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母成凤》 第1章 安慰的话已经说累了 戚瑶这辈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人生，某天会和《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二十七条关联到一起。 二月，春寒料峭。“老故事”咖啡馆，坐在戚瑶对面的女人她认识，张梦梦，丈夫何广平的同学，初恋情人，曾经在他们的同学聚会见过。 她以为丈夫何广平意外离世，张梦梦是来哀悼的，没有想到，她却把她身边一个8岁左右的男孩推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何广平的亲生儿子。 “他三月份满8岁，是何广平的儿子，我找律师问过了，他虽然不是婚生子女，但一样拥有何广平的继承权。” 女人顿一下，眼神咄咄逼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何广平的去世犹如晴天霹雳，她还没有从悲痛里缓解，而面前的女人和孩子又好像平地惊雷，把她瞬间炸得七荤八素。 “我知道，何广平这些年做生意不如从前，甚至还亏了钱，但他的固定资产最少还有两百万，加上意外去世的保险赔偿，老家房屋的拆迁费，这些钱，我儿子都应该有继承的。” 戚瑶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小男孩怯怯地，往张梦梦身后躲。 当年双胞胎女儿难产，孩子呱呱坠地时，何广平在她面前流着泪发誓，说她辛苦了，说要一辈子对她好……往事历历在目，结果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伪装得真好啊！全职这么多年，孕期，月子期，哺乳期，陪孩子成长的这些年，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老公，不仅回家帮着带娃，给她的生活费用也很大方，“老婆辛苦了”是他挂在嘴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踏实地做全职太太，还经常秀恩爱，觉得自己的命太好了，也以为这样的日子能风平浪静地过到老。 “戚瑶，为了保护所有人，包括我的孩子，你的孩子，我希望我们能协商解决这件事情，不要闹到法庭。”女人紧紧盯着她。 戚瑶冷静了一分钟，喑哑地问：“你有亲子鉴定吗？” 张梦梦拿出一份出生证明，一份亲子鉴定，推到戚瑶面前。 戚瑶看着这些东西，心一抽一抽地疼，手臂也一阵阵发麻。此时何广平已经入土为安，她恨不能掘地三尺，去把他挖出来和他闹个究竟。 张梦梦睇了她一眼，目光鄙夷，她牵着孩子走了，戚瑶盯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窈窕的身材可能只有自己一半的体积，皮肤保养也得当，衣着时髦漂亮，明明比自己大了三岁，却显得年轻十岁。 四个月之后。 何广平身后的事情终于处理完毕，张梦梦作为儿子何思远的监护人分走了部分遗产。这一场遗产大战终于落下帷幕，几个月的拉扯，戚瑶心力交瘁，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非婚生子女可以作为法定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相应的遗产份额，其中的痛只有原配最有资格说。 “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吧，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广平都和我说过无数次，晚上不熄灯都不想碰你！” 这是张梦梦拿钱走人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她也赏了她一记耳光。 六月中旬了，莲城逐渐进入盛夏，暑热难当，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拥挤的街道，如同行尸走肉。 回到家里，婆婆坐在客厅的沙发哭泣，两个女儿倚着她们卧室的门框，可怜巴巴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她语气很不好，在这场遗产的拉扯中，公婆倒戈相向，极力维护张梦梦和那个孩子，让她寒透了心，与他们的关系也彻底决裂。 “戚瑶，你回来了。” 婆婆哭道：“戚瑶，张梦梦把思远留在家里了，现在我们联系不上她，怎么办呢？” 戚瑶冷笑：“你们养着呗，分割遗产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了，张梦梦给何家生了儿子，立了功，大功臣的孩子不得养着继承何家的皇位？” “你别阴阳怪气的，我们是想养着，但农村条件不好，我们老两口身体也不好，我们寻思着，把孩子送你这里来……” 戚瑶愤怒地打断她的话；“放我这里来？让我来给何广平养私生子？亏你们想得出！” 婆婆哭哭啼啼，还异想天开，戚瑶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火气更大，她拽着婆婆往外推：“我拜托你们，不要来恶心我了！” “戚瑶，你良心被狗吃了啊！这么多年，你在家好吃懒做，养尊处优，都是广平辛辛苦苦养着你，现在广平走了，你分走了大部分的钱，思远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一点骨血，你不替他管了，你要遭报应的！” “我呸！谁生的谁管，要遭报应也是张梦梦遭报应，不是我戚瑶！” “这套房子是我们老两口的，我要把思远送来，你也没资格把他挡在外面！” “那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戚瑶把婆婆推了出去，重重锁上门，气得手撑在门上，好一会都缓不过来。 两个女儿在厨房做晚餐，她们被油烟呛得不断咳嗽，戚瑶打起精神进去，把火关小一点。两个炒菜，一个汤，不说色香味，但都熟了。母女三人坐在餐桌，戚瑶扒拉着饭粒，忽然放下碗，失声痛哭。 何柠和何橙相视一眼，两人齐声叹气，放下碗筷，无奈地盯着妈妈。 “老妈，你这样下去不行。” “是呀，生活还要继续，你必须振作起来。” 戚瑶拿过女儿手里的纸巾，哽咽着问：“柠檬，橙橙，妈妈是不是特别没用？” 两个女儿却好像并不和她共情了，何柠淡淡说：“妈妈，安慰的话我已经说累了。” 何橙附和：“我也是。” 何柠起身，进卧室把姐妹俩的月考成绩单和两张三好学生奖状拿了出来，摆在她面前，说：“两个三好学生，两个年纪并列第一，虽然说明不了什么，但最少证明你生的女儿不错。” 戚瑶抹着眼泪点头，心里有了几分宽慰。 “虽然你不努力，但你生的蛋还算努力。”何柠淡淡地，把成绩和奖状收起来，“这半年我们受够了你的负能量，也请你把坏情绪收起来，不要一直让我们生活在你负面情绪的阴影里。” 何橙重新拿起碗筷吃饭，说：“妈妈，姐姐说得对，你这样让我们很压抑，你也不用一直伤心了，爸爸留给我们的钱足够我们读到大学，大学毕业后我和姐姐养你，你就算没用，这辈子也能好好地过完了。” 第2章 望母成凤A计划 戚瑶听着两孩子一人一句，句句似乎在安慰她，又句句是用针在扎她。 何柠接着说：“明天你去约你的牌友，以前怎么过的以后还怎么过，别打太大了，把我们的学费输光了就行。” “你们说什么呢？”戚瑶皱眉，两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特别扎心，但也让她无言以对。 何柠和何橙对视一眼，飞快吃完碗里的饭，一起进厨房洗碗收拾去了。 姐妹俩收拾好后一起往她们的房间走，戚瑶跟了进去，郁闷地说：“你们俩什么意思，你们也看不起我？” 何柠摇头：“不敢，老妈。” 何橙说：“不是看不起，我们只是阐述事实，我们要学习了，您该干嘛干嘛去。” 姐妹俩挨着坐在书桌，拿出课本，准备学习，戚瑶还想说点什么，她们已经拿出耳机，各自塞进她们的耳朵。 两人的态度很明显：嫌弃，不想听她说话。 “你们两个可以呀！可以！” 戚瑶指着两个女儿，气呼呼地转身出去，反手把门锁上。她回到卧房，对着镜子发呆，多年的懒散随意，她的体重已经飙升到了将近80公斤。减肥的事情何广平在世时也提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心血来潮锻炼两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体重的飙升，除了严重影响外在形象，这半年时间，她感觉到身体也每况愈下了，走一走便心慌气喘，晚上睡觉打呼、呼吸暂停，心脏的压力越来越大，血压也很不稳定。 “连女儿都看不起你了，你确实是需要反省了。” 她叹了口气，洗漱之后默默躺下，思来想去，在心里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何柠和何橙写完作业，收拾好书桌后，何柠悄悄出去，拧开妈妈的卧室门，往里看了一会，然后又锁上。 回房后，她悄声和何橙说：“睡了，看上去问题不大。” 何橙点头，说：“她不会真的就这样一直摆烂吧。” 何柠一脸超出年龄的忧虑：“谁知道呢？先刺激一下她，她不改变的话只能再想办法了。” 天亮了，戚瑶起来，想给女儿们做早餐，但走出卧室，她们姐妹俩已经吃好了，背着书包正准备出去。 “妈，给你留了两个馒头，一碗粥，一个荷包蛋，我们上学去了。” “妈妈拜拜。” “拜拜，路上小心。” 何柠出去后又推开门叮嘱：“老妈，我们还是爱你的。” 何橙挤在门口说：“就像很多父母接受孩子的平庸一样，我们也已经接受了你的……”她顿一会，斟酌着用词，“你的平凡……” 她们说完便把门锁了，戚瑶恼火地自语：“小兔崽子，什么小棉袄，都漏风了，放心吧，你妈不会让你们看扁的！” 她吃了早餐，收拾一番，带上身份证和银行卡出去了。何广平去世之前，她和他已经看好了一套学区房，但何广平一直说资金没有到位，如果不是他意外离世，她还不知道，何广平一直在给张梦梦的儿子买房还是给两个女儿买房之间摇摆不定。 费了半天的功夫，她把房子拿下了。中午的时候，她拿着购房合同，买了两个面包，坐在新房子楼下的台阶上，吃一口，抬头望一会。 老房子是当年公婆出资买的，而且是她和何广平婚前的产业，遗产官司房子判给了公婆，所以新房子才是她们母女三人将来真正意义上的家。 全款买下房子，银行卡上所剩不多，也只有这样，才能逼自己去拼一家三口的生活费，俩孩子的学费。她要彻底打碎自己的安逸圈，一切重新开始。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她站起来，步行到就近的公交车站，顶着烈日等车，一边刷手机的通信录，本想找闺蜜，但闺蜜嘴巴太毒，这几个月被她骂得太多，她已经失去勇气找她了。她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牌友，拜托她帮忙介绍工作。 “我表哥的餐厅要服务员，但是工作量挺大的，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 “工资多少？” “2800，一个月两天休息。” 戚瑶心凉了半截，家里一个月生活费都不止2800，孩子们还得攒学费，这点钱哪够维持生计。 “还有几个工作，比如超市理货，清洁工，收银什么的，工资都差不多，你先过渡一下嘛，你也没啥好文凭，也没工作经验，现在形象也不敢恭维，你说你还能干啥？” “那我去饭店吧，明天可以去上班吗？” “我和我哥说一声，你明天去吧，下午来搓几把牌吗？” “不来，以后不打牌了。” 公交车来了，戚瑶谢过朋友，挂断通话，赶紧上车。不管怎样，先过渡一下，让自己适应出来工作的状态。 下午她去理发店拾掇了一下头发，给自己添置了两套新衣服，买了些菜，赶在女儿放学之前先回到家里，做了几道美味的菜肴。 时间还早，她解下围裙，洗洗手，拿了钱包出去。在楼下超市挑了一瓶红酒，一瓶牛奶，结账出来时，恰好看到何柠和何橙从超市门口过去。 她追出来，本想喊她们，但听到何柠说“我们不能像妈妈一样”，她没出声了，悄悄跟上她们。 “我们一定要努力，不仅仅是现在，将来，无论那个时间段，都要努力。” “是的，我在一本书上看了，社会要抛弃你，连招呼都不会打。” “她其实年轻的时候特别优秀，我在姥爷家看过她写得书法，特别棒。” “这么多年，估计她都丢了吧。” “肯定丢得干干净净了。” 姐妹俩说着，在小区的小石凳坐下，何柠拿出一张纸，递给妹妹看：“我今天课间休息时做了一份妈妈改造计划表，一会给她看看。” 何橙边看边笑：“改造妈妈？哈哈，家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咱们家难道要望母成凤？” “这个计划书就叫‘望母成凤A计划’吧，”何柠笑着说：“说不上让她涅盘重生，也不指望她去找回她的人生价值，但最少得督促她锻炼好身体。” 她双手抱胸，歪着头问妹妹：“她若是不实施我们的计划呢？” 第3章 没有退路才能前进 何橙回答姐姐；“不实施我们就强制执行，我打算和老师沟通一下，她如果不听我们的话，我就让老师告状，说我学习懈怠，上课打瞌睡，开小差。” “行。”何柠点头，“到时说我也退步了。” 戚瑶想不到自己在女儿的心里已经成了反面教材，两个丫头为了对付她，还要联合老师想办法，不禁满心羞愧。她放慢脚步，让她们先进了楼道。 她独自在小区徘徊了一会，才提着东西回去。 打开门，何柠和何橙已经坐在餐桌等了，看到她手里的红酒和牛奶，两人相视一眼，都歪着头看着她，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老妈，你准备振作了？” “来，说说你的想法。” 何柠起身，赶紧备了三个高脚杯，她和何橙满怀期待地看着妈妈。 戚瑶醒了半瓶酒，给女儿倒了两杯牛奶，坐下来后，沉默几秒，郑重其事地说：“你们说得对，我要振作了，甚至可以说，我要准备重生了。” “哟嚯！” “展开说说！” 戚瑶笑笑，把银行卡和购房合同拿出来，推到两个女儿面前，“你们看看，房子已经全额买下，银行卡所剩无几，接下来我如果不振作，我们三人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何柠和何橙面面相觑，何柠说；“老妈，你这手笔挺大啊。” 何橙点头：“绝对大手笔，这是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戚瑶白她一眼：“去去，说点吉利的话，这是新生。” 她说了自己的求职计划，征询女儿的意见，何柠盯着她说：“饭店服务员很辛苦的，你能吃得消吗？” 何橙附和：“对呀，你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这个大手笔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戚瑶笑笑：“我出去干活，辛苦一点，兴许也能达到锻炼的目的。” “行吧，那先试试。”何柠点头。 “不行的话就辞职，咱再想办法。”何橙倒了半杯红酒，递给戚瑶。 吃了饭，姐妹俩帮着收拾好厨房后，郑重地把“望母成凤”计划书交给妈妈，进房间学习去了。戚瑶拿着女儿给她的计划书，看着这个标题哭笑不得。她认真研究，计划书做得还不错，时间与白天的工作时间并不相冲突，早晚两顿的低脂结构食材也很普通，容易解决。 她拿出笔，在计划书下面签字：同意，实施。休息一会，她拿着手机去阳台，按照女儿在计划书上提供的链接，搜索到健身操主播，进入直播间。 健身操很简单，容易跟，她看了一会，跟着做起来，只是没几分钟便大汗淋漓，浑身乏力了。 “坚持，这都坚持不了，以后还怎么去督促孩子们？” 就这样，歇歇停停，停停歇歇，一个半小时的健身操课，她一直坚持到下播。 出了一身大汗，全身酸痛得好像要了半条命，不过心情却莫名舒畅，运动能产生令人快乐的多巴胺，心头郁积了半年的阴霾，随着流汗消散不少。 何柠和何橙推开阳台的门，何柠笑嘻嘻地拿着一张贴纸贴在墙壁上，何橙在贴纸上粘上一朵小红花。 “集齐十朵小红花可以达成一个心愿。” “嗯哼~” 戚瑶瞧着她们姐妹，这场景怎么像极了多年前，她给她们贴小红花，许承诺。 “我说我的心愿是你们俩平安喜乐，就这够了。” 她擦着汗，转身进卧室去了，洗澡后躺下，一天的奔走劳累，灵魂好像已经神游于躯体之外。 早上的锻炼计划是六点到七点半，环绕小区跑步，她调了五点五十的闹铃，但醒来后，四肢百骸疼痛得根本没法动弹。 “糟了！” 答应朋友九点到饭店，这情况怎么去？ “老妈！” “老妈！” 两个女儿挤在门口，探头看她。 “起不来了，今天不跑步。”她有气没力地说。 何柠：“那睡吧，循序渐进，先坚持三个晚上，之后再增加早上的运动。” 何橙：“先别去上班吧，下周再去，肌肉劳损适应几天就好了。” 戚瑶摆摆手：“你们自己弄点吃的，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要管我，我会调节。” 女儿们出去后，戚瑶咬牙起床，洗漱换衣。厨房有女儿们留下的早点，还有两张小纸条： “加油，老妈！”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我们俩昨晚合计了，如果生活过不下去，这套房子能卖一笔钱，我们可以预算一部分给新房子装修，剩下的钱存起来，搬家前我们三人先去租一套小户型，日子还是可以过得挺滋润的。” 戚瑶哭笑不得，真是人小鬼大！她们提的建议听着很合理，但是戚瑶忘了告诉她们，这套房子的产权是爷爷奶奶的。 客厅的门锁响了一下，门打开了，把她吓了一跳。她赶紧走出厨房，看到公婆竟然带着何思远来了，婆婆牵着孩子进屋，公公提着大包小包，跟在他们身后！ “你们什么意思？”戚瑶走过去，挡在门口。 婆婆抹一把额头的汗水，很强势地说：“老家没有好的学校，思远必须在城里上学，我和你爸已经找人给他联系学校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搬过来了，你要是觉得我们讨厌，你可以搬出去，柠檬和橙子我来照看。” 戚瑶气得想吐血，但房子是公婆名下的财产，她又能如何呢！ 新房子最少还得半年才能搬进去，出去租房子，自己出去打工，那点点工资估计付了房租就所剩无几了。 “阿姨。”何思远怯生生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安。 戚瑶没理睬他，摔门出去了。 她在楼下的早点铺吃早点，但心里太堵，一口都咽不下去。 九点赶到朋友介绍的饭店，老板还没过来，饭店的服务员和清洁工陆续来了，其中一个大姐是她的牌友，有点惊诧地和她打招呼：“戚瑶，你怎么在这里？要订餐？” 戚瑶擦一把汗，说：“不是，云姐，我来这里打工。” 云姐“啧啧啧”几声，斜睨着她，带着挖苦的口吻说：“我没听错吧，你这个福太太要出来打工？” 她一拍脑门，“哟，我忘了，你老公死了嘛，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哟。” 第4章 冷嘲热讽扑面而来 云姐声音拉得老长，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戚瑶没说话，只能怪自己从前太高调，经常在牌友面前秀优越感，说自己命好，老公好，不像她们，每天为了几两碎银起早摸黑。 云姐看来是饭店的主管，来的人都在她这里报道。 老板来了，戚瑶忙上前招呼，老板看她一眼，紧锁眉头，露出几分嫌弃，对云姐说：“安排她到后面洗菜洗碗吧。” “好的，老板。”云姐答应。 老板走了，云姐对戚瑶说：“你先实习一天，洗菜洗碗的活挺累的，你平时养尊处优，不一定能干得了。” “工资多少？有没有劳保合同？”戚瑶问。 “2500，合同有，不过你先干几天再说，我担心你受不了这个苦。” 戚瑶听了工资，心凉了半截，再看云姐满脸不屑的样子，心里已经打退堂鼓了。 云姐撇撇嘴：“你若是觉得工资低，你就先去别的地方看看，不过恕我直言，你现在又没技术又没形象，年龄也不小了，还不想吃苦耐劳，找工作难呢。” “我再看看吧。” 戚瑶走出饭店，还听云姐在里面和别的员工议论她：“你们不知道她以前呢，三句话不离她老公，我早就说她了，老公靠得住，母猪能上树，现在验证我的话了吧。” 戚瑶拽紧拳头，加快脚步走了。只要想起何广平，想起他的背叛，她就心如刀绞，偏偏婆婆还把那个孩子带来家里，这扎在心头的刺，她现在窝囊得连拔掉的能力都没有。 因为没有吃东西，她有点头昏眼花了，不得不在公交站牌的休息椅坐下，从包里拿出早上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就着矿泉水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惹得旁边几个等车的老人不时看向她。她拿纸巾擦掉泪水，起身又往回走，现在她的问题不是工资或者工作岗位的问题，而是她自身的态度问题，没有一点意志力，遇难而退，她怎么去重新生活呢？ 回到饭店，她推门进去，云姐皱眉盯着她，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回来上班，麻烦你登记一下。”戚瑶说。 云姐撇撇嘴，哼了一声，登记后给了她一套工作服，带她去后厨，喊后厨的管理给她安排活儿。 “去那边，洗菜择菜分类，这些应该不用教吧？其他看事做事，不要喊一桩做一桩。” “知道了。” 事情不难，但工作量大，本来肌肉劳损，加上一上午功夫，她一分钟都没敢停歇，到中午吃饭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吃饭的时候，云姐盯她一眼，问道：“还行吗？” 戚瑶点头：“行。” “你男人死后好歹给你留了些钱吧，那女人分走一些，也不至于让你落魄到这个份上。”云姐嗓门很大，好像要把戚瑶老公死了，还有个女人来分财产的事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戚瑶淡淡回答：“个人私事，希望以后不要再提，也不要在背后议论，咱们虽然只是打点小工的阿姨，但做人的基本素养还是要有。” “这不是替你抱不平嘛！” “不需要。” “行行行，谁爱说你似的，吃饭吃饭。” 云姐被她呛了一嘴，尴尬地闭嘴了。 下午有两小时的休息时间，戚瑶不想回去，顶着正午的日头去街上瞎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但转了一大圈，她觉得满意的，老板不满意她，老板满意她的目前还没有。 正准备坐公交回饭店，闺蜜的小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放下，韩小英紧锁眉头喊她：“大暑天的，你瞎逛什么呢？” 戚瑶打开车门上去，老实说：“找工作。” “找工作？”韩小英满脸惊讶。 韩小英启动车子往前，戚瑶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哟，不是摆烂致死吗？当初得意洋洋的时候，想过今天的困境没？”韩小英嘲讽。 戚瑶郁闷地说：“我落到这个地步都不找你，就是怕你嘲笑，你就少说几句吧。” 韩小英：“我这是爱之深，责之切，不是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我还懒得说你。” 戚瑶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饭店到了，戚瑶准备下车，韩小英喊住她：“这里不合适，去我的工作室吧。” “清洁工？”戚瑶转头看着她。 “不然呢？”戚瑶睇她一眼。 “工资？” “2800.” 能多300元，那也不错，能给闺女们一人添置一件衣服了，但韩小英毒舌，她赏的饭绝对磕牙。 “我先在饭店干吧，先干一个月再说。” “为什么要干一个月？”韩小英疑惑地问。 戚瑶笑笑，说：“我自己定一个月目标，然后去完成，算是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吧。” 韩小英盯着她看了几秒，点头说：“早有这个觉悟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迟，一个月后来我那边报道，除了工资和基本福利，另外送你一个月魔鬼塑身私教课程。” “暗无天日……” 戚瑶打开车门下车，快步进了饭店。 天气预报发布高温橙色预警了，后厨没有空调，一个庞大的鼓风机呼呼地吹着热风，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空心菜、豆荚、丝瓜、辣椒等蔬菜堆积如山，原本下午有两名工人工作，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只有她一个人当班。 “戚姐，你快点啊，我们这边等着呢。”配菜师傅喊她。 “好的！”戚瑶答应。 她忙碌了一会，配菜的小张过来帮忙，小声说：“云姐真狗，故意把洗菜工调走一个去分店了，给你穿小鞋呢。” 戚瑶心里早就猜到了，她没出声，埋头干活。 小张还喊了两个厨师长的学徒过来，几个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就帮她把事情干得差不多了。戚瑶谢过他们，从后院出去，在外面的小超市买了几包槟榔和香烟，准备进来分给厨房的同事们，在门口却被云姐挡住。 “干什么呢，上班时间往外面跑，没规矩了是吧？”她一边呵斥，一边伸手过去，想收缴戚瑶手里的东西。 第5章 你妈成了反面教材 “我让她去买的。”厨师长从厨房出来，从戚瑶手里拿过槟榔和香烟，冲她一笑，“谢谢你呀，瑶姐。” “不用谢。”戚瑶没有搭理云姐，跟着厨师长进去了。 云姐在她身后嘀咕：“切，死寡妇，胖得猪一样，还显摆！” 戚瑶怒火中烧，想要和她理论，厨师长推着她往里面走：“别理她，狗咬你你躲开就是，你还能回去咬狗？” “王师傅你说谁狗呢？” 厨师长猛地转身，指着她怒斥：“说的就是你，一天天的，不是整这个就是整那个，你不狗谁狗！” 老板从大厅过来，喝道：“吵什么呢？都干活去！” 云姐脸憋得通红，气呼呼地走了，厨师长丢给老板一包槟榔，和戚瑶回到厨房。 “瑶姐请客，大家多多关照她，”厨师长把槟榔和烟分给大家，一边对戚瑶说，“别理她，她仗着和老板是亲戚，每天耀武扬威的，其实就一纸老虎，我们谁都不待见她。” “嗯，谢谢王师傅。” “去干活吧。” “好咧！” 戚瑶在厨房帮着配菜师傅打下手，和大家说笑聊天，云姐进来瞧了几回，想再刮妖风，终究没找着空子。 晚八点，戚瑶终于把最后一个盘子收入碗柜，检查了厨房的水电安全，锁好门，下班离店。 晚风拂面，她一个人走在街头。许多年了，她忘记了坚持的快乐，今天虽然累得浑身散架了似的，心里却有满满的成就感。 莲城不大，从南门步行到北门也不过半小时的路程，她从巷子穿过去，二十分钟便到了自家小区。 路灯下，何柠和何橙正在踮着脚尖张望，看到她时，两人笑容满面，一齐飞奔过来。 “老妈！” “老妈！” 戚瑶一左一右搂着她们，问道：“怎么不在家里学习，都跑出来了？” “不放心你呗。” “我们俩在这等你，顺便卖点矿泉水，补贴家用。” 戚瑶看到小区门口一箱矿泉水，一阵心酸，皱眉说：“家用我会想办法，谁让你们操这份心，马上小升初考试，你们别耽误学习！” 何柠不以为然地说：“学习我们没问题，耽误不了，这有啥啊，就当锻炼呗。” “就是，我们俩吃了晚饭就在这里摆摊，今晚赚了三十多了呢。”何橙兴奋地说，“还有几天就放暑假了，假期我们还能想想办法，抓点收入。” 何柠放开戚瑶的手，双手叉腰，说：“你别以为我们这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算不穷，我们也要学会当家，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我们都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戚瑶被她说得很羞愧，问道：“你们俩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人生道理了？” 何橙笑嘻嘻说：“我们看书呗，而且，我和姐姐这半年天天琢磨我们家的事情，琢磨你，总结出来的。” “我知道，反正我就是个反面教材呗。”戚瑶苦笑，自己这么多年的颓废、不作为，结果现在把两个女儿逼成了少年老成。 何柠飞快回答：“如果你能从今天的困境中崛起，你又会成为励志典范，成为我们的正面教材。” 何橙点头：“姐姐说得对！” 戚瑶站住脚，沉思一会后，郑重点头：“好，那我努力，争取从反面到正面。” 还有半箱水，母女三人站在门口兜售，一边聊天。 戚要说着今天的经历和她的心路历程，与两个女儿商量，下一步到底怎么走。 何柠思索：“这个问题我们要好好谈论一下。” 何橙说：“我觉得你坚持了今天和坚持一个月意义是一样的，工作不合适的话，没必要死磕。” 何柠点头：“言之有理。” 戚瑶摇头：“不，我定了一个月的目标，不能半途而废。” “哈哈，老妈有自己的主见了，可以，”何柠笑着点头：“咱们可以把这段时间当做一个过渡，在过渡期好好思考，寻找新的契机。” “咦，老妈，我记得外公有次骂你，说白培养了你那么多年书法，一个字都不写，要不要考虑捡起这项才艺？”何橙拍了一下手，充满期待地看着戚瑶。 “书法？可是我婚后就没拿过笔了……”戚瑶又羞愧了，她摇头，“只怕手早已经生疏了。” “试试呗，最少理论知识都还能捡起来！” “练一练手就熟了，你们等等，我去买文具！” 姐妹俩是水瓶座，执行力十分强大，一会便从文具店把笔墨纸砚买回来了。 “收工！”何柠一声吆喝。 三人回到家，婆婆和何思远在房间里，门开着，婆婆坐在椅子上，在盯着何思远写作业。 戚瑶一看到他们就堵心，她什么都没说，和女儿们进了她们的房间。 婆婆却追了过来，但不理她，只喊柠柠和橙橙，让她们姐妹去辅导一下思远的作业。 “她们马上小升初，哪有时间辅导何思远？城里补习老师多的是，您给他去找老师补习吧。”戚瑶没好气地说。 婆婆呵斥：“我又没找你，我找我的孙女！” 何柠制止戚瑶说话，对奶奶说：“补习功课可以，但是这几天我们没有时间，暑假可以考虑，收费不贵，100元两个小时。另外，我们还有个要求，你们得对我妈妈礼貌点，尊重点，这是最起码的前提，否则什么都免谈。” 何橙点头：“附议。” 奶奶被她噎住，恼火地说：“给你弟弟补课还要收费？” “亲兄弟明算账！”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何柠何橙一人一句，回答得飞快。 奶奶被两个孙女气得翻白眼，嘀嘀咕咕往外走：“没良心的东西！我就知道丫头片子靠不住！” 戚瑶站在门口回答：“我的丫头又不欠他！” 锁上门后，戚瑶搂着两个女儿，笑着说：“那句话真没错，你们俩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 何柠清清嗓子，一本正经说：“老妈，别高兴太早，我们俩也许即将成为你的魔鬼管家。” 第6章 解锁新技能 戚瑶铺开宣纸，开了一支中楷笔，倒了一点墨汁。 小时候，她大篆小篆隶书魏碑楷书都有练习，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专攻颜体，行草取法二王，大概从七岁开始，一直坚持到读高中，因为学业太忙，才把书法丢下。 现在拿着纸笔，闻着墨香，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 二王手札练得太多，尤其是王羲之的十七贴，即便过去那么多年，帖子原文以及每一个字的建构，依然都还在深深地印记在脑子里。 “羲之顿首，快雪时晴……” 手起笔落，一纸漂亮的王羲之行草惊艳了两个女儿。 “妈妈做闺女时的章子都还在外公外婆那边，哈哈，不戳章子，缺点意思。”戚瑶久不拿笔，竟然没有完全废掉，一下子兴致勃勃了。 “老妈，你现成的才艺不发挥，纯属浪费人才呀！” “明天别去打工了，咱们练字吧，赶紧把这项技能解锁！” 戚瑶看着两个女儿亮晶晶的双眼，笑了笑说：“不要太兴奋，妈妈已经十多年没写过了，早已经脱离了这个圈子，怡情养性或许可以，靠它谋生，恐怕不太现实。” “不着急，只要有才艺，总是能找着突破口。”何柠小诸葛一样，手指捏着下巴，在房间踱步。 戚瑶收拾笔墨，说：“今晚就到这里，你们先好好学习，升学考试是头等大事，再说了，妈妈到底还是手疏了很多，要完全捡起来还是要勤学苦练一段时间的，暂时不考虑用来谋生。” 何橙拿着她的字看了又看，宝贝似的卷起来，还用彩色丝线扎起来，收在她的书架上，笑嘻嘻说：“明天我们去找个师父刻章子，妈妈的这幅作品我收藏了。” 戚瑶摸摸她的头发，嘿嘿笑笑，今晚总算在女儿们面前秀了一把，找到一点自信心了。 “你们学习，我今天也累了，这段时间因为白天的劳动量比较大，我申请暂停晚上的锻炼，但早上的跑步我会坚持。” “好，同意。” “同意。” 戚瑶从女儿房间出来，进厨房看了一眼，乱七八糟摆放的调味品和地上的油污让她很心塞。 何柠和何橙和她说了，她们在学校食堂吃的午饭和晚饭，不想回家面对奶奶和何思远，但很快暑假了，俩孩子还得在家吃饭呀。 她默默打扫厨房，如鲠在喉，但房子的产权是公公婆婆的，如今寄人篱下的是自己和两个女儿。 回房后，她洗了个澡，坐下来整理女儿买的文房四宝，铺开宣纸，写了几行《自书告身贴》。贴子内容依然滚瓜烂熟，但时隔多年，笔力到底还是退步了。 “唉，老老实实去搬砖吧。”她把宣纸揉成团，丢入垃圾桶里面，收拾笔墨，躺下睡觉。 五点半，她在闹铃中醒来，一跃而起。晚上的锻炼取消，清晨的锻炼不能疲沓。 出门的时候，婆婆从卧室出来了，戚瑶停步，想说两句，但还是忍住了。算了，少说话，免得找堵。 她打算暑假把孩子们送到乡下父母住段时间，等开学后让她们寄宿，尽量不让她们陷入到这个家庭的矛盾当中来。 在女儿们制定的路线跑了几圈，虽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但一早郁结的心情不知不觉开朗了。坐在小区门口的石凳上休息时，她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是一早进城来了，在市场卖掉地里种的蔬菜，中午想过来吃午饭，看看两个外孙女。 “爸，何柠和何橙都在学校吃饭，我也出去上班了，您别过来，孩子们升学考试后就回乡下去呢，过几天就能看到了。” “你去上班了？在哪上班？工作还可以吗？” “我……在一个公司上班，还行，不是很累，工资也不错。” “那好，那我卖了菜就回去了。” “嗯，您注意安全，农活少干点，年纪上来了，保重身体要紧。” “知道。” 挂断父亲的通话，戚瑶又被羞愧笼罩。从小到大，父亲没有指望过她能有大成就，说得最多的是若功课不好，就择一技谋生，长大后不要做个“伸手人”。她终究还是让父亲失望了。 “戚瑶，你才36岁，人生的路还有很长，现在站起来还不迟，加油！” 回到家里，她看到婆婆收拾了行李，领着何思远好像要走。 她疑惑地看着他们，当然，绝不会开口挽留。 “你爸托人求情，想给思远转学，但转不进去，唉，”婆婆长叹一声。 戚瑶没说话，径直往卧室走。何思远还是怯怯地喊了她，她也没答应。 “戚瑶！”婆婆追着她进了房间，“思远怪可怜的，你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嘛，能住在这里多好呢，大家互不相干，也不说长道短，那乡下就不同了，你不知道，左邻右舍那些话有多难听。” 戚瑶盯着她，淡淡说：“左邻右舍说得难听，我很高兴呀，这不是替我报仇吗？” “你别这样，思远是个孩子，错误又不是他酿成的。”婆婆皱眉。 戚瑶点头，“是，不是他造成的，所以我没骂他没找他麻烦没难为他，但让我接纳他，对不起，乐山大佛太高，我爬不上！” 她们说话的时候，房门没关，何思远看着她们，眼中噙满泪水。 这泪眼戚瑶看不得，她别开目光，转身走开，在衣柜里面找了套衣服，进浴室去了。 等她出来时，婆婆已经带着何思远走了，按理来说，她应该欢欣鼓舞，但想到何思远可怜的泪眼，她却心情沉重难过。都是大人造的孽，却让一个小孩来承受所有。 九点钟准时赶到饭店，戚瑶在前台和云姐打卡，换了工作服后，去后厨干活。 “老板，你们要蔬菜不咯，自家种的蔬菜，便宜好吃，绿色无公害。” 熟悉的声音传来，戚瑶盯着担一担菜从后门进来的老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爸……” “瑶瑶，你，你怎么在这里？”父亲满眼惊诧，放下肩上的担子，“你不是说在公司上班吗？” 云姐叉着腰嘲笑：“公司上班？哪个公司眼瞎啊？” 第7章 隐形富婆 戚瑶记着厨师长的话，狗咬你，你不能去咬狗。她没有搭理云姐，喊采购的师傅过来，帮忙把父亲送来的蔬菜过秤。 “我回去了，过几天我来接柠柠和橙橙。”父亲提着空篮子，深深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戚瑶送他到门口，说：“爸，我没事，我全款买了英才中学的学区房，方便孩子们上初中，现在手头还有点余额，我出来做事情，只是想劳动劳动，身体也会好些。” “嗯，那就好。”父亲脸上稍许欣慰。 “您帮我整理一下我从前的书帖，我想练练字。” 父亲惊讶看她一眼，赶忙点头：“都好好地收在那呢，搬了几次家也没舍得丢掉，你妈说你将来老了，兴许哪天又想练练。” 戚瑶愧疚地问：“爸，我是不是特别让你们失望？” 父亲慈爱地笑笑：“没有呀，不过人呢还是不要好逸恶劳，你看我和你妈，也不是不能过日子，但能干点活就干点活，什么都不做，坐吃等死，就没价值了。” “嗯。”戚瑶点头，父亲的话很朴素，但每一句都戳在她心窝子上。 送走父亲，她回来干活，配菜的小张瞧一眼在门口张望的云姐，故意惊呼：“瑶姐，原来你是隐形的富婆啊，竟然全款买了本市最贵的学区房。” 戚瑶一边洗菜，一边笑着回答；“所以现在穷得很，不能再躺了。” “哈哈，刚刚叔叔说得对，人要干活，不干活就是坐吃等死，没价值了。” “嗯嗯，干活干活，堂堂正正干活，365行都是劳动，无所谓高低贵贱，更没什么好被耻笑的。”戚瑶大声回答。 云姐撇撇嘴，没趣地走开了。 忙忙碌碌一天，终于下班。今天的活不比昨天少，一天下来，戚瑶身体是累了，但不心累。 回到小区时，孩子们依然在门口摆摊，两人今天还加了新品种，切了小盒小盒的哈密瓜和西瓜。 “老妈！” “老妈！” 姐妹俩声音脆脆的，充满着令人开心的能量。 “还整这么多名堂，你们不用学习了吗？”她拿起一盒西瓜看看，标价五元，比旅游区便宜不少，不过估算一下，一个大西瓜大概切十份，去掉成本，还是有点赚头的。 何柠回答：“学习完才干这些的。” “只要不拖延，时间很充裕。”何橙说完，大声吆喝，“西瓜、哈密瓜、矿泉水——” 戚瑶挤在她们中间，说：“你们俩回去吧，明天要起早，我来收摊。” “九点回去，不耽误休息。” “对，九点我们一起回去。” 戚瑶无奈，只得陪着她们。她真是服了这俩孩子，空闲的功夫，两人对背单词，背课文，一点都不浪费时间。 记忆中，她们俩一直学习好，省心，不用管，她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这么疲沓，她们俩却这么励志，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来报恩的孩子吧。 九点钟了，一箱水卖完，西瓜和哈密瓜剩下两盒，姐妹俩打开盒子，三人坐在花池的水泥台上，开开心心地分吃了。 门口传来吵闹声，一名打扮美艳的女子醉醺醺地从豪车下来，被背着孩子的青年男子拽住手臂，怒声呵斥，大概在责怪她晚归，酗酒。 “还不是因为你无能！你若是有能耐，我又何必出去讨生活！” “我需要你去讨生活吗？是你和我赌气，是你摆不平心态！” “算了，我是对你失望，一年如此，两年如此，也不知道想点办法变通，到手的财富你都不抓住……” “你别说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 孩子看上去只有一两岁的样子，在他的背上大哭，戚瑶忍不住上去劝说：“别闹了，吓着孩子，快回去给她煮点醒酒汤，醒醒酒，早点休息。” 男子点点头，伸手搂着女子，搀扶着她进了小区。 戚瑶和女儿们一道往自家楼道走，何橙说；“结婚也没意思，我以后不结婚了。” “三观不合的人在一起本身就很痛苦吧。”何柠回答。 戚瑶说：“你们知道什么，小屁孩，乱扯。” 姐妹俩对视一眼，情绪似乎都被刚才这对夫妻影响到了。 何柠看一眼戚瑶，说：“这种直接吵的还好，三观不合，大不了最后分道扬镳，我觉得妈妈的婚姻才可怕，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爸爸不是出意外，他东窗事发的时候，是不是会把所有的错归结在妈妈头上？但实际上，这么多年，是他一直在放纵你颓废，好比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你在安逸中失去生存和反抗的能力，最后任由他宰割！” “别说了，”戚瑶心里很难过，刺痛，她搂着女儿的肩膀：“都过去了，他也已经走了，咱们往前走，别回头去咀嚼痛苦了。” “我很恨他！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何橙已经流泪了，她一个人先冲上楼去了。 “澄澄！”戚瑶想去追，被何柠拉住。 “让她一个人哭一会吧，她比我感性，”何柠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眼圈红了，“那是我们的爸爸呀，我们曾经最爱的爸爸，这半年，如果我们不是有姐妹俩，不是一直在相互劝慰、疗愈，也许早就抑郁了。” 戚瑶将她搂在怀里，愧疚地说：“对不起。” 何柠哽咽：“这个世界，只有父母不需要持证上岗，却不知道，他们的每一个行为，会对自己的子女造成多大的影响。” 戚瑶噙着泪点头：“是，希望从现在开始，妈妈和你们一起相互勉励、治愈。” 她揽着何柠的肩膀进入楼道，说：“今天外公进城来了，我和他说好了，让他帮我把旧时的书帖整理一下，到时候我看看到底还能捡起多少。” “老妈加油！” 何橙在电梯门口等着，何柠过去，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掉眼泪。 三人刚进电梯，楼上牌馆老板娘一路小跑追进来，冲着戚瑶嚷嚷：“给你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咋的不来玩了呢？明天过来玩几把呀！” 戚瑶说：“刘姐，我已经戒牌了，您以后不要一直给我电话了。” “咳，你男人又不是把钱都给那野女人了，多少给你留了几百万吧，那么抠门干什么？” 牌馆老板娘的话让戚瑶郁很反感，她不悦地说：“当着孩子们的面，拜托您说话注意点。” 刘姐撇撇嘴，瞅一眼何柠和何橙，虎着脸呵斥：“你们两个一天天的，搞得我儿媳妇天天骂我孙女，天天拿我孙女跟你们比，明天别出摊了，信不信我掀了你们的摊子。” 第8章 老妈你好霸气 戚瑶把孩子们护在身后，恼火地说：“刘姐，你瞅着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是吧？我警告你，你敢欺负她们，我戚瑶豁出命也要跟你干到底！” “切，瞧你那架势，老母鸡护崽一样。”刘姐冷哼。 “对，我就老母鸡，敢欺负我孩子，我就往死里啄！”戚瑶一手叉腰，手指点到刘姐脑门了，点得刘姐往后退了几步。狗咬她，她可以忍，狗咬她的孩子，不好意思，她拼死也要咬回去。 电梯到了她们的楼层，戚瑶一左一右搂着俩孩子昂首挺胸出了电梯，听得刘姐还在她身后“呸”了一口。 “哇，老妈你刚才好霸气！” “爱你，妈妈！” 戚瑶和她们进屋，说：“你们明晚别去摆摊了，暑假再说，免得和人起冲突，影响你们考试。” “我们刚把生意做起来……” “你们还能不能听我的话！”戚瑶拉下脸。 姐妹俩嘿嘿笑了，一左一右赖她怀里撒娇：“听——”“听妈妈的，好好考试。” 俩孩子回她们的卧房了，戚瑶进房间洗了澡，躺下疲惫的身躯，拿着手机，打开网页，搜索书法练习。现在信息时代，想要学东西比从前容易很多，只要有心，网上的教学视频多如牛毛。 戚瑶关注了不少书法博主，准备慢慢来捋清楚学习路线，深入学习。教学博主良莠不齐，好在她有一定书法底子，只需要看一会用笔，就能迅速做出判断，避免误导。 夜深了，倦意来袭，她调好闹铃，关灯睡觉。这一天劳累又充实，虽然辛苦，一天收入也不高，但心里格外踏实，脑子里已经没有精力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了，闭上眼便沉沉入睡。 清晨，她比女儿们先起床，在厨房做好早餐后才轻手轻脚出门。谁知打开门，门口却抱头坐着一个小孩，把她吓了一大跳。 “阿姨。”小孩一跃而起，怯怯地低着头，还用手擦了一下眼睛。 “何思远！你怎么又回来了！”戚瑶又惊又气，才刚刚天亮，肯定是公公把他送过来了！ 何思远低着头说：“爷爷奶奶骑摩托车送我过来的，他让我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在城里上学。” 戚瑶胸口憋闷得厉害，她拿出手机，拨打公公的号码，那边却拒听了，再打婆婆的，干脆是关机。 “何思远，我不可能管你，希望你能明白……” 戚瑶本想说“你的存在，对于我就是一个抹不掉的伤害”，又打住了，毕竟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八岁多的孩子，降临到这个世界，他没有任何自主选择的权利。 何思远默默流泪，哭得令人揪心。 戚瑶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看不下去，快步下楼。 张梦梦那个王八蛋，她根本不配做母亲，不配做人！ 跑了两圈，她回到小区，遇上两个女儿从楼道出来。 “你们刚才出来，何思远还在我们家门口吗？”她问。 “没有看到他呀，这么早，他怎么又回来了？”姐妹俩满脸惊讶。 “唉，算了，你们别管，赶紧上学去吧，晚上不要出来，在家里学习。” “好。” 时间还早，戚瑶送她们去学校，顺便和她们聊聊天。 “何思远的事情你们怎么看？”她问。 何柠和何橙相视一眼，一起摇头。 “你还是想办法联系爷爷奶奶，底线的问题上，自己站稳脚。” “他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妈妈？所以投胎也是个技术活。” 戚瑶看着她们问：“你们投胎的技术也不咋的呢。” “我对我的投胎技术还是满意的。” “我也满意。” 姐妹俩一左一右，亲昵地搂住她的胳膊。 “为什么呢？我不是你们的反面教材，让你们很失望吗？”戚瑶问。 “但是你爱我们呀！” “对，你爱我们！” 戚瑶笑了，的确，她很爱她们，可以拿命去爱的那种。 “我昨晚关注了不少书法主播，有几个挺不错的。” “好呀，放假后，转发给我们看看，我们到时好好给你做个学习计划。” “行！” 学校门口到了，戚瑶止步，看着俩孩子进了校园，她才转身往回走。 进小区时，她看到何思远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小区的花池边上，买了两个包子在吃，一边吃一边擦眼泪。 她看得心里气得慌，再次拨打公公和婆婆的电话，但两人都关机了。 她想了想，换了小姑子何青青的号码，拨打过去。 “嫂子，有事吗？” “何青青，你爸妈一早把何思远送到我这里，麻烦你联系一下他们，赶紧把他领回去，我是不可能管他的！” “啊？他们脑子怎么想的！你等等，我马上回去一趟。” 何青青挂了电话，她就嫁在邻村，和戚瑶娘家一个村子，回去一趟不要好久。 戚瑶看看时间，匆忙回家，冲个凉后，去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匆忙出门。 何思远还在小区的花池坐着，她从他身边过去，走几步后还是停步回头，对他说：“我给你姑姑电话了，你在这等着，不要乱跑。” “谢谢阿姨！”何思远点头。 这孩子五官很清秀，像何广平，因为哭泣，脸上擦出一道道污渍，嘴里还有包子没咽下去，看着令人心酸。戚瑶心里怨恨何广平，眼泪一下子涌入眼眶，她狠狠心，加快脚步离开小区。 直到吃了午饭，戚瑶才接到何青青的电话，说是她过来接走了何思远。挂断电话后，戚瑶趁着休息时间，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面翻出张梦梦的号码。 连续拨打了十次，那边都始终没有接听，戚瑶估计自己也被对方拉黑了。 她气不过，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收到，发了十几条信息过去，将她痛骂一顿。 “张梦梦，你少装死，你遗弃自己的孩子，我要告你！” 但话是这么说，她网上查一下，把孩子给爷爷奶奶，还支付了一定抚养费，却不算遗弃罪。 她歇了几秒，又给婆婆电话，这次倒是打通了，结果她还没说话，婆婆那边已经破口大骂了。 “戚瑶，房子是我们何家的，你明天就给我滚！带着你那俩丫头片子滚！” 第9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房子产权是何家的，婆婆都放出话来了，看样子戚瑶不滚都不行了。她不想过去的那些破事再纠缠自己，大概也只有搬走，才能彻底和过去决裂。 但出去租房子，经济压力一下子扑面而来了。 “小瑶！” 父亲的声音传来，他今天没有挑菜，只提着一个大购物袋。 “爸，天这么热，怎么又出来了？” “昨晚回去整理了一下书帖和你从前的一些手稿，还有一个砚台，几枚章子，本来想一早过来的，上午邻居家办酒席，帮忙去了，耽搁到这会儿。” “不着急嘛，看您热的。”戚瑶拉着父亲坐在风扇下面，给他倒了杯水。 “小瑶，你有什么困难和爸爸说，别一个人熬着，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 “没有困难，爸，你们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打开袋子，里面有一个存折，他把存折硬塞给戚瑶。 “你拿着，你没有兄弟姐妹，没人说我一碗水端不平，反正老爸老妈以后需要钱的时候，也还是指着你。” “爸——” “拿着，听话，你拿着我就高兴，晚上和你妈妈也能睡踏实，不然总惦记着你。” 可怜天下父母心。戚瑶眼睛一下子红了，她拿了存折，小心翼翼收在她的包里。 爸爸回去了，戚瑶拿出手机，在同城网找房子。本小区隔壁一栋有一套两居室出租，价格适中，她比较中意。她打了留存的电话号码，那边是一个男声接听，声音有点熟悉。 她约了晚上八点多去看房，挂了电话后，她才想起来，刚才接电话的男声是昨晚在小区门口遇着的年轻男子。 下午越发热了，今天高温红色预警，气温已经逼近40°。后厨的古风扇呼呼地吹着，但风吹在身上没有一丝凉意，戚瑶胖，动一动便是一身汗水，干了一会活，感觉好像人快要虚脱。 “老妈！” 两个女儿从后面进来，两人怔怔地看着满头大汗，浑身湿透的戚瑶。 戚瑶擦一把汗，皱眉问：“你们怎么来了？” “下午没课了，我们坐公交车过来，想看看你的工作环境。” “我们知道辛苦，没想到这么辛苦……” 戚瑶起身，捶捶疼痛的后腰，说：“还好吧，多出汗，减肥。” 她可能是蹲久了，起身太快，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幸亏及时扶着案板，才没有栽倒。 “妈妈！” “老妈，你怎么样！” 何柠和何橙扶着她，被她吓坏了。配菜的两名师傅过来，一个给她倒水，一个给她人丹丸。 “快休息一会，这天确实是太热了。” “中暑了，请假休息吧，去医院看看。” 戚瑶谢过他们，喝了水，吃了人丹丸以后，舒缓了一点。 “妈妈，我去给你请假，我们先回去吧，咱们虽然要有意志，但也要结合实际情况。” “是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得保重身体。” 戚瑶点点头，她想站起来，两条腿酸软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何柠去前台请了假，拿妈妈的手机给韩小英打电话求助。 “我们打车就行，干嘛麻烦你小英阿姨？” “好闺蜜要多麻烦，不然关系就疏了，我以前听小英阿姨自己说的。” 戚瑶哭笑不得，她现在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倔强了。 韩小英很快过来了，把戚瑶母女三个送到医院，戚瑶量下体温，高烧39°，不得不吊水留观。 “怎么办？继续干下去还是辞职算了？先休息几天，养好身体，然后去我那边？”韩小英问她。 戚瑶摇头：“坚持吧，这份坚持的意义在于把过去那一页翻过去，不轻易向生活低头。” 何柠给她切了一块苹果，送到她嘴边，说：“那也得休息两天，身体好点再回去上班。” 何橙坐在床边，点头赞同：“嗯，无论如何，身体是最重要的。” 韩小英看一眼她们姐妹，羡慕地说：“你们俩咋这么懂事贴心，你们子怡姐姐跟我就跟仇人似的，什么都不听我的，愁得我头发都白了好多。” 