上姜宣的时候,就将他赶的远远的! 绝不叫他靠近阿姐。或是让他跪死在父汗的王宫前,也不会为他说半句好话! 气死了。 越想越气。 越想越后悔。 拓跋颜比自己嫁错人还后悔! 想到自己怀里有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孩子,没能来到世上,拓跋笙心酸不已,“是我错了,还请皇后替我看看,我因何而病?” 拓跋颜松了口气。 阿姐终于不糊涂了。 唐时锦颔首,慢慢在房间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拓跋笙背后靠着的枕头上。 那枕头上,似乎有缕阴气,但不明显。 唐时锦又抬眸,日光刚好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这个角度,刚好照在拓跋笙床榻上。 “姜夫人,能看看你那个枕头吗?”唐时锦开口。 拓跋笙似是不解,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背后的枕头,微微点头。 拓跋颜当即会意,连忙扶着拓跋笙,给她换了另一个枕头。 “小锦,你坐着看。”拓跋颜又搬了把凳子过来,给唐时锦坐。 “多谢。”唐时锦笑笑。 枕头拿在手里,唐时锦更加确信,问题出在这枕头上。 “枕头有什么问题吗?”而拓跋笙也问了。 枕头上的阴气,似乎在触碰到唐时锦的瞬间,就潜藏了。 “枕头里面应该被人动了手脚。”唐时锦说话间,随手从腰间小布袋里摸出一把短刀。 短刀很锋利。 往枕头上轻轻一划,布料和绣线就开了。 露出里面的枕芯来。 拓跋颜紧张的盯着,生怕错过点什么。 枕芯是棉花夹粟米做的,说是能粟米能安神,棉花柔软不膈人。 “姜夫人一直用着这个枕头?”唐时锦淡淡问。 “是啊,这是姜宣为我准备的,皇后,枕头到底有什么问题?”拓跋笙不相信,姜宣会害她? “枕头的材料没什么问题,但里面多了样东西。”唐时锦说话间,伸手往枕芯里摸了摸。 然后就见她从枕芯里,摸出一张黄纸来,“姜夫人睡这个枕头,应该经常做噩梦吧?”拓跋笙有瞬间的安静。 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 白的像纸。 寒气从心底里冒出。 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是,回想起来,自从睡了这个枕头之后,夜里我便噩梦不断,经常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似乎也是睡了这个枕头之后,她身子才日渐虚弱的。 可她从未怀疑过,是这个枕头有问题。 因为是她夫君送的。 她惊颤的目光,看向唐时锦从枕芯中摸出的黄纸,“皇后,这是什么?” “招阴符。”唐时锦说,“看这符纹,能召方圆十里的阴气聚集。” 拓跋笙只觉得浑身冰冷。身子一阵一阵的发寒。 “若是画这符的人功力再深些,招阴的面积范围更大,姜夫人恐怕就不止是日渐衰弱了,时日久了,命就没了。” 唐时锦无情的补充。 天天睡在招阴符上,阳气不弱才怪。 难怪拓跋笙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拓跋颜当场就怒了,“姜宣,我去杀了他!” 她杀气腾腾。 “阿颜,回来!”拓跋笙唤住她。 拓跋颜恼恨不已,“阿姐,他想害死你,你还护着他?” 拓跋笙虽虚弱,但看起来很坚韧,“阿颜,你冷静些,若真是姜宣害我,我便与他和离!” “当真?”拓跋颜不信。“我随他回姜家,是因为彼此有情,互许终身,可若他真狠心如此对我,便是对我没有情爱了,我又何必苦苦执着。” 听她这么说,虽然拓跋颜还是很生气,但她放心了不少,“阿姐能这么想就好,希望你说的不是违心话!” 拓跋笙忍着冲上眼眶泪,忍着心酸,问唐时锦,“可否请皇后明日再来看我。” 唐时锦闻言,便知她有打算,于是低声应下。 “阿颜,你替我送送皇后。”拓跋笙勉强笑道。 拓跋颜知道,她这是要支走自己。 送走唐时锦之后,拓跋笙才抱着无形中的胎灵,靠在床头,失声痛哭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放下公主之尊,换来如此境地。她真的错了吗? 胎灵唧唧的,想摸摸她,但她听不见也看不见。 似乎连胎灵都在心疼她。 姜宣回放后,注意到拓跋笙换了个枕头,问起,“你平日用的,不是这个枕头。” “嗯,那个不舒服,就换了。”拓跋笙淡淡的说。 她哭过之后,嗓子有点哑。 眼眶也红的厉害。 姜宣知她伤心,想说对不起,可又想起拓跋颜说,对不起说多了只会变得廉价。 “笙儿,是我愧对你,带你回来,却没给你好的生活。”姜宣愧疚道。 拓跋笙直直的看他,“阿宣,你知道那枕头里有东西么?”“有什么?”姜宣不明所以,“可是那个枕芯你睡着不舒服?明日我再让人多送几个来让你挑。” 拓跋笙看他神情不像有假,“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姜宣皱眉,“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拓跋笙问他,“那枕头你从哪挑的?” 姜宣迟疑了一下,说,“是我母亲给的。” 第805章 将军百战死 第805章 将军百战死 拓跋笙一下子就僵住了,“婆母给的?” “怎么了?夫人你脸色不太好……”说话间,姜宣顿了一下,似是联想到什么,他表情比拓跋笙还僵,“可是那枕头,出了什么问题?” 他一颗心,仿佛沉到了谷底,又仿佛被人捞了上来,扔进油锅,反复扁炸。 母亲连他的孩子都能打掉。 又岂会顾惜拓跋笙? 拓跋笙露出个凄厉的笑容,“姜宣,你看看这个。” 她将唐时锦从枕芯里摸出的黄纸,给姜宣看。“这是什么?”姜宣眼神晦暗不明,“像是符纸?” “是招阴符。”拓跋笙说。 她语气异常平静,平静的让姜宣心里发寒。 拓跋笙又笑着说,“是在我睡的枕头里发现的。” 她的心不寒吗? 猜想到什么,姜宣甚至不敢去看拓跋笙的脸色,他眼中满是痛苦,“笙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让你过成这样的日子。” 甚至在母亲给他枕头,让他带回给拓跋笙的时候,他以为母亲是有意和笙儿缓和关系。 姜宣不敢想,一向宽厚的母亲,会做出这么阴毒的事情来。 在枕头里藏招阴符,欲害人性命! 拓跋笙却直勾勾的望着窗户外阴黑的天,“姜宣,或许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强求,你的家人,无法放下仇恨来接纳我,你亦无法放弃她们,若我注定成为你我感情的牺牲品,阿宣,我不甘心呐。” 她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姜宣红着眼睛看她,她脸色惨淡的好似窗外的月光,可她也曾在北疆纵马驰骋啊。 是他,折断了她的羽翼。 让她变成这样。 “笙儿,你好好休养,等你痊愈,我便送你回北疆。”姜宣轻声说。 拓跋笙眼眸微闪。 没说话。 也没再看他。 只盯着窗外的月光。 姜宣放下那张招阴符,失落的离开。拓跋笙才悲痛的闭上眼睛。 翌日。 拓跋笙让人去请婆母来房间,她有话要说。 殷氏没有拒绝,而是很冷淡的看她,“公主想找我说什么?” “想让夫人看一样东西。”拓跋颜开口。 殷氏觉得哪不对。 看到拓跋笙拿出的招阴符,她知道哪不对了。 拓跋笙喊她夫人。 而非婆母。 尤其看到那招阴符,殷氏目光闪烁,“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一张符纸?” “夫人不知这是招阴符吗。”拓跋笙很平静的问。 殷氏攥紧五指,“不知,你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为什么?” 拓跋笙开口,语气重了几分,她直直的盯着殷氏,“我对你,不够敬重么?即便你不接纳我,我亦无怨言,我没想到你们能恨到用这种阴损的手段来折磨我。” 招阴符,招集阴气,这枕头日日吸食她的阳气,让她悄无声息的病死。 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拓跋笙一直以为,即便她和殷氏婆媳之间做不到和睦相处,但即便是看在姜宣的面子上,亦不会害对方性命。 可她还是低估了姜家人对她的恨意。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姜家先辈,她一个没杀。 战场死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将这一切算在她头上? 拓跋笙头一次,心里对姜家滋生出怨恨。 被儿媳妇质问,殷氏当场也恼了,“住口!拓跋氏,你是在指责你的婆母么?什么招阴符,我并未听过,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早说过,你若觉得委屈,可以离开姜家,回北疆去,没人拦你!” 以前殷氏说这些话,为了姜宣,她总是隐忍着。 但现在,她不想忍了。 “北疆,我会回去的,夫人不是从来不将我当成儿媳妇看待么,又谈何我指责婆母呢。”拓跋笙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冷笑。 殷氏看着她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心虚。 “这招阴符,是在我睡的枕头里发现的,姜宣说,枕头是你给他的。”拓跋笙明说。 彼时,唐时锦与拓跋颜已经到了门外。刚好听见拓跋笙这话。 唐时锦与拓跋颜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进去,悄然放轻了脚步。 “是我给宣儿的又如何?你一个公主,只身来我姜家,连份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哪一样不是我姜家替你置办的。” 殷氏不屑。 门外拓跋颜听着拳头又硬了。 “说的好像姜家给过聘礼似的!”她磨牙道。 唐时锦心说,裸婚啊? “夫人敢做不敢当?”拓跋笙声音微冷,“承认是你用藏有招阴符的枕头害我,会伤了你姜家的颜面对么?” “传出去,或许,还会得罪北疆,夫人害怕了?”拓跋笙语气嘲弄。 殷氏感觉受到了羞辱,冷哼道,“我怕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放的招阴符,又怎么证明,那是所谓的招阴符?” “拓跋氏,诬陷婆母是大不敬,合该跪祠堂,动家法!” 殷氏呵斥道。 拓跋笙眉心皱的死紧,她没有证据。 殷氏从来不让她当家。 姜家的人,也不叫她碰。 这里也没有她的心腹。 拓跋笙忽而觉得,当初抛下一切跟随姜宣回来,真的很蠢。 她以为,两情相悦便可战胜一切阻力。 终究是她天真了。 唐时锦不动声色的啧了声。莫说拓跋颜,连她都要看不下去了。 “我能证明。”她语气清幽,眸光清冽的进门。 姜家有点欺人太甚了。 殷氏愣了一下,随即行礼,“民妇见过皇后娘娘。” 唐时锦淡淡看她,“姜夫人,你的面相不失为和善,为何对自己的儿媳如何刻薄?” 殷氏表情有些复杂,“皇后不知,这是民妇的家事,不便为外人道。” “可你家娶的,是北疆公主,关系着两国国运,姜夫人真觉得是你一家之事么?”唐时锦其实很少这么压迫人。 殷氏看了眼拓跋笙,是她将皇后找来撑腰的? “收起你那刻薄的嘴脸,不必看我阿姐,她不像你那么毒辣,她也没想过害你性命!”拓跋颜气急。 冷冷的盯着殷氏。 殷氏虽有些不占理,但她并不惧,“我刻薄?你可知我姜家和北疆有多大的仇?我姜家男丁,除了姜宣,哪一个不是死在北疆的战场上!” “你们姐妹,有什么资格说我刻薄!” 殷氏疾言厉色。 拓跋颜想开口,被唐时锦拦了下来,“夫人,战争中死去的两国人不计其数,将军百战死,既做了将军,便要面临阵亡,若夫人当真如此痛恨,姜家先辈是为了北离而战,夫人也应该恨我和君上,如今盛世,海晏河清,夫人难道不以姜家先辈的功劳为荣吗?” 第806章 是我做的又如何 第806章 是我做的又如何 殷氏一下子僵住,随即赶忙下跪,“娘娘,民妇没有这个意思,民妇不敢憎恨娘娘和君上。” 唐时锦及时扶了一下,“姜夫人,你更应该以姜家先烈为荣。” 殷氏苦笑,“我当然以姜家先辈,以我的夫君为荣,可他们都回不来了。” 唐时锦叹了声。 姜家先烈,是值得敬仰的。 可殷氏和姜老太太的做法,令人难以苟同。 “姜夫人,北疆公主并未做错什么,你不该将满腔的怨愤和悲痛,都迁怒在她身上。”唐时锦低声说。殷氏迟疑。 她错了吗? “我……我不是一个好婆母。”殷氏语气中透着一丝自责,愧疚。 她知道自己对拓跋笙很坏很过分。 拓跋笙孝敬,从未忤逆过她,是个好儿媳。 可她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所以姜夫人是承认,你将招阴符放在枕头里害我?”拓跋笙心口发冷。 殷氏嘴唇颤动,“我……” “儿媳妇,姜家家规一百三十条,哪一条允许你接受一个北疆人做儿媳?” 这时,老迈而阴沉的声音传来。 姜老太太杵着拐杖进门。 一脸威严的看着殷氏,“别人装模作样,三言两句,你就心软了?”面对老太太的指责,殷氏恭顺的走了过来,扶着老太太,“母亲,儿媳知错。” 刚软下去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拓跋笙是个好姑娘,但她不适合留在姜家。 拓跋颜忍无可忍,怒怼老太太,“既然你们不同意,当初干什么去了?老太太你这么大年纪了,真不同意你孙子娶我阿姐,你当初不会以死相逼吗?” “姜宣那么孝顺,你以死相逼,说不定他那个愚孝的蠢货就不会娶我阿姐,阿姐也不会在你姜家委曲求全!” 不得不说,拓跋颜骂的很难听。 唐时锦默默后退一步。 通常这种家庭伦理场面,她一个外人,还是避免殃及池鱼的好。 “你好生无礼!姜宣是你姐夫,你还有没有点教养!”老太太气的不轻。唐时锦觉得,好在姜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否则要被拓跋颜气出病来。 “你们不是不承认我阿姐吗,他很快就不是了。”拓跋颜冷哼。 “你什么意思?”老太太和殷氏听出了一丝不对。 “意思是我阿姐要跟姜宣和离!” 姜宣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他眼中猛地一痛。 尽管早就有所预料,但真的听到,姜宣只觉得心痛的仿佛要窒息。 殷氏看向拓跋笙,“你当真要和离?” 拓跋笙未语。 老太太冷哼,“你又想耍什么手段,来挑拨姜宣与我们不和?” 拓跋笙嘲笑,“老太太应该知道,我的母族是巫族吧,我如果要耍手段,根本不会用招阴符这么低级的方式,巫族有的是法子,可以让你们生不如死!” 老太太不敢置信,“你,你竟如此恶毒!” “我恶毒?”拓跋笙眼中带着恨意,“我用招阴符害你们了吗?” 老太太面色阴沉。 说不出话来。 姜宣听不下去了,“祖母……” 他刚跨进房间,拓跋颜就眼神一冷,愤然一甩手,姜宣来不及多说,人就怔住了。 她对姜宣使了巫术。 只见姜宣忽然笑了起来,两只手交叠在胸前,轻轻摇晃着,嘴里轻哼。 “仔仔乖,爹爹抱,抱仔仔去找娘亲,娘亲在等我们哦。”殷氏看他不对劲,“姜宣在干什么?他怎么了?” 老太太怒瞪拓跋颜,“你对他做了什么!” 姜宣怀里好像抱着个什么东西? 那姿势,像是在哄孩子? 嘴里哼着摇篮曲。 拓跋颜冷哼,“只准你们用招阴符害我阿姐,我可以让姜宣一辈子变成傻子!” 殷氏差点没背过气去。 “小小年纪,你怎么如此恶毒!” 她愤然指着拓跋颜。 拓跋颜不屑,“不及你们婆媳恶毒。” 唐时锦摇头叹了声。 不过障眼法罢了。 姜宣并不是真的疯了。就是被巫术迷了心智。 出现了幻觉。 殷氏心疼儿子,“你究竟对姜宣做了什么?” 拓跋颜淡淡,“只是让他看到他内心渴望的东西罢了。” 原来姜宣最渴望的,是想和阿姐有个孩子。 殷氏明白过来。 仔仔? 是他期盼着和拓跋笙孕育子嗣,还孩子取的名字啊。 殷氏悲从心起,姜宣沉浸在环境中幸福又欢喜的模样,让她心如刀割。 拓跋笙也闭上了眼。 这一刻,她后悔了。 后悔在明知姜家人不接纳她的情况下还苦苦执着。 她害死了自己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唐时锦觉得,好像不需要她。 其实拓跋颜就有手段,可以逼供她们。 “仔仔乖,去找娘。”姜宣抱着空气说话。 胎灵在拓跋笙身边,迷茫的望着他。 未出世的胎灵,只熟悉母体,对父亲的气息,并不熟。 所以也没什么依赖。 殷氏见不得姜宣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心中对拓跋笙流掉的孩子更是自责,“拓跋颜,你不要折磨我儿子了,想为你姐出气,你冲我来啊!” “苛待你姐的是我,姜宣没有对不起她!” “呸!”拓跋颜才不吃这套,“让妻子在婆母受委屈,就是他的不作为,姜宣就是个窝囊废!”殷氏气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老太太怒火中烧,“你到底想怎么样?” 拓跋颜有些意外,早知道这么容易就拿捏住了姜家婆媳,她早就上这些手段了,还劳烦唐时锦做什么。 拓跋笙开口,“招阴符,是不是你们所为?” 殷氏看了眼老太太。 没说话。 老太太理直气壮的哼声,“是我做的又如何?” 拓跋笙只想知道真相,如今知道了,她的心也彻底死了。 “我的孩子,也是你们害死的?”她凄厉的问。 “什么孩子?”老太太面露诧异,“你有孩子?” 拓跋笙呵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控制不住的口吐恶言,“我真想咒你姜家子孙断尽!” 老太太心一颤。 她怕拓跋笙诅咒应验。 可拓跋笙没有巫力,她的诅咒,没有那么灵验。 她望着姜宣陷入幻境,脸上真心的笑容,她的诅咒,也并非血誓。 拓跋颜撇撇嘴,她知道阿姐不忍心真的诅咒姜宣断子绝孙。 老太太脸色终于变了,“为何没人告诉我,她有孕了?” 第807章 缘分尽了 第807章 缘分尽了 殷氏悲痛的说,“母亲,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孙儿,是在她眼前流掉的。 老太太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我要听姜宣亲口跟我说!” 拓跋笙冷笑。 说什么? 姜宣根本就不知道。 她看了眼拓跋颜,“阿颜,放开他吧,有些话我们该说清了。” 拓跋颜念了两句巫咒。 姜宣眼前的幻境消失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怀中空空如也,没有可爱的孩子,他心口一沉,“仔仔。” “你的孩子被你孝顺的娘和祖母害得无法出生,哪来的仔仔。”拓跋颜嘲讽道。 姜宣愣了一下。 是幻觉。 没有仔仔。 他目光说不出的悲痛,“笙儿,对不起。” “姜宣,她什么时候有了身孕,你为什么不说!”老太太气急。 再怎么不喜欢拓跋笙,但突然知道自己有了曾孙,曾孙又没了,老太太心里终究不是滋味儿。 人老了,就希望看到后代传宗接代。 此刻老太太的悲愤是真的。 姜宣满目悲凉,“祖母,孩子没了,应该很符合您的心意吧,你们总觉得是笙儿对不起姜家,可她何曾亏欠过姜家,是我,是我们,亏欠了她。” 老太太忍了又忍,很快收起了悲伤,“没了,没了也好,有北疆血脉的孙儿,只会在姜家抬不起头来!” 姜宣忽然笑了起来。 笑的疯癫自嘲。 殷氏悲痛不已,她知道,这个家完了。 老太太坚持道,“老身不曾亏欠任何人。” 好固执的老太太。 唐时锦无语。 老太太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和离吧。”当姜宣对上拓跋笙的目光,她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姜宣,我们和离吧。” “好。”姜宣也很平静。 这段姻缘最后,不是她们不爱了。 只是缘分尽了。 都不想再强求。 姜宣亲手写了和离书,并且签字画押,拿给拓跋笙。 拓跋笙起身,她挽着胳膊,毫不犹豫的摁下了手印。 那一瞬间,她周身一轻,仿佛周身有一座无形的大山消失了。 如果婚姻是一场渡劫,拓跋笙未尝不是另一种渡劫成功。 至少,她眉心浊气尽散,如获新生。 当天,拓跋颜就带着阿姐离开了姜家。 而唐时锦等人也告辞离开。 “阿姐,你身子还没养好,回北疆也不急于这几日。” 马车上,拓跋颜由衷的为阿姐高兴。 拓跋颜靠在她身上,微微摇头,“不,我想回去。” 她想回到塞外,回到她熟悉的地方。 此生再也不想入关。 拓跋颜给她支撑的力量,“好,我们回去。” 唐时锦在马车里蹭了一席之位,拓跋笙看向她,“皇后,我的孩子是因为招阴符才离开我的吗?” 唐时锦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嗯,招阴符令你阳气衰弱,阴气过盛,身子弱了自然很难留住孩子。” 而姜老太太和姜夫人,应该事先并不知道拓跋笙有孕了。间接性的导致了她流产。 拓跋笙离开后,姜老太太和殷氏还有点回过神来。 拓跋氏,真的走了? “母亲,我说过要送笙儿回北疆,我得说到做到。” 姜宣的语气很平静。 就是因为太平静,让殷氏有股不好的预感。 没等她开口,老太太便呵斥,“站住!你和拓跋氏已经和离,她身边有的是人,用不着你去送!” 姜宣还是没回头。 走了。 “宣儿。”殷氏心疼。 她有种儿子回不来了的感觉。 殷氏心中有过一丝后悔,“母亲,我们这么做值得吗?” 姜家怎么就变成这样支离破碎了呢。 老太太板着脸,“日后再为姜宣娶一门贤良淑德,清白人家的姑娘便是。” 殷氏说不出话来。 难道婆母没看出,离了拓跋笙,姜宣好似没了魂吗? 离开小镇,去往北关,还需两日路程,再有北关向外,便是北疆地界。 唐时锦和萧宴腻歪在一起,拓跋颜吐槽,“姜宣一直跟着,他还敢来,真不怕我弄死他!” 拓跋笙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大路谁都走得,不理他就是。” 既到北关,自然要稍作休整,瞬间与叶擎将军聚聚。 “臣参见君上!”一到北关,叶擎便率人来迎。 “舅舅快起。”萧宴顺势扶起叶擎。 叶擎高兴的与唐时锦打过招呼,叙旧之后,就拉着萧宴去营地里议事去了。 “皇后娘娘,你这次见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一样?”叶刺负责安排唐时锦住的地方。 由于两国达成友好合作,因此两位北疆公主在北关,也是贵宾待遇。 唐时锦从头到脚的打量了眼,“身上没有污浊之气,也没有不寻常的气息,哪不一样?” “你没发现,我长高了吗!”叶刺咋呼的说,“我现在都有义父高了!” 唐时锦:…… 叶小将军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而且他还瞧瞧跟唐时锦八卦,“刚刚那位就是北疆公主吧?听说北疆公主嫁了姜家后人,怎么也跟着你们一起来了?” 唐时锦瞥了眼,“少打听。” 叶刺一噎,“哦,拓跋颜我认识,经常干架,不打不相识,听说她也要成婚了,要嫁的还是个商人?” 唐时锦:“让你少打听。” 叶刺撇撇嘴。 好吧。 不打听。 “报!将军,营地外有个人晕了过去,请示将军,可要按照细作处理?” 突然有将士来报。 叶刺神色严肃起来,“晕在营地,就按细作处置。” “哎,别……那是姜宣。”唐时锦说。 “姜宣是谁?”叶刺忽然反应过来,“姜?该不会就是北疆公主的夫婿吧?” 唐时锦没说话。 叶刺了然,“那怎么不跟你们一起来呢?” “找两个人,把他送回姜家。”唐时锦低声道。 叶刺点头,“按皇后的意思办。” “是。”将士领命。 姜宣回到家之后,便开始咳血。 请了大夫来瞧,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说是心病,药石难医。 姜宣日日咳血,病的越来越严重。 冬去春来,姜宣已经奄奄一息。 殷氏心疼,“姜宣,娘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娘错了,娘去北疆,去求拓跋笙,求她回来,你坚持住。” 姜宣躺在窗下的矮榻上,外面的风还夹杂着寒意,他看着窗外的桃树,树枝上已经发芽,长出花苞。 他曾说,等桃花开,会陪拓跋笙一起看。 等不到了。 等不到桃花开。 也等不到和她一起看桃花。 在殷氏悲痛欲绝的哭声中,姜宣永远的闭上了眼。 第808章 再见面,已是阴阳相隔 第808章 再见面,已是阴阳相隔 “阿姐,你快看,桃花开了,好美啊!”拓跋颜欢喜的坐在回北疆的马车里。 年关时,萧宴并未出关,而是留在叶擎这里过了年。 拓跋笙的身体需要休养,因此拓跋颜也赖在北关没走。 开春后,萧宴等人,才应邀出发,去北疆。 鹰王拓跋巳也亲自送来了文书,请萧宴去看北疆的风光。 距离拓跋颜的婚礼,还有两个月。 时间来得及,因此她们也不急着赶路。 出北关时,有些桃花开得早,已经吐露了芬芳。 养了三个月,拓跋笙的身子已经养好,面色红润起来,眉眼间也恢复了神采,她说,“其实我不喜欢桃花。” 北疆没有桃花。 姜宣说,桃花很美,他在院子里移植了几棵桃树。 等花开。 陪她看。 可她终究没能等到。 拓跋笙闭了闭眼,忽然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拓跋颜看她脸色不对,“阿姐,你怎么了?” “没事。”拓跋笙扯了扯嘴角,“可能就是要回王宫,紧张,怕被父汗责骂。”她当初为了姜宣,那样不顾一切,现在又狼狈的回去,父汗一定很生气。 很失望。 风吹过,拂过路边的桃树,桃花飘落,花瓣纷纷扬扬的洒在了拓跋笙头上,身上。 拓跋笙抬手去接,花瓣落在她掌心。 她怔怔的。 唐时锦眯起眸子,低声说,“姜宣来了。” 萧宴眸色动了一下。 人没来。 那来的便是……阴魂。 阴魂就站在拓跋笙身后,也算陪她看了桃花。 北疆是游牧民族统一起来的,北疆百姓很热情,一路上,唐时锦吃了七只烤全羊。 入夜。队伍在草地上安营扎寨,抬头便是满天星辰。 “你再不走,就要成孤魂野鬼了。” 姜宣一回头,看到唐时锦,它微微讶异,“皇后看得见我?” “自然看得见。”唐时锦说,“你已经跟了七日了,我以为你只是来见她一面了却执念的,所以没赶你。” 姜宣苦笑,“我不想走,我不舍。” “可你们已经缘尽了。”唐时锦叹气,“你现在是阴魂,长久跟着她,对她并无好处。” 它日日跟着拓跋笙,守在她身侧,唐时锦同情它与拓跋笙的缘分,但也不得不提醒它,该走了。 头七一过,再不入冥府,就要做孤魂。 “皇后,你在跟谁说话?”拓跋笙从营帐里出来。她在里面看到唐时锦的影子。 似乎在与人说话。 唐时锦迟疑了一下,“你想让她知道吗?” 拓跋笙狐疑。 阴魂看着她,离开姜家,她恢复了生机,回到北疆, 她会变回那个耀眼的公主。 阴魂心里明白,放手是对的。 可它,不甘。 “笙儿,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回姜家,留在北疆,或是立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小家,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拓跋笙听不见。 但她直觉不对。 有点阴寒。 这种阴寒之气,她经常能感觉到。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姜宣来了,公主,你想见见它吗?”唐时锦轻声问,“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他还跟着?”拓跋笙笑容有点苦涩,“我与他已经和离,往后只愿他安好,没什么好见的,如果他擅闯营地,还请皇后不要为难他,放他回去吧。” 他以为,姜宣还活着。 是追来了营地。 唐时锦惋惜,“它回不去了。” 执念难消,难以安好。 “为何回不去?姜宣被抓起来了吗?”拓跋笙关心。 “它就在这。”唐时锦说,“就在你身边,姜宣,它死了。” 拓跋笙愣住。“皇后说什么?”拓跋笙僵硬不信,“姜宣……死了?怎么会,年前他还好好地,他还跟着我们到了北关,怎么会死?” 她有些无措。 亦有惊慌。 唐时锦握着她的手,拓跋笙的手瞬间冰凉了,“公主,我们进去说。” 拓跋笙怔怔的跟她进了营帐。 唐时锦看了眼跟进来的阴魂,“姜宣应该是病逝,它的面相,阳寿不该如此,也就是说它阳寿未尽,算是枉死,今日应该是他的头七。” 拓跋笙的眼泪骤然落下,“他的魂魄一直在跟着我?” 唐时锦颔首。 拓跋笙心口一阵窒息,“他为何会病逝?” 唐时锦想了想,说,“我可以让你们见上一面,道个别,它该走了。” 拓跋笙迟疑的点头。 唐时锦抬手,在她肩头轻轻按了一下,按熄一盏阳火,拓跋笙眼前瞬间出现一个虚影。 等她逐渐看清之后。 是姜宣。 她瞬间心碎,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姜宣,真的是你,你为什么没有好好活着?我都活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活下去?” 她不甘成为和姜宣感情的牺牲品,选择和离,放过自己,也放过姜家。 为什么,姜宣会死? 姜宣他甘愿牺牲吗? 姜宣靠近她,伸出手,想给她擦泪,却触摸不到她,“笙儿,别哭,以前是我自私,把你禁锢在姜家,害你差点丢了性命,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不,不是的。”拓跋笙泣不成声,“我从来没想过你死,姜宣,我没有恨过你。” 她没想到,再见面,已是阴阳相隔。 有她这句话,姜宣释然了,“我会等你,等你百年后,下辈子,我们从青梅竹马到白头偕老好不好?” 拓跋笙哭着笑了,“如果下辈子,你的家人还是不接纳我,我不会嫁你。” 阴魂也跟着笑,“下辈子,我嫁给你,我入赘。” 唐时锦嘴角抽抽。 想说,誓言别乱许啊。 下辈子有没有缘分遇到还是一回事呢。 听听就算了。 别当真。但,拓跋笙逗笑了,“我们都好傻,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带你回北疆,做我的驸马。” 唐时锦给了一人一鬼足够的时间道别。 她默默退出。 坐在草地上看星星。 万千星辰,星空仿佛都是幽蓝色的,很美。 萧宴在她身旁坐下,“阿锦将阴魂送走了?” 唐时锦摇头,歪头靠在他肩上,“没有,还在聊着呢。” 萧宴顺势也搂着她,“那我们也聊聊。” “聊什么?”唐时锦好笑。 “阿锦可想去仙族看看?”萧宴忽然说。 唐时锦听出苗头,“凤帝又找你了。” 萧宴笑了下,“凤帝以神魂传话于我,诛杀修罗王后,便可通过极北之地的入口回仙族。”唐时锦撇嘴,“他们仙族留下的烂摊子,让我们收拾。” 这都是仙罗大战留下的后患。 说是仙族的烂摊子一点没错。 “你怎么回凤帝的?”唐时锦笑眯眯的看他。 萧宴说,“我说,看心情。” “噗!”唐时锦哈哈笑,“凤帝脸气歪了没。” “差不多吧。”萧宴也笑,“虽说我与凤宴同出一人,也没想过否认凤族血脉,但现在我不是他儿子,想指使朕,凤帝也不行。” 唐时锦笑的歪在他怀里,在他耳边悄悄说,“听说相濡以沫久了,两个人就会变得特别像,你看你现在说话,就越来越像我了。” 萧宴低眉,眸色幽深的凝视着她,“阿锦是在提醒我,相濡以沫。” 第809章 汗王 第809章 汗王 “我,哎?” 唇被吻住。 唐时锦心想,她有这意思吗? 不过,管他呢。 星空下接吻,还是第一次。 渐渐地,她身子软在萧宴怀里。 “咳咳!” 偏偏,有煞风景的出现。 拓跋笙不好意思的转身,“打搅了,我稍后再来。” 唐时锦唤了口气,趁机推开萧宴,老脸一红,“别,我很快就好。”拓跋笙:…… 萧宴呵笑,“不快。” 唐时锦:…… 她嘴角一抽,起身道,“你们想好了?” 拓跋笙回过头来,瞧着她比较腼腆,“嗯,阳间已无姜宣的路,让它走吧。” 这就对了。 唐时锦掐了个手印,“冥道开。” 姜宣面前多了条幽绿色的路。 它说,“笙儿,我在阴间等你。” 拓跋笙颔首,只不过,没等她说话,唐时锦就把它踹进了冥道,然后关闭冥道。 在她看来,姜宣最后这句话,并不是浪漫。 而是可怖。 “皇后?”拓跋笙似乎看出唐时锦有意踹开它。 “公主,活人尚且不可轻易许诺,何况是死后?” 尤其和阴魂许下承诺,对方会一直缠着你的。 拓跋笙领悟到她的心意,她微叹道,“多谢皇后。” 不轻易许诺是对的。 她和姜宣的有太过的承诺,皆被辜负。 四月中旬,队伍抵达北疆王城。 这里的热闹,犹如进城。 只不过王城的建造风格,与京城有所不同。 这里的风格,更有西域风情。 “君上!”拓跋巳亲自带人迎接萧宴,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个熊抱,“君上许久不见,本王甚是想念啊!”唐时锦:…… 岑南舟与萧世子:…… 萧宴神色冷漠,微微蹙眉。 明显很嫌弃。 拓跋颜悻悻,干巴巴的解释道,“这是我们北疆对好朋友的欢迎方式!” 拓跋巳放开萧宴,左手握拳,捶于右胸,“拓跋巳见过君上。” “不必多礼。”萧宴默默往唐时锦身边蹭了步。 拓跋巳本来笑着,但看到拓跋笙,他笑不出来了。 脸色冷沉下来。 “王兄。”拓跋笙不敢看他。 当初王兄也是不同意,她低嫁姜宣的。 说她一定会后悔。如今她落魄回来,无颜面对王兄。 “回来了?”拓跋巳没什么好脸色,“如何,姜宣负了你?” 拓跋笙没说话。 “王兄……”拓跋颜想替阿姐说话,被王兄瞪了回来,“闭嘴!” 好吧。 拓跋巳动怒,拓跋颜也不敢惹他。 “狗东西,连我北疆公主都敢辜负,本王让人宰了他!”拓跋巳冷冷道。 看的出来,他心里还是心疼妹妹的。 拓跋笙眼眶红了,“不用了王兄。” “你还为他说话?”拓跋巳冷脸。 “他死了。” 拓跋笙一愣。“姜宣已经死了。”拓跋笙说。 拓跋巳没再多说,转而道,“君上,我们入王宫说话。” 萧宴等人也没有提姜宣的事,拓跋巳带着他们,去见了北疆汗王。 “父汗,北离君上到了。”拓跋巳介绍道。 王座上,坐着个花甲老人。 “北汗王,久违了。”萧宴声音沉稳。 北疆汗王也称为北汗王。 两位都是君王。 彼此不必行礼。 但入乡随俗,岑南舟与萧世子是臣子,见北汗王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他二人行了个北疆礼,“见过北汗王。” 北疆男子行礼,左手握拳,捶于右胸。女子行礼,不必握拳,方向相反,右手覆于左胸即可。 “免礼。”北汗王笑呵呵的说了句,“君上,请上座。” 萧宴牵着唐时锦上前。 “这位是君上的皇后吧?来人,给皇后添个座。”北汗王道。 唐时锦抬眸,走近了看清这位北疆汗王。 老汗王面相不失亲和,但唐时锦却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宫人搬来座椅,唐时锦坐在萧宴身侧。 岑南舟等人,则坐在下首。 “听闻君上要来我北疆,虽不是出使,但孤王也是欢迎之至啊,孤王备了酒宴,为君上接风洗尘。”北汗王道。 “多谢汗王。”席间,有歌舞相伴。 领舞的,是个美人,唐时锦听见拓跋颜小声的吐槽了两声。 这美人应该是北汗王的妃子。 结束后,北汗王安排萧宴住在了旭日行宫。 “这行宫有王宫最好的观景台,之所以叫旭日宫,是因为早晨太阳升起的第一缕阳光,便是照在这里,代表着希望和生机。” 拓跋巳负责招待他们,给他们带路,“是父汗对君上的敬重。” “汗王客气了。”萧宴社交回应。 “父汗,女儿错了。”拓跋笙跪在北汗王的寝宫前认错。 里面传来北汗王冷漠的声音,“错了就跪着。” 拓跋笙无颜忤逆父汗,只得跪着。拓跋颜急忙赶来,“阿姐,你身子才刚有好转,别跪了。” “是我让父汗失望了。”拓跋笙愧疚摇头。 不肯起来。 父汗甚至不想见她。 拓跋颜担心阿姐的身子,要去见父汗求见,被宫人拦住,“公主,汗王累了,吩咐谁也不见,要休憩了。” 拓跋颜无奈,一咬牙一跺脚,回到拓跋笙身边一起跪着,“父汗不让阿姐起来,我也不起来!” “阿颜,你没必要陪我一起跪,总归我已经回宫了,总能让父汗消气的,我们不要再触怒父汗了。”拓跋笙喊她起来。 行宫里。 唐时锦一直眉心紧锁。“阿锦,你发现了什么?”萧宴最了解她。 她一定是发现了不对。 才会从王宫出来,就一直皱着眉心。 “很奇怪。”唐时锦说,“从汗王的面相来看,他的阳寿已经尽了,但他却并无衰弱的迹象。” 第810章 我怕我家那口子误会 第810章 我怕我家那口子误会 萧宴抿唇,“可有妖邪?” 唐时锦轻笑,“以你现在的实力,难道看不出来有没有妖邪吗,何须问我。” “阿锦说的,更稳妥。”萧宴好笑,“汗王身上既无妖邪,阳寿已尽,他却如常人一般,确实古怪。” 唐时锦看他,“你跟我想到一处了吧?” 萧宴眯起眸子,“修罗王不在关内,想必是逃窜至关外,修罗族擅掩藏,异常之处都值得怀疑。” 有道理。 唐时锦表示认可,“但我也没在汗王身上察觉到修罗的气息。”“也许是被什么东西掩盖了?”萧宴问。 唐时锦琢磨着,“有可能,但对方是汗王,不好查,不过我们可以先问问拓跋巳他们兄妹几个,汗王是她们的父汗,汗王若有不同,他们应该最清楚。”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萧宴揉了揉她的脑袋,“来了北疆,阿锦可想去逛逛?” 唐时锦狂点头,“想!” 出行宫,宫人问,“君上要出去?” “嗯,朕带皇后逛逛王城,不必跟着。”萧宴道。 “是。” “君上等等!”岑南舟跟了过来,淡然说,“世子也想去逛逛北疆王城。” 萧世子嘿笑,“皇叔,一起去吧!” 萧宴没说话,也没拒绝。王城很热闹。 其实除了部分建筑不同,民生与京城也没什么不一样。 百姓安居乐业。 就是一个国家最大的成功。 逛了半日,唐时锦脚酸,四人便找了个酒楼,吃午饭。 准备品尝北疆特色美食。 “耶律小姐,你怎么又来了,我这小店实在经不起你折腾啊。” 刚进酒楼,就听到酒楼老板苦兮兮的跟一个女子告罪,“耶律小姐你看你喜欢我们小店里的什么,我马上改掉,以后不卖了,你就当行行好,别来了吧?” 乍听是告罪。 其实是嫌弃啊。不仅如此,酒楼里其他客人也纷纷谴责。 “就是啊,耶律小姐你就做点好事吧,别出来祸害人不成吗?” “要是我,我连门都不会出,最好将自己锁在屋里,别出来见人。” “她可是碰到谁,谁就要倒大霉喔!” 大家纷纷对这位耶律小姐避之不及。 耶律真摇着小手,“店家,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买个馕,你卖我一个吧。” “馕是吧,你等着,我让伙计去给你拿。”老板瞧着倒也客气,只为尽快送走这位煞星,他摆摆手,伙计很快去包好一个馕拿过来。 “耶律小姐,您以后不必来了,小店以后啊,不卖馕了!” 耶律真懂老板的意思,她失落的拿出银钱,“给你馕钱。”“不必了,我可不敢收您的钱,您拿了馕快走吧!”老板只想赶紧将人请走。 晚一点,万一像上次那样,房梁塌下来了怎么办? 砸到人,他还得赔偿。 耶律真无奈,默默收起银钱,拿着馕转身离开。 唐时锦都看到姑娘眼里的泪花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出门在外却被人这样嫌弃。 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心里得多难受啊。 “喂,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说一个人小姑娘,不好吧?”萧世子忍不住开口。 耶律真脚步微顿,回头看了眼。 目光中有诧异。这个人是在帮她说话吗? 店家连忙跑上来,“几位客人,你们有所不知啊,耶律小姐她不是一般人啊!” “什么不是一般人,我看她不就是个普通小姑娘么,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小姑娘,不会不好意思么?” 萧世子大约是怜香惜玉的毛病犯了。 反正他觉得这小姑娘也没做错什么,用得着这么排挤她么? 岑南舟弯了弯嘴角。 他知道萧洵心里是有正义感的。 这样的萧世子,好似会发光,整个人熠熠生辉。 “客人面生,是初来王城吧?你不知道耶律小姐她是天煞孤星啊,走哪哪死人,走哪哪出事,你说大家能不避着她吗。”店家解释,“不是我们欺负人,实在是跟耶律小姐挨得近了,会倒霉的呀!” 萧洵无语,“这话你们也信?” “客人,你还别不信,你问问在座的诸位,无人不知啊。”店家说。 萧世子扫了眼,其他客人都在点头。 看耶律真的眼神,都透着一丝嫌弃。 萧洵回头看了眼耶律真,靠近岑南舟低声说,“她不会真是煞星吧?” 岑南舟:…… 他又不会看相。 如何得知? 萧洵反应过来,应该问唐时锦。 唐时锦在听完店家的话后,就看了看这位耶律小姐的面相。 从面相来看,不像。但,这姑娘身上的运势,确实不太好。 霉运缠身啊。 见刚刚为她说话的那位公子犹豫,耶律真失望却习惯的转个背。 不会有人喜欢她的。 靠近她的人,都会倒霉,是真的。 她不能上去说谢谢,别人会倒霉。 一只脚刚踏出酒楼,萧洵就耳尖的听见‘嘎吱’一声响。 门头上的招牌骤然掉了下来。 耶律真发现之后,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 周围人表情惊讶。 这一刻时间如果能停止,大家都是一副张大嘴巴,果然如此,见怪不怪的表情。 一切好像慢动作。这招牌砸下来,得脑袋开花吧? 躲是躲不及了,耶律真害怕的闭上眼,眼睫都在轻轻颤抖。 可…… 预料中的头破血流没有到来。 嘭! 招牌掉在地上,砸的四分五裂。 耶律真被一股力量拉开,猝不及防跌进一个怀里。 之所以是跌,因为她脚扭了一下。 抬头,是刚刚那个帮她说话的人。 “谢谢你……” 耶律真刚开口,还没站稳,又是猝不及防的,被人推开。 她都懵了。反应过来,她垂着头,满脸受伤,“对不起。”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问题。”萧洵看了眼岑南舟,心虚道,“我怕我家那口子误会。” 岑南舟:…… 唐时锦:…… 萧宴:…… “啊?”耶律真愣了一下,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她连连摆手,“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夫人要是误会我,我可以解释。” 萧世子含笑看了眼身边人,“不必,他看见了。” “啊?”耶律真又是一脸懵。 第811章 你运势好,可以帮他压一压 第811章 你运势好,可以帮他压一压 看见了?难道是这位姑娘? 耶律真纯粹的目光,放在唐时锦身上,正犹豫要不要说话,便见那女子身边的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耶律真感觉她又懵了。 “我不是他夫人。”唐时锦似是看穿耶律真内心的想法,露出个微笑。 耶律真面色窘迫,“对不住……” “哎哟,我是怎么说的,几位客人,你们现在可相信我了?”店家心惊肉跳,倒不是心疼一块招牌,而是害怕砸到人啊。“耶律小姐,我求你了,你快走吧,我这小店真遭不住。” 店家就差跪求她离开了。 耶律真咬咬唇,“对不住。” 说完就离开了。 店家松了口气,对唐时锦几人又是笑脸相迎,“几位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里面请。” 唐时锦说,“刚才那位姑娘要的是什么?馕?给我们也上几个,我还要一股北疆特色的奶酒!” “好嘞,几位稍后,一会儿就来。”店家吩咐伙计去上菜。 “店家,刚才那位姑娘如此不受欢迎,仅仅是因为她倒霉么?”唐时锦似是好奇的打听。 “嗐,耶律小姐她……” 砰!突然…… 萧世子一个不小心,跌在地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 岑南舟连忙拉他,“没事吧?” “不会吧?”他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真这么倒霉? 只见萧世子坐的椅子,好端端的,突然散架了。 给他摔在地上。 “我看看,摔倒没?”岑南舟担心。 萧世子无语的气笑了,“看什么,回去看,我没摔着。” 唐时锦:…… 萧宴面不改色。 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明显在看萧洵笑话呢。 店家叹了口气,“这位公子只怕是沾上耶律小姐霉运咯。” 萧洵不信邪。 伙计上来了馕和奶酒。 结果。 萧世子刚吃了口馕,就被噎着了你敢信? 喉咙噎住,他涨红了脸,捶打着桌子,岑南舟立即给他喂了口奶酒,“萧洵,还好吗?” 萧世子千辛万苦,艰难的将喉咙里的馕咽下去。 剩下的,立马扔回盘子里。 不吃了还不行吗。 “南舟,我疼。”他气的没脾气了。 颇为委屈的模样。唐时锦嘴角抽抽,“有人疼就是不一样啊。” 瞧给他娇气的。 还撒娇呢! 岑南舟拧眉,替他拍了拍背,怜惜道,“不吃硬的,喝点奶酒。” 萧世子点头。 唐时锦心说,倒霉喝口水都塞牙缝。 “咳咳!” 还真是! 不能说。 不能说啊! 萧世子喝口奶酒,都能呛到。 ‘咔嚓’一声。 碗还裂开了。莫名其妙的在萧世子手里碎了。 萧洵彻底黑了脸,“不吃了!” 世子要摔桌子了。 被岑南舟按了下来,“坐下,喝我的。” 他视线落在唐时锦身上,“萧洵当真沾上了霉运?有没有办法帮他。” 唐时锦瞥了眼,“有啊,你现在不是在帮他吗。” 岑南舟不解。 看了眼自己抓着萧洵的手。 “你的运势好,可以帮他压一压。”唐时锦贼兮兮的说。 岑南舟没再问。 出酒楼时,萧洵又被门槛绊倒,摔个狗吃屎。 幸亏岑南舟眼疾手快的将他拉住。才不至于和大地亲密接触。 他暴跳如雷,“我明明都已经避开了,气死我了!” 破门槛! 萧洵一脚踹在门槛上。 店家赶忙过来赔罪,“客人消消气,你这就是被耶律小姐冲撞到了,自己回家用柚子叶扫扫,去去晦气,以后见着耶律小姐,还是绕道走吧,可别不信邪了。” 萧世子好没气的离开了。 回了房间,岑南舟将房门反锁。 “你锁门干什么?” 岑南舟上前,将他推到在塌上,“替你去去晦气。” 萧世子笑骂,“人家是要用柚子叶去晦气,你是柚子叶吗。”“我比那个管用。”岑南舟目光幽深,凝视着他,“皇后说了,我运势好,能替你压霉运。” “滚蛋!” 萧世子半推半就的骂。 “小锦,抱歉,这两天都没来找你玩。”拓跋颜跑来行宫,怕唐时锦寂寞,来陪唐时锦。 结果,坏了君上的好事。 所以君上寒着脸。 唐时锦好笑,“没事,我不闲。” “本来想带你去王城转转的,可阿姐受伤了,所以耽搁了。”拓跋颜说。 “伤的严重么?”唐时锦闲聊。 拓跋颜摇头,“就是跪伤了膝盖。” 说起这个,拓跋颜就忍不住苦着脸,“父汗也太狠心了,竟然真的让阿姐一直跪着,阿姐跪了两天,膝盖都跪伤了!” 幸好有巫医。 才没大事。 唐时锦听出苗头,与萧宴对视一眼,她道,“你父汗为什么让拓跋笙跪着?” “其实也不怪父汗。”拓跋颜咬唇叹气说,“是阿姐自己去跟父汗请罪,父汗没让她起来,父汗真是越来越狠心了!” “汗王一直如此严厉吗?”唐时锦试探。 “才不是呢,父汗以前最心疼我和阿姐了。”拓跋颜倒也没防备她,有什么说什么,“以前父汗绝舍不得让阿姐一直跪着,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忘了阿姐在外面跪着似的。” 拓跋笙体力不支,跪晕过去,才被带回寝宫的。 唐时锦说,“有没有可能,这不是你父汗的本意?”“什么意思啊?”拓跋颜没明白。 “汗王也许不是汗王。”萧宴语气沉稳。 拓跋颜拧眉,“君上这是何意?” “不知。” 拓跋颜无语。 不知? 那你说什么父汗不是父汗? 莫名其妙。 “刺激!” 忽然冒出一个人,拓跋颜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旱魃摆手,“我不是东西,哦,我不是人,我是旱魃。” 唐时锦:…… 拓跋颜:……“你来做什么?”唐时锦开口,“冥府住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旱魃随意摆手,脸上带着兴奋。 “你刚说什么刺激?”唐时锦听着不对。 旱魃神神秘秘的笑,“男人,刺激!” 唐时锦:……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带颜色呢? “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唐时锦问。 “正事晚点再说,我要去看刺激!” 旱魃来无影去无踪。 给唐时锦整无语了。 什么刺激? 能比正事更重要? “旱魃。”拓跋颜琢磨着,“好像在哪听过?” 唐时锦刚想解释一下,拓跋颜忽然惊叫起来,“我知道了!” “旱魃,大凶!” 第812章 有种床上打一架! 第812章 有种床上打一架! “巫族有言,赤地旱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是不是她?” 拓跋颜都要拔刀了。 旱魃出现在北疆。 会给北疆带来灾害的! “公主,别激动,她现在住在冥府,估计就是偶尔上来转转,不会祸害人族的。” 听唐时锦这么说,拓跋颜放心了些,“旱魃死了?” “准确的说,她本来就不是活人。” 旱魃来此,不知可是有了修罗王的消息? 还有,什么刺激?她也想去看。“你不想。”萧宴盯着她。 神魂相融的坏处就是,想什么都瞒不过他。 唐时锦撇撇嘴,“好吧,我不想。” 岑南舟和萧洵一回来,就回房去了。 肯定刺激。 好可惜。 不能听墙角。 此刻听墙角的旱魃,视线骤然被遮挡。 眼前一片漆黑。 “谁敢蒙本姑娘的眼睛!”一转头,呵呵哒,“大帝怎么来了,我来通知帝后就行。” “你在此处通知?”大帝面色威严。 旱魃嘴角微抽,“我是路过,顺路看看,等会就去找帝后说明情况。” “现在就去。”旱魃:为什么?刺激还没看完呢。 旱魃叉腰,“大帝,我没偷看你,看别人不犯冥法吧?” 大帝沉默。 “你不给看,还不许我看别人了?”旱魃直言,“我是要找男人的,不对比我怎么知道呜呜呜……” 大帝打了个响指,封口。 “污言秽语。”大帝冷着脸。 旱魃凶巴巴的瞪眼。 有神力了不起啊!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有种床上打一架! 大帝一挥手,把偷听墙角的旱魃带走了。 难怪都说女人凶悍,这女人简直可怕。丝毫不知羞耻为何物。 “小锦,我来其实是有事想请你帮忙的。” 拓跋颜刚开口,旱魃又回来了。 这次还带回一个男人。 大帝解开禁言咒,旱魃气冲冲的骂,“你欺负人!” 大帝不理她。 “你不让睡,还不许我睡别人,你不讲道理!”旱魃继续控诉。 大帝脸色微沉。 唐时锦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她玩味的看戏。 还是第一次从大帝脸上看到无奈的表情。 “冥府男子不容你糟蹋。”大帝面无表情的说。 旱魃刚到冥府,就极不安分。四处勾搭男鬼。 调戏阴官。 甚至还有阴官为她大打出手的。 事情都闹到大帝面前去了。 大帝震怒,将旱魃囚禁在冥神殿,不许她随意走动,随处勾搭。 “你让我糟蹋,我就不糟蹋别人了。”旱魃理直气壮。 大帝脸黑成了锅底。 拓跋颜眼睛都直了。 她从未见过说话如此直白的姑娘。 不愧是旱魃。 真不是人! 唐时锦直接呛到,倒在萧宴身上笑抽了。 大帝这个万年铁树,还能开花了。大帝沉着脸,“我是来与你商议罗睺的行踪。” 不是来让你看笑话的。 唐时锦忍笑,“我猜到了,尚不确定。” “北疆公主。”大帝目光放在拓跋颜身上,“事关北疆存亡,劝你谨慎。” 话音落,天外响起一声惊雷。 大帝不耐烦的啧了声。 这是天道的警告。 不许他泄露天机。 唐时锦眯起眸子,“冥府不允许插手阳间事,北疆和罗睺的事交给我们去验证,大帝不必惹怒天道。” 道术,仙力都不足以彻底诛灭修罗王,但神力可以。 神灵早已消亡。天地间最后拥有神力者,应该就是阴天子大帝了。 就连唐时锦,只是觉醒记忆之后,拥有神灵的神魂,修为是她自己的,并无神力。 凡人之躯,亦承受不了神力。 拓跋颜一脸懵,“什么意思?什么事关北疆存亡?你把话说清楚?” 大帝:“无可奉告。” 拓跋颜拧眉,看向唐时锦道,“小锦,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又是谁,为什么劝我谨慎?” “汗王阳寿已尽。” ‘轰隆!’ 天道警告。 啧。 大帝不屑。拓跋颜:“刚不是说无可奉告吗?我父汗阳寿已尽是什么意思?” 大帝又不说话了。 拓跋颜急了,“小锦,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旱魃无语,急死她了,“你父汗,该死了。” 拓跋颜愣住,“怎么可能,我父汗身子硬朗……” “就是硬朗才奇怪。”旱魃指着大帝说,“他说话比阎王还管用,他说你父汗阳寿已尽,你父汗却活的好好地,你品,你细品。” 拓跋颜闻言沉默了。 “汗王的事,本也不该瞒着你,公主,汗王有什么变化,你应该有感觉。”唐时锦低声问。 拓跋颜摇头,“没有,我没有感觉到……”“可你不是说,他变狠心了吗。”唐时锦说,“汗王若心疼你姐姐,应该不会让她跪晕过去吧。” 拓跋颜眸光微颤,“也许,父汗是忘记了……” “忘记了拓跋笙跪在外面?” 这话,拓跋颜自己信吗? 拓跋颜难以接受,面色凝重,“小锦,你直说吧,你们怀疑我父汗不是我父汗,那我父汗是什么?” 唐时锦看了眼在场的人,轻声道,“你听过修罗族吗?” “修罗族?” 很熟悉。 她好像在哪听过? “你身上有巫族的气息。”旱魃忽然开口,笑嘿嘿的打量着她,“你是巫族吧?我当年也横扫过巫族,巫族几乎灭族,应该是快生存不下去了,为了保住巫族后代,所以才与北疆皇室结亲,借皇室的运势,来绵延后人。” “而皇族是受天道庇佑的,若非天意,轻易不会亡国,因此,巫族依附于北疆皇室,得以生存,不过也有弊端,皇族终究只是凡人血脉,所以我猜巫族的后代,并不是纯正的巫族对吗?” 唐时锦挑眉。 你别说,旱魃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挺正经的。 拓跋颜嘴角抽搐,眼神多变,“横扫巫族?” 旱魃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早年是修罗族的战神哦。” 拓跋颜:…… 战神,小姑娘?旱魃笑眯眯的,“他们的意思是,你父汗很有可能已经被修罗占据了躯壳。” 拓跋颜闻言,求证似的看向唐时锦。 唐时锦微微颔首,“就是这样,之前没想好要怎么跟你们兄妹说。” “所以,我父汗其实已经遇害了?” 拓跋颜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转身就走,“不可能,我要去查清楚!” 唐时锦也没拦她。 “确认罗睺行踪后,给我传信。”阳间事,大帝不管。 旱魃撇嘴,“终于走了,皇后,听说北疆勇士多……哎?” 下一秒,被人揪住后领。 刚走的大帝又回来了,“忘了带走小狗。” “你说谁是小狗,信不信我咬死你!”旱魃炸毛。 第813章 我母妃要见你 第813章 我母妃要见你 “阿宴,汗王若死,北疆会不会乱?” “会。”萧宴语气平稳,“自古权利比财帛更动人心,北疆部落看似统一,实则各自为政,汗王一死,必是一盘散沙,总会有人闻风而动,想取而代之。” 有战乱,就会有百姓民不聊生。 拓跋颜回宫后,精神恍惚的往汗王寝宫去。 “阿颜。” 牧贵妃唤她,她也没听见。 “阿颜!”牧贵妃皱眉,提高了音量。 拓跋颜总算回神,“母妃?你叫我?” “你怎么回事?走路魂不守舍的。”牧贵妃问起。 “我,我来看看父汗。”拓跋颜望着面前的寝宫,浑身汗毛不自觉的竖立起来,鸡皮瘩疙一阵一阵的起来。 牧贵妃瞧她脸色不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拓跋颜动了动嘴,喉咙发紧,“没事,母妃见过父汗了吗?父汗在休憩还是在处理政务。” “你父汗休憩了。”牧贵妃拉着她,“你随我来。” 牧贵妃将她拉回自己寝宫,“说说吧,怎么回事?” 拓跋颜犹豫不决。 最后哎呀一声,“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牧贵妃板着脸,“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有没有事,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拓跋颜:“……母妃,咱好歹是贵妃,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表达欲?” 说话这么带味道,实在是有损形象啊! “行了,本宫都是贵妃了,还要什么形象。”牧贵妃严肃道,“说,找你父汗干什么?” 说她不注意形象吧。 偏牧贵妃坐的优雅端庄。 说她注意形象吧,出口成脏! “我……”拓跋颜磨磨唧唧。 给牧贵妃急的,“要我撬开你的嘴,你才肯说?” 拓跋颜无语,想了想,她犹豫的问,“母妃,你有没有觉得,父汗变了?” “变老了?” 年纪大了,就得服老。 “不是!是整个人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拓跋颜把自己都问的纠结了。 牧贵妃琢磨了一下,保养得以的脸上透着一丝精明,“汗王最近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脾气没这么大,现在多少有点六亲不认了,大约是当君王的通病吧。” 汗王上了年纪,按理说,早该立太子了。 拓跋巳是一种皇子中的佼佼者,立为太子实至名归。 但汗王怕太子夺权,一直拖着。 拓跋颜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原来是真的……” “你嘀咕什么呢?”牧贵妃瞥她,“你父汗最近脾气不好,你没事别去他面前晃悠。” 拓跋颜苦着脸,“父汗可能不是父汗了。” 牧贵妃这次听清了,她面色顿时严肃起来,“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方才那话,你从哪听来的?”拓跋颜绝说不出这话来。 定是有人说与她听的。 牧贵妃了解自己的孩子。 拓跋颜还在犹豫的时候,牧贵妃就猜到了,“你去了趟京城,回来经常提起那位皇后,还看上了一个商人,想将自己卖给一个下等人,是住在行宫那几位告诉你的?” 拓跋颜撇撇嘴。 母妃向来比她聪明。 猜到也没什么。 “就是他们。”拓跋颜说,“我跟母妃说过,皇后会道术,她看出父汗不对劲,我还……” “还什么?”牧贵妃盯着她。 拓跋颜想了想,“母妃听过修罗族吗。” 牧贵妃脸色变了,“你莫不是见到了修罗族?”“母妃见过修罗族?”拓跋颜惊讶。 牧贵妃拧眉,摇摇头,“据传修罗族早已绝迹,本宫没见过。” 但听过…… 行宫那几位这一路来到北疆,路上诛杀的修罗族人不再少数。 牧贵妃在巫族人。 巫族虽不问世事,但自有消息来源。 修罗族每次现世,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这些,巫族都有记载。 “我也没见到修罗,不过我见到了修罗战神。”拓跋颜说。 “什么?”牧贵妃弹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你见到了谁!” “旱魃。”拓跋颜特别认真的说,“她说她是修罗族战神,应该不是吹的吧。”牧贵妃:…… 她盯着拓跋颜转了一圈,“你真是我女儿拓跋颜?没有被人夺舍吧?” “母妃你说什么呢!”拓跋颜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可能从旱魃手里活着回来?”牧贵妃目光凌厉,手中已经凝聚出巫力,“难怪你今日不对劲,旱魃在哪?” “母妃你可长点心吧。”拓跋颜心累,干脆往牧贵妃床上一趟,“旱魃居于冥府,母妃想见有点难,而且旱魃似乎从良了,所以我活着回来了。” 牧贵妃一笑,“现在有点像我女儿了,听你的意思,旱魃从良,你在行宫见到了它,难道旱魃归顺了行宫那对帝后?” 拓跋颜歪头,咧嘴一笑,“母妃就是聪明,小锦是不是很牛?” 牧贵妃眼神微闪,“那位皇后竟有如此道法,能收服旱魃,想必不是凡人。” 拓跋颜望着金色的床帐,语气惆怅的说,“小锦怀疑,父汗被人顶替了。” “什么?”牧贵妃没想到还有大瓜,想想汗王这段时间的不对劲,经常避着人,脾气也怪,并且汗王寝宫里的人,也换了一批。 原来伺候的宫人,都莫名失踪了。 牧贵妃早察觉到不对劲,但又没发觉有什么不妥。 “你父汗,兴许真的遇害了。”牧贵妃压低了声音,“修罗族会吃人心,食人魂,会披着人皮伪装自己,旱魃既来过行宫,它曾效忠的主人还会远吗?” 拓跋颜听的紧张起来,“母妃知道旱魃曾经的主人是谁?” 只见牧贵妃满脸凝重,语气沉沉,“修罗王。”曾害巫族一族险些灭亡。 因此巫族对修罗族的印象是尤为深刻的。 “拓跋颜好像有事要找我帮忙,没来得及说就跑了。”唐时锦撑着头,欣赏着北疆王宫的建筑,“算算时间,应该快来了吧。” 话音刚落,殿外就响起拓跋颜的喊声。 “小锦!” 由远至近,身上的配饰叮铃作响,跑着来的。 拓跋颜喘着粗气,唐时锦立马推了杯凉茶过去,“先喝口水,别着急,慢慢说。” 拓跋颜也没客气,咕咚灌下一口茶。 “看来是证实过了?”唐时锦挑眉。 拓跋颜确信了吧?汗王有问题。 嘭! 拓跋颜磕下茶杯,语气冷肃的说,“我母妃要见你。” 第814章 反驳不了一点 第814章 反驳不了一点 次日,唐时锦见到了拓跋颜的母妃。 牧贵妃。 “你是皇后,我是贵妃,按理我品阶不如你高,不过你来者是客,我们就都不必给对方行礼了,皇后以为如何?” 贵妃打量着唐时锦。 唐时锦也打量着她,说话直白,看来是个直爽人。 “客随主便。”唐时锦微微一笑。 牧贵妃勾唇,“皇后请坐吧。” 唐时锦坐下,牧贵妃也没客气,说话直接开门见山,“皇后想诛修罗王,本宫是赞成的。”“贵妃如此信任我?”唐时锦淡淡,“不怕我杀错了?” 要知道,汗王的生死,事关北疆的安稳。 牧贵妃就这样信任她? 牧贵妃一顿,“阿颜信你,本宫相信你是只得信任之人,本宫想过了,下月初阿颜大婚,那日人多,方便动手。” 唐时锦:…… 拓跋颜:…… 这是亲娘? “那日动手,不怕坏了公主的大婚?”唐时锦玩味道。 “你们派个人来,娶走我女儿,帝后老谋深算啊。”牧贵妃幽幽吐槽。 唐时锦好笑,“对了,陆貅呢?来了北疆还未见过他。”“他……” “他要娶本宫的女儿,准新郎应负责亲自给巫族送喜帖。” 唐时锦点头,原来是送喜帖去了。 “母妃!你怎么能让他去巫族!”不想,拓跋颜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他就是个普通人,巫族十万大山,你让他去,是想让他有去无回吗!还有,你骗我说,他只是去忙生意上的事了,母妃你想让我守寡就直说!” 牧贵妃拧眉,“没成亲守什么寡,巫族是你的族人,他如果连送喜帖这点事都办不到,趁早死了好。” 唐时锦:…… 她默默掐指一算。 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看来牧贵妃不太喜欢陆貅这个女婿啊。 “母妃!”拓跋颜跺脚便是抗议,“巫族本就不允许外人进入,而且山中凶险,毒虫,迷阵,毒瘴不计其数,他怎么可能出得来?” 就是她去了,若不是熟知巫族秘术,也不可能从十万大山中平安无事的走出来。 母妃分明就是故意为难陆貅! 但牧贵妃态度也很强硬,“出不来就代表他没本事娶你。” 拓跋颜憋屈,“母妃,陆貅究竟是怎么惹你了?他哪不好,我让他改还不行吗,他是娶我不是娶你,你干嘛这么看他不顺眼呀?” 唐时锦嘴角一抽。 抿唇忍住。 差点没笑场。 牧贵妃板着脸,“你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朝外拐,里外不分的狗东西,本宫白养你了!” 拓跋颜:“母妃,咱讲讲道理……” “不讲,为了一个男人,你要跟本宫讲道理,本宫懒得听。” 拓跋颜心累。 牧贵妃性子古怪任性。 常常连拓跋颜也感到无奈。 “你看看你阿姐,嫁一回人,脱一层皮,世间男子有几个是靠得住的。”牧贵妃吐槽,“亲姐姐的教训,难道不能给你个警醒?别一股脑的只知道付出心意,也得看对方值不值得。” “也别跟我说陆貅和姜宣不一样,都是男人,本性相同,若真不一样,那就让本宫看看,他比姜宣强在哪里。” 拓跋颜没声音了。 反驳不了一点。有一说一。 唐时锦也觉得,牧贵妃说的在理。 女子不能只恋爱脑,结婚是大事,应该清醒理智的看看对方值不值得。 “他如果请不来巫族,就代表他无心娶你。”牧贵妃下结论,“连这点考验都受不住,他也不配娶你。” “本宫就是让姜宣太容易娶到你阿姐,所以他才如此不珍惜!” 牧贵妃冷了声音。 眼中带着怒气。 纵然姜宣已死,但不影响牧贵妃骂他。 从贵妃宫里出来,拓跋颜叹气,“小锦,你别介意,我母妃就是嘴硬心软的人,她也不是想要陆貅死……” “我知道。”唐时锦说,“如果我将来有女儿,也会想替她把关的。” “可是陆貅真的会有危险!”拓跋颜愁眉苦脸,“巫族隐居在十万大山里,光是进去找到出来的路都很难,何况要找到巫族。” “这是贵妃对他的考验,陆貅如果想娶你,应该会克服万难吧。”唐时锦说。 谁知,拓跋颜脸上更苦,“不,我怀疑他会直接逃婚。” “啊?”唐时锦想想,“不至于吧?陆貅看似不是正经人,但他其实是有担当的。” 拓跋颜撇嘴,“他不想娶我,是我霸王硬上弓,他不得不娶。” 唐时锦惊讶了,“还有这事?” “他不可能愿意克服艰险,来娶我的。”拓跋颜有些委屈,“逃婚更有可能。” 唐时锦一脸八卦,“展开说说。”拓跋颜郁闷,“没心情。” “说说,我替你算算陆貅的吉凶?”唐时锦似笑非笑。 拓跋颜眼睛一下子就凉了,“真的?这事怎么说呢,陆貅挺弱的,我一推就推倒了。” “细节呢?过程呢?这都是不可省略的。” 拓跋颜疑似翻了个白眼,“没有细节,没有过程,我喝醉了,宫里人人都看到我强迫了他,我只好对他负责咯。” “就这样?”唐时锦有一种听故事没听满足的感觉。 “就这样。” 唐时锦若有所思,“所以你其实不喜欢陆貅?只是无奈负责。” 拓跋颜低着头,走路踢脚,没说话。 唐时锦收起玩味的心思,正色道,“拓跋颜,听你母妃的吧。” 拓跋颜抬眸看她。 “拓跋笙与姜宣尚且算两情相悦,却也落得这个结局,你不喜欢陆貅,就不要嫁他,成亲不是儿戏,关乎一辈子。”唐时锦平淡而认真的说。 拓跋颜弯了弯嘴角,闷声道,“也不算不喜欢吧,可能他不喜欢我多点。” “贵妃娘娘是对的,我拿你和陆貅都当朋友看,拓跋颜,不要步你姐姐的后尘,你好好考虑清楚。” 说罢,唐时锦就自行离开了。 拓跋颜一个人站在原地。 呆了好久。 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望着辽阔的远方,那是十万大山的方向。陆貅,会回来么? “汗王,妾来给你送养心汤了。”牧贵妃去找汗王。 汗王正靠在榻上假眠,“放那吧。” 牧贵妃放下汤,扫了眼汗王,“妾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妾给您把把脉?” 汗王睁开眼,“不必,宫中有巫医。” “过几日便是阿颜大婚,她姐姐遇人不淑,我想在咱们北疆贵族里再给她寻一门亲事,您看怎么样?”牧贵妃商议道。 不想,汗王立时从榻上坐了起来,“她有什么资格再嫁!” 牧贵妃一愣。 “再嫁视为不贞,女子就该如大雁般忠贞,另一半死了,她也得死。”汗王目光阴沉,“殉情方为忠贞!” 第815章 共商大计 第815章 共商大计 牧贵妃皱眉,“可这并不是笙儿的错!汗王,她可是你的女儿,是北疆的公主,生来尊贵,为何不能再嫁。” 她眼底藏着一缕杀意。 他果然不是汗王。 北疆民风开放。 可没有不许二嫁的习俗。 倒是修罗族,才会在男人战死后,要女人殉葬,视为对男人的忠贞和尊敬。 牧贵妃愈发确定,汗王的躯壳里,一定是那个狂妄自大的修罗王。 “放肆!”汗王当场发怒,扇了牧贵妃一巴掌,目光阴冷,“你只是个妾,竟敢质疑本座,让你们殉葬,那是你们的荣光!” “汗王说什么?”牧贵妃沉着冷静,并不动怒,只是眼底波光冷冷。 汗王似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下次若再敢对孤王不敬,孤王废了你的贵妃之位,滚出去!” 牧贵妃深吸一口气,慢慢爬了起来,“妾告退。” 走出汗王寝宫,牧贵妃眼神冰冷,“修罗王,你的死期到了。” “去把鹰王叫来,本宫要见他。” 牧贵妃下令。 “是。” 很快,拓跋巳就来给牧贵妃请安,“母妃,你的脸怎么了?”他发现牧贵妃脸上的红痕。 牧贵妃神色平淡,“还用问么,这宫里除了你父汗,还有谁能打本宫。” 拓跋巳拧眉,“父汗为什么打你?” 牧贵妃望着面容俊朗英气的儿子,她孕育了一子两女,其中只有拓跋颜继承了巫族血脉。 但拓跋巳却得上天眷顾,天生神力,亦爱民如子,北疆皇室中其他的皇子宗亲,都比不过他。 是牧贵妃的骄傲。 “阿巳,你父汗已经不是原来的父汗了。”牧贵妃面色凝重。 “母妃息怒,父汗想来也不是有心的。”他皱眉为父汗辩解。 可拓跋巳心里也觉得,父汗变了,脾气暴躁了很多,还动手打了母妃,以前从未有过。牧贵妃知道,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你父汗,不是人。” “母妃,父汗虽打了你,但他毕竟是君王,母妃不可如此骂他,母妃要是不解气,就打儿子两下出出气吧。”拓跋巳孝顺的说。 牧贵妃叹气。 这个儿子哪哪都好。 就是有点憨。 “你是不是傻?”牧贵妃好没气的白了眼,“我说的是,你父汗不是人,懂吗!” “母妃,这么骂父汗真的不好。”拓跋巳无奈。 牧贵妃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你是本宫亲生的吗,看你那蠢样,本宫真担心北疆将来交到你手里的处境!” 拓跋巳汗颜,“母妃,你脸色有伤,别动气。”“我腿上没伤,不妨碍踹你。” 拓跋巳好笑,“母妃高兴就好。” 牧贵妃坐了回去,并让拓跋巳凑近些,“皇后亲口同本宫说,你父汗被修罗夺舍了。” 拓跋巳愣住,“母妃说什么?父汗被谁夺舍?” 难道宫里有妖邪? “修罗族,非人。”牧贵妃说,“千百年前,你外祖全族几乎被修罗灭族,若非逃到十万大山去,巫族恐怕早就绝后了,所以我们与修罗族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拓跋巳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还浑浑噩噩的。 然后看到,一个东西蹲在墙角下的角落里,拓跋巳走过去一看,那一团东西在画圈圈。 “拓跋颜,你在干什么?”他开口。 拓跋颜抬头,拓跋巳高大的身影替她遮去了阳光,“王兄,你说陆貅会逃婚吗?” “逃婚就不嫁了。”拓跋巳说,“北疆贵族多的是好男儿。” 拓跋颜撇撇嘴。 说了跟没说一样。 拓跋巳现在更愁的,是修罗族的事,他问,“你知道父汗不是人吗?” “知道啊。”拓跋颜不以为意。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拓跋巳震惊。 她们都知道了? 就他最后一个知道? “伤心过了,倒是你,小心点吧。”拓跋颜扔掉木枝,拍拍手,起身掏了个护身符给他,“拿着,防身用。” “什么意思?”拓跋巳不解。 “小锦给我的,说你很有可能是父汗下一个目标。”拓跋颜说。 唐时锦从贵妃宫里离开时,临走前劝她不要成亲,还给了她这个。 唐时锦的原话是,汗王年迈,他的躯壳对修罗王来说,绝非最佳选择,我们不便弑君,但是要预防修罗王转换目标。 毫无疑问,年轻力壮,天生神力的拓跋巳是个极好的躯壳。 “母妃已经跟小锦商量好了,王兄,北疆将来会是你的天下。”拓跋颜认真的说。 当晚,拓跋颜来爬窗户。 萧宴眸色一冷,一挥手,强劲的内力便将翻窗的某人掀下去。 “哎哟。”拓跋颜揉着腰爬起来,“君上,是我呀。” 唐时锦早察觉到了,“好好的门不走,你爬窗干什么?”这是在北疆王宫,堂堂公主,用得着爬床翻墙吗。 拓跋颜叹气,“我做噩梦了,想找你解梦。” 唐时锦:“我们去外面说吧。” “阿锦,天色晚了,就在这里说吧。”萧宴不放心。 唐时锦笑笑,“阿宴这有客人,不方便。” 她拉着拓跋颜走了。 萧宴负手而立,静静凝望着月亮。 不多时,拓跋巳便来了。 望着萧宴的背影,似乎是在等人,“君上,是在等我?” 萧宴勾唇,“阿锦算到的。” 他看着拓跋巳愁苦的眉眼,语气幽深,“看来鹰王已经知道了。”拓跋巳握了握拳,目光坚定道,“本王是来找君上共商大计的。” “你是公主,宫里不应该准备婚服吗,为什么还要出来看?” 翌日,唐时锦被拓跋颜拉出宫,陪她选喜服。 “宫里那些千篇一律,不好看,外面设计的更有新意。”拓跋颜说。 唐时锦抿唇,“看来你还是打算成婚?” “我想试试。”拓跋颜开朗的说,“我想过了,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也许陆貅没那么差劲呢?哎,我更愿意相信你和君上的眼光,当初陆貅不是你们选给我的吗。” 唐时锦默然。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当初与北疆达成合作,萧宴选中陆貅,一来看中他有经商头脑,二来也是有私心的。若有信得过的人与北疆联姻,无异于让两国发展更为牢固。 现在也算是达到了预期。 “罢了,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缘字,你有红鸾星动,陆貅的人品,我可以作保,我从小就认识他,将来他若负你……” 唐时锦话音未完。 拓跋颜便玩笑道,“你当如何?” “我送他下去见他太奶。” 拓跋颜逗笑了,一把抱住她,“小锦你真好。” “快跑啊,倒霉鬼又来了!” 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嗓子,原本人群涌动的街道,瞬间空了。 唐时锦和拓跋颜抬头看去,看到耶律真扛着一个人,吃力的走来。“表姐?” 拓跋颜快步走过去,“这人是谁?怎么跟你如此亲近?” 表姐的体质,谁靠近谁倒霉。 这人不会是被表姐的倒霉体质克死了吧? 唐时锦心想,还能是谁,你未婚夫! 第816章 巫族认可了陆貅 第816章 巫族认可了陆貅 不过表姐? 耶律小姐是拓跋颜的表姐? “颜妹妹,他是我在路上捡来的,求我带他去王宫……”耶律真刚说着,陆貅就抬起头来,拓跋颜一下子就看清了他。 “陆貅?” 她正伸手要去扶他。 陆貅目光穿透拓跋颜,看到了唐时锦,哇的一声像要哭出来,“小锦!” 勉强站稳,跌跌撞撞的奔向唐时锦。 拓跋颜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唐时锦微微侧身,陆貅便扑了个空,惯性之下,他跌在地上,“小锦……” “陆貅,好久不见。”唐时锦淡然自若打招呼。 未婚妻在,往我身上扑个什么劲儿。 朋友也不行啊。 该避嫌得避嫌。 陆貅正要爬起来,控诉唐时锦无情,却听唐时锦说,“还没恭喜你,陆貅,你要成婚了呀。” 陆貅顿住。 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干脆坐在地上,实在没力气了,“我是被逼无奈。” 耶律真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不过她习惯性的远离人,刚才扶这位公子回来,也不会知道会不会把霉运传给他。“颜妹妹,我出来许久,爹娘该担心了,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送这位公子了,我要回家了。”耶律真说。 拓跋颜收敛情绪,微笑点头,“表姐,我最近有些忙,等我空了就去找你。” “好。”耶律真低调离开。 拓跋颜和陆貅不经意间对视,彼此无言。 唐时锦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吧。” 陆貅初到北疆,租了个小宅院住着。 这里离宅子也近。 于是就先回家,他这情况,好像逃难来的,需要好好休整一下。 陆貅沐浴更衣,收拾整齐之后,准备出门,却在出门前脚步一顿,折返回来拿走了一支放在桌上的花,塞进袖子里。“小锦,你们怎么会来北疆,是来看我在北疆经商的成果么?”陆貅一见面就喋喋不休,“商路并未完全打通啊,没达到预期,塞北一路干旱,你都知道了吧?人都要活不下去了,生意就更不好做了。” “我知道,旱情已经解决了。”唐时锦说。 陆貅一笑,“我就知道小锦出马,就算天破了个窟窿,你也能补。” 唐时锦心说,那不一定补得了。 她不是女娲。 “小锦来北疆,是来看我的吗?”陆貅叙旧。 而拓跋颜就像个外人。 默默地坐在一旁。 陆貅好像看不见她似的。 她是透明的吗。拓跋颜不禁再一次想起了母妃和唐时锦的话,阿姐两情相悦尚且不能幸福,何况她这个勉强只算一厢情愿,谈何以后? 某一瞬间,拓跋颜心里的沉重,忽然就释然了。 “我是收到公主的喜帖来的。”唐时锦说。 陆貅淡然的哦了声,“这次咋不让我亲自去送喜帖。” “陆貅,我们婚礼取消。” 拓跋颜与陆貅几乎是同时开口。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你说什么?”陆貅看着她,好似没听清。 拓跋颜淡笑,“我说不成亲了。” 陆貅五指一紧,瞬间就炸了,“拓跋颜,你说成亲就成亲,说取消就取消,你把我陆貅当什么了!”“你耍我?” 拓跋颜心里也压着气,“对,就是耍你,本公主现在觉得不好玩了,就不跟你玩了。” 唐时锦嘴角抽抽。 扫了眼这二人的面相。 眼中含着怒气与桃春,看来陆貅对拓跋颜,也并未全然无心。 她默默摸出瞬移符,走了。 “拓跋颜,我陆貅乃京城首富,要娶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你凭什么耍我!” 陆貅气的有些发狠。 枉他差点死在大山里,就为了送个破喜帖。 牧贵妃这么刁难他,他都忍下来了。 结果只是拓跋颜在耍他? 陆貅真的怒了。“你回去娶你的京城姑娘就是。”拓跋颜起身,“本公主放你走,娶一个你喜欢的姑娘,好好对她。” 她要走。 却被陆貅拉住了,“喜帖都送出去了,你说了不算。” 拓跋颜故作冷淡,“我会跟我的族人解释的。” 下一秒,她猛地被人抱住。 拓跋颜僵了。 陆貅比她高出一个高,紧紧抱着她,“我为了送个喜帖九死一生,你凭什么说不成亲了。” “巫族真难找,我差点就被蛇吞了。” 陆貅委屈。 “对不起。”拓跋颜有些愧疚,但并未心软,“陆貅,让你去巫族冒险,我向你道歉,可你不喜欢我,我不想将来成怨侣,你走吧。” 陆貅沉默了。 他确认,抱着拓跋颜,心里是欢喜雀跃的。 刚刚的怒气,也一扫而空了。 这样还不是喜欢么。 “进山送喜帖的时候我就在想,娶你,值了。”以陆貅的脾性,要是真不喜欢,早放弃了。 他可不会为了一桩自己不喜欢的婚事,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又不傻。 拓跋颜惊愕,“陆貅,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豁出命去送帖子,我知道贵妃是故意为难我的,但巫族是你外祖族人,我去送也是应该的。”陆貅说。 拓跋颜突然就笑了。 她回抱着陆貅。将头埋在他胸口。 “小锦还在呢。”陆貅松开拓跋颜,一转头,唐时锦早不见了。 他与拓跋颜相视一笑。 然后牵着手,“我们去找小锦。” 拓跋颜抿唇,“你是不是也喜欢小锦?” 陆貅一顿,“你怎么会这么想?” 拓跋颜说不出来。 感觉,陆貅是喜欢唐时锦的。 “你刚刚是在吃醋?”陆貅后知后觉的发现,拓跋颜吃醋了,所以要取消婚礼。 拓跋颜撇嘴,“你只看得见她,看不见我。” 陆貅无奈,想了想,坦白说,“我以前是喜欢过小锦,但她与君上才是天生一对,她与君上成亲后,我早就歇了心思,只当她是妹妹。”“真的?”拓跋颜怀疑。 “小锦很难让人不喜欢吧?”陆貅笑着说,“你若是男子,与她相处过,也会喜欢上她的。” “这倒是。”拓跋颜大方承认。 唐时锦确实很吸引人。 “我有东西送给你。”陆貅说。 “什么?” 只见陆貅从袖中掏出一枝花来,拓跋颜眼神一闪,“永生花?” “巫族外祖给我的,让我带回宫给你。” 永生花永不凋谢。 永远如鲜花一般鲜艳。 巫族的长辈若同意这门婚事,就会以巫力,做一支永生花,代表着巫族的祝福。 也代表,巫族认可了陆貅。 第817章 我还没遇到过能克我的东西 第817章 我还没遇到过能克我的东西 拓跋颜收下永生花,“你是怎么找到巫族的。” “这个……说来话长。”十万大山,可凶险了。 陆貅想起来山里的毒虫毒蛇,就忍不住汗毛直栗。 “回来你却说取消婚礼,我心都碎了。”陆貅装模作样的捂着心口。 拓跋颜好笑,“是我错了,你早告诉我,你也喜欢我,我就不心碎了。” 陆貅握着她的手,共同捧着永生花,“公主,我们会像这花一样,此情永生不灭。”拓跋颜眼神颤栗。 真的可以永生不灭吗? 不论以后如何,至少此刻,拓跋颜觉得是幸福的。 确定了陆貅的心意,拓跋颜整个人生龙活虎的。 “阿锦,你陪我去送个东西吧?”她来找唐时锦。 唐时锦看她满脸喜气,道了声,“恭喜。” “陆貅在京城是不是认识很多姑娘啊?”拓跋颜笑嘿嘿的打听。 唐时锦说,“应该吧。” 她撇撇嘴,“我听说你们京城的男子,即便未成婚,家里也会有父母长辈安排的妾室,陆貅有吗?” 唐时锦想了想,“没听说,应该没有。”拓跋颜放心了,马车停下,拓跋颜率先跳下马车。 唐时锦探出头一看,竟是将军府。 “听闻,你表姐是耶律将军的独女?”唐时锦问。 拓跋颜点头,“不错,下来吧。” 这时,将军府的大夫人出来迎接,满脸笑容,“公主驾临,怎也不派人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早做准备呀。” 拓跋颜表情淡淡的,“不必麻烦了,我来看看表姐就走。” 大夫人笑道,“公主善心,满王城也就只有公主不嫌弃二小姐,肯陪她玩,不过我也得提醒公主一句,公主还是要注意些,免得叫二小姐伤着你。” “表姐怎会伤我。”拓跋颜有些不高兴。 “表妹,你别生气,我娘没有坏心的,她就是担心你,二妹妹的情况,公主也知道,你喜事将近,我娘也是怕二妹妹坏了公主的运势。” 说话的,是个与拓跋颜年纪相仿的女子。 “谁是你表妹,少攀亲戚。”拓跋颜懒得搭理,“小锦,我们进去说。” 女子脸上有些难堪。 唐时锦微微点头。 可大夫人却不让路,反而打量着唐时锦,“公主,这位姑娘是……” “我的客人,需要向你汇报吗?”拓跋颜不悦。 “自是不用,只是,公主带人来将军府,便也是将军府的客人,我也好知道客人是谁,方便招待呀。”大夫人道。 “不必,姨母招待我们就行。”拓跋颜道。 大夫人脸色难看了一瞬,“公主,你即将成婚,这伴娘人选还没定吧,你看佳佳怎么样,佳佳可一直惦记着你的婚事呢,而且佳佳运势好,公主若选她做你的伴娘,绝对是锦上添花啊。” 耶律佳,正是她身边的女子。 大夫人的闺女。 拓跋颜眉眼间闪过一丝厌烦,“我选我表姐做伴娘,让开。” “公主,你好像跟她们关系不太好?”唐时锦挑眉。 拓跋颜不屑,“蠹虫而已。” “不过我看刚刚那位姑娘的运势倒确实好。”唐时锦说。 好的与她的面相有些不搭。 那姑娘娇美,眉眼间却透着钻营。 按理说,擅钻营的人,运势都不会太好。 大夫人被扔下,脸色阴寒,“耶律真那个小贱人倒霉死了,选她做伴娘,公主也不怕婚礼变丧礼!” 耶律佳气急,“耶律真明明已经霉运缠身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好运?” “为什么说是蠹虫?”唐时锦好奇。 拓跋颜吐槽,“耶律将军是北疆最威武的大将军,也就是我的姨父,但可惜,姨父是次子,嫡子是长房,刚刚门口那两位,就是大夫人和长房嫡女。” 整个将军府,都是靠她姨父的功勋撑起来的。 长房那边却处处出风头。 反倒是真正有功的二房姨父,低调的像寄人篱下。 为此,拓跋颜没少给大夫人那边脸色看。 “姨母与我母妃是亲姐妹,不过就像我跟阿姐似的,母妃继承了巫族血脉,姨母却没有,嫁给耶律将军后,生下表姐,可惜,表姐运势不太好……不常出门,也不爱与人来往。” 唐时锦点头,表示理解了,“也就是说,耶律府只有二房与你有亲,其他都是外人。” 拓跋颜一笑,“就是这样。” “阿颜,怎么来了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迎你。”二夫人快步走来,笑盈盈的拉着拓跋颜上下打量,“听说你接回了你姐姐,她怎么样了?我本是要进宫去看她的,可你母妃来信,说让我别进宫,汗王这段时间心情不好?” 拓跋颜与唐时锦对视一眼,眸中了然。 牧贵妃这是担心妹妹进宫出事。 “阿姐没事,父汗因为阿姐的事有些生气吧,过段时间就好了。”拓跋颜随口胡诌,转移话题道,“表姐在家吗?我来给你们送东西。” “颜妹妹。” 刚说着,耶律真就来了。只不过,她站的有些远,刻意不靠近。 拓跋颜拿出喜帖,笑吟吟的说,“请姨母和姨父带着表姐来参加我的婚礼呀。” 二夫人收着,“你姨父去军中巡视了,等你成婚那日,我们一定来。” 耶律真抿唇,“颜妹妹,我就不去了,我提前祝你……” “不接受提前。”拓跋颜打断,“新婚祝福,当然要到场才算,表姐,你必须得去。” “可我……”耶律真迟疑,“我怕坏了颜妹妹大婚。” “我的新郎是你替我捡回来的,他得向你敬酒表示感激呀。”拓跋颜笑着说。 耶律真一愣,想起什么,“难道是那个乞丐……” 拓跋颜笑了,“他不是乞丐,他叫陆貅,是从十万大山回来的。”二夫人讶异,“他真去了巫族?” 拓跋颜点头。 “看来是个可托付的,阿颜,姨母祝福你。”二夫人欣慰的说。 “谢谢姨母,我给姨母和表姐带了个贵人来。” 二夫人这才看向唐时锦,瞧她面生,又一身贵气,能被公主称为贵人,二夫人顿时想到什么,她诧异道,“难道是北离皇后?” “姨母真聪明。”拓跋颜笑道,“皇后懂道术,所以我想请她来耶律府看看。” 二夫人立即就要行礼,“巫氏见过皇后。” “不必多礼。”唐时锦虚虚一抬。 “呀!我见过你!”耶律真骤然想起来,“那日在酒楼,我们见过,没想到你是皇后,耶律真见过皇后。”“对,我们见过的。”唐时锦笑着抬手,“耶律小姐不必客气。” 她还没碰着耶律真,耶律真就连忙避开,后退两步谦虚道,“皇后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倒霉,皇后不要挨我太近了,会克着皇后的。” 唐时锦一笑,“我还没遇到过能克我的东西。” 第818章 五行对应的东西 第818章 五行对应的东西 不过,唐时锦从踏进二房的院子,就觉得阴气森森。 即使是大白天,这里也格外阴寒。 “皇后懂道学,不知可是我家的风水有问题?”二夫人虚心请教。 “阴煞之气重,确有些问题。”唐时锦说。 二夫人心一紧,“问题出在哪里?” “五行逆转,运势倒流。”唐时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道,“冒昧一问,耶律小姐这倒霉体质,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耶律真迟疑,倒霉太久,她都记不清了。 “自然不是!”二夫人说,“真真小时候活泼可爱,很讨人喜欢,可从她成年那天起,坏事就一直发生,想来厄运是从她成年后找上她的。” “也就是你们说的及笄。” 二夫人补充。 唐时锦颔首,“如此说来,耶律小姐从及笄后就被人算计了。” “什么?”二夫人脸色一变,“被人算计?” 唐时锦仔细瞧了瞧耶律真的面相,“准确的说,应该是被人转换了运势。” 耶律真惊讶,“可我没得罪过什么人呀。” “姨母全家一向与人为善,谁这么恶毒,转换我表姐的运势?” 拓跋颜捏紧拳头。 叫她知道是谁这么坏,非得锤他两拳!“公主,你来。”唐时锦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冲拓跋颜招招手。 拓跋颜走过去,唐时锦问她,“有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同?” 拓跋颜不解的摇头。 “你出去门外走一圈。”唐时锦说。 拓跋颜听话的出去走了圈。 再回来。 她感觉,“门内似乎比门外更为寒凉?” 她抬眸,看着门口的那棵树,“难道是被这棵树挡住了阳光所致?” 唐时锦也蹲在那颗树下。 那棵树刚好在二房院子门外。 为门口遮阴,唐时锦随意坐在门槛上说,“耶律府的风水不错,向阳而生,有紫气东来,但仅限于二房门外,我猜耶律府应该是一分为二,一半属于大房,一半属于二房。” “很不幸,好运都在大房那边,二房只有厄运罩顶。” 唐时锦随手指了指头顶。 二夫人与耶律真抬头看。 然,她们什么也瞧不见。 “另外,这是槐树,又称鬼树,招阴的,看这树的体积,得有上百年了,门口有老鬼,运势能好吗。”唐时锦摊手。 拓跋颜皱眉,“姨母,我记得以前,是不是没有这棵树的?” 二夫人闻言,眼神一沉,她点头道,“这棵树,是真真成年时才移植过来种下的,大房那边说是古树,种在家里镇宅,他们那边也种了。” “姨母去过看过么?大房那边种的,也是这种树?”拓跋颜问。二夫人摇头,“我与大房不睦,并未去看过。” “所以大房那边种没种,种的是什么树,姨母不知道?”拓跋颜琢磨着。 二夫人看着这棵树,不禁恼恨,“皇后,真真的厄运是因为这个颗树吗?” 平时她进出看到这棵树,就觉得不舒服。 但又说不上来哪不舒服。 下人们却喜欢在这棵树下乘凉。 觉得这树很好。 耶律真也紧张起来,她倒霉,这棵树是罪魁祸首吗? “不全是。”不想,唐时锦摇头,“这棵树只是辅助因素,耶律小姐,能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 耶律真点头,“我带你去,你叫我真真就好。” 叫耶律小姐,太客气了。 “好。”唐时锦拍拍裙子上的灰尘,“真真,名字真好听。” 耶律真脸上出现一抹羞涩。 二夫人当场就要叫人来砍树,不妨,唐时锦回头一笑,“夫人,暂时别动它。” 二夫人颔首,“我知道了。” 耶律真领着她,穿过长廊绕过拱门,“这就是我住的院子。” 她住的地方,很精致。 爹娘将最好的东西都往她院子里送。 院子里养了很多花花草草。 “真真平时还喜欢侍弄花草呢?”唐时锦弯腰看着花团道。 这些花开的极好,看得出来是用心栽培过的。 耶律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平时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可是这些花草上面缠绕的阴气很重啊。 唐时锦又看了眼耶律真住的房屋。 从外表看,就很华丽。 里面一定更奢华。 “还有棵海棠树呢。”唐时锦叹了声。 海棠花开的真好。 鲜红欲滴的。 好看的过头了。 红的诡异。 像是被人泼了血一眼。 “这是我养的最好的花。”耶律真还特别自豪的说。唐时锦无奈的看她一眼,“以后别养了。” “啊?”耶律真攥紧衣角,“海棠花也,也不对劲吗?” “挖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唐时锦说。 耶律真与拓跋颜对视一眼,拓跋颜怕她不舍得,“表姐,听皇后的,你喜欢这些花,我以后送你更好的。” 在北疆,这种精细的鲜花是不常见的。 北疆连桃花都没有。 所以花品种在北疆是珍贵的。 通常只有王公大臣家里才有。 耶律真微微点头,“那就挖吧。” 拓跋颜叫来下人,将海棠花挖开。 唐时锦又随手指了两处,“这里,还有这里,都要挖。” “好。”耶律真乖乖应下。“你们先挖着,我出去看看再来。”唐时锦折返回去,二夫人还在槐树下,“夫人,树下有东西,让人挖出来吧。” 斧头,铁锹,二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她沉声下令,“挖开!” 泥土挖开的瞬间,一股黑气从土里窜出,挖土的下人顿时神志不清。 唐时锦摸出两张符箓,拍在下人脑门儿,黑气立时消散,“退下吧。” 下人浑浑噩噩的退开。 霎时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二夫人尚未靠近就闻到了。 她捂着鼻子,皱眉一看,“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树底下,埋着一包破布,里面好像有东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与五行对应的东西。”唐时锦说。 二夫人没明白。 这东西阴煞之气太重,旁人碰不得。 只能由唐时锦取出来。 老实讲,挺嫌弃的。 唐时锦提出来之后,甩了甩指尖的泥土,泥土都是褐红色的,带着血腥和恶臭。 偏二夫人忍不住好奇,“五行对应的是什么?” 唐时锦勾唇,咧嘴一笑,“五行对应人的心肝脾肺肾,施以咒术埋于树下,令人厄运缠身,将原本属于你们的运势逼走。” 第819章 一辈子都是我的小公主 第819章 一辈子都是我的小公主 二夫人脸色煞白,这么说,破布里埋着的,是人的内脏? “即便是我巫族,也没有如此恶毒的术法!”二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唐时锦耸耸肩。 或许不是没有。 是你不知。 “啊!” 忽然,耶律真那头传来叫声。 唐时锦赶过去一看,耶律真跌在地上,拓跋颜安抚着她,“小锦,这是什么鬼东西!” 海棠树下,挖出来与愧树下相同的包裹。还有唐时锦指的两处,都挖出了东西。 一时间,黑气四窜。 只不过,寻常肉眼看不见罢了。 下人们也都呆滞,双目无神,印堂发黑。 唐时锦顺手摸出几张符箓,消除下人身上的黑气,“这些东西不是你们能碰的。” 只有拓跋颜,有巫力护体,不会被阴煞之气冲撞到。 二夫人连忙扶着耶律真,“真真,没事吧?” 耶律真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味道好难闻。 腥臭极了。 她看着唐时锦,“皇后,土里埋的是什么?” 二夫人微微摇头。请唐时锦别说。 会吓到真真的。 唐时锦微笑,“就是一些污秽之物,处理掉就好了。” 耶律真点点头。 倒也没再问。 唐时锦摸出符箓,扬手掷出,符箓有灵,包裹着乱窜的黑气,自动燃尽。 但土里的黑气还在。 心肝脾肺肾得处理掉。 “这东西应该是被人故意埋下的。”唐时锦忽而轻笑,“就看二夫人想如何处置?” “该如何处置?”二夫人虽出身巫族,但她从未接触过这么阴毒的咒术。 “我可以直接销毁。”唐时锦挑眉,“当然,你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二夫人似乎明白了,“同在一座府邸,我本以为相安无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能太平,终究是我低估了人性的恶念。” “门口那颗槐树,也可以砍了。”东西已经挖出来,树没必要留下。 二夫人正有此意,“明日我便下令。” 只是这些挖出来的东西,让二夫人犯愁。 不过唐时锦是最善解人意的,她摸出几张符箓,塞给二夫人,“这东西要么烧了,要么埋在其他地方,夫人知道的。” 耶律府的内斗,她就不掺和了。 二夫人点点头。 唐时锦又走到耶律真面前,“这是驱阴符,你久居于此,身上的阴煞之气最重,所以才霉运缠身,这东西挖出来之后,阵法就破了,属于你的运势会一点点回到你身体的。” 耶律真握紧驱阴符,“谢谢你。”此刻再看,耶律府笼罩在二房上空的厄运,已经逐渐消散了。 而金色的运势也在往这边靠拢。 阳光洒下来,令人感觉到温度。 二夫人砍树的时候,大夫人闻讯赶了过来,“弟妹,你为何要砍了这树啊,这可是一颗老树,老树都有灵的,砍不得啊!” 瞧着大夫人惊慌着急的脸色,二夫人冷笑,“这树挡着我门口的路了,大嫂喜欢,我就命人移到你院子里去。” 大夫人脸色微变,盯着二夫人瞧了瞧,“真真喜欢这些花草树木,所以我们才托人找来送给她的,你这一砍,糟蹋的可是我们的心意。” 二夫人眸色一冷,心意? 害人的心意,不要也罢! “大嫂没事就走远些,免得一会儿失手劈到你。”二夫人想来与她不睦。 大夫人担心,树下的东西被挖出来。 于是就一直在旁边盯着,耶律佳闻风赶来,紧张的抓着大夫人的胳膊。 万一被她们发现怎么办? 大夫人心里更是将二房全家骂了个遍。 耶律真房间,唐时锦和拓跋颜都在阁楼上看着这一幕。 “果然是她们母女干的,否则能这么心虚么!”拓跋颜吐槽。 耶律真咬唇,“我自问,与大姐并无矛盾,她为何要这么害我?” 大房和二房,一向是分开过的。 耶律真也从未和大房的耶律佳争过什么。 “表姐,人心难测,你永远也不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拓跋颜安抚道。槐树很快就被砍断了。 大夫人心惊胆战的盯着,生怕二房的会挖树底下。 二夫人知道大房的在想什么,她随意摆手,“下面就不必挖了,把树拖走就行。” “是。” 大夫人松了口气。 好在,二房的没有那么聪明。 树砍了不要紧,下面的东西没动就不会影响二房的运势。 “大嫂还有事吗?”二夫人冷冷的问。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觉得这树可惜,我就先回去了。” 二夫人眯起眸子。 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不知等大房的发现自己霉运缠身的时候,会是什么滋味? 很快,就到了拓跋颜大婚那天。 陆貅为拓跋颜准备了两套婚服。 一套是中原样式的凤冠霞帔。 一套是北疆样式的传统婚服。 拓跋颜决定早上穿一套,晚上穿一套,两套都穿。 拜堂时,她穿着凤冠霞帔,虽然汗王和牧贵妃不太乐意,但也终究没说什么。 北疆成婚,是不用拜堂的。 仪式与中原不同。 会有杀牛宰羊的庆贺。 晚上还有篝火晚会。 晚宴上,所有人都在欢声笑语。 拓跋颜要从宫中出嫁,所以王宫里要设一场晚宴。 出宫后,篝火晚会会狂欢到天明。 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王宫晚宴上,萧宴坐于汗王右侧,他对面是拓跋巳。 二人遥望一眼,拓跋巳看了眼不太高兴的汗王,眸光沉寂。 陆貅前来敬酒,萧宴陪着饮。 耶律真作为伴娘,陪在拓跋颜身边。 “怎么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不对!”耶律佳气闷不已。 凡是有耶律真的地方,都不会有好事。 为什么拓跋颜的婚礼这么顺利? 反而是她,这几天开始变倒霉了。 “会不会是二房把那棵树砍了,运势就不灵了。”耶律佳怀疑。大夫人听着她的嘀咕,“小声些,婚礼上要笑,别让人看到你不美的一面。” “又不是我的婚礼,有什么值得笑的。”耶律佳吐槽。 “你这孩子。”好在她们坐在后面,不怎么引人注意。 牧贵妃嘴角噙笑,余光瞥向汗王,眼底藏着冷光。 看到拓跋颜顺利成婚,牧贵妃心里终究是欣慰的。 她叮嘱陆貅,“好好待阿颜,否则巫族的本事你见过了,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母妃。”拓跋颜无奈。 婚礼上威胁新郎,不好吧? 陆貅只是笑笑,“她一辈子都是我的小公主。”拓跋颜一下子羞红了脸。 汗王不喜欢这个气氛,而且他似乎有所察觉,萧宴等人欲对他不利,于是他开口道,“孤王乏了,鹰王,你陪孤王回宫。” “贵妃,你替孤王好好款待君上。” 牧贵妃眼神一闪,恭顺低头,“是。” 拓跋巳起身,飞快的看了眼萧宴与唐时锦,颔首道,“儿臣送父汗回宫。” 父汗,忍不住要对他出手了吗? 第820章 本座宁死不屈! 第820章 本座宁死不屈! “鹰王,你可想让北疆千秋万代,成为人族霸主?” 拓跋巳将汗王送回宫,汗王便问他。 拓跋巳直觉,汗王的身体,垂垂老矣,似是支撑不住了。 “父汗,儿臣希望北疆安乐富足,可如今四海升平,成为人族霸主,怕是有些谬言了。”拓跋巳由衷道。 这是真心话。 他只希望北疆安定。 汗王面上带了一丝怒气,“你就不想北疆称霸四海?”拓跋巳抿唇,“儿臣想,但北疆实力不允许。” 汗王声音老迈沙哑,“只要我们父子同心,北疆便可永垂不朽,鹰王,你可愿?” “若是为了北疆,儿臣愿意。” 拓跋巳直言。 但父汗已经不是原来的父汗了。 “好,那便将你的身躯与灵魂献于我吧!”汗王露出真面目。 他周身黑雾缭绕。 煞气十足。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乍然看到汗王暴露,拓跋巳还是不免心惊,脊背顺路发寒,他暗中攥紧了唐时锦给的护身符。 “我不愿意!” 拓跋巳大喊。汗王打算强行夺去他的躯壳与魂魄,“由不得你!” 黑雾袭击拓跋巳的瞬间,被他身上一道金光打了回去。 拓跋巳看了眼攥紧手心的符箓,还好还好,护身符保平安。 “哼,一张符纸,也想挡本座!” 然后,拓跋巳就看到,从汗王身体里,走出一个黑影。 汗王的肉身,迅速变得干枯。 像一具干尸。 “父汗。”拓跋巳大怒,瞬间抽出藏在腿上的短刀,发挥神力,射向修罗王。 然,纵他天生神力,一把短刀却也伤不了修罗王。 哐当一声。短刀砸在地上。 黑雾缠住拓跋巳的四肢,似是要将其五马分尸的造型,这具年轻的身躯,很快就是它的了。 很快,它就要吞噬掉拓跋巳的魂魄。 “罗睺,你还真是不挑食啊。” 突然传来轻笑声,一道金光打散了缠绕在拓跋巳四周的黑雾,唐时锦瞬间出现,“人族已经没有修罗族的容身之地,修罗王,你该顺应天命,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修罗王大怒,“本座只想撕了你们!” 强劲的剑气,带着凤凰神火劈裂而来,没等修罗王吹牛逼,黑雾就被劈散了一大半。 萧宴如神君般,持剑睥睨修罗。 “卑鄙!”修罗王大喝。 竟然从背后偷袭。 唐时锦勾唇,“承认吧,罗睺,你没有胜算,你甚至连真身都没有,如何是我们的对手。” “你想封印本座,本座宁死不屈!” 罗睺非常倔强。 “封印总好过魂飞魄散,你这么想,是不是好接受一点?”唐时锦微笑劝解。 拓跋巳嘴角抽搐。 唐时锦还怪贴心的嘞。 可对方是修罗王,修罗王可不会听劝,黑雾四散,煞气灌顶,笼罩在整座宫殿,“本座即便自爆残魂,也要尔等同归于尽!” 随即。 外面传开惨叫。 煞气开始往整座王宫蔓延。 飓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它想干什么?”拓跋巳险些站不稳。唐时锦稳住身形,风眯眼睛,“它不是说了吗,自爆残魂。” “这里我帮不上忙,我去外面看看!” 拓跋巳当机立断。 修罗王,他肯定打不过的。 他扛着飓风,走出殿外一看,到处都是修罗王分散出来的小黑雾,无差别攻击宫人。 外面乱糟糟的。 “母妃,这里有小锦布下的符阵,你们带在这里,不要出去,这里是安全的,我去救人。”拓跋颜道。 “你逞什么能!”牧贵妃不同意,“今日是你大婚!” “哎呀母妃,都什么时候了,我得去帮忙啊。”拓跋颜毫不犹豫摘掉凤冠,脱掉碍事的礼服,里面是一身劲装,显然早料到今日会有一场硬仗。陆貅沉默着,一言不发。 临走前,拓跋颜脚步一顿,转身用力拥抱了一下陆貅,“我有巫力,不会有事,替我稳住这里。” 陆貅叹气,“要小心,我等你。” 拓跋颜帅气的走了。 牧贵妃咬咬牙,扫了眼礼堂上的人,“你们都听到了,这里是安全的,出了这里,生死自负!” 说罢,她看了眼陆貅,然后出了礼堂。 “母妃?”拓跋颜正救下一个被黑雾攻击的宫人。 牧贵妃一挥手,打碎两个黑雾,“你是本宫生的,你的巫力是本宫赐于你的,你娘难道会比你差?” 拓跋颜笑了,“母妃比我厉害多了!”“少贫嘴,护好自己。” 耶律真和二夫人呆在一起,“娘,颜妹妹和姨母不会有事吧?” “她们有巫力傍身,不会有事,放心,我们别去拖后腿就行。”二夫人宽慰道。 耶律真点点头。 “真是晦气!有她在的地方,果然就出事了!”耶律佳在背后骂道。 众人看耶律真的表情,都带着嫌弃。 似乎是因为她,王宫才突然出事。 那些攻击人的,是什么邪祟? 二夫人反手一巴掌,“你才晦气!再敢污蔑真真,我撕烂你的嘴!” “弟妹,佳佳敬你是长辈,你怎么能打人呢!”大夫人气红了眼。 啪!二夫人又是一巴掌,甩在大夫人脸上,“你以为我只打她,不打你吗,黑心肝的,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喂修罗!” “你!我跟你拼了!”大夫人气疯了。 她哪受过这委屈。 一时间,两位妇人毫不客气的扭打在一起。 场上的人惊呆了。 妯娌之间,怎么还打起来了? “娘,小心。”耶律真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她娘打架,她帮忙。 “娘,别打了!”耶律佳也拉架。 结果被耶律真一个大耳瓜子,甩在脸上。 她惊呆了。 眼底涌出愤恨,“贱人,你敢打我!” 耶律真无意间的一耳光,倒是给自己打开窍了。好爽! 于是乎,四个人扭打在一起。 这一场大戏,都叫人忘了外面还有黑雾袭击人。 二夫人虽然没有巫术,但她是个练家子,非常粗暴且凶残的拽着大夫人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将人推出门外。 瞬间就被黑雾缠上了。 拓跋颜婚礼前一晚,唐时锦就在礼堂上布下了符阵,此刻黑雾不敢靠近符阵,所以会将甩出门框的大夫人拖出去。 “救命啊!” 大夫人吓出了猪叫。 “娘。”耶律佳顾不得被打了,连忙抱着大夫人的双腿,将她往回拖。 黑雾往外拖,她往里拖,一时间,大夫人十分滑稽的被生拉硬拽。 第821章 天下真正太平 第821章 天下真正太平 “快帮忙啊!”耶律佳看向二夫人和耶律真求救。 二人无动于衷。 最后耶律真没力气,脱了手,眼睁睁看着大夫人被黑雾拖走,黑雾攻击了她,很快就没气了。 这一幕吓坏了里面的人。 更不敢踏出半步。 耶律真惊恐的缩在门框里哭了起来。 唐时锦知道现在外面很乱,她眼神更冷,“自爆残魂,就更好杀了。” 七星剑带着凤凰神火,击散了黑雾,但修罗王只要有一息尚存,便能卷土重来。 看似爆了残魂,其实它还有想逃的心思。 黑气窜天而去。 但唐时锦不会给它留退路。 黑气冲出王宫时,砰的一声,弹了回去。 半空中出现一层金色的屏障笼罩。 “我说了,你逃不掉。”唐时锦瞬移出现,手握五帝剑,剑刃带着冥火,纵身一跃,一剑将驱散的黑气斩断燃尽。 “小师妹,得亏你有先见之明。”云逸站在王宫屋顶上嘿嘿笑。 另一个方位,还有一人,“修罗王祸害我族人,段离今日有幸出一份力,也够我吹嘘的了。” 正是段离。 要召集他们这些仙家,对唐时锦来说,还不是一道传音符的事嘛。 段离和云逸,负责竖起屏障,不给修罗王逃走的机会。 “本座不信天命,可天要亡本座!”修罗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因为它残魂已散,相当于把自己肢解了。 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 “阿宴,燃尽这些黑煞之气,便可彻底叫它灰飞烟灭!”唐时锦语气清脆。 萧宴当即会意。 他飞身而起,立于半空,宛若神君降世,只见他运起内息,周身好似燃起一层火焰。 随即。 天空中传来一声凤鸣。 萧宴背后,似飞出一只火凤,火凤振翅,将屏障下的黑气尽数燃尽。“看哪!是凤凰!” 王宫中的人,都看到了凤凰。 火凤回到萧宴体内。 那是他的本体。 黑气散落王宫,消散于无形。 云逸和段离撤掉屏障,眨眼间出现在唐时锦面前,得意洋洋道,“小师妹,修罗王也没那么难诛嘛!” “那是因为它被萧宴伤过,又无本体,手下无大将,本就是强弩之末,我们算是捡了便宜。”唐时锦客观分析。 修罗王战败是注定的。 因此唐时锦从未担心过。 她微微仰头,望着阴霾的天。 因为天注定了修罗会亡。 否则,天族和人族会破坏天道平衡。她看向萧宴。 微微勾唇。 天道安排萧宴来结束这一切。 “没受伤吧?”唐时锦询问萧宴。 他虽融合了凤族神魂,但毕竟是凡人之躯,驱动本体,怕他承受不住。 萧宴摇头,语气中有了一丝轻松,“无事,阿锦,天下真正太平了。” “嗯,太平了。”唐时锦说。 拓跋颜和牧贵妃巫力耗尽时,修罗王被灭,拯救了她们,也拯救了王宫,乃至北疆。 “多谢帝后。”牧贵妃前来道谢。 符阵消失,礼堂中的人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没事了?” “凤凰现世,救了王宫,我竟然真的看到了凤凰!”人们惊讶。 所有人都在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耶律佳,在哭大夫人的死。 大家都在开心,只有她在哭。 为什么耶律真不倒霉了? 好像只有她倒霉。 君上拯救王宫的事迹很快传开。 北疆盛传,君上是神君转世,凤凰护佑。 奉萧宴为天下君王。 拓跋巳也顺理成章,成了下一任汗王。 汗王继位。 北疆自愿俯首称臣,为附属国。 唐时锦事后给了拓跋巳一大把符箓,防止有修罗煞气遗留宫中,让人仔细排查宫里每个角落,所有发现,即刻用符箓焚烧。还给王宫布下了法阵,段离自掏腰包,贡献了几个法器,用来镇压王宫。 拓跋巳成为汗王后,又给拓跋颜补办了一场北疆的婚礼。 主要是答谢大家。 举行热闹的篝火晚会。 载歌载舞,寓意着天下安定。 只是很快,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云逸很不舍,“小师妹,你真的不跟我回仙族吗?” 唐时锦耸肩,“我还没飞升。” 仙族虽好,但人族也很好。 她是皇后,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 云逸撇撇嘴,“那我回去问问师父,冒充我的人查的怎么样了,然后再回来找你。” 唐时锦只点头,没说什么。仙族的事,她不干预。 “段兄,你还要继续回去扶持你的家族吗?”云逸又看向段离。 段离叹了声,“不了,段家气运已尽,我也该认命,待我游历完人族,没准将来能在仙族遇到。” “那便后会有期了。” 告别了云逸,唐时锦笑笑说,“我们也该回去了。” “君上这就要走了?北疆呆的不舒心吗。” 萧宴来与拓跋巳告辞。 “出来很久了,该回了,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萧宴语气沉稳。 拓跋巳也不好再留,“我派人送君上。” “不必,北疆十二部,对你这个新汗王并不完全信服,能否镇得住,稳坐汗王的位置,全看你自己。” 听出萧宴语气中的提醒,拓跋巳坦然受用,“君上不希望起战火,我也不希望,我会让十二部彻底臣服于我的。” 他语气十分自信。 颇具君王气势。 离开北疆时,拓跋颜依依不舍来送别。 道别总是煽情难受的。 唐时锦麻溜的走人。 一月后,回到北关,重回故土,唐时锦感觉空气都是舒坦的。 北疆虽好,但不及京城好。 唐时锦此刻归家的欲望很强烈,体会到了归心似箭的感觉。 她想阿娘,二哥,外祖父和舅舅了。 还有大姐。大姐的孩子,应该快出生了吧? 耶律佳快要疯了,她要倒霉死了! 出门被砸,喝水被呛,甚至走在路上还被人泼洗脚水。 人人对她避如蛇蝎。 连未婚夫也要跟她退婚。 说她比耶律真还倒霉。 忍无可忍,她找到了耶律真,发疯似的质问她,“倒霉的明明是你,为什么会变成我?耶律真,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你对我做过什么?” 耶律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心软的姑娘了。 “你都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故意报复我!”耶律佳气疯了。 “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谈不上报复。”耶律真说。她明白了。 她跑回家去,从土里刨出心肝脾肺肾,顿时跌在地上呕吐,“我恨你们呜呜……” 第822章 高兴傻了吧? 第822章 高兴傻了吧? 三个月后。 京城一切安稳。 唐时锦与萧宴各司其职。 萧宴负责当个好君上。 唐时锦负责吃喝睡,有空了就去找阿娘聊聊天,顺便教教徒弟。 “师祖,你什么时候生小宝宝啊?”谢居安顶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唐时锦。 真给唐时锦问住了,她想了想说,“看小宝宝什么时候来。” 谢居安似懂非懂,“小宝宝是飞到师祖肚子里去的吗。”唐时锦笑,“算是吧。” 谢居安满四岁了。 见到唐时锦,就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娘娘恕罪,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与娘娘格外有缘,见过娘娘后,小脑袋就一直记着娘娘。” 木棉,也就是孟婆青弦,在旁边笑道。 谢居安就是谢恒的儿子。 卦店已经交给了谢恒经营。 因为他是唐时锦的徒弟,京城现在有个什么灵异事件,都找他。 唐时锦笑笑,“有你留下来帮谢恒,他这一世会很安稳。” 木棉也笑着,“既答应了留下来,这一世我便是木棉,只要谢恒不负我,我倒也愿意伴他一世。”短短几十年的光阴而已。 对孟婆来说,不算什么。 唐时锦出宫,木棉经常会带着谢居安来找她闲聊。 “师父。” 这一声师父,叫的有些激动。 乍听唐时锦以为谢恒回来了。 一听不对。 “爹爹!”谢居安第一个跑过期,抱住来人的大腿,欢喜的叫着爹爹。 很明显,小家伙也以为是谢恒回来了。 “爹爹?”袁满惊讶的看看谢居安,又看看身边的夫君,笑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木棉回头一看,还真认错了。 “安安,那不是爹爹!”谢居安仰头看清,不是谢恒。 小家伙连忙跑回木棉身边,木棉歉意道,“抱歉,小孩子喊错人了。” “无碍。”袁满笑容和善,她看向唐时锦,眼睛里带着泪光般,“师父,圆圆好想你!” 袁满扑过来,抱住唐时锦。 木棉惊讶了,唐时锦还收了别的徒弟? 没听说啊。 唐时锦很惊喜,“圆圆,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夫君说要来找师父,祖父同意,我就跟他来了。”袁满嘟囔着。 “徒儿见过师父。”卓清泉含笑。 “抱歉了徒弟,差点把你忘了。”唐时锦汗颜。 卓清泉却并不介意,“我知师父事忙,听闻师父去了塞外北疆,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徒儿还是想当面请教师父,所以就自己来了。” 她收的徒弟,一个两个都这么让人省心啊。 老实讲。 唐时锦很欣慰。 她同木棉介绍道,“这是我后来收的弟子,上次回来忘了介绍,算谢恒的师弟。” “清泉,这是你师兄的夫人和孩子。” 唐时锦给双方介绍道。 “原来是师弟。”木棉一眼看出,“师弟的天分比我家那个强。” 卓清泉一双阴阳眼,瞒不过孟婆。 卓清泉思考半天,似是想怎么称呼木棉,他道,“师嫂谬赞,清泉不敢当,清泉入门晚,还需向师兄学习。”“哎,这话说得对,不懂的问你师兄。”唐时锦甩锅。 谢恒出去给人看宅子风水去了。 等他回来。 卦店坐满了人。 “师父,又有客人?”谢恒刚回来,谢居安就扑了上去。 唐时锦说,“大徒弟,认识一下,这是你师弟,以后你们师兄弟要和谐友爱。” 谢恒:…… 他险些没抱稳孩子,“师父,你什么时候收了新徒弟?” 唐时锦轻咳一声,“之前忘记跟你说,从西北回来之前就收了。” 谢恒:师父看起来不太靠谱。 “卓清泉见过师兄。”“袁满见过师兄。” 谢恒:“不是只收一个吗,还有个小师妹?” 袁满一笑,有些羞涩,“我是随夫君叫的。” 谢恒了然,“我叫谢恒,同门师兄弟,不必见外。” “师弟姓卓?”谢恒问起。 卓清泉点头,“正是。” “今日请我去看风水的那处宅子的主人说来也姓卓。”谢恒闲聊时提及。 回宫时,天色已晚。 唐时锦刚到寝宫,萧宴就在等她。 只是,萧宴似乎脸色凝重。 “君上皱眉,是因为朝政上有什么难事么?”唐时锦问了句。萧宴起身靠近她,低眉道,“阿锦,小凤凰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啊?”唐时锦微愣。 “今日大臣们又在催朕的子嗣,皇后若迟迟不孕,他们便有借口往后宫塞女人。”萧宴说。 唐时锦眯起眸子,似是在认真思考,“要说我们没避孕也有段时间了,也没见动静,难道是我不行?” 萧宴好笑,“阿锦肯定没有问题,不行的是朕。” 唐时锦白了眼,“我跟你说正经的。” “朕说的就是正经的。” 皇嗣关乎国本,这就是正经事。 “阿锦吃了吗?我们先用膳。”萧宴眸光意味深长。 “我……”唐时锦刚开口,忽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她似是感应到什么。 童言无忌。 小孩子的话如此灵验啊? “阿锦?”萧宴及时抱住她,君上面容瞬间冷沉,“传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为皇后搭脉。 仔细诊脉之后,太医眼睛一亮,“恭喜君上,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萧宴一愣,“你再说一遍?” “娘娘有喜了,观脉象,已经有两个月了。” 萧宴脸上的寒霜,顷刻间消退,他欣喜的有些无措,“皇后为何不醒?” “从脉象上看,皇后并无大碍,许是胎儿初显,娘娘的身体尚且有些不适应。”太医道。 萧宴摆手,“你下去,吩咐太医院,替皇后安胎。” “是,臣告退。” 萧宴看着昏睡过去的唐时锦,眉眼间满是温柔。 唐时锦有孕,宫里高兴坏了。 流珠照顾饮食起居,更加尽心。 这一觉,唐时锦睡到了半夜,醒来发现身边有人。 “君上怎么不睡?” 萧宴一直守着她。 握着她的手没松开过。 寝宫燃着琉璃灯。 灯光并不刺眼。 然后唐时锦就看着,萧宴冲她傻笑。 她无奈,“高兴傻了吧?”“阿锦知道?”太医走了之后,君上嘴角就没下来过。 “大概猜到。”唐时锦将手放在自己小肚子上,“我有了?” 萧宴把手搭在她手背上,“我们有小凤凰了。” 唐时锦忍不住嘴角扬起,侧身窝进他怀里,“万一不是小凤凰呢。” 第823章 我需要兄长救命 第823章 我需要兄长救命 万一,这崽子没继承凤族血脉呢。 萧宴揽着她,“肉体凡胎也不要紧,他要做的是君王,不是神君。” 唐时锦挑眉,“真好。” 她安心的闭上眼。 困倦了。 唐时锦有孕后,朝堂上那些关于皇嗣问题的声音都闭了嘴。 头三个月,萧宴不许她随意出宫走动。 反而接魏氏进宫陪她。 魏氏也帮君上说话,“你是头胎,要格外慎重些,君上不许你出宫走动是对的,免得你横冲直撞的,头三个月,胎还没坐稳呢。” 唐时锦悻悻,“阿娘,我哪有那么脆弱。” 萧宴就差不许她出寝宫了。 吃喝都要人端到床上来伺候。 也太夸张了。 “你不脆弱,可肚里的孩子脆弱着呢。”魏氏说。 唐时锦撇撇嘴,心想,她和萧宴的孩子,还真不一定脆弱。 五个月的时候,唐时锦才开始显怀。 她身量纤细,从背后看,根本看不出是个孕妇。 唐时锦无意间,能感觉到腹中孩子的胎动了。 这让她感到很新奇。 有种血浓于水的亲切。宫里宫外都知道皇后有孕,为了让唐时锦安心养胎,外面的事,都不叫唐时锦参与了。 卓清泉也在京城买了座渣宅子,岳丈家拨的款,卦店生意忙碌,白日无事,卓清泉便会去卦店帮忙。 但最近,他被卓家人纠缠的很烦。 “我告诉过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若再纠缠,我就报官了!” 卓清泉又一次被一对中年夫妻堵在卦店门口。 这对夫妻,原是来找卦店麻烦的。 却无意间看到了卓清泉。 谢恒给这对夫妻的宅子看过风水,结果对谢恒布置的风光并不满意,便来找麻烦。 没想到,会遇到和卓侍郎十分相似的卓清泉。“我们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孩子。”卓夫人含泪道,“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十月怀胎生下你,我不会认错的,孩子,我是你亲娘啊。” 卓清泉皱眉,“我无父无母,养育我的人早已不在人世,饭可以乱吃,孩子不能乱认,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离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卓夫人不肯。 卓侍郎年过四十,见卓清泉不肯认亲低头,便也来了脾气,“他不认便罢了,哪有做父母的求儿子,夫人,我们回去!” “可是……他真是我们的儿子啊。”卓夫人道。 “回去!”卓侍郎呵斥。 卓夫人无奈,只得跟着离开。 “他就是我们那孩子。”卓夫人含泪说,“他定是还在怨恨我们。”“行了!别提了!”卓侍郎不悦的甩袖离开。 卓清泉吐了口浊气,袁满轻轻搭在他肩膀,“卓大哥,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么?” 卓清泉不语。 她听卓大哥说过,他是个孤儿,是被做缝尸匠的养父收养,继承了养父的手艺,才做了匠人。 “师弟,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不知你和卓家夫妇有何过往,但我想我知道,她们为何要认你。”谢恒从内堂出来道。 “为什么?”卓清泉问。 “卓家我去过,风水是我布置的,不会有问题,但卓家的运势依旧不太好,并未因好的风水而改变。” 谢恒琢磨着,“我见过卓家公子,从卓公子的面相来看,想必是有厄运缠身的,卓家夫妇改风水,应该就是为了改儿子的运势。” 卓清泉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卓夫人还有儿子。 “我看相的本事,虽不如师父能看出前世今生,但卓公子的面相,必是天生厄运之人,这种人克六亲。” 谢恒摊手,“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因为卓公子运势不好,无意间又认出你,所以想认回你?” 卓家夫妇,本是来上门扯皮的。 觉得谢恒的风水没布置好。 所以卓公子的厄运并未改变。 可一个人若天生厄运,再好的风水也改不了的。 除非改命。 但师父教诲,不得轻易替人改命,有违天道,会遭反噬。 何况,以谢恒如今的修为,也不足以替人改命。 卓清泉沉默半响,才开口,“她们确实是我亲生父母。” 谢恒目光一闪。 他知道,师兄和圆圆都是真的关心他。 卓清泉握了握袁满的手,似嘲笑般道,“我只记得年幼时,与父母回了趟老家,便与父母走散了,后来辗转,做匠人的养父收养了我。” 谢恒了然,“既然是走散了,你为何不肯与父母相认?” 卓清泉眼底闪过一丝嘲弄,“若是真的走散,我怎会不认。” 谢恒微顿。 “师兄,我与常人不同,我生来便有阴阳眼,能看到阴魂一类,父母觉得我不祥,不过是找了个由头,将我扔下而已。” 他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身世。 缝尸匠的手艺是祖传的。 因为养父将他视如己出。 他是匠人的儿子。 不是卓侍郎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谢恒听了,不免唾弃卓侍郎夫妇,“小时候扔了你,现在家里的儿子不祥,又想认回你?怕不是作孽太多,才两个儿子都不祥吧……” 话音出口,谢恒才发觉自己嘴快,他连忙找补,“师弟,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兄不是说你不祥,哎哟我这嘴!” 卓清泉笑了笑,“我知道,师兄说的不错,卓家确实不祥。”他生下来,天生阴眼。 扔了他之后,又生了个儿子。 结果天生厄运? 不是不祥是什么? “师弟不想回去,我们就不回去,你现在自立门户,卓家不要也罢!”谢恒安慰道,“我与那卓公子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我看他不仅面相厄运,还是个病秧子。” 卓侍郎的儿子,病歪歪的。 卓清泉与袁满回家时,门口多了个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门口徘徊?”卓清泉上前询问。 那人转回头,面貌与卓清泉有几分相似,对方打量过卓清泉后,含笑叫了声,“兄长。” 卓清泉眼神一沉,“你叫错人了,我家中并无兄弟。”说罢,他牵着袁满,就要进门。 “兄长,我叫卓辰阳。”他喊道。 声音大了些,气息便不稳的喘了起来。 很明显,是个病秧子。 卓清泉脚步一顿,“我不认识你。” “爹娘希望我如辰时的太阳,可我却像落日的太阳,兄长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卓辰阳道。 卓清泉面上没什么表情,“与我何干?” 辰时的太阳,刚刚升起,寓意长命百岁。 偏生他体弱多病,病歪歪的,岂不就是像落日的太阳,命不久矣? 卓清泉并未看他,径直将他关在了门外。 卓辰阳叹气,“可我需要兄长救命啊。” 第824章 中元节,百鬼夜行 第824章 中元节,百鬼夜行 这两日,来买符的人络绎不绝。 三天后便是中元节。 这一日鬼门大开,邪祟横行,许多人都来买镇宅符回家保平安。 中元节前后,总是意外频发。 卦店多了个匠人,许多百姓听闻卓清泉的手艺,也是请他回家,为逝者整理仪容,送逝者最后一程。 “师弟,还好师父收了你这个徒弟,不然我真忙不过来。”谢恒画符手都画酸了。 幸亏有卓清泉帮忙。 卓清泉虽入门晚,但他天分不差,唐时锦的弟子,都是勤能补拙型的,自己勤加练习,卓清泉的符箓也画的像模像样了。 “师出同门,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师兄就不用客气了。”卓清泉虽是匠人,但笑起来叫人如沐春风,“再说,是师兄给了我一份活计,叫我养活自己和圆圆。” “客气了客气了。”谢恒笑嘿嘿的摆手,“三日后便是中元节,这两天买符的人特别多,我们多备些平安符及镇宅符即可。” “中元节,百鬼夜行,人鬼不分,那一日师兄还是早些闭店的好。”卓清泉道。 “那是自然。”谢恒说。 三日后。 袁满正在家中贴符箓辟邪,忽然听到有人喊,“嫂嫂。” 袁满回头,面色有些不善,“是你?” 她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嫂嫂,兄长不肯回家,我只好来请嫂嫂帮忙了。”卓辰阳面色苍白的说。 袁满看他一副病态,“这里没有你的兄长,我也不是你嫂嫂,请你出去,不然我就要赶人了。” 卓辰阳却笑笑说,“嫂嫂是个好女子,知道兄长的手艺和阴眼,也不嫌弃他,能娶到嫂嫂这样贤惠的妻子,兄长真有福气。” 袁满不理。 卓辰阳又说,“今夜中元,外面邪祟横行,嫂嫂一人在家怕是不安全,就请嫂嫂随我回家吧。” 袁满即便好脾气,此刻不免也来气,“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夫君很快就会归家,这里就是我家,请你出去!” 她语气凌厉起来。卓辰阳叹了声,“看来嫂嫂只是看着好说话,请不动嫂嫂,我只好换种方式了。” “你想干什么?” 卓辰阳虚弱的咳了声,抬眸时,眸中闪过一缕阴黑,与袁满对视的瞬间,袁满好似被迷了眼。 神情呆滞。 卓清泉回到家时,家中无人。 “圆圆?” 无人答应。 卓清泉顿时预感不妙,他四处找了番,都没找到袁满。 窗户上还有袁满贴的符箓,其中一张镇宅符掉在地上,像是没来得及贴。 卓清泉立时又赶回卦店,眼下天色已黑,街上没什么人了,谢恒正要闭店,一只手挡在门上,“师兄。” “师弟,你怎么又回来了?”谢恒看他神色不对,“出什么事了?” “圆圆不见了。”卓清泉眼底弥漫着担心和自责。 袁满是袁家的掌上明珠,成亲时,他答应过岳父岳母,要照顾好袁满,圆圆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可他把圆圆弄丢了。 “弟妹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谢恒把人拉进店,关起门慢慢说。 外面阴气已经开始聚集了。 待到子时,鬼门大开,亦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我回家,圆圆就不见了。”卓清泉虽担心,却还算理智的分析,“今日中元,我交代过圆圆,不要外出,她不会出门乱走的,我怀疑,圆圆出事了。” 谢恒若有所思,“你来京城不久,按理说没有仇家,若说与谁有过龃龉,那便只有……” 卓清泉对视一眼,“卓家!” 谢恒颔首,“师弟莫急,我陪你去找人,子时前将人找回来即可。” “多谢师兄。”卓清泉感激道。 他对京城不熟。 有谢恒领路,方便很多。 卓侍郎家,谢恒去过,他给卓清泉指路,先去卓家一探究竟。 可…… 绕过几条街,都没到目的地。 “我没记错啊,是往这条路走没错。”谢恒挠头。 怀疑自己带错路了。可他记得,卓府就是在这个方向。 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今日中元,夜间雾气重,其实是阴气迷路,不过谢恒和卓清泉,都是有些修为傍身的,这点阴气,应该迷不了他们。 “师兄,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卓清泉说。 路边的商铺和建筑,好像一直在。 他们一直没走出过这条街。 “难道是迷障?”谢恒语气微沉,“师弟你先退后。” 卓清泉退了两步。 迷雾当前,谢恒双手快速结印,金色的符印打在地面,“破!” 随即。 阴气逐渐散去,露出原本真实的街面来。“果然是迷障。”难怪他们一直走不出去,谢恒看清路,抬手一指,“师弟,这边。” 卓清泉跟着他,绕过两条街,找到卓府的位置。 可面前空空如也。 卓清泉不解,“难道又有障眼法?” 谢恒冷哼,“桌家有两下子,还会幻术呢。” 他抽出师父送的桃木剑,刷的一下,木剑变长,剑锋偷着一股凌厉,明明是把木剑。 谢恒挽了个剑花,“去!” 桃木剑可辟邪驱邪,空旷的卓府门前,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碎了。 卓府露出真面目来。 他们就站在卓府大门口。 周围是巷道。谢恒收了桃木剑,对卓清泉微微点头。 卓清泉便前去叩门。 “谁啊?”里面传出老迈的声音。 “开门,我来找人!”卓清泉脸色冷凝,语气亦不太好。 里面的人迟疑了一下,“找什么人呐?今日中元节,晚上不能开门,谁知道是人是鬼,赶紧走!” 卓清泉再如何叩门。 里面的人就是不开。 “师弟,别敲了,我们用些手段进去就是,也算先礼后兵过。”谢恒说。 卓清泉当即会意,他摸出两张瞬移符。 符箓金光一闪。 眨眼间,他与谢恒便出现在卓府。 守门的是个老管家,“你们,你们是人是鬼,怎么进来的?” 老管家吓得不轻。 卓侍郎夫妇听到声音出来一看,“儿子,你回来了?” 卓夫人连忙上前,“你终于肯回家了,快进来,今日中元,外面都是些孤魂野鬼,可不敢乱走。” 第825章 她少了魂魄 第825章 她少了魂魄 她上去拉卓清泉。 被他避开。 卓清泉面色冷凝,“圆圆呢?” “谁?什么圆圆?”卓夫人没反应过来。 “我夫人。”卓清泉冷声道。 “你夫人?你成亲了?娶的是谁家的姑娘?”卓夫人一连三问。 没一个回答到正题上。 她还没见过卓清泉的媳妇呢。 那也是她儿媳妇。 卓清泉拧眉,显然耐心耗尽,“我夫人在哪?”“我怎么知道。”卓夫人意识到不对,“我儿媳妇不见了?她没来过卓府啊。” “她不是你儿媳。”卓清泉不信,“圆圆当真不在你府上?” 见他如此见外,卓夫人心里不好受,可孩子愿意回来,卓夫人也不介意,“我真没见着,儿子,来了就别走了,等今夜过去,我让人去找儿媳妇。” “我要亲自找。”卓清泉不信卓夫人的一面之词,“若圆圆不在,我向你赔罪。” 谢恒放出一个小纸人,往卓府内宅飘去。 “什么东西啊?”卓夫人讶异的看着纸人飞走。 只觉得诡异。 今日鬼节,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夫人莫慌,它只是替我们找人的。”谢恒说。卓夫人对谢恒的态度不太好,“亏你还自吹是皇后的徒弟,连我家的风水都改不好,还好意思自吹自擂!” 谢恒淡淡,“我已尽我所能,将卓府的风水改至最好,贵府其他问题,请参考自身。”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有问题啊!”卓夫人脸色一沉。 谢恒只是笑笑。 “卓府不祥,关我师兄什么事,又关风水什么事,你们不妨想想自己作了什么孽。”卓清泉出言维护谢恒,“你们不配替我师父!” 卓夫人脸色微变。 她儿子,竟也是皇后的弟子? 她不知该骄傲,还是该庆幸。 小时候觉得他不祥,没想到长大后,他竟有如此机缘。能拜皇后为师。 如此也算光宗耀祖了。 “儿子,娘不是那个意思,你来,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坐下慢慢说可好。”卓夫人亲切的去拉卓清泉的手。 被他避开。 “找到圆圆我就走。”卓清泉说。 他对卓府,并无向往。 对亲生父母,已无感觉。 他永远记得自己被抛下那年,在街头哭的有多无助彷徨。 他以为父母会回来接他。 后来才知道,她们不会回来了。 卓夫人含着泪,她知道儿子还是不肯原谅她,“谢公子,刚才是我言语不当,还请你见谅,敢问,既不是风水的问题,是谁的问题?”“卓夫人问的是你另一个儿子?”谢恒了然。 卓夫人看了眼卓清泉,对方面无表情,她无奈点点头,“我还有一子,自小孱弱,怀疑是府上风水出了问题,才请谢公子来,谢公子能掐会算,可否算出,我儿子问题出在哪?” 谢恒勾唇,“卓夫人想听实话吗?” “自然想。” “实话可不那么好听。”谢恒说。 卓夫人一犹豫,“谢公子但说无妨。” “你儿子,从面相来看,天生厄运,命格短缺,克六亲,应无多少时日。”谢恒说实话。 卓夫人当场变了脸,“你说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小儿子竟是天生厄运? 难怪怎么改风水都无济于事。 如此命格,运势又怎会好?“谢公子,可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卓夫人紧张的问道。 瞬间将卓清泉抛诸脑后了。 “抱歉,谢某无能为力。”谢恒道。 “你是皇后弟子,都说皇后道术了得,你怎会没办法!”卓夫人不信。 “我师父或许能替他改命,但即便是我师父在,也不会出手,改命是逆天而为,为你儿子反噬自身,值得吗。”谢恒不以为意的勾唇。 卓夫人心头绝望笼罩,“怎会如此……” 这时,纸人回来了。 在谢恒掌心躺平,抬手指了指内宅方位。 “在里面。”谢恒说。 卓清泉连忙去找人,谢恒跟上。 卓夫人反应过来,“儿子,谢公子,你们要救救我儿子啊,你要救救你弟弟啊。”卓夫人跟在后面喊。 卓清泉顺着纸人的指引,来到花厅,袁满正昏睡在花厅里。 只有袁满一人。 “圆圆?”卓清泉叫了声,袁满没反应。 他屏住呼吸,探了探袁满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 谢恒两指在袁满额头轻轻一点,以灵力试探,随即眼神一变,“她少了魂魄。” 卓清泉虽修为不及谢恒精通。 但他有阴眼,周围并无袁满的魂魄。 “先带弟妹回去,再设法施救。”谢恒冷静道。 卓夫人脸色惊颤,想说些什么,可卓清泉目光冰冷的凝视着她。 好似要吃人。卓夫人心头一惊。 这个时候,卓侍郎也闻讯赶来,“怎么回事?” “老爷,儿子儿媳回来了,儿媳不知怎的,昏迷不醒。”卓夫人匆忙解释。 “回来了就去请个大夫来。”卓侍郎看了眼,退步道。 然,卓清泉并不领他的情,他抱起袁满,“若圆圆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们!” 卓侍郎脸色微沉,“你这是什么态度?” 卓清泉不理。 谢恒面色凝重道,“找回弟妹的魂魄要紧,除非卓家能一夜之间搬迁离开京城,否则他们跑不了。” 他们的师父是皇后。 自有便利。城门上知会一声,卓家就离不了京城。 何况今夜七月半,人鬼不分,不宜走夜路。 临走前,谢恒脚步一顿,看向卓夫人,“你还有个儿子呢?” “你们是在找我吗。” 没等卓夫人开口,传来咳嗽声,卓辰阳身形削瘦,脚步孱弱的走来。 “儿子,外面阴气重,不是让你呆在房间里吗,房间有符箓,可保你平安。”卓夫人心疼道。 谢恒看的清楚,面对小儿子,眼中就没大儿子了。 这老两口,真心疼爱的,只有小儿子。 大儿子毕竟弃养多年,不亲。 “娘,我没事。”卓辰阳说。 他看向卓清泉,“嫂嫂是我请回来的,爹娘想兄长,我也是想为爹娘分忧,嫂嫂这是睡着了吗?” “你对圆圆做了什么?”卓清泉声音冷寒。 要不是抱着袁满,他一定要狠狠揍卓辰阳两拳。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请嫂嫂回家,兄长,今夜外面不太平,不如就留在家里吧。”卓辰阳体贴道。 “师弟,不可信他。”谢恒提醒道。 卓辰阳面相非但克六亲,五官甚是阴柔,与清隽的卓清泉是两个极端。 谢恒越是观察卓辰阳的面相,便越是不舒服。 明明是个大活人,却阴气森森的。 第826章 死鬼,来呀 第826章 死鬼,来呀 卓辰阳看了眼谢恒,只是笑笑,并不介意,“兄长,留下来吧,走了也得回来。” 这句话,意味深长。 卓清泉和谢恒毫不犹豫离开了。 唐时锦站在寝殿外,看着黑云压顶的天,总感觉今晚不太平。 “阿锦在担心什么?”萧宴走过来,轻轻扶着她。 唐时锦说,“今日中元节,阴气重,我怕外面出事。” “这一日通常家家关门闭户,夜不外出,即便鬼门开,想来不会有事。”萧宴道,“阿锦有孕,不宜多思,外面有你两个徒弟呢。”想必百姓都去谢恒那买符镇宅了。 唐时锦颔首。 皇宫有她布下的符阵,亦有天威庇佑,饶是如此,都有阴气想靠近皇宫,但都被符阵震退。 一年一度,鬼门大开,很多阴魂都等着这一日重返阳间。 其中包括一些不安分的鬼。 “这家看上去不错,且让我看看,有没有美酒美人。” 邪祟在街头巷尾游荡。 一般来说,阴魂只要不闹出人命,就不会被冥府惩罚。 尤其是鬼节这一日。 邪祟推开一扇门,顿时眼睛都直了,“好美的美人儿!” 听声音,都要流口水了。狐怜儿一双狐狸眼,媚眼如丝,“死鬼,来呀。” 邪祟魂都要被勾掉了。 猥琐的扑上去,“美人儿!” 狐怜儿风情万种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她双腿一勾,裙子下露出洁白的双腿,踩在邪祟脸上,“死鬼,我香吗?” “香,香死我了!”邪祟垂涎欲滴。 黑黢黢的手,就想去摸狐怜儿的腿。 狐怜儿玉足轻轻一踹,“活着的时候没见过女人吧,瞧你饥渴成这样,冥府没有女鬼么。” “有女鬼,但不敢乱摸啊,会被阴司惩戒的。” 狐怜儿问什么,邪祟说什么,眼巴巴的只想摸大白腿。 后面来了更多邪祟。见到狐怜儿这么大一个美人儿。 纷纷走不动道。 邪祟们一时争抢起来,“我的,我的,美人儿是我的!” “我先来的!” 几个邪祟,差点没争破头。 狐怜儿娇笑,两条大白腿高高翘起,妖娆魅惑,“别急呀,你们都有,一个个的排队来。” 咻的一下。 邪祟在狐怜儿面前排成一排。 狐怜儿眼神妖媚,“谁先来……送死?” 后面两个字,邪祟没听清。 个个争抢,“我先来!” 狐怜儿两条腿,夹住邪祟的脑袋,色欲薰心的邪祟还挺享受,结果下一秒,脑袋就掉了。享受的表情还定格在脸上。 狐怜儿拽起邪祟,两手一扯,邪祟直接被撕碎了。 争抢的邪祟惊呆了。 “美人杀鬼了!快跑!” 邪祟们一哄而散。 啪! 狐怜儿一挥袖子,大门关上。 “进了这个门,还想出去?”狐怜儿轻笑,“来,本姑娘陪你们好好玩玩。” 邪祟们惊恐摇头,“不,不敢了,姑娘饶命,我们不敢了。” “别啊,本姑娘想陪你们玩。”狐怜儿笑的越妖娆,就越恐怖! 一群色鬼。 死了都不安分。还想摸老娘? 狐怜儿就让它们连鬼都做不成。 邪祟们面面相觑,最后团结破怂,“臭娘们!你敢杀鬼,我们要你好看!兄弟们别怂,她只有一个人,抓住她,这娘们今晚就是我们的,只要不弄出人命,阴司不会怪罪的!” 这么一说,邪祟们瞬间硬气起来。 凝聚在一起,化做一团巨大的阴气,攻击狐怜儿。 “本姑娘打死你们几个鬼东西,阴司也怪不到本姑娘头上来。”狐怜儿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嗜血。 屋里,门窗紧闭。 徐燕已经嫁到这家来,年初就成了婚,“二郎,外面好像有动静,狐怜儿不会有事吧?” 唐二郎正在处理公文,徐燕给他研磨,正所谓红袖添香,夫妻恩爱。他拍了拍徐燕的手,“放心,狐怜儿修为不弱,寻常邪祟阴鬼,不是她的对手。” 徐燕点点头,“幸好有狐怜儿镇宅,邪祟不敢靠近咱们家。” 唐二郎笑着,“你安心便好。” 妻子能在夫家住的安心,便是对丈夫最大的认可。 隐隐的,徐燕好像听到外面传来惨叫声。 此时,狐怜儿打的几个邪祟满地找牙,“瞎了你们鬼眼,也不睁眼看看,这家是姑奶奶守的,冥府给你们放一天假,是让你们来找死的么?” “姑奶奶,饶了我们吧,我们错了。” 邪祟被狐怜儿踩在脚下求饶。 狐怜儿将几个邪祟团成一团,一脚踢出门外,“再敢来这家,抽了你们的魂!”附近游荡的阴魂,瞬间一哄而散。 此处镇宅仙,极其可怕! 街面安静且干净了。 “今儿真舒坦,爷要逛遍全京城!” 在冥府压抑了一年。 还不允许鬼节出来舒坦一下了? 有些鬼比过年还高兴。 满地都是钱。 随处捡钱。 这些活着的人,给死人烧纸,大多都会多烧一份,专门给它们这些枉死,横死,无亲眷在世之鬼。 这样它们就不会抢别人的冥币。 阳间有恶霸,阴间也有。 阴间恶霸将这种多烧的钱,称之为‘孝敬’。 小鬼将路边的钱捡起来孝敬鬼霸。 “嗯?这家居然没有孝敬?看着高门大户的,竟然如此不懂规矩?”鬼霸不悦的路过谢家门庭。 门外有烧纸。 却没有多余的钱。 烧给一个叫谢归的。 “忒不懂规矩了,看着是个富贵人家,居然这么小气,我得教教他们规矩!” 木棉正在哄谢居安睡觉。 忽然察觉气氛不对。 有阴气入府。 谢恒一大早,就在家里贴了符纸。 鬼霸一进谢家的门,就被符纸的金光逼退好几步。“哼,小小符纸能耐我何!”鬼霸肩宽腿粗,是个力量型的。 它一把提起身边的小鬼,仍向符纸。 “啊呀……救我。”小鬼被符箓灼烧。 魂体瞬间消散。 符箓也黢黑掉落。 鬼霸冷哼,正想去给这家人一个教训。 忽然……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孩子哼哼唧唧的睡不好。 女人脸上很不好,“你们吵到我儿子睡觉了。” 鬼霸带着几个小鬼面面相觑。 这女人看得见它们? “给你们一息时间,马上给我滚。”木棉耐心的拍着谢居安。 哄他入睡。 “口气不小,你是这家的主人?”鬼霸凶神恶煞的指着她,“你们家人也忒不懂规矩,竟然没有孝敬我的!” “什么孝敬?”木棉没动。 “还能有什么孝敬。”鬼霸搓着手指头,“这个孝敬。” 木棉明白过来,表情无语且淡然,“尔等都是鬼了,还要钱做什么。”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做神仙要香火,做人做鬼不都得要钱,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鬼霸煞有其事的说。 第827章 招魂失败 第827章 招魂失败 木棉勾唇,眼底掠过一丝幽光,“一群恶鬼,冥府真是越发宽宥了,竟然连你们也能被放出来。” “少废话,现在将孝敬送来,大爷就不跟你们计较了。”鬼霸威风道。 “没有。”木棉头也没抬,只看着儿子,“我家只准备了这些黄纸,没有多余的。” “没有?大爷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鬼霸张口一吼。 顷刻间阴风大作。 阴气森森,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普通人听了这鬼啸,耳膜会破裂,恐怕连魂魄都得被震伤。 从而变成痴傻多病。 木棉轻轻捂着谢居安的耳朵,谢居安已经沉沉睡去,她微微勾唇,抬眸的瞬间,眼中幽绿,“闭上嘴,吵醒我儿子,弄死你!” “啊嗬!” 鬼霸惊觉,喉咙瞬间发不出声音来了。 它捂着自己咽喉,大怒。 旁边的小鬼一脸懵逼。 此时再看木棉,面上冷肃,眉眼间带着一股肃杀的威严。 鬼霸有一瞬间,从心底感到畏惧,“你,是谁?” 这女人什么都没做,就能压制它? 木棉只是轻轻一挥手,便将鬼霸与几只小鬼团成一团,“你觉着,我像谁。”刹那间,鬼霸似是看到她的本体。 比阴司更威严。 “孟……孟婆。” 不等它们多言,木棉一摆手,便将这团鬼掀飞。 街道上游荡的鬼,再次一哄而散。 两团鬼掉到了一处,像胶水黏在一起似的,手脚打结,半天挣不开。 “哥们,你也是被人团成这样扔出来的?” “是啊,遇到个可怕的婆娘。” “难道你们也遇到了那个镇宅仙,哥们,命苦啊!” “不是镇宅仙,是个带孩子的女人。” 两团鬼,叫苦连天。 木棉刚将谢居安放下,就收到谢恒的传音符。谢恒说今晚不回家了,师弟家出了点事,让木棉不必等他,早些休息。 卓清泉出事了? 木棉想着不放心,便在谢居安周身设了层结界,防止邪祟惊扰到孩子。 卓清泉刚将袁满带回家,谢恒就听到木棉喊他,“相公。” “木棉,你怎么来了?”谢恒赶紧看她周围,还好,没有阴鬼尾随,“今夜阴气重,不是让你不要出门吗。” “听你说师弟出事了,我不放心来看看你。”木棉柔声道。 谢恒心头暖暖的,却也为卓清泉担心,“出事的是弟妹。” “圆圆出事了?”因为是同门师兄弟,所以木棉跟袁满的关系也不错。 二人经常聚在一起聊天。袁满开朗活泼,善意温柔,是个好姑娘。 木棉进屋一看,袁满昏睡不醒,“圆圆怎么了?” “她似是少了一魂。”谢恒说。 卓清泉满脸担心,他拜入师门,涉猎不精,不知具体该如何找回魂魄。 正要求助师兄,木棉忽然上前,探查了袁满的魂魄,“少了生魂。” 谢恒眼神微动,“绵绵,你会看?” 木棉一顿,才发觉自己表现的太精通了,她笑笑说,“谁让我有个修道的相公呢,日日耳濡目染,又常听皇后说起,便是看,我也看会了一些。” 谢恒觉得有道理,这样看来木棉的天分也不差啊。 “今夜鬼门大开,圆圆莫不是被吓掉了魂?”木棉问起。被吓掉魂的情况也是有的。 谢恒摇头,“弟妹是为人所害。” “谁要害圆圆?”木棉讶异。 袁满这样好的性格,又是刚来京城定居不久,怎会有人要害她? “弟妹是在卓府找到的。”谢恒沉声道。 卓府? 卓清泉的身世,木棉大概听谢恒提过。 卓家夫妇抛弃卓清泉不算,还要害他妻子? 真不是东西! “师兄,该如何找回圆圆的魂魄,还请告知。”卓清泉请教道。 谢恒抿唇,“或可招魂试试。” “招魂符?”卓清泉眼睛一亮,“师兄可会画招魂符?”谢恒点头,“能画。” 常用不常用的符箓,基本都难不倒他了。 除了五雷符,需要极深的修为,谢恒的五雷符,威力还不是很强。 因为修道,卓清泉家中朱砂黄纸是常备的。 谢恒宁心静气,很快就画好了招魂符。 “师弟,你让开。” 他站在床前,为袁满招魂。 谢恒念出招魂符咒,配合招魂符一并运用,念完之后,他厉声道,“魂来!” 招魂符金光一闪。 卓清泉紧张的看着。 然…… 袁满并未醒来。 “师兄?”圆圆没醒,招魂失败了吗? “师弟你别急,我再试一次!”谢恒摒心静气,运起功力,指尖凝聚出灵力,坚定的念出招魂咒,招魂符再次闪出金光。 “魂来!”谢恒大喝。 然,袁满还是没动静。 谢恒心里生出一股挫败感,“难道真失败了?” 不应该啊。 他盯着招魂符若有所思。 符箓的每一个细节,都没出错。 不该不灵啊。 莫非是他功力不够? 木棉抓着他的手,“相公,不是符箓的问题。” 谢恒画的符,没问题。“圆圆的魂,恐怕已经不在阳间。”木棉说。 谢恒顿时想到,“难怪!若是弟妹的魂入了冥府,师弟,我便召不来了。” “我的修为不如师父深厚,无法从冥府招魂。” 谢恒带着一丝歉意。 如果是在阳间逗留游荡的魂魄,招魂符可以召来。 但冥府的魂,他召不动。 “生魂入冥府,是很危险的,若不及时寻回来,圆圆就回不来了。”木棉语气严肃了些,“今夜又是鬼节,阴气重,圆圆的生魂,也有可能被冲去了鬼门关。” “一旦越过鬼门关,就走上了阴间路,与我们便阴阳相隔了。” 木棉的话,叫卓清泉心情沉重。他自责万分,不该将圆圆一个人留在家的。 他后悔极了,眼眶泛红,“要如何才能唤回圆圆,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谢恒看着木棉,惊觉有些陌生。 木棉好像懂的比他还多。 “找你们师父帮忙,她能入冥府。”木棉说。 “可师父有孕在身,入冥府万一冲撞到胎儿……”卓清泉心里过意不去。 木棉心说,唐时锦入冥府,那是鱼儿回到水里,没准肚子里的娃高兴的跳起来。 “既然你不想打扰你师父养胎,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木棉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自己踏上阴间路,将圆圆的生魂找回来。” 第828章 阴间路 第828章 阴间路 “不可!”谢恒断然拒绝,“活人岂可走阴间路,稍有不慎,师弟也就回不来了!” “确实是有很大的风险,卓师弟,你要考虑清楚。”木棉说。 袁满的情况不容乐观。 师父说过,生魂离体,三日内魂魄不归体,就会变成活死人。 时间长了,即便找回来了,人也会变得痴傻。 “我去,只要能找回圆圆的生魂,刀山火海我也去。”卓清泉坚定道。 “师弟,不行的,以你我的修为,没有把我从阴间路全身而退。”谢恒还是不赞同。若是师弟再折进去。 他怎么跟师父交代? “要不,我们还是告诉师父,请师父帮忙吧。”谢恒犹豫道。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个时辰,宫门早已紧闭,又是中元,阴气重,师父安胎,还是别打搅师父了。”卓清泉是个怕麻烦别人的性子,这种危险的事,理应他自己去做。 圆圆是他的妻子。 “还请师兄助我。”卓清泉说。 他自己无法让自己的生魂离体。 既然要去阴间路寻人,自然不可能肉身去。 活人去阴间,必死。 而且很快就会被发现。 得是魂魄去。才有一线生机。 谢恒犹豫不决。 这真的很危险。 搞不好,连师弟都得搭进去。 谢恒没有把握。 “要趁早下决断,若是过了时辰,鬼门关闭,就不好混进去了。”木棉低声道。 这个时辰,还能趁着鬼门大开,混进去。 “求师兄助我。” 卓清泉要下跪,被谢恒拦住,“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同门师兄弟,不讲这些。” “若是再晚,圆圆就危险了,师兄,你帮我将生魂抽出来。”卓清泉恳请。 谢恒深吸一口气,“你真的想好了,一旦踏上阴间路,若是出什么意外,我鞭长莫及啊。” 卓清泉说,“若是师嫂有难,师兄会不救她吗?” 谢恒微顿。 若是绵绵有难,他恐怕也会奋不顾身。 罢了。 “我答应你便是。”谢恒道。 木棉看着他。 刚刚那个问题,她也很好奇。 如果是她成圆圆这样,谢恒会愿意为她犯险么? 谢恒拿来一盏灯,借助卓清泉的阳火将灯点燃,“如果你有危险,这盏灯就会灭,切记,灯灭一定要回来。” 卓清泉点头。 谢恒又拿出一截暗红色的线,“这是朱砂线,你绑在手指上,若是出了意外,你扯动红线,我尽力把你拉回来。”这也是以防万一的法子。 卓清泉盘腿做好,“我记下了,多谢师兄。” 见他坚持,谢恒也只好拿出一张符箓,引魂符能将他的生魂引出来。 很快,卓清泉便入定了。 但他的魂魄站了起来。 卓清泉看着自己的肉身,以及自己虚实的双手,他知道成功了。 “找到弟妹,立即回来!”谢恒叮嘱。 生魂颔首。 “师弟,我送你一程。”谢恒默念法咒,双手快速结印,召开冥道,顷刻间,阴风狂啸。 无数阴魂从冥道中伸出鬼爪。 阴气险些将谢恒逼退。 糟了!今日鬼节,处处是阴魂。 冥道上的阴魂比平时更多。 谢恒骤开冥道,这些阴魂都被吸引了过来。 谢恒心想,完犊子了! 木棉轻轻一抬眼,眸中闪过幽绿的精光,她微微偏头,那些冥道里爬出半截身子的阴魂,瞬间爬了回去。 “咦?” 谢恒疑惑。 这些鬼都要爬出来了。 怎么又回去了? 木棉勾唇。 谢恒突然朝她看了过来。 木棉微笑,“相公,怎么了吗?” “没事。”谢恒疑惑。他抓紧将卓清泉送了进去。 完事之后,他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 “绵绵,我把我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希望师弟能平安回来。” 木棉轻笑,“相公很厉害。” 谢恒摇头,“我一点都不厉害,我要有师父一半的修为,都能将弟妹的生魂召回来,不用师弟冒险走阴路,不过刚刚冥道里那些鬼,为何突然退回去了?” 木棉面上没什么波动的说,“许是受阴差辖制吧?” 是这样吗? 谢恒总觉得不是。 “绵绵,夜深了,要不你在这趴一会吧?将就休息一下。” 谢恒还要守着红线和命灯,不能走开,更不能疏忽。 外面阴气重,他不放心放木棉一个人回去。 “好。”木棉拉着谢恒坐在踏上,“相公也坐下休息一下吧,能否找回圆圆的生魂,全看卓师弟,相公站在那也帮不上忙。” 谢恒没推拒。 随她坐下。 木棉很亲近,她坐在谢恒身边,歪头轻轻靠在谢恒腿上。 安静又祥和的睡着。 卓清泉踏上了阴间路,是一条环境阴黑,看不到尽头的路。 路上好多阴魂。 死气沉沉的走着。 前后都有阴差带路。 卓清泉着急找袁满。“圆圆?” 他一路走,一路看。 都没看到袁满。 卓清泉着急,只能不断的往前找。 他找人的动静,很快被阴差发现。 “干什么呢?”阴差朝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鞭子,“你,去后面乖乖排队去!再敢乱走,小心我手里的鞭子!” 卓清泉不敢暴露自己是生魂。 只得忍耐,往后退。 可阴差似乎察觉不对,“慢着!” 卓清泉身形一僵。 阴差上前围着他查看,“你不是死人吧?” 这身上,也没有死气阴气。 卓清泉紧张起来,“我是刚来的。”“放屁!你当鬼爷好糊弄不成!”阴差顿时大喝,“你分明是生魂!” 两头的阴差被吸引过来。 “生魂入阴间路,不要命了。” “你小子是活腻了,往阴路上跑,是何居心!” 阴差质问。 路上的阴魂,也都朝卓清泉看了过来。 生魂离体,也就是说,肉身还活着? 这时候,如果哪个鬼能占据他的肉身,就能活啊! 阴魂如饿狼扑食一般,盯着卓清泉。 卓清泉有些头皮发麻,“我是来找人的,还请阴司通融!” “来阴间找人,你瞅瞅,这哪有人啊,只有死人!”阴差目光阴冷。另外两名阴差威胁众多阴魂,“都老实点排好队,再敢乱看,剜了你们眼珠子!” 阴魂们惊若寒蝉,再不敢乱动了。 被阴差识破,这样下去不行,耽误时间,圆圆就危险了。 卓清泉一咬牙,大喊道,“我肉身未亡,你们谁能帮我找到人,我的肉身就归谁!” 阴魂们眼冒绿光,“你要找谁?” “圆圆!” 阴魂们相继躁动起来,“谁是圆圆?圆圆在哪?你是圆圆?” 然后,阴路上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圆圆……圆圆。’ 第829章 五方鬼帝 第829章 五方鬼帝 想想吧。 整条路上,数不清的鬼在叫圆圆。 阴森可怖。 “闭嘴!都给我闭嘴!”阴差怒喝。 扬手一鞭,就抽在始作俑者的卓清泉身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阴间挑事!” “把他带去交给鬼帝处置!” 阴差道。 “我不去!”卓清泉大喊。 “由不得你!”一个生魂,还想反抗? 不听话,阴差几鞭子,就能抽的他魂飞魄散。卓清泉迸发出力气,猛地推开阴差,往阴魂队伍里冲进去。 阴差急了,“抓住他!” 阴魂们呼唤‘圆圆’中…… “圆圆?圆圆!你在哪!” 卓清泉一边跑一边喊。 阴差在后面追。 不过挤在阴魂中,把阴差气的够呛,指着卓清泉叫骂,“你等着,等老子抓到你,带到鬼帝面前,扒了你的皮!” “大爷的,你踩到我的脚了!”阴魂大骂。 阴差教训,“大胆!你骂谁呢!” 阴魂也是有脾气的,“就骂你这个龟儿子,他奶奶的,老子忍你们很久了,这根本就不是正经的黄泉路,你们想把我们带去哪!” “反了天了你们!”阴差扬起鞭子就要打鬼。 这些阴魂,生前都不是善茬。 简单来说,都不是听话的鬼。 生前不是好人,死后自然也不是好鬼。 瞬间,双方就打了起来。 卓清泉回头一看,队伍乱了。 好事。 可以给他争取更多时间。 奈何…… 好景不长。 阴差很快传唤阴司,叫来了更多鬼差。 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作乱的鬼。 “他奶奶的,给你们能的,死了还想上天呐!敢对阴差动手,是想再死一遍?” 几个阴魂成了炮灰,被阴司打的魂飞魄散,以震慑其他阴魂。 “都给我抱头蹲好!”阴司整顿道。 所有阴魂,齐刷刷抱头蹲下。 只有一人,还在乱窜。 到处喊“圆圆……” 阴司抬手,“把它给我抓过来。” “是。”没了碍事的阴魂挡路,卓清泉哪里跑得过阴差。 瞬间被阴差用拘魂索套住。 绑了回来。 与此同时,谢恒感觉到,红线抖动的厉害。 师弟恐怕有麻烦了。 桌上的命灯,也是忽暗忽明。 谢恒立即用灵力护着灯芯。 再看袁满,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竟是个生魂。”阴司看清了卓清泉的魂体。 “大人,就是这个生魂,擅闯阴间,还挑拨这些阴魂对我等出手,应该将它交给鬼帝严惩!”阴差道。 阴司冷哼,“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 同时,阴司赫然注意到,生魂手指上,还牵着一根线。 它哼了声,一刀斩断了红线。 刹那间,红线断了,谢恒一惊,“糟了!师弟出事了。” 木棉醒过来,“卓师弟恐怕是被阴差发现了。” “那怎么办?我不会招魂啊!”谢恒着急。 这下好了,连师弟都折进去了。 木棉抿唇,她要不要帮卓清泉一把?她能去阴间,将卓清泉的生魂带回来。 可,谢恒会发现,她不是真的木棉。 就在木棉犹豫间,谢恒一咬牙,“不管了,绵绵,你替我守着这间屋子,我去带师弟回来。” 说着,他抬手就要往自己脑门儿上拍。 木棉拉住他,“相公,你干什么?” “我把自己魂魄拍出来,去救师弟。”谢恒说。 木棉拧眉,“可阴间路危险,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是我师弟,既叫我一声师兄,我便不能见死不救。”谢恒坚定道。 木棉叹了声。 谢恒是个好人。 “算了,还是我……”忽然。 她话音一顿。 眸中闪过一缕精光,转而道,“相公,你不必去了。” “什么?” 木棉感应到,有人去了,“你师弟不会有事,你师父去救他了。” 卓清泉出事的瞬间,唐时锦就感应到了。 当阴司要把铁叉插进卓清泉魂体时,一道灵力赫然将它们打退。 阴司震怒,“何人敢在阴间捣乱!” 唐时锦瞬间出现在卓清泉身前,“是我。” 差一点,她徒弟就废了。 那叉子刺穿琵琶骨,魂体受损,生魂归体也得半死不活。 “又来一个擅闯冥府的。”阴司冷冷的盯着她,“还是个孕妇!既然你们都活的不耐烦了,那就一并去鬼帝跟前发落!” 唐时锦眯起眸子,“五方鬼帝?我还没活够呢,让它来见我。” “你这小女子,还敢大言不惭,让鬼帝来见你?” 阴司话未完,便被唐时锦打断,“那便让大帝来见我。” 阴司愣住。 心下微惊。 这女子,竟敢让大帝来见她? 且口气如此娴熟平淡。 莫非,认识大帝? 冥府有五方鬼帝,替大帝料理五方鬼魂。 算是大帝座下的***。 鬼帝之上,便是阴天子大帝。通常,这些普通阴差阴司,是见不到大帝的。 它们最高的掌权者,便是鬼帝。 阴司这才细细的打量着唐时锦,惊觉这女子竟不是魂体,而是肉身来的冥府! 一个孕妇,就这么活闯冥府? 她要么是不怕死。 要么是不怕冥府! “师父,是徒儿无能,惊动师父。”卓清泉歉意道。 生魂是她徒弟? 阴司对唐时锦的身份起疑。 “你的事,回去再说。”唐时锦语气严肃。 卓清泉听的出来,师父动怒了。 冥府盛传,大帝有个爱慕了上万年的女子,被大帝带回了冥府。莫非,就是眼前之人? 不对啊。 大帝怎会喜欢一个孕妇? 难道她肚子里的,是大帝的子嗣? 嘶…… 阴司不敢再脑补,它态度比之前恭敬许多,“姑娘究竟是何人,为何擅闯冥府。” 唐时锦并未回答它,而是问,“这里并非去冥府的主路,你们又为何将这些阴魂带来此处,作为阴司,不知此路尽头,是冥府禁地吗!” 阴司一惊。 她连这都知道? 这条路的尽头,是曾封印修罗王的地方。 被列为冥府禁地。 虽说修罗王已死,但这里也是不允许阴魂靠近的。“这……”阴司垂着头,眼神闪躲,“今夜中元节,鬼门大开,主路那边的阴魂太多了,故而走了这条路。” 第830章 朕太宠着你了 第830章 朕太宠着你了 “是么?”唐时锦瞧着可不像。 “你效忠于哪方鬼帝?”唐时锦又问。 阴司迟疑道,“北,北方鬼帝。” 唐时锦面露神威。 北方鬼帝,治理罗酆山。 眼下不宜细究,带回卓清泉生魂要紧。 阴司偷偷瞥了眼唐时锦,发现此女子周身神威,难怪能只身入冥府! 唐时锦转头问卓清泉,“你来此作甚?” 二徒弟是个稳重的性子。 想来不会无事跑来阴路。“我来找圆圆。”