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开朵朵》 第一章 发卖 “哼，这粗鄙不堪的农妇本就配不上我儿，我不管，便是撞死了，也要休掉！” 耳边传来原主牛朵朵的婆婆张婆子狠戾且粗哑的声音，云朵朵眼前一晃，穿越附赠大礼包——空间菜市场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张家村的张氏祠堂。 祠堂主位坐着两个白须老者，一个是张氏族长，一个是当地里正。 张氏祠堂平常不允女子入内，擅入内者打断双腿，可现在原主婆婆张婆子却坐在右上第一位置，可见原主丈夫高中探花，张氏一族多重视。 而此刻她自己正靠在门边，额头还有鲜红的血往下流。抬手抹了一把迷住眼睛的血，下一秒又被自己那只骨节粗大角质又黄又厚的手惊住了。 记忆里原主才二十九，可这只手怎么看都是五十岁的手。 “大吴律例，妇人成亲十年无所出，婆家有权发卖而后娶新妇。趁京城消息还没到村里，咱们做主将人发卖了，也不会对宏哥儿的名声造成影响。”主位上的张族长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半个眼神都不放在云朵朵身上。 “既如此，赶紧让刘家村的刘婆子将人领走。”张婆子都不能想象粗苯苍老的牛朵朵，和自己十九岁的探花郎儿子站在一起的画面，想到她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签契吧。”张族长话音落下，自有识字的小辈端上刘婆子已经画了押的契书，由族长同意，里正公证，张婆子按手印，契成。 一式三份。 一份给买家刘婆子，一份给卖家张婆子，一份里正带走去县里备档。 “我去喊她们来领人。”张婆子的小儿子张树根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去。 云朵朵见张树根要出门，作出抬手要拦的手势，张树根果然气势汹汹的朝她走来：“要不是爹走得早，家里要你种地干活，你连三嫂的名分都不会有！现在我三哥高中探花，你不自请下堂，还敢寻死觅活！” 走到跟前，张树根抬起脚便朝云朵朵踹了过去：“给我死一边去！” 云朵朵那只要拦的手突然翻面，抓住了张树根的脚，然后将张树根丢出门去。 原主身怀巨力，她是退伍军人，优点相结合，她丢张树根如同丢小鸡。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张树根摔了一个大马趴。 “你这力大如牛的蠢妇，敢对我儿子动手！” 张婆子撸着袖子便从椅子上起来准备来打云朵朵。 眼瞅着张婆子走到跟前一巴掌要落下来，云朵朵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见云朵朵站起来，一米五的张婆子上前的步子变得踉跄后退：“你，你，你！”抬头看着垂目的云朵朵，老妇厉目瞪眼。 “你什么眼神，怎么还敢对我动手不成！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 “饿死？你捡我回家的第二天，我爹娘就找来了，要不是你狮子大开口问我爹要一百两谢恩银才肯放人，我早就和家人团聚，会在你们张家劳心劳力伺候你们二十四年？”云朵朵冷笑着看着刘婆子。 “我五岁到你们家便开始洗衣做饭，二十四年了，你捡我回家给我一顿饭的的恩情，早就还清了。要不是你既虚伪又贪婪，也不会想到让我和张宏深结为夫妻，以此名正言顺的将我约束在张家，伺候你们一大家子。” “当时，张宏深才八岁呀，你没想到张宏深会高中探花吧！” 云朵朵唇角勾起讥诮，讽刺的看着张婆子：“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疼吧！” 第二章 挟持 “你你你你！”张婆子素来狠厉，看着平常逆来顺受的牛朵朵仿佛鬼上身，一时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惯性的对着云朵朵的脸便甩出了一巴掌。 云朵朵抬手拦住了那巴掌：“你猜，我为什么要将张树根那个烂人丢出去？” 张婆子震惊云朵朵竟然敢对她还手！ 她虽然身怀巨力，但是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拔了牙的老虎，任打任骂！ “因为你呀！”云朵朵咧嘴一笑，再配上血迹斑驳的脸，莫名的让人发怵。 下一刻，她便一扭胳膊，将张婆子反身挟持在手，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张氏族长。 原主撞到了头，失血过多，身体有点虚，若非如此她一定掀翻在场所有人，而非动了张树根引刘婆子主动上前。 她阻止不了他们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卖她，但她必须要让张家肉疼。 “你们张氏一族真是团结一致啊，当年，若非你们张氏偏帮这个老太婆，以全村之力逼南逃寒灾的我爹用百两银子赎人，落魄的我爹也不会被迫将我留在了张家。” “现在，想轻易打发我？”云朵朵扼住刘婆子的手猛然一紧，房间众人皆跟着心脏漏了一拍。 “住手！”张氏族长蹭的站了起来。 众人也慢慢的回过神来，然后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云朵朵。 云朵朵缓缓收力，唇角微勾：“你们这么喜欢一百两，那就给我一百两作为补偿好了，否则，我要张宏深披麻戴孝，守、三、年！” 话音刚落，屋中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谁家卖媳妇还倒给媳妇钱？而且张婆子这些年供张宏深科举，倒欠张氏一族钱。这是要让整个张氏一族给她凑钱？ 牛朵朵疯了！ “放肆！”张氏族长怒喝，“你敢在张家撒野！” “三百两！” “大胆！”张氏族长已经气的站起身，“杀人偿命，你若敢杀人，今天就走不出张家村！” “五百两！”云朵朵好笑的看着张氏族长，“今天的命案，在场各位都有份。” 逼死牛朵朵，他们都有份。 “张宏深若是知道了，他的寡母是你们在坐各位眼睁睁看着死在我手中的，你猜，他还会不会是张氏一族的好族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张氏族长怒喝：“一两足够咱们普通农户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五百两都能堆成山了！” “现在知道一两足够一大家一年的嚼用了，二十四年前我爹带着全家逃难至此，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你们怎么没有想到一两足够一大家一年的嚼用！” “岂有此理！”张氏族长被噎的气结：“就算给了你这么多钱，你也护不住这么多钱！” “一千两！”云朵朵讽刺的笑，“我护得住与否，不劳费心！不过我加不加价，您倒是可以做主。” “你！”张氏族长被气得差点当场心梗。 相对于张氏族长的气急败坏，张氏族人的紧张愤怒，云朵朵嚣张的样子，碍眼至极。 整个祠堂，掉针可闻声。 第三章 第二任婆婆 里正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银票，推到了张氏族长手边。 张氏出了一个探花郎，未来前途无量。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等消息到了镇上，闻风要给张家塞好东西的人多了去了，那个时候不若此时妙啊。只是，一千两他也肉疼。辛亏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银子。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外面的高声打破了寂静。 “族长，族长！”一直蹲着喜报消息的张树叶风尘仆仆的跑了进来，“先头衙役送了消息到镇上，说是县令大人并县里几个世家，同带着登科报喜书的报子前后脚朝这边来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镇上。” 他甚至来不及换气，说完就着最近位置上的茶壶便吨吨喝了起来。 消息来的突然，张氏族长明白，这个时候，张氏一族不能出任何丑闻，所以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云朵朵，因为要杀身怀巨力的她，动静一定会很大。 张氏族长渐渐冷静下来，今天料理不了她，但宏哥儿高中了探花，以后有的是机会料理她：“一千两，你敢要，我张氏一族就敢给！” 云朵朵丝毫不畏惧张氏族长眸中浮现的冷意：“那就有劳里正作证，族长做主。张家蹉跎我半生，自愿赔偿一千两作为补偿，从此两不相欠，不相来往。立契吧！” 张氏族长握着烟杆的手一紧。 她竟还想到立契为证，该死！ 他气急败坏，一分一秒都不想见到眼前这个贱妇：“立契，将她撵出去！立刻、马上！撵出去！” 眼瞅着族长气得浑身发抖，立刻有人上前扶住了张氏族长，也有识字的小辈立刻拟了契约。同样，一式三份，两份给双方当事人，一份给见证人。 拿了钱和契，云朵朵一把将手中的张婆子丢出去：“脸上挂了彩，诸位可就不便见客了！” 那些想要趁机上前制住云朵朵的张氏族人闻言，纷纷顿住了步子。 县令大人和世家来人，谁不想露露脸呢。 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云朵朵潇洒离去。 这是那个任劳任怨憨头憨脑的牛朵朵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而匍匐在地上，捂着喉咙痛的说不出话的张婆子看着牛朵朵离去的背影，眼睛似是淬了毒一样厉。 张家村在神庙镇东边，刘家村在神庙镇西边，回刘家村要经过神庙镇。 往镇上走的时候，云朵朵遇到了很多和她们反向而行的村人，都是去张家看热闹的。 刘婆子挽着牛朵朵的胳膊，笑眯眯的：“朵朵，张家人并不好，张三郎这边刚中举，那边你婆婆就收了我二钱银子把你卖了。” “而且他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还带人将刚生产完的发妻和孩子丢了，这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你以后就安心在我刘家做当家的长媳，别惦记张家了。” 等等。 云朵朵看向第二任婆婆刘婆子：“张树根将他发妻和刚出生的孩子丢了？” “是的，带着人朝后湖去了，那小子我认识，他口口声声说那个妇人是农妇，已经不配当她正妻，如今他三哥高中探花，有的是高门贵女嫁他。” “还说什么要不是她姑姑打她娘，他还想留着她做妾什么的，现在不能打杀了她姑姑，先处理她是一样的。”刘婆子不明云朵朵为啥停下了脚步。 云朵朵转身便朝张家村的后湖走去：“我就是她姑姑。” 第四章 打死我哥顶 “啊！”刘婆子震惊：“两个孩子嘞，我瞧的真切，快点二福，跟上你大嫂，去看看人怎么样了。都怪我，以为是张家的事情管不了就没管。” 毕竟张家出了一个探花郎，消息已经传开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开罪张家。 刘二福拖着脚跟上，脸上并不开心：“给大哥抓药的事又要往后拖。” 云朵朵耳尖，听到了咕哝，但是眼下管不了别的。 她跑到后湖的时候，正瞧见一群人围成一个圈，面朝圈里尖叫大笑。 云朵朵飞奔上前，一脚踹飞一个，一手抓一个又对撞了两个，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放倒了一半。 等骑在牛秀秀身上的张树根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云朵朵提着领子拎了起来。 云朵朵一扫牛秀秀，发现牛秀秀被打的鼻青脸肿，上衣被扒到了肩头，腿上刚生产完的血迹印到了裤脚，裤子是完好的，并没有发生最严重的后果，心中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就对着张树根露出一个微笑脸：“你休书带了吗？” 张树根反应过来立马挣扎：“牛朵朵你放我下来，我可是探花郎的亲弟弟！你敢对我动手，以后有的是巴结我家的人替我教训你！” “还有，这个破烂货已经配不上我，而且我张家好吃好喝供了她十个月，只生了两个赔钱货，休书和断亲书都给你，不要耽搁我娶县里的贵女！啊！” 张树根左眼挨了一拳。 “要不是你不要脸偷了她的小衣毁她名节，她能嫁给你这坨屎！”云朵朵想到就气。 “啊！”张树根右眼又挨了一拳。 “想必你是拿不出一千两银子作为休妻补偿的，那就把你打的需要花一千两去治！” 云朵朵说着，一巴掌又扇到了张树根的左脸：“叫你对女人动手！” 啪的一巴掌扇右脸：“叫你遗弃婴儿！” 啪：“叫你大庭广众之下欺辱女人！” 啪：“叫你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畜生！” 云朵朵越说越气，啪啪的巴掌就没停。 张氏一族人直到张树根被打成了猪头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掏银子。 “我们就这么多。” 赶到不久的刘婆子眼明手快的将张氏一族子弟凑得碎银收到了手中，站到了云朵朵身边。 被打的嘴巴鼻子流血的张树根，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我，我给，给补偿。”他刚从家里偷来的，人家送他们家的，还没捂热。 云朵朵拿出了休书，让张树根就着自己流出的血，在休书上立契：自愿赔偿牛氏百两补偿，并按手印。 将休书和断亲书以及张树根的银票收到了怀中，云朵朵将张树根像破烂一样丢掉：“日后看到我离远点，你三哥就是当宰相了，我也照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背起了牛秀秀。 刘婆子母子两人抱起了孩子。 被痛打一顿的张树根得了自由，气得肝胆欲裂，指着云朵朵一行人嘶吼：“给我打，打死这个臭娘们，我哥当官了，打死了我哥顶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还没捂热的银子啊！ 第五章 继嫂太可怕 剩下八个没有被放倒的少年郎听到了张树根的怒吼，握着拳头朝云朵朵冲来。 八个有肌肉的成年男人前世的云朵朵尚不放在眼中，何况是八个普遍偏瘦毫无章法的十多岁少年，眼下有巨力加持的云朵朵放下背上的牛秀秀，迎上去一拳一个，全部撂倒。 张树根看着凶神恶煞的牛朵朵朝她走来，吓得裤裆湿了。他一边往后挪一边哭：“呜呜呜，我错了，三嫂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去就让三哥重新娶你做官夫人。” “你之前喊我什么？” 张树根噗通跪在了地上：“我嘴贱，我嘴贱，我该打，求你不要打我了，太疼了，呜呜呜。”说着不停地给云朵朵磕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云朵朵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滚！” 张树根捂着肚子连滚带爬就跑，一群张氏族人也狼狈的逃走。 现场干净了，云朵朵看向刘二福：“你刚才说什么，你大哥病了？” 刘二福不过九岁，早就被云朵朵的揍人的样子吓呆了，眼下她问话，他吓得一哆嗦，连忙藏到了刘婆子身后：“是，是的，今天正好要给大哥拿药，已经耽搁时辰了。” “路过镇上，正好拿药，顺带找大夫看看她们母子三人。”云朵朵说着，重新走上前背起牛秀秀。 牛秀秀双眼空洞，仿若死尸。 原主被张婆子从小洗脑，是张婆子救了她，她要为张家付出所有，对张婆子的话唯命是从。当初张婆子让牛朵朵帮张树根偷牛秀秀的小衣，她就照做了。 因此，牛秀秀被迫出嫁，大伯一家和她爹在牛秀秀出嫁后彻底翻脸，本就是北方逃难来的小户牛家，分家了！ 都是原主欠的债。 她如今既然用了前身的身体，自会替前身了结所有因果。 到了镇上，刘婆子熟门熟路的带云朵朵到了齐家药堂。 “这是镇上口碑最好的药堂了。”说着，便去请齐大夫出来看诊。 云朵朵将牛秀秀放到了一边的榻上，看向了半死不活的牛秀秀：“秀秀，我今日才幡然醒悟，深知对不住你，希望你能给姑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家那样的虎狼窝离开了才好。”云朵朵说着，微微附身，眼睛直视牛秀秀，声音放低：“他敢光天化日对你施暴，我便一脚断他下半生。我踹的那一脚，必伤他根本。” 牛秀秀眼神微微回光，缓缓看向云朵朵。 云朵朵温柔的一笑：“以后，没人敢欺你！” 牛秀秀张张嘴，嗬嗬半晌才发出嘶哑的声音：“当，当真！” 云朵朵笑着点点头，抬手按了按牛秀秀的肾部：“张宏深中了探花，盯着张家的人太多，我们不能直接杀人，但是伤了此处，他会慢慢的废。” 牛秀秀双眼渐渐地陇上泪水，她死死的咬着牙根，一种报仇的畅快自心底温暖全身：“好，好！他该死，我要看着他死，看着那个畜生死！” 情绪太过激动，牛秀秀狰狞的吐出最后一个‘死’字，无力的昏了过去。 坐在榻角落中抱着孩子的刘二福低着头缩着屁股，一动都不敢动。 继嫂太可怕了，他害怕！ 第六章 贫穷的味道 齐大夫先给两个孩子检查了一遍，最后给牛秀秀号脉。手指从牛秀秀手腕拿掉之后，齐大夫摇摇头：“身子亏空厉害，脉沉无力，肝胆郁结且有轻微内伤。” “补气人参最佳，黄芪亦可，只是大人身子亏的这样厉害，如何哺乳？两个孩子虽是足月加起来也才八斤重，都要仔细养着才行。” 齐大夫对刘婆子的家境一清二楚。 他并没有着急开药，而是问刘婆子：“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晚，已经过了晌午了，你家大郎上午该喝的药断了，药力就跟不上了。” “有劳齐大夫再给大郎拿三天的药，今日实属意外。”她没料到去张家村买个人要等那么长时间，后来又去救牛秀秀，所以耽搁了。 云朵朵从齐大夫和刘婆子的行为以及对话中嗅到了贫穷的味道。 “若用人参入药，需要多少银子？” 齐大夫还不太清楚云朵朵和刘婆子的关系，如实告知：“十年参最便宜，也要五十两左右，切片入药，一片人参最多熬两天的药，一支够吃二十天左右。平常妇人一支便够了，她若是哺乳便不够。” “先用一支，另外上等的外伤药也拿一些。”云朵朵拿出了张树根给的一百两银票。 岂料齐大夫摇摇头：“人参要去县里买，镇上买不到。你若是需要，我给你写一份引荐信，县里的丰原药堂是钱氏的铺子，钱氏世代行医，至今还有人在太医院任职，信誉极佳。” “有劳齐大夫。还请大夫先给她开一些别的药暂用。” 齐大夫点点头，去柜台写引荐信了。 云朵朵跟了过去。 齐大夫开好了药方，交给了伙计去抓药，然后将引荐信封好，推到了云朵朵的手边。 云朵朵没零钱，刚要将一百两给齐大夫，手便被人拉住。 刘婆子笑眯眯的看着云朵朵，然后拿出了从张氏族人手中得来的六两碎银：“齐大夫，这些银子够吗？” 齐大夫笑笑，捏了三个碎银到手中颠了颠：“二两半，足够。大郎的另外算？” 刘婆子笑着拿出自己破旧的荷包：“自然了，这是人家赔给小辈的银子，我老婆子不会沾一个铜板。”说着，从荷包中拿出了银子给齐大夫。 齐大夫笑着收了，云朵朵将银票收到了怀中，转身正要去看牛秀秀，胳膊又被刘婆子拉住。 云朵朵不解：“怎么了？” “你只顾着别人，自己脑袋上的伤忘了？”刘婆子好笑的看着云朵朵。 她一路上都在想张宏深和张家会不会就此罢休，如果不罢休她又要做些什么应对；以及牛秀秀明显被磋磨的没了生欲，她要怎么处理；还有她和牛秀秀的事情一定会波及到牛家，牛家会是什么态度，她又要怎么应对。所以，除了感觉自己有点疲惫需要休息，她是真的将脑袋上的伤忘记了。 齐大夫看了云朵朵脑袋上的伤后，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云朵朵一圈：“你还真是命大，这个伤搁在别人身上早就咽气了。” 原身确实当场咽气。 “失血过多，要多补血，头上的伤不能沾水，我给你包扎一下，三天后来拿药的时候再换药。”齐大夫说着去拿药箱。 云朵朵的伤口在额角鬓穴处，处理伤口刮了一些头发，然后又在额头缠了一圈绷带。 本来原主头发茂盛乌黑，又柴又乱，多少能遮住点脸上的肥肉，这下头发没了又被绷带勒住了额头，于是大脸无情的露了出来。 云朵朵借着药堂的镜子，有些绝望盯着镜子中肥胖且黑黄老态的圆脸。 原主身高一米七五，却一百七十斤。 她要减肥。 刻不容缓。 第七章 要一直有钱 拿了药之后，刘婆子便出门去雇了一辆驴车。 车上有草甸子不算硌人，云朵朵将牛秀秀放在上面躺着，又脱了自己的外裳将牛秀秀的肩和头裹住。 刘婆子和刘二福各抱着一个孩子，面朝牛秀秀围在牛秀秀的头那边，能帮牛秀秀当点风。 云朵朵又回身将药拿到了驴车上，最后和车夫并排坐。 这样，加车夫四个坐着的人将牛秀秀上半身围的密不透风，下半身再用草甸子盖一下，多少能让她少受风。 车夫扬鞭，驴车缓缓前行，云朵朵平静的开口：“秀秀因我至此，我不会对她不管不顾。我爹和大伯现在关系很僵，咱们将秀秀照顾好，未来还有机会缓和两家关系，否则，我爹和大伯这辈子怕是再无转圜余地。” 牛家重视子女，无论男女。 而她之所以用通知的方式告诉刘婆子母子，是因为她有钱养牛氏母女。 有钱所以有底气。 以后，她要一直有钱。 刘婆子没有半点恼意，反而还很开心云朵朵有自己的主意，刘家需要这样的当家人：“秀秀有此劫难，你这个姑姑若是视若罔闻我老婆子才要寒心。” “朵朵，直到现在你也没有问我一句刘家的情况，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刘婆子语气很平和甚至带了浅浅的暖意。 “我去刘家合规合法对此没有任何看法，我会承担起我身份所要承担的职责，但感情一事不能勉强，我和刘大福夫妻之间的事情，我希望您老不要插手。”云朵朵如实说出内心想法。 既来之则安之，她看的很开。 驴车上半晌没有回应，就在云朵朵以为刘婆子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衣襟被人拽了一下。她转头就对上刘婆子笑眯眯温和的眼神：“拿着吧。” 云朵朵低头一看，是张家将她卖给刘家的契书。 有了这个契书，刘婆子可以拿捏她一辈子。有朝一日她若是逃离了刘家，刘婆子完全可以拿着它到官府全国通缉她。 “我信你承诺，但是你不用承担一辈子刘家长媳之责。等二福长大成家立业，刘家有了顶梁柱，你便自由了。” “我用真心待你，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 云朵朵抬手接了过来。 她不喜欢留把柄在别人手中。 她对上刘婆子充满善意的眼神：“我不会辜负您的。” 刘婆子笑着点头：“至于大郎。” 提到刘大福，刘婆子脸上笑容渐淡，眼神也变得忧伤了两分：“他没有几日了。” 这话一出，一边抱着娃的刘二福脸色也忧伤了起来。 云朵朵震惊刘大福竟然病的这么严重吗！ 仿佛是为了映衬这突如而来的悲伤，刮起了一阵凉凉的风，日头渐渐被乌云遮盖，赶车的车夫怕下雨，驱车很快。 一路颠簸，马车刚到刘家村村口，云朵朵便看到村西口的一家门口挂着白帆，只有一条，想必人刚过世不久，还未大办丧事。 村口等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瘦瘦的都赤脚穿着短打。 其中十四五的钱串儿率先认出驴车上的张婆子，低头跟才到腰的刘家小四说了一句，便听见刘小四嚎啕一声，朝着驴车狂奔而来。 “阿奶，阿奶，爹没了，阿奶，阿奶,爹没了，呜呜呜呜......” 第八章 强卖她女儿 云朵朵心中一惊，转头便看见刘婆子整个人像是突然抽了魂一样脸色煞白，抱着孩子的身子摇摇欲坠。 她抬手扶了一把刘婆子：“莫怕，有我在。” 刘婆子几乎还不过神来，脑子嗡嗡作响，只看到云朵朵嘴巴在动。 钱串儿跟在刘小四身后，车夫怕车撞到他们缓缓的停了车。 “上来，到家再说。”云朵朵开口之后，钱串儿便抱着刘小四找了一个位置坐到了车上，而刘小四一瞧见刘婆子，便扑到她身边撕心裂肺哭了起来。 “阿奶救命，阿奶救命，大爷爷他们还要买了二姐和三姐，爷爷被气吐血了，阿奶，阿奶，呜呜呜呜......” 昏迷中的牛秀秀被呜咽吵醒了。 云朵朵看向钱串儿：“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钱串儿不认识云朵朵，刚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一旁的刘二福发出了几乎歇斯底里怒吼：“他们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九岁的孩子愤怒至极却没有口吐污言，云朵朵知道刘二福定然上过学。 她又看向钱串儿。 钱串儿方开口：“早上里正和族长都被镇上来人叫走后，不到中午，大爷爷便带着杨家的仆从上门，说二爷爷家里穷是因为男孩多还养着两个姑娘，劝二爷爷将月苗姐和月香姐送去杨家做妾。” “说是劝，却上来就将月苗姐和月香姐绑了。” “杨家拿了六两银子和两匹布做聘礼，带队的是小爷爷狗才。” “二爷爷要救下月苗姐和月香姐，便吵了起来，惊动了族里。等我爷爷带着我爸和叔伯赶到的时候，看到二爷爷和他们打在一处，我爷爷还没上前，二爷爷突然就吐血倒地了。” “我爷爷他们现在围着人不让走，狗才小爷爷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然后他们便僵在那里。” “晌午刚过的时候，屋中的大福伯伯就没了，跃哥儿又咳血了，家中乱成一团，我阿奶让我带着小四来村口等二奶奶，她先在家中稳着。” 半晌才回过神来的刘婆子将事情大概捋顺了，然后拍了拍钱串儿：“好孩子。” “二奶奶说的什么话，我识字还是大福伯伯教的。”再次提到刘大福，车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大福在族亲欺他家没人要强卖她女儿的背景下咽气了。 人的悲喜并不共通，但是瞧着之前笑眯眯的刘婆子此刻白着一张脸，眼神落寞又悲伤，云朵朵心中也添了一分难过。 驴车停在了白帆旁边，刘家被村里人围的里三圈外三圈，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他二奶奶回来了’，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云朵朵顺着让开的道，看到了穿着布衣布鞋的杨家仆从，他们是健壮有力的成年男子，三十上下的练家子。 再之后，她的眼神落到了一个穿着对襟锦衣的瘦小驼背油面奸猾的老头身上。 杨家仆从以他为首。 想必就是那位名刘狗才，辈分和刘婆子平辈的小爷爷了。 而和他相对的，是以一个打赤脚穿着补丁短打的老头，老头身边围着几个健壮的青年。这位想必就是出手相帮的钱串儿爷爷。 还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瘫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和刘狗才同样颜色的对襟衫，脚踩布鞋，只从面相便能分辨出此人便是刘狗才得亲兄长，那位‘大爷爷’。 “刘狗蛋！老寿星上吊你嫌命长，敢来老娘家撒野！” 第九章 我决不罢休 刘婆子让钱串儿将牛秀秀母子带回家安顿，家中白事怕冲撞婴孩。 云朵朵让刘二福带着刘小四送牛秀秀过去，自己则留了下来。 大爷爷刘狗蛋听到刘婆子叫他的名字，气得火冒三丈，蹭的站了起来：“郭翠菊，嘴放干净点！现在你回来的正好，你家缸里米都空了，大福的丧事恐怕没钱办吧，这两个女娃子我带走，这里六两加两匹布给你。” 刘婆子此时半点不见丧子之痛，满脸从容：“稍等。” 刘狗蛋见刘婆子不似反对模样，冷哼一声瞥了一眼今天出来碍事的刘大材：“当家人都同意，你们拦什么路，真是狗拿耗子！” 钱串儿爷爷刘大材并不搭话，只守在路口，防止杨家将人强带走。 刘婆子上前站定，高喊一声：“外姓的种已经欺到了刘氏本族子弟的头上了，姓刘的难道都是孬货吗？何在！” “在！”立马有几个姓刘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云朵朵扫了一眼，记住了几张脸。 “外姓人的种到底异心，刘狗蛋，你爹是赘婿，你虽然姓刘，但是在刘家的地盘上骚扰我刘氏本族人，是太不将刘氏本族的人放在眼中了！” 时下宗族血脉观念较强。 “今天，你们先是上门强抢民女，再是重伤我夫，而后气死我长子，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今日决不罢休！” “少胡说八道，这只是我们这一支的家事，和刘氏一族何干！”刘狗蛋丝毫不怕刘婆子那刘氏一族说事。他和刘婆子的男人刘虎才以及旁边的刘大材有同一个太奶奶，同出一支。 但是他也知道刘婆子不好惹，所以只想快刀斩乱麻，“你家长房有六子二女要养，老大跃哥儿体弱多病大夫说活不到二十，老四才五岁，二房又和你们断亲，三房刘二福也不满十岁。” “壮年断层，就凭你们两个老掉牙的，养不成这一窝小的，将两个丫头送给杨家做妾也是为了你们好，杨家地有千亩，背靠世家杨氏，只要丫头得主君心意，日后二福科考为官都有门路可走。” “今日里正和族长皆不在村里，没人能拦得住杨家的家仆，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杨员外，你们今年夏收的麦子都没地方卖！” “郭翠菊，现在就一句话，你是想要乖乖让开，还是想要被家仆架走！” “放屁，刘姓还轮不到你欺辱！”刘大材走到了刘婆子身边，“二嫂。” 刘大材站位，刘大材的儿子们也拉开了架子，刚才从人群中站出来的几个刘氏族人也站到了刘婆子身后，云朵朵扫了一眼人群，发现有人想上前，但是被家里的女人拉住了不让。 相对刘狗蛋的态度强硬，刘狗才便圆滑很多，他龇着一嘴泛黄的大牙笑着上前，对着刘婆子拱手作揖，“请二嫂子安。” “二嫂子，你身边的都是咱们自家兄弟子侄，我身后的是卖身杨家的家仆，兄弟子侄们断了腿丢了命他们家小以后怎么办呢？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但是家仆不一样，他们从卖身为奴那一刻起，命就一并卖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动手呢？伤和气了不是？” 这刀正戳刘婆子心尖。这架，刘婆子不能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云朵朵抬手在刘婆子腰间扣了扣，示意不用怕，她在。 刘婆子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第十章 横着进棺材 只听刘狗才又道：“大福去了咱们做叔伯的都难过，但是后世还是要办的，二哥今天因为几句龃龉把自己气病倒了，现在能主事的就二嫂您了。” “我们顶着日头晒了一天，特意等您回来才打算抬轿子走，已是仁义。您若是执意拦我们，伤了您，一来我们做兄弟的内疚，二来没人给大福办丧，大福多可怜。” “二嫂子，还请让开吧，今日得罪之处，弟弟改日登门请罪。” 好一个软硬皆施，黑白双煞。 有这般本事大可以去惩恶扬善，偏在这里欺负家中不是老就是小的刘婆子一家。 云朵朵淡淡的插嘴：“县令大人正在神庙镇，你若真的敢强抢民女，到了县令面前杨家难保不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你身上。” “到了县城杨家或许无法左右你们，但是在神庙镇，杨员外不想让你们见县令你们绝对见不到。等你们折腾一圈回来，丫头的清白也该交代差不多了。” “嘿嘿。这没了清白的孙女，即便杨家肯还给你，归家之后也是白白辱没门风不是。” “放屁！我孙女是被迫害的，不像你家妹子不要脸主动上赶着给人做小！你这不要脸仗势欺人的狗都能逍遥自在，她们归家凭什么就是辱没了门风！”大庭广众聊两个孙女的清白，刘婆子气急。 “有县老爷做主，她们只要平平安安的，回家之后一辈子不嫁我养着！日后我孙儿儿子长大皆是她们的依靠，谁敢轻贱她们一下试试！” 云朵朵看刘婆子气到了，立马给她顺后背：“我只是点一下他们自己的处境。放心吧，不会放他们走的，不要气，气坏身体他们就如意了。” 这个时候，众人才注意到刘婆子背后站着一个高挑壮硕的妇人。 刘狗才后知后觉，刚才的话不是刘婆子问得，是她身后这个壮硕丑妇问的。 浪费他的口水，他心下不悦。 眼神一扫人群，他看到了刚挤进来的刘二福，脸上挂起笑意： “二嫂子，等下打起来拳头无眼，再把二福也打个半死不活卧床不起，到时候你家可真就没希望了！” 刘婆子得了云朵朵的示意，往旁边让了让，将云朵朵的位置露了出来。 云朵朵看着笑面虎刘狗才，唇角勾起标准礼貌的微笑：“见过小叔，叫我朵朵便可。” 刘狗才并不认识云朵朵也不想认识：“少管闲事，不然让你竖着站这里，横着进棺材！” 云朵朵笑着上前，对着刘狗才作揖：“请小叔安。” “小叔，我是娘买来的新妇，大福未来得及拜堂的妻子，还请小叔放了我的两个继女。都是一家人，若打起来，太伤和气。” “再者，家仆的命不是命，但是小叔的命是命，等下混战若是失手将小叔打个半死不活卧床不起，侄您得不偿失。” 云朵朵缓步走到了刘狗才面前，笑眯眯：“小叔，您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刘狗才抬头看着高他一头的云朵朵，他敬郭翠菊不代表他对任何人都好脾气。他现在需要破局，杀鸡儆猴正合适。 他眸色带厉，脸上泛冷：“你找死！” “啊！”刘狗才头微微后仰，脚趾头抓地才稳住没有仰倒。 云朵朵收回了打人的拳头，笑容温和： “小叔，和气生财，何必逼我动手，还是放人吧！” 第十一章 伯娘太可怕 “放你娘的屁！啊！” 刘狗才右眼又中招了。 云朵朵收起拳头，依旧笑：“我不喜欢别人说脏话，小叔，还请以后不要在侄媳面前骂娘。” “呀啊！！”两个眼窝乌青的刘狗才气疯了，“我操你娘！” 噗！ 刘狗才被一拳打的仰头朝天，满嘴喷血，然后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周围人默契的让出了一片地，只听咚的一声，溅起了一小片灰尘。 人不知生死。 云朵朵西子蹙眉满脸失望：“都说了，不要在侄媳面前说脏话，对于小叔的表现，侄媳既失望又痛心。” 不就是虚伪吗，不就是笑面虎吗，她也会的呢。 周围人尚在震惊中，杨家仆从已经反应过来对云朵朵动手。 眼看一个粗壮大汉的拳头就要砸到门面，满脸还挂着失望的云朵朵缓缓抬手，大掌一档，挡住了。 “我教小叔不要说脏话，你们要干什么呢？”不等对方回话，“哦，在我家门口，动手群殴我这孱弱的新妇。” “真是太无礼了，我也不喜欢。” 云朵朵说着，手腕一翻，只听咔地一声，大汉惨叫一声，手腕已经被生生掰断。 “把命卖给杨家为虎作伥的时候，你们应该就料到会有一天自己不得善终。”云朵朵说着，杨家仆从已经对她展开了群殴。 “既然如此，那就全去给我夫君陪葬吧。”云朵朵说着，半点不收这个身体的巨力天赋，一拳，一掌，一脚，每次碰到人，就有人发出骨骼清脆的声音，然后人整个飞了出去。 场面太凶了，围观众人退避三舍，刘婆子也被刘大材等人护着退到了一边。 将所有人都撂倒以后，云朵朵抬脚朝坐在椅子上的刘狗蛋走去。 刘狗蛋惊的半天回不过神。 “大伯，您额头怎么出汗了？”云朵朵微微弯腰，笑着看着刘狗蛋。 “你，你！” “跟你介绍一下我，我是娘买来的新妇，大福没来及拜堂的媳妇，您可以叫我朵朵。大伯，他们都是您带来的人吧？”云朵朵指了指躺在地上哀嚎的众位家仆。 “不，不是，不是我带来的！”刘狗蛋下意识反驳。 “无碍，大福新丧，我们家需要人手帮忙，劳烦您在我家住几天，教教晚辈们丧事上要注意些什么。” 在刘狗蛋眼里，云朵朵唇角的笑让他没由来的浑身发抖：“他们，他，狗才他......” “大伯放心，侄媳只是喜欢吓唬人，但是不会动手杀人，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云朵朵盯着刘狗蛋，“一点小伤，不妨碍他们来我家帮忙。” 刘狗蛋缓缓的反应过来：“你想让他们给大福挖坟坑。” 真聪敏。 “是呀，你们一大早就来我家帮忙，我总要给你们找点事情干的。大伯，您是想要教小辈们办丧事呢，还是跟他们一起去挖坟？” 刘狗蛋想说放肆，但是对上云朵朵那双没有笑意的眼睛，他歇劲了。 他总觉得她会杀人，不是大庭广众下血溅当场的杀，而是悄无声息全身而退的杀。 郭翠菊到底买了一个什么背景的女人回来做儿媳！ 她不怕引火烧身吗！ “老夫，老夫。”他能感觉到，只要他敢说去挖坟，眼前这个疯女人一定会给他一把铁锹。他都七十了呀！ “老夫年纪大，挖不了坟。” 云朵朵直起身子：“那就去棺屋教孩子去吧。” “二福，请大伯去棺屋。” 刘二福听了云朵朵吩咐，赶紧上前对着刘狗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爷爷，请。” 刘狗蛋想要起身，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腿麻了，站起来又跌下去，如此三下才颤颤巍巍的站稳，然后扶着刘二福的手，转身往刘家正堂棺屋走去。 “钱串儿，去借铁锹。”云朵朵吩咐完之后，钱串儿也麻溜的去干活。 二福小叔都对这位继伯娘唯命是从，他哪里敢不听。 这个伯娘太可怕。 第十二章 人群沸腾了 云朵朵安排好事情之后，走到了刘婆子面前，对着刘婆子一礼：“娘，闹事的都收拾了。” 这招杀鸡儆猴后，这个村，再有想要欺负刘婆子一家老老小小的，就要掂量掂量了。 刘婆子看着对着自己恭敬有礼的云朵朵，知道她是乘机公布她的身份，明确自己的立场，也展现自己的手段。 一箭三雕，好好好！ 她走上前，扶起了行礼的云朵朵，拍拍云朵朵的手：“朵朵，有没有受伤？” “并无。” 刘婆子点点头，指了指挤在一团或坐或躺的杨家仆从：“他们会不会再动手打人？” “他们身上有骨头断了，不想死的挖好了坟就可以去找大夫救治，想死的找个钱串儿这样的半大小子抡一棍子，保证非死即残。” “他们只是家仆，严格意义上都算不上一个独立的人，就像是杨家的一个物件，死了还是残了的顶多赔些银两。” “再者，是他们主动上门挑衅在前，咱们有理，打架失手死了是常事，不必为此忧心。” 云朵朵回话。 时人重孝，众人见云朵朵这样凶蛮的人对刘婆子尊敬有加，交头接耳，都是赞同。 刘婆子点点头：“朵朵做的很好。”说着她转身看向了刘大材：“老三，烦请你安排人请周先生看看风水，选好了地点，再安排人带着来我家帮忙的杨家家仆去挖坟。” “毕竟是老大安排来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也不能拖着人家不去医治。坟挖好了，愿意就留下吃个便席，不愿意的就算了，我们都是讲理的人家，不干勉强人的事情。” 刘大材面容严肃的对刘婆子行了一礼：“都听二嫂安排。” 不严肃没办法，他怕控制不住嘴角的肌肉笑出来。 “接下来几天，还要多劳你费心。等事情过去了，二嫂再请你和几个大侄吃饭。”刘婆子说着又看了看刘大材的几个儿孙。 几人全部都对刘婆子行礼：“都听二婶娘（二奶奶）安排。” “你们几个的恩情我也记住了。”刘婆子又看向了后来站出来的几个刘氏族人。 “都是应该的。”那几人也还礼。 “行了，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两个丫头。”刘婆子拍拍刘大材的肩膀，便转身朝骄子走去。 刘二福快走跑上前，打开了骄帘，众人这才发现两个穿着短打赤脚的姑娘，头歪着头靠在骄子里，明显被下了迷药，昏睡过去了。 “娘，我来。”云朵朵走进去，一手一个，将两个瘦的硌人的姑娘抱出。 “走吧，进屋。”刘婆子走在前面，云朵朵抱着两个丫头跟着，刘二福走在最后面。 她们一走，人群就沸腾了。 “郭氏有本事啊，哪里找来的这个继媳，太有本事了，比男人力气都大，看见没，她一只手就能将杨家那个家仆提溜丢了，我看以后没人敢欺负他们家了。” “除了他们老刘家自己人，谁敢欺负他们啊，刘氏在咱们村可是大姓，人多着呢。这回啊，听说是刘狗才那支的重长孙要讲媳妇，女方嫌他们家人口多，均分到头上的地太少了不愿意，所以才打上刘虎才他们家的主意，谁叫他们家有二十亩良田，又没有顶门立户的青壮。” “呸！人家有是人家的，也不能打着逼死人家老的小的，侵占人家良田的主意。再说了，人家还有二房呢，人家可是县城里的人，能允许刘狗才他们这支恶心人？。” “二房和这边早就断了，要不然刘狗才他们怎么敢！如今刘狗才儿孙加一起十八人，能想到这个主意肯定蓄谋已久，而且他们能眼睁睁看着刘狗才被郭氏扣在手中，这事没完，瞧着吧！” “郭氏的继媳一看就是狠人，刘氏要发生大事了！” 第十三章 可怜的处境 刘家是四间坐北朝南的土坯茅草屋，背西面东还有两间小的，一间灶房，一间柴房。 此刻正堂摆着一张绳架子床，床上躺着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脸被白布盖住的刘大福。 云朵朵刚进门，便被钱串儿的奶奶杜氏迎到了：“快来，将人放在这边。” 绳架子床周围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小麦秸秆，供家眷哭丧坐在上面。此刻，杜氏正示意云朵朵将两个姑娘放在秸秆上。 云朵朵还没放下两个姑娘，身后便传来了刘婆子失声痛哭之音。 “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不等娘回来啊，娘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 时至此刻，天空中酝酿了好些时候的雨，终于落下。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天色愈发的暗，看热闹的村民们有的找地方躲雨继续看热闹，有的顶着雨往家跑。 雷声过后，棺屋中的哭声更显悲伤，老人的，孩子的，引人闻之同情落泪。 云朵朵安置了两个姑娘，走到门边眼睛一扫外面，发现车夫正站在灶房门内。 他自带了蓑衣木屐，此刻已经上身，见到云朵朵出门，他走上前去：“娘子，药已经放到了灶房。” 云朵朵到家之后就处理杨家上门的事情，没来得及给钱，她瞅了一眼扑在刘大福身上哭的不能自已的刘婆子，又看了看一边劝着一边也哭着的杜氏，再扫了一眼一屋子嚎的萝卜头，最后将眼神放到了跪在那烧纸情绪还算平静的继长子刘承跃身上。 她走到刘承跃面前蹲下，顺手捡了一张纸丢进了盆中：“车夫送我们回来要二十文，你可有零钱？” 刘承跃抬起头。 这是一张清秀且消瘦的脸，平眉温和，眼睛内双只在眼角看到双褶，因为瘦所以显得鼻梁太挺，唇色发白，再搭上衣襟上咳嗽落的几滴血，给云朵朵的感觉就是柔弱不能自理。 在云朵朵平静的眼神中，他坐下，脱掉补了左一个洞又一个洞的布鞋，从鞋底扣出了二十个铜板给云朵朵。 云朵朵看着他掌中的铜板，并不想伸手去接。 她起身，将车夫喊进来，让车夫自己接。 车夫接了铜板，转身跟云朵朵告辞的时候，却又拿出了十枚铜板给云朵朵：“弟妹，我和你家大郎很是投缘，还请弟妹替我为老弟稍一刀纸钱，有缘再会。” 说是投缘，不过是拿钱的时候瞧着孩子衣襟上都是血，可怜这个家现在的处境，尽点力所能及的心意罢了。 云朵朵觉得讽刺，仅有一面之缘的车夫都对这个家的现状心生同情，同族亲人却恨不得你全家死绝好侵占你家的良田。 “多谢先生，还请留下用个便饭。” “不了，雨下太大，回去晚了家中孩子们会担忧，告辞。”车夫拱手，辞别了云朵朵。 雨幕渐大，溅起白色蒙雾，混着农家炊烟，将村景衬托的似乎是画中的仙境。 驴车渐渐远去，和驴车擦肩而过的是穿着蓑衣和木屐的刘氏族人。 白事是大事，亲族都要来帮忙，如今刘婆子回来，近的远的，真心的或是假意的，都该登场了。 她瞥了一眼坐在角落中的刘狗蛋，那厮自持辈分是不会上前烧纸的，至于教小辈白事，他也懒得动，要不是被云朵朵吓到，他现在肯定端着架子等着人上门请他。 不过，云朵朵也不指望他会教小辈什么，她只是想要借他这个饵钓些鱼。 刘氏一族哪个是人，哪个是鬼，通过这场白事大概就能分清了。 第十四章 饿出幻觉了 想着，她取下了挂在墙上的蓑衣，往自己的脑袋上一顶，去了灶间。 亲族上门，解渴的热水要有，盛水的碗要刷干净备用，眼下天色已暗，不管他们留不留饭，自己人是肯定要吃的。 灶房颇宽敞，锅碗瓢盆俱全，而且砌的还是两口大锅，想是砌这锅的人期望子孙繁茂，故而有备无患。 云朵朵扫了一眼锅台上放的白水煮咸菜碗，又扒拉了一下用绳子悬在梁上的饼篮子，掀开布，里面几个黑中发黄的馒头，硬的足以当砖头砸人。 除此之外，一个碗里还盖着一个荷包蛋，捂了一天都有味道了。这些是仅有的现成吃食。 米缸里没有米，面缸里有小半缸黑灰的杂面，油罐中的油还剩一个底子，靠在角落里的坛子中倒是有富足的咸菜。 酱油醋是没有的，有半罐子粗粒盐，都结块了。 将灶房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云朵朵又找到了一布袋子菜干，结果菜干变质了。 虽然印象里整个社会的农民都穷，但是像刘家这样穷的，蛮少。隔壁张家虽然借钱给张宏深读书，但也不至于只有咸菜吃。 云朵朵这边在灶房忙活，刘氏族人已陆续到了棺屋，商量如何办白事。 这事还是需要当家的刘虎才主事，刘婆子忍住了悲伤，带着人到了里屋，用掐人中的办法将刘虎才生生掐醒。 “当家的，苗儿和香儿都好，现在族中来人了，你快起来。”刘婆子说着，将刘虎才扶起来，给他背后垫了褥子，“之前不是说买个继媳的事嘛，人已经买回来了，在灶房忙，咱们家以后有希望了。” 她还有很多夸朵朵的话，但是现在都不是时候。 刘虎才恹恹的，只当买回来的是那个干活一把手的牛朵朵。 刘婆子又给他端了水润喉，他才缓过神来。眼神扫了一眼屋中人，心中有数，开始理事。 “大江二江，明天一早去河边砍苇子搭灵棚。三江四江明日天不亮就要去镇上买孝布和麻，要在人上门之前买回来，及时分发，账先记着，事过了我会让你们二婶上门还。” 刘虎才话音落下，四个江便拱手一礼：“二伯见外了。”他们是刘大材的四个儿子。 “跪棚就用小五小六，桌椅板凳承书承卷去族中借。” 刘承书刘承卷立马上前行礼：“二爷爷放心，我们兄弟一定办好。”这是刘大江的一对儿子。 “源福。”这是第四支族长刘金才的独子，和刘大福同辈。 “侄儿在。”刘源福上前行礼。 “你是秀才，笔墨一事交给你，这些家中都有，我会让跃哥儿备好的。” “二伯放心，小子一定办妥。” “让你家老大老二，外加钱串儿，明天一起陪跃哥儿去各家报丧。” 被点到名的刘承朝刘承阳和大名刘承钱的钱串儿一起上前领命。 “至于白事知宾，明早我会亲自去请周先生。”刘虎才虽然体弱，但是思路还很清晰，甚至没有在刘源福面前表现出半点，对族长那一支于今天下午之事上袖手旁观的不满。 “内里的事情就劳他三婶跟大福娘同办。大福沉疴多年此去也算解脱，三天后下葬，诸位今晚便在家中用饭吧。” 农家贫穷，刘家这些年又格外难，族中人对刘家情况门清，在座又都是一系的，又怎么会劳烦饱受丧子之痛的刘婆子给他们做饭。 就算做了，白事背景下，也不会有什么可口的饭，不如回家吃，所以纷纷谢绝了。 四个江：“多谢二伯，家里已经做饭了，还做了娘的份儿，等会儿我们回去吃，吃完早些歇息明日好办事。” 刘源福：“多谢二伯好意，家中这会儿估计正等着用饭，就不叨扰二伯了。” 众人推辞，刘虎才老夫妻也不强求，都是场面话。 诸位都在等这茬子过去然后好告辞，突然想起了刘源福十二岁的三儿子刘承晌的声音：“爹，好香。” 满屋众人似乎突然被按了暂停键。 面被油炸过的焦香味在饥肠辘辘的人群中乱窜，仿佛是饿过头的幻觉。 “爹，娘，我烙了咸菜馅的菜饼子，煮了疙瘩汤，灶房已经被收拾出来了，如果事情商议完了，就请到灶房用饭吧。外头三婶和孩子们都安排上了。” 第十五章 空间菜市场 云朵朵左手端着疙瘩汤，右手拿着一双筷子并装了五块菜饼子的碗。 疙瘩汤里洒了绿油油的野蒜苗，小疙瘩圆溜溜亮晶晶的，可见油放的不少，而且用的面根本就不是大家平常吃的玉米豆子全麦粉混在一起发黑的杂面，而是颜色灰白的精杂面，麸很少的那种。 更吸睛的是色泽金黄的菜饼子，饼子面皮很薄，被油煎的打鼓冒泡，大家似乎能听到油花刺啦啦的还在响，想象一下咬一口的感觉，一定又香又脆！ 此起彼伏的吞口水声音从忍不住的半大孩子身上发出，刘婆子道：“都是一家人，朵朵已经做好了，都留下用饭吧，客气来客气去的，都生分了。” “那就多谢二伯母了。”年龄最长的刘大江代表诸位发话。 云朵朵将碗放到了床头放的一张凳子上：“爹今天下午呕了血，需要补身体。时下特殊，爹的身子最要紧，下头还有那么多孩子要指望我们，倒也不必太过守旧。” 刘虎才蹙眉闭目并不接话，他对这个继媳用这么多的油来煎饼不满意，更遑论还煮了疙瘩汤，这得用多少面！ 刘婆子看出来了，她拿过了盛放疙瘩汤的碗，对朵朵道：“带你大江兄弟他们去用饭吧。” 云朵朵看了刘婆子一眼，便转身带着人去灶房。 她从空间菜市场里的米面粮油副食档口，提了三小袋高筋面粉倒入了面缸，别人认不出这碗面疙瘩汤的不同，刘婆子一定能看出来。 还有菜饼子中的菜干，也是她从空间菜市场的干货档口拿的。 她的空间菜市场里有九十多个档口，覆盖各种日常所需，里面东西随她支取且不减少，可自身意念闪身进入拿，也可意念直接取到手中。 她有此宝定然是要好好利用的，身边人难免会察觉出异常，所以她需要盟友百分百的信任。 接下来就看刘婆子如何解释这顿饭了。 解释不好，那她只能说声抱歉，空间菜市场的福利就不分享给刘家了。 云朵朵这边走了之后，刘虎才便叹口气睁眼：“这牛氏是这神庙镇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干活好手不差，没想到这么会吃，你看她今晚糟蹋了多少吃食。” “天下果然没有白捡的便宜，张家舍得将她卖了，一定是因为她太会吃了，你看她吃的，又高又壮，像个汉子似得。” “如果她不能改掉馋嘴的毛病，咱们家的底子是不够她吃的。若是咱们家有富余养她一个也没什么，但是咱们能不能熬过这个关头都不一定。” “她这把子力气，去别的地方也能活的好。实在不行，你找个机会去镇上看看，将她送去别地吧。” 刘虎才说着，靠在褥子上，眼神变得悠长起来：“若是跃哥儿没有出那档子事，他今年十四，开春也能说亲了。” 而坐在床边的刘婆子压根就没有听到刘虎才在念叨什么，她只呆呆的看着手里那碗疙瘩汤，还有那露出馅儿的菜饼子。 第十六章 凭你脸皮厚 这边，云朵朵将人带到灶房之后，众人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桌子上各堆了一堆菜饼子，灶上有一大锅的疙瘩汤。 “吃吧，桌子我都刷过了，各位兄弟子侄将就将就，等事情过了，再好好答谢各位。”云朵朵说着，捧着一摞洗干净的碗到灶台上，开始麻溜的盛疙瘩汤。 刘大材的三个小儿子看向了大哥刘大江。 刘源福瞥了眼三儿子刘承晌，瞧着他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率先动了。 用这么多的油煎饼，即便他爹是族长，他家也不曾这样吃。 他给今天带来的三个孩子一人拿了一块，自己也拿了一块塞入嘴中。 唔！果然，好焦，好香。 摞在上面的饼最后出锅，一定最焦最香，下面的饼估计都软了。想着，刘源福三两口吃了一块巴掌大的饼，又拿了一块在手中。 其余诸位看着一向斯文的刘源福这幅狼吞虎咽得模样，再不忸怩，纷纷上手。 云朵朵盛个疙瘩汤的功夫，桌子上的两个小山去了一半。 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何况在座各位不仅有半大小子级别的，还有老子级别的。 她揭开了另外一个锅盖，又铲出一大块圆饼，放到桌子上三两下剁剁成了方便拿的小块。 “管够。”云朵朵说着，转身将面坯端上灶台，拿起油罐子从锅边淋油，然后将面坯上做好的饼下锅，灶膛还有柴火，溜了一圈儿水后，锅内冒出蒸腾热气，滋啦声又被云朵朵迅速盖在了锅内。 盖上了锅盖，云朵朵又将灶膛火调了调，让锅底受热均匀。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三婶和孩子们那边够不够吃的。菜馅儿还有，敞开了吃，疙瘩汤喝完自己盛。” 灶房人太多，太热了，她要出去透透气。 “嫂子一起吃点吧。” “我吃过了，你们吃。锅里的饼看着点，好了你们自己动手起，别糊了。”云朵朵说着，便顶着蓑衣去了正堂的棺屋。 没了云朵朵在场，灶房用饭的画风变得诡异起来。 “刚出锅的焦，给我给我。” “疙瘩汤也好吃，再来一碗，再来一碗。” “晌哥儿，你嘴上吃着，两个手还拿着，也不怕烫！” 相对于灶房的你争我抢，棺屋平静多了。刘承跃在喂两岁的双胞胎弟弟其中的一个，小七；刘二福喂另一个小八，三婶娘杜氏再喂大两岁的双胞胎小五小六。 小四五岁，已经懂事了，自己吃饼和疙瘩汤，一点菜沫子掉衣服上都要捡起来吃掉。 大马金刀坐在角落的刘狗蛋看到云朵朵空手进来，忍不住训斥：“你是做小辈的，怎么能怠慢长辈！” 云朵朵把他当空气。 经过长时间的冷静分析，刘狗蛋已经自动忽略了今天下午云朵朵凶神恶煞的模样，而是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十几个儿孙一会儿就会上门找说法。 他子孙繁茂，绝对不是刘虎才这种后继断层的家可比的，他不怕云朵朵了。 “你什么态度！”刘狗蛋指着云朵朵吼，“我有三房儿子，八个孙子，最大的重孙子都二十了，你请老夫进门在先，却又慢待我，我儿孙来了定要告状，我还要去族长那讨个说法。” 云朵朵翻个白眼：“我不养闲人，想吃饭，就想想自己能为我家做什么！” “你，你，你！”刘狗蛋生气，“我都七十了你指望我能干什么！” “廉颇八十还上战场呢，你才七十，凭什么啥都不干还要吃饭，凭你脸皮厚嘛？” 第十七章 就不给你吃 噗！ 刘二福没忍住笑了出来。云朵朵看过去，刘二福立马低头。 云朵朵走到三婶娘杜氏身边蹲下：“三婶娘去吃吧，我来喂。” “好。”杜氏也不客气，她在这边照看了一天，确实又饿又累。 “我扣了点饼下来，三婶娘等会儿带回去给壮壮和年年吃，咱们今天吃的好些，明天开门就只有稀饭和馒头了。” 时下丧事为举族悲哀之事，没有宴饮，主家只提供白面稀饭和馒头，以示主家哀痛，无法招待周全。 相反，若是大肆招待，子孙立马就会被人骂不孝，兄弟立马就会被人骂不悌，连带整个家族都会被人骂罔顾人伦。 而普通农家一般用的都是杂面稀饭和黑的发硬的馒头。 这点，只需家族女眷就能搞定，所以刘虎才今晚没有安排，明早会有女眷主动上门的。 “不用了。”三婶娘杜氏咀嚼的极快，回话都快咬不清字了，“儿媳在家肯定都给他们做了。” “三叔三婶于我们家有大恩，这都是应该的，还请三婶娘不要推辞。” 杜氏重孙子年年都两岁了，第四房的小孙子壮壮也四岁了，全家冒着干架受伤的风险上阵相帮并不是为了这口吃的，但是自己的真心付出被人瞧在了眼中记在了心中，杜氏心中是熨帖的。 “朵朵，你是个懂事能干的，以后这个家有你，你爹娘该放心了。” 云朵朵笑笑，低头喂小五小六吃饭。 “哼，家中有白事，你们竟然吃菜饼子喝疙瘩汤，传出去也不怕人骂你们！”没有吃上菜饼子和疙瘩汤的刘狗蛋愤愤不平。 “你这大把年纪了，为了子孙利益亲自上门逼迫同宗兄弟卖孙女，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她一个刚进门不懂事的新妇做错了一顿饭，有啥值得骂的。”三婶娘及时淬了刘狗蛋一口，“就不给你吃！老实坐着吧你，馋死你！” 没有落到好的刘狗蛋气的半死。 “朵朵，你这疙瘩汤煮的真好吃，疙瘩又软又有嚼劲，精面放的不少吧，偷了你娘老底了？” 时下没有麦麸的面，就可以称得上精面。 这个问题，刘婆子知道自家老头子会问，外面她三婶子肯定也会问，早就竖着耳朵听着外间情况，听到杜氏开口问，她赶忙高声道：“快别问了，我藏得一点好东西都被她糟蹋完了，眼下青黄不接，以后恐怕还要去你家借粮呢。” 屋子里面是用土坯隔出的房间，用布做了门帘，并不隔音。 杜氏闻言，顿时觉得自己吃了太多饼，有点愧疚。 里间的刘婆子看着自家老头，端起了疙瘩汤：“我是断不会作出卖媳妇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的，我既然带回了她，就会对她负责，即使我吃不上也不会让她饿着，这是我的态度。” “另外，我警告你，她是我们家的福星，你再敢给她甩脸色，别怪我甩你脸色。” 失宠的刘虎才不可思议的看着相扶几十年的老婆子：“你这什么话！” 刘婆子并不搭理：“老大有今天我们早就预料了，人要往前看，只要将六个小的抚养长大给他们都成家，两个姑娘也都找个好人家，我们也就没啥亏欠他的。” “这疙瘩汤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刘婆子说着端起了疙瘩汤就准备喝。 “我吃。”刘虎才拿过了筷子。 “刘狗蛋这个王八蛋还在外面坐着呢，他家一会儿还不来人嘛，你吃完了休息休息，等会儿还要你出面压一压才好。”刘婆子说着，刘虎才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攥紧。 “这事绝对没完！” 第十八章 谁死谁倒霉 “你先别急，朵朵是个有主意的，她留这个狗东西肯定有道理，便是没道理等会儿安安稳稳放他回去就是。”刘婆子并不把这个小事放在心上。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她到底才到我们家，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她胡来！” 刘婆子撇嘴：“我等着看你也鬼迷心窍。” 刘虎才懒得搭理刘婆子，用筷子在疙瘩汤碗中搅了搅，他搅出了两枚藏在碗底的荷包蛋。顿时，两人都懂了云朵朵送疙瘩汤时说那些话的意义。 “怎么样，我就说朵朵是好样的吧，她心里门清呢。”刘婆子忍不住赞道。 刘虎才哼哼一声：“她要是能在这个家待得住，我不介意多养她一张嘴，只以后你要多教教她，咱刘家村不比张家村富裕，我们家又更穷些。” 刘婆子嘴上说知道啦，心中想着以后指不定是谁养谁呢。 时下窗户都是用纸糊的，遮光性很差，一点烛火都能看得清。 刘虎才的疙瘩汤还没到嘴中，他便瞥见了窗子外面点点的灯光，越来越近。 他直起了略微有些岣嵝的上半身：“怎来这么多人！” 外间的云朵朵同样注意到了，她将孩子交给了三婶娘杜氏，起身走到了门边。 雨淅淅沥沥的不停，白色闪电划过了苍穹，照亮了为首那人冷漠的双眸，以及身后众人手中泛着寒光的铁制农具。 “牛氏，你这张家弃妇，还敢在刘家撒野，快点放了我爹！” 云朵朵挑眉：“这么快就知道我的来历，怎么？你们家今天有人去了张家村？” 这边刘狗蛋的三个儿子，刘大柱刘二柱和刘三柱兄弟三人带着人到了刘家，那边早就等着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陆续赶到了。 搞不好今天要流血死人诶，这样大的冲突热闹，缺席就是少了谈资。万一以后出村别人问起答不上来，会显得很没面子。 “牛氏，你被卖到刘家，尚未上族谱，便是奴仆！一个奴仆，敢扣押我家老太爷，我现在就将你拿到族长家受罚！”刘大柱冷眼盯着云朵朵。 若不是这个女人出现，现在刘虎才这支早就散了！ 云朵朵笑笑，记忆显示，刘大柱给她按的罪名合规合理。 奴仆犯上，族长有权处置。 但是很抱歉，刘婆子将卖身契给她了，她是自由身。 再者，是不是扣押，也不是全凭他一张嘴断的。 云朵朵并不怕。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灶房便传来一声摔碗声：“刘大柱，你们还敢上门，当我刘氏本家的兄弟是软的！” 刘大江率先出门，其余刘氏兄弟子侄一窝涌出，还有人去柴房拿了农具，没找农具的拿木棍，板子，就连锅铲子也被人举了起来。 “大福哥尸骨未寒，你们一而再再而三上门挑衅，怎么，你家也想办白事！”刘大柱说着，将手中握着的断口碗举了起来。 云朵朵此刻也缓缓出声：“族中内讧，不上官府，谁死谁倒霉。要不，我先杀了大伯爷祭天？” 空中惊雷炸响，震的刘大柱一行人心中一颤，明明带着斗笠穿着蓑衣，但是没有来的觉得有一股寒意涌上四肢，胳膊上甚至不由自主升起了鸡皮疙瘩。 这句话的语气不狠，甚至是问句，但是他们能感觉到话里的杀意。 刘大江这边的人缓缓的让开了一条道，刘大柱清晰的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朵朵。 她穿的很破烂，身上都是补丁，身形像是汉子一样壮，头上还缠着丑陋的白布。此时她手中拿着一根筷子长的白色蜡烛，烛光摇晃在她脸上，仿佛是地狱映出的业火光芒。 云朵朵笑看着为首的刘大柱：“你猜，我请大伯爷留下是为什么呢？” 第十九章 一千两补偿 “牛氏，你敢！” 刘大柱手中的镰刀一指云朵朵：“我家老爷子七十高龄，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要你全家陪葬！” “全家，她的全家是谁！”忍不住的杜氏站起来，气冲冲的走到了门边，指着刘大柱破口大骂，“你这丧良心的东西，当年服徭役，要不是大福拉了你一把，早就被石头砸死了！” “现在他尸骨未寒，你来欺他全家老小，你怎么不怕天打雷把你劈死！” “你还想动他全家！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想要拉全族人一起丢人！我们姓刘的可没人能干出杀人夺地的丑事，你敢动手，刘氏便容不下你！” “三婶娘此言差矣，牛氏扣下我爹，我爹生死不知，我为父报仇是为孝，跟地没什么关系！”刘大柱坚决不承认早已觊觎刘虎才家的二十亩良田。 “我呸！”杜氏唾沫星子恨不得甩到刘大柱的脸上：“猪油蒙心的狗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什么心思，满村谁人不知！” “再说孝顺，这时辰隔壁的狗都吃过了，给你爹带吃的了吗，你还敢提孝顺！” “你爹坐在屋里饿得站不起来，你不给你爹弄口吃的，在这刷什么威风！我姓刘的儿郎绝不会看着你屠戮族亲！” 刘大柱气结。他万万没料到她们竟然这般无耻，敢不给他爹饭吃！ 眼睛扫到了云朵朵，他再次对着云朵朵发难：“一定是你，虐待我爹！” 云朵朵冷嗤：“我虐没虐待你爹，你不孝是事实。” “哦，你们都不孝！”云朵朵一指刘大柱身后的人，“这里没人打算走仕途的吧！” 时下选官靠推举，极重名声。 科举只是试行，隔壁张宏深便是第一届科举探花郎，但同样要求应试者德才兼备。 刘大柱身后，已经有人将手中的火把挪开，顺便压低了自己的斗笠帽檐。 眼见己方出师不利，刘大柱身边的刘二柱上前走到刘大柱身边耳语：“大哥，跟她废什么话，先将她拿下带走最要紧，别的事情都不忙。” 刘大柱心定，不再扯废话，他对着杜氏一礼：“三婶娘，奴仆犯上请去族长家合规合矩，我们今天只要带走牛氏，这不过分吧！” 云朵朵到底是刘婆子买回来的人，问到了杜氏头上，杜氏是做不了主的。 “你且等着！”她转身去了里屋，去找刘婆子和刘虎才出面。 刘大柱自然不想跟刘婆子对上，刘婆子是出了名的护短精明，他不想横生意外。 他抬起手，示意人上前押云朵朵走，刘大江等人见状立马将路封死，禁止刘大柱的人越过他们。 刘二柱愤怒：“大江，牛氏冒犯我爹，我带走她合情合理，你凭什么拦路！” 刘三柱挥了挥手中的菜刀：“你再拦着，我们兄弟动真格的，死了伤了可怨不得人！” “若真论起冒犯，大福哥的死就是你爹和你小叔气的，这又怎么算！”刚吃了云朵朵的疙菜饼子和疙瘩汤，刘大江等人毫不犹豫偏云朵朵。 “少污蔑！大福本就时日无多！”刘二柱怒喝！ “那你爹行将就木，死了也是意外！”刘二江寸步不让。 “你找死！”刘三柱举起了手中的菜刀。 “真是好大一出戏！”云朵朵看出来了，对方目的在她，甚至不顾她手中的人质，也要将她带走。 真意外呀。 随着云朵朵说话，刘大江等人便又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转头看向了云朵朵。 “我乃今科探花张宏深之前妻，张家背信在前，接到张宏深高中探花的来信之后，便将我休弃发卖，但是张家也算有义，走之前，赠我一千两作为补偿，实乃大善!” “我的天！一千两！” 别说是在暗处看热闹的村民，就是里屋的杜氏听到这个数也惊的掉下巴！ 第二十章 惦记我银子 有人冒着雨冲到了刘家的门口，只为听的更真切一些。 “今日你们不管你们家老太爷的死活，却只想着带我走？怎么，是惦记我手中的一千两？” 刘大江这边的兄弟们被惊的根本回不过神，唯有刘大柱兄弟们毫不惊讶甚至气得咬紧牙根。 她怎么敢说出来！ 怎么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她不懂什么叫做怀璧其罪嘛！ 他们只想偷偷将那一千两据为所有！ 不想分别人一杯羹！ 刘大柱矢口否认：“信口雌黄！” “你们那么不要脸，想要人家地就明目张胆要逼死人全家，如今惦记我手中的银子……干出啥事都在情理之中。” “怎么，是打着将我带去族长家，和族长一起瓜分了我手中的银子？” “或是将族长当成了幌子，打算偷偷将我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了我，独吞我手里的银子？” “胡言乱语！”刘大柱当机立断，“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走！” “谁敢！” 说话的是站在灶房门内的刘源福。他一直没有现身，便是不想掺和进去，如今听到云朵朵咬了自家一口，他不能坐视不理。 他和长子皆有功名在身，他们有更远的路要走，绝对不能被这乡下的污水玷污半分！ “二伯一家上下既然认了嫂子，她便是嫂子，现下没上族谱，便一起随我回家寻我爹拿族谱写上便是！” “刘氏遇丧，举族哀痛，大伯爷疼惜晚辈亲自坐镇治丧，大柱哥莫要在因误会而闹事。” “便是有龃龉，也请事过之后，再请两家长辈去宗祠，请族长和同族长辈裁决。” “白事期间，不当动手，涂添笑柄！” 这是族长这一支的态度，公平公正，维护大义。 刘源福一门双秀才，在族中分量很重。 刘三柱犹豫了，看向刘大柱。 动手与否，只要刘大柱一句话。 “锅糊了。”云朵朵没由来的一句话，让这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许诡异。 无论敌方还是我方，都嗅到了锅糊透气的味道！ 我方兄弟痛失一块菜饼子，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敌方军心在刘源福发话之后，已经不稳。 这架打不起来了。 “散了吧。”云朵朵吹灭了手中的蜡烛。用不上了。 不过谁是人，谁是鬼，她心中有了个大概。 “大晚上的，都胡闹什么！”一直暗戳戳的等着云朵朵被自己儿孙胖揍求饶的刘狗蛋，这会儿施施然站了出来。 “大福尸骨未寒，你们闹什么，都给我滚回去，明天该过来帮忙的帮忙，尽添乱！” 云朵朵瞥了他一眼：“你出来表现的时机太晚了，所以我做的饭，依旧没你份。” “你！”刘狗蛋气的指着云朵朵，“我现在可是亲自坐镇你家治丧，源福亲口说的，外面都是人证，你敢慢待我！” “我家不留既没用又戏精的外人！” 既怕儿孙为了她手里的钱，真的将他祭天，又想在云朵朵这里刷好感顺理成章蹭饭，云朵朵将刘狗蛋看的透透的。 “您请慢走，不送。” “你！” “大江，去起锅。”云朵朵懒得理刘狗蛋，转头看向雨中的刘大江，“他们带我走的理由不成立，我的卖身契在我自己手中。” 云朵朵说着，似笑非笑的上下扫了扫刘大柱：“我是自由身。” 傻。x！ 第二十一章 必须要入仕 “她，她，她，她那是什么眼神！”刘大柱气的话都说不顺了。 全家出动，气势汹汹，重拳出击，却被对方轻飘飘五个字将军，不仅刘大柱，刘二柱刘三柱一样都气疯了。 场面一度安静，只有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响，天色此刻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突然间，雨中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刘大江一行人笑哭了。 刘大柱五十多岁的人了，愣是给气的直挺挺倒了！ “大哥!”一旁的刘二柱立马上前抱住了刘大柱。 “牛氏或许使炸！”刘三柱不想白忙一场。 “若是她们家一口咬定牛氏是自由身，你能奈何！”刘二柱气刘三柱此刻还想着占便宜，族长那一支站出来了！ 时下贫民先受宗族管辖，而后才是官府。 “送大哥回家！” “还有你们爹，也请接走。”云朵朵站到了一旁，给刘狗蛋让开了一条道。 刘大柱那边立马有人上前接刘狗蛋。 刘二柱走前盯着云朵朵看了一眼，满目阴霾：“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嘲笑声中走。 刘虎才一家退场，那边看热闹的村民却忍不住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谁能想到刘婆子会将卖身契给牛氏，就不怕她跑了嘛！” “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难怪刘虎才老两口面都没露，要是我，我也愿意看小丑蹦跶。” “这热闹绝了，那牛氏真是沉得住气啊，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把刘大柱他们当猴耍了！” “你们说，牛氏身上真的有一千两嘛？”一个问句，吃瓜群众安静了。 一千两是什么概念，是种一百年的地，都赚不到的钱。 刘家注定不能平静了。 云朵朵眼睛扫了一眼外面，转身去了里屋。 她想知道现在刘婆子是什么想法。 其一，怀璧其罪； 其二，张宏深高中探花后最应该捂住他抛弃发妻的丑事，现在张家为了借刀杀人，不惜透露出她弃妇的身份，以后事情必然不少。 盟友，必须要可靠。 里屋中，杜氏见云朵朵进门，怔怔的看着云朵朵，真没看出来她像是有钱人。 刘婆子吸溜着碗中最口一口疙瘩汤，放下碗打了一个饱嗝：“朵朵，再去给你爹盛一碗。” “我去，我去。”杜氏立马抢活，这一家明显是有话说的样子。 杜氏离去之后，刘婆子率先开口：“朵朵，我尚且不知道你有一千两，刘大柱如何知晓？” “娘也听出门道来了。” 刘婆子点头：“张家今天高朋满座，都是去贺张三郎高中探花的，这种事没人会在这么喜庆的日子提，除非是张家有意为之。” 刘婆子脑子很清晰。 “张家想要借我刘氏这把刀，杀了你呢。” 她相信，今天只要朵朵出门，绝对不会完整的回来。 “大福原是秀才，如今却走了。跃哥儿若不是身子，也是时候下场了，可是现在他身子骨不行。小福到是可以去考童生了。” 刘婆子分析着家中的情况给云朵朵听。 “只是这样，刘氏一族不会举全族之力跟出了一个探花郎的张氏一族敌对。” “而且，今天里正和族长去镇上，定然是去张家贺喜，目前还不确定到底是里正还是族长跟刘狗蛋一家沆瀣一气。” “朵朵，跟张家对上，你有几层把握？” 刘婆子半句不提让云朵朵走人的话，云朵朵便知道了刘婆子的意思。她又看了一眼刘虎才。 “不用看他，这个家我做主。” 刘虎才靠在褥子上，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宏深是官身有利有弊，利在他们不能直接对我们下死手，弊在他们可以借的刀很多。”云朵朵也如实表达看法。 “贫民想要和官斗，难上加难，为今之计便是好好培养家中男丁，方有一搏的机会。” 云朵朵这句话似乎触到了刘虎才得神经，他放在床上的手指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给跃哥儿治病，送跃哥儿和小福上学。”云朵朵是个决定就很爽快的人，“钱我出。” “你可知时下想要做官多难。”刘虎才出声了，他紧皱着眉看向了云朵朵，“名义上‘盖以论人才优劣，非谓世族高卑’，实际上，世家一手遮天。” 云朵朵记忆中关于官制的记忆都是张家人口述拼凑而来，并不全面，她听得认真。 “州设大中正，郡和县设小中正，中正评议人物三年一次，被评者家世﹑道德﹑才能三者缺一不可。” “才以参加朋党郊游或者世家举办的宴得以有机会扬名，亦或者在私塾受教有师长帮助扬名，再或者作出惊人诗作被人歌颂。说白了，这些都掌握在世家手中，若能奉上金银产业，一切皆可。” “中正官亦有名为‘访问’的属员，以察举道德品行。中正官为世家子弟，属员亦为世家效劳，这点依旧掌握在世家手中。” “前朝因为士族门阀作乱丢掉了天下，本朝开国皇帝虽言不以世族品评人才，可如今世家当道，贫民为官者又有几何？” “即便入了黄籍，也只是进入为官备选之列。” 云朵朵明白了八分，这选官制度像极了历史上的九品中正制，却又不完全一样，历史上九品中正制下可没有县。 “太祖皇帝提出科举取士，这倒是越过了世家，给了贫民机会，可从太祖皇帝到先帝再到今上，皇帝和世家争了几十年，科考选人也只是试行阶段，考试也只举行了春闱一次，谁又知道以后怎样呢。” 说白了，以前的选官制度他们不可能出头，现在的科举制度还不完善。 他们家想要出一个官老爷，一个字：难。 “可我们家必须要有人入仕。”云朵朵的声音很平静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刘虎才干涸的希望注入了一点灵气。 他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唾沫，而后缓缓开口：“你说的对，我们家必须要有人入仕。” 他们家和云朵朵已经分不开了，就算云朵朵走了，也会有人猜测云朵朵给他们家留银子了。 他们更不会放过他家。 “朵朵，对此你可有想法？” “两手准备。第一，发家，以后用银子砸出一条官路。” “但打铁还需自身硬，跃哥儿和大福的学业要跟上，我会送他们去读书。” “第二，要让他们有心理准备，好好学习，一有机会便下场参加科举。” “当然，下场最好只成功不失败，张宏深在官途多经营一年，我们便失一份胜算。” 刘虎才点点头：“等事情过去了，我们一起合计一下。” 云朵朵见刘虎才一副思索的模样，不由开口提醒：“我身上有千两的事情已经传出，会为家中惹来麻烦吗？” 刘虎才面色一僵。 岂止会惹来麻烦，是会惹来一堆麻烦！ 第二十二章 鱼往上冒头 雨势不停，明天注定泥泞，会给本就乱遭的白事增添几分麻烦。 “大江二江，你们两个明天多砍点苇子，将门口这片到那边的路都铺上。”三婶娘杜氏穿上蓑衣和斗笠，准备回去。 云朵朵将早就准备好的饼子放到篮子中，送到了杜氏的面前。 “你这孩子，使不得。” “三婶娘若是推迟，下次再有麻烦便不好意思找三婶娘搭把手了。”云朵朵面露恍然，“难道三婶娘嫌我们家麻烦多？” “你！”杜氏打了一下云朵朵的肩膀，“想替你家省点粮食你不乐意，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将篮子挎到了自己的胳膊弯。 “还有几个远房的族亲，陪同三叔一起去地里监视杨家仆从挖坑了，我也准备了点饼子，麻烦三婶娘带我去认认门。” 杜氏点点头：“你是妥帖的。” 今晚刘大江和刘二江并钱串儿留在刘家守夜。说是守夜，其实也是保护，怕刘狗蛋那一支深更半夜的不做人。 剩下的人，便主动要护着云朵朵去送饼。 本来想顺道去村前池塘转一圈，再从空间里顺点鱼出来的云朵朵：…… 求求你们不要这么热情！ 送了饼之后，回来还有人将她送回来。 云朵朵挺无奈，回家之后将锅碗瓢盆灶房都收拾了一圈，提着桶又悄悄的出门了。 这个年代没有牛奶，牛秀秀刚生产完今天估计来奶，她要保证牛秀秀的营养，为两个婴儿保驾护航。 冒着雨到村口池塘转了一圈，她提着装满各种鱼的桶去了三婶娘杜氏家。 云朵朵去而复返，开门的刘承书吃惊不已：“大伯娘快请进。” 他们一家都洗漱完毕，准备睡了，杜氏闻声趿鞋从里间出来。 “下雨鱼往上冒头，我去河边抓了一桶。”云朵朵将桶放到了地上，拿掉了盖在上面的布，立马有水花溅起，鱼儿又大又欢腾。 杜氏惊叫：“你怎么抓这么多鱼！” “运气好吧。”云朵朵敷衍。 “秀秀这两天在这边，麻烦三婶嘱咐弟妹给秀秀煮点鱼汤下奶，剩下的弟妹自己看着吃。”云朵朵示意刘承书去拿盆。 “鱼死了不新鲜，不要舍不得吃。家中守孝，这边关上门没人看见，不必拘泥。” “还有一兜不知道什么鸟的蛋，在芦苇丛中，我一去鸟飞了，我过去一看有一窝蛋。”云朵朵说着，又将装在衣服口袋里的鹌鹑蛋掏了出来。 掏了一堆！ 众人震惊的看着鹌鹑蛋，都忽略了云朵朵那超级能装的口袋。 “明日家中还要留人照顾秀秀，娘那边我自会交代，还有明天去买东西的事情。”云朵朵掏出了一百两银票，“这钱先用着，顺便买点面和鸡蛋回来，家里面不够了。” “这使不得！”杜氏一把将银票塞到了云朵朵的怀中不肯松手，“朵朵，婶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你这样做便是看不起婶娘了。” “我家老头子当年是你公爹拉扯大的，咱们不是外人，这钱我断不能要你的，回头有事我自会和你娘沟通。” “我不和你客气，你也不要和我们生分了。” 云朵朵见状不再坚持：“这些鸟蛋孩子们都能吃，回头让弟妹煮给孩子们吃。” “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明早还要开门，早些回去歇着吧。” “三叔他们还没回来？” “没呢，三江和四江去看了，就在村子后面不远，站在屋子后面能看到火把，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了，你三叔等下回来便不去那边了，明早歇过再过去。” “这两个鸡蛋是拿给三叔补身体的，我今晚给爹也窝了两个，三婶娘不要推了。”云朵朵又拿出了两个鸡蛋放到了杜氏手中。 “你！”杜氏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是一家人。”云朵朵说着，便披上了蓑衣戴上斗笠，提着桶行礼告辞，“今日多谢婶娘诸多维护。” 杜氏看着云朵朵，不自觉的笑了：“你这傻孩子。” 云朵朵走了之后，刘家四房的媳妇便都起来了。 二江媳妇满眼放光：“娘，明天我在家照顾秀秀吧！” 四江媳妇看了一眼杜氏的脸色，笑着开口：“年年和壮壮还没吃过鸟蛋呢！” “娘，我去杀条鱼煮点蛋给秀秀，她到现在还没来奶，两个孩子夜里肯定哼唧。”大江媳妇满脸担忧。 “鱼搁不住，死了就臭了，都杀了。汤给秀秀下奶，她喝不完也搁不住，明早就用鱼汤给你爹他们煮点面吃，多了你们再吃。秀秀那边挑大鱼给秀秀吃，剩下的老大媳妇看着分。” “老三媳妇今天夜里照顾秀秀和孩子，吃的一并给老三媳妇照顾好，明早让老三媳妇在家休息，老四媳妇在家带孩子，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跟我去那边帮忙。” 二儿媳闻言脸色一拉。 “鸟蛋留着，秀秀的两个孩子是双生子，养活难，要多为她盘算盘算。” 四儿媳闻言脸色也不好了。 “菜饼子还堵不住你们嘴，馋死鬼投胎啊，跟婴孩抢东西吃！杵着干什么，该睡觉睡觉，不睡觉的去杀鱼！”杜氏一发话，众人散去，只有大江媳妇端起了鱼盆往灶间去。 “这两个蛋窝给你爷爷吃，他也累了一天了。”杜氏说着，刘承书立马接过了鸡蛋，“阿奶你去歇着吧，我去窝蛋。” “嗯。”杜氏说着，去了里间。 她觉得这一天像是做梦一样，经历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危险刺激，疲惫忧虑，但最后心中都被温暖填补，她觉得很值。 这边云朵朵回了刘家之后，到了门外僻静无人的地方进了空间。 先在菜市场卖布和成衣的档口找了一套肥大的短袖短裤，老年人穿的那种。 没办法，档口成衣几乎只针对老年人和儿童，卖的都是简单便宜的款，穿一夏就可以丢的那种，还夹杂买些四季可穿的老北京布鞋，胶鞋，运动鞋，和应季便宜的拖鞋。 倒是有一家定做衣服的，前门对着街道有高档的正门，定制旗袍西装礼服婚纱之类的，后门对着菜市场，针对退休老干部定制衣服，也接一些高档衣服包包的补救工作。 云朵朵猜想里面肯定没有睡衣，便没去。 再顺了一双凉拖，然后扒拉到了档口住人的房间，进入逼仄的洗手间将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一遍。 衣服也丢进了洗手间的洗衣机洗。 弄完了一切，她逛了一圈早餐，熟食，糕点小吃档口，吞了吞口水，最后艰难的选择了啃生菜吃西红柿。 等她瘦身成功，就为自己做一柜子马面裙。 这身高不穿马面裙，太糟蹋了呀！ 填饱了肚子，她又去了靠近菜市场门口的药店。 药店同样两个门，正门高大尚对着街道，后面对着菜市场，方便买菜的人买药。 药店一共两层，第一层是西药区，第二层是中药区。 她在西药区的货架上找到了药妆面霜面膜之类的护肤用品，又给自己做了一个深度清洁和水疗，涂了厚厚一层面霜才去洗衣机里拿洗干净的衣裳。 好在这个卫生间里有吹风机，用吹风机将衣服吹干换上，云朵朵才出了空间，回到了正堂。 孩子们都睡了，大江和二江睡在门口，护着屋中的孩子们，云朵朵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两个丫头那边，找个地方躺平。 闭上眼睛，她也睡了。 屋外大雨依旧，平静的农村淹没在夜色中，涌动着不寻常的躁动。 似乎有人惊呼： 啥？一千两！ 第二十三章 肯定有戏看 “啊！” 云朵朵是被刘月苗一脚蹬醒的。 “死丫头号什么！”刘婆子卷起围裙擦了擦手，从灶房走到了正屋中。 果然，一屋子大萝卜小萝卜头都被刘月苗的尖叫惊醒了。 云朵朵打了个哈欠坐起身，看着一脸惊恐看着她的继长女开口：“你好，我是你后娘。” “啊？”刘月苗怔怔的看着云朵朵，又看了看刘婆子，最后爬起来跑到了刘婆子面前，一把将刘婆子抱了一个满怀。 “好了好了，你娘是个厉害的，以后会护着你的。”刘婆顺抚着刘月苗的后背，“是她救了你们姐妹俩，往后可要将她当作亲娘一样孝顺着。” 云朵朵起身拍拍身上的草，不远处的刘月香也醒了，她听到了奶奶的话，睁着眼睛迷茫又好奇的盯着云朵朵。 云朵朵发现刘月香很漂亮，欧式双眼皮高鼻梁，脸型小巧，配上那迷蒙的神情像极了招人喜爱的小奶猫。 美人胚子。 难怪被刘虎才那个黑心肠的惦记上。 再一扫外面，天色蔚蓝，初阳斜升，是个大晴天。 门口泥泞处已经铺上了苇子，人踩在上面不会带很多的泥进屋。 云朵朵抬步朝外面走去，这个身体太疲惫了，这一觉她睡的极沉，脑子中浑浑噩噩反复滚动着自己和牛朵朵的记忆，太累了。 路过刘婆子的时候，她眼角余光看到刘婆子眼眶又红了，果然她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身后刘婆子有些哽咽的声音：“苗儿，你爹没了。” 刘月苗两姐妹被绑上花轿的时候，刘大福还没死。 此刻刘月苗才注意到摆在正堂的尸身。她如遭雷击，失声痛哭：“爹！” 而后刘月香也悲痛的哭起来，接着屋子里的小萝卜头们也哇哇哭了出来。 云朵朵叹口气，正巧刘三江和刘四江买东西回来了。 “大嫂！”刘三江率先下了驴车，提着一袋杂面去了灶房。 刘四江抱着孝布和麻布，一趟拿不了，云朵朵上前接过送到了屋中。 人忙碌起来会忽略周围的环境。 她帮忙卸完东西，便去了灶间。 三婶娘杜氏带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并两个大房孙女早就来了，此刻都在灶房忙活，烧火的烧火，揉面的揉面。 云朵朵到了灶房之后，杜氏便主动介绍：“这是老大媳妇，这是老二媳妇。” “两位弟妹有劳了。”云朵朵打招呼。 大江媳妇和二江媳妇今早都吃上了鱼汤，对云朵朵十分客气有礼：“应该的，大嫂有事尽管吩咐。” 两个大房孙女也礼貌的喊云朵朵：“大伯娘好。” “我让她们两个来陪苗儿和香儿。”杜氏想的很周全，“你两去吧，劝劝苗儿和香儿。” 两人起身去了主屋，二江媳妇便坐下烧火。 云朵朵洗了手之后，主动上前接过了杜氏手中揉的面：“我来，三婶去看看娘吧。” 杜氏解下围裙：“我去看看，顺便帮着张罗孝服之类的，这灶房便交给你们三个了。” 杜氏一走，二江媳妇便忍不住开口：“大嫂，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云朵朵：…… 她下次找点没有味道的洗衣液。 “两位弟妹吃了没？”云朵朵系上围裙，熟练的揉面，分块，团圆。 “吃过了。”二江媳妇说完，想到自己还偷拿了云朵朵两个鸟蛋藏着，想问那一千两的话，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大江媳妇看着妯娌那神色，就知道妯娌想什么，她利落的将刚买回来的杂面倒进面缸里，和里面的精杂面掺在了一起。 她也好奇。 妯娌两个正偷偷看云朵朵，外面便传来了哭声。 “哎呀我的大侄儿，你怎么这么狠心，就丢下这么一家子老老小小啊！” 两个江的媳妇对视一眼。 来了。 比她们两个脸皮厚，啥都能问出口的主来了。 “我的大兄弟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 还不止一个！ “大伯娘你好命苦啊，我的大伯娘诶！” “孩子她大伯啊，你咋走了呢！” 好家伙，那一家婆媳四个都齐了！ 两个江媳妇又默契的挪开眼神。 不用说，等下肯定有戏看。 外面哭丧的人并没有扰乱云朵朵揉面的节奏：“二弟妹，粥溢出来了，溜点水，灶里的火可以灭了。” “哦哦。”二江媳妇立马起身忙活。 刘狗蛋的妻子吴氏带着三个儿媳和孙女们到主屋哭丧，随同而来的族中男丁则在外面帮忙。 不过一会儿，刘虎才又带着一个穿着布鞋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回家，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风水先生，也是白事知宾周先生。 有周先生安排，各项事情都条理起来。 外面板凳椅子摆上，便有族亲围着坐上，挤挤挨挨的竟然坐了六桌子人，一半都是刘狗蛋那一支的。 “不来忙就知道吃，真不要脸！”二江媳妇是个心直口快的。 “两位弟妹将馒头什么的端上去，也坐下吃吧，馒头蒸的都差不多了，我等下再烧一锅稀饭，这里没什么忙的了。”云朵朵说着，率先端着一盆馒头去了外面。 桌子都是大江媳妇擦干净的，农家也不讲究什么，铺上一块干净的白布，盛放馒头的盆往上一扣，将馒头倒在桌上便可以了。 稀饭盛桶里，勺子和碗都在旁边，自己盛。 周先生所在的主桌除外，是刘承书盛好稀饭按照主客辈分一一双手捧到座位上。 “周先生，粗茶淡饭还请不要嫌弃。”刘虎才一把年纪却对周先生极其尊重，双手递上了筷子。 周先生起身双手接过刘虎才的筷子，很是谦逊有礼：“您老用某是看得上某，不必客气。” 他说话的声音也好听，低沉富有磁性，妇女们都忍不住偷偷看去。 “都是俗人，若有怠慢的地方还请海涵。”刘源福作为在场同辈中学问最高的人，用词也拿捏的很好。 “都动筷子吧。” 周先生发话之后，别的桌子才敢开动，主桌气氛还是很拘束，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人，对风水先生很敬重，也或者是忌惮。 云朵朵敢肯定，若是这个周先生大喝一声她是妖孽，她一定会被沉塘。 那边周先生一口馒头还没到嘴中，便听女眷那边响起了吴氏的讥讽：“老二，你家新媳妇说她带了千两银子来你家，你就给周先生吃这个？” 在杜氏身边刚坐下的两个江的媳妇对视一眼： 来了！ 第二十四章 真是不要脸 桌上馒头用的面，和云朵朵做菜饼子用的面，是一样的精面比例多麦麸比例少的面，在座各位谁不对桌上的馒头垂涎三尺？ 不过，她们更好奇那一千两的事。 当然，那个彬彬有礼的周先生是个意外。 他拿起了馒头细细咀嚼，仿佛没听到吴氏在借他的名义生事。 “一早什么东西这么臭，醺的馒头都不香了。”杜氏率先反击，她吃着一个馒头又拿了一个馒头在手中，“往后可都是杂面了，这馒头，吃一口少一口。” 这下没人顾得上看热闹了，纷纷伸手，一手一个馒头，并加快咀嚼馒头的速度。 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精杂面，谁不吃是傻子！ “这是家里最好的面了，是拿来招待周先生的，大嫂你只是沾光，要是不服以后家里办事跟二嫂家一样，用这精杂面招待周先生！” 谁家吃得起这种精杂面呀！ 刘狗蛋儿孙十八人还没算上孙女儿媳，更吃不起。 杜氏一狙一个准。 吴氏也不让：“我们家可没有千两银，吃不起，周先生也不会计较。” 顿了顿，她又阴阳怪气：“老二家的发达了，也不给族中兄弟们吃顿精面？” “二嫂可是实诚人家，不会惦记儿媳的东西，不像有些人，听说孙媳陪的东西都充公了。” 来蹭饭的吴氏孙媳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农家哪个不动媳妇陪嫁，你儿媳陪的东西不也被你用了。”吴氏反击。 “我也是实诚人，儿媳的东西我可不会动！孙媳的，我更不会动！”杜氏是真没动，主要是老头儿子都能干，手头有点。 “嘴上说的好听！”眼看话头越扯越远，众人都顾着吃馒头，没人帮腔，吴氏气愤的拿起桌上的馒头。 一群饿死鬼投胎，吃那么快，桌上的小山都快没了。 吴氏赶紧又拿一个在手中，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秉着吃口少一口的心思，吴氏吃的太急，结果噎住了。 端起稀饭碗想要喝稀饭顺顺，舌头又差点被烫掉! “水，水！”吴氏一边顺心口，一边指挥大柱媳妇去端水，好不容易水端来顺气了，桌上的馒头也被同桌的抢完了。 只来得及拿两个馒头的吴氏气得脸色铁青，再一扫隔壁桌，众人默契的将馒头瓜分。 大柱媳埋怨的看了一眼让自己去端水的婆婆，她只来得及拿一个在手中。 吴氏瞪着杜氏的方向，狠狠咬了一口馒头。 都怪这个老贱人打岔！迟早收拾她！ 她又找到了攻讦点：“老二，你们家不会没准备够吧，这才刚开始吃，桌上就没了？” “怎么，买来的媳妇带了一千两银子给你，你就抖起来不将族亲兄弟们放在眼中了？” “这么怠慢可不……” 吴氏的话，在看到云朵朵端出一盆子堆的快掉下来的馒头时，噎在了嘴中。 一种拉屎拉一半硬夹掉缩回去的痛苦在吴氏心中蔓延。 “大伯娘不要担心，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悲伤，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但我是个实心眼的，馒头管够，您多吃点。”云朵朵将馒头扣在了吴氏面前的桌上，拿掉了盆，顿时一股热气蒸腾起来。 吴氏被暗中讽刺了一顿，脸色铁青，想回怼但是想到什么，硬生生忍住了。 这边云朵朵又进屋取了一盆出来，扣在了隔壁桌上。 云朵朵不怕吴氏在这点找茬，刘婆子起得早，发了很多的面，绝对够吃。 就算准备少了，她空间菜市场的早餐档口还有杂粮馒头或者全麦馒头。 这一顿，但凡来者都吃了个肚圆。 吃人的嘴短，吃完之后，刷碗抹桌子继续揉面做馒头的活便被族亲妯娌抢了。 当然，这些抢活儿干的人中，并没有来人最多的刘狗蛋家眷。 她们吃完便又去了棺屋，往小麦秸秆上一坐，聊天的聊天，玩耍的玩耍。 “这一家老小，除了刘三柱的儿媳妇孩子才两个月没带来，都来蹭吃蹭喝了。啥事都不干，真是不要脸！” 二江媳妇忍不住到云朵朵身边吐槽：“又不是多亲近，昨晚还带人想要干架呢！” 她的活儿也被抢了，导致她现在没事做，下意思就跟在云朵朵身后。 “弟妹，我们来晚了吗？”六个围着围裙，穿的干净的妇人姗姗来迟，见到云朵朵便打招呼。 她们和刘虎才这支关系又远了点，都在家吃了早饭才过来看看是否要帮忙。 这几人正是昨天云朵朵送菜饼子上门的几家女眷。 “不晚不晚，嫂子弟妹待我好，都抢着帮我，我也受宠若惊呢。”云朵朵礼貌的应着。 六人走近之后，为首的大牛媳妇便拍拍云朵朵的肩膀：“嫂子也没料，到你家刚开门就有人全家一起来吃的，来的晚了，别见怪。” “这下有嫂子帮忙我踏实多了，中午喊家里的孩子们都来吃，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怠慢的地方还请嫂子弟妹见谅。”云朵朵说话也很周全。 “你是个懂事的，二伯娘她们有福了。” 说着，她们便要先去棺屋领孝。 云朵朵站在门口看过去，刘婆子和杜氏见人进门便忙活着给人撕孝布，大牛媳妇等人又拉着她们说几句应景伤感的话，几个女眷便抱在一起象征性的哭了几声。 她刚转身准备走，早就瞅准时机的刘狗蛋家女眷，行动了。 刘三柱媳妇率先拦住了云朵朵的去路：“弟妹啊，还请借一步说话。” 一直跟在云朵朵身后的二江媳妇，质疑的看了一眼三柱媳妇，冷哼一声进棺屋报信了。 她们一家定没憋好屁！ 三柱媳妇将云朵朵引到了墙根处，拉着云朵朵的手，眼睛瞬间就红了：“可怜我的弟妹啊，这么年轻就守活寡。” 云朵朵配合着抬手抹一抹眼角：“我命苦啊！” 这个时候吴氏也到了云朵朵身边，她拉着云朵朵的手，一副怜悯神情看着云朵朵：“瞧这俊俏模样，这么年轻就守活寡，多可惜啊！” 要不是照过镜子，云朵朵还真信了吴氏夸她的话。 “是啊，弟妹你贤名远播，是十里八村有名能干的媳妇，自从你到这个家，你看家里家外被你拾掇的多干净利索。”三柱媳妇添油。 “瞧这鼻子这个眼，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这个家配不上你。”吴氏加醋。 “弟妹啊，这个家家徒四壁，还有八个孩子等着你养活，你还年轻，犯不着耗在这个家里！”三柱媳妇图穷。 “我有个弟弟尚未成亲，只兄弟一人，上头一个老娘，家中还有十亩良田，愿用十两银聘你做媳妇。”吴氏，匕首现。 三柱媳妇越说越美：“那边不要求你什么，你只要把带到二伯娘家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带过去就行。”这才是最主要的。 吴氏认真的点点头：“再给我这个弟弟添个一儿半女，以后那个家就是你说的算。”生了孩子才好拿捏。 云朵朵：真是呵呵。 第二十五章 健壮的男人 正在烧纸的刘承跃将吴氏一行人的话听的一字不差，有一瞬间他捏着纸钱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云朵朵正好斜对着门站着，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幕。 她顺着刘承跃的手，眼神往上，却不在刘承跃的面上看到一丝异样。 他垂着长睫往盆里添纸，一张，一张，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怜样。 吴氏顺着云朵朵眼神看去，眼露鄙夷：“废人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朵朵你可千万不要看他一副可怜样，都是自找的。” 云朵朵颇有兴趣：“怎么说？” “他数九寒冬将七八个同窗推下水，害得人家差点死掉，所以被夫子退学了。”三柱媳妇道，“我两个侄儿正好和他是同窗。” “后来被人打了一顿，从那之后就病病歪歪的，大夫说活不到十五岁，也是早死的命。”吴氏幸灾乐祸。 “你给这种人当后娘实在是玷污了你。”三柱媳妇冲着刘承跃撇嘴，“他心眼坏得很！” 吴氏应和：“就是，你前头那个可是个探花郎，怎么着你也要嫁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再生个健壮的胖小子。” 吴氏想到那个画面，笑得见牙不见眼：“我那弟弟今天也来了，我指给你看？” 云朵朵略微吃惊。她们最多昨晚商量好计策，今天就将人带来了？ “住的很近？” “隔壁村的。” “是个男人？” 吴氏嗔怪：“健壮的男人！” “哪呢？” “跟大柱他们在一起，耳朵上别了一簇黄蕊白花，很好辨认。” 云朵朵对着搭灵棚的刘大江喊道：“大江。” 刘大江闻声过来，冷淡的瞥了一眼吴氏：“大伯娘也在。” 吴氏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应。 “有个外村的，跟刘大柱混在一起，耳朵上戴着一簇黄蕊的白花，麻烦你请他过来。” 吴氏贼兮兮的上前拉住了云朵朵的袖子：“倒也不必这么着急，你偷偷看一眼便成，相不中大伯娘再给你介绍别人，这样大张旗鼓的，老二他们要是知道了可不好。” 说个话的功夫，刘大江带着人来了，跟来的还有刘狗蛋的三个儿子。 刘虎才这边的人时刻防备着刘狗蛋一家，见到刘大柱三兄弟动了，这边立马也有人动了。 云朵朵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一米七，年龄足以当她公爹，穿的布鞋细皮嫩肉的老男人，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传说，相亲的时候，根据相亲对象的优劣程度，就能推算出你在媒人心目中的优劣程度。 诚然，云朵朵被恶心到了！ “有礼了。”对方对自己的气质有迷之自信，高高抬起自己戴着黄金戒指的手行礼，堆着鱼尾纹的眼角还冲着云朵朵抛了一个媚眼。 这举止神态，一看就是花楼常客，情场老手。 云朵朵忍不住眼角抽抽。 对方却以为云朵朵被他成熟贵重的气质征服，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抽旱烟独有的黑黄牙齿。 云朵朵实在忍不住，抬起脚冲着对方胸膛就是一脚： “恶心到我了！” “你疯了！”吴氏见兄弟被一脚踹飞，猛地推了一把云朵朵，抬脚便朝兄弟跑去，“湘儿，湘儿，你怎么样！” “你干什么！”三个柱见云朵朵动手，突然暴动冲上来。 三柱媳妇也第一时间闪到了一边。 眼下情况，三个柱似乎早有预料。 刘三柱冲上前抬手便要薅云朵朵的头发。 刘二柱和刘大柱目标是钳制住云朵朵的那双手。 八个杨家身强力壮的仆从都伤不到云朵朵分毫，这三个柱哪来的信心？ 云朵朵一脚一个，将刘三柱和刘二柱都踹飞，刘大柱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对着云朵朵便刺过来。 目标，心脏要害。 云朵朵侧身一躲，胳膊一档，抓住刘大柱的手腕一个用力。 “啊！”只听刘大柱惨叫一声，手不自觉松开了匕首。 云朵朵另一只手接过匕首，猛地将刘大柱推开。 早侯在一边的刘大江等人，立马上前制住刘大柱。 “光天化日杀人，来人，请族长，将他驱逐出族！”刘虎才反应极快。 至此，三个柱都被制住，三个柱的舅舅躺在地上哀嚎。 周先生见刘氏族内有事，便先告辞离去了。 “是牛氏先动手的！”吴氏气疯了，“放开我儿子，凭什么抓我儿子！” 她上前撕扯将她儿子控制在地上的刘大江等人，碍于是长辈，刘大江等人只能受着。 里间的杜氏冲出来看到儿子吃亏，上前一把薅住了吴氏的头发，一个大嘴巴子便扇到了吴氏的脸上：“你这老虔婆，敢抓我儿子，当老娘死了！” 还敢蛊惑朵朵嫁人，二嫂子当没听见，她可都听见了！ 这黑心肝的玩意，早就想揍她了！ “杜大草你敢打我！”吴氏转头又去薅杜氏的头发，“这里有你家什么事，我杀了你！” 三婶娘杜氏年轻一些，吴氏都六十多了，不如杜氏灵活，渐渐败下阵来，她气得额头冒青筋：“你们都是死的嘛！” 她的三个儿媳闻言，撸起袖子便上前干架。 杜氏今天就带了两个儿媳来，两个儿媳都不是泼辣的性子，上前帮自己婆婆却被打的嗷嗷叫。 云朵朵正要上前帮忙，刘婆子拿着扫帚跑了出来：“朵朵你看着男丁，谁敢插手就往死里揍！” 说着，对着三个柱的媳妇便是一顿抽。 三个柱媳妇眼看不敌，又喊自己的儿媳孙女帮忙。 杜氏两个孙女和刘月苗刘月香见奶奶被打，也冲上前撕扯。 场面完全乱套了！ “干仗啦，干仗啦，刘承跃家门口干起来啦！” 不知道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一样的边跑边喊。 瞬间，村子里干活的妇女解了围裙，做游戏的小孩站起了身子，唠嗑的老人停止了吹牛，全都不约而同的朝这边赶来。 “愣着干嘛，拉架呀！”大牛媳妇高喝一声，立马一群妇人便上前拉架。 她们不是吃了云朵朵的菜饼子，就是刚在云朵朵家吃饱，拉架自然偏帮。 譬如，刚把吴氏和杜氏拉开，结果杜氏对着吴氏脸就是一爪子，而吴氏再想还手就被拉架的人挡住。 就这样，吴氏等人的一口气撒不出，转头便双手扯住拉架人的头发。 “我叫你拉偏架！” 顿时，拉架的人也被殃及。 她们哪里肯吃亏，立马反击又去扯吴氏她们的头发。 越来越混乱了！ 男人们看着滚作一团你压我我压你的妇人，倒在一处你抓我我抓你的小姑娘，还有披头散发的自己婆娘，彻底懵了。 族长刘金才是被两个健壮的小伙子架着咯吱窝飞奔而来的。 看到这个场面差点脑溢血。 看看人家隔壁张氏一族的妇人们，各个懂事有礼，团结和气，干活还麻溜。只有那样的家族才能培养出探花郎啊！ 再看看自己族中这群愚蠢的妇人，将小女娃娃都带坏了！ 他气得额冒青筋，浑身发抖，中气十足的吼出： “谁再敢动手，全部划去族谱，驱、逐、出、族！” 场面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 第二十六章 脸上的抓伤 刘金才作为一族之长，威信十足，妇人们全部停手，不敢再打，起身之后，自动分成三个阵营。 吴氏阵营，杜氏和刘婆子阵营，倒霉的拉架阵营。 吴氏率先坐地上就哭：“族长救命啊，老三家的要打死我啊！” “闭嘴！”刘金才怒喝一声，吴氏悻悻。 “白事期间谁再生事，便留产走人，有多远滚多远！” 时下农村产业以宗族为单位划分，再由宗族分至每户族人，宗族对族内产业有绝对分配权。人可以离开宗族，但是带不走族内的田产。 吴氏一咕噜爬了起来：“牛氏打了我弟，我弟可不是族内的人！今天，要给我弟一个交代，否则吴氏一族不是好欺负的。” 吴湘也配合着姐姐哎吆哎吆的喊起来。 云朵朵如吃了死苍蝇一样开口：“她让我抛弃这一屋子老老小小，改嫁给他弟，再给他弟生儿育女。” “恶心到我了，忍不住就踹了他一脚。” “只是相看，看不中也不能打人！”吴氏一口咬定云朵朵有错，“我弟要去看大夫，赔钱，一百两！” 转来转去，露出了真面目。 她们就是为了钱。 “就是，我心口疼，我要去看大夫，我要死了！”吴湘哎呦哎呦的哭嚎。 刘虎才这个时候开口：“老四，大柱要杀朵朵，这是凶器，在场众人都看到了。我要求将他全家除族赶出去！这样包藏祸心的人，会给刘氏带来灾难。” 吴氏立马否认：“没有，那匕首只是防身的，打架掉了出来。在场的都帮着老二家，不能听她们的！” “源福，你说。”刘金才看向了人群中的儿子。 吴氏暗道不妙，这个时候刘狗蛋站了出来。 “都是误会，何必让人看笑话，时辰不早了，该去亲戚家报丧了，晚了夜路可不好走。” 这时候报丧全靠脚，亲戚又多，有的路还远。 “不成！”吴氏好不容易找到口子能从云朵朵身上扒拉下银子，哪里愿意放弃，“打架难免动家伙，老大也犯不着被逐出去，最多打两板子惩戒一下！” 只要有了一百两，重孙媳妇的事情解决了，还能买点地每家分一分，这样不用刘虎才家的地，家里日子都能好过一点。 刘狗蛋顶着昨夜和吴氏干架留在脸上的抓伤，走到了吴氏面前，抬手便将吴氏扇到地上坐着。 “老头子，你疯了！”吴氏捂着脸，委屈又震惊的看向刘狗蛋。 刘源福上前给吴氏科普：“大伯娘，依照族规，为防止杀人未遂者行凶伤人以及家人伙同行凶伤人，当全支驱逐，以保族中安定。” 吴氏不说话了。 “都是误会，小辈难免有龃龉。”刘狗蛋看向了刘虎才，“老二你说呢。” “大哥说的是。” 这事双方都愿意各退一步，平局，结束。 等人都散了之后，刘金才便被刘虎才留在家中坐镇。有他在，便再没出岔子。 灵棚搭起来了，喇叭唢呐也请上门了，报丧的出发了，后买来的杂面做的馒头也出锅了。 棺屋中一群妇人在相互帮忙看伤势，最严重的是刘月苗脸上的抓伤，三道在左脸的正脸蛋上，深的抓掉了三道肉。 “哪个死丫头，下这么狠的手！”刘婆子心疼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女孩子破相了，以后就不好说婆家了。 云朵朵细细品着刘月苗的面相，发现她生的很妩媚，一双弯月眉，凤眼眼角微微上翘天生就含情脉脉，鼻子是刘家孩子通用的高鼻梁，脸型小巧。 她的容貌应该是随了刘婆子多一点，刘婆子便是一双眼角微翘的凤眼。 “怕是嫉妒苗儿长得好，故意抓的。”杜氏气愤。 “太深了，怕是好不了了！”二江媳妇惋惜。 结果刘月苗闻言，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打架吃了大亏，刘月苗心中本来就难过，听说破相了，顿时憋不住了。 “哪里都有你一竿子！”杜氏气的照着二江媳妇的胳膊拍了一下，顿时痛的二江媳妇哇哇叫，“娘，疼着呢，三柱媳妇那个杀千刀的咬了我一口！” “承宗媳妇也被我咬了一口。” “我还把承健媳妇的头发抓秃了一把，看！”有妇人拿出了一把头发。 “我指甲长，二柱媳妇脖子都被我抓血糊糊的！” 刘月香拉了拉刘月苗的袖子，龇着牙对刘月苗道：“我看到六荷抓你了，我也抓她了，她的脸也被我抓破了，我还咬了她一口，我都尝到血腥味了。” 刘月苗破涕为笑。 总的来说，因为多了拉架帮的出手，还是吴氏那边的人更惨一些。 大家相互炫耀自己的战绩，气氛便缓和了很多。 “娘，上次我们买的治外伤的药粉还有些，你让我找的药油也找到了。”云朵朵左手拿着调料罐子，右手拿着一包齐家药堂的药包。 刘婆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转身招呼杜氏她们进房间：“来搓点药油，这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平常可舍不得用呢。” 云朵朵为盟友的临场反应能力点赞。 药油是从她空间菜市场的药店里拿的，从杂货铺里找了个纯白色陶瓷调料罐子装了一下。 药粉也是，用了齐家药堂的药包包着，更逼真一些。 果然没有人起疑。 “娘您哪里疼？” 刘婆子脱下了衣服，露出了肩头：“你看看，是不是青了，被三柱媳妇抢过了扫帚打了一下。” 果然青了。 云朵朵便伸手拿起罐子里的小勺子，挖了一点油在手心，搓热以后掌心贴着泛青的肩头，轻轻的推拿。 其余众人见状，凡是撞到的，被摔到的，反正身上有疼的地方，都学着云朵朵的样子，相互搓一搓。 “唉唉，她三婶你可少挖两勺，这金贵着呢！” 刘婆子适时露出了一副肉疼的模样，引的杜氏嫉妒不已：“老祖宗果然偏心，什么好的东西都给你们这一支了！” 刘家祖上从商，靠酿酒起家，发达的时候有庄子有铺子，使奴唤婢，是乡下人难以仰望的富裕。 因为大房刘狗蛋的娘是招婿上门，刘家老祖宗不认这房血脉，便将所有的基业传给了二房，也就是刘虎才的爹娘。 虽然现在刘家家业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所以，在场众人并不怀疑刘婆子的话。 云朵朵趁着给刘婆子揉药油的间隙，又偷偷塞了一个水培陶瓷迷你花瓶在刘婆子手心，刘婆子下意识抓的紧紧的。 “娘，好了，我来给苗儿的脸上点药粉。” 云朵朵一点，刘婆子就懂了。 “苗儿的脸我还有一点好药，价比黄金。”刘婆子说着，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走到了角落的痰盂中掏了掏，掏了一个米色的迷你瓶子出来。 这是云朵朵在药店找到的祛疤药，国内顶尖研究院出品，量很少。 瓶子是从杂货铺的档口找的，她还给配了一个木塞，很贴合这个时代。 “这是什么？”杜氏率先问出口。 “说了价比黄金，就只有这一瓶了，给我孙女治脸上的伤。”刘婆子看都不给杜氏多看一眼，其余人更别想看了。 她亲自动手，给刘月苗的脸上涂了薄薄一层，看起来是透明的，她从未见过这种药。 杜氏忍不住酸了：“老祖宗也太偏心！” 刘婆子这边的人打了一架，伤口啥的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刘狗蛋家那边就没这么仔细了。 小姑娘打架吃亏哭哭啼啼，眼泪再一腌疤痕，丝丝的疼。 快入五月，天气渐热，伤口不处理，很容易恶化留疤，但是大人们自己都哎呦哎呦的浑身疼，更顾不上孩子。 留疤就留疤，反正是女娃娃。 再说刘家这边，云朵朵等人处理好了伤，穿上衣服正准备出去，外面就响起了驴叫声。 不过一会儿，便有嘶哑的哭声响起。 “大兄弟啊，我的大兄弟啊，你怎么就丢下大姐走了啊！” 听出来人身份的妇人，眼神齐齐看向了刘婆子。 刘婆子表情也是怔忪意外的。 杜氏看了云朵朵一眼，眼神告诉云朵朵：有事儿。 第二十七章 借的又不多 屋中妇人们上好了药陆续出门，各自找事情做。 刘婆子跟在她们后面出门，杜氏跟在后面，走在了云朵朵的身边，歪着头小声的跟云朵朵道：“你大姑姐，有二十几年没回来看看了，八成冲你来的！” 刘娥今年五十了，穿着和这个农村格格不符的衣裳，脚上的布鞋还绣着花样，头上斜插三根银簪，每根银簪上面都坠着流苏，一步一动摇摇晃晃，看的农妇们垂涎不已。 刘娥见到刘婆子从里屋出来，原本嘶声哭喊，却突然愣住了。过了几息，她使劲揉红的眼睛是真的红了，眼泪就那么刷的一下从眼眶里砸了下来。 她上前跪在了刘婆子面前，一把抱住了刘婆子的腰，大喊了一声：“娘！”你怎的变得这般苍老！ 跟在刘娥后面的房笑霜，压根就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脸皱纹，脸上还有斑点的老人，是她娘口中那个貌美如天仙睿智赛诸葛的外婆。 还不如一起跟来的房嬷嬷和周嬷嬷看起来年轻呢，更谈不上半分体面！ 乡下的泥腿子！ 早说她不要来，不要来，非要让她来！ 云朵朵将房笑霜眼底的嫌弃之色一览无余。抬步打算出去，却看到刘月苗和刘月香看着房笑霜身上穿的衣服，惊的呆在了那儿。 房笑霜上身穿着白色的偏襟上衣，外套黄色的半袖小罩衫，下身穿着缀黄色蝴蝶的白底子百褶裙，腰间宽宽的腰封被细细的黄色腰带系住，多余的带子垂在了裙摆间，是她们没有见过的华美。 房笑霜自然也注意到了刘月苗和刘月香两人的眼神，瞥了一眼，眼神很直白，就是看不起。 很显然，两个月被房笑霜的眼神伤到了，她们本能的自卑。 云朵朵路过房笑霜的时候，淡淡的飘了一句：“你踩到曲蛇了。” “啊！”房笑霜尖叫着跑出了房间，引的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她贴身的周嬷嬷紧张的上前去扶房笑霜：“小姐，怎样了？” “曲蛇，有曲蛇！” 房笑霜不过十五年岁，在很多人眼中还是个孩子，顿时引的众人哈哈大笑。 刘月香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死曲蛇，捏起来丢了很远，转头对房笑霜道：“别怕，不咬人的。” 房笑霜强撑着不吐的冲动，艰难的对着刘月香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提起了裙摆，踮着脚朝屋中走去。 刘月香看到了房笑霜穿的鞋子，黑色的鞋面上有一只黄色的蝴蝶，随着主人一步一动。 她看了看自己的脚，上面沾着泥巴和小麦秸秆，甚至一双草鞋都没有。 她垂着头，朝屋中走去，却在刚迈进门槛的时候，头上落了一只大手。 她抬头，看到了眼神温柔的后娘对她说：“香儿，去洗洗手。” 云朵朵看着刘月香消瘦的脸，想到了刚才她垂下脑袋看看自己脚时落寞的样子，弯下腰，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眸：“等你爹下葬，我去县城给你买漂亮的衣裳，以后香儿和姐姐都穿这样好看的衣裳。” 刘月香瞳孔微微睁大，内心没由来的又暖又酸。 倒不是因为云朵朵承诺给她买好看的衣裳，而是她在云朵朵身上看到了娘的样子。 以后，娘给你买…… 虽然很多时候娘都在敷衍她们，但是她很渴望有娘敷衍她。 她渴望母爱。 她想有个人能让她喊娘。 刘月香掉眼泪了。 云朵朵揉了揉刘月香的脑袋，抬步去了灶间。 时候不早了，第一波哭丧的已经来了，第二波的应该在路上了。 今天一天因为有族长刘金才坐镇，刘氏一族再没内讧。 但是上门吊唁的人却比预料的多，很多不来往的亲朋好友都主动来了。 时下奔丧，路近的当天可选择回去，路远的便要留宿，直至下葬再走。 一时间，早安排好的住处不够住了。 “我跟弟妹投缘，今晚我们一起住，我想要跟弟妹一起说说话呢。”刘娥拉着云朵朵的手，颇为亲切。 “娘！”房笑霜怪了一句。 她不想睡在草上，谁知道会不会有虫子，而且衣服会被揉坏的！ 再说，这边男女不设防，进进出出的，没有能洗澡的地方。 这个天油腻腻的，不找个地方清洗一下身子她会难受死！ “以后有的是机会，大姐不若去三婶娘家住一晚，那边干净些，怕小外甥女住不惯。”云朵朵也笑呵呵的。pk演技，她也可以的。 “娘，我衣服脏了，要换了。”房笑霜丧着脸咕哝着，“这里不太方便！” “去吧，我让二江媳妇带你过去。”云朵朵起身喊二江媳妇。 二江媳妇对这门亲戚非常客气和热情，笑眯眯的上前：“大姐难得回来一趟，走吧，我家利落。” 面对热情的二江媳妇，刘娥多年浸淫的夫人气质便有意无意的显露出来。 她淡笑着应着二江媳妇，却热情的拉着云朵朵的手：“霜儿到底是个姑娘家，马上就及笄了，大姐便带她去三婶娘家叨扰两晚。” “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都是一家人！”二江媳妇笑呵呵的，压根就看不懂刘娥不想跟她多说话的脸色。 送走了刘娥之后，刘大福的三姐也上前热情拉住了云朵朵的手。 刘叔娥的家境和刘家差不多，她明明是最小的妹妹，操劳一辈子却像是最大的姐姐。 她今晚和刘婆子一起睡小麦秸秆。 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将云朵朵拉到了坐在秸秆上的刘婆子身边，便直接开口：“朵朵，听说你带了一千两嫁来我们家，我舔着脸跟你借十两！” “我给你写借条！”刘叔娥道，“我家大郎今年二十五了，媳妇还没着落，刚说了一个要十两聘礼！” “等大郎赚了钱，我立马就来还你，娘会给我担保的。”刘叔娥说着，拉了拉刘婆子的胳膊，“娘，您说是吧！” 刘大福上头三个女儿，只有二女儿偶尔回来看看，老大和老三从来不登门。原本刘婆子还对老大和老三有那么点母女之情，眼下被三女儿直接泼了一盆凉水。 “叔娥，你今天登门就对朵朵从头夸到尾，老娘我九年没见你了，你也不曾关心我两句。” “娘！”刘叔娥眼睛直接红了，“我哪敢上门给您添堵，您就可怜可怜我，替我说句话吧！” “叔娥。”刘婆子平静的眼神直直落在了刘叔娥的脸上。 刘叔娥气恼：“大郎成亲之后自有孩子，只要孩子争气，就有希望！” “当初大福媳妇接二连三的生，您不也到处说不也说只要孩子以后争气，就有希望！” “闭嘴！”刘婆子一脸嫌弃，“我家儿孙有人好好教养，像是你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各个懒惰好赌！” “我问你，我给你的陪嫁呢！” 刘叔娥脸色衰了下来。都被输光了。 “娘，我就最后求您这一次。” 刘婆子将脸转到一边去。 “大姐上门肯定也是为了钱，但你看她浑身上下哪里缺钱，我借的又不多，只是十两而已。”刘叔娥又将眼神放到了云朵朵身上。 “弟妹，我只借十两，以后一定还你！” 云朵朵点点头：“有实物抵押吗？担保呢？” 刘叔娥没听懂：“啥？” “就是有人替你担保吗？你还不上钱，担保人还钱。或者有抵押物，还不上钱，就将地或者首饰抵押给我。” 刘叔娥瞪大了眼睛：“我是大福的亲姐姐！我们家这么困难，你这么有钱，便是给我十两银子又如何！” 云朵朵挑眉：“原来你不是来借银子的，是来要银子的。”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刘叔娥脸色拉了下来。 云朵朵：…… 第二十八章 是不还那种 “是借银子！”刘叔娥再次声明。 “那担保人和抵押物呢？” 刘叔娥脸色变得僵硬起来：“我娘给我担保。” “抵押物呢？” “我家有五亩良田！” “娘你同意吗？同意的话我就喊源福拟个契。”云朵朵说完又看向刘叔娥，“然后再请我们两族的族长为见证人，都在契约上签字。” 刘叔娥火气一下上来了，她蹭的站了起来，指着云朵朵就骂：“有你这样当舅娘的！外甥成亲借点银子你又是要立契又是要拿地作抵押，还要闹到两族的族长面前！” “你是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家拿不出钱说媳妇是不是！” 云朵朵最不怕这种道德绑架的泼皮无赖。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小麦秸秆：“三姐，你这么大的嗓音，本来没人知道你家穷的没钱娶媳妇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刘叔娥破罐子破摔，压根就不管屋里其他人看她的眼神：“我只问这钱你借不借！” “你拿地作为抵押，若是还不上钱，我自然要去收地。地是族中分给你家的，要动地自然要经过你们族长同意。” “我这边要是收不回地，自然要请我们族长出面。如此，咱们请了他们两个做见证，不是正合适？” 云朵朵很平静。 “你用得着这么较真！我和大福一个爹妈，一个爹妈生的，你懂不懂！” 云朵朵上下扫了扫刘叔娥一眼：“跟我关系很大？” 刘叔娥气死了：“继室就是继室！” “你到底借不借！” 她当然要借，但是是不还那种！ “娘！”刘叔娥又看向刘婆子，“你不管吗！” 刘婆子不明白三闺女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温柔活泼，识字讲理的小姑娘。 “我连我生的都管不了，我还能管的了别人？”她讽刺。 刘叔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说到底，你还是怪我当年不肯听你的，嫁了一个穷光蛋！” “可你看大姐听你的又怎么样？她倒是嫁了高门，她今天带来的小女儿都快十五了，你恐怕才知道有这么个外孙女吧！” “她过的好又如何？回来看你的次数还没有我多！” “至少她不会为十两银子连脸都不要！”刘婆子也来气了，“别说十两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有，明早吃了饭就给我滚！” “娘！”刘叔娥受了气也想转脸就走，但是没钱就娶不到儿媳妇。 娘家突然发达，她可全指望娘家拉她一把了。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到了刘婆子身边：“娘，求你帮帮我，就这么一次。” 刘婆子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没钱，你若是找朵朵借钱，就立契！” 她很清楚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开口借钱。 谁家都难！ 她更清楚谁近谁远。 云朵朵因为一个承诺，留在她家，为她家拳打刘狗蛋兄弟，脚踩杨家仆从，更挑起了一个当家媳妇该有的责任，是她们家的救星，谁都没她亲！ “好，我不借钱也行，但您外孙总得娶媳妇吧！”刘叔娥变脸比翻书还快，抬起手又是给刘婆子捶肩又是给刘婆子捏腿，“这个忙您总不能不帮吧！”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能给你一个儿媳妇似的。”刘婆子耷拉着眼皮觑着刘叔娥。 下一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 果然。 “娘！”刘叔娥陪着笑脸，“您看月苗这破了相，以后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不如就嫁给我家大郎呢。” “表兄妹两个亲上加亲，虽然大郎年岁大了点，但年岁大知道疼人！”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谁不知道刘婆子漂亮的三闺女跟一个混子私奔了。 混子又生了一个小混子，不是偷鸡摸狗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十里八村哪个提起姚氏一族的混子不嗤之以鼻。 穷得要死还天天瞎鬼混吹大牛！ 这刘叔娥到底是刘月苗的亲姑姑啊，明知道自己那个家是什么样儿，自己那儿子是什么德行，还好意思坑害刘月苗！ “朵朵，撵走，我刘氏的闺女谁敢这样作践！” 当年就因为出了一个刘叔娥，刘氏一族同龄的女孩子嫁的都不如意。 时下名声很重要。 杜氏最是厌恶刘叔娥，她大女儿就是因为出了刘叔娥的事情，被退了一门好亲事。 她忍刘叔娥很久了。 “你害了你同辈的姐妹还不够，还来害亲侄女，你心怎么就这么黑！” 刘叔娥并不买杜氏的账：“三婶娘，您真是爱多管闲事，我娘都愿意，你算老几！” “你！”杜氏脸色铁青。 想骂她不尊重长辈，她脸皮又厚伤不到她分毫。 想骂她没有教养，又带累了自己敬重的嫂子。 想教训她，她只是三婶娘，排不上队。 因此，心中堆了好大一口恶气。 “哼！”杜氏将脸转一边去，懒得看她一眼。 反观刘婆子脸上不但不见半点恼意，也不开口调停，反而热情的拉过了刘叔娥的手：“你当真想要亲上加亲？” 刘叔娥没想到母亲没有变脸骂她，顿时惊喜交加，连忙点头：“当然，当然。” “虽然月苗脾气暴躁，泼辣了点，但家里家外一把手，您不在家也能把家里的兄弟姊妹照顾好，能干！” “娘，您放心，她到底是我亲侄女，我以后肯定向着她。” 云朵朵就静静的看刘叔娥往刘婆子口袋里钻。 刘叔娥半点察觉不到，将儿子的事情抖了个干净。 “大郎外头有个中意的。不过，若是他执意要那个贱皮子，就让那个贱皮子回家做个妾，还能端茶倒水伺候月苗。” “当然了，月苗嫁过去的时候，最好带点嫁妆。”刘叔娥说着，不满意的瞥了一眼云朵朵，然后转头又继续笑眯眯的对刘婆子道。 “娘，你也知道我们家清贫，现在你得了一千两这么多钱，就算不为着我这个女儿着想，也要考虑考虑月苗以后得过的是什么日子不是。” “嫁妆最好不低于我当年带去的那个数。” “最好让她这个不懂事的后娘也给添一份妆。” 娘一份，奶奶一份，再有族里常规嫁女儿陪嫁的东西，哎呀，真好。 刘叔娥美滋滋的。 周围刘氏的妇人看刘叔娥的眼神全部都变了。 不要脸！ 当真是不要太不要脸！ 反观当时人刘婆子却半点不见怒容，笑呵呵的。 “叔娥啊，亲上加亲我是愿意的。”刘婆子慈爱的摸着刘叔娥的手，“不若将你家姚三娘给跃哥儿做媳妇？” 刘叔娥猛地将手从刘婆子手中缩了回来，脸上的美意因为愤怒的太突然，表情转换不过来，显得极为滑稽。 第二十九章 谁敢跟我抢 刘婆子仿若不知，继续道：“你看你家姚三娘长得随他爹，又黑又丑，以后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不若给跃哥儿当媳妇。” “我到底是她亲外婆，以后肯定对她好。” “而且我们家家风清正，跃哥儿绝不纳妾。” “娘！”刘叔娥此刻的脸色已经彻底愤怒，“你怎么这么敢想呢！” 周围人心说：还有你敢想？ “叔娥你别急。”刘婆子耐心的开口，“你看我们家现在有朵朵掌家，以后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你家连两间房子都没有，你男人又好赌成性不着家，你家大郎也跟他爹一样不上进，穷的我都看不过去。所以，我们不要你家出任何嫁妆。” “我呸！”刘叔娥没忍住冲着刘婆子就淬了一口，“刘承跃半截身子入土的东西，还想娶我女儿！” “娘你心眼子都偏到咯吱窝了！”刘叔娥旧怨新仇涌上心头，彻底抓狂了。 “为了大福的儿子，你竟然要毁了我女儿的一生！”刘叔娥忍不住尖叫。 “当年大姐出嫁你给的什么嫁妆，我出嫁你给的又是什么嫁妆！你现在怎么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你该去打你大女儿生的那个金凤凰的主意！” “一个病歪歪快死了，一个下巴指天不拿正眼看人，两个人绝配，绝配！” 啪的一声，响彻棺屋。 刘婆子的手微微颤抖，此刻，她连演都懒得演。 “你儿子偷鸡摸狗的货色，都敢攀扯我孙女！我孙子仪表堂堂，你家三娘是高攀了！” “不愿意就拉倒，你胡咧咧什么！” “诚然我家跃哥儿高攀不起你家三娘，我们家也高攀不上你这门不上道的亲戚！” “马上收拾东西，带着你的儿女，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以后我死了你都别上门！” 刘婆子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发飘，被气的！ 杜氏眼尖，立马起身扶了她一把。 “娘，你跟我说一句实话，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刘叔娥长相有八分随了刘婆子，问得根本就是废话。 “我是你生的，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刘叔娥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长得比大姐漂亮，凭什么你用钱把大姐推到了世家夫人的位置上，却给我相看了一个穷书生！”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刘婆子气得扬手又是一巴掌，却被刘叔娥躲过了。 她指着刘叔娥，气的浑身发抖：“当年我好坏都给你掰扯清楚了，你执意要挑个混不吝的。” “我不同意你竟然做出那种带累全族姑娘的丑事！” “事后，我能给的我也给了，我说过，以后你飞黄腾达我不攀，你穷困潦倒我也不帮，我就权当没有生过你！” “你还回来干什么！” “这里没人稀罕你！” “我不管，你生了我你就要管我！”刘叔娥说着，伸手便往刘婆子怀中掏。 “银子呢，银子呢。” 云朵朵见刘叔娥将刘婆子和杜氏，两个皆过半百的老人扯的东倒西歪，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了刘叔娥，将刘叔娥往旁边一推。 她力气大，刘叔娥被推的一个踉跄。 “娘？”牵扯到刘婆子和闺女两人之间的事情，云朵朵并没有擅自插手。 眼下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尊重刘婆子的任何意思。 “将她轰出去！”刘婆子死死地抓紧了自己破旧的荷包。 云朵朵淡淡的看了刘叔娥一眼，毫不犹豫的将刘叔娥拉黑。 借钱？ 往后门都没有！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 随着一声尖叫，刘叔娥被丢出了棺屋。 惊到了外面一群安静听八卦的男人。 刘叔娥的闺女姚三娘低着头从棺屋跑了出来，上前去扶自己的娘。 刘叔娥的儿子姚大郎今天也来了，他在灶房门口转悠了很久，想要进去顺点鸡蛋，然而灶房从未断人，所以他没得逞。 至于屋里的争吵，他并不感兴趣，他偶尔看进去，都是找刘月苗的身影。 刘家的女儿可都是金鸡蛋，当年娘嫁给爹足足带了三十两银子呢！ 等娶了刘月苗，他就有银子给水仙儿赎身了。 当然，他最期待的是娘直接弄来银子，否则多个刘月苗，水仙儿肯定要闹的。 他想的很美，一直在外面等她娘的好消息，结果等来了他娘被丢出来的一幕。 “草！”混混最讨厌有人当众让他难堪，传出去，会让他在其他混混面前降等级。 姚大郎提起靠在墙边的泔水桶便朝云朵朵丢去。 云朵朵飞起一脚又给踢了回去，顿时泔水浇了姚大郎一身。 “你找死！”姚大郎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混混朋友也想蹭一蹭新舅娘一千两银子的福气，在刘家周围晃荡着。 “兄弟们，她就是我的新舅娘，她有一千两，谁抢到就是谁的！” 一群血气方刚不要命的混混，随手拿着工具就朝云朵朵飞奔而来。 一千两啊，弄个一两也能去楼里搂个女人睡大觉！ “谁敢跟我抢！” “干，还怕她一个老娘们！” “一千两是我的！” 刘氏族人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混混们就冲到了云朵朵的面前。 而后众人便看到云朵朵转身一个飞踢，第一个迎上来的人脸正对她的大脚，接着两者碰上，脸歪曲变形，还从扭曲的嘴中飞出带牙的一道血箭。 混混一般都是拿实力说话，谁牛跟谁混。 云朵朵看上这个团体了。 她要收了这群小弟。 所以，她没有下死手，也没有让他们缺胳膊断腿，只是让他们疼的爬不起来。 转眼之间，一群小混混哎呦哎呦的在铺好的芦苇路上打滚哀嚎。 “谁是老大？”云朵朵走到了他们中间。 都在哎哟，没有人理云朵朵。 “不说，那就把你当老大。”云朵朵的脚踩在了最近一个人的胸膛上，微微用力，那人顿时哭丧起来。 “我们跟姚大郎来的！” 云朵朵走到了姚大郎的面前，他身上有股酸味儿，云朵朵很嫌弃。 “你还挺聪明，指挥人家上，自己躲在后面。” 姚大郎未料这个新舅娘这么野，一个人就将他六个兄弟都干趴了。 他立马堆笑，边往后退边道：“误会，都是误会，舅娘您误会了！” 退着退着，他背后撞上了一堵肉墙。他转头，就看到一群反应过来的刘氏子弟，各个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敢在刘氏的地盘撒野，揍他！” “啊！” 钱串儿率先出了一拳，正中姚大郎的左眼。 第三十章 简直不要脸 “别打了，别打了！”刘叔娥见儿子被刘氏子弟群殴，拍着大腿就吼。 “丧良心的玩意儿，你们当姚氏一族是死的，信不信姚氏明天就敢上门找说法！” “都住手！” 眼见没事，回家路上走一半，又听说刘承跃家门口干仗的族长刘金才气愤的回来了。 刘氏子弟听话的停手。 “是谁！还敢闹事!” 刘氏子弟纷纷散开，露出了躺在地上的姚大郎。 此刻姚大郎鼻青脸肿，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云朵朵的方向开口：“四外公，她叫人打我！” 话毕，手垂下去，晕了。 “大郎！”刘叔娥哭着上前去检查姚大郎的情况。发现姚大郎还活着，抬头恶狠狠的看向了刘金才：“刘氏一族欺人太甚！” “上门是亲戚，结果你们却将我儿打成重伤，要不赔钱！十，不，二十两！” “要不，我就上报我们姚氏一族的族长，请姚氏族人上门讨说法！” 相对于外人的指控，刘金才更相信二支这个能干的新媳妇。 “承跃娘，你说怎么回事。” “四叔。”云朵朵礼貌的看向刘金才，“姚氏妇上门借钱娶新妇却不愿立契，我没有借给她。” “而后她便想将月苗娶回家当儿媳妇，还说她家清贫，要我家出多多的嫁妆。” “以后还要给她儿子纳妾，因为他儿子外面有个相好的。” 刘金才听到这里脸彻底耷拉下来。 干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是觉得刘氏没人了嘛！ 大江长子刘承书忍不住又给了姚大郎一脚：“长得不美，想的还挺美！” 平心而论，姚大郎随母，浓眉大眼高鼻梁，算是俊俏的。 “干什么！”刘叔娥起身便推了刘承书一把，转头瞪着云朵朵，“你这毒妇，要不是你不肯借钱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之所以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娘偏心眼，要我家的三娘给刘承跃那个活死人守活寡！” “不愿意借钱拉倒，我已经说了可以不借！” “不愿意将月苗嫁去我家也罢，你们刘氏怎么敢让姚氏的姑娘上门守活寡！简直太不要脸！” “够了！”刘金才怒喝，“你们家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刘氏！” “我就问你，这些人是你们带来的？”刘金才一指地上的混混。 刘叔娥并不正面回答。 她起身理了理衣裳，深吸一口气，一脸的冷嘲：“看样子，今天刘氏一族是不打算给个交代了！” 刘叔娥眼神一一扫过刘氏在座的人，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父亲刘虎才。 她表情怔忪了一瞬，而后选择了无视。 “既然如此，那你们刘氏一族便在家等着姚氏上门吧！”刘叔娥说着，便吩咐一群小混混。 “我们走！” 六个被打的混混早就想溜，闻言立马上前，两人拖手，两人拖脚，将姚大郎提溜起来。 “等等。”云朵朵喊停了这群未来小弟。 “你们平日在哪个地方混？” 六个小弟闻言，腿上像装了轮胎似得狂逃而去，将刘叔娥母女两人甩了一大截。 云朵朵：…… 姚大郎一家虽然是姚氏的败类，但是到底姓姚。 而且刘虎才家还有一千两这块肉，谁不想蹭上去咬一口啊！ 刘金才转头看向了刘虎才：“二哥，这事防着些。” 剩下就是刘氏男丁的事情了，她进屋之后，刘婆子都已经打呼噜了。 “娘留在这里陪着二伯娘，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便先回去了。”大江媳妇起身跟云朵朵道别。 “我们也先回去了，明早起早过来。”大牛媳妇等人也跟云朵朵道别。 “让各位见笑了。”云朵朵一脸害臊，哪里还有刚才揍人的凶样。 众人都聪明的不接话，说到底，这是她们自己家的事情，她们都是外人。 晚上不留宿的人七七八八走了之后，云朵朵去了刘月苗那儿。 她躺在小麦秸秆上假装睡了，其实一肚子火。 云朵朵看出来了，也没有叫她，倒是她旁边的刘月香睁着眼看着云朵朵。 “睡的时候注意看着点你姐姐，让她侧躺着睡，防止小麦秸秆蹭到她的脸。” “跟你姐姐说，伤口不要沾水。” “往后像是这种不要脸的牛皮膏药多的是，遇到了不要当回事。” 刘月香点点头，她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云朵朵却抬手在她的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尝到味道的瞬间，小奶猫睁圆了眼睛。 好甜！ 被惊喜到了。 时下糖比较精贵，云朵朵不敢拿出来很多，又塞了一颗糖在刘月香手心里，附身在她耳边轻轻耳语：“给你阿姐。” “千万不能声张，会被训斥的！” “你们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怕你们坚持不住。” 时下孝制，长辈未下葬前，孝子孝女不能吃，只能喝水。 当然，有的丧事办十几天，强撑着也不切实际，背着人可以私底下吃点垫垫。 若是被人看到，肯定又是一番唾沫横飞，被骂不孝，而后带累全家全族名声都不好。 小的孩子们人们宽容度高，还能喝点稀饭，大孩子是真的一口都没得吃，尤其是跑了一天的刘承跃。 他此刻靠着墙坐着闭目养神，怀中抱着他扛了一天的柳树枝，枝上缠着白色的毛头纸。 云朵朵的身影笼罩住他的时候，他微微抬起了长睫，看到是云朵朵之后，他作势要起，却被云朵朵抬手按住了肩膀。 云朵朵收回手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然后蹲在了他面前。 “你们今天去了你三姑家？” 刘承跃细细品味着嘴中的甜味，垂着睫毛，摇摇头。 久远的味道。 “二姑家呢？” 刘承跃点点头：“二姑不在家。” 难怪今天没来。 “听说你还有一个二叔，住在县城。” “并没有安排去报丧。” 云朵朵心里有数了：“这给其他几个的，注意些，别被人发现了。”云朵朵又给了刘承跃六颗糖，还有一块压缩饼干。 “这个东西充饥。” “这个家你年龄最长，我往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安排给你，所以你要好好的。” “至于一些陈规条例，你可以记在心中，你爹在天有灵不会怪你。” “他一定也是希望这个家越来越好，弟弟妹妹还有你小叔越来越好。” 刘承跃抬起睫毛，看向了云朵朵。 距离的近了，云朵朵能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瞳。 “吃的时候喝水。”云朵朵拍了拍刘承跃的肩。 “接下来两天，咱们继续钓鱼。” 第三十一章 是给你们脸 云朵朵偷偷照顾了几个孩子之后，便去了灶房。 明天要用的锅碗瓢盆，都已经被上门帮忙的刘氏女眷，洗刷干净分类摆好。 桌子灶台也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家伙什的不见少，杂面堆了三四袋子在草垛上，明天够用，今天不方便煮蛋开小灶了，云朵朵便提着一个小桶出门了。 她照例到村子里的池塘边转一圈，今天没有借口抓鱼，便从空间菜市场的活禽档口里拿出两只鸽子，在池塘中闷死之后，又给自己身上也弄点水和芦苇叶子，才往三婶娘杜氏家走去。 刘娥带了两个嬷嬷四个仆从一个赶车的车夫，车夫和仆从就在驴车周围找地方将就着睡，两个嬷嬷近身伺候刘娥和房笑霜。 云朵朵还没到杜氏家，便听到了二江媳妇的尖叫：“今天一天我没在家，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在家偷吃了！” 杜氏家有个篱笆院子，是前后两排形式的四合院，篱笆里面种了点青菜。 门没关，她直接推门进去，正看到四江媳妇手里拿着两个鹌鹑蛋问：“那这是什么？” 二江媳妇立马上前去抢，四江媳妇手一抬：“二嫂，娘说了这些鸟蛋是留给秀秀下奶的，你怎么好意思？” 两人这会儿都看到了云朵朵，二江媳妇脸骚的通红：“我就拿了这两个，打算给钱串儿补补的，他这两天跑动跑西的！” 原来二江媳妇是钱串儿的娘。 云朵朵好笑，钱串儿看起来挺靠谱的人，怎么有这么不靠谱的娘。 “那那些鸟蛋哪去了？秀秀吃的跟不上，怎么给两个孩子喂奶！”四江媳妇不让。 “行了，我弄到两只鸟，等下炖了给秀秀。”云朵朵发话，二江媳妇却气得直跺脚。 她跑到了云朵朵身边：“大嫂，我真没拿，那么多的鸟蛋，我一整天都在你家，我怎么可能拿，二江和钱串儿更是不着家，你要相信我！” 云朵朵自然是相信二江媳妇的，她若是拿了鹌鹑蛋，估计一锅就被四江媳妇端了，岂会只被四江媳妇发现两颗。 四江媳妇却在听到云朵朵弄了两只鸟之后，眼睛一亮。 “我去看看秀秀，劳烦二嫂子将两只鸟脱了，今天家里来人了比较乱，丢东少西的很正常。” 一直留意外面情况的刘娥和房笑霜主仆三个，在房间齐齐沉默了。 刘娥放下了手中的碗，碗中还有六个鹌鹑蛋没下肚。 房笑霜咚的一声将碗放到了桌子上，起身猛地推开了房门：“不就是几个蛋！” 刘娥抬手只抓住了房笑霜的衣角，手都没来得及收回来，就和院子里的云朵朵和二江媳妇打了个照面。 她面前的碗里还有鹌鹑蛋，虽然房间地势较高一点，对方看不到碗里的鹌鹑蛋，但是刘娥依旧觉得失去了先机。 机智的房嬷嬷弓着身子走到了云朵朵的面前，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个嘴巴子：“都怪我！” “带来的东西是仆从归置的，为了防止仆从冒犯了女眷，夫人将仆从安置在了外面。” “我以为那小巧的鸟蛋是咱们自己带来的，就都给煮了。”她一脸的愧疚，抬起手给云朵朵行了一个世家礼仪。 “给舅夫人赔罪了。” 二江媳妇被唬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看向云朵朵。 “免礼吧。”云朵朵静静地看着房嬷嬷，“远来是客，搁在平常定然好好招待，时下家中白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房嬷嬷脸色一僵。 本想用世家规矩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未料被对方‘白事’将军。 传出去，房氏大夫人回家奔丧偷吃娘家的鸟蛋，那房氏就不用做人了。 她噗通一声跪下，照着自己脸就是啪啪的几巴掌：“哪里哪里，是老奴思虑不周，办事不牢靠，请舅夫人责罚！” “我们乡下不讲究虚礼，嬷嬷请起吧。” 房嬷嬷不敢起身，依旧跪着：“夫人伤心欲绝，本就戚戚精神不济，眼下老奴犯下如此大错，该请舅夫人责罚。” 房笑霜震惊的看着对云朵朵下跪的房嬷嬷，这可是娘身边最得脸的掌事嬷嬷，谁敢受她这一跪！ “我就是吃了她们几个蛋怎么了？”她冲上前来，想要将房嬷嬷拉起来，却拉不动。 她气急了，今天一整天糟糕的心情在这一刻爆发。 “这种玲珑小巧的蛋可是只有我这般身份高贵的人才配吃的！”她冲着云朵朵直白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肯吃是给你们脸子！” 房嬷嬷起身一把捂住了房笑霜的嘴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房笑霜还在咆哮。 二江媳妇都惊呆了：“啥，啥意思？” 四江媳妇算是听明白了，她黑着脸抱着孩子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在家被宠坏了，还请舅夫人不要计较。”房嬷嬷死命的捂住房笑霜的嘴。 这不是吃不吃鸟蛋的问题，而是白事她们不应该吃鸟蛋，更不应该吃人家的鸟蛋。 “无碍，我家孩子也被我宠坏了，回头要是冒犯了你们，还请你们也不要见怪。”云朵朵并不想跟这个眼睛长头顶的晚辈计较，跌份。 “我就不去给大姐打招呼了，她既然悲伤过度，就早点休息吧。”说着，她也不再理会房笑霜和房嬷嬷，将手里的桶放到了二江媳妇手里。 要不是怕被质疑，她都想拿人家杀好的出来。 “辛苦弟妹了。”说着，她拍拍二江媳妇的肩膀，抬脚朝牛秀秀房间走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房笑霜对着云朵朵的背影直跺脚。 真把自己当房氏一族的舅夫人了！ 乡下的泥腿子，你也配！ 房嬷嬷见云朵朵走了，对着二江媳妇行了一礼，带着房笑霜回了房间。 门一关，房嬷嬷松开了手，对着房笑霜跪了下来：“小姐还请见谅，时下是白事，实不能将事情闹大，会对大夫人不利。” 房笑霜气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房氏在蚌郡，她们一辈子都不会出这个神庙镇，有什么好怕的。” “我就是看到了鸟蛋，就是想吃怎么了！” “她一个又丑又壮的农妇，哪里配你下跪！” “倒是委屈了嬷嬷替我找补。” 房嬷嬷心中熨帖：“都是奴婢的本分。” “好了好了。”刘娥爱怜的摸了摸房笑霜的的脑袋：“这两日委屈你了，后日我们便回去了。” “那回去之后我想去杨家的庄子上玩，听说他们家的庄子圈了一个湖，请匠人造了一个好漂亮的水上亭廊。” “好。”刘娥点头答应。 打发女儿睡去之后，刘娥习惯性的将手放到了桌子上，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子。 “你说我兄弟这什么运气啊，死了还能摊上这么个好媳妇儿。” 房嬷嬷对这话很认同。 一般农妇见到世家马车或者仆从都尊敬有加不敢冒犯，她却在世家规矩面前从容镇定，确实不简单。 顿了顿，刘娥长叹：“可惜了，福薄。” 这话房嬷嬷不敢应。 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是另外一位周嬷嬷回来了。 刘娥等的就是她。 “开门，看看周嬷嬷带了什么消息回来。” 第三十二章 我捡了便宜 云朵朵到牛秀秀房间的时候，三江媳妇正在给小婴儿换尿布。 ‘嗯哎，嗯哎’的小婴儿哭声传到了云朵朵的耳朵中，让云朵朵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走上前想伸手帮忙，却怎么都不敢碰，惹得三江媳妇忍不住发笑。 “我没弄过孩子，这两天辛苦三弟妹了。”云朵朵最后放弃了。 三江媳妇客气：“大嫂说笑了，都是一家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牛秀秀怀中还抱着一个，正在吃奶，可能是太过疲惫，她靠在墙上知道云朵朵来了，也不睁眼。 云朵朵坐到了床边柔声道：“秀秀，姑姑这两天忙白事，没来得及过来看你。” “你有事情就托这位帮忙的三婶娘给我带话。” 牛秀秀闻言，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向了云朵朵：“你说过的话，可是真的。” 她指的是张树根被踹那一脚的事。 云朵朵点点头：“真的！” 牛秀秀闻言，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秀秀，” 牛秀秀也不搭理云朵朵。 说到底，她所遇非人，有一半是牛朵朵害的。 这不是几条鱼几个蛋就能揭过去的。 至于孩子……她无数次地有掐死她们的冲动。 云朵朵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缓缓开口：“张树根的断亲书已经给了，他跟这两个孩子没有一点干系，她们最亲的人，就是你这个亲娘。” 牛秀秀的眼皮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对于王八蛋男人，去父留子未尝不可。” 三江媳妇猛地抬眼看向云朵朵。 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 云朵朵知道牛秀秀暂时可能什么都听不下去，便也不再多说。 心不是一两天寒的，想要捂回来也不指望这一两天。 她转头看向了三江媳妇：“弟妹，明天是孩子出生第三天。” “知道的，娘在酒盅里用香油泡了一根绣花针，说明天给两个娃娃穿耳洞。” 云朵朵心中震惊这个时代竟然在孩子这么小就穿耳洞， 三江媳妇继续道：“族中有白事，娘意思就在我们家里弄，也不请人。” “三婶娘考虑得周到。”云朵朵赞同，“一般女孩子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买块布，家里找点槐条艾草烧点水给孩子洗洗就可。”三江媳妇并没有将云朵朵的询问当回事。 农家的女孩子哪有那么金贵，媳妇生了女娃，有的婆婆嫌弃得骂骂咧咧，连个鸡蛋都不会给媳妇吃。 洗三就是家里人洗洗，弥月都没人在意。 “好。”云朵朵眼睛扫了一眼房间，“我先回了，明早再过来。” 三江媳妇也没在意云朵朵明早再过来干嘛，随意应了声。 云朵朵离开三婶娘杜氏家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闪身进了空间菜市场。 菜市场进门第一家的档口就是一个打首饰的店，连个门头招牌都没有，打首饰的器具都有些年头了。 可能因为现在少有找匠人直接打首饰的，所以档口很逼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走来走去。 正门一个玻璃展示柜挡住了进出的路，柜子里一排小孩的银手镯，一排老年人戴的银手镯。 镇柜之宝是两套小孩满月用的银器。黄色的盒子用红色的绸布打底。 一套盒子里放着一个百福长命锁银项圈，一对银镯，上面都缀着小巧的铃铛。 一套盒子里放着一只银碗，一个银勺，一对银箸，都有福字配吉祥花纹。 展示柜上面有一个亚克力盒子，里面插着各式各样的发簪。 云朵朵各取了两套小孩子满月用的银饰，又从亚克力盒子中拿了一根缀黄花的木簪子。 拿到了银饰之后，她又去了卖衣服的档口。 找了两个卖衣服的档口，找到了两件适合穿的素色斜襟系带子的婴儿衣服，最小码是60，目测衣服大了。 云朵朵将标码去掉，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找到不属于古代的东西之后，拿了八件。 又去做衣服的档口，找到了红色、蓝色、本色的棉布，各裁了四米这样子。 而后又剪了一些别的颜色的布，大大小小的裁了不规则的几大块，用来给孩子做尿布，或者给牛秀秀做洗漱用的布。 又在卖鞋的档口，找到了老式千层底布鞋，挑了一双没有任何图案的黑色布鞋，给月子里的牛秀秀穿。 打算给牛秀秀找个素色的帽子带带，结果牛秀秀的帽子没找到，小婴儿的找到了。 最后在卖糖果还有零食糕饼的铺子里，云朵朵拿了很大一块的硬块红糖，和一些饼干糕点。 将所有要拿的东西放到一起，找了个背篓放进去，然后她做了点热身运动，打了一套军体拳。 洗漱，护肤等，一一完毕，睡觉之前她定了闹钟，保证在别人还没起的时候就先起床。 这一觉云朵朵是在奔跑中度过的，从菜市场这头跑到那头，跑来跑去忘记自己要找什么。 最后闹钟还没响，她便被活脱脱饿醒了。 咕噜噜…… 这个身体的肚子是真的很饿。 她找到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肚子，最后在熟食店里找到了一块烧鸡，啃了一块鸡胸肉。 还是肉肉香。 走前，她又提了两只烧鸡。 最后，她没忍住又带了几根油条，拿了些鸡蛋，抓了两只老母鸡。 战果累累。 她很庆幸她是带着沪市有名的老菜市场穿越的，里面东西齐全。要是啥都没有，那真是一文钱难倒她朵朵。 出了空间菜市场之后，她朝杜氏家走去。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开门的那瞬间，天色才多了一丝光明，村民们才陆陆续续地起床开始一天的忙活。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开门的是大江媳妇，她正在给一家做早饭。 “去了一趟镇上，买了点东西，刚回来。”似乎是印证云朵朵的话，背篓里的鸡突然咯咯叫了两声。 大江媳妇一脸震惊：“你买了鸡？” “还买了点人家昨天剩下的熟食。不卖也是馊，自己吃了又心疼，被我捡了便宜。” 两人说着进了屋子，各个房间渐渐都有了动静，云朵朵直接背着背篓去了牛秀秀的屋子。 还没进门，云朵朵就听到了小婴儿啼哭的声音，进去之后云朵朵放下背篓，看向了抱着孩子哄的三江媳妇：“怎么了？” “被蚊子咬的。”快进五月了，蚊子渐渐多起来。 “我这帐子不知道啥时候破了个洞，有两个蚊子跑了进去，将孩子咬哭了。今天我就补补。” 时下帐子都是用的粗纱布，白色的，用木板子钉在墙上。 为了节省粗纱布，床都靠墙角放，这样两面靠墙，只要两面粗纱布加顶子就能将床围起来。 帐子一般都是成亲的时候男方家置办，然后缝缝补补用一辈子，三江媳妇儿子都十岁了，帐子破洞也很正常。 糟糕就糟糕在，两个孩子是双胞胎，长得一样不说，一个哭另外一个也跟着哭。 于是嗯哎嗯哎的，吵得一院子的人都起来了。 “我买了点布料，弟妹挑着中意的用，不用跟我客气。”云朵朵将背篓拿过来，开始从里面拿东西出来。 此刻跟过来的大江媳妇，和在场的三江媳妇以及牛秀秀，完全预料不到接下来自己的震惊。 第三十三章 怎么好意思 先是放在最上面的鸡蛋。 “这些鸡蛋给秀秀吃，家里的孩子也可以吃，吃完了我再去买。” 然后是金贵的布料。 云朵朵将布料放到了床边，牛秀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大弟妹，这些等下请手艺好的，给秀秀做几件换洗的衣裳，工钱等做好了之后结算。” 大江媳妇立马应下：“诶。” 云朵朵又拿出了鞋子：“坐月子不能赤脚下地，这鞋子你先穿着，不合脚的话下次姑姑再给你买合脚的。” 然后拿出了小孩的衣服。 “这些洗了再给孩子穿。” “还有这两个可爱的小红帽，一人一个，但是注意不要捂出了痱子。”云朵朵手中拿着两个绣着老虎头的棉质红色帽子。 大江和三江媳妇看着这么多金贵的东西，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了。 竟然还有红色的布，这多贵的东西啊，女人这辈子也就成亲的时候，婆家给置办一身红色的衣服。 还有碎布！ 这些碎布头也太大了，都能拼接起来做衣裳了！ “天呐！”刚到门口的二江媳妇看到云朵朵手中的帽子，上前便接到了手中。 “这绣工，还是红色的，不得三百个大钱才能买到啊！” “今天孩子洗三，该买的。”云朵朵说着，拿出了小孩的衣服，“最近流行的款，我瞧着不错，便买了八件。” “娘诶！”二江媳妇的手已经在颤抖。 她颤颤巍巍的拿过了云朵朵手中的婴儿衣服：“这衣服怕是只有世家子才能穿吧！摸起来又软又舒服，可轻可透气了！” “哎，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小衣裳！”二江媳妇转头跟两个妯娌道。 另外两个江媳妇表示：我们也没见过啊！ 但是她们表情没有二江媳妇这么直接夸张。 “哎呀，怎么有洞！” 那是封标签的地方，云朵朵拆标签弄出来的一个洞。 “掌柜说若是没有洞我们可见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云朵朵一脸好运的模样，“真巧啊！” “难怪了，就说我从来没见过。”二江媳妇太喜欢这个小衣裳了，“大嫂，这几个洞我给你缝上，我女工不错的，二江和钱串儿的衣裳鞋子可都是我做的。” “那就拜托二弟妹了。”云朵朵继续往里掏东西。 接着就是红糖，糕点，油条，烧鸡…… 躲在门边偷看的几个小孩头看到了这些东西，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 “娘！”十岁的刘承辉赶紧走到了三江媳妇腿边，吞了一口口水渴望的看着自己娘亲。 站在门外的四江媳妇也将四岁的儿子壮壮往屋子里推。 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姑娘，梳着妇人头，想必是杜氏的长孙媳妇，刘承书的媳妇儿。 她抱着怀中两岁的孩子，震惊的看着门内，和云朵朵对视了一眼后，脸立马一红，抱着孩子扭头走了。 结果那孩子哇的哭起来，硬是要从娘亲的怀中挣脱下来。 还是大江媳妇手快，砰地一声将门关上：“槐花儿，去灶上看看火。” 承书媳妇儿应了一声：“知道了娘。” 她婆母在这里，有什么能分到的，婆母肯定会给壮壮，她一点都不在意。 “大嫂，秀秀在你们家劳你们全家照顾，这些糕点饼干的拿去，你们饿了垫垫肚子或者给孩子们分一分。” 云朵朵很是大气：“不要客气，你们真心对我好，我有好的自然不会忘了你们。” “这，这怎么好意思。”大江媳妇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的。 “有啥不好意思！”二江媳妇觉得云朵朵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她既然开口了就按照她的来。 “大嫂你拿去分，你要是不会分就等娘回来。” 大江媳妇和三江媳妇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掩藏不住的欢喜。 “好，那就谢过大嫂了。” “这两天白事，背着点人。”云朵朵提醒，然后继续安排，“烧鸡今天让钱串儿把孩子们带过来，背着人吃点儿，他们年纪小，熬不住。” “老四媳妇在家看孩子，这事儿让老四媳妇将孩子们都喊到屋里吃，大嫂不用担心。”二江媳妇笑眯眯的替四江媳妇安排了事儿。 在门外等儿子的四江媳妇将屋里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她唇角一勾，很喜欢这个可以中饱私囊的差事。 云朵朵给屋中的孩子嘴里一人塞了一颗糖，并严肃的警告他们：“不准说出去有糖吃，不然以后不给你们吃。” 刘承辉和壮壮连忙点头。 云朵朵最后拿出了放在背篓底部被压的还剩半条命的老母鸡。 老母鸡一出场，立马又飞又叫，吓得两个婴儿嗯哎嗯哎的又哭了。 “大嫂快丢出去！”三江媳妇立马去抱孩子。 孩子放在床里边，她下意识就跪在床边放的布料上，伸手去够孩子，结果膝盖被硌到了。 她也没在意，抱起孩子晃了晃，孩子就睡了。 另外一个孩子被牛秀秀抱了起来。 云朵朵将门打开，刚要将鸡丢出去，就看到外面挂着笑意的四江媳妇：“大嫂，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四弟妹，辛苦你在家看孩子了，要不是你，三弟妹也抽不出时间照看秀秀，回头杀鸡分你。” 四江媳妇立马摆手：“还是留着下蛋给秀秀吃，大嫂你打趣我了。” 这年头家里能买得起鸡苗喂鸡的农家可是少数，至少刘家村没几户。 母鸡在大家的印象里就是下蛋。 吃？ 天老爷，那是要被骂成是馋嘴的婆娘败家的媳！ 吃不起，吃不起。 云朵朵笑笑：“这两只鸡你帮我找个地方拴起来。” “好好！”都是农家妇，四江媳妇立马接过。门缝里看到自家儿子吃糖吃的一下巴都是口水，她对云朵朵笑得更真心实意了。 果然有一千两啊，连糖都买得起！ 送走四江媳妇之后，云朵朵转身回屋，正看到三江媳妇坐在床边，将孩子放到腿上，空出一只手去看藏在布里的东西。 三种颜色的棉布，第一层是本色，第二层是红色，第三层是蓝色。 本色的棉布一拿开，三江媳妇眼睛瞬间睁大。 “呀！”二江媳妇直接跳了起来。 大江媳妇看着红布上银白色的项圈手镯，微微长大了嘴巴。 天！ 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太漂亮了！ 就连牛秀秀都呆滞了。 第三十四章 一些难听话 云朵朵走上前，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木簪子：“花咋掉了，工艺有点差啊！” 三江媳妇立马慌张起来：“啊！我刚才抱孩子，我我，我不知道布里面有东西，我觉得有东西硌到我了！” “这，这，这簪子多少钱，我赔你！” 她汗都冒出来了。 这簪子虽然是木质的，但是手艺做工看起来就精致，最值钱的恐怕就是上面那两朵黄花了，她怎么就给压掉了呢！ 云朵朵诧异的看着三江媳妇，眼看她自己把自己急得一头汗，忍不住道：“买小孩首饰送的，不要钱，要钱也不用赔。” 三江媳妇听说不是花钱买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再看那簪子，还是觉得可惜。 “这簪子可真好看，毁了可惜了，咱们村可没人戴过呢。”二江媳妇惋惜的开口。 三江媳妇暗戳戳的瞟了二嫂一眼。 知道毁了可惜，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云朵朵嘿嘿一笑：“本来打算拿来糊弄秀秀的，毕竟她为咱老牛家生了两个宝贝，一件银饰都没给她买。” “三弟妹你是不是看不过眼，觉得这配不上秀秀的功劳，故意毁了好让我给秀秀置办一套银首饰。” 有云朵朵混插打科，这事便揭过去了。 大江媳妇上前，抬起自己的手想要抹一抹银项圈，又怕自己的手脏了项圈，便缩了回来。 “大嫂，这一套要多少钱啊！” “多少钱都是应该的，这可是我牛家的孩子。”云朵朵上前端起了红色的棉布，露出了放在蓝色棉布上的碗筷勺。 “哇！” 三个江媳妇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们只听说富贵人家的小孩从小吃饭用银的餐具，还是第一回见到。 “朵朵，这里是两套，是给两个孩子的，祝愿孩子们健康长命富贵顺遂。”云朵朵将东西摆在了牛秀秀面前，“欠你的银首饰，姑姑过两天去给你买。” “不，不用了！”牛秀第一次对着云朵朵说话语气很和缓。 她有些回不过神的看向云朵朵，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差点忘了，咱们秀秀现在自己可就是有钱的主儿，不差姑姑这点小礼物。”云朵朵将休书拿出来放到了牛秀秀的面前。 相对于云朵朵，牛秀秀认识的字更多。 牛家不重男轻女，女孩子也是可以认字的。 牛秀秀看到了上面血迹斑斑的字。 “姑姑不会骗你的，往后咱们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云朵朵又将休书收了起来。 “东西我收着，你带着两个孩子万一再给弄丢喽。” “这可是重要证据，回头姓张的狗看到咱们过的越来越好，再过来咬咱们，咱们就拿出证据甩他们一个大嘴巴子！” 云朵朵说着，不自觉的笑起来。 就张家那群人的尿性，说不定真能干出来这事儿。 提到张家，牛秀秀脸色染上了一分寒气，但是眼神却有了光彩。 她痛恨着害了自己的张家人和自己的姑姑，也埋怨过老天薄待她，更想过两个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而现在她的世界注入了其它的希望。 她要好好的活着，活出精彩，然后如高高在上的神仙俯瞰张树根那个畜生的悲惨下场。 那样才畅快！ “孩子的东西你看好了，等洗三的仪式结束了我再给你收着。” “孩子还小，带这些东西会硌着，等大点了再戴。” 云朵朵嘱托着牛秀秀：“月子里，注意点身子，这些都是婶娘，有需要就找她们帮忙。” “那边还有白事，这会儿估计有人上门帮忙，我要先走了。” 云朵朵走了之后，三个江媳妇彻底没了拘束，纷纷洗手去摸云朵朵买来的银饰。 “哎呀，这个碗可真好看啊，谁舍得在这个碗里吃饭啊，这吃一口还不香死了！”二江媳妇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项圈可真漂亮，圈儿是银的，缀在圈儿上面的小葫芦、小福袋，小元宝一晃一晃的真好看。”三江媳妇拿起来，看向了牛秀秀。 这些天牛秀秀脸上一直没有笑意，也不搭理人，这会儿却是肉眼可见的眼神亮起来。 果然，银子最抚人心。 牛秀秀拿过来看了看，锁包上正中间一个大‘福’字，周围都是小‘福’字，福气环绕。 她不自觉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去父留子…… 说的很对啊。 她放下了银项圈，开心的抱起了睡得正熟的孩子，抱了一个换另一个。 这两个以后就是牛氏的孩子，是她的孩子。 只是她的孩子。 一旁的大江媳妇见状啧啧啧。 这哪是两个赔钱货啊，这是两个金凤凰啊！ 一个洗三就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她儿媳要是有这么宠的姑姥，她把儿媳妇和孙女供起来。 杜氏家这边还在讨论着银饰，云朵朵已经回到了刘家。 大牛媳妇她们果然已经上门帮忙了，杜氏和刘婆子已经起来了，有大牛媳妇她们在，两个长辈便没事闲的只能坐在棺屋哭丧。 见到云朵朵回来，大牛媳妇道：“灶房没啥事，我都安排好了，今天四婶娘上门了，在棺屋陪着二伯娘呢，她们刚才还找你。” “我在三婶娘家。”云朵朵道，“灶房的事情就有劳嫂子了，我先去看看。” “去吧。” 云朵朵到了棺屋之后，围着刘婆子和杜氏坐着的几个人立马朝云朵朵看来。 刘婆子指着身边坐着的一个穿布鞋的妇人道：“这是你四婶娘，族长夫人。” “四婶娘好。”云朵朵说着，走上前去，坐到了刘婆子身边，“娘您找我？” “刘狗蛋那边的人看你一夜不着家，说了一些难听话，被我骂了几句，吵吵闹闹的提到了你。”刘婆子对着刘金才的媳妇阮氏道，“这就是大福媳妇。” “今天孩子洗三，我连夜去了一趟镇上，置办了点东西，顺便也买点东西给秀秀坐月子。” 云朵朵说着，阮氏拉过了她的手：“你有福气啊，得了这么个能干的媳妇儿。” “嗯。”刘婆子道，“我这人积了一辈子的德，大概就是为了遇到这个儿媳妇。” “孩子洗三是怎么回事儿？”阮氏又问。 刘婆子便三两句的将牛秀秀的事情提了一下。 “双生子！”阮氏吃惊，而后道，“六宝还未满月，若是孩子没有奶吃，抱去让源福媳妇儿一同喂。” 都是一个村的，哪家家门第二天没开，都有很多好事的问怎么了。何况那天牛秀秀来的时候，是大庭广众之下，被钱串儿接去杜氏家的。 哪个不知道杜氏家住了个，生了双胞女娃的亲戚。 阮氏这会儿说的不过是场面话。 “孩子还小饭量小，够吃的。”云朵朵应着，然后另外一只手便被另外一个妇人拉去了。 这个妇人比刘婆子还年长，干瘦的脸上都是皱纹。 “朵朵啊，你看你忙得，一时不得闲，真是能干。”云朵朵看了一眼刘婆子，刘婆子嘴角向下弯着，眼也耷拉着。 “这是你大姨，家里重孙子生孩子了，来给我这个多年未见的老妹妹报喜。” 云朵朵瞬间悟了。 这一定是一个有‘想法’的长辈。 果然，这位年近七十的大姨郭翠花，接下来表达了她的想法。 第三十五章 关你什么事 “朵朵，我抹黑到这边才知道大福没了，我的大外甥多俊的一个人啊。”郭翠花开始掉起了眼泪。 刘大福确实俊。 刘家祖辈发过，刘大福的爷爷奶奶都是俊的，生了刘虎才。 因为家中有钱，又娶了貌美的刘婆子。 基因上数几代都是优秀的，刘大福自然俊。 “可惜啊，福薄。” 云朵朵注意到郭翠花的鞋子是布鞋，不像刘家穿的都是草鞋。刘家唯一一个穿布鞋的是刘承跃，鞋还有很多补丁。而刘家的孩子们，直接打赤脚。 “好在你是能干的，还带了银子傍身，这个家以后有你就踏实多了，你娘有福气。” “遇到娘是我的福气。”云朵朵说的是心里话。 换一个人，可能不仅不会将卖身契还给她，还会逼迫她吐出身上的银子，再狠点的拿着她的卖身契将她买到肮脏的地方也有可能。 在这陌生的异世，是刘婆子先给了她和善和信任，才有今天她和刘婆子一起并肩而行。 “瞧瞧多会说话。”郭翠花说着，又拉起了刘婆子的手，“你也不要记恨我这些年没来过，实在是家中晚辈多，一大家子事情操心不过来。” “而且我年纪也大了，出来一趟不容易。” 时下，亲姐妹出嫁到了这个年龄的，若不是嫁的近，小事都不会来往，来往也仅限于红白喜事。 因为人口太多，来往不过来。 “老大是个命苦的，前些年断了胳膊，眼下又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说话都不利索了，也不认得人。” “老二家的那个混小子，高不成低不就，至今没有说亲。” “老三也得了怪病，手抖啊抖的，没人敢上门做他家儿媳妇儿，她婆娘天天恨他去死。” “这回啊，是老四得了大孙子。”提到这个，郭翠花脸上带了笑意。 “我是来给老妹妹报喜的，还望老妹妹三天后遣个小辈上门吃口喜酒。” 时下得了儿子是可以大办酒席的，但都是请的族亲或者来往亲密的亲戚。 突然请这几十年不来往的亲戚，说没目的别人也不信。 云朵朵这会儿已经明白这位郭翠花的心思了。 刘婆子点点头：“明天大福下葬之后，便让跃哥儿带着两个妹妹去。” 郭翠花笑意一僵：“跃哥儿身子不好，来回劳顿，是不是不大方便。” 刘婆子点点头：“那就让二副带着两个侄女去。” “二福年岁还小，还是不方便。” 刘婆子看向了几十年未见的老姐姐：“依照老姐姐的意思？” “还是朵朵带着两个姑娘去合适。” 郭翠花一脸为你着想的模样：“朵朵到底是掌家的大人，这种场合最适合出面。” “两个丫头我也是赞成带出去见见人的。”郭翠花说着，眼神飘到了坐在那的刘月苗身上。 “苗姐儿年岁大了，若是为父守孝三年可就耽搁了。若是能在百天内嫁出去，便踏实了。” 又一个不怕死的戳刘婆子的肺管子。 “苗儿今年才十四，再过三年也才十七，正当花期，不着急。” 郭翠花见刘婆子脸色不好，立马改了话头。 “正是正是，咱们农家也没那么多规矩，现在相看定下了，守个一年再出嫁也是正合适。” 说来说去，都在刘月苗的婚事上打转。 云朵朵挑眉：“大姨这是有合适的人？” “自然是有的，后天你去我们村，咱们族内适龄的小伙子多的是！” 郭翠花很高兴云朵朵接她的话茬子。 “要我说啊，还是亲上加亲的好。老二家的那个虽然挑，但是他们家手里有点，地就三十亩，都是老二自己靠着手艺挣来的。” “月苗嫁过去就享福，一没兄弟分家产，而且姐妹嫁出去的时候，彩礼都扣下来了。” 云朵朵不接话了，刘婆子也懒得接。 郭翠花见状自顾自的又道：“当然了，以后我们给苗儿的彩礼你们也是可以扣下的，毕竟这头这么多的兄弟要养活。” “只是说出去对苗儿的名声不好听，又不是卖女儿。” “现在陪嫁流行送菜橱。这钱你们可以先垫着，等苗儿嫁过来，我们再将钱给你们送回来。” “这样外人眼里你们虽然扣下了彩礼，但是苗儿带去了菜橱做陪嫁，两头都不失面子。” “你看怎么样？”这话是问云朵朵的。 “我不看好。”云朵朵话一出，旁边早就拉着脸的杜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郭翠花脸色也冷了下来：“到底是后娘，一点不知道为孩子考虑。” “倒也不是不看好。” 郭翠花见话锋转了，脸色微微和缓。 “而是我觉得你家孙子配不上我家月苗。” 郭翠花不愿意了，厉声瞪眼：“你当你家月苗是什么金疙瘩！” “对啊，我以后就要给她金疙瘩做陪嫁，她嫁去哪家，就是哪家的金疙瘩。” 郭翠花的气瞬间散了，而后重新拉起了云朵朵的手：“是是是，是金疙瘩，瞧我老糊涂了。” “老二家的那个长得好，跟你一样高高的，干活是个好手，可以先相看相看。” “若是你不满意，老三家的那个也行，如果你不喜欢老三抖啊抖的，我回去就劝老三去上吊。” “别！”云朵朵道，“长幼有序，跃哥儿婚事还没着落，我们家不会考虑下面小的婚事。” 郭翠花安静了。 二江媳妇刚到没多久，听了两句话，知道又是拐着弯打月苗主意，想要云朵朵多多陪嫁的，不由皱着眉道： “昨天有个上门要月苗做媳妇的，已经被打走了，这又来一个。” “关你什么事情！”郭翠花对外人可是疾言厉色，半点不忍让，“真是话多唠叨，一点不瞅眼色。” “嗐！”二江媳妇气结。 话毕，郭翠花又拉起了云朵朵的手：“这也好办，我家有适龄的女孩，可以给跃哥儿当媳妇。” 这话一出，周围人齐齐看向郭翠花。 就连一边的杜氏都心动了，她悄悄拉了拉刘婆子的袖子。 说句良心话，刘承跃这个身子骨杜氏是不会让亲戚家的女孩嫁给他的。 一辈子那么长，说不定刚嫁过来就要守寡。 刘家下头还有这么多的弟弟要养活，正常情况是不会立刻放媳妇再嫁。 等下面弟弟长大了，人也过了花期了，再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她虽然不忍心刘承跃没有媳妇，但是更舍不得亲戚家的女孩子。 “老二家的还有一个姑娘跟苗姐儿一样大。但是跃哥儿情况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彩礼我们要比平常多十倍，而且是不带回的。” 郭翠花胸有成竹的看着云朵朵。 “只要你同意，百天热肖内可完婚，马上端午节了，这节礼也要比寻常人家厚十分。” “另外，三天后，我玄孙儿洗三，我要你送一只银的长命锁并一对银手镯。” “苗姐儿也必须嫁给老二家的做填房。” “什么！”二江媳妇惊叫。 第三十六章 干这缺德事 此刻二江媳妇正坐在云朵朵旁边，震的云朵朵耳膜疼。 云朵朵掏了掏耳朵：“二兄弟家的儿子竟然是个鳏夫啊。” 郭翠花这会儿也不怕云朵朵知道底细，她从周围刘氏妇人的眼神中看出了意动。 就连一直对她横眉冷竖的杜氏都意动了，她有八成的把握这个老妹妹会点头。 银子又不是这个老妹妹的。 孙女又怎么能比得过孙子呢。 “前头那个是生孩子不小心没的，这个村里都知道，你可以去打听。” “三十亩地也是有的，家里过的至少比你家以前阔绰。”郭翠花看着刘婆子道。 “就因为是鳏夫，家里又有点，所以丑的看不上，漂亮的嫌弃他是鳏夫。” “孩子有一个，是女孩子，已经六岁了，可以帮家里干活了。不会分苗姐儿孩子的家产，以后嫁出去还能得一笔嫁妆。” “苗姐儿虽然脸上有道疤，但不影响，我家不讲究这些，只要以后给我生个漂漂亮亮的玄孙儿就行。” 郭翠花自顾自的说着，已经将刘月苗当成了囊中之物。 “等大福下葬了，你们就找媒婆上门，无论是聘礼还是小礼，都要给的多多的，这样我们两家都不失面子。” “家里孩子多，上门的时候，糖啊果子之类的都要备足足的，还有周围的邻居会上门打听，都会要甜嘴儿，这些都是你们出钱。” “但是老二家的这边毕竟是二娶，一切仪式就免了，等跃哥儿成亲之后，我们派族人抬着骄子上门，你们将人一起交给我们族人就行了。” 唔，这话的意思，月苗的聘礼她们不会给，陪嫁也她们要不要了。 “怎么样，你们答不答应？”郭翠花语气高高在上，斜着眼角不屑的看着刘婆子。 “当初你嫁的倒是不错，可看看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她忍不住奚落起刘婆子来。 “要不是运气好得了这么个金媳妇儿，你这个家到跃哥儿就要散！” 话都说开，各自都明牌，郭翠花觉得她赢定了，所以装都不屑装。 “洗三那日，你们家这头第一次登门，让你这金媳妇亲自去。” “糖果之类的要备足，准备四份，给我每个儿子家都去一份礼物，老二家尤其要备多一点。” 这是她最初的目的。 请人带多多的礼物上门吃酒。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她就是听说这个越过越差的老妹妹家突发横财，上门找便宜来了。 这下好了，不仅有多多的便宜可以占，而且还能拐个漂亮的孙媳妇回家，太划算了。 想着想着，她都笑出声了。 啪的一巴掌。 她的老脸歪了。 郭翠花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老妹妹：“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刘婆子冷笑着看着这位多年不来往的老姐姐。 “我有一个金媳妇，拿钱砸都能把你砸死！”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刘婆子素来护短泼辣，孩子们就是她的底线。 “你嫁的玩意丑的一塌糊涂不像人样，生出的都是丑八怪！还惦记我孙女呢！”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郭翠菊！”郭翠花尖叫一声，伸手就来抓刘婆子的头发，“你这不敬长姐的东西，你怎么还不死！” 刘婆子也不让，一把薅住了对方的头发：“你这老不死的都不死，我凭什么死！” 郭翠花：“我可是赔了一个孙女来你家守活寡，你舍点钱财怎么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抠，也没见你抠出什么名堂，反而越来越穷！”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婆子干到了一起，双方的晚辈都不好插手。 插手会有干架的嫌疑，再说小辈插手，这么大年纪了，要是真出个好歹，算谁的？ 刘婆子：“就你那丑八怪孙女，倒赔给我家都不要，不注意还以为妖怪进门了！” “从小到大你就喜欢巧，巧的被人骗婚了吧！你个老不死的活该！活该生了丑儿子，丑儿子又生了丑孙子！你全家都丑！” “我跟你拼了！”郭翠花在家也是干农活的人，身体又硬朗，力气有一把。 刘婆子胜在年轻几岁，更灵活一点：“敢上门羞辱我孙女，我打死你！” “十里八村除了老娘，谁还会将孙女卖给你！” “十里八村除了你，也没人能干出这缺德事！” “放你娘的屁，除了你是个异类，不愿意将孙女卖了换钱，你看哪家不卖女！” “我娘也是你娘，你直接骂放你自己娘的屁！” “郭翠菊，我今天非打死你！” “郭翠花，我让你今天走不出我家！” 两个老太太你揪我一把头发，我扯你一把衣服，打的难舍难分。 “别打了！”杜氏眼看着两人要滚到了小麦秸秆上，连忙指挥两方的孙女。 “你抱着你阿奶腰，你抱着你阿奶腰，给我将她们分开，不然打死了我刘氏可不负责！” 很明显，刘婆子更胜一筹。 双方孙女都怕事情闹大，相互抱着自己的奶奶，硬是把两个人分开了。 两人衣服乱了，发髻也散了。 刘婆子手中还抓着郭翠花几根黑白夹杂的头发，郭翠花手中拿着刘婆子挽发的梳子。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然而攻击还在继续。 只是从物理攻击变成了化学攻击。 率先发起攻击的是干架略处下风的郭翠花，只听一声：“我tui~！” 一口六十年的陈酿朝刘婆子袭击而去。 而后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两人tui~来tui~去，现场唾沫横飞，成功将坐在小麦秸秆上看热闹的众人吓得退避三舍。 最后是刘婆子率先停止了攻击。 她口干舌燥，唾液腺罢工了。 郭翠花也是强弩之末，见自己占了上风，便不再四处喷洒化学物质。 “我给你们三天考虑，我孙女家里家外一把手，过了这个村保证没有这个店！” “三天后你们除了带我刚才要求的东西上门，再带一点赔礼给我，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 “不然，跃哥儿怕是哪天死了都没个后人给他送终！” “就你那丑孙女也配！滚！”眼神能杀人，刘婆子已经将亲姐姐戳了无数个洞。 “狗咬吕洞宾！”郭翠花文绉绉的回了一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和头发，转手将刘婆子的梳子别在了自己的发髻中。 “我们走！” 郭翠花走了之后，刘婆子拿出了一个荷包，将里面的几个铜板都装到了自己的破荷包中，然后将荷包丢给了云朵朵。 “拿灶洞里烧了！” 众人见状： 还是这位更胜一筹。 “咋了这是？”这时外面传来了刘娥不明所以的声音。 刘婆子有些累了，看向了云朵朵：“我歇歇，接下来交给你了。” 第三十七章 多少钱才够 被委以重任的云朵朵觉得，时下最重要的是将屋子里的小麦秸秆换一下。 “娘，这些小麦秸秆都踩脏了。” 刘婆子知道云朵朵意思：“二福，扯点小麦杆子来，将这里的麦杆子换去烧灶。” “真是晦气！”刘婆子说着，转身去了里间。 屋子里的刘氏女眷帮着一起弄，刘娥在外面寒暄一句话的功夫，小麦秸秆就被重新换了一遍。 云朵朵昨晚才跟刘娥小试牛刀过了一招，她直觉刘娥是个沉得住气的聪明人。 她昨晚在三婶娘家中没有见到另一个嬷嬷。 说明另外一个嬷嬷，另有要事。 这边，刘娥进门之后眼角便红了，她率先跟云朵朵道歉：“弟妹，昨晚的事情让你见笑了，我上头四个全是儿子，隔了五年才有这么个孽障。” “所以家里人都宠着她，惯得无法无天的，还请你千万不要跟个孩子计较。” “我昨晚实在是疲累，脑子像是浆糊似得转不动，想要跟你说话来着，身子一点都不听使唤。” “年纪到底大了，经受不住这种痛失亲人的事情，失礼之处，还请弟妹你千万见谅。” 刘娥说着，用绣着花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今天她素面朝天，脸上不见一丝斑点，依稀两条鱼尾纹，保养的极令人惊羡。 “小事一桩，哪里劳大姐亲自开口解释。”云朵朵轻轻揭过。 “刚才是怎么回事？”刘娥又问。 “大姨上门给跃哥儿说亲，娘嫌对方丑没愿意，就吵了起来，不是大事。” 这确实不是大事，农村妇人吵架是家常便饭。 因为你拔的草丢到了我家地这边，都能吵起来，何况是当媒说亲。 “家世相貌才学品性，两头没个差不多，说亲能说成仇。”刘娥缓缓道，“人贵在自知。” 云朵朵被点了。 怎么，怕她们开口让房笑霜做儿媳？ 倒贴她都不要！ 她笑笑：“是啊，人贵在自知，有些话不该开口，合该闭紧嘴巴，否则弄得亲戚不是亲戚的，脸上没光。” 她也点了回去。 “昨晚的三姐，今早的大姨，就是这样拎不清的人。” “让大家伙儿见笑话了。”云朵朵面露嘲讽，“实在是太丢人了啊！” 刘娥认同的点点头：“确实不像话。” “大姐吃了没，我去灶房看看有没有稀饭给你端点？” “不了不了，我这两天实在没有半点胃口，最晚喝的稀饭都吐了。”刘娥表示自己悲伤过度不思饮食，“听说秀秀的孩子今天洗三。” “打扰到大姐了？” “那倒不是，只是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这有个吊坠是我带着玩的，便托弟妹给孩子添个吉祥物件。” 说着，她解下了脖子上的红绳子。 红绳子上系着两个银圈，刻纹都发黑了，可见带了很多年。 而且，一看就不是刘娥这种腕上带着玉镯的人的品味。 “又不是我们刘氏的子孙，大姐你客气了。”云朵朵推辞。 “你这个作姑姑的如此看中两个女娃，又是银项圈又是银碗银筷子的，我自然爱屋及乌。” “难道你是嫌弃我这礼物太轻，看不上眼？” 周围人都被刘娥前一句话震惊了，以至于接下来云朵朵和刘娥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云朵朵和刘娥打完了照面，一个面露悲戚的往里走去，一个面色如常的往灶房走去。 到了灶房云朵朵见大江媳妇正在烧火，便附耳对大江媳妇道：“大嫂子，你回去看着秀秀点，大姐将我给秀秀孩子买银饰的事情捅到了人前，我怕有人去打扰她们母子。” 大江媳妇震惊的看着云朵朵。 家里人都默契的将这件事三缄其口，怕招来麻烦。 “有人上门看就替秀秀推掉，推不掉也让秀秀将东西仔细收着，别被人顺走。” “好，有事情我叫孩子过来喊你。”大江媳妇说着，起身将活计交给了云朵朵，便回家了。 棺屋这边，云朵朵给侄女家的女娃，买了贵重银饰的消息，一下就传开了。 灶房的大牛媳妇等人进进出出的自然也听到了。 好奇的绿禾开口：“大嫂，你昨晚去了镇上？” “嗯。” “你侄女跟你来刘家了？” “不是，她只是暂住。” “听说她生了两个双胞胎女孩子，今天正好洗三呢。” “对。” 大牛媳妇看不过去了：“想问就直接问，弟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 于是绿禾她们五个立马围了上来：“你真的给女娃子买银项圈啦？” “听说可漂亮了，我们忙完了事可以去看看吗？” “你性子倒是和二伯娘一样，一点都不看不起女娃。” 云朵朵眼睛一扫众人，几个妇人眼中有好奇有羡慕还有神往，唯独没有算计。 她对此很欣慰，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着占你便宜的。 “我们就是女娃长大的，为什么要看不起女娃。”云朵朵反问，“我们洗衣做饭生娃照顾家，哪点就值得被轻视了？” “作为孩子的长辈，如果都不能给女娃关心爱护和尊重，别人还能指望的上？” “在我家被捧在手心的姑娘，被兄弟呵护疼爱的姊妹，将来嫁人之后婆家想要欺负她，也要掂量掂量娘家人的反映。” 这话说到了在座各位的心坎上。 倘若被娘家看中，婆家又哪里敢随意磋磨看不起呢。 她们更喜欢云朵朵了。 在灶房外面的刘婆子听了一耳朵，眼睛不自觉就红了。 她觉得这辈子积的德，真的只是为了遇到云朵朵。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很好的继媳，很好的后娘，真的很好很好。 她揉了揉眼睛，好在家中白事，眼睛红点很正常。 “朵朵，你二姐来了，你过来一下。” “去吧。”立马有人接过了云朵朵烧火的活儿。 云朵朵跟着刘婆子到了正屋里间，然后看到了靠在床上一脸苍白的二姐刘玉娥。 她身边还站着八岁的魏六娘，此刻魏六娘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刘玉娥。 “阿奶说，爹考不上都是因为天天惦记着娘，便将娘打了一顿。” “还是读书人家，怎么就干出这种不是人的事儿。”刘娥站在一边，用帕子沾着眼角，眼泪不知道有没有，但是神形皆透着伤心气愤。 “考不上又不是二妹妹害的，她婆婆怎么就这么手辣将她打成这样！” “魏居英真不是男人，连个女人都护不住！” “魏家一大家子人呢，难道一个拉架的都没有！” 云朵朵了然，原来是被婆婆家暴了。 刘婆子拿出了药油：“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因着刘叔娥的表现，刘婆子对刘娥也没有什么期待，所以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娘，我来。”云朵朵走上前，将刘玉娥的衣服退了，然后发现她胳膊肩头后背浑身都是青紫。 她眼神变了变。 这绝对是拿东西抡的。 好辣的手。 “舅娘，你有银子吗？我想带我娘去看大夫。”没人注意的小女孩突然小声的开口，在座的眼神都看向了她。 魏六娘瑟缩了一下，然后抬手抓住了娘亲的衣服，给自己壮胆。 “我娘吐血了，恐怕不大好，可以将银子给我娘，我爹在外面，让我爹带我们一起走。” “你们家事忙，不用送我们，我们自己可以去镇上。” 房间有半息的安静，而后云朵朵开口问：“你觉得多少钱才够？” “五十两。” 云朵朵：呵呵。 第三十八章 外面有人了 “娘，是魏居英将三妹抱进来的，不若将魏居英押进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刘娥嫌恶的看着魏六娘。 小小年纪就如此市侩。 这边云朵朵已经开始给刘玉娥擦药油。 “嘶~”碰到痛的地方，刘玉娥便忍不住嘶出来。即便如此，她也一副提不起劲说话的样子。 人在来前肯定收拾过，衣服头发干净整洁半点不见受过虐待的样子。 “老二，你既然醒了，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惦记朵朵的荷包，故意演的这出苦肉计。”刘婆子并不着急。 魏居英既然来了刘氏地盘，那就随时可以押他。 “也不全都是阿奶打的，也有的是娘做活做不好，被主家打的。”魏六娘及时给自己的奶奶找补： “娘都吐血了，要早点看大夫，齐家药堂有价值十两银的外伤药，抹了第二天就能好。 而且，我娘吐血肯定有内伤，肯定要抓点人参补一补。” 魏六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感觉到屋子里那个穿的极其华美的妇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厌恶。 但是她还是继续说：“舅娘，这钱就算我借你的，我以后给你家干活，偿还这笔债。” 云朵朵手上不停：“这话也是你奶奶教你说的。” 魏六娘立马低下头去：“不是。” “我这药油可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价比黄金，晚上你娘身上就不痛了。 至于你娘吐血，为什么你自己家不拿钱出来给你娘看病啊？” 魏六娘连忙解释：“家里钱都给爹读书了，没有钱了。” “你娘昨天是去上工了？” “是的。” “在镇上哪家啊？” “粮铺，马上要收麦子了，仓库要腾挪出来，给人搬东西去了。”魏六娘声音虽小，但是回答的都很清晰干脆。 “你在家平时都干些是什么啊？” 魏六娘绞着刘玉娥衣服的手微微一顿，小小年纪因为过量的劳作，骨节都微微变形了。 “帮阿奶干些家里的活，地里忙的时候也去。” “你这样辛苦，是你奶心疼你多，还是你娘心疼你多啊。” 魏六娘浑身一震。过了半晌才缓缓的吐出：“阿娘。” “那你告诉我，你娘这伤是你阿奶打的还是怎么回事？” 离间成功的云朵朵，静静的等着魏六娘开口。 半晌魏六娘带了哭腔，抓住了云朵朵的衣裳：“舅娘，你就给我五十两吧，我带我娘去看病，剩下的带回去给我阿奶，她以后就不打娘了。” 小丫头金豆豆簌簌落下，却并没有嚎啕。 “我娘生了六个没一个儿子，阿奶天天骂娘，三天两头对阿娘动手。爹在镇上读书，家里的事情也不知道。 我跟爹说了，爹不信，还打了我，怪我娘没有教好我。 昨天娘去了镇上，跟爹一起鼻青脸肿的回来，结果又被阿奶她们按住打了一顿。 熬了一夜，今早爹便带着我过来，说只要借到钱，以后就不会打娘了。 这些都是真的，娘你说句话吧，没有银子你会死的，你死了大姐她们怎么办。” 这话似乎触动了刘玉娥，她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一片死寂的眼。 这双眼依稀能窥见往日妩媚明亮的风采。 “六娘，你先出去。” 刘玉娥支走了魏六娘，然后将眼神看向了站在那的大姐刘娥。 最后将眼神放到了刘婆子身上。 刘玉娥较另外两个女儿不同，每年都会来看看刘婆子，上门从来不空手。 此刻，见到女儿这副模样，刘婆子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心中是揪着的。 刘玉娥还没开口，她便冷声问道：“魏居英打你了？” 刘玉娥摇摇头。 云朵朵将她上身擦完药油，便开始擦腿。 裤腿掀开的瞬间，刘娥倒抽一口气。 只见腿上一条一条密密麻麻的小血条，新旧叠加，好不残忍。 这会儿就连刘娥脸色都寒了下来。 这是将她妹子当畜生待了！ “娘。”刘玉娥没力气的开口，“三妹毁约跟人私奔，我同意嫁去魏家，你说要一辈子为我撑腰的。” 刘婆子的唇忍不住抖了起来：“你身上！” 云朵朵将药油收了起来，拿过了药粉：“见血就不能用油了。” 她半点不心疼的将药粉撒到了刘玉娥的腿上。 刘玉娥未语先泪：“魏居英外面有人了，上面两个男孩，大的跟六娘一样大，小女儿都周岁了。” 刘婆子闻言身子一个晃悠，还是刘娥上前去扶了一把：“娘！” “娘，我忍不下去了。”刘玉娥看着刘婆子哭了，“我昨天去镇上上工发现了，这对奸夫淫妇便将我打的半死。 魏居英将我带回家后，婆母知道我发现了魏居英的丑事，便要将我打死。 最后还是魏居英说，刘家发了横财，说要借着我的伤，来骗点药钱！ 他们把我打的半死不活，见我重伤说不了话，才将我带来此处。 为了逼真，她们威逼利诱了六娘，借她的口，将我身上的伤都推到了婆母身上，再由她开口借钱。 娘，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刘玉娥说着，强撑着起身，冲着刘婆子伸出了满是青紫的胳膊。 “你这傻孩子！”刘婆子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刘玉娥，“你这身上新伤叠旧伤，这么多年了，回家也没有听说说一句。” “能忍的，都能忍的。”刘玉娥哭的鼻涕都下来了，“我以为只要我和魏郎好好的，一切都能忍的！ 这些年我在家当牛做马，我的女儿在家被当成奴婢使唤，我想着他只要高中或者有门路，将来脱离这个家，我们娘几个就熬过去了。 我没想到，他在外面儿子都八岁了！ 娘，他不是士族之后嘛，怎么能干出如此不顾礼义廉耻之事！” 刘玉娥为家中付出了一切，结果却被深信不疑的丈夫背刺算计，她崩溃了，所以一开始连句话都不想说。 直到魏六娘提了她大姐，她才又回了一口血。 “娘，魏家小姑生不出孩子，她们打主意要让老大去给她家小姑爷做妾，替魏小姑生孩子。”刘玉娥提到便是一脸的恨。 她就是因着偷听到了这个打算，跟主家告了一天假，去找在镇上读书的丈夫，才却发现丈夫另外有一个家。 那个家有儿有女，言笑晏晏，好不幸福！ “您一定要帮我把老大救出来！” 刘玉娥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亲娘身上。 她实在是无人可依了。 刘婆子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刘娥愤愤：“到是看不出魏居英还是个道貌岸然的主！” 说着，她看向了云朵朵。 这事搁在她手中，很好办。 先将魏居英扣下，再去镇上拿了那外室，不是正妻就为妾。 若是还想过日子，那就将外室发卖，儿女留下。 若是不想过日子了，就全都卖了。 至于魏家，趁热打铁派人一股气都给打一顿，然后将几个小娘子接过来安顿，最后再通知魏氏一族，两姓散伙，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她房氏大夫人的身份摆在这，冒犯的不是房氏儿女，所以她不能直接以权压人，徒留话柄。 “弟妹，可有章程？” 第三十九章 恨不得他死 云朵朵心中有了个大概，她给刘玉娥上好药之后，便将她的裤腿放下来，整理好了刘玉娥后，她直起身子，将位置让给了刘婆子。 “二姐，这日子你还打算过嘛？” “我恨不得他死！”刘玉娥恨咬牙切齿。 “眼下有两个办法，第一个钝刀子割肉，二姐你回去之后先毁了他们再和离。第二快刀斩乱麻，由刘氏出面助你和离归家。 第一条，先借跃哥的名义保下老大；然后大姐给他找个门路吊着魏居英的胃，再散些外室的消息出去，逼魏居英为了仕途官位，亲手将外室和外室子清理出去； 外室那边再帮她挣扎一下，狗咬狗，借外室的口，将魏居英养外室的事坐实，毁了魏居英的名声让他无法过中正官那关，彻底绝他仕途； 最后，借此名正言顺和离。 若是二姐有城府，一翻运作下来，魏家肯定大伤元气。” “老大能借跃哥的名义保下来，还有另外五个丫头呢。”刘娥问。 “卖给我好了，二十两银子一个人。”云朵朵道，“让外面的魏居英做主。” “做局让魏家往里套。”刘娥将云朵朵的话展开想了一遍，“让玉娥用这百两银子吊着魏氏一家，她们想要她手里的银子，便不会再对她非打即骂，如此回魏家也安全。” “可行。”刘娥点头。 “第二个就简单了。”云朵朵又道，“直接将魏居英的丑事大白天下，白事过后，由刘家子弟上门，打到他们签和离书。 正好大姐在这，大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妹妹被欺辱至此，传出去也连累大姐名声。” 云朵朵看向了刘娥：“魏氏一族旁的子弟，就借房氏压着，大姐可有难处？” 云朵朵开口，刘娥便拿了云朵朵一个人情，她点点头：“刘氏女，当为刘氏着想些。” 云朵朵和刘娥意见达成一致，两人双双看向了刘婆子。 “我去找老头子。”刘婆子起身。 刘玉娥一把抓住了刘婆子的袖子：“我选第二条路。” “我要他们全家立刻马上付出代价！” 仇恨支撑着刘玉娥，她表达完想法之后，便无力的又跌回了床上。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传出，有种濒死的感觉。 刘婆子心中一惊，回身便拍拍刘玉娥的脸：“老二，老二！” “娘，喊魏居英进门，找人送二姐去齐家药堂。” 刘玉娥的伤都是外伤，并没有生命危险。 她如此虚弱，应该是身体底子差再加上怒恨交加，心神惧毁，所以有种病来如山倒的架势。 “我在镇上还有些人手，我让人去喊。”刘玉娥说着起身朝外走去。 门口拦门的杜氏将里面的对话听的七七八八，感觉早晨吃的一口油条都快被魏家干的事恶心出来了。 见里面没事，她去找了自己的几个儿子。 魏六娘见里面的人都出来了，立马跑了进去，见娘歪在床上，她小声的询问：“娘，你现在怎么样？” 刘玉娥将魏六娘的关心看在眼中，她点点头：“老六，等你姐姐们来了，就跟她们说，以后在你舅娘家就如同在自己家，干活一定要麻溜。” 魏六娘闻言睁大了眼睛：“我一个人还不够！还要别的姐姐也卖身为奴！” “舅娘未免太过狠毒！” 刘玉娥没再接话，一边听了满耳朵的云朵朵淡淡的扫了一眼魏六娘。 发觉失言的魏六娘脸上一囧。 魏居英随着刘婆子进门之后，对着云朵朵拱手一礼：“弟妹。” 看到魏居英的第一眼，云朵朵便在心中念了四个字：虚伪至极。 她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你家六娘要问我借五十两银子给二姐看身上的伤。” 魏居英朝魏六娘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羞意：“家母脾气暴躁，我一直在镇上读书，实不知玉娥在家受到这番磋磨。” 他恐怕没料到刘玉娥还能说话，更没料到刘玉娥忍了一辈子，忍无可忍，已经不忍，将所有的事情都抖了个干净。 还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满脸懊悔。 刘婆子坐在床边，摸着女儿的手，暗暗给女儿底气。 云朵朵直面魏居英这个渣男。 “娘的意思，让我帮衬一把。” 魏居英心中一喜，面上惭愧的道：“实不相瞒，我家弟兄五个，因为我读书用钱较多颇有微词，他们平常看不见我，便对玉娥和孩子们撒气。 还请岳母看在玉娥和孩子们的份上，助我搬出老家，在镇上安居。” 魏居英说着，卑微的一礼。 起身之后低着头，仿佛刚才说的那么顺溜的话，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刚掀了门帘子进来的刘娥正好将这话听在了耳中。 她不由开口：“二妹夫，你家老六说你没考上秀才，你娘便将气撒在了二妹身上，非打即骂，你就不拦着点？” 她是房氏大夫人，房氏在蚌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魏居英面对刘娥更是弯低了他读书人的脊梁。 “大姐教训的是。”魏居英继续对着刘娥卖惨，“这些年壮志难酬，苦寻门路不得，反而忽略了玉娥，是妹夫的错。” 刘娥不屑的瞥了一眼：“连襟之间这些年走动的少，也不清楚妹夫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如今知道了，日后好歹帮一把。” “多谢大姐！”魏居英被刘娥这句话捧飘了，都没有细想刘娥连自己亲娘都放任不管几十年，怎会拉扯一个连襟。 刘娥：“你这些年一心只读圣贤书，你爹娘能允许你搬出去？” “娘对下不慈，害得玉娥受此重伤，做儿子的也实在难两全，还请岳母施以援手！”魏居英说着对着刘婆子便跪下。 “你想怎么做？”云朵朵眼瞅着魏居英站在大坑旁，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推一把。 “这……”魏居英有些难以启齿。 “贤婿不妨直说，房间里没有外人，老二对我素来有心，我也偏疼她些。 以前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手里有点，别的帮不上，银子一途上你尽管开口。”刘婆子上前蹬了一脚。 魏居英满心欢喜的跳坑：“小婿这些年花用家里颇多，玉娥和六个丫头也是吃家里的。 虽然我娘对玉娥有些偏颇，但孝道为大，小婿也不能对爹娘置之不理，想请岳母借些银钱，让小婿先安抚家里。 小婿在镇上读书，乃是租借别人的一间小屋，带着玉娥和六个丫头过去，实在挤不下。” 魏居英说着，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岳母。 见老岳母点着头似乎对他的话颇为赞同的模样，他大受鼓舞，胆子更大了。 “小婿想在镇子上置屋，就小婿现在住的这处。前后两座，左右还有厢房，院子宽敞，里面有口水井，还种了一颗桃树。” 云朵朵都能想到渣男和外面的女人在树下纳凉吃桃，吹着晚风的惬意模样。 更遑论在场的母女三人。 刘婆子沉得住气，刘娥大概是随了母亲，同样沉得住气。 但是受害人却忍不住了，刘玉娥艰难的歪起了身子，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看着魏居英的眼神都能将他生吃了。 “你这个见异思迁，朝秦暮楚，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不是人的狗东西！” 刘玉娥恨不得将所有骂渣男的词语都用上。 但是，眼下不是时候！ 果然，已经在坑里的魏居英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 第四十章 人绑结实了 “玉娥，你糊涂了，这是贤婿啊！”刘婆子最先反应过来，她将刘玉娥按在床上，身子遮住了魏居英的视线。 “我可怜的儿啊，你生了六个女儿贤婿都对你不离不弃，可不能把气撒在贤婿身上，寒了贤婿的心啊！”刘婆子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可恨的亲家母啊，不会再把玉娥的脑袋打坏了吧，她可是最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啊，从小到大都让着姐姐疼着妹妹。” 刘玉娥自己把自己气晕了，这也省了刘婆子的事儿。 她坐在了床边，拿起袖子便擦了擦眼泪：“分开住好，不在一起不闹心，逢年过节的回去看看就行了。” “你那房子现在卖吗？大概什么价？”刘婆子一脸认真的看向了自己的‘贤婿’。 魏居英见刘玉娥晕了过去，而且没人质疑刘玉娥的话，再想想母亲和几个嫂子弟媳群殴她的时候，或许真的误伤了脑袋也未可。 心中更是坚定了利用她敲刘家一笔横财的主意。 这身子骨，在这不吃不喝哭两天丧，回家正好可以暴毙身亡。 银子到手，她又给柳娘腾出了正妻的位置。 天要助我！ 他再装出深情款款的样子，哄骗一下这个走了狗屎运嫁入世家的大姐，借大姐寻个门路，当个小吏。 往后谁还敢背后骂他是穷酸的寒门子！ 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脸上想笑的肌肉，于是假装抬起手擦眼泪，用袖子挡住了他忍得辛苦的扭曲表情。 借着话头，他对刘婆子拜下叩头：“小婿承蒙岳母雪中送炭，未来定结草衔环报答岳母。” “贤婿客气了，玉娥未能给你生下儿子，你对玉娥依旧不离不弃，是岳母亏欠你。”刘婆子的演技无可挑剔，让云朵朵钦佩不已。 “区区一套宅子罢了，需要到少银子？” “因为院子里有一口井，牙行挂出去是三十五两银，估计也要三十二才能拿下。” 魏居英说着，起身有些为难的看向了刘婆子：“确实贵了些。” 但只是区区一千两的零头。 云朵朵皱眉，和刘婆子搭戏：“娘，这价格未免太贵了。昨晚三姐开口，只是借十两呢。” 魏居英闻言立马一脸悲痛：“小婿实不忍玉娥再回家受苦。” 刘婆子点头，看向云朵朵：“朵朵，你二姐是个好的。” “光房子就要三十五两，二姐夫还要给亲家爹娘一些，再有二姐这身子看大夫吃药，太多了，我的银子也不是无穷无尽用不完的。” 云朵朵一副超过了自己的预期，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刘婆子适时的犹豫。 “乡下人没有那么金贵，倒也不用看大夫吃药，在床上躺两天歇歇就行。”魏居英一脸苦相道，“我也是想要给玉娥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朵朵，你二姐家你多少要帮衬些。”刘婆子语气加重。 云朵朵感受到了来自婆母的‘压力’。 她看向了抓着刘玉娥的衣服低着头不说话的魏六娘。 “刚才六娘说只要我肯借钱给你娘看病，就可以给我们家干活。” 被点名的魏六娘一怔，抬头看向了云朵朵，然后茫然的看向了自己的爹。 魏居英毫不犹豫：“自然可以。老六在家干活是一把手，带孩子刷锅捡柴，下地割麦子砍黄豆都在行。” “妹夫怎么让小孩子下地？”刘娥打心底里恶心魏居英，实在忍不住怼了一声。 魏居英脸皮练厚了，这会儿再说也没有那股难以启齿的做做模样了。 “妹夫一心读书科考，家中庶务都是玉娥带着孩子们做的。 不过有娘和兄嫂弟妹帮衬，并不受苦。” 听到后面这句，魏六娘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看向了魏居英。 爹怎么可以颠倒黑白！ 可魏居英却半点不在乎：“正好马上农忙，让老六留下帮忙也好。” “这么小的孩子，再能忙力气在那，扛不起一捆麦子。”云朵都如实的道，“我家老老小小都需要照顾，正想买几个姑娘回来帮着干活。” “如果二姐夫愿意，我出十两，买你五个女儿十年。” “十两！”魏居英嫌少的神态没控制住。 “若是嫌少，我也有多的可以给。”云朵朵正好和满脸嫌少的魏居英对视。 魏居英尴尬的摆手：“不是，不是。” 顿了顿：“弟妹有话不妨直说。” 云朵朵这会儿脸上堆上了笑，亲热的仿佛刚才不舍得拿钱的人不是她。 “你也知道，我家大郎身子不好，你家老大今年十七了吧，年岁大了大郎两岁好生养，我愿意出五十两买你家老大给跃哥儿做媳妇。 我家自然也需要干活的帮手，若是你愿意将老大卖给跃哥儿做媳妇，另外五个大大小小的，我愿意十两一个买了，十年后放她们自由，也算全了这门亲戚情分。 二姐夫，你当如何？” 魏居英并没有立马答应，他似乎没想到云朵朵会提出这种谬论。 这样说，就不是借钱了，而是卖女儿了。 传出去对他名声有损。 “这……岳母可是怕小婿还不上？” “自然是怕的。”云朵朵这会儿脸上也不装了，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居英。 “到我这打秋风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云朵朵道，“我这人不喜欢被人占便宜。 若有人打着白白占便宜的心思，那不好意思。 昨晚三姐可是被我打出门的，二姐夫可以出去打听一下。” 刘家的事哪里瞒得住，整个刘家村都在讨论她家的事儿，魏居英也是门清。 “二姐夫若是心疼女儿，就当我没说。若不是因为跃哥儿身子不好亲事没有着落，我可不会拿一百两出来！” “女儿自然也是心疼的，但是玉娥眼下还要用钱看大夫，实在不能拖。” 这会儿又不说农妇没那么精贵了。 “我去喊人进来拟契。” 云朵朵到了门外，将刘源福喊了进来。 双方拟好契约，签字画押，请了有功名在身的刘源福作见证，一式三份，三方人手一份。 签好了之后，云朵朵仔细的将手中的契约收入了怀中。 不等她开口，刘婆子便蹭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给我将他押下！” 早就被杜氏耳提面命的大江和二江一下从门外进来，将魏居英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刘婆子弯腰拿出藏在床底的破布鞋，走上前对着魏居英的脸就左右开弓。 “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家公子！一个落魄的士族之后！区区寒门之家！当年要不是公爹助你们回乡立足，你们早饿的断子绝孙了！ 还敢在外面养外室！ 祖宗的骨气没学会，恶习倒是沾染了！ 可你也不看看你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就敢干出这种龌龊事！ 我刘家是没有以前富贵了，但我们家不是独门独户，我刘氏一族不是软柿子！ 将他衣服给我扒了，人绑结实了，关到柴房！” 刘婆子直起了身子，气喘吁吁，心中畅快不已。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第四十一章 上门找事的 “老大你过来！”刘婆子直接命令刘娥。 刘娥内心对刘婆子是钦佩认同的。 刘婆子聪明睿智，果断干脆。而她之所以能有现在，自然是托亲娘的福。 “娘。” 所以，刘娥对刘婆子接下来的命令无一不从。 “让你的人，将魏居英和那个妇人的事，宣告天下！ 我要让魏居英这辈子名声尽毁，官途无门！ 将那妇人和孩子都给我绑起来，等我这边白事过了，我要让他们这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挨个村的游！ 魏氏那边的族人，谁敢替魏居英一家出头，你就压着，压不过，谁敢出头，朵朵，我要他们半条命！” 云朵朵自然站刘婆子：“好。” 不仅刘婆子气，刘氏一族家中有女儿的，在这件事上全部同仇敌忾。 刘氏女被作践至此，若刘氏还没人敢吱声，那以后刘氏女都不用做人了。 前面刘叔娥和大姨奶奶的事，可以算是家事。 魏家这事，完全是扎了整个刘氏的肺管子。 族长刘金才寒着一张脸：“将这个败坏品德的烂人给我看严实了！” “这种两面三刀的男人，活该刮了！”有族内的妇人搂着自己的女儿，气愤的上前传播化学物质，“喝tui~” “反正绑了，不如让我们解解气！”二江媳妇上前踹了一脚。 她男人在旁边，她踹的非常结实。 有二江媳妇先动手，忍不住的刘氏妇女纷纷伸出了尖利的指甲盖。 “啊！” 魏居英被抓的尖叫不已：“你们这是私自用刑，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别挠了，别挠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误会你祖宗！喝tui！” 未知年份的原浆，狠狠击重了他的脸！ 魏居英想要尖叫，又怕原浆滑到自己嘴中，想要擦擦，浑身被绑的像是一个大虫。 他瞪大了眼，扫了一眼人群，最后将被解救的希望寄托在了脾气好的岳父身上。 只见他满脸哀求，眼神受伤，整个人可怜异常。 “都散开吧！” 刘虎才发话了。 魏居英激动哭了。 呜呜呜呜，还是岳丈大人明事理。 下一秒，刘虎才手中提着的桶，兜头朝他倒了下来。 屎尿袭击了他全身，让向来比较爱干净的他，眼睛一翻，直挺挺的气晕了过去。 “二哥，你还是太善良了！”刘大材拍了拍刘虎才的肩膀。 “魏氏郎敢作践我刘氏女，就是这个下场！” 族长一句话愤恨的高喝，这局暂时搁浅，静等时机成熟再割人头。 现场铺在地面的芦苇又被换了一遍，族中的男人们勤快的将坐席的桌椅板凳挪的距柴房远一点。 万幸灶房和柴房共用一面墙，堵住了窗子，关上门，柴房的臭味也污染不了灶房。 大牛媳妇将灶房安排的妥妥当当，云朵朵进门的时候，她正指挥着妯娌们上馒头。 起早来的人这会儿都饿了。 只是这次出锅的，是纯正的杂面馒头了，稀饭也是杂面稀饭。 众人心中难免有点唉唉叹息。 “昨儿吃的可是精杂面，今儿便都是这黑不溜秋的杂面了，老二家的也太抠了！”刘狗蛋全家占了三桌人，还嫌吃的不好。 杜氏撇嘴：“穿的倒是条条整整的，比咱们连鞋子都穿不起打赤脚的强多了，怎么还舔着脸来吃啊，嫌孬就在家吃鸡蛋疙瘩汤啊，那不香吗？” 吴氏pk杜氏。 吴氏：“有些人像是跟屁虫，为了吃一口鸟蛋，人不当了，改当狗了！” 杜氏：“有些人啊，驴屎蛋子表面光，饭都吃不起了，还天天穿的人模狗样的，在这嫉妒我家有鸟蛋吃！” “她四婶啊，你也算是咱们族里独一无二的族长夫人，这鸟蛋老二家的就没给你送点去？”吴氏开始挑拨。 “啧，她四婶不像有些人啊，一大把年纪了不要脸，跟月子里的妇人、洗三的娃娃抢口吃的。” 杜氏见招拆招。 “说到底还是面子不够大，瞧，昨天为了请周先生上门，我们全部跟着沾光吃上了精杂面。” “今儿族长和族长夫人全部来坐镇，就没点不一样的。”吴氏哼哼哼，小样，看你怎么圆。 “抱歉，大福尸骨未寒，家中便有不长眼的亲戚上门找麻烦，我们全家人都伤心欲绝，心情沉重悲伤，事情考虑不周是我们家的不是。” 云朵朵提着一桶自助稀饭到了桌子中间。 “到底不是一家人，大伯娘一点都感受不到我们的难过和茶饭不思，还有心情在这挑拨离间。” 云朵朵说完，转身就走了。 “你！”吴氏想反击，但是云朵朵走了，她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趁着没人狠狠装了两个杂面馒头带回家。 女眷这边的事情半点不影响男丁，他们干活出力多，吃的很欢实。 就在众人沉浸式用饭的时间段，在村口守着的族人回来了。 “族长，有一群人过来了！” 刘金才咀嚼着嘴中的馒头，脸色拉的老长。 能不能让他静静吃个饭！ “谁来都不必理会，吃饭！” “你也留下吃饭。” 族长发话，那人便留下同众人一起用饭。 姚氏族人浩浩荡荡到刘家这边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刘氏族人在安安静静的用饭。 想象中有人主动上前询问身份，然后客套邀请入席的场景没有出现。 姚氏族人略微尴尬，姚氏族长也皱起了眉头。 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氏族人现在对来人已经没好感了。 “咳咳！”姚氏族长手中拿着拐杖，重重的咳了两声，而后姚大郎便被抬了上来。 “牛氏，我儿重伤，今天要是不拿钱，我们姚氏一族没完！”刘叔娥上前插着腰扯着嗓门喊。 云朵朵从灶房伸出了一个头：“我对你儿子动手了？” “就是你，不肯借钱就罢，还挑拨离间，才害我们两姓生了嫌隙！”姚氏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云朵朵身上，给了刘氏和姚氏一个缓和的机会。 她只想要钱。 她背后的姚氏也只想借这个机会，分点钱。 他们的默契是来之前就沟通好的。 姚氏族长率先开口：“今日冒昧登门，一来送亲家大侄一程，二来也想讨个说法。” 刘氏众人明白了。 上门找事的。 那就先吃饱了，再干架！ 第四十二章 请给个说法 姚氏族长以及姚氏一族人被无视了。 姚氏族长脸黑了：“亲家公，姚氏儿郎上门吊丧被欺，还请给个说法，否者我姚氏子弟今日上门，不是光看着的！” 刘虎才本来就没上桌，他坐在门槛上，手中拿干树叶卷的一点烟丝，抽的很投入。 闻言，他淡淡开口：“我这三闺女如今变得六亲不认，自私自利，满嘴鬼话。 她算计娘家不成恼羞成怒，怂恿你们前来一起找补。 姚氏兄弟，你今日为他们上门扰我家白事，乃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咱们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你们打算如何讹我们。” 姚氏族长都被刘虎才整懵了，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并直接甩出王炸，不接这戏就没法唱了。 “亲家兄弟，大郎说到底是你的亲外孙，他纵有些不成器，也不至于被人伤的鼻青脸肿，丢了半条命。 他娘只要二十两银作为赔偿。 看看大夫，拿点上好的药膏，再买些补品给大郎补身子，算下来也不算多。 你出了钱，我们姚氏找回了面子，两姓日后依旧是亲戚。 你这边先动的手，便退一步，你看如何？” 烟丝在刘虎才猛吸一口的时候，泛起了星火，两股子白烟从刘虎才的鼻孔冲出，像极了牛愤怒时大喘息的样子。 “不怎么样。”刘虎才语气平淡。 姚氏族长脸色也冷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谈的，是谁害大郎如此，那就让那个人出来受跟大郎一样的待遇。” “牛氏，你出来！”刘叔娥心中憋着一口恶气，势要在今天找人泄出来。 很不幸，云朵朵这个外人，成了刘叔娥内定的宣泄对象。 云朵朵又活了一盆面，用的酵母，不知发出来会不会比妯娌们自带的面头，发出来的馒头好吃。 她清理了手上的面，洗干净了手，解下了身上的围裙。 “牛氏！有种坏我好事，现在当什么缩头乌龟！” 云朵朵从灶房出来了。 她先询问了刘虎才的意思：“爹，三姐这事您怎么看？” 刘虎才叹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纸：“给她吧，往后我便没有这个女儿了。” 云朵朵接过，然后走到了姚氏族人面前。 姚氏立马有人上前将东西接过，递给了姚氏族长。 姚氏族长打开一看，竟然是断亲书。 为了二十两，连女儿都不要了！ 刘叔娥也识字，她看到纸上的内容之后，尖叫一声夺过了断亲书：“爹，你为了这个外人，要和我断亲！” “从你将主意打到苗儿身上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父女情分便断了。”刘虎才手指夹着简陋的烟卷： “叔娥，往后你好自为之，从今往后你便是无父无母的人了。” “爹！”刘叔娥尖叫一声。 她之所以没直接和昨晚群殴姚大郎的刘氏子弟对上，便是不想撕破脸。 而姚氏一族同样不想撕破脸。 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是他们期待的。 可眼下，刘虎才在对方明意之后，直接选择断亲。 既然如此，双方便不用留面子了。 谁输谁赢，端看谁手腕更强硬。 时下，两族之间很多事情，无法调和便采用这种暴力方式解决，直到一方惨败退场为止。 “我再多说一句，你们上门挑衅，死了伤了或者残了，我们不会赔钱。”刘虎才眼神扫了一圈姚氏族长身后的姚氏男丁： “我这女儿穷的带你们来讹娘家，她也不会有钱给你们兜底。 若是你们觉得你们今天能全身而退，不妨动手试试。” 至始至终，刘虎才都没有挪动一下他尊贵的腚。 三言两语，姚氏族长已经打了退堂鼓。 他们只想占便宜，不想出大力。 “爹！”刘叔娥扬手就将手中的断亲书撕得干干净净。 纸片一扬，纷纷落落。 “你好狠的心！ 大郎被打成这样，我只是要二十两有错吗！你们现在这么有钱，给我二十两不过是拔根毛！ 你们为了刘承跃能娶到媳妇儿，能打上了我家三娘的主意，如此无耻，就不允许我要这二十两？ 你们不仅狠心，你们还偏心！ 今天必须给钱！ 不给钱，我就砸了这个家，推了这四间屋子！ 或者你们今天弄死我！否则，往后日日夜夜便防着我！ 我不从这个家拿到二十两，我决不罢休！ 就是卖孩子我也干得出来！” 刘叔娥已经找不到理智了，她被气疯了。 她们那么有钱，凭什么就不能给她这个亲生女儿二十两！ 而且还要跟她断亲！ “朵朵。”刘虎才开口。 “知道了，爹。” 先礼后兵。 云朵朵往前走之后，刘叔娥吓得连忙往身后的姚氏族人身后躲。 “你干什么！”她对云朵朵有心理阴影。 云朵朵最后站在了姚氏族长面前：“姚世伯，请问您亲自上场干架吗？” 姚氏族长扫了一眼依旧在吃馒头喝稀饭的刘氏族人。 发现他们没有任何动静，有的甚至连身都不转只顾着自己吃，不管刘家人死活。 心中有了决定。 他道：“将她拿下！” 刘氏族人听到这话，默契的露出了得逞的轻松表情。 嘿，上钩了。 而后，他们齐齐将眼神投向战场，津津有味的吃着馒头，喝着稀饭，看云朵朵揍人。 大大小小一群健壮有力的姚氏族人，就被云朵朵那么几下干趴下了。 啧啧啧！ 刘氏族人心中直呼不过瘾。 云朵朵将人都干趴下之后，转身走到了已经惊呆的姚氏族长面前。 “姚世伯，您光听刘叔娥说我们如何如何失礼在先，动手打了姚大郎，也不想想姚大郎平日里狐朋狗友众多，为何还要回去找族人相助。 实在是他的狐朋狗友太不经打，跑的还比兔子快。 呀！”说到这里，云朵朵面露惊诧，“难道刘叔娥母子没有告诉你们我特别能打?” 自然没告诉。 只说了刘氏欺负人。 他们逮到了借口便要上门分那一千两的一杯羹。 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真是失礼了。”云朵朵说着，对着姚氏族长行了一个礼。 “姚世伯，家中治丧，不便留客，还请慢走。” 姚氏族长惊怒交加，颤抖着胳膊，僵硬的转身，然后在一群刘氏族人哈哈大笑的魔音中，带着一群相互搀扶的姚氏残兵，灰溜溜的退场。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若是刘叔娥拿不出医药费，那就将姚大郎一家逐出族，变卖了她家田产给族人治伤！ “一群废物！”刘叔娥还没意识到自己处境危矣，对着一群姚氏族人跺脚大骂。 姚大郎也不装了，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姚氏族人一起跑了。 眼看着姚氏族人走远，刘氏族人这边也吃饱喝足了。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今天注定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 突然有眼尖的刘氏族人，看到姚氏族人去而复返，跟着一个驴车队伍缓缓而来。 驴车上挂着两个灯笼，灯笼上写着‘杨’字。 一方退场，一方登台。 云朵朵感叹，今天是没完没了了？ 第四十三章 撑腰的来了 杨氏这么快就登门，出乎刘氏一族的意料。 刘虎才起身将剩下的烟卷踩到了泥泞中。 刘大材走到了刘虎才的身边。 刘金才吸溜完碗中的稀饭，将筷子摆放好，缓缓的起身。 刘氏族人也都放下了碗筷，严阵以待。 唯有刘狗蛋一家满脸激动。 来了，来了，给他们撑腰的人来了。 刘狗蛋背着手，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驴车缓缓停下，豁牙漏风的刘狗才顶着两个青紫的眼圈，上前将驴车帘子打开。 里面坐着一位六十岁的精致老太太。 “大姐，就是她打的我。”刘狗才指着云朵朵告状。 刘大花手中捏着一串菩提，面容素净，抹额上嵌着一颗晶莹饱满的珍珠，彰显她世家妇的尊贵。 她尚未发话，已经有老嬷嬷上前到了刘虎才的面前，奉上了一吊钱。 “请二舅爷安，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多年不来往，心意收下，帛金便免了。”刘虎才拒绝了对方的任何示好。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没有刘大花的示意，刘狗蛋和刘狗才这两个孬种不敢作出那明目张胆的事。 如今上门，必有栽秧。 果然，那嬷嬷将钱收到了袖笼中，便道：“夫人亲自到此，便是要请那位殴打虐待杨氏家仆，致杨氏家仆重伤不治的人，上前给家仆家人一个公道。” “什么是公道？天下无仆的那一刻，才能谈公道。”刘虎才平静的看着老嬷嬷：“杨氏家仆为主家卖命，家仆的安抚该有主家出面。 “你们倒也不必在这里唱戏，看看这周围，哪个是傻子，看不出你们找事的心思？”刘虎才一指闻风而动的刘家村人。 有的村民为了看热闹，甚至都爬上了树。 大概站得高，看得远。 “说吧，你们想要如何仗势欺人？” 刘虎才的平静淡然，同样打的刘大花一行人措手不及。 她们拿出了杨氏的阵仗，是想要压对方一头，接对方一个会转弯的球。 最好对方看到了杨氏亲自出面，能痛改前非主动认错，拿出金银安抚被打家仆，并送上两个丫头作为赔偿。 她们配合着施舍点布匹金银以示世家的大族风范。 最后在对方点头哈腰感恩戴德的目光中，潇洒离场。 可对方明显不按套路出牌，并直接一个直球飞到脸上，将她们的遮羞布也给打飞了。 刘狗蛋：“老二，咱们一族的地都挂靠杨氏避税，你敢得罪杨氏？！” 这一回，刘狗蛋底气十足：“马上夏收，县衙收税时杨氏不出面，我们就要多缴税。 你家天降横财不怕，难道想要带累别的兄弟！” 关系到切身利益，外面的刘氏男丁不由自主对视，棺屋里的女眷也都挤了出来。 刘狗蛋一招釜底抽薪，先让刘虎才孤立无援。 “说来，拂了杨氏一族面子的是牛氏，只要交出牛氏，送出两个丫头给杨氏赔罪，这事便过去了。”刘狗蛋这会儿站到了驴车旁边，手指刘虎才，势要将这几天受得气还回去。 “若敢让牛氏冒犯杨氏夫人，那就是要与整个杨氏为敌！ 杨氏本族子弟贵为丞相，杨氏一族绝不是贫民可犯。 老二，你交出牛氏，还是与整个杨氏为敌，你自己挑一条路！” 站出来力挺刘虎才的依旧是三支的刘大材：“大哥，你今日是完全不顾念兄弟情分了！” “现在你用杨氏胁迫二哥，明日是不是就轮到我，改日是不是就要换我刘氏族长？” 刘大材所言亦有道理。 “三弟倒也不必紧张，今日登门只是为了安抚家仆的家人。”刘大花开口之后，立马就有杨氏家仆的家人上前。 上到耄耋老人，下到蹒跚学步的婴儿，哭哭啼啼，跪坐一团。 “我家有仆从死在你们手里，若是不为仆从做主，以后谁还敢为我杨氏卖命。” 又有杨家仆将死者尸体抬了上来。 “交出牛氏，我便离去。” 刘大花的话，又将矛盾集中在了刘虎才家。 “若是不交，今日我也离去，但我要刘氏将二支逐出族。以后我杨家和老二这支的帐，无论怎么算都不牵连刘氏本族。 刘氏当然也可以不将二支逐出族，那今年夏收，杨氏不会为刘氏挂靠避税。” 刘大花的话，直接引爆了看热闹的人群。 “挂靠杨氏，只要给杨氏两成的粮，若是没处挂靠，便要给官府四成粮，直接多了一倍！” “刘虎才这支完了！” “敢和世家叫板，真是活够了！杨家不就是想要两个丫头，给了便是了。” “就是啊，能借此攀上杨氏，求之不得。只可惜我家丫头长得都随我，太丑了！” “是啊，看看刘狗蛋他们一家，靠着这位嫁入杨氏的姑奶奶，穿着布鞋，齐齐整整的，多好！” 杜氏冲了出来，对着人群便骂：“好个屁！” “一个妾室，不过是运气好生了儿子过到了主母名下，在杨家得了两分脸，每天还不是要给主母洗脚！” “刘狗蛋家更是驴屎蛋子表面光，连娶重孙媳妇的银子都凑不齐！全家天天来二嫂家蹭吃蹭喝！” “你们有这个闲心在这操废话，不若回家洗洗牙，说话闻声就有臭味，恶不恶心！” 杜氏虽然气，但也没办法，避税一事，动了刘氏一族的利益，这事不好办了。 刘虎才也开口：“我的家事，何必牵连全族。” 刘大花声音漠然：“你转头看看，你到底姓刘。” 刘虎才转头，便瞧着刘氏一族的男丁立在他身后，以拱形环绕，护他在中心。 “倒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刘虎才转过头，看向了刘大花，“我主动出族。” “那可太好了！”吴氏恨不得跳起来。 这样刘虎才的二十亩良田带不走，宅子也带不走，这都是可以和族人同分的。 到时候再运作一下，他们家有信心可以全部吃下。 刘狗蛋全家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 刘狗蛋也笑。 刘虎才离开了刘氏一族，那就是蛟龙搁浅，虎落平阳。 他们有办法将牛氏和刘虎才一家老小分开，再各个对付。 特别是那个牛氏！ 他要让她死前做一顿疙瘩汤菜饼子！ “你主动不连累刘氏一族，自然最好。”刘大花说着，便闭上了眼睛，“既然不做刘氏人，那便不能入刘氏一族的祖坟。” 她们早有准备，那老嬷嬷到了驴车后面，又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契书。 “签字画押，立刻收拾东西，带着你儿子的尸体，滚出刘家村！”刘狗蛋迫不及待的赶人。 刘虎才脸色铁青：“死者为大！你未免太过分！” 云朵朵站在他旁边，隐隐能听到他喘息带出的急促声。 “爹？” 刘虎才上次吐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云朵朵担心刘虎才这次犯病。 “签四（字）阔（快）拱（滚）！”刘狗才双手叉腰，一甩袖子，龇着一嘴漏风的牙，嚣张至极。 “太惨了，坟都挖好了却不让下葬！”同村的吃瓜群众都同情起了刘虎才。 这就是得罪世家的下场啊。 众人都戚戚然。 云朵朵并不怕离开刘家村，倒哪里她都能让刘家人吃饱饭。 但对方不让刘大福下葬，做的太过分！ 她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一道声音响起：“区区杨氏贱妾，也敢大言不惭！” 此言一出，不仅是围观群众和杨氏派的人群，就连刘虎才都转身看向了说话的人。 刘金才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坐在马车中的刘大花。 “我刘氏族内之事，岂容你置喙！” “你是个什么狗屁东西！” 第四十四章 必不会罢休 “天，刘氏族长疯了！” 看热闹的人群沸腾起来了。 “得罪了杨氏，不仅今夏要多缴赋税，杨氏若是出面，刘氏收的麦子都没地儿卖，今冬他们怎么过！” “为了刘虎才一家，实在是不值得啊。趁着这个时候将刘虎才赶出去，族内还能分他家田产，岂不是美哉！” “放你娘的屁！”有长辈训斥开腔的小辈，“你以为人家似你一样没有脊梁和风骨！” 刘大花语气冷了：“老四，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带着刘氏族人和我杨氏作对！” 刘金才漠然的看着刘大花：“那日若非我出门，便不会让老大来欺老二一家！” “都是你在背后撺掇，扰我刘氏安宁，坏我族内团结，你实是刘氏罪人！” 刘大花一把伸手抓住了驴车帘子：“老四！” “我才是刘氏族长！”刘金才冷喝，“不过多出一季赋税，我刘氏出的起！” “你杨氏在神庙镇一手遮天，我便将粮运出去卖！” “明年大可再寻别的世家庇佑，我刘氏也不是非你杨氏不可！” 刘金才的站队来的汹涌而高昂：“你敢不将刘氏子孙放在眼中，肆意践踏拿捏，就不配再做刘氏女。” “今日我便在此，逐你出族！” “你敢！”刘大花显然是被刘金才气到了。 她气息微喘。 若是被杨氏一族的人知道刘氏不买她的账，还将她逐出族，她一定会被笑死，特别是正房。 “你看我敢不敢！”刘金才大手一挥，“上笔墨！” 立马有刘氏子弟动手献上笔墨。 只瞧刘金才大手一挥，在纸上笔若龙蛇，潇洒的写了一份逐族书。 “老大，老幺，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 “下次再和杨氏妾同流合污，作出对族内不利之事，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说罢，逐族书往前一扔：“将她给我撵走！” 什么东西！敢踩在刘氏头上拉屎！ 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 刘金才满脸写着不把你放在眼里的蔑视。 “你！”刘大花再无之前的镇定，气得咬牙。 “怎么，要打架！”刘金才一点不惧，己方有个云朵朵，而且这是他们刘氏一族的地盘。 刘大花本想退走，但是一边看热闹的姚氏族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缓缓开口。 “到底是妾室，若是个正头夫人，刘氏哪里敢这般目中无人。” 姚氏族人默契的开口。 “是啊，到底是妾室。” 刘大花在内宅浸淫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儿子当家做主，她熬出了头，成了杨家内宅除正房夫人外最有脸的人，哪里能听这种下头话。 “刘金才，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来人，将那个冒犯我杨氏一族的牛氏拿下，谁敢帮她，格杀勿论！” 杨氏家仆闻言，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佩戴的大刀。 眼见动了兵器，围观众人恐被殃及，纷纷退走。 云朵朵皱眉上前一步，将刘虎才和刘金才挡在了身后。 “不用怕！”刘金才冷笑一声，“拿下刘狗蛋家眷！” 随着刘金才一声令下，刘氏族人围住了刘狗蛋家的男丁，刘婆子和杜氏带着人围住了刘狗蛋家的女眷。 刘狗蛋眼见被殃及，立马上前，抬起双手：“都冷静，都冷静。” 刘狗才恨恨的看了一眼刘金才，转头到了驴车边，低声道：“姐姐，不宜伤人性命。” “到底是妾室，眼光短浅，不将己方人全部撤出，便急于动手，明明占了上风，如今却失了先机。” 姚氏族长说着摇摇头，一招手，带着姚氏族人先走一步。 妾室，妾室，妾室！ 她就是输在了出身上，所以无法做杨家的正式夫人。 即便正式夫人生不出孩子，她也不配！ 刘大花被戳倒了心魔：“先将牛氏拿下，不要伤及刘氏族人性命！” 姚氏族长闻言，停下了步子，转头，带着姚氏族人看热闹。 嘿，来都来了，凭什么只有我们要挨揍。 一起挂彩啊。 果然，刘氏只出动了云朵朵一个人，就将杨氏家仆胖揍了一顿。 刘金才傲娇的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刘大花气得菩提珠子都被扯断了。 “一个刘氏外嫁女，还想威胁插手刘氏一族的家务事，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改日定要登门问问杨氏夫人如何掌家，怎纵的妾室出来为非作歹！” 刘大花气得一指刘金才：“刘金才，你为了这个丑妇，将手伸到了姓刘的自己人头上，你还算什么族长！” “放屁！”刘金才淬了一口，“他们两个以为有你撑腰，就能在我刘氏作威作福，不将兄弟当兄弟，我没将他们撵滚已是仁义！” “身为族长，若是眼睁睁的看着族人被外人欺压，那才要被人戳断脊梁骨！” “懒得跟你这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带着你哭哭啼啼的家仆家人给我滚！” “使唤家仆的时候威风凛凛，现在家仆因你们而死却不愿出钱安抚，还带来刘氏丢人现眼！” “你这做法，也不怕寒了其他家仆的心。” 刘金才说完，杨氏家仆看着那死去的家仆尸体，还有在尸体旁边悲痛的家仆家人，一瞬间都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若不是曾经走投无路，谁又会卖身为奴，都是夹缝中生存的可怜人罢了。 “休要倒打一耙，你们重伤致死在先，如今我上门吊唁，却又殴打我杨氏仆从，这个梁子，结定了！” 刘大花气得猛地摔下了驴车帘子：“杨氏必不会罢休！” “我们走！” 胸有成竹的刘大花，气质优雅的来，咬碎了银牙败走。 姚氏跟在后面看了一场热闹。 原本姚氏一行人被揍的满肚子气愤和委屈，如今见杨氏都没占到便宜，他们心中瞬间平衡了。 特别是在‘云朵朵群殴杨氏家仆’事件中起关键性催化作用的姚氏族长。 他差点偷笑出声。 啧啧，今天也不算太丢人。 他决定先放过刘叔娥那一家子，回去再好好合计一番。 刘氏明显不吃硬饭，要不换点软饭试试？ 唔……卖个女儿给刘家未尝不可。 他们为了闺女可以开罪杨氏，定然不会亏待儿媳。 到底要怎么操作，才能高价卖个女儿呢？ 这边姚氏族长一边揪着长胡子，一边苦思冥想。 另一边，听说被爹爹卖了的魏氏五个小女娘，在魏家哭死了不愿意跟刘娥派来的人走。 第四十五章 您有何贵干 刘家这边，刘玉娥被人安排送去了镇上的齐家药堂。 刘大福的丧事继续按部就班的进行。 一些明里暗里想要占便宜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歇了心思。 “刘家表现的太强势了！” “刘氏一族啥时候这么团结了？” “废话，要不然怎么收拾这些不要脸的人。没听到杨氏那位走的时候还在颠倒黑白。” 看热闹的村名仍旧觉得不过瘾。 他们希望马上看到杨氏接下来对刘氏出的大招。 并有人信誓旦旦的道：“我打赌，刘氏最终还是要给杨氏低头！” “我跟你赌，两文钱，赌不赌？” “赌！” 莫名其妙的，刘家对杨家的盘子，悄悄被赌徒支棱起来了。 悲伤的唢呐声，掩盖不了绕在刘氏心头的惶惶不安。 刘金才虽然表现的够硬气，但是心也是半吊着的。 他为了维护刘氏的地位，和刘大花撕破了脸，同时也就被迫站在了刘虎才这边。 故而，刘狗蛋一家人对他的态度，也是从之前的尊重有佳，变成了现在的敬而远之。 局中人或许看不明白刘金才的选择，但是局外人看的清晰 同村的李氏族长拿着他的长烟杆，晃晃悠悠的朝自己家中走。 “刘金才这个老东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为了刘虎才一家，将整个刘氏带下水，我看这是不智之举。”身边跟着的孙儿不赞同爷爷的话。 李氏族长呵呵一笑，吧嗒了一口旱烟：“倘若刘氏对杨氏妾奴颜婢膝，那以后这刘氏族长就可以换刘狗蛋坐了。” “且，刘氏一族护不住族中女眷，那以后谁都能踩刘氏女眷一脚。” “刘氏男人在外又有何颜面？” “又有哪家肯将女儿嫁入刘氏？” 李氏族长缓缓道：“以后和刘氏多多打交道，只要他们挨过了杨氏这一关，往后刘氏在这神庙镇就是站住脚跟了。” “杨氏在神庙镇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了，他们还能能上天去！” “刘家不是还有一个嫁入蚌郡房氏的长女嘛。且看刘家能否满足长女归家的意图。” 若是满足，以后房氏为刘家撑腰，杨氏恐也无可奈何。 若是满足不了或者是闹翻了，那刘氏……呵呵。 此刻在坐在刘婆子身边的刘娥也是这样盘算的。 因为算到刘家对她会有所求，所以她对云朵朵的热情便淡了几分。 大家手里都有筹码，也就不必再装了。 “她二伯娘，现在事情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刘金才的妻子阮氏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说到底，要不是刘狗蛋上门强抢两个丫头，我们和杨氏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杜氏接话。 “老大和老幺也确实不是东西，可事到如今，总要想个万全之策。大福下葬之后没两天就要农忙了。” 阮氏想要刘婆子拿出那一千两，给族人托底。 因为在她看来，这事完全就是她家连累的全族。 但这事她不能开口，只能刘婆子自己说出来。 “她四婶倒也不必如此忧心，他四叔心中想必已经有了对策。”都是活了半辈子的人精，谁都懂对方话里的意思。 杜氏直接将这事翻篇揭过去了。 在她看来，都是刘狗蛋一家惹的祸，将他们撵出去才是王道。 反正都和刘大花撕破脸了，还留着这一家包藏祸心的王八蛋干什么！ 棺屋中安静了下来。 云朵朵见没事，便去灶房转了一圈。 灶房被大牛媳妇承包了，也没什么事情，她便到了屋后的刘家菜地。 时下贫民家中并没各色蔬菜，只有一点自己疯长的马齿苋，还有算是精贵的小青菜。 小青菜很细，上面都是虫眼。 很绿色。 雨后地里冒出了很多的杂草，需要打理了。 眼瞧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地，一半长着小青菜，一半长着马齿苋，云朵朵心中大痛。 她在现代退役之后，便转战农业。 在国家的政策扶持下也算小有成就，在沪市和京市外围都有自己的基地。 如今见这一片片的好土壤上，长不出好菜，她揪心。 “可惜了。”她捏了一把泥在手中，使劲的搓了搓。 带点沙质，难怪刘家村不种水稻。 这地蓄不住水。 但是可以种蔬菜。 “大嫂，你在这干嘛？”来的是二江媳妇。她喜欢黏着云朵朵。 “看看地里有什么菜，想给秀秀弄点，她喂孩子吃的要好些。”云朵朵如实道。 “你可真是闲不住。”