她话音刚落，便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说她女儿王子怡在学校和男生早恋，两人上课互传纸条，被班主任抓住了，让她去一趟。 “哎哟！这孩子，我搞得定全世界却搞不定她，可愁死我了！” 韩小英匆匆走了，戚瑶瞅着两个女儿，满心欣慰。无论如何，她有她们，她的软肋与铠甲。 因为身体不适，戚瑶没有亲自去看房子，晚上和对方接通视频后，在视频里看了一下房子。 青年男子姓向，叫向海，房子是他父母的，父亲去世后，母亲跟随姐姐去了国外，不打算再搬回来了，这房子便空置了。 房间很整洁，装修还有七成新，不带家具，采光通风都不错，最令她惊喜的是靠近飘窗的地方有一个大实木书桌和一排书架，书架的书还没搬走，透着文化气息，而窗外视野开阔，坐在那里练字应该很舒适。 向海背着孩子，和戚瑶介绍的时候，不时哄哄他，看上去很有耐心。 “戚姐，书桌和书架如果你们需要我就留着，书架的书大都是一些书帖和古籍，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我改天再来清理。” “别，别搬走，这个太好了，真是想睡觉有人送了个枕头！” “戚姐的女儿要练字吗？那行，我父亲一生喜欢舞文弄墨，多少有点文墨气息。” 戚瑶没有说自己也要练字，她笑着点头。 两人谈好房价，戚瑶预付了半年房租，拜托他找两个工人，明天搬家。 吊了一晚上药水，第二天她退烧了，但身体还是很疲乏。她和云姐请假，云姐说她没有通过实习，让她不要去了。 “我哪里没做好？你故意的吧？” 她想争辩，但云姐挂断电话了，随后她转账过来，结算了这几天的工资。 而这几天的工资，还不够她支付这次的医药费用。 银行卡上所剩无几，父亲的存折她虽然收下了，但她没打算动用，放在这里只是让父母安心。 第10章 想讹诈，没门 看样子只能去闺蜜那里上班了，想想闺蜜那张利嘴和她的强势，她还没去，心里已经有压力了，这其实也是她宁愿坚持留在饭店洗菜洗碗，面对云姐冷嘲热讽也不愿辞职的另一个原因。 她去门诊结账，坐公交车回家，搬家的师傅过来了，东西搬到一半的时候，婆婆领着何思远来了，她站在楼道口，气恼地盯着从里面出来的戚瑶。 “我说几句气话，你还真的搬家了！” 戚瑶没理她，从她身边过去。婆婆牵着何思远追上她，说：“你以为你搬了你就有本事了？你新房子那边哪一毛钱不是广平留给你的？我是广平的妈，思远是广平的儿子，新房子我们有权利住进去！” 戚瑶气愤地说：“何广平的遗产当时是法院判定的，属于你们的那一份你们都拿走了，这套房子法院原本判定我和孩子们有居住权，但我们母女三个为了图清静现在也租房搬走了，你们还想得寸进尺吗？” “什么得寸进尺，何广平是我生的，钱都是他赚的，你凭什么得那么多钱？你也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得那么多钱吗？” 婆婆唾沫星子四溅，越说越嚣张，推搡着戚瑶往后退了几步。 “我懒得理你！你觉得不甘心你去法院起诉我！看看人家法官怎么判！” 戚瑶说话的时候手挡了一把，不料婆婆往后一个趔趄，向天栽倒，头重重磕在花池边上。 戚瑶吓坏了，站在一旁的何思远也吓得愣住了，两人眼看着何老太的后脑勺一片鲜血，都不敢去动她。 戚瑶打急救电话，向海提着菜回来，看到这情形，丢了菜一路飞奔，把小区诊所的医生喊了过来。 诊所医生赶紧给老太太做了止血处理，急救车来了，戚瑶晕晕乎乎地和何思远一起上车，送老太太去医院。 “阿姨，你别怕，我会给你作证，你不是故意推她。” 何思远的话让戚瑶怔住，她盯着他，他也看着她，手指拘束不安地绞着裤腿。 戚瑶没说话，无论他怎么和她套近乎，她也绝不会让他接近。 老太太被送进了手术室，戚瑶不得不取出父亲卡上的几万块钱垫了医药费。 她坐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心情沉重。 “戚瑶！” 公公何伍德的怒吼传来，他根本不顾手术室等候大厅还有很多等候病人的家属，冲到戚瑶面前，一把揪着她的领子，抡起了巴掌。 “爸！你干嘛呢？嫂子肯定不是故意的！”何青青追了过来，死命地拽着父亲。 何思远一个箭步上去，挡在戚瑶前面：“爷爷，阿姨不是故意的，是奶奶一直骂她——” 何伍德一把将孩子扯开，吼道：“你知道什么，一边去！” 戚瑶捂着脸，浑身发抖，嫁到何家十多年，虽没有血缘，但也叫了这两人十多年爸妈，平时事无巨细，嘘寒问暖，结果全都喂了狗！ 何青青推开父亲，又搂着戚瑶：“嫂子，你别理他，他现在有点疯！” 何伍德指着戚瑶，恶狠狠说：“我要报警！你妈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人犯！” “爸！嫂子若是进去了，何柠何橙怎么办？你有能力抚养吗？”何青青生气地扯开他。 戚瑶心里也害怕，万一婆婆真有事，自己过失杀人，被判刑坐牢，两个女儿怎么办？ 何思远挤到她身边，大声说：“我看到了，我可以作证，阿姨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杀人犯!” 何父一记耳光打在何思远脸上，怒吼：“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 何思远被他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脸瞬间红肿，他坐在地上，咬着牙掉眼泪，倔强的样子看得戚瑶心里毛毛躁躁的。 医院保安过来劝阻他们的吵闹，何青青死命拽着何伍德走开，在一旁和他做思想工作。 等了半天，老太太的命保住了，但需要时间恢复。何伍德喊戚瑶到走廊，恶狠狠说：“两个选择，第一你赔偿五十万，马上打款给我们，第二把思远过继给你，和你们住，你给他安排学校，房子你们继续住着，医药费也不用你管了。” 戚瑶想都没想，恼怒回答：“第一第二我都不能接受，报警处理吧，该赔多少赔多少，该坐牢坐牢，想要挟讹诈我，门都没有！” 何伍德挥手又想打人，戚瑶闪身躲开，韩小英领着向海小跑过来了，她把戚瑶搂在怀里，泼辣的她指着何伍德一顿臭骂，骂得何伍德脸红脖子粗。 “向律师，您和他讲讲法律。”韩小英对向海说。 戚瑶有点吃惊，不知道他们唱的哪出戏。 向海扶了一下眼睛，严肃说：“何老先生，我们刚才已经拿到了戚女士和阿姨争执时的视频，我仔细看过视频，现在可以和您分析科普一下正当防卫，主要责任，次要责任，敲诈勒索这一些法律常识。” 何伍德面对高大严厉的“律师”，气焰一下子低了，他靠墙站着，说不出话了。 戚瑶瞪着他说：“医药费小瑶已经垫付了，五万块营养费和护理费我刚才给了青青，这事你们要闹，那咱们就走程序闹，想讹人，我呸！” 她和向海护着戚瑶离开，从电梯出来，三人一起上了向海的车，韩小英先一阵笑。 向海摘掉眼镜，笑着问：“韩姐，我表现如何？” “演技一流。”韩小英竖起大拇指。 戚瑶看明白了，韩小英和向海这是唱了一出双簧，成功唬住了何武德的无理取闹，只是今天这一推搡，一下子就丢了十万大洋。 “小英，钱我给你打个借条，我会尽快还你。” 韩小英：“说这话就见外了吧，我差这点银子吗？” “签个卖身契吧，去你那打工还钱。”戚瑶一脸生无可恋。 韩小英一笑：“不是宁愿在厨房洗碗也不想去我那吗？怕我损你，怕我对你魔鬼训练？” 她抓住戚瑶的手，嫌弃地说：“你看看你，圆肩驼背，富贵包这么厚，你才36岁，比我工作室坚持锻炼的那些50多的姐妹状态还差劲。” 戚瑶白她一眼，小声嘀咕：“能不能没人的时候再埋汰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11章 你的格局没有打开 韩小英看一眼向海，哼了一声：“知道面子就不会猪一样懒了，这么多年但凡你能听我一句，也不至于沦落在今天的地步！” 戚瑶面红耳赤，喊向海停车。 韩小英皱眉：“干嘛，说你几句你还不爱听了，这点气都不能受，那你能破茧成蝶，涅盘重生？” 向海把车靠边停下，戚瑶什么都没说，打开车门下去，反手锁上门。 向海回头看一眼韩小英：“韩姐，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韩小英盯他一眼。 向海看着戚瑶打车走了，他才启动车子。 “韩姐，我的观念和你不同，我感觉你在制造某种焦虑，或者在定义女性，实际上男人渣不渣，并不在于妻子是否优秀，家里的花再香有的狗也要去外面吃屎。” 韩小英被他逗笑：“小伙子，你的格局没有打开，你这依旧是以男人为依附在思考问题，我们女性要自立自强，只是让自己无论在什么境况下都能处于主动，能从容应对而已，而不是为了吸引男人，或者靠自身优秀去锁定男人，这种思想本来就不对等。” 向海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有道理，我似乎明白了。” 韩小英捋一下鬓边的头发，说：“通俗一点说，就是自己强大，对方要作死，一脚踹了便是，都不带啰嗦的。” 向海笑道：“韩姐威武，你这么说，倒也不限定女人，男女都是一样的。” 韩小英呼了一口气，陷入回忆，当年，她经历过产后肥胖、抑郁、家暴、背叛……那些记忆浮现脑海，她每次都特别感谢自己，没有带着女儿离开这个世界，而是坚强地在这个世界站起来了，所付出的汗水和辛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我不诋毁容貌，也不是制造身材焦虑，我只是不接受一个人放任自己颓废，不仅身体早衰，老年病提前二十年缠身，还一无所长，离开了依附的对象，便如面临绝境，措手无策。” 向海点头：“嗯，不过我看你的朋友现在需要一个过度阶段，你说话也别太伤人，尤其是侮辱性的字眼，让人听着很难受。” 韩小英笑笑：“我吃了常人没吃过的苦，我不想我身边任何朋友和亲人步我后尘，所以我才那么直白，她们却都以为我强势，连我女儿也看不惯我，和我对着干……” 车子在小英YOGA工作室停下，两人没料到戚瑶站在工作室门口等。 韩小英原本绷着的脸一下子露出笑容，她打开车门下去，白眼戚瑶：“好啦，对不起啦，你也骂我猪好吧，我是大蠢猪，别生气好不好？” 戚瑶还她一个白眼，和向海挥挥手，跟随韩小英进了瑜伽工作室。 “今天是我错了，我就是直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别拿直肠子背锅，你就是强势，就是觉得自己特能，喜欢揉搓践踏比你弱的人。” “那你强大起来呀，为什么要比我弱？” 戚瑶郁闷地哼一声，坐下来倒了杯白凉开喝下，韩小英在她对面坐下，她看一眼小英，韩小英扎着丸子头，坐姿挺拔优美，而自己散漫得如一堆烂泥，赶忙正了正身子。 韩小英双目明亮有神，下颌线流畅，脖颈修长，脊背挺直，胳膊紧致，随意一身休闲服也非常大气漂亮，她比自己还大两岁，但自己看上去比她最少老了十岁。 “知道坐直就好，不然我又想骂你，”韩小英喝了口水，叹了口气，“我每天看着子怡一副疲沓的样子，心头那火气就压不住，说吧母女俩见面就掐，不说我又实在看不下去。” “注意沟通方式呗，你这种命令式语气谁受得了？” “我说她怎么了？我是她妈，我养大她我容易吗？当初我只要狠点心，把她丢给他爸他奶，她能有今天的优质生活？” “你看看你，你现在这个咄咄逼人的样子，别说孩子，我看着你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窒息。” 韩小英和戚瑶对视，戚瑶笑笑，说：“老板，咱们还是说说工作的事吧。” 韩小英一根指头轻敲桌面，淡淡说：“只做清洁工的话，一个月2800，不够你们母女仨的吃喝拉撒，我那五万块你什么时候才能还得起？” 戚瑶可怜巴巴问：“那怎么办？你这除了清洁就是教练了，我也干不了教练呀。” 韩小英不屑一笑，又开始埋汰她：“典型的弱者有理了吧，强硬一点就自尊心受不了了，面对困境却毫无能力改变。” 戚瑶无言以对，她自己荒废时光，不思上进，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也是自作自受了。 韩小英沉默几秒，语速飞快地说：“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接受我的专训，学习哈他瑜伽，三个月你必须给我拿到证，三个月后，我要开一个中年妈妈班，你最少得能够做我的助教。” “三个月？”戚瑶倍感压力，惶恐地问：“我训练的第一步做什么？我很僵硬，手脚也不协调，还大体重，要不我们换个别的好吗？” 韩小英绷着脸回答：“第一步当然是减重和力量，还没开始你就退缩，你不记得当初我刚离婚时什么样子了？我能做到的，你为什么不能？” 戚瑶小声：“要不我还是想办法还你的钱吧，我觉得我这辈子对瑜伽都只有羡慕的份，不敢想象我的身体能柔软下来。” “你！那你还钱吧，一个星期，多一天都不行！”韩小英生气瞪她。 戚瑶不敢多说，起身走人，走出工作室时，韩小英丢了一只拖鞋在她背上，恼怒地大吼：“你今天出去这扇门，以后咱们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我没你这么窝囊的朋友！” 戚瑶站在门口，回头小心翼翼问：“咱们换个项目，好不？” “不行，我不喜欢人遇事就退缩！” 戚瑶在门口站了两分钟，还是退了回来，是死是活先试试吧，韩小英总不能要了她的命。 第12章 原来是画个饼 韩小英草拟一份试用期合同，给戚瑶过目。 “明天八点半上班，从明天开始，你的饮食也将由我管理，你不要吃早餐，八点到工作室，我会给你备好，八千一月，还管伙食，这样的老板你去哪里找？” 戚瑶睁大眼睛：“八千？好家伙，你这是精准扶贫吗？” “别感谢太早，你看到后面再说，达不到要求，所发工资全额退还。” 戚瑶看合同最后两行，假装两眼一黑：“厉害，原来是画个饼！” 韩小英给她白眼：“画个铁饼，硌死你。” 韩小英送戚瑶出去，给她打了辆车回家。 戚瑶回到小区，俩孩子在小区的小亭子里坐着，可怜巴巴地等她。 “妈！” “妈，奶奶怎么样了？我们刚才听超市老板和我们说，奶奶和你吵架时摔着了。” 戚瑶一手牵一个，领着她们去新家，一边和她们将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们晚上去看看奶奶，她病情好转，我们也不必提心吊胆。”何柠提议。 戚瑶点头：“好，那你们去看看。” 到了新家，俩孩子整理东西，打扫卫生，戚瑶下厨做饭。几个菜上桌，一天没吃上口饭菜的她已经饿得快发晕了。 她盛了三大碗米饭，喊闺女们吃饭，何橙盯着妈妈面前的米饭，小声嘟哝：“计划书里面，晚餐是要断碳水的呀。” 戚瑶已经饿得快要虚脱，她拿起碗筷，边吃边说：“小英阿姨已经重新给我制定了饮食计划，今晚就破例吧，再不吃一口，我可能见不到明天一早的太阳了。” 何柠和何橙对视一眼，无奈一笑，妈妈饿成这样，她们也不忍心让她节食了。 戚瑶扒拉了一碗米饭，又喝了一碗汤，觉得很不过瘾，又盛了一碗，就着肉汤越吃越香。 “老妈！” “这几天的辛苦，你这一顿就吃回去了呀！” 两个女儿目瞪口呆，何橙想去抢她的碗，戚瑶站起来避开，恼火地说：“说了明天有专业人士的专业计划，你们闹什么！” 姐妹俩面面相觑，无奈坐下。 “总胆固醇9.8，低密度脂蛋白4.5，血压148/98……” 何柠开始念妈妈的体检报告，戚瑶端着碗盯着她，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唐僧念经”。 她默默放下碗筷，哼了一声。肚子其实是饱了，再吃又得吃撑，意志力的锻炼，饮食控制也是第一要任。 两个闺女看她放下筷子，开心地收拾碗筷，戚瑶和她们一起收拾好厨房后，随同姐妹俩一起出去，送她们去医院。 她不想上楼去面对何家的人，就在楼下散步，让女儿们上去看看奶奶。 何柠和何橙结伴上楼，从电梯出来，拉开进走廊的半扇门，看到爷爷和姑姑在走廊小声争吵。 “张梦梦想的什么馊主意，妈妈这么一摔，差点把命都摔没了！” “我们还是失算了，不该在有人有监控的地方，留下证据，白摔一跤！” 何橙和何柠躲在门外，何柠机灵，已经打开手机录音。 “爸，何思远本来是嫂子心头一根刺，你们还把他往她身边硬塞，你们真的很过分！” “你懂个屁，戚瑶分走了那么多钱，学区房也买好了，不把思远塞给她，我们何家太便宜她了！” 何青青和父亲说不到一块，气恼地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何武德跟随她一块走了，何柠和何橙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一起转身返回电梯。 戚瑶在医院的绿化带散步，女儿们气喘吁吁跑过来，把她吓了一跳，吃惊问：“怎么就下来了？奶奶怎么了？” 何柠把手机给她，让她听录音。 “妈，原来这是张梦梦和爷爷奶奶故意制造的局！” “太可怕了！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丑恶！” 戚瑶皱眉，听完录音，她也震怒了。不过有了这段录音，后续婆婆即便病情恶化，她也不必负责了，她甚至还可以去和她们交涉或者报警，把她出的医药费和护理费、营养费都讨要回来。 “老妈，我们报警吧，我看爷爷凶巴巴的，好像还不死心。”何柠提示。 戚瑶点头，如果不尽快阻止事态发展，老太太可能直接做了炮灰，搞不好就只能去地底下数钱了。 母女三人拿着录音赶去报警，何武德第一时间被警方传唤，面对警察提问，他将责任一股脑往张梦梦身上推。 张梦梦第二天上午才来到派出所，她和戚瑶再次对面，满脸不屑地盯她一眼。 “你们别扯上我，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她态度傲慢恶劣，“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是不会辨别是非，还能被我唆使了不成？”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凭何伍德一面之词，确实奈何不了张梦梦，只能让她走。 戚瑶追了出去，挡住张梦梦，愤怒说：“张梦梦，你做个人吧，小孩该得的那份遗产你也得到了，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养去，你这样挖空心思想把孩子塞给我，你脸皮到底有多厚！” 张梦梦翻了个白眼，想从她身边挤过去，被匆匆赶来的何青青抓住胳膊。 “张梦梦，你看看何家什么情况，谁能照看你儿子，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这么能狠得下心抛弃？” “哟，你是孩子的姑姑，都说血浓于水，你看不惯，你不忍心孩子受苦，那你养着呗，我那点碎银子可养不活他！”张梦梦甩开何青青的手，扬长而去。 何青青气得呼吸不畅，长叹一声说：“这下好了，一个要坐牢，一个要卧床，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戚瑶无言，何青青把一张存折给她，难过地说：“这是韩小英给的五万块，先还给你，你垫付的医疗费我只能慢慢还了，唉！” 戚瑶没有为难小姑子，拿了五万块先离开派出所。 她骑了一辆共享车，先赶去韩小英的瑜伽工作室。早上不敢私自吃东西，她到这个点还饿着肚子，一进瑜伽室，顾不上和韩小英说话，先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吃掉韩小英专门给她准备的低碳早点。 喝掉脱脂牛奶，她如虚脱一般躺平在沙发，递给韩小英银行卡。 “给你，谢谢你江湖救急。” 韩小英接过银行卡，斜睨着她：“哟，钱还了，不用卖身了，是不是不练了？” 第13章 孩子们心里的痛 戚瑶躺平三分钟才回答：“练，必须练！” “那就起来，别躺尸了！” “你这个嘴巴什么时候能温柔点！” 韩小英把戚瑶扯起来，和她进了健身房。她先让戚瑶进行拉伸训练，然后上跑步机慢跑。 “我们先用十天时间训练耐力，减脂减重，进行肌肉和力量训练，然后再深入学习呼吸、体式、冥想。” “卖身与你，你是金主爸爸，都听你的。” 韩小英笑笑，让她先跑一个小时，她出去接待别的学员了。 六十分钟慢跑，戚瑶跑完除了觉得有点枯燥外，其他没有大问题，只是休息十分钟后，韩小英进来，让她练力量的时候，才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配合呼吸，放心，三天你就适应了。” “我的娘唉……”戚瑶想说辞职，但为了月薪八千，也为了不被闺蜜看扁，还是咬牙忍住了。 中午了，她累得如一摊烂泥，靠墙坐在瑜伽教室的地上，韩小英专门请的营养师给她送来午餐，一个五色米饭团，一小份魔芋丝拌西兰花，一小份虾仁炒莴笋丁，油水是一点点都看不到。 她几口吃掉午餐，继续靠墙坐着，生无可恋地怀念她爱吃的红烧肉、爆炒五花肉、酱猪肝、猪脚饭…… 韩小英端着她的餐食来了，一杯燕麦奶，一小份山药，一份沙拉生菜，她吃得慢而优雅。 “干饭的乐趣你是一点都不想体会了吗？” “等你又健康又苗条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乐趣取代口腹之欲。” “对我来说，人生不能放开肚皮吃，多活些年实在没劲。” “懒得理你。” 戚瑶瞅她一眼，她换了吊带长裙，锁骨微露，体态轻盈得令她羡慕，她晃了晃自己胳膊的拜拜肉，给自己说了声“加油”。 下午没有课了，韩小英给了她基本理论知识的书，让她回去学习。 “晚上的食谱，一份玉米粥，一份凉拌菠菜，一份鸡胸肉，不许背着我偷吃哦。” “知道了。” 戚瑶回家，休息了一会，起来看书，不到三点，她便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偏偏隔壁家在烤西点，阵阵香味飘过来，馋得她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 冰箱里面有面包，她拿出来看看，又塞了进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在飘窗的书桌旁坐下，找出一本颜真卿的勤礼碑，铺开宣纸，倒了一点墨汁，润了一支笔，开始练字。 隶书曹全碑和楷书勤礼碑是她的启蒙贴，小时候学得很扎实，虽然多年不练，但基本的笔法她还是记得，只一会功夫，感觉便回来了。 一边练字，她一边思量，小英那边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的训练时间，她还有大量的时间练习书法，小英给她不错的薪水，她们母女三人的生活有了保障，那她完全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一个视频号，学着做书法主播。 沉浸在练字之中后，她忘记了饥饿，直到孩子们放学回来，她才收拾书桌，准备晚餐。 何柠回家便写作业，何橙却坐在窗下发呆，半天没有把书本拿出来。 何柠看了她几眼，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何橙小声：“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或者哭一会，我心里难受。” “去吧。”何柠点头。 何橙恹恹地说：“晚饭我不想吃了，你和妈妈都别来管我，我不想说话。” 她一个人去了卧室，把卧室的门锁上了。 戚瑶做好饭菜出来，疑惑地问：“柠檬，妹妹呢？” “她休息去了，让我们不要管她。” “身体不舒服吗？我去看看她。”戚瑶忙擦干手，取下围裙。 何柠拦住她：“别去，她想静静。” “是不是感冒了？万一发烧呢？” “我一会去看她，我们吃饭吧，她说了想静静你就别去打扰了。” 戚瑶深知小女儿的性格，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不喜欢任何人去安慰陪伴，甚至连朝夕相处的姐姐都排斥在心门之外。 她和何柠坐下吃饭，何柠看一眼她的减脂餐，关心地问：“能吃习惯吗？小英阿姨那里的运动量能接受吗？” “还可以，今天算是战胜自己的第一天。”戚瑶笑笑。她看一眼女桌上刚刚烧出来的排骨，真的好想破戒，大吃两碗肉汤拌饭。 “有小英阿姨监督你的锻炼，我们之前的计划可以取消了，我一会和橙子把计划书改改，修订‘望母成凤a计划’为‘望母成凤b计划’。” “行，希望妈妈早日让你们引以为傲。” 何柠和她击掌，她吃饱后帮妈妈收拾了碗筷便去卧室了，何橙没有哭，一个坐在床上发呆。 “橙子。”她坐在妹妹身边。 “姐姐，为什么我心里那么难过呢？我又想爸爸了，一想就恨他。” 她说着便哽咽了，眼泪成行落下。 何柠心里也很不舒服，她总是显得冷静坚强，其实只是因为妹妹的情绪外露，容易崩溃，她不敢崩溃，怕安慰不了妹妹。 她抱着妹妹，轻抚她的后背，和她一起流泪。 “人为什么会坏？爷爷也曾是我爱的爷爷，可是爷爷变得我都不敢认了，奶奶也是，以前都没骂过我们丫头片子，为了那个何思远，她骂我们，甚至还把我们赶出家门。” “我们不能拿他们的错误内耗自己，多想想爱我们的人，比如外公外婆，还有最爱我们的妈妈。” “嗯……” “不哭了，洗个脸，出去吃点东西，一会我们给妈妈重新做计划。” “嗯。” 何柠哄好妹妹，自己却难过得不行，她何曾不想爸爸，爸爸在世的时候那么疼她们两个，对妈妈也十分宠溺，谁知道是一个虚假的童话。 他如果活着，最少还能质问，可是他死了，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痛妈妈有，她和何橙何曾没有！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何柠打开门出去，看到姑姑带着何思远来了。 姑姑竟然领着何思远双双跪在妈妈面前，求她收留何思远。 戚瑶生气地去扯何青青起来，怒道：“何青青，你是何家最讲理的人了，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14章 被偷拍做了别人的对照组 何青青哭着起来，拉着戚瑶的手说：“我们家那个不愿意收留思远，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知道我的请求过分，但不来求你，我也不知道把孩子往哪里送了。” “谁生的送谁去，俗话说柿子捡软的捏，你们就是觉得我妈是个软柿子，总惦记着她！”何柠不客气地挡在妈妈前面。 何青青拉下脸说：“何柠，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何橙站在一旁，一直看着可怜巴巴的何思远，何思远也看向她，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姐姐”。 何橙没答应他，别开目光不再看他。 “何青青，这事你去找张梦梦，横竖都只能找张梦梦，我不希望我的生活再被你们何家，再被这个孩子打扰！” 戚瑶把何青青和何思远推了出去，把门锁了，郁闷地在沙发坐下。 何橙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站在窗户旁。窗外，姑姑和何思远下楼了，她看着何思远的背影很落寞可怜。 “他喊我姐姐，他还只是个小孩。”她喃喃自语。 戚瑶看她一眼，女儿的话更令她烦闷。自从有了孩子，成为母亲后，她心变得特别柔软，看不得任何关于孩子被伤害的新闻，如果何思远不是她心头的刺，她也会对这个孩子充满同情，但她不是圣人啊。 她闷闷地去卧室了，劳累一天，洗漱一番，她直停停躺下，脑子只想暂时停滞，什么事都不去想了。 睡到半夜，她忽然惊醒，爬起来偷偷去看女儿们。 轻轻拧开女儿卧室的门，她一眼看到窗台坐着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 “妈妈。” 何橙的声音，戚瑶走过去，压低声音问：“橙子，你怎么不睡？” 何橙没说话，擦了一下眼泪。 戚瑶忙拉着她的手出去，进了自己的卧室，搂着她坐下。 “怎么了，宝贝？” “心里难受，压抑，感觉像要窒息一样。” 戚瑶搂着她，女儿的这种感觉她很明白，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安慰。 父亲逝去的伤痛，被父亲背叛的伤痛，爷爷奶奶的冷漠无情、反戈相向，以及对何思远难以表达的同情，这些别说是年幼的孩子，她这个成年人都崩溃无数次了。 “妈妈爱你们。”她说。 “我知道，我们也爱你。”何橙哭出了声音。 戚瑶哽咽：“所以我们要一起走过去。” 何橙挨着妈妈睡下，在妈妈身边，她不仅没有睡意，反而一直不停地掉眼泪。 戚瑶很着急，只有两天就考试了，橙子这个状态，她很担心。 何橙到下半夜才睡着，戚瑶看孩子安静了，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起，女儿们都已经上学去了，餐桌上留了一张小纸条：“老妈加油，我们爱你！” 戚瑶心里暖暖的，她一定要加油，把自己的力量传达给两个孩子。 赶到小英YOGA，一进门便迎来韩小英惊异的目光。 “大哥，你没睡觉吗？眼睛跟熊猫一样！” “天亮才眯一会，先不说了，吃点东西锻炼吧。” 韩小英给她准备的早点是一杯脱脂牛奶，一份蒸南瓜，这都不是戚瑶喜欢吃的，但她今天什么都没吐槽，埋头吃了后，拿了一块抹布打扫卫生去了。 她还没习惯突然改变的饮食习惯，总觉得不得劲，干了一会活便累得坐在跑步机旁休息。 韩小英在忙着登记新学员，她带着学员进来，戚瑶抬头看了一眼，认出这个女子是向海的老婆。 “这是你师姐戚瑶，这是林燕师妹。” “你好。”戚瑶起身打招呼，但林燕淡淡的，爱理不理的样子。 她还嘴巴扯了扯，小声嘀咕：“韩老师，你招学员都没有门槛吗？我还以为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呢。” 韩小英一笑：“有门槛的，但老师能透过外表看本质，戚瑶同学的潜力很大，一个月后，你就要刮目相看了。” 林燕不屑撇撇嘴，转身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韩小英凑戚瑶耳边说：“加油呀，一个月后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戚瑶不以为然一笑，她锻炼是为了强身健体，为了找回积极向上的力量，别人怎么看她才懒得管。 “别打扫了，去跑步吧。” “好。” 韩小英出去了，戚瑶换了运动装，从更衣室出来，林燕正在镜子前拿着手机摆poss自拍。 戚瑶想避开她的镜头去跑步机，但林燕偏偏一直追着她入镜，显然是想拿自己做她的对照组！ 戚瑶懒得躲，她反正没偶像包袱，爱咋的咋的。她慢跑了二十分钟，林燕才上跑步机，上来后便一直用耳麦在和人通话，撒娇扮痴，戚瑶听得出对方是男的，但绝对不是向海。 林燕和那人约了中午吃饭，戚瑶的八卦心不由起来了，被背叛过还被蒙鼓里多年的人，对于背叛者她是打心眼里厌恶。 “给你看看宝宝的汗。” 林燕又开始自拍，还特意对着胸前的沟沟拍，戚瑶差点被她整吐了。 一个小时慢跑总算结束，戚瑶下了跑步机，默默做拉伸，林燕从跑步机下来，对着镜子继续凹造型，不停地偷拍戚瑶，让她和她一起入镜。 “差不多就够了。”戚瑶冷冷警告。 林燕高傲地哼了一声，拿上她的包包去浴室了。 韩小英进来，喊戚瑶去私教室，戚瑶小声问：“她呢？” “给她安排了私教教练。” 两人进了教室后，韩小英把门锁上。戚瑶说：“这是向海的老婆，你知道吗？” 韩小英惊讶说：“不知道呀，昨天下午陪她来办卡的人可不是向海。” 戚瑶淡淡问：“一会她和人家在月明山庄约会，你说咱们要不要给向海提个醒。” 韩小英骂了一句粗话，她也是被三儿害过的，看到三妹心里就怒火腾腾。 “必须提醒，向海多好的人呀，这顶绿帽子咱必须给他掀掉！” 戚瑶笑着说：“先锻炼吧，这个坏人我来做，别赶走你的生意。” 韩小英不屑撇嘴：“切，我没见过生意呀，这种女的我一脚踢飞十万八千里！” 第15章 母女俩的冲突 林燕换了吊带长裙出来，从工作室出去后，工作室残留着她浓浓的香水味。 她的私教课老师吐槽；“这什么学员，练了二十分钟不到就嫌太累，死活不练了，一直在自拍聊天，我真是服了。” 韩小英回答：“没事，她明天就不会来了。” 她和戚瑶一起出去，开了辆车，直奔林燕的约会地点。 车子停在酒店外面，两人躲在车里，偷拍到了林燕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进酒店的照片和视频。 韩小英问：“现在就把这些发给向海吗？会不会对向海打击太大？” 戚瑶沉默片刻，说：“当有一天他发现，所有人都知道林燕在外面有情人，只有他被蒙在鼓里，那种打击才是最锥心的。” 韩小英点头：“你说的也是。” 她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圈，拿着林燕发的圈给戚瑶看。 “这……还有救吗……” 这是林燕的配文，图片是她偷拍的戚瑶。 戚瑶郁闷地说：“我早就知道她偷拍我，用我做对照组，我还以为她只是发给她的朋友看看，没想到还发圈。” “人品太差了，我马上给她退款。” 她给林燕退款，还把林燕的朋友圈截图发给她，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你不用来了，太恶心人了。” “不来就不来，什么猫儿狗儿都能去的地方，我才不稀罕。” “哟，您多高贵呢？什么货色以为我看不清呀？” 韩小英回复过去，已经被对方拉黑。她和戚瑶对视一眼，随即便把刚才拍到的视频和照片发给了向海。 “这个坏人我做的，你假装不知情，免得以后见面尴尬。” “也行，我也正担心尴尬呢，毕竟是我房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戚瑶点头。 两人一起回工作室，午餐阿姨做好了，米饭一碗，蒜蓉西兰花一份，鸡胸肉一份，还有一小份虾，一小碗鲜鱼汤，蛮丰盛了。 “米饭，我的亲娘！”戚瑶欢呼，她看了韩小英给她的一周食谱，一个星期都只有一碗白米饭，都不敢大口吃。 韩小英好笑地看着她，说：“其实是习惯问题，你这么吃一周，保证整个人都要清爽舒适很多。” 戚瑶边吃边说：“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饿，想吃烧烤，想吃炸鸡，想吃甜品。” 韩小英笑道：“你放心，每一个月会给你安排一个放纵餐，不过不是你想象的放纵。” 戚瑶美滋滋地喝了鱼汤，阿姨的手艺真不错，这一顿她吃得心满意足的。 晚餐韩小英给她安排的小米红枣粥一碗，醋黄瓜，水煮里脊肉和凉拌生菜，有一口肉吃，戚瑶没奢求了。 她正要下班，子怡从外面闷闷地进来了，看她一眼，喊了一声“阿姨”，对她妈妈却不理不睬，径直往楼上的卧房去了。 “宋子怡，站住！”韩小英厉声。 子怡站在楼梯间，愤怒地盯着韩小英。 戚瑶担心地看着她们母女，子怡比何柠何橙大四岁，已经上高一了，正是叛逆期，母女俩随时爆发战争。 “有话好好说。”她小声提醒小英。 韩小英：“你先回去，教育孩子这块你没有发言权！” 戚瑶：“……” 宋子怡不屑冷笑，盯着她妈说：“柠檬橙子那么优秀乖巧，阿姨为什么没有话语权？你就是这样，全世界你最厉害，你最牛，一开口就咄咄逼人，不顾别人感受，伤人自尊心！” “我们是闺蜜，我对她掏心掏肺的好，我说什么她不会计较！” “算了，你就是这样的强盗逻辑，就像对我一样，独断专行，却打着一切为我好的名义，我受够你了！” 宋子怡咆哮完后，一路飞奔上楼去了，把卧室的门摔得震天响。 戚瑶和韩小英面面相觑，戚瑶说：“你刚才说的话是错的，我计较，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们一直很好，但你的强势确实令人难过。” 韩小英气呼呼坐下，端起水杯喝了半杯水。 戚瑶在她身边坐下，瞪着她说：“所以你这个说话的方式真的要改，你先放下你的家长架子，和子怡好好商量。” 韩小英的手指头拍着茶几说：“我辛辛苦苦拉扯她长大，赚钱给她最好的生活，我还要和她低声下气？” 宋子怡从卧室冲出来，大声反驳：“谁让你生我？你不拉扯我谁拉扯我？你给我最好的生活，你就要凌驾在我之上，那我不要你的好生活，我把我还给你好了！” 她冲下楼，哭着往外面冲，吓得戚瑶一把抱住她。 “好孩子，别闹，好好说！” “你看她能好好说话吗？她每次都这样，强势，固执，不顾别人感受，令人窒息，我真的受够了！” 戚瑶搂着子怡，牵着她进了一间空教室，把门关上，柔声安慰，直到她的哭泣逐渐平息。 “暑假我有自己的安排，我攒了点零花钱，想和同学去一趟丽江，但是她不同意，还给我报了几个学习班，上午英语数学，下午物理化学，一天就跟赶场子一样，我受不了！” “是有点多，我回头和她好好谈谈，你别激动，别说傻话，做傻事，知道没？” “我心里难过，这里跟塞了水泥似的，喘不上气。”宋子怡揉着心口哭泣。 “阿姨理解，阿姨一会和她谈，你先去吃饭，休息，好吗？” 她总算哄好了子怡，把她送回房间，下楼后准备和韩小英谈，韩小英一句“你够不上资格管”差点把她噎死了。 “行，我不够资格，你这我也高攀不上，我走了，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一意孤行，到时候闹出事来后悔终身！” 她气恼地离开工作室，坐公交车回家，心里惦记着子怡，又给韩小英发了一条消息：“我看你是有病，物极必反你知道吗？好好和孩子沟通，好好说话，工作室我暂时不会来了。” “不来拉倒，我就知道你吃不了这个苦，遇事退缩，扶不起的烂泥，还来管我怎么教育孩子！” 戚瑶被她气死了，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拉黑了。 第16章 努力向阳而生 戚瑶下午呆在家里研究书法直播，她看了好几位带零基础学员的老师，和她的水平不相上下。 她原来打算练一段时间再直播，现在发现完全可以一边直播积攒人气，一边练字，在积累粉丝的同时，字也跟着提高了。 零基础带学员以曹全碑最容易上手，这个碑帖也是她学得不错的入门贴，清秀雅致，端方大气，学一两个月就能写写文艺小作品，让初学者信心倍增。 说干就干，她从父亲送过来的那一包书帖里找出曹全碑，从里面挑了二十个相对简单的字，从笔画到结构，认认真真做了备课。 第一场直播她没有公开，设置私密后，先做了一场试讲，自我感觉不错。 五点结束直播，她起身活动筋骨。中午在韩小英那里受的气已消，她担心她们母女，把韩小英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五分钟之后，韩小英发了一串“呵呵”过来。 “子怡怎么样了？” “下午谈判了两个小时，一言难尽.” “晚上喝一杯？” “老地方。” 戚瑶笑笑，她和韩小英就是这样，互相掐，死命掐，但是掐不死。 做好晚饭，孩子们回来了，何橙看上去很疲惫，何柠受了妹妹的影响，情绪也不大好。 三人在餐桌边坐下，戚瑶没有说开导的话，只说她的直播计划，她讲得神采飞扬，两个孩子参与讨论，情绪总算跟着好转了。 果然，情绪最能感染人，如果天天内耗，身边的人也会跟着陷入内耗，振作起来，积极向上，家庭气氛才会重返阳光。 “我下午试讲了，我觉得我讲得很流利，普通话和表达能力都还不错。” “妈妈加油！” “嗯，你们也加油，我们努力向阳而生，不要去想那些阴暗的东西，相信这个世界，美好一定多于丑陋。” 何柠和何橙一起点头，戚瑶给她们盛了汤，让她们吃饭，她自己吃减脂餐。 晚饭后，姐妹俩进房间学习去了，戚瑶收拾打扮一下出了家门。 从院子出来，她老远看到向海坐在街边的一个石墩上，望着车来车往发呆，脸色很不好。 她明白那种被背叛的痛，不太想去打扰他，悄悄从他后面经过，快步走了。 和韩小英约会的老地方在湘江边上，这家清吧有很多年了，窗边临水，环境挺不错。 以前韩小英必点一瓶啤酒，小酌几杯，现在减脂，她不敢造次，和韩小英点了一样的柠檬水。 “说说，怎么谈判的？你那高姿态放下来了没？” “不放下来怎么办？你以为我心里不怕？我只要听到哪个孩子出事我就心惊肉跳的，我就担心她干出点啥让我悔恨终身，”韩小英叹了口气，看一眼戚瑶，“我还真是羡慕你，你的是温暖小棉袄，我家的是夏天的军大衣，冬天的漏风棉袄，你们家柠檬橙子就是来报恩的，我家这个是来报仇的。” “子怡很优秀，你们只是沟通出了问题。”戚瑶笑笑，说到孩子们，她的心马上柔软温暖。 韩小英继续吐槽：“你不知道，她今天反过来pua我呢，说我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会瑜伽还会什么，没学历没文化，导致眼界低浅，刚愎自用。” “哈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同情你，反而觉得pua很解恨呢。”戚瑶真心幸灾乐祸。 韩小英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情绪低落了，说：“我高中时成绩也是不错的，只怪家里重男轻女思想太严重，我妈一心只想我出去打工赚钱，早点结婚，用我的彩礼给我哥娶老婆。” 戚瑶点头，小英高中成绩确实不错，但高二没读完就辍学了，跟着亲戚去了南方，后来又早早出嫁，因为娘家要了高额彩礼，她在婆家抬不起头，还被婆家人联手欺负，那段日子不堪回首。 “你现在也不错呀，有傍身的才艺，又赚钱又保持身材，锻炼身体，一举多得。” “总是意难平。”韩小英舒了一口气。 戚瑶说：“算了，别想了，有些没法改变的东西，想也没用。” 韩小英又瞪她：“你这个思想不对，人生就没有不能改变的，我决定了，我要开始学习了，两年后高考，我要让子怡知道，她老妈永远是她的至尊老妈！” “……”戚瑶无言以对。 韩小英喝了口柠檬水，望着江水沉思一会，烦恼地说：“你以为我想给她报那么多班呀，她这个成绩，哪门功课都不拔尖，我心里急呀。” “我知道，但心理健康永远比成绩重要，你得放低姿态和她好好谈，先把她心里那口气顺好了……” 韩小英打断她的话：“顺什么顺，就是惯着吧，她要去丽江，同行的就有那个和她写信的男生，我能让她去吗？孩子们半大不小的，万一闹出什么事怎么办？” 戚瑶忙说：“那可不行，这事我和子怡去聊聊，她平时有什么还是乐意和我说的，我去劝劝她。” 韩小英点头：“好，你一定要说服她，告诉她去丽江可以，等成年了，等她有正确的人生观了，会思考，会保护自己了，她去哪都行。” “好。”戚瑶答应。 她劝慰了一会韩小英，让她适当给子怡减掉些课程，两人聊了一会，看时候不早了，才一起离开清吧。 江边有人坐在沙滩喝酒，韩小英看了一眼，扯了扯戚瑶的衣袖：“你看，是向海！” 戚瑶站住脚，叹了口气：“心情不好吧，算了，这种事他也只能独自消化，咱们和他毕竟不熟，去劝说反而让他尴尬。” 韩小英说：“他好像辞职在家带娃，是个全职爸爸，看上去活得挺窝囊的。” 戚瑶反对：“你这么定义就不对了，很多人选择全职时就是一种牺牲，是为了成就对方的事业不得已的选择，当然，也有一种是自己的收入不如对方，选择回归家庭，给对方打造稳固的后方，总之不能说是窝囊。” 韩小英哼一声：“我们都全职过，总之呢，全职就是这个世界上风险最高的职业，可以全职，但绝不能陷入全职的舒适圈，不学习，不与时俱进。” 第17章 闺蜜不记隔夜仇 戚瑶回到家里，孩子们都已经睡了，她悄悄看了看橙子，今晚她已经睡得很香了，她才放下心来。 洗了澡后，她还不想睡，铺好宣纸后，她又把白天挑出来的那二十个字练了一遍，把备课细读一遍，以确保明天的直播质量。 今天的锻炼强度比昨天还大，但小英的训练方法很好，她当时觉得累，过后却没有什么累感和痛感。 睡前她称了一下体重，惊喜地发现，她瘦了三公斤。 “哦耶！”她给自己加油，一下子信心满满了。 这一晚睡得很踏实，第二天起来，精神很好。孩子今天休息，姐妹俩已经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做了好几道美食。 何橙喊她：“老妈，我们给你打了一杯五谷杂粮豆浆，蒸了一份山药，还有一个白水蛋，一份凉拌黄瓜丝，差不多了吧。” 戚瑶看她精神不错，高兴点头：“够了够了，谢谢你们。” 孩子们煮了鲜奶，做了两份鸡蛋牛油果三明治，还蒸了两根玉米，挺丰盛的。 她们边吃边聊着明天的考试，两人都是信心满满。 “白天在家复习，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妈妈去上班了。” “妈妈你好像清减了些。”何柠上下打量她。 戚瑶笑笑，转了一圈，说：“我也觉得瘦了些，人轻快好多了，坚持一个月，我去医院体检，看看血脂降下来没。” “妈妈加油！” “加油！” 戚瑶出了家门，路过窗户橱窗都忍不住照一照，好像真的是轻盈不少了。 小区外面有一家服装店，她以前从来没有进去看过，平时买衣服都是在网上买肥胖的T恤，肥大的休闲裤，能把自己套进去就行，好不好看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意过了。 这种松弛感松弛得太厉害了，真正的松弛应该是有健康的身体，有属于自己的爱好和事业，有真正的自我，有由内到外的自信放松，而不是疲沓邋遢，不修边幅。 她一件一件看裙子，在镜子前比划。记得上次穿裙子还是十多年前了，那时的她青春活力，和许广平的感情也蜜里调油…… 想到许广平，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倒是好，留下个烂摊子一走了之，害苦了她和两个女儿。她这辈子的意难平估计是没法把许广平从地下掘出来，狠狠甩几个大耳光了。 “大姐，裙子可能不太适合您穿，这边有宽松的T恤，您看看这边？”导购过来了。 戚瑶看她一眼，把裙子递给她，让她打包。 “好咧，您买来送人吗？尺码不合适的话可以退换。” “不，我自己穿，”戚瑶微笑，“我在减肥，我买条裙子激励自己。” 导购惊讶看她一眼，赶紧点头：“可以的，祝您减肥成功！” 戚瑶笑笑，提着裙子离开。 回到小英YOGA工作室，她推门进去，韩小英斜睨着她。 “买新衣服了？买裙子了？” “对。” 戚瑶把裙子拿出来，展开给她看。 “哈哈，行呀，希望月底能穿上，到时候我再送你一条裙子。” “谢谢金主爸爸。” “切，虚情假意，我说两句你就拉黑走人，还金主爸爸，谁在金主爸爸面前这么拽的？”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戚瑶嬉皮笑脸。 闺蜜不记隔夜仇，两人说说笑笑，开始今天的训练。 韩小英陪着戚瑶跑步，和她聊孩子的事。 “我取消了三个补习班，但是不允许她和同学去丽江是底线，绝不动摇。” “她的态度呢？” “好很多了，早上和我一起吃了早餐，只是还没放弃旅行计划。” 戚瑶点头：“青春期的孩子一定要稳定情绪，你自己也要注意情绪管理。” “是，我昨晚反思了一晚，我确实太自以为是了，正如她所说，除了瑜伽，我还会什么。” 戚瑶看一眼情绪低落的韩小英，笑着说：“你还被女儿pua了？” 韩小英懊恼一笑：“呵呵，昨晚我给她取消补习班的时候，让她给我立个保证，高二第一次月考必须上500分，她说我没读完高中不知高中苦，站着说话不腰疼，还说‘你行你来’，她还真逼我学习呢。” 戚瑶笑道：“那你就学习呗，反正你是个能逆转命运齿轮的人。” 韩小英打开手机，把购物链接给戚瑶看：“全套五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戚瑶不得不佩服闺蜜的魄力。 韩小英收起手机，认真说：“我可不是一时兴起，我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会全力以赴去完成，无论成败，给自己一次机会，余生不后悔。” “你是我偶像。”戚瑶由衷说。 “加油吧，让我们都有奋发向上的力量。”韩小英加快跑步机档位。 戚瑶也加了档位，劺足劲奔跑起来。 一个小时跑步结束，两人正一起拉伸休息，外面传来吵闹声。 “好像是林燕。” “呵呵，还来找我的麻烦了！” 韩小英把擦汗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大步出去，还没说话，林燕抓着手里的包朝她打了过来。 韩小英冷笑，一把抓住她胳膊，轻轻一带，林燕便站立不稳，跌在沙发上。 她爬起来还想往韩小英身上扑，韩小英伸手给了她两个大耳光。 “你敢打我，我让你滚出莲城！” 韩小英好笑地问：“哎哟喂，我好怕怕，你说，你傍着哪个靠山，说出来先让我腿软一下。” 林燕凑到她面前，咬牙说，“我说出来恐怕你真的会腿软，韩老板，你敢打我，你自求多福吧！” 店员早已报警，街道派出所的警察走了进来，韩小英忙和他们打招呼，一边打开手机，让民警同志看监控视频。 “民警同志，她上我店里来寻衅滋事，还威胁恐吓，影响我正常营业，她必须赔偿我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 林燕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拿出手机打电话，她走到一边，又是跺脚又是撒娇，把旁观的戚瑶都恶心坏了，只可惜，她说了半天，她求的那个大哥也没答应帮她说句话。 民警请她和韩小英一起去派出所处理，林燕急了，拿着手机继续拨打号码，但对方直接挂断。 第18章 一个很好的开头 韩小英和林燕被民警带走了，戚瑶帮韩小英看着店铺，闲着没事，坐在沙发看瑜伽理论书。 向海匆忙进来，问戚瑶情况。 戚瑶想着措辞，避重就轻说：“林女士来这边学习，因为侵犯学员肖像权被韩老师劝退，她心里不服，过来找韩老师麻烦，发生了一点小纠纷，现在去派出所处理了。” 向海难堪地说：“我看到她发的圈了，正要和你道歉呢。” “没关系，刚好激励我改变。”戚瑶扯扯嘴角。 “全职真的好难。”向海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戚瑶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点了点头。 向海转身出去了，瑜伽室前台女孩小声问：“他全职带娃？林燕是他老婆？” “少八卦。”戚瑶不爱背后谈论别人。 女孩撇撇嘴：“肯定是没本事吧，不然大老爷们，谁会在家带娃。” 戚瑶没理睬她，她和向海接触不多，但从搬家的接触来看，他是个正直的人，也是个有耐心的人。 韩小英一会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千块钱，但并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她把钱往桌上一丢，气呼呼坐下，喝了口水后说：“向海真是个冤大头，居然还跑来给这个娘们买单。” 戚瑶无语，她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韩小英愤愤不平地说：“我在派出所就直接戳穿那娘们了，骂向海窝囊，都这样了还不离婚。” 戚瑶说她：“你也真是，离不离人家自己会决定，你和他一无亲二无邻的，干嘛去打抱不平，让人难堪？” 韩小英：“我看不惯，太恶心人了。” 戚瑶不想跟她争论了，她还着急回去开直播。 韩小英还在吐槽：“向海也不差，他全职是因为他在家学习，攻读物理学博士，人家不是没能力，在家全职只是一个过渡，他妈的这娘们就把他踩地上蹂躏。” 戚瑶笑笑，难怪她看向海气度不凡，果然不是庸碌之辈。 她急急忙忙回去，抓紧复习一下昨天的功课，等到两点半，她打开直播。 第一次播，她有点点紧张，也不管进来的看客，自顾自地边写边讲解。 直播间前半场人不多，来来去去的，但播了二十分钟后，有十几个粉丝点了关注，加了灯牌，开始向她提问，和她交流。 她也开始放松，写字的同时看一眼电脑屏幕，和粉丝聊上几句。 “燕尾很难写是吧，不着急，慢慢练，等写完字我们专场练，一个一个笔画过关。” “燕不双飞是什么意思？就是比喻捺脚的不可复用，比如这里写了一个蚕头雁尾的笔画，捺画就要收住，再挑一个脚出去就不好看了。” “大家仔细看，这里藏锋，逆入，走……” 戚瑶到后半场完全进入状态，写完字以后一个一个讲解笔画，直播间的粉丝从十几个涨到了五十多个。 “上点关注下点赞，点亮灯牌继续看。” 这些直播间的套话她用小本本抄了不少，这会儿也用得溜溜的。 四点半下播，她看一下数据，粉丝涨了两百多个，有五十多个粉丝进群，她认证完之后，群里打招呼的，请教问题的，一下子热热闹闹了。 戚瑶没想到第一天就有这么大的收获，把她高兴坏了。她根据活跃度设置了两名管理，在群里聊了一会后，下线去和女儿们报喜。 “宝贝们，我有粉丝了！” “嗯哼，我们看看！” 柠檬和橙子赶紧凑过来，看了她的数据后，一起欢呼。 “有了爱好和追求的妈妈一下子容光焕发了！” “好爱妈妈！” 两个女儿的拥抱让戚瑶的心都甜化了，她看向镜子，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光。 很长时间，她都觉得自己的眼睛晦暗得跟死鱼眼一样了，原来，要心里有希望，有追求，眼中才会有光芒。 她开心下厨，和孩子们一起准备晚餐，商量着下一步怎么走。 “先练习，积累粉丝，等粉丝有一定数量的时候再带货。” “不着急变现，妈妈先锻炼，现在书法主播也很卷，没有特色很难出圈。” “是的，我们考试完后，暑假陪您一起想点子，愿妈妈的‘小瑶练字’越做越好。” 母女三个吃了饭，戚瑶看孩子们在家呆了一天了，收拾碗筷后带着她们出去散步。 三人手牵手，决定去逛超市，买点零食、酸奶和水果。 