卓清泉说,“圆圆丢了生魂。” 唐时锦听了皱眉,“为何不早与我说!” 卓清泉愧疚的不敢看师父,“徒儿不想让师父操劳。” 唐时锦剜了眼,“知不知道你差点折在冥府。” 卓清泉愈发愧疚,“让师父操心了。” 到底是自己徒弟,唐时锦也没有太苛责,“找到圆圆了吗?” 卓清泉摇头,“没有。” 唐时锦扫了眼众多阴魂,“袁满何在?” 无人应答。 “圆圆的生魂不在这。”唐时锦说。 “会不会在其他阴路?”卓清泉担忧,“今夜鬼门大开,阴魂很多,圆圆会不会被挤到了其他地方?” “谁告诉你,圆圆来了冥府的?”唐时锦询问。 “是师嫂。”卓清泉说,“师兄招不到圆圆的魂,师嫂说,圆圆可能走上了阴间路。” 唐时锦想说什么,终究作罢。 回去再说。 “他,我带走,你们有意见么?”唐时锦瞧了眼阴司。 阴司犹疑一瞬,便道,“姑娘请便。” 很识时务。 唐时锦能在冥府来去自如,不容小觑。 阴司直觉,不惹为妙。 唐时锦一挥手,便将卓清泉带走了。 “大人,这女子是何人物?她公然闯冥府,要不要禀报鬼帝?”阴差询问道。阴司若有所思,“怀着孕还能闯冥府,定不简单,方才我隐隐觉得,她身上的威势比鬼帝更甚。” 阴差诧异的噤声。 谢恒正焦急的徘徊,忽然一阵风吹灭了命灯,谢恒吓一跳。 下一秒,便见唐时锦出现。 一挥手,卓清泉的生魂被她打回了肉身。 “师父!”谢恒欣喜,“师父真的去救师弟了。” 唐时锦扫了眼,“长本事了,连冥府都敢闯。” 谢恒挠挠头,“师父,徒儿错了。” 卓清泉睁开眼,正儿八经的下跪道,“师父,是我的错,是我求师兄帮我的,求师父不要责怪师兄,我怕圆圆出事,师父……”他无助的望着唐时锦。 袁满还躺在床上。 “既叫我一声师父,正经拜过师,有事应该跟我说,我不会不管你们。”唐时锦无奈道。 “师父有孕,我不想麻烦师父。”卓清泉低声道。 “如果你们能搞得定,可以不用麻烦我,但徒弟搞不定的事,就应该找师父,不然师父要来干嘛的。”唐时锦说。 她走了一趟冥府,隐隐有些疲累。 准备的说,是肚子里的娃兴奋了。 胎动很频繁。 唐时锦扶着腰,感觉怀孕比修炼更累。 “皇后,徒弟有错,你坐下慢慢教训。”木棉连忙上来解围。 她扶着唐时锦坐下。唐时锦抬眸看她,“你怎么知道,圆圆的生魂在冥府?” “我不知道啊,我没去看,呃……”木棉话音一顿,差点说漏嘴,“我是说,我猜的,圆圆丢了生魂,今日中元,鬼门开,我担心圆圆的生魂入了阴路。” 看卓清泉无功而返。 “难道是我猜错了?”木棉悻悻,“抱歉啊卓师弟,害你白跑一趟,险些出事。” 不过,就算卓清泉真折在冥府了。 她也会去把卓师弟捞回来的! 堂堂孟婆,去冥府捞个生魂,还是做得到的。 唐时锦微叹,“圆圆是在哪出事的?” “卓府。”卓清泉冷声道。 卓府?没听说啊。 看来她在宫里的日子,徒弟在外面还遇到了别的事。 不过眼下她也妹妹细问。 “一般在哪出事,生魂就在哪。”唐时锦说。 “师父的意思是,圆圆的生魂还在卓家?”卓清泉拧眉。 忽然想起,卓辰阳说,让他留下。 走了也得再回来。 圆圆的生魂在他那? “对方留下圆圆的生魂,想必是有所求,搞清楚对方想干什么,求什么,就不难对付。”唐时锦说。 卓清泉受教,“徒儿明白了。” 下一秒。房门被人踹开。 君上寒着脸走进来。 “参见君上。”谢恒师兄弟赶忙行礼。 萧宴径直越过他们,走向唐时锦。 唐时锦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君上,我可以解释。” 木棉默默后退。 免得殃及池鱼。 君上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萧宴面如寒霜,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唐时锦敢碰他了。 她轻轻拉着君上的袖子,“是因为我徒弟有难,我才匆忙赶去救人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吗,冥府我熟,你就当我回了趟娘家怎么样?” 萧宴冷着眉眼,语气似无奈,“朕太宠着你了。”谁家皇后,大半夜的一声不吭跑路。 揣着肚子跑冥府! 君上是又气又无奈,她现在怀着未来太子,不能打不能罚,萧宴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唐时锦笑笑,“那你就一直宠着我。” 萧宴弯腰,稳稳地将唐时锦抱了起来,“回宫。” 唐时锦没吭声。 这男人一身龙气神威,又有凤族神魂护体,中元出行,阴鬼不敢近身。 路过两个徒弟身边时,君上瞥了眼,“这点能耐没有,以后不要说是阿锦的弟子。” 他舍不得对唐时锦说重话。 但对谢恒师兄弟不会客气。 谢恒悻悻。 惭愧啊。卓清泉则更是自责内疚。 唐时锦回宫后,怎么琢磨都不对。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萧宴问她,“还在担心你两个徒弟?” 唐时锦摇头,“我觉得冥府不对劲。” “冥府有大帝辖制,有何不对。” 唐时锦:“说不上来。” 君上好笑,“说不上来就先睡觉,说的上来再说,你也该让他们试着独当一面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 唐时锦撇撇嘴,“好吧。” 她躺在萧宴身侧,肚里的崽很安分,没有再闹她。 当卓清泉再次敲响卓府的门,开门的是卓辰阳。见到他,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露出微笑,“兄长,我说过的吧,你还会回来的。” “师兄又将谢公子带来了。” 看得出来,卓辰阳不太欢迎谢恒。 谢恒弯了弯眉眼,“你的面相,笑起来不太好看,看起来阴气很重。” 第831章 吓死鬼了! 第831章 吓死鬼了! 卓辰阳扯了扯嘴角,“可我喜欢笑,谢公子不喜欢可以离开,免得我碍眼。” “我是陪我师弟来的,不看你就是。”谢恒怼道。 “圆圆在哪?”卓清泉开门见山的问。 卓辰阳笑笑,“兄长不是将嫂嫂带回去了吗?”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圆圆的生魂在哪!”卓清泉一把揪着卓辰阳的衣领,目光冰冷。 卓辰阳并不惧,而是道,“兄长,有话不妨进去说,你这样,多不体面啊。” 谢恒发现,卓府的阴气比之前更重了。似乎全府都陷入死寂。 “令尊呢?”谢恒随口问了句。 “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就不必打搅我爹娘了吧?”卓辰阳不以为意的说,“兄长,你说呢?” 卓清泉懒得与他废话,“圆圆的生魂,在哪!” 卓辰阳这次倒也没藏着掖着,他抬起手,手掌虚虚握拳,“你想要的生魂,就在我手里,兄长拿什么来换呢。” 谢恒眯起眸子。 果然如师父所说,对方必有所求。 “你想要什么?”卓清泉语气阴寒。 “兄长也知道,我身体孱弱,谢公子又说我克六亲,命格短缺,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卓辰阳似叹息说,“兄长,能将你的命分我一点吗?” 谢恒磨牙。 他是真敢想啊! “命如何分?”卓清泉不理解。 卓辰阳戏谑的看向谢恒,“你师兄肯定知道怎么分,不让问问你师兄。” 卓清泉看向谢恒。 谢恒冷着脸,“他不是要分你的命,是要分你的阳寿。” 分阳寿,等于分命! 卓辰阳笑了,“不错,不愧是修道的,懂得就是多。” 卓清泉拧眉,“阳寿如何分?” 谢恒抿唇,“跟借寿一个道理。” 卓清泉面上没什么波动,“是不是只要我答应你,你就将圆圆的生魂给我?”“是。”卓辰阳答应很痛快。 “师弟,此人心思阴毒,不可信他。”谢恒提醒道。 “你先把圆圆的生魂给我,我替你续命。”卓清泉讨要袁满的生魂。 “兄长,你不信我,我自然也不会轻信你。” 卓清泉暗暗咬牙,“想要我的阳寿,来取便是。” 卓辰阳眼里闪过一丝疯狂,“当真?” “慢着!”谢恒眼珠子一转,气定神闲道,“我师弟是匠人之子,干的是缝尸匠的手艺,与死人打交道,祖辈传下来的晦气,你要用他的阳寿,只会加剧你的厄运。” 卓辰阳迟疑了一瞬,“唬我?你以为我会信你么。” “你天生厄运,我师弟天生阴眼,你们都是命格特殊的人群,若要用我师弟的寿命,自然就会承继他的运势,晦气加厄运,你觉得你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说不得还不如现在呢。” 这话,扎心了。 卓辰阳面目阴沉。 明显犹豫了。 谢恒瞥了眼,又说,“你不就是想要增加寿命吗,无需换我师弟的命,我就能帮你。” “不过,你得将袁满的生魂交出来。” 谢恒语速不紧不慢的说。 “你怎么帮我?”卓辰阳太想活着了。 健康长寿的活着。 对于一个常年体弱多病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健康更吸引他。 普通人所拥有的,却是他所渴求的。上天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你想借阳寿,而我能借阴寿。”谢恒高深莫测的说。 “阴寿?从未听过。” 谢恒冷嗤,“那是你孤陋寡闻,借人阳寿不如借阴寿,阳寿有副作用,而阴寿没有,阴寿是从冥府借来的,百十年寿命对人来说,是一生,可百十年阴寿对冥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卓辰阳目光微动。 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你能借来阴寿?” 当然不能。 我这点修为才哪到哪啊。 哪来的面子从冥府借阴寿。 得是我师父才行。 “自然能。”谢恒挺直腰杆,“我师父跟冥府阴差关系极好,借个几十年阴寿不成问题。”看他说的信心满满。 连卓清泉都差点信了。 师兄当真能借来阴寿? “好,你若能借来阴寿,我便将生魂还你。”卓辰阳紧盯着他。 谢恒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但面上不能怂,他摸出一张符箓,运气灵力,口中念道,“弟子谢恒,欲救人性命,特向冥府阴司,借阴寿六十载,此后必将行善积德,望阴司通融,敕!” 符箓发出阵阵红光,周围仿佛有了一股力量。 卓辰阳双目如炬。 紧紧地盯着。 阴寿! 他像是看见了阴寿般,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抓。周围一片阴黑。 就是现在。 谢恒一溜烟就蹿到了卓辰阳身旁,掏出火符,瞬间点燃,往他手上燎了一下。 卓辰阳吃痛松了手,谢恒立马把他手中的生魂偷了出来。 “师兄?” 卓清泉看的分明,谢恒不是借阴寿,这是障眼法。 “师弟,生魂到手,快走!”谢恒一把拉着他。 障眼法只能迷惑卓辰阳一时。 却不想,卓辰阳很快就清醒过来。 “你耍我!”他怒喝,“想走?” 卓辰阳破了谢恒的迷幻术,整个人面目狰狞,“我也是信你的鬼话,凭你也配借阴寿!”“敢骗我,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卓辰阳不知施了什么术法,只见他周身怨气笼罩,谢恒二人瞬间被阴鬼包围了。 “坏了。”谢恒拧眉。 卓辰阳看着病歪歪的。 竟有功力。 能召阴鬼。 “撕碎他们!”卓辰阳下令。 阴鬼个个死相可怖,蜂拥而上。 谢恒面色冷凝,顾不得思考,他随手将生魂寄居在一张安魂符里,随即大喝,“五雷符!” ‘轰隆!’ 天空顿时天雷滚滚。 咔嚓一声响。 天雷落下。刹那间将黑夜照成白昼。 谢恒为中心,方圆五里内的阴魂,皆被劈的魂飞魄散。 卓辰阳召来的阴魂,眨眼间化作粉末,地面劈出一个大坑。 而使用五雷符的谢恒,功力耗尽,险些没站稳。 卓清泉扶了他一下,“师兄,没事吧?” 谢恒灵力空空,他无力道,“这真是我全部的看家本领了。” 不行了。 他召来的天雷,威风顶多只有三成。 但对付卓辰阳召来的阴鬼,绰绰有余。 不夸张的说,方圆十里内的阴魂,看到这道天雷,纷纷提前涌回了鬼门关。 吓死鬼了!谁这么不道德,鬼节劈鬼! “全部了么?那么接下来的,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卓辰阳阴冷的嗤笑起来。 谢恒抬眸。 见他又开始施展怨气,阴风大作。 又有一批阴鬼,对着他们露出阴森的鬼笑…… 第832章 请你闭嘴 第832章 请你闭嘴 “又来?”谢恒是真没力气了,“师弟,快跑吧,带着弟妹的生魂快走!” “我怎能丢下师兄。”卓清泉警惕四周阴鬼。 师兄舍命帮他。 他怎能扔下师兄独自逃命。 “天雷?”唐时锦在宫中,被天雷惊醒,她望了眼天雷的方向,掐指一算,“是谢恒!” 她挺着肚子爬起来,“我徒弟有难,我得去看看。” 萧宴无奈,拥着她道,“让别人去。” “谁去?”唐时锦微愣。瞧着萧宴幽深的眸光,唐时锦瞬间了然,“孟婆。” 阴鬼张牙舞爪的攻击谢恒两人。 卓清泉提着桃木剑,杀了几个靠近的阴鬼。 可桃木剑不比天雷。 不能一举全歼灭。 谢恒此刻没力气,战斗力不强,不过他也不能拖后腿。 他不断扔出符箓,砸向阴鬼。 也击退了不少鬼。 直到…… 一抹口袋。 符箓空了。 谢恒苦着脸,懊恼自己怎么没多画点符。 眼看两人就要招架不住,就在卓辰阳得意时,忽然一股极强的阴气,将阴鬼全部震退。 女子一袭幽绿色的青衣,衣袂翩翩,无风而动,赫然出现在谢恒他们面前,替他们挡去了攻击。 她的脚,是离地漂浮着的。 谢恒当即感应到,这女子亦是阴魂。 “你是何人?”卓辰阳没想到,谢恒二人还有救兵? 女子扫了眼周围虎视眈眈的阴鬼,眸中掠过幽光,语气冷肃而威严,“尔等死后归冥府管辖,却听从凡人操控,真是丢我冥府的脸,还不滚回去!” 阴鬼们惊若寒蝉。 个个退避三舍。 却并未散去。 “都不许退!”卓辰阳喝止,他五官近乎扭曲的操控怨气,“你是冥府的人?冥府有规矩,阴司不得插手阳间事,你敢违背阴律,不怕鬼帝惩戒吗!” “哟呵,还知道阴律呢,怎么着,罩着你的是鬼帝?”女子冷呵,语气像赏花一样慵懒,“可惜啊,我退休了,阴律管不着我。” 卓辰阳凹陷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抽搐两下。 却见女子一挥袖,“我说退下!” “不听者,我可送它冥河百年游。” 一听冥河百年。 阴鬼门个个哆嗦。 是个鬼都不想去冥河。 瞬间,一哄而散。 女子满意的挑眉,拍了拍手,“看来我余威还是在的。” 卓辰阳脸色阴沉,不知是病的,还是气的,一口血猛地呕了出来。 细看,他脸上的经络出现了异样。 脸上一条条黑色的经络,像虫子一样。 “厄运孱弱还修炼怨气,你是真嫌自己命长啊。”女子冷嗤,“怨气反噬自身,你便知厉害。” 谢恒紧紧地盯着女子的背影。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女子的背影有些熟悉。 “你是阴司?”谢恒没发觉,自己声音有些颤。 女子转过头来,面容冷肃,从而看上去透着几分威严,面相中亦有三分英气。 与木棉是不一样的感觉。 木棉给人的感觉,是温柔的。 谢恒很奇怪,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木棉的影子。女子勾唇,“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我才来帮你们的,既然你们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溜了溜了。 这是她的本来面貌。 谢恒自然认不出来。 女子走的干脆。 卓辰阳却倒在了他们面前。 不知是不是病发。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痛苦的扭曲着。 “儿子。”卓母跑了出来,见卓辰阳痛苦不堪,她心疼坏了,“这是怎么了?儿子,不是说能治好病吗,怎么又发作了。” 捞起小儿子的同时,又看向卓清泉,“他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就不能发发慈悲,救救你弟弟。”卓清泉嗤笑,“所以你们知道,他想要我的命来续命?” 卓母眼神有些闪躲,“只是几年阳寿罢了,不会要你的命,你弟弟只是想多活几年啊。” 卓母哭诉道。 卓清泉只觉得心寒,“你们谋害人命,我会如实上禀官府。” 他声音冷凉。 “孽子!我们是一家人,你报什么官啊!”卓父指责道,“没看你弟弟病的厉害吗,你不说帮帮你弟弟,竟还要告他,你良心被狗吃了!” 忍不住了。 谢恒就要口吐芬芳,“我活了二十年,没见过比你们夫妻更无耻的。”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有良心吗。” 谢恒真被这两口子恶心到了。良心这东西,这对夫妇还真没有。 好意思说别人良心被狗吃了。 卓辰阳是罪有应得。 该! “这是我卓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卓父呵斥道。“” “儿啊!你醒醒,儿子醒醒啊!” 卓母大哭起来。 卓辰阳看样子,是在她怀里断了气。 卓母哭天喊地,悲痛欲绝,“你好狠的心啊,眼睁睁的看着你弟弟死,也不愿救他,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儿子!” 她指责卓清泉。 害死她儿子。 “你弟弟死了,你满意了吗!”卓父悲愤道。“你们……”谢恒分分钟就要打起来。 “师兄,你歇着,我来。”卓清泉反而很平静,“我只想拿回我妻子的生魂,不想听你们多言,所以还请你们闭口不言。” “孽子,你想干什么……”卓父骂人的话没了声音。 卓清泉并非什么都不会。 比如,他会画禁言符。 会给卓父用禁言符。 卓父失去了声音,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啊啊!” 这孽子,对他做了什么? “这是禁言符,请你闭嘴。”卓清泉说。 “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爹。”卓母失望道。 卓清泉神色冷淡,“我爹很多年前就过世了,至于我的生身父母,从扔下我的那刻起,他们就不是我的父母了。” 卓母悲痛的捶心口,“造孽啊。” 谢恒拍了拍卓清泉的肩,“师弟,干得好。” 此刻,一抹阴魂阴森的盯着卓清泉。 谢恒看到了,“你都成鬼了,劝你识相些,若再乱来,休怪我们师兄弟对你不客气!” 对于自小有阴阳眼的卓清泉来说,看到卓辰阳阴魂,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随后,便有鬼差前来,将卓辰阳带走了。 “你们怎么才回来?圆圆生魂拿到没?天快亮了,时辰要过了。” 卓清泉和谢恒赶回家的时候,木棉正守着袁满。 “弟妹的生魂拿到了。”谢恒说。 木棉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好,现在只需让圆圆的生魂回到体内,应该就没事了。” 当天边破晓,黎明将至,鬼门会在天亮之前关闭。 中元夜过去,一批阴魂被带走禁地,高大的身影吸食了它们的魂魄。 修炼邪功。 以阴魂来提升修为。 “鬼帝,据悉那女子是人间的皇后,据说这届皇帝,是……是凤族少君转生。” 鬼帝从禁地出来,便有阴司禀报道。 第833章 没见过,说不上来 第833章 没见过,说不上来 鬼帝若有所思,“凤族少君,便是诛杀了修罗王的那位?” “正是。” “哼,仙族小儿,不过走运罢了,挑了个修罗王最弱的时候将其诛灭!”鬼帝声音带着一丝怒意,却是隐忍道,“仙族不好惹,莫要去招惹凤族那两口子,待本君功法大成,便可统领冥府,介时你们都是功臣。” “鬼帝千秋。”阴司讨好奉承。 袁满生魂归体后,天边有了一丝光亮时,袁满也醒了过来。 “卓大哥。” 卓清泉抱着她,险些喜极而泣。圆圆也很幸福的依偎在他肩上。 忙了一夜,谢恒带着木棉回家。 “绵绵,你离开过吗。”谢恒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木棉不解,“离开,去哪?我一直在圆圆家啊。” 谢恒想起那青衣女子,暗想自己想多了,“嗯,我们回家。” 他牵着木棉。 木棉笑了笑。 鬼节之后,京城开始频繁出现命案。 京兆府和大理寺都搞不定。 查不到真凶。 便只好上达天听,将此事上报给了君上。 “渴死的?”萧宴拧眉。京城并无干旱。 却有人把自己渴死了? 还不止一人。 萧宴冷了眉眼。 “回君上,经仵作验尸,死者身上并无外伤,亦无中毒的迹象,确是渴死的。”文涛继承了其父文相的位置,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而君上用人,只看才能。 不看年纪出身。 朝堂上的面孔,越来越年轻化了。 “活生生的人,能将自己渴死。”萧宴冷哼。 文涛汗颜,“此案诡异,所以才……上禀君上,大理寺和京兆府的意思是……想请皇后娘娘帮忙查看一番。” 皇后的本事,有目共睹。文涛说的比较委婉了。 查案的人,恨不得直接请皇后去坐镇。 萧宴瞥了眼,“皇后有孕,破案拿凶是你们的职责。” 文涛叹气,“臣知道,只是……查案的人,他们瞧出不对劲,可瞧不出哪有端倪,臣担心,若是放任邪祟横行下去,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萧宴摆手,“去找谢恒和卓清泉,让他们协助你们。” 请不动皇后。 请皇后的徒弟看看,也成。 看了再说。 于是,谢恒被请到了大理寺,卓清泉则跟去验尸。 卓清泉的手艺,对验尸是极好的助益。 寻常仵作验尸,开膛破肚,大概只能看到坏死的内脏。 但卓清泉能看到尸身上的阴煞之气。 谢恒借用符箓,从死者口中借出一口尸气,符箓瞬间灼烧起来,“是煞气!” “却并非寻常煞气。”卓清泉补充。 怨气,阴气,煞气,他都见过。 三者大同小异,乍看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本质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都是阴邪之气。 但这死者口中,体内,残留的煞气,却并非普通煞气。 通常煞气,一个人作恶多端,脾性暴戾,身上便会有煞气。 可这个煞气,与寻常煞气不同。 具体哪不同……师兄弟对视一眼,没见过,说不上来。 文涛在外面守着,谢恒出来他便问,“如何,可查到什么线索?” 谢恒摇头,“尸身有煞气,应该是邪祟所为。” “什么邪祟?”文涛问。 “我与师兄也未曾见过这种煞气。”卓清泉说,“恐怕得问问我们师父。” 文涛:…… 就是不能找皇后。 才找的你们。 他心叹,徒弟到底是徒弟。 还没出师啊。 于是,文涛又厚着脸皮,去找了君上。 跟君上说起这事。被君上面无表情的冷眼盯着,文涛心想,他这也是豁出脸面了。 而此时,谢恒正用传音符,跟唐时锦说了这事。 君上半天不吭声,文涛也拿不准,君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君上,皇后的徒弟搞不定,君上您看……”要不还是请一请皇后吧? “我去看看。” 唐时锦的声音传来。 文涛呼了口气,万幸,皇后来了。 “臣参见皇后娘娘。”文涛颔首。 “丞相免礼。”唐时锦摆手,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肚子稍稍显大,走路没有以前利索。 “渴死的命案,我听谢恒说了,未免百姓受害,我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唐时锦搭着君上的肩膀。 “朕如不允,你当如何。”萧宴道。 “我用瞬移符偷偷的去。”唐时锦答。 萧宴无奈。 文涛抿唇,君上啊,也就在他们面前威严, 被皇后拿捏的死死地。 “师父!” 唐时锦出宫走动,虽然只是查看命案,但两个徒弟,小心翼翼的跟着。 “皇后娘娘怀着孕还进停尸房呢,真是狠人啊!” 衙役们嘴闲道。 “师父,你看出来是什么煞气了么。”谢恒问。 他觉得,师父脸色不对。 从看过死者之后,表情就很凝重。“看出来了。”唐时锦语气很平淡。 但谢恒直觉,问题一定很严重。 不然师父不会这个表情。 旱魃,煞气。 乃修罗一族的煞气。 谢恒与卓清泉并未见过,故而不识。 “报!丞相,发现新的死者遇害!”衙役来报。 “在哪?”文涛皱眉。 这邪祟好生猖狂! 连害几条性命,明知官府在查,还敢继续害人! 分明就是挑衅官府。 “在卓府。”衙役道,“被害人是吏部侍郎,卓大人。”卓清泉身形一僵。 唐时锦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将尸体带回大理寺查验。” “是。”衙役即刻去办。 唐时锦这才看向卓清泉,“你认识?” 卓清泉抿唇,“不认识。” “是他父母。”谢恒说。 卓清泉:“……” 谢恒:“……” 唐时锦明白了,“有血缘没亲缘的父母。” 卓清泉点头,“徒儿并非有意隐瞒师父,只是不想提起。” “无妨,这是你的隐私。”唐时锦说。 很快,卓父的尸体就被抬来。 摆在唐时锦面前。跟先前那些死者一样,从表面看,没有外伤及中毒。 皮肤干枯,全身的水分被蒸干一般。 极度渴死的。 可…… 卓父手上的戴的一串珠子,引起了唐时锦的注意。 那珠子如黑曜石一般,黝黑发亮,像佛珠。 但中间夹了颗暗红色的珠子,并不显眼,那珠子上面的煞气,与先前死者身上的一致。 旱魃,手串。 第834章 骨珠 第834章 骨珠 卓父,连魂魄都没了。 这手串邪性,魂魄恐怕喂了这珠串。 “师父,这佛珠有什么问题么?”见唐时锦盯着那手串瞧,谢恒便问了句。 唐时锦眸光幽冷,“那并非佛珠。” 谢恒薅了一下。 没薅下来。 “师父,竟然取不下来!”谢恒讶异。 这东西邪乎啊! 唐时锦伸手,那珠串扒的紧紧的,她指尖灵力一震,珠串才顺利从卓父手腕上褪下。 “师父看出,这究竟是什么珠子了吗。”谢恒好奇。 “骨珠。”唐时锦语气沉沉吐出两个字。 谢恒与卓清泉对视一眼。 骨珠? 人骨做的? 谢恒觉得一阵阴寒。 眼下知道问题在哪,就好办了。 可…… 也不好办。 还是得仰赖皇后才行。 文涛不敢让皇后累着,连忙辟出公堂,让皇后上座,“眼下该如何,还请娘娘示下?” 唐时锦寒着脸,“你们先出去。” 文涛看她脸色不对。 冷冰冰的。当下不敢多言。 带人退了出去。 “你们两个在一旁看着。”唐时锦交代两个徒弟。 徒弟乖乖站着。 师父看起来,气的厉害。 师父有孕,不宜动怒。 谢恒想劝,唐时锦已经抬手掐了个手印,沉声道,“滚出来!” 眨眼间,堂上出现一抹俏丽的身影。 是个女子。 旱魃险些没站稳,“皇后,你这么急着找我来干什么……” 下一秒,凌厉的剑气横过。 五帝剑指在旱魃眼前,正对着她的眼珠子。仅毫厘的距离。 旱魃瞳孔颤动,浑身僵硬,丝毫不敢乱动。 谢恒惊讶,这女子是师父召来的? 旱魃惊颤的看着唐时锦严厉的面容,带着神威,“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吞了吞口水。 好吓人啊。 五帝剑是由主人神魂可操控的。 唐时锦无需动手,就能砍了她。 且她一截脊梁骨,还是鬼神骨,性命都拿捏在唐时锦手里啊! 旱魃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认识这个吗?” 旱魃抬头,看到唐时锦指尖,挂着一串珠子。“我,我眼神不好,害怕,你拿近些我看看?”旱魃喊声说。 害怕不是开玩笑的。 五帝剑虎视眈眈,谁不怕啊。 眼神不好也是真的。 体谅一下她这个千岁老人啊! 唐时锦摆摆手,五帝剑很有灵性的移开,从她面前滑到了耳侧,旱魃松了口气。 唐时锦没动。 旱魃就只能自己动了。 她轻轻的挪动脚步,她动一点,五帝剑也跟着动。 旱魃苦着脸,这才是皇后的真面目吗! 她好凶! 旱魃提着裙子,挪动小碎步,走上唐时锦面前,双手虔诚的从她手里接过珠串一瞧。“这是,我的指骨?”旱魃认出来了。 这珠串上有颗珠子,是她的骨指做的。 谢恒眼睛一亮,果然是骨珠!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的?”唐时锦意味不明的开口。 旱魃仔细辨认了,“是我的……” 但是…… 但是五帝剑比她快。 刷的一下,又迎面指着她。 旱魃跺脚,“再威胁我,信不信我扒皮给你看!” 五帝不为所动。 “旱魃,我念你不再有害人之心,留你一命,现在你的骨珠却连害数条性命,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时锦声音平淡。旱魃一听,眉心拧到了一起,“不可能!天地为证,我归顺之后,从未害过人!” 她一动。 五帝剑就动。 旱魃知道唐时锦不是真的想杀她,事关她的清白,她不耐烦的推开五帝剑,必须解释清楚。 “这骨指并非我如今的,是我千前年留遗落的。”她说。 为了证明她所言不假。 旱魃还伸出五指,让她看清楚,她的手指并没有断。 这骨指是她的。 但不是现在的。 “手指头还能遗落?”谢恒发出疑问,“你不是人,手指就算现在断了,要重新长出来应该不难吧?你怎么证明,骨珠不是你现在的骨指做的?” 怀疑的有理有据。 旱魃瞥他一眼,“你又是谁?” 谢恒轻咳一声,“我是师父的徒弟。” 旱魃撇嘴,瞥了眼旁边的卓清泉。 这两个,都是唐时锦的徒弟咯? “天分真一般。”旱魃睚眦必报,谁叫唐时锦的徒弟说话不好听。 谢恒:…… 旱魃翻了个白眼,“战场上受伤,断手断脚是常有的事,我非人族,断了骨指确实能再长出来,可断掉的骨指,我真没注意丢在战场哪个角落了。” 仙罗大战,拼的是术法和修为。 谁还管一截骨指啊。 旱魃作为曾经的修罗族战神,十指皆断都不会影响她作战。 照样面不改色。 现在居然有人拿着这玩意儿来诬陷她? 旱魃眼底闪过一丝血煞之气,“这骨珠质地粗糙,一定是被人存放了很多年,有人陷害我!” “这么说,能得到你骨指的人,只有千年前的修罗族,与你并肩而战过的。”唐时锦眸色幽凉。 她大约猜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淡道,“还有穿珠子的线,是发丝,坚韧不断,也是你的。” 旱魃仔细看了眼。 还真是! 能搞到她头发丝的人,一定曾是她身边人。 会是谁?旱魃拧眉苦想。 修罗王已死。 人族的修罗尽数消亡。 自千年前仙罗大战之后,曾跟随她杀敌的修罗大将,早化作一捧黄沙。 连渣渣都不剩了。 就在这时,大帝来了。 唐时锦淡淡。 护犊子的来了。 大帝一来,空气都威严很多。 他瞥了眼五帝剑,不怒自威,神威凛冽,五帝剑气势弱了几分。 飞回唐时锦身边,发出阵阵剑鸣,好似委屈。 唐时锦握着剑柄,五帝剑和大帝,也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谢恒惊讶极了。 这人居然能震慑师父的本命剑。 旱魃冷着脸,可见真的动怒,也没理大帝。 大帝抬眸,同唐时锦道,“她这段时日,一直在冥帝殿,这些人非她所害。” 大帝亲自赶来,为她作证说话。 史无前例。 唐时锦没有说不信,只是眸色幽冷,“大帝,你近期疏忽了,冥府的手,伸到了人族,坏了规矩。” “是我失职,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大帝淡声道。 他与唐时锦,曾是上下级。 现在更像朋友家人。 是绝对可信任的。 大帝说过,冥府永远会为唐时锦撑腰,冥府大门永远会为唐时锦敞开。 只要唐时锦想,她依旧可以是冥府的神灵。 第835章 我坐在你心上 第835章 我坐在你心上 唐时锦敛去眸中神威,叹声道,“去查查你座下的鬼帝吧。” 大帝眯起眸子,唐时锦这么说,定是察觉到了可疑的。 其实大帝千百年来,也很少管事了。 冥府事务,多数交由五方鬼帝处置。 下面的鬼君阴司,各司其职。 大帝确实疏忽了。 “查完告诉你。” 说完,大帝拽着旱魃,转瞬消失。 谢恒眨眨眼,“师父,刚刚那位……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阴天子吧?”天天天呐! 他竟然见到了阴天子! 冥府大帝啊! 谢恒在道书上,见到过阴天子的画像。 不过画的很抽象。 浓眉大眼大胡子,很是威严。 但大帝真人,威严不失俊朗啊! “见过阴天子,你们的福禄寿都会涨的。”唐时锦道。 谢恒两眼放光。 下次他若是离大地再近些,是不是连阴寿都能蹭到了? 阴天子的阴寿,难以估量啊! 大帝拽着旱魃回了冥府,被她不耐单的甩开,“我自己查。”大帝淡然走上冥神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当冥府是什么地方,冥府诸君由得你说查就查,莫要拎不清自己身份。” 旱魃抿唇。 脸色冷沉。 但她不得不承认,大帝说的是对的。 她只是个寄居冥府的,有什么资格在冥府指手画脚。 又有谁会听她的。 旱魃心里觉得气闷,也很可笑,天地间,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寄人篱下罢了。 她面无表情,冥帝殿光线幽暗,大帝却好似一眼看穿她的心情。 知道她不高兴,大帝威严的声音,穿透整个冥府。大帝召集冥府所有鬼君阴司。 一时间,听到传召的冥府阴司面面相觑。 大帝召见? 众阴司惊讶。 已经记不清大帝上次召见,是什么时候了。 大帝召见,便是惊动整个冥府。 上至五方帝君,下至阴司鬼差,无不齐聚冥帝殿外。 五方帝君,十殿鬼君,阴司鬼差,一一按照品阶站好。 “大帝怎会突然召见我等?” “大帝召见,定是有要事。” 有阴司好奇。 在队伍后面窃窃私语。 旱魃即便不出去看,也知道外面黑压压的全是鬼头。 大帝从容起身,一步步走进旱魃。 越靠越近。 旱魃下意识的往后退,“干什么?” “想找出陷害你的人,就老实点听本帝君安排。”大帝抬手,往她脑门儿上一戳。 队伍最前面的,便是五方鬼帝。 “大帝如此大动干戈,传召我等,你们说是因为何事?”北方鬼帝透着一丝玩味。 东,南,西三方鬼帝都没吭声。 中央鬼帝瞧了眼几位同僚,“听说大帝身边跟了个女子,那女子既非人族,也非鬼族,更非仙族,大帝带那女子出入冥帝殿,说不得,咱们冥府要出一位帝后了。” 其他四位鬼帝闻言,对视一眼。 表情皆是复杂。大帝带女子回冥帝殿的传闻,已经传遍了冥府。 只是,谁也不敢乱说罢了。 大帝这么大张旗鼓的召见,莫非是想通知整个冥府,要立帝后? 不会吧? 鬼帝们个个一脸八卦。 这时,大帝现身。 鬼帝领头,齐刷刷弯腰拜见,“见过大帝。” 大帝摆手,站于高处,“都来了?” “回大帝,各殿鬼君,阴司鬼差,都来了,不知大地有何事要吩咐?”北方鬼帝开口。 大帝扫了眼,“本帝君近日抓到一个细作,企图祸害人族,嫁祸冥府,今日召你们来,便是要当场处置,也当给你们一个警醒,恪尽职守的同时,也要小心提防。” 鬼帝们闻言道,“什么细作?” 只见大帝抬手,眼前飘着一个人。 女子周身被绑,在大帝的束缚下,挣脱不得。 鬼帝们惊讶,“此女,莫非就是大帝带回的女子?” 大帝淡淡,“稍加试探罢了,她便败露了。” “这两日阳间有几桩命案,皆是她所为,阴魂也未归冥府,想来是被她炼化了。” 鬼帝们讶异。 瞧瞧看了眼中央鬼帝。 看来大帝没打算封帝后啊。 咱就是说,从未见过大帝对谁动情。 早有传闻,大帝是没有情根的。怎么可能封帝后。 大帝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众鬼吃惊。 “这女子是修罗族,她曾是修罗战神,旱魃。” 连鬼帝们都惊呼,“她是旱魃?” 传闻是修罗族第一大将啊! 竟然是个女的! 在场的鬼,毫不夸张的说,没几个鬼的年纪有旱魃大。 更没几个鬼,见过旱魃。 五方鬼帝在任已久,可…… 它们也没见过修罗战神,旱魃的真面目。 且不说冥府并未插手仙罗大战。 旱魃据说长得极丑,参战时都带着面具的。 有传闻说他男女不分。结果是这么个俏丽的小姑娘? 鬼帝们有一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难以把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跟修罗族战神想象成一个人。 “阴天子,枉你为冥府大帝,竟然出尔反尔!”旱魃眸光凶狠,“说好我助你们除去修罗王,我便可在冥府随意出入,用居冥府,堂堂大帝,竟然暗算我一个弱女子,你无耻!” 旱魃大骂阴天子。 每个鬼都听见了。 大帝眼尾扫了眼,骂的很真,真心话吧? 他眸色如地狱一般幽深,“旱魃可不是弱女子,你杀人害命,叫我冥府替你背锅,怪不得本帝君对你不慈。” “呸!一个万万年老鬼,装什么假仁假义!”旱魃鄙视怒骂。“放肆!大帝,这女子着实不知死活,修罗族留着只会是祸害,我冥府曾因封印修罗王吃了大亏,大帝万不可心慈手软!” “我等附议!” 五方鬼帝意见统一。 都赞同杀旱魃。 “此等祸害,自是不能留。”大帝开口。 话音落,只见大帝随手一挥,便是巨大的神力挥出。 顷刻间,旱魃便化为了粉尘。 大帝负手而立,神威传遍每个角落,“尔等切记,冥府若有作乱者,这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我等谨记。” 鬼帝以及众鬼们纷纷低头。 大帝转身离去,“都散了吧。”回到冥帝殿,大帝发现,那本该被诛杀的女子,胆子很肥的坐上了他的座位。 两条腿悠然的打晃。 大帝上前,垂眸睥睨着她,“你知道你坐的是哪么?” “知道。” 大帝凝视着她,知道还不起来? 她坐的是掌控冥府生死的位置。 这位置,就像萧宴的龙椅,无人敢坐。 “我坐在你心上。”旱魃笑吟吟的看着他。 第836章 背弃旧主 第836章 背弃旧主 大帝眸色沉静,“本帝君没有心。” “那你为什么帮我?”旱魃倾身向前。 这个距离,脑袋刚好贴在大帝腹部。 大帝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的狡黠和笑意。 大帝无情的将她拽了起来,“本帝君是冥府大帝,不允许冥府出现叛徒。” 他正要坐下,被拽起来的女子转身压了下来。 猝不及防,将大帝抵在了冥帝的宝座上。 好在宝座宽敞,大帝被迫成了半躺姿势。 旱魃压在他身上,单单是压迫大帝这一举动,便是极其大胆!整个冥府,无人敢为之。 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被大帝拍的灰飞烟灭。 她笑吟吟的与大帝对视,“你就是在帮我。” “随你怎么说。”大帝不欲与人争辩,“从我身上起来。” 旱魃勾唇,“掀开我啊。” 大帝:…… “你挥挥手,不就掀开我了。” 大帝眯起眸子,“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了,你怎么不掀我?” 大帝:…… 大帝掀了。 旱魃从他身上,滚到了宝座另一边。“哎哟!” 旱魃咚的声,也不知撞到哪。 大帝立马偏头去看,旱魃揉着脑袋,“我头疼。” 还真将自己当成弱女子了? 大帝看她表演。 “真狠心啊。”旱魃撇撇嘴,“虽然你杀的是分身,但也会影响我的,我招架不住大帝的神力。” 他哪使神力了? 若使神力,她起码掀飞到殿外去。 旱魃好像真的很难受,她扶着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算了,一看你就不会心疼人。” 大帝默然。 然,刚起身,就被拽住了。 “本帝君刚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你,你想去哪?” “是哦。”旱魃头晕的身子顺势一软,趴在大帝腿上,“这么说我只能呆在你身边,哪都不能去了?” 大帝不语。 垂眸是她俏丽的面容。 如朝阳般灿烂。 她是旱魃,以凶狠得名,为何会笑的这样明媚? 全冥府,好像只有她是鲜活的。 明明不是人。 却好似有旺盛的生命力。 大帝情不自禁的抬手,指背蹭了蹭她的脸颊,眸如深渊,“你原来好像不长这样。” 他隐约觉得,旱魃的容貌似乎在悄无声息发生了改变。潜移默化中,让人淡忘了她刚来时的模样,好像她就长这样。 旱魃歪头,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这本就是我原来的样子。” “你喜欢么?” 大帝当然不会回答她。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就去找别的男鬼。”旱魃嘿嘿。 大帝眸色一沉。 她好像总是知道怎么激怒他? 他的手变换方向,捏着她的下颚,“不得在我冥府胡来。” 旱魃撇嘴,“那我就去找男人,人族你总管不着!” 大帝脸色冷凝,似是不解,“你很喜欢男人?”“没体验过,总要体验一番,才知道是什么滋味。”旱魃毫不矜持的说。 大帝沉默。 她说的一点都不脸红,大帝似乎被她气笑,“你可知要了一个男人,就需对他负责?陪他一生。” “人族一生不过几十年,只要是我喜欢的,陪他一世又何妨。”旱魃不以为意,“反正我寿命长。” 大帝:…… 彻底整无语了。 这回是真的甩开了她,“男人有正事重要?” 旱魃爬起来,“那倒没有!” 她要先办正事。 揪出陷害她的鬼。众鬼离去后,一切恢复平静。 冥府依旧运作如常。 却有鬼帝,悄然来到冥府禁地。 禁地中是岩浆形成了封印法阵,这岩浆里流淌的,并非普通火焰,而是冥火。 这个法阵很厉害,是大帝未继任时,上任幽冥之神设下的。 到了现在,这个封印的威力还是很强。 “哎,放您出去,您也没逃过,还不如在这关着呢。”鬼帝叹了声。 修罗王已死。 修罗族真要彻底覆灭了。 “待我执掌冥府,定复兴修罗一族。”鬼帝立誓。 “呸!你当冥府都是死的,妄想执掌冥府,大帝岂能饶你!”岩浆下的封印法阵中,传出骂声。 鬼帝居高临下,冷哼了声,“冥府本就都是死的,怎么,你在冥府找个活人出来试试?没脑子的蠢货,你就在下面好好呆着,且看我是如何执掌冥府的。” “大帝不会饶你!”下面怒吼。 激起岩浆中,冥火一阵一阵的跳动。 却也撼动不了封印法阵。 “旱魃已除,修罗王的仇也算报了。”鬼帝叹息,“我也算对得起旧主了。” “那便让我看看,你这个旧臣是谁!” 突然…… 一把银枪破空而来。 带着地动山摇之势,射向鬼帝。 鬼帝大惊,连连退避。 看背后是岩浆,掉下去完了。鬼帝一脚抵在岸边,抽出五十米的大刀,铛的一声,挡住了银枪。 碰撞爆发出来的威力和动静,使得禁地晃了晃。 银枪震飞,被人徒手接住。 鬼帝抬头,看到手握银枪,立于半空中的女子。 他目光一沉,“旱魃!你不是死了吗!” 旱魃没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 一双眸子充满血煞,战意惊人。 看到鬼帝手中五十米的鬼头大刀,旱魃认出他来,“原来是你在背后陷害我,后卿,你还没死呢,都混成鬼帝了,你比修罗王还能耐些。” 后卿,曾也是修罗族大将。 骁勇善战。 与旱魃是并肩而战的搭档。难怪能搞到她的头发丝,这家伙与她一起同吃同住过。 旱魃过去在修罗族时,根本没有男女之分的意识,战场上睡在一起都是常有的事。 当然,只是单纯的睡在一起。 她甚至没把后卿当男人,只当他是战友。 但后卿能靠近她。 拿到她的发丝不足为奇。 “你与大帝一起做戏?”鬼帝…应该说后卿,明白过来,旱魃和大帝故意演戏给他看。 诱他暴露? 但,后卿并不惧,冷嘲道,“旱魃,你背叛自己的族人,背弃旧主,实在令人失望!” 他语气中有一丝不舍。 他也曾,对旱魃动过心啊。 不然也不会收藏旱魃的发丝近千年。 第837章 没有心的怪物 第837章 没有心的怪物 旱魃冷嗤,“我并非修罗一族,只不过在我被天地孕育时,修罗王捡到我而已,我为修罗族厮杀几百年,即便修罗王对我有那么点恩情,我也早就还清了。” 说着,她眼神一冷,眸中满是厌弃,“我厌倦了暗无天日,只有战场厮杀的日子,我累了,不想再战,也不想再杀戮,修罗王被封印挺好的,天地安宁,你们偏要勉强我!” 后卿脸色阴郁,既恨她的无情,又无话反驳。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捡我东西的癖好。”旱魃的关注点,总是与常人不同,没有喊打喊杀,而是鄙夷的问,“我的骨指,我的头发,你都收着,怎么?喜欢我啊?”后卿:…… 旱魃,当真是变了。 以前她没有这么多话的。 修罗战神,沉默寡言,只知厮杀。 像个没有感情的厮杀机器。 “喜欢我也不是你陷害我的理由!”旱魃忽然变了脸,语气冷戾,“修罗族覆灭是顺应天道,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想找我为修罗王报仇?” 后卿:…… 他要是回答的上来就好了。 “我若说喜欢你,你可愿跟我回修罗族?”后卿反问。 旱魃看着他,二人对视,一时无言。 后卿叹息,“你我二人,也曾亲密无间,旱魃,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旧情都没有……” 正说着,一股神力破空而来。 抨击在后卿身上。 他提起鬼头刀,才堪堪挡了一下,大刀震的发麻。 一抬头,大帝现身旱魃身前。 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幽深阴森,“当初封印修罗王的法阵松动,是你动的手脚?”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杀机。 旧情? 旱魃与他有何旧情? 既已暴露。 后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是我又如何?”后卿哼笑。 “大帝!”岩浆下传来似欣喜的喊声。大帝抬手,就要将下面的人捞出来。 后卿提刀阻拦,旱魃甩出银枪,拦在中间,“我亲自解决他。” 大帝并未插手。 以神力,将岩浆下的法阵打开一个豁口。 一缕鬼气蹿出,跪在大帝面前,“多谢大帝救属下出来,属下一时疏忽,叫这贼人钻了空子,被他与修罗王打下法阵,求大帝责罚。” 这才是真正的五方鬼帝之一,中央鬼帝,周乞。 后卿假冒周乞已久,竟没被人察觉。 周乞负责镇守禁地封印。 一日封印有异动,他前去查看,结果就遭了后卿的暗算。 封印有裂缝,修罗王逃了出来,而他也被后卿扔进了法阵中,后卿冒充他留在了冥府。“你起来。”大帝淡然开口,“亦是本帝君的疏忽。” “是。”周乞起身。 旱魃与后卿,打的昏天黑地。 战况激烈。 二人曾是战友,对彼此的力量和招式都很熟悉。 “这女子,竟是旱魃,好强的战力,不愧是修罗战神!”周乞评价道。 穿上盔甲,化身战神的旱魃,没了娇俏可爱,只有冷血厮杀。 修罗族是战意最强的族群。 旱魃的战意,是不死不休。 大帝仿佛能透过她的身影,看到她最原始的面貌。 都说修罗好战。可她说……她厌倦了厮杀。 大帝心口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眼神一冷,神力如天谴,骤然击中后卿。 假鬼帝猛地呕出一口黑血来。 旱魃见他受伤,便没再对其出手,她回头看了眼大帝,眸中是血红的。 那是她的战意与血煞之气,在眼中翻涌。 “祸乱冥府,本帝君自不会姑息。”大帝开口。 声音威严之余,似乎带着一丝安抚。 旱魃神色如常,她眼中的战意逐渐褪去。 瞳孔也渐渐变回正常瞳色。 收枪停战。 “不打了,再打冥府都要塌了。”她随口道。 后卿又是一大口黑血呕出。阴天子的修为,比仙族那群人强多了。 后卿自知一旦败露,便没有胜算。 但他亦无惧。 只是…… 当他看到旱魃走向大帝,褪去盔甲战袍,变得俏丽可爱时,他脸色有些绷不住。 旱魃没管身后的后卿,她走到大帝面前,微微踮起脚尖。 然后,抱住了她。 就像一个寻常小姑娘,抱住了一个高出自己的大男人。 踮起脚尖,环住大帝两条胳膊,一整个抱住。 “比起他,我更想抱你。”旱魃仰头望着大帝沉静威严的面容。 就算跟后卿再熟,她也不想抱他。没有抱他的冲动。 但她想抱大帝。 这或许,才是喜欢。 “旱魃!”后卿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她竟然,喜欢阴天子? 她简直,不知所谓! 阴天子那样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怎么可能喜欢她? 旱魃松开大帝,回头看着他,“我不喜欢你,我对你也没有旧情,后卿,喜欢不是这样的。” 后卿呵笑,“旱魃,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人族那套,别忘了你连心都没有,一个没有心的怪物,又怎知什么是喜欢。” “你问问大帝,他喜欢你么?” 后卿挑拨。大帝眸色肃杀。 旱魃耸肩,不以为然,“我问过了,他不喜欢我。” 后卿冷笑,“阴天子也没有心,他当然不会喜欢你。” “但我没有要他喜欢我啊。”旱魃说,“不喜欢我不要紧,我能睡到他就行。” 后卿:…… 大帝:…… 周乞:……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这女魃,够猛的! 后卿脸色阴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旱魃,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你也说了,我是个没有心的怪物,羞耻心又是什么?”旱魃不以为意。后卿牙齿都要咬碎了。 无言以对。 “周乞,他交给你。”大帝开口。 周乞早就想杀后卿了。 “是!” 周乞扭了扭脖子,暗算他这笔账,一起算! 他要撕了后卿! 后卿已被大帝的神力打伤,旱魃也消耗了他一部分战力,鬼帝胜算大大提升。 不然未必是后卿的对手。 后卿能暗算他,能救出修罗王,实力绝非一般。 “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交手!”后卿战力未消,铁骨铮铮,“旱魃,你来,你我曾并肩而战,我后卿即便是战死,若对方是你,我没有遗憾。”旱魃神色平淡,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好,我成全你。” 这点尊重,应该给到对手。 毕竟曾与自己出生入死过。 第838章 给我找个男人来 第838章 给我找个男人来 周乞看了眼大帝,见大帝沉默,他便默默退下。 旱魃上前,提起银枪,眼中的血煞遍布,“动手吧!” 后卿燃烧出全部战意,提升自己战力,交手的动静,引来了冥府关注。 四方鬼帝齐齐赶来,“怎么回事?” “那是旱魃?她不是被大帝杀了吗。” “两个周兄?” “看清楚,那个不是咱们的同僚!” 鬼帝们盯着交手的旱魃与后卿。 后卿的战意,并非来自鬼族。反而与旱魃相似。 是修罗族? 周乞吐槽,“那家伙假冒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认出来。” 四方鬼帝:…… 他们的同僚被冒充了? “周兄,你这也怪不得我们,毕竟咱们治理方位不同,未能及时察觉到,也是情理之中嘛。”北方鬼帝笑嘿嘿的说。 周乞翻了个白眼。 “女魃好猛!”南方鬼帝震惊道。 大帝一直盯着旱魃,见她战力爆表,一枪刺穿了后卿胸膛。 后卿拧眉,嘴角却咧开,脸上没有多大的痛苦,反而带了丝诡异的笑意,他猛地往前行走。 不顾枪头在他胸口穿个窟窿。靠近旱魃。 旱魃眼神微闪,后卿一动,大帝便动了。 然。 一缕蓝色烟雾,瞬间钻入旱魃鼻腔。 大帝出现在她身后,一挥手,掀飞了后卿。 他脸上带着疯癫不甘的笑意,最终化作一捧黄沙。 大帝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遍,“可有事?” 旱魃摇摇头。 可大帝瞧出,她脸色不对,在旱魃身形不稳的瞬间,大帝将她带离了禁地。 五方鬼帝一琢磨,“没准儿,真要有帝后了。” “别白费力气了,这不是毒药,你的神力催发药性,只会让我更难受。” 大帝将她带回冥帝殿,旱魃已经软的不像话。 不会流汗的她。 感觉自己汗流浃背了。 大帝为她缓解。 结果非但没舒缓。 反而让她更难受了。 旱魃觉得脸上的皮肤像是要烫熟了。 不行。 这样下去,她这身皮囊就保不住了。 “后卿对你做了什么?”大帝拧眉。 旱魃燥热的拉扯衣领,心烦意乱,“看不出来吗,这是修罗族最好的情药,原是用来对付仙族的,修罗族好战淫乱,即便是最贞烈的仙子,中了此药,也会沦为娼妓,因而修罗族给这种药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神仙散。” 中此药者,快活似神仙啊。大帝惊觉,她媚眼如丝,隐忍的喘息着,眼巴巴的望着他。 旱魃哼笑,“虽然我想睡你,但你不愿意,我也勉强不了你,你去……给我找个男人来。” 旱魃咬紧牙关。 防止自己泄出更大的娇喘。 体内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 修罗族的情药,并非普通媚药可比。 就是神仙来了,也招架不住。 该死的后卿,就是想折辱她! 这情药,没有解药,只能靠男人来疏解。 否则,她就会爆体而亡。 “你想找谁。”大帝语气不明。 旱魃跌在他的宝座上,竭力隐忍着,双手死死地抓着座椅扶手,“随便……不,不能随便,要…要好看的。”大帝蹲下身,抬手捏起她的下颚,旱魃一双清亮的瞳孔中,已经现出了血煞之气。 “就你这样,寻常哪个男人受得住?” 她这血煞,低级点的鬼都得被她吸干了。 何况人族。 旱魃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是人是鬼都行……我要死了,你真狠心。” 她痛苦的蜷缩在宝座上,知道她有多难受么! 比跳进冥火中还难受百倍! “你是大帝,我勉强不了你,你不要我,那就找个人来给我啊……”旱魃近乎哀求。 大帝惊讶的发现。 她眼角落下滴泪。 冰冷的。 却灼热了大帝的手。大帝的手,也是冰冷的。 旱魃蹭上一点,就想要的更多,她的脸下意识的往他手上贴,她快爆炸了! “我负责……人也好鬼也好,我要了他会负责的。”旱魃哭着保证。 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只知道,她难受的要死掉了。 可大帝无动于衷。 大帝没有心,他不会喜欢她,更不会替她疏解。 旱魃知道,这样下去,她死定了。 她必须要找个男人来。 男人男鬼,她都不在乎了。 只要能帮她缓过去就行。 旱魃没有廉耻,没有羞耻心,可她不能是这么个难堪的死法。她曾见过仙族的女子,被修罗族俘虏之后,喂下此药,非但被玩弄,最后死的衣不蔽体。 她决不能死的那般屈辱。 旱魃撑着极强的意志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要自己去找男人。 然…… 大帝擒住了她的手腕,一阵天旋地转,旱魃就倒在寝殿柔软的床上。 殿中光线阴暗。 但她依稀能看清大帝的脸。 垂直的轻纱床幔,挡住了床上的身影。 虚虚实实,忽暗忽明。 旱魃遵循本能,爬起来扒在大地身上,眼尾带着一丝魅惑。 好凉。 大帝没有体温,而她身上快烫熟了。“要我吗?”她滚烫而喘息的声音在大帝耳边问。 大帝终是揽上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你是第一个上这张床榻的女子。” 旱魃不知为何,明明自己快要死掉了,听到这句话,她眼角会不自觉的流泪。 “本帝君,要你。”大帝一挥手,旱魃只觉身子一凉。 她娇小的身躯,完全覆盖在大帝的身影之下。 她的烦躁不安,在她沉沦的那一刻,统统消失了。 当旱魃再次醒过来,冥府已经过去了两个昼夜。 尽管冥府昼夜不分。 但也有计时的规律。旱魃睁眼,只觉得浑身酸痛,她不自禁皱紧了眉头。 比她上战场还累。 “醒了?”大帝声音暗哑,捏着她的一缕发丝缠绕指尖。 仿佛明白了什么叫绕指柔。 旱魃眨了眨眼睛,想到她缠着大帝的疯狂,顿时感觉没脸见人了。 她捂着脸。 大帝似乎笑了一下,“害羞了?不是说,你没有羞耻心。” 旱魃露出脸,一个翻身,就趴在了大帝腰部上,“那不一样,嘴上说说跟实际行动,怎么能一样呢。” 第839章 生孩子的是我不是你 第839章 生孩子的是我不是你 她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腰间,遮住她光洁细腻的美背,随性又懒散,大帝眸色黯了黯。 旱魃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痕,“这些都是你留下的。” 大帝不语。 “你对我的身材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可以改。”旱魃忽然说。 大帝嘴角抽抽,“没有,不必改。” 她的身材,该有的地方都有,无可挑剔。 “那,我要对你负责吗?”旱魃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大帝眯起眸子,捏起她的下颚,“你想不负责。” “我想!”旱魃嘟嘴,“这不是怕你不要我负责吗?” 高高在上的大帝。 她打又打不过。 逼又逼不得。 她能怎么办? 只能缠着呗。 于是旱魃手脚并用,缠到了大帝身上。 大帝眉目深沉,他骤然翻身,擒住旱魃的手,将她压在床上,“做了我的女人,你就得在这暗无天日的冥府陪我永生,也许是千年,也许是万年,直到本帝君神魂消亡,你才能解脱,你想好了?” “现在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大帝道。旱魃直勾勾的盯着他。 大帝这算是在跟她表白吗? 她嘴角上扬,仰头在大帝唇上一吻,然后勾着他的脖子,“我求之不得。” 大帝幽深的眸光,看透她眼底深处,那里满是欣喜和笑意。 大帝心中动容,“不后悔?” 旱魃怕他反悔,紧紧抱着他,“你不许后悔!” 大帝以为他永生都不会动情,直到这个小女人,让他一再破裂。 如今还破戒了。 罢了。 遵循自我,也未尝不是一场修行。 冥府孤寂数万年,有个人愿意陪在身边,何不拭目以待?大帝三个月没出过冥帝殿。 五方鬼帝吐槽,“大帝这是要从此不早朝了吗。” “大帝什么时候早朝过?” “……” 算了。 冥府事务,向来由五方鬼帝分工治理。 大家各司其职。 冥府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闭关三个月,大帝一再破戒。 冥帝殿的各个角落,都曾有过他和旱魃的身影。 冥府政务,五方鬼帝还是会统一时间,交给大帝过目。 大帝闭门不出,这些政务便以术法送到大帝这里。大帝正在看折子,旱魃赖在他身上,轻轻咬着他的喉结,大帝警告性的拍了拍她的腰,“成何体统?” 旱魃笑嘻嘻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继续看。” 大帝:…… 撩拨他。 受不住了又求饶。 小女子就是不长记性。 冥府鬼帝被冒充的事,写在了一封折子上,送给了唐时锦。 唐时锦看过之后,表示了然。 修罗大将冒充鬼帝,吸食阴魂,修炼邪功来提升修为。 不仅冥府损失了大批阴魂,京城死的那些人,魂魄也被后卿炼化了。又因旱魃归顺,对她怀恨在心,为了报复她,才栽赃构陷。 骨指和发丝,都是后卿藏的。 官府安抚了死者家属,朝廷给了抚恤金。 这事就算过去了。 眼下,唐时锦已经怀孕九个月了。 临盆在即。 她反倒开始紧张起来。 刚怀孕的时候,没觉得紧张,肚子开始大起来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 到现在快生了,她没有来的紧张! 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萧宴直接请了丈母娘住进宫里。 有魏氏陪着安抚,再加上萧宴除了上朝之后,几乎也都守着她,唐时锦的情绪方面得到了很好的补贴。萧宴连折子都搬到了凤仪宫来批阅。 但唐时锦看的出来,君上其实比她还紧张。 魏氏闲来无事,就陪唐时锦走走聊聊。 身边人都将她照顾的很好。 终于,经过半个月的煎熬等待,唐时锦在一天夜里发作了。 她先是觉得肚子疼,只是闷哼了一声,睡在她边上的萧宴便醒了。 “阿锦?” 唐时锦抓着他的手,“找稳婆,太医,我要生了。” “来人,传太医稳婆!”萧宴沉声下令。 流珠即刻跑去叫人。 他高度紧张起来,“阿锦,很疼吗?你忍忍,稳婆很快就来了。” 唐时锦起初不那么疼,只是一阵一阵的轻微疼,她好笑,“君上,你这么紧绷做什么,生孩子的是我不是你。” 萧宴未语。 他一刻也不松手的握着唐时锦的手。 到后来,唐时锦就笑不出来了,宫缩越来越痛。 痛到唐时锦怀疑人生。 她躺在床上,额头上疼的全是汗,“我能不能……用符减轻痛苦,或者直接把他生出来!” 为皇后接生,君上早早准备了四五个稳婆。 稳婆听了这话,也只得安抚她,“娘娘,你再忍忍,调整好呼吸,别把力气都耗光了,羊水已经破了,后来还有要使劲儿的地方呢。” 都知道皇后娘娘懂道术。 这用符箓生孩子,她们头一回听说。 可不敢瞎回答。君上极看重皇后和腹中的胎儿,若万一有个好歹,只怕她们都跑不了。 因此稳婆丝毫不敢粗心大意。 稳婆来时,便将萧宴请了出去。 萧宴不情愿。 但稳婆嫌他碍事。 自古妇人生产,男人都是要在外面等的。 产房不让男人进。 血腥重。 都觉得晦气。 何况君上还是一国之君,更要避讳些才是。 宫缩疼的致命! 唐时锦痛的几次要喊出来,都被她死死咬紧牙关,咽了回去。 萧宴在外面听着揪心不已,不安的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有阴气袭来。 能不受皇宫阵法抵挡,径直出现在这里的人。 毫无意外,是大帝。 还有旱魃。 “皇后怎么样?要生了吗?生出来了没?我能去看看吗?”她一来,就是一大窜的问题。 萧宴一个没理。 大帝拉着她,“生孩子有稳婆,你别去捣乱。” “哦。”大帝的话,她还是听的。 察觉到唐时锦产子,大帝第一个赶来。 这孩子,或将继承他冥府的实力。 然……下一刻。 空中似有火光掠过。 又来一位。 凤帝负手而立,明明是平行视角,但凤帝总给人一种俯视他人的感觉,“要生了?” 萧宴也没理。 大帝与仙族关系一般。 亦不搭理。 凤帝自觉无趣,便不再多言。 只是,他敏锐的目光,停留在大帝身边女子身上。 旱魃。 她竟然还活着? 凤帝眼底掠过一丝杀机。 此女及修罗族,与仙族有血仇!仙族多少女子,被修罗族凌虐致死! 第840章 仙魔之体 第840章 仙魔之体 察觉到凤帝眼底的杀气,旱魃轻轻抓了一下大帝的衣袖。 大帝只是抬了抬手,将她藏到自己身后,目无波澜的对凤帝对视。 本帝君的人,仙族最好不要打她主意。 凤帝看懂了大帝的意思,旱魃身上,竟染上了大帝的气息。 凤帝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大帝竟与旱魃结为道侣? 修罗族与仙族的恩怨,已经过去千百年,凤帝自不会在这个时候秋后算账。 太没气度。他是来看孙儿降生的。 可以说三位帝王,都在等着唐时锦生孩子…… 除了萧宴,其他两位,神色倒还算淡定。 终于在天边即将出现第一缕破晓时,伴随着一声啼哭,孩子出生了。 孩子第一声啼哭之后,天边有了一丝光亮。 大帝眯起眸子,这个孩子,降生在破晓之前,暗夜之后,夹在昼夜之间,不好说啊。 同时凤帝也在想,这孩子若是没有继承凤族血脉,如何是好? 这时,产房内金光一闪而过,冲天而起,空中传来一声凤鸣。 凤帝大喜,“好,好啊,是我凤族血脉!” 紧接着,空中飞来百鸟,领头的是凤凰。 百鸟和凤凰,围绕着寝殿环飞。百鸟朝凤。 祥瑞之兆啊! 大帝心想,我一挥手,也可陈兵百万。 阴兵。 证明这孩子也有冥府血脉! 嘁。 一只凤鸟而已。 也就哄哄世人,是祥瑞。 稳婆出来报喜,笑的脸上的折子老深了,“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恭喜君上有了皇长子。” 萧宴抬脚就要进去,又被稳婆拦下,“君上,您现在不能进去,稍后将皇后娘娘移回寝殿,您就可以看望娘娘和皇子了。” 产房是另备的偏殿。 至于大帝和凤帝,稳婆没瞧见。肉眼凡胎的。 “皇上,您可以先看看小皇子。”随后,另有稳婆将孩子抱了出来。 孩子已经清洗过,包在了襁褓中。 眨眼间,凤帝与大帝都围了过来。 两人险些撞头。 然后又彼此嫌弃。 但不影响他们观察孩子的心情。 小皇子交代了萧宴臂弯里,软软的,萧宴小心的抱着,生怕摔了。 “小凤凰?”凤帝开口。 孩子不知是不是听见了。 原本闭着的眼睛,竟然在此刻睁开了。 刹那间,孩子眼睛里,闪过一丝赤色,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正常孩子的瞳色,大帝勾唇,“继承了他娘亲的体质。”凤帝瞥了眼,不服气,但没说什么。 这孩子一出生,便见到了冥府,仙族两位帝君,再加上自己的父皇,天上地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孩子有这待遇。 流珠欣喜来报,“君上,娘娘已经挪回寝殿了。” “奴婢来抱小皇子吧?” 流珠可高兴了。 萧宴颔首,“传旨,皇后诞下小太子,大赦天下,免边城三年赋税。” 流珠一愣。 稳婆们也傻眼了。 小太子? 小皇子刚出生,就被封太子了? 君上金口玉言,谁敢质疑? 内侍监急忙去传旨。昭告天下。 唐时锦靠在床头。 产后她已经补了些参水,力气恢复了些。 萧宴进门,她便察觉到了大帝和凤帝的气息。 “孩子呢,我想看看。”唐时锦开口带着虚弱。 流珠贴心的将孩子抱上来,放在唐时锦臂弯里。 见到孩子的刹那,唐时锦笑了。 小崽子软软糯糯的。 睁眼的瞬间,唐时锦便察觉到了孩子眼睛里有冥阴之气。 唐时锦查探了孩子血脉。 她微微蹙眉,“怎么会这样……” 仙族的血脉,冥府的体质?这两者,素来是不相容的。 “你儿子,是仙魔之体。”大帝的声音传了进来。 唐时锦眸色微闪,仙魔之体,多数为仙族所不容。 于是唐时锦一抬头,就看到了凤帝无奈的神情。 怎偏偏就是这么个亦神亦魔的体质。 “不管是怎么体质,他都是我儿子,他既不会继承冥府,也不会继承凤族,他是人,谁若将我儿子视为眼中钉,我不会对他客气的。” 她微微一笑。 实则对凤帝充满警告。 这话就是说给凤族听的。 “我凤族的子孙,仙族自不会为难。” 凤帝说完一句,转身就走。他就是来看一眼孩子的。 唐时锦要坐月子,魏氏留在宫中照顾。 唐玉延最近又升迁了,升迁之后换了府邸。 虽未办酒,但也有关系好的同僚上门来祝贺。 徐燕操持款待。 送走宾客后,唐府门前,有个女子来回徘徊,引起了徐燕的注意。 那女子似是有些焦虑。 面带犹豫。 徐燕正要问,唐二郎回来了。 没等徐燕开口,那女子不安的走到了唐二郎面前,“二表哥……” 徐燕微顿。 唐二郎也顿住,“你是……”“我是青青,罗青青,不知二表哥可还记得。”罗青青紧张道。 老实讲。 唐二郎没有印象。 “二表哥不记得也没关系,毕竟我们从未见过,我们两家虽是亲戚,但已经超出五服了。”罗青青道。 唐二郎虽不认识,但他不失礼貌,微微颔首,“罗姑娘。” 超出五服外的亲戚,想必是唐家的亲戚。 唐家如今四分五裂,这女子是来认亲的? 徐燕看了会,默默走上前,“二郎,这位姑娘是……” “罗姑娘,五服外的亲戚。” 罗青青:…… 唐二郎介绍的真直白。“这是我夫人。”唐二郎又说。 罗青青看向徐燕,“二表嫂有礼。” 徐燕颔首,“罗姑娘来我们家,是有什么事么?” 罗青青似是有些难言,不知是有什么难处,她骤然红了眼眶,“我知道贸然前来,很唐突,我们两家早已没有来往,求二表哥帮我……” 她说着,就要下跪。 唐二郎不便搀扶,徐燕便拉了她一把,“罗姑娘,有话慢慢说,不必如此。” 罗青青神情苦涩,“其实我是想求皇后娘娘的,可皇后娘娘产子,想必还在坐月子,我只能来找二表哥碰碰运气。” 徐燕与唐二郎对视一眼,便说,“既然我们两家祖上有亲,罗姑娘有什么话,不如进屋去说吧?” 罗青青哄着眼睛,点点头。罗青青进门时,门上的风铃叮铃响了一下。 第841章 我是来请你们驱鬼的 第841章 我是来请你们驱鬼的 狐怜儿现身,瞧着徐燕搀扶着罗青青,她意味深长的啧了声。 “罗姑娘,坐下说。” 可罗青青脸色很是苍白。 从进了唐府,她就感觉不舒服。 胸口闷闷的。 好像喘不过来气。 狐怜儿心哼,那是因为有姑奶奶镇守。 “这位姑娘是……”罗青青抬头看向狐怜儿。 唐二郎惊讶,“你看得见她?” 罗青青不解,“这姑娘不是一直在这么。”她从进门就看到了。 以为是府上的侍女。 看起来又不太像。 唐二郎蹙眉,一般来说,登门拜访的客人,是看不见狐怜儿的。 它是镇宅仙。 寻常人瞧不见。 罗青青却能看见? 徐燕也好奇,“罗姑娘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 罗青青犹豫了一下,“我,我怀疑我夫君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想请皇后娘娘为我家驱鬼,或是,求一张保平安的符箓也可。” 徐燕为难道,“可,皇后娘娘在坐月子,不宜出宫。” “二表哥,你能帮帮我吗?”罗青青寄希望于唐二郎。 唐二郎抿唇,“我不会驱鬼。” 罗青青满脸失落。 徐燕顿了顿说,“虽然我们不会驱鬼画符,但你可以找皇后娘娘的徒弟呀!” 罗青青眼睛又亮了,“皇后娘娘有徒弟?” “有,两个弟子。”徐燕笑笑说,“在城西开了家铺子,我可以让人带你过去,他们也很有本事的。” 罗青青顿时坐不住了,“多谢二表嫂告知,不必麻烦二表嫂了,我自己过去就行,青青就先告辞了!” 说着,她脚步匆匆的走了。 出门时,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徐燕一愣一愣的,“这就走了?看来真遇到了难事,这么急色匆匆。”唐二郎说,“只是祖上有亲,没什么可叙旧的,若不是遇到难处,想来也不会上门。” 徐燕点点头,“人总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希望谢公子他们能帮她吧。” 卦店里。 谢恒埋头画符,忽然吹来一缕风。 有人上门,“请问……你是皇后弟子吗?” 谢恒眯起眸子,抬头看人,“今日符已卖完,我们闭店了,这位夫人明天再来吧。” “不。”罗青青说,“我是来请你们驱鬼的。” 谢恒打量着她,“驱鬼?” “我怀疑我夫君被鬼缠上了。”罗青青说。 谢恒一顿,“你怎知,你夫君被鬼缠?你见到过?” 罗青青摇头,“我没见过,但我敢肯定,我夫君一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为什么这么说?”谢恒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卓清泉收拾完货架出来,瞧着谢恒对面,有个女子背对着他。 他觉得不对。 正要靠近。 谢恒忽然抬手,给他一个不要打草惊蛇的眼神。 罗青青听到动静,回头便见卓清泉淡然清隽的脸色,“你也是皇后弟子?” 唐二郎的夫人说过,有两位皇后弟子。 卓清泉颔首,“正是,夫人有何难处,不妨与我师兄讲明。” 罗青青没有多想。 转回头看向谢恒,“我夫君这些时日,总是夜里外出,经常半夜了才回来,而且回来后,身上总有一股香火的味道,像是去上过香,几次之后,我心中起疑,便悄悄尾随他,那天夜里,我亲眼见到我夫君进了一处宅子。” 夜里外出,且有香火味。 正常人谁夜里去上香啊? “起初我以为,是我夫君在外安了家,养了外室,我伤心之余,也找人打听了,可结果……令我毛骨悚然。” 她似乎很害怕。 整个人坐立不安,显得很惊惧。 谢恒好奇,“你打听到什么?” “街坊邻居说,那处宅子根本就没住人,那宅子的主人,因病过世很多年了。”罗青青的惊恐从眼睛里泄出来,“可我亲眼看到,我夫君进了那宅子,我担心夫君的安危,不放心也忍不住,又偷偷跟去看了,那宅子里……”她声音抖的厉害,很害怕的说,“那里是个灵堂啊!” 她从门缝里,看到宅子里设了灵堂。 里面摆着一口棺椁。 她夫君趴在那口棺材上,满目柔情。 仿佛棺材里躺着的,是他最深爱的人。 罗青青吓傻了。 根本不敢进去。 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了。 她实在受不了这份身体上和心灵上的恐慌,便决定来找道术高人,给夫君驱鬼! “你觉得,你夫君是被鬼迷了?”谢恒听着如此诡异,“他对你好吗?” “不仅如此,我夫君近期性情大变,他将家中的下人都遣散了,说是不喜人多,我总是能看到他一个人发呆,像是失了魂。”罗青青眼中含泪,轻声说,“我夫君对我很好,所以我想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他一定是被迷惑了!” 谢恒与卓清泉对视一眼,说,“你这单生意,我们接了,你家在哪,我们准备一下就过去。” 罗青青快速报了一个地址,“你们能否现在就去?我担心多耽误一天,我夫君就多一分危险!” “我们需要准备一下驱鬼的法器和符箓,夫人可以先回去,我们随后便去。” 谢恒声音带着安抚。 罗青青白着脸,局促不安的离开了。 路过卓清泉身边时,女子不安的低着头,手心似乎攥着个东西,卓清泉看到女子右侧后颈有伤。 “师兄,这女子……”“这女子身上有股异香,师弟闻到没?” 卓清泉颔首,“闻到了。” “那我们便去看看,是怎么个被鬼迷。”谢恒低声说。 傍晚。 谢恒敲响了一家府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男子,“你找谁?” 谢恒说,“我找……” 坏了,没问那女子姓甚名谁。 只按照女子给的地址找过来的。 “谢公子?”好在,罗青青随后出现。 谢恒抬手一指,“我找她。” “夫君,谢公子是我请来的。”罗青青说。 开门的男子微微蹙眉,从表情来看,明显很抗拒,甚至连门都不想让谢恒进。“谢公子是么?不知上门有何贵干?”邱泽开口比较冷淡。 “她是你夫人吧?她怀疑你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故而请我来看看。”谢恒态度温和。 邱泽无奈的看了眼罗青青,“夫人,我同你说过,我没事,你偏要找这些所谓的道士来,装神弄鬼之事如何能信?” 第842章 棺中人 第842章 棺中人 罗青青脸色还是很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夫君,请谢公子进来说话吧,将人拦在门外,多不礼貌呀。” 邱泽碍于妻子颜面和礼数,倒也让开了门,“请进吧。” “谢公子,你稍坐,我去给你泡茶。” 因为府里下人都被遣散了。 所以罗青青只能自己去泡茶招待客人。 谢恒想说不必,他不是来喝茶的,但罗青青转个背,他就看到邱泽盯着他。 “谢公子,我夫人不过是有些疑心,她身子一向不好,你也看到了,我们府上连下人都没有,就是为了夫人静养,还请谢公子不要打搅我们。” 邱泽直白道。 对于旁人的这种排斥,谢恒并不在意,“可你夫人说,你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邱泽直接否认。 罗青青泡茶回来,随口一问,“谢公子,你师弟没来吗?” 谢恒勾唇,“观山巷有间宅子闹鬼,我师弟前去查看了。” 罗青青眼神一闪。 她看了眼邱泽的脸。 果然,他眼神微变。 观山巷,正是她跟踪他到过的地方。 “那,发现鬼了吗?”罗青青紧张的问。 谢恒摇头,“我与师弟分头行动,暂未得知。”“夫君,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罗青青明知故问。 他定是着急了吧! 怕被人发现,他在观山巷养着不干净的东西! “无事。”邱泽冷眼,“谢公子,我家就这么大,你也看过了,只有我与夫人二人,并无你口中不干净的东西,谢公子还请自便!” 对方赶人,谢恒也该识趣,他起身准备离去。 临走前,脚步一顿,回头道,“贵府燃的什么香,香气宜人啊?” 邱泽眼神微闪,“就是普通熏香罢了。” “邱夫人,我这里有张符,送给你,可保平安。”谢恒摸出一张符箓道。 邱泽下意识的想拒绝。罗青青却笑着说,“多谢。” 邱泽有些紧张,见罗青青拿了符箓,并无不妥,他才没说什么。 谢恒来了又走了。 他看了眼邱府紧闭的大门,微微摇头叹气。 罗青青有些无力,“夫君,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是不是有东西缠着你!” 邱泽拧眉,轻轻揽着她,“青青,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有你,从来没有别的女人。” “那观山巷的呢?” 罗青青已经不想再听他狡辩了。 他说什么,她都信。 罗青青推开他,情绪有些激动,“我亲眼看到了,你半夜去了观山巷,你去那干什么?” 邱泽说不出话来。只得苦恼的抱着她,“青青,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观山巷买了套宅子,你受惊回家,需要静养,那边清净,我是想带着你搬过去住。” 罗青青皱眉,“那宅子闹鬼,你为什么不怕?” “别听外面的人胡说,没有闹鬼,过几天我们就搬过去。”邱泽温柔道。 罗青青好多问题想问,好多话想说,可她很快就疲累的厉害。 邱泽身上的熏香,让她觉得安心。 靠在他身上,罗青青就好像迷失了自我。 安置好罗青青后,邱泽匆忙出门,直奔观山巷。 他来到自己买的院子,看到房间里的灵堂尚在,微微松了口气。 灵堂中间,摆着一口棺椁。香烛供奉一样不少。 棺材前,设了牌位。 灵堂里燃着丝丝缕缕的异香。 邱泽失落的走过去,不舍的看着棺中人。 当他无数次的伸手,抚摸棺中人时,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棺中遗体,被人动过! 邱泽当场变了脸色,门口有动静,他红着眼睛一瞧,“是你们?” 谢恒。 还有一位,卓清泉。 邱泽其实认识他们两个。 皇帝弟子,大名鼎鼎。 在坊间颇有名气。 今日谢恒登门,邱泽心里就狠狠捏了把冷汗。 生怕被他看出点什么。 邱泽看向卓清泉,“是你动了棺中人?” 卓清泉有匠人的手艺,他听过。 可他动了棺中人,说明他已经知道了…… “没有大动,只是修复了一下棺中遗体。”卓清泉说。 “我让你碰了吗!”邱泽恼怒,他将棺材藏在这里,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谁允许你擅自碰她的!” 卓清泉带着歉意,“抱歉,我只是看她后颈有裂口……” “住口!” 邱泽不许他再说。 谢恒叹气,“人死缘灭,邱公子,你不该强求的。”“无需你来教我!”邱泽冷着脸,“这是我的宅子,不欢迎你们,你们给我滚出去!” “邱公子,你双目无神,眉心阴气缠绕,若执意与死人同寝,会折损你的寿元。”谢恒提醒。 “不用你管!” 邱泽怒吼。 “夫君……”罗青青扶着门框,颤颤巍巍的走进来。 见到她,邱泽的怒气顿时咽了下去,“青青,你怎么来了?” 罗青青感觉到这里的阴气很重,她担心的看着邱泽,“你还不承认,你被鬼迷了吗?谢公子他们是我找来帮你的,夫君,你每日夜里来此,就是来陪棺材里的死人?” “青青,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邱泽想解释。“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说他们胡言乱语,夫君,你把我当什么?我求你,醒醒吧,那棺材里的是个死人啊!” 邱泽悲痛的说不出话来。 罗青青很担心,也很心酸。 就好比夫君在外养了外室,可这个外室,不是人! 她心酸之余,又担心邱泽的安危。 他整夜和一个死人在一起! “青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该找他们来。”邱泽眼中含泪。 罗青青心痛道,“我打搅了你们长相厮守是吗?邱泽,你若有了旁的女子,我可以成全你们,可你夜夜陪伴的是个死人啊,你一定是被迷惑,才神志不清的对不对?” 邱泽又哭又笑。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 罗青青担心他的状态,“谢公子,你救救他,求你们……救救我夫君。” 谢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邱夫人,你还是去看看棺材里的人再说吧。” 罗青青不解,她看了眼棺材。 邱泽挡在棺材前,她看不真切。 但莫名的,好像有股力量,牵引着她上前。 她不知不觉的走到棺材前,被邱泽拉着,“青青,别看。” 第843章 人鬼情未了 第843章 人鬼情未了 罗青青狐疑。 垂眸的瞬间,她无意间瞟见了邱泽身后的牌位。 上面的‘爱妻之灵’的字眼。 罗青青心口揪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她挪动脚步,从侧边看清了。 ‘爱妻青青之灵。’ 罗青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骤然头疼起来。 “为什么会有我的灵位……我死了吗?”罗青青痛苦的捂着头。 “青青,不是你,别想了,你还好好的在我身边。”邱泽安慰她。 他怨愤的看了眼谢恒师兄弟。 谢恒悻悻摸了摸鼻头,“虽然真相残酷,但事实就是你已经死了。” 罗青青微愣。 她冷静下来。 推开邱泽,扒在棺材上一看。 里面躺着的人,赫然是她自己! 顿时,如遭雷击! “我死了,死的是我……”罗青青重复念叨着。 眼见事情瞒不住了,邱泽指责谢恒,“若非你们多管闲事,青青就不会发现,我与青青相守,折寿我愿意,关你们什么事!” 谢恒语塞。 虽然但是……人家骂的没毛病。人鬼情未了。 还想相守。 但,人鬼殊途,终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罗青青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不是吗? “你别怪他们,是我找他们来的!”罗青青还算理智,看到自己遗体的那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死了。 她跟踪邱泽看到的,也是邱泽跟她在一起? 邱泽为了不让她发现,竟然将她的遗体安置在这。 “我想起来了,马车摔下山崖,我死了。”罗青青怔怔的说。 她去山上敬香。 回来时马突然受惊,冲向了悬崖。 可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邱泽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这样会害了你……” 她不愿意邱泽折寿。 “我不怕,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带走你!”邱泽道。 得知妻子出事,邱泽爬下悬崖,在摔碎的马车里,找到了摔死的妻子。 他悲痛欲绝。 于是将妻子的遗体带回来,回到家才发现,妻子已经回家了。 只不过,她浑身狼狈,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 邱泽知道,回来的妻子不是人。 但他不介意。 “你家中长期燃着香,那异香是生犀香吧。”谢恒开口道。 生犀不可燃,燃之有异香,据说能让人与鬼通。 人闻了,双目可视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而鬼魂闻多了异香,会让自己忘记自己是鬼魂。 所以罗青青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发现丈夫不对劲,甚至以为他被不干净的东西迷住了。 找人来驱鬼。 其实她丈夫,在外料理着她的遗体。 棺材下面,都燃着异香。 遗体口中含了颗珠子,能延缓尸身不腐。 这生犀昂贵,价值千金,所以邱泽将下人遣散,以前的宅子卖了,带着罗青青还了个安静的门户,就是不希望有人发现妻子的异样。听完前因后果,罗青青眼角落下血泪,“夫君,你怎么这么傻,我已经死了,你何必再为我散尽家财,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不,青青你别走,我还有生犀,我还可以燃,我不让你走。”邱泽哭着求她留下。 谢恒理解不了这样的感情。 他没有召阴差,也没有送走罗青青。 没有阻挠也没有干预。 将选择权留给邱泽这一人一鬼的夫妻。 “竟然死了?” 听唐二郎提起罗青青已死时,徐燕很好奇,“前两日我们不是还见过她吗?怎会突然……” “我们见到的,恐怕不是人。”唐二郎说。 徐燕一惊,转头就喊,“狐怜儿!” “狐怜儿呢?镇宅仙不灵了吗,不是说有她在,家里不会进邪祟吗?”唐二郎:…… “哼,分明是你自己把人带进来的,我都提醒你们了,你们搭理我了吗。”狐怜儿骄哼。 徐燕想起,那天罗青青上门,门口的风铃确实响了。 风铃响,便是有邪祟临门。 徐燕拍了拍胸脯,有些后怕,“还好她不是来找麻烦的,下次你直接明说,我哪知道她不是人啊。” 狐怜儿耸肩,“下次再说。” 唐二郎无奈笑笑。 “早些回来。” 清晨,木棉贤妻良母,从谢恒出门。 谢恒冲他挥挥手,就去卦店忙碌。 半路上,偶遇一出热闹。 百姓争先围观。谢恒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听起来很喜庆。 有人迎亲啊? 他踮起脚跟,看了两眼,人群前面果然有迎亲队伍路过。 “沾沾喜气咯!” 媒人高声喊。 下一秒,一颗喜堂掉在了谢恒手里。 媒人正在撒喜糖。 迎亲队伍一路走,喜糖一路撒。 街坊邻居都在抢喜糖。 图个喜气。 可谢恒低头一看,这喜糖怎么…… 非但没喜气不说,还有点晦气呢? 喜糖上面,萦绕着一丝真晦气! 谢恒微微蹙眉,迎亲队伍刚好从他面前路过,往前走了。 “马老爷就是大气啊,难怪能娶十房姨太太!” 谢恒:多少? 十房? 他嘴角抽抽。 马老爷,是条汉子! 娶十房小妾! “嗐,大气有什么用, 你没听说么,马老爷命不好,生了几个儿子都没留住,说是冲撞了神灵,被神灵惩罚呢。” “这不,只能多娶些妾室回来,传宗接代!” 谢恒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议论。 嘴上咧起。 吃瓜使人快乐。十房妾室,传统接待,马老爷受得了么? 因为迎亲队伍路过,谢恒在路上耽误了些时辰,到卦店时,卓清泉已经来了。 “师兄。” 谢恒嗯了声,看到店里坐着个女子,背对着他,“这么早就有客人了?” “来找师兄解难的。”卓清泉说。 谢恒走上去一看,还是个孕妇。 肚子看起来很大,应该快生了。 “这位夫人,想解什么难?看相算命求符,都可。”谢恒坐到了女人对面,看起来很专业。 女人看了眼卓清泉,似乎想让他避嫌。 卓清泉了然,“师兄,朱砂好像快用完了,我去买些回来。” 谢恒点头。 卓清泉走了之后,女人才支支吾吾的说,“听说,你是皇后弟子?” 谢恒再点头。 “听闻皇后道法高,你继承了皇后的衣钵,我可以信任你吗?”女人道。 谢恒很平静,“夫人有何难处,不妨直说,若不信我们这间店,夫人也可以自便。” 女人苦恼,“我想,求你救救我腹中孩子!” 第844章 触怒神灵 第844章 触怒神灵 谢恒眯起眸子,垂眸扫了眼她隆起的腹部,“恕我唐突,你的肚子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肚子里面,抱歉,他看不了。 但如果胎有问题,女人身上应该会有异类的气息。 但她身上没有。 “如果是胎相的问题,我这里看不了,你该去医馆,让大夫把脉。”谢恒说。 女人摇头,“不,现在没问题,以后就有了,我是怕……我的孩子保不住。” 谢恒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为难的说,“因为我们家,不安全。”不安全? 这是什么形容。 谢恒一时没理解女人这句话的用意。 “夫人不妨直言。”谢恒道。 “我是妾室。”女人叹息一声,“我家老爷其他妾室怀上的孩子,也都没保住,生下来就夭折了。” “我怕我的孩子也会这样,算命的说,我家老爷得罪了神灵,神灵惩戒,才会让老爷留不住子嗣。” 女人声音哀怨。 等会儿?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你家老爷是?”谢恒问了句。 “就是城北的马老爷!”女人道,“也不知道马老爷是真的得罪了神灵,还是命不好,好几房妾室的孩子都没留住。” 谢恒:…… 难怪这么耳熟。 “今天你们老爷,是不是娶了第十个小妾?”谢恒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女人嗐了声,并不介意,“是啊,我家老爷光妾室,就娶了十个,十个女人给他生孩子,老爷还是子嗣单薄,你说说,这是不是犯冲啊?” 谢恒轻咳一声。 撤回正题道,“这位夫人,我随时男子,但也只后宅女人多,争斗就多,会不会……是后宅争斗,折损了你家老爷的孩子?” 女人一愣,笑眯眯的说,“你一个男人,懂得还挺多?” 谢恒神色如常,“后宅争斗,并不少见。” “话虽如此,但我们家不是。”女子笃定的说。 谢恒挑眉,想问何以见得? 但觉得自己一个算命画符的,修道之人,不能八卦! 但女人自己就说了,“我们妾室之间,也很和睦的,我家老爷对我们都不差,平均每人房里留宿一晚,为了子嗣嘛,雨露均沾,而且妾室们在有孕后,就会派人单独照顾,直至孩子出生。” 说着,女人微微一顿。 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她不安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是那些孩子在生下来之后,还是夭折了,莫非,真是触怒了神灵吗?” 谢恒默然。 这位马老爷,男人之楷模也! 雨露均沾,为了子嗣。触怒神灵的说法。 不敢保证真假。 不过应该没神灵,会用婴孩的命,来惩罚人吧? 这事不对劲。 “你可以说一下你的诉求。”谢恒说,“我这里有平安符,护身符,都可以保平安,目前来说,你看上去并无危险。” 女人皱眉,“我担心只是符箓不够,我想请你替我接生……” “万万不可!”谢恒立马拒绝,“我是男人,怎么能替你接生呢。” “不,是我说快了,我的意思是,孩子出生时,你可不可以守在马家,我担心孩子出现意外。”女人连忙改口。 谢恒松了口气,吓死他了。替人接生的事,他真干不来。 谢恒淡定坐好,“恕我冒昧,你是妾室,有话语权吗?” 谢恒虽修道,但他也出生世家。 很明白高门大户的规矩。 一般妾室,是没有话语权的。 妾室的意见,向来要经过主家同意。 否则白搭。 她说请自己去镇宅,马家马老爷能答应吗? 女人明白他的意思。 不就是说妾室说话不管用吗? “公子果然很了解妾室,有过不少妾室吧。”女人哼了声。 谢恒悻悻。 往事不可追。女人微叹,“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妾室没有话语权,但你可以想办法来啊!” “想什么办法?”谢恒嘴角抽抽。 “这是你的事。”女人起身,并且留下一锭银子,“这是定金,只要你能保我的孩子不会出事,事后我再给你一锭金子!” 女人挺着孕肚,大方离开。 卓清泉买朱砂回来,看到谢恒盯着桌上的银锭子,“师兄,你接那女人的生意?” “嗯,我想了想,她的要求应该不难。”谢恒说。 “什么要求?” 谢恒抬眸,“看她生孩子。” 卓清泉:…… 女人刚走,随后不久,又有个女人上门。 谢恒抬头,见女人高挺的肚子,顿时预感不太好。 “谢公子,听说你这里的符最是灵验,我想求一道能保我母子平安的符。”女人开口。 谢恒嘴角抽抽,“求母子平安,你应该去找医术好的大夫和经验老道的稳婆。” “求他们无用。”女人说,“还得靠你们有玄门本事的才是。” “你可以直说。”谢恒道。 女人笑了笑,“张姐姐刚刚来过了吧,我的情况和她是一样的。” 谢恒:…… “我也是马老爷的妾室,我家老爷的情况,想必张姐姐应该跟你说了,我也想,为我和腹中孩子,求个平安。”女人叹气。 谢恒:“你们为何如此断定,孩子生下来会出事?”“张姐姐没跟你说吗?”女人不以为然的说,“老爷他触怒了神灵,神灵要断他的血脉,不管是哪个妾室生下的孩子,都留不住,我第一个孩子,就没保住,肚子里这个,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他!” 女人眼睛里闪过一抹哀伤。 然后满是坚定。 她已经夭折了一个孩子,这个好不容易怀上,若是再保不住,她以后怕是就没有依靠了。 做妾室的,能倚仗的,便是母凭子贵。 “我可以出比张姐姐更高的价钱,只要你能保我们母子平安!”女人道。 “你也是妾室,说话未必管用。”谢恒不动声色道。 女人理解他的意思,“我在马家虽然说不上话,但你可以扮作大夫,和稳婆一起混进来呀!”谢恒:…… 女人留下银锭,也走了。 谢恒真有点哭笑不得。 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何况,听她们所述,马家可能真有点问题。 没过一下子,又来个女人。 “道长,有什么符能保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吗?” 一开口,谢恒眼角抽搐了一下,“马老爷家的妾室?” 第845章 五个孕妇 第845章 五个孕妇 女人微怔,“你怎么知道?” 女人大着肚子,看起来也快生了。 谢恒面无表情的竖起三根手指头,“你是第三个了。” 女人讶异,然后理所当然,“想必姐妹们都是来求母子平安吧?道长既然知道了,我家老爷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道长有什么方法,能保我腹中孩子,不被神灵惩罚吗?” 谢恒桌上的银锭甚至没来得及收起来。 女人瞥见了。 然后自觉的拿出一锭银子,“待我平安产子,还有重谢!”谢恒:…… 突然感觉财神爷上门了? 谢恒没有多问,只说,“你这单生意,我们接了。” 女人顿时喜笑开颜,松了口气,“多谢道长,那我就回去等道长的好消息了。” 就连卓清泉,都是一脸无语。 “师兄,这位马老爷是个人才。”他说。 谢恒摇头一笑,“师弟,这个给你。” 他仍了个银锭子给卓清泉。 “拿去给弟妹添些衣裳首饰,别委屈了人家。”谢恒说。 卓清泉笑笑,并未推拒,坦然收下,“多谢师兄,想来师兄经常给师嫂添置首饰,才会有此规劝。” 谢恒微愣。还真没有。 说来,他好像有点忽略木棉了? 成婚以后,他没给木棉添过首饰。 虽说谢家不缺这些,木棉也不爱戴那些华丽的首饰,但不送好像是他的不对。 谢恒决定,闭店后去街上转转,给木棉带个礼物回去。 “师兄。” 谢恒刚提笔画符,卓清泉叫他,语气颇为无奈,“又来了。” 谢恒一抬头,嘴角抽搐。 第四个了吧? 孕妇挺着大肚子,坐到了谢恒面前的椅子上,“谢道长,我来……” “马老爷的妾室?” 女人诧异的点点头。谢恒没忍住问了句,“你们老爷,有几个有孕的妾室?” 女人顿了顿,说,“加上我,有五个。” 谢恒:…… 卓清泉:…… 这位马老爷,比皇帝还牛逼! 纵观以前的皇帝,三宫六院,纵然宫里的妃嫔多,也没见过五个妾室一起怀孕的! “是我之前,有姐姐们来过这里了吗?”孕妇明白过来。 谢恒微笑,竖起四根手指头,“你是第四个。” 孕妇点头,“那还有一个,谢道长不妨再等等。” 谢恒:…… 第四位孕妇的诉求跟之前的那几位一样,“虽说神灵惩戒,只是虚无缥缈的说法,但我们府上确实夭折了好几个孩子,我们老爷不信邪,他誓要打破这些流言蜚语。” “于是便一房接一房的妾室抬进门,这不,五个妾室同时怀孕,只等生下孩子,谣言不攻自破!” 女人叹气。 谢恒不禁真好奇了,“你们老爷,是怎么得罪神灵的?” 女人犹疑了一下,她四周看了看,抿唇压低了声音,“我们老爷以前是做生意的,一次外出行商,路遇大雨,于是躲进一间破庙里躲雨,当时雷声很大,庙里很黑,有尊很恐怖的神像,电闪雷鸣的,就很让人害怕,老爷便让人将那尊神像蒙起来,谁知道……” “谁知道神像的头掉了下来,掉在老爷脚下,天上打雷,老爷方才看清,那神像的头,是只狐狸!”“他们说那是个狐仙庙,老爷其实是得罪了狐仙,被狐仙记恨上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谢恒勾唇,“若真是狐仙,倒好说了,恰好,我认识一位真狐仙。” “谢道长认识狐仙?”孕妇很惊惧的说,“听说狐仙专吃人心,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它们不是好东西!” 谢恒:“也不是所有的狐仙都害人。” 女人拧眉,“那谢道长你看,我能否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谢恒看了眼她的面相,子女宫饱满,算是福相,“你们既找到我,我自当尽力保你们平安。” 女人松了口气,“我们老爷十分看重子嗣,若谢道长能保住我们的孩子,我家老爷也会谢你的。”谢恒微笑,“我尽力。” 女人起身,本欲离去,结果犹豫着又坐了回来,“谢道长,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谢道长能不能满足我?” “请说。”谢恒服务态度极好。 毕竟自己是开门做生意的。 师父将卦店传给他,他就得好好经营,不能坏了师父的名声。 女人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你能不能看出,我腹中怀的,是男是女?你悄悄告诉我?” 谢恒:…… “我可以加钱的。” 看他不说话,表情迟疑,女人便以金钱诱惑。 谢恒无语,“抱歉,我不是大夫,没有预知能力。”“怎会没有呢?你不是修道的吗?”女人不信。 “那便是我道法不精。”谢恒道。 知道他不肯说,女人撇撇嘴, “不说就算了,有钱不赚,是不是傻。” 谢恒:…… 女人看他脸色不太好,似乎察觉自己说话不中听,便找补道,“谢道长,别误会,我没有说你傻的意思。” “我是说,谢道长正直,应该不会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的吧?” 谢恒淡淡,“你请便。” 女人走了。 谢恒真无奈笑了。 他真想见见那个马老爷了。 娶十个妾室,同时让五个妾室怀孕。是想凑足七个葫芦兄弟吗。 “师兄,我有个问题。”卓清全开口。 “你说。” “师兄怎么确定,那几位妇人的孩子会同时出生?” 谢恒摇头,“不能确定。” “我瞧着她们虽然都大着肚子,但月份上,想必会有出入,收了银子,这事就得管,师兄怕是得多跑几趟了。” 谢恒叹气,突然觉得不该收银子。 但…… 她们有难,找上门来,修道的原则,不就是替人消灾解难吗? 五个人,十条性命,不能视而不见啊。 “师弟,今日就到这,闭店吧。”谢恒今天不想算命了。卓清全点头,“好。” 刚要离开,第五个来了。 “这是要关门了?我来晚了。”女人抚摸着大肚子。 谢恒师兄弟对视一眼,“师兄,辛苦你了,圆圆说想吃城东那家的糕点,我去给她买。” 说完,卓清全就离开了。 “你是谢公子吧,我……” “不必说了,情况我已了解,你先回去吧,生意我接了。” 说完,谢恒摇头径直走了。 徒留孕妇一脸懵逼,“我还没说呢?他已经提前算到了?道法果真高!” 女人暗想自己找对人了。 第846章 我不喜欢 第846章 我不喜欢 谢恒去街上转了一圈,没挑到心仪的首饰。 他总觉得,这些寻常的首饰,配不上木棉的气质。 他挑挑拣拣的不满意。 卖首饰的大娘也不乐意,“我说公子,我这摊上的东西你都你挑了个遍,我这是小本生意,你光看不买算怎么回事?” “我不是不买,只是没看到合意的。”谢恒说。 大娘翻了个白眼,“哎呦,小本生意,公子懂吗?公子想要十全十美的,我这没有,你还是去别处挑挑吧,别妨碍我做生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挑媳妇儿呢!”大娘吐槽。 挑媳妇儿都没他这么精细。 谁不是差不多合适就行? 谢恒傻乎乎的,非但没听出大娘吐槽他,反而还笑嘿嘿的说,“我就是挑给我媳妇儿的。” 大娘:. 哎哟。 这个傻小子,是怎么找到媳妇儿的? 哎,傻人有傻福啊。 谢恒被大娘赶走了。 回到家,木棉便要去哄谢居安睡觉,被谢恒拉住。 “居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必你天天去哄他,让他自己睡吧,他也该开蒙了,还天天要娘亲陪着睡像什么话?” 木棉好笑,“他才四岁,开蒙没问题,但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 谢恒不许,“你是我的,天天陪着他,我独守空房。” 木棉眯起眸子,“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谢恒有时候还挺傲娇。 “谢居安是你儿子,你还跟自己的儿子吃醋呢。”木棉轻轻捶他。 谢恒捉着她的手,“就是不许,你过来坐。” 谢恒拉着她,坐在梳妆镜前。 然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支很别致的木质簪子来。 插在她发髻里。 簪子插进去的瞬间,木棉脸色微变,她心口一闷,骤然将簪子拔了下来。 眼底闪过一丝幽光,然后骤然起身,啪的一下,将簪子拍在桌上。 “绵绵,你怎么了?”谢恒看她神色不对。 再一看,簪子被她拍断了。 谢恒眼神闪了闪。 “我不喜欢!”说完,她径直离开,去了谢居安那里。 谢恒一脸懵逼。 他从未见过木棉对他冷脸。 谢恒心头莫名一慌。 捡起桌上断成两截的簪子,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他挑了好久,精心挑选到的。 可以辟邪的簪子。 木棉为什么不喜欢? 谢恒没发现,簪子断掉的瞬间,木棉的手心被灼伤。 木棉心神不宁的哄着谢居安睡觉。 谢居安偷偷看她。 “老实睡觉,小孩子夜里不睡,将来长不高。”木棉说。 谢居安睡不着,“娘亲,你不高兴吗?” 木棉没说什么。 她看着自己手心的灼伤,表情郁闷。 心想,还不是因为你那个蠢蛋爹。 谢居安爬起来,看到木棉说心,“娘亲你受伤了?是因为爹爹吗?” 谢居安知道,他爹是修道的。 这种灼伤,不像普通灼伤。 “娘亲没事。”木棉不以为意。 谢居安心疼,“我去找药给娘亲擦。”木棉拉住他,“不用,已经好了,你看。” 她并未在儿子面前隐藏能力。 谢居安看到,灼伤消失了。 他懂事道,“娘亲比爹更厉害。” 木棉好笑,“娘亲确实比你爹更厉害,儿子,我们不要你那个笨蛋爹爹了,你跟娘亲走吧。” “好呀!”谢居安毫不犹豫,他抱着木棉,“可是为什么呀?娘亲不喜欢爹爹了吗?” 木棉没回答。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是勉强凑合罢了。 “爹惹娘亲生气了吗。”谢居安嘟囔问。 木棉叹气,“没有,你爹就是有点笨,心肠还算好,娘亲是看在你的份上,才留下来的。” 谢居安趴在她肩膀,“娘亲不走,娘亲喜欢爹。”木棉:. 小孩子,知道怎么是喜欢。 谢居安睡着了。 木棉将他放在床上,自己安静了会儿。 其实他知道,不怪谢恒,谢恒不知她真身,想来只是无心的。 夜深时,木棉回了房间。 房中燃着一盏微弱的烛火,谢恒已经睡下了。 冷静下来想想,木棉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了。 谢恒送她首饰,是想讨她欢心? 她好像,伤他心了 木棉只是不想,叫谢恒知晓她原身,她不是木棉,儿子相公,都像她是偷来的。 木棉不生声色的叹了声,宽衣悄悄的躺在了床上。 明天再想想怎么和好吧。 日子还得过下去啊。 她悄悄的不想吵醒谢恒。 谢恒背对着她 。 不想,下一秒,谢恒便翻身过来抱住她,呼吸抵在她脖颈间,“绵绵,我错了。” 她听到谢恒的嘟囔声。 “你还没睡?”木棉偏头看他。 谢恒安静的抱着她,“怕你生气,没敢睡。” 木棉没说话。 谢恒说,“那簪子你不喜欢,下次我挑别的送你,绵绵,别生气。” “谢恒,我.”这是她第一次叫谢恒的名字,以前虽叫他相公,但谢恒始终觉得,他与木棉之间,虽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却始终有层无形的屏障,隔在两人中间。 叫他谢恒,他心里更没安全感。 故而打断她说话,“那根簪子是桃木的,店家说,原材料是一个得道高僧的木鱼做的,高僧以精血开过光,我便想买来送给你,不知道你会不喜欢。” 她的原身是阴司。 难怪会被灼伤。 那簪子上面有高僧精血,佛光很强。 木棉知道他是好意,“谢恒,对不起,是我太过激了。” “无妨。”只要绵绵不生气就好。 木棉顿了顿,“谢恒,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那根簪子吗。”烛火有些灰暗,谢恒没抬头,“绵绵不喜欢,是我买错了东西。” 木棉叹了口气,“夜深了,睡吧。” “嗯。” 谢恒没松手。 就这么抱着她入睡。 木棉闭上眼,带着不安和凝重睡去。 夜深人静时,原本熟睡的谢恒悄然睁开了眼睛。 他抬手抚平木棉眉心细微的折痕,想起簪子折断时,上面沾了丝丝阴气。 木棉几乎是完美的。 没有任何缺点。 不会生病,不会吵闹,不会提要求。 完全的不像个真人。谢恒眼底闪过一丝探究,“绵绵,你究竟是谁?” 第847章 机缘 第847章 机缘 就连她的体温,都像是固定化的。 谢恒常常感觉自己被她爱着,又常常感觉,她的爱也是固定化的。 可他却真的爱上了她。 谢恒总觉得,木棉有一天会突然消失不见。 尽管拥抱着她,却依旧感觉不真实。 “不管你是谁,那都是我谢恒的妻子,这一生都是我的。” 次日。 木棉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送谢恒离开。 送丈夫出门,妻子翘首以盼,盼丈夫归家。 再温馨和睦不过的一幕。谢恒走了两步,没忍住又倒回来。 “是忘了东西吗?”木棉问他。 谢恒却低眉弯腰,在她嘴角吻了一下,木棉先是一愣,然后闹了个大红脸,“这么多人看着呢。” 大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 谢恒眼睛里都是笑意,“我早就想这么干了,等我。” 谢恒暗暗下定决心,他要打破木棉这份公事公办的姿态! 谢恒美滋滋的走了。 木棉愣在原地。 谢居安咯吱咯吱的躲在门口面笑。 木棉回过头,“笑什么?” “娘亲消气了吗?”谢居安人小鬼大,“我看到爹爹哄娘亲了。”亲一下叫哄? 好像也没毛病。 木棉心情好了,一把将谢居安捞了起来,“你该去上课了。” 谢居安鬼哭狼嚎起来。 临江楼。 “师兄。” 卓清全找来,“师兄为何想着到这来吃饭?” “师弟来了,过来坐。”谢恒说,“我今日突然兴致所致,想着师弟来京城,我这个做师兄的,还没好好款待过师弟,所以今日我们闭店一天,我请师弟尝尝临江最好的全鱼宴,这里的鱼鲜美可口。” “师兄太客气了。”卓清全倒也没拘谨,笑着坐下,“我来京城,是师兄与师父收留了我,否则我怕是还在为糊口发愁呢。”“你这才是客气。”谢恒对他说,“你拜入师父门下,我们就是一家人,下次我请你和弟妹,去我府上吃饭,师弟会喝酒么,陪我喝两杯?” “好。” 谢恒喊小二上酒。 “哟!这不是谢恒吗,当了道士,怎么还来这种地方潇洒呢。” 突然,身边多了个公子哥。 一副轻佻的口气。 谢恒脸色不太好,“吃顿饭,叫潇洒?” “到这里来吃饭,不是潇洒是什么?修道骗了不少钱吧?”对方冷嗤。 谢恒分分钟就想捶他。 对方语气轻蔑,卓清全不喜,“师兄,你认识?”“一个纨绔废物罢了。”谢恒冷笑。 “你说谁是废物?”对方顿时恼羞成怒,“谢恒,真当自己是得道高人了,我纨绔,还不是跟着你学的?装什么正经人呢。” 他不是装正经。 他现在是真正经。 谢恒心想,老子早就改邪归正了。 见谢恒不搭理他,对方反而气性更大,“谢恒,我跟你说话呢,你少给我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谢恒叹了声。 难怪他突然有兴致来临江楼吃饭,原来是这货的机缘。 这货是他不正宗的表弟。 与谢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而且这货从小就喜欢跟他较劲。哪怕是当纨绔,也想超越他。 谢恒看着对方眉眼间黑气缠绕,便道,“蒋珅,你印堂发黑,只怕有灾祸,我这里有护身符,你要不要?” “嘁!什么护身符。”蒋珅不屑,“不就是骗骗老妇人的黄纸吗,你少在那咒我,老子才不信。” 谢恒耸耸肩。 不信就算。 小二上了酒菜。 卓清全说,“蒋公子是吗?你打扰到我们用餐了,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碗筷。” 意思是,让他没事赶紧滚。 谢恒笑笑。 师弟一直是个好脾气,温润如泉。 上次见他发脾气,还是袁满出事的时候。蒋珅冷哼,“你算个什么东西?怎么,临江楼是你家开的,老子想站哪就站哪。” 卓清全起身,漫不经心的抬手。 蒋珅冲他瞪眼,“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来,有胆你试试!” 卓清全只说,“我这双手,上午刚给人缝了一具残尸,蒋公子要一起吃吗?” 他的手,白玉葱葱,十指修长,且骨节分明。 是一双极好看的手。 更像书生写字的手。 竟然是缝尸体的? 蒋珅脸色有点绷不住了,嫌恶的后退两步。 卓清全说,“其实我用皂角洗过 了,没什么味道,蒋公子若不嫌弃,一起吃点?” 谢恒差点没笑出声来。师弟也会捉弄人了。 “呸!”蒋珅一脸嫌弃,“谁要跟你一起吃。” 蒋珅离开后,卓清全觉得谢恒脸色不太对。 “师兄,怎么?” 谢恒叹息说,“他要死了。” 卓清全一愣,“师兄方才为何不说?” 谢恒反倒是看着他,“你看不出来?” 卓清全明白过来,“我修行低微” 他还不是很会看相。 算命也一般般。 他只有阴阳眼,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干的也是手艺活。 道术修为并不深。 谢恒:“回头我把我看过的书都给你,你天生属阴,天分比我强,学起来也比我快。” “多谢师兄。” 谢恒摸着下巴,“如果能给你找个陪练就好了。” “何为陪练?” “就是给你练手的阴魂。”谢恒说,“当初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师父给我找了个赌鬼练手。” 学成之后,他就把那赌鬼放回冥府了。 毕竟给他陪练,挺折磨鬼的。 卓清全明白过来,“我有阴眼,倒是有那么几个阴魂朋友。” “那挺好,你找个阴魂来练练手。”谢恒传授经验,“可以提升画符能力。” “谢师兄赐教。”卓清全好奇,“师兄说刚才那位”“蒋珅,印堂阴黑,灾祸缠身,他本来有个活命的机会,但他放弃了。”谢恒说。 卓清全明白过来,“是师兄?” 谢恒点头,“遇到我们,便是他的机缘,但他不要这个机缘。” 蒋珅那小子,虽然纨绔,但命里福报不错。 但大概是坏事做多了,福报消散,厄运将至。 那小子还不珍惜保命的机会。 “死了吗?好端端的,怎么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街道上传来喧哗,“不动了,真摔死了?” 谢恒他们的位置,刚好这二楼窗边,窗户开着,恰好看到街道上薇满了人群。 卓清全眼神微闪,“是蒋珅?师兄深得师父真传,已然出师了。” 第848章 精准找死的鬼 谢恒啧了声,“麻烦。” 卓清全蹙眉。 这时,有官差上楼,“你是谢恒?” “官爷,有事吗。”谢恒颔首。 “你们刚刚跟蒋珅在一起?”官差问。 “他只是在这站了会。”卓清全纠正。 官爷瞅了眼,“有人看到你们起了争执?” “然后呢?官爷要抓我们吗。”谢恒呵笑。 “死者与你们起了争执,出门就摔死了,你们都有嫌疑,跟我回官府问话。” 卓清全拧眉,“摔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并未下楼。” “你们修道的,谁知道是不是用了下作手段。”官差一脸正直。 什么叫下作手段? 他们行得正坐的端! 这官差是对他们有意见? 官差说话有针对性,但谢恒也没计较,他稳重很多,“官爷,这只是你的猜测,或者说臆想,如此便说我们有嫌疑,是否太过武断?” 不妨,官差直接拔刀,认为谢恒在挑衅他,“作为民众,应该配合官府,蒋珅与你们说过话就莫名摔死,像话吗!” 谢恒嘴角抽抽,“你这么判定我们有罪,像话吗?” “我可没说你们有罪,只是带你们去问话。” 谢恒淡淡。 其实心里已经判定他们有罪了。 “这满楼的人都是人证,亲眼见到蒋珅与你们发生口角,还有人见着你们威胁他了?” 谢恒:. 卓清全面无表情,“没有威胁。” 没有的事,别想硬扣在他和师兄头上。 官差并不理他,“有没有回去一审就知道了,跟我走吧!” 谢恒摊手,“我说你马上就有麻烦了,你和蒋珅什么关系?” 官差楞了下,“我是官府的人,自然秉公办理。” 其实他看上了蒋珅的妹妹。 蒋珅马上就是他大舅子了。 “你还敢威胁我,还说蒋珅的死跟你们没关系!”官差冷哼。 谢恒无奈,“不信你看.” 没等官差回头,甚至没等他明白过来,楼梯口就传来呵斥声,“住手!” 中年男人提着一摆,匆匆上门,嘴上喊着,“不可对谢道长不敬,还不退下!” 官差不服气,“师爷,他们与蒋珅之死有关啊。” “胡说什么!”这中年男人,正是府尹大人的副手,他是认识谢恒的,“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找他的麻烦,不想混了!” 官差被训的更不服气了。 “他是皇后娘娘的弟子,怎么可能是疑犯!”师爷呵斥。 “可是.” “可是什么!你亲眼见着他和死者起纠纷了?还是你亲眼看到他推死者,导致起摔死了?” “没有。” “没有你说什么说!胡乱给人定罪,府尹大人的权利都没你大啊!” 师爷训完之后,笑呵呵的对谢恒赔笑道,“谢公子,底下人不懂事,不知谢公子的身份,还请见谅。” 谢恒并未计较,“无妨,只是如此武断的人在官府做事,未必是百姓的福气。” 师爷一听,心领神会,“谢公子说的是,冲动武断的人,的确不适合在官府当差。” 官差明白过来,“姓谢的,你什么意思?你让师爷给我穿小鞋?” 谢恒淡淡,“你听见我这么说了?” “你!你就是这个意思!” 谢恒不以为意,“果真武断。” 官差:. 谢恒如今颇有几分唐时锦的神态。 说你要麻烦,你不信。 “退下!”师爷板正的训斥。 谢恒的意思,那就是皇后的意思! 他是能在皇后面前说得上话的。 师爷和府尹大人,对皇后是十分信服的。 故而皇后的弟子,官府也会卖他几分薄面。 “谢公子,不打扰你们用膳了,告辞。”师爷告退。 谢恒看到,官府的人把蒋珅抬走了。 查明真相,自有仵作验尸。 但蒋珅的阴魂,还留在了原地。 目光阴森的看着二楼的谢恒。 谢恒明知它有难,却见死不救! 阴魂的煞气高涨。 谢恒察觉到,他低头看去,阴魂转瞬消失了。 “师兄,它怨气很重。”卓清全说。 “阴差会将它带走的。” 就算他躲过阴差,刚死的鬼,也不敢近身。 卦店都是符箓法器,没有阴魂干靠近。 当晚,阴魂便来了谢家。 只是。 谢家有符阵。 阴魂刚靠近,就被符阵的金光挡了回来。 它面目狰狞,越发的记恨谢恒。 木棉照旧送谢恒出门,谢居安也要去学堂,有书童陪着。 结果 还没下学就被送了回来。 “夫人,你快去看看啊,小公子出事了!”丫鬟匆忙来报。 “怎么回事?”木棉边走边问。 “奴婢也不知,是教书先生将小公子送回来的。” 前厅。 木棉一来,就听教书先生斯文的说,“谢居安不知怎的,突然在课堂上睡了过去,我将他叫醒,发觉他精神不太好,我便将他送回来了,孩子还小,课业不需太重,还是在家好好做照顾着吧。” 教书先生很负责任的说。 谢父道谢,“多谢先生。” 谢居安是他家第一个孙儿,谢父自然格外看重。 教书先生交代完,便告辞了。 “父亲。”木棉走上去,看了眼谢居安,低声说,“我将居安带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孩子许是夜里没睡好。” 谢父点头,“辛苦你,叫个大夫准备着。” 木棉颔首,“父亲放心。” 她将谢居安抱了回去,“娘亲带你回房。” 谢居安没反应。 木棉眼神沉了沉。 眼底略过一丝幽绿的光。 木棉将他放在床上。 孩子眼神呆呆的。 也不动。 木棉骤然冷了眸色,“从我儿子的身体里滚出来!” 她一挥手,便将附身在谢居安身上的阴魂扇了出来。 正是昨日摔死的蒋珅。 “谢恒害死了我,我就要拉着他儿子陪葬,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阴魂声音空灵阴森。 每个字,都在触怒木棉。 成功踩到了她的逆鳞,她目光变得幽绿阴冷,“你找死!” 阴魂冷笑,“你就是谢恒的夫人吧?他以前有过好几个通房,听说你是母凭子贵,靠儿子傍身,谢恒才娶的你,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这样寡淡无味的。” 木棉眯起眸子。 她寡淡无味? “谢恒喜欢那种丰盈妖娆的女人,你这样四平八扁, 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嗬! 阴魂滔滔不绝,下一秒,就被扼住咽喉。 木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姑奶奶还没见过你这样精准找死的鬼。” 第849章 小太子百日宴 四平八扁? 没有男人会喜欢? 这阴魂每句话都在她的雷点上蹦跶。 木棉阴测看着它,身上的阴气比它还重。 “你”阴魂前一秒还在嚣张,下一秒就惊恐的看着她,“你,放开!你是谁?” “你还不配过问姑奶奶是谁!”木棉声音阴冷。 阴魂察觉到她身上压迫的气势,“你,你是阴司?” 木棉的手指收紧,阴魂感觉到了魂飞魄散的恐惧,“饶,饶命。” “晚了。” 木棉掌心燃起冥火,阴魂瞬间被烧成的灰烬。 “娘亲。”谢居安醒过来。 “居安,你还困不困,娘亲跟先生请假了,再今日就不去学堂了,娘亲陪着你,好好睡一觉。” 木棉抹了抹谢居安的额头。 谢居安点点头,“娘亲我困。” 这么小的孩子,刚被阴魂附身。 精气神受到了冲撞。 要好好养一养。 若不是木棉发现的早,谢居安就危险了。 等谢居安睡着之后,木棉试探了一下他的魂魄,发现魂魄没有异样,她才放心。 “阿娘,我能出去了吗?”唐时锦无力的问。 寻常人坐月子,一个月即可。 唐时锦愣是在宫里被关了三个月。 萧宴不知是问了哪位太医,说妇人生产,修养九十天为最佳。 君上大手一挥。 便让她坐了个大月子。 魏氏几乎住在了宫里。 照顾她坐月子。 还帮她带小太子。 但唐时锦实在太闷了,九十天,有一大半的时间几乎都被迫躺在床上。 骨头都要躺软了。 “你啊,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女人生孩子,只养一个月,君上让你养三个月,那是心疼你。” 魏氏看她懒洋洋,戳她脑袋,“过几日你坐满大月子,小太子满百日,君上自是会大办的。” 唐时锦撇撇嘴,她知道萧宴心疼她。 可她实在躺累了。 小太子哼唧一声,魏氏招手,“流珠,小太子饿了,你抱去喂奶。” “是。”流珠将小太子抱走了。 唐时锦看着小崽子,眼睛里不自觉溢出的都是母爱。 魏氏看在眼里,她眼中多了一丝欣慰,小锦长大了。 “君上摆酒,我总可以出去走动了吧。”唐时锦笑眯眯的。 魏氏无奈,“你啊。” “也不知道谢恒他们最近怎么样了?”唐时锦也念着两个徒弟呢。 “他们没什么事,好着呢。”魏氏说。 “阿娘一直在宫里陪我,怎么知道他们很好。”唐时锦挑眉。 “他们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自然会来寻你。”魏氏不以为然的说。 唐时锦点头,这倒是。 萧宴斟酌之下,为孩子取名萧哲。 希望他将来明理哲义,不负期望。 萧哲自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 有史以来,最年幼的小太子。 小太子是君上的嫡长子,按理说,小太子满月,是要大办的。 寻常人家,第一个长子,满月都会大摆筵席。 但碍于皇后没出月子,满月宴就没办。 只办百日宴。 但萧宴知道唐时锦不爱管宫务 ,于是便下令, 小太子的百日宴,由礼部操办,在宫里办个宫宴,为小太子庆贺即可。 萧宴还让人给远在西北的唐令仪传信,许她和谢寻回京看望小太子。 唐家的人,萧宴都通知到了。 百日宴这天,文武百官,皆可携家眷参加。 宫宴上。 唐时锦抱着崽子,坐在皇后的凤座上。 大臣们第一次正经拜见小太子。 小小的崽子,满了百日,就格外机灵。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到处乱看。 好似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 小太子三个月,看上去粉雕玉琢的,让人爱不释手。 “西北将军进宫觐见!” 忽然,殿外传来一声高喝。 唐时锦一愣。 西北将军? 谢寻回来了? 随机,便见两大一小,三个身影逆着光,从门口走进。 谢寻大步上前,叩拜道,“臣谢寻参拜君上。” “臣妇参见君上。” 唐令仪跟着行礼。 她身边的孩子很机灵,学着爹娘的样子叩拜,“拍拍一父。” 他说的是,拜见姨夫。 新奇的是,萧宴竟然听懂了。 唐时锦激动的站起来,“大姐?” 旁边那个小娃娃,是大姐的孩子? 唐令仪抬头对她笑了笑。 萧宴摆手,“免礼,起身。” “谢君上。” 一家三口起身道。 “令仪.”最激动的,莫过于魏氏。 令仪终于回来了。 还有外孙? 好。 好啊! “阿娘.”唐令仪红了眼眶。 萧宴知道她们要叙旧,便道,“坐下说。” 魏氏旁边,安排了一个空位。 唐时锦看出来了,原来萧宴早就留了大姐她们的位置。 “阿娘,女儿不孝。”唐令仪抓着魏氏的手道歉。 魏氏摇摇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的小外孙叫什么?” “他叫谢念安。”唐令仪牵着孩子,教导说,“这是外祖母,念安,试着叫叫外祖母。” 谢念安不过一岁半,牙牙学语,说话并不利索。 “歪母。”小娃娃叫不出来。 “念安乖,跟外祖母坐好不好,外祖母给你介绍你兄弟。”魏氏笑的合不拢眼睛。 兄弟是什么? 谢念安大大的眼睛写满疑惑。 魏氏招手,便拉着谢念安坐到了她身边。 “岳母好。”谢寻迟来的问号。 魏氏连连点头,“去见见你父亲吧。” “是。”谢寻转头,往谢尚书的座位去,谢念安在阿娘这里,唐令仪放心,她转头随谢寻去。 “儿子见过父亲。” “儿媳见过父亲。” 谢父摆摆手,“不必多礼。” 细听,谢父声音有些哽咽。 眼尾也有些发红。 “父亲,大哥呢?”谢寻问。 “他看人生孩子去了。”谢父的语气带着几分吐槽,“如今他继承了皇后的卦店,整日替人看相算命,现在连生孩子都管,倒是全能了。” 第850章 她不想搞宅斗啊! 听出父亲不太高兴,谢寻与唐令仪对视一眼,说,“大哥这也是在积德。” 谢父哼的声,没说话。 目光看向对面,魏氏身边的孩子。 这孩子是他孙儿,谢家的孩子,他还没瞧瞧呢。 罢了。 亲家母先看也是一样的。 “父亲,这个孩子是.”谢寻注意到,父亲身边也有个孩子。 谢父眼里这才有了点笑意,“这是谢恒的儿子,叫谢居安。” 谢恒自己没来宫宴,谢父便带着乖孙来参加。 显摆自己的孙子。 木棉维持着不爱走动结交的性子,并且随行。 而是在家呆着。 “谢居安?”谢寻笑了起来,“倒是默契。” “什么?”谢父没懂。 唐令仪笑着解释说,“谢寻给孩子取名谢念安,念安居安,一听就是兄弟俩。” 谢父明白过来,看了眼魏氏身边的小娃娃,“谢念安,是我谢家的种。” 谢父春风得意。 周围都是同僚的祝贺声。 魏氏给谢念安介绍对面的孩子,“你看,那就是你兄弟,他叫谢居安。” 谢居安也在好奇的看着谢念安。 “居安,这是你小叔叔,叫叔叔婶婶。”谢父教导道。 谢居安很乖巧,站起来说,“小叔叔好,小婶婶好。” “好。”谢寻看这孩子,也是个机灵的。 唐令仪没想到,谢恒居然成亲了,还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大哥何时成的亲?” “今年。”谢父说。 唐令仪眼眸微动。 谢居安看起来,有四五岁了吧。 今年才成婚? 莫非是在婚前有了这孩子? 但唐令仪明智的没有在这场合多问。 谢念安摇摇晃晃的指着谢居安,想是要说话,但又说不出来。 呀呀啊啊的。 说着婴语。 “祖父,我能过去吗?”谢居安乖巧的请示谢父。 谢父点头,谢居安跑到了谢念安身边,“你是小叔叔的儿子?我叫谢居安,时年四岁,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哥哥。” 惊奇的是,谢念安好像听懂了,他磕磕绊绊的学着,“咯咯。” 谢居安牵着他的手,“魏夫人,我可以带他去我那里坐吗?” 谢居安很有礼貌。 魏氏笑着,“去吧。” 谢念安也该去见见谢父。 “这是祖父,要叫祖父。”谢居安教弟弟叫人。 小人牵小手。 “煮妇.” 谢念安他说不清楚啊。 谢父一点都不在意,“唉,好,乖乖坐下。” 两个孩子一见如故,手牵手坐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看着谢家认亲。 君上突然将谢寻召回来,半年前还封了谢寻为西北将军。 谢家往后也是国之栋梁啊。 谢居安抬起小手,指给谢念安看,“那是小太子,叫萧哲,今日是他的百日宴。” 谢念安一脸懵懂。 唐令仪笑着,就让他们两个小娃娃沟通交流去。 “弟弟?”谢念安挤出两个字。 谢居安摇头,“不是弟弟,娘亲说,我们不能跟小太子称兄道弟,要尊敬。” 谢念安不懂,“姨姨?” 他指着唐时锦说。 娘亲教他了,坐的最高的是一父,一父身边的,是姨姨。 娘亲还说,姨姨的孩子,就是弟弟? 谢居安想了想,“你娘亲和小太子的娘亲是姐妹,你们应该是兄弟,我爹爹是你姨姨的徒弟,所以我不是小太子的兄弟,小太子是你的兄弟,你是我的兄弟,好像有点复杂。” 四岁的谢居安,好像说明白了,又好像没说明白。 谢念安更不明白了。 小脑袋直接绕晕了。 唐令仪好笑,但也没打断两个孩子培养感情。 她想去看看小锦的孩子。 但眼下人多,不合礼数。 等宴席散了,再去吧。 唐时锦眼睛里都是笑意,“你让大姐回来,怎么不跟我说?” 萧宴眸光宠溺,“给你个惊喜。” 唐时锦嘴角上扬,确实很惊喜。 今日她一定要留大姐在宫中居住。 说说话,叙叙旧。 宴席进行到一半,魏氏贴心的将小太子抱走了。 小太子该喂奶睡觉了。 唐时锦也得空,找唐令仪说说话。 “大姐的孩子叫念安?”唐时锦问。 “嗯,小太子大名叫什么?”唐令仪反问。 “萧哲。”唐时锦笑着说。 “谢恒今天怎么没来。”唐时锦疑惑。 谢父在一旁说,“他去给人接生了。” 唐时锦: 唐令仪: 谢恒,给人接生? “小锦,你的徒弟会的倒是多。”唐令仪笑道。 唐时锦嘴角抽抽,“自学成才。” 散席后,唐令仪便被留在了宫中。 魏氏将睡醒的小太子抱来,唐令仪迫不及待的想抱一抱。 谢念安先行随谢寻回了谢家。 “这孩子长得真像你和君上。”唐令仪说。 唐时锦笑着,“那到底是像我还是像君上?” “都像,你与君上,本就有夫妻相。” 唐时锦笑呵呵的。 谢念安回到家,对谢家的一切都是陌生且好奇的。 “娘亲!”谢居安看到木棉,就拉着谢念安跟她介绍,“娘亲你看,这是我弟弟!” “弟弟?”木棉诧异。 从哪捡回来一个弟弟? 并且木棉注意到,谢父身后跟着的谢寻。 从面相来看,此人与谢父有几分相似。 “娘亲,弟弟是小叔叔的儿子。”谢居安说。 木棉骤然明白过来。 这人是谢恒同父异母的兄弟。 来谢家前,木棉便查过谢家的过往和亡灵。 谢家曾有过一对双生子,后来其中一个溺死了。 双生子便只剩一个。 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 木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谢寻,“原来是小叔子,小叔子从西北回来了?” “嗯,见过大嫂。”谢寻微微颔首,表示礼数。 “小叔子不必客气。”木棉也很客套。 毕竟不熟。 倒是两个孩子,已经打成一片了。 谢居安去哪里都牵着个小跟屁虫。 耐心的跟他介绍谢家的每个角落。 木棉笑了笑,看来谢家以后要热闹了啊。 “小叔子,弟妹没同你一起回来吗?”木棉问道。 她知道,谢寻的媳妇,是皇后的大姐姐。 想来也是个好相与的吧? 以后岂不就成了她的妯娌。 听说妯娌之间若不好相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 何况谢恒对修道感兴趣,谢家的将来,想必是要靠谢寻承接的。 谢寻又有封王拜相的面相和运势,谢恒未必争得过他。 木棉心叹,她不想搞宅斗啊! 第851章 我能与神灵沟通 “她与皇后许久未见,便留在宫里陪皇后叙旧,明日回家。”谢寻道。 妯娌有皇后这个后台,不好相与她也不敢吭声啊。 木棉心中叹气。 今日马老爷的其中一个妾室临盆。 派人来请谢恒。 谢恒无奈,收了定金,只能放弃宫宴,去马府走一趟。 第一次敲门,开门的人探出一颗脑袋,“男的?男的也能接生?” 谢恒微笑,“男的不能接生,我不是来接生的,我是” ‘砰!’ 大门关上了。 谢恒:. 马府的人,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再次敲门,小厮不耐烦的开门,“干什么?今日我们府上有重要的事,我们老爷不见外人,只有接生婆能进门!” 谢恒保持和善的微笑,“我虽不是接生婆,但我会” ‘砰!’ 大门第二次甩上。 “我管你会什么。” 他隐隐听到小厮的吐槽。 谢恒:. 他一脸无语。 真想扭头就走。 但一想,里面在生孩子,他又接了这桩生意,扭头就走,就是砸自己的招牌。 砸自己的招牌不打紧,他是师父的徒弟,砸了师父的招牌就罪过了。 忍忍。 再忍忍。 谢恒调整心态,第三次敲门。 “敲什么敲,敲什么敲!没听见我说今天只有接生婆能进门吗!” 小厮开始不耐烦起来。 开门对着谢恒就是一顿吼。 谢恒沉下脸来,“我不会接生,但我能与神灵沟通。” 小厮一愣,“你说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认识我?”谢恒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深情。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小厮反问。 给谢恒整无语了。 “我会医术。”他淡定的说。 小厮狐疑的看着他,“你刚不是说,你能与神灵” 他指了指天上。 与神灵沟通? “我还会道术。”谢恒高深莫测。 小厮眼睛亮了,“当真?” “不然我能知道你家有人生孩子吗?” 小厮一想,也对! 老爷正愁保不住孩子,姨娘生产,老爷心焦的哟。 “你先跟我进来吧,等我去禀报了老爷,由老爷决定见不见你。”小厮道。 谢恒点头。 “唉,等等,妾室要生了吧!” 小厮刚要关门,接生婆来了。 这接生婆是早就预定好了的。 就住在附近。 妾室要生了,方便她赶过来。 “对对对,你怎么才来啊,姨娘马上就要生了,快进来快进来!”小厮一把将接生婆拉了进去。 谢恒挑眉,随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马府。 小厮将接生婆送到后宅门口,交给一个丫鬟,“接生婆来了,快去接生吧。” 那头,接生婆匆匆跟着丫鬟走了。 这头,小厮将谢恒带到廊下,嘱咐,“你在这等着,我去禀报老爷。” 谢恒点头。 小厮走了。 马老爷在自己房间里跪着拜神,听见小厮的脚步声,他回头道,“接生婆来了吗?” “来了,已经去接生了。”小厮说,“老爷,还有个术士,说想见见老爷,他说他能和神灵沟通呢。” “嘁,这种神棍也想来我马家骗吃骗喝?”马老爷不屑,“不打听打听,我马家是什么地儿!” “那小的去将他赶出去。”小厮一抬手,就看到马老爷供奉的神像。 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看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老爷这供的是个什么神? 长得格外的渗人。 总感觉阴沉沉的。 背后寒毛都竖起来了。 小厮看了眼,就低下头不敢再看。 马老爷开口,“既然来了,我去看看,是个什么术士。” 小厮将马老爷带到长廊下,发现谢恒不见了。 “人呢?”马老爷脸色沉沉。 “刚才还在这的呢。”小厮摸不着头脑。 “老爷老爷,不好了!” 这时,丫鬟匆匆跑上来,“姨娘,姨娘要难产了!” “什么?”马老爷一惊。 赶忙往后院跑。 长廊距离后院并不远,绕过一个拱门,一条青石小路就到了。 可马老爷跑的气喘吁吁。 上气不接下气。 险些喘不上来。 到了产房外,马老爷喘着粗气问,“怎,怎么样了?孩子生出来没有?” 产房里传出惊心动魄的惨叫。 听起来就渗人。 一轮惨叫过去,马老爷听见接生婆欣喜的声音,“生了生了!呀!是个带把的,快去洗干净。” 马老爷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生了生了! 他有儿子了! 接生婆出来报喜,“恭喜马老爷,贺喜马老爷,姨娘生了个大胖小子!” “好,好!有赏,有重赏!”马老爷高兴极了。 “哎呀,多谢马老爷了。”接生婆笑的满脸皱纹。 心里腹讥,这孩子也不知能养几天? 以前她就给马府接生过,那生下来的孩子,没出月子便夭折了。 可怜哦! 不过有赏金拿,接生婆自然乐意。 这时,马老爷想起,“术士呢?你不是说,进来一个术士?” 小厮挠头,“我也不知道啊.” “这呢。” 谢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马老爷一转头,就看到谢恒悠哉悠哉的在后院的围墙下晃悠。 悠闲的好像在晃自家后院。 “谁允许你乱走的,你当马家是你家的啊!” 小厮见马老爷脸色不好,便率先出声,教训谢恒。 马老爷听着不错。 “哎呀,老爷,刚刚姨娘难产,孩子头朝上,脚朝下,差点就生不下来,是他给了一张符纸,孩子的头就转过来了,灵验的勒!” 接生婆突然为谢恒说话。 刚刚谢恒来时,里面的产妇确实难产。 谢恒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给了进出的丫鬟一张平安符,让她给产妇抓在手里。 希望能保产妇母子平安。 兴许是符纸灵验,孩子竟然真的自己转过来了! 接生婆惊叹真神奇! “竟有此事?”马老爷质疑。 接生婆点头,“是呀。” 马老爷这次脸色好看的,像是勉强相信谢恒,“你是云游的术士?” 谢恒摇头,“我是本地的术士。” 马老爷:. 本地的,云游的,那不都是术士? “看来你有点能耐。”马老爷轻哼,“既然接生婆说是你帮忙,我就记你一份功,带他去领一份赏金,然后请出府去!” “是。”小厮赶忙应下 “等等。”谢恒抬手,“我听说,马老爷触犯了神灵,遭了神灵惩戒,连带子嗣也保不住,马老爷不担心这个孩子的安危?” 接生婆最近抽抽。 这术士是不是傻? 马老爷都给赏金了。 不拿了赏金赶紧走。 还挑马老爷的痛脚说? 笨的嘞! 马老爷的好心情一下子就下沉了,“无稽之谈!我有十房妾室,她们每个人都能给我生孩子,等她们把孩子生下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第852章 这些姑娘,受罪了 谢恒打量着马老爷的面相。 好吧。 打量不出来。 马老爷的面相. 太肥了。 肥的看不出面相。 这体格,得三百斤吧? 下巴就两三层。 脸上都是肉太厚。 完全改变了面相。 谢恒觉得,马老爷一条大腿,比他还粗。 这么胖的人,十房妾室,可怜了人家姑娘 “你娶十房妾室,就是为了给你生孩子破谣言?”谢恒面无表情。 “不错。”马老爷十分自信。 他对每个妾室都很好。 从不吝啬。 要什么给什么。 并且雨露均沾。 每人一晚。 绝不偏颇。 马老爷觉得,他比皇帝还公平。 那以往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还有偏宠呢。 所以才能让五个妾室,差不多同时怀孕。 谢恒看他一眼,“这些姑娘,受罪了。” 马老爷:. 他眼睛一瞪,脸上肉肉抖动,“这叫富态,你懂什么!能做我的妾室,是她们的福气!” 他一抬腿,就能踩死谢恒这个弱鸡! “你府上风水不错。”谢恒忽然说。 虽然马老爷的面相看不清了,但马府的风光布局,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个,马老爷就十分得意,“我祖上姓马,自家风水能差了?” 谢恒不明所以。 看他表情,马老爷不爽,“没听过马家?” 谢恒摇头。 “孤陋寡闻!”马老爷冷哼。 马家祖上,也是赫赫有名 的风水大师。 谢恒眯起眸子。 马府的风水虽好,不过谢恒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风水按理说不该子嗣断绝的。 “行了,孩子既然平安无事,你们领了赏金赶紧滚!”马老爷大手一摆。 谢恒转头,摸出一张符箓,“接生婆,你将这护身符交给孩子的生母,告诉她,将符箓放在孩子襁褓中,可保平安。” 接生婆连连点头,“唉,好。” 说完就回产房了。 马老爷两眼一瞪,问过他了吗! 罢了。 既然是保平安的,就随他去吧。 谢恒离开了。 接生婆将符箓带给妾室,笑呵呵的说,“恭喜姨娘,贺喜姨娘,生了个男娃,姨娘以后必将富贵一生。” 女人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虽然疲累无力,甚至难产九死一生,但好在有惊无险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接生婆又说,“这是那位先生给姨娘的护身符箓,姨娘收好,说是放在襁褓中,可保孩子平安。” “辛苦你为我接生,赏你的。”姨娘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钱袋子来。 里面是些散碎银子。 接生婆自然乐呵呵的接着,“哎呦,那就多谢姨娘了。” 能拿两份赏银,接生婆乐的眉毛不见眼睛。 女人也高兴,万幸她提前找了谢恒。 有了这护身符,她便安心了。 “老爷知道,可高兴?”女人问。 床前的丫鬟说,“老爷就盼着姨娘们添子添福,能不高兴吗。” 女人垂眸,看着襁褓中只有巴掌大小的婴孩,“我只希望这次,他能平安长大。” 马老爷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孩子,而是回房间跪拜神像,“孩子出生了,请大人放心,等后面的孩子平安降生,再一并感谢大人,大人保佑,大人保佑!” 神像的眼睛略带幽光。 似是有一声轻笑。 马老爷更加诚心叩拜,“大人保佑,大人保佑。” 再看神像,只是个神像。 没有任何生命力。 当晚。 谢恒没有回家。 木棉从晚饭时,就一直等着。 谢恒每天都会这晚饭之前回家。 木棉有些不放心。 “谢恒未归?”饭桌上,大家都在等谢恒。 谢父说,“不等他了,开动吧。” “父亲,再等等吧,不急。”谢寻道。 谢父看了眼,边关两年,谢寻真的变了。 如果是以前,他是绝没有耐心坐在这里的。 以前觉得谢寻不争气。 谢恒虽无大才,但还算听话。 没让谢父怎么操心。 如今觉得,谢恒越发不务正业。 反倒是不被看好的谢寻,成了将军。 谢父忍不住感慨,男大十八变啊。 “父亲,你们先吃,我去找找谢恒,许是店里有什么事绊住了。”木棉谦逊道。 谢父轻哼,“遣个人去便是,何须辛苦你。” 木棉笑笑,“父亲放心。” 木棉正要起身,就在这时,门外走来一个小厮,“谢大人是吗?今日我家老爷的妾室生孩子,请了谢道长去坐镇,谢道长遣我来传个话,今晚许就不回来了。” 谢父皱眉,“他一个男人,哪会接生!” “接生自然有接生婆,谢道长就是去镇场子的。”小厮笑着,“话已带到,小的就告退了。” 说完,小厮就走了。 木棉眯起眸子。 那小厮不对劲。 虽是个笑脸,但脸上面无表情的。 木棉瞧着,小厮身形和神情都很不自然。 透着些许僵硬。 “哼,别人妾室生孩子与他何干!越发不成器!”谢父忍不住骂道,“不等他,都开动吧。” “可是父亲.”木棉担心。 没等她说完,谢父就抬手,“不必担心他,好歹修道这么久,若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还修什么道!” 木棉抿唇。 不再言语。 以谢恒如今的道术,寻常邪祟,应该奈何不了他。 这么一想,木棉没那么担心了。 直到深夜,谢恒还是没回来。 谢恒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发现不对劲。 这条路他每天都走,但今天觉得,这条路熟悉,又莫名的不熟悉。 前路大雾,看不清路况,谢恒敏锐的察觉到,有阴气! 他赫然回头,发现身后没有路了。 谢恒顿时察觉到,路不对! 路边的阴气越来越重。 阴森幽暗。 “冥道?”谢恒诧异,他顺手寄出符箓,“驱阴符!” 符箓金光一闪,驱散了路面的阴雾。 前方出现灯火和人群。 他松了口气。 同时目光凝重。 诱使他不知不觉的走上冥道,对方修为不低于他! 会是谁呢? 谢恒正琢磨着,忽然眼前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的一喊,“张婶!” 路过的大娘回头,像是认出了他,“谢道长,你怎么到这来了?” 第853章 百无禁忌 此话一出,谢恒猛地一怔。 张婶是他半年前的一个雇主。 他给张婶家看过风光。 可张婶半年前,就过世了。 再看四周,灯火阑珊变了。 路两边的烛火多是幽蓝或幽绿色。 透着一股诡异。 谢恒顿觉脊背一凉。 浑身的鸡皮瘩瘩起来了。 背后的寒毛一阵一阵的直立起来,“莫非……” 他走的是冥道? 张婶还在笑盈盈的看着他,“谢道长,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你去了多久了?劳烦你再替我看看我这阴宅的风水如何?” 谢恒头皮有些发麻,但他还算镇定,“张婶,我走错路了,冥府的风水,我不看。” “这样啊……那就算了。”张婶阴沉沉的说。 按理说,活人生魂,是不允许入冥府的。 可这路上,似乎也没有阴差驱赶他。 谢恒稀里糊涂的。 但他有预感,对方一定是故意因他走上冥道的。 且修为比他深厚。 叫他毫无察觉。 谢恒蹙眉,再度祭出驱阴符。 一张不行。 他就两张。 驱阴符祭出的瞬间,金光大显,他大喝一声,“破!” 随即,张婶和周围的幽光消失了。 谢恒瞧着一片阴黑的幻境,迅速结印道,“活人不走阴间路,各归其位,百无禁忌!” 等他再睁开眼时,眼前灯火变的暖黄。 周围有人看着他,奇怪他神神叨叨的。 有温度。 这才是阳间。 谢恒深吸一口气,悬起的心落了回去。 吓死他了! 他还从没碰到过这么邪门儿的事。 他更加怀疑,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引上冥道的人究竟是谁? 谢恒赶紧回家。 冥道上,一人影勾唇浅笑,“有点本事。” 这凡人挺有趣。 木棉担心的睡不着,正打算悄悄去找谢恒。 谢恒回来了。 木棉从穿上坐起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谢恒定了定心神,“路上绕了段路,绵绵,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木棉说。 谢恒心头一暖,“怪我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下次我派个人回来告知你,不让你苦等。” 木棉抿唇,“你没叫人回来传话么?” 谢恒摇头,“今日发生了些意外。” 想了想,他还是没将误入冥道的事告诉她。 可他一靠近,木棉就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冥府的气息。 她微微眯起眸子,“可今日有个人上门,说是你传话,晚上兴许不回来。” 谢恒一愣。 然后眉头紧皱。 有这事? “我并未叫人来传话。”谢恒说。 难道,跟他误入冥道有关? “你晚上去了哪里?”木棉问。 谢恒斟酌说,“走错了路。” 木棉神色凝重,倒也没再问,“早些洗洗睡吧。” “好。” 谢恒去了隔间沐浴洗漱。 木棉冷了眉眼,冥府有人敢动她的人? 谢恒洗漱完,木棉已经睡着了。 他习惯性的将人揽在怀里,然后闭上眼睛。 有绵绵在身边,谢恒便觉得安心。 木棉弯了弯嘴角,安静的窝在他怀里。 没过几天,马老爷的妾室又生产了。 谢恒再次敲响了马府的门。 给他开门的,还是之前那个小厮。 一见到他,小厮就诧异了,“你怎么又来了?你不会真能算到府上的姨娘们什么时候生孩子吧?” 谢恒微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分内之事。” 小厮无语。 “哎哟,谢道长,你又来了!”接生婆的声音传来。 老熟人了。 谢恒微笑打招呼,“婆婆你也来了。” 小厮赶忙催促,“接生婆你可算回了,别叙旧了,快些吧!老爷等的不耐烦了。” 接生婆连连点头。 小厮拉着接生婆进门,想起谢恒还在身后,回头一看,谢恒不见了! 见了鬼了! 小厮惊悚。 不管了! 先接生要紧! 小厮将接生婆带到妾室院中,“婆婆你快去……你怎么在这!” 话未完,小厮一抬头,就看到谢恒杵在产房门口,“你怎么进来的!” 小厮眼睛瞪大了。 这术士,能瞬移不成? 谢恒笑笑,“不是你请我进来的吗。” 小厮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你也是冲着赏银来的吧!” 谢恒不以为然。 产房里,传来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谢恒忽然有点神游,木棉当初生下孩子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 现在的木棉,又是否是当初的木棉? “你这术士,又来做什么!”马老爷赶过来,就看到谢恒杵在这,“怎么着?我的小妾又要难产了?” 谢恒收敛了思绪,淡然道,“未知。” 马老爷:…… 就没见过这么不请自来的术士! 他哼哧哼哧的,“我说,我还有好几个妾室,你是不是每个都要来一遭啊!” 谢恒:…… 还真是。 谁叫每个妾室都找了他呢。 收了定金,便是有了因果,得管。 “马老爷看起来不太高兴?”谢恒勾唇,“我来此,也是为了你的子嗣安危。” 马老爷哼的声,“你一个外男,守着我的妾室生孩子,像什么话?” “别把我当做男人,马老爷不把我当人也行。”谢恒不以为意。 马老爷一脸不屑。 谢恒特意留意了眼马老爷。 脸上还是那么肥胖。 改变面相。 看这体型,又胖了吧? 随着一声惨叫,婴儿响起啼哭声。 “生了生了。”接生婆喜滋滋的声音传出来。 这次接生的很顺利。 很快,接生婆就出来报喜。 马老爷高兴的合不拢嘴,“好,刘婆子,只要你替我这几个妾室好好接生,好处少不了你的!” “哎哟,谢谢马老爷了。”接生婆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而谢恒,还在盯着马老爷。 马老爷身上,似乎多了一丝若有似无得阴邪之气。 “看什么!”马老爷的脸因为太肥了,脸上的肥肉都要把眼睛挤没了。 所以眼睛睁开和没睁开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经常眯成一条缝隙看人,“今日老爷我不会给你赏银,术士,老爷我的钱,不是那么好骗的!” 谢恒:…… 他呵呵,老规矩,摸了张护身符给接生婆,“将这张符带在孩子身上,可保平安。” “哎,好!”接生婆应着。 拿了符箓折回产房。 对谢恒的自作主张,马老爷面色不悦,却终究没说什么。 谢恒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问,“几日前出生的那孩子,还好吧?” 第854章 得罪阴司 马老爷一瞪眼,“我儿子有十几个丫鬟照料着,能不好吗!” 谢恒颔首,“那便好,告辞。” 孩子平安降生,无事发生,那他便了解了这桩因果。 谢恒离开时,听到里面的孩子哇哇大哭。 哭的厉声。 他忍不住脚步微顿。 但很快,孩子的哭声止住了。 接生婆将护身符塞在婴儿襁褓中,孩子就不哭了。 “嚯,姨娘你瞧,孩子不哭了。”接生婆说。 “这是什么?”妾室看到接生婆往孩子襁褓里塞了个东西。 “是谢道长给的护身符。”接生婆重复一遍,“头一个生孩子的姨娘,也得了这张符,说是能保孩子平安。” 妾室欣慰的点头。 看来找谢恒,找对了。 希望马府的厄运,不要克着孩子才好。 “愿这符箓能替我儿避过神灵的惩戒。”妾室叹气。 无人注意到,接生婆将护身符塞给婴儿的瞬间,缠绕着婴儿身上的一丝阴气消散了。 所以孩子才不哭了。 谢恒并未多做停留,坦然离开。 “师兄,马家的孩子既然平安无事的出生,便没我们什么事了吧。” 回到卦店,卓清泉询问他。 谢恒摇摇头,“我总觉得,马府不简单。” “师兄看出什么了?” “就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才不对劲。”谢恒说。 “既来之则安之,师兄不必多虑。”卓清泉安慰道。 日落前。 谢恒闭店打烊。 回去的路上,走着走着,他察觉不对劲。 这次他没有好奇。 只是微微蹙眉,“又来?阁下是人是鬼,不妨现个身?莫非是在阳间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想引我入冥道相助?” 死寂的小路,无人应答。 谢恒勾唇,“阴阳不同路,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奈何钱,若是想缠上谢某,不妨也现个身,让谢某看看阁下的实力?” “……” 片刻后,仍是无人应答。 只有阴风呼啸。 好话歹话都说了,做到了先礼后兵,谢恒眸色微冷,也就不客气了。 他一把甩出三张驱阴符,运气灵力,大声喝道,“破!” 阴气被震散。 露出真实的街道来。 谢恒挑眉,大步流星的回家。 死寂的墙角,出现一抹虚影,“怎么觉着,他好像比昨日厉害了些?” 入夜。 谢恒陷入沉默。 梦中,他隐隐见到了走过的冥道。 让他着急的。 是绵绵在前面! “绵绵,停下,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谢恒喊了声。 木棉跟没听到似的。 头也没回。 谢恒焦急的看着她的背影,“绵绵,别再往前了!” 木棉还是没理他。 谢恒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绵绵。 “是幻觉?”谢恒眉间闪过一丝不耐。 他被人操控入梦了? 随之谢恒脸色变冷。 虽说他修为不及师父,但寻常阴鬼,是近不了身的! 谢恒沉着脸,当即掏出驱阴符。 只不过这次,运气没那么好。 对方似是早有防备。 在他没来得及使用符箓的时候,手脚就被束缚住。 而面前的绵绵,消散了。 果然是幻觉! 随即,阴黑的铁链缠上他的双手手脚,“拘魂索?” 然后,他就被拘魂索扒开手脚,被迫呈现出一个即将要被五马分尸的造型。 谢恒咬紧牙。 触感如此真实。 这不是做梦? “一介凡人,也敢坏我的事?” 沉寂的梦境中,传来空灵且娇嗔的声音。 谢恒皱眉,“你是什么人?” “你不如猜猜,你在什么地方。”对方轻笑。 只闻声,不见人。 谢恒翻了个白眼,他当然是在做梦。 冥冥之中,谢恒察觉到,有一缕阴凉的气息靠近自己。 似乎有个看不见的影子,就贴在自己眼前。 “小子,你一再坏我好事,今日只是给你个警告,莫再多管闲事!” 对方话音落,缠在谢恒手脚上的拘魂索拉扯的更加用力。 谢恒闷哼一声,“你我一阴一阳,我能坏你什么事?” 对方轻哼,“想试探我?收起你那点打探我的心思,我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你大卸八块!” 谢恒:…… 被看破了。 这东西缠了他两次。 每次都是因为他去过马府后,找上他。 难道…… 与马府有关? 谢恒快速思索着,他在马府干了些什么? 引来这东西的不满? 然而…… 拘魂索的拉扯,没给他太多时间思考。 就在谢恒感觉要被五马分尸的时候,一道极强的阴气破空而来。 眨眼间,谢恒感觉,他身前看不见的影子消失了。 周围一片寂静。 谢恒偏头,瞧着个青衣女子,站在他身边。 目光淡漠的扫了他一眼。 然后一挥手,拘魂索脱落。 谢恒得了自由。 他站稳后道谢,“多谢姑娘……姑娘又救了我。” 谢恒记得这位姑娘,在卓家时,便帮了他和卓清泉。 他直觉,这位女子,乃冥府之人。 她身上的阴气,透着一股威压。 “不必。”女子寒着脸,未曾多说一个字,一挥手就将谢恒打了回去。 谢恒突然睁开眼。 梦醒了。 他想到那青衣女子,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熟睡的木棉,若有所思。 木棉分了一缕魂魄,去追闯入谢恒梦境的人。 准确的说,是将谢恒生魂带到冥府的人! 谢恒根本就不是做梦,而是被人带到了冥府。 木棉追了一段,还是没跟上。 对方溜的很快。 且冥府鬼气混杂,难以分辨。 但她隐隐觉得,那是个阴司的气息。 青衣女子忍不住皱眉,谢恒怎会得罪冥府阴司? “绵绵,好奇怪,有你在,我便安心。” 青衣女子听到谢恒的声音。 谢恒在她耳边低声说。 女子哼的声,“油嘴滑舌!” 偏生,她好像吃他这套。 青衣女子笑笑,既然没追上,索性回去睡觉! 唐令仪在宫里呆了几天,最后想孩子了,便出宫回了谢家。 当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木棉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妯娌,碍于温柔小意的人设,她笑不露齿,尽量摆出自己最大善意的微笑。 来面对这位妯娌。 但是见到唐令仪的第一眼,木棉就表示,不必装了。 唐令仪才是最温柔和善的女子。 无需看面相,唐令仪给人的气质,就是温婉的。 “这位就是大嫂了吧?令仪来迟了,大嫂见谅。”唐令仪浅笑着。 木棉摆摆手,“不,不迟,弟妹真好看!” 唐令仪眉眼弯弯,“大嫂也好看。” 不过…… “谢大哥的脸色差了些,在最近太劳累了么?”唐令仪瞧了眼谢恒的脸色。 有些苍白。 神情略显憔悴。 还带着一丝病态。 像是阴盛阳衰? 第855章 徒弟抱上大腿 第855章 徒弟抱上大腿 两次入冥府,能不衰吗? 别说脸色差。 幸好谢恒修道,有点修为傍身。 否则就不只是脸色差了,生魂入冥府,魂魄一个不小心受损,这辈子大概率就是个傻子了。 木棉心中吐槽。 谢恒扯了扯嘴角,“我没事,今天我多晒晒太阳就好了,再说,我身上还有各式符箓,一点疲累不算什么。” 唐令仪一想,也对。 谢恒是跟着小锦学修道的。 应该不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想必就是累着了吧? 听说现在谢恒在京城可有名了。 百姓有个驱邪避凶的事,都找他。 小锦都说,谢恒出师了。 足以独当一面。 “只要不去接生,就不会有事。”突然的,木棉蹦出一句。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 谢恒苦笑,“绵绵,连你也挖苦我。” 实则内心凝重。 绵绵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木棉看着他,笑笑笑!就知道笑! 偏木棉对他气不起来。 看他一副憨傻的模样。 木棉是又气又好笑。妯娌和善,两个儿媳妇都好。 谢父很满意。 但这两个儿媳妇,一开始都不是谢母满意的。 不过,儿媳妇是真的好。 脾性,样貌,孝敬,方方面面都挑不出毛病来。 尤其唐令仪,长时间不在府中,更是无从挑剔。 导致谢母就是想摆婆母的款儿,都没机会。 如今再想给儿媳妇立规矩是不能了。 她们啊。 都有子嗣傍身了。 不过,有两个可爱的孙儿,偶尔承欢膝下,谢母也高兴。 这天,唐令仪进宫,看望唐时锦,木棉及时出现,“弟妹进宫吗?许久不见皇后,我想去探望,居安也想见师祖了。” 唐令仪笑着招手,“那便一起去。” 谢居安和谢念安,两个孩子手牵手,一起爬上马车。 宫里。 唐时锦很高兴她们能来说说话,秋高气爽,入秋后天气不错,唐时锦带着小太子在花厅里乘凉。 小太子一岁了,扒在摇篮边上试图学走路。 三人说了会儿话,唐时锦开口,“来找我有事?谢恒遇到麻烦了?” 她问木棉。 一看木棉就有话想说。 唐令仪招呼两个孩子去了。 木棉叹了声,“什么都瞒不过娘娘,谢恒他…似乎得罪了阴司。” 唐时锦眯起眸子,“哪位阴司?” 木棉摇头,“没见着,不确定。” 唐时锦的手搭在摇篮上,小太子小小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一根手指。 “你在冥府应当有些人脉,谢恒是你的人,谁这么不长眼,敢动前任孟婆的人?”唐时锦笑着。 该说不说,这话木棉爱听。 谢恒是她的人。 徒弟抱上大腿,不好吗? 好得很! 唐时锦勾唇,她乐得有人保护她徒弟。 毕竟宫外的事,她管的比较少了。 “对方两次将谢恒拉入冥府,我怀疑冥府有人与阳间勾结。”木棉说。谢恒是去了马府接生后,才被冥府盯上的。 唐时锦眯起眸子,“这事你应该跟大帝说。” “跟大帝说,不如同你说来的直接。”木棉吐槽,“我这级别,很难见到大帝,且上面还有鬼君和鬼帝,听说大帝最近沉浸温柔乡,无心理事。” 唐时锦:…… 像极了下属吐槽老板。 “既如此,你想如何?”唐时锦问她。 木棉勾唇,“我想以我的方式来解决,不过冥府有规矩,阴司之间是不允许相互杀戮的,我担心……” “担心鬼帝怪罪?”唐时锦挑眉。 木棉颔首。 唐时锦面上没什么波动,“你自去做,若冥府真有阴司与人勾结,坏了冥府规矩,理应惩戒。” 木棉闻言,眼睛微亮,“有你这话,我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就是来问问唐时锦的意思。 有她作保,若是鬼帝们追究的时候,咱也有靠山不是? 木棉的修为不弱。 只是孟婆这个职位,冥府只有一位,且没有什么可升迁的余地。 故而职位不高,但不代表她能力弱。 木棉是退位下来的,她能在阳间相夫教子,便是冥府给她的优待。 “小锦,你们在说什么?”唐令仪牵着两个孩子回来。 唐时锦笑说,“大姐,过来坐,喝口茶休息一下。” 木棉也说,“辛苦弟妹,居安跟小婶婶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嗯!我很喜欢小婶婶。”谢居安重重点头。 一家人,气氛很温馨。 马府。 马老爷见到谢恒,除了那句,“你怎么又来了!” 其他的,见怪不怪。 “我就不明白了,我的妾室生孩子,你怎么比我还积极?”马老爷吐槽。 谢恒嘴角抽抽。 他也很无奈啊。 五个孕妇,就是十条性命,找上他求助,若不管,他良心上过不去。谢恒无奈叹气,“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五个孕妇产子,他都来了。 并且每次都给了一张护身符,给刚出生的婴儿保平安。 马老爷好没气的懒得搭理他。 谢恒也不在意。 他们等啊等…… 终于等到孩子啼哭。 悬起的心落了回去。 马老爷似乎很欣喜,只是脸上肉太厚,表现不明显。 另外,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精光。 “生了个闺女!”接生婆熟练地出来报喜。 “怎么是个女娃?”马老爷蹙眉,然后又道,“女娃也不要紧,一样的,一样的!”“是啊,老爷前几胎都得了男娃,这女娃可是极宝贝的。”接生婆笑眯眯的说。 “伺候好姨娘,你有赏。”马老爷大气道。 “哎哟,谢谢老爷。”接生婆欢喜道。 “至于你。”马老爷瞪了眼谢恒,“滚蛋!” 谢恒:…… 他苦笑,摸出一张护身符,“这符箓……” “我知道,我熟!”不等谢恒说完,接生婆便一把接过符箓,“拿给孩子保平安是吧,我这就拿进去,谢道长,你是来破马老爷触怒神灵的惩罚吧?” 谢恒挑眉,“婆婆连这都知道?” “知道,街坊领里的谁不知道,我之前给马家接生过,那孩子就没保住……这次有了谢道长的护身符,几个孩子都好好地养着,马老爷真该好好感谢你才是。”这话,只等马老爷走远了,接生婆才敢说。 第856章 诡异的安静 第856章 诡异的安静 谢恒笑笑,不以为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谢不谢的不重要。” “谢道长修行实在是高,听说修行之人,最高的修行便是心境豁达。”接生婆竖起大拇指。 谢恒都要被夸的不好意思了。 他心境并不豁达。 只是拿人钱财罢了。 功德圆满,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接生婆将符箓拿给姨娘,姨娘一看便知,“这是谢道长给的符纸?给我。” 接生婆递了上去,笑呵呵的说,“是谢道长给的。”“可惜是个女娃娃。”姨娘叹气,将护身符塞到孩子身上。 接生婆劝慰说,“前头几个都是男娃,女娃娃说不定更受宠。” 姨娘扯了扯嘴角,“话虽如此,但终究不抵男娃,能继承家业。” 这倒是。 女娃娃是不让继承家业的。 将来要嫁到别家,就是别家的人了。 做人妾室,只有男娃,才能傍身。 接生婆知道姨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她道,“不妨事,姨娘月子里好好调养身子,你还这么年轻,将来还怕生不出男娃吗?” 