二江媳妇夸赞，“灶房的事情刚处理完，就想着秀秀。她那鸽子汤还没吃完呢。” “早晨干架你有没有受伤？” “赤手空拳他们不是我的对手，若是有武器就不一样了。”云朵朵起身看向了二江媳妇，“弟妹有事？” “没事，就是看你在干嘛。”二江媳妇看云朵朵的眼神是赤果果的心心眼。 “大嫂，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那个腿是怎么一下子就踢那么高的？那个手怎么一下就将人丢出的？” “还有那个胳膊肘，那个膝盖头，嘿嘿哈哈，他们就全倒了！” “你都没看见二伯娘和我娘那一脸的骄傲。” 她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听，看起来和稳重的二江一点都不般配。 “话说，弟妹你家有别的菜种子吗？刚下过雨，这地还算湿润，撒点种子用东西盖上，应该还能长。” “大嫂，你净开玩笑。”二江媳妇好笑的看着云朵朵：“我家若是有种子，你家能没有？” “别说是你家我家，但凡刘氏哪家有种子，那全族都要将他家供起来。” “种子多稀罕！”二江媳妇又开始叭叭，“杨氏有种子，你看刘大花给刘狗蛋一粒吗？” “房氏的恐怕不仅有种子还有果子，你看这次你家大姑姐来，带了吗？” “前头打了六七十年的仗，谁不想着怎么多活一天，还去费心弄什么种子。” “咱们能出生都要赞一声，咱们老祖宗运气真好。” 云朵朵叹口气。 她从牛朵朵的记忆中知道，时下，果蔬是世家的专属，皇室才能享用的珍贵之物。 贫民能有点青菜，还是四十年前大吴建国，开国祖皇帝分发下来的。 她只是想要岔开话题，让二江媳妇少说点。 可她反而说的更多了。 “对了，老四媳妇有没有喊孩子过去？” “哦，没呢。”二江媳妇又换了话头，“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我把孩子们带过去？” 云朵朵点头：“如此甚好！” 二江媳妇这边转头找个借口，带着小的五个男萝卜头并二副去了杜氏家中开小灶，云朵朵那边就接到了来自未知目的老婆婆拦路。 “她婶儿，你放心，我不是来借钱的，也不是来卖女儿的。” 云朵朵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婆婆：“那您有何贵干？” 第四十六章 给我绑起来 “你看，这是我小孙女，今年四岁了，只要五两银子便给你家老四做童养媳。”说着，老婆婆从身后拽出了一个赤着脚丫，怯生生的小姑娘。 云朵朵：…… 这确实不是来卖女儿的，而是来卖孙女的。 论销售话术的重要性。 “你瞧她长得多俊，双眼皮儿，小鼻子小嘴的，可喜人了。” 老婆婆笑眯眯的：“要不是家里孩子太多，她娘身子又不好，我可不会将她给你家做童养媳。” “您是？” “啊，咱们一个村的，我家在后坡上面，你看。”老婆婆往后指了一个方向。 果然，西北方地势偏高，那里住着几户人家。 “我对你家婆婆知根知底，你回去只要跟她一提，她准知道我。”老婆婆态度还算温和。 “我之前在前面看热闹，现在准备回去了，打算走小道儿，这不一到屋后便遇上你了嘛。” “都是缘分。如果你觉得五两贵了，一两也行，别的不求，你只要给她吃饱就行。” 老婆婆笑呵呵的，同样赤着脚丫穿着短打，身上都是补丁。 小丫头受了惊吓，藏到了老婆婆的身后，她也没有强拉硬拽，反而下意识的握住了下丫头的手。 “棉儿，出来给朵朵婶子看看，咱们住得近，以后阿奶还来看你。” 说到这儿，老婆婆虽然笑着，可声音却染上了泪意。 “不要，我不要！”小丫头藏在阿奶的身后，并不愿意出来。 “害，有点怕生。”老婆婆笑着打圆场。 “婆婆请不要开玩笑了。”云朵朵抬步要走。 老婆婆一把拉住了云朵朵：“她婶儿，我听说你给侄女的两个女娃子买了银项圈银碗银筷子。” “我知道你是实在人，不像有些人家对待女孩子像是对待牲口。” “你们刘家如今又为了两个丫头，宁愿和杨氏翻脸。” “以后上门给你们刘氏男丁做媳妇的人多的是，特别是你家。” “我只求着，你若是有想要给小娃定亲的意图，一定想一下我们家棉儿。” “她似她娘，长得俊，以后一定能给你家生出漂亮的小娃娃。” “我们家就住在后坡，姓白。” 说着，老婆婆松开了云朵朵的手，刚才的泪意已经褪去，笑眯眯的牵着孙女儿跟云朵朵告别。 小丫头走了两步，回头好奇的看着云朵朵。 确实如老婆婆所言，是个美人胚子。 对方其实也不是很想卖孙女，大概就是为了给孙女找个家庭条件好，又不会磋磨她的婆家。 愿望就一个：给她吃饱。 还是太穷了。 不仅仅是刘家穷，而是整个贫民阶层穷。 观刘大花和刘娥两人使奴唤婢的情况，再对比现在贫民普遍赤脚穿带补丁的短打，就能发现： 社会贫富差距太大。 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二江媳妇说的，战乱导致社会资源被世家垄断。 垄断了社会资源，等于垄断了财富。 财富同时又能影响一个家族的势力。 这就是为什么刘大花可以做到无视家仆性命上门找茬。 她没有下手要那些家仆的命，就算是挖坑挖半宿，又淋了雨，也不足以这么短时间就让人死。 杨家死去的家仆是刘大花自己动的手。 因为杨氏掌握着神庙镇大部分的财富，会有无数人愿意奉上自己的性命，所以她们不在乎一个家仆的生死。 家仆=牲畜。 “弟妹，来烧灶。”大牛媳妇站在墙角，伸头对着云朵朵喊道，“桃花家里孩子闹腾，被婆婆喊回去了，灶房缺人了。” “来了。”云朵朵应了一声，便去灶房烧灶。 “你倒是会躲闲，一个人在那发什么呆。”大牛媳妇拿着刀将整好的长条面，切成一头大一头小的馒头，然后错位放好，防止粘连。 “后坡白家婆婆要将孙女说给我家小四当童养媳。” “那可好极了，她家的孙女可各个漂亮呢，别人想说还说不到呢。”绿禾插嘴。 “你若是喜欢，上门提亲试试。”云朵朵道。 “她可看不上我们家，我们家穷。” “她只要一两银子。” “啥！”妯娌们惊呆了。 原以为后坡的白婆婆也是为了钱。 “真的，就一两？”绿禾伸头问。 “嗯。” “怎会呢，之前李氏上门要说她家老二，开口就要六两六呢。这一般的人家哪拿得出来。” “这有什么奇怪。”大牛媳妇清醒的很，“咱刘氏不看轻姑娘，为了两个小女娘和杨氏大干了两场，哪家不想将女儿往咱们这样的家里嫁。” “做媳妇的时候不会受苦，生了孙女儿有整个刘氏护着。我打算在族中为娘家侄女相看一个呢。” “说的有理！”另外一人，大毛媳妇认同。 “一开始我还觉得跟杨氏闹开了对咱们不利呢。”说着，大毛媳妇偷偷看了一眼云朵朵。 云朵朵笑笑：“刘氏一族对四叔很重要，他是个聪明人。” “若是我们这支离开，刘氏一族能好好的，他也不会直接就和刘大花撕破脸。” “说来，事情也因我们家起。未来若是和杨氏一族干架，我一定冲在最前面。” “噗呲。”一直没出声的大晴媳妇忍不住笑出声，“管那么多做什么，大老爷们还能没有我们看的远，咱们只管做好准备，要搬就搬，要打就打。” “总之，回到娘家之后，没人敢骂我男人是孬种。” “这话说的再理。”大牛媳妇搭腔。 一团妇人们又扯了一些别的话题，没到中午，魏氏的姐妹便被接过来了，同来的还有魏居英的老娘。 她听说儿子将几个赔钱货卖了一百两，简直欣喜若狂，一刻都不能等，要立刻马上见到银票她才安心。 而且儿子卖女儿说出去到底不好听，她要来给儿子找补回来，防止坏了儿子名声，耽误仕途。 魏老娘还没进门就哭：“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为了给媳妇儿治病竟然买了孙女，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可怜我这媳妇也是个倒霉的，本来就身体不好，出去上工还被没良心的主家打的半死，要花大把的银子看病哦！” “亲家诶，到底是亲孙……” 大牛媳妇的一盆水突然从灶房泼了出来，将魏老娘后面的话泼的全部咽回了肚子。 “呀，我之前就是往这里泼水的，我不知道原来亲戚上门竟跪在这边哭！”她一脸不知所措。 魏老娘一抹脸上的水，站了起来指着大牛媳妇开腔：“你眼瞎啊，我这么大的人你没看见！” “我眼睛好着呢，确实没看见人。”大牛媳妇茫然的扫了一眼外面，转身回灶房继续干活。 什么玩意儿，都自投罗网了还敢在这鬼叫。 “亲家公，你就这么看着！”魏老娘看向了坐在一边长凳上，抽树叶卷烟的刘虎才。 刘虎才半个眼神没给他，缓缓吐了一口烟，缭绕的烟雾遮挡了他眸中的冷漠。 “亲家族长，你们刘氏就是这样待客的！” 刘金才现在爱上了这种别人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天下我谁都不怕的狂妄状态。 他用树叶卷了一个烟，递给了一边的刘大材：“女眷之事，不便掺和。” “你！”魏老娘尚未察觉自己陷入了险地。 “亲家母何在！” 刘婆子施施然从屋中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怒容的魏老娘。 “将她给我绑起来！” 第四十七章 你什么东西 “你们敢！” 这种容易被罪犯反抗误伤的事情，云朵朵自告奋勇上前。 “你是什么东西，敢对老娘我动手！” 魏老娘看着上来的云朵朵，弓着指头就去抓云朵朵的脸。 然后就在众人不屑的眼神中，被云朵朵逮住了胳膊，一个反剪按在了地上。 立马有女眷拿着绳子上前。 几人三下五除二，将魏老娘绑的结结实实。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凭什么绑了我，放开我，我儿子在哪里，我要见我儿子！” “会让你见你儿子的。”刘婆子抬手卷袖子。 这会儿魏老娘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屁股坐在地上，动着脚后跟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这是个骗局！是你们骗了我儿子将孙女卖给你们！” “你们都知道？你们都知道了！” 回应魏老娘的是刘婆子tui的一声，赏的琼浆玉液。 “什么东西，敢虐待我女儿，也不十里八村的打听打听，老娘是什么人！” 刘婆子一把抓住了魏老娘的头发，将她抓的脸往后仰着。 接着左右开弓，就是一顿狂扇。 “一个破落穷酸的士族之后，受我公爹恩惠得以立足生存，厚脸皮说要报答我家，在我家蹭吃蹭喝半年，哄得我公爹许下了亲事。若非公爹守旧，我岂会让女儿嫁到你家。” “我女儿知理明事，你不好好对待，竟然纵容儿子养外室，还将我女儿打的只剩半条命，回来骗药钱！” “就连我懂事的大孙女都不放过，竟然打算将她送给你小女婿为妾！” 刘婆子越说越气，一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了掌心。 “这天下的龌龊事都被你做尽了！” “我女儿若是没事也就罢了，我女儿若是死了，我要你和你儿子下去陪葬！” “不要脸的狗东西！” 啪的最后一个巴掌落下，刘婆子累的踉跄一步，被云朵朵稳稳扶住。 她颤抖着胳膊，掌心麻木已经没有知觉，但是心中太畅快了。 魏氏五个小女娘已经被吓呆了。 就连在刘家附近驻点看热闹的吃瓜村民都呆若木鸡。 “靠，我错过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茬子事儿，养外室，还要孙女给女婿做妾，这是哪个世家大院里才能发生的肮脏事？” “都说了，让你家里人将吃喝拉撒的都送来，在这窝个地儿。瞧我这个风水宝地，遮日头，小雨也不怕，专门蹲着看热闹。她家白天晚上都是戏，错过了一场你都血亏！” “哎呀，真没看出来啊，大福娘竟然这么狠。那掌心都红了。” “不能惹，不能惹，往后的刘氏女千万不要惹，她们家女眷都是干架的好手！” 在一众吃瓜村民的感慨声中，老大魏草跪着上前，一把将地上的魏老娘拽了起来。 “外婆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要让我给小姑夫做妾？” 她愤恨的看着两个脸肿的像是猪头一样的魏老娘，额头的青筋因为激动已经暴起。 “你说话！你说话啊！” 她使劲的咬着牙，才能控制住杀人的表情。 “你不是说，只要我在家干活干到十八岁，就同意我和牛哥的婚事！” “你不是说，只要我带着妹妹们将你们都伺候好了，就不会再打我娘！” “你不是说，我爹对我娘一心一意，你才容得下我们六个赔钱货？他怎么会有外室？” 她对魏老娘的怨恨比刘玉娥都深重。 “我就说前两天你为什么给我一身红色的布料，却给我粉色的线做衣裳。原来不是大牛哥家送来的嫁衣，而是小姑送来的。” “我就说为什么你同意了大牛哥家的婚事，怎么好心的不要求大牛哥家送聘礼。原来是打算让我给你女儿做垫脚石？” 魏草抓着魏老娘的手，骨节已经用力到了泛白。 “你们早就知道我爹养了外室？” “你们全家都知道！” “你们根本就没有将我们姐妹还有我娘当人啊！” 说到这里，魏草的眼泪气的哗哗的流。 无数个夜里，娘点着油灯绣东西，就为了给爹凑钱读书。 无数个白天，她们姐妹六人从田里忙到院子里，魏氏全家却在纳凉聊天。 无数个撑不下去的时候，娘都告诉她，等爹高中之后，就会好的。 原来，这些都是欺骗，是侮辱，是他们给她们姐妹和娘编织的美梦。 “你好狠的心啊！”魏草哭着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一嘴血的阿奶。 “你们好狠的心！”她猛地推开了魏老娘，起身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身上。 “你们该死，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全家都死！” “欺辱我娘，不将我们姐妹当人，既然你们不当人，那就一起去死！” 云朵朵上前一把抱住了魏草。 “你放开我！”魏草彻底发疯了，“我要杀了这个老虔婆！” “那个负心汉在哪里，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全家！” 云朵朵抬起手，一个劈手下来，魏草软了下去。 她将魏草送回了棺屋，放在了小麦秸秆上，让刘月苗和刘月香姐妹看着。 然后出去，检查了一下魏老娘的伤势。 都是皮外伤，不伤及性命。 魏老娘或许也知道所作所为败露，她不但不怕还哈哈哈大笑，冲着刘婆子吐了一口唾沫，一脸的得意。 “老娘就是磋磨了你姑娘，还有她生的贱种半辈子，你有本事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眼神嚣张至极，挑衅味亦十足。 “将她关进柴房！”刘婆子冷漠的喊着魏老娘。 她会让她们知道活着比死难。 云朵朵将人丢进了柴房，顿时柴房中传来了母子两个惊叫的声音。 砰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声音。 云朵朵揉了揉耳朵。 真不想听猪叫。 魏氏小女娘年岁在十七至八岁，常年被人使唤欺压，早已能看懂人的脸色，这会儿见刘婆子看着她们的眼神都是泪意，再也忍不住围上来哭了起来。 终于有人为她们出头了。 场面呜呜的，看的人心中不是滋味。 “进屋吧，你娘去镇上看大夫了，你们六妹跟着去了。”哭了一场，刘婆子便领着人进屋。 “跟我说说，你们在魏家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你娘又是怎么过的。” 当魏氏几个女娘将这些年被魏家全家做牛做马使唤的经历说出来后，整个棺屋都静谧了。 寻常农家哪有这样奴役儿媳妇和孙女的，而且还只奴役这一房的儿媳妇和孙女。 这是将刘玉娥和她生的六个孩子不当人了。 魏氏，简直该死啊！ “你们放心，你们娘既然是我刘氏女，我刘氏断不会不管。”杜氏适时的给于态度。 “娘说外婆过的也不容易，舅舅身子又不好，不让我们来胡说。”魏五草缓缓的开口。 “倒是去找过二舅，但是二舅做生意不在家，二舅娘说会告诉二舅的，却没什么消息。”魏二草补充。 提到了刘婆子的二儿子刘全福，刘婆子沉默了。 过了几息，刘婆子开口：“你们没有二舅，他早死了。” 说曹操，曹操到。 “娘。” 第四十八章 给谁难堪呢 刘全福的身影罩在门口，背着光，众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刘婆子也怔忪了一下，看着迈步进来的人，有些恍然。 云朵朵本坐在刘婆子身边，这会让识相的起身让开。 刘全福直奔刘婆子的跟前，上前便双膝下跪，郑重的拜下：“娘。” 刘婆子缓过神了。 一边的刘娥咳了咳：“我觉着这事应该通知老二。” 云朵朵悟了。 刘全福在县城安家，距离神庙镇有段距离，消息传过去的可能性很小。 而刘家又没去报丧，他能这么快赶来，原来是刘娥通知了刘全福。 刘全福一拜之后便起身，跟他一起来的女眷恰好也进门。 虽然穿着用料不比刘娥精致讲究，但是刘全福一家四子二女全部穿着布鞋，衣裳素净整洁没有落色也没有补丁。 可见生活条件比刘婆子强百倍。 “儿媳见过婆母。”丁氏上前跪拜。 “孙儿（孙女）见过祖母。”丁氏的儿女也跟着跪拜。 刘全福是自家人，当初自家事外人知道的也很少，如今亲戚族人都在，刘婆子也没有多说，只淡淡道了句：“既然来了，便给你大哥烧点纸吧。” 刘全福便带着儿子们上前烧纸。 众人这才看到他胡子拉碴，双眼通红，似乎是熬了很久的样子。 丁氏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声音带上了悲伤，顺势就坐在了刘婆子旁边的位置：“全福刚从外地拉货回来，听到了消息马不停蹄的就往家里赶，一路上一口水都没喝。” “大哥走的也太突然了。” 被挤走的云朵朵：…… “大姐，多亏你派人送了消息，否则，全福若是没赶上，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了。” 云朵朵看到丁氏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硬逼出了两滴眼泪。 “你这是怨我。”刘婆子面无表情的开口，她也不看丁氏，眼神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儿媳惶恐。”丁氏做作的微低了头，“家中白事，娘该通知一声。” “你们回来的勤一些，哪里还需要人通知。”刘娥开口之后，丁氏便只垂着眉抽泣，不敢再回一句。 可见，在丁氏的心中，刘娥的地位高于刘婆子。 眼看这里没什么事情，云朵朵便又去了灶间。 今日上门人数更多，蒸馒头的火没有一刻停歇的。 中午用了饭，下午刘承跃的亲娘舅便来了，唢呐一路迎了娘舅上门。 至于牛家，未免再起波澜，云朵朵做主事后再上门说明一切。 接着刘婆子的娘家代表，刘大福的旧日同窗，刘家旁氏远亲，刘虎才的朋友，以及刘承跃的亲姨母，等等，都来了。 云朵朵在灶房一直从中午忙到晚上。 期间多亏了她偷偷用酵母发酵面团，否则晚上根本不够吃。 晚上用了饭，大多数亲戚都是留宿，女眷全部安排到刘氏子弟家中过夜，男丁随便打地铺，哪里凉快哪里待。 大牛媳妇等人也累的够呛。 “我洗碗洗的手腕都僵了。”大钱媳妇甩着手，疲惫不已。 “弟妹放那吧，晚上没事我洗就行了，你们回去看看家里吧。”云朵朵揉面揉的两个胳膊发软。 这个身体缺乏锻炼，而且这两天她没有吃碳水，体力有些透支。 “你自己都累的脸色发白，充什么胖子。”既然是来帮忙，就没有帮一半就走的道理。 “我这快完了，我帮你一起刷。”大牛媳妇麻溜的将盛稀饭的桶刷干净，倒着控水，然后去帮忙洗碗。 “等会儿路过桃花的家，我去看看她家咋了，一去就没回来。” “等下我也去。”云朵朵道。 “你侄女的孩子不是洗三吗，你忙了一天都没去成，等下去看看吧，荷花那边我们去看就行了。” 云朵朵点点头。 坐月子的女人需要呵护，带孩子的女人需要爱护，她想去看看牛秀秀，更想看看两个孩子的耳洞。 这个时代可能卫生观念不强，她怕孩子伤口发炎，打算去偷偷上点药。 云朵朵收拾好了灶房，打地铺的男客们也在院子里铺了一院子的小麦秸秆。 “也不怕蚊子咬。”大牛媳妇解下身上的围裙，挂在了墙上的钉子上，“我们先回去了。” “好，回去路上小心点。” 大牛媳妇一行人走了之后，云朵朵假装帮忙收拾稻草秸秆，甩了几瓶风油精在周围。 平价驱蚊圣物，保证没有蚊虫叮咬。 棺屋里云朵朵也乘没人的时候撒过，因为烧纸的味道重，所以并不明显，外面就不同了。 “什么味儿，凉凉的。” “不知道，可能是女眷身上的吧。”有粗枝大叶的，往稻草秸秆上一趟，开始拉着周围的人说闲话。 农村没那么多男女大防，但是丁氏却是个讲究人。 她问了刘娥的住处之后，便带着两个女儿和三岁的小儿子，跟着刘娥一起去了杜氏家中。 云朵朵还没进杜氏家的门，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吵嚷。 今晚她是空手来的。 在云朵朵进门的瞬间，站在院子里的四江媳妇目标明确的，眼神一扫云朵朵的双手。 发现云朵朵没有带什么东西之后，便抱着孩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嫂你来的正好。”大江媳妇一脸的尴尬，“今天打算给秀秀炖只鸡，发现少了一只，然……” “不就是一只鸡，这个院子除了我敢杀，还有谁敢？这么大声的追着问，你给谁难堪呢？”房笑霜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毫无礼貌的打断大江媳妇的话。 说罢，她又微微转过身子，看着跟自己娘亲后脚进门的云朵朵。 “你有两只鸡，我让仆人杀了一只，但是我让仆人放了银子在栓鸡的那边。” “我给了银子，那就是买的。” “现在既然闹得这么不体面，明日我再让仆人买一只赏你。”她态度倨傲，大方的施舍。 看着云朵朵的眼神，仿佛制造问题的是云朵朵。 “鸡的事情就当没发生，刚刚你们冒犯我的事情，我也不会计较。” “如何？” “这，我去杀鸡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银子。”大江媳妇不是二江媳妇不懂得看人脸色，胡乱得罪人，“我只是问一下，怕鸡跑丢了。并没别的意思。” “有没有别的意思，你自己清楚。”房笑霜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刘娥端着架子，容色平淡的看向大江媳妇，给她道歉：“她是家里唯一嫡出的女孩子，又是老幺，家中宠了些，惯坏了，给弟妹添麻烦了。” 大江媳妇哪里敢受，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房嬷嬷立刻上前，双手递出了一颗银裸子：“我家小姐断不会说谎。” 这无声巴掌扇的实在响亮。 一是表明，有人寐下了房笑霜放在那的银子； 二是表明，房笑霜已经承诺再买一只鸡回来，但是云朵朵依旧没有开口应下，便是嫌少，委实贪心。 大江媳妇无措的看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上前，拿过了房嬷嬷手中的银子：“没有了吗？” 房嬷嬷万没料到云朵朵竟然嫌少！如此厚脸皮！愣怔的看着云朵朵。 “或者明天买十只，不，二十只鸡给我？”云朵朵将银子收到了袖子中。 “大舅娘未免太过贪心！”房笑霜气愤的走到了刘娥身边，“这都够卖一院子鸡了！” “弟妹，小孩子胡闹，何必较真？”刘娥抬着眼梢，静静地看着云朵朵。 她不再亲热，甚至端起了世家夫人的架子，眼神也淡漠疏离了很多。 即使这件事情错在她的女儿，可她想要揭过去，那就得揭过去。 她在无声的给云朵朵传递一种她是尊贵的房氏夫人，只有她配掌握主权的信息。 云朵朵感受到了刘娥微妙的变化，可她又不指刘娥吃饭，何惧。 “就是，一个孩子，大嫂未免小题大做了。”丁氏上下扫了扫云朵朵。 一下午都在听人如何如何的夸这位继嫂，细看不过如此，一个丑陋粗鄙的憨大个。 还敢在大姐面前目中无人，真是不知所谓。 “二福，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你阿奶不是让你来喊你大嫂？” 此刻，院门外传来二江媳妇高扬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回身，正看见二福站在门槛外面，静看着屋中发生之事。 他道：“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 第四十九章 诋毁我试试 “你说谁是小偷！”房笑霜尖叫一声，指着刘二福便道，“嬷嬷，给我掌他的嘴！” 房嬷嬷一把捂住了房笑霜的嘴，小声在她耳边道：“这是你小舅！” 房笑霜当然知道这是她小舅，可她根本不将这个小舅放在眼中，准确的说，是整个刘家村的人，没有一个人值得她放在眼中。 特别是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刘承跃！ “干嘛呢，这又怎么了！”二江媳妇一看这阵仗就是发生事儿了，她嗓门大还不会看人脸色，一副嫌弃的样子，瞬间把房笑霜的火气激了上来。 “不过是杀了一只鸡，已经给了银子，还承诺明天再买回来一只，大舅娘却贪心不足要买二十只！” “哪里有个长辈样儿！” 二江媳妇和刘二福此刻都走到了跟前。 刘二福对着刘娥行了一礼：“大姐。” 然后又对着丁氏行礼：“二嫂。” 最后看向了云朵朵：“阚嫂嫂的兄长和两位姐姐在阿奶那边，阿奶让我喊大嫂过去。” “嗯。”云朵朵冲着二福点点头，“你等我一下。” 而后，她便看向了刘娥。 “二福说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过咱们是一家人，别说一只鸡，就是两只都杀了都不是事儿，犯不着在这大呼小叫。” 房笑霜：…… “至于你们理亏在先，动不动就行大礼道歉，或者是拿钱出来表示歉意，我觉得很好，不愧是房氏人，很懂礼貌。” 房嬷嬷：…… “我是个乐于成全的人，你们既然如此愧疚并真诚道歉，我便收下了你们的道歉。” 刘娥：！ “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出去说你。”云朵朵说着，指着房笑霜，“在亲舅舅丧仪期间杀鸡偷吃。” 房笑霜脸色一白，又想到她一个泥腿子这辈子就只能死在神庙镇，又不怕了：“你敢诋毁我试试！” 云朵朵没有搭理房笑霜，反而看着刘娥：“大姐，你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弟妹真是长了一张好厉的嘴。”刘娥冷冷的看着云朵朵。 “二弟妹也早点休息。”云朵朵看了丁氏一眼，转身便去了牛秀秀的房间。 “娘！”房笑霜非常不满云朵朵的态度。 她可是房氏嫡出的姑娘，谁敢给她甩脸子还指着她鼻子威胁她！ “还有他！”房笑霜说着，一指刘二福，不依不饶。 这会儿，丁氏意味不明的将眼神落到了刘二福的身上。 将他从头发丝儿到脚指头都仔仔细细的扫了个遍。 最后嫌恶的翻了个白眼，收回了眼神。 刘二福到底年岁小些，没了云朵朵在场，他便不看她们也不说话，显得很好欺负。 刘娥受了气，对这个还没自己女儿大的幼弟也没好感，有火无处发，便冷冷训斥：“小小年纪，上了两天学，便学会胡乱卖弄。” 未料刘二福却抬起头看着她：“大姐贵为房氏妇，教的女儿目无尊长，行止无礼，又有何理由训斥于我。” 刘娥震惊，刘二福竟然敢怼她？ 丁氏也侧目。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大姐想要胜人之前，不若先胜自己。” 刘娥难以置信：“你！” “大嫂出来了，大姐请自便。”刘二福对着刘娥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丁氏行了一礼，“二嫂自便。” “都早点休息。”云朵朵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两人丢下了一院子人，走了。 刘娥气得一甩袖子，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笑霜气得跺脚，也跟着进去了。 剩下丁氏温和的跟大江媳妇开口：“打扰大嫂了，还麻烦大嫂安排个住处，承泽年纪小，已经困得打盹了。” “不嫌弃就住我屋吧。”大江媳妇立马将人引了进去。 二江媳妇一脸不明所以，抓住了要走的大江媳妇：“大嫂，二福兄弟说的啥意思？我咋没听懂。” “我也没听懂。”大江媳妇摆手。 肯定不是好话。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二江媳妇松开大江媳妇，“气人都不带脏字的。” 回头还是要让钱串儿去读书！ 这边云朵朵和刘二福出了杜氏家的院子，云朵朵便给刘二福的嘴中塞了一颗糖。 “今天下午你四嫂拿东西给你们吃了吗？” “拿了。”刘二福含着嘴里的糖，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这位继嫂也不是那么吓人。 “烧鸡，还有糕点。”刘二福听二嫂说了，这些都是继嫂买来的，偷偷放在了三婶娘家，好给他们垫垫肚子。 服孝实在是太过辛苦。 “二嫂带我们去的。一开始只有一只烧鸡，吃完了以后，二嫂问四嫂：‘还有一只鸡呢？’。四嫂便又拿了一只少了两个腿的出来。” “二嫂又问：‘腿哪去了？’。 四嫂没好气的说：‘自己跑了。’” 云朵朵笑了。 大概是四江媳妇扣下两只鸡腿打算给四江开小灶，结果二江媳妇直来直往不懂四江媳妇的玲珑心，将四江媳妇得罪了。 难怪四江媳妇看起来不太喜欢二江媳妇。 大概二江媳妇这种直性子的人，专门克心眼子多的。 “你来的时候，有听说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刘二福摇头：“没有，我和二哥家的侄子在说话，娘将我喊了过去。” “屋中都是阚嫂嫂那边的亲人，我来的时候，苗儿和香儿在哭，跃哥儿也在屋里。” “阚家兄长家里是做什么的？” “在镇长开了一个首饰铺子，给人打首饰的。” 刘二福说完，不等云朵朵再问，便主动又道：“阚家的大姐嫁到了申镇，家中开了一个卖米的铺子。” “阚家二姐嫁到了关镇，家中是卖布的。” “听说阚嫂嫂嫁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家给了五十两聘礼，那时候日子也是不错的。” 只是现在落魄了，而阚家两位姐姐家越来越好。 “你嘴里有甜味，到了之后去灶房拿水漱漱口，别被人闻出来。” 刘二福嗯了一声，到家之后并没有去灶房，而是回到棺屋，到了睡觉的地方，选择不开口说话。 他生下来到现在，就五岁那年，夫子当着娘的面夸他的那一次，娘买了一次白糖回来，给他和侄子侄女们和稀饭吃。 这么好吃的糖，他才舍不得漱掉。 今晚牙他都不刷了。 眼角余光瞥见继嫂并没有骂他，而是直接去了里间，他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味道？” 他身边鼻子超级尖的刘承俊一下子跳了起来。 刘二福侧身一倒，背对着刘承俊躺下，然后闭上眼睛，装睡。 “什么味道！”刘承俊六岁，想去拉扯刘二福，却被自己亲爹刘全福一把拽了过来，按在了小麦秸秆上。 “睡觉！” 棺屋安静下来，里间的说话声便也渐渐传来。 “你们家事繁多，四个小的，还有两个丫头，我们打算带回去小住一段时间，不知道弟妹有何看法？” 里间云朵朵看着坐在唯一凳子上的阚家兄长，并没有直接回答。眼神一扫他腿上抱着的小五和小六，看向了刘婆子：“娘，孩子们过去会不会太打扰。” 坐在床尾的阚家大姐，一手搂着一个姨外甥女，疏离淡漠的看着云朵朵：“以前孩子们也是去小住过的。” “你们家听说新买了几个丫头回来帮忙，农忙的时候也就用不上月苗和月香，所以两个丫头我们一并想要带走。” 阚家二姐站在阚家大姐的身边，看着云朵朵的眼神，满是挑剔：“你只是后娘，叫你来跟你说一声是我们知礼，你不要没有分寸。” “二妹！”阚家大姐训斥了一声，阚家二姐不满的闭上了嘴巴。 “阚家二姐说的再理，我确实没有说不的资格。只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挑起了后娘这个担子，便不得不为他们着想一点。敢问，一个人需要多少的伙食费？” 阚家二姐闻言，气得原地爆炸。 第五十章 你看不起谁 “你看不起谁！”阚家二姐没压住声音，惊的睡在床上的小七和小八打了一个滚儿。 她立马又压住了声音：“你以为我们是那些眼皮子浅的东西，纵然我们一下子拿不出千两银，但是我们也不缺！” 提到了千两银，阚家二姐便生气：“都是你惹来的好事！” “哪个有钱不捂住了，偏你大张旗鼓张扬出去，惹来了无尽的麻烦！” 张家，她，刘家的事情究竟怎样，云朵朵为什么被迫暴露财富，云朵朵并没有跟阚家二姐争辩，她挑眉：“如此说来，那我便不用准备伙食费了，其他的费用呢。” “都不用！我们不缺。”阚家二姐没好气。 云朵朵又问：“那打扰多久合适？” “你家二姑姐说卖孩子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要我说，不处理了你家二姑姐，孩子便不能送回来。”阚家二姐不客气的道。 云朵朵不赞同：“她要使坏，孩子送到了你家养她也能使坏。” 阚家二姐退让一步：“再不济，要等夏收过了，再回来。” 过了夏收，刘家和杨氏之间斗法的事情就见分晓了，到时候刘氏若是赢了，孩子送回来也不怕，刘氏若是输了，孩子也就不用送回来了。 “这也是阚家兄长的意思？” 阚家兄长点头：“马上秋收，大人忙起来孩子很容易被人钻空子。我们家中还过得去，能帮着照顾一下。” 阚家嫂子也点头：“以前地里忙的时候，孩子我们也曾接回去带几天的，亲家婆婆，您说是吧。” 刘婆子点头：“是啊，那几年多亏你们搭把手。” 似是怕云朵朵再说什么银子，阚家嫂子立马补充：“什么都不必带，家中什么都不缺。” 看起来倒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样子。 云朵朵看向了刘婆子：“娘，若是有心之人为了孩子找上了阚家兄长和姐姐家中，给他们带来麻烦，也是不妥。” “只管让他们来！”阚家二姐一点不怕。 他们哪家没有帮工，来一个打一个。 “别的倒也不怕，杨氏一族若是出手，给兄长和姐姐家生意带来波折，恐怕不好。” 阚家大姐和二姐不在神庙镇，所以不怕。 阚家嫂子却微微皱眉，她家在神庙镇扎根，杨氏在神庙镇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对他家影响最大。 “我既是做舅舅的，自然会护着他们。”阚氏舅舅眉心有担忧，却也不退缩。 “不过是一个铺子，我有手艺在，就算不在神庙镇，也饿不死全家。” 最多是受杨家波及，失去些金银钱财罢了。 阚家嫂子知道男人脾气，知道阚家兄妹三人这是见孩子没爹没娘，心中涌上莫大的同情，一时半会儿消不掉，便也不扫兴。 点头承诺：“孩子交给我们，我们自然用心照看，家里孩子有的，也会给他们。” “跃哥儿，你怎么看？”云朵朵尊重孩子们的选择。 “那就麻烦舅舅和姨母照顾弟妹一段时间，咳咳。”刘承跃说着又咳了起来，咳的众人忧心。 阚家兄长担忧的看着刘承跃：“跃哥儿跟着一起，我带你去镇上看看大夫。” “不必了，我这身子是老毛病了。” 并不是看不好，只是药引子太贵，用不起。 拖至现在，估计用药也难除沉疴。 刘承跃对自己身体情况门清。 “事情过了，我会带跃哥儿去县城看大夫，阚家兄长不必忧虑，到时候有什么会通知给你。”云朵朵开口，然后问两个大的丫头：“苗儿，香儿，你们什么意思？” “听大哥的。”下面的妹妹和弟弟都很听刘承跃的话。 “好，明天下葬之后，你们便随着你们的舅舅和姨母去小住一段日子。”云朵朵很干脆，既然没人反对，她这个外人更不会反对。 她又看向了阚家三兄妹：“但是丑话我说在前头，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会罢休，还请阚家兄长和姐姐用心照看几个孩子。” 阚家二姐白了云朵朵一眼：“我们是亲的，定然比你这个没有干系的对他们好。” 阚家大姐也承诺：“孩子我们既然带走，自然会负责。” 云朵朵点点头：“我建议是一家一家的排队小住，陡然将他们几个小的分开，恐怕会闹。有苗儿和香儿看着，会好点。” “这样最好。”阚家嫂子也点头。 “将老四也带去吧，多一个也不多。” 自然没人反对。 事情商议之后，阚家这边的人便退场去歇息，云朵朵和刘承跃留了下来。 云朵朵摸了摸床上小七小八的脑袋，发现上面一层汗。 她赶紧将褥子什么的拿走，顺手拿过了一边的蒲扇给他们扇风。 “娘，你全程怎么都不说。” 刘婆子又将云朵朵拿走的褥子拿了回来，盖在了小七小八的肚子上。 “你是后娘，她们不看好你。我不给你机会让他们好好看看你，以后他们就不会拿正眼瞧你。” “小孩子怕热，娘你这盖得太多了。”云朵朵又将褥子扯走。 “你这孩子懂什么，孩子冻到了会招赖子（生病）的。” 云朵朵不再和刘婆子争执，或许这个时代的孩子比较适应这个时代的生存环境，陡然被她干预了可能不好。 “娘，阚家的兄长和姐姐如何？” “我们以前来往还算密切，明珠难产生下小七和小八不幸走了之后，他们这是第一次登门。” “不过每年过年都会给孩子捎点东西，只是为了给大福和跃哥儿看病，捎的东西全部都卖了。” “我们家中现在比较乱，他们登门吊唁知道之后，想要庇护一下孩子很正常。” “比几个姑母都靠谱多了。” 刘婆子有些感慨，又转了话头：“白事过了之后，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娘家一趟？” “等带跃哥儿和爹去县城看大夫回来之后。” 提到刘承跃的身子，刘婆子微微蹙眉：“朵朵，不瞒你说，要想把跃哥儿的身子看好，至少百两。” “百两又如何？”云朵朵戏谑的看着刘婆子，“娘你觉得我是心疼钱还是心疼人？” “你这孩子！” “别说现在我手中有钱，便是没钱，我也会挣钱给跃哥儿看病。”云朵朵说这话的时候，笑着看着刘婆子的眼睛，“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刘婆子认输，赞了一句：“你也是靠谱的。” 云朵朵这才揭过。 至始至终，刘承跃都垂着眼皮，没有说话。 他不信后娘会为他花那么多钱。 “娘你知道苗儿和香儿的尺寸不？我要给她们做好看的衣裳，将房笑霜比下去，气死那个小心眼的丫头。” 提到房笑霜，刘婆子脸色淡了几分：“今天她一天都没露面，你大姐也没说什么。” “而且，我看得出来，刘大花走了之后，老大就不再主动上去跟你说话了。” 云朵朵也没有将杜氏家中的发生的事情告诉刘婆子，免得刘婆子闹心。 “看她样子，上门肯定是跟你有关。”刘婆子看向了云朵朵，“明天应对不用怕她，我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第五十一章 你真是能耐 没有刘婆子力挺，云朵朵也不怕刘娥，但是有刘婆子力挺，心中的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 “娘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云朵朵也算给了刘婆子一个定心丸。无论刘娥多冷血无情，到底是她的女儿。 “我去桃花家看一下，她婆婆今天将她叫了回去，说是孩子不舒坦。” “路上小心些。” 云朵朵这边告别了刘婆子，直接去了桃花家。 桃花一家兄弟三个住在一个凹形的房子中，屋子前面同样用篱笆围了一个菜地，里面种着青菜还有一些随意生长的野菜。 云朵朵到的时候大牛媳妇等人已经离去了，只听到屋子里传来她婆婆不满的声音。 “自己家孩子不带跑去给别人家忙事，我看你是闲的！现在好了，小娃不知道胡乱吃了什么肚子胀的这么厉害，他要是有什么事儿，你死了都不够抵命的！” 还有一个妯娌搭腔：“就是，家中少了一个人干事情，我们干的就多了，又不是我们家嫡亲的兄弟，用得着上赶着忙事。” 另外一个妯娌也搭腔：“现在好了，一大家子都围着小娃一个转，你看你真是能耐的！” 又传来桃花冷言回怼的声音：“大福兄弟以前教孩子们写字的时候，也没听你们说不是嫡亲的兄弟，不能去白占便宜。再说，我每天都是提前将一大家的衣服洗了才去的。” “要不是有人将欢哥儿使去地里拔草，有他看着弟弟，小娃又怎么会胡乱吃东西。”桃花不满两个妯娌背地里使唤她的孩子： “两位又不是大夫，围在这里干什么，该去干嘛干嘛去吧，我这里放不下两位只会用嘴说话的大佛！” 妯娌讽刺：“哟，看不出来你跟前面那个厉害的混了两天不得了了，敢跟家里人吹胡子瞪眼了！ 人家有一千两呢，家里人都捧着，你有什么？在我们面前装大蒜！” 另一个妯娌也讽刺：“既然二嫂你这么能耐，那我们今晚便不帮你看孩子了，你自己带吧！” 接着，门猛地一下打开。 “啊！”桃花的三妯娌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桃花婆母连忙上前，众人定睛一看是云朵朵，两位妯娌脸色顿时尴尬。 “我听说孩子不舒坦，过来看看。” 桃花婆母见是云朵朵，脸色并不好：“家中有孝，怎么胡乱登别人家的门！你婆母没教你规矩！” “尚未进门，只在门外，还请桃花弟妹出来一下。”云朵朵很尊重土着的思想观念。 桃花这才出门，送云朵朵往外走了两步，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小声道：“真是抱歉啊嫂子，孩子肚子胀得厉害，什么都不愿意吃，哼哼唧唧的才睡下。” “有没有其他什么症状？” “没有，欢哥儿说他给弟弟偷喂了一个凉蛋羹，又喝了凉水，估计是冻到肚子了。” 云朵朵拿出了药膏：“说来也巧，秀秀孩子太小，我便备了一些小孩子能用到的肚脐贴，专门治腹胀的，你拿回去试试。” “哪有那么金贵，明早起来窝了屎就好了。” 时下药材都贵，贫农家庭的人不舒服，不到实在熬不下去都不会去看大夫。 “先给你三贴，你两个时辰换一下。” “还有这个。”云朵朵又拿出了一个迷你瓷瓶，里面装了一条益生菌粉，“齐大夫那拿的，说很金贵。三岁的孩子一下一瓶，我还有，若是见效你再来找我拿。” 桃花接过，打开了瓶盖嗅了嗅，一股子甜甜的桃子味。 稀罕！ “那就多谢大嫂了。”桃花也不扭捏。 “是我要多谢你们，你和你家孩子爹帮了我家大忙。” 桃花连忙摆手：“哪里哪里，都是一个宗的，相护帮衬一下是应该的。” 说到这，她又道：“家里只欢哥儿和小娃两个男丁，我娘看重了些，说话有些硬，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云朵朵摆手，“我先回了，明天要是还不见好转，就送去镇上看大夫，需要用钱就跟嫂子开口。” “好，嫂子慢走。” 云朵朵拜拜手，转身入了夜色中。 她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到了没人的地方，她进了空间菜市场。 洗漱、护肤、用饭、洗衣服、锻炼身体一顿操作下来，她躺在自己铺在菜市场中间的爬爬垫上，抬头望着菜市场上方的顶棚。 现在人讲究绿色饮食，特别是大城市的人，喜欢自己在阳台楼顶种点菜。有市场，就有买卖。所以她在菜市场里找到了很多种类的蔬菜种子。 还有拿过来切块就能埋进土里生根发芽的土豆，埋进地里就能长的葱，掰点芽按到土里就能发的生姜，等等。 她需要用一个合理的方式，将这些东西一点一点的带出来。 这些东西的出现，肯定是动了掌握这些资源的世家利益，她还要有跟世家对抗的能力。 就算东西暂时不惠及百姓，只惠及刘氏一族，也要刘氏一族有护住自己护住种子的能力。 说来说去，还是刘氏一族根基太薄，抵抗风险的能力太弱，掣肘了她的计划。 刘家更不必说。 只能徐徐图之。 想了一圈之后，她又搬了些日常生活所需到了爬爬垫周围，将菜市场正中间变成了自己的根据地，累了可以躺，渴了随时拧开一瓶矿泉水。 若是能有一张床更好，可惜菜市场不卖床，而且档口里面没有居所，只能找到卫生间。 饶是如此，也很巴适！ 又找到电线扯了一根线子到爬爬垫周围，在小家电档口拿了一个恒温养生壶，烧水给自己泡了一杯健脾除湿补气的中药茶。 没敢多待，怕回去晚了被人说闲话，云朵朵喝完了茶，便出了空间，回了棺屋。 在棺屋看了一圈，都是人，完全没有她躺的地儿。 然后，她就去了灶房，用小麦秸秆在地上铺了一层，躺下睡觉。 这一觉云朵朵睡觉都打鼾了，死沉死沉，没做任何梦。 第二日天刚擦亮，她便起身，先到空间菜市场里洗漱一番，吃点东西，然后回到灶房，开始揉发面，醒馒头，烧灶。 大牛媳妇等人来的时候，云朵朵已经出了一锅馒头。 “弟妹放着吧，今天还是一样，灶上的事情我来。”大牛媳妇围上围裙，洗手，熟练的揉面。 云朵朵是刘大福的继妻，今天刘大福下葬，云朵朵是要去哭送的。 “那就麻烦嫂子了。” 云朵朵刚解下围裙，桃花便来了。 “孩子怎么样了，你就来？”大牛媳妇问。 桃花直接接过云朵朵手中的围裙：“昨晚吃了朵朵嫂子给的药，半夜放了好几串臭屁，今早窝了一大泡的臭，现在撅着屁股还在睡呢。瞧着是没大事儿了。” 云朵朵还是叮嘱：“孩子要紧。” “嫂子放心，我省的。”桃花围上围裙麻利的卷起了袖子，“锅开了，我来搂稀饭。” 说着用小盆舀了半盆水，挖了半碗杂面粉，搅和到里面没有小面疙瘩，往烧开的大锅里一倒。 面浆顿时在开水中散开，锅底灶火再一催，马上锅边冒起了小泡。 只待稀饭烧开就可刮到桶里，再烧下一锅。 云朵朵：“如此，今天再麻烦各位嫂子弟妹一天” “去吧，客气什么。” 这边云朵朵一走，大牛媳妇等人便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什么药啊，昨晚朵朵去你家了？” “对啊，昨晚看孩子肚子不是鼓的像是皮球一样，你婆婆那脸色能杀人，今早能许你过来！” “你怕不是想要看热闹来了，今天刘娥估计要走，咱们刘氏一族和杨氏一族干仗的事情，估计要刘娥撑腰，大钱说，若是刘娥不管我们，我们刘氏一族就不成了。” …… 第五十二章 去掌他们嘴 棺屋中，刘月苗和刘月香两姐妹已经将刘大福的衣服换好。 刘月香一边哭一边擦眼泪，不敢让眼泪滴到刘大福的身上。 站在人群后面的吴氏看着刘大福身上普通的寿衣，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么有钱，竟然只穿普通的寿衣。” 这会儿人都只顾着伤心，哪里顾回怼。 吴氏见状胆子更大了，跑到外面看了一眼刚运回来的棺木，又是一声切：“抠死鬼，连个好的棺木都不用！” 不一会儿，整个刘家村的人都在说云朵朵抠门，有钱不给丈夫花，终究是个望门寡，一点没有夫妻情。 丧事由周先生总指挥，刘金才调度，办的仅仅有条。 终究是亲弟弟，到这最后一程，纵然刘娥这样冷血的人都掉了眼泪。 盖棺的时候，一屋子女眷孩子哭的简直不能自已，特别是刘婆子，伤心到根本就站不起来。 嘴里念念：“我的儿啊，我的儿。” 就连刘虎才都抬手抹了眼泪。 老来丧子，人间至悲。 云朵朵的心情也被感染，有些沉重。 随着孝子摔破瓦盆，出殡仪式开始。 她搀扶着刘婆子，跟着棺材后面出门。 到了门口的路上，云朵朵看到刘叔娥朝这边过来。 她孤身一人，挤到了刘婆子的身后，便跟在了队伍里。 云朵朵微微回身看她，她也抬头看云朵朵。 相较刘娥真的落了几滴眼泪，刘叔娥眸中非但无半点伤心，看向云朵朵的时候还都是怨恨。 云朵朵收回了视线。 沿途都是看热闹的村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被悲伤感染跟着落泪，有的交头接耳嬉笑打闹。 并不是每个人都感情丰富且有同理心。 云朵朵理解了刘叔娥。 或许她就是那个没有同理心且天生感情淡漠的人。 仪式很顺利。 刘大福和元妻阚氏合葬。 刘家屋子又请了村中呆傻的人上门清理，待送殡的队伍回到刘家之后，便准备开席答谢前来吊唁的人。 刘婆子哭的头晕，躺在床上不能说话，杜氏在一边照看，云朵朵便去了灶间。 “嫂子你来的正好，那天我看你没要半个时辰面就发好了，我这都一个时辰了面还没起。”绿禾急的一头汗。 云朵朵：！ “这一大盆都没起，要是耽搁了可如何是好！” 云朵朵接过一盆没起的面：“我放到太阳下面晒晒。” 说罢不等绿禾说话，转身便走了。 绿禾追了两步，想说别再把面晒干了！ 结果没追上。 云朵朵端到了无人的地方，进了空间，又用酵母挽救了一下这盆死面，最后用盖子将盆盖住，小家电市场找到一个取暖器，对着盆吹了二十分钟。 差不多到了时间，云朵朵揭开盖子，发现面被救活了。 于是她继续烤，直到面全部发起来，才端着这盆面出空间。 到了灶房，大牛媳妇等人已经从各自的家中，拿了一点剩馒头来充数，这会已经上锅热上了。 “我们怕来不及，就拿了点家里剩的，蒸一蒸一样吃。”大牛媳妇看了看云朵朵手中端的面，又看了看云朵朵，“弟妹去哪里晒面了，到处都找不到，外面的人都坐齐了。” “我换了几个地方，风大怕面干，站在墙角又怕风吹了墙上的脏东西到面上。端了好半晌，可把我累死了。”云朵朵一副累虚脱的样子 众人不疑有他，大牛媳妇赶紧接过，然后迅速的做馒头。 “大嫂，二伯娘让我来说，可以上了，路远的要早点吃完回去。”二江媳妇来传话。 “好，二弟妹正好帮忙上桌，大牛嫂子在蒸馒头，脱不开手。” “好！”二江媳妇麻利的卷起了袖子。 帮了一中午，云朵朵和大牛媳妇等人看着锅里仅剩的一个馒头，相护对视一眼。 大钱媳妇长舒一口气：“还好朵朵嫂子的那盆面发起来了。” “家里我来收拾就行了，回头欠各位嫂子弟妹的馒头，我蒸好了亲自送回去。”云朵朵拿起了挂在墙角的刷把便开始刷锅。 “瞧你说的，忙了这几天，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大毛媳妇拿着布就去刷碗，“正好刷好了碗，我把我们家的碗带回家。” 时下办事情用的碗都是族亲家里借来的。 大概三点左右，家里的一切便都收拾妥当了，门口的灵堂等等都撤的干干净净，拆下来的芦苇可以用来烧灶。 大牛媳妇六个走的时候将自己家的碗都带了回去。剩下的，刘承跃和刘二福，以及钱串儿几个兄弟一起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桶的送各家去。 钓鱼项目即将收尾。 云朵朵将灶房里自家的东西归纳好，她觉得太破旧的东西，全部丢到了空间菜市场里。 收拾好了一切，她又将身上的围裙拖下来洗洗。 洗好的围裙刚理到晾绳上，云朵朵便看到尊贵的房笑霜大小姐，提着她的裙摆，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走过了一片泼水的潮湿地点。 后面跟着的四个家仆，一个家仆手里提着一群鸡，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驴车，驴车上也装了东西，大包小包的。 云朵朵将围裙理好，眼看着房笑霜走近之后，对着她行了一礼：“大舅娘。” 若不是那脸上一副不耐的模样，云朵朵差点以为房笑霜改性子了。 “嗯。”她淡淡的嗯了一声，看向了门口大路上还没挪窝的吃瓜村民。 果然见那群村名站起身，伸长了脖子看房氏驴车上的东西。 “到底是房氏的妇人和小姐，这边白事过了，买了这么多东西上门。” “刘婆子真是有福气啊，前有带钱进门的媳妇，后有送钱的闺女，未来日子也太滋润了。” “瞧瞧那房氏的小姐多漂亮，举止多有礼。听刘家三女儿刘叔娥说她和刘承跃绝配呢！” 纵使隔了一段距离，但是对方声音太大了，云朵朵和房笑霜等人想不听见都不行。 房笑霜当场发怒：“去掌他们嘴，世家小姐的名声岂是他们这群贱民能议论的。” 立马有仆人要放下了手中的鸡，云朵朵开口：“我去就好，你们将鸡给我丢到那个角落里，脚绑好了，跑了你们负责逮。” 仆人看向了房笑霜。 云朵朵却不理会，已经抬步朝那几个驻点的吃瓜村民走去。 见云朵朵过来，几个吃瓜村民本来有点怕，但一想自己又没干什么坏事，顶多被驱赶，便没跑。 “嘿嘿。”为首的黑子笑着上前，“刘家嫂子，我们马上就走。” 云朵朵眼睛一扫，一共五人，为首的黑子胆子最大，站在最前面，而且一脸贱兮兮的，一看就是厚脸皮。 “叫什么？” “黑子。” “怎么这么闲？” “也不能说闲，我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天黑咱们就撤，赶到县里卖个嘴，能得些铜板。” “他们几个都是？”云朵朵下巴指了一下另外四人。 “自然，县城那么大，我一个人也跑不过来啊。”黑子笑呵呵的。 云朵朵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银裸子，丢到了黑子怀中：“有事交给你去办。” 黑子将银裸子往嘴边一塞，猛地咬了一口，眼睛大放异彩：“嫂子要做什么尽管吩咐。” 云朵朵唇角微勾。 第五十三章 显然被气到 云朵朵这边转身一走，黑子等人便卷铺盖走了。 至始至终，云朵朵都背对着房笑霜等人和黑子交流，而且她个高体胖，将黑子挡了一个结实。 房笑霜见云朵朵将人赶走了，便提着裙子到了正堂，正看到阚家亲戚或坐或站的，挤了一屋子。 她脸上的不快立刻收敛，对着屋中的阚家女娘一笑点头，然后直接去了里间。 里面刘月苗和刘月香已经和刘婆子道了别，阚家亲戚也要赶路，想要在天黑之前回家。 “和你娘说一声，便走吧。”刘婆子头哭的太疼了，实在不想多说，对着两个丫头摆摆手。 云朵朵正要进门的时候，正巧碰上要带孩子们走的阚氏兄妹。 刘月苗看着云朵朵很难开口喊那一声娘。 刘月香见姐姐不开口，便也闭着嘴巴。 “要走了？”云朵朵仿若不知，“等我一下。” 她去了一趟灶房，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小布包，像是初学女工的人赶工做出来的，毫无针脚可言。 “多照顾点弟妹。”云朵朵将这不起眼的包挂在了刘月苗的胳膊上，“我会让哥哥去看你们的。” “走吧。”阚家二姐冷淡的催促了一声。 “去吧。”云朵朵让开了路。 阚家二姐直接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姐妹走了。 人群掩盖住了刘月香回头的视线，她看到云朵朵进屋后消失在门后的头顶。 屋中没了阚家亲戚，便都是自家人了。 里屋中，刘婆子靠在褥子上闭着眼睛不想说话，刘娥坐在了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她身后站着房嬷嬷。 丁氏坐在床尾，她身后站着她的两个女儿。 房笑霜站在一边，见云朵朵进门，脸色便拉了下来。 云朵朵见刘婆子用指头关节按住额头，便开口：“娘，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敷一下头。” 云朵朵走了之后，外面房氏家仆便往刘婆子的屋子搬东西。 等云朵朵用空间作弊，热水壶烧了一盆水端进来后，房氏仆人的东西正好搬完。 云朵朵拿着刘家女眷共用的巾子上前，将盆放在了地上，然后将巾子浸水，再拧干了水拿出来，放到了刘婆子的太阳穴处。 果然能缓解头疼的情况，刘婆子自己用手按着。 一边刘娥全程看着，等刘婆子脸色缓了一点方缓缓开口，指着靠南窗子下摆的一排的东西道：“娘，这些年我不在跟前尽孝，娘千万不要怪罪，这里有吃的用的，还有给小孩子们玩的东西，权当赔罪了。” 说着，她又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荷包：“娘，您那个荷包都补的不能看了，以后就用我这个吧。” 刘娥说着，将放满了碎银的精致荷包，放到了刘婆子的手边。 “外面还买了二十只鸡，你们可以先养着，等热孝过了，再给孩子们解解馋。”她半句不提房笑霜在刘大福丧事期间干的好事。 说着还看了云朵朵一眼。 云朵朵面无表情，回以沉默。 “秀秀坐月子也是可以吃的。” 云朵朵还是沉默。 “弟妹？” “大姐开心就好。” 刘娥唇角微勾，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从见面到现在，这还是云朵朵第一次对她妥协。 “弟妹是个明白人。” 刘婆子感受到刘娥和云朵朵在打机锋，闭着眼插嘴：“你远在蚌郡，怎么来了河县？” “河县有两个庄子这几年收成不好，我来这边巡查一下。”刘娥说着，上前握住了刘婆子的手，“娘，当年多亏了娘睿智，才有我今天。” “你有今天全都是自己的本事。”刘婆子收回了手，“时辰也不早了，你们现在启程，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河县。” “娘，杨家的事情不了，我如何放心走。” 刘婆子拿下额头上不热的巾子，云朵朵又放到了盆中浸湿，然后拧干，递给了刘婆子。 “听你的意思，是要出手料理杨家？”刘婆子将巾子放到了额头上。 “也不是不可以。”刘娥说着，看了一眼云朵朵，“娘也知道，世家盘根错节，神庙镇的杨家虽然只是一个旁支，但到底根植神庙镇多年。” “而房氏虽然权势较大，但却在蚌郡扎根。房氏突然对神庙镇的杨家出手，很容易引起世家之间的猜忌，更有可能引起杨氏主支的报复。” 刘婆子嗯了一声：“说的再理。” “不若和解为上。”刘娥缓缓又道，“由房氏出面，牵线引针，化干戈为玉帛。” “怎么个化干戈法？” 云朵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刘娥接下来要说什么。 钱。 “这恐怕要弟妹放点血。”刘娥说着，看向了云朵朵，“既保全了两个丫头，整个刘氏也不用在秋收的时候多缴赋税。皆大欢喜。” 刘婆子拿下了手中的巾子，抬眼看向了刘娥：“多少？” 刘娥伸出了一个手指头：“一千两。” 刘婆子手中的巾子猛地就砸向了刘娥。 刘娥反应快，微微侧身，巾子掉在了她的怀中。 她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的指尖，捏着一点点的边角，将巾子丢回了盆中。 水花顿时溅到盆外，撒了一点在云朵朵的腿上。 “娘，世家和贫农是不一样的。”刘娥脸色平静，看向了自己的亲娘，“少了，根本就拿不出手。” “我知道你们肯定花用了一些，不管花用了多少，我自己掏腰包给你们补上。” 刘婆子冷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老三是个自私自利的，你也不遑多让，冷心冷肺至极！” 这会儿丁氏终于发现屋内氛围超出了她的掌握范围，赶紧将两个丫头支出去。 两个丫头大概出于好心，出门的时候去牵房笑霜的手，岂料房笑霜像是怕被蛇咬，猛地缩回了胳膊，扬手就给伸手的刘月露一巴掌。 脱口而出：“低贱的商户女，也敢伸出手碰我！” 刘婆子和丁氏都震惊的看向了房笑霜，刘娥脸色却半点没变，甚至不出口训斥一二。 刘月露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捂着脸跑了出去。 九岁的刘月纱瞪了房笑霜一眼，立马追了出去。 云朵朵看着刘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看向了刘婆子。 刘婆子显然被气到了：“你可真是教出一个好女儿啊！” 刘娥无畏的看向了刘婆子：“娘，当初我嫁去房氏的时候，您告诉我，人有尊卑贵贱。我一直记到现在。” 诚然，当时的刘婆子是希望自己的女儿鱼跃龙门，富贵无极，所以花了钱攀上房氏这门亲，告诉她人有尊卑贵贱，只要在房氏站稳脚跟，以后她就是尊贵的世家夫人。 她一直以为有一个孩子日子过的好，也算欣慰。 就算她多年不回来看一眼也无所谓。 时至此刻，刘婆子方觉心中寒凉。 她撑起身子，抬起了手就要打刘娥，却被一旁的房嬷嬷一把拉住了胳膊。 “亲家夫人，房氏长媳尊贵无比，可不能在外被人掌掴，就算是亲家夫人都不行。” 啪的一声响，满屋寂静。 云朵朵收回手，缓缓开口：“娘，有事儿媳服其劳。” 第五十四章 怎敢得罪我 “娘！”房笑霜尖叫一声，冲过来便对着云朵朵高高抬起了巴掌。 云朵朵一脚踹在了她的胸膛上，将她踹在了地上坐着。 “牛氏！”刘娥捂着脸，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弯刀一样盯着云朵朵。 云朵朵缓缓抬起眼皮，对上刘娥：“有何指教？” “你放肆！”刘娥一腔怒火，指着云朵朵，“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动手！” 刘婆子这会儿也坐了起来，寒着脸对刘娥道：“你身边的狗都能咬老娘，老娘的儿媳妇打你一巴掌怎么了！” “有本事，你就打回来，看看你能不能打得过！” 刘娥气结，她怎么打得过云朵朵。 她又怎么可能像无知村妇一样跟人扯头发打架！ “人有尊卑贵贱，刘娥，你这高高在上的世家妇我们高攀不起，还请哪里来的哪里回吧！” 刘娥不敢置信：“娘，你睿智一辈子，怎么临老反而糊涂了！” “我是房氏大夫人，房氏大夫人懂不懂！只要我点头，你们立马可以鸡犬升天！你们怎么敢得罪我？” 云朵朵静静回应：“这么多年没得罪你，也没见家里有鸡犬。” “你闭嘴！”刘娥这会儿终于有点理解刘叔娥讨厌云朵朵的心情了。 “别忘了，你们现在上有杨家，下还有一个魏氏要处理，倘若没有我帮忙，魏氏那边举族和你们为难，你们怎么应对！” “和你无关。”云朵朵回答。 刘娥气结，她忍下了怒火，缓缓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我再加一条，带跃哥儿去蚌郡房氏族学读书！” 银子到手，拿捏了刘承跃，这巴掌之仇，她要十倍奉还！ 云朵朵将刘娥的意图看的透透的：“心有歹念之人施的善意，无福消受。” 这回刘娥却不理云朵朵，而是静静地盯着刘婆子。 “娘？” 回应刘娥的是刘婆子一声低喝：“滚！” “好！”刘娥被气的胸膛起伏不定，颤抖着抬起被气的控制不住发抖的手臂，扶着房嬷嬷往外走去。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个月我都会在河县，你们若是后悔了，可以去河县的桃花林场寻我！” “娘！”房笑霜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她不甘心。 但是刘娥没有回她，她脚下走的快，怕自己忍不住叫家仆进去揍云朵朵。 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她不能现在就把事情做绝。 房笑霜见亲娘走了，咬着银牙，捂着发疼的胸口，转头恶狠狠的盯着云朵朵和刘婆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群贱民！” 刘娥这边等房笑霜上了驴车之后，便催车回河县。 出了刘家村之后，刘娥猛地将驴车内小矮几上的瓷杯砸了出去。 “安排人去魏家村，通知魏氏族人，把魏居英母女被刘氏殴打扣押的事情告诉魏氏族人，并告诉魏氏族人魏居英卖女所得百两银在刘玉娥手中！” 说着刘娥又补充：“不要让我们的人出面。” 房嬷嬷立马应下。 “所有帮她们的事情都停止，不等她们低头绝不要帮忙！” “再去打听，杨氏为什么要两个丫头。” 吩咐完，刘娥深吸一口气：“一千两而已，本夫人开口是看得起她们！一群不识好歹的贱民！” 这边刘娥离开了刘家村之后，刘金才就亲自来了刘虎才家。 刘虎才去镇上接刘玉娥，将魏氏女娘都带过去了，他并没有找到人，便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着。 刘娥买的二十只鸡被布条绑住了腿，眼下都缠到了一起，一个扑棱一群都扑棱，墙角乌烟瘴气不消停。 刘金才见状，心中是充满了希望的。 屋中，刘婆子的头疼被热敷之后，缓解了很多，她躺在褥子上看着丁氏，眼神很平淡。 “她走了，你也不要在这碍眼了。” 没有别人在场，刘婆子也不再给她留面子。 “娘。”丁氏也不演了，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荷包：“这是全福让给的，当初我们离家拿了家中所有的积蓄，现在也算小有所成，盘了个铺子，生意还不错。” “当然，全福也很累，有时候出门一两个月才能着家。” “不必，当初走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我若是坚持要生二福，咱们便一刀两断，这银子就当做给你们的分家费，从此两灶吃饭，不必再往来。”刘婆子很直接。 “当初我们也是为了娘着想，女人生产鬼门关，家中这个情况，娘也不是不知道。如今三弟既然出生，我们也不愿再计较，十年了，还请娘也放下吧。” 刘婆子冷笑：“你插手公婆的事情本就无耻，拿二福为理由逼我们分家将更多的金银给你们是贪心，更搅和的兄弟反目！” “坏事作尽，却一副大度原谅的样子，你做作给谁看！” 丁氏拉着眼皮：“谁家婆婆五十多了还生孩子。” “你！”刘婆子气得抓过了手边的荷包便丢了过去。那是刘娥留下的荷包。 丁氏拿起了荷包正面看看，反面看看，发现是双面绣，欢喜极了：“娘你不要这个荷包吧，不若给我。” “滚！” 丁氏将里面的碎银子倒了出来，反复检查没有夹带银票之后，装在了袖子中。 “该说的我都说了，娘你既然坚持分开，我回去会跟全福传答您的意思。”丁氏现在手中有钱，女儿漂亮，儿子上进，生活的有滋有味，才不想回乡侍奉公婆。 “儿媳先走了。”丁氏福了一礼，满不在乎的扭着腰走了。 到了门口，正看到刘全福和族长刘金才说话。她上去福了一礼，将刘全福引到了一边，然后拿出帕子沾了沾眼角：“娘还是不肯原谅我们，让我们滚。” 刘全福胡子拉碴的脸更显疲惫：“银票留了吗？” “娘不要，我硬塞给她，她让我拿回去，不然就撕了。说已经分家不来往，以后也不要来往。”丁氏说着咬着唇，委屈的看着刘全福。 “我没办法，将自己的荷包丢在了她怀中就跑出来了。银票能撕，银子总不能撕。” “二郎，我没办好你交代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 刘全福也很无奈：“怎会，辛苦你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县城吧，等娘心情好了再来。” 当初刘婆子五十多了怀孕，都说危险，刘全福听了丁氏的话，威胁刘婆子，若是不落胎就要分走家里的银子出去另立门户。本意是想要逼刘婆子落胎，免得年纪大了生产伤身，闹到后面不知道怎么就真的出去另立门户了。 “二郎，要不我再去求求娘，她说头疼要睡，估计现在还没睡下。”丁氏善解人意的开口。 刘全福摇摇头：“还是让娘休息吧，银票给大嫂。” 丁氏袖子中的手指猛地陷入了肉中，面上却是赞同的点头：“对，大嫂是个能干的，给她也放心。” “我让人将驴车赶来，你去吧。”刘全福说着，便去跟刘金才拜别。 丁氏转身，脸上表情立刻黑了下来。 二百两银子呢！当初走的时候也才带走一百两！ 这都是她费尽心机为自己儿子弄来的银子，凭什么要给刘承跃他们花呀！ 但刘全福发话了，她也不敢不给，进了里间将袖中的银票拿出来，扬手一丢，丢在了地上：“全福孝敬老人的。” 说罢，转身扭着腰又走了。 云朵朵上前捡起了银票，一看面额，眉头一挑。 这个时代钱这么不值钱的嘛？二百两面额的银票，真不少。 云朵朵将银票给了刘婆子：“娘你收着，给跃哥儿攒点媳妇本。” 刘婆子拿到银票一看面值，立马起身，麻溜的将银票藏在了柜子的衣服中。 “我老婆子清醒的很，跟谁过不去都可以，千万不要跟银子过不去。”刘婆子说着，脱了鞋又上床，然后拉过褥子盖住了肚子。 “朵朵，我睡会儿，南墙窗户下的东西你看看，拿出来给来帮忙的各家分一下，还个人情。” “没事不要喊我，我要养足了精神，明天去撕了魏氏一家贱货！” “嗯，大牛嫂子她们还从家里拿了馒头来救急，我一会儿蒸一锅一同给她们。” 回答她的是刘婆子的呼噜声。 云朵朵：秒入睡，牛！ 第五十五章 这是干什么 刘娥买来的东西大多是吃的，十二包个色糕点饼干，六包冰糖，还有几块时下农家人穿的蓝色粗布四匹，灰色粗布四匹，再有就是两篮子鸡蛋，一袋精面，一袋白米，还有十二把油炸的馓子。 都是日常所需，很多东西是刘家过年都吃不上的。 云朵朵将糕点饼干拿出来六包，打开均匀分开，保证每包里面都有六样，然后再包起来。 又将六包冰糖改做了九包，馓子拿出来九把。 分好了东西装到背篓中，她便去蒸馒头。 出门看到刘金才坐在墙边大腿翘着二腿，云朵朵想起来将族长家漏了。 又将冰糖改成了十包，再多拿出来一把馓子。 弄好了一切，她又去给刘金才到了一碗热水，撒了点白糖。 “四叔，您不若进屋等着？”云朵朵先将板凳放在刘金才的身边，然后将碗放到了板凳上。 刘金才摇摇头：“我在这看这几只鸡，欢腾的很，没事儿。” “那您坐着，有事情您喊我。” “去忙吧。”刘金才摆摆手，然后端起了碗。糖水入口，他眼睛一睁，看向云朵朵的方向点点头。 不愧是探花郎的元妻，虽然惨遭下堂，但这瞅眼色的劲儿真不错。 云朵朵将刘娥买的精面提到了灶房，倒在了面缸中和仅剩不多的杂面混合，做了一锅精杂面馒头。 馒头冷的差不多，她便拿白布分装了六包，一起装到了背篓中，背上背篓出了灶间。 见到刘金才一碗糖水还没喝完，她开口：“四叔，我去还大牛嫂子她们的馒头了，家里您帮着看一下，一会儿跃哥儿估计就回来了。” “你去吧。”刘金才挥挥手，示意云朵朵快走。 等云朵朵走了之后，他嗯嗯呀呀的哼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场戏。 云朵朵按照远近顺序，先到了大毛媳妇家。 这个时候每家都在准备烧饭，云朵朵很懂礼貌，没有贸然进别人的家门，而是站在门外敲门：“劳烦，找一下大毛嫂子。” 现在都是以老人为单位，一个大家庭住在一起，人口很多。 大毛媳妇听见有人喊她，手上沾着面的就出来了。见到云朵朵她立马上前：“怎么了？” “当然是还你馒头。”云朵朵放下背篓，拿出了一包馒头丢到了大毛媳妇的怀中，“还热乎，正好可以吃。” “害！你这是太见外了！”大毛媳妇要将馒头放回背篓，云朵朵手快的将背篓拿开，顺手将一包她分过的饼干和分好的冰糖放在了大毛媳妇脚边。 “你这是干什么！” 趁着大毛媳妇反应不过来，她又拿了一包馓子放在了地上。 “嫂子，这几天你不顾家里的事情来我家帮忙，谢啦！” 说着云朵朵便摆摆手：“走了。” 大毛媳妇顿时说不出话来，直到云朵朵走远了才重重的叹一声：“二婶娘拜的哪路神仙得的这么个儿媳妇啊！” 此刻，大毛媳妇的婆母皱着眉在院子里喊人：“老大媳妇，你面放在案板上干什么，还不快点来做，都什么时辰了还去说废话！自家的事情不知道急，别人家的事情你忙的快！” 大毛媳妇没有理，蹲下拆脚边的纸包。 不一会儿大毛媳妇的婆母气冲冲的追了过来：“你蹲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 当她走近看到大毛媳妇打开的纸包中，一包里面是六种不一样的糕点，一包里面是罕见的冰糖，整个人都呆滞了。 大毛媳妇将手中的馒头往婆母怀中一丢，包上了纸包，拿起了馓子，转身朝院子中走去。 “娘说得对，我这几天忽略了家里，接下来几天事情要多做一些。这是我这几天去忙事，人家谢我的东西，家里我多做事情偿还了，这东西我就不分了。” “唉，老大媳妇。”大毛媳妇的婆母堆着一脸的笑追上去，“我说笑呢，都是一家人，相护担待一些是应该的。老二媳妇，将案板上的面给揉了！” “别，放那我自己揉！” 大毛媳妇的婆母见大儿媳油盐不进，大喝一声：“老大媳妇！” 大毛媳妇停下了脚步，一脸不满：“娘，我还要去做事！” “不用做了，这几天你去忙事耽搁了家事的事情，也不用补，以后还是照以前一样大家一起分着做。”大毛媳妇的婆母说完，上前就要拿大毛媳妇手中的东西。 大毛媳妇手一抬，只将馓子放到了婆母手中：“娘，我给这些！” 她和大毛去刘婆子家帮忙，孩子们都在那吃，只是公中的事情她少做了些，并没有给家里添什么麻烦。 大毛媳妇的婆母也没法说什么，有总比没有好。立马接下大毛媳妇手中的馓子：“好好好好，只是那冰糖你少说要拿点孝敬公婆。” “大毛回来再说。”大毛媳妇扭身进了自己家的房间，将饼干和冰糖锁到了自己陪嫁带来的一个小箱子中。 再出门就听到一家人在那讨论云朵朵送来的精杂面馒头。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大钱、大晴家，绿禾和桃花家也没漏。 只大牛家已经分出来单过，收到云朵朵的东西可以一家人独吞。 然后云朵朵去了刘金才家。 刘金才只有一个儿子刘源福。刘源福的媳妇儿黄氏给他生了六个儿子，最小的还没满月。 四婶娘阮氏见云朵朵上门就知道有好事，笑眯眯的：“朵朵怎么来了，家里事情忙清了？” “忙清了。”云朵朵放下了背篓，“大姐留了些东西，娘让我给您送点儿。” 云朵说着，从里面拿出了两包没有分的饼干，还有准备好的冰糖。 “这几天劳四婶和四叔操劳了。” “哎呀哪里用得着，都是一家人，应该的。”阮氏笑着推拒，“朝哥儿娘还在月子里，前两天我也没空去看看，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都是一家人，四婶说的什么话。” 推来推去，阮氏笑着收下了礼。 “我还要去三婶家看看，四婶您忙。”云朵朵说着就要背起背篓，阮氏立马伸手帮忙，“我帮你一把。” 趁着云朵朵转身背上的瞬间，她往里面瞅了一眼，里面还剩两包饼干和一包冰糖，和给她家的一样。 阮氏满意：“慢点儿。” “四婶留步。” 云朵朵仿若不知。 好在杜氏家距离不远，中间就隔了两家。 等云朵朵进了杜氏家的门，阮氏才拿着东西转身去了儿媳妇屋里。 杜氏家来亲戚了，是四江媳妇的娘和两个侄女和侄子。 一见云朵朵身后背着背篓，正和亲娘说话的四江媳妇眼睛便一亮。 她立马起身：“大嫂怎么来了。” 杜氏也从秀秀的房间走了出来。 在一边理青菜的二江媳妇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蹭的一下站起来，大着嗓门就道：“大嫂你来的正好，老四岳母要看看秀秀孩子的银项圈，我说这不太好，又不是我们自家的，她还怪我！” 云朵朵：……四江媳妇不喜欢你是有原因的。 第五十六章 上门占便宜 不仅是四江媳妇，就连四江岳母脸上都挂不住。 杜氏也是被烦透了，才想去问秀秀借出来看一下的，刚进秀秀的门，云朵朵就来了，她正好出来借口道：“秀秀睡了。” “三婶儿。”云朵朵和四江媳妇以及四江岳母打了一个照面，便又将杜氏往秀秀的房间带。 准备接云朵朵身上背篓的四江媳妇，半举着手看着两人的背影，脸色微微不爽。 “娘，我要吃鸡腿。”恰逢壮壮此刻走到了四江媳妇腿边，拉着四江媳妇往自家的屋里去。 四江媳妇便斥了一声：“哪里来的鸡腿给你吃！” “你没鸡腿你去买啊，你吼孩子干什么，他能懂什么啊！”二江媳妇就一个独苗苗钱串儿，最看不得小孩委屈，上前将壮壮抱走。 好在下一刻，四江媳妇听到了云朵朵和杜氏的话。 “三婶，杀鸡秀秀也吃不完，你挑着肉多的，给孩子吃点儿。” 她脸色好了很多，又耐下性子去哄壮壮。 碍于亲家在场，杜氏便没有给四江媳妇脸色看，跟着云朵朵进了秀秀房间。 到了房间，云朵朵放下了背篓，拿出了里面的两包糕点和一包冰糖：“三婶，这是大姐留下的，娘让我送一点过来，不多，我就没在人前拿出来。” “你不在人前拿出来是对的，老四媳妇嫁过来这些年亲家母从来没有上门，这两天家里炖了鸽子杀了鸡就来了，还带着四个小萝卜头，占便宜三个字就差写脸上了。” 杜氏吐槽：“老四媳妇眼皮子浅，心眼子又多，让你看笑话了。” “她还小。”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都十八了，当娘了，哪里小了。” 云朵朵：！ 屋中没有旁人，秀秀和孩子是真的在睡觉，三江媳妇去灶房做饭，大江媳妇在收拾被丁氏睡过的房间。 牛秀秀听到说话的声音，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杜氏道：“我刚去找了一些蒲啊艾草槐枝之类的，打算明天给秀秀洗洗头，捂着都长虱子了。” “明天我要去坐镇处里魏氏的事情，不一定能过来，劳烦三婶了。” “明天一定要狠狠地揍魏氏的龟孙，谁敢包庇那个畜生你就往死里揍，敢如此对待我们刘氏女，定要他们后悔被爹妈生出来！”杜氏义愤填膺。 “当然。”云朵朵说着，见牛秀秀醒了，到了床边，“孩子耳朵什么样？” “昨晚上药之后好多了，就是睡觉碰到了还会哭。”牛秀秀坐起了身子。 杜氏见惯了：“都这样的，没事，小孩子不知疼，两天就忘记了。孩子大了扎更受罪。” 云朵朵无言，选择入乡随俗。 “孩子的东西我帮你收着，免得碰上没有分寸的人借口拿去瞧，再扯坏了上面的坠子之类的。都是亲戚也不好说什么。” 也不是云朵朵以小人之心度人，而是现在人太穷了，人一穷便顾不上礼义廉耻。 “昨晚想要让姑姑拿走的，姑姑走的太急了没来得及。”牛秀秀弯腰从床底掏出了一个包裹，给了云朵朵：“麻烦姑姑了。” 云朵朵打开包裹，将里面的东西检查了一下，方对着杜氏道：“有三婶娘为证，往后丢了我再赔。” 杜氏笑笑：“放心，你跑不了。” 云朵朵将包裹放到了背篓中，又问：“三婶娘，之前拜托大弟妹找人给秀秀做的换洗衣裳做好了没。” “做好了，放在我那屋呢，我去拿。”杜氏说着，开门去拿衣裳。 趁着杜氏不在，云朵朵问牛秀秀：“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牛秀秀点点头，她细细的盯着云朵朵的脸：“姑姑你似乎好看了些。” 云朵朵心中一亮：“当真？能看的出来？” “嗯，感觉脸上干净了很多。” 云朵朵笑笑：“大概是脱离苦海，人就变漂亮了吧。”这几天的护肤没有白做，那些国家顶级研究院出品的药妆果真是好东西。 牛秀秀暗暗点头。以前姑姑在张氏一族的时候，脸上从来不见笑容，不是干活就是在干活的路上。 现在姑姑开朗了，爱说了。 她喜欢这样的姑姑。 牛秀秀不自觉的也笑笑。 她今年不过十七，脸上胶原蛋白丰富，长得浓眉大眼，笑起来明媚灿烂。 云朵朵见牛秀秀状态越来越好，感叹自己一波一波的关心照顾没有白费，孩子的心理是拯救回来了。 “来了来了，等急了吧。”杜氏去而复返，捧着做好的衣服进门，“夏天衣服好做，因为秀秀坐月子，所以做的都是长袖长裤。” 杜氏说着，进门将衣服放到了床上，拿出了两件理出来给云朵朵看：“这两件就坐月子的时候穿，以后天冷了还能穿里面。” 是两件本色棉布做的衣裳。 斜襟系带里衣。 “这件红色的还有这件蓝色的，等出了月子可以当外裳穿，好看。”杜氏又理出了两件短打，贫农家庭的妇人，夏天都穿这个。 “这么快，要多少工钱？” 杜氏笑笑：“哪里要你工钱，主要都是老二媳妇的功劳，她做这个最在行，妯娌们有时间就帮个忙，所以做得快。” “那我要好好谢谢四个弟妹。” “秀秀吃的鱼啊鸽子鸡的，吃不完也不能放，哪回不是被那几个饿死鬼投胎的分吃了。 还有那些饼干油条，哪个没吃上一口。现在又送来这些。 你就问问她们这辈子吃过这么多好东西嘛。 叫她们做两件衣裳有什么值得谢的。 要我说啊，是她们占了你大便宜。” “瞧三婶说的。”云朵朵笑笑。 “还剩很多的碎布，我缝在一起给秀秀做了几个换洗用的小衣裳，还有月事带。”杜氏又拿出了做了一半还没完全做好的小衣服料子。 当云朵朵看到一个三四块小碎布拼在一起做的月事带，并将它拿起来的时候，忍不住道：“倒也不必如此节省，布用完了我再去买。” 杜氏一把将月事带扯下来，塞到了衣料中：“瞧你说的，你有金山银山也不能浪费一针一线。” 云朵朵受教了。 “那行，我先回去了，秀秀暂时就托给三婶娘了。” “月子里不能挪窝，等秀秀出了月子你再接回去，这个月就在我家。 你也不要天天往这边送东西，有多少东西都不够家里那几个馋嘴的婆娘惦记的。 我们家有什么就给秀秀吃什么，你上次买的鸡蛋够秀秀吃出月子的。” 云朵朵背上了背篓，跟杜氏前后脚出去。 杜氏还在叮嘱：“明天若是打起来，一定保护好自己。” “好，三婶娘不用送我。”云朵朵和杜氏往院门走去，四江媳妇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大嫂留步。” 第五十七章 妹妹嫁了我 云朵朵和杜氏齐齐转身看向四江媳妇。 四江媳妇抱着两岁的壮壮，笑呵呵的道：“大嫂，我娘家日子过的一般，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既然大嫂现在在这里，我厚着脸皮跟大嫂借一下两个孩子的银项圈，就给我娘看一眼就好。” “好。”云朵朵转身放下了背篓，从背篓里拿出了银项圈。 四江岳母两眼亮晶晶的走了上来，伸出指甲乌黑的手就要接过去看。 杜氏笑着抬手挡开了四江岳母的手：“亲家母，别人家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上手，这东西金贵，若是掉了一个缀子，将老四媳妇卖了也赔不起人家的东西。” 四江岳母也不生气，腼腆的收回了手：“瞧，粗人一个，没有亲家想得周全。” 她认真的看着项圈上的每一个花纹，云朵朵还翻过来给她看了看。 正待要收回手的时候，四江岳母身后伸出一只小手就要抢银项圈。 云朵朵敏锐的将手一抬，看了一眼窜出来的小男孩，然后将项圈收到了背篓中，背起了背篓。 四江岳母抬手就去打小男孩的手：“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什么东西你都敢摸！” 小男孩不过三四岁，被打了一下委屈的张嘴就哭，口水黏在牙上拉丝好长。 “这是我的银项圈，是我……呜呜呜。”四江岳母一把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向云朵朵赔笑，“小孩子不懂事，让你笑话了。” 小孩眼泪豆子一样颗颗落下，实在可怜，云朵朵本来打算走，但是她又定住了脚步：“没事。”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不哭的孩子有糖吃。” 四江岳母见云朵朵拿出了一块稀罕的糖，立马松开了捂住小男孩的手，将小男孩往前推了一把：“别哭，快谢谢伯娘。” 小男孩也被糖果吸引，止住了哭声，抬手就要拿，云朵朵却拿开了手，让他的手落空。 “想吃糖可以，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说项圈是你的？” 四江岳母脸色一变，刚要上前阻止，就被杜氏拦下，只听小男孩开口：“以后妹妹嫁了我，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云朵朵将糖果给了小男孩，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四江岳母。 四江岳母一脸尴尬。 “三婶娘，天不早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先走了。”云朵朵说着，再也不停留，转身走了。 院子里不仅四江岳母脸色尴尬，四江媳妇同样一脸囧。 二江媳妇好笑极了，大声嘲讽：“不是我看不起四弟妹你的娘家，往上十代都是贫农，拿什么娶人家秀秀的女儿。” 四江媳妇简直讨厌死了这个说话难听的二嫂。 那边云朵朵刚到家，去镇上接刘玉娥的刘虎才回来了。 她的六个闺女跟着一起，巧的是车夫正是那天送云朵朵回来的那位。 魏草将刘玉娥抱回了房间，她的几个闺女寸步不离。 刘虎才给了车夫铜板，肖老三便冲着刘虎才拱了拱手：“请留步，告辞。” “不如留下用个便饭。”刘虎才客气。 “不了不了。”车夫上了驴车。 云朵朵走上前：“爹，这位就是那天给了帛金的车夫。” 刘虎才闻言，语气立马真挚：“还请一定留下用个便饭。” “不必客气。”肖老三连连摆手，“天色已晚，家中孩子还等着回家，便先告辞了。刘伯还请留步。” “敢问怎么称呼？”刘虎才又问。 “姓肖，家中排行第三。”肖老三拱拱手，“刘伯保重。” “不用着急，亡夫年岁稍逊，我便喊你一声肖三哥。后日我们去县城，不知道肖三哥的车往不往县城去。” 肖老三回：“至少凑齐四人才能往县城去，一人五文钱。弟妹大概什么时辰能到镇上，我若是不去，可以帮你问问跟其它的车夫。” “我们包车，还请肖三哥上门来接。” “也可，不过上门接，再送到县里要四十文，我可以将你们送到目的地。” “我们要包一天。” “这……一天至少要三百钱才行，路途远，驴子也要吃些好的草料。” “可以。”云朵朵礼貌：“那就多谢肖三哥了。” 刘虎才又想开口留人用饭，肖老三连忙道：“刘伯，我常年赶车，家里人担心，无论多晚回去他们都等我用饭，实不能留下，还请见谅。有机会再请刘伯吃酒。” “那就慢点。” 刘虎才目送了肖老三走很远。 一回身，发现刘金才站到了他身边，云朵朵早去灶房忙活去了。 刘金才面容期待的看着刘虎才：“二哥，刘娥走了，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刘虎才点点头，转身回家：“说了。” 刘金才也点点头：“真是不错的丫头，当初你们奉上全部家业送她入了房氏，如今回来跟你们复交，你们以后也有个靠头。” 刘虎才笑笑：“她说要一千两，替我们和杨家牵线搭桥，重修旧好。” 刘金才脸上的满意龟裂：“你们这是谈崩了？” 刘虎才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刘金才：“你也不必吃惊，她冷情也不是一两天。” “那她还给你们留下二十只鸡！” “她留下二十只鸡，大概是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二百只鸡的本钱。”刘虎才语气淡淡，“老四今晚在这吃吧。” “不了。”刘金才哪里还有心情用饭，“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 “四爷爷。”刘承跃和刘二福以及钱串儿几个兄弟回来了，看到刘金才要走，礼貌的跟刘金才打招呼。 刘金才皱着眉，没有理会，双手背后，走了。 刘虎才坐在了刚才刘金才坐的位置，用干树叶卷起烟丝：“钱串儿，你们几个今晚留下吃饭。” 钱串儿等人摆手，见刘家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便跟刘虎才告辞：“二爷爷，我们回去了。” 云朵朵听见声音从灶房出来：“你们几个，将水给我打满，钱串儿过来烧火。” 说完，云朵朵也不等回复，便又进了灶房。 钱串儿听话的进了灶房。 没办法，这个继伯娘很厉害，他心里佩服又害怕。 另外几人见状，便也听话的提桶去抬水。 云朵朵用野蒜，盐，鸡蛋，做了水发面，这会正好上锅。 钱串儿安静的烧灶，云朵朵将油溜入锅中，油热之后两只筷子绞着面团，放到了锅里，顿时滋啦啦的声音传来。 钱串儿默默的吞了一下口水，小心的抬起了眼睛看了云朵朵一眼。 “看什么，送东西怎么送的这么晚才回来？” 钱串儿立马收回了眼神，眼睛盯着灶火：“大爷爷家搬来的桌子和凳子都是瘸腿的，我们送回去之后，他们说是我们弄坏的，让我们修好。” 云朵朵手上动作不停：“还有呢？” “咳，和人打了一架。”钱串儿说完立马补充，“当然，没有带上跃哥儿，他身子不好，我们护着他的。” “因为什么？” 钱串儿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 云朵朵瞥了他一眼。 “咳，也不是什么大事。”钱串儿的声音越说越小：“李氏女娘找跃哥儿，说……” “大点声。”云朵朵用铲子将第一个放入锅中的饼子翻了一个身，亮黄的饼面上油花冒泡。 “说只要跃哥儿能出得起三银便会说服家里人嫁给他。” 云朵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啥？” 第五十八章 承跃有桃花 钱串儿连忙加快语速：“她哥听到了，说跃哥儿敢拐他妹妹便要打跃哥儿，我们不让。 本来没有打起来，谁料跃哥儿说李氏女娘丑，李氏女娘被气哭，转头跑了，他哥哥拦住我们的路喊了七个人来，我们便打了一架。” 病西施刘承跃果然有桃花。 云朵朵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而且，他嘴还挺欠。 “三银是什么？”云朵朵用铲子将锅里后放入的饼翻了个面。 “银簪子，银耳坠，银镯子。” 云朵朵：“没有要买银项链的？” 钱串儿知道的还挺多：“听说镇上都是要买四银的，乡下还没听说哪家有。村里只听说源福叔叔家的婶娘有三银。 当初我娘可是羡慕了，天天挂在嘴边羡慕。我爹后来攒了一年的私房钱，给她买了一个银头簪子，她夜里睡觉在那哈哈笑，吓得我爹以为我娘鬼上身了，一个月不敢回屋睡觉。” 云朵朵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有点同情二江。 “后来四叔娶四婶的时候，四婶要了一根全银簪子，我娘就不将她的银头簪子拿出来了。” “什么是银头簪子？什么又是全银簪子？” “银头簪子由两部分组成，露在头发外面的那一部分是银子打的，插入头发里面的那一节是木。全银簪子通体都是银子打的，比较贵。” 云朵朵明白了，将快熟的饼子往锅外围弄了弄，又下了几个饼子：“注意火候，均匀一点。” 钱串儿立马清了清灶里面的火，将火苗集中在锅的中间。 “你们打架有没有受伤？” “没有，李氏的长辈发现制止了。” 云朵朵明了：“今日谢谢你们保护跃哥儿。” “都是应该的。”刘承跃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听这种话。 云朵朵看着少年青涩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等剩下几个打水的回来，云朵朵将饼子一人包了五个：“天色晚了，回去吃吧，我们家今晚吃饭迟，我还要搂稀饭，就不留你们在家吃饭了。” 几个少年腼腆的拿着饼，告别了云朵朵一家。 等人走了，云朵朵搂了一锅稀饭，喊了魏六草来给她烧灶，她继续烙饼。 “你们昨天去镇上，到今天回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魏六草有些畏惧云朵朵：“有。” “什么事情。” “有人上门骂我娘不要脸，用婚约束缚住了我爹，是不要脸的小三。” 云朵朵猛地看向魏六草：“不要脸的什么？” “小三。” 云朵朵瞳孔猛地睁大。 难道遇到了老乡？ 云朵朵心中有些激动，又有些气愤。 哪个穿越者脑子瓦特了去帮小三骂老婆。 她想快点过完这一夜，明天去揭晓这个答案。 于是手中的速度便加快了。 到了用饭的时间，刘婆子依旧没有醒，刘虎才做主：“不用喊了，朵朵，给你娘留点，等她夜里饿了起来吃。” “好。” 刘家灶房两个吃饭的桌子，刘虎才和刘承跃刘二福云朵朵一桌，魏家五个姑娘一桌，魏草端着饼子和稀饭去房间喂刘玉娥。 刘虎才这桌子已经开吃了，魏家五个姑娘却相互对视，对着桌子上焦黄的精杂面饼子不敢下手。 云朵朵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 魏六草率先动手拿了一块塞到了嘴中，一边吃一边给别的姐妹拿。 别的姐妹见魏六草吃的满嘴是油，纷纷拿起来往嘴里塞。 吃着，吃着，魏二草掉眼泪了。 然后魏三草也哭了。 接着都边吃边抹眼泪。 她们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 刘虎才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刘承跃眼角余光看着自己的后娘，她的碗里放着一团茎叶冒水珠的草，她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里的草。 刘二福吃的很香，他喝了一口碗中的稀饭，突然眼睛一亮。 稀饭里放了糖！ 好喝！ 魏家姐妹吃噎之后，端起稀饭喝了一口，也震惊了。 呜呜呜呜，大舅娘对她们也太好了，不仅有精杂面煎的饼子，还有和（huo第四声）糖的稀饭可以喝。 这一顿饭吃的都很香，吃完魏二草便帮忙收碗：“大舅娘，我来就好，您歇着吧。” 魏二草很麻溜也很有眼色，直接站在了灶台面前，不给云朵朵站位的机会。 云朵朵见状也不强求：“锅里烧点水，温点稀饭和饼子给你外婆夜里吃。” “大舅娘放心。”魏二草已经刷了两个碗在灶台上，“等下洗脚的水烧好，我给您提到屋里。” “不必，提给你娘，给她擦擦身子，锅里留水，我用自己来取就行了。”云朵朵说着又问，“你们姐们有没有衣服换洗？” 魏二草愣了一下：“没有。” “你收拾好了灶房，集合所有的姐妹，然后喊我过来，我有事要说。” “好。” “那这里就拜托你了，我出去一趟。” “放心吧，大舅娘。” 云朵朵出门之后，照例进了空间菜市场，洗漱、洗衣裳、换衣裳、护肤、锻炼等等，在家吃饭没有吃饱，她又啃了一点小黄瓜，泡了一壶中药茶。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出了空间菜市场回了刘家。 刘虎才等男丁已经洗漱完毕，到了自己的床上准备休息。 魏家的六个女娘站在门口等着云朵朵。 见云朵朵回来，魏草率先上前，双膝一跪：“多谢大舅娘救我姐妹。” 云朵朵微微错身：“起来说话。” 墙角堆了一大堆的草，二十只鸡已经被分开，这会儿都在扒拉草，想要在夜色深下来之前喂饱自己。 魏草见云朵朵躲开，便站起了身子。 “你爹娘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几个姑娘都沉默低头。 “一切都是缓兵之计，等你们娘拿了和离书，我便将卖身契还给你们，暂时你们就在这边安心住着，住在月苗和月香的那个房间中，可有什么异议？” “全凭大舅娘做主。” “既然没有问题，那你们等我一下。”云朵朵进屋，拿了两匹刘娥送来的粗布，“跟我走吧。” 几个姑娘不明所以，魏二草却看着扛着布的云朵朵背影，脸上涌上了难以置信。 大舅娘不会要给她们姐妹做衣服吧。 云朵朵将几个姑娘带到了杜氏家中，正巧赶上杜氏家中鸡飞狗跳，吵得正热闹的时候。 四江媳妇忍不了二江媳妇直来直往的说话脾气，爆发了！ 云朵朵听着吵架的内容微微挑眉。 终究是财帛动人心。 第五十九章 算计落空了 起因是二江媳妇发现四江媳妇的侄子侄女在吃烧鸡腿，壮壮在一边急的直哭，但是四江媳妇却拉着自己的儿子不让吃。 于是二江媳妇便仗着嫂子身份，当场训了四江媳妇两句。 这事错在四江媳妇，她私自扣了两个鸡腿给娘家侄子侄女吃，不给自己儿子，刘家每个人都不会站她这边。她内心窝火没有地方发，憋了半天。 导火索还跟牛秀秀有关。 全家吃过饭之后，四江岳母拉着杜氏，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亲家母，秀秀生的两个都是女娃娃，而且听说她被休出门，想独立门户。我想托亲家母给保个媒。” “我这两个孙子可以随便挑，定个娃娃亲，将来入赘，替秀秀家传宗接代。” 二江媳妇在一边听了就直接说不可能。 “秀秀有银百两，什么样的女婿找不到，用得着定娃娃亲？指不定以后再嫁人有了儿子，就把两个姑娘都嫁出去呢。” 四江媳妇当场爆发了：“二嫂，我娘是异想天开，跟你有关系嘛！正主还没给回应呢，你在这说什么风凉话！就你长嘴了是不是！” 二江媳妇当场就懵了。她就说了一句实话，怎么就戳倒了四弟妹的肺管子？ 加上她早就对四江媳妇亲疏不分不满，便回了一句：“我不仅张嘴了，我还长脑子了，知道好东西要留给儿子吃，不像某些人，偷点东西宁愿给外人吃也不给自己儿子吃。” 云朵朵正是在这个时候到杜氏家的。 屋中的两妯娌像是斗红眼的公鸡，谁也不让谁。 四江媳妇：“你说谁偷东西！” 二江媳妇：“说的就是你！” “你不也偷东西了，你偷了大嫂两个鸟蛋！” “总比你偷了两个鸡腿好，人家已经给了你那么多吃的，想给自家孩子开个小灶，你却没良心的寐下了，也不怕天太热捂馊了！” “大嫂给吃的是应该的，谁让她将侄女安置在我们家，一家子为了她侄女费了多少心，一点吃的有什么值得说道！” “你不提我还没想到，你一提我便想到了，分你的那一份糕点呢？壮壮吃上了吗？” 这一下就戳到了四江媳妇的弱点。 “我们四房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二江媳妇一看弟妹这个态度，嗤笑一声：“看样子没给。该不会送回了娘家，打着主意让壮壮去吃娘的那份或者其他三房的份。” 四江媳妇理亏，便开始攻击二江媳妇弱点：“一辈子只生一个蛋的鸡，长了嘴巴到处得罪人，每天跟你在一起出门，我都觉得丢人！” 二江媳妇最不能听人说她不能生，起身抬手就给了四江媳妇一巴掌。 云朵朵见事态越发严重，忍不住出手在门上敲了敲。 四江媳妇被打，一肚子气没地儿发，又见云朵带着这么多姑娘上门，又羞又臊，抬起胳膊挡着脸转身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女眷的事情，男丁默契的不掺和。 四江立刻进屋去哄自己的媳妇儿。 二江媳妇打了人一点都不心虚，甩了甩手对着四江岳母道：“让亲家婶娘看笑话了，四弟妹如此不敬嫂子，我便帮你教一教她。” 四江岳母是不高兴的，但是见杜氏都没有说什么，而且女儿确实将糕点都带回了娘家，理亏，也直不起腰：“应该的，应该的。” 杜氏默默支持二江媳妇教训四江媳妇这事儿。将云朵朵迎到了院子中：“怎么这么晚过来。” 一边的四江岳母早就看到了云朵朵怀中抱着的布，心中暗戳戳的想自己女儿能不能分到点，若是能的话，她要拿过来给自己做一件新衣裳。 “劳烦二弟妹给几个丫头量一下尺寸，做几件换洗衣裳穿。” 二江媳妇笑着包过了布：“这事儿交给我，嫂子放心。” “还想借点换洗的衣服给她们换一下，她们身上的衣服有点脏。”云朵朵说的委婉，众人其实已经看到她们衣服衣襟和袖口油亮的污垢。 那边二江媳妇再给六个丫头量尺寸，这边杜氏根据魏氏六个丫头的身形，找了六件衣裳给云朵朵。 “秀秀如何了？” “哪有像秀秀这样享福的，月子里这么多人照看着。我当初生完大江第二天就下地拔草了。你说她能不好？”杜氏玩笑，“不知道谁上辈子积大德，以后能做你的儿媳妇。” “三婶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婆婆，从来不磋磨儿媳妇儿，我要跟三婶多学学。” “你就是嘴甜。”杜氏说着，看向了四江岳母，“你既然来了，话我就不隔夜了，亲家母登门想要跟秀秀定娃娃亲，她这两个孙子说是可以改姓入赘。” “她们两个上不了台面就是因为这个吵起来的，也不怕在晚辈面前跌了份子，一点不害臊。” 二江媳妇撇撇嘴，不以为意。 她就是不喜欢四弟妹偏心不疼壮壮，壮壮多可爱！ “我回头一定好好说道说道她。”四江岳母笑着推出了两个孙子，“这两个年岁正好，大个三四岁正好保护妹妹。” “我们家也没什么要求，就两点。” 云朵朵看着四江岳母。四江岳母继续开口。 “第一呢，定亲之后，孩子的吃穿用度都要牛家出，女娃十五之前我孙子都住家里，等十五之后成亲我孙子再去牛家。吃穿用度折合一年三两银子就行。” 算盘打的挺响亮，一年三两能有几个子落到孩子头上。 “第二，入赘就如同嫁女儿，我们要十两的彩礼，而且没有陪嫁，逢年过节，牛家要像娶媳妇一样上门送礼。”四江媳妇说着解释：“我们家比较穷，孩子也多，还请不要跟我们这样的贫家一般计较。” 一旁的杜氏已经垂着眼满脸无语。 “别的就没什么了。”四江岳母笑眯眯的等着云朵朵挑人，“你看哪个合适？” 云朵朵低头去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却因为反抗不了四江岳母的牵制，脸憋得通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读书了吗？” “啊！”四江岳母愣怔，“贫家哪里来的书读。” 云朵朵摇摇头：“没读书的不考虑。” 四江岳母惊叫：“哪个读书的娃能舍得给人家入赘！” “不读书也要家世匹配，我们家产丰富，在县城安家都绰绰有余，眼光高。” 四江岳母好笑：“哪个家世好的会让儿子上门招赘！” “这就不劳亲家婶娘操心了。” 四江岳母的嘲笑就差写在脸上：“怎么，招赘还挑三拣四，我可是告诉你，若是以后你们后悔了再想招我孙子上门，我们家可就不是这个条件了。” 云朵朵：…… 她想要劝退拥有迷之自信的人，对方显然不领情。 这会儿二江媳妇也将魏家几个丫头的尺寸量好，云朵朵也没去打扰牛秀秀，带着几个丫头，便走了。 “你看这什么态度！”四江岳母心中算计落空，整个人都暴躁起来，“一个被休的女人带着两个女儿想要另立门户，真是让人笑话！” “没了男人的女人就是肥肉，何况还有家资！”四江岳母明显将牛秀秀的情况弄得一清二楚。 “我不嫌弃你是娘们过日子，你还挑三拣四来了，真是好大的脸！” 她气的不轻，转头见杜氏看自己的眼神不善，她也不惧，一甩衣袖朝女儿房间走去。 她要去撺掇女儿帮着她二嫂一起做衣裳，然后私藏一点布料，给她也做身新衣裳！ 云朵朵回去之后，便安心睡了，和刘婆子睡一床，刘虎才跟刘承跃挤去了。 明天还有要事要办！ 第六十章 捉奸需在床 刘氏这边摩拳擦掌等着天亮带魏居英游行，岂料魏氏这边得了刘娥的传话，连夜商量好对策，带人冲到了刘家村。 刘金才家喂了一条狼狗，疯了一样喊叫，惊醒了好不容易睡熟的刘金才。 云朵朵在狗叫第一声的时候就已经坐起了身子，她出门，看到了星夜前来的人群。 而后便听到夜色中响起了锣声，规律特殊。 接着，整个刘家村的窗户都开始亮灯。 魏氏族人到的时候，云朵朵刚将两个火把固定在墙上，用于照亮。 魏氏族长带着族人就位，云朵朵转身看向了来人。 魏氏族长上前一步，看向了站在门边抽着树叶卷烟的刘虎才：“亲家公，星夜前来只为接回我魏氏儿郎，还请亲家公高抬贵手。” 刘虎才拿下了嘴中的烟卷，缓缓的吐出了一口白烟：“魏家虐待我女儿和孙女，魏氏郎背弃两姓婚约私养外室，你们魏氏是打算包庇了？” 趁着刘氏族人尚未集合到位，魏氏族长抬手往前一挥，示意先去救人。 对方明显很清楚云朵朵的战力，二十来个汉子拿出了手中的菜刀，上前挡住了云朵朵的步伐。 也很清楚魏家的人关在哪里，另外一群人直奔柴房。 云朵朵和刘虎才动都没动，就在那看着。 那群冲向柴房的人扑了个空，回到了魏氏族长面前摇摇头。 “还是朵朵你想的周到。”刘虎才似笑非笑的开口，觉得对方有备而来却又失算的样子很是滑稽。 魏氏族长没救回人质，失了先机，便开口道：“柳娘和孩子已经被我们救下。捉奸需在床，你们说居英背弃两姓婚约私养外室的事情，并没有证据。” “至于玉娥被人虐打的事情，哪家打儿媳不是常事。你们将他们母子两个打了一顿也算出气，这事就平了。” “现在，还请交出我们魏家人，包括已经嫁到魏家的刘氏。” 听谁说她身上可是有百两卖女儿的银子，这钱，魏氏必须拿到手！ “爹，人家上门打架，若是死人了，算谁的？”云朵朵掂量着对方的人数，从袖中拿出了一根蜡烛。 她迅速在心中制定了战略对策。 敌众我寡，先乱对方阵脚，再趁其不备出手。 刘虎才捏着卷烟：“那个柳娘，是什么时候被你们救走的。” 柳娘是刘娥的人去拿的，拿来之后关入了柴房，因为后来的丧事比较忙，便没有人去关心他们。 刘氏的地盘，都是刘氏的人，魏家的事情触及了整个刘氏的底线，刘氏不会有人放她们走。 刘娥和刘家闹掰之后，云朵朵便去柴房看了一眼，发现柳娘母子三人没了，便将魏氏母女换了一个地方关。 柳娘什么时候不见的，云朵朵也好奇。 因为刘娥走的时候，并没有去柴房。 若刘娥当时去柴房放人，云朵朵必然阻拦。 不得不说，刘娥的城府比刘叔娥高多了。 “这就不劳亲家公费心了。”魏氏族长并不多言，“若不放人，你们私自禁锢有功名在身的童生，并乱用刑法，告到了官府，就算不死，也要打你们二十大板，让你们半死！” “时下官府重视科举，特别重视有功名在身的贫民，我劝你们三思而后行！” 魏氏族长说的是实话。 托刘娥的福，魏氏逆风翻盘，在整个事件中占了上风。 占了上风又如何，刘虎才缓缓开口：“朵朵，他们主动上门杀我全家，我们被逼反抗，能不能让他们全部残废？” “我们什么时候要杀你全家！” “能。” “你们能颠倒黑白，我为什么不能？”刘虎才将仅剩的烟丢到了地上，用脚踩灭，“魏老弟，我说最后一次，魏家毁两姓之约，虐待我女儿，这是我们家和魏家的家事，你们魏氏一族确定掺和？” 魏氏族长想到了已经是童生的魏居英，还有魏家卖女儿的百两银，决定趟这一趟浑水。 只要今天将人带回魏氏，那他有十足的把握让魏老娘和魏居英乖乖向族里奉出那一百两。 所以他下令动手了。 夜色中，一群拿着菜刀的人冲了上来，首要目标云朵朵，还有部分人朝屋子冲去，一要找魏家母子，二要拿下刘家人，逼云朵朵就范。 刘氏族人还是晚了一步。 刘虎才家门口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音，不仅是刘家村，就连隔壁村都被惊动了。 放眼望去，万家灯火以刘虎才家为中心向四周散去。 刘虎才家门口，云朵朵手中拿着安装铁锹的木棍，以一人之力挡住了魏氏族人的攻击，只见被鞭炮惊吓的魏氏族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在云朵朵的木棍之下发出惨叫。 嘭的一声，木棍砸在一个人的手臂上之后，应声而断，那人也捂着胳膊惨叫一声，退让开来。 等刘金才带着刘氏族人快步跑来的时候，就看见刘虎才提着一桶水往云朵朵身上浇，而周围的魏氏族人全部躺在地上哀嚎。 血水顺着云朵朵的脚蔓延开来。 刘大江等人跑到跟前才发现云朵朵后背有一条长长的伤口，头发和衣裳都被烧焦了。 “大嫂！”他们皱眉。 云朵朵拿出塞在耳朵中的耳塞，握在掌心，趁人不注意丢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没事，人太多了，不小心受伤了，不碍事。” 刘大材到了刘虎才的身边：“二哥，你没事吧！” 刘虎才摇摇头，刚才是有人要对他行凶，云朵朵拽了她一把，才被砍了一刀。 火把照亮了云朵朵脚底的血水。 刘金才怒喝一声：“将这些私闯民宅的贼子拿下！” 刘氏族人立马上前去绑人。 “住手！”魏氏族长还站在那，他两侧还有两个魏氏族人，是防止刘家人擒贼擒王，保护他的，因此侥幸逃过一劫。 刘氏族人鸟都没鸟他。 魏氏族长气得胸脯上下浮动，想起递消息的那人说刘家继媳是个以一敌十的女壮士，他就想要杀人。 这他娘哪里是以一敌十，他带了四十个魏氏壮丁，二十个拿菜刀专攻刘家继媳，结果还是让人家打的落花流水。 他忽觉嗓子腥甜，忍不住咳了咳，竟是被气的咳了一口血。 “倘若不住手，那就官府见！”他最后发出警告。 “怕你不成！”刘金才冷喝一声，眼神锐利的盯着魏氏族长，“将他们三个也给我拿下！” 站在云朵朵身边的大江兄弟几个，朝魏氏族长边走，边握拳将关节握的咯吧咯吧响。 “敢偷袭我刘氏！” “打他！” 保护魏氏族长的另外两个人，惨遭一顿胖揍。 魏氏族长因为年纪大，而侥幸逃过一劫。 饶是如此，也被刘氏族人请吃了一顿：五花大绑。 隔壁的邻居目睹了魏氏被俘的全过程。 后赶来的看热闹村民问起之后，便听邻居绘声绘色描述： “大福媳妇拿着一根蜡烛，在魏氏的人动手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团炮竹，蜡烛一点甩到了人群中，炸的魏氏族人乱七八糟！” “然后她操起了靠在墙边的铁锹，一脚将铁锹蹬掉，拿着棍子冲进人群就将人一群胖揍，太猛了！她自己身上的衣裳都被鞭炮点燃了！” “我听到刘氏响起聚集的铜锣声了，这刘氏一族真是团结啊，一家有难全族支援！” “魏氏也团结啊，可惜实力差了点。” “快点回家睡觉吧，明早早点起来看热闹！” “就是就是，魏氏和刘氏明天还得继续闹！” 第六十一章 出血太严重 刘家门口。 刘氏族人将魏氏族人绑成了一个圈丢在门口。 刘虎才，刘大材和刘金才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云朵朵去看了一眼刘婆子，惊觉隔壁的老鼠都被鞭炮炸早产了，刘婆子竟还在打鼾。 嘘~呼~，嘘~呼~，节奏是那么的悠扬。 见刘婆子没事，她去了刘玉娥的房间，刘玉娥和魏家的姐妹都被惊醒，刘二福手里拿着棍，刘承跃手里拿着刀，守在她们门口。 刘玉娥见云朵朵进门，立马托着受伤的身子上前：“你没事吧！” 她亲眼目睹了云朵朵受伤的全过程：“多谢你救了我爹。” “也是我爹。”云朵朵将刘二福和刘承跃支了出去，“魏草，来给我上药。” 云朵朵就一身衣裳，平常在空间里穿了就洗，洗过就穿，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天才发觉没衣裳穿。 刘家人的衣裳号码都小，没有她能穿的：“二草去三婶娘家给我借一身衣裳。” 大江几个兄弟都高高壮壮，可以借衣服穿一下。 “诶！”魏二草拉着三草一起去了。 云朵朵脱了衣裳，让魏草上药，魏草全程都皱着眉：“大舅娘，伤口太深了。” “嗯。”菜刀伤的，没有碰到骨头是她反应快，及时让开了，否则伤的更恐怖，“皮外伤，能长好，不用怕。” 杜氏拿着衣裳跟魏家两姐妹到了之后，便看到云朵朵背后肉都翻出来的伤口。 “大舅娘，出血太严重了，我洒了一点药粉，就被血浸透了。”魏草额头冒汗。 “我来。”杜氏立马上前，“我带了一点棉布。” 杜氏给云朵朵处理了伤口之后，云朵朵换了一身刘大江的衣裳。 “头发都烧焦了。”杜氏拿过剪刀，“把烧焦的那点略略剪掉一些就行，你坐着，我来剪。” 在杜氏小心翼翼剪掉了一些发梢之后，云朵朵的事情算是完成了。 “婶娘，二姐，我去睡会儿。”云朵朵适时的装出了一副疲惫的样子，她们果然立刻催她去休息。 “你们不要打扰我，爹和三叔四叔在商量魏氏的事情，有结果了明天还要忙，你们千万不要打扰我。” “好好好，我给你看门，谁都不能打扰你！”杜氏连忙点头。 云朵朵离开了刘玉娥的房间，回了刘婆子的房间。 到了房间之后，确定刘婆子睡着了，她闪身进了空间。 背后的伤口遇到了水，肯定要彻底消毒才行。 她去了药店，找到了伤口消毒包，又借着药店装饰在墙上的镜子给自己背后淋洗了很多的消毒药。 确保伤口每个角落都消毒完毕之后，又找到了绷带，自己给自己结结实实的绑好了绷带。 额头上的伤本来打算去齐家药堂找齐大夫换药，眼下三天过去，她没时间去，便自己拆了额头的绷带，自己给自己的伤口消毒上药，最后贴上一层无菌纱布，将齐家药堂的绷带再缠在头上。 最后找了一盒消炎药，抠了一粒吃下，剩下的找个小瓷瓶装着。 失血有些多，云朵朵在药店货架上找到了补血的阿胶当归口服液，又拿了一盒琥珀酸亚铁片。 带走的药，同样都找小瓷瓶装着。 弄完了之后，她拿了些南瓜鸡蛋鸡胸肉之类的低脂食物，又在卖肉的档口拿了一块猪血，回去又吃了一顿。 身体需要营养才能快速恢复。 弄好了一切，她躺在爬爬垫上，心中念着，明天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床垫，给自己铺一个更舒服的床。 身体太过疲惫，她眼皮一阖，便睡了过去。 翌日凌晨，刘婆子是被空空如也的肚子饿醒的，她睁眼就看到窗户外面不仅有天光，还有火光。 心中一紧，她蹭的一下坐起身子，赤着脚便跑了出去。 结果看到魏氏族人在她家门口坐成一个圈，周围还有刘氏族人手中拿着棍子巡逻。 杜氏跟魏草，魏二草在灶房做饭，刘婆子听到动静便去了灶房：“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氏闻声，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刘婆子说了：“听说还想拿功名说事，幸亏咱们家里有读书人，族长说那威胁不到我们。”末了还问：“朵朵怎么样了？” 刘婆子皱眉：“她在哪？我去看看她。” 杜氏不解：“她昨晚回到了你的房间，便没有出来，说让我们不要打扰她！房间没人？” 确实没人。 但是刘婆子反应极快：“我看到窗外有光就急忙跑了出来，我回去看看她，估计被我挤到了墙根，别碰到伤口！” 杜氏不疑有他。 刘婆子回了房间之后，老鼠洞都翻了，也没看到云朵朵的身影。她心不由自主的扑通扑通的跳。 “娘。”云朵朵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刘婆子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云朵朵，她拍了拍胸脯：“你这孩子，吓死我了。” “我去了一趟茅房，看见你跟三婶娘在灶房说话。”云朵朵说着打了一个哈欠。这个身体的生物钟越来越靠近自己原来的生物钟了。 醒得早。 “娘，我没衣裳穿了，你这布给我一匹，我做一身衣裳。”云朵朵转移话题。 “拿去拿去。”刘婆子没由来的有气，迈着她的腿，气哄哄的走了。 云朵朵莫名想笑。 一大家用了早饭，刘婆子便将杜氏拉到了房间，指着云朵朵道：“她三婶，你年轻的时候女红好，现在儿媳妇女红也好，你先帮她量尺寸，再给我量一下，给我们做点衣裳。” “我去给老头子二福和跃哥儿都量一下，玉娥也做两身。”刘婆子说着出门。 一匹布大概十四米，短打衣服节省布料，一匹布能做十件大人的衣裳，像云朵朵这样的大概只能做八件。 刘娥留了四匹灰布，四匹蓝布，云朵朵拿了两匹蓝布给魏氏六个丫头做衣裳，一人两身绰绰有余。 眼下云朵朵等人一人再做两身，再拿两匹布也绰绰有余。 刘婆子将尺寸给了杜氏之后，拿给杜氏剩下两匹蓝色的，外加两匹灰色的：“蓝色的给咱们女人穿好看，灰色的就给老头子他们做，剩下的布你也不要跟我说虚的，你看着给家里人也添一身。” 杜氏眼睛睁得老大：“二嫂，你胡说什么！” “紧着朵朵和几个姑娘的先做，家里其它人不着急，工钱我可就不给了啊。”刘婆子看着杜氏怀中的布一副肉疼的样子，“快走，不然我可后悔了。” 杜氏脸上不由露出笑来：“那我可要跑快点，被你抓到我吃大亏了！” 说着转身就真的跑出了屋子。 时下贫农家庭，只在过年给孩子买一身新衣裳。大人的衣裳，都是拿孩子穿小不能穿的衣服出来改一改，缝缝补补的穿一辈子。 刘婆子对杜氏是真的不抠搜。 屋中刘婆子不由笑出来：“跑的跟兔子似得。” 说着将剩下的两匹布收了起来：“苗儿她们去了阚家，衣服肯定从头到尾换一遍，就不给她们做了，剩下的两匹布等入秋了给你做两身长裤长袖。” 云朵朵又将昨天给各家送了冰糖饼干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大牛嫂子她们六个人是一样的，三婶和四婶家是一样的。我就留了两包糕点，这些以后我们家都不会缺。” “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这样做很好。剩下两包糕点，拿一包给魏家的几个丫头，一包给二福和跃哥儿。” “好。” 安排了屋中事情，刘虎才等人对魏家的决定也出来了。 刘金才一拍桌子，一脸愤恨：“欺我刘氏外嫁女，刀向刘氏人，拉去游行！ 我要让魏氏的狗以后出门，都抬不起头！” 第六十二章 将魏氏鞭尸 刘氏子弟将魏氏族人带来的凶器——菜刀，放在了一个背篓中，然后去镇上包了五辆驴车，第一辆驴车捆坐着魏老娘、魏居英和魏氏族长，而后五辆便捆着魏氏族人。 魏氏族长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木牌，上写： 魏氏族长魏长根，纵容包庇魏氏人，欺我刘家外嫁女，夜奔刘氏要杀人。 再由刘源福在前开道，手持铜锣，一路走一路敲，到了一个村子便停下脚步，将事情原委言简意赅的说出来，将魏氏一族的丑恶嘴脸揭示在人前。 驴车周围跟着手持扁担棍子铁锹之类的刘氏族人，防止有人上前阻挠。 云朵朵和刘婆子租了里正小儿子的驴车，跟在最后面。年纪大的刘虎才三兄弟也坐在上面。 一些闲的没事的好事村民，一路走一路跟在后面看热闹。 这一天，整个神庙镇沸腾了。 刘氏一族护短，为出嫁女全族出动的消息，迅速超越了张家出了一个探花郎的消息，跃居神庙镇热度第一。 不仅如此，云朵朵请的水军这会儿也发挥作用了。 黑子等人将魏氏如何磋磨儿媳妇刘玉娥的事情，魏氏一家如何压榨刘玉娥六个女儿的事情，以及魏居英背信弃义拿着妻子辛苦挣的钱，谎称读书实际上在镇子上养外室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一时间，哪个村都在议论魏氏之人。 沿途更有气愤不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村民，朝驴车上的魏氏子弟吐化学物质，扔泥块子。 始作俑者魏居英和魏老娘，还被一个正在泼粪浇地的泼辣老太太泼了一瓢粪水。 魏氏族长不幸被波及，也淋了一身。 驴车车队路过姚氏一族的时候，姚氏族长看到了魏氏一族人的惨状，特别是头上顶着一坨屎的魏氏族长，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还好刘叔娥和刘家断亲了，逃过一劫，逃过一劫，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同时他心中又升起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 嘿嘿，还有人比我们更惨呢！ 驴车车队路过正在办喜事的郭翠花家。 郭翠花看着坐在驴车上，对着自己晃荷包的妹妹刘婆子，气得磨牙。 “该死，我说我荷包哪里去了，原来是被你这个不要脸的偷走了！” 刘婆子呸了一声：“你不是也偷了我的梳子！” 郭翠花气得对着刘婆子就是一顿隔空拳打脚踢。 刘婆子不甘示弱在驴车上对着郭翠花就还了一顿拳打脚踢。 在一旁的云朵朵目睹了两人精神攻击的全部过程，并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没有的汗。 游行的队伍越壮越大，到了魏家村的时候，早已闻风的魏氏一族人拦住了车队。 为首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耄耋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 云朵朵跳下驴车，一路越过驴车，站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虽然整个刘氏都出动，但中心事件却是刘虎才家的，她们家要出面。 魏太公已经八十八，本以为能安享晚年，谁料死前被晚辈连累，泼了一头的污名。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对着云朵朵的方向拱手一礼：“亲家舅娘，魏居英无情无义在前，魏陶氏虐打刘氏女在后，是魏氏一族对不起你们，老夫在此代表魏氏一族对刘氏鞠躬道歉。” 他是魏氏现在存活时间最长，辈分最高的人，他一鞠躬，身后所有的魏氏族人便都鞠躬。 这标志着刘氏一族保护刘氏女的抗争取得初步胜利。 云朵朵上前一步：“亲家太公，魏居英所行对我刘氏伤害太深，恐刘氏族人无法压制心中怒火冒犯亲家太公，便由我这个新进门心粗的跟您说话。” 刘氏一族有理在前，眼下也有礼回应，往后提起刘氏，人们映像中不仅只有一个护短，还有一个识礼。 “亲家太公容秉，非我刘氏一族欺人太甚，而是魏氏所行桩桩件件都让人无法原谅。” “魏居英背弃婚约在外养外室，还哄骗我二姐在镇上上工挣钱供他花销，这事你们认不认？” 魏太公一双浑浊老迈的眼神看着云朵朵：“认。” “魏家一家将我二姐刘玉娥以及她所生的闺女，当牛做马使唤，年纪最小的老六手指头都变形了，这事你们认不认？” “我已认下所有，难道非要将魏氏鞭尸才肯放过？”魏太公有些气愤的用拐杖捣了捣地。 “无视作恶者的恶行，等同于跟作恶者同流合污。这些年，因为我二姐只生了六个女娘，魏居英的母亲便对着我二姐非打即骂，而整个魏氏坐视不理，纵容伤害，亲家太公认不认？” 魏太公颤抖着唇，最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认！” “最后一件事，我刘氏扣下魏居英和魏老娘，打算今天上门处理两家之事，但是魏氏族人昨天带菜刀到我家门上行凶未遂，凶器在此，人已被我们全部拿下，魏氏一族作何解释？” 事到如今，魏氏如果不低头认错，痛哭流涕的表示悔改，以后将无女敢嫁魏氏门，整个魏氏都会被排挤连累。 魏太公看了魏氏族长一眼，叹气开口：“此乃魏氏族长一人所为，我族将召开宗族大会罢黜其族长职责，并将其驱逐出族。” “呜呜呜呜！”魏氏族长怕身上的粪水到嘴中，冲着魏太公表达对这个结果的不满。 魏太公：“今日跟去者，全部都是迫于族长淫威，还请高抬贵手。” 他想保下魏氏中坚力量，跟去的都是青壮，有家有室，只要他们还在，再过三五年人们淡忘此事，魏氏还能过正常人的日子。 “魏居英不仁不义不礼不信，不堪为魏氏人，其母不忠不慈不智不勇，难为魏氏妇，他们全家包庇甚至纵容两人恶行，带累全族，故而魏氏会将他们全家留产驱逐。” 魏老娘和魏居英想要说不，但是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实在没有力气挣扎。 特别是魏居英，他被刘氏妇人抓伤的伤口已经被粪水腌过一次，都发炎生脓了，现在又被腌了一次，他身心俱疲，没有精神辩解。 他现在只想苟到这件事结束，活着就行。 魏家人倒是全部在场，但是他们看着魏居英和魏老娘的惨状，实在是不敢冒头，怕愤怒中的刘氏将他们拿下全部打一顿。 对于这个结果，刘氏族人是满意的。 刘氏一族要的就是态度。 “朵朵，可以。” 刘金才发话了，魏太公便松了一口气。 云朵朵对着魏太公拱手；“我族族长见魏氏诚心悔过，便不计前嫌，原谅魏氏。” 魏太公点点头，魏家人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家另有要求。” 第六十三章 二姐要和离 魏太公神经一紧：“刘氏族长已经同意，还有什么要说？” 云朵朵报出要求：“第一，交出魏居英在外养的贱妇以及那几个私生子。” 魏太公叹口气。几个孩子到底是保不住。 “带人上来。” 柳娘和她的三个孩子便被魏氏族人绑了起来，不客气的推到了地上。 魏氏有此一劫，跟这个妇人息息相关，他们恨极了她。 柳娘被捂住了嘴巴，被推上来之后，冲着云朵朵便唔唔唔的叫。 云朵朵并没有理会，继续开口：“车夫的车费二两银。” 魏太公明白：“魏氏给刘氏带来麻烦，也该给予赔偿，除车夫费用，魏氏一族愿奉上白银十两赔偿刘氏，聊表心意。” “魏太公大气。”云朵朵拱拱手。 “第三，我二姐要和魏居英和离。” 魏太公早已料到：“和离书已写，由魏氏出面，老夫作证，一式三份，只请签字画押即可。” “既然和离，我二姐当初陪嫁需尽数返还。” 刘玉娥当时的陪嫁可是让整个魏氏族人羡慕不已，白银五十两，还有全棉的被子，高档的茶具以及一套黄梨花木的桌椅板凳。 魏老娘不顾一脸屎尿，张嘴反对：“凭什么，她只生了六个赔钱货！应该被休出去，分文都别想带走！” 刘源福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可没哪条律例说生女就要被休。 大吴律例男人年满四十无子可纳妾，魏氏郎想要生儿子，大可商议解决，年满四十之后，纳妾生子。 而不是这般欺辱隐瞒我刘氏女。” 魏太公叹口气，刘氏族长家一门双秀才，这位想必就是族长之子了。 “可。未能归还的嫁妆，折成银两赔偿。” 云朵朵从怀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嫁妆清单：“东西用我们的吧，还请魏太公过目。” 刘氏族内立马有人将东西呈上。 魏太公看了一眼，上面条条框框都和刚才说的一样，他点头。 魏氏族人立马拿着印泥去了魏居英身边，满脸嫌恶的拿起魏居英的手，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此和离书一式三份，除了和离，另外要了魏家二十两医药费以及休养费。 魏居英签字画押之后，中间人魏太公也签字画押。 刘玉娥没来，但是和离书上她已经签字画过押。 刘氏见证人为刘金才，他也签字画押。 一份留给了魏氏，一份刘氏带走，另外一份刘金才收下，他会送到府衙备档。 如此，刘玉娥和魏居英两人，从此往后男婚女嫁，再不想干。 至于要赔偿给刘氏的银两，先由魏氏垫付，之后魏氏如何从魏家手中要回那就是魏氏自家的事情了。 事情了结之后，魏太公便拱手示意云朵朵放人：“事已至此，还请刘氏放人吧。” 云朵朵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还请魏氏太公谅解，为防止昨夜吃亏之人心怀怨恨再行报复之事伤害我家人，这里有一份杀人未遂认罪书，还请昨夜所有上门行凶者签字画押。” “倘若认罪书上的人以后安分守己，此事便罢。 反之，我必拿出这封认罪书，新仇旧恨一起算。” 魏太公气上心头：“你莫要欺人太甚！” “怎么，难道魏氏有报复之心？”云朵朵挑眉。 眼下刘玉娥和魏居英已经和离，他们该赔的都赔了，再无可以交换的筹码，魏太公深吸一口气：“好！” 刘家真是狗屎运，儿子临死前竟然给家中娶了这样一位心思缜密的媳妇。 哪怕魏家婆媳几个有她一半，他今天也不至于豁出去老脸，在这拯救魏氏一族。 唉，都是命。 魏氏同意签字画押，事情便进展的很顺利。 所有人都签字之后，云朵朵将认罪书塞到了怀中，然后对着魏太公拱手：“游行示众还没走完，但是魏太公亲自出面，我们原计划走遍神庙镇各个角落，现在定会在入夜前，将魏氏族人送回。” 魏太公气得胡子一颤一颤，魏氏族人怕魏太公被气的当场咽气，赶忙上前扶着的扶着，帮着顺气的顺气。 云朵朵对着魏氏族人拱拱手，手一挥，示意游行继续。 铜锣声响起，车夫继续赶车前行。 刘氏一族信守承诺，天色擦黑之前，将魏氏族人送回。 走了一天，回程的时候，刘氏族人便上着魏氏包的驴车，浩浩荡荡的回去。 那些昨夜上刘虎才家的魏氏儿郎回族之后，魏氏一族才惊觉他们都被打的断胳膊瘸腿。 受伤最轻的，便是那两个保护魏氏族长的人。 马上农忙，青壮年受了这样的伤，让谁去忙！ 魏太公气得直挺挺向后倒去。 “阿公，阿公！” 魏氏一族鸡飞狗跳，反观刘氏一族却在哈哈大笑。 驴车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自此之后，刘氏在神庙镇彻底打响了名声。 热度上升之后，关注刘氏的人便多了。 有关刘氏得罪了神庙镇杨氏的事情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刘氏在魏氏一族的事情上表现的强硬，众人便开始期待刘氏对杨氏是否还能占上风。 赌桌上，刘氏对杨氏的盘子，越来越大。 云朵朵等一行人回了刘家村之后，刘金才当即开祠堂，一来上告列祖列宗刘氏儿郎的血性，二来商量魏氏赔偿刘氏的十两银。 至于属于刘玉娥的嫁妆，还有刘家要的二十两赔偿，则被云朵朵带回了家，给了刘玉娥。 刘玉娥看着和离书，还有刘氏全族为她挣来的嫁妆和赔偿共计一百二十两，无声的落泪。 “柳娘和那三个孩子我们带回来了，二姐有想法吗？” 刘玉娥摇摇头：“既已和离，魏家之事便和我再无干系，魏家相关的人，我也不想见。” 云朵朵尊重当事人的意思：“那我和娘看着处理。” 刘玉娥点点头。 “别胡思乱想，如今回了家，便是我们的一份子，孩子都长大了，要好好过日子。”云朵朵将魏居英签的卖身契拿出来给刘玉娥。 “这个东西建议留着，往后若是魏氏敢打几个丫头的注意，便将这个拿出来。 她们既然已经被发卖，便不再受魏氏左右。晚些爹回来，我会让爹再拟契，还魏草清白和自由，不妨碍她以后嫁人。 这样，几个丫头的事情，便也都解决了。”云朵朵将东西放到了刘玉娥的手边，“你先休息。” 刘玉娥点点头。 门口，柳娘正跪在地上，刘婆子站在她面前，一脸冷漠。 “二姐让娘看着办。”云朵朵将刘玉娥的意思传答到位。 刘婆子闻言，抬手拿掉了塞在柳娘口中的破布。 柳娘嘴巴得了自由，张口便是：“我和魏郎是真心相爱，刘玉娥是那个破坏我们的第三者，她是小三！你们这群愚昧的古人不讲理！” 云朵朵：……！ 这老乡怕不是个脑残？ 第六十四章 打你我手疼 刘婆子才不管对方说什么，听到‘相爱’两个字便恶心的一巴掌甩了上去：“打你我还嫌手疼！”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妇，长得也算过得去，不正经嫁个人好好过日子，给那落魄的士族之后当外室，真是替你爹娘丢人！” “我没有爹娘，生在楼里，是魏郎卖了书籍典策用攒了半辈子的银子给我赎了身，我们在花前月下互许终身，若非刘玉娥以死相逼不愿和离，我怕出人命又岂会跟魏郎躲在镇上过日子！” “早知你们一家是这样歹毒的人，我就该看着刘玉娥去死才是！那样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柳娘气愤不已，恶狠狠的看着刘婆子，“放了我们母子！” “难怪说话如此不着调，良家妇人哪个把爱挂在嘴边，不知羞！”刘婆子也看出柳娘的拎不清。 柳娘羞恼不已：“我是清白之身嫁给的魏郎！” “谁管你！实话告诉你，我女儿和魏居英是盟祖辈婚约成亲，魏居英要走仕途就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更不能作出见异思迁抛弃发妻的行为。 不是我女儿不肯和离，是魏居英瞒着我女儿跟你苟且！”刘婆子说完，也懒得再理柳娘，“朵朵，放她们走！” “你放屁！”柳娘明显不信刘婆子的话，“不过一个婚约，哪里就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悔婚的人多的是！”小说里，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云朵朵将柳娘和她孩子的绳子解开之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去找魏郎，如今他既然跟刘玉娥和离，我们在一起便是名正言顺，我的孩子这下总算能上魏氏族谱了。” “魏氏已经将魏居英一家驱逐，而且这次魏家赔了不少钱给刘氏，他们家日子过不下去，卖儿卖女卖媳妇估计都能干出来。”云朵朵看在对方是老乡的份上，提醒了一下。 “她们可能还会将怒火撒在你的身上，觉得是你勾搭了魏居英，害魏居英犯下大错，才有今天的倒霉事。”云朵朵是个宁愿把情况想的最坏的人。 可柳娘明显听不进去：“魏郎靠着我才在诗作上有些名头，我给他的诗作提供了灵感，他需要我，而且我们是真心相爱，他不会像对刘玉娥那样对我的！” 她冷哼一声，带着孩子走了。 云朵朵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转身进了灶房。 这个老乡穿来时，大概把脑子给穿丢了。 这可是法治不健全的封建社会，人口可以用来买卖，杀人都可能查不到凶手的古代，她怎么就这么心大？ 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了，她要作死也没办法。 灶房中魏草等人已经将饭食忙活好了，刘虎才等人还没回家，刘婆子便做主让家里的女眷先吃。 云朵朵等人刚吃完，刘虎才爷三个回来了。魏草收拾了桌子，又给刘虎才爷三个端上吃食。 “如何说？”刘婆子问。 刘虎才拿起筷子在稀饭中搅了搅：“这十两银花在公中，整个事情出力的人都有份。马上秋收，老四建议买头牛或者驴子，以后算是刘氏一族的。” 刘婆子听了就皱眉：“农忙就那么几天，驴子先给谁家用，后给谁家用？以后喂是哪个喂，又怎么算？” “就是说。老四想法是好的，但是咱们这个姓人多，计较的人也多，不好分，所以暂时搁置了，由老四保管，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刘婆子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起身拍拍腚走人：“朵朵，走，我给你看看你背后的伤。” “明早跟车去县城看大夫的时候再换药，无碍的。” 云朵朵说着，杜氏来了。 一天的时间，杜氏一家婆媳五个，将云朵朵的衣服赶工做了出来。 刘婆子又带着云朵朵将人领到了屋子。 “换上看看合不合身，听说你们明天要去县城，不合身我回去连夜改，一定要你明天穿新衣裳去。”杜氏笑着将衣服理开。 云朵朵试了一下：“正好。” 杜氏和刘婆子两人端详着云朵朵，好半晌，杜氏道：“二嫂你可得给朵朵补一补，你看她这几天瘦的。” 云朵朵有点惊喜：“能看出来瘦了？” 刘婆子点点头：“过了头七就杀鸡给她补一补。” 云朵朵好笑。 杜氏又道：“朵朵，你脸色看起来好看很多。” 云朵朵抬手摸了摸子自己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呀，你牙好白！”杜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围着云朵朵转圈圈，“平常没注意，这仔细一看，你跟秀秀还是像的。” “秀秀如何了？”云朵朵转移了话题。 “她现在比刚来我家的时候好多了，今天老大媳妇给她打了三个红糖鸡蛋，她吃的渣都没剩。”杜氏回，“要不是那个不懂事的丫头，再给她杀一只鸡顶一顶，更好。” “哪个丫头？”刘婆子尚不知房笑霜的事情，杜氏见状方知云朵朵没将房笑霜在她家的事情告诉刘婆子，她眼里揉不得沙子，便将房笑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刘婆子听了果然生气：“我就说怎么买这么多只鸡！” 然后让杜氏当晚提了六只回去：“明天我们不在家，剩下的鸡你都来拿去，免得被人偷了。 既然是给秀秀的，便养着给秀秀吃。也让孩子们解解馋。” “二嫂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干，这么多鸡，我得割多少草喂，真是不累死我你不安心。”杜氏吐槽。 刘婆子回：“就知道你馋，鸡爪子和鸡头都给你还不成，真是小气。老胳膊老腿的就要多干活。” 妯娌两个没事就要相互埋汰两句。 杜氏走了之后，刘家人洗漱睡觉，云朵朵在刘婆子睡着之后，拿着新做好的衣裳进了空间。 衣服不洗就上身，她有点膈应。 洗漱护肤洗衣服等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之后，照例去药店换药。 在外跑了一天，她背后的伤口渗血了，好在她及时吃消炎药，伤口没有恶化。 消毒，上药之后，她缠上绷带，又给额头上药。 吃完药，出了药店，便去找床垫。 床垫没有找到，但是找到了躺椅野餐垫野炊推车之类的东西。 于是她又在自己的根据地布置了一个可以摇晃的躺椅。 布置好躺椅之后，她便去狂菜市场，想着这趟去县城能拿点什么东西出去。 时下贫农家守孝不严格，因为贫农本就清苦，不见荤腥，吃食上并无可守之处。 但是观刘家有鸡都不杀的态度，便知刘虎才二老心中还是不愿在热肖中吃荤，鸡鸭鱼肉之类的云朵朵不打算往外带。 粮油副食却是少不了。 逛着逛着，云朵朵发现了异常之处。 她空间菜市场里添东西了。 几个水果档口都出现了又大又圆的西瓜。 “空间菜市场还能根据时令添减物品？” 云朵朵走到了西瓜摊位上，摸了摸滑滑的瓜：“比贴心小棉袄还贴心。” 耳边突然有青蛙的声音传来，云朵朵出了空间菜市场，见刘婆子四仰八叉的打鼾，轻手轻脚的出门。 到了灶房的墙角，黑子笑眯眯的站了出来：“嫂子。” 第六十五章 眼神没光了 “今天的事办的很好。” 本来将魏居英之事昭告整个神庙镇，强占舆论上风的事，刘婆子是指刘娥的人帮忙的，如今自己解决更好。 “嫂子满意就好。” “让你打听的人呢？” “他们经常在镇上的小馆子后面混，乘人不注意顺点吃的喝的，接点客人剩的东西。作为报答，他们为酒楼清理场子。” 云朵朵点点头：“行，有事去哪里找你？” 黑子拿出一根布条：“镇上打首饰的吉祥铺子，在门口的杆子上系这个布条就行，我自会来找嫂子。” 云朵朵挑眉，记得阚家兄长便是在神庙镇打首饰的。 “阚家的铺子？” “正是。” “你们有关系？” 黑子笑笑：“这倒没有。只是掌柜的是个容人的，我们在他门口的杆子上系东西，他并没有撵过。 况且当天我们便会将杆子上的布条取走。平常我们兄弟也帮着他造势说说好话。 如此虽然不见面，但彼此心中都知道对方。” 黑子又补充：“今天在镇上看到吉祥铺子的掌柜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出门，吃的玩的买了很多，路上还有帮工前后看着，您可放心。” 云朵朵看了一眼黑子，她并没有让黑子留意刘月苗她们几个孩子的事情。 黑子拱手：“嫂子你大方，我们心中自然多向着嫂子，往后嫂子有差遣的地方尽管说。” 云朵朵抬手拿过了黑子手中的布条，布条上有标记，她看不懂。 “兄弟们还在村口等着，嫂子告辞。”黑子说着，行了一礼，便往后退到了夜色中。 云朵朵将布条收了起来。 翌日天不亮，肖三哥便驱驴车上门，魏家姐妹勤快的承包了灶房的一切，吃过了早饭，云朵朵，刘虎才夫妇，刘承跃以及刘二福五个人便坐上了去县城的驴车。 路上遇到了去刘虎才家拿鸡的杜氏，她笑着摆摆手：“早点回来。” “回来给三婶娘带好吃的。”云朵朵笑着应。 杜氏笑笑，带不带的，云朵朵将她当自己人的态度，真是让她舒心。 六点左右出发，到县城时候，差不多八点的样子。 县城人明显多了起来，有赤脚的贫农，有穿的整齐的城里人，还有跟着嬷嬷仆从的世家女。 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外围的路依旧是泥路，往里便有青砖铺成的路，齐大夫引荐的丰原药堂便坐落在城中的青砖路旁。 云朵朵进了药店，伙计立马上前招呼：“敢问是抓药还是看病？” “看病。” “请稍等。”伙计将云朵朵等人引到了一旁坐着，然后进了里间。 药堂很大，伙计也很麻溜，引客的引客，抓药的抓药，偏屋还有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一排的床，上面躺着病人。 云朵朵扫了一圈的功夫，就有伙计上前：“请问是谁看病？” 刘虎才刚想拉刘承跃上前，云朵朵便道：“都看。” 伙计一愣，也没说什么，将人带到了里间。 正在写方子的大夫钱芍，将方子写好递给了前一个病人，病人拿了方子被伙计从另外一个门领了出去。 云朵朵发现病人出门之后，就是抓药的地方。 房间设计十分便利。 云朵朵打量的时候，刘承跃已经坐下，号脉之后，钱芍眉头微皱：“肺气不足，病已沉疴。” 抬头扫了一眼刘氏家人的穿着，除了云朵朵穿的衣裳簇新，其余都是干净的补丁，就连布鞋都带了补丁。 他叹口气。 小小年纪竟病成这样，而且少年人容貌也是上乘，实在可惜。 “你们家住何处？” 刘婆子拘谨的回：“神庙镇刘家村。” “我给你们开个方子，在镇上就能拿到药材。” 刘承跃垂着睫毛，听了这话就知道开的药材都是常见，没有那味昂贵的药引。 刘婆子又问：“前几年的时候也看过大夫，大夫说他需要松茸作药引，现在家中宽裕，故而再来求医，现在是否还要用这么珍贵的药材？” 钱芍吃惊，从对方的衣着打扮看，真没看出来对方是能吃得起松茸的人。 “目前脉象来看，现在人参对症，若用上好的百年参入药为引，三个月内，可清除沉疴。” 刘虎才激动的问：“百年人参何价？” 钱芍看着刘虎才：“百年人参难求，我们药堂倒是有，即便便宜卖给你们，至少也要五百两一支。” 刘婆子脸色一变。 老二给的两百两加上刘娥留下的二十两，再凑上她们家所有的积蓄，以及刘玉娥早晨给她的一百两，她手里一共也就三百四十两。 朵朵要给秀秀买一支上等人参，再加上跃哥儿吃的这支，她就算将手里的银子都拿出来，也去掉了朵朵七分的私产。 再加上朵朵自己看伤…… 他们老两口手中没银之后，往后家中一切便都指着朵朵，她还说要送跃哥儿和二福去读书。 刘婆子张张嘴，几乎发不出声来。 钱芍见状，微微摇头，提笔蘸墨，开了个便宜的寻常方子。 刘家老两口脸色都不好，本来计划给跃哥儿看病之后，就送跃哥儿和二福去读书。现在却被这天价人参当头棒喝。 刘虎才得眼神当场就没了光。 刘承跃面色平静的起身，云朵朵将刘婆子按到了座位上。 钱芍诊脉之后道：“身体健壮，若是家有富足，松茸倒是可以给这位大娘入药，强健体魄。没有松茸可以用点阿胶糕，滋阴润肺，强筋健骨。” 没人接话。 刘婆子心态很好，起身便拉刘虎才坐下：“你是一定要看看的。” 钱芍摸了刘虎才的脉搏之后，又让刘虎才换了一只手，最后有些沉重的开口：“耳顺之年，若是有三十年及其以上的人参制成人参养荣膏，每天一勺温水送服，少操劳，不忧心，再活三十年未可知。” 刘虎才今年六十五，尚未到七十，可脉象却显苍老。 刘婆子急忙又问：“三十年的人生多少银子？” 刘虎才直接起身：“一把年纪活够本了，不用在我身上浪费银子。” 他还是想要治好刘承跃，但是朵朵没说话。 等出去之后，他一定要开口问一下朵朵的意思。 齐大夫也不急着写药方，云朵朵拍拍刘二福的肩膀。 刘二福乖乖的坐到了座位上，齐大夫一摸脉搏便收回手：“回去吃胖点就行。” 到了云朵朵，她上前一步拿出了齐大夫的引荐信：“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钱芍看向了云朵朵：“前年杨氏从丰原药堂购入一支百年参，价八百两。百年人参难求，不能再便宜了。” 云朵朵笑笑：“我不是讲价，还请借一步说话。” 第六十六章 舍得给继子 钱芍见今天病人不多，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便引云朵朵到了内室。 内室里有丰原药堂的账房先生，他正在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 钱芍接过了云朵朵手中的引荐信之后，打开看完，便道：“你想要买参给产妇补身体，用十年参即可。若是用在外面两位的身上……年份不同，药效千差万别。” 云朵朵微微侧身，挡住了门外刘家人窥探的视线，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支（）人参：“实不相瞒，我原是北地人，二十四年前南逃寒灾到了这里，家里人带了不少山货。 因为平常用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敢随意拿出，便一直没有拿出来。 如今家里已经在此地扎根，且我未能生育，后半生全指望继长子养老，便将它拿出来给他治病。 您看这支（）人参，可否？” 这是菜市场药店二楼中药区展示柜里拿出来的。 她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若非旁边就是沪市顶尖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对面就是大学中药研究所，这个药店二楼的中药区恐怕没有那么多珍贵的中药材。 她刚刚用神识在里面扫了一圈，简直惊呆了。 人参，松茸，藏红花，天麻等等，标识上介绍，有的是野生的，有的是人工种植的。野生的药材价格比人工种植的高一倍不止。 但现在有很多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发生，云朵朵不懂中药，辨不清野生和人工种植的药材的区别，便拿了一根野生的三十年人参出来，让钱芍看看。 钱芍接过云朵朵手里的人参仔细端详，一脸平淡的点头：“三十年左右，好参，可以给老翁入药。” “那这支呢？” 云朵朵手中又拿出一支，比钱芍手中的粗了些。 钱芍只瞟了一眼，便赶紧接过，反复端详，然后脸上平静荡然无存： “竟是百年参！” 难怪刚才不说话。 他又看了看根须，发现根须也保存良好，点点头：“这支参足以让那个少年郎痊愈。” 药店展示柜里有四支野生人参，分别标注十年参，三十年参，百年参，还有千年参。 “我还有一支，不知道贵药堂是否收？” 话一出口，钱芍震惊的看着云朵朵。 “就是须都断了。”云朵朵又从袖子中拿出来一根百年参，根须被她偷偷扯掉了几根。 “收！”钱芍果断点头，然后双手接过，仔细检查，“只是断了须，价钱要折些。” 钱芍说着举了举手中那根须完整的人参：“如果你卖这支，我可以给你这个数。”说着，他抬手比了一个‘三’。 刚才卖还要五百两呢，现在收只出三百两！ 钱芍似乎听到了云朵朵的心里话。 “像这样根须完整的，它的市场价值远远高于它的药用价值。一支（）人参，我五百两卖给你，是良心价。 若是屯在手中，等到年节，显贵走礼的时候卖，能卖到千两。 你若是不信，可以满县城的药堂挨家问价，但凡有低于五百两一支百年参卖给你的，往后我丰原药堂可免费为你看诊。” “您严重了，钱氏乃悬壶救世之家，愚妇信得过。” 钱芍又道：“要论用药价值，这支断了根须的一样用。 另外，老丈要用的人参养荣膏，请药堂帮忙制的话，需要给付药堂两成的成品。你若卖这百年参，这两成我便免了。 其他家药堂一般都是抽五成的成品，这个你可以去打听。 再有，制作人参养荣膏其他所需药材给你免费，就当送个人情，以后有好东西，还请惦记着老朽。”钱芍说着，抬手对着云朵朵揖了揖。 云朵朵笑着应下：“家中确有存货，我这还有一样。” 钱芍吃惊又希冀的看了看云朵朵的袖子。 “黄芪收不收？”云朵朵拿出了一捆黄芪。 钱芍略有失望，但依旧笑着：“也收，让同福给你估价便可，给药材商多少，便给你多少，不会给少。” 云朵朵略有失望，看样子黄芪不值钱。 “那千年人参呢？” 钱芍上下端详了一下云朵朵，略有些意味的开口：“有价无市，若娘子真的有，建议早日脱手，以免，怀璧其罪呀！” 云朵朵挑眉：“我就是问问。” 钱芍点头应下，还叮嘱云朵朵：“娘子出了这个门，咱们的交易不提为妙。” “您放心，我省的。” 药堂也有竞争，珍宝私库便是底气，不能外露。 两个人揣着共同的秘密，对视一眼，皆是一笑。 “同福！”钱芍喊了一声，同福应声到了内室。 “请老丈一家雅间喝茶。” 同福立马出去，将刘氏全家请到了丰原药堂的雅间。 刘氏全家，四脸懵。 “既然卖参，我们便在这里结算，等下出去拿药，再另外结算，娘子看如何？”钱芍此时对云朵朵的态度熟稔又客气，和之前的平淡疏离判若两人。 “可以。” “老四，给这位娘子结算。”说着，便对云朵朵拱手一礼，“我去拟契。” 时下除了生意往来，少有一杆子买卖拟契的。这极大程度保护了卖方利益。 云朵朵由此窥得钱氏一族的品德。 确实可赞一声高尚。 见证了交易全部过程的账房钱老四，拿出了三百两银票给云朵朵。 并对云朵朵投上了客气的微笑。 这边事情结束，钱芍便同云朵朵一起去了雅间。 刘承跃站在雅间的门口，一直留意内室那边的情况。 其中钱芍笑容满面的出来一次，然后又进去。 现在钱芍和那位头发被烧焦后更加潦草的后娘，一路有说有笑的过来。 钱芍进门之后，看见刘承跃站在门边，熟稔的拍了拍刘承跃的肩膀：“你小子走运，遇到了一个真心待你的后娘，以后也要知恩图报。” 一根人参可以换三百两，少有后娘舍得给继子花呀。 刘承跃明白钱芍言下之意，心中震惊，面上却不显情绪，对着钱芍行礼：“小子明白。” 钱芍对着刘虎才拱拱手：“老丈放心，我丰原药堂研制的人参养荣膏必能保你长命百岁。” 刘虎才心中也大惊，面上客气的回礼。 然后钱芍又重新给刘家人号脉，开方。 同福领着刘家人去拿药之后，云朵朵便跟钱芍去结算。 “你们既然是齐大夫介绍来的，大郎君的药我五天配一次药，让人带到齐家药堂，你们去齐家药堂拿即可，省的来回跑。”钱芍将用药的注意事项都写在了一张纸上。 “老丈的人参养荣膏三天后制好，我让人带到齐家药堂，你们要尽快取走。”他又叮嘱。 “多谢。”云朵朵真心道谢。 “药物保存不当容易失药效，家中若有存货，还是赶紧脱手的好。”钱芍劝到。 云朵朵失笑：“您原来是惦记我家的山货。” 钱芍哈哈大笑。 眼角余光注意着云朵朵的刘承跃，手中摆弄的树叶猛地被他拧成了泥。 钱芍只有一米六，站在云朵朵的面前抬头看着云朵朵便是仰视，这个角度刘承跃莫名的刺眼。 他觉得虽然后娘有点潦草，但是她足够高！ 这个钱大夫会不会看上了后娘的身高，想要让后娘做小！ 这是他们的……娘！ “跃哥儿，你怎么了?”刘婆子看着刘承跃垂着眼皮一身低气压，关心的问。 刘承跃摇摇头：“有些累了，咳咳，咳咳咳。我想快点出去，这里的味道醺的我不舒服，咳咳咳！” 眼角余光发现那个潦草的后娘还在跟钱芍说话，他咳得更大声了。 直到云朵朵看向这边，刘承跃才止住了咳嗽。 第六十七章 乡下穷亲戚 钱芍客气的将刘家人送出了丰原药堂：“慢走。” 刘虎才拱拱手：“还请留步。” 等刘家人都走了之后，钱芍的笑意更收不住。 那支百年人参品相极好，马上端午，新县令上任，各个世家豪富都会送礼，这支（）人参肯定溢价，至少能卖一千二百两。 还在为赚了三百两而开心的云朵朵，此时正在跟刘家人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骗了他，说张宏深是我哥，他为了卖张家一个人情，便将人参便宜卖给了我。” “原来如此。”刘虎才压根就没听清云朵朵说的什么，因为跃哥儿治愈有望，他满心雀跃，恨不得跳下驴车现场表演一支探戈。 刘承跃压根不信这个说辞。他总觉得那个钱大夫看后娘的眼神异常亮。那个钱大夫大概是看上了他后娘。 “去齐家药堂取药的事情，便交给我吧。” 刘婆子笑得一脸褶子：“好，好！” 刘二福也满心欢喜。 他觉得今天的阳光真明媚。 “肖三哥，你常年拉车，知不知道县城哪家的布最好看，我要给家里的两个姑娘做衣裳。” “知道。”肖三哥应下，“坐稳了，我带你们去。” 刘婆子这才后知后觉：“朵朵，你忘了看伤了！” 云朵朵自己有作弊空间，本来就没打算看：“外伤找齐大夫也能看，时间不早了，先去买布料吧。” 刘婆子不同意，却犟不过云朵朵，最后败下阵来。 她偷偷的问：“一共花了多少钱？” 云朵朵笑笑：“伸手比了一个七。” 刘婆子拖了自己的鞋，将袜子拿下，翻出了叠在一起的银票，塞到了云朵朵的手中：“老二家的那天给的，你拿着。” 云朵朵推了回去：“娘，你还是给跃哥儿攒点媳妇本吧，他病歪歪的都有人要嫁给他，等他好的消息一传出去，那上门说亲的肯定络绎不绝。” 一旁的刘承跃：…… 突然不太想痊愈了。 一行人满心欢喜的到了河县最大的布庄：罗氏布庄。 然后就看到布庄里面人满为患，很多带着幕篱的小姐带着丫鬟在挑选布料，伙计和掌柜忙得脚不沾地。 肖三哥下车打听了一下，回来告诉刘家人：“新县令要到任了，听闻才二十岁，还是京城皇室之人，尚未婚配。河县世家名仕打算大办端午宴会，给这位大人接风洗尘。” “难怪这么多姑娘做新衣裳。”刘婆子心领神会。 “娘，我们两下去看看，你帮着掌掌眼，挑两匹她们喜欢的。”云朵朵率先下车。 刘婆子也下了车，主打就是一个不扫兴。 “走。” 两人到了里面压根就没人招呼，于是更加自由，转了一圈，刘婆子站到了一件红色带暗纹的布前面：“这颜色好看。” 云朵朵想象了一下刘月苗穿上着衣服的样子，嗯，好看。 “买！” 她本来有一千两，在丰原药堂收入三百两卖人参钱，另外卖了一捆黄芪，收入两千四百文。 给刘承跃配药用掉了这两千四百文，并倒贴白银十六两。 刘虎才的药没花钱，刘婆子的药她空间药店里面有，只让钱芍开了方子，她会偷渡出来给刘婆子。 故而，身上还有白银一千二百八十四两。 她确信她现在是富婆，所以她可以任性买。 刘婆子笑了：“好。” 挑选好了刘月苗的，又去挑刘月香的，云朵朵看上了一件鹅黄色的。 同样看上这件鹅黄色布料的还是熟人。 刘月露头上戴着幕篱，眼角余光看见跟她看上同一块料子的是个乡下人，并不放在眼中，岂料对方却道：“露姐儿？” 刘月露皱眉，抬头望去，才看到自己的阿奶和大舅娘。 她转身要走，一边相熟的邻居岳锦娘立马笑着上前嘲笑：“刘月露，是不是遇到了乡下的穷亲戚了？” 因为刘全福赚了钱，在县城置了产，刘月露在河县也算有面，但是河县本地人却看不起她，总是嘲笑她爹是乡下泥腿子走了狗屎运才发家。 那些世家女更是不会和她说话。 她恨极了自家爹爹的出身，明明她家有钱，她也漂亮，可总是被人拿出身出来嘲笑！ “什么亲戚，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告诉我娘上你家门上找你娘，让你娘再关你一个月！”刘月露说着，推开了拦路的岳锦娘，带着一个小丫鬟跑了出去。 那天刘全福回家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赶车的车夫，丁氏等人身边穿的寻常也不见伺候的下人。 今日一见，刘月露穿的鲜亮，还有丫鬟跟着。 云朵朵和刘婆子对视一眼。 丁氏她们藏富。 刘月露走了之后，岳锦娘上前上下打量着云朵朵和刘婆子，笑呵呵的道：“你们是不是专门来找刘月露的？她跑了也没关系，我告诉你们她家住在哪。 就在杏花胡同里面，最大的三进院落就是她家。 她家要是不开门，你们就去青青路的刘氏铺子去找人，上面挂着刘字旗一排三间都是她们家的铺子。 福福路那边也是，挂着刘字旗的都是他们家的，共有四间。” 云朵朵和刘婆子：！ 她们是真没想到刘全福在县城竟然混的这么好。 同时，刘婆子心中也有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难过。 云朵朵喊来小二：“麻烦帮我们将这匹黄色的还有那边红色的包起来。” 小二好心提醒：“这两匹料子要十两银一匹。” 旁边岳锦娘抢着回：“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杏花胡同刘掌柜家的亲戚，她们看上了你家的东西，直接记在刘掌柜的账上，月底上门结算就是。” 岳锦娘说着，勾起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微微抬着下巴，拉着眼皮看云朵朵和张婆子：“这店里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就是。刘月露家穷的只剩钱了。” 云朵朵拿出了两锭十两的银子给小二：“麻烦。” 小二立马喜笑颜开，麻溜的将东西包了起来。 岳锦娘面露惊异的看着能拿出二十两银的云朵朵和刘婆子。 现在乡下人都这么有钱了吗？ 云朵朵和刘婆子拿着东西便要走人，岳锦娘上前一步拦住了刘婆子的脚步：“你们到底是不是刘月露家的亲戚？” 云朵朵看向眼前这个小姑娘。 她懂歧视链。 大城市歧视小城市，小城市歧视镇，镇歧视农村，城郊的农村歧视距离城市远的农村，等等。 但，歧视她就不行。 “我们是她家亲戚。”云朵朵微笑，“不过不是穷亲戚。” “我们至少比你有钱。”云朵朵说着拍了拍怀中的布，“这玩意儿你们什么宴会才能穿，但是我们买回家都是给孩子们刷锅洗碗平常穿的。” 此话可是得罪了在场所有来挑拣衣裳的姑娘。 她们纷纷看向了大言不惭的乡下人，嗤笑不已。 “娘，忘了给秀秀也挑一匹。”云朵朵突然想了起来，“她出月子就能穿漂亮衣裳了。” 刘婆子点头：“再挑一匹。” 两人又挑了一匹绿色带暗纹的布给牛秀秀。 看着两人付钱的那个爽快劲，在场人的看不起又变成了质疑。 岳锦娘微微咬唇，她不信这两个乡下人比她还有钱，她一定要拆穿她们！ 第六十八章 狗眼看人低 “朵朵，那个姑娘带着丫鬟跟着我们干什么？” 云朵朵并不惧：“大路朝天，咱们也管不着她们去哪，不用怕。” 两个姑娘，没什么好怕的。 接下来去了最大的银楼，青凤凰银楼。 这一次云朵朵和刘婆子遭到了伙计的驱赶。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穷的连衣裳都穿不起，还敢来逛银楼。” 云朵朵看看刘婆子身上带着补丁但是干净的衣裳。 刘婆子看着云朵朵身上簇新的干净衣裳。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撵人的伙计。刘婆子冷笑：“穿什么衣裳是我们的自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穷了？” “两只眼睛！”伙计翻了一个白眼，对着街道上招招手，云朵朵转身，便看到黑子等人走了上来。 黑子也没想到闹事的是云朵朵。 他笑着喊了一声：“嫂子。” 伙计见黑子认识云朵朵，厌恶的摆摆手：“看在你们认识，这次就算了，快滚，下次别再来青凤凰门口瞎晃悠，唐突了上门的贵客，打杀了你们也不够谢罪的！” 黑子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他笑呵呵的对着伙计道：“兄弟，你这次可是看走眼了，我这嫂子虽然穿的普通，却不是普通人。” 伙计一听，以为黑子给云朵朵她们说好话，没好气的开口：“带着你的嫂子快滚，否则青凤凰以后再不用你！” 黑子笑笑：“不若打个赌，在场诸位都是见证，若我这嫂子能买得起你楼中东西，我便倒贴十两给你，若是不能，你给我十两？” 伙计冷笑：“好，楼中东西至少十两银以上，卖了她们两个……” 伙计的话，在云朵朵抬起手的瞬间卡主。 只见云朵朵手心盘着两定十两的银子，很是随意。 “你敢套我！”伙计一指黑子，转头便招呼楼里自家的打手，“给我教训这群王八蛋！” 打手冲着黑子他们便奔了过去，云朵朵上前，一手将伙计领子揪起：“住手！” “停停停！”伙计连忙求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娘子恕罪。” 青凤凰的打手在靠近黑子的时候被叫停，黑子等人脸色不好，退开了一些距离，方便逃跑。 “愿赌服输，你是选择拿出十两银给这位朋友，还是拿十两银给自己抓药看外伤？”云朵朵问伙计。 伙计是青凤凰的人，多少有点脸面，如今却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揪起领子威胁，他气恼异常，不愿服输：“你们联手套我！” “你狗眼看人低在前，耍赖不认账在后，我看你是不想出这个钱了，黑子，自己的仇自己报。”说着将伙计丢到了黑子等人的面前。 而云朵朵已经快速闪身，迎上了青凤凰自家的打手。 一拳，云朵朵将一个肥胖的打手打飞了出去，全场安静了。 黑子等人见状，看向了地上惊呆了的伙计，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对着平常对他们吆五喝六的伙计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直到掌柜出来道歉，黑子等人才停手。 “怠慢各位，怠慢各位，还请见谅，还请见谅。里面请，我青凤凰定然给这位夫人一个交代。”徐掌柜笑呵呵的对着云朵朵拱手赔礼。 另一边青凤凰的打手将伙计拖回了自家的院子。 “可否借一步说话？”云朵朵看向徐掌柜。 徐掌柜立马对着云朵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是伙计有眼不识泰山上，请问夫人怎么称呼？” “夫家姓刘。” 徐掌柜立马在脑海中搜索县城姓刘的名人，最后只搜到了一个刘全福。 乡下泥腿子走狗屎运发了家。 但他家夫人她是见过的。 他实在判断不出云朵朵的刘婆子的底细。 按理说，普通农妇到了他们这里，几乎都是胆怯自卑腰弯的很低，但是她们两个却都从容镇定，自信平常。 “这边请。”因为摸不准对方什么来路，徐掌柜便客气的招待。 再说刘婆子和云朵朵两人。 刘婆子年轻的时候，这种银楼都是上门为她服务的。 云朵朵在现代什么没见过，一个银楼而已。 两人确实没将银楼放在眼中。 到了二楼雅间，刘婆子去了雅间稍等，云朵朵和掌柜去了避人的内室。 孤男寡女为了避嫌，内室里还有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 徐掌柜率先问：“敢问这位夫人可是有事？” 云朵朵从怀中掏出了小孩子的银项圈银手镯，还有一套银餐具：“我家亲戚是个银匠，她托我这次帮她卖点东西。” 徐掌柜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卖东西的。 他将东西拿起来仔细查看，最后点点头：“这手艺确实不错。” “若是掌柜价格给的合理，以后还有合作。” 徐掌柜放下了东西：“实不相瞒，我们银楼有自己的银匠。” 这话一出口，便是要压价。 云朵朵摇头：“每个银匠都有属于自己的设计。你今天看了我的款又如何，你不收我立马换下一家卖，我先出的货，这设计便是我的。你有银匠也不吓人。” 徐掌柜又将银饰拿出来看了一圈，没找到一点瑕疵。他有些气馁：“还请稍等。” 他取了一杆秤来，将东西称重。 “碗勺箸，一共八两。” 重量云朵朵在空间菜市场里称过。 碗勺箸四百克一套，八两无疑。 “银项圈和一对镯子，二两银。” 云朵朵点头：“是。” 徐掌柜的放下了银饰，缓缓开口：“我们银楼虽没有你这个样式的，但是别的样式也不少。” 云朵朵端起了杯子，在手中摩挲。 徐掌柜见云朵朵不接茬，缓缓开口：“按照银匠手工是本钱的三倍来算，你这一套，我可给你工费三十两银。” 云朵朵收回了东西。 “最多四倍，你要走我也没有办法。”徐掌柜又加了一点。 云朵朵放下了东西。 “不得不说，你认识的这个银匠手艺很巧，县城刚有大户得子，四倍给我我还有得赚，再高我就没利润了。商人逐利，这位夫人应该懂得。” “我还有一套。” 徐掌柜心中一喜，但是面上却是摇头：“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便不稀奇了。” 生意场上，越是看重越是要贬低，才能有机会低价入手。 云朵朵懂这个道理：“五倍。” 徐掌柜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抱歉，这个生意老朽实在做不了。” 云朵朵起身将东西包了起来：“抱歉，打扰了。” 眼看云朵朵那东西利索的走人，徐掌柜再也撑不住：“成交。” 第六十九章 伙计的贬低 云朵朵回头，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套银饰。 徐掌柜检查了两份银饰之后，便喊伙计拟契。 两人签了契，云朵朵当场到手一百两工费，加本二十两，现在身上共有一千三百七十四两。 和掌柜告辞之后，云朵朵去了雅间接刘婆子。 机智的刘婆子已经将雅间的糕点打包装怀。出了银楼，上了驴车她才拿出来给云朵朵：“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云朵朵记忆很好，雅间盘子里只有四块糕点，眼下全部都被刘婆子带了出来。 “娘吃过？” 刘婆子点点头：“你爹也吃过。年轻的时候。” 云朵朵拿起了一块塞到了口中，是类似米糕之类的，甜糯又！不粘，形状是花朵样式。 她空间里的饼干零嘴等档口里有高档礼盒包装的糕点，她决定这次要偷渡一点出来。 云朵朵又给刘承跃和刘二福一人拿了一块，还剩一块递给了刘虎才：“我吃过了。” 刘虎才不疑有他，拿起放到了嘴中。 糕点很甜，舔到了心坎，人仿佛都年轻了。 云朵朵趁着刘婆子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吃糕点的瞬间，拿过了刘婆子的左手，将一只银手镯套了上去。 “娘，希望你喜欢。” 刘婆子震惊的看着手腕上的银镯子。 她听杜氏说了朵朵要给秀秀买银饰的事情，她以为去银楼是去给秀秀买东西，没想到还给她也买了。 她摸着腕上银镯的花纹，笑着举起了手问刘虎才：“好不好看？” 刘虎才板着脸，挪着腚将身子转了过去。 像什么话，小辈都在这里。 倒是刘二福开口：“娘，真好看。” 刘婆子笑的合不拢嘴。 云朵朵吃了手中一口花瓣糕点，心中暖暖。 她又问：“肖三哥，有没有专门建房子的人？” 肖三哥见多识广：“有的，县城有一位盖房子盖发财的泥瓦匠，现在手下有两百多个帮工。” 一旁刘虎才闻言开口：“哪用那么麻烦，农忙之后让村里人帮忙再盖两间房子就可以了。” 刘玉娥和离归家，还带着六个孩子。目前的房子确实不够住，需要再盖两间。 刘虎才现在对云朵朵越来越满意，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落在了他的心坎上。 “爹，我先去看看，不一定请瓦匠。” 云朵朵还是希望请专业的团队盖房子，坚固结实一点，抵抗风险的能力强。 家里的房子太简陋，而且不够住。 她要改造茅房。 她难以想象炎炎夏日蹲茅房的时候，有白色肉滚滚的东西在脚边蠕动是什么感受。 还要修洗浴的卫生间。 从她到刘家，至今没见刘家人洗过澡，都只是泡脚。 可能是丧事人多不方便。 美好生活从点滴处开始改造。 衣食住行，衣和食云朵朵的空间菜市场就能解决，现在解决住和行的问题。 巧的是肖三哥口中的厉害瓦匠也住在杏花胡同。 说是胡同，但是每家门口都立了石狮子，气派极了。 “左边第一家就是。” 而右边第一个家的门头上，挂着显眼的门匾：刘宅。 “爹，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就出来。”云朵朵跳下了驴车。 “去吧，去吧。”刘婆子高兴的挥着自己带银镯的手。 云朵朵好笑，上前敲了敲曲宅的门。 开门的仆人见是穿的普通的人，皱眉问：“干什么的！” “建房。” “低于两进的房子不建。” 不愧是拥有两百个帮工的瓦匠，小钱都看不上了。 “我建！”曲宅门口的石狮子后面，突然窜出一个头上戴着破草帽的人。 胡豆子抬起袖子一抹嘴角的哈喇子，冲到了云朵朵的面前：“一间屋子我也建，但要管饭，至少三天一顿肉。” 砰地一声，曲宅的大门被伙计猛地关上。 云朵朵听到曲宅门后的伙计毫无客气的贬低：“穷泥腿子还想找曲家人建房！” 云朵朵眉头一皱，抬步下了阶梯，准备走人。 胡豆子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五天一顿肉也行，我可以不要工钱，但是我的人要工钱，工钱比曲家的人便宜，一天只要六十大钱，五十也行，最少四十！” 胡豆子语速非常快：“我们可以免费上门看地形，免费设计，这是我们之前盖房子的时候设计的图纸，你可以看一眼。” 云朵朵的手中被对方硬塞了一叠纸。 “河县的土地庙有八成是我们建的，黄盆村那边的屋子都是我们建的，青砖，木屋都可以，我可以雇带你去看，车费由我自己出。 如果你找曲家建房子，帮工的工钱一天要一百二十个大钱。省点钱给屋子里添置家具不是更好？ 而且找他们建房子的人很多，你们可能排到明年，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能在农忙之前就盖好。” 云朵朵扫了一眼图纸上的东西，停下了脚步。 “你看的这张是黄盆村的赵氏祠堂。” 云朵朵又拿开了一张纸。 “这张是黄盆村里正家的屋子，两进共八间的青砖房，耳房六间。” 云朵朵又拿开了一张。 “这是土地庙的图纸。” 云朵朵抬头看向胡豆子：“这都是你们自己画的？” “是的。” 画得很细致，跟现代的建筑图纸差不多，窗户上的细节都展示出来了。 有这实力不至于在大企业门口蹲客户。 云朵朵正要问，旁边传来了一阵惊呼：“你们竟然找到了这儿！” 云朵朵侧目，就见刘月露带着丫鬟回来了。 带着幕篱，刘家人都能感受到此刻的刘月露，一定一脸的嫌恶。 “哼，还装有钱人！”岳锦娘跟着出现了，她不屑的看了驴车上的人，最后撇着嘴对云朵朵道：“还比我家有钱！比我家有钱你去银楼卖银饰？” 她说着，瞥向了刘月露：“你家的穷亲戚花三十两买了三匹罗布，在我面前装阔气。转头便去银楼卖银饰，我二姐全程在旁边伺候着，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 她们现在不是想要上你家打秋风来了吧！哦，我的天，她们卖首饰可是赚了一百两银呢！ 对了，刘月露，你见到这些人就跑，这些都是你什么人啊？” 她好笑的看着刘月露，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刘月露气得抬手指着自家的门，呵斥丫鬟：“还不快去敲门！” 丫鬟立马上前敲门，门一打开，刘月露便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去，立马吩咐人将门关上。 岳锦娘撇着嘴拉着眼角瞅着刘家一行人：“在我面前吹大牛，你们穿的连我家的狗都不如！” “泥腿子！”她冲着云朵朵冷哼一身，然后抬步上了刘家的台阶：“既然你们敲不开门，那我帮你们敲开。” 岳锦娘敲了半晌都敲不开，她不由脸色变黑：“刘月露，我知道你在门后，快点开门！你爹现在可没出去拉货，小心我告诉你爹你将家里的穷亲戚拒之门外！” 里面传来了刘月露的怒吼：“你敢！” “刘月露，快点开门！” “爹？” 刘全福恰巧这个时候回来，正碰上了刘家人。 “娘！” 他内心激动又开心：“你们来了，怎么在外面！” 第七十章 茶味十足 岳锦娘要笑死了，原来是刘月露的爷爷和阿奶。 真是寒酸啊。 她收回了敲门的手，转身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对着刘全福便告状：“刘世伯，月露在罗氏布庄见到他们转身便跑，还是我好心告知了你家的住址，她们才能过来。 亲人上门她不请进门便罢了，居然将人拒之门外。 我好心喊门，她却不理我。” 刘全福脸色不好，看向了刘家人：“当真？” 刘婆子夫妇没人搭理刘全福，刘二福早知道二哥是因为娘要生他，才分家走人，所以拉着眼皮也不说话。 刘承跃是晚辈，他抹不开，张口回应：“我们在驴车上等阿奶她们，并不知布庄里面发生了何事。” 那就是确实去了罗氏布庄。 岳锦娘不嫌事大：“今天罗氏布庄新到一批罗布，上门做衣裳的人特别多，很多的小姐都看到刘月露丢下了阿奶和……”她看向了云朵朵。 “她大伯母。”刘全福此时脸色已经不好。 “转身就走了。”岳锦娘说着一副心疼的样子，“也是我多事，怕她们找不到门，一直跟在后面，后来还发现大伯母去银楼典当银饰换钱。 想必是早晨来的太早，早饭还没吃。这马上都快中午了，这会儿还不饥肠辘辘。” 刘全福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上前便对着刘虎才行礼：“爹，有什么回家再说。” 岳锦娘见刘全福信了，心中奸笑不已。 她娘告诉她，刘世伯是个仁义的人，有经商的头脑还有魄力。人有所长必有所短，可惜他在家耳根子软，对丁伯母偏信偏听，跟乡下的爹娘闹得很僵。 现在他知道刘月露对他爹娘不敬，回去肯定会叫刘月露好看。 指不定这次端午宴请，刘月露都参加不了。 她又多了一个挤兑嘲笑她的把柄，太开心了！ 可惜她的奸笑没有维持多久。 刘家人并没有乘机给刘月露和丁氏上眼药，也没有拿孝道压人，而是揭露了她的行径。 “这位姑娘从在罗氏布庄开始，就表现出对我们的鄙夷和嫌弃，还当众嘲笑露姐儿有乡下的亲戚。”刘婆子冷淡的看着岳锦娘。 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不少。 “朵朵说我们比她有钱，她就跟在我们后面。朵朵去银楼是给我买银镯的，不是当首饰的，你听她胡说八道。 我们早上吃了精杂面的饼子喝了和糖的稀饭，到现在都不饿。 至于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玉娥带着孩子回来了，我们打算再盖两间屋子，来曲宅找人来了。” 刘全福听了亲娘口中另一个版本的事情，顿时蹙眉看向了岳锦娘。 岳锦娘脸色微红。 果然是乡下的泥腿子，县城要脸面的人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很容易得罪人！ “朵朵，既然曲家不愿盖，等农忙过了，让族里的人帮忙盖就行了，不要工钱，管饭就成。”刘虎才发话。 “别，老丈，我们帮工可以每天只要四十大钱，我们盖的房子比你们盖的好，而且设计的也好看，不信的话你看看图纸。”胡豆子极力想要促成这笔订单。 “胡老弟。”刘全福认出了胡豆子，对着胡豆子拱拱手。 胡豆子嘿嘿笑笑：“刘大哥，又见面了，上次多谢你替我说话，曲家的人才放过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刘全福又看向了刘虎才，“爹要找曲家人盖房子，我去打声招呼。你们打算盖几间？” 刘全福说着，已经在心里盘算出了刘家村的房子要怎么盖，盖成什么样。 仅仅一瞬间，他就脑中就有雏形：“还是推了，全部重盖吧。” “你出银子啊！”刘婆子冷嗤。 刘全福赔笑：“自然是我出。” “不必！”刘婆子拒绝。 而一旁的胡豆子见刘全福插手，已经对这单生意不报任何希望。 “走吧，朵朵。”刘虎才不想多逗留，胡同里已经有人开门朝这边探头。 虽然这个儿子所作所为让人心寒，但还没到恩断义绝落井下石的地步，在外还是要顾及他一点面子。 “爹！”刘全福立马上前，态度谦卑，“马上中午了，而且还是家门口，还请回家歇歇吧。” 刘全福很想抓住这个跟爹娘重修旧好的机会。 “全福，露姐儿都进去一盏茶的时间了，你看你家门开了吗？”刘婆子冷笑，“你也别在这虚情假意了。” 这话刚一落下，刘宅的大门就打开了，里面穿着素衣的丁氏带着两个女儿和小儿子刘承泽出来。 丁氏直奔刘婆子前，委屈的道：“娘，月露说在罗氏布庄见到了您和大嫂，急匆匆回来报给我。 我们全家这几天茹素为大伯守丧，我这身子不经事儿，昨儿晕了过去，今天便在屋中歇息。月露说了之后，媳妇已经很快穿衣出门迎接，可还是晚了一步。 还请娘恕罪。” 刘月露也立马上前行礼：“阿奶，露儿一时激动，忘记先将你们领回家，实在失礼，还请阿奶不要计较。” 刘全福这会儿也帮妻女开口：“娘，芙儿昨天晕倒，大夫诊脉说有喜了，今天确实在家休息。月露也是懂事的，她应该是无心之过，娘你不要跟她计较。” 刘婆子对丁氏和刘全福两人之间的所言所行见怪不怪。 云朵朵却震惊于刘月露小小年纪竟然就如此会做戏。 丁氏母女两人，茶味十足。 “娘，全福自从离家每天都在惦记你们，只是他一年有十个月在外地，回来之后又有铺子要查账打理，疏于对爹娘的照顾，还请爹娘谅解。” 丁氏说着，微笑着看向了刘全福：“二郎，之前就留给爹娘的屋子一直在打扫，爹娘回家就能休息。刚才我已经让人收拾了两间厢房，一间给大嫂住，一间给跃哥儿和三弟住。” 刘全福握住了丁氏的手，感念丁氏的体贴周全。 丁氏见糊弄过去，连忙笑着道：“爹，娘，还请进屋歇歇吧，别把这里当别家。” 说完蹲下身子看着小儿子：“你不是说很想爷爷和阿奶，见到了怎么说？” 刘承泽早被利诱过，得到丁氏的示意，立马对着刘虎才和刘婆子道：“爷爷，阿奶，你们在城里住一段时间吧。” 刘全福满意丁氏将儿女教的都很懂事。 “爹，娘，回家吧。”他趁胜追击。 云朵朵见刘婆子和刘虎才老两口睬都不睬刘全福，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她将图纸还给了胡豆子：“我家在神庙镇刘家村，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有空上门看看地基，出份图纸给我，合适的话，我找你盖房子。” 想了想又补充：“我家急用。” 胡豆子被惊喜砸晕了：“好嘞，好嘞，多谢嫂子。” 刘福全皱眉，他对着胡豆子拱拱手：“胡老弟，生意还是要坦诚才能财源广进。” 胡豆子立马点头：“刘大哥说的是，只是嫂子现在只是给小弟一个机会，能不能成还是两码事。 您放心，若我真的领了这份差事，一定跟嫂子交代所有的事情。” 刘全福和胡豆子两人默契的不在大庭广之下提‘所有的事情’的详细内容。 云朵朵也没问，上前坐上了驴车。 刘全福见状，上前一步跪在了刘婆子面前：“娘，当年我也是担心你……” 第七十一章 穷乡下人 “住口！”刘婆子不喜欢人再提她老蚌生珠的事情，“老三，赶车！” “娘！”刘全福见留不住刘家人，从怀中掏了一卷银票塞到了刘婆子的怀中，“建房子的银子我出。” “嘿，嫂子不介意的话，我今天就能去看地基怎么下。”胡豆子简直欣喜若狂。 有刘大哥出资，少不得盖个三进的青砖房，大生意啊！哈哈哈哈哈！ 而刘全福侧后方的丁氏面上一脸委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实际上袖中的手使劲的掐自己的小胳膊。 今天二郎去收账，那一卷少不得小千两，这一趟货算是白拉了！ 那都是她和孩子们的银子，凭什么便宜那两个老不死的啊！ 气死了！ 刘全福浑然不知丁氏的真实想法，转身抱起了小儿子，拉上了丁氏的手：“不是你的错，不要胡思乱想。” “我今天去青青路的铺子将里面的东西清了大部分，又上了这次出去拉的新货，一千六百两三个月就能回来。 他们盖房子的银子我出，等盖好了我回去住几天，他们不会说什么，这是个跟爹娘修好的好机会。” 一千六百两！ 丁氏被气的简直要精神分裂，内心狂躁不已，面上却贴心的道：“还是二郎想的周到，我陪你一起回去，按理说你不在家我应该多回去看看，可是孩子都要读书，我走一趟也不容易，二郎~” 刘全福哪里会怪丁氏，他常年不在家，孩子丁氏教养的人人夸，后院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再加上丁氏肤白貌美，注意保养，即便生了六个孩子身材依旧如少女一般窈窕。 在刘全福心中，丁氏是一个完美的贤内助。 刘全福一家人进门的时候，丁氏温柔的看向站在门槛上的岳锦娘：“锦娘，进家里喝杯茶吧。” 岳锦娘很抵触这位笑里藏刀的邻家伯娘：“不了，不了，我娘还等我回家用午饭。” 她行礼告辞，却听到丁氏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回去记得跟你娘说一声，我下午亲自登门谢你为我爹娘指路，让她在家等我。” 岳锦娘下阶梯的步子一滑，差点摔倒。 丁伯母上次亲自登门，她被娘禁足了一个月！ 她回家就要将母亲支走！ 刘全福却皱眉，进门之后对丁氏道：“上门就不必了，我们跟她家生意有重叠的地方，她家人对我们肯定没好意，你现在有了身子，切记照顾好自己。” 说着，转头又对刘月露道：“以后少跟她一起玩，小小年纪就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跟岳锦娘不分伯仲的刘月露听话的点头：“知道了，爹。” “进去吧，今儿大姐派人送了桃儿来。”丁氏上前拉着刘全福的手，小鸟依人的将人往后院带。 刘全福幸福的心中直冒泡。 那边云朵朵指挥着肖老三去热闹的街市。 马车上，刘婆子看都没看刘全福塞的一卷银票是多少，全部给了云朵朵：“以后家里的事情你操心，我要清闲清闲，体验一把世家老夫人的待遇，每天就八卦聊天看儿孙，串门喝茶品人生。” 云朵朵拿起来看了看，递给了刘虎才：“爹，还是你收着。” 刘虎才拒绝：“我年纪大了，经常忘事，容易收丢了。” 老两口默契的向云朵朵传递了自己的信任和认可。 云朵朵当场拿出来数了数：“一千六百两，以后如果要用到，我会跟爹娘说。” 蹭车的胡豆子简直要笑出泪花。 一千六百两，那都能盖个小的庄子了！ 大生意！他一定要拿下这单大生意！ 一行人到了闹市，刘承跃借口身子不好，不愿意去。刘虎才说累了，直接躺在了驴车上。 肖三哥拿出自备的草料照顾驴子。 刘婆子牵着刘二福的手，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一条道，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逛过闹市了。 “娘？”云朵朵也对古代的闹市很好奇。 这可是她第一次逛古代的商店，很期待！ 刘婆子和云朵朵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一笑。 “走！”刘婆子率先迈出了欢快的步子。 她们决定一家一家的逛。 卖成衣的，卖糕点的，茶馆，说嘴的相声馆，客栈，酒楼，酒馆，还有打铁铺子，竹篾铺子，卖糖人的，卖糖葫芦的等等。 每家都是刘二福没见过的大气，他的好奇心被填的满满的。 三人逛了一圈，云朵朵的背上多了一个背篓，背篓里有三人的战利品。 刘二福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小兔子糖人，左边的舔舔，右边的尝尝，浑身洋溢着属于九岁孩子的童真和满足。 云朵朵见刘婆子有些疲惫，便指着不远处的双喜酒楼道：“娘，那个酒楼看起来很大，东西应该很好吃，我们去吃点，然后再买点给爹他们带回去。” “好。” 三人到了酒楼门口，伙计笑着上前对三人伸出了指示方向的手臂：“馒头是在侧门卖的，这边是大堂，里面都是贵客，还请大娘您这边请。” 虽然是误会她们消费不起，但是这话说的却很有礼貌，让人容易接受。 云朵朵拿出了一锭银子：“大堂安排就好。” 伙计见状，立马打了自己一巴掌：“抱歉抱歉，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娘大嫂你们这边请。” 到了大堂，云朵朵三人刚一落座，旁边一桌上，两个花生米就酒的大汉。其中一人名唤杨栖的呵斥：“什么穷要饭花子都领进来，还坐在老子旁边！” 另一人名唤杨巴的帮腔：“身上的酸臭味都熏到我了，给她们换远点！” 没事找事，云朵朵她们出门穿的都是干净的衣裳！ 云朵朵冷漠的瞥了一眼隔壁桌：“你大概是闻错了，我们身上的是铜臭味！” 恰逢有人给隔壁桌上了一盘切好的猪肉，肥多瘦少。 “还铜臭味！”杨栖冷哼，“看你们一副穷酸样，怕是连猪下水都吃不起，还铜臭味！” 杨巴直接不客气的命令：“赶紧滚，坐离老子远点！” 云朵朵没有理会，看向了伙计：“你们这招牌有什么？” 伙计不答反而道：“是小的考虑不周，那边有一个座位，不如先换一个座位再点菜？”伙计建议。 云朵朵顺着视线看过去，那处隔壁桌有三桌，一桌坐了三个书生，一桌坐了一对年轻公子和一位老人，另外一桌是两个吃酒的老汉，已经喝的脸通红。 那三桌人听见伙计的话，书生皱眉，年轻公子神色毫无变化，老汉皱着眉摆手：“什么，什么穷乡下人，都敢来，来双喜酒楼，快，快点撵走！” 云朵朵收回了眼神：“就这儿吧。” 杨栖看着伙计，继续嘲笑云朵朵她们：“哈哈哈哈，她们一看就是吃不起的人，你还敢领她们进门，小心掌柜的将她们赖的账算到你头上！” 杨巴继续搭腔：“我们就在这等着看她们出丑，等下被店里的打手教训的时候，我们一定在一旁叫好！就当是今天喝酒的助兴节目！” “说的对，哈哈哈哈。” 云朵朵微笑，看向伙计：“他们吃的起你们家招牌吗?” 伙计很圆滑：“大堂常客，大多是喝酒怡情，倒是没有点过店里的招牌。” 很好。 “招牌，都上一遍。” 第七十二章 舔了这口痰 “这……”伙计有点吃惊。 隔壁桌杨栖杨巴对视一眼，然后仰天哈哈哈大笑。 整个大堂的视线都被聚集到了这边。 杨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穿着补丁的褂子，却来点双喜楼的招牌菜！哈哈哈哈！” 杨巴喝了一口酒：“等下付不起银子，将他们卖掉都不够付的。哈哈哈哈！” “不过，这个小的，和这个糙的可以卖去窑子里。”杨栖打量着云朵朵和刘二福。 杨巴看着刘婆子一脸嫌弃：“这个老的送去洗衣裳。”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哈哈的又笑起来。 云朵朵翻遍了脑袋里所有的词汇，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符合对方行为的词语： 傻。逼！ 杨栖又开口：“她们要是能吃得起招牌，我请全场喝酒。” 杨巴跟着开口：“她们要是能吃得起招牌，整个酒楼的开销今天我包了！” “快点给她们上，我们要看双喜楼揍赖皮！” “还是老赖皮带着小赖皮，并着一个丑赖皮！” 两人：“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云朵朵见伙计半晌不说话，微微歪头问。 伙计开口：“实不相瞒，我们家的招牌有八大菜，脆皮烧鹅，童子鸡，红烧大背鱼，酱包肉丝，甜裹泥，炖老鸭子，清蒸蛋，还有油炸蚂蚱鱼。 非小的不给大娘和嫂子上，只是你们三人吃不完这些。” “上吧，外面还有三个人。” 云朵朵说着，忍不住道：“我想打包两份带走，等晚些回程的时候来取，要求不能做的太早免得坏了味道，不知可否？” “这位大嫂大概什么时辰回去？” “申时。” “您请稍等，小的去传菜，再问下厨娘能否在嫂子您要的的时间出菜。” 等伙计转身一走，杨栖杨巴不再毫无形象的大笑，而是改为了冷笑。 杨栖不礼貌的往云朵朵的方向吐了一口痰：“装的还挺像样！” 杨巴也冷哼：“你们怕是不知道一桌子招牌要多少钱。我好心告诉你们，至少五两银子！凡是点招牌的，都去了雅间。” “屁都不懂，八成是乡下来的泥腿子来长见识呢！” 云朵朵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给刘婆子和刘二福分别倒了一杯水：“在场各位可是记得你们刚才说的话呢，一个要请大家喝酒，一个要包下双喜楼今天所有的开销。” 吐唾沫的杨栖鄙夷的看着云朵朵：“对，你们要是能吃得起招牌，今天在场各位的吃喝我们付！” 杨巴道：“你们要是吃不起，就跪下舔了我大哥那口痰！” 云朵朵拿杯子的手一顿。 她转头看向了开口的大汉：“换个玩法，如何？” 那人盯着云朵朵，眼神不客气：“说！” “我点了三桌招牌，若是我付得起这笔银子，你们跪下舔了这口痰。” 杨栖杨巴对视一眼，又笑起来。 其中杨巴道：：“可以，但是你从现在开始不能出门拿钱，也不能让人来结账，这钱就只能从你们三人的腰包中拿出来！” “这怎么行！”刘婆子反应极快的帮云朵朵当推手。 她拉了拉朵朵的衣袖：“朵朵，五两也太贵了！算了吧，算了吧。而且娘的银子给你爹收着呢，这顿饭我们不能吃，不能吃。” 说着，她还要起身，一副拉着云朵朵要走的样子。 然而杨栖却抬起脚，拦住了刘婆子的路，一脸的得意：“好！若是你们拿不出钱，不仅要舔了这口痰，以后老子找你，要随叫随到！” 最后一句是对云朵朵说的。 云朵朵平静的拿起了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好。” 周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眼神看着云朵朵的眼神此刻都变得戏谑起来。 啧，虽然是个壮娘们，仔细瞧着脸面长得还是不错的，弯月眉大眼睛，拾掇拾掇也能看的。 陪一个人睡也是睡，陪一群人睡也是睡。 到时候付不起酒楼的银子，无论是被卖抵银还是留在酒楼做事还债，他们都可以拿钱上门寻享受。 妙哉，妙哉。 堂中除了她们这桌都是男人，刘婆子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那些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缓缓的坐下。 这口痰，今天挑事的人，必须舔！ “朵朵，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了。” 杨栖杨巴对视一眼：“多顺从，才能少受罪。” 说完，两人哈哈哈淫。笑起来。 那边将所有情况都目睹的掌柜，也不敢肯定云朵朵她们能付得起三桌招牌的银子，对着伙计道：“先应下。” 伙计得了令，立马上前交代：“这位大嫂，后厨交代了，可以掐着时间做，今晚吃，不会坏了味道。只是需要付一半的定钱。” 云朵朵点点头：“可以。” “那您稍等，我给您催催厨娘。”伙计说着，礼貌的离开。 不过一会儿，一盘盘的菜上桌，堂中人无不侧目。 就如大汉之前说的，吃招牌的人都在楼上雅间，在楼下吃饭的，都是花生米配小酒，来点盐水煮的大肥肉都能收获一些羡慕的眼神。 没有遇到云朵朵之前，杨栖杨巴也有点嘲笑人的资本。 可惜…… 菜上齐，刘二福看着一桌子鸡鱼肉蛋，还有精致的不能再精致的一个小盘子里的两个糕点，吞了吞口水。 刘婆子慈爱的看着小儿子，摸了摸他的头：“二副，吃吧，今天在外面，咱们先忘记那些规矩。” 云朵朵默然，他们在家的时候不杀鸡，果然是在守孝。 刘二福看了一眼云朵朵。 云朵朵将刘二福面前的鱼和自己面前的鸡换了一个位置：“鱼有刺，先尝尝鸡肉怎么样。” 她怕刘二福一开始吃的太急，卡到鱼刺。 伙计在一旁笑着道：“糕点是送的，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可以带一包，两百钱一包。” 盘子里的糕点，跟丰原药堂雅间里面的糕点一样，是那种米糕。 刘二福已经尝过了，他拿起了筷子，在刘婆子慈爱的眼神中，夹了一个鸡大腿放到了刘婆子的碗中：“娘，你先吃。” 刘婆子顿时笑了：“你这孩子。” “还有大嫂。”刘二福又给云朵朵夹了一个鸡腿。 云朵朵微笑挑眉。她正在减肥呢。 不过鸡腿肉里面主要是膳食纤维和蛋白质,几乎不含脂肪,热量比较低,她可以吃。 “那就开动吧。”云朵朵笑着看向了刘婆子。 刘婆子拿起了筷子：“今天敞开了吃！” 这会儿细心的人已经发现刘婆子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付不起银子的无知老妇人。 眼神看向杨栖杨巴那一桌的时候，带了一点看好戏的成分。 而杨栖杨巴完全没注意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变化。 他们瞧着云朵朵三人大快朵颐的样子，特别是听着刘婆子拿着一个鸭头吸溜上面汤汁的声音，馋的狂吞口水。 第七十三章 趴下舔干净 吃不到的酸，最后都化成了恶狠狠的言语。 杨栖先开口：“上辈子一定是饿死鬼投胎，吃相这么难堪！” 杨巴出声：“现在吃得香，等下拿不出银子，哭的声音才响亮！” “哎呀朵朵，你尝尝这个老鸭汤，又鲜又香。”刘婆子拿过了云朵朵的碗，给她盛了一碗汤。 云朵朵尝了一口之后，只觉得汤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鸭腥味。 “还有这个肉丝，上面的酱有咸有甜的，太香了。” 云朵朵尝了之后，点点头：“还不错。” “还有这鹅的皮，脆脆的，太好吃了！” 云朵朵尝了一口，默默咀嚼。 有种说不出的鹅腥味。 至于刘二福，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在疯狂的消灭食物。 杨栖杨巴见云朵朵她们不搭理他们，更是气的火冒三丈，杨栖已经握紧了拳头。 他想着，等下双喜楼打人的时候，他一定要乘机踹两脚这个嘴贱的老太婆！ 他一边吞口水，一边等，终于等到云朵朵三人放下了筷子。 不等云朵朵喊伙计结账，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她们吃完了，给她们结账！” 伙计笑着跑来，拿了一个单子给云朵朵：“还差两百钱就凑了八两整，不知道嫂子要不要带一包……”他想说刚才吃的糕点，却发现盘子中的两块糕点没人动。 “不用。”云朵朵拒绝，她空间菜市场里有很多糕点，高档包装的糕点可比这个精致多了。 “这一桌一共七两八百文。”伙计一点都不担心云朵朵她们拿不出银子，因为他亲眼看到云朵朵拿出了十两银。 “嫂子还打包了两桌带走，加上定银，一共十五两六百文。” “哼！”不等云朵朵掏银子，杨巴已经叫嚷起来，“敢来双喜楼吃霸王餐，你怕是不知道双喜楼的东家是谁！” 杨栖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将腿放到了长凳上，眼神滴溜溜的在云朵朵身上打转：“双喜楼可是魏氏的产业！上一个吃霸王餐的人，被打断了双腿，在对面当要饭花子！” “不过，看在她们是娘们的份上，便不用打断了双腿了吧。”杨巴看向了柜台后面拨弄算盘的掌柜，“卖到了楼子里，一个月就能拿回这些银子。” 杨栖：“至于这个小孩儿，卖给人牙子，至少三两银。这个老太婆一百个大钱肯定有人买。如此一来，双喜楼亏不了。” 两人已经将云朵朵三人的去处安排的妥妥的。 刘婆子见两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拉住了云朵朵的袖子，继续添了一把柴；“还是算了吧，让人趴下吃痰终究是不雅的。” “算什么算！”杨栖闻言上劲，上前一步拦住了云朵朵等人离去的路，“拿不出钱就给我趴在地上将痰舔干净！” “我若拿的出，你们趴下舔干净。”云朵朵眼神扫了一圈两个大汉的站位，将靠近的刘婆子往旁边拉了拉。 两个大汉像是怕云朵朵跑了似得，齐齐堵住了去路。 杨巴：“真是笑话！就你们这个穿着，哪个犄角旮旯的乡下跑出来的吧，还想打肿脸充胖子，在爷爷面前装人。付不起，就赶紧的！愿赌服输！” 杨栖：“快点趴下舔！” “抱歉，该趴下的是你们。”云朵朵说着，将三个银锭子丢在了桌子上。 三桌一共二十三两四百文，云朵朵拿出了三十两，绰绰有余。 伙计笑着将银子拿起来：“还请稍等，我这便找银子。” 刘婆子冷漠的看向了两位大汉：“我已经劝我儿媳妇不要计较，但是你们比狗还不讲究，上赶着要吃痰，既然如此，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还请二位趴下舔吧。” 大堂传出了笑声，有人搭腔：“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还有人挪开了长凳：“我给你们让地儿。” “哈哈哈哈哈，真没看出来她们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这下有好戏看咯。”有人距离远，专门上前围观，坐等杨栖杨巴舔痰。 云朵朵挑眉：“还不快舔？” 杨栖杨巴此刻脸色漆黑。 杨巴怒喝：“你们诈我们！” “我们至始至终没说我们付不起银子，是你们狗眼看人低，还出言侮辱挑衅，眼下愿赌服输，舔吧！”云朵朵也让开了位置。 “放屁！”杨栖挺了挺胸膛，满脸凶煞的对着云朵朵走了过来，“你们敢诈我们，信不信我让你们今天走不出河县！” 最后，杨栖在云朵面前一步远的地方站定，他没想到云朵朵竟然这样高，将他汹汹的气势削弱了很多。 云朵朵懒懒的看着杨栖：“我走不走得出河县不劳费心，你今天不舔了这口痰，是绝对走不出这家店！” 杨栖控制不住想笑：“一介女流，也敢口出狂言！” 杨巴搭腔：“要不是双喜楼不准惹事，走不出这家店的是你们！” 他们二人一米八的大个，一百八十斤左右的体重，看起来非常敦实。 “这么说，你们两个今天是不打算兑现赌局了？” 杨栖眼神变的凶恶，撇着嘴瞪着云朵朵：“你能奈何！” 刘婆子赶紧将刘二福拉开，就在众人以为今天这事要不了了之的时候，云朵朵伸手，一把将杨栖过肩摔，摔到了刚才人让开的过道上。 她可不想损失金银。 只听咔咔咔几声，杨栖发出惨叫，两只胳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在地上。 杨巴反应过来，立马握拳对准了云朵朵的后背。 云朵朵转身抬手，一把接住了对方的拳头，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杨巴被憋得脸通红被迫向后退步。 “你们两个穿的人模狗样，还不如一个跑堂的伙计招人喜欢。”云朵朵说着，猛地一拽，只听一声咔，杨巴惨叫一声，控住不住自己趴到了杨栖的身上。 “朵朵，让她们将痰舔干净，哪里出的回哪里去。”刘婆子在冷漠的看着两人。 而后就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云朵朵抓住了两人的头，对着那口痰便怼了上去。 有洁癖的人受不住，立马丢了银子捂着嘴跑出了双喜楼。 大堂众人都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就在众人都一位这事就算结束的时候，云朵朵一人给了一脚，两人顿时捂着裤裆，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刚才还打算上门找享受的人，不由自主的加紧了双腿，两股战战，大气不敢出。 “伙计，麻烦将我们剩下的饭菜打包。”云朵朵丢开了两人，朝自己那桌子走去。 伙计反应极快：“好嘞，敢问嫂子，你们带东西装菜了吗？” 这边伙计问云朵朵的时候，那边已经有酒楼的打手将杨栖杨巴抬着丢出大门。 “没带，我娘和弟在这边等我，你们帮着照看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伙计点头：“好，店里的餐盘比较贵，还是去外面陶罐铺子卖几个陶罐划算，而且嫂子还有两桌菜，都要打包，可要多买些。” “妥。”云朵朵说着，便告辞了刘婆子母子二人出门。 这是个偷渡空间东西的好时机。 第七十四章 去空间偷渡 云朵朵先去雇了两辆驴车，安排好之后，寻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闪身进了空间。 这次要带的东西，粮油副食等产品必不可少。考虑马上夏收，而且家里还要盖房子管饭，所以云朵朵偷渡的米面较多，各五大袋，加起来一千多斤，用时下能见到的麻袋装。 还有时下农家常见的菜籽油，找了那种比生姜颜色深的带盖子陶罐装了五罐子。 快要到端午了，粽子是一定要让家人吃上的。黑土地上的白糯米装了半麻袋。 还有就是糕点。 她在买零食饼干糖果的档口里面，找到了天津祥某家桶装的糕点礼盒，将里面的糕点拆出来用纸包包好，包了一背篓。 除了自己的份，杜氏家的份，还准备阚家的份。 云朵朵说了，要让刘承跃去看月苗她们的。不能空手上门。 另外准备了一份给肖三哥。 干什么事情穿什么衣裳，马上农忙，云朵朵觉得还是棉布适合当下的生活环境，又在做衣服的档口里扯了红、蓝、黄、黑、本色，五种颜色的棉布。 这几种颜色云朵朵在布庄都看到过，符合时下的生活环境，还不浮夸显贵，穿到县城或许普通了些，但是在农村或者镇上，是好的了。 她这段时间留意了家中人的鞋码情况，一人拿了一老式千层底黑布鞋，等确定了码数她下次再找机会多拿几双。 路过卖肉的档口，猪板油提了半背篓，回家熬猪油，油渣还能叠饼。 又拿了一挂三分肥七分瘦的猪肉，回家可以汆成肉圆给朵朵和孩子们补充营养。 至于现在还是热孝期……偷偷给孩子们吃，没问题。 路过熟食摊位，又拿了半个卤猪头肉，加上双喜酒楼那两桌好吃的，应该够杜氏家和刘玉娥一家吃的。 路过酒水档口，云朵朵在档口里找到了专门装酒的古典酒坛，一个有足球那么大。装了两坛子东凤酒，两坛子六梁液，两坛剑北春，两坛茅酒，两坛泸州新窖。 每种云朵朵都做了标记，防止弄混。 甜米酒装了一坛，小酌怡情。 时下世家垄断了水果蔬菜的种植和买卖，卖菜全部都是去掉根和种子。 她有样学样，去掉了蔬菜的根和种子之类的部位，装了六背篓。时下季节，蔬菜能放四五天，加上家里十几口人，不怕浪费掉。 水产品因为不打氧养不活，云朵朵一样没拿。 但是拿了一些冷冻的国产青虾，每个都有二十厘米长，放在一个陶罐中，陶罐低层铺上了碎冰。这个带回去同样给秀秀和孩子们吃，补充营养。 想到了秀秀，她从后门进了那家定制衣服的高档店铺。 她记得从前门路过的时候，看到橱窗里面摆着巨额配饰，店外的LOGO墙上写着明星同款，私人订制，有成套配饰可用等等字样。 如果能拿到，她想要给秀秀挑一套。 关心带孩子的女人，是每个养家糊口之人的天职。 现在，云朵朵自封：养家糊口大使。 店被一扇隐形门分为两个部分，从菜市场后门进去之后，左边是柜台，右边靠前放着让人休息额桌椅，柜台旁边是修衣服的工作区。 柜台里面的墙上玻璃橱柜中，摆放各种针线用品。 云朵朵挑着时下能见到的东西，拿了两套，一套送给牛秀秀，一套送给刘婆子。 推开隐形门进入了店中，一楼是穿着各种衣服的模特，还有很多的客户的成衣册子，衣料选色卡等等。 云朵朵找到了橱窗的位置，看到了配饰，可惜距离明星同款远的很。 她挑中了一只冰种飘兰花天然翡翠玉镯，上面标价十二万四，还有白金vip可借的字样。 拿出了手镯之后，她又去了二楼。 还没到二楼，就看到二楼的拐弯处放着身上穿着尚未做好衣裳的模特。 到了二楼，云朵朵震惊了。 这里一半产品区，一半工作区。 产品区的玻璃展示柜中，有那极其富有某种趣味的真丝睡衣、小衣，内衣等等，可以满足各种场景的需要。 云朵朵感叹：有钱人，真会玩儿。 和它们相对的是非常古板的盘扣真丝睡衣，还有国潮细带类型的，主打就是能将身体捂得严严实实。 云朵朵果断上前给自己拿了两件亮灰色的。然而从衣架上取下之后，云朵朵直呼：冒昧了。 捂得严严实实只是表面，里面还有配套的趣味小衣。 她将趣味小衣挂上去，拿走了比较严实的睡衣。 她还照个身高，给家中女眷各挑选了一件。如果穿着大小合适，再给她们拿。 进入工作区之后，映入眼帘的是裁缝的工作台，然后就是挂在墙上的各种高档布料。 云朵朵认不全，但是这里的布料无论是颜色还是印花都领先古代。 适合做睡衣的，适合做旗袍的，适合做西装的，适合做各种礼服的，等等。 她找了几匹适合时下穿的料子，果断扛走。 今天真是收获满满。 归置好了高档布料等物之后，云朵朵又去了活禽区。 家里有二十只母鸡，但是云朵朵听说公鸡适合哺乳期的女人吃，所以又绑了二十只公鸡。 鸡蛋云朵朵也装了一背篓。看着多，但是吃的人也多。秀秀的，刘家人的，还有魏家母女六个，她都算在了内。还要给三婶娘杜氏家一点，毕竟秀秀在她家坐月子。 再有就是水果。 时下桃子跟冬瓜一个卖法，切块。 一个桃子分成两半或者三半，去掉桃核，然后再卖。 那些世家所拥有的水果铺子中，很多桃子都烂的招苍蝇，他们也无所谓。 烂掉可以带回庄子里喂猪喂鸡鸭鹅，实现废物利用，反正鸡鸭鹅长大了还能卖钱。 实在不行，宁可扔掉，也不能将种子之类的流落在外。 如此，财富便只能掌握在她们手中。 由此可见，世家大族等这些资源的拥有者，对资源的重视和保护程度，是多么的严肃。 时下有早桃可以吃，但是云朵朵没拿，不容易保存。 她抱了一背篓的无籽西瓜，装了半背篓的水果黄瓜，半背篓的菜。另外挑了一些荔枝，芒果，莲雾，草莓装了一背篓。 这些东西有核的在北地生长不出来，吃了就没了，很安全，不会因为种出来而引起世家大族的怀疑和下手。 还有席子。 时普通贫民用的席子都是苇席，有的甚至不铺席子，就睡在床板上或者是床绳上。竹子类的席子，是有条件的人才用得起的。 她在档口找到了席子，并将席子上面不属于当下的包边全部去掉，一米二的拿了六条。 又在卖被褥等床上用品的档口，找到了棉被，剥掉了外面和时下不符的卡通被面，取了六条二斤的薄棉被。 接着在卖碗具的档口，拿了四套景镇的高温白瓷餐具，家里人口多，一套不够用。 还有厨房能用到的各种陶瓷用品，以及等下要用来打包的餐具，她挑选了符合时下的款，一次性置办齐全。 最后将所有东西都放在一处后，云朵朵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拧开一瓶娃哈纯净水，咕咚咕咚喝下之后，云朵朵出了空间。 时间过去了半小时，她去和自己雇的驴车汇合，到了之后却发现只剩一辆驴车了。 第七十五章 出门装穷了 “另外一位大叔呢？”云朵朵问车夫。 车夫见云朵朵过来，眼睛一亮：“他说你是遛我们玩的，听见有人喊他送货，他便走了。” 云朵朵挑眉：“定银托你给我了？” 车夫立马摆手：“没有的事，他说你溜他一圈，他等了你一刻钟，也算对得起你给的定银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走。” 车夫有些羞赧：“我收了你的定银，说是在这里等至少半个时辰的。” 他大概不懂用‘言而有信、一诺千金’来形容这种行为，但是他做到了。 “怎么称呼您？” “三角儿。嫂子您的货物在哪里，我去帮您搬。”三角儿又黑又瘦，却不是干巴巴的瘦，而是瘦肉的瘦。他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 “你能不能帮我再叫两辆驴车，等下去那堵墙后面搬货。”云朵朵抬手指了一个巷子。那个巷子左右两个铺子是卖金玉的，铺子外面凶神恶煞的站着几个高壮的打手，周围无人敢靠近。 是最适合将东西合理偷渡出来的地方了。 “好。”三角儿说完，将驴子就近栓好，转身便没入了人群。 云朵朵转身朝巷子走去。 两个店铺的打手蹙眉盯着云朵朵。云朵朵面色如常，在几双警告的眼神中，进入了巷子。 这一幕，让路过的一些人都忍不住侧目。但也仅仅是侧目而已，因为已经有打手朝巷子走去，剩余的打手仿若审视贼人一眼，审视每一个敢注视的人。 云朵朵进入了巷子，刚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便看到巷子口有人影靠近。 她拿出了一个板凳，往上面一坐，取出一把大蒲扇，大腿翘二腿，歪着头看着来人。 打手看到了巷子里的背篓，还有一群窝在背篓旁边的公鸡时，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抱歉，打扰了，帮我家夫人给娘家偷偷送点东西。”云朵朵说着，一指背篓的方向，“可以查验，但是拒绝损毁，否则，后果自负。” 打手不惧云朵朵威胁，这巷子通的是两家金玉铺子的角门，若是有贼人想要入室偷窃，从角门极为便利。所以他们才看住了这条巷子，就怕有贼人出现。 他走到了背篓旁边，一一揭开背篓上的布。当看到罕见的水果，他没见过的提花布料之后，他默默的放下了背篓上的布，对着云朵朵拱手：“等下帮嫂子一起抬。” 云朵朵摇着扇子：“多谢。” 不一会儿三角儿驾车过来，本来想要一窥巷子里面的情况，结果看到金福楼和玉暖阁的打手在给云朵朵打扇子，他懵了，并且已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云朵朵的面前，弯着腰问：“车都来了。” “上货吧，注意瓷器不要碎了，糕点放在车把手的位置，防止颠坏了，酒坛子要放稳了。”云朵朵动都没动，摇着扇子便有人讲所有的东西都打包上车。 最后在打手客气的语气下，云朵朵坐上了驴车，摇着扇子指方向：“去双喜楼。” 驴车远去，打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这绝对是东家家里的嬷嬷，这气质，这态度，这么多上等好货，真是叫人大开眼见。 云朵朵到了双喜楼之后，将准备用来打包的餐具拿了下来。 六个景镇的品锅，不带一点花纹的白瓷，不懂的人绝对看不出云朵朵手中的瓷是高档货。 双喜楼中，刘婆子和刘二福两个人已经等的望眼欲穿了，要不是云朵朵提前付了银子，双喜楼早就将两人捆起来了。 “这陶瓷还怪好看呢。”刘婆子率先迎了上来，将云朵朵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 掌柜的见有人进门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做事情，突然他猛地抬头。 刘二福将桌子挪出一点地点，刘婆子将手里的品锅放到了桌子上：“菜都凉了，好在现在天气不凉。” 跟上来的云朵朵：“可以直接盛放，我洗过了。” “什么事情交给你我都放心。”刘婆子说着，端起了那碗老鸭汤，正准备倒进品锅中，掌柜突然冲过来，“大娘稍等，大娘稍等！” 刘婆子看向一直在柜台忙事的掌柜：“我们已经付过银子了。” “大娘误会了，这些菜都凉了，我叫后厨给你们拿去热一热。” 刘婆子闻言也客气起来：“那就多谢了。” 她也是实货的，毕竟年轻的时候当过少夫人，知道一直眼高于顶的掌柜的上前，是因为手中的品锅。 伙计这会儿机敏的将各种菜端下去热。 “还请稍等一会儿。”掌柜笑着问刘婆子，“不知道大娘怎么称呼？” “称呼就免了，我就是一个种地的。” 掌柜要是信了这个话就有鬼了。 这带盖子的锅子他还是在东家过年宴请的时候见过，普通人有钱都买不到，专供皇室世家勋贵富商之流。 这怕不是哪家闲的没事干的老夫人，出门装穷来了。 掌柜见刘婆子不愿意说真话，便顺着她一起演：“大娘觉得我们的菜色怎么样？” “除了那个肉丝，剩下的都不太合我口味。”刘婆子将刚才云朵朵的话转述给了掌柜，“鸭汤有些腥气，可以放些黄酒。” 时下贫农普遍喝的是烧酒，味道较为浓烈。 而黄酒是上层社会的专有物。杜康之流便是黄酒的鼻祖，状元红花雕之类都属于黄酒。 刘婆子开口便提黄酒，掌柜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绝对就是哪家淘气的老妇人。 他亲自拿了六两碎银并六百文钱给刘婆子：“回头我便让厨娘试一下。” 刘婆子指了指云朵朵：“将银子给我儿媳妇。” 掌柜心笑。这掌事嬷嬷装的还挺像样。他将银子交给了云朵朵。 云朵朵将东西塞到了袖子中：“多谢。” “申时之前，必将三位要打包的菜作出，小店还可以帮忙送到家。” “不必了，我家在远着呢。”刘婆子道，“我们到时候来取。” 掌柜应下。 云朵朵三人将东西打包好后，一人抱着两个品锅，出了双喜楼。 三角儿三两货物满满的驴车见云朵朵出来，并没有上车，而是步行，便默默的跟在后面。 回去的时候，已是晌午。 路边买馒头面条馄饨的小摊位坐满了人。 行人已经很少，并不堵车。 云朵朵三人带着打包的食物找上刘虎才三人的时候，刘虎才和刘承跃正在吃肖老刚分给他们两个的凉馒头，精杂面那种。胡豆子拒绝了肖老三的好意，靠吞口水麻痹自己饥饿的胃。 刘承跃和刘虎才身上分文没有，想要买点吃的都实现不了。 已经正午，肖三哥看出来了，便拿自己的干粮出来分。 当下见到云朵朵三人回来，刘虎才下车：“老婆子，给我一点银子。” “怎么问我要银子，我上次给你的银子呢？” 刘虎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上次给我银子的时候还是过年。” “得了，花的这么快，下次省点花。”刘婆子将手中的品锅放到了驴车上，“老三一起来吃，我们带了大米饭回来。” 河县人种的几乎都是麦子玉米黄豆之类的农作物，种稻子的很少，所以米饭对他们来说是精贵的。 当白花花的米饭出现在刘虎才四人眼前的时候，他们都不自觉的吞口水。 当品锅里打包的鸭汤，鹅肉，鱼肉出现在四人面前的时候，肖老三手中的馒头不自觉的滚跑了。 第七十六章 算我不敬业 他料到刘家人刚得到一千多两会报复性消费，他想到她们可能去买了首饰布料之类的打扮自己，好回去炫耀一番，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去吃好吃的了。 他收回了惊讶，俯身捡起了掉地的馒头，剥掉外面的皮，包在了一个小布包中，留着带回家喂鸡。 “你们四个看着分，不要剩。”刘婆子严肃的看着四人，“这一桌可是花了八两才买得到呢！” 刘虎才听完之后，心疼的口水直流：“吃吧，填到肚子里就值了，不能浪费。” 他夹了一块鹅腿肉给刘承跃。 胡豆子看了一眼云朵朵，然后又看向刘虎才，抬手抹了一把口水：“谢刘伯和伯娘，谢嫂子。” 说完，他不客气的动起了筷子。 刘虎才又夹了一块鹅腿肉给肖老三：“老三，吃吧，不要客气。”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肖老三对着刘虎才拱了拱手，也开始加入光盘行动。 不远处的三角儿等人默默的看着流口水。 “我要找个地方歇会儿了。”刘婆子这会儿有些疲惫，拿出一个草垫子，靠在了驴车上，“朵朵，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我们在这等你。” “那我再去逛逛。” “去吧。” “二福跟我一起去吧。” “也好，小孩子精力好，二福，你跟你大嫂一起去玩玩，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让大嫂给你买。”刘婆子并没有像别的老太太那样，叽叽咕咕抠抠搜搜的心疼钱。 云朵朵很喜欢她的合拍和信任。 两人在街市上走着，云朵朵给两人买了酸梅汤，酸酸甜甜的，用竹筒装着喝。 云朵都问：“跃哥儿以前都是在哪里上学的？” “大哥在村里教书，启蒙是大哥，后来送到了镇上的孙夫子那儿求学。”刘二福说完之后交代了他觉得云朵朵可能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我也是大哥启蒙的。族里的孩子来上学，大哥不收束修，他说多认识点字总是好的。 四年前，我跟娘去孙夫子那里给跃哥儿送冬衣，孙夫子说跃哥儿很有天赋，要不了一年这样，就可以下场考童生了，我记得那时候爹娘很高兴。 可没过半个月，孙夫子就派人传话，说跃哥儿将人推下水，被人家仆人打一顿丢入了湖里。 爹娘去将跃哥儿接回来，阚嫂子哭的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人。 后来跃哥儿身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再后来，等跃哥儿好转之后，爹娘再送跃哥儿去读书，镇上便没有私塾肯收他了。” 若是如此，恐怕如今镇上的私塾也没人会收刘承跃。 “后来送你去私塾了吗？” 刘二福顿时蔫吧：“送了，一样没人收，夫子也不说为什么，就算多加两层的束修也不行。” “那你知道河县比较有名的私塾是哪里吗？” “听大哥说过，河县的邱夏书院，四县的千松浦书院都很好，当初家里若是富裕一点，大哥想送跃哥儿到邱夏书院求学。” 云朵朵心中有了打算：“邱夏书院的束修很贵？” “很贵，而且只收银两，不收农作物。一年光束修就要十六两，再加上笔墨纸砚以及日常开销，大哥说要一年要三十两左右。” 这么多，刚才在双喜楼她们就吃掉了一年的求学费用。 云朵朵不由想笑。 “邱夏书院就在这河县县城之中吗？” “县城有外舍，大学在城郊的小计山上。外舍里都是初入的学子，考过童生之后，升入大学，考完秀才之后，有条件的可以拜入名师门下继续求学，或者到府城的大学继续求学。 没有条件的可以继续在县里读书，到了时间去府城参加府试，而后便是参加科举。”刘二福说到这些，语气中有着难以遏制的开心。 感染的云朵朵也面带微笑：“去前面那个吉祥书斋看看去。” 两人进了书斋，姚掌柜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对进门的每个人都很客气。 书斋里最便宜的毛纸，是贫家买给家中孩子读书的，也有贵的宣纸，专供花钱眼不眨的世家富贵子弟。 “二位要点什么？” “二福，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放在以前，刘二福进镇上的铺子都会拘谨，眼下站在云朵朵身边却很坦然，回姚掌柜：“我想看看桃花纸。” 姚掌柜有些震惊，已经准备好去拿便宜的毛纸，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名纸。 他带着刘二福和云朵朵到放桃花纸的位置：“这便是。” 这会儿他已经不抱做生意的心思，这大概就是家里的大人带着孩子出来长见识的。 岂料小孩看到纸之后，眼神发亮，仰头笑着对大人道：“大嫂，我想买一刀这个纸烧给我大哥，他生前就想要在桃花纸上落笔。” 云朵朵看向姚掌柜：“请问，一刀多少银？” 姚掌柜嘴比脑子反应快：“一刀一百张，要一两二百五十钱。” 谁家买桃花纸是用来烧的，不怪他脑子有点卡。 云朵朵拿起来一张。 刘二福又道：“大哥说，这纸虽薄但是韧性极强，有帘纹却不明显，为上等佳品，以前是专供皇室的，因为太祖皇帝鼓励百姓读书，便允许民间买卖。” “你这有几刀？” “这种纸卖的不算多，只备了四刀。”姚掌柜仔细看了看云朵朵摸过的纸，发现上面没有留下印记，心中才放心。 “有没有兔毫为柱，羊毫辅之，刚柔适宜的巨细笔？”这种笔云朵朵前世用过，拿来练字打发时间。 姚掌柜的又被对方的言语震惊了。 一个看起来是村妇的女人，为什么会知道巨细笔？ “有的，昨天刚到三管。”姚掌柜拿来一个木盒给云朵朵看。 云朵朵扫了一眼：“多少钱？” “五百文一管。” 寻常人家用不上这种比较精细的笔。 云朵朵惦记着要给孩子修个书房，等书房专修好了再添置这些东西。 便没有再问其它的。 “将这三管笔，四刀桃花纸，还有三两五百文的毛纸，送到街口的驴车那儿。驴车上除了车夫，有两个老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带着破草帽的年轻人。” 姚掌柜震惊，还来不及反应，手中已经被放入了十两的银锭子。 就很突然。 看这两人穿着打扮还有长相，一点不像是有钱人。 哪家有钱人家的小孩瘦的鼻梁骨都显现出来了，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差点就脱形了。 刘二福有开口：“大嫂，买块好砚台吧。” 姚掌柜的赶紧捧了一套放在竹盒中的镇店之宝：“羊毫、兔毫、狼毫，三管笔满足若有需求；歙砚、镇纸、徽墨；汝窑产的笔山、笔筒、砚滴、印泥盒。 看，里面是有印泥的”掌柜的说着，小心的打开了印泥盒的盖子。 “再送一条黑梓木的印章，小店可免费刻章。” “还有这个刻有祥云的笔挂。” “这一套店中卖的非常好，现在价格适中，只要三两，到了入冬邱夏书院开学，这一套至少再加五百文。这位娘子选在这个时候给家中孩子卖入学的文房四宝，真是睿智。” 此刻的姚掌柜已经一脸堆笑，语气温和：“这一套才符合这位小公子的气度。” 刘二福被‘公子’二字闹了一个脸红，更因为对方误会自己要去邱夏书院读书而害臊。 云朵朵瞧刘二福眼神低垂并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裳，抬手摸摸他的头：“来两套。” 姚掌柜看着手中又多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又道：“店里还有单卖的歙砚，比这套盒里面的大一些，平常五两银子一方，今天娘子买的多，可以四两银子一方卖给您，足够娘子家里的两位书生用到入大学。 您看是否带一块？” 云朵朵：…… 掌柜：但凡从我手中倒找出一文钱，算我不敬业。 第七十七章 给我拿下她 云朵朵在书斋花了二十两，姚掌柜热情的送云朵朵出门，并安排伙计立马将东西送到了刘婆子那里。 路过玉暖阁的时候，云朵朵抬脚进门了。 之前在门外帮忙搬东西的打手，见云朵朵领了一个脸色蜡黄的瘦弱男孩进门，眼神注目云朵朵进门。 店里伙计见人进门，笑着抬头，一看穿着，脸色一黑：“什么要饭花子都放进来，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 打手立马进门，在伙计耳边耳语一番，伙计一脸的怀疑，没再甩脸色，只是扭身走了。 另一个年龄大些的伙计上前，身后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笑着问：“这位娘子是要买什么？” “烟斗。” 时下能用上镶玉烟斗的，绝对非富即贵。 “这边，我们店里有木镶玉的，有铜镶玉的，有玉嘴的，有玉杆的，还有单卖玉嘴玉杆的。” 大龄伙计将云朵朵引到了柜台前面，指着三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放着镶嵌玉嘴的烟斗，一个托盘放着镶嵌玉杆的烟斗，还有单独的配件：“这位娘子想要什么样的？” 云朵朵看上了一个竹节样式的玉嘴铜烟斗，身子棕黄细长，似竹子一般逼真，看起来是和田玉的烟嘴。 “这个多少银子？” “铜价比金，这是全黄铜打造的，上面镶嵌的是上等和田玉，加上这精美的造型，至少五两金。 实不相瞒，这本是店里的镇店之宝，五年没有卖出去了，所以才放到了此处展示。 今年这柄烟斗到年底若是还出不去货，主家便打算送到京城铺子中卖了。” 云朵朵挑眉：“时下河县世家富商颇多，五两金，又不是五十两金，怎会滞销多年？” 大龄伙计的对云朵朵随口捏来的专业术语表示惊奇：“实不相瞒，上一位县令忌烟，他在的这几年，相关的生意多少受点影响。 这过几天到的，是一位年仅二十的少年，更不会对此物感谢兴趣。 世家好烟者手中不缺好物，富商也不是非他不可，各种原因汇集到了一起，它确实滞销了。” “不能便宜？” “此物若是放到京城，一天就能卖出去，虽然价格老朽不能做主便宜，但是我可以送两个精美的烟袋。” 也行，云朵朵点头：“就它吧。” 一两黄金十两银，五两金便是五十两银子。云朵朵拿出了五个十两的银锭。 大龄伙计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喜笑颜开：“您请稍等，小的这便去拟契。” 时下人们进门挑选玉器，都喜欢嘴甜年轻的伙计，他这样的老伙计有时候一个月都没一个客人。未料今天出了一笔大单，可把店里的伙计羡慕坏了。 之前扭身走掉的年轻伙计堆着笑脸上前：“这种单个镶嵌的玉嘴虽然也是上等和田玉，但却是用玉石边角落做的。店里还有玉嘴和烟杆都是玉打造的，一体玉烟斗，要不要再选选？” “不必。” 年轻伙计又道：“这边有适合嬷嬷您气质的玉镯，不知道要不要看看？” 云朵朵眼角抽抽。 你才是嬷嬷，你全家都是嬷嬷。 “滚！” 年轻伙计灰溜溜的走了。 拟契完成，大龄伙计将烟斗拿出来仔细给云朵朵检查，无问题之后，放到了木盒中，木盒里面还有两个绣花的烟袋，一个红色绣日出东海，一个黑色绣青松入云。 “我认识玉匠，他有些私货，你们这边收吗？” “收！”私货拿来卖给他们，价格不会很高，成色好的上等货，转手就能翻一翻，“娘子下次可以带来看看货。” “好。”云朵朵拱手，将烟斗随意丢到了刘二福怀中。 差点没接住的刘二福心惊胆战。这可是价值五两金的烟斗啊，以前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他都能想象到爹拿到这个烟斗的时候，那心疼又欢喜的表情。 他不自觉的开口笑了。 一直笑到了当铺门口，他问云朵朵：“大嫂，来这里做什么？” “问问行情，你在这里等我。” 云朵朵进门，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只镯子放到了当铺的窗口：“这个当活契多少钱，死契多少钱？” 掌柜的一看云朵朵的穿着，再看成色上等的飘花翡翠镯，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屑一顾：“一看就是次品，一百文死契，活契不收。” 云朵朵一把将玉镯拿回，装模作样的掌柜想要阻拦手却慢了一步，扑了个空。 他顿时大叫：“来人，拿下贼子，敢偷店中上等翡翠镯，报官抓人。” 云朵朵本来想走，已经迈开了一条腿，闻言收回了腿，一把抓过了掌柜的手腕，将之往前一拉，掌柜顿时被拉的贴住了柜台的栏杆上。 他哎吆哎吆大叫：“放肆，快点放开我！” 此时，店中豢养的打手已经就位，从背后围住了云朵朵，但碍于掌柜在云朵朵手中，他们不敢动手。 “你刚才说什么？”云朵朵歪着头问脸被栏杆挤变形的掌柜。 掌柜满眼怒火：“你偷店中，上等翡翠玉镯！” “是我刚才拿出来的那一只吗？” “对，是你抢过去的那一只。” “值多少钱？” “至少十金。” “所以你刚才打算诳我，说是次品，只值一百文，还必须要当死契？” 掌柜死倔：“什么一百文，那是我的镯子，你趁我在柜台看货抢走了？” “我刚从玉暖阁出来，买东西的契书都在我这里，要不我们报官解决？”云朵朵从怀中掏出了契书，上面鲜红的玉暖阁印章还在。 云朵朵不等他看清楚，便对着外面的刘二福喊话：“二福，去报官。” “别！”掌柜的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立马换上笑脸，“我开个玩笑。” “给我十二两金，这镯子死契给你。” 哪家刚买了镯子就拿到当铺死当的？ 掌柜的眼珠子骨碌碌转：“这位大娘，你能不能先松手，若真要当，咱们还要分白当还是黑当，可以好好淡淡。” “不要就算了。” 云朵朵下巴指了指那群打手：“我不怕事儿，我劝你不要生事。” “误会，误会，都下去，都下去！” 打手下去之后，云朵朵松开了掌柜：“你今天真幸运。” 掌柜哼哼一笑，猛地退回到了云朵朵够不到的安全距离：“给我拿下她！” “什么玩意儿！敢跟老子动手！” 第七十八章 反正没监控 事实证明，祸福相依这个词是有道理的。 刚逃过一劫的掌柜，在云朵朵干翻了店里的打手之后，又落到了云朵朵的手中。 云朵朵抓着掌柜的领子，漠然的看着掌柜：“卖不不成仁义在，既然你一点不仁义，那我就不客气了。” 反正时下没有监控。 “别……啊！” 掌柜的左眼受到了正义的抚摸。 “啊！” 掌柜喜提一对熊猫眼。 “你还收这支镯子吗？” 掌柜不自觉的吞着口水，颤颤巍巍的开口：“收，收，你说怎么收就怎么收。” 云朵朵松手，将翡翠手镯拿了出来：“验货吧。” 掌柜的开始心惊胆战的验货。 上等冰种飘兰花翡翠镯，确实是好物。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的掌柜暂时忘记了眼睛上的疼痛，嘿嘿笑着道：“若是黑当，只能半价。” 不立契那种。 “白当。” 掌柜匪夷所思：“刚买的就当？” “买的便宜。” 掌柜心中一个咯噔，立马拿起了玉镯仔细观察，还拿起了他珍贵的放大镜，一点一点的抠细节。 结果并无不妥。 “大娘你说笑了，这玉镯在玉暖阁，十五金左右，绝不会便宜多少。” “十三金，你收不收？” 掌柜的嘴角抽抽。 也不是不能收，就是没得赚，他拿去转手到玉暖阁，买不到十五金，十三金以上也能卖掉。 想想云朵朵这身手，还有玉暖阁的契书在手，他怀疑云朵朵是世家仆从，也不敢再得罪，便笑着道：“不打不相识，十三金就当交个朋友。” 云朵朵嗤笑，不予回应。 掌柜的立马立契，云朵朵在落款处写下了：倪娘两个字，并按手印。 拿了契约，将掌柜给的十三两黄金往袖子里一丢，云朵朵出门带着刘二福离去。 而当铺的掌柜根本就没有仔细品味云朵朵落款处写的两个字，拿起了翡翠镯子爱不释手的观察。 这镯子带去府城，至少能卖二十两金。 嘿嘿，有得赚。 被胖揍一顿的伙计看着拿着镯子傻乐的掌柜，一点不懂被打的人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那边云朵朵和紧紧抱着烟斗盒的刘二福继续瞎逛。 “二福，你有想买的东西嘛？” “我想睡木板床。” “等房子盖好的时候，咱们全屋定制一套家具，你不仅有木板床，还有专门的书房。”云朵朵道，“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邱夏书院附近看看？” “好啊！”刘二福眼神发亮。 云朵朵发现刘二福对读书相关的事情，非常的热情。 站在邱夏学院的门口，云朵朵看着仰头盯着学院大匾看的刘二福眼中有无限的向往。 “嗤，地段这么好的房子也卖！” 云朵朵微微侧目，听到两个路过的牙人在嗤笑讨论。 “听说要拿钱娶杨氏的贵女。” “一个士族分支家的庶女竟要百金彩礼，要不是张家出了一个探花郎，有人上赶着给张家送钱送庄子送房子，什么家底够败的！” “就是。” “赶紧回去散消息，这四间连在一起的黄金铺面还带后院，才卖百金，估计明天就有人上门买。” “早点卖掉，咱们也早拿点甜头。” 云朵朵及时上前：“二位请留步。” 两个牙人转头，见有人喊他们而且是在学院门口，顿时了然，大概是赁房子的。 “这位大婶，我们的铺子就在前面不远处，想要赁什么样的房子，我找人带你去看。” 刚才当铺掌柜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喊她大娘她尚能接受，眼下这位五十左右的牙人喊她大婶，她略略心塞。 她不是得到反馈，说自己变好看了吗？ 果然，亲人眼里出西施。 云朵朵带着刘二福上前，礼貌的道：“刚才听二位聊天，说是有上等的连铺出售。” 牙人：莫不是替主家留意房子的？ “有是有，就在那边，四个门面关上的那一排，右边是书肆，左边是一个茶肆，斜对面就是邱夏学院，后面有院子，可以住人，也可以赁出去给学子们住。 院子后门对着槐花巷子，巷子很宽，两辆驴车进出足以，学院的夫子大多住在槐花巷子里。有很多学子为了能在夫子面前混个脸熟，在里面赁房子住，所以后院很好赁。 前面的铺子更不必说，开在书院门口，无论是赁出去还是自己做生意，都不会差。 若不是我们家里穷，也没有有钱的亲戚，这铺子也不会挂出来卖。 卖家要的急，而且必须是现银，不讲价，一百金。” 也就是一千两。 另一个年轻些的失笑着摇摇头：“若是不急着卖，将里面再翻修打扫一番，二百金都可以卖出去。” “房契等都在？” 年纪大的牙人点头：“我们是官牙，手续自然齐全。” “不知可否带我去看看？” 年纪大的牙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朵朵：“可以是可以。” “看完之后，我们到隔壁的茶肆喝茶，我请客。” 两个牙人对视一眼，年纪大的牙人笑笑：“走吧，喝茶就免了，反正两步路，不买也无所谓。” 学区房，学区铺，还可以和老师做邻居，这样好的房子被她遇上，她必须要拿下。 但是云朵朵面上却很平淡，而且举止有礼。 “这四间铺子虽然连在一起，到后院并不是贯穿的，我可以将院墙砸掉，自己打通装修吗？” 两个牙人点头：“自然可以。” “这里还有水井，这样就不用出了巷子去共有的水井里面打水。 后面的屋子只要不破坏邻居的住所，都可以砸。 前面的铺子若要打通，还需要到官府备案，请建造的工匠师傅上门看过，点头之后才能砸。” “我若是现在买这些铺子，还需要等卖家过来才能去府衙过契嘛？” “对。”年纪大的牙人道，“房契等都在我们手中，买家将银子付给卖家之后，双方到府衙过契即可。 若是双方有一方不在，也可立契委托。” 如此便好。 若是张家人知道买房的是她，或许就不卖了。 这杆子买卖，她希望做成。 “那我想要委托你们帮我买下这四间带后院的连铺，不知牙税几何？” 两个牙人对视一眼，虽然觉得一个村妇说要买价值百金的房子有点梦幻，但是职业素养让他们作出了回答。 “百金屋子，一金牙税。” “若是定贴已有，那我们现在就去买正契？”云朵朵问。 两个牙人又对视一眼，年轻的有些试探的开口：“一百金，要一下子交齐。” 云朵朵拿出了一千两银票：“用银票可以吗，不可以的话我去兑换成黄金。” “可以。”牙人异口同声应下。 “那走吧，手续办完了，我一定要请二位喝茶，还请不要推辞。” 两个牙人脑子有点浆糊，感觉自己在做梦。 竟然梦到一个农妇跟他们买价值百金的屋子！ 第七十九章 县城有产了 到了府衙，买了正契，一式四份，分别由买方、卖方、县衙和商税院持有。 签字画押之后，云朵朵付了一千两买房费，二百两的契税，十两的牙税，还有一些其它费用共计十两，总统出账一千二百二十两。 青凤凰银楼倒卖银器之后，身上共有一千三百七十四两； 上午跟刘婆子和刘二福逛街，买了一些奇奇怪怪零零碎碎，去掉六两六百文； 双喜酒楼去掉二十三两四百文； 四辆驴车定银八十文，其中一两驴车卷款逃跑； 吉祥书斋去掉二十两； 烟斗去掉五十两； 倒卖了一支翡翠玉镯进账一百三十两； 不算盟友刘婆子给她保管的一千六百两，此刻她身上还有一百八十三两零九百二十文钱。 富婆一朝回到解放前，这点钱，哪里够盖村里的屋子？ 云朵朵这边在铺子旁边的茶楼要了雅间，点了六种招牌点心，一壶绿茶，等二位帮他跑腿的牙人。 那边牙人找到了在楼子里的张树根。 “官人，好消息，有买家出了一千两现银买了您的铺子，这是银票，契书签字即可。” 张树根玩到天亮，这会儿还在睡着，被叫醒之后，迷迷糊糊签字画押，然后叫人服侍起床用饭。 牙人见手续落地，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十两银的牙税费他们都收了，若是张树根不签字，那就麻烦了。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去跟云朵朵会合。 到了茶肆，两人茶都没来得及喝，便奉上了地契和正契还有钥匙：“恭喜大妹子，在这县城有产了。” 年纪大的牙人这会儿连称呼都换了。 银子能使人年轻。 “多谢。”云朵朵将东西收到了怀中，“以茶代酒，谢二位促成此事。”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我们分内之事。”两人是比较有礼貌的带编人员。 喝茶之后，云朵朵每人给了一两银子的小费，还打包了茶肆的点心给他们：“你们铺子距离这里不远，也算是邻居了，以后有空上门喝茶。” “一定一定，大妹子留步。房子到手，不妨将钥匙都换一遍，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可以上门找我们。” “谨记谨记。” 双方人告别之后，云朵朵带着刘二福去了锁匠铺子，将铺子还有后院房间，后门的锁全部换了一遍。 至此，身上还有一百七十七两零二十文。 她到了街边的乞丐面前，将二十文钱放到了他面前的地上，然后走了。 如此，身上还有一百七十七两整，是个她喜欢的整数。 至于房子的装修问题，以后再说，眼下时间已经申时，她带着刘二福跟刘婆子汇合之后，便背着装品锅的背篓去双喜酒楼取餐。 “我还是跟去吧。”刘婆子不放心云朵朵一个人去。 云朵朵婉拒：“娘，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快去快回，时间不早了，肖三哥将我们送回去之后，还要回家，天晚了不安全。” 理由成立，刘婆子驻足。 云朵朵刚到双喜楼的门口，早就瞅着的伙计立马迎上前：“嫂子，我来帮你。” “不必，我自己就行了。菜都做好了？” “做好了，嫂子您这边请，我带您到后院，那边宽敞还没人吵。”伙计笑着将云朵朵带去了后院，端出菜之后，亲自用银针试毒，并展示给后院的丫鬟仆从等人看。 “嫂子，这样您回去吃的也安心些。” 明明是验毒证清白，防止有人拿酒楼的菜品搞事。 “嫂子，我帮您装上。锅子多了不好带，没有汤的小的拿油纸包给您包起来，带走也方便。” 云朵朵看着忙前忙后的伙计，想到了自己的那四间铺子，想要挖墙脚。 “你是卖身为奴了？” “没有，我家便是河县的，因为不喜欢读书才出来跑堂，签了三年契，已经过去两年了。” “月钱可有三两？” 伙计笑：“哪有，一天七十文，若是有事来不了还倒扣十文，一个月拿不到二两银。” “够家里花销？” “我爹娘具在，家中不需要我养家，也尚未婚配，挣点月钱自己花销就可。” 云朵朵明白了，大概属于家有小资，不愁吃穿婚嫁的县城人，打工就是赚点生活费体验生活。 云朵朵取餐之后，伙计便将云朵朵送回去。 路上没有店里的人，云朵朵道：“我有亲戚刚盘了一家店，若是契满，不若去我亲戚家的店里帮忙？” 伙计吃惊，更没想到云朵朵会来挖墙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嫂子家的亲戚在什么位置盘的铺子？” “邱夏学院斜对面，四连铺带后面的大院子。是为了给孩子读书买的。做什么生意她还没想好，你可以帮她参谋一下。 另外你若是去她那边，月钱三两打底，节假日福利都有。 具体的薪酬体系到时候她会给你细说。 你可以先考虑着，暂时不着急。” 伙计有些听不懂，但是月钱三两打底他听懂了：“书院位置好，那边做跟学子相关的生意不会差，给三两的月钱，应该是亏不了。” 云朵朵笑笑：“你还考虑我家亲戚会不会亏本？” “那是自然，月钱三两若是半年就关门了，岂不是还要带累我重新找事情做。” 云朵朵更满意伙计了。 这是个圆滑机敏而且有长远见识的伙计，好好培养能成为专业的经理人。 “那先这么说，天色不早了，我要回程了。” “嫂子慢走，小的行二，姓黄，黄二米。” “二米再见。” “嫂子再见。” 黄二米看着云朵朵离去的背影，舌尖琢磨着‘再见’两个字，觉得很有意思。 再次相见。 云朵朵心中惦记着生财的事情，路过一家档次略微平常的宋记首饰铺时，抬脚走了进去。 店中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亲自经营，宋掌柜在打首饰，店中摆放最多的是木簪子，其次是银头簪子，最后才是全银簪子。 “这位大姐，要买什么？” 店里接待的人都是寻常的百姓，云朵朵穿的簇新浑身自信，跟他们平常接待的客户形象一致，所以宋夫人很温和热情。 “你们这里收不收这种簪子。”云朵朵从空间拿出了一只点缀红梅的新中式发簪。 宋夫人一听是来卖东西的，心中一凉，正要拒绝，然而眼角余光扫过木簪上面镶嵌的红梅，眼睛睁得老大。 “收！收！” 云朵朵也看出了宋夫人之前有拒绝的意思，便道：“我也可以放在你这边代卖，给你佣金。” 宋夫人满脸堆笑：“我可以看看嘛？” 稀罕的不是木头的簪子，是簪子上的梅花，酷似真花。 云朵朵将东西给了宋夫人。 宋夫人看了之后，心中微微叹气。本想让自己家男人仿造这个花，偷学一下技艺，不能作出十分像，六分像，也是自己的本事。 可惜上面用的材料不是银子，也不是金银，似乎用到了铝或者是铁铜之类的，还有花朵摸起来滑滑的，上面镶嵌的花蕊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小珠子，比穿手串的珠子小多了。 这种珠花放到她们的店中卖，卖不上多少价格，若是放到了大姐家的铺子，趁着现在城中贵女都在做衣服买首饰，这珠花拼个新奇，开始出的时候，至少能卖一两银。 云朵朵看出了宋夫人的意动，又将自己心里预期卖家提高了些。 第八十章 惊喜来了哦 云朵朵： “簪子上的珠花，不摔不揪不人为故意毁坏，是不会掉的，而且簪身选用的是上等檀木。 当然，夫人您应该也能看出来上面所用的材料非金非银，所以成本并不昂贵，胜在珠花逼真样式新颖，成本高在手工和独门秘技上。” 云朵朵说完之后，宋夫人笑着问：“你有多少？” 云朵朵说着又拿出了一根带流苏的新中式发簪：“你这边能吃下多少？” 宋夫人开口：“一百文一根，你有多少我可以收多少。” 云朵朵笑着将宋夫人手中的簪子拿了回来：“一百文的话，城中每家铺子我都跑一遍；若是只想卖你一家，需要一百两独家授权费，一年内，这簪子仅供你家。 当然，百两只是授权，簪子还是要百文一支，一千起定。” 如此算来，一百支簪子就要两百两的成本，平均一支簪子二两银。 宋夫人摇摇头。 “当然，你也可以多拿货，去府城，去更远的地方卖，多的，都是你赚的。” 