进去超市的时候，橙子站住脚，盯着垃圾桶旁边捡矿泉水瓶的男孩，扯了扯妈妈的衣角。 “何思远！”戚瑶惊讶。 何思远看向这边，他满脸污垢，头发沾着汗水贴着脸颊，嘴巴还有点干裂，看上去十分可怜。 何柠拧紧眉头，四处张望，小声嘀咕：“他和谁在一起，没看到姑姑！” 何思远看着她们，他脏兮兮的手抹一把眼泪，脸更加脏了。 戚瑶看不下去，拉着孩子们的手想离开，换一家超市买东西。 “妈妈。”何橙站着不动。 戚瑶说：“不要管他，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他，算计的就是我们的同情心！” 何橙难过地点头，姐妹俩跟随妈妈转身离开。 她们走远后，何青青从巷子里出来，牵着何思远走了。 “唉，怎么办呢？你姑父不让你进家门，你妈妈联系不上，奶奶卧床不起，我拿你怎么办呢？” 何思远蹲在地上，伤心地掉眼泪。 何青青看着他，心酸得厉害，跟着流泪了，说：“明天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找你妈妈吧，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妈妈！” 何思远摇头，沙哑回答：“不要找她，我不想看到她了。” 何青青搂着他，长叹一声。 戚瑶带着女儿们换了一家超市，但孩子们都兴致缺缺了，三人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从超市出来。 何柠幽幽地说：“何思远是没有罪的，他来这个世界也没有选择。” 何橙低头往前走，一言不发。 戚瑶的好心情也丧失殆尽，如果她有罪，她愿意接受法律制裁，但为什么要拿这么一个孩子在她面前晃，天天让她想起被背叛的耻辱和痛，天天诛心！ “你们俩不要胡思乱想，明天考试，不要因此影响你们的考试。” “我们是人，是人就有思想，有感情。”何橙闷闷地回答。 第19章 流浪小孩是摆拍 母女三人回到家，欢乐的气氛全无，何柠何橙一起去了卧室，戚瑶一个人坐在飘窗的书桌发呆。 她拿出手机，拨打张梦梦的电话，连续拨打了很多次，张梦梦才接听。 “张梦梦，你真是畜生不如，你这样伤孩子的心，你不怕遭报应吗！” “我把所有的钱做了投资，现在投资出问题了，我哪有心思管何思远，你看不惯，你心善，你把他带走，让他做你干儿子吧，以后多个儿子给你养老。” 张梦梦说完便挂断了，把戚瑶气得发抖。 她坐了一会，走到女儿的卧室外面，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妈妈。”何柠在里面答应。 戚瑶推门进去，姐妹俩都还没睡，面对面坐在她们的写字台，两人都情绪低落。 她挨着何橙坐下，揽着她的肩膀，柔声说：“你们俩先别这样，妈妈看着你们这样很揪心，何思远的事情我明天会去处理，相信总有解决的办法。” 何橙眼泪汪汪点头：“嗯。” 何柠说：“何思远太可怜了，就算他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看着他心里也难受，何况他是……是……” 何柠说不下去了，这血缘关系，就是妈妈心头的刺，说出来，只会伤害妈妈。 她对何橙说：“我们睡吧，明天好好考，别让妈妈担心。” 何橙点点头，闷闷不乐地去她的小床躺下。 戚瑶烦恼地看着她，她忽然抱着枕头大哭起来。 “爸爸，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们，为什么……” 她这一哭，何柠和戚瑶都绷不住了，两人的眼泪也簌簌而下。 何橙越哭越伤心：“他背叛的时候，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某天会东窗事发吗？也没有想过，他的行为对我们的伤害有多大吗？” 戚瑶没有阻止她哭泣，可能哭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但她真的担心明天的考试，为了平复何橙的情绪，她拿出手机，拨打何青青的电话。 “嫂子……” “别再叫我嫂子了，我已经不再认同何广平是我丈夫，我找你是和你约一下，明天好好谈谈何思远的事情。” “好，瑶姐，思远是无辜的，我知道你恨我哥，我也知道让你管何思远不合情理，但现在这个情况……” “你别说了，你也别耍心机，你今晚设计的这一出戏，已经影响到何柠和何橙了！” “我也没办法，现在妈在我家住着，吃喝拉撒都是我照顾，我老公本来已经不太乐意了，怎么可能同意收留何思远。” “你去找张梦梦呀，你们就只会盯着我闹，却不敢去碰张梦梦这个钉子吗？” “唉，她就是个无赖。” “起诉她吧，走法律途径解决，我还不相信，真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我每天要上班，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耗呢？真的是愁死我了。” 戚瑶不想摊上事，把电话挂断了，她转头，何橙正眼泪汪汪看着她。 何柠挨着她，抚着她的背安慰：“别想了，姑姑都已经承认，今晚的流浪小孩是摆拍，就是为了让我们难受心软。” 何橙抽泣：“不管怎样，最可怜的还是何思远，你们想想，一个小孩被所有人嫌弃，被大人当做皮球踢来踢去，连自己的亲生妈妈都不要他，他该有多伤心，有时候觉得我们够惨的了，但我们还有妈妈……” 戚瑶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你安心睡觉，妈妈明天去处理这件事情，对何思远总会有个妥善的安排。” “嗯，谢谢妈妈。”何橙点头。 等她的情绪稳定了，何柠也睡下了，戚瑶才悄悄出去，回自己的卧室。 她没什么睡意，拿着手机看她的书法群，群里的书法爱好者们发了一些练习上来，她一个一个认真看了，还一个一个给予了点评。 “谢谢老师点评！” “小瑶老师辛苦了。” 看着大家由衷的感谢，戚瑶心情好转。原来去做一些事情，可以帮助到别人，是那样的有成就感，这就是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种意义吧。 夜深了。 宋子怡做完作业，出去上洗手间，经过妈妈的房间时，听到里面有读英语的声音。 她贴在门上听了一会，眼睛睁得溜圆，她那一生好强的妈妈此时还在狂背单词。 她玩儿真的了？ 宋子怡去上了厕所，回到卧室后，本想睡觉，但躺下去又一骨碌起来，打开英语书，复习了一下今天背过的单词。 她和妈妈约定好了，这个假期取消了几名功课的补习班，高二第一次月考必须达到她要求的分数，否则取消她的零花钱。 至于暑假去不去旅游，目前两人还僵持着，谁也不同意退步。 韩小英背完单词，起身活动筋骨。这个年龄要记住点东西真难，她背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记住了多少。白天把物理和数学翻了翻，更是感觉犹如天书，根本无从入手。 从学校出来都快二十年了，还能记得什么呀，和女儿赌气说的话，真正实施，她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站着说话不腰疼，果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新的一天。 戚瑶起得早，她陪着两闺女吃早餐，看她们精神状态还可以，心里压着的石头才放下来。 “你们安心去考试，我上午先去锻炼，下午就去和姑姑商量何思远的事情。” “今天不直播吗？”何柠问。 戚瑶：“晚上播吧，我一会发直播通告在群里。” “妈妈，要不这样，咱们把何思远送外公外婆那里吧。”何橙忽然提议。 戚瑶怔住，张梦梦和何广平做的恶心事儿让她受尽嘲讽指点，把孩子送去父母那边，让邻里怎么看怎么说！ 再说了父母因为何光平的荒唐也痛恨不已，把孩子送给他们，他们看着不烦心吗？ 何橙盯着妈妈的脸，沉默一会说：“算了，妈妈，当我没说吧，我也觉得不太好。” 戚瑶为了让她安心去考试，勉强笑笑，说：“我今天先去和姑姑商量，实在不行，你的建议倒也是个办法，何思远也不是特别小的小孩，生活能自理了，还能给外公外婆作伴。” 何橙高兴了：“真的吗？那我们考试完后去找外公外婆商量。” 第20章 被女儿怼得无言以对 戚瑶亲自把孩子们送到考点，看着她们情绪稳定进了考场，她才放心。 她从学校出来，打车去韩小英的工作室，进门一眼看到韩小英，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大黑眼袋？” “别提了，昨晚失眠了，脑子里全是没记完整的英语单词。” “哈哈。”戚瑶忍不住好笑。 “你还幸灾乐祸，我都愁死了！”韩小英给她大白眼，“我感觉我没法学呀，英语还可以死记硬背，语文有点老底子，但数理化根本无从下手。” 戚瑶笑着说：“肯定难呀，不然为什么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呢？何况你还是中年妈妈，已经丢了课本二十年了。” “唉，算了，不造了，这一局我服输。”韩小英坐下，摆了摆手。 戚瑶换了瑜伽服出来，说：“才一天就放弃呀，这可不是你的人设。” “啧啧啧，抓着我的空子了吧？哼，我放弃又怎样，我的人生已经胜过百分之八十的普通妇女了。”韩小英睇她。 宋子怡从楼上下来，不屑说：“我只能说眼界限制了你的想象力，井底之蛙只能看到一小片天，成天守着自己这点小成绩沾沾自喜，好意思每天教训这个教训那个。”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韩小英捡了只拖鞋丢在她身上。 “哼。”宋子怡撇撇嘴，背着书包昂首挺胸出去了。 戚瑶上跑步机了，韩小英进来，坐在休息椅上生闷气。 “学呗，能学成什么样是什么样，又没人逼着你考重点，重在参与。”戚瑶边跑边说。 韩小英摇头：“太难了，什么都不会，我去考场咬笔头吗？” “那你以后别再和我说意难平，是你自己放弃的。” 韩小英郁闷地坐着，眼睛盯着跑步机上的戚瑶，盯了一会笑道：“你后背还有一点腰线出来了呢。” “我要努力，我不能再让人看扁。”戚瑶加大档位。 韩小英一笑，起身出去了，她给戚瑶安排了新教练，今天要提高难度了，一会看她还这么嘴硬不。 戚瑶跑完步后，拉伸了一会，她的新教练来了，魔鬼训练也开始了。 一个马步蹲得戚瑶两腿发抖，平板撑也把她练得满头大汗，再加几个基础动作，反反复复地让她练核心力量，她眼巴巴地看着墙上的石英钟，只希望时间能快一点过，她好结束魔鬼课堂。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实在坚持不住了，瘫坐在地上。 “还有半小时呢，坚持就是胜利。” “坚持不了，快累死了。”戚瑶一下子成了烂泥。 “那你休息，我计时，耽误的时间还是要补上来。”教练看看手表。 戚瑶赶紧爬起来，心里嘀咕，多半是韩小英故意加大难度，让她喊苦，然后好埋汰她。 “哼，小样，我偏不喊苦。” 教练让她做“幻椅式”，她拿长尺子比画，手的角度，腿的角度，身子的角度，都不能有一点点偏差。 “五分钟，坚持。” “……” 豆大的眼珠子从戚瑶额头滚落，她举着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但时间还只过去了两分钟。 “别松懈，腰背挺直，手不要放下来。” “老师，我受不了了。” “人是可以战胜自己的，耐力可以不断发掘，你别想着放弃，从现在开始，跟我来，呼气……吸气……” 教练的声音温柔但是有力，戚瑶跟着她深呼吸，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分钟。 最后两分钟她几乎是咬牙挺过去的，从动作出来，教练让她平躺休息，配合呼吸给她做一些松解动作。 接下来的腰腹训练，戚瑶的汗水把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一节课终于进入尾声，最后五分钟休息舒缓，教练关闭了所有灯光，放了音乐，然后轻柔地引导她呼吸，放松。 一切安静下来，教练轻手轻脚出去了，戚瑶躺了一会，慢慢起身，活动一下四肢。 可能是专业教练指导，她似乎没有任何不适，不乏力，也没有哪儿疼。 她洗了澡，神清气爽地出来，韩小英已经备好午餐在等她了。 “怎么样？”韩小英笑眯眯盯着她。 戚瑶也笑眯眯的，在她对面坐下，哼了一声：“某人是不是在等我说放弃？” 韩小英睇着她问：“一场课是不是在心里暗暗骂了我八百遍？” 戚瑶喝了一口红米粥，笑着说：“何止，最少一千遍，我真是感谢我自己，竟然坚持住了。” 韩小英点头：“要表扬，坚持就是胜利。” 戚瑶看着她问：“那你呢？要不要坚持？” 韩小英：“我不同，我没有你好命，遇到我这样的闺蜜，给你安排最优秀的教练。” 戚瑶：“……” 吃了午饭，戚瑶匆匆离开工作室，她和何青青约好了下午见面，一起带何思远去找张梦梦。 何青青带着何思远在小区院子里等她，一见面，何思远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低低地喊了一声“阿姨”，然后低着头站在何青青身边，拘谨和自卑令人看着难受。 “张梦梦的住址我查到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她不把孩子带走，我们就报警。” “嗯。” 戚瑶准备打车，何思远却忽然抬头，坚定说：“我不去找她！” 戚瑶和何青青都看向他，何青青皱眉：“那你怎么办？姑姑真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了！” “我不想看见她，我恨她！”何思远回答，他声音冷冷的，也没有再哭泣了，“我昨晚想好了，你把奶奶送回去，我和奶奶住吧，我学着做饭，我还能照顾奶奶。” “那怎么可能！” “奶奶已经能下地了，我只要每天扶着她上厕所，做饭和打扫家里的卫生，我能！” 何青青和戚瑶面面相觑，何思远个子快赶上何柠和何橙了，这个想法也似乎不是不可以。 “那我每天早上买好菜送过去，帮你准备好，晚上过来给奶奶洗澡，白天你看着奶奶，自己在家学习，可不可以？” 何思远点头：“可以！” 他冷冷补充：“以后谁也不要再和我提张梦梦，我不认识她。” 他看向戚瑶：“也请阿姨不要厌恶我，我和张梦梦已经脱离关系，我只是个孤儿。” 第21章 你少来定义我 何思远说完便走了，何青青和戚瑶相视一眼，无奈地说：“我先按照他说的安排一下，不行再想办法。” “好。”戚瑶点头，送何青青出了小区。 下午的时间没被耽误，戚瑶按照原计划上了直播，今天和昨天的效果差不多，有几十个人进来学习。 “主播是哪级协会会员？说一说简历。” 戚瑶看一眼屏幕，对这种提问没有搭理，她看了一眼这个号，是个小号，似乎是故意来找茬的。 “大家搜搜某老师，国家级书法家，要学就得找个好老师学，半桶水得把人带坏了。” “曹全碑媚俗，不要学。” 这个人一顿输出，戚瑶还没说话，直播间的人一下子掉了一大半。 “我不是什么级别的书法家，也不是老师，我只是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练字，觉得主播讲解得好就留下，觉得不好就退出，至于曹全碑，清代书法家万经评价它秀美飞动，当代亦有书法家评价此碑书法秀润典丽，字形飘逸多变，是着名的汉隶之一，所以大家不要被一些网络言论带偏。” 管理员：小瑶老师说得对，曹全碑遒丽旖旎，而且初学者容易上手，用于打基础非常合适。 戚瑶：“因为直播间针对的是零基础初学，我是深思之后挑选的曹全碑，对于将来我们去学习颜体、行草等都有益处，魏晋小楷颇有隶书笔意，有隶书的基础，对于入魏晋小楷也很有帮助。” 戚瑶在解说的时候，写了几个颜楷，又写了几行王羲之的行草，写了一行钟繇的“宣示表”，具体解释隶书与这些字体的关联。 “我们学习哪个帖都不是独立的，汉字的密码环环相扣，我们现在只是找一个合适的入口，从这个入口进去，再去观书法这个大世界。” 她侃侃而谈，直播间的人又多了些，她重新回到之前的备课，按照她备课的进度写字讲解。 下播了，今天中间环节虽然有点小插曲，但整体数据并没有比昨天差，和昨天持平状态。 戚瑶调整一下心态，现在主要是练习阶段，过于在意数据，心就乱了。 孩子们回来了，她赶忙迎到门口，看姐妹俩脸色轻松，估摸考试还不错。 “放假咯！”何柠把书包往沙发一丢，把自己也丢在沙发上，“长长的暑假，可以干很多事情了。” 何橙放下书包，第一时间问妈妈，有没有处理好何思远的事情。 戚瑶如实告诉她，何橙点头：“这样也好，比送去张梦梦身边好。” “何思远9岁了，可以学着做饭了，我和橙子九岁也会弄简单的饭菜了，”何柠嘿嘿笑笑，“这似乎得感谢妈妈，你经常被牌友约走，我们俩肚子饿了就寻思弄吃的，学会了不少美食。” 戚瑶内疚了，她笑笑，搂着姐妹俩说：“你们俩考试辛苦了，要不进我们出去吃吧，犒劳一下你们。” “好耶！” 姐妹俩欢呼，赶紧去洗手洗脸换衣服。 戚瑶等待她们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向海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过来，她忙点开查看。 “对不起，小瑶老师，今天直播间故意捣乱的是林燕，你不要理她，以后见着可疑的号直接拉黑。” “另外，我现在是你粉丝，想不到瑶姐的书法这么好，向你学习。” 戚瑶当时怀疑那个号是黑子，果然是有人故意捣乱，她回复向海：“好的，收到，我现在也是边学边练，一起学习。” 孩子们出来了，戚瑶一手牵一个，和女儿们开心出门。 戚瑶和孩子们说起今天直播间的小插曲，但她没提林燕，不想让孩子们觉得人情险恶，她只说是普通网友。 “这种人以后可以无视，我们做好自己就行。” “先好好练，多做点小视频，小视频比七七八八的头衔更有说服力。” 戚瑶觉得女儿说得对，现在主要是练，是提升，至于其他的，暂时不要管太多。 放下思想包袱，她也轻松了，母女三人去了烤全羊馆，美美地搓了一顿，吃饱喝足后，又一起去江边散步。 “今晚上休息，明晚我和橙子就要出来练摊了。”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开发点新产品，比如凉粉。” 姐妹俩兴致勃勃，戚瑶说：“不要搞这么多项目，一来卫生的问题，你们没有证，万一出什么事就糟了，再者项目太多，需要准备的器皿也多，你们俩顾不上来。” 何柠点头：“也是，那还是先卖水和水果吧。” 何橙边走边说：“暑假很多卖水和水果的，竞争还挺大的呢，我得回去好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新项目。” 戚瑶笑笑，她们爱折腾就折腾去，只要安全，她也随她们了。 转悠一圈，三人结伴回家，姐妹俩早早进卧室商量她们的摆摊大计去了，戚瑶看时间还早，坐在书桌前读贴，给明天的直播备课。 韩小英也在看书，她在网上看了很多课程，都存在购物车里，还没下决心购买。 夜深人静，她躺在阳台的躺椅思考，对于没念完高中，没参加高考，没有高学历，她到底有多意难平。 高中辍学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从学校出来后，不知道有多少次梦回教室，大学，在她心里真的是心心念念却一辈子都再也无法企及的殿堂。 “眼界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井底之蛙” 女儿的这些话让她很恼火，但恼火归恼火，她真没信心自学高中课程，更没信心去走进高考考场。 “妈。”宋子怡站在门口敲门。 韩小英背对着她问：“干什么？还有什么话要pua我吗？” “没什么话，该说的白天都说完了，我只是来跟你报备一下，我今天的学习搞完了。” “行，去睡吧，”韩小英懒懒地回答。 “你也不过如此嘛，坚持一天就放弃了，我还以为你在背单词呢，原来在摆烂。” “我的人生能奋斗到今天的样子，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少来定义我。” “谁定义你呀，不是你自己逞强说你能吗？我从没想过对你有什么高要求，都是你自己在作妖。” 子怡说完，转身走了，韩小英郁闷地皱眉。 第22章 何思远把张梦梦挂上网络 乡村的夜一片寂静，何思远睡在奶奶隔壁的房间，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发呆。 他翻身起来，从枕头边的书包里面拿出作业本和笔，打着手电筒，躲在被子里面写信。 不会写的字他用拼音代替，写一段停一会，擦一下眼泪，接着继续写。 写到半夜，他终于写好了一页纸，他小心翼翼把这一张沾满泪痕的纸折叠好，放在枕头下面，噙着眼泪睡下。 一大早何青青便提着一袋子菜过来了，她买了新鲜的肉，还有一块鱼，有地里新摘的蔬菜，一进屋，她就麻利地切菜择菜。 何思远帮着她洗菜，何青青把肉切好，把鱼调好酱料，手把手教何思远煮饭蒸鱼。 “你别去用液化气，你用姑姑带过来的电炒锅，要小心一点，别烫着。” “好的，谢谢姑姑。” “白天看着奶奶，自己写作业，努力学习，听到没。” “好的。” 何青青洗了手后，何思远小心翼翼说：“姑姑，我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你要打电话吗？你快点，姑姑要去上班了。”何青青把手机给他。 “我要用半个小时左右，我一会把手机送去你上班的地方好吗？” “手机放你这，姑姑中午过来拿，你多煮一点饭，姑姑来吃中饭。” “好的。” “你别玩游戏，好好学习。” 何青青就在村里的工厂上班，十分钟就到了，她叮嘱何思远后，骑电瓶车走了。 何思远赶紧在姑姑的手机上登陆了一个热门社交网站，用姑姑的手机号注册了一个账号，用自己的真名和自己的照片登陆。 他拍下昨晚写的信，编辑了一段话，发布到社交网站。 在这封信里，他写了自己的身世，写了张梦梦毫无廉耻的行为对所有无辜者的伤害，真实的描写足够令人愤怒。 他挂了张梦梦的电话号码，还有她的照片，然后艾特了当地的官网，还艾特了本地的网红，艾特了几个大明星，不管别人理不理他，他都要尝试一下，让这条帖子让更多的人看到。 奶奶在房间喊他，他放下手机，进去搀扶奶奶起来，送她去上厕所。 “思远，上午写了作业没，别一直玩手机。” “知道，奶奶，我在手机上查题目呢，一会就写作业。” “嗯，你要努力学习，你的命运只能靠你自己去改变了，你妈没良心，戚瑶也没良心，拿走你爸那么多钱，两个人都不管你了。” “是我妈没良心，和戚瑶阿姨没关系，阿姨分到的遗产是她应该得到的那部分。” “你还帮她说话，她得到那么多，还不都是赚了我的，你爸还是我生的我养的呢！” “你和爷爷也分到属于你们的那部分了，爸爸遗产的分配，你们别说戚瑶阿姨得到的最多，应该说她受到的伤害最大。” “她伤什么？她用我儿子的钱买了新房子，她们母女日子好过得很。” “奶奶，我不想再听了，你要再这么说，我出去流浪算了。” 何思远转身往外走，急得何老太大喊：“你去哪里？” “去做流浪汉，小乞丐！”何思远在院子里回答。 “你回来！” “你不说了我就回来，不然我就走。” “我不说了，你回来。” “以后永远都不准再提，也不准再说戚瑶阿姨的坏话！” “不说了，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孩子！” 何思远回到房间，坐下来写作业，奶奶还在絮絮叨叨，说何柠何橙靠不住，何家就他这一根独苗了，让他不要乱跑。 何思远没理睬奶奶，打开课本写作业。 姑姑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何思远停下笔，拿起手机查看。 张梦梦的来电，何思远呼了一口气，点开接听。 “何青青，思远在不在你那里？你喊他和我说话！” “我就是何思远，张梦梦，你终于主动来找我说话了，不怕我粘上你吗？”何思远冷冷的，完全不像几天前的样子了，他没有眼泪了，所有的眼泪昨晚都流完了。 张梦梦：“何思远，你在网上胡说什么？快去删了！” “我胡说了吗？你指出来，哪一句是胡说的，是我夸张描述了的，是我造谣胡诌的，我去删掉。” “你……你这孩子……你发这样的帖子，现在我手机都快被打爆了，网上也很多人挂我的头像，骂我，你快去删了，你妈要被你害死了！” 何思远听着她着急的语气，露出笑容，他淡淡说：“我为什么要去删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希望的就是全世界都讨伐你，因为你太可恶了。” 张梦梦：“思远，你别闹，妈妈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妈妈最近在做投资，根本没有心思管你，你先在奶奶那里过渡一段时间，等妈妈赚到钱，马上接你到我身边来。” 何思远冷冷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又找了新的男朋友，你只是嫌我碍眼，影响你谈恋爱！” “你胡说什么呀，不是这样的……” “那你明知道奶奶瘫痪，姑父嫌弃我，你也不接我回去，你还拒听姑姑的电话，让我们找不到你，还痴心梦想戚瑶阿姨心善，会不忍心看我成为孤儿收留我，你真的是无耻到了极点！” “哪有这么严重，真的是妈妈最近投资失败，心情不好，你快删了帖子，我马上过来接你。” “帖子我不会删，如果有人来采访我，有人来关心我的情况，我都会如实反映，另外，你不必来接我了，我永远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妈妈，我们的母子关系已经在这里结束了。” “思远，你胡说什么，你是妈妈生的，是妈妈最亲的儿子，妈妈辛辛苦苦生下你，养你这么大，你怎么说这么没良心的话呢……” “你生下我也是为了得到我爸爸的钱吧，你别和我提辛辛苦苦生下我！还有，从小到大，都是保姆阿姨在带我，你什么时候管过我？所以你也别和我说辛辛苦苦养我这么大，我不想再跟你说话，我听到你的声音恶心！” 何思远挂断电话，把手机也关机了。他呆呆地坐了两分钟，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第23章 张梦梦成了过街老鼠 张梦梦气急败坏地丢下手机，外面传来敲门声和喧哗的声音，她跑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外面站了好几个人，为首的是两个干部模样的女人，一边敲门一边在喊她的名字。 “张梦梦，开门，我们是妇联的工作人员，我们先了解一下你和何思远的真实情况。” 张梦梦隔着门回答：“孩子是受人唆使，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遗弃他，我只是没时间照看他，让他在爷爷奶奶家暂住一段时间，还给了生活费。” “你开门，开门说。” “我现在不方便开门，也不想谈这件事情，希望你们不要骚扰我！” “我们这不是骚扰你，我们需要了解真实的情况，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允许在网上持续发酵。” 张梦梦把门打开，请她们进来，她死不承认自己失职，不管孩子，一口咬定只是一个过渡。 “我现在就去接孩子，去劝说孩子把帖子删了，但是他不跟我回来，或者他不愿意删帖子，那就不能怪我了，我总不能打他骂他。” “你先去处理，不管什么结果都来报备一下。” 中午的时候，何青青回家吃饭，何思远把手机还给她，何青青打开手机，随便刷了一下网页，一下子看到何思远和张梦梦都挂在本地网热搜。 何思远轻描淡写地和她说了一下情况，何青青哟嚯一声，笑着说：“我还以为这世上没人治得了她，原来还是得自己生的去治她，这下她可算是臭名远扬了。” 何思远低着头默默地吃饭，并没有胜利者的开心。 何青青拍了拍他的头，叹息一句：“可怜的孩子。” 她吃了午饭，把晚饭的食材备好，在母亲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去上班，张梦梦来了。 “何青青，是不是你唆使思远发的帖子？他没有手机，只有你会给他手机！” “我唆使又怎么样？他哪句话说的不是事实？哪句话污蔑了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又厚颜无耻的女人！” 张梦梦理亏，只哼了一声，无言以对。 何青青急着去上班，没有搭理她，骑车走了，张梦梦赶紧把一大包零食塞儿子怀里，伸手去搂他。 何思远把零食丢在院子里，一把推开她，冷冷说：“我不认识你，你走。” “思远，不能对妈妈没礼貌，妈妈已经跟你解释了，你怎么还记在心里呢？” 她绕开孩子，径直走到房间，拿了几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对何老太说：“这是我给思远的伙食费和给您的营养费，过了暑假我就来接他回去上学，有人来问你，我有没有不管思远，您可得好好说话。” 何老太瞪着她：“你说话算话，思远上学的事你一定要管。” “知道了，”她摁着鼻子坐到床头，满脸嫌弃地靠近何老太，在她耳边问，“我现在做点投资，当初何广平的遗产您分了30万块钱，要不先借给我，我给你这个数的利息。” 她用手比了一个数字，老太太皱眉看着，小声问：“靠谱吗？别把我本金都搭进去了，那可是我的棺材本。” 张梦梦：“啧，当然靠谱，是我同学在做，她跟我关系特别好，骗谁也不能骗我。” 何思远站在门口，怒视张梦梦。 “妈妈和奶奶说话呢，小孩不懂，出去写作业。” “你想骗奶奶的钱吧？你滚！” “怎么和妈妈说话呢？没礼貌！” 何思远拿了奶奶的老人机，想给姑姑拨打电话，被张梦梦抢了，还恼火地推了他一把。 何思远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思远。”张梦梦赶紧去拉他。 何思远打开她的手，指着她警告：“你赶紧走，不然我报警抓你！” 张梦梦瞪着他说：“我和奶奶说投资的事情，你不要和姑姑说，免得她大惊小怪。” “你不心虚怕什么？”何思远反问。 张梦梦白他一眼，快步出了屋子，还扇了扇鼻子。 “思远，你把帖子删了，妈妈很快来接你，到时候给你找好学校，你可以住校，也不会影响妈妈工作。” “不用。” “你这孩子，你怎么一点都不替妈妈着想！” “因为你不配‘妈妈’这两个神圣的字眼。” “那你要怎样嘛！” 何思远站在门口想了想，盯着她说：“你别拿那几百块钱糊弄我，你把下半年的学费和生活费给我，我就删掉帖子。” “你要多少？” “两万块。” “你一个小孩子，能保管这么多钱吗？我给了奶奶500块，在农村能吃两个月了，开学了要多少学费我再给。” “我可以把钱放在姑姑那里保存，你不给钱，我就不撤帖子。” “你！你这个孽障！” “我本来就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孽障，这个孽还是你造的！” 张梦梦拿出手机，给何青青转了一千元，对何思远说：“我手里只有这么多钱了，转给你姑姑做伙食了，你撤掉帖子吧。” 何思远沉默几秒，伸手问她要了手机，登陆账号后，把那条帖子删了，把手机还给她。 “我有这个转账记录，我可以证明我没有不管你，你不要再害你妈了！” 何思远没理她，把大门关了。 张梦梦离开后，何思远立即给姑姑电话，让她管好奶奶的钱，不要被妈妈骗走了，还让姑姑举报张梦梦。 “思远，你妈说的投资真的是骗我吗？” “肯定是骗子，她能有什么靠谱的同学，您可不能去贪她说的高利息。”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 “等姑姑下班，我借她的手机，给您说说防诈骗的故事。” “好，你这么聪明，还是像你爸爸，以后奶奶的钱都给你，不给那两个没良心的丫头片子。” “我不要像他，也不要你的钱，我学习去了。” 何思远冷冷地出去了，在他的房间里，打开课本发呆，心里寻思，这一千块钱能做点什么生意，可以赚到下学期的学费。 外面传来小女孩说话的声音，他赶忙望向窗外，看到何柠和何橙一起来了，眼睛顿时一亮，赶忙跑去开门。 第24章 三小只准备创业 “何思远！” “哎！柠檬姐姐，橙子姐姐！” 何思远从屋里跑出来，开心的迎接两个小姐姐。 何柠和何橙站在外面，不想进屋，何柠问：“奶奶怎么样？” 何老太在里面回答：“让你妈放心，还没死。” 何柠和何橙相视一眼，何橙“切”了一声，大声说：“没死就好，您可得好好活着，若是死了，我们可是要回来分财产的。” 何思远偷笑，给他竖起大拇指，小声说：“你这么说，她指定不敢死。” 何老太在里面骂：“没良心的死丫头，都被你妈教坏了。” 姐妹俩没理睬她，两人和何思远挥挥手，准备翻过山去姥姥家。何思远顺手拿了一条扁担，说：“这座山挺荒凉的，很远都没有人家，不安全，我送你们。” 何柠笑着点头：“不错，挺有小男子汉的样子。” “嘿嘿，”何思远扛着扁担走在前面，手一挥，“走起！” 农村的人越来越少，留守的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原来的山道因为走的人少，现在都已经长满野草和荆棘，很不好走。 何思远用扁担压平荆棘，野草踩平整，还用扁担在草丛敲敲打打，试探有没有蛇。 何柠帮着把草丛踩平，说：“思远，幸好你送我们，不然这山路真不好过去。” “是的，但是走马路的话，要远几公里呢。” 何橙微笑说：“是的，我们主要是想来看看你，不然我们就直接坐车到姥姥家了。” 何思远抓抓头，腼腆地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不讨厌我。” “你又没做错什么，错的是大人，我们为什么要讨厌你呢？”何柠说。 何思远的眼泪一下子盈满眼眶，他用手指擦一下，带着哭腔说：“那天晚上，姑姑让我扮孤儿，我觉得很难过，比真正成了孤儿还难过，那个时候，我宁愿自己是个孤儿。” 何柠轻轻抱着她，柔声说：“别说了，你不是孤儿，姑姑不也在努力地想办法帮你，我们的心里也担心着你，你别怪我妈妈，她是真的过不了那道坎。” “我知道，昨晚我想了很多，我要和张梦梦脱离关系，我以后再也不哭脸了，我要变强大。” 何思远嘴里说再也不哭了，但已经泣不成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何橙帮他擦眼泪，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泪。 何思远拿起扁担，继续开路，他边走边擦眼泪，说；“我现在想挣点钱，但是不知道做什么，现在住在乡下，勤工俭学没有你们方便。” 何柠点头；“你如果住在城里就好了，可以给我们做帮手！” 何橙说：“他又不能住我们家里，给他租房子的话又不划算。” 从这一段杂草荆棘最多的路走了出来，眼前是一片瓜田，种满了香瓜，一个老奶奶正在摘瓜。 “这个瓜一定很好吃！”何柠馋了，大声问，“奶奶，您这个瓜怎么卖的？” 老奶奶擦一把汗，抬头回答：“你们爱吃就摘几个吃吧，地里多着呢，不吃也坏掉了。” 何橙问：“您不挑去镇上卖点钱吗？” 老奶奶捶捶腰，笑着说：“奶奶腰腿不好，挑不动了。” 何思远下地摘了三个瓜，在路边的小溪里洗干净，他在石头上把瓜敲开，三个人吃得满嘴香甜。 “真好吃，比超市买的好吃。” 何思远若有所思，对两个姐姐说：“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我好像看到了商机。” “英雄所见略同！”何橙拍手。 何柠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硬塞给了老奶奶，还拉着老奶奶坐一起，让她歇会儿，说说话。 三人从奶奶这里得知，村里有不少这样的瓜田，还有很多烂在地里的蔬果，因为老人家闲不住，喜欢种菜种瓜，但又没精力去卖掉，就随便它们自生自灭了。 “奶奶，过两天我们来您园子里收这些瓜果，你们便宜一点卖给我们。” “你们来收就是，要什么钱，反正不收也烂掉了。” “嘿嘿，辛苦费还是要给您的。” 三人辞别老奶奶，开开心心赶路，边走边“共商大计”。 何思远踌躇满志：“我们三个人合作，我负责去地里收瓜果蔬菜，然后送到进城的中巴车上，你们去车站接货，销售。” 何柠点头：“车站旁边就有一个菜市场，我们有两个办法销售，可以把蔬果直接卖给卖菜的商贩，或者我们自己摆地摊，直接卖给商贩的话，价格会低一点，但是省事省心省时，自己摆摊赚得要多一点，但小孩子很可能受排挤，而且耗时太多。” 何橙：“可以把一部分不好保存的卖给商贩，留一部分好保存的用单车载回来，晚上去河边摆摊，也许价格能美丽一点。” 何思远：“晚上摆摊你们会辛苦一些，最好直接都卖给摊贩，晚上可以卖点别的东西。” 何橙：“卖矿泉水和水果的太多了。” 何思远想了想，说：“你妈妈不是会书法吗？你们可以做点文创产品呀，我和我妈住在长沙的时候，晚上就有很多卖画扇、书签这些的。” 何柠拍手：“好主意！我和橙子还学了国画呢，我们可以画画，让妈妈写字。” 三人越说越开心，到姥姥家以后，何思远不敢进去，何柠和何橙也没勉强，叮嘱他好些回去，一个人不要去水塘和小溪游泳。 “我们明天从这边坐车回去了，回城以后我们再跟你联系。” “我只能借奶奶的老人机和你们打电话。”何思远说。 何橙忙把她的手机递给他：“你拿着，方便联系，我和姐姐共用一个手机就行。” “那我先借你的，明天我先去村里做调查，再去镇上买几样工具。” “行，你做一下账目，我一会先转点钱给你做启动资金。” “不用，我有钱。” 何思远拿着手机走了，何柠和何橙进屋，姥姥和姥爷在窗下看了很久了。 姥姥搂着两个孙女问：“你们和这个男娃话挺多呀，不怕你妈妈有想法？” “一码归一码，大人的事情，为什么要影响到小孩呢？”何橙回答。 第25章 快乐创收 天还没黑，何橙和何柠在姥姥这边的村子也做了一下调查，姐妹俩登记一圈后，发现凭着她们和何思远三个娃似乎做不了这个大工程，必须招兵买马才能赚更多的钱。 姐妹俩同时盯上了天天去城里卖菜的姥爷，决定把姥爷拉到她们的助农创业队伍里面。 姥爷对她们的事业很感兴趣，赶紧去把他的称搬到四轮车上。 “姥爷天天卖菜，倒是没想过这个主意，那姥爷这个暑假给你们打工。” “哦耶！”姐妹俩开心地和姥爷击掌。 姥爷身体健康，还有四轮车，他的加入，交通运输的问题迎刃而解。 吃了晚饭，何柠拿出手机给何思远发消息，告诉他已经踩好的点，让他明天早上三点半起床，一起去地里收菜。 “姥爷加入我们的队伍了，你不用去买工具了，我们明早会过来接你，会很辛苦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有问题！” 何思远吃了晚饭，让姑姑把那1000块钱转给他，和姑姑说了一下他暑假要干的“大事业”。 “起那么早，你能行不？” “能，何柠和何橙都行，我一个男子汉有什么不行！” 何青青笑笑，她摸摸何思远的头，感觉他这两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吃了饭，姑侄二人拿了锄头和镰刀，一起去把后山山路的荆棘野草处理了。这条小道到戚家只要几分钟，清理好后，小四轮也可以过，往来方便多了。 何思远把路况拍给何柠看，何柠给他发来了一串赞。 得到姐姐的认可，何思远开心地笑了，这段时间，今天应该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了。 何青青看到思远笑得开心，心里也欣慰。 “学习也不能落下，你的命运，也只有靠自己去努力改变了。” “我知道，姑姑。” 乡村的夜晚很早就安静了，何柠和何橙调好闹铃，也早早地睡了。凌晨3点，闹铃一响，姐妹俩一骨碌起床，结伴在后院的水井洗漱。 姥姥姥爷也起来了，姥姥还蒸了玉米和红薯，给他们做干粮。 姥爷发动四轮车，准备先去接何思远，没想到思远已经打着手电筒过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身上擦了雄黄，还穿了胶鞋，只要蛇奈何不了我，我什么都不怕。” “好样的，男子汉！”何橙给他竖起大拇指。 三人坐上姥爷的四轮车，按照昨晚踩点的几户农家，风风火火收了一车香瓜、西红柿、辣椒、丝瓜、苦瓜、茄子，还有几个圆溜溜的大西瓜。 何柠拿着小本本记账，这一车蔬果农家都是半卖半送，成本才一百多点，粗略估算一下，也能卖到三百左右吧。 三个少年聊聊收入，眼睛都亮晶晶的了。 何思远说：“今天是尝试阶段，收入好的话，明天就不让人家送了，该给多少是多少。” 姥爷笑道：“这孩子实诚，好孩子，我就不爱太奸猾的，做什么都走不远。” “谢谢姥爷夸奖，您的话我会记在心里。”何思远认真回答。 戚瑶睡到七点起来，何柠给她电话，说是她们和姥爷已经到了小区了。 “这么早？”戚瑶惊讶。 何柠：“我们在楼下，快下来听听我们的传奇故事。” 戚瑶一头雾水，赶紧洗漱一下，换了衣服下楼。 她一眼看到何思远，他和何橙站在一块，拘谨地看着她。 “阿姨好。” “嗯。”戚瑶的脸拉下来了，难道孩子们把姥爷拉来，是来劝说自己收留这个孩子？ “妈，你别摆脸色，思远不是来叨扰你的，他现在和我们合伙勤工俭学呢。” 何橙一边说，一边把一把零钱和账本递给妈妈。 戚瑶看一眼后，惊讶看向老爷子。“爸，你们今天早上卖菜去了？” 老爷子乐呵呵地笑：“我们六点赶到菜市场，一车蔬果抢购一空，算下来挣了两百多块呢。” 何柠说：“我们算三份，姥爷一份，思远一份，我和橙子共一份，除掉油费，餐点，余下的钱除以三，每一份能分到七十。” “你们几点起来的？”戚瑶担忧地看着老爷子，“爸，您年纪大了，能吃得消吗？” 老爷子笑着回答：“吃得消，我平时也要进城来卖菜，一个人还挺孤单的，这下有了伴，我开心着呢。” 戚瑶目光落在何思远脸上，何思远低下头说：“阿姨，我想暑假挣点学费，以后能够自力更生，不要再依靠张梦梦。” 戚瑶叹了口气，说：“还是要好好学习，不要耽误功课。” “知道了，谢谢阿姨。”何思远的眼中泛起泪光。 老爷子吃饱后，带着何思远回乡下去了，戚瑶叮嘱女儿们回家看书学习，她骑着小电瓶赶去韩小英那边锻炼。 昨天的训练差点要了她半条命，今天她走进工作室，心里还有点发怵。 韩小英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大好，看到她进来，只瞅了一眼，继续闷闷地发呆。 “怎么了？谁得罪你了？”戚瑶问。 “还能有谁？我家那个报仇的呗。”韩小英气哼哼说。 戚瑶在她身边坐下，纳闷地问：“又怎么了？” 韩小英满脸怒气说：“又和那个男生约会，男生的家长竟然来找我的麻烦，让我管好孩子，我气不过，昨晚逮着她回来，把她揍了一顿。” “我的天，你不和她好好沟通，为什么揍她？”戚瑶着急说。 韩小英哼一声：“沟通？棍棒就是最好的沟通，我还不信，我打不服她！” 戚瑶被她说得脑袋都大了，她问：“现在呢？孩子呢？” “补课去了，昨晚在客厅站了一晚，跟我犟呢，”韩小英揉揉太阳穴，“被她气得脑袋瓜子疼。” 戚瑶柔声安慰：“中午我和她谈谈，这事你不能打她骂她，得好好谈。” 韩小英烦恼地说：“我一会得去补习班盯着她，我就怕我一不小心，她就跟那个男生跑云南去了，唉！” “男生什么态度，家长什么态度？”戚瑶问。 韩小英：“男生也是叛逆，家长大概是没办法了，找我撒气，说我家的不矜持，害了她儿子。” 第26章 母女激烈争吵 戚瑶上午的训练再次升级，体能训练让她在心里无数次产生放弃的念头。 “我缓缓。” “坚持！” “缓缓，受不了了。” “必须坚持。” 几次和教练沟通无果，戚瑶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的核心力量全都卸掉了。 她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说：“我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体能这一关过不了，柔韧性也不好，老天爷没赏这口饭给我的。” 教练无语，拿出手机呼叫韩小英。 韩小英一分钟后进来教室，用脚踢了踢她。 “起来，我这里不允许动不动就说放弃。” “你不也放弃学习了？不合适就放弃，人生不要活得太拧巴。” “你怎么和子怡一个调调了？你今天心情不好，你还要往我的伤口撒盐！” 戚瑶呼一口气，睁开眼认真说：“老大，你给我安排个一般的训练，让我锻炼锻炼就成，给我办卡，让我做教练，我真的没有这个资质。” 韩小英挨着她坐下，不屑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打退堂鼓，是不是觉得捡起你的书法专业，很快就能赚到钱了？” 戚瑶如实回答：“有希望赚到钱，但不是很快，我现在正在努力想办法突破。” 韩小英：“呵呵，你以为那么容易？你知不知道，传统的书法圈子，你要跻身进去没有三五年根本不可能，要出头更是五年十年不等，老一辈把你压得死死的，你写的字送人可以，要变现，你先去睡个大觉吧。” 戚瑶何曾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所以她现在想走的方向是网络，她还没反驳，韩小英又一瓢冷水泼了下来。 “你想直播带货，你以为三五天能带得起来吗，没有一年半载的坚持，你能把号养起来？这一年半载，你打算带着孩子们吃土吗？” “但是你看我真的没有做瑜伽教练的资质呀，不现实你知道吗，就像你现在这个年纪去参加高考一样，不现实。” 宋子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站在门口，冷冷地睇着妈妈。 韩小英抬眼，宋子怡撇撇嘴说：“她能够由己及人，就不会一天天对我施加压力了。” 韩小英站起来，瞪着女儿说：“我对你施加压力，你敢不敢摸着你的良心跟我说说，你努力了吗？你是努力了只有这个成绩吗？你才16岁，大好年华，你就一天天摆烂，你觉得我能养你一辈子还是咋的？” “谁要你养？谁稀罕你养我！”宋子怡一下子被她激怒。 戚瑶赶忙爬起来，拉着韩小英的胳膊劝说：“有话好好说，好好沟通！” 宋子怡愤怒说：“她能好好说吗？一个永远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人，其实屁都不是！” 韩小英抬手，一记耳光打在女儿脸上。 宋子怡捂着脸，愤恨盯着她，气得浑身发抖。戚瑶吓坏了，赶忙搂着她，一边狠狠瞪韩小英：“你干嘛，你这样过分了呀！” 宋子一把推开戚瑶，转身往外跑。 戚瑶喊韩小英：“你快去追她，给她道个歉，和她好好谈谈！” “让她走！爱去哪去哪！就当我没生过她！一天天不是摆烂就是谈恋爱，没上进心，没廉耻之心，自己不自强自立，不知道将来准备依靠谁！” “你说什么呢！越说越过分了！” 戚瑶被她气坏了，她担心子怡出事，赶紧出去追孩子。 韩小英追出来，指着子怡后背骂道：“你若是想依靠男人，我趁早揍死你！” “不用你揍我，我自己去死好了！”宋子怡回头顶嘴，气得脸都白了。 韩小英指着她嚷嚷：“你咬牙切齿干什么？有那气性你就努力一次给我看，别让我看扁了！” “子怡，你别理她，她现在气头上，她疯了，你别理她，咱们去阿姨家里，好不好？”戚瑶搂着她，给轻她拍后背。 “我迟早得被她气疯！你以为我逼你努力是要为我争什么名利吗？我就是不想让你再走我的路，你这孩子，怎么永远都不明白呢！” 韩小英说着，声音哽咽了，子怡也哭了，委屈地说：“我跟你说了，我不是读书的料，我一看书本就头疼，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韩小英指着她，声音颤抖：“你觉得你是学什么的料？钢琴你说突破不了，丢弃了，书法画画你也没坚持几天，丢弃了，跳舞你说太累，说不去就不去了，才艺你一样不学，现在文化课你也说难，合着我就生了个废物？” “对，你生的就是废物！就是什么都不如你的愿！你放弃我吧，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子怡哭着咆哮。 她转身狂奔，戚瑶担心她出事，跟着她奔跑，两人一前一后，跑到江边宋子怡才停下。 她蹲在地上，抱头大哭，戚瑶蹲在她身边，气喘吁吁地说：“小祖宗啊，阿姨今天的体能锻炼可算达标了。” 本来哭得稀里哗啦的子怡莫名被她戳中笑点，抱着头又哭又笑。 “宝贝，你还笑就好，阿姨快被你吓死了。”戚瑶拍拍心口。 宋子怡说：“您听听我妈说的那话，哪一句不把人气死，她说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当我在学这些才艺的时候，老师都夸我学得不错，是她给我定了很高很高的标准，一定要达到那种专业的级别，比如说钢琴，我觉得我学的程度都已经可以谋生了，但她不满意啊，一次比赛没拿到奖，她就破防了，就埋怨，指责，让我对这一项才艺一下子失去了兴趣。” “她这个脾气是不太好，回头阿姨去说她。” 子怡继续吐槽：“书法也是，画画也是，如果一个细节，老师批评了两个三次，她就受不了了，说我不努力，说我不用心，我又不是天才，我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聪明，我愚钝得很，但她就是不接受这个现实。” 戚瑶搂着她说：“不不不，你聪明得很，再聪明的人，学什么东西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都需要过程。” “但是她根本不讲道理，她就会骂我，骂我，骂我，不停地骂我，骂着骂着，我现在真的觉得我自己很垃圾了！”宋子怡说着，又忍不住哭了。 第27章 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阿姨，你不知道，我有时真的觉得在她的语言暴力下，好像马上就会窒息！” “我明白，我们相处那么多年，我太了解她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就是一心想逃离，想逃离，永远挣脱她的束缚……” “你先冷静点，我回头和她好好谈，好好沟通，”戚瑶拉着子怡的手，和她走到树荫下，递给她纸巾，让她把眼泪擦擦，“但是你也要如实和阿姨说说你的真实情况，你现在学习到底有没有努力，还有没有想捡起来的才艺，你和那个男生到底怎么回事。” 宋子怡低下头，轻轻咬住嘴唇，好一会没有说话。 戚瑶说：“你要讲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深度剖析一下最真实的自己，包括你自己的不足。” 宋子怡沉默一会才说：“我承认，我现在越来越懈怠，越来越懒惰，我感觉没有动力，无论我怎么做，我都达不到她的要求，横竖是挨骂，不如直接摆烂。” 她停顿一下，低着头说：“还有那个男生……我们是有写纸条，他也很苦恼，学习达不到家长的预期，很迷茫。” “嗯，”戚瑶点头，“这也很正常，所以你们会互相倾诉，寻求慰藉，是不是？” “也就这样吧，我们互相也有好感，所以有什么苦恼都会和对方说，家长们却如临大敌，我妈甚至说我不知廉耻……”子怡又哭了，咬牙说，“她这么说我，我还真想不知廉耻给她看看，让她后悔一辈子。” 戚瑶严厉了：“那可不行，你妈妈的那张嘴巴，我会严厉批评她，但是你绝对不能意气用事，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宋子怡吸了吸鼻子，倔强地咬着嘴唇。 “你和阿姨回去，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和你妈好好谈谈，你也答应阿姨，先好好学习，和那个男生也保持必要的距离，好不好？” “不用谈，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根本改不了，我也不想学习，混了这两年高中，我就是成年人了，我出去打工，端盘子，远离她，我就不信，这辈子我还养不活自己了。” 戚瑶沉默片刻，柔声说：“我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我先送你回去，你和你妈各自冷静一下，如果关系不能缓和，你就先去姥姥那边住几天，或者去阿姨家里住几天，好不好？” 宋子怡摇头：“谢谢阿姨，我心情不好，就想一个人呆着。” 戚瑶把她送回工作室，让她先去楼上休息，她把韩小英拉进私教室，一边吃午餐，一边和她复述子怡的话。 她把子怡的话重复给她听，瞪着她说：“你还一脸委屈，你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我这是为她好！”韩小英没好气回答，底气明显不足了。 “啧啧啧，这句话你去网上查查，我都懒得说你。”戚瑶拿着扇子扇风，“感谢你们母女，我差点没跑吐血。” 韩小英好笑地看她一眼，说：“你若是没瘦一圈，你还追不上她。” 戚瑶白眼看她，认真说：“你真要反思一下自己，你扪心问问，你要求是不是太高，说话是不是口不择言？” 韩小英不说话了，长叹了一声。 戚瑶：“为了不让你说我没资格替子怡说话，我决定明天继续练体能，我一定要考到教练证。” 韩小英看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 “行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戚瑶嘟哝。 韩小英：“知道就好！你先回去忙你的直播，我会和她道歉，和她好好聊。” “一定要管理好你的情绪，孩子现在也很激动，真的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后悔都来不及。”