姨娘点点头。 她们原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马老爷抬她们做妾,都会给她们家里一笔丰厚的钱财。 这笔钱,能解决家里的各种困境。 而马老爷也不在乎她们的样貌,是否如花似玉。 只要身体健康,能传宗接代便可。 马老爷回房之后,赶忙跪到了神像面前,“大人保佑,几个孩子都平安降生了,大人一定要保佑我们马家啊。” 神像阴黑之中,似乎透着一丝娇媚。 是个女子? “老爷!大喜!老爷大喜啊!” 这时,有小厮来报。 “低声些,别惊扰大人。”马老爷呵斥。 小厮立马噤声。 马老爷又问,“孩子出生了,自然是大喜,你嚷嚷着什么。”“不是这个大喜,刚刚后院来报,又有两个姨娘有喜了!” “真的?”马老爷连忙跪好,感谢神像,“果真是大喜,多谢大人庇佑。” 再有两个,就凑齐了! 时光飞逝,一晃八个月后。 就当谢恒淡忘这件事的时候,一天,一个女人抱着个婴儿找上门来,神态焦虑,“道长,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们。” 妇人险些跌倒在谢恒面前,谢恒连忙扶了把,“不必惊慌,你遇到了何事?” 谢恒往妇人身后看了眼,并无阴鬼邪祟一类的追她。 只是,这妇人看上去有些虚弱。 头上还抱着抹额。 像是还在月子里?谢恒低眉,看了眼她抱在怀中的婴孩,尚在襁褓,说明这婴儿确实刚出生不久。 “我的孩子有危险,我的孩子有危险,救孩子,救我的孩子……” 妇人精神好似有点失常。 紧紧的抱着孩子。 生怕有人对孩子不利。 谢恒看出,妇人很惊恐,他抬手,祭出张安魂符,点在妇人眉心。 片刻后,妇人安静下来,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她一只手,紧张的抓着谢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孩子,我保不住,求你,救救他!” 说完,竟直接将婴儿塞到了谢恒手里。 不给谢恒拒绝的机会。 谢恒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你说清楚,你是谁?这孩子又是谁,我只替人消灾解难,不会带孩子!” 妇人哭着跪着,“跟我回去,他会死的。” 谢恒隐隐想起点什么,“你是……” “在这呢!” 忽然,门口进来几个人。 妇人更加惊恐。 “跑这来了,叫我们好找,你再跑啊!”小厮们很气闷,“老爷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还敢带着孩子逃跑,跟我们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妇人很害怕。 谢恒尴尬的抱着孩子,面上却很严肃,“在我的店里,不许闹事,你们是何人?” “这是我们马老爷的妾室,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小厮自报家门。马老爷? 谢恒想起来了! 他脸色多变,表情复杂的看着妇人,以及被塞到他手里的孩子,“马老爷不会又添子嗣了吧?” “我们老爷妻妾成群,子嗣兴旺,这不,前几日又添了一儿一女,全京城谁不羡慕我家老爷的福气!”小厮很是得意。 谢恒无语。 同时心思凝重。 几个月前,马府出生的那几个孩子,后来他有观察过,并无异样。 马府很安静。 他留下的护身符,也并无异常。 故而,谢恒没再多想。 谁知,马府又有妾室找上门来。谢恒忽然福至心灵,他面色冷然的问,“马老爷一共有几个孩子了?” “七个,你小子羡慕吧!”小厮骄傲道。 谢恒眯起眸子,他知道了! 垂眸看着手中的婴儿,谢恒冷了眉眼,马老爷只怕是在等着最后这两个孩子出生。 “你别怕,起来吧,我送你们回去。”谢恒低声道。 妇人犹豫,“可是……” 马府有可怕的东西。 回去她和孩子,都会没命的。 “你既知我这是什么地方,想必也知道我是谁,信我,不会有事。”谢恒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妇人就是听其他妾室说,谢恒这里的符纸很灵验。她才来的。 谢恒有股不好的预感。 小厮们对视一眼,“不成,把孩子给我,你敢抢我们老爷的孩子,不怕我们报官吗!” 谢恒并未搭理。 只是淡定的掏出一张符箓。 小厮们扑上来,结果扑了个空。 谢恒带着妇人孩子,消失了。 “人呢?”小厮们惊悚的原地转圈。 卓清泉走出来,察觉到师兄用过瞬移符,他轻声道,“几位若不是来做生意的,就请回吧。” 小厮呵斥,“刚在这里的人呢?” “你们说谁?没瞧见。”卓清泉面无表情。 小厮们无奈,只得赶忙回去。此时,谢恒已经带着妇人,出现在马府。 妇人惊讶,“我们怎么回来的。” 谢恒没回答。 因为此番他发现,马府不对劲。 阴气弥漫。 诡异的安静。 “其他人都去哪了?”谢恒问。 妇人摇头,“我不知道。” 回来这里,她就感到恐惧。 “你带着孩子逃走,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吗?”谢恒又问。 “我……”妇人眼底的惊恐溢出来,“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我们都被绑在一个台子上,孩子们也在。” PS:往后男女主的戏份就不多了,能看到这的人也不多了,大家就当番外看吧! 第857章 阴司娘娘 谢恒瞧着马府阴气聚集的地方,“或许那不是梦。” “跟我来。” 妇人颤颤巍巍的跟上他。 “大人保佑,保佑我马家子孙昌隆,千秋万代的富裕下午,保佑我长命百岁,不,长命千岁!” 马老爷跪在供奉的神像面前,大声祈祷。 谢恒一来就听着了,“长命千岁,你是想当老妖怪吗。” 马老爷闻声回头,眼神不喜,“你这术士,好生无礼,我并未邀请你,你这是私闯民宅,给我滚出来!” 之所以是眼神不喜,是因为他脸上的肥肉,做不出表情。 谢恒瞧着,马老爷似乎比几个月前更肥胖了。 同时,谢恒也瞧见了他供奉的那个神像。 通体阴黑。 瞧着神像身段纤细玲珑,像是个女子? 只是,这神像看起来十分诡异。 马老爷周围是个祭台。 他就跪在祭台中央。 祭台四周,绑着几个女子,都是他的妾。 “以前只听说,长得漂亮的会骗人,没想到你长得丑,也会骗人,差点还真信了你的鬼话。”谢恒冷嗤。 转头将婴儿交给身后的妇人。 妇人躲避着,不敢与马老爷对视。 要说她们对马老爷有多深厚的感情,那是不存在的。 毕竟谁也不会喜欢一头猪。 所以她们妾室之间,不存在争宠一说。 可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们只是心疼自己的孩子。 “哼,来人,给我把他打出去!”马老爷下令。 眼睛里都是阴冷的光。 然而,谢恒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他随后一挥,“定!” 顷刻间,拿棍棒的小厮们,纷纷被定住,动弹不得。 “你这术士,对他们使了什么妖法!”马老爷呵斥。 谢恒不以为意,“一张定身符而已,还有,我也不是术士,我是道士。” 马老爷不屑,“这是我家,由不得你撒野!” 说罢,他犀利的目光,看向谢恒身后的妇人,“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竟携子而逃,该死!” 妇人抖了抖,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祭台上,女人们朝谢恒投来求救的目光。 她们的孩子,被摆在她们脚下。 谢恒认出来,这是个献祭大阵。 马老爷想将她们都当做祭品! “被神灵惩罚是假,想用自己的孩子献祭才是真,恕我眼拙,你身后那尊神像,是个什么妖邪?” 谢恒确实没认出来。 倒是这个献祭大阵,他无意间在书上翻到过。 据说此阵最初是祭祀用的,用来与仙神沟通的桥梁,后来被人改成了献祭妖邪的法阵。 “你放屁,你敢对阴司娘娘不敬!”马老爷呵斥一声,赶忙拜拜神像,“阴司大人恕罪,是他对大人不敬,大人可莫要怪罪我们马家啊。” 阴司娘娘? 谢恒眯起眸子。 “谢道长,快救救孩子们!” 女人们哀求。 阵法还没启动。 因为缺了一角。 这个阵法,需要七个孩子作为祭品献祭,才能开启。 马老爷等的便是带着孩子逃跑的这个妾室。 他目光阴冷,“把孩子给我。” 女人摇头,不肯。 阵法上面的孩子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这些孩子大约已经一岁了,会翻会坐会爬,但孩子们的小脚都被一根细长的铁链锁住,他们爬不了多远,只能哭。 最后两个孩子出生的晚,尚在襁褓,马老爷就等不及要献祭了。 他近乎疯狂的盯着女人,加重的吼声,“把孩子给我!” 女人害怕的缩在谢恒身后。 马老爷气急,“我马家的事,由不得你多管闲事!” 谢恒并未退让,“可你残害人命,我便不能视而不见,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自己的孩子们献祭,你配为人吗!” “哼,你也说了,我用自己的孩子献祭,关你什么事!” 马老爷冷嗤,“她们都是我买来的,命都是我的,生的孩子也是我的,能为马家的福运献祭,她们应该感到荣幸。” 谢恒真想呸他一嘴。 肥胖的脸,丑就算了。 他还又丑又恶毒。 “谁告诉你,献祭能获得福运。”谢恒面色冷然。 “跟你有关系么。”马老爷不耐烦。 他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谢恒一直在干涉马府的事。 若不是不想过早暴露献祭的事,马老爷岂会忍他这么久。 每次妾室生孩子,他都跑来捣乱! 马家祖上,也是风水师。 马老爷亲眼见过祖上的记载,只要用七子献祭阴司娘娘,阴司娘娘就能保佑马家子孙昌隆,千秋万代的富裕下去。 一两个女子,能生的孩子是有限的。 且女人生孩子,花费世间较长。 要献祭,就必须有很多女人,生很多孩子。 所以,他尽可能的多娶几房妾室。 女人多了,怀孕生子的几率就大了。 要凑足七子并不难。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恶毒的人,你简直不配为人!”谢恒怒了。 “黄毛小儿,不懂什么!为了我马家的将来,一时的牺牲是值得的。”马老爷冷哼。 对牛弹琴。 马老爷肥胖的身体抖动着,目光阴沉的盯着谢恒身后的女人,“你是要保你的孩子,还是你的家人?” 女人微愣。 随即,便见马老爷招手,小厮将几个老百姓押上祭台。 “爹,娘,阿弟……” 女人不敢置信,马老爷竟然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把孩子交出来,老爷我就放你回去,与家人团聚,如何?” 马老爷威逼利诱。 女人摇头,泪流满面。 她偏头,狠心不去看祭台上的亲人。 她不能抛下她的孩子,去献祭。 “闺女,你救救我们呐!” “阿姐,你要看着我们死吗?” “闺女啊,你阿弟的孩子才刚出生啊,他还那么小,没了爹可怎么活啊!” 祭台上,女人的家人纷纷哀求她。 大家都怕死。 也都不想死。 “阿弟的孩子还小,看我的孩子也出生不过十天,他也需要亲娘的疼爱啊。”女人哭泣着。 “那怎么能一样!你生的是马家的种,马家要他的命,那便是这孩子的命数,你阿弟的孩子,可是咱们家的独苗啊,你可不能里外不分啊!” 祭台上的老母亲惊恐地呵斥着。 女人只觉得心寒。 她没满月的孩子可以死。 阿弟的孩子却不能没有爹? 爹娘还是如此偏心。 当初将她卖给马老爷,就是为了给阿弟凑足聘亲,娶亲。 现在又要为了阿弟的孩子,牺牲她的孩子。 不。 她不干! 第858章 还请您显灵 “我为你们牺牲的够多了,我不会用我的孩子,去换你们!”女人坚定的哭喊道。 祭台上的双亲骤然脸色阴沉,“你,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就为了你手里那个跟我们家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你就要弃你爹娘和弟弟于不顾,你好狠的心呐!” “阿姐我求你,我还没抱过我的孩子呢,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闺女养来,就是无用!” 女人的家人,对她没有关心,没有同情,只有指责。 女人只觉得窒息。 没人关系她身体好不好,过的好不好。 谢恒一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谁说闺女养来,就是无用,无用的是你们。” 祭台上的双亲不满的看着他。 “你们卖了她,又想她救你们,态度是不是应该放好些!”谢恒冷了眉眼,“你们凭什么要求她用自己的孩子去救你们?” 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眼的父母。 “她是我们养的,为什么付出是应该的!” 祭台上的老妇女瞪眼。 谢恒从师父那学了一个词,就很适合用在祭台上这一家三口身上,道德绑架。 “付出从来都是相互的,没什么是应该不应该的。”谢恒淡淡,回头看了眼女人,“你想听他们说话吗?” 女人微愣。 然后默默摇头。 她不想听。 道德绑架的人还想开口,谢恒便抬手,打了个响指道,“那便不听。” “呜呜呜……” 好了。 现在没有道德绑架了。 “谢道长,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她的家人,都瞪大眼睛,似乎想说话,但开不了口。 “禁言符,死不了。”谢恒语气淡淡。 女人点头,没再说话。 只默默地躲在谢恒身后。 这情形发展不对,见女人不为所动,马老爷眼神一冷,拔出祭台上的刀,“我再说一遍,把孩子给我!” 女人不肯。 她紧紧地将孩子抱在怀中。 死都不肯。 献祭大阵需要七子才能开启,缺了个孩子,会影响献祭的效果。 马老爷一气之下,就要砍掉她爹的脑袋。 女人恐惧的不敢看。 忽然,听见谢恒问,“你想救他们吗?” 女人睁开眼,咬着唇犹豫了一瞬。 但就是这一瞬,谢恒扬手,掷出一个小纸人。 小纸人咻的一下,飞到了马老爷的刀上。 马老爷只觉得,他的刀好像被人托住,砍不下去。 只见谢恒抬着手,随即用力一掀,马老爷的刀便歪了方向。 “真重呀!”小纸人吐槽,“大胖子,吃我一脚!” 小纸人一脚踹在马老爷脸上。 然…… 马老爷纹丝不动。 脸上的肥肉都没动一下。 “太肥啦!打不动呀!”小纸人对着马老爷的脸,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什么东西!滚开!”马老爷拼命扒拉。 谢恒一抬手,“回来。” 小纸人回到他手心躺平,“累了。” 谢恒勾唇,“辛苦。” 剪纸人也是师父传给他的。 自己剪的纸人,注入自己的灵力,就会听自己的话。 随即,谢恒动了。 马老爷还没看清,眨眼间,谢恒便到了祭台上,提着道德绑架的两个老家伙,随手扔下了祭台。 剩下一个,谢恒一脚踹了下去。 然后谢恒看到,地上有滩水。 “这是,尿了?”谢恒无语的看着女人的阿弟。 还不如一个女人勇敢呢。 这就吓尿了。 马老爷气的浑身肥肉颤抖,提起刀就要砍谢恒。 感觉他一步,祭台都在颤抖。 马老爷力气大,但因为肥胖,动作并不灵敏。 相反,谢恒很是机敏,灵巧的避过刀锋。 甚至一脚踹在马老爷背后。 只可惜…… 纹丝未动。 谢恒还把自己震飞了,险些跌出祭台,“这肉够厚!” “赶来我马家捣乱,今儿就要让你有来无回!”马老爷大喝。 脚步声如有千斤重。 大刀阔斧的一套回旋刀看向谢恒。 谢恒翻身下腰,往一侧避过,眼尾扫过神像,他顺手甩出一张符箓,打翻神像! 马老爷见状一惊,顾不得攻击谢恒,大惊失色的扑过去,接住神像。 嘭! 祭台一阵震动。 险些塌了。 马老爷三百斤的体重,重重的砸在祭台上。 好在,他护住了神像。 “阴司娘娘息怒,您息怒!”马老爷虔诚的叩拜,小心翼翼的将神像捧起来摆好,“我这就去宰了这个对您不敬的术士!” 一回头。 祭台空了。 女人不见了。 祭品也不见了! 再抬头,谢恒怀抱一个孩子,交到了女子手上。 而他的妾室们,人手一个孩子。 “术士!”马老爷气的发狂。 如果怒气有颜色,马老爷头顶大约气的冒黑烟。 一眨眼的功夫啊。 谢恒就把孩子们和妾室都救下去了! 他是蜘蛛精吗! 动作这么快! 马老爷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幸亏小厮们及时扶住,“老爷,没事吧?” 这是真的被气的狠了。 因为太肥胖。 马老爷气的头发昏。 他一把推开小厮,气喘吁吁的指着谢恒,“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用我的孩子祭祀,你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东西,别以为你懂点道术,就能在我府上为所欲为!” 祭品没了。 他拿什么献祭! “祭祀和献祭是两回事,马老爷,我虽不知你从哪得知这种阴毒的献祭法门,但我知道,冥府有冥府的规矩,冥府众多阴司,谁敢违背阴律,上至大帝,下至鬼君,都不会轻饶了它,所以这肯定是骗你的。” 谢恒语气平稳。 “你胡说什么。”马老爷气呼呼的吐槽他,“那鬼帝鬼君忙着呢,咱们君上虽坐拥天下,但能管得了千里之外的事么,鬼帝也是一个道理。” “阴司娘娘?位居鬼帝之下,难道是孟婆?”谢恒挑眉。 马老爷突然噎住。 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瞪大。 套他话? “还真是啊?”谢恒讶异的瞅了眼那神像,“孟婆将自己的神像摆弄的如此丑陋,本人一定也很丑。” 马老爷脸上肥肉抽搐。 他怕不是找死? 敢说阴司娘娘丑。 “孟婆不就是个熬汤的吗,阴司娘娘这称谓,不合适吧?” 马老爷:…… “孟婆与你勾结,是何居心?” 马老爷气急,自己奈何不了谢恒,便叩拜道,“阴司娘娘,还请您显灵,给这夺走祭品的道士一个教训!” 第859章 你的鬼妻是谁? 话音落,周遭阴风肆虐。 马老爷大喜,“阴司娘娘显灵了,阴司娘娘保佑!” 他叩拜磕头。 谢恒察觉到阴气浓郁弥漫,他当即戒备起来,面色严肃的回头道,“你们先走!” 女人们抱紧孩子,想离开。 但阴风越刮越大。 吹的女人们睁不开眼睛。 寸步难移。 谢恒咬牙,双手快速结印,“破风咒!” 刹那间,风停了一瞬。 “传送符!”谢恒迅速甩出一张符箓,将女人们送走。 “你这道士,莫非是闲的没事干,总喜欢在我面前晃悠。”对方声音阴森,带着一丝空灵。 竟然将它的祭品都放走了。 岂有此理。 把人质送走,谢恒松了口气,不等他抬头,眼前多了双黑色的绣花鞋。 谢恒抬眸,往上,是一袭黑色的衣裙。 黑色阴森,神秘,是个女子。 脸色很白,大眼睛,脸颊清瘦,透着一股阴柔的美。 谢恒诧异,孟婆长这样? “作为阴司,坏了冥府阴律,不怕鬼帝惩戒吗?”谢恒也不惧。 对方轻笑一声,围着谢恒转了圈,“道士,你身上有我冥府的气息,算我冥府半个人啊。” 谢恒狐疑,“姑娘不是带我去过冥府么。” 身上有冥府的气息不奇怪吧? 再说,他修道,与阴邪一类的打交道,本就游走在冥府边缘,不稀奇。 “姑娘?”孟婆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好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她盈盈笑着,像是也不着急杀谢恒,“你能救那些孩子么?” 谢恒蹙眉,“我不就是在救他们么。” 孟婆轻笑一声,“救?如何救?你救得了他们一时,救得了他们一世么?” 谢恒噎住。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孟婆笑了,“即便你可救他们一时苦难,救得了他们一世苦难吗?” 谢恒拧眉。 这问题,他着实没神思过。 马老爷没听懂。 阴司娘娘为何与他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事有因缘因果,我救他们一时,或可改变他们一世。”谢恒说。 尽管,他还没悟透这个道理。 他虽修道,但他没义务负担别人的一生。 除了他的妻儿。 孟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这道士看着憨憨的,还挺通透。 孟婆突然很好奇,“没想到你这道士还能与冥府结亲呢?说说,你的鬼妻是谁?” 谢恒抿唇,“我的妻子是人。” 孟婆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还不知道呢,你这修为不怎么样啊,连枕边人是谁都分不清。” 谢恒沉默。 不管绵绵是谁,都是他的妻子。 “好吧,你将七子送走了,准备怎么办呢?”孟婆又问。 谢恒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婆面色严肃起来,瞥了眼马老爷道,“道士,你怎么还不明白,马老爷用自己的孩子献祭,献祭对象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介时,你是打算将那七对母子接回家养在你眼皮子底下吗。” 这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孟婆语气到了三分戏弄,“不妨再告诉你,通常鬼妻的占有欲是很强的,不像普通女人,可以忍受男人三妻四妾,你就不怕你家里的妻子吃醋吗?” 谢恒:…… 我谢谢你! 虽然但是……他再次强调,“我妻子是人!” “好好好,你说是人就是人吧。”孟婆补刀,“人可没本事从冥府将你带回去。” 谢恒:…… “所以,道士,你预备怎么办呢?献祭的结症可不是在我这。”孟婆笑吟吟的说。 谢恒眯起眸子。 他听出来了。 孟婆是在提醒他,想要彻底保住那七对母子的命,就得斩断罪魁祸首。 孟婆说的不无道理。 即便被供奉献祭的不是它,也可能是别人。 重点在乎,马老爷自私阴损。 “若你不能消除结症,就不要多管闲事。”孟婆警告他。 谢恒看向马老爷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杀气。 马老爷听出不对劲,“阴司娘娘,您这是何意啊?我供奉您,献祭您,您不是答应,要保我马家千秋万代的富裕下去吗?” 孟婆扯了扯嘴角,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讥稍,“我答应了,可祭品呢?” 马老爷脸色一变。 祭品没了! 马家的千秋万代也没了! 好好地一场献祭大阵,全被谢恒搅黄了! 不仅谢恒看他有杀心,他看谢恒更是杀气腾腾。 都怪这道士多事! 千秋万代? 异想天开! 就连皇帝,都未必能千秋万代的绵延下去。 马府何德何能啊? “臭道士,你将我的妾室孩子们弄到哪去了,把她们交出来,否则我就去官府告你拐卖妇孺婴孩,当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马老爷指着谢恒威胁。 谢恒不以为意,“当今皇后是我师父,随你去告。” “你!”马老爷一噎。 他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怕什么。 谢恒脸上带着得意,有师父在,官府都会卖他三分薄面。 何况马老爷拿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献祭,说出去,只会被人戳脊梁骨。 君上律法严明,官府不会像他一样丧尽天良。 与此同时,一群女人,突然出现在谢府。 吓坏了丫鬟小厮,纷纷叫嚷起来,“老爷,将军,不好了!” 谢父和谢寻出来一看,便见一群手足无措的女子,紧张的东张西望,每人手中还抱了个孩子。 父子俩对视一眼,谢寻开口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谢家?” “谢家?” 女人们反应过来,“这是谢道长的家?” 谢寻一听就明白,她们说的是谢恒,他颔首,“正是。” “太好了,我们逃出来了!”女人们抱着孩子喜极而泣。 然后相继跪到了谢父面前,“是谢道长送我们来的,谢道长给了我们的孩子再生之恩,便是孩子们的再生父亲。” 木棉来时,刚好听到父亲两个字。 “谁是孩子们的再生父亲?”她语气清然。 女人们感恩道,“谢恒,谢道长。” 木棉:…… 她微微蹙眉。 唐令仪在她身后跟来,“绵绵,你别多想,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木棉不说话。 这些孩子,应该都是谢恒‘接生’的吧? 谢恒情急之下,想不到别的去处,便用传送符,将她们都送回了谢家? 第860章 你眼光,真差! 下人们在旁边议论纷纷,“不会吧?大公子竟然在外面养了这么多孩子?” “这些女子,难道都是大公子的外室?” “大公子以前,就有很多通房,只不过后来遣散了。” “胡说什么,少夫人还在呢!” 木棉:…… 她耳朵尖,都听见了。 谢恒啊谢恒,看来你风评也不怎么好呀。 唐令仪瞧了眼,虽温和,但不失威严,窃窃私语的下人们顿时低头闭嘴。 谢寻皱眉,“大哥跟着皇后修道,不会这么冒失,莫不是出事了?” 谢父原本还在生气,听谢寻这么说,顿时又担心起来,“早说过他修为不精,不及皇后一星半点,偏要逞能。” 谢恒若不是危急之下,不会将这些女人孩子送回谢家。 木棉闻言,当即以魂灵感应谢恒的气息。 谢恒身上,早已染上了她的气息。 要感应不难。 随即,木棉便在谢恒周身,察觉到了不属于她的阴司之气。 是上次算计谢恒的阴司? “父亲,我去找他。” 说完,木棉匆匆离去。 谢父想阻止,都来不及。 木棉走的极快。 就是不给他们阻扰的机会。 谢父认为,是这些女人孩子,惹了木棉不开心,“混账东西,有木棉这么好的媳妇,他还不知足!” 气的谢父一甩手,就走了。 懒得管这些破事。 谢寻无奈,“你们先起来吧。” 女人们迟疑。 谢家会不会赶她们出去? 可,若是再被马老爷抓回去,孩子们会没命的。 谢寻像是她们的犹豫为难,便说,“既然是谢恒将你们送回来的,那你们便先在府中等他,待他回家再做处置。” 女人们这才心安,“多谢将军,将军你是谢道长的兄弟吗?” “是,我们是手足兄弟。”谢寻声音沉稳道。 女人们眼底流露出羡慕的光。 唐令仪上前,“你们还带着孩子,正好府中有个院子是空着的,若不嫌弃,就先过去歇会儿吧,我让人给你们弄些吃的如何?” “你是唐大姑娘?”女人中有人认出唐令仪,更是艳羡的说,“我见过大姑娘,在锦绣坊,听闻大姑娘跟夫君离京了,没想到三年不见,大姑娘已经是将军夫人了。” 唐令仪嫁给谢寻前,便在经营着锦绣坊。 后来,锦绣坊也交给她人打理了。 唐令仪忽然就有了主意。 这些女子,或许都能安置在锦绣坊。 锦绣坊创办的初衷,就是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一个容身之所。 教会她们生存的手艺。 想着,唐令仪便微笑道,“你们都饿了吧,先随我来吧。” 女人们微微点头。 唐令仪与谢寻对视一眼,夫妻默契,自带情意。 此时,孟婆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搭在谢恒肩膀,“怎么样,道士,你想好了吗?你救得了那些母子一时,救不了她们一时,她们还是会被拿来献祭的。” “除非……” 除非杀了马老爷。 可谢恒修道以来,还没有直面的杀过人。 他杀过邪祟阴鬼,杀人多少有点心理压力。 木棉出了谢家,走进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紧接着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后面有人路过,揉了揉眼睛,“奇怪,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方才明明看到,有个人在那的? 木棉赶来,就看见阴司跟趴在谢恒背上似的,两个人贴的近,乍看上去极为暧昧。 “你们在干什么?” 谢恒听到声音,立马回头,“绵绵?你怎么来了。” 他赶忙朝木棉走去。 孟婆啧的声,不耐烦的看过去,然而…… 当她看清木棉的脸,整个人亚麻呆住,“青……” 后面的弦字,愣是在木棉的冷眼之下,咽了回去。 “父亲不放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木棉随口说。 谢恒脸上露出憨笑,“我没事,对了,那七对母子还好吗?” 木棉眼神淡淡,“你将她们送回谢家,自然还好。” 谢恒察觉到,绵绵语气有些不开心。 他便道,“绵绵,我是一时情急,才将她们送回家的,并无其他的意思,你信我。” 木棉看着他诚实认真的脸,想不信他都难,她微叹,“我知道。” 真要生他的气,她就不来了。 孟婆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谢恒,“她就是你妻子?” 谢恒转过身,大手牵上木棉的手,十指相扣,“她就是我的妻子!” 孟婆嘴角抽抽,表情复杂,“你眼光,真差!” 谢恒:…… 木棉:…… 谢恒觉得,这话一定不是在说他。 孟婆看着木棉,脸上多了点无语又无奈的表情,堂堂上任孟婆,看上一个道士? 谢恒看起来,天分并不强。 “你刚叫她什么,绵绵?”孟婆面无表情。 实则心里疯狂吐槽。 她们孟婆,在冥府虽说官职不高,但却是独一无二的。 上至鬼君下至阴司,谁不给她们三分薄面。 “你是阴司。”木棉神情泰然,“不知我相公何处得罪了你,阴司针对活人,有违阴律,你明知故犯,不怕罪加一等吗。” 孟婆:…… 她微笑磨牙,瞪大眼睛。 从表情来看,像是在控诉木棉的无情。 你行。 重色轻友是吧? 罪加一等是吧? 孟婆轻轻呵笑一声,莲步轻移的走向木棉,素白的手搭上她的肩,在她耳边暧昧道,“绵绵是吧?绵绵这名字真好听,我们阴司看人的眼光最准了,绵绵,我记得你有点眼熟啊,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呀?” 木棉瞥了眼。 威胁她? 谢恒紧盯着孟婆,像是怕她对绵绵不利。 同时,也好奇她的话。 她见过绵绵? “我是阴司,自然不会在阳间见过你,哦,我想起来了,我在忘川见过你。”孟婆似笑非笑的拖长了尾音。 木棉:…… 谢恒觉得,孟婆同绵绵说话的语气,似乎格外熟络? “绵绵,我记得你过了忘川,饮了孟婆汤呀,还是我亲自端给你的呢,你忘了?”孟婆笑容狡黠。 木棉无语。 想让谢恒怀疑她的身份? 谢恒面色沉默下来。 木棉勾唇,“相公,不如我们将孟婆与活人勾结,拿孩子当祭品的事告知鬼帝?冥府的人,当由鬼帝处置。” 孟婆眼尾抽搐。 咬了咬牙,“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谢恒修道,祭拜一下鬼帝,便可将此事告知冥府。 “听绵绵的。”谢恒妇唱夫随。 孟婆气恼的哼声,“你们两口子瞎了眼?祭品我还没拿到呢,献祭大阵也被你男人破坏了,道士,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第861章 图我乐意 第861章 图我乐意 说话间,她出现在谢恒身后,不给谢恒反应的世间,阴森的在他耳边呵气,“你妻子,是鬼妻。” 谢恒听清了。 而孟婆,消失了。 木棉咬了咬后牙槽,这就是传说中的毒蜜啊! ‘咔嚓。’ 孟婆消失后,供奉的神像出现细小的裂痕。 马老爷惊了,“阴司娘娘,您怎么走了?大人,您别走啊,献祭还作数的,等我将幼子找回来……”下一秒。 桃木剑横在他盆口粗的脖子上,“你没机会了。” 马老爷正要破口大骂,忽然瞥见了木剑上的锋芒。 很奇怪。 明明只是把桃木剑,剑刃都没有。 马老爷却瞧见了剑芒! 他厚厚的嘴唇抖动着,“你还敢杀我不成?” “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再让你害人。”谢恒道。 木棉眼神微冷,若是她,直接宰了这肥猪! 随即,便见谢恒抬手,口中默念法咒,一缕白色的光芒,从马老爷头顶抽出。 木棉看出谢恒的所作所为,“便宜他了。”谢恒只是抽出了他的生魂,三魂七魄不全,人就会灵智缺损。 留他一命,叫他痴傻。 便不会记得献祭一事。 马老爷生魂被抽出,人就晕了过去,重重的砸在祭台上。 谢恒从马府离开时,马府乱作一团,他并未理会,而是牵着绵绵,“我们回家。” 至于那个孟婆,献祭未成,便也不算有罪。 马老爷供奉阴司,是马老爷自己的私心,再说,他也治不了冥府阴司的罪。 是以,谢恒便将此事暂时搁置了。 回到家,面对一群女人,谢恒又头疼了。 他这才意识到,孟婆所说,能就得了她们一时,救不了她们一世是什么意思? 脱离了马府,她们又该何去何从?唐令仪便提及了锦绣坊,由她出面,相信锦绣坊能接纳这些孤儿寡母。 但有女子选择道,“我要回马府。” 谢恒抿唇,“你想好了?” 女子看着襁褓中尚且不足月的孩子,苦笑道,“孩子太小了,我在外无依无靠,不想带着孩子吃苦,再说,谢道长不是说,马老爷神智受损,今后不会再伤害我们了吗。” 马老爷虽不是东西,但马府的家产很丰厚。 她们的孩子,有继承家产的资格。 女人道,“姐妹们若谁想跟我一起回去的,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今后便只有我们,相依为命!” 女人们沉默下来。 有犹豫,有迟疑。 谢恒尊重她们的决定,只说让她们想好即可。 入夜。 谢恒熟睡,木棉悄然离开。 她回了趟冥府,听到孩童的笑声。 “哪来这么多孩子?” 孟婆熬汤的地方,几个孩童嬉闹。 彼时,孟婆正在熬汤,她瞥了眼,随口说,“献祭过来的。” 木棉抿唇,“马家献祭的?” 孟婆哼笑,“我打算把他们丢到锅里熬汤。” 木棉:…… 孟婆汤不需要这味料。 小孩们嬉笑,“婆婆就知道吓唬我们。” 孟婆不干了,凶巴巴的瞅着他们,“告诉过你们,不要叫我婆婆,要叫姐姐,我看起来很老吗?” “一百多岁了,当然老。”小孩们笑着跑开。 孟婆拍了拍胸口,“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跟他们计较。” 木棉瞧着,“他们是你救下的?” “救什么?献祭过来的时候都死了。”孟婆不以为意的说。 但木棉知道,毒蜜心不坏。 孟婆煮好一锅汤,从锅上跳下来,拍拍手,“这熬汤的配方还是你教我的,我没想到,你会嫁给一个男人?” 木棉嘴角微抽,“难道我要嫁给女人?” 孟婆沉默:“那道士对你好吗?” “他是个好人。”木棉知道,孟婆是在关心她。 毒蜜也是蜜。 孟婆盯着她,“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所以对你好?” 木棉面无表情,“你想问什么。” “修道的,一般不会成家,他们向往的是飞升,多数修的是无情道,跟出家当和尚差不多,那道士能对你倾心?” 孟婆疑问且质问。 木棉沉默。 谢恒, 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偏孟婆就要刨根问底,“我以为你逍遥快活去了,结果你去相夫教子?谢恒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如果他知道,你是阴司,他还会娶你么?” “你不是向他透露了我的身份?”木棉目光幽暗,“再说,我已经卸任了。” “我透露是我的事,那你猜谢恒会不会怀疑你?而且,就算你卸任,你也是冥府的人。” 木棉沉默了。 “修道的,怎么可能跟个阴司做夫妻?”孟婆浅笑嫣然。 木棉无语,“你羡慕?” 孟婆嘴角一抽,“你说什么?” “你说话听起来酸溜溜的,那不然就是嫉妒?” 孟婆:…… 就无语。 谁羡慕嫉妒了? 她就是不信,道士能真心爱慕一个阴司? 木棉反而淡定下来,她自己挑了位置坐下,“倾不倾心又有什么要紧的,横竖只是一世夫妻,待他百年后,我依旧是我。” 孟婆挑眉,“所以你其实不喜欢那个道士,那你图什么?” 图他好看? 还是图他有钱,位高权重? 好像那道士都不符合条件吧? “图我乐意。”木棉微笑。 孟婆呵呵,“恋爱脑,就该投胎去挖野菜!” 木棉:…… “闲话说完了,该说正事了。”木棉正视起来。 孟婆不以为然,“说什么?先头的祭品在这,后来的祭品不是被谢恒救走了么,那姓马的想家族绵长兴盛,又不想付出努力,便想到了献祭的法子,想与阴邪合作,只是碰巧,叫我遇见了而已。” 马老爷挑选献祭对象,都是随即的。 谁接受祭品,谁他就供奉谁,以求得庇护。 孟婆从锅里捞了碗汤,像沏茶一样的招待木棉,“我就是一时心软,不忍心看那几个可怜的祭品连魂魄都保不住,便将他们领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孟婆挑眉,“不然你以为是哪样?我要那些孩子的命?” 木棉叹气。 还真这样想过。 孟婆一眼看出她的脸色,她哼声,“要他们性命的,是人,只有人才这么自私自利,人心比鬼神还毒着呢。”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有时候,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第862章 我欲壑难平,你要负责的 第862章 我欲壑难平,你要负责的 “那你为何拉谢恒入冥府?”木棉又问。 孟婆撇撇嘴,“我见他多管闲事,想给他个教训不行吗,谁知道他是你的人。” “即便你家道士不来,我也会妥善安置那些祭品的。”孟婆哼哼。 “怎么安置?” “……” 这倒是把她问住了。 “还没想好。”孟婆理不直气也壮。 木棉知道,她是个心直口快,且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木棉浅浅的翻了个白眼,“等祭品死了,都安置在冥府么。”只有谢恒,才是在救人。 死了还有什么可安置的。 孟婆打量着她,“青弦,你老实跟我说,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道士了吧?” 木棉……或者说青弦,她眸色微动,良久道,“可能吧。” 孟婆呵笑,带着一丝讥稍,“青弦啊青弦,我们见过多少痴男怨女,生死离别,你竟然要深陷其中?” 青弦不语。 孟婆瞧了瞧摆在青弦面前的碗,里面是一碗青褐色的汤水,“也不知我这孟婆汤,到时候对你有没有用。” 青弦抬眸,此刻她没了木棉的温良,眸子里带着一缕淡漠冷肃的幽光,“孟婆汤,对我无效。” “所以啊,你可怎么办呢?”孟婆趴在她背后,低声问她。 她与孟婆,原是感情最好的姐妹。 一个被窝里睡了几百年的那种。 比青蛇白蛇的感情还好。 孟婆语气有些阴冷,“那个男人勾引你,他真该死啊。” 青弦叹气,“不是这样。” 谢恒没有勾引她。 是她自己,日渐心动的。 她拍了拍孟婆的手,以示安抚,“你未免太小看我,几十年的相伴与我而言不算什么,尘缘尽,我便只是青弦。” “当真?”孟婆眼睛亮了亮,“绵绵,你不许哄我。” 青弦好笑,“哄你做什么,这点悟性,我还是有的。”“那就好。”孟婆高兴了,“今晚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吧。” 青弦怪异的盯着她,“你这话听着,像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孟婆翻了个白眼,“冥府有大八卦,你就说听不听吧。” 青弦没有犹豫,“听。” 天快亮时,木棉才回来。 她站在床边看了会,谢恒没醒,然后默默地躺回被窝里。 谢恒瞬间就贴了过来,“绵绵。” “嗯。”木棉应了声。 谢恒没动静了。 气氛安静,呼吸平稳,其实细听,木棉几乎是没有呼吸声的,“谢恒,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谢恒没说话。 她知道谢恒是醒着的,“你现在就可以问。” 不妨,谢恒骤然睁开眼,侧身而上,将她笼罩在身躯下,木棉眼神一闪。 房中的烛火已经燃尽。 天未明,光线昏暗。 但木棉还是看清了谢恒眼中的深沉和欲望,他紧紧盯着她,“绵绵,你是我的妻,对吗?” 木棉对上他带有侵略性的眼神,心中有些燥动,她低低的应了声,“嗯。” 谢恒的手,藏在被褥中,钻进她腰身,贴上她的肌肤,掌心的温度,似是要灼伤她。 木棉忍不住低喘了声。 她懊恼的咬住下唇,谢恒的体温,温暖了她微凉的四肢,木棉忍不住脸红心跳。她听见谢恒变得粗重的声音,暧昧的气息就在她耳畔,“绵绵,我修的从来不是无情道,以前是我太过刻板,总想着与你相敬如宾就很好,但其实我并不满足。” 木棉不知是他说话带了弦外之音,还是她听出了弦外之音,她脸红脖子粗,“你哪不满足?” 谢恒似乎低笑了声,“哪都不满足,绵绵,我欲壑难平,你要负责的。” 木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话是谢恒说出来的? 他没被附身? 没被夺舍吧? 就像他说的,以前的谢恒,对她算是克己复礼,相敬如宾,即便是夫妻情事,他向来也是点到为止。 不会求欲不满。若非修道,谢恒方方面面看起来都像个正人君子,欲望不深,不重。 现在他竟然说,他没满足? 木棉一直认为,她和谢恒是因为谢居安捆绑在一起的,谢恒对她欲念不重,是正常的。 三五天有一回男人的需求,也是正常的。 她也尽力配合。 毕竟成了婚,亦是名正言顺。 结果,她没让他满足过? 木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突然就很挫败,语气也多了几分冲动,“你欲壑难平,为什么要停?我并未说过不许……” 说着,她偏开头,羞得自己脸皮都要熟透了。 谢恒的手,在被窝里,挑开了她的小衣,“从今晚开始,以后我都不会停。”木棉:……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捂着脸,羞的没脸见人。 房中的温度很快升温,即便天边露出白,房中温度也持续不下,木棉感觉自己好像醉了。 欲望使人沉沦。 迷糊中,木棉揽着他的脖子问了句,“谢恒,你如今的热情,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是谢居安的娘亲?” 谢恒眼神侵略,声音坚定,“因为你。” 木棉心叹,恋爱脑我也认了。 谢恒也想问,绵绵,你到底是谁? 可他不敢问。 他害怕一旦问出口,她就回不来了…… 他盯着木棉越发娇艳明媚的脸,竟然已经回想不起绵绵以前的样子了。谢恒心底藏着惊骇,可眼中更多的是占有。 人妻也好,鬼气也罢,他都不想松开这个女人。 谢恒此刻觉得,他的道,白修了。 日次。 木棉如常送他出门,谢恒含笑道,“昨晚累着了,不让你早起,你非不听。” 木棉瞬间红了耳根,“我不累,不送你出门,我不习惯。” 不想,谢恒沉默下来。 “怎么了?”木棉瞧着他脸色不太对。 “你真的不累?”谢恒不禁怀疑自己,还不够卖力? 察觉到他的弦外之音,木棉好没气的剜了他一眼,“快走吧,我等你回家。” 好似昨晚,他才真正开荤似的。怎么可能不累。 木棉现在腰还酸呢。 她一个阴司,说被男人折腾累了,多没面子啊! “等我。”谢恒在她脸颊边亲吻一下,笑着走了。 木棉心里跟抹了蜜似的甜。 一回头,看到唐令仪,笑眯眯的指了指脖子,“回去扑点脂粉,遮一遮。” 木棉的脸,瞬间像煮熟的虾子,内外红透了。 第863章 有王位要继承 她脖子上的红印,露出来了,木棉尴尬的轻咳一声,“昨晚,冲动了。” 唐令仪噗嗤一笑。 木棉一跺脚,“你不许笑话我。” “我这是羡慕你们夫妻感情深厚。”唐令仪说。 这话,恰好叫路过的谢寻听见。 令仪羡慕别人? 木棉瞧见她身后的谢寻,忽而福至心灵,“寻弟,看来你也是个斯文温吞的人啊。” 谢寻:…… 唐令仪先是一愣,然后回头看到谢寻,听出木棉话里的打趣,她无奈的说,“不许你取笑我!” 于是谢寻出门前留下一句,“令仪,等我回家。” 他这话,意味深长。 唐令仪莫名红了脸。 然后妯娌俩嬉笑玩闹。 谢母路过,远远瞧见,“打打闹闹像什么话。” “年轻人感情好,有什么不好的。”谢父搭话。 这天,谢恒刚到卦店,店里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贵客。 “崇王?”谢恒起身,行礼道,“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崇王很自然的落座,“你是皇后弟子,继承皇后衣钵,出师了么。” 谢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师父道法通古今,我只是学了些皮毛,不敢言出师。” 崇王面色淡然,“皇后让你接手这个卦店,便说明你有能力,不灵不要钱,想来皇后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谢恒听出了点弦外之音,“王爷说的是,谢恒自当尽力,不辱没师父的名声。” “听说你还有个师弟?”崇王忽然又问。 谢恒颔首,“师弟 接了活计,出门做手艺去了。” 崇王点头。 他听过,唐时锦另一个徒弟,做的是匠人手艺。 收匠人为徒。 唐时锦向来是不忌讳这些的。 “不知王爷前来,谢恒有什么能帮到王爷的?” 他料想,崇王不是来闲话家常的。 瞧着崇王眉眼间淡淡的忧虑。 想必有事。 崇王叹了声,“皇后弟子果然会看相。” “王爷谬赞。”谢恒相对来说,比较谦逊,“王爷有何难处,不妨直说。” 崇王也不是个磨叽的,“本王,想求张符。” “什么符?” “姻缘符。” 谢恒听着,崇王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 还有点纠结犹豫。 “王爷,想求姻缘符?”该说不说,谢恒有点意外。 崇王不过四十来岁,也正值鼎盛。 求姻缘符……也正常。 而且,萧世子和岑侯爷的事,曾一度闹的纷纷扬扬的,全京城都知道。 所以,崇王目前后继无人,想要续弦,也说的过去…… 罪过罪过…… 修道之人,不能如此扒人闲话。 “你只管说,有或是没有?”崇王大约知道谢恒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他并未多言。 也不屑解释。 萧洵与岑南舟在一起时,崇王府不知遭了多少非议。 虽说崇王不反对萧洵与岑南舟在一处,但世俗的非议,流言蜚语,是挡不住的。 有些人即碍于崇王府的威势,表面不说,背后也会说闲话的。 崇王并未在意。 只不过,听多了心里终究是不舒坦。 崇王又不是圣 人。 没那么心胸豁达。 “有的。”谢恒直言。 崇王拿了符,就离开了。 谢恒琢磨着,“看崇王神色,姻缘符应该不是给自己用。” … 马车上,崇王揉了揉眉心,脸色疲累,眉眼倦怠。 “王爷,这么做不好吧?世子会否与您心生嫌隙?”心腹看出崇王脸色不好。 崇王拧眉,“不这样做,你告诉本王,还有别的法子么?” 心腹默然。 只是这样做,世子指定是要与王爷离心的。 崇王如何不知,他头疼极了,“本王不逼他娶妻,他看上岑南舟,本王也默许了他,他也该对得起本王一回。” “可……世子和侯爷,对您还是很孝顺的。”心腹道。 崇王:“那就再孝顺点。” 萧世子回了王府,一回家便问,“父王,找我什么事?” 崇王脸色不太好,“你还真当自己嫁出去了?” 萧洵:…… 嘶。 父王火气有点冲啊? 难道是他几日没回来的缘故? “明日我带岑南舟一起回来看你。”萧世子嬉皮笑脸的说。 崇王白了眼,“本王说的是这个吗。” 萧洵不解,“父王的意思是?” 崇王默了默。 随即,他给了心腹一个眼神。 心腹拍拍手,便有一群女子走了进来。 萧洵眯起眸子,“父王这是……要续弦了?” 崇王冷眼瞅他,“给你挑的,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萧世子脸色瞬间垮了下去,“父王,你知道我合心意的只有岑南舟,论美色,她们也比 不上我的南舟。” 崇王冷嗤,“她们能为崇王府承接香火,你的南舟能吗?” 萧世子:…… 崇王退一步,“本王不要求你娶她们,只需怀上子嗣即可。” 言外之下,你还是可以和你的岑南舟在一起。 但必须要有个孩子。 萧洵拧眉,“父王,为什么一定要有孩子,我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但有王位要继承。”崇王冷眼。 萧洵:…… “本王不阻挠你,你是不是也该退一步,替崇王府留下点血脉?”崇王道。 萧洵知道,因为他和岑南舟,父王乃至崇王府,没少被人非议。 他虽不在意,但终究是连累王府被人说闲话。 萧世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但岑南舟,他亦不能放弃,“父王,除了这个,别的我都能答应你。” 崇王气恼,“那你与他断了,继承王府,子嗣问题,可以日后考虑。” 萧洵:“除了这两个,别的我都能答应父王。” 崇王面色幽冷,“本王已经退了一步,与你商议,萧洵,你是不是也该体谅一下本王?” 崇王虽看似闲散,但萧洵知道,父王骨子里是骄傲的。 他如此放下身段,跟他这个做儿子低声下气,已经是很宽容了。 萧洵犹疑了一下,脸色缓和了些,语气有些歉疚,低声道,“父王,其实你还年轻,正值青春鼎盛……” 第864章 还有个继承人 崇王预感不太好。 便听见逆子说,“父王现在生一个继承人,也来得及。” 崇王面色铁青。 看的出来,他很想叫人将这逆子拖出去打一顿! 说的叫什么话! “本王对女人没兴趣。”崇王冷声训斥。 萧洵惊讶,“难道父王也对男人感兴趣了?” 崇王:…… 冷眼如刀。 分分钟就要剜了逆子。 “萧洵,本王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此事你答不答应。”崇王眯起眸子。 萧洵叹气,“父王,这些女子姿色不错,您自己留着吧,我刚说的,父王可以考虑一下,我废了,父王可以重新培养一个。” 崇王脸色冷肃。 萧世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父子二人对视间,火花四射。 心腹担心王爷和世子分分钟就要打起来! 萧洵也不想太激怒父王,于是退一步说,“欣然怀孕了,父王可将她的孩子抱回来养。” 崇王气笑了般,“你让本王去抢魏家的孩子?” “那不也有我崇王府一半的血脉吗。”萧世子摸了摸鼻子,“好歹也是您的外孙呢。” 崇王只想抽死这逆子。 “晚上留下来用饭吧。” 萧洵愣了下。 父王忽然改口了? “看什么?怎么,岑南舟还不兴你回家吃饭?”崇王好没气的讥讽。 “这倒没。”萧洵笑笑,看来父王不逼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了,他心头松了口气,“我陪父王用晚膳。” 当初就说好,会经常回来看父王的。 结果…… 好像也没做到。 崇王府一切如常。 岑南舟却莫名不安。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出门,去接萧洵。 晚饭时,萧洵陪着崇王多饮了几杯,崇王发现,萧洵一直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崇王无奈,吩咐道,“派人去侯府送个信,就说世子今晚住自己家。” 他口气不太好。 萧世子也没敢反驳。 下人很快去传信。 崇王面色平静,萧世子却隐隐有了醉态,“父王,其实你还有个继承人的。” 崇王微顿。 萧洵说,“长生跟着他母亲,今年应该有十三岁了吧?” 崇王沉默。 自己与初恋生的孩子,一直养在外面。 他们母子不肯回来,崇王也从未勉强。 崇王心知,纵然相爱过,但时至今日,已经不能在一起了。 长生他母亲,也不希望他再去打扰她。 “皇叔掌权,长生的身世,不会成为他的枷锁,我知道父王也想将他接回来的,长生是父王的血脉,也是皇室血脉,不应该流落在外的。” 这话,萧洵是发自内心的。 崇王眉眼间,多了几分惆怅,“是他们母子,不想回。” 不是他不认长生。 是长生不想认他。 “父王问过吗?”萧洵说。 “什么?” “父王问过,长生是否想回家吗?” 崇王沉默了。 他未曾问过。 怕他们母子尴尬,他甚至都没见过长生。 每月会在远处,悄悄看长生一眼。 今天这酒有点上头。 有点烈。 砰的一下。 萧洵脑袋磕在桌上。 崇王瞥了眼,摸出姻缘 符,犹豫两秒,将符箓拍在萧洵脑门上。 符箓光芒一闪,种在了萧洵身上。 “你来送世子回房。”崇王开口。 指了个容色不错的女子。 谁不知萧世子从前风流,他的红颜知己不难找。 但崇王会为他挑选家世清白的女子,当然,崇王也不会勉强这些女子,她们愿意,崇王才许她们入王府。 并且萧世子的情况,大家都清楚。 但架不住,有女子喜欢萧洵。 “世子,阿狸带你回房。”女子名叫阿狸。 她就很喜欢世子。 她也知道,萧世子喜欢京城第一个美男,岑南舟。 并与之私定终身。 但这并不妨碍。 若能为世子诞下子嗣,母凭子贵,她这一生,便足矣安稳富贵。 阿狸活的比绝大多数女子都通透。 她不需要世子娶她,有个孩子傍身足够。 无需孝敬公婆,世子长得又俊,还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有钱有闲没男人,女人就会少很多烦心事。 这简直不要太好。 萧洵睁眼看她,只觉得心神微动,眼中多了几分缱绻。 阿狸将他带回房,萧世子的酒水里,是动了些手脚的。 酒这东西,向来有助兴的作用。 再加上,崇王也喝了,世子总不至于怀疑自己的父王吧? “世子,小心。”阿狸将他扶到床上,声音温柔惬意的说,“世子,我为你宽衣。” 她的手,伸向萧洵腰封,正要解开,被萧世子一把攥住,“南舟?” 他眼睛有些累,分辨不出眼前人。 阿狸笑笑,“世子将我当成他也行的,阿狸不介意。” 萧洵不知是姻缘符的作用,他看到的眼前人,就是岑南舟。 于是,也就没抵抗了。 但当阿狸要解腰封时,萧世子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南舟,我愧对父王。” 阿狸惊呼一声。 闻言沉默下来。 听着世子诉衷肠。 “但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狸:…… 萧世子,是在冲她撒娇? 好吧。 不是冲她。 是冲他嘴里喊的人。 阿狸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哪是什么诉衷肠啊。 这是秀恩爱啊! 她都不忍心插足这对有情人了。 阿狸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世子给我一个子嗣,就可以去和心上人团聚了。” 萧洵迷迷糊糊的,“你不就是我的心上人吗。” 刚说完。 下一秒。 就被人拽走了。 “世子,看清楚谁才是你的心上人?”岑南舟突然冒出来,将萧洵拽到自己身边。 对上岑南舟冷沉的目光,阿狸心虚的吞了吞口水,她拢了拢薄透的纱衣,下床跪在萧世子脚边说,“侯爷,阿狸没有要在你们之间横插一脚的意思,一切是王爷的安排。” 岑南舟面色冷寒,“出去!” 阿狸颤了颤,有些幽怨,“是。” 正主来了。 她也不敢留下当炮灰啊。 阿狸无奈,只得离开房间。 “南舟,别走啊。”萧世子还想拉她。 岑南舟将他抵在桌角,“看清楚,谁是南舟?” 萧世子身上有姻缘符,但崇王不知,这姻缘 符的作用被谢恒稍稍改动过。 若是彼此相爱的人,这张符会帮她/他们认定彼此。 爱意是刻骨铭心的。 萧世子眸光晴明的认清了他,他眼中的情义,坚定而浓烈,“南舟,给我生个孩子吧。” 第865章 你娘子会不会是女鬼啊? 第865章 你娘子会不会是女鬼啊? 岑南舟:…… 看起来像醉了。 那双潋滟的眸子倒是清醒的很。 嘴角挑着玩味散漫的笑意。 岑南舟不敢想,若是他晚来片刻,萧洵是不是就跟那个女人生孩子了? 想想他便觉得恼火。 岑南舟眯起细长的桃花眼,敛去眼底危险的光,胳膊勒着萧世子的腰,“孩子,生不了,也别妄想跟别人生。” 萧洵体温很高,应该是中了催情一类的东西。岑南舟眼底掠过一丝疼惜,“萧洵,自私也好,自利也罢,踏上我这条贼船,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 前院。 阿狸跪在崇王面前,“王爷恕罪,我被侯爷赶出来了。” 崇王皱着眉头。 目光却一动不动的盯着阿狸身后的人。 阿狸察觉到崇王的眼神。 回头看了眼。 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长得还很清秀。 她不禁浮想联翩,难道王爷打算用这少年去诱惑世子么? 崇王回过神来,摆手道,“本王知道了,领了赏银回去吧。”阿狸不甘心,也只能无奈起身,“是。” 少年与崇王对视片刻,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崇王表面看似镇定,其实内心很颤动。 正当他想开口时,少年正儿八经的行礼,“长生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崇王声音有些压抑,“你今日怎么想到来本王府上?” “侯爷带我来的。”长生直言道。 岑南舟来之前,便去找了他。 将他带来王府。 崇王面色没什么波动,“你母亲,还好么?” “母亲挺好的。”长生说。 崇王点头。 然后……又沉默下来了。原来,见面了真的不知道说点什么。 相顾无言。 崇王轻易不敢认,长生亦不言。 最后,还是长生先打破沉默,“我该怎么称呼您?是崇王叔还是……” 崇王眼神一动,暗中攥紧了拳头,“你想怎么称呼?” 长生没有立即回答。 崇王又紧张起来。 片刻后,长生神色如常,“母亲说,你是我的生父。” 崇王起身,负手而立,走到长生面前,看着他清瘦的身形,低低的叹了口气,“本王,愧对你们母子。” 长生摇头,“母亲说,她的遭遇,并非是你导致的,其实我知道,我是不该存在的意外产物。” 崇王皱眉。 长生说的很平静。 他却听的刺耳,“长生,你是皇室血脉,本王不许你这么贬低自己,你不知道,有你,我有多高兴。” 长生怔了怔,“但你从来没看过我们,每次都躲的很远。” 崇王无奈,“你母亲不希望我打搅到你们的生活,我亦担心你不想认我。” “你没问,怎知我不认。”长生道。 这话听着耳熟。 萧洵方才也这么说的。 崇王忽而笑了。 他确实有继承人。 一个时辰后。萧世子发飙炸毛,“父王,你竟然给我下药!” 彼时,崇王正和长生安静的在书房里看书。 萧洵气冲冲的闯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开始质问,“枉我还觉得愧对父王,结果你这么算计我,父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崇王:…… 长生:…… 结果进门时,被门框绊了一下,具体也不知道是磕到哪了,反正就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岑南舟跟在身后,“小心些。” 萧世子却气的磨牙,暗中揉了揉老腰,若不是父王糊涂,他也不至于被折腾。 崇王瞧了眼,简直没眼看,“没出息。” 萧洵真的生气了,“你给我下药,还嫌我没出息?”“本王几时对你下药了。”崇王面不改色。 他确实没下药。 只是酒,有些催情效果罢了。 再加上那张符,神仙来了也得迷糊。 萧世子牙痒痒,扫了眼长生,“以后王府由他继承,世子的位置也给他,父王别来折腾我!” 崇王默然,“你就这么看不上崇王府的王位?” 萧洵翻白眼,“我倒是看得上,父王能不逼我生孩子么!” 崇王:“滚吧!” 萧洵坦然的带着岑南舟滚了。 临走前,岑南舟脚步一顿,“王爷,这次的事我能原谅你,若再有下次,你便只有一个儿子了。”崇王:…… “你是在威胁本王?”他脸色不太好。 岑南舟面色冷淡,“嗯,我给你带了个儿子回来,算是孝敬,后面的,便算是威胁。” 崇王无语。 … “谢道长,你可要小心啊,你娘子可能不是人!” 谢恒刚出门,就碰到街坊邻居,跑来他面前小声的说。 听到别人说木棉不是人,谢恒脸色不太好,“我家绵绵温柔小意,你家娘子才不是人吧,母老虎!” “嘿!”邻居说,“你别不信,我亲眼瞧见了,你娘子她在这个拐角的地方……就这,看到没,就在这,她一眨眼就不见了!”那天,他亲眼见着,木棉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回去后怎么想都不对。 他确定,他真看到谢恒媳妇了。 还想打招呼来着。 她就不见了。 谢恒眉眼沉沉,扫了眼不着调的邻居,“喝多了吧你?绵绵只是个弱女子,她又不懂道术,怎会不见。” “我发誓,我那天绝对没有喝酒!”邻居很坚定的说,“我真的瞧见了,绝不是喝多了,你娘子会不会是女鬼啊?” 因为谢恒修道,街坊邻居便潜移默化的,容易将他和各种鬼怪牵扯在一起。 简而言之,就是潜意识里,给谢恒蒙上了一层玄幻的色彩。 谢恒嘴角抽搐,“你有见过那么好看温柔的女鬼吗,我跟着师父修道,难道分不清是人不鬼吗。” 邻居一想,也对。 谢恒是皇后弟子。 没道理分不清媳妇是人是鬼。 邻居又说,“我听说女鬼最会迷惑人了,你可能是被迷惑了,反正我真的看到了!” 谢恒:…… 这大嘴巴,出去乱说可不得了。 偏木棉刚送完谢恒出门,其实还没走远,她又耳朵尖,邻居的话,她都听见了。 木棉停下脚步,她心知,谢恒早怀疑她了,只不过只字不提罢了。 木棉捻了捻手指,那天察觉到谢恒在马府有危险,她急着去找谢恒,走的匆忙,竟被人瞧见了。 不过她用的小术法,就能抹去邻居的记忆。 倒也不必谢恒为难。 “你看见的,是符箓。” 她听见谢恒说,“是我给绵绵的瞬移符,赶时间用的,简而言之,就是人能在瞬移符之下,转瞬出现在方圆十里之内!” 第866章 拜帖 第866章 拜帖 木棉‘噗’的笑了。 谢恒还真会给她找理由呢。 “真的啊?”邻居带着惊奇。 谢恒十分自信,“我跟着皇后修道,若连这点本事没有,岂不辱没了师父威名。” 邻居信了,“原来如此,嗐,害得我冥想多时,夜里还做了噩梦呢!” 谢恒摸出一张符箓,“平安符送你,回去贴在床头,就不会做梦。” “那怎么好意思呢。”邻居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连忙把符箓收好,“谢谢啊。” 谢恒摆手,邻居就走了。谢恒吐了口浊气。 当谢母在街坊邻里听到有关木棉的这些闲话时。 谢母本来不予理会。 但越听越忍不下去。 什么说她儿媳不是人。 说谢恒被鬼迷。 谢母是个直肠子,急性子,单场就跟那些嚼舌根的妇人们怼了起来。 最后骂的通体舒畅,大获全胜,才满意的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跟身边的丫鬟吐槽,“什么人呐,我看分明就是嫉妒我们谢家日渐显赫,眼睛里都冒酸水了吧!竟然抹黑我们家,岂有此理!” “太夫人息怒。”丫鬟安抚道,“那些人就是眼红咱们谢家,太夫人别跟她们一般计较。” 说得对。 就是眼红。 谢家如今越来越好,谢寻当上了西北将军。 令仪又是皇后的亲姐姐。 谢母心想,君上也得管我儿子叫声姐夫呢! 谢恒虽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谢家子,又是皇后弟子,谢家乃皇亲国戚,运势如日中天! “婆母?” 谢母进门,刚好碰到木棉,“婆母脸色不太好,谁惹婆母生气了?” 谢母端着婆母的架势,告诫的口吻说,“没人惹我生气,你最近就好好呆在家,没事不要出去了。” 她听见那些闲话,她都生气。 何况木棉?今天她又跟那些个街坊邻里对骂了一顿,木棉出去若是碰见她们,她这么个软绵绵的性子,只怕要吃亏。 木棉虽不解谢母的意思,但相处这么久,她也知道,谢母是个端着的性子,但心肠不坏,木棉颔首道,“好,听婆母的。” 谢母这才点点头。 回房去了。 木棉瞧着谢母的背影,笑了笑。 这个婆母,虽不算亲厚,但也算相敬如宾吧。 “少夫人。” 木棉离开时,丫鬟送走谢母,回头叫住了她。 “婆母还有什么事么?”木棉问她。 丫鬟摇头,轻声解释说,“少夫人别生太夫人的气,她是不想少夫人出门听见些闲言碎语,才不让少夫人出门的。” 木棉微愣。 然后明白过来,她笑笑说,“婆母好意,我知道了,你照顾好婆母。” “是。” 谢母刚回房,谢父就问,“你又训木棉了?” “我哪有,姓谢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恶毒婆母?”谢母冷哼。 谢父一噎,“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想的。”谢母白眼,“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都这个年纪了,我还怕你休妻再娶不成。” 谢父:……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胡扯什么!”谢父低头看书,懒得理她。 或许人到中年,夫妻之间只剩这点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值得拌嘴了吧。 何况她又不是谢父的原配发妻。 继室永远成不了原配。 这一点,是谢母用半生悟出来的道理。 “太夫人,有人送拜帖上门。” 忽然,丫鬟进门说。 “谁给我送拜帖。”谢母伸手,丫鬟递上拜帖一瞧,“蒋家?蒋家怎会给我送拜帖。” 蒋家是跟谢父的原配夫人关系好。 与她并无什么来往。 谢母看了眼谢父,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但其实偷听着呢。 她哼笑,“来者是客,对方都送拜帖了,我作为谢家主母,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谢父微微扬眉,没说什么。 要说这蒋家和谢家,多少年没来往过了,谢母不知想到了什么,哼笑道,“要不是当初蒋家瞧不上我这个继母,不想将女儿许配过来,说不得,如今蒋家就是老爷你的亲家了。” 谢父面露不悦,“如今你还提这事做什么,这话莫叫木棉听到。” 谢母当然不会乱说。 她只是说来气气谢父的。 谢恒回家时,见家中摆了宴席,还有客人? “恒儿回来了,快净手过来坐。”谢母热情的招呼着。 谢恒却脊背一凉。 后母太热情,他觉得有点心慌啊。 倒不是说后母不好,只是……正常些比较好。谢恒这才注意到,宴席上有了生面孔,“家里有客人?” “是呀,有客人来了。”谢母笑着说。 谢恒想说,大可不必笑的如此渗人。 感觉阴阳怪气的。 丫鬟端来清水,谢恒洗了手,径直坐到了木棉身边。 这个举动,让木棉有些压抑的心情敞亮起来。 谢母笑道,“恒儿,你瞧瞧,还记得瑶姑娘么。” 谢恒:“您可以好好说话么。” 谢母:…… 不过,什么瑶姑娘? 谢恒抬眸,看清客人,他眼神微闪,“蒋瑶?”“是我。”蒋瑶眉眼间带着一丝欣喜,“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她说话间,若有似无得目光往木棉身上瞟,“谢恒,你成亲了?” “是啊,这是我妻绵绵。”谢恒眉眼带笑。 看向木棉的眼神中,情意绵绵。 蒋瑶扯了扯嘴角,“我们幼时是最好的玩伴,你成亲怎么不告知我们呢。” “绵绵喜欢清净,是以我们成亲,并未大操大办。”谢恒道。 他字字句句,都带着对身边妻子的敬爱和体恤。 听着叫人羡慕。 蒋瑶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她声音有些轻,听起来很温柔,“虽然迟了些,但还是祝你们百年好合。”“多谢。”谢恒很坦然,但他猜想,蒋瑶上门,绝不是简单来拜访的。 看蒋瑶眉心,带着淡淡的阴气,脸上也没什么精气神。 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她的憔悴。 一个人憔悴了,她的运势也会受到影响。 谢恒猜测,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第867章 柔弱小白花 前段时间蒋珅死了,他与蒋瑶是兄妹,蒋珅的死,最后经仵作验尸,定性为猝死。 蒋瑶若是为蒋珅的死而来,谢恒还是那句话,他问心无愧。 “娘!” 可巧,就在这时,嫁出去的谢薇回家来了。 一听谢薇的声音,谢母立马喜笑颜开,“薇薇,你怎的回来了?” 谢薇笑吟吟的,“我回来看看娘,娘,你在待客啊?” “是啊,家里来客人了。”谢母拉着谢薇,入了席。 蒋瑶站了起来,礼貌的打招呼,“薇薇,许久不见,我给你带了份礼物来,你新婚时,我没能赶来,此时补上,还望你别嫌弃。” 说着,她拿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玉镯子来。 谢薇瞧那玉镯质地不错,她有些不好意思,“瑶瑶,我们从小就认识,你不必如此客气的。” 但其实,蒋家和谢家,许久之前就不来往了。 虽然两家沾亲带故的。 谢薇敏锐的发觉,宴席上气氛不太对。 两位嫂子都盯着她。 对这位小姑子,木棉其实不太熟。 她和谢恒成亲时,谢薇已经嫁出去了。 “这镯子真好看。”谢薇随手,将蒋瑶送的镯子带上,嘴上嘟囔着,“说来要不是蒋家挑剔,瑶瑶应该已经进了谢家的门吧。” 谢母本来笑着,一听她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薇薇,别胡说。” 她扯了把谢薇。 谢薇露出几分不耐。 欣赏镯子没再开口。 死丫头是个拎不清的。 怎么能当着木棉的面说这个呢。 “ 嫁出去的姑娘不宜回娘家来搬弄口舌,谢薇,你若记不住,往后就不必回来了。”谢恒开口。 谢薇闻言跳脚,“你凭什么不许我回来!” “凭你外嫁,凭你没脑子,凭你口无遮拦。”谢恒神色冷淡。 木棉挑眉。 谢恒平时很少冷脸。 从蒋瑶上门来做客,木棉就看出,家里氛围怪怪的。 她又不傻,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无非又是一出青梅竹马的戏码。 但她不介意。 只要谢恒对这个蒋瑶没兴趣,木棉就只要维持好她温良柔弱的人设,其他的,只当看不见。 “你说谁没脑子,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谢薇恼羞成怒,她就是脾气硬,不会服软,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 谢薇跳起脚来,就要回怼,被谢母拦下,“薇薇,住口,你给我老实坐下!” 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别扭都没事。 但当着外人的面,胳膊肘是绝对不能向外拐的。 谢薇这话,便是在打木棉的脸。 绵绵是谢家儿媳,谢薇不能帮着蒋瑶一个外人说话。 这点轻重,谢母还是分得清的。 谢薇哼的声。 甩脸坐下不吭声。 谢母转看蒋瑶,皮笑肉不笑的说,“瑶姑娘会登门,属实令我意外,招待不周,瑶姑娘坐会儿,稍后我遣人送你回去。” 这话,已然就是在送客了。 蒋瑶面上有些局促不安,“多谢太夫人好意,我,我有些话,想跟谢恒说。” 说话间,她抬起一双湿漉漉的 双眸,看向谢恒,“可以吗?” 她眼神中带着求助。 弱小,可怜,又无助。 木棉想翻白眼,忍住了。 心里忍不住吐槽,她装温良柔弱,装的要死。 对方轻松拿捏。 蒋瑶才是柔弱小白花啊。 木棉站起来,“婆母,居安该下学了,我去接他。” 谢母点点头,“你去吧,路上小心。” “是。” 木棉走人,被谢恒攥住手腕,“绵绵,我等你。” 谢母忍不住找补,“哎哟,儿媳妇就是去接孩子,你就舍不得了?” 谢恒笑笑,“舍不得。” 她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谢恒夫妻,肉眼看得见的恩爱甜蜜。 蒋瑶一个外人,实在是格格不入。 唐令仪也跟着走了,“婆母,我也去看看念安午睡醒了没有。” 都走了。 谢母拉起谢薇,“你跟我来。” 场面上,只留下谢恒与蒋瑶两人。 谢恒很淡定,“如果你是为了蒋珅的死而来,我没什么好说的,他的死,与我无关。” “我知道……”蒋瑶咬着唇,眼底泄出一丝惊恐,“我不是为了蒋珅的事来的,不……我是为了蒋珅的死来的。” 谢恒听出不对,“我们两家过去毕竟有亲,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我听说你修道,会道术,我是来求符纸法器之类的,回家镇宅用。”蒋瑶鼓起勇气说出口。 “求法器镇宅?” 蒋瑶点点头,她脸色有些白,“我家好像闹鬼了,近段时间总是不太平……也不知是不 是蒋珅他死后难安,所以,就想找高人来做法,听闻你这里的符纸很灵验,我就想……来求张符纸或是法器保平安。” “原来如此。”谢恒表示了解,“我这里有镇宅符,你可以拿回去贴在房屋门窗上。” 蒋瑶眼含感激,“谢谢,其实当初……” “嗯?”谢恒问她,“还有事么?” 蒋瑶摇头,“没……” 谢恒看起来,并不记得当初的事。 当初,她和谢恒,有过娃娃亲的。 只不过,是口头上的。 在谢恒生母过世后,谢父续弦,再加上谢恒以前不成器,没成亲就有通房,这件事就没再提及过。 谁知,他后来会拜皇后为师。 蒋瑶心底是有后悔的。 蒋瑶拿了镇宅符,离开谢家,她满心惆怅。 尤其想到谢恒对他妻子的温柔。 她心底酸酸的。 其实她就是想等谢恒成长起来,值得托付终身的时候,再履行娃娃亲。 没想到,他已经娶妻了。 木棉接了谢居安下学堂。 刚好在门口碰到离去的蒋瑶。 蒋瑶顿住了脚步,“你与谢恒,真的有孩子了?” 木棉看出对方的悔恨,是后悔自己没珍惜谢恒吗? 青梅竹马,大概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吧? 她笑笑,拉着谢居安道,“是啊,这是我和谢恒的孩子,居安,叫姨姨。” “姨姨。”谢居安很乖巧。 蒋瑶扯了扯嘴角,“我记得,你与谢恒成亲不过一年,孩子竟有这么大了。” 木棉听出其弦外之音,她 淡淡道,“母凭子贵,不然我怎么稳坐谢夫人的位置?” 蒋瑶就是想听这个吧。 成全她。 木棉非常温良,非常善解人意! 第868章 跟死人没多大差别 蒋瑶愣住,“你,谢恒是因为孩子才娶你的。” 蒋瑶没料到,木棉会这么直接。 “蒋姑娘,你问这些,难受吗。”木棉语气很轻。 蒋瑶咬唇。 “不论谢恒因为什么娶我,他都娶了我,不论你们过去有什么,那都是过去,蒋姑娘能明白吗。” 蒋瑶暗中攥紧五指。 她是在警告她? 蒋瑶骨子里的教养让她还算淡定,“我与谢恒,有过指腹为婚……” “居安,你爹在等我们,我们进去吧。” 木棉直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管你们什么婚呢。 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堂堂阴司,难道会在意这点伎俩? 蒋瑶的挑拨离间,用错地方了。 木棉牵着谢居安离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温馨有爱,蒋瑶绷着笑脸,“我们也回去。” “我与蒋瑶并无关系,绵绵,你别往心里去!” 木棉一回房,谢恒便拉着她解释。 木棉笑笑,“你都说了与她并无关系,我为什么要往心里去?” “真的?” 木棉点头,“不过我看那位蒋姑娘,脸色不太好,她找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他知道绵绵说的委婉。 其实绵绵一定知道,蒋瑶面带阴气。 “蒋瑶身上有阴气,之前死的蒋珅,就是她兄弟,也不知是否与蒋珅有关。”谢恒道。 蒋珅? 木棉眯起眸子,“不可能与它有关。” “为什么?” 木棉没说。 因为蒋珅已经魂飞魄散了。 那阴魂不知死活,敢附身谢居安,被她捏死 了。 谢恒看她脸色, 也没有追问。 木棉心道,蒋家的破事,真不想叫谢恒管。 但一码归一码。 蒋珅不是好鸟。 不代表蒋家没有好人。 木棉没有一棒子打死。 蒋家。 入夜后。 一片死寂。 阴气弥漫。 “瑶瑶,你这张符纸真的管用吗?”蒋夫人忧心忡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蒋瑶有一丝不确定,但还是选择相信谢恒,“应该管用。” ‘咚!’ 话音落,门外就响起敲门声,蒋夫人吓了一跳,“啊!它又来了,小蹄子又来了!” 蒋瑶心跳也加快,眼底泄出一丝恐慌,“娘,别怕。” ‘咚,咚,咚!’ 敲门声越发急促,最后变成砸门声。 细听,声音不在门口。 “娘,是在院门上,符纸是管用的,那东西不敢靠近我们房门。”蒋瑶松了口气。 她将符纸贴在房门上了。 蒋夫人怕的要死。 她盯紧门窗。 突然…… 门窗上出现一抹影子。 “啊!” 吓得蒋夫人尖叫起来,“它来了,它它它来了!” 蒋瑶也看到了,门窗外有个披头散发的鬼影。 “它还真是阴魂不散!”蒋瑶恨声道。 蒋夫人浑身都在发抖,紧紧抓着蒋瑶,“它怨气大,明日……明日我们去把它挖出来吧!” “不行!”蒋瑶冷声说,“把它挖出来,它怨气就不大了?它已经死了,怎么弥补都是无用的。” 就在这时,门窗上金光一闪。 只听一声凄厉的叫声,鬼影消失了。 “娘,符纸有 用!”蒋瑶欣喜道,“它不敢进来。” 符箓将它挡回去了。 蒋夫人吓哭了都,“那就好,那就好,你明日再去多买些符纸回来。” 蒋瑶颔首。 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 只是符纸还不够,符纸治标不治本。 要驱鬼,就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那鬼在蒋家游荡,天快亮才销声匿迹。 蒋夫人提心吊胆一晚上没睡,“没动静了,它应该走了吧?” 蒋夫人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去开门。 突然! 门缝里出现一张灰白的脸,一双眼珠子像极了死鱼眼,脖子上还有一圈奇怪的痕迹,像符纹,又像腐烂,阴森的盯着蒋夫人。 “啊!” 蒋夫人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娘……” 蒋瑶心惊肉跳,想去查看情况,却被门缝外的鬼脸吓得花容失色,“你,你别过来。” 她看着门窗上的符纸。 为什么不灵了? 还是灵的。 不然门外的那位就直接进来了。 符箓泛着金光。 只不过是蒋夫人先开的门罢了。 如果她不开门,就不会有事。 但开了门,便是给了阴鬼可乘之机。 门口传来阴森空灵的鬼笑,蒋瑶只觉得头皮发麻,阴气从门缝里钻进来,女鬼怨气大涨,一挥手,怨气冲开了门缝。 砰的一声。 房门大开。 蒋瑶吓得失声,下一秒,她喉管一紧。 不知何时,一根白绫缠在她脖子上。 她惊恐的瞪大双眼,她认得这根白绫。 白绫是用来绑它手脚的。 “蒋瑶,跟我走吧 。” 她听见阴森的声音。 蒋瑶感觉到窒息。 然…… 这时,天亮了。 带着一束红日的光打在女鬼身上,女鬼不得不消失。 蒋瑶脖子上的束缚也松弛下来。 再迟片刻,她真要被勒死了。 蒋瑶跌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日出的金光洒在她身上,为她捡回一条命。 她心有余悸。 女鬼不除,蒋家难安。 它还会来的。 蒋瑶简单收拾了一下,故意没掩饰自己的憔悴,去找了谢恒。 谢恒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说,“你身上的阴气,比昨日更重了,看来蒋家真闹鬼了。” 蒋瑶看上去,比昨天更苍白些,“谢恒,看在我们从小认识的份上,你能不能帮帮我们,我家真的有鬼,我亲眼见到了!” 谢恒并不怀疑,“运势低了,见鬼不奇怪。” 而蒋瑶几乎已经没有运势了。 “可蒋瑶,阴鬼一般不必无故缠着你,你与它是不是有什么恩怨?”谢恒意味深长的问。 蒋瑶眼神闪烁,低眉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它。” 见她不肯说实话,谢恒没勉强。 现在不说。 之后还是会说的。 “你昨天给我的符纸,也挡不住它。”蒋瑶哆哆嗦嗦的说。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谢恒语气平淡。 蒋瑶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他,万分可怜,“你不是会捉鬼吗,谢恒,你帮帮我好吗,我害怕。” 她确实害怕。 伸手紧紧地抓住了谢恒的小胳膊。 眼中的泪珠要掉不掉, 盈盈欲泣,痴痴地望着谢恒,好像他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巧不巧,又被木棉看到。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木棉微笑,“我是来送朱砂的,谢恒的朱砂用完了。” 说话间,她扫了眼蒋瑶的脸。 嚯。 跟死人没多大差别了。 第869章 同棺合葬 昨晚撞鬼了吧? 脖子上还有条淡淡的青痕。 这是险些命丧鬼手? 那看来是只很大的怨鬼。 木棉不动声色的放下朱砂离开。 谢恒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抽出自己的手,“绵绵,蒋瑶遇鬼了,我要去一趟蒋家,你在家等我。” 木棉轻笑,“我哪天没等你?” 谢恒低眉,当着蒋瑶的面,他毫不避讳的在木棉眉心落下一吻,“我很快回来。” 木棉有些难为情。 脸都羞红了。 这人就不能注意点。 但,心里甜滋滋的。 蒋瑶神情复杂,谢恒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吗? 是怕他妻子误会? 谢恒如今竟变得如此贴心了。 蒋瑶心底酸的不行。 就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 如果谢恒是一块璞玉,那么这块璞玉,未经雕琢前,平平无奇,甚至质地不算上乘,她不想要。 但现在,这块璞玉经过雕琢,变得与以前大不相同,她又懊悔,自己放弃的太早。 白日里。 蒋家是安宁的。 只是,谢恒一踏入蒋家,就察觉到了很浓重的阴气。 即便是白日,阴气也蔓延不散。 “蒋家只有你们么?”谢恒见蒋家冷冷清清的。 蒋瑶说,“父亲出门跑生意去了,母亲昨夜吓病了,眼下正在休养,下人们也都不敢出门。” “瑶瑶。” 这时,蒋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蒋瑶立马道,“娘,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 “娘没事。”不妨,蒋夫人见到谢恒的第一眼 便说,“你出息了。” 蒋夫人,曾与谢恒生母是好友。 否则也不会定下娃娃亲。 谢父续弦时,蒋夫人在背后没少唾弃,在蒋夫人的认知里,后娘就没有几个好的,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蒋夫人不喜欢继室,也怕蒋瑶将来嫁到谢家,看后母的脸色。 故而,只字未提娃娃亲。 谁承想,谢恒会上岸。 还拜了皇后为师。 错失一个好女婿啊。 蒋夫人叹息。 “夫人谬赞,听蒋瑶说,贵府闹鬼,她亲眼见过,那鬼生前,与你们可认识?”谢恒随口问起。 蒋夫人母女对视一眼,说,“认识,她是我儿的未婚妻。” 谢恒微顿,“蒋珅的未婚妻?” 蒋夫人含泪点头,“是,听说蒋珅死的时候,你也在场,我与你生母多少沾点亲,你随皇后修道,不该慈悲为怀吗,你为何见死不救呀?” 面对蒋夫人的质问,谢恒并不在意,“慈悲为怀说的是出家人,且我提醒过他,遇到我便是机缘,可他不信,蒋夫人,这便是命数。” 蒋夫人先是经历丧子之痛。 后又闹鬼。 搅得她不得安生。 她已是心力交瘁,“都是命,都是命啊。” 仵作验尸,说蒋珅是猝死的。 蒋夫人也不好去找谁的麻烦。 谢恒问起正事,“既说是未婚妻,那便是还未过门,为何会来缠着你们?” 蒋夫人与蒋瑶一时无言。 “而且未过门就死了,婚约应当作废,没理由会来蒋家作乱。” 谢恒看出 ,蒋家母女有意隐瞒些什么。 他声音严肃,“蒋夫人,有因才有果,你们若想还蒋家安宁,还请你们说实话。” 蒋夫人一噎。 然后沉沉的叹了口气,“她与我儿同棺合葬……” “同棺合葬?”谢恒抬手,掐指一算,算定之后,他眼神一沉。 细细感知,蒋家仿佛还残留着那女子生前的怨气和恐惧。 谢恒眼神犀利,“她可是自愿?” 蒋夫人心口一跳,“自然……是自愿。” “那她是怎么死的?”谢恒严肃起来,不由令人心底发毛。 “病,病死的。”蒋夫人说。 谢恒脸色赫然冰冷,“所以说你们其实是买尸过来给蒋珅殉葬?” 蒋夫人争辩,“算不得买尸,她本就与我儿有婚约,而且……而且是经过女方父亲同意,我们才同棺下葬的。” 谢恒不是傻子。 同意? 这两个字包含了多少弯弯绕绕,无人知晓。 “蒋珅葬在哪了,带我去看。”谢恒语气微沉。 蒋夫人为难。 谢恒说,“若不看清楚,它还会来缠着你们的。” 蒋夫人怕了。 便带谢恒去了坟地。 是个新坟。 坟头笼罩着黑气。 那都是从坟里冒出的怨气。 坟地阴气重。 谢恒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红纸伞。 他将伞撑开,伞下赫然多了个鬼影。 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一身红嫁衣。 周围吹起一阵阴风。 蒋家母女挤在一起,只觉得周身凉飕飕的。 “你是蒋珅未婚妻?”谢恒开口。 蒋家母女惊 愕的看着他。 他在跟谁说话? “我不是!”红伞下怨气浓重。 俨然成了怨鬼。 谢恒并不惧,“你不想葬在这?” 怨鬼抬起一双死白的眼珠子看着他,眼球里还在流血,“你是她们请来的道士?为什么给我撑伞?” “我是来帮你的。”谢恒说。 “帮我。”怨鬼似乎是在考量他这话。 “你并非恶鬼,否则刚才就会对我动手。” 怨鬼不说话。 冤有头债有主。 谢恒与它无冤无仇,它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它只想要蒋家母女偿命! 谢恒发现,怨鬼阴森幽冷的盯着蒋瑶,他提醒道,“现在正午,阳气最盛,小心你的爪子。” 伸出去就得被阳光灼伤。 突然…… 蒋瑶大叫起来,“谢恒,你身边有……它就在你身边,你快走开啊!” 她看见了怨鬼。 因为她运势低,阳气弱。 红纸伞晃眼睛,她就这么明晃晃的看见了! “瑶瑶,你别吓娘,大白天的,鬼也敢出来吗!”蒋夫人惊疑不定。 蒋瑶怕吓到母亲,没指明。 但她直勾勾的盯着谢恒的红纸伞,蒋夫人猜也猜得到,鬼在谢恒那。 “让它走吧,谢恒,你快让它离开这!”蒋夫人心绞痛,“别再来缠着我们了。” 谢恒一指坟头,“它说,它不想葬在这。” 蒋夫人一愣,“你什么意思?你要挖我儿子的坟!” “若想送走它,需得消除它的怨气,它不想与你儿子同葬。”谢恒直言道。 “不,不行,不能 开棺。”蒋瑶拒绝。 她害怕棺材里的罪恶重见天日。 第870章 它没有错 不能开馆。 红伞下,怨鬼浑身怨气大涨。 谢恒面无表情,“你也看到了,若不开棺,它会缠着你,不死不休。” 蒋瑶身子颤了颤,“你为什么不能,直接送走它?” “不能。”谢恒无情道,“师父教过我,阴魂有怨气,必须要出了这口怨气,它们才肯走。” “可它是鬼,我是人,你为何向着她?” 谢恒竟然帮着怨鬼说话? “它死之前,与你一样,也是人。” “人有冤屈,尚且知道伸冤,阴魂有怨,自然也想有人为它们主持公道。” 谢恒说的义正言辞。 蒋瑶反驳,“为它们主持公道,是地府的事,谢恒,你为何非要将它挖出来!它都入土为安了。” “你好像很怕把它挖出来,为什么?”谢恒目光犀利,“你看它这样,像入土为安么。” 蒋瑶攥紧衣裙,说不出话来。 如果只是普通殉葬,何必如此害怕开棺? 这怨鬼怨气这么重,谢恒心知,绝不止殉葬这么简单。 蒋夫人也说,“不能开馆,已经下葬了,便不能开棺,开棺会让我儿不宁。” 她心疼极了。 也害怕极了。 见她们母女俩都这么抗拒,谢恒愈发断定,棺材里有情况。 他勾唇,露出一丝怪笑,“它怨气这么重,你们就不担心它撕了蒋珅的遗体么?” 蒋夫人一僵。 她什么也没瞧见。 只看到谢恒撑了把红伞。 反而是蒋瑶,身子止不住的颤栗,谢恒真的能与鬼神打交道了。 蒋 夫人白着脸,含着泪,最终松口,“开棺吧。” “娘……”蒋瑶不敢去看红伞下的怨鬼,“不能开馆。” “瑶瑶,既然她不想合葬,那便挖她出来吧,只要她别再缠着我们家了。”蒋夫人认命的说。 眼见开棺不能阻拦,蒋瑶退而求其次,“那便回去选个良辰吉日,再开棺,否则贸然开棺,不吉利!” 蒋夫人认为有道理。 谢恒想开口,蒋瑶抢先一步说,“你要开我哥的棺,是不是应该尊重我们的意见,谢恒,别忘了你只是我们请来捉鬼的。” 结果,他根本就不抓鬼! 蒋瑶觉得,请谢恒来,是个错误。 谢恒只是个道士,主人家不同意,他自然不能强行开棺。 于礼于情都不合。 与谢恒分道扬鞭之后,蒋夫人始终悬着一颗心,“瑶瑶,你不同意开棺,万一那怨鬼再来缠着我们怎么办。” “娘,京城又不止谢恒一个道士,他不肯抓鬼,我们再请别的道士来就是。”蒋瑶打的是换人的主意。 谢恒撑着那把红纸伞走了,那怨鬼是不是跟着他走了? 然而,蒋瑶回府时,一股阴风从背后吹来,她脊背一凉,只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背后阴寒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蒋瑶脸色煞白,她不敢回头。 但她确信,那怨鬼又跟着她们回来了! 红衣女鬼阴恻恻的站在她背后。 入夜。 蒋家请来了白衣翩然的道士。 说是道士,其实更像是仙人。 面容俊朗, 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仙人在蒋家开坛做法,布了符阵,来捉鬼。 怨鬼一出现,就被符阵困住。 符箓的光芒打在它身上,怨鬼发出凄厉的惨叫。 “仙人,这鬼吓得我娘重病,还请仙人除了它!”蒋瑶可怜兮兮的恳求道。 段离制服怨鬼之后,并未第一时间痛下杀手,而是问它,“你可愿离开?” 怨鬼目光阴寒的盯着他,“臭道士,你助纣为虐!” 它声音怨毒。 充满怨恨。 段离琢磨了一下,他怎么就助纣为虐了? 他刚云游到京城,想着支个摊,给人看看相,算算命,蒋家姑娘就找上了他。 问他能否捉鬼。 蒋瑶身上的阴气很重。 她说她家中闹鬼。 段离便答应下来。 随她来捉鬼。 段离瞧出这怨鬼似有冤屈,他抬手,正打算掐指一算,忽然,一柄桃木剑破空飞来,没等段离算出因果,困住怨鬼的符阵,便被桃木剑斩断了一角。 符阵失去威力。 怨鬼得以脱身。 一抹身影凭空出现,手握桃木剑,怨鬼竟然躲到了他身后? 段离略感惊奇,他玩味道,“小道友修为不错,只不过,为何救鬼?这鬼怨气极重,道友莫非认识?” 谢恒同时也在打量着对方,“不认识。” 奇怪。 他竟然看不出这人的修行。 那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此人修为在他之上。 要么,远在他之上的之上。 甚至,登峰造极。 “不认识你救它干什么?”段离端的一副长辈 教训晚辈的口吻。 “因为我不会助纣为虐。”谢恒面色淡然。 段离:…… 他断定,这一人一鬼认识。 鲜少见修道的维护邪祟。 段离有些好奇,“道友何意?” 不想,谢恒没再看他,而是转看身后的怨鬼,“早跟你说,让你忍忍,差点折了吧。” 怨鬼:…… 段离觉得有意思,“道友,我见你气息有些相似,不知你师承何人啊?” 谢恒看了眼,没理,“你怨气是重,但你现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段离:…… 小道友的口气,跟训自家不听话的妹妹一样。 那是只怨鬼呀! 怨鬼哀怨的呜咽一声。 段离呵笑,魔幻了啊? 怨鬼都能听人话了? “道友不妨说说,这怨鬼有何冤屈?”段离问道。 谢恒说,“你这么厉害,自己算啊。” 段离:…… 小道友有点呛啊。 他是想算来着,这不是被小道友打断了吗。 “仙人,谢恒修道是半路出家,想必是学艺不精,被这只怨鬼给迷惑了,还请仙人帮帮我们,将怨鬼送走吧。”蒋瑶站了出来。 她一动。 怨鬼便盯着她。 眼睛里恨意翻涌。 眨眼间,鬼爪便偷袭蒋瑶。 “啊!”蒋瑶惊呼一声。 段离动作很快,他随手一张符箓,便弹到鬼爪上,怨鬼的爪子缩了回去。 “当着我的面害人,留你不得!”段离语气威严。 怨鬼的手掌,被符箓灼了一个大窟窿,疼的它呜咽哀嚎。 谢恒诧异。 仙力? 方才那 符箓上,带了一丝仙力。 段离祭出法器,是一柄仙剑。 怨鬼惊恐的缩在谢恒身后,不敢冒头。 谢恒顾不得多想,用自己不起眼的桃木剑,抬手护着怨鬼,“它没有错。” 第871章 以理服人,以德服鬼 段离蹙眉,“你说什么?” 这怨鬼不仅怨气重,杀心也重。 小道友竟然说它没有错? 谢恒只是眸色沉沉的盯着蒋瑶,“为什么故意刺激它?” 蒋瑶脸色煞白,“我,我没有……谢恒,我只是担心你。” “你故意站出来刺激它,就是想让它死。”谢恒直接拆穿。 蒋瑶咬着唇,面上一副委屈冤枉的样子。 实则心底嫌弃谢恒碍事,要不是谢恒碍手碍脚的。 怨鬼已然伏诛! 她故意往怨鬼身前站,就是在给它机会对自己动手,仙人一定会除了它! “你们认识?”段离听出不对味。 其实从他来到蒋家,就觉得蒋家的运势不对。 谢恒只说,“仙长难道没听过,怨鬼之所以成怨鬼,生前必定有冤。” 段离眯起眸子,“小道友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仙长可能不知,纵昆仑山的仙人,也未必悉知人间苦难。”谢恒语气轻幽。 给段离干沉默了。 还别说。 挺有深度的。 听着怪有道理的。 小道友很有哲学啊。 这深沉的一番话,让人刮目相看。 修道嘛,吃的就是高深莫测这碗饭。 “仙长觉得它是怨鬼,所以就该死吗。”谢恒语气平淡。 “通常来说,是这么回事。”段离理所应当的答。 谢恒无语了一瞬。 邪祟当诛,几乎是所有修道者默认的准则。 尤其是有杀心的怨鬼。 更当诛。 “那仙长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吧。”谢恒收起桃木剑,“同行之间,应 该讲道理,师父教我,要以理服人,以德服鬼。” 段离:…… 差点就给小道友装到了。 段离收起仙器,追问说,“你师父是谁?教的挺有道理。” 谢恒龇开一口大白牙,“我师父是个了不起的人。” 蒋瑶急了,“谢恒,我们从小的情谊,你真要看着我跟我娘死在这怨鬼手上吗?” 谢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陌生,说实话,看见现在的蒋瑶,他都记不清小时候的蒋瑶了。 “蒋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 谢恒目光透着几分凌厉,凝视着她,“如果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这也是师父教他的。 蒋瑶踉跄了一下。 她突然激动起来,“不,我不去……” 可谢恒已经由不得她了。 他一挥手,眨眼间,场地变了。 看清眼前的坟头,蒋瑶一阵腿软,“我怎么到这来的。” “姑娘不必怕,就是瞬移符而已。”段离语气透着一丝赞赏,“小道友修为不错,一张瞬移符,能带动三人一魂。” 谢恒并不骄傲,“仙长不妨看看这个。” 段离算着他的指示看过去,好大一座怨气的坟。 “莫非,它就葬在这?”段离察觉到坟头的怨气。 与怨鬼如出一辙。 因为是晚上,谢恒没有撑伞,怨鬼嘤嘤哭泣。 夜风一吹,哭声幽怨阴森。 怪瘆人的。 但好在,段离和谢恒都不怕。 蒋瑶倒是怕,但她看起来,好像更怕坟里的东西。 “小道友 这是要掘坟?”段离看出谢恒的意思。 谢恒瞥了眼哭泣的怨鬼,“它说仙长助纣为虐,不是没有理由的。” 段离又是一噎。 他很好奇,小道友的师父究竟是谁。 能教出这么会怼人的徒弟! 师父一定不遑多让吧! “仙长既然掺和进来了,也是因缘际会,就烦劳仙长,开棺吧。” 段离一脸无语的表情,“你这是找免费的劳动力?” “仙长言重了。”谢恒微笑。 分明就是! 破棺而已,对段离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就是抬抬手的事。 谢恒倒是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 他扒拉一下衣袖,正要动手一探究竟,蒋瑶突然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坟头,“不许开棺!这是我哥的墓,你们没资格开棺,我哥已经入土为安了,我不许你们搅扰他!” 段离琢磨了一下,“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不过,她这么阻挠。 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 段离故作深沉道,“这棺材里,不止一个人吧?有两具尸?” 谢恒面无表情的戳穿,“墓碑上刻着,不明显吗?” 有眼睛都看得见。 碑上刻的是合葬。 这是个同葬墓。 再说,墓主人之一,还在他边上站着呢。 段离这个人,比较随性,洞察力也不差,他瞧着蒋瑶的面相,“姑娘这么阻拦我们,莫非这棺材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她都这么阻拦我们了,不明显吗?”谢恒补刀。 段离:…… 仙长眼神颇有几分幽 怨的看着他,“说吧,你师父是谁?” “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谢恒神色淡然。 “一般人教不出你这样憨厚的徒弟。”段离道。 谢恒一噎,然后一脸泰然,“我就当仙长是在夸我了。” 段离翻了个白眼。 现在年轻一辈的道友都这么嘴毒又脸厚的吗? “不许开棺,不可以开馆。”蒋瑶拼命阻拦,她失望的看着谢恒,“我们两家好歹沾亲带故,你就这么不顾念情分吗!” “情分能枉顾人命吗。”谢恒反问。 “什么人命。”蒋瑶反驳,“你身边那只怨鬼,它早就死了,死人就应该去死人该去的地方,就算它跟我哥合葬,也是征得它家人同意的,不是我们害的它,是它的命!” 谢恒眼神冷了一瞬,“蒋瑶,它真的是你哥的未婚妻么?” “是。”蒋瑶眼神闪烁。 谢恒冷嗤,“你嘴里还有一句真话么,我也是傻,居然会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真话。” 蒋瑶说不出话来。 段离双手抱胸,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谢恒随手打了个响指,蒋瑶便不能动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眼睛里泄出一丝惊恐来。 “定身符而已,两个时辰可解。”谢恒说。 蒋瑶跟个人形雕塑似的,被挪到了一旁。 “仙长,请吧。”谢恒很有礼貌。 段离撸起袖子,“好吧,谁叫我插足了这因缘际会呢。” 插足? 这词是这么用的么? 谢恒嘴角微抽,便见段离挥袖,白光掠过 ,墓碑后赫然出现一具棺材。 棺材上笼罩着如烟如雾的黑气,段离嚯嚯道,“这怨气够重的。” 他一抬手,仙力一扫,毫不费力的掀开棺盖。 却在看清棺材里的景象时,他脸色骤变。 第872章 活人陪葬,天理难容 只见棺材里,坐着一个人。 没错。 是坐着! 只不过,已经死了。 那是一具穿着嫁衣的女尸。 周身怨气萦绕不散。 像是要将棺材里的一切吞噬。 谢恒身边,怨鬼的哭声更大了。 它哭自己。 带着浓烈的恨意与冤屈。 几乎是在一瞬间,它的头发和指甲越来越长,头发已经铺满了地面,指甲阴黑可怖。 看不清它的脸。 但段离和谢恒都知道,棺材里坐着的女尸,就是它。 饶是段离这样已然成仙的人,见惯了阴魂邪祟,此刻也不免为之心惊。 这怨鬼,竟死的如此凄惨? 手脚被白绫束缚着,像是防止她逃脱。 这还不算,脖子上还套着阴黑的锁链。 锁链上刻着一圈符纹。 段离认出,那是镇魂锁。 想将人的魂魄锁住。 段离眼底不禁多了一丝同情,他瞧了眼怨鬼,它脖子上的那圈痕迹,就是想挣脱镇魂锁,烙下的印记吧? 如此同葬,着实残忍。 这一看就不是自愿的。 要知道,普通人的身高,若是坐在棺材里,棺材盖是盖不上的。 纵然这女子身量娇小,可也是个成年女性,它却在棺材里,生生坐了起来。 段离抬手,往女尸头顶摸了摸。 是平的。 如同撞在重物上,被挤平了。 他眼神微颤。 它为了逃脱,生生逼自己坐在了棺材里。 死后躯体僵硬,她的头颅,是挤在棺材盖上,生生挤平了? 所以头顶是平的。 “它并非死后被殉葬,而是生前就被锁在 了棺材里?”段离眼神冰冷。 竟有人如此恶毒? 谢恒面色阴寒,“生前被迫殉葬,仙长,换做是你,怨气能不大么。” 段离脸色沉沉。 这怨鬼,确实可怜。 试想一下,一个弱女子,被绑住手脚,脖子上套了镇魂锁,被迫跟死人睡在一个棺材里,她活着的时候,该有多害怕呀! 她还活着,去被人钉死在棺内,给一个死人殉葬。 或许是在她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求生的欲望驱使她坐了起来,或许她曾拼命挣扎过,可棺材被埋于地下,便是憋,也能将她憋死。 段离一个活人,都忍不住呼吸发冷。 他回头看了眼棺盖,上面布满抓痕。 她在死前,为了活命呼救,曾拼命抓棺盖,但可惜,她推不开钉死的棺材。 段离注意到,女尸的指甲因为怨气,已经很长,里面还有铁锈般的血迹,已经凝固斑驳在她指甲盖里。 他赫然看向蒋瑶,“是你逼其殉葬的?” 蒋瑶连连摇头,“我没有,她本就是我大哥的未婚妻!” 她拒不承认。 蒋瑶吓得不轻。 尤其看到棺材里的女尸,竟然是坐着的。 她吓的魂飞魄散,脸色煞白。 两条腿都在发软,打颤。 “我不是!”下一秒,怨鬼瞬间出现在蒋瑶面前。 贴脸开大。 蒋瑶看到它惨白的鬼脸,阴森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蒋瑶想晕。 但她被定身符禁锢着。 随即,她感觉自己能动了。 蒋瑶往后跌了好几步。 再一看 ,不对。 她的身体没动。 身体没动,为什么她能动了? 蒋瑶面露惊恐。 彷徨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谢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不同情,“你的生魂,被吓掉了。” “什么?”蒋瑶不敢置信。 细看之下,自己好像是透明的。 蒋瑶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能从自己的肉身上穿过去。 她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我不想死……” “你还没死,只是生魂离体罢了。”谢恒补充。 刚刚怨鬼贴脸开大,直接把她的魂吓掉了。 一点都不夸张。 “谢恒,你一定能帮我的对不对?求你,帮帮我,我要怎么回到我的身体里?”蒋瑶慌了身。 她尝试回到身体里。 可却扑了空。 为什么她不能回去了! 不! 在蒋瑶惊恐的面容下,她的身体动了。 脖子僵硬的扭动着。 眼睛里都是阴森的冷光。 嘴角缓缓扬起,露出阴寒的笑意。 蒋瑶只觉得头皮发麻,“啊!贱人!你从我的身体里滚出来!” 怨鬼,占据了她的肉身! “蒋瑶,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谢恒语气冰冷。 “说什么?”蒋瑶嗤笑起来,“她不是我哥的未婚妻又怎么样?是她爹把她卖给蒋家的,配冥婚也是她爹同意的,要怪就怪她爹见钱眼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可你也不该逼活人殉葬!”谢恒严肃道,“她是人,不是个陪葬品!” “可蒋家买她来,就是陪葬的!” 蒋瑶生魂大声反驳。 “简直不可理喻。”谢恒骂了声。 不欲多说。 “难怪你不敢开棺。”段离冷了脸,“活人陪葬,天理难容,今日纵观你蒋家的运势,到头了,人作孽,是会有报应的。” 被怨鬼占据身体。 就是蒋瑶的报应。 棺材里的女尸,需要重新安葬。 谢恒准备了一副棺材,问了怨鬼意见,重新选了个墓葬地。 段离施法,为其超度。 消去了它周身的怨气。 女尸身上的镇魂锁被段离徒手扯断,女尸恢复原本面貌。 重新下葬后,也算了却了这一桩因果。 “小道友,此番事,也算给了贫道一个教训,不过小道友还未告知,你师承何人?” 告别时,段离问起。 谢恒勾唇,“仙长客气了,我师父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段离挑眉,他大概猜到了,谢恒的道法,确实像出自唐时锦之手。 “小道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段离继续游历去了。 谢恒回家时,木棉问他,“蒋家的事情解决了?” “嗯。” 谢恒有点闷闷的。 木棉看他神色不太好,“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谢恒摇头,“只是觉得人心难测。” “与你那个青梅竹马的蒋姑娘有关?”木棉挑眉。 谢恒握着她的手,“绵绵吃醋了?” “没有。” 谢恒嘴角咧到了耳后根,“跟她没关系,只是蒋家的怨鬼,我并未送走。” 木棉眯起眸子。 没再追问。 谢恒不送走,自然有不送走的 道理。 蒋瑶的生魂,在蒋家游荡,撕心裂肺,却没人看得见它。 因为怨鬼霸占了她的身体,回到了蒋家。 它想报复蒋家! 第873章 捡银子捡疯了 “瑶瑶,没事吧?”蒋夫人以为女儿回来了,便问,“事情处理好了吗,那怨鬼可送走了?” 蒋瑶扯起嘴角,“送走了。” 蒋夫人松了口气,抓着女儿的手,突然觉得冰凉,“瑶瑶,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娘瞧你脸色也不太好。” “娘,我冷。”蒋瑶阴气森森的说。 冷?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怎会冷? 瑶瑶恐怕是身子不舒服。 “快进屋,娘给你看看。”蒋夫人贴了下她额头。 也没发烧。 蒋瑶被拉着进屋,生魂在外面喊叫,可无人理会。 肉身回头一看,露出一抹阴笑。 生魂胆战心惊,“娘,我才是瑶瑶!” 然后…… 生魂听见房间里传出凄厉的叫声。 只见蒋瑶,生生将自己的一颗眼珠子剜了出来,徒手剜了。 整张脸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对着蒋夫人笑。 蒋夫人吓得失魂,“瑶瑶,瑶瑶你怎么了?” “娘,我是你买来的儿媳妇啊。”蒋瑶开口。 蒋夫人吓得瞪大眼睛。 呼吸不上来。 “娘,坐在棺材里,我的头好疼啊。”蒋瑶声音幽怨。 蒋夫人随时都要晕死过去。 她看见蒋瑶抬手,手指抓着自己头顶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扯。 “啊!”蒋夫人吓得魂飞魄散,“瑶瑶……” 蒋瑶把自己头顶上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撕了下来。 令人触目惊心。 血淋淋的头发被她抓在手里,蒋夫人彻底晕死过去。 生魂扶着门框,拼命 作呕。 “贱人!你怎么敢的!”生魂痛恨道。 竟敢毁了她的肉身啊啊啊! 她再也不想要这具肉身了! 她没有肉身了。 恨意涌上心头,生魂滋生出怨气,“我跟你拼了!” 然后,两只阴魂就撕打在一起。 生魂顶多算半个阴魂。 自然打不过怨鬼。 最后被怨鬼撕了。 怨鬼拖着蒋瑶血淋淋的肉身,挥手打翻了烛台,蒋家起了大火。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被人发现时,只剩一片废墟了。 蒋瑶站在门口,望着被火光染红的半边天,时间不多了。 天亮前,它就得离开。 深夜。 有汉子从赌坊出来,恼恨自己手气背,“又输光了!这下要去哪里找翻本的机会!” 他嘴里哼着曲,潇洒快活,夜深人静一个人走夜路也不怕。 显然赌到深夜,是常态。 不输干,是不会从赌桌上下来的。 连女儿都被他卖了出去。 汉子莫约四十来岁,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尖嘴猴腮,一脸奸相。 哼着哼着,忽然被东西绊了脚。 汉子正要低头去骂,一看,竟然是银子? 他眼睛一亮,喜不自胜的捡起来,还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银子上留下一个牙印,“银子哈哈!” 一抬头,前面路上还有! 他忙不迭的跑过去,捡起来。 再抬头,竟然还有。 “捡到钱了,发财了发财了!”汉子欢喜不已,这下有翻本的机会了! 他一路捡一路走。 这银子就跟别人摆好了让他捡似的。 但沉浸在喜 悦和翻本中的中年男人,压根儿没想到不对劲。 大晚上,路上会有排着队的银子给他捡。 捡银子捡疯了。 捡到河边,捡到一个大号的……头? “啊!”汉子吓得魂飞魄散,一把丢了人头,冷汗都下来,吞了吞口水,方才看清,是一团头发跟头皮。 汉子吓得灵魂都提到嗓子眼了感觉,他狠狠的吐了口气,“吓死老子了。” 可是半夜捡到一团头发,也很吓人啊。 谁这么缺德。 大半夜的拿头发吓人。 并且,他差点就跌到护城河里去了。 幸好,他捡了银子,能安慰到自己。 汉子低头一看,自己用布衣兜住的银子,突然间变了脸,“啊……银子,我的银子呢,谁敢戏弄老子,找死啊!” 汉子大失所望。 并吓得不轻。 只见他捡的银元宝,虽然还是银元宝,不过变成了纸叠的! 掉在地上,轻飘飘的。 银子没了,翻本的机会没了,汉子的怒气,已经大过惊吓,“他娘的,敢戏弄老子,老子正愁有火没地儿发呢,是谁干的,给老子滚出来!” “你是在叫我吗?” 河对面,传来阴柔的声音。 只不过,汉子气愤上头,没听出来。 而且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他看不清河对面的人。 依稀瞧着,是个女子。 汉子指着她,“是你戏弄我?好啊,你给我等着啊!” 护城河上,是有拱桥的。 女子就站在拱桥的另一头。 汉子绕到拱桥上,走过拱桥才发现,这 女子衣裳凌乱,再往上看,汉子仔细辨认,他觉得这女子有点眼熟。 “蒋小姐?”他想起来了,蒋瑶! 蒋家大小姐! 卖女儿的时候,他见过的。 “蒋小姐,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实话说,汉子多少起了点色心,不过没多少色胆,不过,看清蒋瑶的头顶之后,汉子当场吓萎了。 蒋瑶的头头头……头皮没了! 正头顶,一团头发没了! 头发? 汉子突然想起来,他刚在河边捡到了的头发! “蒋小姐,你的头发……”汉子开始结巴起来,“不,不不会就是那个吧……” “爹,你捡到我的头发了?还给我吧。”蒋瑶开口。 汉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像自己头发也要掉了,他哭丧着脸,“我,我没捡。” 汉子意识到,他可能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可一抬手,河对面那团头发,竟然出现在他手里! “啊!”汉子吓得扔掉。 可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那团头发,好像缠在他手上了。 汉子真吓尿了,“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我烂命一条,不值钱的。” 他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爹,你捡到我的钱了,你满意吗。”蒋瑶问他。 汉子哪里还有理智回答她。 不过,她为什么叫自己爹啊? 他女儿早就死了…… 汉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骤然反应过来,看着面前阴森可怖的蒋瑶,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女儿啊,爹错了,千错万错 都是爹的错,你原谅爹吧,爹以后再也不赌了。” 眼前的蒋瑶,是他女儿的鬼魂来索命来了! 他对着不人不鬼的蒋瑶,不停的磕头。 不停地认错。 忏悔。 “爹,我在棺材里出不来,头好疼,手也疼,爹你疼不疼啊?” 它想逃出来,它好怕跟死人躺一个棺材。 它的头,都被棺盖挤平了。 没有人知道它有多疼,有多恐惧。 手指甲也抓出血了。 怎么也推不开棺盖。 然后,它也变成一个死人了。 第874章 魔气 “是爹鬼迷心窍,爹错了,你原谅爹吧。”汉子不停求饶。 他怎么也想不到,女儿的鬼魂会回来索命啊。 她不是被钉死在棺材里了吗? 他亲眼瞧见的呀! “爹知道,你死的惨,可爹也没办法啊,爹在外面欠了银子,若是不还,他们会砍断我的手脚的。” 汉子还在哭,“女儿,你看在爹把你养这么大的份上,就当报答爹了行吗,你放过爹吧。” “爹知道对不起你,我给你磕头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我戒赌!” 蒋瑶眼中流出血流。 赌鬼的话,如何能信? 蒋家想找人配冥婚,他为了钱,便将自己卖了。 逼自己跟一个死人拜堂成亲。 “爹,你看,水下都是金子,你不想要吗。”蒋瑶指着护城河下。 汉子此刻却无比清醒,“不,我不要……” 假的。 都是假的。 水下不可能会有金子。 是鬼魂想迷惑他。 他不看,不看。 可金子的光芒还是让他忍不住偏头去看。 水下金光灿灿。 “真的有金子?”汉子两眼放光。 这么多金子,值多少钱呐! 噗通一声。 汉子跳了下去。 怨鬼痴笑起来,为了钱,命算什么? 次日。 谢恒开店营业。 清晨来时,卦店门口,放着一把红纸伞。 谢恒将红伞拿进店,红伞有些不安分,卦店都是符箓法器,专门镇鬼。 “怨气消解,你应该没有留恋了吧。”谢恒随口问。 红伞颤了颤。 算是回应。 怨鬼昨夜报完仇后, 就在红伞里,等着谢恒。 这是它跟谢恒的约定。 天亮前,必须回到红伞中,他会送它走。 进来两个妇人,絮絮叨叨的聊着。 “你今早瞧见了吗,我们隔壁的赌鬼昨晚失足掉下河里淹死了,真是晦气!” “可不嘛,那赌鬼,干出卖女儿的缺德事,丧良心哦,死了好!” 谢恒听着,瞧了眼桌上的红伞。 想来淹死的,就是卖它陪葬的人吧? “二位大婶,需要点什么?”谢恒礼貌询问。 “我要平安符,来两张!”妇人说。 “我也是,来两张平安符。” 谢恒给她们一人拿了两张平安符。 妇人乐呵乐呵的走了。 谢恒拿起红伞,走到无人的地方,“我送你走。” “多谢。”纸伞内道了声谢。 谢恒便召开冥道,将怨鬼送走了。 这头刚送走一个怨鬼,另一头,就接到了卓清泉的传音符。 卓清泉报了个地址,传音道,“此处有异,师兄若得空,便来一趟。” 谢恒刚好有空,“这就来。” 卓清泉今日被请去给一个女子整理仪容。 谢恒到的时候,死者家属哭的悲痛,他先是对死者祭拜一下,然后问,“师弟,有何异常?” 卓清泉平淡的看了眼遗体,遗体已经被他修复好了,“师兄,阴魂说它有冤,且,遗体上有股我说不上来的气息。” 却也并非阴气。 若是阴气,卓清泉不会说不上来。 死者阴魂就在旁边。 因为卓清泉有阴眼,所以阴魂向他诉说冤 屈。 “这女子,是自尽?”谢恒观察遗体,被水浸泡过的尸身,很好辨认。 且,死者家属在旁边哭喊,说她想不开…… 但诚如师弟所说,遗体上,有股不同于寻常的气息。 不是阴气。 也并非怨气。 倒像是……魔气? 谢恒只在书上见过,一时不能断定是不是魔气。 “是,我是自尽的,但我不甘。”阴魂在旁边哭泣。 看年纪,是个十五六岁的年龄少女。 小小年纪,为何想不开? 谢恒问道,“因何不甘?” “我……”阴魂似是难以启齿,但一想,自己命都没了,还有什么羞于开口的,“我是被人侵犯的,想不开,所以投湖了。” 谢恒蹙眉,“何人侵犯你?可有报官?” “我不知道……”阴魂说不出来,“我不记得他的脸了。” 谢恒表情凝重。 被侵犯。 却不记得侵犯者的脸了? “当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清醒后就发现被人侵犯了……” 阴魂说,“爹娘因我受辱,而遭人指指点点,我只能投湖,我活不下去,可我不甘心啊。” 谢恒闻言,沉沉的叹了口气,“世道多有不公,但若真有侵犯良家女子者,官府定不会轻饶。” 死者家属朝他们看了过来,“道长,你在跟谁说话?是不是我女儿?她说什么了?爹娘知道,不是她的错,死丫头为什么想不开啊。” “抛下爹娘可怎么活啊。” 谢恒将二老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是你们女儿,她 说她是被人侵犯的,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家属摇头,“不知道,我若是知道,哪天天杀的欺负我女儿,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为我女儿出口恶气!” “可怜我女儿,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那欺负我女儿的畜生却在逍遥法外,不公啊不公!” 家属心痛的捶胸顿足。 谢恒充满无奈,“二老节哀,这事我会向官府说明,若有线索,或是查到元凶,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离开前,谢恒摸出一张符箓,沾了些遗体上黑色的烟气,然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同阴魂说,“我送你走,侵犯你的人,我保证不会不了了之。” 阴魂虽不舍,却只能点点头。 谢恒将其送走。 卓清泉拧眉,“师兄,你看出遗体上是什么术法的气息了么?” 谢恒若有所思,“她们不记得被侵犯过,想来是被控制了神智,应该是傀儡符,但遗体上的气息,我也说不好,像是魔气。” “魔气?难道是魔物害人?”卓清泉最近看了不少道术。 画符上有精进。 对妖魔邪祟,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书上说,魔物是因为心生恶念,邪心,从而入魔。 不论仙,人,妖,都有可能入魔。 谢恒摇头,“我也没见过魔物,若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一定知道。” 卓清泉点头。 “先去官府备案吧。”他道。 只是还没走到官府,路过一处街角,便听见有人喊,“快来人,救命啊!” 师兄弟 一听,声音是从一户人家里传出来的。 谢恒立马踹门,闯了进去。 “救命啊!” 里面有人上吊了! 第875章 极品啊! 谢恒当机立断,甩出桃木剑,金光掠过,斩断了挂在房梁上的马绳。 “咳咳!” 上吊的人跌了下来。 是个女子。 她的家人抱着她又拍又哭,“我的傻姑娘,你这么做,是在剜娘的心啊,你要是死了,让娘怎么活。” 谢恒师兄弟对视一眼。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眼熟。 师兄弟眼皮子一跳。 那自尽的女子断断续续的说,“娘,让我死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没脸见人了……” “娘不许你想不开,娘带你走,我们搬家,回老家去,不会有人知道的。” 母女俩抱头痛哭。 虽然不合时宜,但谢恒还是轻声询问,“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如果可以,还请与我们说说,或许我们能帮你。” 上吊未果的女子看了眼谢恒,咬着唇,没说话。 中年妇人虽感激谢恒救了她寻短见的女儿,但她只说,“我女儿没什么事,刚才谢谢你们了,我去给你们拿些碎银子,你们走吧。” “不,大娘误会了,我们不是冲着碎银子来的。”谢恒说,“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帮你们。” 大娘犹豫。 事关女儿的清白名声,她不肯多言。 只说让谢恒他们走。 谢恒无奈。 却也理解她们的心情。 同时也越发断定,或许这自尽女子的遭遇,与刚才那个游湖的相同。 谢恒打算离开,却听见卓清泉说,“我方才替一个自尽女子整理了仪容,她是投湖死的,尸身泡发,打捞上来时 ,有破损,她与你一般大,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你被救了下来,她却丢了性命。” 女子愣住。 大娘也红了眼眶。 “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们的过错,你们不想说,情有可原,可或许还会有更多像你们一样的女子遇害,姑娘真的想让有罪的人逍遥法外吗。” 卓清泉声音不大。 却很温润沉稳。 女子咬牙,定了定心,终于开口,“我失了清白,被,被一个畜生给……你们真的能抓到那个畜生吗?” “我们会尽力!”谢恒赶忙说,他语气坚定,“姑娘还记得,侵犯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女子想了想,失落摇头,“我不记得了,我想不起来……你们要怎么抓到他?” 事发时,她什么都不知道。 清醒后,又什么都不记得。 谢恒眯起眸子。 果然。 与先头那个一模一样。 都是被侵犯后,就不记得了。 “姑娘,相信我们和官府,君上律法严明,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女子点头。 总算不再寻死了。 临走前,卓清泉低声说,“你的余生还很长,不要用别人的罪恶来惩罚自己,要好好活下去。” 女子心中感触。 自从被人侵犯之后,别人看到她,都是冷嘲热讽。 只有他们,没有嘲讽她。 还让她活下去。 离开后,谢恒冷着脸,“师弟,我去一趟官府,你给师父传音,问一下师父这是不是魔气。” 说话间,他将那张沾了魔气的符箓交给卓清泉。 卓清泉点头,“我知道了。” 回去后,卓清泉就给唐时锦传音。 听完卓清泉的讲述,唐时锦神色微变,“你是说,你们遇到了魔气?” “徒儿不确定,所以问问师父。”卓清泉道。 隔着传音符,也看不出魔气。 卓清泉听见师父起身,像是背上了她的小布袋,“见面说。” 然后就掐断了传音符。 一转头,就听见师父喊他,“清泉。” 卓清泉回头,喜上眉梢,“师父你来了。” “魔气在哪,给我看看。”唐时锦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卓清泉便将那张符箓给她看。 “这是师兄从死者身上沾来的一缕气息,师父你看看,是魔气吗。”卓清泉说。 唐时锦只是看了眼,就说,“这不是魔气,只是人的恶念罢了,不过,有此恶念,被魔物利用,稀松平常。” 卓清泉拧眉,这么说,还是有可能存在魔物害人的? 不想,迎来师父致命一问,“你与谢恒,连这点恶念都看不出来?” 卓清泉汗颜:“徒弟学艺不精,给师父丢脸了。” “没什么丢脸的,不过你们确实需要术法和法器的加持才好。” 唐时锦琢磨着,“回头我去给你们搜刮一些来。” 凤族,冥府法器都很多,随便搜刮一两件,就够徒弟用了。 “谢师父。”卓清泉含笑。 “谢恒呢?”唐时锦问起。 “师兄去官府了。”卓清泉说。 当谢恒回来时,带回来一个久违的人。 “唐逆?”唐时锦险 些没认出来。 真的是久违了。 唐逆长高了,不管是身形,还是气质,都成熟了。 整个人看上去,暗藏肃杀,像一把未出鞘的宝剑。 即便未出鞘,也能让人感觉到寒光凛凛。 “你回来了?”唐时锦诧异。 唐逆被萧宴扔去黑甲营历练,有好几年了吧? “阿姐,我回来了,开不开心?”唐逆皮肤黑了,却龇开一口大白牙,“还没恭喜阿姐当上皇后,诞下太子,我这一走,错过好多啊。” 唐时锦笑笑,“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当皇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是很久了,阿姐,久违了。”唐逆郑重其事的行礼。 唐时锦抬手,“你怎么跟谢恒一起来了。” 唐逆说,“他去大理寺报案,刚好遇到,我现在是大理寺卿,君上刚封的。” 唐时锦好笑,“那请问大理寺卿,你看这案子怎么查呢?” 萧宴偷偷将唐逆召回来,又不告诉她。 唐逆一笑,意气风发,“只要不是邪祟,查案的事情交给我。” 唐时锦想了想,没反对,“让谢恒跟着你,寻常术法,他能看破。” 唐逆没拒绝,“听阿姐的。”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谢恒还没来记得跟师父说上两句话,师父就走了。 唐时锦去了趟冥府,一路走过去,发现还是冥府让她觉得自在。 “姑娘,喝汤吗?”孟婆瞧她,没死,活人呐! 在冥府行走自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唐时锦挑眉,“谢谢 。” 还真有点渴。 她喝了汤。 然后还了碗,继续走。 孟婆啧啧,“把我的汤当茶喝,活的,一点事都没有,极品啊!” 第876章 吃糖 唐时锦耳朵尖,脚下一踉跄,回头看了眼。 孟婆:极品在看我? 她龇牙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唐时锦嘴角微抽,径直去了冥帝殿。 五方鬼帝察觉到了,“方才进殿的,似乎是个女子?” “去掉似乎,就是个女子。” 鬼帝一对视,“难道大帝要换新欢了?” 打从大帝被旱魃魅惑之后,就没出过冥帝殿。 “听闻你醉卧温柔乡,从此不早朝。” 唐时锦调侃大帝。 大帝抬眸,面色淡然,“我不上朝。” 旱魃笑嘻嘻的挽着她,“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冥府,跟君上吵架了?” “你这是什么脑回路?”唐时锦好笑。 “那你来干什么?”旱魃好奇。 “来找大帝借样东西。”唐时锦勾唇。 大帝直觉,没好事,“借什么?” “筑魂丹。” 唐时锦一开口,大帝脸色就不好了,“你倒是会开口。” 筑魂丹,是冥府不可多得的宝物。 听着像药。 其实是个法器。 人食之,即便肉身遭到了灭顶之灾,筑魂丹也能保魂魄完整。 妖食之,亦可保妖灵不灭。 “筑魂丹,什么东西?”旱魃没听过。 “就是一颗糖。”唐时锦说。 旱魃点头,“那应该是冥府特有的糖吧?不然你也不会跑一趟。” 说罢,她转看大帝,“皇后想要,你就给她呗,不是说,冥府的大门会永远为她敞开吗。” 大帝:…… 他无奈又带着一丝宠溺的看了眼旱魃。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真当筑魂丹是一颗糖么? 大帝一挥手,桌上出现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里面仿佛流淌着流动的血液。 “这就是筑魂丹啊?”旱魃好奇,看着真的很像糖。 她也想尝尝。 唐时锦拿起来,“一颗么?” “另一颗我有用。”大帝说。 筑魂丹,只有两颗。 另一颗,是留给他的帝后的。 瞧着旱魃那谗样,唐时锦了然,“一颗也很好,多谢了。” 拿了筑魂丹,她就走了。 旱魃撇撇嘴,大帝叫她过去,旱魃坐在大帝旁边,“干嘛。” 大帝抬手,指尖多了一颗糖,他语气轻然,“吃糖。” 旱魃顿时歪倒在他怀里,“特意给我留的?” 大帝不语。 旱魃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我喜欢你的偏宠。” 大帝嘴角不露痕迹的弯了弯。 旱魃含住他指尖的‘糖’,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过,大帝眸色一黯。 旱魃并不止步于此,她将糖含进嘴里,然后将大帝压在宝座上,轻轻吻上他冰冷的唇。 大帝任她为所欲为。 直至,一缕红光钻进了大帝口中,大帝想动,被她吻的更深,那颗糖,滑进了大帝口中。 大帝揽住她的腰身,“给我做什么?” 他是大帝,不需要筑魂丹。 旱魃笑眯眯的,“你忘了,我是旱魃,我没有魂魄,死了便消散在天地间,什么都不剩。” 所以,筑魂丹虽好,但对她无用。 大帝不一样。 他虽强悍,但他是有神魂的。 所以,筑魂丹给他吞下更好。 大帝眉眼沉沉,勒着她腰线,嗓音低沉,“你不会什么都不剩。” 旱魃心安理得的压在他身上,“对,我可能会像修罗族那样,剩下一捧沙唔……” 大帝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咬住她的唇。 做了他的帝后,便会与他同寿。 大帝摁着她的脑袋,起身道,“还有事?” 唐时锦去而复返,忍着笑,“是还有那么点小事。” 意识到唐时锦还没走,旱魃羞涩的埋头在大帝胸口。 “不必害羞,冥府也该有点喜事了,喝喜酒的时候记得叫我。”唐时锦随口打趣。 “说事。”大帝直言。 好吧。 唐时锦说,“我徒弟发现京城有疑似魔物出现,大帝可曾察觉过?” 大帝默然,“未曾。” “魔物?魔族?”倒是旱魃,比较感兴趣,“我与魔族对战过,怎么,魔族也现世了?” “不好说。”唐时锦道,“这不是来问问大帝么。” 大帝面无表情,“我只管死物,魔物不归我管。” 唐时锦:…… 行吧。 “我走了,你们继续。” 这回,唐时锦是真走了。 大帝随即下令,命冥府阴司,留意阳间是否有魔物出现。 “嘴上说不管,还不是要管。”旱魃撇嘴。 就是嘴硬。 回宫之后,唐时锦又跟萧宴商议,从凤族薅件宝物来,想送徒弟一件护身的法器。 萧宴想了想,说,“凤族没什么宝物,送他两根羽毛吧。” 唐时锦:“认真的吗?” 君上面不改色,表示朕很认真。 唐时锦悻悻,“那就两根羽毛?” 萧宴笑了笑,“阿锦也别小看凤羽,若是凤帝的凤羽,带在身上,可抵御仙族最强的攻击。” 唐时锦眼睛一亮,“这个不错,就是怎么薅到凤帝的凤羽?” 小太子在萧宴腿上玩耍,拿着玉玺乱戳,唐时锦想提醒他一下,萧宴便抬手说,“我有,阿锦拿去便是。” 话音落,他手中出现两片凤尾。 赤色鎏金,煞是好看。 “凤帝的?还是你的?”唐时锦好奇。 萧宴淡淡,“有何区别?” 阿锦是觉得他的实力不如凤帝? 唐时锦抚摸着两片凤羽,突然说,“如果是你的,我舍不得送人。” 这话取悦了君上,他说,“凤帝的。” 唐时锦毫不客气,“那我就收下了。” “父君……”小太子不过两岁,已经开始说话走路了。 唐时锦望着小崽子,有点忧虑。 她叹了声,招手道,“崽崽过来。” 唐时锦给小崽子取了个小名,就叫崽崽。 小太子欢喜的从父君腿上滑下来,短手短脚的扑到唐时锦怀里,“母后。” 唐时锦笑着抱起小崽子,“这个给你。” 她将其中一片凤羽,给了小太子。 小太子拿着凤羽很高兴,“父君也有这么漂亮的尾巴,崽崽也想要。” “呃……崽崽以后也会有的。” 小太子也许是还小,尚未觉醒元神。 他虽一出生,就是仙魔之体。 但唐时锦说不好,崽崽的元神,究竟是仙还是魔。 也许,会是一只黑化的小凤凰呢? 第877章 我就是你们的解药 “小太子该午睡了。”流珠来将崽崽抱下去午睡。 萧宴问她,“阿锦可是看出,崽崽有劫?” 不然不会将凤羽给他。 唐时锦微叹,“我算着,崽崽三岁时,会有一劫,不知能否避过。” 萧宴轻轻握着她的手,他的声音充满安抚和力量,“既来之则安之,崽崽生来不凡,不会有事。” 唐时锦颔首,“希望如此。” 这几日,唐逆和谢恒合作,追查祸害少女的幕后黑手。 但一连几天,都没动静。 只怕是官府插手,打草惊蛇了。 木棉见他苦着脸,便说自己可以帮忙。 谢恒摇头,“你不行,对方可能是个变态,你去可能会有危险。” 木棉说,“其实你是想说我年纪大,不符合那变态的目标吧?” 谢恒一愣,想起自己跟绵绵说,对方只挑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下手,他赶忙解释,“绵绵,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我心里,和妙龄少女没有区别。” 木棉:…… 哎哟,谢恒是越来越不害臊了。 虎狼之词脱口而出。 她就是见他愁眉苦脸的,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他还认真起来了。 木棉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符合谢居安的人母人设,她自然不是十五六的少女。 “我知道,你这么认真干什么,与其叫对方去祸害别的女子,不如我们主动引蛇出洞,有你和大理寺的人暗中保护我,我自是不怕的。” 谢恒犹豫。 最后还是同意了。 便与唐逆商议此事。 唐逆也保证,会保护好谢夫人的安全。 于是开始外出游走,喝茶听曲,自在散漫又不失天真活泼。 谢恒在暗中盯着。 有时候不禁想,绵绵或许本该就是这样的。 只是被他和谢居安拖累了? 木棉每日来茶楼喝茶,茶楼里有戏台上,有戏子登台唱戏,唱功很好,木棉很喜欢。 “姑娘,这是你要的茶水,这些果子是店里送给姑娘品尝的。”小二来上茶。 大约是木棉天天来,小二都记住她了。 “姑娘最近每天都来,是很喜欢听戏么?” 木棉勾唇,“是啊,我很喜欢听戏。” 小二奉承了两句,上了茶水,就笑眯眯的退下了。 酒楼很大,装修风格也是附庸风雅的,戏台子在一楼,形成半个圆圈,木棉就坐在二楼的栏杆边上欣赏。 谢恒和唐逆,都换了便装,坐在一楼的斜对面。 正好能看到木棉。 唐逆忍不住感慨,“我记得你刚拜我阿姐为师时,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没想到如今都成婚生子了,你夫人有此胆色,很不错。” 听人夸奖绵绵,谢恒比夸自己还高兴,嘴角忍不住上扬,“是我高攀了。” 唐逆挑眉。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他夫人。 眼睛没离开过木棉。 因为不知暗中对少女下手的人是谁,也不知,对方会不会挑木棉做目标,谢恒与唐逆,也只得耐着性子等。 一天又安然无恙的度过。 “其实还有个法子,只不过我不太会。”谢恒说。 “什么?”唐逆问他。 “搜魂术。”谢恒抿唇,“遇害女子有个活口,若对其使用搜魂术,或许能从她的记忆中,看到施害者。” “但那女子不是不记得了吗?”唐逆拧眉,“而且她们一家已经离开京城了” 谢恒救下一个寻短见的少女,那女子一家,当日便离开了京城。 说是回老家去了。 “主观意识上,虽然不记得了,但是发生过的事,或许可以窥见。”谢恒叹气,“怪我当日没想起来,不然可以请师父来一探究竟。” 唐逆说,“明日再看看吧,实在不行,我派人去将那女子请回来。” 再施搜魂术。 次日。 木棉照旧跟着谢恒出门。 “绵绵。”唐令仪跟来叫住她。 木棉回头,“令仪,你有事吗?” 妯娌二人,年纪相仿,又性情相投,就互称对方昵称了。 “我今日想跟你一起出门,谢寻不在,我正好偷一回懒。”唐令仪说。 木棉迟疑,“令仪,我是去……” “去听戏,我知道。”唐令仪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 她听说了。 有人残害少女。 唐逆一直抓不到人。 木棉每日外出,就是去做饵的。 一个饵不够,两个饵,没准鱼儿就上钩了呢? “我就是想轻松一回,带在家中太无趣了。”唐令仪挽上木棉的胳膊。 木棉想了想,就算有什么危险,不用谢恒和唐逆,她也能保护好唐令仪。 于是她笑着,“那就一起去。” 谢恒:…… 唐令仪今日也很温柔明艳。 又坐到了茶楼听戏,小二很熟练的上茶,“哟,姑娘今日还带了朋友来照顾小店的生意呀。” “嗯, 这是我家妹妹,也喜欢听戏。”木棉说。 小二看了眼唐令仪宛若清水芙蓉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神往,上了茶水便说,“二位姑娘慢用。” 一曲唱完。 木棉和唐令仪心满意足的离开茶楼。 谢恒与唐逆在背后跟上去。 “你们怎么把我大姐也带来了!”唐逆压低了声音。 要是大姐出点什么事,他拿什么跟二哥他们交代? 谢恒汗颜,“她自己要来的。” 唐逆默然。 前面有两个人挡了一眼。 一抬头,“人呢?” 谢恒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转眼,人跟丢了! 木棉和唐令仪不见了。 二人对视一眼,心知这是鱼儿上钩了。 谢恒当即祭出追踪符,追踪符显现出淡青色的荧光,是绵绵的气息。 “这边。”谢恒按着追踪符的指示前行。 木棉和唐令仪出了茶楼,突然感觉有点头晕。 相互搀扶的时候,木棉低声说,“他来了。” 唐令仪心领神会,她握着绵绵的手,身子有些乏力,但并不畏惧,“绵绵别怕。” 木棉一顿,然后笑了笑,这话该她说,让唐令仪别怕。 她们喝的茶水里,应该被下了蒙汗药之类的。 但是木棉的头晕,却是装的。 木棉的体质,孟婆汤都能都茶水喝的人,这点蒙汗药,不值一提。 “二位姑娘,可是身体不适?前面有医馆,我带你们去。” 前面出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将木棉和唐令仪拉走了。 木棉自然可以反击,但她没忘记,自己是来钓鱼的。 于是便继续装作中药。 她倒要看看,是不是这个变态,祸害少女。 木棉看清眼前的巷道,她无力的说,“这里不是医馆。” “你错了,这里就是医馆。”对方挑起她的下巴,笑的坦荡,“我就是你们的解药。” 木棉拧眉,“是你?” 第878章 你可以说我 茶楼里的那个小二。 伪装的够好的啊。 难怪谢恒他们一直抓不到人。 原来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扮作书生的小二,笑哈哈的一手抓着一个,将她们拉进了一间农舍里。 反手关上门。 还装作很斯文的说,“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说你是不是想故意勾引我?” “谁想勾引你?”木棉无语。 “没想到,你还带着你妹妹来,喜欢听戏的,能是什么好姑娘,就别装矜持了。”小二直勾勾的盯着她们,垂涎道,“你们两个,我都很满意,我空虚好多天了,早已忍不住,如果你们乖一点,我会怜惜你们的。” “呸!谁说喜欢听戏的,就不是好姑娘,你是不是有病啊!”木棉骂道,“不想死的,最好别碰我们!” 她贴心的挡在唐令仪身前,“别碰我妹妹!” 小二笑眯眯的看着她,“那就你先来。” 然后,他当着木棉的面,一把脱下了裤子…… 两条毛哈哈的大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木棉眼前。 木棉:…… 真,心理有病! 木棉嫌恶的翻了个白眼,真他娘的辣眼睛! 真是个变态。 木棉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真小。” 小二像是被刺激到了,“你说什么?哪个在我身下的女人不是欲仙欲死!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恼羞成怒了?”木棉冷嗤。 “什么小?”唐令仪被她挡在背后,没看着。 她伸出脖子,木棉赶紧捂住她的眼睛,“别看,脏。” 唐令仪乖乖不动了。 木棉笑了笑,“令仪,你好乖哦。” 小二光着两条腿,迅速摸出两张符纸,拍在木棉和唐令仪身上,“臭婊子,今儿非得弄死你们!” 木棉眨眨眼,傀儡符啊。 “脱了衣服,去床上躺着,等我来宠幸你们。”变态开始 奈何,小老二不太给力。 木棉看到,变态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东西,抖出两颗小药丸,胡乱塞到嘴里吞下。 她差点没笑了,“你不行啊?” 还得靠嗑药助兴? 啧啧。 难怪心理变态。 不行两个字,就是全天下男人的逆鳞! 是男人都听不得这两个字。 “你可以说我小,但不能说我不行!”小二气急,两只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他凶狠的看着木棉,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淫词秽语,木棉选择自动屏蔽。 “靠吃药,不就是不行么。”木棉很诚实的样子。 一脸天真。 小二气的要死。 分分钟就要掐死她。 突然…… 他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用了傀儡符,她们为什么还不去床上躺着? “因为……” 砰! 老旧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下一秒,小二一声惨叫,就被唐逆踩在脚下。 绣春刀横在小二脖子上,唐逆冷声如冰,“因为你死定了。” 木棉挑眉,来的挺及时。 随即,她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 下一秒,视线就被一抹青色遮挡,谢恒按住她的头,把她脑袋按在胸口,“绵绵别看,脏。” 木棉心说,已经看完了…… 不过,谢恒对她温柔以待,她还是很听话的不看。 小二光着腚,趴在地上,被唐逆踩在脚下。 “大姐,你没事吧?” 唐逆去扶唐令仪。 唐令仪还算摇摇头,“我没事。” 药性好像突然解了。 “令仪。”谢寻赶来。 冷着脸。 唐令仪预感不好,“你不是去城防营了吗,怎么回来了?” “巡视完就回来了。”谢寻随口解释了一句,径直上前,弯腰一把将唐令仪抱了起来。 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 冷冷的瞪着了唐逆和谢恒。 责怪他们让唐令仪社险。 “谢寻,还有人看着呢,你先放我下来。”唐令仪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 “你受惊了。”谢寻扫了眼地上光屁股的犯人,道,“我记得大理寺有套宫刑吧?” 唐逆:…… 宫刑是宫里的。 罢了。 大姐夫生气了。 唐逆很识趣,“姐夫说有就有。” “我谢家两位少夫人助你破案,你可真行。” 唐逆一噎。 大姐夫气性不小。 虽然但是……大姐社险,并非他所愿啊。 唐逆感觉自己就像个受气包。 不过,他并不反感这种感觉。 说完,谢寻狠狠地剜了谢恒,“出息。” 让自己的夫人做饵。 谢恒:…… 谢寻当真是气性越来越大了! 自从当上了将军,谁他都敢训! 谢恒无奈,他也不想让绵绵和唐令仪社险的。 谢寻带走了唐令仪,受气包唐逆只好将气洒在犯人身上,“带回去,我亲自审。” “是。”锦衣卫将人提了起来。 “放开!你们……你们要让我光着出去不成,先让我把裤子穿起来!” 小二还挺要面子,知道丢人。 唐逆冷笑一声,“你还知道要脸?就这么光着给他溜一圈。” “得令!”做锦衣卫的,最瞧不起这种欺负弱女子的狗东西。 光着腚,正好让京城百姓都看看。 “你们,你们有辱斯文!”小二气的大骂。 锦衣卫鄙视的瞥了眼犯人的下半身,冷嘲道,“跟个病鸡崽似的,还知道斯文。” 当街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小二羞愤欲死。 不恨自己被抓,而是恨被人知道自己的短板。 “这不是孙秀才吗,哎哟要死啦,竟然光着两条腿。” “这是犯什么事了?怎么被锦衣卫抓起来勒?” “孙秀才那玩意儿跟他人一样,秀气的勒!” “你可真会说话,什么秀气,分明就是小,还软趴趴的嘞!” “他家娘子不会就是因为他小,才跟汉子跑了吧?” 街上一阵哄笑。 孙秀才更是羞愧的抬不起来。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锦衣卫押着他,他无处可逃。 孙秀才心里的恶念,不断翻涌加深,死,他要这些人,都去死! 每一个嘲笑过的他的人,都该死! 心中恶念过盛,就会滋生出心魔。 每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 “绵绵,我先送你回去,我要去大理寺助唐大人审问。”谢恒说。 木棉点头,“回去洗洗眼睛。” 谢恒无奈,“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这不是没事吗,那个变态,伤不了我。”木棉安慰道。 忽然,木棉笑意一凝。 看向街道两边。 目光锁定在某个茶楼的二楼。 那里站着一个人,黑衣红线,矜贵且邪魅。 木棉眯起眸子,是魔? 第879章 魔血画符 “嗯?”夜池鹜嘴角挑起一丝笑,“那女子是在看我?” 旁边的侍从居高临下的睨了眼,“想必是被尊主的英姿折服。” 夜池鹜勾唇,目光看向被锦衣卫抓走的小二,“你瞧,我说的没错吧,人身上的恶念,比我们强多了。” “尊主说的都是对的。” 夜池鹜闭着眼睛,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 贪嗔痴,人族的恶念,才是滋养魔气最好的地方。 谢恒注意到木棉的目光,“绵绵,你在看什么?” 抬头,竟是个俊美男子? 夜池鹜还对着谢恒微微一笑,他收敛了气息,是以谢恒瞧见他时,并非觉得不妥。 只是,对方长的俊,所以绵绵一直盯着他看? 谢恒心里有点吃味,“绵绵,好看吗。” 木棉不假思索,“好看,但不只是好看。” 谢恒有些失落,“我们回家。” 木棉感觉到,谢恒握着她的手有点霸道,她收回目光,才注意到谢恒有点不开心? 她对谢恒说,“那个人,不简单。” “绵绵是说刚才那位俊公子?”再抬头,二楼的身影不见了。 木棉蹙眉,她不好透露的太多,还是找机会将此事告知皇后吧。 不过,她笑了笑,与谢恒五指相扣,“你也很俊。” 一句话,谢恒就被哄好了。 心里甜滋滋的。 大理寺。 孙秀才已经被五花大绑在刑讯架上,又疯又癫的精神状态,浑身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恨得发抖,还是怕的发抖。 还尿了。 尿液滴在地上,锦衣卫嫌弃的冷嗤,“这还没开始动刑呢,就这点胆子,也敢玷污少女?他行吗。” 孙秀才恼羞成怒的大吼,“不许说我不行!” 这是他的逆鳞。 谁说他不行。 就会刺激的他发狂。 绣春刀没出鞘,连着刀鞘打过去,孙秀才顿时没了声音。 腹部剧痛。 没力气叫嚣了。 “给我老实点,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吗?来这里的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死,一种是生不如死,比起你那立不起来的玩意儿,你觉得你的骨头有多硬?” 孙秀才吓得发怵。 唐逆走来,熟练的在刑具架上选了条短鞭,短鞭上带着倒刺,上面血迹斑驳,“每个问题我只问一遍,老实回话,可免受皮肉之苦,明白吗?” 孙秀才疯疯癫癫的状态。 也不说话。 但眼睛里的惧意很明显。 “你是怎么迷惑那些少女的?”唐逆沉声问。 孙秀才嘴唇哆嗦着,犹豫着,没吭声。 啪! 唐逆毫不手软的一鞭子甩过去,牢房顿时传出孙秀才的惨叫。 一道撕裂伤,从孙秀才胸口拉过,一鞭下去,皮开肉绽,丝毫不是夸大。 “我说,我说……”孙秀才到抽好几口凉气,忍不住疼,嘴不硬,骨头也不硬了。 锦衣卫叉腰看戏。 对付这种软蛋子,都不用动大刑。 “我,我在她们的茶水中,下了点药。”孙秀才招供道。 药量不大,只是会让中药的女子感到乏力,好方便他将女子带走。 “还有呢?”唐逆又问。 “还有……还有符纸,我用符纸控制了她们,与我交欢。”孙秀才供认不讳。 这时,锦衣卫上前道,“大人,这是从他家里搜出的符纸,大人过目。” 唐逆看不懂符箓。 便交给看得懂的人,“谢恒,你看看。” 谢恒只是旁听,仔细看了符箓道,“是傀儡符,只不过,这符箓与寻常傀儡符,好像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唐逆问。 “我们画符,通常用的是朱砂,符纹是红色的,这傀儡符的符纹,是黑色的。” 说着,谢恒闻了闻符纸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腥气,像是血?但这颜色,不像人血。” 谢恒第一次见这么怪异的符箓。 但他笃定,这符绝不是这心理变态的小二画的。 研究符箓,是谢恒的事,唐逆没再多问,审讯才是他的事。 “符纸谁给你的?”他目光如鹰的盯着孙秀才。 孙秀才摇头,“不知道。” 唐逆又是一鞭子下去。 孙秀才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他挣扎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是男是女你总知道吧。” “男的,是个男的!” 唐逆甩了甩短鞭上的血迹和皮肉碎屑,“祸害过几个人。” 孙秀才支支吾吾,但不敢不说实话,“五,五个……最后两个,没成功。” 唐逆目光阴冷,“找个画师来,让他描述,画师将给他符箓那人画下来。” “是。”锦衣卫去办。 唐逆又看了眼谢恒,“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恒摇头,人抓到了,对那些受害少女也算有个交代。 且此人身上有很大的恶念。 故而能驱动这张符。 谢恒刚试了一下,这张傀儡符,他驱动不了。 他猜测,心中被恶念吞噬的人,才能发挥这张符箓的效用。 “这傀儡符我看不出更多东西,我要拿回去,问问师父。”谢恒道。 唐逆点头,表示应允。 谢恒先行离开。 唐逆一脚踩在刑讯架上,锦衣卫送来户籍卷宗,“大人,这人还考过秀才喱。” 锦衣卫学着大婶大妈们的口气调侃。 唐逆拿着卷宗扫了眼,“孙鹄,年前考中了状元,但家道贫寒,无以为继,不得已弃书,在茶楼找了份活计,家有娇妻,跟人跑了?” 最后一句,唐逆语气明显变了调。 语气上扬。 带着玩味与嘲弄。 不屑的扫了眼孙秀才,“你这样,恐怕确实也满足不了家中的娇妻。” 唐逆多少也是有点劣根性在身上的。 诏狱的人,多少都有点这习性。 “住口,住口!我不许你说了!”孙秀才双目欲裂,眼睛里都是血丝。 瞪大的眼珠里,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我说的不对?”他说的这些,是户籍卷宗上没有的。 户籍卷宗,只记载了孙秀才和她妻子的户籍。 旁的,是锦衣卫从孙秀才的街坊邻居口中打听来的。 但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这样。 孙秀才彻底疯了。 唐逆大致明白了,一个自卑的秀才,娘子跟人跑了,他羞愤怨恨,故而心生恶念,变态的专挑少女祸害,以此来满足自己那点可怜而变态的自尊心。 只是不知,给他那傀儡符的,又是什么人? 不过,孙秀才不论是被挑唆,还是被利用,他奸污少女,罪不可赦! “师父你看,这张符是不是很怪?” 谢恒回去后,便传音给唐时锦,让她来一看究竟。 唐时锦摸了摸傀儡符上的黑色符纹,神色凝重,“确实很怪,画符的是血,但不是人血。”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语气微沉,“是魔血。” 第880章 抓魔,更难! “真有魔物?”谢恒诧异,“我刚试过,师父,我驱使不了这符箓。” “魔血画符,若心无恶念,这符箓是催动不了的。”唐时锦低声道。 果然如此。 与谢恒猜测的如出一辙。 那孙秀才满心恶念,所以才能驱动这傀儡符。 “这符箓从哪得来的?”唐时锦问起。 谢恒说起最近奸污少女的案子,并说,“那人犯已经抓到了,符箓就是从人犯那搜来的,犯人招供,就是用这张符,迷惑受害人的。” 唐时锦拧眉,“从这张符箓来看,京城恐怕确实混进了魔族。” 只是,魔族与修罗族一样,千百年不曾现世。 如今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还有那孙秀才,饶是萧宴制定了一套严明的律法,可律法之下,始终有驱除不尽的阴暗。 那便是人性的阴暗面。 “师父,我们该如何预防?”谢恒问道。 唐时锦眸色幽深,“只怕是防不胜防。” 魔族,比修罗族更为狡诈。 也更为聪明。 比起好战成性,弑杀掠夺的修罗族,魔族则更懂得权衡利弊,审视夺度。 辟如仙罗大战时,魔族便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见修罗族惨败,魔君便毫无动静,何尝不是让魔族休养生息。 “谢恒,我要在京城四方,布下神兵阵,你来助我。”唐时锦忽然开口。 谢恒一凝,“神兵阵?可我只是书上见过,并未布过,怕拖师父后腿。” 神兵阵,便是请四方神兽,镇守京城地方。 分别在四方,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来布阵。 此阵布局很大,布阵者的修为当然也不能弱,否则会影响布阵的威力和成败。 唐时锦拍了拍谢恒的肩膀,语气鼓舞,“自信些,谢恒,你已经出师了,这些难不倒你,何况还有我在,你在担心什么。” 谢恒听了,又有信心了。 他重重点头,“我愿意助师父一臂之力!” “这才对。”唐时锦欣慰之余,不免担忧。 魔族入世,所图为何? 而魔族还有一个特性。 那就是他们能吸食人族的各种恶念。 从而转化为魔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获得魔血傀儡符的孙秀才,就是个例子。 “魔血符带在身边,久而久之,就会无意识中激发人的邪念,从而将恶念放大,而人性几乎都藏着阴暗面,故而很容易就被蛊惑。” 唐时锦说,“与其说是人控制这傀儡符,不如说是这傀儡符激发了人性。” 无欲无念,内心坚韧的人,才能抵挡这魔血符的引诱。 可有这样心境的人,实在太少。 就连唐时锦,都不敢说无欲无念。 是人就有软肋,就有执念。 怎会无欲无念。 谢恒听懂了,“弟子谨记,以后见到这种魔血符,一定第一时间销毁。” 唐时锦颔首。 “大人,画师画好了。”锦衣卫将孙秀才配合画师,画出来的画像拿给唐逆看。 “这么丑?”唐逆皱眉,“你确定这画的是人?” 锦衣卫为难,“那孙秀才就是这么描述的,我们盯着画师画的。” 画出来,就是这样。 歪鼻子,斜眼睛,大嘴唇子。 眼角还有一颗豆大的黑痣。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唐逆深吸一口气,“先这样,你们拿着这张画像,去京城走访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人。” 丑的如此突出,那不得让人印象深刻? “是。”锦衣卫走访,几乎无人不说实话。 不怕打听不到。 当唐逆拿着复刻的画像给谢恒看的时候,谢恒也是一脸无语,“你确定,元凶长这样?” “画师画的,孙秀才描述,就这样。”唐逆面无表情的复述。 谢恒:…… 他拿着还想,一阵无言。 唐逆琢磨,“难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丑的找上孙秀才那个自卑的联合作案?” 谢恒:“应该不是这样。” “那张符,你问阿姐没有?阿姐怎么说?” 谢恒道,“师父说,是魔血。” 唐逆眉头皱的厉害,“魔血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魔族的血。” 唐逆:…… 突然就听不懂了。 是说妖魔的意思? 谢恒解释,“孙秀才应该是心生邪念,吸引了魔物,从而被魔物操纵,放大了心中的恶念,用傀儡符害人。” “等等。”唐逆抬手,打断他,“大理寺只负责缉凶,你让我抓魔?如何抓?” 抓人可以。 抓鬼难。 现在要抓魔,更难! “我知道这很为难你。”谢恒十分体贴道,“师父说,她会在京城四方,布下法阵,此阵布成,可防御妖魔。” 唐逆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孙秀才已经落网,大理寺会给受害女子一个交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 “师父,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谢恒看着眼前的四个石雕,很震惊。 “未雨绸缪罢了。”唐时锦一早就吩咐工匠,打造了这四大神兽。 其实就算没有魔物的事,她也打算在京城布阵防御的。 只等神兵阵布成,京城就能免去许多妖邪入侵。 四大神兽的石雕威武不凡,看着栩栩如生。 “不过现在,还差两个帮手。”唐时锦忧虑道。 她和谢恒,才两个人。 不四方神兵阵,需要四个修为不弱的人,于四个方位,同时布阵。 谢恒犹疑,要说找修为与师父不相上下的人,“师父,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何人?”唐时锦问起。 “一个仙长。”谢恒便说起了前些日子,在蒋家遇到的段离。 “段离云游来京城了?”唐时锦挑眉,“他人在哪?” 谢恒摇头,“不知,他好像继续云游去了。” 唐时锦一琢磨,“无妨,只要他还在京城,我可以试着唤一唤。” 于是,她素手纤纤,掐了个手印,指尖蕴含一丝灵力,抬眸唤道,“段离。” 声音清透,随着灵力,传遍京城每个角落。 当然,她用的是传音术。 寻常人是听不见的。 此刻,一只脚已经踏出城门的段离停下脚步。 回头望去。 “何人唤我?”段离冥想。 “段道长,想请你帮个忙。” 段离眸色一亮。 嘴角弯起。 是唐时锦啊。 第881章 小黄文啊! “帮忙,好说。” 他保持一只脚出城的姿势站了片刻,守门的问他,“你走不走?杵在城门口作甚!” 段离一笑,将迈出城的那只脚撤了回来,平心静气道,“不走了,有劳了。” 然后就折返回去。 守城将士看他,“有病吧。” 段离走进一处拐角,眨眼间消失,然后,便出现在唐时锦面前。 带着礼数与恭敬道,“萧夫人,别来无恙。” “还称我为萧夫人呢。”唐时锦好笑,“在京城,都知道我是皇后。” 段离默然,“那便皇后娘娘,别来无恙。” 唐时锦轻笑,“段道长,别来无恙,段道长见过我徒弟了?” 段离挑眉,看了眼谢恒,赞许道,“皇后的弟子,确实不凡。” 夸的谢恒都不好意思了,“仙长谬赞了,不敢当。” “不,你确实很有悟性。”段离道。 谢恒悻悻。 刚拜师父为师的时候,谁都知道他悟性不好,天分不高,只能说,勤能补拙罢了。 段离是顺着传音术来的,随即看清,这似乎是在个石矿里? 眼前四座威武逼真的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段离看出点缘由,“娘娘这是要布阵?” “道长好眼力。”唐时锦抬了抬下巴,“神兵阵,需四人同时布阵,阵法方可成,所以想请道长助我们一臂之力。” 段离当即明白,“娘娘是想在整个京城布下阵法?如此利民之举,段某当义不容辞。” “段道长大义,多谢。”唐时锦诚心道谢。 “娘娘客气。”既是义不容辞,无需道谢。 如此义举,也是积功德的好事。 与修行有异。 “还差一个人。”唐时锦说。 京城还有谁,修为与唐时锦不相上下,能布此阵者? 就在唐时锦冥思苦想时,忽而一缕仙力从天而降,“小师妹缺人吗,怎么不找我?” “云逸?”唐时锦眸子一亮。 云逸叹气,“小师妹都不召我。” “人族与仙族的桥梁断了,我如何召你。”唐时锦玩笑。 云逸撇撇嘴,“只要小师妹想召,没有桥梁也能召。” “不过我今日卜了一卦,算到小师妹有难处,我怎么样?” 唐时锦放松下来,“求之不得。” 云逸来时便瞧着了,“四方神兽,师妹要布神兵阵?” “嗯,就是四方神兵阵。”唐时锦点头。 云逸了然。 还是小师妹大气。 以神兽布阵,可借助神兽天威,镇守四方,如有神兵。 故而称神兵阵。 “小小神兵阵,不在话下,轻松拿下。”云逸一如既往的不失童真。 “云逸仙长,好久不见。”段离主动打招呼。 云逸喜上眉梢,“段道长,你也来了京城啊。” “正是,云游至此,有幸助娘娘布阵。”段离道。 几人有过并肩作战,一路同行的情义,见面自然聊得开。 谢恒心想,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而且又来一位仙长。 师父认识的仙人好多啊。 他还叫师父,小师妹? 那便是师父的师兄了? 他真的不会给师父拖后腿吗? 谢恒不免担忧起来。 “谢恒,这是云逸,仙族的人,想来你如今已经能辨别出,人妖仙魔的区别了。” 说话间,唐时锦又转看云逸,道,“这是我大徒弟,谢恒。” “我知道你收的小弟子,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是第一个正式见面,你该叫我一声师叔。”云逸轻咳一声,端着气势道。 谢恒非常有礼数,“见过师叔。” “好,我有见面礼给你。” 下一秒,一本书就交到了谢恒手里,“送你的。” 谢恒一看,脸色微变,“师叔,这不……不好吧。” “嗯?不喜欢?觉得书无用是吧,那我再送你个别的法器。”云逸送的,毕竟是闲书,俗称话本子。 “不,不是。”谢恒有些结巴,“不是不喜欢书,只是……” 《双修秘籍》 云逸一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抱歉,拿错了!” 唐时锦:…… 段离:…… 谢恒也一脸尴尬。 是他想的那个双修秘籍么? 是吧? 谢恒心思微动,其实看看,也未尝不可…… 察觉到师父敏锐且八卦的眼神,谢恒脸皮火辣辣的,立马歇了心思。 