宋夫人心中又盘算了起来。 若是一年内能卖出一万支簪子，成本一千两，加上那什么一百两的授权，每支簪子的成本不过一百一十文，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先给您十支打烊的簪子，您先考虑，如果考虑好了，下次我来的时候，咱们再谈。” “你什么时候来？”宋夫人有点动心，但是这笔生意不是小数目，她一个人吃不下。 “农忙以后。” “早点来，十天内，不，六天，最好六天内上门，我这边若是要的话，多久能送货？” “我下次带着货来，您这边不收，我会去别的地方卖。” 宋夫人心中又紧迫了点，也就是说，下次她若是拿不下这笔生意，就再没机会。 “好。” “那您留步，告辞。” 宋夫人将云朵朵送出门之后，转头拿着云朵朵留下的十支簪子到了自家男人面前：“老宋，你看这个生意能不能做？” 店中时下也没客人，两人商量并不避人：“拿的少本太高，累死累活挣不到几文钱。拿一万支簪子倒是能赚钱，但要一千二百两。咱家的铺子都是赁的，哪里来的本钱？” “我去找我大姐，她要是不参与，我便问她借点。 这簪子绝对好卖，你看这流苏，这花，买不起金簪银簪镶翡翠珍珠的簪子，难道还买不起这样一支便宜又好看的花簪戴戴？ 这年头哪家没有几个闺女，就算卖一百五十文一支，也有得赚！” 宋掌柜没有当场泼冷水，摇摇头，拿出了整形棒，给手中正在打的银镯调整形态。 这边宋夫人拿了五支簪子，立马出门去找自己的大姐，那边云朵朵已经跟刘婆子汇合。 众人回程。 回程的路上，除了云朵朵，大家都对后面跟着的三辆驴车满心疑问。 一开始以为是跟他们同路，直到进了刘家村那三辆驴车还跟着，刘婆子忍不住道：“朵朵，那车上都是你买的？” “是啊，不用担心银子花太多了，我心中有数。” 一边抱着烟斗盒子默不作声的刘二福心中默默补充： 区区三车货，和那四连铺的门面比，差远了。 杜氏已经在家里做好了饭，钱串儿带着三江家的刘承辉在村口玩，见到刘婆子等人的驴车，高兴的奔了上来。 “二奶奶，二爷爷，大伯娘，小叔。阿奶怕你们回来太晚，已经做了你们的饭，我们家的院子已经收拾了出来。” 他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上车。”云朵朵让肖三哥停下，载了钱串儿和刘承辉一起回家。 夕阳夕下，村里不少孩子已经出来疯，老人有的三五个坐在一起说话，勤快的男人地里除草，懒惰的男人搬着绳床在阴凉底下纳凉休息，女人则在家里忙着一大家人的晚饭。 就这样，刘家人的驴车进村了。 众人好奇刘家人驴车上一背篓一背篓的都是什么。 “刘虎才，去城里买什么好的了？”有老人问。 “儿媳妇买的，不知道。”刘虎才现在很想卷个烟抽。 早知道他就不把老二给的银票都给朵朵了，这消费能力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有人听了嗤笑，看不起刘家人吃继媳的嫁妆。 云朵朵等人到了杜氏家门口的时候，二江媳妇围着围裙正好出门，见到云朵朵等人一脸惊喜：“你们回来的正好，管开饭了，我正准备去看看呢。” “好，等会儿来。”刘婆子也不拂杜氏的好意。 “好，那我盛饭了。”二江媳妇说着转身便进屋了，她像是眼盲一样，半点没有注意到后面跟着三辆拉货的驴车。 倒是院子里正在给壮壮编龙尾的四江媳妇眼尖，瞧见门口过去一辆又一辆满载货物的驴车，心中暗道不该让亲娘回去的那么早。 万一有什么糕点分到了她们家，她的侄子侄女也能尝两口。 再想到都是因为儿子非要吃她留给娘家侄子侄女的烧鸡腿，才让她在云朵朵面前丢脸，手中抓着的头发一使劲，顿时勒的壮壮痛苦大叫：“疼，太疼了，娘你拽到我的头发了！” “哪有扎辫子不疼的，忍着！” 这边云朵朵到家之后，车夫帮着将东西一筐一筐的卸下，摆放到了正屋中。 家里没有开灶，杜氏已经来传话，让大家都过去吃。 魏草几姐妹站在刘玉娥房间的门内，好奇的看着车夫和大舅娘搬东西，直到看到那么多好看的布料时，几个姐妹都忍不住看直了眼睛。 卸完了东西，云朵朵付钱。 三角儿等人从城里雇车过来，还是满车货物，价格要贵，半天三百文一辆。 付了钱，三人便告辞回去。 肖三哥说一天至少三百文，云朵朵给了四百文，并在肖三哥搭在驴背上装东西的袋子中，放了一包早就准备好的糕点。 “肖三哥，你这车若是去城里送货，要多少银？” 云朵朵大方，肖老三也诚实：“一样价，若是太重，提前到哪个林子或者沟坡上，给驴子割点嫩草料就行。” “行，五天后你还是早晨来我家，我们拉一趟东西去县城卖。” “好，天色已晚，弟妹留步。” “路上慢点。”刘虎才虚送了两步。 如此，家里边只剩下一大家子人。 云朵朵指着墙角剪了翅膀捆住双腿的大公鸡：“钱串儿，刘承辉，将这鸡提你家去。” 两人利落的开始干活。 “一趟拿不完，多走几趟。” “伯娘放心，一趟就能拿完。”钱串儿给了刘承辉两只鸡，剩下十八只公鸡自己都提在了手中，累的胳膊上的肱二头肌都鼓了起来。 农家的孩子干活早，浑身都是劲。 安排好了鸡，云朵朵进门，发现刘家所有人都围在背篓面前，等着云朵朵来揭上面的布。 云朵朵咧开了笑容。 嘿嘿，别眨眼，惊喜来了哦。 第八十一章 被人盯上了 “这十麻袋是白米和精面。”云朵朵先走到了麻袋旁边，拍了拍麻袋，“等下各给三婶娘一袋，算作秀秀的伙食费。” 又指了指剩下的半麻袋：“这半袋子是糯米，端午包粽子给孩子们吃。” “这五罐子是菜籽油。”云朵朵指着罐子上她用马克笔写的一个只有她能认识的简体‘油’字。 “这十坛子是上等酒。上面写着种类，一共五种。 这一坛子是甜米酒，娘，咱们有空慢慢喝。”云朵朵说着，拍了拍坛子，发出嘭嘭的响声。 刘婆子眼睛亮晶晶的：“咱家祖上就是卖酒发家的，你爹千杯不醉，晚上拿一坛子到你三婶家。” 云朵朵随手搬出了一坛剑北春，放在了一边。 又将放虾的陶罐搬了出来，放到了一起：“这个让三婶娘煮熟了之后，喊孩子们去吃。” 刘婆子好奇的打开：“呀！好大的虾，还有凉气呢！” 说着，她摸了摸：“呀，里面放了冰！” 冰在初夏绝对是稀罕物，在场众人都震惊。 看到刘婆子拿出一只大虾之后，众人更是好奇。 倒是刘承跃缓缓开口：“这是海货。” 云朵朵笑笑：“碰上了，就装了些。” 接着一一揭开背篓上罩的黑布。 “这一背篓是糕点。”云朵朵说着，拿出来十包放到了一边，“给秀秀送去点。” 顺便还有三婶娘杜氏家的份。 这话没明说，但是众人心中都明白。 “明天跃哥儿去一趟阚家，告诉你舅舅看病的事情，让他放心。到时候再带一点过去。” 去阚家门上，糕点至少带八包。 阚家三兄妹，一家八包，就是二十四包。 如此，背篓中糕点也就只有一半了，家中孩子又多。 刘虎才默默的用树叶卷起了一支烟，乍一看买的太多了，分分也就没多少了。 “这半背篓的猪板油拿去用凉水冲一下，等下从三婶娘家回来我熬油，油渣给你们包饺子或者叠饼吃。”云朵朵说着，魏草麻溜的上前，提起了背篓就往外走去。 “这一挂猪肉，也是等我回来处理。”魏二草学着魏草的样子，提着肉挂去了灶房。 “这半个卤的猪头肉，晚上带去三婶娘家吃。” “这六背篓都是蔬菜。这两背篓带去三婶娘家，给秀秀吃。”她家也一起吃。 “还剩四背篓，明天整理一下，跃哥儿带点去阚家。” 刘虎才听着云朵朵的安排，嘴中嘘出了白雾。 “鸡蛋秀秀那边还有，咱们先不送去，娘，你看着明天要不要让跃哥儿也装点去阚家？”云朵朵看向了刘婆子。 “等我明天看看背篓里的菜再决定，家里人口多，现在有条件了，可以给孩子们都补补。特别是跃哥儿和二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几个小的回来，这么多鸡蛋也不够吃几天的。” 云朵朵笑笑，她就知道刘婆子是懂她。 刘婆子也对着云朵朵点点头：“朵朵，你办事我放心。你这些安排都合我心意。” “娘，你猜这里是什么？”云朵朵拍了拍西瓜框子，隔着布刘婆子便听到了咚咚的脆响。 刘婆子摇摇头：“看轮廓圆圆的。” “这个等下带去三婶娘家，大家伙儿都尝尝。”云朵朵揭开了布子，露出了又大又圆的西瓜，“剩下的放在阴凉处。” 云朵朵说着，拿出了一个瓜放到了一边，然后将背篓提到了角落，用布盖上。 “这些是餐具。”云朵朵小心的拿过了一个背篓。取出了里面的餐具之后，云朵朵可惜的捡出了里面的碎片，“放了草，还是碎了三个碗。” 时下路况不佳。 “这些都是厨房能用上的调料罐，各种瓷器，先放在这儿，等明天再归置。” 一直看着没有说话的胡豆子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嫂子，你家的屋子和这碗实在不搭，房子一定要盖起来。 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不知道嫂子打算盖个什么价位的屋子？” 众人这才发觉有个外人蹲在门槛上。 云朵朵好笑：“你是怕我把银子花光了？没钱盖房子。” 还真被云朵朵说中了。 胡豆子觉得，照着云朵朵这个花法，会很快将他预计的工程款花缩水。 但面上他嘿嘿笑：“我在曲家也是见过好东西的，嫂子的瓷碗冰肌玉骨白璧无瑕，绝对是上等白瓷，不知产自何处？” 云朵朵挑眉。还是有见识的呢。 “既然有了想法，那就出份草图我看看。” “成。” “你自己在家吃，一只鸡够不够？” 胡豆子心中炸开了烟花：“够够够！” 这是什么神仙雇主啊，连着两顿食肉了！ “我去忙了，晚上我在灶房草堆上就能睡，嫂子您忙。” 胡豆子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云朵朵将碗放到了一边，扯过了最后一个背篓，拿出了一个芒果：“娘，你吃过这个没？” 刘婆子摇头：“没吃过。” 刘婆子又看向了刘虎才。 刘虎才也摇摇头。 “那这些咱们就不分了。”云朵朵将布重新盖上。 “剩下那些就是布料，席子，被褥，等会儿三婶娘他们就等急了，咱们先过去用饭吧。”云朵朵说着，将准备给三婶娘家准备的东西放到了一个背篓中，“二福手中的盒子也放下吧，抱了一天了。” 刘二福看了一眼自己爹，这才放下盒子。 恰逢二江媳妇过来，人还没进门就听她大着嗓门喊：“二伯娘，二十只母鸡二十只公鸡，你是真的嫌家里的孩子太闲了呀，我家门口的菜都被糟蹋了，以后吃菜去你家地里摘才行。” 她说着玩笑话。实际上鸡围了起来，割了很多的草在围栏中，它们吃的很欢快。今早鸡还下了六个鸡蛋，一个特别大的双黄蛋，给秀秀煮了。 “行行行，你尽管来摘，我已经几天没去除草了，你得去草颗里找才行。”刘婆子笑着应着，那边云朵朵已经背起了要带去杜氏家的背篓。 早上刘婆子刘二福和云朵朵三人还给孩子们带了糖葫芦和糖画，眼下刘婆子在早上背的背篓中翻了翻。 翻出来后，云朵朵半蹲，让刘婆子将东西放到背篓中。 然后云朵朵又将装双喜楼招牌菜的背篓提了起来。 东西装齐之后，一行人出门来，二江媳妇指了指正在地上拿着棍子画来画去的胡豆子：“这是亲戚？” “不是，看门的。”云朵朵回。 二江媳妇笑笑：“一起去吃吧。” “不用，家里有。”说着，她到了灶房，拿出了一个装童子鸡的品锅，放到了灶台上。 “走吧。”云朵朵出来之后，一行人便朝杜氏家走去。这群人中不包括刘玉娥，她不愿出门，刘婆子说会扣点吃的给她。 就在几人到了路上的时候，云朵朵敏锐的发现了暗处窥探的身影。 有人盯上了这个家。 第八十二章 口水擦一擦 “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是先留点饭菜给二姐吧。”云朵朵道。 二江媳妇一听，顿时问道：“啥饭菜？” “在县城买了一些，弟妹稍等我一会儿。”不等刘婆子回应，云朵朵便抬起了回家的步子。 先到了灶房，将刚才拿出来的东西全部收到了空间，然后装模作样的拿了一个碗出来，到了堂屋，又将堂屋所有的东西都收到了空间 刘玉娥正在床上歇息，见云朵朵进入自己的房间，不由起身问：“弟妹怎么回来了？” “想着不知道几时回来，给你留点吃的你先吃着，回头给你带点热稀饭回来喝。”云朵朵说着放下了提着的背篓。 “这是县城带回来的，你喜欢吃那样？” “清淡点的吧。” 于是云朵就给刘玉娥留了那个味道还不错的酱包肉丝。 “我看到外面有人，你将门关严实了，我们不回来不要开门，还有这个给你。”云朵朵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刘玉娥此刻已经睡意全无，震惊的看着云朵朵。 “或者，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你们多久回来。” “我到那就回来。” 来者不善，她要清理了他们。 刘玉娥明白了云朵朵的意思，她拿过了云朵朵递过来的刀，认真的看着云朵朵的眼睛：“我在家。” 她已经和离归家了，这是她的家，也是孩子们的家，她是孩子的母亲和姑姑，她有责任要为这个家付出和冒险。 “我走之后，便将那边的桌子等物搬过来，抵紧了门。” “外面那个人呢？”指胡豆子。 “他要是不傻，看见人陌生人过来，定然会跑，不必担心。” “好，那你也小心。” “二姐放心，我走了。” 云朵朵出门之后，听见刘玉娥在屋中搬东西，才抬步去和刘婆子汇合。 一行人到杜氏家的时候，杜氏正在门口张望，看见刘婆子便立马迎了上去：“二嫂，县城好玩吗？” “好玩是好玩，就是累，年纪大了走不动。”刘婆子说着，摆了摆她带镯子的手腕。 杜·柠檬精·大草：“哎呀，肯定是朵朵给你买的吧，真是羡慕呀~” 刘婆子要的就是羡慕，像是得了新鲜玩具的小学生，拉着杜氏去炫耀去了。 两家人打了招呼，刘大材便拉着刘虎才跟他坐一起，钱串儿给刘承跃和刘二福找了座位，女眷另摆了一桌。 桌上是杜氏家中最拿得出手的精杂面，咸菜放了足够多的油，迎着烛光能看到菜再发光，还有一大盆的炒青菜，时下农家最珍贵的蔬菜，以及之前云朵朵送的一些糕点，杜氏也拿出来招待人了。 席面已经是杜氏家精心准备的了。 女眷这边，云朵朵放下手中提着的背篓，四江媳妇便笑着上前帮云朵朵卸下肩头的背篓：“大嫂慢点。” “谢啦，我这肩膀背了一天的背篓，早就僵硬了。”对于之前的龃龉，云朵朵并没有计较。 四江媳妇见云朵朵搭理自己，心中乐开了花：“大嫂快入席吧，壮壮去了他爷爷那里，我这边正好有空位。” 女眷都没坐下，空位很多。 云朵朵笑笑：“先别坐。”云朵朵对着二江媳妇招招手，将卤猪头肉给了二江媳妇，“拿去厨房切成片给爹和三叔下酒。” “这些还不算凉，直接上桌吧，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做好。”云朵朵给四江媳妇指派了上菜的任务。 然后她取出了酒坛子，放到了男丁桌子上：“二叔，爹说要和你喝一杯。” 云朵朵又抱出了西瓜：“先打点凉水镇着，等下吃的时候口感更好。” 钱串儿自告奋勇接活儿：“我去，我现在就去打一桶凉水。” 说着，已经起身提着桶飞奔出门。 “秀秀不能吃凉的，我挑些给她蒸一下送过去。”刘婆子说着，在女眷的席位上夹了两块鹅腿。 好东西要留给自家孩子吃。 “我去热。”四江媳妇勤快的接任务。 刘婆子又将鸭腿都夹给了秀秀。 男人那一桌的菜是齐全的，女眷这桌少了酱包肉丝和童子鸡，眼下两个大件被刘婆子取走了肉最多的腿，四江媳妇脸上的笑已经有点僵。 等刘婆子去夹鱼腹上的肉时，她忍不住开口：“秀秀那天吃鱼的时候说味道太腥了，不喜欢。” 刘婆子觉得这个鱼凉了，确实腥味更重，便收回了筷子。 四江媳妇又道：“娘已经给秀秀送过饭了，这会儿估计她吃不下这么多，不如先夹在碗中，放在那等秀秀饿了再吃？” “这个天搁不住。” 仿佛是怕刘婆子再伸筷子似得，四江媳妇立马接过了刘婆子手中的碗：“那我去热。” 她走了之后，云朵朵将背篓给了杜氏：“婶娘，这是给秀秀和孩子们带的一些糕点，糖葫芦还有糖人。 您什么时候有空的时候拿给秀秀，每个孩子都分点，男孩女孩的份我都买了。” 杜氏一家此刻还在震惊中，杜氏听见云朵朵的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哦，好。” 刘虎才那一桌，刘虎才看向了刘大江：“大江，你口水都快滴到碗里了，擦一擦，去拿碗倒酒。” 刘大江脸一红，下意识抬袖子擦嘴，起身去拿碗。 全家只在过年的时候吃过一次肉，他孙子都有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好吃的。 小孩子们更是馋的直流口水，女孩子还比较矜持，大江家两个，三江家两个，只默默的吞口水，男孩子已经躁动起来了。 小壮壮等了半天没见爷爷给他吃肉，便过来闹亲娘。 四江媳妇指着男丁桌上的鸡腿对着壮壮小声道：“去跟你二爷爷说，你想吃鸡腿。” 壮壮跑了过去：“二爷爷，我想吃鸡腿。” “今天不守陈规旧习，大人小孩都一起吃。”刘虎才发话。 刘大材便开始给孙辈分鸡鸭鹅，重孙辈的年年因为饭量小，分到了一只鸭膀子。 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大江一辈的人还没动筷，刘虎才看着桌子上的菜，再次感叹乍一看买的挺多，实际上都不够分的。 好在还有猪头肉。 二江媳妇将猪头肉全部端到了男桌：“你们吃好，过几天农忙可得使劲干！” 众人大笑。 男丁这边开始喝酒，女眷这边也坐下动筷，小孩子们这桌子跑跑，那桌子溜溜，杜氏家的小院，比过年还热闹。 突然，杜氏发现云朵朵不见了：“朵朵怎么还不来吃。” “不用管她，她中午吃的最多，估计去看秀秀了，咱们先吃。”实际上刘婆子的心却揪着。 朵朵说家被人盯上了，她要回去处理，让她在这边稳住场子，不要被人发现异常。 她非常担心。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对她们家使坏，她绝对扇爆对方狗头！ 此时，正在云朵朵家的灶房后窗，伸手够灶台上童子鸡的人，控制不住的阿嚏，阿嚏~ 第八十三章 谁要厚葬我 “娘，还是我来吧，我胳膊够长。” 吴氏脸都贴到了木质的窗栅栏上，龇着牙使劲的伸长手臂，却连灶台上品锅的边边都够不到。 最后实在没发，换身后的大儿媳妇上。 大柱媳妇只比吴氏好点，仅能够到品锅边。 “你说你天天吃那么多，怎么就不长胳膊！”吴氏气得抱怨。 “吃得多也不能光长胳膊啊。”大柱媳妇脸憋得通红，还抽空回了一嘴。 “要不我们直接从正门进去吧。”吴氏忍不住道，“你去吸引门口那个在地上乱画的傻子注意，我溜进去看到有好东西都拿走。” 大柱媳妇实在够不到，最后收回了手。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 夜色已经笼罩大地，刘家的窗户中，刘玉娥房间的烛火已经亮起来。 云朵朵看了一眼吴氏婆媳二人，退回了黑暗，绕到了房子后面。 两个猫着身子准备点火的身影，出现在了云朵朵的面前。 “先焚了里面的人，给她们一个教训！” 杨栖杨巴的兄弟，杨久杨陆得知兄弟被云朵朵废了命根还断了胳膊，发誓要报仇。 “他酿的，敢废老子兄弟还让他们吃痰，我要你家办丧！”杨陆气得要死。 “这趟回去若是成事，花姨娘肯定给我们两个升为管事！” “娘的，花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人，坐在包厢吃香喝辣，看到我们兄弟在楼下被打也不叫人帮一把，还嫌我们兄弟愚蠢没有本事，一和铜板都没有！ 等这事成了，以我一定要找机坑她一把！” 云朵朵闻言，撤回了步子，从窗子入了房间，轻轻敲了敲房门：“二姐，开门，我带你出去。” 房间没有动静，云朵朵直觉不妙，踹开门之后，发现一个精瘦的岣嵝男人，手中扼住了刘叔娥的脖子，将她反挟持在手，手中还玩着她的给刘叔娥的水果刀。 来人见到云朵朵，直接开门见山：“有人要厚葬你，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先解决了手里这个，再帮你动手？” 对方有人质在手，显然不是善茬。 “谁要厚葬我？” “听说是张家收到了京城的来信，信上只有四个字：厚葬牛氏。” 云朵朵压眉：“张宏深！” “这我们就不太清楚了。我知道就只有这些。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张氏一族出银百两买你的命。” “我用百两买我的命，可否？” 对方摇摇头：“既然接单，不是我方人头落地，就是你原地升天，断没有买来买去的。” “我买她的命，如何？”云朵朵指了指刘叔娥。 对方饶有兴味的看着云朵朵：“百两，未免太寒酸。” 此时，屋子后面的火已经点燃，火舌顺着窗子爬上了房檐。 对方忍不住吐了一口口水：“两个麻烦！” 就趁着这个时机，云朵朵手中的水果刀冲着对方要害飞了过去。 对方扬手遮挡的功夫，云朵朵手中水果刀接连而至，对方被迫放开了对刘玉娥的桎梏。 “二姐，跑！” 云朵朵的飞刀还在追着对方。 刘玉娥扑倒在地上，根本就没有跑的力气，她浑身似乎僵硬了，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见此，对方也不急着去动刘玉娥：“只听说你身有巨力，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 回应他的是扑面而来的干粉。 云朵朵手持灭火器，对着对方就是一顿猛滋。 趁着对方睁不开眼睛的空隙，云朵朵上前一把将刘玉娥拽起来扛在了肩头。 大火已经蔓延了整个屋顶，引起了刘家村人的注意。 她上前踢飞了被干粉袭击无法还手的瘦子，然后一个手劈刀将人打晕。 最后将灭火器和拿出来的水果刀全部收到空间。 处理完现场，云朵朵将对方提到了衣柜里，往里面一塞，反关上柜门，将人关死在里面。 最后离开现场。 此时，杜家还在宴饮，而且酒过三巡，男人们都有些醉醺醺。 “着火了着火了！”邻居尖叫的声音传来。 杜氏家里，刘承书媳妇槐花儿率先发现了火势，赶忙跑去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伯娘家着火了！” 时下人们住的大多数是土坯茅草房，着火很容易蔓延，瞬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偷了品锅出门的吴氏正巧被赶来的刘虎才家邻居李婆子撞了个正着。 “是你放的火！”李婆子又气又急，火势这样大，一定会殃及她家。 吴氏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邻居李婆子家的男人女眷已经开始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往外掏。 “她家人都去刘大材家吃饭了，你在这干嘛！一定是你趁机防火！”李婆子找到了一个可以追究责任的‘凶手’，哪里肯放人走，上前便抓住了吴氏。 吴氏护着品锅里的童子鸡，使劲挣脱不掉，气得喊儿媳妇：“你傻愣子干什么，扯开她，咱们快点走！” 大柱媳妇上前帮忙，气得李婆子大声嚷嚷：“放火的要跑啦，快来人哪，放火的要跑啦！” 率先赶来的是领居李家的儿媳妇。 “姓李的，你们敢对姓刘的动手，是不是想要两族干仗！” “放屁，你放火烧你姓刘的房子我不管，烧到了我们家，你就得给我赔！想跑，门都没有！” “别抢我的鸡，别抢！” “啥你的鸡，着火了，快点救火吧！”提着水桶救火的胡豆子急的一头汗，忍不住回头对几个妇人开口。 然而没人理他。 “哎哟，你把我的鸡打到地上弄脏了，我送你去见你祖宗！”率先发起人身攻击的是吴氏，她一把抓住了李婆子的头发，将李婆子扯的嗷嗷叫。 李婆子胜在人多，几个儿媳一起帮忙，吴氏和大柱媳妇立马就被打的哭爹喊娘。 这边李婆子婆媳和吴氏婆媳打了起来，那边村民已经赶来救火。 原本提着桶孤身战斗的胡豆子见人帮忙救火，心中轻松不少。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有人一脚踩到了他画的房屋结构图。 “别踩我的图！”他顿时抓着头尖叫起来，吓得来帮忙的人一大跳。 杜氏家院子中，除了刘虎才，成年男人几乎全部被剑北春撂倒。等刘虎才带着刘承跃等人提着桶过来救火的时候，火势已经不可挽回。 另一边，云朵朵已经将刘玉娥送到了杜氏家。 刘婆子立马上前：“怎么样？” “娘，放火的是早上在双喜酒楼吃痰的那两位的兄弟，长得和那两个很像，看到就能认出来。” 刘婆子立马喊：“二福，快点去你四叔家，让你四叔凑齐人手在村口等着，看见人就抓回来！” 刘二福领命马上跑了出去。 “他们两个要烧死二姐，想必见到结果就会走。” 刘婆子立马明白：“我这就回去哭，他们见我哭女儿，肯定以为大事已成，会想着尽快离开。” “另外还有张家的人，张宏深让张家厚葬我，他们找了恶徒上门，我要出去看看。” 这会儿刘玉娥也慢慢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了云朵朵的袖子：“那个人呢？有没有伤到你？” 她脑子是空白的，被云朵朵扛着更晕，这会儿才想起来那个恶徒。 “没伤到，我带着你便逃出来，不知道那个恶徒如何，二姐你怎么样？” “你没事就好。”刘玉娥摇摇头，“对不起，我差点连累了你。” “让二姐涉险是我的错，应该是我说一声对不起。”云朵朵说着，便告辞了，“我再出去找一圈，不把那个恶徒抓到，我心中不安。” “我回去哭，她三婶你在家中，玉娥就拜托你了。” 云朵朵和刘婆子说完之后，便都走了。 云朵朵这边出门之后，杜氏尚未将刘玉娥带回房间，屋顶突然跳下来一个浑身横肉脸有刀疤的恶徒。 “我们只要牛氏的命，你们敢坏我们好事，我们会灭你们全家！” 第八十四章 我值得信任 杜氏家中女眷吓得纷纷带着孩子藏进了屋中，可刘大材等人还趴在饭桌上，或者是躺在长凳上呼呼大睡。 呼~哼~，呼~哼~ 呼噜声高低起伏，和当下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杜氏将刘玉娥藏在了身后，厉声指责：“你想干什么！” 恶徒并不回答，手中拿出了锋利的匕首。 杜氏见状，抄起一旁的扁担，拉着刘玉娥，将自己的老头子和儿子都护在了身后。 恶徒嗤笑一声：“牛秀秀是不是住在你家！” “在！” “她在哪个房间？” 杜氏不回。 “不说，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找错了，我就杀了房间里的人。” “你敢杀人，你也会死！” “哈哈哈哈哈！”恶徒笑得狰狞，“我们本来该死的，只要办了牛氏，便不用死了。所以，挡路者，杀无赦！” 就在这时，杜氏的眼角余光看到恶徒身后，墙头上云朵朵的口型。 杜氏心脏咕咚咕咚的跳，浑身甚至忍不住打冷劲：“你，你们几个人？” “听闻牛氏身怀巨力，我等兄弟四人进村，谁拿到人头谁占首功。” “那你们要找秀秀干什么！” “雇主念旧情，顺便托我们将人带走。” 恶徒说着，缓缓转身，像是挑礼物一样，挑中了四江的屋子，抬步便过去。 四江媳妇怀中抱着壮壮，从门缝中看到恶徒走来，吓得睁圆了眼睛。几乎一瞬间，她就脱口而出：“秀秀在隔壁。” “老四媳妇！” 一柄水果刀冲恶徒而去。 三者几乎同时发生。 恶徒机敏的打飞了飞刀，下一秒他就享受到了上一个恶徒的待遇。 干粉扑面而来，迷了他的眼，飞入他的口，逼得他步步后退。 几乎瞬间，四柄水果刀插入了恶徒的双膝和肩膀，恶徒惨叫一声，盲目的挥舞手中的匕首，被云朵朵一脚踹飞，撞到了院中用来盛水的大缸上。 砰地一声，大缸碎裂，满缸的水涌出，冲去了恶徒身上大半的干粉。 云朵朵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上前擒住对方，往对方嘴中塞了一团布，抬手一劈，断了对方的四肢。 痛苦喊声被嘴里的布吸收，杜氏已经反应极快的拿来了绳子。 “三婶好样的，歹徒袭击的时候就要这样冷静。”云朵朵抽空夸了杜氏一声。 将歹徒绑好，丢在了墙角，云朵朵立马抬脚去了秀秀的房间。 房间中，大江媳妇和牛秀秀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见有人推门，吓得挤在了一起，看到来人是云朵朵后才放心下来。 云朵朵环顾了一眼四周。 “没人进来，我们的屋子只有对着院子的一面窗户。”三江媳妇立马道。 云朵朵给了两人一人一把水果刀：“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还有，生命最重要，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我出去之后，你们拿东西将门抵住。” 还有两个人。 云朵朵关上门之后，回到院中将用布包裹住的灭火器，还有木柄的水果刀等都拿走：“三婶娘，你安排一下，先将三叔他们抬回屋里，现在落单的只有二福，我要去看看。” “你快去！”杜氏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云朵朵拿出了一个玩具喇叭：“要是有人闯进来，第一时间吹响。” “好好好！” 杜氏接过之后，云朵朵便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去找刘二福的路上，云朵朵故意大声的喊：“二福，二福。” 此时的刘家门口，刘婆子坐在地上拍着地大哭：“我的女儿还在里面啊，我的银票都没带出来啊，全完了，全完了！” 吴氏和大柱媳妇被人按在地上。 “说了不是我们放的火！” 没人理会她们。不仅刘婆子哭的肝肠寸断，刘虎才也落泪了。 要知道，这对老夫妻前天才送走自己的长子啊！ 火已经势不可挡，隔壁邻居李婆子家的屋子不出意外的被殃及，早已到现场的李氏族长和刘金才果断的让李氏族人将尚未波及的房子扒掉，作出一个隔火带。 这一次，连里正都惊动了。 刘狗蛋带着自己家人赶到，看到火势太大，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家婆娘放的火，刘金才在这里，他也没敢开口说话。 现场所有人都在瞩目这场大火，只有胡豆子盯着地上被踩踏的早已没有痕迹的图喃喃开口：“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图啊，那是我辛辛苦苦画的图啊！救命，救命！” 把他踩死算了，为什么要踩乱他的图！ 胡豆子眼睛一翻，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原地升天。 “哎哎哎！有人晕倒了！” 一群人立马上前扶人。 另一边，云朵朵钓到了她的鱼。 一男一女将刘二福挟持在手。 女的冷笑着看着云朵朵：“我跟着你半天了，瘦狗在你家的屋子里没有出来。 我亲眼看着胖狗翻进了刘老三家的院子，结果你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他们都折了？” “没有，我给了他们一人二百两，他们放过了我。”云朵朵瞧着两人分工明确，心中盘算怎么救人。 “啧。”女的不信，“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死囚。”或者是通缉犯。 “尚未入牢的死囚。”女人冷笑。 那就是通缉犯。 “我们干杀人灭口这档活，已经十年了，官府追了我们十年，上面人说了，只要送去你的人头，我们以后便不用东躲西藏了，而且还有百两现银可拿。 所以，放过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们已经逃够了。 云朵朵敏锐的捕捉到了信息。想要金盆洗手的犯罪人员，基本都是有软肋出现了。 “你们是夫妻？” 是的话，她们怕是有孩子了。 女人并不回答，丢了一把匕首到云朵朵面前：“给你十息，你不死，他就死。” 男人挟持刘二福的匕首微微用力，刘二福忍不住的发出痛苦的抽泣。 “你们既然是一把杀人的刀，没用的时候就是回炉重造或者丢弃的时候，你确定你的雇主会放过你们？” 云朵朵试图分析对方的处境，打心理战：“你们干了不止一件杀人灭口的事情，一旦泄露，对方必定会有麻烦上身。对方真的是一位能容忍威胁的人？” “他们给你们的承诺，即便不兑现你们又能如何？” 这个问题眼前两人都思考过，但是她们没有选择。 不接这活，她们要死。 接了这活，她们也不一定能活着。 她们穷凶极恶，这辈子注定不得善终，但她们想让孩子活下去。 她们确实是夫妻，女人怀孕了，已经五个月。 对方的安静，让云朵朵有了两分机会：“我跟他们不一样。我重承诺守信用！ 当初我娘将我买回家，便将卖身契给了我，还我自由身。 这是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摊上这一家子老老小小病病弱弱，八成早就走了。 但是我没有走，我带他们去县城治病，为了治好病，百年人参我也舍得买。 君子一诺值千金！ 你的雇主绝对没有我值得信任！” “你们若是有孩子放不下，想要她们从良，想要她们活在阳光下，我可以收留！” 云朵朵察觉到对方态度有些松动，正准备开口再劝说，女人却冷漠的开口： “十息，到了！” 第八十五章 老娘不活了 “好，你别伤害孩子，我自己动手。” 云朵朵还在找机会，她缓缓的抬步，朝着对方仍在地上的匕首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对方也在时刻观察着。 突然，女人和男人的位置对换了，女人挟持着刘二福步步后退，拉远了和云朵朵的距离。 男人站着没动，微微躬着身子，作出一副随时可能出手的样子。 偷袭的机会已经没了。 云朵朵心中又迅速的制定了下一个计划。 她捡起了匕首，对方的神经似乎绷的更紧了，大有一言不合就撕票的架势。 “我自裁之后，你们就放了他。” “自然。”女人冷笑。 云朵朵抬起了匕首，垂下了眉眼，神思在空间中扫了一圈，找到了鸡血。 “三！” 女人发出最后通牒。 “二！” 云朵朵拿起了匕首，看着两人，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心脏捅去。 “等等！” 匕首的尖已经刺破了云朵朵身上簇新的衣裳，鸡血也已经就位。 但是对方喊停了。 男人收起了攻击戒备的姿势。 女人放开了刘二福。 刘二福得了自由立马跑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拍拍刘二福的肩：“去找人，留下那两个放火的。” 刘二福闻言，应了一声，立马朝刘金才家跑去。 女人率先转头，男人跟在了女人后面，云朵朵跟了上去。 三人出了刘家村，在村西边的沱沱湖停下脚步。 周围没人。 女人站出来跟云朵朵交涉：“我怀孕了，大吴律，孕妇不得行刑，我若是被抓，将在十月初的时候于死牢生产。 届时，无论男女，请大姐务必保住孩子一命。” 随着话音落下，女人双膝跪下。 男人跟在后面也跪了下去。 两个曾经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刻心甘情愿为了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剥去身上所有的戾气。 “你们今天到刘家村的有几人？” “四人，我们皆是死囚，也是通缉犯，上面的人将我们当作刀，我们杀了他们要杀的人就能活，否则不是死在杀人的路上就是死在刑场上。 通缉榜是上面掩人耳目的手段。 是张氏一族买我们杀大姐你。具体的，听瘦狗说，似乎跟一封来自京城的家书有关。” “你们曾经犯得什么事？” “我因杀了将我典妻出租的婆婆入狱。”女人道，“他说他是被冤枉杀了兄长一家，为了活着，也接了上头的活儿。我们做任务的时候认识，后来就在一起了。” 十年，早已物是人非。 她不再是那个杀人之后吓得浑身发抖呕吐不止的小姑娘。 他也不再是那个抓着青天大老爷喊冤的贫民。 他们是从未失手的刀，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既是刀，与其做别人的刀苟延残喘，不如做我的刀，我给你们新身份。 都有了孩子，一家团员，光明正大的活着，不是很好嘛。” 女人满脸震惊。 万没想到云朵朵如此胆大。 云朵朵：“从今以后，你们不再是杀人的凶器，而是护人的兵器。” 另一边，刘源福带着人跟刘二福埋伏在村口，果然，不过一会儿，长的跟杨栖杨巴很像的两个人，便鬼鬼祟祟的出了村。 村外的路上，一个人影都无，杨久和杨陆再不拘束，抱着肚子仰头哈哈哈大笑。 杨久：“你看到了吗，那个老太婆哭的那叫一个惨，听说她前天才送长子下葬，现在又送了一个女儿，正好儿女双全了！哼！” 杨陆：“呸，听说她的银票都被烧了，看她以后还能去县城下馆子显摆！敢害我兄弟，这只是开始！” 杨久：“快点回去跟花姨娘邀功，咱们好好帮她出了一口恶气，高低要赏我们几两银子！等拿了银子，我们二人再来蹲着，找机会逮到他们家的男丁，废了他们，也让他们尝尝废人的痛苦！” 杨陆：“今天没有烧死那个又壮又丑的娘们，可惜。” 杨久：“要不过两天，我们再来放把火？” 杨陆目露凶狠：“好！下次带点火油来，先废了男丁，再强了女人，最后用火油将他们全烧光，让他们全家一个也逃不掉！” “我看逃不掉的是你们！”刘源福从路边的引水沟里站起身，他手中牵的狗顿时狂叫起来。 杨久杨陆转头对视一眼，知道不好，立马兵分两路，朝着路两边的麦田分头逃跑。 他们准备，加速，狂奔，奋力迈开长腿，打算跨过路两边的引水沟。 就在两人以为只要跨过了引水沟就能跑的时候，却被引水沟中早就蹲着的刘氏族人一棍，抡到了正门面。 两人惨叫一声，落到了引水沟中，立刻被刘氏族人上前绑了。 “操，还想从老子头上跨过去！”刘大牛气得在杨久头上跨来跨去。 另一边，同样不爽的刘大毛在杨陆头上跨来跨去。 然后刘氏族人便将两人捆住了手脚，像是抬猪一样，一根棍子插在双手和双腿之中，前后两人抬着，气势汹汹的回村了。 刘氏族人回村不久，云朵朵便也回村了。 那夫妻二人被云朵朵安排去做别的事情。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张氏出手杀她，她怎么能不回礼？ 至于那对夫妻，他们也需要献上投诚礼。 当刘源福和刘二福带着真正的放火凶手到了刘虎才家的门口时，里正也来了。 刘源福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完之后，被压在地上的吴氏和大柱媳妇立马挣扎。 吴氏：“都说了不是我们放的火，你们就是不信，现在好了，真相大白了吧！” 大柱媳妇一脸委屈：“哎哟，我的胳膊我的腿啊，快点放了我们，我们是无辜的啊！” 李家人见状立马放了吴氏和大柱媳妇。 吴氏得了自由，立马冲着李婆子淬了一口唾沫：“都说不是我，不是我，你失心疯了，看你们李家人把我们婆媳二人打的！” 李婆子的儿媳立马不干了：“不是你，你在跃哥儿家干什么，我娘亲眼看到人你从人家灶房出来，鬼鬼祟祟的！” “我！”吴氏顿时想到了她的鸡，低头一找，竟然被刘源福牵来的狗吃了！ 她心大痛！ 捂着心口便嚷嚷：“我不活了，老娘不活了，李氏族人欺人太甚啊，我来我刘氏兄弟家串门，他们竟然将我打了一顿啊。 李氏若是不给说法，我就吊死在你们李氏祠堂面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李氏欺人太甚啊！” 这事邻居李婆子有些理亏，没有应声。 李氏族长李银才见状对刘金才开口：“你打了她，她打了你，妇人打架都是常事，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远亲不如近邻，金才老弟，你看这事，不如就握手言和？” 里正出自李氏一族，刘金才多少要卖个面子：“银才兄说的是，妇人之间的事情，不必闹上两族。” 刘金才发话，吴氏满腔怒火得不到宣泄，看到站在身边的大柱媳妇，抬手就是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老娘头发都被扯掉了，你看你整齐的很，是不是有意让老娘被打！” 大柱媳妇孙子都二十了，被当众打脸，又羞又气，却也不敢反驳，跟着吴氏一起站到了刘狗蛋身后，心中却恨死了这个婆婆。 里正不管这些小事，知道纵火的凶手是杨氏之人，便不敢擅自做主，立马让自己的儿子去跟杨氏打招呼。并应刘氏一族的要求，报官处理。 等到火势渐小之后，众人泼水灭火，一直闹到了东方泛起鱼肚白，火势才彻底收住。 镇上的早市才刚刚开始，关于刘虎才家被杨氏派人纵火杀人的事情，已经在镇上疯传，以至于还没上值的神庙镇监镇尤才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对刘家和杨氏一族对上这件事的评价是： “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此刻，他还未料到杨氏会因此吃了一个大亏。 第八十六章 真是太解气 传言刘家村纵火事件闹出了人命，所以尤才能去的时候，找了镇巡抚司的伍采能，两人带了二十个狱卒一同前去。 与此同时，杨家的刘大花也接到了消息。 刘大花听说闹出了人命，疑似刘虎才的女儿被烧死了，当场就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赏，赏，赏！赏杨久杨陆一人五两银，再去送两坛酒。 能解我心头之恨者，全部有赏！” 她可太爽快了，就连刚入口的燕窝都觉得比平日爽口：“赏厨娘，今天的燕窝不错。” 嬷嬷笑着道：“是您心情好。” “那是自然，要不是乡下的事情传了回来，我也不至于被禁足！还被主母院子里的人耻笑！ 这次可真是太解气了！ 这次死一个女儿，下次死一个孙女或者孙子，哈哈哈，我看郭翠菊那对老不死的夫妇能经历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大花深吸了一口气，一口一口的吃着燕窝，心情正美的时候，外面传刘家村里正的儿子李大瑞有事来禀。 嬷嬷立马出去，听到了李大瑞带来的消息，嬷嬷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李氏一族同样挂靠杨氏避税，李大瑞说完之后，拱手一礼：“话已带到，还请姨娘斟酌。” 嬷嬷心中暗道不妙，赏了几个铜板，送走了李大瑞，在外面估算刘大花已经吃完了燕窝才进门。 “什么事？” 刘大花的碗里还剩点底子，她心情颇好的用勺子来回的搅，心中想着自己生辰快到了，一定要找个机会去儿子面前露露脸，要点实惠。 嬷嬷见状，只能硬着头皮道：“杨久杨陆，被，被逮了个正着。监镇和镇巡抚司的人已经去了。”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上等的陶瓷碗被刘大花摔的粉碎。 “在双喜楼的时候，杨栖杨巴兄弟两个给杨氏丢人，现在杨久杨陆还给我丢人！ 要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 嬷嬷心中一凉，果然听刘大花道：“不必去捞人！” 这两个蠢货！ 虽然一连失去了四个家生子的奴才，但是郭翠菊夫妇失去了一个女儿，她还是赢的。 “告诉厨娘，燕窝若是还炖不好，就给我滚！” 嬷嬷大气不敢喘：“是。” 这边刘大花还觉得自己赢了，那边镇巡抚司的人已经从废墟中找到了一具烧焦的男性尸体。 缉拿匪徒，平定暴乱，查案等都是镇巡抚司的职责，监镇尤才能用帕子捏着鼻子在一边看着。 伍采能检查了尸体发现的位置，简单的验尸之后得到结论：“死者男，三十五岁左右，先呛后死，排除他杀，死于柜体，疑似入室行窃遇上大火，避入柜中，先被呛死，后被烧死。” 事实证明时下的刑侦手段不严谨，且大火可以湮灭大多数的痕迹。 云朵朵缓缓的收回了观察这群镇上狱卒的视线。 狱卒没有找到刘婆子口中的二女儿。 魏草及时出现，将刘玉娥侥幸逃过一劫的消息带了过来：“外婆，娘发现着火便去了三婶娘家，她身体不好进屋之后倒在床上晕倒了，咱们睡着了也没发现。” 顿时人群中的气氛变得欢快了起来，特别是刘氏族人。 刘婆子更是激动的当场就晕过去了，云朵朵便抱着刘婆子先回了杜氏家中。 累了一夜，她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怀中的刘婆子年纪大了，昨天去县城累了一天，昨夜又熬了一宿是真的累了。 还没到杜氏家，假晕就变成了真睡。 嘘~呼~，嘘~呼~ 呼噜声打的云朵朵也想秒睡。 这一夜，只有刘虎才家醉酒的男丁还有不懂事的孩子们睡的最好，其余只在云朵朵通知没有危险之后，才在后半夜休息了一会。 这会儿杜氏脸色也有些蜡黄，将刘婆子安排在了自己的床上睡，疲惫的看着云朵朵：“那个大汉怎么办？” “官府的人来问话，就如实说，有贼人要掳走秀秀，被我打伤了。” 杜氏点点头：“入室掳人，打伤了而已，若是不闹上官府，打死了也无所谓。” “官府的人若是不主动提，那就不要主动说。” 杜氏应下。 “我也要休息一下，能不能睡在娘旁边？” 杜氏立马点头：“可以，可以，你累了一天一夜，快点睡吧，我不准人进来打扰你。” “多谢三婶娘，我睡觉轻，不能听脚步声，还请三婶娘务必为我守好门。” 杜氏点头，便出去了。 云朵朵确定杜氏离去之后，闪身进了空间。 她背后的伤口裂开了，血水已经渗透到了衣服上，洗漱洗衣裳吃饭，上药换纱布吃药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之后，云朵朵出了空间，往刘婆子身边一躺，实现了秒睡。 随着日头跃升越高，刘家村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上门偷鸡肉的吴氏婆媳，扬名万里。 派人行凶的杨氏姨娘，名震八方。 还有上门行窃的无名盗贼，被烧成了干尸。 一上午，刑侦相关的案件被伍采能处理完，剩下赔偿相关的事情是尤才能的。 “我们是被连累的，我们家房子被烧的事情，必须要由刘家赔偿！” 李氏税收挂靠杨氏，李家人不敢去找杨氏赔偿。 李氏族长皱眉，并不赞同这个说话，但若是刘家人同意赔偿，他也少点麻烦。 他直觉刘家人不会同意。 尤才能想要问一下刘家人的意思，结果刘虎才倒在了墙角睡着了。 刘金才见状，立马让人将刘虎才抬到自己家睡。 “等二哥醒了再说吧，他一大把年纪了，在熬下去就死了。”刘金才也困，每个刘氏族人都困。 “还请家里喝杯茶，等人休息一下再说。” 反正镇上也没什么大事，尤才能便同意了：“劳烦刘氏族长带路。” “不劳烦。” 这边刘金才散了刘氏族人，让人回去休息，然后带着尤才能和伍采能朝自己家走去。 那边李氏族长才猛地一拍额头。 一步慢，步步慢！ 他怎么就没想到请监镇和镇巡抚司的人回家坐坐！ 刘金才这个狗东西，真是会钻营啊！ 而关于刘家死的那个人是行窃盗贼的消息传到杨氏刘大花面前的时候，刘大花正在吃午饭。 她气愤的将筷子甩了出去，砸的桌上菜汤溅的到处都是。 “做的什么饭！难吃的要死！喂猪猪都不吃！将厨娘拉出去打十板子，下次再做不好饭，便打断腿撵出去！” 嬷嬷立马下去传令，屋中伺候的丫鬟各个噤若寒蝉。 刘大花简直要气疯了。 “蠢货，太蠢了，人没死一个，还把自己给填了进去，怎么不死在哪儿！” 她一肚子牢骚没处发泄，一把掀了桌子，听到满屋乒乒乓乓哗哗啦啦的声音，才觉得心口顺！ 她左眼直跳，隐约觉得事情不好。 第八十七章 赔偿的事情 待到下午三点左右，云朵朵醒了，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起身一看旁边，刘婆子还在继续睡。 嘘~呼，嘘~呼~ 她闪身进了空间，先洗漱吃饭，然后换药吃药，弄完了一切才出了空间，去外面。 院子里邻居李婆子坐在凳子上大腿翘二腿，气势逼人，她身后站着自己的儿孙：“我家六间房子烧了一半扒了一半，里面的家具生活什物的，搬出来一部分还有一大部分没有搬出来。 三十两哪里多！” 跟她对峙的是杜氏。 杜氏身后站着已经醒酒的刘大材以及儿孙。 杜氏冷笑：“现在别说三十两，就是三两我二嫂都拿不出来！烧了，全烧了！ 你们打着狮子大开口的主意，想要分一杯羹，晚了！ 我还是那句话，土坯我们刘氏给你们垛好，茅草我们刘氏给你们砍好，盖房子我们自家去人给你们免费盖，房梁最贵不过二两银，有本事你找杨氏出这个钱，没本事你就自己掏！ 至于你说的生活用的家伙什，都用了几十年了，我家有旧的可以施舍给你，你爱要不要！” “你放屁！你家几十口人用的都是烂货，我才不要你家的破东西！ 你是打着用你家的破东西给我们家，让你二哥二嫂给你家买新的吧！ 你可真是不要脸！” 杜氏淬了一口唾沫：“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不敢去找杨氏赔，就来讹我二嫂！” 李婆子不让：“反正我们家就要新的，必须是新的！ 不赔，你就把烧掉的恢复好还给我们！ 监镇那里有疑似烧毁的物品清单，我们不怕你们！”李婆子说的唾沫横飞。 “你有清单我们也不怕，监镇没说让我们赔，就只有旧的，而且给你旧的也是我们刘氏仁义，你爱要不要！气死你个想要占便宜的！” 这会儿李婆子眼尖的看到了出来的云朵朵，指着云朵朵道：“你出来正好，你家房子烧到了我们家，三十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众人回身侧目，看到了云朵朵纷纷让开了路，云朵朵上前，一句将军：“抱歉，大吴律只要求凶手赔偿，没有要求苦主赔偿的，你们找错人了。” “我不管！”刘婆子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两家住在一起，却不是相亲相爱的好邻居，李婆子见刘虎才家都是老老小小病病弱弱，时长干些倒刷锅水在刘家门口，或者将刘家的地圈到自己家篱笆里这种事。 知道刘家发财了，她早就想要分一杯羹了，眼下有了现成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都是你家惹的事！这就得你们家赔，你们家若是不赔，有的你们后悔的！”刘婆子目露威胁，他身后的儿孙也同样满脸威胁。 云朵朵这人，最不怕受威胁。她似笑非笑的着看刘婆子，眼神扫了一圈她身后的儿孙，缓缓开口：“日后，但凡我家人有个不爽利，那就是你们干的。 我家人若是伤了胳膊，我就断你家人一条胳膊。 我家人若是腿划伤了，我就断你家人一条腿。 哦，忘了跟你们说了，昨天还有个人要掳走我家秀秀，就在哪儿。” 云朵朵手一指墙角的壮恶徒：“他胳膊腿不知道怎么都摔折了，以后再也干不成掳走人的事情了。” 李婆子全家顺着云朵朵的手指了过去，二江媳妇立马跑上前，拿开了盖在恶徒身上的草，露出了里面脸上血色全无身下都是血水的恶徒。 李家人脸色齐齐一变。 云朵朵转头对着三婶娘杜氏道：“不用赔他们，再上门就打出去。” “那……你们家的房子暂时也没了……” “自然是找杨氏赔偿。”云朵朵微笑，“反正我们家和杨氏已经翻脸。” 不趁机讹他们一次，怎么能行？ 嘿嘿嘿。 若是不赔，啧。 新县令不是要上任了嘛，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愿意做个递火把的人。 杜氏想起第一次见朵朵笑得时候，刘狗蛋被打的牙都掉了。心中顿时了然。 她转头看向李婆子等人：“还在我家干什么！不服气我们现在就去我刘氏族长家找监镇说清楚！” 李婆子输人不输阵，起身气哄哄的朝外走去：“你们杀人，我要去告诉监镇！” 杜氏看向了云朵朵，云朵朵正好要去刘金才家：“无碍，镇巡抚司的人若来问话，就如实说。 我先去四叔家一趟，等爹娘他们醒来，你再通知他们一声。” 刘大材上前：“我跟你一起去！” 昨晚没能帮上忙他便自责，都是喝酒误事！ 若是吃点下酒菜或许醉的还没有那么快，可满桌子鸡鸭鱼，二哥一家为大福守孝一筷子没动，他们也就没动，只顾着喝酒，吃两筷子咸菜，所以醉的特别快。 这会儿有事，他不能不跟着：“大江，你们在家看着这个人！” 大江立马应了一声：“诶，爹放心。” 云朵朵和刘大材到刘金才家的时候，先到一步的李婆子已经将云朵朵打死人的事情捅到了监镇面前。 “我们亲眼所见，杜氏家的南墙角有一个壮汉浑身是血，估计是死了。 而且牛氏已经承认，人就是她杀的。” 李婆子心中冷哼：哼，现在刘虎才家不就这一个继媳能耐嘛，若是将这个继媳送上断头台，那三十两刘虎才就是卖儿卖女卖孙女都得赔我！ 伍采能立马带人去查看，李婆子继续道：“她们当着我的面已经串供，说那个人是进门行凶要掳人的恶徒！” 看你们等下怎么狡辩。 “我们刘氏门上的事情，倒显得你们李氏了？”刘金才正在喝茶，瓷杯碰的一声丢到了桌子上。 李氏族长李银才和里正都在作陪。 刘氏进了贼人，是不是报官这是刘氏的事情。当然，若是涉及到李氏的利益，那李氏就有权利干涉。 时下，这件事明显是刘氏自己家的事。 李婆子擅自告官，便有插手之嫌，虽然不违反哪条法律，但是有碍两姓关系和谐。 李银才笑着打圆场：“金才老弟，这事是我们李氏族人莽撞，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如今正主来了，不如聊聊赔偿的事情？” 刘婆子见族长为自己说话，更嚣张，张口便道：“我们要三十两重新盖屋子归置家具，要不就将我们的家还给我们！” 现在都在等云朵朵怎么说，若是云朵朵能承担赔偿，那再好不过。 若是云朵朵拒绝赔偿，那就只能自己族内解决了。 为了这点事，去找始作俑者杨氏的人赔偿？ 那他们估计就跟刘氏一个下场，被杨氏踢出挂靠避税的名单。 李氏觉得，这点小损伤，压根没必要跟杨氏闹翻。 监镇尤才能看向云朵朵：“这事，你家打算如何解决？” 他知道杨氏有个妾室以杨氏之名和刘家不对付。 但他觉得那点小龃龉不值得提。 他认为，在座两氏，没人会主动上门指控杨氏派人行凶的罪名，并索要合理的赔偿，从而将杨氏得罪死。 他也没打算将事情闹到杨氏门上。 端起了茶盏，他吹了吹茶，浅浅的嘎了一口。 “我家要状告神庙镇杨氏纵火害命未遂，烧我家财千两！索要赔偿！还要盖房！” 噗~ 尤才能被茶水呛到了。 第八十八章 全被烧了啊 尤才能赶紧拿出了帕子，擦了擦身上的茶渍：“你确定？” “自然，人证物证具在，若是大人无法调理此案，我必上告县衙！”云朵朵立在堂中，在场除了刘氏人全部都一脸震惊。 李银才看了李婆子一眼。 刘家是不可能拿钱了。 果然。 云朵朵又道：“至于邻居李氏族人，被牵连确实无辜，既然陈情到了大人面前，还请大人一并做主，让杨氏连她家的损失一起赔偿。” “凭什么，人家是烧你家的房子，才连累到我家的，都是你家惹事的错！” “住口！”李氏族长呵斥。 李婆子不甘的闭上了嘴巴。 尤才能将擦茶渍的帕子塞到了袖子中：“凶手赔偿理所应当，当然，你家若是尚有盈余，出于人道给予补偿亦可。” 刘氏族人立马期待的看向了云朵朵。 能陪一点是一点，一两也成啊！ 岂料云朵朵却当场落泪，噗通一声跪下：“大人，还请为民妇全家做主啊！ 我原先乃张家村张宏深元妻，因十年无所出被张氏发卖，临走前张氏感念我为张家辛劳半辈子，给了我一千两银。 我可怜的丈夫下葬之后，二房叔叔留了婆母二百两银票，出嫁到房氏的大姑姐留了婆母二十两银子，还有布匹糕点等物。 我们去县城之后，发达的二房叔叔又给了婆母一千六百两用于建房，我们家那位客人便是来看地形准备给我们建房子的！ 我们去县城给孩子看病，拿药支出了十八两四百文，这是县城丰原药堂的票据。 我们昨天从县城带回来三驴车的货物，有罗氏布庄十两一匹的罗布，这是票据； 有吉祥书斋买的文房四宝和珍贵的桃花纸，这是票据。 还有一切杂七杂八没有开票的东西。 除了昨天带到三婶娘家的一坛散酒，一坛水货，还有双喜楼的饭菜，以及一些糕点糖葫芦，剩下的全部都葬送在了火海！ 不算家中的衣裳被褥生活要用的家伙什，至少有两千五百两的现银银票，二百多两新买的物资！ 还请大人做主，为民妇讨回损失啊！” 尤才能亲自起身，拿过了云朵朵手中的票据，声音都有些颤抖：“两千五百两现银！你确定？” “这还只是我们家的，我二姑姐和离归家，所得百两银票和大概二十两的碎银，不知道是否有损失。”云朵朵满脸泪痕，哭的几乎看不清眼前人。 要不是怕洋葱味道太大，她绝不会找防狼工具用。 “咳咳咳。”效果很赞，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而在场众人，特别是李氏人简直惊的下巴都掉了，刘家竟然有两千多两！ 接着看云朵朵哭的都咳了起来。 在场诸位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若是他们家这么多银子被烧，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会当场提着刀去杨氏杀人。 这是两千多两，不是二十两，也不是二百两！ 尤才能发现云朵朵提供的票据是真的，然后又问：“你家二房的叔叔，真的给了你这么多钱？” “是，他在县城发财了，有几间铺子，住在杏花巷，对面是盖房子发家的曲宅，我们就是打算找人盖房子才碰上了他。 他听说我们要盖房子，硬塞了我婆母一千六百两，孩子二婶当时在场，还有赶车的肖老三也在当场。” 李氏众人再次惊呆了。 刘家那个不来往的老二竟然在县城发财了！ 门口准备进来添茶水的阮氏直接惊的摔了手中的茶壶。 啪的一声，茶壶碎裂，热水烫伤了她的脚。 “失礼，失礼！”她赶紧拿起扫帚，将碎茶壶扫走，心脏却在嘭嘭嘭的直跳。 事情有点出乎尤才能得意料，他在屋中转了几圈之后，命人上笔墨，将云朵朵的诉状写下。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想将这件事闹到县衙，谁知道新来的县令是什么脾气？ “张氏一族给你一千两，是否有契书？” “有。”云朵朵拿了出来。 尤才能查看之后，将契书还给了云朵朵。 “来人！” 有狱卒进门领事。 “烧毁现场是否查验到金银？” 狱卒犹豫，看向了领导。 “实话实说，此事非同小可！” 千两的案子，足以上县衙对簿公堂！ “在发现死者的那个房间，发现了碎银二十两。” 云朵朵立马道：“那是我二姑姐的房间，她和离补偿的银票定然也被烧了！” 尤才能皱眉：“其余地方呢？” “东边正屋，找到了七十枚铜钱。” 云朵朵：“那是我婆母的房间，想必二房叔叔给她的银票也放在一起，被付之一炬！呜呜呜呜！” 尤才能已经将云朵朵的话信了四分。 “将她婆母和公爹带来！” 正在打呼的刘婆子和刘虎才被狱卒喊醒带来，为了防止串供，尤才能在刘婆子进门之后便大声呵斥：“你儿媳说你有百两被烧，可是事实？” 刘婆子比云朵朵更能演，她噗通一声跪下：“青天大老爷明鉴啊，我家老二统共给老婆子一千八百两，除了去县城买东西的花掉了，剩下的老婆子和那七十个铜钱放在一起，全被烧了啊！” 她和云朵朵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一起。 而且她知道云朵朵说话一定是基于事实的，她的话也要基于事实，点到关键便停，其余的，问了再说。 尤才能果然头疼不已，刘婆子心中舒了一口气。 “娘，张氏赔偿我的一千两，放在了褥子下，也被烧了。” “天啊，那咱家以后怎么活啊！” 婆媳两人抱头痛哭，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云朵朵的手探向了李婆子藏钱的腰带。 刘婆子心有所感，两人暗度陈仓，刘婆子将带在身上的三百四十两，全部给了云朵朵。 云朵朵在摸到银子的瞬间，便将银子收到了空间菜市场。 尤才能似有所感：“来人，请镇巡抚司的大雁来搜身！” 大雁是伍采能的妹妹，现在正在仔细的勘测现场，闻言立刻到了刘金才家，将云朵朵和刘婆子带到了刘金才家的偏房卧室。 她打扮的似男子一般，人也黝黑，眼神锐利，没有发现任何金银，只有几张云朵朵之前拿出来的票据。 她注意到了云朵朵背后的伤：“怎么弄的？” “护我二姐，被魏氏所伤。” 大雁愣了一下，关于刘魏两家的事情，她也听说了，顿时明白了。 而且同为女人，她对魏氏所行，非常唾弃。 “小心点，注意伤口。”大雁说着，便出去回话了。 那边刘虎才也被搜身，并喜提了单独问话。 可惜，他不掌管家中财政，对于家里有多少钱只知道一个大概，说的和云朵朵及刘氏的吻合。 尤才能现在已经对此事信了六分。 但是不能全信。 恰逢镇巡抚司的人回来，带了几张画押签字的纸。 尤才能问：“怎么样？” “入室行凶，准备掳走正在月子中的牛氏。凶手已经弄醒问过话了。家眷等人分开问话，供词一致。” 县衙死囚，还是通缉榜上的，被放出来行凶。 上面的事情，既然刘氏不报官，他们就当做不知道，不管。 “现在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们。” 伍采能见尤才能眉头皱着，顿时不解：“能有什么事？” 第八十九章 安顿在我家 “赔偿的事情，事涉千两，若不调停，苦主会上告县衙。” 这是新官上任的特殊时期，谁都不想被当成第一把火，烧了。 伍采能抬手摸着后脑勺，也觉得这事太出乎意料：“我们要干什么？” “证明她们确实有那么多银票。” 然后尤才能就将云朵朵的诉状给了伍采能，伍采能一看眼睛都直了：“你不会指望我的马跑县城今晚就回来？” “不然呢？”放嫌疑人回去藏钱？ 尤才能：“先搜可能藏钱的地方。” 伍采能无语，眼下快到酉时了，虽然夏天白天天长，等他搜过这边，再去县城拿证据，至少要半夜了！ 他被贬到镇上以来，第一次办这样累的差，真是活久见。 “大雁，暗访一下，查到所有可能藏钱的地方，老鼠洞都不要放过，拆家了有人顶着！” 若是所有调查属实，杨氏这钱……嘿，杨氏估计也不想这个时候去县衙出名，毕竟马上夏收，衙门可最讨厌帮人挂靠的世家了！ “我去县城！”伍采能说着，出门骑上自己的战马，朝县城飞奔而去。 而有藏钱可能的杜氏家，被狱卒翻了一个底朝天，就连月子里的秀秀，都被大雁亲自搜身，头发颗都没放过。 至于刘虎才家侥幸逃过火灾的灶房和柴房，也未能幸免，最终倒在了狱卒的魔手之下。 大雁带着人，是真的掘地三尺都找了。 拆了刘虎才家的灶房和柴房之后，便是后面的菜园。所有的地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一个铜板。 就在大雁决定带着人放弃的时候，吴氏登门了。 “她家和老三家好的穿一条裤子，发财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三家，若是藏钱，肯定藏老三家里！” 于是杜氏家又惨遭一次翻找。 这次每个房间，每个箱子，房梁，老鼠洞，每一处都没有放过。 最后，找出了刘大材的私房钱三十文； 刘大江的私房钱二十文； 二江媳妇的私产竟高达五两，乃是自己去镇上接绣活儿赚的； 刘三江给媳妇的惊喜——一支银头簪子，被提前发现； 四江媳妇偷藏起来的两条鸭脖子，不幸暴露； 还有杜氏和刘虎才挣了一辈子家底：共计一十六两； 以及刘承书的一本小黄书。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刘承书囧的满脸通红，赶忙将书丢掉了灶洞里烧了。 他媳妇冷哼一声，抱着孩子离他远远的。 至于牛秀秀那边，大雁又搜了一遍，就连孩子的襁褓都解开了，衣服也都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只剩下将杜氏家也拆了。 而到县城的伍采能，首先第一站是丰原药堂。 钱芍很有职业道德，并不愿意透露客户的任何信息，直到伍采能表明身份和原由，才换来钱芍的一脸震惊和绝望。 山货都烧了？！ 伍采能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一副痛煞我心的表情：“怎么，刘家有很重要的东西！” “都是票子，都是票子啊，竟然就烧了，还能找到灰嘛！” 伍采能：…… 他有点相信刘家有钱了。 “刘家真的有钱？” “何止有钱，是非常有钱！”钱芍痛心疾首，简直不能跟伍采能正常交流。 伍采能也觉得自己没办法跟这个似乎患病的老大夫交流。 离开丰原药堂之后，他去了吉祥书斋。 姚掌柜听闻伍采能身份和来意之后，可惜的一拍大腿：“哎呀，早就看出来她们有钱了，能买得起桃花纸上坟的有几人啊！” 伍采能：……买桃花纸，上坟！ 离开了吉祥书斋，伍采能又去了双喜酒楼。 掌柜一听，可惜不已：“大娘是个地道的老饕餮，让我们用黄酒烧荤腥，厨娘试了一下，味道果真不错。 可惜家中失火，损失了财务，我们双喜酒楼又失去了一位出手阔绰的大主顾！” 出了双喜酒楼的大门，伍采能看着手中三份签字画押的证词，然后去了杏花巷子。 刘全福听说家中失火，差点晕厥，听说没人受伤才缓过神来。 “我今天确实给了我娘一千六百两，是我今天出货所得，有账本可查。” 伍采能当即要求刘全福拿出账本。 刘全福便带着伍采能去铺子，当场查账。 查完帐，伍采能写了供词，刘全福确认之后，签字画押，然后骑马回程。 确定刘家进账几何，出账几何，这事差不多就有结果了。 届时杨家有异，便自己举证。 他们的事情结束了。 到了镇上，他去杨氏转了一圈，见了自己的好友，当今杨氏家主杨篾的堂弟杨缪一面。 杨缪闻言眼睛金灿灿的：“此事当真？” “当真。你不是一直不服长房那个妾生子出生的当家大哥嘛，这可是个好机会。 你大哥若是出钱捞人，私产急出，你可乘机下手捞一笔。 若是舍不得私产，挪用公中的银子，你就有了他的把柄。 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告辞了。” “伍兄慢走，你且放心，若有朝一日我能当上家主，必定联系本族，将你调回京师。” “哈哈哈。”伍采能一笑，“缪兄不必言谢，伍某初到神庙镇之时多亏缪兄相助才能立足，今日之事全当还恩，时候不早了，告辞。” 伍采能走了之后，杨缪急匆匆的回家和家人商议此事。 伍采能回到刘家村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他。 尤才能听见马蹄声，亲自迎出：“如何？” “都能对上。” 尤才能接过了伍采能手中画过押的证词。 “我亲自看了账本，一千六百两有理有据，找了亲眼目睹的邻家女娘为证。 另有二百两是二房媳妇给的刘婆子，时间地点双方供词都一致。 你这边搜的怎样了？” 大雁上前道：“刘家已经掘地三尺，并无发现。 村里人说刘家和刘大材家处得好，刘大材家搜了两遍，并无发现。” “也是掘地三尺？” “菜园子，鸡圈，草堆都找了，屋子并没有掘。” “区区两进的土坯茅草屋，想必杨家不在乎这点赔偿。”伍采能说完，看向尤才能，“你说呢？” 尤才能点点头：“有理。” 大雁：“可她们家还有在坐月子的女眷和孩子。” “安顿在我们家吧！”阮氏主动发出邀请。 因为朵朵在老三家，刘家送了多少好东西去！ 等他家得到赔偿，两千多两，多少不得送点给自己！ 阮氏心中有些激动：“我们家还有空房间。” 大雁没再反对，将刘大材家所有人都安顿在了刘金才家。 阮氏：…… 她的意思是安顿牛秀秀一人！ 这么多人，还有刘虎才家的，她家一天到晚光烧吃的，灶都不能歇！ 没人理会阮氏内心的咆哮，刘大材家两进的土坯茅草房被无情的推到了。 尤才能将神庙镇所有的人手都召集了过来，刘家和刘大材家被掘地三尺。 时至第二日破晓，狱卒终于在刘家的门口的老槐树下，找到了一个木盒子。 “大人，找到了！” 第九十章 震惊她骂功 木盒子被带到刘金才家之后，熬了一夜的尤才能蹭的站起了身。 “快快呈上来！” 结果打开一看，是一个诅咒刘承跃的木头娃娃。 刘婆子气得当场叉腰，在刘金才家对着全村叫骂。 那股子泼辣的劲儿，让刘家村的老人梦回四十年前，刘家才从四县刚回老家的时候。 那会儿人们欺生，想要讹新回的刘婆子一家。 遗憾的是，上门挑战者，无不狼狈败走。 论打架和骂架，刘婆子重来没输过。 “有种做没胆量承认，你根本就不是缩头乌龟，你是缩头乌龟的祖宗，子子孙孙都是缩头乌龟！” 骂完最后一句，刘婆子狼狈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转头斜眼看向震惊她骂功的尤才能：“大人，如何，我家祖坟要不要去挖一挖？” 尤才能立马摆摆手：“够了够了，已经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家确有家资，且并无藏处，已被大火覆灭。” 他感觉，只要他敢说继续挖，对方能把他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子孙万万代，全部骂一遍。 云朵朵适时的站出来，扶起刘婆子：“娘，您进门喝口茶，眼下先处理咱家屋子的事情。” 刘婆子将巫蛊小人收在盒子中，带进了屋子。 她一进门，屋里的李银才、里正、刘金才、刘虎才，全部屏息凝神。 尤才能坐到了主位，刘源福给他重新上了一杯新茶。 新茶入喉，尤才能精神了几分，开口问坐在最后面的刘婆子：“大娘，你想要杨氏赔多少？” “我累，让我儿媳妇跟你说。”刘婆子说着，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云朵朵礼貌的开口：“大人明鉴，我家家资共两千八百两有余，去掉零头，按照两千八百两算。 我们在县城买的东西，带到三婶娘家的部分，价值不超五十两，按照五十两算。 在县城购买的物资，和银票全部烧毁，杨氏需要赔偿我们两千七百五十两。 另外，我二姑姐和离所得百两被烧，杨家需赔偿我二姑姐百两。 还有，我家的屋子以及桌椅板凳被褥床等家伙什，包括因为你们搜藏银而破坏的灶房锅碗瓢盆所有东西，都要杨氏照价赔偿。” 云朵朵说完，尤才能让人上了笔墨，将诉状完善。 “一个四间茅草屋加灶房和柴房。一个两进六间带东西四间厢房并一柴一灶有篱笆院子的土坯房。 至于地里的青菜，到时候让杨氏直接赔你们一些应季蔬菜。” 尤才能边说边写。 “房子重新盖需要的银子，我们要去找匠人估算。” 云朵朵立马推荐：“胡豆子就在外面。” 好像是说有个要给刘家盖房子的人在这：“请进来。” 胡豆子给出了‘曲氏行情’报价：“马上农忙，要立马盖起来，工钱要上浮至少三倍才有人愿意干。一天三百钱，两家房子需要五十个人。十天，必定完工。且要管饭，三天一顿肉。” 若是让他干，工人一天六十钱，二十个人，十天，能完工。 但，有钱不赚是傻子。 尤才能已经算好：“一百五十两工钱，剩下的吃食，五十两绰绰有余，还有家伙什，两家五十两够了。 一共三千一百两。” 李银才听到这个数字，再也安奈不住，起身下跪：“还有李氏无辜族人，还请大人做主。” 还在呼呼大睡的李婆子一家人被里正一脚踹醒：“大人要为你们做主，还不谢恩！” 李婆子一脸惊喜：“谢大人！” 是不是要刘家人给他家赔偿三十两了！ 尤才能看了李婆子一眼：“一共四间屋子，造价几何？” “五个人，三天就能成，同样三天一顿肉。” 尤才能：“五两银子包括家伙什的损坏，够了。” “怎么才五两！”刘婆子忍不住尖叫，却被里正一脚踹在地上趴着。 “监镇为你做主是大恩，还敢放肆！再胡言族规伺候！” 里正出自李氏一族，说话有分量。刘婆子顿时不敢出声。 事情到了这一步，杨氏赔钱几乎成了定局。 将诉状写完之后，和证词放在一起，尤才能又写了一封信，封上之后喊道：“来人。” 有狱卒上前。 “将这封信和这份诉状送到杨氏家主手中，必须是家主。” 狱卒领命去办事。 这边尤才能吩咐人去办事，云朵朵和刘婆子便退下了，由刘虎才和刘大材在场跟进。 后院中，阮氏简直要发狂，她就搂稀饭的功夫，五岁的刘承祥和四岁的壮壮便因为抢板凳哭起来了。 “四江媳妇，你在边上看着点！”阮氏气得要死。 她在劳心劳力的做饭给三大家人吃，这些人却看不好两个孩子。 四江媳妇抱开了壮壮，里面大江媳妇在帮忙，二江媳妇去洗衣裳去了，三江媳妇在照顾牛秀秀母女。 云朵朵将刘婆子安顿好了之后，也去帮忙。 阮氏笑眯眯的将云朵朵推了出去：“你熬了一宿了，快点歇着去吧。” 不远处的四江媳妇见状，不屑的瞥了一眼。 不就是看人家有钱想占便宜巴结！ 昨夜谁不是半睡半醒的熬了一宿！ 云朵朵：“没事，我昨天夜里也抽空小憩了一下。” “哎呀，你身上还有伤呢，快去歇息去吧，四江媳妇，你来帮忙烧个灶。” 一句话，帮云朵朵得罪了四江媳妇。 “壮壮还在哭，你让大嫂帮忙烧一下吧，哄好了壮壮我就去。” 阮氏不满四江媳妇驳斥她这个族长夫人的安排。 最后还是云朵朵进门烧灶。 大江媳妇正在烙死面饼，用的面是精杂面。 “这人也多，大江媳妇烙饼子烙半天，用了小半缸面了，不知道够不够吃的。”阮氏看似担忧，却在暗中点云朵朵和大江媳妇。 大江媳妇装作没听懂，笑着道：“娘将我们家的面都提过来了，应该够用。今天事情估计就有结果了，到时候我们就回去了。” “回去怎么住！你家的屋子都被扒了，还是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等房子盖好了再说。我回头让人带话给承朝，他过两日从县城上学回来，拉几麻袋面回来，保证饿不到你们。” “大江他们回去弄房子了，只弄个女眷住的地方就行，男人们住在哪里都行。”大江媳妇笑着回。 阮氏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 天天伺候这么多口人，她实在受不了。 “大嫂，你们怎么打算？” “去县城，投奔老二。”云朵朵假意应付。 提到刘全福，阮氏来了精神：“全福在县城真的有几间铺子？不是赁的？” “不知道，爹娘并不跟他多说话，都是听人瞎说的。” “怎么，你爹娘还没跟全福和好？” “嗯，爹娘不待见他。” “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阮氏勺子在稀饭锅里打着圈的搅和，心中开始盘算怎么搭上刘全福。 长孙承朝在县城上学，知道族里的二伯在县城，上门拜见是正理。 阮氏心中有了主意，脸上露出笑来。 “稀饭烧好了，朵朵熄火吧。秀秀怎么吃，是跟我们一起吃稀饭饼子，还是杀只鸡炖给她吃？” 大江媳妇默不作声。 云朵朵识趣的开口：“杀三只母鸡吧，承朝娘和秀秀都在坐月子，一起吃，再给孩子们分一点。” 阮氏笑得脸上开花，她可知道自从牛秀秀到老三家坐月子，她家没少跟着沾光。 现在，这光该轮到她家沾了！ 第九十一章 入股建筑行 “大江媳妇，你再烧点水，我去杀鸡。”阮氏笑着拿了一个大碗去接鸡血。 满手是面的大江媳妇：…… 云朵朵好笑：“我来烧，弟妹你烙饼子吧。” “谢谢大嫂。”大江媳妇现在有点体会到为什么二伯娘一家对自己的公婆那么好。 公婆不知道二伯一家有钱的时候，能带着儿孙豁出去帮忙； 公婆知道二伯一家有钱的时候，送上门的便宜，婆婆都往外推，一心还是为对方考量； 相对的，二伯一家有什么好的都惦记着公婆，公婆不想占便宜，却又被塞了很多好处。 如今这四伯娘…… 她直觉杨氏的赔偿一到位，二伯一家肯定拍屁股走人。 到中午的时候，杨氏那边有回应了。 对方送来了三套生活的家伙什，李婆子家，刘婆子家，还有杜氏家，并一些去掉根部和种子的蔬菜。 李婆子家得到赔银：五两； 杜氏家和刘婆子家建房资金赔偿：两百两； 刘玉娥得赔偿：一百两； 云朵朵接过了两千七百五十两的赔偿，仔细验证了真伪之后，在切结书上签字画押。 至于杨久和杨陆两个人，她并没有追究。 无论是监镇追究对方纵火意外杀人罪，还是监镇轻拿轻放将人送回杨氏，这两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等所有涉事苦主都签字画押，尤才能长舒一口气，跟伍采能一起带着人离去。 剩下的烂摊子，他们是不会管的。 阮氏早上才偷吃了一个鸡膀子，眼下看着门口两筐的蔬菜，不由笑眯眯的道：“杨氏这次还怪大方。” 云朵朵看着蔬菜还有那些家具，可不敢吃，也不敢用。 “丢了吧。”云朵朵开口。 阮氏笑容一僵：“什，什么？” “难保杨氏不在这些东西上做手脚。”小心驶得万年船。 阮氏震惊：“不会吧。” “小心些好。”阮氏虽然心疼可惜，但也没有做主留下。 二江媳妇在一边道：“这些柜子床什么的，可以劈柴烧。” 四江媳妇插嘴：“大嫂若是不要，就给我吧，我让娘家兄弟来拉。” “若是从我这边拉走，那要写契书，出事我不负责。 若是等我丢了，自己去捡，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四江媳妇脸色不好。 这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若是丢了她兄弟哪里能来得及捡？ 一个不要的柜子，还要写什么契书！ 她满腹牢骚，最后想到娘家那贫苦的日子，还是开口：“我签契书。” “给我们家的这份，不如也不要了。”大江媳妇也怕，万一上面有什么毒，害到家里的孩子怎办？她孙子可才两岁。 “我去问问娘。”二江媳妇跑进去问杜氏。 杜氏做主不要了，四江媳妇便道：“那就将我们家的这份让我兄弟拉去，大嫂你家的这份，我就不要了。” “好。”她们自己家的事情，云朵朵不掺和，早有一边看热闹的村民上前，“跃哥儿娘，你若是不要这些家伙什，我家要，我们愿意签契。” 另一个村名也上前：“这菜，我们帮你丢掉！” 说着，也不等云朵朵点头，两个妇人一人拖着一个筐便跑。 “你们可别吃啊，吃坏了我们可不负责！”阮氏吃不到，她也不想让别人吃。 “不吃，不吃，帮你们丢掉！” 远处传来了敷衍的声音。 要家伙什的村名主动让自己族内识字的人写了一份契给云朵朵，欢快的将一套新家伙什搬走了。 剩下李婆子一家看刘氏人这么胆小，不屑的淬了一口唾沫：“胆小鬼！” 然后到了属于自己家的家伙什旁边，快乐的搬走了自己家的东西。 事到如今，刘家和刘虎才家都需要盖房子。 胡豆也不瞒了，她将云朵朵引到了一边，赔笑道：“嫂子明鉴，我和曲家有些过节，凡接我接活的氏族，曲家便不会为此族建房。” 原来是被行业大佬封杀了。 难怪图画的专业，却找不到什么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项目，就是那什么黄盆村的。 云朵朵懒懒的觑着胡豆子。 胡豆子赔笑又道：“我愿意签契，只要嫂子肯让我接活，以后刘家村的刘氏一族，我都按照行价收工钱，绝对比曲家的工钱低。” 他想要承包整个刘氏的建筑工程。 云朵朵问：“你有多少人？” “要多少有多少，我们村里的壮丁，我都能带出来！” “你们村？” 胡豆子咧嘴一笑：“黄盆村。” 云朵朵：…… “所以，你到曲宅偷了人家的手艺，出来自立门户？” “不是！”胡豆子立马举手发誓，“跟曲家有约的是我爹，但他现在双手废了，再也画不了图。 我的画图功夫是我爹亲传，我和曲家没有一点关系。 盖房子手艺是在曲家搬了五年的砖，自己学会的。这并不需要偷，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看看练练都能会。” “你说木房子也会建？” “实不相瞒，黄盆村里出木匠，我上头叔伯以前到过府城，靠这门手艺吃饭。 虽然有手艺，但是工匠的月钱被主家抽去很多。 就像曲家，问雇主要的是每个工匠二百五一天，但是实际给工匠算的是一百二一天，再去掉一天二十的吃饭费用，一个月上工不满三十天还要倒扣，杂七杂八的，一天到手也不多。 再有年节给主家送礼，等等下来。 挣得只比种地强一些。”胡豆子道。 “有设计师，有木匠，有瓦匠……”云朵朵思考了一下。 对方就是缺可以扬名的作品。 “设，设计师。”胡豆子觉得这个词还挺新鲜。 “河县，四县，蚌郡等等，周边是不是都是曲家的生意？” “是的，听说曲家在蚌郡刚建造了一个水上亭廊，造价巨额。”胡豆子语气有些羡慕。 “建房子利润如何？” “我们现在只想多盖几间屋子，让人家看看盖的如何，挣得都是辛苦钱。 若是有一天能像曲家那样，建房本钱和毛利是对半开的。” 云朵朵：“我有个想法。” 胡豆子开口：“还请嫂子直言。” “我想入股你们黄盆村建筑行。” 胡豆子眼睛一睁：“黄盆村建筑行！” “对，以后你们就叫黄盆村建筑行。你们以技术入股，我投入资金。但是你们实力究竟几何……” 有人愿意投资他们，胡豆子简直觉得喜从天降：“嫂子放心，是骡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好，具体事宜，你有空回去跟家里长辈沟通一下。 现在，我们家就是黄盆村建筑行的第一个作品，要作出口碑和质量。” 胡豆子连连点头：“嫂子放心。” “简单说一下我家情况。 我家一共十二口人，和离归家的二姐六口人，还有我侄女母女三人，二房叔叔家四子二女，还有一个尚未出生，你按照这个人口结构，给我出一份建房草图。 每个房间都要配备洗浴间，恭房。 男丁要有书房。 女孩的闺房，一人一间。 客房也要有单独的洗漱间和恭房。 家中的女孩子以后也要学点东西，不会天天待在厨房，到时候会找厨娘，或许还有其它我暂时未想到的人，要有她们能住的地方。 还要有养狗的地方。 防水和防火要做好。 先出草图，具体细节另聊， 暂时就这么多，什么时候能出设计稿？” 设计稿，大概就是图纸。这点胡豆子能理解。 只是…… “嫂子，您确定建的是房子？不是……庄子？” 云朵朵摸摸下巴“庄子……也不是不行。” “天黑之前给您草图？” 云朵朵拍拍胡豆子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胡豆子：“用青砖？” “用。” “瓦房？” “对。” “那即使我将全村老少都带来，夏收之前也盖不上！” “入冬前？” “大概能。” “先出草图，我看了再说。” “好！” “三婶娘家的也出一份。” “妥！” 第九十二章 想吃人家鸡 刘金才家难得聚集了三大家子的人，他命阮氏好好招待。 阮氏无意中知道杜氏家的孩子沾牛秀秀的光，吃到过手掌长的虾之后，心中酸极了。 接到刘金才命令之后，她满心不快，便找到了云朵朵，在她面前‘无意’提起：“家中只有一些咸菜和鸡蛋，也不知道够不够吃的。” 云朵朵顿时心领神会，开口：“劳烦四婶娘了，杀两只大公鸡给爹，三叔，四叔添菜吧。” “这，这怎么行。”阮氏假意推拒，继续道，“家里也没什么能放在一起烧的，孩子这么多，一人一筷子还不够孩子们吃的。” “是我想的不周到，那就杀五只吧，不，杀七只好了，难得一大家聚在了一起。” 阮氏顿时喜笑颜开：“还是朵朵你懂事。” 然后便拿着刀和一个盛鸡血的大盆，去杀鸡去了。 一边二江媳妇惊的嘴都合不拢。 想吃人家的鸡，原来是要这样说话的？ 学到了。 胡豆子在天黑之前，将云朵朵要的草图给了云朵朵。 这一晚，依旧是在阮氏家歇息。 云朵朵这一天一共贡献七只公鸡，三只母鸡。 而云朵朵当初留两只鸡在杜氏家的时候，除了给秀秀杀了一只，她吃不完别人才沾光，杜氏家没人直接或者间接提出要吃鸡。 即便后来杜氏家怕刘婆子等人从县城回来太迟，在自己家做饭招待她们，也没人去打鸡的注意。 大家都知道鸡是给秀秀坐月子的。 阮氏当然也知道。 杜氏和刘婆子两家的婆媳挤在一个房间，床上睡着杜氏和李婆子，床下铺一层小麦秸秆，几个媳妇带着孙女和年龄小的男丁们住。 云朵朵拿出了草图给刘婆子看：“娘，这是房子的雏形，已经差不多了，你看有没有要添置的。 三婶娘，你家的也有。”云朵朵将另外一张图纸给了杜氏。 “咋还要画图。”杜氏接过来一看，顿时看向了云朵朵，“这，我家房子？” “对，我瞧着不错，每家一个院子，有共同的大院子，你们二老住在前面，孩子们出去总要路过你们门前，每天你们都能看到他们。” 杜氏的几个媳妇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二江媳妇惊呼：“这，这要好多银子吧！” 云朵朵应付：“预算还没出，家里人一起帮忙盖，能省不少。” 大江媳妇最是满意，指着靠近东边的一个小院子：“我认得承书两个字，这里是承书和她媳妇的院子？” 云朵朵点头：“是的。凡是成家的，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用花墙砌半垛，开个门进出。” “这，这不是大户人家才能住得起的院子？”三江媳妇喃喃。 云朵朵：“差点，人家有花园亭台楼阁湖泊假山等等，咱们没有，只有房间，院子。”跟现代农村带院子的自建房相似。 “你们要是想在自己家种花弄草，也可以提前说。 这只是一个草图，还可以修改。 回头咱们叫胡豆子还有三叔、堂弟们一起碰头，研究一下细节。” 四江媳妇最是满意这个院子。以后再也不用一家子挤在一起了，娘以后上门她在自己院子招待，看谁还敢闯进去多管闲事！ 而刘婆子那边就更震惊了：“朵朵，这是咱家？” “是啊，现在的宅基地肯定不够，我打算买地扩建。” 众人伸头，然后就看到刘婆子手中的草图，依稀能看到大院子套小院子，里面还有湖有景。 对此，云朵朵不得不感叹胡豆子的美术功底，三D立体草图绘的形象逼真。 “这…这怕不是皇宫吧！”二江媳妇惊叫。 “胡豆子说是按照庄子规模建的，都不如镇上杨氏的宅子十分之一，更不能比皇宫了。 家里人口多，跃哥儿身子好了之后，便要去县城读书，以后同窗往来都要住的地方。 我便让胡豆子往大了建。” 四江媳妇顿时觉得自家的院子不香了。抱着孩子到一边玩小麦秸秆去了。 云朵朵看向刘婆子：“娘，你觉得如何？” 刘婆子抬头，笑着看着云朵朵：“你决定就好，我信你。” “谢谢娘。”云朵朵龇牙笑。 “娘，明天你们搬去县城住一段时间吧。”云朵朵道，“等家里房子盖出来一两间，能住人了，你们再回来。” 刘婆子将脸转过一边去：“我是不会去老二家的。” 时至此刻，除了刘二福还没人知道云朵朵在河县买了铺子。 云朵朵也不打算张扬。 “明天我去赁个屋子，这样爹和跃哥儿直接去丰原药堂拿药即可，也不用劳烦钱大夫托人送药了。” “这样可以。”刘婆子点点头。 “等等。” 众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二江媳妇率先问：“跃哥儿的病有的治了？” “对啊，前天晚上没来得及细说，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就忘了说了。你二伯的身子耗的厉害，也拿了药。” 刘婆子又将治病的消息说了一遍。 满屋欢庆。 二江媳妇喜上眉梢：“太好了，等跃哥儿去读书，多少能带着点钱串儿！” 此时的钱串儿尚不知痛苦的学习生涯将在冬天袭击他。 而此时的刘虎才，坐在沱沱湖心的船上，抽着用树叶卷的烟。他的视线停留在波纹荡漾的湖面。 就在刚刚，他将云朵朵断了四肢的壮恶徒，身上绑上了石头，丢到了湖中喂鱼。 第二天，刘金才也知道了刘承跃的身体恢复有望，他大喜，立马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一两半，让大江去镇上沽酒，向来烟酒不沾的他，今天很想庆祝。 “跃哥儿会读书，要不是蹉跎四年，这会儿就能下场考秀才了，比我家承朝还厉害！”刘金才对族内多出一个读书人的事情，非常在乎。 他也是真心喜爱这个侄孙，多次感叹命运不公。 一边的阮氏见到刘金才拿出那么多的银子，笑容已经塌了！ 一两半，买十只鸡绰绰有余！ “老四，等房子盖好了，我请你到我家喝酒，现在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改日吧。”刘虎才笑着推辞。 阮氏什么脾性，众人都知道。 “到是跃哥儿读书的事情，还是要麻烦源福。 他是秀才，在县城世家族学当夫子，认识的人多，不像我们朽木一根，没用了。” 刘源福已于昨日回县城，刘金才替他应下：“那是自然，放心好了，跃哥儿入学的事情交给源福。” “叨扰了两天，我打算将你二嫂她们送到县城住两天，我顺道去镇上拿药，今天丰原药堂的人会将药送到齐家药堂。 跃哥儿身子康复有望，还要让他去阚家递个消息。 等过两日，我回来挖地基盖房子，还要劳烦老四跟族里的人说一声，大家伙儿一起，争取在夏收之前能有个落脚的地儿。管吃。 回头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再来叨扰你。”他拍拍刘金才的肩膀。 “一家子兄弟说什么叨扰。” “我去家里看一看，也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刘虎才说着，便带着家人朝自家走去。 刘大材也告辞：“老四，我们家昨天垒了一个足够秀秀玉娥和你三嫂她们住的屋子，也就回了。有需要帮忙的，我会来找你。” 刘金才其实很想搭把手：“家里还有地点，能睡得下。”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走了。”刘大材也带着家人陆续离去。 四个江媳妇贴心的将剩下的三十只鸡逮回自己家。 大江媳妇：“四婶，我们家的篱笆弄好了，鸡就抓回去了。” 牛秀秀被褥子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穿着崭新的千层底布鞋，抱着孩子，跟在杜氏身边，对着阮氏行礼。 刘玉娥母女跟在后面。 “四婶，我们家什么东西都来不及去买了，之前拿来的鸡蛋和面就先拿回了，秀秀坐月子不能饿肚子。”二江媳妇肩上扛着面，手里提着半背篓鸡蛋，跟在了最后面。 等到两家人都走了，杜氏上前，一把将刘金才手中的银子夺去，还顺带用又厚又硬的指甲刮了刘金才一下。 “你！”刘金才对上阮氏那似刀子一样的眼神，气得甩袖进屋，并愤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而另一边的刘虎才带着家里人刚到自己家乱糟糟的门口，李氏族长李银才便拿着一张纸找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李婆子家里人和一些看热闹的。 “你们回来的正好，有件事情需要问一下你们。” 第九十三章 李氏想换地 “银才兄，敢问何事？” 刘虎才对着李银才拱拱手。 李婆子没好气道：“我家不会和你家做邻居的，我家要卖地，按照规矩要问问邻居买不买，不买就赶紧签字画押，不要耽搁我卖地重新买。”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云朵朵和李婆子对视一眼，李婆子上前：“我家得罪了杨氏，估计没人想要跟我家做邻居。 你家想要卖地，估计没什么人会买。 你们打算多少钱卖？” 李婆子一听就知道刘婆子想买：“四十两，连带后面的的菜地，加起来少说一亩半分地。” 刘婆子摇摇头：“你们要是卖得出去，自然是好的，若是卖不出去，四两，连带后面的菜地，我家买。” “那不成！”跟着一起来的，李婆子家西边的邻居不愿意了。若是没有别家当缓冲，她家岂不是成了刘虎才家的邻居！ 万一下次杨氏找人上门杀人，走错了门，她家岂不是倒霉！ “这地不能卖给刘家！” “不卖刘家卖你家啊！五两，要不要！” “鬼要！” 她们两家都是同族，连着亲，顿时闹到了李银才面前。 李婆子家西边的邻居：“族长，这房子不能卖给刘氏，这是我们李氏的地盘！” “我就卖，我就卖！”李婆子和刘婆子处不好，和另外一个邻居也处不好，另外两方都恨不得李婆子倒霉。 刘婆子：“降价了，三两。” 李婆子：“你怎么不去死！说降就降！要不是马上夏收人要忙了，我家急着拿钱买地盖房子，你以为我会这么着急卖！” “就是看你急着卖，我才出价越来越低，现在二两了，爱卖不卖！” 李婆子气得直翻白眼，西边邻居见李婆子吃亏，顿时开心。可是想到若是李婆子买地，自己家就要和刘家做邻居，顿时又火上眉梢。 李婆子：“三两，三两，马上签契！” 西边邻居：“不能卖给刘氏，不能卖刘氏！” 李婆子气得咬牙，掐着腰，转头瞅向西边邻居：“这是我家的地，你不买，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这是族里分给你家的，族长说不能卖就不能卖！” “我高兴卖，我高兴卖，三两我也卖！” “不能卖，就是不能卖！” “够了！”李银才被两个妇人吵得头疼。 “你不愿意跟人家当邻居，你就也卖地重新买，重新盖房子！ 或者跟人家去换地，搬家！ 族中分地也要里正签字，县衙备档，分给谁家就是谁家的。 你不要在这蛮不讲理！”李银才对着李婆子家西边的邻居训斥。 那邻居自知理亏，不敢再言。 李婆子胜了这场争论，转头却对上李婆子和善的笑脸：“一两，连带后面的菜地。” 李婆子面目狰狞：“你去死！” 李银才：“亦可。”他怕他再不出面，李婆子这地连一两也不值了。 毕竟村里没人想要和刘家做邻居。 卖给村外人，价格可以高一点，但短时间也卖不出去。 刘家愿意买，那再好不过了。 “请刘氏族长一起来签契。”李银才转身抓到一个李氏族人。 那族人立马去请刘金才。 时下宅基地并不值钱，值钱的是可以种植粮食的田，价在一两到五两一亩左右。 其次是有肥力的菜地。 这样的菜地，一般都是世家养的菜地。价在二两到四两左右。 而贫民手中的菜地，因为资源缺乏，没有种子种植，便不用心管理，地力贫瘠，并不值钱。 似李家的菜地，不仅贫瘠，还偏洼，容易积水，种粮食也赔本，所以一半是荒，一半种着青菜。 价一两到一两半左右。 刘婆子花了一两，买了李婆子家的宅基地并后面的菜园子一亩半分地。聚划算。 不一会儿这事就传的满村皆知。 而李婆子西边的邻居心中开始不舒坦了。她撺掇家里男人去找李银才。 这边，刘家拿下了隔壁李婆子的地之后，云朵朵便礼貌的对着李氏族长道：“也是我们家特殊，若是有邻居想要搬家的，可以跟我们沟通，我们愿意市场价买或者是用手里的地换。” 李婆子听到这话，气得要死。 背后破口大骂：“买别人家的地就按照正常价，买我们家的地就压价！这对婆媳奸死！以后出门被驴车撞死，打雷被雷劈死！” 时至此刻，云朵朵身上有杨氏赔偿的两千七百五十两，刘婆子腰带里的三百四十两，刘全福给的一千六百两，以及她自己的一百七十四两零七百文钱。 手中有钱，心不慌。 买了李婆子的地之后，刘虎才等人怀念了一下以前的屋子，叹口气，准备去杜氏家找胡豆子说房子的事情。 “这是什么？”云朵朵从脚下的泥泞里，捡起了一个小鱼干。 刘婆子想了起来，道：“魏草说后坡白家婆子送了一些小鱼来，玉娥让晒成干以后吃，估计都糟蹋了。” 云朵朵记起了那个要将孙女给老四做童养媳的老婆婆。 一行人到了杜氏家，杜氏家里人正在跟胡豆子商量房子的事情。 大江媳妇：“我想在院子里弄一口缸，放点水，万一再走水也有水用。” 胡豆子指着图纸上四个江房子连在一起共用的山墙：“这里山墙砌的高，若是发生大的火灾，这面山墙便能阻止火势蔓延。 因为你们家地点窄，所以院子比较小，再放个水缸，院子里活动的地点就少了，建议还是放在此处。” 胡豆子用自制碳木棒在灶房门口画了一个圈：“你们家地势比较长，缸放此处，并排两个，又能满足平常用水，亦可应对不时之需。” 有了大江媳妇开口。 二江媳妇：“我想在院子里养花。” 时下蔬菜种子买不到，但是花种能买到。 三江媳妇：“我家丫头的房间是不是太小了。” 四江媳妇：“隔墙能不能不砌可以相互看见的花墙，我想要实心的墙。”话毕，又补充，“这样我在院子里晾晒自己的衣物很方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十分热闹。 刘虎才见了摇摇头，觉得老三家的图纸到晚上都画不出来。 “朵朵。”他想他们先去办事，等回来再找胡豆子。 “嗯？”云朵朵的注意力显然在人群中，她瞧着一群人讨论的热闹，心中暖暖的。 有钱第一件事，就是要让家人开心呀。 盖房子她们都很开心。 在一边看着的刘婆子笑的一脸褶子。 “又有人来了。” 云朵朵的视线顺着刘虎才得话挪开，最后定格在了李氏族长和他身后的李氏族人身上。 刘虎才上前：“和李氏的房屋地皮买卖我们已经立契，是否还有什么不妥？” 云朵朵跟在他身边。 李银才笑着拱手：“没有没有，这次来是想要跟刘氏商量一下，换地。” 刘金才刚给刘虎才家和李婆子家签了卖地的契书，便跟着刘虎才一起到了刘大材家，现在也在看刘大材家的房屋设计图，这会儿闻声走过来：“换哪里的？” “就从跃哥儿家往西，一直到沱沱湖的坝子，看看有没有刘氏族人愿意交换的。” 刘金才和刘虎才都震惊了。 李银才也不瞒着：“我们李氏和杨氏并无过节，大家都不想蹚浑水，还请金才老弟体谅呀。” 一边的李婆子闻声上前：“大家都住的好好的，哪里会愿意换，想要我们家出钱买或我们家拿地换就直说。” 李银才笑笑，拱手一礼：“嫂子您眼明心亮，什么都瞒不过您。” “说说看，你们卖的话想要什么价？换地的话又想要换哪块？” “若是可以，西边李氏族人一共二十一户，想要换刘氏村口那块地。” 刘婆子唾沫星子冲着对方的脸就飞去：“你怎么这么敢想！” 第九十四章 张氏死人了 对刘氏人来说，刘家村的东边是尊位，祖祠就盖在那儿。 祖祠外面还有很多空地，一般是刘氏用来举行全族活动或者农忙用来晒小麦打黄豆的。 现在李氏想要那块地，别说刘婆子不愿意，愿意刘金才也不会给。 拿钱都不换的那种。 显然李氏族长也知道，他笑着又道：“那块地若是不行，不若就嫂子家临东那边连在一起的十六亩上等肥田？” 刘金才闻言皱眉：“那十六亩当初可是花了四十两买下的，现在至少能卖六十两。” “我们李氏这二十一户的宅基地，加各家各户门前屋后的菜地，以及村里的水塘沟壑蒲草等至少三十五亩，虽然不是良田，但地点很大。” “大有什么用，又不能种粮食吃！”刘大材觉得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还有很多的荒地，洼地。” 但是云朵朵心动。 刘婆子看出了云朵朵的心动，但上等肥田不能动：“那是你爹一挑粪一挑粪，挑了二十年才养肥的地，现在一亩能产四百斤的麦子，三百斤的黄豆。 乃一等一的肥田。 一亩的产出足够像四江这样一家三口一年的嚼用。” 云朵朵明白了，便道：“我们出银子，用市场价买李氏这二十一户的地，不知李世伯意下如何？” 李氏族长心中失望：“二十一户毕竟不是少数，买地的费用也不会少。” 李氏族长一开始便要换肥田，想必是有安置这二十一户的地方，所以云朵朵便不拐弯抹角：“买地的价钱是买地的，另外我们负责给这二十一户盖好屋子，李世伯意下如何？” “不若这样，那这二十一户的地就算三十五亩，一亩二两半。 让你们家盖房子的匠人帮忙看一下这二十一户的屋子怎么盖合适。 盖房子的时候，刘氏和李氏一起搭把手，房梁木什么的，还能扒下来继续用。 其他的，也就不用你们家再烧钱。 如何？” 安置拆迁户从古至今都是大问题。 如今对方主动愿意被拆，云朵朵只是付出一点点银子，她看了刘虎才和刘婆子一眼，见两人不反对，便点头：“好，扒房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自己了。 等下让胡豆子去迁入地看看，这两天就给规划好。 趁还没农忙，争取将各家的房子盖起来。” 云朵朵说着又看向了刘金才：“四叔，咱刘氏族人去李氏帮忙是否合理？” “算是你家的人情，他们今天帮你家，你们明天帮他家。” 云朵朵点点头：“明白了。” 李氏族长见对方没有压价，还很爽快，回头对着身后的李氏族人道：“这个价格刘家是多给了，咱们李氏算是占了一点便宜。 往后刘氏族人上门帮忙，都客气点，谁敢生事我必定族规伺候！” 本来涉及到迁居问题的李氏族人心里价位是二两银一亩的，现在刘家没有讲价，他们都很惊喜，哪里还敢生事，都纷纷表示签契之后，便扒房子，准备搬走。 这边刘金才和李氏族长李银才准备契约，那边得了消息的李婆子一家不愿意了。 “凭什么我们家一亩半才一两银子，他们一亩地就二两半！”她气势汹汹，还没到李银才和云朵朵等人的面前，就被李氏族人拦住。 “我们是全部迁走，池塘，荒地都免费给刘家，整体买卖！” “我不管，我家也要二两半！”李婆子说着就要往云朵朵她们这边冲过来。 涉及到迁户的李氏族人生怕李婆子搅了好事，两个妇人出来，一人架着李婆子一个胳膊，将她架走了。 李婆子身后的子孙也碍于那十二一户李氏族人，不敢动手。 云朵朵眼角余光瞥见李婆子被丢到了地上，然后收回了眼神，在手中条款清晰的契书上签字画押，并当场付给李氏一族八十七两半。 至于李氏一族回去如何按地分配给这二十一户，便不是云朵朵考虑的了。 时至现在，云朵朵自己的小金库仅剩：八十六两零两百文。 越来越穷了。 胡豆子帮杜氏家的房屋设计图规划了一半，便被云朵朵指挥去了李氏。 杜氏看着李氏族人离去的方向不免好笑：“这李氏族人未免太过夸张，用得着全部搬走？” 刘婆子笑笑：“一家看一家，一起都搬了，心中没疙瘩。” “到底不是本族人。”杜氏这边话刚落地，住在云朵朵家东边的本族人找到了刘金才，表示想要跟杜氏家换地方。 杜氏：…… 刘大材大笑：“好好好，你家也是两进六间，我们直接搬过去，这下连房子都不用盖了。 占了你的便宜，你家这两天盖房子我们家来帮你们搭把手。” 东边的本族邻居立马道：“那就多谢大材兄弟了。” 两家爽快的签契，杜氏家正式落户云朵朵家东边。 牛秀秀和刘玉娥等人，再次搬迁。 帮杜氏家搬完了东西，云朵朵给胡豆子留了话，便告辞了杜氏等人，去了里正家，坐上里正小儿子的驴车，去了神庙镇。 一人两文钱车费，云朵朵一家五口人，又去掉十文钱。 到了镇上已经晌午，刘虎才做主：“就在前面的面摊上吃两口吧。等下买点东西给跃哥儿带着，去娘舅家不能空手。” 一家五口坐到了面摊子面前，一人要了一碗面。 时下的面就是清汤盐水和面条，上面撒一点到处都是的野蒜提提香。 面上来，云朵朵刚嗦了一口，就听见隔壁桌的道：“出了一个探花郎的张氏，死人了。” “啥，不是命根子没了吗，怎么现在又死人了？” “命根子没的，是那个探花郎的亲弟弟张树根，死的是张氏族长的独子！” “呀！这张家得罪谁了？” “不知道，听说是两个通缉犯跑出来杀人的，太可怕了！” 那对夫妇的投诚礼，云朵朵收到了。 她心情颇好，将碗中的面大半给了刘二福，只剩两口，自己尝尝鲜。 吃完了面，云朵朵付了二十五文钱。 付钱的时候，云朵朵看到了远处墙角看着她笑的黑子。 黑子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不妨碍他笑得灿烂。 她转身对还在嗦面的刘虎才一家四口道：“爹，娘，我吃完了，先去给跃哥儿买点东西，你们等会儿去齐家药堂等我，面钱已经付过了。” 刘虎才吞下了嘴中的面，点点头：“好，多买点。” “知道了。” 云朵朵往镇里走去，走出了刘家人的视线，拐上了一处没人的巷道，黑子从巷道的另外一边现身，上前对着云朵朵拱手，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嫂子。” 第九十五章 表妹配表哥 云朵朵看向了黑子：“我大伯娘上门偷鸡的丑陋行为，杨氏放火杀人的卑劣行径，还有那个被烧死的小偷，之所以能那么快的传出去，多谢你们。” “都是我们应该的。” “替我传话的那对夫妇，没有将银子给你们？” 黑子立马摆手：“给了，给了，嫂子您误会了，这次主动找您，是，是有个不情之请。” 云朵朵静静的打量着黑子。 黑子扬着他超厚的脸皮，笑着道：“想问嫂子借十两银。” 云朵朵挑眉：“你脸怎么回事。” 黑子也不隐瞒：“那天打了那个双喜酒楼的伙计，第二天他就找人报复了我们兄弟几个，嘿嘿，没多大点事儿，不过疼两天罢了。” “那个伙计还挺厉害？” 黑子笑笑：“他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在酒楼跑堂，手中比我们宽裕，能雇得起揍我们的人罢了。” 云朵朵抬手丢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黑子：“要利息的。” 黑子没想到云朵朵真的会借。 他拿着怀中的银子，有些怔怔，直到云朵朵的身影消失了，他才回过神来。 他掂着手中的银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将银子揣到了怀中，直奔跑县城的驴车而去。 这边云朵朵进了空间，看着她空间中这些应该覆灭在火中的筐筐东西，想着下次再找机会拿出来。 拿了一个空背篓，在空间菜市场拿了十斤五花肉，一百个鸡蛋，包了六包冰糖，六包云片糕。 这些是在神庙镇能看见的东西。 出了空间，她便朝齐家药堂走去。 云朵朵背着背篓，脚步平缓的踩在地面上，有三两人迎面而来。 “天呐，张氏悬赏百两，抓那两个杀人的通缉犯，画像都贴出来了，一男一女，咱们快去看看。” “提供线索，一条就十两，张家真是发了啊，竟然这么有钱！” “快点去瞧瞧那两个通缉犯长啥样，万一被咱们遇上，就发财了！” 双方擦肩而过，云朵朵径直朝齐家药堂而去，并未停留。 齐家药堂中午有人送药材上门，云朵朵到的时候，伙计刚卸完货。 刘婆子等人顺利拿到了钱芍托人送来的人参养荣膏，十六罐子，全部密封，用一个木盒子装着，上面还有丰原药堂几个字。 “这下好了，心中放心了不少。”刘婆子抱着盒子，脸上笑开了花。 云朵朵上前：“娘，我帮您拿着吧。” “我拿着，我拿着，不碍事的。”刘婆子紧紧的搂在了怀中，笑眯眯的。 云朵朵忍不住发笑。 “这两个替人送货的小夫妻，也太惨了，从小计山那边往城里来，不知道怎么翻车了，女的脸被树枝戳毁容了，眼睛也被戳瞎了一只，头摔了一个大坑，身子还掉了。” “男的腮帮子并舌头被树枝戳穿了，真是百年一遇的倒霉事，齐大夫为了防止男的失血过多死了，将他舌头割了又缝，以后只能是个哑巴了，他还摔断了腿!” “镇巡抚司的人都出动了，听说两人是私奔在外的夫妻，连路引都没有，是流民，还是南方来的，为了跑这趟货，倾家荡产，舍不得雇驴车，徒手拉货，手被磨的都是血泡子，结果翻车了，货还丢了。” “钱财都是女的收的，结果女的醒来啥都不知道，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就连男的都不认识。” “要说倒霉还是齐大夫，这两人没有银子付诊金，他又要亏本。” 云朵朵一行人尚未离开，便听到药堂中伙计摇着头讨论。 刘虎才等人并不在意，但是云朵朵却从中嗅到了别的信息。 “娘，我想去如厕，你们先去外面等我一下。” 刘婆子不疑有他：“后院有茅房，比较干净，你去没事的。” “好，谢谢娘。” 云朵朵去了后院，到茅房附近转了一圈之后，在齐家药堂的后院，看到了被安置在廊上的恶徒夫妻两。 云朵朵假装经过，路过男人身边的时候，发现男人之前带着耳钉的耳朵被削掉了，脸上缠着绷带，要不是那双眼睛，云朵朵都认不出对方。 对方看了云朵朵一眼，微微点头。 云朵朵明白了，这两人是想要抹去身上所有的印记，方便重新开始。 只是不明白，两人为了孩子才选择跟她合作，现在怎么连孩子都弄没了。 不过，现在他们二人的投诚她收到了，她交代给他们的事情，她也要配合实施了。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云朵朵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浮灰，乘机在他耳边飘了一句话，而后便迈着平缓的步履，出了后院。 刘婆子等人正在门外等她，她到的时候，发现刘月苗姐妹和阚家的孩子，以及阚家邻居的几个孩子，正在跟刘婆子等人说话。 远处还有阚家的两个帮工守着这群少年。 “刘奶奶放心，妹妹在我们家可受欢迎了，大姑想要带去申镇玩两天，我们都舍不得，只让大姑带走了小四他们五个。”十六岁的阚家长女阚金花，笑着揽着刘月苗的胳膊。 “不仅是我们姐妹喜欢苗儿和香儿，就连一向不搭理我们的哥哥和向前哥哥他们，也天天往表妹跟前凑。” 刘月苗恼道：“你净瞎说。” 阚金花不仅不收敛，反而大声的笑：“我哪里瞎说，不信你看他们几个，哪个不是围着你打转！” 说着，阚金花的眼神掠过了郭向前的面庞，发现他面容微红，满脸局促，眼中闪过妒意。 她收敛了神色，笑着又道：“不过，表妹打小就受欢迎，以后指不定能做个官夫人呢。” 郭向前闻言抿唇。 云朵朵眼神在几个少男少女身上转了一圈，发现确实如阚金花所言，现场三四个和刘月苗年龄相仿的少年，眼神都追随着刘月苗。 好感之意，溢于言表。 而阚金花对郭向前心生爱慕，云朵朵也能看出来。 “表姐就会胡说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官夫人，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刘月苗发脾气了。 比阚金花大两岁的阚元宝也不乐意了：“就是，在刘家阿奶面前你胡乱说些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他对刘月苗也有意。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表妹哥哥，你们两个可不要生我的气，一会儿我出银子给你们买糖人赔罪还不成。” 阚金花拽着刘月苗的胳膊撒娇，故意将自己兄长和刘月苗放在一起，给郭向前暗示： 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古表妹配表哥。 云朵朵对刘月苗的规划，绝不是近亲结婚，所以她无情的插嘴：“站在这边是不是堵着人家的路了？” 刘婆子一拍脑门：“瞧我碰见两个丫头高兴的，啥都抛脑后了。 朵朵，你来的正好，这边这几个是阚家的姑娘小子，这几个是郭家，金家的，住在阚家隔壁，以前去咱们家里玩过呢。 这是苗儿和香儿的娘。” 双方介绍之后，身为晚辈的少男少女立马给云朵朵行礼。 云朵朵点头示意。 刘婆子将拉在怀中的刘月香往云朵朵面前一推：“你瞧，两天没见，胖了没？” 胖没胖看不出来，但是小奶猫心情很好能看出来，那眼神看着自己亮晶晶的。 云朵朵抬手摸了摸刘月香的脑袋。 一旁的刘月苗也上前，虽然没有跟云朵朵主动说话，但是态度比之前亲近了很多。 云朵朵问：“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刘月苗带着幕篱，闻言抬手轻轻掀开，恰逢一对主仆从药堂出来，为首的少年不经意的侧目，然后就停下了脚步。 少年身后的老仆一个不注意，一头撞到了少年的背上。 “公子 ？” 第九十六章 买了三套房 惊觉有人停下脚步看她，刘月苗扫对方一眼，便放下了幕篱。 云朵朵看了少年一眼，眼熟，是双喜酒楼大堂吃饭的那对主仆。 少年很有礼貌，对着云朵朵行了一礼，然后迈步带着老仆离去。 “娘，我们去前面的茶馆说话。”云朵朵建议。 刘虎才道：“不早了，还是快点走吧，到了县城还要找地方落脚。” “阿奶，你们去县城干什么？”刘月苗不解。 刘虎才脑子快，转了过来：“是啊，也不必去县城，就在镇上找个落脚的地方就行，等盖好屋子，我再来接你们，距离家还近，来回都方便。” 刘婆子也点头。 刘二福看向了云朵朵。他明白，继嫂大概是想要将他们安顿在县城买的铺子中，毕竟那是自己家的。 云朵朵这会儿也觉得在镇上落脚更合适，点点头，想起来魏居英之前说的好宅子，三十多两。 她要去拿下。 “爹，娘，你们去那边的茶楼等我，我去找个落脚的地儿。” “西南边那个巷子里面有个牙行，我带二福去过，让二福带你去。”刘虎才指挥。 “好，等会儿见。” “不若去我家歇脚，爹娘一定欢迎。”阚金宝礼貌开口。 “我先去看看，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再去叨扰。”云朵朵客气的回。 和刘婆子等人告别之后，云朵朵带着刘二福直奔牙行。 牙行里面就一个牙人，正在写着什么，逼仄的房间墙上贴着各种房子的图纸和价格。 “二位，是要买宅子还是赁屋子？”牙人四十多岁，起身询问。 “有没有价三十两左右的院子，两进的，带水井。” 牙人闻言眼睛大亮：“有有有。”他拿出了一张图纸，“两进带水井，这家院子里还有一颗桃树。 之前赁出去的时候，这桃树上结一个桃纽子主家都会来摘掉，现在主家要卖宅子，院子里的桃树主家要砍掉，提前跟你知会一声。” “我想去看看屋子。” “这边请。”牙人高兴的带着云朵朵去看宅子，“就在集市对面，孙夫子家后面那个荷花巷里，之前租的是个读书人，就是魏家村那个，你听说了没有？” 看样子，确实是魏居英心心念念的宅子。 “听说了。” “真是玷污了读书人的风骨，听说被革了功名，现在是白身一个，而且似乎还病了，昨天家里人还在齐家药堂闹呢，说是赊药，齐大夫说赊太多了，不赊了，便坐在人家门口骂。” 病死拉倒，云朵朵并不同情渣男。 “说来，这种事情其实不稀罕，稀罕的是刘氏，能豁出去为这个刘氏女讨公道，可惜刘氏跟杨氏不对付，不然的话，咱们镇上现在就有人要将女儿嫁刘氏呢。” 云朵朵没想到，还有这种八卦：“刘氏可是乡下人。” “乡下人又如何？ 刘氏族长的长孙可是秀才！ 听说才十七岁！ 就集市上开米铺的胡老爷，就等秋收之后看结果。 若是刘氏能在杨氏手中逃过一劫，他说他要拿一半家财给女儿做陪嫁，找媒人去牵刘氏族长长孙这根线。 还有阚家知道吧，有个薄命的女儿嫁到了刘氏，他家那个长孙女金花可是咱们镇上有名的俊姑娘，上门提亲的没有十家也有八家，可没有一家成的。 听阚家老婆子口风，也打算拖人去说刘氏族长的长孙。” 云朵朵尚未搭腔，对方又道：“你瞧瞧张家村的张氏一族，出了一位探花郎，族田买了百亩，咱镇上几大商户一起送了一千两过去，县里的世家还送了县里的产业铺子给张氏。 一人得到鸡犬升天。 刘氏族长的长孙现在可是一个香饽饽呢。 才十七岁就是秀才，中举的可能性很大！ 哪家都想出个官老爷，我看这刘氏眼光高，估计瞧不上咱们镇上这些商户女。”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牙人说的院子：“前面就是。” 牙人上前开锁，引云朵朵进院子查看。 “屋子都收拾干净了，进来就能住，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有。” 确实如魏居英所说，是个上等的宅院，青砖瓦房，前后两进。 一进院进门左手三间倒座房，右手一个杂物间。 进了二进垂花门，右手灶房和饭厅连在一处，还有一间柴房和单独的洗漱间，墙角就是水井，周围是成块的石板铺成，水从墙角流入下水道。 牙人介绍：“暗渠（下水道）通向小镇西边的河道。荷花巷是富贵人住的地方，暗渠很深，不必怕堵。 每天寅末卯出会有农人上门收茅房秽物，若要打扫，需给两文钱。” 左边三间西厢，西南角一颗大腿粗的桃树，有些年头了。 院子里交叉铺的青砖，缝隙偶尔有小草。 正屋三间加左右两间耳房。 云朵朵很满意这样隐私性强，而且功能区明确的院子。 “桃树不能留？” 牙人摇头：“前面赁房子的人连桃子都吃不到，只能看到桃花。主家绝对不会允许果子外泄出去。” “主家是杨氏？” “不是，算是杨氏亲戚，远了，因为孩子考了童生，想要搬去县城住，便打算卖宅子，左右还有两座，都是他家的，卖了之后，能去县城买个小的。” “左右都卖了？” “没有，右边宅子跟这处户型一样，左边这座是三进的，多了一个后罩房，如果您今天买下这座宅子，隔壁要卖宅子，还需要您在问贴上画押呢。” 房屋买卖，族亲邻居优先。刘家人口又多，老家庄子不知何时能建起来，遇此良机，怎能错过？ 云朵朵：“可否带我去看看？” “可以。” “今天能签契吗？” “可以，我们是官牙。” 刘二福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个继嫂又买宅子了。 两座两进的宅子，一座三进的宅子，加上契税和牙税，一共一百零六两。 时至此刻，云朵朵私产还剩：负二十两零八百三十五文。 欠债了。 办完了所有的手续，牙人笑着将房契和正契交给云朵朵：“屋子需要人打扫吗？二十文钱一个人，半天可以打扫出这三座宅子。” “自带工具，半个时辰之内，将有水井的那一座打扫出来，然后再去打扫其它两座，我给一百六十五文。” 牙人果断点头：“成交！” 这边牙人去找人打扫屋子，那边云朵朵和刘二福将所有的院子换了锁。 时至此刻，云朵朵负债共二十三两半。 云朵朵这边将所有的锁挂上，那边牙人领着四个妇人，四个男人来了。 牙人指着干活的人道：“有哪些东西的不要的，让他们搬出去丢掉，屋子里保证擦的一层不染。” “灶房所有的东西都不要，屋子中除了桌椅板凳家具等木制品，所有东西，全部丢掉。” 一妇人从灶房拿出了还剩一个底子的盐罐子：“盐也不要了？” “全部不要。” 妇人听了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好嘞，好嘞。” 主家不要，她们就可以捡。 半个时辰之后，八个满头是汗的人站到了云朵朵面前：“您看看，还有哪里需要弄的？” 云朵朵进屋扫视了一圈，抬手在博古架最上面那层抹了一下，一尘不染。 “可以，去另外两座院子打扫吧，要求一样，打扫完直接走就行，不必来打招呼。” 八个人闻言，立马拿着自己的家伙什跑去捡东西。 主家不要的，谁捡到就是谁的。 院子中没人之后，牙人笑眯眯道：“卖家说，明早便派人来砍桃树，到时候家中要留人。” “好的，这边桃树砍去之后，可否帮忙找人将这边两元毗邻的院墙扒掉重砌一个垂花门，我想将两座两进的院子打通。” “可以，鄙人认识两个匠人，可以给您介绍。” “那这边的墙麻烦你了，做好一起算工钱。” 牙人美滋滋：“不麻烦，那您先忙，我去安排。” “慢走。”云朵朵客气的将牙人送到了门口。 “留步。”牙人拱手告辞。 等人走远了，云朵朵转头看向刘二福，露出了温柔慈爱的蜜汁微笑。 第九十七章 她非常不爽 “去将爹娘接过来，让他们来前先去买点洗漱用品，洗澡桶买三个，我在这边把屋子重新归置一下。” 她今天要给刘家人全部洗一遍，搓灰，用洗发水、沐浴露，洗完还用身体乳的那种。 刘二福听话的去接人。 这边，云朵朵到了灶房之后，从空间中拿出了油盐酱醋等调味品，米面豆类等主食，锅碗瓢盆等家伙什，将灶房归置好，并点火烧两大锅的开水。 然后去了正堂，在正堂条案上对称摆放了一对烛台，一对柿柿如意全铜葫芦摆件，正中在喜上眉梢的支架上摆了雪景鱼尾盘，两边对撑放了同花色冬瓜瓶。 下面四方桌上，放了一个大号的藤编贝壳提耳托盘，托盘上摆放一套景镇青莲提梁壶。 又从空间菜市场的花艺档口搬了一对迎客松落在两边的花几上。 堂下对称的四椅三几，云朵朵各放了一个小号分格藤编贝壳提耳托盘，托盘里随便放了一点梅子桂圆红枣花生糖之类的小零嘴。 卧室里面，床上铺了新棉被作铺被，棉被上安排了小冰块乳胶凉席，夏凉被等云朵朵都安排好，放在空间洗衣机里洗，准备晚点拿出来。 还有大家要穿到的睡衣，布鞋，布拖鞋，编织凉拖等，每个房间都备好。 要洗的都放在空间过水洗一遍。 每个房间还归置了一个实木垃圾桶，一个实木簸箕，一个金丝草做的扫把。 将空间有的，她想到的，能添置的东西都添置好，瞧着刘婆子等人差不多快到了，她便去灶房，拿出了一个无子大西瓜，无情的下刀。 伴随着一声嘭的西瓜自裂声，一群脚步声进了一进院子，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从垂花门外传来。 “我说二福，你不会是带错地方了吧，这地方赁一个月贵得很！” 阚家老夫人挑眉耷拉着眼皮，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神色傲慢，被刘婆子等人簇拥着率先迈过垂花门。 她进了院子就开始打量，因为没人住，所以院子显得干净整洁，比自家挤了三代人的三进院子显得清爽多了。 刘二福上前引路：“就是这里，嫂子就在里面，已经打扫好了，娘，亲家伯娘，里面请。” “亲家母，请。”刘婆子赔笑。 “我看还是去我家住吧，赁这里不划算，你们乡下的土坯房子，要不了十来天就盖上了。” “朵朵都安排好了，就不上门叨扰了。” “到底是新人进门了，再没有以前热乎了。”阚老夫人淡淡的酸了一句。 刘婆子依旧赔笑：“亲家母说笑了，我们待明珠和阚家的心一直未变。” 阚老夫人哼了一声，给了刘婆子一个下马威之后，便没再说其他，抬步朝堂屋走去。 灶房中。 云朵朵从木柜子中，拿出了之前归置好的一套景镇青莲提梁壶和放茶叶的茶罐，夹了一撮碧螺春，又从空间自己的养生壶里倒了山泉水烧的热水，泡了一壶茶。 在柜子下面拿出之前归置好的藤编贝壳提耳托盘，端着泡好的茶水，去了堂屋。 堂屋中，刘婆子和阚老夫人已经入座，阚家姐妹和刘家姐妹随坐在下首。 相比较阚家姐妹对屋子里摆设略显惊诧，刘家姐妹的行为就只能用局促来形容了。 云朵朵眼神掠过刘月苗和刘月香坐的僵硬的身子，到正堂上茶。 “怠慢之处，亲家见谅。”刘婆子娴熟的接过云朵朵倒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眼神惊异。 阚老夫人脸上的傲慢已经被屋中的摆设震散，拿过了杯子，又被杯子中的茶水震惊。 以前去刘家，连一碗糖水都喝不上，现在她竟然捧着精致的茶杯喝着味甘的茶叶，同刘家老婆子坐在正堂，这般正式的说话。 “这就是朵朵。” 刘婆子介绍之后，阚老夫人才将眼神放到云朵朵身上。 “亲家伯母。”云朵朵笑笑，“我刚切了瓜，稍等，我去端上来。” “我来帮忙。”刘月苗忍不住起身，随着云朵朵一起出去。 阚老夫人收回了观察云朵朵的眼神，心中嗤笑。 一个粗糙壮妇，和自己那命薄的漂亮女儿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她心中的小傲娇又升起来，坐直了身子，微微太高了下巴：“这赁的屋子，东西倒是齐全的很，竟然还有上等的杯子还有漂亮的托盘。 就是这茶叶陈了，一股子的涩味儿。” 她不咸不淡的挑剔着亲家，以彰显自己家富裕的优越感。 指着桌子上一处裂痕：“这儿都朽了。” “自然是比不得亲家家里的东西，凑合着住就行了。”刘婆子还是赔笑，又尝了尝杯子中的茶水，舌尖皆是年代久远的记忆。 倒是下面阚家的姑娘已经开始对托盘里的零嘴下手，特别是阚银花，吃了一颗又一颗梅子，直到接到阚老夫人警告的眼神，才不舍的收回了手。 阚老夫人违心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环视了一圈屋里：“勉强能住吧，只是这杯子瓶子摆件什么的，用起来可得小心，摔了一个估计要赔不少钱。” 云朵朵刚进门就听到了阚老夫人语气中的瞧不起，笑着将手中的长方形青色陶瓷托盘放到了主桌：“不打紧，坏了就坏了，都是我刚才出去买回来的东西。” 阚老夫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云朵朵：“镇上还能买到这种好东西？” “一个挑货郎，刚到镇上就被我碰上了，不然这瓜哪里来的嘞？” 云朵朵顺势坐到了刘婆子下手第一个椅子上：“屋子都是请人打扫过的，东西都是我刚置办的，我这人有洁癖，不喜欢用别人的旧东西。” 特别是锅碗瓢盆洗澡桶啊盆之类的东西，她都要给刘家人换新的。 “这屋子里的家具窗帘什么的，今天来不及弄，等过段时间，再给安排上。” 阚老夫人冷笑：“手里有两个钱就这样大手大脚的花，花完了以后继续喝西北风。” 云朵朵笑着回：“亲家伯母放心，有我在，家里的老老小小绝不会喝西北风。” 此时，阚老夫人眼中云朵朵的标签是：粗，壮，丑，败家，自大狂妄。 她讽刺：“那我就拭目以待。” 云朵朵笑眯眯的：你可得擦亮了眼睛等着，我家以后过的日子，保证你拍马难追！ 这时，刘月苗将有人的小几上都摆上了装西瓜的小托盘，最后一个西瓜托盘放到了云朵朵的手边。 “谢谢。”云朵朵笑着看了看刘月苗，拿起了一块三角形西瓜递给了刘婆子：“娘，你尝尝。” 刘婆子学着她的语气，接过之后笑道：“谢谢。” 两人相视，同时莞尔。 旁边，阚老夫人吃着手中的西瓜，心中并不开心。 她被云朵朵揶了，刘婆子不但不斥，还笑眯眯的跟她一起吃瓜，她非常不爽！ 但是不爽也得憋着，毕竟她有事相求。 第九十八章 你保这个媒 云朵朵跟阚老夫人打了一个照面，简单的寒暄几句，便告辞出了堂屋。 她要准备晚上的乔迁餐了。 进了灶房，拿出了面盆，刘月苗便跟了过来：“我来帮忙。” 她身为长姐，在家照顾全家习惯了。 “去跟表姐妹们玩吧，我和点面，一个人就可以了。”云朵朵说着，已经洗好了面盆，围上了奶茶店同款的棕色防水围裙，揭开了面缸，用里面的碗挖面。 刘月苗看着后娘面盆里的白精面，又看着灶房很多崭新的用具，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她又想到了云朵朵之前给她准备的不起眼小包裹，里面都是好吃的糖果，以及她们没吃过的果干。 就是因为她包裹中的东西，一开始还看不起她们的表姐们，才对她们好起来。 她不自觉的抓紧了裙子，小声的道了一声：“谢谢。” “不必客气，实在要谢，等我老了，没事回家给我捏捏腰呀，捶捶腿的，羡慕死跟我一起的老嫲嫲们。” 云朵朵的随口一说，未料刘月苗记了一辈子。 “去玩吧，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主要刘月苗在这里影响她拿酵母出来作弊。 “好，您有事喊我。”刘月苗说完谢谢之后，脸是红的，眼下不用杵在云朵朵跟前，她自在多了，转身便回了正堂。 云朵朵活好面回正堂的时候，正听到阚老夫人笑着道：“所以，你保这个媒，最合适。” 她回到了座位上，从果盘中拿出了一颗桂圆，咔的一声捏碎壳子。 对面阚银花看着云朵朵将一枚核小肉多的桂圆塞入了嘴中，又看了看对面一直没有住嘴的刘月香，瞥了一眼自家阿奶，抬手迅速从果盘中拿了一颗桂圆。 咔，捏碎。 上面刘婆子道：“我们刘氏和杨氏之间的瓜葛，亲家应该听说了。” “不妨事，不妨事，杨氏再霸道还能灭族不成。”阚老夫人笑呵呵的，“这事儿，秋收前能定下来最好。” 云朵朵正巧坐在阚金花的正对面，能看到她红的滴血的脸，垂的低低的。 “明天或者后天，我回家的时候，问一问老四家什么意思。”刘婆子最懂阮氏的脾气，别说是镇上的商户女，就是县城的商户女，阮氏也看不上。 这事没希望。 云朵朵听明白了，阚老夫人托刘婆子给阚金花和刘承朝搭桥牵线来了。 “既如此，你们有了落脚的地，我也放心了，便告辞了，家中还有很多事情要理。” “还是留下用饭吧。”刘婆子道。 “不了不了，两个姑娘是跟我回家玩一段时间，还是？” “既然我们都到镇上了，还是回来住比较合适。”刘婆子做主。 “金花有几件衣裳小了，让苗儿跟我回去拿吧。她舅娘给她们姐们两个做的新衣裳明天估计就能送来，一起搭着穿。” “让亲家母费心了。” “现在手里有两个，还是要攥紧点好，家里男孩多，眼看着跃哥儿也要娶媳妇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可多呢。 也别嫌弃我给的衣裳旧，比以前都是补丁的衣裳强多了。” 即便现在刘家生活条件有所改善，阚老夫人依旧打心底里看轻刘家。 一行人出了正厅，相互作别，朝外走去。 云朵朵从侧面去了灶房，拿起了之前给阚家准备的背篓，又在里面加了一匹私人订制店二楼的布料，黑布一盖，挡住了里面的具体东西，提出了灶房，跟着众人出了垂花门。 一进院子中，刘虎才正在跟几个男丁说话，众人见阚老夫人领着女眷出门，便迎了出来，作揖告别，向门外走去。 “跃哥儿，你不是要去拜访一下你舅舅。” “对，跃哥儿跟你妹妹一起过去一趟。”刘婆子嘱咐。 云朵朵将背篓放到了刘承跃的肩膀上：“不沉吧？” “不沉。” 送阚家和刘承跃刘月苗等人走了之后，刘婆子转身看向了云朵朵。 “咋了，娘？” 刘婆子不自觉的咧开了笑：“朵朵，咱进屋说。” 云朵朵大概知道刘婆子要说什么，两人进屋之后，云朵朵拿出了杨氏赔偿的银票，也笑得露出了牙花：“娘，发了一笔小财。” 刘婆子激动的上前：“之前的银票？” 云朵朵又拿出了刘全福给的一千六百两，还有刘婆子的三百一十六两五百钱：“买宅子挪用了娘二十三两五百钱，过段时间还你。” 刘婆子立马捂住了眼睛：“啥还不还的，它们都烧了，咱家现在可只有杨家赔偿的两千七百五十两，其中一千两是赔偿给你的，这里的，都是你的私产！” 云朵朵好笑的将东西都收了起来：“咱两平分！” “我一个子都不要！”刘婆子说着，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 朵朵挪用了原先的三百四十两，说明朵朵手里的一千两花完了！ 她现在虽然不知道云朵朵将银子花到了哪里，但是她相信朵朵会告诉她的。 云朵朵笑：“既然娘做主了，那杨氏赔偿我的一千两，便算是公用。你们赊回来的洗澡桶什么的，回头我来付钱，我再给你们三十两傍身。 回头用到公中这笔钱的时候，我会跟您打招呼，也会做个账本。 嗯，算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刘婆子好笑，坐到了屋中的桌子边。 她知道，是刘家占了云朵朵的便宜。若是没有云朵朵藏钱的本事，她们怎么能坑杨氏一大笔！ “刘大花这回还不气死！哼！” 想到刘大花的脸色，刘婆子心中就解气。 “一次气不死，还有两次。”云朵朵并不畏惧杨氏，甚至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推倒杨氏。 刘婆子摸着桌子，打量着屋子，美滋滋的换了话题：“这是咱家的？” “嗯。”云朵朵说着，拿出了七张房契，“咱们城里还有四间铺子，带后院那种，在邱夏学院斜对面。 这里，左右都是咱们的宅子。 明天卖家回来砍桃树，同时会有匠人上门将西南角的二进院桃树那边那堵墙砸了，同右边的宅子连在一起，砌一个垂花门，方便以后二姐带着孩子们过来住。” 刘婆子简直惊呆了。 仔细端详每一张地契。 县城的铺子转手就能赚，镇上的宅子便宜，买下来住正好。关键这些钱都是从朵朵自己私产里出的。 她并不贪心，坚决的看向云朵朵：“既然是你私产出的，便都是你的，以后，你是卖了送了丢了都是你说的算。” 顿了顿她又嘱咐：“也不必张扬出去。” “是咱家的。” “是你的，咱家人跟着你沾光。”刘婆子的眼神很坚定，“以后孩子若是不成器，你只管壁上观，看他们在泥泞挣扎，我绝不怪你！” “不会，我会担起一个母亲的责任，将孩子教养成人。”云朵朵也认真的回应。 半晌，两人都笑了。 “地契收好了。” 云朵朵将地契收了起来。 “咱们现在有地方住了，明天把玉娥和秀秀也接来吧。” “好，听娘的。” 刘婆子做梦一样，她起身朝床走去；“我刚嫁到刘家的时候，院子里奴仆成群，也享过福。” 她坐到了床上，手放在小冰块凉席上：“咦，这是什么席子，摸起来又舒服又凉。” “凉席，卖货郎说是紫外线消毒之后无菌真空包装好的，可以直接睡，我也听不懂啥意思，瞧着干净就铺上了。还有褥子，晚点拿给娘。” 刘婆子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云朵朵：“妥，你做事，我放心。” “我现在去约车，明天就去村里接人。” “去吧。” 云朵朵走了之后，刘婆子又摸了摸桌子上的提梁茶壶，坐了坐窗边榻上铺的竹凉席，摇了摇榻上放的蒲扇，闻了闻小几上的干花摆设，试了试床下摆放的新千层底的布鞋，鞋拖，以及编织凉拖…… 哪里都欢喜。 最后不知道处于什么心里，她拿起了凉拖，放到了鼻子下面闻闻。 唔，怎么有股子香味。 她仔细又闻了闻。 这一幕，正巧被进门的刘虎才瞧见。 他震惊：“老婆子，你！” 第九十九章 脸上火辣辣 这边心中依旧有优越感的阚老夫人带着孩子们回家，阚舅娘瞧着刘承跃也跟来了，便笑着道：“你舅舅刚从刘家村回来，听说你们去县城了，他就去铺子里了。 娘，你们怎么碰上了？” “街上碰巧撞上的。 现在他们家在镇上赁了一个二进的院子，还是荷花巷子里面的，真是有钱烧的。 手里那点死头钱，不知道够不够败一年的！” 阚舅娘也震惊：“荷花巷子里面可都是青砖宅子，一个月可不便宜。” “可不是。”阚老夫人冷嗤了一声，“镇上的私塾又不收家里的孩子，去那边赁什么房子！ 那个后娘也不是会过日子的，什么都要新的，口气大的很，家伙什全部新置了一套！ 真不知道赁的屋子有什么好置办的，将就着住不就行了！ 家里七个男娃子，以后跃哥儿成亲还有孩子要养，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 将金花，银花和珠花不穿的衣裳都给收拾出来，给月苗和月香带走。” 她说着，坐到了自家院子中的凳子上，家里的女粗使立马给她端了一碗糖水。 “喝什么糖水，又不是小孩子，上茶！” 女粗使委屈，平常可都是喝糖水的。 她又重新给阚老夫人上了一杯茶。 握到了茶杯，阚老夫人心情才真的好起来。 阚舅娘将旧衣服打包之后，阚老夫人又道：“还有前两天做的那两身粗布新衣裳，没做好去催催，明天给送过去。别让刘家说，来舅家一趟连身新衣裳都混不上。” “诶，我知道了娘。”阚舅娘应下。 这边刘承跃默默的放下了背后的背篓，坐在一边，等他亲舅舅。 另一边，阚金花已经红着脸回了屋子。 刘月苗跟阚金花一个屋子，她拿了自己的布袋，便朝外走去。 阚银花笑着上前：“表姐，你还有糖吗？” 刘月苗将布袋翻过来给阚银花看看：“没了，只剩这瓶药了。下回家里有的话，我给你拿一些。” “表姐最好了，你家那个提耳的托盘可真漂亮，盘子中的梅子很好吃，我不敢偷拿，下回你带点给我。” “好。” “就知道吃。”阚金花瞥了妹妹一眼。 “你不也吃的挺欢，哦，后来说起了你和刘家那个秀才的亲事之后，你就啥都没吃了。心中惦记你的秀才郎君呢吧。”阚银花说着便跑了出去，气得阚金花往被子里一埋头，羞得没法见人。 刘月苗没有掺和这事，出了屋子。 “呀，表哥背的什么好东西。”阚银花出门之后，便去掀刘承跃背篓上的黑布。 “能有什么好东西。”阚老夫人可不觉得那个继室会给她家送什么好东西。 人走茶凉。 结果，下一刻，她就看到了那匹湖色印着花底，还带着点点金光的料子。 她蹭的站了起来。 莫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云朵朵此刻刚跟肖老三约好了明天去刘家村接人。 “上次弟妹留了那么贵重的糕点，实在是受之有愧。”肖三哥对着云朵朵拱拱手。 “家中孩子喜欢就好，嫂子喜欢哪种口味，下次我再带点。” 那糕点有的像桃花，有的像荷花，精致的很，价钱一定昂贵，肖老三哪里敢要，连忙推辞：“不必不必。” 云朵朵笑笑，对于赤忱的人，应该报以赤忱，否则谁还愿意做赤忱的人？ 跟肖老三告辞之后，她便回去了。 独门院子，也没有熟悉的邻居，熬点猪油，晚上包包子。 云朵朵到家的时候，刘婆子已经在张罗刘虎才和刘二福洗澡的事情。 刘虎才拿着一个陶瓷按压瓶：“她娘，这是干什么用的？” “红的洗头，绿的洗澡，香膏是擦身子的。挂在墙上是搓澡布，换下的脏衣服都放在角落的脏衣篮里面。两大锅水洗你们爷俩，可给我洗干净点！ 洗完了给我各个房间看看，缺什么列个单子，回头让朵朵买。” 这边云朵朵已经从柴房提了一捆柴火去灶房。 她出去这个空隙，灶房水缸里面的水刘虎才已经打满了。 “做什么，我来帮忙。”刘婆子跟进了灶房。 “熬点猪油。” 刘婆子麻利的生火。 云朵朵出了一趟灶房，回来手中就多了一个背篓，里面放着半背篓的猪板油，还有一大块三分肥的五花肉。 她拿出了一个陶瓷面盆，将猪板油放在里面，利索的清洗。 云朵朵将猪板油洗好的功夫，刘婆子的锅已经烧热了。 先切了一部分下锅，热锅碰上猪板油，顿时冒起了白烟。 不一会儿便有油花渗出。 云朵朵麻利的将剩下的猪板油都切下锅。 “娘，你看着点锅。” “好。” 云朵朵出了一趟灶房，再回来，手中多了一个盛放陶瓷带盖猪油罐的背篓。 将油罐洗过控水，云朵朵又去处理五花肉。 一刀去皮，将剩下的肉拿着出一趟灶房，回来云朵朵手中就多了一个盛放肉馅的陶瓷盆。 刘婆子一手铲子一手长勺，将猪板油放到了长勺中，用铲子一按，猪油顿时涌出。 她忍不住道：“没有外人在，你也不必一趟一趟的往外跑。” “还不是怕吓到您老人家。” “魏氏打上门的那天早晨，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房间门口，都没有吓到我，还有什么能吓到我的！”刘婆子吐槽。 “嘿嘿。” 云朵朵去角落，在放鸡蛋的背篓中，拿了十个鸡蛋，用生姜，山药，葱姜水，鸡蛋，还有各种调料调好了肉馅。 然后又调了一碗豆腐馅儿，一碗海带馅儿，一碗白菜粉丝馅儿。 “可惜没有馒头，不然炸两个馒头，香喷喷。” 刘婆子话音刚落，云朵朵就拿出了一个放着馒头的竹笸箩。 刘婆子笑着指挥：“将它切片，指头厚，等会进油锅炸，炸出来之后撒点盐，又脆又香。” “咱们今晚包包子，确定今晚吃会很香？” “我想吃，少炸点。” 云朵朵拿出来一个馒头，剩下的又丢回了空间。 将肉皮处理干净，丢到了空间，准备孝期之后，拿出来做猪皮冻。 洗掉手上的猪油，将生肉砧板放到了砧板架子上，换了一个熟食砧板，从柜子中拿了一个干净碗出来，将切好的馒头片放进去。 “可以了，先装一部分油起来。”刘婆子指挥。 云朵朵将案板拾掇了一下，转头拿了两个油罐：“娘，我来吧，您看着灶就行。” 刘婆子又坐到了灶前看火。 半背篓的猪板油，先盛出了五大罐子猪油。 捞出了炸的焦香的油渣，她便开始放肉圆子。 炸了一面盆，还剩五分之一的肉馅，云朵朵打算用来放清水圆子。 然后又炸了刘婆子点名要的馒头片。 最后又盛出了一大一小两罐油。 大的跟之前舀出来的油罐子放在了一起，小罐子仅有成年男人双拳大小，放在灶台备平时所需。 “油锅放着，等会儿炒点咸菜。” “我都包包子了，谁还吃咸菜。抄几个鸡蛋吧，给孩子补补？” “成。规矩我们老的守就行了，小的身子弱，现在日子好了，就好好补补。” 恰逢外面刘虎才洗完澡出来，对着刘婆子喊道：“老婆子，外面有人上门。” “肯定是闻到肉香了。”刘婆子拍了拍身上的浮灰，出门去应付。 灶房中，云朵朵从放置碗具的无门简柜上拿下了自己早就备好的面板，将起了发面放到了面板上，揉面之后，分块，包包子，醒面。 馅儿调少了，最后多了两个馒头，云朵朵团团，丢到了面缸中，当作面头。 用干净的布盖上包好的包子醒面，云朵朵拍拍手出去，恰逢刘婆子回来。 “这镇上的邻居也不是省油的灯。” 第一百章 生活水平突然呈火箭式飞速提升 “对面住的是胡记米铺掌柜的亲叔叔。他家老夫人拉着我扯了好一会儿。听说我们搬新家，还拿着个扫帚，厚着脸皮要进门帮我打扫。” 时下乔迁，关系好的族亲近邻帮忙，主家要管饭。 “第一次见面，我连她家几口人都不知道。而且年纪比我还大，谁敢让她动手打扫新家。不是摆明了要上门吃饭占便宜！” “您都说闻到肉香了。”云朵朵好笑。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认出了我来，又说要给承朝说媳妇！ 说媳妇就说媳妇，还要我不能暴露胡家的意图，悄悄的探个话风！ 还旁敲侧击，问起了金花的亲事。 也不看看我是谁，能让她从我嘴里套出话！” 刘婆子吐槽。 云朵朵对着刘婆子竖起了敬佩的大拇指。 刘婆子开心的笑了。 晚上刘承跃等人没有回来用饭，云朵朵，刘婆子，刘虎才，刘二福四人在灶房的圆桌上，享受了到镇上来的第一顿丰盛晚餐。 生活环境和生活条件突然飞一样直冲云端，刘婆子适应良好，刘虎才勉强适应，可怜的刘二福看着面前的碗碟等物，有点不敢下手。 “骨碟、碗，筷架，勺，筷，杯子里的是豆浆，喝完自己盛。罐子里有糖，吃多少自己挖。”云朵朵夹了一个包子放到了刘二福的碗中。 “长的是公筷，短的是自己吃饭的筷子。” 刘二福看了一眼爹娘，刘婆子已经吃上了一个豆腐包子。 刘虎才此时很想抽一根树叶卷烟，可惜没带烟叶。 日子突然好的像是做梦一样，他有点不敢相信。 特别是那个搓灰布，真是太下灰了，那灰像是曲蛇一样，哗哗的落。 洗完澡感觉都轻了两斤。 还有身上穿的这个睡衣，料子轻薄透气，真是舒服啊！ 云朵朵给刘虎才夹了一个包子：“爹，吃饭吧，回头我有礼物要送您。” 刘虎才赶紧推辞：“我不要什么礼物，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行了。” “行了行了，快点吃，朵朵还说有惊喜给我老婆子，等吃过饭给我，你愣着干什么！快吃！”刘婆子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了刘虎才一脚。 刘虎才这才觉得生活真实多了。 拿起了包子，也开始吃起来。 吃个饭的功夫，刘虎才已经完全适应起来，吃完饭寻了一把蒲扇，往院子中的躺椅上一趟，瞬间梦回五十年前。 洗漱的时间，云朵朵将刘婆子带到了房间，在刘婆子期待的眼神中，拿出了洗过的真丝睡衣。 外表严严实实非常正经，里面新鲜到会让人喷鼻血的那种。 刘婆子用手捏着那一丢丢的布料，震惊的看着云朵朵：“这……” “就是您想的那样！” 刘婆子瞬间将那一丢丢的布料丢了出去，并将云朵朵轰了出去：“老婆子我一大把年纪，朵朵你真是太坏了！” “娘，还有别的款式，您再挑挑！”云朵朵又拿出了一把的衣裳。 “去去去去！我要生气了！” “不是让您穿干嘛，就是您不好奇吗，不觉得有趣嘛！可以自己穿着玩！” 刘婆子将云朵朵手中的衣服一把拿下，然后砰地一声，将云朵朵关在了门外：“滚！” 云朵朵回头，院子中刘二福和刘虎才正好奇的看着她。 她转过身，趴在了门缝上，小声的道：“也不是现在穿，以后您能接受了，咱们可以一起穿着玩！” 刘婆子万万没想到，云朵朵正经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如此让人羞耻的心！ “滚！” 云朵朵不知道刘婆子有没有穿里面的那种，但是外面正经的衣裳，刘婆子洗完澡穿上了。 云朵朵好奇的盯着刘婆子从动走到西，从南走到北，直到刘虎才好奇的问： “朵朵，这料子不错，样式也好看，成衣店卖的很贵吧？” “从卖货郎那边买的，说是卖不掉的边角料做的。”云朵朵敷衍。 “能穿就行，哪有那么多讲究。”刘婆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还不赶快去冲药喝，朵朵把水都给你送到房间了。” “我就是好奇。”刘虎才笑笑，进屋喝药，结果却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竹子样式的烟斗，还是玉嘴的。 他收敛笑意，心中有些震惊，上前拿了起来：“也是从卖货郎那买的？” “给你买你就高兴吧，哪来那么多问话。”刘婆子打着扇子跟进门，“你不是怀念你爹当年还有烟杆抽，现在你也有了，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很贵吧。”他拿起了烟斗，爱不释手的摸着，脸上却又都是心疼。 刘婆子在一旁笑着，拿出了红色的烟袋，替他系上：“烟丝朵朵都给你准备好了，一罐子。” 刘虎才顺势坐下，仔细研究了一下烟斗，最后取出一点烟丝，用配套的压棒上了一点烟丝子在烟锅中，不等他开口，刘婆子就将火折子递到了他的手中。 “朵朵说了，不能在家抽烟，特别是秀秀带着孩子过来住的时候，你要是抽烟，就出去抽。” 刘虎才眼睛挪不开烟斗，不知道想些什么，语气有些感慨：“烟杆子不是用来抽的。” 这是属于老头子的面子。 刘婆子瞧着刘虎才又欢喜又心疼的模样，笑着走了出去：“记得喝药。” 刘虎才把玩着自己的新伙伴，压根没听到。 院子中，云朵朵正在看刘虎才父子两人的采购清单，刘二福奉命在灶房烧洗澡水。 她认为，生活不仅有四书五经还有油盐酱醋，小孩干家务，要从娃娃抓起。 好在家里的娃娃都是农村娃，干活很适应。 “前面的倒座房，我想布置一间书房。” 云朵朵抬头，发现正在烧水的刘二福站到了灶房门口，扶着门框看着他，眼中有些忐忑。 云朵朵低头，实际上神思正在自己的空间菜市场里找采购清单上的东西。 “你房间里有笔墨纸砚，自己拿去归置，书桌什么等我明天去找胡豆子，让他给每个房间设计一下，再找木匠定制家具。” 目前家中资金还算充裕，可以满足他的小愿望。 刘二福眼睛一亮，高兴地笑了起来：“谢谢大嫂。” “不客气。” 他赶紧回灶房催火烧锅，等水烧开，便匆匆回屋，果然发现了笔墨纸砚。 一刀桃花纸，还有吉祥书斋的姚掌柜极力推荐的那套文房四宝。 他虽然想不通继嫂哪里有时间去买来这些东西，但是不妨碍他笑的哈喇子都快出来了。 抬手将准备烧给刘大福的桃花纸单独放了起来。 他决定明天就将这些东西都归置到他看中的那间书房。 这边院子中，刚从恭房出来的刘婆子长叹一口气：“这毛纸擦屁股，比厕筹干净多了。” 一直在自己空间解决大小问题的云朵朵表示，没体验过厕筹，并不想体验。 大概是晚上八点的样子，刘承跃兄妹三人回来了，阚舅舅亲自将人送到家门口，碍于时间已晚，刘家内宅有女眷，便讲究的没有进门。 三人也喜提了洗刷刷套餐，用搓灰布搓下了一条条曲蛇般的灰。 他们的睡衣同样是真丝面料。 两个女娃的睡衣，是正经的那种。 晚上，月苗和月香姐妹两人洗漱之后，躺在崭新的小冰块凉席上，肚子上搭着柔软的毯子，腿搭在叠在床里的褥子上，一直无法入睡。 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好的日子。 生活水平突然呈火箭式飞速提升，她们不能适应，脑子蒙蒙。 隔壁刘承跃同样无法入睡。 “小叔？”他唤。 刘二福迷迷糊糊：“嗯？” “你知道咱家现在有多少银子吗？” 刘二福翻了一个身，将被子夹在了腿中，嘀嘀咕咕：“书房，书房，书……” 这一夜，刘家有的人呼噜打的很有节奏，睡的嘎嘎香，有的人翻来覆去，睡不着。 云朵朵有了自己的房间，趁着夜色，在空间菜市场中，将采购清单上面的东西采购完毕。 弄完了一切，照常在空间换药洗漱，今晚还给刘婆子配了一些药，方子是钱芍开的调理身体的方子。等回县城回来，就顺理成章拿出来。 第二天，刘家人起床便看见院子里一堆一堆的东西。 糕点，冰糖，干果，蔬菜，还有白米白面，以及又圆又大的西瓜； 酒坛，醋坛，盐坛，糖坛，还有酱菜酱肉，以及又纯又香的菜籽油。 家中生活所需各种东西，只有他们没见过的，没有云朵朵‘买’不回来的。 门外又传来云朵朵的声音：“娘，快来搭把手！” 第一百零一章 你格局小了 云朵朵又从外面背回来一个背篓，肩上还扛着一个竹梯。 刘虎才上前接过，将竹梯子靠在了墙上，云朵朵将背篓放在了角落：“这里的东西带老家去给秀秀，不用归置。” 为了合理，她天不亮就出门，成功零元购了一些东西。 刘虎才跟刘婆子勤快的将东西归置起来。 刘月苗已经做好了早饭：稀饭，包子。 云朵朵又给孩子们添了一个青菜肉圆汤。 拾掇妥当，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饭桌气氛有些拘谨。 孩子们等刘婆子夫妻和云朵朵动了筷子，才拿起筷子，却又不敢动筷子。 要知道，她们十天前，还在吃硬的咬不动的杂面馒头和齁咸没有油水的咸菜。 如今桌子上白面包子，白面稀饭，一罐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白砂糖，孩子还多了一碗清水肉圆，里面有绿油油的菜和她们没见过的葱花。 一切都太过梦幻。 刘承跃和两个丫头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用餐具。 相比较而言，已经有了经验的刘二福，摆出了一副小叔在上的姿态，显得成熟稳重多了。 “吃吧，你们身体都太弱了，你们爹知道了，不会怪你们。”刘婆子看着刘承跃，“身子最要紧。” 刘承跃拿起了勺子，尝了一口肉圆汤，很香，很鲜。 刘月苗姐妹两看刘承跃动了，才敢动。 刘虎才想念自己的其它小孙子了：“跃哥儿，你有空的话，去你姨母家走一趟。” 拜访，说一下治病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将五个小的带回来。 “家中暂时住不下那么多人，不用着急，等院子修好再说。”刘婆子明白自家老头的心思。 云朵朵开口：“隔壁的宅院也收拾出来了，吃过饭我就去看看有什么要布置的，都接回来也有地方住。” 刘虎才点头：“时下有银子，多赁一个宅子也好。” 刘二福心中默默：爹，你格局小了，左右都是咱家的宅子！ 刘婆子也不多话。 刘承跃咀嚼着手中的豆腐包子，认不出来这是什么馅儿，扫了一眼云朵朵大碗中的减脂餐，淡淡开口：“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今天就可以去。” “将药和药罐子带着，一顿不能耽搁。”云朵朵夹了一个圣女果塞入口中。 “我今天回刘家村，爹你在家看着，今天有人来砍桃树，不要让人弄坏了家里的东西。” “我跟你一起回去。”刘婆子肩上还有重任。 她又叮嘱刘虎才和孩子们：“咱家的情况不要出去随便说，人心隔肚皮，都长点心眼。” 小辈一起点头：“知道了。” 云朵朵心中为盟友刘婆子点赞。 好肉烂在汤锅中。 如今家中有院，隐私得到保障，一家人关上门，还不是想怎么舒坦就怎么舒坦。 吃了早饭，月苗勤快的刷碗，云朵朵抽空去了隔壁宅子，归置了所有的生活用品，等待接牛秀秀和刘玉娥等人入住。 大概上午八点左右，她和刘婆子便坐上了回刘家村的驴车。 到了刘家村之后，发现跟杜氏换房子的同宗族亲已经开始拓土盖房子。刘大江等兄弟去帮忙了。 李氏族人也已经开始扒房子，他们的新住址已经规划好了。 云朵朵看了一眼胡豆子给李氏规划的图纸，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颇似新农村规划的小区，一排排，方方正正，巷道宽敞，只每家的格局略有不同。 胡豆子打了一个哈欠，顶着一对熊猫眼，脸上还有蚊子咬的胞，有气无力的道：“嫂子，你家现在有三十五亩地，是都用来建庄子，还是咋样？” “黄盆村建筑行的第一个对外展示作品，你自己设计，满足我家人口住房需求就行。 三婶娘家的屋子，到时候推倒一起重建。要宽敞些，她们家地点不够用的话，往我们家的地上设计就行。 两家毗邻而居，中间至少留六尺宽的路，界线要清晰，不要给后辈有闹腾的理由。 还要留有充分种菜的地，这么一大家子人日常开销不少。” 胡豆子想说，哪里来的菜种子？ 不过他没力气了，被李氏那二十一户折磨的快疯了。 “我先去休息一下。”他摆摆手，走到了杜氏新家他自己的房间中，倒头就睡。 这边杜氏听了刘婆子回乡的来意，好笑的摇头：“她四婶眼光高着呢，不信咱们去跑一趟，你瞧她鼻孔能对天！” 刘婆子和杜氏去了阮氏家，云朵朵便去看了牛秀秀。 “搬到这边来就红屁屁，都说月子里不能乱搬家，说的果然没错。”三江媳妇正在给两个娃子凉屁股，云朵朵到的时候，两个娃子像是说好似得，一起使劲，拉了一尿布。 三江媳妇和牛秀秀赶忙换尿布。 “还好尿布多，能换的过来。”三江媳妇感慨。 她从来没见过伺候的这么好的农村女娃子。 还有月子不用干活的秀秀，好命！ 云朵朵瞧着两个娃子屁股红的厉害，转身出去，进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罐子芝麻油：“用这个抹屁屁，听说对红屁很管用。” “呀！”三江媳妇吃惊的看着云朵朵，“香油！” 这可是稀罕物。 不过她接受能力很高，很快就适应了。 云朵朵看着两个明显长肉的孩子，笑着道：“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去镇上住段日子。” “这不行！”三江媳妇立马反对，“孩子挪窝会招赖子的。之前在我们家的时候，就从来没有红屁屁，挪到三嫂家一趟你看屁股红的！ 大嫂你也不要不信，之前我娘家村里一个媳妇子月子期间老娘死了，回家奔丧带着孩子，结果还没出月子孩子就没了。 北边白氏生四女儿的时候，没出月子去走亲戚，结果孩子也没了，从那以后就得了心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过来看云朵朵的四江媳妇更不想云朵朵将牛秀秀带走。 大江媳妇和二江媳妇听说之后，也一脸不赞成。 秀秀本人也表达了不想去镇上的想法。 介于云朵朵本身就是穿越人士，颇敬重玄学，所以秀秀便继续留在杜氏家中，刘玉娥母女随着云朵朵等人去镇上住。 云朵朵出门一趟，掀开带来的背篓，提出了一挂猪油，一挂猪肉：“幸好我早有准备，怕秀秀嫌颠簸，带了一些东西。” 四江媳妇热情的上前接过：“都是一家人，照顾秀秀是应该的，大嫂你客气了。” “就是一家人才不能亏待了，熬点猪油，明天给孩子们煎饼吃，多放点油。” “唉，谢谢大嫂。”四江媳妇高兴的转手将东西给了二江媳妇。 二江媳妇接过，心中酸的吐泡泡。四江媳妇怀孕了。 “你去歇着吧，灶房的事情我来就行。” 四江媳妇神色颇为得意，笑着道：“谢谢二嫂。” 这边云朵朵进屋之后，拿出了给牛秀秀准备的翡翠镯子：“你带孩子辛苦，我天天忙别的事情没空过来看你，这翡翠镯子，价值十五金，你戴戴看。” 牛秀秀惊呆了：“姑姑，这么贵重！” 接受度良好的三江媳妇也被震的长大了嘴巴。 十，十五，十五金！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怪你了 “你喜欢它，它才有价值。”云朵朵口吐彩虹屁，“姑姑是个粗人，配不得这些东西，但是我家秀秀漂亮，现在做了娘了，更添温柔，这镯子正好配你。” 牛秀秀心中又暖又酸。 她是信了姑姑之前说‘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话。 她眼眶没由来的一酸：“我不怪你了，我知道你在张家也没过几天好日子。 爹说你那么小就被张家人使唤，好好的孩子都使唤傻了。” “别哭，你既然不怪我了，咱们就往前看，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云朵朵抬手摸了摸牛秀秀的脑袋。 “秀秀，你……是不是该洗头了。” 本来挺感性的氛围，一下就走油子了。 牛秀秀来不及心酸过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前几天三奶奶才帮我用艾草水什么的洗了头。” “还好，不算很脏，月子里不要经常洗头，以后上了年纪头会痛的。”三江媳妇插话。 云朵朵见气氛过去，帮牛秀秀将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带的时候为了润滑好带，涂了一手的香油，看的三江媳妇心中啧啧：也就女娃穿耳洞的时候，去四婶家用酒盅借点香油底子回来，她能沾光闻一闻。 可现在，秀秀为戴价值十五金的翡翠镯子，直接用香油来涂手！ 那一滴一滴的，滴下来的全部被云朵朵用毛纸沾糟蹋了。 真是震惊她妈给震惊开门，她已经被震的觉得日子有点梦幻了。 “不要摘了，就戴着吧。” 牛秀秀看着腕上的翡翠镯子，摇摇头：“还是取下来吧，万一碰到了，碎了怎么办？” “碎了就将翡翠捡着，回头找匠人做成手链。买就是戴的，又不碍你啥事，戴着吧。” “这可是一百多两呢！” 三江媳妇点头。 云朵朵笑笑：“你戴着才值这么多钱，你不戴一文钱不值。” 牛秀秀心中莫名的炸开了烟花，唇角的笑意都掩饰不住。 不一会儿大家都知道牛秀秀手腕上戴着一百多两，一个个的，都去看稀奇。 刘婆子和杜氏回来的时候，牛秀秀的屋中围着一圈人。 “中午不吃饭了？都杵在这干嘛？”杜氏大声的催促媳妇们快去干活，“将那个西……西瓜切开来吃。” 那晚没来得及吃，杜氏便不准切，现在杜氏发话了，二江媳妇立马道：“我去切，我还没切过西瓜呢。” 都几天了，还泡了水，云朵朵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到了灶房，拿出了杜氏藏在小麦秸秆中的西瓜，云朵朵乘二江媳妇不注意，从空间掉包了一个稍微大的。 “我怎么觉得这个西瓜长了？”二江媳妇准备好了刀和案板，看着云朵朵递过来的瓜，一脸的狐疑。 “没有藤蔓怎么长？”云朵朵拿过了二江媳妇手里的刀，三两下将一半的瓜瓤切块，瓜皮取下，“这个可以凉拌，你将瓜拿去给三婶娘她们，我来弄剩下的。” 趁着二江媳妇出门的功夫，云朵朵又从空间偷渡一个小瓜，切了个西瓜盘。 等二江媳妇回来，云朵朵已经将手里的瓜皮去外皮，切成条。 二江媳妇将第二个较多的西瓜盘拿出去给男丁，再回来的时候，云朵朵的瓜皮已经放完了佐料，腌制结束。 拿个竹笸箩盖在了上面，云朵朵又将她背来的背篓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了灶房，才一同出门。 刚到牛秀秀的门口，就听到杜氏和刘婆子在说刘承朝的亲事。 “听她四婶的意思，是想要全福帮忙搭线找个世家贵女当孙媳妇呢。”杜氏一边吃瓜一边道，“二嫂，要我说，这事你还是少参与为妙，免得牵线不成，还落人埋怨。” “我那亲家回去肯定给我甩脸色。”刘婆子也在吃西瓜，“而且，我跟老二家不来往，她要找全福，就自己找去。” 杜氏啧啧：“你不参合她指不定也会怪你。” 刘婆子毫不在意：“她怪我不怪我的，不妨碍我吃饭睡觉。” “你们现在不去县城了，明天跃哥儿的药吃完了怎么办？” “钱大夫说会送到齐家药堂，我到时候去拿就行了，现在我们就住在齐家药堂往南走的那个荷花巷子里，进去右手边第三户就是。” 四江媳妇插嘴：“镇上荷花巷，一个月至少一两银吧。” “我不问，家里的事情都是朵朵在打理。” 刘婆子一句话，奠定了云朵朵在刘家的地位。 蓦地，四江媳妇又问：“秀秀这个镯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刘婆子搪塞：“朵朵家祖传的，听朵朵说，她家原先在黑县的时候，是个有几百亩地的大户。” 牛秀秀插嘴：“听说太爷爷那辈，家里有四十头牛，还有仆从伺候，后来寒灾，人都活不下去了，难逃的路上还有人吃人的事情发生呢。” 祖不祖传的她不知道，她知道同刘婆子站在同一战线肯定是对的。 “快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二江媳妇坚定的打断相关话题，并牵起了另一个话题。 “娘，月槐今年十五了，可以相看人家了，您心中有没有什么成算？” 大江媳妇也看向了杜氏。月槐是她的大女儿。 杜氏坦白：“无论是读书人还是泥腿子，往上三代，家里的家风都要清正，人品好，饿不死媳妇孩子，就行了。” 四江媳妇盘算着开口：“我娘家大侄儿今年十六了，去年还来过，人高高壮壮的，肯吃苦能干活，大嫂，不如改天让月槐见上一面？” 大江媳妇神色淡淡：“我听娘的。” 杜氏：“二嫂不若托镇上的阚家给月槐寻摸寻摸？” 这本是杜氏变相拒绝四江媳妇的托词，但是刘婆子却真的往心里去了。 一行人在杜氏家吃了午饭，午休的时间，云朵朵在空间中拆出了一万零四百支簪子。 又从私人订制的店面中，拿出了十匹缎子，还有十套成品的睡衣。 外表正经，里面惊艳到让你出鼻血的那种。 然后跟二江媳妇一起去自家新买的三十五亩地上闲逛。 二江媳妇打听：“大嫂，你打算将跃哥儿送到哪里读书？” “钱串儿要一起？” 二江媳妇点头：“嗯，他最近闹着要跟他舅学赶车，想让我给她买一匹驴子，跟在他舅舅后面帮人拉东西送货。 我还是觉得读书好。 像二福那样，小小年纪就能说出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文绉绉的。 以后好说媳妇儿。” “邱夏书院，不过学费比较贵。” “没钱就去赚，赚钱就是给孩子花的，只要钱串儿愿意去读书，砸锅卖铁我也供他。”此时的二江媳妇还不知道到底有多贵。 “一年五两银子够不够？” 云朵朵停下脚步，看向了二江媳妇：“一年光束修就要十六两，还有笔墨纸砚吃饭等等日常开销。” 二江媳妇如被雷劈，尖叫出声：“这么多！” 云朵朵揉了揉耳朵：“我听二福说的，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去问问源福媳妇儿，她应该了解的更多。” 二江媳妇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卖掉我的银头簪子，也凑不齐一年的束修。” “刚才你说娘家兄弟是拉货的？” “对，他有时候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一次，再外面帮人送货，住在县城。 日子比我家滋润一些，就是媳妇命不好，找了四个跑了两个，死了两个。 现在三女四儿，还是四个女人生的。 出四银外加聘礼八两八都没人愿意给他续弦。 我娘一把年纪了还在操持他的家，我娘也挺命苦的。 我自己……” “你看，那是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求救我夫妻 二江媳妇跑上前：“天，这草垛里怎么有人！” 云朵朵揉了揉被二江媳妇唠叨出茧子的耳朵，上前去。 草垛里是来此跟她汇合的恶徒夫妇，此时他们正在装晕。 “大嫂，身上还有伤！”二江媳妇有点拿不定主意，那男的耳朵都没了，指不定不是好人。 “不用怕，先救人再说。”她上前打横抱起了女人，二江媳妇找了个树枝捣了捣男人。 男人顺势睁眼，看到云朵朵便起身跪下，连连磕头，嘴中吐字不清，隐约能听到对方再说：“求求，救她。” “起来吧，跟我去治伤。” 两方人马顺理成章的汇合，并有二江媳妇作为意外救人的人证，计划很完美。 下午，刘婆子带着刘玉娥母女先回镇上，云朵朵带着恶徒夫妻后到镇上，她将人安排在了隔壁三进院的宅子中。 开门入了一进院子，云朵朵对着两人道：“在这等我一会儿。” 她进了二进院子，将生活用品全部置好，档次和隔壁刘宅一个配置。 又将准备好的货物，放到了柴房。 而后才出去接二人：“进来吧。” 两人跟着云朵朵进二进院子，眼看着云朵朵进了正堂，自觉的止步在外。 云朵朵察觉，转身看向两人：“怎么不进来？” 女人已经醒了，脸上包着纱布：“我们在外面等。” 云朵朵将选择权给对方：“挑个房间，我住在隔壁宅子，” 他们知道云朵朵是要他们做一把护人的刀，所以两人选择了临近隔壁宅子的西厢最南边一间屋子。 两人进屋之后，看见房间中的摆设都惊呆了。 床上的床品是她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桌子上的茶壶，窗户边摆的花瓶，还有花瓶里的一支梅花干，一切都是那么的精致，温馨。 云朵朵坐在了窗户边的软塌上，抬手用关节敲了敲软塌上的矮几：“先说说，孩子怎么没了？” 两人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女人立马跪下，也将腿上夹着木板的男人拉跪下。 “我做了一个梦。”女人开口。 云朵朵静静的观察对方的神情和动作，谎言有时候会被自己无意的动作出卖。 “梦里是腹中孩子八个月的时候，上面的人派我们出去杀人。我们并没有如约去杀人，我们逃了。” 云朵朵静静的听着。 “花了两年的时间，逃到了北地草原，孩子能走路的时候，被找到了。” 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孩子死的很惨，剥皮，挖目，断四肢，最后被丢到了火中，灰飞烟灭。” 云朵朵皱眉。 女人的眼神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恨意：“他说，我怀着孩子，去了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他说背叛者，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阿桃没了，轩哥被活剐了，我被丢到了暗窑子，熬了两个月才死!” “醒来之后，我就发现我和轩哥自伤，躺在小计山的山坳中。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至今都能记得阿桃的长相，轩哥被活剐了多长时间，我又是怎么死的！” 女人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以后我跟轩哥还有孩子，这个孩子……不能留！” 云朵朵挑眉。 重生？ “梦里是去杀谁？” “蚌郡，魏家六爷。” “梦里，还有什么大事？” 女人想了想：“年底，杨相被罢黜，流放三千里，方向是岭南，新相姓曹。” “探花郎呢？” 女人摇摇头：“梦里，河县未出探花郎。” 云朵朵心中一跳，仔细琢磨这个消息。 半晌，她看向了女人：“我家的情况你们了解，我树敌颇多，你们确定要上船？” 女人磕头：“求主子救我夫妻。” 她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云朵朵从袖中拿出了卖身契和印泥，放到了小几上：“我一诺千金。” 女人略显激动，签契之后脚就落到了实处，她们就不再是通缉犯，是流民。 男人也对云朵朵磕头。 他感谢云朵朵信守承诺。 他们现在，别说杀云朵朵，自保都成了难题，回去，更是死路一条。 选择跟着云朵朵，其实就是一场没底的豪赌！ 辛亏他们赌对了！ 卖身契是死契，两人签字画押之后，云朵朵送了两人新称呼。 “柳岸，花明。” 两人磕头。 花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盒子：“这里是张家四郎的命根子，还有柳岸的一只耳朵，以及我们这些年是怎么从死囚变成杀人工具的，和杀过的所有的人，包括本次作案的全部过程，且已经画押签字。 若将来我们背主，必不得好死！” 她很有决心，她不想再回那个牢笼，被那群无情的人当猪狗利用和杀害。 她想要拼一个美好的未来，不想再重蹈梦中的覆辙。 云朵朵信守承诺，不畏强权，身手了得，她愿意奉上所有的诚意，只为牢牢抓住她的一点善意！ 云朵朵关节点了点矮几，女人起身将盒子放到了矮几上。 云朵朵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次性橡胶手套，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一摞纸。 看完之后，越看云朵朵眉头皱的越深。 县城的牢房，就是狱卒的一个聚宝盆。 柳岸和花明初进牢房，便是进了二十人间。二十个人一天五个馒头，挤的睡觉都不能翻身，睡在恭桶旁边的人夜里准会喜提一泡热尿。 环境太差，想要换牢房，便只能让家里人交钱，去四两一间的十人间，或者是十两一间的四人间。 十人间里依旧每天五个馒头，四人间里每天有饭有菜，日子滋润。 很多有钱的，都求着家里人交钱升级牢房，他们两人没有钱，家人更恨不得她们死，所以便只能在二十人间的牢房挣馒头，抢地盘。 都是死囚，不是死在牢房，便是死在刑场，为了多活一天，他们两人合作杀人了。 然后，就被一个叫做同爷的人看上了。 后面的认罪书，她扫了一眼，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单独的木盒子，将纸张放了进去。 盖上两个盒盖子，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到了空间中。 “同爷，你们知道多少？” 花明：“听说以前也是死囚，碰上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获得了自由。县衙牢房礼有他单独的房间，狱卒跟他称兄道弟。现在，就是他在管咱们这帮人的事情！” 这位同爷上辈子能找到柳岸和花明，这辈子肯定也会找。 对方上辈子就如此手辣，这辈子定然不会轻易善了。 她料到了对方会找上门，未料对方此刻已经往这边来了。 暂且放下这件不能处理的事情，她看向了两人：“欢迎加入朵朵大家庭，这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云朵朵又从袖子中拿出了两个木盒子，递给了两人。 花明打开一看，是三根漂亮的木质发簪，发簪上有漂亮的花。 柳岸打开，里面是银票和铜钱。 “柳岸，你还在发烧，这个药，三个时辰可以吃一次，不烧就不要吃了。这种一天三顿，一次一粒，遏制伤口感染的。 这个药粉洒在伤口上，你的腿要注意，能不瘸最好。” 云朵朵从袖中拿出了一瓶又一瓶的药，安排着两人：“花明，这药一样，一天三顿，一次一粒。这种可以补血，每天吃一粒。另外，你小产身子虚，这是阿胶糕，养身子，一天一块，够你吃到出小月子。” 花明都震惊了。 阿胶这种传闻中的东西，给她吃？ “你的左眼，当真瞎了？” “差点，大夫说以后或许能好，等眼皮的伤口长好，再去看。” 云朵朵点点头：“继续装疯卖傻一段时间吧。现在，你们的货在柴房。” 她的簪子要有来源，这就是她安排好的来源。 拉货的夫妻被她所救，受伤严重，为救对方，卖身给她，并将找到的货物，一起给了她。 他们二人已过镇巡抚司的明路，再有货物出手，便能加深一步流民的身份。 她提醒：“同爷肯定会找你们，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即便跟对方相视，都要做到心平气和。” 花明点头：“主子放心！我们是私奔在外的流民，遇难得主子相救，被迫卖身给了主子！” 云朵朵点头，转身从榻后面拿出了一匹粗布，四双布鞋，两双凉拖，两双布拖。 “衣裳自己做，鞋子我是往大了准备的，大多少下次跟我说，再给你们准备合脚的。 灶上有吃食，你们吃了药，先歇息一下，身子不舒服便自己去看大夫，有重要的事情，直接去隔壁敲门。” “是，主子！”。 云朵朵走之前，又看向了柳岸：“你的舌头。” 柳岸开口：“能发一点音。” 断了一截舌头，只能让人听懂说的是什么，发音模糊。 “我先回了。” 云朵朵起身，花明立马去扶柳岸，要去送云朵朵。 “留步。” 云朵朵已经大踏步出去，留下两人看着屋子里的一切，觉得很不真实。 那边云朵朵打开院门，正和一个抬手准备敲门的人对上。 一刹那，云朵朵就能肯定。 这是那位，死囚出身，心狠手辣的同爷！ 第一百零四章 被当场爆头 对方穿着锦缎，胸口别着银胸针，留着两瞥小胡子，骨瘦如柴，皮肤白能见青色血管，比瘾君子还有点骇人。 可怕的是一双眼睛，对上就能感觉到他在算计你。 他后退了一步，身后的狱卒冲上前，抬手就推云朵朵：“闪开！衙门找人！” 云朵朵顺势被推的一个踉跄，弯着腰，笑着跑到了狱卒面前，大声给里面的人提醒：“官爷里面请，里面请！” 云朵朵的声音，让屋中还沉浸在虚幻感中的柳岸花明一个激灵。 来了！ 花明率先弄散了发髻，笑着跑出门，对着一个进院子的兵卒便抱一个满怀：“我的孩儿，我的孩儿，你长这么大了！” 兵卒嫌弃的一把将花明推开：“哪里来的疯女人！” 后面在地上表演擦地板的柳岸，拖着受伤的腿，艰难的往外蹭，嘴里呜呜呜的，朝自己摔在地上的婆娘爬去。 魏一同背着手面带寒霜的最后进院子，见了两人之后，冷笑一声，开声嘲讽：“倒是挺能折腾。” 他明显认出了两人：“带走！” “且慢。”云朵朵抬手，拿出了两人的卖身契，“抱歉，这两个流民是我家奴仆，这是卖身契，还请过目。” “流民？”魏一同抬眼冷笑着看着云朵朵，“窝藏通缉犯，将她也给我抓了！” “敢问这位大人拿人可有手续？又在哪里任职？可有证明二人通缉犯身份的证据？” 手续？ 整个河县，他要行个方便拿人，哪里需要什么手续！ 任职？ 他死囚出身，凭着聪明的脑瓜子，将河县监狱里的囚犯玩弄于鼓掌，替狱卒赚的盆满钵满，更一手建了一个好玩的死囚杀人地牢，替世家杀人。哪有什么正经任职！ 证据？ 这两人毁容自残，将身上的特征清理的干干净净，他拿不出来。 但死牢里哪个人不是经过他手出来的。 是与不是，他一看便知。 他阴冷的眼神飘向云朵朵，极度不善：“真是有趣的人！” 云朵朵微笑。 她要这个人死！否则这个人一定会给她找不痛快！ 家里老弱妇孺，可经不起这样心狠手辣之人的惦记。 “带走！”他冷冷的盯着云朵朵，冷漠的吩咐。 云朵朵依旧微笑：“等一下。” 她走到了魏一同的面前，在魏一同看死人的眼神中，毫不客气的，出拳。 魏一同捂着左眼，简直不敢相信，他满目震惊同时心中又有点变态的兴奋。他笑了：“你敢打我？” 不仅哦，还要你今天，横着出神庙镇！ 回应他的是云朵朵果断的出击。 先下手，为强！ 院子中传出惨叫，惊的屋檐的飞鸟都跑了。 狱卒见魏一同被云朵朵打的鼻青脸肿和踹断了腿，大喝一声：“大胆！” 而后便要上前制服云朵朵。 云朵朵三两下将四人撂倒，然后龇牙笑：“几位差爷，你们上门滋事，不如跟我走一趟镇巡抚司？” 哎呦我的天！ 在地上哎吆哎吆的狱卒被气的心疼。 到底谁是吃官家饭的啊！ 尤才能也未料到给县城的人行了个方便，行来了麻烦。 一般人见到官府的人上门，哪个不是心慌不已，让交钱交钱，让往东不敢往西。 镇巡抚司门口，他颇为头疼的看着云朵朵：“怎么又是你！” 云朵朵见到熟人，往地上一坐便开始哭委屈：“大人，几位差爷上门缉拿我家奴仆，一没有手令，二出手伤人。 我家奴仆身上有伤，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出手阻拦。 哪里料到这位大人像是纸糊的一样，一碰腿就折了，吓死我了。 我怀疑他们是上门讹我的，还请大人做主，还我公道啊。” 狱卒确实没有手令。 一个偏远的小镇，山高皇帝远的，办公并不严谨。 这是常态。 搁在平常，遇上这种不听话的刁民，打一顿，恐吓一翻，威胁一下家人，保证收拾的服服帖帖。 可云朵朵不是一般的刁民。 她赶上了新县令上任这档子口，还知道用新县令威胁人。 杨家就因此吃了好大一个亏。 听说办事不利的两个仆从回杨家的当天就被打死，惹事的家主亲娘也被关了佛堂。 尤才能挠了挠脑袋：“你打的人，医药费你总该拿点。” “这……若是教我家亲戚知道这样就能讹钱，那以后我家门口天天有人上门找打，断胳膊瘸腿的，岂不是乱套了。” 尤才能：…… 算他们倒霉！ 最后他赏了一个：“快滚！” “民妇谢大人恩典。”云朵朵麻溜的全身而退。 并在离开之后，她立刻里联系了黑子，要了魏一同在神庙镇的落脚地。 而后进了空间，找到了弹弓，并将之改良。 暮色十分，魏一同从齐家药堂出来，坐上肩舆，朝落脚的客栈而去，云朵朵在对面茶楼点了一壶茶。 而后找准机会，在他到门口即将下肩舆的时候，放了冷弹。 这个身体的巨力并改良后的弹弓以及钢珠，这一弹威力如同一把AKM，心狠手辣的变态魏一同被当场爆头，引起一阵骚乱和喧哗。 等镇巡抚司的人赶到，哪里还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只周围出没的人被挨个问话。 云朵朵选在茶楼是和黑子有约定，且她所在位置是二楼大堂的角落，一没有作案工具，二有正当在此的理由，三堂中人并无发现云朵朵发冷弹。 故而，即便她刚和魏一同有矛盾，有杀人动机，但无人证物证，镇巡抚司的人问话之后也就照例放人。 后续如何，云朵朵并不关心。 黑子在茶楼门口等云朵朵，见云朵朵被镇巡抚司的人放了，便转身先走。 云朵朵跟在了后面，在拐了一个街口的清冷巷道里，黑子停下了脚步。 云朵朵站在他面前五步远的地方，黑子转身笑着对云朵朵拱手：“嫂子。” “你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约你到茶楼喝茶？” “嘿嘿，债主约我到哪我就到哪。” 云朵朵好笑的看着黑子。 她联系了黑子要了魏一同落脚地之后，而后便约了他在茶楼喝茶，之后魏一同便被爆头。要说他一点都不好奇，她是不信的。 她再考虑黑子给他带来麻烦的比率。 “嫂子，你今天不约我，我今天也是想要找您的。”他冲着身后拍拍手，一个人从巷道里面拄着拐走了出来。 黑子嘿嘿一笑：“这是舍弟，会赶车，若是嫂子需要，以后就给嫂子赶车。” 拐子少年站出来，对着云朵朵跪下就磕头。 云朵朵看了黑子一眼。 “他原在河县，为罗氏赶车，主子心情不好，就打断了他的腿。本来是要将他发卖的，我用借嫂子的十两银子赎回了他。 嫂子放心，他虽然瘸了，但是会驾马车和驴车。 你家人口多，出行天天雇车也是不便，买车是早晚的事情。 我这弟弟是个老实人，绝不会给嫂子添麻烦。 旁的不求，只求嫂子赏口饭吃就行。” 黑子是个重情义的，他将弟弟教到云朵朵手中，算是变相投诚了。 “嫂子放心，我这弟弟我做主，签死契。” 云朵朵眼神落到了少年身上，少年察觉，咚咚的磕头：“求嫂子收留。” 云朵朵看向了黑子：“将你的人往县城乃至蚌郡布局，关注一下曲家，新县令，有异常消息，向我汇报。” 黑子立马拱手：“嫂子放心。” 云朵朵抛给了黑子一个钱袋子：“先带你弟去看大夫，腿能治好还是要治。找我直接去荷花巷右边第二户。” 云朵朵说完，抬脚离去。 她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了。 巷道中的黑子对着云朵朵拱手一礼：“谢嫂子。” 夜色已经降临，云朵朵回荷花巷的时候，先去看了花明。 见到云朵朵回来，花明二人紧张的迎了上来：“主子。” “处理干净了。过几天，若是有人上门寻我，你们负责接头。柳岸如何？” “吃了药，不烧了。” “我先回去了，有事寻我。” 花明将云朵朵送到了大门处，在云朵朵要出门的时候，她喊停了云朵朵：“主子！” 云朵朵侧身看向她。 夜色太暗，看不清花明的神色，却能感受到她语气中压抑的颤抖和恨意：“梦里，就是他，带人抓到了我们，杀了我们。” “这一回，换你好好活着，往后咱们要努力过好每一天。” “谢主子。” 云朵朵觉得自己像是穿到了清宫剧。 “叫夫人吧。”听着舒服些。 “夫人慢走。” 云朵朵抬步离去，刚到自家门口，就看到刘婆子摇着扇子站在门前。 第一百零五章 算你识相，赶紧滚！ “站在门口说话，身怕别人听不到？” 云朵朵龇牙一笑，走上前扶着刘婆子往里走去：“是，娘教训的是，下次一定注意。” “嘀嘀咕咕说什么，隔壁那一对是不是齐家药堂那对私奔在外的夫妻？” “嗯，我以后要用人，就收了他们做奴，死契。” 对于买人，云朵朵并没有什么心里障碍，活在当下，就要尊重当下的生活方式。 而且，被她买下的人，活得或许更滋润。 这边刘婆子心中也有些吃惊，没料到云朵朵竟然签了两个死契家仆。收仆就要管他们吃喝拉撒，可不简单。 同时又有些挑剔：“这两人不是正经人。” “以后若是还不正经，就将他们发卖。” 刘婆子点头。 “他们的货已经找到了，人卖给我了，货也给我了，明天我去县城卖货。跃哥儿回来了吗？” “没有。” 两人进了垂花门，刘月苗见到云朵朵回来，立马转身进灶房忙活。 一家子包括刘玉娥母女等人，都在等云朵朵。 被人放在心上，云朵朵觉得暖暖的。左手指摩挲了一下指尖，似乎还有钢珠在指尖滚动的触感。 缓缓握紧了拳头，深呼一口气，她唇角微勾。 月苗蒸了包子，搂了稀饭，还抄了二十个鸡蛋。 云朵朵又给孩子们煮了肉圆汤，切了一盘卤素鸡，一盘卤豆干加餐。 饭桌上，相较局促的刘玉娥母女，已经过了新手期的刘家人，显得从容多了。 特别是刘二福，小小年纪，摆出了一副老气横秋的长辈姿态，从容用饭，看的魏家几个女娘心中暗叹： 不愧是小舅舅！ “吃吧。”刘婆子给迟迟不动筷子的刘玉娥夹了一个包子。 刘玉娥看着碗中的包子，看向了刘婆子：“娘。” “有什么吃完饭了再说。” 刘玉娥蠕动了一下嘴唇，到底被气派的用饭场景压住，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魏六娘见娘吃了，拿起筷子给每个姐妹都夹了一个包子，眼角觑着云朵朵，见云朵朵神色平静的用饭，又给自己娘和每个姐妹都夹了素鸡，豆干在餐盘中。 最后，她自己才坐下吃饭。 静悄悄的饭桌上，魏家姑娘连喝稀饭都小口小口的。 刘家小辈也不敢说话。 气氛有些……严肃。 云朵朵用公筷给每个孩子都夹了炒鸡蛋：“这里没有外人，就当自己家。” 魏六娘注意到云朵朵换筷子，起身也用公筷给云朵朵夹了一块鸡蛋：“谢谢舅娘。” “不客气。”云朵朵夹起了鸡蛋，放到了嘴中。 魏六娘见云朵朵搭理她，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行动又自在了一点。 气氛，这才慢慢缓和起来。 刘婆子呼噜一声，喝了一口稀饭：“朵朵，明天去县城，就你和肖老三？” “到时候让二福跟着。” “货多不多？” “一板车能拉下。”云朵朵吃的依旧是减脂餐，“吃完饭，娘你量一下苗儿和香儿的尺寸，烧掉的布我再去卖回来，给她们两人做两身衣裳。” “她舅娘送来了几件新的粗布衣裳，倒是够穿了。我们不讲究好坏。” “那是我给她们买的，该有的。明天需要我买什么，你们等会儿都想一想，回头我给带回来。” “咱家啥都不缺，那个好用的蚊香，下次你若是遇到了那个挑货郎，多买一点，不够用的。她二姐，你有什么要带的嘛？” 话已经问到了她身上，刘玉娥便开口：“娘，我，我想买个宅子。”一家人总住在娘家，不好。她又不是没有银子。 云朵朵也替她考虑过这个问题：“隔壁宅子你要的话，卖给你，二十两银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刘玉娥可是知道镇上的房价的：“这……” “怎么，你也学你那两个姐妹，想要占便宜。”刘婆子扫了一眼刘玉娥，“墙已经砌了，以后咱们两家来往也方便。 若是去别的地方住，你们母女六人，我也不放心。” 刘玉娥慢慢回味回来：“这两处宅子，都是弟妹买的？” “嗯，二姐住这边挺好，我瞧六草是个机灵的孩子，你们以后可以在镇上支个摊子，卖卤菜。” 授之鱼不如授之以渔。 天天管着刘玉娥母女白吃白喝，时间长了亲人都成仇人了。 她要独立出去，对两家都好。 卖卤菜是云朵朵为刘玉娥想的守家之业。生意坐起来，足够养活一家七口人。至于以后能做多大，那就看她们自己本事了。 刘婆子见云朵朵有安排，便道：“你既然有了安排，等你二姐伤好了，便教教你二姐，怎么做卤菜。” “嗯。”不做卤菜，以后还可以卖菜。 她定是要干老本行——种菜的。 在时下社会，发家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难的是守财。 大环境不安稳。 第二天，云朵朵先跟刘玉娥去过了房契，再去结算了牙人请工匠扒院子重砌的银钱，最后请牙人给三座宅子换了门匾。 然后才跟汇合的肖老三，带着刘二福拉着货一起去县城。 往县城的路上，肖老三不由道：“听说镇上藏着两个通缉犯，昨天还杀了人，弟妹家中都是弱小，可要注意安全。” “镇巡抚司没查到凶手？” “我妻弟便是镇巡抚司的，说通缉犯用一颗精铁珠杀人，人当场就死了，仵作检尸也查不出来蛛丝马迹。 县城昨夜来人了，说是新县令即将到，县城的人并不打算追究，这人死的也倒霉。” “今早阿奶去买菜的时候，回来也说了这事。”刘二福插嘴，“说现在镇上人心惶惶的，就怕通缉犯再杀人。” “听说县城来的人是什么人吗？” “县衙的主簿，带着几个狱卒。” 仅仅是主簿出面，看来跟魏一同相关的世家，也想魏一同的事情就这样揭过去。 云朵朵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心情大好。 到了县城，肖老三在合适的地方安顿了驴车，她便带着刘二福去了宋记首饰铺。 宋夫人远远的就瞧见了云朵朵，笑着迎上前：“大姐，里面请，里面请。” 她将云朵朵请到了后院，在阴凉处放了桌子和茶点，两人坐下之后，宋夫人便道：“大姐，实不相瞒，我原想拉我大姐一起做这门生意，但是我大姐没看上。 我想做这门生意，但是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我想先付一半银子，另外一半，年底付齐。” 云朵朵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赶紧又道“我们家这铺子是赁的，现在我是倾家做你这笔生意，五百两都是我将铺子里的东西还有我男人的自由抵给我大姐才凑齐的！” 云朵朵提醒：“还有一百两授权费。” “有。”宋夫人认真的看着云朵朵，微微压低了声音，“我将女儿的聘礼挪用了，我是真心想要做这门生意。” 对云朵朵来说，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所以她点头了：“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这是我准备好的契书，还请过目。” 宋夫人看了两份契书，点头：“货带来了？” “什么货不货的！”宋夫人的女儿宋四妹手中捏着簪子，气冲冲的从后院门进来。 “娘，你怎么能把我的聘礼给抵出去！这种木头簪子，大姨母说了，掉价，没人会买的！” 她身后跟着头插金簪的魏思梅。 走近之后，魏思梅将手中的样品簪子往云朵朵的脚边一丢：“哪里来的骗子，竟然骗到了魏氏亲戚头上，是自己滚，还是我让人将你打出去！” “就是，娘这个丑女人一看就是骗子，娘怎么能为了几只破簪子，将我的聘礼抵出去，你知道我现在出去多丢人嘛！所有人都在笑我！” 宋夫人很尴尬，起身呵斥自己的女儿，让她滚回房间去，对着魏思梅却笑着道：“姨母自有考量，去屋里玩去吧。” 魏思梅对宋夫人并无半分尊重，眼皮耷拉着不耐烦的道：“我娘说了，若是还不上钱，她是绝对不会因为亲戚情分姑息的，到时候，该收铺子收铺子，改编为奴就编为奴。” 宋夫人脸色一僵，将自己男人当作匠人抵给大姐的时候，她心中是念着双方都是亲戚，大姐总不会真将自己男人当成普通的匠人奴才使唤。 如今魏思梅这般说，她心中突然没底了。 云朵朵好笑。她手指关节敲敲桌子：“我改主意了。” 宋夫人立马赔笑：“大姐，让你看笑话了，她们都是小孩子，你要跟她们计较。” 魏思梅冷哼一声，瞥了一眼云朵朵：“算你识相，赶紧滚！” 云朵朵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看向了宋夫人：“我给姐姐赊账，一千两。” 说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宋夫人睁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一百零六章 花钱太大气 赊一千两！ 云朵朵龇牙笑：“我今年二十九，姐姐应该虚长我几岁吧？” 宋夫人脑子卡机：“啊啊，哦哦，我今年三十九。” “那就唤您一声宋姐姐，不如我们去看看货？” “好，好。” “小姨母，这种骗子你还是有多远离多远的好！”魏思梅气死，没想到云朵朵当场让她下不来台。 云朵朵好笑的看着魏思梅：“我倒是不知道还有骗子，能赊出一千两货的。” “你！”魏思梅狠狠地盯着云朵朵，“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云朵朵将对方不放在眼中的态度，激怒了对方。 “敢不将魏氏放在眼中，有本事说出你是谁！” 云朵朵笑着看着魏思梅，姓魏的狗，她昨天才宰了一只呢。 “敢问你是哪个魏氏？” 魏思梅见云朵朵连这个都不知道，不由冷笑：“看样子是个乡巴佬，连河县四大世家都不知道！” “我乃河县四大世家之一的魏氏贵女，我母亲是魏氏嫡出三房的当家夫人，我父亲外任蚌郡监察御史。”魏思梅傲娇的抬着自己的下巴。 “哦，又不是蚌郡魏氏贵女，有啥值得骄傲的。” “你！”魏思梅气死。 “你懂什么，蚌郡魏氏祖籍也在河县，我们是一个族的，未出三服，论起来我们这支是大房，更尊贵呢！” 云朵朵摊手：“那你也比不上。” “你！”魏思梅被气死了，“给我教训这个没有见识的丑妇！” “别别别！”宋夫人上前拉架，“思梅，你先进去。” “小姨母你什么意思，她看不起我，你还要跟她做生意！” “思梅，你听我说……” “我不听！”魏思梅贴心要教训云朵朵，“给我打她！” “思梅！”宋夫人上前拦。 “你走开！”魏思梅不客气的，一把将宋夫人推了一个仰倒，理都不理宋夫人，指着云朵朵吩咐跟来的嬷嬷和丫鬟：“给我打！” 云朵朵动了动胳膊。 来活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哎哟，哎哟……”四个丫鬟和嬷嬷倒地哀嚎。 云朵朵上前扶起了宋夫人：“姐姐没事吧。” 宋夫人心情很差。她知道大姐看不起她，没想到教的孩子都能对她动手，她心凉凉的。 “没事，没事，大妹子你没事吧。”这会儿，她脑子清醒了。 “没事，还去看货嘛？” “小姨母，你敢跟她做生意，以后就别上我们家的门！”魏思梅又气又怕，没想到云朵朵这个丑妇干架这么厉害的。 “我娘说了，你接了这门生意，铁定会亏的！” 宋夫人拍拍身上的灰，也没理会魏思梅：“大妹子，走吧。” “小姨母！” 宋夫人忽略了身后魏思梅气愤的尖叫声，跟着云朵朵出门了。 世家的门不好攀，这些年礼没少送，到最后确要抵上她男人的手艺一辈子，才能借来银钱。 这单生意做不成便罢了，若是被她做成了，她以后绝不登魏氏门！ 不，她一定要做成这笔生意。 云朵朵能感受到宋夫人身上气质的变化，她欣赏敢于和世家对抗的人，从本质上来说，她们都是一样有抗争意识的人。 到了肖三哥的马车旁，宋夫人看了云朵朵马车上的货，然后将货运回了宋记首饰铺。 抛去云朵朵提前准百好的四百支运损，有一万一百零三支完好的簪子，多出的，算是云朵朵给宋夫人的运损补偿。 折腾到了中午，两人签契。 云朵朵拿到了宋夫人一百两独家授权费。 无息赊给宋夫人一千两的货，时间，一年。 宋夫人被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抓着云朵朵的手，认真的看着云朵朵的眼睛：“大妹子，你放心，我绝对会还钱的！” “这里有一些销售手段，希望能帮到你。”云朵朵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牛皮纸，里面装着她昨晚简单总结的销售方法。 “谢谢，谢谢！”宋夫人虽然不知道销售手段是什么，但是说谢谢准没错。 等云朵朵走了，她打开了牛皮纸，从里面拿出了云朵朵总结的纸张，越看眼睛越亮：“天，还能这么玩！” 这边日收一百两的云朵朵，带着刘二福去了吉祥书斋。 现在日子走上正轨了，要抓娃子们的学业了。 姚掌柜见云朵朵带着刘二福进门，顿时眼前一亮。 这种打扮和出手阔绰的人，他干了这么多年书斋，就记得这对叔嫂。 印象深刻到，他扫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放下了手里的算盘，文质彬彬的上前：“二位，听说家里失火了？钱财并未损失多少吧？” “辛亏镇巡抚司的人帮忙，追回了损失，今天想要给两个孩子买书，家里的书都烧毁了。” 姚掌柜微笑：“敢问两个孩子是什么水平？” 刘二福看向了云朵朵：“跃哥儿之前可以下场考童生了，我已启蒙。” “两个都打算送去邱夏学院，需要什么麻烦掌柜给配齐。” 姚掌柜虽然喜欢钱，但是更重视这种大客户：“实不相瞒，邱夏学院的书目种类涉猎比一般族学和私塾多，若是考不上，买了之后，去别的地方读书，会用不上。” “无碍，另外，如果掌柜有邱夏学院以前考核的试题更好，也给安排一套。” 姚掌柜眼睛一亮：“并没有，但是我的舅兄在夏秋学院任日常教谕，倒是可以给夫人弄一份。” 想上岸，必刷题。 “五年之内的，月考，末考，等各种考试的题目都要，附上答案。” 姚掌柜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心中已经有了大概，暂时压下，只等跟舅兄碰头之后再研究。 当下，对云朵朵态度更客气了点：“书是想要什么纸的？” “最上等纸。” 不出姚掌柜所料：“上等桃花纸就要一两二百五十文一刀，用桃花纸写的书，都是用上等墨印刷，成本很高，一本基本在三两以上。 普通的书，是请人抄录的，用墨和纸张一般，一两百文就能买到。” “要印刷本。桃花纸还有吗？” “有，刚到了六刀。” “烦请包上。” “好。”要不是上次镇巡抚司的伍采能上门找过他，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世家人。 花钱太大气了！ 云朵朵看向了刘二福：“你有想要的书吗？” 刘二福去书斋转了一圈，挑了一本《山河地理志》。 “有劳掌柜。” 姚掌柜进去，将云朵朵要的书，都找出来，一摞。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弟子规》、《增广贤文》、《幼学琼林》、《蒙求》、《声律启蒙》、《笠翁对韵》、《神童诗》等。 姚掌柜拍着这一摞书道：“考童生要的书都在这里，有时候童生考试也涉猎浅显的四书五经。” 云朵朵心中微微震惊，深深感受到了古代上岸的艰巨。 “烦请一起备齐。” 姚掌柜在里面早就准备好了，转身去搬了出来。 除了云朵朵常规知道的四书五经，还有《古文观止》、《文心雕龙》、《字贯》。 姚掌柜：“除了四书五经，这三本可以带着看，偶尔会有涉猎。” “多谢，一共多少银子？” 姚掌柜早就算好了：“一套书七十二两，两套一百四十四两，桃花纸六刀七两五百文。一本《地里山河志》，顶三本古文观止了，要十两。 一共一百六十一两零五百文。 要不要再来五百文的毛纸？”凑个一百六十二两。 云朵朵默默的掏银子：“要三套书，剩下的，买纸。” 她就知道，对方不会让她带着零钱出吉祥书斋的大门。 姚掌柜：毕竟我是个敬业的掌柜！ 第一百零七章 女人的利器 “试题的事情？” 姚掌柜开口：“容我回去问问，若是可以，必定给夫人备上一份，价钱一定合理。” “有劳掌柜。” 姚掌柜又提醒：“若是真想考邱夏学院，可以提前一个月，在县城找个私塾，请先生单独辅导。” 原来，在古代，学生也逃不掉补课的命运。 “掌柜有可靠的夫子推荐？” “邱夏学院对面很多私塾，都是秀才为补贴家用开的，上门问问就能找到，有价万事好商量。” 云朵朵拱手道谢：“孩子若是考上，必请掌柜吃糖。” “举手之劳，还是多谢夫人照顾书斋生意。” 毕竟这一单，就是一年半的业绩，大客户，一定要服务用心，服务到位， 姚掌柜还多送了云朵朵一刀毛纸。 出了书斋，云朵朵带着刘二福和肖老三去了双喜酒楼用餐。 黄二米见云朵朵登门，热情的上前招待：“嫂子，好久不见，店里的招牌都按照上次老太太的建议调整了一下，口味比以前好多了。 托老太太的福，我们家生意都好了不少。 这回，是在大堂还是包间？一桌还是挑几个合口味的菜上？” “去包间，我们今天就三个人，你看着上够吃就行，不想吃剩菜。” “好，嫂子二楼雅间请。” 黄二米将云朵朵三人请入了单独的雅间。 这次上了五个菜。咸水鹅、冬瓜汤，红烧鲤鱼、脆皮烤鸭，还有一道糖拌西红柿。 云朵朵吃了两筷子鱼，便放下了筷子：“我去布庄看看，你们慢慢吃。” 肖老三拘谨的放下了筷子：“弟妹没吃几筷子，是不合口味吗？” “嗯，我去买点别的吃。” 刘二福知道继嫂要去吃像是草一样的菜，还有带水珠的菜了。 他希冀《山河地理志》能告诉他，继嫂天天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又是哪里弄的？ 或许，他应该将那本《搜神记》也买下来的。 “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劳烦三哥帮我看着二福，我自己去就行，打算给姑娘买布做衣裳的。” “那，我们在这边等你。” 等云朵朵出门之后，肖老三才重新拿起了筷子。 没有云朵朵在场之后，饭桌氛围轻松了很多。 肖老三和刘二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放松。 两人相视一笑，拿起筷子，开造！ 那边云朵朵打听到了一家河县口碑上佳的绣庄：红菱绣庄。 接待云朵朵的方掌柜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平静温和，礼貌的问云朵朵：“这位大姐，想要做衣裳还是买成衣？” “做衣裳。”云朵朵拿出了月苗和月香的尺寸，“可以看看你们这边衣裳的款式吗？” 方掌柜瞧着云朵朵的穿着，并没有狗眼看人低，只是斟酌着开口询问：“不知道用什么布？” 云朵朵出门一趟，抱回了两匹布。 方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罗氏布庄时下最流行的罗布，十两一匹。 “里面请。”他示意伙计看店，自己带着云朵朵到了绣庄的后院。 后院廊中摆放着一排排的衣架，有绣娘围着衣架上的衣裳，或是绣花，或是检查，或是搭配披帛。 “这些都是即将做好的成衣，绣娘会根据衣裳的颜色搭配绣花和披帛，有单独要求的话，我们也可以做，款式什么的，大姐可以挑挑，这些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 她们家现在只能算是小康，还没达到奴仆成群的地步，一些曳地的，大袖的，都不太合适。 “这种，裙子到脚面就行，要小袖子。”云朵朵指着一个衣架上的衣服款式道，“不要披帛，要是清爽干练。 这种浮夸大绣花不要，姑娘年纪小，以简单清新为主，可以在领口，袖口，做一些小心机。 下身裙摆，怎么好看怎么来。 可以吗？” “自是可以，这两匹布是都做夏装还是秋装，冬装什么的都做？” “春夏秋冬，都做。若是好看，以后可以常定。” 方掌柜心中一动：“敢问嬷嬷是……” 云朵朵：…… 从大姐到嬷嬷，还有别的称呼吗？ “衣服做好再说吧。” 方掌柜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云朵朵，能感觉出来云朵朵整个人突然冷漠了很多。 他清了清嗓子：“若是用到搭料？” “用同等级的搭料。” “两匹布比较多，这种世家贵女青睐的衣裳款式，到时候看着布料，若是够用，给您也做出两件成品瞧瞧？” 您这个称呼比大姐和嬷嬷都合云朵朵心意。 她脸色又好回来：“可以，红色是大一点的姑娘的，黄色是小一点姑娘的。” 方掌柜心中明了：“这边请。” 引云朵朵到了雅间，有侍女端茶倒水，房掌柜拿出了算盘，给了报价：“一件衣裳手工费至少二两银子。两匹布，春夏秋冬至少各做一身，按照五身算，便是二十两。 还有搭料，按照半匹估算，便是五两。 具体的还要等衣裳做出来之后，才能知道。一般不会悬差太大。 您这边先付十两定银，衣裳我们各做一身，等您过目满意之后，再付十两，尾款做好付。” 云朵朵拿出了十两银子。 方掌柜立马命人拿笔墨，立了契书。 签完之后，方掌柜提醒：“到时候，您凭契书上门取货，可要注意保管。” “多谢提醒。一切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若是河县县城内的，布庄可以送货上门。” “暂时还没有搬来，您请留步，这就告辞了。” “您慢走。” 方掌柜将云朵朵送出了门，也没见云朵朵朝世家们住的承德街方向去，猜测云朵朵可能是县外某个世家的嬷嬷，送贵女来河县参加端午宴的。 云朵朵这一趟除了准备了簪子，还准备了十匹缎子和十套睡衣。 她选择了罗氏布庄对面规模比较小的闫氏布行推销睡衣。 接待云朵朵的是年三十的布行老板娘闫夫人，她还怀着五个月身孕。 见到云朵朵进门，她便迎上去问：“这位姐姐，要买什么布？” 这称呼，比大姐好听多了。 云朵朵拿出了包袱中睡衣：“可否里面详谈？” 闫夫人一瞧云朵朵的架势，就知道是上门卖东西的，她笑着指着对面：“罗氏布庄收绣品，我们布行小，只收一些简单的帕子。” “夫人不看看？”云朵朵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包袱。 闫夫人犹豫，对上云朵朵亮晶晶笑眯眯的眼神，她决定看看：“里面请。” 等云朵朵拿出了衣服之后，她整张脸涨的通红。 “满足别人给不了的需求，才能挣大钱！”云朵朵笑眯眯用两只手捏起了蕾丝小内衣，光明正大的展示开来。 “夫人，都是过来人，这里没外人，不必害羞。咱就说说，这生意能不能做！” “要知道，哪个世家大族没姨娘，正房夫人靠什么争宠？” “仅仅相夫教子是不够的，自然还需要一点生活上的调味剂。”云朵朵说着，还将她的产品抖了抖，往闫夫人面前送了送。 “诱惑，永远是女人的利器！” 闫夫人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自然知道云朵朵说的是实话。这生意有市场，能做！ 就是…… 羞死人了啦！ 第一百零八章 哪来的贱奴 云朵朵瞧着闫夫人羞得侧过了身子，弯腰，对上闫夫人的视线，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姐姐快收起来吧。”闫夫人扭身走开了两步。 云朵朵将衣裳收了起来，笑着道：“先给夫人十件试试水，是送是卖全凭你的意思。另外这十件衣裳搭配了闺房发簪，免费送！” 云朵朵说着，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簪子。 “若是送不出去，下回我来你就将衣服还给我，卖得出去，咱们五五分账。” “成本多少？” “这是舶来品，成本不谈，先送再说。” 她的目的是将簪子送出去，衣裳都是小意思，以后又不打算倒卖空间产品过活。 “那我给你立契，若是卖不出去，你来找我将衣裳拿回去。” “夫人诚信。”云朵朵拱手一礼。 两人立契之后，云朵朵便告辞离去，闫夫人等云朵朵走了，才关上门，红着脸研究起衣裳来。 “妙，妙！”她立马就想到了最近被宠妾欺压的大姐，河县四大世家之一卫氏的长房少夫人。 便赶紧跟后面做衣裳的丈夫打个招呼，带着东西登了卫氏的门。 对面，云朵朵在罗氏布庄倒卖了十匹号称是舶来品的，带点点金光的缎子。 二十两一匹，入账两百两，每匹缎子赠了一支同色系的舶来品发簪。 掌柜的从来没见过发簪上花的质地，听说是舶来品，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 时至此刻，云朵朵身上还有一千八百六十三两零三百二十文钱。 这一趟回去，云朵朵打算去一趟牛家。 上门不能空手，她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在空间拾掇了五背篓日常所需。 然后找三角儿，雇了他的驴车，同上次一样，如法炮制的拉回去。 去双喜酒楼的路上，三角儿笑着同云朵朵道：“今天是赶巧，前几天我们都忙得很。” “雇车的人很多？” “很多人来咱们河县，想着将家中适龄女子送到县令府上去。嫂子族中没人送？” “尚未听说。” “各大世家都在收罗貌美的适龄女子，十三至十八岁的。这几天来的人多，咱们县城的胭脂水粉，布庄等铺子里的东西都涨价了。” 云朵朵心中微微一动。想到了之前杨氏要绑月苗和月香的事情。 该不会是打着纳妾的名义，准备将人送到县令府？ 到了双喜酒楼门口，云朵朵进去给三角儿点了一汤一菜一饭，自己上楼跟肖老三和刘二福汇合。 两人在雅间中撑的直打嗝，还对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恋恋不舍。 云朵朵忍不住道：“不必这样伤害自己，吃不完，我们可以打包带走。” “这个天容易坏。”肖老三可惜的看着还剩半个的鹅。 “今天跃哥儿估计回来了，要不把这些带回去给他们尝尝。”刘二福建议。 云朵朵喊了黄二米结账，并将剩下的打包带走。 他们带回去会坏，东西放在她的空间保证不会坏。 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下楼的时候，黄二米笑着在前领路，好巧不巧遇上了拾阶而上的熟人。 丁氏跟在魏三夫人身后，正说着刘月露去参加世家端午宴的事情。 “姐姐放心，月露的规矩学的很好，明儿就带到姐姐面前验收验收。”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提着剩菜剩饭的云朵朵一行人。 她脸一转，当作没看见。 巧的是，刘二福手中提着的油纸包漏了，汤水洒了出来，溅了即将擦肩而过的魏三夫人一裙摆都是。 “哪里来的贱奴，敢冒犯魏氏夫人！”跟随的嬷嬷上前就对刘二福抬起了手。 丁氏也恼，赶紧弯腰拿出帕子给魏三夫人擦裙摆：“姐姐小心。” 云朵朵一把将刘二福提开，躲过了嬷嬷的巴掌。 黄二米也赶紧上前赔不是，并挡在中间，隔开双方的人：“夫人恕罪，是小的办事不周，没有包好菜品，敢问夫人可带了备用衣裳，小的立马给您安排上房。” 云朵朵也道歉：“这是意外，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嬷嬷横眉冷竖：“一句意外就能揭过了，那以后所有人都能对我们夫人无礼，并用意外搪塞。” 敢躲世家巴掌的人，她还没见过。 魏三夫人也对云朵朵拉开刘二福的行为表示不满。她垂着眼皮看着弯下腰的丁氏，淡淡的开口：“丁妹妹，看你的神色，是认识的人？” 丁氏浑身一僵，起身撩了一下额角的发丝，尴尬又不屑的道：“让姐姐看笑话了，是乡下的穷亲戚。” 云朵朵挑眉。 她现在很穷？ 魏夫人提步往上走去：“既然是亲戚，那就算了。” 她拂开了丁氏的手，扶着嬷嬷的胳膊拾阶而上。 这哪是算了，分明是要让她来当刀子。 丁氏心中恼火，等人上去，转头看向了云朵朵，满目嫌恶：“你们真是有点钱哪里都蹲不下！来这里方什么方！” 云朵朵牵起了刘二福的手，不想理会丁氏。 路过丁氏的时候，丁氏一把抓住了刘二福的胳膊：“你给我上去，跟魏三夫人道歉！” 说着，粗鲁的拉着刘二福的胳膊，便要上楼。 不等云朵朵出手相助，刘二福便一把甩开了丁氏的手，对着丁氏行了一礼：“以前尚不知趋炎附势，奴颜婢膝是什么意思，直到看到了二嫂。” 丁氏瞪眼：“你敢讽刺我！” “千金人所重，？一物人所轻，魏氏与我们就如这堂上众人，擦肩而过，二嫂想要讨好，烦请自己去。” 丁氏可笑刘二福不知所谓。 这可是河县魏氏，四大世家之一！ “走！”她抬手还要抓刘二福，被云朵朵拂开。 “二弟妹，你过分了。” 丁氏瞧着堂上盯着她们的眼神太多，收回了手，跟着云朵朵等人到了外面。 到了没人的地方，她身后的嬷嬷上前拦住了云朵朵的路。 丁氏再也压抑不住，火冒三丈的走到了云朵朵的面前：“你知不知道得罪了魏氏的下场！” 她声音忍不住提高：“我们家能在河县发财，那是魏氏提携，月露能不能在端午宴上于新县令面前露脸，也要靠魏氏！ 现在你们得罪了魏氏，只会害苦了我们一家！” “刚才只是要二福去道歉，服个软，磕个头，又不是要他的命，要他荷包里的银子！ 你们非要跟我作对！”丁氏气的指着刘二福。 “你还敢顶撞嫂子！你！”丁氏抬手就要打刘二福，云朵朵一把抓住了丁氏的胳膊，然后将她甩到了她家嬷嬷的怀中。 瞧着丁氏一脸震惊气愤恼怒的神情，云朵朵淡淡的回怼：“怎么，你也想要顶撞嫂子？” 丁氏看着云朵朵的眼神，几乎能吃人：“你们好不要脸，刚拿了我家的钱，就坏我家的事！卸磨杀驴都没你们狠。” “二弟妹，世家的臭脚我们不愿意捧。若只有弯下脊梁才能让你在魏氏面前好过，那很抱歉，你尚不值得。” “呵！”丁氏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这世上还有人不愿意捧世家的臭脚？ “你知不知道，就是世家拉的屎，都有人抢着吃！” “你爱吃就去吃！你送刘月露去新县令面前露脸求的什么？”云朵朵讽刺：“与人为妾？” 丁氏觉得云朵朵迂腐又愚蠢，她冷哼：“那是皇亲贵胄，为妾又如何！” “你家现在有此家资，刘月露能嫁个好人家做正头夫人，你要送她去做妾？”云朵朵不懂丁氏的脑回路。 她也不想管，爱咋咋地。 “你懂什么！”丁氏恼恨云朵朵那幅鄙夷的眼神，“我就不信，若能被新县令看上，你能不送月苗去做这高门妾！” 云朵朵冷哼：“你叫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打主意让月苗做妾试试！” 耳朵颇灵敏，坐在不远处茶肆喝茶的一个老仆，呛了一口茶水，看了自家风华正茂的小主子一眼。 “公子，这河县十里八村都被我们转了一遍，赴任的车队已经在驿站等几天了，咱们什么时候去跟他们汇合？” 李括用指头点着桌子，笑着开口：“袁老，去打听一下，刘月苗年岁几何。” 第一百零九章 透着穷酸味 云朵朵的眼神敏锐的捕捉到了刚从茶肆离去的那对主仆。 这是他们第三次擦肩而过了。 “哼！瞧你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只怕到时候你送女儿比谁都积极！” 云朵朵懒得理会丁氏，拉着刘二福上了肖老三的驴车。 肖老三见状，甩起鞭子便走。 丁氏气不过又追了两步，气的翘着兰花指，指着云朵朵的背影吼：“我不信区区继女，你能当成亲女儿疼！我坐等看着你怎么作践继子女！” 什么人啊！真是气死她了！ 好好的在乡下窝着不行嘛，非要出来显眼，给她添麻烦！ 她理了理衣裳，压下一肚子气，又朝双喜酒楼去。 她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是绝对不敢得罪魏氏的。 可气的是大姐不愿意参加端午宴，否则让月露跟着大姐一起，蚌郡房氏的面子不比河县魏氏气派！ 这边，云朵朵到荷花巷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 宅子的门匾已经换上，崭新的刘居二字，很是温馨。 隔壁门匾是魏居，刘玉娥的意思。 为了和刘居区分，柳岸夫妻现在住的宅子，便叫了柳居。 刘居和魏居以垂花门相通。 云朵朵到家的时候，家中很热闹。 刘承跃带着几个小的已经回来，同来的还有阚家的表兄妹们，以及金家郭家的孩子们。 三角儿和肖老三帮忙将东西从驴车上送到了二进院子的空地上，云朵朵结算了银钱，他们便告辞了。 云朵朵给每人的驴车上都留了一包糕点。 相比较几个大点的孩子，四岁的小五小六，二岁的小七小八更容易接受云朵朵的身份。 刘婆子拍拍他们的肩膀，笑着道了一声：“去看看娘买了什么好东西。” 云朵朵将手放入了背篓中，拿出了四个拨浪鼓，孩子们被玩具吸引，便围上了云朵朵。 “喊娘才有哦。” 未料是小四率先跑到云朵朵的面前，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娘~” “乖。”云朵朵揉了揉小四的脑袋，给了他一个拨浪鼓，然后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糖。 甜嘴的孩子，是有奖励的。 她笑眯眯的。 四个小的便也有样学样，一声声的娘骗走了云朵朵手中的拨浪鼓和糖。 风口地抽着焊烟的刘虎才，看着云朵朵和孩子们相处融洽的样子，忍不住将眼神投向了别处。 原本泥泞中挣扎的人，突然就被洗去了一身污泥，活的越来越轻松，越来越暖和。 老婆子真是买回了一个拯救他家的菩萨！ “呀，印刷书!”另外一处，几个少年郎正在翻云朵朵买回来的书。 “还有桃花纸！”另有一个少年郎惊呼，“我爹加起来也就给我买过三刀，这里是码好的六刀！” “表弟，这本《山河地理志》借我看两天。”阚金宝说着就拿起了书，却被刘二福抢走，“等我看完。” “这么厚，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刘二福才不管，这是他的书。 “四书五经都买了，你们两个是打算考功名了？”郭向前翻着一本诗经。 像他们这样的商户，子承父业才是常态。 “嗯，他族叔在世家族学当夫子，打算送他们两个去读书呢。”刘婆子在一旁打着扇子，看着一群孩子们，笑得合不拢嘴。 魏家姐妹跟月苗等人站在一处，云朵朵手伸到了背篓中，拿出了几只簪子，一人给了一支。 姑娘们高兴的围在一起讨论簪子去了。 云朵朵将背篓安置在了灶房，拿出了糕点招待孩子们。 “哇，这些糕点好漂亮，镇上没有卖的！”阚银花看着盘子中的糕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苗儿，给姐妹们分一分。”云朵朵笑着又给少年们送了一托盘的糕点。 茶水自然配套，上等的碧螺春。 “这么热闹，隔着大门都能听到你家哈哈笑。”对面胡老夫人不请自来。大门虚掩着，人到了二进垂花门，众人才察觉。 刘婆子笑着上前周璇：“上午去你家，听说你去闺女家了，没碰上。” “我这不听说你回来了，赶紧来找你了嘛。”胡老夫人说着，眼神在院子中的姑娘身上转了一圈。 很明显，穿粗布的姑娘是一家，穿不合身旧衣裳的是一家。 倒都是俊姑娘。 但是她心中还是看不起泥腿子出生的刘家，到处透着穷酸味，瞧瞧刘家姑娘穿的，都是阚家姑娘不要的，也不给姑娘做几身新衣裳。 然而，下一刻，进了正堂，就享受到了跟阚老夫人一样的震惊待遇。 一支青色的上等瓷杯入手，一口茶香四溢的碧螺春入口，再来一盘高档的梅花样糕点。 这刘家，说穷酸吧，物质生活比她家还好！ 她不像阚老夫人，仗着亲家身份对刘婆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敛了心中的瞧不起，态度也好起来。 姑娘们都在外面玩，云朵朵坐在刘婆子下手，细品碧螺春的香味。 就听胡老夫人问：“昨天你回了一趟老家，那事如何？” “我那个老妯娌说了，孩子还小，未及弱冠，暂时不考虑亲事。”这是变相拒绝了。 胡老夫人脸色不好，眼神看向了院子中和姐妹们带簪子的阚银花。 “金花今天没来玩儿？” “小姑娘来月信了，在家不敢出门。” “花期的姑娘，正是好时候。我外甥家是县城的，家里有一个铺子，开食肆，孩子今年二十，是童生，不如您帮忙牵个线？” 刘婆子连忙摆手：“我一把年纪了，家里这么多孩子要拉扯，哪有那个闲工夫替人牵线保媒，若是中意，不妨请官媒上门撮合。” 她现在可不敢登阚家的门，阚老夫人知道阮氏决绝和阚家结亲之后，就差指着鼻子说她敷衍金花的亲事了。 媒人可不好当。 “不过，我家老三家有个漂亮的大孙女，今年十五岁了，我拿她跟自家孙女一样疼，不得不给她操这份心，您若是有合适的，拉个线儿？” “跟你们是同宗？” “是的，我家，老三家，老四家，我们关一个太奶。” 刘金才没有孙女，都是孙子，刘承朝十七，下面的刘承阳才十五。 直接将女儿嫁到他家不好办，但是可以拐着弯，先取个同族的刘氏女回来啊！ 胡老夫人又来精神了。 刘婆子和胡老夫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云朵朵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灶房准备晚饭。 包子不够吃，云朵朵打算做千层饼，撒芝麻的那种。 刘玉娥已经能下床，见云朵朵去了灶房便道：“弟妹，我们今天就自己家吃饭了。” “今天难得团圆，就在这吃团圆饭吧。” 听到云朵朵家要吃团圆饭，阚银花便喊哥哥们回了。 一群少年听说刘承跃等人要去族学读书，羡慕的不行，出门之后一合计，决定好好读书，以后考个邱夏学院，一起去河县读书，还能跟刘承跃一块儿玩。 这可高兴坏了这群中二少年的家长们。 刘家的晚餐依旧是大人吃素，小孩吃荤。 云朵朵炸的肉圆子尽数带给了牛秀秀，清水肉圆这一顿也吃完了。 她觉得菜市场的肉圆不可靠，决定吃完饭再炸一点。 饭桌上，想象中刘承跃局促的样子没有出现，他对新奇的餐具一点都不畏惧，接受度仿佛以前就用这种餐具吃饭。 云朵朵觉得刘承跃这厮，是个闷声干大事的料。 啪的一声，小八摔了这个家第一个碗。 众人都不自觉的看向了云朵朵。 毕竟这碗的价值，只有云朵朵知道。 她们也心知肚明，这碗不便宜。 谁料云朵朵第一时间就去检查孩子的小手，嘴里还念叨：“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这一幕，彻底软化了刘承跃冷漠的心。 一个人下意识的行为，是不会说谎的。 刘月苗起身重新拿了一个碗给小八。 魏草立马去拿扫帚清理地上的碎片，防止划到小孩的脚丫子。 小八被安抚到了，并没有吓哭，一行人重新上桌，准备继续用饭，外面却响起了嘭嘭的巨大敲门声。 “请问有人嘛！” 魏草一听这个声音，蹭的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刘玉娥也知道来人是谁：“难为这孩子还能找到这来。” 她起身要出去，云朵朵站了起来：“二姐，你坐着，我请人进来一起用饭。” 八成是魏草口中的牛哥。看刘玉娥母女的态度，是接受这个牛哥的。 刘承跃起身挪了一个位置出来。 魏草脸颊慢慢烧红，她看向了自己娘亲。 院门处，云朵朵吱呀一声，打开门，然后看到了阶梯下站着的一米八五的少年，少年同样也认出了云朵朵。 “姑姑！” 两年前牛秀秀成亲，她回过牛家，了解牛家的人口结构。她也认出了牛壮。 她跟牛壮的爹牛二丰是堂兄妹。 对于牛家，云朵朵的记忆，除了简单的人口解构，记忆最多的便是那个疼原身的原主父亲，牛老三。 “先进来说话。”云朵朵让开了门。 牛壮拒绝：“我是来找人的，就不打扰姑姑了。” 他的印象里，这个姑姑是愚蠢的。如今牛家因为秀秀的事情，大房和二房早就分家不来往。所以他们家跟她也没来往。 “在里面呢。” 牛壮吃惊。 “你进不进？” 牛壮进去了，入了垂花门，果真瞧见了站在饭厅门口的魏草。 两人眼神一触，云朵朵觉得周围空气瞬间冒起了粉色的泡泡。 “魏妹妹！” “牛哥！” 云朵朵忍不住抖了一下，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成何体统！”她果断的打散了这段苏玛丽剧情，“先进去吃饭！” 云朵朵是长辈，两人也不敢当着云朵朵的面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看到饭厅坐着那么多人，牛壮更是连屁都不敢放。 他更不敢问云朵朵怎么在这边。 刘承跃作为平辈男丁，介绍了所有人的身份，他这才震惊，云朵朵竟改嫁了。 也是，原先那个中了探花，哪里还能看上这个又丑又蠢的姑姑。 刘壮礼貌的问好，然后便局促的坐下。 接着，便是和蔼的刘婆子对他展开刨根问题的盘查。 “家哪里的？” “张家庙的。” 刘婆子看向了云朵朵：“跟你娘家一个地儿。” 云朵朵：“我和他爹以及秀秀的爹，是堂兄妹。” 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众人看牛壮的眼神又变了。 牛壮清楚的看到了当家老头刘虎才一开始绷着脸，现在竟连连点头。 “秀秀是大堂哥的女儿，刘壮是二堂哥的长子，他们是长房的。我爹是老三。” 众人明了，刘婆子看着刘壮连连点头：“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刘壮心中慌的很。 就因为跟蠢姑姑沾亲，他就很不错了。若是知道他家和这蠢姑姑断来往了，会不会被打出门。 “虽然沾亲，但是我并没有看着他长大，不知道他是不是值得托付之人。” 刘壮蹭的站了起来：“姑姑，牛家的子孙，绝对值得托付。” “先吃饭吧，孩子们都眼巴巴等着咱们动筷子呢。”刘婆子给刘壮夹了一个包子，“坐下吃吧，到了你姑姑家，就当成自己家。” 刘婆子知道云朵朵很看重她爹和大伯的关系，所以她也看重牛家的孩子。 看重不代表要两眼摸瞎的嫁外孙女。 众人有条不紊的用饭，刘婆子偶尔问两句。 “你家还有什么人吗？” “爷爷还在，我家和大伯并未分家。我父母具在，下面还有三个弟弟。”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了。” “马上夏收了，家里能忙得过来嘛？” “我家是外来户，官府按人丁分地，人均分了一亩良田，所以，夏收并不忙。但是，我在县城粮铺干活，一个月三百大钱。我爹会砌炕，跟着曲家干活，现在是个泥瓦匠。” 之前，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对大草真心好，能将大草从魏家那个磨人窟嫁出去，刘玉娥就满意。 但是现在…… 刘玉娥手中除了买房的二十两，有一百两家资，若非刘壮等了魏草三年，双手捧的是真心，她是看不上的。 牛家曾经托人上门提过亲，所以关于牛壮的底细，她不仅知道，她还去打听过。 他三个弟弟都读书，只有他不认识字。 可他又是家中长子，二房长孙，绝不可能入赘。 “是个踏实的孩子。”刘婆子笑眯眯的点头，她看出了女儿眼中的叹息，看到了魏草酡红的脸庞。 一桌人各有心思，只有事事不操心的孩子们欢腾，吃完了便都去玩了，魏草和刘月苗去刷碗，姑娘们避去了卧房。 云朵朵端了一盘西瓜到桌子上，饭厅便只剩下刘婆子，刘玉娥，云朵朵，和刘壮。 云朵朵拿了一块较小的西瓜，随意的啃着。 牛壮吃了一顿饭，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肃了。 他呆呆的盯着云朵朵端上桌的西瓜，觉得这个姑姑很陌生，刘家的家境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刘婆子将魏家的情况跟牛壮说了。 牛壮道：“我听说了一些，还听说魏家姑娘被卖了，所以赶回来看看。”他怀中还揣着自己所有的积蓄，看样子是用不上了。 刘玉娥直接了当表态：“要不是魏家挡了你们两个，你们现在孩子都有了。 以前我同意这门亲事，现在我也不会悔婚。 隔壁魏居是我们母女栖身的宅子，你回去叫你爹娘请官媒上门提亲吧。” 隔壁偷听的魏草闻言，笑着低下了头。 她喜欢牛壮，从十四岁议亲，到现在十七岁，三年了。 云朵朵放下了瓜皮：“明天我正好回家，你今天就在这歇息一晚，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牛壮看了云朵朵一眼，见云朵朵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当着刘玉娥的面，也不好拒绝，便留下了。 晚上躺在西厢客房的床上，摸着身下凉快的小冰块凉席，牛壮一夜未眠。 第二天，云朵朵起了一个大早，做了肉馅和豆腐馅的水煎包，还有胡辣汤。 大人吃素，小孩吃肉，一家子其乐融融。 云朵朵只尝了一个碗底的胡辣汤，便喂小八吃饭，瞧着小八吃的满嘴是油，大口大口，她不自觉微笑。 好想将他们都养成小胖子，走路一拽一拽的那种，再扎两个小揪揪。 唔……想想就觉得好可爱。 哦，对了，银镯银锁怎么能少的了孩子们。 “苗儿，来喂一下小八，我去拿点东西。” “娘，我来吧。”刘承跃抬手去接云朵朵手中的碗。 满屋都看向了刘承跃。 只有牛壮有点懵，大家怎么突然这么震惊？ 云朵朵将碗放到了刘承跃的手中，出了饭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只是唇角的笑，想压也压不住。 小样，一个破小孩儿。 认娘了吧。 饭厅中，刘承跃专心喂弟弟，压根不管众人的神色，只是耳朵有些微红，出卖了他不好意思的内心。 云朵朵去而复返，拿出了八个木盒子。 “一人一份，为娘送你们的见面礼，之前家中有事不方便拿出来，现在，拿去玩吧。” 然后又单独给了刘二福一个盒子：“小叔，也少不了你的。” 刘二福脸有些红，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跟跃哥儿他们一样的银锁和银镯子。 他内心啪啪的炸开了小烟花。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礼物的呢？ 刘婆子笑着道：“跃哥儿和苗儿都十四了，哪里用得着。” “收礼物哪里论用得着用不着的。” 云朵朵拿出了两支银镯子：“这款我瞧着很年轻，磨砂螺纹，粗细均匀，适合两个丫头。” 这年头，能戴的起银镯子，已经令人羡慕，谁还去讲究什么花样。 月苗和月香接过银镯的时候，都道了一声：“谢谢娘。” 刘婆子在一边笑得不见眼，直说：“好，好，好！” 云朵朵又给五个小的带上了银镯，银碗和银勺子银筷子刷了五套出来，以后留给五个孩子吃饭，不怕摔烂了。 一旁的魏六草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超后悔，后悔自己之前在云朵朵面前不礼貌。虽然云朵朵还搭理她，但她还是不太敢去云朵朵面前卖乖。 吃完饭之后，云朵朵便去雇了肖三哥的驴车，准备去张家庙牛家，探亲。 这一趟，她直觉不轻松。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朝张家庙去的路上，肖三哥不好意思的开口：“多谢弟妹的糕点，孩子们很喜欢，只是下次弟妹别再破费了，受之有愧。” “我们家不缺，也花不了几个钱，三哥不要放在心上。” 拿人的手短，云朵朵每次都会多给一点车费，他是个实诚人，觉得不好意思。 “我们家住在东边，过了桥往北的星月巷子，进去一打听就知道。以后有事情，弟妹尽管开口。” “好。” 肖老三这才觉得心中舒坦些。 搬上五个背篓，云朵朵带着牛壮往张家庙去。 路上云朵朵问了一些家里情况。 “三爷爷和大叔分开吃了，他前段时间去地里除草，被蛇咬了腿，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养伤。”具体的，由于隔阂，他知道的并不清楚。 牛壮的三爷爷就是原主牛朵朵的亲爹牛老三；大叔，便是牛朵朵的亲哥哥牛获。 “张家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听说张家三郎中了探花，我大伯原想着去看看秀秀姐呢，后来跟曲家去蚌郡赶工，建水上亭廊，便没去。” “我娘呢？” “在家照顾三爷爷还有几个孩子。” “我大嫂呢？” “她，她……”牛壮壮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大婶。 云朵朵记忆中，大嫂是个好吃懒做的美妇，看原先的牛朵朵，除了嫌弃就是白眼。原主也不喜欢她。 而大哥，说不上是惧内还是其它，从来不管大嫂。 牛壮斟酌着开口：“姑姑也知道，牛家是外来户，不好娶媳妇，大婶漂亮，大叔便偏了她一点，她在牛家是不做活的。 因为太闲了，大叔又经常出去做工，村里便传出很多的荤话。” 也不全是荤话，牛家抓过现行。 总之就是：“大叔管不住大婶，所以……我们牛家人都不太喜欢她。” 云朵朵拧眉：“牛定如何？” 牛定是原主牛朵朵的亲弟弟。 “二叔歇工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帮三奶奶干活。” 听起来，牛家比刘家还乱。 刘家虽然都是弱小，但是刘家团结有爱。 牛家……分裂了。 到牛家的时候，大概九点半。 云朵朵有四个叔伯，二十四年前落户张家庙的时候，四个叔伯毗邻而居。 现如今，随着子孙成长起来，也都围绕老地方盖屋子。 进了村子，便有好事的人观望。有人认出了牛壮，便问道：“牛壮，你不是去找魏家女娘了吗？” “回来了。”牛壮也不多说。 云朵朵未料进村最先遇到的，就是她大伯牛老大。 牛老大也认出了云朵朵，见牛壮跟云朵朵一起坐着驴车回来，他高声呵斥：“大壮，还不回家干活！” 牛壮跳下车，指了一个茅草屋对云朵朵道：“三爷爷三奶奶和二叔住在那边。” 云朵朵也下了车，对着牛老大喊道：“大伯。” “别喊我大伯，我不是你大伯！”牛老大拉着脸，看向了牛壮，“快滚回去。” 牛壮听话的走了，牛老大也转身离去。 “大伯。”云朵朵追了上去，肖老三赶车跟在后面，牛老大理都不理云朵朵。 有村人调笑。 “牛老大，你侄女婿做了探花郎，你侄女回来瞧你了，怎么还拉着个脸。” “就是，你看她买了多少东西，你们家要跟着沾光了啊。” “差点忘了，你孙女嫁给了你侄女婿的亲弟弟，这下你们牛家两个女儿攀上了张家，要发了！” 后面这话，是揭牛老大的伤疤。 侄女和孙女嫁一家兄弟，差辈分！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 村里人满满的嘲笑和看不起被云朵朵捕捉到了。 “你别跟着我，给我滚！”牛老大脸寒如冰。 秀秀的事情，他恨牛朵朵一辈子！ 云朵朵叹口气。 都是原主欠的债！ 牛壮也忍不住回头扶着自己的爷爷，对着云朵朵道：“姑姑，你还是先回家看看吧。” “好，等会儿我去大伯家，关于秀秀的事情，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这边云朵朵一走，便有人来问牛壮。 “你堂姑是不是发了，听说她被张家休了，张家给了她一千两带走呢。” “我也听说了，说是二嫁了一个丈夫，还没拜堂就死了，现在给人家当后娘呢，哈哈哈哈。” “牛秀秀不会也被张家休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村民多是恶意，然，牛家式微，牛老大并不敢翻脸。 倘若翻脸，打架是小事。 严重的是影响小辈说媳妇。 他们是外来户，女方家少不得到村里打听家风，问到他们头上，他们只会往牛氏名上泼脏水，连个公平话都没有。 以前刚定居的时候牛家也跟张家庙欺负他们的土着翻过脸，结果就是十里八村没有人家愿意将闺女嫁过来。 导致后来老三家的牛获，娶了一个好吃懒做不守妇道的泼妇。 老二那一家寒灾死的仅剩一个侄子牛收，也是二十三才娶上媳妇，媳妇还是个瘸子。 现在到了孙辈，最大的牛壮已经二十了，从十五岁就开始相看，看到了十七岁，好容易有个魏氏姑娘愿意嫁，拖拖弄弄的，到现在也没成。 想到这事，牛老大就生气。 魏氏女不成，再相看别的姑娘就是了，牛壮却铁了心的等魏氏女，这一等就是三年，魏家现在听说出了变故，这门亲不知道能不能成。 那个笑得最大声的汉子皱眉呵道：“牛壮，问你话呢，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唉哟！”他突然捂着头回头怒喝，“谁丢我！” 云朵朵站在了驴车上，抱歉一笑：“哎呀，真是抱歉，刚才有一只乌鸦呱呱的吵人，我原想教训一下的，不小心丢到了你，真是失礼了。” 对方一指云朵朵：“你有意的！” 云朵朵轻笑不语，只眼神凉凉的盯着对方。 因为村人也不知道云朵朵现在到底混成什么样，怕得罪人，便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牛老大和牛壮相视一眼，心中虽然觉得云朵朵替他们出了一口气，很爽快，但是又忧心张家庙的村民加倍报复回来。 “每次回来，都没好事！”牛老大皱眉，加快了回家的步子。 “对了，你找到魏家女娘了嘛？” “没有。” 牛老大叹口气：“你们没缘分，你已经二十了，不能再耽搁了，回头夏收，再送一石粮食去媒婆家，这回你可要定心相看。” 牛壮嗯了一声。 那边云朵朵到了牛壮指的茅草屋面前，下了驴车。 牛家一间小茅草屋前，围了一个十平米左右的栅栏院子。 此刻围着围裙的弟弟牛定提着一个锅出灶房的门，身边跟着两个围着他转的侄子。 十岁的牛二庄，六岁的牛三庄，是她大哥家的。 孩子们见有人靠近栅栏，好奇的看向云朵朵。 牛定是牛老三和牛蓝氏在张家庙定居之后生的，年十八。 以前每年他都跟着牛老三去看望牛朵朵，两年前牛秀秀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只恨为什么有这个姐姐！ 他看到了云朵朵，也认了出来，但他仿若没看见，低头拉了一个板凳坐下，放好了锅，开始铲锅底灰。 随着嚓嚓声传出，黑色厚厚的锅底灰被锅铲铲下。 倒是坐在门槛上低着头纳鞋底的老妇人，抬头看了一眼云朵朵，复又低头，然后猛地抬头，定住了眼神。 云朵朵走到了篱笆门面前。 牛蓝氏今年五十二，头发白了三分之二，一张脸也苍老消瘦，盯着云朵朵怔怔的扶着门站起来。 “娘。”云朵朵主动推开了篱笆门，不远处有好事的邻居观望。 牛蓝氏瞧着穿的整齐粗布衣，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女儿，眼圈一下红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传闻都是假的，女婿中了探花，你算是熬出头了。” 她抹着眼泪，却发现眼泪越来越多。 云朵朵心中叹气。哪个官夫人穿粗布料子。 她推门径直进去，肖老三已经栓好了驴，正帮忙卸东西。 牛定依旧在铲锅底灰。 “弟妹，放在哪儿？”肖老三一手提着一个背篓，跟着云朵朵进了篱笆院子。 “送灶房。” “好嘞。” “回来就回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牛蓝氏抬步迎上前，因为有些激动，腿没有跟上脑子，差点摔倒。 云朵朵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牛蓝氏，带着牛蓝氏往屋里走：“娘，先进屋。” 牛蓝氏紧紧地抓住了云朵朵的胳膊，看着云朵朵，止不住的抹眼泪。 云朵朵心中发涩。原主被张婆子教唆的跟牛家人不亲，可怜牛家人怕张家虐待她，脱离了牛氏本族在张家庙落户，受了村里人这么多年的闲气。 “送娘个礼物，娘总不要哭了。”云朵朵将一个银镯子套在了牛蓝氏的手腕上，果真惊的牛蓝氏止住了眼泪。 远处看热闹的邻居远远的瞧见云朵朵往牛蓝氏手腕上套银镯，顿时惊的睁大了眼睛。 一个妇女噗一声，吐了嘴中的草：“乖乖，牛获这个小姑子真的发财了！我告诉牛获媳妇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你哪来的银镯子！”牛蓝氏震惊的要将手腕的银镯子退下来还给云朵朵，云朵朵已经跨步进屋。 “我什么不多，就是银镯子多，爹在里屋？” 云朵朵打量牛家二老住的这个茅草屋。比刘家原先的还不如，又矮又闷。 “在里面。”牛蓝氏在扒拉手腕上的银镯。 “之前不是跟大哥大嫂他们住在老宅？” 牛获媳妇蒋水红因为牛秀秀的事情，嫌牛朵朵丢人，闹着跟他们分家了，牛老三便在这里盖了这个将就住的屋子。 实情，牛蓝氏一句没提，只概括一句：“分开吃了，就来这边住了。” 她终于将手腕上的镯子扒拉下来了，然后就往云朵朵怀中塞：“叫你那刻薄的婆婆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你！” 云朵朵拿出了怀中的镯子，挑眉看向了牛蓝氏：“娘，你确定要跟我这样生疏？” 以前是牛朵朵对牛家人很冷淡生疏，现在云朵朵态度和原身截然相反，牛蓝氏不知道有多高兴。此刻她见云朵朵仿佛生气了，心中微慌。 要不是他们当年大意，怎么会丢了牛朵朵？不丢了牛朵朵，牛朵朵便不会在张家吃苦受罪，也不会带累牛氏这支过现在这种日子。 听说迁到东南十里外小公山的牛氏本族，现在日子过的都很安稳。 她想想又觉得，都是她和牛老三的错，心中又涌上了自责。 她以为云朵朵依旧在张家过日子，了解张婆子的脾性，怕她回去受苦，还是婉拒了她送的镯子：“要不，你帮娘保管吧。” 云朵朵将牛蓝氏眼神中的各种颜色看得都清楚。 她深觉原主父母，日子过的真苦。 生活苦，心也苦。 她缓和了态度，又重新将镯子套在了牛蓝氏的手腕上：“先去看看爹吧。” 牛老三看到云朵朵，更是激动。 他为了这个女儿，拖累了整个牛家，结果原身牛朵朵还对他不冷不热的，他也后悔过，恼恨过，又觉得自己无能过。 现在被蛇咬之后，自己在家放血祛毒，腿上烂了一个大口子，他还浑浑噩噩的烧了几天，觉得自己八成是要死了。 到最后，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个不小心丢了的女儿，结果死前不仅让他看到了女儿，还看到了一个会说会笑知道喊爹叫娘的女儿。 他老泪纵横：“朵朵，你可算开窍了，爹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啊。” 之前牛朵朵就知道干活，少言木讷，穿的也都是补丁，脏兮兮的，跟个傻子似得，他去看一次，心疼一次。 现在人拾掇的利索干净了，也开窍了，真是好好好！ 云朵朵看了牛老三的伤，发现是放血划伤的伤口感染，导致了发烧，只是皮外伤，心中微微放心。 眼睛再一扫牛家里屋的环境，深觉牛老三伤口感染这么久还能活蹦乱跳，实在是命大。 屋中除了一张床，啥都没有。屋子矮小，窗户只有人头大，屋里常年不见阳光，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搭在竹竿上，隐约能闻到屋中有股子霉味。 牛老三自己的卫生条件也很差，从窗口透入房间的亮光能看到牛老三的衣裳都包浆了。 裤腿上还有下地干活沾染的泥块。 牛家的家事，云朵朵并没有第一时间仔细询问。 “爹，我听牛壮说了你受伤的事情，给你带了药回来，吃了一会儿就舒服了。” 云朵朵人去了一趟灶房，提着一个背篓回来，手在背篓里面掏了掏，拿出来的时候，手中就多几个药罐子。 “这种是退烧的，如果有烧，三个时辰吃一次，一次一粒。这种能管伤口鼓脓的，一天三顿，等伤口好转了就可以不吃了。” “我给你的腿上上点药，清理一下腿上的脓。”云朵朵说着，拿出了一罐子碘伏，和一罐子无菌棉签，冲了四百毫升的碘伏，才将牛老三伤口上的脓洗干净。 上了厚厚一层消炎药粉，裹了无菌纱布，又立马给他喂了一颗消炎药和退烧药。 “伤口不能碰水，过段时间就能好。”收拾好了一切，云朵朵坐在了床边，看着有些回不过神的牛老三夫妇，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被张家卖到了刘家村，现在是八个孩子的后娘，家里还有一个九岁的小叔要照顾。” 牛蓝氏脑子一黑，差点要晕。 云朵朵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张家给了我一千两！” 牛蓝氏回过一口血。 “我现在的日子过的很好，婆婆人品贵重，教我懂礼明事，我开窍多亏了她。” 这话一出，牛老三夫妻对视一眼。 能让朵朵变化如此之大，那现在的婆婆一定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而且女儿有钱傍身，即便被卖再嫁，也不愁日子过不好。 这是好事！ “我不仅给娘买了银镯子，我还带了很多吃的过来，还有布料。” 云朵朵从背篓中拿出了十包糖，十包糕点，还有两匹刘娥留下的粗布。 这本该在火中烧成灰烬的布，对云朵朵来说不是稀罕物。 “灶房还有猪油，猪肉，还有一些锅碗瓢盆，一筐米一筐面，还有菜。” “你，你怎么花这么多的钱！”牛蓝氏并没有因为女儿买东西回家而高兴，“死头钱，禁不住花，你要学着存点。” “都是我婆婆让我带来的，她了解我们家的情况，说爹娘为了我才过的艰难，我应该好好孝顺爹娘。” 牛老三夫妻闻言，心中又暖又酸。 女儿这回是去了一个好人家，他们可以放心了。 “爹，你吃了药估计会犯困，睡会儿，我跟娘去灶房将买来的肉处理了，天太热，会闷坏的。” “好，好，好。”牛老三确实有点迷糊，他都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他死前的幻想。 “娘，你将糕点拿给孩子们吃。” “你还是带回去吧，你家孩子挺多的。”牛蓝氏下意识就为云朵朵着想。 “娘，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云朵朵抬步去灶房。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牛蓝氏跟在云朵朵后面，并没有去拿糕点。 外面牛定的锅已经铲干净安装好了，他正在扫地上的黑灰。 “牛定，屋子里有糕点，拿给二庄和三庄。”云朵朵只能换个人指挥。 牛定看了一眼云朵朵。阿姐以前上门，都是往婆家拿的，从来没有往娘家带的。 