戚瑶叮嘱。 韩小英送她到门口，让她明天休息一天，调整一下。 “可以吃个放纵餐吗？” “你已经背着我吃了烤全羊！” “……” 戚瑶无奈地拍拍肚皮，这些天的锻炼和饮食调整，她的游泳圈已经悄悄丢掉了。 “别忘了你的新裙子。” “对，新裙子！” 戚瑶在工作室的玻璃门前照了照，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线条了，她一下子信心倍增，脚步轻快地离开工作室。 韩小英调整一下情绪，一个人面壁反思良久，才轻手轻脚上楼，敲了敲女儿的房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女儿坐在飘窗，双手抱膝看着窗外，神色看着很忧郁。 “子怡，妈妈口不择言，妈妈和你道歉。”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韩女士居然会道歉了！” 韩小英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想去搂她的肩膀。子怡身子侧开，换了个位置坐下。 “妈妈是过激了，妈妈的心理有点问题吧，三年婚姻，可能余生都没法治愈，”韩小英有点伤感，“妈妈讲太多次了，是不是快成祥林嫂了。” 宋子怡满脸淡漠，没有搭理她。这些话她听得太多了，多得已经麻木了。 但其实她心里一直是心疼妈妈的，不堪回首的婚姻，离婚后为了不委屈她，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婚，妈妈的付出确实很大。 她只是不想表达了，一旦表达，她担心妈妈会一直絮叨下去，无形的压力顿时扑面而来。 韩小英盯着她，不再说话了，女儿的淡漠让她难受，还有点心寒。 两人就这样僵住了，房间安静得很尴尬，母女之间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彼此触碰不到对方的心。 “你好自为之吧，妈妈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好好把高中念完，第二未成年不要做成年的事情。”她站起身，深深看着女儿。 宋子怡答应：“行，高中我肯定要念完，另外你放心，我会洁身自好，但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言语侮辱我。” 韩小英点头：“好，妈妈再次和你道歉，是我说话过激。” 宋子怡背对着她，头伏在膝盖上，淡淡说：“你出去吧，也许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失败，你尝试把期待值降低，可能会过得开心一些。” 韩小英无语，女儿的话和冷淡的态度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的疲惫。 韩小英出去了，宋子怡小声呢喃：“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妈妈，吃了很多苦，孩子的心里，其实从来没有别人家的妈妈。” 她一跃而起，走到书桌整理课本。“振作吧，崛起吧，宋子怡！” 第28章 锅从天上来 戚瑶赶回家，两个女儿已经午睡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桌，惊讶地看到，书桌上有几把手绘团扇。 “请亲爱的妈咪赐予墨宝。” 需要提的字孩子们都已经写好了，看着女儿的留言，戚瑶不自己唇角上扬。 她看了看扇子，一把画的茉莉，她给扇子提字“莫离”，另外还有几把扇子分别提的“葳蕤”“清欢”“莫急”“且慢”。 这两个小家伙现在对创收充满激情，甚至比她还积极，难不成是担心自己考不到瑜伽证，书法变现也还是未知数，怕哪天吃不上饭吗？ “加油加油，孩子们都那么努力，你有什么理由放弃。” 做好备课后，孩子们起来了，两个女儿坚持暑假要给妈妈的直播间暖场，跟着她一起练字，戚瑶觉得挺好，给她们俩注册了一个号，让她们共用一台手机。 开播了，新晋管理员的昵称是“海”，戚瑶已经知道，这就是向海的号。 有了管理员的协助，她轻松多了，只需要认真讲课就行。 昨晚她就关于书法的发展史和曹全碑的介绍以及零基础学书法的书帖选择做了个长视频，视频的浏览还挺高，这个视频也给她带来了一小波粉丝 但整体数据并不是很乐观，靠这个号变现赚钱，任重道远。 然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先努力，且不看结果。 向海的知识很渊博，谈起书法，他如数家珍，可见家学渊源，底蕴深厚，所掌握的理论知识，戚瑶都自愧不如。 今天的数据还算稳定，直播间挂灯牌的粉丝最高的时候上了100个，对于新手主播来说，在书法这个赛道，也算是不错的了。 向海中途匆匆忙忙下了，戚瑶以为他有事去了，没有在意，继续讲课写字。 两孩子在她对面练习笔画，一堂课下来，戚瑶先检查指导她们的作业，还把姐妹俩的作业发送到“小瑶练字”的书法群，和群友互勉。 “妈妈，我们两个人上午也做了一点点研究，我觉得初学者给他们分析作业很重要，你可以在群里面规定一个时间，给大家看作业，并且给予点评，这样能稳固粉丝，也能提高大家练字的积极性。” “支持姐姐的意见，还有就是粉丝达到一定级别后，设置粉丝福利，比如五级以上，可以线上点字，九级以上可以送一幅书房联之类的作品。” 姐妹俩出谋划策，戚瑶拿小本本记下，按照她们的建议，在群里发了公告。 她正在和群友互动，外面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听上去很无礼，好像有人来家里找麻烦。 戚瑶和女儿们相视一眼，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看向外面，只见向海的老婆林燕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要来讨伐什么。 戚瑶打开门，这个女人竟然二话不说，冲过来撕扯她。戚瑶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推了出去，恼怒喝道：“你有病啊？莫名其妙！” “你是老女人，老寡妇，竟然勾搭向海，我撕了你！” “神经病，我什么时候勾搭向海了？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不知廉耻，私生活一塌糊涂吗？” 面对林燕的无理取闹，戚瑶的嘴下也丝毫不留情面，林燕抓着手里的包朝她的脸打过来，戚瑶躲开，“啪”地给了她一记耳光。 何柠拿妈的手机，找到向海的号码，拨打过去。 “向海叔叔，你赶紧过来，你老婆和我妈妈打架了！” 门口戚瑶和林燕扭打到一块，何橙从她们身边挤过去，跑到楼下的警亭报警。 民警和向海差不多同时赶到，向海扯开林燕，戚瑶捋一下散乱的头发，和民警控诉林燕的疯狂行为。 “她这就是寻衅滋事！扰民！” “她勾引别人的丈夫，作风不正，扰乱社会公序！” “如果你脑子没病的话，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应该知道，冠以罪名需要证据，不是信口胡说就能定罪！” 向海被林燕气得无地自容，愤怒说：“林燕，你真是不可理喻！” 民警打断她们的争吵，让她们去办公室做笔录。 戚瑶转身安抚女儿：“妈妈没事，你们放心。” “我们知道。”何柠和何橙一起点头。 戚瑶看她们笃定的样子，心里好笑，大概是她们的妈妈这个形象也很值得她们信任，不知道这个林燕发哪门子神经，居然把她当成了假想小三。 她跟随民警走了，何橙和何柠面面相觑。 “咱妈竟然还被指控成了狐狸精！”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两孩子好奇处理结果，一起乘电梯下楼，去警务室外面偷听。 林燕拿不出任何证据，被警察严厉批评一顿，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戚瑶道歉后，和向海先出了警务室。 戚瑶慢吞吞出来，实在不愿意和他们同行，她看到两个女儿，赶紧过去，和女儿们一起。 林燕和向海在楼道口争吵，戚瑶和孩子们不方便过去，只能退开一点，在亭子里等着，听他们两个吵架。 “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婚？是不是那两个女的在挑唆！” “我不想和你废话，我为什么要离婚，你心里最清楚1” 林燕忽然变了语气，拉着向海的胳膊，带着哭腔说：“老公，我也是为了拿到项目，才跟人的逢场作戏，我也是为了你和孩子，为了这个家。” “你别恶心我了，这个家还没有到需要你去出卖自己的地步，一个月离婚冷静期明天到期，我希望你不要找借口。” “你一点都不替孩子着想吗？孩子还不足一岁，你就让他离开妈妈！” “你不配‘妈妈’这个称呼！” 向海甩开她的纠缠，大步离开了。林燕追了几步，气恼地站住，咬牙嘟哝：“当初真是瞎了眼，找了你这个缺心眼的废物！” 何橙小声：“叔叔博学多才，一点都不废。” 戚瑶扯扯女儿，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林燕听到她们说话，转身气势汹汹朝她们走了过来。 “哼，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好看的！” 戚瑶不屑一笑：“行，等着你，我看看你能刮什么妖风！” 第29章 满满的幸福感 戚瑶回家后，给向海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和林燕好好沟通一下，不要说赌气的话，将他们家庭的战火莫名其妙引到无辜的邻居。 “对不起，小瑶老师，我真没想到，她会去你那里闹，她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失心疯一样。” “我和孩子另外去找房子吧，你也从我的书法群里面退出去，我不希望她伤害到我和孩子们，尤其是我的孩子。” 向海那边沉默，好一会才回答：“没有这个必要吧，法治社会，还能被她威胁？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她谈，让她不要再骚扰你们。” “好，希望你们夫妻间的矛盾，对我们的生活不要造成困扰。” 戚瑶挂断电话后，叮嘱女儿：“你们俩最近出去不要落单，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不要和她去争吵，看到她绕道走，惹不起咱躲得起。” “好的！” “我不在家的时候，谁来敲门都不要开，没事不要出去瞎逛，在家里学习、练字、画画。” “好的，老妈！” “老妈，我们做饭吃吧，我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我也饿了！” 戚瑶笑笑，和女儿们进厨房，一起做晚餐。 “晚上你们预习初中的课程，妈妈要写一幅作品去投展。” 何柠惊呼：“这么厉害！” 戚瑶微笑：“先投一个市内的展吧，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事，观念也不同，还瞧不起那些用才艺傍身的人，总觉得艺术不能和金钱名利挂钩，现在想想，这种思想真的太狭隘了。” 何柠想了想，说：“我觉得当才艺能够获得相应的价值，也是一种肯定。” 何橙说：“我就没那么多清高的想法，艺术家又不是神仙，艺术家也要吃饭。” 戚瑶被她们逗笑：“你们说的是，所谓世人慌张，无非碎银几两，而碎银几两，能解万般慌张，不偷不抢，靠自己的能耐谋生，只要不掉钱眼里，不被名利束缚，有什么不可以。” “附议！” “附议！” 母女谈笑风生，愉快地吃了晚饭，收拾厨房。 孩子们在阳台做了一会健身操后，一起回房去了，戚瑶洗了澡，舒舒服服地在书桌旁坐下，开始设计投展的稿子。 她幼年的老师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她打算休息日回一趟娘家，去探望老师，向老师讨教。 深夜了，她终于将作品纸的格子热消笔画好，放下工具，她坐在地上休息。 地板上放着孩子们给她备好的水果和牛奶，她喝了一口奶，心里满满的幸福感。 两娃早早睡了，明天一早她们还要去菜市练摊，姐妹俩对生活的热情时刻感染着她，从前的颓废和沮丧不再，现在的她心里也充满力量。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她看一眼，竟然是韩小英发过来的。 “你怎么还没睡？你不是雷打不动的10点必须入睡吗？” “今晚失眠，你怎么还没睡？你准备熬夜？” “没有，正准备睡了，”戚瑶把地上的作品纸拍给她看，“今晚上可干了一个大工程，准备搞事了。” “不错不错，优秀如你。” “哎哟，韩女士竟然会夸我！” “我什么时候不会夸人了？是你以前根本没有能让我夸的点好不好！” “……” “我今晚想了很多，我以后不再逼她了，顺其自然吧，用卷她的那个劲不如卷自己算了，多挣钱，多买几套房，留点产业，保证她这辈子衣食无忧，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怎么说得这么消极，我觉得你还是不了解孩子。” “消极也不对，积极也不对，心真累呀！” “你这起伏太大了吧，平常心一点。” “我现在心冷如灰，算了，睡吧，别熬夜。” 互道晚安，戚瑶放下手机，收拾书桌，回房睡觉。这一天满满当当的，身体觉得有点累了，但心里充实。 何柠和何橙五点半就起床出去了，这里离菜市场不远，姐妹俩跑步十分钟就到了，两人趁着还有空地，赶紧铺上地垫，占了一个摊位。 外公和何思远五分钟后赶到，今天又是满满当当一车货，有一大袋子香瓜，有一袋青椒，还有各种蔬菜。 “今天花了多少成本呢？”何柠拿出小本本记账。 何思远从车上跳下来，向她汇报：“香瓜是一户人家采摘的，也没过秤，主人让我们给五十元，辣椒算得五毛一斤，总共四十八斤，还有三十斤冬瓜，三毛一斤……” 何柠记账，姥爷和何橙摆摊，顾客也陆陆续续光顾他们的摊位了。 姥爷把两个不好零卖的大冬瓜送去摊贩，其他蔬果自己零售，因为来得早，凉快，人手够，零售不累，赚得还多。 红红火火售卖到八点，摊位上只剩下半袋辣椒，十几个瓜，姥爷这才把它们一股脑便宜给了摊贩。 “走咯，收摊！” “收摊咯！” 姥爷开着四轮车，三个孩子上车，吆喝着离开菜市。一路上，何柠记账，何橙和何思远数钱，一早赚的钱分得明明白白。 到了小区院子里，何柠把钱给姥爷，挽着姥爷的胳膊问：“姥爷，您累不累？” “哈哈，姥爷不累，开心。” “我担心您起得太早，累坏身体！” “没事没事，姥爷晚上七点就睡了，睡眠够够的。” 何柠又问思远，起那么早习不习惯。 何思远说：“我也很早睡了，下午还睡了午觉呢。” 戚瑶从楼上下来了，快步过来，想留父亲吃午饭。 “我要送思远回去。”老爷子看一眼思远。 戚瑶看向思远，思远低下头，不敢吭声。 “都吃了饭再回去，我先去英子那边锻炼，一会早点回来做午饭，你们上午都好好休息。” 何思远抬头，小声说：“谢谢阿姨。” 戚瑶拍拍他的肩，没多说什么。大人的过错，该责罚的是大人，小孩的确无辜。 她出了小区后，何柠牵着何思远的手，开心地说：“走吧，上我家玩去！” 何橙愉快地牵着姥爷，用她的零花钱去小区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 四人正准备进楼道，张梦梦从小区门口进来，大喊何思远，她凶神恶煞地奔过来，揪住何思远的领子，啪啪给了他两个耳光。 第30章 闺蜜好像失心疯了 何柠姐妹俩和姥爷赶紧护着何思远，张梦梦破口大骂：“何思远，你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眼狼，你存心要害死我吗？” 何思远躲在姥爷身后，倔强地盯着她。 “你过来，跟我回去！” “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是我生的，怎么跟我没有关系？你又是发帖子，又是举报我断我财路，你说，是谁教你这么做的，是这两个丫头吗？” 何思源冷冷说：“对我不管不顾的时候，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生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这句话，我是你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发帖子和举报你都是我自己做的，跟姐姐没有任何关系！” 张梦梦满脸通红，争不过他，冲过来想拽他，被姥爷挡住。 “张梦梦，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再无理取闹，我们报警了！” “我管教自家小孩，跟你这个老不死什么相干？” 何橙挡在姥爷前面，愤怒说：“你骂谁呢？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滚开，死丫头片子！”张梦梦去推搡她。 何橙抓着门站稳，她担心张梦梦像奶奶一样玩碰瓷，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推她。 何柠一直挡着姥爷，也是担心这个女人碰瓷，她拿出手机，准备打报警电话，张梦梦才收敛了几分嚣张。 小区围过来很多看热闹的，好奇地盯着张梦梦，何思远指着她说：“她就是抢戚瑶阿姨老公的坏女人！” “就是她呀！” “她还有脸来这里！” “呸！别来脏了我们小区的地！” 张梦梦在大家的指点下灰溜溜走了，何思远盯着她的背影，眼中弥漫水雾。 “姥爷，我们回去吧。”他低声。 何柠和何橙相视一眼，姐妹俩心灵相通，刚才没有说张梦梦的身份，都是顾忌何思远的感受。 “思远，没关系，我们不会把你和她联系在一起。”何柠柔声。 思远眼泪掉下来：“但我还是她的儿子，她太让我难受了……” 何橙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轻轻牵住他的手。 “姥爷，我们回去吧，我心情不好，想回家。” 戚老爷子看一眼两个孙女，说：“那我先送思远回去，你们回家去休息，妈妈回来了和她解释一下。” “好吧。”何柠点头。 姐妹俩把姥爷和何思远送出小区，闷闷不乐地回家。 戚瑶今天的训练强度很大，她的柔韧性确实很差，所以越发辛苦，有些动作痛得她满头大汗。 今天是韩小英亲自上阵，戚瑶忍不住吐槽：“老大，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不要开小差，配合呼吸。” 戚瑶在她的口令下呼吸，循序渐进地忍受着疼痛，一轮训练结束，她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湿透。 “妈呀，这酸爽！” “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我们甚至体重都差不多。”韩小英坐在地板休息。 戚瑶两条腿颤抖，但不敢说放弃，孩子们那么努力，她有什么理由摆烂。 韩小英瞅她一眼，递给她一瓶水，说：“接下来会一天比一天难，你确认要坚持吗？如果不能坚持，我就按照普通学员给你安排课程，锻炼一下身体得了。” “坚持。”戚瑶简短坚定回答。 韩小英笑了，拍了拍她的肩：“好样的！” “韩女士的夸奖总是令人激动。”戚瑶笑笑。 韩小英一笑，靠着墙说：“昨晚失眠，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我这张嘴啊，越是对亲近的人越不留情，美其名曰刀子嘴豆腐心，但真不讨喜呀。” “是挺让人难受，有压力。”戚瑶点头。 韩小英认真回答：“我改吧。” 戚瑶拿起手里的矿泉水，和她手里的水杯碰了一下：“加油。” “躺下吧，给你推拿一下，松解一下肌肉。” 戚瑶躺下，被虐过之后，推拿松解很舒适。 “我把向海的情况都打探清楚了。” “你没事打探他的情况干嘛？” “哈哈，我对他有点想法呀，我打探清楚了，林燕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原来向海推掉了一个合作项目，也就是说他把千亿财富拒之门外了。” 戚瑶惊讶问：“为什么？” 韩小英说：“据说找他合作的是外国老板，他不想科研成果外流，其中涉及很多东西咱们也不懂，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吧。” 戚瑶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天他们夫妻吵架，我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是这个意思，那你对这个事怎么看呢？” “我觉得向海有骨气啊，他今年已经取得博士学位了，物理学博士呀，是我仰望的神了！” 戚瑶看一眼韩小英，这家伙眼睛都冒星星了，她忍不住善意提醒：“老大，收敛一点，他比咱们小一大截呢。” 韩小英白她一眼：“我喜欢挑战！” “林燕好像又不愿意离婚了。”戚瑶说。 韩小英不屑一笑：“她傍的那个男人被他害了，被查了，她现在没了靠山，又觉得向海拿了博士学位，前途无量，不愿意放手了呗。” 戚瑶诧异问：“你在哪打探得这么清楚？” 韩小英：“哈哈，我请她的假闺蜜吃了个饭，什么都明明白白了。” 戚瑶：“……” 两人正聊着天，韩小英收到一条消息，她看了一眼，欢天喜地说：“她假闺蜜给我发信息了，他们离了！” “……”戚瑶盯着她，感觉自家闺蜜好像失心疯了。 “啊，弟弟现在离婚了，正是需要一个温柔、漂亮、善解人意的姐姐去安慰，而我，应时而来，你看看，这是多么好的缘分！” 戚瑶：“……” 韩小英兴致勃勃：“你说我想个什么法子和他接近？切入点在哪里？” 戚瑶说：“你不是想要学习吗？找他辅导呀，多好的机会。” 韩小英拍手：“哎呀，真的，我都忘了这一茬，还是你聪明！”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拿起来接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呵，既然你们觉得跟我这个低学历没共同语言，那你们聚呗，还打电话通知我，故意埋汰我吗？” 第31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韩小英丢掉手机，坐在一旁生闷气。 戚瑶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一边问她：“啥聚会？” 韩小英气呼呼回答：“同学聚会，以前每年邀请我，每年都戳我赞助经费，今天有一个同学赚了点钱回国，不需要我的经费，就开始作妖了，说我学历不够，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劝我不要参加了。” 戚瑶笑着安慰：“这样的同学，不去也罢，没必要为了他们内耗吧，咱们继续说向海，别让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破坏心情。” 韩小英叹了口气：“其实这样的歧视，又何止在同学这里遇到，外出学习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学历歧视，我见得太多了，很多人就是这样，总觉得你学历低，一定认知低，学习能力低，至于这个人的闪光点，他们根本看不到。” 戚瑶柔声安慰：“我们只做自己，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好啦，别为这事内耗，你可一直是我的偶像呢。” 韩小英点点头，但之前的兴致显然已经消失殆尽。 戚瑶急着回家做饭，拿起手机，发现女儿留言了，告诉她姥爷和何思远已经回去了。 “我爸和何思远回乡下去了，那我不着急回去，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韩小英看向她，惊讶问：“你还邀请何思远来你家了？你格局什么时候打开了？” 戚瑶笑了笑：“什么格局不格局，可能是最近有了奔跑的方向，那些内耗我的事情似乎都不过如此了。” 韩小英愣住，思索一会后说：“你这句话很有嚼头，所以人一定要有奔跑的方向，才不会胡思乱想。” “可能吧，打官司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恨，在不甘心呀，在纠结，但是最近，我很少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了，我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轻舟已过万重山。” “厉害呀，轻舟已过万重山！” “也得谢谢你呀。” “不怪我毒舌就行。” 两人说着，一起在餐桌坐下。工作室的学员陆续离开，韩小英和她们挥手，微笑说：“发现没，锻炼的女人精神面貌都特别好，精气神好。” “是的！”戚瑶点头。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不再晦暗无光，脸不再浮肿松弛，五官也变得精致多了。 吃了午餐，戚瑶赶回家，孩子们已经吃好了，她们用姥爷带来的西红柿和鸡蛋做了西红柿炒蛋，还做了丝瓜肉片汤，还做了一个凉拌折耳根，折耳根也是姥爷给她们带过来的。 “妈妈，折耳根给你留了一份，你尝尝。” 何柠把冰箱里的小碟折耳根拿出来，戚瑶打开保鲜膜，使劲闻了闻。 “好香啊，放了香菜，芝麻，花生米，香麻油，辣酱。” “是的，超好吃！” “姥爷和何思远怎么回去了？”戚瑶问。 何橙说了张梦梦的事，戚瑶气得眉头拧紧。她忙给何青青电话，问举报的事情。 “张梦梦把法院判给她的那笔钱给了一个骗子，自己的钱被骗得血本无归，然后到处找人集资，我已经报警了，她一早跑去找思远，这会儿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何柠在一旁说：“思远告诉我，她还想骗奶奶的钱呢，幸好思远及时阻止了奶奶，不然奶奶的损失就大了。” 戚瑶明白了，她挂断电话，坐下来品尝女儿做的折耳根。至于张梦梦，她懒得去想这个人了，她要作死，自有天收。 “你们去休息，下午咱们还要上书法课呢。” 何橙坐在她对面，双手撑着下巴：“老妈，有没有想过开线下班呢？我们今天上午在班级群里面了解了一下，有不少同学暑假想报才艺班，打发时间。” 戚瑶思索片刻，说：“不能着急，等妈妈全面复习一下再说。” 何橙说：“我和姐姐发现向叔叔家的车库也空着，我觉得我们可以租下来，打造成小工作室，展示你的字稿和作品，也许小区内有想学书法的同学，就可以来联系我们。” 戚瑶笑着说：“但是我们现在精力不够呀，妈妈现在没有精力打理工作室。” 何柠凑过来说：“没有关系，白天我和妹妹可以在工作室画画，写作业，卖我们的文创作品，暂时我们不招收线下学员，但可以邀请同学线上学习。” 戚瑶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你的直播可以在工作室进行，同城线上班的同学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直接来工作室接受当面指导，而且线上还不收费，这就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点，同时我们也不用开教室，占据太大的场地，这就是两全其美了。” “姐姐说得对极了，然后我们可以批发一些笔墨纸砚在工作室，同时也开通线上橱窗，我们不管有没有生意，先把店开出来，现在我们暑假，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务，我们可以帮你处理。” 戚瑶看着姐妹俩，这两个家伙说起来头头是道，将来真是做生意的好料。 “行，实施，你们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和你们向叔叔去商量租车库的事情。” “好咧，妈妈真棒，今天我们的提议，就是‘望母成凤’B计划，我们所有的提议都不是闭门造车瞎想的，我和妹妹已经做过市场调研和深入讨论了。” 戚瑶摸摸何柠的头，笑着说：“怪不得。” 孩子们午休去了，戚瑶也去眯了一会，闹铃响后，赶紧起来做备课。 做好备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才直播，她点出向海的聊天框，和他咨询车库的租金。 “你要买车吗？你需要用的话，我把钥匙给你，不用另外加房租了。” “我想打造工作室，租金总是要算一点给你吧。” “不用了，本来你租了房，配套就有车库嘛，你想怎么打造，大概多少预算，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帮你安排吧。” “太谢谢你了，大概就是粉刷一下，装一个空调，一个书架，然后去做一张不锈钢的大书桌，基本上就是这样吧，简单一点。” 向海答应她，给她大致算了一下，估摸在两万块左右。 “上课了，回头聊。” 第32章 脑子里已经没有恋爱细胞了 直播课有两个女儿和管理员的互动，数据比前两天都好，戚瑶还花了十分钟时间，针对群里面的作业找出大家普遍犯的错误，仔细讲解了一番，稳固老粉丝的粘性。 橱窗开通了，小黄车挂出来，新手套餐一堂课卖出去了几十份，收获还不错。 下播后，女儿们开了三瓶酸奶，为她们的新店开张干杯。 “我这几天再研究一下视频，带一带毛笔和练习纸，还有字帖。” “可以的，但是也不要太累，循序渐进。” “对，循序渐进。” “好咧，妈妈现在浑身都是力量，一点都不累。” 何柠和何橙相视一眼，姐妹俩都露出欣慰的笑容。妈妈现在的状态和前段日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女儿们背英语单词去了，戚瑶心里藏不住事，忍不住和闺蜜分享她的小成绩。 “今天下午赚了100多呢，现在粉丝还那么少，等以后积累起来了，我的收入应该还是相当可观的。” “啧啧啧，厉害厉害，那教练还要不要考呀？” “考，当然要考，技多不压身，多一门技能，多一个退路。” “哈哈哈，好，为你点赞！” 戚瑶感觉到闺蜜这两天对她的态度明显不同了，她不知道是因为闺蜜的性格改变了，还是因为强者本来就欣赏强者。 “你的喜悦分享了，我跟你分享一个郁闷的事情，我约向海喝咖啡，被他拒绝了。” “人家今天刚刚领证离婚，你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吧，再说了，他要带娃呀，可能没时间出来喝咖啡。” “也是。” “子怡今天怎么样？情绪还好吧？”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自己提出来还要加一个补习班……”韩小英顿一下，高兴说，“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个接近向海的机会了，他是物理学博士，我可以请他给子怡做家教，高薪诚聘！” “那你问问他，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好咧！先让他给子怡做家教，等熟悉一点，我在请他教教我，这不就套近乎吗？” “是的是的，祝你成功！” “祝我梅开二度吧，也祝你早日找到真爱。” “我就算了，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没有恋爱细胞了，我只想搞钱，努力搞钱。” “哈哈哈，那祝你发财。” 戚瑶发了个“暴富”的表情，结束和韩小英的聊天。她备好晚餐，和孩子们用餐之后，便埋头录短视频去了。 晚上向海给她发来一张购物清单，她看一眼后，从父亲给她的卡里转了两万块钱过去。动了老爸的养老金，她得加紧想办法赚钱补上，有压力更有动力吧。 “明天我就去买材料，一个星期应该能帮你把工作室打造出来。” “这么快，那孩子谁带呀？” “孩子我随身带，我有背篼。” “那不行，太热了，不能背着孩子到处跑呀！” 向海发来一个笑脸：“戚老师，你的顾客在你橱窗买货需要跑来你家吗？别忘了有个操作叫网购。” 戚瑶拍拍额头，发了一串笑脸过去。 “小英姐请我去给她孩子补课，我就只能背着孩子过去了，保姆只带白天，没有住家。” 戚瑶正和向海聊着，韩小英的消息又发过来了，她先来一串开心的表情。 戚瑶：“瞧你那小样，人家答应了呗。” 韩小英：“对头，总算找到切入点了，不然我说让他补课多莽撞，人家会以为我为了接近他假装学习。” 戚瑶：“我告诉你，还有一个切入点，向海辅导小怡学习，你得帮他看着娃，带娃可不得有很多共同话题？” 韩小英：“哈哈哈哈，我天，我先去请个阿姨，我辅助带娃吧，我们协商好每天晚上从八点到九点半，补完这个暑假，暑假过后，他说他得进实验室了，没时间了，我得争取这个暑假拿下他。” 戚瑶：“加油！” 戚瑶无心再和闺蜜扯了，她还得做视频带货的功课，从她之前发出来的几个视频分析，干货满满的视频点赞和吸引粉丝比较强。 她还学会了“垂直”，为了“垂直”，她决定把这个号的视频全部做成曹全碑隶书教学号，今晚先上一个笔画合集。 她忙到深夜才完工，何柠打开卧室门，探头出来看她。 “你还没睡？”戚瑶皱眉。 “我已经睡了一觉了，怕你熬夜，出来看看你。” “妈妈马上睡了，放心吧，天大的事过了12点也不干了，睡觉。” “嗯嗯，那我就放心了，工作室的事情，我和妹妹会去协助向叔叔，你不必操心。” 戚瑶笑笑，对于这两个水瓶座的执行能力，她非常放心。 又是倒头就睡的一个晚上，清晨起来，她在阳台舒展筋骨。电子秤放在阳台，她想踩上去看看，但忍住了，她要憋着，到月底再看锻炼成果。 身体很明显轻盈了，血脂应该也在下降，因为最近她明显觉得神清气爽了，血压也稳定了。 孩子们早就出去练摊了，她给她们做好早餐，哼着歌轻快出门。 在小区遇上她的老牌友，那老姐姐拉住她，盯着她上下打量，惊讶问：“你瘦了好多！都有腰了！你健身去了吗？” “对呀，是不是年轻了？”戚瑶开心地转了一圈。 “年轻了！我刚刚远远地看见你，差点不敢认你了。” “嘿嘿，再过段时间，你可能真的要认不出我。” “厉害，”牌友给她竖起大拇指，“现在桌子上也看不到你了，什么时候来玩两把吗？” “不玩不玩，已经戒了。” 戚瑶赶紧甩开老姐姐的手，小跑走了。她牌瘾其实挺大的，每天锻炼回来，从那些娱乐室经过，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看，心痒痒的，但好在囊中羞涩，每天时间又排得紧，阻止了她进牌馆的脚步。 “戒什么呀，人生短短几个秋，玩一玩怎么了？” 戚瑶已经上公交车了，她笑了笑，人生短短几个秋，还是先努力拼搏吧，她可再也不想被孩子们当反面教材了。 第33章 看不惯大人的那些心机 卖完菜，姥爷和何思远把何柠何橙姐妹送回小区，何思远今天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何柠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一声惊呼：“好烫！你发烧了吧！” 戚老爷子忙探他额头，紧锁眉头说：“是很烫，怪不得今天有点不对劲！” 何橙让姥爷和姐姐先上楼休息结账，她牵着何思远的手去社区医院。 何思远高烧，到医院后便躺下昏睡了，医生说必须家长来签字住院，何橙没办法，打电话把姥爷喊了过来。 “烧得这么厉害，还是喊你们姑姑过来一下，万一有什么事，我们可负不起责任。” 何橙赶紧给姑姑电话，但是姑姑说忙，没有时间过来。 “姥爷，先观察吧，可能吃了退烧药，打了针，一会就退烧了。” 戚老爷子点头，但还是满脸担忧。 何橙劝姥爷回去休息，她一个人在病床守着何思远，拿冰袋给他物理降温。 “妈妈……” 何思远迷迷糊糊地不时喊“妈妈”，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何橙看着心酸，拿手机录下了这一幕，发给了姑姑，她希望姑姑把视频给张梦梦，张梦梦看到这段视频，能够有一丝丝自责和后悔，把何思远接回身边，好好照顾。 不觉到了中午，何思远还没退烧，何柠送了一碗白米粥过来，喊何思远起来吃了几口。 “橙子，你回去吃饭休息，下午我来给思远陪护。” “我吃了饭过来，他不退烧，我有点不放心。” 何思远看一眼何橙，蓦然间泪盈满眶。 “不哭呀，男子汉，”何橙笑着安慰他，“感冒发烧而已，别怕，不会有事。” 何思远说：“我不是怕死。” 何柠笑笑，何思远显然是感动自己有橙子这样的好姐姐。 何橙小跑回家，姥爷正准备回去，何橙问：“姥爷，您不等思远了吗？” “这孩子大半夜的，说了让他不要赶小路过来，他又不听，我担心他冲撞了什么，回去给他想个办法。” “有用吗？”何橙半信半疑。 “有用没用都试试吧，反正也不耽误打针吃药治疗。” “行吧，那您好些回去，注意安全，今晚也别去收菜了，明天集体休息一天吧。” “行。”姥爷疼爱地拍拍她的肩膀，打开门出去了。 何橙赶紧去餐厅，盛了一碗米饭，就着姐姐和姥爷做的辣椒炒肉、丝瓜汤和炒茄子，三下五除二干了一大碗饭。 戚瑶打开门进来，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在家？姥爷和姐姐呢？” “姥爷刚刚回去，何思远高烧，我和姐姐在轮流照看，我吃了饭就过去。” 何橙急匆匆的，擦一下嘴巴就要出去。 “你等等，何思远怎么了？退烧了没有？” “可能感冒了吧，还没退下来呢，所以我有点担心。” “要不要去大医院？” “谁送他去？姑姑又没有时间……”何橙可怜巴巴盯着妈妈，言下之意很明显，但不敢直说。 戚瑶也很矛盾，张梦梦和何家的人一门心思只希望把何思远塞给她，虽然孩子无辜，但她看不惯大人的那些心机。 何橙见她没说话，先出去了，戚瑶叹了口气，回房休息，但总是躺不踏实。 她爬起来，换了衣服出门，悄悄到了诊所外面，隔着玻璃看到两孩子坐在何思远床边，何思远额头放着毛巾，还在昏睡。 她悄悄进去，和医生询问了何思远的病情，医生给她看了血检报告，排除了流感和支原体感染。 “我给他听诊了，肺部还好，目前的情况看就是上感，但是一直高烧的话，我们还是建议你们转上级医院去。” 何橙回头，一眼看到妈妈，赶紧出来，着急说：“妈妈，我们还是送思远去上级医院吧，他一直不退烧，我很害怕。” 戚瑶点头答应，就当是帮两个女儿吧，何思远有什么事，两个女儿一定不会开心。 “妈妈，就当他是我和姐姐的朋友。” “好了，我们走吧。”戚瑶拍拍女儿的肩膀。 她正要打车，向海推开门进来。 向海来配点凉茶，听说这情况后，跟进和她们一起出去，开车送何思远去医院。 何思远精神很差，他谢过戚瑶后，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戚瑶拿手机给张梦梦电话，但张梦梦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我听姑姑说她已经进看守所了。”何柠说。 何思远睁开眼，小声说：“我让姑姑举报，及时阻止了她，应该还没集到什么款项，我在网上查了，要上了十万才立案。” 何橙安慰他：“嗯，如果没有借到什么钱的话，那应该很快能出来，你别担心。” 她哼一声，“她还来骂你，却不知道你救了她。” 戚瑶看得出来，何思远虽然表现得和他妈妈很决裂，但心里其实很想妈妈，也从心底里护着她。 血脉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她忽然想起了红楼梦里面探春和赵姨娘。 进了医院，戚瑶去给何思远挂了急诊，问及身份，她只能说是孩子亲戚。 做了ct，确认没有肺部感染。何橙给何思远买来一杯热柠檬水，何思远喝了后，发了一身汗，高烧退了下来。 医生开了药后，叮嘱戚瑶，继续回社区医院治疗。 向海载着大家回去，何思远在社区医院继续吊水，何柠和何橙陪着他，戚瑶赶回去开播。 “戚老师，一会送材料的过来，我没时间听课了。” “好的，谢谢你了。” “没关系，”向海笑笑，下车给戚瑶打开车门，“戚老师，你的变化好大啊！” “嗯？”戚要错愕。 向海笑道：“我们是多年的邻居了，只是从前没什么交流罢了。” 戚瑶倒有点难为情了，笑着说：“孩子都把我当反面教材了，不改不行呀。” “也不要着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向海微笑。 “谢谢。”戚瑶和他挥挥手。向海比她高了一个头，帅帅的，又沉稳斯文，小英如果能和他有发展，那还挺不错的。 她转身进楼道时，远远看到林燕，正咬牙切齿盯着她，可能碍于向海在，没有过来挑事。 第34章 小区的风言风语 戚要快步进了楼道，上楼后，她打开窗户，看到林燕正和向海争吵。 两个人有孩子，离了婚以后肯定有牵扯，她又不太看好小英和他了。 八字还没有一撇，她觉得自己现在操这份心也是多余，关掉窗户后，赶紧准备开播。 没有时间备课了，她只能匆匆地做了一下准备，好在已经有点经验了，也不碍事。 她先分析了10来个同学的作业，然后讲笔画。因为直播间每天都会有新人进来，笔画她可以一直重复教学。 她讲得很细致，直播间的氛围不错，偶尔有一两个进来挑事的，她不争不论，一笑置之，依然只认真讲她的课。 “老师很有涵养。” “老师讲得很细致，特别适合我们初学者，有些老师名头大，但是讲的都是进阶的课程了，并不适合初学。” “是的，我们这些刚刚拿笔的人就需要接地气的老师。” 戚瑶看着屏幕上的字幕，再看看数据，今天留在直播间的粉丝超过一百个了。 她感觉自己找对赛道了，所以很多事情一直去想没有用，必须得去做，说不定就做出眉目来了。 快到下播的时间了，戚瑶拿出孩子们画的画扇，给粉丝们展示，在画扇上用隶书题上吉言。 “扇子一会挂橱窗，大家喜欢的话可拍，我陆续还会出一些小卷轴、书签、折扇、书房联等文创作品，大家可以逛逛。” “另外，每一周我会看粉丝贡献值，前三名的福利是定制画扇一把，感谢大家支持。” 时间到了，她关掉直播，起身活动筋骨。 上午的运动量很大，尤其是练柔韧性，她每天都好像是硬着头皮去受刑，但好在只要下课，她并没有哪里疼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 何柠气喘吁吁回来了，她还买了点新鲜的瘦肉和虾。 “何思远好点没？”戚瑶问。 何柠进厨房清洗虾子，一边回答：“没有再烧了，姥爷说下午回去给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烧了纸钱，何思远肯定就好了。” 戚瑶笑笑，这事她不发表意见，因为何柠和何橙小时候，只要一发烧，老爸老妈就会去信一点点意思。 “我们明天不卖菜，明天休息。” “多休息几天吧，累病了得不偿失。” “我和妹妹没事，就当是早起锻炼，我主要是怕姥爷和何思远受不了。” 何柠洗了虾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妈妈，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何思远说他不打针了，其实我知道，他是担心医药费的问题……” 戚瑶沉默了，不是她小气，是她不想这样一点一点后退，不知不觉就揽上这孩子的事了。 “我不是让妈妈出钱，我的意思是我和橙子想凑点钱给他，我们攒了点零花钱，而且我们还会去赚。” “你们看着办吧。” “行，报销之后应该花不到太多，我和妹妹能解决，但也需要和妈妈报备一下。” 戚瑶点点头，女儿们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先预交三天的医药费，让他打三天针，然后再让姥爷接他回去。” “行。” 何柠做了虾仁瘦肉蔬菜粥，倒了一半在保温桶里面，剩下一半，她盛了一小碗，几口吃了？ “味道不错，妈妈你也吃一点，我去换橙子回来，她也吃一碗。” “去吧。”戚瑶今晚的食谱是蒸山药和小碗粥，刚好就吃这个虾仁粥算了，她试了试味道，直夸女儿手艺好。 “嘿嘿。” 何柠得到妈妈的夸奖，开心地提着保温桶出去了。 到了社区医院，她先去缴费，何橙从病房出来，悄悄问她，妈妈的态度怎样。 “妈妈是最善良的妈妈。”何柠回答。 何橙点头：“我就知道，她不会怪我们。” 姐妹俩一起去病房，何思远的药水刚好打完，护士给他把针头拔了。 他用棉签按着针口，对何柠说：“姐姐，你给姥爷打个电话，请他接我回去，好不好？” “我刚刚已经缴费了，住院三天，后天晚上姥爷再接你回去，”何柠打开保温桶，把粥用小碗盛出来，“你别想七想八了，快点吃粥。” “可是……”何思远很不安。 何柠笑着说：“可是什么呀？社区的医药费又不贵，你把账记下来，以后有钱了还给我们呗，等你长大了，成年了，到时候还也可以。” 何橙笑着拍拍他肩膀：“就是，说不定很多年以后，你有出息了，还能罩着我们俩呢。” 何柠开始上演情景剧，假装被势利眼欺负，何橙一秒入戏，扮起欺负她的大绿茶。 “什么，何总是你弟弟？你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滚出去，何氏集团不是什么猫儿狗儿都能进来的地方！” 何思远愣了一下，随即雄赳赳上场，挡在何柠前面。 “她就是我的姐姐，你是什么东西？你马上给我滚出公司，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何柠和何橙哈哈大笑，何思远也“嘿嘿”憨笑，何柠拍着他后脑勺说：“小总裁演得不错，加鸡腿！” 何思远心里的顾虑消散，坐下来喝粥，不时憨笑，笑着笑着，又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 “我一定好好努力，等我长大了，不管我有没有当上总裁，我都会保护你们。” “好样的。” “那你多吃点，吃壮一点，瘦得麻花杆一样，我们没安全感。” 何橙又把何思远逗笑，他端起碗，几口把粥吃了。 “真好吃！” 何柠看他吃得香，成就感满满的。她收拾好碗筷，对何橙说：“橙子，你把保温桶带回去，赶紧吃了晚饭，我等你下来，我们晚上还是在小区摆摆摊，顺便照顾思远。” 何思远忙说：“晚上不要吊水，我不需要你们照顾，我跟医生请假，去小区帮你们。” “你还是休息吧。”何橙不同意。 她先回去了，何思远又求何柠：“我已经退烧了，还吃了东西，好多了，但是病房闷得很，和你们去摆摊，透透气，可能好得更快。” 玻璃窗外面停了几个小区的妇女，探头探脑看向病房，在外面指指点点：“你们看，那个男孩就是何广平在外面的私生子。” 第35章 思远不见了 “戚瑶心真大，她竟然允许两个女儿和那野种亲密无间。” “就是呀，前段时间据说为了遗产，人都整抑郁了呢。” “不可理喻。” 何思远听着闲言碎语，脸上笑容消失，何柠冲到窗边呵斥：“你们有点素质好不好？说话真难听！” “你这个傻孩子，小野种都抢你们姐妹的财产了，你还在护着他！” “用不着您管，请您不要再用这种侮辱人的字眼！” “啧啧啧，傻。” 几个女人指指点点离开了，何柠转身回来，何思远已经不见人影了。 “何思远！何思远！” 何柠追出去，忙问门口的路人，有没有看到一个9岁左右的小男孩。 “刚刚从里面出来一个男孩，打车走了。” “啊？” 何柠忙拿出手机，拨打何橙的号码。何橙的手机在何思远手里，但是何柠听到手机铃声从病房传来，他没有把手机带走。 “遭了，他打车回去了吗？” 何柠赶紧拨打姑姑的电话，告诉姑姑这边的情况。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奶奶家了！” “应该是回奶奶家吧，除了奶奶家，他也没地方去呀，你们别着急，一会他到家了，我给你们电话。” “好。” 何柠回病房，何思远手机没拿，开的药也没有拿，就这样走了。 她拿起手机和药，出来和护士说明后，小跑回家。 回到家里，她气喘吁吁地把情况告诉妈妈和妹妹，着急说：“他回奶奶那里还好，我就怕他胡思乱想，做什么傻事。” 何橙急得跺脚：“这可怎么办？万一出事怎么办？要不我们报警吧！” 她看向妈妈，戚瑶也很头疼，何思远若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张梦梦那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必定找上门来闹事，何家也不会放过她。 何思远固然可怜，但经历婚姻重创的人也需要远离这些内耗自己的人和事，过点安静的日子。 她打了报警电话，十分钟后，何思远坐的的士在汽车西站截获，何思远被民警收留在西站的警务室。 “我们去找他！”何橙往外跑。 戚瑶喝道：“站住！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再和何思远接近！” “妈妈！” “我会打电话给姑姑，通知姑姑去接他，他有姑姑，他妈妈也没去世，他还有奶奶，他犯不着你们管！”戚瑶很大声，她几乎从来没有对孩子们这么大声过。 何橙还想说话，被何柠扯住。 戚瑶转身给何青青电话，让她去西站接何思远。 “瑶姐，我这边忙着，拜托你去接一下好吗？” “我是他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去接他？以后何思远有任何事情，都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对不起，是我欠考虑……” 戚瑶挂断电话，满脸怒气进卧室去了。 何柠和何橙面面相觑，何柠小声说：“你别说话了，你难道还想责怪妈妈？换谁都做不了这样的圣人。” “我知道，唉，”何橙闷闷不乐地坐下，“看样子我们的卖菜事业也得中断了。” “先歇歇吧，过几天妈妈心情好点再说。” “好。” 姐妹俩乖乖去自己房间学习，不敢去打扰妈妈。 何思远坐在西站警务室里面，看着窗外的灯火发呆。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却还没有谁来接他。 这样冲动的逃走，柠檬姐姐和橙子姐姐一定很伤心，也很生气吧，但是他真的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再待在她们身边。 姑姑终于来了，进来就大声呵斥：“何思远，你一个人跑什么？你不知道姑姑很忙吗？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奶奶，还要管你，你就不能省心一点吗？” “是我错了，对不起，姑姑。” “以后你卖完菜就回家，少去戚瑶阿姨面前晃悠，惹人讨厌！” “我知道了。”何思远低着头回答。 “唉！”何青青长叹一声，牵着何思远出了警务室。 回到何家已经半夜了，何老太在床上呼天抢地：“大孙子，你可回来了，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那没良心的贱人没完，我要死给她看！” “妈，你又胡说什么？人家好心带思远治病，倒惹出祸端来了！” “她平白无故拿走我儿子那么多钱，她凭什么不管思远！” 何思远忽然大吼：“别说了！我凭什么要她管？我就是个贼，是个不能见阳光的贼！”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何老太颤巍巍爬起来，拄着拐杖去拉他：“这孩子，你是我大孙子，何家唯一的大孙子，谁敢说你是贼，我打死他！” 何青青忙蹲下，搂着他说：“别瞎说，这都是大人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姑姑——” 何思远扑在她怀里大哭，何青青被他哭得心都碎了，无奈地搂着他安慰，“不管怎么样，姑姑是爱你的，你看，姑姑顶着再大的压力都在管你，是不是？” “是的，”何思远哭着点头，“柠檬姐姐和橙子姐姐也是爱我的，我以后不再冲动了，我出事了，她们肯定很难过。” “是的，你明白就好。”何青青点头。 何老太用拐杖敲着水泥地，气呼呼说：“等我身体好些了，我就去找那个没良心的，不能白白便宜了她。” “妈，没良心的是张梦梦，不是戚瑶姐，你别一天天胡搅蛮缠，如果不是你和爸爸搞这种没脑子的事情，家里至于弄成这样吗？” “张梦梦给老何家生了儿子，是功臣，给她点补偿是应该的，戚瑶生两个丫头片子，凭什么分她几百万？” “你老何家有皇位要继承吗？真的是脑子有病，我懒得理你！” “我才懒得理你，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 她让何思远不要管奶奶，让他去洗澡换衣。她去厨房煮了两个荷包蛋，端到何思远房间。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张梦梦发过来的。 “何青青，我现在出来了，想问问思远的情况。” 何青青一看她名字就气得发抖，愤怒回复：“张梦梦，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女人，你还有脸提思远？他出事了！” 第36章 想打老太太的主意 张梦梦：“思远出什么事了？