云逸尴尬的抠脚指头,“是这本,刚刚拿错了,这本送你。” 《三界奇闻》 谢恒镇定收下,“多谢师叔。” 好尴尬,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云逸恨不得用仙术,来进行删除倒带,抹掉他们的记忆,重来一遍。 《双修秘籍》等同于《春宫图》,小黄文啊! 云逸此刻只想原地飞升,当着小师妹和师侄,以及段道友的面,真的是丢人了。 云逸心里哭唧唧的。 唐时锦汗颜。 云逸送礼物,就是送书,她都习惯了。 偏段离来了句,“云兄,真性情也。” 云逸:…… “谢恒,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唐时锦开口。 谢恒收好云逸的礼物,走上前去,“师父?” “伸手。” 谢恒听话的伸出手。 一颗鲜红的珠子,躺在他手心,大概有鸟蛋那么大。 “师父这是……”谢恒诧异,这珠子里面,好像流动着鲜红的液体? 好神奇。 并且他一触碰到这颗珠子,就感觉浑身灵力都被运转起来,丹田之中,好似填充满了,谢恒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好似增长了好几倍。 云逸眯起眸子,并且迅速找出本书,翻了翻,“啊,是这个!” 他一指书上,再看谢恒手心的珠子,云逸合拢书,一脸羡慕,“实物与书上更好看,这是筑魂丹啊,徒弟,你师父对你真好。” 谢恒不知筑魂丹是什么,但段离知道。 他眼中亦露出惊讶,“筑魂丹,传说是冥府的宝物,此物据说天上地下,只有两颗,乃冥府千百年炼得,竟是真的。” 此物既可以说是法器,也可以说是灵丹。 因为传说筑魂丹不仅能保人神魂不灭,还能提升修为,凡人服之,可原地飞仙!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么贵重的宝物,唐时锦就这么大方的给了徒弟? 从段离和云逸的话术中,谢恒明白过来,这颗灵丹是何等宝贵,“师父……” “服下它。” 谢恒话没说完,就被唐时锦打断。 他想说,这么宝贵的东西,应该师父自己留着。 谢恒迟疑了一下。 “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唐时锦面色严肃。 “徒儿不敢。”谢恒垂眸。 “我特意为你找来的,若将来你遇到致命的危机,它或许能保你一命,你此刻服下,修为亦可增涨,如此我们布阵,才算万无一失。” 唐时锦盯着他的面相说道。 谢恒不知,唐时锦从他的面相中,看出了死劫。 第882章 想布阵,问过本尊了吗 “谢谢师父。”谢恒很感动。 这是师父专门为他找来的灵药啊。 “师父,这个直接吞吗?”谢恒第一次见这种灵药,不知道要怎么吃。 唐时锦莞尔,“直接吞。” 谢恒将筑魂丹塞进嘴里,眼一闭,正要用力吞下,忽然发现一点都不噎。 筑魂丹似乎直接融入他体内了。 谢恒瞬间感觉,灵力似乎游遍了全身每条经络,每个毛孔都通畅了。 原来灵力充沛,是这个感觉! 好像浑身都变轻了。 他周身的灵气,肉眼可见的有了变化。 段离和云逸看的最清楚。 云逸心想,小师妹对徒弟可真好啊。 这筑魂丹,是她去冥府讨来的吧? 想来只有她跟大帝开口,大帝才会给。 就为了给徒弟保命用? 云逸即便不是仙族最强的,但他能看出,谢恒眉眼间,藏着死气。 那是死劫。 段离笑笑,唐时锦此举,一来是给徒弟提升修为,二来,则是在通过他们的眼睛,告知人仙两族,她的徒弟,也不是弱者。 三人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有明说。 只有谢恒,还在傻乎乎的感应自己体内的灵力。 心中只有对唐时锦的感激和敬爱。 殊不知,师父不只是想让他提升修为,还想为他改命。 “这是谁,怎么这么丑?画的是阎王爷吗。” “尊主,这是你。” 大街上,贴了孙秀才招供的画像,做通缉令。 夜池鹜大摇大摆的驻足观看,嫌弃画像太丑。 纵然是用了易容术,但也没 将自己整的这个丑吧? 他好歹是魔族第一美男子。 夜池鹜戳了戳自己的脸,再看看画像,“这样他们能通缉到我吗?” 侍从笑笑,“凭他们也想捉拿尊主,痴人说梦。” 夜池鹜挑眉。 他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走在街上,欣赏人族的热闹。 忽然…… 天空传来威压。 夜池鹜猛地心口一沉。 他脸色巨变。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金色的巨大阵法,在空中慢慢成形。 “有人在布阵?” 他眉头紧拧。 “尊主……”旁边的魔侍,已经被这阵法的威压,逼的单膝跪地。 表情狰狞痛苦,魔气紊乱。 夜池鹜抬手,掌心凝聚魔气,悄然将魔侍扶了起来,同时压制住魔侍体内躁动的魔气。 “谢尊主。”魔侍只觉胸腔震痛,“尊主,这是怎么阵法,如此强悍,只怕低等魔物都扛不住。” 夜池鹜望着天上逐渐成型的法阵,面色深沉,“神兵阵。” “随本尊来。” 夜池鹜形如疾风,眨眼间便到了向南方位。 南朱雀,北玄武。 段离在朱雀位。 玄武位是云逸。 云游是仙族,不好蛊惑。 夜池鹜来人族,是有目地的,因此他早查过人族,现在的皇帝是凤族的人。 听说皇后也了不得,与冥府关系匪浅。 而夜池鹜要找的,就与这对帝后有关。 眼看神兵阵将成,夜池鹜选了看起来比较弱的段离。 若真叫她们布阵成功,以后低等魔物入不了京城,他岂非失了后援? 夜池鹜当然 不能让她们成功布阵。 “段离,你的家族因帝后覆灭,你真的甘心为他们效力么。” 蛊惑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段离顿时心生戒备。 “放手吧段离,如此枉顾你家族死活的帝后,不值得你为她们效命。” 蛊惑的声音犹在继续。 “是谁?叽叽歪歪的,哪个宵小魔物。” 段离腾不出手来,给对方一个教训。 布阵正值关键时刻,他不能撒手。 亦不能分神。 一旦他脱手,阵法就失败了。 夜池鹜隐了身形,就在他身边。 宵小,魔物? 夜池鹜眸中魔气蔓延,眼看阵法就要成了,空中金红色的光芒大显,四神兽的力量还真被他们启用了,夜池鹜冷嗤,“想布阵,问过本尊了吗。” 他抬手,一掌打在段离身上。 段离此刻,根本无法躲避,无法还手。 巨大的魔气打在他身上,段离顿时喷出一口血来,手抖了一下,灵力与功法出现断层,这无异给将成的阵法带来了意外。 唐时锦察觉到了,朱雀位出了岔子。 是段离? 但她现在走不开。 阵法布成之前,不能停手,否则前功尽弃。 “阿宴!”唐时锦只得传音。 “我在,阿锦放心。” 收到萧宴的回音,唐时锦松了口气。 看着天空中的金色符文和巨大的法阵,只差一点,神兵阵就成了。 萧宴话音落,人便出现在朱雀位,就在段离身后,他侧目,眸光凛冽,带着帝王的威严,不怒自威,隐身状态的夜池鹜 惊了一下。 这就是人族帝王,凤族少君? 萧宴一挥手,凤族的神力如一团凤凰火,挥向夜池鹜。 眨眼间,将夜池鹜打的现出了身形。 “靠!” 并且魔君大人疑似爆了声粗口。 差点就变成一只烤鹜了! 夜池鹜在空中几个翻身,避开凤凰火的攻击,等他稳住身形时,已经是单膝跪地的姿势。 他抬眸,视线与萧宴对视上。 萧宴眸色如冰,但很奇怪,他眼底又好似燃着凤凰火,他周身不仅有帝王威严,还有神魂的威压。 夜池鹜暗暗心惊,看来传闻不假,凤族少君虽是人族帝王,但他已然恢复了凤族神魂。 而且,怎么会是神力? 凤族即便强悍,却终究不是神。 撑死了,算个上仙。 萧宴的力量,不该是仙力吗? 夜池鹜此刻惊觉,他低估了萧宴。 同时,萧宴也在盯着夜池鹜,语气高高在上,冷漠威严,“魔君来人族做客,问过朕吗。” 夜池鹜抹了把嘴上的黑灰,该死! 烧到了他的头发! 他暗暗压下心中的怒气,皮笑肉不笑,“这便是君上的待客之道吗。” “不请自来,朕没说过欢迎魔族。”萧宴语气沉稳。 夜池鹜看着天空一点点垮下来的朱雀符纹,他嘴角上扬,现在只要拖延点时间就好了。 段离已经被他打伤,撑不起这么大的阵法消耗了。 第883章 人族,最不缺为我所用之人 只是,他的想法,一眼就被萧宴洞悉。 夜池鹜想拖延时间,但萧宴不给他机会,君上抬手,刷的一下,七星剑应召而出。 带着凤凰火焰,陡然插在夜池鹜面前,地面燃起一层火焰界限。 “跨过此界限,杀无赦。” 萧宴沉声下令。 夜池鹜眼眸微闪,萧宴不是开玩笑,他若敢上前一步,七星剑便会听从主人之令,而且,魔君畏火。 他不喜欢火! 神火冥火,他都不喜欢。 因为会烧到他的毛发! 却见萧宴再次一挥手,段离便被他从阵法底下送了出来,紧接着,他接替了段离的位置。 一只手,便将阵法撑了起来。 顷刻间,阵法的符纹金光彻底成型,夜池鹜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该死!” 朱雀属火,凤凰也属火,属于同支同属性,萧宴接替朱雀位,于阵法成功简直是事半功倍! 夜池鹜冷着眉眼,嘴角带着冷笑,“咱们来日方长。” 然后便消失在原地。 段离捂着震痛的胸口,松了口气。 好在,阵法成了。 金色符纹隐匿于半空,了无痕迹,一旦有魔物入侵,神兵阵便会启用。 “阿宴,没事吧?” 阵法一成,唐时锦便用瞬移符赶来,上下查看萧宴可有受伤。 萧宴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朕没事。” 唐时锦颔首,又看向段离,“你呢?伤的重不重?” 段离摇头,“段某惭愧,叫人偷袭,险些误了大事,幸亏君上及时赶到。” “这不 是你的错。”唐时锦宽慰道,“偷袭你的,是什么人?” 早在布阵前,萧宴便不放心她的安危,带着小太子在宫外守着。 一有情况,他便会立即赶来。 段离还在迟疑时,萧宴便说,“是魔君。” 魔君? 唐时锦眯起眸子,“魔族真的现世了。” 忽然,唐时锦眸色一闪,心头莫名不安,来不及多说就走了。 并且走的很急。 神色上,还十分不安。 随即,萧宴似是想到什么,君上不惧暴露真身,一晃眼,也走了。 段离:…… 这两口子,咋回事? 于是乎,当云逸和谢恒后脚赶来时,只剩负伤的段离。 “我师父呢?”谢恒问。 “我刚察觉到君上的气息,他人呢?”云逸也说。 段离叹气,“两位道友,找个地方,且听我慢慢给你们道来。” 云逸:…… 谢恒:…… 唐时锦眨眼间,出现在小太子身边,“崽崽。” 小太子一见她,就扑了上去,“母后。” “乖,你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唐时锦蹲下身问他。 小太子天真可爱,看着软萌软萌的,长的极像萧宴,但眉眼却很像唐时锦,几乎与父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母后,没有其他人呀,父君交代崽崽在这等母后。”小太子乖巧的说。 唐时锦注意到,小太子手里捏着一朵花,那花很奇特,暗红色的。 像是半枯萎了。 “崽崽,这花哪来的?能给母后看一下嘛?”唐时 锦轻声哄着。 小太子点头,“给母后,刚刚一个太监给我的。” 萧宴这时已经出现在娘俩身边,“哪个太监?” 今日出宫,带了宫女太监随行伺候,但小太子回头一看,然后摇摇头,“找不到那个人了。” 那花上面,裹挟着浓郁的魔气,唐时锦拧眉,抬眸低声与萧宴说,“是魔种花。” 对方,竟是冲着崽崽来的? 这种魔花,若崽崽是个普通血脉的孩子,只怕早就要了他的命。 小太子口中的太监,想必是魔物幻化的。 唐时锦眸中掠过一丝冷光,徒手将魔花捏碎,成了粉末,“敢动崽崽,荡平他魔族!” 魔种花,恐怕是为了激发小太子的体质。 崽崽是仙魔之体。 成仙成魔,有时候只在一念之间。 若激发了魔体,崽崽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私心里来说,唐时锦宁可崽崽一辈子也用不到这仙魔之体,子承父业,以后当个好皇帝,造福天下苍生就好。 “尊主,您没事吧?”魔侍看夜池鹜脸色不太好,便小心翼翼的询问。 “本尊无事,凤族少君确实强悍,但还伤不到本尊。”夜池鹜冷嗤,“你呢?他们的阵法布成,你有没有事?” 魔侍的脸色更为苍白些,“属下没事,多谢尊主关心。” “不必逞强。”夜池鹜说,“唐时锦布下的阵法确实厉害,你能维持住人形很不错了,其他低等魔物,可都逃了?” 魔侍回答,“确如尊主所料 ,他们布阵的时候,扛不住的同族都四散而逃了。” “哼,到底是人族的地盘,人族虽弱,但古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何况人族也并非全是弱者。” 夜池鹜似笑非笑,“我们的人,见过小太子了?” 魔侍答,“见过,按尊主的吩咐,将魔种花给了那小崽子。” 不过,结果如何,暂且不知。 人一旦接触到魔种花,魔种就会种在人的体内,在人体里开花。 而这魔花,就会影响人的神智,挑起人的邪念,恶念,欲念等等。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被魔花无限放大。 人会变得暴躁,残忍,弑杀。 结果只有一个,要么被魔花吞噬,要么被魔花牵引,从而堕魔。 “今日只是试试小太子的底细,本尊倒要看看,一个刚出生的小东西,究竟能怎么威胁到本尊!”夜池鹜不屑。 他来人族,就是因为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传到了魔族。 说是人族帝后,生了一子。 此子生来不凡,就连凤帝和冥帝,都来迎候他降生。 这便罢了。 小道消息称,人族帝后生的崽,是仙魔之体。 夜池鹜便坐不住了。 上一个有这个体质的,是魔神。 然而魔神早在上古时期,就陨落了。 竟有传闻,人族那小太子,是魔神转生。 夜池鹜不信,便来一探究竟。 魔神曾威慑魔族数万年,天上地下,哪个不惧魔神威名? 魔侍忧心,“若那小太子,真是魔神转世……” “魔神元神 何其强大,其实那小崽子能承受得起,即便真是,小太子那么小,神魂定是尚未苏醒的,那便在他觉醒之前,让他永远也长不大。” 夜池鹜眼神幽暗。 魔侍心领神会,“如今京城布下阵法,低等魔物进不来,尊主身边没有可用的人,皇宫守卫森严,亦有防御法阵,妖邪难以入侵,尊主恐怕不好下手。” “谁说本尊没有可用之人?”夜池鹜露出一丝邪笑,“人族,最不缺为我所用之人。” 第884章 是师父想来这吧! 这天,唐逆来找谢恒。 谢恒直觉,“我怎么觉得,你来找我,准没好事。” 唐逆哼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谢恒说。 “还记得孙秀才描述的那个人吗?大理寺抓到人了。”唐逆道。 谢恒挑眉,“倒真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又有少女失去清白,遭人猥亵,我们查验,手法跟之前孙秀才一致。” 谢恒拧眉,“孙秀才还在关着?” “自然。” 这么说,又有人被魔物蛊惑? 谢恒拧眉,“布阵那日,段仙长说,遇到了魔族偷袭,师父的阵法能抵挡普通魔物,但魔君这样的高等魔物,恐怕还逗留京城。”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唐逆没听清,只说,“找你是想让你再协助我们抓人。” 毕竟对方有符箓。 又与魔物有关。 大理寺没有十足的把握。 还得找个懂道术的跟着,以防不测。 谢恒自打服用了筑魂丹,修为见涨,实力已是突飞猛进。 “可以,不过我要先见一下你们抓到的那个人。”谢恒并未拒绝。 “见他做什么。”怪丑的。 唐逆带他去了诏狱,见抓回来的犯人。 谢恒嘴角一抽,“还真有这么丑的人。” “你怎么说话呢!”犯人不乐意了,“我长这样我愿意啊!” 谢恒:…… “抱歉,一时口快,罪过罪过。”谢恒先是道歉,然后盯着犯人的面相瞧了瞧。 还真跟孙秀才描述的一样。 丑的 让人见之难忘。 印象深刻。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都说了,我没犯事,长得不好看也有罪啊?”犯人不服。 “老实点!”唐逆一声呵斥。 犯人立马发怵。 消停的不敢再闹。 虽然但是……谢恒说,“他不是元凶。” 唐逆微顿,“不是他?他跟那画像长得一样。” “是长得很像,但应该不是他。”谢恒说,“孙秀才用的傀儡符,乃魔血所画,对方势必是魔族,或是与魔物有关的人,但这个人,他身上没有魔气。” 只有半年不洗澡的味道…… 谢恒摸了摸鼻头,默默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味道着实不好闻。 唐逆摆手,“既然不是他,那就放了吧。” 诏狱难得有进来又出去的。 “这就让我走了?”犯人自己都意想不到,忽然,他挣扎起来,“我不走,大人,你就让我住这吧。” 说着就要报唐逆大腿。 被锦衣卫拽了回来,警告道,“住这?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不就是大牢吗,我就想住这。”犯人说。 出去还得饿肚子。 牢里起码管饭啊! 犯人平时就在街边乞讨为生。 饱一顿饿一顿的。 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不想出去。 大牢里还能遮风挡雨,多好啊。 谢恒无语的嘴角抽搐,“第一次见有人想蹲大牢的。” 唐逆勾唇,“你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大牢么?” “什么大牢?” 牢房不都一个样,这还有区别么? “我这里是诏狱,住在这里的, 就没有一个完整人,你想住?”唐逆笑的让人头皮发麻。 犯人发怵,“这,我……我还是不住了。” 锦衣卫将人带走了。 “接下来怎么说,谢道长打算如何抓人?要不要,再找两个饵?”唐逆提议。 当然,这次不能再让大姐和木棉涉险。 两人边走边商议,一出诏狱,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诏狱门口。 “师父?”谢恒眼睛一亮,“师父你怎么来了?” 唐逆挑眉,心说,最强的饵来了。 半个时辰后,唐时锦带着两个“弟”,坐到了街边的一个路边摊上。 并且让唐逆换下了官服。 穿着一身飞鱼服,谁能不认识他。 “有阿姐帮我们,一定抓到人。”唐逆咧开嘴。 唐时锦瞥了眼,没说话。 唐逆又问,“阿姐知道猥亵女子的是何人?” 唐时锦勾唇,“男人。” 唐逆:“我也知道是男人。” 女人不能猥亵女人吧? “一会儿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唐时锦忽然说。 唐逆不解。 直到,太阳落山,唐时锦摇身一变,领着谢恒和唐逆,来了万花楼。 “阿姐……”唐逆迟疑,“我们要进去吗?” “你不敢?”唐时锦换了男装,此刻完全就是个贵公子的模样。 唐逆眼角微抽,“弟弟不是不敢,只是阿姐你……若是被君上知道,没法交代。” 谢恒也犹豫,“是啊师父,你去这里,不合适,万一被君上知道,我和唐大人都会被君上责问的。” 唐时锦想了想, 非常大气,“出事我担着。” 唐逆:…… 谢恒:…… 虽然君上肯定是舍不得责罚师父的,但是他和唐逆,就未必了。 唐逆想说,他自己进去查即可。 奈何,唐时锦已经被万花楼的姑娘们迎进去了。 “公子好面生,是第一次来吧?”姑娘们很热情的拉着唐时锦。 唐时锦笑的坦荡,“第一次来,给我和我两个弟弟,找个好位置?” 说话间,她指尖摸出一锭银子。 见了银子,姑娘们立即喜笑开颜,“没问题,公子随奴家来,姐妹们,招呼好两位弟弟。” 唐逆:…… 谢恒:…… 谁是你弟弟?乱喊什么。 两个真正的大男人,反而浑身不自在。 姑娘们热情相邀,他们也是扭扭捏捏的。 惹得姑娘们一阵娇笑。 “两位公子如此青涩,莫非还是第一次?”姑娘们调侃。 唐逆因为平时在大理寺当差,习惯性的冷着脸,看上去倒是正经。 只是,太过板正,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姑娘们可稀罕死了。 倒是谢恒,虽耳根泛红,但面上还算镇定,说道,“我成亲了。” 姑娘们笑着,“成亲了也无妨,成亲了指定更有经验,懂得怜香惜玉,我们这的客人,多的是成亲了的。” 谢恒:…… 听听。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他脸皮薄。 听的都要不好意思了。 反观师父,悠然自得,还跟姑娘们调情。 谢恒有理由怀疑,师父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是师父想来这吧! 第885章 我没有能力不足! 姑娘们领着唐时锦,来到一处雅间,雅间四面是用屏风遮挡起来的,屏风又是镂空的,若隐若现,说隐私,又不那么私密。 隔壁左右的声音,动静,都能传过来,但又看不真切,大大增加了刺激感。 唐时锦心说,这设计很有心思。 “我要找你们这的如烟姑娘。”唐时锦直接掏出一锭银子,直言道。 姑娘们犹豫,“如烟是刚来的,公子就要点她?” “不可以吗?” 姑娘们不忍心拒绝银子,“可以,公子请稍后,我们去问问。” 等姑娘们走后,谢恒问起,“师父,你确定猥亵女子的歹徒藏在这里么?” 唐时锦勾唇,“猥亵少女,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是什么?” 谢恒想了一下,“心理仇视?” 辟如孙秀才,就是心理病态。 唐逆说,“好色。” 唐时锦勾唇,“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男人不好色,一是能力不足,二是金钱不足,万花楼新来的如烟姑娘,据说美艳动人,身如扶柳,一会儿咱们也见见。” 谢恒:“师父,虽然我认同你说的,但,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好色。” 唐逆点头,“我认同谢道长的话。” 唐逆自认,他并非好色之徒。 唐时锦笑眯眯的,“谢恒家有娇妻,不沾野花是对的,四弟你金钱上应该不困难了,那么就是能力上……” “阿姐!”唐逆脸都红了,梗着脖子道,“我没有能力不足!” 唐时锦噗嗤一笑,“好 啦,重点是,如烟姑娘据说还是完璧,刚来万花楼,我觉得有了孙秀才的前车之鉴,后继者应该轻易不敢对良家女子下手,花楼就会是他们很好的选择。” 谢恒颔首。 师父说的有道理啊。 “而且,上一个被猥亵的女子,便是风月场的人,我说的没错吧?”唐时锦尝了口果酒,抬眸看外面的舞台。 “阿姐没说错,经我们查实,确实是风月场的姑娘。”唐逆道,“不过对方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故而报了案。” 谢恒听明白了,“师父认为,如烟姑娘会是歹徒下一个目标?” 唐时锦不置可否。 能锁定万花楼。 也是因为,唐时锦察觉,万花楼有丝丝缕缕的魔气波动。 “尊主,她们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二楼,一个雅间里,魔侍注意到了唐时锦几人。 他和魔君,已经收敛了魔气,竟然还是追来了。 夜池鹜却勾唇说,“兴许不是来追我们的。” “尊主是说,魔血符上的魔气将她们引来的?”魔侍明白过来。 狗鼻子一样。 一点魔血,竟然就追到了这里。 夜池鹜看向楼下某个雅间,里面的人,垂涎若渴的盯着舞台上跳舞的女子。 女子长袖善舞,身姿纤细,赤足踩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令现场所有男子为之着迷。 “公子,抱歉了,如烟姑娘已经登台了,公子恐怕还得再等等,等她跳完这一曲,再来陪公子。” 方才的姑娘去而复返。 唐时锦表 示理解,“看如烟姑娘跳舞也很美,我们等等无妨。” 一舞毕。 如烟径直来了唐时锦的雅间,“公子久等了,如烟来迟了。” 楼下,有人争执,“我早就点名要如烟,她怎么能去陪别人呢,把她给我叫过来!” 唐时锦抬眸看去,唇角微微上扬,揽着如烟的细腰,“那边好像有人找你。” 如烟啐了声,“什么东西,也配我陪酒,我还是更想陪公子这样俊俏的。” 谢恒不敢看。 这要是叫君上知道了,他会被君上逐出师门吧? 唐逆却盯着闹事那人,敏锐的直觉不对。 楼里别的姑娘去安抚那闹事的,“楼里的规矩,价高者得,那几位公子,出价比你高,如烟自然而然的,去陪他们。” “想要如烟作陪,你倒是舍得出价啊。” 也不知是谁啐了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我们万花楼的姑娘是几个茶水钱就能呼来喝去的么!” 那人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周身的恶念持续上涨,魔气蠢蠢欲动。 最后,碍于人多,终是不敢太过造次,暴露自己,于是便甩袖离去。 唐时锦勾唇,“唐逆,盯着他。” 阿姐不说,唐逆也会盯着的。 “好。”唐逆起身跟了上去。 “师父,那人身上有魔气。”谢恒后来也察觉到了。 唐时锦莞尔,“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帮到娘娘,是我的荣幸。”如烟笑嘻嘻的。 谢恒这才明白,这个如烟姑娘,是师父安 排的人啊? 二楼雅间。 魔侍说,“尊主,人被盯上了。” 夜池鹜不以为意,“无妨,京城有的是人,她们抓的完么。” 唐时锦眯起眸子,陡然看向二楼。 夜池鹜呼吸一紧,赶忙往后缩了缩脑袋,魔侍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唐时锦的视线。 “那个包间里,是什么人?”唐时锦抬手,指向二楼,随口问了句。 如烟看一眼,因为她刚刚跳舞的舞台比较高,所以是能观察到二楼的。 不过,她也是刚来。 对楼里的情况不熟。 如烟想了想,说,“好像是个贵公子,长得不错,穿的也富贵,身边还有个随从。” 唐时锦起身,一眨眼就出现在二楼雅间。 夜池鹜早已没了影子。 “师父,有什么不对吗。”谢恒问起。 “阿宴见过魔君,已经命宫中画师画肖像了,京城虽大,却无魔族的藏身之地。” 唐时锦语气清冷。 离开万花楼的夜池鹜拍了拍胸口,“还好溜得快。” 魔侍:…… 堂堂魔君,也要逃之夭夭了。 唉。 说出去,怕是会被魔族笑话。 夜池鹜似乎明白属下心里在想什么,他说,“本尊是不想得罪仙族和冥府,那些仙神难缠的很。” “可尊主不是怀疑,小太子是魔神转生吗,凤族少君的儿子,注定是要得罪凤族。”魔侍补刀。 夜池鹜横了没情商的属下一眼,“不急于一时,人族比本尊想象的更有趣,本尊的天魔功许久无法突破,人族邪 念多,说不定能助本尊冲破瓶颈。” 魔侍不吭声。 如烟也是清倌,卖艺不卖身。 过了亥时,她便会下工回家。 她故意往偏黑的街道走。 身后有尾巴跟着她。 第886章 你有点急啊 刚到家门口的小巷里,身后那人便忍不住猴急的从背后抱着她,“臭婊子,让你看不起老子,还不是落到老子手里了!” 如烟惊慌的叫起来,“你是谁啊?放开我!我喊人了啊!” “你喊,喊破喉咙都没人能听着,听说你还是个雏,老子今晚就给你开开苞。”背后的人骚里骚气。 要不是顾忌着唐时锦抓人的计划,她转头就把这人的脑袋拧下来。 如果这男人不是色欲上头,就会发现,被他勒在怀里的美人,一点体温都没有。 “我虽在花楼卖艺,但我是清白女子,君上律法严明,你就不怕吃牢饭吗!”如烟威胁道。 “放心,等我爽完,你什么都不会记得,我也会让你爽的。” 男人的气息喷洒在如烟后颈。 真臭! 如烟小脸上满是嫌弃,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语气却颤栗道,“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她挣扎起来。 男人大概是怕她叫出声,忙不迭的拿出符箓,往她背后一拍。 符箓上有魔气激荡,如烟身子颤了一下,还真是她娘的魔血符! “乖乖听话了吧。”男人淫荡的贴着如烟后颈笑。 猴急的将她推到墙上,为了寻求刺激,连门儿都不进了,直接就在小巷里进行,迫不及待的就要扒如烟的衣服。 “你有点急啊。” 小巷口传来淡然的声音。 男人一惊,回头看去,大晚上的,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个人影。 “你,你是谁?”男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你不如说说,你又是谁?”唐逆不紧不慢的说。 同时,漫不经心的靠近。 男人察觉到危险,连忙搂着如烟说,“我跟我的女人玩点情趣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劝你赶紧滚!” “你的女人?”唐逆轻笑,“她是吗?” “当然是!”男人很自信,咬耳朵的命令如烟,“点头,说你是!” 他给如烟贴了傀儡符,不怕如烟不听话。 结果,如烟跟哑巴似的,没吭声。 男人心头咯噔了一下,“说话啊!说你是我的女人!” 如烟淡淡的看着他。 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唐逆上去就是一脚,干脆利落的踹翻了男人,不等男人挣扎起来,寒光凛凛的绣春刀就横在他眼前。 男人一脸惊怵。 如烟开口道,“大人,他想对小女子欲行不轨,还请大人不要放过他!” 男人震惊又无措,“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明明贴了……” “小小傀儡符,能奈我何?”如烟勾唇,笑容肆意。 男人意识到,提到铁板了。 这婊子跟官府是一伙的? 如烟似乎能洞察他的想法,轻抬脚尖,然后狠狠一脚踩下去,踩在男人嘴上,重重碾压,“有生之年,你如果还能出来,就记住了,不要随便欺负女人,不然当心被女人踩烂你的臭嘴!” 唐逆嘴角微抽,斜睨了眼如烟,也没制止她放肆的行为。 心想,阿姐从哪找来的女子? 还挺凶。 如烟气定神闲的挪开脚,看了眼唐逆道,“人抓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替我转告皇后,下次有需要还找我啊,我很乐意帮忙的。” 说完,她一扭头,出了小巷。 唐逆上前,将人犯提起来,“老实点,她只菜嘴,我喜欢断腿。” 男人双腿一阵哆嗦,他想不明白,“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唐逆似乎心情不错,解答了他的疑惑,“只要你犯罪,我们就能抓到你。” 男人狠狠骂了声,“呸!什么傀儡符,一点用都没有,敢骗老子,老子咒他不得好死!” 虽不知他骂的是谁。 不过这恶念,确实强烈。 阿姐说过,有恶念,才能催动魔血画的傀儡符。 唐逆正要押人离开,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亮眼的东西。 在黑暗中,泛着莹莹绿光。 唐逆捡起来一看,是个玉简。 玉简是卷起来的。 一小卷。 摊开来,上面似乎有文字,但唐逆看不清,也不认识。 唐逆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晕眩,上面的字好像晃眼睛。 他赶忙合上玉简,揉了揉眉眼,晕眩感好了些。 这是刚才那个如烟姑娘掉的东西? 次日。 宫里的画像,画出了精准的画像。 大理寺将画像张贴到各个大街小巷,并贴出告示,若再有人铤而走险,利用邪术一类的手段,祸害良家女子,官府绝不轻饶。 京中女子纷纷拍手叫好。 此举大大提升了女子的安全。 同时,有人看了官府贴出的元凶画像,纷纷吐槽,“长这么好看,还出来作恶,真是暴殄天物,想不开哟!” 只因,魔君画像,长得太俊了。 不少女子看了,感到惋惜。 这么好看的男子,偏要犯罪,可惜了。 魔君气死了,这回他是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尊主,要不你先离开京城,避避风头?”魔侍劝他。 夜池鹜瞪他,“你让本尊逃?” “只是暂避。”魔侍辩解。 夜池鹜哼声,“本尊才不逃。” 魔侍无奈。 魔君向来自傲。 自傲之中,还带着点傲娇。 只要不在人前现身就是了,何至于逃? 夜池鹜心想,他才不逃呢。 …… 深夜。 唐逆没回家,就睡在大理寺。 夜深人静时,一缕阴气出现在大理寺内。 黑暗中,一只手伸向熟睡的唐逆。 窸窸窣窣,偷偷摸摸,从床尾探了进去。 然…… 就在触碰到唐逆时,唐逆身上一缕金光溢出,鬼手被灼伤了一下。 软绵柔韧的鬼爪子扭捏起来。 唐逆似有所感,刷的一下,瞬间睁开眼。 鬼手顷刻间退去。 唐逆翻身坐起,凝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很安静。 没有人闯入。 刚才,好像有东西近身? 唐逆不确定,但直觉有些诡异。 胸口的符箓微微发烫。 唐逆摸出来一看,护身符起了金光,预示着有邪祟靠近,唐逆冷着眉眼,悄然握紧刀刃,“何方妖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阴气扭捏一下,不就是大理寺吗。 唐逆一手握符,一手握刀,“识相的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手里的刀不认人!” 他威胁道。 我又不是人。 不认人有什么关系。 阴气凝聚出的鬼爪子,在他脑袋背后试探。 “我只想找回我的东西。”鬼手在他背后悄悄翻找。 第887章 阴阳生死簿 唐逆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的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亦空无一物。 静悄悄的。 唐逆骤然拔刀,随手将符箓贴在刀刃上,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 有风掠过。 床头月影婆娑。 窗外枝叶轻轻摇晃了一下。 床幔被风吹动。 狗东西! 真砍啊! 还好老娘手指头收的快,不然就要挨刀子了! 绣春刀在月色的映照下,折射出一缕寒光。 唐逆冷酷持刀,“走了?” 他看似淡然,实则戒备。 阴气背后,颇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唐逆没听见。 “算了,看在你是皇后弟弟的份上,饶你一命。”阴气吐槽完。 就默默从窗缝里溜了出去。 房中宁静,邪祟似乎真的走了。 唐逆默默收刀。 忽然想到什么,他随口摸出了放在胸口的玉简。 竹青色的质地,触感冰凉,油润滑手,似极好的玉雕刻而成。 只是,唐逆寻常肉眼,看不出这玉简的不寻常。 邪祟,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他摊开来,只一眼,还是和之前一样,玉简上的文字,很模糊,而且很复杂,是他从未见过的文字。 并且令人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了。 这玉简上面,难道施了什么咒语? 普通人看不得? 唐逆当即将玉简合拢,揉了揉刺痛的眉心,不敢再多看。 “绵绵,救救孩子吧。” 大晚上的,木棉忽然听见哭声。 就在谢家门外。 她赫然睁眼,看了眼身边熟睡的谢恒,悄悄下了床。 “嚎什么?是想吓死谁?”木棉无语的看着自己的挚友。 大晚上鬼哭狼嚎,她是真不怕被谢恒听到啊? 孟婆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绵绵,救救孩子吧,孩子不行了。” “谁的孩子?”木棉无语。 “我,我也还是个孩子啊。”孟婆委屈。 木棉:…… 她扶额,“说吧,出了什么事?” “我把阳卷丢了。”孟婆哭着脸。 “你说什么?”木棉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个倍,“你把什么丢了?” “阳卷。”孟婆委屈巴巴。 木棉嘴角抽搐,“等死吧,我救不了你。” 她毫不留情,转身要走,孟婆不装了,拽着她控诉,“有没有人性,你最好的朋友犯下弥天大祸,你不帮忙,还让我等死,太无情了吧!” 木棉翻白眼,“你也知道是弥天大祸,帮不了,帮不了一点,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没人性。” 孟婆:…… 真无情啊! 她苦哈哈的贴着木棉,要哭不哭的,“绵绵,好绵绵,你真的忍心看着我被鬼帝他们责罚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忍心不管我吗?” 木棉:…… 孟婆弄丢的,是生死簿。 生死簿分阴阳两卷。 阴卷记人生前功过,死后业障。 阳卷记人阳寿,祸福凶吉。 由孟婆负责看管。 现在阳卷弄丢了。 若是被人捡了去,便是看管者的过失。 说白了,若是有人看懂阳卷,在上面添上几笔,或是划掉几笔,都会酿成大祸。 木棉忍住吐槽,磨牙道,“丢哪了?” 孟婆撇撇嘴,“我就是无意间偶遇皇后,顺便帮了她一点小忙,结果弄丢了阳卷。” 木棉:“……所以到底丢哪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孟婆自然会去找。 她现在这么为难,极有可能是东西不好拿回来。 “在大理寺卿那。”孟婆坦白。 她真的只是路过。 然后偶遇了唐时锦。 然后打了个招呼,顺便帮了个忙。 然后就把阳卷弄丢了。 孟婆想说,这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 她欲哭无泪啊。 早知道她就不贪玩了。 其实并不是唐时锦要求她帮忙的。 是她自己贪玩,对唐时锦感兴趣,所以主动提出帮忙的。 “谁?唐逆?”木棉明白过来。 阳卷被唐逆捡去了? 孟婆点头,“我去找了他,想拿回阳卷,可是他身上有符,我靠近不得,应该是皇后画的符箓,挺厉害的。” 木棉面无表情的看她,“你想让我去拿回阳卷?” 孟婆狂点头,“你现在有人的身份,还是谢恒的妻子,谢恒跟唐逆熟啊,还并肩作战抓贼来着,你去帮我要回来好不好?” 说的容易。 “我要以什么说辞,将东西要回来?”木棉瞥她。 孟婆想了想,“就说你认识我,我是你的一个故人,东西是我丢的,替我拿回失物,他总不会不给吧。” 木棉呵呵…… 还真会。 大理寺的人,多疑是常性。 “故人,我说你是如烟姑娘,还是阴司孟婆啊。”木棉白了眼。 孟婆知道她为难,便又开始撒娇,“哎呀绵绵,我的好绵绵,只有你能帮我了,丢了阳卷,要是被鬼帝知道,你能想象冥府的酷刑用在我身上么?” “我会皮开肉绽,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你舍得么。” 她装乖卖萌,无所不用极其! 木棉被她缠的头疼,她当然舍不得真的不管她,“我答应你。” 孟婆顿时咧开嘴角,“我就知道绵绵还是心疼我的,要尽快!” 送走孟婆,木棉悄悄回到房间,谢恒还在熟睡。 木棉躺回去,他就挤了过来,迷迷糊糊的说,“绵绵,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黑暗中,木棉眼神微闪,她轻声说,“那你为什么不去看看?” 只要谢恒去看。 就能看到她和青言的。 孟婆本名青言。 谢恒明明怀疑,或者说,他知道,但他不去揭穿。 是想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过下去么。 木棉深深的叹了声。 她又何尝不是? 天天跟谢恒演一对平凡夫妻。 谢恒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似乎只是呓语。 木棉以为他不说话了,谢恒呼吸又紧贴着她的脖颈道,“不去了,困。” 木棉叹息,拍了拍他的胳膊,“睡吧。” 次日。 木棉找上了唐逆。 唐逆很直观的问,“嫂夫人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木棉笑了笑,“唐大人既然称我一声嫂夫人,那我便托大,确有一事,要请唐大人帮忙。” “嫂夫人但说无妨。” 谢恒帮大理寺抓人犯有功。 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 唐逆一定不推辞。 只听木棉说,“唐大人是不是捡到过一个玉简?那是我一个故友丢失的,可否请唐大人还于我?” 唐逆微顿,目光深沉而复杂,“嫂夫人怎么知道,我捡到你说的那个东西?” 这件事,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 他并未跟人说过。 知道玉简的,只有他,和昨晚的邪祟! 第888章 追不到小姑娘 唐逆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谢恒的夫人,与邪祟有何关联? 木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唐大人是怀疑我?” “不,我知嫂夫人可信,只是,我昨夜疑似遇到了邪祟,嫂夫人今日上门询问,我担心,嫂夫人会不会是被蛊惑了?” 唐逆直言道。 抓到孙秀才,木棉帮了很大的忙。 他当然不怀疑木棉有假。 只是,邪祟擅长蛊惑人心。 唐逆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木棉笑了笑,“我家谢恒是修道的,又是你阿姐的徒弟,你觉得我能被邪祟蛊惑吗,又有什么邪祟会不要命的靠近谢家?” 其实木棉说的,唐逆都知道。 只是,莫名的,不想将那东西还回去。 “不知那玉简是嫂夫人哪位故友的?”唐逆问起。 木棉听出,唐逆这是不想归还啊。 不然不会有这么多问题。 她道,“如烟姑娘的。” “嫂夫人认识如烟姑娘?”唐逆勾唇。 巧合的事,捡到玉简后,他猜到是那位如烟姑娘遗失的,故而,他去找过这位如烟姑娘。 但却找不到人。 花楼里说,如烟姑娘只是偶尔过来跳舞,并不是楼里的人。 她住在外面。 唐逆查过,外面根本无人认识这位如烟姑娘。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这位如烟姑娘。 而且那天晚上,如烟不怕傀儡符。 她说,小小傀儡符,能奈我何。 唐逆觉得很有意思。 但如烟认识阿姐,料想是阿姐找来的人,唐逆这才没追究。 从唐逆的神情中,木棉看出,他恐怕已经怀疑如烟了。 如果大理寺要查如烟的底细,不会查不到。 相反,什么都查不到,才不对劲。 如烟在阳间没有户籍,自然查不到。 木棉心叹,唐逆可真谨慎。 “认识,如烟是我的一个故友,她本名不叫如烟,估计只是碰巧遇到你们查案,她又贪玩,所以顺道帮了你们个忙。”木棉解释。 合情合理。 唐逆看起来并未怀疑,他道,“她本名叫什么?” “唐大人,这跟我拜托你的事,好像没关系吧。”她说,“木棉不是犯人,希望你不要像审犯人一样审查她。” “嫂夫人误会了。”唐逆颔首,赔罪道,“东西要归还失主,我总得问清楚才好,锦衣卫出身的老毛病了,嫂夫人见谅。” 锦衣卫多疑谨慎,果然如此。 木棉只得说,“她叫青言。” “青言。” 唐逆琢磨着这个名字,微微笑了笑,“嫂夫人,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规矩,东西可以归还,但是需要失主亲自来认领,嫂夫人放心,大理寺不会昧下失物的,请让失主亲自来领。” 木棉翻了个白眼,一阵无语。 她现在就怀疑,唐逆是想昧下阳卷! 哪来这个破规矩,她怎么没听说? 唐逆不会是故意的吧? 但人家是大理寺卿,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不好强要。 木棉只得先行离开。 “他不给?为什么不给?” 青言一听,唐逆不肯归还阳卷,就气的跳脚,“还让我亲自去?也不怕吓死他!” 木棉无奈,“阳卷丢失是大事,你尽快。” 唐逆还在琢磨玉简,忽然锦衣卫来报,“大人,有个女子找你。” 唐逆挑眉。 锦衣卫八卦,“大人什么时候认识小姑娘了?” 唐逆斜睨一眼,“人呢?” “在外头候着呢,不过看小姑娘,不怎么高兴,说是大人你抢她东西了?” 有人来找唐逆,锦衣卫自然是要例行问话的。 人小姑娘直接说,唐逆抢了她的东西。 弟兄们都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要知道唐逆今年十九了,也该操心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从前唐逆过的就跟唐僧似的,身边连个母的都没有。 这会儿有个小姑娘来找他,莫不是春天来了? 唐逆起身,去见人。 心想,什么小姑娘,说不定是老妖怪呢。 而且小丫头竟然泼他脏水? 东西明明是他捡到的。 “唉?跟兄弟们说说,怎么认识那小姑娘的?”锦衣卫跟在身后八卦。 唐逆忽然脚步一顿。 “怎么不走了?” 唐逆转身,又坐了回去,“带她来见我。” 我为什么要去见她? 应该是她来见我。 锦衣卫嘴角抽抽,无语的指着唐逆,“你,你这样是追不到小姑娘的。” 本来干他们这行的,就不好找媳妇。 血腥。 暴力。 得罪人多。 许多人听到锦衣卫的名号,都是敬而远之。 唐逆冷飕飕的瞥了眼,“做好你自己的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锦衣卫: 算了。 娶不到媳妇的都不急。 他一个有媳妇的瞎操心什么。 不一会儿,人就领进来了。 “把我的东西还我。”青言一进来,就伸手讨要。 脸色很冷淡。 可谓是没什么好脸色。 唐逆也不计较,“大理寺的失物很多,你说的是哪一件?认领失物,是需要核实的。” 他一本正经,看都不看青言。 青言气急。 他分明就是故意为难。 锦衣卫也觉得,唐逆不对劲。 平时他根本不会这么针对一个小姑娘。 不想见的人,他见都不会见。 有猫腻啊。 大家看似正经,余光个个瞥见唐逆。 “你少装糊涂,我丢失了一个玉简,那天从花楼出来,只有你在我身边,还给我!”青言再次讨要。 锦衣卫们唏嘘。 花楼? 身边? 嚯,瞧不出来,唐逆还搞这套呢。 唐逆蹙眉,抬眸扫了眼两边,“都得了斜眼病啊,没别的事干了?都下去!” 他把人都赶了下去。 青言这才发觉,她刚才的话,好像有些歧义。 现在解释会不会显得刻意? 算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是来拿回东西的。 只剩下两个人,唐逆才看她,“怎么证明,那东西是你的?” “你把它拿出来,自然就能证明是我的。”青言不耐烦看他。 只想拿了东西,立马走。 唐逆顿了顿,从怀兜里掏出了那青绿色的玉简。 青言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唐逆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怎么证明这玉简是你的。” “我叫青言,玉简就是我丢失的,上面还有我的名字,不信你自己看。” 青言毫不犹豫。 唐逆低眉。 他并未在玉简上看到过署名。 而且玉简里的文字,模糊不清,极其复杂,与现有文字都不同,根本看不懂。 然而。 此刻再看,玉简上面,竟真的有青言二字的署名。 带着淡淡的荧光。 果然是她的。 第889章 应劫 唐逆不动声色,“为什么改名叫如烟?你不是京城人士?从哪来。” 青言呵笑,“你查户口呢?我这花楼跳舞,给自己取个花名违法吗?我不是京城人士,违法吗?我从哪来,需要向你报备吗?” 唐逆: “赶紧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我去皇后那告你!”青言威胁道。 阳卷丢失,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到万不得已,青言不会找外人求助。 唐逆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被青言的话激怒了。 但他并未发作。 青言也不惧他,挺直腰杆,对他对视。 对视间,火光四射。 最后,唐逆送了手。 青言抽出玉简,哼的声,骄傲的扭头走了。 唐逆眯起眸子,盯着她的身影,忽然道,“站住!” 青言脚步一顿。 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迅速将阳卷收好,回头道,“干嘛?” “你刚说,认识我阿姐,你是修道的?”唐逆起身,漫不经心的靠近他。 青言却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跟你有关系吗?” 唐逆眯起眸子,指了指地下,“你没有影子。” 青言一愣。 低头看了眼。 眼下是白天,又有阳光洒下来。 唐逆站在她身边,影子就在他身侧。 青言有些心虚,她不是人,当然没有影子。 “即便是修道的,修为强如我阿姐,也有影子,是人就会有影子。”唐逆如猎豹般盯着她,“除非,你不是人。” 青言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她仰起素白的小脸,“你怎么还骂人呢?有些东西不是你该碰的,有些话也不是你该问的,不该问的别问。” “呵。”唐逆笑了声,“你还挺有气势?你是在威胁我?” 青言不以为意,“没心情跟你说。” 阳卷拿回来了,她心里就踏实了。 青言扭头要走,唐逆一把揪住她的手腕,“说,你是个什么邪祟?” 青言有些恼了,她冷笑道,“说出来姑奶奶怕吓死你!” 唐逆想用身上的符箓震住她,被青言察觉到,她甩开唐逆的手,“不陪你玩了。” 一眨眼,就在唐逆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唐逆磨了磨牙,“果然是个邪祟!” 青言回了冥府,摊开阳卷仔细查看。 没有改动过的痕迹。 她彻底放心了。 然后她又想到唐逆,比鬼还难缠的男人,“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命数。” 然后她心中默念唐逆的名字,翻开阳卷,上面赫然出现唐逆的名字。 唐逆的祸福旦夕,前世今生都在上面。 看完之后,青言表情有些复杂。 好半响,她合拢阳卷,吐槽道,“原来是同行,等不到他想等的人,故而入世.” 唐时锦去到辰阳宫,没看见小太子。 她问宫人,“崽崽还没回宫么?” 这个时辰,崽崽应该下学了。 辰阳宫就是崽崽的寝宫。 说来崽崽应该跟她住的。 但君上以小太子大了为由,要培养他的独立,让崽崽单独住。 萧宴就是嫌崽崽碍事了。 唐时锦叹了声,还让二哥负责给崽崽教学。 听说二哥教学是很严厉的。 一点都不像他平时好说话的脾性。 不过也没听崽崽抱怨过。 崽崽已经启蒙,四书五经,一背就会。 萧宴说,太子是储君,应该从小学为君之道。 唐时锦不想让孩子太累,崽崽还小,三岁的娃,应该玩泥巴的年纪,却已经学为君之道了。 萧宴更过分,没事还给小太子看奏折,让崽崽坐在他腿上,批改折子! 吓得宫里宫外,都明里暗里的跟她抱怨,君上太纵着小太子了。 有时候,发下去的折子,上面的批改笔迹,一看就不是君上的。 君上就这么水灵灵的,将三岁奶娃批阅的折子,发下去执行了。 虽然,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但这举措让文武大臣十分没有‘安全感’! 唐时锦每次跟萧宴讨论这个问题,她想让崽崽跟寻常孩子一样长大,有个美好的童年。 萧宴便说,“朕的儿子,生来不凡,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语气那叫一个自豪。 给唐时锦整的无语。 偏小太子自己也喜欢,唐时锦无奈,也只得由着父子俩去了。 这不,唐时锦觉得崽崽太辛苦了,趁着他下学的时辰,带了好吃的过来犒劳他。 就算崽崽生来不凡,在她眼里,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是她宝贵的儿子。 她必将倾注心血,给他全部的母爱。 不想,宫人回话说,“小太子并未回来,兴许还在路上。” 唐时锦进了辰阳宫,“那我先进去等他。” 宫人在旁边伺候着。 一刻钟后,崽崽还是没回来。 唐时锦蹙眉,“烧鸡凉了就不好吃了,你拿去小厨房热一热,顺便叫个人去问问,太子下学没有?” “是。”宫人领命去办。 烧鸡热了一遍,重新端上来,热气腾腾的,肉香味飘满整个宫殿。 就在这时,去问话的宫人才匆匆回来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不见了!” 唐时锦眼皮子一跳,豁然起身,走出殿外。 刚好碰到萧宴,“阿锦,你怎么” “阿宴,我们儿子不见了!”唐时锦语速有些急。 萧宴握了握她的手,“别急,谢寻刚叫人来传话了,太子跟他去了。” 唐时锦皱眉,“谢寻带崽崽出宫了?” 这不合规矩。 谢寻现在也不是这么莽撞的人。 擅自带小太子出宫,若是出事,谢家担不起。 “是太子自己跟去的。”萧宴说。 谢家两个孩子,谢居安,谢念安,现在都是太子的伴读。 三个孩子一起学习上课。 大约是小太子对宫外好奇,三个孩子约着下课后一起出宫。 可小太子轻易不能离宫,于是小崽子就偷偷溜进谢家的马车里,谢家孩子是伴读,所以宫门口也没有严查。 谢寻发现小太子在马车上时,第一时间便叫人去给宫里传话了,就是怕君上和唐时锦担心。 等小太子玩的尽兴,谢寻会亲自送小太子回宫的。 唐时锦送了口气,孩子在谢家,她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崽崽虽早熟懂事,但仍旧不失孩童天性。 这很好。 等等 唐时锦忽然觉得心神不宁。 她抬手,掐指一算,叹气道,“阿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崽崽三岁时,命里有一劫吗。” 萧宴拧眉,“记得。” “现在这劫只怕要应验了。” 第890章 拐小孩儿 当木棉和唐令仪看到小太子的时候,不免惊讶,“太子,你怎么出宫了?你父君母后知道吗?” “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小太子乖巧的说。 唐令仪叹了声,“是不是贪玩了?” “你们两个,蛊惑太子出宫的?” 她瞥了眼谢居安和谢念安。 两个孩子乖巧的站着。 小太子说,“是我听居安说,宫外有间书店,有很多古籍记载,所以想出来看看,姨母,你也别他们。” 唐令仪无奈,“哪里的书店,有宫中藏书阁的书多?” “倒也是。”小太子一本正经。 唐令仪笑了,“罢了,想去就让谢寻陪你们去吧。” “谢谢姨母。”小太子咧嘴一笑。 木棉不擅打理内务,所以唐令仪回来之后,她自然而然的当起了甩手掌柜。 乐得清闲。 唐令仪要管账,琐碎事比较多。 是以让谢寻陪着几个孩子出去逛逛。 几个孩子高兴的跟在谢寻身后。 “这就是你说的书店?建造确实很别致。”小太子望着三层楼高的书店道。 “里面很多古籍,表弟进去看看。”谢居安道。 小太子颔首,“看看!” 几个孩子,有模有样的进了书店。 谢居安应该是常来,店里的伙计都认识他,“谢小公子今日又来了,今天想看些什么书啊?” “我们随便看看。”谢居安老成的说。 “哎呦好,谢小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伙计恭敬道。 谢寻跟在身后,倒像是三个孩子的保镖。 谢念安最小,也最闹腾。 安静不下来。 谢居安和小太子大些,性子也沉稳些,他俩能安静的坐着看书,谢念安是静不下心来的。 用谢念安的话说,看书会生病,头疼。 小家伙探头探脑的到处溜达,两个哥哥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小叔叔,你去照顾念安吧,我们在这里看书,不会乱走动。”谢居安懂事道。 谢寻确实不放心。 谢念安还太小,两岁正是好动好奇的年纪,这不,一眨眼就被外面的吆喝声吸引,溜出去了。 “你们在这等我,我揪了谢念安回来,带你们回家。”谢寻交代一句。 谢居安点头,“知道了小叔叔。” 隔壁桌,也坐了个小女娃,正在津津有味的看书。 抬头见,看到谢居安,对他咧嘴一笑。 谢居安微微颔首。 像大人那样回礼。 “意宝,你娘正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啊,快,跟我回家。” 忽然来了个妇人,要带女娃回家,女娃拒绝,“我娘知道我在这看书呀,她说让我在这里等她,我们会到处找我呢。” “你娘大概是忘记了吧,赶紧跟我回家吧,看这天,一会儿要下雨了,可就回不去了。”妇人催促道。 女娃不太情愿,“可是我娘亲还没回来,我要等娘亲,娘亲不会忘记我的。” 妇人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就是你娘让我来带你回家的。” “可是……” “别可是了,跟我走。”妇人直接将女娃拖走了。 女娃很抗拒。 但是挣脱不开妇人的钳制。 谢居安刚好看见,他微微蹙眉,觉得不太对劲。 “表哥,你认识那个女娃?”小太子问他。 谢居安摇头,“不认识。” 伙计过来送茶会,谢居安没由来的问了嘴,“刚才那个女娃,认识那个妇人吗?” 伙计看了看,女娃刚好被妇人拉出书店,“嗐,认识,那妇人是女娃的婶子,就是隔壁那条街的,不过这妇人好像跟女娃她家关系不太好。” 谢居安听出不对,问道,“怎么说?” 伙计便闲聊起,“这女娃是个好学的,不过家里应该是没什么闲钱,上不了学堂,她娘便将她送到小店来,小店看书免费,只要不损坏,随便看,那女娃不认识字,还问过我呢。” “我记得有一次,女娃她娘带她来看书,恰好碰到她婶子,就是刚刚那个妇人,两人还拌了两句嘴呢,总之说的不太好听, 嗐,这女娃读书识字,本就少见,这不,那妇人也是寻常嘴碎。” 谢居安颔首,“是这样啊,多谢了。” 伙计笑笑,“谢小公子客气了,像小公子你这样勤奋好学的孩子,也不多见了,小公子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谢你吉言。”谢居安彬彬有礼。 伙计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他对面的小太子,好奇道,“这位小公子面生,以前好像没见过,是小公子您的亲戚吗……” “是我表弟。”谢居安语气轻然。 小太子虽不多言,但伙计阅人无数,自然看出小太子穿着,不比谢居安差,虽然年纪小,但身上已经有股寻常人没有的贵气。 伙计笑眯眯的奉承道,“这位小公子也是龙章凤姿,贵气天成啊……” 谢居安一抬眸,眼神平淡,伙计却闭了嘴。 伙计擅于察言观色。 谢居安的眼神,是让他闭嘴不要多言的意思。 伙计笑呵呵的退下。 “我不走,我要在这等我娘,我娘才不会叫你来接我呢!” 就在这时,刚刚被拽走的女娃又跑了回来,妇人在后面追赶,“臭丫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说了你娘在前面等你,你跑什么!” “前面不是回家的路,你昨天还跟我娘吵架,今天怎么就好心来带我回家,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才不信你!” 女娃声音稚嫩,但很坚定。 小太子抬眸,眸中闪过一丝赞许,“这女娃很有防备心,还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挺聪明。” 谢居安拧眉,“表弟,你看那妇人,横眉竖目,是个凶恶相,女娃这么防备她,恐怕其不安好心。” 小太子笑了起来,“表哥还会看相呢?” 谢念安才是小太子的表兄弟,严格说起来,谢居安并不是。 小太子抬举他罢了。 谢居安笑笑,“我父亲毕竟是你娘的徒弟,我虽不会看相,但父亲说,相由心生,那妇人样貌,颇有些尖酸。” “由不得你,臭丫头,跟我回家去!”妇人身强力壮,女娃与之力量悬殊,妇人跟拎小鸡似的,将女娃夹在咯吱窝里,要强行带走。 “放开我,你放开我!” 女娃挣扎,却是徒劳。 伙计琢磨了一下,“什么情况?跟拐小孩儿似的!” 第891章 你不够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小太子与谢居安对视一眼。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你个坏婆娘,放开我!”女娃一路捶打,然而她的力道和不满,对妇人来说,没有丝毫杀伤力。 被妇人夹在咯吱窝里,插翅难逃。 “臭丫头,敢骂我,老实省着点力气,乖一点,听话的孩子才招人喜欢。”妇人哼声。 脚下走的飞快。 两眼放光,满脸迫不及待。 七拐八绕的,走进一条小巷中。 里面有个中年男人,在验货。 小巷里还有几个孩子,在哇哇大哭。 “都闭嘴!”壮汉一声呵斥,孩子们还是哭。 壮汉似是没了耐心,一巴掌打在孩子脸上。 啪的清脆响。 那被打的孩子,瞬间吓得嚎嚎大哭,小小的人儿,吓得发抖。 那响亮的巴掌落在孩子脸上,让人看了恨不得剁了他的手! 妇人只是看了眼,脸上没有丝毫同情,夹着女娃,堆着笑脸上前,一脸讨好道,“老板你看这个娃娃,长得多水灵啊。” “女娃,女娃卖不上价钱啊,我这已经有女娃娃了,不要了不要了。”中年男人摆手拒绝。 妇人一听,恼恨自己到手的钱飞了,她哪里舍得,“别啊,老板,你瞧这女娃,长得多好啊,大眼睛高鼻子多可爱啊,肯定能卖的。” “你要看不这样,你说个价,我就把孩子给你们了。” 家里揭不开锅了。 老的小的几张嘴等着吃饭呢。 要是卖不到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其实,妇人更想将卖女娃的钱,送自己儿子去学堂。 只要读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中年男人听到可以降价卖,这才打量起女娃来。 妇人一直拽着她,女娃对她又打又骂,“坏女人,你要卖了我,我要告诉我娘,你们这是触犯律法,不怕治罪吗!你放开我!” “臭丫头,闭嘴!”妇人瞪着泛黄的眼珠子,“家里无米下锅,不卖了你,你奶你弟弟都要饿肚子!你一个女娃娃,以后总归是要到别人家去的,现在换个人家也一样!” 女娃不从,“那不是我奶,不是我弟弟,我没有弟弟,你们把我跟我娘赶出来了,坏人,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妇人气急。 连忙用手去捂女娃的嘴。 中年男人哟呵一声,“这女娃挺厉害啊,还知道律法官府呢?我可不敢收。” 妇人一听不收,急了,“别啊,老板,这女娃平时闲得慌,没事就喜欢看些闲书,那都是她在书上看来的,其实屁都不懂,你看她才四五岁,能懂什么律法啊,老板你行行好,收了吧。” 中年男人拒绝。 妇人一咬牙,“我可以少要点银子。” “好,给你这个数?”中年男人竖起五根手指头。 “五两?”妇人苦了脸,还想再争取一下,“老板,五两银子是不是太少了?你看这女娃养的多好,穿的又干净,还能看书识字呢, 要不你再几点?十两,十两我就卖了!” 当初说好,女娃也能卖二十量左右的。 一下子斩掉了一大半,妇人心里肉疼。 妇人也是经人介绍,才认识这个贩卖人口的老板。 虽说当今君上律法严明,但这种生意,牟利高,多的是人铤而走险。 妇人舍不得卖自己儿子,便将主意打到了侄女身上。 中年男人啐了口,“女娃娃,读书识字有什么用?就这个价,你爱卖不卖!” 妇人生怕这单生意吹了,咬咬牙,将女娃推了出去,“我卖!人你带走,钱给我!” 中年男人扫了眼女娃,掏了几个碎银子,扔给妇人。 碎银掉在脚下,夫人忙不迭的捡起来。 顿时喜笑颜开。 “她不是我娘,没权力卖了我,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女娃用力拍打着中年男人。 男人恼了。 一掌推开女娃。 女娃摔在地上,被同伙壮汉拖到了其他孩子当中。 妇人宝贝似的揣着银子离开,一转头,看到巷口站着两个孩子,她一怔,立马眼珠子一转,“老板,我还有两个娃娃要卖!” 小太子:…… 谢居安:…… “表哥,这妇人面相确实恶毒,不知所谓。”小太子人虽小,但语气颇为冷傲。 中年男人看了过来,也被两个板正的小正太吸引,“哟呵,哪来的小子,小模样长的不错,比我今日收的的货物都好,小娃娃,跟我吃香的喝辣的去吧?” 妇人皱眉,“老板,这是我带来的娃娃!” “你带来的?你知道这两个娃娃叫什么吗?”中年男人鄙视她。 想在他这占便宜? 也不打听打听他周人王的威名! 方圆百里的孩子,就没有他没拐过的。 “你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但这两个孩子,我可是实打实的见过的!”妇人强硬道。 主要是,这两个男娃,一看就能卖上好价钱的那种。 “谁说我不知道。”人贩子冷哼,先指谢居安道,“他叫旺财。” 后指小太子,人贩子颇为得意的嘴脸说,“这个叫旺蟾。” 谢居安:…… 小太子:…… 两个小正太冷了脸。 你才叫旺财。 你全家都叫旺财! 小太子想说,他养的那只大狗,就叫这个名字。 妇人满脸无语,嘴角抽搐,最后狠狠啐了口。 玩不过人贩子,揣着五两银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父君……君上严令,不得拐卖孩童,你们不怕被官府抓到了,全家获罪吗?” 小太子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的说。 明明只是个三岁的孩童,瞧着竟有股气定神闲的气质。 周人王甚至觉得,这小孩是在睥睨他? 胆子不小。 瞧瞧那些吓得嗷嗷大哭的孩子们,这两个娃娃竟然不哭不闹,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老子单身,哪来的全家,小娃娃,我喜欢你,你如果听话,我就把你留下来,收你做干儿子怎么样 ?” 周人王施舍的语气道。 小太子微微摇头,“做我的父亲,哪怕是养父,你不够格。” “小娃娃,做我儿子,以后吃穿不愁,你确定不叫我爹?”周人王很是自豪。 小太子还是摇头,“我说了,你不够格,做我父亲,你会死。” 周人王哈哈大笑。 小太子仰着头,一本正经,“你别不信,做我的父亲,你会被天道惩戒的,天上地下能做我父君的,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够格,你的命格承载不住哦。” 第892章 孩子走丢了 “哦?小娃娃口气不小啊,那你说说,能做你爹的那个人是谁啊?”周人王冷嗤。 小太子歪着头,一脸嫌弃的表情,“不是说了吗,是我父君啊。” 周人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来是我高看你这个小娃娃了,原来是脑子有点问题,这就不好卖价钱了呀。” “不过不要紧,不说话瞧着还是有几分贵气的,不如我将你毒哑了如何?免得买主发现你脑子有问题。” 周人王一脸恶人相的威胁。 小太子一脸诧异的看他,“毒哑了不是更不好卖价钱了吗,是你脑子有问题吧?” 周人王:…… 这小崽子,居然敢骂他? 胆子不小。 这两个,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一看就是没经过外界的毒打,不知人心险恶。 今儿遇到他,算他们倒霉。 不过,这小子的脾性,倒是挺对他的胃口。 “真的不叫我爹?”周人王趾高气昂道。 小太子摇头,“你不配。” 周人王气的牙痒痒,“成啊,老子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小太子知道,这些是人贩子,后面那些孩子,恐怕都是被他们拐来的。 小太子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们拐孩子,却害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当死。 但,他们背后,应该还有很多同伙。 身为储君,绝不姑息。 当将他们一网打尽。 周人王指着小太子说,“记住,以后你叫旺蟾,他就叫旺财。” 谢居安拧眉,“我不叫旺财,我叫谢居安。” 周人王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但他并未多想,“老子说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 如果他细想想,就会知道,谢居安是谢家的小少爷。 谢家,京城名门新贵。 “不行。”小太子一本正经的说,“他是我表哥,不能叫旺财,我养的狗叫旺财。” 周人王不耐烦了,“叫什么我说了算,闭上嘴!” “你知道我表弟是谁吗,你敢动我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谢居安冷声威胁。 只不过,周人王并不将一个小孩子的威胁放在眼里。 “来呀,把他们两个带走。” 壮汉走了上来。 谢居安挡在太子身前,护着他。 心里很是自责,若是小太子出事,他和父亲,乃至整个谢家,都没法跟君上皇后交代。 毕竟只有四五岁,就算懂事,遇到人贩子,也难免紧张。 谢居安正在犹豫,要不要报出小太子的身份,小太子按了按他的胳膊,以示安抚,“表哥,没事,别担心。” 小太子比他还小两岁。 却莫名让谢居安感到安心。 小太子仰头看着周人王,“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放了刚才那个女娃,还有其他孩子。” “跟我讲条件?”周人王冷嘲,“小子,你以为你是谁。” 小太子皱眉。 周人王吩咐壮汉,“带走!” 人质没解救成,自己反倒成了被拐儿童。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两个壮汉一前一后的盯着他们,谢居安身后是其他被拐的孩子,为了防止孩子们喊叫,他们的嘴都被人贩子堵住了。 “脏,拿来,我不叫就是。” 人贩子要塞小太子的嘴时,小太子是这样说的。 周人王觉得这娃娃有意思,于是摆摆手,壮汉退开,他威胁小太子说,“如果你敢跑敢叫,我就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小太子笑笑不说话。 要堵谢居安的嘴,谢居安说,“滚开。” 就这么,两个孩子特例,没有用破布塞嘴,被人贩子带走了。 “太子,我们不该贸然出头的,应该等小叔叔回来。”谢居安用只有他和小太子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小太子抿唇,“我们可以等,可这些孩子等不了,他们会被人贩子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可你是太子,你的安危最重要。”谢居安说。 小太子微笑,“表哥别害怕,信我,不会有事,如你所说,动我们,这些人贩子,不会有好下场。” 谢居安心里,没有那么恐慌了。 小太子完美继承了君上皇后的所有优势。 小小年纪,临危不乱。 此刻人贩子还不知道,他踢到了什么样的铁板。 谢寻回来,见小太子和谢居安都不见了,他顿时预感不妙,“刚刚坐在这里的两个孩子呢?” 他问书店的伙计。 伙计说,“两位小公子,走了。” 谢寻拧眉,“走了?走哪去了?” “小的也不知道啊……”伙计支支吾吾的说,“他们好像跟着一个女娃娃走的。” “哪家的女娃娃?”谢寻冷着脸。 伙计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意宝,意宝你在哪啊。” 女人慌张跑进来,询问伙计,“意宝是不是在这?我让她在这等我的。” 伙计瞅了瞅说,“女娃被她家婶子接回家去了。” “什么?”女人心里一咯噔,便又急急忙忙往回家跑。 “有没有看到我家两个孩子往哪走了?”谢寻沉声问。 伙计摇头,“谢将军恕罪,两位小公子,就是在刚刚那个妇人的孩子走后,跟着走的,小的实在没注意,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谢寻当即意识到,两个孩子只怕是出事了。 “念安,我先送你回家。” 谢念安虽只有两岁,但他感觉到,出事了,“爹,因为我乱跑,两个哥哥才不见了吗?” 小念安垂着头,很是自责。 有一瞬间,谢寻也想怪罪孩子,若非他顽劣,或许两个孩子就不会不见。 但谢寻心知,此事错不在谢念安。 他只有两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是他自己大意,才走丢了两个孩子。 当务之急,是找到两个孩子的下落。 否则,一个是储君,一个是兄长的儿子,任何一个出事,他都得以死谢罪! 谢寻安抚自家儿子道,“不怪你,是爹疏忽,才让两个哥哥走散了,爹会把他们找出来的。” 唐令仪正在修剪花枝,当听到孩子走失的消息,指尖被花刺扎破,“两个孩子不见了?怎么会……你去找了没有?孩子不见了,我们怎么跟小锦和绵绵交代?” 谢寻知她心急,并未推卸责任,“是我的疏忽,我会向君上和大哥请罪的,令仪,你看好念安,我去找人。” 谢寻前脚刚走,木棉后脚就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令仪,居安没回来?” 木棉头一次看到,唐令仪眼中含着泪,满脸害怕的样子,“绵绵,对不起,孩子走丢了。” 第893章 谢家就完了 “什么?”木棉眼神一闪,着急,担心,怒气,瞬间从心底冒了出来,“怎会走丢?谢寻不是跟着他们吗。” 唐令仪摇头。 木棉了然,估计唐令仪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三个孩子出去,却只有她的亲生儿子回来了。 换了谁,恐怕都会忍不住多想。 木棉也不例外。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孩子是在哪走丢的,谢寻人呢?太子不会也丢了吧?” 唐令仪浑身发冷,无力的点点头。 走丢了小太子,木棉心知此事的严重性。 若是太子出事,后果不是谢家能承受的。 师徒之情,姐妹之情,君臣之谊,介时都会毁于一旦。 谢家就完了。 简单来说,谢居安可以出事,但太子,一定不能出事! 否则后果谁也无法预料,也无法承担。 “你别急,我让谢恒去找孩子。”木棉说完,匆匆离开。 这一刻,唐令仪觉得自己特别无用。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娘亲,对不起,是我贪玩,哥哥才找不见的。”谢念安似是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小家伙心里明白,是因为他,两个哥哥才走丢的。 唐令仪抱着他安抚,“不怪你,是爹娘的过失,念安乖,做错事就应该承担责任对不对?” 谢念安似懂非懂,但他记得,爹娘教他,做错事,就要承担。 小家伙揉着眼泪,“念安记得。” 唐令仪将他交给谢父,谢父得知孩子走丢一事,何尝不知此事的严重,“我这便进宫,去向君上请罪,你照看好孩子。” “不,父亲,孩子交给你照顾,我放心,我去。”唐令仪说。 谢父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皇后的亲姐姐。 由她去赔罪。 谢寻先去吩咐人,查两个孩子的行踪,很有可能是被人绑架或者拐走了。 同时,两口子默契的进宫请罪。 太监匆匆来报,“君上,西北将军和他夫人求见。” 彼时,萧宴和唐时锦,正在吃火锅。 满殿都是火锅的香味。 馋的宫里伺候的人直流口水。 唐时锦一听,与萧宴对视一眼,默默放下筷子,“该来的总会来。” 君上开口,“让他们进来。” “是。”太监觉得气氛不对。 君上似乎脸色不好。 西北将军也是,跪在殿外求见的。 将军夫人与皇后是亲姐妹,也在殿外跪着求见,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太监匆匆去传话,不多时,唐令仪和谢寻进殿,火锅很香,但谢寻夫妻二人的心情很糟糕。 “臣有罪,臣弄丢了小太子,请君上治罪。”谢寻直接跪下说。 太监倒吸一口凉气。 谢将军,弄丢了小太子? 这这这……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太监都替谢寻捏了一把冷汗。 “小锦,对不起。”唐令仪愧疚的说不出话来。 自责的给唐时锦磕头赔罪。 萧宴没说话,只面色沉沉。 唐时锦叹了声,起身将唐令仪拉了起来,“大姐,过来坐。” 唐令仪有些懵。 君上开口,“你也起来。” 谢寻不明所以,“君上不怪罪臣?” “给你三日,将太子找回来,否则滚回西北去。”萧宴语气沉沉。 “臣谢君上。”谢寻说完,便听命告退了。 他要去找孩子。 临走前,他看了眼唐令仪,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安心。 “小锦……”唐令仪想说些什么。 唐时锦便打断她,“大姐,我知道,这不怪大姐,要怪也怪谢寻。” 唐令仪满脸愧疚。 唐时锦重新拿起筷子,该吃吃,“大姐,我算过了,太子命里有此一劫,是他的劫,也是他的功德。” 唐令仪明白过来,“小锦你早就知道?” “算到。”唐时锦说,“如果是人贩子,拐走崽崽,是他们的悲哀。” 同时,木棉找到谢恒,说到孩子走丢,谢恒比她还急,却还是安抚她说,“绵绵你别急,我去找居安和太子,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 木棉知道,明面上,她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果断‘回家。’ “师弟,卦店交给你,我去找两个孩子。” 卓清泉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叮嘱道,“师兄小心。” 太子走丢,绝非小事。 师父现下一定很担心吧? 殊不知,他的师父正在炫火锅! 谢寻领着官府的人,全城盘查,在街头遇到谢恒,谢恒用追踪符搜了一圈,大概是时间间隔久了,并未追踪到两个孩子的气息。 “谢寻,两个孩子是在哪走丢的?”谢恒问起。 语气还算镇定,但不免带着一丝责备。 毕竟走丢的,是他亲儿子! 还有太子,罪责何其重大! “在应天书店。”谢寻只想找回两个孩子,来赎罪,“书店伙计说,两个孩子是想救一个女娃,才走丢的,基本可以断定,是被人拐走了。” “女娃的家人我问过了,女娃昨日也走丢了,至今未能寻回。”谢寻说,“恐怕是一起被拐走了。” 谢恒拧眉,“也许被拐走的,不止居安和太子,还有其他的孩子,谢寻,这已经不是我们一家的事了,事关太子,兹事体大,若不能寻回太子,我们都难辞其咎。” “我明白。”谢寻进宫请罪时,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 若不能寻回太子,所有罪责,他一人承担! “我师父怎么说?”谢恒问及。 谢寻摇头,“皇后什么都没说。” “没说?”谢恒狐疑。 太子走丢这么大的事,师父什么都没说? 这不合常理。 难道,是师父算到了什么? 谢恒尝试掐指,算了一遍。 和之前一样,算不出来。 太子命格超出天机,他算不透太子的命数。 谢居安大概是和太子在一起,也算不出结果。 不过,师父既然这么镇定,说不得,太子和谢居安,此番会是有惊无险? 如此一想,谢恒淡定了不少,“还有别的线索吗?” “有嫌犯。”谢寻道。 因为走丢的是太子,此事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大理寺负责协助谢寻找人。 大牢里。 妇人被抓来,尚未动刑,便吓得言辞混乱,神志不清的样子,“我,我没犯事,你们抓我干什么。” “没犯事?被你拐走的孩子,卖去哪了?”锦衣卫询问。 妇人言辞闪烁,“我不知道什么孩子,你们抓错人了!” 第894章 两个犟种! 这妇人,正是那女娃的婶子。 “还嘴硬?”锦衣卫审讯,自有一套手段,譬如烧红的洛铁,再譬如夹断十指的夹棍,尖针刺入指甲盖等等。 “我们既然能抓到你,就不怕你不招供。” 妇人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还没问出来吗。”谢寻冷着脸前来,他已经没有耐心了,“再问不出来,便将这里的刑具,全都用一遍。” 妇人一听,吓得不轻,她不明白,“那臭丫头有什么了不得的,值得官府这样大动干戈啊!” “上刑。”谢寻懒得听她废话。 “别,别上刑,我招,我招还不行吗。”妇人哽咽的哭。 她看似懊悔的交代了自己拐卖女娃,也就是她侄女的事,因为女娃的爹早死了,跟娘相依为命,她又教唆家里的老太太,将女娃她们孤儿寡母的赶出了出去。 扬言是分家。 其实就是将孤儿寡母的扫地出门。 免得她们吃家里的米。 可谁知,女娃的寡母,后来学会了刺绣的手艺,并且手艺不错,靠刺绣的绣品,能挣到银子,养活自己和孩子。 反观妇人一家,老太太没有劳动力,老的小的都只管张嘴吃饭,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差。 妇人记恨被她赶出去的孤儿寡母越过越好。 便起了歪心思。 将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觉得一个女娃,卖了就卖了。 家里的男人和老太太知道了,也不会怪她。 所以她才敢这么干啊。 谢寻听完,脸色冷寒,“知道你们一家为什么越过越差吗。” 妇人惊慌摇头。 “因为你们一家畜牲。”谢寻语气冰冷。 妇人噤若寒蝉,不敢还嘴。 “拐走女娃时,还有没有见过其他的孩子?两个男孩,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当时也在书店里。” 妇人闻言,眼神闪了又闪。 男孩,一个三岁,一个五岁,难道是那两个看起来十分富贵的孩子? 谢寻观察妇人心虚遮掩的神色,“若不说,这里便是你全家的归宿。” 妇人一听,哪还敢隐瞒,“我说,我说……是有两个男孩,被他们一起带走了。” “他们是谁?” 谢寻声音透着威严。 妇人战战兢兢的说,“周,周人王。” 大理寺和京兆府联手,当即彻查有关这个周人王的一切信息。 京兆府的户籍卷宗一无所记。 也就是说,这个周人王,是个黑户。 但大理寺查到,周人王是个商人,昨日天黑时,带着一批货物出城了。 货物,应该就是被拐的孩子。 确定了方向,谢寻当即带人去追踪。 与此同时。 木棉回到冥府,恢复原身,脸色冷的像厉鬼,“吩咐我们管辖的阴差阴魂,替我找个人。” 青言察觉不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感觉她随时要暴走。 青言安抚,“青弦,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找谁?” “找我儿子。” 青言眼神一闪,“你儿子丢了?” “你就说,你帮不帮忙。”青弦面无表情。 “帮,我肯定帮你!”青言毫不犹豫,叫来几个阴司,悄声吩咐几句,阴司退下,她回头安抚青弦道,“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在外的阴差们若有发现,会回来告知我们的。” 青弦点点头,“多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阳卷丢失,你不也帮了我么。”青言道。 她给青弦盛了碗汤,让她消消火,结果,青弦直接把碗都捏碎了,“让我知道是谁拐走我儿子,我让他连鬼都做不成!” 青言知道,她这是动怒了。 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阴司的儿子也敢动。 青言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叹气道,“你若实在不放心,我替你看一眼便是。” 青弦一顿,然后反应过来,摇头道,“会坏了冥府的规矩,叫人知道,你会受罚的,再等等吧。” 孟婆的意思,是帮她看一眼谢居安的命数。 阳卷上便有记载。 可活人命数,是禁止私自窥探的。 孟婆如果滥用私权,会被追究的。 再等等。 如果谢寻和谢恒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她再翻看阳卷。 到时候,她自有办法,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不能连累青言。 …… 周人王似乎真的很喜欢小太子,一路上都在诱导他,“想吃吗?喊我一声爹,这大鸡腿就是你的。” 小太子:“不了,吃腻了。” 宫里吃的,不比这个好。 吃腻了是真话。 周人王:…… 小崽子真反骨啊。 别说。 他还真有点喜欢这个小崽子了。 “旺财,你饿了吧?想吃吗,这样,你喊我一声干爹,这鸡腿我给你吃,怎么样?” 诱惑不了小太子,周人王退而求其次,拿鸡腿诱惑谢居安。 一路走来,谢居安已经从最初的不安,变成现在跟小太子一样淡定了。 他嫌弃,“怎么到我就是干爹了?你看不起我?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吧。” 周人王:…… 说的好像你喊我爹了一样。 两个犟种! 五岁的谢居安,一副大人的口吻。 小太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一碗水端不平,还想让我们认你做爹,我们两兄弟,最讨厌偏心的父母!”谢居安吐槽说。 周人王气急,“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们两个现在是孤儿,货品而已,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老子给你们当爹,那是看得起你们!” 两个犟种对视一眼,很平静的,“哦。” 然后,没然后了…… 周人王:…… 哪次拐来的孩子,见着他不是唯唯诺诺,哭哭啼啼的? 他看着就烦。 这两个小犟种! 他们还敢讨价还价? 可偏偏,周人王越看越喜欢,这两个犟种,长相气质都好,很合周人王的心意。 他这一生无儿无女,女人有过,但孩子,总也怀不上。 算命的说,干多了缺德事,损了阴德,所以他注定没有子嗣。 周人王不想相信算命这套。 但他睡过不少拐来的女人,没一个怀上的。 年过四十的他,身边没有一儿半女,由不得他不信了。 所以他就想,在拐来的孩子中,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当自己儿子。 百年后,也有个香火供奉不是。 第895章 反骨崽! 好不容易遇上两个,还不把他放在眼里,周人王好气又没法子。 这两个犟种,属于上等货品,能卖个好价钱不说,就是养在身边,也赏心悦目啊。 这儿子带出去,肯定有面儿! 小太子抬头遥望远方,“那是京城的方向吧?” “想家了吗?”谢居安问他。 小太子点点头。 有点想父君母后了。 不过,他还是很兴奋的。 这些人贩子,得一锅端了。 否则还会有更多孩子被拐走。 谢居安安慰他,“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小太子咧嘴,“我猜母后不会来。” “怎么会?”谢居安不信。 小太子说,“这是我的劫。” 谢居安看着小太子淡定自若的眉眼,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明明他才三岁,难道,太子也继承了皇后的衣钵? 会看相算命? 谢居安没有多问,因为人贩子又催促他们上路了。 “小子,别看了,京城你是回不去了,这里距离京城少说二百里路,就是放你回去,你也找不着回京的路,老跟跟着吧,不听话的孩子,半路会喂豺狼的。” 看押的壮汉说。 小太子笑笑,“大叔,你还怪好的勒。” “那可不。”壮汉看了眼前后,低声说,“小娃娃,你不想认周老板当爹,不如认我当爹怎么样?” “你?”小太子挑眉看他。 谢居安一整个无语,“你这是在挖你老板的墙角?” “你这娃娃,怎么说话的,怎么叫挖墙角呢。”壮汉辩解,“我这是在给你们机会,被卖给谁不是卖,叫谁爹娘不是叫,老子虽然没有周老板有钱,但养活你们不是问题,你们做我儿子,我保管拿你们当亲儿子。” 谢居安:…… 小太子:…… “我谢谢你了。”小太子笑笑。 “这么说,你答应了?”壮汉咧开嘴。 正要叫周人王,说孩子跟他。 小太子便道,“你也说了,周老板有钱,我为什么不选他要选你?” “嘿!你这破孩子,学会势利眼了是不?”壮汉瞪眼。 小太子并不惧,“你们为什么要认别人的孩子当儿子?” 壮汉不语。 不想回答。 “因为你们注定无子。” 壮汉:…… “为什么注定无子?” 壮汉:“小子,没完了是吧?” “因为缺德事干多了,损了阴德。” 壮汉:…… 他看小太子的眼神变了变,“你还会算命?” 这么小的娃娃,断奶没有? 还会给人算命了? 惊奇的是,小娃娃这话,与算命先生说的一样。 他们山寨里的人,大多无子。 要么就是有儿子,但没养活。 确实是应证了算命的话,无儿无女,无人送终。 为此,周老板还将算命的老头给砍了。 小太子一本正经的摇头,“我不会算命,但你们缺德。” 壮汉:“嘿……” 小崽子是在骂他们? “我爹会算命,你们一看就是穷凶极恶的面相,恶人即便有家,最终也会妻离子散,” 谢居安哼声。 壮汉心里颤了颤。 难道这两个小娃娃真的懂些玄学?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周人王发现不对劲。 壮汉偷偷摸摸的将周人王拉到一边,“老板,我觉得这两个娃娃不对劲。” “哪不对劲?” “他们刚才跟我说的话,跟之前那个算命老头说的一模一样!”壮汉惊讶的说,“他们会不会真的懂点道行啊?” 周人王看了眼跟着队伍走的谢居安和小太子。 别的娃娃哭哭啼啼,狼狈不堪,唯独这两个,镇定自若,不像是被拐卖,而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大人都未必有他们两个娃娃镇定! 这两个孩子的心性,确实不一般。 周人王突然觉得,将这两个孩子顺手绑来,会不会办错了事? 转念一想,他们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拐子。 专门拐孩子妇人的。 最忌心慈手软。 他竟然对两个孩子心软了? 差点就犯了忌讳! “你是喝酒喝到了脑子里,傻了吗?两个三岁的娃娃,能懂什么道行?”周人王呵斥了两句,“去放放你脑子里的水,小崽子故弄玄虚,便将你唬住了?” 周人王走了。 壮汉抓了抓脑袋,“我喝酒喝到了肚子里,没喝到脑子里。” “还有,那娃娃有个五岁,不是三岁。” “我还是去放水吧……” 壮汉对着路边,随地大小便。 周人王越过孩子们身边,想了想,又倒回来,看着小太子,“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突然,很想知道这小子真名叫什么? 小太子龇开一口大白牙,“旺蟾。” 周人王:…… 谢居安抿唇,忍着笑意。 “好小子,敢捉弄我,嗯?”周人王哼声。 这孩子,恐怕不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 “不是你说我叫旺蟾的吗。”小太子眨了眨眼睛。 一脸天真无邪。 周人王哼哼两声,然后哈哈大笑,“旺蟾好,小子,你很识时务,我喜欢。” “谢谢。”小太子非常有礼貌。 顿了顿,周人王又说,“你要是叫我爹,我便让你保留你原来的名字,只随我姓,如何?” 小太子似是认真的想了想,“姓周么?” 周人王点头。 他姓周,名字却不叫人王。 周人王不过是小孩拐多了,渐渐的别人就叫出了人王这个名儿。 不过不重要。 小太子苦恼,“可是你压不住我的命格。” “什么意思?” 小太子笑嘻嘻,“你不行哦,我只能跟我亲爹姓。” 周人王气急。 这小子,油盐不进。 软硬不吃。 跟个皮球似的,说什么都会反弹会来。 他也是有病。 竟然偏偏看上了这个反骨崽! “不过我看你谈吐,并不粗鲁,念过书么?”小太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 周人王冷哼,“我凭什么告诉你,等你什么时候叫我爹了,再来问我吧。” 说完,气走了。 壮汉撒尿回来,“你又把周老板气走了。” “我只是不想跟他姓,他就气走了,好奇怪哦。”小太子表示无奈。 壮汉:…… 手下人给周人王出主意,“老板要是实在喜欢那两个孩子,他们不肯服软,打一顿便是,打怕了,看他们还敢不听话?” 周人王瞪了眼,“打坏了怎么办?你赔我儿子啊?” “……那就吓唬吓唬他们,孩子就没有不胆小的!” 周人王心里堵着一口气,“吓坏了怎么办?你赔我儿子啊?”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那就用点手段,让他们以后乖乖听老板的话。” 周人王气的怒吼,“你是不是傻?把他们弄傻了,你给我当儿子啊?” 第896章 你不想回家吗? “我这也是想帮老板分忧啊。”手下人想表现。 周人王深吸一口气,看向后面看着老实巴交的反骨崽,哼的声,“不着急,等他们到了寨子里,村子里,见过别的家庭和父母,就知道我是最好的选择。” “老板说的是,整个村子,老板您最富有。” 周人王瞥了眼,吐槽道,“庸俗,我儿子是能用金钱收买的吗?” 手下人嘴角抽抽。 心说,他们还不是你儿子呢。 你这一口一个我儿子,叫的还挺顺口。 人家同意了吗? 你这是单相思啊。 “我儿子要是认钱,能被钱收买,早喊我爹了,我这两个儿子,注定不凡。” 说着说着,周人王竟是一脸自豪的表情。 好像两个反骨崽,真是他儿子一样! 可想到两个儿子是犟种,周人王又是心口一沉,一口气憋在心口。 算了。 不跟儿子计较。 等到了地方,他们就知道谁最好了。 周人王带他们走的是山路,很偏很偏的山路,甚至不能说是路。 一行人,是爬开比人高的草丛,不断爬行,上山,再爬行的。 别说追兵, 就是罗盘来了,这地方也得绕晕。 谢居安想记一下路线,结果只记得,自己翻了一座大山! 路线根本没记住。 因为根本就没有路线! 这山里,荒无人烟,人迹罕绝,人贩子的老巢,藏的够隐秘的! 谢寻带兵追到山下,就失去了方向。 四面都是山。 分不清孩子们被带去了哪边。 不过,有当地的官员协助说,“这山里据说有个寨子,以前经常打家劫舍,后来估计是附近的村子都被打劫完了,远地方又不敢去,有官兵,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销声匿迹?”谢寻蹙眉。 土匪从良了? 他不太信。 “可能是知道附近没地方打劫了,就走了吧。”官员道。 “你们地方官,如此武断?”谢寻语气严肃,“知道有土匪打家劫舍,你们怎不剿灭?” “这……将军息怒,那寨子太过隐秘,我们也曾派兵进山搜寻过,但一无所获,后来寨子里的人没了动静,也就……” 搁置了。 以为是那伙土匪搬走了。 换个地方打劫去了? 谢寻冷着眉眼,应该是打劫赚不到钱,改行拐卖人口了。 谢恒正在勘测身体,谢寻也不懂,他上前问,“如何?” “山中有迷阵,山路陡峭,这么多人,上山很难,时间耽搁久了,我怕太子和卷出事。” 谢恒琢磨片刻,道,“我先上去,你带人上山。” “你……” 一眨眼,谢恒掏出瞬移符,便不见了。 谢寻无奈。 只能爬上去了。 “所有人上山,动作轻些,尽量不要打草惊蛇。”谢寻下令。 “是。”官兵开始爬山。 当地官员惊讶,“刚才那位……怎的不见了?” “他上山了。”谢寻说,“你们带人,守在山下,若有人下山,知道该怎么做吧?” “下官明白,如果有人下山,下官便命人捉拿。” 谢寻上山前吩咐,“若有反抗者,可先斩后奏。” “下官领命!”官员颔首。 心里还在琢磨,刚才那人是怎么上山的? 咻的一下,就上山了? 哎呀! 莫非是传说中的仙术? 谢恒一人上山,一时也辩不明方向。 这座山,确实很深,很大。 连罗盘都失去了方向。 “恐怕就是师父说过的,山里有所谓的磁场,再加上迷阵,罗盘也没用了。” 师父说,若遇到磁场太强的地方,也会影响罗盘的指针。 他问磁场是什么。 师父说,是一种能量…… 谢恒无奈收起罗盘。 这山中树木茂密,遮天蔽日,连光都撒不下来。 越往深处走,颜色越深。 树木的绿色,再加上阴暗的环境,导致入目能及的,是一片阴霾。 谢恒置身偌大的迷阵当中。 他必须尽快破除迷阵,让谢寻能带人上来。 否则后面的人,都会迷失在大山里。 谢恒静下心来,闭上眼睛认真掐算,眼未睁,脚步随着自己掐算的方向而动。 完全的相信自己。 即便眼前是峭壁,他也不睁眼的垮了过去。 与此同时。 孩子们翻身越岭,等再见天日时,眼前的视野一片开阔。 入眼是一个村子入口。 四面环山,这村子地势优越,就在山窝里。 被四面的大山保护着。 易守难攻。 而且不易被人察觉。 因为那几座山,很难爬过来。 翻山时,很多孩子哭泣,爬不动,害怕。 周人王还威胁他们,敢哭就从山上扔下去喂蛇。 孩子们害怕。 却也不敢哭。 “安家村?”小太子面无表情,“认真的吗?” 拐人口的地方,叫安家村? “小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壮汉嘿嘿道,“这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家了。” “你还怪热情的。”小太子笑笑,“所以叫安家村?” “不错。”壮汉说,“这里的人,都很热情,以后你就知道了。” 小太子沉默。 被拐来的人,很热情? 呵。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老板回来了。”村子里有妇人笑盈盈的打招呼,“哟,这次带回来的娃娃长得很标志啊,我喜欢这个。” 她伸手,就要摸小太子的脸。 那只手,许是常年劳作,黢黑黢黑的。 手指缝里都是泥垢。 小太子皱起小眉头,脸上露出嫌弃,往后躲了一下,“你的爪子,别碰我。” 妇人不高兴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叫手,不是爪子!” 这娃娃,长得是最标志的,“老板,这个多大了?” 周人王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三岁了吧。” “三岁正好,长大后不会留下什么印象,哎呦,这个我越看越喜欢,老板,这个娃娃给我吧。” 妇人欢喜的说。 周人王呵笑,“就怕这崽子瞧不上你。” 妇人一听,不乐意了,“咋就瞧不上,我家也不差好不啦,小娃娃,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啦?” 周人王冷哼。 这反骨崽连他都看不上。 还能看上别人? 小太子盯着她,正儿八经的问,“你不想回家吗?” 第897章 我们不要你 妇人一楞。 周人王脸色一沉,“小子,你熊叔没告诉你,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么。” 熊叔,就是路上那壮汉。 姓熊。 长得也很符合这个姓氏。 小太子只淡淡的看着妇人。 妇人脸上出现一抹伤感,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这儿就是我的家勒,乖儿子,跟我回家吧?” “我不是你儿子。”小太子摇头。 周人王哼的声。 果不其然。 就知道这崽子难搞。 妇人哼哼,“不听话的孩子,没人喜欢哟。” “我们不需要你们喜欢!”谢居安一条胳臂,挡在小太子身前。 虽然也挡不住什么。 “行了,老规矩,去村里打声招呼,想要孩子的,明天来我这领。”周人王摆手。 “好勒。”妇人走了。 村口有人放哨。 村子里却一片其乐融融。 只不过,也有令人胆寒的一幕。 路过村子里,看到有人家门口,拴着人。 没错。 是人。 脖子上套着锁链,就跟栓狗那样。 将人拴在家门口。 小太子磨了磨后牙槽,这群没人性的东西! “太子,她们……”谢居安惊恐的合不拢嘴,那被像狗一样拴起来的,是女人,小居安愤恨道,“他们太没人性了!” 小太子眼眸深沉,“这些女子,应该都是被拐来的。” 周人王注意到两个犟种的表情,他哼笑一声,“她们不听话,才住在外面的,听话的,都吃好喝好,接下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全凭自己选择。” 小太子拧眉,“你管这叫住?” 像狗一样栓在外面。 是住? “小子,在这里,清高无用,有的是手段折断你一身硬骨头。”周人王语气中带着威胁。 小太子眼神一冷。 抬眸间,风云变色。 ‘轰隆’ 顷刻间,天空阴云遮日。 “好好的,怎么天黑了?” “要下雨了。” 周人王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了一下。 他看着小太子,眼神复杂。 三岁的娃娃,却一脸镇定。 有一瞬间,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孩子们哇哇大哭起来。 “阿哲小心。”谢居安用他不高的身影,紧紧挡在小太子身前。 瞬间拉回了小太子的神智。 他眼底的风暴逐渐平息下去。 渐渐的,风停了。 云散了。 雷声也不见了。 罢了。 他还太小,神魂不适合觉醒,而且母后也希望他像普通孩子那样,有个快乐的童年,做个快乐的储君。 “奇怪,天又亮了,没事了没事了。” 村民们该干嘛干嘛。 周人王心中一凛,欣赏的看着谢居安,“你小子倒是有情有义,一心护着弟弟,你们两个,我都要了。” 谢居安:“我们不要你。” “由不得你们!”周人王大手一挥。 根本不听。 小太子咧嘴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四座山,会塌下来,你们现在离开,去认罪,还来得及。” 周人王从对方沉寂的眸中,感到不安。 再一想,不过一个三岁的孩子罢了,他难道还会被三岁娃娃恐吓吗? “把他们带进去。”他不听。 小太子乖乖走了。 周人王回去休息。 只是,怎么睡都睡不着。 满脑子想着三岁娃娃那个充满死气的眼神。 就好像,在他眼中,看到的都是死物。 他们是死的。 周围一切都会死。 “真他娘的邪门儿了!”周人王骂了句,他强迫自己睡觉,然后,房间里传来惊恐的叫声。 “快跑!” 周人王猛的惊醒。 恰好手下人推开房门,“老板,怎么了?” 周人王看了眼四周,缓缓吐了口气,“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 是噩梦。 他梦到周围四座山,都塌了。 跟那小崽子说的一样。 这个村子,全被埋在了山底下。 “让兄弟们将上山的路盯紧了。”他喘息道。 “老板放心,这里没人上得来。” 也没人能将消息传出去。 因为这是大山里头。 就是一只鸟,也别想从山上飞过去。 周人王摆摆手,手下人退出去,他起身,去窗边看了眼,四面环山,这山能塌了? 他真是想多了。 竟会被一个孩子唬住。 周人王躺回榻上,胳膊枕在脑后,这里原先是个山寨,寨子嘛,靠打劫为生。 后来律法越来越严,做土匪也不好混了。 土匪头子死了之后,山寨就是一盘散沙,而他只是土匪头子的幕僚罢了。 说的好听是幕僚,其实也是土匪。 只不过,他不打家劫舍。 而是给土匪出出主意。 土匪头子死后,他提议让大家下山,自力更生,不必做土匪,君上管的严,抓到就是个死。 可当惯了土匪的人,不做土匪能做什么呢? 下山去种地? 他们不会。 他们只会打家劫舍。 与其去种地,不如继续当土匪。 他们甚至要选举新的土匪头子。 继续把山寨做强做大。 周人王劝说,做土匪绝非长久之地,你们没发现,自己都无后吗? 就像老土匪,死了都没人摔盆儿。 土匪们动摇了。 周人王读过书,但文化不高。 没有别的手艺,又想做出改变,索性就把山寨改了。 这才有了安家村。 可村子里没人怎么办? 只有几个单身汉的土匪。 对于做惯了土匪的人来说,不打家劫舍的日子是很难受的。 所以,周人王觉得,没人不行。 必须得有女人。 有女人,才能有孩子。 有孩子,才有未来。 这个村子才能活起来。 于是,村子里就有了第一批被拐来的女人。 单身汉们有女人了,舒服享乐了不说,还能成家,便不会再想着去打家劫舍了。 村子才日渐有了现在的规模。 正儿八经的像个村子了。 只是,依旧只能干着拐卖的营生。 村子虽隐蔽,但也出不去。 换了营生,也仍旧见不得光。 唉…… 思及此,周人王深深的叹了口气。 夜深。 拐来的孩子们哭累了,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一缕阴凉的气息,从门缝里钻了进来,阴魂们盯着熟睡的孩子打量。 “都睁大你们的眼睛看仔细了,找到那个孩子,你们就不用做孤魂野鬼了……” “这呢!”突然有阴魂喊到, “阴差大人,你来看,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娃娃吧?” 阴差凑过去一看,再对比一下手中的画像,“还真像。” 它手上拿的,是木棉给的画像。 画的谢居安。 “我老花眼,你们看清楚,是他吗?”阴差拿着画像,跟谢居安对比。 “像。” “就是他。” 阴差收起画像,“你们在这守着,我回去向孟婆复命。” 谢居安忽然睁开眼,紧盯着面前的几个阴魂。 “阴差大人,他是不是在看我们?” “我觉得他好像看得见我们?” 谢居安的眼神,直勾勾的。 阴差琢磨,“不能吧,他就是个小娃娃,哪能看得见我们。” “看得见。” 忽然,身后传来清脆且稚嫩的声音。 吓得阴魂们一激动。 阴差斥责,“几个胆小鬼!” 阴魂们:…… 胆小不是我们的错呀。 是这小娃娃,太冒昧了! 等等? “小娃娃,你说你看得见我们?”阴差惊讶。 小太子面不改色,“不只我看得见,我兄弟也看得见。” 然后他听见阴差嘀咕了一句,“不愧是阴司之子……” 第898章 给鬼上妆 阴司之子? 小太子看了眼谢居安。 他竟没看出,木棉姨姨是冥府的人? 谢居安开口,“你们找我?” 阴差一犹豫,“我们不找你。” “拿着我的画像,找别人?” 阴差:…… 阴魂们:…… 这两个娃娃,胆大的勒? 他们为什么一点都不怕? 许是阴魂的气息太过阴寒,孩子们睡的不安稳,睡着了都在瑟瑟发抖。 再加上山里,气温本就低,阴魂靠近了寒气更重。 小太子摆手,“你们退后,站远些回话。” “嘿!小娃娃,你跟谁说话呢!”阴差气势汹汹的一瞪眼。 小小年纪,就一副命令的口吻。 孟婆只让它们找阴司之子,是以阴差们并不知,小太子的具体身份,只当他是顺带的。 结果,小太子只是抬眸,阴差便从小崽子的眼中,感觉到了莫名的威压。 毫不夸张的说,它魂体一颤。 这小娃娃,好强的气场。 见鬼的不该是娃娃吗? 怎么它反而有些发怵? 见了鬼了真是! 阴魂们更是遭不住这份压迫,怯怯的说,“我,我还是站远些吧……” 阴差嘴角一抽,“胆小鬼!” 脚上乖觉的后腿。 阴魂们心道,你不胆小,你倒是别退啊! 胆小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谢居安起身,气定神闲的走到阴差面前,伸出小手,“画像给我看看。” 阴差略显犹豫。 谢居安强调,“给我!” “给就给,小娃娃凶什么,一点都不可爱!”阴差交出画像。 小娃娃是 阴司的儿子,它也不敢得罪啊。 “我娘画的?”谢居安一眼认出来。 画的很像他。 只有娘,才能画的这么好。 “小娃娃,你不一般啊。”阴差意味深长的说。 冥府阴司,是断无可能有活人之子的。 重点是,这崽子一点都不怕它! 这不符合常理! 难道是它死相不够吓人吗? 谢居安从小就知道,娘亲不一般。 许是耳目濡染,有修道的爹,和阴司的娘,所以谢居安其实自小就能看到阴鬼一类的东西。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 他对阴魂一类,并不害怕。 小太子就更不用说了。 有那样强悍的父君母后,能怕邪祟吗? 邪祟怕他还差不多。 “我们要救这些孩子出去,你们应该知道下山的路吧?”小太子开口。 这两个小崽子真反常。 不仅不怕鬼。 还命令鬼! 它们都是死在山里的孤魂野鬼,自然知道下山的路。 “你们最好听太子的话,不然鬼帝来了,也未必保得住你们。”谢居安提醒。 阴差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 阳间的太子? 那不就是皇帝的儿子吗? 听说阳间的君上,是凤族人。 乃凤族少君转生。 帝后大婚时,轰动阴阳两界。 就连大帝,都亲自去送亲。 冥府上下皆知,阳间有位皇后,与冥府关系极好。 大帝自称是这位皇后的娘家人。 嘶…… 莫非这小娃娃……就是那帝后的儿子? 阴差很识趣,立马道,“小太子想让我等做什么,尽管吩咐,我 等绝不推辞!” 还挺上道。 小太子笑笑,“将这些孩子带下山即可。” “这……”阴差为难,“寻常孩童肉眼,怕是看不见我们,若是瞧见我们,也会惊恐的。” 不是每个孩子,都像你们胆大,不怕鬼的。 就怕这些孩子见了它们,吓得哇哇大哭。 那就不好办了。 若是不看见它们,怎么让孩子们跟着它们下山啊? 这倒是个问题。 死人的脸色,就没有好看的。 小太子想了想,“简单,你们上个妆,盖住原来惨白的脸色,如此便不会吓到孩子们。” 阴差:…… 阴魂们面面相视。 “这,我们也不会啊……” 它们哪会给自己化妆啊。 “找工具来,我给你们画!”小太子摆手道。 “我们平时也不捯饬自己,没,没有那工具……”阴差悻悻。 “村里有女人,我们可以去借一些胭脂水粉来。”有阴魂怯怯开口。 “主意不错,去吧。” 不多时。 两个阴魂便搜罗来了很多胭脂水粉。 一股脑的倒在小太子面前。 小太子捡起一盒胭脂,红彤彤的颜色,“我见过母后上妆,我会画这个!” 小家伙十分自信。 谢居安眼角为抽,瞧着小太子兴奋的模样,心里默默为这几位阴魂默哀三秒钟。 “你先来。”小太子指了指阴差。 阴差无奈,只得低头认命。 小太子微微仰头,不太高兴,“蹲下来啊,等着我跳起来打你的腿吗!” 阴差,“哦哦,好!” 它蹲下身 ,让小太子化妆。 小太子像模像样的用手指挖了一坨厚厚的脂粉,抹在阴差脸上。 惨白的鬼脸,一下子就被盖住了。 片刻后,小太子停手,“好了。” 阴差一转头。 “噗嗤!” “我的娘勒!好大个猴屁股……” 小太子龇牙,“你们觉得我画的不好看吗?” 谢居安忍笑。 “好看!好看!” 阴魂们屈服于淫威。 脸颊两坨大腮红,嘴唇也画红了, 眉心还点了一抹红。 那妆效,跟扎纸店的纸人似的。 谢居安轻咳一声,“太子,你确定这样不会更吓人吗?” “你觉得哪画的不好吗?”小太子真诚发问,“我觉得挺有喜感的呀。” 谢居安摇摇头,“挺好的……” 罢了。 小太子高兴就好。 “下一个。”小太子斗志昂扬。 苦了这些阴魂。 一个个被小太子的妆造,画成了纸扎人。 “居安,你去叫醒他们。” 小太子拍拍手,拍掉手上的脂粉。 “居安哥哥,坏人又来了吗?” “居安哥哥,我好冷啊。” 一路走来,孩子们已经十分信任谢居安了。 这里面,谢居安年纪最大。 剩下的都是些弟弟妹妹。 “坏人没来,别怕,有人来救我们了,你们悄悄的下山,离开这里回家去。”谢居安低声安抚。 孩子们半睡半醒,眼睛里带着迷茫,“真的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真的,不过你们要听话,不能惊动外面的坏人知道吗?”谢居安耐心道。 孩子们纷 纷点头。 然后……谢居安微微侧身,对小太子微微颔首。 小太子打了个响指,一缕金光融入阴差体内,它现了身,孩子们看到了它。 “啊!”有孩子惊叫,被谢居安及时捂住了嘴,“别怕,它不是坏人,你们跟着它下山。” 第899章 再搓就要掉皮了! “老窝都要被人端了,还睡呢。” 周人王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 他睁开眼,看到床边好像站了个人。 “还在做梦呢。”他嘟囔一句。 翻个身,继续睡。 夜池鹜:…… 他哼笑一声,抬了抬手指头,周人王便横着从床上漂了起来。 周人王察觉不对,一看,自己离床了,凭空漂浮着,“啊?怎么回事?这梦做的离谱!” 夜池鹜不耐烦的啧了声,一摆手,周人王猛的摔到了床下。 “醒了么?” 夜池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周人王胸腔阵痛,他捂着胸口爬起来,“不是做梦?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村里村外都有人守着,此人面生,绝非村里的人。 夜池鹜慢悠悠的转身,坐在他床上,浑身透着一股贵气,“本尊是来提醒你,那群小崽子,要跑了。” 周人王皱眉,脸色沉沉,“你是来救人的?” 夜池鹜:…… 这人脑子,有病吧? 眼神不好,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他像是来救人的吗? 然而…… 在周人王的视角里,他一看就像正派的人。 正派的人,都有贵气。 像王公贵族。 周人王谨慎的盯着他,“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守山的人都是死人吗,来人!” 他喊了声。 夜池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黑气。 周人王认看不出,那是魔气。 愚蠢的人族! 手下人推门进来,“老板?” “你们怎么守门的,竟然让人闯了进来,还不 给我拿下!”周人王冷声道。 手下人也是惊讶。 他们一直守在门口。 没人进来过呀。 这人是怎么出现在老板屋里的? 这些人,原都是土匪出身,当即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老板放心,保管处理干净。” “蠢货。”夜池鹜冷嗤一声,不等人靠近,他只是一抬眼,两个土匪便倒地不起。 浑身抽搐一阵,就没气了。 魔气从他们口耳鼻里涌出来,死状凄惨。 “怎么会……”周人王的眼睛里露出惊恐,瞳孔颤栗的看着夜池鹜,“你,是你做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那群小崽子要跑了,另外,本尊不是来救人的,是来杀人的。”夜池鹜勾唇一笑。 笑容透着一丝妖魅。 周人王却觉得头皮发紧,他腿软的走出门去,喊人吩咐到,“去库房看看,货物还在不在。” 外面的人一阵骚动,土匪们领着人去查看。 周人王连忙折返屋内,夜池鹜还在坐着,悠然自得,周人王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对方气势不凡,他一只脚踩在榻上,倾斜着身子坐着,慵懒自得,却好像坐在王座上,威严,邪魅。 周人王很识趣,“周某有眼无珠,不识先生,敢问先生,如何尊称。” “先生?”夜池鹜似是笑了声,“这个称呼倒是有趣,明明是个土匪,说起话来却文绉绉的,你们人族真有趣。”周人王不语。 夜池鹜又说,“你这次带回来的孩子,有一个也挺有 趣。” 周人王眼神微闪。 对方,难道是看上了哪个孩子? 有趣。 莫非是那两个反骨仔? “先生是想要拿个孩子?”对方实力不明,但绝不低,周人王不敢轻易开罪,“不知先生说的是哪一个?” “萧哲。”夜池鹜报出了小太子的大名。 周人王却是一愣,“萧哲,是哪个?” “噗哈哈!”不想,这反应引起夜池鹜大笑,邪魅的笑容中,多了一丝玩味,“你不知道是谁?” 周人王拧眉。 拐来的孩子,他从不过问原名。 因为他都会给他们改名字。 萧哲是哪个崽子? 不过,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也是,你们做人拐子的,应该也不在乎那些孩子叫什么名字,人族啊,真是有意思,口口声声唾弃妖魔,痛恨妖魔,其实你们人,可比妖魔恶毒多了,周老板,你说是不是?” 夜池鹜语气嘲弄。 周人王只是笑笑,没说话。 因为无可反驳。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做的也是恶事。 没什么可否认的。 不过,周人王打量着对方,“先生称我们人族,难道先生不是?” 夜池鹜似笑非笑,“我喜欢你们人族。” 是非常美味的补品。 他喜欢发觉人族的恶。 都说魔族乃万恶之源。 但夜池鹜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万恶之源,应该是人族啊。 阴差带着孩子们七拐八绕,躲开村里站岗的村民,正要从小路离开,忽然被一群村民带人拦住了去路。 “还真 有人想逃?” 村民举着火把,将魔爪伸向了孩子们。 一刻钟后…… 逃出去的孩子们又在库房相聚了。 这是一个小型仓库。 被人贩子称作库房。 拐来的人,都被关在这里。 熊叔凶神恶煞的吐了嘴口水,指着小太子教训,“你这小子鬼肠子最多,是不是你指使他们逃跑的?” 小太子沉着小脸。 没搭理熊叔。 小家伙板正的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不觉得自己丢了阴差的脸么。” 阴差苦着脸,“我,我这不是顾及孩子们吗,怕孩子们出事……再说,阴差是不能打人的。” 冥府有冥府的规矩。 阴差也不能随便动活人啊。 熊叔瞪了眼,叉着腰吼道,“你有没有听老子说话?在哪跟个丑八怪嘀咕什么呢?还有你,从哪冒出来的,竟敢带着货物逃跑?” 阴差指着自己,“我?” “就是你,丑八怪!”熊叔是土匪,嗓门大,一脸暴力的样子,“长得比鬼还丑,把脸抹成这样,吓唬鬼呢!” 阴差:“我就是鬼……” “把脸擦干净,老子看着恶心!”熊叔根本不听阴差讲话,他倒要看看,鬼脸下是自己人吃里扒外,还是外面的人混进了村里! 孩子们瑟瑟发抖的抱成一团,缩在谢居安身后。 村民都是壮汉,举着火把,守着这里。 阴差为难的看了眼小太子,期期艾艾的说,“你真的要我擦干净?” 熊叔是个暴躁的,他在周人王身边,相当于二 把手,并且在村里的地位很高,“快点!磨蹭什么!要老子帮你吗!” 他直接抄起一块抹布,往阴差脸上揉。 阴差本质上,是有些阴柔的,而熊叔,最讨厌阴柔的男人!娘娘腔! 他暴力的用抹布在阴差脸上揉擦,阴差叫苦,“你轻点,再搓就要掉皮了!” 第900章 原来真的有熊大? 熊叔:…… “熊大,快跑啊,有鬼啊!” 不知是谁喊了声。 小太子歪头看熊叔,“原来真的有熊大?娘亲的故事是真的?” 母后跟他讲过熊大熊二的睡前故事。 只见阴差脸上的皮掉着,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来。 十分可怖。 熊叔因为是家中老大,所以就叫熊大。 熊大吓掉了魂。 身边人叫他,他才猛的灵魂归窍,一下子跌倒在地,“别,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脸皮真的会掉啊? 与此同时,有村民给周人王传消息,“老板,那几个小崽子果然想逃,被我们抓回来了!” 周人王一听,摆手让村民退下,看夜池鹜的眼神多了三分崇拜,“先生果然算的准。” 其实,周人王心里,已经对未卜先知的人有了一种敬畏。 大概生命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尽头是信仰鬼神。 “别高兴的太早,已经有人上山了。”夜池鹜讥笑道。 周人王一惊,“山中有迷阵,无人能上山。” “莫要太高看自己。”夜池鹜不屑。 无人能上山。 他是怎么上来的? 周人王心知对方不凡,“还请先生指教,先生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言。” “我倒没什么条件。”夜池鹜不紧不慢的说,“我只要萧哲那个小崽子。” 所以,萧哲到底是谁? 算了。 只要在村子里,管他是谁。 “成交!” 周人王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我还没说完。”夜池鹜轻笑,“我要那小崽 子死。” 周人王微楞。 没反驳。 就是默认了。 同时,有阴差会冥府复命,“人找到了,在安家村。” “安家村,没听过啊。”孟婆翻了翻书,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土匪村。” 木棉起身,“我去找他们。” “绵绵,我去吧。”孟婆开口,“你去不方便。” 木棉微顿。 谢恒也在找孩子。 万一遇到…… “而且我现在是阴司,方便带人。”孟婆说。 木棉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孟婆不以为意,“谢居安是你的儿子,那就跟我儿子一样,放心吧,我一定把咱儿子平安给你送回来。” 谢恒破除了山中的迷障。 谢寻带着官兵,以及大理寺的人,很快就摸上了山,与谢恒会合。 山腰上,能看到山中有个村子。 依稀有灯火亮着。 “果然有个山村。”唐逆目光犀利。 “太子他们应该就被拐来了这里。”谢恒说。 谢寻抬手,示意道,“下去看看,动作轻些,莫要打草惊蛇。” “是。”官兵们悄然靠近村子。 唐逆抬抬下颚,“你们也去。” 比起官兵,锦衣卫更适应暗杀。 入村时,悄无声息处理了守在村口的村民。 官兵们趁着夜色,进了村。 “呜呜……” 有呜咽声。 谢恒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然后他就看到,有家院子门口,拴着一个人。 妇人蓬头垢面,像狗一样,被拴在外面。 谢恒不敢置信。 “救我……”女人像他 求救。 同时,唐逆和谢寻都发现了,被这样拴在家门口的,不止女人一个。 还有其他的妇人孩子。 唐逆眼中掠过一丝冷光,他迅速上千,与女人低声道,“别惊慌,我们是来剿匪的,你们为什么会被如此对待?” 旁边就一堆稻草。 可见就是这些妇孺睡觉的地方。 听到是来剿匪的,见到官兵,女人眼睛里仿佛有了一丝光亮,“我们是被拐来这里的……求求你,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求求你们……” 陆续有妇孺醒来,发声。 她们知道不能惊动村里的人。 都很小声的磕头,求救。 谢恒几人,简直毛骨悚然。 这里的人,竟然将人当成畜牲一样对待。 村子埋在寂静漆黑的夜色中,不敢想象这样不把人当人的事,还有多少? 唐逆抬头,村头就像一只巨大的,漆黑的野兽,要将人吞噬。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谢恒低声安抚。 “救人!”唐逆沉声下令。 锦衣卫算得上以手段狠辣着称,但见到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都不禁同情这些妇孺。 “大人,她们脖子上都套着锁链,一时……” 这些妇孺,像犯人一样,锁着脖子,防止她们逃跑。 唐逆冷着眉眼,“这对你们来说,很难?” “不难,需要点时间。”锦衣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点。 “尽快。” 谢寻带兵防守,防止有人突然出门。 锦衣卫负责开锁救人。 谢恒则警惕四周。 分 工合作。 很快,就有妇孺被解救出来,动辄就要给谢寻她们下跪,“谢谢大人……” “不必如此,先离开这里,来人,将她们原路带回,走不远就先半路藏身。”谢寻吩咐。 解救出来的妇孺集合在一起,还有半大的孩子,一群弱势群体。 谢寻问起,“你们可曾见过几个孩子?三五岁,很可爱,从外面拐来的。” 女人们想了想说,“他们今日带回了几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大人说的孩子。” 谢寻颔首,“多谢。” 官兵带路,让她们小心跟着走。 谢恒观察着这个村子,怨气遍布,戾气丛生,不知有多少冤魂不见天日。 忽然…… 前方传来‘嘎吱’的声音。 男人出门起夜,迷糊间觉得不对。 余光一瞥,顿时清醒了,“我媳妇不见了!我媳妇跑了……” 锁链仍在地上。 人没了? 不等男人喊完,锦衣卫果断拧了其脖子。 男人倒在锁链上,死不瞑目。 但这动静,引来别的放屋里,纷纷亮起了灯。 唐逆一个眼神,锦衣卫瞬间纷纷藏在门外。 里面的人一开门,就被拧断脖子。 但,已经打草惊蛇。 谢寻当机立断,“事不宜迟,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太子,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是。” 官兵开始抓人。 反抗者,直接杀了。 官兵杀了男人,进屋后,屋子里有女人孩子,正惊恐的看着他们。 官兵以为,这是被拐来的女人孩子,他们安抚道 ,“你们别怕,我们是来剿匪的,你们得救了。” 女人孩子点点头。 跟着官兵离开。 可就在出门前,却反手捅了官兵一刀。 第901章 魔障 官兵不敢置信,“你们……” 妇人露出恶狠狠的嘴脸,“杀了我男人,去死吧!” 然后,妇人趴在男人尸体上哭。 更有甚者,偷袭官兵的,是孩子。 官兵怎么也没想到,瘦弱的孩子,七八岁的孩子,会拿刀从背后捅他们。 孩子脸上,面无表情,“你去死吧!” 死了几个官兵,谢寻反应过来,立刻让人将偷袭的女人孩子拿下。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杀人!” 有官兵气愤的质问。 “呸!你们杀了我男人,我跟你们拼了!”妇人凶狠的叫骂。 原来不是所有妇孺都可怜。 谢寻咬牙,冷眼道,“那便送她们下去一家团聚。” 留着也是祸害。 官兵不再同情她们。 一时间,村子里的哈喊杀声不断。 大理寺与官府的兵,大开杀戒。 “老板!不好了!有官兵上山了!”有人屁股尿流的跑到周人王面前报信。 “什么?”周人王不敢置信,“官府的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他以为,没人能越过山上的迷阵和小路。 毕竟以前官府也不是没派兵来过,但都无功而返。 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 周人王骤然回头,见夜池鹜似笑非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他赶忙道,“还请先生相助,事后莫说是一个孩子,安家村所有人皆可为先生所用!” 要对抗官兵,周人王没有把握。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弑杀的土匪。 他武力值不高。 压根儿不会武。 如何敌得过? 夜池鹜挑眉,“好。” 他就喜欢这上道的人族。 这个村子虽然又小又偏,但是恶念却很充裕,他只需抬抬手,就能借这些恶念,灭了官兵。 “本尊去会会他们。” 话音落。 夜池鹜骤然消失。 村民吓着了,“老板,他,他是……” 周人王面色沉重,“他不知是哪路妖魔。” “什么?妖魔?老板,那我们快逃啊!”村民腿软。 “别慌,趁着妖魔去帮我们对付官兵,拿好金银细软,我们从山道里走!”周人王道。 官兵他信不过。 妖魔,他也信不过。 三十六计,逃为上策! “好,好,我这就回去收拾!”村民道。 被周人王一把拉了回来,“来不及了,等你回去,只怕命都没了,跟我走,我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是,是,多谢老板。”村民立马感恩戴德。 周人王想,为保安全,带个人在身边保护自己为好。 若有危险,还能推出去送死。 村民完全没想到,他在周人王眼里,只是保镖兼人肉挡箭牌。 当土匪出身的,哪能不给自己留条退路? 在村子背后,有条山道,挖空了山体,直通山下。 就是为了逃命时用的。 知道的人并不多。 听着外面的声音,周人王直觉,官府就要杀了过来。 他连忙带着村民跑路。 夜池鹜突然出现在夜空中,俯视着官兵,“人族不是最讲究礼数吗,你们这行为,与土匪也没什么两样啊。” 官兵闻声 抬头,看到飘着的夜池鹜,村子里到处都是火光,夜池鹜衣袂飘飞,容颜邪魅,瞧着颇有气势。 唐逆握刀,刀尖染血,“何方妖孽,下来受死!” “好大的口气,本尊最见不得嚣张的蝼蚁。”夜池鹜眼神压迫。 浑身魔气萦绕。 唐逆忍不了,要提刀而上,被谢恒拦了下来。 他仰头望着夜池鹜,“魔君?” “认识本尊?”夜池鹜声音高高在上,“你是道士?若臣服本尊,本尊可饶你一命。” 谢恒勾唇,“魔君是被我师父赶出京城,没地方去了,跑来做占据土匪窝了?” 夜池鹜:…… 他眼中怒火与魔气交织。 目光伶俐好似要刺穿谢恒,“你是帝后的徒弟?你敢讽刺本尊?” “我师父在京城布下神兵阵,魔君便来占山为王,何须我来讽刺,堂堂魔君,给土匪打前锋,魔君自己觉着不可笑么。” 夜池鹜:“牙尖嘴利。” “魔君过奖。”谢恒龇牙一笑。 夜池鹜一抬手,掌心魔气肆虐,吸收了周围的血腥与戾气,转化出来的魔气更重。 挥手间,魔气涌向唐逆等人。 谢恒一人当前,双手快速结印,一个巨大的法印出现在半空,如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魔气的攻击。 夜池鹜惊讶,眼底魔气翻涌,不愧是帝后的徒弟,修为不弱。 能抵住他的魔气。 谢恒是服用了筑魂丹之后,修为突飞猛进。 “小道士,你不错,但你不是本尊的对手。”夜池 鹜声音狂傲。 魔君天性狂傲。 他双掌凝聚魔气,顷刻间,只觉天昏地暗。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官兵都慌了神。 唐逆和谢寻还算镇定。 “大家不要乱,只要心无杂念,摒弃恶念,魔气便奈何不得我们!”谢恒声音清透。 坚定的穿透每一个人的耳朵。 “是么。”夜池鹜含笑的嗓音,在他耳边,“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今日便是你等的死期?” 谢恒心头颤了一下。 但他不能慌。 有几人,能做到心无杂念? 魔气无孔不入,只要不是神仙真人,能抵御得了魔气者,魔气便趁机钻进他们的脑海中。 蛊惑他们。 撕碎他们! 很快,黑暗中接二连三的响起惨叫声。 魔气,亦会制造幻境。 谢恒摸出几张符箓,向半空扔去,“破!” 符箓的金光像铁花一样炸开,顷刻间驱散了阴霾。 可是很快,魔气又重新聚集起来。 “一张小小的符箓就想破本尊的魔障,天真。”魔障中传来夜池鹜不屑的声音。 谢恒凭借自身修为和道术,勉强能够抵御魔障的迷惑,可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魔障中,迷失了方向。 只听见不断有人惨叫。 “唐逆,你怎么不找我了?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黑雾中,哀怨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在唐逆耳边回旋。 “幻觉罢了。” 唐逆知道,这是幻觉。 他不去听,不去看。 “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第902章 本尊倒是小瞧你了 唐逆冷笑,“小小幻术,休想蛊惑我。” 他下手,封住自己的听觉。 这还不够,他还封住了自己的五官。 这样就迷惑不了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谢恒一咬牙,重重咬破了自己舌尖。 并用自己的舌尖血,快速画符。 师父说过,舌尖血至阳,若遇到无法破除的邪祟,就用舌尖血一试。 同时,用舌尖血,也会损伤自己。 谢恒运转起全身灵力,以舌尖血,画出驱魔符,符箓印出法阵,随着灵力加强,符箓不断放大,谢恒用尽全力,将符箓抬起,金色法阵升至半空,他嘴角含血,大喝一声,“破!” 刹那间,金光四射,如一道烈焰划破了魔障。 巨大的符箓,彻底驱散了魔气。 夜池鹜诧异,这符箓的威力竟如此强悍。 “本尊倒是小瞧你了。” 谢恒挑起嘴角,肆意道,“你小瞧我的还不只这一点!” 说话间,他双手指尖,打下符箓。 驱魔符打向夜池鹜,他不敢大意,几个闪身避开。 退后好几米。 谢恒落在地上,内息一阵不稳,但他面不改色,叫旁人瞧不出来。 体内灵力已经枯竭了…… 若是再战,恐怕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而夜池鹜显然也看出了这点,“你这个大招倒是放的猛,已经耗干了你的修为吧?你还剩多少灵力,能与本尊抗衡?” 谢恒挺直脊背,“你尽可试试!” 他目光坚韧。 毫不退缩。 没有丝毫退怯之意。 夜池鹜眸中掠 过一丝迟疑。 然,就在这时,村子里有人慌乱的喊,“老板人呢?官兵来了,老板去哪了!” 夜池鹜微微蹙眉。 那个人族,逃了? 呵。 敢阳奉阴违? 明面上要为他所用,背后自己逃了? 本尊最讨厌逃兵! 夜池鹜一转头,身影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谢恒,没事吧?”谢寻等人从魔障中挣脱出来。 要查看谢恒的伤势。 谢恒摇头,“我没事,快去找太子和居安。” 唐逆说,“这里交给我,你去找人。” 谢寻点头,便带官兵前去搜查。 此时,熊大带着孩子们逃到了山道里。 好巧不巧,遇到了同样跑路的周人王。 这个山道, 就是从山体里挖出的一条隧道,直通山下。 “熊叔?你是要带着货物逃?竟然还走这条道!你不知道这条道不能让人知道吗!”周人王不满的斥责。 不过,来得正好。 他正想着,带小崽子一起逃呢。 “旺蟾,你过来!”他对小太子招手道,“爹带你下山。” 他是真惦记这个小崽子。 逃跑都想带着他。 小太子面不改色,“你们都走不掉。” 周人王心头发紧,一个三岁的孩子,总是让他感到紧迫,畏惧,真是见了鬼了! “别废话,我带你下山!”周人王呵斥道。 不妨,小太子不慌不忙的说了句,“此处将会是你们的葬身之处。” 周人王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这小崽子,能不要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他是真想把小崽 子当儿子! 这个隧洞中,还有水有存粮。 不仅是逃跑用的,还可做避难之所。 熊大已经从搓掉阴差脸皮的缓冲中,缓了过来,他挡在孩子们身前,“老板,对不住了,我不干了,我要送这些孩子们下山!” 周人王皱眉,“熊叔,你疯了?咱们村子马上就要被……你不去保护村子里的人,却说要送这群货物下山?” 一把年纪的熊叔,是哪根筋搭错了? 忽然就良心发现,不干了? 呸! 官兵打到门口了,这时候说金盆洗手,也不想想来得及么? 熊叔此刻保护孩子们的心很坚定,并且很强烈,“老板,我是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 周人王咬牙。 谁要伤害这群孩子了? 官兵打过来了,谁还顾得上他们? 他只想带走他看上的小崽子。 “旺蟾,我拿你当亲儿子,你这娃娃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周人王语气控诉道! 小太子眸光幽深,神色平淡,“我不叫旺蟾,我叫萧哲。” 周人王一愣,“你就是萧哲?” 就是那个妖魔要的孩子? 萧哲…… 这个名字到底在哪听过? 如此耳熟? “熊大,先带其他孩子下山,你若真心送孩子们回家,或可留得一命。” 小太子语气平缓,气定神闲道。 熊大跪地谢恩,“谢过太子。” 然后,他含着热泪,拉着孩子们,“跟我走!” “熊叔,我允许你走了吗……”周人王想阻止。 然,对上小太子的眼神,他莫名觉 得喉头一紧。 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等他缓过气来,熊大已经带着孩子们走了。 周人王谨慎的盯着小太子。 刚刚熊大叫这崽子什么? 太子? 周人王如遭雷击,“萧哲……小,小太子?” 因为他是贼,行事颇为低调,却也在京城听闻过,帝后得子,大赦天下,坊间传言,皇子自出生起,便被封为太子。 只不过,太子尚且年幼,并且进行正式的册封礼。 帝后为太子取名……萧哲? 顷刻间,面对着眼前的三岁娃娃,周人王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竟然拐来了当朝太子? 难怪,这些官兵会穷追不舍,不惜打上山来。 原来,是他自己作死啊! “居安,你也走。”小太子低声道。 “可是……”谢居安不放心留他一个人。 太子这么小,他怎么能先走? 萧哲咧嘴一笑,“走吧,不然等下我怕护不住你。” 山塌了,他现在这短胳膊短腿,没有保护人的优势。 “那好,我在山下等你。”谢居安果断不拖后腿。 他跟着其他孩子们一起离开。 要说小太子是怎么收服熊大,并让他‘洗心革面’的。 还要从他搓掉阴差脸皮说起,村民和孩子们都吓着了。 小太子只好说,“那是变戏法,阴差是耍杂技的。” 熊大却半信半疑,魂吓掉了一半,“是, 是吗?” 看着很真实啊? 脸皮真掉了。 都能看到里面的骨头了。 白骨一张一合,像是变戏法吗? 阴差将脸上的 皮贴了回去,又变回了原样。 丑是丑了点。 但起码没那么瘆人了呀! 第903章 太子爷能号令鬼神 熊大缓过来,觉得自己被几个孩子,和一个戏法吓到,顿时又觉得没面子,心有余悸的给自己找回场子,指着孩子们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再敢逃跑,我……老子打断你们的小腿!” 小太子并不受威胁,只是歪了歪头说,“你要送我们下山。” “放屁!” “熊大,你娘的话,你也不听么?” 随即,小太子抬手,打了个响指。 甚至那个响指并不响亮。 但是,不影响他的能力。 熊大只感觉,一股阴风从背后吹了过来。 下意识的,他一缩脖子,“小娃娃,你少给老子装神弄鬼……” “原来真的有熊二啊,它跟你娘在一起了。” 熊大:…… 他心里好想骂娘。 他竟然被一个小娃娃,吓得心惊胆寒。 熊二是他弟弟。 当土匪的时候,被杀了。 就只剩他了。 熊大怒从心起,“你这小娃娃比我们当过土匪的还恶劣!” 他娘和兄弟,已经死了,小娃娃竟然用死人来吓唬他们? 熊大正要骂人,忽然肩膀上一沉。 像是有只手,搭在他肩上,“老大,你又不听话了?” 熊大脸色瞬间就白了。 “不会这么玩我吧……”他微微侧目,看到身后的人,一阵胆寒加腿软,“娘……还真是你啊?娘你可别吓我,老二不在,你就剩我一个独苗了。” “吓唬你?老娘才没心情吓唬你呢,你个不孝子,老娘死了都让老娘不安生!这两位小祖宗是你能得罪的人吗 ,你还不快把他们送回去!是想让老娘在地府被人穿小鞋吗!” 熊大惊呆了…… 就是这个感觉。 被老娘骂,被老娘拿着擀面教训的感觉。 太久违了。 熊大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娘,真的是你,儿子好想你啊!” “想个屁!我看你是想来陪我了,作死的东西,太子爷是你能拐的吗!”阴魂气的破口大骂。 它生前也是这个村子的人,拐过不少孩子,造了不少孽。 这不,死后都要在冥府受罚,悔过。 马上就要刑期满了,结果这个不孝子,得罪太子爷和阴司的孩子,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太子爷一招小手,便将它从地狱中揪到了这里来! “娘,真的是我娘……” “爹!我错了,别打了……” “鬼啊!娘啊,你是人是鬼啊……” 不仅熊大,在场的村民,无意中竟都看到了自己过世的亲人。 个个跪在地上哭泣,忏悔。 熊大惊的合不拢嘴,“这么邪门儿的吗?” 他一看,啥也看不见。 除了自己的老娘。 其他人都跪在地上哭……如丧考妣。 是太子爷干的吗? 熊大震惊的眼神,看向三岁的太子爷。 太子爷能号令鬼神? 熊大再不敢不听话。 乖乖带着孩子们,逃到了隧洞里。 下山路只有一条。 就在小太子身后。 三岁的人类幼崽,能拦得住路吗? 拦不住。 什么也挡不住。 但莫名的,周人王就是从三岁的小身板上,感觉到了巨石拦路。 隧洞中,就剩 周人王和一个村民,跟小太子对峙。 村民急不过,“老板,你跟这个小娃娃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将他扫开便是。” 他一掌就能扇飞这个三岁娃娃。 周人王眼皮子直跳。 直觉告诉他,这人要成炮灰。 结果,对方还没走到小太子面前,人就呆住了。 “喂,没事吧?”周人王喊了声。 小太子微微歪头。 眼中一闪而过的红光。 炮灰回到头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周人王,如僵尸似的伸出双手。 “你干什么?”周人王防备的盯着对方。 却不想,炮灰双手反过来,自己掐自己的脖子! 对方眼神疯狂,好像着了魔! 周人王吓得连连后退。 惊恐的盯着小太子,“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太子勾唇,“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话音落,炮灰倒下。 眼珠子鼓起来。 在他面前,活生生的,把自己掐死了! 嘶! 周人王后背腾升起一股凉意。 咕咚。 周人王吞了吞口水。 他觉得,小太子比刚才那个妖魔还恐怖! 他转身想逃,下一秒,双腿好似被钉住。 动弹不得。 完了。 夜池鹜突然出现在后方。 前有狼,后有虎,周人王一时进退两难。 “太子!” 这时,谢寻也带着人找到隧洞里来。 谢恒一瞧太子身边,“太子,居安呢?” “居安先行下山了。”小太子语气平缓的说。 谢恒心里沉了口气,又道,“他怎么能丢下你独自下山。” “是我让他 先走的,免得他拖后腿。”小太子笑嘻嘻的。 谢恒:…… 是师父的作风。 果然是师父亲生的。 “臣救驾来迟,太子恕罪。”谢寻请罪道。 小太子一本正经的摆摆手,“不怪你,这是我的劫。” 谢恒心道。 难怪师父一点都不着急。 想必早就算到了。 小太子会有惊无险。 “太子,臣带你回宫。”唐逆上前,弯腰抱起小太子。 小太子并不抗拒,“四叔叔,我们暂时走不了哦。” “太子不必担心,宵小拦路,我们灭了他。”唐逆目光冷沉的盯着夜池鹜。 与他的走狗,周人王。 “先生,救我!”周人王转头就重新抱上夜池鹜的大腿。 可惜…… 他忽略了夜池鹜是魔。 魔无人性。 下一秒,心口处多了个窟窿。 一只手从他胸口掏了出来。 一掏一抓间,周人王心口的窟窿空了。 心脏被捏在夜池鹜手中,甚至周人王躯体倒下去的时候,那颗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动。 周人王被掏心而亡,死不瞑目。 当着谢恒他们的面,夜池鹜将那颗新鲜心脏吃了下去。 舌尖轻轻舔过自己指尖,嘴角带着血迹,使他看上去邪魅又狂狷。 饶是谢恒几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第一次见这么生吃人心的,还是忍不住被恶心的反胃。 眉心紧皱,说不出的嫌恶。 夜池鹜飞升半空,阵阵狂风从洞口刮了进来,他浑身魔气肆虐。 “快走!” 小太子低声提醒。 唐逆第一个抱紧 太子,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洞口。 隧洞开始地动山摇,一块巨石从头顶落下,就砸在唐逆刚刚站的地方。 若是他动作慢片刻,他和太子,就得被砸成肉饼。 夜池鹜用魔气,轰塌了隧洞。 隧洞塌下来的一瞬间,谢恒迅速抓起谢寻的胳膊,一手祭出瞬移符,电光火石之速,离开了隧洞。 “好险。”谢恒心有余悸。 他都能感觉到,巨石擦着自己的后背砸下来。 差一点,就成肉泥了。 魔君出手,又阴又狠! 可,来不及松口气,外面的天变了…… 天空阴霾,魔气笼罩在整个安家村。 第904章 元神觉醒 魔族,在攻击官兵和村子里的人。 不分敌我。 无差别攻击。 魔族并不是痛快将人杀死,他们会将人拖拉硬拽,进行玩弄。 欣赏着人族的恐惧和惨叫。 然后再将人残忍杀害,吸食怨念。 这是魔族的劣根性! 村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师父的神兵阵只在京城的范围内,这里魔族肆意横行!”谢恒面色凝重。 有魔族冲着他们袭来,谢恒掏出符箓,狠狠打散魔物。 谢寻和唐逆提刀砍杀,只可惜,魔物不是寻常人,砍杀对他们来说,并不致命。 “四叔叔,放我下来吧。”小太子轻声道。 唐逆抱着他,束手束脚的。 唐逆将孩子放下,“太子安心站在我身后。” 寻常刀剑,虽杀不死魔物,但能稍稍抵挡一二。 只是,人与魔的力量终归悬殊。 唐逆和谢寻,被魔物击溃的连连后退。 只有谢恒的符箓,能震慑魔物。 可,魔物太多了。 没有法阵的威慑,魔族来去自如,有魔君的召唤,魔物不断涌出。 夜池鹜邪魅的笑声从安家村半空传来,“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这地方不错,你们就在这与世长辞吧。” 谢恒的符箓,逐渐供不应求。 他体内灵力,近乎耗尽。 谢恒咬着牙,目光坚定的盯着魔君,擒贼先擒王。 了不起,就同归于尽! 正打算跟魔君殊死一拼的时候,一只小手轻轻拉着自己衣袖,谢恒一愣,“太子?” “谢恒,画传送阵,送他们 离开。”小太子声音很轻。 但却不容置疑。 就像他的父君。 威仪与生俱来。 谢恒知道当下这个情况,缠斗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人族。 他点点头,掏出随身携带的朱砂笔,开始在地上画符阵。 夜池鹜看出他们的主意,“在京城你们不是挺狂的吗,这就要逃了?” 想走,问过本尊吗? 魔君施法,魔气涌动,越来越多的魔物伺机涌来。 密密麻麻的盘旋在半空。 几乎要将谢恒等人笼罩。 魔物的形态,于人无异,但他们的眼中,谢恒等人,与食物无异! 魔族兴奋嗜血的目光,好似要将谢恒他们生吞活剥。 谢寻与唐逆,提刀护在两侧,小太子则面对面的站在魔君对面。 三岁的太子爷,负手而立,淡定自如。 魔物剧增,谢恒头上豆大的汗水往下滴,他急啊,笔尖一顿。 “继续画。”小太子沉声道。 谢恒咬牙,继续画法阵。 随着他笔尖游走,地上出现巨大的传送阵。 夜池鹜眼神一冷,下令道,“撕了他们!” 顷刻间,魔族群起而攻之! 谢恒心尖颤动,画完最后一笔,传送阵成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魔族攻了过来。 唐逆和谢寻砍杀魔物,却也是节节败退。 难以支撑。 谢恒屏息凝神,双手迅速结印,启用传送阵。 可,夜池鹜怎会让他们轻易逃脱? 他抬手间,便是魔气翻涌,风云变色。 魔气化作蛟龙般,一爪子便击倒了唐逆与谢寻。 二人 均是负伤吐血。 魔龙从谢恒身前穿过,他猛地呕出一口血,灵力体力透支,打断了传送阵。 魔君不是小人物。 不容小觑。 小太子眸子一凛,顷刻间,眸色变成赤红,“魔君?魔族如今真是落败了,一只秃鹫,也能当上魔君。” 夜池鹜眼神一闪。 莫名感觉到了压迫。 只见,小小的人儿一抬脚,一股足矣毁天灭地的力量自他脚下震开。 霎时间,地动山摇,所有的魔物只在一瞬间,便被这股力量抨击的烟消云散。 真正的风云变色。 天地为之颤动。 小太子身上,凝聚出巨大的神影。 夜池鹜也被这股力量,从天上打到了地面,他被压迫的抬不起头来,“怎么会……” 太子爷,真的是魔神? 三岁娃娃体内的魔神神魂,觉醒了? 唐时锦在皇宫,望着天上的风云变色,眉心微微蹙起,面上露出一丝担忧。 幸好,她掐算过,崽崽此番有惊无险。 萧宴在她背后,轻轻揽着她,“太子的元神,觉醒了。” 唐时锦摇头,“应该尚未完全觉醒。” 唐时锦不确定,崽崽的元神彻底觉醒,会不会给三界带来危机。 此时,夜池鹜看出,魔神的元神并未完全觉醒,他咬紧后牙,“趁他尚未觉醒,结果了他!” 若叫魔神觉醒,他这个魔君,还真是当到头了。 魔神纵横魔族数千年。 夜池鹜当上魔君时,魔神已经陨落,魔族不讲什么传承,只凭实力。 魔君之位, 是他力战魔族得来的。 魔神觉醒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威胁。 夜池鹜爆发出全部的魔气,化作心狠的魔龙,冲向小太子。 同时,他现出元神,一只巨大的鸟类,挥动着翅膀,夜池鹜身如一道闪电,顺着魔龙的气势,五指成爪,指缝凌厉,直逼小太子。 “太子小心!” 魔龙呼啸而来的瞬间,唐逆一个转身,背朝魔龙,抱紧小太子。 唐逆用自己的后背,为太子挡去攻击。 太子尚且年幼,不论他有多强,他都太小了。 “太子别怕。”唐逆在小太子耳边叮咛了一句。 太子被他宽厚的胸膛遮挡的严严实实。 豁出命去,他也会保护好阿姐的孩子。 不妨,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那是因为谢恒挡在了他们身前。 他用符箓,以及师父送他的法器,挡住了魔龙。 谢恒魂魄有过瞬间的动荡,但他死死咬紧牙关,将口中的腥甜咽了回去,甚至故作轻松的说,“有我在,不会让师父的孩子出事。” 眨眼间,夜池鹜的魔爪到了眼前,他嘴角挑起一丝嗜血的笑,“受死吧。” 谢恒心知,避不过了。 也没有回击之力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灵力耗尽,五脏六腑都出血了。 连魂魄都…… 刹那间,谢恒好像突然间顿悟了。 “原来如此。”他轻声嘀喃一声。 并无对死亡的恐惧。 原来师父给他筑魂丹,是早算到了他有此一劫? 方才那一瞬间,他确定,他的魂 魄要被震碎了。 但体内却有一股绵柔之力,将他的魂魄瞬间席卷包裹起来。 这才避免了他的魂魄被魔气冲击。 谢恒此刻神思清明,他知道,魂魄没碎,但肉身已身负重伤。 但他不能退…… 第905章 吹来的不止本帝 若再接夜池鹜一掌,谢恒必定经脉具断。 神仙难救。 但他还是抬手,尽管灵力早已枯竭,他还是用双手,用肉身去挡! 他的血脉至亲,朋友,储君,都在他背后。 夜池鹜满身魔气,嘲讽谢恒不知死活,已经被魔龙伤了两次,他竟然还想徒手接他的功法! 简直找死! 自寻死路,本尊便成全你! 然…… 就在这时,一道圣洁的白光从天而降。 空中传来一声凤鸣。 那白光,是仙力。 仙力落在夜池鹜头上,夜池鹜眼神一闪,连忙收手,闪身后退。 白色的身影踏空而来,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仙人……”谢恒嘀喃了一句。 力竭的倒下,谢寻及时扶着他,“谢恒,你怎么样?” 谢恒摇头,正想说话。 一张口,却是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谢恒!”谢寻眸光一闪。 “四叔叔,放开我吧。”小太子拍了拍唐逆的胳膊。 见谢恒负伤,唐逆冷酷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心。 小太子上前,拉着仙人的手,“你能救他,对吗?” 仙人垂眸看他,“长大了点。” “救他。”小太子重复。 仙人气势天成,他上前,掐了掐谢恒的脉搏,“魂魄没事,这具躯体不能要了。” 此人体内有筑魂丹。 想必是唐时锦为他从大帝那求来的。 筑魂丹只有冥府有。 保护魂魄,已经是万幸了。 “什么意思?”谢寻声音微颤。 什么叫躯体不能要了? 仙人眸色如常,“他内脏 俱损,正常来说,活不了。” 谢寻脸色沉了下来,“谢恒,你不该替我们挡的……” 谢恒笑了笑,嘴里的血更多了,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口气,“这里我的本事最大,我不挡谁挡,我的一身修为,是师父传我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护住太子。” 谢寻沉默了。 平心而论。 若是他,也会拼命护住太子。 豁出命去,在所不惜。 唐逆不也是如此吗? 魔君出手时,他便迅速将太子护在怀里。 不仅仅是责任。 也是喜爱。 太子不单单是储君,亦是他们眼中的亲人。 谢寻红了眼眶。 明明只是抓人贩子。 却成了人魔大战。 该死的魔族! 谢寻杀气腾腾的盯着夜池鹜。 “你不能救?”听着仙人的话,小太子皱起了眉头,松开了小手。 仙人见孩子撒开自己的袖子,好像表露出对他的失望,他语气带着一丝安抚道,“人自有命数,这便是他的命数,仙人也不能干预人的命数。” 小太子沉着脸,他才不信什么命数。 可谢恒确实伤的很重…… 夜池鹜站稳之后,看清来人,他微微眯起眸子,“凤帝?” 阻拦他杀谢恒等人的,正是凤帝。 夜池鹜冷呵一声,谨慎道,“什么风把凤帝给吹来了?” 凤帝负手而立,语气平淡,“这股风吹来的不止本帝。” “什么?” 不等夜池鹜明白,他脚下的地,忽然裂开了一道豁口。 夜池鹜立马张开双臂。 情急之下,做了个金 鸡独立,原地起飞的姿势,拍动着双翅……双臂,扑腾起来,避开了地裂的豁口。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不…… 地下似水似火的岩浆,就这么神奇的从地缝里喷了出来。 魔君畏火! 岩浆差点就洒到了他身上! 幸亏他跳的快! 仍有几滴火星,溅到了翅膀上。 烫的夜池鹜龇牙咧嘴的,自己皮肤上烫出几个小黑点来,魔君顿时就黑了脸,“冥火!” 能操控冥火的,只有冥府大佬。 不等夜池鹜落地,下一秒,一道红光从地缝窜出,顷刻间出现在夜池鹜头上,他抬头,一只脚朝他的脸踩了过来! 夜池鹜当即想躲,可是没来得及,旱魃一脚就踩到了他背后。 只听砰的一声。 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还是一只鸟的形状。 夜池鹜就这么被砸到了坑里。 可见旱魃力气有多大。 她站在大坑边,不屑的吐了声,“真弱!魔君也不过如此。” 眨眼间,夜池鹜便从坑里闪了出来,同时,认出了对方,“旱魃?” 以及。 旱魃身边的男子。 夜池鹜扯了扯嘴角,直觉不妙,但堂堂魔君,没有怯场的道理,他哼笑,“凤帝,冥帝,你们都来了,凤帝难道要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吗,仙族不得插手人族的事。” 小太子面子还真大啊。 仙族鬼族两位帝君都来给他撑场子? 凤帝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帝来,是私人恩怨居多。” 夜池鹜一噎。 “你对本帝的孙儿出手,伤我凤 族子孙,本帝不该来么。”凤帝眸色冷淡,“再者,魔族侵扰人族,于公于私,仙族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夜池鹜磨牙。 最讨厌仙族这群道貌岸然之辈! 满口假仁假义。 魔君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看来凤帝护这崽子,是护定了。 那么冥府呢? 阴天子也想来掺一脚? “大帝也想与我魔族过不去?”夜池鹜转看大帝。 仙族加上冥府,有点打不过啊。 夜池鹜心里骂骂咧咧。 今天收拾不了一个小娃娃,传出去,他魔君的威名何存啊? “这孩子身上有一半我冥府血脉,我的帝后很喜欢他,你这顿打,没白挨。”帝君说话更加直接。 夜池鹜嘴角抽搐。 帝后? 他看向阴天子身边的旱魃。 不可置信。 阴天子还真是饿了。 什么都吃得下去? 旱魃这样不男不女的属性,他也下得去嘴? 还是说,大帝本就荤素不忌? 夜池鹜瞅着旱魃,一脸嫌弃。 旱魃牵着小太子,不屑道,“一只秃鹫,也敢打我们乖乖太子的主意,你们魔族活腻歪了吧?” “旱魃,你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修罗族都被人给灭了,还敢在本尊面前叫嚣?” 夜池鹜不甘示弱的嘲讽回去,“还是说,你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有男人撑腰,你胆子肥了?” 大帝眼底掠过一丝杀气。 旱魃却笑了笑说,“你也知道,修罗族是被谁给灭的,怎么?你们魔族想做下一个?” 夜池鹜脸一沉。 修罗族 ,便是被小太子的父母给灭的。 “魔君不知道么,我胆子一向肥,若是当年的我,此刻便灭了你魔族。” 旱魃哼笑道,“还有,我不是雌伏在男人身下,我是骑在上面的,你这种秃鹫怎么会懂我们的快乐。” 第906章 仙族神木 旱魃盈盈笑道。 夜池鹜:…… 大帝一脸无奈。 眼底掠过一丝宠溺的笑意。 凤帝面色淡然,吃瓜的看了眼阴天子。 原来你是这样的大帝。 “太子,你在这等姨姨,姨姨给你打只烤秃鹫吃。”旱魃哄着小太子。 小太子不高兴了。 魔君该死! 话音落,旱魃战意四起,提起她的长枪,杀气腾腾的刺向夜池鹜。 太子爷靠山多。 凤帝冥帝都来了。 夜池鹜心知,今日已然没有胜算。 旱魃长枪刺过来的瞬间,他化作一道魔气,消失了。 旱魃冷哼一声,“算他跑得快。” 小太子又看向大帝,“你能救谢恒吗?” 大帝淡淡,“死不了。” 起码,魂魄死不了。 服了他的筑魂丹。 魂魄比肉身强劲多了。 小太子皱眉,“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个仙族,一个鬼族,竟然救不了一个人?” 凤帝:…… 阴天子:…… 他们被嫌弃了? 若是换了旁人,凤帝从不正眼瞧一眼,但对孙儿,他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干巴巴的解释,“仙族不得插手人族的命数……” 小太子板着脸看着他。 凤帝无奈。 这小东西,当真是像极了他父君。 臭脾气也像。 不赞同别人说的,就这么冷漠的瞅着别人。 “不过……仙族有神木,可以重塑躯体。”凤帝话锋一转。 谢恒此刻,已经精疲力竭。 撑着最后一口气,没昏死过去。 仙族神木,岂是那么好得的? 谢恒此刻,其实并没有将生死看的 很重。 修道之人,不畏生,不畏死。 这是他的悟性。 只是…… 有些不舍啊。 他怕来不及见绵绵和居安最后一面。 有些许遗憾。 不…… 有很多遗憾。 他还没见师父最后一面呢。 谢恒望着灰蒙蒙的天,不只是天没有颜色,还是他眼中没有色彩,云竟是灰色的。 房屋,火光,喧嚣,一切都是灰白的。 谢恒眼皮有些重,他想睡…… “谢恒,我不会让你死的。”小太子奶声奶气的,语气坚定。 他抬手,就要释放出元神之力。 却被凤帝看出意图,一把将小东西拽到臂弯里,大手一挥,仙力源源不断注入谢恒体内,谢恒苍白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 但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结束后,凤帝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小太子的屁屁,像长辈教训小辈那样,“你才多大点,就敢频繁动用身体里的力量,不怕撑爆你这小身板?” 他就是感应到魔神之力觉醒,才赶来的。 这小东西,倒是不怕死。 身体太弱小,根本承受不了强大的元神。 小太子哼了声,颇有些傲娇,“你们不救他,我救。” 谢恒是因为保护他才命悬一线的。 凤帝又气又笑,冷峻威严的眉眼间,不禁露出一抹柔光,他道,“这不还有你冥帝叔叔在,谢恒能死到哪去?” 小太子一想,也是。 谢恒就算去了冥府。 也能给他捞回来。 大帝:…… 你个老六! 你不能坏仙族的规矩,我就能坏冥府的规矩? 阴天子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把凤帝这个老家伙。 小太子看了眼谢恒垂死的样子,小家伙眼眶一酸,毕竟才三岁,偷偷趴在凤帝肩上,哭鼻子。 都怪他。 是他连累了谢恒。 凤帝感觉到,小东西的眼泪湿了他的肩头,他心疼的拍拍小家伙的后背,“乖,不哭。” 小太子感觉到,凤帝掌心带着仙力,正柔和的舒缓他的身体,抚平他身体因为觉醒元神之力带来的伤痛。 不过小家伙能忍。 无人看出他疼罢了。 其实元神觉醒,他这奶娃娃的身板,确实承受不了一点! 凤帝的手掌,暖暖的,舒服极了。 小太子感觉到,凤帝的关爱。 勉强称他一声凤爷爷吧。 “仙族神木在哪?”小太子嘟囔。 凤帝无奈,小东西趁机打探神木。 “在昆仑山。”宝贝孙子都哭了,凤帝能不说吗。 小东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得给他摘下来。 四大仙山之一,昆仑山。 小太子默默记下。 若是叫仙族那群人看到,有个小娃娃趴在凤帝肩膀上哭鼻子,怕是眼珠子都要惊掉。 凤帝为人冷淡,高高在上,从不与人亲近。 就连凤后都抱怨他,冷的像个死人一样! 结果却在哄孩子。 魔君窜逃,安家村这个拐卖妇孺儿童的窝点,一锅端了。 但事情并没有过去。 此时,熊大等几个‘改邪归正’的村民,带着被拐的孩子们,顺利下山。 谢居安领头,就要到山脚的时候,遇到了前来 找人的孟婆。 她化作普通女子的装扮,见到下山的人,她眼睛一亮,“小安安!” 小安安? 是在叫他? 谢居安抬头看她,“你是……” “我是你娘的姐妹,叫我姨姨就行,你娘托我来找你的,我带你回家。”青言说道。 谢居安眼神微动,他察觉,这位姨姨,恐怕不是寻常女子。 “还有他们,他们也要回家。”谢居安指着身后被拐来的孩子说。 “放心,官府已经拿下了土匪村,他们都会安全回家的。”青言道。 谢居安点点头。 青言便将他拦在身后,拧眉看向熊大他们,眼神阴冷,“你们这些土匪,拐卖孩童,草菅人命,罪大恶极!” 当死! 熊大一惊,“不……” 刚想解释,青言一挥手,熊大便被一股阴风掀飞,强壮的身子正好撞在一截突出来的树枝上。 树枝从他胸口刺穿。 熊大当场毙命。 谢居安被她挡在身后,待看清时,熊大已经死了。 