而后就瞧见云朵朵一手拿着一个陶瓷盆，一手提着一个背篓到了灶房门口的大缸旁边，陶瓷盆往地上一放，从背篓中提出了一挂五花肉还有一挂猪板油。 棕色的陶瓷盆中，白色猪板油被清水一冲，水花四溅，牛定看呆了。 二庄和三庄也看呆了。 得了消息带着长子长女跑来的大嫂蒋水红两眼的光比太阳还耀眼。 “哎呀，小姑回来了，真是稀客稀客，赶紧放着歇歇吧，让我来，让我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好戏看了 张家庙虽然叫做张家庙，其实姓蒋的比较多，蒋水红便是张家庙蒋氏女。 蒋水红这边进了院子，那边牛定便进屋将云朵朵放在床边的糕点冰糖什么的藏了起来，只拿了一包出来，在屋里喂二庄和三庄。 二庄懂事的对牛定道：“小叔也吃。” “小叔是大人了，不吃零嘴。”牛定闻到了喷香的糕点味，抿着唇，吞了一口口水。 “小叔吃！”二庄执拗的抬起脏兮兮的手，喂了一块糕点给牛定。 桃花一样的糕点，酥糯甜香，牛定见都没见过。 外面，蒋水红要干活，云朵朵便让她干，她进了灶间，发现牛家连个发面的盆都没有，手便放到背篓中，又拿出两个大陶瓷盆出来。 舀水又活了一盆面，云朵朵又从背篓中拿出了一颗白菜，而后取下了牛家挂在墙上的竹篾面板，垫在了背篓上面，又将活好的面，放到面板上。 防止有不长眼的进来翻她的背篓。 弄好了灶房的一切，云朵朵拿着刀和白菜出了灶房的们，蒋水红已经将猪板油和猪肉清洗干净。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坐在门槛上的牛蓝氏道：“这么多猪油和猪肉，我们家根本吃不完，我送一点回娘家。” 没有一点要征求云朵朵看法的意思。 通知了牛蓝氏之后，她转头就问云朵朵要菜刀分肉：“小姑，刀给我用一下。” “猪皮上面都是污垢，要刮干净。”云朵朵放下了手中的白菜。 “哎呀，好大一颗菜，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呢，我也切一半送给我娘尝尝。”蒋水红说着将手中的肉递给了云朵朵，“怎么刮，你来刮。” 云朵朵接过了肉，刮干净肉皮，将猪肉和猪板油放在了陶瓷盆中，然后去清洗白菜。 另外一边，献了殷勤的蒋水红转头，眼神放在了牛蓝氏手腕的银镯上，她笑着上前，对牛蓝氏伸手：“娘，这个镯子给我戴吧。” 牛蓝氏没有动，蒋水红便上前自己动手，将银镯从牛蓝氏的手腕上摘了下来，然后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笑着问女儿牛甜甜：“甜甜，娘戴这个镯子好看吗？” “好看。”牛甜甜今年十五，穿的衣裳虽然旧，但是没有补丁，跟穿着补丁甚至因没衣裳换而将衣裳穿包浆的牛老三一群人，格格不入。 她抬腿，错过了坐在门槛上的牛蓝氏，伸头往屋里看：“小叔呢？” “牛定出来干活！”云朵朵这会儿高声喊。 屋中，牛定已经在牛甜甜进屋的时候，就将正在吃的糕点藏了起来：“来了！”他挡在二庄和三庄跟前，不让牛甜甜发现他们在吃糕点。 牛甜甜瞧了一眼，没瞧出什么，便转身出了屋子。阿奶家的屋里一股子怪味，她不喜欢。 等二庄和三庄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牛定帮他们两个擦干净了嘴巴，然后才带着两个人出门。 十三岁的牛大庄眼神在出门的牛定三人身上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异常，便又将眼神投向了洗好的肉上面。 云朵朵将之前放肉的背篓丢给了牛定：“送去给你大a爷爷家。” 蒋水红上前打开了背篓盖子，发现里面还有一挂猪板油和猪肉，立马道：“送给他们家干什么！我们家跟他们家早就不说话了！大壮，送去给你外婆。” 牛大庄立马抢在牛定面前，去拿背篓。 云朵朵将洗好的白菜跟刀跟猪油放在了一起，然后转身，在牛大庄要将背篓拿走的时候，抬手按在了背篓上。 牛大庄看向了云朵朵。云朵朵眼神太冷漠，而且他对云朵朵不熟，所以他松手了。 蒋水红皱眉看向云朵朵：“小姑，你干什么？回来可以，但是别给我找事！否则就给我滚！” 云朵朵将背篓往牛定面前一送，牛定立马接过。 “送到就回来帮忙，今天中午吃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 牛定看了一眼云朵朵，嗯了一声。 阿姐这趟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 “牛定你敢出这个门试试！”蒋水红瞪大了眼睛，上前去拽牛定手中的背篓，被云朵朵抬手拦住。 牛定趁着这个空隙，走了。二庄和三庄亦步亦趋的跟在牛定身边。 蒋水红见状，一把甩开了云朵朵拦着她的胳膊：“牛朵朵，你什么意思！” 云朵朵一把抓住了蒋水红戴着银镯的手腕，然后在蒋水红‘你敢’的威胁眼神中，很粗暴的取下了手镯。 蒋水红啊的尖叫一声，捂着被撸秃噜皮的手肘，震惊又愤怒：“牛朵朵，你敢来张家庙撒野！” 云朵朵走到了牛蓝氏的面前，将银镯重新戴到了牛蓝氏的手腕上：“娘，这是我送你的东西，你可要保管好了。” 牛蓝氏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她看着云朵朵道：“不要跟你大嫂闹，孩子都大了，不好看。” 猖狂的儿媳妇，都是被这种息事宁人的公婆惯出来的。 云朵朵一不喜欢息事宁人，二不是蒋水红的公婆，所以她才不会惯着她！ “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娘，我才不管好不好看。” 她转身，看向了蒋水红。 蒋水红还捂着手肘，见云朵朵看过来，瞪着眼道：“你个泼出去的水，干出陷害侄女的丑事，上门我没撵你滚是给你面子！ 现在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伤我这个大嫂，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对于神经病，云朵朵并不想理会。 她上前要去端洗好的猪油猪肉和白菜，却被蒋水红拦住：“大庄，你爷奶的就是你的，端回家！” 牛大庄早就疯狂吞口水，立马去端，牛甜甜也来帮着母亲拦云朵朵。 云朵朵微笑：“大嫂，你懂什么叫做螳臂当车吗？” “什么车不车！” 院子外面给驴喂草的肖老三收回了眼神，同情的摇摇头。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了惨叫声。 蒋水红捂着左眼，不可置信的指着云朵朵：“你，你……” 云朵朵微笑，决定送她一对熊猫眼。 “啊！” 蒋水红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泪花都涌了出来：“你，你给我等着！” 云朵朵假装抬手，吓得蒋水红尖叫一声便跳开，边往外跑，边转头指着牛蓝氏放狠话： “你们牛家好样的，有了女儿撑腰了是不是！敢对老娘动手，老娘今天要叫你们后悔落户张家庙！” 远处看热闹的村民都惊呆了。 “牛家反了？敢在张家庙动蒋家女！” “哦，我看到了什么，牛家的那个小姑子将蒋水红打了！” “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根本不讲理 蒋水红败走之后，端着肉盆的牛大庄也害怕的放下了肉盆，牛甜甜也跟着她娘一起跑了。 云朵朵上前端起了肉盆。 牛蓝氏跟上了云朵朵：“你怎么敢打你大嫂，她要是叫了蒋家的人来，咱们打不过。” “行了娘，你去屋里歇一会儿，看着爹，饭好了我喊你。” 她在这儿影响她作弊。 牛蓝氏忧心忡忡：“我去给你大哥纳点儿鞋底，你大哥在城里上工，鞋老是磨坏。” “好。” 只要不耽搁她作弊就行。 云朵朵到了灶间，将灶间缺的东西添置了一遍，缺口的东西都丢了。 在空间绞了肉，然后调了一个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 等牛定回来的时候，云朵朵已经开始包饺子了。 “洗手，今天谁不干活谁没有饭吃。” 牛定肚子咕噜噜的叫嚣，他吞了一口口水，鼻子被饺子馅儿香麻了。 给二庄和三庄仔细洗干净了手，他围上围裙进屋。 “擀饺皮。” 牛定心慌的接过擀面杖，在二庄和三庄期待的眼神中，擀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饺子皮。 引的二庄和三庄忍不住笑。 “笑什么笑，你们两个来包。” 云朵朵给了二庄和三庄一人一个饺子皮。 这可是精面！ 他这辈子，只看人家吃过！ 牛定有些怔怔的看着云朵朵。 而二庄和三庄还是孩子，只顾着听话包饺子。然后就包了两坨不成型的饺子。 云朵朵好笑出声：“今天中午你们两个就吃这个。” 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包饺子，心中都充满了好奇和兴奋，见云朵朵没有呵斥反而笑的温柔，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傻呵呵的乐了起来。 “再包。”云朵朵又给了两人一人一个饺子皮。 外面纳鞋底的牛蓝氏心绪不宁，针戳来戳去就是戳不到她想要的位置，倒是听到了灶房的笑声和说话声，拧着的眉，才微微松开了些。 “你a大爷爷有没有说什么？”云朵朵用勺子挖了一勺馅儿，放到了饺子皮中间，两只手一握，便出来一个饺子。 牛定继续练习擀饺皮儿：“他说不要我家的东西，大奶奶看到是肉，便提到了灶房。大爷爷生大奶奶的气，大奶奶不理他。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二庄和三庄怎么在这边？” “他们两个一直是我们带着，大嫂只带大庄和甜甜。” “大哥也赞成分家？” “大哥一直都不管事。” “听牛壮说，大嫂的私生活很混乱？” 牛定抿唇，半晌才从嗓子里哼出一声：“嗯。” “甜甜和大庄跟着她，你们也不怕被带坏？” “爹娘也管过，结果蒋家来了三十多口人，将我们家围得水泄不通。”牛定狠狠地擀面。蒋家人还逼着爹娘下跪给大嫂道歉，那真是他们家最难堪的回忆。 他羞于启齿。 云朵朵能感受到牛定的愤怒，从蒋水红的行为便能看出来，她在这个家霸道无礼，目无尊长惯了。 “爹这些年去大伯家门上吗？” “大伯他们那一支，不理会我们。大哥从县城给孩子们带糖葫芦回来，大伯他们都不许牛胖他们要。” “四叔他们呢？” “蒋家来人的时候，四叔也上门过，但是咱们牛家到底人少，最后还连累了四叔也被打了一顿。” “现在还来往吗？” “嗯，四叔在城里上工，偶尔回来的时候，会来看看我们。” “你们没有想过搬去牛家本族所在的小公山去？” “十年前本族来过一次，爹放心不下你，便没有去。 去年大伯他们去本族一趟，本族说，现在搬过去要自己在山地开荒，小公山上的良田都被分完了。 牛氏都太穷了，开荒就断顿了，去不了。” 云朵朵心中有了想法。 “山地开多少都是自己家的？” “嗯，山上很荒凉，听说不好种粮食。” 但是能种花生啊，山地土质都偏沙。 还能种干杂果。板栗，油桃之类的。 山上还有野味。 “你们现在人均一亩田？” “嗯，官府只给一亩地，想要多的话，要自己买。” 这些年，牛氏没有哪家买到地，周围人都不卖，被排挤的太严重了。 云朵朵心中已经确定了对牛氏这一大家的规划。 包好了一面板的饺子，云朵朵便对牛定道：“烧灶吧，煮了你们先吃，我把剩下的包完。” 牛定听话的刷锅添水烧灶。 二庄和三庄已经包了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团子，弄得一脸都是面。 看着他们两个笑呵呵的样子，云朵朵也开心。 童真，能治愈大人的心。 云朵朵又给两人一人发了一个饺子皮，还没开口鼓励两个勇于动手的娃子，云朵朵就体会到了被蒋氏三十多口人围住家的压迫感。 只听脚步声纷沓而来，吆喝声由远及近。 正在烧灶的牛定被吓得脸色发白，二庄和三庄也赶紧跑到了牛定的怀中。 云朵朵出门，就看到牛蓝氏扶着门框，胳膊颤抖的看着一脚踹开篱笆门的蒋氏带头人——牛获的大舅哥蒋水牛。 蒋父跟在后面：“姓牛的，给我女儿磕一次还不够，还要磕第二次！” 云朵朵蹙眉，转身看向了灶房的牛定。 磕头？ 牛定脸色苍白，但是眼神却异常的亮。他安抚二庄和三庄，然后从云朵朵面前走过，站到了蒋氏带头人的面前。 以前，他小，他懵懂不顶事，现在他十八了，他已经长大了，除非死，否则谁都别想侮辱他的爹娘！ “今日亲家大伯上门找事，总要有理由！” “这还不是理由！”牛水红站出来，指着自己乌青的眼睛，抬起了自己细嫩的手腕，“你们牛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蒋氏的地盘上打我！” “牛定我就问你，那半背篓的肉和猪板油哪去了！” “我大姐孝敬牛氏长辈的东西，自然在牛氏。”牛定强忍着记忆中屈辱的不适，据理力争。 “放屁，送到我妹子家的东西，都是我妹子的！你们没有经过我妹子同意就送人，就要打你们！”蒋水牛又壮又高，一脸野蛮。 “我爹娘和大哥一家早已经分家，送给我爹娘的东西，怎么就是大哥的！” “我们说是就是！” 蒋氏族人根本就不是来讲理的。 “你们根本不讲理！” “跟你们这家子软蛋讲什么理！你不服来打我啊！”蒋水牛的胳膊都有牛定的大腿粗，“瞧你们姓牛一个个的瘦猴样，挣口吃的本事都没有还敢猖狂！ 今天不给我们家一个交代，我就废了你和你哥！” 蒋水红双手掐腰，下巴抬指着云朵朵：“牛朵朵，给我跪下打自己的脸，大声的说你错了，不然你今天走不出张家庙！” “你们……” 云朵朵抬手拉住了牛定，指着将牛家围住的蒋氏道：“他们逼爹娘下过跪？” 牛定腮帮紧绷着，并不愿意承认。 云朵朵气笑了。 都是一只鼻子两只眼，为什么就这么恶劣的总想着去欺负弱势的人？ 素质这么差的吗？ “你笑什么！”蒋水红指着云朵朵的鼻子骂，“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皮子，还不给我跪下！” 云朵朵脸色一寒。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这个泼妇 云朵朵走上前去，蒋水红吃过云朵朵的亏，吓得往她爹身后藏，她兄弟蒋水牛挺着胸脯上前，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云朵朵：“跪下！” 云朵朵抬头看着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汉，笑都懒得笑：“抱歉，该跪下的，是你们！” 语毕，猛提膝。 “啊！” 只听蒋水牛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传出，他已经痛的捂着自己的裤裆，整个人扭曲着倒在了地上。 不是瞧牛氏人少好欺负嘛？还想废了她哥和弟？那蒋氏以后就断子绝孙好了。 蒋氏人见蒋水牛被袭，便冲着云朵朵一拥而上。 他们没有带武器，一个又一个的蒋氏族人捂着裤裆倒地，最后的蒋氏人打红了眼，便顺手捞家伙。 牛定手中拿着刀，早已经将牛蓝氏还有二庄三庄护在了屋中，他则守着大门。 瞧着剩下十来个蒋氏人拿起了家伙，牛定心中暗暗为云朵朵着急，而云朵朵却根本不将拿着武器的乌合之众放在眼中，三两下将人捶在地上哀嚎。 一人之力，单挑了蒋氏三十多口男丁，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惊的下巴哐哐砸地。 那些心中还盘算着等云朵朵走后上牛家捞点好处的人，更是不自觉的夹紧双腿。 “你们两个，是磕头求饶，还是躺地哀嚎？”云朵朵动了动肩膀，一脚踢开了挡在她脚边碍事的人，朝蒋父和蒋水红走去。 “你，你这个泼妇！”蒋父又惊又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的儿子已经痛的晕了过去，这个牛朵朵，到底将自己儿子踹成什么程度啊！ 不选，那她替他们选。 云朵朵上前，一手抓住了蒋父，一手抓住了蒋水红。 吓得蒋水红尖叫，蒋父也挣扎。 云朵朵不耐的让两人来了一个对对碰，撞得两人头晕眼花，才提着两人到了牛家的门口。 松开，对着腿弯一踹，两人齐齐跪下。 手拿刀站在门口的牛定，立马让开了路，将身后搂着二庄和三庄的牛蓝氏露了出来。 二庄和三庄已经被吓呆了，牛定上前将两人带回了里屋。 这一幕，他看着解气，但是少儿不宜。 里屋床上，连日昏沉的牛老三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的死沉，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牛蓝氏有些梦幻的站在门内，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蒋水红父女，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怎么的，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她忍不住上前，扶住了门，受了这么多年的欺压和侮辱，在这一刻变成了泪水宣泄而下。 心中，很畅快！ 可，又充满了担忧。 担心蒋氏等云朵朵走了之后，会加倍报复回来。 “朵朵。”她颤音开口，想要劝朵朵收手，可怎么都说不出后面的话。 实在是，蒋氏这些年将他们欺辱的太狠了！ “亲家母，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我们蒋家的地盘！”蒋父捕捉到了牛蓝氏眼中的担忧，挣扎着起身。 农村的汉子，六十多岁依旧精神抖擞。 云朵朵毫不客气的，一脚又踹上去，踹的蒋父跪在地上，双手按住了地，才稳住身子。 “爹！”蒋水红怕极了，她觉得牛朵朵疯了。 云朵朵蹲到了蒋父的身边，笑着看着蒋父，一指躺在地上或哀嚎或者已经疼晕过去的蒋氏人，好心的告知：“蒋氏的地盘，以后没有子孙守了。” “你！”蒋父目眦欲裂，抬手就要掐云朵朵。 云朵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无辜的笑：“我本来是个讲理的人，但是你选择了不讲理，那我也就只能跟你不讲理了。” 她又看向了蒋水红，眼神温和：“大嫂，你刚才骂我什么？” “没有没有，我骂我自己的，没有骂你！” “那就打个脸喊个错，让我听一听。好听我今天就饶你一命。” “你！”蒋水红颤抖着看着云朵朵，“我不信你敢杀了我，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红杏出墙的大嫂浪子回头，自己撞墙？跳湖？上吊……死了罢了，偿什么命？”云朵朵依旧温和的笑着，“大嫂说笑呢？” 蒋水红吓得浑身直打颤：“你，你敢！” 云朵朵唇角微勾，就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蒋水红心里防线崩溃了。这个魔鬼投胎的小姑子，是肯定敢的，她连蒋氏男丁都敢废，还有什么不敢的！ 呜呜呜呜…… 她抬起了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错了！” 啪！ “我错了！” …… 旁边蒋水红已经道歉了，云朵朵又看向了蒋父：“到你了。” “你！我是个老人，还是你的长辈，你敢让我打自己的脸！” 本来只想让他磕头认错的，现在… “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云朵朵点头。 蒋父再次强调：“我是老人！” “老人难道不是人？”云朵朵不解。 “我是你的长辈！” “长辈欺负了我爹娘，也得给我爹娘下跪打脸求原谅。”云朵朵态度真诚。 “你，你敢！” “你若不打，我让你捧在手心怕掉了的乖女儿打哦？”云朵朵龇牙笑。 简直是魔鬼！ 蒋父气得双眼一翻，向后倒去。 云朵朵好心的起身，从灶房门口的水缸中舀了一盆水，对着蒋父的脸便是一泼。 “咳咳咳！”蒋父醒了。 “大嫂的脸疼了吧，那就打你爹的脸吧，打五十下，今天这事就算了。”云朵朵决心放这对父女一马。 她真是个善良的好宝宝呀。 蒋水红两边脸确实麻了，听了这话，看向了自己的老爹。 蒋父看蒋水红那神情就知道她想要打自己，气的怒目圆睁：“你这个逆女，你敢！” 回应蒋父的是蒋水红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蒋父脑袋空白，愣在了当场。 “爹，您最疼我了，怎么舍得看我受苦！” 啪！ 蒋水红的一巴掌，将蒋父欲出口骂人的话，又打了回去。 女儿打老子，真是千古第一奇景！ 张家庙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好事的人奔走相告，拉爹喊娘来现场目睹。 蒋父羞的晕倒，又被云朵朵泼醒，气得晕倒，再被云朵朵泼醒，吐血，被云朵朵喂一颗强效救心丸，最后，他一把年纪，肿着两个脸，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向云朵朵低头了。 “是老夫错了，老夫养了一个不是玩意的闺女，带累了全家，带累了全家啊！” 云朵朵坐在一边的板凳上，大腿翘着二腿：“错是错了，但是认错的要点不对。” 蒋父趴在地上嚎啕：“老夫的闺女就是个混账，婚前跟人私奔，大着肚子回村，落了孩子，村里没人愿意娶，就是看你们牛氏势弱，而且是外来的，才骗婚!” “她婚前不贞不洁，婚后跟人私通，性格乖张不敬长辈欺辱公婆，实该被浸猪笼，蒋氏绝对不会有二话！” “爹！”蒋水红打完了五十巴掌，还在心疼自己打麻了的手掌，闻言惊叫起来。 而此时的蒋父恨死了蒋水红。 云朵朵给的羞辱，不及闺女巴掌的千分之一！ “以前是我们猪油蒙心，被蒋水红哄骗才作出对不起亲家的事情，还请亲家小姑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往后见到牛氏人，一定绕道走！” 蒋父现在只想脱身。他一身的傲骨和脊梁，被云朵朵压弯，又被女儿寸寸敲碎。他回家之后，就吊死自己算了！ 就在他绝望之际，身后又传来了蒋氏族长的怒喝： “好猖狂的牛氏一族！” 蒋父内心绝望。 别来啊，求你们别来，眼前这个混世魔王根本不是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还没动手呢 蒋氏族长带着蒋氏的大部队气势汹汹而来。 张家庙最大的姓氏蒋氏不是盖的。这乌压压的一群人，少说上百。 云朵朵指尖滑出了一枚钢珠，细细的在指尖玩弄，心中迅速的制定了对付这群人的计策。 收起钢珠，起身，她迎了上去。 “蒋氏族长，久仰。” “哼，小小牛氏，也敢在张家庙撒野！” 云朵朵尚未回话，人群的后面就传来了回应：“蒋氏欺人太甚，我牛氏奋起反抗，有什么不对！” 看热闹的人群，以及围住牛家的人群自动散开，牛老大带着牛氏男丁，出现在了云朵朵的面前。 这是牛氏分家以来，第一次团结的对外。 二十多年前也团结过一次，那个时候牛家的当家人还是云朵朵的爷爷，结果牛家败北，从此只能龟缩度日。 今天牛家人口依旧稀少，牛老大老了，中间层力量的牛老四、牛获、牛收、牛大丰和二丰外出做活，不在家，来的除了牛壮二十岁成年了，其余都是未成年人。 牛二壮十六，牛胖十四，牛三壮十二，牛稳十岁。 再小的，牛老大便没有带来。 双方力量悬殊，可这一次周围的看客却异常的兴奋。 他们刚见证了云朵朵单挑蒋家一大家子男丁，非常期待见证云朵朵单挑蒋氏一族的壮举！ 牛老大的到来，是云朵朵还有牛家人始料未及的。 他今年六十了，因为吃太多的苦，脊梁已经弓了，看起来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他手中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近，然后代替云朵朵，站到了蒋氏族长对面。 “蒋氏女败坏我牛氏门风，蒋氏一族不但不不以为耻，还以势压人纵容她，今天牛获不在家，我便以长房当家人的身份，做主休弃蒋氏女！” 首先跳出来的不是蒋氏族人，而是牛大庄。 他气愤的道：“都是你们牛家太穷，一年都吃不上一口肉，衣服补了又补穿出去像是乞丐一样，逼得我娘跟那么多叔叔好的！都是你们牛家逼的我娘！” 他理直气壮的看着牛老大，就是他去通知的蒋氏族长：“我娘就是要一个镯子，姑姑她为什么不给！我阿奶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哪里配这些东西！” “大庄！”牛老大怒喝！ 但是牛大庄已经被蒋水红教坏了，他身后是给他底气的蒋氏人，蒋氏欺辱牛氏惯了，他心目中高看蒋氏贬低牛氏，除了有点怵不熟悉的云朵朵，其余牛家人他一点都不怕。 “我一点都没说错，都是我爹和你们牛家人逼的我娘！我爹出去上工赚的钱从来不交给我娘，村子里哪家不是婆娘管钱！ 你们姓牛的根本就不把我娘当人，我娘没错，错的都是你们牛家人！ 你们凭什么休弃我娘！” “一口一个你们牛，怎么？你不姓牛！”云朵朵上前两步，跟牛老大站在了一起。 “他姓不姓牛，还真难说。”牛二壮嫌恶的开口。 之前牛家人都为娶了蒋水红这样漂亮的媳妇高兴，后来将蒋水红抓了一个现行，才知道蒋水红是什么人。 牛甜甜确认是牛获的种，因为刚成亲那会儿牛获天天在家，怀牛大庄那会儿牛获不是天天在家，而且还出现了抓现行的事情，他的身世一直都饱受争议。 乃至后面的牛二庄和牛三庄，都是牛老三盯住了，确认是牛氏的种，才留的。 “呸，谁稀罕姓牛！”牛大庄恶狠狠的吐口水。 “你们胡说什么，大庄就是牛家的种！”蒋水红忍不住插嘴。她虽然不检点，但是生的孩子都是牛家的！ 之前被抓的那个不能生！ “所以，这是我们牛家跟亲家的事情，蒋氏一族确定要掺和？”云朵朵适当的将话题拉回来。 都快中午了，她还要吃饭呢！ 蒋氏族长带人来了，就是要参与！ 他可是听说了，牛朵朵发财了！ 现在她犯到了蒋氏的头上，他怎么可能放过！ “牛朵朵，你打伤了我蒋氏族人，我身为蒋氏族长若是坐视不理，那以后所有人都可以不将我们蒋氏放在眼中了！” 蒋氏族长一抬手，他身后的蒋氏族人立马上前一步，各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云朵朵看着这仿佛在哪见过的一幕，转头对牛老大道：“大伯，麻烦你们进去保护我娘，这些个，我来处理。” 牛老大懒得理云朵朵，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动。 “大伯放心好了，之前那个姚氏人去我们家挑衅，被我打跑了。” 在场众人并不将这话当回事。 云朵朵又道：“后来那什么魏氏，三十多口人拿着刀上我家砍我，被我逮到拉着游村，虽然没有游到张家庙，但是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魏氏？游村？ 等等！ 牛老大和对面的蒋氏族长脸色都变了。 牛老大转头看向了自己这个潦草的壮侄女：“那，那不是刘家村刘氏的事情？” “我被张家卖到了刘家村，刘氏族长是我四叔，那个被游行的魏家，原是我的二姐夫一家。 我现在是刘家的掌家媳妇儿。我们家还跟杨氏掰了，前几天杨氏还派人去我们家放火呢。” 这事牛老大和蒋氏族人也听过。 蒋氏族长万万没想到，牛朵朵成了那个不好惹的刘家的媳妇。 这下怎么弄？ 今天打了牛朵朵，明天刘氏上门围了他们蒋氏？然后两族开战？ 蒋家对牛家他不怕，但是若是加上刘氏一族…… 麻烦！ “你！”牛老大有点语塞。他先是心凉张家休了朵朵，秀秀恐怕也捞不着好，再是震惊她竟然又去了刘家，还干出那么有名的事情。 云朵朵龇牙一笑：“进屋去吧，大伯你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是碍事啊。” 牛老大抿唇，看了云朵朵一眼，然后带着人进屋了。 论打架，他老胳膊老腿的，确实不行了。 反正不远，干起来跑两步就能上了。 至于别的事，等眼下过去了再问。 “牛壮，你跟着你姑姑！” “不用！”云朵朵拒绝。 这边牛老大走了，蒋氏族长更下不来台了。 走什么走，你这个老不死的在这，我打着‘尊老’的旗号，还有放你一马的理由，现在对面就一个牛朵朵，他们若是转身走了，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他心中冲着牛老大咆哮，面上却是平静。 云朵朵笑着看着蒋氏族长：“您想怎么理？” 蒋氏族长沉默。 “单挑还是群殴？” 蒋氏族长选择不掺和这事了。 本来蒋父这一支做事就不地道，现在他们舆论不占理，实力遇到了刘氏也不是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所以，他突然翻白眼，直挺挺的向后倒了。 “族长！” “族长！族长！” “族长！族长！族长！” 在蒋氏族人担忧的叫声中，云朵朵摊手：“我还没动手呢。” 蒋氏群龙无首，就这样散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心中憋了好大一口失望。 仿佛闹肚子的人，肚子一阵翻天覆地的痛，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茅房，急匆匆的解开了裤带，正准备一泻千里，结果只放了一个响屁！ 就莫名，有点生气！ “tui！蒋氏一族真是怂！” “就是，听说牛朵朵现在是刘家的媳妇，屁都不敢放！” “被废了三十多个男丁，这口气也能忍得下去，真是让人看不起！” 蒋父这一支的口碑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连累整个蒋氏的口碑急剧下降。 相反，因为牛氏攀上了刘氏这门亲戚，而且云朵朵展现出了超出常人的武力值，牛氏地位在张家庙直线上升。 “牛朵朵真牛啊，一个人就干翻了三十多个！” “这下没人敢欺负牛家人了，惹了牛家人，牛朵朵上，惹了牛朵朵，刘氏一族上！” “嘿，刘氏能为牛朵朵全族出动？可别笑话了！” “你不信，你上门讹她试试，你看刘氏为不为她出头！”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蒋氏怂，他们但凡将牛朵朵一顿胖揍，刘氏会不会为牛朵朵出头，不就有答案了。 真是……呵tui！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知道错了 蒋氏一族人退走之前，还不忘拖走被废的三十多人。如此，牛家狭窄的小院中，便只剩下牛家人，还有蒋氏父女。 蒋老大要休蒋水红不是玩笑的，他早就想要休了蒋水红，可是因为牛秀秀的事情，两家不来往，他也不好插手。 而且，牛获对待蒋水红的态度，实在是比乌龟还能忍，所以他便憋着。 今天蒋水红再生事，他有足够的理由做主，所以当即亲自写了一封休书，甩给了蒋水红：“没将你沉塘，已经是我们仁义，有多远滚多远，以后不要再登牛氏的门！” 蒋水红拿了休书爬起来就跑。 在篱笆外面的牛大庄见蒋水红走了，立马跟上了她的步子。 “大庄！”牛老大忍不住喊。 “我要跟我娘，我才不要留在牛家！” 他也不敢留下。 同在篱笆外面的牛甜甜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走到了篱笆里面。 她想吃饺子，所以她留下来了。 蒋父颤颤巍巍的起身，对着牛家人拱手一礼，失魂落魄的走了。 路过牛甜甜的时候，牛甜甜嫌恶的往旁边退了退。 蒋父仿若没见，眼中一片灰败之色。 他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是从听自家老婆子的建议，将大肚子回家又落胎的闺女嫁到势弱的牛家做媳妇开始的。 后来又听老婆子的建议，用蒋氏的强势压的牛氏不敢反抗，以此保全他们这一门的脸面。 后来一次一次的，仗着人口繁多，欺压牛氏，越来越张狂，越来越无礼，乃至知道闺女趁着女婿不在家跟人鬼混，他也不以为耻，反而嘲笑牛氏懦弱，甘戴绿帽子。 结果，自己纵出来的孽障，亲手打醒了他。 牛家人现在可来不及关心蒋氏如何如何了，他们上门找虐，出事了自己倒霉。 这种婆家和娘家之间大打出手事情太常见，打死人的都有。 都是族内解决，不上官府。 没了蒋氏人在场，牛家气氛有些诡异，牛老大冷着脸，剩下的牛壮牛稳等被灶房传出的饺子香味馋的狂吞口水。 牛蓝氏牛老大示好：“大哥，孩子他爹烧了几天了，还没醒，你今天在这吃吧。” “哼，吃不起！牛获被你们教的没点男人气，看你们一家子过的！”牛老大依旧恨极了云朵朵帮张家陷害牛秀秀的事情。 “你家吃过我再来问秀秀的事情！”他说着抬步就走。 “大哥！”牛蓝氏跟了两步。 云朵朵从灶房伸出了一个头：“大伯，秀秀也被休了。” 牛老大一口气没提上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下去。还是牛壮三步做两步上前扶了他一把。 “但是不用担心，我敲了张家一百两银子给她，她还生了两个可爱的双胞胎。 她下半辈子若是不再成亲，生活我负责了。 眼下她因为在坐月子，所以才没有跟我一起过来。 留下吃饭，我跟您仔细说说。” 这回不仅是牛老大，牛家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云朵朵。 一百两？ 双胞胎？ 负责下半辈子？ 牛老大这回留下了，但是拒绝在牛家用饭，只是想要听云朵朵交待牛秀秀的事情。 他坐在灶房的门口，云朵朵在灶房里面一边包饺子，一边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牛蓝氏这回帮着云朵朵一起。 牛家人这回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各个心情都好。 牛定听云朵朵的吩咐，第一锅饺子出锅之后，淋了冷水，便装盘先给了今天上门的牛壮牛稳等人。 牛壮牛稳等人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吃，直到牛老大发话：“饿了就吃吧。” 牛老大四个兄弟，除了闹矛盾的牛老三（朵朵爹）一家被排斥在外，其他都以他为首。 孩子们闻言，端起了精美的盘子，拿起了崭新的筷子，斯文的吃了起来。 第二锅饺子已经下锅了。 云朵朵走到了牛老大的身边蹲下，认真的看着牛老大：“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账，大伯，秀秀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改正，我希望您和大堂哥也给我个机会。我知道错了。” 收到了云朵朵的真诚道歉，牛老大心中又酸又涩。 他以前也很疼爱牛朵朵，南逃寒灾的时候，他也扛着她走了千里路。 当初牛朵朵丢了，他们兄弟几个决定留在张家庙落户，心中也有疼惜这个侄女的成分。 可是谁想到长大后的牛朵朵，帮着张家做出了那般令人心寒的事情。 如今见到云朵朵真心悔过，他心中五味杂陈。 “我今天跟你一起回去，去见见秀秀。”他说着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抬步走了。 “大伯，留下吃吧。”云朵朵追了上去。 他心中情绪太多，想到了以前逃荒的绝望日子，想到了落户张家庙的心酸日子，想到了兄弟阋墙的一幕幕，想到了孙女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庞，想到了云朵朵丢石子帮他找回面子的瞬间。 他心中乱的很，也不能凭云朵朵一面之词就原谅了云朵朵，所以他拜拜手，佝偻着身子走了。 牛壮见爷爷走了，一口一个，囫囵吞枣的吃了盘子中的饺子：“姑姑，我先回去了。” 云朵朵对牛老大示好卖乖，在小辈面前又颇显严肃。 她转身，挑眉看着牛壮：“你最大，吃饭都没个吃饭的样子，下面的弟妹跟你有样学样，成何体统？” 少年慕强，牛壮牛稳之流在云朵朵面前都乖的不像样。 牛壮此刻也恨不得来个稍息立正加敬礼。 这个姑姑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完全颠覆了。 他支支吾吾：“我，我……” “你都二十了，还要我给你盛饭？” “不是不是！” “自己锅里盛，弟弟们还有你牛稳四叔盘子里空了就给添上，盛点水饺汤冷着，噎了就端给他们。” 角落中的牛甜甜小心翼翼的吃着盘子中的饺子，看了一眼云朵朵，趁着云朵朵没看见，往袖子中藏了几个饺子。 云朵朵转身进了灶房，继续包饺子。 她手快，等第二锅饺子出锅，第三锅已经可以下了。 “娘，你去吃吧。”馅儿不多了，饺子皮更不多了。 “我去看看你爹醒了没。”牛蓝氏比较担心牛老三。同时又有很多话想要跟牛老三说。 他家的朵朵真的开窍懂事了。 他们家跟老大家终于有机会和好了。 牛蓝氏走了之后，云朵朵从空间中拿了一点成品饺皮出来。 这种成品饺皮要沾水才能粘上。 索性大家都顾着吃饺子，没人注意云朵朵。 最后馅儿和皮都恰好用完。 牛老三还在睡，而且已经不烧了，出了一身的汗。 牛蓝氏见牛老三情况转好，心中彻底放心。 云朵朵和牛蓝氏是最后吃的，小辈们吃完之后，牛定拿过围裙，准备刷碗。 “小叔，还是我来吧。”牛甜甜破天荒的站了出来，她吃了一个肚圆，刚偷的几个饺子都给了躲在屋后的大弟牛大庄。 大弟还想吃，她还想要偷点饺子给娘。 “不用了。”牛定一甩围裙。 “小叔，我，我也是牛家的孩子，干活是应该的。”可她十指纤纤，在家被蒋水红宠的从来不干活，哪里会刷碗。 牛定面无表情的围上围裙：“以前让你帮忙看个灶，你说啥来着，你是小姐的命，投胎不好姓了牛，将来是要当富贵人家夫人的，怎么能上灶房这脏乱的地方。” 云朵朵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牛甜甜。 她祖父那辈家里还很有钱，所有她爹娘都俊，生的牛获，她，牛定也俊，而且带着北方人独有的特质，高高大大，浓眉大眼，鼻梁中高那种。 而蒋水红虽然私生活混乱，但是长得漂亮，所以她生的孩子也各个好看。 牛甜甜脸盘微圆，浓眉大眼翘鼻梁樱桃红唇，脸上干净不见一点瑕疵。 而且蒋水红鬼混不缺银钱，将她养的极好，十五岁已经身姿窈窕，一头乌黑的头发用红绳子绑在头上，确实好看。 有当富贵人家夫人的先天条件。 而牛甜甜听了这话，见云朵朵看过来，顿时不敢再生什么心思。 牛定瞥了她一眼，转身进灶房干活。 云朵朵吃了七个饺子就停下，她看向了跟她一样靠着墙坐的牛蓝氏：“娘你慢慢吃，我来炸猪油。” “你再多吃点，都瘦了。” 云朵朵起身欲走，听了这话停下了步子，蹲下了身子将脸送到了牛蓝氏的面前：“娘，你瞧我有没有变好看一点？” “好看了。”牛蓝氏毫不犹豫的回答，笑眯眯的。 她的朵朵一直都很好看。 云朵朵看着牛蓝氏眼中的‘亲人滤镜’，忍不住好笑。 “咦？你额角怎么有个疤？” “摔的，不妨事儿。”云朵朵额角已经结疤，背后的伤已经好转。 “我干活了。”云朵朵说着，进了灶房将盘子给了牛定，准备炸猪油。 牛甜甜伸头看了一眼灶房，找到了机会，便到了灶前：“姑姑，我帮您烧灶吧。” 云朵朵发现了牛甜甜的眼神在煮好的那一盘饺子上乱转。 她唇角勾起了邪恶的微笑：“好呀，甜甜来帮帮姑姑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弥补亏欠 等牛蓝氏吃完饭，牛壮便带着牛稳等人告辞了。 牛定洗完了碗没事，云朵朵便将他支了出去：“去找大伯娘来帮忙，我带了两匹布来，给爹娘还有你们做两身衣裳。 你们身上的衣裳都包浆了，要尽快做新衣裳换下来洗，娘一个人做太慢了。” 牛定领命出去，二庄和三庄是他的跟屁虫。 牛蓝氏坐在灶房的门前纳鞋底。这回她拿着针的手稳多了，想扎哪里就扎哪里。 她道：“给牛定做两身是应该的，他到了找媳妇的年纪了，要穿两身好的，我们就不用了，天好的时候脱下来洗，夜里身上搭点小衣，一夜就晾干了。” “娘到是舍得给大哥做鞋子。” “你哥干活踩石头砖头，鞋子要好点没办法。衣裳无所谓。” “衣裳是无所谓，你们身上的衣裳都包浆了。” “包浆了嘛，我看不清，这衣裳我三天前我才洗的，你爹上衣我也洗了，就裤子他动一下腿就嗷嗷叫，我没给他洗。” “你若是看不见，牛定在家就让牛定洗。” “他从县城回来一直在地里忙活，隔三差五的还出去找事情，也就今天得点闲空。” “牛定在县城干啥的，为什么回来了？” “你弟之前跟你爹他们在县城曲家给人家做活，因为认得字多，麻溜，就被小工头相中了，跟着小工头写写记记。后来那个小工头托上门要招你弟为婿，你爹没同意，就给撵回来了。” 这年头，上门做赘婿，那是要被人嘲笑的。 云朵朵明了。 “你身边可有合适的姑娘？” “娘有啥条件？” “断腿缺胳膊都无所谓，年龄大点都可以，生养过的也成，只要成亲之后能安生过日子就行，彩礼我也给双倍，能给你弟成个家，我就放下一块心事了。” 云朵朵：…… 这条件等于没条件。 “娘，来帮这两罐子大的猪油搬到堂屋去，放在灶房再被人摸黑偷了。” 牛蓝氏不疑有他，放下了鞋底，便来帮云朵朵。 等牛蓝氏也被支走，云朵朵便将油渣盛起来：“甜甜，灭火吧。” 牛甜甜用木棍子在灶里面捣了捣，发现粗木上还有火头，便学着亲娘的样子，伸手拿起了那个木头，往灶房外跑。 不料木头出灶肚，便飘起了缕缕白烟，熏得她眼泪哗哗，咳咳不停。 云朵朵仿若没见，将剩下的一小罐子油盛好，放在了灶台上备用，端起了盛放油渣的碗，去了堂屋。 到了堂屋她有意拖着牛蓝氏：“娘，想让牛定上门入赘的小工头，是什么人？” “曲氏本族人，跟着曲家发了点财，在县城有宅子。姑娘在工地上帮着做饭，跟牛定一样大。家里三个闺女，她是老二。” 既然托人上门提亲，双方情况双方肯定都了解了，牛蓝氏也没有瞒着云朵朵。 “你爹意思，他还活着，便不能让你弟弟改姓做赘婿。” 眼瞧着牛甜甜从灶房溜了出去，云朵朵才结束这边的话题。 到了灶房一看，唔……果然，那盘煮过的饺子不见了。 跟来的牛蓝氏也发现了：“甜甜跟着她娘，我们说什么她也不肯听，准是偷了东西去孝敬她娘和大弟去了。” “怎么让甜甜和大庄跟着蒋水红？” “我们是想都带在身边的，蒋水红不愿意，你爹以死相逼才将二庄和三庄抢过来。” “大庄的身世？” “不知道，他长得像他娘，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咱们老刘家的孩子。 你爹是将他当亲孙子看的，他却不将咱们放在眼里，成天跟着蒋氏的表兄弟们混在一起，要不是你带了肉回来，估计他是不愿意上门的。” 云朵朵了然。 “真是白糟蹋了那一盘饺子。” 云朵朵：“娘，没事。”她放了泻药。 “娘，有油渣，我晚上叠饼给你们吃。” “你不趁早回去！” “趁早，趁早。” 不过一会儿，大伯娘牛于氏便来了，同来的还有牛秀秀的亲娘，云朵朵的大堂嫂牛徐氏。 牛徐氏恨云朵朵要死，自己那漂亮懂事的三闺女被云朵朵害了一辈子。她是听公爹说了秀秀的消息之后，跟来确认的。 她们也没有进屋，实在是牛家的屋子阴暗潮湿，还不如外面的阴凉地。 牛蓝氏给两人递了板凳坐下。 牛于氏冷着脸，只跟牛蓝氏说话，并不搭理云朵朵：“孩子们难得见一次荤腥，我做主收了你送上门的肉，现在我来给你家做两身衣裳，咱们之间便平了！” 牛蓝氏赔笑：“大嫂，朵朵孝敬你们的，都是应该的。” “别！我们大人可没有吃一口，权当是你这个做三奶奶的疼孩子的。”牛于氏拉着个眼皮，“秀秀的事情……” 云朵朵赶紧保证：“大伯娘放心，倘若我有一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你说的我们暂且相信，等见到了秀秀，倘若没有你说的那般好，便是当着三婶的面儿，我也要打死你个蠢上天的东西！”牛徐氏说着便噙了一眼眶的水。 牛于氏也不给好脸色：“你们若是打着送点肉上门，就将秀秀这事儿揭过去，哼哼，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云朵朵装孙子赔不是：“是是是是，大伯娘说的是。” “哼！”牛于氏冷哼。 心中纵然对云朵朵有诸多不满，但是对性子泥捏的妯娌牛蓝氏，却给了三分面子。 她们曾经患难与共，曾经相互扶持，好不容易走出了北地，有了活路，她却丢了女儿。 这些年她眼睛都哭的模糊了，拾掇不干净家里，衣服也洗不干净，弄得到处乱七八糟的，过的也苦。 “大伯娘，听牛定说咱们这一支想要去小公山同本族人汇合，我觉得这个可行。 你们过去半年时间开荒，半年时间种东西，一年就能缓过气。” 牛于氏刚想呛云朵朵开荒的那一年吃什么。 就听云朵朵笑眯眯的道：“这一年，咱们这一支的嚼用，我来出。” 安顿了牛氏这一支，也算是给牛朵朵消去了一点因果。 “你知道咱们这一支多少人，一年要花多少钱，就在这喘大气！”牛于氏嘴上虽然不客气，心脏却是扑通扑通的跳。 她听说云朵朵发财了，身上有一千两呢！ 可，也不能拿孩子的钱！ 但是可以借啊。 “我算了一下，咱们一大家子现在二十九口人，牛壮马上要跟魏草成亲，嫁过来便是三十口人。” “等等！”牛于氏震惊的看着云朵朵，“你说，牛壮和魏草成亲？” 云朵朵挑眉：“他没说他准丈母娘让他回来禀告父母，请官媒去魏居提亲的事儿？” 牛于氏蹭的站了起来。 牛壮是她长孙，已经二十了，成亲迫在眉睫！ 家里没有比这事更重要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云朵朵：“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云朵朵又将魏草是她继外甥女的事情说了。 刘玉娥和魏居英长得都好看，魏家六个女娘一个赛一个。断胳膊瘸腿的媳妇牛家都不挑剔，何况是魏草这样好看正经的姑娘。 牛于氏简直激动到颤抖：“这个牛壮，回来一声不吭的，问也不答。我们以为魏家女这事儿吹了，准备夏收带着粮食再去求媒婆给他讨个下雨知道往家里跑的媳妇就成！” 没想到掉链子的却是他！ 她一刻也等不及，转身便往家跑。 牛徐氏起身也要走，云朵朵将她拉住了：“大堂嫂，你等着吧，一会儿二堂嫂也要来。” 牛壮的亲娘牛赵氏听了牛于氏带回去的话，整个人又喜又怒，喜的是牛壮的亲事有着落了，怒的是牛壮一句也没跟他们说。 “我问去找牛朵朵问清楚！”说着，也不理会牛于氏，撒腿便往牛家跑。 那边，云朵朵正在算牛家人一年的开销。 “三十口人，按照一人一年四石小麦算，一石小麦现在四百钱，三十口人一年便是四十八两，这笔银子我付得起。 另外，你们的新房，新居里的家伙什，我都负责。你们只要管好这一季的夏收，将现有的地产处理妥当就行。 另外我再按照人头，一人给五百钱的的安家费，算是我弥补这些年连累你们的亏欠。” 一人五百钱，三十口人便是十五两。 不知道为什么，牛徐氏觉得云朵朵不像是在信口开河。 实际上，从云朵朵这次回来出手阔绰的程度，还有处理蒋氏的凌厉手段，她们一家对于牛秀秀现在的情况已经信了八分。 “这……”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也不敢替大家随意拒绝了这个提议。 “朵朵，朵朵！”牛赵氏这会儿已经狂奔而来，她身后的牛于氏被她甩了三条街。 跑到了云朵朵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云朵朵的胳膊，牛赵氏来不及歇口气，便紧张的问：“魏家真的同意这门亲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总算开窍了 “是魏草的娘亲同意了。她带着孩子和离归家了，孩子还姓魏，没改。” 牛赵氏立马拍胸脯：“朵朵，这事若是成了，二堂嫂以后给你当牛做马，你让往东绝不往西，你让打狗绝不撵鸡！” 云朵朵不自觉的笑了。 谁说攻略牛家不容易，这不大伯那一房，现在就有人倒戈了。 她拍了拍牛赵氏的手，笑着保证：“二堂嫂放心，牛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能出力我出力，能出钱我出钱，保证将魏氏女给你娶回家当儿媳妇儿。” “啥出钱不出钱的，咱牛家又没有懒人，而且过的都节俭，娶媳妇要买的红布，我可以买两身。 彩礼什么的，只要不是漫天要价，砸锅卖铁我也会凑出来！ 朵朵，你一定要在亲家面前多多美言。”牛赵氏现在恨不得立马就找官媒上门提亲，“她娘现在是你的二姑姐，你对她们家比较了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上门？” “后天。” 明天是刘大福头七，刘婆子说家里人要出去‘躲殃’，不能留人。 “好，我这就去准备。”牛赵氏高兴的合不拢嘴，走之前拍拍牛朵朵的手：“朵朵，你总算开窍了，真是好样的！以后都要这样！” 说着，便笑眯眯的跑了。 刚到地儿的牛于氏皱着眉喊：“你疯疯癫癫的干什么？” “我去找官媒！” 这事儿还真是有谱儿了。 牛于氏站在那儿看看跑远的牛赵氏，又看着云朵朵，心中有说不上的感觉。 朵朵毁了她一个孙女，又帮她家寻摸了一个儿媳妇儿，这，这到底要用什么态度对待好呢。 云朵朵主动拉住了牛于氏，又将刚才跟牛徐氏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牛于氏听了之后，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啥，你全包！还要每人给五百钱的安家费，你疯了！” 她想着，朵朵现在有钱，能借点给他们，缓过开荒这一年的穷困便行。 没想到云朵朵要全包！ “大嫂，朵朵既然真心悔过，你们就给她个机会吧。”牛蓝氏也想跟大房修好。 牛家有死里逃生，携手从寒灾中活下来的情分，跟普通的家族情亲又不一样。 若是秀秀现在过的很好是真，云朵朵又愿意拿钱送牛家人去小公山跟牛氏一族团聚，她们这一支的嫌隙，便会揭过去。 云朵朵再加一把火，抬手一抹眼睛，防狼工具里面的液体刺激的眼睛哗哗流水。 “我被张氏当成牛马欺压，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您看看我这手，我这脸，我出去人家都喊我大娘！” 不小心抹多了，云朵朵的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一幕可震惊坏了在场的众人。 牛蓝氏上前抱住了她，牛朵朵怕刺激液体弄到牛蓝氏身上，只能做出羞愧状，歪坐在了地上，偏过头躲开牛蓝氏，痛哭流涕。 “呜呜呜，我带累了牛氏，做出了对不起秀秀的事情，现在醒悟过来，时长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南逃寒灾的路上。” 牛蓝氏听不得这话，心酸的抱着云朵朵也哭：“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和你爹没有看好你，是我们的错！” 上午还煞气冲天的院子，此刻哀伤弥漫。 细细琢磨，除了秀秀的事情，朵朵没有对不起牛氏这一支的地方。 她们当初选择留在，是心甘情愿的。 且朵朵五岁就被张家捡去，张家有心磋磨她，她又能长成什么好孩子？ 都是命。 牛于氏叹口气：“我会跟你大伯说的，你也别哭了。” “呜呜呜呜，我对不起秀秀，若是我早点开窍，不被张婆子利用教唆就好了！” 对，都是张婆子的错！ 是她强留朵朵在家，将朵朵当成畜生一样使唤对待，将之前的朵朵养成了一个如猪一样蠢的人！ 牛徐氏也找到了每天要问候十八代祖宗的对象，磨牙嚯嚯，对张婆子的恨意直线飙升。 傍晚牛老大来的时候的，就看到了牛家的院子中，自己婆娘和儿媳，在跟牛蓝氏语气平静的说闲话。 二庄和三庄在院子里玩耍。 两年多了，两家的关系，还是头一次化冰。 他蹙眉，以为自家婆子和儿媳妇被云朵朵的肉收买，现在见云朵朵有钱了便失了风骨往前凑，气得站在篱笆外面怒喝：“回家做饭！” 云朵朵从灶房伸出头：“今晚都来这边吃。” 牛老大没有理会云朵朵，坐等自己婆娘和儿媳妇回家，结果等了半天，她们腚动都没动。 他恼怒的推开栅栏门：“回家了！” 二庄和三庄早被教好，上前将牛老大或推或拽的，拉到了牛于氏等人跟前。 牛于氏给了他一个板凳：“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不能回家说！” “朵朵要出钱送我们回本族小公山落户。” “什么？” “所有费用她出。” “不可能！” 牛蓝氏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有些手抖的道：“这里有一百两，朵朵说，不够再问她要。” 牛老大震惊。 牛于氏缓缓道：“回头将二丰牛获还有老四他们都叫回来商议一下，咱们跟蒋氏闹得这么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他们丧心病狂的对孩子下手，我们看不到位，便是后悔死了也没用。” “朵朵能打，但是也不是我们牛家的人，不能天天在我们家这边看着。”牛徐氏也劝自己公爹。 “谁不想将日子过好呢，可同村人总想要欺负你，压你一头，恶心你，这种日子我过就行了，我不想我的子子孙孙都过这种日子。” 牛徐氏说着，忍不住又抹眼泪。 牛于氏起身拍拍身上的浮灰，看向了牛老大：“不管你搬不搬，我们是肯定要搬的，你要在这，你一个糟老头子在这吧！” 说着，她看向了牛蓝氏：“若秀秀原谅了朵朵，我就原谅朵朵。” 而后转身便走：“我让牛壮去喊他四叔他们回来，明天我们就去小公山找族长，定下来夏收之后我们就搬。 房子什么的不要朵朵出钱，我们自己拓土盖，家伙什旧的带过去继续用。 一年的嚼用算是借朵朵的，缓过来我们就还。” “三婶娘，我先家去了。”牛徐氏这回也客气的跟牛蓝氏道别。 “在这吃吧。”牛蓝氏起身挽留。 “三婶娘留步吧，娘同意搬迁了，回头肯定有事情要安排，我回家帮着她。” 牛于氏和牛徐氏走了之后，牛蓝氏看向了已经被剥夺决定权的牛老大：“大哥，留下一起用饭吧。” 牛老大摆摆手，心中感慨万千：“我回家吃去，朵朵走的时候去我家捎我，我要去看秀秀。” 真没想到，朵朵现在能做到这个份上。 “搬就搬吧，大庄的外公回家勒死了他婆娘，自己也上吊死了，蒋家又废了这么多的男丁，结怨太深，住在这里，确实危险。” 牛蓝氏惊的张大了嘴巴。 牛老大怕吓到牛蓝氏，又补充：“蒋家现在一团乱，这段时间恐怕也不敢上门找麻烦，你安心过日子。” 牛朵朵从灶房伸出一个头：“大伯，我现在就要出发了，你走不走？” 自然走，少吃一顿也要走！ 瞧着牛老大一脸深沉的转身，云朵朵计谋得逞的龇牙一笑。 小样，今天非要让你吃上我做的饭！ 第一百二十章 罗马是何方 肖老三赶车，载着云朵朵和牛老大追着夕阳而去。 出村的路上，再也没人敢到牛老大面前，当面耻笑他孙女和侄女嫁了一家子兄弟。 牛老三依旧不搭理云朵朵，即便云朵朵将喷香的韭菜油渣饼送到了他鼻子前。 “哼！”牛老三转过了身子，在见到秀秀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吃云朵朵一口饼的！即便是精面饼！ “大伯？”云朵朵拿着油纸包的手再次往前凑了凑，“你这瘦的一把骨头的，年纪也大了，万一路上再饿晕了，咋去见秀秀！” “我扛得住！” 肖老三吞下口中的饼子，扬起鞭子：“老汉，坐好了哈，时候不早了，咱们要加快了！” 然后一甩鞭子：“驾！” 牛老大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臀一颠一颠的逐渐远离之前坐的位置。 他扶住了板车的把手，一开始尚能承受，不过一里地便开始晕乎了。 “呀，大伯，你看你不吃东西扛不住了吧！”云朵朵立马将饼子塞到了牛老大的手中，“还是见秀秀要紧！” 牛老大服了。 他从腰带中拿出了自己仅有的三文钱，塞到了云朵朵的手中。 这点钱肯定买不到这包饼子，但是他也没有多的了。 应该回家拿点钱的，忙忘了。 这会儿，肖老三的车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一口油花花香喷喷的饼子入口，牛老大被香迷糊了。 等到刘居之后，牛老大更觉得有点梦幻。 神庙镇上的屋子并不全是青砖的，除了中心商户还有药堂私塾乃至荷花巷这边是青砖房子，再外围便是青砖配土坯的房子，再远点就是土坯屋子。 云朵朵有钱在镇上安家他可以理解，但是这洗头的东西不是皂角，而是滑溜溜的东西，他听都没听过，洗的真是又香又干净，头皮都轻松了。 除此之外，一出手便给了他一双编织拖鞋穿着。 刘家老头子借给他换洗的衣裳上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厢房更是被六个落地烛台照的如同白昼。 一个烛台上面有一二三…十根蜡烛，这蜡烛不要钱的吗？ 摸了摸床上的小冰块凉席，还有那丝滑的毯子，他最后选择到窗边小榻上睡。 朵朵真的发财了，她日子过的比他当地主家大少爷那会儿还好。 “她大伯。” 还在出神的牛老大闻声，蹭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这是恭桶，晚上我带着孩子就睡在你隔壁的屋子，有什么你喊我一声。” 刘虎才将恭桶放在了门边。 “有劳了，有劳了。” “你怎么睡榻上，朵朵说榻上的竹席夜里睡了太凉，铺被子睡又太滑，不好睡。还是睡床吧，下面垫了棉被，床里的薄被子可以铺可以盖，舒服。就将朵朵家当成自己的家。” “好好好，我在这歇会儿。”牛老大眼神落在了刘虎才握着的烟杆上。 “嘿嘿，朵朵孝顺，给我买的，我平常也不怎么抽烟，她非要给我买，说镇上的老头都有。” “朵朵懂事了。”牛老大发自内心的感慨。 从朵朵所行的桩桩件件都能看出来，朵朵真的开窍懂事了。 “可不是，听我家老婆子说，张家以前虐待朵朵，将她养的不是人样。好在现在开窍了，是个事事周全的好媳妇儿，我们刘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得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儿。” 刘虎才这会儿是真心的感慨。 “听老婆子说，朵朵以前不懂事，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们看在她真心悔过的份上，不若给她个改过的机会。” 这事儿，牛老大没应。 “你先歇着，我先去看孩子们了。”自从到镇上住，每天都洗澡，家里孩子又多，可多事了。 “要不要帮忙。”牛老大下床。 “不用，不用，你先歇着吧，家里两个孙女大了，能搭把手，朵朵买东西也回来了。 明天咱们一家去老家，因为之前家中白事，秀秀便在她三叔家坐月子。 朵朵很懂事，上门几乎不空手。”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都是一家人。我先去忙了。” “好好。” 刘虎才转身之后，便看到侯在门口等他的刘婆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烟杆，走到了刘婆子面前：“该说的都说了，牛家的事情，还要看牛家人自己怎么想。” “你去劝就劝，显摆什么烟杆子！这巷子现在哪个不知道你有个镶玉嘴的铜烟杆子！” 刘婆子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刘虎才。 刘虎才接过，一饮而尽：“你不懂！” “懒得懂！”刘婆子接过碗，朝灶房走去。 “朵朵这回去县城不是给你带了调理身子的药？你喝了没？” “我可是要跟着朵朵享福，发誓要活到一百岁的人，肯定好好喝。” “爷爷，小七小八要去恭房，娘刚才回来将大哥和小叔叫去检查课业去了，你带着去一下。”刘月露软软的声音从房间传来。 刘虎才赶紧去带孩子。 刘月苗这会儿已经将小四洗干净。 “大姐，我去房间了。” 他穿着千层低的黄色小拖鞋，拖鞋上面还缝了他没见过的小汽车样式的布头。 他问娘这是什么，娘说她也不知道，大概是没用的碎布头就缝上面了。 “好，月香你看着点儿。”月苗已经转身打算去给小五小六洗澡。 得到安排的月香软软的回应：“知道了。” 小四高高兴兴的回了屋子，爬到了榻上：“二姐，咱们一起来玩这个鲁班锁。” 说着，便拿出了摆放在拐角的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了六个简单的木鲁班锁。 大哥教他写字，他可累了，现在乘大哥他们被娘抓走了，他要赶紧研究。 刘月香：“二姑让我帮魏草姐绣嫁衣，你自己在这玩，我去隔壁可以吗？” “嗯，我就在这里。” 已经刷完了药碗的刘婆子恰好进门：“晚上绣什么，小心眼睛熬坏了。” “我只是在一边打下手。”实际上，她就是好奇。 家里还没有哪个姐妹出门是娘家出的嫁衣呢。 另外一边，东耳房中，云朵朵废力的认着手中的繁体书，最后放弃了。 她对面坐着一脸认真的刘承跃和一本正经的刘二福。 见云朵朵放下了书，刘承跃不解：“可是哪里背错了？” 不是，就是以她的水平，无法对两人现在的学习进度作出评价。 术业有专攻，她还是要想办法给两位找个老师。 同时，也不忘给两人上发条。 “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仕途是我们唯一抵抗风险的港湾，女子无法仕途，所以希望都在你们身上。 书我给你们买回来了，明天回村我会想办法让你们源福叔叔给你们找个世家族学读书。 当然，世家并不好攀，倘若能进世家族学便罢了，若是不能，今年九月份的邱夏学院招考，你们要努力考进去！” 两人闻言，顿时觉得肩负重任，眼神都艰巨了很多。 当然，也不能一味上发条。 云朵朵又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学习的料，你们两个若是努力之后，还在读书之事上无所寸进，咱们就再走旁的路，条条大路通罗马。” 刘二福问：“罗马是何方？” 云朵朵：…… 不懂能不能不问。 “等你书读万卷就知道了。” 刘二福眼中奋斗的火苗又高涨了一些。 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还要多多读书，才能理解大嫂偶尔冒出的那些他听不懂的话！ 冲！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咱们这样… 牛老大在榻上窝了一夜，不想脏了床上那看起来精致奢华的薄被和毯子，便都没盖，结果…… 冻拉肚子了。 一大早的，饭还没吃，他已经跑了三趟恭房。 天知道，他拿起毛纸擦屁的时候，手都在抖。 这可是毛纸！ 云朵朵早已起床，衣裳在空间都洗好拿出来晾了。 牛老大的衣裳她昨晚单独洗的，都干了。 提了一桶带盖子的热水到洗漱的地方，以备全家人起床洗漱，转头看见牛老大捂着肚子有些虚的从恭房出来，她道： “大伯，你的衣裳我已经洗干净叠在你的房间了。” “好。” “一会儿我给你做点不油腻的早饭，估计昨天吃的太油了，肚子受不住。” 牛老大没好意思啃声。 刘月苗跟刘婆子比刘家其他人起得早一些，一早帮着云朵朵做早饭。 饭桌上，刘家人热情的招待牛老大。 当着刘家人的面，牛老大便没有再给云朵朵脸色看。 一来，他是长辈，小辈万般赔不是，他当着家里人的面甩脸色，是他小气。 二来，这是魏氏女的外婆家，魏氏女就住在隔壁。 吃完饭，云朵朵拿上了要带回去的东西，一大家子并牛老大乘坐了两辆驴车回程。 刘家村，李氏的屋子地基已经下完，李氏人如火如荼的盖着新房，每家每户都兴致昂扬。 跟杜氏家换房子的刘氏族人，在众多刘氏族人的帮助下，明天就能封顶了。 钱串儿远远就看到了云朵朵等人的驴车，立马喊了自己的阿奶。 杜氏带着一家子家眷出门，热情的迎到了云朵朵等人。 “这两天还打算去镇上你们的落脚地看看呢，之前拜托做的衣裳已经做好了。” 刘婆子笑着跟杜氏汇合：“怎么这么快，四江媳妇怀孕了，可不能使唤她干活。” “哪里是我们家这几个婆娘干的，大晴大牛媳妇她们来串门，听说了之后便都抢着要帮朵朵做衣裳，这你一针我一针的，可不就快了嘛。” “上门就上门嘛，带这么多的东西干什么。”二江媳妇真心觉得二伯娘一家太客气。 四江媳妇已经上前去接云朵朵手中的背篓：“大嫂，我来吧，我来吧。” “你怀着孩子呢，还是要小心点好。”云朵朵跟二江媳妇一起搬东西进屋。 四江媳妇也不是真的想要搬东西，她就是意思意思。 现在家里哪个不以她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她心中可傲娇了。 云朵朵搬东西刚进院子，就看到四江媳妇那个岳母笑眯眯的站在院子中。 她身边不仅有上次带来的几个孙子孙女，还有两个十七八岁少年，以及三个十五上下的姑娘。 二江媳妇走在云朵朵前面错半个身子，转头对着云朵朵撇嘴：“算到你们今天回来躲殃，今天来了一桌儿！ 还想让大嫂将女儿嫁过去，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一家什么德行！” 她吐槽完，大步扭腰昂首挺胸朝灶房走去。 云朵朵礼貌的点头示意，算是跟四江岳母打过招呼。 刘大材已经将刘虎才等人迎进了屋子，听说牛老大是云朵朵的大伯，牛秀秀的亲爷爷，刘大材一家都格外的热情。 他们一家因为照顾牛秀秀，可没少被云朵朵投喂。 孩子们这段时间都胖了。 牛老大有些恍惚。 以前他跟牛老三一起去张家村的张家看牛朵朵，被张婆子骂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不要脸，往脚边泼了一大滩的粪水。 昨天到了刘家，他已经做好了不被待见的准备，却受到了阖家欢迎。 今天到了朵朵三叔的家里，他三叔家的人亦是对他热情有加。 时至此刻，他虽然尚未见到牛秀秀，但也放下了吊着的心，相信了云朵朵之前交代的事情。 果然，到了牛秀秀的房间门口，门推开，他看到满面含笑的牛秀秀。 天，秀秀怎么变得又白又胖！ 牛秀秀也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牛老大，她惊喜交加：“爷爷，您咋来了。” 话毕，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从嫁到张家，她便没有回过牛家，那万恶的张婆子嫌弃牛家嫌弃的要死。 她大堂哥牛壮上门看过她，那老虔婆当着牛壮的面骂她好吃懒做。 天知道她白天要跟着姑姑一起干活，晚上还要被张树根那个烂人折磨…… 结束了，都结束了，上次姑姑回来还说了张树根已成太监的事情。 她每每想到，心中便一阵畅快！ 她以后会过的越来越好的！ 牛老大连说三个好字，碍于他是个男人，屋中还有刘家其它女眷在，他挥挥手：“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回头让你阿奶跟你娘来看你，安心坐月子。” 牛秀秀追上前：“爷爷，姑姑她……” “我知道了，只要你以后好好的。” “爷爷。”千言万语在，都化成了一声呼唤。 “下午让肖老三给送回去，放心吧，你姑姑都安排好了。”刘婆子在一边安慰牛秀秀，“快把眼泪憋回去，月子里不能哭，老了就看不见了。” 刘虎才早注意这边了，见牛老大回身，便笑着迎上去。 刘家一众男丁将牛老大捧到了座上宾的位置。 大江媳妇给大家准备了糖水，四江岳母等人也沾光喝上了。 人多，云朵朵便帮着大江媳妇和二江媳妇一起干活。 从背篓中拿了两个西瓜，瓜瓤切块分好，瓜皮腌吃。 杀了两只大公鸡烧蘑菇，做了一盆红烧肉，又用肥肉丝抄了两大盆的芹菜，七分瘦三分肥的肉汆了肉圆烧了一个青菜汤。 四江媳妇帮着切了云朵朵提前准备好的熟食：卤干子，卤素鸡，还有猪耳朵，烤鸭。 纯素菜便是一些家常小炒：手撕包菜，青菜香菇，醋溜白菜，干煸豆角。 简直丰盛的不像样。 四江媳妇出灶房一趟，身上的香味顿时勾的四江岳母双眼发光。 她上前一把拉住了忙活的女儿：“你就没带点出来。” 四江媳妇将手中藏的一把猪耳朵丝儿给了亲娘。 四江岳母赶紧接过，抽了一根塞到了嘴中。 天，这什么神仙味道，太好吃了。 她的口水都忍不住淌出一碗：“你这个大堂嫂哪里弄来这么多好吃的！” “集上挑货郎那儿买的，她勤快的很，天不亮东西就买回家了，听说贵得很呢！” “她那个继子当真是三个月就能痊愈，然后是读书的料子？” 四江媳妇恼恨亲娘一遍又一遍的问：“是，别再问了，四江往这边看了，这事我等会儿提，成与不成就不知道了，娘你可别强求，弄得大家下不来台！” “啥成与不成的，今天这事儿一定能成，你听说我，咱们这样……” 四江见岳母拉着自己媳妇，说的自己媳妇频频蹙眉，便走上前来帮媳妇解围：“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喊跃哥儿来帮我一起拾掇桌椅。”四江媳妇说着，心中已经决定按照亲娘的意思办事。 实在是她二伯家现在太富了，他们家是沾光才吃上这么好的东西，若是他们自家的人，日子还不得快活的上天！ 心眼子比砖头还实的四江：“我来就行。” 说着，招呼钱串儿将桌椅板凳什么拾掇了出来。 四江媳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爬着门吃醋 灶房中云朵朵忙得一身汗，耳朵还无法得到休息。 她从大牛嫂子等人帮忙做衣服的事情，说到四婶阮氏去县城刘源福家结果吃闭门羹的事情，再到四江媳妇怀孕之后天天嘴馋秀秀碗里的东西偷吃的事情，还说到了四江岳母惦记月槐的事情。 趁着四江媳妇出去了，二江媳妇好好吐槽了一翻：“老四媳妇上次提了一次被拒了，昨天又提了一次。 今早一早她娘就带着她侄子侄女来了，大嫂气的脸都红了，将月槐送到了秀秀的屋子，不准她出来。” “我昨天回牛家了，娘之前托镇上对门的胡老夫人给月槐说亲事，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听娘提了一嘴，八成是有眉目了。” “真的！”二江媳妇比自己儿媳妇进门还开心，“哈哈哈哈，这下还不气死四江岳母那个小心眼的。” 云朵朵好笑：“你不是打算让钱串儿读书嘛，我给他带了一套书回来。” “真的啊！”二江媳妇高兴的拍掌，“可太好了。去不了那什么邱夏学院，我去镇上给他找个私塾也行！ 哎呀，他舅不知有没有门路，回头我去问问去，还是跟着跃哥儿一起我才放心！”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云朵朵：“回头我去四婶家问问，看看能不能送他们去世家的族学读书。” 四江媳妇赞成：“行啊，成与不成的，先问问。” “怎么没有看到胡豆子？” “他走两天了，说今天会回来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外面胡豆子已经跳下了驴车，付了车钱进了刘大材家。 他知道，嫂子今天回来，肯定有肉吃！ 今天中午在杜氏家的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下午四个江去换地的刘氏族亲家帮忙去了，牛老大提出了告辞。 云朵朵对着正在剔牙的胡豆子招招手。 胡豆子笑眯眯的跑近：“嫂子，我瞧家中有事，便没有往您跟前凑，眼下既然忙清了，不如借一步说话？” “你的事先放一放，我先说说我的事。” 胡豆子顿时紧张：“咋了？”别是不盖房了吧！ 云朵朵抬手拍了拍胡豆子的肩膀：“小伙子，你又有新订单了。” 胡豆子：？ 胡豆子：！ “不是，嫂子，咱这黄盆村建筑行还没正式成立呢，您就出去拉生意了？”胡豆子一脸不可思议。 “大订单，青砖房，小公山上，尽快出图纸，出预算，我家的房子往后推。” 胡豆子不免问：“那他们知道曲家的规矩吗？” “咱黄盆村建筑行成立之后，就是可以跟曲氏扳手腕的正规军。对方放的话越狠，不就代表越忌惮咱们嘛。 实力才是硬道理，拿出好作品，作出好口碑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胡豆子：可，还是应该尊重一下人家的意见吧？ 云朵朵仿佛听到了胡豆子的心里话，坦白：“我是出资人，给我娘家盖房子。” 胡豆子顿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山地不比平原，砂砾较多，光整地基就要花费不少时间金钱！” 您这帮娘家盖房子之后，还有足够的银子给自家盖房子嘛？ 别白白糟蹋了自家刚买的这几十亩地好不好！ 天啊，不会是将入股黄盆村建筑行的银子挪去给娘家了！ 胡豆子坐不住了：“我给您家的图纸都画好了，详细到每个房间，要不您先看看？”。 “预算多少？” “有点超了，主要是嫂子您要求在每个卧房旁边设计一个洗漱间兼恭房，就多了很多的暗道要弄，要知道……” 云朵朵抬手止住了胡豆子的话题：“要多少？” “两，两千二百两。”若是县城的那位刘大哥肯资助，肯定没问题。 “瞧你的表情，我以为要上万了。”云朵朵拍拍胡豆子的肩膀，“放心吧，嫂子有钱。” 胡豆子明显不信。 那边在刘虎才和刘大材的挽留相送之下，牛老大已经到了驴车旁。 云朵朵塞了两百两在胡豆子怀中，催促：“跟我大伯去，就说你是帮忙盖房子的，让他们尽快联系族里，确定居住地，然后你们开工，缺钱回来找我。” 胡豆子整个脑袋都蒙了，两百两银票就这样随便塞到他怀里了！ 那边，牛老大将云朵朵之前就准备好让肖三哥一同拉回牛氏的背篓，搬下了驴车。 云朵朵见状，赶忙上前阻止：“大伯，那是秀秀带给你们的东西。” 房间中的秀秀一直站在门口，她被刘婆子等人劝着不要出去吹风，眼瞧着云朵朵一边喊一边往外跑，她心微微发涩。 她在屋子里坐月子，哪里来得及给家里准备东西，都是姑姑准备的。 云朵朵跑到了外面，将背篓重新搬到了驴车上：“肖三哥，慢点拉，笆斗里的是鸡蛋，别颠碎了。” 肖老三：“好嘞。” “秀秀也是个好孩子啊。” 刘虎才等人都在夸秀秀，牛老大知道这些都是云朵朵准备的，也不好意思硬拂了刘家人的好意。 “亲家老哥，朵朵她三叔，你们留步，有机会咱们再聚。” “没事多来走动走动，朵朵的家里人就是我们刘家的家里人，来了也别见外。” “朵朵和秀秀就麻烦你们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留步，还请留步。” 怀揣两百两银子的胡豆子晕乎乎的坐上了驴车，跟着牛老大走了。 走了很远他才想起来，他叔伯都被他安顿在了镇上，准备找云朵朵谈黄盆村建筑行的事情呢。 驴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了村口，云朵朵才转身朝院子里走。 一转身，她却发现有个娇俏的身影，趴杜氏家的门口，往里面看。 她不声不响走上前，站在李幺妹的身后，顺着这个角度，往院子里看，就看到刘承跃站在院子中，四江媳妇的侄女正端了一碗糖水送到刘承跃的面前。 瞧着四江媳妇侄女那娇羞的笑，那拉丝放电的媚眼， 再低头看看专心致志气得咬袖子的李幺妹，云朵朵内心狂呼：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刘承跃除了那张脸，性子沉默寡言，哪里就值得人家小姑娘爬着门吃醋。 除了感慨，她还好奇。 她问：“跃哥儿会不会接了那碗糖水？” “刘承跃会打翻它，还会说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娘丑！” 果然，李幺妹说完，院子中传来了一声啪的碎碗声。 李幺妹也后知后觉，转头看向了云朵朵。 乍一见云朵朵距离她这么近，她尖叫一声：“啊！” 院子中的人瞬间往这边看。 李幺妹羞得抽身就跑。 云朵朵抬步进了院子。 刘虎才和刘大材出去溜达了，院子中剩下的，除了女眷，便是四江岳母一行人，还有两家的晚辈孩子。 刚到院子，她就听到刘承跃用只有十度的语气讽刺对方：“丑不自知！” 然后，四江媳妇的侄女被气哭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龌龊的心思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四江媳妇的另外一个侄女上前将姐妹搂在了怀中，冲着刘承跃呵斥。 刘承跃只赏了一个轻瞥。 一旁的钱串儿摸摸下巴：“是我没有跃哥儿俊嘛？”怎么没有人给我端糖水？ 云朵朵到他跟前，微微压低了声音：“不，是你没钱。” 云朵朵万万没想到，四江岳母不仅惦记月槐，还惦记上了她家刘承跃。 院子中出了事儿，刘婆子和杜氏等人都被惊动了。 四江媳妇听钱串儿说过刘承跃骂李氏女娘丑的事情，以为今天长辈在场，他多少能收敛点，万万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 她死死的将自己的亲娘按在了屋子中：“娘，你一定要稳住，成败在此一举！” 而后，自己出来打圆场：“可是碗太烫了，跃哥儿没接住？你们两个快些重新去端糖水儿，给兄弟姊妹们一人端一碗。” 可刘承跃是谁，他因为身上穿的衣裳补丁多，被私塾的同窗嘲笑捉弄，他只是反手报复了一回，就被夫子双标的赶回来。 回家之后，又遇上了族亲时不时欺压，早就看透了人间冷暖，厌恶了这些手段。 除了家中亲人，还有被他接受的后娘，他谁都不会纵容。 “四婶，您这侄女不要脸，摸我的手。”刘承跃说着，抬起了自己给自己刮了一条红痕的手背，“还请四婶好好管教，管教不好，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我没有！” “兄长看到了。” 钱串儿非常诚实：“我只看到她用小指头去摸跃哥儿的手背。” “好了好了。”杜氏出来阻止这件丑事发酵，自己这个亲家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她怕跃哥儿找理不成反而被对方讹上。 思及此，她狠狠地剜了四江媳妇一眼。 四江媳妇有点心虚。她和她娘可是挑了最好看的侄女上阵的。 今天这事，进退，都要成！ 四江岳母看准了时机，高高抬着下巴从房间出来：“亲家，你们刘家男丁若是看上了我孙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规矩办事即可，没得玷污我们家姑娘的清誉。” 杜氏脸色铁青，果然被她给咬住了。 云朵朵并没有着急上前帮忙解围，刘承跃既然开口了，想必是能自己解决的。 只见刘承跃冷漠回应四江岳母：“照你这般说，那被我玷污清誉的姑娘多了去了。 镇上肉铺家的女娘，孙夫子的小女儿，村里更是有姑娘天天在我家门口转悠，你家孙女实在排不上号。 倘若你要出去四处宣扬你孙女不要脸的事情，那便去吧，比你孙女不要脸的我见多了。 送我手帕的，送我吃食的，人家含蓄又用心，似你孙女这直接上来勾手的，真是又无耻又下作。 你且等着事情传出去之后，对我无益还是对你家孙女无益。” “你可是要读书科考的人！”四江岳母从牙缝中蹦出了威胁，“我可不管别的，你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便先毁了你的名声，管你以后考不考科举！” “男人风流惹桃花债古来都是笑谈，我并没有对你家孙女作出什么回应，今天在场都是人证。 至于你们一厢情愿不成就倒打一耙污蔑我，我可以去县衙告你诽谤。 大吴律清楚表示，污蔑读书人名义试图毁掉读书人仕途的恶行，一但证据俱全，至少二十大板。 人证具在，且你有想要将孙子给我秀秀姐做女婿攀附富贵的前事在，你且看看县老爷是听你的一面之词，还是听这么多人证的！ 届时判你一个二十大板，您一把年纪了，恐怕挨不住！” “你！”四江岳母本就是见识短的农村老妇，一听刘承跃有理有据还带威胁的话，立马急眼，“我不管，我孙女被你摸了手，便是你家的人了！” 那女娘闻言，便哭着跪坐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刘承跃：“刘家表兄，我愿意当牛做马伺候你。” 回应她的是刘承跃毫不留情的作践：“tui！都说了，你排不上号！” 这不符合刘承跃形象的粗鲁作风，将旁边的钱串儿都看呆了。 女娘挨了一脸的口水，真是羞愤交加，怒气攻心白眼一翻，真的晕了过去。 四江媳妇的侄子们上前将女娘抱回了屋子，一个屁都没放。 他们中还有人打算娶月槐回家呢。 倒是四江岳母气的往地上一坐，便开始撒泼打滚，喊着刘家欺负人，摸了她孙女不负责，颠倒黑白哭的声音震天响。 果然，吸引来了好事的邻居。 杜氏动真格了。 她不跟邻居解释，也不跟四江岳母对吵，只凉凉的看着四江媳妇。 “老四媳妇，你只看想要占便宜的姚氏，魏氏是什么下场，再纵着你娘在这蛮不讲理，这门亲戚便可以断了！” “我孙子孙女多的是，别以为肚子里装了一块肉就能在我家要风要雨。 平常小事我纵容你，但是这种毁我刘氏子孙、污蔑我刘氏作风的事情，我是万万容不下的！ 若是不想过，便收拾东西，跟着你老娘回去吧！” 事情完全偏离了四江媳妇的认知，一般男方遇上了这种事情，不就红着脸半推半就的成事了嘛，怎么刘承跃就这么怪！ 婆婆怎么又生这么大的气！ 又不是姑娘被人讹上了。 就很无语。 她平常仗着双身子已被多多迁就，眼下见杜氏真的发怒，却是歇了心思。 四江媳妇服软：“娘，是我娘她误会了。” 杜氏：“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 今天我将这话放在这里，我刘家这两门是绝对不会再跟你娘家做亲家，你有什么龌龊的心思，都给我歇了！” 这是将月槐的事情一并拒绝了。 四江媳妇有点不高兴：“我娘家侄子又没有做错什么。” 杜氏气头上来，脱口而出：“最大的错。就是投胎到了你娘家！” “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家啊！”四江岳母从地上跳了起来。 杜氏却半点都不怕她：“没有什么看的起看不起，咱们是亲家，能好好的当亲戚就当亲戚，不能就罢，我刘氏连杨氏都不怕，还怕你们！” 两家的脸是彻底撕破了。 四江岳母指着杜氏的鼻子：“好，好样的，你是抱住了你二嫂的大腿，便看不起穷亲戚了是吧！” “我们家没有看不起穷亲戚，毕竟我家也穷。是你屡次三番拐着弯的想要用联姻的方式占便宜，将我们当蠢货耍，我才受够了你！” 反正心中的小算盘碎了，四江岳母也不收敛了，冲着杜氏便淬了一口唾沫。 辛亏杜氏躲得快，才没有中招。 四江岳母指着杜氏鼻子骂：“你就是狗眼！” 杜氏实不想跟这种人废话，转身走了。 四江岳母冲着杜氏的背影吼：“既然这门上不欢迎我们家，你们便分家，别让我回闺女家看闺女的时候，看到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人！我会恶心！会头疼！会yue！” “好了娘，你少说两句！” 四江媳妇无奈将亲娘一行人送出杜氏家。 “你真是个蠢上天的，你现在怀着身子呢，四江又疼你，怎么就让婆家人这么看不起娘家！”四江岳母埋怨女儿：“一桩事情都没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不是说了，不一定成事！” “我不管，我要的衣裳料子你弄到手了吗？” “你小声点，等过段时间做好衣裳我就给您送过去，您别嚷嚷！” “这还差不多！”四江岳母心中很不爽，“明明都是亲家，亲上加亲多好！你那婆婆就是看不起你，所以才看不起我们！ 你二伯家那么有钱，你等着吧，她肯定会选自己看中的亲戚女娘拉红线！ 说来说去，还都是你的问题，你婆婆不喜欢你，所以不喜欢你的侄子侄女，所以咱们谋划的事情接二连三的黄了！” 四江媳妇脸色不好，觉得自己亲娘说的有点道理：“我倒要看看月槐能嫁什么好人家！刘承跃会娶哪什么天仙！” 杜氏家的院子中，正在说的，正是月槐的亲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朵朵不满了 “对门胡老太的小孙子，今年十六了，在镇上米铺胡老爷家，跟着他族兄干活。一个月六百钱，包吃三餐，一年到手就是七两零贰佰钱。 有一个兄弟，三个妹妹，兄弟已经成亲了。若是看上了按照镇上的规矩，四银三两外加一身红布嫁衣，他们家全包。” 刘婆子坐在院子中，跟杜氏交代情况。 “没有地吗？” “有，佃出去了，每年出息在胡老太手中，神庙镇西桥往西南方向的五十亩良田，说是百年之后，再分。” 杜氏微微吃惊：“两个孙子，一人就能分二十五亩！” 一亩地佃出去，除了交税，按照行情，是每年收一半的收成当租钱。 按照现在三百斤一亩小麦算，缴了六十斤的税，剩下一亩收一百二十斤的租子，二十五亩地就是三千斤的麦子。 一斤麦子按照一文钱算，一季佃收便是三两。 大江媳妇在一旁着急的插嘴：“那嫁过去岂不是不用下地干活，只用带好孩子就行了。” 这是一门顶好的亲事啊！ 刘婆子嘿嘿一笑：“我跟跃哥儿舅舅打听了一下，都是一个镇上的，底细都清楚。 他舅舅说，小伙子是个能干的。胡家往上三代都从商，家里人脾性没有特别怪的，日子有的过。 若是你们同意，明天咱们一起去镇上，瞧瞧？” 大江媳妇心动。 杜氏有点不自信：“我们家只是普通的农户，对方愿意说我们家，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隐疾？” 刘婆子：“左邻右舍我问过了，说没有，孩子除了胖了点，其余都好得很。” “那胡家图我们啥？” 这……刘婆子想了想，认真的道：“大概图咱们家孙女漂亮。” 有可能。 那对方就是一个丑八怪！ 这……条件这么好，人又太丑，万一人家看上了，她们家要怎么抉择？ 杜氏和大江媳妇对视一眼。 罢了，明天去看看人到底丑成啥样子再说。 云朵朵一行人又试了刚做好的新衣裳，她还送了家里女眷每人一根簪子。 “上次买银饰的时候，秀秀那支被我压坏了，这次大嫂送给我们的比上次的还好看！”大江媳妇可喜欢了，她转身将手中的红梅簪子插在了月槐的头上，“你们小姑娘戴着好看！” 四江媳妇慢吞吞的回来，就看到一院子人在戴簪子，那簪子虽然不是银子的，但很精致漂亮，她重拾心情，厚着脸皮走了过去。 “好漂亮的簪子。” 云朵朵笑着将手中本来准备给她的簪子，插在了二江媳妇的头上：“县城里买的，觉得很新奇。” 众人一见云朵朵独独没有给四江媳妇，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白四江媳妇打刘承跃的注意，让云朵朵不满了。 现场慢慢安静了下来。 四江媳妇脸色也不好看，解释道：“大嫂，今天这事是个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三婶出面讲开了就过去了。”云朵朵唇角略带礼貌的弧度，“四弟妹，家里几个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既然接手了，那就会视如己出。 你是第一个将主意当着我的面，打到孩子们身上的，估计不会是最后一个。 看在你我两家情分的份上，这事儿就揭过去了，但是你以后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还请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要再随便吃我买给秀秀的东西。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四江的，不是我的。” 不用说，一定是嘴碎的二嫂告的状。四江媳妇剜了二江媳妇一眼，据理力争：“秀秀在我们家坐月子，你给我们家的好处，便是我们家的，我怎么算是吃大嫂的东西。” “我给你们家的好处，三婶怎么分是三婶的事情。但我没说是单独给你们家的，便都是秀秀的东西。 孩子们小我这个做长辈的照顾着，他们吃多少都可以。 至于你，别把自己当孩子。” 四江媳妇没想到云朵朵这么让她当众下不来台，气得胸脯起伏。 云朵朵将剩下的五支簪子放到了二江媳妇手中：“这是给大牛嫂子她们五个的。” 二江媳妇呵呵干笑两声接过：“好，好。” 大嫂这半笑不笑说话揭人面皮的样子，还是挺怵人的。 杜氏也有意想要点醒四江媳妇，便提到了魏氏的事情。 “魏氏老太公还在世的时候，魏居英那一家还能厚着脸皮住在魏家村，前两天魏太公走了，魏居英那一家便被魏氏驱逐出去了。 承书媳妇儿回娘家正巧路过看到了。 听那边同村的人说，魏居英回家之后就病的认不得人了，被魏氏族人丢出村子当时，便没气了。 他前脚没气，后脚他娘就要拉着那外室跟外室生的女儿去买。 哼，都是恶有恶报的人！ 咱们做人还是要心正，否则哪天众叛亲离，后悔都来不及！” 四江媳妇再也受不住，转身便进了自己的屋子，砰地一声将门摔的震天响。 “让二嫂见笑了。”杜氏打着圆场。 刘婆子苦口婆心：“一家人也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四江岳母不是将主意打到秀秀身上，就是打到月槐身上，现在又打到了跃哥儿身上，要说四江媳妇无辜我是一点都不信的。 她现在受到一点教训，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正，是好事。 否则，一直放纵下去，这回只是去勾跃哥儿的手，下次若是去勾咱家女娘的手，那还得了！ 都是一家人，我刚才才放任朵朵说些重话。 若是搁别家，惹不起我躲得起，以后不再来往就是了。” 大江媳妇想想老四媳妇儿的娘家侄子去勾月槐的手…… 顿时一肚子火：“二伯娘的话再理，老四媳妇确实要长个教训。” 二江媳妇也点头：“嗯嗯嗯！”她早就看不惯老四媳妇了。 杜氏也是明理的点头：“她那个性子扭得很，她大嫂说她两句，她或许听，我说她两句她就掉眼泪回娘家，四江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她媳妇了！” 刘婆子：“双身子的日子不好过，晾两天，她想明白了，想吃什么，做秀秀饭的时候，就多给她做一份，这事儿不用问朵朵，我做主。” 杜氏岔开了话题：“上次杨氏不是赔了菜给咱们，咱们没要。结果被村里的人抢着抬走了嘛。” 刘婆子：“上次回来的时候，不是说那菜被下药了，凡是吃了的，都拉肚子了？” 这是二江媳妇喜欢的话题。 她抢着上前道：“村口麻子婆婆抢的菜最多，看见人家吃拉肚子也不愿意将菜丢了，还专门等女儿女婿回家才煮吃了。 就昨天发生的事儿。 结果天黑的时候，一大家子排排蹲拉稀。 男的蹲前边园地里，女的用竹竿挑着衣裳遮着，蹲在墙角。哈哈，哈哈哈……” “辛亏咱们没吃！”刘婆子心有余悸，“泻药还好，若是一包老鼠药死了全家，连个出头说理的人都没有！” 一边杜氏搭腔，两人又聊了一些东家长西家短。 说到底，还是普通人太穷了，否则也不会发生麻子婆婆这事儿。 云朵朵对刘家村的规划，排在刘承跃的学业和秋收之后。 人是群居动物，团结力量大，她要发展刘家，就要将刘家周围的力量拧成一股绳，这样才能在未知的风雨中稳住脚跟。 思及此，云朵朵决定现在去四叔刘金才家走一趟。 “娘，跃哥儿读书的事情，上次爹不是拜托四叔问一下源福兄弟，咱们现在去问问？” “我也去。”二江媳妇跟紧了云朵朵的步伐。 于是刘婆子一行人便去了刘金才家。 阮氏正在凉尿布，眼角余光见云朵朵等人空手上门，权当没看见，晾好了最后一块尿布，端着盆转身便进屋。 上次刘婆子要给刘承朝牵线商户女的事情，她就不高兴。 若是县城的商户女，家有薄产，多多陪嫁的便罢了，区区镇上的商户女，值几个钱！ 前几天她去县里，带着承朝一起去刘全福家，结果吃了一个闭门羹。 真是气死她了！ 今天云朵朵等人去老三家，东西一筐一筐的从驴车上往下搬，虽然秀秀现在不住她们家了，但是总不该空手！ 她心中憋着老大的气呢。 云朵朵挑眉：“四婶怎么了？” “不知道，听你三婶子说，她去全福那里吃了闭门羹，估计怨气撒在我们身上了。”刘婆子无所谓的道。 “我看四婶朝我们手里扫了一圈。” 刘婆子淡淡：“你四婶喜欢占便宜你又不是没有亲身体会过。” 顿了顿刘婆子又补充：“咱们空手，对她来说就是不将她这个族长夫人放在眼中，心里应该在不爽。” 妯娌了解妯娌。 刘婆子摇头：“族亲邻里之间上门，哪有那么多礼要送。跃哥儿若能读书，不仅对我们有利，对刘氏族人同样有利。 她想不通，眼睛只盯着你口袋里的银子。随她去。 你四叔跟她不一样。” 与刘婆子说的一样，阮氏对她们爱搭不理，刘金才却对她们的到来热情欢迎。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纵容我什么 刘金才：“这事你们不来问，我一会儿也打算上门主动说的。” 刘金才家的堂屋中，刘金才坐在上首，刘婆子带着云朵朵等人坐在下首。 按照往常，这会儿阮氏应该端了茶水进来，今天不知道又抽什么风。 刘金才心中对阮氏极其无奈，面上却正经的谈话。 “之前承朝回来的时候带话，说源福在魏氏族学当先生，咱们族内的学生通过了魏氏族学考核，都可以去进学，只是书本生活等费用，需要自理，准备好的话，随时可以去。” 魏氏？ 云朵朵挑眉。 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魏氏吧？ 刘婆子脸上乐开了花：“她四叔你放心，该备的礼，我们不会少。” “诶，二嫂，魏氏是河县四大世家之一，家里什么都有，当初承朝入学的时候直接就去了，不用准备什么东西，人家也看不上。” 刘金才又询问起了刘承跃和刘虎才身体的事情。 得知刘承跃的身体有明显的改善，刘虎才精神头比以前好多了，就连刘婆子都在喝药调理身体，刘金才高兴的拍掌，连连说好。 “二哥苦了一辈子，苦尽甘来了。照这样下去，跃哥儿秋天就能跟承朝和承阳一起去上学了。” 他二孙子刘承阳也在魏氏族学读书，水平不比已经是秀才的长孙刘承朝，现在童生还没考过呢。 “四叔，四叔，我家钱串儿能不能也去魏氏族学读书？”二江媳妇迫不及待的插嘴。 刘金才呵呵笑：“有心向学，必须鼓励！” “唉，怕是不成了。” 嗯？ 众人视线齐齐看去，就瞧见刘承朝和刘承阳一人手上提着一个包裹，站在门外边。 不等其它人反应过来，躲在后面偷听谈话的阮氏，便急匆匆的迎上去，接两个孙子手中的东西：“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魏氏将爹解雇了，我们便都回来了。” 阮氏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你爹不是很受器重！”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等爹回来您问问爹吧，外面驴车上还有东西没有搬下来。” 刘承跃和同来的钱串儿，刘二福立马出去帮忙。 刘承朝兄弟二人礼貌的跟云朵朵等人打了招呼之后，便出去搬东西了。 一向是以儿孙为骄傲的阮氏，这会儿如坠冰窟。 家里孩子都读书，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以前孩子在魏氏族学不要束修，只要生活费，现在源福那失了进项，孩子们若要去别的私塾上学，开支比以前还大。 账不算还行，一算阮氏就着急。 她追上前，着急的问刘承朝：“你爹怎么不回来？” “爹说去别家族学问问，若是没有族学招纳先生，便只能等邱夏书院招纳先生，然后去应举。实在不行，便只能自己开私塾了。” “她四叔，孩子读书要紧，要是手头紧，便同我说一声。”刘婆子尚不知道云朵朵和魏家几次三番打照面结怨的事情。 刘金才脸色也严肃了下来：“让二嫂笑话了，跃哥儿读书的事情，怕是要另寻门路了。” “一家人，不说见外话。”刘婆子起身，闲话两句，便带着一行人告辞，毕竟刘金才家里有事，再待下去不便。 谁料刘婆子等人还没走到杜氏家，半路就被阮氏气愤的叫声喊停。 “牛氏，你干的好事！自己得罪了魏氏，凭什么连累我家！你们给我站住！” 原来是阮氏问的急，刘承朝受不住阮氏的刨根问到底，全盘招了。 云朵朵得罪了魏氏三房的人，魏氏不爽快，所以将他们连坐，一起撵回来了。 还放话魏氏不要的人，河县没人敢收。 刘源福不仅失业了还被职场排斥了。 所以，他只能另谋出路，准备在县城开私塾，如今去赁房子去了。 阮氏的一口恶心，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到了云朵朵面前就是一顿臭骂：“好好的，去招惹什么县城世家！” “你以为那跟杨氏一样只有空包，人家那是实打实在官场有实权的世家！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比猪还蠢的东西！” “二嫂，你家现在有个金媳妇什么都不怕，我们家还有个孙子没出月子呢，现在你们害得源福没了进项，怎么说！” 刘婆子看向了云朵朵，云朵朵便将上次碰上魏氏和丁氏的事情说了，至于宋夫人那边，她没提。 刘婆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在这发什么颠，有事回家说！”刘金才没有阮氏跑得快，好不容易才追上阮氏。 阮氏的声音已经吸引了好事的邻居。 家丑不可外扬，阮氏愤恨的闭嘴，气的抬手在云朵朵的背上打了一巴掌。 辛亏她伤口恢复的不错，不然这巴掌肯定要打出血。 于是一行人又回了刘金才家。 这一次，堂屋气氛有些沉重。 刘金才听了事情原为，寒着一张脸：“世家便是这个德行，它心情不好打你一巴掌你都得受着。” 罢了又看向刘二福：“二福好样的，读书人就应该挺直脊背，不畏不惧，坐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你什么意思！二福弄脏了人家的衣服，给人家磕头道歉有什么问题！”阮氏怒拍桌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上门赔礼道歉低个头就完了！” 阮氏话一说完，发现刘承朝，刘承阳，刘承跃，刘二福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刘承朝：“阿奶，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君亲师，怎能随便下跪？” 这是读书人之间不成文的规矩，要是哪个读书人随便弯下了他尊贵的膝盖，那他一定会被嗤笑排挤和孤立。 “妇道人家！”刘金才淡淡瞥了阮氏一眼。 阮氏恼火：“你不是妇道人家你不用吃饭？不用花银子？不用养孙子？咱家可都是男孩！” “这事因我而起，等源福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个对策。”云朵朵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到了桌面上，“孩子们课业不能断。” 阮氏愤恨的起身将银子收到了袖子中。这点钱就想打发她们家，肯定是不够的！ 刘金才见阮氏问都不问他，就将银子收了起来，他大怒：“银子还给朵朵！” 云朵朵连累她儿孙这事，触碰到了阮氏的逆鳞，她一拍桌子起身，气势比刘金才还大：“家里这么多张嘴，孩子还要读书，你装什么阔气，本来就是她惹的祸！ 杨氏的事情还没结束，现在又是魏氏！ 我看她就是一个惹祸精！” 刘金才起身，一巴掌就甩到了阮氏的脸上。 阮氏惊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 “刘氏一族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做主，这么有本事，回你们阮氏当家去！” “她四叔！”刘婆子起身，“有什么话好好说，哪里能动手！” 阮氏恼恨的看着刘金才，一腔怒火：“刘氏一族，刘氏一族，刘氏一族！你心里只有刘氏一族，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个小家！” “我就是为了这个小家，才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你！” “你纵容我什么了！” “刘狗蛋怎么知道我哪天在家哪天不在家！你脖子上戴的平安扣又是哪来的！” 阮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突然失声。 云朵朵万万没想到，绑月苗月香事件中的背叛者是阮氏。 她怀疑过里正，怀疑过刘金才，就是没有往女眷身上想过。 刘婆子的脸色也很精彩。 本来是自家理亏，现在…… 第一百二十六章 都是刘氏人 “我，我真不知道刘狗蛋打听你行踪是要去绑月苗和月香！”阮氏气焰低了下来。 “银子还给朵朵！” 阮氏立马将银子放到了云朵朵手边的小几上。 云朵朵起身：“四婶是无心之过，我们也是无意牵连源福。” “宗亲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族内怎么闹腾，外姓人看我们就是一伙儿的。”刘金才点名了事情要点。 “族内男丁是宗族兴旺发达的根本，男丁若是直不起来，以后女眷也别想安稳。 对杨氏的事情，我刘氏能硬钢。 对魏氏的事情，我们也没到弯下脊梁的地步。” “你四婶这事跟源福这事不同，她为了一己之私差点酿下大错，不能混为一谈。” “至于魏氏这事，你们做得很好。” 刘金才和云朵朵站一队：“若叫人知道我刘氏男儿奴颜婢膝，日后就算我刘氏男儿有出息，也会有人拿这嗤笑贬低。 读书人志气、骨气、大气，缺一不可。 世家高高在上惯了。若你在他面前宁折不屈，他或许还高看你两眼，你若是失了风骨，能将你一脚有多远踢多远。” “你四婶之前说的话你就当废话！”刘金才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阮氏以为事情就结束了，岂料刘金才淡淡的道：“源福媳妇还有两天出月子，她出了月子你就在屋中带孩子，家里事情都交给她吧。” 这是要卸她管家权？ 她一大把年纪了，这里还有那么多的晚辈！ “刘金才，你……” “若非看你一大把年纪，孙子都成大人了，我定亲自送你回阮氏拜跪岳父岳母灵位！ 不服气你就去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哪家愿意留个残害小辈的妇人在家！” “我说了我不知道……” “这事算我徇私！”刘金才看向了刘婆子，“对不住二嫂，还请二嫂见谅。” 刘婆子：“都过去了，眼下源福的事情最重要。” 提到刘源福，刘金才心中也是担心。 “世家的嘴脸一向恶心，我只怕魏氏不容源福在县城生根。” 话音刚落，云朵朵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刘源福手中提着一个包裹，满脸疲惫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儿子！”阮氏这会儿也顾不上儿子为啥这个时候回来，一肚子苦水往外倒，“你可算回来了。 你爹这个没良心的，就因为娘犯下的一点小错，就想将我送回阮氏。现在还要将我禁足在屋中带孩子！ 我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几十年，你爹一点情面都不讲，晚辈都在呢，就这样发落我。 这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子在你们刘氏立足，呜呜呜呜……” 刘源福刚经历失业的沮丧，又经历了创业被阻的无奈，身心俱疲，再一听阮氏哀嚎，便觉得更加疲惫。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哄阮氏：“娘，我看二伯娘她们都在，你先回屋去，爹这边我来说。” 爹娘都是什么脾性的人，刘源福心知肚明。 能让他爹说了这么重的话，他娘一定是犯了原则性问题。 等知道阮氏为了一个平安扣，便将他爹去镇上一天不回的事情，透露给了刘狗蛋，他使劲的按了按眉心。 大伯刘狗蛋和二伯刘虎才两家之间的恩怨从未断过，还是那种祖上遗留的问题，老祖宗在世的时候就没有处理好，他们现在又怎么处理？ 所以他一开始是中立派，不参和。 谁知道他娘暗中已经被收买了。 就算狗蛋大伯不说打听他爹行踪的具体目的，但狗蛋大伯背着他爹干的事，一定是会被他爹阻止的触犯原则大事。 她娘居然为了一个平安扣，险些害了月苗和月香一辈子！ 唉。 阮氏见儿子语气温和，心中舒服多了：“好，那娘先回屋了。” 等阮氏走了，刘源福上前一撩衣摆跪在了刘婆子面前。 刘婆子蹭的起身：“源福，使不得！”秀才见官都可不跪。 “二伯娘，这事是我娘不对，我知道道歉没用，以后但凡有需要差遣的地方，源福万死不辞。” 说着，咚，磕一个头。 替母道歉的诚意十足。 刘婆子赶紧扶起了刘源福：“事情都过去了，倒是你，不是想要盘个铺子开私塾，如何？” 刘源福被扶起坐下，无奈的道：“牙行透露的消息，上头有命令，凡是刘家村刘氏一族的人去租赁买卖，都不行。” 云朵朵深深体会到了时下宗族制度下同族族人之间联系的紧密性。 “果然是这样。”刘金才重重的叹口气。 世家看你不顺眼，不将你踩到泥泞里是不会歇了这口气的。 “县城四大世家，魏氏一言遮天？”云朵朵问。 刘源福：“不能说一言遮天，世家之间盘根错节，都是姻亲，魏氏既然开口，别家自会给个面子。” “我在县城跟人做了一笔生意，生意若是成了，我可以问一下，看看能否找到门路。若是不能，事情也不算到绝路。” 如今摘掉了背叛者阮氏，一门双秀才的族长家，她是一定要拧在刘家身边的。 观刘源福遇到挫折打击之后，还能耐心安抚母亲，直面问题，心性品德都是上等，是可以培养的伙伴。 “我在县城有铺子，到时候看，是租给源福兄弟开私塾还是带源福兄弟一起做生意。” 这话一出，除了刘婆子众人都看向了云朵朵。 刘金才心中莫名的放下一口气：“朵朵现在做的什么生意？” “布料钗环之类的。”云朵朵乘机说清货物来源，“上次我跟二弟妹发现的那对男女，是拉货做生意的，身受重伤货银丢失，不得已卖身给我。 货后来找到了，便一起兑给了我，我便拉去县城卖了。” 刘源福道：“能在县城做生意，背后多少都有一点关系。” 眼下源福的事情算是有点眉目，孩子们上学的事情也要解决。 云朵朵：“若河县世家族学当真容不下我们刘氏子弟读书，那咱们唯一的机会便是邱夏学院秋季的招考了，这段时间孩子们的学业也不能马虎。” “承朝已是秀才功名，可以直接入邱夏学院在小计山上的太学读书。”刘源福道。 就是束修太贵。 “这事因我家而起，在没解决之前，承朝的束修费用我来出。”云朵朵将阮氏之前放下的银子往前推了推。 刘源福立马拒绝：“大嫂有所不知，我以贫民身份入魏氏族学做先生，是凭借一身清白的骨气得到了魏氏的两分青眼。 跟我同事的人皆比我出身高，他们平日里也看不起我，排挤我。 若大嫂你带着二福毫无骨气的下跪，他们知道定会借此生事。 结果，怕都是一样的。” 他宁愿选眼下这条路，站的堂堂正正！ 刘金才缓缓开口：“说白了，走出去，咱们都是刘氏人。” 刘源福又道：“这些年我手中有些积蓄，承朝读书的事情，不用担心。明日我去镇上问问孙夫子，看他能否收几个小的入私塾。” 刘金才叮嘱：“跃哥儿的事，也顺便问问。” 之前孙夫子是拒收刘家孩子入学的。 刘婆子：“行，那话我先撂在这，咱们都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刘金才转移了话题：“李氏已经开始盖房子了，这次去李氏帮忙的，是大牛，大晴他们带着一家子兄弟上的，我让李氏族长做了记录，这个人情是你们自己家的，到时候你们要看着还，不要忘记了。” “四叔放心。”云朵朵点头。 “昨天我去地里看了麦子，今年长势颇好，你们家那十六亩今年又顶我们家的二十亩。”刘金才的脸上涌上了对丰收的期待。 “你们家这一家子都是文曲星，哪里会下地干活。你跟四弟妹能将那二十亩伺候的那样好，已经是很厉害了。”刘婆子笑着应。 又说了两句闲话，杜氏便来喊人了。 “二嫂，李氏族长夫人上门找。” 刘婆子等人便告辞了刘金才家，朝杜氏家走去。 刘婆子问杜氏：“什么事情啊？” “不知道，脸色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透着一丝怪异。”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万一错过了 “话说，你们倒是会躲懒，让我们娘几个在家包饺子，你们在这说闲话！” 刘婆子一本正经的夸：“还不是你包的好看。” 二江媳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朵朵看向她，她凑到了云朵朵的耳边道：“娘包的饺子，都是躺着的。” 云朵朵略吃惊。 到了杜氏家，果然看到面板上有一排排睡觉的饺子。 “瞧，这褶皱捏的多俊。”刘婆子认真的指着饺子夸。 杜氏乐开了花。 一边坐着的李氏族长夫人也笑着点头：“褶皱比我捏的俊。” 云朵朵和二江媳妇洗手加入了包饺子大军，刘婆子和杜氏搬着板凳跟李氏族长夫人坐到了一起，小四拿出了他的鲁班锁，将钱串儿等人引屋中玩去了。 李氏族长夫人看了一眼进门的刘承跃，笑着对刘婆子道：“她婶儿，这事实不该女方家上门提，但幺妹儿缠着跃哥儿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娘又急又气，让她去相看她死活不去。 女孩花期短，她又长了跃哥儿一岁，眼下她娘也没有办法，托我来问问。” “好坏给她个了断，好让她绝了这念想。”李氏族长夫人心中明白，刘家现在大概是看不上李幺妹的。 想去年这个时候，李幺妹的娘还看不上刘承跃，骂李幺妹不要脸，再围着刘承跃转就打断她的腿。 刘婆子手中摇着扇子，并没有立刻给回话。 幺妹这孩子以前经常从家里偷吃的给跃哥儿，刘婆子撞见不止一次。 她长得像她爹，眼睛又圆又大，不丑，就是黑了点，但是农家的姑娘哪个不黑？ 她是不反对这门亲事的，但是跃哥儿那清冷的性子，从来没有对李幺妹笑过，强扭的瓜不甜，人这一辈子长着呢。 见刘婆子不说话，杜氏在一边打圆场：“李家嫂子，你们李氏那么多漂亮的闺女，舍一个给我家钱串儿当媳妇呗。” “就怕你家看不上。” “我瞧着你家那顶能干的孙女就不错，回去考虑考虑？” “我家孙女好几个呢，各个都能干，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两人混插打科，刘婆子也给话了：“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孩子们的意思也要问问。” 李氏族长夫人心中长叹一口气。 谁不知道刘承跃对李幺妹的殷勤从来都是不理不睬的。 这事儿，没指望了。 得了这话，李氏族长夫人便准备告辞，一边的云朵朵道：“我去问问跃哥儿？” 李氏族长夫人不死心的点头：“好。” 云朵朵和刘婆子的默契大概是天生的，刘婆子只一个表情，她就知道李幺妹这个姑娘，刘婆子是满意的。 那她更要问问刘承跃的想法。 终身大事，万一错过了，岂不是大大的遗憾。 而且李幺妹并不是现在才看上刘承跃的，在刘承跃最落魄的时候，她依旧喜欢着他。 多纯粹的感情。 云朵朵自己都被感动了。 她到屋中，将刘承跃单独叫到了一边，将事情说了一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刘承跃垂着长睫：“娘做主就好。” 瞧这副多一个字就不想说的样子，云朵朵还是无法理解李幺妹是看上刘承跃哪点了！ “跃哥儿，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自己做决定。李家姑娘比你大一岁，人家等不起你，若是你无意，那娘就去回了，好让人家死心再另嫁他人。” 刘承跃偏头看向别处：“那就她吧。” 终究是少年，谈到了终身大事，他也不由的耳朵通红。 云朵朵点头，但还是提醒：“你以后若是高中，会遇上比她漂亮，比她家世好的女子！” 刘承跃轻嗯了一声：“我既许出正妻之位，便不会改变。” 云朵朵挑眉：“我觉得，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古代人比较重视血脉传承，她不会傻不拉几的提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丁克之类的观点。 二十一世纪教到了百年的男人们，依旧改不了吃屎，何况是古代？ 刘承跃有些吃惊的看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缓缓开口：“家国天下，稳住了家，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为国效力，建设天下。 将来你若是当官了，保不齐有气性高的女子不服出身贫民的李幺妹做你正妻，届时后院失火，会给你带来麻烦。” 刘承跃没想到云朵朵会想这么远。 “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刘承跃垂眸，轻嗯了一声。 “好。”云朵朵拍拍刘承跃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要以封妻荫子为己任，还要…守身如玉！” 刘承跃被说的忍不住红透了耳朵。 她叮嘱完了，转身要走，刘承跃突然开口：“娘。” 云朵朵狐疑转身：“嗯？” “她是老幺，五个哥嫂，三个姐姐。大姐姐去了隔壁镇铁匠铺给人填房，二姐姐在县城嫁了世家旁支，三姐姐是上一任县令府的爱妾。 还请娘给她体面。” 云朵朵心中大吃一口瓜。 本以为是李氏女娘一厢情愿，原来是郎有情妾有意。 不就是去给李幺妹撑场子，这活计，她在行。 她对着刘承跃比了一个OK的手势：“娘办事，你放心。” 刘承跃看向了云朵朵的手势。 这边，李氏族长夫人瞧着云朵朵脸色平淡的从刘承跃所在的房间出来，便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天不早了，我这腰坐久了便酸，哎呦，哎呦，就先回了。” 刘婆子也以为刘承跃拒了这门亲，起身送李氏族长夫人。 杜氏起身跟着打圆场，拽着李氏族长夫人的手热情的央求：“我说的是认真的，你可要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成事儿肯定给你买糖吃。” “不成事儿我就不能吃你一块糖？” “能能能，我这就有。”杜氏从口袋中抓了五颗糖，硬塞到了李氏族长夫人的手中，“最后两颗，都给你，可一定把我家钱串儿的事放心上。” 李氏族长夫人推拒，两人好一番拉扯，刘婆子在一边还劝着，最后李氏族长夫人不好意思的收下了五颗糖：“行了，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便抬手捶着腰，转身要走。 “没事就来溜溜门。”杜氏客气。 追着她们过来，且一直插不上话的云朵朵，瞧着李氏族长夫人捶着腰要走，忍不住开口：“跃哥儿和李氏女娘的事情，不谈了吗？” 三人齐齐看向云朵朵：？ 云朵朵看向了刘婆子：“跃哥儿同意。您看，是请李氏族长夫人当这个媒人牵线，还是要请官媒？” 三人：！ 李氏族长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哎呀一声拍大腿，喜笑颜开的对着杜氏道：“我今天是该吃你二嫂的糖啊！” 刘婆子也反应过来：“孩子们都小，不若……” “不小了，不小了，既然孩子们都同意，咱们两姓相处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百天内完婚，圆房可以往后退。”李氏族长夫人想百天内就把幺妹儿嫁过来，这样李家放心，毕竟女孩花期短。 刘婆子：“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回头跟他爷爷商量一下，尽快上门提亲。” “哎呀，三天后就是好日子，后李那边三天后有人家办喜事呢，绝对是好日子！三天后你们就上门提亲，规矩就按照咱们村的来，给幺妹儿买一身红布做衣裳，聘礼一两六。” 李氏族长夫人是个实在人：“那边我来说，咱就这么定了，我先去回话了啊！” 似是怕刘婆子张口后悔，李氏族长夫人健步如飞，一点都不像是腰疼的样子。 刘婆子有些不相信的看向了云朵朵：“跃哥儿真的同意？” 云朵朵点头。 杜氏感慨：“真没看出来！” 既然约定了三天后上门提亲，刘家这边就要准备起来。 刘婆子眼下也顾不得包饺子了，出门寻刘虎才去了。 二江媳妇见刘承跃有着落了，又开始愁钱串儿：“娘，钱串儿比跃哥儿还大呢，李氏族长家的二房大孙女我觉得就不错，比钱串儿大两岁，懂事的很呢！” “我才不要！”钱串儿恼怒声音从屋子传来。 “什么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你说不的权利！”二江媳妇瞪眼。 “你学学大伯娘，娶妻是我娶，又不是你娶，多少要问我一下！” “嘿！你这孩子！”二江媳妇被将军了。云朵朵可是她的偶像，不能亵渎！ 刘承跃和李幺妹的亲事，不一会儿就在刘家村传开了，傍晚带着姚三娘回刘家村堵刘婆子的刘叔娥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刘承跃身子三月之内能痊愈，还要去读书的事情八成是真的，否则李氏怎么可能会将女儿嫁给他！ “三娘，姚家没你立足之地了，能不能挤走李幺妹，全看你自己本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推你入地狱 姚三娘脸色惨白。 她哥要将她卖给一个女儿比她还大的老鳏夫，她好不容易求了娘，说她愿意嫁刘承跃，便是以后守寡都不要去嫁一个老鳏夫，所以她娘才在她大舅舅头七这天，带她回村堵人。 万没想到，听到了刘承跃身子能治愈，入秋要去读书，还即将去李氏门上提亲的消息。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糯糯的道：“娘，你就不能帮我求求情。” “我倒是想要帮你，但是娘没钱啊！你哥一门心思要给那个贱女人赎身，家里掏不出钱，你又长得漂亮，你爹和你哥也是没办法了！” “我难道还不如哥那个暗门子里的相好。” “你当然比她强百倍！但是你又不能给你哥生儿育女，谁让那个女人怀孕了呢？”刘叔娥也是万般无奈，劝着女儿。 “三娘，她肚子里的，到底是你的大侄子，我能瞒着你爹和你哥带你来刘家村，已经对得起你了！” “娘，倒也不是非嫁不可，听说魏姨姐卖身给了大舅母，我可以去求大舅母收了我，十两银子，我愿意签死契！” 刘叔娥皮笑肉不笑扯了一下嘴角：“实不相瞒，那个老鳏夫给的聘礼不是十两，是三十两。” 姚三娘震惊的抬头看向了刘叔娥：“娘！你们是将我卖了！” 刘叔娥并不看她，只抓着她往前走：“你也不要怪娘，你哥和你爹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你若是能说服你舅娘三十两买下你，也行。若是不能，娘尽力了，算对得起你了。” “那个暗门子里的，怀的不一定是我的大侄子。” “胡说什么荤话，你哥说她自从跟了你哥就没乱来了。” 姚三娘心如死灰。 她们到杜氏家的时候，刘虎才刘大材还有刘金才都在，族内有喜，三天后去提亲，这是大事，所以三大家子都聚集在了一起。 刘婆子决定请双重媒上门提亲，一重便是今天上门的李氏族长夫人，另外一重便是官媒，这要明天去镇上请。 刘承跃开口让云朵朵给李幺妹面子，云朵朵准备的聘礼就不能只是一身红布衣裳和一两六。 “三银不能少。”云朵朵这边说着，刘二福便在纸上记下明天要买的东西。 刘婆子打着扇子在一边笑着点头：“现在有条件了，该买的。” 刘二福手中的笔还没写完，门口就传来了刘叔娥的声音：“娘。” 刘婆子抬头，脸上的笑立马就拉下。 “娘。”刘叔娥拉着姚三娘进门，笑着道：“娘，我知道你们今天回来躲殃，所以就找来了。你之前不是想要三娘给跃哥儿做媳妇，她爹和她哥同意了。” 她仿佛忘了之前的过节，拉过板凳远离云朵朵，坐在了刘婆子的那一边。 “娘，我带三娘来之前可是不知道跃哥儿身子有起色这事儿的，是刚来了刘家村，在村口听麻婆婆她们聊天才知道的。” “我之前是猪油蒙心才没有同意将三娘嫁给跃哥儿。现在特意将她带来了。” “你瞧我家三娘这长得水灵灵的，跟跃哥儿那是郎才女貌，绝配！” 刘婆子冷笑：“跃哥儿不是跟你大姐家的女儿是绝配？” “我呸，娘您尽胡说。大姐家那个眼里不放人的东西就不是过日子的孩子，哪里配得上咱们跃哥儿！” “她爹说的对，她一个姑娘家总要嫁人的，嫁到哪里不是嫁呢，还不如嫁到娘您这边来，总归是血亲不会受罪。” 刘叔娥一拉姚三娘：“快过来给你外婆看看。” 姚三娘赶紧上前跪下：“外婆，舅娘。” 她是不敢妄想给表哥做媳妇的，使劲的对着云朵朵磕头：“舅娘，我哥要将我卖给一个比我爹还大的鳏夫，求舅娘救我，我愿意卖身到你家干活。” “说什么救不救！”刘叔娥抬手在姚三娘脑袋上盖了一巴掌，又笑着看向了刘婆子，“娘，五十两，逢年过节也不用送礼，往后我也不上门纠缠，一笔五十两，三娘便给跃哥儿做媳妇。” 姚三娘惊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刘叔娥：“娘！” “叫什么叫！”刘叔娥皱眉，“娘总不能害了你。” “之前不是说三十两！” “五十两，你外婆若是不救你，你还是回去嫁鳏夫。”刘叔娥可听到了，云朵朵要给李氏女娘买三银，这么有钱，不如给她花！ 刘婆子淡漠的看着刘叔娥，不知道她是哪根弦搭错了，之前宝贝姚三娘不行，现在又只想拿她换钱。 “你若是识相的，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否则，我让朵朵给你丢出去！” “别。”两家撕破了脸，别说只是让云朵朵将她丢出去，就是打一顿她都信。 刘叔娥笑着又挪的离云朵朵远了些，脚下已经做出随时准备跑的准备：“娘，三娘到底是你的亲外孙女，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刘婆子呵呵：“你这个当亲娘的都不疼，我疼她干嘛！ 顺便提醒你一下，我和你断亲了，你没了娘家，你生的孩子又哪里来的外婆。” “娘！”刘叔娥有些心急，“你生我的气就生我的气，好歹救一救三娘，她还是个孩子，只要你救一救三娘，以后我保证不上门。” 刘婆子才不信她的鬼话。倘若留下了姚三娘，那她这辈子都摆脱不掉刘叔娥的纠缠。 “朵朵。” “娘！”刘叔娥跳起来跑了老远，气的不行，“你就是重男轻女，你就是偏心，疼大福，疼刘娥，疼刘玉娥，就是不疼我！ 你不疼我就罢了，小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眼瞧着云朵朵靠近她，她吓得转头就跑：“姚三娘，你不要恨老娘，要恨就恨你外婆和舅娘，是她们见死不救！” 依旧跪在地上，打定主意不走的姚三娘，使劲给刘婆子磕头：“外婆，求您救救我吧，我哥那个相好怀孕了，我娘便不再护着我了，回去之后我一定会被卖给比我爹还大的鳏夫的，求外婆给我一条活路。” 云朵朵将刘叔娥赶走之后，回来便见刘婆子打着扇子一言不发，姚三娘哭着在那磕头。 她坐到了之前坐的板凳上，开口：“你回去将你哥哥的两只手剁了或者两条腿砍了，看你哥那相好的还要不要跟着你哥，再看看那个鳏夫敢不敢买你进门。” 刘婆子和姚三娘都惊呆了。 “伤，伤人是要坐牢的。” 云朵朵看向了姚三娘：“你哥废了，你爹那个好吃懒做的烂赌鬼会照顾你哥嘛？你娘还要忙活一家四口的粮食，谁照顾你哥？不就是你吗？ 告官了，谁来照顾你哥？ 民不举，官不究。” 姚三娘张张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回去吧，谁推你入地狱，你就把谁拉入地狱，看谁还敢动你？” “能救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姚三娘浑浑噩噩的出了杜氏家。 杜氏家院子中，云朵朵看向了刘婆子：“娘，李家那边，还有哪些是必须要买的？让二福记下来，剩下的，我看着买。” “红布是一定要有的，其余的糖阿糕点的，你看着买。” “要不直接要李氏女娘的尺寸，我去县城给她做一套？上次去县城给月苗和月香做衣裳的红菱绣庄里面我记得有吉服。” 刘婆子点头：“成。” 这边商量好了要买的东西，男丁那边已经商量好了提亲，迎亲，滚床之类的人选，就差明天去找周先生算个迎亲的日子。 今晚吃饺子，四江媳妇没有出屋，是四江送进去的，阮氏也没来，是刘承朝带了饺子回去给她和她娘的。 入夜，所有人都入了梦乡，云朵朵将明天需要采买的东西，零元购准备好，空间菜市场没有的，明天再去补。 而李家那边，并不满意李氏族长夫人所说的寻常一两六的聘礼，李母要八两八，还要刘家给李幺妹买三银，给所有的小辈都做一身新衣裳，气的李氏族长夫人当场和李母吵了起来。 两家人不欢而散。 第一百二十九章 穷鬼一边去 翌日，杜氏家这边，所有人都起了一个大早。 大江兄弟几个要去跟他家换地的同族族亲家帮忙盖房子，今天上梁，主家管饭，这一天要将事情玩忙。 云朵朵和刘二福去采购喜事用品还有农具。 旧的农具之前放在堂屋一把火都烧报废了。 时下铁具管制严格，她空间里有些翻花园的铁具，并不适合农用，而且带出来还需要去衙门报备。 今天牛氏那边说上门给魏草提亲，刘婆子被刘玉娥请回家坐镇。 所以，一行人走的早。 李氏族长夫人吃了早饭，便来杜氏家找刘婆子，结果扑了一个空。 云朵朵到县城之后，先去了红菱绣庄，方掌柜见云朵朵上门，忙迎了上来：“上次要做的衣裳，夏裳各制了一身，其余的还要再等些时日。若是加急，便要多请人手，工钱便要上浮，不知嬷嬷这次来……” “不着急，这次想要看看有没有吉服。这是女方尺寸，这是男方尺寸。女方想要成品，男方没有成品可以等。”云朵朵将手中的纸给了方掌柜。 方掌柜看了一眼：“有现成的，尺寸略有相差的地方，改针也就一会儿功夫。” “我看看，做好的夏裳也一起看看。” “这边请。” 方掌柜将云朵朵引到了雅间，然后吩咐人去取衣裳。 先看到的是月苗和月香的。 月苗的红色衣裳果然亮眼，白色上衣封红色蝴蝶在斜襟上，下身红色百褶裙，宽腰带上红金两色的腰带拧成好看的纹路，耷拉在裙摆间。 红菱绣庄还给配了红色的绣鞋，还有配套的荷包香囊，以及一条金色的披帛。 方掌柜：“鞋子荷包和香囊，若是喜欢，价钱可商量。” 披帛和白色上衣用料算是搭料，搭料之前算过的，不再另算。 云朵朵看了看衣裳袖摆。 长袖，窄袖，卷起来就是短袖，适合夏季。 她很满意。 月香的衣裳比较小龄，黄色对襟上衣到腰间，做了收腰设计，用的红蝶扣，下身是百褶裙，亮点都在上衣的下摆和袖口处，都用了同色纱布做搭配。 适合啥事不做的千金小姐。 “下次这种搭在袖口的设计都不要，不方便干活。” 前半句方掌柜是能听懂的，后半句…… 穿十两一匹罗布的人，还要干活？ “这里是可以改的。” “这身不用改了，就这样，配套的鞋子和香囊之类的，都包起来。” 立马有丫鬟将衣服抬下去打包。 两件吉服，男装没得挑，都是大差不差的样式，女士的，云朵朵挑了一件华丽的。 富贵牡丹大红吉服。 从里面的红娟衫，到外面绣花的喜袍，至红色的披帛，再到四角用绣线缠着一对鸳鸯流苏缀的红盖头，无不大气。 “就差一顶凤冠了。” “嬷嬷说笑了，凤冠岂是咱们平民百姓能戴的。” 云朵朵惊觉失言：“掌柜说的是。” 凤冠没有，但是可以配一支金钗。 月苗和月香的衣裳各拿了一身，云朵朵付了约定好的十两银子，剩下的尾款等衣裳全部做好之后再付。 另外月苗月香各配了鞋，香囊，荷包。 加上李幺妹和刘承跃两身配鞋子的红色吉服，一共再去十六两。 还有之前花销掉的，时至此刻，云朵朵身上还有一千五百四十一两六百五十文。 “我这次又带了几匹布过来，这是六个男孩，两个老人的尺寸，加上刚才的新娘新郎，和之前两个姑娘的，这是我的尺寸。” “每季四身衣裳，从这秋开始。要求跟之前一样，方便行动。” 云朵朵将尺寸给了方掌柜，又指着刘承跃和刘二福的道：“这两个要去学院读书，做适合学子穿的样式。” 天降大单，斯文的方掌柜忍不住笑了起来：“敢问布在何方？” 云朵朵带着方掌柜到了外面，云朵朵指着一驴车的布：“在这。” 方掌柜斯文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您管这一驴车的布，叫几匹！ “布搁在你这，用完了你再跟我说。小的孩子在长身体，衣裳一下子不必要做太多，尺寸我定期送来。”云朵朵看向了方掌柜，“能接单吗？” 绣庄干的就是这个活，自然是能。 只是…… 方掌柜上前摸摸这匹缎子，摸摸那匹香云纱，最后手指忍不住在仿佛洒了金粉织成的锦上来回摩挲。 张口就是凤冠，出手就是一堆市面上见不到的料子，这嬷嬷该不会是那个皇族新县令家的吧！ 哦！一定是！ 天，不愧是京城来的！ 方掌柜再看云朵朵的时候，斯文的脸上涌上了温暖的微笑：“既然嬷嬷信任，以后我红菱绣庄定然为大人鞠躬尽瘁。” 云朵朵：嗯…从大娘到嬷嬷，现在又成了大人…这诡异的称呼… 方掌柜温暖又和善的请云朵朵到了里间，派人卸货，亲自清点货物，拟契。 “这次，我们红菱绣庄一共收了贵府四十三匹料子。 花织提花缎五匹，琉璃丝缎子五匹，刺绣软缎八匹，天丝苎麻十匹，香云纱五匹，香兰纱五匹，洒金提花锦五匹，这是每种花色明细。” 方掌柜将契书给了云朵朵过目。 “贵府信得过，是红菱绣庄的福气，往后红菱绣庄会单独立一本账册，每季衣裳用料明细，费用明细，一季送您过目一次。” 云朵朵点点头：“做衣裳的费用我一季结算一次，一切有劳。”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签契之后，云朵朵便提出告辞。她还要去买金簪。 方掌柜笑着相送。 云朵朵：“您请留步。” 方掌柜：“您慢走。” 直到云朵朵出了绣庄，方掌柜还在微笑注目云朵朵离开。 云朵朵坐上了驴车，对着方掌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有钱途。” 方掌柜也伸出手，回了一个大拇指：“承蒙关照！” 红菱绣庄虽然生意不错，但大多接中下层人士的生意，世家家主和县令之流，他们尚够不着。 故而，方掌柜这会儿瞧着云朵朵，满眼都是斗志。 他们红菱绣庄若是能为县令大人出一身衣裳，地位就可以向上越一个等级。 机会就在眼前。 干！ 驴车走了很远，肖老三还忍不住夸：“人人都说红菱绣庄好，是有道理的。” 到了金福楼，云朵朵给李幺妹挑了一支如意样式的金簪。 梅花和喜鹊蹬枝勾勒出如意的形状，两处花蕊镶嵌了只有半个米粒大的珍珠，如意正中间镶嵌一枚指甲大的红玛瑙。 整只簪子用金成本不过半两，换算成银子是五两银子。手工十五两银子。贵的是红玛瑙。 玛瑙颜色鲜红，纹理清晰明朗，透明度高，光泽很好，云朵朵上手就能看到玛瑙反射出的光，很迷人。 掌柜说是上等蜀地玛瑙，独这一颗就要三金，也就是三十两银。 整只簪子，花了云朵朵花了五十两银。 传统的银饰云朵朵打算去宋夫人店中买，可是到了宋记首饰铺，云朵朵压根就进不去。 宋记首饰铺外面挤满了人，丫鬟仆妇姑娘大娘，一个个的你推我攘，简直要将宋记首饰铺的大门挤爆。 “我家小姐要一支石榴花开！” “我家夫人要一支绿梅！” “我家姑娘要县老爷同款！” “我家夫人也要一支绿梅！” 云朵朵抓住一个人不解的问：“县老爷同款是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县老爷上任之后，世家送了几十个小姐美婢，都被县老爷赶走了，说是对一戴着石榴花开檀木簪子的姑娘一见倾心！” 哇哦。 云朵朵没想到宋夫人这么牛，能请到新县令为她代言产品。 至于各家夫人要的绿梅，那是她送给闫氏布行闫夫人的簪子。 没白送啊。 “排队，排队！石榴花开卖完了，绿梅明天才到货，其余的五百文一根，买十根送一根，花色随机。今天还剩七十根，卖完为止。”宋夫人的声音刚传出来，就听见有仆妇喊。 “钱氏要五十根！” 接着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不用挤就有人自动为她让开路。 婆子高高抬着下巴走进去，然后交钱拿货出门。 县城一下子流行起这种簪子，她们家大夫人要买回家给家里的女孩子戴着玩。 嫡出的，庶出的，本家的，娘家的，还有体面的管事丫鬟，都要安排上。 五十根也不过二十五两银，一盘贵妃糕罢了。 便宜！ 众人一见河县四大世家的钱氏都给自家姑娘安排了，还等什么。 抢啊！ “我要一根！” “我要三根！” “穷鬼一边去，我家夫人要十根！” 第一百三十章 张榜找佳人 云朵朵等人在驴车上吃口桃花酥的功夫，宋记首饰铺门前都传来了没买到的人痛惜的声音。 “哎呀，这下回去可怎么给我家姑娘交代！” “是呀，刚开始卖的时候才一百五十文一根，现在涨到五百文一根，明天肯定还会涨！” “我刚买到一支，不是我家小姐点名要的，五百五十文一根出，有没有要的？” “我要！” 连黄牛都出来了。 等没买到的人散去，云朵朵进门。 之前只是宋夫人夫妻两个在店里，现在她大儿子被她抓来干活了。 宋伯姜迎上前问云朵朵：“要点什么？” 店里变化明显，银饰种类都多了起来。 宋夫人大概是盘账去了，这会儿不在屋中，宋掌柜忙得头都没空抬。受益于这种簪子，店里的银饰生意也被带火起来。 云朵朵指着一支竹节样式的银镯，银镯上坠着一个平安牌一个铃铛。 “这个好，有你竹（足）够，出入平安，要这个镯子。” 宋伯姜被云朵朵赋予银镯的含义震惊了。 竹节样式的镯子并不受欢迎，他爹一时兴起做出来的，滞销半年了。 “好，其它还需要吗？” 云朵朵又挑了一支梅花缀流苏银簪，一副梅花银耳坠，一条坠梅花连枝的项链，项链上的梅花有两枚硬币并排那么大，雕花也很精致。 选定了东西之后，云朵朵拿出了自己空间里的银镯：“我用东西换行不行？” 店里还有其他人，一个妇人听了云朵朵的话，不屑的嗤笑：“买不起就不要买，还拿旧东西换，可是要折价的！” 空间出品，折价她也不心疼：“按照市场价折就行。” 妇人：“切。” 云朵朵也不知道换首饰有什么好看不起人的，她拿出了五支崭新的银镯：“验验货？” 见是新镯子，众人吃惊，宋伯姜拿起来左右看看都没有戴过的痕迹，很是费解。不过也没有多说，送到了他爹跟前验货。 他爹百忙之中抬头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接过镯子准备融掉验货，突然他看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礼貌的浅笑。 宋掌柜起身：“去请你娘。” 云朵朵赶忙制止：“先验货，等会儿我再去找她。” 店中有人在场，宋掌柜也没有多说，常规验了一只银镯之后，将东西给了宋伯姜，然后自己去后院喊自己婆娘。 宋夫人来的时候，宋伯姜正倒找云朵朵两百文。 “你这蠢货，收什么银子！”宋夫人上前一巴掌就盖在了宋伯姜的后脑勺，请云朵朵去了后院。 之前店中的客人，见主家对云朵朵这般客气，都觉得不可思议。 云朵朵身上穿着地地道道的粗布，哪里就值得现在日进斗金的宋夫人亲自接待？ 后院中，宋夫人拒绝云朵朵拿出来换的镯子，要将镯子给云朵朵，云朵朵拜拜手，坚决拒绝：“我跟你做买卖是生意，你跟我做买卖也是生意，宋姐姐快别乱了规矩。” 宋夫人无奈，收下了镯子之后，竹筒倒豆子一样将生意情况跟云朵朵交待了一遍。 “新县令失心疯了，今早贴了一张榜找佳人，榜上画的是个背影，只能辨清女子发上簪着咱家的簪子，我一开门，都是涌入买簪子的，吓了我一大跳。” 竟然不是宋夫人请的代言。 “我刚在盘账，今天卖了一百支簪子，都是五百文一支，一共送出去四支，收入五十两，哇，这利润真是吓死我了！” 云朵朵在一边浅笑：“我只收成本，你能卖出去一百两一件都是你的本事。” 宋夫人太高兴了，惊觉在供货商面前暴露了她大赚一笔的事情，赶紧转换话题：“你且等着。” 她回了一趟屋子，拿出来三百两给云朵朵：“妹妹你愿意赊一千两给我，我也不能寒了你的心，现在手中有了点，便结点账。” 云朵朵也没有问钱哪里来的，拟契。 “我收钱了？” “应该的，应该的，不知道妹妹这边还有没有货？” “暂时没有。” 宋夫人有些失望：“下次有货可以继续送给我，成本妹妹可以提价。” “好。”云朵朵转换了话题，“我同族兄弟前段时间得罪了魏氏被魏氏族学解雇和抵制，宋姐姐在县城扎根多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头绪可以化解这种小恩怨？” 宋夫人表示爱莫能助，实在是世家高高在上，一没把柄二没所求，对她们来说就是一块铁板，除非对方主动，或者世家和世家之间内讧她们才有机会搭上，否则她们就只能受着。 云朵朵料想如此，简单寒暄几句便告辞。 下一站云朵朵去老姚铁匠铺子，买了铁锹，锄头，靶子，耙，镢头，各一对，精铁所制，花费总计十四两。 镰刀五把，同样是精铁所制，七百文一把，总价三两五。 “咱家之前有这个嘛？”云朵朵指着一边匠人正在安装耧铧的耧车。 刘二福摇头：“没有，官府给每个里正都配了四只驴子四个耧车，可以租用。” 云朵朵动心了，她知道耧车，这相当于古代的联合播种机，开沟、播种、覆土一次性完成，只是需要畜力带动。 要买耧车，就要买头驴。 云朵朵拿出了之前画好的手推式播种机问铁匠老姚头：“这种农具夏种播种之前能不能造出来？” 介于云朵朵是大客户，老姚头很热情的接过了云朵朵手中的图纸，仔细看完之后，震惊的看向了云朵朵：“你说啥时候能做出来？” “今年夏种。” “若只是出钱让我做，明年夏种或许能赶上。”他加重了或许两个字，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汗，认真的看向了云朵朵，“这是你画的？” “对。”这种手推式播种机在不好下大型播种机但是地块规模又不小的土地上，非常适用。 人推着就能下种。 她在现代用过，坏掉了，为了修，拆卸过，所以能画出来。 “还有这个，按压式补种的。”云朵朵又拿了一张图纸给老姚头。 老姚头彻底坐不住了，他今年五十二了，抡了一辈子的锤子，啥铁具他不会？ 今天还真遇上了两个他要研究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河县新县令 而且研究出来，绝对能卖钱。 可惜铺子虽然叫做老姚铁匠铺，他们却是吃官家饭的，不能做私营买卖，抓到是要夷三族的。 他再次用汗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大妹子，这两样东西搁我做，夏种肯定赶不上。若是县令点头，拨出人手专门研究，夏种定能出来。”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研究。” “你或许不着急，但是天下百姓着急。”老姚头笑着看着云朵朵，“东西我要上呈县令，若是做出来，县令必定嘉奖你。” 云朵朵挑眉：“这只是播种方便而已。” 他一指云朵朵之前感兴趣的耧车：“这东西，五个成年男人在前面拉，一天也就只能种三亩地，第二天人就累的不行了。” 他又晃了晃云朵朵给他的图纸：“若是用你这个手推式的东西播种，一个成年男丁一天能推四亩地，五个成年男人五天就能播种二十亩地。” 效率高的吓人。 这更坚定了老姚头要将图纸上呈的决心。 “你留下地址，县令若是有嘉奖，我绝不贪你一个铜板。” 老姚头的话让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既如此，这里还有一张犁图，也一并拜托给你。”云朵朵又拿出了一张曲辕犁的图纸。 时下用的都是直辕犁，曲辕犁重心更低，拉起来更省力。 “这三种工具搭配起来，究竟有没有耧车效率高，尚且不知。” 老姚头看了图纸之后缓缓道：“应当是高的，拉你这犁子比拉耧车轻松多了。” 只是犁子只是一个粗略的图，不像之前的手推式播种机，里面的转轮都有详细的构造图。 老姚头看向了云朵朵：“大妹子现在若是方便，不若跟我一起去觐见县令大人。这是你画的，当面讲解也比较方便。” 云朵朵也想去见识一下这位已经上任的新县令。 刘氏跟世家闹得不愉快，若是能跟当官的搭上线，也是一条出路。 “行。” “稍等，我换件衣裳。” 周围看热闹的，忍不住冲着老姚头背影喊：“老姚头，可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她一个农妇能做出一天播四亩地的东西？” “神不神奇，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别是献宝不成，最后被县令大人打板子！”有人玩笑。 “我倒要去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家兄弟五人种二十亩地，一人干一天，五天就干完了，还能歇息。 不像耧车，咱们租不起驴子只能自己拉，我们兄弟五个每年都把肩膀磨破皮了，太累了。” “就是就是，我也去看看，若是成了，她以后就是我大姐，到我们戴家村，我必敬她为上宾。” “我就不信一个妇道人家比咱们男人还厉害，我也要去看看。” “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县衙去，而现任河县县令的静王世子李括此刻正在书房摔杯子。 从乐县到丰县，他没玩过当地世家败北。 说好的河县有突破口，有庶民出身的探花郎所在的张氏一族相助，还有伍采能那个蠢包跟他们一党，又是乳母的老家，能用的人颇多。 结果…… “好一个张氏，张宏深以白身入仕途，深得皇帝堂兄信任，他却任由族人跟世家沆瀣一气！皇帝堂兄意欲削世家，他难道不知！还是说，他其实就是世家的走狗！”他简直怒不可遏。 袁老安抚：“张大人中举之后，便被陛下叫到了身边任起居郎，并未还乡，族中之人所行之事，他或许并不知道。” “伍采能那个蠢包在镇上蹉跎这些年，现在毫无斗志，有什么用！” 袁老也叹息：“总比之前在乐县和丰县好，那会儿咱们没有一兵一卒可用，现在整个县衙好歹都是咱们自己的人。” 李括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河县世家咱们摸过了，和乐县丰县并无不同，姻亲巩固，相护扶持，在这种情况下推削世家的政令，一定会收到阻挠。 我立誓要跟皇帝堂兄一起削弱世家，清除我朝沉疴，若是河县依旧不成，我拿什么脸回去见堂兄。” 李括简直头大。 “还有后院那些个女子，一个个的半分矜持都没有，早知道那个簪子河县这么多，我就不贴那封告示了。” 送走了一批，现在又来了一批拿簪子，说是他意中人的女子。 他哪来的意中人，不过都是权宜之计罢了！ “瑶姑什么时候到，八百里加急催，这些女人不是想要攀龙附凤嘛，让瑶姑给她们立规矩，不合格的都撵走！” 袁老也是无奈：“公子，她们暂且放一放，眼下更重要的是秋收，昨夜宴请四大家族家主，来的却都是不担事的公子少爷。 严禁百姓挂靠避税一事，河县世家跟别处一样，是打算当耳旁风了。” 李括抬手捏着眉心：“若是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有的，而世家没有的，跟世家对抗，或许还有成算。” “大吴建国四十年，大世家传承几百年，小世家传承几十年，太多的东西都被世家瓜分握在手中，想要跟世家对抗，只能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李括躺靠在了圈椅上，抬头看着屋顶：“我李氏，总有一代皇帝能将世家推翻，能将天下真的握在手中，能让百姓真的过上人人有食，人人有衣的好日子。” 袁老摸了摸胡子：“张氏扶不起来，不是还有一个刘氏，世子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时下最好的结盟方式便是结亲，他为此已经做好了铺垫。 想到了那个掀开幕篱的小美人，李括突然懒散了起来：“可人家那后娘说了，谁敢让她那继女为妾试试？” “静王世子的良妾，可不是普通的妾。” 李括轻笑，忧愁散去不少。 “大人，大人，大人！”主簿赵居安惊喜又激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李括不由坐直了身子。 赵居安毫无礼貌的一掌推开书房的门，大步上前，将手中的东西拍在了李括的书案上：“这东西，你看看！” 李括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情，整个人沉静起来。他拿起了赵居安拿来的纸，看完之后看向赵居安：“若是好用，便是利在千秋的好东西，谁做的？” “就是咱们打算扶持的那个刘氏，刘月苗的继母。” 李括和袁老对视一眼。 这不就跟刘氏搭上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救还不成嘛 “大人，这东西不管效率比不比耧车高，都能帮耧车分担一部分活计，咱们做出来之后拿去卖，能赚一笔！”赵居安还兼李括的管家，对钱十分着迷，“赚钱是小，赢得民心是大事！” 大吴建国太短，虽然结束了乱世，但百姓更信服的是能在当地只手遮天的世家。 李括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起身出去：“你去安排，我现在要去见那个不畏强权不惧世家的刘氏继妇。” 若是刘氏得用，以后将是他在河县跟世家斗的利刃。 云朵朵跟在姚老大身后受到了李括热情的招待。 而云朵朵也没想到，新县令真的是个二十岁的少年。不，在时下，二十岁已经是可以当爹的大人了。 她拿起了茶盏，呷了一口茶。 二十岁，靠谱吗？ “朵姨图纸上所画本官已经命人专门负责，县衙鼓励农耕发明。这是奖励。” 有婢女端出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出来。 “等东西做出来投入使用，效果若是超过耧车，就能推广给全天下百姓使用，乃利国利民的益事，我必上奏朝廷，给朵姨封赏。” 最后云朵朵是捧着五十两雪花银出县衙的。 她觉得这个年轻的县令有点不靠谱，从牛氏到朵姨不过三句话的功夫。 倒是围观的人群沸腾了。 “天老爷，就是画几张图，就得到了五十两雪花银！” “说明那图是真的，哎呀，看样子那个什么手推式播种机真的有用，咱们以后播种要轻松了！” “太好了，太好了，什么时候能卖啊，我现在就回去跟族长说，我们族一定要置一台！” “不行，我也要回家研究研究，咱老爷们还能输给一个老娘们！” 另一边衙役敲锣打鼓张贴告示，鼓励农耕发明，表彰神庙镇刘家村的牛氏。 人们奔走相告，交流新鲜事，一时间，云朵朵出名了。 介于手动播种机和曲辕犁不知道何时造出来，云朵朵便从老姚头手中买了一辆耧车，府衙鼓励购买耧车用于耕种，五两银子拿下。 在老姚头拟契的时候，云朵朵凑到了他身边小声的道：“实不相瞒，我家中还有两件铁具是人家送的，尚未到官府备案，不知可否盖个红章？” 时下市场有私铁出售，一般是世家私挖铁矿铸铁用于牟利，价格比市场价低，是非法的。 而拿着铁匠铺子盖红章的契书去衙门备案的铁，为官方渠道购买的铁，简称官铁，是合法的。 老姚头觑着云朵朵。 念着新县令一口一个朵姨的叫着眼前这个刘氏妇，他给了云朵朵一张空白的盖章契书，并警告云朵朵： “大吴严禁私铸铁器，可不要再贪图便宜去黑市买私铁！” 云朵朵将契书收到了怀中：“知道知道，您看我现在不是买了很多的农具，之前是意外，多谢多谢，在里面椅子上给您放了两包糕点，您甜甜嘴。” 老姚头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椅子。 椅子上有大概十包糕点，还有两支现在县里最流行的檀木簪子。 他默默的又给云朵朵两张盖章的空白契书。 出了老姚铁匠铺，云朵朵一行人又朝驴市赶去。 肖三哥长眼挑了一头上等刚成年的驴，花了三十二两。听肖三哥说壮年驴子能卖到四十两一头。 车上一车子的农具，刘二福便留在了车上看东西，云朵朵独自出去一趟，回来一手多了一个背篓。 背篓往驴车上一放：“回程吧，还要去监镇处备案。” 一行人往回赶，肖三哥因为多了一头驴要赶，所以回程很慢，晌午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三哥，就在前面那个树荫下面乘凉吃点东西。” “好嘞。” 一行人到了树荫下面发现树荫下面有人。 一个右裤腿上血迹和泥巴混了一层的妇人，怀中抱着一根树枝，靠坐在树上。见有驴车走近，她匍匐下身子艰难求救。 “大爷赏口水喝吧，求求你了。” “驴~”肖三哥停下了驴车，云朵朵下车查看。 妇人错位性骨折，严重脱水，四十岁左右，手上有细小愈合伤痕，虎口有淡茧子。 云朵朵去车上取了水给她喝，戴四娘喝过水之后，挣扎着要给云朵朵磕头。 云朵朵问了些基本情况。 “我夫家姓戴，行四，都唤我戴四娘。 原是鲁地人，十年前男人死了，被小叔骗到了蚌郡发卖，兜兜转转，之前在神庙镇杨氏做厨娘。 因主家犯事心情不好，便一个由头打折了我的腿，要将我发卖。 好在我尚有积蓄，用银自赎，才逃过一劫。”戴四娘说着，从怀中掏出了自己赎回来的身契。 云朵朵仔细看过，发现戴四娘所言是真，便将身契还给了她：“神庙镇齐家药堂的齐大夫能给人割肉接骨，我们顺道过去，可以送你一程。” 戴四娘将卖身契塞入了怀中，凉凉一笑：“多谢你，大妹子。 实不相瞒，我虽然得了自由身，但代价却是身无分文。” 云朵朵敏锐的嗅到了一股套路的味道。她拿回了自己的水壶，起身，表示她不是一个随便捡人的人。 戴四娘的嘴依旧叨叨不停：“我想着自己被主家打断了腿，再被卖估计只能落得个腌臜的下场。便用所有积蓄换了卖身契。” 云朵朵不为所动，从背篓中拿出了五个糯米鸡，给了肖三哥三个，刘二福两个，自己则啃黄瓜。 戴四娘瞧云朵朵出手就给了肖三哥和刘二福荷叶糯米鸡吃，还吃着世家才能吃得上的黄瓜，眼神顿时放光。 有钱人，救命啊！ 这回她不是随性说两句，而是十分卖力的卖惨：“如今，我虽然难有活路了，但好歹我能走的清清白白，干净利索。” 她不哭，反而轻笑，更能衬托自己的悲惨遭遇，博人同情。 云朵朵直叹这位断腿厨娘拿捏人心的技巧高明。 她正专心致志啃黄瓜，突然发现有视线凝聚在她身上。 她望过去，就见刘二福和肖三哥两人一起盯着自己。 云朵朵：…… 她无动于衷的啃了一口黄瓜。 刘二福和肖三哥依旧盯着她。 “是糯米鸡不香，还是你们不饿？” 刘二福可怜兮兮：盯！ 肖三哥欲言又止：盯！ 云朵朵：…… 她救，她救还不成嘛！ 反正她空间多的是粮食，再养一张嘴也没问题！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愧是大嫂 借用齐家药堂的笔墨，云朵朵手中又多了一张卖身契。 戴四娘在齐家药堂接受接骨治疗，云朵朵等人去了镇府衙，将家里所有的铁具备案，顺便备案了柳岸，花明，戴四娘三人的卖身契，还有那头驴。 从监镇处出来，刚将卸下车检查的农具放到了驴车上，便看到伍采能打马而来，携带了一路风尘，逼得云朵朵抬起手捂住了鼻口。 “吁~~~” 马停在了云朵朵的面前，伍采能骑着马在云朵朵身边转了一圈，吓得刘二福抓紧了云朵朵的衣摆。 手中还拿着两个锄头准备装车的肖三哥也以为云朵朵犯事了。 云朵朵抬头看着马上的人：“伍大人有何指教？” “县里传来消息，说你弄出了个手推式播种机，若是普及推广，便是利在千秋之事。” “还没影呢。” 伍采能无语。人家遇到了当官的上前搭话，都想着办法多说两句，这人一开口天就聊死了。 不能好好聊，那就硬聊。 “以后在神庙镇若是遇上了什么，只管来找我。” “好。” 伍采能目的达到，转头骑马又走了，徒留一阵漫天尘土，呛的刘二福直咳嗽。 云朵朵看着伍采能离去的背影，挑眉。 在县衙的时候，县令一口一个朵姨喊她，没有一点官架子。 现在，伍采能还主动来搭她。 她不觉得三张图能有这样大的功效。 这群当官的，有鬼！ 她心中竖起了戒心，决定一会儿找黑子多留意县衙和镇巡抚司的动静。 “牲口不适合在荷花巷养，这些农具也要送回刘家村，先去荷花巷打个招呼。” 有了云朵朵发话，刘二福和肖老三才有了主心骨。 一行人上好了农具，赶车朝荷花巷去，肖老三的驴车在巷子口等着，云朵朵提着两个背篓和背着两个包袱的刘二福回了一趟刘居。 牛家上魏居提亲的人上午来的，已经走了。 杜氏带着大江媳妇、二江媳妇、月槐正在刘居等胡氏相看的人上门，都已经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李氏族长夫人出乎意料的这个时候找上门，前脚刚到。 云朵朵进了垂花门的时候，院子里还一片迎李氏族长夫人进门的热闹声。 “三婶娘和大媒人来啦。” 众人见云朵朵回来了，便又拉着云朵朵说话。 “堂屋说话，堂屋说话。” 刘婆子笑着将一行人迎入了堂屋，李氏族长夫人随她一起坐在了主位。 云朵朵将东西提到了堂屋，刘二福小心翼翼的将背着的包袱放到了背篓上。 不等云朵朵发话，他就跑了。 他压抑了一天的话，终于有宣泄的对象了。 他要将娘买金簪的给跃哥媳妇的事情，告诉家里每一个人！ 天，那可是金簪！ 金簪！ 堂屋中，云朵朵坐在了刘婆子右下手位置，二江媳妇坐在她旁边。 对面是杜氏和大江媳妇。 月槐坐在大江媳妇旁边。 月苗和月香正在灶房准备添茶。 “大嫂你给李家姑娘准备了什么好东西？”二江媳妇迫不及待的问。 云朵朵笑：“好歹等我喝口水。” 杜氏嗔怪：“你就是好（hao第四声）事，没见你问你大嫂买了什么农具。” “农具都买了，在驴车上，等会儿送村里去。”云朵朵笑着倒了手边茶几上常备的白开水。 刘婆子赶紧将手边月苗之前上的茶递给朵朵：“累了一天了，喝口热茶。” “累我也高兴啊。”云朵朵顺手接过，刘婆子又拿新杯子，给李氏族长夫人添了一杯。 李氏族长夫人笑着接过，心中还在震惊刘家竟然住这么气派的屋子。 辛亏是赁的，这要是刘家的，她估计都不好意思坐整个屁股在椅子上。 瞧瞧这茶几上的果盘，盘子里的点心，瞧瞧这喝茶的用具，瞧瞧这，瞧瞧那，李氏族长夫人从进门到现在，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刘家现在是真有钱啊，不管怎么花，至少这辈子孩子肯定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李氏族长夫人有些叹息，李家要求那么过分，这门亲事不知道还能不能成。 她满怀心思，想着找机会提出李家的要求，另一边二江媳妇催促：“大嫂你快拿给我们看看吧，三银肯定买了吧！” 这边云朵朵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嗔笑的看了一眼二江媳妇：“二弟妹，把我想小气了不是？” “难道还买了四银！” 云朵朵龇牙一笑，嘿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她走到了背篓那儿，手伸入了背篓中，将之前存放在空间的四银和金簪顺了出来。 李氏族长夫人跟刘婆子同坐主位，云朵朵便将盒子放到了主位上。 率先打开的是四银的盒子。 红布衬白银，闪呀。 “哇！”二江媳妇不由自主的起身。 比她那银头簪子漂亮了千万倍！ 李氏族长夫人也不由的赞美出声：“漂亮！” “还有一个是什么！”她指了旁边没打开的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云朵朵嘿嘿一笑，二江媳妇已经忍不住挤上前。 云朵朵打开瞬间。 “呀！” 这回，李氏族长夫人惊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云朵朵看向身边嘴巴能塞下鸡蛋的二江媳妇：“金福楼出品，好不好看？” 二江媳妇点头如捣蒜：“好看，太好看了，这红的是什么？” “红玛瑙，品相极好。” “这，这要不少银子吧。”李氏族长夫人怔怔的看着金簪。 四银她见过，这镶玛瑙的金簪惊呆她了。 “银子不就是给孩子花的，只要孩子过得好，花多少钱我都乐意。” 这哪里像是一个继母干出来的事情，这不比亲生母亲还亲生！ 李氏族长夫人心中突然酸了。 她其实也有几个孙女呢，不比李幺妹差。 等等，万一，万一李家的条件刘家不同意，两家掰了呢。 李氏族长夫人一边唾弃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一边眼红这支金簪。 “不愧是大嫂啊！”二江媳妇看云朵朵的眼神完全是星星眼，“做衣裳的红布肯定不是普通的棉布，是缎子吧。” 这会儿月苗和月香来添茶。 “我买的成品。” 二江媳妇立马将月香和月苗安排的远远的：“小心你们手中的茶水，别弄脏了吉服。” 然后将桌子上的茶水端走，确保桌子上没有一点水渍：“大嫂，请吉服，让我们看看县城姑娘成亲穿的是啥样的衣裳。” 云朵朵笑着将吉服包裹拿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苗儿香儿，另外一包是你们的衣裳，你们拿去换出来给三奶奶和李氏族长奶奶看看好不好看。” 月香眼睛噌亮，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拉着月苗和月槐便将包袱拿去了自己的卧房。 堂屋，云朵朵拆开包裹，并没有将衣裳抖开，专业人士叠好的，她不自信自己能叠的比人家好。 李氏族长夫人已经坐下，她看着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齐全的吉服，心中大呼： 错过了，错过了！ 给人家提什么亲，自己家孙女不香嘛！ 二江媳妇拿开了绣牡丹花的鞋子，抖开了四角镶着银鸳鸯流苏的盖头，露出了肩头绣着一簇一簇牡丹的吉服外袍。 “哇！”二江媳妇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 大江媳妇也忍不住起身来看。 李氏族长夫人死死咬住了舌尖，将自己孙女也可以让跃哥儿挑挑的话死死含在嘴中。 刘家竟然给李幺妹买了一件奢华的吉服，这估计要大几两，不当吃不当喝的就成亲穿一次，哪里就用得着买这么好的衣裳。 刘家有钱啊，刘家这个后娘是真厚道啊！ 李氏族长夫人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幺妹有福气啊。”她抬手想要端起杯子掩饰一下自己有些酸的情绪，发现杯子早被端走了，二江媳妇还在呱呱呱的夸衣裳，吵的她脑子疼。 “我今天登门，是受李家所托，回话来的。” 二江媳妇不出所料，叠好了手中的盖头：“一两六的聘礼幺妹娘不同意吧。” 大江媳妇回到了座位上喝茶。 “正是。”李氏族长夫人琢磨着话头。 云朵朵装吉服的衣裳重新包裹好。 刘婆子将茶杯重新拿到了李氏族长夫人的手边：“咱们知根知底的，有什么不妨直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给长辈相看 “咱们刘家村除了李家和刘狗蛋家，也没有哪家不将女儿当回事，为了银子送去当填房小妾都无所谓的。” 李氏族长夫人点了李母的为人，看了一眼刘婆子继续道。 “李家意思呢，聘礼要八两八，三银，还要成亲之前给每个小辈都做一身新衣裳。 她家情况你们也知道，幺妹是老小，上头五个哥哥，小辈二十一人。” 刘婆子看向了云朵朵：“家里朵朵当家。” 云朵朵浅笑着回：“喜事儿花银子我们是应该的，除此之外，该有的喜饼糖果我们都准备。 婶子应该能看出我的为人，我是个大方人，也不喜欢麻烦。 三天后我们会带着聘礼和官媒上门提亲，就按照李家要求的做，到时候希望婶子能在其中斡旋，不要再出变故。” 听听这话说的，明明是要她回去传话李家：条件满足了，别再蹬鼻子上脸了！ 结果话到了人家口中一转弯，就是‘希望婶子斡旋，不要再出变故’。 李氏族长夫人是真服气了。 李家明显是卖女儿的条件，云朵朵不仅不生气，而且还事事有礼。 她放弃了想要给孙女争取的想法。 云朵朵处事很正派，说话很圆润，自己若是动了小心思，成与不成，都失了自己的身份和脸面。 跟这种正派的人打交道，就要讲规矩。 她喜欢云朵朵的性格。刘家又不是只有刘承跃一个男丁，那么多呢，她再寻摸寻摸其它孩子就是了。 心中想通之后，李氏族长夫人气质都舒缓了很多，整个人放松下来，笑着回：“你放心，我既然保这个媒，必然尽心尽力。” “李家条件你们满足，又对幺妹如此尽心，若是李家还闹幺蛾子，咱刘家村的姑娘那么多，到时候你尽可挨个挑。 就冲这根簪子，不要聘礼都有人想要女儿给你当儿媳妇儿。” 妥妥的大实话。 李氏族长夫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还未告辞胡家的人便上门了。 时下相看并不是男女面对面的相看，而是双方家长互看。 云朵朵起身去准备茶水茶点，二江媳妇跟去了。 杜氏和大江媳妇往下挪了一个位置，李氏族长夫人挪到了之前杜氏的位置，胡老夫人坐到了主位，跟刘婆子并排。 胡老夫人的儿媳妇胡孙氏坐到了之前云朵朵的位置，一起来的三个女儿依次坐在孙胡氏下手。 外面，刘承跃还有阚金宝以及郭家金家的孩子，在招待今天相亲男主角胡孙以及他堂兄胡长安。 堂屋一众人寒暄之后，胡孙氏便喊胡长安和胡孙进门给刘婆子请安。 说是请安，实际上是给屋中长辈相看。 胡长安带着堂弟进门请安。 跟杜氏和大江媳妇的想象不同，胡孙白净偏胖，小肚子使劲吸还是凸出来的，因为害羞，脸庞粉嫩似能掐出水来。 可以看出来是娇养长大的。 杜氏和大江媳妇是满意的，刘婆子到是注意了一下镇上米铺掌柜胡掌柜的亲儿子胡长安。 相比一身孩子气的胡孙，胡长安不过年长三岁，气质却更沉稳，性格更豁达开朗。 李婆子喜欢这样阳光大气的少年郎。 这边胡孙和胡长安请安之后，刘家的孩子也进门给胡老夫人见礼，打了一个照面，刘承跃便将胡家兄弟请去了一进院子。 更有刘承跃安排好的阚金宝等人围着胡孙团团转，彻底绝了胡孙想要偷窥月槐的念想。 堂屋中，月槐千呼万唤出来，她身量跟月苗相似，被月苗和月香硬套上了云朵朵刚给月苗做的新衣裳，头发挽了一根云朵朵之前送给大江媳妇的簪子。 乍一出来，不仅胡家人眼睛一亮，自家人也有些看呆了。 瞧那鹅蛋脸弯月眉，杏眼含水，标志的很。 月槐羞愧自己穿了月苗的衣裳，见了礼便告辞了。 她转身出门，抬头正瞧见垂花门外立着一个腰间坠玉的男子。 两人视线相触，月槐并未留意，奉命偷看月槐长相的胡长安却被惊艳了一把。 杜氏和大江媳妇对胡孙是满意的，胡老夫人对月槐也是满意的。 胡孙氏虽然满意月槐的长相，但是瞧不上月槐的出生。 她脸上笑容寡淡，不似胡老太满面笑容。 杜氏也拿不准胡家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李氏族长夫人在旁边瞧的牙酸。 瞧瞧人家刘氏女娘，都相镇上的人家当正头娘子了，她们李氏女娘还觉得能嫁出农村当个填房贵妾都是好命。 真是，跟苍蝇叮屎，跟蜂子找蜜。 她以后一定要加深跟刘婆子的感情。 瞧杜氏多聪明，跟刘婆子好的穿一条裤子似的，现在被刘婆子拉着往前走。 胡老夫人知道李氏族长夫人是来给刘承跃说媒之后，心中又有些惋惜。 刘家虽然出身农户，但刘家家资丰厚，自家也有适龄的孙女的！ 或许是胡老夫人脸上一闪而逝的痛惜表情取悦了李氏族长夫人，李氏族长夫人不自觉挺直了脊背，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神色。 哼，还是我们李氏跟刘家更亲呢。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胡老夫人等人和李氏族长夫人先后告辞，云朵朵要留李氏族长夫人晚些跟她一起回村，被李氏族长夫人拒绝。 送走了两拨人之后，云朵朵和刘婆子还有杜氏一行转身关门。 云朵朵问起了她惦记在心中的事情：“牛壮今天来提亲了吗？” “没有，你大伯娘还有你二堂嫂带着东西跟官媒一起上门的。听说他跟着你大伯爷一起去小公山牛氏本族办事了。” 刘婆子没说牛家带来的东西在魏居的衬托下显得寒酸，毕竟刘玉娥能有现在，多亏朵朵。 “他们之前合过生辰八字，今天来定了婚书，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六。” 刘婆子又交代了刘承跃的事情。 “跃哥儿的日子，你爹找周先生看了，百天内只有五月初二大吉，那会儿地里正忙。” 一行人回了二进垂花门，月苗已经勤快的将堂屋用过的茶盏收到了灶房洗刷。 “地里的事情不用担心。”云朵朵：“眼看麦子能收了，我要去村里住，胡豆儿那边暂时无法抽身给我家盖房子，到时候还要去三婶娘家叨扰才行。” 杜氏嗔怪：“什么叨扰不打扰的，尽说胡话。” 云朵朵想起来了：“不仅是我，还有驴子。” 坐在门槛上带孩子的刘虎才被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杜氏也茫然的看着云朵朵：“驴子？哪个驴子？男的女的？” 这年头取名字很随意，不分男女。 “是我今天刚买的驴子，我还买了耧车。” 刘虎才站了起来。 二江媳妇拍手：“呀，那今年咱们不用排在李氏后面租驴子和耧车种地了！” 里正是李氏人，府衙配置的驴子和耧车以前都是紧着李氏人先。 她们家买了驴子和耧车，不仅仅惠及她们家，刘氏也能跟着沾光。 举族好事啊！ 刘虎才迫不及待的去看他的驴：“老婆子，孩子你看着点。” “你慢点，急了慌忙的。”刘婆子脸上都是笑容。 跟在最后面的刘承跃看向了刘二福：“小叔，你怎么没说咱家买驴的事情。” “区区驴子，不足挂齿。” 刘承跃匪夷所思的看着刘二福。觉得小叔跟后娘逛几趟县城之后，变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方便作弊 农家清贫，丧事出了头七，便不再忌口，但任需穿素服。除三年之内废节庆，三年之内不科考，其余日常生活都恢复如前。 此外丧事之后，家中有喜需百天内办成，出了百天便只能等三年后。 而家中一但办过红事，也就可以脱下素服了。 “今日出孝，我带了些菜回来，三婶娘你们吃完饭搭驴车跟我一起回去。”云朵朵安排，“我这就来做饭，再带些回去给三叔他们，你们也不用着急回去做饭。” 云朵朵既然有了安排，杜氏也没有推拒：“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去帮你们大嫂。” 云朵朵赶紧拒绝：“我先做准备，不需要人帮忙。月槐的事情大弟妹肯定有话要说，二弟妹你帮我看看月苗月香她们两人的衣裳合不合身。” 人凑在一起，不方便她作弊。 “好，月槐你这丫头，亲姊妹的衣裳穿一下怎么了，我还没来得及瞧呢，真是衬的咱家姑娘像是仙女一样俊。”二江媳妇天生就是气氛组，边跟着刘婆子一行人去堂屋边叨叨。 “哎呀，大嫂，我瞧着你这准女婿人除了胖点没啥。胖好呀，胖说明人家家里条件好，以后月槐嫁过去保准不吃苦。” “你就胡咧咧，八字没一撇呢。” 云朵朵半路拐道去了灶房。 刘婆子好笑：“月苗月香，你们两个将衣裳换了，给你二叔母看看，瞧她忙活的。” 二江媳妇忙笑着道：“可不得忙活，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好看的衣裳。 百天内喜事一冲，到时候月苗和月香就可以穿鲜亮的衣裳出去亮相了。 我只怕二伯母你家的门槛到时候要被媒人踩烂了。” 杜氏也笑：“过了月槐、跃哥儿，可不就是月苗了。” “娘，你是不是忘了钱串儿。” “你不是要他读书，读书不着急。” “跃哥儿不也读书。” “他这情况特殊。” 在杜氏等人的心中，刘承跃应了这门亲事是因为他厚道。 毕竟李幺妹黏着他名声不好听，李母又是那种卖女儿的性子。 云朵朵到灶房转了一圈，给堂屋重新端了茶水，然后将放在堂屋的一个背篓提去了灶房。 手往背篓中一伸，排骨、大虾、豆腐、花甲、鳜鱼、鸡、肉、鸡翅、葱姜蒜等等一应俱全。 她在灶房清洗备菜的阶段，堂屋中月苗和月香穿了新衣裳出来，众人又围着两个丫头说说笑笑。 刘居院子中一片祥和。 隔壁的柳岸夫妇一个坐在门槛上缝衣裳，一个在坐在凳子上用一只手劈柴，一片温馨。 对面胡老太太家气氛却不好，胡孙氏并不想促成胡孙和月槐的亲事。同跟来的胡氏女娘也嫌弃月槐穿的不是自己衣裳。 “她那鞋子明显跟衣裳就不配，不知道哪里借来的衣裳呢，这样爱慕虚荣的姑娘怎么配嫁入我们胡家！” “就是，小家子气的很。” 胡孙氏也道：“娘，我看还是给胡孙聘阚家金花合适，胡孙总不能一辈子跟着他堂哥干，若是跟阚家结亲好歹学点手艺，到时候我们去别的地方开个首饰铺子，那多好。” 胡老太太不高兴：“你们懂什么，现在你们觉得刘氏女嫁到我们家是高攀，若是刘承朝中举，到时候你想娶也娶不到刘氏女！” 胡孙氏就是不满意：“又不是刘承朝的亲妹妹。” “罢了罢了，随便你们，以后小辈的事情我不管了，我明儿就去刘家回话。” 胡老太太家的氛围这才好起来。 而去巷子口看驴子的刘虎才这会儿拿着镰刀，挂着他的铜镶玉烟杆悠哒着去镇西荒地草场割草喂驴子。 齐家药堂的戴四娘刚经历了一场痛苦的开刀正骨手术。 手中拿着三类医疗器械之缝合针的齐大夫，眼神放光的盯着手中的小东西。 这真是好东西，还有戴四娘腿上的蜈蚣线，说是不用拆的，能自动长好。 有这样的好宝贝，是百姓之福啊。 哦，对了。 “给她灌点安神汤。”他只负责开刀接骨，能不能活下来就听天由命了。 再远点，东边阚家院子中，阚金花满怀心事。 今天她又拒了一门亲，气的她娘在院子骂：“你到底想要找个啥样的，这镇上是不是数你看的最多，马上都成老姑娘了！” 她想要隔壁郭家上门提亲。 而她家隔壁的郭家，郭向前此刻鼓起勇气，正开口让母亲请官媒上刘家门提亲，她想娶刘月苗为妻。 再远点，噬马如命的伍采能正在神庙镇东边的小河中，给他的爱马洗澡。 小镇生活千姿百态。 刘居中，一家十二口人外加杜氏一行四口，十六口人云朵朵准备了十八个菜。 清蒸鳜鱼，凉拌酸辣肥牛，凉拌土豆片，白切鸡，蒜香排骨，蛋黄鸡翅，京酱肉丝； 蒜香芥末虾，葱油鲍鱼，炒花甲，山药炒木耳，荷兰豆炒肉，木须鸡蛋，肉末蒸蛋羹； 红烧猪蹄，红烧肉，红烧老鸭。 还有一道虾仁豆腐汤。 有些不方便在灶房做的，就在空间借用一下小家电档口的小家电，蒸煮炸煎煲，做好了乘人不注意端出来，就说之前做好的。 认不得是什么菜的，就说卖菜的也不知道，只告诉了做法。 至于为什么她做菜这么好吃，大概是天赋异禀。 主食是稀饭和葱油饼。 云朵朵调好了面糊糊，将做饼重任交给了月苗，自己先给隔壁的柳暗花明送了一份餐过去，然后给等在巷子口的肖老三送去一份。 隔壁刘玉娥母女七人已经自己开灶，跟刘家两家分开吃了。 日头已斜。 云朵朵去齐家药堂，背出了因为淌汗太多，头发都成条的戴四娘。 戴四娘有些恍惚，夕阳橘色暖光照在她的眸中，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问云朵朵：“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只想求条活路，没想到云朵朵却花钱给她治腿。 一个奴仆而已，贱命一条，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不高兴了就敲断胳膊打断腿，哪里就值得主子这般费心？ 云朵朵没有回应，因为天色不早了，她要赶紧回去准备开饭，吃完饭还要回刘家村，肖三哥很少赶夜路。 将戴四娘送到了柳居，从空间中给她拿了一身廉价老年人家居服换上，然后喂她吃消炎药。 “她的腿比柳岸的要严重，这几天注意点，有情况就通知我。” 花明在一边连连点头：“夫人放心。” “药在这里，怎么用上面贴了便签。” “明白。” 离开柳居之前云朵朵又关心了一下柳岸花明的伤势，去灶房适当的添置了一些消耗掉的食物，然后才回刘居。 刘居中饭菜已经上桌，一家人正等云朵朵回来开饭。 饭桌上，刘虎才居主位，鱼头正对着他。 他看着一桌子他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的菜，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杜氏笑着开口：“十里八乡也找不出一个比朵朵能干的。” 实际上她心中比较慌。 她是下午来的，没见过这样吃饭的阵仗，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面前又是碗又是碟子的，连筷子都是长短两幅。 她都不知道用哪副筷子吃饭。 感觉自己似乎不会吃饭了。 “大福和明珠在天有灵可以放心了。”刘婆子开口，率先拿起了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刘虎才面前的碗中。 “老头子，尝尝看，朵朵做这顿饭热的一身汗。” 刘虎才半晌才找到声音：“这个家有朵朵，我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刘婆子一脚踹到了刘虎才的脚背，痛的刘虎才哎哟一声，小辈不由笑出了声，云朵朵也不由龇牙笑起来。 有些严肃的气愤，瞬间就活泼起来。 “好好的一个人，可惜长了一张嘴！”刘婆子嫌弃的看了一眼刘虎才，转头招呼，“吃，不管他，敞开了肚皮吃。” 云朵朵也点头：“带回去的份儿我都打包了，桌上的不用留。” 她起身用公筷给刘婆子和刘虎才一人夹了一块红烧肉：“爹，娘，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吃素，今天开荤，你们一定要好好吃，大福在天之灵看到咱家时来运转，越过越好，一定也在笑。” 她又给杜氏和两位弟妹夹了肉：“三婶娘，两位弟妹，尝尝。” 农家不太讲究什么荤素搭配，有肉的情况下，肉就是最美味的。 今天饭桌上，几乎都是肉。 小孩子率先忍不住，闹着要用筷子夹菜吃，刘婆子热情招呼杜氏婆媳三人，月苗月香也使劲给月槐夹菜。 在杜氏一行四人学着用公筷夹菜的生疏氛围中，在刘家人热情真挚的笑容中，在孩子们这个好吃那个好吃的夸夸夸中，温馨的晚餐时间缓缓流走。 云朵朵跟杜氏一行，踏上了回刘家村的路。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驴车慢行，黄昏色的灯笼只能照亮驴子眼前的一块地，夜风拂过杜氏等人的脸庞，二江媳妇还在回味舌尖上残留的排骨香。 突然，驴车停了下来，几个黑色的身影拦住了驴车的去路。 第一百三十六章 腚侮辱了眼 “呀，这么晚了还能碰上倒霉的。” 熟悉的声音在云朵朵耳边响起。 云朵朵认出了拦路的人。 她逃跑的混混小弟们。 “哥几个还没吃饭呢，留下买路财，否则要你们好看！”一个二流子上前，不客气的指着肖三哥，“车夫，这里没你什么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你家住在镇子东口，别逼我上门找麻烦。” 都是一个镇的，肖三哥也认出了他们。 “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管我们呢！”瘦的跟个麻杆似的五花饶过了车夫，一边捋袖子一边冲着坐在后面的云朵朵一行人道：“拿钱还是陪我们哥几个耍耍？” “休要胡来！”杜氏喝到。 “哎呦，离得老远我们就发现了，车上都是女眷，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敢让我们别胡来！” 三花也上前：“一个人头两文钱，加上车夫，一共六个人，十二文，快点拿钱！” 四花嘴中叼着草，双手抱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掏钱我们哥几个扒了你们衣裳送你们回家！” “满嘴胡言！”大江媳妇将月槐死死的搂在怀中。 “老娘们还挺辣，哈哈哈哈！” “看样子她们不打算主动掏钱了，哥几个，咱们自己动手！” “我来我来，我看到有个小女娘，她的怀里一定有钱，嘿嘿嘿。” “这个大块头看起来怀里的钱更多，嘿嘿嘿嘿嘿。”眼瞎的五花挑中了硬柿子。 眼瞅着有猪蹄伸过来，云朵朵出手，然后一个扭转，五花吃痛顺势趴在了板车上，大叫一声：“好汉饶命！” 其余混混吓了一大跳，纷纷后退。 下一刻，杜氏手中的镰刀就横在了五花的脖子上。 五花吓得尖叫：“救命救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杀人是要犯法的，救命救命！” 云朵朵拍拍五花的脸：“好久不见。” “嗯？”五花惊悚的看向了云朵朵。 “不认识了？” 五花脑海中慢慢涌上了一段不好的回忆。 ‘谁是老大？’ ‘不说，那就把你当老大。’ ‘你们平日在哪个地方混？’ 天！ 竟然碰上了姚大郎那个打人不眨眼的舅娘。 五花呜呜呜：“舅娘饶命，舅娘饶命，是我狗眼不识泰山，还请舅娘放过我们吧。” “我正打算去找你们呢。” 别找我们啊！ 他们当初好不容易才逃掉的啊。 “舅娘饶命，当初上门找事是姚大郎带我们去的，我们是被他骗了，才敢对舅娘动手，还请舅娘高抬贵手，我们哥几个下辈子当牛做马给您使唤。” 其它几个混混听到了头绪，撒腿就跑。 打劫打到了姚大郎那个舅娘身上，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姚大郎那个舅娘一脚踢飞了三花的牙，一拳能将人打的隔夜饭都吐出来，太恐怖了！ 他们宁愿遇到鬼也不要遇到她啊！ “谁敢逃跑，我明天上门打断他的腿！” 已经逃出十步开外的混混们齐齐停下了脚步。 然后转身，上前，一个滑跪，扑在了车前：“舅娘饶命啊！我们只是闲的没事乱逛，遇到了走夜路的驴车顺便想要讹点铜板花花，说的荤话是吓唬人的！” “是啊是啊，舅娘放过我们吧，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呜呜呜，我们只是游手好闲，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求舅娘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云朵朵拍拍车板：“交钱，是我亲自动手搜，还是你们主动交。” “主动，主动，主动！”五花率先投降，“舅娘，求您把镰刀挪一挪，我掏钱！” 杜氏量他也不敢跑，拿开了镰刀：“一天天的游手好闲，看把你们能耐的！”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往后我们绝对不再出现在舅婆的面前。” “谁是你舅婆！” “是是是，是我胡言乱语。”五花从内裤掏出了五个铜板。 亲眼看到五花掏钱的云朵朵，木着脸从空间中拿出了一个可降解的购物袋，抖抖，撑开口子。 五花卖乖的笑笑，将铜板放了进去。 接着，从鞋底扣的，从臭袜子里倒的，从包头发的臭巾子里拿的，从舌头底下吐的，只有一个正常人是从荷包中拿出了十文钱。 收完了钱，云朵朵将购物袋塞到了袖中，嫌弃的丢在了空间。 五花搓着手笑着问：“舅娘，我们可以走了吧。” “不是要送我们回家？” “啊？也行也行，那我们跟在驴车后面？” “自己脱光了，跟在车后面。” “啥！”五花仿若被雷劈中。 众混混也呆若木鸡。 “你们不是喜欢脱衣裳。” 五花顿时挤出了一个哭的表情：“不喜欢，不喜欢。” “是啊舅娘，我们那是唬人的荤话，断不敢真的这样做的。若是欺负了哪族的女眷，我们哥几个就不能在神庙镇混了。” “舅娘你英明神武，别让我们污了你的眼。” “嗯嗯嗯嗯，舅娘您车上还有小女娘呢。” 混混们你一言我一语。 云朵朵看向了大江媳妇。 大江媳妇气愤：“哼，一天天的不干好事，让他们光，月槐我搂着！” 二江媳妇和杜氏齐齐的转过了身，对即将脱光衣服的混混们表示嫌弃。 五花哭唧唧：“舅娘~~~” 云朵朵：“脱吧。” 混混们如丧考妣，磨磨蹭蹭将自己脱了一个精光。驴车启程，他们不远不近，扭扭捏捏的跟在驴车后面。 夜色无垠，主打一个侮辱性强。 “你踏马不是说舅娘上次打飞了你的牙，所以才落了一个说话不清的毛病，原来舌头下藏钱呢！” “你比我好哪里去，你钱还藏在内裤里，你看咱舅娘嫌弃的。” “我靠，他的头巾还没有我内裤干净呢！” “闭嘴吧。” “你个老六，你钱最多，竟然有十文钱！” “就是，今天都怪老六，非要选这条路闲逛。” 六花无语凝噎。天知道他们之前还在聊，说这条路通刘家村，会不会遇上姚大郎舅娘那个狠人。 这就倒霉的遇上了，还打劫到了她的头上。 呜呜呜…… “闭上你们的臭嘴，也不怕吓到路上的孤魂野鬼！” 云朵朵一声喝，混混们安静了。 等到了刘家村门口，他们死都不愿进村。 云朵朵也没再为难他们。 “当牛做马不用下辈子，从今天起，我罩着你们，懂不懂！” 众混混一脸懵：嗯？ “谁不服，找我单挑！” 群殴都打不过，何况是单挑。 “谁敢跑，我打断谁的腿！” 五花率先表态：“绝对不敢，从今往后我们以舅娘老大马首是瞻。” 三花：“舅娘，镇上哑巴铺子里的肉包子味道特别正，不如明天哥几个上门给您收点保护费？” 云朵朵捏捏眉心。 四花一巴掌拍在了三花的头上，然后又赶紧收回了手，捂住了自己的神秘部落：“舅娘天生神武，怎么能看得上肉包子，四喜客栈那样的大地方才配舅娘出手！” 云朵朵：…… 合着他们以为她会带着他们为祸乡民。 真是单纯又单蠢。 “回去都把自己洗干净点，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到脚指甲，该理的理，该剪得剪，明天来我这里报道，谁敢邋里邋遢的，我当场教谁做人。” “是是是！”混混们双手捂着神秘部落，排成排，整齐一致的点头。 云朵朵丢了一块肥皂给他们：“滚吧！” “是是是！”五花上前捡起了肥皂，然后回到队伍。六人齐齐后退十来步，然后转头撒腿就跑。 云朵朵一个猝不及防被一排腚侮辱了眼睛，赶紧转头，从空间顺出了眼药水，扒着眼睛滴两滴。 第一百三十七章 脸皮这么厚 有在村口散步的村民，使劲揉眼消化着眼前的一幕。 杜氏瞧见赶紧解释：“镇上那几个混混，打劫我们的车，被朵朵教训了一顿，保准他们不敢再来刘家村撒野。” 村民：牛！ 杜氏继续转移注意力：“这不是朵朵家买驴子了，才遭人惦记的。” “啥！承跃娘买驴子了！” 村民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杜氏与有荣焉的笑着：“是啊，还买了耧车。” 村民震惊：“啊，连耧车都买啦！” “是啊是啊，这就是，新耧车。”杜氏拍拍手边的耧车。 村民双腿不由自主的跟上了云朵朵的驴车，逢人就说：“承跃娘买驴子和耧车了，走，去瞧瞧去。” 然后收获同样震惊的其它村民：“啥！刘承跃家买驴子和耧车了！” 一路上。 “走，看刘承跃家新买的驴子和耧车去。” “啊！那我跟去看看！” “你们跟在人家驴车后面干什么呢？” “刘承跃家买驴子和耧车了，看看去。” “我的天，不是前段时间刚花了一大笔买地，这又买驴子和耧车，承跃这后娘的钱是大水淌来的吗！” 不一会儿，云朵朵买驴子和耧车的消息便传的满村都是。 二江媳妇坐在驴车上，看着惊讶的村民，高兴的扭扭臀，笑着凑到了云朵朵的耳边打岔问：“大嫂，你罩着那几个混不吝干什么？” “转化闲置劳动力，还能改善小镇治安，一举两得。”主要是她缺人干活。 二江媳妇的眉顿时拧成了一团：“啊？” 字字能明白，咋句句听不懂咛。 到杜氏家门口的时候，驴车队伍已经壮大。 听说刘家买了驴和耧车，整个刘氏都震惊了，小孩都跑来看新驴子，大人也来看热闹。 李氏族长李银才吧嗒着旱烟，笑着道：“金才老弟，你家今年下种子估计比我们家还快。” 不抽烟的刘金才笑着摸摸驴子，摸摸耧车：“三哥，给我卷一根。” “好。”蹲在墙根卷烟叶子的刘大材根本就卷不好烟了，他这该死的手激动的一直抖。 朵朵真给刘氏长脸！ 他们刘氏也是有驴子和耧车的了。 刘氏族人都很兴奋。 “我家地里的青菜长得可漂亮了，我这就回家薅一把给承跃娘尝尝。” “我闺女上回给我送的两个鸡蛋还在呢，我拿给承跃娘。” “跃哥儿家不是要给李氏盖房子，明天我就让我男人和儿子去帮忙。” “他家的那新买的地不是也打算盖房子，明天我就带着孩子去给她整！” 此刻，她们都想跟云朵朵搭线。 若能沾光，往后她们家种庄稼也就不必求爷爷告奶奶，给里正赔笑脸了！ 直接租刘承跃家的驴子就行了。 而且她们对云朵朵的人品很信任。 觉得她绝对不会像里正那样，当个芝麻大的小官就抬着下巴看人，每年租用驴子和耧车刘氏都排在李氏后面，不上门三求四求的，就挨着最后两天再给你驴子和耧车播种。 惹人一肚子闲气还只能往肚子里咽。 云朵朵这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同族族亲，而且往日没仇近日没怨的。相信等她们自家、刘大材家还有族长家种完，她们族人就能租用了。 她们越想越开心。 而此刻刚从李家出来的李氏族长夫人，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怒火。 李母见刘家买驴子和耧车，不仅聘礼涨到了十两，还要求婚期延到七月，掐着刚到百天的档子办喜事。 指着刘家用驴子给她家下种长脸子。 李母的几个儿媳妇，还要刘家拉着驴子去给她们娘家下种子。 我呸！ 脸皮这么厚，怎么不割下来修城墙！ “大伯娘。”李幺妹急着追出来，“不要听我娘的浑话。” 李氏族长夫人按住自己的脾气，好心且耐心的对李幺妹道： “幺妹，跃哥儿那个继母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好生劝劝你娘，这事儿若不成，你这辈子是再也找不到比刘家更好的婆家了。” “刘家愿意出三银嘛？” 李氏族长夫人到李家还没来得及说刘家买了什么，这会儿也不多说：“嗯。” “聘礼不要，我只要三银，倘若他家愿意买，我娘这边我来说，她们不敢不同意。” “为何只要三银？” “我三个姐姐出门，聘礼我娘一分没给她们带回去。所以，聘礼是我娘的。刘家若是买三银，那是给我的。” 李氏族长夫人拜拜手，彻底服了，这一家子，当娘的恨不得卖女儿，当女儿的一点不想回馈父母。 “你娘养你一场，收点聘礼不是应该？” “大奶奶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瞧我娘那个性子，她刚听你说刘家愿意出八两八，她就张口要十两。 她是个贪心的。 刘家本来就穷，下头都是弟妹，他有诚意娶我，我自会为他家着想。 虽说她后娘有钱，但治刘承跃的病肯定花了好些钱，往后他还要读书，读书很费钱，而且他们家不止他一个读书。 且不说他以后能不能当官，我相信他一定能考个秀才，听说考秀才要去蚌郡的贡院，吃喝拉撒睡都要钱。 我跟我那三个姐姐不一样，她们都是蠢货，被我娘卖了还时不时拿钱贴补给我娘。 倘若我娘这次问刘家讨了天价聘礼，让我以后没了活路，我转头就能跟她们断绝来往。” 李家屋子飞出了草鞋：“李幺妹，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玩意！” 李幺妹灵活的躲开：“娘，适可而止，咱们到时候当亲戚走动，刘家若是有人当官你们还能沾光，否则我跟你们断交，往后你们别想占刘家一点光！” 偷听的李母气急败坏的出门：“女生外向说的一点没错，还没在哪里呢就要跟我当亲戚走动，老娘是你娘！” “娘，刘家答应的条件你别改了，八两八已经是十里八乡最高的了，你们若是坏我亲事我绝对没完。” 李母捡起鞋子追着李幺妹就打：“你这个白眼狼，从小到大我最疼你，到头来你就这样报答老娘的！” “你见村子里哪家提了条件一天一变的！你提的条件本来就苛刻，是你太过分了！” “你去县城嫁你二姐介绍的那个世家子，我一分钱聘礼都不要！你给我站住！” “狗屁的世家子，早出了五服了，还是个丑死万代的大烟鬼！你自己找了我爹这个浓眉大眼的，凭什么让我嫁个丑八怪。他连刘承跃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之前你大姐给你介绍的家里堂弟，又高又壮的打铁匠，吃的还是官家饭，不比刘承跃好！” “我呸，粗人一个，刘承跃可是会读书的！” “你三姐给你介绍的那个秀才，已经有功名在身，长得也不丑，家里兄弟还少，不哪哪都比刘承跃好！” “就那跟我一样的身高，这么好，二嫂怎么不同意大侄女嫁过去！” “你这个臭丫头，吃官家饭的你嫌人家不读书，读书的你嫌人家矮，合着天下就刘承跃好，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对，天下就只有刘承跃好！” “不害臊的死丫头，你给我站住，说你一句能还十句，一天到晚就知道跟老娘顶嘴，瞧我不打死你！” 李家院子鸡飞狗跳起来。 李氏族长夫人也没打招呼，走了。 她有些震惊李幺妹的脑回路。想想，又觉得李幺妹的话有点道理。 李母大概就需要李幺妹这个女儿治！ 就是不知道李幺妹能不能说动李母别作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偷吃的孕妇 李家热闹这会儿，刘家那边看热闹的人已经渐渐散了。 牛秀秀的屋子中，除了四江媳妇，女眷都在这边闲话聊天。 众人起哄，让云朵朵抱孩子，云朵朵被说的心痒难耐，便朝较重的大宝宝伸手了。 这是她实打实两辈子第一次抱孩子，看着孩子咿呀咿呀的看着她，云朵朵的心要化了：“好软好萌啊。” “姑姑，不如你给两个娃儿取个名字吧。”牛秀秀笑眯眯的看着云朵朵。 杜氏打趣：“你瞧着你们大嫂平常风风火火的，这抱起了孩子浑身紧绷的样子好笑不好笑。” “她太软了，我害怕。” 众人哄笑，三江媳妇在一边托着手：“我手在下面呢，大嫂你放松点。” 云朵朵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她这般僵硬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依旧显得滑稽。 杜氏笑着道：“你们瞧，她这会儿估计没脑子取名字。” “三婶娘小瞧我呢，我已经想好了。” 二江媳妇开口：“牛氏女的名字可都是叠字，还不能重名，比咱们刘氏女的名字难取多了，大嫂你要是取不出来，不如听我的，就叫高高兴兴，听着就让人高兴。” 屋中众人哄笑。 待到众人笑完，云朵朵缓缓开口：“‘娉娉垂柳风，点点回塘雨’出自大诗人杜牧的诗句。说的是春意盎然的景象，取义以后咱们的日子都如春天一样生机盎然。姐姐就叫做娉娉。” 屋中众人没想到云朵朵上来就从古诗中取名，杜氏拍手：“好听，好听。” “‘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说的是夏景。红嫩的荷花婷婷袅袅，不攀不附地生在长满芦苇的岸边。” 云朵朵笑着看向了牛秀秀：“取义咱们以后不攀不附也能活的似盛开的荷花一样独立又美好。妹妹叫做袅袅，如何？” 不得不说，这两个名字取到了牛秀秀的心坎中。 她带着两个女娃，以后的生活就要生机盎然，就要独立又美好。 她看向云朵朵的眼神多了点点星星：“好！” 娉娉，袅袅。 云朵朵龇牙，嘿，感谢自己上辈子爱看书，就记得这两句带叠字的诗词。 “大嫂真是太厉害了，不仅会打架会做饭还会古诗呢。”二江媳妇对云朵朵的崇拜已经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以后我孙女的名字，也要大嫂取。” 杜氏笑：“赶紧让钱串儿考个童生去，考完了我亲自去李氏族长二房提亲！” 喜从天降，二江媳妇高兴的拍掌：“那我明天就让他去四叔家找承阳认字儿！” 声音太响，将云朵朵怀中的娉娉吵的开始扭起来，云朵朵赶紧将娉娉给了三江媳妇，三江媳妇熟悉的哄哄声响起，娉娉又睡了。 众人又闲话了一会儿，便排队去洗漱，洗漱完毕，云朵朵要求睡在之前胡豆子落脚的房间——柴房。 房间用板子隔开，一边放床，一边放柴，没有帐子，若不将自己裹严实了，夜里肯定会被蚊子光顾。 杜氏等人已经给云朵朵挪了房间出来：“你就跟老二媳妇一起睡，让二江跟钱串儿挤一挤便是。” 云朵朵打算夏收期间都在杜氏家叨扰，不是睡一天就走了，长期跟二江媳妇睡一起，反而影响关系和谐。而且她一个人睡，更方便她出入空间。 所以她态度非常坚决：“三婶娘，若将我当外人，我可就走了？” “你这孩子！”杜氏拗不过她，选择妥协。 “三婶娘，你快去睡吧，我去灶房将今天带来没来得及吃的菜归置好，归置好我就去洗漱睡觉。” 今晚回的有些迟，等云朵朵她们到的时候，三江媳妇和四江媳妇在家烧了稀饭蒸了杂面馒头，一家已经吃过了。 后来又有上门看热闹的邻里族亲，便没来得及再动带来的菜。 “我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们也不用跟我客气。” 杜氏喜欢听这句话：“行行行，都听你的。” 一边的二江媳妇：“我给大嫂搭把手。”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成了，我那碗都是卡缝放在背篓中的，你不知道怎么拿出来，回头再弄洒了。”云朵朵边摆手边朝灶房走去。 “快回屋歇着吧，我归置好了也就去睡了，今天从县城回来我还没休息过呢，快饶了我吧。” 二江媳妇看着云朵朵打哈欠了，彻底放弃了在云朵朵面前晃悠的想法。 云朵朵到了灶房，这个背篓摸摸，那个背篓摸摸，抬头从窗子里看到杜氏和二江媳妇都回屋了，便将所有的菜都收到了空间中。 隔一夜，她怕变味。 也不想便宜某个喜欢偷吃的孕妇。 回到了房间，她插好了门栓，用被褥弄出了一个人在床上睡的形状，闪身进了空间。 锻炼洗澡护肤等等收拾完毕，她疲惫的躺下，闭眼，充电。 夜里，晚上只吃了两个杂面馒头和一碗稀饭的四江媳妇忍不住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人：“四江，我有点饿。” 四江迷迷糊糊的：“我将煮好的鸡蛋拿来给你？” 四江媳妇没应声。 四江打个哈欠坐起了身子，屋中很暗，他看不见四江媳妇眼中的盘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四江媳妇：“没有，就是饿，你能不能去灶房拿点吃的。 我看大嫂背来的背篓中有很多的品锅，里面应该都是吃的。 你就说你饿了想吃去拿的，给我拿点鸡腿什么的来行不行？” “你跟我娘和大嫂她们怎么了，我见你这两天都在屋中没出去。”四江不解，“今天四叔爷家的梁上完了，明天还要帮二伯娘去给李氏盖房子，所以不得闲陪你，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我说。” 四江媳妇也坐起了身子。她拉着四江的手撒娇：“还不是我娘，想要跟大嫂做亲，将我娘家侄女给跃哥儿做媳妇，大嫂没看上，便生我气了。” 四江一听是这些女人家的事情，便挠挠头：“明天我跟大嫂说一下，这种小事没必要生气，没有哪家说亲一下子就成的。” “嗯。” “你在这等着，我去灶房看看。” 四江媳妇顿时喜笑颜开：“你小声点，别吵醒了爹娘。” “好。” 等四江出去，她便忍不住得意的冷哼。 叫她不要偷吃，可这回是自己男人要吃，她沾光的，看明儿大嫂知道了能说什么！ 她想到了鸡腿的味道，便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吞了一口口水，结果却等来了两手空空的四江。 “灶房没有。” “怎么可能！”四江媳妇不信，亲自跑去找了一圈，连根鸡毛都没找到。 她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也不等四江，气哄哄的回屋。 一定是大嫂将东西藏起来了！ 真是气死她了！ 等四江回来，她便忍不住扑倒在床上小声呜咽了起来：“夜里除了我这个怀着身子的会饿，还有谁会饿，你们家这是不拿我当人，防着我呢！” “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聘回来的，一点吃的，用得着藏着掖着。” 她跟四江闹了一宿，直到听到院子中云朵朵起床去灶房做饭的声音才消停。 云朵朵到了灶房，将空间的吃食一一摆在了灶台上，准备热菜。 听到身后的声音，她转头，然后看到了打着哈欠的四江。 “还早呢，我在家忙惯了睡不着，起来做早饭，你再去歇会儿吧？” “大嫂，我被饿醒了，来灶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云朵朵挑眉：“我正准备热菜，这菜昨晚带来的，放到中午估计就馊，你坚持一会儿，开早饭的时候再吃吧。” 云朵朵说着，揭开两个锅盖，清水洗一遍，然后往两个锅中添水，准备一个锅搂稀饭一个锅热菜。 “要不，先给我一个鸡腿垫垫？” “不行，少了一个鸡腿等下上桌不好看。” “那有没有肉，我夹几筷子？” “不多，夹几筷子就不够一碗了。” 四江挠挠头：“那有什么能吃的不？” 云朵朵添水完毕，取墙上的竹蒸篦放到了锅中，将吊在梁上的馒头篮子取下来：“杂面馒头要不要？” “冷的太硬了，啃不动。” “那就等会儿吧，左右不过半个时辰大家都起来了。”云朵朵将馒头取出放到了竹蒸篦上，盖上了锅盖。 “好吧。”四江挠挠头，知道等下回屋肯定又要被闹。 想了想，他又道：“大嫂，壮壮娘她年岁小些，若是得罪了大嫂，我替她跟你道歉。” 云朵朵将盛菜的品锅连同盖子一起放到了蒸菜的锅中：“若是你没有听说你媳妇干的事情，我现在告诉你。” “大嫂！”在外偷听的四江媳妇没想到云朵朵会在四江面前揭她的短，“你怎么能背后谁人坏话。” “我即将说的是实话。”　云朵朵抬手盖上了锅盖，转身笑看着四江媳妇：“怎么？四江不知道你和你那相亲相爱的亲娘干了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是她该吃的 四江媳妇脸色微僵：“那都是我娘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样子你也不是分不清好赖，知道那些不是好事，都往你娘身上推。” 四江媳妇看了一眼灶台上摆了一排的品锅，转移了话题：“大嫂，我就是有点饿了，让大江来灶房给我找点吃的怎么了？ 这些吃食是给我们家的吧？你这个不给那个不行的，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堵着一口气，今天就偏要吃上云朵朵不愿给的这口饭！ “抱歉，这不是给你们家的，这是孝敬三叔三婶的。他们若是赏你一口吃的，我不介意。你若是不经人同意就来取，那就是偷。” “你！” 云朵朵揭开了一个品锅的盖子：“鲜美白切鸡，切好的，鸡腿少一个也无所谓。” 又揭开一个盖子：“红烧肉，满满一碗。” “大嫂你是故意的，你知道四江是来给我拿吃的故意不给！” 云朵朵才不会承认：“你误会我了。” 实心眼且不太清楚云朵朵跟四江媳妇之间龃龉的四江，在一边干看着挠头。 四江媳妇这会儿是真的馋，口水哗哗的流。 她咬着唇，垂下眼皮，整理好了情绪后抬起眼皮看向四江。 只瞧她眼眶发红，委屈的不行：“到底我是你们家的媳妇儿，还是她是你们家的媳妇儿！你就任由她在家里欺负我！” 然后转身朝自己屋子跑去。 四江果然转身追了过去。 云朵朵理都不理，转头架起了柴火，两个灶一起烧起来。 大树底下好乘凉，想要乘凉就不要干修剪树杈的事情。 没事给她添麻烦，还想她向以前一样对待她，抱歉，不能够。 她是有脾气的朵朵。 杜氏的房间距离灶房很近，早被灶房的事情惊动了，在暗处看了半晌，这会儿摇摇头，回屋子换衣裳起床洗漱。 那边她刚洗漱完毕出来，正看到四江媳妇背着一个包裹往外走。 四江在后面拉扯好说歹说：“你不是早就说饿了，好歹吃个饭。” “灶都让人占了，我吃什么吃！” “爹娘起床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你自己吃去吧，我可吃不起人家孝敬爹娘的东西！” “爹娘许你吃，你就吃得。” 四江媳妇心中惦记一口吃的，最终还是被四江拉回来了，闹腾一场，各个房间都起了。 用饭的时候，四江媳妇也没有上桌。 乘云朵朵去给秀秀送饭的空隙，四江拿了一个大碗，准备装点菜进屋给四江媳妇，杜氏用筷子拦住了四江夹菜的筷子。 四江委屈的看向了杜氏：“娘~” 杜氏将嘴中的杂面馒头吞下：“四江，疼媳妇是应该，但也不能两眼抹黑的疼。” 她将四江媳妇干的事情一一说给四江听。 四江听了之后，尴尬的收回了夹菜的筷子。 二江媳妇边给钱串儿和壮壮剥虾，便道：“大嫂什么好处都没少给她，她转头就卖了大嫂。 四弟，你那岳母说难听点就是想要吃秀秀的绝户，就是想要用个孙女套大嫂口袋里的银子！ 可也不想想，跃哥儿亲姑姑都讨不到半分便宜，她凭什么？” 大江媳妇和三江媳妇都不插嘴，默默的吃饭，小辈更不敢吱声。 杜氏：“你大嫂为人刚正，也不是小气的性子，你媳妇将主意打到月槐身上就罢了，那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但是接二连三去触你大嫂眉头，也别怪你大嫂不高兴。” 什么叫主意打到月槐身上就罢了，大江媳妇不高兴了：“四弟，你也要约束一下四弟妹，家里的子侄可都跟你一个姓！” 里外你要分得清。 “是非对错掰扯清楚了，让你媳妇跟朵朵认个错，以后少跟那头来往，你嫂嫂绝对不会计较。”杜氏说着，将四江准备盛菜的碗拿到了一边去。 四江默默的吃饭。 房间里，四江媳妇左等右等等不来四江，急的从这个窗子往外看看，从那个门缝往外瞅瞅。 最后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还是舍下脸子，自己出来吃了。 两筷菜下肚，她越吃越理直气壮。 没分家都是跟爹娘吃，若是爹娘不给她吃，以后就不让四江给他们养老！ 这是她该吃的！ 见云朵朵从秀秀房间回来，她也理都没理。 隔阂是彻底生成了。 云朵朵坐下，大江媳妇、二江媳妇和三江媳妇默默的交换眼神，最后默契的看向了杜氏，杜氏夹了一筷子菜给朵朵：“到我们家哪里要你忙活，明儿大江媳妇早点起。” “诶，知道了娘。” 云朵朵仿佛不知桌上氛围，笑着打趣：“我说了当三婶娘家是自己家的，三婶娘，这不让我干，那不让我干，见外了不是？” 杜氏轻笑：“你这滑头鬼！” 饭桌气氛复又轻松起来。 吃完了饭，大江媳妇去刷碗，二江媳妇去割草喂驴，刘大材去麦地视察去了，他迫不及待想要赶驴下地干活，有点兴奋。 四江兄弟几个去李氏家帮忙去了。钱串儿拿着书，被他娘逼去找刘承阳认字去了。 承卷承辉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抓石子。 杜氏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想着早上吃的东西，可惜连连：“天越来越热了，不经放了，不然中午吃多好。” 别看云朵朵带的菜多，刘大材家从老到小二十一口人，再加秀秀和云朵朵，加之大家肚子里又缺油水，又怕剩到中午菜坏了，所以连菜汤都没剩下。 “中午也有肉吃，我带了腊肉来。”云朵朵正在晾衣服，她将一大家子的衣裳端出去，然后去空间待一会儿，再回来衣裳的水都拧干了。 “朵朵，你有钱也要省着点花。”杜氏苦口婆心唠叨了一句。 “三婶娘你放心，我是个拎得清的。” 杜氏笑笑：“你咋这么能干，月槐带着妹妹们每天洗衣裳要洗半天。” “我力气大您又不是不知道。”云朵朵晾好了衣裳，将盆放到了一边，“三婶娘，我出去砍点树，咱们不仅要搭个驴棚子，也要搭个放粮食的棚子。” 两家粮食都放在杜氏家，确实放不下。 杜氏给云朵朵找了一把砍刀：“西北一大片林子，你去看看，没有合适的树就去北边林子找，注意别被虫子咬了。 找到树做好了标记，先别自己砍，等你三叔回来跟你一起去砍，小心砸到自己。” 云朵朵前脚提着砍刀走，后脚就有族人上门。 刘婆子到的时候，院子里一群说话的妇人。 杜氏笑着道：“二嫂，一早上的我帮你招待了这么多的族人，可不得给我两颗糖甜甜嘴。” 刘婆子心情并不好，月槐的事情吹了，胡家已经上门回话了，她是来报信的。 第一百四十章 羡慕的一天 瞧着一屋子人，她先放下了这事，笑眯眯的招待族人。 族人大多是为了驴子和耧车来的。 刘婆子笑呵呵的：“我现在是个甩手掌柜，啥都不管，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朵朵做主。” “他二婶子，你真是慧眼如炬啊，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媳妇。”族人奉承。 “就是啊，十里八乡就没有比承跃娘能干的。” 话说到了刘婆子心坎中，刘婆子心情好了不少。 “她还孝顺你，瞧瞧你这衣裳，承跃娘给你新做的吧。” “可别啥都是承跃娘的功劳，这布是老大上次回来留下的，还是托她三婶娘几个给我做的衣裳。”刘婆子笑着回，“不过，我穿出来还是朵朵劝的，她说新衣裳穿了才有新衣裳的价值，不然收在那都收旧了。” “还是你们家有钱，听源福娘说你们家在县城置产了？” “我也不清楚，家里事情都是朵朵做主。” “那跃哥儿和幺妹的事儿，总是你做的主吧？” “幺妹是个好孩子，我很中意，托李氏族长夫人牵线呢，打算过两天上门提亲，到时候都去吃喜糖啊。” “二嫂喊我们，我们肯定去。” 刘家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北坡小树林的云朵朵已经放倒了一棵成年男人小腿粗的树。 棚桩至少要这样粗的树才结实，横梁细点没关系。 砍了三十颗，云朵朵分作三趟用肩膀抗回了家。 第一趟扛树回去，村里人是目瞪口呆。 “承跃娘的力气真大！” “汉子都不如她能干！” “刘家真是祖坟冒烟了，怎么买来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儿！” 第二趟扛树回去，村里人表情麻木： “刘婆子真是好运。” “是啊，今天又是羡慕刘婆子的一天。” “太羡慕了！” 这一趟，云朵朵回来就看到一群同族的大爷大妈叔叔婶婶在帮她砍上一趟扛回来的树。 刘婆子和杜氏要帮忙，她们还推推搡搡的不让。 “我来就行，我是当嫂子的，哪里用得着你们两个动手。” 刘婆子：“你比我年纪还大，哪里用你动手给我们家帮忙，这些子事情朵朵自己能干，咱们一起到一边歇歇吧。” “我就是想要帮点忙，不妨事的。你看你三太奶干的多起劲。” 族人多，辈分就乱，刘婆子的三太奶还没刘婆子大。 但，长辈就是长辈。 “三太奶，您块放下，不用你们伸手。” 杜氏家门口一群人抢着干活，热闹极了。 至于家里的壮劳力？ 都去帮云朵朵家给李氏建房子去了。 家里的年轻妇女孩子？ 去帮云朵朵整那三十五亩地去了。 云朵朵看着突然环绕在她身边的刘氏族人，心中有些微微激动。 刘金才说的对，时下宗族成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能抛开刘氏一族谋发展，现在意外凝聚了刘氏一族，她心中盘算着能否将对刘氏一族的规划提前。 目标是新来的县令。 世家高高在上看不起她刘氏一族，新来的县令那里却有名堂。 具体什么名堂，投石问路一探便知。 她放下肩膀上的树，回到小树林之后，挑着阳光还算充足的地方，从空间菜市场的蔬菜档口，挑了上等的红薯叶，随机插了在了树林里。 走到靠近林子东边住家的地方，云朵朵耳尖的听到了人虚弱喊声：“棉棉~” 声音断断续续。 “棉棉~” 云朵朵踮起脚尖眺望，只看到一户篱笆院子，院子里并没有小孩。 她走了过去，进了院子。 “棉棉回来了吗？” 云朵朵推开发声的屋子，抬步进屋，然后看到了屋中墙角的床下，爬着一个老妇人。 说是老妇人，头发却乌黑。 棉棉娘没想到喊来一个陌生人：“你，你是谁？” “我是刘氏的。”云朵朵上前检查了一下绵绵娘，她只穿了大裤衩，屎尿遗了一裤裆，腿比正常人细很多，她使劲掐了一下对方的腿，对方毫无知觉。 是个瘫痪的病人。 她舀来了清水，给对方清洗了一下，在对方的指挥下，拿专用的布擦干净对方的身子。 换了床上赃了的褥子，她将对方重新放到了床上。 “你是前面跃哥儿的娘吧。” 云朵朵笑着问：“你咋知道？” “我听娘提过你，高高壮壮的，就是长得比娘说的白。” 这话取悦了云朵朵，她给对方的嘴中塞了一颗糖：“若是没事，我先走了？” 棉棉娘有些愣怔，半晌才回味过来嘴中的甜味，她看着云朵朵不由笑了：“没事了，棉棉不知道哪里玩去了，我喊她好些声她都没有听到。” “那我先告辞了。” 云朵朵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回到了小树林，扛上第三趟树回家。 云朵朵到家之后就开始埋头砍树枝，她干的快，砍树枝像是砍菜一样，小孩胳膊粗的枝丫，她抬起砍刀一砍刀就能砍掉，切口整齐又光滑。 族人只瞧云朵朵突突突的砍树，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将砍好的树干和废弃的枝丫都分类好了。 “这些枝丫晒晒烧锅。”云朵朵叉腰指着废弃的枝丫对来帮忙的族人道。 一群被抢了活计的族人们目瞪口呆。 “好，好麻溜！” 云朵朵笑笑：“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播种的时候咱们还是要像以前一样去里正那里登记排队等驴车和耧车。 我们家的驴子和耧车也可以往外出租，但是要等我们家播种完毕才行。 到时候让四叔排个号，若是里正那边先排到，你们就用里正那边的驴和耧车，若是我家的先排到，你们就用我家的驴和耧车。 丑话说在前头，官府的驴和耧车人为损坏是要赔偿和打板子的，我家的驴和耧车若是有人有意作怪，我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哦。” 有人回应：“承跃娘，你放心，我们用你家的东西一定小心。” “嗯，我的手段和为人你们知道的。” “知道知道。” “那就进屋喝碗糖水吧，我请你们。” “不了不了不了。”一听云朵朵要请喝糖水，族人都不想占便宜。既然云朵朵放话了，她们也就放心了，纷纷告辞离去。 人虽走了，却留了好些东西在杜氏家的门口。 青菜，鸡蛋，洗好的野蒜，又黑又硬的杂面馒头…… 都是族人能拿的出的最好的东西，他们无声的用自己的方式对云朵朵表达认可和好感。 云朵朵看着几乎都是身穿补丁，打着赤脚的族人背影，上前拿起了那个杂面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使劲地咀嚼：“刚好饿了。” 刘婆子看着脸上都是汗的云朵朵，眼神爱怜的笑着。 杜氏抬手揉了揉眼睛，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心酸。 家里明明都是欣欣向荣的好事，哪里就值得她感怀，真是有毛病。 啪啪啪啪啪…… 由远及近的三串炮仗突然吸引了杜氏家门口云朵朵等人的视线。 只瞧一个身穿红衣的官媒，身后带着一个满载货物挂着红绸的驴车，和十台抬着东西的仆从，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第三串炮仗响完，官媒正好站到了杜氏家的门口。 未语先笑，官媒笑着问：“敢问这里是不是刘家村刘大材的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向月槐提亲 杜氏了然，胡孙家来提亲了。 呵呵呵，好事。 “是我家。”杜氏笑着看向了刘婆子。 刘婆子知道胡老太家推了月槐这边，但她尚未来得及跟杜氏说，满心疑虑，赶紧问媒婆：“您是……” 只见官媒笑着一甩手帕，香风顿时扑面而来。 “给老夫人道喜了。”官媒亮开了嗓子便喊：“礼炮三声响，来到贵府，看老夫人神清气爽，望邻里和衷共济，人人喜气洋洋。” 一时间，之前走掉的刘氏族人又回来看热闹了。 加之之前跟驴车来看热闹的村民，杜氏家门口又围满了人。 “时逢花好月圆时，盼来珠联璧合影成双，值此良辰吉日，我受镇上胡记米铺的大公子所托，准备了聘礼，欲向贵府月槐姑娘提亲。 由于在下少读书，不知礼仪，倘若出言无状，有伤大雅的地方，敬请老夫人您海涵见谅。” 一个开场白下来，周围人都惊呆了，竟然是镇上胡记米铺家的公子。 杜氏也有些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向了刘婆子：“哪个？” 刘婆子比较稳，她笑着上前：“瞧我这妯娌都高兴傻了，还请屋里说话。” “谢邀，还请看我聘礼有多少。”官媒拍拍手，赶驴车的将驴车往前赶了赶。 “六石白米六石面，孝敬长辈礼在先。” “哇！”人群惊呼。 不愧是镇上来提亲的，出手就是大手笔！ “两抬糕饼凑成双，家中小辈尝个香儿。” “衣裳料子不能少，酒水茶叶要送到，还有鸡鸭鱼肉，都是双双抬，求长辈点头，成全胡大公子满腔心意比翼成双。” 随着官媒话音落下，一抬抬的东西送到了杜氏家的门前。 看热闹的人群，你挤我推都不让，伸长了脖子往前看，窃窃私语都在赞胡家大手笔。 接着有小厮抱着大雁走上前，一个仆妇端着托盘走过来。 媒婆一揭托盘，放着两定十两银子的小盒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旁边还有成套的四银。 哇！ 人群都沸腾了。 屋中大江媳妇，二江媳妇等人赶过来，也被这阔绰的出手惊呆了。 “老夫人，您看胡大公子诚意满满，不如请我吃碗糖水，听我将胡家情况细细谈？” “里面请，里面请。”杜氏这会儿也回味过来，她迎着官媒进门，拉着刘婆子作陪，指挥儿媳妇去冲糖水。 刘婆子万万没想到，胡孙这边滑头了，却成了胡长安这头。 一碗糖水下肚，官媒道：“胡家的情况不用我说你们也听说过，他儿子四个，不说旁的，大公子为长，是要继承家业的。 胡掌柜是看上了刘氏一族出了两个秀才，所以想要聘刘氏女回家为媳。 往后成了姻亲，两姓可相护扶持依靠。” 说白了，就是看中了刘氏是个潜力股，舍出一个儿媳妇的位置，投资来了。 胡掌柜本意是舍族中子弟的婚事投资的，谁知道长子脑子抽风了。 他这会儿还在家中生气呢。 这边，杜氏和刘婆子对视一眼，没想到阮氏拒了胡家的婚事，到头来成全了月槐。 “另外，这是大公子的乳母冯四婆子。” 那个端着托盘的仆妇上前行礼：“给各位见礼。” “不必客气，快请坐。”杜氏和大江媳妇等人笑着起身迎礼。 只云朵朵和刘婆子端坐着没动，同样没动的官媒不由看了一眼刘婆子和云朵朵。 云朵朵察觉，回以微笑。 官媒也微笑。 一般农家没有主仆之分，受不得人见礼，冯四婆子虽然是胡长安的乳母，却是半个奴，大户人家只会点头示意，哪会亲自起身迎。 冯四婆子笑着拿出了一个手掌大的盒子：“这是我们公子的私产，若是贵府同意，便托付给月槐姑娘，我便也厚着脸皮住下，教些理账管家的事情。” 杜氏没想到还有这个阵仗，要起身，被刘婆子拽住了衣裳。 刘婆子一个眼神，云朵朵便懂了。 她接过了冯四婆子手中的盒子，打开看了一下，银票地契，还真不少。 她盖上了盖子，点头。 刘婆子便对着杜氏道：“胡家既有诚意，她三婶不若应了这门亲事。” 一边的大江媳妇紧张的抓着衣角。 杜氏见刘婆子都力挺，便应下了。 农家不讲究那么多刻板的规矩，胡家既然带了聘礼来，杜氏就请了族长刘金才来，两家交换了庚帖，这亲就算定下了。 官媒留下了聘礼和冯四婆子，出了杜氏家门洒了一大把的铜钱，高高兴兴的带着仆从走了。 一时间，月槐的亲事震惊乡里，虽说士农工商，但胡家对农家来说，是地地道道的富户。 钱啊，农家最缺钱啊！ “这刘氏一族真是走了狗屎运！” “可不是嘛，来了一个身怀千金的继媳，这又要出一个富户少夫人！” “一定是刘氏祠堂的风水好！” “对，我要去找我们李氏族长，我要求重新盖祠堂！” “对，走走走！” 李氏族长正坐在墙头对着刘氏的方向露出羡慕的目光，叹声连连中，突然看到一大群族人乌泱泱的来找他。 等走近了，了解了族人的诉求。 李氏族长：…… 其实，其实我也想重盖祠堂！ “大伯哥，大嫂子在家嘛？”闻风月槐聘礼之丰厚的李母到了李银才家。 李银才指了指院子，自己出门跟族人沟通祠堂重盖问题去了。 李氏族长夫人正在院子里洗桑葚，听见李母的声音就知道没有好事。 果然。 “刘家的聘礼要加到二十两，跟月槐一样。” 李氏族长夫人将沥好水的干净桑葚放到了院子中的桌子上，桌子边瞬间围满了孩子。 她撩起围裙擦了擦手，懒懒的看了一眼李母，赏了李母一个白眼。 “诶，大嫂，您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氏族长夫人现在烦李母烦的很，“你以为你家幺妹跟月槐一样，月槐人家是胡大公子看上的，你家幺妹是跃哥儿善良愿意拉扯一把。 你要是不愿意和刘家做亲，我家愿意，我家孙女可尽跃哥儿挑！” “大嫂你还打着这个注意呢！”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刘氏族长夫人说了，刘家现在县城有铺子！而且他们家在村里还有三十五亩的宅基地，还有一个做生意的二叔子，村里哪家不想把女儿嫁过去！ 不说跃哥儿以后怎么样，就现在都出路多多。 天上掉馅饼怎么就砸到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头上！ 大后天早晨在家给我等着，再作妖今年你家夏种给我排在最后！” 她懒得操李家的这份闲心了，根本就不是讲规矩的人！ 要加聘礼，当天自己去谈吧！ 李母讪讪。族长夫人还真有这个面子让里正将她家用驴子的顺序排在最后。 她走了，但是心里还是不甘心，总想争取点什么，毕竟到手了都是自己的银子。老二家的大孙子也到了相看的年纪。 钱啊，多多益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怎配这福气 杜氏家院子中，杜氏将糕点拿出了一部分分给孩子们吃，又给各家送了点，让云朵朵处理送来的半扇猪，还有一对大鲤鱼。 这些都不能放。 “月槐外婆那边，老大媳妇你自己看着办。”杜氏安排，“剩下的东西都抬回你屋子吧。” “娘，这么多布呢，您挑一挑做身衣裳。” “胡家不是别的家，都给月槐留着吧。”门第太富贵也不好。 杜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为月槐担忧，“二嫂，咱们一起去月槐屋中看看。” 然后杜氏等人就带着冯四婆子到了月槐的屋中。 月槐整个人都是蒙的，而且少女初经此事，害羞的很。 等冯四婆子见了月槐，心中期望顿时变成了失望。 就这一身带着补丁的衣裳，带补丁的布鞋…… 只脸面上等，长得标志些。 可胡家的家资，未来的大少夫人长的标志是基础条件。 小小农家女，怎配接这份福气！ 月槐在杜氏的引荐下，正式和冯四婆子打照面。她那腼腆软和的微笑，并没有暖入冯四婆子的心。 冯四婆子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胸腔长出一口气，拉着眉眼，架子端的高高的，拉长了语调：“敢问姑娘可识得几个字？” 阴阳怪气的语气一出，屋中的气氛明显有些停滞，大江媳妇紧张的上前一步，刚要说要，却被刘婆子抬腿轻轻拦了一下。 刘婆子上前，摇着扇子笑着坐到了床上，将月槐拉到了身边坐下。 一个奶妈子，敢在刘氏的地盘上给刘氏女下马威，真是活够了。 还真当刘氏女非胡氏男丁不嫁不可了！ 屋中刘婆子亲自上阵跟冯四婆子对垒，灶房中云朵朵已经将半扇猪拆解好了。 猪蹄，猪肘，猪骨，猪尾巴，猪心猪肺，还有一盆猪油…… 二江媳妇在一旁给云朵朵打下手：“哎呀，月槐就是当夫人的命啊，辛亏我没给我娘家侄子牵线，不然羞死人了。” 四江媳妇正在院中喂壮壮吃糕点，她自己也吃。闻声只当没听见，反正她在这个家，中午的肉就不能少她一筷子。 “灶里架火，你先熬猪油，肉太多了，我来剁肉馅儿，盐放大点，能吃久点。。” “好嘞。”二江媳妇高兴的听从吩咐干活。 恰逢闻声的刘大材回来，立马指挥院子里的孙子：“承卷，去喊你爹他们，让他们中午回来吃。” 孩子们正在吃糕点，闻言手中拿着，嘴里塞着，一窝蜂都跑没影了。 刘大材转了一圈，又转身去刘金才家喊他们家今天上门吃饭。 灶中火头旺起来，二江媳妇一个人熬猪油，云朵朵意思意思剁几下肉馅，便开始作弊。 转眼调好了肉馅，云朵朵将盆放到了一边，开始备菜做菜。 中午菜单：爆炒心肝肺，糖醋里脊，香酥烤五花，青椒酿肉，水煮肉片，小炒肉，红烧肉，红烧猪蹄猪尾巴，红烧猪肘，锅包肉，炸猪排，茴香小酥肉，香辣牙签肉，酸菜炒肉，菠萝排骨，大骨菌菇汤，蒸白米饭。 另外一个锅云朵朵也架起了柴火，开始做菜。 等二江媳妇将肉圆都炸好，云朵朵这边亲自用灶烧的加空间作弊的，菜已经搞定了。 二江媳妇转眼看到一盆一盆的菜出炉，忍不惊呼：“天，大嫂你怎么这么能干。” 然后这个盆里偷偷捏一块，那个盆里偷偷尝一点。 “唔，这个好好吃！” 菜还没上桌，她都快吃饱了。 饭是最后蒸的，云朵朵安排：“蒸饭去，我去和面，调好了馅儿，你们下午包包子。” “好。” 等等。 “大嫂，你下午去哪儿？” “搭棚子，估计没时间帮你们包。” 原来不是要回去，二江媳妇笑笑：“没事，我包包子给你吃。”她可太喜欢跟大嫂在一起了。 云朵朵笑。 活好面，云朵朵才处理鱼。两条十斤左右的鲤鱼，比较罕见，云朵朵打算做个酒糟鱼，放在坛子中，吃半年的都不坏。 还没到晌午，四江等人便回来了。 二江媳妇忍不住出去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二江回：“干完了，咱们刘氏男人都去帮忙，还有啥弄不出来的，明天上午上梁。” “啥，都去啦！” “可不是，大嫂家买驴子了，都想跟大嫂攀个人情。” “那就拾掇桌子，喊爹和四叔出来用饭了。” 刘婆子并没有让杜氏去喊刘虎才他们，太远了，所以刘虎才家今天中午只有刘婆子和云朵朵在这吃饭。 云朵朵将鱼块处理好拿太阳下面晾晒之后，院子中的菜都上的差不多了。男人一大桌，女人小孩一大桌。 胡家还送了酒来，刘虎才拿了一坛。 开席之后，云朵朵发现杜氏还有大江媳妇对冯四婆子的态度从之前的热情好客，变成了淡漠疏离。 再观被安排在旁边小板凳上，盘子里被夹了几样菜的冯四婆子，云朵朵默默吃着手中的生菜卷香酥烤五花。 虽然在减肥，偶尔吃一口，也行。 旁边的冯四婆子被气得胸脯一直上下喘着，她好歹是大公子的乳母，区区一个农家敢这样慢待她！ 但是看到桌上的菜色，冯四婆子又很矛盾。 区区农家，桌上的花样怎么这么多，农家吃肉不应该就是盐水煮白肉嘛？ 她想起来了，是那个隔房老太太的儿媳妇做的。 她暗暗压下情绪。 这若是月槐做的，她尚且高看月槐两分，一个隔房的伯母做的罢了。 她还是看不起月槐。 她刚坐下准备吃饭，门口就传来了骂声。 吴氏：“刘大材，都是关一个太奶奶的，你凭什么不叫我们家上门吃饭，狗眼看人低是不是！” 刘大材家的饭菜太香了，她家就住在西北不远的地方，今天刮东南风，让她家闻了一个肚饱。 听说月槐未来女婿让自己奶妈子来教月槐理事，她料想杜氏念着月槐这门好亲事，只会息事宁人，便上门找好处来了。 “咱们大人之间有点隔阂你何必牵连孩子，月槐定亲了，怎么也让侄子侄女吃口肉。” 这边杜氏心中并不畅快。冯四婆子一来就给月槐下马威，虽然被刘婆子怼回去了，但是她还窝着一肚子气。 明明是你胡氏上门求亲的，又不是我刘氏偏要嫁女的，派这么个婆子来什么意思！ 吴氏正撞到了杜氏的枪口上。 只见杜氏吞下嘴里的里脊肉，放下了筷子，起身擦嘴洗手，迎到了门外，对着吴氏便是一口：“tui！”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面前拿乔。癞蛤蟆跳脚面你不咬人你恶心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长达一炷香的输出，惊呆了上门的吴氏。 正在吃饭的冯四婆子放下了气的手抖的筷子。 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凭什么，一个农家女罢了，凭什么！ 她猛地起身，带着一腔怒火走了。 见冯四婆子走了，杜氏停了下来，冷哼一声，转身回屋继续吃饭。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吴氏一抹脸：刚才那是杜大草吧，不是郭翠菊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当官的有鬼 下午听说云朵朵家搭棚子，族里来了不少男丁，等云朵朵做完了酒糟鱼，外面驴棚子和粮棚子都搭好了。 没有云朵朵什么事情，她就将猪肉切成丁，熬了两坛子猪肉酱。 剩下的肉，下午大江媳妇带孩子回娘家带了一部分，杜氏又给云朵朵装了一部分，又给刘金才家送了一部分。 还有一部分，杜氏不知道怎么处理，云朵朵自告奋勇：“三婶娘，我用秘法给你腌，过段时间送给你。” “行。”杜氏笑呵呵的应下。 云朵朵又将肉包子的馅儿调好了，才跟刘婆子准备回镇上。 驴子和农具就托给杜氏家照看。 二江媳妇失望：“大嫂，你走这么早做什么，我包的包子你还没吃上呢。” 云朵朵背上了装肉的背篓：“我要回去给三婶娘腌肉，放久了肉就坏了。给你们留的鲜肉我处理过了，最多保鲜到明天，你们明天一定要吃了，别搁坏了。” 杜氏等人将云朵朵送到了门口，云朵朵和刘婆子上了驴车。 村里，李氏一族找周先生算了一卦，到底打算重新建祠堂。 周先生看了风水，李氏祠堂的新址定在了刘氏祠堂隔壁，两家祠堂需隔八丈八，多一厘不行，少一分不可。 李氏已经开始整理麦场，他们一族早下种的麦子明天就可以收了，刘家和杜氏家还要等两天。 驴车行驶到了村外，一群混混眼瞅着云朵朵坐车驴车出村，纷纷从阴凉地出来：“舅娘！” 云朵朵看着焕然一新的几个人，喊停了驴车。 驴车停下之后，六人排排站在云朵朵面前。 云朵朵上下左右前后扫视了几人一圈，抬手揉了揉有些跳的右眼皮：“解释一下，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报到？” 五花一抹头，一叉腰，左胯一低，迈出半步的左腿抖擞抖擞，笑眯眯的道：“舅娘让我们洗的干干净净的，我们少不得弄身衣裳，怎么样？哥几个身上的衣裳可一个补丁都没有。” 二花接话：“镇上布庄的成衣，我们拿着棍棒柴刀上门，一听舅娘你是我们的老大，赶紧给我们弄了一身。” “还有这个。” 三花献宝似得捧上了一个木盒子。 打开。 一支银簪。 云朵朵眼角直抽。 “镇上吉祥铺子里最好看的一支，怎么样？这才配舅娘您。” 吉祥铺子？ 那不是刘承跃亲舅舅的铺子！ “还有吗？” “有啊，哥几个花了一天的时间，已经在神庙镇走了一圈，谁都知道我们老大现在是你了！” 云朵朵深吸一口气，下车，微笑。 然后六个混混就被云朵朵练了一顿。 委屈极了的几个花抱成一团看着威武的云朵朵，敢怒不敢言：呜呜呜呜……太难伺候了，送礼还要被打。 “下次再敢闯祸，我打断你们的腿！” 五花顶着他的熊猫眼：“都是六花出的馊主意。” 六花同样顶着熊猫眼：“我没有。”明明是五花说要给新老大献礼。 云朵朵坐上了驴车：“赶车。” 里正小儿子颤颤巍巍甩起了鞭子。 “跑，谁掉队，我打断谁的腿！” 再次喜提断腿警告的混混们：呜呜呜……新老大好残忍，打他们一顿还不让他们坐车。 驴车跑起来，混混们赶紧跟上，等到了镇上，一群混混累的躺在地上直喘气。 云朵朵双手背后，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六对熊猫眼：“洗干净身上的臭汗，然后去柳居开会，晚上管饭。” 六个混混眼睛一亮。 管饭，他们喜欢！ 云朵朵回到荷花巷，果然看到了狱卒，一问，监镇尤才能竟然亲自来了。 刘居正堂中，尤才能还在震惊刘居的精致，特别是入口的碧螺春，上等好茶。 见云朵朵回来，他也不拐弯，直接拿出了几份诉状：“本官到神庙镇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一天内收到这么多份诉状。” 云朵朵赔笑：“实在是不好意思，给大人添麻烦了，您放心，这事我明天一一上门道歉赔礼。” 尤才能挑眉：“如此说，你确实是五花他们的新老大？” “嗯，不才手里有钱缺人，打算养几张嘴。” 尤才能：“嗯，刘家确实有钱，这茶是？”。 云朵朵微笑：“镇上走货郎手里买的，不值钱，家里还有，大人喜欢走的时候带点。” 尤才能：“嫂子心善，给这几个人一口饭吃是好事，只是人要管好了，没得惹了麻烦还要你兜底。” “不会再有下次了，您放心。” “嗯。”尤才能又喝了两杯茶，随便聊了两句才走。 走的时候，带走了云朵朵两罐上等碧螺春。 目送尤才能出了荷花巷，云朵朵回身，脸色瞬变。 亲自上门还称呼她……嫂子？ 有鬼，有鬼！这群当官的有鬼! 这事她记在了心里，回到院子便处理从杜氏家带回来的肉。 晚上吃全肉宴，肉煎包。 回头再从空间拿等分量的腊肉烟熏肉和腊肠给杜氏家。 云朵朵还给魏居和柳居送了一点肉，顺便让柳岸在柳居正堂的西边弄了一个会议室。 傍晚时刻，五花等人到的时候，柳居正在吃饭。 看到桌上的肉，五花等人使劲的咽口水。 柳岸花明漠然不理会。作为老同事，他们觉得自己需要有点派头。 等云朵朵到的时候，五花等人的咽喉已经被呑口水呑麻了。 而花明这会让才让五花等人上桌。 云朵朵不管这些，进入会议室准备东西。 等五花等人吃完了，各就各位，会议开始。 云朵朵敲敲桌子：“给你们六个一分钟时间考虑，是卖身还是横着出去。” 花明默默的关上了门。 这阴森的气氛……五花等人相视一眼，五花作为代表开口：“能赎身吗？” “看你们表现。” 那…还是选择卖身。 六个混混没想到上了贼船再也下不去了，呜呜呜呜。 柳岸识字，负责拟卖身契。 云朵朵看了卖身契之后，皱眉：“不是叫五花？” “原名不是这个。”五花解释，“我发誓这辈子有一天可以肆无忌惮吃五花肉，所以给自己取了一个诨号五花。” “因为五花肉被他占用了，我们就叫做二花肉，三花肉，四花肉，六花肉。简称二花，三花，四花，六花。” 还有一个人默默举手：“全肥。” “最大的全肥十七？最小的六花十五？” “嗯嗯嗯嗯。” “确保真实有效，否则我去官府备档不符，你们走着瞧。” 六个混混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很老实。 云朵朵将卖身契收到了怀中：“欢迎加入朵朵大家庭。” 接着就是发放新人大礼包的时间。 这事由花明动手。 一人得了一匹蓝色棉布，一个二两银子的荷包，两双布鞋，两包糕点，两包冰糖。 “花明，将你们包括戴四娘的尺寸鞋码都量一下。” 花明应下。 云朵朵又看向了交头接耳震惊所得东西的混混们：“给你们一天假，后天早上我家有喜，早点回来帮忙。” 五花颤颤巍巍的指着面前的布：“舅，舅娘，这些都是我们卖身所得吗？” “只有二两银子是你们卖身所得，刚才卖身契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那这是……” “你们的工作服，不会做衣裳无所谓，量好了尺寸，我找镇上的绣娘给你们做。多余的你们可以带回家给家里人做两身衣裳。 鞋子也是给你们的，我大概估了一下你们的脚长，不合脚的，下次发衣服的时候再换。 糕点和糖你们带回去吧。” 二花：“我家里人多，我可不可以不穿工作服……” “啥不穿，穿你之前那身出去不是给舅娘丢人！”五花一巴掌盖上了二花的后脑勺，然后看向云朵朵笑笑，“舅娘，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二花委屈的挠了挠头。 云朵朵并未吱声，会议室渐渐安静的落针可闻。 眼瞧着气氛差不多了，云朵朵敲敲桌：“下不为例。” 二花顿时两眼冒星星的看向了云朵朵。 五花等人对视一眼，也都惊喜不已。 没有人天生就是该溜子，不过是家里穷的不像样出来自己给自己找口饭吃罢了。 现在有机会回报家庭了，谁不想将好东西跟家里人分享呢。 笑着，笑着，他们又哭了。 “说真的，我这辈子第一次吃肉，就是今天。”五花率先嚎啕了起来。 一人开始，剩下就停不住了，好好的会议室搞得像是灵堂，一个两个哭的那叫一个如丧考妣。 云朵朵捂着耳朵走了，走之前一人又给他们留了一块肉带回去。 她觉得这群小弟有点缺心眼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去李家提亲 第二天，云朵朵按照诉状上的名单，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回荷花巷的时候脸都笑僵硬了。 然后亲自去请官媒，好巧，就是提亲月槐的那个。 回家之后就开始准备提亲的礼单。 糕点糖各双抬；上等好酒剑北春、上等茶叶碧螺春并双抬，这一般都是富户才有的东西。 云朵朵空间物资多，便准备了。 棉布双抬。 还要有大雁，镇上有家养大雁，云朵朵花了八百文拿下。 金簪，四银，新娘吉服，两个托盘都备好。 聘礼云朵朵准备了二十两。 时刻谨记要给李幺妹脸面的话。 第二天天不亮，云朵朵的鸡鸭两抬，鸡蛋两抬，一对十斤重的大鲤鱼，半扇猪等也准备就绪。 东西共十二台，云朵朵刚收的小弟早早赶到，将挑东西的活计揽在了手中。 剩下鱼和猪以及托盘里的东西，驴车拉着。 云朵朵再三确认几个小弟：“确定你们能从镇上挑到刘家村？” “舅娘放心，我们一定轻抬轻放，保准不会碎了一块糕点，烂了一坛子酒，否则我们提头来见。” 他们可太想表现自己了，昨天休假带着东西回家，全家都高新坏了。 好些族人找他们打听主家收不收人了，使得他们脑子里绷紧了弦儿，就怕饭碗被人撬了。 “嗯，路上若是累了就说一声，可以休息。” 她是个体恤童工的好老板。 官媒掐着点上门，接过刘家的礼单后，整个人惊的长大了嘴巴。 金，金钗！ 她没看错吧！ 刘婆子笑呵呵的：“村里是李氏族长夫人牵头的，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了。” 丰厚的谢媒钱送上，官媒压下了心绪，抬手接过，然后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 “老夫人您放心，今天保准成事，若是不成，我倒给您银子赔礼道歉。” “赔礼我不要，再给我相看一个长孙媳妇儿就行。” “就您家这厚礼，摆出来整个神庙镇的姑娘随您家挑。”这话有点大，但是刘婆子听了高兴。 朵朵这次出手，确实大气。 一行人到了村里，先到了杜氏家，十二抬东西便由两人一抬抬着，六个小弟不够用，便用的族人。 托大江媳妇捧彩礼托盘，二江媳妇捧首饰托盘，源福媳妇儿已经出了月子出来当家理事，吉服的托盘便被她主动揽去了。 刘婆子留在了杜氏家等消息。 云朵朵听说了李母的风评，便亲自在队伍中坐镇。 这阵仗是极其给李氏面子，也显得刘家非常重视李幺妹。 队伍出发之后，杜氏笑着对刘婆子伸手。 刘婆子：“干嘛？” “喜糖呢，别说你没带，今天等着吃喜糖的人可多了呢。” 刘婆子忍不住笑：“就不给你。” “凭什么不给我。” 两个上年纪的在家闹起来，看的院子里的小孩子们不自觉的笑。 气氛温馨。 而云朵朵那边刚到李氏地界，就被李幺妹的胖侄子拦住了路。 “前儿刘氏女定亲撒铜板呢，今天上我李氏门，也要撒铜板。我奶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若是没准备就快回去准备！ 别到时候弄的难堪下不来台！” 官媒简直匪夷所思。 撒钱不是大户人家专有的阔气？ 好吧，这刘家出手也可媲美大户。 但撒喜钱不是事成之后才撒的？ 这才刚在半路，就被下马威了？ 官媒看了云朵朵一眼，见云朵朵点头才上前道：“放心吧，都有准备的，小郎君快别拦路了，误了吉时可不好。” 李幺妹的胖侄子并不买账，继续开口：“我阿奶还说了，聘礼要二十两，没准备的话就不用上门了！” 官媒：“那是那是，刘家聘女诚意十足。” “喜糖带了嘛，我大姑，二姑带着孩子都回来了，家里孩子多，喜糖要带的足足的。” 云朵朵微笑：“放心吧。” 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 她现在是将头低到了一个小破孩面前，刘承跃这混账玩意，回家她就要赏他一顿皮带炒肉丝。 给了小破孩一把糖，小破孩才让路。 到了李家门上，三串鞭炮一响，李氏族长夫人便笑着迎了上来，官媒开场白都说完了，也不见李家人出门。 官媒尴尬。 李氏族长夫人转头看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后，后槽牙咬的紧紧地，强撑着笑：“瞧瞧，一家都高兴坏了，还请里面喝口水，都备好了。” 官媒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跟李氏族长夫人搭个台，气氛就热络起来。 云朵朵一把一把的喜糖发给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惊的周围人连连说好话，还有热情的进院子去喊李母。 “幺妹娘，幺妹娘，刘氏上门提亲了，还不出来迎。” 最后还是李幺妹的大嫂出门的。 李家有人相迎，云朵朵等人便进门了，身后还跟着看热闹的村民。 云朵朵一路给院子里的孩子抓糖，到了李家正堂，云朵朵发现正堂乌压压的坐着一群人，这阵仗不像是迎客的，倒像是审犯人的。 李母得了自己胖孙子的报信，脸色红润，神色还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尾巴翘的高高的，吩咐道：“老三媳妇，给你小婶子看座。” 然后李幺妹的三嫂，给云朵朵搬了一个矮板凳，放到了门边。 就…… 李母笑着对李氏族长夫人开口：“大嫂，你也快来坐吧。” 看样子是没给官媒准备座位。 云朵朵和官媒对视了一眼。 官媒功夫深，面上笑呵呵，心中：@#￥%#@……。 实惨。 一边的李氏族长夫人气的手抖，她使劲抓紧了袖口，拉着云朵朵去坐李家留给她的位置：“坐左下那个位置去。” 之前安排官媒坐在左边下手第一的位置，云朵朵在右边下手第一的位置，全变了，全变了。 现在她之前坐的正堂左边正位被李父坐了，李幺妹的大姑坐在了右下手第一的位置，她的位置安排到了左下手第一。 