他不是和戚瑶的两个丫头在一起吗？她们把他怎么了？” 何青青气得手都拿不稳手机了，她避开思远，到屋后用语音回复张梦梦：“思远高烧，现在有危险，你若是还有点良心，你就滚回来看看他！” “啊？高烧？那他去医院了没？” “你还知道担心他？我以为你拿了孩子的那份财产，然后任他自生自灭了呢！” “青青，不是这样的，思远是我儿子，我怎么能不记挂他，但是他跟着我日子不好过呀，我的钱都被骗走了，我也没城市户口，我带着他，吃饭都是问题，更别说安排他去哪上学了。” 何青青无语了，她这个情况，何思远跟着她真的会废了。 张梦梦：“我娘家那边教育落后，而且村里的人也知道我那点事，思远放在农村念书，很可能会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我又没法护着他。” 何青青气恼地说：“那你也不能这样，现在我们何家一团糟，你想过思远怎么活吗？你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 张梦梦低声回答她：“我还不是赌戚瑶心软，她不心软背后还有你，我知道你是真心对孩子。” 何青青：“你脸皮真够厚的！” 张梦梦：“你骂我吧，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思远在网上发帖子，我现在声名扫地，工作也找不到，对象也找不到，我什么法子都没有了，我现在来看思远，还得跟你借路费……” 何思远已经在何青青背后听了很久了，他上前一步，夺过姑姑的手机，对张梦梦说：“你过来吧，不然我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 “思远，你怎么样？妈妈对你无情，昨天凶你都被是故意的，只有这样，戚瑶才有可能接纳你，你才能正常入学……” “我可以在奶奶这边的农村上学，你来莲城，好好找个工作，不要再找戚瑶阿姨的麻烦！” “我……我还能找什么工作？我现在出去，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那你来和我卖菜，摆摊，或者你在家做点家务，我去摆摊赚钱，你协助我。” 张梦梦不说话了，何思远说：“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明天给我答复。” “姑姑说你病了，你没病是吧？是不是姑姑吓我？” “不是，我确实病了，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何思远故意吓她，他很想确定，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什么意思？思远，你这话什么意思？” 何思远沉默，他听出了张梦梦的焦急，甚至还带着一点颤音。 “我今天高烧，去医院检查了，我……可能活不长了……” “到底怎么了！你说呀，你快让姑姑说话！” 何思远挂断电话，把手机关机，递给姑姑。 “明天看她过不过来，她如果过来了，我就还认她是我妈妈，我会想办法改变她，她如果没过来，我就当她死了，我会想办法养活自己，长大成人。” 何青青被她说得鼻子都酸了，把他搂入怀里，长叹一声。 “她如果过来了，你就说我得了很难治的病，没有钱去治疗，活不了多久了。” “好，试试吧。”何青青点头。 张梦梦拨打何青青的电话，但是已经打不通了，她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不时懊恼地叹气。 钱都被人骗走了，那个说会爱她一辈子，承诺带她投资，带她出国的男人好像人间蒸发了，她有把柄在那个男人的手里，甚至都不敢去报警。 零钱里还有100多块钱，明天吃个早餐，买张车票，基本上就是身无分文了。自从儿子发了帖以后，她就成了过街老鼠，出去买个菜都会被人指着鼻子骂，更别说去找工作了。 明天回去，好歹还能在何家混口饭吃，不然就得活活饿死在这个出租房了。想想老太太手里还是有点银子的，她得回去守着，不然将来又便宜了戚瑶和那两个女娃，她和思远一个子都分不到。 这么想想她又来了精神，赶紧拿出手机，买了张回莲城的火车票。 何青青一早打开手机，便收到张梦梦的短信：“青青，我回来了，八点到家。” 何青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可算是不要绑着我了。” 她赶紧爬起来，把何思远叫起来，叮嘱他这次一定要黏住他妈。 “姑姑帮你去村里的学校报名，你先在村里安顿，自己好好学，努力考出去。” “好。”何思远郑重点头。 “你能黏着她照顾一个暑假也是好的，到时候奶奶身体好些了，爷爷出来了，你在这里也能好好生活下去，将来努力考个好中学，你就去寄宿，我们几个怎么着也要想办法把你拉扯到成年。” 何思远眼睛红了，他吸吸鼻子，点了点头。 姑侄俩一起下了几碗面条，何思远不时看看时间，翘首看看窗外，无论他对妈妈有多失望，但那种盼望之情还是无可抵挡。 何青青摇摇头，怜惜地看一眼思远，只祈求他能够平安长大。 “思远——” 外面传来张梦梦的呼喊，何思远拔腿往外跑，但在门口又停住了，他慢吞吞出去，冷冷看着张梦梦。 “儿子！妈妈来了！”张梦梦丢掉行李箱，奔过去抱他，“你怎么了呀？快告诉妈妈，得了什么病？妈妈砸锅卖铁也要帮你去治。” 何思远推开她，淡淡问：“你还有什么锅可砸？有什么铁可卖？进来吃面条吧，少煽情了。” 张梦梦尴尬和何青青点点头，说：“这孩子，心里恨我吧，其实我哪里舍得不要他，凶他打他，我也是被逼无奈。” “这些话少说了，进来吧，你先住我的房间，你照顾我妈的起居，我负责你们三人的伙食，等我妈能自理了，你就得去想办法挣钱，自己养活自己了。” 张梦梦拉下脸：“你这是请的廉价保姆呀，照顾老人的保姆，现在外面好几千一个月呢。” “你要不乐意，也可以不干，你自己去租房，几千的保姆我可请不起。”何青青冷着脸回答。 第37章 专治不服 何青青一句话怼得张梦梦无话可说，乖乖把行李箱拿进屋。 吃了早餐后，何青青准备去上班了，她骑上电瓶车，戴帽子的时候有邻居路过，问她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 “请了个保姆，照顾我妈。”何青青回答。 她骑车出去了，张梦梦在房间里冲她背影翻白眼。 何思远站在她身边说：“你的身份就是保姆，别人问你，你就这么回答。” “凭什么？”张梦梦不服气。 何思远满脸不屑，说：“不然你怎么说？难道你想让全村人都知道，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怎么和妈妈说话呢？”张梦梦生气地瞪他。 “你去给奶奶把衣服洗了，帮她把身子擦一下，问问她要不要上洗手间，然后把家里的卫生搞一下，去园子里摘一点蔬菜。” “你什么语气跟我说话？” “我学习去了，你不乐意干，你走就是！” “你！” 何思远不理睬她了，转身去了他的房间，拿出书本学习。 张梦梦进去何老太房间，刺鼻的味道让她捂着鼻子退出来。 她走到儿子房间，大声吆喝：“何思远，这日子我没法过，我得走！” “随便你！”何思远在写数学，头也没抬回答她。 张梦梦被他气得翻白眼，但又走不了，她闷闷地在何思远床边坐了一会，换了一副脸孔，说：“儿子，你到底什么病呀？我们是不是要抓紧去治疗？你奶奶手里还有点钱，你问他要呗。” 何思远的笔停下来，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她。 “病不能拖，万一过了最佳治疗期，后悔就晚了，你有什么事，妈妈可怎么活？” “你之前找那个男的，不是觉得我是个拖油瓶吗？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呀。” “我当时是想钓他，让他带我赚点钱，我们娘俩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结果呢？鱼饵反被鱼吃了不是？血本无归了吧。” “唉……我心里都是为你着想，你别误会妈妈，哪有妈妈不爱自己孩子的？” 何思远回头看着她，他假装皱眉，倒吸一口冷气，然后伏在桌子上。 “思远，你怎么啦？” 张梦梦赶忙起身，眼中的关切之情倒不是作假。何思远偷看她，继续演戏。 “肚子疼死了，快要疼死了！”他的笔掉在地上，人也从凳子上滑下来，坐在地上。 “哎呀，思远，你怎么了呀？”张梦梦吓坏了，跑过来搂着他，“肚子怎么会疼？这附近有没有医院？” “村部有卫生院，但是有1公里路。” “我背你去！” 张梦梦背起他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掉头到老太太门外，喊道：“老太婆，你有没有钱？我要带思远去看病！” “你先去记账，回头我让姑姑结账。”何思远说。 张梦梦“哦”一声，背着他出去。何思远个子高，还挺沉，张梦梦背着他挺吃力的，但他一直哼哼唧唧，张梦梦满头大汗，顶着太阳往前走，根本不敢放下他歇口气。 直至到了水塘边的一处树荫下，何思远才让张梦梦停下。 “我们坐一会儿。” “还疼吗？怎么那么沉？累死我了！” 何思远在路边石头上坐下，揉了揉肚子，憋着劲放了一个屁，然后全身松弛下来。 “可能是气胀，现在好多了。” “那休息一会儿，看看能不能自己走。” 张梦梦擦一下额头的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何思远看一眼她，证明了她还是爱自己的。 他看过柠檬姐姐和橙子姐姐的“望母成凤”计划，心里对妈妈也有了改造计划，不指望让她成凤，最少也让她改改好逸恶劳、自私自利的性格，让她自力更生，并且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我不疼了，我要回去上厕所。”他站起来说。 “原来是要上厕所，你吓死我了！”张梦梦白了他一眼。 “快走！”何思远往回走，张梦梦赶忙跟上。 “妈妈，你不要对奶奶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你要好好照顾她，巴结她，这样她以后才能给我们一点好处。” “你也这么想？” “不然我们怎么办？我们一无所有，以后怎么活？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村里的人唾沫星子能把我们淹死。” 张梦梦点头：“也是，以后我出去要戴上口罩，免得被村里的人认出来。” “你会骑电瓶车吧？” “会。” “我跟姑姑借车，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去卖菜，之前我是跟姐姐和姥爷一起干，现在我们俩单干吧。” 张梦梦站住脚，满脸不情愿：“卖菜？那我岂不成了卖菜的大妈？” “不然呢？你以为你还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吗？醒醒吧，爸爸死了，没有人再养你了。”何思远盯着她。 张梦梦不说话，这段时间她也想过找一个人养她，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思远很严肃地说：“就算有人养你，你还能过上好逸恶劳的生活，我也不会允许，除非你不要我这个儿子了，我不是和你说着玩的，我说到做到！” 张梦梦怔怔看着他，短短的时间，儿子变了很多，那个怯怯的小男孩不见了，现在的他显得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冷静、果决，让她感到陌生，还不敢说话。 “那样的妈妈我看不起，我宁愿做孤儿。” 何思远说完，快步走了，张梦梦愣愣地站了一会，才慢吞吞往回走。 回到何家，何思远已经给她准备了口罩和手套，让她去照顾奶奶和搞卫生。 张梦梦迟疑一会，还是乖乖戴上口罩和手套，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这次她态度好多了，进去还喊阿姨，扶着她起来上了厕所，给她洗漱，把屋里的脏衣服都拿去洗了。 忙到中午，何青青下班过来，带了一条鱼和两根新鲜排骨，张梦梦一看，馋虫就上来了，她已经好几天没像样地吃一顿饭了。 “我来烧饭，我厨艺还不错。”她主动下厨。 何青青进屋看到家里清爽整洁，妈妈身子也干净，心里舒坦，她悄悄牵着思远进房间，小声问：“转变怎么这么大呢？奶奶竟然夸她耐心，有礼貌。” 何思远偷笑，附耳和姑姑说了几句，姑姑的笑容却有点勉强了。 第38章 你要捂紧你的钱包 吃了午饭后，张梦梦和何思远休息去了，何青青进了母亲的房间，把门锁上，挨着她母亲躺下。 张梦梦帮着干了家务活，她轻松了很多，但是又多了一个人的伙食，她免不了和母亲诉苦。 “全当是给你请的保姆，一个月2000元的伙食费你还是要给我。” 老太太不吱声，何青青郁闷地坐起来，吐槽说：“你重男轻女也太明显了，我知道你那点心事，攒着钱无非都是想留给你孙子，至于女儿，财产一分钱没有，家里有什么破事倒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老太太没好气说：“你是我生的养的，原本就该你照顾我，你也别啰啰嗦嗦的，我们一人出1000。” 何青青气得白眼她，但也无奈，她小声警告她：“思远人小鬼大，张梦梦一肚子坏水心机，你一定要捂紧你的钱包，别让他们骗了。” “梦梦挺孝顺的，比你和戚瑶那没良心的强！” “孝顺？你是要笑死我吗？你赶紧把你的钱放我手里，不然我看你棺材本都要被骗掉！” “放你手里？放你手里以后就不姓何了！” 何青青气得站起来，指着她老娘说：“既然这样，以后你们何家的事我再也不会管了，你有张梦梦照顾，我也不来管你了！” 她转身往外走，被老太太喊住：“你不管我，我就去告你！你男人什么货色我不知道吗？你在家什么都听他的，你回去就会巴巴地把钱都给了他！” 何青青站在门口，这老太婆，这话说得倒也不马虎，脑子明白得很。她现在就是担心张梦梦甜言蜜语，她这个脑子就糊涂了。 老太太沉默片刻，说：“戚瑶虽然没良心，但做事情从不含糊，该她的别人抢不走，不该她的她也不要，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一趟，我把折子放她手里。” 何青青倒是没想到老太太会做这样的决定，钱放在戚瑶手里，她确实放心。 “好吧，那我一会和瑶姐打个电话，但是人家不一定还想介入咱家的破事。” 老太太说：“不介入我就自己拿着，你提醒了，我心里就有数了。” “行吧，那我上班去了，你自己清醒点，别被她花言巧语迷了心窍。” 中午了，戚瑶和韩小英吃了饭，韩小英还不放她走，和她说着向海，越说越眉飞色舞。 “你以前不是最看不起恋爱脑吗？现在咋回事？女人，你这样子很危险！”戚瑶严肃脸。 韩小英大笑：“哈哈哈，人生短短几个秋，再不恋爱姨妈都要说拜拜了。” 戚瑶：“……”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一看何青青的来电，她心脏就突突地跳。 “又怎么了？”她毫不掩饰她的不耐烦。 何青青把她那边的情况说了，最后求她去一趟何家，帮老太太保管一下存折。 戚瑶：“搞笑吧，老太太把我恨得什么似的，让我帮她保管存折？” “她嘴里胡说，心里明镜似的呢。” “太看得起我了，可惜我不想揽这事，现在张梦梦也回来了，何思远也跟他妈妈在一起了，我就求求你们，你们何家的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戚瑶恼火地挂断电话，把何青青的话告诉韩小英。 韩小英思索片刻，说：“这事你不能推，你不帮老太太拿着存着，她的钱真的可能会被张梦梦骗走，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女的？” “虽然我不想再和何家的人有任何来往，但是……便宜那个女的我有点不甘心，”戚瑶点头，“行，我晚点去一趟何家。” “这就对了，你想想，老太太的钱被张梦梦骗走，她生老病死，何青青不找你才怪。” “那是的。” 戚瑶正要回家，向海给她视频电话，让她看看书桌的设计款式。 “你看看，这里有一个隔层，方便你放东西。” “是的，我要的就是这样，谢谢你，” “不客气，你还没回吗？” “马上回来了。” “我要经过你们小英瑜伽室，我们一起回去吧。” “行。” 戚瑶挂了电话，转头拍着韩小英肩膀说：“你意中人马上过来了，你赶紧来点状态。” 韩小英酸酸地说：“他跟我没几句话说，跟你自然多了。” 戚瑶疑惑看着她，好笑地说：“我们房东和房客，交流肯定多。” 她大大咧咧往外走，忽然站住，转头问：“不会吧，你有想法？” 韩小英愣住，戚瑶大笑：“这不符合你的人设，我一直是你的对照组，啥时候成为你的竞争对手了？你借我几个梯子我也还够不着呀。” 韩小英认真问：“你心里真这么想？”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一点实力都没有呀。”戚瑶收敛笑容，“你别这样子，让人挺紧张的。” “你真这么想的话，那是你一点都没看到自己的闪光点，这是不对的。” 正说着，向海的车到了外面，他放下车窗，向戚瑶微笑。 戚瑶回头和韩小英小声说：“你别瞎想，我就是房客，他把我当老大姐，所以反而没那么拘束。” “去吧去吧。”韩小英摆摆手。 戚瑶赶紧出去，坐上向海的车。 车子缓缓驶离，韩小英透过玻璃窗看着，心里有点失落。 说实在的，从前她根本不可能把戚瑶当竞争对手，但现在这个想法动摇了。 戚瑶在改变，她心里有了方向，有了目标以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同了。 子怡放学回来了，喊了她一声，径直上楼，走到一半楼梯时回头，说：“妈，你上来一下。” 韩小英跟上去，和她一起进了房间。 子怡把门锁上，冷冷盯着她。 “干嘛？”韩小英被她盯得心虚，“有话就说。” “昨晚你还真是够矫情的，穿得也很心机呀，是不是还用上你那款最新最贵的香水了？” “我什么时候都讲究的，有问题吗？” “司马昭之心。” “什么意思！” 宋子怡沉着脸说：“我劝你自重，勾引人的表现太明显了，怪上杆子的，我看着不舒服。” 韩小英抬手，一记耳光打在女儿脸上，宋子怡懵了，捂着脸怔怔盯着她。 第39章 她的人生目标 韩小英一巴掌下去，马上后悔了，她也怔怔地看着女儿。子怡转身往外跑，被她一把抓住。 “我打你是教育你，和长辈说话没轻没重，没有教养！” “是因为我戳中了你的心吧！” “是又怎样？我有爱的自由！你已经这么大了，我也快老了，难道我不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吗？” “但是他不合适！他比你小10岁呢！” “我身体好，心态年轻，保养得当，我现在出去，谁不说我只有30岁左右。” “但是你让我去叫一个比我大十一二岁的人叫爸爸，我接受不了，你一定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也别怪我不听你的话！” “你还威胁我？” 宋子怡冷冷盯着她，好一会才说：“就算是这样吧，我的话说完了，你出去吧。” 韩小英伸手去摸女儿的脸，被女儿冷冷挡开。 “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韩小英从女儿房间里出来，闷闷不乐地下楼。茶几上放着她买的书，她随手拿起一本英语书，心不在焉地翻阅。 有人推开门进来，她抬眼，林燕脸带讥诮，站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林燕不管韩小英的冷眼，走到她面前，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书，不屑一笑：“高中都没毕业，居然想追小10岁的博士，谁给你的勇气？” “你胡说什么？”韩小英并没有和向海表白，她对向海有意思除了戚瑶知道，其他并没有人知道，林燕为什么会来找麻烦？ 林燕自顾自坐下来，斜睨着她说：“隔墙有耳，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你还真是犯花痴，人家年轻有为，能看上你这老大姐吗？” 韩小英冷笑：“话别说满了，兴许人家就看上我这款老大姐，但是你这个前妻，在外面勾三搭四，都已经被踢出局了，还有什么资格来我这里说三道四？” 林燕拉下脸回答：“踢出局又怎么样？我可是孩子的妈妈，只要我服个软，我们就复合了。” 韩小英走到门口，打开玻璃门，说：“向海在低谷的时候你使劲踩他，现在人家博士学位到手，科研项目炙手可热，你又想复合，你还真是脸皮厚，你走吧，我懒得和你这种人浪费口水。” 林燕往外走，在门口和她面对面站住，狠狠说：“你最好不要和我争他，你也争不过我！” 韩小英被她气笑：“以后向海身边的女人，你打算这样一个一个去劝退吗？你真的有自信，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复婚好了，何必像个小丑一样跳脚，滚吧，以后少来我这里秀下限！” 韩小英赶走林燕，心情更糟糕了，她就是这样，越被人看扁，越不甘心不服气。 她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两个目标：考大学，追向海。 向海下午在盯着工作室的装修，天气很热，他拿着一把芭蕉扇不住扇风。 有人把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他回头，却看到韩小英笑吟吟站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戚女士的事业。”韩小英开玩笑。 “哈哈，你是她的好闺蜜！”向海喝了几口水，带韩小英进去看书桌和书架，“还不错吧？明天装上空调，再搞一下卫生，通风透气几天，她就能把直播间搬这里来了。” “挺不错！你办事也给力。”韩小英真诚夸赞。 她看看时间，离戚瑶的直播时间还差半小时。“向海，上去坐坐吗？现场听直播课，我也学学。” “好。”向海安排好工人，和韩小英一起上楼。 “向海，我高中没毕业，现在学习，有没有希望考上大学？” “嗯？”向海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不过高考难度大，你如果只想要提升文凭的话，可以考成大。” 韩小英摇头：“不，我不是想提升文凭，我想提升文化，我担心我文化低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节奏。” 向海微笑：“你好励志呀，其实有没有希望在于你有没有行动。” “也是，行动了不一定有希望，不行动一定没希望，那我从今天开始系统复习，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家庭教师？”韩小英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电梯到了，向海和她一起出了电梯，抱歉地回答：“我目前只能给小怡做辅导，时间上安排不过来。” “你不是还有时间练字吗？”韩小英略带娇嗔。 “是呀，我想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哦……” 他按了门铃，门开了，戚瑶惊喜地请他们进屋。 “韩总御驾亲临，蓬荜生辉呀。” “你少埋汰我。”韩小英给她一个白眼。 “哈哈，你们坐，你们喝什么茶？陈皮普洱行不？” 向海对她说：“你快去准备开播，别耽误你的事情，我来泡茶。” “我喊柠檬和橙子。” 戚瑶把两个闺女叫出来，让她们洗水果。韩小英把孩子们推进房间，让她们去搞学习，不要管大人。 她使劲朝戚瑶使眼色，戚瑶会意，赶紧让孩子们进去，把二人世界留给韩小英和向海。 “你们两个自己泡茶，洗水果，聊天，我准备开播了。” 戚瑶进入了她的直播世界，客厅里只剩下韩小英和向海，小英俨然女主，洗水果，做水果拼盘，还泡了一壶普洱。 但向海的关注点都在戚瑶的直播，韩小英问一句，他答一句聊天聊得有点尬。 韩小英挨着他坐下，凑过头去看他的手机屏幕，听戚瑶讲解笔画，问道：“书法很难吗？” “这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难肯定是难的，但是也其乐无穷，尤其是初学的时候，又受挫又上瘾。” “真的吗？那我也买一套笔墨纸砚回来，跟着学一学。” “可以呀，你有这么好的闺蜜，现成的资源不能浪费。” “对！” 韩小英赶紧打开自己的手机，进戚瑶的橱窗，买了一个新手套装。 她对于练字其实没什么想法，不过是投其所好，能跟向海有点共同语言。 向海一直盯着手机，手指头在桌面比画，听得很认真，韩小英不得不闭上嘴巴，心不在焉地点了点赞。 “其实不用勉强自己。”向海转头，冲她笑了笑。 第40章 今非昔比 向海坐了一会后先回去了，韩小英捶了捶后背，刚才这会儿把她装得快累死了。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喝茶，后来干脆在沙发躺下睡了。 戚瑶下播，回到客厅，看闺蜜呼呼大睡，也没打扰她，喝了杯茶后，进厨房准备晚餐。 她给孩子们准备了营养餐，给自己和韩小英准备了减脂餐，柠檬和橙子悄悄出来了，帮着摆放碗筷。 韩小英醒来，打着哈欠坐起。 “你要练字？我看你下单买了东西。”戚瑶问她。 韩小英揉揉眼睛，睡意惺忪地回答：“练什么呀，枯燥死了，我还不是做做样子，和某人有点共同语言。” 戚瑶说：“你不是一直主张做自己吗？干嘛刻意地迎合别人？” “女子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韩小英边说边往洗手间走。 戚瑶和女儿们对视，都偷偷笑了。 “想不到小英阿姨也是恋爱脑。” “是啊，我以为她百毒不侵。” 韩小英出来，老远咳嗽一声：“谁在蛐蛐我呀？” “哈哈，没谁蛐蛐你，快来吃饭。” 韩小英坐下来，看一眼柠檬和橙子，想起中午和小怡的冲突，羡慕地说：“你们为什么这么乖呢，小怡跟我好像仇人似的。” 戚瑶说：“孩子肯定是爱你的，只是你们的沟通有问题。” “我今天打了她。”韩小英叹了口气。 戚瑶皱眉：“你怎么还动手呢？青春期的孩子了，自尊心重，有话好好说嘛。” “无法交流。”韩小英揉揉眉心，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影响心情。” 吃了晚饭，戚瑶和孩子们收拾了厨房后，进房间换衣服。 她打开衣柜，心念忽然一动，取下那天买的新裙子。 裙子穿上了，竟然很得体合身，她高兴得大喊闺蜜。 韩小英推门进来，一声惊呼：“哎呀！好看！好看！” “是吧，头发得捯饬捯饬，才能配得上裙子！” “哈哈，你去洗了头，我给你吹个波浪。” 半小时后，戚瑶一袭长裙，一头波浪卷披肩发，配上精致的妆容，款款从卧室出来。 韩小英拍拍手，喊柠檬和橙子出来看妈妈。 “哇哦！” “是我们的麻麻吗？” 两个女儿奔过来，搂着妈妈的腰嬉笑：“咦，妈妈的游泳圈在哪掉了呢？” “掉小英阿姨工作室了吧？” 韩小英翻遍她的鞋柜也找不出一双高跟，拉着她要去买鞋。 楼下有鞋店，戚瑶买了一双对脚比较友好的中跟，配上裙子也得体大方，气场也足够拉满。 戚瑶对着镜子，真诚地对韩小英说：“我此时此刻真的是很想感谢你，督促我蜕变。” 韩小英拍拍她的肩膀，微笑说：“感谢自己吧，感谢自己的坚持。” “走！” “鞍前马后，为娘娘效劳。” “哈哈——” 两人一起上车时，向海从小区外边回来，一眼看到戚瑶，眼中露出惊异。 “呀，这是小瑶老师吗？我差点以为我认错人了！” “嘿嘿。”戚瑶和他挥挥手，笑着说，“我形象设计师的功劳。” “哈哈，不错，精气神好得很！” “谢谢。” 戚瑶上车，唇角还抿着笑，她已经缺失精气神很久了，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可以追溯到少女时代了。 韩小英开着车缓缓出了小区，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 “怎么了？怎么突然情绪低落？”戚瑶问。 “我也不知道，”韩小英幽幽地说，“是不是美太久，就很难让人发现闪光点了？” “因为向海刚才夸我，你不高兴了？”戚瑶转头看她，“不会吧？你还真有情绪！” “有情绪我也不会怪你，顺其自然，你放心，闺蜜永远是闺蜜，我格局没那么小。” 戚瑶倒吸一口冷气，说：“韩女士，你恋爱脑上头，我可没有，我压根没一丁点儿想法，而且我觉得和向海完全是两个时代的人，根本不搭边，说实话，我对弟弟没啥兴趣。” “噗——那行吧，我现在对弟弟真有点上头，你没想法的话，那我继续进攻。” “你加油吧，但千万别在我面前酸溜溜的，我可受不了，我现在除了搞钱带娃，啥想法都没有。” “你也加油！” 两人说着话，一会便到了何家，韩小英没下车，戚瑶打开车门，一个人踏进何家。 “阿姨。”何思远出来迎接，很懂事地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然后进屋写作业去了。 张梦梦从屋里出来，她还戴着防水手套，刚刚在厨房刷完碗搞完卫生。 她惊讶看着戚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戚瑶的气场甚至让她自惭形秽。 “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的家，我回来还需要跟一个保姆报备？”戚瑶淡淡反问。 张梦梦面红耳赤，但她身份尴尬，只能闭嘴。 戚瑶从她身边过去，径直走进老太太的房间。 房间打扫得挺干净的，老太太刚刚洗了澡，一身清清爽爽。戚瑶心里明白，张梦梦绝对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来服侍老太太，很显然，她这么殷勤周到，无非是盯着老太太的钱袋子。 她本来想当着张梦梦的面，把何老太的折子拿走，把她的美梦毫不留情地戳破，但转念一下，那样做的话，老太太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还得用这个美梦先吊着她，等老太太完全康复了，再戳破也不迟。 她反手锁上门，在何老太床边坐下。 何老太坐起来，上下打量她，说：“你怎么搞得跟妖精似的？还穿上裙子了？” “是吧？好看吧？”戚瑶站起来，故意转了一圈，显摆一下。 “广平的钱一大半落到你手里，你拿着他的钱，穿的狐狸精一样，你想去勾引谁！”何老太越说越气，甚至骂出脏话，还拿枕头砸她。 戚瑶原本还同情她，被她这么一骂，一点同情心都没了，她不怒反笑，说：“当然了，我现在有钱又美，肯定要找个好伴侣。” “你滚！” “那我走了。”戚瑶转身，款款往外走。 “你站住！” 戚瑶没好气回答：“您想好了没有，到底要怎样？” 何青青在外面敲门，戚瑶打开门，何青青拦住她，不让她走。 第41章 休想骗走一个子 何青青扯着戚瑶去了隔壁的房间，把门锁了，戚瑶沉着脸盯着她，说：“折子到底给不给我？不给就别耽误我时间，我要走了。” “给呀，当然给你。”何青青赶忙拿出折子。 “不怕我把钱取走，去外面找男人？”戚瑶接过折子，故意问。 何青青“嘿嘿”笑笑：“现在密码只有我和妈知道，身份证在妈手里，折子在你手里，这个钱要取出来，必定要经过我们两方同意，应该很安全了吧。” 戚瑶“切”一声：“考虑得还挺周全。” 何青青叹了口气，说：“我也没办法，我倒不是防着你，不这么做，妈不会同意把折子给你。” 她凑近戚瑶，悄声说：“这一个虎视眈眈，若真的把钱骗走了，老太太有啥事儿，还不是赖上你，你别说不管，何柠何橙是她的亲孙女，你也分了我哥哥那么多遗憾，要和何家一刀两断总是不可能的。” 戚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揽这个事情，她把折子收进包包里面，说：“放我这里，倒是进保险桶了，张梦梦休想骗走一个子。” 她起身告辞，何青青追着她，嘿嘿笑道：“小瑶姐，现在张梦梦在照顾老太太，还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和何家脱不了关系，这个伙食费和工钱，你多少凑一点吧。” “多少钱？” “我们分摊，一人出1500，你没意见吧？你知道我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好，都要我负担的话，我也觉得挺难的。” “明天我们俩带着身份证和存折，一起去把生活费用取出来，钱放在你手里，你看着办，不要一天天来我面前哭穷。” 戚瑶冷冰冰回答，何青青的脸一下子憋红了。 “你真的变了，别怨我妈骂你，你也真是变得无情了，我哥的遗产，你分走了大头，现在对于何家一点回馈都没有，我心里也挺不得劲的。” “那你就去内耗吧，我就是这么无情，而且会一直无情下去，因为我从前对何家的好，并没有得到你们何家任何一个人的珍惜。” 戚瑶快步出了屋子，小英在院子里等着，给她打开车门。 车子离开村庄，戚瑶和小英复述何老太和何青青的话，小英呼了口气，笑着说：“怼得好，就是要这样，柿子专拣软的捏，人就是硬气，不能做软柿子，越软越被人拿捏。” “嗯，”戚瑶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何青青在门口看着车子离开后，转身回屋，被张梦梦拦住。 “她来做什么？你们说话为什么要锁着门？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我们做什么需要一个保姆管吗？你拎清楚你自己算老几再来跟我说话！”何青青一肚子火气都撒在张梦梦身上。 张梦梦一下子被她噎住，脸一直红到脖子跟上，咬牙说：“你们别一口一声保姆，我好歹是给你哥生了儿子的人，不然你们何家香火都断了。” “哟，那你是不是还要上我们家族谱呀？就算是在过去，上族谱这孩子也是写在大房名下，你就是个贱婢！” “你！”张梦梦抬手。 何青青不屑一笑：“你还敢打我？你不服气你就滚！” 她撇下张梦梦，去了母亲房间，把门锁了。张梦梦气得发抖，但现在身无分文，出去又找不到工作，她只能卑微地充当何青青的出气筒。 她怒气冲冲走进儿子房间，在儿子身边坐下，咬牙嘟哝：“气死我了，都欺负我，一个个爬到我头上拉屎，我总有一天让你们好看！” 何思远认真写作业，把她当成空气一样。 “我看你的心也向着她们，孤立妈妈！”张梦梦白眼他。 何思远说：“咱们现在寄人篱下，我能怎么样？你的钱都被骗走了，咱们现在有地方睡，有口饭吃，就应当心存感恩了，你还想怎么样？” “气死我了！我明天出去找工作，干啥也比待在这里强。” “你去吧，奶奶一天天好起来了，我能照顾好。” 张梦梦瞪着他说：“不是你发了那个帖子，我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是你抛弃我在先，你抛弃我的时候，想过我心里的感受吗？我像皮球一样被你们踢来踢去的时候，有很多次，我都想离开这个世界……” 何思远的眼泪忽然涌出，他吸吸鼻子，说不下去了。 张梦梦无言，脸上有了愧疚之色，好一会儿才说：“是妈妈不对，我也跟你解释了，不是我存心想抛弃你。” “别说了，你先忍着，我今天白天出去看了几个菜地，明天一早我们去收菜吧。” “真让我跟你去买菜？” “是的，你从前的金丝雀生活已经结束了，你要想重新站起来，就得好好劳动。” “唉……” 张梦梦无奈地叹气，何思远出去了，他和姑姑借了电瓶车，还跟她兑换了一些零钱。 “明天你们娘俩真的要去摆摊？” “是的，我希望她站起来。” “嗯。” “姑姑，如果她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你和戚瑶阿姨还会嘲笑她吗？” 何青青略微思索，说：“姑姑和她没有什么过节，只要她不在何家耍心机，姑姑不会和她过不去，但是戚瑶阿姨的态度，姑姑可管不了。” “嗯。”何思远点点头。 何青青回家去了，何思远早早洗漱，催促妈妈睡觉。 “我已经调好了闹铃，凌晨3点起床，我们一起去收菜。” “起这么早？” 何思远严肃盯着她，张梦梦郁闷地说：“好吧，我起来。” 何思远淡淡说：“你别以为你能从奶奶那里弄到钱，据我所知，奶奶的存折已经给了戚瑶阿姨。” 张梦梦一下子炸毛了，跳起来说：“什么？老太婆把存折给了戚瑶？” 她往外面冲，一边嚷嚷：“这死老太婆，把折子给了戚瑶，却指着我给她洗衣做饭，端屎端尿！” 何思远扯住她说：“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是保姆，戚瑶阿姨是她儿媳妇，奶奶这么做，有哪一点不合理？” “我……我他妈才不给她们做保姆，我要掐死那死老太婆！”张梦梦一把推开何思远。 第42章 怎样从本质上去改变她 何思远拦住张梦梦，将她推回房间，瞪着她说：“你敢虐待奶奶，我就报警抓你，让你又添一个污点，更加找不到工作！”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辛辛苦苦生下你，是让你专门跟我作对的吗？”张梦梦气急败坏。 何思远说：“你生下我，就为了治你的，治你懒惰，治你自私，治你各种不服！” 张梦梦被儿子句句戳中要害，无言以对，气呼呼倒在床上，蒙头睡下。 何思远拿了小被子，在房间的一张竹床睡下，不忘提醒张梦梦，让她明早上起来。 张梦梦背对着儿子，生无可恋。老太太的钱也骗不到了，她不知道这样憋屈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何思远也很烦，他能够逼着妈妈去劳动，但不知道怎样从本质上去改变她，她的自私和懒惰深入骨髓，似乎一点点善良之心都没有。 姑姑让戚瑶阿姨拿走奶奶的存折，他暗暗高兴，这样断了妈妈想从奶奶手里骗钱的念想，让她不得不听自己的话，从明天开始，老实劳动。 戚瑶回到家，闺女们还在小区门口摆摊，两人除了摆矿泉水和水果外，还弄了漆扇。 这种扇子的吉言是印刷的，两人将喜欢的颜料依次滴入水中，将扇子浸入颜料中，入水时左右摇晃，轻微旋转，再将扇子垂直拎出，晾干，多变的纹路绚丽多彩，如天然山水。 “你们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 何柠开心回答：“我们最近学习非遗，对漆扇特别感兴趣，看了几个视频，在家里试了几次，然后就学会了。” 戚瑶问：“怎么买的这种印刷的字，不让我给你们写？” 何橙回答她：“因为我们只卖9块9啊，妈妈写的字，肯定不能这个价格，手写和手绘，至少也要98吧，挂在橱窗和工作室比较合适，出摊太贵，受众太少。” 戚瑶真心服了她们，两人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不是她们俩拿那么多主意，她一时还真想不到那么多。 “今天卖了几把呢？” “21把，”何橙凑到妈妈耳边，笑嘻嘻说，“我们批发的扇子，去掉这些成分，每把扇子大概能赚到5块钱，所以今天晚上赚了100多哦。” 戚瑶笑道：“你们真是太厉害了，这个暑假，工资比妈妈还高，妈妈现在的工资八字还没一撇呢。” 何柠安慰她：“不着急，橱窗现在每天有收入，随着粉丝的增加，收入还会增加，小英阿姨那边的工资，你不要有压力，只当锻炼身体，把书法练好，瑜伽教练证就是锦上添花了。” “真会说，你们怎么懂那么多呀？”戚瑶搂着孩子，又欣慰又有点心疼。 何橙收拾摊子，开心说：“我们俩都喜欢研究这些，两个人一起思考，两个脑子肯定比一个脑子强呗。” “哈哈，似乎很有道理！”戚瑶帮着她们收摊。 两个小家伙还卖了一件矿泉水，也能挣好几十，看样子一个暑假下来，两人的小金库会很充盈。 向海还在工作室摆放书架，戚瑶让孩子们先回去，她进去帮着打扫卫生。 “我买了竹炭包，明天再找专业人士净化一下甲醛，后天你就可以把你的文房四宝搬下来了。” “太谢谢了！” 向海看一下时间，摘掉手套，洗了一下手，把一串钥匙给戚瑶。“我去给小英姐的孩子补课了。” “好咧，辛苦你了。”戚瑶接过钥匙。 向海匆匆出去了，戚瑶一个人默默搞卫生。她擦干净书架，在一面墙上贴了毛毡，这种磁力毛毡可以把平时写的字稿贴在墙上，又美观又方便。 搞完卫生，她匆忙回家，打算加个晚班，写两幅作品，装饰一下工作室。 韩小英回家后，以最快的速度洗澡换衣，她今晚没有擦香水，穿得也朴素，长长的卷发随意挽着，耳环和项链都取了，一条浅蓝棉布宽大长裙，带着衣柜里面淡淡的茉莉花香。 但即便如此，她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透着莫名的性感。 宋子怡一直在偷偷观察她，对她今晚的打扮颇为满意，昨晚她穿的性感紧身裙，还矫情兮兮的装嗲，尴尬的她差点把地板扣出三室两厅。 韩小英洗了水果，给女儿泡了一杯牛奶，母女俩对视一眼，韩小英把牛奶放在桌上，小怡疏离地说了一声“谢谢”。 韩小英在她身边坐下，和她道歉，子怡淡淡说：“我虽然说的话很不中听，但我说的绝对有道理，就像你阻止我和那个男生交往一样，我们的本质都是为对方好。” 韩小英说：“随缘吧，我相信缘分，相信上天注定。” “受伤的时候，别偷偷地哭就行。” “呵呵，你妈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输得起。” “那你随意吧，只要别太尴尬就行，反正过两年我就出去了，我会把志愿报得远远的，寒暑假也会想办法去打工，想想从你的视线下离开，我连念书都有动力了。” 韩小英看着女儿，她的话让她很难受。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开了。 向海来了，保姆把孩子抱走，韩小英给向海泡了一杯茶，寒暄两句后便到阳台的小茶室看书去了。 她给自己做了学习计划，另外还写了一张招聘启事，决定再招聘两名瑜伽教练和两名管理人员，减轻自己的工作量，有更多时间去学习。 当人不再为一日三餐操心的时候，就应该用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的意难平，只能靠自己下苦功夫去填平，她决定再一次和命运抗争，再做一件让自己毕生为之骄傲的事情——参加高考，考大学。 她不打算让向海辅导了，目前是女儿学习的关键时期，她还是先收敛一些，免得影响女儿学习。 她已经打听到了，有一所本市最好的高考补习班就在城郊，她可以白天学习，晚上回家管理工作室，看管女儿，还可以复习功课。 向海讲完一节课后，带着孩子走了，子怡起身活动筋骨，隔着阳台的玻璃门偷看妈妈。 第43章 你别闹，丢人 戚瑶写到深夜，完成了一幅《赤壁赋》的行书作品。韩小英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明天休息一天，她决定趁着休息去拜访一下儿时的老师。 点开她的书法群，群内的学员发了不少作业上来，她一张一张放大图片，每一张都做了点评和指导。 “小瑶老师辛苦了。” “老师太负责了，我一定要好好学，坚持把字练好。” “谢谢老师点评，老师早点休息。” 戚瑶：“夜猫子挺多啊！” “我还在对着您的视频练笔画呢。” “练字上瘾，好不容易到晚上才有一点空闲，不写一会儿晚上睡不好。” “练字确实上瘾” …… 群里一下子热闹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聚在一起，都成了话唠。 戚瑶看看时候不早了，和学员们道了晚安后，退出群聊，洗漱休息。 凌晨三点，何思远被闹铃闹醒，一咕噜起来，先去洗了把脸，蒸了两个玉米。 “妈妈，妈妈！” 张梦梦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快起来，我们还要去地里收菜！” 张梦梦用被子蒙住头，烦躁地说：“深更半夜去卖菜，真是疯了！” “不去卖菜我们怎么活？你以为姑姑会一直给我们伙食费吗？等奶奶的病好了，咱们就得滚蛋！” “滚蛋的时候再说，我现在要睡觉！” “不行！你给我起来！你不起来，不想办法自立自强，真的想一直在这里受人眼色过日子吗？” 张梦梦被儿子从被窝扯出来，打着哈欠起床，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扶着额头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说起来真是你咎由自取！” “唉！当初我随便找个正常的男人嫁了，也不至于这样，何广平这个死鬼真是害死我了！” 何思远没有理睬她，他忙着把工具准备好，把蒸熟的玉米打了包，放进电瓶车的车尾箱。 “你好点骑车。” “知道了！” 何思远骑了爷爷的单车，跟在张梦梦的电瓶车后面，一起去地里收菜。 他昨晚已经把钱给农户了，早上省了过秤的麻烦，村里的老人淳朴，多一点少一点都不怎么在乎，看着给点钱就行。 “姥爷在那边收菜！”何思远指向另一片菜地。 张梦梦没好气说：“什么姥爷，他是你哪门子姥爷？” 何思远懒得理她，催促张梦梦快点，两人合力把几袋子菜绑在车后座。 张梦梦在农村长大，干农活还很在行，何思远夸她：“你还挺能干嘛，你改了懒的毛病，咱们要发家致富也不是不可能。” 张梦梦白一眼他，郁闷地说：“还没发家致富，我可能已经累死了。” “你放心，累不死的，多劳动多锻炼，身体会比以前更好。”何思远的单车上放了一包辣椒，骑上车先走了。 张梦梦骑车跟在他身后，车灯一直照着他，这一瞬何思远的心有点点暖，无论如何，她都是自己的妈妈，是他最亲的亲人。 两人赶到菜市场的时候，天才刚亮，因为来得早，两人占了个不错的位置。 戚老爷子开着四轮车到了，他的车也占了个好位置。 赶早的摊贩过来问价，何思远有了经验，和摊贩讨价还价，一点都不马虎。 菜市场也是一个江湖，占着好的位置，如果当地的厉害角色来了，一定会想办法赶他们走，所以何思远把大部分菜蔬给了摊贩，只留了少量的零卖，到6点多，两人早早收摊。 何橙和何柠还在帮姥爷卖菜，忙得不亦乐乎，何思远隔老远看看，姥爷车里的蔬菜也不多了。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看看他们。” “看什么呀？回家睡觉吧，我都累死了。”张梦梦不耐烦回答。 何思远无奈，他转身去买了两个大肉包子，回来给了张梦梦一个。 “玉米也吃了吧。” “行。” 奶奶地里的玉米挺甜，何思远一口包子，一口玉米，吃得心满意足。他看一眼妈妈，她吃得很香，他看着她，小声说：“妈妈，我们这样过下去吧，你不要再离开我。” 张梦梦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何思远眼眶蓦然红了，他没再多说，骑上单车走了。 “思远！”张梦梦赶紧骑上电瓶车，追上儿子，“思远，现在还早，妈妈带你去看病，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病，我只是想骗你回来。”何思远回答。 张梦梦踩住刹车，恼火地瞪他：“原来是你骗我，吓得我半死！” “不骗你怎么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儿子呢？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何思远淡淡的，他骑着单车往前，眼泪迎风滑落。 “肯定是你姑姑出的主意，吓得我一整晚没睡！”张梦梦嘀嘀咕咕跟在他身后。 母子俩一前一后回到村里，经过村口的商店时，店主对着他们俩泼了一盆脏水。 “喂！你有病啊！”张梦梦猛地刹车，气得尖叫。 “妈，我们走，别和人家吵。”何思远小声。 店主是何广平的伯母，敲着盆大骂张梦梦不要脸，狐狸精。 “你们母子脸皮还真是厚，上赶着都住到何家来了，也不怕臊得慌！” “关你屁事！”张梦梦啐一口，但终究心虚，赶紧松开刹车，加速离开。 何思远默不吭声跟在她身后，和她一起回到何家。 张梦梦在水龙头下清洗鞋子和裤腿，一边骂骂咧咧：“老不死的，多管闲事！” 何老太拄着拐杖出来了，张梦梦向她告状，说村口的女人骂她。 何老太气呼呼说：“哼，那老猪婆就是恨你给咱们家生了儿子，她想一个人霸占老何家传下来的那点家底！” 张梦梦眼睛一亮，赶忙问：“什么家底？” 何老太瞪一眼她，说：“跟你没关系！” 张梦梦挺直腰说：“怎么没关系，不是我给何广平生了儿子，那家底能给你们这一支吗？不行，这是我的功劳，传下来的财产也是思远一个人的！” 何思远郁闷地扯了扯她衣袖：“妈，别说了，何家有什么家底也是柠檬姐姐和橙子姐姐的，你别闹，丢人。” 第44章 你要抓住她的软肋 何老太拉着何思远的手说：“何家的财产肯定都是你的，不过现在不会拿出来，等我和你爷爷百年之后，就会交给你继承，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会立下遗嘱，不会让那两个丫头片子抢了你的财产。” 何思远甩开奶奶的手，说了声“我不要”，闷闷地进屋去了。 张梦梦赶忙问何老太：“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让我心里有个底。” “不能看。”何老太断然拒绝。 她往屋里走，张梦梦赶紧去搀扶她。何老太说：“你好好表现，不要像戚瑶一样没良心，白眼狼，我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 “她确实没良心，广平可是您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结果她分走那么多遗产，现在对您不管不顾，我都看不下去。” “唉，当初我如果知道你在外面给广平生了儿子，我一定让广平离婚娶你，咱们一家子现在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那是。”张梦梦为了何老太说的财产，扶着何老太刻意讨好。 她服侍何老太躺下后，麻利地洗衣服，打扫卫生，忙了个把小时才去儿子的房间。 何思远在背单词，桌子上的零钱叠放整齐，零件下面还压着一张账单。 他放下课本，对张梦梦说：“妈，你看看我们今天的收成，总共赚了106块钱呢，收入还不错。” 张梦梦不屑地说：“这能有几个钱？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让你奶奶早点把家底给我们，我们日子就好过了。” 何思远无语，懒得理睬她了，继续看书。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说不定还有金条！你爸在世的时候，也没跟我透露过一点点。” “少做白日梦。” “不做梦这日子怎么过？靠卖菜能养活我们吗？每天赚100多块，一个月才三四千，怎么活？” “怎么不能活？我们不要还房贷，不要还车贷，住在这里也不要交房租，姑姑还给我们伙食费，我们还能攒钱呢。” “你想得轻松，现在是夏天，蔬果多，能赚到钱，到了秋天和冬天，咱们卖什么？而且天气又冷，天不亮谁起得来？若是冰天雪地，出行都困难，怎么去收菜卖菜？” 何思远紧锁眉头，妈妈说的也是实话，过了这一季夏天，秋冬的生计的确是个问题。 先不去想这么远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你好好表现，我先把你最近的日常记录下来，过些日子后给你发到网上，给你洗白一下，这样你多少可以出去找个工作。” 张梦梦满脸烦恼，瞪他一眼后，躺下休息，一会便呼呼大睡了。 何青青一会过来了，她先去了母亲房间，老太太让她把门关了，兴奋地扯着她，和她耳语。 “我说咱家有宝贝，她相信了，你看看今天，她帮我把衣服洗得多干净，屋子打扫得多干净。” “妈，你学聪明了呀！” “唉，等我百年之后，我多少给她个镯吧，你们别争。” “那是以后的事情，你还命长着呢。” 何青青从房间出来，去厨房帮着做饭，对何思远说：“我刚看到戚瑶和何柠何橙了，在姥爷家里呢，你去不去玩？” 何思远眼睛一亮，转头看张梦梦，她瞪着他，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我有几道题目要去向姐姐们请教，你这么瞪我干什么？” “什么题目，我看看。” “算了吧，三年级的题目你就不会做了，四年级的奥数，你看都看不懂了吧。” “那你问姑姑。” 何青青说：“我平时不辅导孩子们，我都忘了，别问我。” 张梦梦不服气，洗了手，去儿子房间，翻看他的数学题，看了好一会，根本无从下手。 “有病！小学题目弄得这么难！”她丢掉课本，郁闷地嘟哝。 吃了午饭，何思远擦一下嘴，回房整理了书包，一溜烟跑了。 何柠何橙一直在窗户张望，看到何思远过来，高兴迎出去。 戚瑶现在也没什么情绪了，错不是孩子犯的，而且这孩子挺懂事的，她一直对着孩子使脸色，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她喊孩子们进来，切开刚从井水里捞出来的西瓜，每人分了一块。 “谢谢阿姨。” “不客气，吃吧。” 何思远看戚瑶面目和善，拘束少了几分。手里的西瓜凉沁沁的，一口吃下去，甜彻心扉。 “下午你们都去小竹床休息，两点起来学习，我休息一会后要出去一趟。” “好咧！”何柠答应，赶紧和何橙去给何思远准备竹床。 姥姥家的后院有一个凉棚，绿树成荫，凉爽舒适，姥爷特意装了纱窗，避免进来蚊虫，是避暑乘凉的最佳去处。 姐弟三人三张小床，姥姥开了一个小风扇吹着，格外舒适。 