他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 纵然熊大带孩子们下山,可他终究是作恶多端。 今日的善举,并不能抵消他全部的最虐。 谢居安看着熊大胸前的血迹,心想,或许,这便是他的命数。 青言偷偷侧目瞧了眼,谢居安淡定如斯,还以为他会被吓到呢。 不愧是阴司之子! 有胆色。 其他土匪见熊大被杀,纷纷惊醒过来。 青言发现,这些土匪好像都被魇住了。 他们身上,都带着阴气。 其实他们并非真正 的改邪归正,带孩子们下山。 而是中了小太子的幻术。 此刻回过神来,便本性暴露。 看到青言的容色,顿时起了歹心。 “哟,好俏丽的小娘子,没想打,我们还有这个福分呢。”几个村民,土匪秉性暴露无疑。 垂涎的盯着青言。 谢居安拧眉,小手一直挂在树枝上的熊大,“你们没看到他是怎么死的吗,前车之鉴,你们就不怕吗。” 村民不耐烦的摆手,“去去,小屁孩懂什么,等我们几个爽快了再收拾你们几个破孩子!” 谢居安叹了声,“不知死活。” 青言勾唇,她发现,这儿子有点对她胃口。 她喜欢。 不然让青弦把儿让给她养几天玩玩? 第907章 在冥府团聚 “儿子,你带孩子们下去等我。”青言嘴角噙笑。 谢居安知道,她要大杀四方了。 “好,不过我不是你儿子。”谢居安牵着余下的孩子们,“跟我走吧。” 村民就要阻拦,“我让你们走了吗!” “哎,哥哥,你拦他们做什么?你要他们的话,我可走了。”青言娇媚一笑。 一个哥哥,叫的几个男人骨头都酥了。 哪还管的上别的。 迫不及待的就搂着青言,又是嗅又是啃啊,“小娘子你好香啊。” “香吗,香就对了。”青言笑的勾唇。 她可不愿意别人说她身上有尸臭。 男人搂着她的细腰,猴急的啃她,可把剩下的两个村民急坏了。 个个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男人将她压在一块大石头上,又亲又摸。 亲着亲着,摸着摸着,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越亲越硬,越摸越硌手? 意乱情迷的男人抬头一看,他压着的,哪是什么小娘子,分明是具白骨! “啊!” 谢居安领着孩子们,刚到山脚下,就听到树林里传出惊恐的惨叫。 他摇头叹了声,“叫你们不要招惹姨姨吧。” “居安哥哥,你姨姨不怕坏人吗?”有女娃问他。 谢居安笑笑说,“大概坏人怕她吧。” “你姨姨好厉害,我也要像她一样厉害,以后就不怕坏人了。”女娃说。 谢居安揉了揉她的头,“你很勇敢,被坏人抓来,也没有哭鼻子,心智坚韧,则不惧鬼神。” 女娃点点头,“我记下 了!” 欣赏完几个村民的惨状,青言拍拍手,踹了脚道,“你们有几条命,敢肖想姑奶奶。” 踹了尸体还不解恨。 她一转头,目光犀利,“都给我蹲好了!” 几个村民的阴魂抱头蹲在她面前。 它们哪知道,这姑奶奶是阴司啊! 要是早知道,打死它们也不敢调戏孟婆啊! “孟婆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阴魂苦兮兮的求饶。 青言冷哼,“去了冥府,有你们好看的,姑奶奶的汤,你们不配喝。” 阴魂苦着脸。 脸色更加幽怨了。 随即,青言叫来阴差,“押走押走,晚了我怕我忍不住将它们脑袋拧下来。” “是。” 阴差麻利将阴魂带走。 孟婆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山里有人喊,“快让开,谢公子要不行了,找大夫,差人去禀报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救人!” 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声。 其实隔得很远。 只不过,孟婆耳力非常人。 所以她隐约听见了。 “谢恒,不行了?”青言脚步微顿。 眉头皱了皱。 她看了看山上,又看了看山下,谢恒身边人多,倒是几个孩子身边,无人照看不行。 青言犹豫之下,还是选择先行下山。 “你只让我叫你姨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谢居安见到她,问及。 青言扯了扯嘴角说,“叫姨姨就行。” 顿了顿,她还是没将谢恒出事的消息告诉谢居安。 毕竟孩子还小。 谢居安却很聪明,他看出姨姨脸色不对,“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先送你回家。”青言没有多说。 如果谢恒真的出事,或许回家后,孩子就知道了。 谢恒因为重伤,一行人并没有按原路返回。 那样费时费力。 有仙族鬼族两位帝君在,瞬移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凤帝抱着小太子,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皇宫,不过,凤帝知道低调,并未堂而皇之的出现,没叫人瞧见。 只出现在萧宴的御书房。 “孩子给你们送回来了。”凤帝开口。 萧宴抬眸,便见太子趴在他肩上,迎上他的目光,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太子莫名有点怂。 弱弱的叫了声,“父君……” 唐时锦从殿外走来,“回来了?” 崽崽顿时面露欣喜,“娘亲!” “不叫母后了?”唐时锦好笑,崽崽每回闯祸,就会嗲嗲的叫娘亲,不叫母后。 “母后……”小太子撒娇的唤,“母后,崽崽错了。” 唐时锦伸手,小太子便果断弃了凤帝,扑进唐时锦怀里。 毕竟只有母后的怀抱,才是最安全的。 父君可能会打他。 但母后绝对不会。 他是母后的宝贝甜蜜饯呀~ 萧宴起身,走到母子二人身边,对凤帝道了声,“多谢,有劳。” 凤帝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我是你的父君,凤族子孙有危险,你这个做父君的,倒是坐得住。” 萧宴淡淡。 没说话。 也没顶嘴。 凤帝心道,孙儿都跟他不亲。 是不是该将孩子带去凤族住上一段时间? 也好让凤族人 见见他。 崽崽可是凤族的小凤君啊。 唐时锦问起正事,“谢恒怎么样了?” 崽崽低着小脑袋,呜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母后,谢恒要死了,是崽崽的错,崽崽不该溜出宫去玩,连累谢恒为救我丢了性命。” 小太子自责极了。 萧宴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抬手摸了摸崽崽的脑袋。 只有在父君母后面前,崽崽才像是孩子。 会哭,会撒娇,会委屈,会示弱。 崽崽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唐时锦拍了拍孩子后背,以示安抚,“谢恒体内有筑魂丹,魂魄应是无碍,这是你的劫,亦是他的劫,我徒弟人在哪?” “送回谢家了。”小太子哭着说。 “我们去看看。”唐时锦将他放下来,牵着他的小手道。 然后凤帝,就这么被母子二人忽视了。 唐时锦离开后,凤帝凝视萧宴道,“她是没看到本帝吗?” 这个儿媳妇,傲的很啊! 招呼都不打一个。 凤帝心里吐槽唐时锦,这丫头真记仇啊! 而且,他也没有强硬阻止她和凤宴在一起啊? 她怎么这么小心眼! “凤帝还有事么?”萧宴语气平淡。 没事可以走了。 凤帝瞪了眼,“你什么态度!” 萧宴不语。 凤帝缓了口气,“什么时候带孩子回凤族。” 萧宴没什么波澜,“看阿锦心情。” 凤帝:…… 他算是看明白了。 想要儿子,孙儿回家,还得看唐时锦的脸色! 想骂萧宴没出息,又怕叫唐时锦听见。 凤帝忍了 忍,算了,憋回去吧。 木棉还在冥府焦急的等待。 终于等回了青言。 她赶忙道,“怎么样?我儿子救回来了没?” “救回来了,只是……”青言脸色有些凝重。 听到救回儿子,木棉松了口气,“只是什么?” 青言同情的看着她,“绵绵,你要坚强。” “你在说什么?”木棉着急回家,“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看我儿子。” “绵绵,你不用回去了。” 木棉顿住,瞧着青言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什么?” “谢恒他……很快就会来这里,你们可以在冥府团聚。” 第908章 我是怕你没有善终 木棉抿唇,“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脸色沉下来,严肃道,“青言,我希望你别开这样的玩笑。” 青言叹气,“我没有开玩笑,绵绵,谢恒他死了……” “死了?” 骤然间,木棉心口像是撕开了一道豁口,“不可能,我不信,谢恒修为不弱,他怎么可能会死?” 她紧盯着青言的眼睛。 希望她只是在开她玩笑。 青言无奈,“是真的,谢恒被魔君打伤,已经……” 话没说完,木棉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她不信。 她要亲眼去看! 青言扯了扯嘴角,苦笑道,“绵绵真的对谢恒动心了,她忘了自己是阴司了,不能对活人动情。” “青弦,我是怕你没有善终啊。” 谢恒就算现在不死,将来也总有一死。 木棉陷得越深,将来面临生离死别,她又该如何? 哦,不用等将来了。 谢恒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生死别离。 绵绵,青弦,该放手时你可要学会放手啊! 青言耸肩,自言自语的嗤笑一声,“我说在冥府团聚,也没错啊。” 木棉回到家里,屋子里围满了人。 大家看到她,都有口难言的样子。 “谢恒呢?”木棉心口一沉。 谢家人让开位置,木棉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谢恒,双目紧闭,好似睡着了。 “谢恒?”她心沉到了谷底,却又好似悬到了嗓子眼。 谢恒,醒过来…… “娘,爹他死了吗?”谢居安很伤心却又很平静的问她。 木棉抱了抱儿子, “你爹不会死的。” 她看向沉睡的谢恒。 眼底闪过一抹坚定。 谢恒就算死了,她也要去冥府把人夺回来! “绵绵,大夫马上就来了,你要振作些。”唐令仪从旁安抚道。 “我没事。”木棉很平静的说。 谢恒面色红润,并无死气。 木棉伸手摸了把,在谢恒身上察觉到了一缕仙力。 有人用仙力护住了他的肉身。 否则血液凉下去,人就真死了。 谢恒现在更像是个活死人。 有体温。 但五脏六腑已经受损了。 “是谁伤了他?”木棉问了声。 谢寻自责道,“是魔物,我们去救孩子时,遇到了魔物。” 该死的魔族! 木棉眼底透着冷光。 很快,大夫来看诊。 木棉牵着谢居安,退到一旁,给大夫腾地儿。 大夫把脉之后,却是连连摇头,“如此重伤,神仙难救,老夫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 大夫想说,让她们早点准备后事。 此时,谢恒神思清明,只不过,他醒不过来。 而且,他的魂魄,被禁锢住了。 难道是筑魂丹,不仅可以护住魂魄,还会禁锢魂魄? “谢恒没死。”木棉很坚定的说。 只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有一物,或可救谢恒。”谢寻突然道。 “是什么?”木棉忙不迭的问。 “仙族神木。” 谢寻听到小太子和那位仙人的对话,仙人说,神木可以重塑躯体。 木棉眼神一闪,“神木……” 她听过。 但 从未见过。 据说神木长在昆仑仙山上,有仙族看守。 便是仙族人,也难求一截神木。 可,木棉知道,她没有选择。 为了救谢恒,莫说昆仑山,就是凤族,她也得闯一闯。 “我去取神木!” 谢寻皱眉,“传说中昆仑仙山是仙境,你如何去?” “我自有办法。”木棉不想暴露身份,却也不想解释过多。 说着,她交代谢居安道,“居安,我回来前,你守着你爹,能做到吧?” “娘,你会回来的,对吗?”谢居安虽然年纪小。 但他心性不小。 并且他很聪明。 谢居安预感到,娘此去会很危险。 他担心,心底感到害怕。 木棉保证,“娘会回来的。” “我和爹都会等着娘的。”谢居安含泪道。 木棉欣慰的笑了笑。 然后就走了。 出门时,碰到了唐时锦母子。 “对不起。”小太子见到木棉,便道歉。 木棉顿了顿,“不是太子的错,太子不必自责。” “你要去哪?”唐时锦问她。 “去昆仑。”木棉说。 唐时锦当即明白,“去取神木?” 木棉点头。 唐时锦看了眼屋内的人,她眸色幽深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崽崽,你去陪陪谢居安。” 小太子走了。 凉亭里。 唐时锦看着她说,“你是阴司,你知道冥府的人,是不能入仙族的。” “我知道。”木棉很镇定道,“但我必须去,谢恒还有救。” “谢恒是我徒弟,他有这一劫,与崽崽脱不 了干系,我不会坐视不管。”唐时锦勾唇,“本来想自己去的,既然你想去,那便是你们夫妻的缘法,这个送给你。” 说罢,她摊开手,掌心赫然多了个凤羽。 那凤羽,赤色鎏金,煞是好看。 “这是……”木棉眼神微闪。 “这是凤族的羽翼,你带在身上,入了仙族,你的阴体便不会受影响,遇到危机,兴许它还能替你挡一挡。” 唐时锦说道。 木棉并未拒绝唐时锦的好意。 她收下羽翼道,“谢恒有你这个师父,很幸运。” “我有他这个徒弟也不赖。”唐时锦勾唇一笑,“谢恒的肉身你不用担心,有凤帝的仙力为他续命,暂时不会有事。” “多谢。”说完,木棉拿着凤羽,就走了。 唐时锦掐指一算,她的徒弟,能长命百岁。 绵绵此去,算是彻底结下了与谢恒的姻缘。 即便他日各归其位,谢恒只怕也不会放手。 阴司与道士。 是孽缘还是福缘,全看她们的造化了。 转身时,唐时锦余光瞥向两个人影,她脚步微顿,然后当做没看到的走了。 竹林旁,谢母挣开谢父的手,“你捂我嘴做什么,刚刚皇后那话,你听见没?” 谢父不语。 谢母脸色不太好,“你也听见了对吧!皇后那意思,是说……木棉不是人?” “别胡说!”谢父指责,“你一天到晚的就会瞎想!” “我没聋,也没瞎!别以为你装聋作哑就行了!谢恒娶回来的,可能不是 人啊,我们都被骗了!” 说完,她还小心翼翼的瞧了眼谢恒房间的方向,怕被人听见。 谢母满脸忧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家里朝夕共处的儿媳妇,竟然不是人……” 第909章 居安不想做没爹的孩子 “够了!”谢父低声呵斥,“嚷嚷什么,你想叫全家都听见么!” 谢母闭了嘴。 面上一脸埋怨。 她不过是听闻皇后娘娘来了,却只见太子在屋里,这次出来寻。 结果,却撞见皇后和木棉在说话。 谢母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打从见识过唐时锦的道术之后,尤其谢恒拜她为师,步入修道后,谢父对鬼神之事,早就免疫了。 就这么说吧。 此时哪怕有只怨鬼出现在谢父面前,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许多事情,只要内心接受了,便不过如此。 “谢恒命悬一线,她却愿意为谢恒去昆仑山求药,不管她是人是鬼,她都是我谢家的儿媳妇。”谢父语气平稳道。 谢母一噎,“可是人鬼殊途,你就不怕谢恒被她克了么!” “要克早就克了,还会等到现在么,他们都同床共枕多久了。”谢父哼声。 谢母直接给他整无语了。 虽然但是……还挺有道理的。 鬼儿媳……也许是真的爱慕谢恒吧。 “这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谢父交代自己不靠谱的夫人。 谢母心里其实也没那么不好接受,毕竟绵绵真的挺好的,她就是有点刀子嘴,可她是豆腐心啊。 “老爷,你有没有想过,居安是绵绵带大的,他也许……” 也不是正常孩子。 “居安是我谢家的血脉,他就是我谢家的儿孙!”谢父不容置疑道。 谢母拧眉,“我没说他不是谢家的孩子,我只是说……” “什么 都不必说了。”谢父抬手打断她,“府中一切照旧,不许传出任何闲话,你也不想想,皇后娘娘是什么人啊?木棉如果有问题,皇后岂会助她去昆仑山?” 谢母一想,这么说也对。 如果木棉有问题,皇后岂会对她那么和善? “再说了,谢恒是皇后的亲传弟子,他是修道的,难道不会发觉自己的夫人有问题么。”谢父意味深长的说。 谢母忽然就愣住了,“还真是……” 这么说,谢恒其实早就知道,木棉不是人? 但他还是和对方成亲,把她当妻子? 谢恒知道,但他不说,他愿意和木棉做一对夫妻。 谢父叹了声。 或许,都是命啊。 谢母抬手,摸了摸眼泪,忍不住呜咽两声。 “你又哭什么?”谢父不耐。 她说,“我是被谢恒和绵绵之间的感情,感动了。” 人鬼情未了。 只在话本子上见过。 谢父:…… 与此同时,唐时锦来到谢恒房间,见谢恒在挣扎扭动。 当然。 只是魂魄在挣扎。 肉身成植物人了。 “师父,我动不了。”谢恒魂魄苦兮兮的说。 “爹!” 谢居安高兴的叫了声。 谢恒一愣。 场面有过瞬间的死寂。 小太子眯起眸子,意味不明的打量着谢居安。 原来他的小兄弟,也天赋异禀啊。 也是。 毕竟是被阴司养大的孩子。 “居安,你在叫我?”谢恒魂魄问他。 谢居安小脸一皱,意识到自己喊漏嘴了,他委屈巴巴的找补道,“爹,你什 么时候能醒过来啊,居安不想做没爹的孩子。” 谢恒松了口气。 还好。 谢居安看不见他。 孩子只是害怕他醒不过来。 “居安别怕,爹努力醒过来。”谢恒安抚道。 只可惜,谢居安听不到魂魄说话。 但其实,他听得见。 小居安揉着眼睛,呜咽点头,回应谢恒。 谢居安这点临时反应,瞒不过唐时锦。 孟婆养大的孩子,通了阴阳也没什么奇怪的。 唐时锦没说什么,只当不知,她交代了声,“大姐,我要为谢恒检查一下,你先带孩子们出去,给他们弄点吃的。” 唐令仪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好。” 她领着孩子们,出去了。 “师父,你快帮帮我。”谢恒求助。 肉身动不了就算了。 魂魄也被禁锢。 难受。 “筑魂丹封住了你的魂魄,我可以给你解封。”唐时锦解释说。 当谢恒遇到致命的危险,筑魂丹就会发挥效用,将他的魂魄封印其中。 以保全魂魄,不受外力冲击。 唐时锦抬手,掐了个手印,指尖运起灵力,这灵力还不一般,寻常修炼来的灵力,是解不开筑魂丹的。 筑魂丹是冥府的法器,自然要冥府的阴灵之力才能解开。 而唐时锦的功法灵力,是最接近大帝的。 解开筑魂丹,并不难。 筑魂丹就像一道枷锁,解开之后,谢恒体内红光一闪,禁锢解封,他的魂魄便离体了。 “师父,我这具肉身,不能要了吧。”谢恒看着自己的肉身,多 少有点惆怅。 他的五脏六腑,已经被魔气侵蚀了。 魔君的魔气,残留在他体内。 是凤帝用仙力,替他扼制住了体内的魔气,否则,这具皮囊恐怕会变得很恐怖。 唐时锦抬手,拍了拍魂魄的肩膀,“仙族有神木,能重塑躯体,所以你别怕,我多的是办法替你续命。” 谢恒笑了笑,“我不怕,师父,绵绵呢?” 唐时锦一顿,“她去给你去材料去了。” 谢恒微愣,然后反应过来,“绵绵去取神木了?” 唐时锦轻轻颔首。 魂魄急了,“那怎么行!绵绵她……神木长在昆仑山,绵绵她……她怎么能去仙山!” 唐时锦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了然于心的看着谢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木棉并非人族。” “师父知道?”谢恒诧异,然后摇头失笑,“师父怎么会不知道呢,是我愚钝了。” 还以为,只有他知道。 师父道术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又怎会看不出绵绵真身呢。 唐时锦勾唇,“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谢恒摇头,“我只知,绵绵非寻常人,不知其来历,师父知道吗?” 唐时锦顿了顿,“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 “那师父为什么不早与我说明?”谢恒随口问道。 唐时锦想了想,“你也知道,我与冥府有情分,还有,大概是因为,她是你孩子的母亲,且,她向我保证,会伴你走完这一生,直至你寿终正寝。” 原来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 的事情。 听师父的口气,绵绵是冥府的人? “师父,能跟我说说吗?”谢恒想趁此机会,了解他的妻子更多事情。 第910章 没有遗憾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比如,她从哪来,又是谁,叫什么? 绵绵原来,应该不叫绵绵吧? 她又是怎么,养大谢居安的? 谢恒从未怀疑过,谢居安不是自己的孩子。 原来的木棉,大抵,已经过世了吧? 终究是他亏欠了真正的木棉。 “说说就说说。”唐时锦微叹,“她为你能豁出命去,你也该知道她是谁。” 谢恒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生怕错过师父说的每个字。 明明魂魄是不需要呼吸的。 但他就是忍不住紧张。 唐时锦凝视着它的眼睛,说,“你娶的夫人,是冥府卸任的孟婆。” 谢恒瞳孔一颤。 与此同时,木棉在昆仑山的入口,被人呵斥住。 “你给我站住!” 在她踏入昆仑山地界时,青言赫然出现,一把将她拉住,“绵绵,你不要命了!你是阴司,怎么能去仙族的地盘!” “跟我回去!” 青言拉她离开。 木棉摇头,“青言,谢恒还在等着我救命,我取了神木便来。” 青言气急,气笑了,“你当神木是什么东西?路边的大白菜吗,你想取就取?你不要命,我不能看着你不要命,跟我回去!” “这谢夫人不当也罢!” 她可不能看着最好的姐妹去送死! 虽然但是……路边没有大白菜。 “青言,我若不救他,恐怕这辈子都会有遗憾的。”木棉轻声道。 仙族对阴司来说,无疑是凶险的。 “有遗憾怎么了?人族哪有十全十美的,没有遗憾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青 言说的理所当然。 木棉:…… 她无奈。 说不过青言。 青言又道,“这就是谢恒的命数,你又何必强求。” 木棉摇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不,谢恒的命数不该如此!” “你知道?你也偷看了阳卷……”话一出口,青言立马闭麦,直到自己说漏嘴了。 也? 木棉意味深长的看她,“你看了谢恒的命数。” 青言不语。 绵绵离开冥府后,她确实偷偷看了眼谢恒的命数。 命数显示,谢恒就是有这一劫。 谢恒身负阴亲。 若身死,则阴亲解。 若渡过此劫,则阴亲无解。 无解是什么意思? 如果谢恒救了回来,成功度过此劫,绵绵就永远不能离开他了? 永远跟他绑在一起? 绵绵就不能做回青弦了? 那怎么行! 所以青言立马赶来阻止她。 就让谢恒顺应天命不好吗? 青言支支吾吾的,木棉没心情多问,“等我回来。” 说罢,便挣扎青言。 踏进了昆仑仙山。 瞬间就被吸引了进去。 “绵绵!”青言气的跺脚。 一不留神,就让她进去了! “绵绵,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啊!”青言无奈了。 你难道想跟谢恒永远绑在一起吗。 她真的,对谢恒动心了吗。 青言是担心,担心情意消亡的那一天,谢恒若负绵绵,绵绵又该如何自处? 一生一世的承诺,看似很长,可对阴司和仙神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阴亲不解,她们的羁绊就会一直在。 青言抓耳挠腮,却也没 有办法。 只能蹲在昆仑山境外,等绵绵出来。 而谢恒,在听完唐时锦讲述之后,他才明白,“我早察觉绵绵不对劲,原来她是阴司。” 真正的木棉生下孩子时,就过世了。 被卸任的孟婆遇到,她一时心软,便替木棉养了儿子。 谢居安的名字,也是青弦取的。 谢恒现在是魂体,它看着自己的肉身,自嘲道,“是我愧对真正的木棉,或许我这一劫,便是偿还从前的罪孽。” 如果木棉有孕时来找他。 他一定会负责的。 又或许,对方是想等生下孩子后,再来找谢恒。 可她却没有挺过来…… 谢恒忽然想到一点,“师父,我死了,我和绵绵之间的姻缘,是不是就断了?” 唐时锦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只说,“不好说。” “而且你还没死。” 唐时锦纠正它。 “绵绵是冥府的人,她去仙族,不会出事吧?”谢恒不放心。 唐时锦说,“算来应当无事。” 谢恒颓废的站在自己肉身旁,虽然肉身看似与睡着无异,但其实他知道,他已经死了。 仙术并没有维持住他的生机。 只是保住了这副皮囊躯体罢了。 再说木棉进入昆仑山之后,山里的仙气让她极为不适应。 仙气有净化洗涤之效。 尤其针对她这种阴体。 木棉只觉得自己的魂体一阵不稳。 她静心凝神,好在她做孟婆时,积了不少功德,勉强能稳住魂魄。 再加上,唐时锦给的凤羽,能庇护一二。 是以 ,木棉调息一阵后,便能稳步行走了。 可昆仑仙山对她来说,无疑是陌生的。 这…… 该往哪走啊? 神木长在哪个方向? 偶然遇到几个昆仑弟子,木棉下意识的躲藏。 可转念一想,这样躲躲藏藏的不是办法,她得尽快找到神木。 于是,木棉把心一横。 偷偷观察了昆仑山弟子的装扮。 再次遇到过路的女弟子时,她摇身一变,给自己换了身昆仑弟子的装扮。 佯装不经意间碰面,“师姐们好,请问师姐们,仙泉怎么走?我,我迷路了。” 几个女弟子盯着她,“你是哪个峰的弟子?竟然还会迷路?” “我,我是刚入门的,对师门还不是很熟悉,求师姐们告知。”木棉尽量低着头,谦卑低调的模样。 心里打鼓,怕被这群女弟子看出来。 据传神木就长在仙泉边上。 直接问神木,怕引人怀疑。 问出仙泉的位置,她便能找到神木。 为首的女弟子古怪看了她一眼,眼神盯的木棉有些发毛。 就在木棉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看穿的时候,女弟子轻轻抬手,指向她的后方,“仙泉在那边。” 木棉松了口气,低头道,“多谢师姐。” 她转身退走。 “等等。”女弟子叫住她。 木棉下意识的脊背一僵。 完了。 不会被看出来吧? 她不确定自己打得过昆仑山的人啊? 说句不好听的,仙族是鬼族的克星! 木棉此刻就像小白兔入了狼窝。 “既然你刚入门,不认识路, 我带你过去,免得你再迷路。”昆仑山大师姐开口道。 木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第911章 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师姐!”木棉果断拒绝。 大师姐眼底掠过一丝狐疑,意味不明的打量着她。 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木棉连忙找补,“师姐已经给我指明了方向,我自己能找的,就不耽误师姐的时间了,我先告退了。” 说完,她麻溜走人。 大师姐蹙眉。 盯着木棉仓皇而逃的背影,疑心更重。 “这个小师妹还怪客气的。”有女弟子说,“对了,她刚刚说,她是哪个峰的来着?” 昆仑山,有十二峰。 十二峰虽师出同门,但又有细微的差别。 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 “炼毒炼傻了吧?她刚刚根本就没说她是哪个峰的。”同伴道。 “我忘了带课业,你们先去师父那,我随后就来。”大师姐开口。 其他女弟子没有怀疑。 便都先走了。 木棉顺着大师姐指的方向,快速掠去,终于看到了仙泉! 仙泉云雾缭绕,离仙泉不远处,就有一颗大树。 大树的枝叶,几乎遮去了半边天。 这就是神木吧? 木棉欣喜不已。 终于找到了! 可她刚踏到仙泉边,脚下就触动了一个法阵,一层天蓝色的屏障,将她从仙泉边上震退开。 “何人擅长昆仑山!” 法阵一动,便引来了昆仑弟子。 弟子们统一身穿白衣,手持佩剑,顷刻间便围了上来,将木棉包围了。 “你是何人,此处不允许靠近,戒律长老没教你们吗!” 昆仑弟子看她穿着女弟子的装扮,便以为她也是昆仑山弟子 。 木棉几乎是迟疑了一秒钟,然后果断继续演,“师兄们见谅,我……我不知道这里不能来,我迷路了。” “迷路?我看你是说谎不打草稿,你根本就不是我昆仑山弟子吧!” 凡入昆仑山,学习的第一课,就是熟背师门的戒律规矩。 若是师尊们的手令,仙泉是禁止普通弟子入内靠近的! 木棉眼神微闪。 昆仑弟子也不蠢。 一眼看出她心虚。 顿时提剑,剑锋指向她,“说,你是何方妖孽,敢伺机闯入我昆仑山,胆子不小!” 被发现了。 演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拼了! 木棉眼神一冷,正准备动手,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小师妹,你又迷路了。” 大师姐御剑而来,停在木棉面前,目光平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看男弟子们。 “诸位师兄弟见谅,这位是新来的小师妹,还没来得及听戒律长老训话呢,误入仙泉,就是一时迷路了。” “原来是明灯师姐,既然是师姐你们峰上的人,那便是误会一场,没事了,都收起来吧。” 明灯,也就是昆仑山大师姐。 因为是大师姐。 昆仑弟子,都会卖她几分薄面。 男弟子们纷纷收起佩剑。 “谢过诸位师兄弟了。”明灯颔首致谢,然后看向木棉,“小师妹,跟我走吧,莫要再迷路了,在昆仑山迷路,是很危险的。” 木棉总觉得,这话是在提醒她。 但眼下,为了不起冲突,暴露身份,她只得先退, 再寻机会靠近神木。 她乖乖跟着大师姐走了。 走到四下无人的树林里。 明灯停下脚步,“昆仑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从哪来,回哪去。” 说完,大师姐头也不回的离开。 木棉直觉,对方一定是认出了她,并非昆仑弟子。 “为什么帮我?”木棉鬼使神差的开口。 再者,没拿到神木,她是不会走的! 明灯转头,又是那种意味不明的眼光打量她,“不管你想来昆仑干什么,不想死就赶紧离开。” 她的目光很复杂,木棉有些说不清,好像平静之中带着一丝惆怅与落寞。 又似乎,在怀念什么? 木棉心知,凭她一人,想要在昆仑取到神木,太难了。 光是仙泉那镇守的法阵和弟子就够呛。 何况昆仑山有数不清的弟子。 即便她力战昆仑,拿到了神木,也不一定能赶回去救谢恒。 木棉心中一衡量,便有了决定,她提了提裙角,竟是径直跪到了明灯面前。 明灯面上没什么波澜,只微微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师姐不在其他弟子面前戳穿我,定是个好人,我来昆仑,是为了取一截神木,救我夫君。” 木棉选择说了实话。 她想,真诚才能打动人。 明灯眼神微闪,嘴角似乎挑起丝丝轻蔑,“我不是你师姐,还有,你夫君是人么?” “是……” 不等木棉说完,明灯就笑了,“谎话连篇!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是冥府的人吧?你是鬼族,纵 你有些修为,是比阴魂高一阶的阴司,可阴司如何能与人成亲,趁我没反悔之前,速速离开!” 明灯那张明艳的脸,比之前多了几分凌厉,少了几分温和。 对方这意思,是不信她说的。 木棉便竖起二指,指天立誓,“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不真,便叫我五雷轰顶,为天道所不容!” 天空中白云涌动。 却并未降下天罚。 要知道,在仙族,发誓是最灵验的。 尤其以天道起誓。 她若有半句不实,天道便会降下天雷,五雷轰顶。 难道她真的,是为救她夫君而来? 而冥府阴司,当真能嫁人? 明灯的眼中,是有诧异的,木棉知道,对方大概是相信了的。 “你求我也是无用,我是昆仑山弟子,为何要助你偷盗。”明灯看起来,并未被打动。 木棉站起来说,“那棵树那么大,我只要一截,对神木并不会有影响!” 明灯呵笑,“你当神木是什么?路边的大白菜吗,随便掰一片?神木是昆仑山的镇山之宝,莫说给你折枝,便是一片叶子,旁人都没资格捡。” 木棉:…… 她一时无言。 也知晓多说无益。 对方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罢了。 也是她想多了。 对方毕竟是昆仑山的大师姐,于情于理,也没道理帮她一个想偷神木的外人。 木棉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转身就走。 “做什么去?”明灯声音微冷。 木棉头也没回,“神木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明 灯拧眉,“哪怕你会没命?” 木棉没回答。 但头也不回的背影,便是给了她答案。 明灯抿唇,无人看到她眼底深处的纠缠,最终开口,“我可以帮你。”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912章 伴生兽 木棉脚步一顿,回头道,“什么条件?” 明灯只是道,“等你拿到神木,我再问不迟。” 问? 问什么? 木棉并未多想。 对方真的肯帮忙,那就是大幸! “仙泉旁有阵法,法阵阵眼可打开一炷香的时间,我可以替你引开仙泉镇守的人,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若你不能顺利脱身,条件自然作废。” 言下之意。 木棉有危险,她不会出手相救。 “多谢仙子。”木棉由衷的感激道。 仙泉边,弟子们正在轮流镇守,忽然听到林子里有惨叫声。 “留下两个人守着,其他人跟我过去看看。”男弟子立即道。 留下两个弟子,就好解决多了。 木棉瞅准时机,光速出现在两名弟子身后,一人一道锁魂术,将人弄晕过去。 男弟子们到了树林,惊奇道,“明灯师姐,怎么是你,你不是走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明灯肩膀负伤。 见了血。 明显是被人刺伤的。 “惭愧,是我大意了,不想刚刚那个小师妹,竟是妖邪假扮的,趁机混进我们女弟子中,一时不察着了她的道。” 明灯捂着肩膀的伤势道。 男弟子一听,立即道,“那妖邪现在何处?我先让送师姐回去,再去禀明师尊,捉拿妖邪,给师姐出气!” 明珠摇摇头,拉住他道,“不必,妖邪已经被我伏诛了,我就是一点皮肉伤,就不要告诉师尊了,免得师尊为这点小事忧心。” 男弟子看着师姐的纤 纤玉手,就搭在他手背上,师姐的皮肤,洁白如玉,冰冰凉凉的,这谁不迷糊啊! 明灯师姐,可是昆仑山众多弟子追求爱慕的对象啊。 不过,师姐一向清心寡欲。 竟然,搭了他的手。 当然是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听师姐的,师姐,我扶你起来,你小心。”男弟子体贴极了。 羡煞一旁的弟子们啊。 木棉趁机溜到了神木树下,成功掰到一截树枝。 她嘴角露出一抹喜色,可是不等她高兴起来,一节长尾便扫向她。 带来巨大的罡风。 木棉几乎是瞬间幻化出宝剑,提剑去挡,却是螳臂当车,长尾强劲的力量将她弹飞。 木棉后退了好几步,胸前一疼,张口呕出一口黑血。 她手中,紧握着神木不松手。 反手将神木放在自己心口。 死也得把神木带回去! 一只巨大的蛇头,高高在上,俯视着木棉。 木棉眼神颤动,像蛇,但头上有角。 应该是蛇化蛟! 似龙非龙。 “伴生兽。” 这蛟应该就是神木的伴生兽了。 木棉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伴生兽的动静,势必会惊动附近的昆仑弟子。 速战速决。 “有人靠近神木!” “伴生兽醒了!” 蛟的身形,又粗又长,撑起蛇头,几乎都有神木高了。 附近的弟子都瞧见了。 伴生兽苏醒,说明有人盗取神木。 “师姐,有贼人闯入,你自己小心,其他人立即随我去查看!” 原本还在献殷勤的男弟子,顿时警 觉起来。 美人计这会都不好使了。 徒留明灯一人在原地。 她微微叹息一声,“若不能全身而退,便是你的命数。” 几个来回之下,木棉已经被伴生兽打的接连吐血。 弟子们也围了过来,纷纷剑指木棉,“鬼族人?好大的胆子,敢擅闯昆仑山,盗取神木,速速列阵,拿下她,请师尊发落!” “是!” 弟子们开始列阵,木棉逐渐感觉力不从心。 紧接着,她被弟子们的剑阵,一击击伤,腹部抽痛不已,木棉咬紧牙,不肯退缩。 蛟龙居高临下的靠近,蛇眼如铜铃般看着她,高大威猛,令人心惊,弟子们纷纷给伴生兽让路,让伴生兽一口吞了她! “吼!” 伴生兽嘶吼一声,俯冲而下,巨大的力量冲击在木棉身上。 这条蛟龙的身体,比人还粗。 杀伤力和咬合力惊人。 木棉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铛的一声。 木棉自卫的宝剑应声断裂,伴生兽的巨齿,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肩头。 木棉闷哼一声。 面容扭曲。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整条胳膊,都要被伴生兽咬掉了。 伴生兽咬着她一甩,她的人也被击飞出去数米远,砰的一声,后背重重的砸在神木上。 疼的木棉半天爬不起来。 没资格捡的树叶,颤颤巍巍的掉了她一身。 肩膀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深可见骨。 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好疼。 木棉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出来了。 多少年没这么痛过 了。 不愧是仙族。 鬼族没有痛觉,死人是感觉不到疼的,而她是阴司,伴生兽的攻击却能让她感觉到血肉之躯的疼痛。 木棉咬紧牙关,手边掉落一个东西。 她顺手捞起,紧紧握在掌心,心中默默祈祷。 凤羽,帮帮忙啊! 然而,伴生兽已经张开巨大的嘴,冲着她撕咬过来。 这一口,不得把她生吞了! 木棉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耳边的风声都消失了。 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声。 完了。 死定了! 然,金光一闪,木棉身上爆发出强劲的力量,蛟龙的牙齿,被震掉了一颗。 蛇头迅速后退。 木棉头上,响起一声凤鸣。 一只凤鸟出现在木棉头顶,金光璀璨,凤凰周周身好似燃着火焰,亮的人睁不开眼。 “凤族?” “竟然真的是凤族?” “看清楚了,不是凤族,是她手里拿的凤羽!” 弟子们惊讶道。 木棉扯了扯嘴角,“多谢了。” “凤族的凤羽,从不会给外人,这小贼怎么会有?” “这女子,与凤族有关?” 凤族是默认的仙族之首。 四大仙山都会给凤帝几分薄面。 若是与凤族产生矛盾,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弟子们面面相视,一时犹豫要不要下死手? 突然,有弟子八卦道,“师兄,我听说,凤族少君回来了,在下界觉醒了神魂,做了人族的一国之君,并且迎娶了皇后,听闻这个皇后,便与冥府关系匪浅,连阴天子都护着她 !” 男弟子半信半疑的吃瓜,“你是说,这女子便是凤族少君的皇后?” “师兄你看,她身上有冥府的气息,又有凤羽在手,与冥府和凤族都有关系的女子,除了那位皇后,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 弟子分析道。 他们这是……将她当成唐时锦了? 第913章 你,不记得了? 看来,他们对唐时锦的身份,还是有所顾忌的。 如此,她便将计就计。 木棉握紧凤羽,低声道,“我取神木是为救人,再说,神木枝繁叶茂,摘一枝不会有事,你们仙族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还请诸位仙君,高抬贵手,让我离开!” 弟子们倒也没有急于动手,只是目光怪异的看着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是佛家的说法,并不是我们仙族统一的说法,我等虽达不到仙君的级别,但也不会因你三言两句,就放你离开昆仑山!” 木棉咬咬牙,“那就打吧!” 她的宝剑,都残了。 手中只有一截断剑。 谁知,蛇……蛟退了。 伴生兽,它退了。 “什么意思?伴生兽怕凤鸟?”男弟子蒙圈。 伴生兽退了。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它同意这女子取走神木了? 弟子们面面相视。 现在是打还是不打啊? 伴生兽几个意思呀? 好歹,说句话啊…… 好吧,这个要求有点为难伴生兽了。 就算它有灵性,也不能口吐人言。 伴生兽拖着长长的身体,回到神树边,整个身体缠着神树,几乎要与树融为一体,最后脑袋撘拢在树上,闭上眼睛,冬眠了? 不管怎么说,木棉松了口气。 “让她走吧。” 明灯突然站了出来,她看了眼负伤的木棉道,“这是师尊的意思,师尊已经知晓此事,言明这是她要救那人的机缘,放她离开昆仑。” 木棉眼神 一闪。 没想到…… 真的放她走? “跟我来吧,我送你出昆仑。”明灯道。 师尊的指令,弟子们不敢不听。 明灯带着木棉离开,到了昆仑山边界时,明灯停下脚步,“神木你拿到了,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青弦说话算数,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她虽负伤,但目光坚韧。 是回去救夫君的念想,在支撑她吗? 明灯眸色复杂,面色却很平淡,良久才问,“我的条件很简单,并不要你做什么,你是冥府阴司,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对方帮了她,木棉自然也是讲诚信的。 “青灯。”明灯吐出两个字。 木棉皱眉,说的是个人吗? 青灯古佛的那个青灯? “或者我该说,是青灯行者,他如今如何了?”细听,明灯声音有些哽塞。 木棉听的有些糊涂,“你说的,是冥府的人么?” “你不知道?”明灯蹙眉。 木棉摇头,“没听过。” “你不知?你不是阴司么?” 青灯行者。 她确实没听过? “在我的印象中,冥府似乎并无此人。”木棉直言道。 明灯抿唇,想问什么,似乎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终是放弃,“罢了,你走吧。” 木棉颔首,踏出昆仑前,她脚步一顿,“我可以替你打听一下……” “不必。”明灯很果断的拒绝她的好意。 并且一挥衣袖,一股仙力便将木棉掀出昆仑结界外。 蹲在昆仑山外的青言听到动静,立马 现身,“绵绵!” “青弦,你怎么样?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我带你去疗伤。” 木棉伤的不轻。 身上都是血。 肩膀上的血窟窿触目惊心! 木棉却摇头,她扯起嘴角,露出笑意,“我拿到神木了,带我回去,救谢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他,他躺一天也是躺,躺两天也是躺,让他躺着!”青言二话不说,直接将她带回了冥府。 想让阴差去送神木。 结果阴差一碰到神木,不是被灼伤,就是被神木的力量搞的魂飞魄散。 以至于,阴差都不敢碰。 青言无奈,只得自己亲自去送。 别问木棉为什么不去。 因为青言一碗汤,给她灌醉了。 她在汤里加了点料。 木棉的伤,是被伴生兽打伤的,那畜生的攻击力大着呢,换了别人,早死了。 木棉的魂魄,也受到了重创。 在冥府,有阴气滋养,对木棉养伤好处很大的。 “还真拿到神木了……” ,青言将神木交到唐时锦手里,没等唐时锦说完,谢恒便急不可耐的问道,“绵绵人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青言翻了个好大的白眼,正常人或许看不见谢恒魂魄,但孟婆自然看得见。 她语气透着一丝嘲弄,“绵绵好得很,就算不好,也是你带来的!” 谢恒一噎。 “木棉受伤了吗?”唐时锦低声问。 皇后问话,青言不好不答,态度也没有对待谢恒那样傲慢,“绵绵无事,就是一点轻伤,养两 天就好。” 唐时锦微微颔首。 谢恒不放心。 青言便道,“神木我已经给你们送来了,谢公子珍重。” 说完,她转身便消失不见。 其实青言更想说,让谢恒不要再去打扰绵绵了。 但作为朋友,她没有立场替绵绵做决定。 谢恒想跟上去,绵绵一定在冥府,却被唐时锦的灵力禁锢住,“想去哪?” “师父,我想去看看绵绵。”谢恒失落道。 “去了你也见不着她,先给你重塑躯体。”唐时锦摆摆手,谢恒的魂魄便乖乖躺回了榻上。 不一会儿,谢恒就觉得迷迷糊糊的。 然后渐渐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他在想,为什么说他见不到绵绵? 木棉醒来时,睁开便见幽绿的光,以及熟悉的青石床,她定睛沉默片刻,然后起来,揉了揉脑袋。 “我不是,已经卸任了吗?” 怎么还会在冥府? 她一动,发觉自己的肩膀好疼。 低头一看,肩膀上并无伤口。 她抬了抬手臂,怎么好像有股重伤刚愈的感觉? “绵绵,你醒了。”青言走了进来。 端来了汤药,“喝了吧,我从鬼君那讨来的灵药,专治你的伤。” 木棉皱眉,“我受伤了?” 青言动作顿住,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怪异。 “还有,你刚刚叫我什么?” 绵绵? 青弦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抬头,却见青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说不出是欣喜还是震惊,“你,不记得了?” 第914章 因祸得福 “记得什么?”青弦挑眉。 青言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话锋一转,“记得喝药。” 青弦忽而又皱眉,“我这肩膀,像是被什么人给打了,我难道跟人干架被人打到脑袋忘记了?不然为什么要喝药。” 话虽如此,但她毫不犹豫的端过药喝了下去。 毫不怀疑青言。 青言听出她在开玩笑,笑道,“还能说笑,说明脑子没打傻。” 所以,她真跟人打架了? “喝了药,你先好好休息,自己调息,我熬了汤再来看你。” 说完,青言就走了。 青弦蹙眉。 怎么觉着,青言是在回避话题? 青言还没说,她为什么会受伤? 不过,她也并未多想,自己闭目调息起来。 青言离开之后,就去找了鬼君,说起青弦的情况,她不解,“为什么绵绵不记得了?她连谢恒都忘了!” 鬼君摸了摸盖住半张脸的络腮胡,琢磨道,“青弦是被神木的伴生兽咬伤的,也许,是蛇毒侵蚀到脑子里去了?那是仙族的地界儿,她一个阴司往仙族跑,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谁知道是不是仙族神木留下的后遗症。” 青言撇撇嘴,“那她现在不记得了怎么办?” “凉拌!”鬼君还挺新潮,他哼的声,“失忆了不是更好了,本就是冥府阴司,做什么人啊。” 青言:…… 虽然但是……鬼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从鬼君那离开,青言就在犹豫,要不要 告诉绵绵真相呢? 还是就此让她忘记,留在冥府更好? 最后,青言决定,顺应天意,顺其自然。 她忘记了,也许就是天意。 冥府才是她的归途。 青言打算什么也不说,如果绵绵能想起来,那就是她和谢恒缘分未尽。 但如果她没有恢复记忆,就说明她和谢恒,缘分已尽! 谢恒的魂魄,一直处于混沌之中,直到他逐渐恢复意识,睁开眼,一丝光亮照进眼睛,他似是不适应,抬起手臂挡了下光。 浑浊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他睁开眼,适应一下光线。 然后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真实的触感。 不是魂体。 “我活了?”因为长久没说话,谢恒声音有些沙哑。 嗓子也有点干。 “醒了醒了,总算醒了,娘娘说他四十九天能醒,就真的醒了。”谢父欣慰道。 细听,老父亲声音欣慰中带着一丝哽咽。 家人都围在他身边。 “谢恒,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谢寻开口问道。 唐令仪倒了杯水过来,“你四十九天水米未沾,喝点水吧。” 一双小手,扶谢恒起身,他看到谢居安憔悴的眉眼,眼眶红红的。 谢恒一阵心疼,开口嗓子干,他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多谢弟妹。” 谢恒扫了眼在场的人,握着谢居安的小手问,“绵绵呢?” 谢居安沉默了。 小脑袋低垂着。 一滴眼泪,滴到了谢恒手背上,他心疼道,“居安为什么哭了,爹醒过来了 ,别哭,告诉爹,怎么了?” 他将谢居安抱在怀里。 安慰谢居安的同时,谢恒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绵绵不在。 出事了? 若是绵绵在家,不可能不等他醒来。 他心口沉了沉。 “娘……娘不见了!”到底是个孩子,谢居安终是忍不住,埋在谢恒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孩子哭的委屈极了。 哭的叫人心疼。 虽然,皇后娘娘说,只要爹醒过来,娘就会回来的。 但是……谢居安还是很担心。 找不到娘亲了。 哪哪都找不到。 皇后的保证,虽说是颗定心丸,但谢居安就是想娘亲。 很想很想。 “谢恒,对不起,神木是一个叫青言的姑娘送来的,她说木棉受了点伤,需要回家休养,过段时间就回来了,我们便没去找她。” 谢寻低声道。 他的声音,带着歉疚。 其实现在想起来,他们都不知道青言姑娘是什么人? 也从未听木棉提过,她认识那位姑娘。 说是回家休养。 但后来木棉迟迟没回来,谢寻也派人去木棉的老家打听过。 可那乡下,什么都没有。 木棉并没有回乡下休养。 除了谢家,木棉哪还有家? 怪他们疏忽,没有早些找木棉。 谢恒摇头,“不怪你们,居安,师父这么说,自有其深意。” 他给谢居安擦了擦眼泪,“居安,爹答应你,会把你娘带回来的。” 谢居安一双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一样萌萌的,“我相信爹!” “醒了?” 唐时锦的声音传 来,她牵着小太子进门来。 “师父。”谢恒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师父再造之恩。” 唐时锦摆摆手,“跟师父我还客套起来了,再说,对你有再造之恩的,是你的妻子,我没出什么力,神木是她取回来的。” 谢恒心中感动。 绵绵,等我。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谢恒说。” 唐时锦开口,谢家人便领着两个孩子,先出去了。 “谢恒,这次醒来,有没有发现你的身体,不一样了。”唐时锦道。 “好像,更轻盈了些。”谢恒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 不是寻常血肉之躯? “是仙体。”唐时锦勾唇,“人族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飞升过,你昏睡了七七四十九天,肉身皆是神木重新长成,所以,你现在可以算得上不是凡人了。” 谢恒微愣。 扯了扯嘴角,“我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唐时锦点头,“可以这么说。” “师父,我想求你一件事。”谢恒开口。 “说。” “居安,想拜托师父照顾一段时间,是我的私心,想让他与太子多学学。”谢恒诚恳道。 唐时锦好笑,“学逃课翻墙玩泥巴吗?” 谢恒一笑,“学什么都好,我也想像师父一样,让居安有个轻松喜乐的幼年,做属于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唐时锦点头,“稍后我带他回宫。” “谢师父。”谢恒颔首。 唐时锦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跟师父我还客气。” 谢居安本就是太子的玩伴,两个孩子以兄弟相称。 唐时锦明白谢恒的心思,更理解谢恒的用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挺好的。 而且,他应该要去接绵绵了吧? 唐时锦转身,“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第915章 你说的,是人话吗? 谢恒笑笑,果然,知他者,师父也。 “青弦,今日恢复的怎么样?来,喝汤。”青言笑嘻嘻的,端汤来给她。 青弦眯起眸子,“我总觉得,你笑起来不怀好意,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这汤里下料了?让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青言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孟婆汤对你无效吗。” 是无效。 但她总觉得,青言每天给她喝汤,似乎是想巩固? 让她什么也想不起来才好。 不过,青弦并不怀疑青言的用意,青言是她最好的姐妹,两个人好到同穿一条裤子,青言是不会害她的。 她毫不犹豫的把汤喝下去了。 “我的伤早就好了,当初说好,你继承孟婆,我就出去走走的,也该走了。”青弦叹声道。 青言嘴角微动,“要走可以,先帮我一个忙。” “说吧。” 青弦好没气的看她。 就知道孟婆的汤,没有白喝的。 “有几个恶鬼不服管教,公然跑路,你去帮我抓回来呗,不然鬼君会找我麻烦的。”青言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青弦无奈,“知道了。” “那我就先去送走今天的阴魂,等你好消息。”青言美滋滋的干活去了。 孟婆的工作,就是每天对照生死簿,送走来往生的阴魂。 但并不是所有阴魂,都有资格喝她的汤。 阴魂排着队,领汤喝。 孟婆拿着红笔,一个个在生死簿上勾名字。 “下一个。” 她头也不抬的叫了声,“叫什么名字?” “谢恒。” 青 言还以为听错了,“叫什么……” 抬头一看。 看到谢恒那张脸。 青言顿时惊掉了下巴。 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真就,见、了、鬼、了! “谢恒,你怎么……你死了?”青言诧异的看他。 神木不是给他送去了吗? 怎么没救活? 谢恒面上没什么波动,“绵绵呢?” 嘶! 青言倒吸一口凉气。 真来找绵绵了? 真就……阴魂不散呐! 青言从头到脚的打量他,忽然发现不对。 她双眼放大,“你没死?” 谢恒不置可否。 只四处打量着孟婆殿。 她说带绵绵回来了。 绵绵应该就在这里。 可是他没感觉到绵绵的气息。 “谢恒,你一个大活人,来冥府干嘛,不要命了!”青言跳起来,叉腰指着他道,“你现在赶紧回去,我可以当做没看到你!” “见不到绵绵,我不会走的。”谢恒声音坚定。 青言瞪了他一眼,“你说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好好惜命,跑来冥府送死?活人来冥府,是要折寿的,被阴差发现,一个搞不好,你就回不去了知道吗?” 谢恒不以为意,“我要见绵绵。” 青言:…… 好想打人哦。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让你赶紧回去!”青言语气带了一丝警告。 要不是看在青弦的面子上,她才不会对谢恒和颜悦色呢! 谢恒神色冷淡,“你说的,是人话吗?” 青言:…… 她说的,不是人话吗? “分明是鬼话。”谢恒补刀。 青言:信不信 我拔刀了啊! “绵绵在这对吗?我要见她。”谢恒重复道。 青言翻了个白眼,摆手道,“见不了。” 谢恒拧眉,“那就让绵绵来见我。” 青言耐心将要耗尽,“这里没有绵绵,只有孟婆青言。” “是么。” 谢恒顿了顿,“那我找青弦。” 青言一愣,“你都知道了?” 知道青弦的真实身份了? “绵绵也好,青弦也罢,她都是跟我拜过天地的,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来接她回家。”谢恒直言道。 闻言,青言的脸色也不禁正色起来,“谢恒,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活人不得入冥府,折损寿命不说,还会影响你的健康,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说着,青言转身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走吧。” 惜命吧。 别作死了! 没有第二次神木救你的机会了。 谢恒不理,“冥府,伤不了我,见不到绵绵,我是不会走的。” 青言拧眉。 怎么冥顽不灵呢! 做阴司的,最讨厌冥顽不灵的人了! 这样的人,化成鬼都得多灌一碗汤。 青言忍不住回头瞪他,却被一道白光刺到了她的眼睛。 差点晃瞎她的眼! 什么东西? 再一看,光芒是从谢恒身上发出来的。 青言不自觉瞪大两只眼睛,“仙力?” 她诧异,“你怎么会有仙力?” 后面排队的阴魂,都被这道光芒闪瞎了眼。 “都成仙了还来地府凑什么热闹啊,赶紧让开啊!” 后面的阴魂催促他 。 嫌谢恒碍事。 谢恒刚才收敛着,青言还真没看出来,他的体质变了! “难道是因为神木的缘故,让他的身体发生了改变?”青言自言自语的吐槽,“直接升仙了?” 靠! 她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声。 她们在冥府累死累活啊,都没机会升仙! 谢恒居然因祸得福,有了仙体! 青言愤愤道,诸天不公啊! 谢恒语气平淡,“我就是想告诉你,天上地下现在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你赶不走我,见不到绵绵,我便在这守着,我有的时间。” 青言:…… 她无语的嘴角抽搐。 白眼都翻累了。 确实。 谢恒现在是仙体了。 天上地上,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 莫说冥府,就是仙族,他也去得! 他不肯走。 还真赶不走他了。 青言心想,一会儿绵绵回来,看见他咋整? 谢恒摆明就是要在这耗着了。 “啊……哎哟!疼死我了,好大一只母老虎啊!” 正想着,一道抛线物甩了过来。 一只恶鬼被重重的砸在地上。 青言眼皮子一跳。 “你说谁是母老虎?”熟悉的声音传来,谢恒眼里爆发出欣喜的光。 “绵绵!” 青弦只觉得一晃眼,她就被人给抱住了。 那个怀抱很紧实,很用力。 却带着柔情和怀念。 青弦大脑仿佛瞬间停止运转。 身子僵住。 忘记了动作。 怎么回事? 在冥府,有人敢抱她? 哪只鬼这么不怕死? 她还没看清人,就听见缱绻的声音,“绵绵,我好想你 。” 第916章 我们之间,结束了 青言无奈的扶着额头。 这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绵绵? 青弦皱眉,“你认错人了。” 心中却泛起了一丝狐疑。 青言也这么叫过她。 如果按照她的脾性,早一脚将这个胆大妄为,敢动手抱她的人给一脚踹开。 再卸了他的两条胳膊。 在冥府,她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 小鬼阴差都怕她。 谁不是对她避而远之。 这人却敢抱她! 可奇怪的是……她内心竟然不反感。 谢恒埋头在她颈间,呼吸沉重,“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会认错你。” 青弦无遭雷劈。 夫妻? 她诧异又怀疑的目光看向青言。 用眼神求证。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青言悻悻的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 青弦拧眉。 难道,她跟这人真是夫妻? 不对! 青弦察觉到他的呼吸,“你是人?” 人为什么能来冥府? “拜你所赐,他现在是仙。”青言翻了好大个白眼,纠正她。 青弦脑子里,闪过两个人拜堂成亲的画面。 是她吗? 谢恒松开她,他这才发现绵绵的不对劲,“你不记得我了?” 青弦不语。 他从绵绵眼中看到了陌生。 不过没关系,他能让绵绵想起来。 谢恒低头,温柔的牵着她的手,轻声说,“相信我,跟我走。” 莫名的,青弦没有反抗。 “等下。” 她开口,扫了眼地上的恶鬼,“给你抓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处置。” 谢恒拉着青弦,瞬间好像穿越是时光的间隙。 然后回到她们成亲时的 场景,看到她们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等青弦睁开眼,再次回到现实,谢恒还牵着她的手。 “绵绵,想起来了吗?”谢恒问她。 青弦静静地望着他。 这就是被神木救回来的谢恒吗。 脸还是之前那张脸,不,甚至更为俊朗些。 气质却大不相同了。 他成仙了。 既然有了仙体,为什么还来找她? 当初说好,只有一世夫妻情缘的。 谢恒方才是用仙术,让她看到了过去发生过的一切。 她都想起来了。 半响,她面色不变,低声道,“我是青弦。” 谢恒一愣。 下意识的想,难道她没记起来? 青弦又说,“谢恒,恭喜你,我们之间,结束了。” 恭喜他? 恭喜他什么? 绵绵不要他了? “绵绵,你不要我了?”谢恒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委屈的看着她,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似的,“我不要恭喜,我只要你。” 青弦偏过头。 从过去的记忆里出来,他们实际还在孟婆殿。 青弦转身,语气轻然道,“我不是绵绵,我是青弦。” 说完,她径直走了。 徒留谢恒沉默在原地。 木棉已经死了。 谢恒因神木得了仙体,便是他的机缘。 或许,这便意味着,他与谢恒的缘分,已经尽了。 都说人鬼殊途。 可仙鬼,只会更殊途。 仙族与鬼族,虽没到势不两立的份上,但也没有仙鬼结成道侣,或是仙侣的。 很显然,到此为止,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归途。 她不算违背承诺 。 谢恒是人,她好好当他的妻。 他是仙,她也算功德圆满,可以功成身退了。 就是可怜了谢居安。 她舍不得那孩子…… 青言眨眨眼,几个意思? 她不跟谢恒回去? 不是爱谢恒,爱的不惜为他闯仙族吗? 现在谢恒来了,她也恢复记忆,为什么青弦不肯跟他回去了? 青言一脑门儿的问号? 谢恒看着青弦很快消失的背影,微微出神。 她一袭青衣,捉拿恶鬼,自信洒脱,这才是原本最真实的她吗? 而他,却还在一口一个绵绵的叫她。 绵绵温柔体贴,贤妻良母,是她装的。 她现在,想做自己,对吗? 谢恒似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事后,青言问她,“你为什么不跟谢恒回去?” 青弦沉默了一下,“你见过仙鬼成眷侣的吗?” 青言顿了顿。 还真没有。 她是阴司,谢恒成了仙,有朝一日,他总要去仙族的。 这么说来,结局注定是要分开的? 以前,青言总觉得,谢恒和青弦分开的好。 不看好他们。 觉得他们长久不了。 现在分开了,结局似乎对两个人都好,但……青弦不开心,作为她比亲人还亲的好姐妹,青言也开心不起来。 “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青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谢居安呢?你也舍得?” “舍不得,谢居安虽是我养大的,但毕竟不是我生的,也没那么离不开。”青弦实话实说。 语气里,也没什么压力。 谢居安有谢家教导 照顾,他会成长的很好,又有太子和皇后的照佛,谢居安将来的前程,不用愁。 所以,她除了有点舍不得,没什么不放心的。 青言竖起大拇指,“论悟性这块,我不如你。” 她一直担心,和谢恒分开后,青弦会走不出来。 现在看来,青弦的悟性,简直通透。 她想的十分明白。 青弦扯了扯嘴角,心中蔓延的苦涩,无人知晓,她不想继续聊谢家父子,于是便转了个话题。 “对了,我想问你个事。” “你说。” “冥府有个叫青灯的行者吗?或者,是位阴司?”青弦想起来,在昆仑时,那位明灯女仙向她打听过的这个人。 如果有,也算她对那位女仙的回报。 青言摇头,“没有啊,青灯没听过……” 等等! 说着,她话音一顿。 脸色似乎变了变。 “嗯?”青弦说,“看你这样子,你听过?” 青言张张嘴,表情有些为难,但她还是摇头,“没听过,不过……” “不过什么?”青弦看她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就好笑,“对我,你还藏着掖着的?” “哎呀,我,我就是无意间见过……” 无意间见过? “怎么个无意间?”青弦挑眉。 直觉告诉她,不简单。 “就是……” 然后,青言弯腰,附身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青弦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是这样?” 青言想到自己看到的,眼底就带着一丝丝惊恐,她声音越来越低,甚至还有疑似惊恐吞口水的 声音。 “青弦,你也没想过吧,我们的来历与他有关。” 她都后悔,自己不该偷看的! 第917章 她们便是那两盏青灯! 青弦闻言,沉默了。 她从来想过自己的来历。 但她知道,自己不是人。 或者说,自己不曾为人。 冥府大部分阴司,都是由人而来,生前有过大功德,死后为冥府做事。 但她和青言,是两个例外。 她们好像天生就是冥府的人。 从有记忆以来,她就是阴司。 “这么说,不是没有青灯行者,而是,他不在冥府了。”青弦挑眉。 青言点头,自行知道自己和这个青灯有关之后,她偷偷查阅过这个青灯行者的背景。 “传闻这位青灯行者,是幽廉君座下的,一人入世,悬两盏青灯,引三四灵光,五更时分,行六街七巷之中,渡八方野鬼,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青灯行者就销声匿迹了,我要不是无意间看到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与他有关。” 她们,便是青灯行者提起的那两盏青灯! 大约,是青灯行者离开了冥府。 而她们则被留下了。 长久引渡亡魂,久而久之,有了灵性,便成了一对姐妹花。 青言叹了声,问她,“你怎么突然想起问青灯行者了?” “没什么,听别人问起过。”青弦说。 “她难道是看出了我身上有那两盏青灯的气息,所以向我打听?”青弦自言自语的嘀咕。 “谁向你打听?”青言听着了。 “去昆仑时,一个女仙帮了我,她向我打听青灯行者。”青弦倒也没隐瞒。 女仙? 打听冥府的人? 青言也没什么多想。 反倒是想起了青灯行 者现在…… 正儿八经的入世了。 做了人。 还凶巴巴的! 幸好啊,她不用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当差。 不然她宁可做一盏灯,也不要做阴司了! 青弦心想,有机会再告诉那女仙,青灯信者的消息吧。 “对了,青灯行者入世后叫什么?”青弦忽然问。 青言:…… 她面无表情。 一脸不想说。 青弦挑眉,“你认识?” 青言呵呵,“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 青弦忽然有兴趣了。 只是没等青言开口,谢恒就进来了。 她识趣的把话题咽了回去,“你们聊,我先撤了。” 不当电灯泡。 谢恒一来,青弦面上的笑意就消退下去,转头坐在了铜镜前,神色淡淡,“你怎么还没走?” 谢恒上前,从背后拥着她,“我的夫人还在这,我走去哪。” 谢恒的眉目,更加通透。 浑身气质更是纯净无瑕。 笑起来的时候温润中透着一股清冷,青弦为了不让自己心软,她冷声道,“谢恒,我希望你认清楚,我不是你的绵绵,会抚养谢居安,也不过是我无聊时给自己找的消遣罢了。” “不需要你感激,我也不欠你们什么,离开冥府,纵你如今是仙身,冥府也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青弦起身,掀开了他。 谢恒却道,“你是在担心我。” 青弦抿唇。 不语。 谢恒眉眼带笑,“我知道我的夫人是谁,我也知道我娶的是谁,不管你叫什么,我都能找到你。” 青弦沉默了。 谢恒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 正如她所说,她不欠他们。 抚养谢居安,哪怕只是出于消遣,也是对谢居安的恩赐。 毕竟,她不欠谢居安什么。 谢居安的生母难产而亡,若不是她一时善心,那孩子恐怕也长不大。 “谢恒,你要在这耗到什么时候?不要你的父兄亲人了吗?你儿子还在等你回家。”青弦拧眉。 她怕谢恒纠缠下去,她会心软。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谢恒,不让自己心软。 谢恒却偏偏不放手,“也是你的儿子,青弦,除非我死在冥府,不然我是不会放手的。” 青弦无奈。 拿他没办法。 她道了声,“随便你。” 然后,她就走了。 谢居安无奈的趴在石头上叹气。 “不开心?”小太子问他。 谢居安摇头,“想我娘。” 小太子看他闷闷不乐的,只说,“其实,我可以送你去见你娘。” “真的?”谢居安眼神一亮。 “不过不能让母后知道,只能偷偷的。”小太子低调道。 谢居安又犹豫了,“太子还小,这么做会不会有危险啊。” “什么危险?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你们想偷偷的做点什么。”唐时锦的声音传来。 两个孩子瞬间噤声。 乖乖站直了不吭声。 唐时锦随意坐在石头上,“怎么不说话?我给你们用禁言符了?” “母后。”小太子撒娇的拉着唐时锦的衣袖,“谢居安想他娘了,我有母后在身边,他没有娘陪伴,所以我就想 ……送他去找他娘。” 唐时锦嘴角一抽,“胡闹。” 小太子撇嘴,乖乖听话。 唐时锦招手,示意谢居安上前,“想你娘了?” 谢居安点头。 唐时锦想了想,“你爹会把你娘带回来的,不相信你爹?” 谢居安摇头,“我信,但我就是想娘了。” 唐时锦握了握谢居安的手,她理解孩子对娘的思念,“这样,我有个法器,能让你见到你娘,想不想试试?” 谢居安狂点头。 唐时锦笑着,徒手从腰间小布袋中摸出一个法器。 是一面精致的镜子。 哪怕是做了皇后,唐时锦也没改变腰间背储物袋的习惯,方便随时取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画符什么的,也方便。 “拿着,在心中想着你娘,就能见到了。”唐时锦将法器交给谢恒。 这是阴阳乾坤镜。 谢居安按照她教的,心里想着娘,镜子里便有了画面。 出现一个神色淡漠的女子。 “娘!” 谢居安终于露出的笑脸。 镜中的环境,似乎很幽暗。 绿幽幽的阴暗光线,不像在人间? 突然。 谢居安红了眼眶,“娘,你不要居安了吗。” 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唐时锦叹了声,她抱着谢居安,孩子窝在她怀里哭。 眼泪滴在镜子上,镜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 身在冥府的青弦似乎感应到什么,她抬头,望着幽暗的虚空,“居安?” “娘,你回来吧,不要丢下居安。” 谢居安对着镜子,呜咽的抽泣 ,“娘要是不想要爹爹,那就带居安一起走好吗,我们不要爹。” 此时身在青弦身边,并且听到谢居安说话的谢恒:…… 主打一个爹不重要,娘不能丢是吗? 第918章 等谢居安长大,再议 第918章 等谢居安长大,再议 谢恒差点气笑了,又很无奈,臭小子还想拐走他媳妇儿。 “谢居安,我警告你,想要你娘回家,就不要挑拨离间,不然我就带你娘云游四海去,让你成空巢儿童。” 虚空那头,镜面前的谢居安给干沉默了。 这是亲爹干得出来的事? 青弦瞪了他一眼。 在儿子面前乱说什么。 谢居安才多大? 是亲生的不? 谢恒笑笑,媳妇儿瞪他也是好的。总比不搭理他强。 谢居安在镜面那头安静了会儿,非常识趣的说,“爹,我错了,你把娘带回家吧。” 谢恒也心疼。 虽说孩子交给皇后照顾,他放心。 但爹娘不在身边,孩子难免独孤。 切断联系之后,谢恒便厚脸皮的拉着青弦说,“居安也很想你,你忍心让他天天哭鼻子吗。” 青弦皱眉,“你都忍心把他丢下,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她嘴硬心软。 而谢恒则卑鄙的想用孩子打动她。 套牢她。 宫里,唐时锦说,“这面镜子就送给你,想你娘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她。”谢居安点头,“谢谢师祖。” 架不住谢恒软磨硬泡,最后连青言都看不下去了,让他们赶紧走! 天天看她们郎情妾意的,她都要腻死了! 青弦分明也放不下谢恒。 青言无语的赶她走,“我一个孤寡老人天天被你们伤害,快走吧!既然放不下,那便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青弦忽然就想明白了,珍惜当下。 说走就走。 她起身道,“我走了。” 青言:…… 这就走了? 真,无情啊!青言一脸无奈又心痛的样子。 谢恒还蹲守在孟婆殿外,见青弦出来,他眼巴巴的望着。 “回家。”青弦说了句,就走了。 谢恒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追去! 再次回到谢家,望着谢家的门楣,青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谢恒在旁边,牵上她的手,“等父母百年后,我们就去游历世间,可好?” “你想呆在世间?” 不入仙族吗? 按理说,有了仙体,是要入仙族的。 升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有青弦在,有师父在,有居安在,世间很好。”谢恒勾唇道。 如今的谢恒,不论是浑身的气势,还是神态,都更加沉稳。 青弦扯了扯嘴角,“等谢居安长大,再议。” 谢恒也没有多言。 “绵绵?你回来了!” 踏进谢家,谢父谢母就赶了过来,谢父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谢母脸上,也多了一丝皱纹。 看到青弦,谢母满脸的笑意,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端着婆母的架子,洋溢着笑意,“哪有儿媳妇一声不吭离家那么久的,你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啊!” 谢父不悦的瞪了眼,“人回来了就好,你还说这些做什么,绵绵,回来就好啊。” 谢母没吭声了。 青弦无父无母,是一盏青灯所化,此刻却感受到了父母的关怀。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父亲母亲,让你们担心了。” “无妨,回来了就好好歇息,一会儿让人准备一顿团圆饭,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谢父慈祥道。 “好。”青弦应了。 从谢父谢母那里离开,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唐令仪。 “绵绵,谢恒总算将你带回来了。” 唐令仪抓着她的双手。 虽是妯娌,但相处以来,二人更像亲人。 她们是家人啊。 青弦扯了扯嘴角,“我回来了,令仪,别来无恙。” 唐令仪笑了笑,“也没几什么别来无恙,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青弦一下子笑了。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至于以后……管他呢。 “谢恒呢?”唐令仪没看到谢恒,便问了句。 青弦说,“从公公婆婆那里出来,谢恒就进宫去接谢居安了。” 唐令仪点头,“累了吧?你先回房去休息,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团圆饭,自是唐令仪操持。 “那就谢谢令仪了。”青弦笑道。 唐令仪说,“一家人,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说话间,唐令仪有些迟疑。 直觉告诉她,绵绵此番回来,有些不一样了。 青弦回房前,唐令仪最后说了句。 “绵绵,以后该怎么称呼你?” 青弦脚步一顿。 回过身来。 看着唐令仪温婉娴静的容颜。 她摇头一笑,看来她们都知道了。 唐令仪真的是心思敏锐。 青弦也没藏着掖着,坦然道,“我叫青弦。” 唐令仪在心中琢磨了一遍这个名字,面上微微一笑,“饭好了叫你。” 青弦也笑了笑。 回房休息去了。 躺在榻上,熟悉的气息裹挟着她,青弦放松心神,竟真的睡了一觉。 再睁眼,谢恒坐在椅子上,低头画符,谢居安站在榻边守着她。 “娘!”青弦一睁眼,谢居安便欣喜的扑到她怀里,“娘,你醒了。” 谢恒抬头,放下笔,也起身走了过来。 青弦望着这对父子,心想,自己真是栽在他们身上了。 傍晚,丫鬟便来叫吃饭。 青弦牵着谢居安,谢恒跟在身后,一家三口前往偏厅用餐。 “青弦,过来坐。”谢父坐在主位,对谢居安招手,“居安,过来祖父这。” 青弦一愣。 公爹刚刚叫她什么? 她看了眼唐令仪。唐令仪正在布筷,只是对她笑了笑。 谢寻也回来了,“谢恒,还不带你娘子坐下。” 谢恒牵着青弦,入了席。 一家人到齐了。 团团圆圆的。 吃顿饭。 “动筷吧。”谢父发话,大家似乎很默契的接受了儿媳妇从绵绵,变成了青弦。 青弦鼻尖酸酸的。 眼眶也酸酸的。 心中感动。 谢家人都知道了她不是真的绵绵,却都还愿意接纳她? 就连平时看似刁钻的婆婆,也没说什么。这顿饭,青弦不再吃的索然无味。 尽管她不需要进食。 但今天,她觉得饭菜很香。 谢恒回来后,正常去卦店坐镇。 只不过,去的时候,发现店里有些忙碌。 人很多。 并且都在哀嚎。 表情痛苦。 “师弟,街坊们这是怎么了?” 卓清泉正扎在人堆里,听到谢恒的声音,他诧异的回头,面露欣喜,“师兄你回来了?快来帮忙!” 第919章 菌毒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谢恒看出这些人不对劲。 个个捂着肚子,肚子疼? “像是吃坏了东西,不止我们这,医馆里也有很多同症状的人。”卓清泉言简意赅的说道。 “大娘,把手伸出手,我替你看看。”谢恒蹲在一个大婶身边。 “谢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婶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出来。 谢恒搭了下脉象,用灵力查探,片刻后,逐渐拧眉,“不是吃坏肚子。” “像是中毒了……” “啊?我中毒了?”大婶听到中毒二字,吓得不轻,“天杀的,我什么都没吃,怎么就中毒了,谢公子,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先别担心,我再给其他人看看。” 谢恒安抚了两句,又去检查其他人的情况。 病症几乎相同。 谢恒感觉像是中毒了,但很奇怪,又看不出是什么毒。 这毒不致命。 但会让人腹痛难忍。 吃不下。 吃什么吐什么。 “师弟,你刚说医馆里还有很多此类病症的人?”谢恒拧眉问。 “嗯,这病症是昨日发现的,医馆也查不出具体是什么病,只能先按腹绞痛治着,但疗效不大。”卓清泉说道。 医馆治不好,街坊邻居们便找到卦店来了。 想请卓清泉看看,是不是中邪了。 卓清泉昨夜一晚上没睡,又是翻书,又是找药,又是研究的,想着这病症该如何治。 又是怎么发病的。 他修为不如师兄深厚,原想着,今天要是再研究不出个因 果,他就去找师父帮忙了。 结果,师兄回来了。 老实讲,看到谢恒的时候,卓清泉松了口气。 师父和师兄,都是他的定心丸。 尤其师兄有神木锻造肉身之后,已然步入仙境了。 师父给了他一片凤羽,说,“不用羡慕你师兄,你的机缘未到。” 卓清泉笑着回应师父,“徒儿不想成仙,只想平淡安稳的度过此生。” 谢恒详细查问了街坊们的日常饮食,想找出中毒来源。 但根据街坊们的回答,并无不妥。 一日三餐,五谷杂粮,再正常不过的家常便饭。 谢恒一时陷入了沉思,“毒源过后再寻,我先给你们解毒。” 但是这炼药,他不太擅长。 就连看诊,都是借用的灵力。 炼药没跟师父学过。 所以,谢恒只能先用灵力画符,让街坊们带在身上,用符箓去解毒。 “乡亲们,前面有人卖解药了,我们有救了,快去买解药啊,去晚了就没了!” 突然,街上有人大声喊。 街坊们一听,纷纷赶了出去,“大柱,真的是解药啊?” “我都好了,还能骗你们吗,想要解药就快点去,去晚了就买不着了!”名叫大柱的男人吆喝道。 为了治病,大家一窝蜂的,跑去买解药。 符箓还没来得及给出去的谢恒:…… 他与卓清泉对视一眼,“解药?” 卓清泉摇头,“不清楚。” 谢恒想了想,“我们也去看看。” 大街上,有个道士在摆摊,只不过,摊位被百姓疯 狂围堵住。 大家,都会抢着买解药。 “别抢,都有都有,若今日卖不上,贫道回去会再行炼制解药的,大家都别急,别抢。” 有个三十来岁的道士,穿着道袍,在摊位中间,收钱都收不赢。 谢恒和卓清泉,站在人群外看了眼。 除了百姓人头,啥也没看到。 解药很快被一扫而空。 “卖完了,今日的解药到此为止,明日再来吧!” 道士无奈喊道。 没办法,没买到解药的百姓只能散去。 道士开始收摊。 摊位上掉的都是铜钱,道士一个一个捡起来。 “请问,解药多少钱一份?” 道士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两个年轻人,他彬彬有礼的说,“今日的药卖完了,二位要买药,明日再来吧。” “明日我来,也要带银子不是,所以提前问问道长,解药需多少银钱。”谢恒亦是谦虚有礼道。 “一吊钱。”道长竖起一根手指头。 谢恒有些诧异,“道长的解药只需一吊钱?” “嗯,修道之人,看重的是功德,并非金钱,收一吊钱,只是为了不让乡亲们种下因果罢了。”道士非常谦虚的说。 谢恒也是修道的。 道理他懂。 他和师父,为人消灾解难,也是要收钱的。 因果两清,对大家都好。 这道长出售解药,为民解难,没道理不收钱。 而且只收一吊钱,真的很便宜了。 “道长大义,在下佩服。” 道士已经收拾好了摊位,“修道之人,本心最重要。” “敢 问道长,不知街坊们中的是什么毒?道长的解药又是如何炼制的?” 道士要走,谢恒又问了句。 “这……”道士眼神微闪,然后端的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依贫道看来,乡亲们像是误会了一种菌类中毒,贫道惭愧,却也诊不出具体是什么菌类,至于解药,乃贫道师门秘技,不得外传,还请小友见谅。” “是在下唐突了,道长见谅才是。” 对方都说了,是师门秘技,谢恒没道理强人所难,非要人家说出解药。 “小友客气,贫道告辞。”道士背着他的行囊,走了。 谢恒盯着那道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师兄觉得那道士有问题?”卓清泉问他。 谢恒摇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有人能出售解药,解救百姓痛苦,是好事。” 而且卖的也不贵。 合情合理。 谢恒也就没多在意。 道士一路脚步匆匆,路上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他,匆忙回到他的茅草屋,立马关紧了房门。 躲在房门后,透过门缝观察,门外有没有人跟来。 确定没人跟踪,道士才松了口气。 他哼笑声,将背篓放下,把里面的铜钱都倒出来,然后慢慢数。 他不贪心,一次只卖一吊钱,反正解药对他来说,又不花钱,这钱就是净赚的。 毕竟药价要是卖的太贵,那些老百姓买不起不说,还很容易引人怀疑。 所以他眼光看的很长远。 等把京城这波钱赚完,他就换 个城镇,继续卖药赚钱。 这样他就有赚不完的钱。 忽然,角落里传来一声嘤咛。 道士嘴角挑起一丝邪笑,拿着吊钱起身,走到阴暗的角落处。 地上有根阴黑的锁链,锁链上有淡淡的红色,使颜色看起来有淡淡的黑红。 道士捡起地上的锁链,一拽,锁链那头拽出一个人来…… 第920章 菌妖 那人影,缩成一团。 头发乱糟糟的。 乍看上去,好像乞丐。 道士拉着手中的锁链,“抬起头来。” “放过我吧,求求你,我不能做丧良心的事,害人会遭天谴的……” 嘤咛的声音带着哀求。 抬起头,那张脸还算干净。 巴掌大的脸,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却被锁着脖颈。 道士不屑的嘁笑一声,“你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有什么良心,知道什么是良心么。” “你连男女都不分,你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妖物。” 道士嘲弄道。 小姑娘垂着头,不说话。 它本就雌雄不分。 可它的外形,更接近女子。 “今日的解药不够卖,明日我要多卖些,你只要乖乖听话,等我赚够钱,赏你肉吃。” 道士一副施舍的口气。 小姑娘摇头,“我不要……我不要吃肉。” 它是素食物种。 不吃肉。 它不想害人。 “你个妖物,给脸不要脸是吧?”道士突然变了嘴脸,扬起拳头,对它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小姑娘脖子上套着拘妖锁,它逃不掉,亦无力还手,只能抱着头卷缩起来,习以为常的忍受道士的毒打。 等道士打累了,他狠狠地碎了声,口水吐到小姑娘头上,“非得打一顿才老实,你是妖物,妖物本该诛灭,是贫道留你一命,你要知道感恩,记住了吗?” 小姑娘惊恐的点头,“我知,知道了……我不敢了,别打我……” “一个妖物,学什么讲良心, 可笑。” 道士唾弃完,命令道,“贫道要炼制解药,立即将解毒的菌子长出来!” 小姑娘不敢违背他。 拼命让自己长出菌菇来。 它的头上,冒充一些形状奇特的菌菇。 苗条纤细,像珊瑚水草一样。 道士看它听话,便没有再打它。 一把薅掉它头上的菌菇,扔下锁链,就去炼制明天要卖的解药。 小姑娘瑟瑟发抖的缩回阴黑的角落里。 解药其实并不难,只要有这解毒的菌菇,稍加炼制,便能出大批的解药。 等道士练完解药,又出来命令小姑娘。 “毒菌再长一些。” 小姑娘但凡摇头,他就眼神阴寒,扬起拳头,恶狠狠的警告。 它怕打。 头上冒出另一种颜色鲜艳多彩的小菌子。 道士的眼神由阴转晴,得意的将菌子薅下,“好好看家,如果敢逃跑,贫道撕了你,这是赏你的。” 他扔了一吊钱,在小姑娘脚下。 然后带着围帽,大方的出门了。 以这小妖的道行,有拘妖锁拴着,它跑不掉。 不过是说来警告它一番罢了。 道士主打一个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教训一顿,让它听话,再赏它一吊钱。 可钱对它来说,毫无作用。 它不需要钱! 它只想要从道士手里逃出去。 想要自由! 夜深人静。 一道漆黑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各个水井边,扬手将艳丽的小菌菇洒进水井中。 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道士又照常摆摊卖药。 他的解药,名声已经传 开。 这病症医馆治不好,只有这位道长的药,百试百灵。 一吊钱的药价,几乎是每个家庭都能买得起的价位。 故而解药又是疯抢。 不多时便卖完了。 供不应求啊。 如此几天过去,道士赚的盆满钵满。 回到茅草屋数钱,喜不自胜。 道士喜滋滋的拿着吊钱,望着阴黑的角落里说,“再赚它半个月,我们就离开京城,换下一个地方继续赚钱。” 说话间,他起身,走向角落,拽起地上的拘妖锁,“乖孩子,出来吧,今天给你加餐。” 地上摆了个碗。 道士往碗里放了个鸡腿。 像喂狗那样,让它吃。 小姑娘萋萋艾艾的说,“我是吃素的,吃这些……不习惯,会长不出菌子的。” 道士冷嗤,“一个妖物,还挑三拣四的,不吃喂狗!” 他一脚踢翻了碗。 还真有条狗,跑进来将鸡腿叼走了。 “今天的解药又被抢完了,这独一家的生意就是好啊。”说着,他拽了拽拘妖锁,得意的看向他口中的妖物,“你这几天表现的不错,贫道有奖励给你。” 不。 它不想要。 他的奖励,是罪恶! 可由不得它。 道士抬起手,掌心有一团淡褐色的光圈,不顾它的抵触,强行打入它的身体。 “这些阳寿,足够你养回血气了,贫道对你不错吧。”道士道貌岸然道。 它每天都要被迫长出菌子,解毒的,含毒的,它能长出好多种菌子来。 道士每天逼它生出含毒的菌子, 投入井水中,给百姓下毒。 再逼它产出解毒的菌类,炼成解药,卖出去治病赚钱。 只是,就像人不断产出,若不进补,身子定是要亏空的。 妖也一样。 而妖进补最好的,就是人的精气神。 俗称阳寿。 故而,这道士每隔半个月,就会给它灌溉一次阳寿。 再强行逼迫它长菌子。 它只要不听话,就会被毒打。 至于这些阳寿,买药的人那么多,他略施小计,随便从几个人身上,借几天阳寿过来,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好了,你吃饱了,也该报答我了,今日的毒菌是不是能多长几个了?”道士蹲下身来,笑容邪恶的看着它。 “我,我这几天生的菌子太多了,已经长不出来了,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天?求求你。” 小菌妖拉着他的裤腿求情。 却被他一脚踹开,“少在贫道面前装死,贫道岂会被你一个妖物蛊惑?” “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贫道不妨再好好教训教训你,好叫你知道,主人的命令是忤逆不得的!” 说着,他扬起手中拂尘,就狠狠往小菌妖身上抽去。 那拂尘看着轻飘飘的,打下去却比鞭子还狠。 很快,菌妖身上就被抽出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 它身上的衣物,早已血迹斑斑。 破烂不堪。 “别打了……求您,别打了,我错了,我不敢了……” 许是因为太害怕,菌妖头上,不自觉冒出了毒菌。 “呸!就是个贱种,非得 叫贫道打一顿才老实。”道士冷哼,一把拽下它头上的毒菌,唾骂道,“我现在出门,回来之前,把解药给我产好了,否则你知道后果!” 第921章 人比妖恶毒多了 菌妖惊恐的发抖。 它的妖元,早就耗干了。 妖丹干枯,被榨干了灵力,失去光泽。 它知道,道士又出去下毒去了。 它不明白,为什么心肠恶毒,坏事做尽的道士,可以活的好好地。 而它…… 它虽然是妖,可它从来没有害过人,它在刚化形,还是懵懂的时候,就被道士抓了。 一直被他压榨。 得知它能产出各种致幻制毒的菌子,自己还能解毒,道士便一边用它的菌子害人,又用自己的菌子装作救人,一边给他们下毒,一边给他们解毒。 骗他们的钱,为什么上天不惩罚他? 菌妖觉得,人比妖恶毒多了! 又过了几天,谢恒无意间路过时,好巧不巧,见那道士的摊位,还是人满为患。 挤满了人,都在抢着买他的解药。 他不禁好奇,“难道毒还没解吗?” 谢恒在路边,找了个人打听一下,方才得知,原来不是毒没解,而是中毒的人太多了。 解药卖完了一批又一批。 头一批人好了,就又有一批人跟着中毒。 “倒也奇怪。”路人摇头走了。 谢恒眯起眸子,确实,有点奇怪。 “师兄,你要的解药买来了。” 谢恒回了卦店,就让卓清泉想办法去买瓶那道士的解药回来。 卓清泉办事效率很快。 解药交到谢恒手里,谢恒仔细闻了闻,“似乎,有股生腥味?” 像是……某种菌类的味道? 除了那股生腥味,解药当中含有的其他药材,谢恒一问便知。 不是些什么特殊的药材。 相反,都是些很普通的清热解毒的药草。 “师弟,什么菌类,能入药?”谢恒琢磨着问。 卓清泉拧眉。 问到他了。 菌类入药解毒,他并未听过。 卓清泉摇头,表示不知。 谢恒也没听过,他沉思道,“师弟,你还记得那天那道士说,百姓们中的毒,似乎是一种菌类,这解药中也有菌类的味道,是巧合吗?” 谢恒总觉得不对劲儿。 但又说不上来。 “有毒的菌子,我倒是听过不少,许多野生菌子,都含有一定的毒素,误食或可致幻,或可致命!” 卓清泉分析说,“但解读的菌子,应是十分罕见,但要这么多百姓一起误食有毒的菌子,怕是有蹊跷。” 谢恒颔首道,“师弟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而且菌类一般是雨季生长的多,现在并非雨季,也不是大量菌子适合生长的季节,家家户户上哪去误食菌子?” 他和卓清泉打听过,并不是所有人,都食用过菌子! 那么,那些没食用过菌子的人,是怎么中毒的呢? 难道,这中毒还能传染? 这显然不可能。 所以,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猫腻。 “师弟,今晚我们悄悄跟着那卖解药的道士一探究竟!”谢恒当即道。 卓清泉了然,“师兄还是怀疑那道士?” “解药只有他在卖,我们不妨请教一下,什么菌子能解毒!”谢恒面色严肃的说。 上回那道士说,师门秘技,他便不好多打听 。 但这次,得好好探探那道士的底细才行。 正说着,青弦匆匆进门,“谢恒,学堂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谢恒当即起身,“出了何事?” “居安的老师,出事了。”青弦说。 二人跟着青弦,匆匆赶去学堂。 彼时刚下课,孩子们下学,都准备回家。 青弦也是接谢居安下学,不想,老夫子突然倒在了课堂上。 谢恒赶到的时候,老夫子已经不在了。 “爹,老师他……”谢居安眼睛红红的,担心的站在青弦身边。 谢恒探了老夫子鼻息,确定已经没气,学院里其他教书先生都在,谢恒微叹,“节哀。” 其他学子已经被遣散回去。 “怎么会这样!张老身子骨一直硬朗,怎么会好端端人就没了。”其他先生们纷纷哀痛道。 青弦眼神暗了暗。 其实老夫子倒下的时候,她上去帮扶的时候,趁机摸了一把脉象,那时候,老夫子就已经断气了。 并且,她察觉到老夫子的身体并无中毒或疾病的症状。 若是大夫来瞧,更像是突然猝死。 其实不然。 老夫子虽阳寿不长,但无端猝死,是因为被人借走了剩余不多的阳寿。 谢恒查探过老夫子的尸身。 抬眸对上青弦的目光,想必青弦也看出来了。 老夫子是被人借寿了。 所以才会突然枉死。 谢恒拧眉,叹声道,“老先生,一路好走,好好去吧。” 老夫子的阴魂,就在旁边。 它无奈叹气。 自己都觉得,是自己 年纪大了,大限到了,才会猝死。 谢恒摆手,便将阴魂送入冥道了。 “逝者仪容,晚辈可帮忙入殓。”卓清泉站了出来,对着老夫子尸身微微一拜。 他是手艺人。 该让老先生走的体面。 老夫子的肉身,被其家人领了回去,身后事一切正常操办。 谢恒走在路上,面色凝重。 卓清泉则去了老先生家中,为其入殓。 青弦牵着谢居安,默默地走在谢居安身侧。 “是借寿。”谢恒开口说,“娘子,你也看出来了吧?” 青弦‘嗯’了声。 “会是什么人,借走一个老人家的寿数呢?” 青弦拧眉,“不好说。” 正想着,街边忽然匆忙跑来一人,险些撞上青弦。 谢恒眼疾手快,护着妻儿,挡了一下那跌跌撞撞之人,“家里着火了?急成这样。” 青弦:…… 谢恒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她勾了勾唇角。 差点撞到她们的人却说,“比着火还急!我娘突然发病,就要不行了!” “快带我去看看!”谢恒一听,不敢耽误。 对方一听,欣喜问,“你会看病?” “略懂一二。”谢恒直言。 “好,快跟我来!”对方连忙将谢恒往家中带。 但是已经晚了。 回去时,老妇人躺在榻上,双眼瞪大,脸色灰白,一动不动…… 谢恒直觉不妙。 他迅速上前,查探一下鼻息,手一顿,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断气了…… 男子跪在榻边,痛哭流涕,“我娘今晨还好好的,还说 要做我喜欢吃的糯米糍,怎么突然就……” 谢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青弦正好朝他看了过来。 谢恒面色凝重,与老夫子情况一模一样。 老妇人不是突然去世的,是被人借了阳寿。 老人家年纪大了,本就阳寿将尽,再被人借走,人就留不住了。 第922章 留得青山在 第922章 留得青山在 “娘子,依你看,什么人会借老人家的寿呢。” 从过世老妇人家中出来,谢恒问起。 老实说,不好说。 “或者说,是什么人会借走一个将死之人的老人阳寿。”谢恒换了个问法。 但还是那意思。 青弦淡淡,“不知。” “若对方是为了借寿,为什么不选那些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的寿数。”谢恒挑眉。 青弦默了默,“也许借了。” 谢恒一顿。青弦又说,“只是我们没瞧见?” 这话,谢恒一点就透,他骤然明白过来,“还是夫人聪慧。” 不是没借。 或许借了,只是没被人发现。 若不是直接借走一个人全部的寿数,只借一部分,或是一小部分,是很难发现的。 青弦嘴角抽了抽,“谢恒,你能正经点么。” 又是娘子,又是夫人,许是青弦的心理作用,觉得谢恒老不正经了。 越来越不正经。 一个称呼而已,青弦却感觉自己被撩了。 她横了眼谢恒,越发轻挑! 不妨,谢恒却洋洋得意,“我唤我自己的夫人,哪里不正经。”青弦耳根微红,不再搭理他。 但这个借寿的事,正如谢恒设想的那样,如果对方只借走被害人一天,十天,甚至是一个月的阳寿,是很难发现的。 故而,很难排查,哪些人被借寿了。 谢恒总觉得,事情背后不简单。 不过排查菌毒一事,还是眼下当务之急。 谢恒还是按照计划,晚上悄悄跟着卖药的道士,一探究竟。 那道士收摊之后,便背上行囊,回家了。 谢恒尾随在后。 一路上,道士的人缘极好,有不少百姓跟道士打招呼,并表示感谢,要买他的药。 据道士说,他的药,有病治病,没病也可强身健体。 道士谦虚的停下来,跟百姓回礼。他余光往后瞥了眼,什么都没有。 是他的错觉么? 总觉得有人跟着他。 道士一路不动声色的回到茅屋,关上门之后,眼神立马变得阴沉急切起来。 看来那姓谢的,还是怀疑到自己了。 道士虽没看清,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跟着自己的,一定是那姓谢的道长! 要来这片发财,道士早就打听过,京城有个姓谢的道士,开了间卖符的小店,生意不错。 原以为,谢恒在西边发财,他在南边卖药,井水不犯河水,各赚各的。 谁知啊。 刚到京城第一天,谢恒就碰上他了。 当时糊弄了过去。 原想着只要自己行事小心,不被谢恒揪住把柄,就能安心赚几天钱。 现在看来,这里不能待了! “走!” 道士当机立断,立马决定离开京城!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换个地方,他一样可以赚的风生水起! 没必要在这危险的地方冒险。 道士可是听说了,谢恒修为不弱,那是宫里皇后的亲传弟子。 不宜与之正面为敌。 该抽身的时候就得果断抽身! 道士立马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将赚的钱全部收进行囊中,抓着拘妖锁,将菌妖拖出来。 “跟我走。” 菌妖眼神一闪,不等它明白过来,道士便摸出一张符箓。 大门是出不去了。 谢恒就在外面。 只能用符箓遁走。 道士抓着菌妖,符箓一甩,就遁走了。 与此同时,一柄桃木剑破门而入,径直插在道士和菌妖消失的地方。 谢恒进门,眯起眸子,“逃了?” 察觉到屋里有符箓的气息,谢恒才破门的。 这道士,倒是警觉。 被他发现了? 谢恒上前,拔出桃木剑,察觉到地上有符箓燃过的灰烬,“遁地符?” 以及,妖气? 谢恒抬眸,便在阴黑的角落中,看到几个小小的菌菇? 捡起来一看,果然是菌菇。 五颜六色的。 据说菌菇,颜色月艳丽,毒性越强。 果然是那道士搞的鬼! 不过,谢恒还察觉到,这菌菇上,似乎也有妖气? 谢恒拿着菌菇,找到了宫里,“师父你看看,什么妖物会用菌菇下毒?” 唐时锦挑眉,拿起一个颜色鲜红的菌子,仔细观察了一番。 “还真是菌妖。” 谢恒眨眼,好似没听懂,“什么妖?” 谢恒怀疑自己没听清。 唐时锦说,“菌妖,也可以说是菌人,化形像人,头上,四肢,身上都可以长出各式各样的菌子,我也只是在志怪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还真有菌人。” 谢恒:…… 突然就听不懂了。 好像懂了。 又好像没懂。 所以,就是一颗菌菇,成精了? 谢恒嘴角微抽,又听唐时锦问,“这妖犯事了?” “此妖应该只是帮凶。” 随后,谢恒便说起了最近京城不少人中菌毒,以及道士卖解药的事。 “是我一时大意,让他道士逃了。”谢恒懊恼道。 他虽修为日益精进,但这降妖伏魔,洞悉人心的经验还是太少。若是早些察觉到那道士有问题,兴许就不会让对方有机会跑路。 “不必自责,你虽有了仙体,但成仙并不是无敌了。”唐时锦宽慰说。 谢恒心里好受了些,说出了他的怀疑,“那道士极有可能豢养了菌妖,如今让他逃了,他定会换个地方,继续兴风作浪!” “除恶务尽,师父,我想去把他抓回来。” 谢恒直言。 唐时锦颔首,“确实应该抓回来,不过,菌妖不一定是他豢养的,你要查清楚。” “师父的意思是……” “妖也有可能是被胁迫的,除恶务尽,也要分清真正的恶。”唐时锦道。 “我知道了师父。” 谢恒出宫时,青弦焦急的在宫外等着。“娘子来了怎么不进去?”谢恒立马扬起笑脸。 只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你爹中毒了。”青弦说。 谢恒笑意沉了下去,“是菌毒?” 青弦点头。 谢恒眯起眸子,“先回家看看。” 好在,谢父中毒,发现的及时,情况并不严重。 谢父的嘴唇是乌的,人清醒着,就是脸色不太好,这个菌毒并不致命,只是让人又拉又泻的,身体遭不住啊。 谢父已经没有泻肚子了,谢恒给他查看情况时,便感激的看了眼青弦。 他知道,是青弦暗中帮了父亲。 替他缓解了症状。“是那道士。”谢恒眼神一冷,“我定要将他抓回来!” 第923章 背刺他 第923章 背刺他 “我不妨事,兴许就是吃坏肚子了,休息两日便好。”谢父喘息道,“都别在这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谢恒画了符,给谢父揣身上,谢父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淌过四肢,符箓泛着光泽,正在为他清理体内的毒素。 “父亲,你好好休息。” 交代完,谢恒就吩咐所有人离开了谢父房间,聚在一起,对谢父养病并无好处。 三天后,云城。 “谢兄,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吧?” 谢恒坐在茶肆里,身边坐着一个人。杜君修。 距离杜君修考上科举,已经三年之久,他现在因为要积累政绩,被外派到了云城,做了云城的父母官。 谢恒出发云城,唐时锦跟他提及此人,故而谢恒一来云城,便直奔县衙,找了杜君修帮忙。 谢恒言明来意之后,杜君修很乐意帮他。 杜君修派人一打听,云城果然有售卖灵药的道士。 那道士卖的药,据说百试百灵。 每天供不应求。 谢恒告知,那道士是从京城逃到云城来的,养了妖物害人,一边又用所谓的灵药,救治百姓。 坑老百姓的钱。 杜君修作为云城的父母官,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果然是那道士。”谢恒眼神冷然。 透过人群,瞥见了眼卖药的道士。 心术不正,四处敛财,就该让他牢底坐穿! “谢兄打算如何拿人?直接上去抓回县衙吗。”杜君修问道。 谢恒想了想,“眼下百姓众多,贸然抓人,恐那道士铤而走险,危机人群,还是抓他个人赃并获为好。” 杜君修表示认可,“那便听谢兄的。” 其实杜君修自己便可决策,询问谢恒的意见,不过是尊重他是京城来的罢了。 再说,他还是皇后的徒弟呢。 皇后对他,有知遇之恩。 杜君修一直拿皇后当偶像看待! “我已查清,那道士必然是深夜在百姓用的水井中下毒,白天再卖解药,以此牟利,今夜我们埋伏好人手,便可抓他个现行。” 谢恒提议道。 杜君修很赞同,“听谢兄的。” 二人正准备晚上按计划拿人。 抓个人赃并获。 不想…… 突然有了变故。 “街坊们,大家可别被这道士给骗了,他卖的药,根本就不灵,治不了病的!” 道士被人指认。 大妈疾言厉色,指责道士,“你就是骗子!骗街坊们的钱,你的药根本就治不好病!” 说着,大妈还把一瓶药,砸在了道士脸上。 道士鼻子险些被砸出血,他捂着鼻子道,“不可能,我的药不可能不灵,你是不是同行派来污蔑贫道的!” 他价钱低,抢了许多医馆,包括同行的生意。 有人嫉妒他,并不意外。 跑来他摊子上闹事,莫不是想搅黄他的生意? 道士怀疑的瞅着那闹事的大妈。 “呸!老娘就是这条街上土生土长的云城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孙玉娇是这这条街出了名的实在,你自己卖假药,还敢说老娘污蔑你!” 大妈吐了他一嘴,叉着腰,一副凶悍的模样,“什么灵药,分明就是骗钱的,大家伙别看他给骗了,人面兽心的东西,我呸!” 口水喷到道士脸上。 道士颇有些恼羞成怒。云城这条街,没人不认识孙玉娇,三十多岁还没嫁人,珠圆玉润一女的,大家都笑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但是,孙玉娇有句话说的对,她虽脾性不好,急性子,但她是土生土长的云城人啊,云城人是不会说谎的。 大家都是左邻右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孙玉娇骗她们,对她有什么好处? “说的不错,这道士就是骗人的,他的药根本就不灵,我吃了药,这肚子也没见好,还是泻的厉害。”另一个街坊说道。 于是,大家开始纷纷指责道士,对他的药表示怀疑。 道士冷了眉眼,眼神阴暗,“贫道的药买祖传秘方,乡亲们,修道之人慈悲为怀,贫道从不打诳语,定是哪里有误会,这样,贫道愿将今日所有的吊钱都还给乡亲们,这药就当白送给你们了。”道士很识趣。 知道这时候激起众怒,对他没好处。 故而退而求其次。 这叫以退为进。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街坊们没那么暴躁了,对方服软,并知错就改,大家伙还是愿意给他次机会的。 道士将今日卖的吊钱都还了回去,面上笑吟吟的,“乡亲们,待贫道回去查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日定给你们个交代,这药若不灵,贫道绝不再卖。” 如此一说,街坊们一番观察,见道士认错态度良好,倒也不再为难他。 今日的生意搞砸了,道士赔了钱,很快就收摊了,面色阴寒的赶回住处。 他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为自己找一间不起眼的房屋暂住。将菌妖所在里面。 道士脚步匆匆,回家一脚踹开了门,怒气冲冲,“贱人!” 缩在角落里的菌妖习惯性的缩成一团,道士稍有不如意,便会毒打它泄愤。 今日竟然这么早回来了,火气还这么重,难道药没卖出去么? 自己又会被打了。 菌妖害怕的蜷缩着。 依旧免不了毒打,道士冲上去,一脚踹在菌妖身上,“好你个贱妖,竟敢蒙骗贫道!” 菌妖呜咽的抱着自己。 道士拽起拘妖锁,狠狠地用锁链勒着它的脖子,双目猩红,眼神狠辣,“贫道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胆子不小,敢对贫道阳奉阴违!” 菌妖拼命的摇头,“饶了我,我没有……我不敢。” “贱妖,还敢说你不敢!”道士双手交叉,锁链狠狠缠紧,交叉缠绕在菌妖脖颈,它忍不住长大嘴巴,锁链的符纹泛着黑红色的光,拘妖锁专门用来克制妖物的。 再厉害的妖物,被拘妖锁锁上,便插翅难逃! 菌妖口中吐出绿色的血,道士并未放过它,低头如毒蛇一般,阴寒的在她耳边呵笑,“是你吧?你擅自把毒菌换了,导致贫道的解药不灵了,好叫大家怀疑贫道,妖就是妖,养不熟的。” 菌妖感觉自己要被勒死了。 是它故意换了种毒菌,会让人病的更加严重,就是想让道士露出破绽,遭人怀疑。 每种毒菌,解药也会有所不同。 这妖物敢违背他的命令,背后搞小动作,背刺他,不给它个教训,它就不知道,谁才是主人! 道士满心怒火,发泄在弱小的菌妖身上。 第924章 面对恶人,软弱无用 第924章 面对恶人,软弱无用 道士用拂尘,狠狠的抽打菌妖,“没心没根儿的玩意儿,就得这么教训,贫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立马长出贫道要的菌子!” “若再敢耍花招,贫道便拿你祭天!” 道士恶狠狠地威胁。 菌妖蜷缩在地上,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说什么?”道士没听清。 菌妖嗤笑起来。 它在笑? “贱妖,你还笑的出来。” 看来他打轻了! 菌妖气若游丝的泄出声音,“你不会杀我的。” “你说什么?”道士一瞪眼。 菌妖埋着头,一双眼睛却怨毒的盯着道士,“杀了我,你就失去了敛财的工具,你想赚钱,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假道士。” “你敢瞪我!”道士气笑了,“还敢顶嘴了,长本事了啊?” 揭他老底是吧? 找死是吧? 道士偏不让它死。 这妖物说的不错,它死了,他就失去一个极好的敛财工具。 他当然不会让菌妖轻易死了。 “呸!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不然……你试试下次,我会不会拿毒死人的菌子给你?你有本事就认出我身上的每一种菌类。” 菌妖视死如归,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 面对恶人,软弱无用。 你得比他更恶。 它如果能早点悟出这个道理,就不会被欺负这么久。 你别说。 道士还真被它唬住了。 如果它真拿毒死人的菌菇给他,那他便会背上人命官司。 他只想敛财。 不想出人命。 得不偿失啊。 道士咬咬牙,小妖也知道反抗了! 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妥协?这妖物想得美。 敢威胁他? 道士嘴角挑起阴笑,“你想背刺贫道,好啊,贫道便将你这妖物交出去,让全城的百姓知道,是你这妖物在背后害人,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你?” 菌妖眼神颤了颤。 卑鄙! 道士得意的冷哼,“贫道奉劝你,人族最讨厌妖物,你若暴露在人前,他们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你,残害你。” 菌妖伤痕累累的身体抖了抖。 “放屁!” 突然传来一声叱呵。 道士一惊,“谁?” 房中无人。下一秒,他便被一柄破空来的桃木剑刺穿。 道士不可置信的低头。 桃木剑从他左肩肩胛骨的位置,刺穿过去。 剧痛席卷了道士全身,使他带上了痛苦的面具。 谢恒凭空出现,眸光幽冷,“这次看你怎么逃。” 道士目光一颤,“姓谢的?” 他竟然追到云城来了! 桃木剑,是伤不了人的,他却被一剑刺穿。 姓谢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道士感觉,自己可能要栽了。 他快速思索着对策,眼神时不时的往菌妖身上瞟。 可是很奇怪,他脑子里竟然只剩下了慌乱!不应该! 他修道多年,心性不说破釜沉舟,怎么也该坚定才是。 怎会被一个还是毛头小子的修道者所震慑? 可不得不承认。 谢恒身上,真有的上位者的气势。 被他抓包,让人莫名打颤! 谢恒其实早就来了,用了隐身符,一直从旁观察。 本想将这一人一妖,一起抓了。 可想起师父交代过,除恶务尽,要分清真正的善恶才好。 这菌妖万一真是被道士胁迫的呢? 那它便罪不至死。 于是,谢恒没有现身,也没有阻拦道士的行为,而是静观其变。结果,就看到了道士毒打菌妖,菌妖不怕死的反抗。 道士捂着肩胛骨的伤势,试图拔下桃木剑,然,这桃木剑像是钉死在他体内,竟然拔不动! 桃木剑认主。 除了谢恒,谁也动不了。 谢恒抬步,缓步走到菌妖面前,居高临下的垂眸,然后缓缓蹲在它身前,“他经常这么打你?” 师父说过,菌妖的心智宛若孩童。 所以极易被人拿捏。 看这小妖的待遇,被打应该是家常便饭。 谢恒捡起地上的锁链,锁链那头,套在菌妖脖子上,他微微蹙眉,“拘妖锁。” 说着,他回头瞧了眼道士,“你倒是有点好东西。”道士眼神颤动。 思索着如何脱身跑路。 可肩胛骨的伤,实在太疼了!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道士瞪大了眼瞳。 只见谢恒两只手捏着拘妖锁,然后一用力,砰的一声,拘妖锁就这么,被他扯断了! 道士瞳孔地震,“你……” 那是拘妖锁。 他竟然徒手扯断了! 这年轻人,究竟有多深的修为。 谢恒轻飘飘的撒手,断掉的拘妖锁掉在地上,“是个好东西,可是年代久远,不太结实了。” 道士:……他心肝颤动。 双眼跟河豚一样,鼓出来了。 那是他最值钱的一件宝物! 竟然被姓谢的给毁了! 道士内心咆哮,可肩胛骨的疼痛,以及心里的畏惧,让他喊不出声音来。 放在眼前,谢恒肯定是扯不断的。 毕竟是个法器。 但现在他有了仙体,这点力量还是有的。 菌妖不敢置信,一直禁锢着它的拘妖锁,就这么断了。 它自由了? 小妖怔怔的。 一直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它面前,抬起头,是谢恒温和的面容。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能站起来么?” 菌妖彻底怔住。 它从未感受过人的关怀和温暖。 “你……为什么帮我?”菌妖眼底带着一丝不信任。 它被道士囚禁的太久。 下意识的觉得,人都是可怕的。 谢恒没说什么,只是抬抬手,改为用灵力,将它支撑起来。 可他嘀咕了菌妖的伤势,站起来之后,又立马跌了回去。 谢恒及时用灵力,再度将它托起。 菌妖扶着腐朽的木板,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 它低低的道了声,“多谢。” 谢恒转看道士,目光清幽道,“并非所有的人族,都如他一般卑劣阴险,要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道士一噎。 谢恒又道,“本想入夜待你下毒,再抓你个人赃并获,奈何你手段毒辣,好歹你也是人,怎么还抹黑人族呢?” 道士又是一噎。 “残忍折磨菌妖,残害菌妖的,不是你么?”谢恒冷嗤。 道士心虚的眼神闪烁,无言以对。 这时,门外想起脚步声。 砰的一声。 老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第925章 感觉智商被摩擦! 第925章 感觉智商被摩擦! “妖道,还不束手就擒!” 杜君修气势汹汹的呵斥道。 他带人在外埋伏,却听到里面有动静,不放心谢恒,便冲了进来。 他是云城父母官,有危险自然要冲在前面。 屋子里光线很昏暗,杜君修看到谢恒负手而立,他后面,还衣衫褴褛的站着一个小姑娘? 杜君修带来的是官差,身上穿着官服,道士当即认出,他是官家的人。 若是被官府抓到,他才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被官府抓去蹲大牢的话,挣钱没命花啊!道士两只眼珠子一转,立马指认菌妖道,“大人,它是妖物,大人快将它抓起来,此妖物最会蛊惑人心,谢小友只怕是已经被它给蛊惑了呀!” “你吹,你使劲吹。”谢恒呵笑。 道士:“修道之人是断不会吹嘘的,贫道所言句句属实啊!” “你这,伤得不轻啊。”杜君修扫了他一眼。 肩膀都被刺穿了。 血流不止。 道士扯了扯嘴角,嘴硬道,“贫道不碍事,想来谢小友是误伤了贫道。” 杜君修呵笑,“你倒是怪好心的,还替伤你的人找托词。” 道士只是觉得,杜君修从面上来看,要比谢恒好说话些。他偷偷后退,“大人还是快让人将那妖物捉起来吧,免得它祸害百姓。” 杜君修勾唇,“好啊,来人,拿下!” 一声令下,衙役便拿人。 道士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眼底闪过阴冷的光。 贱妖,这就是不听他话的下场。 不想…… 衙役拿的是他! 道士慌了神,“大人,您抓错人了吧,妖物在那呢!贫道是人啊。” 他现在有伤在身,敌强我弱,跑路几率不大。 栽了。 真栽了。他只能拼命将脏水泼到菌妖身上,让它来当自己的替罪羊,让它顶罪。 毕竟它是妖。 “大人,贫道是捉妖的,你抓贫道干什么呀,偶遇谢小友,我们都是为了妖物来的啊。” 他不能轻易认栽。 道士绞尽脑汁的为自己辩解道。 尽管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他是人! 人就应该站在人这边不是么? 没道理人站在妖物那边啊! 姓谢的是个奇葩! 他竟然对妖物示好,还扯断了他的拘妖锁! 难不成,他想学自己,用菌妖赚钱? 道士看谢恒的眼神,立马多了一层‘不过如此,果然如此’的意味。 “哦,是么?”杜君修挑眉,看向谢恒,“谢兄,是这样么?你与这位道长,是偶遇?” “他脑子有问题,我明显是来抓他的。”谢恒看他像白痴。 道士一噎,“谢小友,误会,真的是误会,频道真是为了捉妖来的,这妖物贫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抓起来的,用拘妖锁拷着,谁知……谁知谢小友一来,就将拘妖锁扯断了,你们快将妖物抓起来啊,一会儿若是让它跑了,再想抓它可就难了!” 谢恒无语。 他觉得他的智商,被这道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他们俩,究竟谁更像傻子? 杜君修忍不住嗤笑,“我信谢兄说的,他脑子有问题。”道士:…… 要不是他被姓谢的偷袭,伤了肩膀,早逃了! 谢恒抬手,毫不留情的抽回自己的桃木剑,道士惨叫一声,猛地吐出一口血。 痛的他全身发抖。 菌妖兴奋的看着,痛苦吗? 比起它遭受到的毒打,道士这点痛算什么? 它身形一动,谢恒便抬手,桃木剑横在它眼前,“你想逃?” 不否认这小妖可怜。 被道士虐待。 但毕竟是妖,亦不可百分百信任。 菌妖微微摇头,盯着谢恒半响,声音沙哑的开口,“我可以帮你们救城中的百姓,但是……我要他的命!”它抬起瘦弱的胳膊,指向道士。 道士目光阴沉,若不是他此刻负伤,这小妖岂敢放肆! 道士恼恨自己阴沟里翻了船。 竟然让自己手里的妖物,和两个毛头小子算计了! 听到菌妖的要求,谢恒没说话,只是看了眼杜君修。 很明显,让杜君修拿主意。 谢恒不说话,便是并不反对的意思。 不过,杜君修毕竟是云城的父母官,道士在云城犯事落网,理应由杜君修发落。 杜君修沉默片刻,说,“官府自会定罪,你毕竟是妖,无权干涉朝廷的律例。” 菌妖垂眸,半响道,“城中百姓的毒,只有我能解。”言下之意,希望杜君修能考虑一下它的提议。 把道士交给它! 谢恒眸色淡淡,这小妖,瞧着瘦弱,说话也唯唯诺诺的,但却用最低微的语气,提最硬的要求。 杜君修自然也听的出来,他斟酌道,“你为城中百姓解毒,本官可以允你做一件事。” 菌妖似懂非懂的望着他。 似乎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杜君修并未多言。 他毕竟是父母官,不好徇私。 反倒是谢恒,“小妖,杜大人出事公平公正,你还不谢谢他。” 菌妖好像明白过来,它有几分笨拙的低头,轻轻道了声,“谢谢。”然后,它看向道士。 尽管,它很虚弱,但它还是毅然决然的迈开脚步,走向道士。 只是,刚走一步,就往前栽去。 它还不习惯走路。 不太会走路。 走不稳当。 它刚化形,就被这道士抓了,用拘妖锁锁着,哪都不能去。 像对待畜生那样对待它。 谢恒及时扶了把,弹指间,一缕灵力汇入菌妖眉心,菌妖瞬间觉得,自己体内注入了一道温暖的力量,支撑着它的身体。 “谢谢。”它道了声谢,怀揣着对道士的恨意,坚定的迈出脚步。 道士察觉到菌妖的杀气,再加上他们那意思,是要放任菌妖对自己下黑手啊? 他彻底慌了,“别过来!姓谢的,你若是想要菌妖,好商量啊!” 谢恒眯起眸子,冷眼道,“不知所谓。” 以为谁都跟他一样,想用菌妖敛财? 菌妖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蓬头垢面,一身怨恨之气,挡都挡不住,活像个怨鬼。 “休要靠近贫道!”道士颤声大喊。 菌妖已然自由,它用力掐着道士的下颚,眼睛里都是疯狂和恨毒的光,逼道士张开嘴,将一大把颜色艳丽的菌菇,塞进他嘴里。 “你不是想要菌子吗?给你,都给你,吃下去,都给我吃下去。” 第926章 人族果然还是护短的 第926章 人族果然还是护短的 “呜呜!”道士拼命挣扎。 谢恒和杜君修默契的站到一旁。 低头看脚尖,“我这靴子,又破了洞。” 谢恒含笑,“杜兄清廉。” “清廉不敢当,只盼对得起我身上这身袍子。” “呜呜!” 道士的呜咽好似耳旁风。 “不许吐,一个也不许吐,刚长出来的菌菇最是鲜美了。”捏着道士的嘴,逼他吞下去,若道士吞不下,它便将手捅到他喉咙管上! 谢恒二人惊奇的看到,菌妖头上,胳膊上,长出了很多鲜艳的小菌子。 它一把薅下来,往道士嘴里塞。 谢恒心想,身上还真能长出菌子啊? 算是开了眼了。 道士吓得半死,腿都软了。 平时毒打它,想要它的菌子。 但不是想要塞到自己嘴里啊。 他知道,菌子都是有毒的! 道士呜咽且凶狠的瞪着菌妖。 最后被逼的吞咽下所有的菌子,再被衙役押走。 菌妖出了口气,但它还是不解恨。 它被道士虐待多时,如今只是让他吃了几个菌子,便宜他了! 但它答应的事,会做到,只见它掌心,惊奇的长出几个形状独特的菌菇,像笔杆一样,小小的,尖尖的,“这是解毒菌的,你们拿去吧。” 谢恒默了默,“不想一起去吗?” 菌妖微愣,“你不相信我?” 怕它给的不是解毒的? 菌妖自嘲一笑,罢了。 反正它也不是很相信人族。 它道,“我为百姓解了毒,你们就要放我走。” 谢恒颔首,“百姓无事,自不会为难你。”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至少这两个人,看起来要比道士有诚信的多。 次日。 由杜君修领头,召集了全城染病的百姓,对外并未说百姓是中毒,免得引起恐慌,只说官府请来了神医,能医治百姓的病症。 杜君修是个好官,百姓都很敬重他。 “杜大人,你说为大家伙请来了神医,神医在哪啊?我们这又是吐又是泻,已经不行了。” “我娘子都已经卧床不起了,还请杜大人尽快请神医出来呀。” “是啊是啊,再这样下去,人都是泻的虚脱了。” 大家很滑稽的站姿,东倒西歪的,有的还在捂着屁股。 实在是受不了了。 就连原本就是郎中的人,也染病了。 并且还不能自医。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大家别慌,神医已经找到治好你们的药方了,一应药材,由衙门出。”杜君修安抚道。“多谢杜大人。” “谢谢杜大人啊。” 百姓们纷纷道谢。 期间,又有人忍不住往茅厕跑…… 杜君修一指身边的人,“这位就是神医,她负责给你们医治。” 众人顺势看过去,竟是个小姑娘? 有人质疑,“杜大人,这姑娘及笄了吗?” 看着就跟个孩子似的! 能治病吗? “你们别看她年纪小,她医术好啊。”杜君修胡诌道。 谢恒站在后方,不由好笑。 原以为杜君修这样一看就是正人君子的读书人,是不会扯谎的。没想到他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菌妖第一次站在人前,被这么多人围观打量,它不禁有些局促不安。 眼神闪烁乱飘。 下意识的紧张,捏着自己的衣角。 它有些,畏惧人族。 脑海中闪过道士恶毒的嘴脸。 看到这么多人,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退缩。 害人的不是它,它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救人? 杜君修察觉到菌妖的退缩,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别怕,她们不会伤害你的。” 菌妖定了定心神。 有个和蔼的大妈上前,“姑娘,你会看病吗?” 菌妖点头,“能治好你们。” 别管它会不会治病,能解毒就行。 “老婆子我先来,就当给姑娘你试试手了。” 菌妖眼神微闪,它好像有种,被人信任的感觉? “好,我先给您治。”菌妖没有像道士那样,将解毒的菌子捏成一颗一颗的灵药,而是加在药材里,熬成了汤药。 给大妈服下汤药。 服药之后,大妈立马感觉,胃里暖暖的,腹泻的感觉也不强烈了。 大妈顿时欣喜起来,“姑娘,我这肚子不疼了,你这药,是真灵啊!” 菌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 但自己好像又没笑过。 不太会笑。 所以很快就放弃了。 后面的人当即争先恐后的要医治,杜君修侧身挡了挡,“大家别慌,别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菌妖看着眼前修长玉立的身影,眼神微动。 煎药,施药,井然有序的进行。 期间有百老人找上菌妖,“小神医,我这腿上有寒疾,是老毛病了,小神医可否给我看看啊?” 菌妖默了默,“我……” 杜君修眼角余光扫了眼,似乎好奇它会如何应对。 谢恒也静静观察着。除非它此后回深山老林里避世不出,否则就要学着,如何与人打交道。 人分善恶,妖亦然。 人与妖,都是天地间的产物。 妖物,也有在世间行走的权利。 它们也有生存的权利。 只要心存善念,它亦可留在世间修行。 “小神医治不好也无妨,这等老毛病,都不好治。”老人似乎看出菌妖的为难,体谅道。 菌妖摇头,“像您说的老寒腿,确实很难根治,更多的是养护,您记得多保暖,再多吃些驱寒气的食补,慢慢将养着。” “那就多谢小神医了。”老人颤颤巍巍的杵着拐杖离开了。 菌妖看着老人的背影,沉默了好久。 它其实并不会治病。但刚刚有一瞬间,它希望自己真的会医术。 一天下来,百姓的病都治得差不多了。 事后,谢恒说,“我们说话算话,你自由了,可以离开了。” “离开。”菌妖心中说不出是感慨还是心酸。 眼眶红红的。 它可以离开了。 它想笑,却笑不出来。 临走前,它回头道,“那道士呢?” “在大牢里,朝廷的律法会严办他。”杜君修道。 “只是如此?”菌妖嘴角带着嘲弄。 杜君修知道,它受的罪大,对它来说,便是将那道士千刀万剐,只怕都不解恨。 杜君修叹息的解释道,“那道士虽伤天害理,利用妖……利用你敛财,但毕竟没出人命,本官尽可能让他多蹲几年大牢。” 菌妖还是想笑。 嘲笑。 “人族果然还是护短的。”它嘲讽道。 第927章 人族,并非全都是恶人 第927章 人族,并非全都是恶人 杜君修蹙眉。 并非护短。 只是,朝廷有朝廷的律例。 那道士,还没到判死刑的程度。 “并非没出人命。”谢恒忽然道。 杜君修诧异,“谢兄何意?莫非那道士不单敛财,还犯了别的事?” 谢恒思虑片刻,却是看向菌妖,“这便要问它了。” 菌妖不解。 但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难道……”“你妖丹干涸,体内并无灵力,道士想要你为他提供毒菌,应该会时不时的为你补充一些……营养吧?” 菌妖脸色微白。 谢恒都知道了? 他说的委婉了。 什么营养,是阳寿。 所以说,有人因此而亡了? 瞧着菌妖的神色,谢恒便知答案,“道士偷摸借走一些人的阳寿,然后转渡给你,他以为他做的天衣无缝,只借走少数阳寿,便不会有人察觉。” “可你们没想到,有人为此丧命!” 说到最后,谢恒语气凌厉了几分。 菌妖摇头,“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确实不是你做的。”有一说一,借寿这事,罪不在菌妖,给百姓下毒敛财一事,错也不在它。 谢恒分得清是非对错,“但却可以定那道士的罪,杜兄,你尽快提审那道士,让他认罪,为他做过的恶承担后果。” “好。”杜君修立马去安排了。 菌妖平复下来,它犹疑的对谢恒低下头,“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人族,并非全都是恶人。” 它说。 好人,还是多的。 此番它为百姓解毒,百姓纷纷谢它。 对它感恩戴德。 面对人族的好意与感谢,菌妖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谢恒笑笑,“你不妨在人族多感受一下。”菌妖微怔,它话锋一转,“道士给我进补的阳寿,是什么人的?” “具体不详,丧命的有个老夫子,还有个儿孙满堂的老妇人。”谢恒语气深沉道。 菌妖抿唇,说了句,“对不起。” 谢恒并无责怪,“错不在你。” 这一刻,菌妖仿佛释然了,“我想留下来,我想学医。” 谢恒一怔,“你当真?” 菌妖点头。 谢恒想了想,“你可以找杜大人讨一些医书来,他应该会帮忙的。” 菌妖又摇头,“我想拜你为师。” 谢恒:…… 就,挺突然的…… 他一笑,“我自己都没出师,如何教你。”“你可以的。”菌妖很坦率的说。 谢恒:…… 我都不知道我可以。 谢恒无奈,怎么突然和自己扯上因果了? 与此同时,府衙大牢里。 道士苟延残喘的趴在草席上。 大牢里也没人给他找大夫来。 他只能,简单为自己止了下血。 但不用药,伤口很难好。 他的行囊里,是有药的,只是,行囊被衙役给收走了。 “师兄!” 一声轻呼,出现在大牢。 道士欣喜的抬头,“师妹?” 大牢只有一扇小窗透光,光线很昏暗,从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影,做道姑打扮,“师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养的那只小妖呢?谁把你抓起来的?” “你为什么不逃啊!” 道姑与他是同门师兄妹。 “师妹,你能来,师兄就已经很欣慰了……”道士如同看到了救星,紧紧抓着道姑的手,“快,带师兄出去。” 道姑二话不说,扶起道士,“师兄,我们走。” 说着,她掏出一张传送符来。 好在,师父留给她的传送符,还剩最后一张。 这符箓可精贵着呢。 平时她都舍不得用。 为救师兄,她也只好忍痛用了。却不想,在道姑驱动传送符的时候,耳边传来轻声,“想劫囚,你们以为府衙是什么地方?” “谁?谁在说话!” 道姑顿时警铃大作。 谢恒的身形闪现在牢房中,道姑诧异,“你也是修道之人?我竟没有察觉到!” 她微微吸了口凉气。 此人的修为,只怕不在她与师兄之下! “师妹,快走!”道士眼底泄出慌乱,颤声道。 只是,谢恒会放他们走么? 他一摆手,灵力化作罡风,将这对师兄妹双双击倒。 就在这时,杜君修赶来。 他站在牢门外,指着道姑说,“擅闯大狱,企图劫走人犯,来人,把那女的给我拿下!” “是!”狱卒很快打开牢门,进去抓人。 道姑见形势不妙,果断催动传送符,被抓起来,就得蹲大牢,师兄,对不住了…… “师妹,救我!” 道士大喊。 然。 道姑已经用传送符,自己逃之夭夭了。 狱卒进门,诧异了,“大人,人跑了!” 好厉害的符箓! 牢门没开,谢恒嗖的一下,就进去了! 狱卒们都敬佩的看着谢恒。 不愧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 而道士,则被仍在了原地,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们,愤愤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姓谢的,你听信一个妖物片面之词,怜悯一个妖,你不觉得可笑吗!” 谢恒只是平淡的看着他,“人分善恶,妖已然,而你,亦不如妖。” 道士面色阴沉。 从他愤恨的表情,看得出来,骂的很脏。 只是,脏话没骂出口,口中便呕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毒发了! 道士狼狈的瞪大双眼,爬向谢恒,“救,救命……让,让它救我。” 谢恒垂眸,“你觉得,一个妖会怜悯曾经欺辱过它的人吗?” 道士彻底绝望了。 死亡的恐惧陇上心头。 渐渐地,四肢开始感到僵硬。他只能无助的蹬腿。 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视物变得模糊。 眼前一片灰蒙蒙的。 道士痛苦的大叫,“我的眼睛……救我,我认罪,我认……” 然而。 已经没有机会了。 “莫怪他人冷眼旁观,只怪你自身作孽太多。” 道士听到谢恒的声音,双腿蹬了两下,渐渐地,就没了动静。 咽气后。 道士的阴魂离体,当即就想逃。 “还想跑呢?”谢恒呵笑,一扬手,一根锁链便将阴魂缠住。“拘魂索!”阴魂大惊,“这是阴差拘魂用的,你怎么会有?” 谢恒笑笑,“修道之人,与冥府多少有些来往,怎么,你没有么?” 阴魂:…… 它感觉受到了羞辱。 姓谢的就是在羞辱它技不如人! 下一秒,阴差来了,跟谢恒打个招呼,便将道士的阴魂带走了。 从大牢里出来,杜君修问他,“谢兄,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妖道已伏法,明日便回。” “明日?这么急。”杜君修还想留他小聚一番呢。 谢恒说,“家中有人等,就不多留了。” 瞧他一脸柔情,杜君修并非不懂风情之人,“谢兄家有娇妻盼郎归,既如此,那我就不多留谢兄了。” 谢恒回礼,“待杜兄调任回京,我们再聚。” “好,一言为定!” 此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 道姑从大牢里逃出,后得知道士的死讯,她便记恨上了谢恒与那菌妖。 她躲在暗处,望着谢恒离开府衙的身影,目光阴冷,“姓谢的,你给我等着,我定要让你们为我师兄偿命!” 第928章 你只是不谙世事 第928章 你只是不谙世事 “你,跟着我作甚?” 谢恒走一路,菌妖跟一路。 他无奈停下来询问。 菌妖理所当然,“不是要拜你为师吗。” 谢恒:“我还没答应。” 菌妖默然,“那你什么时候答应?” 谢恒:…… “我不打算收徒。” 他说。 菌妖想了想,“那你什么时候打算收?” “……”给谢恒干沉默了。 他突然想叫他师父…… 谢恒扶额,“我教不了你什么,我尚且有师父。” “教我做人。”菌妖自然而然的说。 谢恒微顿。 叫它做人。 或是个善举。 它一心向善。 已然难得。 “教我学医。”菌妖又补充。 谢恒默了默,“我要回京,你想回去吗。” 京城对它来说,应该是不太美好的地方。 曾被囚禁虐待。 菌妖大概理解他的意思,它很平静的说,“我方向感不强,不记得京城是哪。” 谢恒明白。 它一直是被道士锁起来的,即便到过京城,它也不知京城在哪。 谢恒不由得怜悯这小妖,“跟我回京可以,但拜师我要先问过我师父。” 菌妖这回没有追问。 只乖巧的颔首点头。 它看了眼路边的茶肆,“我渴了。” 谢恒叹气,“喝口茶再上路吧。” 菌妖抿唇,“我只喝清露。” 谢恒嘴角抽抽,“所以呢?” 菌妖眼巴巴的望着他。 谢恒:…… 好像被谢居安这么望着。狠不下心来拒绝啊。 谢恒突然有些好笑,这哪是什么小妖啊,分明就是个祖宗。 “你去那坐着等会吧。”谢恒无奈,“我去给你找清露。” 好在,他们是清晨出发的。 似乎林子里雾气重。 应该会有清露。 菌妖乖乖的坐在茶肆里等。 旁边,两个汉子在喝茶,一胖一瘦的,时不时的盯着菌妖。 看它一直呆坐着,瘦的那个起身,“小姑娘,你在等人吗。” “嗯。”菌妖点头。 “等的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吧,我知道他在哪,要不要我带你去啊?”瘦子笑眯眯道。菌妖摇头,“他让我在这等他。” “他啊,是丢下你自己跑咯。”瘦子说,“他不想带你回家对吧?所以找借口丢下你,偷偷跑了。” 菌妖蹙眉,“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不是在路边缠着他吗,我是男人,知道这是男人惯用的伎俩。” 菌妖迟疑了。 谢恒会丢下它自己走吗? 谢恒确实不想带它回去。 不想收它为徒。 菌妖望了眼林子里,谢恒走了吗? 见她犹豫,瘦子得意的给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走过来,搭腔说,“我们知道他家在哪,可以带你去找人。” 菌妖淡淡看着他们,“你们为什么帮我。”目前,它对除了谢恒以外的人族,并无好感。 “嘿,这不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在这荒郊野外,怪可怜的吗。”瘦子说。 “我兄弟说的是,我们兄弟俩就是心善,你说你万一迷路了,万一遇到坏人可咋办?” “这林子里,还有野兽呢。” 菌妖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 茶肆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大爷开的。 老大爷趁机给菌妖上了杯茶水,提醒她说,“小姑娘,可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啊。” “嘿!我说你这老头,卖你的茶去,别在这多管闲事啊!” 瘦子将老人家推开。 胖子瞪着眼睛,上前威胁。 老人家不敢惹他们。只能唉声叹气的离开。 菌妖抬手,掌心覆盖在茶杯上,然后移开,“你们好心帮我,我就救这杯茶谢谢你们吧,喝了这杯茶,我跟你们走。” 瘦子一听,得手了。 立马就把老人家刚端上来的茶给喝了。 “他也要喝。”菌妖看了眼胖子。 瘦子口下留情,留了口给胖子。 胖子也不嫌弃。 咕隆咕隆就喝完了。 瘦子兴奋的摩拳擦掌,“我们喝完了,跟我们走吧。” 菌妖微笑,“好。” 它起身,跟着他们走了。 谢恒采了清露回来,没看到人,便问茶肆的老板,“老人家,您看到坐在这的小姑娘了吗。” 老人家连忙点头,“你来晚了,那小姑娘怕是被人骗走了呀!” “什么?” 老人家便说起,刚刚有两个男人,将小姑娘带走了。 谢恒眉心一拧,“多谢老人家了。” 他收起清露,就要去找。 一出茶肆,菌妖回来了。 谢恒松了口气,“你去哪了?” 他瞧了眼,只有菌妖一人。 “我去找你了,又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所以就回来了。”菌妖说。 谢恒抿唇,“老人家说,你跟两个人走了,是什么人?” 菌妖扯了扯嘴角,笑的并不好看,“骗子。” 谢恒:…… 它讥笑说,“我只是不太了解人族,不代表我傻。” 那两个人,都是骗子。 将她带走林子里,就想对她欲行不轨。 它在那杯茶水中,下了毒菌。 在林子里,它静静地欣赏着那两个人毒发致幻的模样。 他们把衣服脱光了,两具浑身赤裸的男身体,紧紧地抱在一起,露出享受的表情。 它让他们死的没有痛苦。 很享受的去死了。 此刻林子里,两具白花花的尸体正横着呢。 它没那么好骗。也没那么信任人族。 谢恒是例外。 谢恒抬手,像对待孩子那样,摸了摸它的头,“下次你可以说,你只是不谙世事,不代表你好骗。” 菌妖很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 谢恒好笑,“笑起来是要很自然的弯起嘴角,不是一字扯开。” 他是在叫它如何笑? 菌妖试着提了提嘴角,表情很僵硬,不过好看了很多。 “多笑笑就自然了。”谢恒拿出竹筒,“你要的清露,喝吧。” 谢母闲来无事,便会与贵妇们偶尔小聚,打打叶子牌什么的。 只是,今天手气不太好。叫李夫人一人赢三家。 谢母和其他另外两位夫人,输了个精光。 “没银子,不玩了,李夫人,你今日怎么跟赌鬼上身一样勒!你是不是特意去庙里把这双手开过光啦!” 其他夫人好没气的说。 李夫人赢了钱,乐得合不拢嘴,“哪有,今儿就是手气好了些,魏夫人赵夫人,下次再来啊。” “行行行,下次再来,我先回了。”李夫人垂头丧气的回了。 “亲家母,那我也回了。”魏氏起身道。 她经常被拉过来陪玩。 谢母笑着,“亲家母要不去我家吃个便饭吧,正好令仪也想你了。” 魏氏笑道,“今日不便,太子在我那,我明日去。” “好,那我就不留亲家母了。”谢母笑吟吟的。 牌桌上,就剩下谢母和李夫人。 谢母起身,瞧着李夫人数钱,那里面有她贡献的一部分,她肉疼啊。 她心里存疑,李夫人平时玩牌,手气也没见这么好过。 今儿怎么如有神助? 不对劲! 第929章 别人想有还没有呢 第929章 别人想有还没有呢 谢母忍不住多问了嘴,“李夫人,你今天手气是真好,真就跟赌鬼上身一样,还是说,你真是庙里拜菩萨了?” 好歹,要知道自己这钱是怎么输出去的呀? 李夫人见四下无人,便神神秘秘的招招手,让谢母凑近了说,“你过来,我单独跟你说。” 真有什么秘技? 谢母连忙弯腰凑过去,李夫人小声的在她耳边说,“我手气好,是有秘诀的,因为我遇到高人了。” 谢母眼睛亮了亮,“哦?什么高人,跟我说说?” 李夫人倒也没藏着掖着,抬手一指屏风后,“咯,高人就在那。” 谢母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里有人? 她们玩了一下午的牌,竟然没发现? 只见一个人影,缓缓从屏风后站了起来,然后走出来。 谢母这才看清,竟然是个道姑打扮的人? 李夫人说,“她就是我说的那个高人,多亏了她,给我测算方位,还给我了一张符纸,让我带在身上,我手气才能这么好啊。” 谢母诧异之后。 脸上出现一缕轻蔑,“还以为是什么法子呢,原来是这样来的,我便不问也罢,李夫人,我先回了。” 不就是符纸吗。 这是作弊呀! 用这种作弊的手段赢钱,她不屑!“唉,谢夫人,你这是何意啊?”李夫人拦着她问。 谢母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也知道,我家谢恒是干什么的,什么符纸对他来说,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我要是想用这种方式赢钱,你们玩得过我吗。” 李夫人悻悻。 也是干笑良两声,“谢夫人说的是。” 满京城谁不知道,谢家有个会画符的谢恒。 是当今皇后的弟子。 李夫人哪敢蛐蛐她啊。 谢母要走,忽然被人喝止,“站住!” 谢母回头,是那道姑。 道姑一甩拂尘,上前站在谢母面前,端的是高深莫测,“听这位谢夫人的意思,是家中也有会画符修道之人?不过贫尼观夫人眉眼,你印堂发黑,眼含血丝,恐是家中混入了邪祟,谢夫人,要小心啊。” 谢母心尖突突两下,“你什么意思?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贫尼若是胡说八道,谢夫人心虚什么?贫尼只怕那邪祟会让谢夫人全家不得安宁啊。”道姑冷声说。 她心虚了吗? 笑话! 她心虚什么?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家中……不就是有个阴司儿媳吗。 别人想有还没有呢。 哼! 谢母又挺直了脊梁,不屑道,“胡言乱语,你这些话,还是骗别人去吧,也不打听打听,我谢家是什么人户,还从来没有神棍敢来我谢家故弄玄虚的。” 说完,谢母甩袖就走了。 道姑眼神一冷,大概没预料到,谢母会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 李夫人上来打圆场,“仙姑你别生气,谢家确实不比我们,仙姑你会的,只怕是她家谢恒都会……” 李夫人心里想,你不会的,怕是谢恒都会! 所以,不怪谢夫人看不上她们。 谢夫人想要什么符纸,回家让谢恒画就是了。 道姑忍了口气,“今日答应李夫人的,我已做到,告辞!” 说完,她一甩拂尘,也走了。 “这就走了?”李夫人有点舍不得。她还想多留道姑一阵。 请道姑再帮她转转运呢。 谢母坐轿子回家,道姑与之擦肩而过,她冷笑着,一脚踢中地上一颗小石子,啪的一下,石子飞向轿夫的小腿。 打在轿夫小腿上,轿夫吃痛,顿时泄了力。 四人抬的轿子,顿时颠簸倾斜了一下,还好稳住的落在地上。 谢母在轿子里,差点撞到头,“怎么回事?” 正想掀开轿帘子查看,忽然一缕风迎面刮来。 谢母眯了一下眼睛。 下一秒,轿子里就多了个人! “你……”谢母一惊,话没出口,就被对方不知以什么术法,封了口。谢母瞪大了眼睛。 是她! 那个道姑! “谢夫人,我们又见面了。”道姑勾唇一笑。 谢母心尖颤颤。 想喊人,但开不了口。 这道姑,到底想干什么? “我方才与夫人说了,你面相发黑,家中必然遭了邪祟,夫人想请我回家做法清除邪祟是吗?” 道姑自顾自的开口。 谢母一个劲儿的摇头。 道姑冷哼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箓,在谢母惊恐的目光下,道姑两指夹着符纸,拍在谢母胸口。“谢夫人请我去驱除邪祟,是这样吗?”道姑信心十足的又问了一遍。 这回,谢母乖乖点头,“是。” 看着谢母呆滞的眼神,道姑满意的勾唇。 要不是这谢夫人没她想象中的听话,她还舍不得给她用这张傀儡符呢。 轿夫跌了轿子,正在道歉。 “老夫人,轿夫突然踩了个坑,您没事吧?”轿子外面的丫鬟问。 “我没事。” 谢母声音呆呆的。 但外面的人也没怀疑。 “让他们起轿。”道姑一副主人的口气命令道。 “老夫人,谁在说话?是您吗?”丫鬟正要掀开帘子。奇怪。 好像听见里面有声音。 “回家吧。”谢母开口。 丫鬟又没听出有什么异常。 便放弃了查看,让轿夫重新抬起轿子。 到了谢家门外,丫鬟掀起帘子时,瞧见里面多了个人,吓了一跳,“你,你是谁啊?怎么在我们老夫人的轿子上!” 她记得,老夫人上轿的时候,没有别人啊? 这道姑…… “你不是……李夫人家那个道姑吗?”丫鬟跟在谢母身边贴身伺候,在李夫人那,刚好见了道姑。 有印象。 道姑施施然的从轿子上下来,神色高傲,好像她才是主人,“是你家老夫人请我来的,你没瞧见贫尼上轿,那是因为贫道想不让你等看见,你们便看不见。” 这是在变相的夸自己,道术高。 牛逼! 丫鬟半信半疑,伸手去搀扶谢母,“老夫人,是这样吗?” 谢母面无表情,“是。” 丫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夫人平时不像这么安静的呀? 何况,府里有大爷镇宅,还需要请别的道姑吗? 第930章 谢夫人,你就不怕吗? 第930章 谢夫人,你就不怕吗? 谢恒最大,故而是大爷。 依次排开,谢寻行三,府里的下人也改口叫三爷了。 因为家里的大爷和三爷,都有小少爷了呀。 再叫他们少爷,就不合适了。 道姑一甩拂尘,就要进门。 丫鬟叫住,“唉,我说你这道士,怎这般不知礼数,我们老夫人还没走呢,你怎么能走在老夫人前头!” 道姑眼神冷了一瞬。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默默地退了回来。 让谢母先走。“老夫人,您小心台阶,奴婢扶着您。”丫鬟很尽兴。 但谢母神情木衲,依旧没什么反应。 丫鬟始终觉得不对劲。 倒不是丫鬟天性多疑。 而是家里有个会捉鬼画符的大爷,久而久之,耳濡目染,都会对这方面的事多留个心眼。 老夫人不会是中邪了吧? 丫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道姑。 道姑跟在谢母身边,“你儿子,叫谢恒?” “是。” 她的话,谢母会老实回答。 找上谢母前,道姑就打听过了。 要报仇,自然要了解仇人的底细。 “谢恒回来了吗?”道姑又问。谢母摇头,“我儿还没回。” 那就好。 看来谢恒还没赶回来。 如此就方便她行事了。 道姑嘴角挑起一丝冷笑,“你家中进了邪祟,看在你与贫尼有缘的份上,贫尼会替你清除干净的。” 谢母只点头。 丫鬟却不赞同道,“我们府上有大爷镇守,什么邪祟敢入谢家,不要命了?” 道姑不满的看了眼丫鬟,“你什么身份,一个奴婢,敢质疑贫尼?谢夫人都没反驳贫尼,轮得到你说话呢,不懂规矩。” “你!”丫鬟气的不轻。 “婆母。” 这是,青弦过来了。见谢母回来,她便来迎一迎。 瞧见谢母身边多了个人,青弦打量着道姑,“婆母,这位是……” 同时,道姑也在打量青弦。 怪哉。 她竟然看不出此女子的面相? 道姑盯着她瞧了又瞧,看来她就是谢恒的妻子了? 好啊。 找到正主了。 自己送上门来了。 青弦察觉到,这道姑看她的眼神,有杀气。 虽然对方隐藏的很好。 但逃不过她的眼睛。 并且,这道姑也不是什么好面相,颧骨突出,下巴尖,双目犀利,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容,口脂颜色很深。 一般来说,修道的道姑,应妆面清淡素雅,或不上妆。 这个道姑却妆容浓艳,不过配上她身上的深蓝色道袍,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青弦眸子里多了一丝玩味。 直觉对方来者不善。 谢母则道,“她是高人。” 青弦挑眉,“哦?何方高人呐?” 青弦一眼看出,婆母不对劲。 是被人下了傀儡符啊。 她勾唇,这道姑,冲着谢家来的? 她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青弦不动声色,静看对方表演。“贫尼……” “大少奶奶,奴婢怀疑这道姑意图不轨!” 不等道姑开口,丫鬟便果断截胡。 打断她说话。 道姑眼神冷了一瞬。 “哦?你发现了什么?”青弦意味深长的说。 看来家中的下人,也都是机灵的。 跟着谢恒久了,都能识别善恶好坏了。 “大爷出门前说了,家中若有不对劲的,就同大少奶奶说,有大少奶奶在,我们便不怕。” 丫鬟底气十足的指着道姑说,“她突然出现在老夫人的轿子上,并且奴婢察觉老夫人神情不对,老夫人平时是不会轻信外人的,她却不由分说的跟着老夫人回家来,一定不安好心!” 道姑咬紧后牙槽。丫鬟哼的声,“老夫人平时教我们,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夫人今日见过这道姑之后,就怪怪的。” “胡说八道!”道姑呵斥,“是你们老夫人,请我回来除邪祟的!你这婢女懂什么!” 恼羞成怒了? 青弦勾唇,维护自己人道,“婢女对出身不高,但她们不是瞎子,遇到自己怀疑的,自然要与主家说,哪里不懂?” 道姑一噎。 青弦又道,“你说我家有邪祟?邪祟在哪。” 道姑输人不输阵,端着道,“贫尼还需细细查看一番,才能确定邪祟所在。” 青弦已经上前,扶着谢母的瞬间,掌心一缕幽绿的灵力,注入谢母体内,刹那间将他体内的傀儡符融了个干净。谢母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青弦,你来接我了?” “婆母,您回家了。”青弦笑笑。 道姑一惊,“你竟然……” 破了她的傀儡符? 她震惊的看着青弦。 难道,谢恒娶的,也是个懂道法的? 道姑顿觉,失算了! 谢母这时,注意到面前的道姑,“你怎么……你不是在李夫人那吗?” 怎么到谢家来了? 想到她帮李夫人赢钱的手段,谢母顿时沉下脸,“道长,我不需要那些不光彩的手段赢钱,我这恐怕没有你要做的生意,你走吧!” 道姑脸色一僵,“谢夫人,你忘了,你是跟我说,你家有邪祟,请我来驱邪的!”“是吗?”谢母狐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她什么时候请她来驱邪了? 笑话! 她看了眼自家儿媳,生怕儿媳误会似的,抓着青弦的手紧了些,“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你这道姑,帮人作弊就算了,怎么还信口开河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到人家家里边来挑拨离间怎么,外面那些神棍术士可不会像你一样招揽生意。” “翠枝,赶紧,把这人请出去!” 可不能叫这道姑胡言乱语。 万一青弦听进去了,觉得是她这个做婆母的在背后编排她怎么办? “青弦,你别听她胡说,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户,我儿子那是皇后亲传弟子,什么术士邪祟的,就敢来我们家坑蒙拐骗,那是来错地方了!” 谢母的嗓门提高了些。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道姑听的。 话里话外一顿羞辱。 道姑顿感恼羞成怒,“谢夫人,我好心提醒你,谢府有邪祟,你这是什么意思?认为贫尼是胡诌吗!” “你就是胡诌!翠枝,赶紧让她走!”谢母根本不吃这套。 留着骗别人去吧! 谢母一脸高傲。 道姑气的冒烟,大概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利,她冷哼,目光凌厉的看向青弦,“你身边的人,你的儿媳妇,可不是一般人,她身上,可没有活人的气儿,谢夫人,你就不怕吗?” 第931章 弱者的怨恨,只能是怨恨 第931章 弱者的怨恨,只能是怨恨 谢母心跳突突两下。 她看出什么了? 不会真看出青弦有问题了吧? 谢母心里担心,却还是挺身,挡在青弦身前,露出一脸嘲弄的表情,“我就没见过,有哪个术士像你这样不会说话的,你这样能赚到银子吗,我儿媳最是乖巧,你什么眼神啊,赶紧出去出去!” 谢母都要亲自上手赶人了。 丫鬟翠枝每次赶人,都被会道姑用拂尘甩开。 她气的跺脚,“你这道姑,怎么如此厚颜!我们老夫人说了让你走,你赖着我们府上想干什么!” 道姑眼神阴冷。 一个小丫鬟,也敢对她冷言冷语? 她口中无声念了几句口诀,指尖一弹,一颗黑点悄无声息的飞向翠枝。 翠枝毫无察觉。 可逃不过青弦的眼睛。 她眸色一沉,甩手将黑点打落。 “啊!” 掉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只毒虫。 翠枝吓得惊叫。 “修道之人,不心存善念,反而以毒虫害人,不怕遭反噬吗。” 青弦冷着眉眼。 面色冷淡,看着极具威势。道姑心里闪过一丝惧意。 随即镇定下来,她竟然被一个深宅妇人吓到了? 道姑感觉自己丢了面子,谢家又是如何态度,道姑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 尤其,谢恒不知道时候会回来。 在大牢里救师兄不成,她已经见识过谢恒的厉害。 故而选在谢恒没回来之前,前来谢府。 原本是想着,借谢母的手,搅的谢府不安生。 好为师兄出口气! “什么,毒虫?”谢母一听毒虫,跳起脚来,拉着青弦道,“哪里有毒虫,青弦你小心些,当心咬到你。” 青弦一脚踩上毒虫,脚下狠狠碾压,笑着安慰谢母,“婆母放心,毒虫已经不能伤人了。” “那就好。” 谢母松了口气,然后凶狠的瞪着道姑,“好个歹毒的道姑,快,来人,把她赶出去!” 谢母气的咬牙。 “婆母,您别急。”青弦安抚谢母,自己站了出来,拍拍谢母的手,让她放心,然后面对道姑,眸光幽冷,“我家谢恒得罪你了?” 道姑不语。 “看来是冲着谢恒来的,他怎么得罪你了?”青弦又问。 “呵!”道姑冷呵一声,似是不屑与她说。 “不说不要紧,但你对我婆母不利,给我婆母下傀儡符,这笔账,我们应该先算算。”青弦语气不变。 眼神冷厉起来。道姑直觉,此女不好对付。 于是她萌生退而再战的心思。 “哼,谢家邪祟横行,你们却不信贫尼的,你们就等着被邪祟害命吧!” 道姑哼的声,摔下遁地符,就要跑路。 遁地符,是往地下走。 青弦勾唇,“地下归我管,你跑得了吗。” 她一抬脚,看似只是轻轻一步,什么也没做,一圈幽绿的灵力如水波纹一般荡开,竟然遁地符失效了! 道姑遁地不成,嘭的一声,脑袋砸在结实的青石板上,摔了个狗吃屎。 “你怎么……你竟然……” 竟然让她的遁地符失效了! 道姑不敢置信的看着青弦。 心底有了一丝畏惧。她蹭蹭蹭的后退,眼神戒备,指着青弦,冲着谢母嚷嚷道,“谢夫人,你看见了吧,她就是邪祟!你的儿媳妇,是个来历不明的东西,你还不听贫尼的吗!” 谢母翻了个白眼,“还想挑拨离间呢,我呸!” 道姑咬紧牙,“你们都眼瞎了不成!” 青弦呵笑,“破了你的符,功法高于你,便是来历不明的邪祟?你不觉得你这脸,太大了些吗。” 道姑被讥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想怎么样!”道姑咬牙切齿的看她。 青弦眯起眸子,微笑着说,“你是奔着要我家人性命来的吧?” 道姑没吭声。 虽然没成功。但她就是抱着这种心理来的。 她师兄因谢恒而死,她便来为师兄报仇。 可,眼下情况不如自己预料,于己不利,她便也顾不得报仇不报仇的,只想抽身自保。 人都是明哲保身的!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青弦语气清幽,面上却露了杀意。 道姑察觉到杀气,下意识就想逃。 只是,不等她逃离,只听见一个响指声,身体便不能动弹了。 道姑面露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 青弦摩擦了一下手指,笑笑说,“定身符,没听过?” 道姑目光颤动。 “别怕,我不会真的杀你。”青弦说,“我也不想手沾人命,不过……废了你的修为,我还是可以的。” “不,你不能废我修为!你是邪祟,你没有活人的气息!” “嗯。”青弦点头,她靠近道姑,低声在她耳边说,“我不仅没有活人的气息,我还没有灵魂,你怕吗?” 道姑抖的更厉害了。 只觉得耳边的声音,阴冷无比。 她不由得浑身汗毛直栗。 瞳孔放大。 而青弦也没有手下留情,她直接废了道姑满身的修为。 然后解开了定身符。 道姑跌在地上。 感受到自己体内空空如也,双手无力,她脸色扭曲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想咆哮。 她辛辛苦苦修炼的灵力,修为,都化作泡影了。 没有了。 都没有了! “滚!” 青弦居高临下,吐出一个字。 道姑心里恨得要死,却不敢停留,连忙爬起来跑了。 谢母有些不安心,“青弦,我们这么对她,她会不会怀恨在心啊?” “怀恨在心,自然是会的。”青弦说,“但婆母放心,她不是我和谢恒的对手,再者,我废了她的修为,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谢母这才点头,叹了声,“也不知谢恒在外怎么样了,这怎会有仇人找上门呢。”那道姑离去时怨恨的眼神,青弦不是没看到。 怀恨在心是必然的。 不过那又怎样?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弱者的怨恨,只能是怨恨。 不过她倒是有点好奇,谢恒怎么得罪人家了? 谢恒此番去了云城,为了抓那下毒害人的道士。 难道,这道姑与那道士有什么渊源? “母亲,青弦,你们是在等我?” 说曹操,曹操到。 刚说着,谢恒就回来了。 青弦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扬起。 “谢恒,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家里差点就出大事了,幸好有青弦!”谢母忧虑道。 “出什么事了?”谢恒问起。 