承跃娘坐矮板凳？ 官媒不给位置？ 云朵朵都能感觉到李氏族长夫人拉她的手在抖，真是难为李氏族长夫人了。 她顺手给李氏族长夫人的口袋里装了一口袋的糖：“您去坐，放心我有的坐。” 她转头出去，从门外驴车上的背篓里取出了两把折叠高脚椅。 进门，搭好，自己坐了一把，给官媒一把。 官媒眼前一亮，看着云朵朵的眼神那叫一个亮，脸上的职业笑容也不由转成了真笑。 这椅子好，坐上比在场所有人都高！ 李氏族长夫人也长出一口气，心中爽快多了。 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两家落座，李氏族长夫人简单介绍一下在场众人，便轮到官媒上场了。 只瞧官媒笑着上前两步，一甩帕子，香风撒过，正欲开口，被李二妹抬手制止：“且慢！” 官媒闭上了张开的嘴，整理了一下措辞，再次笑呵呵的问：“李家二姑奶奶，请问有什么指教？”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听我唱礼单 李二妹态度懒散，眉眼不屑：“刘氏得罪了魏氏，刘氏子弟将再无可能入世家族学读书，听说刘承跃要读书，打算去哪里读书？” 世家都是姻亲，消息都互通有无，这位嫁到了县城世家旁支，知道些消息也正常。 官媒不知刘家详情，不知怎么回答，云朵朵笑着开口：“准备入秋考邱夏学院。” 李二妹噗嗤一声笑出声：“邱夏学院？百里挑一的邱夏学院！刘家婶子说笑呢。” “老二，李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置喙，且说今日正题。”李氏族长夫人语气冷淡，李家人不想得罪李氏族长夫人。 李母抢过了话头：“你家在县城真的买铺子了？” 云朵朵微笑：“是啊，就在邱夏学院对面，日后方便照看孩子读书。” “那我们要求这铺子以后留给刘承跃。”李母理所当然：“我是幺妹母亲，总要为她多争取一点。” 云朵朵微笑：“刘家在县城的一间铺子将由刘承跃继承，可以写入婚书。” 挤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不约而同齐声惊呼：哇哦。 李母一脸得意，尾巴快翘上天了。 官媒笑着上前：“夫人老爷，不如听我唱唱礼单？” “不必，我们要什么我们自己争取，缺的回头补上。”李父沉静在一声‘老爷’声中无法自拔，仿佛自己就是一位有权有势的老爷。 然后有李家的人递给了李母一张纸。 官媒礼貌的微笑，退到了一边。 李母清了清嗓子：“公鸡六只，母鸡六只，鸡蛋一百六十六个。”她不识字，有点紧张，想不起来之前说的那些东西，不由将纸给了李父。 李父也不识字，他坐在这，纯粹是喜欢被人捧着。 李大妹见状开口：“刘氏女娘前两天才定亲，人家准备了四银，按照刘家现在的家境，我小妹要一套四银不过分吧。” 李二妹：“就是，听幺妹说她要的是三银，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你们可别当真。 我们李家的女娘比你们刘氏女娘也不差，四银一样也不能少。” 李幺妹大姑：“就老二身上戴的这套就很漂亮，绝对不能比老二身上这套的简单。” 李二妹说着，拉着眼皮，摸摸手上的镯子，插插头发上的银簪，拽拽脖子里坠这一个‘纳福’银牌子的银项链，又换了换坐姿，亮了亮她耳朵上的素圈耳环。 李母语气高高在上：“幺妹上头几上个姐姐每人都有四银傍身，我们家要求四银不过分吧。” 云朵朵又看了过去，李大妹身上的四银颜色有新有旧，不是同一时间买的。 李二妹懒懒的开口：“不会是后娘，舍不得多给一样银饰吧！” 她身后的嬷嬷笑着开口：“夫人说笑呢，后娘也是娘，怎会不给呢。” 这一个贬一个抬，刘家若是不愿意拿可就难堪了。 他们真是将云朵朵的格局想的太小了。 云朵朵身后的几个妯娌面色都不好了。 云朵朵微笑看向了李母：“大嫂子放心，该给幺妹的一份也不会少。” 李二妹挑眉：“看来是准备了四银，可不能比我们上头几个姐姐的还简单，我们这都是老款式了，要时下最时兴的款式才行。” 云朵朵微笑：“自然，县城买的，款式最新的。” “哎呀大嫂你跟她们那么多的废话干什么！”二江媳妇急躁的很。李家一点不讲规矩，刘家正经的上门提亲，这李家一唱一和的拿乔给谁看呢！ 还敢给她大嫂下马威？ 呵呵。 大嫂碍于身份不便发作，让她来！ 她上前来一把掀开了手中托盘上盖的红布。 惊的满堂众人，除了李氏族长夫人，都站了起来。 那，那是什么？ 金，金簪！ 镶宝石的金簪！ 天哪！ 看热闹的人群也沸腾了，纷纷往屋子里钻。 更有好事的出门奔走喊人来看稀奇：“金簪，大家快来看啊，刘承跃的后娘上门提亲，有一只金簪！” 农家贫苦，这大概是她们距离金簪最近的一次。 “四银！睁大你们的眼睛瞧仔细了！”二江媳妇端着托盘在各人面前晃了一圈，然后回到了正堂中间，嫌弃的指着李大妹和李二妹，“比你，你，身上的都漂亮多了！” “你这身上银饰是后买的吧，耳坠子颜色都黑了！”二江媳一点不给李大妹面子。 李大妹尴尬的抬手去捂耳坠子。 “就你脖子里那小拇指甲大的银坠子也值得拿出来亮亮！”二江媳妇嫌弃的看着李二妹，将市侩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太小了，不够看！” 李二妹气的起身指着二江媳妇：“你！” “你什么你！怎么李家今天是两位出嫁的姑奶奶当家啊？轮得到你说话？” “我嫁的可是世家！” “世家又怎么样？你聘礼有金簪吗？”二江媳妇甩着手，撇着嘴自问自答：“没有，真是掉价的世家！ 哦不！是掉价的世家旁支！” “你！” “哼！”二江媳妇怼了李大妹和李二妹，连李母也不放过。 “还什么六只公鸡六只母鸡，一百六十六个鸡蛋？”二江媳妇啧啧啧，“不识字看不懂礼单我不说你什么，眼总没有瞎吧！ 没看到我们刘氏带着官媒上门嘛，竖起耳朵先听官媒唱礼单，觉得少的，再让我们补不就行了，请你家两位姑奶奶回来摆谱给谁看！ 哦不，这算什么谱，连金簪都拿不出来！ 纯粹是不懂礼数，不讲规矩！” “二江媳妇，你不要太过分。”李母忍不住起身。 “过分？”二江媳妇彻底放飞自我了，“啧啧啧，路上让你那胖孙子拦路，要二十两聘礼的是你吧！” 李氏族长夫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二江媳妇将大江媳妇托盘上的红布一掀：“睁大你的眼看清楚，不用你们说，我大嫂都给你们考虑过了，能拿的出，那是一点不含糊。” “不仅如此，绣花的吉服，这辈子都没看人穿过吧，县城买的！”二江媳又将源福媳妇手中托盘上的红绸都揭了。 人群已经被震麻了。 “外面十二台的东西，半扇猪，鸡鸭鱼肉只比你家开口的多，没有少的，更别说大嫂准备了一筐的喜糖，那叫一个甜啊！” 二江媳妇冷脸看着李母：“给你们李家脸面，非要弄得这么难堪！都是一个村的泥腿子，谁不知道谁，坐在这装什么装！” 李母也没想刘承跃这个后娘能这么大方。 早知道，何必搞这一出下马威啊。 都怪幺妹那个死丫头，说什么只要三银，也怪族长夫人，让她们自己家跟刘家谈！ 李母的二儿媳妇出门看了一趟，回来略显激动的看着李母，满眼的兴奋。 前几天刘氏飘来的肉香还在鼻尖晃悠，那半扇猪她也要炸点肉圆子解解馋。 想到那滋味，舌头便不由自主的添起嘴唇来。 李母见状，那还搞什么搞，正准备上前赔笑，李二妹上前拦住了她的路。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就给我跪下 “今天你们刘氏是上门提亲的，凭什么对我们李家指手画脚！”李二妹毫不客气的指着二江媳妇，“低头娶媳妇你懂不懂，不想娶媳妇就给我滚！” 二江媳妇冷哼。低头娶媳妇也不是毫无原则的低头。 李二妹见二江媳妇不再开口，冷哼一声：“我家小妹高挑漂亮，也是刘承跃敢肖想的，他不就是有了一个有钱的后娘，凭什么这么横！” “今天肯让你们刘氏上门是给你们机会，我李家就是往你们脸上吐口水，你们都要装孙子受着！” 这话说的。 整个刘氏人脸色都不好了。 做亲不是做仇，不成也用不着这样贬败人吧。 “刘家一不经商二无田庄，花完了手里的死头钱，以后刘家喝西北风去！别以为你们乍富就能在我们面前高高在上，你给我们道歉，否则今天这门亲事，绝对不成！” 李氏族长夫人轻哼：“我李氏竟然要一个外嫁女回家做主了？” 她现在很想掀桌，李家弄得乱七八糟的，不仅丢李家人还丢李氏人！ “大伯母，这是我们李家的家事，您贵为族长夫人，也不能随便插手吧。”李二妹不服。 刘家抬来厚礼又如何，想要娶她李家女，就要低头！ 她抓住了二江媳妇的错处：“你在我李家无礼，就要道歉！” “你不要太过分！” 云朵朵起身，笑着拉着二江媳妇，看向了李母：“大嫂子，我这妯娌性子急让你见笑了，我道歉。” 李二妹见刘氏低头，心中出了一口恶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道歉也要有道歉的样子，不说磕头赔礼，至少要弯腰赔笑，再三请求原谅！ 而且，要给我大姐和我都道歉！” 这完全是踩二江媳妇的雷点，她指着李二妹：“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我大嫂道歉，也不怕折寿！” “我就不怕！” “你！” 云朵朵拉着二江媳妇：“没事，我道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凭什么，是他们李家无礼在先！”二江媳妇可崇拜云朵朵了，怎么能看云朵朵受委屈，“好，我来道歉！” “换成你？”李二妹大腿翘二腿，高高抬着下巴，“就给我跪下磕头道歉！” “你让我一个长辈给你下跪！”二江媳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二妹。 李母见刘氏这么重视幺妹，这会儿也回到了座位上，学着自己二女儿的样子大腿翘二腿，等着二江媳妇下跪磕头。 今天只要刘氏下跪，她能将这长面子的事情带到棺材里说给她过世的爹娘听。 二江媳妇乳腺结节都要被气出来了。 “我不怕折寿！”李二妹要将刚才丢掉的脸子都找回来，“要娶我妹，就给我跪！” 云朵朵将二江媳妇拉到了身后，眼神清淡的落到了李二妹的身上。 她决定抽空送李二妹一对熊猫眼，教她怎么尊重长辈！ 眼下不行。 为了刘承跃的亲事，先忍。 她微笑着看着李母：“大嫂子，结亲不是结仇，要不我给聘礼再加十两，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两相不计较如何？” “哪里来的两相？”李二妹打定主意要刘氏丢脸，“我们是女方，态度傲慢了点又如何！ 聘礼多加十两那是你们该的，道歉必须要有！ 否则，亲事免谈。” 云朵朵正欲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 “不必否则，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众人望去，就见人群分开，一身新衣的刘承跃站在院中，神色清淡冷漠。 “这天下，尚没哪个女子值得我娘弯腰赔笑给我娶回家的！若是有，那是我刘承跃的错！”他语气平淡，态度却坚定。 李母惦记丰厚的聘礼，有些心慌，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 门外那个少年还是跟以前一样清瘦，但再也不是一句三喘，两句便咳的恹恹状态，他站的笔直，神情漠然，容貌俊朗，难怪自家小女儿心悦他。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二江媳妇，她深吸一口气：“好男儿还怕娶不到贤妻！” 然后是云朵朵。 她拂了拂身上的浮灰。 成是刘承跃的意思，不成也看刘承跃。 “叨扰了。” 然后，她率先转头走了。 “诶！”李母赶紧上前，“别走，有的谈，有的谈！”那丰厚的聘礼哦！ 官媒上前一步拦住了李母的路：“真不知道这鸡窝能出什么金凤凰，这顶顶好的亲事都能给作没了，啧啧啧。” 转头她跟上了云朵朵的步子：“大妹子，你放心，你家公子的亲事包给我，我去镇上给你挑个漂亮懂事，家里还讲规矩的儿媳妇儿。” “诶！”李母一拍手，上前就要抓官媒，却被李二妹上前一把拉住，“娘，没事，回头让幺妹儿跟我嫁去县城。” 人群议论纷纷，随着刘氏的人挪到了院中，又挪到了门口。 啪的一声震天响，从院中传来，众人又转身看向了院中。 云朵朵的视线也被院中情况吸引，五花到了云朵朵的身边耳语：“舅娘，我们在屋中发现了被绑的女娘，松开她的嘴，她说她是李幺妹，我们便放了她。” 云朵朵了然。 此刻李幺妹站在院中，气的浑身发抖，她身前是刚摔烂的一个空罐子。 屋中李母和李二妹也上前到了门口。 李母讪讪：“幺妹，不是我们不同意刘家这门亲事，是刘承跃不愿意娶你了。” “家里就这三间屋子，东屋有人喘气西屋都能听到。”李幺妹很果断，她捡起了陶罐碎片，“娘，你只当没有生过我吧。” 李母一听就知道要坏事：“抓住她！” “今天，谁敢动我试试！”她亮起了手中的陶罐碎片，转身朝刘承跃走去。 她身后的兄长上前来伸手抓她，她毫不犹豫的给了一碎片，鲜血顿时就顺着她兄长的手臂低落在泥地上，吓得周围人尖叫后退，而李幺妹脚步顿都没顿。 她心中其实也没底，娘家人是什么样子她清楚，刘承跃是个冷性的人她也知道。 族长夫人说的没错，错过了刘家，她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亲事。 金簪，四银，二十两，不涨到三十两的聘礼，县城买的吉服…… 至于她二姐说的世家……二姐自己都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又能将她配给什么好人？ 区区县城世家旁支子罢了，怎么看都没有刘承跃条件好。 他还会读书。 关键是，这是她中意的人。 她心中七上八下的，到了刘承跃的身边，犹豫再三，伸手拉住了刘承跃的食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么个混账 距离的近了，她能嗅到刘承跃身上她没闻过的皂角味儿。 李幺妹的兄弟上前来，要抓李幺妹，被五花等人拦住。 “幺妹！”李母追上前来，气的手抖，“聘为妻，奔为妾，你这跟着刘承跃走了，要我们怎么做人！要你侄女以后怎么做人！” “娘，刘家诚意十足，是你鬼迷心窍听从二姐摆布才有现在这个局面。”李幺妹死死的抓紧了刘承跃的手指，“你便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也不该折辱刘氏人！” “幺妹，你到底是李氏女！”李二妹上前，“如今这么做，还会连累整个李氏女娘。”她扫了一眼身后，发现李氏族长夫人并没过来，她心中气愤。 这个老婆娘，该出来说话的时候不出来。 “二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坏我亲事，你既然这么不看好刘家，今天我话撂在这边，你我两家，以后不必来往。” “幺妹！”李二妹恼火：“你也不问问刘家要不要你这样作风乖张目无尊长自私自利的儿媳妇！” 李幺妹心中一紧。 “买猪不买圈。”刘承跃给回应了，云朵朵明白了。 两家一顿扯皮，最后云朵朵留了一两六，加两匹粗布，少量的糕点糖果，带着李幺妹和刘氏众人走了。 这是村里普通的聘礼规格。 李母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做的这是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混账女儿！” 李二妹脸色不好的去扶李母：“娘……” “你给我滚！”李母一把将李二妹推到在地，“说的就是你！刘家愿意出三十两聘银，那两抬布呢，够你哥嫂侄子侄女做多少身衣裳！” “你一个外嫁女，你回来指点什么！” “还不是你说他们会碍于我嫁入世家旁支的身份，愿意给我两分面子，让我回来给你撑场子，多多的问刘家要东西！” “你看你要的东西！”李母气的指着眼前的两匹布，“只够你侄子侄女一人做一身衣裳的！我不管，刘家抬走的，你给我补回来！” “凭什么要我补！是你说，刘家不愿意出钱，就让李幺妹跟我嫁去县城的！ 我问你，李幺妹绑在屋子中是怎么跑出来的？ 要不是她跑出来，现在至少还有个人在！还能跟我去县城换点聘礼！” “狗屁！”李氏族长夫人看着李母和李二妹在一边撕扯，心中嘲笑不已，“世家旁支不过听起来好听，实际上早出了五服，全靠祖上蒙荫留的一点产业过日子。” 她走到了李二妹的身边，弯着腰对着李二妹道：“随着孩子越生越多，你们能分到手的祖业越来越少了吧，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吧。” 李二妹绷着脸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大伯母，这下趁你心意了，幺妹还是去刘家了。话说，刘家给了你多少谢媒钱？” “放肆！” 在场李氏族人都被吓了一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不就是想要拿幺妹给你族兄填房，好让你族兄分产的时候，给你家多分几亩良田！” 李二妹小辫子被揪住，脸色一僵：“大伯母可不能胡乱说！” “胡说？后李那边今天办喜事儿，县城的亲戚昨天晚上来，就将你的老底给掀开了！ 你们这支现在算什么狗屁世家旁支，不过是名声好听的破落户，你男人天天抽烟你哪来的银饰！借的吧！” 李二妹里子被撕开，气的胸脯上下浮动。 “真当自己是盘子菜了，在我面前坏我李氏规矩！”李氏族长夫人就等着现在呢，“以后别再来李氏，李氏也没你这门亲戚！” 李二妹脸色一白：“凭什么！” “就凭我是族长夫人！”李氏族长夫人一扫在场的李氏人，“我李氏嫁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堪过！以后李氏哪家外嫁女若是敢回我李氏当家做主，就全部给我收拾东西滚去投奔外嫁女去吧！ 李氏多的是想要分地的人！” 李父溜了。 这阵仗他降不住。 李母赶紧起身认错：“大嫂，你听我说。” 李氏族长夫人冷哼：“我说的你都不听，你现在让我听你说？你算老几？”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母赶紧去追。 “滚，再来烦我，你家今年没驴子用！” 李母绝望了。 “这叫什么事情啊，我只是想要多争取点东西啊！” …… 提亲并不顺利，刘家还带回了李幺妹，围在刘家院子里打算吃喜糖的刘氏族人知道生了变故，便都告辞走了。 云朵朵还是每人给了一把喜糖。 刘婆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板凳上打扇子，心中这是彻底转过弯儿了。 合着不是刘承跃觉得李幺妹天天围着他转名声坏了，好心拉一下她，而是自己这个大孙子心中装着人家呢！ 否则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他是不会将人往家里带的。 李幺妹自来熟还热情，她上前给刘婆子捏肩捶腿献殷勤：“阿奶你放心，我是个明事理的，是我二姐她们太过分了。 今天给了聘礼，便算是报了养育之恩了，往后我会少跟她们来往的，一定不给家里添麻烦。” 刘婆子用扇子止住了李幺妹捏腿的手，看着李幺妹：“进我刘氏门，记住一点就可，这个家没人能对你娘不敬。” 她表情疏离，是再给李幺妹下马威，也是再给云朵朵造势：“否则，今日我能同意跃哥儿娶了你，他日也能给他找个填房。” 这是生命威胁，使得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云朵朵在刘家的位置。 李幺妹心中激动不已，这话是同意她进门为正妻的：“阿奶放心，我省的。” 只要愿意娶她进门，以后她有的是机会表现自己。 敲打了李幺妹，刘婆子起身：“跃哥儿跟我过来。” 云朵朵见刘承跃被刘婆子带走了，笑着上前将金钗插到了李幺妹的头发中：“欢迎你。” 李幺妹嘴甜：“谢谢娘！” 有云朵朵开头，后面二江媳妇等人便围了过来：“哎呀真是羡慕啊，我有个银头簪子都舍不得戴出来呢，现在小辈都是金簪啦！” 源福媳妇温温柔柔的：“可不是嘛，我有的只是三银。大嫂才进门就给新媳妇这么多首饰，改明儿幺妹要去做个首饰盒子才行，以后大嫂肯定还会给。” “今天大嫂不得亲自下厨做顿好吃的犒劳我们啊！”三江媳妇笑。 云朵朵：“必须安排，半扇猪呢，今天肉管饱。”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来三套卷子 不仅三大家有肉吃，云朵朵还亲自送了一挂肉去李氏族长家，拿了这段时间去李氏帮工的刘氏族人名单。 “幺妹的庚帖，这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你们到了院外之后，我在里面找到的。”李氏族长夫人将庚帖给了云朵朵。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承跃对李幺妹外冷内热，刘家办喜事是板上钉钉的：“办事儿请我吃酒。” “我亲自来请。”云朵朵笑笑，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红包。 谢媒钱。 “哎呀，你这是干嘛！”李氏族长夫人坚决不要，最后云朵朵往人家院子里一丢，跑了。 “你这孩子！” 云朵朵回到了杜氏家，开始处理半扇猪。 在族长刘金才的组织下，给替刘家去李氏盖房子的各户都分了一块肉，还发了工钱，按照一天六十文算。 因为是喜事，又给每个上门的人一人一把糖。 不仅刘氏本族人，隔壁村闻声来的，后面姓白的棉棉阿奶她们，包括吴氏都有份儿。 人人都在背后议论李幺妹好命，也在嘲笑李家短视，请个姑奶奶回家作没了小女儿还没了那么多的好处。 特别是领到肉的刘氏人，吃着碗里的肉，笑着没肉吃的李家人。 酒水茶叶只分给了杜氏家和刘金才家，家禽都给了杜氏家，算是秀秀伙食费中的一部分。 中午吃完了饭，云朵朵又开始分布和糕点，按照今天去李氏家提亲的帮忙人手算，一人算一份。 六块肉也领到了。 云朵朵给他们的时候，他们还非常不好意思。 “舅娘，都是咱们应该做的，这些我们就不要了。” “要不是你们机灵，去放了幺妹儿，我现在也没儿媳妇儿，功不可没，该有的。” 六块肉拿到了东西，便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嬉嬉笑笑的回到了角落中叽叽咕咕。 中午吃了饭，李幺妹的庚帖便被送到了刘氏祠堂，请示吉凶。 下午刘家人便回神庙镇了，李幺妹到了荷花巷的刘居，有些手足无措，她并不知道刘家现在住这样好的屋子。 她分到了一间屋子，屋子里的各种摆设她都觉得精致和稀奇，所以更加珍惜自己豁出一切拼来的日子，什么都抢着做。 这让很多事情都作弊的云朵朵非常不便。 譬如，云朵朵坐在剁肉馅儿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神思在空间绞肉，幺妹突然出现：“娘!" 惊的云朵朵空间里的肉直接绞飞了。 “你累了让我来剁肉吧。” 云朵朵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脸紧张讨好的李幺妹。 譬如，一早上，云朵朵将脏衣裳收到了脏衣篮中，刚丢到空间洗衣机里洗，李幺妹会突然打开房间的门。 “娘，衣裳我来洗吧！” 云朵朵转身，就看到起床的李幺妹，神清气爽昂首阔步的撸着袖子朝她走来。 云朵朵：是睡觉不香嘛？这么早就起床？ 实在受不了的云朵朵，只能将她拉到一边做思想工作。 “我在家的时候，家中事情我来做，不需要你们小辈伸手。” “可是家里人这么多，事情也不少……” “你放心，我需要你们搭把手的时候会喊你们的。你既然来我家，那我就那你当作女儿疼，你跟月苗和月香都是一样的。 你看月苗，之前在家照顾弟妹，脾气泼辣又暴躁，现在不也跟着她哥学认字，跟着她阿奶学打络子绣花做衣裳。 你就跟着她们一起就行了。” 李幺妹还是觉得心中不踏实：“我，我还是想要做点什么。” 云朵朵见李幺妹这么想通过业绩巩固自己的地位，便道：“我原想着让你在家中适应一段时间，再开始布置任务的，既然你这么不得闲，现在学起来也可以。” 长子长媳，应当管家理事。 “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第一要务是学认字，跟跃哥儿说，你以后要帮我管家，他就知道你要学哪些字了。” 李幺妹激动的脸微红，也觉得有了主心骨，连忙点头：“好！” “去吧。” 支走了李幺妹，云朵朵摸着下巴，想到了之前杜氏气走的那个奶婆子，云朵朵觉得要快些将女孩子们的教养事情提上日程。 还有刘承跃等人上学的事情。 孙夫子那边拒了她家孩子们，她要去县城找找出路。 最好是秋收之前去打听问问，秋收之后就是秋种，她估计会忙一段时间。 决定好了之后，她当天吃完早饭就带着刘二福出发。 第一站是吉祥书斋。 姚掌柜一见云朵朵上门，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正盼着你们上门呢。” 云朵朵笑：“来三套。” 姚掌柜请云朵朵去了里间说话，并拿出了五年内的试题给云朵朵。 试题并不是秘密，只要有心打听，这些都可以弄到，所以姚掌柜卖起来也很顺手。 “这是印刷版，用的纸墨都是上等，这是答案。也有手抄版的。” 云朵朵拿起了试卷看看，印刷版的看着确实舒服，但是…… “这卷子跟书不同，书可以典藏，极少数有写完的卷子典藏的。 也可以印一部分题目带答案的卷子用于典藏。 平常学子用手抄的足够，写完了一套丢一套，舍起来不心疼。” “卷子？”姚掌柜注意到了这个词儿，心中一琢磨，确实是这个理：“夫人真乃聪慧。” “带答案的卷子，先生大概会需要。”云朵朵又给姚掌柜指了一条明路，“学生用的手抄卷子，答案集中在一起印。学子可以先做题，后参考答案。” 确实是好主意。 “妙！” 云朵朵笑笑：“给我来三套卷子，一套答案即可。” 试题和答案一开始还可以分开卖。 先让有答案的先生们出出风头，再将答案卖给学子。 当然，想要出风头的先生是要掏腰包的。 姚掌柜太庆幸自己还没开始卖试卷，笑眯眯的道：“这些试卷算是给夫人的见面礼，还请夫人先保密一段时间，切莫泄题。” 云朵朵笑着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出了吉祥书斋，云朵朵去了邱夏学院对面，自家铺子后门那道槐花巷子里面，问了很多帮人补课的秀才，一听是给神庙镇刘家村刘氏之人补课，全部谢邀。 云朵朵花了一两银子才问出来原因。 “魏氏放话，要让神庙镇刘氏一族在河县无书可读。看在一两银子的份上，真心奉劝，若真想读书，不如去泗县试试。” 随着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云朵朵和刘二福被彻底隔绝在了门外。 刘二福皱眉看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没料到魏氏竟然全方位打压刘氏。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吃世家的屎 孩子们必须要读书，这是云朵朵的底线。 河县世家跟她彻底不对盘了，她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那群当官的。 首要目标，河县新县令。 从新县令喊她朵姨，伍采能主动让她有事情去找他，还有尤才能主动上门找她事件来看，这群当官的对她也有所图。 所图绝对不是为了一千两。否则，随便立一个名目找上她，她就要乖乖奉上手中的金银。 瞧瞧张氏出了一个探花郎，现在多有钱，当官的大概是看不上这笔钱的。 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他们和世家也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因为她敢跟世家对垒，所以颇得他们欣赏。 不仅如此，新县令若和河县世家相对而立，就要趁手的兵器，他或许是看上了敢对抗世家的刘氏，想把刘氏培养成手中的一把刀。 或者，这年轻的新县令看上了她家的女娘，想要聘……纳…… 新县令说是皇族中人，聘农家女为妻大概是不可能的，一个当官的，想要纳一个农家女为妾用得着对农家女的继母客客气气？ 云朵朵觉得还是第一种可能性大。 出了县城，她让肖三哥拉着她在河县各个农村到处转，她则随机栽种红薯。 投石问路的盘子她已经布下。 然后又回了河县县城，到红菱绣庄给自己做了一身体面的衣裳。 她决定去参加那什么端午宴，暗中观察一下新县令和世家的关系，以及看看新县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以此来决定她要以什么方式，攀上上层社会的轮船。 至于端午宴的入场券。 她主动拍响了刘全福家的大门。 丁氏没有回老家闹，他们大概是没有被魏氏连坐的。 门房开门之后，伸出一个头问云朵朵：“你是谁？” “刘全福大嫂。” 老家来人！ 门房啪的一声，将门关的紧紧地。 “夫人说了，老家来人一律不见。” 于是云朵朵后退两步，一脚踹了上去。 只听嘭的一声，整个门和院墙的交汇处断开了，里面的门房吓得撒腿就往院子里跑。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家来人上门闹事了！” 内院，闻声从屋中出来的丁氏皱着眉朝外走来：“什么动静！” 嘭！ 啪！ 刘宅的门倒了，门匾也摔歪了，云朵朵一脚踩上去，进了刘宅。 院子内，门房和丁氏才碰头，嬷嬷丫鬟们跟在后面，簇拥着刘月露等孩子们也过来了。 外院，四个家丁也拿着棍子挡住了云朵朵的路。 “夫人，老家，老家那个大夫人来了，我没让她进来，她，她将门给踹了！听动静，是倒了！” 提到老家的人，丁氏眉头就皱着：“我没去找她们算账，她们倒是敢来拆我家的门！” 她气势汹汹的带着仆妇丫鬟到了外院，然后就看到自家养的家丁被云朵朵揍得在地上哀嚎。 丁氏提着裙子就上前尖叫：“大嫂，你干什么！” “你我都教训得，你家的下人我还教训不得？”云朵朵迎了上来，直接错过了丁氏，朝刘全福家的内院正堂走去，“有事要谈，天不早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别耽搁时间。” 被无视的丁氏，看看地上哀嚎的下人，又看看倒塌的大门，啊的尖叫一声，追着云朵朵去。 路上，云朵朵所过之处，丫鬟仆妇还有刘月露等都惊慌让路。 到了正堂，云朵朵自顾自的坐在主位。 “大嫂你疯了！”丁氏进门对着云朵朵就吼，见云朵朵端坐主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我家！” “下次我再上门，你再敢叫门房关门，我连你家院墙都拆了。” 丁氏抓狂：“你们没事上门干什么，一千六百两能把爹娘养到死吧，还上门干什么！ 真是要被你们连累死！ 就是因为你们无礼，害我怀着身子天天去魏氏赔笑脸，月露差点儿连去端午宴的机会都没有！” “知道你怀着身子，给你送了几根参须补补身子。”云朵朵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布包住的参须。 就是上次卖参的时候，扯下来的。 “谁稀罕你的参须！” 云朵朵长叹一口气：“弟妹，我也是有要事才上门的，因为上次我们得罪了魏氏，现在连累了源福兄弟也没了活计，家里的子弟更是连读书的机会都被世家切断了。” 丁氏一听，顿时乐了：“真是活该！” “今日上门，就是想要问问弟妹去端午宴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亲自给魏氏下跪道歉。” 丁氏懒懒的找个位置坐下：“世家的臭脚，你们不是不愿意捧。” “唉，世家终究是世家啊。”云朵朵一副懊悔惧怕的模样，“端午宴上人多，我想着在那么多人，各方势力的眼皮子地上亲自给魏氏下跪赔礼，更能显得魏氏高高在上。 弟妹，还请你从中周旋一二，请求魏氏给个机会。” 丁氏可讨厌云朵朵了，闻言冷哼一声：“你若是愿意吃世家拉的屎，我就去给你牵线。” “吃屎！”云朵朵表现出了抗拒。 丁氏摆手：“不行就算了。” 云朵朵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为了刘氏，吃屎就吃屎！” 丁氏一拍桌子：“好！” “端午节那天晚上，你来我家，我带你去！” 她可太想要看云朵朵吃屎了。 敢说她奴颜婢膝，哼！ 云朵朵长叹一声：“那我就先走了。” “带走你的参须，我们家不稀罕。” 云朵朵将参须装在了口袋中：“对了，你们家没有被我们影响吗？” 丁氏颇为得意，瞧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得意洋洋的道：“全福受魏氏老太爷器重，小打小闹还影响不到全福。” “魏氏老太爷以前是当官的？” “他是生意人，当官的是他亲手拉扯大的亲弟弟，做什么盐使的，手眼通天，可厉害了。” 巡盐御史？ 实权啊。 云朵朵了然，在丁氏鄙视不屑的眼神中，告辞了。 等云朵朵走了之后，丁氏烦躁的到了门口，看着倒下来的门还有外面指指点点的邻居和过路人，脸上不耐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委屈可怜，捏起帕子便开始装柔弱卖惨。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不讲理的大嫂。 门房就让她在门口稍等一下，她就气的踹了我家的门，这是什么人啊！” “可怜我家全福还对大嫂尊敬有加，前不久才给了一千多两呢，结果就换她这样对我们娘几个。 呜呜呜，这是趁着源福不在家，来打我脸子呢，呜呜呜呜。” 她身边的嬷嬷赶紧上前扶她：“夫人，可别哭了，您还怀着身子呢。” 对啊，我还怀着身子呢。 丁氏一捂肚子，开始哎哟。 “夫人，夫人！” 然后在嬷嬷的惊叫声中，丁氏被丫鬟仆妇送回了内院。 进了内院，丁氏一把甩开了扶着她的仆妇：“找人修门，今天夜里二进院子上锁，让外面几个看住了，若是放了什么歹人进来，我回头将他们都卖去当苦力！” “是，夫人放心。”她贴身的嬷嬷应声之后，赶紧去办事。 “哼！”丁氏进了正堂之后，又嫌弃的指挥丫鬟，“将刚才她碰过的地方，踩过的砖都擦干净！” “是。”丫鬟领命赶紧去干活。 刘月露嫌弃的上前：“娘，你真打算带大伯母一起去啊。” 丁氏坐到了座位上，冷哼一声：“她要去吃屎，我为什么不成全？” “月苗她们不会一起去吧。” “一起去吃屎更好。” 她才不会给她们准备参宴的首饰和衣裳，几个农村丫头，跟她们一起去，也是给她漂亮的女儿做陪衬。 “可一定要记得戴那支破簪子，花了为娘三两银呢。” 刘月露记忆里，月苗她们连鞋子穿都没有，脸面五官确实俊俏，但是没有好的衣裳和首饰，再亮的明珠也蒙尘无光。 “娘，大伯母不会把爹给他们盖房子的银子，拿去给月苗她们置办首饰吧。” 丁氏绞着帕子想了想：“你阿奶那个人，当年为了你大姑当房氏的正头娘子，陪嫁了所有的家产。皇家贵妾是个妾，她那个老古板，看不上。” 刘月露撇嘴：“她们懂什么！” “就是！” “不过，阿奶怎么舍得将家产都陪送给了大姑。” “大房那边的人找人要侵吞祖上基业，不陪送就便宜了大房，还不如将家业都给自己的女儿。”丁氏也佩服当初刘婆子的果断，“行了，去练曲子去吧，到时候就算没入县令大人的眼，也要迷晕那些世家子！” 刘月露有些害臊：“娘，你别胡乱说！” 丁氏轻笑。 她对自己女儿有信心。 第一百五十章 她尊重玄学 县城的先生请不到，云朵朵又将注意打到了镇上的夫子身上。 她家后面的孙夫子是最好接触的，开个后门就能跟千字巷的孙夫子当门对门的邻居。 不能明着教他家的孩子，偷偷的教总行。 要想撬动孙夫子，云朵朵免不得要问刘承跃当初发生的事情。 晚上全家人洗漱完毕，云朵朵便将刘承跃叫到了一进院子刘二福定的那个简单的书房去了。 她站到了窗边，看着光秃秃的一进院子，打算抽空搬点花草装饰一下。 刘承跃随意的站在她身后，再提当初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压抑怒恨命运不公的情绪，他语气很平淡。 “当时家境比较贫寒。” 就当初灶房那点东西，已经不能用贫寒来形容了，应该是非常艰难，吃了今天，没明天，到了顿顿要缩食的地步。 云朵朵静静的听着。 “穿的不好。” 补丁摞补丁的布鞋和衣裳，家里的小家伙们甚至连带补丁的布鞋都没有。 云朵朵点头。 “平常就受到了同窗排挤和看不起。” 云朵朵能理解。 “后来，为了能减轻爷奶的负担，我帮夫子扫撒，包括倒厕号，刷恭桶。” “孙夫子家没有请农人打扫秽物？”才两文钱而已。 “我给他们家免费扫撒，干的事情多而且干净，师娘每顿给我一个杂面馒头果腹，比请农人打扫秽物便宜多了。” 云朵朵挑眉：“孙夫子师德不行啊。” “孙夫子倒也还好，见我清苦会多体谅我，有时候会给我用馒头夹点菜。师娘却是不喜欢我的。 加之孙夫子的小女儿平日对我颇多照顾，所以，某些同窗就更加厌恶我。” 这大概就是烂桃花。 “平常捉弄我便罢了，那次，数九寒天，他们将我推到了湖中，我的身子便是那次坏了的。后来，他们又说我会将病气过给他们，便联名上书夫子告我乖张生事，要将我，除名、退学。” 他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语气平淡的可怕。 可云朵朵分明听到了他为了追求未来，拼命的和命运对抗的呐喊。 渴望，坚韧，委屈，痛苦，隐忍，愤怒，无助，直到麻木……云朵朵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刘承跃小小年纪性格就冷淡的原因了。 “夫子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同窗的父母来私塾一趟，夫子动摇了。 我知道之后，就将所有给过我欺辱的人，全部送到了结了薄冰的水中，还将秽物倒在了湖中陪他们。” 云朵朵微微侧身，看向了刘承跃。 屋中四角都是落地烛台，将屋中照的很亮，云朵朵清楚的看到了刘承跃眸中的轻蔑。 “我要让他们也尝一尝数九寒天落水的滋味，更要尝一尝秽物灌入口鼻的无奈和恶心。” “若我注定要被不公对待，那所有待我不公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 云朵朵轻笑。 “后来，我便被孙夫子退学了，这镇上也没人敢要我。许是见我报复心这般重，怕我家起势，那几位同窗的父母便买通了镇上的夫子。连累了小叔也无书可读。” “其中，有一位杨姓同窗，一位房姓同窗，还有一位乔姓同窗，是带着书童的。或许是某世家子。” 云朵朵记下了此事：“你的反击我赞成，但反击要有度。” 刘承跃就知道这位继母跟他是一样的人。 “下次我会注意的。” “下次我帮你。” 刘承跃微怔。抬眸就看到云朵朵浅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下次，将人弄掉入了湖中，倒入了秽物之后，记得喊人救命。万一有水性不好的，当场死在了湖中，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承跃点头：“知道了。” “任何情况下，保护自己是前提。” 刘承跃点头。 “切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刘承跃：“嗯。” 见刘承跃听进去了她的话，她便又扯了些闲篇；“我若是你，会想办法偷偷报复他们，陷他们于险境之后，再像是天神一样降世救他们狗命。 届时，我不仅要留在私塾读书，还要他们每每看到我都怀疑人生。” 刘承跃有些吃惊。 云朵朵摸了摸下巴，带入自己到那种环境，自言自语：“不过这操作起来比较难，要从进入书院那天开始，观察周围，摸透人心，熟悉环境，了解周围人的习惯作息等等，布局是个费脑子的活儿……” 刘承跃微敛眉心。有被启发到。 云朵朵复又将眼神落到了若有所思的刘承跃身上，拍拍刘承跃的肩膀：“现在你有一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刘承跃猜到了，因为县城一行的结果，刘二福已经跟他说过了。 “我觉得，比起孙夫子，孙夫子隔壁的冯夫子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他们两家毗邻。 云朵朵不解：“怎么说？” “冯夫子脾气不好，但却是刚正不阿的人，他对我的情况略知一二，或许能通融。孙夫子性格瞻前顾后，怕是不容易说通，且惊动了他，我们再去找孙夫子，他也会察觉。 万一……” 云朵朵点点头：“行，那就先去敲冯夫子的门。” 第二天，云朵朵便打算去找匠人。 多开一个门，少不了找木匠。 本打算等胡豆子来了给他画个室内设计图的，但是胡豆子忙得很，云朵朵便决定自己上了。 夜里，进入空间菜市场之后，找到了铅笔和A4纸，她将一进院子门西边的两间房间，一间改成了书房，一间改成了客房。 还有门东边的一个小房间，做成了杂物间。 杂物间她设计了多格柜子，至于洞洞板这种收纳神器，她在空间里找到了现成的，后续自己装上就行。 二进院子的房间现在住的都是人，并不方便动工，云朵朵暂时没动。 画完图，都十点了，云朵朵赶紧做洗漱等工作，然后睡觉。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云朵朵便去找镇上有名的崔木匠，刘虎才则去请风水大师来看开门的具体位置和尺寸。 崔木匠看了云朵朵的图纸之后，对着云朵朵道：“你这图纸画的虽然清晰，但是没有尺寸。” “这需要您上门去量。”云朵朵笑着从背篓中拿出了两包糕点，“您量好之后，算好大概要用多少料子，我先付您一部分工钱。 房间里面的都可以往后面推，只是这门要尽快做好。” 崔木匠未料云朵朵还送了糕点上门，本想先将手头事情做完了再上门去量尺寸，眼下看在糕点的份上，叫上儿子拿上家伙便跟云朵朵去了荷花巷。 恰逢风水大师也在。 “此地布局不宜开门，开门则会泄了宅中祥瑞，恐招火灾。若要开门，需水化之。摆上一口大缸即可。”风水大师拿着罗盘掐掐算算之后，给出了开门的具体位置和大小。 崔木匠在一旁听着不由插嘴：“这门比前门还阔气。”不仅要抬高门槛，还要配角门，荷花巷的前门都没有角门。 云朵朵站在一边不说话，她尊重玄学，尊重风水大师。 风水大师并没有理会崔木匠，继续道：“此门若开，以后尽量从此门出入，来运。” 刘虎才在一边连连点头。 崔木匠跟风水大师确定好了门框位置，当场做了标记，量了尺寸。然后便告辞先去一进院子量尺寸。 事情完毕之后，云朵朵给风水大师双手奉上丰厚的谢银。 整整十两。 大师接过了谢银之后，看着云朵朵笑笑：“既有贵人在府坐镇，在前后两门影壁处各摆上一口大缸，养点名贵的花，也就不拘从哪门出入了。 此宅，乃祥瑞之所，庇福邻里。” 说的云朵朵心中微虚，她强撑着微笑，送走了风水大师。 等风水大师走了之后，云朵朵问刘虎才：“爹，您哪里找来的风水大师？” “庙里。” “什么庙？” “咱神庙镇有一座神庙，里面住着一个道士，就是他。” 刘婆子：“当初我买你之前，去庙添了五十文的香油钱，也是他让我去张家村买个媳妇的。 我到了张家村，恰好张家要卖你。” 云朵朵：！ 她以后见到这个道士要绕道走，有点吓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请教养嬷嬷 崔木匠量好尺寸之后，云朵朵选了此地有的榉木做大门，榆木做家具。 “紫榆贵些，杂物间用普通白榆即可。”崔木匠晃了晃手中的设计图。 “夫人要用的料子颇多，将客房隔开的隔扇、矮榻，博古架，还有书房的书橱，万历柜等都是大件，加上千字巷那扇大门，用料估计要二十两。” 时下树多，普通劳动力廉价，取材成本低，贵的是手艺人的手艺。 “工钱和用料是对半开的。” 云朵朵当即掏出了二十两：“先付一般，剩下的一半等完工了付。” 崔木匠没想到云朵朵这般豪爽，连价都不讲。 “做得好的话，以后屋中的家具都要拜托给您。”云朵朵笑着引崔木匠到一边的书桌上拟契，刘二福早就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 他的书房终于要开工了。 崔木匠没料到小小的荷花巷里竟然有这么讲究的一户人家，房间的家具摆设要求都顶那些世家和大商贾了。 签契之后，崔木匠便告辞了。 云朵朵抽空去找了伍采能。 得知云朵朵的来意，伍采能摸着后脑勺：“我哪里认识什么教养嬷嬷！” “用不着专门的教养嬷嬷，上了年纪人情练达的老人即可。 主要是教孩子们做账理家管理仆从伙计之类的，最好有大户人家的为奴经验，知道大户人家宅子里的各种奇葩事情，平常当故事说给孩子们听，增加一下孩子们的见闻。” 伍采能在厅中来回踱步。 这还不是教养嬷嬷？ “行，我帮你打听打听，回头有结果了一定告诉你。” 云朵朵拿出了一个红包：“还请大人一定尽心尽力。” “我不缺你这点银子，听说你家饭比较好吃，若是此事成了，我改天去你家你做顿饭给我吃就行。” 云朵朵不解：“大人怎么知道我家饭好吃？” “你家就在荷花巷第三户，做菜的味道顺着风能飘十里，我那天遛马路过闻到了。” 可把他馋坏了。 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连个能做菜的厨娘都请不到，听说杨家有一个厨娘做饭不错，结果还被打断腿撵走了，真是无语。 云朵朵笑。喜欢吃好呀，她不仅会做，空间还有好多科技和狠活食品嘎嘎香。 “成，还请大人上心，”云朵朵收回了红包，又问，“马上秋收了，镇上的税收是您这边负责嘛？” 尤才能看向了云朵朵：“你有想法？” “怎敢呢。”云朵朵笑，“听我娘说，时下都是缴粮的，我觉得不如交银子方便啊，既不用牛马运输，也不会缺斤少两。” 尤才能：嗯？ “大人，还要回家做饭，便先告辞了。 拜托您的事情，还请您一定上心，回头有好吃的一定惦记您。 嬷嬷的工钱可以超出市场价的半成，食宿穿全包，逢年过节还有糕点礼物相送，绝对待遇好。” 等云朵朵走了，尤才能琢磨着云朵朵的话。 既不用牛马运输，也不会缺斤少两。 对啊，直接交银不就行了，还省了他好多事。 想到以往去村里收粮税的时候，又累又热的天，偶尔还会被农人扬场带过来的小麦壳子和灰撒一身…… 有点窒息！ 最主要是，收银子就不用贡献他的爱马去拉粮食了。 得跟李括说一声。 他转身提笔给李括写了一封信，顺便叮嘱： 请送一位可靠的教养嬷嬷来。 嬷嬷要求如下： 其一：需要教孩子们做账理家管理仆从伙计经营店铺等。 其二：在各种人精中如鱼得水，有丰富的内宅生活经验，最好是出生大家族的嬷嬷。 晚上，在县城的李括就收到了伍采能的来信。 书房，他坐到了书案后面，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打开了伍采能的信，看了之后不由自主的起身。 前面说的粮税改征银子他能懂，后面是什么意思？ 他将纸张反复看看，关于粮税征银他就一句话，后面要嬷嬷他写了一串儿！ 怎么，他妹子大雁弃戎从夫？打算找个男人相夫教子了？ 恰逢他母妃的得力干将瑶姑进门交差。 “世子，奴婢留了两个品貌上佳的姑娘，这是两位姑娘的出身和相关信息。”瑶姑面容肃静，举止端庄，穿着得体，双手奉上了折子。 李括赶紧摆摆手，“都赶出去！” 瑶姑是带着静王妃的命令来的。 静王妃原话是：【这个小混蛋，老娘倒了八辈子霉就生了他一个，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传宗接代！ 我不管，嫡庶无所谓，先让他给我生一个孙子继承家业！ 以后他在外面造反我都不管他！ 生不出来，瑶姑你也别回来了！】 想到此，瑶姑恨不得马上就将李括绑到后院。 她家孙子刚落地，她也想回家抱孙子啊！ 瑶姑面无表情的上前，将折子放到了李括的手边：“世子，一个不留只会让他们团结一起再次给您施压，您留着这两个，没入选的人自然会以为，入选的跟您有什么。” 李括抬头。 瑶姑板正的微笑：“奴婢僭越了。” 李括往椅子上一趟，拿起了瑶姑的折子：“魏雨霜，钱辛夷。” 一个魏氏女娘，一个钱氏女娘。 钱氏从医，他不想得罪，那就先从魏氏下手。 “招魏氏女来书房伺候。” 瑶姑笑得真挚了不少：“世子，王妃还命奴婢带了两个姑娘来。” 李括猛地看向了瑶姑。 “都是京中的，背景干净，出生不高，平常照顾您的起居。”瑶姑说完拍拍手，两个貌美的姑娘便走了进来，对着李括行了一礼。 李括看着瑶姑，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有点疯魔的亲娘，想到了伍采能的要求。 伍采能要的嬷嬷，不就是瑶姑这样的？ 第二天，瑶姑到了神庙镇，见到了伍采能，辗转又到了荷花巷的刘居。 云朵朵见到瑶姑的第一眼，便决定做一桌子好菜招待伍采能。 这嬷嬷气度穿着，哪哪都精致，气场更是有两米八，连云朵朵看了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 有种被教导主任凝视的错觉。 “伍大人介绍来的的吧，您里面请。”云朵朵笑着将云朵朵请入了刘居。 进了二进院子，瑶姑便看到了在院子中玩闹的几个孩子，其中围着院中桌子坐了一圈的姑娘最吸引她的目光。 在那里背书的李幺妹：“香儿，俞任袁柳过了啥来着？” 月香在打络子：“酆鲍史唐。” “哦对对对。”李幺妹对着书比划着嘴里念叨的这几个字。 恰逢小八拿走了月苗的绣线，被月苗追上去一巴掌打在了屁股上：“不许捣乱！” 小八没事人一样跑了，他大概跑一圈之后还会再来捣乱。 云朵朵笑笑：“让您见笑了，这是我的两个女儿，背书的是未来长子媳妇，请您来，就是教这三个丫头的。” 瑶姑这会儿还在蒙圈状态。 嗯？ 不是来教雁大人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邀请当官的 伍采能出自承恩公府，喊皇后一声姑母，但他和本名伍今雨的大雁都是庶出。 因为承恩公府帮着皇帝打压世家，所以承恩公府家的子息也被世家打压。 可怜的伍采能就被世家逮到了机会，贬到了穷乡僻壤的神庙镇，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大雁。 静王是皇帝亲叔叔，辅政大臣，是皇帝对付世家的马前卒。 双方都是同党，所以瑶姑一听要教伍今雨规矩，收拾收拾东西便来了。 结果…… 刘居正堂，瑶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着堂下坐着的三个姑娘，心中长叹。 这三个姑娘坐姿各有千秋，神色千奇百怪，还不如送进府的扫洒丫鬟懂规矩。其中一个更是才开始读百家姓。 教她们何须她亲自出手啊，真是杀鸡用牛刀。 云朵朵笑着将自己拜托伍采能请教养嬷嬷的事情说了：“事情就是这样的，嬷嬷放心，月例银子按照您上家的月例银子发，另外逢年过节的福利都有，想必伍大人都跟您说了。” 还真没说。 她见到伍采能之后，问了落脚地就过来了，谁想那么多。 “我奉命过来教习，月例银子便罢，只食宿要麻烦夫人了。”她心中虽然对这趟出差不满，但很有自己的职业素养，一点心思都没有让人瞧出来。 “不麻烦，都是应该的，敢问嬷嬷怎么称呼？” “唤老身瑶姑即可。” “寒舍简陋，若姑姑有哪里不舒坦的地方一定要告知我。”云朵朵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对待家庭教师。 “干净即可，其它并不讲究。” “敢问姑姑可有什么忌口？” “并无，粗茶淡饭即可。” “如此，晚上给姑姑接风洗尘。另外我有个隔房的侄女儿定亲了，明儿叫来，还请姑姑一起指点一二。” 三只羊也是放，四只羊也是赶，瑶姑点头应下：“无妨，只要屋子能坐得下，家里女眷都可来听。” “有劳姑姑。”云朵朵笑着对姑娘们招手，“过来见过姑姑。” 月苗月香和幺妹一起给瑶姑见礼：“见过姑姑。” 瑶姑的微笑几乎要开裂。不知道怎么行礼就不要行啊，蹲的不对，手的姿势不对，腰背不挺，还有那什么未来长子媳妇是吧，你笑得那么开心干什么，笑不露齿，微笑懂不懂啊。 咦，那个最小的，看人怎么喜欢偷看。 瑶姑实在是忍不住，抬手捂脸。 “姑姑是不是累了，瞧我，还请姑姑稍等，我给您的房间检查一下。” 云朵朵去西厢，将最南边那间空房间里面的被褥凉席都换了一遍，又给瑶姑配了新的拖鞋，还备了糕点茶叶。 云朵朵见瑶姑手腕带着小叶紫檀的珠串，记得空间有檀香，便在窗边燃了一点。 确保屋中干净整洁之后，她才去请瑶姑过来休息。 “这里就是您休息的地方，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瑶姑到房间扫了一圈，心中惊讶不已。 那些花瓶干花可不是一般人家有的。 “有劳夫人了，很干净，辛苦了。” “应该的。”云朵朵见瑶姑神色和缓了很多，也放缓了一口气，“家里院子在开后门，白天可能有点吵，过两天就好了，还请担待。” “无碍，老身需要一些东西，还请夫人提前准备。” “幺妹，将跃哥儿的文房四宝取来给嬷嬷用。”她决定下次去吉祥书斋的时候，多买一点文房四宝在空间储存着。 她空间缺乏笔砚之物。 “行，我写好了会拿给夫人的，夫人忙去吧。” “不打扰了。” 出了瑶姑的房间，云朵朵便给三个姑娘任务：“将一进院子那个客房收拾出来，暂时用作课堂。” 三个丫头很兴奋：“好。” 她去了灶房，给瑶姑送了一壶热水去。 吃饭前，瑶姑将自己要的东西列了一张单子给云朵朵。 好巧，空间都能配齐。 刘虎才和刘婆子一起回老家看庄稼去了，中午饭桌上只有瑶姑和云朵朵两个大人。 云朵朵做了一个清蒸鲈鱼，一盘辣子鸡，一盘糖醋里脊，炒了一盘鸡蛋，空气炸锅炸了一盘茴香小酥肉，烧了一个冬瓜虾仁汤，还有一碗小孩子最喜欢的蛋黄鸡翅。 分量都很大。 摆在餐桌中间的，是一大瓷碗的白米饭。 瑶姑震惊刘家的伙食竟然跟她的房间一样出乎她的意料，甚至还有她没吃过的，而且还有长短两幅筷子。 她不由多看了云朵朵两眼。 云朵朵笑：“姑姑您尝尝看，有甜口的，辣口的，清淡的，家常的。也不知道您的口味，就随便做了点。” “有劳夫人了，既到了此处，我们便平等相处，我年纪居长，便先动筷子了。” “就当成自家一样。” 随着瑶姑动筷子，云朵朵也开始给小家伙们夹菜，刘承跃月苗等也都动筷子吃饭。 李幺妹还是有点小心翼翼，来了几天了，她还是有点不适应刘家的富庶生活，似在梦中。 “哦对了，姑姑要不要来点酒，珍藏梅子酒，极品。” 瑶姑算了看出来了，这位夫人不是那种藏心眼子的人，她便也不再端架子，笑着道：“来点。” 云朵朵出去一趟，拿回了一小坛子梅剑原味青梅酒。 瑶姑尝了一口，果然眼睛一亮。 三个姑娘也都尝了尝，月苗酒量最大，喝了跟没喝一样，月香最菜，十二度的酒，竟然一杯趴，幺妹上脸，脸红扑扑的。 云朵朵和瑶姑喝了也都没反应。 吃顿饭的功夫，瑶姑和孩子们已经熟了。 饭后，云朵朵收拾灶房，瑶姑帮着看孩子，喝酒喝的有点迷糊的姑娘们回屋休息。 下午云朵朵去了一趟柳居。 柳居是三进院子，五花六人现在住后罩房，有了他们加入，花明等人便不用做家务事，安心养病养身子。 云朵朵隔三差五的送吃食和药过来。 五花等人接到了新工作，下午去刘家村通知月槐过来上课。 然后，云朵朵又去了镇巡抚司，感谢伍采能帮忙，并邀请伍采能晚上上门吃饭。 彼时，伍采能正在跑马，大热的太阳，没穿上衣，八块腹肌，云朵朵看的清清楚楚。 得知云朵朵来意，他驱着马围着云朵朵转了转。 云朵朵笑的和善：“敢问大人是噬甜还是噬辣？还是清淡为主？” 尤才能轻笑：“你还有辣椒？” “辣椒面儿，之前碰到有卖的，就买了点。” “那玩意儿，可不便宜。” 云朵朵温和的笑：“也不常吃，偶尔换换口味。” 尤才能上下睇着云朵朵：“你什么都会做？” “大概都会。” “实不相瞒，我以前在西北戍边，好那一口羊肉汤。” “熬汤需要些时间，今晚不便，下次做好了我给您送来。”笑话，一大家子吃包子喝稀饭，他吃羊肉汤？ 这不和饭桌气氛格格不入？ “那就清淡些的。” “好，晚上恭候大人。还请雁大人赏脸一起过来。” “她办事去了，过几天回来。” 云朵朵拿出了一张帖子：“还请转交尤大人。” 伍采能接过帖子，打开扫了一眼，然后笑。 这农妇，周全的有点不像农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仿佛没喉咙 下午刘婆子从村里回来，将月槐一起带了过来。 瑶姑感受到了来自农村老太太质朴的欢迎，听说镇上的大人要来吃饭，刘家人更是高兴。 云朵朵蒸了叉烧肉包，烧了皮蛋瘦肉粥，又做了麻椒鸡，凉拌皮冻，红烧肉，八宝甜饭，糟肉，樱桃肉，红烧狮子头，蒸腊肉腊肠腊鸭拼盘，白菜豆腐，番茄滑肉，炒河虾，花哈蛋羹，以及一条红烧大鲤鱼。 尤才能带了家眷过来，毕竟云朵朵是寡妇，他们两个当官的上门难免惹人口舌，带了家眷就不一样了。 这是两家建交的信号。 尤夫人其实并不想来，奈何听自家男人说刘家颇得新县令看重，才来的。 到了刘家，想象中的寒酸破败甚至是污秽一样没有，院子扫撒的干干净净，屋中更有她家都没有的一些摆件。 入手的杯子摸起来质感竟然比她家的还好，还有茶水、漂亮的她都没见过的糕点。 刘家除了穿着普通的布衣以外，哪里都不普通。 晚上上桌之后，看到满桌的菜色，她更是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是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家庭能做好的饭菜？ 她有的见都没见过！ 尤夫人默默的收回了小瞧刘家的心思。 云朵朵取了两坛子剑北春，女眷依旧是青梅酒。 一杯酒开场，众人动筷子。 云朵朵给几个小家伙布菜的功夫，再对着桌子伸筷子，就发现饭桌上的菜量竟然少了一半！ 一抬眼，伍采能风残云卷仿佛没有喉咙，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塞。 尤才能稍微斯文一些，但那疯狂咀嚼的腮帮子跟他那身文质彬彬的官气一点不搭。 还有尤夫人，她见云朵朵看过来，有些害羞的拿起帕子遮住了自己鼓起来的腮帮子。 她婆家世代为奴，从她婆婆那一辈才被放良，因此并无太深底蕴。沾了婆婆的光，因奶过静王世子，所以她男人才来神庙镇混了一个监镇当当。 家中略有积蓄薄产，并非大富之家，且她有四子两女要养，认为桌上隔天就能上一次的盐水猪肉，盐水煮鸡已算美味，眼下吃到了刘家的菜，才知道自己厨艺有多差。 早知道将家里的孩子都带来了！ 伍采能是武官，饭量着实是大，云朵朵中途离席，又加了两个菜：东坡肘子，盐水鸭。 空间出品，味道一绝。 一顿饭，渣都没剩。 这边刘家刚送走了伍采能和尤才能，对面胡老太家的门就打开了。 “老姐妹，你家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和尤大人和伍大人有交情？” 刘婆子顿住了回身的脚步，笑着道：“之前有点交集，前段时间托大人们给月苗请了一个教养嬷嬷，就答谢了一翻。” 胡老太心中吃惊，她是知道冯四婆子从刘家回来这事的。 还知道冯四婆子不仅从刘家回来，还当着胡家主子们的面，将月槐埋汰了一遍。 导致现在月槐还没进门，胡家主子们就对她颇多厌恶。 也是赶巧了，这段时间是忙的时候，胡长安不在家，所以大家背后讨论胡长安这乡下未婚妻半点不藏掖。 都在等着月槐进门看月槐笑话呢。 未料，刘家自己请了教养嬷嬷。 胡老太赶紧确认：“刚才进去的，是月槐吧。” 刘婆子知道胡老太是想要打听月槐是不是也来学规矩，实话实说：“不是，是朵朵。” “你们哪里请的教养嬷嬷？” “不知道，伍大人帮忙请的，看起来很有派头，就连朵朵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呢。”刘婆子笑着回，“时候不早了，孩子们还要洗漱，我先回家忙了。” “诶。” 等刘婆子关上了大门，胡老太才收回脸上的笑容转身回家。 她觉得刘家旺的很，偏自己那儿媳妇瞧不起刘家泥腿子出身。 唉！ 第二天，瑶姑正式摸底姑娘们的情况，云朵朵给刘居和柳居留了足够的食材，带着五块肉回村了，最小的六花留在柳居照顾花明等人。 刘婆子昨天回来说，刘金才家今天割麦子，她家也可以收拾打麦场了。 不过两天功夫，夏收就已经开始了，回村的路上，云朵朵看到不少人在地里割麦子。 到了村里，李氏麦子已经晾晒在各处场上，里正家的麦子已经打出了一部分了。 “明天我也要回家忙了，弟妹家中买了驴子，不如也买个板车，以后自己出行就方便了。”肖老三将云朵朵送到杜氏家之后，便跟云朵朵道，“崔木匠那边有现成的，赶车也好学，我可以免费教。” 云朵朵下车之后给肖老三付钱：“行，那我有空去崔木匠那边看看，到时候需要您帮忙，我再找您。” 肖老三收了银子，又从驴身上的袋子中拿出了一块油纸包裹的红糖：“你嫂子让我带给你尝尝，她娘家是南方的，会熬糖。” “替我谢谢嫂子。”云朵朵大方的接过，从随身携带的背篓中拿出了一个调料罐子。 昨晚尤夫人问她做菜的秘方，她就给了尤夫人一罐子十三香。 “还请带给嫂子，炒菜的时候放一点，做菜好吃。” 肖老三笑着接过：“行。” 肖老三告辞之后，云朵朵带着五块肉进了杜氏家门。 家里的男人都在，磨镰刀的磨镰刀，修搂耙的修搂耙。 大江媳妇见到云朵朵来了，赶紧给云朵朵搬板凳，冲糖水：“大嫂，就知道你今天会过来，我给你床上装了帐子，晚上睡觉不会有蚊子了。” 娘说大嫂惦记着月槐，所以才这个时候请教养嬷嬷上门的，大江媳妇深以为然，对云朵朵万分感谢。 云朵朵笑：“辛苦大弟妹啦，以后做好吃的给你吃。” 五块肉跟在云朵朵身后，将背篓一个一个的往灶房送，还有一个送到了云朵朵的房间。 二江媳妇一手提着桶，腰上还抵着一个大盆，笑眯眯的从外面回来：“我在河边看着是大嫂，大嫂，你做的肉酱可太好吃了。” “就知道惦记着吃，可别没洗干净衣裳就回来了。”大江媳妇打趣二江媳妇。 “放心。” “三婶娘呢？” “不知道，她出去一趟很难快点回来，不是这个拉着她说话，就是那个拉着她说话。”二江媳妇麻溜的放下了桶，和大盆，锤锤自己的老腰，然后就开始晾衣裳。 四江媳妇透过窗子看着院中的情况，扭身回到了屋中继续给自己亲娘做衣裳。 天气好，没有风的时候秀秀也会抱着孩子出门晒晒太阳。 她现在又白又胖，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四个江都在家，收拾场的事情压根不需要云朵朵动手，他们干活非常麻溜。 云朵朵便开始准备午饭：“今天是铁锅炖大鹅，鹅都是杀好的。” 她到灶房提了一个背篓出来，倒了四只鹅在洗漱的水缸旁边。 “哇！”二江媳妇笑，“就知道大嫂回来有好吃的。” 大江媳妇赶紧过来帮忙清理鹅。 开始炒鹅的时候，在一个大锅里炒，后来添水炖的时候，就分成了两个锅。 盖上锅盖之后，云朵朵拿出了面盆，用玉米面和精白面掺和一起，准备做点死面饼子贴在锅边。 和面正活的起劲，钱串儿从外面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三叔和四叔他们跟和里正家的人打起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人造黄谣 三江媳妇和四江媳妇惊的都从房间跑了出来。 三江媳妇手中还抱着孩子：“不是去租石磙压场的嘛，怎么打起来了？” 云朵朵赶紧洗手，在家的大江二江已经冲了出去。 钱串儿道：“我也不知道，是后面的白婆婆跟我说的，让我赶紧回来叫人。” 里正家住在后李，北边，靠近白氏那片聚居地。 云朵朵出来：“带我去看看。” 两人小跑着朝里正家去，还没到地点，云朵朵就看到了人群围在那边，远远的她就听到有人重伤她。 “呸，靠逼养活的玩意儿，有种让你大嫂脱衣裳养你们刘氏，没种承认！ 这么有本事，让你大嫂再卖一次，给你们刘氏买个石磙！” 云朵朵走近，就看到四江被三江死死的拖住，他由于气愤，整个皮肤都变成了红色：“你才是逼养的玩意儿，瞧瞧你嫉妒的熊样，是男人你躲在女人身后干什么，出来，你看我干不干你！” “刚才我路过前面的时候看得清楚，你大嫂跟那个赶车的互送东西，笑的又骚又贱！ 你大嫂身后还跟着镇上那几个该溜子，寡妇寂寞，你大爷爷都说家门不幸，你还敢来我面前吆五喝六的，你是个什么玩意！” “你过来，你有种你来我跟前说！” 躲在里正媳妇后面的里正三子：“我呸，心虚了吧，就知道动手打人，我为什么要过去，你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 后赶来的大江怒喝：“里正，你们家是不是欺人太甚！” 在椅子上大腿翘二腿的里正，吐出了口中的焊烟，摆摆手：“行了，大家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行，吵什么吵！” 这话又往云朵朵身上泼了一盆屎。 里正媳妇看到了赶到的云朵朵，一指云朵朵：“这种人留在刘家村，简直就是祸害我们刘家村的民风，要是让人知道我们村里有这样一个骚妇在，哪家还敢把女儿嫁过来！ 要我说，就应该把她赶出刘家村！” 云朵朵出手太阔绰了，风头隐隐压过了里正一家人，他们一家都讨厌云朵朵。 而且他们还眼馋云朵朵家的三十五亩地，因为这地跟她们家毗邻，天天看着如何能不馋。 外围的刘狗蛋见里正家真的出头赶云朵朵走了，躲着看戏。 比起里正，他更馋刘家的地，他们家已经悄悄的侵吞了边界的地，一天将篱笆往外挪一脚长，一个月，就是好大一块地，爽！ 而里正现在出头，他功不可没。 视线都汇集到了云朵朵的身上，她周围的人，默默退开了三丈远。 云朵朵使劲的掏了掏耳朵：“无谣强造谣？还是黄谣？” 里正今天并不打算彻底将云朵朵赶走，只是想要先坏一下云朵朵的名声，摆摆手：“散了吧，散了吧，石磙就在那边，自己找人抬去吧。” 以前都是驴拉去的，现在让他们找人抬？ 四江心肠直，没有转过来那个弯弯绕子：“凭什么，以前都是驴拉的。” 成功被里正转移走了话题。 里正解释：“驴子都租出去了，不信你去驴槽里面看。” 四江气不打一处来。 “哼！”里正媳妇冷哼一声，“各位请吧，我家还要做饭！” “做啥饭？今天事情不讲清楚了，你家没得吃。”云朵朵走到了石磙旁边，弯腰，两手一抱，然后放下，只听，咚的一声，石磙所在的地面陷下去一块。 云朵朵无视人一样，转头对着四江道：“没事，大嫂抱回去，不重。” 里正小儿子蹲在墙边，仰头捂脸。他就说了，不要招惹承跃娘，不该是咱家的东西不要惦记，偏偏家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里正和里正媳妇见云朵朵露的这出下马威，脸色都有些僵硬。 云朵朵拍拍手，掸掸身上的灰，朝里正家的人走了两步。 他们不自觉的后退。 云朵朵也没有直接动手，她看向了里正：“老伯，这事你们怎么处理？” 里正的嘴替，里正媳妇开口：“苍蝇不叮无缝蛋。” “那就是有意损害我的名誉，恶意纵容儿子作恶了？” “你能怎么样？你敢动手打我们，我们便告官！你尽管看看官老爷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们！”里正媳妇重重的冷哼，一脸的不屑。 “我大哥可在镇上做衙役，你敢动手试试！”里正三子躲在里正媳妇身后，指着云朵朵嚣张至极，“一个妇道人家，身边围的都是男人，村里的不良之风就是你带来的！” “行。”云朵朵上前去。 “你干什么！”里正媳妇尖叫。 “你敢过来试试！”里正三子指着云朵朵一边往后退。 “刘氏寡妇休得放肆！”里正咆哮，“来人，来人！” 里正家的男丁都围了上来，四江等人也跟上了云朵朵，里正也是一个芝麻官，李氏族人多站在里正这边。 大战一触即发。 “啊！”李氏那边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 接二连三的女人尖叫声传出，李氏阵脚乱了。 “鬼叫什么！”里正回身怒喝！ 没人敢吭声，女人被保护在后面，谁料被人吃了豆腐。 深藏功与名的全肥从李氏人群中挤了出来，一甩他的鲇鱼须刘海：“也没什么，就是被我亲了一口，摸了一把。” “没有，他用棍子捣我，我吓到了！”里正三媳解释。 全肥下流的一挺腰腹：“贼粗的棍子！” 里正三子见状，气的冲到了里正三媳面前，狂甩了一巴掌 五花等人也围了过来：“一个妇道人家，站在男人身边也不知道避嫌，这村子里的不良之风，就是这样的女人坏的，不守妇道！” “就是啊！”他们跟全肥排排站，挡在了云朵朵的前面，抬手指着李氏男人：“耍黄手段，哥几个最在行了，你们哪家还敢试试？” 有李氏族人怒斥：“你们一群小混混，要不是和她有首尾，干嘛这么帮她。” 五花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哈大笑：“你们那么帮这老头一家，难道是和这老头一家都有首尾？ “嗯？群战？” “好刺激！” 五块肉对视一眼，再次发出下流的大笑：“哈哈哈哈！” “你们！”李氏族人气的半死。 云朵朵无语，扯过了五花：“我锅里还炖着鹅，别废话，先揍！” 五花得令，飞身上前，祭出无影脚。 这么大方的老大，欺负她的人，都给我死！ 第一百五十五章 犯我者，必惩 里正家动手的男丁除了年迈的里正，全部都被暴揍了一顿，各个都是熊猫眼。 李氏族人但凡上前的，都一个下场。 气的里正颤抖着指着云朵朵：“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你们都敢坏我声誉往我身上泼屎，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云朵朵轻笑，“我家又不指望看你脸色过活，驴子耧车我家都有，就是石磙我愿意也能去买。” “小小里正罢了，正当自己是土皇帝了？”云朵朵一指里正三子：“将他给我提过来。” “放肆，放肆！”里正立马张开手臂挡在了五花等人的面前。 “嘿嘿，老头儿，让我来抱抱你！”五花上前一个熊抱，将里正抱了一个满怀。 “你！”里正立马去推五花，那边全肥等人从里正媳妇的怀中，将里正三子抢了过来。 五花见状，放开了里正，笑着给他理了理衣裳：“你都瘦的一把老骨头了，真不明白哪个重口味跟你有首尾。啧啧！” 里正气的拿着自己的烟杆子就敲五花的头，五花灵活的逃开了。 另一边，里正三子被拖到了云朵朵的面前，依旧对云朵朵破口大骂：“骚寡妇，你敢对我爹动手！他是里正，以下犯上是要吃板子的！” 云朵朵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你眼瞎，我们目前在对你动手！” “爹救我，爹救我，他们不敢对你动手！” 里正要上来，五花上前对着他张开了温暖的怀抱。 里正气的面红耳赤：“放开他，有什么你冲我来！” “冤有头债有主！”云朵朵拧着脚下的里正三子，里正三子立马哀嚎出声，“别拧了，别拧了，脸破了，脸破了！” 云朵朵抬开了脚，全肥和二花立马将里正三子夹起来双手反剪困住。 云朵朵看着脸上都是灰的里正三子：“想坏我名声，把我赶出去？” 回应云朵朵的是一声，呸！ 好在云朵朵反应快有防备，唾沫星子没有落到身上分毫。 云朵朵对着四花勾勾手：“掌嘴。能好好说话了再停。” “你敢 ！”里正媳妇要冲过来，云朵朵一脚踹在了里正三子的身上，将里正三子踹飞了三米左右。 “我说过了，我敢！” 四花等人立马再次将里正三子控制住，这次里正三子明显丧失了反抗能力，整个人痛的卷缩着。 云朵朵饶过了里正，到了冲过来的里正媳妇面前：“伯娘，你嘴挺会说，换你说。” 里正媳妇气的浑身发抖：“你就仗着蛮力在村里横行霸道！” “说错话题了，四花，掌嘴。” 四花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里正三子的嘴上，痛的里正三子尖叫一声：“哎哟！” 里正媳妇被气的嘶吼：“你不要太过分！” “四花。” 啪！ “哎哟，娘你少说两句吧！” 里正媳妇气的胸脯上下浮动，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夫人，第一次遇到云朵朵这样硬刚的。当下眼睛淬毒一般盯着云朵朵。 云朵朵微笑：“说，为什么造谣毁我名声？” “什么造谣！”里正媳妇一指周围的人，“你天天跟着那个车夫进进出出，他们哪个没看见！” “有哪次车上没有第三人！”云朵朵怼了回去，“你儿子在农闲的时候私用衙门配的驴子赶车挣钱，难道车上就没有坐过女人带孩子的？难道你儿子跟人家就有点什么！” “你放屁！我儿子可没有跟任何人护送东西！” “肖三嫂托肖三哥给我带了一包娘家捎来的红糖，我回了一罐子做菜的作料，这也有问题？”云朵朵看向了周围围着的李氏族人，“不信的可以现在去神庙镇肖老三家问他婆娘。” “另外，我还看到过你家的婆娘去他家借搂耙，你家的男人去她家拿过簸箕。”云朵朵随意在人群中指人，“你家婆娘和你，是不是都跟人有首尾，都是骚妇！” 被指的女人大喝一声：“放屁！” 男人也脸色铁青：“拿贼拿赃，捉奸在床！休得红口白牙的说胡话，否则我去你家门口泼大粪！” 泼大粪好。 “全肥，去准备。” “好嘞！”全肥转身去准备大粪去了。 里正媳妇见状冷哼：“就算你跟那车夫清清白白，这几个混子是怎么回事！” 云朵朵掏出了他们的卖身契：“我家人多活多，买了几个便宜的帮手回来干活，这是卖身契，有异议的可以过来看。 但是不能损毁。 否则，哪只手损毁的，我要哪只手。” 有李氏的族人上前拿过了卖身契，仔细一看还真是。 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从李氏一族的人群中传出。 云朵朵将卖身契重新收起来：“所以，今天里正还有他儿子以及婆娘，是明晃晃的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还是毫无道理的那种。 还望在座的各位心中明白，不要被里正的官威左右，更不要被谣言蒙蔽正义的双眼。 各位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子孙积福。造人黄谣，跟逼人去死有什么区别？” 云朵朵不会觉得清者自清，清者只有证明自己的清白才能自清。 她说这么多废话，就是为了当场还自己清白。 谣言猛于虎。 这糟糕的时代，对女性非常不友好，她若有劣迹，刘氏宗族就可以处置她，浸猪笼，或者再次被典卖。 她不喜欢将把柄留在别人手中。 当然，目前来看，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很小。 但里正一家的恶毒用心，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听你们左一句赶走我，右一句赶走我，说吧，赶走我对你们家有什么好处？” 事情闹到了现在，众人都能看出来里正一家是有意陷害云朵朵。 李氏族人也不再帮腔，之前帮里正结果挨打的那些人现在觉得非常丢人，捂着脸往人群中挤。 时下大多数人都是淳朴的。 里正一家没人说话。 他们不会承认自己惦记上了云朵朵家的地，但是云朵朵太厉害玩不过，想要将她赶走然后再解决家里都是老弱的刘家，和刘氏主要是刘狗蛋瓜分她家的地皮。 “不说？”云朵朵笑，“我想知道人的嘴到底有多硬。四花！” 就在里正三子又要挨巴掌的时候，里正小儿子跑了出来：“别打了，别打了！” 他就知道不能招惹承跃娘，他可亲眼看见她训那六个混混的样子，太凶了！ “承跃娘，是刘狗蛋三番五次到我家挑拨我爹，想要赶走你，分那三十五亩地！” 这话一开头，人群中的刘狗蛋抽身就走。 暗骂里正小儿子是个怂蛋！ 云朵朵不解：“就算将我赶走了，刘家的地是刘氏的，也轮不到李氏分一杯羹。” “我爹是里正，管着衙门分给咱们村的驴子和耧车。哪家不要耕种？耕种就要来找我爹。”后面的话大家都懂。 “刘狗蛋原话，你家虽然现在有了驴子和耧车，但是你若是走了，驴子说死就能死，耧车说坏就能坏，就刘家那一窝老老小小，知道人故意弄得，也翻不起大浪。 到时候村里人耕种没了别的指望，还得指望我爹，那我爹想要刘氏交出一块地，刘氏不满也要给。” 主打以权谋私。 “我爹被说动了。” 云朵朵看向了里正。 里正被当面揭开了恶行，也不惧怕。他儿子在镇上衙门干活，他还和上面的大人熟悉，他不怕告。 “后来，刘狗蛋想了一个计策，就是坏了你的名声，让你犯众怒，满村人一起将你赶出去，这样刘家和刘氏也不能说什么。然后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里正小儿子说着就给云朵朵作揖：“承跃娘，事情就是这样的，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吧！” 放过是不可能的。 这种烂事，有一次就够了。 “犯我者，必惩！”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丢了铁饭碗 里正小儿子痛苦的看着云朵朵：“你想如何？这件事情也有刘狗蛋的份！” 他说着眼神在人群中找刘狗蛋，之前还看到他身影的，现在没有了。 定是溜了。 这个害人精！ “让一让，都让一让！”全肥这会儿挑着两桶大粪过来。 意识到云朵朵要干什么，周围的人忽作鸟兽散。 里正家里人也尖叫一声，往后跑，女眷孩子更是躲到了屋中，留男丁在外看门，防止云朵朵疯了进屋泼粪。 粪桶稳稳的放到了里正家的院子里。 云朵朵抬手扇了扇鼻子，看着全肥：“小伙子挺麻溜。” 下次别这么麻溜了。 全肥有些羞赧的挠挠头：“嘿，舅娘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要办的漂亮。” “挑远点儿，暂时用不到。” “好咧。”全肥又挑走了。 就在众人松口气的时候，云朵朵掏出了一块裹在帕子里的榴莲肉：“拿贼拿赃，捉奸在床，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凭着猜测坏我名声！既然嘴这么臭，五花，给他们嘴里抹点屎。” “好！”五花捏着鼻子接过了帕子，看到帕子里包的屎之后，眉头一皱，“这屎颜色发白，估计主人肠子不好。” “你敢！”里正立马当先站了出来，“老夫是里正，你敢以下犯……”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里就被五花丢入了一块榴莲肉。 里正一呛，反应过来弯腰扣着喉咙就yue，却突然发现这屎的味道怎么这么香？ 完了！ 里正自己把自己恶心晕了。 在五花的强势攻击之下，残血的里正家男丁人人嘴边都抹着榴莲肉。 有讨厌榴莲的，当场就吐的酸水都出来了。 李氏族人有想要上前拿水给里正家里人漱口的，结果刚一上前，就被五花甩了一坨榴莲肉在嘴角。 恶心的李氏族人转头就跑，边yue边叫：“好臭，好臭！” 杀人诛心。 喂过了榴莲肉之后，云朵朵高声开口：“再有造谣我者，或者造谣我刘氏人者，今天里正一家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话毕，拍手。 全肥收到了召唤，挑着他的粪桶再次登台，并拿起了他的粪舀，开始他的表演。 等李氏族长李银才赶到的时候，云朵朵已经抱着石磙走了。 而里正家门口，一片狼藉，臭气熏天。 他一抹脸。 完了，完了。 “小叔你糊涂啊，张家庙蒋家几十口男丁在她面前都讨不到好，你怎么敢做出坏她名声的蠢事啊！” 这事……你有错在先，我很难帮你啊！ 里正打开了一条门缝，看着院子里的惨状，恨的心滴血！ 真是奇耻大辱！ 里正媳妇在屋中哭天喊地的嚎，里正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将我那身簇新的衣裳找来，我要去镇衙门告她！” “小叔，您有错在先，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了吧。” 他儿子在衙门做事，自己还跟镇上的大人打过交道，不告是不可能的！ 里正一口气堵在心中：“我必要这该死的刘氏寡妇不得好死！” 李银才无语，这种事情难道要亲自捅到大人面前？左劝右拦的，里正家里人还是出发告官去了。 他左右思量，决定去知会刘金才一声。 而刘家现在已经用石磙开始压场，中午一顿铁锅炖大鹅吃的人心情舒畅。 下午场做完了，云朵朵又将石磙送回了里正家，刚回来，就碰上了来请她的衙役。 镇衙门。 尤才能并未升堂，只在偏厅处理此事，云朵朵被引到偏厅，见云朵朵进门，里正媳妇呜呼一声哀嚎响起：“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里正长子也义愤填膺：“刘氏寡妇仗着自己身有神力，殴打我兄弟族亲，还给我爹娘喂屎，行为乖张，还请大人做主！” 他说着还偷偷塞了一个荷包给尤才能。 被尤才能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 云朵朵找个位置站定之后，尤才能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吩咐身边的人：“给嫂子看座。” 里正长子猛地抬头。 里正媳妇的哀嚎突然停滞。 云朵朵按理给尤才能行了一礼：“多谢大人赐坐。” 既然来衙门了，那她也顺便维护一下自己的名誉，双手递上了一份状纸：“大人，草民要告里正全家毁我名声，企图侵占我家地产未遂之事，” 一下午，偏厅之中，刘家村的刘氏人，李氏人进进出出，就连肖三哥的家眷都被请来了。 “确实是我托孩子爹给弟妹带的红糖，弟妹雇我家的驴车有时候回来的晚了，就会多给一些钱。弟妹给家里孩子买糕点，还会给我家一点。她是个好人，我有了好东西，便想着给她送一点。” 里正媳妇：“你男人跟她没有收尾，她为什么给你们家好处！” “有一次，孩子爹送刘家人回家的时候，碰到刘家人在办丧事，他说刘家看着可怜，一屋子孩子要养活，还遭亲族欺负，便给了几文钱。 后来，刘家要用车便找孩子爹，也是弟妹先对我们家回报，一来二往的，两家才有了交集。” 这是一个雪中送炭的人被感恩，然后两家交建的故事。 随着人证越来越多，里正家渐渐势弱，里正媳妇最后扛不住将所有的错都往刘狗蛋身上推：“都是刘狗蛋的错，是刘狗蛋跟我们说她不检点的，我们哪里想那么多！” 里正长子也反应过来了：“对，是他们刘氏人内讧连累了我们家！” 里正也连连磕头：“都是老朽糊涂，还请大人明察。” 尤才能若有所思的点头：“确实，里正年纪大了，有时候难免糊涂。” 里正全家心里一咯噔。 “以后便在家颐养天年吧，新里正三日后公布。” 被罢官的里正当场就晕了过去。 “还有，污蔑他人，每人掌嘴笞刑十下。还有那个刘狗蛋，将他拿来审问，若是始作俑者，掌二十。” 里正媳妇怒喝：“凭什么只有我们受罚！她还打了我们，还给我们吃屎！” 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屎，还挺好吃，呜呜呜呜！ 里正媳妇委屈又恶心。 “质疑本官，你加十下。” 里正媳妇正要开口，里正长子一把拉下：“儿子愿替母受过！” “念在你孝心一片，贿赂本官，不查原由便跟家人一起陷害百姓一事，本官便不再计较。受刑之后，随你家人一起回去吧。” “大人！”里正长子绝望，他这是丢饭碗了！ “我爹是里正，她给里正吃屎，难道不是以下犯上？” 尤才能看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拿出了榴莲，咬了一口：“我喂她们的是这个，有些人闻着就觉得臭，有些人喜欢吃，一种果子，不信您尝一尝？” 气味飘散开来，闻到的尤才能猛地抬起袖子捂住了鼻子：“这真的不是屎嘛？” “不是。”云朵朵又咬了一口。 尤才能嫌弃撇过头，对着里正长子指了指手：“自己去检查。” 之前里正家人是收集了榴莲过来告状的，里正长子不信邪，拿着家里人给他的榴莲跟云朵朵正在吃的榴莲作对比。 竟然真的是一样的东西。 云朵朵大口咬了一口：“你要不要来一口？” 去他的来一口！ 里正长子气的七窍生烟，一把将手中的榴莲肉摔到了地上。 事已至此…… “今日沐休，下次不要在沐休的时候去我家喊我！”尤才能随便指了一个衙役，“你去拿刘狗蛋，其余的，都散了吧。” 然后他跑了。 他讨厌榴莲的味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知道些消息 尤才能走了，厅中人就放松了很多，云朵朵扶起了肖三嫂：“第一次见竟然是在这种境况下。” 肖三嫂看着云朵朵也笑：“听说弟妹一个人拉扯一家八九个孩子，可忙可厉害了，今天总算是见到弟妹本人了。” “我哪里就忙，三嫂有空常来家坐坐才是，我们家就住在荷花巷的刘居。”云朵朵和肖三嫂也说说笑笑走了。 这趟到镇上，云朵朵买了一个板车，还有套驴子用的围拥、枷板和鞭子，一共用去了四两。 截止现在，云朵朵手中还有1748两48文。 买板车是肖三嫂一起帮忙长眼的，买过之后肖三嫂便跟云朵朵分开了，云朵朵本欲坐送货的顺风车回刘家村的，却看到黑子避在一个墙角冲她笑。 她遂辞别了送货的车，跟着黑子三拐四拐的到了一个巷子。 云朵朵踏入巷道的时候，黑子笑眯眯的对着云朵朵拱手一礼：“给嫂子报喜。” “喜从何来？” “宋记首饰铺的生意大卖，宋掌柜之前赁的铺子，这会全款买了下来，嫂子跟他家做生意，自然要恭喜嫂子发财了。” 云朵朵略显吃惊，这才几天，宋夫人这生意这么野的嘛！ 黑子又抬起手对着右边拱了拱：“兄弟们察觉到了那位和世家面和心不和，他要吃鲜虾，世家愣是给送鱼，他看中了一尊玉佛，世家偏送了一尊金观音。” 果然如此。 “且马上秋收，县令颁布了禁挂靠令，世家那边却在积极的给各个村子里的人补挂靠契，交代村里的人如何蒙骗下乡稽查的衙役。这是咱们记下的名单。” 云朵朵接过，视线落到纸上。 “此外，县令和神庙镇上的那两位来往密切。 镇上那位女大人，入了县衙，三日前离开县衙，不知道去了何处。” 她猜到伍采能和尤才能跟新县令是一伙儿的。 黑子嘿嘿一笑，又道：“嫂子您猜，我们刚才接到了一个什么活计？” 云朵朵眼神飘向了笑得有些贱嗖嗖的黑子。 黑子嘿嘿：“刘家村前里正，买我们兄弟几张嘴，想传点您的黄谣。” “那你可不得好好传。” “哪敢啊，嫂子放心，这回必叫他们知道您的厉害。” “点到为止。” “是。”黑子搓搓手，云朵朵将纸张塞到了怀中，顺便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丢了过去。 黑子眼明手快的一把接住，假装客气：“嫂子，我只是习惯性搓手，并不是要银子，上次给的银子还有。” “上次是给你弟治腿的。” “那就多谢嫂子了。”黑子厚脸皮的将银子收到了怀中，“实不相瞒，咱们兄弟本是河县的，去蚌郡扎根布局确实代价大点。” “不过，也确实有点收获。” 云朵朵挑眉。 黑子轻笑：“您的那位大姑姐算是商女出身嫁入房氏，房氏本就图她的嫁妆，时至现在，她的嫁妆也差不多掏空了，房氏便卸了她的管家权，找个理由将她赶来了河县。 若非她生了五个儿子，这会儿怕是正头夫人的位置都坐不稳。 时下应当是非常缺钱，低价卖了好些东西，给钱就卖那种。” “现在还在桃花林场？” “到县城了，也在准备参加端午宴。” 哦，那到时候就热闹了。 “杨氏呢？” “杨氏最近内讧呢，听说最后那一位有爵位的老太爷没了，杨氏一族要面临削爵的大事，以后田庄铺子都要交税，这会儿正在找靠山呢。” 云朵朵挑眉。 跟黑子分开之后，云朵朵到了柳居找到了戴四娘。 戴四娘吃胖了些，主要是柳居伙食好的不像样，自己又不走动，不胖都难。 “我确实知道一些消息。”戴四娘一开口，云朵朵就翘起了唇角。 乘你病，要你命，杨氏，你完了。 完之前，给她背个锅吧。 哦，对了，好像有个刘氏对杨氏的盘子在赌场开着呢。 …… 第二天云朵朵才回刘家村，仅隔一天，地里弯腰割麦子的农人翻了一倍。 一起跟来的除了五块肉，还有早上到柳居报道的黑子弟弟夏昼。 姓夏，本名二黑，签了卖身契之后，云朵朵给重新取了一个名字。 昼，白天。 黑暗过去了。 在刘家村，云朵朵和刘虎才都住在杜氏家，五块肉住粮棚，夏昼见到驴子便跟驴子好上了，他还给驴子取了一个名字，太阳。 板车按上，夏昼睡板车。 当天刘虎才和刘大材去田里转了一圈，便决定次日开收。云朵朵被分配到了后勤补给的活计，她表示怀疑：“我一个人可是能顶三四个人的。” 杜氏笑：“家里这么多人要吃饭，都不顶你一个人做饭好吃。他们干体力活，要吃好喝好，这样才有力气，朵朵你的活计不轻松。” 云朵朵觉得有道理：“行，大家放心，顿顿有肉，绝对让你们越吃越有干劲。” 两大家人呵呵笑，气氛其乐融融。 晚上云朵朵就开了一桌宴，有酒有肉，鼓舞士气。 入夜，云朵朵依旧睡自己的柴房，床被大江媳妇帐了一个蚊帐，她出入空间更是自由。 可怜粮棚里的五块肉和板车上的夏昼，夜里裹着纱布还被凶猛的蚊子亲的浑身是包。 第二天，云朵朵看着六人惨不忍睹的模样，默默献上药膏，并将主意打到了蚊香上面。 制作蚊香，她恰好懂点。 一早夏昼赶车载云朵朵去镇上买菜的身影，就吸引了刘家村人的眼球。 等云朵朵走了，路过刘家地的，或者是跟刘家地连边的邻居都好奇的问： “承跃娘买板车啦？” 刘虎才腰间挂着他的烟杆，笑着应：“是啊，还买了个赶车的下人。” “乖乖，刘老二，你家要恢复祖上荣光啊，都用上下人了！” 刘虎才开心的笑。他家可不止一个下人呢。 心中开心，割麦子的速度那叫嘎嘎快，都快赶上五花这样的小年轻了。 大概早上五点下地，九点未到，云朵朵就赶着驴车到了地头，卸下了两个保温桶，里面是解暑解渴的绿豆汤。 隔壁邻居看着刘家人一人端着一个碗喝绿豆汤，旁边还有一个随便添的白糖罐子，羡慕的活儿都不干了。 邻居：我离幸福的距离还差一碗和糖的绿豆汤。 早上起得早，所以午饭就早，中午十一点左右，云朵朵就将午饭送来了。 三荤两素一碗汤，白白的大米饭，香的隔壁的邻居直吞口水。 邻居：世界上最大的差距是我跟隔壁伙食的差距。 他就着空气中的香味，啃着手中精白面较多的杂面馒头，幻想自己其实在吃肉。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碗绿豆汤 午休一小时，下午一点左右，驴车送来了新的绿豆汤。 下午三点左右，驴车送来了小食肉夹馍。咬一口就掉渣的酥饼，配着青椒和卤肉，简直太香了。 五花：“我今天要成为割麦子最多的人！不辜负吃的每一口肉！”这日子，特奶奶的让他天天割麦子他都愿意！ 全肥：“我才是第一！” 三花：“你们两个还没我快！” 五花：“你有什么秘诀嘛？” “当然是有的。”六花开始传授自己的割麦子秘诀，还没说完，五花的肉夹馍已经吃完了。 他去喝了一碗绿豆汤，对着六花得逞的一笑：“嘿嘿，哥哥不等你了哦。” 然后变身收割机，疯狂的割麦子。 全肥不甘示弱。最后一口饼子吞下，舔了舔手上的油花，提着镰刀冲了过去：“让开，我面前的麦子都要给我倒下！” 二花，四花跟在后面奋起直追。 三花后知后觉，吃完了赶紧加入。 不一会儿，他们五人所正在的那一行，看不到人，只能看到麦子在不停的倒。 刘虎才点点头：“朵朵果然靠谱，都是一群能干的小伙子！” 刘大材家的地和刘虎才家的地，并不全是连边地，今天两家就分开收割的。 他们同样收到了一波一波的投喂，众人干劲十足，一天的工作量赶超人家两天的。 傍晚停止收割，开始往回运送割过的麦子。没有驴子的人家，每人身上都背着比人还高的麦子，租到驴子的用驴车往家里拉。 也有些集中在地里，晚上安排家里人看麦子，防止被偷。 刘虎才家的麦子用驴子送回了家，刘大材家的麦子来不及用驴子拉，搁在地里，派大江和二江看守其余人先回去吃饭。 等吃了饭，再去换大江和二江回来吃饭，赶驴子去拉麦子。 折腾到了半夜，两家人都累了一天，洗漱完毕，便都沉沉的睡去。 云朵朵将自己抽空弄出来的丑陋蚊香给粮棚里的五块肉点上，又给他们周围洒了一点风油精。 夏昼主要是赶车，没有出什么体力，早被云朵朵的动作惊醒。 他躺在板车上偷偷看云朵朵，就发现云朵朵在帮五花他们驱蚊子，心中莫名就一酸。 他哥说的没错，嫂子是个宽厚的人，她心有怜悯，对刘家，对人都有。 他忐忑了一天的心，缓缓的放下。 云朵朵给五块肉点完蚊香，又给夏昼点了一点。 月朗星稀，一夜好眠。 第二天，云朵朵照常去镇上转一圈，零元购回自己需要的东西，还给刘居和柳居送了补给，然后回村做饭。 空闲时间，改进蚊香。 蚊香很好做，将驱蚊的草药磨成粉，加入木屑和糯米粉，揉成面团一样的东西，压入磨具晒干就可以了。 她现在没空做磨具，也没空找人做磨具，于是自己搓成长条，再卷成蚊香的样子，力求形似。 今天对于村民来说：又是羡慕刘虎才和刘大材两家的一天。 今天一早还是绿豆汤先送过去。 云朵朵一边给他们盛汤，一边道：“今天中午酱香排骨红烧大公鸡，还有蒜煎小鱼，炒一个蛋再给你们拌个下饭的凉菜。” 五花接过了绿豆汤龇牙笑：“凉菜要辣点，我喜欢吃辣的，能下去两碗米饭。” 云朵朵笑：“好。” 刘虎才在一边看着跟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几个小伙子，点上了焊烟。 “爹，你的碗我盛好放这边了，之后我就不过来了。过几天跃哥儿亲事，我也要抽空准备起来了。” “好，你自己注意点，累了就歇歇。” “放心吧爹。” 云朵朵将刘虎才这边的绿豆汤提下来放到了阴凉地，又去给刘大材家那边送。 到了刘大材家地头，云朵朵刚下车，跟刘大材家的地毗邻的麻婆婆便笑着道：“又来给你三叔一家送吃的了？” “是啊。”云朵朵高声吆喝他们两声，见杜氏往这边走来，拿出了碗开始盛汤。 杜氏走近，接过了云朵朵手中的碗，还没下肚，隔壁麻婆婆就带着孩子围了过来：“今天送的什么好吃的？” “绿豆汤。”云朵朵笑着应。 这回，她并没有像之前刘承跃定亲发糖那样，谁上门都抓一大把给人家。 性质不一样。 四个江他们也围了过来，云朵朵给他们盛汤之后，就将桶提到了阴凉地，半点没有给麻婆婆家孩子尝一口的意思。 麻婆婆脸色也有点僵硬。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多少都会给围过来的孩子尝尝。 云朵朵仿若不知道一样，笑着道：“你家的麦子可真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麻婆婆脸皮也厚：“我倒是羡慕你三婶，有你这么好的侄媳妇，将她当亲娘养。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没喝过绿豆汤是什么味儿。” “可巧了，我也没尝过你家小麦磨的面是什么味儿。” “我这老骨头尝不尝无所谓，可怜我家娃子都不知道绿豆汤什么样儿。” 云朵朵笑：“我家还有绿豆，到时候您拿麦子去我家换点，我按照镇上粮铺的价格给您换。” 麻婆婆脸色彻底淡了：“你这么有钱，这回能不能给孩子们尝尝？” “我有钱我给我的长辈兄弟子侄花，你有钱你给你的长辈兄弟子侄花，咱们各花各的，也各吃各家的东西。”云朵朵态度还是很温和。 “您转头看看这一湖的人，哪家不是各吃各家的，没见过哪家去吃人家东西的。那人家也不给是不是？” 麻婆婆一转头，发现好多人都往这边看，还有孩子往这边跑的。 她原本还气云朵朵小气，一看这情况，赶紧带着孩子们走了。 四江摸摸头：“几个孩子而已，尝一口罢了。” 云朵朵笑着看着他：“那你的份儿明天可以给这些孩子，我不拦着。” 二江嗤笑一句：“蠢货！” 大江也笑：“老四，都是族亲邻里，不给谁都不行，这一湖的人呢，再拉辆车来也不够。 现在给了绿豆汤，中午是不是就要给饭菜？ 今天给难道明天不给？ 总不能因为大嫂有钱，就要养着一湖的宗亲邻里？” 杜氏气的上前抽了四江一下：“我生你的时候一定撞门了，把你脑子撞掉了！” 四江明白过来，挠挠头。 麻婆婆被云朵朵拒绝之后，那些打着主意的人都歇了心思。 然后提到这事儿，就是一句：承跃娘那个人多精啊，想喝她一口绿豆汤，门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九章 自己乖乖掏 收麦子忙碌的第三天，刘虎才家和刘大材家收到了连边的大块地。 很不幸，两家的地还和刘狗蛋家的地毗邻。 里正事件过后，刘狗蛋一家一直躲着刘虎才家和刘大材家，主要是刘狗蛋躲着云朵朵。 眼下吴氏见云朵朵并不亲自送饭了，打上了蹭饭的主意，开始撺掇家里人：“大人都没有证据说里正是咱们撺掇的，要我说，天天躲着他们反而显得心虚。” 大柱媳妇一听就知道婆婆想放什么屁，点头道：“就是！” “那等会儿他家送饭的来了，如果没有承跃娘，承宗你带着孩子们过去要！能喝到一口汤咱们也值！” 一家人嘀嘀咕咕，商定方案。 待夏昼送饭，见云朵朵果然没来，刘承宗带着孩子们端着碗就冲了过去。 杜氏见状指着吴氏大喝：“管好自己家的孩子！” 吴氏起身回应：“都是孩子，吃一口怎么了！你们吃不完还不是送去喂族长家的狗，给狗吃都不给人吃，你丧不丧良心！” “见过不要脸，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前两天才坏朵朵的名声，现在你怎么有脸让小辈端着碗上门讨！” 吴氏拍拍自己的脸：“我怎么就没脸了，我的脸比你脸大！” 杜氏tui了一口：“真是不要熊脸！” 吴氏才不会搭理这种不痛不痒的骂：“不给就是抠鬼，全家都是抠鬼！ 有钱的孩子太爷家，宁愿将剩菜剩饭喂狗都不给晚辈吃！你们敢不给，明天我就让整个神庙镇都知道你们有多坏！” 时下人们对于粮食非常珍惜。 真叫人知道剩菜喂狗都不喂人，无论立场怎样，有何过节，不明所以的人，总会背后对你指指点点。 “就是不给怎么了！”钱串儿出来将一群孩子拦住。 刘狗蛋是大房，跟钱串儿同辈的只有两个人比钱串儿小，其中一个只比他小一岁。 刘狗蛋的重长孙二十岁的刘源东笑着对钱串儿道：“承钱叔，又不是吃你们家的东西，都是二太爷家的东西，怎么你吃得，我们就吃不得了？” “就是，你吃了也没见给二太爷家干活，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二太爷都没发话呢，你有资格跳出来嘛？” “我再没有资格，也比你们有资格！你们干出了卖月苗和月香的事情，还坏大伯娘名声，现在怎么好意思上门占便宜！” 钱串儿可不怕刘狗蛋一家：“要叫我大伯母知道，你们都得去吃屎！” “里正都没在我大伯母手中讨到好，你们还敢上门找晦气！” 谁料他们根本就不怕，东西到肚子里了，大不了挨顿打，又不会死人。 刘源东笑：“就不劳承钱叔操心。” 然后他们也不动手，只用身形困住钱串儿，其余人围过去，伸出自己的碗，示意夏昼给他们打菜。 一群不要脸的小辈，杜氏气的吐口水。 二江媳妇发现根本就撵不走这群牛死蚂蟥，气的直跺脚。 二江见刘虎才都没有开口说什么，捣了捣二江媳妇：“不够吃再去加点。” 无法领悟二江深意的二江媳妇：“够了！” 二江：…… 一旁的三江跑过去：“夏昼，再加点肉！” 大江也过去：“加点肉！” “还有没有鱼？” “给我加点！” 不是要吃剩菜剩饭？ 那就等他们吃剩了，再沾光，权当喂狗了！ 这一顿，刘虎才和刘大材两家人都吃撑了。 而刘狗蛋家的孩子们，不给吃就不让驴车走，还要打驴子。 夏昼心疼驴子，刘虎才无奈，将最后的一点底子给他们瓜分了。 这一顿，吃的刘狗蛋家士气大涨。 以至于下午云朵朵亲自来送下午茶的时候，他们还敢上前。 云朵朵嘴中叼着一根麦子，坐在板车上，等刘虎才和刘大材家的人，打完饭菜之后，从板车上拿了一块板子出来。 刘狗蛋家的孩子们围了上来。 因为云朵朵出现了，刘狗蛋家跟云朵朵同辈的人都在连边地那儿候着，若是云朵朵敢动手，他们第一时间就能跑过来……支援？ 不！ 是将孩子们拖走。 刘源东等人故技重施，以晚辈的身份讨吃讨喝，上前就对云朵朵行礼。 “小奶……” 云朵朵被‘小奶’这个称呼雷的外焦里嫩，以至于刘源东后面说什么，她直接耳鸣拒绝接收。 比云朵朵年龄还大的刘狗蛋长孙刘承宗端着碗上前：“哎呀，给小婶娘问好，还请小婶娘怜惜怜惜我们小辈吧，这大热的天，干活实在是累的慌。” 云朵朵忍住了掐人中的冲动。 实在无法想象刘承宗这样一个留着胡子三十好几的人，柔声细语撒娇是怎么不把自己恶心死的。 还怜惜？！ “小奶，给我们吃一个馍馍吧。” “小婶，给我们半个也行。” “还请怜惜怜惜我们吧！” 云朵朵用手敲敲板车：“中午伙食费，每人两文钱，先给钱，再谈现在的。” 没等刘源东等人反应过来，吴氏便尖叫一声：“吃你点东西你能死啊，还是个做长辈的，白喊你一声小奶小婶！扣死万代的东西！” 她边骂边往这边走：“要吃一点残羹剩饭你都不给，做长辈无德，实该休了你去！” 今天的下午茶是阜羊卷膜，薄薄的皮儿卷着两只手捧才能捧下的馅儿，馅儿有菜有肉，走近就能闻到香味，吴氏都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 “大伯娘总不能让我白喊你一声大伯娘吧，长辈给点吃的是应该的，你家地里的麦子，等会儿我拉一车回去，我在这就多谢大伯娘怜惜了。” “胡扯！”吴氏愤怒的指着云朵朵，“你这饭菜吃不完是喂狗的，我这粮食是人吃的！” “我喂四叔家的母狗，四叔说下崽了给我狗苗看家。我喂你家的……嗯？大伯娘意思是让我带这几个小辈回去给我家当看门狗？” “你放屁！”吴氏气的吐唾沫，恨不得用眼神剜死云朵朵。竟然拿狗跟她家的孩子比！ 云朵朵冷眼轻笑：“什么叫‘做长辈的无德’，大伯娘，里正坏我名声的下场你看到了。你若是也敢造谣生事，下场只会比里正惨。” 吴氏脸色一僵。 里正事件中，里正和他儿子的官皮被撸了，他们全家还被镇上的大人用刑，各个都打的嘴肿如猪，而且里正家那些不为外人道的事情现在也全村皆知。 譬如：几十年前，里正次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天生体弱，里正手中无银，为了给儿子看病送里正媳妇上了镇上某员外的床； 再譬如：里正某儿媳妇疑似婚前被人玩过。 这些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导致现在里正家全家都不敢出门。 要说这些事没有云朵朵的手笔，吴氏是打死也不信的。 这就是个大煞星！ 好在在家男人撺掇里正之事证据不全，官府都无法定罪，所以吴氏也挺了挺胸膛：“里正不是你大伯撺掇的，你爱信不信！” “哦，是么。” 云朵朵并没有打算去刘狗蛋家门口泼粪。 她越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们越心虚，越担心她是不是在憋大招。 人经常这样疑神疑鬼，精神紧绷可不会长寿。 果然，听云朵朵这明显不信的语气，吴氏脸皮抖了抖。 云朵朵淡漠的用手中的牌子敲敲板车：“十四个人，二十八文钱，是自己乖乖掏，还是被我揍一顿之后再掏！” 第一百六十章 造水车模型 在云朵朵这个魔鬼一样的人面前，吴氏怎么敢不掏钱。 她若是敢不掏钱，云朵朵一定会将她家人全部捶一顿！ “现在没有！” 云朵朵拿出了写好的欠条和印泥：“现在不给，过了午时就是三文钱一个人头，十四个人就是四十二文。到了寅时还没给，就是五文钱一个人头，十四个人就是七十文钱。” 吴氏气的破音：“你怎么不去抢！放高利贷都没有你这么放的！” “那就是打算吃白食了？”云朵朵跳下了板车。 “给给给给！真的给！”吴氏害怕的后退两步，“我去问他们带没带！” 事情到了这一步，下午茶是黄了。 吴氏回去问家里人有没有带钱，她家的后辈也跟着回去了。 有两个走了几步远，狠狠地对着旁边淬了一口唾沫，不满和气愤都写在了背影里。 吴氏到底拿了二十八文钱回来，狠狠地放到了板车上，气势汹汹的走了。 云朵朵敏锐的察觉到他家地理有怨毒狠辣的目光看过来，她猛地抬头看过去，就发现刘狗蛋身边围着刘大柱几个人，见她看过去，他们慌忙的分开，拿起镰刀干活。 云朵朵跟大家说了一下自己的发现，让他们留个心眼，别被刘狗蛋家的人暗算了。 众人也都警惕起来。 气氛有点紧张，杜氏打岔：“二哥家今年征辟徭役的时候，用驴子抵上就行，人都省力多了。” 云朵朵见五花吃完了，又给五花包了一个卷膜：“啥徭役？” 然后她就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原来夏种的黄豆种下地之后，浇水全靠人挑！ 水车？ 啥玩意儿，压根没人听说过！ 每年挑水的时候，官府会征辟徭役，将沱沱湖里的水往沟渠里挑，水流到了田间地头，再挑到地里。 而驴子不能下地，会踩坏庄稼，但是可以去沱沱湖拉水到沟渠。 这个时候，有驴子的人家，就可以用驴代替人去服徭役。 一头驴子抵两个人头。 云朵朵哪里还有闲心在这给大家包卷膜，自己包吧。 她将手中之前准备的牌子挂在了饭桶上：“这是价格，再有人上门要吃的，记得收钱。” “这个法子好。”杜氏连连点头。 “我先回了。” 众人也不知道云朵朵这么火急火燎的回去干什么，等云朵朵走了，就围在饭桶看牌子上的内容。 杜氏问钱串儿：“写的啥？” 钱串儿还是认得几个字儿的：“素食六文一份；加肉十文一份；汤一文一碗；米饭两文一份。先到先得，卖完为止。” 五花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阜羊卷膜：“这么多肉，不得亏死？” “少放点不就得了。”杜氏心中有了成算。 下午果然有好奇的人来问牌子上写的什么。 另一边，云朵朵回家之后，除了准备晚饭等后勤工作，还开始研究水车。 水车原理和大致模样云朵朵都清楚，她在空间的花艺档口找到了竹子，又找了一些木板和工具，先按照自己的印象打算做个模型。 本以为做个简单的模型会很简单，但是做了之后才发现，不是竹筒的角度不对，水还没到指定地点就倒光了，就是轴承架子倒了。 整整熬了一夜，手指头刻木板都刻出了小口子，才将一个可用的模型造出来。 早上二江媳妇看到云朵朵第一眼就是：“大嫂，你昨晚没睡觉啊！” “失眠啦。”云朵朵打着哈欠做早饭。早上菜单：湾仔家的蒸饺，煮鸡蛋和玉米棒子，杂粮粥。 吃过了早饭，众人下地，这回留了二江媳妇在家翻晒场上的麦子。 云朵朵和夏昼去镇上，云朵朵零元购了自己的所需之后，去了一趟监镇衙门。 这个时间段，衙门事情也很多。 尤才能都住在衙门，听到云朵朵求见，便打着哈欠去偏厅见云朵朵。 偏厅中，云朵朵吩咐衙役去端了一盆水来，取出了自己的水车模型放到了桌子上。 衙役将水端来之后，云朵朵将模型放到了水中，试验模型是不是完好。 尤才能睡眼朦胧，到了外面还特意停下了步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正准备抬脚拐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衙役的一声惊叹：“天！” 嗯？ 他三步做两步进门，恰逢日破云海之际，一缕阳光透过了窗子，斜斜的射在了水盆中的模型上。 汩汩的水流随着圆形滚轮，一竹筒一竹筒的送到了竹子甬道中，流到了云朵朵手中端着的一个盆中。 尤才能睡意瞬间被麻醒了。 没错，他起鸡皮疙瘩了！ 他一激动，同手同脚的到了云朵朵的面前，舌头打结：“这这这这……” 云朵朵接话：“水车，能将大江大河湖水通过水道运送到田间地头，利用水动力就可驱动。” 尤才能猛地鼓掌：“大善，大善！天佑我大吴，天佑我大吴！” “快，快去叫伍大人，让他快来！” 云朵朵插嘴：“可以募集木匠，争取在夏种之前投入使用。我刘家村申请为试验点，这是图纸。” “没问题，没问题！”尤才能激动的在原地转圈。 他娘是李括乳母，他是坚定的皇党，他太清楚这个水车若是由皇派提出并推广，将带来多少好处。 “嫂子，你不仅做菜好吃，你种地也是好手啊！你脑袋瓜子里怎么这么多东西呢？” 云朵朵不敢居功：“你看我黑眼圈。实不相瞒，咱们神庙镇恐怕有神人眷顾。神人让我梦到了这个东西，我就抽空做出来了。 不过我做的可不好，梦里我梦到有房子这么高的水车，两个轮轴连在一起，竹筒有人腰粗，一天能灌溉至少一顷地呢。 这个我可做不出来，若是木匠能集思广益造出来，才是真的利国利民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嫂子擅长种地，做梦都是跟种地相关的。你放心，这东西是你造出来的，你要求在刘家村先投入使用可以，且等我消息吧。” “农妇还要回家做饭，便先告辞了。” 云朵朵走了之后，尤才能仔细研究了一下模型，激动的心情无法言喻。 听通报说伍采能来了之后，同手同脚的跑出去迎接他：“好运来了，好运来了！伍采能，咱们走狗屎运了！” 伍采能起床气颇大，指着尤才愤怒的大喊：“我五更天才从县城回来，刚睡着你就将我叫起来！我只接受你挖到金矿这一个理由，其它的理由你看我锤不锤你！” 而此刻回到刘居补给东西的云朵朵，看着将他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胡豆子，震惊的仔细盯着胡豆子的表情：“金矿？” 第一百六十一章 偷盗金矿：死 胡豆子点点头，拿出了包在帕子中的荆草：“上次我带了家中的叔伯来，打算跟您谈建筑行的事情，后来没来及就被您指派去了小公山帮牛氏建房子。 我将他们一起带去了。 我二叔公认得几个字，随身携带本《百草集》，勘测的时候，觉得荆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也没有放在心上。 地基都打下去了，有一天晚上翻着书，一下对上了。 是荆草。 然后我们一合计，不讲究地形什么的，扩大地基直接在山上起了一个庄子。 不过后来扩大的那部分地基打的都不深，建房子时砌了很多的空心砖，建的也不高。” 云朵朵明白了。 金矿肯定要被府衙收去的。 那些屋子未来都会被划上一个圈，里面写一个拆字。 所以后来建的时候没考虑安全性。 “能确定？” 胡豆子点头：“我们挖了。” 云朵朵挑眉。 “嫂子放心，我们是在屋子里面挖的，没人发现。屋里地面后来也被夯实铺上了青砖。” “建了多少屋子？” “原本给嫂子您家设计的庄子，被我搬过去了。我们村能干的人都被我喊了出来，还雇了小公山附近的村民，又建了四排李氏族人这种屋子。” 云朵朵震惊了：“银子够？” “不够，我用你的名义向我们村子的人借了一笔，而且雇佣的人还没付工钱，料子尾款都没给。” “你胆子倒是大。” 胡豆子笑：“我知道嫂子不会亏待我。” “工钱怎么算的。” 胡豆子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册子：“账册，工人上工明细。” 云朵朵翻开了工人明细。 “我们村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村夏收了，还剩一点收尾的院墙是二叔公在看着。 建房子这事儿挺声势浩大的，就怕有人也发现端倪，嫂子要尽快拿个主意才行。 若是这金矿被世家抢先一步，咱们的谋划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云朵朵少见的头皮开始发麻。 “我二叔公说了，有两片荆草，咱们建房子毁去了一片，另外一片完好无损。” 言下之意，爆出金矿的引子有了。 云朵朵再次确认：“你们确定！” 胡豆子左右看看，见没人，从裤袋中拿出了一个指甲大的金疙瘩：“这是我们在屋里挖的矿石出来烧的，没敢挖太多，怕被事后发现。” 时下偷盗金矿，死罪。 云朵朵拿过了金疙瘩，很粗糙，有很多杂质。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去东边星月巷子找肖老三套车跟我走一趟，三倍车费。我交代一下家里的事情，咱们即刻出发。” “好嘞！”见云朵朵有了主意，胡豆子赶紧去办事。 为了避嫌，云朵朵依旧寸步不离的带着刘二福，四人迎着朝霞赶路，到了小公山山下差不多十一点左右，上山的路上，见到不少地里忙活的农人在吃饭。 既然建的是庄子，云朵朵这个主人家出现少说要神秘点，她从自己的背篓中拿出了一个幕篱戴上。 路上果然遇上了认识胡豆子的人。 “豆总工，这趟回来说发工钱的，啥时候去领啊。” 云朵朵在胡豆子耳边小声道：“明天张榜发工钱。” 胡豆子遂大声回应：“明天早上，不得闲就让家里人上门拿。” “好嘞！” 这个消息明显愉悦了相关人，地里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入了牛家村，便有牛氏族人上前，得知建房子的大财主来了，牛氏族老便也赶来。 彼时，云朵朵正在看这表面气派的大庄子。 胡豆子为云朵朵做了介绍，三位牛氏族老也点明了自己的身份。 云朵朵对着他们见礼：“太叔伯，大伯爷，六叔。” 牛太叔伯笑着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宅子建的又快又大，委实让他们牛氏本族吃了一大惊。 谁都知道张家庙的那支牛氏过的很差，没想到回来搞了这么大阵仗。 牛氏本族的人跟着沾光，建房的时候优先录用不说，周围人对牛氏也敬重了两分。他们这趟主要是跟云朵朵叙旧的。 关于云朵朵，他们只知道有钱，多有钱他们是真不知。 中午在牛太叔伯家用饭，有人旁敲侧击，被云朵朵一句够花挡回去，问牛朵朵有什么营生，就是种地，后来众人见云朵朵什么都问不出来，便作罢。 下午云朵朵和牛氏本族族人告别，借口视察庄子，去了另外一片有荆草的地方。 “嫂子，您之前想要张家庙那边的牛氏夏收之后就搬过来住，如今这里不能住人，嫂子还是要尽快打算才是。” 云朵朵笑着看着胡豆子。这是催她去衙门报信呢。 胡豆子本来一本正经的，被云朵朵的眼神盯着，渐渐败下阵来，苦着脸道： “嫂子，我在我们族老面前，可是用人头担保嫂子一定不会亏待我的，这宅子要是不能换点银子，不仅您要背债，我以后恐怕也无家可归了！” “没经过我同意就扩建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么多？” “这种事情耽搁一天就少砌一堵墙，耽搁一天就可能被人发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千载难逢的犯死罪机会。” 胡豆子赶紧抬手指天发誓：“我开工至今可没有到嫂子面前露面，排除嫂子知情和指使。 若以后东窗事发，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绝不会牵连嫂子。否则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云朵朵心中已经有了成算：“知情者几人？” 手推式播种机也罢，水车也好，都不足以正式踏上县令那艘船。 她准备的船票本来是时下没有的经济作物红薯，现在有了这座金矿，她的诸多计划就都可以提前了。 “嫂子，我，我二叔公还有族长。”胡豆子拿眼扫了一眼云朵朵身边的刘二福，“还有二福兄弟。” 云朵朵垂下眉眼。 之前她是不知情者，可一但她作为捅出金矿的人，可能就成了知情不报的共犯。 胡豆子见云朵朵不说话，就知道云朵朵想到了什么，噗通一声跪下：“我知道嫂子顾虑什么，我想要带我们村子发财，我真的想！求嫂子成全！”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他和二叔公族长一起签下的，提前发现金矿并挖金的契书。 这也是他们的催命符。 云朵朵接过打开。 很好，跟聪明的人打交道很省心。 “起来吧。”云朵朵将契书收到了袖中，摘了一点荆草装入了口袋中，“先去跟我去盘账。” 胡豆子见云朵朵带走了荆草，立马高兴的站起来：“好嘞。” 三人在身为牛氏族长的牛六叔家中盘账，刘二福坐在云朵朵身边打下手，因为说了不准人打扰，房间中也没有其它人。 云朵朵翻着账册。 参与建房的工人多达两千人，其中八百余人是黄盆村的。 “记半工是什么意思？” “十五岁下，十岁上的孩子，以及妇人，干一天算半天。” “还有四半工？” “妇人有的带着孩子，十岁下的五岁上的，都算是四半工。再小的孩子就不管了，吃饭的时候赏点吃的。” 虽然有两千多人，但其中半工和四半工就占了二分之一。 其中黄盆村的人最多，然后就是牛氏，秦氏…… 一人一天工胡豆子是按照五十文开的，一共出去840两。 刘二福核对无误后，云朵朵签字按手印，拿出了一千两和契书给胡豆子：“去县城钱庄换成零钱，顺便帮我跑一趟宋记首饰铺，收款子。” 胡豆子震惊：“嫂子，让我去不太合适吧？” 云朵朵抬头看着胡豆子，发现胡豆子根本就不敢接云朵朵手中的东西。 “咱们可是要跟曲家打擂台的人，豆总工？” 胡豆子一听曲家，顿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直了胸膛：“我带几个人跟我一起！” “去吧！” 等胡豆子走了，刘二福才道：“大嫂，他若是做假账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什么大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那他要是拿着你的银票跑了呢？” 云朵朵轻笑，“他们舍身拉我下水，就是求的一个利。区区千两银，怎比得过金矿上这一座座待分利的宅子。” 刘二福皱眉：“他们是不是太功利。” “财帛动人心，若是不动心，那是财帛不够多。 放心吧，他们既然将把柄交到了我的手中，我就不怕他们反咬我一口。 再者，这个时辰，咱们就是想抽身，都不能够了。” 日光从窗柩斜洒，照亮了空气中的点点灰尘，铺至脚边。 刘二福不解：“为什么？” “我给你阿奶留了一份信，若我太阳落山之前还未回去，便送给尤大人。 如今咱们就是即刻启程，太阳落山之前也赶不到家了。” “啊？” “我走的时候，还给伍大人送了一份羊肉汤。”科技狠活那种。 “此躺无论顺不顺利，我都要用伍大人一分面子。” 刘二福更转不过来弯了：“还要用伍大人？” “对，成事就要谈拆迁的事情，机会若是适当，伍大人可以帮我们说话；若是不成，伍大人也可以帮我们求求情。” “就因为羊肉汤？” 云朵朵笑着看刘二福：“伍大人是武将，喜欢美食，在西北戍边，曾说过念着西北的羊肉汤。那天咱家做宴，席上西北菜色八分进了他的肚子。 而且我跟他三两次打交道发现，这人喜欢直来直往，少玩心眼。 对你来说，我奉上的是羊肉汤，对他来说，我奉上的是他随口一句我便记在心中的真诚。” 刘二福似懂非懂。 “你呢，这几天在家有没有悄无声息的观察分析过瑶姑？” 刘二福脸红。他一心扑在试卷上，每次就是做题，对答案，和跃哥儿一起研究试卷，没有观察过。 “读书可不能读成了书呆子。”云朵朵轻笑，转移了话题，“继续盘账吧，没有错就结了吧。” 盘完账，云朵朵发现，除了工钱，她竟然还欠下了一千零六十两的物料。 其中还有二百两是胡豆子从族中借来的，利息另算二两。 天塌了。 云朵朵抬手抹脸。 要搞钱！ 刘二福的眉头也皱成了死结。 他没想到家里欠钱了。 就在云朵朵盘算着从哪里搞钱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喧哗和马蹄声。 云朵朵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来了。” 刘二福睁大了眼睛：“要账的这么快就来了？” “不是，伍大人来了。”云朵朵起身，“走，咱们迎接去。” 到了外面，云朵朵果然看到了刚下马的伍采能。 他骑马跑得快，衙役还在后面。 他的到来惊动了村里的人，不少人追过来看热闹，牛六叔不知道来者何人，站到了云朵朵的旁边，刚要问，就见云朵朵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草上前两步跪地，双手奉上： “天佑大吴！” 伍采能三步做两步上前，接过了云朵朵手中的草。 果然是荆草！ “带我去看！” “大人请！”云朵朵赶紧起身，拉着刘二福一起跟上。 有人想要跟上来，被伍采能大喝一声：“妄动者，杀无赦！” 这一句惊的在场众人都心中一跳。 追上来的衙役好不容易喘口气，听到这话，刷的拔出了佩刀：“妄动者，杀无赦！” 现在众人安静如鸡，就连孩子的哭声都被大人捂在了嘴中。 尤才能跟着云朵朵的脚步到了后山，看到了大片的荆草，激动的对着身后喊：“铁锹！” 没有衙役跟上来，云朵朵赶紧跑到了一个屋子中，拿出了一把铁锹：“大人，这里有一把铁锹，不知道是谁的，你先用，用完了再还给人家。” 伍采能接过铁锹便开始掘土。 云朵朵又跑出去，拿回了一把铁锹，帮着伍采能一起掘。 一个力大无穷，一个武将，两人搭手干活，效率是普通人的十倍，不过一炷香时间，伍采能就看到了矿石。 果然是金矿！ 他这些年最喜欢听的一句话，就是早上老尤条儿说的那句：好运来了，好运来了！ 他跳出了深坑，云朵朵也爬了出来。 看着云朵朵，他呵呵的大笑起来。 他也不说话，就是干笑，怪渗人的。 看的云朵朵不自觉的拧眉，一直跟在云朵朵身后的刘二福，也害怕的到了云朵朵的身边，抓住了云朵朵的衣裳。 半晌，伍采能突然指着云朵朵，掷地有声的道：“你说的没错，天佑大吴！呵呵呵呵……” 云朵朵：…… 这是有什么大病！ “也是巧合，我娘家和张家庙的蒋氏有过节，在张家庙住不下去了，打算回归本族。 得到了牛氏本族的族长同意，划下地皮，我便出钱给他们盖房子，没想到房子盖起来了，砌院子收尾的时候，工头发现了这荆草。” “为何是你出钱。” “这就牵扯到牛家的家事了。”云朵朵讲了自己的遭遇还是有张家庙牛氏的遭遇，期间着重强调了张氏一族的恶心和张婆子的恶毒，听得伍采能直皱眉。 待云朵朵说完，伍采能郑重的道：“尤才能那个家伙已经亲自去县城送信，你盖的房子若是要动，定然不会亏待你。” “只求大人秉公处事。另外，我娘家那边打算夏收之后就搬，如今是搬到此处，还是我先给他们找个别的安身立命之所？” “等大人来了再说。” “好。”云朵朵面露忧愁之色，“希望不要动我新建的房子才好，这一下我哪里找那么多的房子安置我娘家几十口人。” 伍采能听在耳中，记在心中。 晚上借用牛六叔家的灶房，云朵朵片了烤鸭，煮了鸭架子粥，切了一盘卤猪头肉。 都是从她的宝贝背篓中拿的，别人不疑有他。 分量不多，除了伍采能云朵朵刘二福上桌，只有牛六叔陪着。 其余听说族长家来了一位大人的牛氏族老想要来拜见，都被衙役挡在了外面。 伍采能饭量又大，吃饭又快，云朵朵片了两只烤鸭有一只半送入了他的腹中。 而伍采能内心：咋就做这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最后一块猪头肉被伍采能送入了嘴中，由远及近的打马声传来。 伍采能猛地放下筷子，便起身大步走了出去，吓得牛六叔家的人都扔了筷子站起来。 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朵朵正要走，发现袖子被牛六叔拉住。 她笑着安慰牛六叔：“放心，好事！” …… 李括带着袁老还有赵居安勘测了现场，衙役更是连夜寻山，又发现了一片荆草。 翌日，一夜未眠的李括立在山头，看着到处移动火把的小公山，静静地等消息。 袁老浑身是草，衣裳还被拉破了，他几乎是小跑着来的，很远就开始喊：“公子！公子！” 李括浑身一震，仿佛有鸡皮疙瘩随着这一震落地，他迎着袁老就跑了过去。 两人在山腰汇合，只听袁老哭道：“是金矿，很大很大的金矿！咱们有钱了！大吴有钱了！国库丰盈了啊！” 云朵朵离得不远，正觉得这一幕搞笑，突然发现李括像一边栽去。 传来袁老惊叫：“公子！公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跟官谈生意 这一夜，不仅证实了小公山有金矿，衙役排查还杀了不少的猎物，云朵朵被李括赏了一头大野猪，五六百斤的那种，她没时间处理，送给牛氏本族人了。 另外，云朵朵新建的房子在金矿上面，肯定不能住人，拆迁是注定的。 拆迁补偿待待议。 至于云朵朵的娘家安排…… 牛六叔家的正堂中，李括喝了一口杯中的浓茶，右下手坐着袁先生、伍采能，左下手坐着尤才能、云朵朵。 云朵朵的下手是存在感极低的刘二福。 伍采能提议了一个地方：“神庙镇有人卖宅子。” 这个有人，尤才能和李括都懂。 “而且弟妹正好在神庙镇，方便照顾娘家一家。 买宅子的钱衙门可以先出，后续从拆迁补偿中扣除。” 云朵朵摇头。 小公山金矿这么一个好地方，未来挖矿肯定需要很多人，有人就有吃喝拉撒，就有市场，她不会白白错过这么一个赚钱的地方。 “上山的时候我注意到山下有一片荒地密林，距离小公山有点距离。” 云朵朵话音刚落，袁老便看向了云朵朵。 那可是一块宝地，距离小公山不远不近，不会影响后续小公山的金矿开采，还能就近给金矿上的人方便。 他也相中了那一块地，打算利用这个金矿，圈点银子呢。 “敢问刘夫人娘家有多少人？” “加上未嫁妇，三十口。” 李括盯着茶杯的眸子忽然看向了云朵朵，这一刻云朵朵清晰的感受到了上位者身上的无形压迫。 这是对她在小公山建这么大的庄子生疑了。 云朵朵并不惧：“我欠娘家那一支颇多，想要给她们多多的补偿，所以建了一个庄子，至少往下三代内他们不用担心没有住处。 授之鱼不如授之以渔，我还打算给交给他们一些手艺营生，所以建了一些简陋的土坯屋子用作以后仆从或者来往商客使用。” 云朵朵说着，让人取来了背篓，从中拿出了自己搓的蚊香。 “此物驱蚊效果甚佳，且贫民市场空白，用料和成本低廉，若是推出，定然是能赚钱的。”她给李括，尤才能，伍采能和袁先生都送了一盘，“各位有空可以亲身试试效果。” 不需晚上，白天有蚊子的地方就可以试试效果。 李括叫了衙役进门，将蚊香拿走。 实验结果和云朵朵说的别无二致，驱蚊效果甚佳。 云朵朵奉上了方子，李括一看，都是漫山遍野能找到的成分，最贵的没过粘合剂糯米，但用量少，成本也就降了下来。 确实可以形成产业赚钱。 若是没有金矿，这生意在这小公山上，不消一年就能初具规模，五年内小公山上的牛氏必定发家。 这么看来，现在建这庄子屋子是合理的。 且她们建庄子屋子是经过牛氏族长同意的，手续一切合规。 李括将方子给了袁先生，袁先生只扫一眼，心中便有了分一杯羹的想法：“夫人，您这驱蚊香打算卖多少钱？” “尚未大规模试验，不知道人工成本几何。”这年头劳动力最是廉价，给口饭吃就能上工。 袁先生笑着开口：“夫人这生意，不如让我们公子给您保驾护航？” 预料中云朵朵的感恩戴德激动并未出现，她只是笑笑：“那大人打算分利几何？” 既然决定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那是哈腰点头的吃，还是挺直了腰背吃，后续效果是不一样的。 袁先生开口：“二八。别看夫人拿了小头，若百姓都能用上，那利润也是非常恐怖的。” “我要一层即可，但我有三个要求。” “夫人但说无妨。” “其一，以后和我合作的项目，同等条件下优先用我推荐的人或物。” 袁先生点头：“没问题。你这个生意本来就是为了牛氏打算的，培养他们也在合理之中，但他们能走多远，就全看自己的本事和天赋了。” 云朵朵淡笑：“其二，这坊子要建在距离我娘家牛氏族人两公里以内。” 她要用这个坊子，将牛氏本族和牛家紧密联系在一起，让整个牛氏都成为保护张家庙牛氏的高墙。 袁先生脑中迅速划过了小公山附近的地形：“也行，山下官道西边是平原，也有很多荒地，建坊不在话下，而且距离牛家村不远。” “多谢大人。”云朵朵又道：“我这还有一门生意，若是大人还愿意给我保驾护航，我要三成利，不知可否？” 袁先生好奇：“什么生意？” “咱们先将蚊香坊的契约定下再说。”云朵朵龇牙笑。 李括笑着放下杯子：“朵姨先是献上了手推式播种机，再是献上了水车，如今又发现了这座金矿，实乃我大吴福星。 如今这生意是朵姨愿意带着我做，我才有机会，相关契约条款朵姨尽管开口，在不影响发展的前提下，一切以朵姨的要求为上。” 云朵朵见好就收，起身拜谢。 李括让衙役取来纸笔，就蚊香这门生意的条款跟云朵朵商议研究，契成，李括看着条款上‘若甲方和乙方合作十三香作坊项目，乙方拿利三成。’ “十三香？” 云朵朵将自己这份契书收到了怀中，再跟李括说的时候，语气便亲切了很多：“大人请稍等。” 她去背篓中，拿出了一个罐子。 尤才能一看那罐子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去刘居吃宴的那天，云朵朵送给自家夫人的调味料嘛！ 他一拍手：“妙！” “想必尤大人家饭桌上的菜添味儿了。”云朵朵将罐子奉上，袁先生率先打开，闻到里面的味道之后，他眼前一亮。 要说蚊香是百姓的生意，那这罐子调料就是富人的生意。 “此物名唤十三香……” 坐在云朵朵旁边的刘二福听着自己大嫂跟几位官老爷谈生意，心中又是担心，又是佩服，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沁出的汗。 云朵朵眼角余光瞥见，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方帕子给他。 五人就十三香的分利胶着了片刻，最后云朵朵以作坊建在刘家村为条件，退一股，双方二八分账，云朵朵二。 这笔生意谈完之后，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伍采能忍不住道：“山下那块地，划给嫂子也不是不行吧？” 伍大人果然替大嫂说话了。 刘二福忍不住看了云朵朵一眼。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谈谈建筑行 云朵朵侧着头，脑袋对着刘二福，他看不清云朵朵的表情，只能听到自己大嫂道：“倒也不必全部划分给我，开矿建道，所用人力颇多，旷工也要住的地方。 帮我建房的胡总工，于设计一块颇有天赋，不若让胡总工给大人设计一个综合商区，可供旷工解决衣食行买卖等各项所需。” 袁老道试探：“若是按照夫人山上所建的庄子和屋子给夫人划分商区作为赔偿，夫人要分去一半的商区。夫人好眼光。” “我根基不在小公山，暂时没有时间分心这边，只求娘家有容身之所。至于赔偿，若能直接给金银最好，我是个粗俗的农妇。”云朵朵龇牙笑。 刘氏还是一盘散沙，牛氏也是残兵弱将，蛋糕虽美味，但她吃不下。 她不贪心，只要能分一丢丢羹就行。 伍采能这会儿从怀中那出了几十张口供：“我派人连夜查了刘夫人建房这段时间的行踪。” 排除云朵朵事先知道金矿存在，讹迁的嫌疑。 “还有刘夫人跟张家庙牛氏一族以及张氏一族的来往渊源，这是相关人的口供。” 进一步坐实云朵朵建房的动机。 加之云朵朵建房也是牛氏族长同意的。 云朵朵这次算是彻底脱嫌了。 便是真有点什么心思，看在十三香作坊的生意上，李括都可以不计较。 这一座拆迁的宅子价值，远远比不上十三香未来的利润。 李括一一查看之后，给了袁老：“朵姨放心，庄子和宅子的赔偿我定不会辜负朵姨。袁老。” 袁老将所有的口供都收回了怀中，拿出了一张小公山地图：“朵姨想要什么位置的地？” 他诚意十足的让云朵朵自己划，云朵朵在地图上圈了一块地。 南北官道和上小公山的十字路口西北，官道上粉尘污染范围之外，上能跟小公山的金矿对接，下能跟官道对面的蚊香作坊对接。 且作为住宅区，并不影响金大腿的商业区建设。 李括点头：“吩咐人拉线，将这块区域给朵姨建房，另外建房若有所需，只管找我们任何一人，一律优先安排。” 他们有两个作坊要建，还有一个金矿要守护，云朵朵才不会麻烦他们。 关于综合商区的设计机会，李括也给了云朵朵，至于最后会不会采用就看胡豆子的设计图能不能打动李括。 时至此刻，云朵朵算是成功踏上了一条可以跟魏氏叫板的战船。 已至午时，赵居安已经安排好了饭食，李括等人要去用饭，请云朵朵一起，被云朵朵拒绝：“我还有别的安排，改日定亲自下厨请几位大人。” 尤才能和伍采能俱是眼睛一亮。 告辞了李括等人，云朵朵到了外面，胡豆子果然等的一脸急色。 见到云朵朵出来，胡豆子迎了上来，递上了手中还温着的杂面馒头：“嫂子，农人们都等着回家夏收，等到现在耐心已经耗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见到处都是官差，这会儿估计都有人要暴动了。” “银子你放妥当了？” “二叔公在看着，保证不会少一个铜板。” 云朵朵遂不再多言，跟着胡豆子往外走去：“我去搬钱箱子，你去让他们以村为单位，由小工头看着，五人相护作保上前领钱，防止被冒领。 凡上午来者每人多发十文钱，我请他们吃肉包子。 一定维持好秩序！” “是！”胡豆子领命拐出去。 外面果然围着一群等着发工钱的农人，黑压压的，见到胡豆子从衙役守住的牛六叔家出来，一窝蜂涌了过来。 云朵朵搬着钱箱子出来的时候，胡豆子已经组织好外面的人。 牛氏族人帮忙搬来一张桌子，刘二福搬来了两张板凳。云朵朵负责念名字，二叔公负责从箱子中数银子，刘二福负责划名字，胡豆子负责维持秩序，陆陆续续到了晚霞万丈的时候，才结清工钱。 大多数一家都派一个代表过来领工钱，算上闻风特意跑来占便宜的附近工人，云朵朵请了九两的肉包子。 黄盆村人的工钱，就由胡豆子和胡二叔公一起领去。包括胡豆子以云朵朵的名义借的那二百两，以及二两的利息。 封好账本，云朵朵将之收到了空间中。 云朵朵将剩下的一百五十一两入库之后，胡豆子拿出了从宋夫人那里取来的余款七百两，还有契书。 “嫂子有空还是弄个印章，这样嫂子不方便的时候，让人带着印章去就能办事。 宋夫人那边不放心，还专门让宋大公子跟着我一起过来，看到您在小公山才将银子和结契书交给我。” 云朵朵笑：“知道了。” 收好了七百两银票，云朵朵抬头看向了胡豆子：“咱们谈一谈建筑行的事情？” “稍等，我去请我二叔公。” 一直寸步不离跟着云朵朵的刘二福这会儿已经麻了。 她嫂子竟然还要开建筑行？ 胡豆子的二叔公还没到，云朵朵就听到了外面万马奔腾的声音。 她移步到了门外就看到山下有火把在快速移动，呈现环绕小公山的趋势。 还有火把和铠甲碰撞的声音在山道上移动。 李括调的兵来了。 根据早上李括激动到晕倒的事件推测，他们大概很缺钱。 如今钱在眼前，他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挖矿。云朵朵捏了捏眉心，找到了安抚驴子的肖老三：“三哥，辛苦你了，有时间你赶紧休息一下，咱们今晚要连夜出发。” “诶，弟妹放心，驴子都喂饱了。” 肖老三也没想到云朵朵盖个房子能盖到金矿，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回去之后，云朵朵发现胡豆子和胡豆子的二叔公已经在等她。 云朵朵直奔主题：“你们两个能替黄盆村的人做决定？” 胡二叔公上前拱手一礼：“刘夫人放心，老朽可代表黄盆村。” 云朵朵赶紧请胡二叔公坐下：“二叔公，都是自己人，咱们不必客套，请坐。” 平常胡豆子没少在族人面前夸云朵朵，所以黄盆村的人对云朵朵的映像都很好。 今天云朵朵发工钱，还额外给上午白等了半天的人一人多发了十文钱，可见云朵朵是个大度心宽的善人，能体恤人苦。 胡二叔公对云朵朵便格外的多了一分佩服。 少有人能在银子面前这么豁达。 双方坐下之后，就建筑行在成立之初能达到什么规模，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人员的配置，一开始入市的工人招募以及工钱水平伙食水平等开始全方位理头绪。 双方商议到了二更天的时候，才初步定下了发展方向和草契。 最后就股份进行商议。 “我出资三千两，和一间铺子，还有人脉，要占股八成，且对建筑行的事务有参与决定权。” 胡二叔公不同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优先用人权 “人脉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且咱们现在只有刘家村一个待完成项目，还是刘夫人自己的项目，建筑行不会赚钱。夫人出资一千五百两和一间铺子的使用权，咱们五五分。” 云朵朵笑：“二叔公，目前情况我全资出钱成立一个建筑行，给你们村每人安排一只碗是没问题的。” 但那就是给云朵朵打工，跟自己村子占股的概念完全不同。 胡二叔公抿唇不言。 说到底，还是他们太穷了，目前没有这么多钱成立自己的建筑公司。 “曲家和我们不和，你成立一个建筑行请我们上工，曲家一定会为难你。” 云朵朵笑：“我跟你们合伙曲家就不为难我了？” 胡二叔公突然想到了云朵朵的拆迁款。但这种讹迁的投机行为实在有失君子风度，他耳根有些微红：“刘夫人，我们还可以用那笔款子投资，五五分账如何？” 云朵朵尚没有考虑好给他们分多少，闻言笑：“二叔公，我欣赏豆子的才学，佩服他的毅力，但打动我的是他的坦诚。 黄盆村建筑行我全资出资，你们技术入股，若是失败了我损失的是真金白银，你们的技术还握在你们的手中。 我承担的风险更大，理应我获得更多的收益。” 胡二叔公不再提那不体面的拆迁款，摇着头道：“建房子有危险，我们是拿命在跟夫人玩。” 云朵朵放出了一块肉：“我给我娘家在上山道路和南北官道十字路口处申请了一处荒地，用作安置，要马上动工建房。 不仅如此，那里要建综合性商业区，我已经为咱们建筑行争取到了机会。 且我和衙门合作的项目，他们都优先用我的人。” 云朵朵拿出了跟李括定的契，指出了蚊香生意那份契约中，关于优先用人权的条款给胡二叔公看。 胡二叔公看完了之后，睁大了眼睛。 “若是商业区咱们争取到了，那作坊那边便吃不下了；若是商业区黄了，作坊的建设我们有优先权。” 胡二叔公眼见的失了之前的沉着。 建筑行成立就有生意上门，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云朵朵继续道：“黄盆村不是木匠多？我还给县令献上了水车，这东西若是量产到时候咱们也争取分一杯羹。” 这简直就是忙不完的项目。 不是忙不完，是目前的黄盆村建筑行连成立都没成立！ 胡二叔公握紧了拳头。 钱是云朵朵出的，生意是云朵朵拉的，等于是云朵朵给他们机会带他们玩。 更主要的是，人家背后是县令大人，有和曲家一较高下的势力资本。 这是他们黄盆村的机会，也是他们胡氏跟曲氏较量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胡二叔公已经动摇了。 可村子里那么多人，十分之二再分下去……太少了。 “二叔公，要不这样。前十年二八分，十年之后再议，如何？” 届时黄盆村建筑行肯定已经形成规模，若是有人入股，股份可能还会被稀释。而她的重心计划本来也不在这上面。具体发展都未可知。 但前十年的红利，她要吃。 “五年，还请刘夫人看在我们是举村和您共事的份上，给村里的孩子多留一块糖。” 云朵朵轻笑，五年可不止一块糖的价格：“我让一年，九年不能再少了。” “七年如何？” “咱们建筑行至少要四五年时间成长，真的成熟估计也要六七年，成熟之后的发展期我只取三年高利。” 云朵朵说着，抖了抖刚才拿出来的蚊香契约。 “二叔公，我不是只要养我自己，我还有别的项目要养。” 她将契约收回了袖子中。 “八年吧。” 云朵朵笑：“行，卖二叔公一个面子，还望二叔公记得我的好。” 胡二叔公没想到云朵朵真的同意了，看着她轻笑盈盈的样子，一时有点失语。 一旁的胡豆子看着云朵朵跟他二叔公揪着股权争来争去，真担心两人谈崩了。 他几次想要插嘴，又怕自己坏事。 急得一头都是汗。 这会儿抬起袖子擦汗，突然发现刘二福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竟然还没睡。 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这一刻，他真羡慕小孩的无知。 殊不知刘二福看着云朵朵疲惫的用手按太阳穴，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小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谈妥了股权，然后便是资金问题。 云朵朵的三千两白银分三次平均到账，第一次是建筑行手续齐全正式挂牌营业的时候，第二次是第一个项目签单的时候，第三次是第一个项目动工的时候。 签契完毕，云朵朵拿了邱夏学院对面四排铺子最东边的一间铺子的钥匙给了胡豆子：“尽快去办手续开门营业，建筑行就落在你的名下” 胡豆子有些颤抖的接过了钥匙：“落在我名下？” 云朵朵龇牙笑：“魏氏打压刘氏，落在我名下不合适。不仅不合适，也不要透露我是出资人，防止生变故导致我们错过了眼下这些一块块的大肥肉。” 胡二叔公失笑：“原来你是无法成立建筑行，才拉咱们入伙的。” 这是玩笑话，云朵朵不能将建筑行落到自己名字上，但是可以落到其它合伙人名字上。 只要她愿意，能找到合适的人。 “呀，被二叔公发现了。”云朵朵也玩笑，“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已经谈好了契约可不能再改了啊。” “卖你一个面子，可要记住咱们胡氏的好。” 两人混插打科，困意消散不少。 签契之后，云朵朵当即从背篓中取出了白纸和铅笔以及橡皮擦：“咱们一起来构思一下综合商区和牛氏那块地的建设。” 胡豆子尚来不急问云朵朵的纸笔哪里买的，就被云朵朵拉到了工作状态：“若是能将综合商区的业务拿到手，以后咱们的路会好走很多。” 胡豆子和胡二叔公都点头。 “凡是矿上的人都不缺钱，有钱自然要消费，吃喝玩乐一样都不能少，有生意自然就会吸引周边的人聚集。 除了路远来这里打工的旷工要有落脚的地方，这个地方发展起来之后，还可能有别的地方的人想要在这边落户……” 这一研究，就到了四更天。 云朵朵跟刘二福找到了肖老三的时候，他正在板车上打呼噜。 她上前拍了拍肖三哥的肩膀。 “三哥，出发了，去张家庙。” 第一百六十六章 牛氏的安排 一路上云朵朵都在补觉，刘二福哈欠连天的看着嫂子眼底的乌青，有点心疼。 大嫂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肖三伯，车子赶慢点吧。” “你嫂子说要快点，我怕耽搁她的事情。” “我想让嫂子多睡会儿，驴车颠簸成这样她都能睡着。” 肖老三叹口气，放缓了车速：“你也睡会儿吧，看你眼底也都是乌青。” “嗯。”刘二福也找了个地方窝着。 一行人到了张家庙，牛氏人员除了牛壮都在。 他们一家就几亩地早就收完了，现在正在晒打好的麦子。 牛蓝氏家的小院子中，大家伙都围在云朵朵的身边，孩子们都在外围玩，云朵朵的大哥牛获蹲在墙角看孩子。 云朵朵问：“牛壮哪去了？” 牛赵氏气的捶腿：“让他去通知他四叔他们回来，他倒好，人通知回来了，他不见了。” 也就是说，上次牛家上魏居门提亲的时候，牛壮不是跟牛老大去牛氏本族办事了，而是离家出走了，牛氏没有跟魏氏说实话。 牛于氏赶紧道：“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让你二堂哥去找去！” “成亲之前赶到家都没事。”云朵朵一语带过，然后开始今天的主要话题，“小公山牛氏本族那边发现了金矿。” 众人吃惊。 牛于氏羡慕：“那牛氏本族的那些人是不是要从山上搬走，衙门应该赔不少钱吧，地是不是也被征了？” 牛赵氏可惜的一拍大腿：“早知道我们就早点搬去了，还能占点好处。” 大堂嫂牛徐氏忧愁：“牛氏要是搬走了，我们要搬去哪里，咱们的地都卖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云朵朵抬手制止：“我之前说了，你们在小公山上的房子家具家伙什的我负责，然后我就找人在小公山上给你们建房子了，现在那些房子已经确定要被推倒。” 众人再惊。 “我在山上建的房子比较充足，现在有两个方案给你们选择。 第一个方案是，以在座及冠人丁算户，小公山衙门给需要迁走的一户多少补偿，我按照户补给你们。 另外，衙门将你们迁到什么地方就迁到什么地方，一切听衙门安排。” “这怎么行，那房子是你建的，我们怎么能占你的便宜！”开口的是牛老大，“我们本来就打算处理了这边的家业去小公山自己建房子的。 现在，小公山的牛氏本族迁到哪里我们跟到哪里就是了。 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迁到本族中去。” 牛氏人都点点头。 “第二个方案是这样的。衙门打算在小公山下面那条南北官道通往小公山的十字路口建商区。我在那边要了一块地皮。 这块地皮具体折多少金银尚未有定论。 还是按照刚才说的人丁算户，无论折多少金银都不用你们管，我再出钱给你们在这块地上建房子置家伙什。 但是，衙门给迁户的补偿我不再给。 也就是说，山上拆的金银归我，这块地皮作价几何我出，无论赔赚跟你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牛氏人面面相觑。 牛老大摇头：“本都是你的，我们怎么能要。” 云朵朵没有理会牛老大，继续道：“若是选择第二个方案，靠着位置的红利，我能给你们安排点营生，以后除了种家里的地，你们还能有些别的收入补贴家用。” “大伯，你二选一？要是选不了，大伯娘帮着选。” “选第二个。”牛于氏果断开口，“朵朵有这个心，咱们成全就是了，啰啰嗦嗦拖拖拉拉的一点都不爽快。” 牛于氏说着看向了牛老大：“秀秀那边过的好，你也是亲眼看到的，以后咱们这一支的恩怨不准再提！” 牛徐氏点头：“我听娘的。” 牛赵氏也点头。 牛老大半晌才开口：“就按照你大伯娘说的来，截止我们到小公山那边落户，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以后还是一家人。” 这话一出，牛老三忍不住抬手抹眼泪。 云朵朵看向了牛老三：“爹，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因为夏收农忙，盖房子的人手不够，你们要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去帮忙盖房子。” 牛老三遂拿袖子擦眼泪：“我就是有点激动。” “你腿怎么样了？” “已经结疤了，快好了。” “行，不耽搁干活就行。” 众人忍不住哄笑。 气氛就这样又活跃起来。 “对了，你给我的银票还在，我们暂时用不着，你先拿去。”牛蓝氏掏出了自己贴身藏的荷包，天知道这个荷包在身上，她睡都睡不好。 “好，这边的家业不拘价格，给钱就卖，赶紧到小公山那边，咱们要占先机。”云朵朵说着，将牛蓝氏给的银票接过来塞入了袖子中。 通知了张家庙的牛氏，云朵朵又去县城还债。 还剩八百五十八两的物料没还。 这一趟，不仅还了八百五十八两的物料，云朵朵还给牛氏人重新定了建新房的物料。 “夫人诚信，这一趟青砖您用多少到时候再算银子。” 卖物料的何掌柜还以为小工山这笔账要到年底才能结清，没想到这才几天就送尾款来了。 谁都喜欢跟不拖欠货款的人做生意。 “多谢何掌柜，掌柜放心，必不拖欠。” “夫人是诚信之人。” 两人立契之后，云朵朵告辞。 “去丰原药堂。” 她现在身上还有九百九十两二十八文。 穷，太缺钱了。 李括那边工厂的营收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款，她现在必须搞点钱防身。 钱芍见到云朵朵登门，不解的问：“大火不是将你家值钱的东西都烧掉了吗？” “值钱的东西肯定放在水火不侵的地方。”云朵朵从背篓中拿出了一些名贵的药材：鹿茸，人参，雪蛤，天麻，藏红花。 量不多，但贵在稀有。 钱芍简直惊呆了。 他拿起藏红花：“这不是北地的吧？” “我家祖上富过。这段时间家里要搬家，要花钱的地方多，也怕这些好东西被人摸去，便想着都卖了。” 钱芍根据品类估价：“鹿茸像这种全蜡片和半腊片的价格颇高，但是这种血片就卖不上价格了。 你这大概有一斤，打包卖能给你一千六百两。” 云朵朵的心猛地一颤，鹿茸在古代竟然这么贵？ “藏红花4两，价比黄金，四两黄金，四十两银；百年参四支，参须保存上好，还是按照之前的价格算，一千二百两；雪蛤嘛……” 钱芍看向给了云朵朵，压低了声音：“贡品，黑市至少一百两一只，我给你一百一十两一只；天麻三支，品相颇高，但比不上人参，一支最多只能给一百两。” 云朵朵带着三千三百五十两出了丰原药堂，这次云朵朵并没有要丰原药堂单方面出示的契书，类似发票。 出了这个门，她是不会承认她卖了这些东西的。 太招眼了。 这边云朵朵走了之后，钱芍关上门，插上门栓，掏出了帕子擦额头的汗。 他可太感谢苍天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要是被大火烧了，他一定会心痛而亡。 这天麻，这人参，这鹿茸……发了发了，今天出去三千两，明儿这些东西送到了京城，价格能操作卖到上万两！ 今年年宴，家主不得亲自跟他说声辛苦了啊！ 另一边，云朵朵走之前去了一趟红菱绣庄，给红菱绣庄的掌柜留了地址，让红菱绣庄的掌柜每季度上门送衣裳。 本来打算等老家的庄子建好了，给老家的地址的。 计划不如变化，十三香作坊落户刘家村，云朵朵推荐建作坊的地方就是她那暂时没用的三十五亩宅基地。 老家的庄子怕是建不成了。 云朵朵零元购了一些食材，又跑了一趟张家庙，跟她老爹串了人参相关的口供，心中这才踏实下来。 下午回神庙镇，躺在驴车上，云朵朵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就算算旧账 “朵朵，朵朵，快醒醒，快醒醒，秀秀那边出事了！” 云朵朵蹭的从板车上坐起来。 刘婆子看着云朵朵一脸疲惫，心疼又愧疚：“我们抢下了袅袅，娉娉被张家的人抢走了。” 云朵朵捏着眉心，环顾一圈，霞光万丈，驴车才到神庙镇，说明肖三哥赶车很慢。 “不过你不用担心，看张家那边的态度，是想要娉娉认祖归宗，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云朵朵在太阳穴涂了一点风油精，才觉得精神不少。 “娘，上来说。” 刘婆子歪着屁股坐到了板车上。 “是二江媳妇来告诉我的，说早上大家都下地了，只有她在家，村里突然就来了很多陌生人，她听到了源福家的狗叫，发现人是朝她们家去的，就回家关上了门，然后满村子喊人帮忙，喊人报信。” “等她回来，那群人就拖着秀秀抱着两个孩子要上驴车带走。好在现在是李氏族长暂代里正职位，他刚好在家看场，带着李氏人过来帮忙。 加上前段时间你给咱们族中人发肉发糖的也大方，咱们族人都站在咱们这边，才救下了秀秀和袅袅。” “有没有人受伤？” “自然是有的，留在家的都是妇孺老弱，你二太奶被推了一把，来镇上请齐大夫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含着秀秀给的参片，才勉强能吊住一口气。 齐大夫说，若要救过来需要千年参，松茸这样的名贵药材养着，你二太爷已经再给你二太奶准备后事了。” 云朵朵将手放入了背篓中：“娘，真是太巧了，我今天刚好去了齐家药堂，买了一支千年参，打算给爹娘存着补身子的，现在你们先拿去给二太奶用。 需要的名贵药材，让齐大夫只管开方子。” 刘婆子赶紧接过：“好！你打算去干什么去？” “我要去衙门一趟，你们先回去，救人要紧。” 云朵朵说着下了驴车，朝衙门跑去。 刘婆子催促肖老三：“老三，救人要紧。” “明白，您坐稳了。” 远处，打算去刘居问一下肖老三去哪里的肖三嫂，远远就看到自家消失了三天的男人驾车而来。她扬着笑脸正准备上前说话，驴车却是飞了一般从她面前跑过。 肖三嫂：…… 风中凌乱。 衙门的人几乎都在小公山，留了一个杨主簿在，好巧不巧，这是神庙镇杨家的人，听到云朵朵报案不以为意甚至还幸灾乐祸，一个拖字诀： “大人不在衙门，状子收下，等大人回来排期审理，届时会传召双方当事人。” “这是涉及强抢幼女的案子，事出紧急，竟然要等。” “张家是她的父族，父族思念孩子接回家探望有什么大惊小怪？” 云朵朵一口急躁的闷气堵在了心口：“能否尽快通知大人回来？” “大人公务在身，我们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通知不到。” 云朵朵见状，眼神微冷：“杨氏老太爷自今年三月份就驾鹤西去，若教我亲自去请大人，免不了还要多唠唠嗑！” 杨主簿背脊一凉，高高在上的脸色突然变的惊疑不定：“你！” “事出从权，尤大人不在，您代为主事，还请点上衙役随我去张氏拿人。” 云朵朵点出了杨太公三月仙逝这个消息，杨主簿不敢再轻视，立马点了人手给云朵朵，然后自己回族中报信。 云朵朵跟衙役交代一声先走之后，又在神庙镇找到了黑子的人，交代了几句才去追衙役。 一行人到张家村的时候天色已晚，刚进村子，就有犬吠此起彼伏的传来。 张氏一族变化很大，小小的村落里好几处青砖瓦房，以前养不起狗，现在每个青砖院落中都有狗吠传出。 张家也用上了奴仆小厮。 门房听见敲门，打开看到是衙役，问清缘由便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有劳差爷上门，我们老夫人请几位差爷吃酒，还请通融担待，此事乃是家事，不涉官府。” 领头的衙役姓何，是个老人，亲眼见证云朵朵给伍采能献上了水车这样的大礼，而且还因为她，刘家村换了一个里正，他觉得云朵朵是个能人，不想得罪，便推开了银子。 “强抢幼女，若是不想上官府，还请将女娃抱出来还给人家。” 门房顺着何衙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云朵朵。 “您是……” “张宏深前妻。” 门房大惊，这是那位传说中的牛氏。 没少被张婆子骂娘的那位丧门星。 他赶紧进去禀报。 乘他进门的时候，云朵朵上前到了何衙役的身边，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何衙役闻言眉心微蹙。 待到张府大门再开的时候，就涌出了左右十个拿着棍子的小厮，把衙役挤到了一边，将云朵朵团团围住。 “牛氏，你这个贱人，还敢上门！”张婆子在仆妇嬷嬷的簇拥之下，气势汹汹出来，站到了门槛外面的台阶上，眼神一扫人群，盯住了台阶下的云朵朵。 张婆子身上穿金戴银，衣裳是缎子，暴发户的气质一览无遗，人还胖了一圈。 在云朵朵惊叹张婆子形象变化的同时，张婆子也惊叹的看着云朵朵。 眼前这个瘦了一圈，皮肤白了两个度，仰首挺胸站着的人是牛氏？ 周围已经围上了张家村的人，他们都站在云朵朵的对立面，特别是之前被云朵朵揍过的那几个少年的亲族。 “既然上门，咱们就算算旧账！” “对！” 外围有应和声响起，张婆子气势更甚。 她冷哼一声：“自投罗网！” 何衙役上前一步大喝一声：“府衙办案，你们想要干什么！” “不管谁要办案，在我张家村，办案要排在张氏一族后面！各位差爷，还请里面喝茶润喉，否则，别怪我们张氏一族不留情面。” 说话的是张氏一族族长，他拄着拐杖破开人群，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阶，在张婆子的前面转身。 视线锁到云朵朵的时候，仿若淬毒。 他们前脚买凶杀她，后脚她安然无恙他儿子却死了。他儿子的死，一定跟她有关系！ 可惜那条买凶杀人的线断了，寻常人也杀不了她，不然他一定买凶将她杀到死透透为止！ 有小厮上前请何衙役。 何衙役看了云朵朵一眼，抬步进了院子。 到了影壁处，跟他擦肩而过的是一个坐在椅子上，脸色发黑全身浮肿的少年。 张树根被仆从抬着到了大门的台阶上。 确认是云朵朵上门之后，他嗬嗬怪笑：“你有种，暗害我之后还敢上门？”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让秀秀陪葬 “张四公子这话怎么说？” 张树根已经知道自己没几日可活了，眼下他自己已经将自己后事安排好了，穿什么走，睡什么棺…… “自打那日被你踹了一脚，我身子便一直不舒服，一开始也没有当回事儿，直到后来我在床上不怎么行了，才找大夫看。” 张树根对云朵朵的恨可谓是深入骨髓：“大夫说，我被那一脚伤了根本，加之后来床上不节制，导致病情加重加速，已经没几日可活了。 这事无论你怎么强词夺理，都逃不了干系。” 云朵朵心中明了，张树根坏了肾，终于要去阎王面前报道了。 不过，她才不会承认：“张四公子说笑呢，指不定是您不知道节制，什么臭鱼烂虾的都好，自己害了自己，现在却来诬陷我？” 倘若有证据，张家不可能不上门。 “我儿子的死，是不是你干的！”张氏族长忍不住咆哮质问。 云朵朵笑得意味深长，但语气却很坦然：“当然不是我，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去杀你儿子？” “你放屁！你一定是对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怀恨在心，对这些年在张氏的遭遇不满，加以报复！” “我不明白，张族长一向光明磊落，二十五年前做了什么事情让我记恨在心？我在张家又有什么遭遇对你们不满？” 在座的两方人心知肚明。 回应云朵朵的是张氏族长一声怒喝：“拿下！” “我看谁想变成下一个张树根？” 张树根一把抓住了扶手的椅背，浮肿的手指因为弯曲拉扯的皮肤生疼：“就是你！你有意的，你有意害我！” 一时间，周围的张氏族人都犹豫不敢上前。 直到张树根大喝一句：“伤她一下赏银一两，见血十两，重伤一百两，取她首级者赏银千两！我要她死，要她死！” 最先动手的是家仆打手。 重赏之下的勇夫被云朵朵飞起一脚踢飞，伸出一拳打吐，不过转眼功夫，上前家仆打手全部倒地哀嚎。 “打不过的打不过的，蒋家三十多个男人被他断了命根子，姚家几十口上门砍她被她逮住了游行，听说最近她们刘氏的里正惹上了她，饭碗还丢了。 神庙镇哪个不知道刘寡妇不能惹。” 不知道是谁说的这话，张氏一族打算动手的人动摇了。 “她只有一个人，咱张氏一族这么多人，涌上去压也能把她压死了！”张婆子插着腰指着张氏族人，“今天哪家没人动手，明天都给我滚出张家村，好处要拿，活也要给我干！” “你家里那么多的儿子孙子为什么不上，让咱们张氏一族的人出来送死？合着我们的命就不是命！” 张婆子一听有叛徒，大喝一声：“哪个，站出来说话！” 外围的张氏族人纷纷回头，交头接耳，并没有人上前一步。 “呸，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借着我家老三的名头侵占的良田怎么不给我儿孙，现在干活了想起我儿孙了。 谁不动手，我叫谁吐出咽下去的东西！” 张婆子发了狠：“今天放走了这个贱人，我要你们半条命！” 张氏族人不再犹豫，对视一眼，便对着云朵朵拳头相向。 第一波赤手空拳的人倒了之后，来了一波手中拿着棍棒武器的，后来的打红了眼，菜刀铁锹都上了。 云朵朵抢过了一个铁锹，三下五除二将所有涌上来的人全部掀翻在地。 她的战力惊呆门槛台阶上站着的张婆子和张氏族长，气的坐在椅子上的张树根眼红发怒：“来人来人，杨氏陪嫁的那群会功夫的下人哪去了，不出来明天就都给我陪葬！” 这话落下不一会儿屋子就涌出了六个肌肉男，他们凶神恶煞，出手就是群殴，而且各个手中都拿着大刀。 就在张婆子和张氏族长胸有成竹的时候，云朵朵一铁锹就拍飞了一个大汉，一铁锹就拍飞一个大汉。 直到第六个人被拍飞，云朵朵手中的铁锹也应声而断。 现场突然就陷入了死寂。 满地狼藉的张氏族人，不知生死的六个大汉，竟然连云朵朵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凭什么，凭什么！ “你这个贱女人，凭什么老天爷厚待你，给了你一身的神力！”张树根盯着云朵朵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张婆子也吞了一口口水。 以前云朵朵在张家的时候，大家知道她力气大，没想到她不仅力气大，还很会打架！ 张氏族长也噤声了。 整族被人端了？ 分不清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再次响起：“早说了，神庙镇没人敢惹刘寡妇。” 刘寡妇？ 张婆子反应过来了。 云朵朵确实被她卖到了刘氏。 这一刻，她竟然后悔卖掉云朵朵了。 早知道她这么能打，就应该留在家里当看门的狗，这样，整个神庙镇还不是她说了算！ 想到自己作威作福，遇到不懂事的人就放云朵朵出去打人的架势，刘婆子便笑了：“朵朵，娘之前将你卖了是娘不好，你回来吧。” 张树根和张族长见鬼似得一起看向了张婆子。 张氏族长率先反应过来张婆子打的什么主意。 张树根却半点不饶：“娘，除非我死，否者这个女人休想再回来！” 云朵朵像是诧异张婆子的话，好奇的问：“以什么身份回来？” “反正你那边的男人死了，不如回我家来，以后还是我的好儿媳。”张婆子很大方的赏了云朵朵一个身份，“良妾如何？你和老三年龄差距有点大，不如给老大做良妾，他最是疼人。” “不如何。” 张婆子脸色一拉：“你和老三差那么多岁，给他当妾传出去笑话人。你若是喜欢老三，可以在他身边伺候他，但是不能给你身份。” “我可是当了十年原配正妻的人。” 张婆子心中冷哼，笑云朵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算先安抚住云朵朵：“行，你先留下来，回头我写信去京中跟老三说一声。” 云朵朵见何衙役被衙役簇拥着抱着孩子出来，收起了继续拖延的心思，冲着张婆子嗤笑一声，理都不理张婆子，三步做两步上前将孩子接了过来。 确认是娉娉之后，云朵朵心中长舒一口气。 何衙役道：“检查过了，没有受到虐待。” “将孩子抢过来，抢过来！那是我的孩子，是张氏的孩子！”张树根倾身上前就要扒拉不远处的衙役。 衙役却是灵活的躲开，导致他一下扑倒，滚下了台阶。 云朵朵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张四公子大概忘了，当初是你亲自休妻弃女的。咱不耽搁您攀高枝娶贵女，告辞了。” 瞧着云朵朵头也不回的走了，张树根急的想要站起来，可双腿肿痛不能行走，又扑到了地上。 “老四！”张婆子赶紧去扶。 张树根看着云朵朵等人离去的方向，不甘的伸长了手：“回来，回来！你们给我回来啊！” 我的女儿，那是有我一半血脉的女儿，是嗣子都比不上的女儿。 “老四！” 张树根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一把抓住了张婆子的手：“娘，娘，不要让那个女人回来。” “好好好！”张婆子隐约觉得张树根状态不对，“儿啊，我给你请大夫，你撑住，你撑住了！” 她起身想要去喊人请大夫，却被张树根死死抓住。 “娘！让牛秀秀，让秀秀给我陪葬，让牛秀秀，给我，陪，陪，陪……” 张树根无力的垂下了抬起的胳膊，睁着眼，不甘的盯着空无一人的夜色。 死不瞑目。 “儿啊！” 张婆子一声凄厉的哭叫，惊了栖息在树上的夜鸟。夜鸟哗啦啦的翅膀扑腾声响起，飞向了远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恩不言谢 云朵朵等人到神庙镇东的时候，就看到夜色中的路口有一盏夜灯等在那边。 肖三哥和肖三嫂一听有动静，立马开口问：“可是弟妹？” 云朵朵应声：“三哥三嫂。” 肖三嫂赶紧迎了上来：“孩子爹三天未归家，我打算去你家问问的，半路正好看到了他，想要打招呼他理都不理我就走了，我心中不解。 后来我又看到你朝镇衙门去了，就追了过去，想要问问怎么了。 结果没追上你，只看到你带着衙役朝这条路走了。 晚上孩子他爹回来跟我一说事情，我就知道你追到孩子回来肯定要用车，便在这里等着了。” 肖三嫂迎到了云朵朵的跟前，话也说完了。 “大恩不言谢，齐大夫现在在哪里？” “在刘家村。”肖老三已经坐到了驾驶位。 云朵朵赶紧上车，背对着前进的方向，避风抱着怀中的孩子，对着何衙役几人道：“今日多谢，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何衙役拱手：“刘夫人不必客气，若没有你拖住了他们，并将院中的打手仆从都引走，我们兄弟也不好成事。” 实际上办事的只有他一人，其他几个衙役闻言，看着何衙役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 “今日天色已晚，先告辞，改日有空答谢诸位。” “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走吧。” 驴鞭扬起，啪的一声响彻黑夜，缓缓的朝刘家村驶去。 有孩子不走夜路一说法，但是她没有奶喂孩子，也怕用空间的牛奶孩子一时不接受哭闹或者是喝了牛奶不服生病，所以还是决定回刘家村。 去刘家村的这条路坟地多，云朵朵嫌之前挂在娉娉身上辟邪的小物件不够，又找到了一把桃木剑放到了娉娉的怀中。 半路小家伙果然饿了，转头这边找找，那边找找。 好在挨到了家小家伙才发火。 听到了小娃娃的哭声，已经哭的眼泡红肿的秀秀风一样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见到云朵朵怀中的孩子，也不管自己赤着脚，一路小跑迎上了云朵朵。 就连踩上了一块摔碎的瓷碗碎屑，也不觉得疼，留了一路嫣红血迹。 接过了娉娉，她泪如雨下，听着孩子有劲的哭声，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我的娉娉啊！” 她不自觉的腿软，天知道她这一天怎么过来的。 杜氏和二江媳妇等人赶紧上前将秀秀扶到了屋中。 “孩子回来就好，孩子回来就好，快别哭了。”大概女人最容易共情这种舐犊情深，杜氏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云朵朵这一天累急了，便没有往屋中去，直接去了自己睡觉的地方。 在二太奶家的刘婆子赶回来，进屋就听见二江媳妇惊叫：“秀秀，你的脚流血了！” “哎呀，肯定是壮壮摔的那个碗没扫干净碎屑！” 她进屋扫了一圈儿没见到云朵朵，出来看到了端着水准备冲澡的小儿子。 刘二福道：“大嫂去睡了，我也要去睡了，今晚我跟钱串儿一起睡。” “好，你去吧。” 刘婆子又去了云朵朵的房间，结果房间并没有人，但是床上弄出了人睡觉的形状。 她将帐子一放，转身出去带上门，搬了个板凳坐到了院子中，不准任何人去云朵朵的房间。 齐大夫给二太奶针灸才睡下不久，就被刘家人晃悠来给娉娉看身体，直到得到娉娉很好的医嘱，众人才放心。 闲话了一会儿，众人才发现云朵朵不在屋中。 二江媳妇出来找，刘婆子在院子中打着扇子赶蚊子：“她睡了，今晚我跟她一起睡，你们不要打扰，有什么明天再说。” “诶。” 一夜到亮，云朵朵醒的时候已经中午，伸了一个懒腰她才觉得回过了一口仙气。 开门，然后发现刘婆子坐在院子中，瞧她醒了起身朝灶房走去：“我叫夏昼买了肉回来，让二江媳妇剁了一点肉圆子，你起来正好吃。” 云朵朵笑：“谢谢娘。” 院子外面干活的二江媳妇也听到了云朵朵说话的声音，进门来。 云朵朵接过刘婆子端来的一大碗肉圆汤，坐到了院子中的桌上，刘婆子跟着坐到了旁边，二江媳妇也凑过来。 “嫂子，你说秀秀这个事情是不是有人趁你不在故意的？” 云朵朵吹了吹汤：“怎么说？” “你不在的第一天，啥事没有。 你不在的第二天，刘承庆刘源东那几个混蛋就跟钱串儿打了一架，把钱串儿打的鼻血都出来了！ 我上门去理论，还被骂了一顿，气的二江上门，差点跟刘狗蛋家的一群人打起来！ 到了晚上，后面前里正家也上门找麻烦，说咱家用了石磙没给钱，让我补钱。 我给了他两文钱，结果他说涨利息要四文钱，我们吵了半宿，里正的儿子和二江差点打起来，后来还是给了四文钱才了事。 然后就发生了秀秀的事情。” 云朵朵搅和着碗中的肉圆汤：“你推测的很有道理，咱们以后一定要小心，这两家人跟咱们的过节太大了。” 二江媳妇郑重的点头：“我回头就跟娘和大嫂她们说！ 不说了，我去抠麦子了，很多的麦子都压到了泥里面，真是心疼死我了。” 无论张家的事情跟前里正和刘狗蛋家有没有关系，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家人要不是有她在镇着，一定会搞事情。 大家警醒点最好。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跟二江媳妇说她的推理没有证据支撑的原因。 刘婆子显然看明白了这点。 “吃完饭去看看你二太奶。” “应该的。” 云朵朵吃完饭就跟刘婆子去了刘二平家。 他们跟刘婆子年龄差不多大，但是辈分高。 刘婆子看到了刘二平还要喊一声二叔爷。 家里只有刘二平带着几个女孩子和几个小辈在家，剩下的都忙去了。 齐大夫就等云朵朵过来，准备问她讨点少年人参须呢。 “出诊费便不收了，你这掉下来的参须给我如何？” “行。”云朵朵很干脆，乐的齐大夫呵呵笑，“上次那个线有没有了，我去柳居看了戴四娘，瞧她的腿真的不用拆线！” “没有了，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有得，下次若是得到，一定给您老送一些去。” “什么送不送的，下次你若是有，老夫买一点。” “行。” 齐大夫的目的就在此，说完了就开始说二太奶的身子。 主要是年纪大了，身子底子差，被秀秀的事情一闹一推，就有种大厦将倾的颓势。 “现在参片含在嘴中吊着，配以针灸，已经醒了，若是要长寿，少不得要千年参制的人参养荣膏养着，我已经将参送去了县城丰原药堂制药，他们家的制药技术最好。 配药的费用还有制药的费用等药制成送来之后，你再付。” “多谢齐大夫。” 旁边的刘二平听到千年参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不满的唠叨。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不在家好好的呆着去帮人拦什么人！本来还能在家烧饭的，现在屁事都干不成，还要拖累老头子不能下地干活！” 第一百七十章 你得赔银子 云朵朵和刘婆子对视了一眼。 就听外面另一个声音响起：“我看还是分家算了，你是老大家，两个老的归你们管，我们平常给点口粮。” “凭什么，你男人是没喝娘的奶还是怎么的，我们家人那么多，大蚌还要说亲准备新房子，哪里有地方住！要我说，应该住在老小家！” “我该的啊，住我家也行，那起房子的时候要多盖一间算我的！” “做梦去，一共五个儿子，起房子分家肯定都要一样的！要给多给你家一间，那以后老的都归你管！” 刘二平的五个儿媳妇谁都不愿意吃亏，要下地一起下地，要回来也一起回来，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就二老的养老问题闹不停。 刘二平气的浑身发抖，正要出去呵斥，被云朵朵一把拉住：“二太爷，二太奶的药还是不要让家里人知道是什么药。” 刘二平也明白。 正要被家里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媳妇知道了，恐怕老婆子就没几天可活了。 齐大夫答应每天来给二太奶针灸一次，然后便起身告辞了。之后的出诊费，自然是云朵朵的。 外面吵的跟个乌眼鸡似的五个儿媳一看齐大夫从屋中出来，顿时鸦雀无声。 齐大夫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径直走了，篱笆院子外面，他的哑仆见他出来，立马去赶驴车。 五个儿媳妇等齐大夫走了都长舒一口气，然后继续吵。 “要我说，娘是因为承跃娘的侄女才病倒的，这事儿应该是她家负责！” “她家孬种的很，昨天听说承跃娘回来了，你看她上门看过咱娘了嘛！” “估计怕花钱，咱家老太太因为她家的事情蹬腿了，她家不得赔个百十两！” “对，要我说就要赔钱！” 五人突然就意见一致了，打算进屋看老太婆婆蹬腿没，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阴影从屋中出来。 待看清出来的是谁，五人脸上一顿好颜色。 云朵朵和刘婆子权当没有听到五个人的话，刘二平将两人送出门。 “二太爷，有什么需要就上门说，回头家里做饭我让人给你们送一份过来。” “哪里要那么麻烦。” “都是一家人。” 五个媳妇见主意被正主听到了，对视一眼，上前拦住了要走的云朵朵：“朵朵，娘的事情不是几顿饭就能解决的？” 云朵朵笑着看着拦路的人。 可恶！她们跟她差不多的年纪，有的还比她小，她竟然矮了一辈要喊婶娘。 “几位婶娘的意思？” 刘二平大儿媳不由开口：“我娘现在躺在床上，看病不得花钱？” 刘二平二儿媳妇开口：“娘现在不能干活了，都要我们妯娌干，耽搁了我们收庄稼！” 刘二平三儿媳妇紧跟：“还拖的爹也不能下地干活！” 总而言之就是：“你不得赔点银子？” 刘二平大儿媳拍板：“先拿二两银！” “胡扯！”刘二平气的胡子乱颤。云朵朵为了给老婆子看病，拿了一支千年参出来，还嫌不够！ 云朵朵并不想便宜这几个婶娘，她若给了银子，保准被她们瓜分了。 “二太奶现在身子太差，要银子又不能出去买吃的也不能出去买喝的，等她能走能动了，神庙镇上的东西随她挑，我出钱。 现在我出银子给她调养，几位婶娘要是想要通过二太奶掏我口袋里的银子，可要将二太奶照顾好了。” “谁要你的银子！”几个媳妇见心思被明晃晃的戳破，都恼羞成怒。 就她们婆婆这个身子倒了还能站起来去买东西吃喝？ 开什么玩笑！ 棺材都定好了！ 刘二平大儿媳喷口水：“人是因为你们家的人才死的，你一文钱不给不怕遭报应！” “就是，要是不给，我们抬着人去祠堂问祖宗！” “见过抠门的没见过在死人身上抠门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指着云朵朵骂。 “分家吧！” 几个媳妇都点头：“好，分家就分家！” 回味过来，发现声音是从屋中传来的。 几个媳妇望去，就看到扶着门框的二太奶站在那儿，满脸虚弱和疲惫。她又道了一句：“分家吧。” “老婆子，不能分，分家了你让儿孙以后怎么立足。”刘二平迎上去，去扶他老婆子。 时下父母在世，不分家。分家儿孙会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 几个媳妇子对视一眼，没想到婆婆真的能站起来了。 这人死了跟人活着是两码事。 现在人活了，别说百十两赔偿没有，送点吃喝给二老也算是表达谢意了。而云朵朵还出钱给老婆子调养身子，更别提承诺老婆子好了带她去镇上买东西了。 云朵朵和刘婆子没有久留，告辞之后刘二平家的院子里又传出了几个媳妇的吵闹。 “爹，朵朵难道没有另外给你们赔钱？” “爹，之前齐大夫不是说要什么千年参才能救活娘？” “爹，朵朵那个人向来大方，这趟过来没有给你们带糕点冰糖什么的嘛？” 刘二平大儿媳念着那句‘神庙镇上的东西随她挑，我出钱’，道：“我看分家好，我们家是老大家，理应照顾爹娘。” “大嫂你这算盘打的真响亮，谁不知道朵朵家每天不是鱼就是肉，她现在承诺给爹娘每天送吃的，若让爹娘跟着你，指不定那些吃的进谁的肚子呢！” “就是，娘身子好了，朵朵还要让去镇上买东西呢，到时候娘买的东西不都便宜你了！” “这个家不能分！” 叽叽呱呱每个儿媳妇都不是吃亏的主。 听得刘婆子连连摇头：“你二太奶说儿媳妇坏点好，以后儿孙不会受人罪，现在好了，罪全让自己受了。 讨儿媳妇儿，还是要讨讲道理的。” “这段时间买菜花了多少钱，娘你的零花钱还有嘛？” “钱不从手里走的时候，觉得什么东西都不贵，这钱一从手里走，觉得什么东西都贵。光光今天早上买的十斤五花肉，就花了两百文。” 云朵朵笑，又给了刘婆子二十两银子应急。 因为云朵朵回来了，大家对下午茶就多了一些期待。 下午是卤味小零食：卤虎皮蛋，虎皮鸡爪，小鸡腿，香干，海带段等。 三点钟才送到地头，云朵朵给二太奶送去了一份。 夏昼带回了反馈，都说很好吃，但是云朵朵却并不满意。 晚上还是卤味，用的空间卤菜档口的卤汤打底，味道正了一些。 掐着饭点，她又让家里的小辈给二太奶那边送了一份，并叮嘱以后家里的吃食都给二太奶那边送一份，直到二太奶身子康健。 晚上辰时，刘虎才和刘大材两家的人才回来吃饭，截止今天地里的麦子已经全部收割完毕，接下来主要是打场。 全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气氛比较安静，云朵朵觉得需要一点喜事冲淡大家紧张的心情。 便道：“钱串儿，你这脸上挂了彩，跃哥儿成亲的时候你还能去当男傧相嘛。” 钱串儿立马着急：“等到五月初二我这脸上的印记一定能消。” 提到喜事，大家果然活泼了起来。 大江媳妇问：“大嫂，你东西买了没？” 云朵朵笑：“哪有时间，我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 “大嫂出去干嘛了呀？” “二福没跟你们说啊？” “他像是锯嘴的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一早就回镇上了。 问他回去那么早干嘛，说要努力读书学本事，等他长大了，给大嫂分担事情。” 众人笑。 云朵朵道：“牛家不是打算迁到小公山嘛，我出钱给他们建房子，结果建到了金矿上。” 后面的话不说众人也能明白，这是要拆迁补偿啊！ 这运气，也没谁了。 等等。 “咱河县有金矿啦！” “是啊，小公山那边的人可要发财了。” “那咱们有空是不是也可以去做工？” “可以。”云朵朵随意的应着。 云朵朵晚上去看秀秀的时候，将牛家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她惊魂未定的表情总算浮现笑意。 “真是天佑我牛氏！” 她尚不知，现在张婆子豁出了一切要取她性命，势必让她给她儿子陪葬。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买屋and买地 第二天一早，刘婆子坐上驴车，跟云朵朵和夏昼一起去神庙镇。 刘婆子惦记家里：“这两天我不在家，让你二姐帮忙照看这边，不知道照看的怎么样了。” “二姐身子怎么样了。” “大好了。现在大草的亲事定了，二草也十五了，操心二草亲事呢。” “孩子们的亲事不用着急，二姐的卤菜摊子我已经在打算了，而且我们刘家村未来要建十三香作坊，用人优先用咱族亲，以后家中条件好起来，孩子们的亲事只会往好了说。” 刘婆子先是点点头，然后一惊：“十三香作坊？” “嗯，就我做菜的作料。” 感谢上辈子市场上的很多东西都掺假，为了吃到正宗安全的东西，能亲力亲为的都亲力亲为。类似十三香、胡椒粉之类的东西，她从来不吃市场上磨成粉的成品，都是自己打的。 十三香的配方她自己研究过，试了几百次，才定了一个配比，味道比市场上的香。 “娘，你放心，我有成算。”云朵朵将这趟出行做的事情跟刘婆子交代了一下。 饶是刘婆子觉得云朵朵是个能干的，这会儿也不由的心颤颤。 拆迁，蚊香生意，十三香生意，建筑行，这三天她竟然办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第一想法不是庆祝刘氏以及族亲往后，会被云朵朵照拂都发财过好日子，而是想着要怎么约束刘氏以及族亲，不要给云朵朵添乱。 两人一路聊到了镇上。 到了镇上，云朵朵提着空背篓下驴车，让夏昼送刘婆子回去。逛了一圈，她提着糕点先去感谢了何衙役一行人，然后才背着满背篓的东西回刘居。 刚踏入刘居，云朵朵便感觉到刘居的气氛不一样。吵闹声明显小了。 家庭教师，功不可没。 进了二进院子，刘叔娥坐在凳子上一边看小五小六和小七小八，一边绣着手中的东西。 见到云朵朵回来，刘叔娥起身道：“一早崔木匠就来了，正在装后门，娘去看着了。” 云朵朵放下了背篓，从背篓中拿了糖果出来给孩子们：“月苗她们呢。” “在学规矩，二草他们没事也在屋里听课，你从外院进来没去看看？” 云朵朵又重新倒了回去，到了一进院子，然后到了那间暂定为学堂的客房，从窗子往里看去，果然看到瑶姑在讲课。 大草也在屋中，她低着头绣新嫁衣，明显没有听进去。 瑶姑也不管，只将重点放在月苗她们三个人身上，其它人愿意学的她就一起教，不愿意学的，不打扰她教学就行。 “坐又细分为经坐、共坐、肃坐、卑坐……” 云朵朵扫了一眼便走了，这趟回镇上她还有事情要办。 给刘居和柳居补给之后，云朵朵带着一罐茶叶去了西后门，刘婆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崔木匠说话。 “当初断亲书和休书都写了，现在想要将孩子带回去，牛家怎么可能会同意？路都是子自己断的。” 崔木匠听完之后直摇头：“那张氏不就出了一个探花郎，怎么就敢这么干出这么多丧天良的事情！” 刘婆子哦了一声：“除了抛妻弃女，还有什么丧天良的事情？” “欺男霸女强占粮田，就张氏附近几个村子，走的走，跑的跑，都不敢跟张氏为邻，你说是不是丧天良！” 催木匠的儿子们也怒斥：“之前去他家上工的时候，还拖欠我们工钱不给！” 好了，又多一条，欠钱不还的恶行。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 “就这两天才有人说，哪家的女儿被迫为妾，哪家的田被占了，哪家被迫投奔亲戚去了，外面都传疯了，有鼻子有眼的。” 云朵朵知道是黑子的水军下场了 刘婆子问：“怎么没有人去告官？” “张氏放话了，告不倒他，他就将去告他的全族男的打死，女的活奸，祖宗都要拉出来挫骨扬灰。” 刘婆子听了皱眉。 “张氏现在有钱有人，普通人哪里搞得过他们？所以，神庙镇东边的人，哪一族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云朵朵走到跟前，将一罐茶叶放到了崔木匠干活的木台子上：“农家较忙，今天也不得闲留您用饭，得了一罐茶叶，还请不要嫌弃才好。” “装门哪用得着留饭，你这儿媳妇也太客气了。”后半句话是跟刘婆子说的。 这几天不仅关于张家的事情传的沸反盈天，这位刘家寡妇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 他将手中的活计停下看向了云朵朵：“你真的将张氏全族打了一顿？” “犯到我牛氏的头上，自然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崔木匠笑：“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跟你沾点关系得你庇护一二呢。姚氏，蒋氏，现在又敢教训张氏，你现在可出名了。” “凶名。”云朵朵笑着转移了话题，“家中屋子后期要翻修，回头我将相关的陈设方案给您过目。 另外，我娘家在小公山建房子，如果房子建起来之后，您手头的事情忙清了，到时候想要拜托您到小公山那边帮他们打家具。” 天降大单，崔木匠赶紧应下：“家里老大和老二都被县里召去做东西了，只有老三和老四跟我干，速度没有那么快了，但我还有几个师兄师弟，若是你着急，我将他们喊来一起干。” “很着急。”云朵朵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图纸，“我这里有个车子不知道您能不能抽空做？” 崔木匠看了之后挑眉：“这是流动的铺子？” “我二姑姐有门做吃食的手艺，家中暂时赁不起铺子，打算推个车子走卖。” 刘婆子一听放下了扇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云朵朵连着两顿吃卤菜了。 “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行，回去我就研究。” 跟崔木匠约定了相关事情之后，云朵朵便告辞出了刘居。 她记得之前伍采要将牛氏安排到神庙镇的话，猜测镇上有房子要卖，便去了牙行。 牙人记得云朵朵，得知云朵朵的来意之后，顿时笑容满面：“实不相瞒，近日镇上确实有屋子出售。但您要是有充裕的现银，我建议您看看这几间铺子。” 他说着拿了几张图出来，放在上面的是六间铺子，下面的是十二间宅子。 云朵朵一一看过之后，晃着一堆的图纸问：“怎么卖？” “铺子的位置在汐水街上，那里是咱们镇子的繁华中心。前面是铺，后面带院，搁在平常至少六十两一间。 主家现在急出，一间便宜五两，若是买三间，一间可以便宜六两，若是全部买下，一间五十两，六间三百两。 实不相瞒，镇上有几家已经来过了，但是都因为价格在耗着。” 云朵朵笑：“杨氏的铺子？” 牙人笑：“主家并不愿意透露底细，衙门那边已经打过招呼，手续齐全，出钱立刻就能转契。” 杨家的事情鲜少人知，牙人不知道云朵朵哪里得来的消息，职业素养让他没有露出半分端倪。 “这宅子呢？” “宅子在梨花巷和桂花巷，都在神庙镇的东边。主家一般不在此处住，几乎都是空置，还有专门的仆从打扫，家具都是紫榆，干净如新。 您现在若是有空，我带您去看看？” 云朵朵放下了图纸：“我家和杨氏有过节，您大概听说过。” 牙人淡笑：“主家不知道您上门买宅子，若是今天就能过契，到时候您换了锁，他们再上门作恶，自有官家出面主持公道。 您有要求，我这边也不会透露您的身份。” 全看怎么操作。 云朵朵明了。 现在十三香作坊落户刘家村的消息并未传出，神庙镇上的铺子宅子价格还未涨。是入手的好时机。 加之老家的建房计划搁浅，孩子们也渐渐长大，刘承跃成亲都可以分出去住了，还有月苗和月香的陪嫁都要攒起来。 云朵朵有了主意。 “这六间铺子，还有梨花巷的这六间三进的宅子，桂花巷的这五间二进宅子，我要了。” 牙人笑道：“为何仅剩桂花巷的这一间宅子不要？” “若是价格合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买。” 牙人秒懂：“若是一起买，价格还可以谈。” 最后，加上各种手续费用，云朵朵买这六间铺子和十二间屋子一共用去了五百七十五两，均价三十二两不到。 又是捡漏的一天。 这边房契到手之后，云朵朵福至心灵，看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牙人：“可有地皮要卖？” 话音刚落，云朵朵就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一脸倦色的伍采能到了门口，翻身下马进屋，见到云朵朵在此显然也是一愣。 云朵朵笑着行礼：“伍大人来的正好，我这边有点事情，大人想必很有兴趣。” “且稍等。”伍采能对着牙人便道，“神庙镇再出的地皮商铺，我要了。” 金矿的消息各大世家已经知道了，哪个都想要分一杯羹，没有一方和好相与的人。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们可用的人太少了。 他，尤才能，李括，袁老还有赵居安五人决定将神庙镇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这里毕竟是他和尤才能根植了几十年的地方，熟悉。 而且，杨氏大厦将倾，正缺接盘的人。 天时地利人和。 几乎一瞬间，云朵朵就嗅到了投机的味道。 云朵朵笑着开口：“实不相瞒，我正要跟牙人买地，先来后到，要不您让让我？”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又想干什么 “你买地做什么？” “长子成亲，总要准备新房，且我还有两个闺女年岁不小了，要准备嫁妆。另外，还想给刘氏相看一块祭田……” 反正理由颇多。 “还请伍大人行个方便，回头有空，请大人喝羊汤。” 伍采能被这句话打动了：“你上次煮的羊汤味道不错，但跟我记忆里的还有点差别。” “民妇回头再研究研究。” 伍采能呵呵一笑。 神庙镇的产业三分之二是杨氏的，就算让他吃她又能吃下去多少？ 杨家赔的那几个钱，估计花的差不多了吧。 “你先挑。” 云朵朵赶紧道谢：“谢谢大人。” 牙人见状，立马调档案，拿出了最近对外出售的土地。 “这是百亩以下的，这是百亩以上的，这是五百亩以上的，还有两个一顷上的庄子。” 云朵朵一一看过。 伍采能并不着急，坐到一边等云朵朵先挑。 云朵朵百忙之中抬头问牙人：“有神庙镇的地图嘛？” 伍采能看向了云朵朵：“舆图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你要看这个东西干什么？” 云朵朵根据自己的印象，挑了四块地：“想要看看哪块地好，没有就算了。” 一块是神庙镇往西北方向的两百亩地，良田，方便耕种。 一块是跟刘家村毗邻的五十亩，若是十三香的厂子建成，这个地方还可以建两个别的食品厂。 一块是神庙镇通县城官道左侧的三十五亩地，这里退能种地，进能建商业街和客栈，全看神庙镇以后怎么发展。 还有一块是给孩子们准备的，五百四十亩地，一个人六十亩。 一共八百二十五亩，云朵朵将地块挑出来之后，牙人看了一眼给伍采能过目。 伍采能瞟了一眼，除了官道左侧那三十五亩之外，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时下良田价格在1-5两一亩左右，杨氏想要实物变现低价抛售，打包价格是三两一亩。 沾伍采能的光，最后均价二两拿下。 云朵朵付了一千六百五十两买地费用，六十六两的契税，买地不收牙税。 时至现在，云朵朵的手中还有2029两28文。 剩下的地，都被伍采能吃了，云朵朵留意了一下，发现所有的地契都落的李括的名字。 她心中大定。 投机是一种有风险的行为。 收好了地契，伍采能便请云朵朵去了衙门厅中说话。 “托你的福，又是金矿又是蚊香，又是水车又是十三香，我这几天当牛当马累的半死，真希望你不要再找我们了！” 小厮送茶上来，伍采能喝了一口便道：“换一杯浓茶。” 云朵朵目送小厮出门：“大人说话倒也不避嫌。” “阿斗跟我一同从承恩公府出来，不说这些年吃喝拉撒睡全在一起，就是他的命都在我手中。” 竟是家生子。 “说吧，何事？” 云朵朵遂看向了伍采能：“我想要普通百姓能吃上萝卜白菜丝瓜菜，想要请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嗯？ 伍采能猛地抬头看向了云朵朵。 她可真感想啊！ “没人敢卖种子给你，但凡泄露，世家必定诛杀。就连当今皇帝没有由头也不敢贸然将种子发下，否则会动摇国本。” “实不相瞒，我有七成把握杨氏老太爷已经仙逝，且尸身在他家位于沱沱湖岸边的一个庄户家中，那家家后面就是很大的粪池。 大人可以先派人去探查真伪。” 其实按照杨氏现在偷偷买房买地的行为，伍采能他们已有五成把握杨老太爷没了。就算还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没。 听了云朵朵的话，他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阿斗的浓茶已经奉上。 喝完了浓茶，伍采能才觉得自己脑子清晰了点。 “你又想干什么？” 云朵朵笑：“杨老太爷一死，杨家爵位被削，杨氏要交税，要放弃手中那些依靠着杨氏避税的百姓，门第一落千丈。” “他们想要找一个大腿庇护他们，维持现在的世家体面？河县世家若是理会他们，他们就不用偷偷的买房买地。 而搁在眼前的金大腿，不就是大人。” 这个大人指李括。 “大人现在手握两个作坊要建，缺不缺银子？” 自然是缺的。 云朵朵端起了手边的杯子，茶盖在杯沿上走一圈：“能不能登上静王世子这条大船，全看杨氏愿不愿意掏银子。” “届时他们被掏空，肯定想要四处搜罗银子，而我这个冤大头，愿意出高价买杨氏被沸水煮过的种子。” 云朵朵说完，轻吹茶沫，尝了一口。 唔……这茶，不如她的碧螺春。 伍采能理清了云朵朵的思绪之后，呵呵笑起来：“好一招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好一招偷梁换柱，好一招一箭双雕。” 云朵朵放下了茶盏：“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杨氏和刘氏在赌坊开的盘子？” 伍采能点点头。 云朵朵拿出了一千两银票：“若是大人也缺钱，我有个主意，咱们一起薅点河县世家的小羊毛？” 伍采能不解：“这怎么薅？” “杨氏登上了静王世子这条大船，自然可以将我们刘氏当蚂蚁一样拧死在泥泞中。赌盘以绝对胜利的趋势倒向杨氏的时候，哪家不想下场捞一笔？” 伍采能看云朵朵的目光慢慢变了。 “我刚刚说大人毫不避嫌的愿意就在这。再大盘落地之前，我们合作的事情一定要捂住。”甚至成仇更好。 云朵朵将一千两往前一推：“这是我的下场费，还请大人帮我押刘氏赢。事成之后，请大人吃烤全羊。” 西北名菜。 伍采能怀念那个味儿。 “需要我们怎么做？” 云朵朵龇牙：“昨天我跟杨主簿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杨氏大概知道杨老太爷死了的消息瞒不住了，大人可要抓住了机会，这送上门的钱袋子，若是被世家抢先一步撸了，岂不大痛？” “之后的事情，袁先生应该会有打算。” 云朵朵看出来了，袁先生相当于他们的智囊。 “切记，咱们合伙的事情不要传出去。” 伍采能一拍桌子站起来：“成，我先去办事了，回头有些消息会来找你。” 云朵朵起身相送：“如何联系大人？” “我不在衙门的时候你直接找老何。”伍采能对外喊道：“老何。” 何衙役应声跑来。 “老何，这是刘夫人。” 何衙役看了一眼云朵朵。 他就知道这位是个能人。 拱手一礼：“夫人。” “何大人。” “不敢，唤我老何便好。” 伍采能也不说其它，引荐两人见面之后，已经有衙役将他的马牵过来，他下了台阶翻身上马，对着云朵朵拱手一礼：“告辞。” 云朵朵礼貌的微笑：“大人慢走。” 伍采能走了之后，云朵朵和何衙役相护点点头，便告辞离去。 坐上驴车之后，云朵朵吩咐夏昼，去一趟星月巷子。 夏昼甩鞭前行，压低声音道：“嫂子，刚才我哥的人来传话，说张氏一族请了魏氏出面，要让秀秀姐给张四公子陪葬，魏氏已经同意了。” 云朵朵眉头一蹙。 第一百七十三章 等的人来了 “等下我去星月巷子的时候，你跟他们传两句话。” 魏氏，看样子这梁子是一定会结了。 拖黑子等人的福气，不仅神庙镇，现在整个河县都知道了张氏的所作所为。 流言猛于虎，魏氏若是不怕淌这趟浑水，那就来吧！ 到了星月巷子，云朵朵背着背篓找到了肖家。 开门的肖三嫂见到云朵朵大吃一惊：“弟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赶晌饭，来迟了怕嫂子说没做。” 肖三嫂被逗笑了，请了云朵朵到里面做下，云朵朵惦记着回去改良她的卤菜方子，从背篓中拿出了糕点： “也不知道三嫂喜欢吃什么，山药枣泥糕、桂花糕，梨花酥，荷花酥，枣花酥等等，随便带了一点，嫂子喜欢吃什么下次跟我说，我遇上了再给你带。” 肖三嫂赶紧起身：“哪里用得着带这么多糕点。” “昨夜多亏嫂子惦记我，不然三更半夜我抱着孩子走回去，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嫂子心中惦记我，我心中自然也惦记嫂子。”云朵朵拿了十几包糕点之后，又拿了一支檀木簪子出来。 “县城流行这玩意儿，听说嫂子还有个姑娘云英未嫁，送给她玩儿。” 肖老三赶车知道的多，关于这种簪子他们家饭桌上还议论过，当时她还说啥？ 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儿比粮食都贵！ 戴它干嘛！ 其实不是不想戴，是舍不得花那个钱。 肖三嫂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听说好几百文一支呢。” 云朵朵笑着端起了她小女儿肖莲儿端上来的水，尝了一口，是甜的。 肖三嫂赶紧喊来莲儿，将簪子别在了她的发间：“既是刘家姑姑送的见面礼，还不给她瞧瞧。” 肖莲儿肤色白皙，细眉长目，樱桃小嘴一点红，身量娇弱，一瞧就是娇养的姑娘，举止娴静，闻言对着云朵朵便是一礼：“谢过刘姑姑。” 令云朵朵吃惊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 云朵朵笑：“三嫂这姑娘养的可不一般。” “不足月生下来的，我从小到大连脸盆都没使唤她端过，六岁起就给她买了一个丫头贴身照顾着。 家里哥哥姐姐们也都宠着她，反正，镇上的姑娘，没有哪个像她这样舒坦的。”肖三嫂笑着打趣，“可惜弟妹家的大郎已经定亲了，不然咱们做个亲家多好！” 肖莲儿闻言脸红透了，转身带着丫鬟下去。 云朵朵笑笑，也未深聊，点入今天的主题：“三哥这趟的车费尚未给，我说了给三倍的，之前有没有出过夜？” 肖三嫂拜拜手：“就你给我们家的东西估计都不止这点车费，遇上点事儿帮忙还不是应该的。听说你家大哥儿要成亲了，你不请我我都打算上门喝喜酒呢。” 这样知恩图报的人，谁都喜欢，肖三嫂觉得跟云朵朵建交踏实。 “五月初二，在老家，到时候一定上门啊。” “行，行。” 云朵朵从袖中掏出了二两银子：“生意是生意，交情归交情。之前白天包一天车是三百文，连天加夜的按照六百文算，三天便是一千八百文。 还有驴子的草料，都是三哥准备的，就凑个整，二两银，三嫂看如何？” 肖三嫂笑：“我知道你的性子，我若是不收才是得罪你，亲兄弟明算账，那我就收了，以后有事儿只管敲门，三更半夜来我都欢迎。” 云朵朵笑，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云朵朵便告辞了。 目送云朵朵出了星月巷子，肖三嫂关门连连惋惜：“那李氏的女娘真真是好命！” 悄悄跟在身后的肖莲儿扭着帕子：“娘，不过一个农户子，连功名都没有考上，长得可以我也是瞧不中的。娘，你可不要给我挑拣这样的人家。” 肖三嫂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叹口气：“咱家也就是普通的人家，你不要心比天高。刘家啊，以后不知道咋样，现在是顶顶的富！” 建个房子还能建到金矿上，你说巧不巧！ 那边，云朵朵到了杜氏家大概十点半左右，云朵朵赶紧做饭，卤菜是大头，她又绊了一些凉菜。 第三顿看见卤菜，家中诸位的舌头就有点腻味了。 二江媳妇苦着脸问：“大嫂，你前段时间弄那什么蚊香都没有这么执拗过，为何对这卤菜如此执拗？” “今天这是川味，甜辣风，你们尝尝？明天咱们吃清淡点的。” 爱吃辣椒的二江三江吃的酣畅淋漓，刘虎才和刘大材酌点小酒也很巴适，女眷这边除了四江媳妇吃的最欢，其余的都表现平平。 三江媳妇吹着嘴：“我还是喜欢昨天的卤菜。” “大嫂，这个鸭脖好吃。”三江给于了肯定。 云朵朵笑：“我以前都是坐小份的，大份的卤菜调料不好掌控，少不得多试几锅。晚上咱们吃点清淡的炒菜。” 二江媳妇欢呼。 吃完了饭，云朵朵便将张树根的事情跟牛秀秀说了。 听说张树根已死，牛秀秀不自觉的就流泪了。 她喜极而泣，不顾自己正在喂奶，上前抓住了云朵朵的袖子，挤的孩子一下松了嘴，奶阵喷的到处都是：“死的好啊，死的好！” 云朵朵赶紧将牛秀秀扶着坐好：“他遗言是让你陪葬，张氏已经请了魏氏出手取你性命，从今天开始到张树根七天下葬，咱们要想个稳妥的法子。” 牛秀秀可笑极了：“让我陪葬？” “嗯。” “凭什么啊？他凭什么！” 三江媳妇在一边开口：“我听说探花郎家的张四公子跟杨氏联姻了，要陪葬也应该是现在的夫人。” “简直无耻！”牛秀秀气急了。 云朵朵拍拍牛秀秀的后背：“他这么恶心，咱们就活的更精彩一些，让他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牛秀秀笑着抹脸上的眼泪：“对！我要好好的活！我有两个孩子，有姑姑，有疼我的爹娘，有大好的人生，我要活到九十九岁一百岁！不仅要看张树根死，还要看那个老太婆死！” 云朵朵见牛秀秀情绪稳定了，便道：“咱们现在要合计一下，怎么对付即将到来的魏氏。” 要保护牛秀秀她仅寸步不离是不行的。 倘若对方丧尽天良抓了刘氏的孩子逼她放了牛秀秀，她要如何抉择？ 想到这，云朵朵心中忽然一紧，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张氏跟我们积怨颇深，若是无法对我们下手，大概会去牛氏。” 牛秀秀也反应了过来，她一抹脸上的眼泪，看向了云朵朵：“有没有我能做的？” 云朵朵使劲的揉着太阳穴：“我若去牛氏那边，你这边就空了。”不排除对方就等着调虎离山。 牛秀秀咬紧了牙根：“若我要死，我要带至少一个张家人走，姑姑帮我！” 气氛忽然就严峻起来，吓得旁边的三江媳妇抱紧了手中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 又过两日，云朵朵已经开始研究茶饮。 乌梅桂花奶茶，菊花茉莉奶茶，玫瑰桑葚奶茶，玫瑰姜枣奶茶，用料都可以在药店买到。 感谢自己上辈子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研究吃喝，而且是自己不吃，到处送人那种。 导致现在手艺虽然有点不稳，但多多试验也能出精品。 还有一些喝过的，金桔柠檬，百香果柠檬，这些她也能试验出来，因为原料不好弄，只适合自家作弊食用，不适合拿来卖。 再有就是冰粉，原料中药店也可以买到。 这天下午，云朵朵将做好的冰粉给家中女眷品尝，众人刚入口，承书便从外面跑了进来：“大伯娘，咱们等的人来了！” 女眷纷纷起身。 云朵朵前脚离开，后脚四江媳妇便去灶房，将云朵朵留给自己的那份冰粉稀里哗啦吃的汤都不剩。 这几天，喝什么好喝的，都不带她！ 气死她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抬棺材进村 二太奶的事情刘氏人都看在眼中，隐隐流传云朵朵舍了一根千年人参给二太奶治病，不仅将二太奶的命救了回来，还将二太奶以前的顽疾都治好了。 虽然是传说，但是每天进出村子去二太奶家的齐大夫众人都看得见。 每天送饭给二太奶老夫妻的刘家人众人能看得见。 这样有恩必报的人，刘氏全族都愿意出力。 恰逢这个时候好些人家地里都忙完了，都在排队等打场，或者是给麦粒扬灰。 所以，等张氏族人抬着棺材扬着白纸吹吹打打进村的时候，杜氏家的周围已经围上了左一层右一层手中拿着叉、铁锹、菜刀等武器的刘氏族人。 双方人马在杜氏家门口对立。 闻声而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李氏族长李银才得益于云朵朵干掉前任里正的行为，现在是实习期的新里正，对刘氏的事情非常上心，且身为里正维护一方秩序是他的本职工作。 所以，他召集了李氏族人前来帮忙。 适当的时候，他会选择拉偏架。 张婆子知道自己不占理，今天也不打算讲理，看到云朵朵身后围着这么多人，吃惊的同时更添憎恨。 “今天是我张氏一族跟牛氏的事情，插手者全部连坐！” 回应她的是朵朵方人的沉默。 张婆子死死地盯着被人群拱卫的云朵朵：“我不知道这个贱人用什么手段让你们站在她后面，若是用钱，我张氏一族愿意出双倍！” 被钱羞辱的刘氏族人面露讥讽。 他们是为了团结，为了正义，为了光！ 刘金才木着脸开口：“张氏一族是没有男人嘛？要让女人出来说话？” 当然有！ 被云朵朵打过一顿的今天没来，来的也不敢再上前送死。 天知道这几天关于云朵朵的恶行在他们张氏一族传的多疯！ 这是一个心狠手辣，能直击人裤裆不要脸至极的女魔头！ 打人就算了，还让姚氏整支男丁当太监，这还不如死了！ 最后是张氏族长的长孙张大力上前开口：“今天是我们张氏一族和牛氏两个贱人之间的纠葛，刘氏一族确定要淌这趟浑水？” “牛氏乃我刘氏妇，告了祖宗上了族谱的。你们上门为难她，便是不将我们刘氏放在眼中！” 刘氏一族愿意为了云朵朵举族出动。 张大力脸色铁青：“我堂弟官任起居郎，皇帝近臣，深得皇恩，你们跟我们张氏一族作对就是找死！” 他眼神一扫站在云朵朵周围的刘氏族人：“劝诸位考虑考虑自己的妻子孩子还有老爹老娘！” 刘金才半步不让：“既然如此，从今往后，凡我刘氏妇孺孩童受到伤害的，便全部算到你们张氏一族的头上！ 上次你们上门抢孩子的教训还没吃够，现在还想上门求侮辱！” 张大力气死：“你们刘氏一族不过两个秀才罢了，凭什么这么横！” “凭我啊！”云朵朵轻笑着看着张大力：“皇帝近臣暂时帮不到你，但是我的拳头等下能照顾你一下。” “闲话少说，这是张树根的休书，这是张树根的断亲书，今天无论是秀秀还是两个孩子，你们都带不走！ 上官府你们不占理，打群架你们也占不了上风。 劝你们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蒋氏男丁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时下最侮辱人的，不过是让人断子绝孙。 这话一出，对方气势明显一低。 张婆子盯着云朵朵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把你丢到湖里喂野狗！” “你当初应该当个人，让我爹将我带走，结个善缘也就不会连累张氏一族这么多的子弟。”云朵朵依旧不忘使离间计。 “就因为你自私自利，凉薄寡义，唯利是图，所以才会连累整个张氏一族。 现在明知道打不过我的情况下，你还让他们为你造孽的儿子卖命，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真是巧舌如簧！”张大力上前稳军心，“张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得了堂弟的庇佑，自然要庇佑她的家人。” 云朵朵还想再说，张婆子却突然失控：“闭嘴，让她给我闭嘴，将她给我杀了！快，快点！” 只听咻的一声，利刃划破空间的声音惊的云朵朵心脏骤停。 铛的一声，一根食指长的弩箭掉在了云朵朵的面前，而云朵朵看着挡在胸口的单立人不锈钢煎锅，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大凹槽。 冲着心脏来的弩箭，辛亏她反应快。 这一击，让刘氏这边的人大吃一惊。 云朵朵敏锐的锁住了来人，一个手臂上装上了弩箭，再次对准她的男人，落入她的瞳孔。 她遇上了她最担忧的冷兵器。 “魏氏当真要跟张氏这种小人同流合污？” 回应云朵朵的是再次响起的咻声，这一次对准的是站在云朵朵身边的刘金才。 同样被云朵朵挡了下来，但是刘氏这边已经有人已经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弩箭是直冲要害，中招就是死！ 而云朵朵糟糕的发现，对方的人群中有两个弩箭手，另外一个也在懒散的装弩箭。 云朵朵将锅给了刘金才，指尖钢珠滑下。 张婆子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就没有我张氏要不到的东西，交出牛秀秀，否则我要你们刘氏男为仆女为娼，永远被我们张氏踩在脚下。” 刘氏族人闻言皆面色铁青。 “谁再站在她身后，谁便死！”　张大力冷笑着看着云朵朵：“我倒要看看你是救左边的人还是救右边的人！” 回应他的是云朵朵突然发起的进攻：“我要断你左肩胛骨。”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张大力捂着肩膀整个人被惯性带倒在地。 鲜血眨眼湿透了他的臂膀。 对方弩箭手正准备放箭，被这一变故惊的微愣。 “再放冷箭，我让张宏深丁忧三年！”话毕，她手中的弹弓已经拉满，对准了张婆子，“敢动一下，这我要你命！” 最后一句，云朵朵是看着张婆子说的。 擒贼擒王。 张氏和魏氏联盟的纽带就是张宏深，断张宏深的仕途，就是触魏氏的利益。 那两个弩箭手果然没动，其中一个上前检查张大力的伤势。 确认张大力左肩胛骨已经断裂，两个弩箭手对视一眼，弩箭对准了云朵朵，却没再放箭。 张婆子咬牙瞪着云朵朵：“你敢！” “你可以试试。” 时至此刻，刘氏族人这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张氏一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杜氏家的院子中传来了瓦罐破碎的声音，这是潜入院子搜人的人离开的信号。 云朵朵料到他们会有两条进攻路线。 一路牵制住她，一路找牛秀秀。 而牛秀秀早已被她安排到了一个妥当的地方。 此时，张大力已经被扶了起来，肩膀的伤口也被孝服堵住，有两个精瘦的男人到了张氏那边：“没人。” “若是没有后招，我送你们原地后退离去？”云朵朵开口。 云朵朵的手很准，要断张大力的左肩胛骨便断张大力的左肩胛骨，张氏那边暂时无法破解，事到如今，只有退让一步。 就在张氏那边决定要走的时候，后方再次传来怒喝：“牛氏，看我们请谁来看你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个保命符 人群让开，牛于氏、牛蓝氏还有牛甜甜被人堵住了嘴巴五花大绑抓了过来。 云朵朵绷紧了腮帮。 牛氏那边她已经让何衙役去找伍采能，请伍采能出手相护，就是这么个结果？ 云朵朵这一刻对盟友失望至极。 呜呜呜呜的声音传来，张氏那边的人拿开了堵住牛于氏三人嘴的布子，牛于氏张口便是：“朵朵，一定宰了这个穿褐色衣裳的人，他断了你大伯父的腿！” 牛于氏简直目眦欲裂，他们一家高高兴兴往小公山搬去，结果半路遇上了这群歹徒，本以为是蒋氏报复，问了却说‘蒋氏算什么东西’。 后来，要不是有人帮忙，落入贼人之手的就不止她们三个人！ 可恨她男人为了护着身后家眷孩童，被一刀鞘打断了腿。 想到牛老大倒地哀嚎的样子，牛于氏就恨！ “朵朵，怎么回事啊。”牛蓝氏那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姑姑，姑姑救我！”牛甜甜后悔留在牛氏一族了，早知道还不如留在蒋家，虽然她娘现在在蒋家也不受待见，但好歹人是安全的。 云朵朵的眼角余光瞧着穿着褐色衣裳的五十岁男人，道：“魏氏出手，竟然只请了牛氏三个妇人嘛？” 魏全脸色也不好。他带着人亲自去拿张家庙牛氏的人，眼看着就要拿下牛氏所有人，突然冲出来几个赶往小公山的沿淮驻兵，非要插手此事，若不是他们溜得快，一个人都逮不住。 眼下，张氏有人质在手，又有了对峙的底气。 张大力捂着伤口对着魏全行礼：“二管事，还请二管事助我张氏一臂之力。” 魏全微微颔首，然后看向云朵朵道：“交出牛秀秀母子三人，否则别怪我魏氏不留情面。” 随着他话音落下，就传出了牛于氏三人的惊叫，其中牛甜甜叫声颇为尖细，刺的魏全耳膜生疼。 魏全冷冷的转头觑了她一眼。 牛甜甜吓得裤裆子都湿了。 三人的脖颈已经破皮，可见嫣红的血色在匕首冷光中绽放。 云朵朵并不敢动，因为对方的弓弩手在魏全来了之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盯着她。 云朵朵现在处于劣势：“我说张氏为什么敢在神庙镇欺男霸女，原来是抱上了魏氏的大腿。” 魏全冷淡的看着云朵朵：“别说废话拖延时间，老夫忙得很！老夫只给你三次机会，不答便杀一人。” 他话音落下，一个人便一脚踹到了牛于氏的腿弯，吓得牛于氏尖叫一声。 “人在哪里？” “大嫂！”大江略显焦灼的站在云朵朵的身后。 刘氏族人全部看向了云朵朵。 “跟他们拼了！” 拼是不可能的，不能有无畏的伤亡。 云朵朵的CPU在高速运转中。 在绝对的武器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变的如蝉翼一般薄弱。 魏全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个挟持牛于氏的人脸色一狠，便要下杀手，千钧一发之际，云朵朵想到了一个保命符。 “等等！” 匕首上已血流成丝，牛于氏被吓得软塌塌的晕了过去。 张婆子冲着云朵朵嘶吼：“牛秀秀人在哪里！” “比起秀秀在哪里，我觉得你更想要张树根完完整整的投胎转世。” 张婆子一愣，张大力率先反应过来，指着云朵朵便道：“果然是你，是你杀了我爹！” 那一晚，张氏族长的儿子死了，张树根的命根子没了…… 之前张氏一族只是猜测，现在，反应过来的张婆子恨不得活刮了云朵朵。 要不是张树根没了命根子，还可以找女人留后。 可恨：“一物换一命，将东西交出来！” “不如，一节换一命？我多切几节？” 张婆子没想到云朵朵这般无耻，气的跺脚嘶吼：“这是女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刘氏族人虽然不知道云朵朵和张婆子之间打什么哑谜，但是看到云朵朵再次牵制住了对方，都松了一口气。 李银才站出来调和：“你们两族之事牵涉甚广，已经不是我这个里正能干预的，老朽已经上告镇巡抚司，你们双方现在谁都奈何不了谁，不如各退一步，就此散去。” “否则，等镇巡抚的人过来，你们双方就要对簿公堂。 且想想双方都有几层成算。” 这话主要是点张氏一族的，毕竟云朵朵手中有休书和断亲书在，他们属于没事上门找事。 他也把自己的立场摘了出来，可李氏人却被他安排在了刘氏人身后。 比起前里正，李银才更亲刘氏。 除了牛秀秀，张婆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张树根的命根子。 实际上她已经为张树根找来了一个命根子，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她怕阴司老爷发现不给儿子投成人，若是投成了猪狗……她想想就觉得心痛如绞。 头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心肝子。 “我只给这一次机会，换不换？不换我等会儿就喂狗！” “换！”张婆子说完，对着魏全道：“放人！” 魏全皱眉，他可是伤了好几个人才逮住这三个人的。 “这次放了，下次就不好逮了。” “放人！”张婆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死死的盯着魏全，“我说放人！” 魏全挥手，三人放开了牛于氏，牛蓝氏赶紧上前查看牛于氏的伤口，牛甜甜死死的抓着牛蓝氏的褂襟。 “东西在哪里！”张婆子看着云朵朵，大有一副云朵朵拿不出来东西，她立刻就要杀人泄愤的架势。 “弩手卸下武器，我亦放下武器。 东西到手之后，我们今天都退一步。 你们出村，我不追究。” “好！”张婆子一声应下，转身看向了两个弩手：“卸下武器。” 两个弩手理都不理，直到魏全点头才卸下武器，一副傲慢的样子。 云朵朵也放下了武器，从袖中拿出了盒子。 张婆子看到了东西，脚步不自觉上前。 云朵朵手往上一扬：“人先放了！” 那边看着牛于氏的人后退一步，这边大江立马动脚上前。 张婆子恨恨的看着云朵朵：“你最好别骗我。” 等大江将人带到刘氏这边的时候，云朵朵手中的盒子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对方的弩箭手飞快的装武器。 云朵朵将弹弓再次拉满对准张婆子要害的同时，对方的弩箭手也锁住了她的要害。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四江喃喃：“他们不是出村，我们不是不追究……” 回味过来的刘氏族人都沁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凡云朵朵动作慢点，他们必有伤亡。 魏全眯着眼看着云朵朵。 这是一个农妇该有的反应？ 现场只有张婆子高兴她儿子齐全了，可以投个人胎了。 “往后退，出村，我数十下！”云朵朵面露厉色。 双方都无可奈何对方的情况，只能有一方退让。显然，目前这一方只可能是张氏一族。 已失先机，魏全先退，张大力也想回去治伤，他挥手，张氏众人开始往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魏氏族人到了魏全身边耳语几句。 魏全看向云朵朵的眼神突然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转头带着人就走。 张大力见状就知道牛秀秀找到了。 张氏族人跟在后面如潮水般退去，看那方向……云朵朵脸寒如冰，转身眼神扫了一眼知情的刘金才，刘虎才，刘大材，还有负责送饭的二江。 最后将眼神落在了刘虎才身上：“劳烦爹和四叔你们在家对一对，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纰露。” 第一百七十六章 此妇旺他们 知情四人组的眼神是齐齐的惊骇茫然，对视的一瞬间云朵朵就知道纰露不是出在他们身上。 她之所以还是这样说，是想要给他们紧紧皮。 毕竟接下来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需要用人，更需要用可靠的人。 不能让他们觉得因为跟自己跟亲近就理应享受特权和照顾。 她照顾他们是有前提条件的。 云朵朵走了之后，刘虎才转头看向了刘金才和刘大材：“咱们进去说！” 刘金才第一个怀疑对象是阮氏。 刘大材第一怀疑对象是二江，毕竟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至于刘虎才……他谁都怀疑。 李银才见刘家似乎内讧，又看看云朵朵离去的方向，立马点了几个族人跟去。 刘金才也后知后觉，点了几个族人带着家伙跟上。 瞧刘金才慢了自己一步，李银才的心情诡异的美妙了不少。这回，总算走在了这个老东西前面。 云朵朵那边，她抄近路朝沱沱湖跑去，半路上就遇上了跑的飞快的小棉棉。 小棉棉见到云朵朵便高呼：“姨姨，姨姨，阿奶让我来报信，说湖上来了好多船，好多好多船！” 云朵朵没想到魏氏竟然还出船来抓牛秀秀。 现在只盼着她给船上安装的那个螺旋桨跑的够快。 随着云朵朵和小棉棉的距离越来越近，远处同样赶来报信的五花惊的尖叫：“撞上了！撞上了！” 下一刻，他就看到飞速移动的云朵朵，一把抱住了小棉棉，依旧在往前奔。 云朵朵抱着小棉棉边跑边给五花打手势，示意五花先去沱沱湖。 紧赶慢赶，终是比张氏的大部队先到一步。 沱沱湖的形状像是一只巨型蜥蜴，长舌跟淮河相通，云朵朵此刻所在的位置，大概是蜥蜴的腹部。 湖风吹乱了云朵朵鬓角的发髻，她抬手撸了一把头发，看着此刻湖面上疯狂飙船的两艘小船，有种走错片场的错觉。 全肥见到云朵朵来了之后，便跑到了云朵朵的身边：“舅娘，您真是料事如神，张氏那边果然派人搜村了。” “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分成两拨日夜不停的监视刘狗蛋和钱里正家。发现张氏那边的人到了前里正家之后，前里正就去了刘狗蛋家。 然后那群人搜到了刘狗蛋家之后，就分一波去了沱沱湖！ 五花赶紧就跑回去跟您报信，我们便跟着那群人先到了这边。” 此刻，对方的人正在十米远的湖边，防备的看着云朵朵等人。 云朵朵指着湖面：“这什么情况？” 全肥也很蒙圈：“不知道，我们到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只瞧沱沱湖上，八人划桨的小船箭一样的往前冲，追着白婆子和牛秀秀的船。 而白婆子和牛秀秀的船上，白婆子一把年纪站在船尾掌舵，双手握着桨的气势十足。 每当船只往前冲的时候，她的桨就离开水面，降低阻力，减少能耗。当对方快要追上来的时候，她就控制着双桨入水快速的辅助转换方向。 就这样，对方眼看着追上，白婆子嗖的一下就换了方向。 而对方八人协同，直线距离爆发的速度极快，但是拐弯就大打折扣。 如此反复，如猫戏老鼠。 “舅娘，这白婆子的船为什么不用船桨就能跑的这么快？” 因为她们的船上装了螺旋桨，是她从玩具档口轮船模型上拆下来的，一个只有巴掌大小。 数百个模型连在了一起，才有驱动船只前进的动力。 但是动力来源是一节一节的一号电池，生命力有限。 她糊弄着全肥：“不知道。” 云朵朵怀中的小棉棉道：“阿奶让我在岸上看着，如果有人靠近就去喊姨姨。我正在岸边坐着等阿奶，阿奶突然架船来，说湖上来了很多的船，让我回去喊姨姨，我回来就这样了。” 云朵朵抬手揉了揉小棉棉的脑袋：“棉棉很棒。” 等张婆子和魏全等人赶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懵：“什么人！” 魏氏的人也蒙圈：“不知道，来的时候湖上就这样了。” 又僵持了一会儿，湖面上两艘船停止追逐。 在不远处观看的四艘大船上，出现一个云朵朵熟悉的身影。 袁先生。 看到袁先生的那一刻，魏全看着云朵朵的目光带着怜悯：“岸上是我们的人，船上是我们的人，今天你们插翅难飞！” 云朵朵没有理会对方，打手势示意牛秀秀靠近点。 有袁先生的加入，魏氏并没有着急取牛秀秀的性命，而是等袁先生乘坐小船上岸之后，先去拜见了袁先生。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之后，魏全胸有成竹的请求借船抓人，袁先生却遗憾的告知他：“我们大人看上了这艘不需要划桨就能前行的小船，要求某善待船主，务必弄清原因。 故而，我不但不能借船让你去抓船上之人，相反还要护着她们。 非常抱歉。” 魏全的笑容一瞬间龟裂。 魏全缓了缓，笑着又道：“将人抓了，有什么问不出来？ 若是大人不想沾血，某认识几个牢头，铮铮铁骨也能让他软成一滩烂泥，必定问出秘密。” 袁先生：“不好意思，这个秘密我们大人想要独享。” 魏全嘴角不自觉的扯了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袁先生拉下脸：“还请日后不要来打扰船上的人。否则，奈何不了别人，区区一个管事，大人还是动得了的。” 魏全赶紧赔笑：“大人哪里的话，老奴不打扰了。” 他拱手后退两步，转身的瞬间笑容就收了回去，一挥手，所有的魏氏人便跟着他走了。 张大力见状，哪里还敢多待，拉着鬼哭狼嚎要杀牛秀秀的张婆子，带着张氏一族灰溜溜的跑了。 不跑，难道等着牛氏那个疯女人再给他一弹弓！ 云朵朵等他们走远了，方上前去见袁先生：“多谢袁先生搭救。” 袁先生笑得很和煦：“不客气，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夫人让人带话相助，我们自然是万死不辞的。” 云朵朵毫无感情的微笑：“我似乎是让人带话，将我娘家接去小公山看护一段时间。” 袁先生尴尬：“这…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忙，出了一点疏忽，导致了牛家有一位老翁伤了腿。 不过你放心，我们找军医相救，现在已无大碍。” 云朵朵收回了微笑。 袁先生尬笑：“知道牛氏丢掉三个人之后，大人已经派人去救，现在我们的人没有过来报信，说明人已经无碍了吧。” 云朵朵轻轻嗯了一声，对着湖面上靠近不少的白婆子招招手。 袁先生厚着脸皮邀功：“实不相瞒，听说人在湖上之后，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好在护住了人。” 云朵朵并不感激：“我守在岸边，谁敢下水我就一弹弓送他下去喂鱼，倒也不必大人远道相救。” 倘若她手中没有张树根的命根子，今天牛氏三人必定有伤亡。 第一次有求于他们，他们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云朵朵对他们的信任从七分降到了五分。 不及格。 袁先生尴尬。 云朵朵点过即止，扫了一眼四艘大船，还有大船后面跟着的十几艘小船：“水车你们建好了？” “弄了一个半人高的，在家里的池塘试用了一下，效果颇好。大人命人先来选址打桩做准备，蚌郡所有的木匠大师傅都调来了，争取在夏种之前完工。” 提到这件好事，袁先生就忍不住乐的龇牙。 见云朵朵板着一张脸之后，他努力控制才将笑容收回。 “自动播种机呢？” “开沟器用铁，其余采用木质，也成功做出来了。”效果特别好，赵居安已经安排成批生产，打算夏种由衙门推出。 他的表情快控制不住了！ “曲辕犁？” “这个是最先做出来的，用此犁，效率翻倍。” 破功。 袁先生还是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笑得没心没肺。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改之前在云朵朵面前高高在上态度的原因。 此妇旺他们啊！ 自从遇到了此妇，好事是一个接一个的来！ 别说是对她态度温和些，就是让他给她立个像，让他天天拜她都行。 还有那什么种子计划若是成功，唔……大吴兴矣。 袁先生大方的承认了错误：“老朽也知道，牛氏这事儿我们对不住您，好在化险为夷，回头一定奉上补偿。” 云朵朵见好就收，对着袁先生拱手行礼：“多谢大人护下秀秀。” 袁先生咳了咳，一本正经：“应该的！关于这个船的事情，夫人想要几成股？” 抱歉，她不会成产电池，这项目注定yellow。 第一百七十七章 算论功行赏 牛秀秀的船靠岸之后，云朵朵借着扶牛秀秀下船的动作，将螺旋桨等物全部收到了空间中。 袁先生凑上前：“夫人不想告知这船的秘密，不如将船卖给我们，能不能参透秘密我们听天由命，若是参透了，给夫人一成股。” 嗯？ 云朵朵看向了袁先生。 袁先生的神色非常认真：“五十两如何？” “五百两。” “成交！”袁先生身怕云朵朵反悔，叫了一个人过来，那人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五百两。 云朵朵接过之后，袁先生立马让人将船抬走，并礼貌的告辞，消失之速度如湖水退潮般凶猛。 云朵朵甩了甩手中的银票，压不住唇角翘起的微笑。 而随着张氏族人无功而返离开刘家村，关于张氏伙同县城四大世家之一的魏氏，一起上门逼迫良家女给张树根陪葬未遂的事情，便传开了。 “你们没看见啊，魏氏出动了两个弩手以性命威胁那个刘寡妇，那个刘寡妇愣是一步未退，接住了魏氏的威胁。” “这张氏一族成天作恶，这回总算是踢到铁板了，听说那族长长孙为了给张婆子出头，肩胛骨断了，以后要成为废人了！” “你们这算什么消息，我亲眼看到刘寡妇和张氏魏氏，在沱沱湖边大打出手，打的张氏和魏氏落花流水，最后张氏和魏氏灰溜溜的跑了。” 虚虚假假，贬张、魏两族，扬刘氏、云朵朵，还给张氏族长讹张婆子一个由头，黑子对兄弟们这次的出力非常满意。 “可怜这刘氏也是倒霉，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沱沱湖上来的那些贵人，借白氏的船被贵人给抢走了，白白赔了白氏十两银子呢。” 顺带还划清了云朵朵和袁先生那帮人的界限。 在外面谣言甚嚣尘上的时候，刘家村的杜氏家中却格外安静。 刘虎才看着刘金才刘大材和二江的口供，找不到任何纰漏。 刘金才：“朵朵是个能干的，能带着我们刘氏发家，我断不会作出背刺她的事情来。而且这几天我寸步不离的在家看着阮氏，问题一定不是出在我这边。” 刘大材：“二哥，我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出卖孩子。” 二江：“二伯，我每天送饭的时候，都从北面的荒林子里走，里面视线极暗，能将外面看的一清二楚，若是有尾巴我一定能发现。” 周围刘家人都不敢说话。二江媳妇悄咪咪的将眼神放到了四江媳妇身上。 四江立马的道：“二嫂，你都不知道二哥是负责给秀秀送饭的人，壮壮娘更不会知道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二江媳妇鼓着脸，很担心沱沱湖上的秀秀。 直到云朵朵带着牛秀秀，两人一人抱着娉娉一人抱着袅袅进了篱笆院子，院子中紧张的氛围才缓和。 三江媳妇迎了过去，接过云朵朵怀中的孩子，领着秀秀就朝屋中去：“家里这几天我都打扫的，放心吧。” 二江媳妇给云朵朵搬了一个凳子：“大嫂，你快来坐。” 云朵朵坐下之后，刘虎才将证据口供都给了云朵朵：“家里每个人这几天到哪里，干什么，都在这，实在没看到哪里有纰漏。” 云朵朵喝了一口杜氏端来的水：“爹，问题不是出在家里。” 众人闻言都长松了一口气，气氛明显变了。 “今天这事多谢大家，四叔，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刘金才端正了神色：“我什么风浪没见过！” 云朵朵笑：“问题虽然不是出在咱们这边，但是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往后无论做什么，咱们都要拿出今天应对张氏和魏氏的严谨态度才行。” 众人点头。 二江媳妇忍不住问：“大嫂，你是不是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云朵朵长话短说：“前里正就住在白婆子家坡下，白婆子这几天跟秀秀在湖上不沾家，引起了前里正的主意。 后来魏氏派人搜村，前里正就猜到了人藏在沱沱湖上，他不敢直接说，便去找了大伯一家。 我回来之前上门去找了这两家人，他们拒不承认是自己泄露的，都指责对方。” 二江媳妇气急：“大嫂你难道没有打他们一顿出气！” “自然是揍了一顿，保证能让他们疼上半个月。” 众人这才觉得心中舒爽。 差点害了秀秀不说，还让他们以为家里有叛徒！ “保护秀秀事件咱们取得了胜利，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肉。”云朵朵话音落下，众人便笑起来。 “他们不会杀个回马枪吧？” “不会，魏氏已经退了。”除非魏氏要跟李括撕破脸，否则袁先生就在沱沱湖上落脚，他们敢来，她就敢去请袁先生。 “太好了。”众人欢呼。 “大弟妹，二弟妹，杀六只大公鸡，麻烦你们先去处理干净，回头我去掌勺。” “诶。”两人高兴的走了。 云朵朵又看向了刘金才：“娉娉和袅袅这两天在四叔家，多谢四叔照拂。” 刘金才立马摆手：“一笔写不出两个刘来。” “秀秀的事情算是我的私事儿，今天帮忙的族人和李氏人我都要感谢，麻烦四叔和李氏族长碰个头，回头给我一个名单，我有用。” 刘金才点头：“行。” “另外，四叔，三叔，二江，这次的事情中，你们位居首功，算是我欠下的人情，以后若有所求，我能帮的一定不推。” 此时，这三人并不将云朵朵的这个人情放在心上。 “都是一家人，不说外道话。” 云朵朵笑着一扫周围人：“放心，我记着大家的好。” 这算是论功行赏了。 跟刘氏的人碰头之后，云朵朵便提出要去看牛于氏。 “齐大夫正好在你二太奶家给她施针，我请他来给包扎过了，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 杜氏领着云朵朵往自己的房间去 牛于氏三人被杜氏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 牛蓝氏看到云朵朵进门，上前便抓住了云朵朵的胳膊：“朵朵，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娘，我没事，不要怕，事情都过去了。” 牛于氏这会儿也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朵朵便将张树根要让牛秀秀陪葬的事情说了，牛于氏听完，气的捶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要不是现在朵朵立起来了，她都无法想想秀秀…… 牛于氏忍不住沁出了眼泪：“秀秀呢！秀秀呢？” “在她房间里呢，我带您去见一见。” 牛于氏赶紧下床，趿着鞋跟着云朵朵到了牛秀秀的房间。 久别相逢的祖孙二人相看泪眼，又是一顿哭，惊的孩子们也哇哇哇。 一直跟在牛蓝氏身后的牛甜甜，眼神在牛秀秀脸上左看右看，又在牛秀秀的屋中左瞧右瞧。 没想到她跟着自己姑姑吃的又白又胖，过这么好的日子。 她羡慕不已，看着云朵朵的眼神从之前的畏惧变成了畏惧加期待。 她才是亲侄女，姑姑对堂侄女都这样好，对亲侄女一定更好吧！ 斜阳从窗子打入，照在了牛甜甜的脚边，金灿灿的光笼在杜氏家的院子，铺在刘家村的大路上。 路上，刘金才和李银才两人并肩而行，手中各拿着一张名单，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金才老弟，承跃娘要这个名单作甚？” “大概是要答谢一下诸位出手相助。” “诶，这有什么的，乡里乡亲的，都是应该的。承跃娘想怎么答谢，不会是发肉吧。” “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银才气的鼻子喘粗气：“对了，你说衙门马上就要下乡征粮了，杨氏怎么还不给我们挂靠契？” “我们刘氏一身正气，不会挂靠任何人，你问我，我问谁！” “嘿！”李银才看着刘金才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你们跟杨氏闹开了，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你们这次是真打算给衙门交四成的粮食啊！” 交谈声，渐行渐远。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张氏内讧了 而他们口中的杨氏，这会儿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杨氏老太爷的尸身被偷了！ 杨氏家主坐在杨氏议事厅的主位上按眉心。 县城世家至今都不跟他们不搭腔，他们这回是真要完了！ “相干知情人等全部杖毙，举全族之力去找老太爷的尸身，找不到，全族都要落一个讹税的罪名！不想死，就去找！” 而杨氏各房众人当着家主的面领命找人，出了议事厅回家之后第一件事是找家中的房契地契。 “卖了，卖了，全卖了！换成钱还能藏一点，一但讹税的罪名成立，家产全部充公，这些房契地契屁用没有！” 一时间，杨氏族人全部都在抛售产业，送子女出去避祸，特别是杨氏女，在相亲市场上非常活跃。 而魏氏那边，并没有将这次在刘氏吃瘪的事情放在眼里，他们的视线都在小公山的金矿上。似刘氏这种小事，不足挂齿。 反正张氏的忙他们帮了，也算对张宏深有交代了。 而张氏现在内讧了。 张氏族长先死了儿子，后废了长孙，气的脑梗都快发作了，非要张婆子舍利补偿。 “我长孙是因为帮你家才变成废人的！没有一千两打不住！” 张婆子那种雁过拔毛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妥协。大骂张氏族长家的人没用。 “凭什么我拿钱！想要钱找牛朵朵那个贱人要去！ 你儿孙就像那画上的马一样顶看不顶用，还好意思问我要钱，我还要问你要钱呢！ 你赔我一千两，就因为你儿孙没用，才没能取了牛秀秀的命，让她给我儿子陪葬！ 我儿子死不瞑目都是你害得！” “你！”张氏族长气的倒仰。 两家掀桌子干了一架。 张氏内讧的标志就是，张树根七天下葬的当天，张家村一分为二，张氏族长那一派没人上门。 平静的日子如流水划过缝隙，不知不觉。 直到县衙贴出了告示，颁布了粮税改革方案：以银代粮。 众人才惊觉明天就入五月了，要到交税的日子了。 纳税时间为每年的五月初一到七月末。 为了粮税的事情，刘氏在刘氏宗祠开了大会。 刘狗蛋作为刘氏的一份子照例坐席。他开口直接表态：“谁做的孽谁负责，当初是承跃娘得罪了杨氏，让我们无处挂靠，白白多交了两成的税！ 咱们白交的这两成，就应该让承跃娘来出！” 云朵朵敬他年纪大，上次泄露牛秀秀行踪事件后，揍人并没有揍他。但是他家里子孙却被揍了一遍，各个躺在家里哀嚎浑身疼，导致他们家三天就能扬完的场，扬了五天才扬完。 心中又怕云朵朵又恨云朵朵，现在逮到了机会，发誓要扒云朵朵一层皮。 刘大材冷笑：“要不是大哥要卖月苗和月香，哪有后来那么多事情！” 刘狗蛋哪里不厚脸皮厚：“当时他们家穷的饭吃都没有，不卖孙女难道要都饿死！我是好心！” “大哥不是缺钱娶重孙媳妇，要不我也好心卖你的孙女！” 一笔烂账。 刘虎才用他的烟杆敲敲桌子：“行了，族人这一季多出的两成税，我们家出。” 诸位族老早听说刘虎才用上了镶嵌玉的铜烟杆子，此番眼神落到了刘虎才的烟杆上，不由转了话题。 “老二，你这烟杆子是承跃娘买的？” “昂。” 诸位族老心中默默的酸。 “承跃娘真孝顺啊。” 刘虎才笑：“可不是，我听二福说，我这烟杆子价值五两金，是在县城买的。” 至今没有混上烟杆子的刘狗蛋眼红的偷瞄刘虎才手中的烟杆子：“说承跃娘出这两成税银的事情，不要扯别的！” 众人这才拽回了思绪。 刘金才缓缓开口：“纳税是我们应该纳的，之前挂靠杨氏本就不合规。” 这是要站承跃娘了。 有人咕哝：“两成的赋税可不少，够一个孩子吃一年的。” 说到底还是人穷。 有人硬气：“我们也不想让承跃娘出钱，咱们护住了月苗和月香，谁不高看我们刘氏一眼，咱们家的女娘走出去说是刘氏女娘，哪个敢惹！” “对，若是我家姑娘趁我不在家被叔爷卖了，而族中人都视若无睹，那这还算什么族人！” “祸福相依，咱们都是刘氏人，遇到这种事，说到底就是我们的命，怨不得谁！若真的要怨，就怨始作俑者刘狗蛋！” 刘大柱：“放屁，二叔家那么穷，不卖孙女怎么活！” “人家家里穷，管你家什么事情！咸吃萝卜淡操心！”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原点。 “够了！”刘金才满脸肃穆，“挂靠一事，往后族内不再牵头，你们若是想要挂靠自己找亲戚去吧。” 此话一出，族内喧哗声起。 “另外，二哥既然愿意出这一季的挂靠费，你们各家想拿这个钱的，便去拿。 觉得不该拿这个钱的，就自己掏腰包，族里不管。 明天开始交税，各位还没将粮食换成银子的，赶紧去镇上粮铺换。” “另外，后天跃哥儿大婚，承跃娘说对咱们族人摆三天流水席，大家伙儿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 别到时候我点人帮忙的时候，都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的全家都不准去吃！ 