大人们走开后，三人谈论起暑假的生意，何橙给何思远看漆扇的收入，把何思远羡慕坏了。 “可惜我住在乡下，没这个条件。” 何柠安慰他：“你不行，你要起那么早，白天还要学习，不能耽误睡眠和功课，你早上的收入很不错了，一个月也能挣好几千呢。” “我现在担心，过了夏季，秋冬怎么办。”何思远充满忧虑。 何橙问：“你妈妈有没有什么手艺？” 何思远思索一会，说：“她其实挺能干，家常菜做得很好，就是懒，总想不劳而获，还要一口吃个胖子。” 何橙：“逼到没饭吃的份上，她自然就勤快了，你要抓住她的软肋，治她。” “我也这么想，等奶奶身体好的时候，我总得想办法让她出去打工。” 何柠说：“今天来的时候，我发现隔壁村在搞旅游开发，规模还挺大的，我还看到那边建了一个很大的农家乐，你妈妈如果手艺好，可以去应聘后厨。” 何思远点头：“那我们一会去看看，如果建一个很大的农家乐，肯定会招聘员工，服务员，清洁工，或者厨师，她总得捞一个吧。” “行，咱们休息一会儿，等他们那边2点多上班，我们就过去。” 何思远给妈妈发消息，让她准备下午两点半去隔壁村应聘。 “你不是在网上挂我了？谁敢要我？” 第45章 被儿子戳破心思 何柠姐妹不想见张梦梦，让何思远一个人带她去应聘。 盛夏下午的太阳毒辣，母子俩顶着日头往临村赶，张梦梦撑着伞，气喘吁吁追着儿子，把伞挡在他头上，嘴里不住抱怨：“天这么热，到后厨做事，岂不是要热死我？” “那你到前台嘛，收银，或者端盘子，打扫卫生，这些都没问题吧？” “谁知道人家要不要我？” “我这不是去跟你讲好话吗？但是你应聘成功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耍你的臭脾气。” “沦落到这个地步，我还能有什么脾气？” “你知道就好。” 走进农家乐，张梦梦睁大眼睛，环顾一圈，看着农家乐来来往往的豪车，两眼放光。 “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呀。” “哼，你是什么人，我心里太清楚了。”何思远冷冷盯着她。 张梦梦委屈地说：“我什么人呀，莫名其妙。” “你如果去做违背道德的事情，去做什么不光彩的身份，我就曝光你，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张梦梦刚才看着豪车来往的时候，心里就在打主意，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儿子戳破心思，窘得面红耳赤。 何思远冷冷说：“堂堂正正地做个人吧，让我也堂堂正正地做个正常的孩子。” 张梦梦被他说得低下头，面临愧色。 “走吧。” “好。” 何思远领着张梦梦到了招聘办公室，两人在门口的告示牌前研究了一会儿工位和对应的工资，最后还是决定应聘后厨的岗位，因为厨师的工资比服务员高多了。 报名的时候，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员认出了张梦梦，疑惑地打量他们母子。 何思远拉着张梦梦的手说：“我妈妈回来了，她想痛改前非，找一份工作，靠劳动养活自己，她很能干，农家菜炒得特别好，希望姐姐给她一个机会。” 前台女孩说：“我先和老板沟通一下。” 何思远点头：“好，姐姐，麻烦你和老板说，我们非常需要这份工作，不然我就得去拾荒，还可能辍学了。” 女孩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在张梦梦登记的名字旁边备注了一下。 “后厨很辛苦，要特别能吃苦耐劳才能胜任，我们的规定是先试用三天？” 何思远看向张梦梦，张梦梦点头：“可以，如果后厨我吃不消，还可以应聘服务员吗？” “行，反正公司规定都是三天试用期，通过公司的考核，自己也能适应这个工位，就签订劳动合同，正式上班。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你们先回去等消息，今天下班之前会给答复。” 何思远谢过她，和张梦梦一起离开农家乐，顶着灼热的太阳回家。 “你爸若是在就好了，他迟早会离婚娶我，这辈子都可能不会让我干一点重活，也不会缺我的钱……” “他已经死了。”何思远冷冰冰的回答。 “烦死了，人生的变故太难料了。” 何思远淡淡说：“偷别人的幸福也不会幸福的，你脸皮够厚才自鸣得意。” 张梦梦恼恨说：“我真是生了个仇人，懒得跟你说了，一天天净往我伤口撒盐。” 何思远轻蔑地哼一声，在路口拐了弯，边走边说：“你先回去吧，我去姥爷家里。” “姥爷姥爷，自己的亲姥爷没看到你喊这么甜。” 何思远没理她，快步走远。张梦梦嘟哝几句，闷闷地往何家走。 戚瑶从山冲一条小道出来，和她碰个正面。 张梦梦盯着戚瑶，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个从前根本不入她眼，被她十二分瞧不起的“原配”，现在气质和气场都压得她矮了一截。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后，都没打招呼，也没互啄，各走各路。 戚瑶回到娘家，展开手里的书法作品，喊父亲过来欣赏。 “爸，老师给我题了字，还钤印了。” “不错，这布局也好，你放在这里，爸爸给你装裱一下。” “好咧！” 父亲的装裱手艺是祖传的，只是没有靠这门手艺谋生，只偶尔接点生意补贴生活。因为他经常和书画打交道，懂得的书画知识特别多，戚瑶从小受此熏陶，对书画的领悟也比较高。 “老师鼓励我投展，进书法家协会，您的意见呢？” “我并不反对入协会，毕竟多和业内人士接触学习，也能提高你的眼界，但是我们不钻营，好好投稿，凭本事进。” “行！” “不要被圈内一些不好的习气带坏，记住，守正创新，必定是先守正，而后创新，读古帖，临古帖，永远是不二选择。” “嗯，记住了。” 三个孩子悄悄地站在一旁听着，戚瑶转头说：“姥爷的话都记住了没？” “记住了！”何柠何橙异口同声。 何思远说：“我还没练书法，我还没条件。” 何橙笑嘻嘻说：“回头我给你寄一套文具，你就可以开始了。” “谢谢姐姐，我一定好好学习！”何思远高兴点头。 戚瑶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何思远第一次见戚瑶冲他笑，腼腆地低下了头。 戚瑶收拾一下东西，带着孩子们返城，三人在路口等车，何家的大伯母出来，扯住戚瑶攀谈。 “你怎么允许那个女人和孩子登堂入室？你也太心大了吧？老太太手里那几个钱你可得看紧了，别被那个狐狸精把棺材本都骗了。” “放心吧，大伯母，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我最见不得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广平这孩子若是在世，我非得揍他！” 何柠和何橙听到爸爸的名字，脸色都黯然了。 戚瑶对大伯母说：“别提他了，您去忙吧。” 公交车来了，戚瑶忙拉着孩子们上车。两个孩子都沉默不语，何橙一个人靠着窗，看着窗外，还偷偷掉眼泪了。 戚瑶心里也难过，车子经过下一站的时候，戚瑶喊停。她带着女儿们下车，一起顺着村道往山里走。 何广平按照当地风俗，在这个山冲里面入土为安，两个女儿除了送葬的那次去过，后来还从没上山拜祭过，她想带孩子们去他坟前，或哭或骂，发泄一番。 第46章 你是在做人设吗 何广平的坟孤零零地立在山头，因为很久没有人过来清理，已经长满杂草。 何柠和何橙一边清理杂草，一边默默流泪。姐妹俩终于还是撑不住了，一起跪在坟前大哭。 等她们哭够了，日头也下山了，戚瑶才拉她们起来。 “他伤害了所有人。” “是的，你们可以想念他，因为他是你们的父亲，但不能因为他的背叛而内耗，那是他的错误，不能用他的错误惩罚我们。” 姐妹俩点头，何柠擦一下眼泪，说：“妈妈，以后该拜祭的日子，我们还是来拜祭吧。” “好。”戚瑶答应，牵着孩子们一起下山。 最后一班公交车了，三人上车，挨着坐在最后一排。 “你们今晚还要出摊吗？”戚瑶问。 何柠点头：“要！难得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暑假，我们当然要抓紧。” 戚瑶笑笑：“你们俩和我说说最近学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知识，我也来学学。” “你说。”何柠看向妹妹。 何橙最近很迷非物质文化遗产，她赶忙从书包里面拿出笔记本，和妈妈说起最近学的知识。 “妈妈你看，我们身边就有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比如你学的书法，还有咱们湖南湘中地区盛行的花鼓戏，还有每年过年时，姥爷必做的蒸蛋卷，还有我们曾经去过的一个乡镇看过的踩高跷……” 何橙说起她喜欢的东西，不知不觉便眉飞色舞了，戚瑶看她心情变好，露出欣慰笑容。 何柠一直微笑看着，她想起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妹妹只要难过伤心，都会表露出来，她和妈妈都会想办法哄她，而她不同，她是大妹妹一分钟的姐姐，她很多事情都默默的自我消耗了。 就好比现在，她心里疼得什么似的，却还在默默微笑，鼓励妹妹，好像她情感没有那么丰富似的。 其实很多个夜晚，她都在想念爸爸的梦里醒来，然后会回忆很多过往，陷入被爸爸背叛的内耗，整宿难眠。 公交车在鹏程学校的站牌停下，最后上车的女子让戚瑶不敢相认。 “哎，我没看错吧！” 何柠何橙面面相觑：“小英阿姨！” 韩小英背着书包，穿着学生校服，织着双马尾，笑嘻嘻上车，走过来坐下，开心问：“怎么样？有那味吗？” 戚瑶惊讶：“我的天，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韩小英说：“我已经正式是鹏程学校的学生了，我选的历史政治和地理，这几科都是我喜欢的，语文和英语我也能跟上，只有数学难一点，我报了一个课外辅导，多少能补一点上来。” 何柠和何橙异口同声：“阿姨，你好棒啊！” 韩小英开心地歪头：“你们支持我的做法吗？” 两个孩子一起点头：“太支持了！” 戚瑶竖起大拇指：“你这个不服输的人设又立起来了，向你学习！” 韩小英微笑说：“我已经不去管结果，我在乎的是这个过程，是对当年缺失的弥补，未来能考多少分，能去哪个大学，都无所谓。” 戚瑶点头：“要的就是你这股子精气神，这次我是真服你。” “一起加油！”韩小英伸出拳头，四人的拳头碰在一起。 韩小英先到站，她脚步轻盈下车，可能跟中学生相处了一天，她感觉自己走路都少女感满满了。 子怡恰好从另一辆公交车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闷闷地问：“你干什么？你现在也丫头教了？” “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打击妈妈的吗？”韩小英的好心情一下子被女儿破坏了百分之五十，“你真是低情商，何柠何橙刚才遇见我，都是说我心态好，精气神好，一个劲夸我呢，就你阴阳怪气！” 宋子怡睇她一眼，一言不发进了工作室，独自上楼了。 宋小英剩下百分之五十的好心情也没了，郁闷地放下书包，气呼呼坐在沙发。 前台女孩看了她两眼，抿着嘴笑。 “莉莉，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扮嫩好笑？” “主要是今天的装扮有点怪怪的，表演过度的感觉。” “你知道什么，这是校服！” 莉莉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韩小英走到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她健美的身材，保养得当的皮肤，穿这套蓝色校服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不知道子怡和莉莉酸什么。 阿姨把饭菜做好了，喊她上楼吃晚饭，她提着书包上去，洗了手后，在餐桌和子怡面对面坐下。 “我看着你真的很尴尬，你为了找弟弟这么拼吗？他如果会喜欢你，就一定会喜欢你成熟的气质，如果要找幼态，他为什么不去找一个20岁的女孩子？” “我穿这一套，是我自己喜欢，跟找不找弟弟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这是什么思想？我们女生是一个独立体，不是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去讨好男人。” “但你的行为，讨好的意味太明显了。” 韩小英被女儿的话气得够呛，差点又要打人了，但她忍住了自己的脾气，说：“我现在是鹏程学校的学生，这是我的校服，学校的学生每人两套换洗，这就是我以后的日常着装，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宋子怡睁大眼睛，她竟然进补习学校了！ “你是真想学习，还是营造人设，为了吸引弟弟？” “你自己看呗，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 母女俩低头吃饭，都不说话了，吃了饭后，韩小英也不唠叨，也不督促，拿上她的书包，哼着歌去她的小天地了。 一张面膜，一杯玫瑰茶，舒缓的音乐，三十分钟瑜伽，她优雅自信，不急不躁。 因为小茶室是玻璃屋结构，妈妈的一举一动宋子怡都看得见，纳闷了一会后，在外面说：“换套衣服吧，向老师马上过来了，我真的受不了你的矫情。” “我只是做自己，你看得惯就看，看不惯闭上眼睛。” “你要这样，我不补习了，一会我和向老师说，不要再来了。” “随便你，学不学都是你的事，我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只做我自己。” 向海敲门，宋子怡去开门了，韩小英坐着没动，心里还是担心，女儿真的会赶向海走。 第47章 做自己 宋子怡并没有让向老师走，她看妈妈坐着不动，主动给向老师倒了茶，还逗了逗向老师的孩子。 “我妈妈今天去乡下崴到脚了，动不了。” “是吧？严不严重？有没有去看医生呢？” “没有伤到骨头，不是很严重，擦了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韩小英坐在茶室，听着他们的对话，本来想起身的，只能一直坐着了。 她朝向海挥挥手，向海走到玻璃窗外面，微笑说：“你休息吧，不用起来，我去给子怡补课了。” “谢谢。”韩小英点头。 宋子怡说：“我妈穿的我的衣服，她说宽松舒适。” “是吗？”向海又看了一眼韩小英，好像之前并没有注意韩小英的着装，他敷衍地笑笑，“很幸福呀，女儿大了，可以穿女儿的衣服了。” 他走到子怡的书桌，直奔学习主题，宋子怡忙打开笔记本，跟上他的讲解节奏。 韩小英手指绞着自己的辫子，抬头对着镜子瞧了瞧。 女儿担心自己这么穿，向海看着很尬，但是向海似乎根本没注意这么多，没有聚焦看过她，心不在她身上，她穿成啥样他压根没注意。 管他看不看，做自己。 她打开课本，认认真真做今天的作业，文科还好，她只需要使劲记，使劲背，不存在打开书，无从下手。 补课结束，向海带着孩子离开了，子怡刚把门关上，韩小英赶紧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女儿还在门口等她，母女俩四目相对，韩小英不理她，从她身边过去。 “好笑，人家看都不看你。” “你笑呗，你笑你的，我活我的。” “你这么我行我素，那我也会我行我素，你懂我的意思。” “虽然你还没有满18岁，但是你已经会思考了，你的‘我行我素’会给你人生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会想，”韩小英淡淡回答，“还有一点，你的‘我行我素’需要经费支撑，别忘了谁给你经费，只要你还向我伸手，你就做不到肆意妄为。” 宋子怡握紧拳头，郁闷地盯着她。 “你别告诉我，你去花那个男生的钱，那我真的会看不起你。” “我懒得跟你说！” “你说你要去远方，学费机票生活费，哪一样不得我做后盾？当我还是你的金主的时候，你就得收敛。” “我辍学，我不去上学，我去端盘子！” “可以，你说要远离我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寒了，我说了，我以后只做自己，包括去圆大学梦，我都靠自己，你爱怎么样都行，因为你在我心里，也就那样了。” 韩小英说完，冷着脸去了卧室，反手把门锁上。 宋子怡紧咬嘴唇，站了一会后，去了她的卧室，重重锁上门。 “你行，你厉害，你全世界第一！” “我宋子怡绝不会让你看扁！” 她拿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奋斗！奋斗！即便要远离，也要高昂着头远离，不能让韩小英看扁！ 韩小英进了房间，表面平静，心里其实很忐忑，不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有没有用，会不会让女儿破罐子破摔，走向另一个极端。 她下午和向海交流了，向海说她的学习积极性还可以，理解能力也强，很多问题只是以前没有理解而已，并不是完全学不进去，只是精神面貌略显疲沓，缺乏精气神。 今天她没有赌气赶向老师走，说明她心里对向老师的教学是认可的，她心里也是想学的，所以赌一把试试，看看能不能激发她的好胜心，精气神。 深夜了。 何柠从梦中惊醒，在梦里，她看到爸爸了，他向她们忏悔，请求她们的原谅，但是妈妈却对他不理不睬，任由他跪在荒郊野地，匍匐在地上哭泣。 “爸爸！” 她醒来后，心里难受慌张，不知道怎么排解释放。 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了。 只要想到如此，她就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敢哭，怕带动妹妹的情绪，也怕妈妈担心，所以只能忍着，在被窝里悄悄落泪。 清晨，她依旧比妹妹起来得早，用凉水冰了冰眼睛后，才去喊妹妹起来。 热闹的菜市，她和妹妹帮着姥爷卖菜，热情开朗，谁也看不出，她半夜哭过。 何思远六点多就收摊了，他跑过来说：“我妈今天去试工，我们早点回去了。” 何橙和他挥挥手：“好的，路上小心。” “她如果找到工作了，我们就不来卖菜了。” 何柠叮嘱他：“你休息好，白天多学习，努力考上好的初中。” “好！”何思远答应，挥挥手后，转身跑了。 张梦梦收拾了摊子，老大不高兴，说：“今天还要去试工，我现在已经累得爬都爬不动了。” “咱们赶紧回去，你还能小睡一会儿，你争取能够被录取，不然我们还得天天卖菜。” “知道了。” 母子俩一前一后，离开菜市场，何思远经过包子铺时，进去买了几个手抓饼。 妈妈最喜欢吃手抓饼，辛苦一早上，犒劳一下她吧，奶奶好像没吃过这个饼，让奶奶也尝个鲜。 回到家，何思远拿着饼去奶奶房间，让她吃一个。 “真是乖孙，知道孝敬奶奶，比那两个丫头片子强多了。” 何思远不高兴说：“我不喜欢奶奶说姐姐的坏话。” “行行行，奶奶不说，你这么孝顺，奶奶以后的钱都留给你。” 张梦梦在外面说：“得了吧，你孙子给你吃肉饼，你给他画大饼，你折子都给了那个娘们，还能有钱给思远？” “我自有定论！”何老太在屋里回答。 何思远说：“你赶紧去睡一觉，9上班，我8:40叫醒你。” “老太婆，你若是不给我和思远一点好处，我就带着思远改嫁，让他把姓也改了，活该何广平无后！” “怎么不给你好处？到时候自然会给！” 何思远从奶奶房间出来，推着妈妈去了卧室，让她赶紧睡觉。 “自己挣钱不行吗？你干嘛老是想去抢别人的？老想着不劳而获？你能不能变成我看得起的样子？” 第48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梦梦躺下来，瞅了一眼儿子，说：“你也看不起我，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 “你一天到晚只想算计别人，谁看得起你呢？” “我是在一个充满算计的家庭成长，你外婆根本不在乎我去做三还是四，找什么样的男人，只要我有钱拿回去，有钱资助你舅舅，我就是她的好女儿，回到娘家我最大，谁都对我百依百顺，现在没钱了，我就是个垃圾，连回都回不去了……” “妈妈，”何思远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只要你是靠自己的劳动，哪怕我们过最艰苦的生活，你也是我妈妈，我不会看不起你。” 张梦梦点点头：“好。” 她太累了，眼皮一搭就睡着了。何思远轻手轻脚出去，轻轻带上门。他给了奶奶几十块钱，和她买了点鸡蛋，敲了两个，在锅里蒸熟。 妈妈很爱吃蒸鸡蛋，一会她醒了，可以吃一碗再去试工。 八点四十，他准时喊醒妈妈，把蒸鸡蛋端到她面前。 张梦梦愣了一下，接过鸡蛋，眼眶忽然红了。 她一只手搂住儿子，眼泪掉下来。 “思远，妈妈对不起你，以后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嗯，你和姑姑把我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那段日子我总是怀疑，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何思远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对不起……” 张梦梦怕迟到，吃了一半蒸鸡蛋，给儿子留了一半，骑上何青青的电瓶车，匆匆赶去农家乐。 一起去试工的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那女人斜眼盯着她，面目很不善。张梦梦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还给她一个斜眼，还哼了一声。 “这不是那个死小三张梦梦吗？脸皮真厚，还好意思住到村里来，也是戚瑶心善，换了别人早就打出去了！” “关你屁事！” “大家快来看呀，这就是何广平养的那个三，广平死了带着私生子争遗产的那个贱人，大家看好自家男人呀，小心被这狐狸精勾走！” “真不要脸！” “还有脸住村上，滚！” 张梦梦被骂得面红耳赤，女人甚至顺手从旁边看热闹的人篮子里拿了一个鸡蛋，敲碎了往她嘴巴里塞，张梦梦别开脸，扯住女人的头发，咬牙说：“你想欺负我，跟我抢工位是吧，老娘偏不走，你看好你男人，老娘第一个要勾的就是他！” 两人扭打在一起，一堆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围着起哄，忽然一股水流冲过来，把两个人都吓一跳，放开了对方。 农家乐的保安跑过来了，大声呵斥两人，让两人去经理办公室调解。不远处，何思远拿着农家乐冲洗地板的水管，冷着脸站在那看着。 “这不是那个私生子吗？” 一个女人话音未落，何思远的水管已经对准她，一股水流冲得她又叫又跳。 “小兔崽子，还敢在我们村撒野，我揍不死你！” 女人朝何思远冲过去，何思远站着不动，盯着她大吼：“你敢揍我！我报警抓你！” 女人竟然被他的气势唬住了，骂骂咧咧退开了。 和张梦梦吵架的是何广平的大嫂李梅，保安调出监控视频，李梅先挑衅张梦梦，先对张梦梦动手，经理直接取消了她的试工资格。 “死女人，你走着瞧！”李梅出去的时候，狠狠朝她啐了一口。 张梦梦不甘示弱，也啐了她一口：“谁怕你呀！老娘等着！” 她在经理催促下去了厨房，儿子已经在厨房等着她。 他买了一个大西瓜切开，还拆了一包香烟，分发给厨房的人，一个个拜托他们，多多关照张梦梦。 “小家伙挺会来事。” “比同龄孩子早熟，也是被逼出来的吧。” 厨师长吃了一块西瓜，把香烟别在耳后，说：“张梦梦，你只要不再抛弃你儿子，好好干活，我们也不为难你。” 张梦梦点头：“好的，谢谢厨师长。” 何思远看她一眼，转身出去了，在外面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让她不要和人计较，好好干活。 “妈妈，我们赚点钱就走，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生活。” “好。” “我爱你，妈妈。” 张梦梦看着儿子的消息，眼圈红了。她放下手机，让厨师长给她先安排活。 “你有什么拿手菜吗？”厨师长问。 张梦梦忙点头：“有，我的红烧猪手和扣肉做得特别好，我家里之前做这个生意，在我们当地小有名气的。” “那行，你先做这两个菜，中午喊老板过来试试，如果可以，明天的菜单就重点推这两个菜。” “好咧！” 忙乎到中午，张梦梦和其他几个来试菜的师傅，每人做了两道拿手菜，凑满了一桌美味佳肴。 老板和老板娘都来了，经理也过来了，还有几位老板的客人，大家坐定后，开始试菜。 厨房来应聘的几个人都在后厨紧张等待，十分钟后，服务员小李悄悄溜进来，和厨师长反馈：“老板重点表扬了红烧猪手，老板娘喜欢农家一碗香，有位客人对梅菜扣肉赞不绝口……” 张梦梦听到反馈，自己做的两道菜都过关了，高兴地拍了一下手。 上午虽然累得够呛，但是得到老板的肯定，成就感油然而生。 “恭喜你，两道菜都得到了表扬，你应该直接通过考核了。” “谢谢厨师长。” “好好努力吧。” “嗯！” 张梦梦开心地给儿子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大好消息。 “我就知道你行！你看，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也能得到人的尊敬，不会到哪里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嗯……” 午饭之后，老板点名留下了张梦梦，给他开了5500块钱的基本工资，再根据店里的生意提成，厨师长悄悄告诉她，这两道菜很好推，销量越好，提成越多，每个月上万毫无压力。 “一万块啊！” 张梦梦开心坏了，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她喜滋滋赶回去，向儿子报喜。 “妈妈能赚1万多一个月，养你一点压力都没有，我先和老板预支半个月工资，到镇上租一套房，咱们娘俩舒舒服服地住着，再也不要受人的窝囊气了。” “行！”何思远开心点头。 第49章 姐姐晕倒了 戚瑶正在往小英瑜伽的路上，忽然接到女儿的电话，手机号是何柠的，打电话的人却是橙子。 “妈妈，姐姐晕倒了！” 橙子的声音急切，还带着哭腔，把戚瑶吓坏了。“你们在哪？” “我们在小区，姐姐在公交车上时说有点不舒服，下车就晕倒了。” “我马上回！” 戚瑶从公交车下来，打了车返回小区，她气喘吁吁跑进小区，一边给女儿电话。 “我们在社区卫生院，向叔叔把我们送到卫生院了，姐姐已经醒了，医生说可能是中暑。” “我马上过来！” 戚瑶撒腿往卫生院跑，向海在门口等她，老远喊她：“你别慌，何柠已经醒了，应该只是中暑。” 戚瑶进了卫生院，隔着留观室的玻璃窗看到两个女儿，何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何橙在给她喂藿香水。 “怎么样？宝贝。”戚瑶快步进去。 何柠虚弱的笑笑：“没事，妈妈，别紧张，中暑而已。” 戚瑶在她身边坐下，心疼地说：“你们太逞强了，这样不行，累病了得不偿失。” “没事……” “还说没事，天气这么热，都好好休息吧，你们病了，或者姥爷病了，妈妈都会着急。” 她拿起手机，给父亲电话，让他休息，不要赶早上街卖菜了。 “我早上看到柠檬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眼睛肿肿的，你问问她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好的，现在大暑天，您也歇着吧。” “行，你带孩子好好检查一下，别大意。” “知道了。” 戚瑶挂断电话，柔声问何柠：“你是昨晚就不舒服，还是今天早上开始不舒服的？” 何柠不想让妈妈担心，回答说是早上开始不舒服的。 “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好好做个检查。” “不用，我就是早上觉得热，然后可能今早上没吃东西，中暑加低血糖。” 她拿出手机，给妈妈看天气预报：“你看，今天一早就32°了，中午突破39°，中暑很正常。” “那你有任何不适都要和妈妈说，不能忍着，小病拖成大病就不好了。” “知道了，妈妈，你去忙你的吧，橙子照顾我就行。” 戚瑶出去问了医生，确定只是中暑，没有别的症状，才离开卫生院。 小英瑜伽室今天新来了两名教练，还加了一名总经理，管理滴水不漏。戚瑶不得不佩服小英的执行力，她就是这样，决定了去做一件事，就会一往无前。 今天子怡休息，她独自在家学习，中场休息时下楼找戚瑶。 “阿姨，能聊十分钟吗？” “行呀。” 两人一起上楼，子怡给戚瑶倒了一杯柠檬水。 “阿姨，你对我妈妈的做法怎么看？”子怡坐下来，很认真地问。 戚瑶笑笑：“我很佩服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太多犹豫，她办事的魄力永远是我最佩服的。” 子怡沉默片刻，说：“她真的是想去学习吗？还是只为了营造人设，为了吸引向老师的注意。” 戚瑶盯着她，思索片刻后才说：“她对向老师有好感，我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接受不了，他们太不合适了，向老师只比我大了10岁，我不敢想象，让他做我的爸爸。” “万一他们彼此相爱呢？” “我不允许，就像她以后也不会允许我打着爱情的幌子，找一个不适合我的男朋友，比如远嫁，比如门不当户不对，比如年龄的差异，这些很明显能看得到的外在因素，作为最亲近的人，肯定会干涉。” 戚瑶默默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学习，我会支持，开会和她你追我赶，不能落后于她，但如果她只是为了营造人设，我会看不起她。” 戚瑶笑笑：“这个事我也不好怎么说，要不我们观察吧，如果她真的只是装装样子，估计坚持不了多久，我们不要闹，默默观察就好，好吗？” “嗯。”子怡答应。 戚瑶柔声说：“在你妈妈眼里，你说叛逆的孩子，但其实我知道，你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无论你妈妈怎么做，你不要去和她赌气，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身体是自己的，未来是自己的，明白吗？” 子怡点头：“我明白的，我只是嘴里说说，气气她，其实我心里很有原则，我明年就17岁了，再过一年就成年了，实际上思想已经趋于成熟，真没有她想的那么幼稚。” 戚瑶欣慰笑笑：“那就好！”她顿一下，问道：“学习方面呢，向老师的补课怎么样？” “很好，以前我总是想不通的问题，现在都梳理清楚了，学得也有趣味了，只要物理跟上来，其他的学科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不错，学得有趣味，课程能够跟上来，自信也会提高，学习积极性也会提高。” “是的，之前物理总是学不会，心里很烦，总想摆烂，现在感觉从这个泥潭里走出来了，这两天甚至还会自己去找难题做，做出来一道，会满心的成就感。” “太好了，学习就该这样，那你加油，阿姨看好你！” “谢谢阿姨！” 子怡宋戚瑶下楼，继续学习去了，戚瑶继续锻炼。 一堂课结束，她惦记女儿，擦了把汗，换了衣服急匆匆回家。 一进家门，看到柠檬坐在餐厅吃西瓜，橙子在准备中午的食材，两人精神状态都很好，她一颗心才放下来。 “感觉怎样？”她问柠檬。 “上午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 “嗯，太热了，你们俩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在家看书，画画，练字。” 何橙从厨房探出头，说：“姐姐休息吧，我和姥爷还要继续，姥爷说了，那些村民的蔬果不去收，就都烂在地里了。” 何柠说：“我也没事了，明天继续。” 戚瑶拉下脸，喝道：“不行！这几天高温橙色预警，你们都给我消停点！” 何柠和何橙面面相觑，妈妈第一次发脾气，两人都不敢说话了。 戚瑶给父亲打电话，父亲告诉她，村里的蔬果他请人帮忙收到家里了，存放在后院的水井边上，他联系了菜贩，晚上来收走。 事情解决了，戚瑶进厨房炒菜，喊闺女们吃饭，何柠吃了几口，却一阵反胃，跑到洗手间全部吐掉了。 第50章 万一妈妈不是装的 戚瑶被女儿吓坏了，她赶紧拿了包，拉着何柠，要带她去医院看病。 “我没事！”何柠犟着不去。 戚瑶生气地先走了，在门外说：“我在楼下打车，赶紧下来！” 何橙牵着她的手劝说：“姐姐，去检查一下吧，不然妈妈不放心。” 何柠点点头，和她一起出了家门。 在医院一番检查，没查出什么毛病，医生还是做中暑处理，开了一盒人丹丸和一盒十滴水。 “回去好好休息，今晚不要出去摆摊了，热得很。” “晚上不热。” 戚瑶瞪何柠，何柠吐吐舌，不敢说话了。 回到家里，直播的时间过了，戚瑶在群里发了通知，直播改到晚上。 下午还有点时间，她拿上昨天完成的作品，匆匆去了一趟市书协。 办完事回来，她饿得有点发晕了，还好孩子们做好了晚餐，就等她回来吃了。 “好点没？”她问何柠。 何柠盛了一小碗南瓜粥，说：“胃口可能也要慢慢恢复吧。” 她把南瓜粥吃完了，还吃了一点点醋拌黄瓜丝，戚瑶也没逼她多吃，肠胃不适，反而不如饿一饿。 何橙胃口不错，吃了一碗南瓜粥，吃了半碗蒸鸡蛋，还吃了几块红烧排骨。 吃了饭后，何柠回房休息，她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小书桌发呆，胃里的东西老想往外跑。 她胃口不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之前没有那么明显，随着最近睡眠质量一再下降，胃也越来越难受了。 学习没有劲头，也不想画画，也不想写字，她恹恹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 戚瑶悄悄进房间，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悄悄出去，准备晚上的直播。 何橙进来房间，一个人画画，画了两把团扇后，把文具收了。双胞胎习惯一起行动，姐姐睡了，她也兴致缺缺。 她挨着姐姐躺下，在她耳边问：“睡着了吗？还是不舒服吗？” “橙子，你别和妈妈说，我感觉我可能抑郁了。” “啊？”何橙惊得坐起，“我一直以为我可能会抑郁，你怎么会呢？你比我冷静多了。” “是的，所有人都觉得你情绪化，善感，都会及时去宽慰你，帮你排解……” 何橙拉住姐姐的手：“我明白了，你不是不善感，你只是不说！” “我难受，橙子，我心里好难受，我不敢哭，怕感染你的情绪，怕妈妈担心，”何柠坐起来，头靠在妹妹肩膀上，压抑地哭了，“但是我现在再不说，我就要崩溃了。” 何橙搂着她，拍着她的后背，眼泪也掉下来。 “你哭吧，我明白了，你想哭就哭吧，哭完后会好受一些。” “别和妈妈说，我想自己调整，如果不行，就去看心理医生。” “好，我陪你一起。”何橙握紧姐姐的手。一直被姐姐照顾的她好像忽然长大了，懂事了，坚强了。 “我想说说爸爸，但我担心你受不了。” “我没事，我哭一哭就好了。” “又想又恨。” “是的，毕竟是爸爸。” 姐妹俩都伤心了，头挨着头一起哭。 “哭吧，哭完舒服一点，不能都闷着，会闷出病的。” “嗯” 戚瑶上播了，因为昨天停播，今天换了时间，直播间的人气好一会都没起来。 两个女儿今晚都没上线，她也没去喊她们，估计柠檬睡了，橙子一个人画画去了。 两个小时的直播结束后，她收拾一下桌子，先去瞧女儿们。 轻轻推门，她看到两个女儿都在书桌旁，头碰头在设计团扇的画稿，说说笑笑的，何柠的精神看上去不错，只是眼睛红红的，再看何橙，眼睛也有点红。 “你们俩哭过？”戚瑶皱眉。 何橙笑着说：“别提了，我们俩刚才一起看了一个剧，看得眼泪都稀里哗啦的。” 何柠吸吸鼻子，说：“都恨不得给编剧寄刀片了呢。” “傻呀，把我吓一跳，”戚瑶嗔一眼她们，走过去摸摸何柠的头，“好些没？” “好多了。”何柠哭了一回，心里没那么堵，胃也舒服多了。 戚瑶拿起画扇看看，夸道：“画得不错，我买了一张竹帘，可以挂在工作室墙上，然后把画扇固定在竹帘上，又可以展示，又好看。” 她打开手机，给姐妹俩看效果图。 “十分ok！” “这两天不去卖菜，咱们帮妈妈搬家。” “我们去打印点传单，扩大同城的线上教学，为以后线下班打基础。” “好主意，我来草拟一个传单内容，一会打印好，明天一早起来就去小区发！” 姐妹俩一说起生意就来劲了，戚瑶叮嘱：“别整太晚了，早点休息。” “好咧！” 姐妹俩答应，何橙拿出纸写稿子，何柠忙着去开打印机。 戚瑶看她们精神都不错，放心出了房间，忙了一天的她冲了个凉，倒头便睡。 韩小英深夜还在写笔记，背书，她把她的茶室改成小书房了，课本和文具都放在茶室。 宋子怡和家里的保姆阿姨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都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她，保姆阿姨只默默干活，不关注这些，宋子怡却一直在偷偷观察妈妈。 “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多久！” 她悄悄回房，坐在书桌旁，把已经收入文件夹的数学卷子又拿出来。 今晚的数学试卷，后半部分她想偷懒，敷衍乱填，现在又拿起笔，一个一个题重写，不会的打上标注，明天再去问老师。 万一妈妈不是装，她来真格的，到时候高考她比自己考得还好，这辈子自己在她面前就别想翻身了。 改完卷子，已经十一点多了，她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悄悄打开一线门看外面，老妈已经休息去了，餐厅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几片燕麦面包。 她走过去，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牛奶还是温热的，很舒服的口感。 这些生活细节，妈妈从来没有疏忽过，而她一直在理所当然地享受，不过这点温馨并不能打消她远离妈妈的念头，一手鞭子一手糖，她宁愿不吃糖。 第51章 陪妈妈上班 新的一天，高温橙色预警，即便是乡村，清晨便艳阳高照，气温飙升到28°。 中午气温将达到40°，何思远看着天气预报，小眉头拧得紧紧的。 妈妈很多年没劳动过，没吃过什么苦了，厨房的工作她能吃得消吗？ 张梦梦睡到八点多才起来，她风风火火地洗漱，狼吞虎咽吃了儿子煮好的鸡蛋面。 “妈妈，今天高温。” “钱多不怕热。” “我上次开的人丹丸和十滴水还有，你带上。” “好。” 张梦梦本来出去了，感觉肚疼，想上个厕所，打转回来，经过何老太屋子时，在窗下听到何老太和何青青在说话。 “你打扫一下卫生，把衣服洗一洗。” “让张梦梦下午洗吧，我哪有时间。” “她要去上班，也没时间。” “你放心吧，她干不了半天就回来了，她能吃那个苦？” “不干也好，我还没好利索，她出去上班，没人照顾我了，请个人现在贵得很呢。” “就是。” “要是被她发现，我们何家根本没有祖传宝贝，她不得罢工。” 张梦梦气得踹开门，指着她们一顿骂：“何青青，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死老太婆，你也不是好东西，想骗我免费照顾你，你趁早去死吧！” 何思远听到吵闹，跑了过来，扯开妈妈。 “你去上班吧，要迟到了，工作丢了，咱们没钱，还得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哼！我明天就去派出所，给思远改名字，让他姓张！” 何老太急坏了，当即摘下手上的金镯子，要塞给张梦梦。 何青青挡住，郁闷地说：“她干这么几天，也不配给个镯，一会我给她算算工钱，不占她的便宜。” 张梦梦想去抢手镯，被何思远拉到屋外，先把她劝去上班了。 何思远回房间默默收拾课本书包，把他和妈妈的衣服也叠放整齐，收入行李箱里。 何老太拄着拐杖进来，着急问：“思远，你要去哪？” “我们出去租房子住。”何思远平静地回答。 何青青不悦地说：“思远，当初你没人要的时候，是姑姑想办法收留你，现在你妈妈回来了，你就只认她了。” 何思远说：“谢谢姑姑，该报答的我都会记着，我和妈妈搬出去，大家都少点矛盾，村里也少些风言风语。” “那你可得一直跟紧你妈妈，再被她抛弃，我们可再也不会管你了！”何青青冷冷说。 何思远点点头：“好。” 何青青上班去了，何思远戴了顶草帽，一个人去了农家乐，溜进厨房。 “思远，你来干嘛？”张梦梦正在案板干活，惊讶问。 “我来帮你干活。”何思远观望了一下厨房，帮着两个大姨洗菜。 厨师长喊他：“你别到火边来，到水池那洗菜，择菜，没有工钱哦！” “哎，我不要工钱，我来陪我妈妈！”何思远咧嘴一笑。 厨房的人有的逗他两句，有的窃窃私语，张梦梦咳嗽一声，锅铲在桌上敲了敲，说：“大家有什么屁话冲我来，不要针对小孩。” “你干活吧，谁有屁话。”厨师长喝道。 张梦梦哼一声，埋头调配酱汁。厨师长喊大家都专心干活，不许在厨房讲废话，更不许在厨房吵架打架，谁不听话的，马上滚蛋。 有厨师长的警告，后厨的工友不敢造次，各就各位干活。何思远帮着洗菜择菜，还帮着大姨们清理地面卫生，厨房里的工友师傅和大姨们都喜欢上他了。 他被厨师长留下来吃午饭，吃饭的时候，何思远问妈妈，是不是下午就去看房子。 “你们要租房子？”厨师长问。 张梦梦点头：“是的，我们住在何家不太好，想搬出来住。” 厨师长说：“我家还有一套空着的两居室，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出入方便，你去看看吗？” 张梦梦看一眼他，厨师长三十出头的样子，壮壮的，个子不高，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家。她问：“我在村里名声不大好，你爱人会不会有意见？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吵架。” 何思远看看妈妈，她倒是坦率得很。 厨师长笑道：“我还没结婚呢，之前在外面谈了个对象，给老板做三去了，后来回到村里，只想好好干活挣钱，不想结婚了。” “挣了钱找个村里的女孩嘛，你手艺好，工资高，会有女孩看上你的。” “年纪大了，不好找了，女孩看不上我，二婚的我又看不上人家，唉，单着算了。” 张梦梦瞅他一眼，说：“刘师傅，你还看不上二婚，二婚不一定看上你呢。” 厨师长忙说：“我没说你，你别乱想。” “吃饭吃饭，一会去看房子。”张梦梦给自己盛饭，给儿子也盛了一碗。 下午的休息时间，母子二人坐厨师长刘大强的车去了镇上，农家乐和镇上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张梦梦估摸着去买一辆电瓶车，每天上班方便点。 房子挺不错的，就是刘大强的母亲看张梦梦的时候不太友善，张梦梦说：“大姨，别这么看我，你家老头我看不上，你家儿子看不上我。” “说的什么呢，钥匙给你，我这是新房子，先跟你说明白，你不能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住。” 刘大强瞪一眼母亲：“妈，你扯什么呢，人家小孩听着呢。” 何思远难堪地低着头，张梦梦揽着儿子说：“能不能租呀，啰里啰嗦的。” 刘大强说：“能，五百一个月，水电另算，我知道你现在手头没钱，你先住着，发了工资你一次交一个季度就行。” 张梦梦答应，和他签了个简单的租房协议，让他开车送她和思远去何家把行李箱搬过来，母子俩总算有了一个容身之处。 张梦梦上班去了，何思远一个人在家里打扫卫生，他拿出最近卖菜攒的钱，一个人去镇上采购。 逛了一个超市，买了一大袋日用品，从超市出来，何思远却被几个十几岁的街溜子挡住去路，他们抢了他手里的东西，砸在地上，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第52章 何思远情绪崩溃 “小野种！” “臭野种，滚出青山镇，不然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何思远被几个黄毛街溜子踢到路边的水沟里，揍得鼻青脸肿，街溜子一哄而散，他忍着痛从水沟爬出来，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身上的伤痛他能忍受，但洗不掉的身世标签，让他突然崩溃。 他没有大哭，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来来往往的人没有谁来扶他，还有几个大妈朝他指指点点。何家的大儿媳李梅坐在一家店门口，磕着瓜子，和身旁的大妈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咒骂张梦梦和何思远母子。 何思远从地上爬起来，朝派出所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打转往回走，上了一条田梗，往远处的大河走去。 “那个野崽子不会是想不通吧？” “放心吧，野崽子跟他娘一样，脸皮厚得很，死不了。” 几个女人哄堂大笑，不以为然地算了，只有一个阿婆悄悄叹气，喊来她的孙女，让她去农家乐喊张梦梦。 张梦梦正在干活，听说儿子挨了打，一个人去了河边，吓得丢掉手里的锅铲，把腿往外跑。 何思远走到河边，这一段河水很幽深，隐隐可见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人如果下去，基本有去无回。 “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柠檬姐姐，橙子姐姐，再见……” 他把何橙给他的手机放在地上，眼泪大颗往下掉。往前走一步，看一眼水面，他觉得很害怕，如果跳下去，他将一个人孤独地去另一个世界，也许是冰冷的，漆黑的，还有各种各样拦路的可怕骷髅和幽灵。 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何橙发过来的消息。 他退回来，坐在地上，拿起手机查看。 何橙发给他的是几道数学题的解答公式，写得很详细。 何思远看着看着，仰天嚎啕大哭。 “橙子姐姐，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会最难过……” 何橙打过来视频电话了，何思远哭着打开。 “橙子姐姐……” “何思远，你怎么了？”何橙被他吓坏了，她把何柠拉入镜头。 “何思远，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村里有人霸凌你吗？” “我是个野种，永远都是个野种，永远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想重新来过，重新投胎，去一个正常的家庭……” 何柠和何橙都在房间写作业，没想到打通何思远的视频看到他这个样子，都被他吓坏了。她们看到何思远站在村里的大河边，而且是水流最深最凶险的那一段！ “思远，你敢做傻事，我永远不原谅你！”何橙厉声道。 何柠声音柔和很多：“思远，你没有错，你也很好，就算全世界不认同你，我和橙子永远把你当弟弟！” 何思远泪眼模煳，他退后了几步，蹲在地上大哭。 “思远——思远——” 张梦梦奔跑过来了，她跑到何思远身边，把他搂在怀里，抱着他大哭。 何柠和何橙相视一眼，松了一口气。她们不想和张梦梦说话，先把视频中断了。 戚瑶下播，走到客厅，发现两个女儿神色不太对。 “你们怎么了？” 何柠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刚才好险，如果不是橙子恰好给何思远打电话，这个世界上现在可能就没有这个人了。” 何橙擦了一下眼泪，看着妈妈说：“我想去乡下看看他，我和姐姐坐公交车去，今天晚上住在姥爷家里。” 何柠说：“反正这两天我们也不想出摊，不如把文具带上，去姥爷家里住几天。” 戚瑶不想去干涉女儿们的想法，她们是善良的，所有善良的行为，她都支持。她给了女儿们一点零花钱，叮嘱她们不要去村里和人起冲突，有事一定得姥爷陪着，不要单独行动，更不要去和张梦梦冲突，也不要去为张梦梦出头。 “放心吧，妈妈，我们会有分寸。” 戚瑶说：“你们要去陪陪何思远我没意见，但张梦梦的因果是她自己种下的，我不希望你们去管，更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妈妈的情绪，你们也要考虑。” 何柠点头：“知道了，妈妈。” 姐妹俩收拾了一下衣服和课本文具，结伴出去了。戚瑶给父亲打了电话，叮嘱父亲和母亲照看一下两个孩子。 吃了晚餐，她换上熨烫平整的豆绿色新中式套裙，这是她今天上午在小英瑜伽室隔壁买的，很合身，也很符合书法博主的气质。 努力果然没有白费，她的腰围已经从2.8尺减到2.2尺了，今天在社区医院做了体检，血脂血压血糖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她化了一点淡妆，镜中的自己好像回到了10多年前的模样，身材有型了，轻盈了，脸也精致了，眉眼也有了神采。 双下巴不见了，下颌线出来了，因为肥胖引起的呼吸暂停睡眠障碍，现在已经得到很大的改善，不会在半夜憋气惊醒，每晚都睡得很踏实。 “加油！身体好了，就是最大的赢家，其他的一步一步来，相信自己，会越来越好。” 她拿上一捆宣纸下楼，从楼道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向海背着摄像机，推着婴儿车，从小区走过。 “小瑶老师，看这边！” “嗯？” 戚瑶朝他看过去，向海已经抓拍了几张。 “我都没准备好，会不会很丑？”她笑着走过去，逗了逗孩子。 向海把照片调出来给她看，他的拍照技术真好，随意抓拍，竟然拍出了电影般的质感，镜头里的女子搂着一捆宣纸，脸带微笑，黄昏的光影洒在脸上，温柔，内敛，还带着浓浓的书卷味。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拍过照了，平时何广平给孩子们拍照，她从不入镜，她以为自己和美早就绝缘了，却没有想到，那个疲沓油腻的中年女人，还会有蜕变的一天。 “向老师，你接受付费约拍吗？”她问向海。 “嗯？你想要拍照？”向海抬眼看她。 “很久没拍照了，我想带上孩子们放松一下，当然，最好是付费，不然我不好意思麻烦你。” 向海笑道：“行，如果付费能让你没有心理负担，这个钱我乐意收。” 戚瑶问：“星期六休息，小英也休息，要不我把她们母女也约上？” 第53章 怎么解决场地问题 对于戚瑶的请求，向海笑了笑，没有拒绝。 他看了一下天气预报，这周四和周五受台风影响，有一场大雨，大雨之后能凉快两天，可以出去走走。 “那就周日吧，周六潮湿，周日温度最低，最舒适。” “行。” 两人边走边说，一起到了工作室，向海把孩子抱起来，和她一起进屋。 向海抱着孩子在书桌旁坐下，由衷说：“字画真的是最高级的装饰，都布置好后，坐在这里，浮躁的心就安静下来了。” 戚瑶点头：“是的，我现在只要拿起笔，就能把所有的不快乐都忘掉，很多小事现在也影响不到我的情绪，内心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强大起来了。” “真好！”向海微笑，看着她调墨汁，润笔，铺开宣纸，不急不缓，有条不紊。 “在这里！” “小瑶练字，在这里呢。” 有两名女子手里拿着传单走了进来，戚瑶忙起身招呼。 向海不影响她工作，抱着孩子悄悄出去了。 戚瑶招呼着客人，和她们加了联系方式，教她们关注她的账号。 “只要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我都会按时开播，线上的学习都是免费的，因为是同城，你们还可以上工作室来咨询不懂的地方，每周五晚上都会安排一个小时的时间，给同城的同学上一堂线下课。” “太好了，我们线下报一个班，一年要好几千呢。” “下午我可以一边看孩子，一边听直播，多好呀，太适合我们全职宝妈了。” “我们刚好不知道去哪里买文具，小瑶老师的新手套餐太贴心了，一步到位！” “是呀，我们都来一套吧，不用交学费，照顾一下老师的生意。” 两位宝妈买了套餐，开心离开，戚瑶写了一会子，工作室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多位顾客，女儿的广告效果还挺不错。 照这样下去，同城的学员估计挺多的，晚上在工作室讲课的话，感觉有点拥挤，但是现在去租大的教室，又怕开支太大，卖点笔墨纸砚撑不住这笔开支。 女儿的视频电话打进来，她接通后，先和她们报喜，女儿们的关注点却在她的新衣服上面，一顿猛夸之后，话题才转到生意上来。 “哇塞，今晚上一共卖了20套新手套餐！不错呀！” “除了套餐，还卖了几把扇子，回头我给你们结算卖扇子的钱。” “妈妈好棒！等我们回来，我们再加大宣传的力度。” “现在我们面临场地的问题，周五的线下课，如果来几十上百人，工作室都要挤爆了。” “哈哈哈……” “可以想象那个画面，我甚至感觉到妈妈的慌张了。” 戚瑶被逗笑：“确实慌张，等你们回来，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正说着，韩小英进来了，戚瑶挂断视频，惊讶问：“现在不是忙着念书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我送一下向海，他的车做保养去了。” “哦哦，我正在跟你说一个事，向海是业余摄影师，他约我们周日一起去拍照。” 韩小英惊喜问：“真的吗？他嘴巴好严，竟然没和我提起！” “可能忘了说。”戚瑶回答。 “也许是想给我惊喜呢，”韩小英眼睛亮晶晶的，歪着头问，“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拍照这个问题？是不是想找机会接近我？” 戚瑶“嘿嘿”笑笑，看她这么开心，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前因后果。 她想了想，反正自己和向海不会来电，趁着这个机会，让闺蜜和向海多接触也好，闺蜜这么美，说不定和摄影师一不小心就擦出火花了。 “到时候我多给你们制造一点机会，你一定会成为他最美的模特。” “那必须的，拍照我从来没有输过。”韩小英打了个响指。 戚瑶双手抱胸沉思，她的心思不在那些上面，她现在只想着怎么解决场地问题。 “怎么了？”韩小英问。 戚瑶和她说了情况，韩小英思索一会，说：“我和励志职高的校长熟，我去给你借一间教室。” “那太好了，也不用借，我们可以租。” 韩小英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可以和校长去商量，让他们做一个国学公益课，然后和你这边合作，他们有了现成的老师，而你有了场地，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戚瑶不得不佩服好闺蜜的脑子，这事儿有了解决办法，她可以放心继续扩大招生了。 时间还早，戚瑶泡了一壶乌龙茶，两人坐下说话。 “学习怎么样？”戚瑶问她。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韩小英轻轻抿了一口茶，拿腔作势。 戚瑶白她一眼：“说人话。” 韩小英笑道：“还行，除了英语有点懵，其他课都能听懂，现在英语老师不像我们那会，一堂课全是英文，听得我云里雾里。” 戚瑶问：“那怎么办呢？” 韩小英无奈说：“慢慢适应呗，我现在只要有时间就听英语课文，培养听力。” “你是真下功夫了。”戚瑶以茶代酒，和她碰碰杯。 韩小英笑笑：“你说的，人设，不服输就是我的人设。” 她喝了茶便回去了，戚瑶锁了工作室的门，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享受夜晚的一丝丝凉风。 林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你跟着我干嘛？” “我想和向海复婚，我想孩子，整晚整晚都睡不着，我感觉我快抑郁了。” 戚瑶惊讶看着她，不知道她和自己说这些什么意思。 “你和向海关系不错，我也看出来了，你对他没想法，不像韩小英那个老妖精。” “我不爱听别人说我朋友。”戚瑶冷冷说。 林燕抱头坐在石凳上，小声呜咽：“好，我不说她，我说我自己，我好后悔，不珍惜向海，不珍惜婚姻，现在活得像个孤魂野鬼似的。” “你和向海去说呀，和我说干嘛，我要回去休息了。”戚瑶不愿意和这个女人多说，也不相信她的眼泪。 “戚瑶姐姐，向海不理我，求求你帮我说说好话，如果我和他能够破镜重圆，我一定感激你，认你做亲姐姐。” 第54章 我们是为自己活着 戚瑶盯着林燕看一会，好笑地说：“我不缺妹妹，也不是个喜欢揽事的烂好人，你想和向海复合，你就自己去找他谈，跟我来哭哭啼啼，我只会觉得你很好笑。” 林燕咬牙，郁闷地看着戚瑶转身走了。 戚瑶回到家，和韩小英说起林燕，韩小英回复：“向海不可能原谅她，原则上的错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在意。” “你真那么上心呀？我觉得挺麻烦的，他们有孩子，以后林燕一定会以孩子为借口，不断地找事。” “你觉得我会怕谁？而且我还喜欢有挑战，她不找事，我还觉得日子太平淡了呢。”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早点休息。” 戚瑶没怎么上心这些事情，她看看时间还早，在书桌伏案，写同城线下课的备课方案。 深夜了，张梦梦坐在儿子的床边，心疼地看着他脸上和胳膊上、腿上的瘀伤，默默流泪，咬牙低骂：“何广平，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人，当初花言巧语骗老娘给你生儿子，现在却撒手走了，留下我们娘俩在人间受苦。” 何思远的双眼肿得核桃一样，他睁开一线眼睛，冷冷说：“别提那个人。” 张梦梦叹了口气，抚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发。 “你放心，我以后受了多大的委屈也不会做傻事。” “嗯，”张梦梦点头，擦掉眼角的泪水，温言说，“妈妈努力工作，多赚钱，等有钱了就去城里买房子，咱们去把名字和姓都改了，一切重来。” 何思远看着她，眼泪涌出，先是抽泣，接着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儿子，不哭呀，是不是疼？”张梦梦急了，搂着他在怀里，给他使劲拍后背。 何思远哭着说：“不是痛，我原来……以为你不要我了……妈妈，我以为你自私自利，只管你自己……不管我了……” 张梦梦的眼中露出愧疚，她擦一下眼泪，抱紧儿子。 “是我不对，我自私，以后我再也不丢下你了。” “你不丢下我，我以后也永远不丢下你，我努力学习，长大了我孝敬你。” “行！”张梦梦重重点头。 何思远的哭泣终于停下来，他安心地睡了，张梦梦劳累一天，捶着腰出了房间，艰难地躺下去，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太累了，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天亮了。 受台风影响，半夜下了一场大雨，高温缓解不少。 张梦梦起来，儿子已经做好了早餐，母子俩面对面坐下，张梦梦满脸愁苦，吃得也很慢。 “怎么了？”何思远问。 “厨房太累了，我腰疼得一晚没睡。”张梦梦又捶腰。 何思远问：“那换个岗位呢，做服务员？” “服务员也累，脚板都磨破皮，还要对付刁难的客人，我脾气上来，搞不好会和人干架，而且工资也不高。” “那怎么办？辞职继续去卖菜？” 张梦梦烦恼地说：“卖菜大半夜起来，谁受得了。” 何思远盯着她，不说话了。 楼下厨师长在喊她，张梦梦起身，边走边说：“你在家好好学习，我上班去了。” “我以为你今天要辞职了呢。”何思远松了一口气。 “辞职咱娘俩吃什么去呀，你奶奶那个葛朗台一个子都弄不到她的，你姑姑也是个人精，防我跟防贼似的。” 她嘟嘟囔囔走了，何思远哭笑不得。 妈妈出去后，他收拾一下课本，背着书包出去了。 昨晚他在妈妈陪同下报案了，那几个黄毛小子是何家大媳妇花钱找的人，何家大媳妇和黄毛小子们都被拘留。今天他走过镇上，仍然有人指指点点，但是他不担心，还会有人来霸凌他。 姥爷的小四轮从街头开过来了，在他身边停下，喊他上车。 何思远开心上车，姥爷载着他离开镇上，镇上好几家店的店主站在街边观望，交头接耳。何思远回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 “思远，我们是为自己活着，不是为别人活着。” “嗯！” “我们觉得哪样做心里舒服，不妨碍他人，不妨碍社会，我们就按照自己的内心去做，这世界风言风语太多，不要让那些无聊的人和无聊的话成为人生的桎梏。” 何思远似懂非懂，默默思索，最后还是郑重点头。 姥爷在他心里是最睿智的，姥爷的话，他都觉得是真理。 到家了，何柠和何橙两个姐姐都在院子里忙乎，帮着姥姥择菜、喂鸡，看到他来了，都欢喜地迎上来。 “你们都去写作业吧，后院的凉亭舒服，姥姥切了大西瓜，都去吧。” “好咧！” 三个小伙伴结伴去了后院，一起写作业。 何思远说：“我妈妈说等她赚点钱，我们就换个地方生活，我们还打算把姓名改了。” “你改成什么名字？”姐妹俩异口同声。 何思远看着她们笑笑：“双胞胎有心灵感应吗？你们老是说一样的话。” 何柠何橙一起点头：“可能吧！” 三人面面相觑，一起大笑。何橙偷偷观察姐姐，这两天睡得好了，胃口也好了，气色明显好多了，心里偷偷高兴。 “你们说我改什么名字好？反正我不想姓何，可以随我妈妈姓张。” “我也想改成妈妈的姓。” “我也是。” 何思远笑着说：“奶奶不得气晕了。” 何橙哼一声：“她只气你改姓，我们两个丫头她才不放在眼里。” 何柠说：“生气也是她自找的，我们回去就让妈妈去派出所登记，改成姓戚，以后我们就是戚柠，戚橙。” “那我叫张思远？我妈改成什么呢？”何思远拿出作业本，把名字都改成了“张思远”。 何橙说：“你妈妈大梦惊醒，不如叫张醒。” 何思远连连点头：“好名字！” 戚家老两口在外面听着孩子们聊天，戚奶奶说：“真改了姓名，何老太只怕捶胸顿足呢，会不会来咱家闹事呀？” 戚老爷子怒道：“她敢！何广平若不是死了埋了，我还跟他没完呢，他背叛家庭，背叛小瑶，何家老两口还护短，何广平和他们何家失德在先，怨不得任何人！” 第55章 说话怎么总是带刺 转眼到了周日，几场暴雨之后，高温缓解，难得微风徐徐，清凉舒适。 孩子们回城了，韩小英和小怡今天也休息，戚瑶特意在公园附近订了一桌饭菜，准备上午拍照，中午吃个饭，小聚一下。 向海的车在小区楼下等着，韩小英也开着车过来了，喊戚瑶母女上她的车。 何柠和何橙上车便和子怡亲昵地说话，问她的高中生活，子怡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靠在座椅说：“高中太难了，你们抓紧享受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韩小英说：“那是你平时不努力，所以觉得难，柠檬和橙子平时努力，她们才不会觉得难。” 宋子怡的脸一下子笑容消失，冷冷说：“你停车，放我下去！” “你又想怎样？我不能开口了是吧？”韩小英喝道。 子怡大声：“从昨晚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你就对我摆脸色，无孔不入指责我，你真是够了！” 韩小英也提高了声音：“你给我一张这样的成绩单，你还指着我对你好脾气？” 戚瑶看韩小英一眼，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她，她看到前面有洗手间，喊小英停一下车。 “怎么刚出来就要上洗手间，拉肚子吗？” “你跟我来一下，我有点不舒服。” 韩小英跟着她下车，走远几步后，戚瑶说：“你说话怎么总是带刺呢？你又怪子怡跟你磕磕绊绊的，你一说话就要伤她，你这个脾气能不能改改。” “本来就是，她自己不努力，还说高中难，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她年级排名六百多，班级三十多名，我看着心里就来气。” “她现在不是在努力吗？高二还没开始，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我不给她敲边鼓，她能努力？只怕好三天又得意忘形！” “唉，你这样子，她不叛逆才怪！” “你是柠檬和橙子都乖，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你把她给我，我来养着算了！” 韩小英看她一眼，问道：“当真？” “现在租的房子还有一个单间，就看子怡愿不愿意住我这来，其实住我这边，晚上向海补课也方便，不过……” “不过我失去了接触向海的机会。”韩小英斜睨着她，帮她把话说完。 戚瑶笑了，说：“你这个目的被子怡知道，她一定又跟你闹，说你利用她。” 韩小英长叹一声，说：“算了，只要她能好好读完高中，我就阿弥陀佛，别说单身，让我上五台山出家我也认命。” “没那么严重，你和向海又不是没有别的机会接触。” “那行吧，我先问问子怡，看她乐不乐意，我真的随时会爆，我也担心我们闹出大事来。” 两人返回车上，子怡还在生闷气，何柠和何橙尴尬地坐着，不知如何是好。 “别生气了，妈妈不对，说话又冲了。”韩小英上车后，回头看一眼子怡，和她道歉。 宋子怡望向车外，擦了一下眼泪，默默无语。 韩小英说：“子怡，你去阿姨家里住段时间，好不好？我们俩可能相看两相厌，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宋子怡在她道歉后，脸色好了些，她摇了摇头，说：“我不去，阿姨每天忙，我不去增加她的负担。” “那咱们怎么办？不然我搬出去住？”韩小英说。 宋子怡回答：“你给我去租房吧，我搬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韩小英默默开车，好半天没说话，心里堵得慌。 戚瑶不敢说话，何柠和何橙也不敢说话，大家都陷入安静。 韩小英叹了口气，说：“小瑶，我把你们送到公园，我和子怡先回去了，免得影响你们的心情。” 宋子怡说：“我一个人回去吧，我本来就不想来，也不喜欢拍照，我只想静静。” 韩小英靠边停车，对她说：“那你先回去，妈妈已经道歉了，你也别闹情绪了。” “没什么情绪，就是想安静一会。”宋子怡打开车门，下车走了。 韩小英继续开车前行，郁闷地说：“你们看看她，好像和全世界的人都格格不入似的，平时想和她拍个合影，比登天还难。” 戚瑶回头看看两个女儿，何柠和何橙一起对她比耶。 韩小英嘟哝：“你们别刺激我了，我受不了。” 戚瑶说：“也许是她们还没到叛逆期吧，淘气的日子还没来。” 何橙调皮地说：“是的，我们淘气的日子还没来，说不定以后我们两个都看上个外地小子，我妈可有的哭了。” 戚瑶：“咳咳，你们两个落地的时候，我就已经写了协议，拿你们两个的小脚丫签字画押了，此协议长期有效，谁也不许毁约。” 何橙给她扮鬼脸：“略略略~” 韩小英叹息一声：“子怡打小就没有跟我这么嬉闹过，真的是我的问题吗？但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这个急性子。” 戚瑶白她一眼：“反正我每次看到你们起冲突，基本上都是你的问题，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 韩小英说：“我给她在附近租个房子，给她安排一个阿姨照顾，试一段时间，反正她每天的生活起居，学习状态，我都会让阿姨及时发给我。” 公园到了，停好车后，大家下车，老远看到向海在给孩子拍照。 “嗨！”戚瑶挥挥太阳帽。她今天穿的一套棉麻休闲服，随意松弛。 向海把孩子交给保姆，小跑过来，诧异问：“子怡不是来了吗？怎么不见了？” 韩小英沮丧地说：“别提了，我们母女注定没有什么欢乐和谐的时光。” 向海猜着情况了，也没有追问，目光转向戚瑶：“那先给你们拍吧。” 他指导戚瑶和女儿们摆造型，找机位，完全进入摄影师角色，韩小英被晾在一边，无趣地观望。 戚瑶拍了几张后，对向海说：“我们歇会儿，去买几瓶饮料，你给小英拍几张吧。” 向海还没答应，孩子哭了，他忙跑去哄孩子。 韩小英讪讪地对戚瑶说：“我今天好像是个多余的人，怎么着都有点格格不入一样，要不我先走了，一会儿你们自己打车回去吧。” 第56章 嘴欠就挨揍 戚瑶张望一下，对韩小英说：“你再等等嘛，他哄完孩子就过来了，我们去那边的西餐厅坐一会，你自己抓住机会。” 韩小英盯着向海，点了点头。戚瑶忙拉着女儿们走了，西餐厅不远，她和女儿们进去，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点了三份甜品，惬意地享受餐厅的空调。 韩小英站在草坪等了一会，没等来向海，反而等来了林燕。 林燕走到她面前，目光带着挑衅，斜睨着她，轻蔑地说：“你还真是脸皮厚，我观察了半天了，但凡向海对你有一点点意思，也不至于让你站在这里傻瓜一样等着，真是贱得很。” 韩小英二话不说，直接一记耳光打得她一个趔趄。 “姐不喜欢多话，滚！” “韩小英！你就是个贱人！都要绝经的女人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 “啪！”韩小英又一记耳光扎扎实实打在林燕的脸上，林燕姣好的面容一下子肿成包子。 向海听到这边的吵闹，把孩子交给保姆，奔跑过来，一把扯过林燕，喝道：“你干什么？” “是她打我，你还怪我！” “她无缘无故会打你？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的人？” “我怎么了嘛？我来看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你们，你还凶我，人家就是想孩子了嘛，呜呜……” 林燕甩开向海的手，跺脚撒娇，她转头看孩子，哭得更夸张了。 “儿子，你看到了吗？妈妈被欺负了耶！” 向海难堪地看一眼韩小英，抱歉地说：“对不起。” 韩小英什么都没说，转身上车了，她鸣了一下喇叭，从向海身边过去，疾驰而去。 向海走到孩子身边，抱起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向海！向海！”林燕追着他喊，“你别想躲着我，我是孩子的妈妈，我随时都会出现在孩子面前，你休想和那些妖艳贱货勾搭！” 向海站住，回头冷冷盯着她。 “哼，你别这样看我，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向海冷沉地说：“你一定要这样，我会把孩子送到海外去，免得你将来影响他。” 林燕愣住，他把孩子送去海外，她要见孩子可就难了。 “向海，你这么无情！”她泫然欲泣。 向海冷冷说：“以前我很吃你这一套，但现在我看着只觉得恶心，林燕，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抱着孩子上车了，保姆打开车门上去，锁上车门。 车子走了，林燕追了几步，颓然在石凳上坐下，这次真哭了。 戚瑶和孩子们吃完甜品，一起出来，却不见向海和韩小英了，车子也不见了。 “咦，他们都走了！” “可能是转移阵地了。” “我打电话问问。” 戚瑶拨打韩小英的电话，韩小英接通，声音很萎靡。 “我回家了，心情不好，不要问了。” 她说完便挂断了，噎得戚瑶半天顺不过气。 向海的电话打进来，她忙接听，向海和她说了经过，和她道歉。 “没事，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戚瑶挂断电话后，苦笑一声，先把中午订的餐取消了，换了个三人的小套餐。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何柠何橙也没劲了，手牵手和妈妈去餐厅，何橙说：“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回城了，在姥爷姥姥家住着多舒心呀。” 戚瑶故作生气：“你们两个倒是不管我了，也不担心我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孤独。” “妈妈现在每天忙得没时间孤独了。”何柠笑着说。 “哼，我的小棉袄漏风了。”戚瑶掐掐她的脸蛋。 何橙抱着她的胳膊说：“天气这么热，漏风才凉爽。” “真讨厌！” “我们爱你，老妈！” 母女三人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她们顺着公园的小湖游览，用手机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玩累了才去餐厅吃饭。 韩小英回到家，闷闷坐在沙发，子怡背着书包，拖着行李箱从书房出来，盯着她看了几秒，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 “我不能笑吗？建议你不要把负能量带回家。” 韩小英看着女儿看戏的态度，抓了个抱枕丢了过去。 “滚！” “切！” 宋子怡把抱枕丢回来，拖长声音说：“自己还是要正确认识自己，真以为你无敌吗？还没开始呢，情绪就这么大了，将来若是伤得体无完肤，你岂不是也活不下去？” “少管闲事！”韩小英呵斥。 “这话也就今天说到这里，以后不会再说了，保重呀，母亲大人。” 宋子怡拖着行李箱走了，阿姨在门口等着她，帮她拿了箱子，回头对韩小英说：“小英，我们走了。” “去吧，好好照顾她，晚上麻烦照看一小时向海的孩子，我会给你加薪水。” “好的。” 子怡和阿姨都出去了，家里只剩下韩小英的一个人，她在沙发躺了一会儿，呼了一口气，爬起来去小茶室看书，但心绪不宁，看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知难而退？”韩小英紧锁眉头，知难而退，似乎不是她的性格，想想林燕的嘴脸，还有那些伤人的话，她就一万个不服气。 什么知难而退，顶多以退为进！ 她打起精神，拿出课本，认认真真搞学习。 宋子怡的新住所就在不足一百米的小区，二楼的两居室，书房的窗外绿树繁茂，小鸟飞来飞去，清凉舒服。 阿姨一会便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宋子怡在屋里转了一圈，感觉不在妈妈眼皮底下，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舒畅的。 吃了午饭后，她独自下楼，去楼下的超市买零食和水果。 “子怡！”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转身，脸瞬间绷紧。 “子怡，爸爸看你搬家了，发生什么事了？”中年男子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一条迷彩工装裤，灰头土脸，笑容卑微地站在她面前，“跟你妈妈又闹意见了？” 宋子怡冷冷说：“你又蹲守在我们家附近干什么？我和妈妈能闹什么意见，我只是换个安静的环境学习。” “你们那么大房子，又租一套，得花多少钱？” 第57章 看似老实巴交 宋子怡不想在超市和宋建青吵，她走出来，对跟在身后的宋建青说：“我妈花多少钱，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宋建青说：“我现在困难，你奶奶病重，你弟弟没考上公办，想跟你妈妈借点钱，她一个子也不给，自己却大手大脚，铺张浪费，想把你弟弟的户口迁在她户头上，帮忙上个好高中，她也不理，真是无情无义！” 宋子怡笑了，说：“你困难，你老母亲病重，你儿子没考上公办，跟我妈有一毛钱关系吗？别说什么我弟弟，你当初背着我妈在外面生的野种，也配做我的弟弟！你现在有多大脸？来道德绑架妈妈，说她无情无义？” 宋建青脸色铁青，喝道：“怎么和爸爸说话的？你妈妈怎么教育你的？对长辈没有礼貌，毫无孝心，倒把她的坏脾气学全了！” “我凭什么对你有礼貌？凭什么对你有孝心？我妈在宋家受了多少苦，你这双手，对我妈妈施展过多少暴力，”宋子怡一把抓住宋建青的胳膊，“月子里你把她的头往墙上撞，她的脑震荡至今都没有完全痊愈，我要对你这种畜生有礼貌吗？” 宋建青被她吼得哑口无言，脸色更加难看，好一会才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我现在后悔了，也跟你妈妈道歉了，你们何必一直放在心里，亲人终究是亲人，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帮衬的。” “我们没有这种不要脸的亲人，我劝你不要打扰我妈妈，她也不可能给你钱，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自己多去搬砖吧。” “宋子怡！” 宋子怡哼一声，转身走了。 宋建青脸色铁青，恶狠狠地呸了一口，一身工地小工打扮，看似老实巴交，眼神却阴冷得可怕。 宋子怡回到住所，对阿姨说：“阿姨，麻烦您去和我妈妈说一声，让她注意一点，不要被宋建青伤到，他最近都在咱们家附近蹲守。” “好的。”阿姨答应。 “别和她说是我说的，你说你无意中看到那个人便是。” “好。” 阿姨出去了，宋子怡坐在书房发呆。平时她总觉得妈妈烦人，只想远离她，但是当她见到宋建青，她又不想离开妈妈了，她担心妈妈一个人，没有人在身边保护她。 “母女间的相爱相杀，大抵便是如此了。” 她拿出书学习，不能再疲沓了，得赶紧长大，赶紧强大，才有能力保护老妈。 韩小英一个人悠闲地吃午餐，那个小冤家没在眼前，没人怄她，难得清静。 阿姨急匆匆回来，把她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瞧您走得一身汗。” “小英，我在楼下看到宋建青了，那样子挺吓人的，来跟你说一声，你出入注意一点，别被他伤到。” 韩小英皱眉，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那混账无非是在我这里要不到钱，想搞什么名堂威胁我！” “他不会伤害子怡吧？”阿姨不安地问。 “他主要是冲我来的，子怡是他女儿，应该不会吧，”韩小英沉默片刻，说，“还是注意点，子怡上学放学我都会去接她，晚上我去你们那边睡，你帮我把床铺准备一下。” “好的。” 阿姨出去了，韩小英正准备去休息，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是陌生号码，但她预感是宋建青，打开接听，果然是他。 “韩小英，借我三万。” “三万喂狗也不会给你！” “那你走着瞧！” “呵呵，我还怕你威胁？你上有老下有小，你敢搞事？宋建青，有本事自己挣去，别让我瞧不起你！” 宋建青被她骂得无话可说，挂断了电话，韩小英把手机丢一旁，气得咬牙。 手机铃声又响了，她看一眼，这次是母亲的来电。 她直接挂断，娘家的人找她，除了问她要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她不理会，转身进去卧室睡觉。 戚瑶和孩子们玩尽兴才回来，休息一会后，孩子们起来学习，她下楼去工作室直播。 牌匾挂上了，她站在“小瑶书法”工作室门口，人生快过半，才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小小空间，不禁感慨万千。 “祝贺。”向海踩着一辆小三轮过来，送来满满一车绿植。 “呀，你想得太周到了！”戚瑶赶紧去搬花。 向海买了绿萝，文竹，茉莉，米兰等容易打理的植物，搬进工作室摆放好后，工作室一下子增添了生机。 “我把钱转给你，包括上午的摄影师费。” 向海难为情地说：“你别提上午的摄影了，大家都没玩开心，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些绿植算我赔偿给你的吧。” 戚瑶笑笑：“没事呀，下次再约时间便是，该给你的钱还是得给你。” 向海说：“那算我送你开张的贺礼，你别在意这些细节了，赶紧准备开播吧。” 戚瑶心里估算一下，给他发了个红包后才开播。 向海没接收，他在她对面坐下，笑嘻嘻说：“我这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线上线下同时学习。” 戚瑶笑着说：“确实呀！” 向海说：“我早就打这个主意了，你看我给你装修工作室多么积极。” “哈哈，你这么说，我一下子没有心理负担了，不然感觉欠你好大的人情。” “嘿嘿。” 两人说笑着，气氛轻松融洽。直播时间到了，戚瑶进入工作状态，用心给群里的学员看作业，讲解作业，向海在她对面认真听着，时不时在屏幕上发表一点意见。 一堂课结束，戚瑶退出直播间，第一时间站起来舒展身体。 “赶紧走动走动，坐太久对身体不好。” “好咧。” “你去忙你的，这里我给你守着，我来锁门，我还想待一会，写字特别静心。” “好呀，反正商品都标价了，你帮我看着，免费的店员去哪里请呢。” 向海笑着点头：“确实！” 他从书架拿了一本父亲留下的字帖，轻轻摩挲，说：“练字的时候，似乎能感知到父亲，这是我与另一个世界的他唯一的精神交流了。” 戚瑶点头：“明白了。” 两人相视一笑，戚瑶收拾一下东西，先出去了。 第58章 是谋杀还是意外 向海安静地坐在工作室看书，林燕如幽魂一样走了进来，站在书桌旁。 “干什么？”向海紧锁眉头盯着她。 “向海，”林燕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看着他，低声说，“我真的很想孩子，他太小了，离不开妈妈……” “你在外面喝酒、通宿不归、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的时候，你想过他吗？”向海冷若冰霜。 林燕哭道：“我错了嘛，我改还不行吗？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重新开始，无论如何，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比什么都强吧。” 外面有人张望，向海让林燕先出去，他接待顾客。 买东西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宝妈，向海给她介绍了新手套餐，还让她关注了戚瑶的书法账号，告诉她以后戚瑶老师会安排书法公开课，让她关注群内消息。 宝妈离开后，林燕往里走，被向海挡在外面。 “这是人家的工作室，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人家的工作室，你守在这里算什么？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学员！” 两人争吵，外面不时有邻居路过，向海把门锁了，撇下林燕走远。 “向海，你给我解释清楚，你是不是跟人玩暧昧！” 林燕声音很大，小区的婆婆妈妈们一下子聚集过来。向海转身回来，恼怒说：“你是我前妻，你管得着我吗？” 林燕经常醉酒晚归，小区的婆婆妈妈对她都没好印象，她缠着向海无理取闹，婆婆妈妈们指着她一顿数落。 林燕无脸继续闹下去，低着头离开了，她骑着小电驴直奔小英瑜伽。 韩小英刚吃了晚饭，准备在附近走走，刚出来便被林燕挡住。 “你是属蚂蝗的吗？一天到晚来给我添堵！” “呵呵，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你最大的情敌是谁。” “我连情人都没有，有什么情敌？你少来挑拨离间！” “你不是对向海有意思吗？你看不出来向海明显和戚瑶更亲密吗？” 韩小英懒得理睬她，撇开她走了。她拿出手机给戚瑶电话，和她说林燕这个疯婆子。 “真有病吧，我刚下楼，楼下的阿姨们正在向我反映情况，也有人在八卦我们的关系，气死我了。” “哈哈，她是不是逮着谁和向海说话就咬谁呀。” “可能吧。” “如果向海真对你有意思，我没有意见，你不用顾忌我，反正他也没看上我，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戚瑶此时正在楼下，身边还有不少阿姨围着，韩小英的话让她哭笑不得，她说：“别闹了，我不想聊这个话题，不着边的事情，我说了我脑子里压根没有这些东西。” “你没开窍。” 韩小英一边和戚瑶电话，一边走到女儿住的小区外面，女儿恰好也从小区出来，母女俩互相看一眼，都拉着脸，谁也不服软。 子怡拐个弯往巷子里面走，韩小英正准备跟着，对面一辆摩托车如脱缰的野马朝子怡冲过去。 “子怡，小心！” 韩小英朝子怡疾冲过去，一把将子怡推开， 子怡跌倒在地上，摩托车将韩小英撞得飞了出去，跌落在几米外的地上。 摩托车是没有牌照的黑车，驾驶员带着头盔，不知道是个什么人，他也没下车查看，疾驰逃逸。 子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她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妈妈。 “妈！妈！” 韩小英躺在地上，嘴里吐出鲜血，话也说不出来了。 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摩托车肇事逃逸，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宋子怡吓傻了，拿着手机，哆哆嗦嗦地按了120和戚瑶的电话。 戚瑶刚刚打开工作室的门，听到子怡的电话，把她吓坏了，赶紧往外跑，她拿着手机，边跑边安慰子怡，让她赶紧打122报警。 她打到车，子怡告诉她，救护车来了，她忙让司机去医院。 韩小英被送进急救室，宋子怡六神无主地站在手术室外面，看到戚瑶，她大哭着奔过去，扑入她怀里。 “阿姨，我妈妈会不会离开我？我没有妈妈怎么办？” “别怕，你妈妈命大福大，不会有事！”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和两名护士匆匆出来，呼喊韩小英的家属。 “我，我是她女儿！”子怡跑过去，惊恐地看着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你多大了？”医生问。 “快17岁了。” “有没有成年家属。” 戚瑶搂着宋子怡说：“有什么问题，医生您说吧，我是伤者的朋友，她只有一个女儿，单亲妈妈。” 医生说：“最好找一位成年的直系亲属过来，病人现在很危险，肝脏大面积损伤，目前抢救的最好办法是肝移植，但是短时间内肝源是个问题。” “用我的！用我的肝！我是她女儿，我和她一定最配对！”宋子怡激动地抓着医生的手。 医生为难地说：“你还是未成年……” 戚瑶从韩小英的手机里面找到她哥哥的电话，拨打过去，那边接听后，戚瑶赶紧说这边的情况，不料小英的哥哥只说了一句“我没钱，不会过来”便挂断了。 子怡两眼通红，哭着说：“我们没有其他家属了，医生，我能自己做决定了。 戚瑶看着子怡，也很纠结，毕竟孩子还没成年，而她也不敢冒这个险，给移植手术签字。 宋子怡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大哭问：“你们要怎样啊？难道看着我妈妈去死吗？” “子怡，手术有很大风险，万一你有什么事，你妈妈一定接受不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妈死去啊！” 戚瑶继续给子怡的舅舅电话，子怡舅舅终于答应过来了。 等待的时间特别揪心，韩小英的病危通知下了几次，子怡哭得快要晕倒了。 “舅舅来了！”她一眼看到舅舅，爬起来朝他奔过去。 “舅舅，你快和我去跟医生签同意书，我妈快不行了！” “好，”子怡舅舅边走边说，“你妈万一去了，你还没成年，她的财产我来打理，不能让宋家的人来抢！” 宋子怡恨得拽紧拳头，原来舅舅紧急赶来，是盯着妈妈的财产来的！ 第59章 恢复还算乐观 “我妈不会有问题！” 宋子怡在此刻特别感同身受妈妈对于原生家庭的绝望，也感受到了妈妈曾经无数次说过她所受过的委屈和磨难，而之前，总认为她唠叨，她性格有问题，她喜欢计较，她对亲人冷漠无情，说得多了，她甚至说她是个祥林嫂。 签好字了，宋子怡做了血型配对后，跟随护士换了衣服，走往手术室。戚瑶追到门口，强忍着眼泪鼓励：“不会有事，子怡，你们都会平安出来，阿姨在外面等你们！” “配型成功，我一定能救活妈妈！”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戚瑶靠着墙，紧张得手脚发麻。大人和孩子，一个都不能有事啊！ “小瑶老师！” “妈妈！” 向海带着何柠和何橙过来了，他走过来，扶着戚瑶坐下。 “医生下了几道病危通知了，”戚瑶喃喃地说，“子怡还那么小，我也不知道手术到底有多大风险。” 何柠何橙默默陪着妈妈，姐妹俩都握着妈妈的手，给她力量。 向海去买了几瓶水过来，给戚瑶拧开一瓶。 戚瑶喝了一口水，缓了缓，对向海说：“谢谢你了，一会麻烦你帮我把孩子们带回去，我在这等着就行。” “嗯，我知道你一定要等手术成功的消息。” 戚瑶点头：“是的。” 大家都不再说话了，都默默等着，时间好像特别慢了下来，等了很久，手术室的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倍受煎熬地过了两个小时，戚瑶让向海和孩子们先回去，何柠抱抱妈妈，何橙也抱抱妈妈。 “小英阿姨和子怡姐姐都会平安的。” “嗯！” 向海和孩子们走了，戚瑶继续等待，手术室总不见传达一点消息出来，她等得越来越焦心。 向海一会又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一件外套。 “医生的冷气太强，小心着凉。” “谢谢你。” 戚瑶和他坐下，沉默一会后说：“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你就说吧，当我是个好朋友就好。”向海温言。 戚瑶说：“小英出来了，这些话就当我没说过，你心里知道就好。” “和我有关吗？”向海有点诧异。 戚瑶看他一眼，他是真的一点都没上心呀。 “她很喜欢你。” “啊？” “也许有点冒昧……” “她很优秀自律，但是我只是单纯地欣赏她的优秀自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也许你想的是年龄学历这些。” 戚瑶点头承认：“是。” 向海说：“倒也不是那些，我现在只想好好带孩子，假期结束后，回科研组好好做项目。” 戚瑶点头：“对不起，当我没说过，你一定不要和她提起，但是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和她来电。” 向海诚恳说：“小瑶老师，可能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会把她当好朋友，打心眼里尊重她。”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出来了，戚瑶忙奔过去，眼巴巴看着医生，等他说话。 “手术成功了，目前她们母女都已经转入重症监护观察，孩子情况良好，大人还需过排斥关。” “明白了，谢谢医生。”戚瑶点头。 医生让她回去休息，这边目前不需要人陪护，戚瑶留了电话，和向海离开医院。 回去的路上，戚瑶一言不发，看得出来她的不安。向海在江边停下，对她说：“要不要下来走走？我知道你心里忐忑。” 戚瑶答应，她打开车门下车。 “我和小英是发小，跟亲姐妹没有两样。” “看得出来。” “她以前经常骂我，有段时间我躲着她，甚至觉得她是见不得我安逸。”戚瑶伏在江边的栏杆上，望着江水发呆。 向海站在一旁，默默陪着。 “希望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我身边所有人平安如常。” “会的。” 凌晨一点了，戚瑶还是不想回家，想去医院候着，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等小英醒来时，她能第一时间在她身边。 向海送她回医院，戚瑶催他回去，让他不要陪她耗着，他还得回去照顾孩子。 “我明天早上过来换你休息。”向海把车上带来的毛毯给她。 “好的，谢谢你。”戚瑶接过毛毯，送他到电梯口。 向海离开后，戚瑶在走廊的休息椅躺下，裹着向海给的毛毯眯了一觉。 天亮了，戚瑶被小英的哥哥喊醒。 “她醒了，已经转病房了，我还有事，我走了。” 这个中年男人边说边往垃圾桶丢了烟头，黑沉着脸走了。 戚瑶一跃而起，盯了一眼他的背影。这个混账就是来等着夺小英财产的，可惜，老天不会让他如愿。 她匆忙去医生办公室，先去问小英和子怡的情况。 “她们母女都醒了，孩子状态良好，妈妈还需观察，不过恢复还算乐观，暂时尽量少探望病人，以免打扰她们的休息。” “好，我只看看她们，不打扰。”戚瑶点头。 “妈妈还不知道是女儿救的她，宋子怡同学坚持保密，我们尊重捐赠者的意愿。” “啊？” 她赶紧去病房，先去看了子怡。子怡已经下地行走了，但看上去脸色还是很苍白。 “子怡！” “阿姨，先别和我妈说真相，你告诉她，我只是受了点伤，已经好多了。” “你是怕她担心吗？”戚瑶心疼地问。 宋子怡点头：“是的，她若是知道我切了一片肝脏给她，不得吓死。” 戚瑶无奈一笑，这种心情她完全能理解。她答应子怡，暂时不和她妈妈说。 “我先去看看你妈妈，你好好修养，别逞强。” “知道了，阿姨。” 戚瑶扶着她躺下后，出了病房，去看韩小英。 韩小英的状况显然没有女儿好，她身上还连接着各种仪器，氧气罩也没取掉，看到戚瑶进来，晦暗的眼眸有了一点亮光。 “小英。” “子怡怎样啊？护士一直说挺好的，没看到她，我不放心呀。”韩小英声音虚弱，但看得出眼眸中的担忧。 戚瑶柔声安慰：“我刚去看了她，我就知道你惦记她，她还好，可以下地活动了。” 韩小英着急问：“她伤着哪了？” 第60章 一定不要动不动就内耗 戚瑶只说子怡皮外伤，没有危险，让韩小英安心。 “你是不是整晚没睡？”韩小英问。 戚瑶说：“我没事，你脱离危险我就放心了，我已经找好了护工，你放心，子怡我会安排护工照顾好她。” “行，你回去休息吧，我命大，死不了。”韩小英虚弱地笑笑。 戚瑶笑笑，眼睛一下子湿润了，白她一眼说：“昨晚真是凶险，差点以为咱们要散场了。” “散不了。” 两人的手轻轻握了握，相视一笑。 戚瑶从病房出来，向海过来了，还带了早点，但他站在走廊，似乎没有去看韩小英的意思。 “你不去看看她吗？”戚瑶问。 向海摇头：“我不去看了，可能还是疏远一点好。” “可是……” “我知道，你原本希望我知道她的心意，能够和她走近，但我没有想法，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戚瑶点点头，确实，感情的事情，最怕拖泥带水，意味不明，搞得对方患得患失，这样明确态度，也免得小英胡思乱想。 两人一起离开医院，却不料尾随向海来到医院的林燕偷拍到他们的背影，然后溜进韩小英的病房。 韩小英还很虚弱，她迷迷糊糊地睡觉，被林燕在耳边喊醒。 “你来做什么？” “你想不想向海来看看你呀？” 韩小英懒得理她，让护工赶走她。 “向海人是来了，可惜，他是来接你的好闺蜜，不是来看你。”林燕推开护工，拿出照片凑到韩小英面前。 “滚出去！”韩小英无力说多的话。 护工把林燕赶了出去，韩小英闭目养神。向海都到医院了，却不进来瞧一眼，和戚瑶结伴走了，她心里有点点不自在。 戚瑶回家后，倒下便睡，一直睡到下午才爬起来，头还是晕晕的。 孩子们中午主动去探望了小英阿姨和子怡姐姐，还做好了午饭。 “她们情况都还好吗？” “子怡姐姐很好，阿姨一直睡觉，我们没敢打扰，但是我们问了医生，医生说目前没有异常。” “嗯，那就好。” 戚瑶洗漱一下，搂着她们亲了亲。 “你们这么乖，真的永远不会和我淘气吗？” 何橙抢先回答：“大概也就除了远嫁了，其他都还好，我们情绪很稳定。” “你们一定要远嫁，就带着妈妈一起吧，在你们小区附近买套小户型，一碗汤的距离也可。” “好主意！”何柠拍手。 下午直播准时开播，工作室除了向海外，还来了两名小区的宝妈，几个人在一张书桌上学习，很融洽开心。 下课后，还有不少学员在咨询笔墨纸砚，戚瑶惦记小英，只好请向海代替她作答。 “小瑶老师，你去忙吧，我来处理，工作室这里我来锁门。” “好的，谢谢你哦。” 戚瑶匆忙离开，骑车去了医院。她还是先去看了子怡，子怡睡了，她悄悄退出，去韩小英的病室。 韩小英醒着，但看她的眼神淡淡的。 戚瑶笑道：“怎么了？怪我中午没来吗？” “哪敢。”她淡淡回复。 “咦，你伤着的是肝脏，好像没伤着哪根筋呀。”戚瑶开玩笑。 韩小英盯她一眼，闷闷不乐的沉默。 “你倒是说话呀，怎么了？”戚瑶一头雾水。 “向海来医院了？”韩小英问。 戚瑶一下子明白了，搞半天她闹情绪是为了向海。 “我九死一生，他都不进来看我一眼，好像我会缠上他一样。” “怎么这么上头呀？”戚瑶在她身边坐下，“认真的人输，你也不是小女孩了，这个道理应该懂。” 韩小英沉默，戚瑶拉着她的手说：“既然这样，说明他真的没有这份心思，不如趁早放下。” 韩小英把手抽回来，说：“如果你有心思，你可以和我说，但背着我的话，我会觉得很受伤。” 戚瑶有点点上火了，说：“我说了多少遍了，我的脑子里真的没有恋爱细胞，而且向海也刚离婚，可能还没有想恋爱的那种状态，你何必单方面纠结，还营造一出闺蜜抢你男朋友的狗血大戏呢？” 韩小英白眼看她，哼了一声。 戚瑶盯了她几秒，严肃说：“养好身体，这是第一要任，说得难听点，你还没咋的，宋家和韩家的那些人便已经对你那点财产虎视眈眈了，你想想吧，你有什么事，子怡失去你的保护，她怎么办？少内耗，赶紧把身体养好。” 韩小英脸色和缓了一些，点了点头。 “你们都说子怡伤情不重，但是她怎么不过来看我？” “妈。”门口传来子怡的声音。 韩小英看向门口，眼睛有了亮光。 子怡坐在轮椅上，护工阿姨推着她进来，韩小英着急问：“子怡，你伤着哪里了？过来，让妈妈看看！” “这里肠子有点挫伤，做了个小手术，不碍事。” “天啦！大家都说你没事，我以为你真没事！” “你看看你，一下就急了，谁敢跟你说呢。”子怡嗔她一眼，轮椅靠近床铺，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妈妈的额头。 “我是你妈，我当然急。”韩小英抓着她的手。 “你快点好吧，你吓死我了，我好怕啊，我不想成为孤儿。”子怡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韩小英看着她，眼眶也红了，嗔道：“成为孤儿不是更好吗？没人唠叨你了，自由自在了，也不用为了躲开我，去远方念书了。” 戚瑶盯她一眼，嘟哝一句：“这嘴巴真是一辈子不服输。” 子怡说：“随她吧，我想好了，她以后说什么我都当她排放空气。” “我打你！”韩小英举手，却先笑了。 “这位女士，这次大难不死，以后必有后福，我要抱紧她，将来说不定能狠狠啃老。” “讨厌！快好起来，别耽误学习！” “知道了，韩女士！”宋子怡嘟嘴。 韩小英摸摸她的脸，柔声说：“这次你也看到了，妈妈出事，舅舅什么态度，宋家的人什么态度，你不强大怎么办呀。” “我会强大的，你放心吧。”宋子怡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第61章 逃出鬼门关 子怡回房休息去了，戚瑶陪着韩小英，聊到这场明显不是偶然的车祸。 “我现在好一点了，可以和警方沟通了，你帮我打个电话，让负责这个案子的刘警官过来一下。” “好。” 戚瑶打了电话，两人等了十来分钟，刘警官和两名助手匆匆来了。 韩小英和警官说了宋建青对她和子怡的威胁，宋建青被列为重大嫌疑对象。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刘警官，拜托你们顺着这条线索查，绝不能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好的，韩女士，您好好养伤，祝您早日康复。” “谢谢。” 刘警官离开后，韩小英忧虑地说：“不把凶手查出来，我和子怡还是有危险，而且那个浑蛋胆子会越来越大。” “你先别太焦虑，警方在查，相信那个浑蛋也不敢轻举妄动。” 韩小英点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戚瑶静静守着，看她睡着了，才悄悄出去。 从走廊经过，在安全楼道的拐角，她看到一个身影一闪便躲了，心里不由疑惑，停下脚步往回退。 安全楼道此时一个人也没有，戚瑶心里害怕，没敢往里走，她索性往回走，回到韩小英的病房。 韩小英惊醒，盯着她问：“怎么又回来了？” “不知道，也许是我产生幻觉了。”戚瑶惊魂甫定。 “见鬼了？见到何广平了？何广平好像就是这一楼走的。”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戚瑶白她一眼，“我好像看到宋建青了。” 韩小英一下子急了，说：“我这里有阿姨，你快去看看子怡！” 戚瑶点头，叮嘱阿姨陪着韩小英，她赶去子怡的病房。 子怡在病床躺着听单词，戚瑶蹑手蹑脚走到她的床边，安静坐下。 子怡拿掉耳机，诧异问：“阿姨，有什么事吗？” “没事，过来看看你。”戚瑶怕吓着孩子，没提到她爸爸。 宋子怡笑笑：“我没事，好着呢。” 戚瑶点头，但孩子明显脸色还是很苍白，估计要养挺长一段时间才会康复。 “别着急学习，养好身体再说。” “嗯，只是听听单词，担心学习继续下降，我妈受不了。” 戚瑶摸摸她的头发，看着叛逆的孩子，其实很孝顺很善良。 接晚班的护工阿姨来了，戚瑶喊她出来，叮嘱她多注意一点。 护工阿姨不以为然说：“医院到处是监控，你放心吧，谁还敢跑病房来作案？” “小心点总是好的。” “知道了，放心吧。” 戚瑶再去韩小英那边，把门带上。韩小英说：“那王八蛋主要是冲我来的，摩托车撞人的时候我也看出来了，他已经算计好了，我绝对会冲过去护着子怡。” “是的，那天晚上，韩建青和你兄弟在走廊争执，两人开始争夺子怡的抚养权了，想夺你财产的可耻嘴脸太明显了。” “是的，他以为弄死我，他夺得子怡的抚养权，我的财产就归他掌管了，真是想得太美！”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戚瑶打开门，韩建青竟然提着一篮水果站在门口。 韩小英冷冷盯着他，对他说：“你来干什么？” “好心来看看你，你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宋建青往病床走来，韩小英充满警惕盯着他。 “我不需要你好心，只要你没有歹心就好，你应该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韩小英咬牙。 宋建青却厚着脸皮笑：“你看看你，剩下半条命还是这么高傲，什么天网恢恢，我那天不过是说了几句吓唬你的话，你还往心里去了？” 韩小英愤怒说：“吓唬我？宋建青，你那叫威胁恐吓，我已经报警了！我出去吧，我现在要休息！” 她按了床头的铃子，把护士喊了进来，让护士请宋建青出去。 “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那我去看看子怡。” 韩小英一听他要去看子怡，急得想要起身，伤口痛得她呲牙，失血后的身体也虚弱得厉害，头一阵眩晕。 “小英，你别激动！”戚瑶忙搂着韩小英躺着。 宋建青冷冷说：“我又不会杀了她，你激动什么？” 韩小英一听他这句话，急火攻心，一下子晕厥，心电仪器发出警报。 戚瑶吓坏了，把韩小英搂在怀里安慰，护士也吓到了，赶紧去喊医生。 宋建青幽灵一样出去了，他走进宋子怡病房，宋子怡警惕盯着她，护工阿姨有点害怕，颤声说：“你别过来，我报警了！” “我看我女儿，你报什么警？乱报警会要被拘留的，你不知道吗？” 阿姨被他唬住，不敢出声。 宋子怡冷冷说：“我不需要你看，请你出去！” “你们母女都一副嘴脸，她无情无义也就算了，你也被她教成白眼狼！” 宋子怡懒得理睬他，她偷偷摸到藏在被子里的水果刀，只要这个浑蛋敢伤害她，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一名护士神色慌张地跑过来，对宋子怡说：“你去看看你妈妈吗？她可能不行了……” 戚瑶一听，只觉得眼前发黑，宋子怡瞬间崩溃，大哭坐起。 戚瑶和护工扶着她坐在轮椅上，宋子怡指着宋建青，咬牙说：“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宋建青假装无辜：“她死了关我什么事？你别忘了，你是我女儿，我是你的第一监护人。” “滚！”宋子怡厉声。 宋建青让开，戚瑶和护工推着她出了病房，飞奔往妈妈的病房。 “妈！妈妈！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啊！” 子怡的哭声令人泪下，奇迹却在此刻出现，韩小英的血压和心率回升了！ “妈妈！你要坚持！妈妈——” 随着宋子怡的哭喊，韩小英的生命体征竟然逐渐恢复，连已经决定放弃的医生都为之吃惊。 韩小英不能说话，她还在昏迷之中，但她的眼角流下泪水。 “妈妈，我爱你，你别离开我，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我也不去远方念书，我在你身边，永远宠着你……” 戚瑶在一旁，紧紧握着韩小英的手，泪流满面。 宋建青在外面站着，看到韩小英又救回来了，气得脸色铁青。 第62章 你画的饼我得努力吃 韩小英转危为安，子怡强烈要求医生将她的床位调过来，换了床，挨着妈妈后，她乖乖地躺下休息。 