谢母便说起那道姑来捣乱的事。 谢恒眉眼冷了下来,“在云城让她逃了,竟然找来谢家,青弦,还好有你。” 青弦摇头,“我已经处理了,倒是你……怎么带回两个小姑娘?” 她似笑非笑的透过谢恒,睨了眼他身后的两个小姑娘。 其实一个,还拉着谢恒的衣袖,粉嘟嘟的撒娇呢。 第932章 谢恒惧内 “呃,她是……” 没等谢恒开口,粉嘟嘟的姑娘就问谢恒,“恒哥哥,她是谁啊?” 恒…哥哥? 青弦一笑,这个名字听出了一股两小无猜的味道。 小姑娘穿着一份水粉色的衣裙,可可爱爱的。 扒着谢恒的胳膊,好似分外亲近。 谢恒却着急扒开,躲到青弦身边,解释说,“我和她,不熟。” “恒哥哥,我们从小就认识,你怎么能说不熟呢!”粉衣姑娘嘟囔嘴。 娇滴滴的很可爱。 如果忽略掉她眼中那份盛气凌人的话,会更可爱。 谢恒汗颜。 对着青弦,无奈的耸肩。 他真的不熟。 小时候见过几面,早就记不清了。 今日是碰巧遇到的。 对方先认识他来。 他这才勉强记起,有这么个亲戚。 “姑母,恒哥哥说我们不熟,你给评评理,我们熟吗?”小姑娘跑来谢母面前,挽着她的胳膊撒娇。 青弦明白了。 是谢母娘家的亲戚啊? 谢母察觉到气氛不对,她警醒的拍了拍虞舒的手,说,“你们都多久没见了,熟什么,谢恒还记得你就不错了。” 她暗暗警告。 让虞舒别乱来。 谢恒小两口的感情好着呢。 谢母又笑着跟青弦介绍说,“这是我娘家的侄女,虞舒,小时候来我们家住过一段时日,已经很久没来往了。” “姑母,怎么能说没来往呢,我们是因为爹爹做生意,搬去了外地,所以才没来看姑母的。”虞舒解释。 “姑母知道,既然来了,就随姑母回房去叙叙旧吧。”谢母赶紧把人领走。 虞舒眼巴巴的望着谢恒,娇声道,“恒哥哥,那我先去陪姑母,晚点再来陪你。” 谢恒:“我有夫人,无需你陪。” 虞舒撇撇嘴,委屈巴巴的。 “行了,走吧。” 谢母将人领走了。 青弦却忍不住盯着虞舒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她似乎,在虞舒擦肩而过的瞬间,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一刻钟后。 青弦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坐在喝茶,谢恒站在一旁,有点小心翼翼的? 菌妖看的很奇怪。 谢恒是怕她吗? 直到青弦瞟了眼,“站着干什么,没位置吗。” 谢恒这才施施然的坐下。 菌妖看明白了。 谢恒惧内! 怕妻? 这倒是让它觉得很有器。 很新奇。 “你把这小妖带回来,是想怎么处置?”青弦淡然开口。 菌妖眼神一闪。 她知道自己是妖? 难怪谢恒怕她。 谢恒解释说,“它想学医,我想着在宫里找个医术好的太医教它?” 青弦挑眉。 似乎很好奇,一个妖,想学医? 谢恒能将它带回来,想必已经查明,这小妖是无辜的。 青弦并没有将它当做另类看待,只说,“你想好就行。” 谢恒刚要开口,菌妖便指着他说,“我要拜他为师。” 青弦:…… 谢恒:…… 菌妖又说,“你就是我的师娘?” 青弦嘴角微抽,“小妖,你叫什么名字?” 菌妖顿了顿,“我没有名字。” 青弦便不再问,只打趣的看着谢恒,“恭喜。” 说罢,她便起身离去了。 至于收徒不收徒的,她不发表意见。 也不干预。 这是谢恒和小妖的缘法。 若他们有师徒缘分,总能成的。 谢恒不想收徒,教徒弟太麻烦了。 他突然就体恤他的师父教他了。 谢恒决定,进宫去慰问一番他的师父。 至于菌妖,谢恒也没有赶它走。 “从云城回来了?怎么想着进宫了,说吧,有什么事。”唐时锦瞧见他便问。 谢恒挠头笑了笑,“云城的事解决了,就想回来见见师父,我天分不高,师父收我为徒辛苦了。” 唐时锦眨眨眼,“不辛苦,你也算自学成材,我没费什么劲。” 她好笑,“怎么突然煽情起来了?” 谢恒想了想,便说起菌妖一事。 那菌妖想拜自己为师。 他这是来师父这躲清静呢。 唐时锦听完更好笑了,“看你,想收便收,你如今的修为,教个小徒弟不在话外。” 谢恒摇头,“收了弟子,便有一份责任在,弟子也想偷闲。” 唐时锦被他逗笑了。 其实收徒,也挺有意思的。 多一分责任。 也多一分情谊不是吗。 既像师徒,也像家人一样。 唐时锦没有替谢恒做决定,只说让他随心。 傍晚时,谢恒才领着伴读结束的谢居安回到家。 彼时,厨房里的鲜香,都飘到院子里来了。 “姑母,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恒哥哥那,你以前不是说……想让我做你儿媳妇吗?” 谢母房间里。 虞舒小脸羞涩的说。 谢母叹了声,“那是以前,谢恒兄弟两个都没成亲,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娶妻了,你啊,来晚了。” 虞舒顿时委屈上了,“可是姑母,成亲也没什么啊,男人三妻四妾不过寻常,我,我做个平妻也可以的。” 谢母摇头,“恐怕不成。” “为什么啊?”虞舒不甘心的拉着谢母的胳膊撒娇,“姑母,我们是一家人,你帮帮我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恒哥哥。” 当然了,也喜欢寻哥哥。 再没确定她能嫁给谁之前,她会一碗水端平的。 谢家现在如日中天,就连在外地做生意的父母都知道了,所以才让她回来,拜访姑母。 拜访是假。 能嫁入谢恒才是她的目地。 谢母只说,“你能来看姑母,姑母看开心,也能留你在府里住一段日子,但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 这不明摆着就是拒绝她了吗? 她最大的筹码,就是姑母呀! 连姑母都不站在她这边的话,她还有什么指望? 虞舒顿时眼眶红红的,“姑母是讨厌我吗?” “哪里的话,我怎会讨厌你,可别多心了。”谢母连忙安抚说。 虞舒抽抽泣泣的,“那姑母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万一,恒哥哥也喜欢我呢。” “不是姑母不帮你,而是你插不进去。”谢母是过来人,正是因为她明白谢恒和青弦之间的感情,才这么说。 旁人是插足不进去的。 谢寻和唐令仪就更不用了。 患难夫妻。 谢寻年少时,一无所有,唐令仪便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又陪他在西北吃苦,夫妻感情固若金汤。 虞舒啊,是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的。 第933章 出门,带你去历练 何况,平心而论,虞舒是她娘家的侄女。 可谢恒和谢寻,是她儿子啊。 现在谢家的氛围很好,儿媳孝敬她,儿子也有出息,算得上婆母和睦。 谢母并不想破坏家里的和气。 她不能拎不清,纵着自家侄女,坏了儿子的姻缘呀! 谢恒虽不是她亲生的。 但她早已当成亲生的看待。 两个儿媳妇,各有各的优势,青弦能力强,令仪背景强,谁也得罪不起啊。 “姑母,我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呢!”虞舒不服输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插足不进去呢! 她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父母挑来挑去,只有谢家的条件,现在是最好的。 背靠宫里,与皇后沾亲带故。 姑母当年也是嫁到谢家续弦的,并且娘家是不看好她的。 结果现在她过的最好。 虞舒悟出了一个道理。 忍常人不能忍,才能享常人不能享! 姑母就是很好的例子。 续弦又怎么了。 过得好才是硬道理。 谢家这条件,别说做平妻,就是为妾,也不会吃苦的。 何况,有姑母在,怎么可能让她做妾呢? 虞舒笃定,哪怕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姑母也不会让她为妾的。 否则,姑母的面子,也没地儿搁啊。 正说着,翠枝来叫吃饭。 因为今天有客人,所以厨房做了一大桌的饭菜,来招待远道而来的表小姐。 “怎么,都是菌子啊?” 虞舒瞧见满桌的菌类菜品,嘴角抽搐。 谢家,全家吃素啊? 每道菜都离不开菌子。 是有多爱吃啊? 谢母也没想到,今日的菜色,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 正想问,饭桌上的唐令仪便道,“大概是见菌菇新鲜,厨房多采买了一些吧。” 谢母也就没说什么了。 确实新鲜。 都闻到鲜美的味道了。 虞舒却质疑,“这个季节,哪来这么多新鲜的菌子,姑母,可不能乱吃啊,听说菌菇很多都有毒的。” 谢母伸出去的筷子顿住了。 “能送到厨房去的,想必不会是有毒的。”谢恒说话间,往青弦碗里添菜。 青弦好笑。 这想必是那小妖的手笔吧? 用菌子来收买谢恒? 谢恒显然也想到了,他低声道,“今日跟我回来的那小姑娘呢?” “我不是在这么。”虞舒搭话。 谢恒淡淡的看她一眼。 一副她脑子不好的眼神儿。 唐令仪说,“在厨房呢,这些菌子,就是那小姑娘带来的。” 小妖很局促,又不知该往哪去,就躲到厨房里去了。 接下来几天,虞舒都缠着谢恒身边。 阴魂不散的。 谢恒出门,她送。 谢恒回家,她接。 比青弦这个正牌夫人都积极。 谢恒很直白的跟谢母提过,让她管管虞舒。 可虞舒不听啊。 谢母也很头疼。 小姑娘好不容易来一回,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谢恒见此,便知劝说无用,于是果断回房。 收拾东西。 “这是做什么?”青弦问他。 谢恒收拾完包袱,随手扔到储藏符里去,他腰上习惯性的带了个香囊,绣的并不好,青弦并不擅刺绣,不过谢恒还是贴身带着。 在香囊里加了储藏符,方便携带东西。 “出门,带你去历练。”谢恒板正的说。 青弦:…… 她噗嗤一笑。 “为了躲虞舒吧?” 都要离家出走了。 可见小姑娘,是真的很难缠。 “你还笑,有人来抢你夫君,你一点都不急,夫人,你心里是一点都不在乎我啊。” 谢恒牵着她的手,脑袋垂在她肩上,失落的像条狗子。 青弦说,“你又不将那小姑娘放在心上,我又何必跳脚呢。”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再者,她信谢恒啊。 谢恒立马被哄好了,他拉着青弦,“正好我们还没有去游历过,只有我们两个,你先去哪,我都陪你。” 只有她和谢恒。 游山玩水。 听起来挺美好的。 “儿子也不要了。”青弦挑眉。 “在家,丢不了。”谢恒说。 于是,晚饭上,就少了谢恒两口子。 虞舒问道,“恒哥哥呢?” 谢母正要开口,一道稚嫩的声音想起,“祖母,今日太傅教我们,要知礼,懂分寸,家里有不知礼的人,我爹都待不下去了,带着我娘躲出家门,唉。” 小家伙说完,下椅子道,“祖母,我吃饱了,要去温书了,你们慢吃。” 因为孩子的几句话,桌上的气氛很微妙。 这话说的是谁,自是心知肚明。 虞舒捏紧筷子,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被一个孩子给羞辱了! 谢恒的儿子,竟然冷嘲热讽,说她不知礼,没分寸? 谢恒为了躲她,都离家出走了! 她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虞舒含着泪,委屈的跑开了。 她跑回房间,抱起一个花瓶,就想砸下去。 可是丫鬟看着她。 她砸不下去。 她是客人,怎么能在主人家发脾气呢。 虞舒摸了把泪,“你出去!” 丫鬟也是谢家的人,谢母调来伺候她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不能砸东西,她就坐在床头,捶枕头出气。 “伤心了?虞姑娘,你不会当真了吧?” 突然…… 身后传来一道嬉笑的声音。 虞舒反应过来,声音是从她包袱里传出来的。 她解开包袱,一个人偶娃娃,露了出来。 “谢恒本来就不是你的目标呀,你哭什么。” 人偶娃娃没动,但就是它在说话。 虞舒把它拿起来,耳边传来一阵阴森的嬉笑,“谢恒走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我可以帮你,达成心愿哦!” 这个人偶,做的很逼真,虞舒与它对视,人偶的眼睛闪过红光,虞舒便安静的将它摆在床头,自己躺在床上,和人偶一起睡。 那画面,很是诡异。 事后,谢母来敲门,“虞舒,你睡了吗?” 虞舒猛地睁开眼,人偶还睡在她枕头上,“姑母,我在呢。” 她起身去开门,忽然觉得不对,该把人偶收起来。 一回头,人偶不见了! 虞舒来不及多想,先给谢母开口,“姑母,你怎么过来了?” 谢母进门,柔声说,“虞舒,姑母在外面给你租了个宅子,你还缺点什么,尽管跟姑母说,姑母都给你安排好,明日你便搬出去住吧。” 第934章 许愿仙 第934章 许愿仙 “搬出去?”虞舒的眼泪又要落下来,“姑母,您不喜欢我了吗。” 谢母叹气,“不是不喜欢,是不能留你在府里住了,你放心,你住的地方,一切我都给你打点好了。” 做到这个份上,谢母自认,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为什么?”虞舒泪眼朦胧的。 谢母脸色严肃了起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姑母装傻呢?虞舒,你在谢家这些日子,我儿子都跑到外面去了。” 虞舒咬着唇。 说不出话来。脸上有恼恨。 但绝不是懊悔。 “虞舒,别怪姑母说话重了些,若再让你住下去,只怕我另一个儿子都要跑了,你要瞧着姑母变成孤家寡人不成。” 谢母无奈,拍了拍虞舒的手背,“你也要体谅姑母啊。”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这谢家,眼瞅着她是住不下去了。 “可是……”虞舒还想再争取一下。 耳朵里响起一个声音,“答应她。” 虞舒话音一顿,改口道,“我知道了姑母,我听姑母的,明天我就搬出去。” “好孩子,多亏你能明白姑母。” 又说了两句话,谢母就离开了。 虞舒脸上的善解人意立马就阴沉下去,明白? 明白个鬼! 明白姑母小气,要将她赶出去么! 她转头,扒拉枕头,找人偶娃娃,“你在哪?” “嘻嘻。” “在你后面。” 虞舒一转头,人偶正坐在床尾的角落里,难怪刚才谢母没瞧见它。 虞舒突然有点不敢碰它,“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人偶,她是半路买来的。 卖货的说,这人偶非同一般,自己会唱戏,虞舒觉得有趣,便买了下来。 原以为人偶会唱两句戏词,是因为内部装了什么机关。结果,这人偶居然口吐人言! 说能帮她达成心愿。 “我是许愿仙啊,对我许愿,就能实现。” 人偶实在逼真。 一双眼睛跟真的一样。 可声音却总是阴森森的。 虞舒抿唇,“我都要被姑母赶出去了,还许愿仙呢,一点都不灵,你为什么要让我答应搬出去?” 人偶倒也诚实,“因为谢家有符阵,我不方便有动作。” 怕符阵? 不会是什么邪祟吧? 虞舒肚子里有气,再加上心里有点发毛,她一把抓起人偶,“你根本就不灵,我不要你了,我真是癔症了,竟然会相信一个人偶。”她把人偶丢到了门外。 砰的一声,关上门。 没办法,明天就要搬出去,虞舒也只能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她当然想过,使点手段厚颜无耻的留下来,可那样会惹姑母不悦。 还是先离开,再徐徐图之。 反正她也不是冲着谢恒来的。 她是冲着姑母另一个儿子来的。 不过是那人偶教她,先不要暴露目标,赶走一个,再图谋另一个。 其实她在谢家偷偷看的,一直都是谢寻啊。 谢寻才是她想嫁的人。 只不过,从前谢寻流连花丛,放浪形骸的,父亲便不同意,不看好谢寻。 谁能想到,谢寻现在会是大将军!虞舒每次想到,谢寻身边的女人不是她,将军夫人不是她,她就懊悔的痛心疾首! 当初为什么不能坚定不移的选择谢寻。 明明她比唐令仪机会更大。 明明她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不行。 越想越后悔。 虞舒懊悔的捶胸口。 人偶躺在门外的草堆里。 它的头,一点点的转动,看向虞舒房间的方向。 若是有人看见,就会发现,她的眼神,一点点的变得阴狠。 夜深人静时。 虞舒熟睡的翻个身,人偶又回到了她的枕头上。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小小人族。 也敢扔它? 扔的掉吗。 人偶嘻嘻笑着,陪她一起睡。 “啊!” 夜深。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惊动了夜巡的锦衣卫。 唐逆带人追捕,穿梭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大人,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张波指明方向。 在街头遇到另一对锦衣卫,看到赶来的唐逆,“大人,是陈狱。” 陈狱是被朝廷通缉多年的重犯。他奸杀过不少女子。 并且手段极其残忍。 近期竟然又回到京城作案了。 大理寺负责缉拿此人。 据说此人极其凶悍,并且扬言,朝廷的大狱关不住他。 故而他给自己改命陈狱。 意在挑衅朝廷。 “人呢?”唐逆沉声问。 锦衣卫一指漆黑的街头,“往那边跑了。” “张波,你留下,带人去查看受害者,其他人跟我追。”唐逆下令。 “是。”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大人,人跑了。”追了不下五里,追到野外,没追上。 唐逆却蹲下身,检查地上的痕迹,“拿灯笼来。” 荒郊野外,灯笼没有,蜡烛倒是有。 锦衣卫都会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锦衣卫点燃一根蜡烛,上前照亮,路边的草叶上,有着淡淡的深色。 唐逆用手沾了一下,烛光下,蹭到手上是红色。 “是血迹。” 看血迹新鲜程度,是刚滴的。 陈狱经过这。 唐逆抬头,目光犀利的看向前方,“前面是什么地方。” 锦衣卫观察了一下,说道,“大人,这是东方山,山里以前有个道观,不过荒废了,陈狱很有可能藏在那里!” “追,今日定要将此人拿回诏狱。” 唐逆冷声道。 此时,孟婆拿着生死簿疯狂吐槽,“第五起!本月第五起奸杀案,受害女子头七都过了,凶手还没抓到,阳间的官府是干什么吃的!” “孟奶奶,阳间那些当官的,大多都尸位素餐!这事按理说应该归大理寺管!” 身边的小鬼笑容谄媚。 啪! 孟婆狠狠将生死簿砸在小鬼脑袋上,愤声道,“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奶奶,姑奶奶有那么老吗,叫我孟姐姐!” 小鬼捂着头,哭着脸,“好的孟姐姐。” 孟婆哼的声,“大理寺干什么吃的,不对,大理寺好像是……他管的?”唐逆。 孟婆想起那个难缠的男人,以及他的原身…… 她瞬间打了个寒颤,表情复杂,“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 小鬼:孟奶奶看着突然好像有点怂啊? 第935章 真假大盗 第935章 真假大盗 唐逆带着锦衣卫,悄悄摸上了东方山,山里幽静,透着一股阴森。 “大人,这就是那座废弃的道观。”锦衣卫悄声道。 唐逆抬头,看到破旧的道观,道观名字已经布满灰尘和蜘蛛网,半挂在道观门头。 “昆山观。” 唐逆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个身穿黑衣,手提青灯的人影。 他火速回头,身后除了跟来的锦衣卫,并无他人。 “大人,怎么了?”锦衣卫问他。唐逆摇头,凝神道,“没事,进去后抓活的。” 奇怪。 唐逆不禁怀疑,刚刚那一瞬间,他是不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锦衣卫留下几个人,守在外面。 唐逆带人进去。 道观里很安静。 也很破旧。 一盏微弱的烛火,在道观中格外显眼。 陈狱听到动静,知晓官兵追来,立马挟持了一个人质。 唐逆提刀进门,便见一个三大五粗,面相粗狂的男人,挟持了另一个文弱书生打扮的人做人质。 那书生惊若寒蝉,“陈兄……你,你这是做什么?” 刚聊的好好地。 突然就把刀横在他脖子上了。 “兄弟,对不住了,我得借你脱个身,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大晚上的在这落脚。” 陈狱哼笑,一脸犯罪后挑衅官府的表情,看着唐逆,“大理寺的人,干我们这行的,都说锦衣卫难缠,我不信,不过我现在信了,你们还真是跟臭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啊。” 唐逆提刀,“放人。” “现在放人,我还能活着走出去么。”陈狱不屑。 唐逆也没料到。 这里竟然会有人。 锦衣卫低声请示,“大人,怎么办?要抓吗。”锦衣卫也可以不顾人质,直接抓人的。 “大人,救我啊,我就是……为了省钱读书,才在这里凑合一晚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事啊……” 书生吓得不轻,声音带上了哭腔,“早知道,我就不省那点住宿钱了。” 陈狱的刀,抵在书生喉管上。 唐逆抬手,示意锦衣卫不要靠近,他目光冷锐,“带上他,你跑不掉。”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陈狱哼笑,“放我走,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拉个人跟我陪葬。” 书生吓得腿脚直哆嗦。 “我不想死,你们是官府的人,你们要救我啊……”书生呜咽求救。 “人留下,你可以走。”半响后,唐逆发话。锦衣卫面面相视。 却还是默默退开。 让出一条道。 锦衣卫不像以前那么没人性了。 能真的看着人质被杀。 陈狱挟持人,慢慢退出道观。 守在外面的锦衣卫,顷刻间将他围住,陈狱大吼,“给我退后!不然我抹了他的脖子!” “留下人,负责你必死无疑。”唐逆目光冰冷。 陈狱似乎也知道,杀了人质,锦衣卫就会毫无顾忌的蜂拥而上。 带上人质,锦衣卫会穷追不舍,他跑不远。 丢下人质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瞅准时机,一掌将人质推向唐逆,自己转头跑了。锦衣卫立马就要去追。 唐逆却说,“不用追了。” “大人,现在追,说不定还能追上!”锦衣卫道。 道观外都是杂草树枝,再加上夜色深沉,一眨眼,陈狱就不见了。 唐逆勾唇,忽然提刀,“人就在我们面前,还追什么。” 他的刀,陡然横在书生面前,“对吗,陈狱?” 书生瞳孔一颤,惊慌失措的摆手,“大,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我不是陈狱啊,陈狱已经跑了,大人你快去追他啊。” “拿下。” 唐逆没有多余的话,一声令下,刷刷两把刀,就交叉横在书生脖子两边。动一下,脑袋搬家。 书生僵直,不敢轻举妄动,“刀,刀剑无眼,你们小心啊,大人,你真抓错人了……” 唐逆冷嗤,轻蔑的打量着他,“衣服刚换的吧?血都渗出来了,受伤了。” 书生一噎。 默默垂眸看着自己的腰上。 透着一点暗红色。 唐逆呵笑,“受了伤,晚上就不要穿白色。” 书生又是一噎。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露了破绽? 书生索性也就不装了,他叹了声,“今晚那个美人儿,太烈了,拿簪子刺伤了我,我只好把她的手给砍下来了。” 陈狱眼神中透着一股疯狂。不再是之前的文弱害怕。 装的还挺像。 锦衣卫火速将他拷上,下一秒,他就被唐逆踩在了脚下。 “砍下来是吗?”唐逆挽了个刀花,一刀就要砍在他手上。 陈狱大喊,“砍了就拷不上了!” 他瞳孔欲裂,冷汗都下来了。 唐逆刀尖偏移了一寸,贴着他的手掌,插进了地面。 陈狱大口大口的喘气。 显然吓得不轻。 唐逆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很快你就会知道,落在诏狱,不如死了的好。” 陈狱咕咚一下,吞了吞口水。还以为是什么犟种呢。 结果就这点胆子。 只敢对弱女子下手,也好意思得意? 枉为男人。 锦衣卫将陈狱提起来,吐槽道,“还以为陈狱长得丑,没想到是这么个人模狗样的东西。” 这小子,还玩真假大盗。 找个人来扮演自己,很有兴致嘛? 陈狱不仅长得不丑。 看着还白白净净的。 要不是唐逆识破,他们还真看不出,他是采花大盗。 陈狱擅轻功,更擅伪装。 比内力,他肯定是比不过锦衣卫的。 但他就是靠这张脸,逃过了许多次官府的追捕。 甚至他正大光明的从官差面前走过,官差都不会怀疑他。 陈狱越想越不服,他问唐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自认伪装的很好。 锦衣卫会去追逃跑的那个陈狱。 他大可慢慢悠悠的下山。 过往的胜利让陈狱信心十足,自己不会被抓。 结果,翻船了! 唐逆收刀,望着天,来了句,“直觉。” 陈狱:…… 他想笑,又想骂人的表情。 直觉?一个男人,凭直觉抓到他? 他不服! 轰隆。 天空传来惊雷。 雷电划破夜空。 “大人,要下雨了。”锦衣卫说。 雨说下就下。 并且持续下大。 “叫上弟兄们,回道观暂避,雨停再下山。”唐逆当机立断道。 “是!” 所有人退回道观。 雨势越来越大。 转瞬就下起了暴雨。 还好,这间道观能避避雨。“看这雨今晚怕是不会停了,留两个人轮流看守陈狱。” 唐逆在打量道观的环境时,目光被道观里供奉的尊像吸引。 当然。 已经没有了供奉。 尊像上也布满了灰尘蛛网。 唐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好奇的问了句,“这是什么神像?” 锦衣卫琢磨了两眼,“这是昆山观,供奉的应该是昆仑仙山的神像吧。” 第936章 人偶:我不会让你输的 第936章 人偶:我不会让你输的 唐逆睨了眼,“你还知道这个呢?” 锦衣卫嘿嘿一笑,“不瞒大人,我平时爱看一些志怪书,书上看过。” 他指着中间的神像说,“最中间这尊,应该就是仙山里的师尊,旁边这些,应该都是祂的弟子们。” 中间的神像两边,还摆着几个矮小一点的尊像。 唐逆看的,是一尊女像。 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这尊女像,似乎有种眼熟的感觉。 但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尊像。 “大人,你这么盯着人家女仙,不好吧?”锦衣卫提醒他。 语气打趣。 唐逆横了眼,一脚踢过去,“用得着你教我。” 锦衣卫笑哈哈的走开。 一夜过去,平安无事。 天光大亮,打盹的锦衣卫陆续醒过来。 唐逆背对着神像,望着外面的天光,“醒了?醒了就押上陈狱,回大理寺。” 锦衣卫揉揉眼睛,“大人,你一夜没睡?” 唐逆不语。 再一看,陈狱鼻青脸肿,已经换了种绑法。 昨夜只拷住他的双手,今日胳膊都被绑到了身后,动弹不得。锦衣卫顿时意识到,“行啊陈狱,想逃是吧?” 狗东西一定是半夜趁他们睡觉,自己解开了锁拷,想逃。 陈狱悻悻,看了眼唐逆,不敢说话。 昨晚他确实想逃。 他没说,他还有一手开锁的技能。 熬鹰似的熬睡了所有人,结果,他一动,唐逆就睁开了眼睛。 挨一顿打不说,腿差点没给他打折了。 唐逆跟个门神似的,站了一夜。 别说逃了。 他连动都动不了啊。 清晨。 虞舒醒过来,就将谢母坐在她床边,“姑母,您是来赶我走的吗。”是怕她,赖着不走吗? 姑母清早便来赶她了。 虞舒眼里闪过失落。 “说什么呢,姑母就是来看看你,有什么姑母能帮上忙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谢母笑着。 虞舒扯了扯了嘴角,“就不劳烦姑母了,我马上就走。” 还说不是来赶她的。 姑母真的好狠心啊。 虞舒想哭。 “这个人偶,是你的吗,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人偶陪你睡呢。”谢母忽然说。 她手中,正拿着一个人偶端详。 “啊!” 虞舒看到她手里的人偶,魂都吓飞了,“这人偶……” “怎么了?”谢母看她一脸受惊的样子,“你怕人偶还把它搁在床头呢?” 她可是一进来,就看到这个人偶在她床头呢。 还以为虞舒夜里害怕,让人偶陪呢。 “它,在我床头?”虞舒脸都白了。 这人偶,她明明昨天扔掉了! 怎么又回来了! 还跑到她床上来了? 不会一整晚都在看着她吧? 想到这个人偶盯了自己一晚上,虞舒就忍不住汗毛直栗,“姑母,这人偶不是我的,你快拿去扔了!” “不是你的,好,我让人拿去扔了。”谢母喊来翠枝,再次将人偶拿去丢掉。虞舒松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姑母,我这就走。” 搬进谢母为她安排好的宅子了,宅子不大,一进一出,但住她一个人,已经非常宽敞了。 可没人的时候,虞舒还是忍不住一个人偷偷的哭。 “嘻嘻,别哭别哭,我不会让你输的。” 耳边突然响起笑声。 虞舒顿时脊背僵直,转头,丢掉的人偶再度回到了她身边! 坐在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包袱上! “你,你你你……”虞舒惊悚的看着它,“你为什么跟着我啊!” 阴魂不散啊! “你跟着我干什么啊!”虞舒跳脚。 “嘻嘻,你对我许愿了,愿望没实现,我不会走的哦。”人偶笑嘻嘻的说。 虞舒人麻了。 “所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帮你呀,你不是想要成为谢家的儿媳妇吗。”人偶说。 虞舒苦笑,“可我已经被谢家赶出来了。” “在外面不是更好吗,谢家还不方便呢。” 虞舒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 又是不方便。 到底怎么才算方便,你倒是干点实事啊! 虞舒冷笑,她拿起人偶道,“我可以留着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灵不灵,要是不灵,我就一把火烧了你!” 人偶还是笑嘻嘻的。笑的虞舒心底有点发毛。 她干脆将人偶塞到枕头底下,不看了。 诏狱环境阴黑。 唐逆审讯完犯人之后,扔下手里带血的刑具,“带去画押。” “是。” 突然…… 身后有异动。 唐逆直觉不对。 他回头,看到黑色身影一闪而过,提着一盏青灯,他眼神一冷,“什么人?” 下一秒,那身影如烟如雾般,消失了。 唐逆拧眉,错觉吗? “头儿?醒醒。” 唐逆陡然惊醒,看了眼四周,还在诏狱,他打个盹,竟然睡着了? 刚刚,是做梦? “什么事?”唐逆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哑。 “陈狱已经招供,头儿,你一夜没睡,回去睡会吧,这里有我们。” 唐逆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他起身道,“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是。” 唐家明明可以重振门楣。 但唐逆他们都没有要重振唐家的意思。 过去的唐家,已经过去了。 二哥自立门户。 唐逆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府邸。 宅子不大。府上人口简单。 只有一个管家,负责料理杂事。 后厨有个厨娘,负责膳食。 不过因为唐逆的公职关系,经常不在家吃饭,甚至直接睡在了大理寺,所以他的宅子,大多时候都是不开火的。 唐逆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乏,便又看起了公文。 他想到自己两次看到的那个身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大人,你这脸色实在不好,办案劳累,大人还是去休息一下吧。”管家端来了参汤,让他补补元气 “放着吧。” 唐逆随口说。 管家叹气,“大人年岁也不小了,高居大理寺卿,又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大人您别怪老奴多话,老奴觉得吧……大人你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一下了。” 唐逆抬头。 管家笑眯眯的说,“这府上有个女主人,就不一样了,大人回来,也不会如此冷清,大人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呀。” 唐逆扯嘴一笑,“知冷知热?” “是啊。”管家点头。 “哪来那么多知冷知热的人,再说,我若要找个人来照顾我,何须成亲,多买两个丫鬟回来不就行了。”唐逆好笑。 第937章 他进了别的女人的院子 第937章 他进了别的女人的院子 平时因为要办案,唐逆习惯性的板着脸,神色冷肃,今天脸上难得带了点笑意。 “这……”给管家整不会了。 唐逆起身,路过管家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成亲不是找个老妈子,我的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唐逆不娶妻。 要娶就要娶个祖宗回来。 供着,养着,哄着的那种。 娶妻不是娶个姑娘回来受罪的。 至少目前,他没有娶妻的欲望。 也没有遇到心仪的人选。终身大事。 再说吧。 主打一个随缘。 唐逆回房睡了一觉。 这次,他没有梦见不干净的东西,而是梦到了那间破道观。 梦到了里面那尊落满蛛网的女仙像。 醒来后,唐逆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大姐?” 这天,唐逆上街,无意间碰见了唐令仪。 看背影,很像唐令仪。 唐令仪正在一个巷子口,似乎犹豫要不要进去。 听到唐逆的声音,她猛地回头,脸上的情绪似乎来不及收敛,被唐逆瞧见。“大姐,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唐逆看了眼唐令仪张望的巷子。 直觉里面有什么? 唐令仪眼底露出一丝慌张,面上却镇静的说,“没什么,我就是路过……” 半夏陪着她,小丫鬟一脸愤然。 唐逆是干什么的,大理寺卿,他何其敏锐,“大姐,你若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 “我没事……”唐令仪还想遮掩过去。 半夏心直口快,可忍不下去,“小姐哪里没事,是大姑爷他……” “半夏!”唐令仪呵斥住她,语气难得重,“不许胡说。” 半夏委屈的扶着她,“奴婢没有胡说……” 小姐都亲眼看到了! 唐令仪脸色有些白。“大姐,我是你弟弟,出事为何不与我说?大姐是觉得,弟弟不能替你撑腰,还是大姐就没把我当成弟弟看待。” 唐逆察觉出不对,大姐眼睛里都是心酸,他问,“谢寻出什么事了?” “你是我弟弟,我怎会没把你当弟弟看。”唐令仪无奈,“他进了别的女人的院子。” “什么?” 唐逆一听就懵了,“谢寻进了别的女人的院子?” 他眉眼顿时就冷了下来。 “人在哪?”他冷声问。 谢寻,竟也学着负心薄幸那套,在外养了外室? 唐逆冷着脸,撸起袖子咬牙道,“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谢寻怎么敢? 他怎么敢养外室? 大姐对他一心一意的,陪他从寂寂无名到现在的大将军,他怎么敢这么对大姐? 敢伤大姐的心,要他好看! “四弟,你别冲动,兴许……是有别的隐情。”唐令仪拉着他道。 “我去把他揪出来。” 唐逆真要去打人了。 “你别……”唐令仪低声说,“我相信谢寻,大庭广众的,闹出什么事,多难看啊,四弟,听大姐的,别闹,若谢寻真有问题,我……我绝不拦着你,替我教训他。” 唐令仪还算理智。 可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进了别的女人的院子,不心酸难过是假的。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谢寻。 谢寻不会对不起她的。 也许是有什么隐情。 “行,那便听大姐的,我亲自送大姐回谢家。”唐逆忍了脾气,沉声道。 他必须要警告一下谢家! 谢家能有今日,全靠阿姐和君上的提携。 谢寻最好真的没有对不起大姐。 不然,他连谢家都不放过! 当唐逆冷着脸,出现在谢家的时候,谢母懵逼了,“小唐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府上了,快给小唐大人看茶啊,都是一家人,小唐大人别客气,随便坐。” “我遇到大姐,便顺路送大姐回来。”唐逆面无表情,先将唐令仪扶着坐下,他才落座,冷嘲道,“谢家,今非昔比了啊。”谢母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着,唐逆语气有点怪怪的? 谢父混迹官场,是人精,这点话头要是听不出来,那他这个尚书也白当了,他清了清嗓音道。 “小唐大人气性有点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唐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唐逆正要开口,唐令仪对他轻轻摇头,请他不要和谢父起冲突。 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唐逆还算给谢父几分薄面,他缓了口气道,“谢寻人呢?为人丈夫,大姐想见他,还要去寻他,二老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谢父谢母一对视。 谢父琢磨着,怎么个意思?还是谢母反应快,“小唐大人的意思,是说我家谢寻,在外面……乱搞?” 谢父:…… 竟是这么个意思? “断无可能!”谢父断然道,“谢寻对令仪那是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绝无可能在外面乱搞。” 倒不是他维护自己的儿子。 而是谢寻对唐令仪的呵护,他们两个老的都看在眼里。 不仅他们啊,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 唐令仪的洗脚水,都是谢寻端的。 说他出去乱搞,谢父不信。 “是啊,令仪,谢寻对你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你可不能听别人乱说。”谢母瞧了眼唐逆,意有所指道。这个别人,显然就是在说他。 唐逆无所谓,“那我大姐夫人呢?” “人…人出去了呀,谢寻经常要去军营巡查的,哪能每日在家啊。”谢母说。 “军营是吧?来人,去军营请我大姐夫!”唐逆开口。 在厅外的锦衣卫颔首,“是。” 见唐逆来真的,二老心里有点突突的。 唐逆身为大理寺卿,做事应该有分寸。 也就是说,谢寻很有可能……真的在外面乱搞? 谢父不禁也怀疑了。 他心里明白,谢家有今日的尊荣,全是宫里给的。 很大一部分,是儿媳妇唐令仪带来的。 谢寻是娶了唐令仪,帝后才会重视谢寻,重视谢家。 谢寻该不会真犯此糊涂吧? 谢母也是眼皮子直跳,与谢父对视又对视,谢寻该不会真干了什么对不起令仪的事吧? 谢母捂了捂心口,放缓声音对唐令仪说,“令仪,你是不是发现谢寻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你要是知道了什么,不必替他瞒着,我们给你做主!” 第938章 给你灭火 第938章 给你灭火 唐令仪垂眸,半响,说了句,“谢寻这几日都没回来。” 谢母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要死啊! 去军营也不至于几天不回家啊。 依谢寻的性子,即便在外过夜,也该跟唐令仪报备一下才是啊。 虽然说没分家,但谢母跟两个儿媳妇,是分了院子住的。 她现在也不爱搞晨昏定省那套。 所以儿媳妇院子里的具体情况,她也没时时打听啊。 并不知谢寻几日未归。 谢寻这浑球,不会真在外面做了什么混账事吧? 唐令仪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捕风捉影的事,她是不会乱说的。 谢母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这个浑球,该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都说浪子回头,难能可贵。 可这寻花问柳的毛病,就跟赌瘾一样,也容易犯啊! 谢母这脑补的,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显然谢父也想到了谢寻从前的那些怪毛病,那小子要是真敢对出对不起令仪的事,他非得动家法,好好抽他一顿! 直到,锦衣卫回来传信,“大人,我们差人去问了,谢将军这几日并未去军营。” 谢母面色讪讪,暗骂了一声,“混账东西!” 唐逆皮笑肉不笑的勾唇,“如何?二老不妨猜猜,我那大姐夫去了何处。” 唐令仪闭了闭眼睛。 “我累了,四弟,我就不送你了,父亲,我先告退了。” 即便心里不痛快,唐令仪还是礼数周到。 唐逆也随之起身,他哼笑道,“我大姐温婉贤良,想来作为儿媳妇,她应该挑不出错处来,并无对不起你谢家之处,谢大人,休怪晚辈丑话说在前头,谢寻若叫我大姐伤心了,我第一个废了他。” 说完,他直接走了。 唐逆话说的很直接。威胁警告的意思很直白。 谢父直接寒着脸,“令仪,待那孽障回来,为父定叫他给你一个交代!” 谢母唉声叹气,捂着受惊的小心脏。 看表情,心里骂骂咧咧的。 翠枝给她顺顺气,心想,三爷完了啊。 瞬间变成了混账东西、孽障了…… 路上,唐令仪半路停下,绕去了凉亭里坐了会。 她面上是冷静的,“半夏,你去打听一下,那巷子里住着谁。” 半夏当即明白,“小姐是要去捉奸?奴婢这就去!” 不行还要进宫告诉皇后娘娘! 大姑爷在外养了人! 半夏太生气了。她陪着小姐,从京城到西北,小姐吃了多少苦啊。 大姑爷怎么能背叛小姐呢! 太生气了。 越想越生气! 听捉奸二字,让唐令仪无奈摇头,“半夏,不是……罢了,你去吧。” “是。”半夏福身去了。 小丫鬟本来想将这事告诉魏氏和二爷。 请魏氏和二爷为小姐做主。 可转念一想,小姐现在还是信任大姑爷的。 万一,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呢? 想了想,半夏又觉得,应该顾及小姐的颜面,先不声张。 于是她放弃了回小姐娘家告状的心思。傍晚。 小院里。 葡萄架下,没有葡萄。 现在不是结葡萄的季节。 不过,葡萄架下悠然自得,还是挺有意境的。 谢寻望着葡萄架发呆,他总觉得,他不应该在这。 但又会不由自己的来到这。 “寻哥哥,我准备了两个小菜,回家吃饭吧。”虞舒笑吟吟的从屋里出来说。 谢寻拧眉。 虞舒,他久不见面的表妹。 但他却不记得,什么时候和表妹成家了? 谢寻觉得,他应该回去。回家去。 有人等他回家。 可是,虞舒说,这里就是他的家。 谢寻抬脚,心头堵了一下,那种心疼的感觉又来了。 心里里有个声音,敲打他,进去就完了。 走! 谢寻脑海中,好像天人大战,他忍着神经错乱,当即道,“军营还有事,我先走了!” “寻哥哥!” 虞舒跺脚,连忙追上去。 可谢寻跟一阵风似的,已经马不停蹄的出门了。 背影透着一股慌乱的落荒而逃。 虞舒站在门口,气的咬牙切齿,脸色扭曲。砰的一声关上门。 回去就从枕头底下,拿出人偶撒气,“你不是说,能留住谢寻吗?他走了!已经第三次了,他根本就没进我的房门!” “你到底行不行!” 虞舒气的揪它脖子,扯它头发,人偶那双眼睛,好似变得阴郁,“我已经让他来了你这,是你自己没留住人,你该找找自己的问题。” “你说什么?”虞舒气急,“你是在说我没有魅力,留不住谢寻?” 人偶不说话。 但沉默这个时候就好比无声的嘲讽。 就是这意思。 虞舒气的揪掉了人偶的胳膊,“你一点用都没有,还说什么许愿仙,我要烧了你!” 她起身就要去找火折子。“喂!你来真的啊!” 虞舒找来火折子,靠近人偶,人偶如果有表情,一定是慌了。 “你别乱来啊,疯女人,我再把人给你弄回来就是了!” 人偶好商量。 虞舒冷笑,举着火折子,像个恶魔,“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每次都说能让谢寻认定,她才是谢寻的妻子。 可结果呢? 谢寻每次都半途跑路。 人偶也很苦恼啊。 谢寻只是个凡人,为什么还能抵抗得了它的蛊惑? 不应该啊?虞舒拿火折子,开始点它的头发,人偶肢体僵硬,否则一定跳脚,“住手啊!喂,你来真的啊,你真点火啊!烧了烧了,快住手!” 虞舒冷哼,不理它。 人偶也被激怒了。 它眼神愈发阴沉,“虞舒,京城多的是富贵人,达官显贵你可以随便挑,我保管让你心想事成!” 同时,它盯着虞舒的眼睛,蛊惑她。 虞舒眼神迷茫了一阵。 “快把那东西拿开,把火灭了!” 人偶大吼。 虞舒呆呆的,捏着火折子,偏了一寸。 没再烧它。 啪! 虞舒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拍在人偶脑袋上。人偶愤怒,“死女人,你干什么!” “给你灭火。”虞舒呆滞的说。 人偶:…… 淡定淡定。 不气不气。 不跟这个疯女人计较。 它堂堂魔灵,还拿捏不了一个女人吗? 第939章 你咋不上天? 第939章 你咋不上天? 还好还好,头上的火灭了。 人偶松了口气。 也还好,虞舒这女人很好蛊惑。 比谢寻好蛊惑多了。 谢寻心智坚韧,才会摇摆不定。 要不是魔君的命令,让它想办法接近宫里,它早掐死这疯女人了! 魔君还提醒它,宫里不好接近,可以从谢家入手,从谢居安入手,魔君的目标,是宫里的小太子。 且京城有神兵阵,专克魔物,不能现身,只能寄居在人偶里。魔君从未放弃过,诛灭小太子! “你这个魔灵,自然杀不了太子,不过,你可以搞破坏啊,这不是魔灵最擅长的吗。” 魔君的原话是这样的。 所以,魔灵得到的指示,就是搞破坏。 人偶头上被火燎了一截,魔灵气死,“虞舒,你离我远点!” “哦。”虞舒呆呆的。 啪叽一下。 人偶摔在地上,气急败坏。 “虞舒,你在干什么!” 虞舒:“不是你让我离你远点的吗,我放手了。” 人偶:…… 魔灵内心狂啸,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啊!死女人!疯女人!蠢女人! 难怪不得男人喜欢! 笨死算了! 让她离远点,她就把自己扔了。 魔灵觉得,它要被虞舒气的短命,“谢家的人,都不好亲近,你现在……重新换个目标,这个人最好和谢家有关。” 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有机会捣乱。 虞舒顿了顿,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想做皇妃。” 人偶:…… 魔灵:“你咋不上天?”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还想当皇妃! 老子还想当皇帝呢!人偶魔灵如果能摆出表情,此刻一定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真会为难魔啊。 它要是能进宫,还找这个蠢女人做什么? 直接就配合魔君,杀进宫去了! 魔灵真想掐死这个女人啊。 偏虞舒被它蛊惑,说话就不过脑子,“是你说的,换个目标,和谢家有关,君上,和谢家有关。” 魔灵:“我没让你上天!” 虞舒不说话了。 整个人呆呆的。 “蠢女人,也许,你可以进宫。”人偶忽然说。 “嗯?”虞舒歪了歪头。 这样呆滞进宫,肯定是不行的。魔灵无奈,只好撤除了他的魔气,让虞舒恢复清醒。 虞舒低头,看到人偶掉在地上,她怔了怔,然后哼的声,抬脚…… “虞舒,你干什么……” 魔灵的声音,被踩在脚下。 虞舒的脚,踩在人偶脸上,反复摩擦。 魔灵彻底疯了。 杀了她! 杀了她! 拧断她的脖子,再扒光她的皮! 它堂堂魔灵,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 它的脸,往哪搁! 它的脸,能不能要了! 它脸疼……“哼,狗屁许愿仙,一点都不灵!”虞舒狠狠踩了两脚,才出气。 魔灵怒而自闭了。 晚饭时。 谢寻还没有回来。 更加坐实了,他在外面‘乱搞!’ 谢父寒着脸,“去把那个孽障给我找回来!” 谢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恨其不争道,“这个混账!” 反倒是唐令仪,很平静的坐着,“父亲,婆母,我们不等他了,先吃饭吧。” 谢母悻悻,“对,我们不等,令仪你饿了吧,动筷吧。” 谢父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也很和谐。 但,谢母食不知味的。 吃不下啊。 她时不时的偷瞄唐令仪,她倒是该吃吃,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谢母一时拿不准,唐令仪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若知晓夫君在外有人了,不生气说明什么? 必然是在令仪心中,谢寻这个人不重要,对他不在乎了呀! 否则哪能不生气啊。 哪个女人不想独占自己丈夫? 谢母拍了拍自己胸口,嘴里无声念着阿弥陀佛,心想完了,坏了! 令仪这满不在乎的模样,才是要坏事的啊! 谢母被自己的脑补给吓着了。一顿饭吃完。 见二老放下筷子,唐令仪抬眸,“婆母,你给虞姑娘置办了一处院子?” 谢母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说起虞舒了,她随口道,“是啊,虞舒毕竟是来投奔我的,她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 说着,谢母忽然没了声音。 她瞧着唐令仪的神色。 顿时如遭雷击! “令仪,你是说……” 不会吧? 谢寻不会是…… “谢寻去了虞姑娘那。”唐令仪声音平静。 好。 谢母悬着的心,彻底死了。虞舒为什么会搬出谢家,大家心知肚明。 谢恒都被她缠的离家出走了! 谢母脸色一阵抽搐。 所以,虞舒是眼瞅着谢恒那没了指望,便又将主意打到了谢寻身上? 还是说,她一开始,就是冲着谢寻来的? 谢母只觉得头疼,“令仪,我不知……” 罢了! 说再多都是徒劳。 谢母蹭的一下起身,磨牙道,“你等着,我去将那个混账拎回来!” 说罢,便气势汹汹的走了。 引狼入室。 竟是她引狼入室。 搅的家宅不宁啊!亲戚果真不是好帮衬的。 同时,唐逆也到了虞舒的住处。 “大人,查到了,住在那院子里的姑娘姓虞,叫虞舒,是谢老夫人娘家的侄女。”锦衣卫道。 上次送大姐回家后,唐逆就让人去查了谢寻的行踪。 事关大姐,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这院子,也是谢老夫人给虞舒置办的。”锦衣卫又补充。 唐逆眯起眸子,“所以是谢老夫人安排的?” 安排自家侄女,来抢大姐的夫婿? 这种事,那些深宅妇人干的出来。 不稀奇。 唐逆磨了磨后槽牙,“人在里面?”“这个,我们就不知道,我们也没进去啊。”锦衣卫说。 唐逆冷嗤,“正好我找我大姐夫有事,进去问问,看看我那大姐夫在不在这。” 锦衣卫面面相视。 小舅子来抓姐夫的奸情。 这,不好吧…… “怎么?我不能去?”唐逆眸光冷然。 “呃,头儿,不是不能去,这……毕竟是你姐夫,若是真有个什么,你让你大姐姐的面子往哪搁啊?” “是啊,要不咱们还是私下再来,头儿,你觉得呢?” 锦衣卫们劝道。 提到大姐,唐逆犹豫了一下。 他自然是想保全大姐的颜面。“头儿,那不是谢老夫人吗。” 就在唐逆犹豫时,锦衣卫抬手指了下。 唐逆抬眸,便见谢母走路带风,直接推开了他们盯着的院子门。 “虞舒,你来给姑母解释清楚,你太让姑母失望了!” 第940章 君上只会纵着皇后 谢母一进门就说。 结果,里面空空荡荡。 没人。 谢母又进屋,屋里也没人。 虞舒不在。 谢寻也不在。 谢母拧眉,沉了口气道,“去给我泡壶茶来,我就在这等虞舒。” “是。”翠枝立马去办。 唐逆在外面瞧着,谢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虞舒不在。 人不在,唐逆也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他带人离开。 却在转头之际,余光又瞥见了那个幽黑的身影一闪而过,仍是提着一盏青灯。 唐逆立马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谢母倒是坐在院子里喝茶。 门微微敞开着。 “头儿,怎么了?”身边人问他。 唐逆面色冷寒,“见了鬼。” 啊? 头儿见鬼了? 唐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锦衣卫一对视,赶紧跟上。 见鬼的事,可不敢乱说! “说吧,找我什么事?” 唐逆果断进宫,来找唐时锦。 结果刚要开口,就看到唐时锦这,坐着一个人。 他顿时冷了眉眼,“你怎么在这?” 谢寻正襟危坐,“你能来,我不能来?” 唐逆抿唇,“阿姐,他在外养了女人,对不起大姐。” 他很平静的陈诉事实,但眼睛里冷光直射。 谢寻拧眉,“别胡说,叫令仪听见,她该误会了。” “我大姐亲眼看到了,你还不认?”唐逆冷嗤。 要不是在阿姐宫里,他此刻已经拔刀了。 谢寻苦着脸,“令仪看到了?” 唐逆不语。 大姐夫能来找阿姐,想必是另有内情。 所以,唐逆没有太 针对他。 “谢寻只是被魔气蛊惑了。” 唐时锦说了句公道话。 “魔气?”唐逆脸色并未好看多少,“是上次安家村的那些魔物?” “京城的阵法,低阶魔物进不来,但魔君那样的魔物,应该是挡不住的。”唐时锦琢磨着,“说不准,是魔物不死心,宫里进不来,便在外搞些小动作。” 谢寻就是不小心受了魔气的蛊惑。 不过好在,他自省很快。 发觉自己不对劲,便果断进宫来找她。 唐时锦已经为他清除了身上的魔气。 谢寻这才感觉,仿佛无形中,卸下了一层枷锁。 “我得回家找令仪说清楚。”谢寻起身,着急回家,“谢寻告退。” 唐时锦颔首。 “等等。” 唐逆叫住他。 正儿八经的对谢寻行个礼,“姐夫,抱歉,刚才是我声音大了些。” 谢寻:…… 唐时锦噗嗤一笑。 谢寻拍了拍唐逆的肩膀,“都是为了你大姐,我明白,不怪你。” 被小舅子责问两句。 他能说什么吗? 就,听着呗。 “你来找我什么事?” 谢寻走后,唐时锦又问唐逆。 她盯着唐逆的眉眼,若有所思。 其实唐逆今天来,不是因谢寻,而是因自己。 他不是来告大姐夫的状。 “阿姐,我来求张符,我觉得我见鬼。”唐逆直说。 唐时锦挑眉,“见鬼了?怎么说?” 唐逆面色凝重,“我最近总是能看到一个鬼影,提着一盏灯,像是在……找人?” 唐时锦淡定的看着他,“ 你看清它的样子了吗?” 唐逆摇头。 每回都只是一闪而过。 并未看清。 “你跟我来。” 唐时锦忽然起身。 唐逆跟上。 去了御书房。 “娘娘怎么来了?”内侍监见她是笑盈盈的。 “君上在么?”唐时锦看了眼里面。 “在呢。”内侍监笑的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线,“小唐大人也来了。” 唐逆微微颔首。 唐时锦走了进去。 唐逆没动。 她回头,“跟上。” 唐逆这才入内。 即便是姐弟,也不可不讲规矩。 御书房不得召见,即便是首辅,也不得入内。 “阿锦怎么来了?可是想朕了。”萧宴一见她,便放下手边事。 眉眼缱绻都是她。 唐时锦心里甜滋滋的,但在唐逆面前,还是注意点形象,她轻咳一声,“我来找点事。” 君上挑眉,好笑道,“皇后想找何事?” 唐时锦便上去他案前,翻看桌上摆着的折子。 内侍监见怪不怪。 这折子,皇后想看就看。 君上只会纵着皇后。 唐时锦翻了又翻,折子很多,每次都会有很多折子递上来。 能上到萧宴面前的,都不是什么小事。 萧宴问她,“阿锦想找什么,朕替你找。” “找到了。” 唐时锦翻出一本折子,摊开给萧宴看了眼。 萧宴挑眉,睨了眼唐逆,“阿锦的意思,是让他去?” 唐时锦颔首,“可以吗?” 决策上的事,还是得阿宴做主。 君上和阿姐,打什么哑谜呢? 唐逆默不作声的扫了眼。 “既是阿锦 的意思,朕应了。”萧宴摆手。 内侍监当即心领神会,将折子递给了唐逆。 唐逆一看,“定州?祭祀山神?” 折子是定州的地方官送上来的,疑似定州有人用豆蔻少女祭祀山神。 原本是请朝廷派遣刑部协理调查。 交给大理寺,也没什么不妥。 故而唐时锦提及,萧宴就允了。 “此事交由你去协助定州知府彻查。”萧宴道。 唐逆领命,“臣遵旨。” 出了御书房,唐逆便问,“阿姐让我去定州,就能摆脱那鬼影吗。” 唐时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说,“差不多吧。” 唐逆点头,“臣弟知道了,臣弟告退。” 唐时锦望着他的背影,微叹,“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机缘。” 此去定州,便是他的机缘。 唐时锦正打算回宫,忽然瞧见一个宫人,行色匆匆的进了御书房。 没过一会儿,宫人有行色匆匆的从御书房出来,往宫门口去。 唐时锦直觉,有事。 “娘娘,您果真料事如神,宫人带了个女子进宫,已经去了御书房见君上!” 唐时锦先回宫了,让流珠去打探一下。 “女子,什么女子。”唐时锦也不急,慢慢问。 “奴婢不知,好像是个寻常女子,没什么特别的。”流珠狐疑的说。 皇后娘娘要打听消息,御书房内外伺候的宫人,那还不是知无不言。 什么都跟流珠说了。 不过,那名女子,好像没什么特殊的。 不仅不特殊,还 很普通的样子。 御书房。 女子行跪拜大礼,头碍着地面,似是不敢抬头看君上。 萧宴手中,摩擦着一块镂空玉佩,玉佩的雕花很精致,光线透过玉佩,在桌案上呈现出一个字。 第941章 赐婚 萧宴盯着那个字,有些出神。 这玉佩,他认得。 这个字,便是这个玉佩的独特之处。 也说明这个玉佩,就是当年那块。 半响,萧宴都没开口。 女子小心翼翼的半抬头,看了眼龙椅上君威凛凛的男人,试探道,“君上,还记得这块玉佩吗?” 萧宴抬眸,女子又很快低下头去。 “你想要什么?”他语气平和不失威严。 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朕,定是有所求的。 女子勾唇,面上露出一丝娇羞,“我想……求君上赐民女一个恩赐。” 唐时锦就在门外听着。 萧宴眸色幽深,淡淡瞧着那女子,“你说吧。” 女子这才诚惶诚恐的抬头,“民女……想要一个人。” 萧宴淡漠的目光,透过她,看向门外,眸中有了一丝宠溺,“阿锦,进来。” 唐时锦撇撇嘴。 被发现了。 她正儿八经的走了进去。 女子看了她一眼,顿时又低下头。 她知道,这是皇后。 君上后宫唯一的女人。 萧宴将唐时锦拉到自己面前,要不是有人,大概想让阿锦直接坐他腿上。 然后才看向那女子,“你既拿着这东西来找朕,想必早已想好了,直说吧,想要谁?” 女子含羞带怯的。 吐出一个名字。 唐时锦眼神一闪,倒是有些意外。 她以为,这女子是奔着君上来的呢。 虽然,她还不知道其中有何渊源,但萧宴既然见了她,必是有一番因由的。 御书房有过片刻的死寂。 直到那名女子,退 出御书房,宫人领着她,“君上命奴才送你出宫,姑娘,随奴才走吧。” “多谢。”女子轻声道。 若细听,她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手掌心全都是汗。 面见君上,向君上提要求,天知道她有多紧张,有多害怕。 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迈出这一步! 但好歹,君上还是如当年那般,不是残暴不仁的。 她也算,为自己挣来了一个安宁和前程。 这便够了。 她的要求不多,只求一份安稳。 女子微微佝偻的脊背,渐渐挺立起来。 跟着宫人出了宫。 “说说吧,怎么回事?”唐时锦问了句。 她抬手,摸了摸萧宴的眉心,“别皱眉,皱眉容易老。” 萧宴无奈,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脑袋搭在她肩头说,“那女子,是来挟恩图报的。” 唐时锦闻言,沉默了。 挟恩图报。 这几个字,不好评价。 既是挟恩,便是有过恩,报恩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刚才那女子,可不是一个人。 唐时锦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十多年前的旧事了。”萧宴说。 亦是十多年前的旧恩了…… 崇王府。 “世子,世子出事了!” 萧洵正在陪崇王下棋,他无事,便会回来陪父王下下棋,免得父王寂寞。 一局棋没下完,小厮便跟火烧屁股似的跑来,嚷嚷着出事了。 萧世子随意瞥了眼,手中捏着棋子,还是专注着的看着棋盘,“我好得很,没出事。” “不是,是世子 不好了!”小厮急的喘气。 “你看本世子哪不好了。”萧洵分了一个眼神给他,“来福啊,你家侯爷没教你,遇事要淡定些,别毛毛躁躁的。” 名叫来福的小厮换了口气。 说,“君上要给侯爷赐婚了。” “嗯。”萧洵还在研究下一步棋怎么下,脸色突然迷茫,“嗯?” “你再说一遍?” 崇王也抬起头,看了眼来报信的小厮。 十九弟,要给侯爷赐婚? “哪个侯爷?岑南舟?”萧洵茫然的问。 小厮着急啊,“还有哪个侯爷,自然是我们家侯爷呀!” 萧洵手抖了一下,棋子差点没扭稳,他脸色有些沉,“说什么胡话呢?谁不知道岑南舟是我的人,皇叔怎会给他赐婚?” 他心想,要赐婚,也是给他和岑南舟赐。 不过,碍于父王面前,萧洵还是有所收敛的。 给我和岑南舟赐婚这话,他就憋在心里说说。 当然他也知道,皇叔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给他赐婚。 那不现实。 “是真的!世子,你快回去看看吧,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小厮气的跺脚。 萧世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岑南舟身边的人,应当不会这么没分寸,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心口沉了一下。 仍下棋子,二话没说,一阵风似的,走了。 崇王拧眉,十九弟,给岑南舟赐婚? 小厮在萧洵离开后,给崇王行了个礼,便也跟上去了。 崇王起身,“管家。” 管家上前来,“王爷?” “将这盘棋 收着,等萧洵回来下。”崇王道。 “是。”管家颔首。 崇王又说,“备马车,本王要进宫。” 萧洵毛毛躁躁的,遇点事沉不住气。 赐婚一事,还得去问问十九弟。 管家一并应下,去准备车马。 萧洵策马,很快回侯府,他带着疑问和火气,匆匆翻身下马,便随手扔了缰绳,也不管马儿有没有拴住。 却在侯府门前,瞳孔一震。 只见一个女子,被人搀扶着,从马车里下来,身边跟着的,是宫里的人。 萧洵心口当场就缩紧。 女子随着宫里的人,进了侯府。 萧世子怎会认不得,那是宫里来传旨的人。 他亦步趋步的跟着进门,听见宫人宣旨。 岑南舟跪在厅中接旨。 旨意内容大概是什么,萧洵已经听不清了。 他只切切实实的听到了赐婚二字! “钦此!” “小侯爷,接旨吧。” 宫人宣旨的声音也不高。 大概是知道,这旨意岑侯爷定是不乐意的。 不仅侯爷不乐意,只怕萧世子也不乐意啊。 侯爷与世子的事,宫里内外,谁人不知。 就连君上和崇王,都默认了世子和侯爷是一对。 他们除了没有个正经的名分,他们就是一对啊。 与寻常夫妻没什么不同的过日子。 甚至比寻常夫妻还要恩爱。 感情好着呢。 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横插一脚的,还找君上赐了婚,这不是要拆散侯爷与世子吗? 宫人心里还怪同情岑南舟的。 岑南舟抬头,视线恰好透过宫人 ,看到站在厅外的萧洵,四目相对,岑南舟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和坚定。 第942章 我们完了 他跪着不动道,“这旨意,恕臣不能接旨。” “这……”宫人也很为难啊。 侯爷不接旨。 抗旨是大罪啊。 他怎么回去跟君上交代啊? “侯爷,您别为难我啊。”宫人萋萋艾艾的说。 岑南舟却已经起身,同时给了萧洵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将目光放在宫人身上道,“公公只管回宫复命,就说我岑南舟抗旨了,任君处置。” 女子听岑南舟这么说,面露诧异。 她万万没想到,侯爷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这可是抗旨啊! 她暗中攥紧拳头,就是怕侯爷不同意,她才先进宫去求了君上的。 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未料到,侯爷宁可抗旨,也不娶她? 为什么? “这,侯爷,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宫人恭敬的,将一枚玉佩交给岑南舟,“君上说,侯爷若看了这个,还执意不娶,那便依侯爷,恩人就交由侯爷安置。” 说罢,宫人便抬起双手,将圣旨奉上。 岑南舟看到那枚玉佩,眼神就变了。 他捏紧玉佩,这才抬眸看向和宫人一道跟来的陌生女子。 女子的面容,是陌生的。 但若是细看,记忆袭来,还是能回忆起女子的长相。 确实是她。 女子温婉的微微屈膝,“甄稀见过侯爷,侯爷,还记得我吗?” 岑南舟没说话。 但显然是记起了。 甄稀语气平静的开口,“当年老侯爷和侯爷的兄长,以这玉佩为信物,许诺可以答应我爷爷一个承诺,不知如今还作数 吗?” 岑南舟攥着信物的手很紧。 紧要几乎要捏碎信物。 “如今爷爷过世,甄稀无所依,只得厚颜,以当年的恩情与承诺,求侯爷收留。” 甄稀很谦卑。 谦卑的挟恩图报。 谦卑的叫岑南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侯爷?”宫人再度催促。 岑南舟脑子里很乱。 但最后还是抬手,接下了圣旨。 萧洵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接旨。 萧世子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只知道手指攥的死紧,心口瞬间有过窒息。 宫人回宫去复命了。 路过萧世子身边时,还微微行礼。 萧洵置若罔闻。 只死死地盯着岑南舟。 岑南舟与他地望着。 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见岑南舟没再强硬的拒绝,而是接旨,甄稀松了口气,又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是…… 甄稀是第一次进京,并不认识萧世子。 岑南舟隐忍着开口,“来福,安排一个院子,给她住下。” “是。”小厮应了声。 “侯爷……”甄稀想说点什么,岑南舟已经越过他,走到厅外,径直拉起了萧世子的手,离开了。 甄稀直觉不对,“他是谁?” 她问了句。 小厮看她一眼,“姑娘请吧。” 心说,那是我们侯府的男主人。 并暗中翻了个白眼。 这女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逼侯爷娶她! 甄稀察觉到,小厮态度不太好,侯府无人欢迎她。 不过不要紧,侯府能给她安稳日子就行。 回房后。 岑南舟推了盏茶给萧洵,“喝杯茶,消消气。” 萧世子不语。 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岑南舟无奈,“喝吧,我跟你说。” 萧洵还是不说话。 只死死地盯着他。 岑南舟明知道,接了圣旨意外着什么,他要娶那个女人? 岑南舟没办法,温柔并威胁道,“是不是要我把你绑起来,你才肯听话?” 这话放在平时,萧洵可以当做是情趣。 可岑南舟是不是忘记了,他是世子! 皇亲贵胄。 如果不是他甘愿,岑南舟绑得住他么? 萧洵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岑南舟,你把本世子当什么了?你是不是觉着,本世子现在就非你不可了?” 想着另寻新欢了? 岑南舟真无奈了,“祖宗,你能不能讲点道理?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嗯?” 萧世子现在就像一只傲娇炸毛的大狼狗,要人顺毛。 岑南舟低声哄着,萧洵虽然生气,但火气没那么重了。 “听我的,喝点水,我跟你解释,好吗。”岑南舟安抚着。 萧洵脸色没什么好转,直接一口闷。 现在可以说了吧? 岑南舟在他身边坐下,阻止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十多年前,我父兄还在,当时南境战乱,父兄领兵作为先锋,那时我与君上第一次入军中历练,便作为后援,支援父兄,父兄败了,中了敌军的圈套,我与君上赶到支援时,父兄的人马已经全军覆灭了。” 时隔多年,岑南舟只记得当时,他急疯了。 以为 父兄战死。 在尸山堆里翻找父兄的尸体。 到处都是尸体。 烽火狼烟。 那是岑南舟第一次直面战争的残酷。 听到这,萧洵翻了个白眼,既有反转,那便是,“你父兄没死,被人救了?” 岑南舟抓着他的手,幽幽说,“父兄命大,被一对爷孙给救了,我和君上带人找到父兄时,父兄已经休养的无大碍。” 所以,那对爷孙,对父兄有救命之恩。 是岑家的恩人。 临走时,岑父将一块玉佩给了那对爷孙,言明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那玉佩便是信物。 岑南舟拿出那块玉佩,交到萧洵手里,玉是上号的玉石,雕工精湛,萧世子很快发现这玉佩的玄机。 阳光下,玉佩中折射出一个‘岑’字。 代表岑家的信物。 这玉佩是岑家祖传的。 当时身处战乱,父兄身上并无其他信物可以留给恩人。 便将这枚玉佩留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萧宴第一眼看到这块玉佩,就知道是真的。 甄稀就是当年那个老人家的孙女。 她用当年恩情,求萧宴赐婚,她要嫁给岑南舟! 萧洵满眼苦涩,听完前因后果之后,他抬眸平静的看着岑南舟,“所以当年的恩人,现在要你娶她,便是报恩。” 岑南舟沉默片刻,“你知道我不会跟她有什么。” 所以呢? 萧世子站了起来,“你还是会娶她。” 这是岑家欠下的恩情。 岑南舟得认。 他不能阻拦岑南舟报恩啊。 那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 人吗? 萧洵忽然笑了,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他似笑非笑的低眉,语气玩世不恭道。 “岑南舟,我们完了。” 第943章 他不是第三者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岑南舟心口揪了一下。 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留下他。 留下他,又能说点什么。 他更怕萧洵真的言出必行,洒脱的说完了就完了。 萧世子揣着满肚子怒火,直奔皇宫。 他要去问问,皇叔为什么给他找事? 是见不得他和岑南舟好过? 赐的什么婚! 报恩的方式,难道只能赐婚吗? 要报当年的恩情,他和岑南舟,都能让那女子这辈子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啊。 为什么非得娶她? 刚到宫门口,崇王便从宫里出来了。 马车就停在宫门外。 见到崇王,萧洵才缓了口气,“父王。” 崇王看他一眼,转而上了马车,“回家。” 萧洵没动。 崇王皱眉,“要我请你?” 萧洵这才不情愿的走过去。 崇王上了马车,吩咐道,“上来。” 萧洵抿唇,“父王,我有事要见皇叔。” 崇王面色平静,“你皇叔不会见你的,你想问的,我替你问过了。” 萧洵闻言,这才上了马车。 “回府。” 车夫驾车回崇王府。 一路上,萧洵都闷闷不乐的。 简直把烦躁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木已成舟,你怎么想?”崇王开口问他。 “什么木已成舟,岑南舟没说要娶妻。”萧世子嘴硬。 “你当君上的圣旨是儿戏?”崇王平淡道,“那女子于岑家有恩,岑南舟若不认,便是忘恩负义之人,那女子如今孤苦无依,你觉得岑南舟会将她赶走么。” 萧世子寒着 脸。 不吭声。 若真将那女子赶走,岑南舟才真是忘恩负义。 萧洵心里很明白,岑南舟不是这样的人。 他也不会让岑南舟变成这样的人。 这才是他烦躁的根源。 “萧洵,你是王府世子,若岑南舟真的成亲了,你难道要去破坏人家夫妻的和睦吗?”崇王脸色严肃了几分。 崇王府世子,断不能做人品低劣之人。 萧洵心里不服气,明明岑南舟是他的。 凭什么一道圣旨,一夕之间,就要变成别人的? 这公平吗? “父王,我与岑南舟相识在先,并不是我插足别人!”萧洵强调。 父王说的,好像他是横插一脚的第三者似的! 他和岑南舟,除了没有正经的名分,他们不比别人差什么。 是这世道,束缚了他们给不了彼此名分。 “可他成婚,才是名正言顺的。”崇王冷声道。 萧洵没了声音。 因为无可反驳。 如果岑南舟真的成婚,那就是名正言顺的。 律法,世俗都认可的婚姻。 彼时,他和岑南舟还剩下什么? 萧世子忽然有些茫然,他和岑南舟,算什么? 凭什么世道只许男女成婚? 虽然他一气之下,放下和岑南舟完了的狠话,但想到他要娶别的女子,他就气的要疯了。 也嫉妒的要疯了。 萧世子竟然从一个陌生女子身上,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儿。 他脱力的靠在马车上,呵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 一连几天,岑南舟都没见着萧洵。 萧洵再也没来过侯府 。 不回家,也不见他。 岑南舟是真的急了,他去了崇王府。 “王爷。” 见他的,是崇王。 彼时,崇王在摆弄棋盘,对他还算友好,“过来坐。” 岑南舟坐在对面。 崇王抬头,老实讲,甄稀出现之前,崇王真的已经打从心底里接受了岑南舟。 甚至将他当成一半的儿子看待。 可惜了。 崇王淡声道,“这盘棋是我和萧洵没下完的,那天听到你赐婚的消息,他扔下棋子就走了,有兴趣陪本王下一局么。” 岑南舟虽然急着见萧洵,但崇王开口,他还是定了定心声,“听王爷的。” 崇王执白子,忽然说,“你若是女子,应该喊我一声父王了。” 岑南舟神色平和,“南舟心中,亦是将王爷当成父亲。” 崇王抬头看他,忍不住叹息,“你打算如何处置。” 岑南舟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对那赐婚对象,怎么处置? “南舟无意娶妻。”岑南舟面色严谨,语气严肃。 “你想抗旨?”崇王挑眉。 岑南舟抿唇,“不过形式罢了。” 本质上,他和萧洵不会有任何改变。 崇王听明白了。 为报恩,他可以成婚。 但不会碰那女子。 他喜爱的,还是萧洵。 是这样么? 那女子,不过占着个侯夫人的名分? 都是男人,崇王岂会不明白岑南舟的心理,老实讲,这事如果换做是他,可能也会这么办。 因为崇王也不是怎么从一而终的好男人。 何况,岑南舟想护着的, 还是他儿子。 按理说,崇王是该满意的。 但是…… 他却道,“你若还想和萧洵有以后,这话就不要在萧洵面前说了。” 岑南舟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这么做有愧于萧洵。 会让萧洵受委屈。 “我的儿子我了解,你即便只是给出一个有名无实的名分,只要你成了婚,你与萧洵,再无可能。”崇王笃信道。 他儿子,即便放浪形骸,但绝不会做第三者。 萧洵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 岑南舟如果娶妻,便是自己斩断了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 岑南舟扯了扯嘴角,满脸苦涩,“父亲,你说我该怎么做?” 这一声父亲,发自肺腑。 他岂会不知萧洵的性子。 他还没成婚,萧洵便气的说他们完了。 几天不见他。 他是真的害怕,萧洵放手放的干脆洒脱。 “结症还是在那女子身上。”崇王开口。 老父亲心底也是唉声叹气的,好不容易岑南舟和萧洵之间有了嫌隙,他应该趁此机会,分散二人。 让萧洵走上正途。 娶妻生子。 结果看到岑南舟,他还是违心的说了劝和的话。 他之前想让萧洵留下点血脉,可以不成婚,但要个孩子,岑南舟都炸毛。 反过来,现在岑南舟要成亲,萧洵能不炸吗。 “我明白了,多谢父亲。”岑南舟起身,正儿八经的行礼,“就让萧洵在家住几日,等我处理了侯府的事,再来接他。” 岑南舟走后,崇王瞥了眼门外,“进来 吧。” 萧洵一直趴墙角。 “都听见了?”崇王头也不抬的说,“开心了?” 萧洵一屁股坐在岑南舟做过的位置上,嘴角微微上扬,语气笃定,“岑南舟不会成婚的。” 第944章 我已有心仪之人 崇王抬眸看他,“出息。” 岑南舟回府,甄稀说,“侯爷你回来了?我做了几样小菜,侯爷吃点吧?” “不必。”岑南舟拒绝的话刚出口,便改口,“好。” 甄稀露出一丝笑意,“侯爷请。” 饭菜摆在偏厅里。 桌子很大。 就坐了她和岑南舟两个人。 甄稀有些拘束,但一想,以后她要和侯爷日日相处的,她不能总是紧张。 于是甄稀便尽力放松自己,甚至主动给岑南舟添菜,“侯爷,你尝尝这个,这是新鲜的鱼,肉质很嫩,侯爷若是喜欢,我天天给侯爷做。” 岑南舟本来动筷子,但甄稀的筷子,碰过他的碗,他便不吃了。 甄稀也注意到了,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无措道,“侯爷对不起,我……我就是想和侯爷熟悉一下,毕竟我们以后要……” 做夫妻的。 只是不等她说完,岑南舟便开口打断,“你叫什么?” 甄稀温柔的看他,“侯爷忘记了?” 岑南舟不语。 时隔十多年,他确实早忘了。 “我叫甄稀。”她说,“爷爷希望我以后能遇到一个珍惜我的人,所以给我取名甄稀。” “你爷爷……” “爷爷半年前过世了,临走前将岑家的信物留给了我,让我来京城投奔侯爷,侯爷与君上都是心地仁善之人,我很感激侯爷还能认下当年的恩情。” 甄稀含着泪道。 当年是她的爷爷,发现岑家父子还没死透,便用板车将重伤的岑家父兄拖回 去救治。 后来岑南舟和君上,也就是当年的十九皇子带人找来。 爷爷和她才知道,救回来的是南境主帅。 岑家父子离开前,将岑家的信物留给了爷爷,此物便是一个承诺。 岑家欠爷爷一个恩情。 爷爷当时并未在意,他不是为了要恩情才救人的,所以这些人,爷爷都没来找过岑家。 直到爷爷死后,甄稀无所依,偶然间想起这枚玉佩,是京城岑家的信物。 所以,她才带着信物,千里迢迢来找人。 甄稀这话,看似感激,其实先入为主,提醒岑南舟,当年的恩情,君上记得,岑南舟不能不记得。 他不可以不认! “甄稀。”岑南舟平静的叫出她的名字,“当年的恩情,我没有不认,你爷爷对岑家有恩,我理应报答。” 甄稀一听,放下心来。 “但报答的方式有很多,恕我不能娶你。”岑南舟直言。 甄稀刚放下来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 她茫然的看着岑南舟,“为,为什么?” 饭桌下,她紧张的揪着衣袖。 岑侯爷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已有心仪之人。”岑南舟说。 甄稀脸色一白,“可,可侯爷不是还没娶亲吗?” “我永远不会娶亲。” 岑南舟漂亮的脸上满是坚定。 甄稀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只结巴的问,“为,为什么?” “甄稀,我可以给你在京城购买一座府邸,你对府邸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我尽量满足,亦会让你衣食无忧,算是 报答你爷爷当年的恩情。” 说罢,他径直起身,留下一句,“你考虑一下。” 甄稀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 事情好像没有她想象的顺利。 即便是求来了赐婚圣旨,侯爷也不愿意。 甄稀很明白,她能留下来,全仰赖当年爷爷留下的一点恩情,但这点恩情,恐怕不足以逼迫岑南舟娶她。 逼婚是不成的。 恐怕会适得其反。 她可不想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于是,甄稀很冷静的观察了岑南舟几天。 当然,岑南舟从没主动来找过她。 她都是在岑南舟外出回府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 侯爷上下,对她不冷不热,不算好,也不算坏。 她住的院子,应有尽有,她更像一个客人,住在府上。 “迎春,听说你是陪在侯爷身边最久的人?” 侯府奴婢不多,岑南舟便让迎春去照顾甄稀。 迎春是了解侯爷的,也是亲眼看着,侯爷和世子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淡淡道,“奴婢只是在侯府呆的时间长,侯爷身边,不需要人陪。” 也包括你。 不过,甄稀并未读懂迎春的潜台词,“你知道……侯爷心仪的是何人吗?是不是,京城里的世家贵女?” 甄稀问这话时,咬紧唇瓣,显得很不自信。 她自知,她和那些高门大户的世家女子是不能比的。 她比不上高门贵女。 迎春眉眼微挑,诧异的看了眼甄稀,“甄姑娘不知道?” 侯爷和世子的事,全京城都知道吧 ? “我应该知道吗?”甄稀脸上出现一丝茫然。 看来,侯府上下都知道,侯爷心里有人。 迎春看着她,欲言又止,“侯爷的心上人,甄姑娘也见过的。” “我见过?”甄稀好奇。 她来京城,见过的人不多。 岑南舟的心上人,会是谁? 她还想再问,但迎春却不想多说了。 两天过去,甄稀不想这么熬下去,她必须尽快跟侯爷成婚,不然就败露了。 于是她再次找来岑南舟的院子。 “侯爷,甄姑娘来了。”来福禀报道。 岑南舟拿着刻刀,头也不抬,“让她进来。” “是。” 甄稀在来福的带领下,进了岑南舟的院子,院子里亭台楼阁,假山错落,岑南舟正在屋檐下雕东西。 “想通了?”岑南舟收起刻刀,看她一眼。 甄稀注意到,他雕的好像是一支木簪。 桃木的样式。 很简约。 是送给他心上人的? 甄稀如果想通了,岑南舟马上就会为她安排房产地契。 “侯爷,还有这手艺呢。”甄稀看着他手中的木簪说。 岑南舟拧眉,显然并不想与她多说。 甄稀又道,“侯爷上次说,已有心仪之人,甄稀也不想做拆散侯爷的罪人,所以……甄稀愿与那位姐姐一同侍奉侯爷。” 言下之意,她可以和岑南舟的心上人,一起嫁入侯府。 不分大小。 “我可以让出正妻之位,做个平妻就好。”甄稀很体贴的说。 她这么懂事,侯爷应该会满意的吧? 这样一来,大 家都好。 她倒也没有过独占侯爷的心思。 第945章 找小倌,投他所好 侯爷既然跟她坦白,他有心上人,甄稀当然不会做恶人,这样与她所求的安稳无益。 退而求其次,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同侍奉侯爷?”莫说侯爷,来福听了都惊了。 她是真敢说啊。 要跟世子……姐妹相称? 来福嘴角抽搐。 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 岑南舟脸色冷沉下来。 扫了眼来福。 来福立马闭嘴了。 甄稀拿不准,怎么觉得侯爷好像并不高兴,甄稀咬咬牙,“侯爷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甄姑娘,岑某这辈子不会娶任何一个人。”岑南舟直言。 甄稀不解,“可侯爷不是说,已有心仪之人吗……” “我心仪的人,是男子。” 岑南舟平静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 甄稀闻言,整个人都傻了,“男,男子……” 她满脸诧异。 岑南舟喜欢的是男子? 他……竟是断袖? 岑南舟并不在乎她怎么想,只说,“甄姑娘现在明白了,所以甄姑娘最好的选择,就是答应我的条件,我给你房产地契,金银财帛,你可以留在京城过你想过的日子。” 甄稀:…… 她原本可以善解人意,说一大堆话的。 但现在,她哑口无言。 岑南舟喜爱的,是个男子! 她肚子里准备的那些话,便都成了废话。 “我……”甄稀一时组织不好语言。 “甄姑娘想来也并非对岑某情根深种,实在不必为了一个侯夫人的名头,耽误自己一生。” 岑南舟劝道。 甄稀面上带着一 丝苦涩。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能让我再想想吗。”她迟疑道。 岑南舟抬手,“甄姑娘请便。” 然后,又低头拿起刻刀,继续雕刻木簪。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好像是对他心上人的呵护。 甄稀默默看了眼就走了。 出了院子,她便心悸的抓着迎春的手,微微颤抖,“迎春,你没跟我说,侯爷喜欢的……是男子啊。” 迎春见怪不怪,“甄姑娘随便打听打听就会知道。” 甄稀一阵无言。 “我没想到……侯爷是断袖……”说完,她又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侯爷有此嗜好!” 她是真的震惊到了。 迎春却说,“侯爷不是断袖。” “啊?”甄稀嘴快,“他不是喜欢男子吗?” “侯爷只喜欢那一个人。”迎春说。 并不是所有男子,侯爷都喜欢。 只不过是心之所向,喜爱世子罢了。 甄稀微愣。 好像明白。 又好像不明白。 “甄姑娘,恕奴婢多嘴,斗胆劝你一句,侯爷虽然是个好人,但他不会喜欢你,即便你以恩情胁迫,侯爷娶了你,只怕婚后,姑娘也会受尽冷落,这是姑娘想要的吗?” 迎春是过来人。 她太了解岑南舟了。 侯爷美艳,心善,却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忠贞。 他认定世子。 眼里心里便只有世子一人。 甄稀或许可以用恩情捆绑侯爷娶了她,但婚后,绝对只有独守空房的份。 甄稀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可我……只 想要一份安稳。” 哪怕只是一个侯夫人的名号,她也认了。 这对她至关重要。 迎春不明白。 明明她答应侯爷的条件,就能过的安稳。 侯爷给她房产,金银财帛,还不够吗? 这女子,未免太过贪心了些。 甄稀离开之后,岑南舟停了一下刻刀,吩咐道,“去查一下甄稀过去的事。” 来福低头,“是。” 甄稀如果是奔着富贵来的,没理由不答应。 她执意要成婚,恐怕是另有隐情。 次日。 岑南舟出门。 甄稀便赶来见他。 “甄姑娘考虑明白了?”岑南舟耐着性子问道。 甄稀迟疑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侯爷,我不介意。” “什么?”岑南舟拧眉。 甄稀说,“我不介意侯爷喜欢男子,侯爷可以与心上人相处,我,我不会打搅你们的,侯爷只要让我有个安身的地方即可……” 她一副做出极大让步的样子。 岑南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淡漠,“你执意要嫁给本侯,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甄稀眼神微闪,“怎么会呢……我就是仰慕侯爷风采。” 岑南舟并不信这恭维的话,“甄姑娘,冥顽不灵,最后只会一无所获。” 说完,岑南舟径直走了。 刚才岑南舟的眼神,充满警告,让她心口有些发慌。 说白了,如果激怒了岑南舟,他不认当年的恩情,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甄姑娘,侯爷开出来的条件已是十分优待你,若是将侯爷耐心耗 干了,只怕甄姑娘会得不偿失。” 迎春开口劝道。 说是劝。 其实何尝不是警告的意思。 让她见好就收。 甄稀只得苦笑。 她何尝不知道,岑南舟的条件很好,给她房产地契,金银财帛,足矣偿还当年的恩情。 但她最需要的,不是这些…… 甄稀犹豫之后,果断道,“迎春,你知道侯爷的心上人是谁吧?” 迎春抿唇。 “你一定是知道的,能带我去见他吗?”甄稀道。 迎春拧眉,“他不是甄姑娘想见就能见的,甄姑娘自私去见侯爷的人,不怕侯爷知道了,会生姑娘的气吗?” 迎春说的,她何尝不知。 但她还是坚定的说,“我想见见侯爷的心上人。” 萧世子这几日心情不畅快,便约了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聚聚。 丝竹悦耳,美人在侧。 恍惚间,萧洵又是那个放浪不羁的萧世子。 席间有人调侃,世子抱得美人归,怎么还来买醉? 众人口中的这个美人,指的自不是寻常美人。 而是美男子。 岑侯爷,岑南舟。 要说这一群花花公子,对萧世子断袖之癖并不稀奇。 萧洵也没解释。 世上只有一个岑南舟,萧洵心想,若他是个女子,他也会娶他的。 可现在,是岑南舟要娶别人了。 虽然,他自信岑南舟不会成婚。 但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一杯一杯的美酒下肚,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萧世子却越喝越清醒。 他心中惆怅,都写在脸上了。 寻常 同他玩得好哥们儿察觉到萧世子的脸色,摆手道,“世子不爱这些美人,我说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寻几个合世子心意的来么?” 周围人当即心领神会,立马有公子哥起身,将萧世子身边的莺莺燕燕全都赶走了。 有人立场,吩咐几句。 不久便有容貌清新脱俗的小倌被人领来。 萧洵嗤笑一声,这些人是觉得,找小倌来,投他所好么? 第946章 正宫的气势 “去,伺候好世子,有重赏。”公子哥挑眉,推了推小倌。 这可是南风馆的头牌! 萧世子看到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当没看到。 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满脑子都是岑南舟。 小倌上前,跪坐在萧洵面前,倒了杯酒,就要喂给萧洵,并悄悄贴在萧洵耳边说,“世子,这酒里奴加了解酒药,世子喝多了也不会头疼,奴敬世子一杯。” 萧世子盯着小倌的眉眼,“不像他。” 小倌似乎知道他说的是谁,他笑了笑说,“岑侯貌美,无人不知,我等自然是不能与侯爷相提并论的。” 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对方的手,喂到了他嘴边。 萧世子含着酒杯饮下。 众人叫好。 气氛正好。 可萧世子抬眸间,对上一双细长迷人的桃花眼,他整个人一激灵。 “岑南舟。” 他下意识的想扫开身边的人,可一动又想到,他为什么要慌? 他慵懒随性的坐着没动。 任由身边的小倌靠近他。 从岑南舟的角度看过去,小倌与萧洵,简直可谓是死亡视角! 小倌凑近他下巴,像是要亲上去似的。 二人,低眉细语。 刹那间,岑南舟的眸色变冷,浑身的戾气重了些。 他暗暗捏紧拳头,想开口,只觉得喉咙干涩,不知道说什么。 想上去一脚踹翻桌子,将萧洵拽起来,问他在干什么! 最后发现,他不能。 萧洵气他。 恼他。 他不能再激怒萧洵。 不能再激化他们之间的矛 盾和缝隙。 错不在萧洵。 是他的错。 岑南舟自己把自己给劝服了。 萧世子偷摸摸的吞了吞口水,岑南舟盯着他不说话,他心底有点发虚。 他来这种地方喝花酒,岑南舟会不会生气? 可他就是倔强的不肯先低头。 从岑南舟出现的某一瞬间,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岑侯这是,来捉奸了? 公子哥们很识趣,很默契的,谁也不吭声。 视线在萧世子和岑南舟之间来回扫动。 抱着吃瓜看热闹的心态。 个个一脸玩味。 只见岑南舟很平静的走过来,走到萧洵面前,低眉看了眼那小倌。 明明什么都没说,小倌却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心里吐槽,莫非这就是正宫的气势? 岑南舟盯着萧世子那肆意俊美的脸,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萧洵憋不下去了,“你想干……” 话未完,却见岑南舟抬手,往他头上插了个东西。 然后退后两步,收回视线,看了眼周围在座的,淡然道,“打搅了,诸位,尽兴。”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 萧世子愣了片刻。 岑南舟就这么,走了? 岑南舟离开后,众人松了口气。 刚都屏住呼吸。 还以为岑侯要掀桌子呢。 众人注意到萧世子头上的木簪,敢情岑侯是来宣誓主权的? 萧洵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摸了摸,他今天没束发,比较慵懒随意,只简单绑了根发带。 却有一根簪子,插在了他发带里。 萧洵拔下来一看 ,是只桃木簪,看起来是手工雕的,样式很简单,顶端有朵朵桃花的图样,木簪上还刻了祥云纹。 萧世子心口好像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这是他刻的? 他蹭的一下起身,目光热切。 “世子,干什么去?”公子哥看他突然变脸,语气透着几分打趣。 “追人。”萧洵迈开大长腿。 “追谁?”公子哥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不会是……” “再不去追,我的人都要跑了。” 没等那些人把话说完,萧洵一阵风似的走了。 众人呵笑,“谁能想到啊,风流一世的萧世子,竟然栽在一个男人身上。” 小倌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 他很羡慕岑侯。 他也想有个这么在乎他的人。 萧洵刚下楼,就在外面碰到迎春。 “世子。” 萧洵抬眸,见迎春身边还有个人,萧洵认出对方,但他并未注视,他问迎春,“有事?” 甄稀明显能感觉到,萧世子对她的漠视。 可以说,世子未曾将她方才眼中。 原来,岑南舟喜爱的人,是身份高贵的世子。 这模样,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与岑南舟是极为相配的。 如果不是她与世子都需要岑侯,她倒是也愿意祝福这对美男子和和美美的。 迎春看了眼甄稀,说,“甄姑娘想见见世子。” 萧洵:…… 他瞥了眼迎春。 死丫头。 枉他把这丫头当自己人。 结果这丫头站哪边的? 迎春无奈,只得说,“世子,甄姑娘说想跟你说清侯爷的 事,奴婢便……带她来了。” 天地良心。 她真的不是背叛世子啊。 她也希望世子和侯爷在一起啊。 当然也不希望别人来破坏。 她可是很磕两位男主子的! 所以甄稀再三说情,说她只是想找世子说清楚,迎春才带她来的。 甄稀记得,面前这位俊美的公子,就是那天在侯府,被侯爷牵走的人。 她早该想到的。 侯爷看他时的眼神,就怪怪的。 原来他是王府世子。 这身份,即便是男子,她也没法比啊! “民女甄稀,见过世子。”甄稀上前,屈膝行礼道。 萧洵想去追岑南舟,但还是忍住了,他语气平缓道,“甄姑娘有事?” 他堂堂世子,可不能在情敌面前失了气度。 萧世子端的是从容稳重。 甄稀看了眼周围嘈杂的环境,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世子,可否与你单独聊聊?” 萧世子拧眉。 一时并未答应。 甄稀又说,“民女有些话,想与世子说明白,还请世子给民女一个机会。” “世子,也不想我们的事,就这么干耗着吧?” 她似是而非的说了句。 萧洵明白,她说的是和岑南舟的婚事。 岑南舟不点头,她就成不了婚。 萧洵呵笑,怎么听着甄姑娘这口气,好像他才是第三者似的? 像是他横在她和岑南舟之间了? 萧世子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但他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好啊,甄姑娘想说什么,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第947章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萧洵找了个环境清幽的茶楼。 十分体面。 面对甄稀,亦不失君子风度。 尽管心里不太舒坦。 但他对于他和岑南舟之间的约定,是百分百信任的。 岑南舟要是敢见异思迁,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甄姑娘,请坐吧。”萧世子淡然道。 反而是甄稀,略显局促,她定了定心神,道,“多谢世子。” 落座后,迎春守在雅座外面。 茶楼的雅座,中间是有一扇扇屏风隔开的。 能看到邻座有人,但看不清具体是谁那种。 迎春一抬头,就看到邻座的岑南舟。 她本来想叫人。 但岑南舟对她竖起手指,嘘。 噤声。 迎春乖乖站着,什么也没说。 岑南舟完全能听见萧洵的对话,萧世子声音平静,“甄姑娘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还请甄姑娘挑要紧的说,本世子不是很有空闲。” 让她不要废话。 他没空,也懒得听她废话的意思。 甄稀明白。 她阻止了一下语言,说,“侯爷都与我说了……原是我横在了世子与侯爷之间,我……”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横着?”萧世子冷然打断她。 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 说话也直白。 可谓是没给甄稀留什么面子,甄稀面上有些羞愧,“我……我之前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你知道岑南舟是我的,还是不打算放过他?”萧世子可算是咄咄逼人。 甄稀显得有些慌,“我,是侯爷答应要报恩的。” 萧洵嗤笑一声,“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非得逼他娶你?只要你换个报恩的方式,我和南舟能给你的,远比你当个有名无实的侯夫人来的多。” 甄稀脸色一阵青白。 萧世子这话,不可谓不难听。 甚至,甄稀从这番话中,听出了嘲讽。 迎春在心里默默给世子竖起个大拇指,世子真勇。 说话直白。 真真是毫不怜香惜玉。 看看,邻座的侯爷,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甄稀慌的手指发颤,紧紧地捏着茶杯,给自己灌了口茶,才发现茶已经凉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我与侯爷,是君上赐婚,名正言顺,我不是奔着侯爷的家业来的!” 甄稀勇敢道。 她不想让自己受辱。 不想让人觉得,她是奔着侯府的家财来的! 她真的不是! 她不是那种物质的女子。 萧洵面色平静,眸光深处却黯了一下,皇叔赐婚,名正言顺! 他没有质疑的权利。 可他与岑南舟,难道就不是名正言顺了吗! 萧世子忽然笑了,“所以呢,甄姑娘就想跟本世子说这个吗?既然你觉得你能让岑南舟奉旨成婚,本世子提前祝你喜当侯门主母?” 甄稀脸色隐忍。 萧世子这话,便是赤裸裸的讽刺。 迎春心中微叹,甄姑娘这是何必,何必自取其辱呢。 萧世子起身要走。 甄稀着急说,“不,世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无意拆散世子和侯爷!” 她声音有点大。 好 在这个时辰,茶楼没什么客人。 还算清净。 萧世子对这话很感兴趣,“甄姑娘是何意?不妨言明。” 甄稀抿唇道,“民女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会阻挠侯爷与世子,我也不会做你们之间的……绊脚石。” 萧洵挑眉。 所以她到底想干什么? “甄姑娘,本世子耐心不太好,你见谅。”萧洵似笑非笑。 他没什么耐心。 听她说这些弯弯绕绕的。 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话萧洵不信。 若真只是如此,岑南舟的条件,便足以让她安身立命不是么? “侯爷与我成婚后,依,依旧可以和世子在一起,我不会阻挠,可是世子,你是不是也该为侯爷想一想?” 甄稀似是鼓足勇气,对萧洵对视道。 某些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甄稀脸色有些羞愧。 “甄姑娘,不妨直言。”萧世子面上没什么波动的强调一遍。 有话,不妨直说。 不必拐弯抹角的。 “岑家只剩侯爷一人,满门忠烈,世子即便与侯爷两厢情好,但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岑家的血脉就此断绝,而我,我可以给侯爷留下子嗣……” 甄稀脸上露出一丝羞耻。 这话她一个女儿家说出来,确实羞人。 但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萧洵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些。 眸光冷漠的看着这个评判他和岑南舟感情的女子。 “甄姑娘,未免有些太抬举自己了?”萧世子嘴角带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笑意 中透着一丝嘲弄。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地。 想给岑南舟生孩子? 萧洵想说一句非常没礼貌的话。 但他忍住了。 萧世子嘲讽的脸色不要太明显,甄稀是傻的才看不出来,她故作镇定道,“侯爷的心意,我是左右不了,但我能做到的事,世子却做不到!” “比如生孩子吗?”萧洵嗤笑。 甄稀羞红了脸。 羞耻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不能退缩。 她必须,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做打算! 看出甄稀的真实意图,萧洵反而不着急了,他慢悠悠的坐了回去,淡笑道,“甄姑娘,恕我直言,能生孩子的女人,遍地都是,不知你有什么特殊的?” 甄稀真被这话给羞到了。 羞辱的令她无地自容。 “世子说话何必这么难听!我说的也是实话……”她硬着脖子道。 “甄姑娘觉得难听?本世子还有更难听的。”萧世子勾唇一笑,“甄姑娘出身,不怎么样,容色,也普通,甚至比不过本世子,岑南舟如果想要有人为他生孩子,可以有很多选择,他为什么要选择你?” 甄稀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耻辱,难堪。 邻座的人轻笑一声,眼睛里都是笑意。 尤其听到那句比不过本世子,他不自觉心情变好。 甄稀眼眶都红了,好像被欺负的狠了,“世子为何要如此说我?我从未想过拆散你们呀,我只是……只是想求一份安稳罢了,并不是想与世子争什么,再说 ,这也是君上的意思,是君上赐婚……” “不必拿皇叔来压我,本世子离经叛道惯了,皇叔的话,我也不见得听。” 萧世子打断他,语气不以为意,“不是你不争,而是有些东西,一开始就不是你的,我虽不知你为什么要盯着岑南舟不放,但若贪心不足,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 眼泪在甄稀眼眶里打转。 她一再被萧世子羞辱! 迎春叹气,早告诉过她,世子看似好说话,其实一点都不好说话。 毒舌的勒! “世子难道是想让侯爷抗旨吗!”甄稀咬紧后牙,不服气道,“我已经做出让步,世子为何还要咄咄逼人?我都说了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第948章 好个大冤种啊 萧世子嘴角一抽。 加入他们? 你看我们需要吗? 吃瓜的迎春一整个无语住。 甄姑娘,有点疯啊! 她还想加入世子和侯爷? 迎春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再看邻座的侯爷,脸色冷成了冰雕。 萧洵心想,万幸此时没有熟人在。 比如唐时锦…… 若是唐时锦在,不得叫她笑掉大牙? 皇婶肯定要无情的嘲笑他。 萧洵眸光淡漠的凝视着甄稀,她面上多了几分气急败坏,以为她是来挟恩图报的。 结果她是来给岑南舟生孩子的? 萧洵忽然觉得好笑。 岑侯爷,魅力大啊! 他心中暗暗将岑南舟骂了一顿。 生的那般招蜂引蝶,红颜……不,蓝颜祸水! “你不是来加入我们的,你是来找我……”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唐时锦说过的。 接盘?还是背锅? 邻座的岑南舟出声,“你是来找我接盘的。” 他突然出声,萧洵诧异了一下,岑南舟起身走了过来,萧世子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早来了不说? 在这偷听呢! 岑南舟一笑,他自然而然的走到萧洵身侧,低眉看着他。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甄稀眼神微闪,很快收拾好自己的状态。 他自然而然往萧世子身边站的动作,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岑南舟转而看他。 眸光清透幽静。 甄稀却莫名有点心慌,好像被岑南舟看穿了什么。 她刻意避开了岑南舟的视线。 岑南舟却淡淡的吐出一句,“你有孕了。” 甄稀:…… 瞬间,她脸色煞白。 瞳孔颤栗的看着岑南舟。 岑南舟语气平静的一批。 却听的甄稀心里七上八下的。 瞒不住了吗? 诧异的还有萧世子,他下意识的看向甄稀的肚子。 怀孕了? 来给岑南舟接盘。 呵! “南舟,好个大冤种啊。” 萧世子呵笑,毫不留情的吐槽。 岑南舟无奈且幽怨的看他一眼,眉眼间都是纵容。 萧洵撇撇嘴,不说他了。 甄稀几乎站不稳,“侯爷,都知道了……” 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她羞愧且无地自容道,“对不起,我没办法了……我只是想求个安身的地方。” 她没有别的心思。 只想让腹中孩子,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若无个正经名分,孩子一出生,就会变成被人指指点点的私生子。 岑南舟已经让人去查清了。 “你爷爷去世后,你辗转到了定州,在那里,你遇到一个富家公子,但很可惜,那户人家看你一介孤女,不配为富家主母,故而安排你的心上人另娶她人。” 岑南舟声音很温和。 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 可他的每个字,对甄稀来说,都是剜心之痛。 萧世子则饶有兴味的听着。 甄稀脸色惨白,“侯爷,你查我?” “不该查吗。”岑南舟很自然的反问。 甄稀咬紧嘴唇,说不出话来。 岑南舟自然而然的坐下,随和道,“坐下喝口水压压惊吧,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甄稀:…… 秘密被戳穿,谁脸色能好? 不 过无所谓了。 她早该想到的。 瞒不了多久的。 甄稀腿软无力的坐回萧世子对面,岑南舟自然是坐到了萧洵旁边,再开口,语气透着一丝赞赏,“不过你很睿智,手段也狠,你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孕,便狠心将心上人废了,让他此生不能再孕育子嗣,你带着富家的血脉离开,将来你肚子里的,就是那家唯一的子嗣。” 甄稀握着凉透的冷茶,没说话。 还真是,什么都被岑侯查到了啊。 “你这是,对心上人的报复吗。”岑南舟挑眉问她。 甄稀平静了一下心情,扯了扯嘴角道,“对,我就是要报复他,即便做不到,就不该轻易给出承诺,人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啊。” 够狠。 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没想到是个黑芯子的。 萧洵悻悻,“怀着别人的孩子,来找岑家报恩,让南舟娶你,甄姑娘平时算账也厉害吧,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萧世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既然瞒不住了,甄稀并不介意萧洵的冷嘲热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自然也想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谋一个好前程。” 她伸手抚摸小腹。 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还是被你们识破了,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侯爷不喜爱女子,更没算到,你们会情比金坚。” 多可笑啊。 甄稀露出自嘲的冷笑。 男女之情,尚且不过如此。 岑南舟却能为了一个男子,抗旨拒婚。 可见这世间,人人相似, 却又人人不相似。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岑南舟问她。 甄稀呵笑一声,“侯爷什么都知道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岑南舟顿了顿,“让我接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你爷爷于岑家有恩,我之前的提议还作数,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甄稀的选择了。 成婚,是不可能了。 她怎能怀着别家的孩子,以恩情逼迫岑南舟娶她,传出去,她会被千夫所指,被人唾骂的。 甄稀叹了声,良久后,她抬头道,“侯爷能保证我腹中孩子平安出生吗?” “可以。”岑南舟说,“但也仅限于此。” 甄稀明白。 岑南舟不可能因为恩情,照顾她和孩子一生。 那样太贪心了。 贪心往往使人厌恶。 甄稀决定及时止损,“我答应侯爷。” 岑南舟松了口气,“地契明日会送到你手里。” 甄稀知道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她起身,微微屈膝,“那就多谢侯爷了。” 离开前,她看了眼迎春。 迎春没动,“奴婢是侯府的人。” 甄稀懂了,她默默走了。 她答应了岑南舟的报恩,就要搬出侯府,迎春自然不可能再伺候她。 萧世子低眉,手中把玩着一支木簪,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一秒,一只手拿过簪子,戴在了他头上。 甄稀永远记得,她回头一看,岑南舟给萧洵带簪子的画面,两人在洒金的阳光下相视一笑。 原来天生一对,也可以用在男子身上 。 萧洵发现,岑南舟手上有很多细小的划痕,他轻轻摩擦了一下,“做簪子弄的?” 岑南舟笑笑,“手艺不太好。” 萧世子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摸在那些划痕上,岑南舟觉得痒痒的,痛痛的,心里却也酥酥的。 便听见他说,“岑南舟,成婚吧。” 第949章 有东西混进宫了 岑南舟手一抖,神色微愣,“你说什么?” 萧洵抬眸,凝视着他,放肆一笑,“成婚,你敢么?” 岑南舟按着他的一截手指,用力摩擦,“你想好了?” “本世子离经叛道也不是第一次了。”萧世子哼笑。 经这一遭,萧世子觉得,名分是个不容忽视的东西。 男子为何不能成婚? 他们不作恶,不犯法,不伤天害理,碍着谁了? 可以不昭告天下。 可以不大肆操办。 但要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亦是名正言顺的。 当萧洵回家,提及成婚一事,崇王直接一口茶喷了,老父亲寒着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父王也为我高兴对吗?”萧洵嬉皮笑脸的。 崇王忍着将手中茶盏砸过去的冲动,冷脸道,“是谁同本王说,你与他不论婚嫁的?” 萧洵:…… 打脸了。 “就简单走个流程,父王只需高坐在堂,等着我们敬茶就行。”萧洵咂咂嘴。 崇王:“从古至今,你见过两个男子成婚的吗?” 他脸色阴沉。 在一起还不够。 还要成婚? 他们这是要挑战世俗? 是觉得舆论不够多吗? “没见过。”萧洵也很老实。 断袖之癖,说出去就很遭人非议了。 现在还要成婚,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从古至今,就没有过这个先例,成婚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崇王表示反对。 萧世子却很坚定,“没有先例,我便做这个先例,凡事总有第一次,父王, 你这是歧视。” 崇王:…… 怎么办?好想叫他滚。 “萧洵,平时你胡闹,本王由着你,你对岑南舟有意,本王也没拦着你,但成婚,本王不允许。”崇王表明道。 萧洵拧眉,“为什么?” “如此离经叛道的事,你还问我为什么?”崇王气急,“你一个男人,要什么名分,就非得叫人看咱们王府的笑话吗。” 崇王狠狠地瞪了眼。 萧洵理直气壮,“男人怎么就不能要名分了。” 崇王:…… 混账东西! “父王,你这一生有过妻,有过妾,有过风光大婚,可你圆满吗?”萧洵却忽然问他。 给崇王干沉默了。 圆满? 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谈何圆满。 萧洵笑笑,“父王你看京城这么多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夫妻和睦的,男女又如何,多的是貌合神离的,男人在外花天酒地,在外寻欢作乐,女子守在深宅怨怼,是男是女重要吗?” “合得来最重要。” 崇王:…… 看似给萧洵劝服了。 但脸上并未好转。 萧洵所言,即便有理。 但改变不了男子成婚,违背世俗。 没人会祝福他们的。 只会叫人看笑话! 崇王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忍了下去,“既然你主意已定,何必来问本王?” 他现在不想看到萧洵。 这个不争气的。 萧洵说,“因为你是我父王,我得跟你说。” 崇王哼了声。 萧洵叹气,“父王如果觉得实在丢脸,不想敬茶,也可以不出面,做儿子的 不会为难您。” 说完,他规规矩矩的退下。 独留崇王沉默良久。 “管家。”他声音透着一股沧桑。 “王爷,您想开些……世子成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管家何尝不震惊,他也只得稍加劝劝。 “是不是本王太纵容萧洵了,让他越发的……” 见崇王气的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样子,管家劝说,“王爷,这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您想想,岑侯当初跟您保证,愿意用全副身家来换您点头,对世子又好,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崇王好没气的瞅他,“嚯嚯的不是你儿子,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管家讪讪笑笑,“我儿子,岑侯也看不上啊……” 崇王:…… 宫里。 唐时锦正在躺椅上晒太阳赏花。 难得岑南舟求见。 说了句,“我要成婚了。” 唐时锦吃瓜细胞顿时就觉醒了,“和谁?” 岑南舟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唐时锦眼睛亮了,“你,想好了?” 乖乖。 这个世道。 求娶世子。 岑南舟是真勇啊! 说句不好听的,他不怕世俗的眼光,不怕别人的唾沫星子吗? 不过,唐时锦却超兴奋的。 冲破世俗的禁锢,有点好磕! 岑南舟笑了笑,“他提的。” 唐时锦啧啧。 磕到了。 看看,岑侯嘴角压不住了! 虽然但是……唐时锦还是有些为他们担心,“虽说我是祝福你们的,但你们真的不怕么?” 被人议论。 可能走到哪,都会被人非议。 这真的需 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 抗压能力差一点都不行。 “君上需要我,我可以是忠毅侯,君上若不需要我,我可以和萧洵游历山河。”岑南舟笑着说。 言下之意,他不在乎别人的非议。 这心态好。 唐时锦笑笑,“不过你跟我说没用啊,你得去跟君上说,成婚的事,还得君上和崇王点头吧?” “嗯,一会儿便去请命。”岑南舟说,“先来你这算个吉日。” 唐时锦好笑,“吉日好说,你先去吧。” 岑南舟告辞了。 流珠诧异的不行,“娘娘,岑侯真要和世子成婚了呀!天呐,侯爷真的好有担当啊!” “岑南舟和萧洵,是很真挚的感情,不输男女之情。”唐时锦感叹道。 “成婚?甄家的呢?” 岑南舟到了御书房,萧宴问他。 “甄稀已经安置好了,她有孕了。”岑南舟道。 萧宴了然,抬眸看他,认真道,“想好了?” 每个人都会问他,想好了? “自然。” 萧宴没什么要问的了,只说,“朕没什么意见,崇王点头即可。” 岑南舟给了甄稀一张地契,她从侯府搬了出去,彻底划清界限。 甄稀临走前,对他道谢,“侯爷,谢谢你。” “岑家的恩情,还完了。” 太阳西斜,唐时锦伸了个懒腰,“太子要下学了,去吩咐厨房,准备他爱吃栗子糕。” “早就准备好了。”流珠笑嘻嘻的说,“太子爱吃,栗子糕每日都备着。” 有流珠在,唐时锦真的很 省心啊。 她去接太子下学,没走两步,便停下了,望着皇宫上方的虚空,微微勾唇。 “娘娘,怎么了?”流珠什么也没看到。 唐时锦眸中透出一丝凌厉,“有东西混进宫了。” 第950章 你的床榻上已经没有我的位置 太子宫里。 小太子虽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但因为他太小,并没有搬去东宫,而是留在宫里,跟唐时锦住。 萧宴单独给他辟出了一座宫殿,用作太子寝宫。 唐时锦每天都会在太子下学时,带着吃的来看儿子。 “母后,你不用每天来接我的,我自己可以回宫。”小太子牵着唐时锦的手,仰着小脑袋说。 唐时锦笑笑,“怎么,嫌弃我啊?” “哪有啊,是不想母后每天来回奔波。”小太子笑嘻嘻的说。 “也没几步路,其实我能陪你的,也就这几年,等你长大了,就会离开母后。”唐时锦感怀道。 太子拉着她的手,“母后,我不会离开你的。” 唐时锦眼睛里都是疼爱,“雏鸟长大了,都会离开母亲的,母亲能陪伴你的,就是你年幼时。” 太子长大后,他有他的人生。 做父母的,不会永远参与其中。 该退场的时候,就要退场。 唐时锦活的比任何人都通透。 孩子也只有在最幼小的几年,最为依赖父母。 等长大了,自会独立。 尤其,她儿子还这样特殊,是一国储君,将来还会是一国之君。 受到仙族冥府两方眷顾。 所以,唐时锦只想趁现在,多陪陪孩子。 小太子撇嘴,“我知道父君和母后急于去过二人世界,父君早就想退位了吧,我要不是还小,他巴不得我现在就继位,替他处理国事。” 小家伙板着小脸吐槽。 给唐时锦听笑了,“崽 崽,这些话是你父君跟你说的吗?” “父君没说,但我知道。”小太子一板一眼道。 谁家父君,让一个三岁娃娃天天去听他议政,去跟他学批折子啊! 父君就是想不干了。 小太子哼哼唧唧的,他不想那么快长大。 唐时锦叹气,谁家父子,连皇位都要推拒的啊。 她无奈,“你父君不会这么无情的,他会等你成年,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做打算。” 小太子撇撇嘴,心里吐槽。 他才不信呢。 父君可没将他当成三岁孩子来看待。 其实他现在也能独当一面。 但他不想那么快独当一面。 他还想在父君母后的羽翼下,愉快的多玩耍几年。 “坐下,跟母后说说,今天学了什么,流珠,把栗子糕拿来。” 回了太子寝宫,唐时锦拉着小家伙坐下说话。 栗子糕外面酥酥的,香喷喷的可好吃了。 小太子很喜欢。 宫人送来茶水。 小太子吃糕点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 “太子,请用茶。”宫人恭敬奉茶。 唐时锦敏锐的眸光落在宫人身上,“你是新来的?瞧着眼生。” 虞舒抬头看了眼皇后,见唐时锦容颜清丽脱俗,清冷中透着尊荣,优雅仿佛天生,一双眸子更是好似能洞穿人心。 仅一眼,虞舒又很快低下头,“奴婢是新进宫的,拨到太子寝宫来伺候的。” 唐时锦颔首,“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虞舒低眉顺眼的退走。 唐时锦看 着小家伙吃的满嘴都是,栗子糕好吃,但每次都吃的一嘴,外酥的表皮很容易散落,“今晚跟母后睡吧?” 小太子笑眯眯的,咬着糕点摇着头说,“母后,你的床榻上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小家伙嘟囔着,一脸委屈。 “怎么会。”唐时锦给他擦掉嘴边的碎末,太子寝宫,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需要处理一下。 “母后你忘了,上次我跟你睡,半夜就被父君给丢了出来。”小太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谁家好父亲,能半夜将儿子丢出门外啊! “呃……”唐时锦有些尴尬,她悻悻摸了摸鼻头,“这次不会了,上次我教训过你父君了,不是还陪你在太子寝宫住了半个月吗。” 上次,萧宴不想让崽崽霸占着她。 将崽崽从床上提起来,丢了出去。 被唐时锦冷落了半个月。 后来,唐时锦也不知道父子二人是怎么说的,崽崽就不跟她睡了。 乖乖睡到了自己的寝宫。 太子心里哀嚎,父君威胁他,要是再敢缠着母后,就要将他上学的时辰,从卯时提到寅时。 他控诉萧宴虐待儿子。 萧宴不为所动。 撒泼打滚都不顶用。 父君根本就不心软。 最后人小势弱的小家伙,只能屈服于父君的淫威,被迫妥协,不敢再黏着唐时锦要抱抱了。 小太子吃完糕点,将最后一块栗子糕塞给了唐时锦,并笑嘻嘻的说,“母后,信我,我可是母后的儿子,那些小玩意儿 哪能伤我啊。” 唐时锦挑眉,“看出来了?” 小太子嘿嘿。 当然。 就是个小小的魔物。 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碾碎。 也敢跑来太子宫里撒野。 太子忍不住摇头感叹,“现在的魔,是一茬不如一茬了。” 唐时锦:…… 所以,她该说些什么呢? 儿子太特殊,她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入夜。 小太子安睡后。 宫里静悄悄的。 虞舒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推开了太子寝殿的门溜了进去。 她手里紧紧抱着个人偶,忍不住低声埋怨,“我要做的是皇妃,你让我来太子宫里干什么?太子才三岁,能做什么,我就算脱光了引诱他,他也不行啊!” 人偶:…… 天地间,怎么会有这么奇蠢无比的女人? 说她蠢笨如猪,都是侮辱猪了。 魔灵不停地安抚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它还得靠这女人来接近太子。 它马上,就能灭了小太子! 然后回去跟魔君邀功。 成为魔君面前最亮眼的魔灵! 说不定,还能晋升为魔君的左膀右臂。 魔灵已经迫不及待,“你快点,靠过去,看看太子可入睡了。” 虞舒很不耐烦,“小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但她还是听话。 毕竟是这人偶帮她进宫的。 她进宫时,将这人偶贴身藏着,才带进宫来的。 小太子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相很好,看起来很乖巧。 “看到了?我想做皇妃,你让我讨好太子,接近太子有什么用!”虞舒抱怨。 当然有用! 人 偶两眼放光,“快,把我放到太子身上!” 再近些,它就能动手了。 离得远了,它用魔气,会被人察觉到。 帝后的寝宫离这不远,要是被发现,它可能没命出宫。 就不能向魔君邀功了。 虞舒惊讶了,“你想睡太子?你也太禽兽了吧!他才三岁……” 第951章 他可比你想象的要坏的多 “闭嘴!”人偶气急,“赶紧把我放上去!” 虞舒默默把声音憋了回去,嫌弃的将人偶放在了小太子身上。 人偶眼中溢出魔气,魔灵异常兴奋。 它马上就能拥有太子的灵魂了。 它要吸干太子的魂魄。 他是储君,运势一定也是极好的。 人偶盯着太子,如同要品尝一道美味佳肴般。 太子的肉身,魂魄,运势,无一不是极品! 魔灵尽情的吸食太子的魂魄,却不想,吸着吸着,忽然发现不对劲。 为什么? 它的魔气反而好像被吸走了? “怎么回事!”魔灵大惊。 奈何它栖身在人偶中,无法动弹。 它努力的想起身,想收回自己的魔气,反而,它的魔气,魔魂一点一点的都被吸出体外,融入了太子身体! 再一看,小太子还在闭眼睡着。 魔灵立马慌了! 它就要被吸干了啊! 人偶努力的偏头,“蠢女人,你还站着干什么,救我啊!” 虞舒歪着头,没看明白,“怎么救你?你怎么了?” 她看不见,人偶和小太子之间流动的魔气。 人偶不是好好地坐在太子身上吗? 是它自己要上去的。 现在又怎么了? “把我……拿下来啊!蠢死你算了!”人偶声音变得虚弱颤抖起来。 带着急切与怒吼。 虞舒似懂非懂,但她不乐意人偶老是说她蠢,“你再骂我,你就自己呆着吧,你不是厉害吗,我丢了你,你都能自己回来,现在你倒是自己下来啊。” 人偶:…… 它要是下得来,还用得着求救吗! 蠢女人! 虞舒真的要走,人偶急了,“我错了!姑奶奶,我错了……求你救我下来!” 虞舒轻哼,“这还差不多。” 她准备拿走人偶,突然…… 小太子睁眼了。 虞舒猝不及防,对上小太子的眼睛。 清亮,幽冷,像极了君上的眼神,不怒自威,还带着一丝邪性,虞舒莫名的,脊背发凉,嗖的一下缩回手,扑通跪了下去。 “太子恕罪!” 奇怪了。 太子明明只有三岁。 可是那眼神,跟君上简直是一模一样。 虞舒远远的看过君上一眼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比谢恒和谢寻,都要好看! 她更是下定决心,她要做皇妃! 小太子随性的坐在穿上,曲起一条小腿,神态悠然,一只手随意的捏着人偶,“这东西,是你带进来的?” “是……不,是它跟着奴婢进宫的!”虞舒心里突突的。 这人偶,一看就是不吉利的东西。 皇宫里特别忌讳这个。 她可不想被人偶连累。 虞舒这回脑子转的特别快。 “见异思迁的蠢女人!”人偶艰难出声。 太子看似随便捏着它,其实捏住了它的命门。 魔灵有种捏死它,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的感觉。 可恨这蠢女人,竟然背叛它。 着急忙慌的撇清关系! 虞舒心中吐槽,什么见异思迁,不会说话不要说,不会用词儿不要用! 见异思迁才不是这么用的呢! 她跟人偶,没关系。 顶多,算 是合作过。 现在人偶败露了,合作终止,她当然得先自保了。 她与人偶,早已是‘心意相通’,她心里想的,魔灵都能听到。 这蠢女人都跟它躺过一个被窝了,怎么不算见异思迁? “这东西是魔,你怎么跟魔扯上关系?会没命的。”小太子声音脆脆的。 却叫虞舒脊背发凉,“魔?它是魔……” “嗯,是魔。”小太子勾唇,笑意幽冷,“一只作死的魔灵。” “小小魔灵,也想杀本太子?” 虞舒跌在地上。 人偶……魔灵,是想杀太子? 完了。 不会连累到她头上来吧? 虞舒顿时白了脸,连忙磕头,“太子明鉴,奴婢不知道它是魔,是它蛊惑奴婢的,奴婢都是被它威胁的,求太子救救奴婢。” 太子捏着人偶,从床上下来,负手而立,站在虞舒面前,眸光冷锐道,“你虽未害人命,但你心术不正,明日本太子会下令,让你去冷宫伺候,也算对你的惩戒,你退下吧。” “冷宫……”虞舒瞬间感觉天塌了。 她听闻,入了冷宫的人,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的皇妃梦,破灭了! “来人,将她带下去。”太子声音威严。 虞舒很快就被带走。 小太子坐回床上,哼哧道,“魔君让你来杀本太子的?” 人偶就在他面前。 并且迫于威压,自动摆成了双腿跪着的姿势。 魔灵自人偶中抬头,通过人偶的眼睛,看到小太子,人很小,但是其身后,却好似有 个慵懒邪性的成年人影子。 那影子,只是一个眼神睥睨过来,便让魔灵不自觉打颤。 这便是……太子的神魂么? 不。 这强大的神魂中,带着古老的魔气。 是魔魂! “你,你也是魔?”魔灵差点,就反被太子吸干了。 谁知道啊,原以为能杀了太子邀功。 还能得到太子的魂魄。 结果自己反而差点成了大餐! 小太子故意留了它一口气,逗它玩! “你打扰到本太子睡觉了,本太子很不高兴。”太子死亡凝视着它。 一只肉肉的小手,将人偶拿了起来。 继而用力。 魔灵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分分钟就要魔魂溃散。 “别,别杀我,魔君不会放过你的……” 不等它说完,太子便徒手捏碎了人偶。 眨眼间,人偶化作粉末,掉的到处都是。 小太子嫌弃的皱眉,搓了搓自己的小手,“那只秃鹫下次再敢出现,就拔光他的毛,烤着吃。” 唐时锦察觉到太子寝宫的动静,她掀开被褥,就要起身查看,下一秒,被一只手捞了回去。 “崽崽那里有情况,我去看看。”她无奈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阿锦,你总是小瞧我们的儿子,他可比你想象的要坏的多。”萧宴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沙哑。 魔灵而已,伤不了他儿子。 虽然说崽崽是仙魔之体,但听到他这样评价自己儿子,唐时锦忍不住捶了他一拳,“崽崽也是你儿子,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 。” 居然说自己儿子坏。 是亲生的吗? 唐时锦好没气的白了眼。 萧宴睁开眼,那双眼睛幽深沉静,眉梢带着一丝笑意,声音沙哑蛊惑道,“崽崽说,他想要个妹妹,虽然朕不想再要,但如果阿锦心疼儿子,朕也可以出一份力的……” 第952章 阴魂求救 唐时锦:…… 她狠狠地瞪了眼身边跟大狗似的在她身上又嗅又闻的男人。 男人都是狗! 狗会占地盘撒尿。 这男人会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一个的印子! “萧宴,这些年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你越来越……嗯。” 她忍不住,泄出嘤咛。 狗男人在她脖颈里啃了口。 堂堂君上,越来越不正经! 唐时锦气恼的想将人一脚踹下床,结果,这男人直接打开了神魂,与她共赴沉沦…… 漂浮在欲海中,唐时锦根本拒绝不了身体和神魂交融的快感。 搞得她都忘记了要去看太子的事。 果然儿子是捡来的…… “阿锦,朕是放肆了,阿锦许朕放肆多回了,不差这一回,朕愿听皇后责罚。” 天快亮时,唐时锦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记得自己被萧宴从浴池里抱了起来。 她浑身无力,只想睡它个昏天黑地。 唐时锦熟睡之后,萧宴则神清气爽的去上朝了。 岑南舟下朝之后,回到府中,竟看到了甄稀。 和萧世子同堂而坐。 “你怎么来了?”岑南舟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是对新府邸有什么不满意的?” 甄稀摇头,“我住的很好,侯爷安排的样样周到。” 岑南舟点头。 甄稀又说,“我来是有件事,思来想去,想与侯爷说……” 岑南舟看了眼萧洵,这人倒是气定神闲。 “甄姑娘请说。” 甄稀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岑南舟说,“侯爷知晓我是从定州而来,可侯爷 说的不对,我并没有报复他。” 这个‘他’,指的是她在定州遇到的那个心上人? 也是她腹中孩子的生父。 岑南舟有些不解,“甄姑娘为何与我说这些?” 这些,与他何干? 恩情还完,甄稀过往如何,岑南舟并不感兴趣。 甄稀却摇头,“定州,有难。” 岑南舟眯起眸子,“何意?你说清楚些。” 甄稀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多了一丝惊惧,却还是强忍着镇定的说,“定州有人打着祭祀山神的幌子,残害少女,我……我命大,才逃了出来。” 岑南舟拧眉,“为何现在才说?” 甄稀白着脸,“我害怕……” 定州祭祀山神的事,岑南舟是知道的。 此事已经传到了朝堂上。 君上还派唐逆前去定州协助调查了。 “此事君上已经安排人手彻查,我会提醒他们的。”岑南舟道。 甄稀点点头,“我要说的说完了,告辞。” 还有一点。 甄稀没说。 她不是命大逃出来的。 她是被救出来的。 救她的,不是人。 定州。 唐逆到了定州。 便径直去了州府衙门。 衙门里的人起初还不正眼瞧他,直到他拿出了大理寺的腰牌,才有人匆匆去禀报知府大人。 不一会儿,知府大人急忙整理衣冠,匆匆赶来,“下官定州知府张良,见过小唐大人。” 唐逆要来协助知府的公文,早几天就已经发下来了。 唐逆身穿飞鱼服,官威十足,“张大人不必多礼。” “谢小唐大人。” “还有,把小字去掉。” 唐逆强调。 张知府顿时明白过来,“唐大人里面请。” 唐逆进了府衙,直接要来了祭祀山神的卷宗。 祭祀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是用活人祭祀,有违人伦律法。 君上早已明令禁止,一切以活人献祭的举动。 可这又是地方的民俗,纵然明令禁止,也还是勒令不止。 张知府无奈,只得上报朝廷。 请朝廷派人前来彻查。 说是彻查,其实就是镇压。 目前为止,被祭祀的‘祭品’已有七人,都是豆蔻少女。 唐逆看了卷宗,气的发毛,将卷宗拍在桌上,“女子祭祀,何其荒唐!简直愚昧!” 张知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悻悻道,“唐大人说的是,可这是地方上的民俗,下官实在是屡劝不止,乡民固然愚昧,可下官也不能把他们都抓起来啊……” 没办法。 这才请来了唐逆。 “祭祀的地方在哪,我亲自去一趟。”唐逆做事,雷厉风行。 “在定州辖制的昆山县,距离此处二百离,不远,骑上快马,一日可到。”张知府赶忙道。 这烫手山芋,可算甩出去了。 昆山县? 怎么这么耳熟? “昆山观。”唐逆想起自己到过的破道观。 好像就是在到过道观之后,他才见鬼的? 阿姐说,到了定州,就能摆脱那东西。 这几日,他倒当真没再看见过那鬼影。 “大人怎么知道,昆山县有个昆山观?”张知府 好奇,“大人莫非来过定州?” “没来过,昆山观倒是见过一个破败的。”唐逆说。 张知府颔首,“原来如此,昆山县有个道观,就叫昆山观,香火还不错,大人若得空,也可去观赏一番,那里景致……” “唐某不是来赏景的。” 说完,便带着锦衣卫走了。 张知府嘴角抽抽。 唐逆此番出来,只带了两个人。 一到入夜,昆山县便陷入一片静谧。 青弦提着一盏灯,在寂静漆黑的街道上,显得有些诡异,“谢恒,你发现没有,这里不对劲。” “嗯,氛围很不对劲。” 她们来这县城里也有两天了。 白天,这里一切如常。 民俗朴实热情。 到了晚上,安静的宛若一座死城。 忽然…… 一股漆黑的气焰从屋顶掠过,直奔谢恒而来。 率先靠近的。 是一阵阴风。 阴气席卷而来,吹起谢恒和青弦的衣角。 一女子,似是急于奔命,摔倒在青弦脚下。 青弦提着灯,弯腰扶了把,“姑娘,你没事吧?” “你看得见我?”女子抬头,灯笼照的它脸色格外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求求你们,救我……” 显然。 这女子不是人。 而是阴魂。 阴魂在向他们求救。 第953章 不面善 “别怕。”青弦低声安抚了一句,她对同族,是很友好的,就在青弦扶起阴魂时,那股嚣张的气焰追了过来,很显然,是追着这阴魂来的。 那是魔气。 难怪这阴魂要逃。 青弦眯起眸子,她抓着阴魂的手,让它别害怕。 与此同时,谢恒抬手,灵力随着掌风挥出,一挥手,便将霸道的魔气逼退。 魔气漂浮在空中,听声音,是恼羞成怒了,“你是何人?敢与我作对!” “我说定州怎么不对劲呢,原来此处是有魔族作祟,遇上我与娘子,算你倒霉。” 谢恒身长玉立,气定神闲。 阴魂望着他的背影,莫名感到心安。 “大言不惭!识相的,将那阴魂交出来,否则连你们一起吃了!”魔气威胁道,“既知我是魔族,难道你不知道,魔族最爱吃人吗,尤其是像身边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子,皮肉都是最可口的。” 谢恒回头,委屈的看了眼青弦,“娘子,这魔物吓唬我。” 青弦:“好好说话!” “想吃我娘子,怕你牙口不好。”说完,谢恒抬手,灵力如排山倒海之势,倾斜而出。 淡青色的灵力裹挟着魔气,那团魔气瞬间动弹不得,隐隐有被击散的架势。 魔物感到一丝畏惧,“你,你是什么人……啊!” 最终,化为乌有。 阴魂捡回一条鬼命,感激的看着谢恒,“你们是道侣?” “嗯,这是我娘子。”谢恒眉眼含笑。 他和青弦离家,一路游历到了 定州。 听说定州有用活人祭祀山神,他便来瞧瞧,是怎么个事。 至今,山神没看到,魔物倒是看到了。 看来这小小的昆山县,不简单呐。 “你为什么会被魔族追杀?怨气这般重,为何不入冥府?”青弦开口,凝视着阴魂。 明明身高相似,可阴魂却从对方的眼中,察觉出了威压。 它觉察到,青弦身上有冥府的气息,“你,你是阴司?” “曾经是。”青弦淡淡,“放心,我没打算揪你回冥府。” 阴魂明显松了口气,“我不走,我怨气未散,怨恨难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说说吧,或许我们能帮到你,我可助你往生。”谢恒道。 阴魂抿唇,“道长,你道法高,应该去救昆山县的百姓,昆山县有魔物作祟,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说罢,它竟一转头,溜了。 谢恒呵笑,“跑的还挺快,师父说,鬼话不能不信,也不可全信,娘子,你说它说的话能信吗。” 青弦提着灯笼,走了,“别问我,我也是鬼话,信不得。” 谢恒:…… 他噗嗤一笑。 无赖似的追上去,“娘子,我不是这意思……” 次日。 谢恒夫妇在昆山县转了圈,却没发现任何魔气。 证明白日里,魔物隐藏的很好。 听闻昆山观香火好,谢恒便领着青弦,前来瞧瞧。 道观很新。 看起来像是近两年新修的。 这个时候,道观里有道士在做法事。 很多百姓都跪着听。 谢恒瞧了眼 ,这道观供奉的不知道是哪位仙尊,瞧着眼生。 仙尊像旁边,还有另外几尊神像,谢恒表示,“没一个认识的。” 倒是青弦,一只盯着其中一个神像。 谢恒扫了眼,“娘子,你认识?” 青弦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尊女仙像。 好像她见过的那位女仙。 昆山观,供奉的会不会是昆仑山的仙族? 而且不知是不是青弦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道观让她不舒服。 感官上,不舒服。 谢恒用灵力探查过,道观里确实没有魔气的痕迹。 要么就是道观里的香火与信念,将魔气掩盖了。 信念也是有力量的。 这道观里求签问卦的人太多了。 众多的信念集结在一起,与香火相互缠绕,难以窥探。 谢恒抬眸,望了眼道观虚空,有一层虚无缥缈的屏障,勒死结界,那便是凝聚起来的信念之力。 按理说,有这曾力量,再加上这里供奉的是仙族,应该不会有妖魔入侵。 但谢恒直觉,这里有问题。 “小友可也是来听道法的?可去前面坐下慢慢听。”小道士上前道。 谢恒与青弦对视一眼,夫妇交换一个眼神,青弦当即揉了揉额头,身子软绵无力,谢恒扶着她。 “抱歉,我娘子身子弱,闻不得香火味,久闻便会头疼,今日的道法就不听了。” 离开了道观,青弦还靠在谢恒身上。 谢恒轻笑,“娘子,今日你有些粘我。” “别说了,我头疼,扶我回 去。”青弦是真的头疼。 谢恒立马紧张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馆。” 说着,直接一个公主抱,将青弦抱了起来。 青弦无奈,靠在他肩上,“谢恒,你是不是忘了,道观那种地方,也克我。” 她虽然修为不弱。 但毕竟是阴体。 不代表不会受影响啊。 谢恒闻言,顿住脚步,脸上带着自责,“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以为我娘子阴德加身,不惧这些,却忘了,你也是个小姑娘,是夫君没护好你。” 刚刚他就应该用灵力护着她的。 这样她就不会受道观的影响了。 随即,谢恒便将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到青弦体内,青弦感觉好了些,“够了。” 谢恒并未停下灵力。 青弦好笑,“现在有仙体了,灵力不要钱似的是吧。” “都给你,只要你好好地。”谢恒低声说。 他一双眉眼,温柔缱绻的看着她。 青弦脸皮一红,依赖在他胸口,“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 “嗯。” 谢恒听话的将她放下来。 青弦正想说,晚上再开道观一探究竟,忽然身边的人都在喊: “唐家人又在施粥布善了,这次不仅有肉,还有铜钱拿,快去啊!” 周围的人,一窝蜂跑了。 谢恒夫妇对视一眼,随着人群涌动。 道观不远,就有人在大量施粥,还有白花花的白面馒头,太过贫苦的,还可以给一吊铜钱。 多少人跪在地上,对唐家人感恩戴德。 谢恒看了眼, 闲聊似的像身边排队的人打听,“老乡,那位面善的公子是谁啊?” “那是唐家主人,就是给我们施粥布善的主人公。” “唐家?” 谢恒挑眉。 或许是因为师父的缘故,他对唐家二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唐公子是大善人啊。” 谢恒听着周围人都在夸那位唐公子。 可,“善人么?” 青弦默契的配合他,“没看出来。” 二人相视一笑。 那位善人的面相,可不面善。 按理说,行善积德的人,从面相上,大多都能看出面善。 可施粥那位,并没有。 相反,谢恒觉得,其面相,透着阴鸷…… 第954章 律法不能还它公道! 并且…… 谢恒嘴角挑起玩味,哪个善人身后,跟着阴魂的啊? 那阴魂似乎看到了谢恒,一眨眼,溜了。 但那阴魂的戾气与怨气,谢恒看的清楚。 看来与这个唐家有仇怨? 入夜。 唐浩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回头一看,“人呢?” 突然之间,跟着他身后的小厮全都不见了! 街头起了大雾般。 漆黑朦胧。 看不真切。 却又阴森森的。 唐浩吞了吞口水,心里暗骂一声,贱人阴魂不散! 他撒丫子就跑起来,“救命,有没有人,救命啊!” 再一回头。 那披头散发的阴魂,就在他身后。 唐浩吓得一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别跟着我,贱人,死了都不放过我,亏我对你那么好!”唐浩恶狠狠地骂。 这话,却是彻底激怒了阴魂,“夺我家业,害我父母,这叫好,唐浩,我要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它彻底暴怒。 怨气不断翻涌。 已然成了怨鬼。 它轻松拦住唐浩的去路,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阴魂双目血红,五指成爪,鬼爪阴黑,就要掏唐浩的心脏。 “救……” 唐浩双脚离地,拼命蹬着。 因为缺氧,喉咙窒息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谢恒就在不远处看着。 青弦问他,“不救人吗?” “我犹豫一下。”他说。 青弦:…… 再考虑一下,人就死了。 青弦发现,谢恒经过神木改造过,更像他师父了。 不管是气度,还 是遇事的神态,都淡定的近乎冷漠。 不过她也没管。 短短时间内,阴魂就成了怨鬼,可见是对唐浩怨气很重。 谢恒没插手,想来也是因为看出了这层因果。 “休要伤人!” 然,就在这时,一把刀飞了过来。 尽管伤不了阴魂,但随之而来的一张符箓,却能击退阴魂,让唐浩从它手中捡回一条命。 唐浩跌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差点就死了。 唐逆提着一并绣春刀,从天而降,瞥了眼阴魂道,“他还不能死。” 他说的,是唐浩? 谢恒耸肩,“看,得救了。” 青弦:…… 唐逆竟然也来了昆山县。 唐逆扔出的那张符,着实厉害,它的手被灼伤一大片,那是离京前,唐时锦给他防身用的。 阴魂不服,怨气凝重,指着唐浩,声嘶力竭道,“他作恶多端,你们为什么都要保他?他该死!” “他该不该杀,律法说了算。”唐逆正直无私道。 “律法?”阴魂冷嗤,眼睛里充满讽刺,“律法也护着他,律法不能还我苏家公道!” 律法偏袒的,是罪人! 唐逆拧眉,“你有何冤屈,可以说出来,律法必定公正严明。” “我要他死!” 阴魂怒吼。 阴气从它脚下蔓延,它不肯,也不想跟唐逆好好说。 它最不信的,就是当官的。 唐逆还穿着一身官服。 间接的,激起了阴魂的怨恨。 就是因为当官的,偏私袒护唐浩,它的冤屈,它生前父母的冤屈,才讨不到 一个公道! 阴魂卷起阴风,鬼爪凌厉的袭击唐逆。 “冥顽不灵!” 唐逆知道,寻常刀剑,伤不了阴魂。 但他有阿姐的符箓。 唐逆摸出黄符,“镇鬼符!” “手下留情。” 谢恒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唐大人,它们是私人恩怨,一没报官,二没请你帮忙,你这样横加阻拦,不太好吧。” 同时,他侧目看了眼阴魂,“你也冷静些。” 阴魂不理。 下一秒,一只手搭在它肩膀上,青弦的声音响在耳畔,“你最好听他的,他在保你。” 阴魂闻言,沉默了。 它看得出来,这对道侣的修为很高。 这阻拦它的女子,还是阴司之体。 它突然很好奇,阴司能和人结为道侣吗? “谢恒,你怎么在这?”见到熟人,唐逆倒是收起了符箓,颇有些意外。 谢恒说,“携夫人游历至此,不想遇到唐大人。” 唐逆面色缓和下来,“倒也不必如此生疏。” 谢恒笑了笑,“那行,唐逆,它伤人未必没有缘由,你不妨问问那位唐公子,认不认识这阴魂?” 唐浩心虚的抱着脑袋,甚至不敢抬头瞧阴魂。 他尽可能躲在唐逆身后,“大人救我!” 阴魂浑身怨气涌动,不顾阻拦,又要对唐浩下手。 “住手!你们干什么呢!” 这时,传来呵斥声。 以及脚步声。 谢恒闻言抬头,是县衙的人? 几个衙差匆匆赶来,拔刀打量着谢恒几人,“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想对我们 姑爷做什么!” “姑爷?”谢恒挑眉。 唐浩已经被衙差扶了起来,衙差介绍道,“唐公子是我们县令大人的女婿,你们不知道?你们是外地人?” 谢恒与唐逆对视一眼,拉着青弦的手,道,“我与娘子游历至此,偶然遇到这位唐公子的。” 听着有理有据,衙差又看向唐逆,“那你呢?你又是何人,莫不是想对我们县令家的姑爷不利?” 唐逆脾气可没谢恒好。 他眸色冷漠,“不认识我手中的刀,应该认识这个吧?” 说话间,他提了块证明身份的腰牌起来。 “什么东西?”偏,有那么几个不太识货的,夺过唐逆的腰牌瞅了两眼,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识货,还是太晚天太黑没看清,“我看你就不像寻常老百姓,说,你来昆山县干什么!” 唐逆冷着眸子。 其中一个衙差,眼尖的瞥见腰牌上的字,依稀能看出大理寺的字样,“头儿,好像是官家的人。” 拿着令牌的人又仔细看了眼。 没等他看清,唐浩便率先出声,“这位,是大理寺的唐大人,你们不得无礼,方才是唐大人救了我。” 这些个目不识丁的,不识字,不识人。 他可认识。 从唐逆拿出腰牌时,他便看清了。 那是大理寺的腰牌。 此人是大理寺卿! 竟如此年轻有为。 几个衙差顿时脸色微变,赶忙行礼道,“原来是唐大人,卑职眼拙,还请唐大人恕罪。” 并恭敬的将腰牌还给唐逆 。 此时再看唐逆,便觉得他官威凛凛! 唐逆将腰牌收下,挂回腰间,“唐公子是吗,烦请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你认识它吗?” 第955章 原配正室要杀人呢 唐浩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怎么又回到这问题上了。 他心虚的赔笑,似是想遮掩什么,“大人,鬼话连篇,如何能信?” 说着,他偷偷瞥了眼阴魂的方向,“人……鬼呢?” 阴魂哪去了? 一眨眼,不见了? 唐浩瞧了眼谢恒,是他? 此人莫非是修道之人?他莫非偏袒阴魂? 唐浩心里千回百转,谨慎的打量着谢恒,谢恒面带微笑,看起来很老实。 阴魂,在他手心捏着呢。 衙差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将阴魂藏了起来。 知晓唐浩的身份,谢恒仿佛明白,为何阴魂会说,律法还不了它公道了。 县令的女婿? 县令便代表了当地的律法啊。 如果连律法都站在唐浩这边…… “唐公子,你说什么?”衙差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鬼? 唐浩是个读书人,他明白鬼神乃无稽之谈,自然不会跟这些衙差多说,“没什么,你们先回去,替我像岳父大人问安,就说我没事,明日再去向岳父大人保平安。” 衙差们点头,“是。” 其实就是唐家下人来县衙,说姑爷丢了。 不见了。 他们这才着急出来寻人。 唐浩可是县令的女婿,是县令千金的心尖宠,谁都不敢怠慢。 唐逆是来查案子的,他道,“谢恒,我先去县衙,有事来寻我。” “别啊,一起吧。”谢恒开口。 唐逆总觉得,谢恒话里有话。 果然,便听谢恒道,“眼下这个时辰,你去县衙又能做什么,大半夜的让 县令听你差遣么。” 唐逆顿住。 双手抱胸。 眉眼间挑起一丝玩味。 倒也是。 大半夜的,总不好让县令大人爬起来,听他查案。 不过他倒想听听,谢恒想干什么? “唐公子。”谢恒笑的一脸和善,低声道,“今日见唐公子施粥布善,行善积德,听闻唐公子是昆山县的大善人,我与唐大人初来乍到,这夜半无门的,不知唐公子可否收容我与唐大人一晚,谢某感激不尽。” 唐浩有瞬间的迟疑。 此人嘴上说着感激不尽,但唐浩感觉不到半分谢意。 总觉得此人不是善茬。 但他唐浩又是出了名的善人。 乐善好施,乐于助人。 不答应,似乎说不过去。 “谢公子客气了,寒舍简陋,谢公子和唐大人若不嫌弃,便去我府上将就一晚。”唐浩亦温和有礼。 “我叫谢恒,唐公子,多谢了。”谢恒微笑不失礼貌。 青弦自然是夫唱妇随。 阴魂在谢恒掌心挣扎,想出来,谢恒负手而立,拳头放在背后虚握,阴魂却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唐大人,请吧。” 唐浩似乎看出,唐逆的身份,比谢恒高出一截。 故而,请他先行。 唐逆也没拘泥,“那就多谢唐公子收留,明日我再去县衙拜访县令大人。” “明日我正好可以给唐大人带路。”阴魂不在,唐浩便不似之前惊慌,谈吐也是有气质的,“唐大人,你我还是本家呢,当真是有缘分。” 唐逆颔首,算是回应 。 到了唐家府外。 谢恒抬头,看到门头上挂着‘唐府’二字。 他掌心的阴魂躁动的更加厉害了。 怨气差点从他指缝中溢出来。 被谢恒的灵力兜了回去。 青弦低眉扫了眼,权当没看见。 不仅如此,唐府里面有阵法,不是什么高级法阵,就是普通防阴鬼邪祟的。 谢恒笑笑,“唐公子府上,还设了阵法,寻常邪祟靠近不得。” 这话,也是说给阴魂听的。 想进去,就老实点。 否则这阵法,也够它喝一壶的。 唐浩露出丝诧异,“谢公子莫非还懂道法?” “略知一二。”谢恒倒也没藏着掖着。 较为谦虚道。 唐浩眼底闪过一丝幽光,面上带笑,“是我眼拙了,谢公子真人不露相啊。” “不敢当,唐公子不请我们进去么。”谢恒微笑着。 “怎会,谢公子与唐大人是贵客,里面请。”唐浩堆起笑脸。 笑的好假。 转个脸,唐浩就没了笑脸,不知道谢恒和那阴魂有什么关系? 可府上布了阵法,邪祟进不来。 应该无碍。 这么一想,唐浩心里放心了些。 殊不知,阴魂被谢恒捏在掌心,避过阵法,带了进去。 青弦感觉到手心一阵温热,低头,谢恒牵着她的手,源源不断的灵力笼罩在她周身。 青弦笑了笑,“我无事。” 谢恒是担心这里的法阵影响到她。 才用灵力护着她。 谢恒并没有收回灵力,而是一直牵着她。 到了府内,唐浩一回头,便说道,“谢公 子与夫人感情真好。” 谢恒毫不避讳的说,“唐公子见笑了,我夫人比较粘我。” 惹得青弦瞪他一眼。 谢恒心里酥酥的。 唐逆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在京城秀不够,出门在外还是这么腻歪。 到底是谁黏谁啊。 也不知道谢夫人如何受得了他? 不过,他就是来看戏的。 唐逆也不客气,自己挑了个位置坐下,绣春刀放在手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谢恒表演。 反倒是唐浩很有眼色,很快让下人奉了茶水来。 “姑爷,你今日回来晚了,小姐很担心你,一直在念叨你呢。”丫鬟说。 唐浩笑着,“你回去与夫人说一声,我无事,待我招待完贵客,就去陪她。” “是。” 丫鬟退走。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阴魂。 它在谢恒手心越发的心浮气躁。 谢恒暗暗将其按下,忽然说了句,“唐公子,听起来,你与你夫人亦是情比金坚啊。” 唐浩不好意思的笑笑,“谢公子,见笑了。” 但,一个人心虚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谢恒勾唇,“唐公子,我略会一些看相之术,观你面相,似有二婚,不知唐公子与县令千金,可是原配夫妻?” 唐浩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露声色,“谢公子说笑了,唐某虽不才,却也是读书人,我曾承诺内人,此生唯有一妻,不纳妾,我夫人自然是我的原配正室!” “是么?”谢恒似笑非笑,眸光清冽的盯着他, “你的原配正室,不是苏家姑娘么?” 要不是他拘着点,原配正室要杀人呢。 第956章 男人之间的趣味 唐浩当即变了脸色,“你……” 他怎么知道! 唐浩蹭的一下,跟屁股下有针扎似的,一下子就弹了起来,眼睛里的惊慌暴露出来。 但唐浩似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佯装镇定的收敛情绪道,“谢公子不是第一次来昆山县么,你是听说了什么?” 谢恒笑笑,“嗯,确实听说了一些事。” 唐浩无意识的紧张起来。 两侧拳头紧握。 谢恒却悠闲松弛道,“听闻,唐公子的发妻,是一个名叫苏清清的姑娘,就连这座府邸,也是苏家的?” “你的发妻过世之后,唐公子才继承了亡妻的家业?” 唐浩此时咬紧牙关。 脸色不太好看。 他做了这么多善事,就是想今后有人提及他,议论的都是他的善举。 而非他的前尘往事! 唐逆挑眉。 是这么回事儿呢? 所以,按照套路,以及谢恒这修道的本性,他袒护的那个阴魂,就是唐浩的亡妻? 唐浩心里七上八下的,“谢公子,看走眼了吧?” “我没有过什么亡妻。” “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县令千金。” 唐浩语气中,隐隐多了几分威胁的意思,“谢公子如果想在昆山县行走,还是莫要偏听偏信的好,我家夫人性子是有些骄纵的,免得惹恼了她。” 这是在暗示谢恒。 他夫人是县令千金。 得罪他,就是得罪县令? 谢恒扯了扯嘴角,县令虽然是个七品小官,放在京城,或许不显眼。 但在地方上,县令一 职,拿捏的是一方命脉。 “是吗,难道是苏清清胡说的?” 谢恒莞尔。 唐浩瞳孔一闪,“苏清清……它在哪?” 他顿时慌了。 左右查看。 谢恒抬眸,嘴角带笑,“它不就在你身后么。” 唐浩僵住。 瞳孔放大。 瞬间感觉后背发凉。 一阵一阵的寒气窜上脊梁。 他僵硬着转头,慢慢看向身后。 空空如也。 没人…… 唐浩松了口气。 就在他扭头时,谢恒摆了摆手,攥着的掌心松开,一股阴风吹过,唐浩回头的瞬间,眼前赫然多了个双目漆黑,面色死白的鬼脸! “啊!” 唐浩吓得跌在椅子里,“清,苏清清……” 谢恒哎了声,“抱歉,看错了,它在你前面。” 唐逆:…… 谢恒还真是恶趣味啊。 “唐公子,你家怎么有阴魂啊?看这怨气,得是怨鬼了吧。” 谢恒恶劣的说道。 唐浩肝胆欲裂,他根本不敢动弹,“别过来……” 家里有法阵,它是怎么进来的? 透过阴魂,唐浩看向谢恒。 是他! 一定是他做的手脚! 将阴魂放了进来! 谢恒正襟危坐,目光凝视着他,仿佛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唐公子,我还是想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认识它吗?” 唐浩心惊胆战,“唐大人,救救我!” 他抱着一丝希望,向唐逆求救。 然而,唐逆和谢恒是一伙的啊。 “唐公子,你还是据实交代的好。”唐逆说。 唐浩惧怕的同时,又恨极了。 他竟引狼入室! 早知道 他们不怀好意,就不好心收留他们了。 阴魂死死地盯着他。 仿佛他敢说一句假话,就会撕碎他! “认,认识。”唐浩只得说,“它是苏清清。” “苏清清,是你什么人?”谢恒又问。 唐浩不想说,反而威吓道,“谢公子,你就不怕得罪县令大人吗!” 只可惜,形势比人强,他此刻的威胁,毫无作用。 谢恒直言道,“莫说你,便是你那岳父来,也无法为你撑腰,大理寺卿还在这坐着呢,唐大人乃当今君上的小舅子,他做事,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你最好不要惹他。” 他搬出唐逆来吓唬唐浩。 虽然但是……吓唬有用。 比起唐浩这个县令女婿,显然是唐逆这个大理寺卿官职更大。 唐逆无语道,“你最好如实说,问你话的这位,是皇后的徒弟,你哪怕说了半个字的假话,他都知道。” 就,相互吹捧恭维呗。 谢恒嘴角抽抽。 青弦摇头一笑。 这便是男人之间的趣味么。 唐浩彻底虚了,“苏清清,是我的发妻。” 他终于承认了。 整个人脱力般,瘫在椅子里。 愧疚的望着眼前的阴魂,“清清,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虚情假意,我要你偿命!” 顷刻间,阴魂的脸色,出现大面积的烧伤。 那是它生前留下的痕迹。 它是被大火烧死的。 