承跃娘说，有肉！” 哦豁！ 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没有的话就散了吧！” 有关交税的事情有了眉目，便没事了。 众人陆续散去，三两一起聊的不是税的事情，却是有肉的流水席。 这边刘金才给全族留了一个考验人性的难题，那边云朵朵在给刘承跃备新房。 她本打算用刘居的屋子做新房的，但是梨花巷的一间三进院子极好，里面家具崭新，齐全，都是紫榆，规格比刘居大气十倍。所以决定将新房布置在那。 巧的是出门左手斜对面就是阚家。 “有钱置宅子，还不如去买铺子！”阚老太太从门缝中看对面‘跃居堂’进进出出的人送东西进去，撇嘴，“这死头钱我倒要看看能花到什么时候！” 她看不起刘家惯了，这会儿刘家的做派比她家还阔气，她心里非常不爽快。 跃居堂里面，云朵朵给两人的床上换了大红色富贵牡丹四件套，都过水洗过了。 红布拖鞋，红色的睡衣等穿的东西都备齐全。 还请了镇上的绣娘给跃居堂的窗纱窗帘等布艺都换成了新的。 当然布料是空间出品的。 还有软装摆件、生活用品、子孙桶、桂圆红枣莲子花生盘，喜糖…… 一整套布置下来，喜庆味儿就上来了。 刘婆子正在剪喜字，笑得根本就合不拢嘴。 五花等人挂灯笼的挂灯笼，贴喜字的贴喜字，时不时还挠挠对方，像是一窝调皮的小猫。 傍晚时分，云朵朵和刘婆子才将跃居堂的一切拾掇妥当。 “你们今天轮流在这边看家，换着休息。明天早上我来要是看到哪里乱了，你们就完了。” 五块肉赶紧表态：“舅娘放心，乱了丁点地方我们提头见！” “行了，回头记得换着去柳居吃饭，想吃什么就让六花做。我和娘先去忙别的事情了。” 五块肉将云朵朵和刘婆子送到了门口：“舅娘慢走，舅婆慢走。” 云朵朵和刘婆子刚从跃居堂出来，正巧遇上了阚舅娘带着阚金花从娘家回来。 阚舅娘脸色不好，阚金花低着头跟在后面。 双方碰面，阚舅娘吃惊的看向了斜对面重新换上的门匾：“跃居堂？” 刘婆子笑：“嗯，给跃哥儿准备新房子。” 阚舅娘这才知道刘家在他们家斜对面买宅子了。 笑着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几天娘家有点事不在家，回头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都忙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带着孩子上门吃饭就行了。” “行。” 双方寒暄两句便各自分开。 阚舅娘进家门之后就凶：“你说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子的！前儿胡家的来提亲，你说人家跟着他堂哥后面跑腿，看不上，结果人家转头订了杨氏女。 今天你外婆给你牵的是个管事，你又嫌人家年纪大五岁太大！ 你瞧瞧你都多大了！跃哥儿比你小两岁都成亲了！ 再这样下去，我可不管你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眼一抹黑随便嫁吧！” 然后就是阚金花呜呜呜的哭声。 刘婆子和云朵朵走得慢，听了一耳朵。 刘婆子忍不住叹息：“女娘的婚嫁比男丁难太多了！ 又要男方父母兄弟好，又要男方家底好，还要男方长得好，更要男方自己有上进心。 难挑！” 可不是。 云朵朵道：“苗儿的的亲事娘你不要着急，出孝之前我不打算给她定亲。” 月苗今年十四，三年孝满之后便是十七。那个时候议亲，拖到十八岁成年之后再结婚正合适。 时下十五岁结婚的女孩比比皆是，十八算是老姑娘了。 云朵朵并不会用现代的婚姻制度对比时下。 入乡随俗。 在此基础上最大限度的保护自身就行。 迎面而来的郭夫人和郭向前正好听到了这话。郭夫人笑着跟刘婆子和云朵朵点头，郭向前也对着两人拱手行礼。 然后双方擦肩而过，郭家母子进了跃居堂对面的郭宅。 两息之后，郭夫人伸头看向了巷子口，见云朵朵婆媳娘走远了，才对着门内的儿子道： “你也听到了，人家苗儿出孝之后才谈婚事，你这几年就好好读书吧。 三年之后刘家能不能看上你，就看你读书能读到哪一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准备办喜事 云朵朵和刘婆子回到刘居之后，云朵朵去做饭，刘婆子将李幺妹叫到了正堂。 刘婆子坐在主位：“成亲这天，你打算从哪里走？” 李幺妹坐在下手。 闻言，李幺妹赶紧道：“阿奶，我就从刘居嫁到跃居堂吧，我若是回家，我娘她们肯定闹事。”李幺妹太知道自己娘家人的德行了。 刘婆子这段时间一直都没给李幺妹好脸色，便是想要压一压她的气性：“你觉得你不回家，他们就不会上门找麻烦？” 李幺妹脸色难看了点：“我身为女儿，总不能跟他们主动断亲，那是不孝。” 而且亲娘除了亲事一事上没有跟她站在一条线上，从小到大这些年，亲娘对她确实比上头三个姐姐好。 “我有说让你跟娘家断亲？” 李幺妹赶紧摇头：“阿奶你放心，若有那一天，我一定比您想象的果断干脆。只是现在，她们倒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刘婆子也不是那种逼人不孝的人，只皱眉道：“你切记你娘家那边你要自己压住了，若是压不住给家里添了麻烦，今日我能允你进门，明天也能以死相逼逼跃哥儿休了你！” 李幺妹赶紧点头：“我省的。” 敲打了李幺妹之后，刘婆子便说了安排：“明天跟着夏昼的驴车回你娘家，你娘家这次有你们族长亲自压着，不敢造次。” 李幺妹顿时笑了。她还是想从家里出嫁的。 “谢谢阿奶，谢谢娘。” 第二天天不亮，夏昼就开始拉着食材往刘家村去。 刘家村的刘氏族人跟刘家走的近的，上午都开始拾掇家里的事情，打算下午去刘家帮忙。 没事儿的老人孩子也都不自觉的朝刘家周围靠拢，三两个搬着板凳聚在一起闲话。 有老人好奇李幺妹从哪里出门，问杜氏。 杜氏笑：“自然是从她娘家走。” 此时，李幺妹的娘家。 李氏族长和李氏族长夫人坐在正堂主位上不苟言笑。 李母和李父站在下手像是鹌鹑。 李银才冷着脸警告：“若是敢做出带累我李氏名声之事，便族规处置！” 李母赶紧赔笑：“刘家是讲规矩的人家，我们绝对不会得罪的，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吧。” 李银才冷哼一声，还没说话外面就传来了李家大儿媳妇的惊叫：“小妹回来了！” 李母眼睛一亮：“就知道刘家是个讲规矩的人家，姑娘还是应该从娘家出门。” “有肉吃喽，有肉吃喽！阿奶你快点去弄肉吃！”李母的胖孙子高兴的扯着李母就往外走。 李母讪讪，就着孙子的手就往外去。 李氏族长夫人不屑的看了一眼，下巴一指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她大儿媳和二儿媳就跟了上去。 到了门外，族长两个儿媳就越过了李母，迎上了李幺妹：“幺妹，刘家的吉服金簪什么的给你送来了吧，为了防止生了变故，我们今天帮你看着。” 李幺妹求之不得。 后面李母不高兴了，但她不敢表现出来，眼睛滴溜溜的朝驴车上瞟。 想象中半扇猪一车子鸡鸭鱼一样没有。 李母顿时惊叫：“刘家不给咱家下大礼嘛！” 时下农村，大礼和聘礼是合并的。 李幺妹笑着看着自己亲娘：“娘，聘礼不是给过了？” “怎么能一样！”李母尖叫一声，余光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族长夫人，声音顿时弱了很多，“之前可抬回去好些东西。” “送给你你不要怪谁呢。” 李母上前解释：“我还不是误信了你二姐的鬼话！刘承跃后娘那么有钱，你难道就没有给家里争取点东西。” 原本云朵朵是准备了一点东西的，但是她没要。 她要压一压娘家人！ 要让她们知道，想要从她手里扣东西，就不能做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李幺妹没有理会李母，上前到了族长夫人面前，“伯娘。” 李氏族长夫人笑着点头：“进屋来，跟我说说你在刘家这段时间是咋过的。” “嗯。” 眼见李幺妹挽着族长夫人的手进屋了，李母气的一跺脚跟了上去，小声嘀咕：“这到底谁嫁女儿啊！” 后面李氏族长的媳妇帮着李幺妹将东西从驴车上拿下来，跟进了屋子。 一进屋就听到李母尖叫：“啥，承跃娘给你们在梨花巷买了一座三进的青砖宅子当新房！” 一语激起千层浪。 李家炸锅了。 而杜氏家也在讨论这个话题。 二江媳妇正在杀鱼，听到不远处刘婆子和杜氏的话不由道：“这镇上的宅子多少钱？咋感觉像是地里的野蒜，不要钱似得。” 云朵朵正端着刚炸好的肉圆子出来：“你们手里若是有钱，我帮你们看看，现在入手便宜。” “真的啊！”二江媳妇忍不住起身，“大嫂你帮我留意着。” “好。” 刘婆子也用扇子拍拍自己的老妯娌：“听朵朵的，总没错。” 杜氏心中一动。 到了下午，被刘金才点到的刘氏族人全部按时到杜氏家门口报道。 清场地的清场地，砍柴的砍柴，借板凳桌椅的借板凳桌椅，男丁那边忙活开来。 不过一会儿，大牛媳妇，大晴媳妇她们五个，围着围裙带着家里的菜刀也上门帮忙了。 刷锅碗瓢盆的刷锅碗瓢盆，剁肉的剁肉，杀鱼的杀鱼，刚过正午，肉香就飘的满村都是。 刘氏全族老少都开始期待这场盛宴。 刘婆子和杜氏两人高堂坐，负责接待上门的族亲邻里。 两人笑的合不拢嘴。 族亲的小姑娘都围在月苗、月香、月槐等身边，说说笑笑的一片朝气。 源福是账房先生，他指挥两个儿子将账桌搬到了门口，安放妥当。 众人忙了一下午。 晚上所有帮忙的人家都留在杜氏家吃饭，一盆一盆的红烧肉吃的所有人喜笑颜开。 吃完了饭，各处收拾妥当，前来帮忙的人散去之后，云朵朵再次确认宴客名单。 时下去坐宴，普通交情都是一个大人带着两个恶孩子，除非族亲或者是娘舅这样的血脉亲人才会连家起。 “跃哥儿舅舅一家，大姨一家，二姨一家，两桌子应该就能坐下。” “媒人以及新娘娘家那边的桌儿，就请源福媳妇儿带着月槐月苗月香几个姑娘陪着。” 源福媳妇是秀才夫人，月槐也定了镇上的富户，还有两个自家的姐妹，这阵仗足以。 “嗯，那边有李氏族长夫人安排，若是来了不好相与的，就让二江媳妇陪坐。”刘婆子坐在云朵朵旁边，帮云朵朵打扇子驱蚊。 云朵朵点头：“好。” 牛氏那边就目前在刘家村的牛于氏和牛蓝氏作为代表，云朵朵想让牛氏赶紧在小公山安顿下来，已经递消息，让牛氏其它人不必特意过来。 尤才能和伍采能那边，云朵朵也递了消息。但是她们计划薅世家的羊毛，所以需要避嫌不来往。她承诺事过之后请他们吃大餐。 刘婆子的娘家人，刘婆子一个都没叫：“这么多年不来往了，不必要再来往。” 然后就是李氏族长家的代表、肖三哥那边，以及魏大草等人。 “一桌子够了。” 再就是刘氏自家人，像是四个江，源福他们都是有事情的，到时候上菜的上菜，候补的候补，很难有空坐下吃饭。 “菜量我备八桌，忙事的忙完了再吃，绝不亏待大家。” 众人笑。 二江媳妇笑：“大嫂亲自掌勺，主桌的客人有口福喽。” 流水宴和主桌宴规格不同，流水宴云朵朵定了十四个菜的标准： 卤猪头肉、卤猪肝、卤猪肚，卤猪耳朵，卤鸭翅，卤鸡腿。 “二姐，卤菜那边教给你，你可要看好了。”云朵朵已经将卤菜方子教给了刘玉娥，还给了她一锅的老卤汤。 这次宴会，她有意要给刘玉娥即将开业的卤菜摊子做宣传。 所以，卤菜全部交由刘玉娥负责。 刘玉娥立马接话：“弟妹放心。” 云朵朵：“若是跟不上就让二弟妹来找我。”我搬空间的货出来作弊。 然后就是咸水鸭，五香鸡。这些直接搬空间的熟食作弊。 最后是需要亲自掌勺的：红烧肉、清蒸鳜鱼、炒鸡蛋、醋溜白菜，肉圆青菜汤、红枣银耳莲子甜汤。 任务指派给了二江媳妇、大牛媳妇、大晴媳妇、绿禾、大毛媳妇、大钱媳妇六人。 “明天你可把族人那边的流水席给带好了。”云朵朵笑着看向二江媳妇。 二江媳妇拍拍胸脯：“大嫂放心，出了差错我提头来见。” 杜氏气的一巴掌打在了二江媳妇的后背：“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这大喜的日子，你满嘴胡说什么！”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主宴设在杜氏家门口，流水席设在祠堂门口的空地上，那边地点大。 两边的灶头也是分开烧的，那边距离刘金才家近，从刘金才家的灶头出餐，这边从杜氏家的灶头出餐。 还有跟去李氏接亲的女眷，一路上撒谷豆祭路神的人选，新娘子下骄子之后端火盆的人选，新娘子进门之后撒糖果银钱的人选等等，都确认好。 拜堂的地方定在杜氏家，正堂已经收拾摆好，明天父母长辈上座即可。 确认好了各项事情之后，刘虎才和刘婆子就带着定好的好命人，和滚床的人去镇上的新房。 其余人便都洗漱睡下。 说是睡下，大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 刘家村从来没有办过这样大的宴席，不仅刘家村，隔壁几个村子也没有过。 这涨排面的事情，是他们刘氏一族人干出来的，大家都很激动。 相比刘氏大多数人都兴奋的睡不着，隔壁李氏却早早的将孩子撵上床睡觉了。 “快点睡，明早起床去要喜糖吃，晚了没了有的你们哭！” 孩子们一听有糖，全部乖乖的上床睡觉。 鸡鸣日升，第二天天不亮就有闻信而来的附近村人进村。 “刘家阔绰，大儿子定亲那天上门就有糖，这成亲还不得撒钱！” 抢到就是赚到！ 冲啊！看热闹去！ 第一百八十章 抢！人群疯了 云朵朵天不亮就起床备餐，她作为长辈，今天有要出场的时候，所以主桌宴席的菜能早点做出来的就早点做出来。 等她的第一副手大江媳妇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已经做好的大菜： 东坡肉，酱猪手，冰糖炖肘子，红烧小公鸡，啤酒鸭，话梅排骨，糖醋里脊，红烧鳜鱼，还有大盆里一只只没有切的盐水鹅、五香鸡等，一盆一盆的排在搭好的案桌上。 “天啊，大嫂你昨晚没睡啊！” 睡了，这些都是借用空间电器作弊的，还有一些是空间现成的，所以时效很快。 “睡了一会儿，灶上的稀饭你看看开了没。”云朵朵正在切卤味。 相比较流水席上一种类卤味算一盘菜，主桌上的卤味是拼盘。 云朵朵切了一个拼盘的样式出来，然后将卤味盆端过去排在桌案上：“回头我来不及的话，你就这样切。” “好。”大江媳妇已经揭开了锅盖，用勺子淌着锅里翻滚的稀饭。 “藕盒、春卷儿、小酥肉、鳕鱼排，五香鸭肉卷，虾枣，这些我都过了一遍油，上桌之前到油锅里复炸一下。” 大江媳妇已经熄了稀饭灶头的火：“主桌这么多菜啊！” “这些到时候看，若是桌上摆不下就装拼盘，家里人多，不怕吃不完。”云朵朵将这东西端到了案桌上排队。 “另外一个灶我炖的老母鸡汤，回头再煮一个五白润肺甜汤。” 大江媳妇打开另外一个灶，只见锅中心翻滚着鲜汤，鲜汤推着黄油在汤边缘晃荡。 “另外还有炒菜四个，我若是不得闲就得靠你。我教过你的，酸辣白菜、清炒小油菜，肉炒笋片儿，青椒鸡蛋。” 大江媳妇赶紧应下：“好，我这就去洗菜。” “等吃了早饭再说。来得及。”云朵朵拽出了一个背篓，“黄瓜你回头一起洗了拍好，回头我来拌，拌早了就蔫了。” “皇帝吃的怕都没有这么好！”二江媳妇在门口打着哈欠，“大嫂，会不会弄太多。” “我就怕不够吃。”云朵朵想借着这个机会，加强一下刘氏的凝聚力和影响力。 “暂时就定这么多，回头我要是有空再添，没空就算了。”云朵朵伸了一个懒腰，“赶紧吃早饭，吃完饭干活，馒头在框里。” 大江媳妇和二江媳妇看到墙角堆着几个框，揭开上面的白布，就看到里面装的都是热腾腾的白馒头。 “稀饭就一锅，没锅烧了，我也没来得及装桶里重烧，来晚的喝糖水吧。” 二江媳妇惊呼：“大嫂，说好一起做饭的，你却偷偷干了这么多活儿！” 现在天才刚刚亮，用得着这么拼！ 两个江媳妇见云朵朵这么拼，哪里还敢耽搁，吃了饭就开干。 “大嫂，这五香鸡，我先往四叔家那边搬了。” “回头不够再回来搬。” “好嘞！” 这就是为什么将二江媳妇指派到流水宴那边的原因。 她从来不会有‘大嫂，为什么不一次性将五香鸡都搬过去’或者‘大嫂，你到底做了多少五香鸡’之类的问题。 人陆续都起了，等大牛媳妇等人来的时候，云朵朵在帮二江媳妇端做好的卤菜去刘源福家那边。 “不够再回来端。”刘玉娥将烧稀饭的锅刷了，将卤汤重新倒入了锅中，开始今天的卤菜。 “好，卤菜就交给你了。之后需要的卤菜都从这边出，只能多不能少。”云朵朵边说边往外走。 刘玉娥伸着头应了一声：“弟妹放心。” 天大亮之后，就有人上门说吉祥话要喜糖了，这活计是杜氏的。 刘婆子在盯今天的男主角刘承跃。 红色衬肤白，换上吉服的刘承跃显得更白皙两分，端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刘婆子亲自给刘承跃理了理衣襟，忍不住转过头，拿袖子擦眼泪。族人在一边纷纷劝着。 “他二婶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 刘婆子：“我是高兴。” 怎么能不高兴呢，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到来。 她大孙子要成家了。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跟刘承跃交待一句：“今天李家若是闹事，要么你自己一个人回来，要么就跟李幺妹一起都别回来了。” 刘承跃轻嗯了一声。 随着外面要糖的人越来越多，杜氏一个人就招架不过来了，赶紧喊刘婆子一起去。 刘家村的热闹氛围辐射很广，沱沱湖坝子上的伍采能和尤才能闻着空气中的香味，馋的直流口水。 伍采能：“老尤条儿，咱们真的没有理由去蹭一顿吗？” “你今天拉我来沱沱湖看他们打水车桩子，难道没有想好蹭饭的理由！”尤才能无语的看着伍采能。 伍采能满心都是上次在云朵朵家吃的宴：“你不是脑子好嘛，我拉你来当然是你想理由！” “我哪里聪明，我又不是考上的监镇，我是蒙恩直接当这个监镇的！我脑子有你这个国公府的公子好！” “那你一天到晚装什么读书人！” “我哪里装了，我就是一个读书人！”只是不用考试！ 两人沉默半分钟之后，又突然看向了对方。 异口同声： “我有一个想法！” “我有一个主意！” …… 相较于刘家这边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气氛，李家那边的气氛可以用低沉来形容。 李幺妹从家里出门，那她们家就要收份子，收份子就要做席面。 因为刘家啥都没送，席面的支出便只有自己掏腰包，于是李家的席面上，只有杂面馒头和炒酸菜配上一碗杂面稀饭。 对比一下同村的刘家……压根就不能比。 而且有李银才夫妇在场镇压，李家人是心中怒火冲天，面上安静如鸡，两种状态折磨的快要得神经病了。 等到李幺妹被刘家结亲的人接走，李银才夫妇也提出了告辞。 笑话，刘家那么大的排场，他们不去有来往的刘家吃，难道留在李家吃杂面馒头？ 等到李银才夫妇走了，李母气的跳起来一拍掌，对着刘家就破口大骂：“什么玩意，竟然撺掇我李氏族长来我家！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还好意思说讲规矩，屁的规矩！” 李父也就只敢在人后装大瓣蒜：“哼，要不是因为族长现在成了里正，我才不怕他！” “好了！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李母小儿媳嫌恶的开口，家里这么多的亲戚，还嫌不够丢人。 李母恨恨：“老娘就不信李幺妹三天回门能什么都不带！她若是什么都不带，老娘当场就用大扫帚扑她！” 那边刘家接回了新娘子，云朵朵便被人从灶房挖了出来。 “承跃娘，新娘子进门了，你这个喜婆婆还不去堂上坐！” 云朵朵赶紧去换衣服，拾掇自己，顺便将之前准备好的糖和铜钱给相关负责人。 门口新娘子跨过火盆刚进门，成把成把的喜糖夹杂着铜钱便飞了出去。 媒婆在一边高声的唱：“新娘进门，喜气盈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一生一世结同心！” 人群一窝蜂朝门口挤过去。 抢啊！ 果然有铜钱！ 人群疯了！ 伍采能骑马带着尤才能，正在远处观望。眼瞅着被他们鼓动去抢东西的村民造成了混乱，正准备冲出去当救世主，忽然发现那挤在一起的人群分流了。 只瞧刘承卷提着一个装满糖果的背篓边跑边撒：“成把的铜钱！来这里抢！” “大把的铜钱大把的糖！这里！”钱串儿提着一个背篓往反方向跑。 还有两个妇人提着两个背篓在大陆上随即撒。 人群就这样被疏散了。 伍采能无语：“她到底有多少钱！” 尤才能无言：“她家的糖难道不用花钱买嘛！成背篓成背篓的撒！” 第一百八十一章 县令不靠谱 刘家大堂，云朵朵高坐主位，刘大福和阚明珠的牌位供在桌上，刘婆子和刘虎才坐在左右观礼。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礼成！”随着刘金才语毕，仪式就算结束。 剩下的合卺酒和结发等等仪式留到镇上的跃居堂再办。 新娘子被迎到了暂时安置的屋子里面，由月苗、源福媳妇儿和李氏送亲的女娘、媒婆等陪着。 云朵朵第一次体会到了当父母的感觉，那一拜让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刘金才那边已经安排人去坐席，对于客人来说，接下来就是干饭环节。 云朵朵亲自请阚家那边的亲戚上座：“阚家老妇人，阚家兄长，阚家大姐，阚家二姐，还请上座，今日客忙，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你忙。”阚家老妇人皮笑肉不笑的带着孙女孙子找座位去了。 刘家的排场让她很不适应，明明以前他们家连肉都吃不起，可现在空气中都是肉香！ 阚家兄长和阚家舅娘笑着打了一个照面也去了。 阚家人的态度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对云朵朵带着审视了。 阚家二姐眼睛都哭红了，拉着云朵朵的手道：“以前我态度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实在是几个孩子可怜，我们也是关心则乱。” “没事，后娘不好当，但我相信日久见人心。” 阚家大姐也很感动，一个后娘，给继子看病娶媳妇，还给继子买房子，做到这个份上让人钦佩：“以后有什么你尽管上门。” “好。” 这边刚送阚家人入座，那边跟在刘源福身边的刘承阳便跑来：“伯娘，外面有位宋夫人上门。” 云朵朵赶紧迎出去。 宋夫人一见云朵朵便指责：“家里有喜不通知我？” “路途遥远，宋姐姐能来，蓬荜生辉啊！” 宋夫人身后还跟着宋伯姜和宋四妹，两人笑着对云朵朵见礼，宋四妹仿佛没有跟云朵朵发生过龃龉，行止得体。 云朵朵赶紧将人迎了进去：“宋姐姐怎知我家今日有喜？” “你上门买东西，又问了魏氏的事情，我有心打听，哪有打听不出来的。” 云朵朵了然：“是我考虑不周了，还请宋姐姐见谅。” “哼，下次有事再不请我，我便要生气了。”两人笑着往里去。 这边，云朵朵等人进门后，坐在刘源福不远处的族人不由问刘源福：“这是哪门亲戚？” 刘源福看着账簿上的登记：宋记首饰铺宋元聪，喜鹊连理枝银镯一支，礼金十两。 想到了之前云朵朵说在县城和人做生意，便回：“是大嫂生意上认识的人。” “啊？承跃娘还做生意呢！” “嗯。” “难怪花钱这么大手大脚！那给跃哥儿的新房是买的，之前住的在荷花巷的宅子不会也是买的吧。” 这个刘源福不知道：“没听说过。” “一定是买的！今天撒这么多糖和铜钱，都够买一个宅子了！她们家现在住的宅子一定是买的！” 随着小道消息越传越远，远处为了一口吃的心中痒痒挠似的伍采能和尤才能二人决定出发。 本来为了薅羊毛计划，他们不应该上门。 之前暗中鼓动乡民去刘家抢糖造成混乱，他们想要当救世主去帮忙，顺道顺应主家挽留留下用饭。 眼下计划失败，他们决定当鱼肉百姓的奸佞，上门侵占百姓良田，白吃白喝！ 当云朵朵在杜氏家门外看到绷着脸的伍采能和尤才能之后，满头问号。 嗯？？？ 不是说了避嫌嘛！ 尤才能阴阳怪气：“刘夫人，恭喜啊！” 伍采能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 两人一看就没好事。 云朵朵微笑：“家逢喜事，两位大人不若里面请，请两位大人喝酒，还请两位大人给个面子。” 尤才能冷哼一声，率先进门。 伍采能紧跟其后。 两人没给礼金，端坐到了主桌上。 巧的是，他们刚进屋，李括和袁先生就到了。 “李括，十两银。”李括笑着放了一锭银子到刘源福的账桌上。 上账之后，他径直去了里面，跟安顿好尤才能和伍采能要出门的云朵朵撞了一个正着。 云朵朵：“……” 第一次见这位年轻的新县令时，她就觉得这个县令不靠谱，果然…… 而主桌上的尤才能和伍采能正黑着脸在装腔作势，陡然一见云朵朵引李括落座，惊的蹭的起身。 李括扇子点点，两人才随意坐下。 然后肖三嫂才带着肖莲儿姗姗来迟。 一阵寒暄，云朵朵将人迎入了院子里。 令云朵朵没想到的是，镇上崔木匠家也来人了，崔夫人头上挽着之前云朵朵送的簪子，笑着拉着云朵朵的手：“不请自来，弟妹不会怪罪吧。” “哪里哪里，崔家嫂子能来，是我的荣幸。” 镇上崔木匠的家眷在座基本都认识，哪家没有儿女成亲上门做家具的？ 崔夫人四十多岁，养的细皮嫩肉，笑眯眯招呼一双女儿：“还不快来见过刘家姑姑。” 崔巧娘和崔勤娘一个十三岁，一个八岁，上前给云朵朵行了一礼：“刘姑姑好。” 云朵朵一人塞了一把糖：“真俊！”然后将人迎进门。 等云朵朵送人进门安顿之后，账桌周围的刘氏族人忍不住又问：“承跃娘还跟崔木匠家有生意不成？” “不知道啊！” 被众人寄予解答厚望的刘源福：“这个我真不知道。” 然后胡家也来人了，不过只是请下人送了礼金来，并没有主人亲自来。 这是看着月槐的面子，众人心知肚明。 最最意外的就是跃居堂对面的郭家也来了，郭夫人带着一对女儿亲自来的。 流水席那边的铜锣已经敲响，这是催人坐桌子的信号，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朝流水席那边跑去。 主桌这边，刘虎才、刘大材还有李银才陪着尤才能和伍采能，另喊了刘源福、刘承朝作次陪，宋伯姜也安排在了此桌，一桌十人，主角：尤才能和伍采能。 李括和袁先生也在这桌，没人认得，没人在意。 期间年岁相当的宋伯姜跟李括聊两句，被李括浅浅挡了，露出一副谈性不高的样子，之后便再没人跟李括搭腔了。 然后便是阚家兄长一家七口、阚家大姐带着两个孩子，十人一桌。 阚家二姐带着两个孩子、肖家母女两人，崔家母女三人、刘婆子和族中的一个妇人，十人一桌。 郭夫人母女三人、宋家母女二人，杜氏、四江媳妇、李氏族长夫人跟她两个孙女，十人一桌。 另外，刘玉娥的五个闺女：魏大草，二草，三草，四草，五草；以及牛于氏、牛蓝氏、牛甜甜、承书媳妇带着自家的几个小辈，加起来坐了两桌子。 再有就是屋中新娘子那边：月苗、月香、李家送亲的一个好命妇，还有两个未嫁女，源福媳妇，媒婆，加上新娘子本人，和族中两个未嫁女，十人凑了一桌。 家庭教师瑶姑给了份子钱，人请假回家了。 刘金才总揽全局，还要带着刘承跃各个桌敬酒，只能在灶房先垫吧垫吧，等送走了客人再坐下好好吃。 随着刘金才手中的铜锣响起，主桌宴席开始，那边的流水席也开始上菜。 流水席上刘氏族人本以为每人白米饭管饱，沾点肉味，刘家就算大气了，结果上菜的人一上来就是四样不重样的荤菜，分量还很足。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好吃！” 然后所有人都如狼似虎的抢菜。 “吃多少算多少，三天流水席呢，吃撑了不克化下一顿吃不了是你们吃亏！” 刘金才像是手拿警棍的牢头，来回巡视着吃饭的众人。 “只能吃不能带！一桌子有一人带，就都卷铺盖回家吃杂面馒头去！而且往后刘氏任何一家有流水席都不准参加！ 丢了刘氏的人，还要给我去祠堂罚跪！人家吃几天你就跪几天！ 敢犟，全家都给我滚出刘家村！” 已经藏了一碗肉的吴氏在一桌子人警告的眼神中，将碗里的肉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并含糊不清的对同桌人道：“我自己吃掉了，看什么看！” 相较于流水席这边秩序有点嘈杂，主桌宴这边就文静的多了。 但是，不妨碍所有人都被桌上的菜色震一把。 就连李括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国库赤字，皇帝一顿饭就三个菜，一荤一素一咸菜，节俭抠搜的像是一个乞丐。 他自然跟自己亲爱的皇帝堂兄看齐。 没想到小小神庙镇一个农家的婚宴竟然这么多菜！ 这规格堪比静王府节庆宴席！ 难怪端坐主位的那两个家伙要来蹭饭！ 此刻，端坐主位的那两个家伙表示很慌。 伍采能：看不出来那位气质卓群，衣着华贵嘛！ 尤才能：求求你们不要敬我酒啊，我配不上啊！ 毫不知情的刘大材：“大人，这是家中珍藏的剑北春，今日拿来招待贵客，寒舍简陋，餐食随便，多谢大人赏光，草民敬您一杯。” 李括端起了酒杯，笑眯眯的应和：“我们一起敬两位大人一杯。” 刘虎才立马应下：“应是应是，两位大人大驾光临，我先干为敬，两位大人随便。” 桌上小辈跟着举杯。 伍采能AND尤才能：抱紧膝盖，瑟瑟发抖。 问：旷工干饭的饭桌上遇上了顶头上司，还能活多久！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为妾也无妨 男宾席面剑北春，女眷这边一桌子上了一小瓶梅剑牌儿的原味青梅酒，每人匀一点只能沾点味儿，云朵朵担心吃醉人出麻烦不敢多给。 倒是金桔柠檬茶管够，女眷颇为喜欢。 肖三嫂笑着起身给刘婆子倒满了面前的杯子：“那位公子是哪家的。” 意指李括。 刘婆子看了一眼，笑着应：“不知道，大概跟朵朵有生意来往。” 肖莲儿垂眉，用帕子掩住了嘴巴，斯文的咀嚼嘴里的吃食，实际上焦急的脚趾头死死地抠住了鞋底。 她想着，她未来要嫁的人，必要是这番容貌气度的！ 就是不知他是从商还是在读书。 从商的话……肖莲儿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恰逢李括那一桌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在浅笑。那迷人的桃花眼，仿佛溢满了春日的阳光，一下子暖到了肖莲儿的心中。 她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从商……她也认了！ 不仅肖莲儿母女好奇李括。 崔家的女娘，宋家的女娘，隔壁阚家那头的女娘，李氏女娘，包括刘氏本族的女娘，都在暗中注视着李括。 就连屋里新娘那一桌的女娘都趴在窗子边往外看。 皇家出品，没有丑人，用风度翩翩形容李括都单调了，他身上还有一丝不羁，率性和洒脱，更沉淀一种官场浸淫多年的气质。 更遑论他还长着一张俊俏的脸。 一举一动都不自觉辐射周围，自动黏住周围已婚女士的目光、未婚女娘的心房。 且衣着精致低调，腰间别着价值不菲的玉扇，堪称场中最靓的仔。 而当时人却似乎早已习惯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半点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每一帧都可入画，举止教养几乎刻在了骨血中。 “月苗，他是你家哪门子亲戚！” 新娘屋子中，李氏女娘生拉硬拽的将月苗拉到了窗边，指着李括给月苗看。 此时月苗手中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鹅翅。 “不认识。”月苗真诚的回应。 而就在月苗出现在窗子的一瞬间，李括便似有所感，头转了过来。 瞧着人往这边看来，李氏女娘们顿时羞得脸通红，佯装梳头的佯装梳头，佯装理衣裳的佯装理衣裳。 李括看着有些愣怔的月苗，浅浅一笑。 他印象里，女娘们每次见到他这样笑都会羞红了脸逃避。 而月苗是个例外，因为月苗认出了李括。 上次在齐家药堂门口，她掀开幕篱的时候，这个人直勾勾的偷看她！ 二流子！ 她啪的一声，放下了窗子，引的屋中的女娘们一阵懊恼责怪。 而外面席位上的李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因为这段时间操劳小公山金矿的事情过度而变丑了？ 还是她不喜欢自己这样的？ 一顿饭吃完，宾主尽欢，除了李括那一桌，别的桌都陆陆续续撤退，宋伯姜也跟着亲娘先离席告辞了。 云朵朵在门口送别诸位。 宋夫人笑着将云朵朵拉到了一边：“里面那位腰中别着玉扇的公子，家中是什么营生？” 云朵朵笑：“若有合适的生意，到时候找姐姐，一起赚银子。” 宋夫人笑着点云朵朵：“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朵朵笑着看了一眼宋四妹：“令嫒不是定过亲了？” “就不许我给族中侄女们长眼？” 云朵朵摇了摇头，让宋夫人自己体会她的意思。 宋夫人见状啧啧两声，可惜道：“那样标志的少年郎君，早早成家也是应该的。” 送走了宋夫人，肖三嫂带着肖莲儿将云朵朵拉到了一边，直接就道：“弟妹你是知道的，我家莲儿自小娇生惯养，寻常的人家她适应不了。 且她身子羸弱，寻常人家恐也照顾不周全。 今天我瞧着里面那位公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不知道可否请弟妹做媒牵线？” 云朵朵被震的一时失语。 肖三嫂也很无奈：“嫂子之前跟你三哥一起出门拉车，什么人没见过。这样的人，我一瞧便不是普通人。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弟妹能邀请他来参加席面，想必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们家也很普通，不奢求旁的，只要能对莲儿好，让她衣食无忧，使奴唤婢的过一辈子就行。” 做高门妾被银钱娇养着，好过嫁入平常人家因为营生累半死。 她这女儿她是知道的，矫情的很。 站在肖三嫂侧后身的肖莲儿欲语还休的看着云朵朵，手中的帕子拧的皱成一团，只差把‘我愿意给他做妾’写在脸上了。 云朵朵慢慢缓了过来，却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她业务范围不包括给商业伙伴拉皮条。 “实不相瞒，我暂时是没资格到人家面前说这些话的。” 肖三嫂叹口气：“让弟妹见笑了。 也罢。 只是弟妹你跟人做生意认识的人多，麻烦弟妹帮着留意着，人品贵重，不磋磨人的，家中殷实便是为妾也无妨，嫂子在这多谢弟妹了。” 她身后的肖莲低头咬着唇。 她觉得云朵朵是想要将好草喂给自家的女娘，所以才不愿意帮她的。 又闲话两句，肖三嫂便带着肖莲儿告辞。 这边郭夫人的女儿还小，最大不过九岁，目光并不在李括身上。 她意在月苗。 “今日繁忙，月苗和月香帮衬了不少吧。” 总算不是看上李括的了，云朵朵笑着点头：“可不是，家中大小事都是月苗和月香帮衬我的，今儿安排她们在陪新娘子，歇歇。” “妹妹有福气，哪像我，两个闺女一个比一个不省事。” “她们都还小。” “以后住在一个巷道，没事儿让孩子们一处玩玩。” 云朵朵并没有察觉到郭夫人意在月苗，笑着点头：“一定一定。” 郭夫人告辞之后，阚舅娘上前，想要替阚金花打听一下宋伯姜。 听郭夫人说，他家刚在县城买了一个铺子，爹是个银匠，家庭情况比自家或许高一点儿，也高不了多少，门当户对正合适。 岂料她刚提个话头，身边的阚金花便扭身走了。 “这孩子！”阚舅娘尴尬的笑笑，跟云朵朵随便扯了两句别的话题，便也跟着阚氏大部队离去。 相较她们心思各异，崔夫人却一心扑在宴席的美味佳肴上，吃的心满意足。 临走的时候她拉着云朵朵的手：“弟妹，回头我让家里的厨娘去你家学学做菜，可不能推辞。” 云朵朵笑着应下：“没问题。” 一一送走了宾客。 下午刘婆子带着李氏送亲的人以及其他相关人员，跟新娘新郎移步镇上的跃居堂，继续补完婚礼流程。 流水席那边也撤的差不多了，帮忙的人都在扫刷洗，都是活儿。 大概两点左右，云朵朵给李括那一桌端去了一大碗白米饭。 这才发现那一桌的气氛异常的诡异。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一个意外 李括起身自顾自的取白米饭吃饭，尤才能和伍采能像是鹌鹑一样动都不敢动，陪桌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神在李括和尤才能、伍采能之间来回逡巡。 云朵朵很担心避嫌失败，影响她借刀杀人的计划。 神庙镇杨氏，必须要除！ 眼瞅着桌上四个当官的之间气氛结冰，云朵朵心有一计，开口破冰： “敢问县令大人莅临，有何指教？” 现场静默了一瞬之后，饭桌上除了四官，两秀才，刘大材、刘虎才、李银才三个老头突然下跪。 云朵朵声音并不大，只桌上人能听清楚。 院子里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李氏族长李银才都跪了，其余人也跟着哗啦啦跪了一地。 云朵朵：…… 这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 她识相的命令膝盖弯曲。 李括拿起筷子夹菜。 任周围跪了一地的人，他也不理不睬，吃的不疾不徐，斯文好看。 院子里不明所以的人，抬头偷偷看向了桌子这边，一时也分不清是李氏族长得罪了当官的，还是刘虎才刘大材得罪了当官的。 李括吃完饭，扇子点点桌子，尤才能立马反应过来，到了一句：“起来吧。” 而后众人移步到了正堂，院子里的其余人都被赶到了院子外面。 院外众人茫然相顾不明所以。 院内，云朵朵去灶房，端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送到了坐在主位的李括手边。 茶杯入手，李括惊觉杯子手感上等，茶水入口，他便笑了：“神庙镇真是卧虎藏龙啊。” 事已至此，原本就打算上门唱黑脸鱼肉百姓强占良田的尤才能一拉伍采能，跪下：“大人，下官今日旷职事出有因。” 尤才能和伍采能都跪了，李银才这个里正也站不住了，刘虎才兄弟二人也跟着跪了。 云朵朵只能入乡随俗。 羡慕身有功名的刘源福和刘承朝。 李括点点头：“容你陈情。” “实不相瞒，前段时间这位刘夫人找到了下官，说村中有一块三十五亩的风水宝地，聚财，想要献给下官！ 下官跟伍大人到沱沱湖视差，恰好路过了刘家村，便过来看看。 未料遇到刘家正在办喜事，卑职推辞不过，被刘夫人三请四叫喊到了家中吃宴。” 云朵朵瞬间明白了尤才能和伍采能打的什么主意。 她本就要将村里的地给他们挑拣建作坊的，他们以这种方式夺去，便直接打消了今日之后，她家和当官的有交情的猜测，进而就不会影响她的宰羊计划和薅羊毛计划。 甚好。 只是…… 云朵朵看着又倒了一杯茶的李括。 不忍心的微微皱眉。 这副模样落到了旁边尤才能的眼睛中，便是不愿意献地的意思。 他心中暗暗给云朵朵的演技点赞。 这么快就想通了他的用意并接戏，妙哉！ 他冷脸一喝：“怎么，刘夫人打算献上宝地的话，难道是诓骗本官！” 云朵朵配合演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大人你别胡扯！你这样做是侵占民田，是奸佞所为！” “大胆！”尤才能怒喝，陡然放开了上位者不容置喙的气场，震的在场贫民下意识的颤抖。 刘虎才一把按住了云朵朵的肩膀，将云朵朵押趴在地上，并毫不犹豫的舍弃那三十五亩地：“大人所言不虚，我们正要献上村中宝地。” 不怕县官就怕现管，现在县官现管都在，那就更不能找死。 刘虎才会审时度势，聪明的很。 而主位上的李括此时看着手中的杯子，微微拧眉。 若是感觉没错，他似乎是要腹泻了。 俗话说，憋尿能行千里，腹泻寸步难行。 “既然你们是为了刘氏献聚财宝地而来，本官便不再追究。”他将杯子放下。 “诸位，我只是来抓玩忽职守的下属，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对我的身份三缄其口，泄露者，杀无赦！” “是！”三个老头匍匐的身姿更低了，两个秀才的腰弯的更岣嵝了。 “对外只说我家跟朵姨家有生意往来，我是应邀来吃酒的。” “是！” “既如此，二位大人便去丈量土地，勘测地形去吧！” 尤才能和伍采能起身离去。 “都起来吧！”李括开口，三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 只有云朵朵起来的干脆，还拍了拍身上的灰。 见此，刘源福和刘承朝赶紧去扶三个老人。 主位上，李括憋回了一股劲之后，深吸一口气，笑着看向了云朵朵：“朵姨，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朵朵明白李括要面临什么，赶紧起身：“贤侄，请跟我来。” 一句贤侄，雷的刚站起来的三个老头差点趔趄摔倒。 那边云朵朵引李括出门之后便问：“是要去茅房还是去房间用恭桶。” 李括干了几年基层，对乡下各种造型简陋兼环境奇葩的茅房避之不及：“房间。” 云朵朵立马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并给了他一个实木坐便凳并恭桶和足够多的毛纸：“我的房间平时没人。” 李括二话不说，接过之后关门，袁先生像是门神一样为自家小主子守门。 云朵朵礼貌的撤退。 屋中，噗噗噗一阵舒畅的泄洪之后，李括长舒一口气，手撑着下巴开始想。 既然地皮已经到手了，他明天就可以叫人来建作坊了。 赚钱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忽然，他的眸子捕捉到了一个坐在床上的人影。 只见云朵朵的床上，月苗直直的看着手撑着下巴出恭的李括。 李括看清坐在床上的身影之后，脸腾的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他瞬间坐直了身子，并慌不择言：“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月苗几不可闻的皱眉并露出嫌弃的神色。 李括一抹脸：“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在房间休息！朵姨说她的房间平时没人！我进来的急，也没想到床上有人，就，就，就……反正，这只是一个意外！” 她也是冲着娘的房间平时没人，所以才来小憩的。也没想到一个人进门就噗噗噗…，这大概真是一个意外。 月苗木着脸掀开了被子，下床，穿鞋，然后打开门，走人。 在门口守着的袁先生看着开门，关门，离去的月苗，一脸蒙：“？？？” 他怀疑的敲敲身后的门：“公子？” 屋中寂静无声。 袁先生推门，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房间，却见一只鞋子从面前飞过：“滚！” 袁先生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等你及笄 刘家院子外面，关于刘家那三十五亩宅基地被强占的消息，随着尤才能和伍采能亲自去看地，牢牢坐实。 上一秒，刘狗蛋家的人还在高兴。 “瞧他们家嚣张的，现在好了，地没了！” 吴氏摸着在刘家吃的鼓胀的肚子，笑着站在自家篱笆里面，幸灾乐祸的眺望远处被两族族长和刘虎才等刘氏族人围住的尤才能和伍采能队伍。 “哼，要我说呀，这人就不能这么抠搜，看看，遭报应了吧！” 吃的满嘴是油的刘狗蛋坐在门槛前，大腿翘二腿，眯虚着眼睛嗯嗯丫丫的唱着小调儿。 “看他们家倒霉我就高兴啊，真是风水轮流转。”吴氏唇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下一秒，他们的孙女六荷就跑了回来：“爷爷，阿奶，两位大人要丈量土地，咱们之前偷偷用篱笆圈进咱家的地，恐怕保不住了！” 噩耗惊的刘狗蛋瞬间睁开了眼睛，起身道：“啥！” 六荷又说了一遍大人要丈量土地的事情。 后反应过来的吴氏，气的瞪大了双眼：“篱笆里面的地，就是我们家的地！我看谁敢动我的地，谁动我的地我就吊死在谁家的门前！” 刘狗蛋心情突然乌云密布。 要说以前，对上镇上两位当官的，他还能找关系通融通融，但是现在不行了，刘大花都被杨氏送回娘家了。 恰逢大柱媳妇手中端着没吃几口的稀杂面疙瘩汤，刚从刘大花那边回来。 不等刘狗蛋开口，吴氏便尖叫：“天天浪费吃食，这谁能伺候的起！” 刘狗蛋亦寒着一张脸起身。 大柱媳妇也心疼吃食，阴阳怪气：“说我们去吃肉，骨头都不给她带，气呢。” 刘大花刚被杨氏送回来的时候，手中是有银子的。奈何养着刘狗蛋一大家子，很快就见底了。而杨家那边也没有送银子来。 榨干刘大花的刘狗蛋一家，见刘大花没银子了，哪里还像以前那样捧着她？ 吴氏冷笑：“招待刘氏全族的流水宴，让她去吃她不去吃，瘦驴屙硬屎！还当自己是世家的贵妾呢，拿腔作调！ 她不种粮食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这顿不吃晚上吃！” 大柱媳妇吃惊：“搁到晚上还不馊了？” 失去了杨家的庇护，刘狗蛋心情很差：“馊了也得吃！家里谁敢浪费粮食试试！” 大柱媳妇赶紧应是。 “六荷去地里叫你爹和叔伯回来，赶紧拆篱笆！” 这地若是牛氏那个贱妇的，他尚有胆子争抢，是官家的，就另当别论了。 白忙活一场！ 刘狗蛋越想越气，觉得都是刘大花没用，生了一个儿子当了杨氏的家主，本该带着娘家过好日子的，现在倒好，日子越过越差了！ 他双手背后朝刘大花的住处走去，站到了她的门口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顿才解气。 屋里的刘大花听了气的呕血。 这就是她一心拉扯的娘家人？！ 村中正在如火如荼丈量土地的时候，杜氏家的院子中，云朵朵抓到了一个看起来很闲的壮丁：“苗儿，你没跟你阿奶一起去镇上？” “没有，昨夜一整夜没怎么睡，便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下。” “哦，那正好，将这杯子里的药用温水冲一下，找个男丁送到钱串儿的房间中，告诉他，喝了就好了。”云朵朵将放了蒙脱石散的杯子放到了月苗的手中。 月苗点头应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找男丁给承钱兄长送药，于是自己兑了水便送了过去。 然而，到了钱串儿的房间，瞧见斜倚在窗边，用扇子抵着额头的人之后，她：“……” 世界太小。 觉得世界很小的，还有抬头的李括。 见是月苗，他笑起来。 月苗对李括的印象很差，她进屋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娘说喝了就好了。” 见月苗放下杯子便要走，李括上前一步拦住了门，将她堵在了房间中：“我们聊聊？” 月苗后退两步，皱眉看着行为过失的李括，觉得跟这种浪。荡的登徒子没什么好聊的：“你放心，我不会将之前的事情说出去的。” 她打定主意，若这人行为有一点下流的倾向，她就喊人。 今日家中什么不多，就是人多！ 李括还是第一次见女娘对他疏离不喜，笑得更深了。斟酌用词：“你难道就没有觉得，你窥见了不该窥见的隐私？” 对此，应该负责？ 月苗并没有get到李括的深意：“我是被声音吵醒的，并没有看见什么。”当时，她闻声从床上坐起身就看到手撑着下巴坐在实木坐便凳上的李括。 她头一次觉得，原来有人上茅房也能这般好看。 只是，这般贵气俊朗的少年上茅房，也是臭的。 饶是李括觉得自己是个厚脸皮的二世祖，这会儿也有点羞羞：“你看见我坐在那儿便是不对。” “我打小就照顾五个弟弟，一个妹妹，她们哪个上茅房不是我擦的屁股！小叔小时候都是我带的！”月苗并不觉得撞见人上茅房有什么尴尬的。 前段时间麻子婆婆全家排排蹲上茅房，她们全村都知道。 “再说，是我先在房间的！” 这并不是谁先在房间的问题：“我跟你弟弟妹妹和小叔可不同。” 月苗拧眉：“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人！ 农村男女大防的观念并不深，毕竟每个人都在为生计发愁，连未来都模糊，谁会在乎哪家的妇人穿了露小腿的裤子，哪家的姑娘干活热的撸起了袖子？ 再说，农村人干活晒的都跟朽木一样，大家长的都差不多，有啥看头。 只要不是男女脱光了躺在一处，都是常见情况。 李括直言：“我是外男，你看见了，总要负责。” 月苗不明所以：“这我要怎么负责？” 李括上前一步，吓得月苗张嘴就要大呼。李括却在她即将出声的时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欺身将她抵在了墙上，然后在她的耳边，笑意盈盈的开口：“你以为家中人多我就不敢做什么了？” 月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睁大了眼睛。 “我若是想要做点什么，等你喊的人到，你也失去了闺誉。”李括看着近在咫尺的莹白耳垂，良心在上，选择放过它，只是吹了吹，吓得月苗呜呜一声，使劲挣扎。 李括却不放过她，警告的道：“可千万记住，不能跟任何一个男人独处一室。女娘天生就比男人柔弱。” 月苗被说的羞恼不已，她使劲的挣扎，可所有的力气都石沉大海，她又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大意，她未料有人这般不要脸！ 李括点过月苗之后，便拉开了点两人的距离，笑着看向了有些失了分寸的月苗。也不管月苗同不同意，将扇子硬塞到了她的手中：“我等你及笄。” 松开月苗嘴巴的时候，他那拇指深深的在她饱满的唇上压了一下：“就上门提亲。”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惊艳过的人 李括今天来刘家参宴，一来是追沱沱湖上水车的进程，二来便是接触一下月苗。 既然已经让牛氏上船，那就要巩固船上每个对自己有利的人。 唯有联姻，才能更加信任彼此。 何遑论，眼前的女娘是让他惊艳过的人呢。 他喜欢。 “小苗儿。” 这回，换刘月苗脸红了。 男娶女嫁，人之常情。从魏大草到月槐前后定亲，再到双胞胎哥哥成亲，她知道接下来她娘和阿奶一定会为她打算，未料竟然遇上了这种不知廉耻的登徒子！ 无疑，李括是她十四年生涯中遇见的最耀眼的人，但，她才不会稀里糊涂的嫁这种二流子！ 混蛋！ 月苗使劲的揉了揉耳朵，又拿袖子使劲的擦自己的嘴巴，整个人暴躁又浮躁。 红的滴血的耳朵烫的她心跳紊乱，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恼怒又羞愤的状态。 等她缓过来，房间里哪还有李括的身影。 “苗儿？”大江媳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吓得月苗赶紧将李括的扇子藏到了袖笼中。 “来了，大婶娘。” 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不要将李括的事情说给家里人听，犹犹豫豫觉得还是等家中事情忙完了再说。 那边，云朵朵将李括和袁先生两位瘟神送走了之后，抬手按了按眉心。 她不知道尤才能扮黑脸抢地的时候，给李括的茶水中放了足量的泻药，打算用‘误害县令’这一罪名，得罪当官的，跟当官的划清界限，未料尤才是个有想法的人。 刚才李括走的时候笑着对她说：“朵姨，今天之事，是朵姨欠我一个人情，待到将来我来讨的时候，朵姨可不能赖账。” 李括能有什么要问她讨的？ 银子？ 行吧，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就当花钱买平安了。 云朵朵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主宴这边的撤场事宜，外面却已经热闹翻天了。 “快来看啊，刘狗蛋的婆娘被镇上的大人用刑了！” “咋了咋了！” “刘狗蛋家用篱笆圈了承跃娘的地，看镇上的大人亲自丈量土地，吓得把篱笆拆了！ 但是刘狗蛋的婆娘胆子大的很，硬要卡人家一脚地，不给就放赖耍泼皮。 说，反正他们是强占的承跃娘的地，他们给她一脚地又何妨，然后就被镇上的大人用刑了！” 满村闲人都奔去看吴氏用刑，小孩子们今天刚抢了很多的糖，嘴巴里砸吧着糖，在周围上蹿下跳的看热闹。 尤才能很有贪官污吏的潜能，不仅拿回了被吴氏讹去的一脚地，打了吴氏十棍子，还下令彻查刘狗蛋家的地产，多一毫厘不合理的地都不行。 这可高兴坏了跟刘狗蛋家土地毗邻的邻居。 刘狗蛋家不道德，会偷挖强占田埂，害得跟他家土地毗邻的邻居根本没有路走，特别是下雨天，田埂狭小没处下脚，下地摘个青菜经常摔的满身泥。 相较刘氏的热闹，李氏就安静多了，特别是后李的前里正家，此刻气愤低沉，几乎全员低气压。 “之前还以为前头刘寡妇和镇上的尤大人交情匪浅，原来尤大人是看上了她家的地。” 前里正媳妇满眼狠厉： “这次她不愿意献地，得罪了尤大人失去了靠山，咱们以后不用怕她了！” “她也是欺软怕硬的怂包！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能的不行，怎么不跟当官的横！”前里正三子遥望吴氏受刑的方向，只恨镇上的大人怎么没有将云朵朵拖出来打一顿。 还有被外面谣言侵扰，说他是他娘卖身买回来一条命的前里正二子怒恨：“她现在失了靠山，我们总能对她动手了吧！” “我看，还是消停点吧。” 嗯？ 前里正全家人都看向了开口的前里正小儿子，前里正小儿子蹲在墙角，一脸生无可恋。 家里驴子、耧车、石磙等等各种农具现在都挪到了现任里正李银才家。 李银才又是族长，现在又成了里正，一家子走到哪都昂首挺胸，可神气了。 前里正长子恨极了害他丢饭碗的云朵朵，从墙角起身，将脚前的石子一脚踢向了前里正小儿子：“怂货！” 前里小儿子赶紧抱头躲避，不敢跟大哥硬钢。 “明的不行，来暗的！”前里正长子看着云朵朵家的方向，眼神狠戾，“上次刘狗蛋害我们，这次我要刘狗蛋背锅！” 时至四点左右，杜氏家这边的事情都拾掇的差不多了，院中得闲的族人三两个聚在一起说今天刘氏是如何如何的出风头，排场是如何如何的大，自己又抢到了多少个铜钱，多少块糖。 云朵朵觉得时机成熟，有必要给大家表演一个‘被破割肉献地之后，农妇郁结吐血’的大戏，来加深一下她跟当官的有抢地之仇的映像。 于是在从灶房出来之后，她突然捂住了心口，一口鸡血从嘴巴中溢出，淋了一下巴。 “承跃娘！” 率先见到云朵朵惨状的族人尖叫一声，然后杜氏家乱套了。 云朵朵被人簇拥着到了杜氏的屋中，被人照顾着擦了下巴上的血，漱了口，喂了清水，然后便有气无力的躺在了杜氏的床上，长叹一口气。 “朵朵！已经让人给你娘去消息了。”杜氏贴心在云朵朵的背后塞了一个褥子靠着。 云朵朵假装坚强的摆摆手：“我没事儿，这地也就花了八十七两半而已。” 众人见状顿时明了。 承跃娘这是心疼她的地了。 八十七两半呢！ 在座的人家一辈子也存不到这么多银子！ 族中众人面面相觑。率先开口的是杜氏：“朵朵，地没了就算了，以后再挣钱买就是了。” “是啊，朵朵，想开点，官字有两张口，吃人不吐骨头，遇到了就算倒霉吧。” “现在镇上还有屋子住，又不是没有屋子的，想开点吧。” 云朵朵生无可恋：“我得罪了几位大人，还他们不知道要用刘家村的地干什么。 万一他们在村子里建了什么作坊，盖了什么房子，住了什么官爷，跟咱们毗邻…… 他们想着我得罪了上面的人，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我受点磋磨就罢了，万一连累了咱们刘氏该如何是好。” 这话一出，族中女眷纷纷惊醒，对视一眼，心有惴惴。 接着，云朵朵也在众人的视线中，突然开始翻白眼：“我的地！我的地！”然后晕了过去。 “诶，承跃娘！” “朵朵，朵朵！ “承跃娘！” 散戏。 浑身疲累的云朵朵，借此彻底抛下了刘家的一切，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 有人提出要给云朵朵请大夫。 被从镇上赶回来的刘婆子制止了。 她搬着板凳守在云朵朵的房屋门前：“没事，我看着，家中还有流水席要办，你们忙去吧。” 等到围着的人散了，刘婆子进了云朵朵的屋。 掀开床帐，床上果然没人。 她放下床帐，转身，出门，关门，毅然决然为云朵朵保驾护航。 对上魏氏云朵朵都不曾怕过，对上县令就气晕了？ 她信云朵朵有自己的安排。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甜甜的心思 翌日，云朵朵是被生物钟唤醒的。 起床伸了一个懒腰，洗漱完毕，出了空间打开门就看到刘婆子倚在门边睡，跟他倚在一处的还有刘虎才。 两个老人就这样守了云朵朵一夜。 幸亏是五月天，不冷，旁边还烧了她搓的蚊香。 二江媳妇睡在板凳上，本就不安稳，听见云朵朵房间门开的声音，迷蒙的睁眼，捕捉到云朵朵的身影后，她蹭的从板凳上坐起身：“大嫂！” 云朵朵定睛一看，发现两大家的人，除了四江媳妇都在。刘源福和他两个年岁大的儿子竟然也在，还有刘叔娥母女几人。 他们在院中或坐在板凳上相护倚着，或睡在拼成床的板凳上。 就连昨天的新人都在。 刘承跃将靠在他肩头的李幺妹推醒，起身走到了云朵朵的面前：“娘，可要请大夫？” 云朵朵摇摇头，心中有点感动，她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记挂着自己。 秀秀的房间中，牛蓝氏也白着一张脸开门，她们是客，被安排在了秀秀的房间休息。 天知道昨天先是传出了朵朵得罪了当官的事情，再是朵朵晕倒，牛蓝氏心中多慌。 一夜未睡，听到院中有动静，她立马就出来了。 “朵朵，你感觉怎么样？” 刘婆子和刘虎才也醒了，所有人都醒了。 “我没事，已经想开了，不就是一块地。”云朵朵心中暖暖的，“我还没喝新人敬的茶呢。等喝过了茶，我做好吃的给大家吃！” 说着，她笑眯眯的伸了一个懒腰：“今天流水宴那边我去掌勺，你们昨夜担心我都没怎么睡好，找机会都歇歇。” 朝阳升起，一早阳光就很热烈，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众人见云朵朵笑起来，状态不错，心中便也放下，伸懒腰的伸懒腰，打哈欠的打哈欠。 二江媳妇扭了扭腰：“大嫂，我跟你一起去流水宴那边帮忙。” 刘大材安排男丁：“没被族长点到的人，今天都下地，中午回来吃饭。还有几亩地，下了种子过几天还要去服徭役挑水。” 男丁们便都洗漱收拾去了。 刘源福交上了账册：“昨天也没机会上前，这是昨天收的礼金和账册。”他拿出了一个布袋子给云朵朵。 云朵朵将东西接过：“幸苦源福兄弟了，吃了饭再回去。” “回头去祠堂门口吃流水宴，大嫂既然没事，我回去看看孩子，一夜未回了。” “好，回头都去那边吃。” 这边刘源福刚走，牛蓝氏便端了洗脸水过来：“朵朵，快来洗洗。” 她没想到原来自己女儿在刘家这么受重视，晕了一次这么多人守着，硬拖人回屋休息都没人回屋休息。 云朵朵回房间一趟，再出来手中的账册和礼金袋子就不见了：“谢谢娘，大伯娘怎么样了。” “都担心你，没怎么合眼。” 牛甜甜小心又积极的送上洗脸的巾子给云朵朵：“姑姑。” 一场婚宴，让她彻底明白，姑姑家比她想象中富有，若想要当大户人家的娘子，少不得要姑姑帮衬。 “嗯。”云朵朵轻回应了一声，当着牛蓝氏的面洗漱了一下，便看向李幺妹，“幺妹，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个家的正式成员了。” 李幺妹脸红。 众人便又笑呵呵的簇拥着云朵朵去了正堂，喝新媳妇茶。 云朵朵从高档定制店的珠宝展品中，挑了一支乳白色清风皓月和田玉手镯，待喝茶之后，送给了李幺妹。 一边观礼的牛甜甜不由问：“姑姑，这镯子值多少银子？” 云朵朵诧异的看向了开口问话的牛甜甜，发现她面色微红，却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 这两天在刘家村，牛甜甜知道了好些消息。 譬如，杜氏家的人还有姑姑自家的人，都得姑姑照拂，朝鱼末肉，各个都吃的长膘长肉，跟那些普通的瘦的像是排骨架一样的农村人判若两方人。 譬如，姑姑给娉娉和袅袅每人送了一副银饰，姑姑家那几个年纪小的继子吃饭都用银碗！更别说姑姑那两个继女手腕上都戴着令她羡慕的银镯子。 再譬如，秀秀姐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听说是姑姑送的，价值竟然高达十五金！ 她想，姑姑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刘家人都那么好！对隔房的堂侄女都这么大方！对她这个亲侄女总不会差！ 眼见云朵朵给了继长子的新妇一只玉镯，牛甜甜实在是安奈不住心情。 她身边的牛蓝氏斥了一句：“小孩子胡咧咧什么。” 牛甜甜不服，却知道这是刘氏的地盘，眼神期待的看了云朵朵一眼，垂下了眼皮。 都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在座的除了二江媳妇那个实心眼，哪个没看出来牛甜甜什么心思。 到底是朵朵娘家的事情，旁人不好插手。 见朵朵不应声，刘婆子便在一边打岔：“我瞧着这镯子不输秀秀那一支。” 人群有人惊呼：“那不得十金往上啊。” 云朵朵淡笑：“秀秀的那支是翡翠，这支是和田玉。各有千秋，不分好坏，我觉得各合她们的气质。 反正都是给孩子们带着玩儿的。” 这镯子标价两万九，天然和田玉，没有秀秀那支翡翠镯子值钱，属于定制衣裳就送的搭头。 时下玉品珍惜，值多银子云朵朵也说不准。 一旁的牛甜甜闻言，心中更酸更期待了！ 主角李幺妹闻言，心花怒放，赶紧开口：“谢谢娘。”这年头，玉多珍惜啊，她三个姐姐没有一个有的！ 她也拿出了自己做的鞋垫给云朵朵：“娘，您换上看看合不合适？” 并上前，亲自给云朵朵换。 时下，农村新媳妇进门流行给婆婆做鞋子和鞋垫，她们婚事急，李幺妹只来得及做了鞋垫。 相比较左手手腕上的玉镯，鞋垫显得微不足道，李幺妹羞得耳朵都红了。 云朵朵得李幺妹亲自服侍换上鞋垫，很认真的起身踩踩鞋，夸道：“果然是儿媳妇亲手做的，这踩起来比旁人做的舒服了百倍。” 满堂大笑。 李幺妹又给刘婆子和刘虎才见礼。因为是一个村的，家里的长辈几乎都认识，李幺妹性子外向，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喊人说话。 刘家自此添了一员。 …… 流水宴的早饭是白馒头和白面稀饭，昨晚的剩菜，以及一盘子肉沫咸菜。 刘氏族人以为刘家生了变故，流水宴会作罢，没想到继续开起来了，便都上门慰问。 得知云朵朵没有大碍想开了之后，族人也跟着缓解了心中的紧张。 族人提到此事就叹气：“只能说流年不利，倒霉！” 随着流水宴的进行，刘家村的刘氏热闹依旧。 刘叔娥拉着姚三娘远远的就看到刘氏祠堂那边坐满了吃席的刘氏族人，急的火急火燎： “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才听说！今天你们不请我，明天我家办喜事也不请你们！ 成个亲学什么富户撒铜钱，钱花不掉给我花呀！ 还摆什么流水宴，这么多桌得花多少钱！” 刘叔娥自动屏蔽了刘虎才跟她断亲一事，交代姚三娘：“我跟你说，等下带点回去给你哥！” 姚三娘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刘叔娥转头看落后自己一大截的女儿，气的上前一巴掌拍到了姚三娘的背上：“你怎么死了半截一样！ 要不是你哥不知道被哪个黑心肝的打断了一只腿，需要人服侍，你以为你现在能在家享福。” 上次姚三娘从刘家走了之后，回去真的找到了机会打断了姚大郎的腿。 姚大郎的相好知道姚大郎的腿断了，毫不犹豫的跑了。 而且那相好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姚大郎的，是镇上一个剃须匠的。 现在那个女人挺着肚子在剃须匠家门前闹，好不羞耻。 而姚大郎口口声声说腿是妹妹打断的，不仅外人不信，刘叔娥都不信。 姚三娘这胆小的性子，遇到一只癞蛤蟆都吓得尖叫，还敢打断人的腿？ 呵！ “娘，我真的不想嫁老鳏夫。”姚三娘低着头弱弱的开口。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打动了朵朵 姚大郎断腿之后，姚家需要人服侍姚大郎，只是将姚三娘跟那个老鳏夫的亲事往后推了。 姚三娘只恨当时自己心为什么不狠点，将姚大郎双手双腿都打断！ 刘叔娥压根不理会姚三娘的话，她闻到了肉香：“可饿死我了，我都几年没吃过肉了！快点走，出嫁前娘能带你来刘家村吃上肉，就算是对得起你了。” 姚三娘的指甲死死地掐入了掌心。 这边刘叔娥到了流水席上，毫不客气的硬挤了一个位置。 那边，刘叔娥到来的事情，就报到了云朵朵的面前。 云朵朵：“随她吧，流水席我不想再生变故。” 二江媳妇鄙视：“她怎么好意思上门。” 不仅上门，她还要带菜。一盘子菜上桌，她使劲往自己带来的海碗里扒拉，因此恼了跟她同桌吃饭的刘氏族人，双方大吵一架。 刘叔娥：“我吃我娘家的饭菜，带我娘家的饭菜，你算老几你来管！不服气就去死，死了投胎到李幺妹的肚子里，你也能光明正大的带刘家的饭菜回家！” 这说的是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你一个刘家旁支给你一口吃的就算了，还敢管的本家姑奶奶的头上，不吃就给我滚，省菜了！” “你一个断了亲的刘氏外嫁女，你凭什么这么横！” “就凭我是从我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有本事你也从我娘肚子里爬出来！” 刘氏族人被气的半死，本来吃的就是刘家白食，最后只能咽下这口气，想着明天不跟她一桌。 开了刘叔娥这个头之后，流水宴第三天四江岳母带着家里的孙子孙女也来了。 四江岳母一看刘叔娥母女那一桌子没人坐，屁股一歪就坐了上去。 “我来走亲戚看我闺女，碰巧碰上了。”四江岳母笑着跟周围人解释。 周围人：呵呵。 等到菜上桌之后，刘叔娥依旧是连吃带拿。 四江岳母见状有样学样。 而且四江岳母那边人多，一盘菜上来，刘叔娥根本就来不及装就被对方抢完了。 气的刘叔娥当场拍桌子站起来：“哪里来的要饭花子，这么不要脸，连吃带拿的！” 四江岳母当仁不让：“你又是哪里来的要饭花子，不也连吃带拿的！” “你个死老婆子才是要饭花子，这是我弟妹的场子，我连吃带拿拿的是我娘家的，你算老几！” 四江岳母这亲戚情分又拐了一个弯儿，但是她脸皮厚：“这是我女婿大嫂的场子，我连吃带拿拿的是我女婿大嫂的，你算老几！” 这拐了几层的亲戚关系上门沾光，刘叔娥怎么肯让。 “我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四江到我跟前都没资格横，你一个拐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还敢跟我大呼小叫！” “你才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老底，你爹娘早就跟你断亲了，女儿活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奇了！” “我家的事情要你这个外姓人来管！这整场子都姓刘，姓刘的都没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后来直接干架干起来，一桌子菜全部掀翻在地，都便宜了刘源福家的狗。 最后两人被刘金才全部撵滚：“敢砸我刘氏的场子，往后再踏入刘家村一步试试！” 刘叔娥：“四叔，我不是……” 四江岳母：“亲家四叔，都是她……” “滚！”刘金才一声怒喝，双方不甘的走了。 结果，回去又是同路。 只瞧双方骂骂咧咧一路，时不时还有口水战。 晚上最后一顿流水宴结束，所有的剩菜云朵朵让人全部打包带走。 刘金才也在散场的前一刻，通知了来吃宴的族人，云朵朵答应多出的两成税去刘源福那边登记领取即可。 场地当天清扫干净，桌椅板凳所有用具当天还，另外每个帮忙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大人小孩，云朵朵都送了一份伴手礼表示感谢。 刘承跃大婚一事算彻底告一段落，留下了宴席丰盛，排场宣天的传说。 五月初五，端午。 全员放假。 农家除外。 刘大材和刘虎才依旧早起，带着家里男丁下地干活。 早饭后，云朵朵给家里每个十岁下的孩子都系了五彩绳，还给每个孩子发了一个五彩绳编织的鸡蛋网挂在脖子上。 网里装了一个白煮蛋。 “饿了就吃，吃之前要洗手。” “谢谢伯娘。” 孩子们一一上前领东西，领了东西，兴高采烈的聚在一起，然后便一窝蜂的跑出去玩了。 “大朋友配香囊。”云朵朵笑着招呼家中未成年的孩子。 女孩子是绣荷花、牡丹、桂花、月兔，红梅等暖色系的荷包。 男孩子是绣山水，竹叶，鲤鱼、银杏等深色系荷包。 都坠着穗子，可以挂在脖子上，也可以挂在腰间。 里面装的是艾叶，丁香，白芷，菖蒲，陈皮，薄荷，佩兰，金银花，香茅草，紫苏叶和一些特殊香味的草药，有清香、驱虫、避瘟、防病的功能。 云朵朵又拿了一些粽子形状的香囊，放到了门口凳子上的笸箩中：“你们喜欢就拿去玩儿。” “还给大人也准备了啊。”刘婆子在挂艾草和菖蒲，李幺妹一早给娘家送了礼，现在回来在一旁帮她。 云朵朵笑：“自然。” 杜氏在醺苍术，闻言笑笑：“回头我来发，免得有人多拿，有的人没捞着，心里不平衡。” “那就麻烦三婶娘啦。” 四江媳妇在自己房间的窗子边，闻言满意的笑笑。 既然是娘发的，那自然有她的份儿。 那边，大江媳妇在煮粽叶，二江媳妇去河边洗衣裳去了。 云朵朵去检查了昨夜泡的糯米，拿了一粒在指尖，一捏一搓就碎。 可以包了。 她便开始准备粽子馅儿：板栗咸蛋黄、五香肉、甜蜜枣、红豆。 还有一盆待过滤的碱水。 加上原味粽子，一共六个口味，六六大顺。 她这边的馅儿备好之后，那边大江媳妇的粽叶也煮出来了。 所有的东西都挪到了院子中，一大家的女眷，得空的都来帮忙。 县城丁氏派来接云朵朵的禄嬷嬷，到了门口就看到篱笆院子里一群女眷围在一起热闹说笑包粽子的场景。 上次云朵朵直接踹门进刘宅的行为震到了丁氏的家仆，所以这次上门的禄嬷嬷也非常规矩，敲门之后说了来意。 云朵朵现在已经摸清了李括和世家的关系，并且跟李括站在了一条船上，不需要再借丁氏的便利，去端午宴，故而她不打算去县城。 她正要拒绝，跟她们一起包粽子的家庭教师瑶姑却道：“倒是可以带姑娘们去见识见识世面。” “嗯？”云朵朵看向了瑶姑。 瑶姑熟练的将包好的粽子丢到了一旁的桶中。 端着微笑，看向了云朵朵：“去看看真真的世家贵女是如何站、坐、吃、说，比天天在屋子中干练成长快。” 这段时间，瑶姑也琢磨出了云朵朵的性子。 “咱们可以不守礼，但是不能不懂礼。” 这话果然打动了云朵朵。 第一百八十八章 推造人计划 “端午宴是晚上的，咱们下午去不迟。” 瑶姑又道：“白天县城还有赛龙舟，放纸鸢，赠画扇等活动，县城都是逛街的公子小姐，晚上还有河灯，有焰火，应该还有灯笼卖。 兔子灯，龙虾灯，螃蟹灯…” 说的几个姑娘们心潮澎湃，一脸神往。 二江媳妇此时已经回来，正在晾衣裳，闻言不由转头道：“说的我都想去了。” 杜氏玩笑接话：“哪里你都想去。” 众人笑。 李幺妹作为代表开口：“娘，等干完了家里的活儿，我们早点去县城看看行不行？” 刘月苗点头。 刘月香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看着云朵朵。 小奶猫很想出去玩儿。 云朵朵看着豆蔻年华的姑娘们，笑着将手中包好的粽子丢到了桶里：“还是早些吧，我也想看看，咱们现在就出发！” 姑娘们顿时欢呼起来。 “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得。”刘婆子打趣。 云朵朵起身摘围裙：“辛苦娘，幸苦三婶娘，辛苦各位弟妹啦，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云朵朵一起身，姑娘们也都安奈不住，纷纷起身。 “十岁下的不带，看不住。” 那也就五个姑娘，月槐，月苗，月香，幺妹，加上跟她们年龄相仿的牛甜甜。 瑶姑将手中的粽子包好也起身：“老夫人，三老夫人，各位少夫人，那我便带着姑娘们去见识见识世面。” 实际上她就是想要去县城推动一下李括的造人计划。 上次刘承跃大婚她回县城，李括来了刘家村，她们完美的错过了。 这次，她绝对不能失手！ 瑶姑表面正经，内心澎湃。 “有劳瑶姑了。” 刘婆子等人簇拥着云朵朵一行人出门，将她们送上了禄嬷嬷来接人的驴车。 云朵朵吩咐：“先去镇上荷花巷。” “好，大夫人，各位小姐坐稳了。”禄嬷嬷面上和气，实际上心中跟丁氏一样看不起老家人。 乡下土包子进城，大概是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再怎么换，也还是乡下土包子！ 驴车缓缓前行，到了镇上直接去了荷花巷。云朵朵带着孩子们回家洗漱换衣裳。 洗漱的温水是云朵朵从空间放的，姑娘们心情雀跃，根本不思索温水哪来的，拾掇干净之后，便换上了新衣裳。 月槐的衣裳胡家送过几套，都是红色的。 月苗和月香穿的上次云朵朵从县城带回来的那两套。 穿着一个身簇新布衣的李幺妹和一身旧衣没有补丁的牛甜甜显得跟这三姐妹格格不入。 云朵朵道：“幺妹，回头娘带你去县城取衣裳，之前让布庄做了，现在应该出了。” “我是长嫂，我穿什么都可以，我就穿这样就行。”李幺妹并不计较这些，她只计较刘承跃对她好不好。 云朵朵笑，又看向了牛甜甜：“甜甜，回头去布庄再换。” 牛甜甜两眼亮晶晶的，眼角余光瞟着月苗和月香身上的衣裳，心潮澎湃：“谢谢姑姑。” 对于牛甜甜，云朵朵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姐的命，投胎不好姓了牛’，以及偷了那盘被她下了料的饺子。 念在她是牛蓝氏和牛老三的长孙女，云朵朵并不吝啬这点东西。 至于心性，大概长成了，只要不干出背刺她的事情，小毛病她能容忍。 又给几个姑娘简单的挽了发髻，插了檀木簪子。 “走吧。” 几个姑娘相互看看，高兴的出门。 等在驴车上的禄嬷嬷眼瞅着半个时辰过去了，人还没来，心急了，忍不住跟车夫吐槽：“区区农家女，又不是富家千金，换个衣裳怎么这么慢！”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眼角余光一扫，便瞧见巷道来人了。 她转头一瞧，使劲揉了揉眼睛。 “身上穿的是罗布吧！” 车夫看不出来。 “那头上的发簪竟然是现在县城流程的那种款，一支炒到了十两银，不金不银的那种！” 禄嬷嬷的音调已经变味，要知道她们家小姐那儿加起来都没有五支，可这五个姑娘每人头上都有一支！ 车夫哪里懂女眷这些东西，匆匆扫了一眼，只觉得前面这三个姑娘哪里还有之前土包子的样儿，端的是端庄有礼。 坐在驴车上的瑶姑咳了咳，禄嬷嬷和车夫这才想起来车上还有旁人。 月苗、月香和月槐，走到了瑶姑的面前，行了一礼：“姑姑好。” 瑶姑满意的点点头：“像点样子。” 下一秒，她们就对视一眼，相互笑对方。 瑶姑：……额头滑下黑线。 云朵朵上驴车，铺好了垫子：“走啦！” 一行人到了县城大概上午十点左右，云朵朵直接去了红菱绣庄。 给自己、幺妹和牛甜甜各换了一身衣裳。 先敬罗衫后敬人。 瑶姑身上的衣裳本来就是低调奢华款，不需要换。 换了衣裳，云朵朵也没有带姑娘们去丁氏家，跟车夫和禄嬷嬷分开后，直接带着孩子们去逛街。 许是很少进城，五个姑娘即便身上穿着普通人羡慕的衣裳，戴着精致的香囊，将脸上好奇的神色全部藏在了幕篱中，举动间还是有些拘谨。 云朵朵和瑶姑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瑶姑这些天在家住的可还习惯？” “很好，伙食比我上个东家好很多，有些出乎意料。”瑶姑真诚的道。 前面，性格最为外向活泼的李幺妹，率先迈出了步子，带着妹妹们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瞧着五个丫头渐渐地欢快起来，云朵朵忍不住笑：“幸苦瑶姑了。” “份内之事，应该的。倒是夫人是个妙人，一方面想让女娘懂规矩，一方面又喜欢她们无拘无束的天性。” “就像瑶姑说的，规矩咱们可以不守，但是不能不懂。” 云朵朵笑眯眯的：“今儿端午，不如麻烦瑶姑帮几个姑娘一起给家里成员挑些礼物。” “行。”瑶姑心领神会，“不仅在人情这块，若是夫人家中有仆役我亦可以教姑娘们如何御下。” “家中目前有十个仆从，有的身体不好，尚在养伤，等身体好了，我将家里的情况交给嬷嬷，麻烦嬷嬷帮我着重教幺妹理事。”她想当个甩手掌柜。 瑶姑点头：“小少夫人的性子确实适合管家。” 活泼，有想法，上进，左右逢源，即便对着天天板着脸的刘老夫人，依旧笑呵呵的。 有分寸，聪明，对拖后腿的娘家并没有一棍子打死，而是想着压着他们，让他们不给她添麻烦的同时也能靠着她过的好点。 不缺人情味。 “那我就先谢过啦。”云朵朵对着瑶姑伸出了手，比了个心。 瑶姑不知道是啥意思，但应该是示好的意思，她笑着回了一个手势，引的云朵朵哈哈哈大笑。 这边云朵朵带着五个姑娘逛街，那边刘宅中，丁氏得了禄嬷嬷的禀告，嗤笑着看着禄嬷嬷：“就算浑身镀金又如何，张口一句话就能暴露了自己是个乡下女娘的事实。 能跟我秀外慧中，守礼大方的月露比？”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断腿的哥哥 禄嬷嬷想到了几个女娘给那个瑶姑行礼之后就取笑对方的样子，顿时失笑：“自然是不能的。” 丁氏摆摆手：“幸苦了，下去歇着吧。” 禄嬷嬷走了之后，丁氏的脸色眼见的不虞起来：“还真敢置办，竟然去红菱绣庄买衣裳。” 刘月露知道禄嬷嬷回来之后，练琴的心思便不凝，到了厅中听到了这话，不由噘嘴：“大伯娘倒是舍得。” “哼！”丁氏小心眼的冷哼，“再打扮也是黑黢黢的乡下丫头，不懂规矩的。” 换了话题她又道：“拿了我们家那么多的银子，竟然给刘承跃娶了一个乡下丫头。” 丁氏撇嘴不屑，满眼的嘲讽：“到底是后娘，一点都不将继子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 “刘承跃娶亲了？”刘月露诧异，转而又皱眉：“她们不会将那个农村嫂子也带来了吧。” “带来就带来，她们愿意全家去吃屎，咱们也拦不着。”丁氏催促刘月露，“你快去练琴，再去挑挑衣裳，一定要让乡下来的那几个仰望。” 刘月露对乡下的姐妹反感的很：“真怕她们丢我的人！” “屎都吃了，丢人是注定的！”丁氏不以为意，懒懒的歪在椅子上，香肩微斜，能看到陇起的衣襟中有娇嫩的锁骨若影若现，“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刘月露想想也是，听话的回去继续练琴。 至傍晚十分，双方人马在刘居的门口汇合。 丁氏因为偏瘦，穿衣裳已经微微显怀，她出门见到站在台阶下的云朵朵，便洋溢着笑容热情的上前行礼：“大嫂安。” 云朵朵也扬起了虚与委蛇的笑容：“弟妹。” 丁氏身后的刘月露紧跟其母，上前规矩的行礼：“见过大伯娘。” 起身之后，不屑瞧不起的眼神便朝云朵朵身后的几个乡下姐妹瞟去，结果…… 说好的黑黢黢呢？ 只见云朵朵身后五个女娘各有千秋。 牛甜甜本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被蒋水红养的极好。另外四个这段时间在家学习，没晒太阳，且有云朵朵那儿空间出品的护肤品，也都肤亮容净。 牛甜甜因为站在最后面，低着头，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即便容貌上乘，也容易让人忽视。 刘月露的眼神最后定格在了刘月苗的身上。 刘月苗之前脸被抓了，为了防止留印子，一直在防晒，所以肌肤比其它几个白了不少。 加上又是媚颜系的容貌，红衣一衬，便是媚中带了一点娇俏热情。 更令刘月露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乡下土包子也懂世家礼仪。 但瞧刘月苗跟她点头之后，便跟姐妹们一起屈膝给丁氏行礼：“二婶娘。”当然，牛甜甜不会，她照葫芦画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瞧着上次连鞋子都没得穿的姐妹，现在正经起来，不比她差，刘月露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心中窝了一股子无名之火。 丁氏一样。 “这是承跃媳妇儿，幺妹儿，出自同村李氏。”云朵朵介绍新面孔。 李幺妹笑着行礼：“二婶娘。” “这是我娘家侄女，甜甜。” 牛甜甜弱弱的跟着喊了一声：“二婶娘。” 丁氏皮笑肉不笑。浅浅嗯了一声，半点眼神都没给她们。 心中咆哮：上次见还是乡下土包子，这才一个月，怎么就变成了能跟她月露争奇斗艳的花儿！ 偏生还有好事的对门邻居曲夫人往母女二人心中捅刀子：“哟，刘夫人，这是哪门子的亲戚，姑娘生的各个俊俏。 真是珠规玉矩，婉婉有仪。” 虽是对门，但两家并无来往。丁氏瞧不起曲夫人家是泥瓦匠发家，曲夫人瞧不上丁氏家是背靠魏氏行商发财。 “谬赞了。”丁氏懒懒的应了一声，扭着腰，带着刘月露上了带车厢的驴车。 掀开了车帘，她看向了云朵朵：“大嫂，我们先过去了，你们人多，赶车慢点。顺河园见。” 然后甩下帘子，风驰电掣的离去。 留下禄嬷嬷跟上午的车夫，赶着一辆没有车厢的驴车等在云朵朵等人面前。 云朵朵看着面前没有车篷的驴车，准备去叫一辆有车厢的驴车来。 今天带姑娘们出门是长见识的，不是体验心里落差的。 曲夫人一瞧这阵仗就笑了，这门亲戚看样子是丁氏瞧不上的门户。 眼神在月苗身上转了一圈儿，她笑着上前：“可是去参加端午宴的，现在再去找车过去就晚了，不如跟我一车？” 曲氏？ 云朵朵这段时间没有跟胡豆子那边通消息，倒是可以借机打听点东西。 于是云朵朵跟刘月苗上了曲夫人和曲家大小姐的驴车。后面还有三辆车装着瑶姑、月香、月槐、幺妹，甜甜以及曲氏其他女眷。 曲夫人得知云朵朵等人是丁氏乡下的族亲之后，看着云朵朵的眼神便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再打量月苗的时候，便带着一种令月苗不悦的审视。 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这标致的女娘，留在了乡下岂不可惜？我有个年龄相仿的儿子，至今未娶。” “还在孝期，儿女婚事暂不考虑。”相对儿女亲事，云朵朵对曲家现在的项目更感兴趣。 “久闻曲家大名，我娘家那边有人有点手艺，不知道曲家可有活儿要做，还要不要人？” 曲夫人挑眉，以为云朵朵是想要谈条件，便开口：“自然是要的，就是不知道你娘家人会什么？” “瓦匠，会盖房子。” 还以为是什么手艺！ 曲夫人看着云朵朵的眼神又带了一丝嘲讽：“你是知道的，农闲的时候到处都是人，这种苦力一抓一大把，没点关系还真的没办法到我们曲家干活。” 云朵朵理解的笑笑：“我明白的，我就是随口一问。” 然后车厢陷入了沉默。 坐等云朵朵主动开口谈亲事曲夫人：“……” 乡下泥腿子，就是蠢！ 她不得不主动捡起话题：“在小公山那边有点儿活儿，若是不嫌弃远，倒是可以安排。” 云朵朵立马表现出一副双眼放光的样子：“当真。” “自然。”曲夫人伸手很自然的拉过了刘月苗的手。 手指修长，指头圆润，略带薄茧，比她想象中的农家丫头手好多了。 “乡下能养出这样水灵的女娘，也是福气。”她眼神在刘月苗的脸上逡巡了一圈，越看越满意。 转头对着云朵朵道：“该有的三媒六聘我们按照县城的规格置办，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家。除了给你娘家那边安排事情，还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刘月苗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就谈到了三媒六聘？ 她对面的曲大小姐眼神犀利的上上下下的扫视她，像是要找商品的瑕疵。 暂时没找到。 刘月苗察觉了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 曲大小姐不得不承认，她娘的眼神就是毒辣，这位刘氏女确实漂亮，特别是那双眸子，不经意扫你一眼，都像是在勾你的心魂。 貌美如花，家贫无势，正配她那摔断腿的哥哥。 第一百九十章 要漂亮女娘 云朵朵笑着将月苗的手拿回来放到了自己的手中：“儿女谈婚论嫁我家确实有要求。” 曲夫人唇角牵起微笑。 来了，肯定是张口要钱的！ 曲大小姐也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翻了一个白眼。 想要攀上曲家的人一抓一大把，要不是县城的人背后都有些弯弯绕绕，家里也不会把选大嫂的眼光放到镇上甚至是乡下。 她那断腿的大哥还毫无自知之明，必须要漂亮的女娘。 无权无势又无钱的人家哪来那么多漂亮的女娘！ 云朵朵：“我们家要求高，不仅要人长得俊俏，还要人全须全尾。” 曲大小姐的眼神蹭的扫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仿若不知：“而且成亲之后要落户咱们刘家村。” 抛开前面不谈，后面这不是上门女婿？ 曲夫人有点反应不过来，曲大小姐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年头谁会做上门女婿！” 云朵朵茫然：“你们曲氏没有上门女婿吗？” 自然是有的。 曲大小姐冷笑：“曲氏有钱，你们家有什么？” 有空间，有我。 云朵朵礼貌道：“有薄田几亩。” 曲大小姐嗤笑一声，看着云朵朵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且不说这些，一个农家女想要高嫁还挑三拣四！全须全尾的轮得到你家女儿！” 曲夫人也没想到云朵朵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人，竟然说出这样的傻话。 哪个高门大户的健全公子会娶个乡下女？更遑论是搬到乡下去住！ 脑子进水都不会有这个想法！ 做父母的这般愚蠢，却有这样标致的女儿，跟小儿抱金有何区别？ 曲夫人懒得废话：“等下晚宴的时候，安排两个孩子见一面。” 主要是安排自己儿子见这刘氏女，这里面只要曲家点头，就不由这农家女摇头。 至于背靠魏氏发财的对面邻居，她们曲氏有钱摆平。 云朵朵笑：“若是达不到我家的要求，见都不必要见。” 曲氏母女只当云朵朵在放屁。 云朵朵将话题转移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听说小公山上有金矿，难道曲氏在小公山那边是给那些挖矿的人建房子住？” “官矿所有的建设自有官府派人负责，哪里轮得到民间匠人插手。”曲氏见看在两家八成要成为亲家的份上，开口道：“曲家在小公山那边有个作坊要建。” 给你娘家安排活计不成问题。 “仅有一个作坊？” 曲夫人皱眉。 本来不止一个作坊的，可是河县突然冒出来一个黄盆村建筑行，将小公山那边的商区揽了过去。 不过商区工程颇大，对方不一定能吃下，具体怎么分，还要几天才能见分晓。 “暂时就这一个。” 云朵朵点点头。 看样子胡豆子设计的商区打动了李括。 一路上再没说其他，到了地点，云朵朵带着月苗下车，曲大小姐紧随其后。 曲大小姐下车之后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云朵朵等人，转身进了顺河园。 后面的驴车上，李幺妹下车之后脸色很是不好。 曲家的女娘也一脸的气愤。 显然路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云朵朵尚未来得及跟曲夫人打个招呼表示礼貌，丁氏的声音便传来：“还不快来，等你们等半天了！” 没有帖子的人想进顺河园是要人领的，丁氏手中有帖子，介绍云朵朵的时候淡淡的道了一句：“来给魏三夫人道歉的。” 看门的小厮之前就得到过上头的吩咐，说有人要给魏三夫人道歉，表演吃屎，让他遇到一定要放行。 他核对了一下名帖，看了云朵朵一眼，然后放行。 丁氏一手扶着细腰，一手打着团扇，走在最前面领路：“今晚来顺河园的都是世家或者是富户，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冲撞了惹不起的人！ 若真的冲撞了，也千万不要连累我！” “再有，进去之后千万不要乱走，我到时候会引你们去见魏三夫人。按照之前说的，你们今天吃口屎，这过节便过去了。” “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啊，切记不要再得罪世家。 就是这园子里面的丫鬟小厮都比你们有用。 做人，有时候就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顿了顿：“还有月苗，你就是掉在烂泥里的一颗花生米，可不要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有点姿色就有痴心，敢妄想。 你就是一个泥腿子！这些个世家子什么样的女娘没见过？ 以后能在神庙镇嫁个家底殷实的就行了。” 丁氏强调：“今天你那帷帽切记不要拿下来，免得那些世家子误以为你是裹糖霜的花生米，误吃一口就吐了，回头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丁氏交代了半晌，发现没人应她，停下脚步嫌恶的皱眉转身：“嗯？” 人呢？ 跟在她身后抱着琴的月露也回身。 身后只有一个瑶姑。 云朵朵她们进了顺河园之后就拐道走了。 禄嬷嬷和丫鬟都跟在自家主子身边，没料到云朵朵她们敢单独行动，遂，没有一人发现云朵朵她们啥时候不见的。 丁氏反应过来，看看空空如也的身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瑶姑笑着上前行了一礼：“二夫人，夫人说带着孩子们来见识见识世面，就不跟您去见魏三夫人了。 二爷既然受魏氏老太公器重，魏三夫人那边纵然生气，也不会太为难二夫人。 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道歉礼。” 瑶姑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了丁氏旁边的禄嬷嬷。 “幸苦二夫人去魏三夫人那边周旋，回头夫人会亲自上门给您赔礼。” 瑶姑说完，便告辞了。 她要开始推动世子造人计划了！ 丁氏气的失语，用扇子指着瑶姑消失的方向，看看禄嬷嬷，又看看月露。 半晌才出声：“啥意思！这是不打算去吃屎了？” 禄嬷嬷难为的开口：“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丁氏简直要被气炸了，可到处都是人她也不好发作，只能让身边的禄嬷嬷和丫鬟分头去找人。 她则气的扶着旁边的柱子，坐到了椅子子。 路过的熟人瞧见了她，笑着打招呼：“刘夫人，怎么在这？” “马上就进去，怀着身子有点累了。”丁氏内里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找到云朵朵她们，并将他们剥皮拆骨，表面却温软可人，对着打招呼的人点头，展现自己温柔刘夫人的形象。 等人走了，她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深吸一口气，暗中却死死的扣着自己的大腿释放内心的情绪。 “她以为世家是什么！由着她说去道歉就去道歉，不去道歉就不去道歉的！ 都安排好了，她现在撂挑子跑了！” 丁氏咬着牙自言自语，越想越气。 这边丁氏气的头疼，那边云朵朵看着四个丫头像是刚入大观园的刘姥姥，对到处都充满了好奇，唇角不由自主的挂着笑。 可这笑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自以为是的人打破。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成也要成 只瞧不远处垂花门的阴影处，曲夫人对坐在木质轮椅上的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抬扇子指月苗。 “瞧瞧那个姑娘如何？” 云朵朵在母子两出现的第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她们的身影。 她放下唇角的微笑。 她的黄盆村建筑行和曲氏建筑行注定有一战，在杨氏倒台之前她还没想这么快跟曲氏玩儿。 挂在树梢的灯光照亮了月苗明媚的眸光，她转头跟姐妹们说话的模样活泼又调皮，不知道说了什么，让李幺妹挠了她一下，她笑着躲开，一颦一笑就这样映入了曲继祖的瞳孔中。 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 他意外伤腿本不想再成家，所以难为自己的娘亲，说若要他成家，就必须找个漂亮的女娘进门。 这女娘，确实漂亮。 而且年岁颇小，身上洋溢着三月的暖洋，明媚又澄澈。 他示意小厮调转轮椅，开口拒绝：“太小了。” 曲夫人赶紧跟了上去：“哪里小，那身姿调顺的很。” “你说你挑了多少个了，目前就她长得最好，而且家世背景弱，好拿捏。”曲夫人打起了感情牌，开始抹眼泪。 “要不是意外，你这腿也不可能断了。你看你断腿的这些年我过得都是什么糟心日子。如今你庶弟的孩子都三个了，你却连个通房都不肯收。 你爹现在也不肯进我的院子，就连后院那几个姨娘都敢背地里编排我的不是，你多少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早日成亲吧。” 曲继祖转动轮椅的手顿了下来，心里挣扎之后，想到了灯下瞧见的美人，终是松口：“若她愿意…” “好，你放心，她家贫苦，我定给她家多多的聘礼，保准她欢欢喜喜的嫁过来。”曲夫人高兴的从袖笼中拿出帕子擦拭眼泪。 这些年要不是儿子轴不肯要人，她早有嫡孙承欢膝下。 断腿又不是断了子孙根！ 曲夫人看着小厮推着儿子朝男宾那边去，叮嘱了一声：“你这身子不要喝酒。” 没人回应。 等人消失在了眼眸中，她卸下脸上的难过，平静的问嬷嬷：“可看到刘夫人？”指的丁氏。 既然两姓要结亲，那就跟刘氏最出息的一房打声招呼。 如今她儿子点头了，这门亲事成也要成，不成也要成。 至于那丫头本意愿不愿意。 不重要。 “应该去魏氏女眷那边了。”嬷嬷应声引着曲夫人朝园子里面走去。 云朵朵站在垂花门后面瞧着曲夫人等人离去的方向，不明白对方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多多聘礼就能让她的苗儿欢欢喜喜的嫁。 贫苦？ 家世背景弱？ 好拿捏？ 呵呵。 瞧着周围无人，她对准了曲夫人的方向便放了一弹弓。 “啊！”只听曲夫人尖叫一声，“我的脸！我的脸！” 云朵朵转身朝月苗等人走去。 她今天带姑娘们来就是游园开眼界的，为了防止再遇到这种神经病，她带着她们转移了根据地。 几个姑娘第一次游园，第一次坐船游湖，第一次见到画着画儿的灯笼，第一次在挂满了灯笼的树下荡秋千。 她们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还有小厮和丫鬟给她们送点心。 这边云朵朵跟在五个丫头后面，全程姨母笑。 那边丁氏找人都找疯了。 另一边瑶姑也终于在一处湖心亭中见到了好些日子没见的小主子。 瞧着小主子身边左一个美人，右一个美人，瑶姑眉头直皱。 世子咋就风流不下流呢，但凡下流点，王妃给她的任务早就完成了。 她焦急想要去给世子带在身边的美人一点提点，却被人拦住：“什么人！” 瑶姑一摸腰牌。 没带…… 她没法只能折回。 很快到了晚宴的时间，来客都聚集在园中最大的月亮湖边。 月亮湖似一弯月牙的形状，来客聚集在镰刀内的沿湖长亭中，按照地位从中间的主桌依次像月亮的尖角排去。 左边是男宾席位，右边是女宾席位，中间主桌在延伸至水中的亭台上，亭台的对面隔着四米远的湖就是独立于水上的表演台。 表演台后面停着大船，有无数的小船来回穿梭两者之间。 云朵朵她们跟在几个妇人后面，随着人群挪动。 除了前面的世家坐席，是按照出席人员严格安排的，像她们这样坐在月亮尖角这边的人员，几乎都是大人物顺带领进门的不重要人员，按照次序依次坐下便行。 几个姑娘不开口玩笑的时候，都是端庄的模样，加上气场两米八的瑶姑归队，丫鬟问都没问，直接就将人安排在前面那几个妇人身后。 落座之后，几个姑娘也正经观察起来，瞧着周围千金贵女们在这种宴席上，笑不露齿，偶尔笑得深了都会用扇子微微遮住下半张脸，吃东西的样子，回长辈话的样子…… 那种从小到大在环境中浸淫出来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气，确实不是她们四个初出茅庐的人比得了的。 瑶姑评价她们像点样子…… 确实也就像点样子罢了。 更别提啥都不懂的牛甜甜，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她既雀跃又紧张，额头都冒汗了。 姑娘们相护对视一眼，然后看向了跟人聊的比较投入的云朵朵。 但瞧她从容自信，一颦一笑都自带魅力，一点没有野鸡落入凤凰群的自卑和紧张。 五个丫头被感染，也都渐渐放开了，自信起来，有人找她们搭话，她们也都学着云朵朵那种状态，跟周围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好巧不巧，云朵朵遇上的是熟人闫夫人。 确认是云朵朵之后，闫夫人特意跟人换了座位，坐到了云朵朵的身边。 闫夫人一落座，云朵朵便在她耳边小声的问：“怎么样，妹妹的十件衣裳卖出去了没？” 闫夫人羞死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姐姐少提。” 云朵朵瞧着闫夫人像是一颗含羞草，不由笑起来：“正经的生意，为啥要少提？ 再说，妹妹来找我难道不是想要谈生意？” 云朵朵注意到她的位置可靠前太多了。 闫夫人拿扇子遮住半张脸，红着耳根小声道：“姐姐小点声，没得被人听到。” “东西都卖了，有啥不好意思的。”云朵朵压低声音凑到了闫夫人耳边：“等妹妹生产之后，送妹妹几件。” “哎呀。”闫夫人羞的拿扇子挠了一下云朵朵，“姐姐休要胡说。” 云朵朵哈哈大笑：“赚银子没？倘若赚银子了，妹妹还要给我分账呢。” “帐自然是要分的，只是，姐姐那还有货吗？” 云朵朵思虑了一下，方正经的开口：“我能知道你还要多少货？主供哪些群体吗？” 月苗她们几人就是这个时候看向云朵朵的。 闫夫人用扇子挡住了口型：“我姐姐是卫氏长房少夫人，目前那十件货都通过我姐姐，出给了世家夫人那帮人，一人限购一件。” “限购？” “嗯，跟宋记首饰铺的掌柜夫人学的。” “妹妹乃向学之人。” “那是自然。” 云朵朵思忖了半晌才道：“货也可以继续有。” “啥意思？” “世家哪家没有成衣铺子？咱们出了货，以后人家仿起来，这东西就不稀奇了。” “姐姐放心，在河县，这东西既然我做了，别家是不会做的。”世家与世家之间，相护都有情面。 又不是什么大生意。 “再说，这东西私密的很，也没有哪个世家大族的夫人会命人做这种东西，万一传出去，不好听。” 云朵朵点头。闫夫人自己便有一间布行。若她有心要做，这衣裳她自己就能研究。 “那妹妹想要背后占股？” “不必，我不缺产业。” 闫夫人的父亲乃邱夏书院小计山大学院的山长，最是古板教条和严厉，她哪里敢沾染这种生意，要被她爹知道，逐族都是轻的。 “只要姐姐将河县内的生意都交给妹妹便成。” “你不怕卖这个传出去，不好听？” “我这圈里都是自己人，旁人也不会知道我再卖这个。”闫夫人说着，胳膊肘搭在了凭几上，另一只手揉了揉后腰。 她这六个月的身子，坐久了会累。 唔，原来还是圈内制。 云朵朵心里有了想法。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丁氏小产了 “之前给妹妹的都是均码，就是大部分人都能穿的大小。” “确实，有几位想要但是不合身。” “还上身试啦？” 闫夫人羞得拿扇子遮住了半张脸：“上衣试了。” 云朵朵道轻笑：“除了均码的，还可以定制，你这边如果有尺寸，可以给我几个，我回去给你出几件，你先瞧瞧。” “均码的也很好出。” “可以带几件。”云朵朵又补充：“贴身衣物，不退货。” “姐姐放心，回头我就将尺寸送给姐姐，姐姐现在在何处落脚？” “杏花巷刘宅是我家二叔的居所，若是没有意外，今天我们会在那边落脚。” 宴上鼓乐升平，轻歌曼舞，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这边云朵朵和闫夫人谈笑愉快。 那边，落座在魏氏女眷席位旁边的丁氏，收到了魏三夫人身边嬷嬷的冷声警告：“屎早就备好了，若是夫人心疼嫂子不肯让人出来吃，那便自己吃了吧！” 丁氏被吓得当场肚子就抽痛了起来。 那嬷嬷一瞧丁氏脸色苍白，捂着肚子逐渐扭曲了表情，也吓了一跳，赶紧请人去找大夫。 一阵慌乱。 且魏氏女眷的位置在中间靠近主桌那边，自然引起了诸方关注。 于是问的人就多了起来。 李括得知前后因果之后，默默的让左右两边侍奉的美人下去。 眼神一扫女眷那边的席位，人太多，距离太远，根本瞧不见月苗在何处。 他默默的希望月苗也不要瞧见他为好。 于是，他端起了姿态，一抛之前的随性，正经了起来。 这一行为落在了诸位世家之人的眼中，便是静王世子兼县令的李括不高兴了。 事情的影响有点大。 女眷那边，席位比魏氏大夫人还尊一位的刘娥，看着隔三四个席位的丁氏出意外，皱眉让房嬷嬷去问情况。 得知了事情原委之后，暗骂丁氏就是一个空心萝卜，中看不中用！竟然被一个嬷嬷三两句的吓到。 且不说刘全福深得魏氏老太爷喜欢，她还在这坐着呢，她到底是她的大姑姐不是！魏三夫人是有多猖狂，才会当着河县世家的面打她的脸子，打房氏的脸子？ 蠢！ 待到仆妇下人簇拥着丁氏下去，刘娥半句话都没帮她说。 魏三夫人就坐在她斜对面。 见刘娥没有发话，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要刘娥不追究，丁氏那个蠢货也不敢蹦跶！ 见此，魏氏便没有人将这当成一回事儿。 可怜的刘月露本要上台演出的，因为丁氏出了意外，刘月露也就没去成。 一个园子，两处事情。 宴后，那个顶替刘月露上台的杨氏女被李括带走了。 丁氏不幸小产。 云朵朵知情还是托闫夫人的福。 “……结果，孩子吓没了。” 云朵朵转着手中的杯子，瞧着渐渐离席的人群。 闫夫人自顾自的继续道：“听说她姑姐房氏大夫人就在边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刚忘了问了，妹妹的长姐所嫁的魏，是哪个魏？” “保家卫国的卫，跟魏三夫人的魏可不是一个字儿。” “实不相瞒，房氏大夫人也是我的姑姐。” “啊！”闫夫人震惊，那她岂不是那位刘夫人的妯娌？ 那位刘夫人是带着嫂子来吃屎的，莫非…… 闫夫人反应了过来，忖度着开口：“姐姐，魏三夫人和魏大夫人不和已久，前段时间魏大夫人还想入手两件小衣，奈何她生养了六个孩子，身上的肉偏宽松，实在是没有合身的。” 大码的风情小衣她不是没有。 云朵朵笑着看向了闫夫人，拿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闫夫人的杯子：“实不相瞒，我跟我那妯娌处不来，但更看不惯某些人眼里没人的样子，还讨厌那些狗仗人势的下人。” 她想给魏三夫人找点麻烦。 “可不可以劳烦妹妹要一下魏大夫人的尺寸，我有惊喜要送她。” 闫夫人一副偶遇知音的模样：“我也看不上世家那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嘴脸！” 嗯？ “你大姐不是嫁入了世家？” “她受得了那种日子，我受不了。所以，我宁可嫁一个干干净净的白身，也不要跟那些浊人同流合污。” “如此说来，你是低嫁？” “嗯，虽然我现在出门没有使奴唤婢的大排场，但盛在婆家家中简单。 上只有公爹一人要养，且家中无兄弟相争，四个姑姐都不敢得罪我，加之有嫁妆傍身，还有大姐照拂，娘家庇护，日子很是舒坦。” 云朵朵没想到闫夫人柔柔弱弱的，动不动就会害羞脸红，内心却是如此嫉恶如仇刚正硬气。 闫夫人：“魏三夫人实在是恶心，她竟然想要在这种场合羞辱人。也不想想若真被她羞辱一顿，人家还要不要活了！ 姐姐，你出衣裳，我出力，咱们一起收拾这个魏三夫人一顿！” 云朵朵：“你娘家是？” “我爹在邱夏学院当值，我娘姓钱。” 河县四大世家之一的钱氏。 唔，这河县四大世家，果然是盘根错节。 “那我就不怕连累妹妹了，东窗事发，妹妹记得护我。” 闫夫人高兴应下，显得比之前亲昵多了。 于是，关于魏三夫人要让丁氏吃屎的事情，在顺河园端午宴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被魏氏大夫人捅到了坐在家中的魏氏老夫人面前。 魏三夫人前脚刚着家，后脚就被魏氏老夫人叫去训斥了一顿。 且不说她跟魏氏老太爷忘年交的夫人计较，将世家夫人的风范丢到了人前。 就是在宴上当着各方的面，不将百姓当人意欲羞辱，便是不将百姓的父母官县令李括放在眼中。 时下这河县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嘴上无毛的光杆子县令静王世子，还有小公山那边皇帝的亲舅舅沿淮军大都督薄功在。 他们都是皇党。 薄功身有军功，手握兵权，更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自打他来河县哪个世家还敢明着给李括难堪？ 且蚌郡房氏比蚌郡的魏氏地位高，今天的事情还是当着丁氏的大姑姐房氏大夫人的面发生的。 房氏大夫人嘴上没说什么，许都记在了心里。 魏氏老夫人越骂越气，最后命魏三夫人备厚礼去给丁氏道歉。 魏三夫人表面应下，心中哪里肯？ 这边魏三夫人刚出了魏氏老夫人的屋子，又被仕途不顺的前任蚌郡监察御史魏三爷叫去训了一顿，气的魏三夫人亲自带了赔礼蹬了刘居的门，却是狠狠的羞辱了丁氏一顿，将丁氏气的落泪。 顺河园这边，园中几乎无人了，云朵朵等人才出去。 本以为该走的人都走了，未料曲家留人在等她们。 一个嬷嬷身后带着仆妇四人，一群小厮，拉着脸上前对云朵朵道：“刘大夫人，我们夫人请您和几位小姐过府一叙。” 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同睥睨众生的神。 云朵朵轻笑：“不去，你们意欲如何？” 嬷嬷也不废话，招招手，小厮上前围住了云朵朵，仆妇冲着月苗而去。 “那就去吧。” 正好她准备去跟丁氏告别，有免费的车不坐是傻子。 在嬷嬷眼中，这种行为就是没骨气的屈服，她不屑的冷哼一声，将几人装车，直接带去了曲宅。 到了门口，云朵朵等人下车之后，瑶姑带着姑娘们径直朝刘宅走去，云朵朵笑着看向曲氏的嬷嬷：“多谢相送。” 嬷嬷发现被耍了，顿时掐腰指着云朵朵大喝：“拦住她们！” 云朵朵笑着看着一群上前的小厮仆妇，活动了一下手腕。 第一百九十三章 干架的贵女 被云朵朵揍了一顿的曲氏嬷嬷顶着两个熊猫眼，指着云朵朵放狠话：“敢拂曲氏的面子，咱们走着瞧！” 云朵朵抬手，吓得嬷嬷小厮仆妇落荒而逃，进了曲宅砰地一声关上门。 云朵朵转身就瞧见瑶姑等人都站在门槛上。她们敲不开刘宅的门。 云朵朵上前拍拍：“开门！” 门房一听这声音就觉得汗毛倒竖，碍于上次踹门的阴影，他一边通知人去内宅传消息，一边打开了门，放云朵朵等人进去。 恰逢丁氏身边的禄嬷嬷送一个专事妇科相关事宜的婆子出门，那婆子连连摇头：“身子可要仔细将养，否则以后再难怀了。” 跟云朵朵擦肩而过的时候，禄嬷嬷气的瞪了云朵朵一眼。 云朵朵抓了一个丫鬟，问了丁氏的住处。 丁氏的房间中，丁氏戴着抹额靠在床上，眼睛红红的，见到云朵朵进门之后气的指着云朵朵就骂：“你这个扫把星，如今害我没了孩子你还敢上门！ 我告诉你，这事儿我一定会告诉刘全福，往后你们要是能从我们手里拿走一文钱，我跟你姓！ 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云朵朵上前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因为我没有去吃屎，魏氏打你了？” 自然没有！ “要去吃屎的是你，去了之后跑掉的也是你！你以为世家那些人是什么人，你说吃就吃，不吃就不吃的！ 反正罪魁祸首就是你！” “她们威胁你，把你吓流产了？” 丁氏气的拿过了背后的枕头就丢向了云朵朵：“她们那是吓吗！她们说你不吃就让我吃，那就是真的！” 云朵朵接过了抱枕，将刘全福，刘娥、以及父母官县令还在当场，几方相互牵扯，魏氏是不会当众逼人吃屎之事给丁氏分析了一遍。 说到底，这就是丁氏心性差，发生的意外。 其实，早在魏三夫人过来道歉的时候，丁氏就回味过来了。 魏三夫人是不会真的让她吃屎的，但是她太害怕了，骨子里对世家的敬畏和恐惧，让她听到魏氏嬷嬷的传话之后，就六神无主，直接吓流产了。 但是她是不会承认的。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要去吃屎，我会给你牵线？ 要不是你没去吃屎，她们会吓我？ 我告诉你，我跟你们之间不共戴天，势不两立，快点从我家滚出去！以后也别上门了！” 云朵朵承认，所有压死骆驼的草，都不无辜。她错料了丁氏的心里承受能力，这是她的失误。 虽然没有生出来的宝宝都不算是人，但是她还是愧疚。 于是，真诚的奉上了赔礼：“之前帮你给魏三夫人准备的赔礼雪蛤不过四只，这里有五十只。吃完了我再给你送。 这事是我欠考虑，我跟你道歉，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云朵朵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到了床边。 “谁要你的鬼东西！谁稀罕你的人情！滚！”丁氏是不会错过这个可以和老家人决裂的机会的。 她将盛放雪蛤的盒子一把掀飞，里面的雪蛤顿时散落出去。 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雪蛤，丁氏才后知后觉。 雪蛤？ 贡品！ 以前魏三夫人赏过一盏她吃剩的木瓜炖雪蛤。 她可感激了。 云朵朵震惊：“人家吃剩的你也吃？” 丁氏惊觉自己竟然说了出来，恼羞成怒：“你懂什么，人家都是盛到小婉中吃的，大碗中剩下的又没有沾过口水。” 云朵朵：“嗯。不浪费食物，挺好。” 丁氏听了，心更塞：“来人啊，送客！” 云朵朵见丁氏确实不想看到她，叮嘱了一句：“好好养身体，有事情去老家找我。” “快滚！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们家任何一个人面前！” 丁氏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需要云朵朵帮。 事已至此，在刘居落脚的可能已经为零，云朵朵带着瑶姑和几个姑娘也没有回神庙镇，而是在客栈下榻。 现在大概晚上九点左右，县城依旧很热闹，河边很多放花灯的。 云朵朵订好了房间之后，便带着姑娘们去小东河放花灯。 姑娘们去了河边，云朵朵便在岸上的亭中坐着。 瑶姑说累了，留在了客栈，并没有出来玩儿。 亭中几个妇人围在一起闲话。 “不知道那位县令大人晚上出不出来玩儿。” “没听说县令大人在顺河园带了一位杨氏贵女回去，今晚怕是不会出来了。” “你瞧这桥上的，河边的，到处都是姑娘，可不就是为了能偶遇县令得了造化。如今竟然叫杨氏女拦住了，这杨氏女能有下面那个红衣裳的女娘漂亮。” 云朵朵眼睛一扫视线内的女娘，还真没发现能有一个能像月苗这样站在那儿就自动粘人目光的。 甜甜那种浓颜系美人倒也不输她，但是气质差太多了，显得不出挑。 “啊！” “干什么啊！” 随着路上的人群尖叫避让，云朵朵发现一个嬷嬷带着两个丫鬟，两队壮汉朝这边走来。到了亭子外面，眼神一扫周围，确认了云朵朵的声影之后，指着河边的月苗便吩咐：“带回去！” 云朵朵起身。 放花灯的月苗等人也注意到了岸边的事情，李幺妹将刘月苗护在了身后，皱眉看着踏阶而下两个丫鬟。 “我们四五个还打不过那两个不成！” 云朵朵则被壮汉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住。 他们行为粗鲁，惊的亭中人群如作鸟兽散去。 云朵朵看着外围的嬷嬷：“这是打算强抢民女？” “是你们逃婚在先！”嬷嬷有备而来，拿出了一张泛黄的婚约，“亲家夫人，有什么咱们回家说。” 云朵朵黑脸。 连公关工作都开始做了，曲家这是不想罢休了。 “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河岸边，李幺妹已经带着妹妹们跟那两个丫鬟干起来。 都是农村的丫头，干架最是在行。 且李幺妹高挑，平常干惯了农活，手上有劲，最懂掐哪里最痛。 打的手中的丫鬟嗷嗷叫。 刘月苗只是看起来像是祸国殃民的贵女，本质却泼辣的很，云朵朵没来之前上要帮衬刘婆子干活儿，下要管弟妹，脾气暴躁极了。 她很厌恶曲夫人母女，因为她们看自己的眼神令她恶心。 且娘跟她谁说了曲氏打的什么主意之后，更是厌恶曲氏。 当下，一个人就将另外一个丫鬟捶的嗷嗷叫。 甜甜吓得躲到了一边。 月槐和月香两姐妹相护挨着，震惊的看着母老虎上身的月苗和幺妹。 同样惊呆的，还有视线落到这边看热闹的人群。 “天啊，贵女干架也这么生猛！” 岸上也不安宁，云朵朵毫不客气的将人捶在地上哀嚎。 后来那嬷嬷瞧着两个丫鬟不顶事，亲自去捉月苗。 到底是成年的壮嬷嬷，且月香和月槐战斗力底下，月苗很快就被嬷嬷拉住了胳膊。 云朵朵想去支援，奈何壮汉太多，打倒了这个，上来那个。 一时间，看的周围看热闹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也不知道岸边是怎么推搡的，嬷嬷丫鬟还有月苗月香月槐，齐齐的掉入了水中。 云朵朵见状发了狠，一拳打吐了一个人，举起来朝着人群就丢去，趁着他们补人的空挡，直接踩着被丢的人，跳出了亭子，滑了下去。 好在岸边水浅，云朵朵将人捞上来之后，看着追过来的大汉，将他们全部掀翻丢到了水深处。 最后抓住了那个嬷嬷，提着她的脚，凌空在了河面上：“你是哪家嬷嬷？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 第一百九十四章 苗儿帮帮我 曲氏嬷嬷高高在上惯了，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一边将秃噜到脸上碍事的裙子裹在了手中，一边骂云朵朵：“放开我，放开我！ 我可是曲氏的嬷嬷，你今天已经打了两次人了，若是不放过我，小心我们曲氏跟你没完！” 都是废话。 云朵朵从她怀中掏出了所谓的婚书。 原来是一张借契。 有看热闹的人追到了岸边，云朵朵笑着将婚书给他们瞧：“诸位，这位自称曲氏嬷嬷，拿着一张借契谎称婚书，意欲强抢民女。 我为自保伤人，还请各位见证！” 曲氏嬷嬷气急：“凡抓住此妇者，曲氏必有重谢。” 话音落下，云朵朵举着她的胳膊往下一沉，那嬷嬷的头瞬间沉入了水中。 人似一条刚出水的鱼，在云朵朵的手中摇摆晃动，吓得周围人一跳。 云朵朵再次将人提起来：“诸位大概都是明事理的，不会跟你们曲氏同流合污。 来，说说曲氏为什么要抓我闺女。” “咳咳咳，你这个村妇，胆敢……” 人沉入了水中。 等到挣扎的弱了，又被云朵朵提起来：“说说，为什么要抓我闺女。” “咳咳，咳咳，我乃曲氏嬷嬷，你……” 人沉入了水中。 这次时间明显比上次久，几乎奄奄一息。 然后云朵朵将人提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你也给我下去喂鱼。” 嬷嬷大口大口的喘息：“我说，我说！” 此时，已经有衙役往这边赶。 “是，是我们家大夫人看上你家的女娘，想要聘她回去做儿媳，奈何你们不同意，才出此下策。 想着先将人带回去，后面的事便好办了。” 周围人哗然。 曲氏大夫人两个儿子，长子断腿，次子才几岁。 总不能是给次子娶媳妇，那就是那个断腿的长子了。 云朵朵将人丢到了岸边，衙役也从岸上跑到了这边：“所有人，不要妄动！” 一行人闹到了县衙客厅，等曲氏处理这件事情的当家人来调解。 期间，云朵朵请求：“姑娘们衣裳还湿着，能不能先去换衣裳？” 县衙都是李括的人，自然同意。 就这样，有衙役去客栈帮姑娘们取衣裳，姑娘们暂避后院去了。 县衙后院，谎称在客栈歇脚的瑶姑狗狗祟祟的躲在暗处，眼瞅着自家世子喝了自己亲自下料的鸡汤，然后放心的回客栈了。 这是临行前静王妃给她的秘药，说是可以推动造人计划，一共三颗药丸，无色无味，她这次用半颗，先看看效果。 书房中，李括袁先生还有赵居安正在商量小公山综合商区建设的事情。 “曲氏胃口未免太大，跟黄盆村建筑行比，他们简直就是在抢钱。”赵居安看着手中两份报价，气笑了。 “要我说，不如让黄盆村建筑行试一试，这曲氏在蚌郡一家独大，也确实需要对手让他收敛点。” 袁先生自然也是这个意思：“金矿现在是薄大都督负责，距离开采出来还要一段时间，咱们也不能直接动金矿的出产。 上次神庙镇咱们出了一大笔的银子，加上小公山对面蚊香作坊的成立，现在咱们已经捉襟见肘。” 赵居安提醒：“咱们现在倒欠尤才能和伍采能的钱，不仅仅是捉襟见肘这么简单。” 李括扯了扯衣襟，觉得有点热。或许是眼下太穷了，急的。他并没有放到心上：“上次买杨氏地花出去的银子，明儿就让他们吐出来。” 袁先生：“那我明天就去见杨氏的人。” 赵居安：“上头啥时候有旨意，我的手推式播种机现在已经在仓房等着了，马上夏种可就结束了，不干就得等秋种了。” 李括端起了手边的茶，刚入口就吐了出来。 然后又绕出了书桌，到了桌上倒了一杯凉白开。 袁先生和赵居安也只当李括是急的。 袁先生安慰：“公子放心，端了杨氏咱们毕竟会有一大笔收入。” “去查一下黄盆村建筑行的东家是谁，若只是普通人我怕他们不是曲氏的对手。这钱咱们要省也要赚。”李括又倒了一杯水。 袁先生明了。 自家公子是想要在这里面插一脚。 “眼下沿淮军在这边，咱们有人手跟世家斗，这回必不能让产业白白送人。” 之前在别处投资的产业，随着他们被调到了河县，全部被当地世家瓜分。 虽然他们没有赔，但是心中堵着一口气，不爽快。 赵居安拜拜手：“行了，先下去吧。” 李括再次灌了一杯凉白开之后，袁先生略微皱眉：“公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就是热，烦躁。 “没事儿，可能是前段时间太累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曲氏那边的事情袁老你去处理一下。”。 见状，袁先生和赵居安便退了下去。 这边两人刚走，那边就有两方的丫鬟来请李括。 一方：“大人，魏姑娘今日宴上晕倒了，现在还没醒来。” 另一方：“大人，杨姑娘说有一首曲子，想要献给大人。” 李括听着两个丫鬟细软的声音，感受到身体的不受控制，渐渐明白了自己是怎么了。 他寒着脸吩咐了一声：“滚！” 丫鬟大气不敢喘，赶紧跑。 李括怕有人再来书房找他，决定出门避一避：“寒风。” 有暗卫应声出现。 “去找瑶姑要解药，快去！” 这边寒风接到命令刚走，那边瑶姑似有所感，蹭的从客栈的床上弹起来，收拾了东西，给云朵朵留了一份信，便溜了。 县城这么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处。 可怜李括为了避开丫鬟仆妇以及小厮等所有的人，在府中乱转，正好碰上了出恭回房间的月苗。 两人在走廊拐角处，撞了一个满怀。 女儿香扑鼻而来，李括后退两步，有些踉跄。 脑海中瞬间划过了他初次见她的场景。 幕篱微掀，美人入眼。 月苗也没想到出来出恭竟然遇上了李括，这不是县衙后院？ 难道他也犯事了！ 管他犯没犯事，她都不想接触这个登徒子二流子！ 她绕远了一些，想要越过李括，却被李括一把抓住了胳膊。 月苗有些震惊的抬头看李括：“你干什么，这可是县衙，我喊人了啊！” 李括无疑是俊美的，近距离看更美，肌肤比她还白。 廊上灯笼摇晃，一如李括摇摆的内心。 最终，他还是遵从了内心：“小苗儿，可不可以，帮帮我？” “你找别人帮吧！放开！” 李括看着小女娘嫌弃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想他静王世子，在京城有大把的贵女主动送上门，在任上，有无数的世家女没名没分都要凑上来，偏偏这个农村小女娘对他避之不及。 “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别人，我都不喜欢。”他凭着内心本能的直觉，拉着人就近入了房间。 在她尖叫出声的时候，他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略略略） 第一百九十五章 越想手越抖 月苗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出了房间正好迎上了来找她的李幺妹等人。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 “看了看衙门后院的风景。” “去恭房找了你两趟，再找不到我们就要找衙门的人帮忙找了。” 恭房就在走廊尽头过个弯儿的院子里，她们两次路过时交谈的声音，她在房间中听的一清二楚。 月苗将那只脏了的手藏在了袖子中，强装镇定的问：“衣服拿来了吗？” “拿来了，快些换了吧。” 一行人朝之前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间，月苗便让侍候的丫鬟给她端洗手的水来。 “恭房那边不是有水？” “里面掉东西了，感觉不干净了。” “那你先洗手，我帮你将衣服拿出来，你看你要穿哪件？ 只是这都是刚从布庄取来的，不过一下水上身感觉怪怪的。 都怪那什么奇怪的曲氏！” 李幺妹碎碎念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月苗放松不少。 等待期间，月苗的手一直藏在袖子中，水来之后，她使劲的搓自己的手，恨不得搓掉一层皮。 月香敏感的察觉到了长姐呼吸有些紊乱，上前拉住了长姐的衣摆：“怎么了？” “沾上秽物了，有点恶心。”更多的是惶恐害怕，还有就是羞于启齿和气愤，反正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那个人了。 至于六神无主，这倒没有。 因为那个人说了，她既没有脱衣服便没有丢贞操，丢贞操的是他，让她不要怕。 不能想，越想手越抖！ 换了衣裳之后，李幺妹将半干不湿的衣裳塞到了包裹中：“你袖子这怎么湿得这么明显？” 月苗三魂简直飞了五魄：“可能是刚才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湿的。” 没人怀疑这个说法，李幺妹打趣：“要让瑶姑知道，定要罚你洗百遍的手。” 她们是学过洗漱规矩的人。 月苗见糊弄过去，放心了不少，只是袖中的那只手，依旧有点控制不住的发抖。 又坐了片刻，客厅的人来喊她们，她们才出去。 到了客厅中，她们正听到云朵朵道：“和解是不可能的，你们已经造成了骚扰，在此期间的所有反击都属于正当防卫。 我要求按律惩处。” 对方来的是曲氏二房的当家人，曲二爷没想到遇到了一块硬骨头。 “一百两不行，那就一千两。” “十万两都不行，我女儿的闺誉不可冒犯！” 月苗的手不自觉的一抖，一扫云朵朵毫无表情的神色，垂眸咬唇。 她本来打算告诉娘的，但是瞧着娘那个黑如锅底的神色，她退缩了。 云朵朵察觉到了月苗看她一眼，她眼神扫过去，发现月苗神色很差，以为是因为曲氏打的主意恶心到她了，护女心切的她脸色更差了。 袁先生好意提醒云朵朵：“一千两真的不考虑吗？” 这种事情，曲家若是推出一个下人来顶罪，才是真的高拿轻放。 拿钱才实在。 云朵朵：……“两千两。” 曲二爷毫不心疼的甩出了两千两，双方签了和解书，前后脚离开县衙，不欢而散。 翌日早市才开，县城便传出了漫天的流言。 “听说了吗，昨儿个魏氏三房夫人让一个妇人吃屎，害得人家夫人早产了！” “听说了听说了，就在顺河园。要说这魏氏也实是欺人太甚，竟然对一个孕妇用此恶心的手段。” “你们还在聊魏氏的事情呢！昨儿个曲氏在小东河强抢民女我亲眼看见的！” “我女儿当时也在场，天呐，谁不知道曲氏的大公子腿摔断了，看上人家女娘漂亮，用一张借契谎称婚书，想要将人家女娘强行带走！” “咦~丧良心哦！” “辛亏那女娘的娘是个厉害的，一拳打一个壮汉呢，不然昨儿个那如花似玉的小女娘就要惨遭毒手了。” “要不怎么说有钱人横呢，看上人家女娘就明抢！唉，苦的还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躲得起！” “都闹到衙门去了！到衙门以后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嘛？” “这个我知道，听说赔了人家女娘二百两！” 此时的曲宅中，曲夫人气的一把摔了手中的茶盏：“去，将那些嚼舌根的都给我抓来！我曲氏有钱，就是横！” 自然没人去抓的，因为县城都传遍了，根本就抓不过来。 现在就连曲氏倒夜香的下人出门之后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更让曲夫人气的是，明明只花了二百两，老二回来竟然说两千两解决这个事情！ 她们和二房可是亲兄弟啊！ 曲家二爷也很无语，明明花了两千两，外面却传花了两百两。 他起身要出门：“我去找大嫂说去！” 他夫人一把抓住了他：“说什么说，你说她就会信啊！她只会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啊，还是长点心眼子，以后防着大房那边吧！” 团结的曲氏两兄弟，自此心中都有了刺。 心中有刺的还有魏三夫人。 一夜之间她成了嚣张跋扈的世家坏夫人，她那个气啊！ “从今往后不要再让丁氏上门，我看到她我就来气！” 刚跟身边的嬷嬷丫鬟发完牢骚，她就被魏老夫人请去喝茶了。 然后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提着礼物，声势浩荡的亲自去刘宅看望丁氏。 不管背地里怎么肮脏，世家面子必须要整洁漂亮，这是世家的规矩。 丁氏被魏三夫人骂了一顿心里现在还有阴影，哪里还敢见满嘴带刺的魏三夫人，谎称身体不适晕倒了，不见。 岂能不见？ 魏三夫人上门就是做戏的，一边亲自去丰原药堂请钱芍出诊，一边大肆宣传自己跟丁氏是莫逆之交，绝不会做出让她吃屎的事情，流言都是假的！ 为了佐证，她还拉着偶遇的熟人一起上刘宅的门，当着熟人的面亲自照料丁氏，直到丁氏醒来，温言软语的劝丁氏想开，安心安胎等等，做足了戏码，才告辞离去。 她所带来的丰厚礼物清单自然也流传了出去。 而丁氏等魏三夫人走了之后，气的尖叫：“谁传的谣，到底是谁传的谣！” 她不仅彻底跟魏三夫人离心了，以后也不能用小产一事跟老家的人划清界限了。 毕竟，谣言中害她流产的魏三夫人，都两次登门了。 要不然，魏三夫人岂会登她的门！ 就，有种无路可走的感觉。 更别提生无可恋的李括了：“我禽兽啊！” “我的清白啊！” “瑶姑，本世子与你势不两立！” 县城热闹这会儿，刘家村也很热闹。 云朵朵带着姑娘们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杨氏上船了 “礼物都在幺妹那儿。”云朵朵将礼物背篓搬下了驴车，放在了门口。 “这回的礼物是幺妹挑的，大家有不满意的地方跟她说。 以后这挑礼物的活儿我可不干了。”云朵朵说着，错过了围过来的人群，一手提着一个背篓朝屋中走去。 李幺妹下车到了装礼物的那个背篓旁边，顿时被人围住了。 “这扇子好好看，幺妹儿，这是随便挑的，还是每个人有固定的？” “香儿，去喊以下源福婶娘。 一人两把，随便挑。 各位婶娘先看着，等源福婶娘来了一起挑，免得源福婶娘说各位婶娘太坏了，将挑剩下的给她记恨你们。” 二江媳妇挑中一把扇子，爱不释手，玩笑道：“我看，怕被记恨的是你吧。回头你源福婶娘说，你把好的给我们了，不好的留给她。” “二婶娘别笑我，我第一次干这个活儿，做的不好的地方各位婶娘多担待。也请各位婶娘指教指教我这个毛手毛脚的。” “我瞧你鬼精灵的很！” “嘿嘿，这边还有麻花，糖糕，糕饼，各种糖，都是按照份儿准备的。 各位婶娘，你们喜欢什么口味一定要告诉我，不然下回我还囫囵儿送，送到你们不喜欢的可不能赖我。” 源福媳妇没来，众人便开始先分糕点类的东西。 因为幺妹是小辈，还是第一次给家里人送东西，所以四江房里也送了一份。 那边众人分礼物高兴的合不拢嘴，这边刘婆子打着扇子笑着看着云朵朵。 “你二姐的卤菜摊子昨天出摊一个时辰东西就卖完了，她一早给你送了自己做的衣裳，你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昨天是端午，加上卤菜借着刘承跃婚宴打出了名头，刘玉娥又是第一次出摊，所以神庙镇上有点家底的，都在端午的时候凑头一回热闹。 生意火爆了。 “好嘞。” 云朵朵将一个背篓提到了灶房，一个背篓提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了床上的衣裳试了一下，肥了些。 穿出去给杜氏和刘婆子瞧了之后，她们才惊觉。 “朵朵你咋瘦了这么多！”杜氏抬手摸摸云朵朵的腰，掐掐云朵朵的胳膊。 刘婆子赶紧进屋拿粽子，拿肉馅儿的：“朵朵，这是昨个儿我们包的粽子，多吃几个，可不能瘦，胖点好。” 云朵朵大笑。 她这一个月可瘦了三十斤呢！ 现在只有一百四十斤了。 减肥的成果嘎嘎显着。 “只看到我瘦了，难道没看到我脸上的班淡化了很多，而且肤色也均匀白皙了吗？” 刘婆子等人几乎天天跟云朵朵在一起，视觉反差并不明显，云朵朵提了众人才惊觉。 但是隔段时间见一次的牛氏相关人员却一次见云朵朵比一次漂亮。 眼下牛秀秀出了月子，牛蓝氏和牛于氏也想回牛家看看，已经在刘家打扰了几天，她们想家了。 “行，那边青砖房也起来了，我明天让人送你们回去。”云朵朵今天早晨回来的时候，从邱夏学院对面黄盆村建筑的总部走了一趟。 如今黄盆村建筑行已经成立，她如约拿出了一千两，跟在总部的胡二叔公立契，也顺带了解了一下黄盆村建筑行现在的情况。 这回黄盆村的人是下了血本了，地都给老人女人和半大孩子种，劳动力都出来赚钱了。 不仅是黄盆村，小公山周围的人，劳动力能出去干活的都出来了。 ——“夫人宽厚仁义，上次结算工钱爽利，请耽搁了半天的众人吃肉包子，所以一开始没有工钱大家都愿意上工。 盖房子比种地来钱快，而且家中的地有人种，两头都挣钱，大家伙儿都是越干越起劲儿。” 胡二叔公没想到黄盆村建筑行刚成立好事就接二连三的来。 ——“因为咱们给牛氏建的房子好，所以小公山上拆线户的房子一并交给了咱们，就建在牛氏南边的地块。 现在基本就竣工了，牛氏打算明天迁居，拆迁的那边上头的大人也打算抽签分配居所。 都是青砖房。 不过那些拆迁的可没有牛氏的青砖房漂亮。” 胡二叔公提到这个，与有荣焉。 那是他们黄盆村大股东的娘家呢。 ——“综合商区有八成是定了咱们，上头的大人找豆子问过详情，咱们那一夜没白熬。” 云朵朵想到胡二叔公笑得一脸褶皱，根本就停不下来的样子就觉得搞笑。 “姑姑，我也想回去看看。”秀秀抱着孩子在自己的房门口晒太阳，她现在是家中最白的人，像是面团捏的一样。 “好，我来安排。” 云朵朵去灶房切了一个西瓜，端出来分给大家，然后开始准备午饭 这两天崔木匠去家中送家具，装家具，家中人都在杜氏家挤。 下午云朵朵去找了一趟崔木匠。 “去小公山可以，我带着我师弟他们去，这时节他们正好没活儿。 家里还剩点收尾儿的事情，交给我儿子就行了。 等你家做好布艺相关的装饰，大概就没有味道可以入住了。 对木头的味道实在敏感的，可以熏香。”崔木匠笑呵呵的，对云朵朵家的事情非常的用心，那一罐他没喝过的茶叶，可让他在师弟们面前长了不少脸！ “行。”云朵朵结算了刘居的装修工钱，一共八十两。 想到她之前入手杨氏的三进院子带紫榆家具的，均价才三十二两不到，她就觉得血赚。 于是，跟崔木匠约定了小公山牛氏房子的软装方案之后，她又去了牙人那儿一趟，帮杜氏等人看了几间铺子。 端午宴李括带杨氏女回衙门，预示宰羊计划开始，时不待人，云朵朵也没有通知杜氏等人，直接买了下来。 三间连在一起的铺子，在汐水街云朵朵的铺子对面。 四间二进的宅子，在桂花巷，跟云朵朵买的铺子隔几家，离得也不远。 宅子比她之前买的均价还便宜，才三十两一座。 铺子比她买的贵了些，四十两一座。 这边云朵朵房契刚拿到手，那边杨氏便来人撤掉了所有挂出售卖的产业。 杨氏上船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是区别对待 房契到手之后，云朵朵到了柳居，将明天要给牛氏带去的新家伙什儿准备好。 戴四娘能下地做饭之后就将六花赶走了，现在她负责柳居的灶房事宜。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小心。”云朵朵叮嘱。 戴四娘早就想着伤好之后大展身手，这会儿云朵朵开口，她便提出要干活。 云朵朵同意了让她新房子装好之后，去刘居上工。 “柳岸，你的腿也是。” 柳岸的腿没有想象中瘸，只要不走快，看不出来是瘸：“夫人放心。” “每月初八发月钱，每人每月暂定五百钱，这个活儿暂时交给你。还有，若是县城红菱绣庄的人来送衣裳，开销也从你这边走。” 云朵朵领着柳岸进入会议室，教他做账，并给了他一百两现银：“所有出账的事情都暂时都由你负责，先每七天交一次账。” 柳岸赶紧应下，并根据云朵朵给自己分配的任务，自动匹配管家身份。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可不止这些活儿。 柳岸已经在开始在心中盘算着他要从那些方面入手，帮云朵朵分忧。 见家里人都有活儿了，花明急着上前：“夫人，还有我呢！” “你还有两天才出小月子，不要着急，眼睛如何了？” “没有伤到眼眸，能看见。只是眼皮伤了，睡觉都合不上眼皮，瞧着也有点吓人。”花明赶紧上前领任务。 “出了月子你去找瑶姑，让她教你怎么挑人，怎么调教人，我会跟她打招呼。” 花明立马点头。 云朵朵：“若需花销，账走柳岸这边出。” 走之前云朵朵叮嘱：“明天记得发月钱。” 柳居的三人皆是一愣。 她们白吃白喝养了一个来月，还有月钱拿？ 这样的主子哪里找啊！ 戴四娘：“我来定菜谱。” 柳岸：“我来看看家里还有那些我能干的！” 花明：“我来多学一点字，认字总归是好的！” 冲啊，心甘情愿为主子卖命！ 翌日，驴车载着牛于氏等人朝小公山去，到神庙镇的时候，后面跟上了四辆拉着家伙什儿和物资的驴车，和四两装着崔木匠以及他师兄弟的驴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 五花等人也根据上工的天数，领到了相应的月钱，六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下地干活更卖力了。 云朵朵找到机会将七张地契摆到了杜氏的面前：“可以借钱给三婶娘卖我手中的房子和铺子，原价转让，过时不候了哦。” 买一个铺子都要掏空杜氏的家底，更别说这里有七张地契。 她明白云朵朵这是想要拉吧她家，她也不扭捏：“行，那我就厚着脸皮借钱买这四间两进的屋子。” 杜氏的打算很好，房子四个儿子一人一座，而她们老两口努力种地，争取能在死前将欠云朵朵的债务还清。 云朵朵将四张宅子的房契给了杜氏：“回头一起去镇上办手续。” 二江媳妇开口：“大嫂，我想要一间铺子。” 众人震惊的转头看二江媳妇。 谁不想要镇上汐水街的铺子，那是镇市场繁华中心！ 但是一间铺子要四十两呢！不是四两，是四十两！ 特别是她另外三个妯娌，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夸张。 她笑笑：“我女工好，之前在镇上接点活儿干，手里有点。加上之前大嫂给的东西，能卖的我都卖了，就攒了点。 我原想着攒钱让钱串儿的去读书的。” 这是阴差阳错。 “还差点儿，剩下的我问我娘家那边借，再卖掉我的银头簪子，倒也能凑够四十两。” 大江媳妇一咬牙：“我也想买。” 这回所有的视线都落到了大江媳妇的脸上。 她脸微红，看向了月槐：“你的聘礼暂且借娘用一下，我给你打欠条，明儿我若是还不起，就让你哥哥兄弟还。” 时下农家女的聘礼除了单独给女娘的金银首饰，其余都是不带回的，大江媳妇能说借这个字，也让月槐觉得心暖。 “除了他的私产我不能给娘，剩下的，娘你都拿去好了。” 她未来夫婿可不缺这四十两。 剩下三江媳妇和四江媳妇心中有些落寞。 云朵朵笑着看向了三江媳妇：“三弟妹，这是这一个月你照顾秀秀的酬谢。” 云朵朵给了三江媳妇一个荷包。 里面是二十两五银子。 三江媳妇震惊：“大嫂，我不能要你的银子？” “我从来不会亏待我身边任何一个愿意帮我的人。”云朵朵笑，“五花他们今天都领到月钱了呢，三弟妹的月钱自然不会少。” 三江媳妇摇摇头，将荷包塞到了云朵朵的手中：“大嫂已经给了我家很多的好处。” “那是大家都有的，跟这个月钱可不一样。毕竟，秀秀是实打实的在你屋里跟你住了一个月。 而且三弟妹照顾秀秀这一个月，秀秀都跟我说了。 她一开始不怎么搭理孩子，两个孩子几乎都是你带的。 后来，你们一人带一个孩子，但是换尿布也都是你换的，你跟秀秀说要少弯腰，免得以后落下腰痛的月子病。 而且，秀秀说她这一个月从未碰过冷水，每天换下来的脏衣裳也都是你帮着洗的。 且不说这些，就是你洗了一个月的尿布，谁看不见？” 云朵朵又将荷包给了三江媳妇：“这些都是你劳动所得，我公平公正的很。。” “还剩一个铺子，你要不要？” 三江媳妇当让想要在，她同村的一个手帕交就嫁给了镇上汐水街的一个商户，听她说汐水街的商铺可不止四十两，大嫂这是在照顾她们家呢，机会难得。 她点点头：“要！” 掏空了家底，她也不想落后别人。 这时四江媳妇彻底坐不住了：“大嫂什么意思，就看了三个铺子，是区别对待我和四江嘛！” 云朵朵拿出了之前买的铺子房契：“房契我还有。” 你有钱吗？ 四江媳妇脸色难看至极。 她一没有有钱的娘家能帮衬，二没有闺女嫁入高门，三没有帮过云朵朵分毫，四江平时出去干活挣的钱，她一半收起来，一半拿去贴补了娘家，哪里有钱！ 如今看来，最穷的竟然是自家！ 她气的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将门摔的震天响。 云朵朵笑着将房契收起来：“三婶娘，四江兄弟若是想要买铺子，让他来找我好了，不涨价。” 她愿意帮衬四江，就冲四江维护她名誉的那股劲儿。 但是四江媳妇……爱咋咋地吧，没那个空搭理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四江抱住头 这边定好之后，云朵朵便带杜氏一行人去镇上过户房契，其中契税和牙税云朵朵都偷偷付了。 拿到了房契，二江媳妇她们高兴坏了。 “我们家镇上也有房子了！”二江媳妇简直要高兴的跳起来。 “你家还有铺子！还是位置最好的！”大江媳妇心跳如擂鼓，感觉放在自己胸口的房契非常的烫人。 她家在镇上有铺了！ “咱们用铺子干点什么好呢！”三江媳妇不由看向了云朵朵，“大嫂，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想法，我自己盘的几间铺子租期都没到，没考虑过经营问题。 你这铺子租期到年底，还有很多时间考虑。 你可以先考虑着，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参谋。” 二江媳妇接话：“我这个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回头我来镇上开个女工铺子。” “正好我这有个生意回头跟你聊聊，你女工好，若能做起来，钱串儿的束修八成不用担心了。” “真的啊！”二江媳妇激动的跳了起来：“我可太谢谢大嫂了。” 云朵朵笑；“我也是知道你女工好，碰到了机会，就想到了你。” “那我可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我娘，我四岁她就逼着我拿针，可难为死我了。” 众人笑。 云朵朵：“大弟妹和三弟妹可别说我偏心，你们有擅长我才好帮你们出主意，回头你们如果有感兴趣的方向就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们。” 大江媳妇连忙道：“我们岂是那种不知道好赖的人。” 三江媳妇点头：“大嫂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 “那也是你们先对我好的。” 杜氏在一边笑呵呵的：“这三个儿媳妇儿可是我掌眼挑的，不说都貌美如花，但品性绝对上乘，朵朵你放心，她们敢拎不清捏怪，瞧我不收拾她们。” “娘你啥意思，说我不好看是不是，我这模样村子里可难找！”二江媳妇像是傲娇的小孔雀。 她是晒不黑类型的人，肤白雪腮，杏眼琼鼻，脸颊鼻头常年劳作带了斑点，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在农村，称得上好看。 “就是就是。”大江媳妇和三江媳妇也在一边嗔怪。 杜氏笑得合不拢嘴。 刘大材三岁丧母，八岁丧父，是刘虎才这支拉扯大的，四十年前刘虎才这支动荡，给了他们一笔银钱，将他们从四县送回了刘家村祖地。 这笔钱她藏到后来，一半花在了娶媳妇儿上，剩下的，除了平常花销，后来留点嚼用，都拿出来给大福看病了。 这钱花来娶媳妇儿，值！ “娘，我们去桂花巷看看房子吧！”二江媳妇提议。 云朵朵想要给她们的屋子添置东西，便道：“时间不早了，回家做午饭吧。 三婶娘，我回头让人将屋子打扫一下，你们再过去看，现在去看乌烟瘴气的，也不好看。” “行。”杜氏笑着将钥匙给了云朵朵。“反正你天天来镇上买菜，房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等拾掇好了之后，我选个黄道吉日，也来镇上住上几日，体验体验镇上的好日子！” 众人哄笑。 突然，大江媳妇的脑海中像是突然亮了一根线，抓到了重点：“大嫂，你刚刚说，你在镇上盘了几间铺子！” 云朵朵笑：“嗯，也在汐水街上。要不然，我也不会建议你们这个时间段下手买铺子，过两天你们再去牙行问，保证就不是这个价了。” 众人缠着云朵朵又是一顿热烈的讨论。 中午的得知家中买了镇上房产的杜氏家男丁们简直惊呆了。 而且四江压根就看不懂四江媳妇脸上的郁气。 吃完饭回屋之后，他照例午睡，却被四江媳妇一枕头丢在了脸上：“还睡，还睡！你怎么睡得着！ 你知不知道你三个哥哥从你大嫂手上一人买了一套便宜的铺子！ 还是在汐水街上的！ 就咱家没有！” “大嫂说了，以后咱们有钱还可以从她那边买，不涨价。”四江不以为意。 四江媳妇气死了：“什么有钱，你大嫂就是有意的！ 你三哥不跟你一样，一没有有钱的岳母相助，二没有定高门的女儿，你大嫂随便一个理由就能送你三哥家一套铺子！ 她就是有意的！” 四江头疼的很，翻个身不理会四江媳妇。 气的四江媳妇使劲的拿枕头砸他：“她就是有意的！她就是有意的！” 四江抱住头，任由她胡闹。 四江媳妇得寸进尺，丢了枕头便去拧他：“我不管，我家也要铺子，大嫂不给你，便是看不起你！” “你胡搅蛮缠什么！”四江蹭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嫂的东西，她爱给谁就给谁，哪里有什么看不起看得起的！” 四江媳妇怔怔的看着冲她发火的四江。 她们之间相差七岁，从她进门开始四江便宠着她，几乎事事依着她，这是四江第一次冲她发火。 谁的媳妇谁心疼，四江凶完之后放缓了语气：“三嫂帮大嫂照顾秀秀这一个月瘦了一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大嫂给三嫂银子，也是人之常情。 三嫂拿那份银子去买大嫂手里的铺子也很合理。 你不要钻牛角尖。” 而且。 “今天天不亮我便下地干活，下午还有活儿，真的很累。” 换句话。 “你若是想要铺子，等农忙之后我便出去做活，攒几年咱们就去大嫂手里买。” 四江媳妇哪里能听得进去四江的话，气的一巴掌拍在了四江的脸上，什么也不说，起身收拾东西便要回娘家。 四江抬手摸摸火辣辣的脸，也是气闷。 这年头都是男人打女人，哪个女人敢打男人！ 自己执意挑的媳妇儿，该的！ 躺下，继续午休。 四江媳妇见四江没有像以前一样哄她，更火冒三丈：“刘四江，你一个人过吧！” 院子里的云朵朵等人瞧着四江媳妇摔门离去，面面相觑。 下午云朵朵便带二江媳妇单独去了镇上，先找牙人帮忙找人收拾杜氏家的四间宅子，然后云朵朵便将二江媳妇带到了柳居。 戴四娘见云朵朵带人上门，双眼放光，赶紧去泡茶，并端上了自己新研究出来的点心，螺春糕。 云朵朵看着手中用筷子押出形状的螺春糕，尝了一口，点头：“喝碧螺春，尝螺春糕，很有意思。” “夫人，老奴最擅长宝云茶酥。” “哦？”云朵朵用舌尖细细品味螺春糕。 “春季刚采的嫩茶叶，立即通过蒸汽加热进行杀青，自然晾凉后碾成粉儿，过筛成细末，做出来的糕点颜色青绿，入口茶香留齿，老奴瞧着比螺春糕味淡、味长、味香。有机会可以做给夫人尝尝。” “枣花酥，桃花酥，莲蓉荷花酥，牛舌饼等等之类的糕点，你都会做嘛？” 戴四娘赶紧推销自己：“家中材料不全，若是材料全，我还会做荷花酥，菊花酥，茉莉花饼，梨花酥，老婆饼，凤梨酥。” 云朵朵连连点头。 非常好，那她以后不用经常从空间倒腾糕点出来了。 戴四娘见云朵朵认可，赶紧趁热打铁，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单子：“老奴这里有一些灶房会用到的糕点印模、饽饽模子，月饼印模、年糕印板、巧果卡、粿印板、金团印板等器具。 还有一些其它的家伙什儿。 刚巧家中有木匠在做活儿，可以一并请人将东西都补齐全。” 云朵朵接过了戴四娘手中的单子，并在心中给戴四娘点了一个赞：“可以，缺什么就让崔三郎做，若有其它缺的镇上补不全可以列个单子给我，我有空去县城的时候，帮你一并带回来。” 戴四娘大喜。能有闲钱弄这些零嘴儿糕点，说明主子富裕啊！ 以后日子稳了。 云朵朵将单子复又给了戴四娘：“还要注意自己的腿，灶房的事情都不是急事儿。 另外，若是出去串门儿，可以打听打听千字巷里的夫子家夫人小姐都喜欢吃什么。” 这是她接下来要攻略的任务目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瞧李括了 戴四娘找到工作方向之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去干活，云朵朵清空了会议室，跟二江媳妇说了一下她和闫夫人之间的生意，并给二江媳妇拿了几件样衣出来。 初看到样衣的二江媳妇震惊又不正经，表情浮夸又带点扭曲。 “大嫂，你确定这个东西，它…能卖得出去？”她双手提溜着一件古风吊带清凉纱衣，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朵朵。 云朵朵郑重的点头，并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这是客户的尺寸。” “暂时就四个人的，客户满意收货的话，暂定价格五两一件。” 二江媳妇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目瞪口呆：“五两！” 顶十亩地一年的出息了！ 云朵朵再次点头：“这活计短时间看是暴利，因为目前市场空白，所……” 二江媳妇一下子扑到了会议桌上，一脸认真的看着云朵朵：“大嫂放心，十天内，这四个尺寸，我一人出一件。料子是自己准备还是客……” “客户。” “对，客户提供？” “暂时客户提供。” “行，那一开始是不是要给定银？” “一半定银。” 二江媳妇毫无羞耻之心，甚至开始跃跃欲试，内心嘻嘻嘻的，已经开始为赚大钱供儿子去邱夏学院读书而兴奋。 “大嫂，这活儿我接了！大嫂切记帮我保密，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做这种衣裳！” 云朵朵对二江媳妇竖起了大拇指。客户的私人信息，确实要保密！ 二江媳妇略显脸红：“我怕大家知道耻笑我！” 云朵朵抿唇。是她高看了二江媳妇的思想高度。 她点明要害：“不仅怕人说闲话耻笑这么简单。这些客户都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万一泄露她们的信息，给对方造成了麻烦，咱们可能得不偿失。” 二江媳妇茅塞顿开并点头称善：“大嫂说的有理。” 然后再次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云朵朵：“布料……？” 云朵朵去里屋绕了一圈，拿了几匹布出来：“料子先放在这边，等你们搬到镇上住了，有自己的院子和房间，再做这些衣裳，防止被人发现了。” 二江媳妇用稍微光洁的手指关节在布匹上划了划：“好，我听大嫂的。” “另外你的女红铺子可以做起来。 你哥哥不是帮人拉货，若是可以，让他帮你找找货源，再添卖布的进项。 若是有时间可以学做大户人家穿的那种衣服，拓展相关的业务内容。 忙不过来的时候，不要随便找人托付足以掐住你咽喉的业务，最好是买命都攥在你手中的仆从帮忙。 连带接眼下这生意，应该比种地强。” 二江媳妇心中琢磨着‘业务’两个字的意思，并将云朵朵的话牢牢记在了脑海中：“嗯嗯！” “这是人家给的定银，一件五两，四件二十两，一半的定银是十两。”云朵朵拿出了十两银子给二江媳妇。 “这批货好好做，能做好才有接下来的生意，做不好这生意可能就要流失了。 具体的合作事宜，等你能胜任这项业务的时候，我再帮你跟她们谈。 一定上心，想想贵妇人为什么要这种衣裳，从原因出发考虑问题，能更好的抓住事情的要点。” 二江媳妇使劲的点头，瞬间觉得这并不是一件手到擒来的活计。 但是她并无半点退缩之意。 欠债的人，对金钱的欲望是纯粹且热烈的！ 云朵朵对二江媳妇的态度非常的满意。 她起身去里屋转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几只炭笔，几张画纸，以及用南瓜造型陶瓷罐子盛放的手膜和护手霜。 先将手膜和护手霜推给了二江媳妇：“手指粗糙容易刮坏料子，这个是手膜，每天晚上用温水泡手，将手上的茧子泡软去掉，然后涂手膜，一刻钟后洗掉。 接着涂这罐子里的东西，这是护手霜。” 后又拿出了一个方便随身携带的小号迷你口脂储物罐：“这个用来盛放护手霜，方便随身携带，白天没事的时候就涂手。 争取再搬家之前将你的双手给养好。” 二江媳妇接过了手膜和护手霜，还没来得及研究，又被云朵朵丢来的画纸和炭条惊到。 “如果有灵感，就随手画下来。将作品做成一个图册，供客户挑选，节省成本。” 二江媳妇眼睛一亮，接过了木盒子里的炭笔，在画纸上花了一个波浪线条：“这个好！” “我能想到的，暂时就这么多。”云朵朵看向了二江媳妇，“你暂时先在这边复盘一下我今天说的事情，我先去办点事情，回头来接你一起回去。” “好。” 在二江媳妇反应慢半拍的节奏中，云朵朵出了柳居。 她本欲去看看桂花巷杜氏名下的四座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却在荷花巷的出口遇到了来寻她的胡二叔公。 “出了点事情。”胡二叔公皱着眉，显得心事重重。 云朵朵不得不再次带着人返回柳居。 戴四娘将二江媳妇带回了她的房间，请她喝茶吃点心，顺便探听家中所有成员的口味和忌讳。 不明所以的二江媳妇对戴四娘半点不设防，竹筒倒豆子似得，开始她的输出。 另外一边，胡二叔公放下了茶杯，给云朵朵拿出了一份信：“豆子说，综合商区那边成败与否，全看夫人看过这封信之后的态度。” 云朵朵检查了信件，确认没有拆封的痕迹之后方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信纸，抖了抖。 【朵姨，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这是一份要股份的信，李括这狗东西竟然还要分她黄盆村建筑行的股份，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朵朵将信使劲地在手中揉搓，让见到这一幕的胡二叔公心揪的快要心律不齐了。 最后，云朵朵将手中的信纸往桌子上一丢，掏出了两千两：“这是之前答应的出资尾款，我一并给齐，跟豆子说信中的内容我应下了。 务必监督做好现场工作，千万注意一线人员人身安全。 这一战，我要打得响亮且漂亮！” 胡二叔公提着的心突然就落地了。 两人当场立契，云朵朵将结清尾款的契书丢到了空间中：“库房还有很多的绿豆，二叔公稍等，我找人将绿豆装车，你一起带回去。天渐渐热了，每天给工人们熬点解暑的绿豆汤喝。” 胡二叔公无不应下。 云朵朵出门之后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出一口气。 李括要当暗股东，给黄盆村建筑行机会，让黄盆村建筑行给他分利！ 分利就分利，云朵朵没想到李括那个狗东西年纪不大，脸皮怪厚，张口就要她在黄盆村建筑行一半的盈利！ 怎么说呢。 之前她用来跟黄盆村谈条件的‘人脉’，现在成了李括光明正大咬走她一口蛋糕的理由。 这相当于前段时间她对着黄盆村建筑行打出的拳头，隔空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云朵朵如何能不气？ 且云朵朵入股黄盆村建筑行在前，跟曲家有过节在后，黄盆村建筑行崛起势在必行，李括也清楚点出了云朵朵眼下的处境。 “展信舒颜？”云朵朵又好气又好笑。 真是小瞧李括这狗东西了！ 第二百章 坏事在继续 不过，转念想到曲氏赔的两千两，成为了黄盆村建筑行的血液，掉头去打曲氏，心情又平衡了很多。 这边胡二叔公惴惴不安的来，带着四车的绿豆坐在驴车上龇着牙对云朵朵摆手，那脸上灿烂的笑容，真是…… 云朵朵不自觉的唇角微勾。 算了。 虽然蛋糕分出去一块，但是黄盆村建筑行有了一个大靠山。 这个时代，守财难。 就当花钱租保险箱了。 这么一想，并不亏。 送走了胡二叔公之后，云朵朵便去了桂花巷。打扫的三个妇人早就歇工了，都坐在门口的门槛上等云朵朵，见云朵朵过来，立马迎了上来。 领头的聂大娘开口：“中间这座宅子里面的东西都很新，糖罐子盐罐子都是满的，像是不曾用过，我们不敢私自做主，都归置在了灶房外面，若是需要我们立刻去归置到灶房。” “都不要。” 云朵朵一开口，三人相互交换眼神，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她们喜欢这样讲究的雇主。 雇主不要，她们就可以捡回去分了。 云朵朵挨个房间检查一遍，确认一尘不染之后，一人给了二十五文钱：“多的五文钱，请各位吃茶，是我耽搁了时间来晚了，让各位久等了。” 几人都惊喜交加，像她们这样接散活儿的人，有时候为了要工钱都等一天、等几天，还碰到过有人赖账的。不过一般牙人介绍的雇主很少有赖账的。但也很少见这样大方的。 “谢谢夫人，若有差遣，随时找我们，我们手脚麻利干净，干的活漂亮又好，镇上没人比我们更好的了！”聂大娘极力推销自己和伙伴。 云朵朵笑着点头：“你们的活儿确实漂亮，大娘留一下，其余人便先回去吧。” 此言一出，其余两人顿时对聂大娘投去了羡慕的眼神。然后带上今天捡的战利品先走了。 被留下的聂大娘心花怒放。 谁不喜欢被出手阔绰大方的雇主任用呢！ 她笑眯眯到了云朵朵的面前：“夫人有何吩咐？” “我家的宅子想要定期打扫，不知道大娘手头事情多不多？” “没问题，事情多我也先紧夫人这边安排。” “好，那你明天一早吃了早饭去荷花巷柳居领事情，工钱当天结算。” 聂大娘听到工钱当天结算便双眼放光：“行，多谢夫人赏识。” 云朵朵笑：“大娘先去忙吧，我看看宅子。” “诶，那我先走了，夫人留步。” 打发了聂大娘之后，云朵朵按照之前刘居的配置，给四座房子添置了的摆件和日常用品，以及米面油盐酱醋茶糖之类的生活必备品。 刀具之类的管制品云朵朵没有添置，麻烦。 又给每个宅子都换了一把锁。 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云朵朵回柳居，先找了柳岸，交代了聂大娘的事情，并将自己闲置宅子的钥匙给他。 “先调查背景，再留下档案。按照之前我留你们档案的条目去完善，多多益善。 空宅子七天安排打扫一遍，跃居堂那边问过大少夫人再决定，刘居这边两天打扫一遍，柳居这边你们看着办。 工钱日结。” 柳岸连连应下，心中已经想着自己要去打听一下行情，还要全程盯着聂大娘干一次活儿，看看这些活儿需要几个人多长时间干完，免得被糊弄。 又想到了刘居这样私密的宅子让外人打扫总归不好，还是他们自己打扫比较方便。 若是以后忙起来顾不上，便买个粗使婆子回来打扫，捏着卖身契的人用来起安全。 这样一想，柳岸觉得自己也要去瑶姑那边，跟花明一起听课了。 云朵朵完全不知道柳岸的思维已经扩散了这么多，她此刻正立在戴四娘的房门前，听二江媳妇在里面高谈阔论。 “别看二伯娘现在不挑食，但听我娘说，她年轻做少夫人的时候，最是挑食。 青菜蔫了说嚼不动，豆腐糊一点儿她都能闻出来，肉丝儿老了也要不高兴。 而且喜欢甜口，家中高粱饴、梨膏糖之类甜嘴儿是不断的。还喜欢喝糖水，什么杏仁糊，花生酪，不拘贵不贵，只要好喝，隔天必要喝一碗。 哎呀，听说因为挑嘴，家里专门……” “咳咳！”云朵朵出声打断了二江媳妇的高谈阔论。 这一刻，云朵朵非常怀疑二江媳妇出门就能将她给人做风情小衣的事情宣传的人尽皆知。 二江媳妇见云朵朵回来，便笑着跟戴四娘道别。 戴四娘将人送出房门来，便对着云朵朵行礼：“夫人。” “嗯。”云朵朵看着心情很舒朗的二江媳妇，笑着道：“去收拾东西，咱么走了。” 旁边戴四娘闻言，立马去灶房将早就准备好的螺春糕装好拿了出来：“夫人，带给老夫人她们尝一尝。” 云朵朵接过：“不必紧张，家中人都好相处，且没人挑嘴，你擅长做什么就做什么，有点子就研究。我以后遇上了好的食谱，便给你带回来。” 戴四娘压根压不住唇角的笑。这样体恤奴才的主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被她给碰上了。再也不用过之前那种非打即骂的日子了！ “谢夫人。” 走前云朵朵给柳居留了补给。 刘家村此时已经有衙门的人上门登记粮税并收税。 时下拿不出契税的都要登记交税，登记之后可以当场交钱，也可以在限定时期内自己去衙门缴。 到期未缴的，视为逃税。 逃税者，流刑千里。 云朵朵跟二江媳妇尚未进村就看到刘氏祠堂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 与刘氏祠堂前排着长龙交税场景迥异的是，隔壁李氏祠堂那边李氏族人正如火如荼的干活，准备今天给新迁址的祠堂上梁封顶。 云朵朵路过交税的队伍，便听见有人议论。 “今年风调雨顺，官田亩产在三百三至三百六之间，官府征税标准按照每亩三百斤算。 四成官税便是一百二十斤粮。 时下粮价一文钱一斤，一亩粮税一百二十文。 承跃娘家中有二十亩良田，粮税应该是两千四百文。 但是上头却收了两千八百文，是按照一亩三百五十斤算的！” “还不是因为上头看上了承跃娘之前买李氏的那三十五亩宅基地，承跃娘不给，得罪人了！” “再大的家业也顶不住上头有人故意找借口拿，有多少够拿的！她们家估计也就这样了。” 云朵朵光明正大的看了过去，便瞧见有人躲避她的视线，有人甚至是将身体背过去，假装没有看到云朵朵。 还有似刘狗蛋之流，对上云朵朵的眼神中，皆是幸灾乐祸。 当然，大多数人对上云朵朵的目光，都是笑着点头打招呼。他们记着云朵朵借着家中喜事照拂族亲开了三天流水席的好。 族长刘金才在一边的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着，将神色各异的族人都笼在瞳孔中。 二江媳妇想要下车：“大嫂，我去找那群当官的，他们凭什么多收税。” 云朵朵笑着拉住了她：“你去找他们，万一他们说算错了，要再多收四百文的税吃亏的岂不是我？” “他们怎么能这样？” 云朵朵笑着点二江媳妇：“你忘了魏氏对刘氏做的事情？” 二江媳妇语塞。 云朵朵抓住机会，给二江媳妇上发条：“好好琢磨你的生意，等你以后在贵妇人面前得了脸，咱们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便有求人主持公道的路子了。” 可二江媳妇不服：“镇上的大人徇私，县令难道不管？” “若这好处是送给县令的呢？” 二江媳妇蔫了，但想到了云朵朵的话，又直了！ 她一定要做好这门生意！ 云朵朵家多交税的事情，瞬间传的满村都是。然而，坏事还在继续。 第二百零一章 哪里搬来的 李括派来的建筑队跟云朵朵前后脚进村，不是别人，正是曲氏。 好巧不巧，领队的是曲二爷。 他进村之后便打起了驴车的帘子，路过杜氏家门口的时候，正看到云朵朵在篱笆院子中跟家里人说话。 杜氏将换锁的银子给了云朵朵：“这是我们该出的。” 云朵朵接过：“那我就收了啊。” “应该的。” 他的视线凝在云朵朵身上的瞬间，云朵朵也瞬间转头看向了他。 视线交汇，曲二爷嫌恶的猛地丢下了帘子。 遇到她两次她都在往兜里收钱，真是令人厌恶的钱迷子！ 云朵朵却笑了。 曲氏的建筑队出现在这里，说明综合商区那边，胡豆子拿下了。 大喜！ 值得庆祝！ “今晚吃有手臂长的大龙虾！” 海鲜宴！ 大江媳妇立马上前：“大嫂，我来帮你。” “去看看能不能借到干净点儿的刷子，等会儿刷大虾。” 云朵朵提着一个背篓便进了灶房。 趁大江媳妇不在，她要赶紧倒食材出来。 三十只澳龙，等会儿做个三葱炒澳龙，主打量大每个人都能吃到。 然后爆炒：蛏子，鱿鱼，花蟹，花甲，芒果螺。 时间不早了，剩下的基围虾，皮皮虾，梭子蟹，生蚝，海参，牡蛎，八爪鱼，海参，海胆全部清蒸，等会儿蘸料吃。 最后热点小酒。 美滋滋。 这边云朵朵将食材一盆一盆的往水缸旁边端，那边刘婆子笑着对杜氏道：“要不咱们去周先生那儿请个搬家的吉日？” 杜氏点头：“我跟二嫂想的一样。” 于是两人肩并肩出门去了。 杜氏家的灶房很快传出了勾人馋虫的鲜香，多交税款这事儿并没有影响到云朵朵，众人见云朵朵不在乎便也不放在心上。 也是，三十五亩地都出去了，还在乎这四百文？ 刘婆子和杜氏很快就回来了。 刘婆子笑着进门，亮开了嗓门便道：“周先生说这个月搬家的吉日就两天，要不明天，要不月底。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准备去新家吧。” 众人闻言，皆兴奋欢腾起来。 欢笑声不仅在杜氏家篱笆院子中荡漾，李氏一族现在家家都笑的合不拢嘴。 原是下午的时候，族长李银才已经组织好了李氏族人，准备接在刘氏后面排队登税交税。就在祠堂房梁上好，鞭炮响过之后，他的长子带着杨氏的挂靠契回来了！ 李氏不用给官府交四成的税了，只要给杨氏交两成便行了。 李银才当场便欢呼：“周先生诚不欺我也！祠堂迁址之后，果然旺我们李氏啊！” 李氏避税成功，举族欢腾。 故而李氏一族哪家的晚饭桌上，杂面稀饭都比往日稠。 几家欢喜几家忧。 相较李氏家家欢庆，多出两成税的刘氏某些族人，心中便不得劲了。 某刘氏族人家饭桌上： 上有老小有小的青年妇人：“承跃娘现在得罪了镇上的大人，以后估计也没什么头绪了，要我说，她现在愿意出这两成税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妯娌附和：“不然等她没钱了，想要也没了。” “拿了钱以后见面可就不好看了，而且还是去族长家拿钱！”长者顾虑。 “还不是因为咱们穷，日子不好过，桌上都是吃饭的嘴。”青年妇人呛声。 长者摇头：“拿了这钱等于跟承跃娘分两路走了。” “分两路就分两路，反正现在承跃娘得罪了镇上的大人，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连累人呢，早分开还能得点好处。”青年妇人拉着脸。 妯娌添火：“我看见隔壁去了！” 从众的心理让老者屈服了。 你看我，我看你，今夜去刘源福家拜访的刘氏族人颇多。 刘金才看着上门的人，默默的在名单上作记号。 杜氏家中。 晚饭之后，杜氏拿出了四根签子给四个儿子：“今天有你们二伯一家作见证，抽签定宅子。一人一座，好坏都交给老天。” 大江抱着孙子年年上前：“看我乖孙儿手气怎么样。” 年年抽中了最东边一间。 时下东边为尊长，大江哈哈大笑：“好小子！” 二江让钱串儿抽，结果抽了一个最西边的宅子。 二江笑：“咱家好运都被你娘占去了。” 云朵朵认为最好运的是四江。他抽中的是东边第二座宅子。宅子里簇新，桌椅板凳一点划痕都没有，真真的新宅。 三江在二江和四江中间。 二江媳妇小声在三江媳妇耳边碎碎念：“还好我没有跟四弟妹当邻居。” 三江媳妇摇头。都是青砖房子，有院子的，当邻居又如何。 翌日，杜氏家便在村人震惊的眼神中搬家了。 “啥情况啊！刘大材家咋搬家了！” “不知道啊！” “听说大江四兄弟在镇上买房了！” “啊！”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 桂花巷中，一一推开门从最东边的大江家，到四江家，三江家，至最西边的二江家，众人都参观了一个遍。 杜氏家的人脸都快笑僵了。 杜氏知道之前刘居的摆设是云朵朵买的，现在她家的宅子也有这样的摆设，肯定都是云朵朵破费。杜氏有些惭愧：“朵朵，可不能乱花钱。” “送给三婶娘的乔迁礼，三婶娘若是不要，那我以后也就不上门了。” 杜氏被将军，忍不住点点云朵朵：“说不过你，说不过你。” 刘婆子在一边帮腔：“她咋不直接给你送宅子？朵朵办事知道分寸，三弟妹你受着便是。” 两家相互拉扯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 一行人其乐融融。 刘婆子建议：“家里正好有木匠在做活，回头换个门匾。” 刘大材定了：伯江居，仲江居，叔江居，季江居。 二江见气氛正好便提议：“我们家现在人最少，房间最多，爹娘就跟我们吃住，你们意下如何？” 主要是自家媳妇儿现在手里有十两银，有这个底气。 二江媳妇点头。 四江开口：“我家人也不多。” 谁不知道四江媳妇的脾气？ 二江笑：“四弟妹现在肚子里还有呢，指不定生个双胞胎呢。” 最后杜氏决定跟二江住，一来二江家人少，二来能跟二江媳妇处得来。 之后男丁帮忙将东西卸下，便回村干农活了，留下女眷收拾新家。 四江没有要去接四江媳妇的意思，杜氏也没有催。 这边三个江媳妇带着丫头们收拾房间，云朵朵便去找崔三郎定门匾，刘婆子和杜氏则带着糖果和糕点去跟邻居打招呼。 桂花巷这边喜气盈盈，一条官道之隔的荷花巷柳居刚结束严肃的面试。 聂大娘却一脚深一脚浅的从柳居出来。 她还以为云朵朵是要雇她定期打扫一座宅子，结果…… 空宅子十一座！ 一天之内打扫这么多，她一个人踏踏实实干，根本忙不过来。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位自称柳管事的人，吐字不清却连她家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一遍。 “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多！” 人也怪，柳管事吐字不清，花管事面容丑陋，还有一个磨刀的灶房大娘。 不过一会儿，她笑眯眯的将搭档孙大娘和郑大娘带到了柳居，连一点友情提示都没有，就将两人送进了柳居的大门。 待到看两人也一脚深一脚浅的出来，她顿时笑着迎上去：“哎呀，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大，柳管事有没有通知你们明天来上工？” 孙大娘机械的点头。 郑大娘扶着孙大娘的肩膀，指着聂大娘：“你怎么不提醒一下，里面搞得像是审犯人一样！那个花管事半张脸都毁了，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聂大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嘿嘿。 三人顺利入职，约定明天一起上工。 隔壁刘居中，崔三郎家装收尾工作完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撤场回家。 得知云朵朵来意之后，笑着应下：“灶房的小件和门匾我都回家做，做好了送上门。” “门匾那边优先，我现在去找人来打扫屋子。” “好。” 于是云朵朵刚出门，就瞧见了巷道里说笑着准备离开的聂大娘三人。 家政三人组喜提新活。 安排好了聂大娘三人，云朵朵去柳居给了补给，叮嘱戴四娘给田间的人准备上午茶，午餐，下午茶，交代了夏昼上门取餐的时间。 “晚上不要做吗？” “不用，晚上回桂花巷那边吃。” “行，夫人放心。”第一次接活儿的戴四娘摩拳擦掌，云朵朵走了之后便开始大展身手。 出了柳居，云朵朵便去请了镇上做布艺的好手，约定明天上门定制布艺。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向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云朵朵心情颇好。 从空间中拿出了一篮子山东大樱桃夸在胳膊肘，朝桂花巷而去，然而还没到桂花巷便看见有一大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朝桂花巷中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搬来的土包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娘！” 第二百零二章 动你又如何 原本清静的桂花巷现在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让开！” 随着何老太的杀猪匠大儿子提着一把杀猪刀而来，看热闹的邻居皆吓得退避三舍。 杀气十足的何猪匠身后还跟着一群何氏族人。 见此，人群传来了窃窃私语。 “这一家恐怕不知道何老太的底细，她大儿子是杀猪匠，人凶的很。小儿子在衙门干活儿，是个有门路的。桂花巷就是何老太的地盘，她们怎么就惹上了何老太！” “啥惹上的何老太，何老太是什么人你们能不知道。人家新搬来，好心送糕点和糖果上门示好，她用铁锹铲了一滩稀屎出来，说是人家送的东西不干净，吃坏了她小孙子的肚子，让人家赔二两银。” “人家不愿意给银子，何老太就去拉扯人家，这不就打起来了？” “这新搬来的两个老太太也是猛，何老太向来打遍桂花巷无敌手，愣是被她们按在地上捶了一顿，瞧那鼻子，都淌血了。” 云朵朵朝人群里面挤去，看到刘婆子和杜氏一人头发散乱，一人脸颊擦破了皮。 两人现在浑身都是灰，被大江媳妇等人护在了身后，很是狼狈。 更狼狈的是何老太。 她坐在地上，一只眼睛乌青，鼻头脸颊血迹干涸巴在皮肤上，头发散乱更是直接秃了一块。 见儿子来撑腰了，拍地就哭：“我的儿啊，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人打死了，呜呜呜呜！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从来没有受过这个罪啊！” “谁打的你，今天我剁谁的手！” 遇上了何老太的事情，何猪匠是不讲理的。因为他年少丧父，兄弟姊妹三人全靠何老太拉扯大，最看不得老娘吃亏。 这话一出，何老太果然腰杆硬了，跳起来便指着刘婆子一行人：“她们，就是这几个新搬来的乡下泥腿子！ 送糕点上门吃坏了幺儿的肚子，我来找理，她们就打我！ 我这身上哦，哪哪都疼，哎呦，哎呦！” 何老太说着，便软塌塌的佯装要摔到地上，被眼疾手快的何氏妇人一把抱住了腰。 何猪匠见此提着的心放下不少。 他了解老娘，若身上的伤很重现在肯定闹着去看大夫，现在‘哎呦，哎呦’意在赔银。 饶是如此，见自己老娘吃了亏，他还是满腔怒意。 他横眉冷竖，抬起了拿刀的手，对着刘婆子一行人勾了勾：“我娘被你们打伤了，赔钱！ 娘，你告诉她们赔多少。” “五十两！”何老太中气十足的吼出，一下子从何氏妇人的怀中站起了身子，“没钱就拿房子抵！要这座房子。” 何老太一指二江的房子。 这房子本来就是她家想要买的，一开始牙人要六十两，后来五十八两，再后来到了五十五两，她们家一瞧房子价格越来越便宜，便想等再便宜一点再买。 结果，等几天再去问，就被人买走了！ 桂花巷所有在售的宅子都被人买走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财主，结果上门送糕饼的人穿着补丁，面容苍老，一看就是乡下泥腿子。 不搞她们搞哪个！ 以前，但凡何猪匠出面，对方定然生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但今天对上的，是自打云朵朵进门之后，就从来没怂过的刘氏女眷。 “门都没有！”杜氏上前一步，一挥手，毫不退缩！ “我前脚送糕饼上门，你娘后脚铲一滩屎上门找事，明显是讹诈！ 我二嫂说了，愿意请大夫给你家孩子看身子，若真是因为吃了糕饼导致的拉肚子，所有的医药费我们全出！ 可你娘耳聋似得，就要二两银！ 我们见你娘蛮不讲理本不予理会，可你娘却拽着我的衣襟，拖着屁股做到了地上，骂我们害你家孩子！” 云朵朵看向了杜氏的衣襟，下摆最后一个扣子都被撕掉了。 “我拽回了衣襟，她倒在了地上就说我们打她，起身就打我们！ 当我们是软柿子好捏呢！谁怕谁！” 杜氏明白今天这一战不能退，退了以后在这就住不安生了！ “今天她不讲理找事先动手，我还手！明天她不讲理找事，我还打她！不信你且看着！” “哇哦！”人群有人惊呼。 “这么硬！什么背景？” “不知道啊！” “谁认识？” “那个打架最凶的老婆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 “忘了啊！” 人群中的云朵朵为三婶娘的硬气点赞。 这是她家要住的地方，必须要自己硬，往后才不会被人欺负。 为了防止等会儿打架殃及她胳膊弯的樱桃，她选择先将樱桃送回屋中。 想着等会儿打架回来还要清洗，不如现在洗干净。 于是云朵朵到了水缸旁边，开始打水清洗樱桃。 洗樱桃的同时，她的心神一直关注着外面。 外面传来了何猪匠的冷漠的声音：“我警告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娘说了，五十两那就五十两！少一文钱都不行！ 再耽搁我做生意，我的损失也要你么赔，就不止五十两这么少了！” 又传来了何老太的冷哼：“我何老婆子在桂花巷向来说一不二，这左右邻居你打听打听！ 谁敢触我的眉头！” 她打定主意要给新来不懂事的人立个下马威！ 云朵朵将篮子中清洗干净的樱桃装到了洁白的大碗中，装了三大碗。 白瓷红樱夺目至极。 “蛮不讲理！”刘婆子怒喝的声音传来，“一丘之貉！” 云朵朵捏了一个樱桃在嘴中，bou~的一声，汁水在唇齿间爆炸，酸中带甜，好樱桃！ 她将樱桃端去了正堂，外面又传来何老太的叫嚣：“就你刚才打我打的最凶，你过来让我打回去，不然我让我儿子真的断了你打人的那只手！” 刘婆子：“你动我一根毫毛试试！” “乡下泥腿子，动你又如何？ 我大儿子是杀猪匠，十里八乡的肉都从我大儿的摊上出！ 你们族里但凡有人敢为你们出头，以后买肉都多走十里路，去别的镇上买去吧！ 我小儿子在衙门！ 我不敢动你一个泥腿子？”何老太简直要笑死，不明白刘婆子哪里来的底气这么硬气，“你过来，你看我敢不敢动你！” “废什么话！”何猪匠对不识抬举的刘婆子一行人早就生怒：“娘，我先将她捉来给你出气，回头让她们男人拿钱上门换人。” 周围看热闹的惊呼。 “天啊，快跑啊！” “完了，完了，上次屈老太就是这样，被何猪匠捉住，挨了何老太一顿打，还被淋了一身的尿！后来卧床三个月才能出门！现在屈老太见到何老太都绕道走！” “哎呀！真是倒霉啊，搬过来第一天就要被打，还要被讹钱，这家也太惨了！” “听说男丁都去村里种地去了，哎呀，几个女眷也真是的，低个头就算了，等男丁回来再找场子便是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何猪匠的手要抓到刘婆子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指甲修的干净整齐的手，抓住了何猪匠的手腕。 何猪匠诧异的看向了手的主人。 云朵朵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老人家的事情，咱们年轻人插手不合适吧？” 又是一个女眷。 何猪匠冷漠的盯着云朵朵：“我娘我宠着，打了我娘，都要还回来！” 旁边何老太一脸傲慢的抬着下巴扫视人群，非常骄傲。 云朵朵微笑：“真巧，我娘我也宠。” 然后在对方猝不及防中，手上一个用力，将何猪匠搡的踉跄后退，并猝不及防的跌倒在了人群中。 第二百零三章 选择拉偏架 “啊！” 人群一片骚乱。 云朵朵拍拍手，眼神滑过了有些呆住的何氏族人，转头看向了刘婆子：“抱歉，娘，刚得了一篮子果子，送到屋中了，来迟了。” 来的正是时候。 刘婆子学着刚才何老太的样子，坐在地上就哀嚎：“朵朵啊，娘可被人欺负惨了！她们光明正大的讹我们还蛮不讲理，你瞧瞧娘头发被扯的，都快秃了！” “娘，别怕，谁扯你的头发，我断谁的手。” 撂狠话，谁不会？ 刘婆子一指何老太：“就是她，把我头发扯掉了，我要看大夫！” “听到了，我娘要看大夫，六十两好了。”朵朵转头，看向了何老太，“没钱就拿房子抵。” 何老太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婆子和云朵朵，这……这对话好熟！ 何猪匠这会儿已经爬了起来，他脸色差极了，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娘，你往后站站，这妇人有把子力气！”何猪匠说着，虎目盯住了云朵朵，眼中已经涌上了凶意。 常年杀猪，他身上自带煞气，如今这般煞气外漏，巷道中的人不免离得远了点，怕被殃及。 动粗？ 云朵朵是最不怕的。 “娘，往后退。”她也叮嘱刘婆子等人。 刘婆子等人立马退到了门槛外的阶梯上。 何猪匠到了云朵朵面前，一开始并没有用杀猪刀行凶，只是想要抓住云朵朵。 然，一次轻敌，终身难忘。 就在他手快碰到云朵朵的时候，云朵朵一脚踢向了他的胳膊，在他下意识抬起拿杀猪刀的胳膊防御时，云朵朵上前一步格挡，然后卸掉了他的刀具，接着便是过肩摔！ 摔，摔，摔！ 人像是衣服一样被云朵朵摔来摔去，直到云朵朵觉得他身上煞气被摔散了才停下来。 半死不活的何猪匠趴在地上，动动手指，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报！官！” 然后闭眼，歇菜了。 现场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何老太。 “我的儿啊！”她惊叫一声，扑向了何猪匠，抬手探到何猪匠还有呼吸，才觉得活了过来。然后扑在何猪匠的身上便嚎啕，“杀人啦，杀人啦，快点报官啊，杀人啦！” 何氏族人如梦初醒，赶紧去报官。 云朵朵对着身后大江媳妇吩咐：“大弟妹，去找齐大夫上门。” “诶！” 有云朵朵撑腰的刘氏女眷，见惯了这场面，相较被当头一棒的何氏族人，淡定多了。 云朵朵抬步朝何家宅子走去，何氏族人一起上前，大喝一声拦住了她的路：“干什么！” “请出人证物证，静待大夫上门，今天我家要求一个公道，拦者，这就是下场！”云朵朵一指何猪匠。 “什么人证物证？” “自然是你们吃坏了肚子的何氏孩童。以及吃剩的糕点。” 何老太一听大喝一声：“拦住她！” 她嫌弃人家乡下泥腿子没啥好东西，所以刘婆子和杜氏上门送的东西连包装都没打开，还丢在正堂的条案上呢。 何氏族人立马道：“已经去报官，等衙门来人自有衙门的人去屋中取证。你现在不经过人同意便进门，属于私闯民宅！” “阁下说笑呢，你家孩子拉肚子没个声响，家里人又都在外面，我们也是怕孩子出了事情，权宜行动。要不，一起进去看看孩子？” “谁跟你一起进去看孩子！孩子在里面好得很！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不讲理！” “跟你们讲理，你们打人？谁还跟你们讲理！” 云朵朵见对方有意拖延，上前将人全部掀翻，温柔的推开了大门。 等衙门的人来？ 抱歉，杨氏倒台之前，衙门遇上她的事情都要故意为难两分，为后面刘、杨两家的盘子对垒造势。 这事儿，她要掌握主动权。 先保护好人证，防止被人暗下手脚。 她随手提溜了一个何氏族人在手中，对着身后看热闹的人群道：“感兴趣的里面请。” 黑子的人早就被这热闹吸引来了，见是嫂子的场子，赶紧鼓动人群，顿时一伙儿人入了何宅。 何老太尖叫着要来拦人，却被刘婆子和杜氏挡住。 何宅中，云朵朵还没找到何老太的小孙子，就看到正堂条案上原封没动的糕点和糖果。 物证完好无损，谎言不攻自破。 云朵朵带着人上前，指着条案上的糕点和糖果：“我娘送来的糕点，连拆封都没拆封，何家老太太说她家孙儿吃了我娘和三婶娘送来的糕点才拉肚子一事，是无稽之谈！ 还请诸位等官老爷来了之后，说句公道话。” “自然要说句公道话！”人群中立马有附和的声音。 “何老太这不是明晃晃的讹人，太过分了！这回不说话，下回讹到了咱头上怎么办！该让她吃点教训！” “就是就是！” 云朵朵将手中提着的何氏族人放到了椅子上，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 既有物证，人证那边就不重要了。 坐等衙门的人上门便是。 越来越多的人进门看热闹，何氏能动弹的人也从地上爬起来，还有人去何氏本族报消息的。 时缝衙门事多，仅有杨主簿在衙门料理琐事，被请来的正是他。 “让开让开！”衙役自动分开一条人群，杨主簿带着人到了何氏正堂，自然而然端坐主位，堂下云朵朵和何氏两方人对立。 他定睛一看是犯事儿的是云朵朵，捏着小胡须，顿时嘿嘿笑起来：“刘夫人，怎么没在村里建作坊？” 顿了顿他又笑了：“哦，忘了，曲氏在作坊外面立了牌子，‘作坊重地，刘氏与狗不得入内’，曲氏唯独不收姓刘的人上门做工！” 这事儿云朵朵尚不知情，闻言笑着应了一声：“大人厉害，不出自家门，尽知天下事！” 看热闹的人群一看，嘿！ “这妇人竟然和当官的认识，难怪硬气！” “不是，我咋听着杨主簿说话阴阳怪气的。” “是啊，看着更像与当官的有过节！” 堂上，杨主簿笑得见牙不见眼。现在杨氏女得了静王世子青睐，静王世子成了杨氏的靠山，他可不怕云朵朵知道的那个秘密。 问了来龙去脉之后，直接选择拉偏架：“刘夫人，你打人在先，私闯民宅在后，且财大气粗，这事儿不若私了，区区五十两不在话下吧！” 第二百零四章 超级硬铁板 “大人说笑了，这事儿自然要公了。 我要状告何氏老太太讹银五十两，殴打我娘和三婶，至其犯病。” 一边的刘婆子领悟，瞬间倒地抽搐，顺带来个眼歪嘴斜，仿佛犯了什么大病。 杜氏不甘落后。 何老太见状大怒：“大人，她们想要讹我们！” 她也加入了尸变大军。 现场顿时诡异起来。 杨主簿大喝：“成何体统！” 三人这才消停。 人证物证具在，若是公了过错方百分百是讹人的何老太，镇衙门有人也不行。 云朵朵PK杨主簿。 云朵朵：“杨主簿胆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徇私，民妇出门就敢进城告状！ 时缝县令大人在为粮税奔走，应该不喜欢处理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杨主簿：“……”他知道云朵朵能干出来这种事儿。 杨氏才抱上大腿，这个节骨眼去挠大腿，大腿肯定不高兴。 一局定胜负，杨主簿被KO了。 他寒着脸，一言不发，何氏便知道该怎么选了。 何猪匠的媳妇上前一步：“民妇选择私了。” 但以云朵朵殴打了何氏族人为由，拒绝赔精神损失费和看大夫费用。并要求云朵朵付何氏族人的医药费。 杨主簿秉承偏架拉到底的原则，一句：“刘夫人赔偿二两银，此事就此作罢。”想要给事情画上了句号。 云朵朵冷笑：“我看还是公了好了。” 若非特殊时期，她定要追究到底。现在还想要她倒掏银子给对方，门都没有。 “大胆！”杨主簿官威一震，在场人都抖三抖。 可这抖三抖的人中，并没有云朵朵。 最后还是何猪匠的媳妇这个阅人无数的人精，看出了云朵朵是块难啃的骨头，再僵持下去只会让杨主簿难堪，主动递了台阶：“大人，陪银我们也不要了，只求此事作罢。” 不等杨主簿开口，云朵朵拿了条案上的糕点和糖果，扶着刘婆子和杜氏便走。 被无视的杨主簿，站起来指着云朵朵咆哮：“藐视上官，你们该当何罪！” 云朵朵猛地转头，眼神漠然的锁住了杨主簿。 杨主簿一缩指头，震惊于云朵朵那冷漠的仿佛能吃人的眼神。 “一个小吏还敢自称上官？ 若是衙门升堂我必磕头下跪。 如今在这里处事偏帮，我肯息事宁人算是给你两分薄面了。” “你！” 杨主簿理亏在先，无言以对。 在这神庙镇敢得杨主簿的普通百姓，现场众人也就遇见过云朵朵一人。 何猪匠的媳妇儿见此眼神慎重起来。 这家到底什么来头！ “走吧朵朵，你不是说有果子，我饿了。”刘婆子拉了拉云朵朵。 一行人朝外走去。 周围都是目送她们的目光。 刘婆子笑着道：“朵朵，上次你教我打的那什么太极拳，回头再教教我。 下次遇上这样的人，我少吃点亏。” “行。”云朵朵撕开手中的糕点纸包，拿了一块盛开荷花样式的糕点给刘婆子，“娘先垫垫肚子。” “我也要学。” 杜氏挑了一块柿子样式的糕点，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云朵朵挑了样式最简单的紫花糕，浅浅咬了一口。 她们以实际行动，告知周围人，她们送的糕点和糖果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何老太一家！ 今天这一战赢得不算干脆，但也没有输。 算是在桂花巷立住脚了。 人群这才注意到杜氏和刘婆子上门送的糕点精致至极。 “天呐，那柿子黄橙橙的，像是真的小柿子一样！我瞧过，我真的瞧过真小柿子，一样一样的！” “那是荷花，我也见过！” 最后一块是一枚浅蓝色蝴蝶样式的糕点。 “大嫂子，还剩一块蝴蝶了，舍给我尝尝吧，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糕点呢！” 云朵朵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晒的黝黑的少年龇着一口白牙冲她笑。 脸她没见过，声音她听过很多次。 黑子的水军。 她将糕点裹在纸包中，丢了过去：“不怕拉肚子，就吃。” 周围人的视线顿时顺着糕点飞出的抛物线，落到了少年的手中。 少年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糕点：“不怕，不怕，今天这事儿我们心中门清呢，只恨不是住在桂花巷，不然也能得大嫂一份糕点。” 说着，他打开了糕点，给周围人看。 那边的人群瞬间都掉头去瞧糕点。 这边，二江媳妇上前拿走了云朵朵手中的糖果，剥了一块花生糖丢到了嘴中。 人群中桂花巷的居民再也待不住了，赶紧回家分自家那份糕点和糖果。 云朵朵等人出了何家大门，恰逢大江媳妇火急火燎的将齐大夫请来。 “哎呦，慢点，慢点，老夫刚吃完东西，跑的肚子都痛了！” “您这个点儿吃什么东西！” “老夫早上忙，没得来及吃东西，眼下好不容易才得空吃。要不是你家有事，说八样老夫也不会出诊！” 大江媳妇急得一头汗，恨不得扛着齐大夫跑。抬头看见云朵朵等人，立马迎了上来：“大嫂！” “先回家吧。” 大江媳妇见状，便知事情大概结束了，赶紧凑到二江媳妇身边问二江媳妇后续的发展细节。 一行人又到了大江家正堂，刘婆子请齐大夫上座：“真是有劳您了。” 齐大夫眼睛一扫正堂，笑着应：“老夫人有福气。” “哪里，哪里，有福气的是我这妯娌。” 杜氏主动让出了主位给刘婆子，自己坐到了紧挨着刘婆子下手的位置，笑着应：“我是沾我侄媳妇儿的光。” 云朵朵玩笑上前，从条案上端下了樱桃碗：“这光三婶娘可真沾上了，寻常人可吃不到这果子呢。” 众人这才注意到条案一边放着三个大碗。 本来刚吵完架对峙回来，众人心情都很浮躁，眼下瞧见家中有稀奇果子等着，顿时被惊喜击中，心情平复了不少。 二江媳妇快步上前，接过了一个碗：“大嫂，这是什么？” “樱桃。” 端坐上位目不斜视的齐大夫只当云朵朵在疯话。 樱桃？ 那是普通人能瞧见的东西？ 下一刻，云朵朵将碗放到了他手边。 眼神落到樱桃上的一瞬间，齐大夫眼珠子凸了凸。 然后看向堂下围着尝樱桃的女眷，觉得有点梦幻。 这樱桃，外面怕是都没得卖！ “这？” “别人送的。”刘婆子笑笑搪塞，“您尝尝。” 齐大夫想起来了，刘婆子的大女儿蚌郡房氏大夫人回来过。 这房氏真是大气，竟然将带种子的樱桃送给了岳家！ 不怕种子外泄啊！ “多谢老夫人盛情，药堂事多，老夫先帮您看看身体吧。”齐大夫并不习惯吃人家的东西，从药箱取出了脉枕。 “也好。”刘婆子将齐大夫手边的樱桃碗端给了云朵朵，云朵朵端下去打包，等下留齐大夫带走。 齐大夫给刘婆子和杜氏都号了脉，两人并无大碍：“回头去药堂拿两幅安神汤回来便好。” 齐大夫正欲将脉枕收起来，二江媳妇忍不住上前：“不如帮我也看看。” 她还想生个孩子。 以前没条件便罢了，现在她可是有十两银的人呢！ 若是能治好自己身子，欠她娘的银子就等段时间再还。 齐大夫又将脉枕放好，替二江媳妇诊脉。 齐大夫对二江媳妇有印象。他记得她是打娘胎带出来的奇症，宫寒严重，碍于子嗣，能育有一子都是奇迹。 切了大概一分钟的脉，左右手都切了，最后齐大夫还是摇摇头。农家妇，本来底子就差，生产之后也不调养，现在更差了。 “坚持调理身体或许有机会，不调理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的。” 二江媳妇抿唇，神色少见的有些落寞。 她听懂了齐大夫的话。 坚持调理…… 还是太穷了！ 缺钱啊！ 一边大江媳妇和三江媳妇见状都上前安慰。 齐大夫告辞，云朵朵相送，并送上了一小竹篮樱桃。 齐大夫推辞：“这樱桃种子若是…” “种了也不一定活，活了也不一定能长大，长大了恐怕也留不住，倒也不用想那么远。”云朵朵将东西往齐大夫怀中一送，“我就不送远了，估计斜对面等着您呢。” 齐大夫推辞不掉，便收下：“老夫更惦记那种能不用拆线的缝合线。” “知道啦，遇到一定给您带。” “可千万记得。” “记得记得。” 果然，齐大夫这边刚从大江家的门里面迈出一只脚，就被对面何氏拽了过去。 何老太家中，看热闹的闲人已经带着分享欲撤光了，现场只剩何氏族人。 之前被打的何氏族人，在跟后喊来的何氏本族长辈告状。 齐大夫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才知道刘何两家闹了一场。 他忍不住摇头：“刘氏在咱们镇上是出了名的硬气，你们讹到了他们头上，岂能有好果子吃。” 何猪匠的媳妇儿后知后觉：“将姚氏族人绑着游行的那个刘氏？” “要不然呢？” 何氏族人：这真是超级硬的铁板！ 难怪脚这么疼！ 第二百零五章 谁会卖种子 翌日，桂花巷四个江的门前换了新门匾，家政三人组在柳岸的监督下开始第一次上工，刘居的软装也如火如荼的进行。 刘家村。 十三香作坊正式开工。 云朵朵立在篱笆围起来的建筑现场外面，看着竖着的‘作坊重地，刘氏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啧啧两声，走了。 这块牌子，揭开了刘氏内讧的帷幕。 “眼下豆子下地，家中都是闲人，隔壁李氏的，邻村白氏，王氏的人，曲氏都收，唯独不收我们刘氏的人去做工！ 我已经去问过了，说是承跃娘得罪了人！”吴氏带着一群刘氏妇人堵在了刘金才家。 “承跃娘得罪了人，凭什么连累我们！” “就是！” 吴氏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没有哪次找事儿能有这次理直气壮：“曲氏一天给三十个铜板呢，中午还管一顿饭，这好处本该落在我们头上的！” “就是！”大柱媳妇双手叉腰，“四叔，这事儿你如果还是包庇承跃娘，咱们可就不服您了！” 刘金才站在廊下，看着为首的吴氏：“你既然去问了，那承跃娘是因为什么得罪曲氏的？” 吴氏没问这个。 “没问？还是问了，但是不想说？” “我只问了人家为什么不用刘氏人。” “人家怎么说的？” “说刘氏有个跟男人一样高大的妇人，跟曲氏二爷有过节，曲二爷不敢用刘氏人。” “与其说是过节，不若说是强抢民女未遂，记恨上了承跃娘。”刘金才冷着脸，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庚帖晃了晃。 “曲氏派人送来了曲氏大房大公子的庚帖，要咱们刘氏嫁女，否则，曲氏永不用我刘氏人。” 吴氏脱口而出：“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曲氏大公子双腿断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有妇人明白过来：“曲氏看上的是月苗？承跃娘没同意！” “嗯，承跃娘没同意，曲氏便强抢，被承跃娘告上了衙门。去衙门处理这事儿的，正是曲氏二爷。 恰逢曲二爷负责那边作坊的建设，故而有意难为我们刘氏，想要逼我们刘氏献女。” “献女便献女，曲氏高门大户，又是长房嫡子，断腿又不是死了！”大柱媳妇话音落下，吴氏立马附和，“便是死了也成。” 刘金才将庚帖重新收回了手中：“哦？” 吴氏上前一步：“为了刘氏，我家愿意献女，只要曲氏能看得上。” “那就回去给你家的姑娘拾掇拾掇，还有你们，愿意献女的都回去将家里姑娘拾掇干净，我会通知曲氏来挑人。” 吴氏大喜，没想到刘金才竟然同意。 她一脸奉献者最伟大的神色，哼了一声：“我们家愿意为刘氏全族牺牲女娘，不像某些人，私自，就知道想着自己女儿！” 周围的妇人顿时对吴氏奉上彩虹屁。 跟吴氏有一样心思的几个妇人赶紧走了。 是个断腿的又如何！ 那可是曲氏，河县数一数二的富户。 刘金才看着一群无知的妇人离去，丢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蠢妇！” 杜氏家中，两家的男丁将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正在休整。 端午没有放假，云朵朵给五花等人放了一天的假，发了一包糖一挂肉，让人回家探亲去了。 二江让夏昼教他学赶车。 大江闲不住在劈柴。 三江也在休篱笆。 唯有四江在哄壮壮，壮壮哭着说想娘。 今天吃饺子，杜氏一行人在包饺子。 见状杜氏开口：“老四，自己想要过的日子只有自己去经营。” “我知道。”四江闷闷的，“我想去县城找点儿事情做。” 云朵朵刚想说，可以去小公山那边，胡豆子缺人。 结果外面就传来四江媳妇的冷声：“西边不是修作坊，人家都去了，你在家干嘛！” 就因为大嫂得罪了人，他们才没有活儿做！ 她都听说了！ 她提着包袱冷着脸朝屋中走去。 娘家的生活的水平跟刘家天差地别，她受不了了，自己回来了。 四江不由自主的笑了，壮壮高兴的去找亲娘。 “大嫂，壮壮娘脾气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四江内心还是喜欢媳妇儿的。 “牺牲月苗成全别人，可不是我的会干的事情，事情的内因你还是跟四弟妹说清楚的好，免得有心人挑拨坏了咱家的团结。” “大嫂放心。”四江忍不住进屋。 这回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没头没脑的迁就四江媳妇，说了好些道理给她听，气的四江媳妇追着他打，最后看在镇上有房这件事上，算了。 “我不与你计较！” 四江以为媳妇听进去他的话了，心中开心了不少。却不知这次媳妇回娘家这几天，被自己老娘撺掇着要和离重嫁呢。 四江媳妇那十六岁起跟着父母离家的青梅竹马成了鳏夫，带着一个女儿回乡探亲，如今在京城定居，还有自己的铺子。 村里好些人想要给他介绍续弦的对象。 四江媳妇听她娘说，他问了自己如今嫁到了哪里，过的好不好。 四江媳妇抱着怀中的壮壮，看着壮壮那像极了她的眉眼，淡淡的道：“你可别再惹我了，再惹我真就不跟你过了！” 四江压根没有察觉到媳妇儿的心思，还在一边傻乐。 “你放心吧，我会给你挣到铺子的。” 只是镇上铺子罢了。 四江媳妇并不开心。 现在是白天，四江也不想做什么，坐了一会儿便出门了。 杜氏见他出来不由道：“现在也别急着出去找活儿，不出两天肯定要服徭役。” 不仅要服徭役，地里也要挑水浇水。 四江心里着急：“我先去找找。” “不如去小公山那边找胡豆子，他那儿有活儿。”云朵朵双手一压，将饺子放到了案板上。 三江闻言，顿时接话：“大嫂，我也想去。” “你们去直接找胡豆子便好，家里若是要服徭役，我派人去喊你们。” 下午四个江便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他们喜欢挣银子。 这次，刘承书也跟去了。 让他跟着刘承跃他们一起读书，跟要了他命似得。 气得大江骂他：“白辜负了你这名字。” 他回大江：“还不是像爹你！” 气得大江拿鞋底撵他。 傍晚，云朵朵带着杜氏等人回桂花巷，跟在桂花巷上课的女孩子们，自学的男丁，以及在桂花巷坐镇的刘婆子汇合。 刘虎才和刘大材留在村里看家。 橘色的夕阳将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桂花巷的巷道口有两人在那儿聊天。 云朵朵等人路过的时候，正听到两人对话。 “唉，我婆娘说今天番茄两文钱才买了三颗，都是剁碎了跟面糊糊一起烧的，咱们老百姓要是自己有种子就好了！” “是啊，听说萝卜烧肉里面的萝卜非常糯，这个冬天我们若是也能吃上萝卜就好了。” 云朵朵闻言，忍不住龇牙笑。 看样子李括吊着杨氏的计划很顺利。 旁边杜氏叹气：“要不是你有钱，我们沾你的光，也吃不到各种我们见都没见过的蔬菜！” 身边几个妯娌附和。 小孩子们上不管家里事，在相护炫耀手中用小麦秸秆编的东西。 云朵朵：“若能自己种蔬菜最好，三婶娘，要不明天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卖种子的？” 巷道中有邻居路过，对方态度和善，杜氏便也回以了微笑：“你净说瞎话，谁会卖种子。” “万一有人卖呢？” 杜氏嗤笑摇头。 第二百零六章 承跃娘疯了 云朵朵第二天一早就拉着杜氏和刘婆子出门买种子了。 “我愿意出高价买种子，陈年的种子都行！” 三人被人赶出了菜市场的菜摊子，摊主怒骂：“不买菜别捣乱！给你种子，我们主家靠什么吃饭！滚滚滚！” 云朵朵又看向了另外一个摊位上的人：“这位兄台，你家愿意卖种子吗？” 对方对着刘婆子和杜氏道：“这怕不是个傻子，赶紧拉去看大夫！” “你才是傻子！”刘婆子回了一句，翻了一个白眼。 “好吧，这一家都是傻子！”对方确认之后，无情撵人：“去去去，一边玩去，别耽搁我做生意。” 整个市场，除了挂杨氏旗子的摊位没有问，云朵朵都问了一遍。 人群对着三人指指点点。 云朵朵挑了一条路过杨氏摊位的路，碎碎念：“出高价都没人卖！我能出一千两！” “诶，朵朵，还没谈呢别报价，免得被人故意抬价吃亏。”刘婆子叮嘱。 云朵朵笑：“娘，你不怕我疯啊。” 刘婆子笑：“不怕，娘陪你一起疯。” 杜氏挎着刘婆子的胳膊弯：“大嫂，我陪你一起疯。” 刘婆子哈哈大笑。 杨氏摊位上的杨氏族人，看着笑着离去的三人，默默的将此事记在了心中。 出了菜市场，云朵朵又带着杜氏和刘婆子去逛了别的地方，给家中小辈买了一点零嘴：“娘，你这两天住在大弟妹家，家里有什么东西要添置嘛？” “你之前做的那个蚊香挺好用，晚上烧了没蚊子，能买到的话买点。” “那个我床底下有，傍晚带过来。” “那也没什么了。” 杜氏拽了拽云朵朵的衣襟：“朵朵，你看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云朵朵还没过去看，就听到那边传来了惊呼：“天啊，今年神庙镇西边刘家村，阮家村，徐家村那边的八个村子不用征辟徭役了！” “县令大人造出了水车，说是三天引水就能覆盖西边八个村落！” “天啊，有此神物，我要去看！” “就在刘家村沱沱湖那边的坝子上，一起啊！” 人群分成了两拨，一拨朝告示栏涌去，一拨随着人群朝刘家村那边涌去。 “有这样的好事！”刘婆子和杜氏也惊喜。 杜氏甚至激动的抓住一个奔跑的人：“刘家村不用服徭役了吗？” “你们那边有水车了，还服什么徭役，这上面说水车比人干活还厉害，神物啊！” 那人说完，甩开了杜氏的手便跑。 “看水车去，看水车去！” 两个老婆子对视一眼，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回村！ 回村的路上都是人，路两边一人深的灌溉渠已经有了汩汩的水，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 灌溉渠里的水越靠近刘家村沱沱湖那边，越深。 从刘家村门口穿过的灌溉渠里，有无数的男人在里面洗澡。 再往沱沱湖那边看去，便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李银才在李家的祠堂里虔诚的上香跪拜。 自从祠堂建好，好事真是一件一件的来。 不用服徭役，男丁便能去曲氏那边干活挣钱了，李氏要崛起了啊！ 云朵朵她们到杜氏家的时候，刘虎才和刘大材正站在路上跟人说话，特别是刘大材，脸上的笑压根就压抑不住。 不用服徭役，男丁就能出去做工赚钱了。 他们家还欠朵朵钱呢。 早赚钱早还钱！ 此时，站在沱沱湖坝子上的李括，更是心潮澎湃。 跟他站在一起的沿淮军大都督薄功哈哈大笑，拍拍李括的肩膀：“你小子，真是不错啊！从手推式播种机到金矿到水车，桩桩件件都能载入史册了！” 李括也笑，他看着水车将沱沱湖的水一汩一汩的运送到田间地头，忽然觉得希望就在眼前：“我大吴必将在我辈迎来中兴！” 薄功点点头：“陛下有世子，实乃大福。” “自当为皇帝堂兄鞍前马后。” “这次手推式播种机以朱大人的名义，先到两江流域推广，削了世子的功劳，委屈世子了。” 李括不以为意并理解皇帝堂兄的用心良苦：“啥功劳都堆在本世子这里，本世子岂不是成了他们的攻讦的对象？本世子可不想英年早逝。” 再说，皇帝堂兄已经给他补偿了。 薄功笑：“听说，陛下本打算让张大人接这份功劳的，世子反对。” “张宏深啊……啧，也算不得反对，只是提议朱大人更合适。”李括看向了薄功，“怎么，张大人到大都督这里告本世子的状了？” “哈哈哈哈！”薄功大笑，“他尚没资格，再等几年吧。” 与此同时，京城皇帝也推出了水车的相关政令。 水车列入官营，一方面以镇为单位，官府为百姓架设水车。 另一方面，工部卖水车构造图，世家不买图者不准私造水车，一经查处，罚银是买构造图的双倍。 皇帝的意图很明确，用世家的钱造福百姓。 为啥这么无赖？ 因为他穷，他没钱。 一开始朝堂上还有人哭穷，说世家都是空有其表，皇帝直接甩出了国库赤字账单。 “诸卿背后都是世家，哪个世家有朕穷？” 诸卿：“……”历史上从未出过让人家帮忙出钱造福自己百姓的皇帝。 “若是真有比朕还穷的世家，那朕不介意帮忙管管庶务，看看能不能扭亏为盈拯救一下。” 诸卿：“……”算了，看在他每天都吃咸菜的份上，施舍点小财吧。 于是，这条政令推广的十分顺利。 水车的问世，普天同庆。 推出者更是收获了一波民心。 自此之后，静王府门前有人每天上门送东西，送了就走。 河县县衙门口，每天都有百姓上门送东西，一样送了就走。 李括为此头秃。 “总有人想要谋害本世子！” 大家最应该感谢的是皇帝，而不是他这个静王世子！他只是为皇帝效力的牛马而已。 袁先生高深莫测的捻着胡须：“好一招离间加捧杀！ 世子为皇上马前卒，定然事事都冲在前头，这样的事情以后只多不少。现在局势皇上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十次八次，就不一定了。 再者，这种吹捧爱戴，世子一开始不放在心上，往后聚拢的民心多了…… 人心难测，圣心难测啊！” 不得不说，世家露的这手，太恶心人了。 虽然水车推出，对世家也有利，但李括到底非世家派的人，所以世家还是不高兴。 不高兴，就给他找点不痛不痒的麻烦。 警告他不要再蹦的这么欢。 李括深知这一点。 “这群世家，迟早本世子要刮了他们！” 愤愤。 好在两江流域又传来了好消息，手推式播种机推广使用效果非常好，世家的火力从李括这里，转到了朱琮孝那边。 同为皇党，朱琮孝背景差点意思，世家对付起来更是不手软。 朝堂上，皇党和世家派打的正欢。 神庙镇上，云朵朵蹲了几天，从空间的高档服装定制店的展览橱窗中，拾掇了一箱子的手饰，外加一千两巨资，兴高采烈的买下了杨氏给的两包种子。 “这是契约。”替杨氏出面的人，正是杨主簿。 场地，镇衙门。 见证人，杨氏两位族老，衙门一位衙役，刘氏、李氏族长。 双方立契，见证人签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云朵朵笑着抱着两包成人拳头大的种子布包，跟着刘金才和李银才走了。 杨主簿将一千两放到了首饰盒中，对着云朵朵的背影嗤笑一声。 “蠢妇！” 煮过的种子，能种出来东西，我跟你姓！ 然后恭恭敬敬的将盒子给了杨氏族老带走。 没办法，抱上李括大腿之前，杨氏四处投石问路，花了太多的冤枉钱。静王世子又不是普通的县令，一般的东西肯定入不了静王世子的眼睛，杨氏没钱了，不得不出此下策搞钱。 这边，云朵朵出了衙门，便四处宣扬她从杨氏那边买到了种子。 杨氏也大大方方的承认：“高额卖给了刘氏妇两包沸水煮过的种子。” 一时间，嘲笑云朵朵的声音比比皆是。 有人好奇：“高额是多少？” 杨氏知情人伸出了一只手，张开了手指：“不少这个数。” “五千两啊！刘氏妇还要不要种子，煮沸的种子，我们也卖啊！” 于是，便接二连三的有人找上了云朵朵。 云朵朵看着主动送上门的人头，想到了自己买的那么多的地，这一季还没去跟佃户碰头，于是随机抓了几个倒霉鬼暂代她去理事。 “钱没了，地契有，你们要不要？” “要啊！” 于是，云朵朵又用了手中所有的地契，换了三包种子。 当然，同样要求对方用家族族长印章，请对方家族族老，请衙门的人、刘银才当中间人，请己方族长刘金才共同立契见证。 事情传出去，人们都说云朵朵疯了。 这一局，就连李银才都不站云朵朵这边了。 他摇头：“承跃娘真的疯了！” 第二百零七章 杨氏出手了 疯了的承跃娘现在深居简出，低调非常。 一来，她现在太穷了，身上属于自己的银子仅剩243两零8文，没钱支持她搞大动作。 二来，她的心思都在种菜上。 她在杜氏家的篱笆里辟出了四块试验菜园，亲自施肥，下种。 茄子，黄瓜，西红柿；豆角，辣椒和韭菜；西瓜南瓜及冬瓜。不管适不适应季节，空间里能找到的种子，都混在了一起，撒在了试验田中。 她还煞有其事的做了一个牌子：杨氏种子，黄氏种子，罗氏种子，乔氏种子。 并且住在了杜氏家，守着她的菜园子。 满村人都讥笑云朵朵，坐等云朵朵种不出来东西。 杜氏跟云朵朵一起住在老家侍弄菜园子。一早，她按照云朵朵的要求出去找来了很多的小树枝。 云朵朵从空间里随便找了一件老太太穿的睡衣，撕成了很多的碎布条。 见杜氏将树枝找回来，便开始挑拣修理树枝。 时下鸟雀多，需要驱鸟。 杜氏将云朵朵挑拣好的树枝拿过来，绑上碎布条：“真能出吗？” “谁知道呢，不种是绝对出不了的。” “我看你撒的那白色的圆粒子是什么？” “不知道，跟这个种子一起的，我就撒了点，可能是肥料吧。是毒药也不一定，罗氏种子和乔氏种子那块地我没有撒，回头看长出来是什么样儿。” 杜氏忧愁：“希望能出。” 她是真没想到，云朵朵竟然一下子拿出了那么多的钱，还有首饰，以及那么多的地契。 “朵朵……”她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咋了，外面有人说我疯了？” 杜氏：“……”岂止！说你疯都是夸你的话。 云朵朵抬头看了一眼满脸藏不住忧愁的杜氏，实在忍不住乐了。 她这算不算在古代塌房了？ 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真是胆大。” “三婶娘放心吧，我心中都有数呢。”云朵朵见树枝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跟杜氏一起绑碎布条：“粮商那边有头绪没？” 杜氏皱眉：“没有。” “胡家也不收咱们刘氏的粮食啊。” “昨天傍晚传消息来说，不收了。 我上门问过，管事说家里这段时间忙，主人都不在家。 月槐未来姑爷也不在家。 他们不敢做主要不要做刘氏的买卖，让我们等。 这谁等得起，谁家不要铜板过日子？” 生活又不光光只有吃。 云朵朵轻笑。还互为倚仗呢，刘氏才出了一点儿事，胡氏就撂挑子。 这是只想倚仗啊。 杜氏又道：“现在源福拉了一部分麦子出去找粮商了，还没回来。 为着这事儿，你四叔现在天天被族人堵在家里面。” “狗蛋大伯带人去堵的？” “不就是他！”杜氏嫌恶，“刘大花昨天早上被杨氏接回去了，他现在又有倚仗在刘氏蹦跶了！真不知道这样的祸害留在族里干什么。” 云朵朵明了。 杨氏昨早接刘大花回去，当天整个神庙镇的粮铺粮商就传消息说不收刘氏粮食。 甚至连胡氏也不敢搭把手。 看样子，这次对刘氏出手的不是刘大花，而是神庙镇杨氏本族。 云朵朵心似明镜，瞬间就想通了关窍。 缺钱的杨氏本族，大概也想要从赌盘上捞一笔。 接矛盾制造者刘大花回去，就是为给自己打压刘氏的行为，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世家，都是这个鸟样子。 虚伪爱面子。 云朵朵将手中系好布条的棍子，深深的插入了菜地中央：“甚合我意。” “啊？”杜氏不明所以。 …… 刘金才家中。 刘狗蛋指着跟他来闹事的身后族人道：“牛氏是刘氏的一份子，难道我们不是？ 族长，真要为牛氏那一家子，不管我们全族人的死活吗？ 卖不出去粮食，我们这一年怎么活？” 本来刘氏对杨氏的事情，刘氏族人都心里有数。 大家也已经有了卖粮食困难的心理准备。 但人算不如天算，曲氏一个‘刘氏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让刘氏一族的团结出现了裂痕。 杨氏的事情也再次被提了起来。 “先是杨氏，再有曲氏，都是承跃娘招来的祸事。” “对，她不愿意牺牲月苗，成全我们，难道我们就活该牺牲自家的利益，去成全她家的阖家欢乐嘛！” “就是啊，族长，我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承跃娘家的事情退让，您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你们想要一个什么说法。”刘金才双手背后站在廊上，看着院中的族人，神色肃穆。 他寒着脸的时候，族人都是怕他的。 “杨氏的事情，之前已经议过。难就难在这一季度，如今承跃娘该补的税也已经补给大家了，源福也为大家去找粮商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想要一个什么说法！” 现场安静了下来。 “曲氏这边，我已经跟他们沟通，月苗不愿意嫁，让他家从愿意嫁的女娘中挑选，如今曲氏还没给回复。你们一起起哄干什么！” 刘氏族人面面相觑。 突然发现事情也没想象中那么焦虑。 “事情都在一件一件的处理，再敢没事找事，族规处置！” 刘狗蛋早就接到了杨氏那边的传话，要鼓动刘氏内乱，逼刘氏一族像杨氏赔礼低头。核心矛盾就是承跃娘带来了灾难，动了刘氏大部分人的利益。 人都是自私的。 他淡淡的开口：“若是没有承跃娘，也没这么多麻烦事儿！” “放屁！”刘金才直直的看向了刘狗蛋，“事情的关键，在权势方！不在承跃娘身上！” “杨氏和曲氏，有钱有权。他们以势压人，你们不去责怪他们，反而埋怨倒霉的承跃娘。”刘金才一一观察在场诸位的神色。 “敢问诸位，杨氏的事情也好，曲氏的事情也罢，有哪件事是承跃娘主动惹的嘛？” 刘氏众人你看我，我看看你。 承跃娘不是主动惹事的人，要不然，以她那把子力气，早就称王称霸了。 “都是被人欺负，不得已反抗，赢了之后就被对方记恨。” “对方对承跃娘无计可施，最后企图将压力给到我们本族人身上，让我们刘氏自己人去逼迫她。” 刘狗蛋冷哼：“族长，你就是帮承跃娘说话！” “今天就事论事！”刘金才冷笑着扫了一眼刘狗蛋，没有跟刘狗蛋掐，而是将眼神挪到了其余人身上。 “今天倒霉的是承跃娘，诸位焉知明天倒霉的不是你们自己？” 刘金才一指刚才说话的一个人：“明天杨氏说，要你儿子的命根子，不然杨氏就断刘氏的挂靠契，让刘氏卖不出粮食，你愿意交出你儿子命根子吗？” 被点到的人，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他就一个儿子！ 刘金才又点了一个人：“你，明天曲氏说，只要你交出家中女眷供曲氏男丁享乐，就给刘氏人活儿干，你愿不愿意？” 被点到的人，气的面红耳赤：“除非我死，否则谁敢辱我家女眷！” “你们不愿意被欺辱，为什么会觉得承跃娘愿意被欺辱！” “刀不落在自己脖子上，都不觉得害怕！” “倘若有一天，你们真的遇上了这种情况，是想要全族团结一致护着你们，还是让全族献祭你们！” 当然是想要得到族内的庇护！ “今天刘狗蛋能怂恿你们，为了承跃娘家的事情，找我要说法。明天刘狗蛋就能怂恿别人，为了你们家的事情，找我要说法！” 此言一出，刘狗蛋全家身边，突然空出了一片地。 刘狗蛋全家被孤立了。 见此，刘狗蛋指着周围人：“你们可别忘了，要不是承跃娘……！” “够了！”刘金才打断了刘狗蛋的输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全家这么怕被刘氏牵连，便迁出刘氏吧！我们刘氏不需要你家这样为了自己背弃族人的人！分宗！” “啊！”全场哗然。 刘狗蛋也万万没想到刘金才竟然会开口分宗！ 分宗跟逐族是两码事，分宗是可以带走属于自家的田产的！ “诸位都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下午宗族祠堂那边，举行分宗仪式，怕被刘氏牵连的，愿意跟刘狗蛋一起迁出的，全部允许！” 刘氏一族的铜锣响起，刘氏要分宗的事情在刘家村掀起了轩然大波。 隔壁李银才彻底坐不住了。 “不对劲，不对劲！吴国新建分地那会儿，分宗迁址能让族人多得一亩地，刘氏都不愿意分宗，这回怎么可能因为杨氏、曲氏的事情分宗。” 他在自家院子中来来回回的走。 “刘金才那个老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刘氏分宗了 分宗一事，亦出乎云朵朵意料。 看样子，族长想要刘氏崛起的决心非常坚定。 那她一定不会让族长失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股东风，正随着回村的刘源福一起，往刘家村方向推进。 下午，刘氏祠堂。 刘金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族人强调了之后，拿出了分宗名单：“想要分出去之人，上前签字！” 刘狗蛋率先在分宗名单上签字。 此时不分，更待何时！ 分出去就要有新的族长和族老诞生，他必要成为新刘氏的族长。 刘狗蛋签完字，便转身动员：“诸位，我刘狗蛋在此承诺，凡随我另立宗氏的族人，我必让杨氏不连坐。 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分宗之后，两份族谱，便是曲氏也不能将我们跟他们混为一谈。 从此往后，承跃娘便是得罪了玉皇大帝，也影响不到我们！” 二柱在一边附和：“对，我大哥已经去找杨氏，诸位，不信的可以等消息。” 见此，有族人上前一步开口：“我家日子实在难过，我岳母马上要过八十大寿，我总不能扛着一袋粮食去给岳母过寿，我家急需用粮食换钱。对不起了，二爷爷。” 说罢，便去分宗名单上签字。 刘虎才排行老二，对方口中的二爷爷就是他。 “没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自己想好就好。”刘虎才坐在椅子上，抽着他的玉嘴铜烟杆，神色平淡。 白色的烟雾从嘴中溢出，刘虎才继续道：“在此，我不得不多废话两句。 我家很不幸，总是遇到想要欺负我家的人。我家也愿意全家离族而去，不连累族人。 然，承蒙族人体恤团结，愿意以全族之力抗杨氏和曲氏的压力，护我家公道，在此，我对同心同德的族人表示感谢。” 刘虎才说着，起身拱手致意。 蹲在柱子边的大毛开口：“族人之间，本该报团取暖，相互依靠，若是哪家一遇事族人就将之抛弃，那我要这样的氏族干什么！ 事情不是大嫂主动惹来的，是非对错我分得清。 我站族长和二伯这边，你们谁要分出去就分出去。” 又有族人上前签名。 这人签完字，连委婉都不委婉，直接说：“承跃娘就是个灾星，从她到了我们刘家村，你看她惹来多少事。 她家现在有钱不怕事，但是我们不一样。 脑子没病的赶紧走吧，远离这个不详的人。” 当道义不占上风之后，就开始扯迷信。 诚然，有人赞同这话，上前签名。 也有人跳起来反对。 大牛指着那个说云朵朵是灾星的人便喷：“你这怂货，弟妹惹什么事情了？杨氏的事情族长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曲氏这事也不是弟妹的错，你胡咧咧什么！ 要滚就滚，你嘴里放什么不干净的屁！” 大晴也起身应和：“承跃娘的肉都喂到狗肚子里了！她平常待我们不薄，这种时候，你们要走就走，用不着贬败人！” “什么贬败人！咱们粮食卖不出去，难道不就是因为承跃娘惹了嫁入杨氏的姑奶奶？杨氏为家里女眷撑腰撑腰咱们才有这场横祸！ 还有，咱们不能去曲氏上工，难道不是因为承跃娘自私，不愿意嫁月苗！” 大毛蹭的站了起来：“你家愿意嫁个断腿的，让你家的女娘嫁去，凭什么让月苗嫁！” “曲家看上了我家的女娘我家就嫁！” “放屁，真摊到了你身上，你就不这么说了！” “你才放屁，曲氏那么有钱，一个农家女嫁就嫁了，难道还亏了！” 眼看坚守道义派和舍人为己派要掐起来，刘金才大掌一拍手边的桌子：“住口！” “事情前因后果我已经说清楚了，诸位自己心里都有杆秤，该作出什么选择作出什么选择，不要在祠堂唇枪舌剑！”刘金才立了两炷香：“以香为时限，想要分宗之人，过来签字，过时不候。” 大钱拍拍身上的灰：“我下地浇水去了，我不会背弃被别人欺辱的同族，神庙镇若无我们容身之地，我愿意跟族长还有二伯一家举族搬迁！ 少吃一口饭，我也要争这口气！” 他儿子双眼冒星星的在外围看着他：“爹！” 大钱笑笑，指着他儿子：“下地干活！” “好嘞！” 大钱一走，大钱一家陆陆续续也都跟着走了。他们都跟大钱的意见一致，宁愿搬走，也不抛弃族人！ 大牛、大晴两家跟在后面撤场。 “走吧。”大毛喊了一声自己的兄弟。 桃花的男人跟在后面。他家只有他走了，他兄弟和老爹他们想要分宗。 眼下瞧他走了，他爹指着他的背影道：“你就听娘们儿的话！桃花让你吃屎你都去！回头有事不要求到我们头上！” “我连杨氏和曲氏都不求，我还会去求你们！”他觉得大毛哥说的对，“杨氏也好，曲氏也罢，仗势欺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吃馒头争争口气，我就不像他们低头！” 而且他聪敏的很。 “今天狗蛋大伯能卖了承跃娘，明天就能卖了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 气的他爹大呼：“逆子！” 最后他爹恨恨的上前签字，带着他其他兄弟分了出去，坐等他这个儿子回来求他。 似大牛、大毛一行人，是坚定的坚守道义派。 一家两种意见的事情，还发生在绿禾家。 绿禾公婆和兄弟妯娌要分宗跟刘狗蛋走，绿禾和她男人不同意。 最后因为孙辈男丁都是绿禾所出，她公婆舍不得孙子，无奈跟着绿禾和她男人留下。 现场，半柱香不到的时间，走了一半的人。 其中，有一部分是绝对不会分宗的人，有一部分是打定主意分宗，利利索索签完字，该干嘛干嘛去了的人。 剩下的，基本都是内心煎熬，摇摆不定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香快燃尽的时候，刘源福回来了。 随着刘源福而来的‘东风’彻底刮向了刘氏。 他无精打采的将拉出去找粮商的粮食，原封不动的拉了回来，停在了祠堂门口。 得知族人在祠堂议事，便将事情告知宗族：“杨氏封了路，但凡卖粮之人拿出的路引是刘氏人，全部出不去。也言明所有进神庙镇的粮商，禁收刘氏粮食，违者扣粮撵商！” 杨氏这回霸道出手，使得刘氏毫无生机可言。 整个刘氏都沸腾了。 “这岂不是说，这一季的粮食吃不完，要烂在手中！” “是啊，是啊！” “怕就怕咱们扛着粮食去换东西都没人愿意跟咱们换！” “那孩子穿什么啊！我家孩子长个子，还打算卖了粮食扯点布给孩子做新衣裳呢！” “早点卖出去，晚点卖出去都行，最怕的就是卖不出去！” “这可怎么办啊！” 而刘大柱也恰巧这个时候从杨氏赶回，彻底让这股‘东风’成了‘飓风’。 与刘源福满目愁容不同的是，刘大柱跑进祠堂的时候，可谓是欢天喜地。 他手中高举杨氏家主亲笔函：“我那杨氏家主的表弟说了，同姓不同宗者，不牵连。只要分宗，咱们的粮食正常卖，镇上没人敢不收！” “哈哈哈哈，分宗之人，跟我去镇上卖粮啊！”刘狗蛋哈哈大笑，率先走了。 眼看着香快要灭了， 之前还在犹豫的刘氏族人，争前恐后的挤到了签字台上。 “分出去就分出去，反正承跃娘得罪了镇上的大人，以后被杨氏和镇上的大人两座大山压着，她没出息了！” “我全家都分出去，我不会写字，帮我记一下我们家人的名字！” “我家我分出去，我爹娘和哥哥都是老古板，他们不分，卖不出粮食休想我搭把手！” 也有怀揣希望的上前问刘虎才：“粮食若真的卖不出去，承跃娘能买嘛？” 刘虎才摇摇头：“没钱了，都买种子了。” 那还犹豫什么？ 刘金才看着那么多的族人流失，心痛也有点失望，他起身道：“凡留在本宗的，我刘金才以我儿孙秀才之功为担保，绝不会让诸位的粮食烂在手中！” 话都到了这份上，这群人但凡心中有点仁义礼智，哪怕一点点，也…… 然而，羊群效应下还理智的人少之又少。 现场出现了两极分化的现象。 少部分人坚定不移的站在刘虎才的身后，大部分人挤在一处签字。 刘氏彻底分宗了。 分成了以刘金才为族长的刘氏本宗，和以刘狗蛋为族长的刘氏新宗。 本宗人口，小于新宗人口。 翌日，刘氏本宗的人下地浇水抗旱，刘氏新宗的人，以刘狗蛋为首，带着新宗的人去镇上卖粮食去了。 刘金才坐在家门口，手中捧着影青陶瓷带盖青莲茶水杯，谈了一口气，喝茶。 他非常喜欢朵朵送给他的这支杯子，就如刘虎才非常喜欢他那根玉嘴烟杆子一样。 也罢，去除糟粕，留下的都是可信可用之人。 第二百零九章 诱世家下水 刘氏被杨氏逼分宗一事，天没黑就传了出去。 县城一家风月场所兼赌场，杨氏对刘氏的盘子被庄家搬了上来。 一顿介绍之后，立马有人涌上去押注。 贫民PK世家，不就是蚍蜉撼树？ 蚍蜉焉能撼树！ “三两银，全部押杨氏赢！” “我押杨氏二两！” “还剩六百文买零嘴的钱，我也押杨氏！” 赌盘刚搬上赌桌，玩的人基本都是一些小闲家，又称散户。 二楼雅间中，美人歌舞，琴声绕梁，李括跟一帮世家子也在桌上推牌。 又赢一局，李括身边的美人，笑着拿起了筹码耙子，将赢来的银子，耙到了李括的面前。 此刻，他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的银子。 李括接过了筹码耙子，随意的朝美人的怀中推了一部分，那美人连忙用少得可怜的布料兜着银子，看向李括的眼神秋波漾漾。 世家派出来跟他玩儿的世家子弟，从一开始的酒囊饭袋，到现在，升级成了在家族中理事的子弟。 有人开口：“世子爷今天手气绝了，把把赢。” 李括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气质与这声色犬马之地融为一体：“赖各位相让，想不赢都难。” “哪有哪有，世子这段时间确实好运连连，不仅在赌桌上，官场亦是如此啊。” “就是，听说两江流域的朱大人推出的手推式播种机，一开始可是大人辖下的农妇研究出来的。” 称呼变了，这是要从私谈到公了。 “记得当初，大人可奖了那农妇五十两呢。” “是了，这功劳少说要分点给大人才是。” 这话一出，李括就知道知道对方要喘什么气了。 他轻笑：“卫郎君说笑了不是，都是那位的百姓研究出来的东西，跟谁辖下有什么关系？百姓受益即可。” 跟李括一起玩的几位世家子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位难道没有给大人点甜头？听闻朱大人因此官升两江巡抚，好不威风啊。” “就是，目前只是推广，推广成功之后，定然还有嘉奖。” “瞧你们说的，那位能亏待了大人？” “就是，好处定然偷偷的送到了大人府上。美人金银，还不应有尽有！” 众人哄笑，李括拿捏自己的笑容，恰到好处的夹杂一丝不愉。 现场气氛渐渐尴尬，众人笑容渐渐归于寂静。 李括适时的将筹码耙子丢到了桌子上，收起了表情，起身吩咐庄家：“全部押十拿十输的盘子。” 待到李括走后，一群世家子才哈哈笑了起来。 “到底还是年纪轻，挑拨两句便受不住了。” “大人要押十拿十输的盘子，咱们不得压点十拿十赢的盘子将刚才输了的银子拿回来？” “就是！” 庄家留着两瞥小胡须，眯眯眼。 闻言笑着一揪自己的小胡须：“还真有一个适合大人和各位爷的盘子。” …… 李括那边，开始了诱世家下水的行动。 云朵朵这边，刘居的软装已经完工，云朵朵验收成功，付了手工费八两银子，并吩咐柳岸安排人开荒保洁。 目前刘婆子瑶姑还有家里孩子们，在家政三人组打扫了闲置的宅子之后，就住进了一座跟大江家一墙之隔的闲置宅子中。 云朵朵计划，等眼下杨氏相关的事情过去之后，再喜气洋洋的搬家。 现在是浇水抗旱的农忙时节，桂花巷四个江家中，只养胎的四江媳妇和借口铺子到期之后要开铺子，目前要做准备工作的二江媳妇在桂花巷住，杜氏家的其余人都住在乡下。 云朵朵在镇上处理了刘居的事情、给柳居补给之后，便踩着斜阳，带着夏昼和新补给的物资回了刘家村。 她要守着她的实验菜园。 杜氏见云朵朵回来了，才打着扇子从实验菜园旁边的摇椅上起来：“这椅子太舒服了，差点睡着了。” 云朵朵一边将背篓往灶房提溜，一边笑：“这个就留在家里给您玩儿，回头我再送一个到镇上您的院子里。” “别了，别了。” 云朵朵照常将一个背篓提到了自己的房间。关门出来：“没人动我的菜园子吧。” “我在这寸步不离的看着，哪个敢来动。” 倒是有有人特意站在杜氏家篱笆外面，说闲话取笑云朵朵。 特别是云朵朵那个亲家母，看她离村了，来杜氏家篱笆院子外面好一阵指桑骂槐。 大概意思是，云朵朵脑子里面进水了，那么多的银子不给孩子存着，拿去买什么种子，被世家人当猴儿耍，丢死人了！ 连累她这个儿女亲家出门都被人骂云云。 杜氏不提这糟心事儿，云朵朵也不会管村里这段时间会有的闲言碎语。 她笑：“不愧是三婶娘，回头菜长起来，每样都分您。” “行。” 杜氏老两口没有刘婆子和刘虎才两人心宽，但是事到如今，瞧刘婆子和刘虎才整天没事人一样，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三江媳妇提了一桶热水出来，恰逢刘虎才刘大材带着五花等人浇地回来。 看着五花等人累成死狗一样，杜氏开口：“还是让大江他们回来抗旱妥当。” “不用，今天晚上我去地里抗旱。” 其余人异口同声：“那怎么行！” “等着瞧吧，明天让你们看看我种地多厉害。” 云朵朵打水洗了脸，跟大家吃了晚饭，便让夏昼送她下地。 夏昼不敢违抗云朵朵的命令，将云朵朵送到了地头。 “回去好好歇歇，明早吃了早饭过来接我。” 夏昼比五花等人更有奴性，绝对服从云朵朵命令，话不多，等云朵朵将车上的水桶和扁担拿下了之后，便驾车走了。 云朵朵面前是自家十六亩肥田，杜氏家跟这块地接壤的是二十亩上等田。 磨刀不误砍柴工。 云朵朵先从空间拿出了花园铁锹，开始整理田埂，利用空间里找到泥土，将三十六亩田的田埂垫高，防止漏水。 整理田埂用了两个小时。 然后找个了风水宝地，支了一个摇椅，一个黑色的户外便携蚊帐。 最后去空间，找到了菜市场的消防栓，按下起泵按钮，拉出水带，打开阀门，以自己充当媒介，将空间消防栓涌出来的水，放到了地里。 躺在摇椅上，云朵朵静静地欣赏星星满天的夜幕。 她总是利用柳居一进院子的那几间房子当库房周转，不合适。 现在柳居那三个人沉浸在重获新生中，一心都扑在证明自己，抓住救命稻草一事上，不会也或许不敢对库房东西来源产生好奇乃至发出质疑，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 卖身契能牵制人命，但控制不住人心。 她要有属于自己的周转库房，无人怀疑的那种。 但是目前手头没钱，且境况不宜妄动。 罢了，等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由于本地土质偏沙地，云朵朵便一个小时换个地向放水，如此折腾到了凌晨四点左右，这三十六亩地全部浇透，完工。 湖里并不方便休息，完工之后，云朵朵便用扁担挑着被她故意湿透的桶往回走。 到家天还没亮，正是夜最暗，人们睡的正熟的时候。 她正巧看到三个蒙头蒙面的鬼祟身影，提着杜氏家鸡圈里面四只已经牺牲的鸡，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她悄悄放下了手中的桶和扁担，尾随其后，想要看看这三人要将鸡偷哪里去。 走着，走着，她分辨了出来，这三人的方向是朝刘狗蛋家去的。 但这三人身形偏胖壮实，并不像是刘狗蛋家人人精瘦的身形。 第二百一十章 谁再敢妄动 三人将鸡悄悄的丢到了刘狗蛋家的院子之后，观察一下周围，确定没人发现他们之后，便朝后李的方向而去。 其中一人出声：“大哥，我太期待牛氏她们全家药力发作了！” 云朵朵顿时认出了开口之人。 前里正三子！ “就是啊，快死的公驴子吃了这药，都能站起来跟母驴大战一夜，她们全家吃了这东西，还不得关上门在家玩一白天！” 前里正二子！ “吃了饭男人还不下地干活？他们在湖里发了颠才好，让他们背后传风言风语！娘的清白就要他们全家来抵！” “对，男人在湖里发癫，女人在家发浪等男人，男人受不住匆匆赶回来，嘿嘿嘿，到时候，全村还不都来看热闹!” “就是！此事一出，以后谁还会提娘为了二哥委身他人的丑事！她们家的事情就够说上一个时辰了！” 嗤笑恨恨声响起：“我更想看牛氏那个贱人怎么浪的！” 这是前里正长子！ 好家伙，原来是这一家三兄弟。 “是啊，她可没有男人！” “话说，我昨儿见到她了，她现在瘦了好多，皮肤比寻常的妇人要白皙一点，大眼睛高鼻梁，长得不丑呢！” 三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接二连三的怪笑起来。 随着三人越靠近家，说话越没有顾忌。 前里正长子开口：“刘氏分宗，刘虎才和刘大材两大家出了这种丑事，然后又在新宗族长刘狗蛋家的院子里发现了被盗的鸡。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刘狗蛋家给刘虎才和刘大材两家下的药！ 快点回去睡觉，睡醒了咱们搬着板凳去看戏。” 前里正三子：“先看牛氏全家发浪的丑事，再看刘氏本宗和刘氏新宗大战的好戏。” 前里正二子：“刘狗蛋不是喜欢借刀杀人！敢撺掇爹当出头鸟对付牛氏，害得爹和大哥丢了里正和衙役之职不说，家里那些不为人知的丑事还被传的沸沸扬扬！这回就要让刘狗蛋当那被杀的人！” 前里正长子咬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借牛氏这把刀，杀刘狗蛋这令人厌恶的蛆虫，无论是刀钝还是虫死，都值得庆祝！” “二哥，药你下足够量了吧！” “放心，我将药全部放进去她们家吃水的大缸里面！人可能不吃饭，但绝对不能不喝水！她们家有一个算一个，绝对没人跑得了！” “可怜他们家孩子了，要怪就去怪牛氏那个害人精！” 云朵朵看着三人进了家门，转身迅速回了杜氏家院子，将水缸里的水悄咪咪的换到了前里正家的水缸里。 回家之后尤觉得不放心，将灶房里所有的吃食都换新，锅碗瓢盆全部丢到大木盆里面洗了一遍。 杜氏和大江媳妇被声音吵醒，起床见是云朵朵回来了，大江媳妇赶紧上前：“大嫂，你累了一夜了，我来做饭。” 云朵朵又想起了自己的菜园子。 杜氏见云朵朵去看自己的菜园子，一拍脑门：“忘了让你三叔守着了！” 发现菜园子没有异样之后，云朵朵摆摆手：“没事儿，这两天都累，菜园子这边八成是没人会来捣乱的。” 都不相信她能种出来东西。 谁会来捣乱？ 大江媳妇赶紧做早饭。上午茶她准备的是凉皮，昨晚洗好的面，她瞧着已经静了一层的清水，虑掉清水就是她要的凉皮原料。 之前瞧大嫂做这个很好吃，自己做出来不知道味道咋样。 她跃跃欲试。 杜氏习惯一早起来喂鸡，结果发现鸡圈里面的鸡一只也没有了！ 气的她当场就骂了起来：“哪个杀千刀的偷我家的鸡，让我逮到我非撕了这不要脸的货！” 一家都被惊醒。 杜氏丢了一句：“我去找鸡。”便提着一个小锄头出门了。 寻鸡的事情交给了杜氏，家里其他人各司其职。 吃完饭，男丁下地，女眷在家收拾家务，累了一夜的云朵朵洗漱补觉。 没有刘婆子在，她只敢老老实实的在房间的床上睡。 直到她睡着，杜氏都没有回家。 一觉无梦。 至傍晚，云朵朵被吵闹声惊醒。 “交出月苗和月香，牛氏下跪道歉，刘氏本宗服软！” 她蹭的从床上坐起来。 “交出月苗和月香，牛氏下跪道歉，刘氏本宗服软！” 外面的声音整齐划一，重复不止。 夹杂着还有铜锣的声音，那是刘金才的专属身份象征。 然而铜锣并没有震散人们的吼声，声波还在荡漾。 云朵朵洗漱之后打开房门。 斜阳的余辉渲染了漫天的云彩，但是刘氏一族没人有心情欣赏天空瑰丽的景象。 刘狗蛋带新宗的人，围住了杜氏的家，叫嚣不止。 刘金才手中提着铜锣，带着本宗的族人，挡在了杜氏家的大门前。 昔日一起同仇敌忾对付外姓的刘氏族人，现在因为杨氏和曲氏的挑拨，利益的驱使，拔刀相向。 见云朵朵出来，刘狗蛋抬手制止了刘氏新宗族人的叫嚣。 现场一安静，杜氏便指着刘狗蛋骂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偷了我家的鸡，被逮了一个正着，现在还敢带人来我家门前叫嚣！” 刘狗蛋懒得理会杜氏，他现在是个有格局的狗蛋，视线聚焦的都是宗族大事。 他扫了一眼云朵朵，看向了刘金才：“现在你们人齐了，正好来聊聊杨氏和刘氏本宗过节之事。” “现在杨氏虽然只针对刘氏本宗族人，但神庙镇杨氏为尊，现在整个镇上的粮铺收我们刘氏的粮食，价钱都要比别人低两成。” “他们说，他们是帮杨氏撑场子的！” 刘狗蛋愤愤：“外来的粮商有样学样，只要是我们刘氏的人去卖粮，出价都比别人低！” “究其原因，都是承跃娘得罪了杨氏导致的！” “这中间差额要承跃娘补！” “不仅如此！”刘大柱上前一步，“纵然我们刘氏现在分宗了，但是外人看我们依旧都是一个刘！” “杨氏一天不撤销对刘氏的针对，我们刘氏新宗的人就要被你们连累，害我们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杨氏已经发话，只要刘氏本宗献上当初不愿意献的女娘，让牛氏从刘家村磕到杨氏大门口求原谅，让刘氏本宗族长亲自跟杨氏的花姨娘道歉，杨氏就不再追究！” “我们要求你们按照杨氏的要求做，否则我们没有好日子过，你们就休想有好日子过！” 刘氏新宗的人，大部分都是想要牺牲云朵朵一家求安稳的人，闻声便符合。 “对，谁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我们就不让谁有好日子过！” “交出月苗和月香，牛氏下跪道歉，刘氏本宗服软！” 