戚瑶出去，宋建青悄悄离开，却在走廊尽头被警察抓捕。 戚瑶赶紧奔过去，跟随他们去了派出所。一番讯问后，她得知警方已经根据韩小英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那天肇事的摩托车，那辆无牌照黑车是宋建青表弟的坐骑，而那天的肇事者就是宋建青的表弟张强。 张强被抓捕归案，供出主谋宋建青，两人盘算撞死韩小英，然后夺韩小英的财产，事成之后再瓜分。 戚瑶回到病房，韩小英苏醒了，但精神还不大好，她走过去，在她耳边说：“宋建青和他表弟都被抓捕归案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车祸，而是蓄意谋杀，他们俩牢饭吃定了。” 韩小英长吁一口气，眼神都亮了几分。 “这个畜生，终于危害不到我了！”韩小英的眼泪又从耳边滑落，“我这前半生，被他们害得好苦。” “都过去了，后半生一定又美又幸福。”戚瑶柔声宽慰。 韩小英点头：“嗯。” “好好养着，赶紧好起来，韩同学，你就当自己重生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是，我得快点好起来，早点返校。”韩小英露出笑容。 …… 炎热的暑假接近尾声，八月底，受台风影响，莲城下了几场大雨，天气一下子凉爽了。 韩小英今天出院，戚瑶和子怡一起来医院接她。 子怡已经康复，这段时间阿姨天天给她做营养餐，气血和体力都恢复得不错。 韩小英看一眼她，问道：“假期作业都完成了没？后天开学了，课本都收拾好，别忘了这个忘了那个。” “准备好了，妈咪！”子怡比剪刀手，装出小孩的样子嗲声嗲气回答。 韩小英白她一眼，嘴角不觉上扬。 “入学要摸底考试，抓紧学习，上学期那个成绩，妈妈看着头疼。” “知道啦！”子怡搂着她，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戚瑶办好出院手续回来，看着她们母女，忍不住偷笑，这若是以前，小英这么唠叨，子怡早就不耐烦地走了。 护工帮她们收拾好了东西，一行人离开医院。 阳光灿烂，秋风微凉，韩小英在子怡的太阳伞下，抬头深呼吸，让子怡把伞拿开。 “这么好太阳我差点见不着了，我得好好晒晒，晒掉前半生的霉气，后半生全都是好运。” “那是！”子怡忙拿开伞，“母上大人万福金安。” “总要一直乖巧就好，别等我好点，你又调皮。”韩小英嘴里嗔着，眼里全是疼爱。 “我就盼着你快点好，我好调皮。” “我揍你！” “阿姨救我！” 母女嬉闹，戚瑶看着好笑又欣慰，这对冤家母女从此算是真正的生死与共，同“肝”共苦了。 韩小英还不知道肝脏是女儿捐赠的，子怡出院一段时间了，手续都是戚瑶帮忙办的，韩小英性格大大咧咧，没有怀疑到这个上面去，子怡说要瞒着，戚瑶也就替她瞒着了。 的士停在她们身边，上车后，韩小英问子怡，物理的课程学到哪里了。 “已经学完了，向老师昨晚还给我做了测试，物理破天荒上了75分。” “提升这么多！”韩小英惊喜，“你以前从来没有及格过呢。” “何止不及格，遇着难的时候，还打过15分。”宋子怡嘿嘿笑笑。 韩小英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向海了，他后来再也没有来过医院，今天出院也没来接，让她有点点失落，还不好提及。 “我还没和他结算酬劳。” “回去再说，咱又跑不掉。” 戚瑶说：“我今早上出来时遇着他了，他回南京大学了，回科研组去了。” “去南京了？回科研组了？孩子呢？”韩小英又惊又失落的表情藏不住了。 “孩子带去了，请育婴嫂吧，他和我说，他母亲回国了，会和他生活一段时间，帮忙看孩子。”戚瑶回答。 韩小英默默点头，不再说话了。 宋子怡问：“妈妈，你还去上学吗？” 韩小英看她一眼，说：“上呀，当然上。” “想考到南京去？”宋子怡坏笑。 韩小英的脸一下子红了，嗔女儿一眼，说：“我没这么疯吧，剃头挑子一头热有啥劲？我上我的学，为自己而学，做自己。” “哈哈，这才是我的妈妈！”宋子怡搂住她。 韩小英呼了口气，笑着说：“既然是新生，所有的事都重新来过吧，包括这段莫名其妙的心动，全都随风而逝吧。” “一会我们碰个杯，祝贺一下新生。”戚瑶笑道。 “必须的！”韩小英转头，上下打量她，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腰。 “干嘛！”戚瑶怕痒，打掉她的手。 “哈哈，紧致很多呀，看样子天天了，我不在工作室盯着你，你也没偷懒呀。” “哪敢偷懒，努力练着呢，下个月就要去考证了，你画的饼我得努力吃呀。” 韩小英皱眉，板着手指头算：“遭了，八千一月，三个月两万四，这个饼你竟然快吃到了，当初我以为顶多把你身体锻炼一下。” “金钱的诱惑始终是最有效的方式，”戚瑶抿着唇，露出得意，“瑜伽证到手，我拿这笔巨资可以买很多漂亮裙子了。” “哈哈，那是！”韩小英看她，今天穿的一件咖色针织休闲背心，配棉麻长裙，头发卷了波浪，十分随意漂亮。 戚瑶的脸饱满，皮肤白皙，五官明朗，沉稳知性，属于耐看型，越看越舒服，越看越美。 戚瑶的手机有信息提示，她无意瞥了一眼，看到是向海给她发的消息。 “咳咳。”她故意干咳一声。 戚瑶尴尬了，她点开向海的消息，边看边说：“你别作妖，人家跟我交流的不是房租就是书法和工作室的事宜。” “小瑶老师，我登机了，这段时间谢谢你，有时间我还是会来直播间学习，加油！” 韩小英“嘿嘿”一笑，别开头说：“你回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看着我回，你少阴阳怪气！”戚瑶搂着她的头过来。 第63章 命运的方向盘自己把握最牢靠 韩小英被戚瑶搂着看了手机信息，两人的往来消息有十几条，私人话题一句没有。 “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戚瑶说。 “本来想强扭一个瓜，现在瓜都不在身边了，算了，放过他。” “以后别酸我，怪讨厌的。” 到家了，戚瑶先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 子怡扶着妈妈下车，阿姨在门口等着，小跑过来扶着韩小英。 瑜伽馆一切如常，这个点还没下课，韩小英在前台看了一下新学员的报名情况和老学员的续费情况后，在阿姨搀扶下上楼了。 一楼门面二楼住房，总共四百多平，是她十多年前买下的，这个地段在市中心，是黄金位置，如今升值到天价了，也难怪那些浑蛋惦记。 戚瑶进来，韩小英让她和她一起进教室，她要亲测她的学习进度。 私教教室，戚瑶换了衣服，做了一套流瑜伽，核心力量到位，动作行云流水，韩小英看得竖起大拇指。 “真不错，谁能想到，一个暑假的时间，你能破茧成蝶？” “我也难以想象，两个月前的状态，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戚瑶由衷感叹，“当初还很怕来你这里，怕你的刀子嘴，怕你虐我。” “我以后也要改了我这个毛病，什么都能好好说，为什么要那么锐利呢。”韩小英递给她毛巾。 戚瑶：“你对子怡耐心点就好，那孩子……太棒了……” 韩小英笑笑：“死过一回，人的思想会有很大变化，只要我能守护她长大，她能一生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戚瑶：“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两人聊了一会，戚瑶看看表，说：“我先回去了，报了驾考，科目一已过，下午直播间休息，我去联系教练练科目二。” “不错，以前催你，你根本不听，现在倒是自觉报名去了。”韩小英送她到门口。 “哈哈，我也要做个能自己握方向盘的女人。” “加油！” 戚瑶坐公交回去，和孩子们吃了午饭，午休之后，孩子们去逛学习用品，她去驾校找教练。 驾校安排的竟然是她的初中同学郑刚，见到她时大吃一惊。 “早几年同学聚会，你坐在那，我差点不敢相认，今天你站我面前，我又差点不敢相认。” “今天的我就是以后的我了。” “不错，我听说过你家里一些事情，这么大的变故后还能 郑刚带她去试车，问她什么时候练车方便。 “能清晨来吗，我只有清晨有时间，要嘛晚上，晚上练一个小时。” “你这不是要延长我的上班时间吗？”同学摸头，他的头光溜溜的，一根头发都没有。 他摸完头后，憨憨地笑了：“你别盯着我的光头，学员一气我，我就摸头，把头都盘成电灯泡了。” 戚瑶被他逗笑，说道：“不能清晨和晚上的话，就得一个月后再来学了，我先把瑜伽证考了。” “要不清晨吧，为老同学牺牲一下，七点到八点好不好？早上只带你一个，练的次数多些。” 戚瑶答应，郑刚和她讲解了一些基本知识，让她先在场内溜了一圈。 “感觉如何？” “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难。” “哈哈，确实不难，明天早上你正式来练，希望一把过。” “嗯嗯。” 戚瑶下车，坐公交回家，满心欢喜，精神头十足。以前她根本没想过自己握方向盘，被韩小英说时，她还暗暗不服气，觉得自己就是坐副驾的命，还觉得副驾很香。 经历一场变故她才明白，人生的风雨无处不在，命运的方向盘还是自己把握最牢靠。 回到家，女儿们正在整理课本和文具，戚瑶看到文具和书包有三份，知道她们肯定是给何思远买的，也没说什么。 以前纠结的东西，现在云淡风轻了，孩子们开心就好。 “何思远上学的事情落实好了吗？”她问。 “落实好了，在镇上报名了，现在她妈妈上班，挣得还不少，他的生活改善不少了。” “嗯，那就好，免得你们俩操碎了心。” 何橙一把抱住她，亲了一口，“谢谢妈妈。” “谢我干嘛？”戚瑶搂着她问。 “嘿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何橙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戚瑶进厨房做饭，女儿们进来帮忙，她说：“你们的望母成凤a计划和b计划我都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现在进入c计划，c计划第一要任是练驾照，我明天开始实施了。” “妈妈好棒！”何柠拍手。 何橙说：“我查了，考驾照很难的，妈妈你要有心理准备，这对你又是新的挑战。” “行，我现在就喜欢挑战，没有挑战的事情，我还觉得没意思呢。”戚瑶拍拍胸脯。 何橙哈哈大笑，搂着她说：“爱死你了，妈妈！” “你们也要加油，开学后好好读书，其他的事情都放下，脑子里别整天想着生意经，往后你们考大学，就去考商贸，你们觉得如何？” “放心啦，老妈，我们暑假也没落下学习。” “是的，我和姐姐每天都会安排固定的学习时间。” 戚瑶欣慰的笑笑，她有时候想想，人生所有的过往，或许会后悔做过很多错事，唯有孩子永远不会让你后悔。 吃了晚饭，戚瑶抓紧洗澡洗头，换上一套青绿旗袍，头发盘成发髻，插了一支朴素的簪子。 晚上有公开课，小英出院前帮她联系好了励志职高的教室，她早几天已经和学校领导签署了合作协议，今晚将和同城学员上第一堂线下公开课。 “孩子们，妈妈的形象如何？”她拿上讲义夹，优雅地从房间出来。 何柠歪着头盯着她，拍了拍手：“nice!” 何橙偷笑：“妈妈自我感觉良好，还问我们形象如何。” “哈哈，那是！”戚瑶笑得眉眼弯弯。 她拿上她的书法工具包，叮嘱孩子们在家学习，快步出去了。 楼下有辆车在候着，司机站在车旁，老远朝她招手。 “戚老师！” 戚瑶惊讶望过去，她没打车，怎么会有车在等她？ 第64章 你是我们的骄傲 “师傅您好。”戚瑶走近车子，和司机师傅打招呼。 “戚老师，您的朋友向海给您打的车。” “谢谢。”戚瑶开始猜的韩小英，没想到是向海。 她坐上车后，给向海发消息：“向博士，你太细心了，还给我打了车。” 向海：“你今天第一天去上课，我猜着你肯定穿的裙子，又拿了不少东西，骑电瓶车不方便，所以就给你打了一辆车。” 戚瑶：“谢谢你，你有心了。” 向海：“不用谢，我现在已经到学校了，刚刚和科研组的前辈吃了晚饭。” 戚瑶：“嗯，孩子安顿好了吗？” 向海：“安顿好了，我妈看着呢，阿姨也到位了，一切都好。” 戚瑶：“那就好，祝你工作顺利。” 向海：“谢谢，一会上台不要紧张，就当是平时直播，我会关注，就当我像平时一样，坐在你对面听课。” 戚瑶：“嗯！” 他没有再发消息了，戚瑶收起手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全职10多年，从来没有上台讲过话，没有面对过大场面，所有的胆量，都源自于这两个月的直播。 励志职高到了，戚瑶从车上下来，学校已经挂出横幅，校长在门口亲自迎接。 “这种公益性的传统文化课程，我们已经考虑很久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这次能和戚老师达成合作，我们学校也非常重视。” “感谢刘校长，如果讲课有不足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两人寒暄之后，一起走往教学楼。 多功能教室一切准备就绪，工作人员替戚瑶打开电脑，调好麦克风，戚瑶将u盘接入电脑，课件封面显示在大屏幕。 “为什么要练书法，我们要知道甲骨的悠远，知道钟鼎的沧桑，知道简牍的古朴，知道汉碑的浑茫……知道颜柳之守正，旭素之清狂，兰亭之修葺，祭侄之哀伤……” 戚瑶亲自录制的朗诵在大厅回荡，掌声随之四起。 她看看场内，韩小英坐在前排，给她鼓掌，眼中全是骄傲。 戚瑶的紧张不知不觉中完全消散，她点击精心做好的ppt，在时而舒缓，时而紧凑的音乐里，进入她的书法世界，侃侃而谈，说起了文字几千年的变迁，一代一代环环相扣的密码，带动着在座的学员也进入了书法这个浩瀚的海洋听得如痴如醉。 一堂课结束，掌声雷动，戚瑶起身致谢，不自觉热泪盈眶。 “谢谢大家，今天是我人生第一次走上讲台，有不足之处，请大家海涵。” “戚老师，您讲得太好了！” “我以前以为书法就是练字，把字写漂亮一点，可以秀一把，现在我感觉……我对书法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是的，我听得内心热血澎湃，我们老祖宗的智慧呀！” “国学的传承，在座诸君都有责任和义务砥砺学习，传播，且发扬光大！” 学员们议论纷纷，课堂同步了直播间，粉丝也激增，大家都在热烈地点赞和讨论。 戚瑶再次致谢，也向直播间粉丝致谢，宣布下课后，她关闭了直播间。韩小英抱着一把鲜花笑盈盈上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是我的骄傲！” “谢谢！”戚瑶仰头，但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妈妈！” 何柠和何橙捧着鲜花过来了，和妈妈拥抱。 “你是我们的骄傲！” 戚瑶噙着泪一笑：“摘掉反面教材的帽子了吗？” “必须摘掉！”两个孩子笑的甜甜的。 走出学校，韩小英拉着她的手，叹息一声，说：“何广平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你会如此闪耀。” “逝者已逝，不提也罢。”戚瑶呼了口气。其实她心里也闪过这个念头，但后来想想，强大起来，只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做给某某某看，便释然了。 “祝贺你！今晚的课令人惊喜！”向海给她发来消息。 戚瑶回复：“谢谢，这次的ppt课件也有你的功劳，尤其是开场白的设计，效果太好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后会越来越好。” “好的。” 戚瑶和向海说话，韩小英一直在旁边，戚瑶放下手机后，和她说：“向海挺细心的。” “细心吗？那得看他对谁。”韩小英揶揄地笑笑。 戚瑶嗔她：“略略略，又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咱换个话题，我现在是个爱情绝缘体，全身的细胞没有一个和恋爱有关系，所有的精气神都集中在事业和书法。” “你是个傻子。”韩小英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她先回去了，戚瑶和孩子们打了辆车，一起回家。 何柠正儿八经问：“妈妈，你和向海叔叔是真的只有纯友谊吗？” 何橙双手撑着下巴，满脸八卦地看着妈妈。 戚瑶拉下脸，严肃回答：“不许跟小英阿姨学，恋爱脑女生容易受伤。” “哈哈哈，人类基因与激素决定，绕来绕去总绕不开恋爱的。” “为了保持物种的延续，人类会不断地释放激素信号，对异性产生好感，这是理智解决不了的。” 戚瑶忍着笑回答：“我有你们两个，我的物种已经延续了，我已经没电了。“ “可能是还没遇到对的人。” 姐妹俩一人一句，戚瑶白她们一眼，懒得理睬她们。 何柠说：“妈妈，你放心吧，找对象这件事我们暂时不会纳入计划，先考驾照。” 何橙嘻嘻一笑：“如果有好的缘分，也不必刻意拒绝，我们俩的包容性还是很大的，但是一定要经过我们俩的考察，在我们两人这里过关，你才能敲定你的男友。” “是的！”何柠点头。 戚瑶“嗤”一声：“知道了，小家长！” 前边开车的师傅都听乐了，说：“你这两个闺女真有趣，说话头头是道。” “就是呀，都不知道哪里学那么多，我现在被她们两人管得可严厉了。”戚瑶笑笑，搂住两个女儿。 “有女万事足，这么懂事贴心，真是让人羡慕不来的幸福。”司机师傅由衷地说。 第65章 谁还不是练出来的 戚瑶清晨起床，给孩子们备好早点，她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馒头，精神抖擞出门。 七点准时到驾校，郑刚已经在等她了，上车后，先在场地满满溜了一圈，然后进入s弯路线。 “我们学习顺序是曲线行驶，直角转弯，侧方入库，倒车入库，坡道定点停车和起步，清早你一个人的专场，不要和别的学员轮流练，一个星期应该能搞定。” “嗯。” 戚瑶有点忐忑，一个星期能学会吗？ 郑刚开始讲点位，方向盘转动角度，她仔细听着，绕来绕去脑袋有点点迷糊。 郑刚是老同学，不凶她，还很有耐心，她看到场地里还有两个女学员，被她们的教练骂得眼泪汪汪的。 “郑刚，你骂人吗？” “哈哈，有时候控制不住也有点骂，你不知道，有些学员不骂真的记不住。” “那你别和我讲同学情谊，该骂的时候还得骂。” 戚瑶说话的时候，没注意看角度，车子压线了。 郑刚的脸拉下来了，说：“集中注意力，如果我教你半个小时还不能掌握，说不定我也会骂人！” “好咧！”戚瑶一下子有了紧迫感。 她从曲线行驶的弯道出来，绕一圈后，回到原点，小心翼翼驶入弯道，结果点位没看好，又压线了。 郑刚没说话，她脸莫名红了，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往后退，结果一紧张，把油门当刹车踩了，车子猛地后退，被郑刚一脚踩住。 戚瑶惊叫一声，抱着方向盘，伏在上面，心脏一顿乱跳。 “你……” 郑刚显然想骂，但是忍住了，戚瑶说：“你骂吧，没事。” “没什么好骂的，刚开始还不熟悉，没形成惯性，都有点踩错，但这种错以后不许犯了，若不是教练车，你这一脚，可能直接冲进鬼门关。” “嗯……” 戚瑶呼了口气，莫名害怕，开车那么难吗？她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开车的料。 “继续，新手都差不多，没有谁一定行，也没有谁一定不行。” 戚瑶不敢说话，稳定心神后，再次缓缓驶入曲线弯道。只是这一次他开到中途，还是因为方向盘打过了一点，又失败了。 她悄悄看一眼郑刚，郑刚索性转头看外面。戚瑶不敢说话，把车开出弯道，转一圈又回来。 这堂课一直到快下课了，她才顺利从弯道出来，通关之后，她长吁一口气。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不要想七想八，很多女学员总喜欢自我否定，觉得自己没天赋，不是开车的料，其实很多女驾驶员开车开得相当稳，练车无非就是练，熟能生巧而已。” “嗯，明白了。” 郑刚这么说，戚瑶又有了信心，确实不应该还没开始就一直自我pua，和练书法一样，一些学员动不动就叹息自己没写字的天赋，其实谁还不是练出来的呢。 “回去吧，明天我们练侧方入库。” “好的，谢谢你，辛苦加班。” 郑刚笑笑，和她挥了挥手。戚瑶骑着小电驴直奔瑜伽工作室，韩小英恰好拎着书包准备去补习学校。 “练得怎样？” “还好吧，我教练说不要自我pua。” “哈哈，那是的，我知道你，当初来练瑜伽时，你不也一直pua自己？” 戚瑶点头：“好像是的！” 韩小英准备出去时，子怡从楼上下来，韩小英惊讶看着她，脸上也忍不住有了怒意。 “我以为你早已经去学校了，你才起来？” “睡过头了。”子怡揉揉眼睛。 “你没有调闹铃吗？早自习也没去上，你又要犯老毛病了？” “不是，是今天早上太困了，起不来。”宋子怡打了个哈欠，精神有点萎靡。 戚瑶说：“你大呼小叫干什么？她天天起早，今天可能是累了吧，休息一早上也没关系。” “我的孩子我管教！”韩小英冷着脸。 戚瑶被她怼一鼻子灰，不好再说什么，她朝宋子怡吐吐舌，宋子怡和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负责照顾宋子怡的阿姨把车开了过来，宋子怡提着书包从妈妈身边过去，上车离开。 “气死我了，我就知道好不了几天，老毛病又犯了。” “孩子身体还没有康复吧，你嚷嚷什么？” “我都康复了，她还没康复？我现在对她成绩这些都不再提要求，也不能放任她懒惰摆烂呀，我是她妈，我不管她，那是害她！” “好了，你去学习吧，不然你也要迟到了，身体刚刚好，不要动肝火。” “唉，不动肝火都不行！” 韩小英闷闷地出去了，戚瑶进练习室，换上衣服后开始跟教练训练。如今她力量和柔韧性都练到位了，课堂虽然依然辛苦，但不再觉得虐得暗无天日。 上午的训练课程结束，她骑着小电驴往乡下，去和父母孩子聚餐。 小电驴开进院子，她透过玻璃窗看到父母和孩子们都在屋内，何思远也在，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她进去，诧异地问。 “阿姨。”何思远眼泪汪汪，站起来低着头喊她。 戚瑶看看他，又看看女儿，问道：“怎么了？上学的事情没有落实好？” 何柠和何橙都叹了口气，何思远哽咽说：“我妈妈又跑了。” “啊？”戚瑶惊讶。 “她说厨房太辛苦了，她受不了，跟一个有钱的食客跑了。”何思远低下头，“她太令我觉得羞耻了。” 戚瑶无语，这个女人当时进厨房时，她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以为张梦梦会因为儿子改变，结果还是本性难移。 “现在打算怎么办？依旧住奶奶那？”她问。 何思远哭着说：“姑姑说我白眼狼，不愿意再管我了，我住奶奶那里，没吃没穿，也没钱上学。” “她一点钱都没给你留下？”戚瑶问。 何思远摇头：“没有，我之前赚的一点零花钱也用来添置了出租房的一些日常用品，现在手头一点钱都没有了。” 戚瑶拿起手机，想给何青青电话，手机却收到一条新好友的添加消息。 “张梦梦，有事求你。” 看着这个备注，戚瑶揉了揉已经被气得一抽一抽疼的太阳穴。 第66章 大人不负责，可怜的是孩子 戚瑶加了张梦梦的好友，不料张梦梦直接给她转账一万元。 “你什么意思？”戚瑶没接收，发语音质问。 张梦梦：“戚瑶，我不打算回来了，你的人品我最信得过，这个钱放在你手里，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何思远，他的生活费和学费我都会负担，学校那里我已经替他办了寄宿，你只需要时不时的去看看他，给他生活费就行了。” 戚瑶拿着手机走到外面，避开孩子们，怒声回答：“张梦梦，你好好做个人不行吗？钱我不会收，孩子请你自己回来照顾！” 张梦梦：“那你帮我把钱给何青青，她已经不理我了，麻烦你去帮我说一下。” 戚瑶：“张梦梦，你想过孩子的感受吗？生而不养，连畜生都不如！” 戚瑶接连发了几条消息过去，张梦梦却不回复了。 “什么无赖呀！” 她郁闷极了，回头一看，何思远站在窗边，可怜巴巴看着她，母亲搂着他，在柔声安慰他。 她转身回来，先宽慰他：“你别着急，我去找你姑姑和你奶奶商量一下。” 她思索一下，还是先把钱领了，不拿了钱，张梦梦说不定转手又把钱霍霍完了，到时候更难办。 她往外走，想了想后，又回头说：“你姑姑是你最亲的人，他更适合做你的监护人，毕竟你还小，有什么事情，我也担不起责任呀。” 何思远噙着眼泪点头：“知道了，谢谢阿姨。” 何橙安慰他：“不是我妈妈不喜欢你，我妈妈也很为难。” “我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何思远擦了一下眼泪。 戚瑶看着他懂事的样子，十分心酸，大人不负责任，痛苦结果全都落在孩子身上。 她骑上电瓶车出去，来到何家，恰好何青青也在。 “戚瑶姐，你来了，为何思远的事情来的吧？”何青青开门见山。 何老太拄着拐杖出来了，说：“先把思远接回来，这次不能再让张梦梦带走！” 何青青白眼她：“我们还能绑着他？他妈妈一来，我们算个屁！” 戚瑶对何青青说：“那些有的没的不扯了，张梦梦把生活费和学费打给我了，我把钱给你，你照看一下孩子吧。” “给了多少钱？”何青青听说给了钱，脸色好了几分。 戚瑶打开手机，给何青青看转账记录，随即把钱转给了何青青。 何老太凑过来，看到转了一万块，乐呵呵说：“还算有点良心，有这个钱，思远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差不离了。” 何青青说：“她若是有良心，全世界的人都有良心了，农村学费不多，伙食费也不贵，但是小孩万一有点三病两痛的，这个钱可不够花的。” 戚瑶说：“走一步是一步吧，她倒是答应后期还会给，只是给不给估计地看她混得如何了。” 何老太瞪一眼戚瑶：“你分了那么多钱，你拿一点出来把这个孩子养大怎么了？” 何青青呵斥她：“现在说那些干嘛？” 她转头对何青青说：“现在有一万块，思远又能住校，目前还是没有太大困难，就是那孩子有点伤我的心，我心里不像从前那么疼他了。” 戚瑶说：“他也是希望张梦梦能有责任心，能站起来吧，现在他再度被张梦梦抛弃，心里很难受，我倒是担心他心里会出问题。” 何老太说：“我听说他想改姓，青青，你去接他回来，我要他跟我发誓，只要不改姓，我老太婆养他到成人！” 何青青瞧她一眼，说：“您那几个棺材本先保住自己吧，一天天的瞎起劲。” 她骑了电瓶车出去，一会便把何思远接回来了。 何思远一直低着头，眼睛也一直红红的，戚瑶看着他，感觉他眼神都晦暗了，眼中的卑微和伤感令人心疼，完全没了前段时间的精气神。 张梦梦给了他希望，再次抛弃他对他的精神打击应该很大。终究只是个孩子呢，妈妈再不好，也是他心里的天，妈妈走了，他的天再次塌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说：“何思远，要振作。” 何思远可能没料到她会鼓励他，愣了一下，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我会活下去，会长大，我还有柠檬姐姐和橙子姐姐。” “是的。”戚瑶点头。 何青青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何思远，只有何老太拄着拐杖打了他两下屁股，生气说：“以后再说改姓，奶奶揍你！” 何思远擦一下眼泪，默默背着书包进屋去了。 戚瑶对何青青说：“你也别埋怨他了，才几岁的小孩，谁不想亲着妈妈呢？张梦梦走了，对他的打击很大，就是那种把他心里所有希望都破灭了的毁灭性打击，多关注一下他的心理吧。” “我哥也是作孽，唉，害得我也不得安生。”何青青满脸郁闷。 戚瑶看看时间，她还得赶回去直播，先告辞走了。 何柠何橙结伴来奶奶家，何老太对她们两姐妹不待见，不搭理她们，她们也不搭理她。 两人进了何思远房间，一起安慰他，谁知道越说何思远越哭得厉害，直至情绪崩溃，哭得撕心裂肺，气都喘不上来了。 姐妹俩吓坏了，何柠给他掐人中，何橙给他捶背。 “你别哭了，哭得我们心里难受死了。” “你缓缓好吗？你再哭我又要去找姑姑了。” 何思远躺下去，不断抽搐，眼睛空洞无神，他手放在心口，哭着说：“我这里痛，难受。” “怎么办呢？要不要去喊医生？”何柠流着泪问。 何橙也哭了，说：“你这样子，我们哪有心思去上学？要不我们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看医生，我是心痛，我恨她，恨他们，生下我……我是个大家讨厌的人，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何柠拉着他的手说：“你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何思远，我和橙子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你永远是我们的弟弟，这还不够吗？” 何思远看着她，点了点头，眼泪还是不断地流。 “你们放心，我哭一哭就好了，明天我去学校。” “嗯，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周末回来看你。” 第67章 来两个踢馆的 戚瑶下播，孩子们也从乡下回来了，姐妹俩在沙发坐着，都闷闷不乐的。 “你们别这样呀，妈妈也尽力了。” “妈妈，他真的好可怜。” “即便他不是我们血缘上的弟弟，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网友，我也会替他难受。” 姐妹俩一人抱一个抱枕，都一声叹息。 戚瑶看着她们，心里有点难受，说：“你们想表达什么？是怪妈妈做得还不够吗？是，我也同情他，我心里也不好受，我除了好好安顿他以外，我还能怎样呢？” “我们没有怪你。” “就是单纯的心里难过，没有怪你呀，妈妈。” 戚瑶在她们身边坐下，沉默不语。 “我去煮饭。” “我去择菜。” 女儿们都去厨房了，戚瑶有点恼火，跟着她们进了厨房，拉下脸说：“你们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们，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的软肋，你们每一个情绪都牵动我的心，我希望你们不要利用这一点来绑架我。” 何柠转头看她，点了点头。何橙嘟嘴说：“妈妈，你别说得这么严重，你不知道何思远哭成什么样子，我和姐姐的心都被她哭碎了。” “是的，他哭得太可怜了，那种绝望，太让人难受。” “主要是张梦梦给了他很大的希望，他之前一直和我们说，他妈妈变了，说他妈妈也很爱他，还憧憬他和他妈妈未来的生活，他这是一下子从天堂掉入了地狱。” 戚瑶点头：“我知道，我都看到了，我和姑姑也做了妥善的安排，何思远后期的生活费和学费，如果张梦梦不负担，我也会想办法资助，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希望你们俩不要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面，我也不希望因为他影响我们这个小家的气场。” 姐妹俩一起点头，答应了她。 “周末你们去看姥姥姥爷，也顺便可以去看看他，给他带点吃的穿的，或者文具，辅导一下他的学习，我们需要的是去做一些实际的行动。” “好的。” 母女三人一起做好晚餐，姐妹俩也换了话题，说起了她们的新学校，猜测她们的新老师是男是女，是老还是少，气氛终于不再沉闷氤氲。 晚饭后，戚瑶去楼下工作室练字和做明天的备课笔记，刚打开门，便进来两个中年男人，看上去还颇为文雅。 戚瑶和他们打了招呼，还泡了两杯热茶。 “两位老师请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不过你这个字嘛，还真是有点拿不出手。” “入了个市书协吧，咱们市里面是没有人了吗？一个市级竟然上台讲课了。” “不用花出场费嘛。” “原来如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戚瑶感觉工作室都成了醋缸了，她笑道：“原来两位老师是来踢馆的，对不起，我这里不欢迎，因为我需要的是指点，而不是指指点点。” “什么态度？认识他吗？王老师可是省书法家协会的老前辈，你不好好向人讨教，反而态度倨傲！” 戚瑶盯一眼这位王老师，依然满脸微笑，说：“我不管哪一级协会的老前辈，我想如果要请教，我首先要学的就是人品，没有人品，想来字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两个男人被戚瑶噎得脸红脖子粗，悻然离开。 戚瑶撇撇嘴，看来无论哪个圈子，都会有不和谐的音符，不要在意就行。 晚上来工作室现场请教的学员不少，顺手带一套笔墨，或者买一把画扇，或者现场请她写个小作品，人气旺旺的。 晚上收工，戚瑶计算一下线上和线下的收入，总共有五百多点，比她的期望值要高不少。收入稳定了，她决定去买一辆代步车，休息日可以带孩子们去乡下，也可以带父母和孩子们来个短途游，放松身心。 躺下后，她拿着手机随意刷了一下，手指停在张梦梦的头像。 “你为什么可以对自己的骨肉这么狠心？” 消息发送过去，却显示一个红色感叹号，张梦梦已经把她拉黑了。 戚瑶无语，这个女人，丢下一万块，大概便准备对儿子不闻不问了。 她想起何思远晦暗的眼神，一声叹息。可恨何广平，生前做下如此不负责任的事情，伤害的不仅仅是妻儿，婚外生的孩子，所受的伤害何尝不大。 转眼周末。 戚瑶特意去新学校接孩子们，住校一周，她怪想念她们的。 学校和新房子不远，是市里面最好的初中，孩子们成绩优异，又属于学区范围，入学很顺利。 戚瑶在门口等着，对自己当初大手笔行动还是很肯定的，如果不逼一下自己，现在哪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孩子们出来了，老远看到她，一起挥舞着手朝她奔过来，一下子把她的心都甜化了。 “妈妈！” “老妈！” 戚瑶张开怀抱，一手一个搂住她们。女儿们第一关心的是她的科目二学得怎么样了，戚瑶摸头，回答说：“曲线行驶和侧方、直角都不错了，坡道那个取消了，现在倒车入库在攻坚。” “很难吗？”何橙问。 “我不敢说不难，但是教练说我在组里是练得最好的一个。” “那就可以呀，我妈妈一定是最棒的。”何柠表扬她。 戚瑶说：“还有后文，教练还说，每次考试有一个魔障，平时练得最好的这个往往是挂科的。” 何柠：“……” 何橙：“哪天去考试？” “周一，我现在已经开始紧张了，”戚瑶拍拍心口，“上台讲课反而不紧张。” “哈哈，不紧张，不紧张，就像平时练习时一样就行。” “对！” 母女三人聊着天，一起坐公交回家。戚瑶忙着弄营养餐，两个孩子却收拾好课本，拿上她们给何思远买的礼物，准备去乡下了。 “一周不见姥姥和姥爷，想他们了。” “何思远不知道习不习惯学校生活，有没有人欺负他，我好担心他会抑郁。” 戚瑶郁闷地看着她们，挡在门口说：“明天去不行吗？我一周没看见你们，我也想你们！” “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何橙转了一个圈，“瞧瞧，活蹦乱跳！” 第68章 d计划是帮你相亲 何柠和何橙相视一眼，有点犹豫。 戚瑶让到一边，嗔着她们说：“去吧去吧，不让你们去，估计你们今晚都睡不好。” “那我们去了。” “爱你哦，老妈。” “我晚上练车去，不给自己多找一点事做，排遣不了我的孤独寂寞。” “哈哈哈，妈妈，望母成凤d计划帮你相亲。” “附议！” “我揍你们！” 戚瑶佯装揍她们，女儿们嘻嘻哈哈跑了。 家里一下子又安静了，戚瑶没滋没味地吃了晚饭，打电话给韩小英吐槽。 “哈哈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同情你？” “你就是个假闺蜜！” “小孩大了，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你也越来越掌控不了她们，往后的失落还多着呢。” “确实。” 正说着话，郑刚的电话打进来，说他恰好从这边路过，问她要不要坐便车。 “行！”戚瑶忙换上小白鞋，快步出去。 郑刚在楼下等着，上车后，戚瑶随口问：“平时晚上出来吗？要不要给孩子辅导功课？” 郑刚愣了一下，说：“今天怎么突然问到家庭的问题？” 戚瑶被他反问得愣了：“啊？可能平时上车就说练车，今天日常一点的呗。” 郑刚笑笑：“有时候太忙的话也会出去，孩子的功课都是我爱人辅导，长大了，也有点叛逆起来，头疼。” “多大了？”戚瑶问。 郑刚说：“十岁的小伙子，小时候很听话，这一两年想法多起来了，什么都跟他妈妈对着干。” 戚瑶饶有兴趣：“比如呢？” 郑刚想了想，说：“你说比如，我觉得我老婆好像也有问题，比如他妈妈给他报的补习班，他不乐意去，比如他妈妈什么都亲力亲为，他却开始不让妈妈进他房间，不能动他的东西，包括书桌，衣服，鞋子，什么都不能碰，搞得他妈妈天天在家哭。” 戚瑶说：“怎么我听着你儿子是正常的，妈妈有点不太正常呢？” “是吧？我刚才这么说给你听，似乎也觉得是妈妈的问题，”郑刚紧锁眉头，“她的控制欲确实有点强，我每天出来上班还好，如果休息日，我有时候也觉得她过于在乎我们父子。” 他笑了笑，“我这么说，好像有点不知好歹。” 戚瑶问：“她全职？” “是，怀孕后就辞职在家，因为孩子没人看，她就一直全职在家，照顾家庭。”郑刚回答。 “她有什么爱好吗？” “没有，每天兢兢业业的，没爱好，没社交，她每天脑子里面，除了我和孩子，基本上没有别的东西了。” 戚瑶点点头，基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问：“你觉得她这样好吗？” 郑刚点头：“她当然是极好的女人，每天把我们父子照顾得那么好，我很感恩，也不在乎她对我的控制，毕竟她需要这种安全感吧，但是孩子不理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唉，你倒是甘之如饴地享受，却没想过，她的心理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 “啊？” “你说她总是因为儿子的叛逆导致她在家哭泣，就已经是一种病症了，因为儿子的行为根本算不上叛逆，只不过是随着年龄增长，独立意识在逐渐加强，他一点问题都没有，有问题的是妈妈。” 驾校到了，郑刚先把车开到场地，让戚瑶上驾驶位。 “你先练几把，我思考思考。” “行。” 戚瑶认认真真练车，郑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思索，他老婆刘敏给他视频，他点开接听。 “在练车呢。” “我看看和谁，白天正常上完课，晚上还巴巴地去补课。” “一个女学员，倒车入库还不太熟练，周一就要考试了，我也不希望她挂科，影响我的通过率，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哦……你拍一下你学员给我看看。” “你疯呀，我拍学员，这多不礼貌，而且违规，搞不好她投诉我，连工作都丢掉，那我们一家就只能吃西北风了。” “练多久？” “一个小时。” “好，练完就回，我等你回来。” “嗯。” 老婆挂断电话了，郑刚去检查戚瑶的练车情况，手把手指导了一会，让她继续练。 他依旧回到石凳上坐着，这是他主动给老婆发起视频聊天。 “什么事？怎么又打回来了？” “这会儿没事，车子给学员练习去了，我们聊聊天呗，咱儿子呢？” “在他房间，门也锁了，刚刚又冲我发脾气，怪我动了他的球鞋。” 郑刚笑笑：“那你就别去动呗，让他自己洗，你不是乐得轻松？” “刚才他也跟我这么说，他说明天他出去吃，不让我给他做早餐，也说让我乐得轻松，免得天天和他说，我辛辛苦苦一日三餐伺候他。” “让他出去吃吧，我也出去吃，换换口味也好，你刚好睡个懒觉。”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们俩都不要我管，我或者还能干什么？” 妻子突然大声，情绪莫名崩溃，让郑刚不知所措了，他站起来，走远一些，压低声音说：“你干啥呢？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让你休息一天。” “都嫌我烦是吧？嫌我没用是吧？我把青春都奉献在这个家里，完了我成了老妈子，你们都开始嫌我了！” “谁嫌你呀？你对家庭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也什么都听你的，每个月工资如数上交，每天的行程都有交代，回家帮着做家务，对你父母也孝顺，你还要我怎样？” “你是没错的，是我不好，我没用……” 妻子抱头大哭，郑刚被她哭得心烦意乱，说：“我去和学员说一声，今晚不练了，我马上回家。” 他挂断电话，跑去找戚瑶，戚瑶一个人练得挺不错，刚才连着几次都顺利入库，对周一的考试也没那么紧张了。 “戚瑶，咱们今晚休息，我老婆莫名其妙地闹起来了，我怀疑你说的是对的，她心理出问题了。” “啊？怎么回事？” 戚瑶换到后座，郑刚坐进副驾驶，启动车子离开驾校，一边和戚瑶说刘敏刚才的状态，戚瑶基本可以断定，刘敏的心理已经出问题了。 第69章 安全感必须来自于自己 戚瑶：“回去后你怎么处理？不会责怪她吧？” 郑刚苦笑：“刚刚她和我通电话的时候，我心里是有点火气，毕竟我这一天天的，也累得够呛，回去还要安抚她的情绪，我也烦呀。” “现在呢？”戚瑶问。 郑刚回答：“现在想想，如果真的是你说的心理问题的话，我还是要多关注她的心理，回去和她好好谈谈，或者带她去看看医生。” 戚瑶点头：“是的，全职太久，逐渐会失去自我，失去自我以后，也会失去安全感，于是开始奋力地去从身边的人身上找安全感，但是身边的人可能不能理解，对她指责、厌烦、逃避，这就更加加重了全职妈妈的心理压力。” 郑刚：“你说得对，我要好好重视这个问题。” 郑刚把戚瑶送到小区门口后，急着赶回家。 从车库出来，他老远看到儿子坐在院子的树下，一看就是生闷气。 “乐乐！” “爸爸。” 乐乐站起来，擦了一下眼泪，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妈妈骂你了吗？”郑刚搂着儿子的肩膀。 乐乐不说话，和他往回走。 “跟爸爸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说什么呀，反正都是我的错，我不能够拥有自己的日记本，不能够有自己的隐私，我是你们生的，我就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什么都得任你们摆布。” 郑刚笑了笑，说：“妈妈要看你的日记本吗？小男孩藏了什么心事呢？” 乐乐瞪他：“你还笑，我都烦死了，她像疯了一样骂我，冲进我的房间，把我的东西全部砸了，还骂我没良心，跟你一样嫌弃她，什么都躲着她。” 郑刚“啊？”一声，他明白了，显然是老婆心里的气无处可去，便发泄到儿子身上了。他拉着儿子的手快步进了电梯，一边叮嘱儿子：“你别计较妈妈，她可能是心理上出现了问题，并不是存心要这样子，回去后你别说话，爸爸和妈妈好好谈谈。” “心理上出现问题了？”乐乐惊讶问。 “可能已经有抑郁的倾向了，你要和爸爸一起好好关注这个严重的问题，不能任由她的病情继续发展，将来有什么事，我们父子追悔莫及。” “我知道了。”乐乐紧张点头。 父子俩进屋，刘敏坐在沙发哭泣，哭得蓬头垢面的，客厅还被她砸坏不少东西了。 换在平时，郑刚肯定会来气，今天他却觉得心疼。 乐乐和爸爸一起，默默地打扫房间，刘敏豁然站起，指着他们说：“你们现在站一边是吧，你们俩都是好人，只有我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 乐乐不敢说话，站着不动，郑刚走过去，把歇斯底里的刘敏抱在怀里，柔声说：“说什么傻话，我们一家三口，还能分出几派出来呀？你去房间洗漱，我和儿子谈谈。” 刘敏眼泪汪汪看着他，愣了一会后转身去房间了。 郑刚安抚好儿子后，回到卧室，刘敏还坐在床沿啜泣。 郑刚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柔声说：“怎么了，你和我说说。” 刘敏沉默片刻，说：“可能是我不对吧，我也看了很多育儿的书，对于孩子，该放手时就得放手，但是我心里就是难受，原来和我亲密无间的孩子，现在总是防着我，不让我接近。” 她看一眼郑刚，“我也知道你辛苦，每天起早摸黑地工作，对家庭负责，我却还是忍不住对你乱发脾气。” 郑刚搂着她说：“是不是因为呆在家里太久了，闷出心病来了，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刘敏一把推开他，拉下脸说：“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发神经了吗？” “瞧你说的，不是说你发神经，我是担心你抑郁，我们好好来分析一下这个问题，好不好？” “你说。” “自从生了孩子以后，你就全职在家，默默地做这个家庭的后盾，一转眼都快10年了，你没了自己的工作，也没有自己的爱好，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们父子……” 郑刚还没说完，刘敏流着泪打断他的话：“可不是嘛，我现在没工作，没朋友，没社交，没爱好，也挣不到钱，儿子大了，慢慢的不再需要我照顾，你若是再嫌弃我，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呢？” 郑刚沉思片刻，说：“如果以前我们讨论这个话题，我一定会说，我会批评儿子，我也会发誓，我不会嫌弃你，但今天我的想法却变了。” “你变了？你想说什么？”刘敏一下子紧张了。 郑刚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你别那么紧张，放松下来，我们推心置腹地谈谈。” 他顿一下，接着说：“这一批学员里面，有一位是心理医生，今天我和她聊到了这个话题，她给了我一些建议。” “什么建议？”刘敏还是很紧张，眼神还有几分警惕，“你为什么和别人说我？你说我坏话吗？学员是男的还是女的？” 郑刚伸手打住她的话：“我先不回答你这些问题，因为如果我顺着你的问题去回答，我们就会走入死胡同，你听我说就好了，这位学员的建议是要从根源上去解决问题，你之所以变得敏感易怒，是因为你现在缺乏安全感，所以现在必须去找回你的安全感。” 刘敏盯着他说：“我的安全感不是你给的吗？” “不，这个思维是错的，必须换思路，你的安全感必须来自自己。” “我自己？我自己哪里来的安全感呢？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求职吗？但是我现在会做什么？去做清洁阿姨？去刷盘子？”刘敏说着又哭了，“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我吧，想让我出去挣钱养家你就直说，干啥说我心理有问题。” 郑刚有点头疼，感觉刘敏有点难沟通。 儿子在外面敲门，郑刚让他进来，乐乐推开门，站在门口说：“妈妈，我们班上有个活动，每天放学回家和周末日，孩子和家长要进行身份互换，并且录制视频，把作业交给老师。” “身份互换？” “是的，就是只要我在家，我就是妈妈，你是儿子。” 第70章 家人一定要多沟通 乐乐说完，转身出去了，一会泡了一杯牛奶，没敲门直接推门闯入。 刘敏正伏在老公肩上，享受他的安慰，儿子猛地闯入，把她吓了一跳，赶紧从老公怀里出来。 “这孩子，怎么不敲门？” “我们身份已经互换了，现在我是你妈妈，你是孩子，你是我生的，我进你房间我还用敲门？” 刘敏愣愣的，儿子已经把牛奶塞进她手里。 “喝完奶睡觉。”乐乐用命令的语气。 “我不喜欢喝牛奶。” “你现在快接近更年期，钙质大量流失，不喝牛奶怎么行？赶紧喝了，抓紧时间睡觉。” 郑刚瞧着他们母子，想笑不敢笑。 乐乐转身去开妈妈的衣柜，刘敏起身阻止：“你干什么？” “给你准备明天要穿的衣服，鞋袜，变天了，明天你最好穿个外套。”乐乐把妈妈的贴身衣服都拿了出来。 刘敏一把抢过衣服，瞪着他吼：“你这孩子，乱翻什么？快去睡觉！” “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什么我没见过，矫情什么呢？” 乐乐嘴里这么说，但是没去动妈妈的衣服了。刘敏把他吆喝出去，锁上房间的门，对老公嘟哝：“他干什么？他故意整我是吧？” 郑刚笑着说：“他哪里整你了？他这不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你？” “你们父子联合起来捉弄我吧？”刘敏白眼他，但是忍不住笑了。 郑刚说：“你别总把我们父子往坏处想，我们父子是你最亲的亲人，永远都是。” 刘敏眼圈一下子红了，郑刚抱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慰。 “睡吧，别想太多，就算出去工作，也不能着急，慢慢找，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你当年生孩子身体受损，太累的体力活也不合适。” “嗯。” 戚瑶第二天清晨练车，郑刚和她说起昨晚的事，尤其是儿子的表现，听得她都乐了。 “现在的孩子就是静得很，你不知道，我们家两个娃还给我做成长计划书呢。” “那不错，要不让我家孩子和两个小姐姐学习学习，给他妈妈也来个成长计划。” “行呀，小孩子特别有想法，而且他们的想法还让我们挺服气的。” “以前没有注意过，你这么说，我倒要试试。” 两人正说着话，郑刚接到刘敏的来电。 “郑刚，乐乐他今天不去上钢琴课，他非得给我去报兴趣班！” “他今天是家长，你是孩子，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呀，他要拍视频给老师交作业，你得配合他呀。” “问题是我去报什么兴趣班呀？学乐器那么贵，打球我又不会，我能学什么？” 郑刚看一眼戚瑶，回答说：“给你报个书法班好吗？书法老师是我的学员，也是我的同学，可以线上免费学，线下还有免费指导，挺实惠的。” “这么好？线上学可以，刚好我每天也不想出去。” “还是要多出去走走，老师的工作室和我们家不远，你下午可以来她工作室听直播课。” “看看再说吧，她什么时候直播，我先看看。” 郑刚看一眼戚瑶，戚瑶告诉他直播时间。 “但是我读书的时候只喜欢练硬笔，从来没有拿过了软笔，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我们又不去做书法家，又不参加比赛，纯属培养兴趣爱好，能不能学会有什么打紧？” “也是，我学点东西也好，免得我越来越空虚。” “嗯，那你记得下午听课。” 挂断妻子的电话后，儿子的电话又打进来了。郑刚和儿子说了让妈妈学书法的事，儿子却说一个兴趣少了，在体育锻炼上必须加一个班。 “但是你妈妈说她不会打球，也不喜欢游泳，要不你早上督促她去跑步吧。” “她没有组织，坚持不下来，你看她说了多少次跑步，哪次不是坚持几天就不了了之？” 郑刚转头问戚瑶：“你那个瑜伽班怎么样？好练吗？” “可以的，她如果想考证就困难点，一般的锻炼不是特别苦，专业教练指导，对塑形和一些慢性病的恢复很有益处。” “那行，给她报个瑜伽班。” 郑刚问了小英瑜伽的地址，和儿子说了，让他陪妈妈去报班。 “两个少了吧，我妈可是给我报了五个班的。” “哈哈，那你自己看着办，爸爸还资助一个班，其他的你想办法。” “我有小金库，我来想办法。” 郑刚挂了电话，继续教戚瑶练倒车入库，一堂课结束后，才去看手机。 儿子的消息：“老爸，你是驾校教练，我给我妈报个驾照吧，你来教她。” “行，不过最好别选我做她的教练，我怕我严厉起来，她跟我顶嘴，跟我哭脸。” “哈哈哈，我懂了。” 戚瑶在一旁笑着说：“有三个项目了，也够她忙的了。” “是的，谢谢你呀，老同学，不是你提醒，我还不知道家庭矛盾要从根源去解决。” “很快会好起来的。” 戚瑶挥挥手，骑上小电驴离开驾校。 今天休息日，韩小英和子怡都在家，戚瑶一进瑜伽馆，前台的女孩就悄悄告诉她，母女俩今天又有点闹矛盾。 “怎么回事？” “子怡起晚了，早上没起来背单词。” “哦……” 韩小英从楼上下来了，她手里端着餐盘，餐盘里面有两份早餐。 “我刚给你做了减脂餐，我自己吃的营养餐。” “谢谢。” 戚瑶和她进了小房间，一起在小茶几就餐。 “没一点笑容，又和子怡生闷气？你不是说了，以后不再对她严苛了吗？” 韩小英长叹一声：“我这哪是严苛，她越来越疲沓，我心里着急呀，虽然说不求她考重点，总得好好念完高中，混个勉勉强强的大学，总不能宠溺成懒散无用的废物，惯子如杀子，那是害了她了。” “为什么会越来越疲沓呢？是不是身体没有康复？”戚瑶担心了。 韩小英说：“我要带她去检查，她又不去，我骂她也不回嘴，不说多话，一个人默默地出去了，我感觉现在我拳头打在棉花上，好无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