阴魂双目血红,掐着唐浩的脖子,“是你为了攀高枝,放火烧死了我,你还毒杀了我爹娘!” 谢恒 眯起眸子。 他从唐浩的面相,以及阴魂的记忆中,得知真相确实如此。 唐浩原是读书人。 也算是腹有诗书。 苏家是商户,算得上富贵门庭,苏清清是独女,结识读书郎唐浩,并与之两情相悦,定下终生。 婚后唐浩就住在苏家。 享受着苏家的富贵。 却又不甘入赘,苏家虽未让他入赘,但昆山县人人都说,他是倒插门。 吃软饭。 听的多了。 属于男儿的自尊心便受到了打击。 渐渐地,难免生出怨怼。 怨怼积攒,便会酿成大祸。 直至,县令千金也看上了他,百般示好。 起初,唐浩是无情拒绝的。 读书人有骨气,他已经娶了妻子,不可能再耽误县令千金。 可县令千金并没有因此气馁,反而觉得他有情有义,更爱他身上的风骨。 于是疯狂的想占有他。 得不到的,往往都在骚动。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 谢恒用灵力,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苏清清的记忆。 包括唐家,也就是以前苏家的下人! 大家都惊愕的看着唐浩,“原来小姐和老爷夫人,是被他害死的!” “唐浩!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老爷夫人对你多好啊,小姐一心想着你,你竟然这么对她们,你还是人吗!” 府里的老人,都是从前苏家伺候的。 打从苏家人都相继离世后,唐浩作为未亡人,便名正言顺的接管了苏家的一切。 还慈悲的顾惜苏家的下人。 将苏宅改成了唐府 ! 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苏家的丫鬟婆子们,冲上来捶打唐浩,然后跪在地上哭,“我可怜的小姐啊……” 却看不见,小姐的阴魂就在这。 “住口!”唐浩似恼羞成怒般,跳起来指着丫鬟婆子就骂,“一群下等人,若不是我好心,留你们在府中,赏你们一口饭吃,你们早就成流浪汉了!” 还敢来指责他? 下等人也配! 第957章 无情又无耻 阴魂扬手,卷起阴风,一巴掌打在唐浩脸上。 砰的一声。 唐浩撞翻了椅子,摔的狼狈不堪,疼的脸都扭曲起来。 “凭你也配说我家的人,什么东西,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选了你!看到你这张虚伪的脸,我就想毁了!” 阴魂恶狠狠说道。 谢恒适时提醒,“冷静,注意影响,别吓着人。” 丫鬟是贴身伺候过它的丫鬟。 婆子是它生前的乳娘。 阴魂还是顾惜她们的。 “小姐,小姐是不是你?是你回来了吗。”丫鬟哭着说。 阴魂没法回答。 “阿浩!”这时,光鲜亮丽的女子跑来,心疼的扶起唐浩,“怎么回事?你们是谁啊?敢在我家里动粗,还伤了阿浩!” 谢恒眯起眸子,“你是唐浩的妻子,县令千金?” “不错,我就是阿浩的夫人!”她昂首挺胸道。 知道她是县令千金,还敢在她家动粗? 林娟不满的看着他们。 这些人,打了阿浩,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坐着不动? 谁才是唐府的主人! 阿浩从哪带回这些没礼貌的人? 林娟又看了眼闹事的丫鬟婆子们,“我看阿浩就是平时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一点规矩都没有!若你们顾念旧主,大可随旧主一起去了,不必留在府中委曲求全!” 丫鬟不服,“这本就是苏家的产业,我们是苏家的下人!” 啪! 林娟甩手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放肆,现在这家姓唐,不姓苏!” 丫鬟捂着脸,还是嘴硬 道,“那也不姓林。” 轮不到林娟来耀武扬威的意思。 林娟顿时恼怒起来,“大胆……” 林娟还想打人,忽然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惊呆了,“谁打我!” 下一秒,一股阴风直逼她眼球。 虽然她看不见。 但鬼爪已经戳到她眼珠子上,仅有毫厘之差。 阴魂最终,并没有剜她眼珠子。 因为林娟手上,没有沾它的血。 它慢慢的放下鬼爪,不经意间与林娟对视一眼,下一秒,便听见林娟的惨叫。 “苏清清!” 她惊恐的指着阴魂,浑身都在颤抖,“你是苏清清!” 鬼。 它是鬼! 林娟险些呼吸不上来,就要晕死过去。 阴魂却直勾勾的盯着她,“我是苏清清,被唐浩害死的亡妻。” 视觉冲击太强,苏清清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脸上还有大面积的烧伤,林娟没忍住,直接吐了。 她头皮发麻,吐得昏天黑地。 直视阴魂的感觉,太恶心了! 恐惧是她腹部痉挛,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林娟痛苦的捂着肚子,“你说阿浩害你,他怎么可能害你……他对你那么深情,你不是意外而亡的吗!” 苏家意外失火,苏清清葬身火海。 林娟听闻,失火时,唐浩不顾危险的冲进去救人,却没能救下苏清清。 他萎靡不振了好一段时间。 是她悉心照料,日日陪在唐浩身边,才叫他重新振作起来。 阴魂凝视着躲在林娟身后的唐浩,“那场火,是他放的。” 林娟白了 脸,“怎么可能……” 一阵寒意,窜上了脊背。 “是他在我的参汤中才了迷药,将我迷晕,打翻烛台放的火!”阴魂怨气怒涨。 唐浩拼命狡辩,“不是,不是这样的,夫人,你别听它的,它只是不甘心自己死了,而我还活着,它想让我陪它一起死!” 林娟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谁。 她认识的唐浩,是谦谦君子,重情重义。 面对她的示好,知道她喜欢他,却因为有了苏清清,几次三番的拒绝她。 直到苏清清亡故后,才渐渐接受她。 她以为,她和唐浩是水到渠成,循序渐进的修成正果。 甚至唐浩接受苏家,照顾苏家的生意和下人,她都没说什么。 林娟认为,这都是唐浩重情义的表现。 唐浩揪着林娟的衣袖,“夫人,连你也不信我吗?” 他看似深情款款。 其实是将林娟挡在身前,若有个什么,便将她推出去当挡箭牌。 “见色忘义,始乱终弃,死有余辜。” 一直看戏的唐逆擦了擦他的刀。 谢恒啧啧,“唐公子,应该很会钓鱼吧?这是将县令千金当鱼钓呢。” 面对林娟的示好,唐浩想必是一边拒绝她,一边又不着痕迹的吊着她。 让林娟觉得他谦谦君子,有情有义。 林娟似乎明白过来,“阿浩,你是故意的?故意拒绝我,让我对你欲罢不能,苏清清,真的是你杀的?” “不是,我没有!是他们污蔑我的,夫人,你相信我,你信我。” 林娟不敢置信。 事实竟然是这样。 唐浩紧紧抓着她的手,着急解释,突然,他猛地将林娟拉到自己面前,唐浩在袖中藏了一把匕首。 此刻,锋利的刀刃正抵在林娟喉咙上。 县令千金,竟是成了人质! “唐浩,你想做什么?”唐逆站起身来,眸光犀利的盯着他。 “都别过来!别动!”唐浩挟持着林娟,“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竟是我看走眼了,好你们几个扮猪吃虎的,大理寺卿,皇后弟子,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枉顾人命吧?” 林娟悲从心来,她甚至错愕的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成了人质,“阿浩,你要杀我?” “我也不想杀你,是他们逼我的!”唐浩俨然已经魔怔了。 “她可是你的夫人。”谢恒眯起眸子。 用自己的妻子做人质,来威胁他们? 此人,无情又无耻啊。 “放了她,我留你一个全尸。”唐逆沉声道。 谢恒叹气。 唐浩都狗急跳墙了,唐逆这样说,哪里还能震慑得住他? 唐浩无非是赌他们正直,有怜悯之心,不会不顾及林娟的性命,这才敢铤而走险,挟持林娟。 林娟冰冷的泪珠,抵在刀刃上,心如寒冰。 她突然就共情了苏清清的恨。 自己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人渣。 真是可笑又可恨! 林娟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若她此时死在唐浩的刀下,她定然也要化为厉鬼,向他索命! 唐浩面容狰狞,威胁着林娟一点一点往外退,警 告谢恒等人道,“都别跟过来,你们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修道人士,应该不想草菅人命吧!” “无耻!”阴魂狠狠骂了句。 究竟是谁,草菅人命。 唐浩就这么带着林娟,慢慢退出了唐府。 唐逆要去追,被谢恒拦住,“别追了,他恶念很重,重的隐隐生出了魔气,昆山县的魔物想必与他有关。” 第958章 我们都是祭祀品 恶念,是最容易滋养出魔气,也是最容易吸引魔物的。 “你有什么打算?”唐逆忍了口气。 讲真。 好久没遇到这么无耻的人了。 唐少卿的怒气值直接拉满。 这个人渣,竟然出其不意,拿自己的妻子做人质,还让他给跑了。 不过,谢恒既然让唐浩跑了,想必是另有打算了? 谢恒是故意将让人放走的。 毕竟认识这么久,这点默契,唐逆还是有的。 “放长线,钓大鱼,我要用唐浩,钓出昆山县的魔。”谢恒神色淡定,显然是有把握。 谢恒抬手,祭出追踪符。 只见追踪符上,隐隐现出光泽。 唐浩逃不掉的。 昆山县还有其他的少女遇害,必须要将幕后之魔一网打尽。 谢恒猜想,唐浩应该就是魔物利用的棋子。 “进去!” 唐浩将林娟带到了一间地下密室,将她推了进去。 林娟不敢置信,“唐浩,你真要这么对我?你对得起我吗!” 唐浩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阴霾取代,“老实点!” 说罢,他便径直离开了。 林娟整个心都凉了下来。 突然…… 林娟听到了细碎的哭声。 这才发现,这间暗牢里,还有其他人。 她转过头,看到几个和她一般的女子,都被关在这里。 “你们……”林娟想到什么,脸色煞白,“是被唐浩关起来的?” 其中有个面容清冷的女子,看了眼林娟,“又多一个受害人。” “林小姐?你不是……唐浩的夫人吗?连你 也被抓进来了?”有人认出了林娟。 林娟可是县令的千金啊。 唐浩明媒正娶的夫人! 她竟然也被关进来了? 明珠眯起眸子,“你是唐浩的夫人?” 林娟自嘲的笑了笑,“我和他……同床共枕这么多个日夜,竟然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害怕了。 来个人救救她啊。 她爹是县令,唐浩怎么敢的…… 可想到苏清清,林娟便浑身发寒。 她甚至觉得,唐浩比化作怨鬼的苏清清更加可怕。 “别怕,不会有事的。”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林娟肩膀上,带着安抚的力量。 林娟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直直的望着面前清冷的女子,“你们……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明珠抿唇,“你们……我们都是祭祀品。” 林娟似是明白什么,眼泪还在眼眶里,便瞪大了瞳孔。 祭品? 她们是祭品。 谁能来救救她们啊。 林娟遍体生寒。 这间暗牢,就在道观地下。 唐浩面前,有一团看不清人脸的黑雾。 那便是他效忠的魔。 “这次的祭品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这次我要换个条件!”唐浩迫不及待的与魔气谈条件。 下一瞬,那团魔气须臾变化,幻化出一个人形。 “这次的祭品中,有你的夫人,你竟舍得将自己的夫人拿出来当成祭品?” 此魔物,俨然是个魔王的级别的。 比一般的魔物,散魔级别都要高。 仅次于魔君之下 。 唐浩脸色阴沉,“我们的事,被她发现了,你的人根本没用,连个阴魂都杀不死!” 他怨毒的盯着魔王。 魔王很欣赏这样阴毒的眼神。 够狠。 才够恶。 恶念才是万恶之源啊。 “原来如此,发现了也不要紧,待本座吸干了她,再将她的尸首丢到深山里去,便不会有人察觉到。”魔王露出享受的表情。 唐浩身上散发出来的恶,当真是让他心情愉悦。 “这次恐怕没那么简单,昆山县来了个懂道法的人,还有大理寺也来人了,我已经败露了。” 唐浩话音一顿,眼神犀利道,“所以我要那两个人死!” 魔王挑眉,“道士?大理寺。” 朝廷的人? “再高的官职,在本座面前,就是个死。”魔王笃信道。 唐浩冷嗤,“那我便拭目以待,祭品给你,这次之后,你要让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 尤其是县令大人。 忘记他娶过林娟。 否则,他往后如何在昆山县立足? “小事一桩,本座答应了。”魔王大气道。 唐浩这才放心。 昆山观外。 谢恒望着这座道观,“果然是这里。”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 道观里异常安静。 但道观上笼罩的魔气却清晰可见。 追踪符追到了这里。 魔物的老巢,在这没跑了。 青弦依旧提着一盏灯,“直接打进去?” 谢恒微微摇头,“先救人。” 青弦了然。 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女孩们,要先确保她们的安全。 “我去吧。”青弦说 。 谢恒拧眉,没等他不同意,青弦又说,“你用隐身符,跟着我。” 谢恒这才勉强同意。 片刻后,昆山观的大门被敲响。 一个小道士打扮的人来开门,探出一个头,“你找谁?” “道长,我来此处投奔亲戚,可是一时找不到亲戚家住哪,现在天色太晚了,我看这里有个道观,可不可以大发慈悲,收留我一晚?” 小道士看她提着灯,孤零零的。 大半夜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若是将其拒之门外,这姑娘怕是就要露宿街头荒野了。 于是小道士发了善心,打开半扇门道,“道观受的是百家的香火钱,自然慈悲为怀,姑娘进来吧。” 青弦欣喜一笑,“多谢道长。” 她进了道观。 微微侧目。 小道士关门前,谢恒也进了门。 只不过,他带着隐身符,小道士未曾发觉罢了。 青弦勾了勾唇。 她一袭青衣,看着纤细单薄,提着一盏青灯,孤灯残影下,看着更添几分柔弱。 小道士露出一丝笑容,多了个祭品,魔王大人一定会高兴的。 “道长,我住哪?即便是给我间柴房住,也是可以的。”青弦怯怯的说。 小道士露出和善的笑意,“哪能让姑娘住柴房啊,姑娘随我来吧,我给你找几个伴儿。” 让你住暗牢。 “道观中还有其他没地方去的同伴?”青弦当做没听懂对方的弦外之音。 露出单纯的表情。 小道士笑笑,“有的,你们可以做个伴。” “那再好 不过了。”青弦也垂眸笑了起来。 第959章 一盏青灯,一对璧人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着,耳边传来谢恒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人,“别怕。” 她自然不怕。 她可是阴司。 小道士带着她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阴暗的屋子里,推开门,密室中的光线很昏暗。 以至于小道士一时没看清,里面有没有人。 “又有新朋友来了?” 是有人的。 暗牢里有人吱声。 小道士没看清人数,但也没怀疑,反而是青弦探头探脑的往里看,“谁在说话?” 她怎么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下一秒,小道士瞅准机会,趁青弦不备,将她一掌推入暗牢中。 “呀!道长,你为什么推我啊?今晚是让我借助在这里吗。”青弦惊讶的问。 小道士阴笑,“是啊,今晚你就住这。”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出门,正要从外面锁上,就被谢恒一记手刀劈晕了。 青弦因为提着灯笼,隐隐照亮了阴暗的暗牢密室。 密室中,有几个女子蜷缩在一起,她们都同情又狼狈的看着突然加入的青弦。 青弦提了提灯笼照亮,“你们好啊。” 姑娘们:…… 她的灯笼,照到一个人。 只是侧脸。 半个清冷的侧脸。 但青弦觉得,她有些眼熟。 没等她细想,一直纤细微凉的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去。 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你们手拉着手,我送你们走!” 青弦挑眉,“送我们走?” “姑娘,你也是被骗进来的吧?这个道观的人不安好心,要 拿咱们当祭品呢!”有女子说道,“这位姐姐会些道术,她说可以送我们离开,我们有救了!” 几个女子齐齐点头。 面露欣喜。 仿佛看到了救命的希望。 青弦这才顺着灯笼的微光,看向那面容清冷的女子,只一眼,她便怔住了。 “你们人多,我会以传送阵,送你们离开!” 说罢,明珠便开始抬手结印。 青弦眯起眸子。 确实,是仙术。 是她! 昆仑山的明珠仙子! 她竟然来下界了? 就在这是,明珠突然停下施术,冷然的目光朝着青弦看了过来,“你身边,还有人?” 青弦微顿。 不愧是昆仑山大师姐。 谢恒一直隐身在她身旁,被她察觉到了。 明珠想了想,“既是同道中人,为何不现身?是你?” 显然,她也认出青弦。 是那个擅闯昆仑,盗取神木的女阴司! 那她旁边的…… 就在明珠诧异时,谢恒撤掉了隐身符,现身时,与青弦并肩而立,“你认识我夫人?” 谢恒突然现身,吓了其他人一跳。 青弦赶忙说,“大家别慌,这是我夫君,他是来救你们的!” 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明珠打量着谢恒,原来这个女阴司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有夫君。 “果然是神木淬炼出的躯体。”明珠幽深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阴司真的可以和人族成亲。 也可以为了爱人,勇闯昆仑仙境。 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值得这般付出? 而这男子,由神木淬炼 过的身体,已经不能称之为普通人了。 他已经拥有了仙体。 既如此,为何不入仙族? 按理,他既得了仙体,应该入仙族好好修炼,已便更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是。 可他却留在了妻子身边? 是因为这个阴司吗? 明珠眼底,流露出一丝疑似羡慕的情绪来,随即,她便收敛了心神,目光淡然的凝视谢恒道。 “既然你也懂道术,那便助我一起,将这些无辜者送离这里。” 谢恒没有理由拒绝。 尤其听到她说到神木二字,谢恒心头便多了一丝谨慎。 这女子,会施仙术。 又知道神木。 似乎还认识青弦。 难道是……昆仑仙山的人? 谢恒心中有些凝重。 当初青弦为他从昆仑盗取来了神木,她不会是认出了青弦,要找青弦的麻烦吧? 谢恒心里忽然有些七上八下的。 以至于他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抬手将青弦挡回身侧,与明珠道,“好,我助你。” 在救人这点上,谢恒倒是与明珠想到一起去了。 他原也是打算,找到这个被作为祭品的女子,用传送阵救人的。 与明珠的提议不谋而合。 明珠只是微微点头,二人便一起施术,徒手画出一个不算太大的传送阵。 大约是因为谢恒的躯体,由昆仑神木淬炼过,所以在那之后,他的灵力,便染上了昆仑的仙力,明珠又是昆仑山的大师姐,二人联手,灵力属性竟是出奇的一致。 仿佛师出同门。 传送阵很顺利 的就启用了。 “姐姐,谢谢你。”林娟望着阵法外的明珠道谢。 明珠只说,“在心中默念一个安全的地方,传送阵会送你们过去。” 林娟点点头,“我要带她们回县衙,请我爹做主!将这里的罪行公之于众,还我们一个公道!” 明珠没说什么。 她对人族的公道,并不关心。 她只是顺手,来救人的。 随即,传送阵金光一闪,便将几个女子都送走了。 金光消失。 暗牢里便只剩谢恒夫妻,以及明珠三人。 明珠看了眼青弦,面色没什么波澜道,“我还有事,你们自便吧。” 一个阴司一个仙体,要离开道观,想必易如反掌。 明珠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说罢,便施展瞬移之术,离开了。 青弦想开口,都来不及。 “我们也走吧。”青弦说。 谢恒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指,“青弦,你认识方才那女子?” 青弦默了默,“见过,她是昆仑山的大师姐。” 在她盗取神木时,帮过她。 青弦心里,是记着明珠师姐一个人情的。 谢恒知道,必然与神木有关,“我没问过你,取神木一定很危险吧,青弦,谢谢你。” 为了救我,冒险闯取来神木。 也谢谢你,成为我的妻。 青弦心中一片柔软,好似有一片羽毛,飘在心湖上,痒痒的,涩涩的,她扯了扯嘴角,“说这些干什么,兴许这不单单是你的劫,也是我的劫。” 谢恒明白,这个劫,代表什么。 他笑了笑 ,轻轻抱着她,“我渡你。” 青弦:…… 不,你是来拉我入劫的。 她抬手,拍了拍谢恒的后背,“有人来了。” 有凌乱的脚步声,哒哒哒跑来。 密室的门被推开,唐浩进来一看,只见一盏青灯,一对璧人! 多么温馨,又多么煞风景的一幕! 第960章 他斩的,是她的头? 但这一幕,不该出现在这里! 唐浩面目瞬间扭曲起来,“人呢?你,姓谢的,你怎么在这!” 人呢? 那些女子,那些祭品,怎么都不见了? 小道士揉了揉眼睛,“刚,刚刚还在的……” 他只是去邀了个功,怎么回来人就不见了? 完了啊。 小道士骗来了青弦,便去找唐浩邀功,说自己多找了个祭品来。 唐浩听着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深更半夜的,哪来的女子送上门来? 尤其他刚逃回来,自然格外敏感,心中觉得不安,便匆匆赶来一探究竟。 果然。 祭品就没了! 唐浩面目阴沉的一巴掌甩在小道士脸上,“看你干的好事,引狼入室!” 小道士捂着脸,被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谢恒似笑非笑,“唐浩,你逃不掉,与魔物为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现在迷途知返尚有一丝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让你们将我大卸八块的机会么!” 唐浩冷嗤,“姓谢的,我可不是什么蠢货,林娟也被你们救走了?我做下这些事,迷途知返你们就会放过我么?” 天真。 他才不会这么天真! 这种话,哄哄三岁孩子得了。 他当然不信。 却见谢恒抬手,掐的个手印,下一秒,乾坤移位,谢恒夫妻从密室里出来了,而唐浩,被关进了密室中! 唐浩顿时大惊,“姓谢的,你干了什么!放我出去!” 谢恒勾唇,“唐公子,别急,你得罪,不当由我来审判,但你也 该罪有应得。” 然后,密室里传出凄厉的惨叫。 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外面,唐浩带人,包围了道观。 林娟回到县衙,便迅速与县令说明了情况。 唐逆恰好赶到。 表明身份后,县令立马派出了县衙所有当差的,随唐逆一道来昆山观拿人。 唐逆带人强势闯入,几个小道士想要阻拦,被他下令拿下。 大殿中依旧供奉着仙尊神像。 唐逆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 不顺眼。 “砸了。”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开口。 “这……”县衙的人手有些犹豫。 昆山观供奉的是仙尊,砸了会不会对仙尊大不敬啊? 没人动。 唐逆便回眸,“不敢?还是不听令?” “卑职不敢。” 神像前的供台,被踢翻了。 泥巴堆砌起来的神像,也被劈碎。 摔的粉碎。 一个女仙像的泥巴头,掉在了唐逆脚下。 他面无表情的垂眸,总觉得眼熟,脑海中,忽而有黑影身影闪过,青灯幽光,衬出幽绿。 唐逆眉头一皱,又见鬼了? 是这些神像有问题? 他扬手,提刀斩下,将女仙像斩了个粉碎。 忽然。 一团魔气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 它悄无声息的,钻入县衙官差们的口鼻之中。 从而控制他们的神智。 等唐逆察觉不对时,县衙的人都不动了。 不是不动了。 是不听他指令了。 反而提起刀,面向他,个个面露杀意。 “杀了他!” 接收到魔王命令,被控制的人,纷纷对唐逆下手。 这些官差虽然武功不高,但在县衙当差,唐逆也不想伤他们性命。 故而他在打斗间,退出了供奉的殿外。 外面宽敞,打架就方便多了。 那团魔气,在空中萦绕,遮天蔽月。 魔王动怒。 这些人,竟然放走了他的祭品! 即便被魔气控制,县衙的人,也不是唐逆的对手。 很快就被他干翻了。 倒一片。 那团魔气如果有表情,一定气的冒烟。 唐逆手握绣春刀,一身飞鱼服威风凛冽,夜风吹得他的衣摆微微浮动。 “一群废物!” 魔王气急。 便亲自上场。 魔气便上了一个道士的身。 那道士的功力,瞬间猛涨。 几刀下来,唐逆虽招架得住,但虎口忍不住隐隐发麻,震得发疼。 十根手指酸痛不已,险些握不住绣春刀。 魔王的力量,不容小觑。 谢恒赶来时,唐逆已经落了下来。 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他抬手祭出符箓,就要帮忙。 却不想,青弦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似乎,有阻止之意。 谢恒迟疑了一下。 “魔物,休要猖狂!” 这时,清冷的声音传来,明珠提剑,如踏月而来。 直逼被魔王附身的道士。 唐逆看到这抹身影的时候,不知因何,整个人无缘由的愣住了。 那抹倩影,直逼退了魔王。 是仙子吗? 唐逆脑子里无意识的想。 同时,脑海中闪过那个掉落在他脚下,被他一刀斩碎的泥巴脑袋。 他斩的,是她的头? 等唐逆回过神来,那道士竟然窜逃了 。 “魔物,休走!” 而那仙子,二话不说的追了出去。 仿佛只是个过客。 从始至终,看都没看在场的人一眼,包括唐逆。 仿佛,他们这些‘俗物’,都入不了仙子的眼。 唐逆立马回头,“追!” 他带着为数不多的人,追了出去。 也不知,是在追谁? 是追那匆匆一瞥的仙子…… 还是追魔物! 旁观的谢恒琢磨着,“青弦不让我出手,莫非是唐逆与那仙子之间有什么因果?” 青弦抿唇,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 她望着唐逆追去的方向,久久失神。 相传青灯行者,一人入世,悬两盏青灯,引三四灵光,五更时分,行六街七巷之中,渡八方游魂,可他……始终渡不过那个人。 也许是苦等不至。 青灯行者便有了执念,真正入世了。 他等的那个人……也许早已不在人族,所以注定是等不到的。 天亮时,唐逆回来了。 带回了被魔王附身的那个道士。 然,那道士极力求饶,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谢恒查探过,“他身上并无魔气。” 于是,唐逆便让人将昆山观的人都关进了县衙的大牢里。 也包括唐浩。 唐浩已经被苏清清吓的有些精神失常了。 林娟来看他时,他已经疯疯癫癫了。 抱着头,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儿的喊有鬼。 “你有今天,全是你的报应!”林娟今日便要彻底断了与他之间的情意,说完就走。 唐浩蓬头垢面,他颤抖的抬头, 脸上竟有大片的溃烂,看上去与怨鬼苏清清脸上的烧伤一般无二。 这,便是报应! 第961章 魂牵梦萦 明珠立于一处山头,看了眼昆山县,准备回昆仑。 忽然有人出声,“明珠师姐。” 回头,青弦在她背后。 明珠微微蹙眉,“我不是你师姐,莫要乱叫。” 青弦笑笑,“明珠仙子要回昆仑了吗。” 明珠不语。 便是默认的意思。 “那魔物,可是除掉了?”青弦又问。 明珠抿唇,“让他逃了。” 魔物阴险,但不会再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 昆仑仙尊,就是她师父,既然受了昆山县百姓的供奉,便不会放任魔物肆意妄为。 故而,师尊派她来诛杀魔物。 青弦听明白了,若那魔王还敢来,昆仑山不会坐视不理的意思。 明珠与她,没什么要聊的。 毕竟不熟。 她要走,青弦又说,“仙子此前,来过人族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明珠淡淡看她。 青弦扯了个由头,“我听闻,仙族很多人,都是从人族修炼上午的,有些好奇,是这样吗?” 明珠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你何必没话找话,多此一问?” 青弦一噎。 “你是阴司,怎会不知,人族与仙族的桥梁,早就断了,人族曾触怒凤族的凤帝,凤帝斩断桥梁,不许人仙两族再过多来往。” 明珠语气平平的拆穿她,“如今的人族,想要修炼成仙,谈何容易,人死后,不都去了你们冥府吗?” 青弦悻悻。 虽然但是……她说的没错。 明珠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仙气十足,“如今的仙族,会自己结道 侣,也能自己孕育后代,不需要人族为仙族添人数了。” 而她,是被师父从人族捡回去的。 师门很多人说,她是个幸运儿。 有幸被师父收为弟子,带回昆仑。 青弦涨知识了,“原来是这样……” 明珠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青弦觉得,那一眼,藏着羡慕。 明珠仙子,羡慕她么? 羡慕她什么呢? 但仙子很快收回了目光,又是一派清冷。 “仙子留步。” 第三次,青弦叫住她。 明珠拧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弦叹了声,眸色赤城的说,“仙子还记得,曾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 明珠一愣。 青灯…… “你有他的消息了?”明珠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甚至匆匆回头两步,向她靠近。 但似乎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明珠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可是我问的青灯行者?” 青弦颔首,“此前我问过我在冥府的同伴,她们都没有听过青灯行者这个人……大部分阴司也不知道冥府有此人物。” 明珠眼睛里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 似是满怀期待落了空。 她转过身去,将失落藏起来,怕自己在人前失态。 “不过……”青弦话音一转,“我在冥府阳卷上,找到了与其相关的记载。” 明珠心绪起伏不定,“阳卷?” “冥府阳卷,记人寿命,祸福旦夕,所以……”青弦露出一丝笑意,说,“青灯行者,很有可能已经入世了。” 明珠眼神闪烁 。 入世? 意思是,他成了凡人? 就在茫茫人海的人族中? 明珠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紧握,声音有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和紧张,“他是谁?” 既说他入世了。 阳卷记载凡人寿数。 便说明,她知道那人是谁? 青弦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仙子你见过的。” 明珠愣住。 脑海中闪过什么…… 与她透漏这些,不过是回报她在昆仑山帮过她的恩情。 青弦心道,谁叫我这么记恩呢。 唐逆不知,魔物具体有没有被诛灭,但昆山县失踪的少女,都平安救出。 道观被查封。 魔物的巢穴也被捣毁。 此案,也算有了成果。 唐逆也算跟县衙,以及定州府衙那边,有了个交代。 权当,魔物已经被消灭了吧。 可,唐逆脑子里,时常想起那个从天而降,一闪而过的仙子。 他甚至连人家的样子都没看清。 却开始对人家,魂牵梦萦般…… 唐逆自嘲笑笑,他真是魔怔了。 偶尔晚上做梦,会梦到那个提着青灯的鬼影,依旧站在自己床边。 等他醒来。 又什么都没有。 唐逆不禁想,阿姐的话怎么不灵了呢? 不是说来了定州,解决少女祭祀一案,就能化解的吗? “大人,多谢大人救回小女及县里的女子啊,下官感激不尽。” 林县令带着女儿林娟,亲自前来道谢。 唐逆收敛了思绪,虚虚抬手,“县令大人不必客气,唐某职责所在,如今魔物已除,唐某也该回了。” “下官准备了酒水,想款待大人一二,聊表谢意,大人这就要走了?” 林县令道。 “县令大人的好意,唐某领了,款待就不必了,公务在身,恕不便久留。” 唐逆都这么说了,林县令也不好强留啊,“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下官送送唐大人。” 送到县衙门口,唐逆说了句留步,就走了。 林县令目送他走远,“幸亏是大理寺卿,将这桩棘手的案子解决了,不然我这乌纱帽,肯定就保不住了,连我闺女都回不来了!” 林娟想到之前的凶险,忍不住落泪。 说到这,林县令就一肚子火气,一拍大腿道,“唐浩呢?把他给本官提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唐逆打算原路先回一趟定州,将昆山县的结案卷宗给府衙瞧一眼,再回京复命。 结果刚出县城,就碰上了谢恒。 “在等我?” “等了半个时辰。” “谢兄不继续游历了?” “下次吧,唐兄,一道么?” 唐逆笑笑。 一道就一道。 只是,在看到谢恒身后一个纤细的身影时,唐逆微愣,继而眼睛一亮。 是她! 仙子! 心口处莫名传来一阵悸动,唐逆压抑着情绪,不动声色道,“这位姑娘是……” 谢恒挑眉,轻笑道,“明珠姑娘,与我们同路,故而同行,唐兄没意见吧?” 唐逆几乎脱口而出,“没意见。” 话音出口,唐逆脑子里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 那个提着青灯的鬼影似乎从他脑 海深处,迅速向前移动。 直至,出现在他眼前,他看清了……那双如琉璃般,透着淡漠的眸子。 刹那间,唐逆的视线有过片刻的迷糊。 “你没事吧?” 清冷的声音中似乎夹着不易察觉的关心,唐逆感到不适的时间很短,当他视线聚拢,目光清明时便看到一双抓着自己的纤纤玉手。 唐逆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人甩开。 浑身带着抗拒和戒备。 冷酷的面上,带着一丝不耐。 几乎是从眼睛里蔓延出三个字,别碰我! 第962章 山神吃人 第962章 山神吃人 明珠被推开,双手骤然落空,她显得有些局促,手指僵硬的垂下,极力让自己看上去神态自若,“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我会些医术,可以替你看看。” 推开她,是无意识的。 因为唐逆又看到了那个提灯鬼影。 他眉心紧拧,此刻甚至有种,那鬼影就寄居在他身体里的错觉! 当唐逆意识到,他推开的,是仙子,他抬手,想说点什么,明珠却已经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 明珠颔首致歉道。唐逆有什么话,好像梗在了心口。 喉咙里好像上了锁,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无事,是我不习惯,与人靠近。”唐逆生硬的说。 一行人上路,返回定州。 路上,唐逆没再跟明珠说过一句话。 青弦寻了个机会问她,“仙子怎么不理他呢?” 明珠抿唇,“他不需要。” 唐逆抗拒她。 她便识趣的与他保持距离。 “可你为了他留下来……” “我并非为了他。”青弦话未完,便被明珠打断,“我是为了除魔。” 那魔王逃了。只是这理由,怕是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分明是为了唐逆留下来的。 明珠只是想……送他一程。 等他安全回京,她便离开。 返回定州后,张知府早早就在等候,见唐逆归来,张良连忙迎上去,“唐大人,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听说昆山县的邪祟已经被铲除了,多亏了唐大人啊……” “邪祟并没有铲除。”唐逆路上已经知道了魔王逃窜的事,他说,“邪祟逃了。” 张良脸色微变,“这……那邪祟,不会来了定州作乱吧?” 他面色凝重。 唐逆听出了言外之音,“张大人此话何意?” “大人,下官正要与大人说,定州近日也出现了山神吃人的传闻,经本官查问,方知是有猎户进山打猎,便再也没有回来,有百姓说,山中都是人骨,是……山神吃人。” 张良汗颜道。 依理,府衙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但唐逆拿回的卷宗里,确实邪祟作祟。 故而,张良不禁想,山神吃人,会不会是邪祟的同伙。 “什么山?”唐逆皱眉,哪来的山神,还吃人? 吃人的就不可能是所谓的神。 “是,是定州城外的小雷山。”张良道。 “除了猎户,可还有其他受害者?”唐逆沉声问。 “唐兄,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不妨进去慢慢说?”没等张知府开口,谢恒提议道。 唐逆不知为何,看了眼明珠,姑娘家,赶路应该挺累的。 于是他颔首。 “是下官糊涂,唐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几位先入府衙休整,山神的事,我们再慢慢细说。” 张良恭敬道。 事后,唐逆等人从张良口中,了解到小雷山吃人的内情。 说是有猎户在山里迷了路,被人发现时,人已经成了一具骸骨。 猎户常年奔走在山中,对山里地形再熟悉不过,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 可是连猎户都迷路走不出来,可见山中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有人说,看到小雷山里真的有山神。 那山神身躯高大,足有两人高。 见到过山神的人,活着逃出来的,都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听完前因后果,明珠若有所思的说,“魔物喜欢蛊惑人心,食人恶念,现在的魔族,应该都不吃人了,魔族觉得吃人太粗俗,所以改为吸食恶念。” 张良听的脊背直发寒,“姑娘似乎很了解邪祟啊?姑娘方才说什么,魔族?姑娘的意思是,小雷山吃人的,不是山神,是邪魔?” “暂不确定。”明珠直言。 她不确定,是不是昆山观的魔王,逃到了小雷山。 明珠起身,“我去一趟。” 说罢便要走。被张良拦住,“姑娘不可!” “非是下官轻视姑娘,而是姑娘你一介弱女子,若真是邪魔所为,姑娘你去岂不危险啊!” 张良还是很有良心的。 他劝阻明珠,也是为了明珠的安全着想。 但明珠却非寻常女子,她微微一笑,“无妨。” “这……”张良心想,这姑娘怎么不听劝呢? “我与明珠姑娘去。”唐逆开口。 明珠一愣。 唐逆无意识的,避开她的目光,起身说,“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不是山神吃人,得亲眼去瞧一瞧。” 张良当即道,“下官将府衙的人手都派给唐大人。”唐逆颔首,没拒绝。 多带点人手,总没坏处。 “相公,让你寻的法师,可有消息了?” 这时,走来一个衣着低调不失身份的妇人。 看起来三十来岁。 妇人面上带着忧虑。 张良扶着人,“夫人你怎么来了,待寻到人,我自会与夫人说的。” “来不及了呀!若再找不到驱鬼的法师,默娘她就危险了呀!”妇人越说越着急,“她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如何等得起?” “夫人你先别急,告示我已经贴出去了,莫急莫急……” “怎么能不急!不是你家的人,你当然不急!”妇人闷闷的,一把甩开了张良的手。 “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叫不是我家的人,我与夫人一样上心啊。”张良解释。 但妇人心情不佳。 不想理会。 谢恒挑眉,插了句嘴,“张大人,你夫人刚才说,要找驱鬼的法师?” 差点忘了。 谢恒还没走。 张良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哎,都是些邪乎事儿!” 张夫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她方才确实失态了些,“我不知,相公你这还有客人?” 谢恒本来要走了,听到驱鬼二字,他职业病般停下了脚步,“大人不妨说说,什么邪乎事?” “你……”这算是家事,张良其实不太想说。青弦便指了指谢恒道,“他会驱鬼。” “当真?”张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位兄台你会驱鬼?” 谢恒是跟着唐逆一起回来的。 张良只当他是客人。 并不认识谢恒。 谢恒笑笑,“谢某修道,驱鬼也算精通,张大人若信得过,不妨说说看,兴许谢某能帮得上忙。” 青弦勾唇。 谢恒如今,倒也不谦虚了。 “你是道士?”要找法师的张夫人面露欣喜,“谢道长,你会驱鬼?太好了!默娘有救了!” “默娘是……”谢恒挑眉。 张夫人激动的正要开口,张良无奈地说,“夫人,你先坐下,切莫急躁,我们坐下慢慢说。” 第963章 阴咒 第963章 阴咒 张夫人很心急。 但还是听夫君的话。 坐下慢慢说。 免得失礼。 张良沉了口气,便道,“默娘是我夫人娘家的弟媳,三个月前,被诊出有孕,我夫人娘家乃一脉单传,弟媳这一胎,自然是全家期盼,寄予厚望的,但……” 说到这,张夫人便隐隐红了眼眶。 她娘家就一个弟弟,弟弟成亲数年,怀孕数次,却次次都没留住孩子。 曾有算命先生言说,她娘家那头,子嗣注定单薄,甚至……可能无后。 这次弟媳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加上弟媳小产过几次,全家都小心谨慎着,生怕弟媳有个万一。 张夫人也是隔三差五的往娘家跑。 给弟媳送些补品。 叮嘱弟媳安心养胎。 可就在怀胎不久,弟媳便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夜夜噩梦不断。 梦到孩子保不住。 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每日保胎药不断地喝着。 才勉强留到现在。 可弟媳的身子,却是越发的虚弱,尚未显怀,人便憔悴不已。大夫说,即便如今勉强保住孩子,只怕后面想要保下,也难。 张夫人的娘家,便想请个法师回来,驱鬼驱邪。 以此保弟媳母子平安。 张良便贴出了告示,聘请法师。 到现在也没寻到。 张良叹了口气。 不再言说。 张夫人捏着帕子,压了压眼角,声音哽咽道,“我弟妹子嗣艰难,大夫说,这次若保不住孩子,只怕以后就再难有了,我弟妹还年轻,若是不能有子嗣,于她,于我娘家,都不是幸事,所以……我就想尽力帮帮他们。” 说着,她眼含希望的看向谢恒,“谢道长,你当真会驱鬼?”谢恒听明白了,他声音轻润而温和道,“张夫人若不介意,可否带我们去看看,事有因果,我得看过才能下结论。” “好,好,我带你们去!”张夫人满口答应道。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想试试。 万一,真能保住弟妹的子嗣呢? 她也算,对爹娘,和弟弟,有个交代。 谢恒颔首,“张大人,那谢某便先告辞了。” 张良郑重道,“谢道长若能救我弟妹的子嗣,本官当备下重礼,答谢道长。” “张大人客气了。” 谢恒离开后,张良若有所思,听闻,当今皇后有一亲传弟子,是京城谢家的嫡子。 莫非,就是他。张夫人的娘家,姓戚。 “谢道长,这就是我娘家。” 戚家门前,张夫人介绍道。 谢恒扫了眼,门庭避光,祟气笼罩,就连这大门的木材,都是阴黑的。 站在门口,仿佛就能感觉到阵阵阴风。 “竟是槐木。” 难怪,这家的风水气运,确实不太好。 张夫人闻言,诧异道,“不是柳木吗?” 谁家会用槐木做门啊? 她记得,当初不是说,是用的柳木吗? “槐木若运用的好,也可生财聚财。”谢恒随口说了句。 但,还有后半句。 若运用不好,效果也会截然相反。槐木属阴,通常遮阳避日,运用不好,容易招阴,使家宅不宁,破财生灾。 一进门,便感觉戚家的阴暗之气很重。 谢恒抬头看了眼天,午时刚过,日头正浓。 但偏偏,戚家四面遮阴,阳光都洒不进来。 日头不进家门,运势自然不会太好。 谢恒又看了眼张夫人,她已外嫁,张良为官尚算清廉,自身有些福运,也庇佑了她。 所以,张夫人才没受娘家的影响。 张夫人心跳突突的,“谢道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恒摇头,“带我去看看你弟妹吧。” 张夫人心神不宁的点头,“好,谢道长,这边请。” 经过亭台楼阁,假山假湖,绕过长廊,来到后院。青弦陪在谢恒身边,低声道,“戚家没有阴魂,更像是……” “阴咒。” 谢恒点明。 青弦挑眉,没错。 就是阴咒。 所谓阴咒,是比寻常诅咒更加强势,也更加阴狠的咒术。 张夫人来到一间院中,微顿道,“谢道长,烦请稍后。” 她要进去,与家母和弟妹说明缘由。 谢恒自然理解,“张夫人请便。” 张夫人的弟妹,安氏。 正虚弱的躺在床上。 哪怕是不下床,人也虚弱的不像话。不多时,张夫人便扶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从房中出来,张夫人介绍道,“谢道长,这是家母。” “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谢道长。” 张夫人两头介绍。 戚母两鬓有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斑白,面容憔悴,看的出来,为了儿媳的身孕,操了不少心。 “谢道长,劳烦你了,你若能保住我儿媳和孙儿,我愿意倾家荡产,来感谢道长!”戚母说着,就要给谢恒下跪。 张夫人一起弯下膝盖。 谢恒抬手扶了把,“两位不必如此大礼,能不能救,还得看过才知。” 戚母点点头,“就请谢道长看看,究竟是什么邪祟,要害我儿媳和孙儿!” 谢恒被请进了屋子。屋子里点着蜡烛。 大白天,点蜡烛照明。 房中光线,实在是昏昏沉沉的。 谢恒看到了躺在矮榻上的少妇,见外人,安氏简单梳洗了一下,也不算在外人面前失礼。 只是,安氏即便是整理过仪容,惨白的面色,憔悴的面容,脂粉也遮盖不住。 见着谢恒,安氏似乎是想起身行礼。 被戚母小心按了回去,“你躺着,当心肚子。” 安氏动一下,戚母都担心。 谢恒保持距离道,“夫人,你看看?” 青弦颔首,她是女子,方便些。 她上前,示意戚母让一让,然后坐在了矮榻边,“别怕,我只是看看。” 安氏点点头。很配合。 为了保胎,她吃了太多苦。 只要能保住孩子,安氏做什么都愿意。 青弦抬手,掌心凝聚灵力,在安氏肚子上,悬空试探了一番。 随即,她撤回灵力,起身回到谢恒身边。 脸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姑娘,我儿媳如何啊?”戚母担忧又紧张的问。 青弦略显迟疑,“你们,想听实话吗?” 第964章 纳个妾的事 从青弦的表情,谢恒便知,实话不太好。 戚母似乎预感不妙,手一直在抖,她看看安氏,又看看青弦和谢恒,似乎要哭了。 张夫人知道母亲心焦,便替她问道,“实话,是什么?” 青弦微微叹了声,“她腹中的孩子,恐怕……” “不,不会的!”戚母害怕听到孩子保不住,她急的语无伦次,“你,你们不是修道的吗,就不能救救她们母子吗!” 青弦看了眼谢恒,无奈摇头。 安氏腹中的胎儿,几乎就是个死胎了。 保胎的希望微乎其微。 并不是说胎儿在肚子里,就算保住。 不是的。 保在腹中,也有可能不是活的。 她方才用灵力试探过,安氏腹中的胎,死气大过生机,也就是说,胎儿几乎可以确定,保不住。 才三个月。 安氏并不显怀。 她腹部还是平平的。 每天都在为保不住胎而忧心。 忧虑过重。 保胎更难。 “要如何!要如何才能保住胎儿!难道真要我戚家绝后吗!” 戚母痛心疾首,悲痛的直捶胸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有什么报应,冲我来啊,何苦要报应在我孙儿身上!” 安氏也悲痛垂泪。 她已经小产过三次了。 大夫说,这次再保不住,她以后就再也不能当母亲了。 她自问,一生从未作恶,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刻薄她? 她不过是想要个孩子,为何这般难? “娘,您别难过,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张夫人扶着戚母劝道。 “还有什么法子,大夫,道士,都说不成了。”戚母几乎要泣不成声了。 “老夫人刚说,报应?莫非是知道,戚家会有报应。” 谢恒忽然开口。 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戚母的哭泣。 这戚家,只怕是祖上种下的因。 才有如今的恶果。 “这……”戚母摇头,有口难言。 有道是家丑不外扬。 有些事,如何能与外人道? 为了让安氏安心养胎,谢恒和青弦被请到了客厅说话。 “娘,听说大姐请了法师回来?”这时,传来男子的声音。 男子匆匆赶回,面上带着急切。 五官周正,只是从面相上,有些多情又薄情的面相。 “谢道长,这是我弟弟,戚淳。” 张夫人介绍说,“阿弟,这是谢道长。” 戚淳打量着谢恒,“道长能保我夫人的胎?” 谢恒微顿,“这就要看戚老夫人能不能实话实说了。” “道长何意?”戚淳拧眉。 谢恒淡定道,“事有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戚公子想要保住子嗣,就得解开这因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戚淳不解,“什么因果?如何解开?” 谢恒看了眼戚母。 戚母捂着胸口,极为痛心,“早知会报应在后人身上,当初就不应该……” “夫人!你糊涂了不成!” 就在此时,骤然传来一道呵斥声。 那声音,中气十足。 是个中年男人。 面相上,与戚淳相似,应该就是戚父了。 不过,戚父的面相,颇有些阴损刻薄之相 了。 一看就不是个好说话的。 “老爷……”戚母起身,表情懊悔,“儿媳保不住子嗣,是我们的错啊……那算命先生说的……” “住口!”戚父呵斥打断,“妇人之见!算命之说,如何能当真!你这把年纪了,还被个外人三言两语的诓骗,你臊不臊!” 戚母被责问的说不出话来。 她也知道,那事不能说。 故而还是选择憋了回去。 什么也不说。 “可是爹……”张夫人想开口。 戚父一样训斥,“你既嫁出去了,娘家的事,就不要太插手了!” “爹,我也是为了阿弟的孩子着想啊。”张夫人有些难过。 她这么大费周章,还不是为了弟弟的子嗣吗? 爹还不念她的好。 张夫人陪在戚母身边,表情有些埋怨。 戚父脾气不太好,戚淳是知道的,也不喜欢他们去找什么算命道士来家里,说是故弄玄虚。 “孩子留不住,那是安氏身子的问题,与其请什么道士回来装神弄鬼,不如给安氏好好调养身子,比什么都强!” 戚父冷脸道。 谢恒幽静的眸光,一眼看穿戚父。 人,都是不想承认错误的。 尤其是自己做过卑劣的行径。 看来戚父就是。 俗称,死鸭子嘴硬。 也罢。 谢恒起身,“既然戚家不想说,我们自不会勉强,谢某告辞。” 师父说过,修道之人,机缘很重要。 随缘也很重要。 既然他来了戚家,便是戚家的机缘。 但戚父既不要这个机缘,那便 随缘。 谢恒并不强求。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说不得儿媳这胎能保住呢!”戚母忍不住埋怨道。 张夫人也抱怨,“爹,你永远都是这么独断专行,既然你觉得我多管闲事,往后娘家的事,我便再也不管了!” 戚淳长叹一口气,认命般道,“爹,你要看着默娘的孩子保不住吗,那也是你的孙儿!” 他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说的? “都住口!”戚父恼羞成怒般,“我还没死,这个家轮不到你们做主!” “安氏不能生,那便换个女人,纳个妾的事,什么算命道士,不过是个江湖术士罢了,什么因果报应,都是胡扯,这种事情休要再提!” 说罢,戚父甩手离去。 戚淳咬紧后牙,面色阴沉。 他倒是有过外室。 可外室也离他而去了。 唐逆与明珠,到了小雷见脚下。 明珠望着不高的山,“这山中阴暗,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她看着唐逆。 这话许是出于关心,但唐逆并不高兴,“明珠姑娘,唐某乃朝廷命官,缉凶是我的职责,即便凶物不是人,唐某也没有让一个姑娘家挡在我身前的道理。” 说罢,他径直两步,走在明珠身前。 明珠默了默,她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 进山后,她多护着些他便是。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山。 没走多远,明珠就察觉,山里遍布阴气与怨气。 越往里走,怨气越重,直到,地上出现大片的白骨,这些骸骨上,戾气 丛生。 阴气在他们头顶漂浮徘徊。 而戾气,会伤人。 唐逆正在检查白骨,一团戾气陡然冲向他。 第965章 山魈 “小心!”明珠施法想护住他。 不妨,那戾气刚靠近唐逆,就被他身上的金光震散。 明珠错愕,他身上竟有护身符。 她默默撤回灵力。 唐逆回头,“怎么了?” 明珠摇头,“你身上,有符箓?” 唐逆垂眸,从胸口摸出黄符,笑了笑,“我阿姐给我的护身符,怎么褪色了?” 明珠心说,因为刚才替你挡了一劫。 她轻声道,“画此符的人功力不弱,你装好护身符,能保你平安。” 唐逆颔首,将符箓揣回胸口。 他当然知道,阿姐的符箓厉害。 明珠眸色平静,原来他早已有了护身符,根本不需要她。 “明珠姑娘。”唐逆忽然开口,“你同谢恒一样,乃修道之人,我虽有护身符,但却看不出这些白骨的问题,你可否给看看?” 明珠点头,“这些骸骨上有很重的怨气,林中阴气笼罩,这些骸骨生前,应该都是枉死的,阴气凝聚不散,乃至此处戾气丛生,你还是别碰的好。” 唐逆手上正拿着一截白骨。 然后,听话的扔下。 明珠笑了笑,“我可以驱散这些阴气,超度这里的怨气,净化戾气,你让一让吧。” 唐逆闻言,识趣的退开。 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 驱阴这种事,他就不争了。 明珠素手纤纤,熟练的结印,手印变化万千,指尖带着淡青色的灵力,轻声娇呵一声,“去!” 灵力散开,如星辰散落般,星星点点的落在这些白骨上, 净化此间戾气。 还没完。 她的手印未停。 明珠迅速变幻结印,她徒手,画出驱阴符,随着她双手抬起,驱阴符不断扩大,往上升起,笼罩四周。 “散!” 驱阴符的灵力扩散开,林子里一阵疾风掠过,如拨云见日般,驱散了阴霾。 阴气消散。 唐逆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一时忘了挪开眼。 阳光洒下来,山林里不再那样死气沉沉。 明珠撤回手印,道,“将这些白骨好好埋了吧。” 一时无人答她。 她偏头,看到唐逆目不转睛,对上他的目光,明珠突然有些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唐逆陡然回神,“听,听见了,埋了是吧?” 明珠点点头。 “知道了。”唐逆亲自动手,就此挖了个坑。 将这些白骨,都埋进坑里。 然后将坑填平。 “骸骨太多,我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你们将就一下,见谅。”他对着埋的坑如是说道。 明珠没忍住轻笑。 “也得多谢明珠姑娘,让它们入土为安。”唐逆轻咳一道声。 耳尖有点红红的。 “让它们入土为安的是你。”明珠说。 “是你度化了它们。”唐逆声音不自觉的放柔。 二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唐逆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神有些呆滞。 “跟我来。”明珠牵起他的手。 “明珠姑娘,要带我去哪?”唐逆痴痴的望着她。 “唐逆!” 一只手将他拽了回来,他的手还伸着,但前面牵他走的明珠不见了。 倒是身 后的明珠,将他拉了回来。 唐逆陡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幻觉,面色冷肃。 “是山魈。”明珠说。 她叫醒唐逆时,一个高大的影子从山林里穿梭过去。 “山魈是什么?”唐逆戒备的盯着四周。 明珠想了想,说,“一种猴儿。” 山魈,声音如人,而且其声蛊惑,通过声音来诱惑猎物。 长的跟猴似的。 “山里的野猴子?”唐逆评价。 明珠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山魈貌丑,只能通过声音来迷惑人心,不听那只猴子的声音就好。” 话音落,有风吹动树林沙沙作响。 山猴子生气了? 明珠给他使眼色,有意道,“山魈长得丑,胆子还小,我们走吧,山猴子不敢出来见人的。” 那只山猴子就在附近。 唐逆配合她,“好,明日我叫人将山里的猴子都抓起来。” 突的…… 一枚暗器朝唐逆飞射过来,让你拔刀劈开,掉在地上的,是一颗松球。 明珠抬手,“在那!” 话音落,唐逆瞬间提刀劈去。 丛树的树枝被劈断,松球掉落一地。 一只山魈从树后蹦了出来。 转眼跳到另一颗树上。 唐逆这回看清了,“还真是猴儿。” “你才是猴!你全家都是猴!” 山魈还会骂人。 声音果然像人。 唐逆冷哼,“不是猴儿,那是黑猩猩?” 这体积,确实比一般的山猴子大很大。 手长脚长,长得跟猩猩似的。 “你全家都是黑猩猩!”山魈骂骂咧咧。 “猿人。 ”明珠淡淡道。 山魈看了眼,便朝着明珠扑了过来,大概是觉得,明珠一个弱女子,好对付。 结果,明珠抬手祭出仙剑,一剑便将山魈震退。 山魈爬起来,立马躲到了树后。 它扑哧两声,胸口的黑色毛发下,渗出了血迹。 被明珠的剑气伤到了。 “滚出来,否则今日便诛于此!”明珠声音清冷,气势十足道。 山魈自然不会乖乖出去受死。 它想逃。 但是被迎面而来的绣春刀挡了回去。 唐逆的速度很快,与明珠前后夹击。 山魈腹背受敌,摔在地上,没等它翻起来,一刀一剑就横在它面前了。 “别杀我,我没吃人,我也是被迫的。”山魈立马举起双手,投降道。 明珠甩手,一道白光掷出,化作一条绳索,锁在山魈身上。 “这是捆仙索,若有一字不实,便将你大卸八块了。” 唐逆挑眉,明珠姑娘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威胁起猴来,还挺可爱的。 “我说,我说……我真的是冤枉的,都是那只魔逼我干的。”山魈全都据实交代了。 它只是在山中修炼,从未害过人啊。 甚至都避着人。 有人进山,它便躲进洞穴里不出来。 它胆小,怕人啊! 是那只魔,占了它的洞穴不说,还逼它迷惑进山的人。 “这些说,那些人都是被魔物残害的?”唐逆冷着脸。 山魈怯怯的点头,“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只魔物呢?”明珠问起。 “逃,逃了,在你们进山 时,它就逃了,让我迷惑你们,给它拖延时间。”山魈弱弱的说。 唐逆磨了磨牙,“魔物害人,你也是帮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斩你双手,回府衙有个交代。” “不,别砍我的手……”山魈挣扎着。 可越挣扎,捆仙索便缠的越紧。 唐逆提刀,山中继而传出一声惨叫,惊飞了林中的鸟儿。 第966章 我保证不纳妾! “这这这……唐大人,你说这就是那吃人的山神?” 当唐逆带着两条黑毛的猩猩手臂,摆在张良面前时,给张大人都吓结巴了。 唐逆面无表情的纠正,“是山魈,不是山神。” 张良吞了吞口水,“哦,山,山魈是什么?” 唐逆看了眼明珠,说,“就是山猴子。” “那,那本官就以山猴子结案了?”张良嘴角抽抽。 “结案另说,张大人只需告知百姓,小雷山不会再有害人的妖物,也没有什么山神,让百姓不必恐慌。” 张良连忙颔首,“是,本官明白了,多亏了唐大人,还有这位姑娘……” “她是明珠。”唐逆似是在介绍。 一颗,明珠。 很配她。 明珠心头微热,记忆深处,他……也是这么说的。 她是明珠。 即便是在夜里,也会发光。 只要有光,她便是明亮的。 明珠,这个名字,还是他取的…… 两天后,谢恒在街上遇到一队不算隆重的接亲队伍。 之所以说不算隆重,是因为只有四人抬轿,大红花轿能看出是结亲,而没有迎亲队伍。 “这不是戚家的轿子吗?莫不是戚家接亲?”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那戚家少夫人生不出孩子,戚老爷便让儿子纳妾,好给戚家传宗接代。” “这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吧?” “谁说不是,保不齐是戚公子不能生呢!” 有百姓围观议论。 谢恒听了一耳朵,无奈摇头。 青弦吐槽,“ 阴咒不解,戚家注定无后,纳多少妾室也是无用。” 谢恒察觉到她的小情绪,立马说,“我保证不纳妾!” 青弦:…… 她无奈,横了眼谢恒。 说什么呢? 不过,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嘴角微微上扬。 “夫人,我们回去吧,我算着,今日我们有客拜访。”谢恒牵着青弦的手说道。 他们现在住在驿馆。 谢恒刚回来,就碰到了唐逆。 “小雷山的事情,唐兄办妥了?”谢恒挑眉。 唐逆颔首,“抓了只山猴子。” 谢恒一琢磨,“是山魈?” 书中有记载,说来谢恒还没见过山魈呢。 “嗯。”唐逆扫了眼,“定州事了,明日我们便动身回京。” 谢恒笑了笑,“怕是得再拖延两日。” 唐逆不解的看着他,为何? 不等谢恒说什么,便有人来报,“大人,外头有个自称戚家少夫人的女子求见。” 唐逆并不知什么戚家。 但戚家,算是定州的大户人家。 女婿还是知府。 故而戚家在定州,称得上有头有脸。 “把人请进来吧。”唐逆道。 “是。” “那戚家少夫人怀有身孕,你们小心些。”谢恒插了句嘴。 唐逆确定,是来找谢恒的。 寻常这种事,唐逆并不关心的。 他准备走,但看明珠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他默默地停留。 找了个位置坐下。 就当听故事了。 很快,安氏就被请了进来。 贴身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生怕她脚步重了,磕着碰着。 谢恒低调的坐 在了唐逆身边,招呼女客这种事,还是女子来更为合适些。 故而,青弦很默契的上前,“戚少夫人,你有孕在身,怎么到这来了?” 安氏脸色还是透着苍白,“我是来求谢道长指点迷津的。” 她直言。 青弦看了眼谢恒,“少夫人何意?” 安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与谢道长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我相信,谢道长定有法子,保我腹中孩子,对吗?” 她期盼,甚至是祈求的望着谢恒。 明珠一眼看出,她腹中胎儿,生机寥寥无几,与死胎无异啊。 明珠眼底露出一丝诧异。 但她也没插嘴。 谢恒面上没什么波动,“少夫人,你还是先坐下说话吧。” 本来身子就弱。 安氏是独自跑出来的吧? 戚家那样重视她的胎,平时连榻都不让下,怎会允许她出门? 青弦扶了把,“坐下说吧,你怀着身孕,不宜久站。” 安氏点点头,道了声多谢。 即便涂了胭脂,也难掩她脸上的憔悴。 “少夫人……” “叫我默娘吧。” 安氏打断,她眼神里透着失落。 “好,默娘,听闻今日戚家有喜事,你作为当家主母,不需要出面吗。” 青弦说话也是个直的。 安氏面带伤怀,“他要纳妾,我这个病秧子主母,出不出面又有什么要紧的,我只想保住我的孩子。” “默娘,你应该知道,你的胎不稳,随时有流产的可能,你来找我们,若有个万一,戚家岂非要找我们的麻 烦?” 青弦直白道。 安氏抿唇,目光透着坚定,她扶着椅子站起来,走了两步,竟是当着谢恒的面,跪了下去。 “谢道长,求你,帮帮我……我只想保住这个孩子!” 说着,她就要给谢恒磕头。 谢恒无奈,“我娘子说了,你随时有流产的可能,磕头就不必了,起来说话。” 青弦去扶她。 她摇头拒绝,“请道长教我,要如何才能保住这一胎?” 她真的不能再滑胎流产了。 如今夫君纳了妾,她若再没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往后如何立足? 谢恒抬手,虚虚扶了把,“你起来,我告知你。” 安氏只感觉,谢恒的手似乎有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扶起。 谢恒直言道,“你不能留住孩子,问题不在你身上,因在戚家。” “什么意思?”安氏不明白。 “你对你的夫家,了解多少?”谢恒意味深长的问了句。 安氏沉默了会,“戚家是做丝绸生意起家的,女儿嫁的是知府张良大人,你们应该知道了,儿子……也就是我的夫君,他继承了家业,家中关系也算和睦,母慈子孝。” 只有戚父,也就是她的公爹。 认为保不住孩子,都是她身子的问题。 戚父对她很不满。 尤其婆母想着为她找算命先生,请道士来驱邪避凶,公爹更是不高兴。 觉得她们装神弄鬼。 安氏眼底闪过一丝委屈,但她没说。 “我问的不是这个。”谢恒神色淡然,“我的意思是,戚 家手里可有过人命?” 第967章 和离保胎 安氏闻言,脸色白了一瞬,“人命?这不可能!戚家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就算是做生意,也都是讲良心的,绝非那些黑心商户!” 她急于道。 “你冷静,别激动,你的身子,情绪不宜起伏太大。”青弦及时安抚。 安氏冷静了些,可心里还是因为谢恒的话,七上八下的。 据她所知,戚家从不做那些昧良心的生意。 她不明白,谢道长为什么会这么问? 安氏不像撒谎,谢恒只说,“看来你并不知。” 顿了顿,他又道,“我确实有个法子,或可保你腹中子嗣。” 安氏立马激动了,“什么法子?只要能保胎,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和离。” 谢恒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什么?”安氏惊愕懵圈。 莫说安氏,就连看戏的唐逆都诧异了。 谢恒居然撺掇人家女子和离? 他嘴角抽抽。 心想,谢恒真神了! 明珠惊诧之后,便了然谢恒的做法。 谢恒的用意是好的。 确实只有和离,离开她的夫家,才有可能留得住这个孩子。 谢恒一开口‘和离’二字,青弦便知他用意,只是和离对女子来说,绝非一件小事。 “谢道长,你让我和离?”安氏不敢置信的又问一遍。 谢恒颔首,“唯有此法,或许有机会保胎。” “为,为什么?”安氏眼中积满了泪水。 虽说戚淳今日纳妾,她确实伤心。 可她从未想过要和离。 “因果在戚家,戚家种下恶因 ,便有此恶果,你只要留在戚家,便避不过这恶果。” “你若离开戚家,孩子与戚家脱开关系,兴许有一丝生机。” 这个孩子,只要在戚家名下,就逃不过因果。 安氏脸色又白了几分,“恶果,什么恶果?戚家有什么恶因?阴咒又是什么?” 她茫然不解。 “阴咒是一种极强烈的咒术,需散尽三魂七魄为代价,方可立下此咒。” 换言之,立下此咒的人,一定是极为痛恨戚家的。 不惜以三魂七魄为代价。 谢恒微叹,“至于因果,这便要问戚家了。” 安氏今天能鼓起勇气来找他,便是抱了一丝希望的。 安氏离开之后,明珠赞赏的说,“谢公子,你道术很高,看事很精准,不知你师承何人?” 谢恒笑笑,“明珠姑娘谬赞了,谢某天资愚钝,悟性不高,不过我的师父确实很厉害,我能有今日的机缘,多亏了我师父和我夫人,她们是我此生的贵人。” 他含笑看了眼青弦。 青弦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带着一丝羞怯,不搭理他。 明珠看的分明,“你们夫妻感情真好,你能与阴司结亲,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至于他说的机缘,想必就是她们昆仑的神木了。 有了神木的锻造,他的功法与躯体,都有了质的飞跃。 说来,谢恒如今的功法,算是与昆仑同宗。 “阴司?”话不多的唐逆突然插了句嘴。 他诧异的看了眼青弦,谢恒娶的,是阴司 ? 是他理解的那种阴司? 冥府阴司? 说来唐逆也曾疑惑过,为何这一路走来,从遇见谢恒开始,谢恒对他自己夫人的称呼就变了。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唤她绵绵。 而是唤她青弦。 唐逆起身,手中握紧了绣春刀,缓缓走近青弦,目光带着审视,“你不是叫木棉吗?” 青弦从冥府回来之后,就改回了本名。 此事只有谢家人,以及宫里的师父等较为亲近的人才知晓。 唐逆这等朋友,暂不得知呢。 虽然谢恒没想刻意瞒着,但也没刻意挑明青弦的身份和来历。 谢恒挺身,挡在青弦身前,面对唐逆,“唐兄,她是我夫人,是绵绵,也是青弦,望你理解。” 唐逆眯起眸子,“她不是人。” 谢恒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如此说他妻子,但他知道,唐逆并无恶意,冷着脸也只是关心他,唐兄拿他当朋友,他自当真诚以待。 “她是我拜过天地的夫人,我父母双亲,就连我师父都认她,按理说,我没必要与唐兄解释,但我希望唐兄不要歧视我夫人。” 他一口一个我夫人,极其维护他妻子。 态度真诚不失强硬。 希望唐逆不要找青弦的麻烦。 也不要轻视青弦! 他不希望青弦被任何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 明珠抿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无意暴露了青弦阴司的身份。 “抱歉,是我多言了,谢公子,请你见谅。”明珠真心致歉。 随后,她又看向唐 逆,清声道,“唐大人,阴司与你并无不同,也是正儿八经的官职,只不过,你们效力的君主不同,你是为人族效力,她为冥府效力,仅此而已。” 明珠眸光复杂的看着唐逆。 就连你,曾经也是为冥府效力之人。 唐逆其实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只是骤然听到认识这么久的谢夫人是阴司,他有些吃惊罢了。 而且同行的路上,他曾见过青弦提着一盏青灯的样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画面有些眼熟。 像是与他见过的那个鬼影有几分相似。 可那鬼影是男子。 并非女子。 故而,他对青弦,总有一股说不出来亲切。 但绝非男女之情。 青弦将谢恒的胳膊压下来,从他身后站出来,微微叹息,“小唐大人,想过自己是什么吗?” 唐逆淡淡,“我自然是人。” 青弦勾唇,“嗯,现在是。” “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现在是。 “意思是,以前你也未必是人。”青弦语气透着几分朋友间的打趣。 唐逆拧眉,“你把话说清楚。” 青弦耸肩,“天机不可泄露。” 该说不说,干谢恒他们这行的,确实‘故弄玄虚!’ 唐逆无语的走人。 却没注意到,明珠黯然的神色。 “谢公子,我也该回了。”明珠低声道。 “你要回师门了吗!”青弦脱口而出。 明珠笑笑,“回房间。” 她暂时,没打算要走。 青弦松了口气,“仙子要走的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仙子。 ” 明珠微顿。 走了两步回头道,“我们,是朋友。” 青弦勾唇,朋友么? 她一转头,发现谢恒不眨眼的盯着她。 “怎么这么看着我?” 迎上谢恒的视线,莫名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谢恒带着一丝委屈和试探,“青弦,你与唐逆,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他发觉,她看唐逆的眼神,不对劲。 具体,他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总觉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相识已久的故人,让她很怀念的那种故人…… 第968章 你别闹了,好吗? 渊源么…… 有的。 她曾是青灯行者手上提的一盏青灯。 “谢恒,你了解过我吗。”青弦忽然问他。 谢恒沉默了。 他只知她是阴司,是卸任的孟婆? 说来了解。 却也不了解。 “我天生便是阴灵,后来成为阴司,我曾是……一个人的引路人。” 青灯行者,悬两盏青灯,渡世间亡灵。 那两盏灯,也算是他的引路人没错吧? 青弦心想,唐逆如果记起前因,那货还是她的主人呢。 引路人三个字,有点暧昧的气氛,谢恒听的酸酸的,“什么样的引路人。” 这个问题,她应该怎么回答? 青弦想了想,然后去门口,提了盏灯进来,“就是这样引路。” 谢恒:…… 所以,他的夫人,只是一盏灯的作用? 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安氏回到戚家,人群已经散了。 今日只是纳妾,场面办的并不隆重。 并未置办酒席,也没宴请宾客。 纳妾不需要讲究这些礼数。 只是给戚父戚母敬了个茶,新人就算进门了。 本是要给安氏敬茶,但是下人来报,说是少夫人不在房中。 戚家急坏了。 生怕安氏有个万一。 准备的说,是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 于是安氏一回来,戚母便急的不得了,“默娘,你去哪了?你身子不好,哪能乱跑呢,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好啊,你差点急死我们了!” 戚父冷着脸。 显然不高兴安氏不打招呼外出。 没半点礼数! 然而,接下来安氏要 说的话,更加没有礼数。 “我要和离。” 直白而冷静的几个字,就这么毫无预兆的从安氏嘴里吐出来。 安氏面无表情,戚父戚母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默娘,你,你说什么?你要和离?”戚母不敢置信的问。 戚父彻底冷了脸,“大逆不道,不知所谓!” 然,安氏依旧冷淡,“你们儿子已经纳了妾,不会少了为戚家开枝散叶的人,二老想抱孙儿的心愿,请恕默娘不能替你们实现了,但总会有人去实现的,请二老成全。” 戚母险些站不稳,悲痛又责备,“默娘,你再说什么呀!” 戚父气的面色铁青。 “你再说一遍!”戚淳一来,就听到安氏说要和离的话,气得他顿时火冒三丈。 上去一把揪住安氏的胳膊,“默娘,你一声不吭的外出,全家都在担心你,你在闹什么脾气?我即便是纳了妾,也越不过你去,你还是正妻,何必跟一个妾室计较?” 他力气很大。 揪的安氏胳膊疼。 她微微蹙眉,挣脱戚淳的钳制,“不是因为纳妾的事。” “那是什么?”戚淳不信,他今日本该洞房花烛,去妾室房里的,但安氏不见了,他急的连新房都没进,担心她出什么事,结果她回家第一句话,就是要和离? 安氏发的什么疯? 戚淳脸色不太好,“默娘,只要妾室能生下孩子,便可记在你的名下,一个妾室不会影响到我们,你别闹了,好吗?” 他软 下声音。 自问轻言细语的哄着她。 但安氏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目光坚定的看着戚淳,眼底带着一丝不舍,“是我无能,没能替你生儿育女,戚淳,我们和离吧,求你放过我,可以吗?” 也放过你的孩子。 安氏眼中泪光盈盈。 她神色坚定,不似玩笑,戚淳脸色难看又紧绷,“和离,你休想!” 他怒声道,“我不同意,你就休想离开戚家!” “我说了,就算你没有孩子,我也会让别的女人,生下来记在你的名下,你为何突然要和离?” “你去见了什么人?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戚淳满脸愤怒,抓着安氏一连串的质问,“是不是那个道士,是不是他们教唆你的?” 否则默娘不会一回家,就要和离。 定是外人的人,同她说了什么。 戚淳面色阴沉,教唆默娘与他和离,果真是邪门歪道! 安氏瞧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忽而笑了,“可我不想养别人的孩子,我只想要自己的孩子。” 再说,妾室身在戚家,能不能生下孩子,还不一定呢。 谢道长说了,因果在戚家。 只要留在戚家,就逃不过恶果! 她要带着孩子,离开戚家! 戚淳看向她的肚子,“你的孩子……我和娘也会请大夫,尽力为你保胎的,别闹了好吗。” “你们保不住。”安氏推开门,冷嘲的目光看向戚父戚母,“戚家种下恶因,这是报应。” 可这报应,却要她和孩子来承 受。 着实不公平! 安氏想起自己过去曾滑胎三次,难道都是为戚家承担了恶果吗? 戚淳微愣,而后愈发愤怒,又是因果报应,安氏定然是见了那姓谢的道士! 她是被人蛊惑了! “放肆!”不知是安氏的哪句话,戳中了戚父的神经,他猛地拍桌,怒喝道,“保不了胎,是你身子不好,与戚家何干!” “你身为儿媳,却不向着自己的夫家,反而听信一些术士之言,要与夫家决裂,你还有没有点脑子和良心?” “戚淳已经说了,妾室的孩子,生下来也算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在戚父眼里,安氏就是不知好歹的。 她不能生。 不能为戚家继承香火。 作为公婆,他们没让她下堂,已经是十分抬爱。 安氏如果是个懂事的,就该大度些,让戚淳去妾室房里,叫妾室早日为戚家添丁才是。 而不是在这里闹什么和离! 以前面对戚父训斥,安氏是不敢还嘴的,但现在,她已决心离开戚家,她不怕。 安氏镇定的抬头,“戚老爷如何确信,妾室就一定能生下孩子?若不是因果报应,戚老爷又何必如此恼羞成怒?” 戚父瞪直了眼睛,“你……” “安氏,你够了!”戚淳气急,拽着安氏的胳膊,扬起手就要打她。 但安氏不怕,她仰起脸,目光坚定的面对戚淳的巴掌。 戚淳扬起的巴掌,反而没打下来,她还怀着身子! 可她竟一口一个戚老爷的叫 ,这是铁了心,要与他和离啊! 该死的,是那道士! 第969章 多从自身找问题 戚淳满肚子的怒火,转嫁到谢恒身上,他忍怒道,“来人,扶少夫人回房休息,把人看紧了,若少夫人再有什么差池,我拿你们是问!” “是。”丫鬟下人们都惊若寒蝉。 从前只觉得少夫人温驯,今天竟然一反常态,当众说要与少爷和离! 两个丫鬟上前,强行扶着安氏,“少夫人,我们回房吧。” 这是要软禁她啊? 安氏不从,“放开!戚淳,我要和离,我要离开戚家,你听不到吗!你自去找你的妾室去,放过我!” 戚淳心软了一瞬,“默娘,别闹了,听话回房等我,照顾好少夫人。” “是。” 丫鬟不敢松手,也不敢弄疼了安氏。 只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安氏抗拒的厉害,戚母红着眼睛上前说,“默娘,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里的孩子想想啊,大夫说了,你不宜情绪过激,不宜大动啊。” 安氏果真就沉默了下来。 没再剧烈挣扎。 怕伤及腹中胎儿。 可安氏并不服气就此被软禁,她坚定的喊,“戚淳,我是一定要和离的,你就算把我关起来也没用,除非你们戚家,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否则,这诅咒会一直缠着戚家!” 她虽不甘。 但还是被丫鬟扶走了。 戚淳拳头紧握,心底里竟是有了一丝慌乱。 什么诅咒,什么错误? “娘,戚家究竟做过什么?”戚淳嗓子干涩的开口。 戚母只摇头,说不出话来。 戚父愤怒不已,“胡 说八道!我看就是平时太纵着她了!竟如此不将公婆放在眼里!” 戚淳只能更加气愤教唆安氏的人。 谢恒正在收拾包袱,唐逆问他,“不是要耽搁两日再走吗?” “我算着,我有点小麻烦,能避则避。”谢恒笑笑。 青弦无奈扶额。 驿馆的人来报,“大人,戚家少爷来了。” 唐逆挑眉。 谢恒无奈叹气。 青弦挑眉,“麻烦来了。” “闲来无事,那便瞧瞧热闹,把人请进来。”唐逆玩味道。 很快。 戚淳就被请了进来。 谢恒和唐逆正淡定的坐着。 避不开,也是机缘。 谢恒淡淡,“戚公子,有事?” 戚淳一见他,那怒火蹭蹭往上涨,不过碍于唐逆也在,他稍微克制了一下。 戚淳打听过了,驿馆里住的,就是抓获小雷山山鬼的大理寺卿。 京城来的高官。 就连他那姐夫知府大人,都得敬着的人物。 戚淳自然不会无故开罪。 大家都说,小雷山吃人的,是山鬼。 戚家虽有头有脸,但毕竟不是士族,也没有官身,故而他不服气的拜了拜,“贸然拜访,打搅了,不过戚某前来,是有一事要问。” 这姓谢的,与大理寺卿似乎是很要好的朋友。 所以,戚淳不得已,只得以礼相待。 “戚公子,有话直言。”唐逆客气不失礼数。 戚淳直接抬手,指向谢恒,“不知谢道长,与我夫人说了什么?为何她回去……” 执意和离这话,说出来有伤颜面,戚淳说不 出口。 他语气难掩怒气,“道长应是方外之人,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为何要挑唆我夫人,与我不合?” “你与我夫人,究竟说了什么!” 谢恒嘴角抽抽,他想说,我真没有。 但好像,又有。 他确实说了,安氏可考虑和离保胎这话。 谢恒叹气,好人难做啊。 青弦拧眉,“怎么?默娘回去要与你和离了?挑唆谈不上,我们只是说了些实话罢了,戚公子不妨想想,默娘为何要执意和离,多从自身找找问题。” 戚淳:…… 谢恒挑起嘴角,心里暗爽。 她便是听不得有人如此诋毁,质问谢恒。 青弦眸光幽冷,有问题,多从自己身上找找答案。 “若不是你们与她说了什么吗,她怎会说此疯话!”戚淳气愤道。 青弦眯起眸子,“你夫人要和离,你认为她是说疯话?” “难道不是?” 戚淳理直气壮,“我与默娘的感情一直很好,若非受你们教唆,她怎会这般大逆不道!” 女方要和离,伤及男方颜面,便是大逆不道。 青弦心中冷笑,这世道对女子,还真是不公啊! “你问过你爹没,戚家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不能说?默娘和她腹中孩子,是替你们受灾。” 青弦直接怼人。 戚淳面色铁青,“你胡说!你有证据吗!若在此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我可去官府告你!” “你去便是,看你那姐夫知府张大人,有没有权利审我。”青 弦没在怕的。 不会好好说话的人,那便不必跟他好好说。 面对横的,得比他更横。 告官。 威胁谁呢。 比靠山,谁怕谁! 戚淳怼不过一个女子,更是气的咬牙切齿,他只打听了,大理寺卿是什么来头,没打听谢恒是什么来头。 他以为,只是大理寺卿的朋友。 说来,谢恒除了没有个正经的官身,身份背景,并不比唐逆低。 把人怼的差不多,谢恒才将青弦拉了回来,笑着道,“娘子别气,坐下喝杯茶,消消火。” 戚淳:…… 究竟,气的是谁? 抬眸后,谢恒面色严肃,“戚公子,与你夫人和离了吗。” 戚淳:“自然没有!” 他冷着脸。 他怎么可能和离! “可惜了。”谢恒淡道。 “你究竟与默娘说了什么!”戚淳咬着牙问。 “你既不肯和离,她便逃不开戚家的因果,可惜她腹中的孩子,哦,也是你的孩子,保胎无望了。” 谢恒话音平淡,但语气近乎冷漠。 “到底,是什么因果!”戚淳咬着牙,一字一句。 因果。 这两个字,他听到太多遍了。 已经不想再听。 “回家,问你爹娘。”谢恒说。 戚淳简直气炸了,“我爹娘若肯说,我何至于问你?” 他不是没问过。 可二老只字不提。 “我只知,你戚家是受阴咒影响,以至子孙艰难,运势不济,你的孩子会相继夭折,胎死腹中,阴咒不解,只要是你的妻妾,恐怕结果都是一样的。” 谢恒的话 ,如一盆冷水,浇到了戚淳头上。 他原本暴躁气愤的心,瞬间凉透。 第970章 兄终弟及 “不可能!”戚淳反驳,“你这就是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但其实,心里已经慌了。 安氏是因为这个,才执意要跟他和离? “是不是危言耸听,回去问问你爹娘,做过什么孽。”谢恒语气平平。 戚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只听见下人来报,“少夫人已经一日水米未进了,少夫人说,若,若是不答应她和离,她就不吃不喝,死,死在戚家……” 戚淳回过神来。 脸色阴寒,“她不吃,你们就想办法哄着她吃!” “是…”下人惊若寒蝉。 戚淳直奔戚父房间,戚父不知是在看书还是看账,瞧了眼脸色不太好的戚淳,戚父依旧是高高在上。 “莽莽撞撞,成何体统。”戚父训斥了一句。 戚淳脸上就写着心浮气躁四个字,“爹,我们家有阴咒,这事你知道吗?” 戚父手颤了一下。 扔下书,眼神不悦,“胡说什么?什么阴咒,从哪听来些乱七八糟的,早叫你不要信那些术士的话,都是坑蒙拐骗!” “这阴咒会让戚家断子绝孙,爹,你真的不知道吗!”戚淳又问一遍。 戚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谁说的?我问你,这话是谁说的!” 可戚淳分明从他眼底,看到了恐慌。 “是那日的谢道长说的。”面对戚父,戚淳还有胆怯的。 戚父闻言,阴着脸,“莫非那道士真能看出点什么?” “爹,戚家到底做了什么孽?”戚淳忍不住问。 戚父 道,“你把他找来,我要亲自问他!” 要找谢恒? 戚淳问为什么,戚父又不说了。 只说让他将谢恒找来便是。 其余的不要多问。 戚淳只得去办。 于是次日,谢恒又被请到了戚家。 这次,戚家人看起来有礼貌很多,戚淳态度多了一丝敬畏,“谢道长,请坐,我爹马上就来。” 谢恒微笑颔首,淡然入座。 戚母让人给他上茶,态度带着些小心翼翼,“谢道长,默娘是不是去找过你,那孩子回来便要和离,虽说我们想保住默娘腹中的胎,但谢道长,你也不能教她和离呀!” 话语间,能听出明显的责备。 谢恒抬眸,眸光清幽,似笑非笑。 戚母对视一眼,便不敢看他眼睛了。 因为心虚。 谢恒但笑不语,不多时,戚父便来了,他端着架子,坐到了戚母身边,喝了盏茶,才忍不住问,“小道长,你说我家有阴咒,受阴咒影响,气运不济,可有此事啊?” 谢恒轻笑,“我以为戚老爷会问阴咒从何而来呢?” 戚父一噎。 阴咒怎么来的,他不关心。 或者说,不想提。 但若是因此影响了戚家的运势,那便不行。 “你不是修道么,你所谓的阴咒,可否消除?”戚父忍怒道。 “能也不能。”谢恒说,“所谓咒术,达到一定的效果后,自会消除。” “比方说,阴咒想要戚家无后,只待戚家无后人,阴咒也就消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戚父沉着脸, “我是问你,可有法子解除!” “我说的不是法子么。” “你!”戚父气恼。 “爹,你消消气。”戚淳及时劝阻,对谢恒好言好语道,“谢道长,我爹的意思,是可有其他解咒的法子?” 戚父哼的声,垮着脸不说话。 谢恒面色淡然的反问,“戚公子究竟是想解咒,还是想保住戚少夫人腹中的孩子?” 戚淳噎了一下,逃避道,“这是两回事。” “事有因果,分不开。”谢恒挑明,“这就是一回事。” 戚淳又没声音了。 戚父忍无可忍,“你只要说,阴咒能不能解!旁的,无需你多问,我戚家自不会亏待你!” 意思是,谢恒解咒之后,戚家不会亏待他。 谢恒呵笑,“阴咒需人以三魂七魄为代价,方可立下咒誓,解不了一点。” “你……”戚父再一次气的面红耳赤。 “戚老爷如果真想解咒,如实讲出自己干过的缺德事,或许还有机会。”谢恒直言。 戚父冷哼,“我行得正坐得端,没干过什么缺德事。” “是么。” 谢恒笑笑,“既然不肯说,那便是谈不拢了,谢某就不多留了。” 他说这阴咒解不了一点,并不是玩笑。 是真解不了一点。 谢恒要走,戚母终是忍不住,垂泪道。 “我说!我说!” 戚父跳起脚来,“你住口!” “你够了!”戚母责备道,“你真想看着咱们家绝后不成吗!做过的孽,得认啊!” 谢恒倒是有兴趣听听。 他顿 步,洗耳恭听。 戚父寒着脸。 戚淳也很好奇,戚家究竟做过什么。 戚母喘了口气,踌躇半响,似是想好从哪开口,“我们戚家,原先家业不像这样现在大,那时戚家困境,生意也被对方压的几乎没了活路,眼看就要破产了……” “后来,我们便做主,将侄女嫁给了生意场上的对方,以求对方高抬贵手,给戚家一条活路。” 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戚父戚母一直不愿提及。 “什么困境?戚家竟有这样的难处?爹娘还有个侄女?为何我从未听过。”戚淳丝毫不知,在他印象中,戚家做生意一直是顺风顺水的。 而且,戚家还有个侄女? 从没听爹娘提起过啊? 谢恒勾唇,“想是那侄女的下场不太好,戚老夫人话未说全吧。” 真正缺德的,想来不止如此。 戚母抬头,对上谢恒似笑非笑的眸光,她顿时垂头,不敢看。 谢恒那双眼睛,好像能看穿人心似的。 戚母唉声叹气,“你爹当年,还有个兄长,兄嫂在做生意的路上出了意外,双双殒命,留下一个孤女,那时戚家的生意刚有起色,遭逢此大难,生意险些就抗不下去,是你爹临危受命,接手了戚家。” 戚淳不解,“那为何这些年,没听你们说过,我还有个伯父?” 戚母一噎。 似是回答不上来。 却听谢恒笑了声,“自然是因为你爹夺了你伯父的家产,临危受命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换了 个说辞,夺人家业罢了。” 戚母脸色难堪了一瞬。 却也无可反驳。 戚父脸黑成了锅底,自己的黑历史,就这么被人扒了出来,他难看至极,“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我这么做为的是戚家,黄口小儿,你懂什么,若不是我,戚家早就不保了!” 第971章 歹毒如斯! 谢恒嗤笑,“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戚家不是还留下了一个孤女吗?” “一个女子,如何继承家业!”戚父冷哼,“她能为了戚家嫁出去,也算对戚家有点贡献!” 谢恒眯起眸子,“戚老夫人不如说说,你那位侄女,嫁的如何?” 戚父闻言,脸色立马不好看了。 戚母支支吾吾的,“她……她嫁的是生意上的对家,当时戚家遭逢大难,确实是委屈了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都是为了戚家啊。” “倒也不必将你们的自私虚伪说的这般高尚。”谢恒面色冷然,坦言道。 心思被揭穿,戚母面露羞愧。 明知是对家,还将父母双亡的侄女嫁过去。 与其说嫁,不如说是当成个礼物送出去更为贴切些吧? “那后来呢?我那位堂姐怎么样了?”戚淳茫然的问。 谢恒勾唇。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戚少爷还没听出来呢? 戚母言辞闪烁,“死,死了……嫁过去没两年,就发病死了。” 难怪,从未听人提及过。 戚淳如是想。 “说了这么多,这阴咒你到底能不能解!”被揭了老底的戚父颇有些恼羞成怒。 谢恒却道,“戚老夫人确实说了几句实话,但想必不是全部的实话,你们没感觉,戚家的阴气更重了吗?” 戚母忍不住手抖。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只觉得一股阴风,吹上脊梁,从脊背爬了上来。 戚淳吞了吞口水,头一次觉得,戚家真的阴 森森的。 戚父虽心虚,但嘴硬,“什么阴气,胡说八道!” “想要解咒,就得将做过的错事,全都说出来,才能求得原谅。”谢恒道。 阴风阵阵,吹进正厅。 戚母更是惊若寒蝉,捶胸顿足道,“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猪油蒙了心,将孤苦伶仃的侄女推出去替戚家挡灾,都是我们的错啊!” “住口,妇人之仁!”戚父恼羞的呵斥。 “戚老夫人,还有别的没说吧?” 真话跟跟便秘似的,让人催着一点一点的往外挤呢。 谢恒冷声道,“老夫人怎么没说说,那姑娘嫁的是什么人?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人真的是病死的吗?” 过的,自然不是好日子。 戚母不敢看谢恒的眼睛。 一个劲儿的逃避。 人,也不是病死的。 不说? 谢恒便再加把料,“想来戚家的阴咒,就是那姑娘的立下的吧?” 这句话,彻底震惊了戚母。 年过半百的脸上具是惊颤。 是它……在诅咒戚家? 戚父眼底也泄出一丝惊恐来,脸上老垂的肌肉抖动着,手紧紧抓着扶手,显然是坐立难安。 只有戚淳似懂非懂,“我不明白,就算……就算她嫁了,这事戚家做的不仁义,也没必要这般诅咒戚家吧!” 不惜散尽魂魄为代价? 谢恒也说,“是啊,究竟是怎样的怨恨,会让一个人不惜散尽三魂七魄为代价,也要立下咒誓呢?” 戚母嘴唇哆嗦着,半不出话来。 谢恒故作猜测,“大概 是因为,那姑娘身边的人都不是东西吧。” 他语气幽冷。 戚淳觉得,他这是在骂人? 仿佛把戚家所有人,都骂了进去。 戚淳悻悻,“谢道长,你到底知道什么,不妨明说。” “我不知,问你娘。” 戚淳:…… “娘,你快说啊,堂姐为什么要咒戚家!”戚淳催促道。 戚母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眼看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说不说都无异了,戚母叹气道,“你堂姐嫁的人,脾气有些不好,时常凌虐她……” 戚淳睁大眼,“你们,将她嫁给了一个虐待她的人?” 竟是如此! 所以堂姐才会在死后,诅咒戚家? “不止如此吧。”谢恒道,“戚老爷,你兄长之死,与你可有关系?” 戚父顿时怒喝,“你胡说什么?我兄嫂是意外亡故的!” “意外与否,如今已无从追究,不过有一件事是明白的,你在你兄长死后,继承了其家业,不说好好善待其遗孤,却将你兄长的遗孤推进了火坑,何其阴险。” 戚父满脸不服,“我这都是为了戚家!” 他恼羞成怒。 “你不是为了戚家,你只是阴险歹毒。”谢恒挑明,“你霸占了亡兄留给你侄女的家产,又将她送给生意场上的死对头,便是打定主意将其逼死,想来阴咒就是那姑娘对你家的回礼。” 不留情面的揭开他的遮羞布。 想想吧,一个夺你家业,将你当做礼物般送出去的人,诅咒他,难道不是人之常 情吗? 戚父难道不知,将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侄女嫁给有暴虐倾向的人,她会死吗? 他知道。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故意送侄女去死的。 好一个吃绝户啊。 那戚家姑娘,想必死前定是怨恨极大的。 才会这般诅咒戚家。 戚父这人,自私,阴险,还恶毒,侵占人家产,还要吃人血馒头,当真是歹毒如斯! 谢恒大致摸清了前因后果,他语气肃然的问,“戚老爷,你知错吗?” 戚父腿软的跌回椅子里,却依旧嘴硬,面色阴沉,“我,为了家门,我何错之有!” 冥顽不灵。 无可救药。 谢恒径直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离开了戚家。 听完来龙去脉的戚淳不敢置信,“爹,你真的这么做了?你逼死了堂姐,还有伯父……” “闭嘴!”戚父硬着脖子怒吼,“我做什么,由得你来质问为父,若不是我,你能有现在的少爷日子吗!” 戚淳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没办法,吃人嘴短。 但看样子,谢恒说的,都是真的了? 戚家真的做过这样缺德的事。 那戚家,还有救吗? 是否他的子嗣,真的都留不住? 戚淳原本不信邪,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邪。 谢恒从戚家出来,便发现戚家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仿佛一口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慢慢的将戚家吞噬。 这便是戚家的命数。 谢恒不会再管。 “你说,安氏的孩子能留住吗?” “不好说。” 第 三日,谢恒与青弦便离开了定州。 二人路上闲聊。 唐逆与明珠同行。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唐逆发觉,明珠时常盯着他愣神。 就好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辟如现在,明珠的目光,仿佛透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某人? 可他身后,无人。 她在看谁? 明珠看的,或许是他身后的另一个影子,她忽然问,“唐大人,你成家了吗?” 第972章 我想给你一个家 毫不夸张的说,唐逆左脚绊到右脚,“你,问这个做什么?” 明珠默了默。 唐逆没由来的,一颗心上蹿下跳。 面上却极力保持淡定。 明珠说,“如果我说,我想给你一个家呢?” 唐逆:…… 谢恒两口子:…… 这话听的,不像是从明珠仙子嘴里说出来的。 倒像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说来哄姑娘家开心的。 唐逆怔住,“明珠姑娘,慎言!” 许是因为做惯了锦衣卫,他面色看起来有些严肃。 似乎是在提醒明珠谨言慎行。 这种话,不是能随便说的。 但其实他是想说,莫开玩笑! 但好像,有些词不达意。 明珠姑娘,心里有他么? 明珠心中亦是慌乱,但她有个和唐逆相同的特质,面上能维持冷静,“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了你,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唐逆抿唇,不眨眼的盯着她。 她,认真的? 哇哦! 青弦吹了个口哨。 她竖了个大拇指,明珠仙子,是这个! 如此直白猛烈的女子,不多见啊。 不愧是仙子。 青弦一股看好戏的表情,她虽不知明珠仙子为何突然说这个,但她想,对明珠来说,绝不是突然。 或许,她早就在心里想过很多遍了。 又或许,她早就做好了决定。 昆仑山大师姐,想来不是一时兴起的人。 而且青弦盲猜,明珠想嫁的,并非唐逆。 而是唐逆身体里的那个人。 也许,她就是青灯行者一直想找,但找不到的那个人。 谢恒赶紧,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他竟没瞧出,唐逆有此桃花? 奇怪。 掐算不出他二人的缘分。 仿佛有缘,又仿佛无缘。 好似大雾朦胧,看不真切。 但谢恒直觉,他二人结合,凶大于吉。 明珠是仙族,仙族不是有规矩,不得与人族来往吗? 破天荒的,唐逆还应了她,“如你所言,我会考虑。” 明珠露出一抹笑意,“好,但别让我等太久。” 等不了太久。 就这么,一行人返回京城,路上只字不提此事,默契十足,但气氛总是很微妙的。 与此同时,戚淳来看安氏,安氏面色白如纸,她已经绝食三天。 最终是戚淳先服软,“你就这么想和离吗?” “是!”安氏虽面色憔悴,那双眼睛却坚定无比。 她一定要和离。 离开戚家,保住她的孩子。 戚淳隐忍又无奈道,“好,我答应和离,你别再绝食了。” “当真?”安氏眼睛亮了亮。 丫鬟端来保胎药,戚淳说,“你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先把药喝了吧。” 安氏不知道,肚子里的胎还有没有保的必要。 这几天,她越来越觉得,保不住…… 但她还是喝了药。 “你现在就写和离书。”安氏态度坚决。 “好,我写。”戚淳说话算话。 他也想通了。 戚家的报应,何必要拉着她和孩子一起承受。 那也是他的孩子。 这几天,戚家的生意,接连出现问题。 不是货物出问题,就是合 作多年的主顾突然就不来往了。 戚父其实并不会做生意,这些年的生意,也用了很多不光彩的手段。 戚家的生意能起死回生,说来是仰仗姐姐嫁给了知府大人,有了这层关系,戚家才能顺风顺水。 安氏看着他,将和离书写完,心头松了口气。 “夫人,是我对不住你。”戚淳眼眶微红。 安氏也含着泪,偏头道,“按手印吧。” 戚淳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安氏也按上了自己的手印,突然…… 她腹痛起来。 “我的肚子……”安氏捂着肚子,脸色瞬间惨白。 几乎站不稳。 戚淳连忙起身,将人抱起,“愣着干什么,叫大夫!” 惊愣住的小丫鬟立马跑去叫人。 戚淳将安氏抱去塌上,安抚道,“夫人,你别急,大夫马上就来。” 来不及了…… 安氏直觉,有什么东西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眼角落下泪来,眼神绝望。 终究是迟了么? 保不住了么…… 但同时,她心中又很坚定的想,不管孩子能不能留住,她都要和离! 因为戚家重视子嗣,安氏身子又弱,所以戚家请了大夫坐镇。 大夫很快就来了。 “戚少爷,你让让。”大夫喊戚淳让开。 戚淳惊慌失措的退开,这才感觉手掌一阵温热。 他低头。 掌心全是血。 “啊,少夫人流血了!”丫鬟惊叫一声。 戚淳彻底慌了,难道谢恒说的,都是真的吗? 只要安氏在戚家,孩子就保不住…… “我答应,夫人, 我答应让你离开戚家,你不要有事。”他语无伦次的说,“大夫,一定要保住我夫人的孩子!” 看到手上的血,他是真的慌了。 安氏伸出一只手,无力却又紧紧地抓着戚淳的衣摆,“我还要……从戚家族谱除名!” 将她的名字,从家谱上划去! 如此,才算与戚家彻底脱开关系。 戚淳慌了神,“夫人,一定要做的这么绝情吗。” “你只说,你答不答应!”安氏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他。 大夫催促道,“少夫人怀着身子,最忌情绪过激,我千叮咛万嘱咐的,怎么还是弄成这样……” “好,我答应!你安心听大夫的。” 安氏铁了心要和离,戚淳明白,到了这个份上,已经留不住她了。 大夫又是施针,又是开药的一阵忙活,让人去煎了药,来给安氏服下。 至于孩子,大夫摇头,“能不能保住,全看天意了……” 戚淳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安氏昏迷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觉得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她不确定,腹中孩子还在不在。 她也没问。 反而是镇定的下床,丫鬟见她醒了,很惊喜,“少夫人,你醒了。” “不要叫我少夫人。”安氏声音还很虚弱,她平静道,“我的和离书呢?” 丫鬟迟疑了一下,“少夫人,你真的要走吗?” 和离之后,少夫人能去哪呢? 少夫人的娘家,早就没人了。 女子和离,出去可是很难生存的。 少夫人真 的不怕吗? 戚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她醒了,还想关心两句。 不妨安氏开口便道,“和离书给我。” 第973章 新欢旧爱 戚淳苦笑,“和离书,我已经签字按手印了,家谱上,也划去了你的名字,我还给夫人准备了些盘缠,夫人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安氏接过和离书,仔细看过,确定没问题才说,“盘缠就不必了,戚家的钱,我一分都不会拿,往后,也不要再叫我夫人,戚淳,你好自为之。” 也没有往后了…… 往后应该就是不再见了。 安氏将眼中的泪珠憋了回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戚家。 戚淳突然蹲在地上,哭的生个孩子似的。 希望夫人能将孩子平安生下来。 安氏醒过来之前,大夫为她把过脉,连说几个“奇了!” 安氏的胎,竟然奇迹般的保住了。 从戚淳将她的名字从家谱划去开始,戚家的阴咒,就咒不到她了。 真好。 戚淳是又哭又笑。 最后他释怀了,戚家的阴咒无法解除,往后余生,就摆烂吧,从现在开始,他要享乐到死。 横竖要死。 横竖没有后人。 没有羁绊,没有牵绊,何乐不为。 戚母赶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和离书安氏拿了,家谱之上,名字也划去了。 只能悔恨的拍大腿。 三日后。 唐逆等人到了京城不远的一个小镇。 “今日就在这休息一晚,避免赶夜里,明日再入京。”唐逆找了家客栈,要了三间房。 谢恒夫妻俩,自然住一间。 他和明珠,一人一间。 要的都是上等房。 房间都是相邻的。 就在隔壁左右。 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 分好房间后,便各回各房。 唐逆进门时,明珠的声音在他身后,“唐大人,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你若还不能给我个答复,我便不随你们入京了。” “为何?”唐逆顿步回头。 头一次有姑娘跟他表白,说要跟他成家。 唐逆这心里跟烙铁烫到似的,惊疑不定。 但他早已不是那种愣头青,明珠的底细,他一无所知,所以不会盲目答应。 他甚至不知,明珠姑娘对他是怎样的感情? 说对他有情吧,但明珠一直保持着距离,也从未说过心仪的话。 说对他没感情吧,这姑娘又能开口想给他一个家。 并且很多次,唐逆都有明珠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的感觉。 明珠笑了笑,说,“因为师门催我回去,我没有理由留下。” 唐逆默然。 从离开定州开始,师门就一直传音给她。 催她回去。 明珠一直拖着。 就这么走了,她总觉得自己会后悔,所以才会唐突的问唐逆那个问题。 “我是你留下的理由?”唐逆固执的问。 明珠看着他。 仿佛看到了那个提着青灯的人影。 唐逆拧眉,“你在看谁?” 又来了。 又是那种眼神。 唐逆不知道,是自己长的像谁吗? 她拿自己当替身么? 想着,唐逆心中不禁有些恼火,他面色冷肃道,“随姑娘如何。” 说罢,便回房间,无情的关上门。 明珠愣了愣,他这是,拒绝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 无奈的回自己房间。 青弦趴 在房门上,谢恒说,“偷听墙角会不会不太好?” “唐逆竟然是个闷葫芦!”青弦唉声叹气的,直接无视谢恒。 谢恒无奈笑笑。 明珠关上门的瞬间,房中便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眼神微闪,“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的师妹不肯回山,我自然要来看看,是什么绊住了她。” 祁风,师门的大师兄。 祁风看了眼门外,隔壁房间的方位,“师妹就是因为他,迟迟不回师门?” 明珠深吸一口气,冷锐道,“师兄,你误会了。” “是误会么,那便是我方才听错了,师妹,随我回去吧,师尊还在等你复命。”祁风五官俊朗,一举一动皆有仙君风度。 在师门,他很受女弟子追捧。 但他偏喜欢清清冷冷的明珠。 “我留下,是因为魔王逃了,我没能完成师尊的任务,我是想……” “那不重要。” 明珠话未完,便被祁风打断,“人族的事,师尊不允许我们过多插手,让你下山,不过是因那魔物打着我们昆仑的幌子误导人,如今昆山观被捣毁,你可以回去了。” “我……” 想起唐逆说随她如何,明珠轻叹一声,终究是不在意罢了,“好,明日天亮,我与他们道个别,便随你回去。” 祁风微微蹙眉。 不过几个人族,明珠竟还在意他们? “好,都依你。”祁风顿了顿道,“那个姓谢的,身上有我们昆仑的仙气,他莫非就是之前盗取神木之人? ” 神木被盗的时候,祁风恰好去了别的仙门拜访,不在师门。 否则绝不会任由神木被人盗走。 “不是他。”明珠很平静的说。 “但他那副身躯分明就是神木锻造过。”祁风质疑。 明珠坦言道,“神木虽用到了他身上,但并非他所盗,兴许,这是他的机缘,他与神木有缘。” 祁风拧眉。 他并不信这套说辞。 但出于迁就明珠的心理,他倒也并未反驳。 君子气度,他还是有的。 “此事我会向师尊禀明,夜深了,你休息吧。”祁风说了句,便栖身在房间挂的一副壁画里。 明珠拧眉,“师兄,你要住这?” “不行么?” 祁风不见人。 声音从壁画里传出来。 明珠想到隔壁的唐逆,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 祁风笑了声,“好,依师妹的,今夜我住屋顶,守着师妹你。” 说罢,壁画白光一闪,祁风便去了屋顶。 谢恒躺在床上,眸光精亮,“仙族人?” 来找明珠的。 从祁风一出现,谢恒就察觉到了。 “看来明珠姑娘要走了。”青弦叹气。 为唐逆可惜。 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 他还磨磨蹭蹭的。 现在好了。 昆仑来人,肯定是接明珠仙子回去的。 次日清晨。 唐逆第一个出房门。 打开房门的瞬间,谢恒也出来了。 唯独明珠的房门还关着。 “下楼用些早点,赶路回京吧。”唐逆说了句。 谢恒点头,“不叫明珠姑娘?” 唐逆默了默,便去敲明珠 的门。 结果门开了。 开门的,却是另一个人! 一个男人! 五官俊朗,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身上的气质与明珠极为相似,清冷不失温和。 唐逆脸色微变。 谢恒立马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看热闹。 此时此刻,唐逆与祁风一个对视间,便是目光凌厉。 谢恒闻到了一股火药味。 新欢旧爱。 修罗场啊? 第974章 何苦逼婚呢? 从明珠姑娘房间里出来,是旧爱吧? 对方还是仙族人。 似乎,比唐逆较为出色些。 唐逆骤然握紧了佩刀,“你是谁?明珠姑娘呢?” “唐大人,是要出发了吗?” 明珠站在祁风身后。 餐桌上。 谢恒要了几样早点。 一桌人简单吃点,便出发回京了。 但桌上气氛,微妙怪异。 多了个祁风,一张小四方桌便不够坐了。 于是谢恒识趣的带着青弦,坐到了另一桌。 唐逆与明珠,以及祁风三人坐了一桌。 唐逆食不知味的吃着,几次想问,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反倒是气度偏偏的祁风,率先开口,“唐大人年轻有为,这一路有劳你们照顾我师妹。” 说话间,他还看了眼隔壁谢恒那桌,颇为感激。 谢恒颔首,算是回礼。 不必客气。 明珠姑娘也算他们的朋友。 不过,这位竟是明珠姑娘的师兄? 唐逆看了眼明珠,明珠说,“他是我师兄,名叫祁风。” 简单认识一下。 祁风笑笑,“我是来接师妹回去的,用过早膳,我们就告辞了。” 唐逆放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她要走? 明珠看他不说话,就当这是他的选择,她淡然道,“谢公子,青弦,本来昨夜就要走的,想着今早与你们告个别,好歹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吃饱了。” 她该走了。 明珠起身道,“你们好自珍重。” 往后,恐怕就后会无期了。 “你也珍重。”青弦平和的说了句。 她看了 眼唐逆,替他着急! 做青灯行者的时候,就是个闷沉的性子,做人了还这样。 再好的姑娘,他也留不住! 青弦暗暗翻了个白眼。 谢恒颔首道,“明珠姑娘,保重。” 告过别,就该走了。 明珠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喜欢犹豫不决,“师兄,我们走吧。” 祁风随她离开。 就在她要踏出客栈门时,唐逆抓起佩刀,一阵风似的,掠到她面前,抬头拦住她的去路。 绣春刀横在她面前。 眸色冷沉。 祁风以为他要动武,“唐大人,这是何意?” 明珠眼神闪了闪。 唐逆不是师兄的对手。 师兄随便施点仙术,就能将他掀开。 只不过师门有规定,仙族弟子不得在下界随意使用仙术。 更不能用仙术伤人。 唐逆并未看他,而是问明珠,“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明珠攥紧五指,“你指的哪句?” “你想给我一个家。” 唐逆语气低沉。 亦是鼓足勇气。 明珠默了默,面上平静无比。 无人知道她心中如过境千帆般,松了口气。 没等她开口,祁风率先不悦道,“唐大人,我师妹与我早已有婚约,请你自重!” 此话一出,唐逆鼓起勇气悬起的一颗心,几乎瞬间就要沉了。 她定亲了? 祁风眸色沉沉的盯着唐逆。 小小凡人,也敢肖想他师妹? 唐逆心中沉到了谷底,但他还是想听明珠亲口说,“你和他……” “我与师兄并未定亲!”明珠果断道。 唐逆此刻的 心情,犹如过山车般,大起大落。 明珠一句话,便又让他心情节节攀升。 如死灰复燃。 他暗暗松了口气。 祁风拧眉,“师妹,你明知师尊早已有意,让我们结为仙侣!” “那是师尊的意思。”明珠说,“而且师尊也没有明说,我们只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 师尊确实想让她和师兄结为仙侣。 只是,她心中有执念。 惦记着一人。 始终没答应。 师尊便也未曾勉强她。 “师兄,我只是将你当成师兄,没有其他心思。”明珠直言。 如果,唐逆今天没有叫住她。 她可能会回去,听从师尊的安排,和师兄结仙侣。 她给过自己和唐逆机会。 如果唐逆没有选择她。 她便也会不再纠缠。 谢恒吃到了大瓜,却也谨慎着祁风会对唐逆不利。 从实力上看,唐逆凡人之躯,不是祁风的对手。 “是因为他,你才改变心意的?”祁风死死地盯着唐逆,语气不善,“师妹,他是人,与你不是一路人,你要为了他,叛出师门吗,你想过,如何与师尊交代吗?” 明珠沉默了。 她没想过叛出师门。 师兄此言,言重了。 可师尊也不会允许她,和一个凡人结仙侣。 明珠一早便知,这是个两难题。 师尊对她有恩,苦心栽培,悉心教导,让她当昆仑山大师姐,她不能不记师尊的恩情。 “我会向师尊请罪的。”她说。 “师妹,作为师兄和你未来的仙侣,我不会看着你胡闹 的,跟我回去!”祁风寒着脸。 说着就要抓明珠回去。 他就不该陪着她磨蹭。 昨夜就该直接带她回去! 他要去抓明珠,唐逆眼疾手快,先他一步将明珠拉到了自己身边,提刀横在他面前,眼神冰冷,“别碰她!” “她不想跟你走,谁也不能勉强她。” 唐逆语气坚定。 祁风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 “尽管试试。” 唐逆毫不退让。 祁风被激怒了,他甩手,手中幻化出一把仙剑,“不自量力。” 手一扬,仙剑的剑气威力,非寻常内力剑气能比。 唐逆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刀鞘便在瞬间被仙气震碎。 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将他拽回了身后。 明珠素手纤纤,凝聚仙力,将祁风的剑气挡了回去。 唐逆:“?” 他竟然需要一个姑娘家挡在他身前? 他这么弱小的吗? 唐逆第一次怀疑自己太弱了! 洁白的仙力与剑气碰撞,祁风并未撤剑,明珠持续输出仙力,明摆着是要护着唐逆。 “师妹,你要为了一个外人,与我动手?”祁风气急。 “他不是外人。”明珠未曾退让。 青灯,是渡过她,怜过她的人。 也是她即便重回昆仑,也想再见一面的人。 明珠与祁风,仙法不相上下,又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师出同门,一时难分高下。 倒是这小小的客栈,经不住这二位大神的仙力抨击。 一会儿就该塌了。 于是,谢恒便 出手了。 一青一墨两道身影,眨眼便出现在明珠身侧,谢恒扬手,道法中混杂着一丝仙力,助明珠将祁风震退。 罡风扫过,客栈的桌椅都震碎了。 祁风退了几步才站稳,阴沉的看着谢恒,“让你得了神木,有此功法,真是便宜你了。” “过奖,谢某确实捡了便宜。”谢恒微笑不失礼数,“阁下是昆仑弟子,应当知道缘分是不可强求的东西,看你一表人才,何苦逼婚呢?” 第975章 还有谁要成婚? 可这话,在祁风听来,就是挖苦和嘲笑。 “你们盗取神木,竟还在此沾沾自喜,真是恬不知耻!” 人族果真都是些不知廉耻的。 祁风满眼不屑。 “随你怎么说。”逞口舌之快,没什么意思。 主要是,逞不过啊。 他们实打实的,盗取了神木。 这事儿是他们理亏。 谢恒确实占了神木的便宜。 按理说,不该与昆仑为难的。 可,明珠不想跟他走,她既做出了选择,就该尊重她。 修仙的,难道不知强人所难不好吗? “哎哟,这是怎么了?这桌子椅子,什么碎成这样了,几位客官,你们这是要砸了小店吗!” 客栈掌柜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不得了,店都要被人砸了! 掌柜的心疼的直拍大腿啊。 吃个早饭好好地,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就是大。 谢恒轻咳一声,毫无武德,“他砸的,店家,你找他赔。” 他指着祁风。 祁风:…… 想骂人。 但仙族的气度,让他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店家看着他,唉声叹气,想责备,又不太敢,“客官,你瞧你风度翩翩,怎么气性这么大呢,一大早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何必要这么大动肝火的,我这店……” 祁风脸色阴寒。 对上他冷沉的双眼,店家越说越小声,“这东西,你得赔啊,我这是小本生意……” 祁风的脸,越来越难看。 连师尊都没这么教训过他。 这凡人,怎么敢的? 就连师妹,也不帮他说一句话。 他不能对凡人大打出手,祁风只得忍怒道,“赔你便是。” 他从怀兜里摸了把,囫囵塞到店家手里,怒气冲冲走了。 路过明珠身边,他侧目道,“师妹,你今日太让我伤心了!” 说罢,出了客栈,他才施展仙术离去。 店家低头一瞧,手中竟然是个白色石头,“唉,这人……这人怎么拿石头当银子给我呢!” 石头质地是透明的,内力带着淡淡的青光。 明珠叹了声,上前从店家手里拿过石头,转而给了他几两碎银,“店家,抱歉,想是他拿错了,这些银子够赔吗。” 店家也是个很实诚的,“够,够了。” 他拿了碎银,就让伙计去收拾残局了。 祁风给的,是仙族的灵石。 在仙族,是不用银钱交易的。 买卖都用灵石替代。 祁风这块,算是成色上好的灵石。 离开客栈,明珠便没再说话,面上带着几分担忧。 今日得罪了师兄。 只怕也会惹恼师尊。 若是师尊怪罪…… “你在害怕吗?” 正想着,唐逆忽然问她。 “什么?”明珠愣了愣。 “你别怕。”唐逆似乎想安抚她,“京城有我阿姐,我可以求我阿姐护你。” 刚刚那么一遭,唐逆意识到,他还不够强大。 甚至需要明珠反过来保护他! “你阿姐?”明珠好奇。 “嗯,就是当今皇后,京城有帝后坐镇,想来你师兄不敢乱来。” 顿了顿,唐逆又补充一句,“我 阿姐也是谢恒的师父。” 明珠了然,“原来如此。” 那倒是个好靠山。 她心想。 听闻帝后是连冥府都不敢得罪的人。 “你们的皇帝,是凤族少君?”明珠问了句。 谢恒默然。 但沉默就是默认的表情。 如果是凤族少君为帝,昆仑的人,确实不会乱来。 因为要顾及凤族的面子。 唐逆等人骑的是快马,不足半日,便到了京城。 京城依旧热闹繁华,欣欣向荣。 “唐兄,我们就在这别过吧,择个吉日再聚。”谢恒告辞道。 唐逆颔首。 谢恒便带着青弦回家去了。 “我要进宫,你是要随我进宫,还是要先回府上?”唐逆有些不好意思。 “回府上?”明珠对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唐逆轻咳一声,“我府上。” 明珠笑了笑,“你这是让我别见外?” “嗯。”他坦然道,“我要进宫复命,你可以先回府等我。” 明珠为了他留下来。 这层窗户纸,便是捅破了。 他自然不会辜负人家姑娘。 “好。” 唐逆进宫后,先去见了萧宴,禀明定州事宜,汇报完,才去了唐时锦宫里。 “四舅舅,你回来了?” 唐时锦没见到,先见到了小太子。 “臣见过太子。”礼不可废,唐逆弯腰行礼道。 小太子笑嘻嘻的看他,“四舅舅,你双颊泛红,眼尾含春,你这是走桃花运了呀。” 唐逆:…… 被说中了心思,他悻悻道,“太子还会看相呢?” “会一点,不过四舅舅这段姻 缘,恐怕……” “唐大人,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小太子话未完,便被传话的流珠打断。 恐怕什么? 唐逆没来得及问。 太子也没来得及说。 唐逆却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阿姐。”唐逆行礼后道,“阿姐之前说,我去定州,便能解决我见鬼一事,为何我觉得,那影子还是跟着我?” 唐时锦瞧了眼他的眉眼,双目含春,她心想,本就是你的影子,不跟着你跟着谁? “这么说,你又见到那鬼影了?”唐时锦问。 唐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感觉得到。” 直觉告诉他,明珠透过他看的,也是那鬼影。 “母后,你看看四舅舅是不是走桃花运啦!”小太子扑到唐时锦腿上撒娇。 唐时锦笑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看相?” 小太子颇为骄傲,“天生就会!谁让我有个厉害的母后呢!” “鬼精灵。” 唐时锦笑着,看向唐逆道,“你尚未参悟,便是机缘未到,你来找我,不单单是为这事吧?” 参悟? 唐逆茫然的想,他要参悟什么? 不过说起正事,唐逆正色了几分,“确有一件事,想请阿姐做主。” “讲。” “想请阿姐做主,为我指婚。”说这话时,唐逆嘴角都是带笑的。 唐时锦却叹了声,“你也要赐婚?” “也?”唐逆听出关键词,“还有谁要成婚?” 第976章 注定不同路 “大姐前两日说起,唐文有了心仪的女子,碍于唐家没人,所以想请大姐代为提亲,以表对女方的尊重。” 唐时锦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转眼,唐文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小五要成婚了?”唐逆摸了摸鼻头,嘀咕道,“我还没成亲呢。” 做哥哥的没成婚。 当弟弟的都要成亲了。 唐逆笑笑,“小五要提亲,该找二哥合适。” 唐时锦点头,“我也这么说的,所以他大概会去找二哥。” 大姐毕竟外嫁。 说来唐家,现在也算唐二郎当家做主了。 只不过,唐家早已分家。 几个弟弟,都已自立门户,有了各自的府邸。 但有个什么事,还是会找唐二郎与大姐商议。 “那我的事……”唐逆犹豫。 唐时锦挑眉,“你也去找二哥大姐帮你参谋一下吧,成婚是大事,你们自己想好,能不能负担得起女方的一生。” “是,臣弟告退。” 唐逆临走前,唐时锦叫住了他,“等等。” 唐逆顿住。 她问了句,“还没问你,你要娶的是哪家姑娘?” “她,不是京城人。”唐逆说。 唐时锦听出他有些迟疑的意味,但并不意外,“你从定州带回来的?” “嗯,她叫明珠。” 明珠。 “如珠如宝,好名字,想必是个好姑娘。”唐时锦笑笑。 “阿姐,明珠她……有点特殊。” 唐逆犹疑道。 “怎么个特殊?” 唐逆一时又说不好,“反正很特殊。” 唐时锦心想,娶个仙子,当然特殊了。 不过她并未追问,“你回吧。” 唐逆颔首退下。 小太子趴在唐时锦腿上,“母后,四舅舅的姻缘有点坎坷啊?” “你看出来了?”唐时锦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 “嗯,四舅舅身上,有鬼族的影子,他应是冥府人,他跟要娶的那姑娘,注定不同路。”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说。 唐时锦笑了,“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崽崽看相的能力,好像是天生的。 或者说,小家伙看透的不是面相,而是命理。 与生俱来的能力让小家伙无师自通。 “而且从运势上看,四舅舅要倒霉了。”小家伙撇撇嘴。 仙族的女子不是那么好娶的。 唐时锦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看来我真的可以退休了啊。” 当唐逆和唐文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突然的,气氛略显尴尬。 还是唐逆先开口,“听说,你要成婚了?” “嗯。”唐文话不多。 从科举中榜之后,唐文就被分派到了翰林院做事。 当了个翰林院纂修。 “娶的哪家女子?”唐逆又问。 “江家幺女,江黛。”唐文有问有答。 毕竟是四哥。 有权过问。 也理应知晓。 再就是,唐文尴尬的原因是,四哥尚未成婚,他便先成亲,礼法上,有些过不去。 唐逆倒是没说什么,“好事,找过二哥了吗?” “准备明日去寻二哥,替我说亲。”唐文老实回答。 “日子准备定在什么时候?” “这个,要请谢恒看过,才知。”唐文道。 唐逆挑眉,是要请谢恒来合八字,看日子。 也不是不可以。 唐逆没什么要问的了,便默默喝了口茶。 唐文琢磨着,“四哥以前不像是会过问这些,为何突然关心起我这些琐事了,莫非……” “你成婚是大事,不是琐事。”不过唐逆也没藏着掖着,“你很快也有四嫂了。” 唐文眼神一闪,“四哥也要成婚?对方是哪家姑娘,为何这么突然?” 突然吗? 好像确实挺突然的。 唐逆笑笑,“遇到了便不突然,你明日带上江姑娘,我会带上我的人,一道去请二哥下聘。” 就这? 没了? 不再多透露点? 唐文无奈,“好。” 次日,兄弟二人约好,在唐二郎家门口碰头。 各自带上自己心仪的人。 一来,算是见面认识一下,二来,商议好定亲事宜,便请唐二郎代为去提亲下聘。 唐文带着江姑娘来的时候,唐逆已经先到了,并且等了他一会。 明珠跟着他。 “四哥。”唐文看了眼他身边的姑娘,温和有礼,“想必这位就是我未来的四嫂了吧?” 明珠气质清冷,却不失礼数,“我听唐大人提过,你就是他五弟?唐公子好。” 唐文看了眼四哥,“唐大人?四嫂是不是太客气了些,叫我唐文就好。” 未来四嫂,这么生分的么? 明珠微顿。 她这人,确实有极强的边界感。 即便已经与唐逆商定,要成婚了,却还是说不出太过亲昵的称呼。 “明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哪这么挑剔?”唐逆瞥了眼。 唐文好笑。 这就护上了。 看来四哥确实很喜欢未来四嫂嫂。 唐逆心想,我都没挑剔,你挑剔个什么。 而且,明珠面皮薄,说多了怕她会有心理负担。 再说,她是昆仑的人,对人情世故不熟是正常的。 “四哥教训的是。”唐文笑着。 察觉到唐逆的维护,明珠心头暖暖的,“五弟说的是,我无兄弟姐妹,所以与人相处,习惯性的生分些,以后会改的。” 四嫂,真的很通情达理啊。 简单认识过,唐逆扫了眼唐文带来的人,“不介绍一下我未来的五弟妹?” 唐文嘴角上扬,牵着江家姑娘的手道,“四哥,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江黛。” “这是我四哥,以及四哥头一次心仪的姑娘,未来四嫂。” 唐文相互介绍道。 江家姑娘,是个人如其名的女子。 眉如远黛,面相柔和温婉,小家碧玉般的女子。 是唐文喜欢的类型。 不过,在明珠眼里,这位江姑娘,可有些不一样。 这位江姑娘,眼尾春粉,面颊粉嫩,虽是小家碧玉,却也娇嫩如桃花般灼灼其华。 江姑娘,身上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江黛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唐文身边,面上含羞带怯,“你们好,四哥四嫂叫我江黛就行,黛是远山黛的黛。” 第977章 那女的,有问题 唐逆颔首,算是应承。 “来了怎么不进来?”徐氏走出门来,笑着道,“杵在门外说什么呢,二郎等你们半天了。” 今日为了招待两位弟弟,唐二郎特意请了休沐,没去朝堂。 “明珠,这是我二嫂。”唐逆介绍了一嘴。 明珠微笑,“嫂嫂好。” 徐氏笑吟吟的,“好,快进来吧。” 不知为何,听到明珠随他唤一声嫂嫂,他顿觉心花怒放。 只是,就在进门的瞬间,屋檐下挂的风铃,莫名响了一下。 江黛脚步一顿,抬眸看到风铃,她眼神一闪。 刚抬起来的脚,不动声色的撤了回去,“唐文。” 她声音娇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唐文见她脸色有些虚弱。 “我有些有晕,出门时我高兴坏了,今日的参水忘了喝。”她无力道,“我不妨事,我们进去吧。” 唐文是知道的,江黛的身子弱。 她是先天不足,所以每天都要喝一碗特调的参水补气。 他第一次见这个小姑娘,她就是因为身子弱,头晕,晕倒在他怀里的。 “你身子要紧,见我二哥,什么时候都能见。”唐文低声道,“我先送你回去,把药喝了。” “可是……”江黛一脸舍不得。 表现的她是很想见唐文的家人的。 “听我的,先回去喝药。”说罢,唐文看了眼徐氏,歉意道,“二嫂,江黛身子有些不舒服,我改日再带她来拜访你和二哥。” 徐氏关心道,“江姑娘没事吧?身子重要,今日只是见个面,不是什么要紧的场合,你先送江姑娘回去吧,你二哥那里我去说。” “多谢二嫂。”唐文道了声谢,便扶着江黛先离开了。 徐氏叹了声,“江姑娘看起来身子很弱啊。” 还没进门就走了。 明珠看着江黛的背影,若有所思。 随即,她缓缓抬眸,看向屋檐下的风铃。 刚刚,这个风铃好像响了一下。 从进门开始,明珠便察觉到,这家宅子不简单。 只怕是供奉了镇宅仙保平安的。 那风铃也不是无缘无故响的。 即便无风,若遇妖邪,也能无风而动。 唐逆很敏锐的注意到了明珠的小动作,他也看了眼风铃,他知道,二哥府上是有狐仙镇宅的,刚刚没听错,那个风铃是动了? 正厅里。 唐二郎坐在主位上。 相比当年,成家后的唐二郎彻底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二哥,这是明珠。”唐逆简单介绍了。 明珠微微行礼,“见过唐大人。” 她应该入乡随俗一些。 讲人族的礼数。 “明珠姑娘哪里人氏?家中可还有什么人?若要议亲,明珠姑娘可有长辈为你商议。”唐二郎本是依照礼数问了问。 明珠默了默。 唐逆似是见她为难,便道,“二哥,她家中无人。” 唐二郎便了然,“那明珠姑娘对婚事有何要求,尽可与我们提。” 能满足的,他,或者说是唐家,会尽量满足。 唐二郎作为兄长,一副长辈的口吻。 明珠摇头,“其实有的。” “有什么?”唐二郎不解。 “有长辈。”明珠说,“我还有师父。” 就是师父有点远。 而且恐怕不同意这门婚事。 唐二郎闻言道,“既如此,明珠姑娘的终身大事,理应告知尊师,不知尊师家居何处,我这便让人去送信。” “不必了,我师父住的有些远。”明珠说,“我会传信告知师父的。” 她开口了,唐二郎便不再勉强。 “聘礼我会准备好,明珠姑娘在京城无亲眷,这聘礼便充作姑娘的私产,你意下如何?”唐二郎礼貌询问。 明珠感受到了尊重,她心里有些紧张,真的……要成婚了么? 她看了眼唐逆,仿佛能看到他身体里的那个影子。 唐逆抿唇。 仿佛已经习惯了明珠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的眼神。 可他心中也有迟疑,明珠喜爱的,究竟是他,还是另一个看不见的影子? 明珠收回目光,低声道,“一切由唐大人安排。” “好,那便则个吉日,为你们定下婚期。”唐二郎做主道。 商议完后,唐逆便带着明珠离开了。 “那女的,有问题。”狐怜儿现身说了句。 “什么问题?”徐氏问。 “她们进门时,门口的风铃响了,你没听见?”狐怜儿懒洋洋的说。 徐氏想了想,“好像确实响了下,当时在说话,我也没细听。” 后面风铃就不响了。 徐氏也就没注意。 唐二郎皱眉,“你的意思是,明珠姑娘不是人?” 邪祟进门,镇宅的风铃便会响。 意思是,唐逆被邪祟迷惑了? “不好说。”狐怜儿打了个哈欠,身段娇软,看起来没个正形。 唐二郎嘴角抽抽,“那你可能看出,她有什么问题?” “看不出。”狐怜儿答。 唐二郎:…… 所以,要你做什么用? 镇宅仙失灵了? 狐怜儿娇声道,“我看不透那女的,不过不像妖邪。” 明珠姑娘身上,没有妖邪的气息。 狐怜儿嗅觉灵敏,若是邪祟,她能嗅出来。 唐二郎想了想,“为保万全,明日请谢恒来一趟。” 若真如狐怜儿所言,明珠姑娘有问题,唐二郎担心,唐逆有危险。 同时,明珠在回去的路上,拉住了唐逆的衣袖。 “怎么?”唐逆看她犹疑的脸色,低声问,“有话说?” 明珠抿唇,“我的话,你信么?” “明珠,我们在商议婚事了,既然要成婚,信任便是最基本的,若不信任,为何要成婚?”唐逆不自觉放柔的语气,“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明珠从他眼中,看到了相信。 他信她。 明珠便道,“如果我说,你五弟的心上人有问题,你也信我么?” 唐逆皱眉,想到进二哥府上时,风铃响了,“你看出了什么?” 明珠摇头,“江姑娘身上,有妖邪的味道。” 江黛说头晕,让唐文带她离开,恐怕就是不想进门的借口。 “你二哥家,应是有镇宅仙家,江姑娘恐怕是感应到了什么,故而不进门。”明珠道。 “唐文可是被她迷惑了?”唐逆问。 明珠摇头,“不确定,唐文看起来,神思清明,不像邪气缠身。” 倒也是。 唐文身上若有邪气,进出宫中,定是瞒不过帝后的。 说明他身边的邪祟很聪明! 明珠提起来,也是在提醒他,担心唐文有危险。 唐逆眸中闪过一丝冷锐的光,“明日我们以合八字为由,去会会那江家姑娘!” 第978章 比温室里的花朵还娇嫩些 当然,他不会自己去。 他会叫上谢恒,一起去。 以谢恒的修为,若江家姑娘真是妖邪,想来是瞒不过他的。 第二天,唐逆拜访谢家的时候,被告知谢恒已经外出了。 问及去哪里,谢母说,“不是你二哥哥请去了吗?” 唐逆:“?” 二哥,将人请去了? 此时,唐二郎府上。 谢恒已经喝了一盏茶,笑谈,“唐大人不会是找我来喝茶的吧?” 唐二郎笑笑,“是有些事,想请教谢公子。” “一家人,就不必客气了。”谢恒笑道。 “狐怜儿,你来说。”唐二郎抬眸。 狐怜儿懒洋洋的赖在椅子里,浑身散发着一股‘狐狸精’的味道,性感妩媚,现在是越发没个正形了。 在谢恒面前,她完全没想过收敛着点。 狐怜儿撇撇嘴道,“唐逆身边那女子,有问题。” 谢恒:…… 她倒是直接。 “你们怀疑明珠姑娘?”谢恒挑眉。 “昨日她来府上,进门时我挂在门口的驱邪铃响了,不过我在她身上,并未闻到妖邪的味道,这不,主人就想来问问你。” 狐怜儿直白道。 谢恒眯起眸子,抬眸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屋檐下的风铃对明珠响了? 不应该啊。 明珠并非妖邪。 驱邪铃怎会响? 唐二郎说起,“你与我四弟一道,从定州回来,明珠姑娘与你们同行,以你的道术,难道没看出些什么?” “倒是看出了些。”泄恨也没隐瞒,“明珠姑娘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 这话,狐怜儿倒是来了兴致。 她立马收拢双腿,正经坐好,一脸吃瓜,“说说,她是什么?” “明珠姑娘虽与寻常女子不同,但也并非你们想的那样。” 谢恒故意卖了个关子,“她不是妖邪。” 狐怜儿皱眉,“不是妖邪,为何我的驱邪铃会对她有反应?” 唐二郎面露担忧,“谢恒,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我四弟可是被她蛊惑了?” 他担心唐逆的安危。 谢恒微叹。 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他正儿八经道,“明珠姑娘并非寻常女子,她是仙门弟子。” 唐二郎一愣。 “什么?”狐怜儿反应比唐二郎还大,“她是仙?” 那女子,是仙子? “不应该啊。”狐怜儿摸了摸下巴,自顾自的琢磨,“难道我的风铃出问题了?是仙不应该会响啊。” 唐逆带回来的,竟然是个仙子? 狐怜儿阴阳怪气的扫了眼唐二郎。 都是兄弟。 差距有点大啊? “再拿那样的眼神看我,今日的供奉没有了。”唐二郎面无表情的说。 镇宅仙,越发的没规矩。 惯的她! 狐怜儿撇撇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镇宅仙安分下来,唐二郎又问谢恒,“你所说的仙,可是我以为的那个仙?” “就是那个仙。”谢恒笑笑。 闻言,给唐二郎干沉默了。 世上,真有仙? “既是仙,为何会跟唐逆回来?还要与他结亲。”唐二郎不禁怀疑。 话本子里不是说,人和仙,是不能通婚的吗? 唐二郎想了想,“明珠姑娘,图唐逆什么?” 谢恒噗嗤一笑,配合唐二郎打趣道,“不好说。” “明珠姑娘既是仙门弟子,想来那便是唐逆高攀了,也就是说,有问题的不是明珠姑娘?”唐二郎道。 谢恒想了想,“当日还有什么人到过你府上?” “除了唐逆,并无外人来过。”狐怜儿说。 府里每天来过什么人,狐怜儿一清二楚。 “不。”徐氏想起来,“来过的,唐文和江家姑娘也来了,只是没进门便回去了。” 狐怜儿眨眨眼,眼神天然娇媚,“是么?” 那她是真没注意。 进了门的她知道。 门外的,她压根儿没在意。 “那日江姑娘身子不舒服,唐文便先带她回去了。”徐氏解释道。 “这么说,有问题的可能是江姑娘?”唐二郎面色并不见好转。 原本对唐逆的担心,又转到了唐文身上。 江家姑娘如果有问题,唐文岂不有危险? “谢恒,还劳烦你跑一趟。”唐二郎抬眸道,“想来唐文也是要算日子,合八字的。” 谢恒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交给我,二郎放心。” 唐二郎点点头。 谢恒如今,越发像小锦了。 可巧,谢恒刚回去,就碰到了唐逆。 二人打过招呼,唐逆便简单明白的表明来意。 “你们也是冲着江家姑娘来的?”谢恒挑眉。 “什么意思?”唐逆问了句。 谢恒说,“方才你二哥请我去,也怀疑江家姑娘有问题,想让我去探探底细。” 只能说,唐家人都谨慎啊。 谢恒懂道术,明珠就直说了,“是我发觉,江姑娘身上,有股不似寻常的气息,似妖非妖,似人非人。”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谢恒开口,“叫上唐文,我们一起去拜访江家。” 江家并非什么高门显贵,而是江南的富户,半年前才搬来京城定居的。 江家二老,膝下无子,只得了两个女儿。 大女儿嫁在了江南,目前家中只剩下小女儿。 因此江黛成了江家人的掌中宝。 江家姑娘,是千娇万宠养大的。 可比温室里的花朵还娇嫩些。 唐文已经见过未来岳父岳母了,江家父母对他都很满意。 唐文性子温润,又年轻有为,最重要的,还是皇后的弟弟,他们啊,巴不得将掌上明珠嫁给他。 所以唐文带人来合八字,商议婚事,江家父母自是热情招待。 “江伯父,这位是谢恒,他精通风水,会看八字,成婚的吉日,就请他代为测算,伯父可有意见。” 唐文礼貌询问。 “原来是谢公子,久仰大名。”江父也很客气,“早听闻谢公子大名,小女的婚事,还劳烦谢公子多上心了,一定要选个良辰吉日才是啊。” “江老爷放心,谢某一定尽力。”谢恒瞧了眼,“怎么不见江姑娘?这八字与面相结合,会看的更准,可否请江姑娘出来与我们一道喝杯茶,想来唐文已等不及见心上人了。” 他搬出唐文来,显得自己不那么‘图谋不轨。’ 第979章 死人的八字 唐文颇有些不好意思。 江黛大概是女儿家避嫌,并不在场。 今日没带唐逆来,只明珠随行。 打从进了江家开始,明珠便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江家来,目前来说,没有妖气,尚算清明。 江父江母对视一下,江父也很开明,“来人,去请小姐来。” 侍女很快便去请人。 明珠站起身来,对江家的布局露出了赞叹的神情,“江家精致怡人,不知我可否有幸,四处转转?” 江黛与唐文的婚事,基本就是敲定了。 将来就都是沾亲带故的自己人。 江父自然是客客气气的,“姑娘随意,来啊,带这位姑娘四处看看。” “是。” 便有侍女为来明珠领路。 谢恒心叹,带上明珠姑娘,果然能帮上忙。 姑娘家行事,就是要方便些。 若是他要四处转转,未免有些失了礼数。 不多时,江黛就被请了出来。 “爹,娘。”江黛施施然行礼,见到唐文,露出一抹笑意,“唐文,你来了。” 唐文目光柔和,“嗯,来看看你。” 江黛巧目盼兮,“只是来看看我?” 比起她,倒是唐文显得更加羞怯些似的,“来定日子,定下我们的婚期。” 江黛脸上露出一抹娇羞,“我都听爹娘的。” 江父江母笑的合不拢嘴。 “这位是……”江黛疑惑的看了眼谢恒。 不知为何,她心里对此人莫名有股抗拒的感觉。 总觉得,此人不善。 江黛眼底闪过一丝防备。 唐文便介绍道,“他是谢恒,我与你说过的,我阿姐的弟子,请他来为我们测个吉日。” 江黛点点头。 神情中却有点似懂非懂。 唐文什么时候跟她说过谢恒? 没有吧? 还是她记错了? “哦,那便算吧。”江黛乖巧的点头。 谢恒之前没见过这位江小姐。 这位江小姐,虽生的小家碧玉,却青春洋溢,一看就是娇宠出来的。 “江姑娘,可否提供一下你的生辰八字。”谢恒微笑道,“我好为你和唐文合算。” 江黛看了眼父母,见江父点头,才将自己的八字给了谢恒。 谢恒小心接过,并保持距离的掐算。 只是,掐算的结果,出乎意料…… 谢恒手一顿,神色微变,却不动声色收下八字道,“江姑娘,八字合算需要时间,最快一日,待有结果,我便告知唐文,不知可否?” 江黛茫然的看他,“这样啊?那好吧。” “等结果出来,你记得告诉我。”她轻轻拉了拉唐文的衣袖。 “会的。”唐文语气温柔。 明珠在江家花园里转了圈,目光却被远处的一颗桃树吸引,她远远地指着那棵树问了句,“那也是江家种的么?花开的真好。” 侍女望了眼,说,“那不是我们家的,不过树枝倒是茂盛的很,都越过墙头,伸到墙这边来了。” 那棵树,其实是在隔壁院子。 至于隔壁院子住的是谁,咱也不知道。 没关注过。 平常也没见过隔壁院子里有人走动。 应该是没忍住的院子吧? 明珠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侍女又将她领了回去。 正好谢恒准备告辞了。 于是二人便一道离开。 送走谢恒等人,江黛挽着江父的胳膊,撒娇道,“爹,那位姑娘是谁啊?” “那是随谢公子一起来的人,想必是谢公子的同道中人吧。”江父道。 修道之人,听说没有那么多男女大防的讲究。 江父自动将明珠划为谢恒的同类。 “哦,是这样啊。”江黛随口应了声。 可谢恒几人并未走远,尤其是谢恒和明珠,都是耳力极好的人。 江家姑娘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明珠顿了顿脚步,江姑娘明明,见过她的。 今日却好似不认识她了? “明珠姑娘若不急着回去,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谢恒开口道。 他察觉到明珠神色有异。 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刚好,他也发现了个有趣而诡异的。 明珠明白他的意思,只微微颔首。 谢恒又道,“唐文,你先回去吧,合算八字的事,有结果了通知你。” 说罢,他便要和明珠离开。 不想,唐文伸手拦住,“谢兄,在你眼里,我很傻么?” 谢恒轻咳一声,“怎么这么说?你可是科举榜眼,聪明着呢,自然不傻。” 唐文好笑,“我既不傻,你与未来四嫂嫂这‘暗中谋划’的表情,我难道看不出来么?” 谢恒悻悻,“这么明显么?” “从江家出来……或者说,从你们进了江家,就不对劲,你们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 唐文是真不傻。 相反,他很聪明。 也很敏锐。 尤其是谢恒见过江黛的生辰八字之后,就更加不对劲。 什么掐算需要时间,唐文岂会不知那是借口。 寻常阿姐掐算,分分钟就能算出结果。 何须等上一日? 谢恒分明是故意这么说的,唐文直觉,谢恒定是故意隐瞒了些什么? 而且今日是谢恒主动找上他,提醒他要去江家拜访的,主动说要给他算吉日。 是不是有点太过积极殷勤了些? 谢恒很闲吗? 显然不是。 阿姐将卦店留给他,皇后首席大弟子,谢家大公子,怎么可能闲? 谢恒今日来江家,是有目地的。 而这个目地是什么,他要知道! 他也有权知道,不是吗? 谢恒叹了声,唐文着实机敏,他拍了拍唐文的肩膀,“那就一起坐下说吧。” 唐文有股不好的预感。 谢恒如此,莫不是怀疑江黛…… 唐文不敢深想。 茶楼里。 三人坐一桌。 没有其他人。 谢恒倒了杯茶,推给唐文,“喝口水,先压压惊。” 唐文:…… 直觉不妙。 “不必有太大压力。”谢恒说,“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唐文不想说话。 心想,你每句话,都让人有压力! 唐文深吸一口气,“直说吧,江家有什么问题?” 谢恒拿出刚刚过手的生辰八字,放在桌面上,“那我就直说了,按照八字来看,这八字的主人,只怕已经不在人世。” 唐文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瞬间凉透,语气轻颤,“你说什么?” “简单点来说,这是个死人的八字。” 第980章 好看,却也诡异 说的难听点,这张生辰八字,是个短命鬼。 “也就是说,如果这是江姑娘的生辰八字,那么江姑娘应该已经……” 死了? 那么现在的江姑娘,又是谁? 明珠话音一顿,低眉看了眼桌上的八字帖,“从这八字来看,确实不是长寿之相。” “这不可能!”唐文坚定反驳,“江黛她是人。”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谢恒道,“我们方才见的江姑娘,确确实实,是人。” 活人。 “有邪祟的气息么?”明珠问了句。 谢恒摇头,“没有,江姑娘生机勃勃,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所以谢恒说,有意思。 八字是死的。 人却是活的。 要么,江黛给的,不是她本人的八字? “那就是这张生辰八字有问题?”明珠道。 话虽如此,但谢恒直觉,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听他们两个这么分析,唐文莫名的,松了口气,“江黛没事就好。” 但心里,却并不轻松。 “说说你吧,有什么发现?”谢恒问了声。 明珠想起那颗桃树,“确实有些不对劲。” “哦?”谢恒挑眉。 听她细说。 “江家院墙外,有颗桃树,那桃树开的极好,满树桃红,灼灼其华。” 听起来像夸赞。 但谢恒第一时间想到了诡异之处。 这个时节,正值十月,马上就初冬了,哪来的满树桃红,灼灼其华? 桃花可不是这个季节开的。 这也是明珠第一眼看到那颗桃树,觉得可疑的地方。 桃花不 属于这个季节。 却开的那样好。 好看,却也诡异。 唐文攥紧五指,所以说来说去,江家还是有问题么? “桃树在哪,这个时节的桃花,值得一观。”谢恒似笑非笑道。 明珠刚要开口。 突然传来一声,“唐文。” 是江家姑娘。 明珠不动声色的止住了话头。 “你怎么来了?”唐文起身,似是想伸手拉她一下,但想起谢恒方才所言,他的手缩了回去。 江黛并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嘻嘻的说,“今日有庙会,晚上还有花灯,你今日有空闲吗?我想你陪我一起去看。” 她期盼又娇羞的望着唐文。 唐文迟疑了一下。 江黛却不见外的拉了拉他的手,“唐文,我想跟你一起去,你就陪我去嘛?” 小姑娘天真烂漫的撒娇。 这谁顶得住啊。 谢恒也笑说,“唐文,你陪江姑娘去吧,姑娘邀约,可不能负。” “江姑娘,谢某画的姻缘符还不错,赠你一张,你和唐文将来定会琴瑟和鸣。” 说话间,他摸出一张符箓来,递给江黛。 本来是想看看江黛会不会接受的。 不想,江黛毫不犹豫的收下,笑容中多了一丝羞怯道,“多谢谢公子。” 谢恒眸光微闪,符箓在她手中,并无异样。 如果江黛有问题,邪祟一类,凡是符箓,应是避而远之。 谢恒赠符,也是有意试探一二。 唐文似乎察觉谢恒话里有话。 “好。”他答应了。 江黛高兴的很,“那谢公子,还有 这位姑娘,我们就先告辞啦。” 她拉着唐文,离开了。 从茶楼窗户看下去,唐文与江黛,郎才女貌,女子天真活泼,唐文温和内敛。 背影就像一对璧人。 极为般配。 谢恒瞧了眼,低声道,“我方才确认过了,江姑娘身上无任何妖邪之气。” 他给的其实不是姻缘符,是驱阴符。 寻常人也看不懂符纹。 换言之,如果江黛是妖邪,定是不敢碰驱阴符的。 明珠微叹,“这样也好,至少唐文和她在一起,不会有危险。” 谢恒挑眉,听起来,明珠姑娘已经拿唐文当自己人了。 而明珠,却在看着唐文与江黛。 那对小情人还没走远。 正在跟一位画师交谈? “二位,要画相吗?”年轻的画师支了个小摊,似是在招揽生意。 江黛眼神惊愕中透着一丝闪躲,她摇手拒绝道,“我们不画了,他不能随便画相的!” 唐文是朝廷命官,确实不能随便画相的。 唐文歉意的笑了笑,就被江黛拉着跑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江黛好像有点害怕? 那年轻的画师看着江黛挤进人群中的背影,眸光沉静复杂,这便是她为自己找的夫婿么? 随后,有人上前要画相。 画师便低头认真的为人画起相来。 明珠一直盯着那画师,并无任何异常。 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正是因为画师并无不对劲,谢恒并未多想,他起身道,“明珠姑娘,烦请你带路,我们去观摩一番那 桃树?” 明珠颔首,“好。” 那颗桃树,就在江家隔壁的院墙里。 桃枝茂盛。 在院子里就能看见。 谢恒敲了敲门,无人应声。 “听江家的下人说,这院子平常似是无人居住,她们没见过隔壁的邻居。”明珠道。 谢恒勾唇,“无人居住,这颗桃树却能在反季节开出这么娇艳的花儿来,不觉得稀奇么。” 桃树下。 纷纷扬扬的散落了一地的桃花瓣。 这棵树生机勃勃,灵气充沛。 “我竟不知,京城有株这样好的桃木。”谢恒伸手,轻轻覆在桃树上,桃枝不知因何轻轻颤动,桃花瓣掉的更多了。 “此树有灵。”明珠说。 她抬手,接住一片掉落的花瓣,轻言道,“好像有特殊的养料滋养了它。” 谢恒眯起眸子。 特殊的养料是什么,她低眉,看下树下的地表。 这棵树树干壮大。 应该有些年头了。 地下的树根,想必也是盘根错节。 谢恒蹲下身,抓了一把地上的土,细细握在手中,不知在感应什么。 明珠察觉到,土中似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黑气,“有怨气?” 谢恒摇头,他松开手,土从他指缝流出,“被净化了。” 树下有怨气,但好似被净化过了。 明珠有些想不明白,“若是这树成精,和江家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江姑娘身上并无妖邪之气。” 事情,好像有些错综复杂。 谢恒一时也没想明白。 这桃木,目前好像也并未作恶。 谢恒拍了拍手上 的灰土,神色淡漠的起身道,“走吧。” 第981章 画骨画皮 明珠拧眉。 谢恒是看出了什么吗? 他没多说,明珠也就没多问。 回去的路上,谢恒便与明珠分道扬镳了。 未免唐逆担心,他让明珠先回去了。 “画像好了,您拿好。” “画的真好,你这手艺,怕是比宫里的画师还强上几分。” “您过奖了,有需要再来啊。” 路边,支起个画摊。 谢恒觉得这画师眼熟。 随即想起来,在茶楼外见过的。 他忽然饶有兴致的停下脚步,“真巧,这画摊刚才不是支在这边的。” 年轻画师像是听到了他的话,闻声道,“挣些手艺钱,小本生意,四处游走,哪里需要哪里搬。” “原来如此。”谢恒走进画摊,“方才听你的主顾说,你画功好,那给我也画一张像吧。” 画师看了他一眼,“我不做你的生意。” 竟是给拒绝了? 谢恒好奇,“为何?” 对方给了一个很任性,也很有个性的回答,“因为你不合我的眼缘。” 谢恒:…… 头一次听到这么说的。 他好笑,“你是画师,画像还挑人而画?” 做生意的,还挑客人呢? 画师拿着笔,轻轻扯了扯笔尖上的杂毛,不以为意的笑笑,“在我这,不合眼缘的,一律不画。” 谢恒觉得有趣。 不禁多看了眼他手中的画笔。 谢恒也不介意对方直白的态度,他意味深长道,“有道是画人画骨难画皮,也有人说,画人画皮难画骨,那么究竟是皮难画,还是骨难画,先生可否赐 教。” 画师沉默了一下,不动声色色捏了捏手中的画笔,平淡道,“我不是先生,在下就是个普通手艺人,靠画像混口饭吃,你的问题太深奥了,恕我回答不了,请便。” 他抬手。 请谢恒离开。 别挡着我做生意。 谢恒识趣的起身,似懂非懂的说了句,“我觉得皮和骨,都挺难画的。” 说完,施施然的走了。 画师放下画笔,抬头看向谢恒的背影,眉眼间多了一丝忧虑和沉重。 随后他收起画摊,有人来问,“不画了吗?” “今日收摊,不画了,明日再来吧。”画师头也不抬的说。 有句话他没说假,他画像,看心情。 心情不好,不想画,便不画了。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缺生意。 还是有很多人,来找他画像。 无他。 因为他画的好。 他的画像,活灵活现,仿若真人在纸上活了过来,栩栩如生。 所以即便态度冷淡,脾气不好,每天还是有人来找他画像。 可巧。 回到家,青弦也在作画。 画的一副山水画。 谢恒从她背后探出头,“今日怎么有兴致作起画来了?” “闲来无事,随便画画。”青弦随口说。 谢恒笑笑,“夫人画功不错。” 这夸的,真不走心。 青弦暗暗白了眼,“我这画,大约比你的符画的好不了多少。” 谢恒笑出了声,“夫人自谦了。” 她是个什么画功,心里还是有数的。 青弦有自知之明。 她放下笔,瞧着纸上不成型的山水 画,叹了声,“多精湛的画技,我是没有的,只当陶冶情操了,不过若有些画技好的画师,可画活物,落笔成形,他们的画笔,是有灵性的。” 谢恒忽然顿住了,“夫人是说,世上有能画活人的画师?” “怎么可能?”青弦好没气的看他,“只是说,若有画技好的画师,可画骨画皮,作出来的画,是有灵性的,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怎么可能画活人呢。 谢恒这脑洞,未免太大。 谢恒仿佛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如果一个人,能画骨画皮,那么有没有可能,把一个人画成另外一个人呢? 他一把圈住了青弦,清热道,“夫人一语道破玄机,真是指引我的明灯。” 大白天搂搂抱抱的,青弦面上羞怯,“做什么呢,松开。” 什么道破玄机? 青弦没听明白。 傍晚时,寂静的湖边,画师坐在湖心亭里饮茶看景,悠然自得。 片刻后。 走来一女子,坐在了石桌对面,“师兄,你来了。” 画师抬眸,眸光清幽而锐利,“你想好了?要嫁给那个唐文?” “唐文他很好,对我也好,师兄,你可不可以再帮帮我。” 来的,正是江黛。 她语气中带着恳求。 显然有些畏惧对面的画师。 “他对你好?”画师脸色微沉,将手中饮的茶杯搁置下来,“他是对你好,还是对江黛好,你心里不知么?” 江黛咬紧下唇,说不出话来。 心中却不大服气。 她现在就是江黛 。 唐文就是对她好。 比师门里的那些人,好多了。 面前的男子,虽是她的师兄,但他很严厉,师门的人,都很严厉,个个摆着一张臭脸,江黛有些怕他们。 唐文是她见过最温柔,最端方,脾气最好的男人。 “师兄,我求你,求你再帮帮我吧,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唐文,我也不想让爹娘难过,他们二老年纪大了,经受不住打击的。” 江黛言辞真切的恳求。 对面的年轻男人,眸色更加严厉了些,“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江黛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小师妹?” 江黛心口颤了颤。 师门的人,压迫感都很强。 尤其是大师兄和二师兄。 对待同门,一向严苛! 面前这位,就是她的二师兄。 明明是毒医谷学医的,却喜欢画画,二师兄对画画的天分,比学医还强。 他甚至,将画画与学医融合为一体。 可画人皮相。 令人改头换面! 江黛起身,给面前的男人跪下了,恳切道,“师兄,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阿黛,我想代替她尽孝,好好替她照顾爹娘,让爹娘能安享晚年,师兄,求你看在同门的份上,再帮我这一次吧,我知道我天分不高,如果不是师兄帮我,我不能在爹娘膝下尽孝的。” 她怯怯的,把手伸到男人膝盖上,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袖子,天真又胆怯道,“师兄,拜托你,再帮帮我。” 男人看着她的脸,有些恍惚。 从前江黛就是这 么小心翼翼的讨好他。 想靠近,又不敢。 跟他说话,每次都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却又忍不住对他露出期盼的眼神。 从前的江黛,见他时是欢喜又紧张的…… 男人终是收回目光,敛去眼底的情绪,“这是最后一次,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第982章 我想永远要这张脸 江黛立马露出笑脸,“谢谢师兄,师兄,我想永远要这张脸。”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心里话,便又开始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之前换脸,只有半年的期效。 这次,她想永远换上这张脸。 她要拥有江黛的一切。 男子脸色立即变得阴沉,“你想永远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江黛瞳孔颤了颤。 二师兄,脸色实在骇人。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师兄,你误会我了……”她怯怯的低着头。 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要不是有求于二师兄,真想现在就毒死他! 画师沉默不语。 辨不明喜怒。 江黛也不敢惹怒他,“师兄你知道的,阿黛意外坠崖,她的脸已经……蓝师兄难道不想让阿黛的脸保留下来吗?” 蓝慈,也就是画师,他定定的看着江黛的脸,眼底动容。 江黛低眉,嘴角挑起一丝得意。 男人都这样,失去才觉得珍贵。 从前江黛在的时候,蓝慈对她不假辞色,江黛怕他,却又喜欢他。 蓝慈是毒医谷出了名的严苛,江黛又是谷里最小的师妹,江黛喜欢蓝师兄,总是跟个小尾巴似的,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 蓝慈总也不理她。 