刘氏新宗之人分出去就想要过安生日子，没想到还是被带累了，心情怎一个糟糕可言，一腔怒火都化成了异口同声的逼迫。 刘金才一敲铜锣：“绝不可能！” “不服软，就滚出刘家村！刘氏新宗的人比你们刘氏本宗的人多！” “对！”刘氏新宗的人齐声吆喝：“滚，滚，滚！” “更不可能！” “那就打的你们出村为止！反正现在已经分宗，本宗族长已经管不到我们头上了，撵走他们！” “对，撵走他们，田产都留下，人滚出去！” 刘氏新宗的人提到了田产，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甚至已经有人激愤的摇晃篱笆，企图毁了篱笆，冲到杜氏家中抢东西。 就在双方人手要大打出手的时候，云朵朵抄起了手边的棍子，在手中挽了一个漂亮的棍花，吸引了双方人的注意力之后，嗖的一声掷出了手中的棍子。 歘的一声，棍子贴着一个即将爬过篱笆的新宗族人的门面，没入了地下半截。 那族人被惊的狼狈跌回了新宗族人群中。 现场陡然寂静无声。 他们差点忘了，承跃娘是一个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掀翻姚氏三十多口男丁的猛人！ 昔日与她一个阵营都为她的武力值倍感骄傲，如今分庭抗礼，才发现…… 压力好大！ 云朵朵微微敛眉，平静的眼神一扫眼前的新宗族人：“谁再敢妄动试试！”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绝不道歉 没人敢妄动，新宗族人知道承跃娘是个狠人。 与之相对是本宗族人，他们各个气焰高涨，抬着下巴，肩并肩的在最外围筑起了坚固的人墙，将杜氏家的女眷孩子都护在了身后。 云朵朵眼神一扫刘氏本宗族人：“多谢诸位。” “应该的，已经让人下地喊人了，等咱们本宗人都回来，不怕跟他们干！” “谁怕谁！”新宗那边立刻就有回音。 “不怕就干！” “为了承跃娘家的事情，你们值得冒险吗！” “值得！今天我护承跃娘，明天本宗族人护我！” “万一你们出事了，家里婆娘孩子怎么办！” “大嫂花了大价钱从阎王爷手里救回了二太奶，她待人真诚可靠，值得我们信任！我们出事，相信族里、相信承跃娘不会亏待我家里人！” 靠！ 刘氏本宗的人无语，发现根本就离间不了云朵朵跟刘氏本宗人的关系，因为云朵朵之前做的事情无可挑剔！ 刘金才开口：“倒是你们新宗族人，跟着刘狗蛋一家来这里闹事，可有想过若是受伤或者是死了，刘狗蛋会不会帮你们照顾家小，请大夫出钱给你们看病？” 当然不会！ 新宗族人排除一部分随大流无主见的人，大部分人都自私或者是冷漠的。倘若一家出事，别家不上来踩一脚都算是烧高香。 思及此，人人自危。 刘氏新宗的人战意就这一瞬间消散了。 云朵朵开口了：“针对杨氏这件事情，我只问一句。” 她漠然的眼神盯住了刘狗蛋，“当初是不是你们先强买月苗和月香，才有后面的事情？” “是又如何？” 云朵朵挑眉：“大伯这是承认事情是你挑起来的？” “是！”刘狗蛋毫不畏惧，且并不怕风言风语。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新宗族长，新宗想要靠他巴结杨氏，谁敢得罪他！ “新县令上任，哪个世家不献女？杨氏没有适龄美人，适龄的都不太能入眼。看上了月苗和月香，是她们的福气！” 还真是为了新县令啊。 刘狗蛋冷笑着看着云朵朵，“世家要你家两个女娘罢了，就是要你的命你也要给。” 云朵朵循循善诱：“我就不明白了，杨氏怎么知道我家有两个容貌过人的女娘？” “自然是我从中牵线搭桥，杨氏暗中看过人之后，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云朵朵点头：“诸位听到了，我家是被欺压的对象。” “若非刘狗蛋给杨氏牵线搭桥，哪有我家的倒霉事？哪有刘氏一族的倒霉事！错在先起恶念的人！”她现在已经懒得称呼刘狗蛋‘大伯’了，他不配！ “牛氏！”刘狗蛋大喝，“妄想跟世家作对才是错！” “这个世道就是世家横行，就是世家最大！你家女娘倒霉活在了这个世道上，就要认命！” “你这样强势不低头，后果就是连累我们姓刘的都倒霉！胳膊拧不过大腿，事到如今，你还是乖乖的献出女儿，跪到杨氏门口道歉吧！” “做你的春秋大梦！”云朵朵一挥衣袖，抬步而出。 本宗人群自动为她分出了一条路，她站到了人前，直面刘狗蛋，毫不畏惧的对着新宗族人开口：“我绝对不会向杨氏道歉！我没错！刘氏本宗没错！” “若眼下世道就这样毫无道理可言，那我不介意掀翻这世道！” “诸位，讲理你们不占理，若要打架，那就来吧！” “我尚有一席之力，拿下你们新宗族人绰绰有余！”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刘狗蛋脸气的通红！ “谁敢上酒试试！”云朵朵毫不退让！ “好！”刘狗蛋眼神一扫云朵朵身后众人。 刘金才面色肃穆，毫无上前反对云朵朵的意思。 刘虎才眼神如霜，非常的凉。 刘大材一脸愤怒，更别提年轻一辈的人，各个神情激昂。 “好！”刘狗蛋又重复了一声，“好得很！” 没办法，他们打不过云朵朵，硬来肯定吃亏。 “咱们走着瞧！” 刘氏新宗族人不甘心的败走。 夕阳被黑暗逼退了最后一丝锋芒，夜色笼罩大地，灯火陆续跃起，给黑暗中的人们争取了一丝希望。 杜氏家中，云朵朵请刘金才吃了一碗凉皮：“大嫂手艺如何？” “爽口。” 大江媳妇高兴坏了，她真的做成功了凉皮。 云朵朵笑笑：“四叔，借一步说话。” 她是个懒人，想要将刘氏拧成一股绳，又怕拧成一股绳的刘氏不坚固，所以提前舍去了质量不好的麻线，剩下的麻线，便可以成为绳子的中心力量。 舍弃的那部分，也不能全部舍去，因为坚固的麻线可能老化，舍去的麻线也可能被搓的更坚韧。 麻线的事情，便是刘氏一族的事情，她要交给刘金才处理。 故而，云朵朵将自己对刘氏未来的规划告诉了他，让趁杨氏这次机会洗牌刘氏，为接下来的相关事情做准备。 刘金才很果断，为了刘氏未来，他甚至不惜让刘氏分宗！ 不能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云朵朵将刘金才请到了灶房：“四叔，刘氏成立集体经济，用凉皮打第一战如何？” …… 这边云朵朵跟刘金才详细的聊刘氏未来规划，集体经济如何经营等事情，那边李括收到了京城来的奖励。 一张价值百两的银票。 拿到奖励的时候，李括正在他的后院凉亭中，看美人争风吃醋，陪美人赏花弄弦。 “只有这？”曲腿坐在主位上的李括抖了抖手中的银票，“没有其他的了？” 下首两边坐着的，都是各个世家或者是最近富户送的美人，她们打扮俏丽，争奇斗艳，衣着或华贵或妩媚，各有千秋。 八百里加急飞驰而来的传令官连口水都没喝，单膝下跪禀告：“陛下还说，让世子累了就歇歇。” 好一个歇歇。这话落到了不同人的耳朵中，味道便不同了。 “朱大人那边是什么？” “五十定金子，一套金镶翡翠头面。听说头面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是当年皇后初嫁之时，太后送的礼，贵重非凡。” “让你说这么多废话了嘛！”李括冷下脸，当着传令官的面，将手中的百两银票揉成了一团，丢了出去。 吓得传令官低头屏气凝神，不敢再说话。 “滚！” 传令官行礼退下。 原本莺歌燕舞的嬉戏场合，气氛瞬间凝滞。 李括一推靠在他怀中的美人，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将皇帝堂兄送的所有的东西，包括我随身携带的那些，找个必输的盘子押上去！看着就烦！” 一个黑衣人从暗中出现，捡走了李括那一百两银票。 他身后的莺莺燕燕见李括负气走了，都不敢上前。 李括在她们面前从来都是忙碌且高不可攀的，这回愿意将心思放在后院，她们可卯足了劲儿打算争宠呢！ 眼下见人走了，心中气急了不长眼的传令官打扰她们的好事。 气归气，她们也都清楚自己出现在李括身边的原因。这边离席，那边就派人回母族传消息。 静王世子和皇上离心了。 静王世子要将皇上给他的好东西都拿到赌场输掉！ 得到这个消息的世家负责人嗤笑，立马派人去赌场看李括是什么操作。 结果得到了什么消息？ 李括将名家字画，皇室专供的手办、专供的笔墨纸砚，经常带在身边的红珊瑚摆件，盘了十年的鸽子蛋东珠等等，都丢掉了赌场，都不要了！ 世家不淡定了。 “那么多好东西，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自己呀！” 那还等什么？ 下水！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他们还自大 鱼儿咬钩了！ 率先下场的是世家子，他们出手少则四五十两，多则三四百两，属于大闲家。 李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自己的书房重地，欣赏皇帝堂兄的暗卫亲自送来的那套金镶翡翠的头面。 他拿拿这对发钗，摸摸这对耳环，瞧瞧顶簪，看看璎珞，觉得好笑。 他宅中没有女眷，皇帝堂嫂舍出这套好东西，想必是被他母妃烦透了，也开始加入催婚大军了。 他在笑，赵居安也在笑。 “五十锭金子，够咱们造一段时间了，圣恩浩荡啊！”他抱着钱箱子，压根舍不得撒手。 李括将头面放到了盒子中，盖上了盒盖子：“先把借尤才能和伍采能的银子还了，赌场盘子这么火，他们二人不得下场玩玩？” 袁老笑眯眯的摸着胡子：“确实。” 当天夜里收到李括派人送来银子的尤才能：“……” 大人其实不必这么早还钱！ 伍采能：“哈哈哈哈，走，咱们也去赌场赚一笔！” 尤才能：“赚？” 开什么玩笑，他们现在下场只能押杨氏，包赔的买卖！ 于是，第二天一早，神庙镇上最大的赌场传出了尤大人和伍大人押了杨氏的消息。 嚯！ 当官的都支持杨氏呢！ 那还等什么，加注啊！ 最火的还是县城那边。 随着整个神庙镇粮商粮铺一起出力逼迫刘氏服软的事情，并，当官的支持杨氏的消息一起传到县城。 杨氏对刘氏的盘子彻底发酵。 县城每一家赌场都上了这个盘子。 一时间盘子风靡大街小巷。 下水的世家子被这股大浪推着，不往前走，心里就痒。 狐朋狗友一见面交流的第一件事必定是：“你押了多少？” 这种痒痒的心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于是乎就生根发芽，促使自己投入了所有的钱不说，还要找兄弟姊妹或者是姨娘母亲借钱。 千载难逢保准赢钱的盘子，赢得少那是实力不够，是胆量小，是眼光不行！ 谁愿意承认自己实力不够？胆量小？ 男人更不能说自己不行！说眼光不行也不行！ 于是，消息就渗透到了深宅大院内的女眷那边。 得到消息的世家女眷，除了掌管中馈的夫人和自身有铺子有收入的体面夫人，不在乎这点小钱，其余一些被豢养在内宅的女眷，碰上这种机会，哪个不想下水捞一把？ “错过悔恨终身！” 于是，世家内宅的女眷也下水了。 人看人，人比人。 就连上不得台面的姨娘都拿出了自己那点微末的银子去赌，掌家夫人、有体面的夫人怎么能在这种小钱上输一头？ ——“夫人，某某姨娘下注五十两银买杨氏赢。” ——“从本夫人的钱匣子里面取一百两出去玩儿，赢了给你们买零嘴儿，输了也不妨事儿。” 瞬间，掌家夫人、体面夫人的排面就上来了。 还有那些不谙世事的女娘，平常在内宅不是琴棋书画，就是《女诫》《女训》，最喜欢跟姐妹比这比那，这种事儿少了谁参与都不能少的了她们。 不然姐妹们聚在一起聊天。 ——“天，你竟然不知道这个盘子？也太孤陋寡闻了！” 孤立她两天！ ——“哦，你竟然没参与？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真是个四方棒槌！” 跟她玩儿显得我们很没档次。 一起孤立她！ 被孤立的人从老鼠洞里扒拉出两文钱都要拿出去押杨氏赢，不然显得自己不合群。 更别提那些跟世家同穿一条裤子的附庸。 拉兄扯弟的，要带着家人一起赚钱。 杨氏对刘氏的赌盘彻底火了，成了赌徒绝地求生的希望，成了世家子眼里的摇钱树。 事情传到丁氏耳朵中的时候，她冷笑一声，拿出了准备补贴给娘家的私房钱，毫不犹豫的压杨氏。 事情传到曲氏，曲大夫人更是恨不得刘氏倒霉，果断拿出了私房钱押杨氏赢。 不仅如此，她曲氏也要加入逼迫刘氏的大军！ “我曲氏看上的女娘，是她想不嫁就不嫁的！是她们宗族说换就换的？ 我儿子点头刘月苗，她们村里就是有天仙，嫁来的也就只能是刘月苗！ 传消息给二爷，让二爷务必将话带给刘氏那个什么劳子族长！ 顺便一起逼刘氏向杨氏道歉！” 还有一直虎视眈眈的张氏，也来横插一杠。 “刘氏新宗这群蠢货，明的不行来暗的，逼也能将人逼低头！让人接触一下刘氏新宗之人。再看看咱们手中还有多少用不上的闲钱，全部押杨氏！” 在诸方共同努力之下，杨氏对刘氏的盘子，开盘不过一炷香，赔率从李括出手后的1:10000，变成了1:100，达到赌场所设赔率峰值，直接闭盘。 这导致许多拿着银子买不到注的人围在赌场外面叫嚣。 “赔率凭什么定这么高！降赔率！” “对，旁边盘子才1:10，为什么这个盘子赔率这么高！” “我家夫人还没买到！”还有人拿出了世家的手牌示威。 “降赔率，降赔率，降赔率！” 一时间，所有没有赚到这笔钱的人，都沸腾了。 他们要闹！ 实在是不容他们不闹。 杨氏赢pk刘氏赢的盘子玩法是，押杨氏赢盘子的人，若杨氏真的赢了，押注原封不动的退回，再一起去分刘氏盘子里的银子。 设一注一两银子。 赔率1:100，意味着，花一两银子押杨氏盘子的人，在杨氏赢了以后，能分到刘氏盘子里的一百两银，去掉赌场抽成百分之二十，到手八十两银！ 用一两博八十两，还是百分百赢的盘子，谁能不动心？ 就是赔率降到1:10，以一两博八两也很爽！ 赌场外面闹得人仰马翻，事情终于惊动了县城世家的家主、宗族族老、后院地位崇高的各府老夫人。 “什么？李括那小子将一枚大黄玉扳指丢到了赌桌上？还是和传国玉玺同料的大黄玉制成的？” 要知道，当今天下大黄玉专供皇上私库，用来制作皇帝各枚专属‘玺’，传闻仅有一枚大黄玉物件流出皇宫，那就是静王世子手上的那枚扳指！ 这种东西，有价无市，到手当个传家宝都可以。 “什么？李括将及冠礼上皇上亲手雕的一座红珊瑚人物摆件丢到了赌桌上？” 真是败家子啊！ 红珊瑚本就是稀世珍品，何况还是皇上亲手雕的！ 只要江山不换姓，这红杉树摆件就能一直成为普通人家的镇宅之宝，当地父母官看了都要拜一拜。 “什么？李括将一支竹梅浮雕犀角杯丢到了赌桌上？还不止？” 天，犀角杯啊，又是珍品。 李括这混小子竟然有这么多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这些何止一万两啊，作价一百万两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真是太败家了！ 不过，他们喜欢！ ——“将府中闲钱全部拿去押杨氏赢，盘子结束之后，本家主要那枚大黄玉扳指！” ——“老爷，账上闲钱还有六千两，若是都挪用了，秋冬换季下发的衣裳料子恐怕不能及时给付。” ——“无碍，暂时挪用，这盘子不会持续多久。” 于是，李括等的大鱼纷纷咬钩了。 世家最喜欢面子，没人能拒绝得了他丢出来的饵。 倘若别的世家有这些珍奇异宝，自己没有，以后一个桌吃饭，都觉得矮对方一头。 且，他们还自大。 没人认为刘氏这条小鱼能逃脱杨氏这条虎鲸的掠食。 因为世家这些重量级人物要下场，赌场放开了盘子，放开仅有一盏茶的功夫，赔率从1:100，拉到了1:10。 世家不介意带小闲家一起玩，他们意在瓜分珍奇物品，分出一点小利，看小闲家欢腾就当是个乐趣了。 于是，仅仅一天的功夫，赔率从1:10，拉到了3:1。 这意味着，只要杨氏赢了，押杨氏赢的人，收本的同时，还能得到刘氏那边三分之一注的收益。一注一两银的情况下，就能得到，两百六十六文收益。 盘子在押注情况一边倒的情况下，渐渐不动了。 这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太多的人瓜分盘子上的肉，分到手的肉量就少了。 至晚上关盘，盘子赔率还是3:1。 各个赌坊都挂出了封盘公告，封盘期间，不再有任何交易。 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刘家村，坐等刘氏低头。 而现在的刘家村刘氏本宗族人，也确实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博一把大的 刘家村。 刘氏本宗族人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垒起了篱笆院子，将刘氏本宗族人全部集中保护在了篱笆里面。夜色中十米一个的固定火把照亮了篱笆周围的情况，还有刘氏本宗的青壮手持火把，来回巡逻。 因为这两天，刘氏本宗族人受到了骚扰，不是东家丢鸡，就是西家孩子差点淹死，外面的明枪变成了暗箭，开始攻击刘氏本宗族人的心理防线。 可惜，被刘金才出面召集而来的刘氏本宗族人，有云朵朵后方支援，没有一人惊慌失措。 因为集中抱团的这段时间，她们每天上交口粮之后，吃的都比在自家的时候好。 孩子集中在一起，还有刘源福教认字。 妇人们聚在一起干活，感情更亲近了。 男人们分为三班，一班夜班巡逻，一班白班巡逻，一班下地干活，配合默契。 因为族人心在一处，力往一处使，所以刘氏本宗内部异常稳固团结。 脑海中尚未有集体经济这个概念的刘氏本宗族人，在刘金才的安排下，开始体验集体经济生活。 但，身处虎狼环伺境地，安稳只是暂时的。 外面蠢蠢欲动的人，再一个天黑，火烧了刘氏本宗大本营。 “有火油，有火油！” 刘氏本宗族人在火光中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看的暗中的人哈哈哈大笑。 突然，黑暗中有大喇叭声响起。 “钱财已经保管妥当，大家不要慌！保护孩子妇人和老人，注意安全，集中到火灾避险地！” 暗中的人听出来了：“这是承跃娘的声音，她的声音怎么这么大？” 话语还在重复：“钱财已经……” 刘狗蛋看着刘氏本宗篱笆里面，突然变得仅仅有条的刘氏本宗族人，眼睛微眯：“火油出场，不烧的干干净净不会灭火，回家睡觉，看明天早晨本宗族人伤亡多少！” 刘氏本宗篱笆院内。 云朵朵早就料到对方会使阴招，水火无情，大水来了她可以收到空间菜市场的下水道里面去，大火不能。 她们早就做了防火宣传，做好了应对措施。 且，所有的财物，刘金才都出面收了过来，然后交给了云朵朵，被云朵朵收到了空间中。 没了钱财牵扯，大火来时人们撤的也干脆。 所以，这场火灾，烧毁的只是房子，以及房子里面的家伙什。 人财无伤。 一早，刘氏本宗的人在黑乎乎冒烟的废墟中，一堆一堆的围着吊锅吃皮蛋瘦肉粥和肉末炒咸菜以及白面馒头。 篱笆外面，刘狗蛋就带着新宗族人上门了。 刘狗蛋一瞧本宗族人都在淡定的吃饭，预想中的伤亡并未出现，吵架撕扯更没有，本宗族人离心更一点影子都瞧不见。 他顿时心中窝火。 “刘金才，你还要执迷不悟多久！没了房子，你们以后住在哪里！” 有族人淡定的抬头替刘金才回答：“烧毁的只是大江家附近几家的房子，咱们吃完饭就打算换根据地。” 根据地，承跃娘说的词儿，说是打战的时候，指挥中心大本营的意思，还挺贴切。 他们可不就是在这里跟杨氏作对打持久战吗？ 云朵朵正好蹲在最外围的吊锅处等他们。 几天了。 从前里正家爆出全家不正经白天在家发情的丑闻，到刘氏新宗现在跟张氏一族沆瀣一气，出手暗算本宗族人，再到曲氏上门逼婚回话，云朵朵已经扛了几波攻击了，不知道李括那边进展如何了。 云朵朵吹了吹碗里的小半碗皮蛋瘦肉粥，淡淡的开口：“天天这么积极的帮世家卖命，世家许了你们多少好处？” 没有许任何好处，只建议刘狗蛋他们去赌场找到杨氏对刘氏的盘子，押杨氏，保准赢钱发财。 至于发多少财，就看你下多少本了。 于是，他们将全部身家都押到了赌场上。 且曲氏承诺，只要刘氏本宗低头，曲氏愿意拿二十个长工名额给刘氏新宗。 更别提张氏那边，承诺只要刘氏本宗垮台，他们两族就合作，杀牛氏，撵本宗族人。届时，张氏报仇，刘氏新宗得到本宗所有的宗族产业，成为刘家村新刘氏。 事关自身利益，当然积极。 “牛氏，现在整个神庙镇乃至河县都在等着你下跪磕头，你不磕头就别想活下去！你死不要紧，不要带累刘氏人！” “神庙镇的人坐等我低头我理解，毕竟在杨氏势力辐射范围内，关河县什么事？” “赌场关于杨氏和刘氏的盘子你知道吧？现在整个河县，上到世家，下到手有余钱的百姓，全部都押杨氏赢。你说，是不是整个河县都在等你低头？” “哦？” 刘狗蛋好一通哔哔，将云朵朵现在等于是跟河县所有世家对抗的现状和危害都唠叨了一遍，语气恐吓，甚至拿出了河县世家出手的证据。 “昨晚的火油，便是河县世家送来的！” 河县世家下场了好啊！ 等的就是大鱼。 “现在盘子赔率多少？” “3:1封盘了，你们想要押杨氏赢都没机会了。”刘狗蛋得意的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了刘大柱的声音。 “爹！”刘大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刘狗蛋面前。 “赌场又开盘了，有投机的人押刘氏，还有小公山那边牛氏娘家那帮人，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银子，全部押的刘氏，现在盘子的总资金有六万两，双方押注情况1:1平了。”刘大柱气喘吁吁的跑来。 “1:1平了？那这一夜功夫，至少冒出两万两资金？哪里冒出来的？” “说是县令大人列了一张单子出来，将好些没有带在身边，但是在京城静王府的东西拿出来抵了！签字画押，立字据为证！现在好多人都在跟盘买进，咱们要不要拿地契什么的去搏一搏！” “博！”谁不想去瓜分刘氏那边的三万两！ 先下盘子再说，刘氏本宗这边的事情先放放，反正他们是煮熟的鸭子，迟早完蛋！ 于是，一群刘氏新宗族人退了个干干净净。 这边刘氏新宗的人才退走，那边云朵朵就偷偷烧了刘家村本宗所有的房子。 谁不想博一把呢？ 这一回，她也要博一把大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游戏要落幕 除了类似分家出来的桃花家那样家里的房子和父母兄弟连在一起的，没法烧，但凡独立的房子都烧了。 绿禾婆婆终于熬不住了，她坐在自家被大火吞噬的房子前面，哭天喊地，将‘放火’的刘氏新宗之人骂了一个遍。 后来，被家里人带回刘氏本宗大本营之后，上手就打在了上前的绿禾脸上。 “全家都要被你害死！若是分出去现在哪有这么多的事情！你死活不愿意分宗，现在好了，栖身的地方都没了！” 绿禾也不让：“你们分出去就分出去，我没拦着你们任何人！” 绿禾婆婆要被气的呕血：“你带着我两个孙子不愿意分，我们一把老骨头分出去干什么！分出去难道不是为了给孩子博个前程！” “狗屁的前程，刘狗蛋要能带新宗族人混到什么前程，我自甘下堂！” 绿禾婆婆一个倒仰，差点晕倒。 她当初就不应该让儿子娶这个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女人进门，主意太大了，将自己儿子拿捏的死死地，还偏偏运气好，两胎都是儿子。 刘金才发话了：“想分出去就分出去，我放人！” 绿禾婆婆立马双眼放光。 绿禾坚决不分。他男人跟她一条心。 最后绿禾婆婆带着其它儿子分了出去。 “都留下干什么，出去之后立马盖房子，等夏天热的时候还能有个地方乘凉，搁在这边，今天烧房子，明天盖起来恐怕还是会被烧了，快走吧！” 而且她还带走了家中所有的粮食和财务。 对着绿禾道：“你不是能耐吗，觉得新宗没前程，本宗有前程是吧，那就靠本宗吃饭吧！” 气的绿禾掉眼泪。 好在她手里有点私房，且她男人名下的一亩地分给了他们，他们至少能熬过这个夏天。 只是以后的日子就得苦了。 刘氏本宗这边清除了最后一丝质量差的麻线，留下的都是心中坚定的人，她们纷纷上前安慰绿禾。 “还能让你家断顿不成，我家粮多，回头你家没粮吃了，分你一点，三五年后还都行。” “就是，我家也有粮，回头你拿去，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 “仓库那边的粮食堆成小山一样，族长不会看着你家饿死的。快点走，族长让咱们去磨面粉呢。” 他们信服刘金才，就冲刘金才宁死不弯带着他们全族跟杨氏对抗的勇气。 绿禾这边跟着村中妇人去干活，云朵朵那边让刘源福写好了状子，安排好村里的一切，坐上了夏昼的驴车出发了。 这场游戏玩太久了，要落幕了。 几方盯着云朵朵的势力，都得到了消息。 云朵朵离村，正是他们行动的好时候。 云朵朵这边，先到了镇上的赌坊，将刘氏本宗这边的财务全部打包丢到了赌桌上，押刘氏赢。 自己一共十四间房子，六间铺子，作价七百两，也丢到了赌桌上，押刘氏赢。 这可高兴坏了刘氏新宗、张氏之流。 “这牛氏脑子是真的坏了，先是花大价钱买人煮沸的种子，现在又将刘氏的财务都拿出来赌了！” “哈哈哈哈，她脑子坏了好啊，牛氏本宗可不就是靠着她才硬撑的嘛，等她将本宗所有财务都输了的消息传到刘氏本宗人的耳朵中，刘氏本宗不攻自破！” “就是，我可太想看那个画面了，哈哈哈哈！” 在人嘲讽的声音中，云朵朵拿着状子到了镇衙门，双膝一跪，高举状子：“民妇有状要告！” 然而，回应云朵朵的，是衙役毫不客气的驱赶：“滚！大人病了，这段时间衙门没人审案！” 云朵朵被人狼狈的撵走了。 跟着云朵朵的眼线见状，大牙都要笑掉了。 还以为这牛氏有什么通天本事，竟然想要去衙门告状！ 衙门的尤大人和伍大人花钱押了杨氏赢，怎么可能接她的案子！ “真是愚不可及的蠢妇！” 云朵朵灰溜溜的走了，消息传回刘氏新宗和张氏之流的时候，他们更是笑得没有正形。 云朵朵离村，标志着刘氏本宗失去了占优势的战力，早有人去了刘氏本宗行事，还有人在云朵朵回村的路上伏击。 刘氏本宗，这回完了！ 押杨氏的人现在已经开始提前庆祝。 去酒坊赊点小酒，肉铺子赊点大肥肉。 钱？ ——“等我的银子从赌场撤出来就给！” ——“不会撤不回来吧？” ——“说什么瞎话呢？下杨氏赢的大户是河县世家！四大世家哪个不是几千两几千两的下！他们能让自己输钱？” ——“说的也是！” 于是，赊账风一下子流行了起来。 经济产生了泡沫。 河县世家这边确实不可能让自己输。 所以，这边云朵朵跪到县衙门口，高举状纸，那边世家就派人将李括请走了。 想告状？ 门都没有！ 趁着这个时间段，刘氏本宗那边被杨氏、刘氏新宗、曲氏等几方围攻了。 就连小公山的牛氏都受到了来自张氏的百里寻仇，乘机报复。 杜氏家桂花巷的宅子门前还被人泼了屎尿。 刘氏本宗瞬间被人逼入绝境。 云朵朵跪了一夜，又一夜。 刘氏本宗的防线终于溃败，月苗被曲氏的人强行带走，刘氏本宗也被逼出了村子。 刘氏新宗那边迫不及待开始分刘氏本宗的人土地资源，杨氏也在逼刘金才低头道歉。 三天三夜，是云朵朵和刘金才约定的极限日期。 如今，到了最后一天。 随着时间从早晨，推迟到中午，至晚霞铺天盖地的笼在人的头顶，县衙大门依旧没开。 反而刘氏本宗那边，刘金才被杨氏的人抓走了。 消息一经传播，押杨氏的人仿佛被启动了狂欢按钮。 有人赤裸着上身在大街上狂奔：“最终封盘比是2:1，我自己出了二十两，借了八十两，下注一百两，去掉赌场的抽成，还清借的钱，净赚四十两！哈哈哈哈，净赚十四两！” 加杠杆来博这笔财的人，不止这一人，还有世家子，还有那些对李括手中的宝贝势在必得的世家家主！ 李括的配合不接案，彻底涨了世家的野心和信心。 所有人都被云朵朵和李括捧的高高的。 殊不知，此刻的淮河中，舳舻千里，为这场盘子落幕维持秩序的沿淮军已经就绪。 身着常服的沿淮军大都督薄功静静地走在河县的街道上，街道两边是欢声笑语，是喜气洋洋。 路边的小摊，小坊中，喝酒谈天的，打发时间的百姓，十句话九句不离‘我押杨氏赚了多少多少银子’。 他的气质沉稳，内敛，与这浮华的街道格格不入。 人群被他丢在了身后，他的脚步在云朵朵面前稳稳站住。 眼神落到了跪的笔直的女人头顶。 “你好大的胆子啊！” 云朵朵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了这个看起来大概四十岁的男人，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不敢不敢，天下第三。” 【注】杠杆：将借到的货币追加到用于投资的现有资金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今夜就落幕 押杨氏的人认为，杨氏抓了刘氏本宗的族长，伤人也好，杀人也罢，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明天一早胜负分晓，必然是杨氏赢。 可是，等不到明天一早了。 胜负就在今夜。 县衙门口，一身锦衣的薄功，接过了云朵朵手中的状子。 上言： 其一，杨氏老太公早在三月份就仙逝，杨氏瞒不上报，状告杨氏欺君讹税； 其二，杨氏圈地百姓，私出挂靠契，状告杨氏违反政令； 其三，刘氏新宗族长，指使族人，火烧民宅，状告刘氏新宗族长一家为恶乡邻； 其四，状告河县曲氏大房，强抢民女； 薄功看了之后开口：“证据呢？” 云朵朵还是笑，没办法，即将收网，她如何能不笑。 这一刻，她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些押杨氏赢了的赌徒会有提前庆祝的心里。 太高兴了！ “烦请大人先去杨氏救我族族长，证据随后就到。另外后续的事情……” “自不必你操心。” “那大人先请。” 薄功看着眼前这个瞧着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的农妇，将状纸塞到了袖中，抬步走了。 没走几步，就有马车迎了上来，薄功一掀车帘上车：“去神庙镇。” 这一幕，自然被各处眼线收入眼中，但是大家太自大了，甚至不觉得这一幕有什么稀奇。 这人不是县令，那大概就是哪个世家的家主。 只要不是县令接触这个妇人，这个妇人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眼线们继续吃茶嗑瓜子，吹牛谈天，好不快活。 薄功走了之后，云朵朵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缓了好久之后，腿才能伸直。 饶是垫了厚厚的棉垫子，她的膝盖也紫了。 起身之后，她一瘸一拐的走了。 身形落魄极了。 夏昼一直在一边等她，见状上前将云朵朵扶上了驴车。 “回神庙镇。” 夏昼驾车，驴子哒哒的朝城门而去。 眼线见状，哈哈哈大笑：“认输了！” 彻夜睡不着的赌徒们得到这个消息更兴奋了，更有甚者就坐在了赌场的外面，坐等明天赌场落盘给钱。 这边云朵朵的驴车刚出城门，那边县衙便关闭城门，提前宵禁。 提前宵禁有什么关系呢？ 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上任县令在的时候，还专门提前宵禁，就为了找他宠妾的一只猫。 没有人将这种寻常的事情放在心上。 殊不知，沿淮军已经上岸，切断了河县同外界的所有路。沿淮军将河县封锁不说，更有部队朝县城而来，驻扎城外。 更别提世家那些大庄子，都被沿淮军盯紧了。 财帛动人心。 李括和薄功都怕盘子崩了之后，河县出乱子。 久违的大风从东边袭来，带来了沿海特有的咸香，乌云悄悄遮住了明月，大雨欲来。 坐在驴车上的云朵朵刚到神庙镇，就有豆大的雨珠打在了脸上。 轰轰的雷声由远及近，噼里啪啦的催雨更急。 云朵朵从空间拿出了复古雨伞，给夏昼一把，自己一把。 驴子被雷声惊到，有点发躁，夏昼安慰它，并跟云朵朵请示：“夫人，找个地方避雨吧。” “去杨氏。” 夏昼听了吩咐便朝杨氏而去。 距离杨氏还有些距离的时候，云朵朵便支走了夏昼，从空间，将之前李括偷来给她的，盛放杨氏老太公尸身的棺材放到了板车上，自己则下车走。 夏昼听从云朵朵吩咐去杨氏宅子附近转了一圈，回来禀告云朵朵：“杨氏宅子那边，有官兵把守。” “去看看。” 夏昼注意到了车上的棺材，但他很有职业素养，不闻不问。 听话的驾车朝杨氏而去。 “站住！” 果然有官兵拦路，云朵朵上前交流，官兵放行，驴车复又前行，至杨氏大门口，云朵朵停下了脚步。 她先将驴车上的棺材搬了下来，然后吩咐夏昼：“去荷花巷接戴四娘，说来杨氏，她会跟你来的。” “是！” 夏昼调转车头。 云朵朵站在棺材边。 大雨已经打湿了她的长裤裤腿，她上前两步，静静的站在杨氏的大门口，雨伞微微抬高，她看到杨氏四扇大门的门头上，恢宏的书写着‘望重闾里杨氏’匾。 他们给相邻带来了什么，就敢自称望重闾里。 随着云朵朵的到来，杨氏内宅也传来了动静，杨氏家主杨篾带着杨氏族老和重要人物，跟在薄功后面从杨氏宅内出来。 杨篾瞧见云朵朵身后的棺材，便知大事不妙。 不过想到李括的后院还有一位得脸的杨氏女，杨篾的心跳就放轻了很多。 这边杨篾尚未来得及说话，人群中的杨主簿就跳了出来：“牛氏，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云朵朵浅笑着应。 她眼神一扫杨氏诸君，声音洪亮如雷，“有人说这世道就是世家盛行，世家最大，世家欺到了我头上，我就要受着！” “可我，偏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欺我的世家没有道理可言，那我就要亲手推翻这世家！” 这逆天之言，搁在平日杨氏诸君只觉得可笑，可她确实撬动了沿淮军大都督拿着状纸亲临，且她身后还有一口棺材。状告何事，他们心知肚明。 所以，他们现在没有任何人能笑得出来。 “今夜，我请天下，共赏大戏开幕！” 薄功几不可闻的露出一丝笑意。 他是知道云朵朵和李括两人要干的事情的。 杨氏倒台，称之为大戏开幕，倒也恰到好处。 只是这弦外之音，杨氏诸君是听不懂的。 杨篾渐渐反应过来云朵朵身份，侧身给薄功行了一礼，方才开口解释：“大都督有所不知，这位农妇和杨氏有点过节，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 薄功来意已经明确，不然也不会惊动整个杨氏所有重要人物深夜聚在一处，就连八十三岁的太叔公都睡不安稳，亲自出面接待薄功。 他双手背后，并未开口，倒是雨伞下的云朵朵轻笑一声：“杨氏家主指我状告杨氏的那条罪状是一面之词？欺君罔上？讹税？还是…” “住口！”杨篾大喝。 “若是不交出我族族长，那就又多了一条，鱼肉乡民。”云朵朵还是笑。 “杨氏家主，杨氏倒台没关系，杨氏还有众多的孩子女眷。” “我出手快准狠，诸位想必是没有时间转移她们的。” “我可警告你们，但凡我族族长少了一根毫毛，我定会让杨氏永世不得翻身。” “我真的，说到做到的。”她声音洪亮，语调又极为轻缓柔和，仿佛说的不是两族不死不休的事情。 闪电突然划过苍穹，风更急，雨更凶，路边的大树倾斜了身子，在风雨中顽强的挣扎，雨水已经被风卷到了门口檐下众人的脚边。 云朵朵身上略微宽大的衣裳，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但是她手中拿着的雨伞，却纹丝不动。 她在笑，但接触到她眼神的杨氏男人们，却不自觉的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这区区几步台阶之上，站着的不仅有杨氏男人，还有踩着尸体活着从疆场回来的沿淮军大都督薄功，她都不怕的嘛！竟明晃晃的威胁！ “交出她的人，案子的事情，咱们进屋慢慢聊。”薄功看着云朵朵，脑海中转着那句‘不敢不敢。天下第三’。如今又多了一句‘今夜，我请天下，共赏大戏开幕’。 这妇人，倒有两分胆气和能耐。 他率先转身，有近身侍卫上前撑伞。 见此，杨氏哪敢扣人，刘金才当即被放了出来。 好在，他们尚未来得及用刑。 刘金才全身而退。 看到云朵朵的那一刻，刘金才的眸子异常的亮：“朵朵！” 云朵朵赶紧迎了上去：“等夏昼来，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刘金才闻言，呵呵的笑了。顿了一下，赶紧道：“苗儿那边……” “有安排。” 刘金才吊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这一夜，疾风骤雨，灌饱了地里的庄家，也掀了河县这安稳的天。 天明，杨氏男丁上枷被抓的消息像是西伯利亚寒风，席卷了整个河县。 上到世家，下到百姓都觉得有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某世家家主捏着眉心摔了近侍送上手边的茶盏：“究竟怎么回事！” 他这还算克制的。 还有脾气暴躁的某世家族老，摔了一屋子的东西。 天塌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河县天塌了 天塌了！ 河县人的天塌了！ 那个拉着魏氏男丁游行的刘氏妇人，一张棺材，一纸状书，将河县的天掀了！ 衙门贴出了告示，杨氏欺君罔上，讹税，私圈百姓滥发挂靠契牟利，等等罪名，人证物证俱全。 数罪并罚，被沿淮军大都督连夜抓获。 神庙镇杨氏，家产全部充公，三族之内男丁流放千里，女眷没入教坊司。 杨氏彻底的完了！ 杨氏对刘氏的盘子，也瞬间崩了！ 无数押杨氏赢的赌徒，在赌场外面叫嚣。 ——“贫民怎么可能赢得了世家！我不信！” ——“对，蜉蝣如何能撼树！” ——“赌场耍赖，一定是赌场耍赖！” 早就在现场维持秩序的衙役：“案件卷宗全部入档，有疑者可去府城上告彻查！ 不去上告只想闹事者，一律没入大牢！” 衙役今天累坏了，穿梭在县城的各个赌场门前抓人。 官府的告示的都贴出来了，还能有假？ 不信？ 那就自己去大牢里面的面问杨氏人去！ 抓！抓！抓！ 县衙大牢久违的迎来了一个满人小高峰。 世家那边也很崩溃。 事情怎么就脱离了掌控？ 排查之后发现，事情脱离掌控是从一个坐着马车的人，步行到云朵朵面前，接过了云朵朵手中一张纸开始的。 千算万算，算漏了河县还有一个沿淮军大都督在！ ——“一群废物，马车那是随便什么人能坐的嘛！见到有人接触牛氏还不赶紧上报，你们这群饭桶！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 各个世家家主都在骂人。 但凡下面的人早点上报，他们还能偷偷的去赌场将银子都抽出来。 现在…… 现在李括早就以维持秩序为名，派人将各大赌场控制起来了，哪还有他们操作的份儿！ 而且，杨氏这个蠢货竟然被辖下百姓举报圈百姓发挂靠契一事！ 导致现在河县在严查这件事。 他们世家哪家没有人搞挂靠契？ 薄功还在县衙门里坐着，若是有脑子抽风的百姓有样学样的举报，他们能摆平也要惹一身骚。 且，河县被沿淮大军控制了，消息只进不出。五千装备齐全的沿淮军就驻守在城外，但凡他们城内世家敢妄动，薄功一个谋反的罪名扣上来，撑腰的族人还没回来，他们就要全部掉脑袋。 完全被扼住了命脉。 ——“真是气煞我也！” 时至现在，他们若是还没看出这是一场以杨氏为饵，请君入瓮的局，他们也枉称世家了！ ——“李括小儿，狂妄至极！” 棋差一招，不得不认输。 但是输得极其不甘心！ 李括，正式进入河县世家黑名单。 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在河县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 是哪个说他毛都没长齐，之前在任上一直被当地世家当猴耍的？ 胡扯，简直胡扯！ 其中最气愤的世家家主莫过杠杆借了一万两千两下注杨氏的魏氏家主。 他确认自己的银子全部打水漂之后，当场吐血晕倒。 更别提那些同样借钱下注押杨氏赢的百姓。 彻底完了！ 之前赊账买酒买肉，现在老板纷纷上门催债。身怕上门晚了，债务人把钱都还给了别人，不还自己了。 结果…… ——“哪有钱？哪里有钱！都输了，都输了！哈哈哈哈！都输了！” 好多人都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街上甚至有人裸奔。 衙役忙坏了，不仅要抓闹事的人，还要抓裸奔的疯子。 衙门更是接追债的状子接到手软。 百姓尚且有人为他们做主，但是世家后院的女眷们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就都输了呢，那可是我攒了五年的体己啊！呜呜呜，我的银子啊！” 气愤万分，便想找家里的男人做主。 结果… ——“什么？姨娘上门是因为输钱了？哎哟，您快些回去吧，家主他输得比您多！” 彻底完了。 至于之前因为没有下注被孤立的世家女娘？ 塑料姐妹情依旧在上演。 ——“什么，三姐你竟然将那对珍珠百福金钗输了？天啊！” 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消息。 赶紧离她远点，输这么多钱，定然没脑子。 于是，输钱输的越多，被孤立排斥的越狠。 之前因为没钱下盘子而被嘲笑孤立的女娘瞬间觉得扬眉吐气。 输钱少的，大概就是那些抱着陪玩的心态，扔些三瓜两枣在赌桌上的掌家主母、体面夫人。 她们看着姨娘那些狐狸精们哭，傲娇的连吃两顿人参煲鸡汤。 唉，不是所有世家后院的女人都可以称为主母、夫人的。 只有像她们这样钱多有脑子而且还运气绝佳的女人，才可以在世家后院称王称霸。 河县各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也有偷偷赚钱的。 宋夫人算是一位，她讨厌大姐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大姐压杨氏，那她就压刘氏。 结果…… 嘿嘿，小赚了一笔。 同样收到惊喜的，还有闫夫人。 她看不上世家，所以站云朵朵，随意的压了点闲钱，结果赚钱了！ 可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她母亲姐妹等人都押的杨氏，都输钱了，正在骂人呢。 只能偷偷乐。 嘻嘻。 相较她们，丁氏可气死了。 她把补贴给娘家的私房钱输了，现在她兄弟正在客厅等她拿钱呢。 真是的！ 烦死了！ 真的快要死了的，是她家对门的曲氏。 曲氏内宅，喜庆的红绸还没来得及撤回去，刺眼的红看的刚从衙门回家的曲大爷火冒三丈。 曲氏在河县的所有项目都被叫停了，因为曲氏强抢民女！ 事情还要从昨晚说起。 昨晚曲大爷托关系组了一个局，见到了县令大人。酒过三巡，邀请其来府赏玩前朝皇室御用酒樽。说是赏玩，其实就是送。当然，是有条件的送。 好巧不巧，县令来府之后看到府上挂着红绸，问了一下，原来府上在办喜事。 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落座喝杯喜酒。 结果，被抢回来的乖顺新娘，在拜堂的时候突然发疯，砸了喜堂骂了曲氏祖宗十八代不说，还高呼‘曲氏强抢民女’。 哦吼！ 炸蛋！ 县令当场立案。 曲大爷原想献出宝贝挤走那个黄盆村建筑行插手小公山综合商区建设一事，结果…… 强抢民女=抢劫罪+强奸罪。 曲大爷和曲氏大公子当场就被抓走了。 现在，因为牢房不够用，曲大爷暂时先被放了出来。 但被限制了行动范围，不能出县城。 曲氏大爷越想越气，一巴掌将曲氏大夫人扇的扑倒在主位的桌子上，颤抖着手指着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强抢民女！”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完了，全完了！ “你知不知道一但入了洞房再被人抓住，是要受宫刑的！老大他只是断了腿，你还想他断子绝孙吗！” 曲氏大夫人扑在桌上呜呜的哭。 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但凡你们找个骨头软的女娘都行，偏偏找了一个爆竹回来！嘭！突然爆炸！差点将全家都炸死！” 曲大爷简直被气的头疼。 他也输钱了。 “好在连拜堂都没有拜完，这事只要女方不追究，尚且有转换的余地。给我拿一万两，我去疏通。” 曲氏大夫人猛地抬起了头：“一万两！” “对，我手头现在没闲钱。” 曲氏大夫人明白了，自己男人也输钱了。 可是，她也输钱了啊。 曲大爷见曲氏大夫人也拿不出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一个女人家怎么敢去玩赌场！”曲大爷暴跳如雷，拿过了手边的鸡毛掸子，将曲氏大夫人好一顿抽。 直抽的曲氏大夫人躺在地上起不来，才恨恨的丢了手中的鸡毛掸子。 “不会管钱就不要管，照你这样我曲氏有多少家业够你败的！” 曲大爷管都不管曲大夫人，转手将管家权给了自己的爱妾。 然后查账弄银子。 他虽然渣，却是个好爹，变卖家产也要捞儿子。 刘家村现在也不安静。 风停了，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一早就出去打探消息的刘大柱，浑身湿透，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家中。 一群刘氏新宗的族人都在刘狗蛋家正堂等消息。 昨天云朵朵和刘金才安全无虞的回来，他们就觉得事情有变。 果然！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刘大柱进门的时候一个趔趄绊倒了门槛，不幸摔了一个狗吃屎。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哭着抬头看向了主位上惊坐起的刘狗蛋。 “爹，牛氏那个贱妇，一纸诉状，将杨氏讹税之事告到了沿淮军大都督面前，现在杨氏家产全部充公，三族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 刘狗蛋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的向后倒去，却被刘二柱一把扶住。 刘氏新宗的人哗然！ 刘狗蛋缓了缓，找到了声音，缓缓的开口：“讹税是要讲证据的！” “人证物证俱全。杨太公三月仙逝，尸身在牛氏手中，仵作昨天连夜验尸，已经证明杨太公是三月仙逝的。还有人指证。” “谁！” “衙门对外没有透露，是我花了点银子打点了衙役，见到了杨主簿才知。 人证是之前在杨氏为奴的厨娘！ 杨太公身前最爱吃一口宝云茶酥，身边有一位擅做宝云茶酥的厨娘一直带在身边。 杨太公仙逝之后，所有近身伺候的人全部处死，这位厨娘因有杨太公的恩赦，本该放籍从良的，但是被姑姑要到了身边。 后来因为姑姑脾气不好被打断了一只腿。” 话到这里，众人心中都明白了大概。 定然是这厨娘知道了什么，且记恨上了杨氏，才有了指认旧主一事。 果然。 “坏就坏在姑奶奶将人打断腿之后，将人放良撵了出去！ 后来这厨娘不知怎么到了牛氏的手中，成了牛氏指认杨氏讹税的人证，和找到杨太公尸身的关键。” 这可不就是人证物证俱全。 刘狗蛋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茫茫然回不过神。 大吴建国四十年，四十年前天下纷乱，四处都是战争。 大吴开国高祖皇帝以分封爵位为饵，鼓舞士气，最终一统天下。 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类似神庙镇这样的小地方，都有公爵定居，更别提府城、京城这样的繁华城市，一砖头丢下去能砸死一堆王爵。 王爵享有食俸免税的优待。 可大吴初建，一边是亟待恢复的凋敝民生，一边是伸手要钱的昔日有功之臣。 国库空虚，开国高祖皇帝只能加重赋税。 百姓苦不堪言，皇帝也单忧极瘁。 难。 开国高祖皇帝在荆棘中行了十年，驾崩，成祖皇帝继位第一件事便是翻脸削爵。 无仕之族，爵至当代。 族内有人当官为国家做贡献的，再另议。 很不幸，神庙镇杨氏便是这倒霉的无仕之族。 按例，至杨太公仙逝后，杨氏爵位当收归朝廷，降为平民，不再享有俸禄且要每年按例缴纳赋税。 可杨氏隐瞒了杨太公的死讯。 欺君、讹税！ 皆是事实。 刘狗蛋咬着牙表情痛苦的拍着手边的桌子，无力的嘶吼：“只是讹税，家产充公便罢了！推些主要人出来顶罪不就行了，怎闹得流放！” 刘二柱上前一步，抓住了刘大柱的领子将其提溜了起来：“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搞错了！” 他在暗示大哥不要说了，再说刘氏新宗就完了，他家就完了！ 可刘大柱的信心已经崩塌了，他梗着脖子红着眼嘶吼：“是李氏！” “李氏跟刘氏本宗同流合污，李银才那个狗东揭发了杨氏私发挂靠契圈百姓吃国税一事，还拿出了历年的挂靠契。人证物证俱全，数罪并罚，杨氏完了，杨氏彻底的完了！” “大哥，你是不是听错了！听错了！”刘二柱气的嘶吼。 刘大柱眼睛也红了，爬起来一把揪住了刘二柱的领子：“我没听错，没有！” 他像是走火入魔的雄狮一样，表情狰狞，眼神吃人：“完了，全都完了！” “杨主簿说，沿淮军大都督若非顾念杨氏跟杨相有点干系，就不是三族男丁流放，而是九族俱灭！” “咱们押杨氏的银子，全部打水漂了，全部没了，一个铜板都没了！” “都完了，都完了！”刘大柱嘶声力竭的发泄完，整个人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了下去。 刘氏新宗乱套了。 新宗族人确认杨氏倒台，跟着刘狗蛋一起押杨氏的银子打水漂之后，就将刘狗蛋家打劫了一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吴氏抓着一个拆掉她家铁锅并端走的妇人怒吼：“你干什么，没了锅我们全家吃什么！” 那妇人一脚踹开了吴氏：“吃什么关我屁事！当初可说好了，赚钱了我们拿五成的盈利给你家，输钱了你家保底。 我把咱家祖孙三代攒的五两银子都拿出来跟你们下注，现在输得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拿你一口铁锅你还敢呛！ 我告诉你，五两银子你卖儿卖女也要还给我！你还不清，就让你子子孙孙还！” “是你自己见钱眼开，凭什么全赖我们家！”吴氏要去抢锅，却被对方打了一顿。 对方临走还赏了她一口唾沫：“呸！” 吴氏急火攻心，当场翻白眼晕了过去。 不怪她战斗力下降了，而是从早到现在，她参加了十几场物资抢夺战，实在是力竭了。 刘狗蛋家完了。 刘氏新宗散了。 散了的刘氏新宗想回本宗了。 可现在的刘氏本宗压根就没有时间搭理刘氏新宗那群人。 他们的好事一桩一桩的接踵而至。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新宗求原谅 李括那边第一时间控制了赌场，第二时间就开始清盘算账，赵居安为此一夜没合眼，手指头拨算盘都拨的不自觉的发抖。 帐理清的第一时间，李括就将云朵朵的银子送了过来。 这也在告诉云朵朵，万事尘埃落定，首战告捷。 杨氏对刘氏的盘子，最总封盘赔率是2:1，资金池共九万两。 云朵朵之前给伍采能的一千两，最终分到手连本带利两千六百两。 还有房契压出去的那七百两，连本带利代收到了一千八百二十两。 另外还有云朵朵的拆迁补偿款到账了，李括以投机客的身份全部拿去拉赔率钓鱼了。 成本共计一千九百零九两的小公山投资，去掉李括赔偿的地皮，朝廷赔偿了六千八百两拆迁银。 银子在赌场溜了一圈之后，出来多了一万零八百八十两。 这一轮，云朵朵下本8500两，去掉赌场百分之二十的抽成，赚了13600两，回笼资金总计22100两。 赚翻了！ 云朵朵唇角挂着止不住的微笑，默默的将属于自己的银子收到了空间，然后拿着以刘氏本宗族人的财务押注的所得，找到了刘金才。 将事情一说，刘金才先是震惊：“你也太大胆了！” 而后便是哈哈大笑：“刘氏有朵朵，是天大的福！” 为此，他要感恩张氏一辈子。 “这是押注的时候，赌场给的契，如今盖了红章便是兑过了。另外赢的钱赌场抽成百分之二十。四叔，您数一数。” “白得的银子，数什么数！” “您不数的话，回头不够数可不能找我。”云朵朵笑，又去提了一个箱子过来，“这是之前防止家被偷让四叔收上来统一保管的贵重财务，每家一个锦囊，之前拿去赌场押注的时候，被拆开核验过。 不过人家当场核验之后，我便重新封口打了死结。如今全部在这个箱子中，四叔，您检查一下。” 刘金才挥挥手：“你若是图这两个钱，这几天也不会花钱弄了那么多肉啊蛋啊的分给大家吃，我信你，大家也都信你。 只怕财务放在赌场的这段时间，被人过了手。不过我这里有当初交过来保管的财务清单，少了回头我们找衙门处理。” “行。” 眼下遭遇磨难的刘氏本宗急需一件喜事冲淡心中的阴霾，刘金才当即拿起了铜锣，召集族人，领回自家财务，分钱。 …… 昨夜下大雨，被赶出村子的刘氏本宗族人想要安排妇孺老人到祠堂避雨，但是被刘氏新宗的人阻挠了。 双方打了一架，还是云朵朵赶回来控制了场子，才没有酿出大祸。 经过一夜休整，早上吃了老母鸡汤面的刘氏本宗族人已经安定了下来。 他们知道，族长和承跃娘回来，那就说明一切都有好转。 只是没想到，好事纷沓而至。 这边被族长召集到一起，刚将自家的财务原封不动的领到手，那边族长就宣布赚钱分钱的好事。 分的钱刚到手，镇衙门的伍大人和尤大人，又带人亲自上门处理‘以李狗蛋为首的刘氏新宗族人火烧刘氏本宗族人房舍’一案。 案子还没开始审，那个专业建房子的胡豆子派来了亲叔叔胡瓜到刘家村，要给刘家村刘氏本宗族人规划建房。 她们高兴坏了。 妇人们围坐一团，年轻的听从源福媳妇的指挥，收拾草棚的收拾草棚，看孩子的看孩子，拾柴火的拾柴火。 还有没有摊派到事情的，还有年纪大，围坐在刘婆子杜氏等人身边一起闲话。 大牛娘：“族长说不出三天这件事一定能过去，族长果然说话算话！” 大毛娘：“唉，你们不知道，我都做好了跟着族长迁徙的准备了。” 大晴娘：“谁不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呢，咱们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神庙镇没了杨氏，咱们刘氏本宗就彻底站住脚了！往后咱们走出去说是刘氏人，人家都要高看我们两眼。” “可不是！刘氏新宗那群王八蛋，还敢占分我们的地，等族长那边闲下来，咱们就去将咱们的地要回来！”大钱娘恨恨。 大毛娘：“就是，昨天晚上想去祠堂外面的廊上躲个雨都不行！” 提到这事刘氏本宗的妇人就气愤。 大晴娘：“昨夜刮那么大的风，下那么大的雨，还打雷闪电，咱们大人都害怕何况是孩子！后来只是让孩子们去祠堂躲雨，刘氏新宗的人都要阻拦！这个仇，我记下了！” 大毛娘：“要不是族长和承跃娘及及时回来将那些人揍了一顿，又连夜给大家熬了姜汤，给咱们衣服里都贴了那种能发热的帖子驱寒，咱们今天肯定要倒下一大片！” 大牛娘：“就是，辛亏族长和承跃娘回来的及时！辛亏咱们都没事，不然，我们定要让族长做主，为我们讨公道！” 小孩子为妇人的逆鳞。 大牛娘重重的哼了一声：“哼！” 身体已经恢复，如今可健步如飞下地干活的二太奶：“听说刘氏新宗那边所有拿钱押杨氏赢的人，都输钱了，都在家哭天抢地的嚎呢！” 妇人们对视一眼，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刘氏新宗那边，就是在这种时候登门的。 为首的是刘大年，之前跟刘狗蛋沆瀣一气，现在见刘狗蛋不行了，立马出面替刘氏新宗的人出头，负荆请罪，求握手言和。 他赤条着上身，背上背着树枝，带着刘氏新宗的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四叔，昨夜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们来给刘氏本宗的族亲道歉来了。”说着，双手举起了树枝，噗通跪下。 刘氏祠堂门口的草棚外面，瞬间挤满了人。 不等刘金才出面处理，以刘婆子和杜氏为中心的刘氏本宗的妇人们先跳出去骂人。 大牛娘：“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你们火烧我们的房子，让我们下大雨无所栖身，对我们所做的事情绝情至极！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们是族亲！” 大毛娘：“对。无赖一根筋，无敌不要脸，我们看透了你们，从今往后，刘氏新宗和刘氏本宗桥归桥路归路，咱们各过各的！” 刘大年一脸凄凄：“都住刘家村，我们到底是一家人。” 两方一顿贬败对方。 最后，刘金才出面，代表刘氏新宗做出决断：“既已分宗，往后便是两个刘了。大年你既然出面，咱们就好好说道一下。” “首先，你们之前占我们的地，我们要一分不少的拿回来。 雨停之后，我们就会下湖视察，但凡我们刘氏本宗的良田有被你们毁坏的，镇上的两位大人都在，我们定要告你们一个毁坏良田之罪！” “毁坏农田是要坐牢的，我们岂敢！之前狗蛋大伯带我们分湖里刘氏本宗的地，也只是将地分给了我们，地里的庄稼我们一脚都舍不得踩。如今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是应该的。” “哼！”刘金才冷哼，“第二，村里属于我们刘氏本宗的地，我们全部要拿回。如今我们刘氏本宗的房子全部烧毁了，我们会在祠堂以西另建屋舍。 另外，住在西边的刘氏新宗之人，希望你们全部搬到东边。 从此以后，你们居东，我们居西，以后以东新刘和西本刘对外称呼。” 这是要分的彻底。 “不愿意搬走的，哪天我们刘氏本宗的妇人心情不好，想到了这几日被逼的如同丧家之犬的日子，施加报复，可不要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们！” 这就带点威胁了。 见此，刘大年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他今天出面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归宗，他意在刘氏新宗的人心和族长之位。 “四叔！咱们新东刘的人多户多，祠堂东西两边族地面积大差不差，这样我们新东刘这边平均分到头的地就变少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公平？”刘金才冷笑：“我们没有像你们那样待我们将你们赶出村，已经是看在祠堂祖宗牌位的面子上了！” “四叔当真这么绝情？” 刘氏新宗那边有人帮腔：“刘金才，你未免太绝情！” 被妇人簇拥在身边的刘婆子冷冷的开口：“绝情决意的是你们！你们忘恩负义在前，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在后！” “占的地我们已经答应要还回去了！烧毁的房子我们也愿意赔，你们不要不依不饶！” 说的这是什么话！ 刘氏本宗的人气笑了。 杜氏上前一步：“放你们的狗屁，地本来就是我们的，就凭你们也敢占我们的地！ 烧我们的房子，该赔的也是你们！这都是你们理所应当的！ 你们对我们造成了伤害，我们选择不原谅！这是我们的选择！ 若这世道做坏事的道歉就要被原谅，那大家都去做坏事好了！” 总结一下就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刘金才冷喝：“若你们依旧不满足，那就有多远滚多远！” 他们有实力将刘氏新宗的人撵走！ 刘氏新宗的人闻言彻底气愤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狗蛋家完了 “我们都道歉了，大年还下跪了，刘氏本宗竟然还这么不依不饶！” “不回也罢！” “对，大年，你年轻还识字，你就当我们的新族长，咱们跟刘氏本宗划地皮，东西分居！” “分家也要分祠堂！” “还有之前魏氏赔偿给咱们刘氏的十两银子，也要分给我们新东刘！” 刘金才拒绝分祠堂，但魏氏之前赔偿的十两银子，愿意全部给刘氏新宗，用来建刘氏新宗的新祠堂。 刘金才当即请了尤才能和伍采能两位大人，主持和见证此事，当天上午刘氏分成了地皮，以祠堂为分界线，彻底分成了新东刘和西本刘。 新东刘请教了周先生之后，在李氏祠堂旁边定了一个新东刘祠堂地址。 李银才皱眉看着自家被新东刘和西本刘夹在中间的李氏祠堂。 要不是周先生开口，他万万不会将东边的地卖给新东刘建祠堂的。 对于刘氏一族的事情，云朵朵只在旁观望，只要新东刘的人不想着武力解决事情，她就不会随便出声。 下午的时候，审‘新东刘火烧和西本刘族人房舍’一案。 新东刘的人不承认他们放火烧了西本刘所有族人的房舍。 刘狗蛋跪地陈清：“大人，我们只烧了刘大材家附近几家的房舍，其余人家的房舍不是我们烧的。” 不承认也不行，新东刘有作案前科，有作案动机，且有作案的时间和条件。 所以，这个锅新东刘不背也得背。 当场赔偿金额就定了下来。 这个赔偿金额是根据当初杨氏火烧刘虎才家房子一案为参考定下的。 一看赔偿金额，新东刘的人不干了。 赶紧将刘狗蛋推出来顶锅。 “大人，烧房子逼走西本刘的主意是刘狗蛋出的，火也是他放的，不管我们的事情啊！” “就是啊，大人，都是刘狗蛋干的事情，应该让刘狗蛋赔钱！” “对！” 尤才能抬手制止了吵闹，淡淡的问了一句：“之前刘氏新宗的族长刘狗蛋，将刘氏本宗撵出村之后，哪家没有参与瓜分刘氏本宗的土地？” 新东刘的人面面相觑。 当时都以为刘氏本宗完了，都争先恐后去抢地盘，挣肥沃的土地，谁甘落后。 尤才能冷笑：“都是既得利益者，还好意思说无辜！” 新东刘众人脸红不已。 “限你们三天之内，凑足银钱赔偿，超时不还者，按律处置！” 新东刘蔫了。 转身之后就把怨气撒到了刘狗蛋全家身上。 “钱都输了，哪里有钱！刘狗蛋家人口多，他孙子重孙十岁上能卖的有十三个，孙女重孙女能卖的有九个！他不是喜欢卖人家的孩子吗，咱们卖了他家的孩子还债！” “对！” 可怜刘狗蛋家原本人丁兴旺，被新东刘的人卖的只剩女眷，以及刘三柱的一个四岁儿子火火和三个月孙子刘源左。 “还差二十两，将吴氏还有她儿媳妇孙媳妇都卖了！” 刘狗蛋家彻底的完了。 他马不停蹄的去找被没入县城教坊司的刘大花，发现昔日穿的体面戴着东珠抹额的刘大花，穿着一身补丁再刷洗恭桶，浑身的臭味。 刘狗蛋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知道他们家这次完全没指望了：“大花，家里的孩子都被卖了，还有女眷在，你救救你大嫂吧，还差二十两银！不然他们肯定会继续卖人的！” “拿什么救？瘦驴屙硬屎！还当我是世家的贵妾呢？” 刘狗蛋一愣。 正在刷恭桶的刘大花一把将手中的刷子丢向了刘狗蛋，起身冲着刘狗蛋嘶吼：“滚！要不是你说刘氏有两个漂亮的女娘，杨氏能惹上你们刘氏嘛！能有现在的下场嘛！ 我儿子好好的杨氏家主，现在被你们害得流放了！ 流放了！！ 我好好的世家贵妾，现在在这里耍恭桶！ 都是你惹得祸！ 你这个害人精！ 害人精！！” 刘大花疯了，提着桶就往刘狗蛋身上砸，辛亏刘狗蛋跑得快，又有教坊司的人来制住了刘大花，不然他这条老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 “你全家活该被卖！刘狗蛋，报应不爽！你卖人家的孩子，现在别人卖你全家！风水轮流转，你活该不能安享晚年啊！” “你这个杀千刀的！活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活该！” 刘狗蛋被气的浑身发抖，被教坊司催促着离开，却连步子都迈不出，睁着眼，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被气倒了。 被人送到家之后，家中只有苍老的吴氏，嗷嗷待哺的孙子火火，以及三个月大哇哇哭的重孙子刘源东。 女眷又被新东刘的人卖了。 刘狗蛋当场觉得自己的身子麻了，想要迈步，脚却不听使唤，下一刻胳膊也不听使唤了，脸上的肌肉似乎都歪了。 一直依附杨氏，在杨氏倒台之后，又一直在外鬼混的刘狗才回来了。因为他一不是杨氏人，二没有卖身杨氏，是自由身，所以没有被杨氏祸及。 最多算是菟丝失去了依仗。 如今身无分文，打算回他大哥这里要口饭吃。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他大哥中风倒了。 …… 小雨淅沥，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河县大部分人的心情一样，颓败。 这大部分人中，不包括刘氏祠堂前面，草棚里的诸位。 时至傍晚，村中炊烟袅袅，烟雨蒙蒙，像是一副乡村美景图。 尤才能和伍采能忙清了，终于落了一会儿闲，在棚子中歇脚。 云朵朵上了茶，两位饮下之后，尤才能便屏退左右，让人送上了两个箱子。 只见他笑呵呵的，压低声音道：“手推式播种机，水车，曲辕犁，发现金矿，这几件事，上面给嘉奖了。 只是，不方便明着给嘉奖，本官这边给您带来了。” 云朵朵假装要起身谢恩，尤才能连忙摆手：“免礼，免礼！不方便明着！” 云朵朵顿时直了膝盖：“那大人替民妇谢谢上面。” 尤才能笑着点点头：“放心，放心，嫂子的心意本官一定带到。” “有劳大人。” “大人还让本官带话，说接下来的事情若是顺利，或许会给你们家带来麻烦，上面送了几个训练有素的人下来，若是夫人需要，随时可送来。” 这个‘大人’指的就是李括了。 云朵朵点点头：“民妇知道，若是需要给您递消息。” 一边的伍采能找到了机会开口：“听说夫人家重新装修了，乔迁定要请我们一起吃酒才是。” “两位大人肯赏光，是寒舍之福。” 尤才能忍不住嫌弃了一句伍采能：“你就惦记嫂子家的席面！” “你不惦记，你这么晚还不回去吃饭！” “我是公办！” 伍采能：呵呵。 “现在条件简陋，晚上我们这边吃的是手擀面，两位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 异口同声：“不嫌弃！” 云朵朵：…… “好，大人稍等，民妇这就去安排。” “嫂子要亲自下厨？” “民妇的大弟妹手艺也很好。” “那就好，我们这趟来，不止送东西过来这一件事。” 云朵朵明了：“民妇也还有事情吊在心中，等民妇回来再谈。” 云朵朵出去交代了一遍之后，回来便问尤才能：“月苗怎么没有回来？” 第二百二十章 劳动改造？香！ “大人让人带话，说现在盯着他的人比较多，暂时不方便让月苗出入县令府，暂且让月苗在府上小住一段时间。 大人还说，他为了救月苗姑娘损失了一个前朝皇室酒樽，要嫂子您到时候做一桌子好宴款待他。” 云朵朵本来还想说，若是李括那边现在太忙，不得空将月苗送回来，她派人去接。 如今听了这话，眉头微皱：“大人现在忙，月苗她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嫂子是担心大人后院的女主人误会了月苗的身份，欺辱月苗？” 云朵朵就是这个意思。 女人心，海底针。 时下大户人家的女子都以夫为天，难保不会出现那种‘皇后害紫薇’的腌臜事。 “哈哈哈哈。”尤才能好笑极了，“夫人放一百个心吧，大人至今未娶，王妃娘娘为此都茹素三年了。” “茹素？”跟儿子结婚有啥关系？ 这是王府里的八卦，云朵朵不是外人，尤才能便提了一嘴：“王妃怕大人死在外面，静王府就绝嗣了。” 所以求佛保佑李括常安。 云朵朵：“大人府中难道没有女娘？” “倒是有些世家或者商贾之流送去的女娘，但大人的身份和立场在这，那些女娘大都居心不良，入不得大人的眼。”尤才能说着也叹口气，他也只比李括大六岁，现在长子都十岁了，李括膝下一子也无。 “嫂子放心，别的不说，大人那后院规矩是极严的。” 他不会允许他在外面冲锋陷阵，后院惹事的事情发生。 “月苗不会有事的。”尤才能淡淡的道。 见尤才能这般说，云朵朵放心了不少。 “大人找民妇还有什么事情？” “商谈十三香作坊这边的三十五亩地皮的事情。之前形势所迫，一直没有跟嫂子通气，这次想要来问问嫂子，这块地皮，是全卖还是？” “不全卖。” “嫂子有打算？” “我想要自己弄点小营生。”云朵朵浅浅带过营生，族里的营生她不想让李括之流染指，“而且，我家在族中没有屋子，逢年过节回来祭祖都没地方住，要建房子。” 尤才能点头：“我们这边至少要二十亩，从沱沱河坝子下往东的这二十亩，嫂子看如何。” 一瞬间云朵朵就想通了十三香作坊选址的原因。 西临沱沱河，货物可借沱沱河走水路往淮河出去。 且靠近沱沱河，用水方便。 位置在村子最西边，可以在西边正南的位置重新辟大门，通神庙镇，跟村子毗邻又相互不影响。 以后若有新的发展，对面就是良田，可以直接征辟。 云朵朵：“咱们两处的临界地不若修一条路，咱们双方都能用。” 届时，路西是十三香作坊，路东是西本刘的地盘。 路横穿南北，南接刘家村门口的这条大路，北通往沱沱湖的坝子。 西本刘在南，她要建的作坊和仓库在北。 这样西本刘以后西边是十三香作坊，北面是自家作坊，南边毗邻或开发地，东边是新东刘和李氏。 位置不错。 且作坊和仓库在北，通过这条新修的路，北可通往沱沱湖水路，南可接神庙镇的大路。 云朵朵越想越觉得这条路要修，就算李括那边不修，她也要修。 尤才能脑海中瞬间浮现了地形图，赞叹：“妙哉。咱们各让十尺地。” 那就是修一条二十尺的路，相当于七米宽左右。够用了。 “行。”云朵朵当即喊了刘源福过来，让尤才能派人跟刘源福一起去测量地。 然后云朵朵跟尤才能当场定下征地契书。 契书收到了袖中，尤才能便开始哭穷：“嫂子，小公山金矿上的征地标准，跟这边不一样。 嫂子的这块空地上没人居住。虽是宅基地，但不能按照宅基地的标准给银。 这种事情，搁在国库充盈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为嫂子多弄点都是应该的。 但是，现在上面实在是穷。” 就差无耻的吐出一句‘要不嫂子考虑一下，捐了这块地？’。 尤才能知道云朵朵赚了一大笔。 云朵朵轻笑着将契书塞到了袖子中。 国库没钱她信。 但是河县没钱她不信。 九万两的资金池，她占了两万，李括那边至少占了六万。 且杨氏倒台，家产充公。 都是收入。 云朵朵提醒：“我买杨氏种子的花费，啥时候还？” 尤才能立马心痛的道：“嫂子，盘子崩了，好些人欠债不还寻死觅活，大人对于这部分人少不得要怀柔，怀柔就得破费。 且马上还有十三香作坊的投入。 您这边是一张方子入股，大人这边可是人力物力都要抓，压力大啊！ 钱搁不住花。” 云朵朵不解：“对于那部分杠杆下注导致欠债的人干嘛破费怀柔？” “还不是河县世家那边找事情，他们不出头就鼓动那些无产无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背债百姓闹事。”尤才能提到这就皱眉，“沿淮军震慑得了世家，但是抱团的百姓不怕。 大人总不能对输钱的百姓大开杀戒。” “我不是问原因，我意思劳动改造不香吗？” “嗯？”尤才能看向了云朵朵。 “闹事无非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 大人现在工程这么多，优先给这些债务人安排事情干活，有活儿干有饭吃，日子不就能过下去了？ 且他们的工钱到账衙门直接拨款还账给债主。钱还完了，债主那边还有什么理由不满？ 另外，债务人这边还完了债，表现好的继续留用，表现不好的撵走。 至于那些想要赖账，不愿意干活还钱的，更不必浪费钱在这种人身上。 让儿子兄弟干活替他还钱，逼他在家无法立足。要么老实干活还钱，要么被逐出家门。” 时下逐出家门的人，人人可欺。 “有完全不要脸，被逐出家门依旧不愿意还钱的。优先给债主家的闲人安排活计，以抵消债务人给他们带来的伤害。” 毕竟银子是被李括囊括在了手中，用劳动的方式再回归百姓手中，也算是一种良性循环。 尤才能和伍采能被说的目瞪口呆。 半晌尤才能才发出声音：“香！” 不仅提高社会生产力，解决眼下县城的一团乱麻，还顺带解决了叫停曲氏造成的项目暂停问题。 “一箭三雕。”伍采能忍不住夸道，“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回去定要细细研究一下如何将想法变为现实的事情。 云朵朵敲敲桌子：“有个弊端。” 尤才能也看出来了：“输钱的人最后有衙门提供活计托底，会滋长赌博盛行。” 伍采能点头：“这事好解决，衙门出一则告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再多多宣传赌博造成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例子。” 云朵朵点点头。 设这个局的出发点是薅世家的羊毛。 现在世家的羊毛薅到手了，百姓这边，能周全一点就周全一点吧。 云朵朵靠在椅子上，胳膊搭在了圈椅上，十指交叉：“不知大人如何想。” “我现在去一趟县城。”伍采能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云朵朵礼貌的起身相送。 伍采能不忘叮嘱：“回头夫人家中有宴，定然要给我们下帖。” “大人放心，民妇上次买地的时候，还欠大人一顿羊汤，民妇都记得。” “你记得就行，外面有雨，不必相送。”伍采能说着，投身入了雨中，立马有下属拿来了蓑衣，他往身上一披，拿过了之前挂在雨棚外面的斗笠盖在了头上，大步流星而去。 待到伍采能的马哒哒离去，云朵朵方转身。 主位上的尤才能浅尝杯中的碧螺春，一脸满足。 等云朵朵坐下来，他从袖中抽出一物：“嫂子，今天最后一件事，便在这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大一块饼 云朵朵一边伸手接，一边对征地补偿的事情叮嘱：“征地补偿，我不多要，但是也不能少给我。” “自然，自然，本官可是勤政为民的好官。” 云朵朵笑。打开手中的东西一看，是一通关于刘源福的告身。 李括要拉云朵朵所在的整个西本刘一族下水。 尤才能细细摩挲手中的杯子，打量了一眼棚子：“嫂子这棚子虽然是草棚，但桌椅板凳俱全，就连杯盏都让人赏心悦目。” 伍采能的离开，仿佛带走了之前谈事情的轻松愉快，气氛缓缓变的发滞。 云朵朵并不惧尤才能身上似有似无的官威：“为了招待大人才向祠堂借了这些板凳桌椅。” 尤才能笑：“嫂子是个心细的人，将这草棚搭的一滴雨都不漏，脚底一点都不潮湿软烂。” 云朵朵有话接话：“承蒙夸奖，只是觉得既然着手搭这个棚子了，就尽力搭好。” “关于这则告身，大人说了，上不上任都不勉强。”尤才能点题，“但我还是劝嫂子一句，虽然只是镇上的主簿，也算是半只脚踏入官场了，好过世家的教书先生。 况且现在河县世家排斥刘氏。” 谈判么，她喜欢。 云朵朵将告身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依旧像之前的坐姿一样，两个胳膊搭在了圈椅上，后背靠在了椅子上，十指交叉，笑意盈盈：“此言差矣。 刘氏经杨氏一事，在神庙镇乃至河县地位都将不同。 世家之前对刘氏的打压，此事过后，究竟如何，端看我族族长如何抉择。” “嫂子说笑了不是。” “自然不是说笑。”云朵朵起身拿了一个盆进屋，揭开了盆里盖的湿布，盆子底部一层绿油油的植物豁然跃入尤才能得瞳孔中。 “这是？”尤才能说着，慢慢的反应过来，豁然起身，“这是菜苗！” “嗯。” 用空间中的营养液水培出来的。 云朵朵将布重新盖上，坐回了椅子。 也不废话，直接点题：“大人和世家是敌对关系已经明牌，刘氏若是跟世家同流合污，大人以为世家是接纳刘氏，还是逼刘氏站队大人？” 自然是接纳刘氏。 这根本就不要考虑。 刘氏太硬了！ 宁可为友，不愿成敌呀！ 接纳刘氏不过是神庙镇的杨氏变成了刘氏，但若是逼刘氏站李括，一个硬铁板，一个打铁匠，两项碰撞，不就炼就了一把捅向世家自己的利刃！ 再有。 现在刘氏有蔬菜。 他们太希望这些菜搬上普通百姓的饭桌了。 他们需要一把利刃。 刘氏正好。 呔！ 刚交手就输了。 尤才能平稳了心绪，缓缓的坐下。 “嫂子，杨氏倒台之前，一半家业献给了大人，倒台之后，一半充公，但还是要从大人手中过。 大人现在又将十三香作坊放到了刘家村。 且听伍采能说，他上次在神庙镇置产，碰到了嫂子。嫂子应该窥见了大人的布局。 虽只是这神庙镇的主簿，但前途无量。” 他就差说，只要他们不倒，刘源福站在风口，是头猪他们都能给带飞起来。 这算是一个承诺了。 刘氏跟李括一起下水之后，他们愿意扶持刘源福在官场立足。 至于以后刘源福能走多远，刘氏能走多远，就看刘源福自己的造化，刘氏未来是否有接棒之人， 这说的只是好话，还有威胁。 当官的想要按死一个世家不容易，但是按死一个氏族有很多理由。且不说月苗还在李括那。 威胁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没有吐出。 还没到那一地步。 但，若云朵朵和刘氏非要走那一步…… 等等！ 时至此刻，尤才能终于明白为什么来之前，袁先生给了他一瓶鹤顶红，并叮嘱他一定要随身携带的原因了。 他头疼的捏着眉心。 按死刘氏的理由，袁先生都想好了，就是刘氏谋杀朝廷命官。 这一刻，他真想骂一声：操！ 但，他也明白李括的处境。 人心隔肚皮，李括在拿命跟世家玩，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后背有任何可能背叛的存在。 要不，一起下水，共同使劲掀翻世家的船。 要不，在刘氏这块铁板刚萌世的时候，将之按死！ ‘甘心赴国忧，岂在身荣贵’，真临到头了，他尤才能也不会退缩。 云朵朵敲敲桌子：“镇上主簿，一个月多少月银？” “什么？”尤才能茫然抬头，正对上云朵朵的浅笑。 “我问镇上的主簿，一个月多少月银，总不能比世家的教书先生待遇差。” 尤才能反应过来，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顿时在心底蔓延。 能活着谁又想早死呢。 他眼睛亮晶晶的，很想扑上去抓着云朵朵的手说：多谢嫂子救本官狗命！ 但是理智让他冷静。 他端起了手边的杯子，呷了一口凉了的茶水：“年十两俸银，俸米看当年的税收缴纳情况，至高三十石。” 云朵朵：…… 这跟HR跟你说‘底薪3000，做的好的话一个月可以拿3w’有啥区别。 好大一块饼！ 这么想，云朵朵也吐槽了出来：“大人挺会画饼。” “啊？”尤才能思维有些宕机，但还是正经的回，“尚未画过饼，我擅长写实风景和人物。” 他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都说吏滑如油，以后十三香作坊在刘家村，入村必过神庙镇，主簿之职，上下衔接，至关重要。”油水颇多的！ 时下，镇上不设县丞，主簿总揽粮司、征税、户籍、巡捕相关事情。 监镇副手，责任重大。 恰逢大江媳妇来问：“可以开灶了吗？” 云朵朵高声回：“端来即可。” “好。” 大江媳妇离开之后，云朵朵也不拐弯抹角：“我要求一个保障，刘氏，现在应该称为西本刘一族，凡不入仕之户，有罪不牵连。” 任何投资和博弈都是有风险的，她愿意做最坏的打算，将风险降到最低。 “我知道大人没办法拿主意，也不急于一时。”云朵朵坐直了身子，将告身收到了袖子中，“衙门有人好办事，往后就赖大人照看族弟了。” 尤才能点点头：“嫂子放心。” 虽然云朵朵已经站队，但是要求很高。 什么凡不入仕之户有罪不牵连。 不就是‘丹书铁券’、‘空白圣旨’。 非功盖天下，赏无可赏的人能得这种东西，谁能有！ 尤才能心情并没放松。 大江媳妇端了一大碗香辣鸡杂手擀面上来，香气扑鼻，红油绿葱，尤才能瞬间将心中的烦恼事都丢到了脑后。 不管那么多，先开造！ 晚饭之后，云朵朵送走了嘴巴被辣的通红的尤才能，便打开了主位上放着的两个箱子。 一箱子金子，一共十锭，一锭十两，一共一百两。 一箱子首饰，都是发钗步摇之类，大概姑娘们会喜欢，正好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孩子们玩儿。 云朵朵将其都收到了空间中。 然后叫来了刘金才、刘虎才、以及族中重要族老、办完事情的刘源福，将告身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不仅是一通告身，还是未来西本刘一族的发展大方向。 很重要。 第二百二十二章 西本刘上船 西本刘一族的族老年纪都比较大，像刘金才刘虎才之流在他们中间，都算是年轻的了。 诸位族老听说了镇上的大人给刘源福一通告身的事情之后，大喜。 有人当官好办事！ “刘氏有希望了。” 云朵朵又将营养水发的种子端出来给大家看：“世家垄断各种资源，阻碍了大吴的发展，因此世家和大吴之间面和心不和。 咱们现在有了此物，进可向大吴献宝，造福天下百姓。退可跻身迈入世家门槛，成为神庙镇继杨氏之后的又一个当地望族。 现在咱们要选战船了。 世家和皇党，二选一。 诸位，你们手边有两张纸，纸上有圈有叉，圈代表世家，叉代表衙门。 选世家就折带圈的那张纸，选大吴就折那张带叉的纸，你们选好给我，我来唱票。 投票为不记名投票。 以多胜少，投票的结果，就是咱们刘氏未来的发展方向。 诸位族老长辈觉得如何？” 刘金才皱眉：“朵朵，村里在建的作坊你不是说大人给了咱们优先用人权，名单我都做好了。选择世家岂不是会得罪大人？” “族中若是选世家，作坊这边自然打水漂。但是我们自己还有建作坊的打算，那张名单依旧有用。” “世家之流……”刘金才语气不善。 云朵朵打断：“先看看诸位族老长辈如何说。” 西本刘的未来，绝不是某个人的‘一言堂’。要想求个齐心协力，一开始就要知道人心。 她要先知道大家的想法，才能慢慢的将大家的想法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导。 刘金才瞬间明白，点点头。 而堂上高坐的诸位族老长辈，此刻盯着云朵朵手中的盆，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刘虎才都要喊一声太爷的老者，慢悠悠的开口：“那个，选靠山是吧，为啥要选靠山来着？” 云朵朵耐心的解释：“因为刘氏根基弱，必须要有一个靠山，才能护住我们手中的蔬菜种子、作坊等等。” “啊？那盆里的是菜苗？” 慢半拍的族老们哗然并开始窃窃私语。 半晌，又有人开口：“族长说的优先用人权啥意思？” “曲氏在建的那个作坊开工招人的时候，咱们的人和别村的人同时去报名，优先用咱们。”云朵朵解释的言简意赅。 “啊，为啥？” “因为那地是我家的，所以上面的大人对我们刘氏有些照拂。”云朵朵正经的敷衍。 “岂不是说承跃娘你家献地，让咱们西本刘得了好处！” “也不是献地，大人说是征地，会给补偿。” “之前不是说献地？” “都是谣言。” 刘源福眼神扫了一眼‘尤才能逼云朵朵献地’那场戏的当场见证人虎才和刘大材，发现两人像是啥都不知道一样，也默默的选择三缄其口。 “是这样吗？”族老们再次窃窃私语。 云朵朵耐心的等着。 “名单又是什么东西呀？” 这回是刘金才开口：“上次大家去帮秀秀的事情，朵朵让我将每个来帮忙的人都记在了名单上。 后来，遇到的各种事情，比如要求承跃娘道歉的那些人，后来分宗的那些人。每次名单我都记录。 为之后族中用人做准备。 好事情，自然优先心正的人。” 族老们哗然：“你们竟然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在一次窃窃私语后，族老们齐齐起身。 刘虎才都得喊太爷的那位老者摆摆手：“我们老了，宗族会议应该让年轻人参加了。有族长坐镇，我们放心。” 他们清楚，他们只占一个年龄长，辈分高。论本事，没有一个人能有承跃娘这本事。 又告倒了杨氏，又弄出了种子，还要弄什么作坊。 哦，还带他们全族赚了一笔钱。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刘氏族老选择弃权并退位，事情更好办了。 “我现在人在局中，肯定要选一个相互依靠的助力。刘氏跟我同族，也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云朵朵看着留下的刘金才父子，刘虎才和刘大材。 还是那句话，宗族成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四叔，三叔，爹，你们什么意思。” 云朵朵未料刘源福先开口：“大嫂，给我们读书机会的是大吴，而非世家。自当效忠天子。‘位卑未敢忘忧国’，‘一身报国有万死’。 我要赴任。” 既然如此，刘大材道：“蒙恩做吏，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前途？” 当官还是想要升迁的。 云朵朵道：“能不能抓住机会，要看源福兄弟。” 刘虎才开口：“定要抓住！” 他眼神比平常沉静多了：“别忘了，这次新东刘和张氏串通一气，对我们下的那些黑手！” 张氏这次为了针对云朵朵，也为了赌盘上的银子，下水率先将矛头对准了西本刘！ “对！”刘大材脸色也难堪起来，“张氏有一个探花郎，是皇帝近臣！咱们与他为敌，一定要在官场上稳住脚跟。” 刘金才看向了云朵朵：“朵朵，你应该也是站在大吴这边的？” “对。大人有志要让千家万户的饭桌上出现果蔬，心中装的是天下民生，我虽是一介妇人，也知道什么是大义。” “但是果蔬目前是世家的财宝，他们需要一把剖开世家的刀。”云朵朵声音平淡，但是在场几人都感到浑身发麻。 这是要翻了世家的天啊！ 本以为刘氏跟当官搭桥，是为了自保，没想到是要影响天下！ 这不是小事。 刘金才：“族中长辈退出，自然要遴选新人参加宗族大会。咱们目前大户一共也就十一户。 朵朵，先别急，我先去通知一下每家出一个代表来参会。” “好。” 刘金才出去溜了一圈之后，很快另外八户人家的年轻代表来了。 云朵朵将相关事情跟大家说了之后，大牛率先站出来：“弟妹，我们都是大老粗，最有学问的就是源福族弟，你们带着我们干，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我们信你们。” “对！” 全员响应，无人退缩。 “就应该让百姓吃上菜，若不是几百年战乱，百姓是有菜吃的，这些世家未免太过自私！” 云朵朵点火：“听镇上的大人说，世家势大人多，开国皇帝下发青菜种子，世家都不满意。” “他们太过分了，咱们不能自私！” “对，咱们现在有种子了，能帮到天下人，咱们脸上也有光。” “那以后西本刘一族不得被天下人敬仰啊！” “诶！我咋没想到！是这个理！” 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脱名震天下的诱惑。 西本刘的年轻一辈越说心情越激动。 压根就不用云朵朵费心引导想法。 云朵朵在一边浅笑。 拧成一股绳的西本刘，在今夜的雨声中，义无反顾的选择踏上李括那艘大船。 而今夜李括，听到尤才能的带话之后，出乎尤才能得意料，当场就给了尤才能正面答复。 “刘氏一族的精锐咱们握在手中，其余人，不牵连便不牵连。” 对李括来说，刘氏那边提出这个条件，便暴露了刘氏的软肋。 他们愿意跟他一起冲锋陷阵，不过是想要给家里人求个护身符罢了。 只要他们不背叛他，不背叛他皇帝堂兄，这护身符，他给。 于是，当即写了一封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他要在惊涛骇浪砸下来之前，将这份诚意送到刘氏手中。 “刘承朝在邱夏书院。”李括对袁先生道，“教谕那边，袁老打声招呼。” “明白。” 刀已入手，那就磨刀霍霍，向世家！ 李括五人一夜未合眼，第二天，阴云散去，日破天际，朝霞迷眼。 衙门又贴出了新告示。 …… 刘家村中，胡瓜已经将西本刘的土地规划好。 云朵朵看着图纸点头：“小公山那边如何？” “夫人放心，小公山有官兵驻扎，张氏并不敢对牛氏动手，只是说了一些难听话。”胡瓜恭恭敬敬的站在云朵朵的身边，“且，咱们胡氏青壮都在那边，不会看牛氏出事。” 云朵朵点点头。 小公山那边的牛氏，云朵朵之前托给了李括照看。这次李括总算没有吃干饭。 “听说牛氏那边有人下注？” 提到这个，胡瓜便一脸痛失一个亿的表情：“是啊，可惜咱们都没发工钱，不然也有钱去下注了！” 云朵朵笑。 为了顺利薅到羊毛，云朵朵并没有将押注的事情告诉牛氏和胡豆子他们。 牛氏赚钱，纯属意外。 “胡豆子也没下注？” 胡瓜一脸丧：“哪有钱。” 云朵朵觑着胡瓜：“你怕不是想要来借钱垫资的。” 做工程没有不垫资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离此妇远点 胡瓜眼神突然亮起。 云朵朵啧啧：“我的三千两现银到现在就见底了？” 胡瓜咳了咳：“夫人您明察，不算每天管饭的支出，只料子这块咱们就要先垫资。 何况还有工匠的月钱。 堂弟那边实在走不开，若是走得开他便亲自来跟您说了。 三千两撑不到中秋。 工匠的月钱，最多也就只能拖到中秋，中秋是一定要结一次的。” 云朵朵努努嘴：“你也看到了，我这边房子库房什么的也要支出。” “不敢耽搁夫人的事情。 之前夫人说，可以借钱给村中的族人建青砖房，小的这边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云朵朵笑：“请说。” “村中的族人现在划好了地皮，咱们设计好了房子户型，让他们自己根据自己的能力盖房子。 土坯也好，青砖加土坯也罢，他们以后有钱了自己再推倒重建。 反正村中的地皮就这么多。 也或许大家以后有钱了，都去镇上买房了也不一定。”胡瓜条理清晰。 “嫂子的银子与其花在这个地方，不如借给建筑行。建筑行付利息。” 最重要的一点：“黄盆村建筑行要想良性发展，必须要有充足的资金。” 云朵朵笑着点头：“行，听你的。” 她手中的这笔钱，若是没用处，无偿借出一点给乡亲们乐乐无所谓。 若是有用，自然是先紧有用的事情来。 胡瓜有些受宠若惊：“夫人智慧。” “西本刘村子就按照你图纸上规划的建，在新东刘和西本刘分界那边种一排树。” 石榴树最好，多子多福，还有很多的刺，长成之后，用篱笆加固，就当是院墙外的风景了。 “种石榴，回头我给你种子。” 胡瓜的脸皱成了一团。石榴？种子？ 夫人莫不是在说笑。 “村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去跟族长他们沟通。” “好。” 胡瓜拿着图纸走了之后，云朵朵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杯子刚放下，就听到外面传来笑声。 “大嫂，你快来看啊，曲氏作坊那边的告示栏贴东西了，说要招人干活，优先咱们西本刘这边的人呢。”二江媳妇笑着从外面跑了进来，拉着云朵朵便朝外跑去。 云朵朵出来，正看到曲二爷的轿撵带着曲氏的人离去。 作坊周围那些代表曲氏的旗子都被拔掉，换成了黑底红蛟的图腾。 时下，黑色为尊。 蛟乃静王府的图腾。 李括这厮从刚到河县两眼抹黑步步为营的境地，走出了河县世家的禁锢，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藏拙了。 这不明晃晃的在说：我李括要在河县大干一场，谁敢挡！ 云朵朵觉得好笑。 曲二爷便是这个时候掀开帘子的。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人群中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的云朵朵。 云朵朵的视线敏锐的扫了过去。 曲二爷的帘子未落，他直直的看着云朵朵。 见是曲二爷，云朵朵对他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曲二爷微微抿唇，一脸的慎重。 此刻，他想的还是此妇难惹，以后离此妇远点，却不知，接手曲氏在河县所有项目的黄盆村建筑行此妇占明股八成。 目送曲二爷放下帘子离去之后，云朵朵回过头，便发现面前站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胡瓜在他身边，笑着介绍：“六叔，这就是刘夫人。夫人，这位是我六叔，目前来接十三香作坊的后续建设事宜。” 云朵朵很有礼貌，且率先表达了善意：“先夫年三十六，不知道是该称呼兄长还是？” “那我该托大喊你一声弟妹，我叫胡六春，胡豆子是我亲侄子。”男人被晒得黝黑，笑起来显得牙很白。 “多谢六哥优先用我族人。” “自己人，自然要照拂。” “眼下村里刚经历过一些事情，只有草棚，还请进去喝杯茶？” “不了，我今天刚到这边，有很多事情要忙，知道弟妹在家，过来打个招呼。” “行，那就改天有空再请六哥用茶。关于用人的具体事情，六哥直接跟我族族长沟通，他负责这块。” “好。” “我让人带六哥去见我们族长。”云朵朵眼神一扫远处，发现了钱串儿，立马对钱串儿招招手。 钱串儿跑来：“大伯娘，啥事儿？” “这位是胡六世伯。” 钱串儿性格外向，立马嘴甜的喊人：“见过胡六世伯，我叫刘承钱，小名钱串儿，您以后有事随便差遣。” 胡六春笑笑：“好。” 云朵朵：“现在你胡六世伯是黄盆村建筑行驻刘家村十三香作坊的负责人，你带着去见一见你四爷爷，跟你四爷爷说是关于用人的事情，他自会知晓。” 钱串儿最不喜欢用脑子，只记住了对方要用人，点头应下：“好。” “那就先告辞了。”胡六春拱手一礼。 “六哥在刘家村遇到事情就找我们族长，都是自己人。” “好。” 胡瓜也笑着行礼：“夫人，我这边也先去忙了。” “嗯，尽快开工，先紧族人的宅子盖，我家的宅子还有作坊库房什么的排后。另外，明天中午我族有宴，凡是来上工的人都可以吃。” “刘氏的席面出了名的丰盛，这消息传出去，想要来干活的还不得挤破头。” 云朵朵笑。 胡氏的人离去之后，云朵朵便被二江媳妇等族中的妇人们围住了。 二江媳妇笑着问：“嫂子，咱们跟胡豆子那一族有来往吗，胡氏为啥优先用我们的人。” “胡豆子在小公山帮我娘家盖房子，有点交集，他现在给大家活儿干，有银子赚还不好？” “好好好！” 大江媳妇抬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大嫂，你现在偷懒不管事，族中灶房那边都是我来干，明天要开宴我可办不来这事，回头还得你来。” “我来，我来，要不是等四江媳妇那些回娘家避祸的女眷，我今天就想开宴。” 村中有不少女眷在这次事情中回家避祸，昨天尘埃落定，今天一早，很多男人喜气盈盈的接媳妇孩子去了。 四江便是其中一人。 二江媳妇笑问：“啥意思？大嫂请客啊？” “族长请客。”以后族中的事情，都是刘金才的。 “害，我还以为嫂子请客，四叔请客估计就家常便饭。”二江媳妇玩笑。 一群妇人笑呵呵的往草棚走去。 云朵朵借口去看地，半道跟她们分开，溜了。 先溜到十三香作坊那边，在没人的地方从空间中搬出一堆的米面五谷杂粮类的粮食，又搬了一些咸鱼腊肉鸡蛋等夏天耐放的东西，然后溜回西本刘盛放粮食的仓库，补充物资。 干完了这些事情，刚绕到公共茅房，就听二江媳妇喊她：“大嫂，你在茅房吗？衙门来人了。” “在，来了。”云朵朵装作刚提好裤子，迎面朝二江媳妇走去。 二江媳妇直言：“大嫂你上茅房时间太长了，不好，容易掉腚。” 云朵朵：…… “没蹲太长时间，刚从地那边转一圈过来的。”云朵朵岔开了话题：“衙门谁来了？” “不认识，一个衙役，说是送东西的。” 送啥？ 难道是她用来买杨氏种子的一千两和一箱子首饰？ 云朵朵洗完手之后出去接待，二江媳妇很没眼力见的跟在她身边。 何衙役见云朵朵过来，笑着拱手行礼：“夫人好。” 云朵朵礼貌请何衙役去草棚坐：“大人里面请。” “夫人客气，衙门事多。”何衙役从怀中拿出了一份信，双手奉上：“衙门这段时间非常忙，大人不得空亲自来送，便差小的来送。 这是征地补偿，还有补偿标准明细，请夫人查验。” 云朵朵接过，见信封火漆完好，便拆开。 二十亩地，当初买的时候一亩二两半，这次算上地上的残垣断壁，树木池塘里的鱼之类的财产，临时安置费，搬迁补偿等等林林种种赔了二百一十六两零三文钱。 云朵朵从信封倒出了三文钱，真诚的叹了一句：“尤大人真仔细！” “不是尤大人算的，是一早刚赴任的刘主簿算的。” “你们刘主簿也很细心。” 等等。 说的是刘源福？ 何衙役笑着开口：“说来，新上任的刘主簿，还是你们刘氏族人。” 果然。 云朵朵好笑：“新上任的，都认真。” 何衙役见云朵朵笑呵呵的，看起来心情颇好，不由给云朵朵行了一个大礼：“夫人，日前家母和家兄开罪了夫人和族中的女眷，我在这里先给夫人道歉了。 回头沐休，必带家母和家兄亲自登门赔罪。”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令堂是？” “家住桂花巷的何老太，是在下生母。” 云朵朵挑眉。 二江媳妇直接皱眉：“何老太说她大儿子是个杀猪匠，小儿子在衙门干活，那个小儿子就是你！” 何衙役尴尬的笑笑：“正是。” 二江媳妇对衙役的好感滤镜瞬间碎裂，并很不客气的翻一个白眼。 “家母和家兄的为人，我也清楚，他们自己做错了事情，受到惩罚是应该的。 我从小过继给了族叔，与家中并不亲厚，但他们常常以我的名义出去惹事，这些我规劝不管用。 如今让他们吃点苦头，以后也能消停一点。” “我就问，前两天我们门口的屎尿是不是他们泼的？”二江媳妇大嗓门，她一开腔杜氏还有三江媳妇等人立马朝这边走来。 “必会让他们清扫干净。” “哼！我就说我们家门上被人泼了屎尿，八成是对面何老太干的！”二江媳妇瞅了一眼何衙役，“记得用皂角洗，洗不干净我回头去泼你家！” “二弟妹。”云朵朵假装轻斥了一下，二江媳妇冷哼一声。 何衙役赔笑：“自然，自然，一定洗刷干净，这位夫人放心。” 杜氏过来了解了事情之后，神色淡淡的看向了何衙役：“你既然跟朵朵认识，这次的事情就算了。 不过，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万事讲究一个理字。 你要是约束不了自己的老娘，让她还不讲理上门胡闹，我们也不会轻易退让。 这算是丑话说在前头了。” “老夫人放心。她们以后上门巴结你们都来不及，绝不会再做得罪你们的事情。”何衙役对自己的亲娘和兄长的性格了如指掌。 杜氏呵呵：“不必巴结，我们也没什么。” 何衙役只笑着不接这话。 事情说开之后，就行礼告辞。 原本杜氏想要带着儿媳妇下午去镇上刷门前的屎尿的，眼下没事便回草棚子了。 云朵朵之前的试验菜园子早就被大火殃及覆灭，如今重新弄了一个园子，就在临时灶房旁边。 她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在菜园子还有刘氏作坊这边。 眼下手头没事，她例行查看自己的菜园子。 前两天的雨正好，已经能看到点点绿意从泥土中现身。 “大伯娘！”钱串儿高呼的声音传来，云朵朵起身看过去，就看到钱串儿双手提着腊肉和腊肠笑得口水都快出来了。 “胡六世伯让我将这个送来。” 云朵朵看着熟悉的物资，微微抿唇。 大江媳妇从临时灶房出来：“怎么好拿人家的东西？” “害！”钱串儿跑近了之后，压低了声音道：“胡六世伯说，这些都是曲氏忘记拿走的，喂了狗狗没死，没有毒。有很多，他分了一点给我们。” “那好，今天中午就蒸了给大家加餐。”大江媳妇讨厌曲氏，强抢民女，呸！ 对了！ 大江媳妇看向了从角落出来的云朵朵：“大嫂，月苗啥时候回来？” “过几天，她现在在我做生意的伙伴那里，很安全。” “曲氏现在啥情况？” “我一并告了曲氏，就因为他们被立案调查了，所以才暂停了所有的项目。” “立案调查？被衙门抓了呗？” “可以这么理解。” 大江媳妇心情爽快多了：“那就好！” 凡是欺负他们的人，她希望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而此刻，在云朵朵口中‘很安全’的月苗，一点都不安全。 …… 李括熬了一夜，敲定了政策之后，就将事情交给其它四人去干了。刚准备倒下休息的时候，突然想到月苗就在自己的后院，然后他决定换个地方睡。 去找月苗之前，他还特意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 确保自己仪容妥当之后，才去月苗所在的揽月居。 而月苗先经历了曲氏的事情，后知道那个登徒子就是当今河县县令，再想到如今自己就在他的地盘，所以哪哪都不舒坦。 且很不幸的，患上了失眠。 李括早晨到的时候，熬了一夜的月苗好不容易入睡。 临时照顾月苗的丫鬟叫做茯苓，眼看着李括进入月苗的房间，关上门许久都没有出来的迹象，转头就朝瑶姑那儿跑去。 屋中，李括唇角止不住的挂着浅笑，他能清晰的闻到房间中的女儿香。 抬手撩开了床帘，就瞧月苗侧身抬腿夹着被子睡的香甜。 这睡姿，啧啧。 他笑着坐下，细细的打量月苗的侧脸。 突然想到，杨氏之所以惹上了刘氏，就是因为要将她强买来送给自己。 唔，这该死的缘分。 李括将月苗往里面推了推，他的小苗儿不耐烦的翻个身，继续夹着被子睡觉。 李括觉得他的小苗儿很有生机，跟那些规规矩矩的心思不一的世家女娘不一样。 他很疲惫，没精力逗她，很不要脸的和衣躺在了床外侧，闭上眼，睡觉。 这一觉睡的很香，香到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他也不想睁眼。 睡醒的月苗坐在床上，看着地上那个在揉眼睛的男人，三魂飞了七魄。 她已经不是对敦伦一窍不懂的无知女娘了，那该死的曲氏因为自家大公子断腿，将传宗接代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拜堂之前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逮着她好一通教育。 眼下睁眼看到身边有个男人，她差点吓尿了。 好在双方衣裳都完好无损。 “下流！” 她低低的斥了一声，迅速的下床，小心翼翼的避开李括，拿着衣架上的衣裳到了屏风后面。 她身上穿的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睡衣，很宽松舒适。 搁在平常早上是要脱下来洗的。但是现在她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囫囵的将外裳套在了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她希望没人知道她房间的床上睡了一个男人。 人言可畏！ 很庆幸，外面没人。 她扫视了一圈，做贼一样到了院子中。 光天化日的，她放心多了。 心中舒了一口气之后，紧接着就涌上一股怒意。 登徒子！ 竟然偷潜入女娘的房间，不要脸！ 瑶姑在刘氏出事的这段时间，被云朵朵以放假为由请走了，如今正在县衙后院。 她知道月苗也在后院，但她没有跟月苗碰面，她不想让月苗知道她的身份。 但是，当她得知自家世子在衙门事情忙完之后，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月苗房间，待到中午都没出来之后，彻底坐不住了。 此刻，她像是没得感情的狗仔，悄悄的隐蔽在角落中，企图窥伺到月苗和自家世子之间关系的真相。 然后就看到月苗打开房门，鬼鬼祟祟的出来，然后站在院子中深吸气，出气，再深吸一口气，再出气。 这一幕，瑶姑熟。 平常小七或者小八若是闯祸了，月苗就这样压制自己脾气的。 她心中有火！ 接着她就看到自家睡眼惺忪的世子出来了，并懒懒的靠在廊柱上，打着哈欠笑着看月苗。 她使劲的揉眼。 咦~~~ 世子那什么表情！ 好甜！ 好宠！ 李括：“摸都摸过了，倒也不必如此生疏。” 第二百二十五章 壮壮娘跑了 啥！ 啥玩意？ 瑶姑伸长了耳朵，屏气凝神的听院子里的对话。 院子中。 被丢到角落的记忆突然袭击的月苗，脸刷的一下像是煮熟的大虾一样红，她甚至都没办法回头正视李括。 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不与你说道，我要回家！”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李括快步跟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我在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咱们估计要在河县待几年，这衙门后院，也算是你未来的家了。” 说着，他追上了月苗，一把拉住了月苗的胳膊，顺势将之推在了垂花门的墙上：“小苗儿，你饿了吗？” 突然被男人堵住的月苗，红着脸震惊的看着李括：“你干嘛！” “饿了。” “你饿了便饿了，关我什么事情，放开我。” 李括看着月苗那双清澈又天生带着媚意的眸子，将她的胳膊拿了起来：“你手咋这么抖？” 然后恍然大悟一般，意有所指：“想起自己干的坏事了？” 月苗的脸烧的更红了：“我没有！” “没有什么？” “我……”月苗语塞，更觉得羞愤。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她恼了！ 她使劲的推李括，想要挣脱李括的桎梏，但李括生来就肩负重任，君子六艺样样不落，身手比不上自己的暗卫，但制服一个女娘还是手到擒来。 “小苗儿，我跟你娘打过招呼了，这段时间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我有空带你出去玩儿。” “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都说了，这就是你未来的家。” “你休想，我娘不会同意的。” “你娘同意。” 月苗停止了挣扎：“啥意思？” “就是，你娘同意我们两的事。” “怎会！”月苗不信。 “为什么不会？”李括的眸子中都是月苗。 他瞧着她那张脸红扑扑的，那眸子明媚又干净，那高挺的琼鼻，那饱满的唇…… “我有权有势，有钱有人，你娘为啥不会将你托付给我？你身边的男儿，与我年岁相当的，谁能比得过我？” “我在孝期！我娘说过我的亲事不着急！你绝对骗我！”而且，他是县令，大嫂的姐姐嫁到了县令府也只是做妾。 她才不要做妾！ 她阿奶和娘都不会让她做妾的！ 理智占领了上风，月苗选择相信自己的推断。 “你放开我！你这个赖皮！登徒子！二流……” 剩下的咒骂都被李括含到了嘴中。 轻轻吻过，李括便拉着月苗朝饭厅走去：“小苗儿，我真的饿了。” 月苗被踉跄的拉着，走着走着她内心来火了。她乘他不注意，猛地甩开了他的手，三步做两步的走上前去，抬手便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她原想掴他一个大嘴巴子的，但是她不敢。 “狗官！” 说着，头也不回的跑了。 她要离开这里！ 第一次被女人打的李括摸摸自己被锤的有点疼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狗官？” 他觉得这个称呼很‘月苗’。 “小苗儿，别跑了，乖乖陪本官去吃饭，不然让本官逮到你，就不是蜻蜓点水的尝了。” 月苗跑的更快了。 待到两人走远了，躲在垂花门旁边草丛中的瑶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僵硬的提起自己麻掉的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蹲守现场。 刚才侦查到的信息量有点超纲，她要回去理一理才行。 那边月苗最终还是被李括抓住了，他扛着她去了饭厅，监视她洗漱，拉着她陪自己一起用饭。 月苗心中很乱，食不知味。 “小苗儿，你也不用想太多，自有长辈替你操心。”李括夹了一块鱼脸肉给月苗，“尝尝。” 月苗看了一眼李括，却发现这厮笑眯眯的盯着自己，那桃花眼充满了柔情。 她到底是个感情空白且单纯的女娘，根本就禁不住李括这见惯风月的上位者，对她释放的欢喜之意，她耳朵红透了，将脸瞥向了一边：“我想回家。” “现在不行，过几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什么‘我和你’！月苗觉得他说话都怪怪的。 “我现在就想回家。” “这两天太忙，我实在抽不出空子陪你回家。” 月苗恼恨：“我不要你陪。” “我不陪你陪谁？”李括混淆主谓关系。 月苗无语。眼见自己一个人是出不去这县令府的，当下退而求其次的提要求。 “那你以后离我远点。” “放心，你还未及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说的是你不要靠近我！”不是做什么！ 李括瞧着月苗那低垂的睫毛纤长又密，觉得很赏心悦目：“那不行，我跟你说话距离三丈远，人家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两个有什么。”毛病。 月苗觉得自己跟这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根本没法交流。 “那你不能去我房间睡觉。” “可以，但我去找你，你不能躲我，我带你出去玩，你不能拒绝。”李括看了看被她夹到一边的鱼肉，笑着又补充。 “我给你夹菜，你尝了之后不喜欢可以不吃，但不能一口都不吃。” 月苗气愤的将鱼肉又夹到了碗中。 李括觉得他的小苗儿特别生动。 “还有什么，你一次性提完，今天不提，以后你再提我也是不会听的。” “还有，你不许，不许……”月苗实在是难以启齿那个‘亲’字。 李括笑着，只当不明白月苗的言下之意。 他又夹了一块酸笋给月苗：“尝尝。” 暴躁的月苗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内心很抓狂，很生气，觉得这狗官很无耻！ …… 此刻，同样生气的还有刘家村的杜氏。 壮壮一个人哭着从他外婆家回来了，脸上被抓了几条结痂的血印子，身上干净整洁的簇新布衣也变成了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补丁衣裳，杜氏心疼的简直要背气过去。 比心疼壮壮更让她生气的是，老四媳妇儿跟人跑了！ 杜氏和刘婆子睡的草棚中。 眼下只有搂着壮壮哄睡的杜氏，以及陪在一边的刘婆子。 跟四江岳母同族的金氏妇人，歪坐在一边：“四江好不容易脱身，现在去追他媳妇儿去了。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 她鼻音很重，明显感冒了。 二江媳妇路过正好听了一个囫囵，赶紧去灶房，将正在拌饺子馅儿的云朵朵拉过来凑热闹。 云朵朵过来就听到金氏妇人道： “人是昨天晚上出发的，坐着一辆带车厢的驴车，车厢四角挂着灯笼，灯笼上面有字，听族人说那是一个‘冯’字。说是去京城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做的太过分 杜氏语气有些恼：“老四怎么不把壮壮一起带走！” 金氏妇人一拍大腿：“哎哟，你没看见，今天一早四江刚到我小婶儿家，就被他几个舅兄按倒了！” 她口中的小婶儿，便是四江岳母。 “要不是四江年轻力壮，还真不容易掀翻他几个舅兄。 后来我小婶儿见四江力气太大，上前就去拽四江，说四江要去追人，就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还扯着嗓子指责四江，说瑶钱儿倒霉跟了四江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蠢货，兄弟四个只有他在镇上没有铺子！” 瑶钱儿，是壮壮娘的名字。 “还说瑶钱儿在刘氏吃苦受罪，隔房的嫂子也能给她脸色看，骂四江是窝囊废。 还让四江成全瑶钱儿。 四江好不容易摆脱了我小婶儿那一家子，转身就跑，哪顾得了这孩子。 可怜这孩子跟在后面哭着喊爹，四江是头也没回。 后来，我瞧着我小婶儿一家不管这孩子，怕这孩子出村以后跟不上四江，再摸不着家出事儿，就跟在他身后，将他送了过来…来…来！阿秋~阿秋~~！” 妇人冲着刘婆子和杜氏两人，很不礼貌的连打两个喷嚏。 末了，还抬起袖子擦了擦鼻涕。 刘婆子抬手拿过了旁边的蒲扇，扇了扇空气：“朵朵，取一挂五花肉来。” “好。”云朵朵转身附在一边的二江媳妇耳边，“去看看二江他们兄弟三个，哪个有空，立刻去找源福追人，他们现在跑不远。” “诶！”二江媳妇立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跑去找人。四弟妹这要是被追回来，还不得被打半死！ 云朵朵去灶房割了一挂五花肉，用草绳子提着出来。 到了草棚这边，就听杜氏冷冷的问：“壮壮身上的衣裳，是被她娘给扒了？” “这……”妇人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再揭人短。 云朵朵快走两步，将手中的肉提到了妇人的眼前。 手掌宽，红白相间的五花肉，不低于四斤。 “哎呀，这是干嘛！”妇人蹭的从小麦秸秆上坐了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两手不好意思的朝身上搓。 云朵朵拿过了妇人的手，笑着将挂肉的草绳放到了妇人的手中：“瞧您年纪比我长，我便喊您一声嫂子。 辛亏嫂子将壮壮给送了回来，否则金氏距离咱们好几里路，半路遇上了拍花子就糟糕了。 这一点小心意，还请嫂子一定收下。” 妇人三推四阻的，最后盛情难却的收下了肉，笑的合不拢嘴道：“都是一族的事情，我本不该来这边说嘴的。 但是，小婶子这一家做的太过分了！” 手中提着成人胳膊长的肉，金氏妇人便没有再坐在草棚里的小麦秸秆上。 她站着道：“那天，四江送瑶钱儿母子到小婶子家，他前脚刚走，小婶子后脚就让瑶钱儿将壮壮的衣裳脱下来换给了自家的孩子。” 杜氏深吸一口气，实在是气得慌，又觉得不可思议：“壮壮娘就亲手将壮壮的衣裳脱下来了？” 金氏妇人很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啦。你们家里卖了一只老母鸡，瑶钱儿都能将银子拿回去给我小婶子，这有什么稀奇？” 二江媳妇这会儿回来了，闻言就插话：“我们家的鸡都是给秀秀坐月子的，最后剩了四只还被刘狗蛋家偷了去，啥时候卖过！” “有的啊，听小婶儿显摆过，大概四月初的时候。” 云朵朵恍然：“若真要计较，当初确实卖过一只鸡。” 卖给房笑霜了。 合着房笑霜当初说给了银子是真的给了银子，但是银子被四江媳妇拿去给了自家老娘。 杜氏也反应了过来，脸色难看至极。 当初为了一只鸡，闹得那么大，但是拿钱的四江媳妇愣是一个字儿都没提！ 金氏妇人见状继续道：“是吧，瑶钱儿对我小婶子那是没的说。前段时间，瑶钱儿一个人回了一趟娘家，还给小婶儿送了一身崭新的衣裳。 说是替人家帮针线做衣裳，做得好，人家就将多余的布都给她了。” 杜氏已经气的闭上眼睛了。 前段时间四江媳妇只帮云朵朵做过几身衣裳！ 她竟然偷布！ 二江媳妇还在一旁插刀：“我还以为是经手的人太多了，耗损太大了，没想到布是被四弟妹……” “住口！” 二江媳妇‘偷’字未出，就被杜氏冷哼打断。 家丑不可外扬。 金氏妇人只当杜氏是气瑶钱儿跑了，犹不自知的开口：“瑶钱儿啥好的不想着我小婶子？ 不过是让壮壮将衣裳脱下来给她侄子穿几天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壮壮脸上的伤就是因为他想要抢回自己的衣裳，被他表兄弟抓的。 当时我们都在，我小婶儿一句‘孩子哪有不打架的’，瑶钱儿便是连责骂一声她侄子都不曾。” “到底是亲家母会教女儿。”杜氏皮笑肉不笑，“朵朵，给你这嫂子搬个椅子来坐。” “不用不用。”金氏妇人后退了两步，转身抬手捏住了鼻子，擤了一把鼻子，并将手上的鼻子都擦在了袖子上，“说来，我这感冒还跟瑶钱儿这事儿有关。” 云朵朵也看出来这位知道内情，去搬了椅子，冲了一杯荆防颗粒，又用纸包包了几包荆防颗粒。 大夏天的感冒，八成是前两天下雨淋的。 到了金氏妇人的面前，她便笑着道：“嫂子，我们族里有人前几天淋雨感冒了，便吃的这个药，很管用，我给您冲了一杯。” “这怎么好意思。”金氏妇人嘴上推拒，手却不客气的去接云朵朵手中的杯子。 云朵朵将椅子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便从口袋中拿出包好的荆防颗粒：“这些药您带回去，一天三顿热水冲服，见效快的话三天就好了。” “那就多谢了。”拿多了，金氏妇人便也不客气了，将药包都塞到了怀中。 云朵朵：“您能来告诉我们真相，就是我们刘氏的座上宾。” 金氏妇人顿时笑起来：“弟妹你放心，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事情是这样的。” 她顺势坐下，便开始滔滔不绝。 “这冯生跟瑶钱儿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两家大人口头说过要做亲的，后来冯生一家外出没回来，瑶钱儿也没有等他，不就跟四江过日子了嘛。” “冯生这次回家是祭祖，阵仗挺大，村里人才知道冯家现在发家了，在京城有铺子，且之前娶了一个女人生孩子难产死了，留了一个小女娘。 恰逢刘氏在这个节骨眼出事，瑶钱儿回了娘家……” 这妇人将四江岳母家的事情卖了一个彻底。 “那天抠搜的小婶子去买了肉，被我瞧见了。 我当时还想，她家一向是一文钱掰成两半花，过年都舍不得买肉，这时候怎么就买肉了？ 原以为是为了招待瑶钱儿，没想到，晚上上灯的时候，我在灶房洗碗，从窗子里面看到冯生去了她家！ 我好奇，便披着蓑衣偷偷去了小婶家的篱笆外面。 那晚狂风大雨！” 金氏妇人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一脸啧啧：“我小婶儿一家对冯生热情招待，手掌大的肥肉块将冯生的碗堆成了小山。 我愣是在雨里待了半个时辰。才知道小婶儿一家要干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哎呦，我的天！ “先是壮壮的大舅娘去瑶钱儿的屋子，将睡熟的壮壮抱回了她的屋子，而后小婶儿就将冯生推到了瑶钱儿的屋子。 哎呦，我的天！ 我当时就惊到了！ 一抹脸上的雨水，看到窗子上投出来的身影，分明是那表面看起来斯文的冯生，抓住了瑶钱儿的手！ 我的天老爷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冯生竟然就抱……” 带着实质杀意的目光陡然扫来，金氏妇人立马咬住了舌头，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她抬眼，就瞧杜氏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顿时尴尬的道：“那夜风声雨急的，我瞧着屋中后来熄灯了，便走了。” 实际上她蹲在雨中又看了半个时辰。 不怪她好事，实在是因为屋中没有熄灯，投在窗上的影子太清楚，她控制不住自己想看的眼睛。 现在想起那画面~~~ 咦哟！ 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金氏妇人尴尬的端起手中的杯子，将杯子中的药一饮而尽。 所以，她才感冒的。 “这不，昨儿冯生就去镇上买了好些东西给我小婶儿家，晚上就带着瑶钱儿走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算弄清楚了。 杜氏简直恨的咬牙。 云朵朵见状，就知道三婶娘不想善了此事，又打包了六包糕点，两包冰糖，从仓库绑了两只老母鸡给金氏妇人：“金氏有这样勇于揭露恶行的嫂子，是金氏的福气。 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 日后若有难处，只管上门，我们记着嫂子的好。” 金氏妇人大喜：“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要不是嫂子，我们还蒙在鼓中呢。” 又闲话了两句，金氏妇人便提出告辞了。 云朵朵赶紧安排夏昼赶车送人。 满载而归的金氏妇人，热情的冲云朵朵摆手。 这边送走了金氏妇人，云朵朵回到草棚，就将刚才金氏妇人擤鼻涕的那一块小麦秸秆都摞起来：“二弟妹，重新扯些干净的小麦秸秆过来。” “诶。” 云朵朵抱着摞好的小麦秸秆，朝灶房走去，身后杜氏叮嘱了一声：“朵朵，带些热水回来，我给壮壮洗洗。” “好。” 灶房没有现成的热水，云朵朵便提了一桶凉水出来，拿着一个吊锅从人群路过，假装自己要去烧水。 绕到了没人的地方，从空间菜市场的水龙头里放了一桶热水出来，再绕一圈，避过了人群，随手将吊锅放到一边，提着热水去了草棚。 杜氏给壮壮洗手，擦脸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就怕弄到壮壮的伤口。 云朵朵从怀中掏出了一瓶祛疤药：“三婶娘，这个每天洗过脸都给壮壮涂抹伤口，大概率不会留疤。” “他这伤口浅，哪用这么珍贵的东西。” 刘婆子拿过来，塞到了刘婆子的手中：“我越来越不喜欢你这股做作劲儿了。” 一行人给壮壮擦洗干净，上了药，换了衣裳，才坐下来。 有族人来问发生了什么，杜氏心情不好，只敷衍了一句：壮壮娘那边有点事情。 等来问的人走了，杜氏才气恼的开口：“当初我挑的是壮壮娘的堂姐金玲儿！ 聘礼下过了，庚帖也交换了，谁知道四江去金玲儿家干了两天活儿回来，死活不愿意金玲儿，非要壮壮娘！ 问怎么了，打死也不肯说！ 没办法，当时我是低三下四的上门给金玲儿一家赔礼道歉，白折了聘礼不说，现在还出了这档子事情！ 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快要被气升天了！” 她恨恨的开口：“这事儿跟四江岳母一家都脱不了干系，不能就这么算了！” 四江媳妇若是反抗，金氏妇人不可能只字不提。多半是半推半就愿意的。 不说别的，只说这婚内出轨…… 云朵朵就站杜氏：“已经给源福去消息了，金氏这边，这妇人能来说嘴，平常跟四江岳母一家大概就不对付。 且她坐着驴车，肉啊鸡的带回去，肯定有人问。 且等消息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四江还没回来，金氏率先来人了。 来的是金氏族长，刘氏这边只好请刘金才接待。 刘金才的脸拉的长长的，金氏族长是个圆脸小个子老头，笑着跟刘金才打招呼：“亲家族长，久仰久仰。” “担不起亲家这两个字。”刘金才冷哼一声，请人到接待人的草棚里落座。 刘婆子嘱咐云朵朵跟去看着，防止起冲突杜氏吃亏。 云朵朵便端着茶水，送去了草棚中，顺便在杜氏的身后站定。 草棚中，金氏族长一落座，便立场明确的开口：“瑶钱儿是刘氏妇，她是死是活，全凭刘氏做主。” 这话让在场刘氏人神色温和了很多。 刘金才坐在主位，淡淡的看向了金氏族长：“这事儿，你们金氏妇人已经将目睹的一切都跟我们说了，我只问这里面有没有金氏一族的纵容？”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金氏族长指天发誓，“我金氏一族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在十里八乡也是排得上号的。 亲家族长也知道，哪个族里没有那一两颗老鼠屎呢？ 我金氏自觉出了这档子事情，对不住亲家一族，别的不说，撺掇瑶钱儿不安于室的金氏妇，我金氏一族定然要处以严刑。” 金氏族长口中的金氏妇，便是四江岳母。 “另外，我族有适龄未婚的女子十五位，可尽四江挑选。” 金氏族长话音落下，立马有十五位穿的干净的姑娘到了棚中。 这一幕将棚子中的刘氏众人弄得目瞪口呆。 就连云朵朵都一脸错愕。 这是跑了一个媳妇儿，赔一个媳妇儿？ 岂料金氏族长还有后续：“我族还备了十坛酒，给刘氏道歉，还请亲家族长消消气。” 时下，酒比粮食贵。 这一连串操作下来，修好的诚意可谓十足。 刘金才端起了手边的杯子，浅浅的呷了一口。说到底，这是杜氏家的事情。 杜氏面容肃静的开口：“敢问金氏族长，打算如何处理金氏妇。” “她让我金氏蒙羞，按照族规，要被沉塘，以儆效尤！” 杜氏冷笑：“倒也不必非死不可。她撺掇壮壮娘红杏出墙，无非是嫌弃我们家不如那什么冯家有钱。既然她那么喜欢登高枝，便废了她一条腿！” 金氏族长无有不应：“一切听从亲家的吩咐。” “还有，我儿要去追壮壮娘问个所以然，是理所应当，她却抓着我儿不放，那就哪只手抓的，断她哪只手！” 云朵朵没想到三婶娘是如此狠的人。 就时下这医疗条件，这卫生意识，不比直接要人命更折磨人？ 她默默的给三婶娘点个赞。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金氏族长同样应下：“就听亲家所言。” 杜氏还没完：“我怎么听说，是她家全家在家招待那位奸夫冯生，而且，两人有染之前，是壮壮大舅娘将壮壮抱离了壮壮娘的房间！” “金氏妇的大儿媳，我们金氏会休弃，其余男丁将受藤刑。” 杜氏掸了掸衣袖：“人带来了？” “带来了。” 杜氏坐直了身子：“那就当着我的面行刑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凭什么打我！ 金氏族长半点不耽搁，立马叫人押上了四江岳父和舅兄等人。 四江岳父很不服气，被押上来还在叫嚣：“我女婿可是给京城大户人家做事情的外管事，你们敢动我，回头我写信给我女婿，让他打断你们的狗腿！” “还敢称女婿！”杜氏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朵朵，给我掌他的嘴！” 云朵朵闻言上前，狠狠地刮了四江岳父两个耳刮子。 金氏族长也起身骂道：“谁将他嘴里的布拿掉的！” 立马有金氏的族人上前要堵四江岳父的嘴。 不等杜氏再开口，金氏族长便喝道：“如此理直气壮，看来钏儿娘没有白冤枉你们家！既然这么看中那个奸夫，你一家怎么不投奔那个奸夫去！ 来人，拿藤条来，给我打！狠狠地打！” 四江岳父使劲的挣扎：“凭什么打我！我不服，我不服！ 这是我家的事情，是我自己家的事情！！ 族长凭什么绑我，凭什么！” “就凭你姓金！你败坏我金氏族誉！” “干这事的人又不止我一家，前两年你亲弟弟……” “住口！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按住他，堵了他的嘴！”金氏族长要气爆炸了。 立马上来一群金氏族人，将四江岳父的嘴堵了一个结结实实。 去拿金氏一族刑法用具：带刺的藤条编制的软藤 的族人也回来。 一藤条下去，四江岳父立马就怂了，跪在地上‘呜呜呜呜’的朝金氏族长连连磕头求饶。 几鞭子下去，人便浑身渗血。 有一个算一个，四江舅兄几人没一个跑得了。 杜氏在一边看着只觉得解气。 想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全族都在为了未来抗争，都在狼狈的淋雨，老四岳母一家却在给老四媳妇拉皮条！ 她实在是气不过，上前夺过了金氏族人手中的藤条，狠狠的抽四江岳父。 “若是过不下去，大可请父母兄弟还有族长长辈上门说和，是休是和离我们万事好商量！” “可你们却当我们是死的！全家出动送奸夫去老四媳妇的床！” “事到如今，不知认错就罢了，还敢叫嚣！我让你叫嚣！让你叫嚣！叫嚣！叫嚣！” 杜氏丢了手中的鞭子，一脚踢在四江岳父的嘴巴上，四江岳父那塞了满嘴布的嘴，当场就裂开了一条口子。 疼的四江岳父躺在地上，瞎着眼呜呜呜呜的哭。 他是真没想到撮合冯生和女儿，会遭这样的大罪！ 他觉得族长是疯了，竟然这样巴结刘氏！ 这刘氏不就告倒了一个杨氏！那也是杨氏犯错在先，让刘氏拿到了把柄！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没钱，二没权，哪里能比得了他京城女婿，给权贵办事，出手就给一百两聘银！ 他不服！！ 站着的杜氏看地上的四江岳父突然睁开了愤恨的眼睛，上前又给了一脚，直踹的四江岳父再也不敢睁眼。 杜氏心中怒火得到了宣泄，眼下已经平静多了。 她重新回到了座位上，语气冷硬坚决：“金氏的女娘，你们带回去吧，我家不会再跟金氏做亲！” 她要离金氏远远的，否则沾染上金氏，自己那实心眼的儿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被负这件事。 想到四江，杜氏心便揪着。 知儿莫若母，四江很中意他媳妇儿，她现在就怕四江钻牛角尖想不通。 “其他的事情，等四江回来再说。” 杜氏话音一落，金氏那十五个女娘中便有一个站出来跪在了杜氏的脚边：“伯母，瑶钱儿对不起你们刘氏，但是你们刘氏也曾对不起我金氏的女娘。 今日算是一报还一报平了，以后我们两族不说能和以前一样和睦，至少也不至于成仇。” 杜氏怔怔的看着跪着的女娘，觉得这个女娘面熟：“你……” “我是金铛儿，金玲儿是我大姐，她被退亲之后便得了癔症。” 杜氏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是羞于启齿的事情，我家鲜少对外提，伯母不知也是常理。”金铛对着杜氏磕了一个头，起身便回自己的队伍中了。 杜氏身形摇晃了一下，云朵朵眼疾手快的上前将杜氏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杜氏原本打算跟金氏老死不相往来，现今又知道了金玲儿这事…… 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眼的时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 刘金才一听这声叹息，就知道杜氏什么意思了。 事到如今，四江岳母一家是四江岳母一家，金氏一族是金氏一族，两者是绝对不能混为一谈的。 刘金才看了一眼金氏族长，刚才还火冒三丈的小老头，现在气定神闲的在端杯子喝茶，接触到他的视线，仿若什么都不知道似得，傻呵呵的冲着他笑。 刘金才默默给金氏族长贴了一个标签：心机老头！ 恰好到了饭点，外面飘来了饺子香，刘金才递了台阶：“时间不早了，不如留下用个便饭？” 金氏族长立马笑着顺杆爬：“多谢亲家族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吃完了饭，有劳亲家族长给我们安排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就在亲家这边等四江回来，务必将事情处理的让亲家一族满意。” 刘金才又默默的给金氏族长添了一个标签：厚颜！ 金氏族长浑然不知刘金才心中的小九九，笑的很温和，眼神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四江岳父等人，半点怜惜也无，仿佛四江岳父等人身上的血是点缀晚餐的红玫瑰。 至凌晨两点左右，大江和二江才将四江带回来。 杜氏未合眼，一直等儿子，听说人回来了，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云朵朵睡在刘婆子旁边，刘婆子见杜氏出去，立刻去推云朵朵：“朵朵，去看看。” 云朵朵懒懒的坐起身：“娘，要一起去看看嘛。” “我就不过去了，我没有你能打，金氏那些人就等四江回来处理事情呢，你在一旁能镇着。别让你三婶娘吃亏。” 云朵朵伸了一个懒腰，正要起身，就瞧睡在她身边的二江媳妇已经蹿了出去。 云朵朵：…… 这飞一般的速度，不去参加奥运可惜了。 她也不再磨蹭，跟着出去。 四江等人距离草棚有点远，大概是不想惊动族人。 云朵朵到那边的时候，就看到二江媳妇拉着刚回来的二江跑远处去了，她猜二江媳妇大概是想要获得第一手的八卦资料。 大江率先跟杜氏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到了云朵朵跟前：“大嫂。” 云朵朵嗯了一声，看向了杜氏和四江。 四江还跟以前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但是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他眼睛没光了，精气神也萧条了，像是丢了什么一样。 杜氏心疼的一下子就落泪了。 四江却笑着上前安慰杜氏：“娘你哭什么，我好好的。是壮壮娘犯了错，又不是我的错。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等过段时间，我再给娘娶个更好的儿媳妇回来。” 杜氏紧紧抓住了四江的手，抬手揩眼泪：“你吃饭了没？” “没呢。” “娘给你下饺子去，你大嫂在大盆里面放了一盆带冰块的水，然后将包好的饺子平铺在面盆中，再将面盆放到大盆中，说这样生饺子能保存一宿不会馊。 那冰听说可贵了，就为了你回来能吃到一口新鲜的饺子！” 跟着出来的大江媳妇赶紧开口：“娘，我去给老四调个蘸汁儿。 老四，你要吃辣的还是酸的？” “辣点好。” 云朵朵收回了眼神，看向了大江：“人在哪里找到的？” 大江将云朵朵又引远了点：“出河县的官道关卡那边，沿淮军不放行，那边堵了很多要出河县的人。” “怎么说？” “我们找到人的时候，老四和金氏女已经谈妥了。”大江对四江媳妇的称呼已经变成了金氏女。 云朵朵皱眉：“谈妥了？没打起来？” “没有。我去的时候，老四蹲在驴车旁边哭，金氏女坐在驴车里面，那个男人拟了一封和离书，正要让老四按手印。” 大江从来没有看过幺弟哭成那样，他上前便给了那个男人一拳头，后来被那男人的家仆拉开，便作罢！ 云朵朵不可思议：“和离书？” 时下女人出轨，给一封休书都是大发慈悲，怎么有脸要和离书！ 第二百二十九章 恋爱脑实锤 大江也很无语，不知道她们怎么就那么无耻：“我们拦着没让老四按手印，但是刚才在镇衙门的时候，老四主动按了。” 这让他无奈又叹息：“老四要成全金氏女。” 云朵朵：…… 四江是个恋爱脑实锤了。 现代男人被戴了绿帽子，都会忍不住对女人动手，咆哮，让她付出代价，何况时下宗族礼法跟法律地位同等，四江就是将四江媳妇抓回来沉塘都没人会拦着！ 可他竟然选择什么？ 成全！ 云朵朵瞟了一眼被杜氏朝灶房拉的四江：“你们是在镇衙门处理这事的？” “嗯。官道那边都是人，我们便去了衙门。” “金氏女腹中的孩子呢？”云朵朵的称呼也变了。 “金氏女说会将孩子生下来送还刘氏。” “万一她送了别人的孩子过来怎么办？四江已经被负了一次，回头再给人家养孩子？” 大江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 云朵朵：“罢了，既然四江愿意成全，那我们就成全四江。” 大江紧绷着腮，心中有一口气散不出去，浓眉微敛，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老四不愿意追究，我们有什么办法！” 叹口气：“现在他情绪还算稳定，回头逼急了他若是发了疯就不值当了。” 他感觉这事若是还不翻篇，老四真的会疯的。 因为老四除了一开始哭了一场，后来表现的都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是一个头顶草原的男人！ 云朵朵拿出了五百两银票加身上的零钱三十五两十一文，放在一个荷包中，打结系好给大江。 “以刘氏的名义将和离书要回来。这荷包给荷花巷柳居的花明，让她一起跟去京城‘照看’金氏女。 和离书一并给花明，待金氏女这胎孩子平安落地之后，再让花明将和离书给她。” 大江立马点头：“大嫂这个主意好！” “记得以刘氏的名义威胁她们，在这中间，倘若孩子出了什么人为意外，刘氏也不会让他们二人未来会有孩子存活于世。” 大江：“嗯嗯！” “叮嘱花明，待到孩子满月之后，再将孩子抱回来。 十天一封平安信，送到荷花巷柳居。 她们理亏，想着早点离开，会答应咱们的条件的。” 大江接过了荷包便要打开，被云朵朵抬手拦住：“荷包上的结绳我打了死扣，是我和花明约定的暗号，只有花明能打开。 你现在打开，再去找花明，她一看扣子被开过，就不信任你了。” 大江遂作罢：“我们买了铺子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回头赚了银子再还嫂子。” 云朵朵敷衍点头，继续交待：“跟花明说，她只是我的人，旁人要使唤，不行。” “嗯。” “另外，将家中实情告诉花明，她跟去的这一路，打尖住宿少不得跟人谈闲瞎聊，有人问东问西，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到了京城也一样，好事的左邻右舍若是找她打听情况，让她务必知无不言。” 大江顿时眼前一亮。 云朵朵龇牙：“我们只是成全大江，可没说要原谅金氏女。能干红杏出墙这事儿，想必也不怕人知道。” “大嫂好主意！他们这般肆无忌惮的侮辱老四，不就是打着换地落脚，没人知道这事儿，能重新开始新生活。 这下好了，让他们到哪里都没脸见人！” 云朵朵轻笑。 时下对女性的束缚很严格，在食不果腹的农村或许表现的不明显，但是到京城那种地方……而且听四江岳父说，那姓冯的还是个管事。 管事大概都要面子的吧。 她相信金氏女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大江阴郁了一天的心情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云朵朵又道：“顺便告诉冯生，倘若花明出了意外，我会让他全家除他之外，都出意外，再送他也出意外。” 大江点头。 他一点都不怀疑大嫂在吹牛说空话。 大嫂可是连杨氏都能掀翻的猛人！ 他顿时来了精神：“大嫂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族长说咱们刚打了胜仗，而且分宗之事尚未吿祭祖宗，明天要祭祖，要开宴，还有族人的屋子明天统一下铲子挖土打地基。 你那边忙完了早点回来还能眯一会儿。” 大江点头：“知道了。” “快天亮了，我要备餐。而且金氏这边还没走，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要在家看着。就不跟你一起去衙门了，你路上小心，让夏昼赶车接送你。 不必与他们废话周旋，他们若是不应，就作势押下他们二人，说要在神庙镇游行，她们会怕的。” 大江眼神微厉：“好。”若是他们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背着老四也要拉他们二人去游行！ 奸夫淫妇！ 大江走了之后，云朵朵便回了草棚，那边金氏族长也起来了。 双方消息互通有无，碰头之后，四江作出了一个震惊两族人的决定。 “金玲儿因为当初我执意退亲，得了癔症，是我的错。我该对她负责。 现在我跟壮壮娘已经和离，若是金家愿意，我会上门提亲，娶金玲儿为妻，照顾她下半生。” 四江语气很平静，思绪也很清晰。 “倘若金家不同意，下半辈子，我便当兄长照顾她。” 金氏族长震惊之后，立刻去看刘氏人的脸色。 其实金玲儿的癔症并不严重，不犯病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只是犯病的时候六亲不认，连她亲爹亲娘都咬。 如今二十四了，听到说亲两个字就要发病，故而这些年都在闺中蹉跎了，是地地道道彻彻底底的老姑娘！ 以金玲儿现在这个条件，登对的一般都是鳏夫或者是残疾，能嫁到各个都吃得圆润肉乎的刘大材家，嫁给刘四江这样一个健壮又正干的男人，那真是被神仙赐福才有的运气！ 而且，刘四江家中已有一子，就算金玲儿嫁过来因为癔症的事情刘氏不让她生养，也无所谓！ 只要刘四江不绝后，就没有休妻的理由。 虽是继室，配如今的金玲儿绰绰有余。 且如此以来，金氏和刘氏算是搭桥了。 这正是他今天亲自来刘氏的目的。 所有的想法瞬间过脑，金氏族长趁着刘氏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笑着上前拍拍四江的肩膀，像是长辈待晚辈那样亲昵慈祥：“呵呵呵。金玲儿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金氏族长开口之后，刘氏众人像是才反应过来。 第二百三十章 提前打伏笔 出乎金氏族长意料，刘氏没有一个人劝阻四江。 刘金才：“金氏对刘氏已经有交代，你们家里的事情，关起门来自己商议即可。” 这是将事情交给了杜氏处理。 杜氏想要尽快抚平儿子心口的伤疤。她认为，与其往后都活在思念和自我怀疑中，不如活在责任中。 便道：“娶了是要负责的，要给她关爱，给她幸福，给她一个家，不是简单的拜堂成亲后就扔在一边。 当初的事情已经伤害过人家一次了，你这次若是还伤害人家，便是畜生不如。 到时候金氏上门打你，我也不会护你的。” 四江声线很平静：“我会负责的。” 五个字，又将金氏和刘氏绑在了一起。 最开心的是金氏族长。 他女婿姓何，在衙门谋了一个衙役的差事，知道金氏有女嫁到了刘大材家，前两天杨氏一倒，他就上门交代过他，让他借两族姻亲的名义跟西本刘一族走条，若能跟瑶钱儿的二伯一家搭上线最好。 未料出了瑶钱儿这事。 他赶紧找到了女婿，想要问问女婿的意见。 结果从他女婿这里知道杨氏倒台之后，镇上的杨主簿换成了刘主簿。 他女婿别的不说，只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得罪留西本刘，更更不要得罪瑶钱儿那二伯一家。 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刘氏不光光是表面看的这么简单啊！ 所以东窗事发的第一时间，他就找上了金玲儿一家，召集族中近亲的族人，想出了献祭瑶钱儿一家，送女送酒赔罪这一出。 最坏的打算是抚平西本刘的怒火之后，跟西本刘一族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再没干系。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刘四江愿意娶金玲儿。 这下金氏和西本刘一族又成了姻亲，而且他也成功的在西本刘一族刷足了脸，待到两家办喜事，他顺理成章的来刘氏出一份礼，往后不就是他家跟西本刘一族搭上了。 金氏族长对这趟刘氏之行非常满意。 当即便要带着金氏一族的人回本族。 刘金才将人送到了村口，客气的挽留：“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亮，天亮吃了早饭再走吧。” 金氏族长连连摆手：“怎好意思，我们金氏族人一人吃你们两人，饭量太大，害的你们昨晚边下饺子边包，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刘金才对此也很无语，这金氏的人太能吃了！ 金氏走了之后，刘氏这边的人也就散了。 云朵朵见杜氏赤着脚回了草棚，便去了灶房，从温水的大锅里面，舀了一桶热水出来，送到了草棚：“三婶娘，泡泡脚吧，睡的舒服些。” 刘婆子一直在草棚里等着，见状给杜氏丢了一双麻凉拖：“脚底都是泥，走远点冲冲。” 在草棚看孩子的三江媳妇立马起身给杜氏帮忙。 云朵朵见这边没什么事儿，便要走，杜氏忍不住开口对着云朵朵道：“朵朵，四江他们兄弟几个都信服你，你有空也劝劝四江。 该放下的就放下，过日子要往前看。” “好，三婶娘，我这就去看看。” 既然杜氏开口了，她少不得要做点什么。 云朵朵出去之后，弄了一个火盆，然后找到了蹲在远处抽树叶卷烟的四江。 “四江。” 四江仿佛没有听到。 云朵朵走近，又喊了一声：“四江。” 四江的背影僵硬了一下，起身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抬手擦了一把眼泪。 再转身的时候脸上就挂了一丝浅笑。 他抬了抬手中的卷烟：“爹给我的，让我尝一尝。” “抽烟容易大黄牙，像你狗才小叔那样，你可千万不要贪恋这玩意。” 四江似乎被记忆里刘狗才的大黄牙恶心到了，将手中的卷烟丢掉，并用脚踩了踩。 “我之前收了一个仆从，是个妇人，我安排她跟去照顾壮壮娘了。待到壮壮娘孩子落地，让她将孩子带回来。” 四江的脑子一提到媳妇儿就有点混沌。 “咱们刘氏的人去照顾孩子，我放心些。” 四江点点头：“谢谢大嫂。” “都是一家人，不用谢。我现在身边卖身可信的女性仆从，只有两个。 一个妇人之前断了腿，才两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怕路途遥远半路再发恶疾，回头照顾不成再成了拖累，便安排了这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去。” 云朵朵提前给四江打个伏笔，防止未来给金氏女添绊子的事情，闹到了四江面前。 “但是这个妇人喜欢说废话，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有点嘴碎。 五花他们倒也是卖身的可以相信的人，但到底是男人，不方便妥帖照顾。” 相较背叛婚姻的瑶钱儿，四江跟相信一直照拂他家的云朵朵：“这仆从的吃喝应该要花费不少银子，回头我挣了钱再还大嫂。” “不用还我，那边包吃包住。”她给花明银子是防身的，吃喝肯定是冯生提供，他有胆子饿死花明试试。 四江似乎不想再提这个事情，转移了话题：“四叔不是说天亮了族中要祭祖办宴什么的，回头有事情，大嫂只管安排。” “好，现在我这里个真实故事你要不要听？” “什么故事？” 四江的好奇心成功的被吸引。 云朵朵微笑。 那就是恋爱脑的鼻祖，王宝钏的故事。 此乃毒死恋爱脑的猛药。 云朵朵将薛平贵和王宝钏的故事改编了一下，一个是宰相公子，一个是女乞丐，说给四江听。 故事完毕。 云朵朵一脸唏嘘的道：“老四，你看薛平贵为了爱情牺牲了多少？父母兄弟，昔日荣华，苦守寒窑十八载等王宝钏！到头来，只是自己感动了自己！ 啥也不是！ 恋爱脑千万要不得！” 四江有些愣怔还有些脸红。 脸红是因为大嫂再跟他一个隔房的小叔子谈‘爱’这个字。 愣怔的是，这世上竟然有人比他还惨的男人。 那什么薛平贵为了王宝钏功名利禄父母亲人都不要了，宁愿吃糠咽菜的过苦日子也要跟心爱的女人成亲。 结果成亲不过两个月，口口声声说要跟他一生一世的女人就看上了攻打到当地的西夏首领，并跟那个西夏首领私奔了。 这薛平贵也是奇蠢无比，左邻右舍亲戚父母轮番跟他说，王宝钏跑了，他都不信，非要在跟王宝钏成亲的寒窑等王宝钏回来。 这一等十八年，等来的只是远从西夏来的一杯毒酒。 原来王宝钏做了王后，怕人知道自己跟薛平贵的成婚史，千里送酒杀夫。 好惨！ 云朵朵见四江神色有了变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若是听不进去，她少不得下个猛料，将‘刘安杀妻’的故事改编一下，让他见识一下人心的凉薄险恶。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变异的品种 云朵朵开口劝解：“老四，正真的爱情绝对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应该是双向奔赴。 当发现自己往前奔赴的时候，走进死了胡同，这个时候就要回头了。 爱人先爱己！ 可别学薛平贵爱的忘记了自己，任那么多的亲人告诉他真相，让他回头他都不回头。 最后，苦了自己，负了自己，也负了父母兄弟和所有真心关心自己的人。 人这一生很长很长，除了爱人这件事，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比如，做个榜样，教会壮壮如何爱一个人。 而不是做一个坏榜样，教壮壮如何为了一个人迷失自己。” 许是‘壮壮’两个字刺激到了四江，四江的眸子瞬间清明了很多，眉间压都压不住的忧郁都散去了不少：“我知道了，大嫂。” “知道就好，来，跨个火盆，祛祛霉气。” 云朵朵将火盆端到了四江的面前：“跨过去。” 四江听话的抬腿。 随着四江跨过火盆，云朵朵也认真的开口：“一跨，远离不祥。” 然后她将火盆再次拿到了四江的面前。 四江抬步跨过去。 云朵朵：“二跨，蓬勃兴旺。” 再将火盆拿到四江面前。 四江再跨。 云朵朵：“三跨，事事如意又吉祥。” 仪式结束。 云朵朵拍拍四江的肩头：“这跨火盆词，你记住了嘛？” 四江摇摇头：“没注意。” “那你记一下，以后族里有人遇到倒霉事，你都安排一下跨火盆。” 四江有些敷衍的点头：“好。” 云朵朵仿若没发现，笑着道：“跨火盆祛霉气很管用，跨过之后坏事儿保准过去，不超三天，你提都不想提。” 四江根本不信：“那是挺管用。” 云朵朵很认真：“之前我刚到你们刘氏的时候，娘就这样让我跨火盆的。 你看如今，我一点都不为失去‘探花郎夫人’这个身份难过，小日子甚至是越过越红火。” 四江飘忽的眼神，忽然就定在了云朵朵的脸上。 云朵朵笑得很温和。 四江这才想起，大嫂的前夫是金科探花，之前她在张氏的时候，听说是任劳任怨。 大嫂……定然是喜欢惨了那探花郎。 可是后来被张氏卖到了刘氏，到了刘氏他大哥又蹬腿了，家里当时还是那个境况…… 四江看云朵朵的神情变了。 云朵朵见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四江，开始编故事。 “我和张宏深青梅竹马，我认字有一部分是在家的时候，家里人教的。 后来到了张家，都是张宏深教的。 我虽然大他不少，但是感情甚笃。 所以，当初我以为是张氏要拆散我跟张宏深，为了反抗张氏一族，头都撞破了。 你知道的，我刚来刘氏的时候，头上缠过一段时间的纱布。 后来发现竟然是张宏深负我！ 我当时便当张宏深是快擦屎的抹布，有多远丢多远！ 要了一笔补偿，转头义无反顾的跟你二伯娘来你们刘氏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四江的表情明显是信了云朵朵的话。 “不信你去问你二伯娘，我当时可有掉过一滴眼泪，露出一个伤心难过的表情？ 没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及时止损方为正道！ 负心人就是掉在屎上的芝麻，跟屎没什么区别。” 暗中蹲着的杜氏大喝一声：“对！” 这一声大喝，杜氏和刘婆子也不藏着了。 刘婆子手中提着桶从暗处出来：“路过，准备将水泼远点的，看到你们叔嫂在这边说话，便没有出声打扰。” 四江赶紧上前去接刘婆子手中提着的桶：“二伯娘，我来吧。” 四江提到桶的时候，刘婆子并没有松手。 四江看向了刘婆子。 刘婆子道：“你大嫂没有说谎，跟我回来的时候，她确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一个难过的表情都没有。 知道秀秀被欺负了之后，转头就教训了欺负秀秀的张树根以及张氏族人。 你是男人，做事情要比你大嫂干脆果断，咱哭过怀念过，就要往前看。 该断就断。” 四江连连点头：“二伯娘，我省的，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 刘婆子遂松开了手。 四江提着桶去了远处。 杜氏看着他的背影道：“看着精气神比之前好点儿了。” 然后又看向了云朵朵：“朵朵，多谢你，为了老四还让你自揭伤疤。” “这算什么伤疤，只是烂事罢了。一辈子那么长，谁不会遇上一两个烂人，一两件烂事呢。 当时瞧着天崩地陷的，过段时间就会发现，不过是落桌的尘埃，一吹就散了。 不算事儿。” 刘婆子将话题扯到四江身上：“不能让老四闲着，让他将那个跨火盆词记下来正好，回头咱们族中哪个倒霉了就跨一跨。” 杜氏：“二嫂，这跨火盆真的管用吗？” “非常管用！”刘婆子斩钉截铁，“这可是庙里的道士说的，被我不小心听了来。 你等着瞧吧，不出三天四江便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说着，她又转了话题：“依我看，刘氏和金氏既然要结亲，不如早点办事。反正咱们镇上有宅子。” 杜氏也点头：“金玲儿早日进门，四江那边就早点定心，我明儿就去找周先生要个吉日，将人迎进门。” 刘婆子赞同：“喜宴回头让朵朵帮忙，她操持了跃哥儿的亲事不久，熟悉。” 云朵朵瞧四江回来，端起了火盆应：“好，到时候事情都包在我身上。” 杜氏脸上难得涌上一丝笑意：“好，有朵朵帮忙我放心。” 四江归队之后，一行人朝草棚走去，杜氏和刘婆子到了女眷草棚那边径直过去，四江抬手要接云朵朵手中的火盆：“大嫂，火盆我送去灶房就行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的活儿才开始。”云朵朵唇角挂着淡笑，跟四江一起朝灶房走去，“你也有重任。” 刘婆子说不能让四江闲着是对的，给失恋的人找点事情干。 事情成功的价值感，能填补一些感情失利带来的空洞。 “什么重任？” “记跨火盆词，每个字儿都要记下来。这可不是我一定要让你记的，这是你二伯娘让你记的。 你二伯娘说，这法子是庙里的道士传出来的，被她碰巧知道了。 非常管用！ 咱们既然会了，就要传下去。 回头族里有人倒霉了，你就可以教族人回去跨火盆了。” 四江这回不再是敷衍，而是认真的点头：“回头我找识字的兄弟问问这几个字怎么写，还得麻烦大嫂再教我背几遍。” 云朵朵又教他背了几遍。 到了灶房，云朵朵要准备明天的宴席，可是四江杵在这边不走。 她看着四江。 四江挠挠头：“大嫂，我现在也睡不着，我帮你烧火。” 要作弊的云朵朵：…… 我不需要帮忙！ 然后，一本正经的将四江支开：“白婆子那天说最近都能倒到虾，你去白婆子那边看看，若是有，就让她都送我们这边来。 鱼也都要。” “好。”四江不疑有他，起身朝后李而去。 看着四江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云朵朵不由摇头：“变异的品种。” 时下讲究三妻四妾，那什么大吴律要求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针对的都是纳不起妾室却还要搞事情的平民。 哪个有钱有权的男人，不惦记环肥燕瘦！ 就是当初的刘承跃还说过‘我既许出正妻之位，便不会改变’这种可能纳妾的话来。 没想到四江竟然是个情种。 打了一个寒颤，她转身赶紧开始干活。 现在草棚里的人都在熟睡，没睡熟的估计都在争先恐后的或讨论或听四江的八卦，这个时候作弊最好。 第二百三十二章 难闻的活计 云朵朵先去驴棚，转了一圈确定鬼影子都没有后，便将盖在板车上的油布拿掉，将空间的蔬菜鸡鱼肉蛋等天亮要用的东西放在板车上。 而后盖上油布。 离开驴棚之后，她又在暗处蹲守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在驴棚出没之后，才离开。 天亮之后，夏昼会起床卸马车上的东西。 且刘氏族人因为不出钱，所以没人会多嘴问东西谁买的，什么时候买的。 就连刘金才都不问。 云朵朵便是钻的这个BUG，每天给刘氏人添物资的。 至于夏昼？ 他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从不多话，且除了云朵朵家和杜氏家的人，其余人他都不会搭理。 然后云朵朵便到了库房。 库房是草棚子搭的临时库房，在灶房后面的这个库房，里面放的都是灶房相关的东西。 先将之前族中妇人洗刷好的盆和桶什么的，再次用清水冲刷一遍，然后在库房一一摆开。 将库房那边的草帘子放下之后，云朵朵便开始作弊。 先偷渡熟食。 五香鸡，酱排骨，脱骨虎皮猪肘子，咸水鹅，手撕兔，麻椒鸭，放了六大盆，堆的尖尖的。 因为云朵朵暂时不知道胡瓜那边会有多少人来开工，所以云朵朵都是往多了准备的。 还有入锅复炸一下就焦香的五香小黄鱼、带鱼，熏鱼，小酥肉，归置了四大盆。 然后用白色干净的布，将之盖起来，防止落灰。 最后去灶房另一边养活禽的地方，对活禽出手。 大公鸡一共还有十三只，全杀，鸡血放了半盆。 麻鸭还有十四只，全杀，鸭血放了半盆。 又杀了六只老母鸡，鸡血和之前的公鸡血放在一起。 杀好了家禽，云朵朵正准备烧水脱毛，四江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大嫂，白婆婆说前段时间下雨，腿太疼了，这两天便没有去沱沱湖下笼子。” “哦，没事儿。你去睡会儿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云朵朵转身便去抱柴火来烧灶。 四江看着地上堆成一堆的家禽：“大嫂，你现在就开始准备了吗？” 云朵朵抱了一抱柴火到灶门，将小柴火搁置在灶洞里面，再塞点小麦秸秆在小柴火下面。 一边找火折子，一边道：“家禽杀了之后要控水，那样红烧出来的肉紧实，香。我还要准备其他的。” 四江进了灶房：“大嫂我帮你烧灶。” “行，外面的大缸没有水了，我去挑水。”云朵朵起身，将找到的火折子递给四江。 “那我去挑水吧。”四江觉得这种体力活就得男人来。 云朵朵遂又回到了灶门处：“都行。” 大江提着两个桶和扁担便出去挑水了，云朵朵见大江走远了，将火折子放到了一边，拿出了打火机和一根蜡烛。 柴火不怎么干，引火费劲，用蜡烛则方便多了。 饶是如此，云朵朵也废了好大一堆小麦秸秆，才将半干不湿的柴火引着。 灶门的柴火架好之后，云朵朵便起身给大锅里面添水。 添好水，盖好锅盖，她将家禽拾掇在了一个大盆中，将大盆端到了灶房旁边开出的一条用来放水的小沟渠旁边。 老老实实的烧水是不可能的，她喜欢便利。 空间菜市场的尽头公卫处，有个自助开水器。 她回到了灶房。灶房四处有草帘子遮挡视线，方便她作弊。 先在空间中用木桶在自助开水器接了两桶开水，然后用意识挪出空间，最后提出了灶房，倒入小沟渠边的大盆中。 四桶水，正好将盆里的十只家禽浸没。 然后找出长柄不锈钢食品夹，将家禽翻了翻，确保家禽的每一寸肌肤都沐浴到滚开的热水。 味道有点上头，云朵朵意识下沉到空间，在空间菜市场找了一圈，找到了纯棉纱布口罩，耳朵的是需要自己系绑带的那种。 口罩刚到手，四江就回来了。 于是，她决定将这个难闻的活计送给失恋的四江。 “四江，暂时不急着挑水，先来脱毛吧，否则水冷了就不好脱了。” 四江将桶里的水倒入大缸之后，将桶和扁担放置妥当，便到了云朵朵这边。 云朵朵将口罩给四江：“味道有点难闻，带上这个好些。” “好。”四江对开水的来源半点不怀疑，接过带上，便开始听话的干活。 “水很烫，用这个夹子夹，小心不要烫到。” “这个好。”四江接过夹子，用夹子夹出了一只鸡，抓住了鸡爪子，然后就开始上手脱鸡毛。 “温度高，一拽就掉。”四江仿佛不怕烫一样，一拽下来一大撮毛。 云朵朵又给大江拿了一个干净的盆：“小绒毛不好脱，等大弟妹她们起来了用小镊子夹。” “好。大嫂你去忙去吧。” 于是云朵朵便丢下四江一人，回了灶房。 脱毛的事情交给了四江，灶房备餐的事情便结束了，于是她开始准备早餐。 早餐安排水洛馍卷菜。 一盆面，一半凉水和面，一般热水和面。活好面云朵朵照看一下烧水的灶头，然后给四江提了一桶热水备用。 那边四江的家禽脱毛完毕，这边云朵朵的水洛馍也已经上锅蒸了。 她将四江撵回去休息，给自己留了时间和空间解释库房白布下面盖着的熟食。 天亮的时候云朵朵才回草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别人了，她要补觉了。 刘婆子自动替云朵朵保驾护航，吃完了早饭就在草棚看着云朵朵睡觉。 饶是如此，云朵朵还是被二江媳妇那个大嗓门吵醒了：“二伯娘你快来，娘让我来喊你。” 除了二江媳妇那个大嗓门，还有唢呐的吹吹打打声。 云朵朵坐起来的时候，就听刘婆子吐槽：“这金氏是怕四江跑了不成，自己请了日期和媒婆，就将新娘子送了过来。” 云朵朵终于知道为什么金氏族长天不亮就带着人走了，合着是打着兵贵神速的主意。 “朵朵，你快去灶房看看，金氏这边的人太能吃了，八成是空肚子来的。”刘婆子说着，已经麻溜的收拾好了自己走了出去。 二江媳妇跟在刘婆子后面。 现在草棚中的人都去村口看热闹去了，云朵朵索性直接从草棚入了空间，洗漱换了衣裳拾掇干净之后，才从空间出来，然后才去灶房。 金氏那边果然空着肚子来的，灶房的大江媳妇忙得额头都冒汗了：“这锅死面饼好了，可以出了，可以出了。” 大牛媳妇急匆匆的进来：“前面菜不够分潘了，大弟妹炒点咸菜吧。” “好。”大江媳妇正在擀面，听了这话又指挥三江媳妇，“三弟妹，将锅里还剩的稀饭刮出来，空锅出来炒点咸菜。” 三江媳妇已经将咸菜从库房拿了出来：“来不及切肉丝了，不切了。” 前面等吃的一张嘴，后厨的人要忙断腿。 第二百三十三章 狮子大开口 云朵朵去库房，搬了两笆斗的咸鸭蛋出来：“别炒了，用这个，熟的咸鸭蛋。” 众人这才觉得缓口气。 众人只见云朵朵又去库房扒拉扒拉，然后扒拉出了两筐的馒头。 大江媳妇赶紧蒸上：“这下好了。” 大牛媳妇正好回来端饼，见到两筐的白馒头，顿时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够吃了。” 云朵朵洗了手，将面板上大江媳妇准备擀死面饼的面团，团了团，重新放回了面盆。 端着面盆朝库房走去：“够吃就不弄了，先弄今天中午的宴。” 将面盆归置好，盖上白布，她便回到了灶房：“金氏今天来了多少人？” 大牛媳妇：“六桌。” “胡瓜手底下带了多少人来？” 大牛媳妇：“早上派人来说过了，说今天来四十口人，四桌。” “胡六春那边呢？” “那边咱们也管饭？” “胡六春要叫，胡氏跟咱们交好。” 大牛媳妇转身便朝外面走去：“我去问问那边来几桌。” 还有就是刘氏本族的族人。 云朵朵本来准备了二十桌的量，刘氏本族这边十一户，十桌子够了。 另外给胡瓜和胡六春那边备了八桌的量。 又备了两桌的备用席。 如今金氏来了六桌，一桌人能吃人家两桌人的饭量，这就有点超出预算了。 云朵朵去库房，继续扒拉扒拉，扒拉出了大半框的香菇，搬到了灶房：“这个拿去泡水对半切，跟大公鸡一起烧。” 立马有人将东西搬走。 继续回库房扒拉扒拉，又扒拉出一筐羊肚菌、鹿茸菇、鸡油菌、雪山菇大杂烩，搬到了灶房：“这些跟老母鸡一起炖。” 然后又去了板车上面，掀开了板车上的油布，一顿扒拉扒拉，扒拉出了一筐的莲藕，搬到了灶房的门口。 大晴媳妇手中的鸭子刚洗好，便上来接云朵朵手中的筐。 云朵朵：“这个跟鸭子一起红烧。” 本来打算全肉的，现在灶房人太多不方便作弊，库房被她们扒拉的估计只有角角落落没有翻，她众目睽睽之下弄出这些东西算是极限了，若是还不够，她就要去一趟镇上了。 “够了，够了，猪还没有刮。”大江媳妇给云朵朵递了一把刀，“大嫂，中午人太多了，回头还是你来掌勺。” 水缸旁边洗菜的妇人们哄笑：“就是，就是，咱们可不能将人丢到金氏去。” 大江媳妇假装恼火：“怎么就丢人了，我做的也挺好吃的。” “没有承跃娘做的好吃。” “早上的咸菜还是我炒的呢，我看你们吃的挺欢。” “那是因为承跃娘做的那个卷饼好吃。” “去，就知道埋汰我，你们来掌勺试试，估计灶上的调料都认不全。” “跟你比，我们肯定又差远了。” 众人哄笑。 云朵朵听他们拌嘴，唇角不由自主的挂上一丝浅笑。 否极泰来，岁月静好。 她到了放猪的板子那边，用刀拍拍猪屁股。 这是早上夏昼从驴车上卸载下来的，还算干净，云朵朵用开水刮了一遍，便开始解猪。 里脊是里脊，排骨是排骨，肘子是肘子，五花是五花…… 这边云朵朵解猪完毕，那边二江媳妇跑来了：“大嫂，大嫂！” 灶房这边的人没有人提四江的事情，但是昨天金氏来人，四江的事情已经闹得整族皆知，就是隔壁李氏都听说了。 眼下见二江媳妇过来找云朵朵，都竖起了耳朵听。 云朵朵正准备将分解开的猪肉端到灶房：“怎么了？” 二江媳妇到了云朵朵身边，也没遮掩，反正大家都知道这丑事了：“金氏要聘银百两，二伯娘让我先从大嫂这边拿。” 不等云朵朵问，二江媳妇又道：“那金母脸拉的有驴长，说家里女儿都是因为四江才这样的，说壮壮娘，啊呸。”娘不许这么称呼前四弟妹。 二江媳妇便换了称呼：“说我那前四弟妹这回二嫁都一百两聘银，她家也要一百两。 拿不出，这亲就不结了！” “好，我给你拿。”云朵朵去一边洗手，准备拿银子。 有人问：“狮子大开口，这也太离谱了，金氏族长就不阻止？” 二江媳妇一脸唏嘘：“你们没瞧见，那金氏族长当场气的脸都绿了！” “要的太多了，若咱们西本刘的女娘要这么多聘银，族长估计能当场发飙。” “就是，都是普通农户，哪家能拿这么多的聘银出来！” “可不是嘛！”二江媳妇继续宣传她的一手八卦，“我刚出来的时候，听金氏一族的人讨论，说金氏族长撮合金玲儿和四江的时候，这金家当场是欢欢喜喜的应了。 没想到，到了刘氏就甩脸子了，连金氏族长都不放在眼中。” 云朵朵听到这，就知道这金家今天上门，不是单纯为了结亲。 果然，二江媳妇又道：“你们不知道，一开始我们两族的人见面的时候，都喜笑颜开的，这金母也笑眯眯的。 等咱们刘氏的人，将他们金氏的人接到了正堂那个草棚的之后。 就看到金母那脸唰的一下就拉了下来，直接就问四江有没有将当初悔婚的原因告诉家里人！” 云朵朵掏出了银票，还弄了一个好看的荷包，正要交给二江媳妇，二江媳妇却被好事的妇人扯了过去：“四江怎么说！” “四江当场哑口无言，还是四江岳母将真相劈开了。 然后就说两家想要重修旧好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我们家出一百两的聘银，跟我那前四弟妹二嫁的聘银一样。” “不是问这个，真相是啥样的，我们想知道这个！” “哎呀，就是当时我前四弟妹相看的人家，出的聘银没有我娘给的高，她相看的那个对象也没有四江长得好，她一家就不要脸的想要抢亲。” “咋抢的？” “咱们那个时期，不都流行给未来岳丈家干农活嘛，四江和金玲儿定亲之后，也去了金玲儿家干了几天活儿。” “然后呢。” “我听金母说，我那前四弟妹在四江去金玲儿家的时候，天天往金玲儿家跑，比金玲儿待四江还热情。 看四江流汗了，就赶紧给四江递毛巾。 四江下地回来了，第一时间就给四江送水。 反正，专门干一些未来小姨子不该干的事儿。” “这么不要脸！” 二江媳妇觉得也怪四江：“这四江也是个死心眼子，不知道避讳一点。 看看人家跃哥儿，不中意的女娘给他献殷勤，他一口唾沫就飞到了对方的脸上。” 刘承跃不知道的是，今天过后，他就成了族中女娘心中的好男人代表。 相反，四江成了脑子拎不清的蠢男人代表。 “后来呢，后来呢！”妇人们继续催促。 “听金母说，有天晚上瑶钱儿不见了，四江前岳母就上她家拉四江去找人。 金母让自己儿子跟着一起，谁知道自己儿子半路被我那前四弟妹的兄弟挡住了路。 金母的儿子一看就知道有事情，赶紧回来找她娘。 金母怕四江出事，提着一把菜刀就追过去了。 结果就在他们村子池塘那边的小屋门口，看到我那前四弟妹只穿着肚兜，从后面抱住了四江，不远处还站着前四弟妹的娘。” 刘氏妇人们被惊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我的天哪，四江前岳母竟然想要四江跟壮……无媒苟合！”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金母发飙啦 二江媳妇嗤之以鼻：“可不是嘛，金母说她找到人的时候，虽然没有酿成什么大错，但是我那前四弟妹衣衫不整是事实。 前四弟妹的娘又是一个不饶人的，说四江看了她女儿，若是不退了金玲儿娶我那前四弟妹，就让我那前四弟妹跳水去死。 然后再拉着我那前四弟妹的尸体去金母面前闹，来咱们刘氏闹！” 这确实像是四江前岳母能干出来的事情。 “金母是不吃这一套的，她上前带走了尚未铸成大错的四江。 岂料这边金母刚将四江拉走，那边我前四弟妹就真的跳水了。 四江赶紧就下水救人，人救上来之后，我那前四弟妹就死活不撒手，说两人是相互喜欢的，让金母成全她和四江。 四江当场就给金母下跪了。” 好吧，看样子四江是早就中了美人计。 云朵朵将荷包塞给了二江媳妇：“快些递过去，别说了，那边正等着呢。” 她觉得今天这聘银八成是送不出去。 “好。”二江媳妇拿着荷包便过去了，还不忘回头道，“等会儿有新消息，我再来跟你们说。” 这下妇人们彻底憋不住了。 “哎呀，这四江是个蠢上天的，被人家算计了！” “什么算计了，我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说的，哪个大小伙子能受得了一个女娘对自己满心满意的献殷勤，壮……金氏女又不丑。” “就是啊，女追男隔层纱！” “还不是四江心不坚定，都已经定亲了，就应该跟别的女娘划清界限。” “这四江那个前岳母不是以死相逼的嘛，再加上四江心也不坚定。唉！我感觉这事儿说不清。” “有什么好说得清说不清的，反正四江都定亲了，还接受别的女娘示好，就是不对！” “四江没心眼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前岳母是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那前岳母有心算计他，他还能跑得了！这不怪四江！” “就怪四江！” 前面正堂还不知道啥样呢，灶房这边的妇人就分成两派吵起来了。 云朵朵只在一边听着。 对于四江的事情，她一个隔房的堂嫂，能做的都做了。 她将肉盆都端入了灶房，开始切五花肉。 刚切完五花，准备剁排骨，那边二江媳妇又跑了回来。 果然，这聘银没有送出去。 “天啊，发飙了，发飙了，这金母发飙了！ 她大骂四江不懂拒绝，没有脑子，犹犹豫豫拖拖拉拉的不干脆，根本就不是个好男人。 她家女儿就是傻了痴了也不嫁他，将咱们奉上的一百两聘银银票甩在了四江的脸上！” “啊！” 这下刘氏妇人们彻底震惊了。 二江媳妇喘口气，连珠炮一般继续输出：“金母发了好大的火，还喷了金氏族长，说金氏族长若是觉得四江好，就该让自己女儿嫁去！ 别害她女儿！ 说，从金氏族长出馊主意，让金玲儿的妹妹金铛儿昨天连夜跟来，加入四江选妻的十五人队伍的时候，她就对金氏族长厌恶至极。 允许金铛儿来自曝家丑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没想到天不亮金氏族长就带人上门，说要将金玲儿说给四江。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决定再也不忍了。 当场就骂金氏族长，说金氏族长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起来撮合金玲儿和老四的亲事。 用肚脐眼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说她家和咱家这辈子不来往，都不可能来往。 她今天来，一来警告刘氏不要打她女儿的主意，她家如论如何都不会跟刘氏做亲。 二来就是觉得刘氏和金氏都不要脸，既然不要脸索性就不要脸个彻底。 她将当年前四弟妹一家抢亲的事情抖了个干净不算，还骂四江是个女人勾勾手就能勾走的蠢东西。 说最好让四江这辈子都打光棍她才开心！ 她还说，若是金氏族长要为此逐她家出族，她半点不留恋金氏！ 说金氏是从上到下作风都不良，金氏族长的亲弟弟为了女儿能嫁到县城，抢了自己妹妹家女儿的亲事，人家找上门，金氏族长不但不公平处理，还护着亲弟弟一家。 说就是族长不作为，不公正，所以才滋长了族内的歪风邪气。 反正就是一阵喷！” “啊！” 众刘氏妇人简直惊呆了。 “这是不打算在族内过日子了啊！” 云朵朵也默默的比了一个手势：6！ 还没完，二江媳妇换口气继续道：“金母把我娘都骂了，说当初是因为相信我娘的为人，才愿意将女儿嫁给四江的，没想到我娘生了一个没脑子的儿子。 那金玲儿对他这个未来的姐夫嘘寒问暖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没脑子的儿子看不出来就罢了，我娘竟然没看出来，活该现在出了儿媳妇跟人跑了的丑事！ 她将我那前四弟媳跟冯生的好事全部都揭开了，还说两人办事灯都没吹，现在整个神庙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家都知道她小儿子头上有一片草！” 云朵朵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出来问：“三婶娘呢？” “我娘全程很镇定，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吓的，反正她一声不吭的坐在那。 倒是金氏族长，我刚来之前，他被气的翻白眼昏死了过去，族长已经派人去请大夫去了。” 二江媳妇话音刚落，前面又传来了很乱的叫嚣声。 妇人们惊呼：“前面怎么了！” 二江媳妇已经转身跑去了。 云朵朵顺手拿了一根棍子：“四人切库房的凉菜，四人洗菜，两个备菜，两个烧灶，大弟妹掌勺。 灶房这边你们别出了纰露，一定注意火。 无论今天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咱们中午的宴要吃的欢。” “诶。”大江媳妇赶紧应，“大嫂你注意点！” “嗯。” 云朵朵到前面的时候，二江媳妇便将自己的一手资料跟云朵朵交待了：“昨天金氏族长不是做主要将前四弟媳那个大嫂休了嘛。 前四弟媳那大嫂的娘家人找来了。” “上咱们这找金氏来了？” 二江媳妇点头：“里面金氏族长还没醒，他们过来正好迎面撞上了要带金玲儿走的金母一家人，双方就在路口发生摩擦了。 一个要走，一个不让走。 气的金母一把掏出了绑在小腿肚上的两把杀猪刀。” “杀猪刀？！”云朵朵震惊的看向了二江媳妇。 二江媳妇认真的点头：“不信你看！” 云朵朵顺着二江媳妇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手持双杀猪刀的妇人，抬着下巴气势毫不让人。 二江媳妇：“四叔怕闹出人命，去让他们到村外打去，两家都不愿意，刚才差点将四叔给带累了。” 云朵朵认真的问二江媳妇：“咱们今天办宴、祭祖、开工，请过周先生没？” 回答她的是跟二江媳妇一起来看热闹的刘婆子：“请示过了，说今天是十年难遇的好日子。” 云朵朵很难相信这个回答。 她默默的挤进人群，站到了刘金才的身边不远处。 有了云朵朵出现，刘氏这边的男丁便撤了。 现在西本刘人口少了，事情还是一样多，他们每个人都被分摊了好几件事情。 两方人马这会儿已经安静下来，刘金才黑着脸警告：“若是你们执意在刘氏的地盘撒野，那别怪我们刘氏不客气！ 给你们两个选择。 其一，吵架打架闹事什么的，请到村外面去！ 其二，到我们西本刘的草棚中喝口茶，静静心！” 金母见俞氏人多势众，她也不是真的想要跟人干架，便率先发话：“有劳刘氏族长招待！” 拦路的俞氏一族见金母一家退让，也笑着对刘金才拱手行礼：“叨扰刘兄了。” 刘金才黑着脸。 于是，招待人的草棚中，这下聚集了三族之人。 显得有些拥挤。 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刘金才也不问俞氏的人有没有空肚子上门，他现在没心情招待任何人。 热茶上桌，刘金才便开口：“金氏族长突发晕厥，俞氏族长要找对方，不如改日。” 俞氏族长笑呵呵的：“改日不了，金氏一族胡诌理由休弃我俞氏女，坏我俞氏名声，一天都耽搁不了。” 刘金才：…… “那就等着吧，中午不管饭！” 第二百三十五章 胡家来人了 俞氏族长还是笑：“我们早上吃饱了来的，不吃饱没力气打架。” 刘金才：…… “那就行。你们两族的人在这等金氏族长醒来，再处理自己的恩怨。 我族今日要开祠堂祭祖，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亲自招待了。” “打扰了。”俞氏族长起身行礼，看起来很是懂礼。 可刘金才知道，这只是俞氏族长的表象，从他仗着人多拦住毫不相干的金母一家，将事情闹大，并顺利坐上刘氏上宾之位，就能看出来，此人今日来刘氏目的不纯。 他不想搭理俞氏族长。 刘金才这边走了之后，便喊了大江过来招待。 云朵朵见草棚气氛很融洽，留了二江媳妇盯梢之后，便回了灶房。 红烧五花肉、排骨和其余骨头一起炖玉米都已经上锅。 大牛、大毛、大晴、大钱四人的媳妇子在给熟食或切块或分盘。 灶房外面搭了四个大木板，这会儿摆满了装好盘的菜。 很多小孩子都在远处晃荡，口水擦了又擦。 云朵朵见状，去自己的草棚那边，拿过了自己那个不准人翻动的背篓，从里面掏出了一布兜子的糖，提着分给了族中的孩子。 这边糖刚分完，那边二江媳妇又来了。 她一边跑一遍朝云朵朵招手：“大嫂，大嫂。” 那模样不像是前面要打架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的八卦。 云朵朵拿着空布兜迎了上去：“怎么了？” “胡家来人了！” 云朵朵：“哪个？” “胡掌柜和她夫人来了，二伯娘说，让我来找你，用之前招待镇上大人的瓷器，给他们上一壶好茶。” 哦，是那个只想依仗的胡氏。 月槐未来的公公和婆婆。 二江媳妇吐槽：“咱家跟胡氏定亲这么长时间了，这胡掌柜和掌柜夫人可是第一次登门。” 云朵朵笑问：“他们上门是什么事情？” “说是为了买粮食的事情。” “行，我晓得了。” 云朵朵去了灶房旁边的仓库，取出了之前招待尤才能等人的一套青莲提梁壶茶具，和剩下的茶叶，沏了一壶茶端到了招待人的草棚中。 到了草棚，云朵朵一眼就认出了胡掌柜夫妇。 胡掌柜膘肥体胖，标准映像中大户人家的老爷形象。 胡夫人圆脸峨眉，比普通的妇人壮实一些，不笑的时候眉眼有些锋利，笑起来又格外柔和，标准映像中大户人家正妻形象。 一个草棚，这一刻聚集了四姓人。 显得格外拥挤。 而且，座位也很有意思。 之前分作左右的金、俞两氏，落座在末尾，将上位让给了胡掌柜夫妇。 他们跟胡掌柜夫妇中间还隔着杜氏和刘婆子。 主位如今依旧是刘金才坐镇。 云朵朵上茶之后，胡掌柜一尝就能品出不凡来：“这是上等碧螺春？” 刘婆子是被杜氏拉来撑场子的，她坐在胡掌柜的下手边，闻言端起了茶杯，笑着接话：“我们是粗人，哪里知道是什么茶，晚辈孝敬什么就吃什么。” 胡掌柜一听，顿时明了。 这定然是那位刘主簿孝敬族中长辈的，否则刘氏一介贫农哪有这样的好东西。 他呵呵的放下杯子，对着刘金才和杜氏拱手行礼：“亲家族长莫怪，亲家婶子莫怪。 前段时间内子娘家出了点事情，我们奔波到府城那边，家中的事情便都没来得及管。” 胡掌柜夫人对着外面招招手：“这是我们从府城给各位带来的咸货，还有那边的特产臭鳜鱼，以及一些糕点什么的。还请亲家婶子笑纳。” 立马有胡氏的家仆将东西抬到了狭小的正厅。 胡掌柜夫人指着最上面的两匹颜色鲜亮的布道：“这两匹布也是从府城那边带回来的，专门给月槐做衣裳的。” “实不相瞒，我娘这次差点没了，所以我们的心思都没在生意上，想着长安会安排收刘氏粮食的事情，便没有叮嘱家里的仆人。” 胡掌柜打配合：“长安之前就想到了，说杨氏要卡刘氏的脖子，定然会从粮食上入手，早就写信回来，让家里务必要帮刘氏渡过难关。” 胡掌柜夫人叹口气，语气有夹杂了一丝气恼：“谁料长安寄回来的信，家里仆人不敢拆，不知道长安在信中叮嘱，要优先收刘氏粮食一事。 加上之前杨氏的人上门传话，说不准收刘氏的粮食。 家仆被吓破了胆子，导致后来亲家婶子亲自上门问收粮一事，家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给亲家一族方便！” 随着胡掌柜夫人的话音落下，之前杜氏上门跟杜氏说话的管事，上前跪在了杜氏的面前：“亲家老夫人，是老奴耽搁了事情，还请亲家老夫人责罚。” 杜氏经历了冯四婆子的事情，已经知道该怎么对待亲家家中的仆人了。 她平静的开口：“起来吧，见外了。” “谢亲家老夫人开恩。”那管事给杜氏磕一个头，便起身退下了。 胡掌柜夫人一看杜氏那脸色，就知道杜氏对当初她们家对刘氏袖手旁观的事情有意见，立马又道：“亲家婶子，家里的事儿我们也是昨儿回来才知道。 差点耽搁了亲家一族卖粮这等大事，是我们的错。 若是亲家婶子心中不舒坦，我们两口子任打任骂，还请亲家婶子千万不要怪罪到孩子身上才是。” 胡掌柜也道：“长安对月槐是用心的，我听说连手头的私产都托付给月槐了。”他当时知道差点气死。 将那么多私产托付给一个农村女娘？ 听冯四婆子说，月槐大字不认识几个！ 儿子也不怕月槐将他这几年自己攒的私房给败没了！ 真不明白儿子的脑子怎么就被屎糊住了！ 胡掌柜怕情绪外漏，赶紧端起茶杯，佯装喝水。 胡掌柜夫人笑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叠的信出来：“是啊，长安外出贩粮，人不在家，却隔三差五一份信的给月槐捎。 我们也是从府城回来才看到家中堆了这么多的信，还请亲家婶子转交。 另外，这镯子是长安的外婆给未来外孙媳妇儿的礼，还请亲家婶子一并转交给月槐。” 胡掌柜夫人又从另外一个袖子，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一只菠菜绿的玉镯顿时展现到了众人的眼前。 刘婆子笑着替杜氏挡了一回讥锋：“亲家夫人严重了，我们族中急着卖粮也是做给人看的。 你们当时就是在家，我们也不会那个时候卖粮的。 没有耽搁一点，更别提怪罪了。 谁都不会怪罪。” 而后笑着转移了话题道：“这镯子颜色好看，绿油油的像是初春的小麦，这种颜色衬的肤白。比我长孙媳妇手腕上那支乳白色的镯子瞧着还好。” 云朵朵视线也挪到了手镯上。 这种货，在她空间菜市场定制衣裳的高档店铺中，只是定制衣裳的搭头，价格在1w左右，比幺妹儿手上的那个镯子的价格还要逊色一点。 在时下，不知道什么价位。 胡掌柜夫人笑着开口：“这是和田玉，跟我手腕上这一支出自同一块料子。” 胡掌柜夫人说着，将自己的手抬起来，拉了拉袖子，露出了戴在手腕上的镯子。 云朵朵：“湛碧，适合夫人富贵内敛的气质。” 胡掌柜夫人没想到还有人实货，看向了对面刘婆子身后的云朵朵。 云朵朵回以微笑。 刘婆子笑着开口介绍：“我儿媳妇儿。” 胡掌柜夫人顿时了然。 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告倒杨氏的刘氏妇。 听说她家有千两家资，能给儿媳妇买得起玉镯，也很合理。 她看云朵朵的眼神瞬间亲切：“弟妹可真会说话，哪有什么富贵内敛，不过是年纪大，适合这种颜色深一些的罢了。 我这支本来是我娘戴的，这回我回去侍急她给了我。 月槐的这支，颜色翠浓，更适合年轻一点的姑娘。 是我娘从她的宝贝里面亲自挑选的。 而且，月槐这支，比我腕上的这支品相要更好些。” 胡掌柜夫人拿出镯子，本来想给杜氏她们一点下马威。 提示两家贫富差距悬殊，她家已经递了台阶，她们就应该顺坡下。 没想到刘氏的人已经见识过玉镯了。 这X装的没达到心理预期的效果，便也不装了。 胡掌柜夫人将胳膊收了回来，图穷匕首见：“长安的外婆今年九十高龄了，最疼的外孙就是长安了，盼着闭眼之前能见一见外孙媳呢。” 这边杨氏倒台，那边常年由杨氏霸占的主簿之位就姓了刘，聪明如胡掌柜，上嘴的肉咬的死紧。 如今只盼着两姓早点联姻，跟刘源福那边正式搭上关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纳妾的心思 刘氏一众人没想到胡氏今天来赔礼解释、乃至收粮只是开胃菜，重点戏在催婚。 大家被打的猝不及防。 现场有点安静。 金氏和俞氏的人眼观鼻鼻观心。 金氏这边的人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家族长想要跟刘氏结亲了。 镇上的富户都想要跟刘氏结亲，他们跟着有钱人干，准没错！ 俞氏的族长端起杯子喝茶。 他觉得今天追到刘氏的地盘上堵金氏，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反观胡掌柜夫妇，一个端杯子佯装品茶，一个笑眯眯的等着杜氏回话。 压力给到了杜氏这边。 事到如今，胡家对于当初的事情解释也解释了，该赔的礼也赔了，从上到下对月槐都很满意的意思也表达了。 加之这门亲事本来就是月槐高攀，为之前的事情跟胡氏退亲……不值当。 罢了。 儿女亲事，没有十全十美的。 杜氏安慰自己。 之前刘氏前途未卜，让胡氏不管不顾的帮刘氏，也确实强人所难。 这样一想，心中就舒坦多了。 而且月槐已经定亲了，若是退亲，人家难免背后说难听话，不是说月槐眼光高，就是说月槐被胡家嫌弃云云。名声坏了，往后说亲也就难了。 且她昨儿刚知道金玲儿这件跟退亲相关的负面事件。 左右思量之后，杜氏开口了：“待胡大公子回来，再谈迎亲之事。” 胡掌柜夫人眉毛几不可闻的一挑。 她就说，一个农家女娘，是不会拒了他们家这门亲的。 她的背脊不自觉的挺直了，笑得更深了：“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也盼着早点抱长孙呢。 长安最晚盛夏赶回，回头我们给他去信催一催，他定然能在婚期之前赶回来。” 胡掌柜夫人偷偷换了概念。 刘婆子笑着破讥锋：“今年我们刘氏事多，喜事不如推到年后。” 杜氏顿时领悟胡掌柜夫人想要盛夏完婚的意思，接着开口：“我也想将月槐留在我身边养年把。” 刘婆子也没有给胡掌柜夫人再开口的机会，笑着对云朵朵道：“将月槐喊来，试试这镯子合不合手。” 二江媳妇腿比云朵朵快：“我去。”说着，人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胡掌柜夫人见此，也就不好再提这个话题，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事情既然发展到了这一步，云朵朵便礼貌的开口留人：“亲家嫂子中午留下用个便饭吧，我去准备。” 胡掌柜夫人连忙放下杯子，拒绝：“不了不了，我们也才刚回来，家中都是事情，一会儿就要回去忙，中午就不在这用饭了。” 她嫌弃农家不干净。 胡掌柜也笑着开口：“就是就是，看亲家一族今天很多事情，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粮食下午我让管事的来村里拉。” 就农村的席面，怕是连点肉沫子都没有。 “价格定然要比收人家的粮食高的，咱们是姻亲，本来就应该相互扶持。” 胡掌柜夫人和胡掌柜两人默契的配合，将刘氏之前卖不出去的粮食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月槐来了之后，便规规矩矩的给胡掌柜和胡掌柜夫人行礼：“世伯，世伯母安好。” 两人看着月槐端庄标准的行礼动作，对视一眼。 之前冯四婆子回去可没有少说月槐的坏话，什么上不得台面，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等等。 这哪里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至少这礼仪仪态是过关的！ 胡掌柜夫人率先起身拉过了月槐的手：“哎呦我的儿，我一见就喜欢，难怪我那眼高于顶的儿子非要刘氏的女娘，这个眉毛这个眼，俊的哦。” 月槐脸色微红，但是在顺河园见识过了世家的觥筹交错，也没觉得眼前这个头上簪了一根金簪的妇人有多可怕。 笑容得体的由着她打量。 胡掌柜夫人对月槐的容貌是满意的，行为举止也是满意的。 只是出身不太满意，且认不得几个字，还自尊心强的很，就因为言语冲突，便将来教她理事的冯四婆子赶走了。 思及此，胡掌柜夫人心中便轻笑。 现在不学掌家理事，日后嫁到了家中定然要闹笑话，她且等着她自丢正房夫人的脸面，丢了属于正房夫人的管家权。 她打心底觉得，似月槐这样空有脸蛋没有家势的，只配庶出子或者是正房良妾，给自己儿子当正房夫人，远远不够格。 且，未免儿子以后被人嘲笑说正房夫人是个乡下泥腿子，内院被她嚯嚯的乱七八糟，她已经给儿子物色了一个出身高的贵妾，替她打理中馈。 回头再挑两个出身好的良妾抬抬面子，便也够了。 胡掌柜夫人笑着拿起了月槐的手，一点看不出要给儿子纳妾的心思：“来，好孩子，伸出手来，看看这镯子戴着合不合适。不合适回头我带你去府城找你外婆重新要。” “快别打趣了，女娘害羞。”杜氏开口给孙女壮胆。 刘婆子也开口：“朵朵，幺妹儿之前的镯子便是你帮着戴的，你去看看。” “好。”云朵朵闻言，便上前去帮月槐。 一开始戴没有戴上，云朵朵去弄了一些芝麻油回来充当润滑剂，才戴上去。 胡掌柜夫人对着月槐又是一阵夸，又闲话了两句便要告辞。 刘氏提出挽留，对方客气拒绝，然后刘氏便不再挽留，将人送到了村口。 胡掌柜夫人拉着月槐的手恋恋不舍：“不如跟我回家住两天吧。” 杜氏将月槐的手拉了过来：“以后陪着亲家夫人的时候多着呢，到时候就怕亲家夫人嫌烦。” “亲家婶子说笑呢，我对月槐一见如故，喜欢她的紧，要不是亲家婶子舍不得，盛夏我便想要将月槐娶回家呢。” 两人来回拉扯两句，胡掌柜夫妇便坐上自家的马车，带着仆从离开了。 待马车出了村子，马车中的胡掌柜夫人终于不耐的拉下脸来：“你养的好儿子，一个农家女娘，怎么就非要娶！ 那手掌上都是老茧，还不如家里的管事嬷嬷！” 胡掌柜打哈哈：“你管呢，反正娶回来后搁在家里，到时候捏揉搓匾还不是看你的心情。” 胡掌柜夫人冷哼一声：“回头这刘氏若是扶不起来，瞧你丢不丢人！” “你儿子都不嫌丢人，我丢什么人！！”胡掌柜语气一转，“刘承朝深得邱夏学院院长的看中，中举的可能性很大。咱们且跟刘氏虚与委蛇几年，且看三年后刘承朝能否一举中第。 况且，你我又不止这一个儿子，回头让老二娶个你喜欢的女娘回来便是。” 可目前看来，最能干的只有长子！ 胡掌柜夫人神色晦暗。这农家女定是要让出主母位置的！ 到了胡氏内宅，怎么死法还不是她说了算！ 且等刘氏和胡氏的利益搅和到一起，等儿子的新鲜劲过去。 “就等三年！” 届时，刘源福这边的人脉估计也就吃透了，刘氏无用，就可以踢掉刘氏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刘狗才归宗 刘氏这边，胡掌柜夫妇走了之后，刘氏众人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云朵朵出于礼貌，给待客草棚中的金、俞两氏人，重新换了新茶。 再回到灶房的时候，灶房熟食已经全部分装完毕，热菜正在排队等待分装，灶上正在复炸小酥肉。 见到云朵朵来了，大江媳妇一边翻动油锅中的小酥肉，一边擦额头的汗问：“大嫂，你说胡家这是几个意思？咋突然这么急催婚。 别是胡大公子出了意外？” 对于族中晚辈的亲事，云朵朵不会随便出手干预。 一来她尚且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二来没人能料到以后，随意掺和，以后过的好就罢了，以后过的不好还得落埋怨。 她尊重时下时代环境所造就的各种社会现象。 能做的，就是尽快提高刘氏的社会影响力，这样族中晚辈的亲事也能更顺利一些。 云朵朵接过了大江媳妇手中的长筷子：“我来炸，你歇歇。” 大江媳妇遂将筷子给了云朵朵。 云朵朵接过了筷子，麻利的将油锅中炸熟的小酥肉挑出，并推翻大江媳妇的推测：“胡大公子应该好好的。因为三婶娘将婚期推到了明年，胡家并没有表现出焦急反对的神色。” 大江媳妇长叹一口：“那就好。” 云朵朵宽慰：“大弟妹不用担心，回头我给瑶姑递消息，让瑶姑尽快回来，年底之前争取教会月槐管理铺子中馈。” “月槐这高嫁我一开始挺高兴的，但是今天我偷偷看了一眼月槐未来的婆母，那样富贵板正的一个人，若是给月槐罪受怎么办。 现在我这心空空的。” 烧灶的绿禾忍不住道：“有啥好空空的，看看金玲儿老娘，觉得有人欺负了闺女，身上揣着两把杀猪刀就来咱们刘氏了，这大有一言不合就干的架势。 回头胡家不讲理，我家的杀猪刀借给嫂子！” 烧另外一个灶的桃花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来：“这亲还没结呢，你们就在想着闹了？” “这不嫂子在这杞人忧天嘛！” “嫂子你怕啥，反正有大嫂在，杨氏都不怕，咱还怕胡氏！” 大江媳妇如被醍醐灌顶，看了一眼炸东西的云朵朵，瞬间觉得心中踏实不少：“对，有大嫂在！” 云朵朵：…… “大弟妹，摆正心态，人一辈子很长，谁能料到以后。 若真担心月槐，不如让承卷好好读书，他若是出人头地，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他姐姐。 再有，大弟妹自己好好想想怎么经营自己的铺子，日后说不定也能家缠万贯，到时候跟胡掌柜夫人一样穿金戴银。 娘家硬实，家中的女娘哪个又敢慢待？” 大江媳妇瞬间找到了破局点：“大嫂说的有理！” 绿禾和桃花也深深点头。 几人又开始发散思维聊天。 聊来聊去，又歇劲了，大家太穷，供不起学子。 大江媳妇默默将自己的心思放到了自家铺子上，她想着能不能开个吃食铺子，她的手艺虽然没有大嫂好，但是比平常人好很多。 按下心思不提，大江媳妇又将话题拉到了胡长安的身上。 “大嫂，这胡家不是镇上的富户嘛，怎么还要去外地贩粮，一出门还这么长的时间！ 那以后月槐岂不是要一个人在家！” 云朵朵觉得，这就是阶级壁垒带来的认知差距。 她们尚且不知道胡家产业如何，姻亲关系又是几何。 只知道胡家是镇上的大户，想要捞个能当官的潜力股女婿。没捞到。 然后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的胡大公子，看上了月槐。 更不知道胡家为什么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如今还亲自上门催婚。 她们很被动。 反观胡家那边，定然对刘氏的事情一清二楚。 她觉得她要打听一下胡氏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云朵朵也说了：“我回头打听一下胡家的事情，大弟妹不要乱想，族中像是护着二姐那样护着月槐，总不会让月槐吃什么大亏的。” 大江媳妇点头。 云朵朵怕大江媳妇还在忧愁，赶紧提醒她：“胡家送了些东西过来，你不去帮着三婶娘归置？ 而且胡大公子给月槐寄了信，你不去问问什么情况？” 大江媳妇一拍手：“对！”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云朵朵失笑。 莫约半刻钟，油锅清空，灶中停火，云朵朵将手伸向了隔壁锅的锅盖。 隔壁锅里焖着鸡汤，锅盖一揭开，一股子白色的热气便蓬勃而出，老母鸡的鲜香扑面而来。 云朵朵洗了一把枸杞和红枣在老母鸡汤中，又焖了两分钟才出锅。 大概十一点左右，前面响起了鞭炮声，这是祭祖完毕的信号。 鞭炮声还没消散，二江媳妇带着她的新八卦又来了。 “我的天哪，刘狗才回来了！” 祭祖完毕，距离开席也就不远了，云朵朵刷大锅：“绿禾，大火。” 猛火炒菜，香！ “好嘞！” 菜入油锅的声音，都盖不住二江媳妇的说话声。 “你问为什么？ 因为咱们当初分宗的时候，刘狗蛋没有回来签字分宗！ 他的名单没有在新东刘的名单里面！ 且四叔查了之前签字的册子，对了两边的名单，发现刘狗才确实算是咱们西本刘的人。” 大毛媳妇的声音：“那按照规矩，咱们岂不是要给他分地？” “岂不是要给他分地？ 他现在回来闹，就是要分地的！ 这不，按规矩给他也分了一块地。” 又有人说了什么，声音太小了，云朵朵炒菜溜水的声音正好盖住了，没听见。 只听二江媳妇又开口：“没重新分，二伯说好不容易分好的地，再动就耽搁祭祖的吉时了，便将族中分给他家那一块给他了。” 这回云朵朵听清了，问话的是大晴媳妇：“这对大嫂家也太不公平了！” “有什么！刘狗才一光棍汉，还指望他能找个女人给他生孩子继承那块地？ 四叔说了，族中少二伯家一块地，以后若是空出来会补上。 或者是族中富裕了补银子给二伯。” 富裕？ 目前没人相信族中会富裕。 绿禾看了一眼炒菜的云朵朵，发现云朵朵面容素净，专心炒菜，一点都没为族中少了她家一块地而计较。 “看什么，压火，准备出锅了。” “诶。”绿禾赶紧踢了踢灶中的火，掀了一些锅底灰上来熄灭了火苗。 香芹炒鸡鸭杂出锅。 刷锅。 下一个菜是什锦虾仁。 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二江媳妇大概是走了，直到云朵朵的最后一个酸辣白菜出锅，也没有声音。 “绿禾，压火。” 炒菜完毕，就剩一个鱼了。 个头均匀的鳊鱼之前在油里炸过，直接红烧就行。 刷锅，炒料，放水，放鱼，盖上锅盖。 “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 千滚豆腐万滚鱼，鱼烧入味了才好吃。 弄完了一切，云朵朵掳起围裙，擦了一把汗。 夏天做饭真是让人受不了。 这才六月而已。 “大嫂，喝点水吧。”大毛媳妇贴心的给云朵朵端了一杯水来。 云朵朵仰头喝光：“大牛嫂子呢，前面上桌没有？” “不知道，还没回来。” 云朵朵顺手将杯子洗了，然后收到了库房，出去就见二江媳妇又来了。 不等二江媳妇开口，云朵朵道：“你就不能帮着三江媳妇看看孩子，跑来跑去的不嫌累。” “三弟妹说自己能看过来。” 好吧，她就是喜欢凑热闹。 二江媳妇委屈的看着云朵朵，在云朵朵失笑的眼神中，她笑起来，继续说她的新八卦：“二太奶说，将地让给刘狗蛋，她在你家的地上起一个小屋子能住就行。 待到百年之后，就将地还给你们家。 反正她们老两口现在跟儿子们分宗了，族内的东西等他们老两口过世之后，就属于族里了。 四叔征求了二伯意见之后，同意了。 不知怎么，二太奶几个儿子和儿媳听说二太奶不要地，将地给了刘狗才不愿意了。 刚才上门理论呢，被四叔叉出去了！” 现在灶房事情大多数都完成了，就差炒菜没有分装，现在也没有地点摆盘子了，众妇人都坐在灶房不远处的空地上闲话。 大钱媳妇闻言接话：“不是咱们宗的人，也敢来咱们宗管天管地，叉出去好。”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族长大气啊 二江媳妇：“人家不认为是两个宗人，只说二太奶老两口是他们的爹娘，爹娘的东西等爹娘百年之后，应该分给儿孙。 而不是现在让给刘狗才。” 有人嗤笑：“本宗的土地，哪有分给外宗的道理？活该被叉出去。”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四叔说便是去告官他也不怕。名单都去衙门报备过了，两边早不是一个宗了，不是本宗族人就不能分本宗的土地。” 话音刚落，大牛媳妇便跑过来问：“可以开席了嘛？可以的话我通知四叔敲锣了，前面都落座了。” 云朵朵赶紧问：“胡六春那边来了嘛？” “来了一桌胡氏人，其余的人便没有叫来，说那边这两天油水也很好。” 云朵朵比了一个‘OK’的手势：“起菜！” 众妇人们赶紧起身准备干活。 大牛媳妇跑回去不久，就听到了前面传来了铜锣声。 灶房和宴席距离的有点远。 随着铜锣声响起，灶房这边一个妇人一个托盘的往前送。 送到了前面，有刘金才安排的男丁接手，端上桌。 这样循环往复，上菜速度极快，宴席上的人见菜如此丰盛，简直笑麻了。 都夸：“族长大气啊！” 刘金才来回巡逻：“你们承的是承跃娘的情，她说带累你们跟她家一起吃苦，很过意不去。 现在柳暗花明，事情过去了，要给大家开个好头，愿咱们西本刘往后都像今天这样。日子越过越红火！” “好！” 众人鼓掌。 坐在主桌上的刘虎才嘴中叼着烟杆子，笑意盈盈的接受同桌或者隔壁桌的族人，送来的感谢、和善、羡慕的目光。 觉得这日子，能再活六十五年才好！ 可怜的金氏族人和俞氏族人站在远处，吞着口水看刘氏人和胡氏那边的人大快朵颐。 刘金才没安排他们上桌。 可云朵朵准备了金氏的份，因此多了十四桌的菜出来。 天热，菜搁不住，云朵朵便将剩菜的事情告诉了刘金才。 刘金才：“四江的事情办得不漂亮，但他是自家的孩子，咱们关起门教训！ 金氏族长没有金刚钻乱揽瓷器活，闹得我们西本刘名誉受损，这饭，不能让他吃顺溜！” 虽然俞氏那边不知道什么目的，但是气一气金氏族长也是好的！ “就给俞氏摆桌子吧，剩下的再给金氏！” 于是，俞氏族长惊喜的发现自己被优待了。 待看到上桌的菜跟刘氏那边吃的都一样之后，他们感动了。 这刘氏真是厚道啊！ 金氏族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悠悠转醒了。 这让被半路抓来的走脚大夫很是意外。 他行医三十年，第一次见昏迷不醒的病人，针灸一半就清醒的。 起针之后，他被刘氏邀请到了刘氏的桌席上用饭。 待金氏族长知道自己被刘氏慢待之后，瞪着眼睛怒指金母，咬牙切齿：“你干的好事！” “哼！”金母冷笑一声，豁然起身，“你家的女儿你爱嫁给谁就嫁给谁！我家的女儿轮得到你做主！” 金氏族长压低了声音怒吼：“你也不看看金玲儿现在什么德行，能配四江你就该烧高香了！” “狗拿耗子！”金母，“我呸！” 赏了金氏族长一口陈年唾沫之后，她转身带着一家人走了。 刘氏便是吃龙肉，她都不会沾一筷子！ 路过俞氏族长的时候，她一记刀子眼甩了过去：“可别犯到我手上来！” 俞氏族长自知理亏，可是若想顺利跟刘氏‘同桌吃饭’，不耍点心眼子可不行，毕竟他们跟刘氏八竿子打不着。 利用了金母一家制造混乱引起刘氏的注意，他表示歉意，当即起身给金母拱手一礼。 金母睬都不睬。 刘氏宴席那边，杜氏瞧着金母带着人走了，连忙追了上去。 金母发现之后，停下了脚步，眼神复杂的看着杜氏道：“当初你家按照退亲的习俗，也亲自上门道歉赔不是了，我家也收了你家退亲补偿的聘银，那时就已经两清了。 往后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井水不犯河水。” 杜氏开口：“金玲儿的事情我们始料未及。” “被退亲的女娘，不止我一家。 我家女娘承受不住被退亲的打击，得了癔症，是她倒霉，这不怪谁。 只是她便是疯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轻视的！” “你们若是反感金玲儿嫁四江，四江说以后愿意做兄长护她。” “不必！”金母果断干脆的拒绝，“金玲儿有兄弟。 亦不用相送。 告辞。” 金母看了杜氏一眼，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杜氏也没法。 就像金母说的，她当初也是按照规矩，正正经经的上门赔礼道歉，被金母指着鼻子骂都没有吱声，能做的都做了。 金玲儿这事，就是个意外。 刘婆子来寻杜氏：“你也不用自责，各人有各命，四江的命是命，金玲儿的命也是命。 咱们一把年纪了，能操心的就操心一下，操不了的就不操。 这天下事也不是咱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怪我，从小就纵着四江些。” 两人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参宴。灶房那边，忙了一上午的妇人们也围了两桌。 让她们开心的是，云朵朵给她们做了上次跃哥儿宴席上才能喝到的金桔柠檬茶。 一口下去，酸酸甜甜的。 前面宴席上都没有呢。 “咱们不得敬大嫂一个？”二江媳妇端起杯子起身，“不止今天，之前咱们每天吃的那些精面馒头，怕都是大嫂偷偷补贴的。” “对对对，我们每天上缴的粮食份额，连桌上的一碗肉都买不到！” 云朵朵瞧着众人都起身，连忙道：“都是我家倒霉连累了大家，力所能及的想要表达一下我家的心意，各位不嫌弃就好。 一起走一个，干杯，干杯。” “干杯，干杯！” “祝咱们西本刘日后红红火火！” “干！” 在欢声笑语中，西本刘结束了一顿丰盛的大宴。 下午妇人们负责洗刷，男人们则负责自家的新家建设。 手中有了余钱，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盖的半青砖半土坯的房子。 这种房子，底部是青砖，上面是土坯。 日后有钱还可以推掉土坯接青砖房。 这让隔壁新东刘的人羡慕极了。 而云朵朵家和刘金才家盖的则是青砖大瓦房。 杜氏家本打算建一个土坯房留老两口住的，刘婆子知道之后，让云朵朵安排三间砖房。 钱？ 杜氏家上次镇上买宅子，还倒欠云朵朵银子。没钱。 钱是刘婆子自掏腰包‘借’的。 她说：“你三叔原是我们这一支照看长大的。当初家中出事之前，我们分了一笔可观的银子给你三叔和三婶娘，送她们来祖籍安家。 后来我们回祖籍，按理来说咱家和你三婶娘家已经分家，日子应该各过各的。 可是后来大福出事，你三婶娘还是义无反顾的将手头还剩的银子，都拿给大福看病。 当初我们家是日渐落败，没机会东山再起了，即便东山再起，也只能指望小辈，咱们几乎是看不到的。说难听点，希望渺茫。 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知恩图报，对你倾尽锦囊，这份心，是钱买不来的。 如今小辈们渐渐大了，给是不合适的。 我知道你朵朵你有钱，但是你之前已经借钱给你三婶娘家买宅子了，总是借，容易养成依赖，亦是不好。 起房子这笔钱，算是我‘借’的。 跟朵朵你无关。” 云朵朵也没有客气，当着刘婆子的面，拿出了公中的账本，划了五十两零头给刘婆子，并通知她：“公中目前还剩两千七百两整。” 刘婆子失笑。 收起公中账本，云朵朵又拨款两百两建家中的青砖房，并将建房相关的事情都教给了刘虎才。 她的重点工作，是移栽菜苗。 她水培的菜苗，可以移栽了，选址是个头疼的事情。 此地必须要神秘，且大规模。 为她在蔬菜上做文章提供合理的依据。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计划买庄子 村里的地不够她铺盘子。 她觉得她需要去买一个庄子了。 这样想，下午族中大宴收尾工作做完之后，云朵朵跟刘金才沟通了一下蔬菜种子全族保密一事，便准备回镇上。 至于金氏、俞氏，云朵朵瞧他们示好刘氏的成分大，跟胡六春打了一声招呼，让他在刘氏有人闹事的情况下照看一下，便都教给刘金才处理了。 杜氏一家女眷和孩子，以及刘婆子和家中孩子一起跟去镇上，男丁以及五花等人留下干活。 夏昼赶车，驴车哒哒的朝村外走去。刘婆子看着乱糟糟的刘家村表示：“终于可以回镇上睡床了。” 引的众人哈哈大笑。 到了镇上，云朵朵将众人送到了桂花巷：“我去荷花巷瞧瞧家中打扫的如何了。” 众人不疑有他。 刘婆子：“回头带点零嘴果子来吃，今天想要舒坦舒坦。” 云朵朵笑：“好。” 众人进了桂花巷，云朵朵便转头去找了牙人。 到了牙行，表明意图之后，牙人很痛心的表示：“镇上现在售卖的产业变少了，几乎都是赁的，庄子更是没有。若是有，回头我给您递消息？” “行，那就有劳了。” “夫人打算买多大的庄子？” “必须有坚固的院墙，一顷往上。” “行，我帮您留意。” 出了牙行，云朵朵又去了衙门，若是牙行一时半伙找不到合适的庄子，便让尤才能和伍采能两人帮一把。 他们二人不在现场，刘源福出面招待的云朵朵。 他将云朵朵引入了自己办公的房间，屏退了左右。 云朵朵便将家中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刘源福沟通了一翻，着重一点：“大弟妹想要打听一下镇上的胡氏，你这边应该有他们的户籍文书。” 好巧不巧，刘源福正看在胡氏户籍文书。 “中午，胡氏管家给我送来了两坛酒，说他们老爷夫人刚从泸州回来，特意带的。” 然后便将桌案上的户籍文书拿给云朵朵看：“胡掌柜出身钟离县胡氏，为钟离胡氏大房庶子，二十五年前至此，跟镇上的胡氏续了谱，连宗并为一家。” 就说小小神庙镇一个米铺的掌柜，怎么能娶到府城的老婆。 原来还是世家之后。 云朵朵看时下字很费劲，放下了户籍文书：“胡掌柜夫人呢？” “泸州人氏，姓李，商户女。多的户籍文书上便没有了。” “回头让尤才能查一下这个胡家，他家跟咱们成了姻亲，底细便要摸透了。” 刘源福震惊云朵朵对尤才能张口就来的称呼。 “大嫂……” 他欲言又止，但是云朵朵不想领会刘源福未尽之言。 一家子关上门说话，就不要那么多规矩了吧！ “你跟尤才能提，他会查的。” 说罢，便跟刘源福告辞了。 刘源福：…… 大嫂就是大嫂！ 离开衙门之后，云朵朵才去荷花巷。 到了柳居发现门上锁了，云朵朵便去了刘居。 刘居门关着，里面有人。 云朵朵正要敲门，身后对门的门呼啦一下打开。 “一不出门买菜，二不会上灶做饭，我这娶的是什么儿媳妇，怕不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还当自己是世家千金呢！娘家早就倒台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才娶了这样一个扫把星进门！” 云朵朵回身，正对上对门胡老太的儿媳妇胡孙氏一脸怨愤的表情。 胡孙氏没料到云朵朵站在刘居门口，瞧见云朵朵，脸色一僵，对着云朵朵笑笑，然后便夸着一个盖上布的篮子走了。 由于云朵朵打岔，胡孙氏连门都忘记关了，胡老太又唠里唠叨的来关门。 “你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怪谁去！ 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听我的，挑个勤快漂亮的女娘！” 她正要关门，就看到云朵朵站在刘居的台阶上。 比起胡孙氏的点头而过，胡老太就热情多了：“你家房子装好了？打算过来住了？” 她听说云朵朵家软装花了八两银子的工费，料子是镇上没有的货，家具都是紫榆的！ 真有钱啊！ “不日就将正式搬过来住，到时候给您送喜饼。” “诶诶诶，好。” 这回她没有厚着脸皮说要帮云朵朵家打扫，她知道云朵朵家是请人打扫的。 有钱！ “我先回家看看，您随便。” “进去吧，进去吧。”胡老太笑呵呵的目送云朵朵推开刘居的门，进门，关门。 然后叹口气：“这下人家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戴四娘和柳岸正在柳居打扫卫生，云朵朵问了戴四娘才知道，胡孙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跟杨氏庶女好事成双。 岂料第二天杨氏就倒台了。 胡孙氏眼中的高门儿媳，转眼成了镇上人眼中的笑话。 所以胡孙氏才对儿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云朵朵听过一耳朵便将事情抛之脑后，日常关怀下属：“聂大娘那边不方便过来打扫吗？你们两个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之前聂大娘她们已经将家中打扫了一遍，这不，我们想着事情过去了，夫人大概要搬回来住了，便将之前撤下的摆件物品之类的，给重新摆设上了。 包括之前让崔木匠家做的一些灶房用具，都已经归置好了。” 云朵朵朝院中走去，到灶房转了一圈，点点头。 归置的很合理，墙上挂的，柜子里摆的，碗碟等物都是按照常用不常用分门别类摆放的。 就差一些米面油盐之类的东西了。 戴四娘见云朵朵露出满意的神色，立马继续开口：“之前搁置在柳居的寝具，老奴和柳岸也给洗晒过了，眼下已经铺到了床上。” “毯子也洗了？” “嗯。”戴四娘笑眯眯的点头。 云朵朵震惊。 那种毯子湿水之后超重的！ 虽然她拿出来用的是单层薄款，但是普通人应该很难拧得动吧。 戴四娘似乎看出来云朵朵心中所想，立马道：“之前花明在家的时候一起洗的，我们三个人拧起来不费力！” “辛苦了。” 她到各个房间溜了一圈，发现房间被戴四娘归置的非常整洁。 就连客厅里面的摆件都摆放妥当了。 包括比较大的博古架，里面有空置之地，但是因为物件搭配合理，看起来也不空洞。 云朵朵给戴四娘竖了一个大拇指。 第二百四十章 亏本的买卖 安排两人继续收尾工作之后，她先回了柳居。 先到了一进院子的库房中，补给东西，然后回了会议室，拿过了会议室柳岸位置上的账本。 这段时间云朵朵没来给柳居补给，刘居的日常花销比平常多些。 最多的，是厨娘戴四娘那边的支出，都是吃食相关。 令她吃惊的，还有收入。 卖梨花糕，二百文一份，收入一两贰佰钱。 卖桃花酥，二百文一份，收入一两。 卖荷花酥，二百文一份，收入四百文。 卖青团酥，一百文一份，收入二两。 云朵朵再看看戴四娘那边的面粉、糖、猪板油之类的支出：十八两二百文。 亏本的买卖。 家政三人组这段时间给空屋子打扫，上工三次。一座宅子一个人二十文，加上刘婆子等人目前住的那一间，一共十二座宅子，共支出六百六十文。 五月初八发薪日，十个人，每人每月五百钱，支出五两。 算上没补给这段时间的日用花销，柳居账本还剩七十八两零两百文。 还够一段时间花用，云朵朵没有添置。 合上账本，云朵朵从空间装卖身契的盒子中，拿出了戴四娘的卖身契，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背靠圈椅，胳膊搭在圈椅的扶手上，十指交叉，闭上眼睛，脑海中过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然后开始准备下阶段要做的事情。 排在第一位的，是刘承跃等人的学业问题。 正想着，滴滴答答的雨声传入了云朵朵的耳朵，她睁开了眼睛，起身到门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黑了上来。 猝不及防的暴雨。 不用想，村子那边的地基肯定塌陷了。 夏季就是雨水多。 莫约一刻钟，戴四娘两人从隔壁回来，因为没有带伞，只找东西遮住了头发，被淋了一个透心凉。 两人换了衣裳，才来见云朵朵。 云朵朵站在门前观雨。 柳岸将账本的事情，还有聂四娘等人做工的事情，以及这段时间刘玉娥出摊的情况，都跟云朵朵交代了。 云朵朵闻言笑着看向了柳岸：“不愧是柳管事，面面俱到，连魏居那边都分心照顾了。” 柳岸自觉的微微躬身：“都是替夫人分忧。” “管事月银暂定一两，六月初八记得自己给自己领。” 柳岸跪谢：“谢夫人抬举。” “忙去吧。” 柳岸走了之后，戴四娘便噗通一声跪在了云朵朵的脚边，给云朵朵磕头：“夫人，老奴那夜在沿淮军大都督面前，指认旧主，犯了为奴大忌，请夫人开恩，饶老奴一命！” “你帮我掀了杨氏的天，算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自不会亏待你。”云朵朵单手背后，看着雨幕，声音平静。 “我打算将你放籍从良，但是难保没有亲近杨氏的姻亲故旧，知道你是我掀翻杨氏的重要证人，而报复与你。” 云朵朵转头问她，“你可有安全的落脚之处？到了之后隐姓埋名，未尝不能安度晚年。” 戴四娘以为云朵朵要放她去死，猛地抬头，却看到云朵朵脸上表情俱是真诚与和善。 她有些愣怔。 “我当然欢迎你留下，但是留下的话，这辈子，我大概率是不会放你从良的。 而且，我身边，也不一定安全。” 戴四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想？” 待反应过来之后，戴四娘对着云朵朵磕头：“夫人，老奴愿意做一辈子的饭给夫人吃。” “行，那回头咱们一起研究好吃的。” 云朵朵转身回了会议室，将之前拿出来的卖身契重新放回了空间。 戴四娘高兴的去灶房端了一碟子糕点过来：“夫人，您看看。 这镇上卖的最多的就是云片糕，根本就没有什么入眼的好糕点。我便自己做了一点，在汐水街头支了一个摊子卖了几天的糕点。 千字巷里面孙夫子家的夫人小姐喜欢桃花酥、荷花酥。 冯夫子家很少买糕点，倒是买过几回青团酥。” 云朵朵随手捏了一块青团酥入口，酥皮一咬就碎，里面是豆沙馅儿的，不是很甜。 “青团酥不是很甜，听说冯夫人不爱甜腻，也不给家中子女吃甜腻的东西。” 云朵朵又尝了桃花酥和荷花酥。 戴四娘：“孙夫子家的夫人和女娘比较喜欢甜口。” 云朵朵放下了手中拿着的荷花酥。 戴四娘：“其中廖夫子家比较拮据，并没有上门买过任何糕点。尽管我的糕点已经亏本了很多。” 镇上的私塾都聚集在千字巷，夫子就属这三位比较出名。 这些信息够用了。 “可以了，回头定了搬迁日期，给你通知，提前准备好这些糕点，赠与邻居。” 戴四娘赶紧应下。 “有空将刘居的东西添置齐全，东西仓库都有。” “好。” 云朵朵也没有久留，桂花巷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回房间转了一圈，取了一把复古雨伞出来。 戴四娘见云朵朵要走，赶紧道：“灶房还有一些糕点，夫人带去给老夫人和小姐们尝尝。” 云朵朵正打算出去零元购一些糕点，闻言点头：“行。” 戴四娘遂高兴的去灶房给云朵朵包了两大提溜的糕点。 云朵朵到桂花巷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撑着伞在伯江居门前鬼鬼祟祟。 她上前去，绕到了正面，定睛一看：“何老太。” 何老太看到云朵朵，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稳住了步子方提起手中的东西：“听到你们说话了，我送挂肉来。” “衙门的何衙役，是你小儿子？” 何老太讪讪：“是。” “他不跟你们住一起？” “他自小便跟族叔一起生活。” 云朵朵看在何衙役于秀秀一事上出手相帮的情分上，伸出一根手指。 何老太后知后觉，将手中栓肉的草绳挂到了云朵朵的手指上。 云朵朵收了肉：“这雨下的挺大的，门口的秽物倒是冲的一干二净了。” “啊？呵，呵呵。”何老太尬笑，也摸不准云朵朵她们是否知道之前他们门前秽物是她泼的事实。半晌才接话。 “之前，我确实不小心泼了一点粪水在巷道里，不过后来我已经用皂角水刷过了，不下雨门口也定然干干净净。” “倒是要谢谢婶子了，都是一个巷道的，竟然要您给我们门前刷秽物。” “没事，没事，都是邻居。那个，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误会。” 云朵朵举了举手中的肉：“这赔礼我们收了，我们是讲道理的人家，以后遇到事情慢慢说道，若是家中人胡作非为，我族族长是个公正严明的人，不会姑息。” “对，做人做事就要讲道理！”何老太干巴巴的接话。 云朵朵瞧着何老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雨下的这么大，一直站在这里说话不合适，要不要进屋坐坐？” “不了，不了，快烧晚饭了，家中忙。” “那就不留您了，有空邀您来家中坐。” “好好好，你进去吧，我也回去了。”何老太笑着，便转身。 云朵朵礼貌的目送何老太进家门，才转身推门。 进门之后，她便将肉丢到了空间中，重新换了一挂肉出来。 何衙役是何衙役，何老太是何老太，给何衙役面子，可以和何老太化干戈为玉帛，但是推心置腹是不可能的。 她可不敢吃一个恶老太太送来的肉。 怕中毒。 大江媳妇正在灶房和面，晚上打算擀面条吃。 见到云朵朵手中提着肉，便改主意吃饺子了。 云朵朵帮着剁肉调馅儿，然后将面和馅儿都端到了正堂，准备和大家一起包饺子。 正堂中，众人正在说话，刘婆子瞧见云朵朵用脖子夹着伞，一手端着面，一手端着馅儿盆，往正堂这边来，大声道：“指着你带糕点回来给咱们吃，等的马上都到晚饭点了。” 二江媳妇和三江媳妇赶紧迎到了门口，将云朵朵手中的面和馅儿盆接过来。 眼见云朵朵手指上提溜着糕点绳子，壮壮不等云朵朵将伞合上进屋，便上前去接：“伯娘，壮壮帮你拿。” 引的众人哄堂大笑。 岁月一片静好。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信他不跪 云朵朵等人于六月初六正式迁到刘居，依旧是个雨天。 戴四娘做了很多的糕点，云朵朵负责敲千字巷的门，刘婆子负责荷花巷的邻居。 按照距离远近顺序，云朵朵率先敲响了正对门孙夫子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粗使婆子，身上被大雨淋的半湿，看见云朵朵便生冷的问：“何事？” 云朵朵双手奉上了糕点：“打扰了，我们是正式定居对面的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日后还望多多担待和照顾。” 粗使婆子回身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夫人，对面的邻居来送乔迁的糕点。” 云朵朵没有听到里面传来回应，但是粗使婆子回身之后，让开了路：“夫人招手让你们进去。” “多谢。”云朵朵很有礼貌。 孙家正堂，孙夫人端坐正厅，手中正在绣着小孩的衣裳，见到粗使婆子将人引进来方起身容色淡淡的对着云朵朵行了一礼。 云朵朵有样学样的还礼，刘承跃跟在身后拱手：“师娘。” 孙夫人神带不屑的扫了一眼刘承跃，虽然刘承跃变化很大，但是她对这个勾搭小闺女的人没好感，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刘二福跟在后面拱手行礼。 “请坐吧，婆婆端些水来。”孙夫人说着，便自顾自的坐下，继续手中的针线。 云朵朵等人也落座。 孙夫人：“跃哥儿的身子大好了？” “还在吃药。” 孙夫人一开口就没有好腔：“瞧着比乔公子康健多了。” 杨、房、乔，之前欺负刘承跃的三位同窗，因为刘承跃说这三人带着书童，所以云朵朵映像颇深。 云朵朵：“大概是天怜善心人吧。” 孙夫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了云朵朵。 现在神庙镇哪个没听过刘氏妇的事迹？ “如此说来，刘夫人知道当年跃哥儿在私塾中将同窗推下水的事情？” 云朵朵微笑：“不仅这些。 我还知道当初家穷，跃哥儿到私塾求学颇为同窗难为，还在寒冬腊月被同窗推到水中过。 不过这孩子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一心惦记着不给家中添麻烦，不给师长添麻烦，一直都选择隐忍。 好在老天有眼，让这样一个乖孩子遇见了我，他这病我可以找大夫给他治痊愈。 说来，跃哥儿之前求学的那段时间，多谢孙夫人和孙夫子照顾，给他勤工俭学的机会，让他给你们家倒秽物，赏了他一口饭吃。” 这是谢人的话嘛！ 哪个夫子能干出来让学子去倒秽物这种事情？ 君子连庖厨都不近，能近秽物？ 孙夫人将手中做针线的笸箩往桌子上一扔：“刘夫人今日是上门寻晦气的？” 云朵朵来敲孙家的门，就是求个过场。 她的目的在孙家隔壁的冯家。 孙夫人张口就不客气，云朵朵才不惯着她。 她还是面带微笑：“夫人误会了，我是一片诚心道谢的。” “哼。”孙夫人在这神庙镇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平常奚落人惯了，还从来没有人敢阴阳怪气她。 她听说云朵朵不好惹，但就是这种不好惹的人对她恭恭敬敬，才能显出她的威望来！ 她有心要给云朵朵一个下马威。 “你可知刘承跃得罪的是什么人？” 云朵朵表情真挚：“愿闻其详。” 孙夫人微抬下巴：“蚌郡乔氏乃蚌郡世家之首，你们得罪的正是蚌郡乔氏的公子！” “哦。”云朵朵了解，并打算回去之后联系一下黑子。 “当初的事情，要不是我夫君求情，乔公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刘承跃能活到现在就该偷笑了！” “如此，我们还欠夫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孙夫人不屑的瞥了一眼：“你知道就好！” 恰逢粗使婆子端了三杯白水出来，给云朵朵三人一人一杯。 孙夫人淡淡的又道：“这做人知恩图报是好的，但我们并不指望你们报答我们，以后既是邻居，便和睦相处。” 那一副恩赏的姿态，高高在上极了。 末了，她又看向了刘承跃：“跃哥儿成亲了吧。” 刘承跃依旧礼貌：“回师娘，已经成亲。” “听说是个农家女娘。” “是。” “嗤。”孙夫人不屑的笑，“做人就要这样识趣，别总做一些蛤蟆吃天鹅肉的梦，没得让人耻笑。” “我也曾这样劝告孙师妹的。” 孙夫人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刘承跃的眸子黑沉黑沉：“我也曾这样劝告你女儿，别在我面前瞎晃悠，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她那丑样子不配！” “刘承跃！”孙夫人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刘承跃，“夫子就是这样教你侮辱女娘清誉的！” “这里没有旁人，我陈述的只是事实。 倒是师娘以后说话注意言词，莫失了自己的身份。 以后互为邻里，更不要在我夫人面前，提你女儿不要脸倒贴我的事情，没得恶心到我夫人！” “你！” 云朵朵笑眯眯的起身，为刘承跃冲锋陷阵。 这种事情，她这个长辈出面说话更合适：“夫人，你种倒打一耙构陷学生清誉的事情，实不该为师长所为啊。” “他这样忤逆师长，难道就是一个学子该有的所为！” “夫人在我的面前堂而皇之以师长身份，毫无道理的诬陷学生清誉，还以师长自居意图强压学生认下他没做过的事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当年我家孩儿只身在这里求学所受境遇如何。” “刚才夫人有句话说的对，做人知恩图报是好的。 我们目前还没有将当初孙夫子谄媚世家，失去一个师长该有的师德，处事不公的事情拿到人前说道。替夫人家隐瞒了一桩丑事。 我们也不指望夫人如何谢我们，以后咱们和睦为邻便好。” 孙夫人没想到云朵朵这么不给她面子。 “你简直不识抬举！”她气结。 云朵朵：“颠倒黑白和喂人吃屎有何区别，这种恶心的抬举，夫人留着给自己吧。” 孙夫人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太早了，她应该等刘承跃求着上门读书之后，再说出来的。 于是便主动提了：“之前我夫君还打算不计前嫌，重新收你们家的孩子入私塾读书，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副嘴脸！” 云朵朵挑眉。 孙夫子家若是转变态度，隔壁冯夫子那边应该就更好说动了。 云朵朵思及此，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孙夫人见状，以为云朵朵要服软，冷哼一声，语气一转：“我们家虽然同意刘承跃再次入我们家私塾读书，但是束修要是平常的三倍！ 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她扶着手边的椅子，缓缓的坐下，下巴微抬，神韵中的颐指气使点点溢出：“另外，豆娘即将嫁入乔氏。 她之前痴缠刘承跃的事情，若是有人提起，你们只准说是刘承跃痴缠的豆娘！ 且，刚才你们全家冒犯了我，我也不要你们如何赔礼，只刘承跃跪下给我磕个头就算了！” 说罢，挑眉看向了云朵朵。 掀翻杨氏的刘氏妇又如何，难道家中孩子不要入学读书？ 这镇上，她夫君的教书口碑最好，每年都有学子考入邱夏学院！ 就刘承跃当初那股子只要有书读，让他吃屎都愿意的渴求劲，她就不信刘承跃不跪！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朵朵的意 刘承跃似乎看透了孙夫人心中所想，上前走到了孙夫人的面前。 就在孙夫人唇角勾笑，准备在刘承跃跪下之后一脚踹上去的时候，刘承跃侧身拽住了云朵朵的衣袖：“娘，快走吧，我怕被不要脸的女娘纠缠。” 孙夫人气的拿起手边笸箩中的剪刀就丢了过去：“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女儿会纠缠你！” 剪刀半路被云朵朵截住，她险险的握住了把手。 孙夫人还想骂人，云朵朵手中的剪刀却唰的一下从她面前飞过，铿的一声刺穿了笸箩插入了桌子。 孙夫人被惊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中，直到云朵朵母子三人已经撑伞往外走了，她才反应过来，追上去骂道：“刘承跃！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我女儿马上就要嫁入乔氏了，会看上你这个乡下泥腿子！病秧子！破烂货！ 一家子没礼的玩意儿！” 没人理会她，云朵朵三人已经出门了。 孙夫人简直气的要死！ 回身想要将云朵朵等人送来的糕点丢出去，却发现云朵朵她们又将糕点带走了。 简直…… “粗鄙无礼的乡下妇！” 孙夫人只能嘶吼一声，发泄心中的愤懑。 那边，云朵朵三人敲开隔壁冯夫子家的院门，开门的是冯夫人。 冯夫人是个一瞧便规矩极严的夫人，头发盘的一丝不苟，衣裳板正调顺，容长脸，眉高而弯，足有一米七的身高，看人的眼神静默中带着疏离。 云朵朵礼貌的微笑：“打扰了，今日我家正式乔迁，以后便是邻居了，家中孩子多，日后多有吵闹打扰的地方，还请海涵。 这是我们备的一点小心意，还请笑纳。” 说着将雨伞搭在了肩膀上，双手送上了糕点。 冯夫人看了一眼云朵朵身后。 云朵朵立马侧身，将刘承跃和刘二福的身形让出来：“高的是我家长子，刘承跃。小的是我家小叔，刘二福。” 果然是刘承跃，她刚才听到隔壁孙夫人的吼叫了。 记忆中面瘫脸垂着眼皮消瘦且穿的补丁的落魄少年，如今一身干净没有补丁的布衣，面白唇红气色十足，长身玉立，端是风度翩翩。 刘承跃礼貌的对冯夫人行礼：“见过夫人。” 刘二福也行了一个学子礼：“见过夫人。” 冯夫人喜欢有礼貌的少年人，点点头。然后双手接过了云朵朵手中的糕点，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刘夫人，还请里面喝杯茶。” “那就打扰了。” 冯宅后院比刘居大两倍，是女眷孩子的居所，里面宽敞且收拾的利落，空地较多。 不似隔壁孙家的宅院内，还放着一盆没有浆洗的衣裳， 有一处角落用石头围了屁股大一圈小地，里面摆放了一块石头，石头上布满了青苔，石头旁边还栽了一颗月季，月季又矮又粗，应该很多年了。 时下正是鲜花争放的时候，夺目之极。 “我夫君不爱黄白之物，偏爱花草。这后院我不准他栽种很多，只给了那一角地方折腾，怕夏天招蚊子。”冯夫人将人引到正堂落座。 清茶下肚，闲聊两句之后，云朵朵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信封：“献玉要逢知玉主，刚巧得了一株复色菊，便赠与冯先生照看。” 冯夫人有些吃惊还有些怀疑，信封中装菊株？ 可那鼓囊的样子，确实像。 又闲话两句，云朵朵便带着刘承跃和刘二福告辞，去敲了对面廖夫子家的门。 冯夫人回家拆开信封一看，里面还真装了一株菊苗，不过还有两封信。 将信纸上沾染的泥土挥散到外面之后，她展开了信。 【夫子尊前：……】 这是两则问学信。 冯夫人顿时知晓云朵朵的意图。 隔壁廖夫子那边是最热情的，廖夫人是个个子矮小的爱笑妇人，接了云朵朵的糕点之后，还给云朵朵回赠了一个香囊。 她女红针线好，靠这项手艺补贴家用。 云朵朵欣然接受，并当场挂在了腰带上。 廖夫人也很健谈，她问刘承跃：“跃哥儿，你现在学业怎么样了？” “没有耽搁，在自学。”刘承跃也没有隐瞒。 “有志者事竟成，遇到什么挫折都不应该放弃学业，可惜你廖夫子身子不好，收学生教教认字已然耗尽他的精力，否则我定让他收了你做弟子。” 廖夫人口快言直，说的很是真情意切：“不过，你平常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他。回头他要是不知道就罢了，若是比你懂的多一点，正好能教你。” 云朵朵听着这个对话，就咂摸出味道来了。 合着这个廖夫子的学问还不一定有刘承跃高，她还在疑惑，这廖夫人的性格如此随意和善，家庭环境定然也很积极向上，为什么之前刘承跃没有推荐廖夫子教他做学问。 正想着，一阵小孩的喧哗声音传来，上到十三四岁，下到三四岁的孩子一窝蜂，从前院上课的私塾院子，越过角门，顺着长廊到了后院。 廖夫人一拍脑袋：“瞧我，这时辰了，你们先坐着，我给孩子们拿点吃的。” 然后就看廖夫人撑把伞，没入了雨中，去了灶房，抱了几个笼屉出来，给孩子们发包子。 刘承跃跟云朵朵解释：“廖夫子教启蒙。” 云朵朵了然。 把刘承跃比喻成初中生的话，这些孩子就是小学生。 这小学生待遇还蛮好，还有课间小零食。 那不正合适小四他们来入学？ 待到廖夫人回来，云朵朵便问了廖夫子招生相关的事情。 “束修每人每年两百文……” 云朵朵将银子放到了桌子边，打断了廖夫人接下来的话：“我家四个孩子，明儿我就送来。” 廖夫人看着那一锭十两巨资，默默道：“你家四个孩子要在我们家上十来年私塾啊？” 一下子教这么多的束修。 并直言：“太笨的孩子，不一定收的。” 云朵朵三人齐齐沉默了一瞬。 云朵朵：“这是一年的，多的算课间零嘴费。” 廖夫人的眼睛一瞬间睁大。 早就听说刘居的人有钱，这是真的有钱！ 廖夫人收了钱，高高兴兴的替廖夫子收了四个新弟子。 临走的时候，廖夫人还特意将人送到了门口，怎一个热情了得。 待云朵朵等人到家的时候，全家已经准备午饭了。 今天是戴四娘的首秀，她从昨天一直忙到了现在。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云朵朵一家，杜氏一家还有刘玉娥一家，三家坐的挤挤的。 戴四娘的手艺得到了一致的认可，今天开始正式被聘为刘居厨娘。 技术工，月薪暂定一两。 晚宴邀请了尤才能和伍采能，所以由云朵朵亲自下厨，戴四娘为副手相助。 今天戴四娘学会了一道新菜：茶叶虾。 茶叶也能用来做菜？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新产：池畔庄 晚宴伍采能特意从县城赶回，到云朵朵家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尤才能和带着孩子的尤夫人来的早，由于云朵朵家没有下人，又没有平辈的男主人，尤才能便上前帮伍采能拿身上湿透的蓑衣。 “说你嘴馋你不信，为了一口吃的湿成这样，也不先回去换身衣裳。” “你比村口的老太太还啰嗦！”伍采能将头上湿透的帽子盖在了尤才能的头上，大笑着进屋跟刘虎才寒暄。 尤夫人见状，赶紧将尤才能头上的帽子拿走，转身想要交给仆从，发现站在她身边的是云朵朵。 一顿尴尬。 云朵朵笑：“我来吧。” 将东西安置来了妥当到正堂的时候，伍采能已经毫不客气的换上了刘虎才的一套衣裳，穿着有点小，但是夏天也无所谓长短。 之前去尤家送请帖的时候，尤夫人特意点了一份香辣鸡杂手擀面，云朵朵以为她要吃，所以给她上了一碗。 结果她端给了尤才能，并笑着道：“吃吧。” 才刚开宴，满桌子珍馐美食，但是尤才能老老实实的吃香辣鸡杂手擀面。 直到那嘴被辣的通红，尤夫人才放过他，并笑着跟大家道：“让伯母和嫂子见笑了。 之前有一天，他红着嘴巴回家，我以为他出去鬼混了，好一通说他。 他解释说，是在嫂子这里吃了一碗香辣鸡杂手擀面，才将嘴巴辣的通红的，我不信！ 所以才让嫂子上了一碗面。 好了，这下我是真的信了。” 尤夫人说着，用帕子掩唇，笑了笑。 刘婆子也笑：“那你也等端回家明儿热给他吃，今天这一桌子好菜，他是没肚子吃了。” 云朵朵明白这是尤夫人在敲打她。 毕竟她是一个寡妇。 心中无男人的云朵朵表示是：男人哪有事业香！ “大人是个有分寸的人，我瞧她从来没有私下跟哪个女娘说过话。” 云朵朵话中意思：我和尤才能从来没有背着人见面。 尤夫人笑：“这混东西私下见哪个女娘，又怎么会给咱们瞧见。” 尤才能讨饶的给尤夫人夹了一筷子菜：“夫人尝尝，你上回说这个排骨香的。” 尤夫人这才放过了尤才能。 云朵朵默默的给刘婆子夹了一筷子的菜，两人对视一眼，都很无语。 这边出个插曲的时间，那边伍采能和刘虎才已经喝上了，小孩那一桌更是早就吃起来了。 酒足饭饱之后，伍采能等人便要告辞，云朵朵等人相送到门外。 尤才能和尤夫人带着孩子先行，伍采能缀在最后穿蓑衣。 云朵朵站在一边问：“伍大人，你知道瑶姑住在什么地方吗？家中事情已定，我想请她回来继续给孩子们上课。” 伍采能早就被瑶姑叮嘱过要保密身份，因此也没多嘴，只道：“我给她去消息，让她回来。” “有劳大人了。” 伍采能穿好了蓑衣，走下了阶梯，将斗笠戴在了头上：“夫人不必客气，别忘了你还欠我羊汤。” 云朵朵忍不住笑：“知道了。” 门槛内外，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伟岸男子，一个笑得柔和的温婉妇人，画面有些养眼。 走远的尤夫人意外回眸，就瞧见这一幕，她拉了拉尤才能的袖子，示意尤才能看云朵朵和伍采能。 待尤才能回头的时候，只看到伍采能迈着大步哐哐而来：“什么？” 尤夫人看尤才能压根就没有get到自己的关注点，嫌弃的丢开了尤才能的袖子，转身带着孩子先走了：“一对蠢货！” 蠢货尤才能：“什么？” 蠢货伍采能哐哐走到了蠢货尤才能面前：“别挡道！” 翌日，云朵朵才找到了黑子的人，传话给黑子，让他注意一下蚌郡乔氏。 回来的时候，刘婆子告诉云朵朵：“跃哥儿和二福一早去了冯夫子家，尚未归来，怕是可以准备束修了。” 结果，中午的时候刘承跃和刘二福回来说：“冯夫子想要收我们为弟子。” 学子和关门弟子是两码事。 “你们别不是将试卷给冯夫子透露了吧？”云朵朵质疑。 