别看他叫蓝慈,其实一点都不仁慈。 江黛命好,生在江南富商之家,从小就跟小公主一样千娇万宠的。 蓝慈师兄出谷游历至江南,遇见江黛,江黛对他一见钟情,回家便央求父母,要入毒医谷。 江家父母受不了宝 贝女儿央求,花了大量金钱,还购置了大量的珍稀药材,送给毒医谷,这才让毒医谷破例,让江黛入谷。 江黛其实并未正式拜入毒医谷,只不过她总是师兄长,师兄短的叫着,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喊她小师妹了。 毒医谷女弟子少,而她,和江黛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江黛喜欢蓝慈师兄的少女心事,通通都会说与她听。 所以她知道有关江黛的一切喜好,习惯。 才能变成她,回到江家半年,不被人发现。 她还知道,蓝慈师兄或许也是喜欢江黛的,只是他自己也许没意识到,只可惜,江黛已经死了。 蓝慈师兄大约这才认识到自己对真江黛的心意。 可惜,江黛已经回不来了。 她这才有机会,打着为江黛尽孝的名头,求着蓝慈为她换了脸。 因为江黛原本的脸,在坠崖时已经毁了。 她这张脸,是蓝慈画的。 而蓝慈也留了手,只给了她半年的期效,这张脸就会变回原样。 半年之期,马上就到了。 她必须要求着蓝慈,永远得到这张脸。 蓝慈冷嗤一声,抬手捏着她的脸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替江黛尽孝,还是舍不得江家挥金如土的富贵日子,才想换上这张脸,即便拥有了这张脸,你也不像她。” 他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却又如她所言,他不忍江黛的脸,就此消失。 蓝慈心里是矛盾的。 也有后悔。 后悔没再江黛活着的时候 ,对她好些。 江黛从前跟在他身后,每天叽叽喳喳的,他听的最多的,就是江黛唤他师兄…… 他却没给过江黛一个好脸色。 江黛被他甩开,眼底闪过一丝嫉恨,江黛天真烂漫,毒医谷所有人都宠着她。 就算蓝慈没给过江黛好脸色,却也处处纵容着她。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所以,她嫉妒江黛。 想要取代江黛。 最后她成功了! 只要忍一时之辱,再忍一忍,她就能永远得到这张脸了。 “蓝师兄,阿黛去山崖,是因为想采七彩花送给你做颜料,我劝过她,可她不听,她都是为了你,才会失足掉下山崖的,阿黛在这世上,就剩下江家二老两个亲人了,难道你忍心让她的父母晚年丧女吗,阿黛只怕不会瞑目的。” 蓝慈拳头一紧,眼底闪过一丝悲痛,沉重的闭了闭眼。 七彩花,花生七色,可以做成独一无二的颜料。 知晓他喜爱画画,江黛便去为他采花。 她怎么这么傻…… 蓝慈睁开眼,语气柔和了几分,“我不会让江黛消失的。” 江黛勾唇。 总算没白刺激他。 蓝慈终于松口了。 “你起来,我替你画脸。” 江黛坐在了他对面。 蓝慈拿出画笔,笔尖带着淡淡的光泽,柔软的鼻毛在江黛脸上扫过,一笔一划,精致的为她画着。 他的笔,不仅有灵,还有药。 可令肌肤洁白如玉,美轮美奂。 蓝慈脑海中对江黛的印象很深刻,所以他下笔,画出 来的江黛,也是最像的。 与真人几乎一般无二。 故而,不会有人看出,江黛不是江黛。 这画面,温情却也诡异。 之所说温情,是因为有人远远看去,遥看湖心亭道,“你看,亭子里有人为妻子描眉。” 远看如一对有情人,恩爱不疑。 只有近看了才知,男人拿笔,在人脸上作画! 蓝慈脑海中,全是江黛的眉眼,画出来的眉,自然是像极了。 半晌后,他停下笔,垂下手道,“好了。” 江黛欣喜的睁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身边没有镜子,她便起身,趴在亭子边,以水当镜,对着湖水照了照自己的脸。 她满意的笑了,“多谢蓝师兄,师兄的画技无人能及!” 蓝慈却像是脱力般,松了手,任由画笔掉在地上,“你走吧。” “那阿黛就先回去了。”江黛达到目地,不想久留,临走前,她脚步一顿,回头道,“师兄,我成婚时,你会来吗?” 蓝慈没说话。 江黛也不在意。 他一定会来的。 因为她现在是江黛啊。 江黛转身时,笑容变得阴冷,到时候,她会送蓝慈下地狱。 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她不是江黛。 只有永绝后患,她才能安心享用江家的一切。 唐文和江家的姻亲,日子定下来了。 定在了下月初六。 “初六,是个好日子,唐文那小子,一下子娶了我毒医谷‘两个’师妹,打听过没,那小子是个什么来头?” 茶肆里,有位看似温润 的白衣公子轻声问道。 “回公子,打听了,唐家虽四分五裂,但子女却个个有出息,唐家老大是西北将军谢寻的夫人,老二更是君上面前的红人,老三你知道是谁么!” 身边的小药童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公子猜猜,唐家老三是谁?” 毒医谷向来隐居避世,对这些权贵还真不太清楚。 白衣公子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又想试药了?” 第983章 我是不建议强求的 “不想不想!公子饶命,那唐老三正是当今皇后!唐文与皇后姐弟相称!公子您的师妹下嫁唐文,好像也不吃亏。” 小药童语速飞快的说。 “嘁,唐家有这么了不得?无非是占了做皇后的光罢了,我毒医谷也不差!”白衣公子不屑且淡然道。 药童默默没吱声。 白衣公子似是想到什么,冷嗤一声,“没看出来,我那二师弟也是个痴人呢?” 江黛死了,却将她的脸画给另一个师妹。 这算什么? 人死方知情深么? 可笑。 “公子,这回江家嫁女,给咱们毒医谷送了喜帖,公子您去么?”药童小心翼翼的问。 “我人都来了,你说我去是不去?” 自然要去。 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不去呢。 白衣公子翩然道,“身为大师兄,理应去送师妹出嫁才是。” 冬月初六。 晴空万里。 是个好天气,也是个好日子。 唐文成婚当天,宫里送出了贺礼,为他添喜。 唐时锦闲来无事,也亲自到场观礼。 只是,到了唐文府前,唐时锦便停下了脚步,望了眼蔚蓝的天。 却偏偏,有片浮云,笼罩在唐府门头,虽是晴空万里,但这方门庭却显得有几分阴霾。 唐时锦抬指,掐指一算,忽而挑眉,“啧,白跑一趟了。” 要不回宫算了。 今日这喜事,看起来不太圆满。 “阿姐。” 正想着,唐文出府了。 他一身大红喜服,新郎官的打扮,看起来清隽温雅,结婚是人生大事 ,唐时锦有点不忍心泼他冷水。 “阿姐你来了,进去稍坐,时辰到了,我先去迎亲。”唐文温声道。 唐文本来还有些担忧的,今日见到阿姐,他安心许多。 “嗯,去吧。”刚好,唐时锦看到谢恒,点名道,“谢恒,你陪他去。” 弦外之音,护好他。 师徒之间,谢恒自然是心领神会,他颔首道,“好,师父放心。” 新郎官去迎亲,带几个人理所应当。 不多时,唐逆也来了。 刚好看到唐时锦,望着唐文府上的大红绸子,频频摇头。 唐逆当时便有股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阿姐露出这神情,一定有事要发生! “阿姐。”唐逆上前,将明珠介绍给唐时锦,“明珠,这是我阿姐,也是当今皇后。” 唐时锦这些年被萧宴养的,也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愈发的雍容华贵。 只一眼,明珠便知,皇后唐时锦的命格不凡。 她身上,竟有神威! 明珠眸色惊叹,“见过皇后娘娘。” 唐时锦虚虚抬手,“明珠姑娘是吧,不必多礼。” 抬眸间,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底细。 明珠看出唐时锦不简单。 唐时锦看出明珠乃仙族人。 “谢皇后。” 明珠站直后,唐时锦问了个很八卦的问题,“明珠姑娘,你看上他什么?” 明珠微愣。 唐逆轻咳一声,“阿姐!” 阿姐这语气,好像他就不能被人看上似的。 明珠笑了笑,“唐逆很好。” 唐时锦挑眉。 这回 答虽然很官方,但听着,又有那么些暧昧。 “唐逆,去帮你二哥应付一下前厅的宾客,我带明珠姑娘进去。”唐时锦开口道。 明珠跟着阿姐,唐逆没什么不放心的,“是。” “明珠姑娘,请吧。”唐时锦勾唇。 “谢皇后。” 对方是皇后,但她是仙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人是平等的。 进门后,明珠轻声道,“皇后娘娘支走唐逆,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唐时锦勾唇,“你很聪明,不愧是仙子。” 明珠眸光微动,扯了扯嘴角,“早听唐逆提过,他阿姐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女子,果不其然,皇后娘娘若有指教,不妨直言。”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 “你是,昆仑山的人?”唐时锦语气随和,像是闲聊。 明珠原本还有些紧绷,于是渐渐放松道,“嗯,我是昆仑仙尊的弟子。” “那确实是唐逆高攀了。”唐时锦调笑一句。 在明珠的印象中,自古母仪天下的皇后,素来都是端着的。 不似唐时锦,性子倒是真随和。 “我对你,没什么指教,只是你知道,你想选的是唐逆,还是他身上的那道影子吗?” 唐时锦用最随和的语气,说出了明珠心底最深的忌讳。 明珠脚步微顿,“有什么区别吗?那都是他。” 唐时锦笑笑,“这话只是骗骗自己罢了,你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唐逆是唐逆。 青灯是青灯。 唐逆有着武曲星的运势,明珠如果是 想从他身上找回青灯的影子,对唐逆不公平。 唐时锦带着她入内,府里的人,对唐时锦都很恭敬,新郎官还没回来,喜宴还未开始,唐时锦找个安静的花厅。 “明珠姑娘,有兴趣坐下慢慢说吗。”她笑笑,“今日的婚宴,时间恐怕会有点长。” 明珠听出她话中的意味深长,“娘娘,想听什么?” 唐时锦单手撑腮,饶有兴致道,“我还挺想知道,你和唐逆的故事。” 明珠抿唇。 见她不语,唐时锦笑眯眯的,“不方便说吗?” 明珠觉得,皇后跟个笑面虎似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明珠定了定心神,“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 唐时锦表现得很有兴趣,“洗耳恭听。” “说之前,我有一问。”明珠一顿。 “你说。” “皇后追问我的过往,是成全我和唐逆的条件吗?”明珠道。 唐时锦呵笑,“明珠姑娘果然谨慎,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你知道若我不点头,你和他,没可能。” 明珠沉默了。 “且不说我,想来昆仑的人,也不会放过你。”唐时锦似笑非笑,她那双幽冷沉静的眸子,好似看穿一切,“你想借本宫的手,来挡昆仑,给本宫讲个故事,不过分吧?” 明珠顿时哑口无言。 唐时锦继续挑明,“仙族不被允许与人族通婚,其实你和唐逆,属于有缘无分那一挂的,你知道,一般对于这种,我是不建议强求的。” 明珠扯了扯嘴角, 面上带着一丝苦涩,“你想让我回昆仑。” “那才是你修的道。”唐时锦面色认真。 她是不建议恋爱脑的。 为了情爱放弃仙途,不值得。 而且,她也不见得痴爱唐逆。 想必也没到痴情那份儿上。 当然,如果明珠讲的故事,足够打动她,或许她会改变看法。 唐时锦拭目以待。 明珠犹疑片刻,“我和他……” 第984章 渡厄 顿了顿,明珠又没声音了。 唐时锦善解人意道,“没想好怎么说?” 还真没想好。 从哪说起。 很久远的事了。 想了想,明珠决定还是先说说自己,“昆仑山的人都说,我是被师尊从人族捡回去的小乞丐,其实不是的,我原本就是昆仑的人。” 唐时锦有点感兴趣了,“是历劫?” 明珠点头,“我原本就是师尊的弟子,只不过,我命格不好,乃是极厄之命,这样的命格,想要塑仙身,是很难的。” “师尊算出我命里有劫,担心我渡不过雷劫,便想到让我下界历劫,盼我经人世八苦,顿悟渡劫。” 如此,便可避开雷劫,从而渡劫飞升。 即便是仙尊弟子,没经过飞升的,也不过是普通弟子,算不得仙身。 “人生八苦,我每经历一苦,师尊就会为我褪去一层厄命,直至彻底为我剥去厄命,我便能扭转命格,顺利飞升。” 唐时锦听明白了,就像剥洋葱。 层层剥开,改变原本既定的命数。 未尝不是一种逆天改命。 如此一来,为她改命的昆仑仙尊,也不会被反噬自身。 确实是个好主意。 只是,历经人世八苦。 说起来简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是其中的痛苦和酸楚。 尤其是这种刻意历劫的,这八苦,会比平常的八苦更加苦上加苦。 只怕世间所有苦难,她都尝过。 明珠却神色淡淡,只是眼底,带着淡淡的失落和苦涩。 那些苦难,为她来 说,都过去了。 师尊为她改了命,她顺利飞升,再也不是那个人人嫌弃极厄之人了。 “你成功了。”唐时锦说,“但故事听起来,与唐逆似乎没什么关系。” “其实没有成功。”明珠说,“最后一世的时候,我是个小乞丐,八岁时父母双亡,我被人……奸污,失手杀了人,那一年寒冬,我被人打死在街头,无法继续往下渡劫,剥去厄命虽能改命,但也是有弊端的,若不能成功顿悟,顺利渡劫,我便会魂飞魄散。” 厄命每剥掉一层,她的魂魄就会弱上一层。 “师尊在我濒死之际,破例将我带回昆仑,以昆仑的灵气和天材地宝,挽救了我即将溃散的魂魄。” 与其说是渡劫。 不如说是渡厄。 即便是唐时锦,也无法想象,她渡厄时吃的苦。 八岁时,被人奸污…… 她吃过的苦,非常人所能想象。 唐时锦也不禁为之动容,“你经历过多少世?” “不多,八次。”明珠扯了扯嘴角,还能笑着说,“师尊原本为我定的,是渡劫十世,我提前结束了。” 提前结束,多么轻飘飘的几个字。 每一世,却都是她沉甸甸的苦难。 “八次,八苦想必你都经历过,按理说,你应该顿悟了。”唐时锦叹了声。 她明白唐逆……或者说青灯,在她的故事中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了? 青灯,就是那个渡她的人。 八次转生,每次死亡,于她的魂魄都是一次打击。 明 珠每次都会在死后,想起自己是昆仑弟子,想起自己在渡劫。 然后又继续下一世的苦。 每一次,她都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直到,她变得麻木。 魂飞魄散也好,顺利渡劫也好,她都觉得不重要了。 甚至,她想解脱。 不想再继续渡劫了。 可,有一位阴司,会一直渡她往生。 刚开始,青灯只当她是寻常亡灵引渡。 后来,大概是见的次数多了,她死了一次又一次。 且每次死后,魂魄就会弱上几分。 青灯觉得好奇。 便开始关注了解她。 原来她的每一世,都过的那样苦。 她渡过了一百六十年,八世。 平均每一世,都没有活过二十岁。 幼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丧子,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苦,她都经历过。 青灯开始心疼她。 于是每次她死后,青灯都会替她疗养魂魄,然后再渡她往生。 直到第七世,明珠死后,才跟青灯说了第一句话,“谢谢你。” “下一世,如果我还是死了,你就别找我了。” 因为她渡劫失败,会魂飞魄散。 青灯对她有恩。 都说来世必报。 可她没有来世了。 报答不了青灯。 冥府的青灯行者,却说了句违背他使命的事,他说。 “下辈子我娶你。” 不会让她早亡。 也不会让她魂魄消散。 他要渡她。 明珠直愣愣的看着他。 她没发现自己红了眼眶。 吃过太多苦,她早已没有了眼泪。 却在青灯面前,她哭了。 哭的方圆百里的 阴魂鬼魅,都为之动容。 仿佛要将她这几世吃得苦,受的委屈,都哭出来。 “没用的……”她埋头抵在青灯行者胸口哭。 她注定,不得圆满,要吃遍人世间的苦。 这是她的命数。 需要她自己顿悟,才能得道。 可她顿悟不了。 她没有那般通透。 没有人能在受遍人世苦难后,感到通透顿悟的。 至少明珠不行。 她没有那份悟性。 哭够了,青灯便替她擦去了眼泪,他说,“等我。” 他每次,都会提着一盏青灯,送她往生。 第八世,她幼年失手杀了人,被人打死,也没等到青灯。 是师尊将她带了回去。 “师尊,弟子无用,始终顿悟不了。”小明珠临死前,恢复了记忆,是这么跟师尊说的。 “明珠别怕,师尊来了。”昆仑仙尊安抚她。 濒死的她,浑身都是血迹。 血污脏了仙尊洁白的仙袍。 明珠心想,她等不到了。 等不到为她提灯照亮来时路的那个人。 她不知道后来青灯行者怎么样了,若非青弦盗取神木,她从青弦身上,察觉到了青灯的气息,也不会得知,青灯行者转而为人了。 他大约,也是有了执念吧? 明珠心想。 唐时锦听完,手指按了按下眼睫,甩了甩手指上蹭到了泪,“唉,年纪大了,容易感动。” 明珠笑笑。 当事人反而云淡风轻。 那八苦,她早已淡忘。 唯独对给过自己温暖的青灯,始终不能忘怀。 并非她恋爱脑。 而是,她也 想渡一渡青灯。 青灯行者入世,是为了她。 她便是青灯的劫。 她要助青灯渡劫。 第985章 像来奔丧的 “皇后听完,若觉得感动,不妨就做主,替我们赐一桩婚吧。” 明珠莞尔道,“听闻君上是凤族少君转生,皇后与冥府交情又极好,若是帝后赐婚,想来昆仑会卖几分薄面的,兴许就不会为难我和唐逆了。” 唐时锦挑眉,“赐,马上赐。” 明珠噗嗤一笑。 往事说开,仿佛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明珠感觉心头轻了几分。 一晃眼,半个时辰过去。 迎亲队还没回,唐令仪操办完宴席事宜,前来说,“小锦,原来你在这,你快给算算,唐文怎么还没回?今日可顺遂?” 说话间,她又注意到了明珠,“姑娘不会就是……” 她是第一次见明珠。 听闻,唐逆带了心上人来。 这姑娘气质出尘,清清冷冷的。 一看就是唐逆高攀了呀! “明珠姑娘,唐逆带来的人。”唐时锦随口介绍了一声。 明珠起身,微微行礼,“见过谢夫人。” “不是应该随唐逆,叫大姐吗?”唐时锦好笑。 明珠面上闪过一抹羞涩,“大姐好。” “好,叫什么都好。”唐令仪温婉又欢喜的看着明珠。 “大姐,你辛苦了,坐下歇歇吧。”唐时锦招呼道。 “我不辛苦,事情都是吩咐下人去做的。”唐令仪道,“明珠姑娘和四弟的事定了吗?” 明珠摇摇头,“还没。” 唐令仪了然,“小锦,你帮忙看个日子,也好定下。” 如此,也算有个正经名分。 唐时锦讪讪,“不急,倒是今 天,恐怕要让大姐白忙活一阵了。” “什么意思?”唐令仪听出不好的寓意,顿时有点不好的预感,“小锦是算到了什么?” “我算着,唐文这亲,难成。”唐时锦微叹。 “怎会?”唐令仪不解,“坏了,莫不是唐文路上要出什么事?” “大姐别担心,唐文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唐时锦这么说,唐令仪才松了口气。 可是为什么? 亲事会成不了? 明珠心想,路上倒是出不了什么事。 江家就不一定了。 此时,江家。 迎亲队伍热热闹闹的停在了江家门口。 不少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唐文进门迎亲时,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江家也是宾客满堂。 江父江母坐在正堂上,等着接受新人的拜见。 按规矩,新娘子出阁前,要拜别父母的。 “师弟,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啊?怎么,师妹出嫁,你不为她高兴么?” 白华,也就是毒医谷的大师兄,人如其名,喜欢穿一身白衣,如月华一般,外表像谦谦君子,但其实嘴欠又阴损。 蓝慈坐在他旁边,面色冷酷。 白华吐槽,“师弟,开心点嘛,你看起来不像来吃席的,像来奔丧的。” 蓝慈终于有点了反应,“有什么区别吗,都是吃席。” 白华一噎。 “你这么说,是在咒小师妹?” 蓝慈又不说话不理人了。 白华暗暗翻了个白眼。 就爱装高冷,装深沉,天天拉着一副 死人脸! “蓝师弟,江师妹以前不是最喜欢你么?我还以为,她会嫁给你呢,你怎么也不争取一下?”白华晃着一把折扇,挡住嘴,小声说。 蓝慈心口被刺了一下,面色愈发冷沉,“师兄,你是在败坏师妹名声?” 白华又是一噎。 暗戳戳剜了蓝慈一眼。 江黛都死了。 他还在这演什么深情人设? 白华冷笑,“怎么不见紫禾师妹?” 蓝慈拳头一紧,“她不是在外游历么,师兄不知?” 毒医谷所有人的行踪,都会跟白华报备的。 白华接二连三的被噎。 脸色都气笑了。 演。 继续演。 看你们能演到什么时候! 白华刷刷给自己扇风,降火! 紫禾,便是现在的江黛。 蓝慈给她换上了江黛的脸,真以为没人知道么? 谢恒耳尖,他们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谢恒莫约猜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今日,唐文才是主角。 谢恒不禁有些同情唐文了。 唐文步入正堂,先是规矩的给江父江母行了礼,“见过岳父,见过岳母。” “好好好,不必多礼。”江父很满意这个女婿。 家境简单,背景殷实。 在内,后宅干净。 在外,官途坦荡。 实在是良配啊。 江黛嫁过去,不用侍奉公婆,还没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妯娌关系,多好过日子啊。 江母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儿将来能过上舒心日子,看唐文也是越看越喜欢。 “谢岳父。” 新郎官来迎亲,接下来,自然是要请 新娘子出阁。 “来啊,去请小姐。”江父吩咐一声。 便有人去请亲娘子。 等新娘的这个空隙间,唐文注意到江家的宾客,有些眼生。 江父正好给他介绍说,“贤婿啊,这两位,是毒医谷的弟子,江黛曾有幸,被毒医谷收为弟子,他们也算是我们女儿的娘家人,故而请他们来喝杯喜酒。” 话里话外,有意抬高江黛的身价。 唐文懂。 并且很知礼。“原来如此。” 说话间,他转看白华和蓝慈,“两位既是江黛的师兄,也便是唐某的师兄,两位师兄好。” 蓝慈眸色淡漠。 眼底隐隐透着一丝嘲弄。 白华笑了笑,“唐公子言重了,只怕是,我们高攀不上啊。” 想娶江黛,你娶得着吗? 连娶回家的是谁都不知道,你也是可怜。 白华冷嘲,摇头叹息。 唐文觉得,他话里有话。 但并未深想。 很快,新娘子就被喜婆扶了起来,外面响起炮竹声。 喜婆高喊,新娘子出门了。 江黛被带到了唐文身边,二人并肩,喜气洋洋,唐文忍不住露出笑意,盖头是轻纱的,江黛能看清他。 随即,她跪拜道,“女儿拜别爹娘。” 江母含着泪,“好,快起来,嫁到别家,要记得娘教你的,做个贤内助,扶持夫君,打理好内宅。” “是。” 江黛含着泪,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悲凉。 而这种悲凉,只有谢恒能看到。 他骤然眯起眸子,目光透着几分犀利。 从江黛一出来,他 就察觉到了异常。 这个江黛身上,有妖气。 且,有一股桃花香。 第986章 她是假的 江黛起身,转身看向蓝慈,“师兄,我也敬你一杯茶,谢谢师兄往日对我的教导。” 侍女递来茶水。 她亲自捧给蓝慈。 蓝慈盯着她手中的茶,神思不明。 “师弟,你要拒绝师妹的好意么。”白华玩笑一句。 蓝慈这才接了茶水,喝的时候,茶水到了嘴边,他停住了,“你想让我喝?” “自然。”江黛声音温柔,语调平静。 蓝慈握紧了茶杯,茶水里下了毒。 他目光变得阴沉。 江黛,想杀他? “大师兄,你也有。”江黛又捧了一杯茶,要给白华,“也谢谢大师兄对我的照顾。” 白华:“我也有?” “自然,你也是我的师兄,我不能厚此薄彼。”江黛柔声道。 白华半信半疑的接了茶水,蓝慈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见白华喝了茶。 蓝慈微微眯起眸子。 难道他那杯,无毒? 江黛只给他一人下毒? 呵。 蓝慈冷笑,“小师妹,前些日子,你说脸疼,如今好了是吗。” 这是在威胁她? 隔着红盖头,看不清江黛的具体脸色,她声音却没什么起伏道,“我的脸,不是一直这样吗,我疼的时候,师兄不在呢。” 蓝慈拧眉。 她是什么意思? 砰。 他将茶杯磕下,“我今日不想喝茶,师妹别误了吉时。” 江黛似乎叹了声,“画人画骨难画心,我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等蓝慈想明白,她便跟着唐文走了。 “站住!” 突然…… 传来一声阻拦。 凤冠霞帔 的新娘子跑了出来,指着唐文身边的新娘道,“她是假的!她是冒充我的,唐文,你别被她给骗了!” 场面顿时一片哗然。 “怎么,有两个新娘子?” 众人吃惊。 蓝慈赫然起身,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两个江黛? 他目光讶异的看着唐文身边的倩影,江黛没出来拜别父母,那刚才给他敬茶的又是谁? “唐文,你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你身边的是个冒牌货,她冒充我跟你成亲,居心叵测,我才是你的新娘子江黛啊。” 江黛没盖红盖头,大家看的一清二楚。 她才是江黛。 众人惊讶之余,都在好奇,那先头出来的新娘子又是谁? 谁这么缺德啊? 连新娘子都冒充。 就连江父江母,都惊讶的站起身来,江父看着着急忙慌赶来阻止的江黛,“你是我女儿,那你又是谁啊!” 他指着唐文身边的女子质问。 “爹,是她冒充我的,她是假的!”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假新娘身上。 眼神都带着谴责。 竟然跑来人家的婚礼上捣乱! 这女子,竟这般没分寸! 唐文都蒙圈了,他看了看跑来的江黛,又看了看身边的江黛,眸色惊疑不定,“你,是谁?” 细听,他声音微颤。 心头不好的预感加重。 总觉得,要失去什么似的。 他心底隐隐有个声音,似乎更偏向于,他身边之人,才是真的江黛。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令他不自觉绷紧了神经。 他还闻到了阵 阵桃花香。 “你说我是假的,你有证据吗?” 唐文身边的人儿,抬手掀开盖头,露出那张精致的脸来。 与江黛一般无二的脸。 不,甚至比江黛更为娇艳些。 更是震惊了众人的眼球。 “竟真有两个新娘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众人惊呼。 真假新娘啊。 这简直,比婚宴更精彩! 莫说旁人,就连江父江母,都震惊不已。 连他们都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真的江黛! “不,这不可能……”紫禾瞳孔惊颤,这不可能!江黛不可能还活着! 她定是冒充的! 紫禾死死地盯着唐文身边的女子。 江黛的脸,明明只有她一人拥有! 这是怎么回事? 突的…… 紫禾看向蓝慈,是他? 他能替自己画脸,自然也能替别人画脸。 只有他,能画出这般神似江黛的脸! 可,看着蓝慈同样震惊到失神的模样,他似乎并不像事先知情,难道不是他? 蓝慈眼中带着一抹惊慌,倒不是害怕,而是心中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直觉,是江黛。 真的江黛。 她回来了! 紫禾心里一团乱麻,既害怕自己被揭穿,也害怕有人冒充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三两步上前,抓住唐文的手臂,道,“唐文,我才是你要娶的人,是江家小姐,她是假的,你能认出我的,对吗?” “我们还一起逛了庙会,看过灯会的,你不记得了吗!” 她着急的解释。 想证明自己才是真的。 唐文有些动容, 她说的是真的,与自己看过庙会的人,是她。 她才是江黛? 唐文看了眼身边女子,“你到底是何人?” 女子抬眸,一双清亮如桃花娇艳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唐文,“我是江黛啊。” 唐文眼神逐渐呆滞。 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他肩头,将他神智拉了回来,“唐文,静心凝神,莫要被迷惑了。” 唐文骤然清醒,退了一步。 退到谢恒身侧。 谢恒摸出一张符箓,甩向女子,“驱妖符。” 桃妖惊慌的立马抬手去挡,宽大的喜服衣袖,挡住了她的脸。 符箓并未伤及她。 桃妖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出其不意的扭头就跑。 新娘子提着裙摆,逃跑了。 在逃新娘…… 逃跑时,她回头看了眼,嘴角带着一丝娇艳而得逞的笑意。 将婚宴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阿黛!”蓝慈第一个追了出去。 可桃妖跑的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谢恒拍了拍唐文的被,让他回神,“还不快去追,新娘子都跑了。” 唐文露出茫然的神色。 谢恒这话是何意? 江黛不是在他身边吗? 逃跑的那个,不是假的吗? 谢恒都用符箓,试出了真假。 可不知因何,唐文脚比脑子诚实,不经大脑思考,迈开了腿。 “唐文!今日是我们大婚,你去哪!”紫禾情急的喊。 他竟然要去追那个假货? 还有谢恒,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些误导唐文的话? 紫禾忍不住剜了眼谢恒。 感觉是谢 恒坏了事! 唐文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紫禾,当然,在他眼中,她还是江黛,他解释道,“你也瞧见了,府上有妖邪,在我们大婚之日作乱,待我查清之后,我们再大婚。” 第987章 桃妖 说罢,匆匆离去。 紫禾气的跺脚,“唐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路过她身边时,谢恒勾唇瞥了眼,“假的就是假的,顶替不了真的。” 说完,他跟上唐文的脚步,走了。 紫禾心头突突跳了两下。 谢恒他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不,不会的,直到她不是江黛的,只有蓝慈。 蓝慈已经走了! 可,紫禾眼底的担心出卖了她。 万一,蓝慈出卖了她呢? “乖女儿,别怕,等等唐文就回来了。”江母上前来安慰她。 握着江黛的手,江母心疼道,“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吓到了?” 紫禾心虚,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戳穿,当然手凉了。 她气闷的想甩开江母的手,但还是忍住了,“娘,我没事,我就是担心唐文。” 江父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他琢磨着,“我们家怎么会有妖邪呢?” 紫禾眼神闪了闪,害怕被江父看出端倪,便挨着江母不说话,一副受惊的模样。 心里将谢恒,还有那冒充她的妖精骂了千百遍! 那妖精,定是故意来捣乱的。 什么妖邪,她才不信。 谁知道是哪来的小贱人,见不得她好过! 紫禾心想,她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蓝慈追到院墙下,逃跑的新娘不见了踪影。 她并没有出江家。 反而很熟悉江家,跑到这就没影了。 “阿黛,我知道是你,你出来!你没死,师兄真的很高兴,你出来见见师兄。” 蓝慈 像是在跟空气说话。 无人理他。 “阿黛,你还活着,为什么要躲起来?你有什么委屈,出来告诉我,我会替你讨回来!” 蓝慈能感觉到,江黛就在这。 她就在藏在江家。 墙头上,一株桃枝轻轻颤动,桃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 今日的桃瓣,似乎格外红。 白华赶来时,就见蓝慈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吼乱叫。 他上去抓着蓝慈,“师弟,你发什么疯?” “滚开!” 蓝慈眼睛里泛着血气,双目猩红的盯着他。 看起来,像是要走火入魔了。 “你镇定些,江黛不是在江家么!”白华冷声道。 蓝慈知道,那不是的。 不是江黛。 “谢恒,你知道的对吗?”唐文跟来,问及身边的谢恒,“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别卖关子了吧。” 唐文虽不懂道术,但他有脑子。 江家有问题。 真假江黛。 谢恒定是知道些什么? 白华拧眉看着今天的新郎官,并未给他解惑。 谢恒睨了眼毒医谷的两位师兄弟,道,“江姑娘确实在此。” 暴戾的蓝慈闻言,渐渐平静下来,他死死地盯着谢恒,“你知道她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恒静静地看着他身后墙头的桃枝。 蓝慈注意到他的视线,难道,阿黛藏在桃树后? 这桃枝是从隔壁院子伸出来的,与他们一墙之隔。 走正路绕过去,需要饶很远,从江家外面绕,但对于蓝慈来说,一面墙而已,不算什么。 他足尖轻点 ,轻松跃过墙头。 来到隔壁院子。 “阿黛!” 白华讶异,难道江黛真的在后面躲着? 于是他二话不说,随之跃过墙头。 便见蓝慈围着桃树,在找江黛。 但是,桃树下,无人。 他好没气的冷呵,真是信了他们的邪,神神叨叨的,还真以为江黛在此。 江黛坠崖,不可能还活着! “我们也过去看看?”谢恒挑眉。 “有劳了。”唐文自觉伸出胳膊。 他可不会轻功。 跳不过去。 谢恒笑笑,随手抓着唐文的隔壁,指尖祭出一张瞬移符,眨眼间便出现在桃树下。 白华诧异,这是什么功法? 他们是从墙头过来的。 这人怎么像是穿墙过来的? 一眨眼,就出现了。 白华打量着谢恒,莫非,真有这么神奇的道术? 蓝慈找不到江黛,便过来一把擒住谢恒,神情暴躁而扭曲,“你刚说,阿黛在这,她人呢?” 谢恒眸色淡淡,但细看,了解他的人知道,他颇有些不悦。 他淡定的拂开蓝慈,语气平暖,“你有一手好画技,可画皮画骨,江黛的脸,是你画给她的吧?” 蓝慈哑然。 “你说你要找江黛,她不就在江家正堂么?你却追着一个妖邪跑,是为何?” 谢恒语气轻然,却是声声质问。 蓝慈张了张口,声音涩然,“妖邪,什么妖邪,阿黛不可能是妖邪……” “你口口声声说,跑出来的是江黛,那里面那个,又是谁?”谢恒冷笑。 唐文好似听懂了。 又好似 没听懂。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江黛? 谢恒还在逼问蓝慈,“你是江黛的师兄,难道认不出她么?” 蓝慈无力的后退,靠在桃树上,自嘲又无奈的笑出了声。 纷纷扬扬的桃瓣落在他脸上,却是如刀刃般,在他脸上划出细小的伤口。 着实诡异。 蓝慈感到细微的疼痛。 不可置信的抬手,摸了摸脸上细小的血痕,抬头,望着这颗盛开的桃树,“怎么会……” 桃花怎会伤人? 除非,真有妖邪? 蓝慈眸光闪烁,“阿黛,是不是你?你可是在恼恨我将你的脸画给了紫禾……” “出来吧。”谢恒抬眸,掌心凝聚灵力,一挥手,桃瓣掉的更厉害,同时卷起一缕罡风,桃瓣中赫然出现一抹身影。 女子骄哼,冷淡的看着谢恒,肤如凝脂,面若桃红,身上还穿着刚才的凤冠霞帔,脸色比原来的江黛更为娇艳些。 “阿黛!”蓝慈顿时爬起来,“真的是你。” 他面露欣喜。 只是,不等他靠近,女子便眸色冰冷的盯着他,“滚开!” 只有谢恒说,“她不是江黛。” “不,她就是阿黛,我不会认错!”蓝慈很肯定的说。 确实是江黛。 但比之前更漂亮了些。 眼尾桃红,简直……简直更像个桃花精。 就像这颗桃树似的,娇艳,灼灼其华。 白华满脸惊愕,“小师妹,真的是你?” 唐文也不自禁说了句,“是她。” 江黛有时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活泼,灵 动,呆在他身边,有时不自觉会露出一丝娇媚。 谢恒暗暗白了眼,一巴掌往唐文脑门儿上拍了张符箓,“看清楚,她是桃妖。” 第988章 可怜的唐文 唐文:…… 一张符拍脑门儿,像什么话! 就不能直接给他吗? 唐文揭下符纸,这次看清了。 对面的桃妖,虽是江黛的脸,但浑身弥漫着暗红色的妖气。 “她为何,与江黛生的一样?”唐文不解。 听不懂的还有白华和蓝慈。 白华琢磨着,“难道真有妖邪?” 再一想,蓝慈的画笔,能画皮肉,不也邪门儿的很吗? “因为真正的江黛,也在这。”谢恒说。 “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直说就直说。 谢恒看了地表,“没猜到的话,江黛就在这颗桃树下。” 唐文一愣。 蓝慈也是一怔。 “在树下?”白华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江黛被埋在这颗树下了?” “是这桃妖,害了江黛?”白华怀疑道。 换来的,是谢恒翻了个白眼,“她若是害了江黛,就不会去破坏江黛的婚事。” 把白华搞糊涂了。 不过好像听着,也有些道理。 唐文也糊涂了。 桃妖微笑着,仿佛并不害怕被谢恒揭穿。 “我想,是江黛的肉身,被埋在了树下,这颗桃树恰好生出了灵智。”说话间,他看向桃妖,“故而,江黛成了你的养分,而你变成了她,对吗?” 可以说,桃妖就是江黛。 江黛就是现在的桃妖。 “你初生灵智,应该是通过江黛的肉身,看到了她的记忆,得知她的遭遇,便与她融为一体,或许,你还想为她报仇。” 谢恒声音平缓,“所以你故意出现在唐文面前,与他亲近,又故意出现在大婚上,引起众人怀疑,就是想帮真正的江黛揭穿那个假冒她的人……” “或者说,是害死她的人?” “你不想让江黛无声无息的躺在土里,没有人知晓她死了,而冒充她的人,却享受着属于她的一切。” 这小妖,还挺有情有义。 所以谢恒才没有在婚宴上为难她。 “我没看错,你还算个正直的。”桃妖似笑非笑的盯着谢恒,“我是想借你的手,揭穿江家那个冒牌货,还有这两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该好好教训他们!” 说话间,她眸色冷然的看向蓝慈与白华。 白华懵逼,“我怎么就道貌岸然了?你骂蓝慈一个人就行了,亏欠你的是他,不是我,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看来你们都知道,江黛遭人毒手,却纵容那个冒牌货冒充她,还说跟你没关系!” 桃妖冷声道。 白华轻笑,摊手道,“我只是不爱多管闲事罢了,江黛的死,赖不到我头上来。” 白华虽然漠视,但他说的也没毛病。 正因如此,刚才那杯茶,才没有毒死他! 桃妖恩怨分明。 “毒手?你怎会遭人毒手?”蓝慈怔怔的,眸子里满是歉疚,“你不是为了帮我采颜料,才失足掉下山崖的吗?” “失足?那个冒牌货是这么跟你们说的?”桃妖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她嘴角冰冷,嘲弄道,“分明是那个冒牌货嫉妒江黛,才将她推了下去,冒牌货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你们这脑子,还不如我……不对,还不如猪!” 她一个刚生出灵智的妖,都比他们聪明。 “对不起,我不知道……阿黛,师兄错了,师兄不知道……”蓝慈道歉。 “呸!都是借口!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你不会查吗,不会问吗,江黛刚死,你转头就把她的脸,画给害死她的杀人凶手,在这装什么好人!” 桃妖不屑的吐槽。 蓝慈双目猩红,“她骗我,紫禾,是她骗了我!” 江黛掉下山崖后,紫禾求到了他面前,想将江黛的脸,画给她。 她想代替江黛,回江家尽孝。 不忍心江家二老,知道江黛已死。 蓝慈见她情深意切,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江黛掉下山崖后,是紫禾拼死将她救了回来。 蓝慈当时得知江黛的死讯,大受打击,紫禾便哭着说,江黛坠崖时,脸毁了,不忍师兄和江家父母见了难过,她便将江黛安葬了。 桃妖看着蓝慈悲痛的模样,冷笑连连。 看看,看看。 看看他们虚情假意,自私虚伪的模样。 真是可笑。 江黛刚死,他不说查明真相,为江黛报仇。 却听信杀人凶手的话,把江黛的脸画给了她!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虚伪的人! 桃妖瞧了都觉得恶心。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唐文愣愣的,“所以,偶尔陪在我身边的,确实是你?” “是我。”桃妖冷哼,“冒牌货不在的时候,跟你在一起的,就是我,谁让你有眼无珠,也被那个冒牌货看上,我发觉正好可以借你的手,戳穿那个冒牌货,不然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啊?” 唐文心中酸涩。 这小妖诚实可恨,可他却生不起气来。 唐文叹了声。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为真正的江黛伸冤罢了。 “我还想问……”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唐文一开口,桃妖就不耐烦的打断。 “我第一次遇见的,是你还是冒充的那个?” 他第一次遇见江黛,她虚弱的撞进他怀里。 也是假的吗? “是我。”桃妖顿了顿说,“但那是假的。” 假的。 正主亲自盖戳。 对他,只是故意接近罢了。 谁叫,她先看出,那个冒牌货注意到了唐文呢。 她便先让唐文注意到她。 尽管,她和冒牌货,用着同一张脸。 唐文也一直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可笑。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她们是两个人? 唐文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可怜的唐文,第一次动心,被伤的这样惨。 同情归同情,但正事还是要办的。 谢恒清声道,“江黛的肉身,在这树下,需要我们挖出来吗?” 桃妖瞬间冷了眉眼,“你们谁敢动她?” “你夺了她的魂魄,想来将她的肉身保存完好吧?”谢恒淡淡道。 桃妖冷哼,“我那不是夺!是江黛愿意给我的。” 谢恒扯了扯嘴角,“看够了吗?江黛没死,你应该很惊慌吧。” 他转头,看向院墙下。 院墙下有个拱门,冒牌货就在那里,死死地盯着。 第989章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她害怕顶替一事被人揭穿,所以自己跟了来。 紫禾面色惨白,即便是涂了厚厚的胭脂,也盖不住她脸上的惊慌,“这不可能……她不可能还活着,她,她一定是个妖孽!” 她急忙走上去,眼睛里带着杀气,冲到桃妖面前。 结果还没靠近她,就被蓝带一把揪住,给拽开了,紫禾身形踉跄了两下,她不甘心的抓着蓝慈的手。 “二师兄,她就是个妖孽,你要相信我啊师兄,她不可能是江黛!” 是她亲手,埋了江黛。 江黛不可能还活着。 下一秒,蓝慈骤然掐住她的脖子,“你还想骗我!紫禾,你不配拥有江黛的脸。” 说罢,画笔骤然从他袖子里滑落,他握住笔杆,在她脸上比划了几下。 旁人还没看清,紫禾脸上便感觉到针扎般的刺痛。 蓝慈将她丢在地上。 她捂着脸,失声尖叫,“我的脸……你把我的脸怎么样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皮肤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 隐隐有股焦灼的味道。 然后,她摸到自己的脸,凹凸不平。 “不!”紫禾彻底慌了,“这不是我的脸,你把我的脸还给我!” 她慌乱的去抓蓝慈的衣角,被蓝慈一脚踹开。 他还十分体贴的,不知从哪摸出一面镜子,仍在地上,“好好看看吧,这才是你的脸。” 镜子里,那半张脸上,出现一片灼烧的痕迹。 她惊恐,“这不是我的脸,不是!” 蓝慈,竟然毁了她的脸! 这是紫禾原本的样子。 只是,她原本脸上,是无疤的。 蓝慈的笔,有灵,也有药。 药力反噬,她的脸,可不就成了这样吗。 完了。 全完了。 紫禾面相本就变得丑陋,此刻更是因怨愤绝望而扭曲起来,“是你们,是你们害我!” 她怨恨在场的每一个人! 谢恒不紧不慢的蹲下身,“你不如说说,你对江黛做了什么?” 紫禾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疯魔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相信我,你们一个是我的师兄,一个是我将要成亲的夫君,还有一个,自诩修道,却宁可相信一个妖孽,也不信我,你们真是可笑!” 她嘲讽谢恒他们每一个人。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谢恒面色冷淡。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妖孽尚且比你有情义。”谢恒说,“若是我们将你交给你口中的妖孽处置,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紫禾慌了,“不,你们不能这么做,大师兄救我!他们疯了,他们都疯了!” 退避三舍的白华:我置身事外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摇了摇着扇,压低声音道,“我向来不爱多管闲事。” 表明立场。 拒绝求救。 没看那桃妖都蠢蠢欲动了吗。 他可不想招惹上这妖物。 再说,这本就是紫禾咎由自取。 怨不得旁人呐。 桃妖身形极快,眨眼便向紫禾逼近,“别过来,贱人,你为什么死了都不放过我!我当初就不该慈悲的将你埋到土里,就该将你烧成灰烬……啊!” 她的咒骂没了声音。 因为桃妖将她拔了舌头。 随即,掐住她的脖子,以灵力将她吊了起来。 桃妖一点一点的,将她的罪行公之于众,“你因为嫉恨江黛,便哄她上山采花入药,在她背后将她推下山崖,江黛跌下山崖时,本没死。” “她用尽力气,拼死爬了上来,是你,发现她没死,生生砸死了她,如你这般恶毒的人,才不配活着。” “更不配用江黛的脸活着,你就是个杀人凶手和小偷,妄想偷走属于江黛的一切。”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江黛临死前的血泪。 江黛死不瞑目,带有怨气,但桃妖灵智纯善,将她的怨气净化了。 好死不死,紫禾偏生将江黛的肉身,埋在了桃树下。 这就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江黛的魂魄和肉身,化为了滋养桃妖的养分,她自然要为江黛讨个公道。 紫禾被掐着喉管,双脚离地,不停乱蹬,呼吸越发困难,她感到窒息。 濒死的恐惧,仿佛让她回忆起了江黛临死前的模样。 她将江黛推下山崖,本以为她必死无疑。 结果江黛竟然爬了上来! 紫禾害怕事情败露,害怕江黛说出去,于是便捡起崖上的大石头,狠狠砸在江黛头上。 江黛侥幸没摔死,却被她生生砸死。 江黛本来,还有得救的。 这女人的恶毒,令人发指! 桃妖狠戾的一拧手。 ‘咔嚓’一声细响。 紫禾的脖子,就断了。 临死都还在瞪着眼睛,身上带着浓浓的怨气,不甘心,不瞑目! 没有一个人,为她落泪。 她是,咎由自取! “江黛,你这贱人,你去死!”紫禾的阴魂冲出身体,卷起一场阴风,冲向桃妖,要撕碎她! 桃妖也不是软柿子。 妖风阴风不断。 一妖一鬼,就这么打了起来。 桃妖扯断了阴魂的胳膊,阴魂揪掉了她的头发,桃树上的花瓣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刚死就成了怨鬼,她的恨意确实重。”谢恒啧啧两声。 一般刚死的阴魂,力量都很微弱。 但紫禾,一死就成了怨鬼。 可见其怨气之重。 生前就恶毒的鬼,死后能留它吗? 当然不能。 “镇鬼符!”谢恒抬手,祭出符箓,金光瞬间将阴魂震住。 桃妖脸色也不太好。 其实她修为并不高。 相反,她才刚开灵智,灵力低微。 只能勉强对付不会术法的普通人。 像谢恒这样的术士,她还不是对手。 所以桃妖很识趣,只是挑明了真假江黛的真相,并未主动与谢恒动手。 “放开我,臭道士,你凭什么只针对我一个人,她也是妖!”阴魂不服气的喊。 身上的怨气愈发重。 听着怨鬼叫嚣,谢恒不为所动,“你不如她。” 紫禾生前便争强好胜,心思歹毒狭隘,死后成了怨鬼,歹毒指数只会极剧飙升。 所以,谢恒不会仁慈,他催动镇鬼符,将阴魂打的魂飞魄散。 蓝慈颓废的大笑几声,然后毅然决然的斩断了自己的画笔。 “此生,再不作画。” 第990章 人妖殊途 白华默默退场,溜了溜了。 “乖女儿,你没事吧?”江父江母赶来。 奔到桃妖身边,“你怎么不听娘的话,跑出来了,若是遇到妖邪,你让爹娘多担心啊。” 他们这是,将桃妖认成了江黛? 桃妖:“……那你倒是松开我啊。” “什么?”江母没明白。 江父说,“谢道长,不知妖邪可还在我府上?” “这个……”谢恒看了眼被江母拽着手的桃妖,不仅在,还就在你们身边。 “妖邪已除,二老放心。”唐文插了句嘴。 江父闻言,这才放心,“那就好,贤婿,眼下还是吉时,你准备准备,迎亲吧。” 唐文看了眼桃妖,恰好桃妖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对方眼神淡漠,唐文眼底掠过一丝苦涩,他道。 “江伯父,这亲事,就算了吧。” 桃妖哼的声。 算他识趣。 只是听他说算了,她好像也没有多开心。 “算了?什么叫算了?你要悔婚不成?”江父不明所以的问他。 “我……”唐文说不出缘由。 桃妖本性不坏。 是否要揭穿她,唐文有点犹豫。 “唐文,你和我女儿的婚事,如今是人尽皆知,喜帖都发出去了,家中正在宴请宾客,你现在说算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当真想悔婚?” 江母脸色不太好。 唐文要悔婚,传出去,她女儿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不,我并非此意……”唐文想解释。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江父语气多了几分质问 。 唐文咬咬牙,“伯父伯母,你们的女儿已经……” “是我不同意嫁他!” 唐文话未完,便被桃妖打断。 他诧异的看着桃妖。 真正的江黛已经死了,唐文虽然不忍心,但是他们二老应该有知情权。 桃妖打断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要承认自己是江黛不成? 江父愣住了,“乖女儿,你说什么?你不同意?为什么啊?” 唐文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错过了这村儿,上哪去找这个好的夫郎啊? 宝贝女儿之前不是很喜欢唐文吗? 怎么突然又不同意了? “是啊乖女儿,你和唐文的亲事已经定下,他都上门来迎亲了,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呢!”江母也着急。 “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乖,听话,唐文是个不错的郎君,爹娘不会害你的。” 江母劝道。 蓝慈伸手挡在她面前,“伯父伯母,还请你们不要为难阿黛。” 桃妖啧的声,不耐烦道,“滚开!有你什么事。” 她眼神嫌恶。 画脸的事,还没找蓝慈算账呢! 他反倒多管闲事起来了! “今天的事,就是一场骗局,一个错误,现在结束是最好的选择,你们如果还想见到女儿,就听我的。” 桃妖也不忍在这大喜之日,告诉他们,江黛的死讯。 怕他们承受不住。 “你这不是胡闹吗!”江父呵斥道,“花轿都上门了,由得你说悔婚就悔婚,你让我们江家的脸面,往哪搁啊?往后在京城,怎么混呐 ?” “是啊,乖女儿,可不能任性胡闹,你与唐文两情相悦,哪来的什么骗局,你莫不是还想离家出走不成?” “娘告诉你,娘绝对不允许你胡来,听到没!” 江母神情严肃了起来。 平时由着她胡来便罢了。 今日绝对不行。 若是唐文不肯成婚,她们还能责问唐文。 可现在是自家女儿要悔婚,传出去,真没法在京城立足了。 尤其江家还是做生意的。 诚信第一。 桃妖好似忽然顿悟了,“难道,这便是因果吗?” 江黛成了她的养分,她融合了江黛的情绪与魂魄,便注定,她无法甩开江家父母。 她周身的戾气逐渐散去,看起来与寻常女子无异,“我可以留下来,侍奉你们百年,但这婚,不能结。” 就当,替江黛尽孝了。 可她不能耽误唐文啊。 她是妖。 人妖殊途。 “胡闹!今天是什么日子,由得你肆意妄为,来人,给我把小姐押上花轿!” 江父真的生气了。 有头有脸的宾客都请来了。 江家丢不起这个人! 江母平时最疼爱江黛,现在也不向着她了,真是太胡闹了! 若是今天悔婚,连累的不仅是江家的名声,就连她自己的名声,也会受牵连的。 何况,唐文这孩子,实在挑不出不好来。 江母不明白,好好地为什么说不结就不结了? 说来说去,怪她们太纵着江黛了。 让她太任性。 “唐文,江黛自小被什么娇宠着,性子是有些骄纵了,今后 成了婚,还望你多包容她一些,好吗?” 江母无奈的给唐文赔笑脸。 唐文也为难啊,“伯母,她不想嫁,便罢了吧,不要勉强她。” “唉,怪我们太纵容她了。”江母叹气,这事儿是江家理亏,她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不会苛待我女儿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你收拾收拾,迎你的新娘子回家吧。” 看的出来,岳父岳母对这个女婿,非常满意。 桃妖想抗拒,江母便亲自上前,拉着她整理仪容,亲自送她上花轿。 别人,桃妖还能挣脱开。 但江母,她不敢下重手。 怕伤着这位温柔的母亲。 “我真的不可以……” “你若是不嫁,娘就死给你看!”江母威胁她。 桃妖:…… 真拿这位娘亲没办法。 就这么,桃妖被塞进了花轿里。 她无语又无奈。 算了。 既来之则安之。 大不了先结后离就是了。 唐文求助性的看了眼谢恒,“你怎么,也不说句话?” 谢恒表明立场,“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掺和。” 唐文:…… 谢恒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来之则安之,至少那桃妖看来,并无害人之心,你若实在不想,便告知江家二老真相便是。” 唐文:…… 若是说的出口,他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不说。 他们都知道,江黛已经葬在了桃树下。 却都默契的谁也没提。 为什么? 不都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吗? 桃妖上了花轿,江母才揉了揉眼角 的泪,“要好好地,去吧。” “夫人!夫人!来了来了!” 半夏跑过来,禀报道,“娘娘,夫人,迎亲队伍回来了!” 唐令仪诧异,“真的?小锦不是说,这婚成不了吗?我还当今天这婚宴白操办了呢。” 说着,她转头调侃唐时锦,“小锦,你也有算不准的时候呀?” 第991章 她的选择,是对的 唐时锦挑眉,她翻车了? 于是再掐指一算,“啧,换了个新娘娶回来。” “什么?”唐令仪蒙圈了。 “来了来了,迎亲队伍到家门口了!”徐氏兴冲冲的来说。 “大姐,去看看吧?”唐时锦勾唇。 唐府门口。 唐文一马当先,花轿跟随在后,热热闹闹的停在门口。 不知是谁点了炮竹。 噼里啪啦的一下子炸了起来。 突然的炸响,花轿里的新娘子吓了一跳。 草木最怕火了。 跟火有关的一切,她都不喜欢。 忽而…… 一只修长的手,伸进了花轿里。 这是干嘛? “新娘子下轿咯!”喜婆高喊一声。 这是要扶她下花轿? 桃妖撇撇嘴,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唐文手上。 唐文牵着她,走下花轿。 侍童洒了花瓣,纷纷扬扬的美极了,地上铺了红地毯,不会脏了新娘子的绣鞋。 很周到。 也很隆重。 桃妖不禁想,如果江黛嫁给唐文,想必也很幸福吧? 正厅里。 因为唐家早已没有父母高堂,所以坐在上面的,是唐令仪和唐二郎。 由长姐长兄,代替高堂,接受新人的拜礼。 “慢着。” 新人拜堂前,唐时锦出声阻拦,她看着新娘子,声音清脆而威严,“唐文,我问你,你要娶她吗?” 现场气氛安静了一瞬。 不解的看着皇后。 “成亲是大事,意味着两个人将结为伴侣。”唐时锦没有去在意别人异样不解的目光,只严肃的瞧着一对新人道,“你们,不合适 。” 人妖,殊途。 唐文默了默,“阿姐说的是。” 众人哗然。 唐令仪站起身来,“唐文,你想好了?” “唐文,你可知,此举对一个姑娘家意味着什么?”唐二郎不赞同的看着他。 还有小锦。 哪有在拜堂前夕,说不合适的? 这不是瞎胡闹吗! “说得对!”不妨,新娘子直接揭下红盖头,看清在场所有人,她坚定道,“我和唐文,确实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吃瓜群众:…… “唐文,这事就算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你要娶的人,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见了。” 说罢,她扔下手中的红绸,跑了。 众人懵逼。 新娘子,当场跑了? 唐文被无情的抛下。 他无奈笑笑,心中却松了口气。 唐令仪蒙圈,“这就,跑了?” 真跑了。 瞬间觉得,唐文好可怜。 唯独唐时锦,冷静淡然,“她的选择,是对的。” “诸位,今日让诸位看笑话了,唐文不欲强人所难,虽说这亲事办不成,但诸位还请尽兴而归。” 唐文站出来赔罪道。 他谦谦君子,温和有礼。 原以为这场婚宴,要无疾而终。 不妨,突然有人站了出来。 “等等。” 明珠气质清冷,轻声道,“五弟,不如……将这喜堂让给我如何?” 唐文:…… 唐时锦:…… 可以说,在场的人,闻言都一脸懵逼。 还有‘捡’喜堂用的姑娘? 倒是新奇了。 唐时锦挑眉,仙子的行事风 格,果然出其不意。 唐文有些结巴,“四,四嫂,不,明珠姑娘,你说,要用这喜堂?” “是啊。”明珠不仅不嫌弃,反而还很满意,“你这喜堂布置的这般隆重,浪费就可惜了,正好皇后娘娘已经答应,为我和唐逆赐婚,就顺势,把堂拜了吧。” 唐文:…… 唐逆:…… 两兄弟,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唐逆更是意想不到,他无奈又好笑,上前道,“明珠,我不想委屈你,我们成亲,也会像这样隆重的。” “那不就是了。”明珠笑着说,“就趁着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拜堂成亲不好吗?这喜堂浪费了多可惜啊。” 唐逆抿唇,“明珠,你是认真的吗?” 明珠笑了笑,“我哪里看起来不认真吗。” 唉。 哪里都不认真。 唐逆心叹。 这话说出来,就不像认真的样子。 不过他看的出来,明珠真的是认真的。 “明珠姑娘,你与四哥的婚事,不必急于一时的,这太仓促了,应该好好筹备的。”唐文劝说道。 明珠却觉得,“这喜宴,本就是精心筹备过的,横竖都是唐家的喜宴,宾客想来也一致,挺好的机会,还是说……” “你不想这么快与我成亲?” 她眸光清幽的看着唐逆。 唐逆:…… 他哪是不想。 只是不愿委屈了她。 这样着实草率了些。 唐文轻咳一声,“四哥,明珠姑娘性情直率,你看要不你就从了她?这礼堂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 你等等……我将这身喜服也换给你。” 唐逆叹气,“明珠,你当真想今日成婚?” 他原本是想,要好好筹备的。 虽然唐文筹备也很齐全,但……着实是草率了些。 “我想,你想吗?”明珠很认真的回答了他。 “你想好了?”唐逆问她,“不后悔?” “后悔再说。”她这样说了句。 唐逆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 似是被她逗笑。 罢了。 率性而为,没什么不好的。 他如今身上,也没什么束缚。 没有父母的约束,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好,依你。”唐逆认真起来,面色便显得有些严肃,他冷酷的转头瞥了眼唐文。 “脱下来。” “啊?”唐文反应过来,“我立马脱!” 当众脱衣服,不是读书人干的事。 唐文回房去脱,“四哥稍等。” 稍后就着人把换下来的喜服交给唐逆。 “可是,新娘的喜服……”唐逆心想,现在命人去买一套,还来得及吗? “无妨,我有。”明珠勾唇。 只见她摇身一变,身上清冷的白衣套装,赫然成了一套凤冠霞帔。 众人惊呆眼球。 “唐大人要娶的这位姑娘,不会也是道术奇才吧?” 换上凤冠霞帔的明珠,褪去了清冷,反而更加的明艳。 换身衣服,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唐逆看着她,目光逐渐痴迷,直到唐文送来喜服,他才回过神。 轻声交代明珠一句,“等我。”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让明珠想起,当年的青 灯。 随后唐逆便去更换喜服了。 明珠勾唇,终究,还是等到了对吗? 于是,拜堂继续。 只是,换了一对新人拜天地。 不过也无伤大雅。 横竖都是唐家的喜宴。 今日事了,众人也只当个笑谈罢了。 只是,拜堂的时候,却出了事…… 第992章 仙尊 轰隆! 天边一道惊雷,突然炸响。 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众人抬头,天雷仿佛要撕裂天际。 “方才还晴空万里,天气极好,怎么突然就打雷了?” “这不会是……天罚吧?” “老天爷莫非不同意这门婚事?” “这不吉利啊。” 宾客窃窃私语。 明珠脸色微白,来了。 他们在警告她。 “别怕,有我。”唐逆低声护着她道。 明珠镇定摇头,“你顶不住。” 唐逆无奈,“拼了命,也会护住你。” 明珠心中动容。 她又怎会让唐逆拼命呢。 “师姐,你要背叛师门吗,违反仙族戒律,与人族结亲吗?” 声音从云层上传下来。 是昆仑山的弟子们。 仙尊也来了吧? 明珠抬头,望向天空,“了却执念,不也是修行吗,还请师尊成全。” 空中风起云涌。 众人伸长了脖子,“真有神仙?” “神仙在哪?开了眼了!” “没见着啊!神仙在哪,快出来让我见见!” 大概是因为有个道术了得的皇后,故而在大家的印象中。 鬼神并不可怕。 甚至大家很好奇。 天上的神现在长什么样? 下一瞬,一缕白光降下,门口人群后,走近一个人。 “师妹,跟我回去。”祁风又来了。 他穿过人群,目光清正而严肃,直接登堂入室。 “师妹,你应该跟我结为仙侣,而不是嫁给一个普通人。”祁风沉声道。 语气里满是对唐逆的不屑。 唐逆挺身,挡在明珠身前,同样眸色凌厉, “明珠已经拒绝过你了,你为何听不懂人话?”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祁风威严的一甩手,他的掌风蕴含仙力。 唐逆不是对手。 说时慢,那时快,唐时锦微眯眸子,抬手间,剑气纵横,五帝剑带着神威,打散了祁风的仙力。 “昆仑弟子,好大的威风啊,我看谁敢在我面前放肆!” 唐时锦声音平平,却如五帝剑一般,威严凌冽。 祁风被剑气震开,五内激荡,险些没站稳。 他诧异的看着那把剑。 竟是神剑。 带着神威的剑,即便他是仙族弟子,也是第一次见。 难怪仙族有流言,说人族帝后,非同凡响。 明珠暗暗松了口气,见皇后如此气势,她突然就心安了。 “祁风,不得无礼。” 清润的声音从天而降,眨眼间,门口多了个白发清隽的身影。 那人一身白衣,如谪仙般出尘。 不,对方本就是仙尊。 之所以说清隽,是因为对方的头发虽白,但那张脸,很年轻,五官周正威严,仙族人都不怎么显老。 但想来,昆仑仙尊应该好几百岁了。 仙尊脚沾地的瞬间,一圈仙力便如波浪一般,一层一层的荡开,刹那间,周围所有宾客,都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和动作,一动不动。 世间仿佛冻结。 只有唐时锦和明珠,以及祁风和唐逆四人,是有意识没被仙术控制的。 她勾唇,轻轻抬手,五帝剑回到手中,唐时锦把玩着五帝剑道,“仙尊这是,打上门 来?” “昆仑无意与人族结仇。”仙尊开口道。 “是么。” 唐时锦神色淡淡,“那仙尊是来喝喜酒的?” “自然也不是。”仙尊倒也直接,“这些人不会有事,本尊只是暂时消去了他们的记忆。” 说话间,他一摆手,仙术扩散,周围宾客都无意识的走出大门,各自回家去。 唐时锦并未阻挠。 仙尊不想叫人知道,昆仑仙山的人来过。 不多时,喜堂变得空旷寂静,只剩几个当事人。 唐时锦心叹,今日之亲,是成不了了。 她算的,不会错。 “明珠是我昆仑山的人,我有管教之责,皇后,没意见吧?”仙尊的语调还挺客气。 这话,没毛病。 唐时锦笑笑,“你昆仑山的人,你可以管,但不是你昆仑山的人,还请仙尊别动。” 仙尊要管教明珠,她确实没理由阻拦。 但唐逆,不是昆仑山的人,他管不着。 仙尊自然也领会唐时锦这层意思。 他确也没兴趣为难一个凡夫俗子。 祁风退回仙尊身后,心有余悸的看着唐时锦。 这女子,当真是好生猖狂。 历来人族,无不都是敬仰,敬畏仙族的。 就连天潢贵胄也不例外。 这女人,却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跟师尊说话,口气竟也这般狂! 但,看到她手中的剑,祁风又不得不心生畏惧。 那是什么剑? 他竟从未见过! 要知道,昆仑仙器很多,仙器谱上,记载过的仙器也很多。 唯独没有她手中那把神兵! 方才 ,若是她有杀心,恐怕他现在已经没命了…… 仙尊转头,瞧了眼明珠,神情淡漠,不怒自威,“明珠,本尊亲自来了,可请得回你?” “师尊……” “师尊亲自来请你回昆仑,师妹,别再惹师尊动怒了!”祁风提醒道。 明珠摇头,未跨出一步,“弟子有愧师尊教导。” “你这是,同本尊表明态度了?”仙尊道,“你可想好了?” “师尊,我只要几十日就好。”她说。 仙族一天,人族一年。 几十年后,唐逆会寿终正寝。 仙尊却不置可否,即便明珠做错了,仙尊的态度依旧是清贵的,“几日也好,几十日也罢,你可明白这其中无甚区别,仙族不得与人族通婚,这是仙族默认的规矩,你这么做,是要脱离仙族?” 明珠张了张嘴。 却又另一道声音说,“这规矩是谁定下的?” 唐时锦煞风景的插嘴,“仙族我记得,是各自为政吧?四大仙山为仙族之首,其中凤族为个中翘楚,是凤族定下的规矩?” 仙尊:…… 还真给他问住了。 因为这规矩,严格来说,无人定。 但却是整个仙族默认的。 人族多数贪婪,人心易变,故而,仙族不与人族通婚。 说来凤族也并未定过这规矩。 但在凤族内,几乎是认定,不得与人通婚的。 其他几大仙族,也是一样规矩。 所以,这是仙族墨守成规的规则。 不允许打破。 “既然没人定,何来违背规矩一说?”唐 时锦笑笑。 仙尊噎了一下。 他道,“本尊说有,便是有。” 顿了顿,他补充道,“本尊刚定的这条规矩,有何不可?” 第993章 成年人不做选择,都要 唐时锦:…… 老六! 昆仑仙尊,还是个狡诈的! “明珠是我昆仑的人,自当遵守本尊的规矩。” 既说没这条规矩。 本尊便现定! 有何不可? 唐时锦一噎。 人家毕竟是师徒,给她整的没话说了。 “皇后应是讲理之人,想必也不想与我昆仑大动干戈。”仙尊微笑道,“这逆徒的事,本尊自会处置,就不劳皇后操心了。” 这话就是说,让唐时锦不要多管闲事。 若要动手,损失惨重的恐怕是人族。 唐时锦和仙尊二人心里都清楚,谁都不会轻易破坏两族‘和睦。’ 否则只怕动真格的,方圆十里都得沦为一片废墟。 这问题,还得明珠自己解决。 “师妹,跟我们回去吧。”祁风上来拉明珠。 一柄刀锋,将他劈开,唐逆眸色冷然,“别碰她。” 祁风拧眉,“你最好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 “仙尊,管好你的徒弟,若再仗势欺人,欺负我弟弟,我就对他不客气。”唐时锦微笑面对。 仙尊无语。 到底是谁,仗势欺人? 但仙族确实有规矩,不得对普通人出手。 他抬手,拦下祁风,“退下。” 祁风不甘心的后退。 仙尊凝视着唐逆,“你与她,不是同路人,年轻人,听本尊一句劝,莫要执拗。” 他一眼看出,唐逆身上有冥府的魂。 仙尊几乎是瞬间明白了。 他就是那个渡了明珠几世的冥府阴司。 没想到,这段孽缘,竟然到现在又缠上了? 唐逆哼笑 ,手中握刀,毫不退缩,“我要娶她,你说不同路就不同路?你虽是她师尊,但也不该左右她的人生。” 仙尊拧眉。 这便是人族。 冥顽不灵。 难以教化。 所以千百年来,人族飞升的几率,几乎为零。 “本尊的弟子,自当由本尊教导!”仙尊冷声道,“明珠,你可是要违逆师尊?” “明珠不敢。” “如此最好。”仙尊看她还算听话,“趁大错未酿成之前,随本尊回山。” 明珠沉默的低头。 似是在犹豫。 “明珠,我们成亲了。”唐逆拉着她的手,他怕明珠真的离开。 “这不是还没拜堂吗,便算不得礼成。”仙尊直言。 确实。 还没拜堂,不算礼成。 明珠犹疑,仙尊便加重语气呵斥道,“明珠,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若执迷不悟,本尊便只得剔除你的仙骨,以正视听!” 明珠面色一惊。 剔除仙骨? 她便是废人了。 唐逆虽不知仙骨是什么,但配上剔除两个字,他就算是个傻的,也能听明白了。 明珠是仙门弟子,修炼出了仙骨,若是执意与他成亲,便要被师尊剔掉仙骨。 人被剔除了骨头,不死也得废。 何况是仙骨。 唐逆握紧刀,眼神隐忍。 他似乎,连累了明珠。 这样束缚她,真的是对她好吗? 剔除仙骨,可算是仙族最严酷的刑罚了。 “明珠,本尊再问你一遍,你当真宁可舍去这一身修为,也要与这凡人在一起?” 仙尊声音冷沉。 为了 情爱,舍去修为,着实愚蠢! 就连唐时锦,也这么认为。 所以她谁也不帮,就让明珠自己做选择吧。 明珠敛眉沉默,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直到她抬头,目光坚定,“怎么可能?” 仙尊蹙眉。 “我渡厄改命,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今日的成果,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男人,就放弃?” 她又不是恋爱脑。 若真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自己逆天改命,受尽苦难得来的仙格,那么,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仙尊眉目舒展开,“好,有此悟性,这才是本尊的徒弟。” 唐逆怔怔的,然后紧绷的身体和情绪渐渐放松下来,听到明珠的选择,他心中酸胀失落,但不可否认,她的选择,是对的。 “但师尊,唐逆我也想要。” 明珠还有后半句。 她面色一样坚定从容。 仙骨她要,人,她也要。 唐时锦呵笑,成年人不做选择,都要。 不愧是明珠仙子。 “逆徒,你想干什么?你在戏耍本尊?”仙尊隐隐动怒了。 身上的威势愈发重。 明珠颔首,“师尊不是想让我结仙侣吗?我选唐逆做我的仙侣,还请师尊成全。” 仙尊面色冷沉,“本尊让你寻的是仙族,他乃仙吗?” “他现在不是,不代表将来不是。”明珠镇定道。 仙尊冷嗤,“你妄想引渡他,修仙?” “我知道,人族已经很久没有人飞升过了,但是,不代表一直没有,我可以指引唐逆,入道修炼。” “若有机缘,未尝不能改命。” “毕竟……这里不是就有个活脱脱的例子吗?” 说话间,明珠转看谢恒,勾唇浅笑。 谢恒:…… 比喻打的真好,我谢谢你了。 仙尊来后,谢恒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是不想被昆仑仙尊注意到。 谢恒悻悻摸了摸鼻头。 故作不知。 只要他不接话,就让气氛尴尬着。 谢恒因昆仑神木而重塑身躯,见到昆仑的人,总归是有点心虚的。 机缘。 倒是给了明珠仙子一个极好的例子。 谢恒颇有些哭笑不得。 但其实,仙尊一来,便注意到了谢恒,经神木塑造过的人,可划分为昆仑的人。 “明珠,你都会跟师尊打太极了,你真当本尊看不出么,你选的人,乃阴司命,这样的人,是入不得我仙族的。” 仙尊直接挑明。 戳穿明珠的妄想。 为冥府效命的人,死后自然是回归冥府。 “师尊,当初人人都说,我成不了仙,也入不得仙族,可师尊怜我,助我改命,我相信唐逆也可以。” 没有阴司入仙族的先例,那便开这个先例。 何况,唐逆现在已经不是阴司了。 他是人。 是人就有机会不是吗? 只要唐逆能得机缘,修出仙体,师尊就没有理由反对了吧? 明珠相信,人定胜天! 良久,仙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在本尊的弟子中,你是最不服输,也是最执拗的一个,本尊可以留下你的仙骨,但本尊有一个条件。” 仙尊松 口,明珠便松了口气,她恭敬道,“师尊请讲。” “本尊要他。” 仙尊抬手,只见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自仙袍中伸出,缓缓指向唐时锦身边,“需他随本尊回昆仑,本尊便允你百日时间。” 第994章 面相有丧 他指的,是谢恒! 此人身上有神木之力。 既是因神木而得仙体,理应随他回昆仑。 谢恒懵逼一瞬,嘴角抽抽,“我不要你,抱歉,在下家中已有妻子,仙尊还是去要别人吧。” 唐时锦:…… 仙尊:…… 不愧是我徒弟。 嘴毒和道术学的一样好。 唐时锦无语又好笑,“仙尊这是看上我徒弟了?” “他是你徒弟?”仙尊诧异,随后也没什么奇怪的,神木虽好,但不是什么人都能与之融合的,若非有高人相助,凭他区区凡胎,如何承载神木之力? 百日时间。 根据仙族一天,人族一年的时间换算。 一百天就是一百年。 给明珠和谢恒百年时间,修成仙? 有点为难他了。 人族如今灵气稀薄,仙族的灵气,早已不提供给人族了。 百年想要成仙,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非,当真是有如谢恒这般的机缘。 得神木相助。 一朝跨越阶级。 可谢恒,也是因为救太子而亡,才会得凤帝指点,方能有此机缘。 机缘机缘,听着简单,哪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他既得了神木,便是与我昆仑有缘,理应随我回昆仑,潜心修行。”听起来,仙尊似乎很看好谢恒。 “那你得问问他愿不愿意。”唐时锦说。 能入仙族,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仙尊看向谢恒,谢恒便直言道,“师父,我此生只认你一个师父。” 仙尊面色微沉,“这么说,那就是谈不拢了?” 唐时锦好笑 ,“仙尊这是没抢到人,恼羞成怒?” 仙尊一噎。 “再说了,你自己答应明珠,给她时日,做什么来为难我的徒弟?这不合理吧。” 唐时锦笑眯眯的。 却是个笑面虎! “阿锦。” 萧宴的声音传来,唐时锦太久没回去,他便亲自来接。 却不想,有仙族人在? 萧宴一来,便察觉气氛不对。 他不动声色,且目不斜视的上前,轻揽着唐时锦,“有人找你麻烦?” 语气轻柔,但言外之意,就是谁找皇后的麻烦,他就找谁的麻烦。 仙族看了眼,“凤族少君?久违了。” 萧宴抬眸,眸光幽深沉静,“昆仑仙尊,有事?” “本尊……” “有事说事。” 刷的一下。 萧宴召出七星剑。 仙尊:…… 这是打算说事的样子吗? 凤族少君显然是不打算好好说了。 七星五帝,两柄神剑早已有了共鸣,很明显,如果仙族的人想挑事,那便看看谁的剑更强。 祁风惊愕不已。 又一把神剑! 萧宴明言,“人族的事,朕说了算,帝王之权,不容挑衅,仙尊应该明白。” 仙尊无语,谁挑衅他了? 是谁一上来就拔剑。 剑拔弩张到底是谁啊? 萧宴一身黑金色的龙袍,尊贵威严,神态淡漠沉稳,气势浑然天成,凤族人,就是天生的皇帝命。 仙尊不欲与凤族为难。 但仙尊之威,亦不容他人挑衅。 二人,一时四目相对,浑身威势天成。 谁也不让谁。 “人族帝王,凤族少君,想 必是讲理之人,本尊管教的,是自己的徒弟。”仙尊冷然道。 归根结底,是因为明珠。 萧宴勾唇,面不改色,“朕,从不讲理。” 仙尊无语。 凤族少君,这是蛮不讲理? 凤族人,大约都是这么个臭脾气! 仙尊最后看了眼明珠,“你好自为之。” 说罢,仙尊走了。 “师尊,我们就这么离开?师妹呢?”祁风不甘心。 “人族帝后,早已不是肉体凡胎,不宜与之起冲突。”仙尊道。 能得帝后袒护,也是明珠的机缘。 罢了。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 想要悟道,何其难。 “倒是帝后那个徒弟。”仙尊顿了顿,道,“可惜了。” 可惜不是他昆仑的人。 若能带回昆仑,勤加修炼,未必不能成大器。 这天,唐时锦刚要去找萧宴,就碰到了从御书房出来的文涛。 “臣见过娘娘。”文涛颔首行礼。 “文相免礼,君上在里面吗。”唐时锦随口道。 “在,臣与君上刚商议完朝政,娘娘请。”文相是历来最年轻的丞相。 老文相请辞退役了。 唐时锦却在瞧见他面相时,顿了一下,“文相,家中可还安好?” 文涛愣了愣,便道,“谢娘娘关心,家中一切安好。” “老丞相呢?身子还好吗。”唐时锦问。 文涛微顿,忽而正色起来,“娘娘是看出了什么吗?” “你周身沾染秽气,与其说是你,不如说是你家里人出了问题,是老丞相吧。” 唐时锦眸色认真, “你今日这个面相,有些复杂。” 这话,听的文涛心里突突的。 他赶忙道,“娘娘慧眼,臣的父亲前段时日身子欠安,一直病着,请太医看过,也不见好,只说是父亲年纪大了,怕是……天命不享。” 太医都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几日,文涛上朝,也是忧心忡忡的。 怕父亲抗不过去。 说罢,他掀开衣摆,朝唐时锦跪了下去,“娘娘,你可否有什么法子,能救救我父亲?” “按理,老丞相一生清正,应是能长寿,享天伦之乐安度晚年的,但,此番从你身上沾染的秽气看来,文家应是福祸相依,是福是祸,全看你们父子的造化了。” 文涛不懂,“还请娘娘解惑。” “你面上虽忧愁,面相有丧,却也有生机,你起来说话吧。”唐时锦道。 文涛起身,“娘娘,臣还是不太明白。” “不若,请娘娘赐我几张救命符吧?”文涛心想,遇着皇后,或许就是生机呀! 娘娘的符箓,关键时刻能保命,也能救命。 唐时锦却摇头,“生机不在我。” “不在娘娘,在哪?”文涛茫然了。 唐时锦不经意间,瞥见他官帽上有一片淡粉色。 她抬手,“别动。” 文涛老实站着。 只见唐时锦,从他官帽上,取下一片小小的花瓣,粉红色的,“你瞧。” 上朝当正衣冠。 文涛有些羞愧,“让娘娘见笑了。” 这花瓣,他竟没注意,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不,这 便是生机。”唐时锦勾唇。 第995章 喝她的血! 文涛更加茫然了。 唐时锦说,“你面相虽有丧,却有一缕红鸾,或许老丞相能挺过去呢。” 文涛听到这话,琢磨着,难道是要他冲喜? 冲喜,父亲就能好起来? “你退下吧。”唐时锦摆手。 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过的。 剩下的,就看文涛的机遇了。 “谢娘娘,臣告退。” 进了御书房。 萧宴盯着她,“阿锦刚才在和文涛说什么?” “没什么,见他面相不好,便提点了两句。”唐时锦随口道。 不妨,下一秒就被君上拉到大腿上坐着,男人将脑袋搭在她肩膀上,“文相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阿锦提点他是应该的。” 啧。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儿呢? 唐时锦眯起眸子,“君上,是在吃醋?” “朕没有。” 看出某人嘴硬,唐时锦好笑,“君上,文相是你的重臣,年纪轻轻你便破例提拔他为丞相,子承父业,朝中史无前例吧?这说明你器重文相,也是对他们父子能力和才学的认可,我提点他,说到底是因为他是你的左膀右臂呀。” “你在乱想些什么?” 君上脑袋在她脖子里蹭了蹭,占便宜。 唐时锦呵笑,“君上对自己的魅力没自信么?” “朕没有不自信,是阿锦太耀眼了。” 唐时锦被他逗笑,“油嘴滑舌。” 文相离开皇宫,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心神不宁。 马车行至半路,他听见马车外的随从说,“公子,是相爷!” 虽然老丞相 辞官了,但文家的人,还是习惯性的称他相爷。 对外,外人会称文涛为小相爷。 文涛一听,立马道,“停车!” 马车停下,文涛掀开帘子,果然便见自己的老父亲,在街上闲逛! 身边只带了一个随从,帮他拎东西。 “父亲!”文涛赶忙下车,扶着老丞相道,“父亲怎么出来了?身边也不多带几个人,您身子骨还没好,缺什么东西,跟儿子说,儿子来置办便是。” 何须病中的老父亲亲自出来买? 反而是老丞相,精神抖擞,兴致正浓,“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为父现在无官一身轻,就是想出来逛逛。” 望着热闹的街道,京城繁华,他不禁感叹一声,“老夫一生为官,忙忙碌碌,却从未好好逛过京城,如今有机会,自是要好好瞧瞧。” 他怕以后就没机会咯。 老丞相心胸豁达。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文涛一看随从拎的那些衣物,顿时心口一堵,“父亲,您这买的都是些什么!” “寿衣,看不出来么,我自个儿挑了个喜欢的样式,你到时给我……” “父亲!您在胡说些什么!”文涛太阳穴突突的跳。 哪里就需要父亲自己准备这些东西了! “我连棺材都订好了,等我去了,你去取回来便可。”老丞相浑不在意的说。 回光返照。 文涛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他心中酸涩紧张起来,“父亲,等您身子好了,儿子再陪您出来闲逛,随儿子 回家吧。” 想起皇后提点的话,文涛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什么寿衣棺材,文涛自欺欺人的想,父亲定是用不上的! “是该回家了。”老丞相望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大街,心中既感怀,又满足。 京城长治久安,也曾有过他的一份功劳吧。 为官一生,他上对得起天,下俯仰于地,中间对得起黎民百姓,他自问,此生无愧于天地黎民。 可,文涛心中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然而下一秒,老丞相便突然晕厥过去…… “父亲!”文涛搀扶着,心中万分恐慌,“父亲,您别吓儿子,父亲!” 随从跪在地上,眼泪已是夺眶而出。 相爷气若游丝,只怕是不成了…… “没事吧?”这时,有人帮了文涛一把,一双纤纤玉手,帮文涛扶着站不直的老丞相,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大家都在说,这位老人家怕是不行了。 “相爷?你们这是……” 文涛抬头,看清面前之人,他眼神微闪,着急担忧的红了眼眶,“我父亲尚在病中,七公主见谅,恕臣不能给公主行礼。” “无妨。”萧落声音平和。 她原本就只是路过罢了。 看到有人晕倒,刚好挡了她的路,故而扶了把。 没想到,是相爷父子。 君上登基数年,这几年,萧落大多闭门不出,几乎与外面的人,断绝了来往。 窝在自己的公主府里。 也养成了萧落如今,冰冷,甚至有些绝情的性子。 “相爷既是病 了,便找大夫来吧。” 她淡淡的说了句,面上没什么波澜,便起身离去。 文涛也没有多说,他面上悲凉,心知找大夫也是无用的。 父亲他…… 只怕是大限将至。 他辛苦扶着老父亲,正要吩咐随从回府,不想,萧落去而复返,“将相爷扶到马车上去吧。” 文涛悲戚,却也不忘礼数,“谢公主关怀。” 语气规矩而疏离。 萧落也不计较。 在随从的帮助下,文涛将老父亲扶上了马车,却不想,萧落也跟了上来。 “公主这是做什么?臣现下,招待不了公主,还请公主自便。”文涛很担心,担心父亲熬不过去。 无心招待七公主。 不妨,萧落从袖中,面无表情的掏出一把匕首,从刃口能看出,匕首很锋利。 文涛顿时抬手,宽大的衣袖挡在老父亲身前,担心七公主对老父亲不利,“公主想做什么?” 萧落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眉,匕首从自己掌心划过,鲜红的血,瞬间溢了出来。 文涛一惊,“公主,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能伤害自己呢? “想救你父亲,就别乱叫。”萧落道。 文涛眼神闪烁,不知因何,竟真的噤声了。 萧落抬手,五指握成拳,鲜血滴落。 文涛震惊,“公主……” 她竟然,在喂老父亲,喝她的血! 文涛内心一阵惊涛骇浪。 几滴鲜血下去,老丞相莫名的,呼吸似是顺畅了些。 “父亲?” 老丞相还没醒。 文涛虽不会医 ,但他能看出,父亲呼吸确实变强了。 且,父亲脸色不似方才那般灰白。 文涛惊喜又惊愕的看着萧落。 第996章 药香 几滴血过后,萧落便默默地收回手,“带老相爷回家好好调养吧,找个大夫来看看。” 其实萧落也没十足的把握,她的血能救人。 说罢,她淡声道,“停车。” 马车停下,萧落起身要走。 文涛开口很快,“多谢公主出手相救,此番恩情,臣一定记下,将来若公主有需要,臣定报答。” 萧落顿了顿,“不需要,就当我还了令尊的恩情。” 她下了马车,离开了。 文涛突然想起来,君上登基之初,朝臣是谏言,要处死七公主的。 七公主,严格说起来,是先朝七公主,她是先帝之女,又有流言,说七公主在行宫饲养妖物,都说她罪不容赦。 还有劝君上,若想留七公主一命,便送她去和亲,将功折罪的。 是父亲,出面为七公主说了句公道话。 “七公主乃皇室血亲,天潢贵胄,不应苛待。” 后来,七公主以身试药,救了京城许多身中妖毒的学子。 试药二字,说着简单,未尝不是九死一生。 故而,朝臣与百姓,才对七公主有所改观。 老丞相持身周正,为其说情,君上便保留了七公主的称号,并放她出宫,自立公主府。 自那以后,七公主便闭门不出。 今日公主,是还了父亲当日为她求情的恩情? 文涛一把掀开帘子,看到七公主渐行渐远的身影,背影单薄,显得有几分萧条。 而萧落在下车之后,便将自己划破的手掌藏进袖中,即便她不看 ,也知道那伤口,渐渐愈合了。 唐时锦说,她是药人。 她的血,百毒不侵。 可延年益寿。 还有自愈的能力。 药人说的好听,不过就是个怪物罢了。 “公子?”随从的声音,拉回了文涛的神智,他道,“先回府吧,请大夫来为父亲看诊。” “是。” 白华正在路上闲逛,忽然停下脚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身边的药童闻了闻,“好像是什么香味?” 白华眯起眸子,“药香,我从未闻过如此奇特的药香。” 他转过头,身后行人寥寥无几。 倒是有辆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香味是从那辆马车上传来的?”白华挑眉,“你去打听一下,那马车上是什么人?” “是。”药童应声。 “我去酒楼等你。”他交代一声。 便独自前往酒楼。 与人擦肩而过时,被人顺了荷包都不自知。 夜池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子,里面莫约有个几十两银子。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 他眯起眸子,“竟是药人?” 酒楼里。 白华点了一桌酒菜。 不多时,药童回来禀报道,“公子,打听到了,那是相府的马车!里面坐的是两位相爷!” “相府,文家?”百花有所耳闻。 药童点头,“听闻老相爷病重,小相爷正四处请大夫呢,哦对了!相府还给我们毒医谷送过帖子呢!” 白华勾唇,“这不是巧了吗?正好,吃完去相府瞧瞧。” “小二,结账。” 白 华喊了声。 小二上前来,合算了说,“客观,一共五两三钱,这零头就给您抹了,您给五两就行。” 白华一抹腰间。 坏了。 荷包不见了? 他在自己腰上,前后左右都摸了圈,钱袋子没了! “公子,您不会是……没带钱吧?”药童悻悻道。 白华拧眉,“不是没带,是钱掉了!” “没带钱啊?没带钱你吃什么酒楼啊!”小二立马换了副嘴脸,最讨厌这些吃霸王餐的人。 “我不是没带,我的钱袋子不见了!”白华冷着脸解释。 “总之你是没钱结账了?” 白华一噎。 他看了眼药童,药童苦着脸,“公子,我,我也没带钱。” 白华无语。 他觉得丢脸。 然,就在白华难堪时,有一人站了出来。 “这位公子的账,我替他结了。” 年轻俊俏的公子哥挺身而出。 替白华解围。 化解了白华的难堪。 夜池鹜掏出银子,交给小二,“拿去结账吧,够不够?” “够,够了。”小二笑眯眯的走了。 白华松了口气,“多谢这位兄台,银子,我会还给你的,不知兄台家住何处,我也好差人将银子送去。” 夜池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区区几两银子,不必挂怀,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兄台你说是不?” 这银子,本就是你的。 “是是是,兄台大义。”白华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他对面的人是谁。 而魔君,收敛了魔气,行走在人群中,与普通人无异。 寻常 人根本瞧不出他是魔君。 “无事我便先告辞了。”夜池鹜淡然道。 “兄台请留步!”白华觉得这人仗义,便道,“相逢即是有缘,兄台若得闲,不如坐下喝一杯,权当我答谢兄台,兄台可否给个薄面?” 夜池鹜笑笑,风度翩翩,“我很有空闲。” “如此再好不过,兄台请。”白华客气的请人入座。 男人的友谊,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快。 几杯酒下毒,便觉得一见如故了。 “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呢?”白华问了句。 对方慵懒随性,“我姓夜,夜池鹜。” “夜兄。”白华自我介绍说,“在下姓白,单名一个华子,今日结识夜兄,三生有幸呐。” “白兄客气。” 二人,推杯换盏,很是尽兴。 道别后,白华便去了相府。 “公子,你今日饮多了酒,这样去见丞相大人,怕是不太好,不如我们改日再来吧。”药童扶着他道。 白华却是甩开了他,“谁说我醉了?” 只见他从袖兜里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顷刻间,身上的酒气便散了。 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抖擞。 白华十分自信,“再多的酒,也醉不倒你家公子,去敲门。” 毒医谷毒医谷,可想而知,必是医毒双绝的。 区区解酒药,对他来说,还不是小意思? 而且他服用的解酒药,比外面市面上的药性都要好。 “公子了不起。”药童习惯性的夸了句。 便去敲门。 只是, 不想在相府门口,竟遇到个眼熟的人。 “夜兄?” 不正是刚分开的夜池鹜吗? “夜兄你怎会在此?” 此人,似乎是在跟踪他? 白华脑子确实清醒了! 好端端的,他的钱袋子被偷,而这位夜兄,又刚好出现,替他解围? 有这么巧合的事么? 第997章 精于算计之相 夜池鹜似是也很诧异,“白兄是来为老相爷看诊?” “正是,夜兄来此是……” 夜池鹜叹了声,“不瞒白兄,老相爷的病,我看过,已无力回天。” “哦?夜兄还会医?”白华眯起眸子。 “略知一二,老相爷的身子,请了很多大夫都来看过,但都说没什么希望。”夜池鹜低声道,“不过我方才又听闻,老相爷的病被人治好了,也不知这人究竟是谁?” 白华不以为然,“是否治好,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他对老相爷的病,没什么兴趣。 令他感兴趣的,是刚才在路上闻到的那股药香。 毒医谷的人,自是对医毒最为痴迷。 殊不知,夜池鹜也是对那药香感兴趣。 这时,药童敲开了相府的门。 “你们找谁?”相府小厮问。 “我们是毒医谷的人,来找相爷,烦请通报一声。”药童有礼道。 小厮便去通传。 不多时,文夫人亲自带着人来,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她道,“你们谁是毒医谷的人?” 之前老爷病重,请了大夫都说看不好,文家也是病急乱投医,听闻毒医谷的人医术高,但苦于避世不出,很难请得动他们。 文家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给毒医谷送去了求医的帖子。 没想到,还真把人给请来了? 方才听小厮一说,她便亲自赶来了。 “在下白华,夫人的帖子,便是在下接的。”白华看似谦和,但其实神态中藏不住高高在上。 毒 医谷,向来是一药难求。 传闻就没有毒医谷治不好的病。 他们能与阎王抢人! “那这位是?”文夫人又看向夜池鹜。 夜池鹜面上很坦率,也很识趣,“在下医术不精,惭愧,不过白兄医术,想必是数一数二的,在下就不耽误白兄,先告辞了。” 白华总觉得,夜池鹜似乎话里有话。 “白公子,请进吧。” 白华被请了进去。 正巧这时,文涛安置好老父亲后,便要匆匆去给老父亲请大夫。 迎面碰上了文夫人和白华。 “母亲,他是……” “他是毒医谷的白公子,涛儿,你父亲有救了!”文夫人激动的说。 文涛看了眼白华,微微蹙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人的面相,太过精于算计了。 眼睛狭长,目光精明。 一看就是精于算计之相。 他不太喜欢。 不过,文涛并未表现出来,“白公子是接到了我文家递出去的帖子前来的?” 白华闻言摇头,“是也不是,来京城是有点私事,不过也是为了老相爷的病而来的。” 文涛没再问,因为文夫人已经推开他,要带着白华去给老父亲瞧病。 文涛想了想,也没拦着。 因为老相爷缠绵病榻有段日子了,所以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药味。 但都不是白华闻到过那个药香。 老相爷躺在榻上,尚未醒来。 白华上去瞧了眼,这面色透红,也不像病入膏肓啊? 而文夫人,却红了眼眶,“白公子,烦请你定要救我家老爷 ,多少报酬,我们都愿意给!” 文涛抿唇,未曾言语。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父亲的身子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 因为喝了七公主的血。 白华给老相爷搭了一下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哪里像是病重的脉象? “白公子,我家老爷怎么样了?你能否看出,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这病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旁的原因?”文夫人焦心的问。 “母亲,您别太担心了,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文涛安抚母亲。 文夫人点点头,哪里能不担心呢。 白华仔细探了探脉象,还真不好说,什么病因? 老相爷这脉象都好转了,病重时的脉象,也摸不出来了啊。 他怎好断定病因? 同时,他闻到了老相爷身上的药香残留! 夜池鹜说的还是真的?有人为老相爷治过了? 想着,白华装着随意的试探道,“请问之前是谁为老相爷看诊的?可开过什么药方,可否拿出来给我瞧瞧?” “啊?”文夫人一愣。 白华便自圆其说道,“许多药性都是相冲的,我若看过老相爷之前服用过的药方,才好开药。” 文夫人颔首,表示理解,“原来是这样,小翠,你快去,将老爷之前服用的药方拿过来。” “是。” 侍女去取药方来。 很快,药方取来,交到白华手中,他看了眼,眉心皱了皱。 这药方,平平无奇,无功无过。 仅凭这些药方,是配不出那等奇特的药香 的。 那股药香,即便是在毒医谷,也未曾有过。 白华有预感,若他能得到那药香的方子,定能带领毒医谷更上一层楼。 他一直以来热衷的,就是研究出一枚旷世奇药,让毒医谷一骑绝尘! 见白华迟迟不说话,却一脸凝重的样子,文夫人不免担忧,“白公子,这些药方,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华回过神来,“没有,夫人放心,老相爷这病,并非无药可医,我可以开上几副药,一天三次煎给老相爷喝下,不出半月,老相爷的身子便会大有好转。” 文夫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真的?那就多谢白公子了,白公子对我文家有大恩呐!毒医谷果真名不虚传,小翠,待会记得拿诊金给白公子。” “是。”身边的侍女应了声。 白华去写药方。 文涛却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 看来父亲身子真的有了好转。 很快,白华便写好了药方,并且高深莫测的神态,交到了小翠手中。 小翠拿给文夫人看,文夫人其实不懂,她吩咐道,“按照药方去抓药,尽快煎给老爷服下。” “是。” 当白华从文家出来,手里拿着一包沉甸甸的银子。 他呵笑一声,几日的酒钱又有了。 老相爷喝了几天药,病情果真好转,文夫人高兴的不行,只夸毒医谷医术精湛,说白公子妙手回春,简直是华佗在世! 文涛却觉得,父亲的病,未见得就是白华的药方治好的…… 第998章 上门拜谢 他脑海中,想起七公主冷淡而略带凉薄的面容。 “涛儿,你父亲病情有了好转,怎不见你开心的样子?可是朝堂上有什么烦心事?”文母见儿子失神,便问了句。 文涛摇摇头,“儿子无事,父亲好转,儿子最是高兴不过,母亲,劳你好好照顾父亲,儿子忙完公务,再来看父亲。” 文母点点头,“你父亲有我照顾,无需你操心,朝堂上的事,你多上心。” “是。” 离开老相爷的院子后,文涛便道,“张墨,你去备些谢礼,随我去拜谢公主。” 张墨是文涛的贴身侍从。 听说他要拜谢公主,张墨便下意识道,“相爷说的可是七公主?” “嗯,公主毕竟帮了我和父亲。”文涛道。 “是。” 张墨备了谢礼。 随文涛一道前往公主府。 公主府很大,但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里外都给人一种虽富丽,但萧条孤寂的感觉。 张墨在文涛的示意下,去敲响了公主府的大门。 不多时,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侍女,“你们找谁?这里是公主府,敲错门了吧?” 公主府的门,很久没人敲响了。 张墨当即道,“烦请通报一声,我家相爷来拜见七公主。” 侍女明显诧异了一下,“相爷?” 她往张墨身后看了眼。 还真是小相爷! 侍女还算恭敬道,“还请小相爷稍后,奴婢去禀报公主。” 说罢,大门又关上了。 张墨退回文涛身边。 文涛默默等着。 只是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相爷,这公主府的人也太怠慢您了吧,好歹请您进去等候啊!”张墨嘀咕了一句。 小相爷还没被谁这么怠慢过呢。 竟然让相爷在外面等! 文涛拧眉,语气严肃不少,“公主是君,我是臣,既是我来求见公主,理应等候,下次若再胡言,你便不必跟在我身边伺候了。” 为人处事,须知谨言慎行。 “是小人错人,相爷恕罪,我再不敢了。”张墨认罪道。 文涛倒也没有追究他。 而另一边,侍女将小相爷拜访的消息,传给了萧落。 萧落蹙眉,“不见,让他回去吧。” “可……小相爷似乎是来答谢公主您的?”侍女瞧见了相爷带来的谢礼。 萧落明白过来,“你去告诉相爷,当日在朝堂上,老相爷为我求情,就当我还了当日的恩情,道谢就不必了,公主府不祥,不愿与人来往,请相爷自便吧。” 侍女无奈,也只得遵从,“是。” 公主如今性情冷淡。 外面的人,都快将公主给忘了。 好不容易相爷上门,说不定能叫人想起来,还有位公主。 但公主也不愿来往。 侍女原话转达,文涛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儿,他道,“公主金贵,曾勇敢的以身试药,救了诸多学子,怎会不祥,还望公主保重自身,臣告退。” 侍女又原话转达给萧落。 萧落沉默半晌,忽而嗤笑一声。 金贵? 她早已不是金贵的公主了。 自嘲过后,萧落又面无表情的吩咐,“十五快到了,备好祭品,我要去看望母妃。” “奴婢知道,公主放心。” …… “白兄,你我当真有缘。” 夜,白二人,又在酒楼相遇。 白华勾唇,“夜兄,过来坐。” 夜池鹜不客气的拼桌而坐。 “还没问过夜兄,夜兄是哪里人士?看起来不像京城人,夜兄来京城,是做什么的?”白华一遍给他倒酒,一边打探道。 夜池鹜看起来是个轻佻散漫,随性又懒散的性子,他不以为意的笑笑,“说来不怕白兄笑话,夜某闲来无事,来京城找些乐子。” 白华隐隐听出一股意味深长的意思,“只是来找乐子?” “自然,夜某乃云州人士,家中有几分薄产,所以就想来天子脚下,找乐子。”夜池鹜似笑非笑的说。 “原来如此。”白华笑了笑,“夜兄请。” 二人对饮。 夜池鹜看起来,倒也像个家中有几分薄产的纨绔。 白华对他的警惕放松了几分。 魔君会在意白华的试探吗? 魔族太无聊了。 便想来京城找些不愉快的乐子。 他说的句句是实话。 搅乱京城风云,就是他的乐子。 白华此人,贪欲重,心思阴险,他就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 “白兄可知,老相爷的病,是何人医好的?”三言两句后,夜池鹜便挑起话头。 白华看他一眼,“医好老相爷的,难道不是我吗?” 夜池鹜笑笑,“我知白兄医术了得,我们兄弟之间,就不用打哑谜了,老相爷的病,并非白兄所医。” 白华笑笑,也不介意夜池鹜知道实情,“夜兄还知道些什么?” 夜池鹜的意思,是他知道医好老相爷的是何人? 当日老相爷的脉象,确实有所好转。 但是服用了他的药方,病情才好转的更快,这总没错吧? 说是他医好的,也并无不妥。 白华觉得自己不算冒领功劳。 “我倒还真知道一些。”夜池鹜意味深长的说,“白兄可闻到过,一股奇特的药香?” 白华眼神闪了闪,夜池鹜也闻到过? 看来他也对那药香感兴趣。 “愿闻其详,就看夜兄愿不愿意透露了。”白华试探说。 本尊就是来透露你的。 夜池鹜不以为然道,“白兄,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既是朋友,自然要分享,不瞒白兄,那药香,是出自一个姑娘身上。” “姑娘?”白华好奇,“什么姑娘,有此医术?” 夜池鹜却高深莫测的微微摇头,“有此药香的,未见得是医术。” 这话,给白华听糊涂了。 “那日老相爷当街病危,路遇一女子,女子与小相爷同上马车,药香便自马车中溢出,片刻后那女子下了马车,老相爷的病情随后便有了好转,白华不觉得神奇吗?” 白华想到,当日确实与相府的马车擦肩而过,闻到的药香。 原来马车上,不止文家父子,还有过女子? 白华顿时来了兴致,压低了声音问,“那女子是何人?” 夜池鹜故而神秘道,“后来我去打听过了,那女子便是当朝七公主。” 白华一愣,“夜兄,你这不是耍我吗。” 第999章 你挡着我的路了 夜池鹜眯起眸子,“我若耍你,就不会跟你说这些。” “当朝君上与皇后,只有一子,被封为太子,哪来的公主?”白华心想,当我傻呢? 即便我初来京城,不识京城人物,但不代表我一无所知啊。 当今君上只有一子,没听说有公主。 夜池鹜这是不愿据实相告呢。 蠢货! 魔君心中唾骂一声,表面笑吟吟道,“我何曾说,是当今君上所出的公主了?” “你什么意思?”白华茫然,“难道还有别的公主?” 毒医谷,不问世事,很多事情,确实孤陋寡闻了。 还不如魔君知道的多呢! 夜池鹜暗暗翻白眼,说服自己忍受了白华的愚蠢,哼笑道,“是先帝的公主,也就是当今君上的侄女,白兄不妨找人去打听一下七公主的事迹。” 白华眨眨眼,七公主? 没听过啊。 “这位公主最了不起的,当属她以身试药,救了京中的学子,后来七公主如何,便很少有人惦记了,我猜……这是宫里对公主的保护,所谓试药会发生些什么,白兄是学医毒的,想必会比我更清楚。” “试的什么药?”白华追问。 “这个,无从得知,当时是皇后拿她试药的。” 顿了顿,夜池鹜补充道,“不过听闻,当时学子们中的,是妖毒,皇后懂道术,人尽皆知,她炼的药,定然是非同凡响的。” 白华眼睛里迸发出精光。 妖毒,道术,试药。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还不得是旷世奇药? 言外之意,七公主试药成功后,体质,精血,乃至血肉,很有可能都发生了改变? 并且这个改变,一定是非同寻常的! 这不就是他一直苦苦求成的,药人吗? 白华也会拿人试药。 但都没能成功。 试药品不是被毒死了,就是受不住折磨,自尽了。 试药是一个非常痛苦,又非常伟大的过程。 一旦成功,药人身上的所有血肉,都可成为药引! 那才是真正的医毒双绝! 夜池鹜看懂了白华眼中的贪婪,他唇角微微勾起,这不,新乐子就有了。 “据小道消息说,七公主其实在试药后,便与寻常人不同,浑身透着一股药香。”夜池鹜点到为止。 白华便越发断定,七公主定是成了药人! 所以才会有药香。 但他很快,将心里的激动按压下去,表面装的毫不在意,“夜兄所言,想来不过是道听途说,怕是不足为信呐。” 夜池鹜知道,这贪婪的人比谁都信。 嘴上说着不信,其实心里想的是如何将七公主占为己有吧? 魔君配合的笑笑,“白兄说的是,小道消息,不足为信。” 夜池鹜借口离开后,白华立马吩咐药童,“你速去打探一下七公主,我要知道七公主的全部!” 药童想提醒他一下,“公子,公主是皇亲贵胄,要打探她的事,怕是……”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话!” 若是他能得到七公主,岂非就有了绝好的药引。 还是活的! 到时候,他便是真正的医毒双绝,一骑绝尘! 药童看懂白华眼中的贪婪和疯狂,他只得兢兢业业的领命,“小的这就去查。” 接下来几天,为了蹲守公主,白华时常跑到公主府外最近的茶楼上盯梢。 然而,公主一次都没有出过门。 就连公主府的大门,都没有打开过。 药童禀报说,“七公主日日足不出户,不与任何人来往,不知她有什么弱点,不过……” 药童话音一顿。 白华道,“不过什么?” 他眼睛盯着公主府,表情透着一股阴霾。 “不过七公主每月十五,会去相国寺敬香,祭拜太妃娘娘,就是公主的母妃。”药童道。 白华闻言,勾起唇角,“谁说公主足不出户,机会这不是来了么,三天后,便是十五了吧?” “是。”药童最是了解白华。 他就是个疯子! 拿活人试药,残忍狠辣。 药童惧怕他。 相国寺。 京城大多皇亲贵胄,达官显贵,会将过世家眷的牌位,供奉在相国寺,求个香火心安。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母妃。”萧落祭拜太妃道。 侍女早已习惯,公主每次来,都会自己待一阵。 萧落落在殿中,与牌位说说话。 时间差不多,萧落才从大殿里出来。 “公主,我们现在就回去吗?”侍女上前来。 “嗯。” 佛寺大殿前,有一百零八层台阶,侍女搀扶着公主往下。 “母亲,您让儿子休沐,陪您来上香,儿子也做到了,现下您安心了吧?”文涛陪着母亲,从大殿里出来,大雄宝殿外人来人往。 文母说,“你父亲病愈,我可不得来还个愿吗,还有你,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说给你物色,你又推三阻四的,我只好来求求佛祖了,给你赐一门好姻缘啊!” 文涛无奈。 这些话,时常听母亲念叨。 文涛心想,与其求佛祖,不如求君上赐婚,还来的快些。 “母亲,我……”说话间,他不经意间抬眸,瞥见台阶下,一抹纤瘦的背影,一身素白的衣裙,清瘦不已。 是她? “你什么,你怎么不说话了。”文母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是个清瘦的姑娘? 她儿子,是在看那个素衣姑娘? 可惜,只是个背影,没瞧见正脸啊? 文涛拧眉,他看到,有人找七公主搭讪! 萧落不慎,踩到一颗青豆大小的琉璃珠子,脚崴了一下,幸而有人及时扶了吧。 “姑娘,小心。”白华站在萧落下方,正好伸手扶住她。 二人一上一下,抬头便是四目相对的姿势。 侍女连忙将她扶稳,小声道,“公主,您没事吧?” 几乎是瞬间,萧落避开了对方的触碰,眉眼间闪过一丝冷色,“那颗珠子,是你的?” 白华一愣,“什么珠子?” 害她崴脚的琉璃珠,已经在不经意间,滚了下去,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萧落淡淡,“你挡着我的路了。” 白华面色讪讪,似乎还想搭讪两句,七公主神色冷淡的说,“让开。” 白华:…… 他悻悻的,不得已退开。 萧落面无表情的离开。 脚崴了一下,但能走。 白华望着那纤细清瘦的背影,眼底竟是露出了一丝痴迷,他捻了捻自己的手,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啊。” 那股药香,令人心旷神怡。 七公主冷冷的,也令人心痒痒的。 第1000章 只怕是人心阴毒 “你说,若是我求娶七公主,她会不会同意?”白华自恋的说。 药童很不想回话,但又不敢不说,“公子,我觉得,您不应该问公主会不会同意,您应该问,君上会不会同意。” 公主之尊,岂是说求娶就求娶的? 公主的亲事,必是要经过君上同意的。 毒医谷虽然小有名气,但一不是皇亲,二不是贵族,说白了就是一平民,想娶公主,那不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吗? 这话白华就不爱听了。 他瞥了眼药童,药童立马低头不吭声了。 他可不敢触怒白华。 白华下了几个台阶,弯腰从台阶细缝中,捡起一颗琉璃珠。 “挺贵的,别浪费了。”他吹了吹琉璃珠上的灰尘。 这颗珠子,是从他手里弹出去的,不都是为了和七公主说上几句话吗。 七公主挺聪明,看穿了。 “儿子,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若是有,你跟母亲说,母亲替你去说。” 文母高兴道。 文涛回过神来,“没有,儿子扶您下去。” 文母不信。 方才明明人家姑娘看,就是没看清,那姑娘是谁。 文母微微偏头,身后的婢女立马心领神会,加快几个脚步,先行下山。 回到相府后,婢女回来禀报,“老夫人,奴婢见到了那位姑娘。” “哦?这么说你认识?是哪家的姑娘啊?” 丫鬟跟在她身边,总归是见过几个贵人的。 有认识的不奇怪。 婢女有些犹豫,迟疑道,“是,是七公主… …” 她原本是没认出来的。 老夫人有意让她去打听。 她虽看清了那姑娘的脸,但一时压根儿没想起来,是公主。 还是公主上马车时,她装作路过,才听到公主身边的人,唤她公主。 婢女这才想起来,是七公主! “竟是公主?”文母愣住了。 还以为,自家儿子看上的,是哪家的闺秀。 竟然是公主。 这就不好办了呀。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了解,文涛不是一个重情爱色欲的人,对异性,更是克己复礼,从不亲近。 从前断没有盯着一个女子看的道理。 可偏偏,对方是七公主。 “若是公主,恐怕得君上赐婚才行了。”文母琢磨着。 婢女说,“老夫人,您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文母疑惑。 “七公主她……养过妖物啊!”公主的传闻,人尽皆知,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只要一提起公主,恐怕都会想起,她与妖物打过交道! 老夫人,就不担心吗? 而且,公主深居简出,也是想逃避世人对她异样的眼光吧? “浑说什么?”文母拧眉教育道,“公主以身试药,救过诸多学子,公主一介弱女子,她哪能养什么妖物,公主即便有过错,可她以身试药,也当功过相抵了,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切不可再说了。” “是,奴婢记下了。” …… 白华游走在朝廷官员的府邸外。 吩咐药童道,“你找人,把这瓶子里的东西‘孝敬’给几位大臣们。” 药童 察觉到白华阴狠的眼色,心虚道,“公子,若是被人知道了……” “你在质疑我们毒医谷?”白华眯起眸子。 药童顿时不敢言语,“小人不敢。” 毒医谷的毒药,无色无味,神仙来了都不会察觉到。 一日,上朝时,朝堂上的官员少了将近一半,萧宴扫了眼,眸色深谙,不怒自威。 “集体罢工?” 文涛站了出来,“回君上,这些官员,都告假了。” “告假?”萧宴淡淡,“朕也想告假,可否啊?” 文涛一噎。 无奈笑道,“君上,他们是真告假了,病假。” “这么些人,同时病了?”萧宴眯起眸子,“传旨,着太医去瞧,别说朕不体恤臣子。” “臣遵旨。”文涛颔首。 确实要找太医去瞧瞧为好。 这么多人,同时告病。 有点不寻常啊。 没过几天,朝臣们又好了,准时来上朝了。 萧宴觉得有点意思。 要知道,前几日派太医去瞧时,太医瞧不出好歹来,正个太医院,还被萧宴训斥了一顿。 结果没过几天,请病假的臣子们就好了。 御书房里,朝臣们觐见,说起宫中太医,医术欠缺,连小小的阴毒都查验不出来,要来何用? “那依你们的意思,是将太医院取缔了。”萧宴意味深长道。 朝臣们对视一眼,道,“臣等愿向君上举荐一人,此人医术不凡,此番臣等能痊愈,也多亏了此人的医术。” 萧宴默了默,“朕倒是第一次听说阴毒?你 们不如跟朕说说,阴毒是什么毒?” “这……君上赎罪,臣等对医毒并无造诣,只知是种无色无味的至阴之毒,寻常并不多见。” “所以,你们要举荐的是何人?”萧宴话锋一转。 朝臣们云里雾里的,一时拿不准君上的心思,便道,“是毒医谷的传人,名叫白华。” “君上,白华就在宫外等候,君上随时可以召见。”臣子们道。 萧宴似笑非笑,“既然众卿将人带来了,朕不得见见,把人叫来吧。” “是。”内侍监去传旨。 萧宴摆手,“你们都先下去。” 臣子们面面相视,纷纷告退。 横竖他们答应白华的,已经做到。 白华替他们解了毒,想让他们在君上面前举荐他。 “文相,你留下。”萧宴开口。 文涛默默留步。 等人都走了之后,萧宴问及,“你觉得,是怎么样个阴毒?” 文涛笑笑,“君上睿智,何须问臣,只怕是人心阴毒。” 若说同僚们一起告病,倒没什么可疑的。 但一起痊愈,又一起举荐同一个人,那边很可疑了。 “你随朕,一起见见那毒医谷的人。” “臣遵旨。” 萧宴忽然又问起,“你见过萧落?” 文涛一愣,颔首道,“回君上,臣见过……” “嗯,公主的事,你当有分寸。” 没等他继续说,萧宴便提醒道。 文涛疑惑之余,似乎又有些了然,“臣明白。” 七公主的血,是隐秘。 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予以利用,公主 就危险了。 内侍监进殿禀报,“君上,姓白的来了。” 萧宴抬眸,“让他进来。” 文涛站在一旁。 白华进门后,内侍监便不重不轻的教训一声,“面见君上,要低头,别乱看。” 白华素来心高气傲,此时也不得不低着头走路。 眼珠子不敢乱瞟。 内侍监便是有意敲打他的。 因为白华从进门开始,面上便无谦卑之色。 第1001章 求娶七公主 “草民白华,拜见君上。”白华行大礼道。 文涛愣了愣,是他? 那日在相国寺,与七公主搭讪之人。 文涛虽没看清他的脸。 但他认得此人的身影。 “跪着回话吧,朕的臣子们向朕举荐你,你是想入宫当值?” 萧宴语气平平。 白华一噎。 让他跪着回话? 不是说当今君上是明君吗? 白华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一眼,只见君上头戴龙冠,身着黑金色的龙袍,与生俱来的贵气,面容俊美,不怒自威,他立即又低下头,“回君上,草民,草民……” 进宫时,他还十分有底气。 现下见了君上,他瞬间有些泄气了。 君上天威,令人望而生畏,白华意识到,自己有点自视过高了。 他原是想,当着君上的面,求娶七公主的。 可一想,七公主是药人,名声又不怎么好,与妖物不清不楚的,到现在都嫁不出去,有人肯娶就不错了! 君上也没有什么挑三拣四的。 横竖七公主又不是君上的女儿和妹妹。 只是个先帝之女罢了。 无关紧要。 这么一想,白华又把自己给说服了,自负的底气瞬间回填,他坚定道,“君上,草民确有个小心愿,想求君上成全!” 主要是,七公主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 文涛拧眉。 此人一副贪婪的面相。 即便是在朝为官的同僚们,也没谁动不动就开口,向君上提要求,让君上成全的。 萧宴似是笑了笑,“白华是吗,你是以什么身份 ,向朕提要求的。” 这一问,给白华问住了。 “草民……” 草民草民,既是草民,便没资格向君上提要求。 君上能见他,已经是看在几位同僚举荐的面子上。 “草民给几位大人解了毒,大人们说,可以向君上举荐草民。”白华羞愧道。 “他们确实向朕举荐了你,也算尽到了承诺,至于要不要留用你,是朕的决定。” 白华这才意识到,君上面前,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 白华一直是顺心顺意的,那是因为他没遇到过权贵与权力。 到了帝王面前,他如蝼蚁。 “朕且不论,朕的臣子们是怎么集体中毒的,谁规定你救了朕的臣子,朕就得赏你?你是不是有点不知所谓了。” 白华脸色一阵青白。 这话,着实羞辱。 他这是自取其辱。 白华羞愧的低着头,眼神却坚定不服,“君上,草民厚颜,愿以毒医谷为聘,求娶七公主!” 他扯着嗓门儿,把心里话喊了出来。 萧宴微愣,原来他的目地在这。 想娶萧落? 想来是知道了,萧落是药人。 毒医谷,痴迷医毒炼药之术。 而药人,据说是他们一直以来追求的,药人是最好的活药引。 毒医谷,心很大啊。 “你要娶公主?”在听到白华说要求娶七公主的时候,文涛脸色变了变。 此人是冲着七公主来的? 文涛当即道,“君上,不可,七公主天潢贵胄,怎能下嫁一介郎中?” “我不是郎中,我乃毒医谷 ……” “有何区别?毒医谷不就是给人看病的大夫吗。”文涛反问。 白华脸色微沉。 毒医谷和普通大夫可不一样! 寻常郎中,哪里比得上毒医谷高大上! 但,毒医谷是给人看病的,也没毛病。 可毒医谷的药,千金难求! 萧宴挑眉,丞相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些? “君上,草民是真心爱慕七公主的,公主一人久居,无人知她孤寂,草民想陪着她,君上若能应允,毒医谷今后愿为君上效力!” 白华一字一句,字字恳切道。 文涛暗中握紧了拳,此人巧言令色,不可信也。 “你一个毒医谷,能为君上做什么。”文涛冷声道,“尔等白衣,是在威胁君上?君上若不允,毒医谷难道就可以不敬君上了?” 这话,属实有点重了。 存在故意曲解之意。 萧宴一脸玩味,丞相什么时候也会挑人刺了。 说不过文涛,白华气死了,“君上,草民绝无此意,丞相大人是故意曲解草民,相爷,您别忘了,您父亲的病,还是我治好的,不求丞相大人感恩,但请相爷不要落井下石啊。” “你!”事关七公主,文涛敛了气性道,“身为人臣,君上面前,不过实事求是罢了。” 言下之意,我没有针对你。 只是就事论事,陈述事实罢了。 至于那劳什子的恩情,父亲好转后,文涛便找大夫问过了,白华开的药方,用药虽精细了些,但大多都是些温补的药材。 仅凭他 的药方,恐怕不足以治好父亲。 他却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够无耻的。 白华定是在给父亲诊脉时,发现了药血的端倪。 所以他从一开始,或许就是奔着七公主来的! 此人狼子野心,断不可信! 文涛鲜少冷了脸。 “确实没规矩,拖出去,杖责三十。”萧宴摆手。 白华一惊,“为什么?君上,草民做错了什么?” “当着朕的面,与丞相起争执,顶撞丞相,你膝盖下的这片地,是御书房,不是毒医谷。” “君上,你这是偏袒!”白华不服。 “顶撞朕,再加二十杖。” “……” 君上开口,内侍监便立马叫人,将白华拖了出去。 有傲骨是好事,但这傲骨用错了地方,就得好好磋磨一下。 内侍监亲自减刑。 很快,御书房外,就想起仗罚的声音。 白华确实有骨气,廷仗打在屁股上,脸上青筋暴起,咬着牙愣是不吭声。 “丞相,你与此人有过节?”萧宴玩味的问起。 文涛颔首,“没有。” “丞相似乎很针对他?”萧宴又问。 文涛有些心虚,“臣只是觉得,他用心不良,上来就要求娶七公主,只怕是……另有目的。” 萧宴自然明白。 “七公主的婚事,朕不会草率,丞相安心。”萧宴这么说了句。 文涛明显松了口气,转而一想,不对,公主婚嫁,他为什么安心? “君上,臣……” 刚开口,内侍监就回来说,“君上,那姓白的挨不住刑杖,晕 了过去。” 萧宴似乎无语,“这么快?” 第1002章 你比本尊更像妖邪 “可不是,这才打了十几杖,人就晕了,看着还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弱。”内侍监吐槽。 以为是个青铜。 结果就是个弱鸡。 二十廷仗都没挨过,就晕了。 “继续打,打完了丢出宫去,免得叫宫里宫外觉得,朕好说话,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找朕。” 君上大手一挥。 文涛:…… 内侍监:…… 君上这话说的,好像要叫宫里宫外觉得,他是个暴君才好似的! “奴才遵旨。”君上的意思,内侍监也得照办呐。 晚饭时,萧宴回到寝宫,把这事当成乐子,说给唐时锦听。 唐时锦听完,觉得有意思,“这么说,那个白华不安好心,不过丞相倒是有趣。” 她之前算着,文涛面相有丧,担心老相爷挺不过去。 现在看来,文涛是见过萧落了。 “阿锦,萧落年岁不小,她的婚事……”这件事,萧宴也挺难办的。 萧落情况特殊,不好随意指婚。 可萧落一人独居,却也孤寂。 尤其萧落如今,不与人来往。 唐时锦懂,萧宴还是想让七公主有个好归宿的。 只是,萧落现在毕竟体质特殊。 很容易被人利用。 若贸然指婚,怕反而会连累萧落一生。 此事,确实要慎重。 唐时锦拍了拍萧宴的肩,安抚道,“人总会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君上别急。” 萧宴颔首,但还是得多派几个人,去护卫公主府。 连白华那种人,都将主意打到了七公主身上。 不得不防啊 。 白华被丢出宫,人已经晕死过去,屁股开口。 药童把他背回去。 好在毒医谷不缺药,养了两日,白华也就醒了。 他睁开眼,就见自己趴在床上,动一下,浑身都痛。 感觉腰部以下,像是断了。 这才想起,自己进宫,被君上廷仗! 白华眼神瞬间变得阴毒! “公子,你醒了。”药童进来为他换药,外伤经过这两天的疗养,已经不那么狰狞了。 “我昏睡了多久?”白华一开口,嗓子便干哑的厉害。 “公子昏睡了两天。”药童道,“公子,我先给你换药。” 白华没吭声。 药童也不敢多言。 这次白华被罚的厉害,屁股伤的很重,心情肯定不好。 这便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下场。 药童心叹一声。 “七公主呢。”白华忽然问。 药童懵逼,“公主,小人不知道啊。” 白华心中愤愤不平,他为公主受伤,公主恐怕连他是谁都没记住。 “你找人去盯着公主府,我要知道公主的动向。”白华闷声吩咐道。 “公子,您这次伤的重,要不还是算了吧……” “正是因为伤的重,我这顿打不能白挨,我对公主,势在必得!”白华坚定道。 不久后,药童回来禀报,“公主府加强的守卫,靠近不得。” 白华又气又恼,尤其自己还下不了床。 屁股上的伤,少说得养半个月。 夜半。 萧落准备就寝。 忽然一缕不寻常的风吹了进来。 床边的蜡烛晃了晃。 萧落对此,很 敏感,“什么邪物,给我滚出来!” 一缕黑气在房中肆意穿梭,然后在榻上,幻化出一个人形,夜池鹜姿态慵懒,随性却不失威严,似笑非笑的睨着萧落,“倒是警觉。” “你是什么东西?”萧落并不惧怕。 相反,她对这些妖邪之物,只觉得恶心! 眼底是深深地厌恶。 “你骂本尊?本尊可不是那些寻常邪物。”夜池鹜哼的声。 萧落看他,像是勾引人的媚鬼,“你想干什么?” 瞧她气定神闲的模样,魔君来了兴致,“你不怕本尊?” 不喊不叫的。 难道是本尊太俊,让她不觉得怕? 魔君对自己的颜值,莫名自信。 “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我要睡了,你请便吧。”说罢,萧落面无表情的转身,自顾自的往床榻上去了。 然后,径直躺下,眼睛一闭。 夜池鹜:…… 这女人,拿他当空气? 他堂堂魔君! 她就不怕他对她做点什么? 魔君自己把自己气笑了。 好一个七公主! 她竟还睡得着! 萧落心中并不平静,睡不着又能怎么样呢? 公主府没人,她现在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 倒不如省点力气。 这邪物如果真想对她做点什么,大不了就同归于尽,被褥下,她手中可是攥着一支锋利的簪子。 堂堂魔君,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忽视过,他冷笑一声,瞬间出现在萧落的床榻前,弯腰一把将闭眼装睡的女子拽起。 “你给本尊起来!” 萧落猝不及防 ,被他扯的半个身子直起来,二人面对面,夜池鹜双目阴冷,萧落虽面上冷淡,但眼底闪过惊慌,被夜池鹜清楚的捕捉到。 他正想嘲讽两句,不是不怕本尊吗。 可…… 好死不死,女子冰凉的唇,因他大力拽起的缘故,贴了一下他的下颚。 就在他唇边的位置上。 轻如鸿毛的吻了一下。 夜池鹜当场就惊呆了,眼睛里的阴冷化作错愕。 萧落也呆了,反应过来之后,她甩手就打了夜池鹜一巴掌,呵斥道,“放肆!” 夜池鹜眼神变了又变,“你敢打本尊!” “我不仅打你,我还要杀你。”萧落扬起簪子,朝着魔君的脖子捅去。 下手干脆利落。 夜池鹜偏头一闪,簪子的尖端从他侧脸上划过,脸颊顿时出现一条细小的血痕。 “你找死!”魔君一把掐着她的脖子,甩手打掉了簪子。 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给伤了。 魔君颇有些恼羞成怒。 然,萧落不惧死的看着她,目光清明冰冷,“要杀便杀。” 夜池鹜眼底魔气翻涌。 可,望着她浅红的唇,想起方才那一下的触碰,鬼使神差的,魔君没有下死手,而是在萧落神情难受的时候,他甩手松开她。 萧落撑在床边,发丝凌乱,连衣领都乱了。 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来。 夜池鹜居高临下,盯着她那截锁骨,“你这样的药人,死了多可惜。” 萧落喘息着,见他盯着自己,便骂了句,“无耻。” 她扯了扯领 口。 遮住锁骨。 夜池鹜回过神,暗暗唾骂一声,也不知骂的是谁,嘴上道,“你当本尊是在看你?本尊不近女色,收起你那一副魅态,本尊岂是你能魅惑的。” 萧落:…… 有病吧? “本公主魅惑你?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你撒泡尿照照,你哪里值得本公主魅惑?”萧落冷嘲。 “你!”夜池鹜头一次,被一个女子气到了,“你知不知道,魔族多少女子,想做本尊的女人,如你这般姿色,像蛇一样冷血。” 说话间,他压低了脑袋,凑到萧落耳边,轻声吐气,“本尊乃魔,你却比本尊更像妖邪呢。” 第1003章 她是来助攻儿子的 萧落眼神闪了闪。 目光瞬间变得更冷。 蛇,冷血,妖邪,每个字,都如针刺,扎到萧落的痛处。 她目光冷如冰,仰头望着夜池鹜,冷声呵笑,“色字头上一把刀,魔尊,你小心点。” 这个女人,明明一张冰冷的脸,却对他故意挑逗? “你果然在勾引本尊!”夜池鹜哼声,甩开她,一转身,走了。 萧落面上露出一丝茫然。 那魔物,这就离开了? 从公主府出来的夜池鹜,也茫然了。 本尊是做什么去的? 哦,是去威胁恐吓,再加以利用,让那药人为他所用的。 正事他好像一点没办啊! 魔君深吸一口气,罢了,总归那药人,逃不出他的手心。 次日,唐时锦刚起,用过早膳,流珠便来禀报,“娘娘,七公主来了。” “嗯?她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了,请公主进来。”唐时锦勾唇。 “是。” 不多时,流珠便将萧落领了进来。 萧落在她面前行了礼,“皇婶,久违了。” “久违了,七公主。”唐时锦笑着。 确实久违了。 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打从萧落自立门户之后,她便没再进宫过了。 这红漆宫墙,对她来说,真的是久违了啊。 萧落扯了扯嘴角,“皇婶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 唐时锦噗嗤一笑,“坐下说吧。” 流珠带人收拾了早膳残局。 萧落便与唐时锦坐下说话。 宫人来上了茶水,唐时锦问起,“来找我有事吗?” 唐时锦的作风,一如既 往的直接。 “确实有事找皇婶。”萧落也不拐弯抹角,“昨夜,有个自称魔族的人找过我。” 唐时锦打量着她,“魔君?你身上,确实有魔君的气息。” 萧落抿唇,“皇婶知道他找我干什么吗?” 唐时锦想起另一个事,猜测道,“大约,是猜到你身上的药血吧,魔君就是太闲了,闲来找事。” 萧落低眉,她右手指掐着左手指,指尖都掐红了,声音薄凉道,“魔君并未说明来意,我想,应该知会皇婶一声,所以便来了。” “嗯,你做的很好。”唐时锦道,“等会我画张驱魔符给你,你带在身上,自己住在宫外,要小心。” “我知道。”萧落应下。 唐时锦又说起,“你认识一个叫白华的人吗?” 萧落摇头,“不认识。” 她连京中有哪些人,都快忘了。 别提认识新的人。 “此人在君上面前求娶过你。”唐时锦说道。 “什么?”萧落一愣,“求娶我?是什么人,皇叔答应了吗?” “自然没有。”唐时锦说,“你皇叔不会随便给你指婚的,至于那个白华,听闻是毒医谷的人。” “毒医谷,没听过。”萧落拧眉,随机冷笑道,“也是冲着我的药血来的?” “想必是的。”唐时锦也没隐瞒,“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多留个心眼,提防生人,听说你还搭救了文相的父亲?” “路过,偶尔遇到罢了。”萧落淡淡,“老相爷当年替我说过话, 还他一个恩情而已。” 唐时锦挑眉,缘分这事,很难说。 旁的,她也没多说。 随缘吧。 在宫里呆了一阵,萧落便出宫了。 回到府上,又过起了她闭门不出的生活。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十五那日,萧落照常出门,去相国寺,给已故太妃敬香。 “公子,七公主往相国寺去了。” 药童守在七公主经过的半路来报。 白华已经养好了屁股上的伤,“好,照我说的去做,今日我对七公主,势在必行!” “公子……那可是相国寺和公主,万一……” 药童忍不住担心。 白华不耐烦的呵斥道,“下次你再敢质疑我,便滚回毒医谷试药去!” “小人不敢了!”药童吓得立马照他的意思去办。 相国寺。 香火鼎盛。 若是达官显贵来,还会有小沙弥接待。 相府老夫人前来上香,便有沙弥引路。 文母笑说,“儿子,以前让你陪我来,你总说没空,今日怎么主动要跟我来寺里了?” “我今日休沐……” 文涛心不在焉的样子。 “以往怎么没见你休沐。”文母直接戳破他。 文涛悻悻,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我陪母亲来上香,母亲不高兴吗。” “高兴,我自然高兴。”文母笑眯眯的,跟着寺中的小沙弥进了大雄宝殿。 拜佛时,需诚心。 文母便没再说别的。 佛祖慈悲善目,偌大的金身下,不仅使人内心宁静,还让人有安全感。 礼完佛出来,文母便道,“去 偏殿喝盏斋茶再走吧。” 文涛含糊点头,“好。” 文母瞧出他心不在焉,“瞧见你想见的人了吗。” “没……”话一出口,文涛便意识到自己嘴快了,“母亲,您别拿我打趣。” 知子莫若母。 文涛借口陪她来上香,其实想见的,想遇到的,恐怕另有其人。 文母看破不说破。 “其实今日,我也不是非要来上香不可。”文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文涛默了默。 她是来助攻儿子的。 平时挺聪明的儿子,今儿怎么如此不机灵? 文母打听过了,七公主平时不出门,但每月十五,都会来相国寺敬香。 来祭典已故的太妃。 看来今日是遇不到了。 文涛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母亲,我陪您喝完茶下山吧。”文涛扶着母亲。 文母点点头,“我儿不必气馁,以后每月十五,我都陪你来这相国寺走一趟,总有遇到的时候。” 今天没遇着。 不信下次还遇不到。 下次遇不着,还有下下次呢! 总有遇到的时候。 儿子陪母亲来敬香,是孝道,谁也说不得什么。 文涛无奈又好笑,“但凭母亲吩咐。” 忽然…… 后山右侧的一座偏殿,冒出了浓烟。 “走水了,走水了!” 寺里众人高声大喊。 文涛也看见了,“那是什么地方?” 身边的小沙弥惊慌失措道,“是奉灵殿,那里供奉的都是各家的灵位,坏了,施主请便,小僧要去救火了。” 小沙弥匆匆跑了。 太妃的 灵位,也在那。 文涛眼神一闪,“母亲,您先去偏殿等我,我去看看。” 文母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拖儿子后退,只叮嘱道,“你要当心啊。” “儿子知道。” 文涛吩咐文家的下人,“照顾好母亲。” 然后便匆匆赶去了失火的奉灵殿。 等他赶到时,奉灵殿已经浓烟滚滚,大火蔓延到了门窗…… 第1004章 七公主,不想逃? “这么大的火,快救人啊!” “我的雅儿,快救我的雅儿!” 中年夫妻死里逃生,可他们的女儿,还在大火里,没逃出来。 “放开我,我要去找雅儿。” “夫人,不能进去,火太大了,寺里的人已经在灭火了……” 女人绝望的哭泣,“雅儿若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姨父姨母,你们怎么在这?”文涛赶来一瞧,竟是自己姨母在这哭。 中年妇人一看到他,便似看到救星般,抓着他的手,“文涛,快救救你表妹,雅儿还在里面。” “什么?”文涛一愣,“姨母别担心,我进去看看。” 陆陆续续有人从大殿里逃生,文涛捂着口鼻,冲进了浓烟里。 里面有人受惊逃亡。 文涛会帮忙扶一把。 他不敢喊,怕一张口,浓烟就呛到了嗓子里。 只得弓着腰在里面找人。 直到,听到带哭腔的声音喊,“表哥……表哥我在这。” 是表妹陶雅。 文涛顺着声音找过去,便见陶雅被一个烛火架子砸倒,扭到了脚。 吓得呜呜哭。 文涛连忙把人扶起来,“怎么样?还能走吗?” 陶雅忍痛点点头。 其实那架子并不重,只是,陶雅被吓坏了,再加上她一个弱女子,她的脚,被倒下来的蜡烛烫到了。 疼死了。 “表哥,你是来救我的吗?我真的好怕。”陶雅呜呜的哭。 “别说话,当心烟雾吸到嘴里,我先送你出去。”文涛低声道。 陶雅倚靠在他身上,被他搀 扶着往外走。 火光灼人,文涛感觉,大火要烧到自己背上来了。 跌跌撞撞的将陶雅送到门口,文涛把人交给姨父姨母,叮嘱道,“你们先带雅儿去看大夫,她脚受伤了。” 说罢,他就要往回跑。 被陶雅揪住了袖子,“表哥,我已经出来了,你还要回去干什么?里面太危险了,你跟我们一起离开这!” “是啊,文涛,火太大了,你是丞相,不能冒险救人了。” “雅儿没事就好了,文涛,你别进去了,别让你爹娘担心。” 陶父陶母跟着劝道。 陶雅平安出来了,他们就放心了。 文涛拧眉,挣脱道,“里面还有人。” 说完,他又冲进了浓烟里。 陶雅拦都拦不住,“里面的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表哥!” 奈何,文涛已经进去了。 听不见她说话。 陶母心有余悸的抱着陶雅哭,“你吓死娘了,幸好你没事,否则你让娘怎么活啊,你这孩子,娘让你不要四处乱跑,你不听话,险些出事了!” 陶雅撇撇嘴,“哎呀娘,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娘就别说女儿了吧,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没事是因为你表哥,文涛对你多好啊,不顾危险的冲进去救你。”陶母念念叨叨的教训道。 陶雅死里逃生,这话听得她心花怒放,“娘说的对,表哥对我很好。” 她脸上带着一抹小女儿家的娇羞。 陶母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倒是文涛,又进去救人,叫 人担忧啊。 “这里危险,先下山去等候吧,文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陶父安抚道。 主要是火场危险。 还是离远点好。 陶母点点头,带着陶雅离开了。 陶雅一步三回头,担心文涛出事。 可自己又没那个勇气回去拉他出来…… 寺中僧人纷纷赶来救火,外面的香客也多,大家自觉纷纷加入救火的队伍。 渐渐地,门窗外的火势便控制住了,没有再蔓延。 但殿内的火,还在烧着。 文涛冲进去找了圈,没找到七公主,他紧绷的心情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是他多虑了。 七公主并没有来。 那再好不过了。 文涛最后,还救了一个奋力逃生的人,将人带了出去。 “阿弥陀佛,相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谢相爷救人出火海。”寺里的僧人来向文涛道谢。 文涛面相沾了黑灰。 虽狼狈,但正直,“里面没人了吧?” “应是无人了。”僧人道。 奉灵殿是救不回来了,但只要人没出事就阿弥陀佛了。 “坏了!公主,有谁看到七公主了!”突然有僧人道。 文涛心悬了起来,“你说公主今日也来了?” “正是,七公主也在殿中,你们谁看见公主逃出来了?”僧人询问。 无人应答。 没人看见七公主逃出来了。 大殿内,都要烧毁了。 再进去,就真的危险了。 可文涛还是毫不犹豫,撕下一截外袍,往水桶里浸湿,捂住口鼻,不顾众人的劝阻,冲 了进去。 所幸大殿支撑的悬梁,又高又粗,一时尚未坍塌。 “公主若能听见……还请知应微臣一声。” 文涛一松开口鼻,浓烟便会呛到嗓子里。 他几乎被熏的睁不开眼睛。 一张口,便呛的嗓子疼。 他小心翼翼避开火势,以及随时会倒塌下来的悬梁。 终于,在佛祖高大的金身后,听到了一丝声响,“文相?” 文涛听到动静,眼睛一亮,躲着火势找了过去。 佛祖是双面佛,金身背后,只见一女子被供桌压住了腿。 萧落在救人。 她试图搬开供桌,可是供桌太重了,挪动起来很艰难。 他一眼看到,七公主的手,抬在供桌边缘,那供桌都被烧了,七公主的手背被烫红一片。 手心遍布黑红。 黑色的是黑灰。 红色的是她手心的血。 饶是自己搬不动,饶是双手被灼伤,她也没松手。 即便,四处都是烧焦的味道,但文涛还是闻到了,焦味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那是七公主血的味道。 莫名的,文涛心里似是被针扎了一下。 再耽搁下去,只怕她们两人都要葬身火海了。 文涛立即上去帮忙,“公主,你的手……” “别废话了。”既然来了,就帮忙抬桌子。 救人。 有了文涛帮忙,供桌被抬开,女子小腿被砸出了血。 暂且看不了伤势。 救人要紧。 文涛直接道,“能站起来吗?” 女子尝试了一下,可是太疼了,她又跌了回去。 无助又后怕的望着文涛 和七公主。 文涛直接背对着女子,蹲下去,“我背你。” 女子爬上他的背,文涛只想带着她们逃出去,“公主,快走!” 却见萧落转身,捞起了地上的一个牌位,抱在怀里。 她甚至没有动。 只是静静地看了眼文涛二人。 文涛好像看到,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没说出来。 七公主,不想逃? 意识到这一点,文涛再也顾不得许多,他手比脑子快,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七公主,往外跑。 萧落眸中闪过诧异,文涛力气很大,似乎是不容她挣开。 第1005章 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 文涛救人离开,上面的悬梁才坍塌下来,砸到了佛祖金身,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出来了,文相将人救出来了!” 文涛救出最后两个人时,外面的僧人香客们皆是松了口气。 而文涛,也耗尽了力气般,将背上的人放下,脸色隐隐发白,“你可以松开了。” 他背上的姑娘,似是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松开两条胳膊。 因为害怕,所以她紧紧地抱着文相的脖子。 导致文相救她,她却对文相锁喉! 小姑娘劫后余生,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文相与公主的恩情,陆琳一辈子都不会忘,若不是你们,陆琳今天就要变成一具干皮焦尸了。” 文涛扯了扯嘴角,“已经没事了,陆姑娘的腿被砸到了,需尽快找个大夫看看。” “比起没命,这点伤算什么。”陆琳哭着说,“公主为了救我,手伤的那样严重……” 她都看到了。 那供桌本来起了火。 她被供桌砸到腿,别人都逃了出去,可她动不了。 陆琳都绝望了。 七公主却出现了。 她用自己的胳膊,卷起衣袖,将供桌燃起的火给拍灭了,为了搬开供桌救她,公主的手,还被烫伤了。 萧落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救人的不是她一样,“我没什么事,回去抹点药就好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本公主就不送了。” 陆琳点点头。 心中暗暗决定。 等她养好伤,一定要好好拜谢公主救命之恩。 萧落要走, 却…… 她低眉,看向自己的胳膊,语气不轻不淡,“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 文涛一愣,然后才注意到,自己还在抓着七公主的小胳膊。 他连忙松开,“微臣得罪了,七公主见谅。” 萧落没说什么。 文涛发觉,七公主那双眼睛中,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生死。 不,她还是有在乎的。 在乎太妃的灵位。 救人之后,还抱着灵位不松手。 文涛脑子里突然想起七公主抱着牌位,在火场里的那一眼,平淡凉薄的眼神中,没有求生的欲念。 那一刻,她是不是想,就这么留在火场里也好? 萧落双手被烫伤,灼心似的疼。 她两只手微微颤抖,却藏尽衣袖中,不叫人发觉。 没事的,这点烫伤,很快就会痊愈的。 她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十指连心,掌心都烫出了水泡,怎能不疼。 她的衣裙,也被火燎了,又脏又狼狈。 萧落下台阶的瞬间,脚下一软,脚步有过瞬间的虚浮,身子一阵无力。 双掌的疼,更是让她有过片刻的头晕目眩。 “公主…”一双沉稳的手,扶住了她。 萧落抬眸,看到文涛一样狼狈不堪的脸,她想甩开,不喜人触碰,文涛却抓的很紧,他弯腰道。 “七公主,得罪了。” 萧落感觉双脚腾地,便被文涛抱了起来。 萧落顿时浑身紧绷,“文相,你未免太大胆了些!” “微臣冒犯公主,但凭责罚。”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抱的更 稳,“臣送公主下山。” 僧人抬来担架,陆琳坐了上去,无意间看到文涛抱人下山的背影,她突然嘀咕一句,“真般配啊。” 萧落很拘谨。 她的手无处安放。 因为她手心全是血灰,很脏。 怕蹭脏了文涛的衣襟。 本是想将双手藏起来,等它自己愈合的。 偏这男人要多管闲事。 叫她无处可藏。 山脚下,文母还在焦急的等。 陶母安慰她,“二姐你别担心,文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陶母与文母,是姐妹。 “多亏表哥救了我,不然我就见不到姨母您了。”陶雅陪在文母身边撒娇。 “文涛是我亲生,我孩子我能不了解吗,即便不是你,换了旁人,他也会救的。”文母叹息道,“那孩子心善,不会见人危难,见死不救的。” 陶雅撇撇嘴,她想听的是,她于表哥来说,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二姐说的是,我们陪二姐等。”陶母附和道。 陶家可是有意,撮合陶雅和文涛的。 文涛年纪轻轻,便是丞相,前途不可限量啊。 文母正焦心着,忽然就看到自家儿子,抱着一个女子下山来了。 “是表哥!”陶雅率先喊出了声,原本很欣喜,可是看到文涛抱着个女人,陶雅顿时沉了脸,“她是谁?表哥为什么抱着她!” 文母立时迎上去,“没事吧?快让母亲看看,公主?” 看清文涛怀里的女子,文母顿时一愣,然后眼睛一亮。 这孩子,手速够快 的啊。 萧落很会尴尬,压低了声音道,“放我下来。” 文涛面上有些不自然,动作轻柔又小心的将她放下,萧落努力站稳,面上维持着气定神闲,“文老夫人,失礼了。” “失礼的是我,母亲,公主大义救人,是儿子唐突了公主。”文涛赔礼道。 萧落眼神微闪,没说什么。 只是神情,颇为冷淡。 文母一听,便立即注意到萧落的手,她小心翼翼的握住萧落的双手,金枝玉叶的双手,却烫伤一片,血与黑灰黏在一起,水泡都磨破了,文母忍不住心疼道,“公主,伤成这样,得多疼啊。” 萧落愣住。 疼? 某个瞬间,酸涩感冲袭眼眶,萧落眼眶酸涩,打从母妃过世后,就没有人关心她疼不疼了。 文母的关心,让她感到一丝温暖,萧落难得扯出个笑意,“疼的,不过能救回一条人命,也值的。” 文涛看着她凉薄的侧脸,以为七公主冷淡,其实她的血,也是热的。 文母点点头。 看一个人,只需看她的眼睛。 七公主虽目光淡薄,但她眼睛里是有善意的。 萧落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我早已习惯了,自己舔伤口。 受伤了,便将伤口藏起来。 “我……” 萧落正要开口,文母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出声拦截道,“公主伤成这样,要及时找大夫上药才是,正好,我马车上有些金疮药,公主若不嫌弃,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我找人给公主上药。 ” 第1006章 放火烧寺 第1006章 放火烧寺 “不必……”萧落张口想拒绝。 文母便唉声道,“公主,莫不是嫌弃老妇?” “不是。” 文母立马喜笑颜开,不给萧落说下去的机会,“那就好,公主为救人而伤,这手不及时上药可不行,我家的马车尚算宽敞,就在马车上上药,不碍事的。” 文母疼惜的扶着她。 萧落愣是不好拒绝。 “姨母,您要带她回去?”陶雅满脸写着不服气。凭什么啊? 她都没上姨母的马车。 竟然让一个外人上。 她还想,蹭文家的马车,和表哥一起回去呢。 文母微蹙眉,“雅儿,注意礼数,这位是七公主,还不给公主见礼。” 陶雅愣了,“姨母,你让我……” “雅儿。”陶母还算明事理,她拉住陶雅,给陶雅使眼色,让她别闹脾气,然后给萧落赔笑道,“公主见谅,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公主素来深居简出,雅儿这才一时没认出是公主。” 萧落神色淡淡,“无妨。”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 奈何文母抓的很紧。 像是怕她跑了似的。她又不好强行甩开。 萧落心想,这对母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力气还挺大。 什么公主,和妖物纠缠不清的公主,算什么公主嘛。 而且公主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竟然还让表哥抱她下山。 她知不知道害臊啊! 陶雅心里不屑,面上装的柔和,“见过公主,公主的手受伤了,我那里也有上好的创伤药,也给公主您拿过来吧。” “不必了。”萧落不是看不出,陶氏母女并非表面和善。 但她并未说什么。 与她无关之人,何须在意? 陶雅暗暗翻了个白眼,装什么清高呢?那手都烫脱皮了吧?瞧着就恶心,她也没想真的把伤药给她。 “雅儿你也受伤了,那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们与公主同路,就先回去了。” 文母出声道。 陶雅顿时扬起笑脸,“我知道姨母最疼我了。” 文母点点头,也没多说。 拉着萧落上了马车。 萧落不是没注意到,陶家姑娘那怨愤的眼神。 陶家姑娘,瞧着文涛时,眼神那叫一个痴迷。 看来陶家姑娘喜爱的,是丞相啊。 陶姑娘这是将她当成了假想敌? 萧落笑了笑,觉得有意思。正如文母所说,马车很宽敞,坐下两三个人,还有空余。 文母上了马车之后,文涛没动,她回头道,“还愣着做什么?上车,等着为娘请你吗?” 文涛微愣,陡然明白过来。 母亲,这是在帮着他? 不知怎的,文涛心中有些暗爽,他压了压嘴角,“是,不敢劳烦母亲,儿子自己上。” 文家马车走了之后,陶雅气闷的跺脚,“娘,凭什么她可以坐表哥的马车,我们和姨母家也顺路啊。” 陶母安抚女儿,“她是公主,莫使性子,让人觉得你不懂事。” “公主怎么了,公主更应该避讳,她还让表哥抱她下山!”陶雅越说越大声。 “低声些,妄议公主,被人听到,是要吃罪的。”陶父教训道。陶雅就是不服,“她又不是君上的公主,不过是先帝的公主罢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有什么了不起的!” “闭嘴,少说一句!当心给我陶家惹祸!”陶父呵斥道,“上车,回家!” 陶雅不敢在激怒父亲。 陶母耐心哄着,“听你爹的,先回家,你表哥又跑不了,急什么?先上车让我娘看看,脚上有没有伤口,若是伤着了,得及时上药才行,免得留下疤,以后就不好看了。” 陶雅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半山脚上,还有一双眼睛望着文家的马车走远。 白华面色阴沉,反手就甩了药童一巴掌,冷声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让你放把火,没让你烧了大殿!” 药童心虚的不敢顶嘴,“公子恕罪,我…我只是用烛台点燃了一块桌布……没想到刮起了北方,火势会蔓延。” “你是猪脑子吗!”白华气的冒烟。 还好此事没人发觉。 否则放火烧寺,这罪名不小。 尤其是还让文涛抢了救七公主的功劳。 叫他功亏一篑! 白华原本的计划,是等药童放点小火,制造点烟雾之后,他便冲进去救七公主的。 如此,他便对公主有救命之恩。 便是要她以身相许都不为过。 结果却弄巧成拙,烧了整个大殿。 当白华冲到大殿门口时,里面已经浓烟滚滚,他担心自己进去有危险,便果断放弃了进去救人。 说白了,就是怕死。白华气不打一处来,“先下山,再做打算。” “是。”药童唯唯诺诺,不敢惹他。 然而。 转身就被一群和尚围住了。 白华拧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寺里的僧人,个个拿着棍子,满脸怒容,是武僧。 走出来一个老和尚,“阿弥陀佛,你二人在本寺纵火,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老和尚面容和蔼,说话却掷地有声。 白华眯起眸子,“谁说是我放的火?你们有证据吗?” 老和尚身边,走出一个小和尚,指认药童道,“方丈,就是他放的火,我亲眼所见,是他打翻了烛台。”并且是有意打翻的。 殊不知,这天干物燥,烛台里的灯油,泼到了供桌极佛祖身上的披的缕衣上,火苗下一子蹿的老高。 救火都来不及了。 而纵火之人,见火势难以控制,便吓得逃窜了。 “你二人若有辩驳,不妨去官府说清。”老和尚下来,“将他们扭送府衙。” “是!”武僧就要动手。 寡不敌众,白华眼神一闪,甩袖便扬起一圈粉尘,顷刻间,这些武僧便体虚般站不稳了。 “还不快走!”白华厉声呵斥,带着药童飞奔窜逃。 老和尚似有内功,并未受粉尘影响,“阿弥陀佛,此人擅用毒,速去报官。”“是。” 小和尚们匆匆下山去报官。 马车上。 文母特意吩咐,让车夫不必急着赶路,走的平稳些,公主要上药,不能颠簸。 说有药,是真有。 文母习惯随身备点常用药以及银两。 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 文母将小药箱拿出来,里面备了好几种金疮药,还有包扎用的纱布,一应俱全。 文母选出最好的药,塞到文涛手里,“公主伤势耽搁不得,快给公主上药。” 萧落拧眉,“文老夫人,我……” “哎,我是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公主莫见怪,我儿平时最为心细,上药这点小事,他能做好,公主且信他一回。” 第1007章 怪好骗的 第1007章 怪好骗的 萧落:…… 这是信不信的问题吗? 当朝最年轻的丞相,做事自然心细。 但也不该用在这些事情上。 萧落无奈的笑笑。 她现在满手血污,脏得很,确实不适合自己动手上药了。 罢了。 再磨蹭一下,真怕这伤就自己愈合了。 那真不好解释了。 文涛捏着金疮药,“七公主,得罪了。”他大胆的握着萧落的手背,将她手心朝上,掌心和手指,大片的血污,她却一声不吭。 就连文母,看着都揪心。 一个姑娘家,又是金枝玉叶,这般疼痛,全靠她咬牙忍着。 萧路扯了扯嘴角,“丞相嘴上说着得罪,其实一点都不怕得罪我。” 她眉心紧拧。 文涛看出她是在忍痛。 他低头,轻轻吹了吹,“请公主忍耐一下,我先给你清洗干净在上药。” 萧落把头偏到一边,“直接洗吧,不用吹。” 吹吹又不止痛。 马车上没有水,文涛只能用茶水给她清洗。 “茶水能消菌,公主你忍一忍。”文涛一边说,一边给她清洗。 他那夹紧眉心,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是让他处理什么国家大事一样。 萧落忽然觉得好笑,“茶水能消菌?小相爷还懂医呢。” “臣不懂,臣只是……”说来转移公主注意力的。 “只是什么?”萧落挑眉。 茶水是凉的,浇过她的掌心,很疼,萧落咬紧后牙忍着。 她忍痛而笑。 文涛看在眼里,他认真给她创口道,“只是闲暇时,从杂书上看来的,事急从权,公主见谅。” 这里没有清水。 眼下找清水来,也要耽搁时间。便只得用茶水冲洗,先行上药再说。 回去后,可以召太医重新用药包扎。 血污冲开,露出烫伤的痕迹来,一双手掌被燎破了皮,还有好几个大水泡。 文涛心紧了一下,“公主,需将水泡挑破,才能上药,公主忍一忍。” 萧落很疼,疼到了心坎里,但她咬着牙,仍是扯了扯嘴角。 公主忍一忍。 他都说了好几遍了。 “不忍又能怎么样呢。” 文涛抿唇,知道她是疼的故作轻松,可……备用药里,并没有准备银针。 就要文涛犯难的时候,萧落抬手,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用这个吧。” 簪子奸细,可以替代银针。“好,臣尽量轻些。”他不再说公主忍一忍了。 如她所说,不忍又能怎么样呢。 忍不忍都是要疼的。 文涛用簪子,戳破她手掌的水泡,端着她一只手,萧落突然笑了声。 “公主笑什么?”文涛问她。 伤成这样,还笑的出来? “笑你,好像在端着一只断手。” 文涛蹑手蹑脚的动作,她都没他紧张。 文涛抬眸看了眼,“原来公主也会笑。” 萧落一怔。 立马收敛了笑意。 文涛轻轻给她抹药,清凉的药膏擦在手心,冰火两重天的刺痛感,让萧落微微蹙眉,“灼伤应该要用烫伤膏,丞相用错药了吧?”金疮药,好像对灼伤没什么用。 文母正要开口,文涛便道,“车上没有烫伤膏,不过这药膏清凉,有止痛之效,公主回府之后,可自行找太医对症取药。” 听着,还挺公事公办的口气。 萧落闻言,心道不用取药了。 这伤,等会也就痊愈了。 疼是真疼。 但这自愈的能力,也能让她免受很多皮肉之苦。 正想着,她手心红透的皮肉,渐渐地,变成了正常的肤色。 此时已经进入到包扎的尾声了。 可文涛却清楚的看到,公主手上的灼伤,正一点一点的恢复? 文涛眼神一闪,错愕的抬眸,发现七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顿时就想抽回手。 却被文涛紧紧抓住。 萧落抬头看他,眼神质问他想怎么样? 文涛却说,“公主,就快包扎好了。” 萧落一愣。 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几日,公主切记不要碰水。”文涛还像模像样的交代一句。 萧落几不可见的拧眉,他明明都看到了,却还在配合她演戏。 “知道了,有劳丞相。”萧落语气疏离道。 这样包扎起来,旁人就不会知道,她体质特殊,有自愈能力了。 难怪,君上说,七公主的体质是隐秘。萧落将双手藏于袖中,文母并未瞧见,她的伤已经悄悄自愈了,反而关心道,“公主,回去后召个太医好好瞧瞧,姑娘家可不能大意了。” 明白文母是好心,萧落颔首道,“我会的。” 文母这才放心。 马车先是到了相府,文母下车道,“公主,让犬子送你回去,也好保护公主的安全。” 萧落想拒绝,文母已经笑盈盈的回府去了。 “家母有命,还请公主准许,臣送您一程。”文涛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相府门前,人来人往的,萧落不想引人注意,便默认了。 马车继续走。 往公主府去。 一路上,萧落都没有再开口,文涛想说点什么,又挑不起话头的样子。 直到马车再次停下,车夫道,“相爷,我们到了。” “这么快?”文涛脱口而出。 萧落拧眉看他。 小相爷悻悻起身,下车迎接公主。 萧落下车就走。 文涛却在她擦肩而过后,转身说道,“公主,还望你珍爱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 萧落脚步一顿,回眸凝视道,“我什么时候放弃自己了?” “刚才在大火中……” “我活的好好地,为什么想死?” 萧路打断他的话。 文涛一噎。随即躬身作揖,弯腰道,“没有最好,公主珍重。” 说罢,他便上马车,吩咐车夫走了。 萧落在原地沉默了一瞬,随即嗤笑一声,他看着自己手上包扎缠绕的纱布,唇角上扬,“丞相,还挺单纯。” “母妃,这就是你为我选的人。” 看起来,怪好骗的。 她将手上的纱布缓缓解开,露出自己青葱玉嫩的手指,萧落知道,她的血,有多令人为之着迷。 她很好奇,知道了她的特殊,小相爷对她,是嫌恶,是利用,还是……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