刘承跃：“没给，我们只是举例问了相关的问题。” 刘二福：“大嫂说保密的，我们一直谨遵大嫂教诲。” 那就行。 她答应了吉祥书斋的姚掌柜，试卷的事情先保密的。 在不知道他现在试卷卖的怎么样的情况下，她不愿将试卷的事情暴露出去。 至于冯夫子要收徒这件事，云朵朵听了，心中还是蛮高兴的。 至少证明他们二人确实有潜力：“你们觉得呢？” “我们说了今秋打算考邱夏学院的事情，夫子说不妨事。他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我们身上，让我们有七成的把握入学。” 七成，概率挺高。 这个私教可以请。 下午云朵朵备了拜师六礼上门，刘承跃和刘二福正式踏上悬梁刺股的备考生活。 从冯夫子家回来的时候，何衙役给云朵朵送来了一份信，并将所知道的胡掌柜家的事情跟云朵朵说了一遍。 “之前在杨主簿组的饭桌上，听胡掌柜说过，他是胡家庶出，被放养到了神庙镇，起初只给了一间米铺。 但他不甘心因为出身被胡家放养，一心想要做出成就，被主家重视请回去。 便依着胡李氏的娘家，发了财。 如今神庙镇的粮铺，他家铺子最多，占神庙镇一半。 但重心产业其实是在府城泸州。” 云朵朵挑眉。 “大人说，胡家的依仗是李氏，李氏最大的官都是捐来的，让夫人不必担忧。” 尤才能的意思，胡氏若是作妖，李括有余力收拾。 可她不喜欢这种事事依仗的感觉。 送走了何衙役之后，云朵朵当即去了隔壁找柳岸，让柳岸联系黑子的人，去泸州查一查胡氏在那边的情况。 回到刘居，方打开何衙役带来的信。 信封里面装的是一张地契。 她要的庄子，尤才能给送来了。 妙哉。 云朵朵一刻也没耽搁，让夏昼雨中行车，前去她的新产业：池畔庄。 位置在神庙镇东南，河县现成西北，毗邻沱沱河和淮河，整整十顷，庄户一百，有围墙。 这是用她买杨氏种子所用花费抵来的，契书上的成交日期是端午那天，杨氏倒台之前。 这样，就将云朵朵和李括串通好了在蔬菜上做文章可能消除干净。 李括办事很周全。 她更开心的是，价值五千两的东西，换了十顷地，一顷地一千亩，聚划算。 此时，云朵朵心中的想法是：李括那小子，还算不错。 由于下雨，驴车只在官道缓慢行驶，到了庄子已经到了傍晚，庄头仇海发现有陌生人入了庄子，便带着人拦住了路：“你们是什么人，打哪儿来？” 夏昼开口：“夫人来巡庄。” 仇海看了看披着蓑衣撑着伞，坐在板车上的云朵朵。 内心：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落魄的夫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求夫人搭救 饶是云朵朵如此寒酸，但是仇海也不敢慢待半分，主家便是主家，他依附主家生存，最懂上下尊卑。 当即，便请云朵朵到家中落脚，并奉云朵朵上座主位，给云朵朵上了家中仅有的陈年菊花茶。 待云朵朵浅浅呷了一口茶之后，他方开口：“庄子之前是杨氏产业，主家被抄家之后，我们一直等新主来。” 云朵朵捧着茶杯：“庄子五月我便买来了，只是一直不得空过来瞧。” 仇海闻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被买下来好，这样就不会被杨氏牵连成罪奴了。 恰逢夏昼将板车上的两个背篓提溜了下来，丢在了门边。 云朵朵吩咐：“左边那个提溜到灶房。” 之后便问仇海：“这边夏天都种黄豆？” “有一百亩地是用来种果蔬的，但是昨天衙门来人收走了所有的种子，地里长的正好的黄瓜，茄子，都给拔了，连果带苗儿都拉走了。” “回头翻翻地，重新移栽。今夜我在这边，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给我。” 仇海赶紧去吩咐大孙女，将自己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云朵朵住。 仇海家的住宿条件不错，青砖房，比刘家村任何一家人住的都好。 而且穿的跟云朵朵差不多，都是棉布，补丁很少。 仇海吩咐完大孙女之后，他顺便又绕去灶房那边，打算吩咐自家婆娘做点好的给主家。 结果，仇海媳妇拿着一条她见都没见过的石斑鱼问：“我没吃过这个啊！” 仇海：“哪来的？” 仇海一指夏昼丢在灶房门边的背篓。 仇海三个儿媳妇也是一脸懵。 大儿媳妇捏着软趴趴的海参：“这虫子一样，能吃吗？” “这怎么跟淮河里面的歪歪不一样？”二儿媳妇将蛤蜊捏出来给大家看。 三儿媳妇看着手中浑身乌黑的鸡：“这个我听人家说过，叫做乌鸡。” 一家五口人挤在灶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寒酸的主家夫人只是看起来寒酸！ 不能小瞧。 仇海回去之后，主动将庄子里的账册箱子，给云朵朵搬了出来，并将近三年的账册挑出来双手奉上：“夫人，还请过目。” “不急，趁着下雨，我们去蔬菜地里看看积水情况。” 仇海又带着云朵朵去了菜地。 不一会儿功夫，庄子里都知道主家夫人来了。 菜地的排水系统和供水系统比云朵朵预料的要好，深渠浅渠交错在菜地中间，如此大的暴雨，地里没有明显积水。 “旱季如何灌溉？” “地中间有个大池塘，里面从未干过，夏季从那边挑水用。靠近沱沱河这边的田，会从沱沱湖挑水。” 云朵朵又去看了看大池塘。 “没有养过鸭子之类的？” “主家有专门养家畜的庄子，倒是庄子里面家家户户都养了几只逢年过节用来解馋。” 云朵朵心中有了计较。 天色已暗，云朵朵怕掉田埂里面，便打了手电在前面开路。 到家之后，便将手电收到了袖子中。 仇海家的院子中，这会儿已经挤满了人。 仇海媳妇迎上前道：“夫人，庄户来拜见您了。” 说着，便上前给云朵朵撑伞，云朵朵的木屐上全是泥巴，后背也甩了一身的泥巴。 她到灶房门口，舀了大岗里面的水，冲干净了自己的脚，拿上自己的背篓去房间，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出门。 到了正堂，仇海还没有来，云朵朵便随意翻了翻账本。 池畔庄之前是杨氏的产业，杨氏不用交税，所以庄户里所有的产出都是杨氏的。 其中，杨氏只收每户一半的产出，其余的一半便给庄户。 庄头仇海算是管理，他家只要上交杨氏三成产出。 加之庄子里面有百亩的蔬菜，卖不完可以吃，吃不完可以给家畜吃。 总体来说，庄户的生活条件比一般的农家生活条件要好。 唯一不好的是，他们不是自由身。 婚丧嫁娶都要经过主家的同意，才能操办。 目前，尤才能还没有将他们的卖身契给她。 仇海换了一身衣裳进屋问：“夫人要不要训话？” 她往椅子上一靠：“庄子是我的庄子，你们尚且不是我的人，暂时我没话给你们，且回去歇息吧，我今天只是来看看地的。” 仇海先是茫然，然后大惊：“夫人要将我们全部发卖？” 一语激起千层浪。 雨声都压不住外面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买的是庄子，庄子里的庄户目前没有过户给我，你们的去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换句话说，诸位目前受杨氏牵连，依旧是罪奴之身。” 这下好了，原本准备摆桌子用饭的仇海媳妇都焦急了，在门外的拐角处偷偷听墙角。 仇海率先反应过来，跪下磕头：“求夫人搭救。” 若被官家卖去了别处，他们多年经营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云朵朵十指交叉，淡淡的看向仇海：“可以。明儿给我一份户册，我去衙门捞你们。” 仇海猛地抬头，正对上云朵朵平淡且随和的目光。 云朵朵淡淡的回以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仇海料到新来的主家，会彻查庄子的人口数目，但是没想到来的这般猛烈且猝不及防，让人完全没有拒绝和拖延的余地。 要不上交庄户名册，要不等着被衙门卖掉。 是去是留，全看庄户们自己怎么选择。 这厢云朵朵和夏昼坐到了饭桌前，那厢仇海给庄户们传达了云朵朵要户册的消息。 外面庄户是什么反应云朵朵不知道，但是夏昼尝了一口那条盐水煮石斑之后，苦着脸道了一句：“太腥了。” 云朵朵默默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桶泡面，揭开之后香味迅速朝夏昼袭击而去，夏昼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 云朵朵将泡面给了夏昼，然后又拿出一桶：“放心，嫂子不会亏待你。” 一向面瘫的夏昼，难得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云朵朵惊讶的发现夏昼有虎牙。 两人吃了泡面，夏昼去灶房给云朵朵提热水，云朵朵乘夏昼不在，将吃剩的泡面桶丢到了空间垃圾桶里。 然后回房间，用夏昼提来的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脚。 而收拾饭桌的仇海夫妇看着满桌子菜只动了一筷子的石斑鱼，心中也是暗道糟糕。 她定是将饭做砸了。 赶紧又去给云朵朵煮了两个鸡蛋，送去了房间。 恰逢云朵朵提着泡脚桶出来泼水，仇海媳妇赶紧上前：“哪里用得着夫人动手。” 说着就去抢云朵朵手中的桶。 云朵朵笑着放手：“那就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她先将盛放鸡蛋的碗放到桌子上，然后才转身去泼水。 也不用泼多远，外面下雨，直接泼在外面就行了。 泼完回身，擦了擦手，便笑着对云朵朵道：“夫人，老奴见识鄙薄，实在不知道夫人带来的东西要如何处理，糟蹋了夫人的食材，还请夫人恕罪。” “无碍。”云朵朵笑着看着碗中的鸡蛋，“多谢费心了。” “您客气了。” 仇海夫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温和没有架子且客气的夫人，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夫人，快些逃！ 夜色上来，仇海从外面回来，仇海媳妇赶紧上前将人拉到了灶房问：“庄子里怎么说？” 仇海皱眉：“我们初来这里有百户，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少说有两百户。 若是全部暴露，咱们以后就要多给主家缴一半的产出。” 而且，家奴之子依旧入奴籍，她们好些人是黑户，没有入奴籍。 交出户册，意味着动庄户的利益，动庄户子孙后代的利益。 庄户自然是不愿意的。 仇海媳妇皱眉：“咱家可不能犯傻，咱家人口清清楚楚，且每年只要缴三成的产出给主家，换哪个主家都是一样的！” “但我也没法子阻止大家啊！这些年我身为庄头，多多少少得罪了一点人，倘若真让他们办成了，咱们以后恐怕就没好日子过了！” 仇海媳妇一把抓住了仇海的胳膊：“我瞧着咱们这个新主家不是简单的人，咱们要不投诚吧！” “咱们一家，也不是整个庄子的对手啊！夫人又没有带人来！咱们便是跟夫人站在一起，又能如何！” “那他们想要怎么做？” “他们将我排挤在外了，我不知道！” 仇海的头都快秃了。 这一夜，云朵朵是在空间睡的，早晨出门发现朝阳将将从云海冒头，雨过天晴，是好兆头。 她尚未迈出门槛，一个人影嗖然出现，跪在了云朵朵的面前：“夫人，快些逃吧！” 云朵朵挑眉看着仇海：“为何？” 仇海媳妇也跑出来跪在云朵朵的面前。 能买得起庄子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他们选择押宝云朵朵。 仇海：“昨夜有人潜入您的房间，想要毁了您的清白，以此为要挟，让您去衙门将庄户的卖身契拿回来。 但是没有找到人！ 他们便绑了您带来的马夫，说要您去衙门将庄户的卖身契拿回来，不然他们就不放人。” 仇海媳妇紧接着开口：“我们家有个地窖，地窖里面有个后门是通向外面的，您从那边走，能出去。” 云朵朵时下也不确定仇海一家打的什么注意，她决定静观其变。 “好，那咱们就从地窖走。” 仇海媳妇赶紧起身将云朵朵引入地窖，引入之后，却啪的一声将窖门关上。 地窖里面的云朵朵打开了手电筒，发现了四个健壮的男人站在黑暗中。 那四个男人被云朵朵手中突然出现的手电吓了一跳，然后便是嘿嘿嘿笑。 一人：“被发现了！” 另一人：“被发现也没关系，她今天逃不了。” 还有一人开口：“还没尝过细皮嫩肉的夫人是什么味道。” 最后一人：“我先来，你们靠后。” 云朵朵呵呵冷笑：“还是一起来吧，省事儿。” 四人闻言一阵奸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四人背后却又突然冒出来三个健壮的男人，将那四个男人按倒。 云朵朵对眼前的情况很迷糊，又听地窖上面传来了仇海媳妇的声音：“将我孙子还来！否则，今天我绝不开这个地窖门。” 一个老者的声音：“我们要确定成事！” 仇海媳妇：“这要怎么确认！ 反正人在下面，跑不掉，你们四个老爷们还按不住一个女人！快点将我小孙子放了，不然我一把火烧了地窖。 主家夫人死了，主家肯定要查，到时候咱们都吃不了兜子走！” 安静了片刻，老者开口：“将仇聪给她！” 片刻，便有一个孩童哭泣的声音传来。 云朵朵将手电的灯光在三个健壮男人身上转了一圈。 此刻三人已经将之前那四个大汉打晕绑了起来。 云朵朵挑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仇大上前一步跪下：“夫人，我儿子被庄户挟持了，不得已才如此。 你放心，我们兄弟三人护送夫人出庄子找救兵。” 仇二已经打开了地窖的后门，上去查探了一圈之后，对着仇大道：“可以走。” 仇大起身：“夫人请。” 这时，地窖外面传来了老者质疑的声音：“地窖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然后云朵朵就听到一直没开口的仇三，发出了一些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而仇三的体型相较其它兄弟二人，又壮硕一些。 有种荷尔蒙爆棚的钢铁直男，却是一个变态的错觉。 云朵朵当场：…… “你们三人有拳脚功夫？” 仇大解释：“我们之前被杨氏选为护院，跟着学过几年的拳脚。 后来有人从水路到咱们庄子里偷盗，我们便被调回了庄子看护庄子。 昨夜大雨，我们三兄弟正好去庄子周围巡逻，庄子里没人知道我们回来了，夫人放心随我们出逃。” “你们这样的人，庄子上还有多少？” “一共二十人。”仇大认真的回，“所以，咱们跟庄户硬碰硬是不行的。” 云朵朵龇牙笑：“可我就喜欢硬碰硬。” 仇大有些震惊。 随即看了看云朵朵，又看了看仇三脚边那四个晕过去的男人。 “收起你发散的思维。”云朵朵有些许嫌弃的扫了一眼仇大，然后转身对着窖门喊道：“开门吧，我来会会上面说话的老伯。” 上面也是一阵沉默，然后窖门打开。 云朵朵准备好了防狼喷雾，正准备上去，仇大上前：“夫人稍后，容小的先上。” 仇三上前：“还是我来！”他一米八五，健壮有力。 然后仇三上去之后，便大喝一声：“你们小心。” 看样子是被按倒了。 仇大脸色不好。 仇二还在另外一个出口：“大哥！”他意思，将夫人打晕了送走。 可他们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是哪家的夫人啊！ 仇大：“敢问夫人出自……” 云朵朵：“先夫姓刘，家住神庙镇刘家村。” 寂静了两秒。 扒在另外一个出口的仇二一屁股掉到了地上，摔的夹着屁股嗷嗷叫。 仇大恭敬的上前半蹲下身子，示意云朵朵踩着他的后背上去。 神庙镇刘家村刘氏妇，现在整个河县谁不知道她的威名。 就说当家夫人怎么敢独自一人巡庄。 云朵朵看着仇大宽大的后背，抬脚踩了上去。 仇大起身，云朵朵的身影刚出现在地窖门口，便有一双手朝她伸来。 云朵朵微微侧身，抬手抓住了来人的手腕，一个借力，跳上了地面，并翻手一转，一抬。 只听一声惨叫，云朵朵将人丢到了一边。 外面围住的庄户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相反抱着仇聪的仇海媳妇，和将媳妇和孙子护在身后的仇海不自觉的往云朵朵的身后靠近。 云朵朵抬眼，就锁住了对面老者，笑着开口：“你想要听什么声音？” 第二百四十六章 背主的东西 仇大和仇二也从地窖爬了出来，顺便还将王骑牛安排的四个壮汉给拖了上来。 见此，庄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名唤王骑牛的老者怒喝：“仇海，你敢背叛我们！” “你们这群背主的东西！”仇海急的浑身冒汗。 地窖的另外一个门在后院外面，他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王骑牛这群人引到院子里。 然而，她们不逃反而回来了，回来送死啊！ 真是气死他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们！ 王骑牛冷喝：“这算什么背主！她没有我们的卖身契，便不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只是在找活路而已！” 仇海使劲给自己长子使眼色：快带人走啊！快带人走啊！愣着干嘛，娘的！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 “夫人已经答应今日去衙门拿我们的卖身契！” “仇海，不要拖延时间了，你当了十几年的庄头，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将那个妇人给我按住，我们便不计较你算计我们这回事。” “谁算计你们！是你们先抓我孙子威胁我的！” “好，咱们的事情一还一报过去了，以后咱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我们抓人，你们让开！” 仇大和仇三上前拦在了云朵朵的面前：“王伯，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王骑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池畔庄将近两百户，一家出两个男丁，就有四百人！ 今天你们插翅难飞，竟然还说我自寻死路。” 云朵朵挑眉：“两百户。” “哼！”王骑牛一招手，立马上来六个跟仇大一样壮硕的男人上前对仇大和仇二出手。 牵扯住了仇大和仇二，又有人要上来抓云朵朵，仇海大喝一声站出来：“王骑牛，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若让主家知道你欺辱夫人，定然没有你好果子吃！” 王骑牛尚未发声，他身后的人一群汉子便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失了贞洁的妇人，难道敢回去说自己失了贞洁！ 只怕她到时候不仅要将卖身契还给我们堵住我们的嘴，还惦记咱们这活计，时不时的再来巡庄子呢！” “就是啊，哈哈哈哈哈！” “你们！”仇海真的又气又怕。 “都住手，都住手！再不住手我杀人了！”仇海的媳妇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菜刀，横在了仇大和仇二从地窖拖上来的一个男人的脖子上。 “你敢动手，今天你全家一个都别想走出去！”王骑牛一点不怕。 仇海媳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云朵朵的身上：“夫人，您不走应该是有后招的吧，咱们可就全指望您了！” “她能有什么后招！一看就不是得宠的夫人，穿的跟咱们有什么区别！” “就是，一个妇人，还能反了天了！” “快点将她拿下，事情办成之后，让她今天就去衙门将咱们的身契什么的拿出来，否则让当官的卖去别的地方，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王骑牛话音落下，立马有人上前拉扯仇海。 “哎呀，我让我儿子带你走你怎么不走啊！”仇海媳妇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下好了，夫人保不住，庄户也得罪了，以后她家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仇海也气：“王骑牛，你疯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犯上是死罪，你们都疯了！” “她没有咱们的卖身契！” “她若是有呢！”仇海怒道，“哪家买庄子不是连庄户一起给的，她要是有咱们的卖身契呢！” 这就是他站在云朵朵这边的理由，他觉得云朵朵是有她们的卖身契的！ 他直面过云朵朵的眼神，一点都不像小户人家的妇人。 王骑牛才不管这些。 便是有他们的卖身契，他今天将人围了，就不能回头了！ “拿下她！” 仇海正要上前推过来的几个庄户汉子，领子却被人提溜住。 云朵朵将他扯到一边去，看向上前的几个庄户汉子：“院子地儿太小了，咱们换个地方？” 几个庄户汉子对视一眼。 而后整个院子都爆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笑声落下之后，云朵朵：“我的车夫呢？” “放心，只要你配合，伤不了你的人。” “那咱们交换一下人质。” 仇大和仇三终于将抓他们两个的六个人干趴下，此刻聚集到了云朵朵的身边。 云朵朵一指之前被仇大和仇二从地窖拖上来的四个男人：“用他们交换我的车夫。” “什么车夫，怕不是姘头吧！” “就是，哈哈哈哈！” 云朵朵看向了一边的仇海：“你家还有人在他们手上吗？” 仇海摇头。 那就行。 云朵朵看向了王骑牛：“换不换？” 那个车夫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已经试过了，换回去也无所谓。 王骑牛警告道：“不要耍手段，乖乖听话少吃苦，否则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 云朵朵微笑：“三思而后行。” “知道就好！”王骑牛一个示意，立马有人将夏昼押了过来。 夏昼全程神色淡然，被松绑之后默默的朝云朵朵走来。 云朵朵扫了夏昼一圈，确认完好无损后吩咐： “我去会会他们，你照顾好这里。” 夏昼点头。 云朵朵遂对着王骑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骑牛：“你跟他们去！” 一指刚才想要上前来抓云朵朵的几个庄户汉子。 “一起吧，人少不好玩。” 王骑牛一脸唾弃：“荡，妇！” 云朵朵：“我是个寡妇。” 难怪如此饥渴！ 王骑牛气的转身就走：“你们谁想去就去！” 庄户男人们笑了。 大部分跟着王骑牛走了，留了小部分色眯眯的盯着云朵朵。 这女人鹅蛋脸大眼睛，肤白发黑，唇红齿白，可比普通的庄户妇人漂亮多了。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你想去哪儿玩？” “院外吧。” “好。” 于是庄户男人们奸笑着跟着云朵朵出院子了。 王骑牛带走了一部分，云朵朵带走了一部分。 院子瞬间就空了。 夏昼跟仇海媳妇道：“可有鸡蛋，煮两个给夫人，她回来以后应该会饿。” 真是神他么的饿。 仇海媳妇提着菜刀站起来，没好气的道：“没有！” 眼看都没发过日子了，谁还有心情吃鸡蛋。 “啊！” 院外突然传来尖叫，吓了仇海媳妇一大跳。 尖叫还在继续。 淡定的夏昼朝灶房走去：“没有就算了，我来看看有什么。” 仇大：“娘，你还是去做点吃的吧。” 夏昼难得话多的拒绝：“你娘做饭太难吃了，夫人吃不下去。” 仇大想起昨天她娘收回来的那桌仅动了一筷子的菜，心中腹诽： 难道不是你们吃的东西太奇怪！ 那黑黑的软软的好恶心！ 此时，院外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吼叫：“跟她拼了！” 仇海已经茫然了：“发生了什么？” 仇大：“夫人夫家姓刘。” 仇海：“跟外面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 哦！ 天！ 刘氏妇！ 刘寡妇！！ 仇海抬手抹了一把脸。 庆幸自己带着全家护在云朵朵的面前。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只能自己卖 夏昼一碗双蛋面刚出锅，云朵朵便回来了。 看到夏昼端着一碗面从灶房出来，云朵朵吩咐：“快吃，吃完咱们去衙门。” 于是夏昼便将本来给云朵朵准备的面碗，端到了一边，蹲下，吹吹，开始大快朵颐。 仇海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热的一头汗的云朵朵。 正对上云朵朵的视线。 他赶紧低头，就听云朵朵吩咐：“你们家暂时还是避一下，等他们走了你们再回来住。” 仇海有点难以置信的抬头：“外面几百个人呢！” “能搞定，放心，我出去等他们其余的人来，你们收拾收拾。”云朵朵说着出去了。 夏昼依旧在淡定的吃面。 仇大三兄弟对视一眼，跟了出去。 院外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地上铺着一层人，还有人叠人，有捂着裆的，有捂着肚子的，有断腿的，有瘸胳膊的。 唯一一个好人，就是站在人堆里瑟瑟发抖的王骑牛。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半刻钟后，又有一拨人到来，他们看着仿若战场的惨状，哪还敢动手。 有一个代表上前，对着云朵朵拱手一礼：“冒犯夫人，还请见谅，敢问夫人是……” “倒也不用废话，将人抬走，收拾好东西，静等衙门来人吧。” 不等又能有什么办法。 最能打的前锋都废了，剩下青壮颇为年轻，都是每家每户的火种，难道上前送死？ 他们不想被衙门的人发配去别的地方！ 代表对着云朵朵跪下：“还请夫人高抬贵手，家中都有老小，且这些人都已经被打伤，若是再被衙门的人发配去远处，他们将凶多吉少。” “罪奴之身，该去那儿就去那儿。求我不如求衙门的大人。” 眼见云朵朵铁石心肠，代表没办法，先将残血的先锋抬回去，然后回去召集了庄子中的妇孺老弱，准备对云朵朵施展卖惨的计划。 岂料夏昼是个行动派，他们聚集好人手，他已经驾着驴车，将云朵朵和仇海一家拉出庄子了。 回程车上坐的人多，驴车经常陷泥泞里面。 最后仇海等人几乎是半坐半推，到了晌午将将赶到神庙镇。 云朵朵将仇海一家安顿在了柳居，回了刘居。 刘婆子见云朵朵回来，赶紧迎上前：“下那么大的雨！迟一天两天的又不耽搁事情。” “不妨事儿，娘你放心，我办事心中有数。” “吃饭没，娘给你做点好吃的。” “没有，煮碗面吧。” “老夫人您就别抢老奴的活儿了。”戴四娘笑着从灶房伸出一个头，“夫人您稍等，面马上就好。” “小点声，瑶姑她们在书房上课，听见你声音，没得以为好吃的出锅了，就没心情上课了。” 云朵朵好笑。 她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裳，到了正堂，才将池畔庄的事情跟刘婆子提了一嘴。 刘婆子坐在主位，听了云朵朵说的那些话之后，拿着扇子的手指泛白，冷着脸问：“那些庄户你打算怎么处理？” 云朵朵坐在椅子上，用手摸着圈椅：“全部送走，我去衙门一趟。” 云朵朵说着就要起身。刘婆子也跟着起身：“那边的田产也要忙活，没了庄户，谁去忙活？” “等我回来再说。” 看着云朵朵利利索索的又出门，刘婆子才想起来没有跟云朵朵说孩子去私塾的事情。 等云朵朵回来，已是下午两点左右。 云朵朵回来便去了饭厅，戴四娘给云朵朵端上来的是一盘扬州炒饭。 云朵朵看向戴四娘。 说好的面呢？ 戴四娘一脸生无可恋：“老奴煮了四碗面，最后一碗还端着送去了镇衙门，没进去，回来后面坨了。 老奴觉得今天可能不宜吃面。” 云朵朵觉得搞笑：“谢谢四娘。” 戴四娘遂也喜笑颜开：“老奴还给夫人烧了虾丸海带汤，老奴给夫人端去。” “嗯。”云朵朵拿起了勺子，开始今天迟到的午餐。 一碗炒米饭的碳水量有点大，她吃了三分之一，然后自己洗了一盘子水果黄瓜，坐在饭厅小口小口的啃黄瓜。 刘婆子摇着扇子，到了饭厅，将大江家十一岁的刘承卷，三江家十岁的刘承辉，跟刘小四，早上一起到廖夫子那边报道的事情跟云朵朵说了。 “钱串儿呢？” 云朵朵计划让钱串儿也去廖夫子那边上课的，报名费都替他缴了。 刘婆子无语：“他说里面都是小屁孩，他才不要跟小屁孩一起上私塾，跑了。” 云朵朵：…… 这是由他说的算的嘛？ 她决定去二江媳妇面前说说钱串儿的坏话。 第二天早上，钱串儿就被她娘用柳条抽到了廖夫子的私塾上课。 从此开始了昼耕夜诵的追进度生涯。 不读？ 二江媳妇的柳条能抽到他怀疑自己不是二江媳妇亲生的。 宰羊计划之后，孩子们的求学之路异常的顺遂，而且不用偷偷摸摸，是光明正大的上私塾，云朵朵心情很好。 吃了早饭，何衙役来通知她池畔庄那边的庄户处理情况。 云朵朵请何衙役正堂落座，戴四娘很勤快的给两人上了茶。 清茶入口之后，何衙役放下茶盏道：“池畔庄的庄户有很多人没有上奴籍，今天衙门这边会将池畔庄所有的人员清点清楚。” 云朵朵也放下手中的茶杯：“多谢大人。” 何衙役又道：“只是庄户的身契之前做地契的时候，就一并做好了。 档案上有记录，庄户是在端午的时候过户到您这边的。 如今已不方便操作回来。 夫人要处理庄子里的庄户，只能自己卖。” 何衙役说着，拿出了厚厚一摞的身契，送到了云朵朵手边的桌子上：“黑户的身契，我们晚些送过来。” 云朵朵无言。 这么多人，找牙人可就麻烦大了。 她拿过了身契，一张一张的看起来。 麻烦也要处理，那些心怀不正的人她一个都不会留。 那些卖了，就要买一批人补充回来。 而且家中还要添一个勤快灵活的仆从。 且，院中若是渐渐添了外人，她总是用空间洗衣机作弊洗衣裳之类的行为，就有些危险了。 她要慢慢的让所有的事情，都回归到合理的事情发展轨道。 少不得还要添个粗使。 云朵朵将身契在桌子边缘磕整齐：“那这部分身契，我便收下了，多谢大人。” “应该的。” 何衙役很客气，事情办成之后，便起身给云朵朵行礼告辞。 云朵朵客气的送到了门外。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后娘最疼她 等到瑶姑小课堂课间休息的时候，云朵朵便跟瑶姑提了买人的相关事情。 并邀请瑶姑跟她一起去买人。 瑶姑表示：“夫人既然要买人，不如给家里的姑娘添个贴身的丫头照顾。 一来，以后姑娘长大是要嫁人的，这小丫头未来能跟过去陪着，贴心些。 二来，教孩子们怎么御下，但是没有‘下’，便是两眼抓瞎，左耳朵听右耳朵出。” 云朵朵觉得有理：“那就将月香和幺妹儿都带着，去挑合她们眼缘的。” 月香和幺妹儿听了都兴奋起来。 她们在顺河园见那些世家女娘身边都有丫鬟伺候，如今她们也靠近了那种排场，如何能不兴奋。 幺妹儿表示：“我要挑个丑的！能干的！” 月香表示：“我要挑个胖的。”跟她一样喜欢吃零嘴，能吃到一起去才好。 瑶姑笑着摸摸月香的脑袋：“被卖的丫头，哪有胖的。等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 “你们收拾东西，现在出发还不晚。”云朵朵去隔壁喊了柳岸一起跟去。 至于依旧住在柳居的仇海一家，他们家正在院子里开垦小菜园。 柳居里面的空地挺多，云朵朵决定劈出来一块，开垦成小菜园。 移栽的菜苗长成之后，以后吃新鲜的蔬菜，直接来柳居掐就行了。 一行人收拾好正准备出门，岂料去小公山的崔木匠团队回来了。 一方要出门，一方准备进门交工，就这样在刘居的门口相遇了。 崔木匠大笑：“夫人有事先去忙，我晚些时候再来。” 云朵朵本着今日事今日毕，此刻事此刻毕的原则，暂停了出行计划。 “心中惦记您那边的进展呢，快先请进。” “这……”崔木匠瞧着一大群要出门的人，有些犹豫。他这事也不算着急。 “没事儿，咱们长话短说，改日叙旧，今日先挑重要的事情说。” “那行，就听您的。” 这边云朵朵将崔木匠迎入了正堂，那边瑶姑将姑娘们重新带回了书房，乘机让姑娘们重温一下挑选下人，以及御下相关的知识点。 正堂中，云朵朵和崔木匠落座，戴四娘上茶。 崔木匠知道云朵朵事忙，也不客套，拿出了一本做工册子。 木匠是按照物件收费的。 “木料是现成的，后面的价格只是手工费，上面有牛氏族长和做工的那一户的当家家主的画押确认。 您核算之后，帐什么时候清都无所谓。” 云朵朵笑：“您做事我放心。” 当初说好牛家以‘目前的户，以及及冠人丁’算户，云朵朵给盖房子和安置家具。 目前牛家算上牛老大这一辈，一共八户，另外原主亲弟弟牛定虽然没有及冠，但是云朵朵也单独拎出来算了一户。一共九户人。 每户按照之前刘居那种装修标准，正堂长条案、八仙桌、椅子、茶几，博古架等等。房间内，床，柜子，屏风等等，外间的榻，圆桌，梳妆台等等。 加之灶房的桌椅板凳，一整套下来，每户均价工钱十八两。 “这些没有签核的小板凳类目是什么意思？” “那是咱们免费送的，平常洗衣裳，或者给小孩子坐，都是极好的。” “那可太感谢了。” “应该的，我们应该谢谢夫人照顾我们生意。” “书桌椅只打了两套？” 牛家这学习意识不强，学习氛围不行啊。 “本来是打算每一家都打的，后来听说这钱也是夫人出，就不打了。这之前打的不能退，便记上了。” 云朵朵笑着合上了账本：“这是替我省钱呢。” “若是没有错处，夫人签好我便告辞了，不耽搁夫人忙事。” 云朵朵拿出了一百八十两：“现结，账本我可要自己留着了。” “应该的，应该的。” “多的请诸位吃酒，这段时间幸苦了。” “夫人大气。” “别说我大气了，我家连个带车厢的驴车都没有，回头还要麻烦您给我家做一辆。” 又接新单，崔木匠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夫人放心，必定给夫人坐一辆合用的。” “里面最好有很多的暗格，可以放很多的东西，我们家的孩子多，出行一趟实在麻烦。” “夫人放心，定然是按照县城里面世家小姐们的车架规格准备。” 说到县城，云朵朵计划动她的三间铺子了。 “我在县城还有三间铺子，里面要做装修，不知道您这边最近能不能抽空去看看。” 崔木匠震惊。 没想到云朵朵家在县城还有产业。 “夫人放心，在哪里挣钱都是挣钱，我师弟们现在都在我家，我们这边一定优先安排夫人的事情。” “那您明天直接去邱夏学院对面黄盆村建筑行隔壁空铺找我。” “行。” 这边云朵朵辞别了崔木匠，便同瑶姑一行人去县城买人。 瑶姑因为月苗和李括的事情，现在在云朵朵的面前格外讲究规矩。 她觉得月苗给李括做妾这事儿没跑了，在世子未来贵妾的母亲面前，她规矩点，是展示王府的形象。 一行人到了河县，大概十点左右。 人口买卖的市场对面就是牲畜买卖。 一头驴子三十两左右，一个人却可能连三两都不值。 瑶姑走在最前面带队。 走着走着，她指着一个头上插着草，头发枯黄的六七岁的小女孩道：“这种黄毛丫头，啥都不会的，买回去还要教规矩，并不适合咱们家现在的情况。 做粗使也不行，没力气。 若是给姑娘配丫鬟，这种年纪小的，心性干净，尚好调教。” 那孩子的父亲闻言赔笑着道：“买回去吧，我家小孩干活麻溜，死契都行，只要二两银子。” 小孩闻言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但是却没有出声，只默默的抹眼泪。 瑶姑的脚步并未停留，云朵朵跟在后面，也没有停留。 那孩子的父亲见云朵朵等人走了之后，气的一巴掌将人扇到了地上：“哭哭哭！人都被你哭走了！晦气的东西！” 月香上前，忍不住扯了扯云朵朵的袖子：“娘~” 小奶猫眼睛充满了祈求，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云朵朵笑着揉揉她脑袋。 不等云朵朵开口，瑶姑便道：“小小姐，课上教你怎么挑人来着？ 若是只瞧哪个可怜，就挑谁，你再瞧瞧左右，哪个小丫头不可怜？” 月香瞧瞧左右，发现路两边被卖的孩子，都很可怜。 她垂下了头，但是手却倔强的扯着云朵朵的袖子。 她还是觉得，刚才被打的那个小女孩更可怜。 云朵朵心中有了数，拍了拍月香的脑袋。 月香抬头，就看到后娘微笑着看着自己，用口型说：“买！” 她顿时笑了，她知道后娘最疼她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买了很多人 瑶姑最后在一个胖牙婆面前站定。 胖牙婆刚成交了一单，卖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 云朵朵挺好奇为什么还有人卖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 转念想到了被新东刘一族卖掉的刘狗蛋一家大大小小后，就释然了。 但瞧那胖牙婆将银子收入荷包之后，回过身来，定睛一瞧瑶姑，瞧这神态，这站姿，这双手交叠在前的姿势，顿时心花怒放： 呀，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大生意啊！ 不等瑶姑开口，她转头便吆喝：“都打起精神来好好表现。 跟着吃肉的主家喝肉汤，跟着吃菜的主家掉咸菜缸，好好珍惜！ 运气好的被挑中，跟着回去享福。 运气不好的，下一趟走乡镇，落入了穷乡僻壤可别骂我没良心将你们送到了旮旯地儿。” 云朵朵顺着胖牙婆的眼神瞧去，就看到十几个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坐在地上。 一根绳子将她们的左手串联，绳子的一头握在一个壮汉手中。 听到胖牙婆开口，她们都对云朵朵一行人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瑶姑笑着介绍：“这种手中有大规模人口的牙婆，手中人全。” 云朵朵对胖牙婆点头示意。 胖牙婆见此，心中失望。这大概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带着新人来学东西的。 虽然心中失望，但是胖牙婆职业素养很高，热情不落，依旧笑问：“今儿想要买什么样的人。” 做生意嘛，这回不成下回成。 云朵朵让开了身子，露出了站在身后的幺妹儿。 幺妹儿笑着上前一步：“可有懂内宅待客管事这块的嬷嬷？” “自然有。” “那便带过来瞧瞧。” 胖牙婆立马对着远处一个摊位吹了一声口哨。 云朵朵顺着眼神看过去，就瞧见一个男人小跑过来。 不仅如此，云朵朵还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瞧见了一个面熟的人。 她小声叮嘱瑶姑注意这边，走到了卖三角儿的那个摊位面前。 “这个人怎么卖？” 卖人的是个老叟，出了三根手指头。 云朵朵：“三文钱的话，我买了。” 老叟噗的一声吐了嘴中的草：“三两！” “太多了，我要买人回家干活的，这人一看就很能吃！” “少不卖！” “不卖拉到，带回去吃穷你家！” “他干活卖力的很，白天拉车，晚上去码头上工，挣的钱够他吃，要不是不得已，谁会卖！” 老叟面无表情，平静的陈述事情。 “有什么不得已，要卖了这样一个壮劳力？” “家中兄弟要成亲，容不下他。”老叟说着，长长的叹口气，似是很无奈。 “一两卖不卖？” 老叟看向了云朵朵，眼神很是一言难尽：“在你心里，他就只值这个价？” 云朵朵看了看三角儿那布料也遮盖不住的肌肉，还有那浓眉俊眼。 说实话，三角儿的容貌还不错，但是云朵朵更看重的是三角儿之前那股子承诺守信的心性。 但谈生意，你不张口就等着吃亏。 云朵朵反问：“你觉得一个奴仆能值几个钱？又不是武功盖世的奇才！最多二两，不行就算了。” 老叟沉默了一瞬之后，点头。 云朵朵当即掏了二两银子，对方将身契给了云朵朵。 云朵朵看了一眼卖身契：陈三角，男，十七，未婚，河县陈庄人。 再抬头看看站起来的陈三角儿：一米八！ 回头要给他一点儿接触不到女娘的活计！ 云朵朵将身契给收到了袖中，招呼一声：“走吧。” 三角儿遂跟在了云朵朵的身后。 云朵朵到幺妹儿身边的时候，那婆子正在说自己的履历。 “……负责内院传话的。” 幺妹儿又问：“因何被卖？” “咱们这样的活计，多一个人也能做，少一个人也能做，主家想卖就卖了。” 言语中多是对主家的怨怼，而且看幺妹儿是个穿的普通的女娘，便大着胆子道：“女娘可怜可怜吧，给口饭吃就行了。” 幺妹儿语气冷淡下来：“待人接物最忌多嘴，主家不问，何敢自言？” 然后看向了胖牙婆：“这个不行。” 之前跑来的男人搭话：“外地的要不要。” “人好就要。” 胖牙婆也拿捏不住幺妹儿的身份。 要说是小姐吧，可身上穿着普通的布衣。要说不是小姐吧，那个看起来很有派头的嬷嬷却对她态度很亲和。 就很奇怪！ 胖牙婆笑着又道：“只是这一家是五口人，不单卖的。” 幺妹儿丝毫不怯场：“瞧瞧再说。” 最后云朵朵花了十六两，买了蒋大一家五口人。 还给幺妹儿和月香各配了一个丫鬟。 月香的丫鬟，是她一开始想要的那个可怜女孩，七岁，月香取了名字叫做糖糕。 幺妹儿的丫鬟，也是她自己挑的，十三岁，幺妹儿给取了名字叫做向学。 听名字就知道姑嫂二人的性格。 接下来云朵朵要买的就是会种菜的农户。 种地的庄稼人不少，但是会种菜的太少了。 转了一圈儿，都没找到合适的。 不合适也没办法，池畔庄必须要添人。 云朵朵打算挑一些干活伶俐的，回头让会种菜的仇海一家教。 又转了一圈，云朵朵花了六十一两，买了三十人，年龄在十五到三十五岁，暂且够用。 至于庄子里的那些人，云朵朵见到崔木匠的时候，就给他们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挖矿。 最后，云朵朵让月香做主挑一个粗使，岂料她道理说的头头是道，挑起人来全凭喜好。 在胖牙婆的摊位上，挑了一个能吃的胖妇人。 因为饭量大，这个胖妇人据说被卖了六次了！ 月香很喜欢胖妇人，她笑眯眯的拉着云朵朵的袖子：“娘~” 又撒娇。 云朵朵对小奶猫祈求的眼神，实在是没有抵抗力。 她决定买了。 但是胖妇人似乎不不太想跟云朵朵走，小声的嘀咕道：“能，能一天两顿饭嘛？” 她看买她的主家，实在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胖牙婆一听，顿时一巴掌拍在了在胖妇人宽厚的肩膀上：“主家没问话，乱开什么口。” 胖妇人顿时如鹌鹑一样不说话了。 木讷老实逆来顺受表现的淋漓尽致。 胖牙婆赔笑：“让夫人和小姐见笑了。” 云朵朵见状，拿过了胖妇人的手看了看。 胖妇人虽然胖，但是指甲剪的齐整干净，手上茧子又黄又厚，一看就是干惯了粗活的。 最后在月香期待的眼神中，云朵朵花了一两将之买了下来。 准备走的时候，瑶姑道：“夫人，不给月苗姑娘也准备个丫鬟？” 云朵朵本想等月苗回家的时候，再带月苗来挑人，想想还是先买一个留她备用。 十四五岁，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要照顾。 “再转一圈看看。” 胖牙婆一听，立马毛遂自荐：“夫人不如先看看我们家的货，高矮胖瘦，活泼安静，应有尽有。” 最后千挑万选，云朵朵在胖牙婆的摊子上，看上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沉静的十四岁丫头。 云朵朵问：“叫什么名字？” 她上前跪下便给云朵朵磕了一个头：“求主家夫人赐名。” 非常懂事。 “就你了。” 三两。 第二百五十章 她不会做妾！ 晚上在河县落脚，难得来县城，加之天气还不错，云朵朵和瑶姑便带着月香和幺妹儿出门闲逛。 走在街上的女娘，人手一把扇子。 云朵朵便给她两一人买了一把，还买了解暑的酸梅汤喝。 两个高高兴兴的，这个摊位看看，哪个摊位瞧瞧，不见一点初次逛街时的拘束扭捏。 时下夏季温度最高也就三十六度左右，云朵朵觉得比起现代动不动就飙四十度的天气舒服多了。 至少有风的时候，心平气和不会觉得太热。 “可惜月苗不在身边。” 云朵朵刚感叹完，身边瑶姑就咳咳咳起来。 云朵朵赶紧给瑶姑抚背：“难得看到你吃东西呛到。” 话音刚落，便听到烟花爆炸的声音，然后有人惊呼：“烟火！” 月香和幺妹儿朝那边跑去：“娘，去看看。” “慢点，注意人多。” 云朵朵拉着瑶姑跟上，可瑶姑一点都不想去。 现在有心情在河县放烟火的，除了自家世子还能有谁！ 果然，到了一处桥边就听见有人道：“是县令大人在游船！” “看到了，看到了！” 云朵朵顺着周围女娘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艘船。 然后还看到一身锦衣的李括站在船头。 待到烟花落幕，他从腰间取下了横笛，悠扬的吹奏起来。 她不由感叹：“有钱有权，真会玩。” 船渐行渐远，烟花也结束了，月香和幺妹儿对李括不感兴趣，便挤出人群走了。 云朵朵跟在两人身后，也挤出了人群。 瑶姑见没有暴露李括和月苗两人的关系，长舒了一口气。 舒完气，她又觉得奇怪。 自家世子看上月苗，那是月苗的福分！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咦！有女娘，县令大人牵的那个女娘是谁！” 云朵朵好奇的转头，瑶姑却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云朵朵也不顾上看热闹了，赶紧去扶瑶姑：“有没有摔到哪里？” 瑶姑捂着腿，假装摔疼了，哀怨道：“今天可能不适合出来，咱们回去吧！” 云朵朵确实没见瑶姑这般倒霉过：“行，明儿还有事情，便先回吧。” 于是，一行人便朝落脚的客栈而去。 她们的背后，游船船舱之上，李括牵着头戴幕篱的月苗，笑着道：“京城的精致比河县漂亮多了，日后回京定带你去看。” 月苗知道自己挣脱不掉李括的手，便也不挣脱，任由他拉着。 她认真的看着眼中的景色，她知道，这辈子她大概只能看这景色一次。 烟花，游船，千人瞩目，河边女娘羡慕，身边男人热情。 李括感受到月苗看向他的目光，笑着看向了月苗：“瞧见没，很多女娘都羡慕你呢。” 隔着幕篱，他看不到月苗眸中复杂的情绪。 月苗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这些天，李括极尽的讨好，月苗感受到了，说心中半点涟漪没有是骗人的，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动摇内心坚定的原则。 她不会做妾！ 给父母官做妾，也不行！ 翌日天明。 云朵朵先去了一趟衙门，备案家仆的身契，然后去了邱夏学院对面的黄盆村建筑行。 出借了一万两给黄盆村建筑行。 借契收了起来，她便打开了自己空置的铺子大门，隔壁茶楼的小二正好出门送客，见云朵朵开门顿时笑着上前问：“诶，嬷嬷，你家主人是打算开门做生意了？” 嬷嬷…… 云朵朵面无表情的转身：“关你何事！” 小二顿时皱眉：“你这嬷嬷好生无礼，我不过是问个话而已，你这般凶干什么！” 云朵朵懒懒的收回了眼神，不想跟一个没眼力见的小二见识。 小二还在继续：“你主家的铺子日进斗金，这样闲置实在是可惜，我们家掌柜想要赁来，你主家是谁，不如给个地址，让我们掌柜的上门问问？” 她理都没有理会小二，转身将门锁挂在了门栓上，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顿时一股子灰尘扑面而来。 云朵朵赶紧撤步，抬起袖子遮住了口鼻，顺便用另外一只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夫人的铺子要不要打扫？” 云朵朵转身，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人，是之前助她买下铺子的那个年纪大的牙人。 云朵朵记得这人上次对她的称呼是：大妹子。 她走下了门槛，到了牙人的面前，放下了遮挡手臂的袖子：“要打扫，麻烦您帮着找几个勤快的人，三间铺子都要打扫。” 年纪大的牙人瞧见云朵朵的脸，顿时有点怀疑：“你是……大妹子？” 云朵朵：…… 合着刚才这人就没有认出她。 她礼貌的笑：“好久不见，您都不认识了。” 年纪大的牙人觉得不可思议：“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人家一个夏天都黑秋秋的，你倒是白了不少。”而且还瘦了，头发也黑了。 之前瞧着比他年纪都大，现在瞧着，像是他女儿。 年纪大的牙人有点怀疑：“你不是之前买铺子的大妹子吧。” 云朵朵非常喜欢这牙人那单纯又怀疑人生的眼神，这证明她的瘦身计划和养肤计划很成功！ 她笑呵呵的道：“还请您给我找几个人打扫铺子，回头我还到茶铺请您喝茶。” “还真是你！” 另年纪大的牙人更怀疑人生的是，隔壁黄盆村建筑行的当家人胡豆子回来了，见到云朵朵连门都没进，便跑了过来，热情的跟云朵朵打招呼。 “嫂子，您怎么今天过来了？” 要知道现在黄盆村建筑行在河县可是传奇，从名不见经传到力压曲氏建筑行，成长的速度堪称一天一个样儿。 云朵朵笑着看向了胡豆子：“来拾掇一下铺子。怎么，今天胡总工有时间来县城溜达？” “哪有，是今天约了送料子的几个掌柜，打算清一部分货款。” 云朵朵似笑非笑：“一见面就提银子，这暗示意味甚浓啊！” 胡豆子立马给云朵朵鞠了一躬：“还请嫂子搭救。” “我刚从你那边的铺子里出来。”言下之意，银子已经借过了，“你先去忙，一会儿我去找你。” “多谢嫂子。”胡豆子笑着给云朵朵行了一礼，然后便回了黄盆村建筑行。 云朵朵再回身，那年纪大的牙人，便笑着对她拱手行礼：“之前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这回，称呼是稳定在‘夫人’这两字上了。 云朵朵笑：“您可别误会，我只是一介农妇，不必客气。” 年纪大的牙人笑着应：“恭敬不如从命。” 嘴上说着，行动上却是比之前礼貌更多了。 “夫人稍等片刻，容小的去给您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帮手。” “麻烦您了。” “应该的，应该的。”牙人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云朵朵回身，准备去铺中，隔壁茶楼的小二一改之前的态度，狗腿的笑着上前赔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夫人莫怪。” 云朵朵摆摆手：“以后都是邻居，倒也不必如此客气，您忙去吧。” 正准备进屋，云朵朵又被人喊住了脚步。 是茶楼隔壁卖吃食铺子的妇人：“这位夫人，您家铺子空置许久了，不知道是否打算往外赁？” 她早就注意到这边了，怕云朵朵回头将铺子赁给了牙人，她到时候再从牙人的手中赁过来，要多给牙人出一份银，故而现在上前询问。 她这边话音落下，隔壁茶铺的掌柜也出来道：“夫人，若是要赁铺子，不如开出来条件，咱们价高者得。” 卖吃食的妇人不愿意了：“是我先开的口，应该先跟我谈。” “诶，都是做生意。”茶铺的掌柜笑着对云朵朵拱手，“铺子尚未打扫，不如移步到茶楼一叙？” 卖吃食的妇人上前挽住了云朵朵的手臂：“还是到我家的铺子里吃碗馄饨吧，我家的馄饨最受学子们欢迎了。” 双方拉扯一翻，压根不给云朵朵说话的机会。 等到两人达成一致，让云朵朵选是去茶铺坐，还是去吃食铺子坐的时候，云朵朵开口：“我家铺子不打算赁。” 茶楼掌柜赶紧问：“不知夫人打算做什么生意？” “书铺。” 闻言，两人都笑了。 不跟他们抢生意就行。 且这条街已经有四个书铺了。 学生就那么多，需求就那么大，开书铺估计不会挣钱。 茶楼的掌柜率先离场。 开吃食铺子的妇人也没有提醒云朵朵开书铺可能会亏钱。 刚才争执的两人，此刻出奇一致的缄口不提，只盼着云朵朵生意倒闭，转卖铺子才好。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上掉馅饼！ 年纪大的牙人带了六个人来给云朵朵打扫屋子。 云朵朵先付了三十文介绍费给他：“我去隔壁黄盆村建筑行谈点事情，这边麻烦您帮着看一下。” “应该的，夫人您去忙。” “另外，若是有木匠上门找我，麻烦您去隔壁只会我一声。” 年纪大的牙人无不应下：“夫人放心。” 这边云朵朵到黄盆村建筑行之后，就被请到了后院说话。 云朵朵知道胡豆子现在忙，时间就是金钱，所以也不废话，落座之后便道：“小公山的拆迁款已经下来。” 胡豆子大喜。 时下在黄盆村建筑行本部坐镇的是胡二叔公，还有两个少年人，一个叫做胡泉，一个叫做胡水。 胡泉给两人上了茶。 待到人退下之后，云朵朵才拿出了一个信封给胡豆子：“除了一块地皮，赔偿了六千八百两，刨去成本一千九百零九两，我这边分你两千两。” 她自己留了二千四百九十两。 这笔钱曾经在赌坊待过的事情，云朵朵没有跟胡豆子提。 胡豆子惊喜万分。 他们什么都不出，只是冒险干了这次的事情，就分了两千两。 他之前想着能分给他五百两他就要仰天大笑了！ 两千两是什么概念！ 黄盆村一共两百户族人，一户均分就是一百两，一百两普通的农家一辈子都攒不到！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他滑下了座位，双膝跪地给云朵朵磕了一个：“嫂子，日后若有差遣，胡豆子一定万死不辞！” 云朵朵吓了一大跳，赶紧将人拉扯起来：“你不是说想要带着你们全村赚钱，现在钱分了，你先想想你怎么跟村里人解释这笔银子的来源吧！” 胡豆子有些哽咽：“我就想族人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云朵朵受不了这些哭哭啼啼的戏码，果断选择溜了。 至于他们黄盆村自己的事情，就让他们黄盆村自己解决吧。 大概十点的时候，崔木匠等人才到铺子中，铺子中也才打扫一半。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崔木匠的驴车上，米面俱全，锅碗瓢盆都有，抿唇。 “哈哈哈哈，我本来想一个人来看看的，但是他们不同意。 说咱们什么都会做，夫人这活儿是一定要接的，不如收拾好东西一起来。 确定好怎么干之后，咱们能尽快开工！” 崔木匠话音落下，他后面的三辆驴车上下来六个人，走上前来给云朵朵行礼：“见过夫人。” 崔木匠介绍：“这些都是我师弟。 之前夫人说要做车厢的，也不用担心，家中留了我大师第看门，带着三郎和几个小辈，完全没有问题，不会耽搁事情。” 云朵朵礼貌的跟崔木匠的师弟们打了招呼，然后对崔木匠道：“早知道你们要带东西来，我便提前跟你们说不用带了。 这后面有院子，院子里有灶房，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有。”就是米面粮油她也会给准备好的。 “这不省夫人准备了。”崔木匠玩笑着道。 人既然已经到了，云朵朵便带着人进去看场地。 “墙上要定做书架，从底部到顶部，因为打算做书铺，所以底部这边要做好防潮。” 崔木匠开口：“只能做隔层，就是用油布都有可能会生水珠子。” “您看看这个图。”云朵朵将图纸给了崔木匠。 “底部的柜子凸出来，可以放东西，可以坐。” 崔木匠将图纸给了师弟们传阅：“夫人的书铺，是可以让学子在里面看书的那种？” “对。三间铺子打通，并做一间。” 云朵朵又拿出了一张图纸：“所以要专门有一个看书写字的功能区，大概要这种形势的，但是具体位置，怎么设置，看你们计划。” “另外书铺不能太中规中矩，想要一些吸引人的设计，比如好玩的磨喝乐摆件，从顶部垂吊下来的绿植，嵌入式的壁灯。” 云朵朵每说一种，便给一张图纸。 “当然，因为是书铺，所以防火很重要，壁灯回头我去铁匠铺找铁匠定制铁片，壁灯周围用铁片隔开，再用砖块跟木料隔开，防止走火。” 铁片她回头去空间扒拉，扒拉不到合适的，就将档口里面的铁皮牌子啥的拆下来用。 或许还能扒拉到跟合适的材料也不一定。 “另外要多留一点挂灯的地方。”她空间有金属玻璃制成的复古灯。 “什么样子的灯？” 云朵朵跑了一趟后院，提了一个灯过来。 “里面点蜡烛。我想要的效果是，晚上看书如同白昼。” 没人注意云朵朵的话，七个大男人围住了灯议论个不停。 “这灯也太好看了，这透明的是什么材质？” “难道是传说中的琉璃？” “这个灯不错，下雨刮风都不会吹灭烛火，好东西啊！” 云朵朵：…… 中午在铺子亲自下厨招待了六人，给七人留了足够的生活物资之后，云朵朵才告辞。 临走前，云朵朵又去旁边的黄盆村建筑行，跟胡二叔公打了一声招呼。 胡二叔公又亲自将云朵朵送出门。 “您回去吧，之前胡豆子跟我打招呼，别人都好奇，您这个在黄盆村建筑行总部坐镇的大人物若是出来亲自送我，别人看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管别人怎么想，夫人您是我们黄盆村的贵人，理应受到我们黄盆村所有人的礼遇。” “那您就送到这儿吧。” 胡二叔公瞧着云朵朵笑得无可奈何的模样，最终选择了尊重：“好吧。” 但是却站在门口目送云朵朵，直到云朵朵的身影消失不见了，他才转身。 这一幕，正好被屡次登门被拒的曲大爷看在了眼中。 这边云朵朵念着家中人口多，日后用车也多，便又去买了一两驴车，而且是带车厢的。 五成新，回家刷点油保养一下，应该能修复到八成新。 够用了。 卖车的帮云朵朵将驴车赶到了下榻的客栈，云朵朵便将驴车交给了蒋大。 这也是她为什么敢买驴车的原因，蒋大和他两个儿子都会赶车。 云朵朵和瑶姑带着月香和月苗坐带车厢的驴车，夏昼的车上装着云朵朵这次带回去物资。 其余人跟在驴车后面走。 因为刚下过雨，驴车前进的速度缓慢，众人跟的也不费力。 驴车车厢中。 云朵朵瞧月香抱着妆奁发呆，不由问道：“昨天将妆奁送你的时候，还高兴的要抱着她一起睡觉，怎么现在却发起了呆？” 月香犹豫了一下，对云朵朵道：“上午娘不在的时候，我和大嫂去街上玩了。我看到一个女娘，觉得有点像阿姐。” 云朵朵挑眉，看向了幺妹儿。 幺妹儿挠挠头：“人家带着帷帽，我实在看不出来，只能说身高有点像。” 瑶姑赶紧接话：“我跟着呢，就一个身影，一转眼就迈入了金福楼，没看清。” 2：1。 云朵朵看向了月香。 月香皱着眉，软糯糯的开口：“我看到她腰间挂着的香囊，是端午的时候娘送给我们的，我没有认错。 但是……我又不确定她是不是阿姐。” 这就更严重了。 云朵朵:“停车！” 第二百五十二章 自求多福吧！ 云朵朵‘停车’两个字落下，瑶姑的心脏便猛地缩了一下。 “瑶姑，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去。蒋大一家和陈三角儿交给柳岸，那三十人教给仇海，其余人交给我娘。所有人暂且安置在柳居。” 柳居是三进院子，挤一挤，够住。 瑶姑不由开口问：“夫人，您打算去哪儿？” “我去看看月苗。” 瑶姑尝试说服云朵朵：“不是听说月苗在县令府，应该没事儿的。” “月苗的东西出现在了别人的身上，我不去看看不放心。” 什么月苗的东西出现在了别人的身上，今天看到的就是月苗本人！ 只是带着帷帽，又有丫鬟仆从伺候着，加之她认出了那些事县令府的下人，便将月香和李幺妹儿带走开了，让她们没有看清罢了。 瑶姑继续道：“应该不会吧，听说县令大人洁身自好，后院规矩极严的。” “谁知道呢，究竟只是听说。”云朵朵说着便下了驴车，朝县城而去。 坐在车厢的瑶姑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完了。” 李幺妹：“啊？” 月香也对她投来了不解的眼神。 瑶姑：“我说这么多人，若是有人跑了就完了。” 李幺妹：“姑姑放心，她们的身契都在娘的手中，跑了抓回来就打死。” 瑶姑点点头：“不错，上课有认真听。” “自然，我现在可了不得了。”李幺妹觉得自己很厉害，可以掌眼帮娘亲买人。 “不错。”瑶姑眼瞧着将眼前两个女娘糊弄了过去，便命车往神庙镇赶。 至于自家世子那边：自求多福吧！ 云朵朵打算入夜再去县令府，便又回了黄盆村建筑行。 一群材料商正准备告辞，一个眼尖的看到了云朵朵：“好巧！” 云朵朵抬眼望去。 嗯！ 债主的眼神，果然是雪亮的。 她拱手上前：“何掌柜，正打算去找您，还请留步。” 一众材料商看看云朵朵又看看何掌柜，便笑着先告辞了。 还有一个材料商拍拍何掌柜的肩膀笑着调侃：“老何你也太抠门了，这穿的也不配人家的脸蛋！” “去去去，这位夫人乃是我的贵客，瞎说什么，滚！”何掌柜撵走了人之后，对着云朵朵拱手行礼，“夫人别见怪。” 眼神落到了云朵朵的脸上，发现这妇人真是一次比一次漂亮。 上次见脸上还都是斑斑点点，这次见这斑斑点点明显淡了许多，只有少许的印子，不注意压根就看不到。 云朵朵礼貌的淡笑：“里面请。” 何掌柜看看黄盆村建筑行，又看看云朵朵：“要不我们去隔壁茶楼说？” 胡泉已经收拾好了待客的房间，出来请人：“夫人，何掌柜，里面请吧，这里是自家。” 何掌柜吃惊：“夫人是胡氏妇？” “夫家姓刘。” 何掌柜吩咐仆从回家取账册之后，便跟云朵朵两人朝里面走去。 “实不相瞒，今天遇不上夫人，明天某也打算带着账本去请夫人签核的。” “我今天本打算去找您的，结果事情多给忘了。” 胡泉将二人引到了隔间，便在门口守着。 虽然夫人不是普通的夫人，但到底是妇人。 胡水给两人上了茶。 茶叶很普通，何掌柜没有喝，便闲聊起云朵朵盖宅子的事情。 “那边是我娘家……” 云朵朵说完之后，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何掌柜子女的问题。 “我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何掌柜提到便笑，“两个嫡出的女儿，剩下都是庶出的。” “都好，儿子目前在哪里求学？” “一个考上了邱夏书院，剩下四个在私塾混日子。” “考上邱夏学院可不得了。” 何掌柜顿时来了谈兴。 商户庶子，是块读书的料，到哪里都是长面子的事情。 待到何掌柜的仆从将账本送来，何掌柜还在感叹：“他若是考中秀才，回头我回老家摆三天的流水席！哈哈哈哈！” “提前祝贺您心想事成。” “借夫人吉言，哈哈哈哈。” 云朵朵主动接过了账本，将两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账本上。 “料子送到了小公山那边，负责建房的是胡总工，上面有他的签章。” 云朵朵每页都查看了，确实有胡豆子的签章，还有牛氏每户当家人的签字画押。 这账本做的十分细致了。 “没用完的料子，后来都卖给胡总工了，他可不得了，在小公山那边承接了衙门的活儿。” 提到这个，何掌柜便一阵唏嘘。 那胡豆子才多大啊！ 现在黄盆村建筑行，更是将河县的大项目都承包了，愣是将曲氏这个千年老大，干成了王八！ 牛！ 九户，料子用了三百零九两，平均一户三十四两不到。 何掌柜解释：“料子用的多，是因为用的都是青砖，盖的都是三进的，院子起的也大，阔气。” 云朵朵只是盯着其中材料糯米表示：她空间有好多！早知道给牛氏那边留一部分了！ 欠的钱当场结算清，云朵朵觉得舒坦多了。 外面不欠钱，浑身都轻松。 晚上，云朵朵在黄盆村建筑行总部吃了一碗鸡腿面，才朝县令府出发。 到了县令府外围，她并没有贸然上前敲门。 因为尤才能之前说，盯着李括的眼睛多。 她便佯装要买东西，在县令府周围转了一圈。 她确实注意到了一些眼线。 譬如，聚在角落闲聊的那三个，有说有笑的同时，眼神时不时的朝县令府那边瞟。 譬如，在摊贩的座位上喝酒的两个，眼神也时不时朝县令府瞧。 未免给李括添麻烦，她思量一下，决定以身涉险进县令府。 于是，随机挑中了一个眼线，上去将人揍了一顿。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勾引我男人，以为老娘是好惹的！” 倒霉眼线气的半死，被云朵朵压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大骂：“你长眼看清楚，我是男的，男的！” “若是女的我还不觉得恶心，就是因为是男的我才觉得恶心！ 说，你是在上的还是在下的，是躺着的，还是趴着的！” 哦吼，周围看热闹的人沸腾了。 就连眼线的同伙都觉得确有其事了。 气的眼线大吼：“我是清白的，清白的！报官，报官，不信咱们去公堂上理论。” 就这样，云朵朵顺利的到了衙门。 百忙之中抽空来处理琐事的袁先生来了之后，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沉默了。 她哪来的男人？ 不等袁先生开口，盯着眼线看了又看的云朵朵表示：“抱歉，我认错人了。” 气的眼线暴走：“你眼睛那么大，里面装的是鸡眼珠嘛，人都能认错！ 还当街喊那么大的声音，还出手那么重！” 云朵朵表示心痛的掏出了十文钱：“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有这么多银子，全部赔给您，您回去吃碗面，加个鸡蛋补一补!” 眼线狰狞：“十文钱就想打发我？” “那你想怎么办？要不我把我男人给你睡？” “谁他娘睡男人！” “我除了这十文钱，只有一个男人。” “滚！” 眼线一甩衣袖走了。 他倒是想要提醒云朵朵，她还有她自己，但是想到这个娘们比自己还能打，他不敢开口。 “算我倒霉！” 眼线走了之后，云朵朵脸上无辜的表情收起来，看向了袁先生：“月苗呢？”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袁先生：“夫人，请跟我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是民妇本分 云朵朵跟着袁先生到了后院李括的书房。 袁先生进去通报之后，才出来请云朵朵：“夫人请。” 在这里，云朵朵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等级制度压迫感：“有劳了。” 房间中。 李括和薄功在下棋，云朵朵进去之后便识相的行礼磕头。 她很期待有人喊一声‘免礼’，然而，没人拯救她的膝盖。 云朵朵磕了一个结实：“民妇见过两位大人。” 静了两秒，薄功方开口：“请坐吧，等我们这盘棋下完。” 李括头也不抬，落子：“袁老，给朵姨上茶。” 就在这一瞬间，云朵朵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两位大吴勋贵的面前，地位渺小如尘埃。 热茶上来，云朵朵起身致谢：“多谢袁先生。” 袁先生很礼貌亲和：“夫人您稍作片刻。” 云朵朵尝试跟袁先生沟通：“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袁先生笑着道：“夫人耐心等待片刻，月苗小姐无碍。” 见此，云朵朵便耐心的等了下来。 这一等，便是半小时。 茶都换了三盏。 最后还是李括先丢了子：“大都督还是改日消遣我吧，没得让我在朵姨面前丢了面子。” 薄功笑着问云朵朵：“刘夫人可会下棋？” “不会。” 她现在只想见到月苗。 等等。 “会一点。” 薄功看了云朵朵一眼。 云朵朵礼貌的微笑。 金矿首席负责人在此，她就不用专门跑一趟小公山找人接手池畔庄的那些壮丁了。 李括见状，起身让开了位置。 薄功示意云朵朵上前：“你来试试。” 云朵朵遂坐到了李括之前坐的位置，眼神迅速扫过了棋局。 她不喜欢下棋，但是生意人哪个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 特别像是她这种的，逢年过节少不得要去部队领导家聊聊天。 老领导的爱好不是钓鱼就是下棋，她很识相，对这些道不是精通，但也都懂点。 云朵朵捏起了棋子，落下。 薄功笑着跟了一子：“张大人也善手谈，夫人学的一手好棋。” “大人说的没错，民妇确实好学。”云朵朵落下一子。 但跟张宏深无关。 薄功：“夫人上次说天下第三，为什么是天下第三？” 云朵朵思量了一下方开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第一自然是皇帝陛下； 第二自然是县令大人，得他庇护，民妇才敢妄为； 故而，民妇妄自称第三，让大都督笑话了。” 薄功轻笑一声，意味不明，落了一子。 云朵朵也落了一子。 之后两人便少有言语交流，不过半刻钟，薄功便丢了棋子：“刘夫人的棋艺比张大人差远了。” 云朵朵恭敬的起身：“让大都督笑话了。” “好好经营蔬菜这一局，不要急功近利，若是事成，上面必有重赏。” “民妇明白。” “世子因为之前水车等事，被朝中人盯得紧，他身在局中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刘夫人海涵。” 云朵朵跪地：“大都督严重了，都是民妇本分。” “若有难处，可以来找本督。” “民妇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薄功沉默了一秒，然后才问：“说来听听。” “民妇庄子上有几个以下犯上的奴仆，都是壮劳力，想要送给大都督挖矿。” “你倒是会想。” “反正大人要人挖矿不是，能干活就成了。” 矿场里面除了正常招募的旷工，就是劳动改造的罪犯。 薄功：“生死不论。” 云朵朵：“全交大都督处置。” “在什么地方，明天本督派人去拿。” “池畔庄。” “哦。”薄功知道那个庄子，那个庄子还是他挑的。 “还有事？” “民妇告退。”云朵朵磕头之后，起身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去。 到了门外，云朵朵深吸一口气，就觉得无语。 这薄功就像是罩着李括的家长，今天给她来了个恩威并施。 她也确实感觉到了上层社会跟她的差距。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 因为之前她跟李括在同一桌子上玩的时候，创造的都是一种跟李括地位平等的氛围。 但是今天薄功让她努力创造的这种氛围破碎了。 有丫鬟引云朵朵朝后院去，云朵朵默默的跟在后面。 罢了，目前看来皇帝派还不错，他们心中装着民生。既不能下船，以后再慢慢的挣地位吧。 云朵朵在后院花园的亭中见到的月苗，跟月苗一起的还有李括。 她们二人一个站在亭边，一个坐在亭子中的石桌边，云朵朵并未深想。 瞧见月苗无碍，腰间依旧挂着香囊之后，云朵朵松了一口气：“如何，县令府的伙食怎么样？” 李括坐在石桌边，抬手撑着下巴：“自然亏待不了她。” “多谢大人这段时间的照拂。” 李括笑容满满：“朵姨客气了。” “听大都督说，大人现在在朝堂受到了攻讦？” 李括丧着脸：“是有点不快活。” “若是大人跟张大人相互抗衡，谁的胜率大？” 李括思量了一下，摇摇头：“我目前在地方，他在京城，而且张大人为人圆滑，世家派也好，皇兄也罢，对他都颇有好感，我大概是赢不了的。” 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如何能准赢他？” “自然是功绩比他高，权势比他大。” “他目前有何功绩？” “听说前段时间调到了翰林院修史，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司马先贤的手札，完善了史书。 朝野上下还挺高兴的，我皇帝堂兄因此赏了他一座宅子。” 云朵朵微笑，只是李括却从云朵朵的笑中读出了一丝凉意。 差得太远了。 无论是刘承跃还是刘源福，想要跟张宏深扳手腕，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云朵朵将眼神落到了李括的身上。 李括想了想，决定将更残忍的事实告诉云朵朵：“张大人入翰林是自己求来的。 而翰林出身是入相的必备条件。 张大人野心可不小。” 张家现在龟缩不动，是因为对云朵朵无可奈何，但是张宏深率先走到了位极人臣那一步，就不好说了。 云朵朵心中的急迫感，第一次这般的清晰。 她笑：“多谢大人半卖半送的赠了一个庄子给民妇，为表达感谢，民妇特意将新发现带来给大人一观。” 话题跨度有点大，李括笑问：“什么发现？” 第二百五十四章 果腹的东西 云朵朵的手放到了口袋中，再出来之后，手中就多了一个比较小的烤红薯，和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生红薯：“大人，这个能吃，在咱们县发现的。” 李括接过尝了一口。 “我瞧着产量还挺高，每亩至少是种麦产量的两倍。” 李括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确认？” “我瞧着是这样的，具体还要大人您派人去发现。” “能果腹的东西，若亩产真的那么高，朵姨便是立了大功！” “不敢居功。” 李括觉得烤红薯味道好极了，掰了一半，放到了月苗站的那个方向：“哪里发现的？” 云朵朵看看红薯，又看看李括：“去庄子的路上，驴子饿了吃这东西的叶子。 我瞧驴子将这里连根带叶的都卷进了嘴中，便拽了一点回家准备晒干了给驴子吃。 岂料到了庄子上，庄子上的孩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拽下来便吃，还说很甜。 我便拽下来煮了点，烤了点，炒了点，发现这东西能吃，甜的，烤着最好吃。 就是个头都很小，只有这两个稍微大一点，民妇便想着带来给大人一观。 这是植株的茎叶。” 云朵朵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了一节红薯藤给李括。 李括自将红薯分了一半给月苗之后，眼神便再也没有在月苗的身上停留过。 这行为，麻痹了云朵朵仿若柯南般敏锐的洞察力和直觉。 她没有发现李括对月苗心思。 李括接过红薯藤之后，闲话两句便将空间留给了云朵朵和月苗。 这一夜，县令府轰动了。 薄功都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又被袁先生追了回来。 前院的大人物在研究红薯，后院中云朵朵和月苗在县令府借宿一宿。 洗漱之后，云朵朵看着坐在榻上发呆的月苗，不由走到了她面前，笑着问：“怎么了？” 月苗看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皱眉：“听说李括后院有很多的女娘，那些女娘欺负你了？” 等等。 李括其实算是青年才俊。 月苗在县令府这段时间，难免跟李括打照面。 而李括因为跟她有利益来往，难免主动照顾一下小女娘，就似刚才，李括还给月苗掰了半个红薯。 她家的小月苗不会因此，芳心暗许了吧！ 她坐到了榻的另一边，试探的开口：“苗儿，你不会喜欢大人吧！” 她不想听到肯定的回答。 万幸，月苗摇了摇头。 云朵朵长舒一口气：“那就行。” 她说着，但是眼角余光却觑着月苗。 “阿娘，他说的皇帝堂兄，是那个意思吗？” 云朵朵敏锐的捕捉到了月苗脸上奇怪的表情。 她不动声色的点头：“大人不仅是河县县令，还是当今静王世子，和那位是堂兄弟。” 月苗的脸色明显的僵硬了一瞬。 “听说，他后院妻妾成群，但是至今无子，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云朵朵啧啧两声，叹息道，“有些人，金玉其外，其实内里是个变态也未可知。” “变态？” “是啊，苗儿你可不要犯糊涂，学那些眼皮子浅的女娘，挑夫婿只要好看的。咱要看内里。” “那……娘，你打算给我挑选什么样子的夫婿？” “门当户对，品行第一，才学第二，相貌第三，家中人口简单，长辈慈爱，同辈相敬，四十无子纳妾的那种人家。” 月苗噗呲一声笑了：“这不是农家。” “农家亦可，只要对你一心一意。 其实我更青睐招婿，这样在家有兄弟护着，你和月香不会受罪。 但是少有品学兼优的男子愿意招赘上门的。” 没多久，云朵朵便借口累了，跟月苗一起上床睡觉。 她看出来月苗对李括生了心思，她当作不知道，而且坚定想法：掐灭月苗的心思。 李括不是普通人，嫁他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她不想月苗走宅斗路线，她希望她余生是简单满足且快乐的。 静王世子。 门第太高了！ 翌日，云朵朵找到了牙人，表达了有一批庄户要卖的想法，带着四个牙人和月苗先回了一趟池畔庄。 云朵朵到的时候，薄功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云朵朵先将庄子上十五到五十岁的壮汉，都教给了薄功派来的人。 那人骑着高头大马，看着云朵朵教给他的几百人，再三确认：“大都督说只有几个，你确定是这么多吗？” “我岂敢糊弄大人！” 那人抿唇思考了一会，打马朝淮河而去，不一会儿带了一堆士兵过来，将人都带走了。 剩下的人，云朵朵打包卖给了四个牙人，换了九十八两。 那些人被牙人带走的时候，跪求云朵朵绕她们一命，云朵朵却笑着冲她们摆摆手。 她从来不会轻视老人和孩子，看起来柔弱的人，更容易将人引诱到陷进中。 所有威胁她安全的人，她全部都要剔除。 “苗儿，仁慈的前提，是自己平平安安的活着。这些人，或纵容家人为恶，或伙同为恶，切记不能姑息。” 月苗点头。 清空了池畔庄，云朵朵便带着月苗回了神庙镇，路上遇到好几拨找红薯的沿淮军。 云朵朵带着月苗到家，最高兴的便是月香了，她围着月苗转个不停，平常也不见多能说，见到月苗小嘴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还说她见到了一个跟月苗很像的人去了金福楼。 月苗只笑。 笑总不会出错。 云朵朵将月苗交给了刘婆子之后，便带着仇海一家，陈三角儿，还有那三十口人，去了池畔庄，安排人落户，还有翻地事宜。 在池畔庄住了半个月，云朵朵的菜终于长成了。 仇海本就是一个菜农，他看着已经过季的丝瓜，南瓜，还有冬瓜苗连连可惜：“夫人，这个时节，它们只长藤子不结瓜。” “这些菜种子都是混到一起的，里面有什么菜我也不知道。没关系，我还有一些，留着明年春天的时候撒一点，能长多少是多少。 先看看时下有什么，咱们种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留种子。 如果要吃的话，回头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地里的你们不要动。” 仇海瞬间明白云朵朵的目的。 夫人这是要留种，以后生生不息的种植蔬菜。 他们本以为以后的生活质量要下降了，听云朵朵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有底。 时下能种植蔬菜的庄户人家，生活条件能差到哪里去。 不仅池畔庄这边，刘家村那边，云朵朵撒在临时灶房旁边的蔬菜种子也疯长了起来。 刘金才派人来请云朵朵回去，云朵朵便将池畔庄的事情交给了仇海一家管理。 陈三角儿也留在了池畔庄。 云朵朵给他的任务是秘密监督池畔庄的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经济作坊行 云朵朵到刘家村的时候发现，西本刘的屋子已经全部盖好了，就连云朵朵家也完工了，目前还有村子后面的库房以及作坊没有完工。 众人见到云朵朵便围了上来。 二江媳妇激动的拉着云朵朵的手，直到云朵朵被西本刘的人簇拥着进入了西本刘的腹地，二江媳妇才双眼冒星星的小声尖叫：“大嫂，你买的菜种子，长出来了！” “你们才发现？” “大家基本都搬到新房子里面去了，四叔让咱们将祠堂前面的草棚子给拆了。 今早我们去灶房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想到了大嫂你说不让人靠近和动的那块地，就去看了一眼。 然后我一揭开了上面盖的草帘子，哇，绿油油的菜苗啊！” “消息大家都知道了？” 二江媳妇激动的点点头。 “消息传出去了？” “没有没有，四叔早就给大家开过会了，你没看到咱们这边有人巡逻嘛！ 新东刘那边的人都以为咱们这边挖到金矿了，弄得神神秘秘的。” 一边的大牛媳妇忍不住道：“可不就是金矿！” “千万管住自己的嘴巴，好肉烂在汤锅中，招来了世家，毁了咱们的菜圃，回头大家吃菜去买去吧！” 二江媳妇连忙闭嘴。 大牛媳妇推着云朵朵：“四叔他们在祠堂，你去四叔那边看看，弟妹放心，这事族中每个人心中都门清。” 云朵朵到刘氏祠堂的时候，刘金才正在祠堂里面跪祖宗，云朵朵便识趣的在外面等着。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刘金才从里面出来。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对云朵朵道：“一不小心被二江媳妇看到了菜苗，好在没有酿成大祸。朵朵，进祠堂说话吧，” “房子不是都盖好了，要不还是去家里？” “人都在祠堂等你呢。” 祠堂一向是不准女人踏入的。 现在让她踏入祠堂，看样子蔬菜的事情，给西本刘带来的影响很大。 云朵朵跟在刘金才身后迈入了祠堂，族中男丁基本都聚集在了这里。 刘金才先是上告祖宗，跟祖宗介绍了云朵朵的身份，让云朵朵上去上了一炷香之后，才让云朵朵坐下。 云朵朵坐在最次最末尾，但是比很多没有座位的男丁待遇又好了不少。 刘金才做主位。 “事情之前咱们已经讨论过了。蔬菜的事情，现在只能捂着，咱们来听听朵朵怎么说。” 云朵朵的蔬菜计划，她没有全盘托出给任何人，李括也不知道。 所以，她也没有跟刘氏人说太多。 只拿出了种子：“咱们先吃饱了再说。” 然后当场给各家每人分了一点。 “回去自己留种，明年再找我要，我就要收钱了。” 这是不要钱的意思。 率先开口的是大牛的爹：“朵朵你花了几千两才买了那一点的种子，分给了族人大半……” 说到这里，他无言了。 给钱他们也给不起。 众人都沉默了。 大牛爹年纪比刘虎才长，跟刘虎才平辈。 云朵朵笑：“大伯若是心中愧疚，不如咱们的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多分我一点股份。” “什么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 刘金才开口：“我尚且没有跟族里人详细沟通这件事。” 族人的住处事宜已经解决，接下来便是成立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一事。 “首先作坊行占用的是族内的资源，族中成员在作坊行里面全部占股。就像之前吃大锅饭一样，大锅里有多少肉，大家均分。” 刘金才道：“朵朵说，前期的作坊投入她出，盈亏都是她的。所以，要求在作坊行成立之后占股百分是三十。 这百分之三十，只是单独给她的部分，另外她也算咱们西本刘的一员，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她也参与均分。” “咱们什么活儿都不干，只要作坊行成立，咱们就能分钱？”大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刘虎才开口嗤笑：“怎么能什么都不干，作坊行在咱们村子，咱们不得保护它不被隔壁眼红的破坏！” “那是自然，咱们大家的东西，咱们自然要保护好了。”大晴接话，“我意思是作坊不是要人做活嘛，这个怎么算？”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是说的。”刘金才：“做活的人，按照市价给工钱。” “那咱们都想去做活怎么办？”有人开口问。 刘金才冷哼：“你一个老爷们，让你去揉面你会嘛！” 众人顿时笑起来。 “自然是挑拣优秀的上工，没挑拣上的就期待咱们作坊能盈利，然后大家一起分盈利的那百分之七十。” “这个好！”大牛笑着应。 众人都窃窃私语。 声音静下来之后，又有人问：“咱们村子后面建的作坊，就是以后留用的？这个都是承跃娘的出资？” “土地是咱们西本刘一族的，没有占用到承跃娘家那边的地。 剩下的，都是承跃娘出资。” 云朵朵插嘴：“这个作坊行诸位若是不愿意一起做，我也可以租用村中的土地，每年付给村中租金，自己做。 但是可以优先挑拣咱们村里的人，去上工。后期所有的营收都属于我个人。” 这哪有刚才族长说的那样划算。 “大嫂你是个厉害人，还会跟城里的人做生意，咱们什么都不做，就出块族中的地，有啥不愿意的。”大毛开口，“您跟族长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那集体经济作坊的事情，就先这么定下来，大家回头心里有个底。”刘金才继续刚才的话题，“现在还是来聊蔬菜的事情。” 云朵朵道：“现在家家户户都有院子，你们回家先在院子里面种一些，今年只管自己吃和留种。” “我知道你们手中有种子了，想要照拂亲戚朋友。心是好的，但是我劝你们不要太张扬。 河县的世家很多都是靠卖蔬菜营收，你们若是大肆宣扬手中有蔬菜，并免费赠送，回头招来了世家的手段，祸及妻儿族里，就得不偿失了。” “大嫂之前不是说要将种子分给天下百姓？”绿禾男人问。 “咱们刚得到蔬菜，不能操之过急，你们暂且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回头要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只管放开手干就行了。” 激励的话永远都不能少：“咱们举全族之力，若是不成事，那就笑话了！” 众人又笑。 齐心的西本刘最后确定了蔬菜今年先供自己的方案之后，便散了族会。 云朵朵和刘金才等人去了作坊那边。 第二百五十六章 自己的摊子 夏天的太阳猛烈，大雨之后的泥泞已经被太阳晒成了硬块，踩在上面半分不陷。 胡瓜看到云朵朵等人过来，赶紧上前接待。 云朵朵第一个要求便是：“作坊周围回头夯实，全部铺上青砖，另外停车场那边也是。” 要想富，先铺路。 神庙镇通往刘家村这边的路，李括已经从小公山那边拉了碎石子在休整，村里的作坊也不能落下。 “作坊这边通往外面的路，回头也全部用碎石子填。” 胡瓜赶紧记下：“行。” 云朵朵那边的十五亩地，还空了很多，刘金才忍不住问：“朵朵，你那边的地上只修了仓库，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打算太多了，暂时忙不过来，先空着。” 刘虎才开口：“那我回头开垦出来种东西。” 埋在骨子里的基因，不允许他眼睁睁的看着土地荒废。 “行，爹你回头自己看着办。” 云朵朵一行人在作坊和仓库这边绕了一圈之后，回村的路上便看到之前在祠堂开会的族人，分成两拨，一拨去了胡六春的作坊干活，一拨来了自家作坊这边。 刘虎才笑着砸吧了两下烟杆子：“李银才那个老东西可羡慕我们西本刘了，说我们西本刘这回赚大钱了。” 刘大材掏出了火折子递给刘虎才：“二哥，我瞧你没点火，能砸吧到味儿嘛。” “去，朵朵说抽烟不好，让我少抽，你还给我递火。” 云朵朵闻言哈哈笑。 刘金才也高兴：“可不是，上次朵朵直接将咱们各家的私产翻了一番，现在咱们族里的男人有活儿干，有收入，谁家不是青砖起底的房子！ 可不是羡慕嘛！” 手不闲着，就有钱。 “作坊这边的活儿忙完了，就下地除草，人勤总会富。” 更别提还有西本刘集体作坊行等待开工。 未来充满了希望。 三个老头忍不住呵呵笑的时候，李银才来了。 他叼着他的烟杆子，一路吐着白烟过来。 相较刘金才兄弟三人如沐春风的面容，李银才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见到云朵朵，他便道：“承跃娘，如今见你一面是真难。” “李世伯，答应您的事情，我记着呢。”云朵朵给李银才赔罪，“只是这段时间实在是事情多，而且距离作坊开工还有一段时间，便没有急着找您细谈。” 当初出面举报杨氏圈地挂靠一事的，便是李银才。 杨氏必倒，李银才推不推都不影响结果。 云朵朵拿出了作坊建成之后的用人条件，换李银才张口，李银才答应了。 所以，才有之前刘大柱哀嚎说‘李氏跟刘氏本宗同流合污’之言。 云朵朵家的老宅目前只有刘虎才一个人住，只有一张床，不便待客。 杜氏家也一样，去镇上找木匠定的家具还没送来。 只有刘金才家现在像是一个家的样子，里面东西样样俱全。 对此，刘金才感叹：“崔三郎也是有趣，听说我是刘氏族长，便停了人家的活儿，先给我家打了一套家具，不然你们现在到我家，只能坐在地上喝茶。” 刘虎才和刘大材与有荣焉的大笑。 一边的李银才默默的吞酸水。 这边杨氏一倒，那边刘源福就去镇上当了主簿，任谁都能看出来，西本刘有起势。 他看了一眼云朵朵，满眼的羡慕都快溢出了眼眶。 刘金才家盖的是三进的青砖房。 阮氏在院子里带孩子，云朵朵见到阮氏，礼貌的跟阮氏打招呼：“四婶好。” 阮氏不自然的笑笑：“快进屋吧。” 自从上次她被刘金才禁足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跟云朵朵正面打照面。 之前西本刘有难的时候，她带着几个小孙子回了阮氏，可被阮氏一通的嫌恶。 时至那一刻，她才清楚的认识到，她父母俱亡，若是真被刘金才送回了阮氏，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回来之后，她也不犯轴了，加之刘源福现在有了更好的前途，她也没有别的所求，就专心的带孩子。 源福媳妇是个勤快能干的，将家里拾掇的干干净净，现在正在揉面，晚上打算包包子。 “大嫂你来的正好，你调的馅儿好吃，回头帮我调个馅儿。”她赶紧洗了手上的面，去给众人上茶。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云朵朵：没有调料，她也很难调出好吃的馅儿。 “下次回来给你带点儿调料回来，免得砸了我的招牌。” 云朵朵玩笑。 源福媳妇也笑。 一行人到了正堂落座，刘金才便拿了一份名单出来给李银才。 李银才看了之后大惊：“这不是秀秀的事情，我们李氏来你们刘氏帮忙的人嘛？” 不仅如此，之后凡是来西本刘帮忙过的李氏人，都在名单上门。 还有一些经过刘金才考察过的，人品贵重的李氏族人也在这个名单上。 刘金才呷了一口茶：“金氏和俞氏之流，想要上我西本刘的门套近乎，可我西本刘也不是什么人往前凑，就跟谁好的。 论信任，我心中第一人便是银才兄。” “对，银才兄在我们西本刘落魄的时候，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偷偷的派人帮我们建草棚，这个情谊我们都记在心中。” 刘虎才和刘大材也轮流拍彩虹屁 李银才被捧得一高兴，都忘记过来是想要问问李氏这边建仓库和作坊要不要人帮忙，笑呵呵的摆摆手：“哪里，哪里。” 云朵朵适时地插嘴：“李世伯放心，用人的事情我们西本刘心中有数。” “我自然信得过你们。” 既如此，云朵朵便将话题扯到了人员招聘计划上。 “人员现在就可以开始找了，最好在作坊正式投入使用之前就定下来，这样作坊建好之后，我们能第一时间将作坊运作起来。” 刘金才点头，觉得云朵朵说的有道理。 只是…… “朵朵，之前你说的凉皮，我寻思着马上天凉了，是不是就不好卖了？” “对，那个夏天好卖。” 云朵朵接话：“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不只有这一样东西，生产这块，我会安排。 目前四叔这边，负责定下安保人员，和销售人员，以及财务人员。” “啥是安保人员？” “安全保护人员，负责作坊日夜巡逻，保护作坊的财产，保护作坊里面上工之人的安全。 譬如说，有人来咱们作坊闹事，这部分就负责制服闹事人员。 再譬如说，有人夜里要来我们作坊投毒，这群人就负责巡逻，及时发现可疑人物和现象。” 刘金才懂了。 不等刘金才再问，云朵朵又道：“销售人员就是负责卖东西的人。 作坊成立之初，我们自己人负责出去卖东西，将产品的知名度扩散出去。 回头或许有小商贩来咱们作坊行进货，发展到那个阶段，我们的作坊行就算正式起步了。” “财务人员，就是管钱的人。 物资的消耗记录，人员的薪酬发放等。” “另外还有仓库管理员，咱们出入货都要登记。” “至于采购这块，目前我负责，回头作坊行渐渐能运行了，我再脱手。”云朵朵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放下茶杯她叮嘱：“这些人，最好用咱们本族人。 干活有工钱。” 自己的摊子，才会不遗余力的护着。 第二百五十七章 搞头太多了 李银才很想插嘴问一句：不是说，给咱们李氏的人安排活计？ 但是他不敢。 因为刘金才那三个老东西一脸严肃，都一副听话思索的模样，他怕他开口之后，被这三人发现自己是外人，而轰出去。 意外旁听了西本刘一族跟作坊行相关的会议之后，李银才思想觉悟极高的回族中开了一场族会。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抱住西本刘的大腿！ 云朵朵这边，将招人的任务、还有菜苗分配交给刘金才之后，便回了神庙镇，去了伯江居。 二江媳妇的铺子已经正式运营了，里面卖的是她兄弟给她拉的一些外地货，另外还带着卖一些布料、帕子等物。 大江媳妇为此心中焦急的不行，想着自己的铺子以后卖吃食。 但是观察一段时间发现，来镇上的大多都是农户，她们上镇上买东西，很少在镇上吃饭。 镇上的一些有钱人，倒是会买东西打牙祭，但是镇上的有钱人也不能天天买。 她盘算来盘算去，觉得用她的铺子卖吃食，实在是不划算。 正心烦的时候，云朵朵登门了。 云朵朵将随身背着的背篓给了承书媳妇：“里面东西都是四份，一家送一份。” “诶。”承书媳妇抱着孩子，打开了背篓，从里面拿出了菜和一些零嘴糕点，留了一份，剩下的给送给了三个婶子家。 大江媳妇赶紧请云朵朵上座，给云朵朵端了一杯糖水：“听二伯娘说大嫂前端时间在庄子上忙。” “嗯。”云朵朵不喝糖水，尝了一口，发现是甜的，便放下了碗。 “我心里正有事情，想要找大嫂聊一聊呢。” “我也有事找你，你先说。” 大江媳妇遂将做吃食生意的事情跟云朵朵说了。 云朵朵真诚的问：“就以香辣鸡杂手擀面来说，大弟妹知道辣椒面儿多少银子一两吗？” 大江媳妇摇头。 “很贵，你目前买不起。” “啊！”大江媳妇震惊。 “你有想过那么一碗鸡杂要杀多少只鸡，一只鸡又多少银子吗？” 这个大江媳妇有概念。 “就拿两只鸡，做三碗鸡杂面来算。” 大江媳妇蔫了。 一只老母鸡五十文，两只老母鸡三碗面，加上面，加上人工，加上营利，一碗面至少五十文才能卖。 还不算天价的辣椒成本。 而一斤五花肉，才十五文，上等无花也就二十文。 这面根本就卖不出去。 “我也没啥手艺，这铺子回头再白砸我手里。”大江媳妇忧愁。 她两个儿子呢，现在小孙子都有了，加之还想给月槐一个依靠，心中压力山大。 “我今天正是为了大弟妹的事情而来。” 云朵朵拿出了一包黄豆，一包绿豆，一把黄豆芽，一把绿豆芽。 大江媳妇：“啥意思？” 云朵朵笑：“这是豆芽。” “你比较细心，而且有耐心，在厨艺上有点小天赋，我打算培养你做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的生产经理。” 云朵朵想过了，在时下生产力低下，人们购买力比较低的情况下，只有民生必备产品有市场。 红白事算是一种。 日常饭桌上的吃食算是一种。 白事基本没有搞头，红事搞头太多了。 第一产品就是炸果子。 裹了糖霜的炸果子，成本低，味道甜，价格亲民，咬咬牙都能买。 只要一个村子里，一家办红事的时候，准女婿送上了炸果子，那以后炸果子将是丈母娘必张口要买的东西。 油炸的东西，还有猫耳朵，还有小米锅巴，太多了太多了。 而要用油，就会产生猪油渣。 买不起猪肉吃的百姓，买点猪油渣回家尝尝鲜总行吧。 至于日常饭桌上的吃食，绿豆芽是最便宜不过的。 一斗绿豆二十斤，成本六文，能发至少二百斤的豆芽。 一斤足够炒一盘了，一文钱一斤，一斗绿豆就能赚一百九十四文。 平常百姓家都吃得起的东西。 但是黄豆芽就稍贵一点了。 一斗黄豆二十斤要二十文，能发一百五十斤黄豆芽。 一斤同样可以炒一盘，卖一文钱一斤，一斗黄豆只能赚一百三十文。 这都是没算人工的前提。 目前人工比较廉价，一个月五百钱足以聘请一个全劳力。 就目前这空白的市场来看，只要供货足够，多少都能吃下。 放眼望去都是钱。 “啥是生产经理？” “必备要素：生产线上的所有产品你都要会。” “能挣钱吗？” “能！” 大江媳妇尚且不清楚村作坊行的具体事情，其实对云朵朵说的啥生产经理也云里雾里。 但是她知道，大嫂开口让她干，她干准没错：“那我要干什么？” “学习发豆芽。”不仅如此，还要学如何做炸果子，小麻花，米花糖，猫耳朵，贝贝酥，麻叶等成本较为低廉，但是口口香的东西。 “怎么发？” “你现在有空吗？跟我回家，跟四娘一起听一下，回头你们两个一起研究。” 其实，她想将培养大江媳妇的重任，移交给戴四娘。 她的时间，不能仅仅耗在这些基础的事情上。 大江媳妇连忙点头：“我跟槐花说一下。” “好。” 槐花送完东西回来之后，一直在院子里听云朵朵和大江媳妇的对话，她觉得大伯娘给娘指派事情最好了，铺子她以后可以看。 所以当大江媳妇表示要跟云朵朵去有事的时候，承书媳妇槐花儿笑盈盈的应了：“好，娘你去吧，吃饭了喊你。” 云朵朵带着大江媳妇回了刘居。 将正在准备晚饭的戴四娘叫到了一边，交代了主要任务。 戴四娘闻言，双眼发光：“夫人，你说的这些简单的小零嘴儿我都会。” 云朵朵给戴四娘竖了一个大拇指：“完美！” “我还会做蜜三刀，开口笑，芝麻条儿这些。” “够了够了，可以了。”糖太多的不行，芝麻更是买不起，这些都不适合刚出生的作坊行生产。 “暂时先教她这些，发豆芽你会吗？” 戴四娘摇头：“我最擅长糕点，做菜也还行，发豆芽，腌菜这些就不行了。” 云朵朵的眼睛一亮。 族里现在有蔬菜了，还可以搞腌菜！ 不行了，搞头太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大江媳妇和戴四娘对视一眼，都不敢问云朵朵自言自语说这句话啥意思。 她们一致觉得云朵朵在搞大事情。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统一了战线 云朵朵遂跟戴四娘说了一下如何发豆芽。 说完之后，云朵朵去了柳居的库房，扛了两麻袋的豆子。 “切记避光，控温。这些给你们研究，少少多次的研究，每次都要记录数据。” 相较大江媳妇的晕头涨脑，戴四娘的学习接受能力就强多了，点头应下：“夫人放心。” “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好。” “准备晚饭吧，大弟妹你跟我来正堂。” “好。”戴四娘遂先准备今天的晚饭。 云朵朵到正堂的时候，刘婆子正坐在正堂跟蒋大媳妇说话。 刘婆子也是做过少夫人的人，拿捏仆人自有一套。 蒋大媳妇和她十三岁的女儿，以及糖糕、向学、月苗那个备选丫鬟，以及那个粗使胖婶的管教，便由刘婆子亲自来。 此刻，蒋大媳妇见云朵朵和大江媳妇进门，恭敬的上前行礼：“夫人，东府大夫人。” 蒋大一家之前在泸州的通判家里做活，胖牙婆介绍说是主家削官迁调，所以将他们一家都给卖了。 因为胖牙婆收了蒋大一家前主家所托，不将他们分开卖，所以辗转到了河县这边一直都没有卖出去。 听胖牙婆说，若是河县再卖不出去，她便打算将这一家子拆开卖了。 没想到遇上了云朵朵。 而蒋大媳妇也算见过世面的，有眼色，还有能力，这几天便是她帮着柳岸安顿买来的那三十个农户，让刘婆子很满意。 云朵朵浅浅的嗯了一声，便坐到了刘婆子的下手。 大江媳妇还是有点不习惯刘居添置了下人，礼貌的对着蒋大媳妇点头，然后坐到了云朵朵对面的椅子上。 云朵朵将胡家的事情，跟大江媳妇提了一嘴。 大江媳妇闻言，既惊喜胡家竟然还跟世家有关系，同时又担忧：“胡家的产业在泸州，那以后月槐是不是要去泸州生活。” “我派人去泸州查探情况了，且先等等看吧。” 云朵朵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跟大江媳妇沟通这件事，便是想要乘机给大江媳妇上发条。 内心必须要有紧迫性，干活才能专注又积极。 “大弟妹啊，不是我杞人忧天啊，我说万一。 万一以后月槐嫁入了胡家，搬去了府城居住，你且想想你若是想女儿了，去看一趟要多少的花费？ 再想想，若是月槐在那边有个什么，送信给你让你去一趟，你去不去的起？ 这是往坏了想的，还有往好的想的。 譬如，以后月槐生了胡家的长孙，你这个外婆不得买点像样的洗三礼？” 大江媳妇闻言，眉头急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云朵朵见状，赶紧点题：“放心，只要咱们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正式落成开工。 你跟四娘学的东西学会了，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大江媳妇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云朵朵认真的道：“到时候，你不仅能拿一份月钱，作坊盈利之后，你全家都能分钱。 所以，你一定要用心学，好好学。” 大江媳妇眸中的焦急，这一刻凝实成了奋斗的火焰：“大嫂，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有钱才有底气，大弟妹，我看好你！” “我一定可以！”大江媳妇在这一刻清晰了奋斗目标。 刘婆子适时开口：“晚上在这吃。” “不了不了，槐花带着年年在家我不放心，明儿我再来找四娘，二伯娘，我便先家去了。” 蒋大媳妇端茶送来，正听到大江媳妇要走，给云朵朵上了茶盏，便起身相送。 云朵朵瞧着蒋大媳妇和大江媳妇前后离去的身影，抬手端过了蒋大媳妇刚才端上的热茶，浅浅的品了一口茶。 刘婆子笑：“这一家子规矩什么的都不用教，瑶姑也帮着看过人了，以后慢慢收了人心便成。” 云朵朵放下了茶杯，懒懒的朝椅子上一靠，露出了有气无力的姿态：“家里娘你看着办就行了。” “你看你，又瘦了。” “瘦到一百二十斤就不减了。” “胖点好，胖点有个小病小灾的就扛过去了，太瘦了不好。” “那就一百二十五斤好了。” 刘婆子笑。 见蒋大媳妇过来，她又道：“月香身边有了糖糕，幺妹儿身边有了向学，月苗身边不如就让蒋红跟着。静静暂且跟着月槐。” 蒋红是蒋大的三女儿。 “静静是谁？” “那个不爱说话的。” 云朵朵明了，就是她三两银子买来，给月苗备选丫鬟的人选。 刘婆子：“蒋红一家都在咱们家中，以后跟着月苗咱们也放心。 月槐那边，若是静静用着顺手，以后给她也无妨。” 云朵朵：“月苗愿意就行。” 提起月苗，云朵朵便又从葛优躺变成了正襟危坐。 她摆摆手，屏退了蒋大媳妇，然后对刘婆子提起了月苗和李括的事情。 因为瑶姑要给月槐恶补知识，所以连累姑娘们都受累，每天996的上课制度，现在都在一进院子的书房上课。 此刻正堂安安静静，只有刘婆子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县令大人就不是她们这样的出身能够得上的了，静王世子就更离谱了。 她连连摇头：“不妥不妥。” 云朵朵：“虽说守孝三年，但是咱们可以先议亲，回头孝期过了就办事。” 云朵朵跟刘婆子的想法一样，都不希望月苗去蹚李括那趟浑水。 刘婆子仿佛是安慰自己一般开口：“当初跃哥儿的喜宴上，那么多女娘都对他青睐，咱们月苗也快及笄了，动女儿心思很正常。 好在发现的不晚，回头我们再跟她说说事情的利弊，她会懂我们的一片苦心的。” “好。” 这边云朵朵和刘婆子刚统一了战线和目标，一进院子那边，瑶姑小课堂就到了下课休息时间。 幺妹儿带着妹妹们直奔灶房：“四娘，可有好吃的，我们都累坏了。” 距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云朵朵便道：“娘，我去柳居那边看看，吃饭了遣人喊我。” “不知道啥时候起，你变得忙了起来。” “挣钱给娘花，哦，对了，娘你还有零花钱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给点零花钱 刘婆子笑：“多着呢，没了我问你要。” 家中实在是没有什么她能花销的地方。 幺妹儿从灶房转了一圈回来，听到云朵朵提零花钱，便上前拉住了云朵朵的袖子，笑着撒娇：“娘，你只给阿奶零花钱，不能给我们一点零花钱？ 瑶姑教我们做账，你不给我们钱花，我们怎么能学的更透彻？” 月香老早就想提了，她阚家的表姐可都是有零花钱的，一个月一百文呢！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朵朵。 跟别提月苗了，她也笑着拦住了云朵朵的路：“娘，我们会做账了，给我们一点零花钱吧，回头给您交账，保证不乱花。” 这大概就是为人母的感觉。 云朵朵心中幸福的要冒泡：“行行行。” 一人十两，递到了每个丫头的手上：“省着点儿花，到年底不要问我要了。” 最后递到月香手上的时候，云朵朵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可爱的小奶猫。 她真的对月香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回头钱花完了，娘再给你。” “我和月苗为什么不给？”幺妹儿做委屈状。 “你们两个都多大了，记得带好妹妹。” 事实证明，父母偏心眼总有理由。 被偏爱的月香，甜甜的笑，满脸的幸福压都压不住。 云朵朵眼尖的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笑得温婉的月槐。 她正要掏钱，幺妹儿便道：“娘，月槐姐姐可不缺钱，胡大公子三天给她一份信，十天给她寄一张银票当零花钱，她现在零花钱能买下咱家这十个宅子。” 云朵朵震惊，月槐却腼腆的红了脸。 这个胡大公子，很大方嘛！ “人家胡大公子的是胡大公子的，大伯娘的是大伯娘的。”云朵朵笑着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到了月槐的手中。 月槐很懂礼的行礼：“谢大伯娘。” 越来越有那股子大户人家小姐的味道了。 隔壁魏居的女娘见状早溜了，她们很懂事，从来不会想着多占云朵朵的便宜，因为云朵朵已经很照顾很照顾她们家了，她们知足了。 只回到家的魏六娘心中有点痒痒。 刘居院子中，瑶姑毫不吝啬的给月槐夸奖：“不错不错，学以致用。” 然后还不忘对比幺妹儿几人：“你们几个差远了。” 最后眼神落在了月苗身上：“苗姐儿也很不错。” 月苗发现瑶姑现在很喜欢将眼神落到她身上，虽然以前也主要教她，但是现在似乎更认真了。 一边的幺妹儿笑着噘嘴：“瑶姑你跟娘一样偏心。” 戴四娘捏了一块鱼排递到了幺妹儿的面前：“大少夫人，四娘偏心你。” 众人哈哈大笑，院子里一片热闹。 云朵朵没有耽搁，趁着晚饭前还是走了一趟柳居。 因为蒋大一家的到来，柳岸有了很重的危机感。 所以云朵朵一来他便跟上了云朵朵步伐，主动将这段时间柳居发生的事情，跟云朵朵汇报了一遍。 到了会议室之后，云朵朵落座之后，直接就进入正题：“上次去县城买的人，所有的人员档案入档了嘛？” 柳岸赶紧拿过来一个盒子。 全部入档了，很完美。 云朵朵拿过了蒋大一家的档案。 上面从出生，到结婚生子，到工作经历，每一项都很详细，就连蒋大媳妇之前落过胎都有。 为此，云朵朵对柳岸竖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刑狱出来的。” “任何小事都可能影响全局。”这是那个‘同爷’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云朵朵扫了一眼经历之后，着重看了技能栏。 蒋大原是负责外院的管事。 他长子蒋青今年三十五，原是负责收账的。 次子蒋白今年二十三，原是公子身边的跑腿。 蒋大媳妇就是内院仆妇，原是掌家夫人身边管妆奁内产的。 蒋红是蒋大的幺女，十三岁，原是老夫人身边的三等丫鬟。 一家子之前应该都很体面。 女的，识字算账，内院礼仪规矩，全部都懂。 男的，驾车骑马，算账管事，样样俱全。 这样的一家子被卖了。 云朵朵放下了档案，招来蒋大父子三人。 “且说说主家犯了什么事情。” 蒋大磕头：“夫人，主家待我们不薄。” 被拒绝了。 柳岸上了茶，云朵朵端起了杯子，浅浅的呷了一口。 半晌，轻轻放下杯子，往圈椅上一靠，双手搭在了圈椅扶手上，十指交叉。 “我可是会薄待你们的哦。” 蒋大抬头，似乎没有想到云朵朵会说这话。 却见云朵朵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温和，半点不漏锋芒，却无端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说句心里话，这段时间在刘家的日子，跟在通判府的日子没有两样，甚至他们觉得刘居这边更加轻松自在，仿佛那种等级压迫弱化了很多。 所以，蒋大一家心中对刘家并没有生出该有的敬意。 但是此刻他才明白，不是刘家的规矩淡薄，而是刘家的规矩只对特定的人讲。 蒋大磕头：“回夫人话，老奴原是泸州通判陶府家奴。 听说前家主因上表世家垄断物资，高定物价，害得百姓无菜可吃，无果可尝，自私自利，横行霸道，遭到世家弹劾，贬至杭州清溪县。 因家中家仆无法全部带走，便将我们发卖。” 云朵朵紧跟着提出问题：“为何不将你们放良？” “啊？”哪有随随便便就给家奴放良的主家？ 蒋大没想到云朵朵会这么问。 “还有，你两个儿子都没成家？” 蒋大：“老大媳妇本是田庄良籍，没有跟来。老二尚未婚配。” “孙子孙女？” “都跟老大媳妇在泸州。” “你这主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蒋大：“家主从牙人手中救下我，许我娶妻生子，许我儿子娶良家女，给我们吃喝穿，我们的日子比普通百姓要好许多。” “那为什么没有将你们放良？” 这…… 蒋大语塞：“少有主家给奴仆放良的，除非是有大功之人。”许多都是世世代代为奴，像是他儿子，就是家生子。 云朵朵笑：“说明你们在你们主家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够重要啊！” 收服人心嘛，第一步当然是要知道人心中有什么，然后想办法踢出去。 离间。 显然效果很好，蒋大脸色很一言难尽。 第二百六十章 考上有奖励 云朵朵又开口：“你们之前做事是不是不老实，所以没有得到主家的看中？” 蒋大连忙磕头：“夫人明鉴，若是我们一家不老实，主家也不会开恩，让牙人将我们全家卖到一处。” “行，我会慢慢明鉴的。” 第二步，要让他们分清以后卖命的对象。 “你们知道之前我买那三十个人是干嘛的嘛？” 蒋大听说了：“是去庄子上种地的。” “没错，那庄子上两百户都被我卖了，只留了老实的仇海一家。” 这回不仅是蒋大了，就连蒋青和蒋白都震惊的看向了云朵朵。 哪个好主家会一下子卖两百户人啊！ 云朵朵认真的看着他们：“男的卖去矿场，这辈子大概出不来了。 带孩子的妇人和老人，卖给了一个牙人。 八岁到十四岁的的男孩，卖给了一个牙人。 五岁到十五岁的女娘，卖给了一个牙人。 剩下的卖给了一个牙人。 一家子拆的妻离子散，这辈子大概是不会相聚了。” 蒋大父子三人皆脸色发白。 这是敲打。 云朵朵眼神落到了蒋青的身上：“蒋青存到银子了嘛？” 乍被提到名字的蒋青吓了一大跳，连忙磕头回话：“回夫人的话，银子都留给了妻儿。” “回头若是能在这边安顿下来，可以写信给妻儿，让妻儿来这边安家。 依旧良籍，我会帮着安排住处。” 蒋青赶紧磕头谢恩：“多谢夫人。” 这是给甜头。 云朵朵说完，看向了柳岸：“将档案再补充补充，月银跟五花他们一样，衣裳什么的，从库房拿料子去东府二夫人铺子里做。 以后家中仆从的衣服，都去东府二夫人那边做。” “是。” 云朵朵舌尖琢磨着‘东府二夫人’这五个字，觉得很有意思。 想到大江媳妇听到蒋大媳妇称呼自己‘东府大夫人’的时候，那脸上有些惊疑震惊加匪夷所思的神色，她就觉得想笑。 二江媳妇若是听到有人称呼她‘东府二夫人’估计嘴都能笑歪了吧。 云朵朵笑着又对柳岸吩咐：“送去村里让五花他们带一带。” 大材小用。 这是对一开始，蒋大认不清现实，认不得主子而做出的实质性的惩罚。 云朵朵用事实告诉他们，她现在才是他们的主子，是在柳居吃好喝好，还是去村子里累死累活，全是她一句话而已。 至于日后如何，且看他们听不听得进去今天的话。 “明天再走。” 蒋大媳妇和女儿那边，她就不专门见了。 柳岸称是，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三人被夫人厌弃了。 不用担心自己被顶替，成了无用人了。 呼~~ “你们三个退下吧。” 蒋大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落了主家夫人不快，心中添了忐忑，时下更恭敬了。 “是，夫人。” 三人磕了头，才退下去。 云朵朵又翻了翻账本。 初八的薪水发了一轮，柳岸和戴四娘当月提干，薪资也是当月就发，一共出账六两五百文。 其中黑子那边的人过来支走了五十两。 剩下就没有别的支出了。 账上还剩下二十一两七百文。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蒋青先刘承跃一步到了正堂通报：“大公子来了。” 云朵朵放下了账本，拿出了两百两放到了盒子中，再抬眼就看到刘承跃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刘承跃对着云朵朵行了一礼：“娘，阿奶她们都在等你用饭。” 刘承跃跟大江媳妇不同，他对家中出现奴仆，多了一辆马车，和大公子这个称呼一点都不吃惊。 面上一派平静，仿佛早已融入了这个环境。 而且不苟言笑，加之又是家中长子，仆人对他多是尊敬。 云朵朵将盒子推到了一边，起身朝外走去：“冯夫子的复色菊栽上了没？” 刘承跃跟上了云朵朵的步伐：“活颗了。” “这段时间学习情况怎么样？” “我跟小叔一致觉得冯夫子其实不比孙夫子差。” “那为啥他带的学生，少有考入邱夏学院的？就连一个考上秀才的学生都没有。隔壁孙夫子可不同，人家光是秀才门生就三个。” 其中一个就是刘源福。 刘承跃直言：“孙夫子擅弄名，好学生几乎都去了孙夫子那边。 冯夫子这边的同窗们资质就差多了。” 云朵朵忍不住啧啧：“面从后言，可不是君子所为。” “只跟娘才说的这般直接。” 云朵朵点点头，表示懂了。 一个教普通班，一个教火箭班，论上岸率，自然是火箭班的学子上岸率高。 “既然冯夫子手中有两把刷子，你们可要努力，谁考上邱夏学院，我送谁一套县城的宅院。” 刘承跃震惊。 后娘竟然拿宅子做奖励！ 后娘到底有多少银子！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刘居，幺妹儿正迎出来看云朵朵和刘承跃来没来。 云朵朵一眼就瞧见幺妹儿撅着嘴，不由道：“这才晚一会儿，就这副臭脸子待我了？” 幺妹儿赶紧上前拉住了云朵朵的袖子：“自然不是因为娘。” “那是为何。” “阿奶说我的镯子，不如月槐姐姐今天刚收到的金镯子好。黄白之物有什么好！”可那脸上明明就写了对黄白之物的喜欢。 云朵朵揶揄的看着幺妹儿。 幺妹儿羞得脸红：“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个大俗人，我就梦想以后能成为像娘一样能赚钱的人，娘可别笑我。” 云朵朵哈哈哈大笑。 气的幺妹儿丢了云朵朵，跑去了灶房。 身后的刘承跃目睹了全过程，深深的看向了灶房的门，在云朵朵要进饭厅的时候，拉住了云朵朵的袖子。 云朵朵被扯住了袖子，转头，就看到刘承跃平静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娘不如直接给银子。” 云朵朵反应过来之后，欣然点头：“一锭黄金，十两，足够你媳妇儿打首饰。” “若是名次靠前呢？” “学院一共招多少人？” “一年三十到五十人，看学院那边的学生留存情况而定。” “行，上榜一锭黄金，名额超半，两锭，前三名三锭，第一名五锭。” 她目前正好有十锭，分开来，刘承跃和刘二福两人正好公平竞争，谁有本事谁拿。 “一言既出。” 云朵朵：“驷马难追!” 第二百六十一章 腊月二十九 刘承跃松开了云朵朵的衣袖：“那就请娘准备好金子吧。” 云朵朵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名落孙山的话，就等及冠后再洞房花烛吧！” 原本还运筹帷幄信心爆棚的刘承跃，听到这话直接变成了红烧大虾。 他抿唇，率先迈入了饭厅，将云朵朵仍在了饭厅外面。 云朵朵难得见刘承跃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笑的合不拢嘴。 刘婆子等人已经上了饭桌。 一家人做大桌子，小桌子便给了戴四娘柳岸等人，瑶姑是客，跟云朵朵她们坐在大桌子上用饭。 刘婆子拍拍身边的位置，笑着问云朵朵：“你说了什么，将跃哥儿说的红着脸。” “我说他考不上邱夏学院，他气的。” 刘承跃默默不解释。 刘二福却道：“夫子说我们努力的话，可以考上的。” “二福加油，考上的话，大嫂奖励你黄金，或者一个小愿望。 当然，这个小愿望是不能超过黄金的价值的。” 不失偏颇。 “好！”刘二福一口应下，斗志全部写在了脸上。 晚饭吃罢，云朵朵洗漱之后，难得闲了一会儿，便拿着扇子，跟刘婆子一人窝在一个躺椅上聊天。 两人的躺椅中间，有矮几，矮几上放着一个轻奢高档木质九宫格零嘴儿盒，可以转圈圈的那种。 云朵朵从里面抓了一把瓜子磕着，刘婆子道：“我前两天吃太多瓜子，嘴唇掉了一层皮。” 云朵朵笑着道：“回头给娘一些唇膏用用。” “啥唇膏？” “涂嘴巴的，能让你的唇水润饱满，回到十八岁的感觉。” 刘婆子笑：“那还不成老妖怪了！你回头去县城寻摸着，给姑娘们准备一点胭脂才好。” “及笄的时候，给她们准备。”云朵朵看向了刘婆子认真问道：“苗儿几月生。” “腊月二十九，大年前一天晚上，好记的很。” “行，我心里有数了，娘你放心。” 蒋大媳妇勤快的给云朵朵和刘婆子的脚边，都燃上了蚊香。 蚊香是放在铁艺蚊香炉里烧的，有提溜，还可以挂着，很是方便。 蒋大媳妇见云朵朵手边没有茶盏，便又勤快的去沏茶。 刘婆子道：“你二姐一直想要找你，但是找不到你，她现在还在出摊。” 时下大概六点半左右。 夏天天长，还没黑。 “找我做什么？” “还不是二草的事情，你那边能不能寻摸到合适的？” “怎么这么急？” “你二姐的摊子生意还不错，这十里八乡有钱的员外地主老爷什么的，家中有事情都会从你二姐这边买东西，甚至还有人从河县过来，只为了吃你二姐的卤味。 关镇一家酒楼的掌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二姐家中都是女孩子，便生了做亲的心思。 这不正好二草十五了，而且经常帮她娘出摊子，招了人眼，已经找官媒上门提三回了。” 正真招了人眼的，怕是卤菜方子。 时下河县双喜酒楼里的菜她又不是没吃过，刘玉娥的卤菜就是横空出世的摇钱树。 刘婆子也深知这一点：“你二姐自己有了那么一遭，心中不想着高嫁什么的，只想找能过日子的，知根知底的，家境稍微可以的。” 云朵朵不赞成近亲结婚，所以什么表兄表妹之流，是不可能的。 “你娘家那边没有合适的吗？”刘婆子知道，云朵朵能将刘氏拉吧成这样子，娘家那边一定不会落下。 蒋大媳妇上了茶水，云朵朵便将手中的瓜子丢到了瓜子盘里，端起了杯子润口。 “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没有成婚。” 云朵朵一口水喷了老远，咳咳咳的，差点没回过气来：“娘，差辈了！” 刘婆子一派脑门：“瞧我，脑子糊涂了。” “倒是牛壮的弟弟今年十六了，尚未婚配。但是一家子姐妹说一家子兄弟，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等刘婆子反应，云朵朵又想到了胡豆子：“黄盆村胡家可以结亲，回头我问问。” “那你上点心，还有金花那边，你不能问问上次那个来跃哥儿喜酒宴上的河县的宋夫人。” 云朵朵八卦：“阚家那边也上门托你了？” “来几回了，但是我都推了，你有当无的问问，有结果我再上门提一嘴，没信儿就算了。 金花那头实在是太难剃了。”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问要啥样的还不说，都快成镇上的笑话了。 云朵朵应下。 大概八点的时候，瑶姑那边下课了。 云朵朵给孩子们做了夜宵，牛肉粉丝汤。 孩子们都惊喜不已，幺妹儿朗声夸赞：“娘，这个粉丝好吃。” “要说咱们河县就是人杰地灵啊，竟然天生地养了红薯这种东西，还能做成粉丝。”云朵朵自己也来了一碗。 戴四娘道：“这真的是红薯做的？” “卖粉丝的那个人跟我说是红薯做的，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 红薯现世，她就要引导大家尽快发现红薯的好。 做成粉丝算一个。 吃完了夜宵，月苗正式收了蒋红做贴身丫鬟，改了名字叫做如醒。 如痴如醉如梦都常见好听，可月苗偏给蒋红的名字改做‘如醒’。 云朵朵深深的看了月苗一眼，月苗脸上却一片平淡。 有意思。 而静静暂且派到了月槐的身边照顾月槐。 大概晚上九点，该读书的读书，该回房休息的回房休息，蒋大媳妇见刘婆子和云朵朵这边没事之后，便回了柳居洗漱。 她们一家的住处在柳居的后罩房。 房间配置都是按照之前柳岸花明房间配置的。 相较这段时间一只在柳岸手底下打下手的蒋大父子三人，蒋大媳妇对刘居的认识跟深层次一点。 当听到蒋大被云朵朵不喜之后，气的要死。 指着蒋大便是一通骂：“亏你之前还是个管事，之前八面玲珑的劲儿呢，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 你看不起主家只是河县镇上的人，轻慢主家？ 你怎么不想想你是个什么下贱的身份！” “别的不说，你只看咱们房间中的摆设，哪一点比之前在府城的日子差！ 况且主家都是和善的人，我们一家能团聚在此已是天大的好运！ 我告诉你，你不要不知足生事，若是因你连累了儿女，你瞧我不生吃了你！” 蒋大媳妇气的落泪。 第二百六十二章 没办法不笑 “是我的错！”蒋大也深知自己犯了忌讳，“红儿那边你叮嘱些。” “要你说！”蒋大媳妇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方将蒋红被主家大姑娘收到身边的事情说了。 蒋大听了点点头。 “还有，日后要叫如醒了，大姑娘给赐了新的名字。” 翌日一早，蒋大父子三人便被送到了刘家村干苦力。 云朵朵趁着柳岸带着蒋大父子三人离开的空隙，又给柳居的仓库补给了东西。 出门便遇上来刘居找戴四娘的大江媳妇。 “大弟妹来的好早。”云朵朵笑着打招呼。 大江媳妇精神头儿十足：“哎呀，也不怕大嫂笑话，我是着急啊！” 着急赚钱！ 云朵朵哈哈大笑。 大江媳妇入了刘居，云朵朵便去早集。 她顺便要去催一催崔三郎，问一问她家的驴车车厢做好了没。 …… 崔三郎这些天简直累坏了，睁眼是活儿，闭眼是活儿。 崔夫人从早集回来，给崔三郎带了五个大肉包子，还有一碗杂面稀饭。 在门口正好碰到了前来的云朵朵，两人便一道进门。 不用云朵朵开口，崔夫人就知道云朵朵是来催活儿的。 她一边将人往正堂引，一边道：“弟妹快些进来坐。 实在是你们西本刘现在要的东西太多了，家里就他大师叔还有两个师兄弟，四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崔三郎一早便在备料子，瞧见亲娘和云朵朵一道进门，便笑着跟云朵朵打招呼：“刘夫人早。” “叫什么刘夫人，叫朵姨。”崔夫人嗔笑。 崔三郎又红着脸喊了一声：“朵姨。” 云朵朵笑着应下。 崔夫人将手中的朝食直接放到了一边：“洗洗手吃吧，你大师叔他们一早就去送货了，早上就在外面吃了。” 云朵朵跟着崔夫人到了正堂。 “我对木料的事情也不懂，回头叫三郎来，咱们仔细问问。”说着，便吩咐家中的粗使给云朵朵上茶。 云朵朵笑着放下了背上的背篓，从里面拿出了两包糕点，还有两大包金桔柠檬百香果蜂蜜茶包，一大包里面分装了十小包的茶包。 “上回见嫂子很喜欢喝家里的茶饮，这次得了一点干茶包，给嫂子带一点，一包冲一壶茶就行。” 云朵朵将东西放到了手边的矮几上：“糕点是家里厨娘瞎倒腾的，回头嫂子若是喜欢，再给嫂子带。” “哎呀，弟妹你也太见外了。上门哪用带东西。”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谁不喜欢被人惦记着呢。 她是真没想到，云朵朵那天那么忙，会在宴上注意到她喜欢喝那酸酸甜甜的茶饮。 心中熨帖，暖的很。 笑眯眯的，赶紧吩咐粗使：“快将早上门口买的那一篮子桑椹洗来。” 云朵朵笑：“嫂子可别拿我当孩子待，回头吃的嘴巴牙齿黑乎乎的，出去说话怪笑人的。” 云朵朵只是这样一说，岂料崔夫人想到那个画面捧腹大笑起来，还怪云朵朵说笑话逗她。 云朵朵道：“是嫂子人逢喜事精神爽。” 可不是人逢喜事么，家中的进项源源不断。 “拖弟妹的福。” 两人闲话了一会儿，估摸着崔三郎吃过了，崔夫人便将崔三郎喊过来问话。 崔三郎道：“马车用老榆木较好，这料子难找，因为等料子，所以耽搁了制作进度。 所幸现在的料子已经备齐，会第一时间做。” 云朵朵摆摆手：“倒也不是很急，家中尚且有一辆车，现在除了我经常用车，其它人用的少，倒也够用。 只是半月有余不见进程，得空便过来问一下。” 崔夫人品了一口茶，心中暗叹刘家非同凡响。 富！ 可惜之前没有在刘家还没发起来的时候跟刘家牵一门儿女亲事，现在已是不可能了。 崔夫人是个明白人。 又想到西本刘现在家家都起的半青砖半泥坯的房子，条件也还不错，便笑着开口问：“弟妹，你瞧我家老三如何？” 云朵朵抬头看去。 崔三郎一听亲娘这个话头，就知道亲娘要说什么话，羞得满脸通红，给云朵朵行了一礼，便退下干活去了。 云朵朵笑。 时下非读书男人，以壮硕伟岸为美，崔三郎这条件正合适，宽肩窄腰，身形结实，胳膊上的肱二头肌努力搬木料的时候，明显膨了起来。 云朵朵不知道崔夫人究竟是什么想法，便笑着问：“咋了？” 崔夫人也不扭捏：“想要弟妹从族中物色一个儿媳妇儿。 我们家条件比起弟妹家，那就差远了，但是比起普通农户，又好一些。 几个儿子都跟他爹学手艺，会木匠，能忙一口饭吃。 家中还有一些薄产，吃不完。” 崔夫人说着，伸出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双手：“弟妹也能看到，我不下厨不浆洗衣裳，家中活儿都有粗使仆从干。 所以，媳妇进门也不用干活，只带好孩子就行。” “至于要求。 就是希望女娘个头不要太矮，是个安心过日子的就行了。” 云朵朵并没有立马应承下来，她事情那么多，当媒婆这种事情，她没时间：“回头让我娘给嫂子张罗张罗，她就喜欢撮合这事儿。” “那就多谢弟妹了。” 又闲话两句，云朵朵便告辞去集市转了一圈，也买了一篮子的桑葚。 回程的时候，正好在荷花巷的门口遇到了肖三嫂和肖莲儿。 二人在荷花巷口伸长了脖子张望，云朵朵好奇，走到了二人的身后，也伸长了脖子：“看啥呢？” 母子两人吓了一大跳，转身见是云朵朵才松了一口气。 肖三嫂笑着道：“本想去你家坐坐的，但是没想到你家有贵客，便没好意思上门。” 云朵朵家门口有两匹马，眼下正被仆从牵出，云朵朵不认识。 “无碍，一起回家看看。” 云朵朵往里走了两步，才发现肖莲儿的丫鬟跟在那两匹马后面，瞧见云朵朵她低着头走到了肖莲儿的身后。 云朵朵看了一眼肖三嫂，肖三嫂尬笑。 进门之后，云朵朵才知道李括来了。 刘婆子在正堂招待李括，他按照小辈礼坐在下手，蒋大媳妇随侍在刘婆子身后。 瑶姑带着女眷那边的人在上课，家中只有小五小六和小七小八在院子里玩，戴四娘和闲下来的粗使胖婶在一边看着。 袁先生站在门外，见到云朵朵回来，上前给云朵朵行礼：“夫人安好。” “袁先生安好。”云朵朵回了一礼，将手中的篮子给了戴四娘，“洗洗，给孩子们吃。” “好。”戴四娘笑着接过。 云朵朵复又朝正堂走去：“袁先生看起来心情很好，笑得合不拢嘴。” 袁先生欲言又止。 实在是没办法不笑。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甜蜜金疙瘩 云朵朵那天带去衙门的东西，哪叫什么红薯，那叫甜蜜金疙瘩！ 据前朝文贤记载，其产于南番小国，‘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广种耐瘠’。 且产量非常高，‘一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 不是二倍，是二十倍！！！ 文献还记载，其‘润泽可食，或煮或磨成粉，生食如葛，熟食如蜜，味似荸荠’。 就连其叶子都能吃！ 浑身上下都是宝！ 因为南番禁止外传，前朝甚至动过要举兵南下的想法。 只是后来前朝灭国了，这个想法自然也就成了纸上的只言片语。 然而，此物却在李氏的统治下被发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天佑大吴，李氏无疆！ 且不说，这件事对当朝统治者的影响，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甜蜜金疙瘩的发现，开辟了大吴粮源。 被载入史册，是肯定的。 袁先生按下心中的激动，只道：“托夫人的福。” 云朵朵淡笑，错过了袁先生，抬步迈向正堂门槛。 她身后，肖三嫂母女紧跟其后。 路过袁先生面前的时候，袁先生礼貌的对肖三嫂点头示意。 肖三嫂笑着颔首，客气的还礼。 云朵朵进了正堂，李括以晚辈身份起身，笑着给云朵朵行礼：“朵姨好。” 云朵朵想到上次她在县令府的书房跪了个结实，便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免礼，而是坐到了座位上，端正了身姿之后才开口：“不必见外，请坐吧。” 李括不疑有他，眼神扫了一眼跟云朵朵身后进来的肖三嫂母女，笑着道：“朵姨家中有客，不如移步一叙。” 这是有要事要谈，刘婆子起身：“无碍，都是老邻居了，你们有事情你们谈，我们到厢房说话。” 她说着起身，将肖三嫂母女引到了西厢。 李括方重新落座。 蒋大媳妇给云朵朵上茶之后，云朵朵挥手屏退。 李括今日来此有三件事。 “朵姨，甜蜜金疙瘩…就是朵姨口中的红薯的发现，是社稷之福。 文献记载其茎叶可食，生熟皆可饱腹。 朵姨作为发现人，我已经上报朝廷，给朵姨请赏赐了。” 相较袁先生的开心都在脸上，李括情绪就内敛多了。 “都是社稷之福，跟民妇没有太大的干系。”云朵朵谦虚，“到是大人献上了此物，在朝中的地位，应该又上升了一些吧。” 李括没想到云朵朵的关注点在他身上。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才道：“因为此物目前只在河县发现，功绩倒是只能落到我头上了。” “如此，大人在朝中的地位比之张宏深如何？” 李括闻言瞬间明白云朵朵言下之意。 他端起了茶盏：“目前，他想难为我，是难为不到的。但是我想难为他，也是不行的。” 云朵朵点头了然。 看样子还要将李括往上推，她的大腿必须要能撂倒张宏深才行。 虽然扶李括是下下策，但是目前来看，她的手中只有李括能跟张宏深一桌子扳手腕。 李括不由道：“朵姨和张大人虽然有些缘分，但如今缘分已断，难道就非要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云朵朵不知道李括对她和张宏深的事情知道多少，开口糊弄：“张宏深负民妇，民妇定然跟他势不两立。” 半句不提张宏深要厚葬自己的话。 这话说出来，只会成为对方挟制自己的筹码。 李括轻笑：“那我知道该为朵姨亲封什么奖励了。” 他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则皇绢，放到了手边：“这是朵姨上次要的东西。” 这是李括今天来此的第二件事。 ‘凡不入仕之户有罪不牵连’的承诺圣旨。 云朵朵领悟之后，起身就要跪地请圣旨，李括却连忙摆手：“我现在是以晚辈的身份上门拜访您的。” 云朵朵料到李括不想将动静搞得太大，只是装装样子，见李括开口，复又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 只听李括又道：“河县有红薯的地方不少，但是最多的还是你们刘家村西北方向的树林，那里一大片。” 云朵朵假装端起杯子压惊：“难怪大人会来神庙镇。” “那块地的征辟事宜，尤才能已经去安排。” 那是整个刘家村的地，这样西本刘那边又能分到一笔。 云朵朵又问：“关于红薯的吃法，你们是尝试过了？” “文献有记载，文献抄本已经送到了我的手中，目前发现的这些红薯只能用作留种，暂时只打算用小部分的红薯来试验。” “那就糟糕了，民妇前段时间还去刨了一点回来，打算研究研究。” “一点无所谓，只是现在就刨可惜了，文献上记载，立冬前后才是吃红薯的好时节。” 云朵朵笑着点头，她要的就是李括这句话。 这样，她们家以后就能正大光明的吃红薯了，毕竟大人都说了‘一点’无所谓。 大概九点左右，瑶姑课堂下课了，戴四娘给姑娘们煮了红豆酒酿糯米丸子甜汤，幺妹儿带着丫鬟率先从一进院子的垂花门跑出来。 然后就是隔壁刘玉娥家的几个女娘，接着就是月香，最后是月苗和月槐。 李括歪着头，看着百花齐放的姑娘们，笑着道：“朵姨很用心培养家里的这十几朵金花。” 云朵朵抬头，正瞧跟月槐有说有笑的月苗眼神朝正厅扫来，然后眼神就定在了李括的方向，接着她便扭身跟月槐换了一个位置，率先去了灶房。 云朵朵微微抿唇。 而李括见此，桃花眼却笑弯了。 这是他今天来刘居的第三个目的。 瞧瞧他的小苗儿。 眼下见他的小苗儿跑了，他便笑着收回了眼神，半点都察觉不到院中其它女娘对他或者是好奇，或者是红着脸打量的神色。 而云朵朵跟他错位坐着，一时也没瞧清刚才李括的眼神是放在月苗身上的，只觉得是月苗见了李括害羞，躲起来了。 这更加坐实了云朵朵对月苗看上了李括的猜测。 她瞅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喜滋滋的李括，瞬间觉得这小子真令人喜欢不起来。 遂，下逐客令：“民妇还打算去一趟庄里，大人您既然来了神庙镇，不去村里看看作坊？” 李括忙了好久，好不容易有闲暇来一趟神庙镇，哪肯这么容易走：“朵姨还欠我一顿宴不是？” 云朵朵正想说，要不改天，西厢那边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然后就瞧肖莲儿红着眼睛从西厢出来。 李幺妹看到云朵朵在正堂中待客，以为肖莲儿出门时走错方向了，赶紧笑着上前拉住了肖莲儿的手：“莲儿妹妹，快来尝尝我家厨娘做的甜汤。” 肖莲儿瞧着李幺妹腕上带着玉镯，头发中插着檀木簪子，想到她之前不过是一个农家女，家中日子过的还没有她家好，眼红又气愤。 强压着心中对李幺妹的厌恶，屈膝对着李幺妹行了一礼，然后错过了李幺妹，到了正厅噗通一声跪在了李括的面前。 这一幕，委实让院内院外的人都吃了一惊。 第二百六十四章 让她清醒点 云朵朵想到了之前肖莲儿的小心思，心中先是一惊，而后眼神瞧了一眼西厢。 瞧肖三嫂和刘婆子都没有出来，又想到了月苗的心思，便没有阻拦。 默默的端起了杯子，翘着二郎腿，准备看戏。 只听肖莲儿细声细语哭着道：“公子，我虽是蒲柳之姿，但是对公子一见倾心。 不求名分，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但求公子收了我吧。” 李括依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景，不见一丝慌乱，依旧端坐着。 他端起了手边的杯子，没有理会肖莲儿，转而笑着对云朵朵道：“记得这位姑娘是朵姨带回来的？” 云朵朵立马撇清关系：“此举跟我无关。 大概是人家女娘真心拜倒在公子的魅力之下，若是公子怜惜，便成人之美吧。” 正好也让月苗看清楚李括身为男人那一面的丑陋嘴脸。 李括轻笑：“朵姨可饶了我吧，便是我府上的一个洗脚婢，都比她来的有规矩。” 肖莲儿此时脸已经红透了，她用帕子捂着嘴，眼泪汹涌而下：“我知道我出身低，但我愿意学规矩，还请公子给莲儿一条活路吧！” 这是自荐枕席被拒之后，要道德绑架了。 她的婢女也冲上前跪下，为主子冲锋陷阵：“公子，我家小姐对您一见倾心，还请给我家小姐一条活路吧。” 外面院子里的女娘都惊呆了，顾不上吃甜汤，全部站在院子中，一脸呆滞的盯着正堂。 已经去灶房的月苗，也从灶房出来，慢慢挪步到了院中，瞧着堂中的情况。 正堂中，女娘凄凄艾艾好不可怜，男子笑意盈盈的看不出喜怒，而云朵朵缩在一边看热闹。 所有人都在等李括开口，于是李括开口了：“寒风。” 接着云朵朵就看到有个黑衣精壮的男人，破开了院中看热闹的女娘，从外面走进来。 李括：“送这位女娘去洗洗她的脑子，让她清醒一点。” 然后那个叫寒风的随侍，毫不客气的提起了肖莲儿。 惊的肖莲儿尖叫：“啊，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寒风不为所动，大步哐哐的提着她朝外走去，然后在一众女娘的注视下，将她丢到了饭厅南面水井旁边的大水缸中。 只听噗通一声响，寒风冷声道： “府中意图爬床的贱婢，全部都是绞死的下场。 今日冒犯公子，公子已经给你一条活路，望请自重。” 这下肖三嫂也坐不住了，她从西厢冲了出来，赶紧去大缸中救自己的女儿。 幺妹儿见状，赶紧去院子里面晾衣裳的地方，扯了自己的衣裳过来，待肖三嫂将肖莲儿救出来，她便将衣裳送了上去。 肖三嫂用衣裳将女儿裹住，转身便看到刘婆子摇着扇子从西厢出来。 不用肖三嫂开口，刘婆子便道：“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的。 只是，孩子不能一味地宠，还要教才是。” 肖三嫂心中又心疼女儿，又气李括主仆不近人情，咬着牙道：“我只看她撞一次南墙，教她得个教训。 否则任我说破了嘴皮子，她也是不听的。 还请婶娘帮忙周全后面的事情。” “放心吧。” 肖三嫂得了刘婆子的承诺，便搂着女儿往外走去。 岂料肖莲儿觉得受了羞辱，挣脱了肖三嫂的桎梏，就要朝垂花门撞去。 寒风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将她往回一带，搡在了地上。 “莲儿！”肖三嫂赶紧上前扶人，并恼怒的训斥寒风，“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寒风不予理会。 刘婆子赶紧指挥：“月苗，幺妹儿，将莲儿扶起来，帮着你肖伯娘，一起将人送回去。” 待到肖家母女两人离去，刘婆子便叮嘱家中大小，此事一律不准往外说。 而后女娘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刘婆子摇着扇子去了灶房。 正堂一阵安静。 半晌李括才开口：“让朵姨见笑了，晚上来用饭，我去刘家村那边转一圈。” 李括既然开口，云朵朵便不得不招待。 送走了李括之后，她又给尤才能、伍采能还有刘源福下了帖子。 饭局是增进上下级关系的重要场所。 因为云朵朵要亲自备宴招待人，下午大江媳妇的培训课便转移到了伯江居。 依旧由戴四娘亲自上手教。 刘婆子约束好家中下人，灶房便是云朵朵一个人的战场。 忙活了一下午，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其中还有一样拔丝红薯。 至傍晚的时候，李括袁先生还有伍采能等人，便陆续入了刘居。 瑶姑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在月苗身上，便以嗓子疼为由，提前半个时辰下课。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极了。 不知道为何，刘承跃今日下学的时间比往常晚了一些。 云朵朵让李幺妹去找找看，结果李幺妹一脸怒气的回来。 云朵朵百忙之中抽空问了一句：“怎么了，幺妹儿，和跃哥儿吵架了。” 家中今天有客，李幺妹不想张扬，便搪塞了过去：“没什么。” 可那不理睬刘承跃的样子，明显是在生刘承跃的气。 开饭之前，刘婆子让蒋大媳妇和胖婶搬了一扇屏风到饭厅，将男女席位隔开。 于是，心心念念跟月苗一起吃个晚饭的李括，看着横在男女席位中间的一扇屏风，沉默了。 刘虎才战战兢兢的伺候微服私访的李括，同桌除了云朵朵下帖子的三人，还有刘承跃和刘二福两个刘家男丁，以及尤才能的两个儿子。 男宾这边，因为有李括，所以气氛略显拘束，女宾这边就不同了。 尤夫人笑：“难怪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几天，弟妹家中的仆从丫鬟便使上了。” 刘婆子笑：“家里人多，来客实在是招待不过来，你看有她们朵朵能轻巧很多。” 众人边说边笑，最后话题扯到了李幺妹的身上。 李幺妹说出了她生气的原因：“说出来也不怕娘阿奶还有尤家婶子笑话。 我今日去千字巷找跃哥儿回家吃饭，正巧见一个女娘哭哭啼啼的拦着他的路，好一通的表白诉苦，听得我都动心了。” 尤夫人笑：“原来是生跃哥儿的气呢。” “不是因为这个生他的气。”李幺妹放下了筷子上夹着的咸蛋黄鸡翅。 “我上前跟那个女娘说，跃哥儿已经娶亲，且家中长辈说了，家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劝她想开一点，她却骂我善妒！ 说我犯了七出，应该被休弃下堂！” 这都无所谓！ “可恨的是，刘承跃竟然一句话都不帮我！” 云朵朵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尤夫人听出了一点名堂，她道：“刘家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刘婆子笑着开口：“是啊。” 尤夫人顿时打心底对刘家亲近起来：“伯娘家中规矩倒是极严。” 刘婆子给月苗盛了一碗甜汤：“愿我家女孩子也嫁到这样的清流人家，相夫教子，夫妻和睦一辈子。” 话是说给月苗的听的，但是屏风另一边的李括听到了耳朵中，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静王府算是清流人家吗？ 不是。 那是皇室血脉，勋贵王族。 他的好心情彻底没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还是要买人 这一顿饭，李括吃的味同嚼蜡，同桌的尤才能和伍采能却吃的心满意足。 李括看着两人满嘴是油，红光满面，笑着开口：“十三香作坊不日建成，货源招标，作坊用人遴选等相关事情，不知道进程如何了？” 两人笑脸齐齐僵硬，然后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袁先生，皆是满眼的疑惑。 大人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 吃饭之前还笑眯眯的，怎么吃着吃着，开始给他们找麻烦了？ 袁先生大概猜到一点原因，但是他不能说。 倒霉的尤才能和伍采能，连饭后的消食解腻水果汤都没有喝上，便回衙门加班去了。 男宾这边饭毕，移步到了正堂喝茶。 女眷这边饭后都在喝消食解腻水果茶，聊家常。 云朵朵听说瑶姑嗓子疼，给瑶姑单独泡了一壶教师茶。 一边的尤夫人见状，笑着跟刘婆子道：“伯娘好福气，有这样做事周全的好儿媳。” 刘婆子大方的接受了赞美：“是我们全家的福气。” 因为刘婆子作梗，月苗故意躲着，李括今天没有如愿跟月苗搭上话，带着满心的惦记，告辞离去。 第二天，尤夫人派家中的仆从，给刘婆子送了一份茯苓糕来，说是有安心凝神的作用，孝敬老人的。 刘婆子笑着收着。 然后崔夫人又上门拜访。 家中的事情，全部都教给了刘婆子处理，她跟夏昼拉着一车的物资，去了一趟池畔庄。 庄子里的蔬菜长势喜人，青菜卷心菜大白菜，萝卜茼蒿茴香，能种的都有。 仇海笑着道：“全都按照夫人的吩咐，每种类型的菜苗分门别类的移栽。” “我还带了一些葱，生姜，大蒜头，回头都栽种起来。” “诶诶，好。”仇海没想到云朵朵有这么多种类不同的菜种子。 之前杨氏的辣椒就一种，但是现在地里已经分了五块不同类型的辣椒地。 跟着夫人，果然没错！ “庄子上的安全情况怎么样？” 提起安全，仇海犹豫了一下道：“除了陈三角，其余都挺安全的。” 云朵朵不解：“什么意思？” 仇海正欲解释，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陈三角，便指着他道：“夫人你瞧瞧就知道了。” 然后，云朵朵就看到挑水浇菜的陈三角身边，围着几个或者是捉虫子不专心揪一片菜叶子在手中，或者是浇水不专心浇到了裤腿上的女性。 “其中一个，好像是你家大孙女儿？” 仇海恨铁不成钢：“嗯。” 云朵朵失笑：“仇大兄弟还每天寻庄嘛？” “寻，前儿捡了一只肚子里揣崽的大黑狗，明儿下了狗崽，我打算养着，回头能帮着护庄子。” 云朵朵点头：“庄子上的事情，交给你我放心。所有的支出，定时去柳居找柳岸拿。” “之前庄户被卖留下不少产业，老奴这边收拢卖掉之后，一共余下五百八十六两七百钱。” 云朵朵跟仇海回了他家，仇海拿出了账本给云朵朵过目。 云朵朵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 之前，包括黑户在内，庄上有两百户左右的庄户，每家存粮家畜等物都是带不走的，更甚至女眷的银头簪子之类的东西，都来不及处理，就被沿淮军上了枷锁带走。 仇海整理之后，加之分给后来住进来的这三十口人的东西，卖了这么多。 平均下来，每户留产三两不到。 跟普通农家差不多。 云朵朵用脚踢了踢仇海之前搬到正堂的账本箱子：“都烧了，留这一本就行了。” 云朵朵说着，将这次仇海卖产做的账本，丢到了桌子上：“既然你这边手中有银子，那以后庄子上的支出暂时从你这边出，半个月给柳岸交一次账。” 仇海应下：“是。” 云朵朵想了想，尝试性的提出了温房的概念，说完之后并问仇海：“你觉得可行吗？” 仇海没有第一时间否决，而是道了一句实话：“天马上冷了，维持温房的煤炭就是一项很大的支出。” 云朵朵空间杂货铺中有卖围炉和烧烤架的，配备好几种类型的无烟果木炭，取暖这块云朵朵并不担忧。 她比较愁的是采光的问题。 现在没有塑料，便是玻璃都是奇货。 可是，她想弄。 云朵朵靠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神思在空间疯狂的翻找。 只有pvc，pe类型的篷布，或者是无滴膜、保温膜。 挑拣来，挑拣去，云朵朵最后还是决定用玻璃。 比起那些无滴膜等物，玻璃虽然稀有，但是不代表没有。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仇海以为云朵朵睡着了，便将自己发春的孙女支回来陪着云朵朵。 他大孙女仇榕对云朵朵好奇极了，蹲在地上盯着云朵朵研究了好半晌，陡然见云朵朵睁开了眼睛，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云朵朵打量着仇榕，十四五岁的年纪，满眼好奇，见云朵朵醒了，马上跪在了地上，使劲给云朵朵磕了一个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云朵朵也没多跟仇榕多说话，起身去找仇海。 庄子是有三头驴的，云朵朵让仇海十天后去刘家村拉物料，叮嘱仇海去之前在驴车上装上箱子，并用油布码上，运到刘家村。 仇海无不应下。 “庄子里的事情便交给你了，务必照看好我的蔬菜。”云朵朵说着，便喊夏昼，准备启程。 仇海赶紧又道：“三十口人种菜绰绰有余，但是秋收恐怕不够用。” 还是要买人。 云朵朵了然：“我知道了。” 离开池畔庄之后，云朵朵便直接去了县城，因为池畔庄比起神庙镇镇上距离县城还要近一些。 这一次，云朵朵挑人挑的几乎都是拖家带口的。 又买了二十户，一共一百零六人。 老老少少都有，花费了七十六两。 她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卖人集市的时候，遇到了胖牙婆。 胖牙婆见是熟人，不由指着云朵朵身后人群中的老人笑问：“夫人要做活，干嘛买这六七十的老人？” “送的。” 胖牙婆笑：“那还要夫人倒给一口饭吃。” 云朵朵笑。 胖牙婆看出云朵朵是个良善之人，便指着身后的人道：“夫人不若给这几个一些活路，我若是带回去，基本都是去那脏地儿了。” “你不是要走乡镇？乡镇哪里有那么多脏地儿。” “从乡镇回来了。”胖牙婆：“我这趟要往府城那边走了，她们都是挑剩下卖不掉的，牙行断没有赔钱的道理。 这一路打尖吃饭哪样不要钱，到了府城若是还卖不掉，只能去脏地儿才能够本了。” 云朵朵瞧着胖牙婆身后那些或是妇人，或是丫头的人，笑着问：“手脚俱全？” 胖牙婆一见有戏，立马道：“手脚俱全，干活没的说。 就是有的太瘦，有的太丑，要么母女一起的，要么就是年纪稍微有点大又啥啥都不会的。” 人口买卖的市场太卷了。 “反正这些都是这一趟没有卖出去的，运气好的去府城这段路能出手也好，运气不好的，就没办法了。” “行吧。” 胖牙婆大笑，一人一两银子，卖了十六个难出手的人给云朵朵，都是女性，年龄在六岁到三十七岁之间。 云朵朵蹲到了那个六岁姑娘的面前，看着她麻木胆怯的眼神，手放到了口袋中，掏出一块糖塞到了她的嘴巴中。 女孩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惊异，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躲到了身边一个妇人的身后，可嘴巴中的糖却死死的含在了嘴中。 那妇人也不知道云朵朵给孩子吃了什么，只跪下来磕头：“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 求人不如求己。 云朵朵最不喜欢求人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曲氏吃错药 她起身，带着一群人去了衙门，将身契过户之后，全部交给了夏昼，让夏昼将人送去池畔庄。 她不跟去，孩子和年纪大的的老人，可以坐车，省点力气，还能快点。 她若是跟去，主子坐车，断没有让奴仆同乘的道理。 既然收仆，该有的主子派头，就都要摆起来，不能让奴仆轻视。 都是人，人是最不甘心为奴的动物。 夏昼将人带走之后，云朵朵便去了一趟吉祥书斋。 家中孩子开始读书，笔墨纸砚，都是必备。 还有书铺的书籍，她要开始备货了。 这一次，云朵朵斥巨资，将吉祥书斋的现货清扫一空，花费高达三百七十六两。 姚掌柜的脸都要笑歪了，还在努力的推荐：“铺子中除了笔墨纸砚，很多书都是别的书铺没有的，夫人要不要给孩子带两本？ 像是这本《日记故事》，这本《天下奇观》，这本《各地趣事》都能增长孩子的见闻。 适合孩子们读。” 姚掌柜说着，还翻开了页面：“都是上等桃花纸，油墨印刷，精品。 看在和夫人相熟的份上，原本三本要三十两，您给二十四两。” “加上之前的三百七十六两，一共付四百两整即可。” 云朵朵：…… 默默掏出四百两，付钱。 姚掌柜：我真是个敬业的掌柜！ 他笑着收下了银子，并给云朵朵立了契书：“夫人买完了东西，不如我们雅间一叙？” “我的货你能送货上门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明天送，今天驴车派出去送货了。” “行，那就送到神庙镇刘家村西本刘氏，朵朵家。” 姚掌柜赶紧记下了地址，然后请云朵朵到了雅间。 书铺伙计上茶之后，姚掌柜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竖折一次的银票，推到了云朵朵的面前：“这是关于试卷的分红，多谢夫人的好提议。” 云朵朵打开一看，一千两。 她震惊。 姚掌柜笑的合不拢嘴：“河县这边出售试卷的情况效果比较好，作坊那边已经联系了泸州那边的人，打算在府城所辖范围内全面铺开试卷的营生。 这是给夫人的答谢费。” 一笔两清，以后试卷相关的生意，亏赔都跟云朵朵无关。 当然，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肯定是大赚特赚。 云朵朵笑着收下，并提醒了一句：“兵贵神速，慢了，盗版可就出世了。” “啥意思？” “有手抄的书，难道就不能有手抄的试卷和答案？” 市场这块大蛋糕，谁不想咬一口。 能接触到书院，弄到试卷和答案的，又不止吉祥书斋。 姚掌柜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夫人放心，您要的货我三天之内肯定安排人送上，我这边便不留您了。” 云朵朵笑着起身：“我还想要一批书，全部都要桃花纸，除了日常所学，杂门杂类都要，志怪之类要少。” 姚掌柜也不问云朵朵要书干什么：“好。” 也不用跟云朵朵立契：“回头备好了给您消息。” 反正地址都知道了，以后好联系。 他将云朵朵送到了门口，笑着拱手一礼，拜别之后，便匆匆的走了。 像是去抢钱。 离开了吉祥书斋之后，云朵朵又去她的三间铺子转了一圈，看了看工作进度，然后趁机给崔木匠七人增添了物资。 中午，她是在黄盆村建筑行，跟胡二叔公和胡泉胡水三人一起吃的饭。 云朵朵下厨，做的四菜一汤：红烧肉，清蒸鳜鱼，荷兰豆炒牛柳，金钱蛋，还有一碗鹌鹑蛋猪蹄银耳汤。 胡氏三人之前以为每天能吃上精白面馒头已经够满足了，吃了云朵朵这餐饭之后，才知道什么是死了也甘心。 胡泉实在忍不住，对着云朵朵露出了崇拜的神色：“嫂子，你做饭也太好吃了。” 聪明的胡水蒙头吃。 云朵朵笑，将话题扯到了儿女亲事上。 “二叔公若是有合适的，便送到刘居让我娘相看相看。 我二姐虽然和离归家，但是有手艺傍身，不会拖累女婿。” 胡二叔公是知道云朵朵家那边的事情的，魏氏女娘可以联姻，但是让如今的胡豆子牺牲幸福，他觉得有点委屈胡豆子了。 心中想着，但是面前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道：“回头我问问胡豆子。” 云朵朵摆手：“我二姐喜欢能过日子的普通人，一夫一妻一辈子。 豆总工现在太忙了，不适合普通过日子人。” 胡二叔公闻言，心中一松，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云朵朵看着也不像那种会用人情逼人成亲的人。 他笑着应下：“中秋让族中的小辈上门给老太太见礼。” “先说好，我二姐的手艺是不传女婿的，别想太多。” 胡二叔公哈哈大笑：“我们胡氏都是一群干粗活的大老爷们，做菜实在是弄不来。” 下午三点左右，夏昼才到黄盆村建筑行接到云朵朵。 回程的驴车车厢中，云朵朵又偷渡了很多的物资出来。 到了刘居已经傍晚，她下车便吩咐夏昼将车厢的物资送到院中。 夏昼一言不发的干活。 云朵朵到了院中，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她到了正堂，就瞧见刘婆子端坐主位，脸色拉着。 她坐到了下首，笑着问道：“崔三郎那边的事情没说成？” 刘婆子道：“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人上我们家的门，让我们家老夫人吃挂落？” 刘婆子被云朵朵匪夷所思的语气，还有‘老夫人’三个字逗笑了。 她缓缓开口：“是那个曲氏。” 云朵朵挑眉。曲氏现在还敢上门找事？ 刘婆子深吸一口气：“登门的一看就不是正经的夫人，三句话一套，便说自己是掌家妾室。 难怪会干出强抢民女这个事儿，哪个好人家会让妾室当家！ 没两句话，我便将她轰了出去，岂料她到门口一顿叫嚣，还骂我老婆子不识抬举。 气得我让胖婶将她打了一顿。” 胖婶力气大，非常听刘婆子的话。 “她说了什么惹恼娘的话？” “哼！”刘婆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说我们家月苗没有福分做曲氏的大少夫人，若是月苗愿意，曲氏愿意以二少夫人的位置，聘月苗回家为妻，算是给月苗道歉。 我说不高攀她家这门亲，她就骂我不识抬举。 说曲氏如何如何的富有，我们一个镇上的小户，曲家愿意屈尊道歉是看得起咱们。” 云朵朵听了之后质疑：“怎么没让四娘一起打？” 这曲氏吃错了什么药？ 竟然上门讨打。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谁踢谁倒霉 第二天，云朵朵便清楚曲氏吃错了什么药。 这回登门的，是曲大爷，以及精心收拾但还显得形容枯槁的曲氏大夫人。 出了昨天曲氏掌家妾室一事，现在陌生人进刘氏之前都要先报名字或者是递上名帖。 刘居门前，曲大爷笑着递上了名帖。 胖婶接过之后，关上门，回院子给了刘婆子。 刘婆子又将名帖给了刚给豆芽洒过水的云朵朵。 云朵朵见曲氏一次两次登门，知曲氏必有要事，便将曲大爷夫妻两人请到了正堂。 蒋大媳妇给两人上了茶，云朵朵靠在椅背上，态度平和，笑容平静：“您亲自登门，是有什么要事？” 曲大爷招招手，先命仆从送来礼物：“今天，一来是赔礼。” “之前的事情，是拙荆鲁莽，吓到了贵府姑娘，是我们曲氏的错，特备了赔礼，给贵府姑娘压压惊。” 云朵朵淡笑：“之前的事情已经报官处置，没有酿成大错，你们算是逃过一劫。” 曲大爷赔笑。 来之前，关于刘家的事情，他们也打听清楚了。 这个刘寡妇，是一块硬铁板，谁踢谁倒霉。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继女是个随时爆炸的爆竹了。 “这第二件事，便是想要请夫人引荐一下黄盆村建筑行的胡总工。” 曲大爷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折叠的地契，放到了桌子上：“若达成所愿，必有重谢。” 她抬起手，对着那堆礼物指了指。 她身边的蒋大媳妇立马上前，一一打开了上面摆放的几个盒子。 银镯子，银项圈，流苏银簪。 金镯子，金簪，一对金耳环。 还有好几对玉耳坠子。 都是小女娘会用到的首饰。 云朵朵浅浅品了一口茶，蒋大媳妇便合上了盖子：“曲大爷，我们家小姐不缺这些小玩意儿，您带回去给自家女娘戴着玩儿吧。” 这些东西送普通人家，能让人眼花。 送到云朵朵面前，实在是看不上眼。 她可是见过御赐贡品的人。 放下了杯子：“胡总工哪里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说能见到就能见到的。” 曲大爷和曲氏大夫人被请了出去，带来的东西也全部都被送出了门。 气的曲大爷上了驴车便摔了车厢矮几上的杯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曲氏大夫人冷笑一声：“回去骂你的掌家爱妾去，这都是她精心准备的大礼！”最后两个字着重咬着。 岂料曲大爷却一脚踹在了她的心口：“要不是你干出了强抢民女的事情，我现在用得着低三下四跟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妇人赔笑！” 曲氏大夫人早就对男人失望透顶，她捂着胸口，抬手抹掉了唇角溢出的一点腥甜，讽刺的开口：“泥腿子出身？ 你以为你多高贵！ 不过一个商户罢了！ 士农工商，你地位才是低贱！” 曲大爷没想到曲氏大夫人敢顶撞自己，瞪着眼睛盯着她。 曲氏大夫人却一点不怕：“你现在连之前在我们家门前捡食吃的狗都不如，呸！” 他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还不是她害的！ 曲大爷豁然抬起了手。 路过驴车边的行人赫然听到了驴车中传出了清晰的‘啪啪’两声。 行人震惊，好奇的看了一眼驴车。 刘居中，刘婆子从柳居的院子掐了一盆的青菜回来，见云朵朵在墙角捣鼓，便上前问道：“你将他们轰走了？” 云朵朵将翘起来的青砖放到一边：“他们还会登门的。” “登门干什么？” “送银子。” 轮人脉的重要性。 “让你帮忙干什么？” “引荐胡豆子见他一面。” 刘婆子跟云朵朵想到了一块儿：“狠狠敲他一笔。” 至于胡豆子会不会麻烦，不考虑。 云朵朵笑着又翘了一块青砖。 刘婆子皱眉：“你动砖干嘛？” “我瞧冯夫子家墙角的精致很好看，我也想弄一个。” 刘婆子抬步走了：“种啥都种不住，小七和小八能给你薅光。” 云朵朵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将小狗拽的哇哇叫的五六七八四兄弟，默默的将青砖放回了原位。 前段时间刘源福送了一只小狗来，四兄弟为了抢小狗的所有权，大打出手，脸都挠破了，后来刘金才又送来三只。 现在一人一只，不争不抢了。 但是可怜了狗。 小五：“我的狗最厉害，它能拉屎。” 小六：“我的狗才厉害，它能尿尿。” 小七：“你们两个的狗都不行，我的狗最好，它能吃你们的狗拉的屎。” 小八：“你们的狗都没有我的狗好，他能把尿尿到墙上！” 云朵朵默默的离四个小魔王远了点，很怕从他们嘴中听到‘我娘最厉害’这样恐怖的话题。 这边云朵朵去了柳居办公，那边崔夫人又上门了。 中午回来，云朵朵就发现刘婆子笑眯眯的。 下午曲氏的人，如云朵朵所料，再次上门。 这次备的礼明显丰厚不少。 一套金镶玉的头面，一套金镶翡翠的头面，一套金镶珍珠的头面，还有两对玉镯。 云朵朵端坐主位，笑着端起了手中的茶盏，关心道：“贵府大公子的腿如何了？” 曲大爷赔笑：“老毛病了。之前的事情，真的是误会，还请夫人海涵，原谅拙荆的鲁莽。” 看样子人被捞回家了。 云朵朵眼神飘到了端坐在位置上的曲氏大夫人，相较上午，她下午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粉。 见云朵朵看向她，她略有些牵强的扯了一个浅笑：“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刘夫人海涵。” 要不是曲氏的根基在河县，要不是河县现在有沿淮军驻守，要不是河县世家现在都像王八一样缩着，要不是曲氏面临被黄盆村彻底压倒的趋势，要不是之前曲氏输了一大笔钱，又捞她儿子花了一大笔钱，她何至于上门给这个想要看她笑话的农妇赔笑！ 她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肉。 她告诉自己，会好起来的。 曲家现在要她这个端庄的大夫人出面应酬，她以后安守本分，教好幼子，只要曲氏不倒，一切都还有希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着，她滑下了椅子，噗通给云朵朵跪了下去。 “刘夫人，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仗势欺人，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刘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我给您磕头赔罪了！” 蒋大媳妇眼睛一瞧云朵朵动了一下坐姿，便知道云朵朵的态度，赶紧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事情都过去了。”云朵朵淡淡揭过。 感谢自己这般上进努力，才能有了今天在主位喝茶的权利。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夫人的眼睛 曲大爷最后用五百亩地，换了戴四娘和大江媳妇的一包新品：猫耳朵。 离开刘宅，上了驴车之后，曲大爷原本微笑的神色，变得晦暗莫测。 一包糕点就打发了他！ “以为曲氏的好处是这么容易拿的！” 若是见不到胡豆子，他一定会给这个村妇找点乐子！ 曲氏大夫人已经不想理会曲大爷，深吸一口气，坐在驴车上闭目养神。 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保住自己的地位，为儿子撑一个机会。 男人，她已经够够的了。 刘居这边，云朵朵抽空又去了一趟刘家村。 各家移栽的菜苗长势喜人，杜氏家中的家具崔三郎也给送了过来。 杜氏见云朵朵上门，赶紧迎云朵朵上座：“现在家中只有我们老两口，和四江父子两个，没有以前热闹了。” 三进青砖大宅子，瞧着确实有点清冷。 “回头抱一只狗狗回来喂，能看家。”云朵朵真心建议。 杜氏笑而不接。没有云朵朵投喂，杜氏家的伙食就跟普通农家一样。哪能养得起狗。 云朵朵像是知道杜氏的未语之言，笑着又道：“其实是房子太大了，又是高墙大院的，我担心你们的安全。 如今四江在村里做活，还能在家住，以后四江若是出去上工，家中只有你们老两口带着壮壮……” 云朵朵顿了顿：“过段时间，大弟妹估计会回来跟你们一起住。” 她也可能回来住。 但养条狗，总归是利大于弊。 “我会经常来看三婶娘的。” 就算她不来，也会安排柳岸定时送补贴物资。 云朵朵话音落下，那边夏昼便将云朵朵带回来的东西，往杜氏家的灶房搬。 壮壮见状，笑着丢了手中的七巧板，跑上去笑问：“哥哥，有什么好吃的？” 夏昼赶紧找了一包零嘴给壮壮。 杜氏见状皱眉：“朵朵，你怎么又乱花钱。” “都是家里做的，花不了几个钱。” 刘大材下地去了，家中暂时只有杜氏和壮壮，云朵朵看望了杜氏之后，便去了村后面仓库。 胡瓜的工作进程很快，仓库和作坊已经建成，目前在收尾工作。 这两项的支出是云朵朵的。 云朵朵核查了账单之后，当场给胡瓜结算了一千两百九十六两的工程款。 胡瓜笑得合不拢嘴：“嫂子放心，剩下没有干完的活儿，我们也会好好干的。” “仓库这边抓紧时间。” “人手都聚集到仓库这边的话，到晚上就能像点样子了。” “那就全部先弄仓库。” 她要用仓库。 胡瓜这边的工程属于包工包料，云朵朵只需要一次性给付胡瓜的银子。 支出了这一笔，云朵朵小金库还有银子10335两657文。 十锭的黄金没有动。 “你去忙去，我一个人在这边转转。” 那边，云朵朵转到了五花等人干活的地方，五花见到云朵朵招手，便将手中的活儿跟同伴交接了一下，然后跑到了云朵朵的面前。 “舅娘，我们可没有偷懒。” “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五花笑着挠挠头。 如今的五花胖了些许，面相显得憨厚了不少：“那三个人如何？” 五花挠挠头：“干活挺卖力的，手上的泡子磨破了都不吱声。” 云朵朵眼神落到了五花的手上，五花无所谓的拜拜手：“很正常，没干过这些活儿，一开始也不知道用巧劲，伤了手挺正常的。” 黄盆村建筑行的普工日薪是五十文，一个月干三十天，便是一千五百文。 “回头月钱涨到一两。” 五花连忙摆手：“舅娘能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他知道隔壁新东刘的人，羡慕西本刘有活儿干，有钱赚，羡慕的眼珠子都红红的。 他们若不是有幸卖身给了云朵朵，现在连糊口都做不到，又岂会将自己跟西本刘的村人放在一起比较。 “村里怎么样？” 五花等人在村里，便是云朵朵的眼线。 五花赶紧道：“族中开族会，不带刘狗才，他闹腾了两次，没有翻出什么大浪。 新东刘那边暂时没有动作。 作坊和仓库这边，胡瓜工头盯得紧，便是路面都夯实了十来次，才下的青砖铺平。 倒是那片小树林，被官府的人围住了。” 五花一指云朵朵之前栽种红薯的地方。 “听族人说，衙门要征地，村里每户都能分到一点钱。” “还有别的趣事吗？” “有啊，现在好些媒婆进村要给族里的女娘说婆家，给族里的男丁说媳妇儿。 但是族人好像都不热衷，都推到了年后。” 云朵朵好奇：“哪些人上门过？” “金氏，俞氏，姚氏，东楚那边都有人上门。” 这些人到是好眼力。 提到了终身大事，云朵朵皱眉。 家奴的终身大事也是事儿。 “你们年纪还小，再历练几年，二十四五再考虑成亲也不迟。” 五花顿时红了脸：“我们一辈子跟着舅娘混。” 云朵朵觑着他：“跟着我混，你们挣得月钱给谁花？ 孝敬父母给一部分就行了，自己留着攒点家底留养媳妇孩子。” 五花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以后的事情，月钱都是拿回家给父母的。 现在被云朵朵点了一下，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觉醒了。 “将蒋青喊来。” 五花将蒋青喊来之后，云朵朵便带着蒋青回了镇上。 在刘家村干了几天活儿，蒋青已经彻底的改变了自己对刘家的看法。 要知道刘氏一族现在家家户户都有蔬菜吃，而且种类还很多，太惊人了！ 就是之前在通判府，他们也没吃过黄色的甜椒。 两人进了柳居之后，柳岸给云朵朵奉茶，不等云朵朵端起茶盏，蒋青便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云朵朵磕了一个结实。 “奴想将妻儿接来团聚，奴愿意为夫人上刀山下火海。” 云朵朵呷了一口茶，放下了杯子：“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她靠在了椅背上，点了点桌子：“你会种地嘛？” 蒋青脸色微白：“不会。” “那就去池畔庄，接仇海手中的账本，管一个庄子的收支看看。” 这个是蒋青的专业，他连忙磕头应下：“必不负夫人所托。” 云朵朵将池畔庄现状跟蒋青沟通了一下，蒋青瞬间明白，自己这次去，不仅是要管帐，还是夫人的一只眼睛。 云朵朵拿出了曲氏给的那张地契：“柳岸，送蒋青去池畔庄之后，你跟仇海一起去衙门，将这五百亩地接过来。 日后地产这块你也要分心负责。” 柳岸喜欢被委以重任，立刻表态：“夫人放心。” “你应该擅长御下的。” 死囚出生，在刑狱中活到了现在，还有身手，虽然腿受过伤，但是跟普通人过手，还是占便宜的。云朵朵很看重柳岸。 柳岸听出了云朵朵这是要委以重任的意思，普通一声跪下，给云朵朵叩了一个头：“都是夫人教得好。” 云朵朵大笑。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还会双面绣 云朵朵敢于放手让下面的人干，她有空间托底，不怕摊子砸了。 事事都在井井有条的发展。 二江媳妇的风情小衣也出货了。 她向来大嘴巴，咋咋呼呼啥都往外说，但风情小衣这件事就她连二江都没有说过。 铺子让三江媳妇帮她看一下之后，她便背着鼓鼓囊囊的货，神神秘秘的到了刘居。 恰逢刘玉娥为着二草的亲事，也在刘居坐着。 “女婿有手艺最好，不会惦记我手中的摊子。”刘玉娥还跟以前一样精瘦，但是精气神明显换了一个档次。 有钱有底气。 短短两个月，她的卤味摊子已经坐稳，订货单子已经排到了十天后。 她每天不靠零卖，只到点支个摊子，等人上门取货和订货，都忙不过来。 她今天上门，也是想要问云朵朵要不要自己支个摊子的意思。 刘婆子见刘玉娥给话，便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孩子之前你都见过，你回头问问二草的意思，若是同意，回头我给崔家递个话，让崔家上门提亲。” 都是一个镇上的，家长孩子平常都见过，底细什么的都知道。 刘玉娥点头应下：“多谢娘操心。” “儿女都是债，替你们操心一辈子都是该的。” 二江媳妇被胖婶请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刘玉娥，她顿时笑起来，声音瑶姑小课堂里面的瑶姑都听得清楚。 “哎呀，二伯娘，她们喊我东府二夫人，还不得喊二姐二姑奶奶，哈哈哈哈，怪臊的，哈哈哈哈哈。” 蒋大媳妇立马从正堂迎出来给二江媳妇行礼：“见东府二夫人安。” 二江媳妇的笑声更是魔性，震得坐在一边刻手中印章的云朵朵，抬手掏了掏耳朵。 她进门，学着蒋大媳妇的样子，给刘婆子行礼：“见过二伯娘，二姐。” 笑得刘婆子指着她：“就你皮。” 二江媳妇笑着落座：“二姐今天不忙？” “太累了，以后出摊六天休息一天。” “看样子二姐的银子是赚足了。” 刘玉娥笑着不应：“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边。” “找大嫂。” 她知道云朵朵在忙，也就没有去打扰。 三个妇人坐在屋中闲话，谈到了儿女亲事，二江媳妇就愁：“二伯娘，您有好姑娘，也给钱串儿张罗张罗。” “他读书，急什么！” 二江媳妇当然急，她不能生，她可就指望钱串儿多生几个呢：“他比跃哥儿都大，您说我急什么。” 云朵朵手中的印章刻好，便将二江媳妇喊去了西厢，关上了房门。 二江媳妇赶紧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大嫂，你瞧这件怎么样，我自己留了一件！” 说着，她色眯眯的双手捏起一件衣服，给云朵朵瞧：“怎么样！”那语气简直是又激动又奸。 云朵朵觉得她下一秒就能嘻嘻嘻起来。 “之前建议你弄的册子呢？” 二江媳妇赶紧放下衣服，拿出了册子给云朵朵看。 一共三十六张，各有特色，而且非常大胆，比云朵朵预料的还大胆。 她真没想到二江媳妇还有干这行的潜质。 “图上的东西，都有现货？” “我哪有那么快的手，一件都要花我四五天呢。”就这小块东西，“大嫂给我的尺寸，每个尺寸我都出了四件。” 每人各有一件用上了她娘教给她的传家本事双面绣。 二江媳妇将衣裳找出来给云朵朵看：“以前没机会接触绣线，现在有机会接触绣线了，瞧，多漂亮。” 云朵朵震惊二江媳妇的手艺：“你还会双面绣？” “我这算什么，我娘年轻的时候，秀一个屏风够我们家吃一辈子的。”可惜手受伤了。 “回头多练练，不求能超越，但是继承老夫人的手艺，应该是有希望的吧。”她一个外行人觉得二江媳妇秀的双面牡丹挺好看，一面盛开，一面半开。 “之前答应大嫂，十天一人出一件的，后来咱们族中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这边就耽搁了。如今这十六件，大嫂瞧着可行？” 云朵朵看着二江媳妇将衣裳全部塞在一个包裹中，半晌道：“下午咱们一起去一趟县城。” 二江媳妇本来对自己挺有信心的，毕竟自己试着穿了一下，二江给的反馈很好。 眼下见云朵朵一脸思索样，顿时没底了。 但是她天生就是乐观派，想着若是世家夫人们看不上也不打紧，现在有大嫂家照顾家里的生意，还有娘家大哥帮衬，加上二江做工一个月能有一两的收入，供钱串儿读书，勉强够。 所以也不愁。 转脸就高高兴兴的回家看铺子了。 云朵朵将二江媳妇的风情小衣熨烫好，然后从空间挑选了适合的木盒子打包，送到了隔壁柳居的仓库。 下午便跟二江媳妇一起去了县城见闫夫人。 闫夫人身子已经七个月了，寻常不亲自巡铺子，云朵朵和二江媳妇有幸被请到了闫夫人的家：闫宅。 闫夫人手中捏着团扇，瞧见云朵朵来，耳朵便羞红了，待屏退下人，看到二江媳妇捧上来的盒子中的衣裳，更拿团扇遮住了半张脸。 “姐姐这衣裳面料倒是极好，打算怎么出价？” 她是开布行的，什么料子她一摸就知。 而且上面的双面绣也是罕见。 云朵朵笑着端起了茶盏：“料子好了只是基础，作用好才是真的好。” 闫夫人红着脸瞪了云朵朵一眼：“姐姐你少说两句吧。” 云朵朵哈哈笑。 闫夫人将眼神转到了一边安静坐在云朵朵旁边的二江媳妇身上：“这位是？” “都是出自她的手。” 二江媳妇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脸面的，不由也红了耳根：“咳咳，夫人们穿着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闫夫人家的排场和云朵朵家差不多，二江媳妇倒也没有太拘束。 闫夫人听了不由笑出声来，她能感觉出来，这是个没城府的。 闫夫人示意心腹嬷嬷给去拿银子，然后云朵朵便将二江媳妇画的画给了闫夫人。 闫夫人匆匆扫了一眼上面的第一张图，便将剩下的图都反面朝上，盖在了桌子上。 这图上，竟然还有人的形体。 简直…… 她抬眼看了一眼云朵朵，发现云朵朵端正坐姿，垂眸品茶，一副端庄姿态。 云朵朵仿佛知道闫夫人心中所想，突然抬眸，一下子就抓到了偷看的闫夫人。 闫夫人拿扇子挡住了云朵朵的视线。 云朵朵：“就跟人要如厕一样，一两件衣裳，有啥奇怪。 咱们又不是第一回生意了，一回生，二回熟，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闫夫人又羞又想笑：“姐姐说的是这个理。” 她慢慢放下了扇子，脸上红晕却依旧不退。 第二百七十章 人变漂亮了 心腹嬷嬷端上来八锭银子。 闫夫人：“之前一件衣裳五两，如今这十六件衣裳，还按照之前的价格来，就是八十两。姐姐看，如何？” “这生意以后是我弟妹的，您跟她谈。” 众人视线都落到了二江媳妇身上，二江媳妇有点紧张，将心中打了几十遍的腹稿说了出来：“夫人明鉴，衣裳虽小，但是颇费功夫。 五两一件，还需要您这边提供面料和绣线。” 闫夫人点头，她们自己出布料费不了多少银子，毕竟哪个世家没有几个布庄。 “可以。” 她还对二江媳妇的双面绣感兴趣：“我这里有几幅空白的面扇，夫人若是有空，不如帮我绣两幅花草，或者是猫狗之物？ 价钱跟这衣裳一样。” 河县会双面绣的绣娘，基本都被世家笼在了手中。 像是钱氏就有两个会双面绣的绣娘，每年针都穿冒烟了，绣出来的东西都不够下面人分的。 如今自己认识了一个，可得好好的打交道。 她不喜欢世家那种高高在上的做事派头，她喜欢干干净净的交往。 所以二江媳妇也没有觉得闫夫人威严如何，反而觉得闫夫人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行，绣好了我给夫人送过来。” 两盏茶的功夫，二江媳妇就跟闫夫人熟络起来，云朵朵坐在一边，全程听二江媳妇在跟闫夫人讲平生所遇的笑话事。 闫夫人乐个不停。 回程的路上，二江媳妇抱着怀中的八十两银子，心跳如雷。 她万万没想到，当场就能拿银子，她还以为要夫人们满意了才能拿银子。 八十两！ 她揣着这些银子，心太慌了。 云朵朵将她送回了仲江居，等她收好了银子，一脚深一脚浅的出来，云朵朵劝道：“要不你在家冷静冷静？铺子让三弟妹看一天。” 二江媳妇脑子嗡嗡，却很坚定：“不行，我不能反常，反常会引起怀疑。” 云朵朵瞧她现在这幅草木皆兵的样子，就挺引人怀疑的。 左右晚上回来，二江就会知道一切，有二江看着，云朵朵便没有操心，将二江媳妇送到了铺子，便回了荷花巷。 刚回到家，刘婆子便笑着走到了云朵朵的面前道：“成了！” “崔三郎和魏二草的亲事定了？” “明儿崔家上门提亲，这事儿没跑了。”刘婆子打着她的大蒲扇，笑着又道：“叫草也太难听了，之前魏家作践人，回头让源福给几个孩子重新取名字。” “行。”云朵朵到水井旁边，胖婶麻溜的给云朵朵舀水洗手。 云朵朵伸手洗手。 刘婆子便道：“那你洗过手，去找一趟源福。” 行！ 工具人云朵朵又出门去见了刘源福。 刘源福的办公室，他屏退了左右，先给云朵朵递上了几封信。 云朵朵坐在座位上，拿过了信封：“都是胡氏送来的。” 刘源福嗯了一声，然后拿过了一张空白的纸，开始思索女娘的名字，用哪个字好。 云朵朵拆开信。 虽然认繁体字费力，但是云朵朵也能通读。 信上没有特别之处，都是胡掌柜见闻爱好，并一些‘若有机会，带老弟一同出游’的话。 仿佛两人是什么多年老友般亲昵。 气氛烘托的，委实是好。 云朵朵放下信：“下一步就该邀请你赴宴了。” 云朵朵话音落下，衙役便敲门，送进门一张请柬。 衙役将请柬放到刘源福手边的时候，刘源福拟的字也落笔了。 一个‘婵’字。 云朵朵上前接过。 刘源福：“如今不同往日，以前名字取太好长辈都说怕压不住，如今有咱们护着，就要取好听的名字。” 可恨他没有女儿，若是有女儿，定然也要取个极好听的名字。 “那就替那六个孩子，多谢她们的四舅舅。” 刘金才，刘大材，刘虎才三人的子嗣放在一起序齿，刘源福排行老四。 “应该的。” 拿起桌上的请柬一看，刘源福笑：“还真被大嫂说中了。” 云朵朵瞟了一眼。 来自胡氏的请柬。 “先虚与委蛇的应付着，待我的人从泸州，看看这胡掌柜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 刘源福应下。 云朵朵捏着纸离开，心中却重重的叹口气。 若刘源福不是走的捷径，而是科举出身的举人为官，她定然会先将所有的资源往刘源福身上砸。 如今却只能拐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弯，先扶李括。 唉！ 回了刘居之后，云朵朵就将手中的纸给了刘婆子。 然后刘婆子就高兴的去找了刘玉娥。 云朵朵坐到座位上，屁股还没捂热，刘婆子便让云朵朵带着刘玉娥去衙门改户籍上的名字。 “得了，今天我是闲不住了。” 云朵朵笑着起身，又带刘玉娥走了一趟衙门。 当天户籍就改了过来，魏家几个女娘的大名彻底摆脱了‘草’字，以后叫魏婵，魏二婵……幺婵。 翌日一早，刘婆子就去了刘玉娥家，崔家今天请官媒上门提亲，她要去坐镇。 云朵朵计划去一趟小公山，看看牛氏那边的发展情况。 计划带去牛氏的东西正准备装车，二江媳妇便来了。 瞧见云朵朵，她自然而然的跟在云朵朵的身后，进了柳居：“大嫂，也是我昨天太激动了，没想起来。 大嫂给了我炭笔，给衣裳准备了盒子，哪哪都要银子。” “我能要你银子？”云朵朵一手提着一个鸡蛋笆斗，走出了柳居，放到了驴车车厢里。 柳居今天没人，一开始就云朵朵一个人在，想干嘛就干嘛。 奈何现在二江媳妇跟前跟后。 云朵朵将装鸡蛋的笆斗安顿好之后，笑着看向了二江媳妇：“你若是要谢我，就让钱串儿好好读书，以后当大官，罩着变成老太太的我。” 二江媳妇就知道云朵朵不会收她的银子：“那，那还剩很多的布料，昨儿闫夫人又给了一些布料。” “她们若是用之前我给你的料子，就加价，那算是大嫂扶持你生意的。” “啊！”原来之前那些料子都是大嫂的。 就说为什么闫夫人后来又给了她那么多的布料。 云朵朵朝房间走去：“你抓紧时间，最好先用我之前给你的那些料子，那些市场不常见。 作出了口碑，就不怕别人模仿和替代了。” 二江媳妇不解：“啥意思？” “高门大院里面有自己的绣娘，难保哪天有绣娘接触到了这个，然后猎心讨好主子，跟你做竞品。 你要在那之前将口碑做好，产品独一无二。” 提到独一无二，云朵朵便道：“以后你可以给自己的衣裳做个商标，固定每件衣裳的右下角绣个东西。 这个东西最好是你独一无二，独创的。 让别人一看到这个标志，就知道这是出自你的手。” 二江媳妇表示：“这个我回头回去问问我娘，她会的多一些。” “上不了那个层次也没关系，这两个月抓紧时间多出货，能赚多少是多少。 以后市场有竞争了，就再说吧。 你有双面绣的手艺，往后不愁吃穿。 当然了，闫夫人让你绣好的扇子，你可以多跑几家铺子，问问价格。 回头若是觉得闫夫人给的价格低了，便跟她提价。 谈不拢又抹不开面子，就减少给她的供货，跟别的绣庄合作。” 云朵朵看着二江媳妇有点茫然和呆萌的神色，拍拍她的肩膀：“家里的事情多跟二江商量商量。” 能让自己一手绣活儿埋藏这么久，她觉得二江媳妇也是个人才。 二江媳妇告辞了，她有点听不懂大嫂的话，啥‘竞品’？ 晚上定要问问自己男人才行。 云朵朵上好准备带去牛氏的货，刚准备锁门，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问：“请问这里是刘夫人家吗？” 云朵朵转头。 熟人。 “方掌柜，好久不见，怎么劳您亲自送货？” 方掌柜一时没有认出云朵朵来：“您是？” 云朵朵礼貌的微笑：“刘夫人。” 方掌柜皱眉，并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他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见云朵朵的时候，称呼的是：大姐。 这哪里是他大姐？ 是他儿子大姐差不多！ 怎么一个夏天不见，人就变得这般年轻漂亮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谁卖我侄女 方掌柜送了入秋的衣裳来。 若有不合身的，方掌柜要记录下来，带回去改。 这事不能拖，毕竟人家从县城过来一趟，不容易。 不容易的方掌柜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他以为云朵朵家住的是庄子，没想到只是普通的宅院。 他有点怀疑他能不能靠着云朵朵搭上县令世家之流，提升红菱绣庄的地位了。 可云朵朵送来的那些料子，确实都是罕见货！ 进了刘居，见到刘居的公子小姐们出来试衣裳，见到刘婆子，方掌柜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看样子，这户人家跟当官的不相干。 但是这户人家有钱，依旧是大客户，所以方掌柜态度未变。 他笑意盈盈的，亲自在一边讲解衣裳的做工。 他旁边还跟着一位妇人，主要负责女眷这边的衣裳。 除了云朵朵的衣裳要全部重做，其余的衣裳都合身。 云朵朵的衣裳重新量了尺寸，让带回去重新做，其余人的衣裳，带回去完善最后步骤。 临走之前，方掌柜还接了月槐的订单。 上次胡掌柜夫人送月槐的布，正好这回派上了用场。 这边方掌柜还没告辞，魏居崔家那边便上门了。 刘婆子赶紧去了魏居，方掌柜见家中有事，便也提出告辞。 女娘们继续去瑶姑小课堂上课，四个小魔王由胖婶看着。 戴四娘和大江媳妇闭关，没人喊根本就不会从灶房出来。 云朵朵付了这批衣裳的手工费，秋季一人四身，一身衣裳手工费至少二两银，家中十一口人，一共消费八十九两银。 其中姑娘们的衣裳花样多些，配了香囊帕子还有同色系的绣鞋等小物件。 加之四大魔王是小孩子，费用少，手工费也低，所以一拉平均，一件衣裳还是二两左右成本。 云朵朵付完了银子后，将方掌柜一行人送到门口，并叮嘱。 “月槐的衣裳，用我这边的料子，多赶制一倍的秋装，冬装和春装出来。” 方掌柜应下：“夫人放心。” “啥放心不放心的。”李括打马而来，到了刘居门口潇洒的下马，对着云朵朵行了一礼：“朵姨。” 云朵朵遂不跟方掌柜多言，跟方掌柜告辞之后，便请李括朝刘居走去。 门口的方掌柜看看刘居的门，又看看身后的伙伴，激动到失声了。 缀在李括后面的袁先生，看着堵在刘居门口的方掌柜一行人，礼貌道了一句：“烦请让一下路。” 方掌柜被伙计拉开，袁先生迈入了刘居。 待到寒风将两人的马迁出巷道之后，方掌柜才抬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他就说，这个妇人不简单！ “咱们红菱绣庄，有机会了！” 他激动的抬脚便走，却被伙计拉回来：“掌柜，咱们的驴车在巷道这边，这边是出口。” “哦，走！”方掌柜越想越兴奋，并非常感谢自己为了实现红菱绣庄成为河县第一的愿望，而隔三差五去县令府门口蹲守以期偶遇县令。 当然，县令府周围守卫太严格，他没有偶遇成功过。 但是他亲眼见过县令本人！还有县令身边那个从不离身的老头！ “哈哈哈哈哈哈！” 方掌柜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让他身后跟着的人面面相觑，并怀疑自己掌柜撞邪了。 刘居中，得知云朵朵今天有外出计划的李括，很丧的表示：“朵姨你去吧，我只是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其实是想要找月苗问问月苗的心意。 他和刘家的关系，容不得他用强。 因为现在身边人都说，云朵朵旺大吴，旺他李括。 就连薄功都觉得他朵姨身上有气运，让他不要轻易得罪。 所以，只能靠实力，先赢得美人心，再想办法说服他的朵姨。 此时的李括，方让云朵朵觉得他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行。蒋大嫂子回头给他收拾个屋子。” 蒋大媳妇立马应下。 “不要太累了，劳逸结合，想吃什么让四娘给你做。”这是对李括说的。 李括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懒懒的抬起眼皮，像是一个撒娇的大男孩：“知道了。” 云朵朵遂走了。 云朵朵走了之后，李括蹭的就从椅子上坐直了：“告诉瑶姑，我来了！” 这个告诉，当然不是用嘴，而是用暗号。 云朵朵这边高高兴兴的去了小公山，却不知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偷她继长女的芳心。 云朵朵到小公山的时候，是十一点左右。 从驴车上下来，瞧着新牛村排列有序的宅院，云朵朵点点头。 很好，欣欣向荣。 “快去看看，听说有人敢卖牛家的闺女，我的天呐，这人是不知道牛家多富啊，就敢上门找牛家的晦气！” “就是啊，牛家四房每一房都是青砖大瓦房，三进大院子，就连门口铺的都是青砖！” “听说人家上面有人，背脊硬着呢，快去看看，闹了好一会儿了。” 时下，勤快的人家每天去地里除草，不勤快的，就东家坐坐，西家窜窜，扯闲篇。 显然，刚才从云朵朵身边路过的便是扯闲篇的妇人。 云朵朵跟了上去，过了有新牛村地阶的石碑之后，便看到横排第三户那家的门口围满了人。 还没走近，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母卖亲女，你们若是不想交人，那就将银子还来，五百文，一文不能少！” 胖牙婆。 “她娘早就被休了，她是我牛氏女娘，她娘凭什么卖！不给，劝你们赶快走，不然等我们喊人来了，你们吃不了兜子走！” 原主亲娘。 对上胖牙婆这个人精，牛蓝氏显得懦弱多了。 胖牙婆一点不怕，笑着道：“我乃官牙，拿人的手续都是正规的。 你儿媳妇在年前就卖了你孙女，我只是没来拿人罢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牛蓝氏气急了：“谁卖的，你找谁要去！” 别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好在救兵到了，去胡豆子那边上工的牛丰等人都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几个胡氏人。 胖牙婆见状，就知道今天人要不成了，便道：“若不给人，就退钱！” 她总不能亏了。 若是搁在以前的牛氏人身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就算了。 现在的牛氏人，好不容易挺直了脊梁杆子，岂会轻易弯腰。 不等牛氏男丁开口，去开荒回来的牛于氏带着两个儿媳妇，拿着扫帚就上前打人。 “敢上我牛氏的门欺负人！滚，有多远滚多远！” 胖牙婆身后就两个壮汉，板车上还有一群准备带走的人，见状骂骂咧咧便走，打算去找蒋水红讨回她的五百文。 岂料，又撞到了人群后面的云朵朵。 “没长……” 胖牙婆一股怒火准备骂人，抬头一瞧是云朵朵，顿时笑起来：“问夫人安，没想到这里碰上了夫人。” 云朵朵礼貌的微笑：“说说看，谁要卖我侄女？”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外面养女人 她娘就一个孙女牛甜甜。 从刚才的对话中来看。 牛甜甜被她娘给卖了。 躲在远处树林里的蒋水红眼见胖牙婆看过来，转头便跑。 没跑出林子，就被胖牙婆身边的那两个壮汉抓着提溜了回来。 家里事情，牛氏不想张扬，相关人便移步到了牛老三家的院子里面。 大门一关，门外的牛氏男丁开始驱赶看热闹的人群。 院子中，蒋水红跪坐在地上，非常狼狈。 原本漂亮的脸蛋，现在瘦的颧骨突出。 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黄的像是枯草。 最恶心是，靠近她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子怪味。 所以，她身边五步之内，没有人。 胖牙婆笑着对云朵朵道：“就是这位妇人，要卖她的女儿。” 被牛蓝氏护在身后的牛甜甜简直不敢置信。 云朵朵：“契上的日期是怎么回事？” 胖牙婆也不隐瞒，她看出来云朵朵不是一个恶人，便实话实话：“这种一方要卖人，另外一方不卖的情况很多，契书反正捏在咱们手中。” 操作空间很多。 云朵朵明了，然后看向了蒋水红：“你怎么回事儿？” 不等蒋水红开口，牛于氏便道：“她还有大庄经常来我们这边晃悠，不知道干啥的！” 牛甜甜知道。 她心虚的往后缩。 她经常偷家里的东西给娘和大弟。 云朵朵：“说话！” 蒋水红还是不开口。 “请蒋氏族长来。” “别！”蒋水红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露出恐怖的神色，然后看向了云朵朵。 当看到云朵朵跟以前判若两人之后，她疯了：“还不是你害得！你这个毒妇！毒妇！” 她冲上前要厮打云朵朵，胖牙婆的两个同伴，上去一脚，将她踹在了地上，踩着她不许她起身张狂。 蒋水红扑在地上呜呜的哭：“甜甜，娘不是要卖你，娘知道牛氏会护住你的，娘没办法了。 上次你给娘的新衣裳，娘给你大弟改了，他穿上还是短一大截，马上入秋了，娘不得不为你大弟考虑考虑。 而且，你给娘的东西越来越少，娘带回去他们不满足。 说要是弄不来东西，她们就要将你大弟阉了卖去当太监。” 她已经被蒋氏那群畜生毁了，她不能让她儿子也毁了。 所以，路上看见牙婆买人，她才有了这个馊主意。 但是她又担心女儿真的被牙婆拖走，所以便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一边看着。 事情后来就发展成了眼下这个情况。 “娘真不是要卖你的。” 牛甜甜气急了：“谁拿东西给你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转身跑回了房间。 云朵朵看着牛甜甜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裳，隐约记得她之前在刘氏的时候，刘婆子给了她两身新衣裳的。 都拿去给她大弟了？ “钱还人家吧。”云朵朵将眼神重新放到了蒋水红身上。 蒋水红却死命的摇头：“朵朵，朵朵，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们给我一条活路，求求你们！” “你们当时怎么没有给牛家活路？” 蒋水红还是磕头：“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死无葬身之地都是应该的，但是大庄是牛家的孩子，你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蒋氏受罪啊！ 蒋氏不是人啊！ 那群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蒋水红的歇斯底里，换来的是牛获平淡的审判：“为了你儿女好，以后就不要再上门了。” 牛获刚从外面回来，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自动让开了路。 蒋水红抬头，就看到牛获面色平静的站在人群后面，他手中还牵着一个妇人。 那妇人没有她貌美，长眉细目，但是身上拾掇的干干净净，瞧着就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妇人身边还站着两个孩子，男孩十来岁的样子，女孩四五岁。 而且，从男孩和女孩的面相能看出来，像牛家人。 特别是女孩，那一双跟牛获一模一样的眉眼，昭示着不用明说的事实。 蒋水红一下子就疯了：“牛获，我杀了你，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竟然在外面养女人，牛获，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毫无意外，蒋水红被牛获一下子搡在了地上，摔了一个仰倒。 牛甜甜从屋里冲了出来，想都不想就去扶她娘：“娘~” 可是距离的近了，那股子说不上来的臭味，又实在刺鼻。 她忍着恶心，将蒋水红扶坐起来。 众人看看牛获，又看看牛获身边的女儿和孩子，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云朵朵也没想到，牛获还是个闷声干大事的角色。 牛家没有任何人知道牛获在外面有女人，还生了孩子。 也是，之前牛家在张家庙的境况，若是被蒋氏人发现，牛获不得被蒋氏人千刀万剐。 现在却不同了。 牛家站起来了。 还住上了青砖大瓦房。 所以，牛获将女人和孩子接回来了。 “难，难怪大庄说他爹的银子，从来不给她娘。” 云朵朵的堂二嫂牛赵氏，结结巴巴的开口。 牛获平静的开口：“以前是给她的。” 刚成亲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跟蒋水红好好过日子的。 但是他至今都不能肯定大庄是自己的孩子。 他对蒋水红早已失望透顶。 “你若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孩子，有你这样被蒋氏豢养的村妓亲娘，你便只管天天来，天天闹。 你且看以后甜甜的亲事好不好说。” 牛甜甜一下子推开了蒋水红，怔怔的看着蒋水红。 村…村妓！ 蒋水红的脸色也惨白。 她没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牛获全部知道。 同时她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爬到了牛获的脚边：“你把大庄接回来吧！他是你亲儿子！是你亲儿子！” 牛获从身上摸出了五百文，给了胖牙婆。 胖牙婆没想看人家的好戏，见状，收了银子，交出了卖身契，跟云朵朵打了一个照面，便带着人离开了。 “滚吧。”牛获半丝情面也不给蒋水红，抱起了最小的女儿，朝正堂走去。 “牛获！”蒋水红绝望到嘶声力竭：“大庄是你的儿子！他不能生！大庄真是你的儿子！” 牛获脚步不停：“我不止这一个儿子。” 是又如何，心不在这个家，回来也是这个家的祸害。 “牛获你不得好死，虎毒不食子！”蒋水红绝望，她从小带在身边的孩子就是大庄，她最疼的就是大庄。 不行，还是要让大庄认祖归宗。 她要让大庄自己回来。 她起身朝外走去，却想起了她最疼的女儿。 看了一眼牛甜甜：“娘没有想要卖你。” 都是逼不得已。 还好，她的女儿还跟以前一样漂亮。 蒋水红走了，牛甜甜最终还是含着泪跟了上去。 “甜甜！”牛蓝氏怕蒋水红再将牛甜甜卖了。 云朵朵跟了上去，却看到牛甜甜追上了蒋水红，往她的上衣口袋中塞了什么东西，然后转身就往家跑。 蒋水红离去的脚步顿住，抬手摸了摸口袋，转身看着牛甜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咬着唇，转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朵朵见状，也跟着会到了牛蓝氏家。 正堂中，牛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牛获带回来的女人和孩子身上。 牛蓝氏被请到了主位上，恍惚不已。 牛家的事情，云朵朵没有要主动掺和的意思。 她没有进正堂。 “朵朵。”牛获喊了一声，“你也进来听听吧。” 左右不过是给人名分，给孩子名分。 牛老三肯定会同意的。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 牛蓝氏肯定听男人的。 “大哥有主意便行。” 云朵朵瞧牛甜甜将自己关在屋中，转身朝外走去。 她让夏昼将马车上的东西给四家分一分，然后去综合商区那边转了一圈。 胡豆子见云朵朵来，亲自上前接待。 “大嫂，您上次让曲氏人带来的零嘴儿有没有了。” “有，回头让夏昼给你送来。” 看样子，曲氏大爷成功见到了胡豆子。 现场不仅胡豆子在，伍采能也在。 云朵朵对此表示惊诧：“大人还要来这边忙？” 伍采能也很无语：“不知道大人抽的什么疯，这几天根本就不让人活，看不得人闲着。” 他口中的大人是：李括。 第二百七十三章 长嫂跪小姑？ “可能是想要尽快落成综合商区。” 伍采能擦了擦额头的汗：“好在十三香作坊这两天就要开工了。” 云朵朵惊诧：“这么快？” “快？”伍采能笑，“要不是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抓蚊香作坊，想要抓紧时间赚一笔夏末的蚊香银，十三香作坊那边早就开工了。” 云朵朵笑：“人员够用了？” 伍采能知道云朵朵是点他们的用人情况：“优先挑的牛氏人，你弟弟现在就在蚊香作坊。” 很好，回头详情问弟弟牛定好了。 “大人听说这边商铺是打算卖还是赁？”这话是问伍采能的。 铺子当然是用来卖的。 “应该是卖。” “那回头我要找大人，定几间铺子。” “那夫人可得提前说，世家那边盯得紧，听说蚌郡，四县那边都有人来凑热闹。” 云朵朵笑：“行。” 回头她要是买不成这边的铺子，她就让世家那边也买不成！ 她有主意。 “晚上在我娘那边用饭，回头两位有时间去那边用饭。” 胡豆子巴不得。 伍采能就好云朵朵这手艺。 两人都笑了。 云朵朵转了一圈回了牛家。 牛老大和牛老三也在，毫无意外，絮娘被牛家人接受了，她的两个孩子牛旺和牛灵灵也正式加入牛家大家庭。 云朵朵踏入院子的时候，众人都在说笑，仿佛之前蒋水红的事情不存在。 絮娘见云朵朵回来，快步上前，便要给云朵朵跪下。 云朵朵眼疾手快的将之扶住。 她是小姑，对方是长嫂，万没有让长嫂跪小姑的道理。 云朵朵力气大，絮娘没有跪下去，便被云朵朵扶了起来。 云朵朵没有开口说话，絮娘便有些尴尬的道：“获哥能有今天，全托小姑的福。三个孩子能认祖归宗，也对亏了小姑。 给小姑一跪，是我心甘情愿的。” 此妇比蒋水红有脑子。 “三个孩子？” 牛蓝氏：“老大是个女娃，十四了，去外婆家去了，下午去接。” 十四岁？ 只比甜甜小了一岁。 云朵朵眼神扫了一圈，发现牛获不在。 絮娘赶紧道：“他去蚊香作坊上工去了。” “那家中二老，日后就劳烦您照看了。” 絮娘见云朵朵没有喊她大嫂，心中凉了一截。 她对牛家情况门清。 牛家之所以有现在，全是她这个小姑拉巴的。 “侍奉公婆，照看孩子，都是我应该的。”絮娘温声。 云朵朵松开了絮娘的手。 絮娘也不知道云朵朵心中怎么看她，暗道来日方长，便没有再下跪，而是跟着云朵朵朝牛家正堂走去。 云朵朵礼貌的跟牛老大和牛老三打招呼：“大伯，爹，你们两个现在可以享福了。” “享什么福，我跟你爹还要去开荒。”牛老大眼见的笑容满满。 “您腿好利索了？” 之前他的腿被帮张氏的魏氏人用刀鞘打断过。 “听说给我看腿的是太医，也没怎么严重，现在行走都不碍事，不耽搁干活。” 牛老大说着，便拉着牛老三要去忙。 “中午都过来吃。” 牛蓝氏：“他们去上工的，中午都不回来吃，家里都是女眷和孩子。” “那正好，我少弄几个人的饭，还松快一些呢。”云朵朵玩笑。 牛于氏起身：“我来帮朵朵。” “别，大伯娘，你快些去把娉娉和袅袅带来给我瞧瞧就行了，灶房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帮忙。” 大堂嫂牛徐氏和二堂嫂牛赵氏笑着回家拿围裙来帮忙。 难得朵朵来。 絮娘赶紧道：“我也来帮忙。” “您今天第一天来，歇着吧，跟娘说说话。”云朵朵礼貌的拒绝。 絮娘顿时有点无措，但是没人注意到她的无措，她只好到了牛蓝氏的身边，试图让牛蓝氏发现云朵朵没有喊她嫂嫂这件事。 然而，直到吃饭都没人发现这事。 絮娘之前只听牛获说他妹子每次回家都不空手，万万没想到云朵朵带了一桌子山珍海味过来。 桌上她都不敢动筷子。 她的两个孩子更是只敢看不敢动。 座位按照备份排排坐，主桌云朵朵年纪最小，坐在最尾，她身边还坐着牛秀秀。 副桌就是晚辈或者是比云朵朵年龄小的同辈。 满满当当两大桌子。 牛家一家都比较憨厚，牛老大率先开口跟云朵朵表示感谢：“牛家能有现在，多亏了朵朵。” “大伯，都是一家人，就别谢来谢去了。” 牛老大摇头：“即便没有以前的事儿，就靠着咱们自己，难住上现在这样的宅子。” 不看别人，只看小公山牛氏本族，有几家住上了他们现在住的这种三进青砖房的？ 一家都没有。 牛老大真心举起了酒杯：“朵朵……” 不等牛老大说话，云朵朵便起身，将自己的杯子低了一头碰上去：“大伯，我干了，您随意。 以后可千万被再来这一招了，不然下次我不回来了。” 说着，一口蒙了一杯青梅酒。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饭桌的风头都被云朵朵抢了，絮娘垂眉不语。 启筷用饭之后，酒轮了一圈长辈，最后云朵朵的酒杯才举向絮娘。 絮娘起身接了云朵朵一杯酒。 落座之后，众人才将注意力往絮娘身上牵引。 家住哪里，怎么和牛获认识的，多大了，之前干什么的，孩子什么时候生的，等等。 云朵朵就在一边听着，顺便逗弄一下秀秀怀中的娉娉，或者是牛赵氏怀中的袅袅。 两个孩子眨眼三个多月了。 秀秀小声的对云朵朵道：“都能抓东西了，逮到东西都不放手，小手挺有劲。” 云朵朵注意到孩子的衣裳短了，但是被人用小布块整齐的接长了。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住？” 牛秀秀摇摇头：“哪有去姑姑家住的道理。” 她唯一的弟弟牛胖现在十四岁，暂时还不用给弟媳腾挪地点。 加之家里的屋子够住。 只是…… “那我按时给你送生活费。” 牛秀秀吃惊的看着云朵朵。 云朵朵微笑：“我说过的，你不成亲的话，以后孩子和你我养着。 哪里就要这么拮据了？” 她眼神示意一下孩子用黑布接的不伦不类的衣裳。 可娉娉和袅袅身上穿的衣裳，在寻常人眼里，已羡慕不已。 普通人家，夏天只给孩子穿一个肚兜子护肚子就行。 “我有银子的。” “不是在我这里保管着。”云朵朵轻笑着问：“我给你，你能拿得住？” 哪个姑娘出嫁之后回娘家，能理所当然的不掏钱？ 牛秀秀犹豫了。 饭后众人包饺子，牛于氏坐在云朵朵的身边小声问：“朵朵，你怎么看起来像是不欢迎你新嫂子？” 哪是不欢迎，而是牛家对儿媳妇太欢迎了，她怕牛家将絮娘捧成第二个蒋水红。 “我欢不欢迎有什么关系，她跟我大哥过，又不是跟我过。” 确认云朵朵的态度之后，牛于氏也就知道该怎么对待絮娘了。 她跟朵朵站一队，朵朵啥态度，她就是啥态度。 礼貌客气，但绝无亲近之意。 云朵朵小声凑到牛于氏耳边：“大伯娘，你可别学我，不然这位新嫂嫂回头再怨恨我。 我只是想要压一压她，毕竟我大哥淡漠的连爹娘都很少管，却偷偷的跟她生了三个孩子。” 牛于氏闻言恍然。 有道理。 本以为下午能安安静静的包一顿饺子，未料牛于氏的大孙女带着孩子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帮我和离吧 牛家的孩子都不丑。 云朵朵的大侄女牛红红浓眉大眼，很是高挑。 “当初想着将人嫁远点，远离张家庙，人丑点就丑点。对方看着也是老实人，聘礼什么的都是按照规矩给的。 谁知道嫁过去之后，三天一顿打，五天一顿骂。”牛赵氏在云朵朵耳边，小声的道。 那边，牛红红见到牛徐氏，扑到牛徐氏的怀中便哭：“阿娘，秀秀都能和离，您也帮我和离吧，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那胳膊上的淤青，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袖子滑落，自然而然的露了出来。 时下男人动手打女人并不犯法，甚至常见。 而不打男人的女人，才是少数。 牛徐氏赶紧扶起了牛红红：“快，回家说，回家说。” 她将牛红红一行人，带回了自己家。 牛秀秀见大姐回来，便道：“姑姑，三婶，三奶奶，我回去看看。” 这是跟云朵朵，絮娘和牛蓝氏打招呼。 牛秀秀要走，帮牛秀秀带孩子的牛赵氏抱着另外一个孩子也起身：“我瞧着好像又拉了，我回去看看。” 絮娘起身，客气的将人送到了门口。 牛老大一家，就剩牛于氏八方不动的坐着，帮着包饺子：“一月要回来哭三回，不带点东西回去就要被打。” 云朵朵：“过不成就和离。” 牛于氏叹口气：“女孩子，都是菜籽命。落到沃土疯狂长，落到粪坑滚蛆缸。” 若牛胖有两个和离的姐姐在家，以后牛胖还怎么说亲？ 牛氏这边，除了牛蓝氏家的事情，其余人家的事情，并没有主动说到云朵朵的面前，云朵朵便不管。 “大伯娘，牛氏本族这边情况如何？” 提到这个，牛于氏便笑：“之前牛氏族长还想让你大伯来当族长呢。” “为什么？” “蚊香作坊那边，牛定一进去便是记账的，不用干苦力。你大哥进去不过半月，手下就带了七个人，成了一个小工头。 你四叔今天都四十又八了，工地上的活儿干的有点吃力，蚊香作坊给安排了一个晾晒蚊香的活儿。 每天只要来回看看，将干了的蚊香收起来就行了，顶顶轻巧，一个月也一两银呢！” 牛于氏说着看向了云朵朵：“族长一看，就上门找你大伯了，问你大伯咱们背后是不是有人。” 他们背后能有谁？ 他们只认识朵朵。 “你大伯说没有人，不认识。过几天后，族长就来了，说要将族长之位让给你大伯坐，希望你大伯能带着整个牛氏兴旺发达。” 云朵朵忍不住笑。 今天大伯没有提，看样子他是没有发扬整个牛氏的愿望。 果不其然。 “你大伯说，他没啥愿望了，现在闭眼也能瞑目了。” 云朵朵又问了问之前的事情：“之前杨氏来的时候，牛氏本族那边有人来吗？” “有。那时候蚊香作坊还没开，都在豆总工那边干活，豆总工对我们牛氏颇为倚重。 所以，杨氏那个时候来人的时候，豆总工带着人护在咱们前面，后来牛氏族长也下山了。 加之沿淮军恰好那天路过，杨氏后来就走了。” 牛于氏又道：“现在你大堂哥牛丰和你二堂哥牛二丰，跟着豆总工干，已经干成了一个小工头了。” “牛收堂兄现在做什么？” “也在工地上，负责料子那块，我也不是很懂。” 如此说来，牛家现在人人都有活儿干。 “我要的地皮很大，只盖了这九座房子，后面还有很多地呢，怎么不开出来种地？” “你大伯你爹和你四叔商量过了，后面的地给未及冠的男丁均分，以后他们也是要成家的。 族里划了一块山地给咱们，现在你大伯和四叔，还有咱们没事就去开垦，争取能种点冬麦。” 云朵朵对这块山地很感兴趣。 “晚上让红红带着孩子都过来吃，我去看看地。” 牛蓝氏插嘴：“二庄，带你姑姑去找阿爷。” 二庄闻言，丢开了手中挑着曲蛇的小棍，朝云朵朵跑来。 三庄亦步亦趋的跟着哥哥。 云朵朵给两人洗了手，拿了零嘴，然后才带着两人朝外走。 絮娘默默的注视一切。 …… 说是荒地，是真的非常荒。 而且距离也比较远，云朵朵抱着二庄和三庄走了大概四十分钟才到。 地是迎阳光的一个大山坡。 坡度大概四十度左右。 河县没有高山，小公山属于丘陵地带，云朵朵眼前这个山头，算是丘陵的脚趾头，位于平原和小公山的缓冲地，再往上，便是更高的小公山。 目测有足有五十亩。 水源在山下，至少一公里处。 灌溉是云朵朵看到的第一个问题。 云朵朵到的时候，牛老大和牛老三正坐在地上休息。 他们两个努力了一两个月，也才拾掇出来三亩地。 “听说你们去赌坊押注了，加上现在家家都有人做活，手中应该有银子，这么急着开荒做什么？” 牛老三：“过日子哪能闲着。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们分了地，我来看看。” “族长说，没开垦的荒地，我们都可以开。”牛老三道，“我跟你大伯跑遍了小公山，也就这个山坡土质好点，还能种庄稼。” 云朵朵捏了一点土，在指尖摩挲。 沙土。比刘家村那边的土地更沙。 “这个小山头随便开垦？” “对，都是牛氏的，但是背阳地开出来没啥用，粮食产量低。” 这小小的丘陵算什么背阳地？又不是大山常年不见太阳。 云朵朵起身扫视了一圈这块丘陵：“全开垦出来，少说一百五十亩的样子。” 回头打个井，以后种植红薯和花生，作坊生产线就可以多个红薯条和酒鬼花生品类了。 她拿过牛老三手边的斧头：“你们歇一会儿，我来。” “注意点，还有松枝会扎手。” 有松枝？ 云朵朵更有干劲了。 松枝可以熏肉。 她走的远了点，从口袋中找出了口罩和手套，戴上之后，开始干活。 然后牛老大和牛老三就看到云朵朵面前的树、荆棘、松等，像小草一样，被云朵朵徒手从地里拔了出来。 拔出来之后，云朵朵便开始用斧头剁剁剁，将荆棘全部剁成长短差不多的枝条，按照粗细归类放好。 稍微粗一点的树木，她只砍枝丫，主杆留着，可以卖钱。 眨眼功夫，云朵朵面前已经倒了一大片。 牛老大：“秋种不愁了。” 牛老三：“真不愧是我女儿！”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给我脸色看？ 云朵朵一个时辰干了牛老大和牛老三两个月的活儿。 远处的人只看到那个小丘上的树一颗接着一颗倒，完全不敢想象那是人干事的效率。 天色暗下来，云朵朵便跟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晚上所有去上工的人回来了。 众人见到云朵朵都很客气。牛蓝氏和牛于氏婆媳三人在灶房忙着下饺子，甜甜一整天都窝在房间里，只吃饭的时候露面。 絮娘因为第一天上门，尽管很想表现自己贤惠能干活，但是牛蓝氏都不让。 在牛蓝氏的心中，这是她孙子孙女的娘，大儿子既然将人领回来了，以后就一起好好过日子。 牛红红红着眼睛，跟牛秀秀坐在一起说话。 牛红红身边还围着她的一对儿女。 娉娉和袅袅现在睡觉了。 牛灵灵和牛旺半天时间也熟悉了环境，能跟牛家的孩子玩到一起了。 云朵朵洗漱之后，便去了灶房。 牛于氏将她推了出来：“你快去歇着，马上就好了啊。” 云朵朵便出门，打算跟大家聊一下未来职业规划。 综合商区建成之后，肯定会吸引人聚集过来，有人就有市场。 岂料刚出了灶房，牛获便语气生冷的招呼她：“朵朵，你过来一下。” 众人视线一下就聚集在了云朵朵和牛获的身上。 牛获旁边，絮娘拉了牛获的衣裳一下。 云朵朵看向了牛获：“怎么了？” 牛获面容很平静，说话也很直接：“絮娘进门，你应该喊她一声大嫂。” 原来是为着这个事情。 云朵朵看了一眼絮娘，絮娘垂着眉，怯怯的站在牛获的旁边，瞧着很是委屈。 道行挺深，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却能让牛获替她出头。 云朵朵直白的表明了态度：“前一个我倒是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着。” 牛获皱眉：“絮娘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给她脸色看我不会说什么。 但是她今天第一天到咱家，你给她脸色看是为什么？” “我除了没有给她一个称呼，哪里给她脸色了？” “没有，没有，我以为我哪里做的不好，才让小姑对我不喜。” “我不喜欢的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云朵朵眼神淡淡的扫向了絮娘。 牛获语气充满了不高兴：“朵朵！” “你我之间虽说是兄妹，但情分很薄。”云朵朵看了一眼牛获，朝正堂走去，“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脸色看？” “这是牛氏，这是我家！” 云朵朵脚步停下，微微侧身，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牛获。 牛获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对，连忙又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对你大嫂不对。” “受不了就搬回你自己的宅子去，我来不必与我相见。”云朵朵淡淡开口，“这宅子是爹娘的，我不是也给你分了一座宅子。” 这是宅子的问题吗！ 但是牛家有现在全靠这个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得妹妹，牛获在云朵朵面前的站着都觉得底气不足。 如今提到了宅子，更觉得底气不足。 他放软了语气：“絮娘以后在家里，能帮着照顾爹娘。” “我也可以买个人回来照顾爹娘。” “朵朵，你非要如此！” 絮娘全程低眉顺眼的站在牛获旁边。 “大哥又想要如何？”开口说话的是牛定。 牛获：“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若是新嫂子看不惯阿姐，以后阿姐上门可以不必往前凑。”这是牛定的态度。 牛获有些意外的看向了牛定。 牛定静静地看着牛获：“我们家好不容易团聚，我不想因为外人再生隔阂。” 絮娘立马一副震惊悲痛的神色：“小叔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牛定静静的看着牛获，“大哥你扰了我们大家的团聚心情。 若非新嫂嫂挑拨，你何至于当着所有的人面跟阿姐发难。” 看似是牛获跟云朵朵之间的较量，实际上是絮娘在跟云朵朵争夺立在牛家的主次权。 “阿姐刚在山上开了三亩地的荒！ 她在帮谁！ 你可关心一下她的胳膊酸不酸，手疼不疼！ 大伯和爹干了两个月也才开三亩荒而已！” 牛获微怔。 他一回来就来关心絮娘和孩子，云朵都和牛老大等回来，他并没有关心。 左不过就是又拾掇出了屁大一点地方的荒地。 种不种地，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们现在在作坊上工，一年十几两，不比累死累活种地强？ 絮娘见此就知道今天初战失败，她上前一步就朝牛定跪下。 牛定闪身让开，岂敢受这一跪。 絮娘眼眶立马通红：“小叔，我真没有跟你大哥说什么，只说小姑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我可以指天发誓，若有虚言，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又给云朵朵磕头：“小姑，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怕你们不喜欢我。 你大哥他嘴笨还直接，但是他没有坏心的，你千万不要跟你大哥计较，都是我的错。” 牛获赶紧拉她：“絮娘，你起来，孩子们都看着呢。” 絮娘无声的落泪，不愿意起来。 云朵朵也懒得跟絮娘玩这些心眼子，她站在堂前，转身正面对着絮娘：“以后在这家好好当一个母亲，一个继母，教养好孩子，服侍好公婆。 你做的好，以后可以跟着享福。 做的不好，可以去打听打听现在的神庙镇刘家村刘氏，分宗之事都不为奇，分家也不是稀罕事。 我可不止你男人一个兄弟。” 絮娘袖中的指甲微微陷入了掌心。 要让牛老三老两口在牛获和牛朵朵身上做选择，絮娘肯定牛老三老两口选儿子。 但，让牛老三老两口在牛获和牛定两人身上做选择，就不一定了。 今天的地位之争，她失败了。 “小姑放心，我一定做好该做的。” 院中的其它人，全程没人说话。 牛老三和牛老大在外面整理今天拖回来的树枝，眼下哈哈笑着进家门。 “朵朵就是能干啊！”牛老大夸道，“今冬的柴火都不愁了。” “哈哈哈哈，是我牛家的种，哈哈哈哈。”牛老三心情好极了。 絮娘连忙起身，很有眼力见的去给两位老人端水洗漱。 灶房中的女眷也很安静。 直到外面想起了胡豆子的声音：“伯娘，饭做好了没，我可是来蹭饭的。” 众人一扫刚才牛获带来的压抑氛围，变得活泼激动起来。 牛老大起身笑着迎上去：“豆总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官爷。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位官爷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经常骑马来回，碰上不少回。 伍采能给迎上前的牛老大行礼：“老丈，打扰了，应刘夫人邀请，前来赴宴。” 刘夫人？ 朵朵！ “赶紧里面请。” 热闹的牛家宅院，因为伍采能的到来，拘束了起来。 实在是，普通百姓，想要见官，太难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爹不疼她们 吃了饭，胡豆子和伍采能闲坐片刻，便告辞回去。 牛老大等人相送到了门口，等人走远了才回身。 四家人又聚在了院中说了一会儿话，众人才各回各家。 云朵朵烧水给牛蓝氏搓了一个澡。 牛蓝氏问云朵朵：“朵朵，你怎么跟大人认识？” “做生意，认识的人多。” “你还做生意？” “不做生意哪来的银子花？” “你婆母那边能同意你抛头露面？” “都是农家出身，有啥不同意的。咱又不是啥高门大户，而且我行事知道分寸。” 牛蓝氏想想也是。都是泥腿子出身，讲究什么讲究。 她又忧伤起了蒋水红的事情：“你大哥是不想认大庄了。” “家里的事情，您少操心。” “怎么能少操心。”牛蓝氏换了话头：“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大嫂？” “我又不跟她过日子，要我喜欢干什么。 娘，我做什么我心里清楚，您放心。” 牛获这事的发生，证明她对絮娘这个人的性格判断是对的。 是个善于戳软钉子的高手。 可惜她在牛家的身份是外嫁女，否则定然一锤子就将她的软钉子捶扁。 “你和爹以后只管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情，少操心。 对了，娘你上次让我给牛定说媳妇儿，牛定的事定了嘛？” 牛蓝氏顿时来精神了：“没呢，咱们刚在这边站稳脚跟，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媒婆呢。 你那有好姑娘？” 云朵朵好奇：“娘，您还想给牛定找个下雨知道往家里跑的媳妇儿就行了嘛？” “牛定现在有一座青砖房，而且在蚊香作坊做活，怎么说也得是个模样周正的好孩子。” 云朵朵不出所料的哈哈哈大笑。 转念一想：“诶？怎么没有看到牛壮？” “你二堂哥去找了好几遍，所有认识的人都托打听了，且等消息吧。” 也就是说，牛壮离家出走还没回来。而且音讯全无。 云朵朵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没有多操心。 晚上牛蓝氏安排云朵朵跟牛甜甜一起睡，因为家中褥子不够。 “已经入秋了，晚上凉，不能冻着。” 云朵朵拍拍脑袋，光顾着给牛氏带点饱腹物资过来，棉被之类的生活物资忘记了。 好在她们这次是赶有车厢的驴车来的。 “我带了一些，娘你等我，我去拿。” 云朵朵出去一趟，抱回来几床新棉被，还有毯子，褥子，老式纯棉纱的白色帐子，以及凉席等物。 凭借充足的物资，云朵朵争取到了单人间。 在牛家洗漱之后，她又回到空间泡个澡，然后洗漱，保养，锻炼，舒舒服服睡觉。 第二天，牛蓝氏起床就看到院子中摆了一院子锅碗瓢盆被褥什么的，而且准备了四份，明显一家一份。 她勤快的将东西送给了牛老大家，仅剩一个牛收的二房牛收家，以及牛老四家。 自己留了一份，也被她安置妥当。 今天的早餐餐具，是云朵朵昨晚从空间零元购出来的。 她吃的很舒心。 而絮娘瞧着家中焕然一新的物件，也是心中激动。 她跟牛获在一起的时候，瞧中的是牛获的脸，没想到牛家竟然这般富有。 这盘子跟自己之前用的那种带斑斑点点的豁口盘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更坚定要在牛家站稳脚跟的想法。 抬头瞥了一眼安静用饭的云朵朵，絮娘低下了眉眼。 而她昨天晚上才到的大女儿牛迎迎，瞧着桌上的小猪包，烧麦，煎饺，煎饼之类的早餐，再看看摆在面前想都不敢想的餐具，双眼冒星星。 她斜对面的牛甜甜面色平静的拿起了公筷，给云朵朵夹了一个煎饼：“姑姑，回头我和您一起去开荒。” 她有点小毛病，但是脑子却不笨。 现在后娘进门了，她未来日子只会更难，但若是姑姑肯搭把手就又不一样了。 她满眼期望的看向了云朵朵。 “你在家带二庄和三庄。” 云朵朵夹过了牛甜甜帮忙夹的饼，塞入了嘴中。 二庄和三庄闻言立马闹着要跟姑姑去开荒。 因为姑姑会给他们捉麻雀，还会掏鸟蛋和鸟窝给他们玩儿。 他们喜欢玩儿。 云朵朵笑着揉了揉距离近的二庄脑袋：“天天想着玩儿，你表弟今年五岁，都去启蒙了。” 读书可要不少花费。 絮娘垂眉不言。 牛获微微皱眉。 牛旺已经启蒙了，他若是供二庄和三庄都读书，压力太大。 所以他选择不应声。 倒是牛蓝氏道：“读书好，你爹倒是认得字儿，但是心中只想着开荒，哪里肯静下心教孩子认字。” “大哥对孩子的教育有没有规划过？” 牛获实话实说：“我一个人供不来三个人。” “供一个人呢？” 牛获点点头。 “那你选择供谁？” 这还用问，肯定是牛旺。 牛获低头喝碗中的精白面稀饭：“阿旺。” 二庄和三庄还不太明白这些。 但是牛甜甜却已经清晰的知道了自己和弟弟在爹心中的位置。 桌上的牛定开口：“二庄和三庄我来供。” 牛甜甜在一边死死地握紧了筷子，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她娘没了，她爹也不疼她们了。 不，准确的说，他爹一直都不疼她们。 每次回家脸上总是毫无表情，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上工上工。 没必要一句话都不说。 可她昨天晚上，明明看到爹笑着哄那女人生的孩子。 爹笑得是那么的开心，她从来没见过！ 既然有人供，云朵朵便没有操心：“若有人来家里找我，急事带他们去山上找我，不急就在家等我回来。” 顿了顿：“读书好，读书可以明智。” 牛定看了云朵朵一眼，然后看了看牛获。 他觉得阿姐在讽刺大哥失智。 可大哥也是认字的。 端起碗，呼噜噜，咕嘟，咕嘟，一碗稀饭见底。 牛定起身：“作坊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这么忙，你们老板一个月给你开多少月钱？” 牛定没应。 家中没人知道他手中有多少银子。 絮娘看了一眼牛定，给儿子夹了一个小猪包。夹完之后，发现自己使用的不是公筷，抬头，就看到牛甜甜讽刺不屑的眼神。 她垂下了眉眼，并没有将牛甜甜放在眼中。 一个继女，她有把握收拾。 云朵朵今天吃的有点多，因为开荒太费力。 吃了早饭，她便去了小公山。 二庄和三庄要跟着，云朵朵让他们跟着爷爷去夫子那边报名，报名之后，再去山上找她，她给他们抓兔子。 两个孩子欣然同意，拉着牛老三就让牛老三带着他两去报名。 牛甜甜领了照顾孩子的重任，没有跟云朵朵一起去开荒。 于是早上只有牛老大，牛于氏婆媳三人，坐着夏昼的马车，跟去开荒。 开荒属于牛家一大家的事情，不分你我，相互照应，所以留在家的牛蓝氏主动招呼大家中午在她家吃。 “你那新嫂嫂瞧着就是一个勤快人，中午就让她露露手。”牛于氏婆媳三人一致不喜欢絮娘。 都是女人，那点小心思，琢磨琢磨都能懂。 “下午再带她来开荒！回头一起看牛获偏心眼，只心疼他婆娘一个人累。”牛赵氏翻白眼讽刺。 第二百七十七章 那宅斗好了 下午牛于氏还真把絮娘带来开荒了，晚上回去，果然看到牛获捧着絮娘的手满脸心疼。 云朵朵坐在正堂，看着柳岸递过来的名册，两只胳膊酸软，手指甚至都在抖：“你说说情况吧。” 正堂屏退了旁人，只有主仆二人，仇海还守在门口。 “那五百亩地上有五十三户人家，全部都是佃农。 五百亩地，其中有一半是山地沙土，种黄豆效益还行，种麦子产量太低，种水稻更是不可能。” 蓄不住水。 牛定给云朵朵端了热水泡手，进门就听见云朵朵道：“平均一户九亩地。现在一户人口至少十口人，去掉每年要缴的税，还有佃租……” “有的可能都不够糊口。” 正是这个情况，所以柳岸才找了过来。 等等。 云朵朵：“你说一半是山地沙土？” 柳岸点头：“距离这边也不算太远，五里路左右，东北方向，一半是沃土，一半是半山沙土。” 等于是平原和丘陵的交界处。 云朵朵轻笑，疲惫了一天的心情这一刻有点甜味。 牛定将水盆放到了正堂的桌子上，云朵朵撸起袖子，就将双手放了进去。 有点温。 “添点热水。” 牛定转身出门去提热水。 云朵朵继续对柳岸道：“人口都核对清楚了？” 柳岸：“佃农是按照所佃土地缴租的，主家要核对人口数目，他们都很配合。 一共八百五十六口人。” 平均一人一亩地都分不到。 “夏季租免了吧。” 柳岸应下：“夫人心善。” “都立过秋了，夏季这地契在人家手里，所以这季租子我才不要的。” 柳岸不说话。 “且等我一下。” 云朵朵起身，出门到了她们之前坐的带车厢的驴车周围转了一圈，趁着没人放了点物资在驴车中，然后回房吩咐柳岸。 “五百亩不是小数目，地界什么的都弄清楚，这块地，回头我有安排。” 柳岸应下：“是。” “这边人多，晚上就不留你们用饭了，你们架着那辆带车厢的驴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柳岸应下，起身出门，带着跟他一起来的仇海告辞离去。 牛定提来了热水，给云朵朵泡手的水增温。 今天所有人都累坏了。 云朵朵只负责清理障碍，山上将该拔的树全部拔掉，剩下的砍树枝之类的活计都交给了牛老大等人。 手没闲着，所以，她今天花了一天的时间，开垦出来大半个山头。 明天早上起早一点，剩下的小半个山头，到中午就能弄出来。 晚饭是牛蓝氏带着小辈孩子们忙活的，比较简单，精白面稀饭还有味道不算好的红烧肉，一大盆咸菜还切的粗粗细细。 好在馒头发的很宣软。 云朵朵不是挑剔口腹之欲的人，加之累了一天，所以认认真真安安静静的吃饭。 外出做工的男人们知道云朵朵带着家里人开荒累惨了，都不敢说话，只一个劲的往牛老大和云朵朵等人的餐盘中夹肉。 牛迎迎见识过了早餐的精致和丰盛，想到简单的中餐，吃着嘴中一般的晚餐，暗自撇嘴。 她想吃小猪包。 “絮娘才来我们家，明天就让絮娘在家帮娘做饭。娘眼睛不好，做饭也不干净。”牛获说着，从嘴中吐出了一块缠着头发丝的馒头。 絮娘赶紧道：“还是让大伯娘留下帮娘做饭，我年轻，我去开荒是应该的。” “你就没干过农活，不知道用巧劲。” “我会学的。”絮娘假装用胳膊捣了一下牛获。 然后就是长达三分钟的安静。 众人就连咀嚼的声音都放轻了。 云朵朵没开口，没人开口。 最后还是牛获皱着眉看向了云朵朵：“朵朵。” 云朵朵眼神扫了一眼牛老三和牛蓝氏。 “你别看爹娘。” 牛于氏放下筷子：“是絮娘问要不要上山帮忙，我便做主将她一起带去了。 她想要早点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跟大家一起做活难道不是应该的？” “新妇进门三天不沾活儿，她是新妇吗？” “还是你觉得，你这媳妇抱半天的柴火，抡一会儿斧头就吃苦受罪了？” “看不得，你合该在外面好好的养着，带回来做什么？” “大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牛获淡淡的回了一句。 “朵朵来帮忙，不是该的。 她累了一天了，大半个山头都是她清理出来的，你不关心她两句，你拿家里的事情问她做什么？ 想要传出小姑子回娘家当家做主的闲话？” 牛获低头喝稀饭。 牛于氏也无语。牛蓝氏和牛老三两口子性子对色又对汤，都软。 “要我说，牛获你自己有宅子，已经成亲有孩子了，带着妻儿回自己的宅子住才是理所应当的。” 絮娘不想搬走，这宅子是公婆两人的，以后公婆百年，这宅子两个儿子分，到时候怎么分都是说法。 她用脚碰了一下牛获。 牛获道：“父母在，不分家。” 云朵朵全程没说话。 但凡絮娘像是蒋水红那样来硬的，云朵朵一次就能教会她做人。 偏偏人家绵里藏针，走宅斗路线。 那就宅斗好了。 瞧，这不就有牛氏的长辈，开口说话了吗？ 吃完饭，云朵朵放下了筷子，坐等众人吃完。 她有别的事情要说。 众人见状，也都赶紧利索的吃完，然后小辈全部去院子里玩，牛蓝氏勤快的摞碗，带着小辈女娘去灶房清洗。 夏昼见云朵朵要开会，赶紧泡了一壶茶，送到了云朵朵的手边。 这沉默有眼力见的狗腿样子，让絮娘侧目。 絮娘以为云朵朵要说她的事情。 她巴不得云朵朵不满意牛获帮她说话闹起来，这样她才能见缝插针，趁机立住自己大房儿媳妇的身份。 以后父母养老，子女姻亲，都握在手中，即便小姑出钱出力，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大嫂，要小姑敬着。 可云朵朵开口却是：“综合商区那边我看了，最多半个月就建成了。 之前提的营生，目前我看家中只有大堂嫂，二堂嫂这样的有时间做。” 牛赵氏立马开口：“啥营生适合我们做的，我们啥都不会。” “如果你们要做，这趟可以派个手脚麻利手艺尚可的跟我回去学，先从吃食做起。 目前小公山这块又是矿场又是作坊的，人们手中有银子，便舍得将银子花点在口腹之欲上。 慢慢来。 若是你们手中有银子，可以买得起综合商区那边的铺子，那更好。 未来小公山商区将辐射周围至少二十里内的村子。” 有人，就有买卖。 “商区那边的铺子多少银一间？” “我暂时还不知道，回头有消息可以跟你们说。” 牛氏现在家家户户手中都有点银子，上次赌坊赚的，加之现在家家都有人上工。 絮娘悄悄的拉了拉牛获的袖子。 牛获突兀的开口：“让絮娘跟你回去学手艺。” 絮娘也殷切的看向云朵朵。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说扔就扔了？ 牛赵氏本来想说她去的，现在云朵朵的亲大哥开口了，她便闭嘴了。 所有的视线都落到了云朵朵的身上。 云朵朵端起了面前的茶盏，浅浅的呷了一口。 “抱歉，学手艺这活儿比开荒还累，还是大堂嫂更适合一些。” 二堂嫂家的三个孩子都小，离人不合适。 大堂嫂家就一个牛胖，十四岁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甚至还能帮他奶奶牛于氏做活。 牛获皱眉：“朵朵，你是不是就看你大嫂不顺眼！” 云朵朵不明所以：“何出此言？” “因为你一直在针对你大嫂！” 云朵朵：“一直被针对的难道不是我吗？ 这两天你一直在针对我，你没发现吗？” “还不是你先对你大嫂不敬。” “你想让我如何做。” “至少你应该喊她一声大嫂。” 云朵朵将杯子往桌上一丢，茶水晃晃的溢出了杯子：“我欠牛氏的，在这青砖院子起来的时候，就还清了。 这是咱们之前就说清楚的。” “今天我在牛氏，是因为我姓牛，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杨氏，张氏这样的事情，牵连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毫无反手之力。 这跟你是不是我大哥，没有一丁点妨碍。” 牛获震惊。 牛蓝氏抬手抹眼泪。 牛老三皱眉，一脸的愁云。 牛定默默的站在云朵朵身后：“阿姐，你有我。” “想要神仙保佑你，你还去给神仙上柱香，想要从我手中拿东西，你却连最起码的客气和尊重都没有。” 云朵朵静静地看着牛获：“别说牛定没有站在我身后，便是你们牛氏所有人都拿刀对着我，我也无所谓。 养我长大的张氏，夫妻十年的张宏深，所有背刺我的人，我说不要就能不要。” 她起身：“爹娘，大伯，四叔，四堂兄。 你们四房牛氏好好商量一下，要么一纸断亲书，咱们以后不往来。 以后我这边出了事情，也牵连不到你们的头上。 要么，摆正好态度，咱们一起抱团求发展，力往一处使，将日子越过越好，提高抵御风险的能力。 而不是现在这样，制造内部矛盾，让人不得安生。” 絮娘没想到云朵朵这般干脆的利落的对牛氏下刀了。 要知道她刚为牛氏送了很多的物资过来，还给牛氏开了半座山头。 这样真心对待的娘家，说扔就扔了？ 她大意了。 她知道完了，彻底完了。 她一个刚进门的新妇，怎么能跟一个给牛氏起房子，送物资，开荒山的小姑比。 就算她有个儿子也不成！ 不等众人开口，絮娘跪地求饶：“是我，是我的错……” 云朵朵懒得听絮娘号，唤了夏昼，连夜去了山头。 第二天一早，云朵朵方回来。 絮娘和云朵朵的地位之争，以絮娘的惨败收场，牛氏所有人都在指责牛获不明理。 就差直言骂他是个受女人摆布的蠢货了。 云朵朵这次回来，絮娘再也不作妖了。 再作妖，牛获就要被分出去单过了。 牛老三和牛蓝氏张不开嘴说儿子，也张不开嘴说女儿，他们选择跟小儿子过。 絮娘见此，偃旗息鼓了。 牛老三家，牛蓝氏天不亮就在门口蹲着了，见到云朵朵回来，立马迎上前，将手中捂着的白煮蛋，塞到了云朵朵的手中。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她没有开口为牛获说话，就怕这个女儿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好在回来了。 云朵朵抬手接过了鸡蛋。 这种性格，难怪之前被蒋水红压的死死的。 她剥开了鸡蛋：“一家子，最忌讳一碗水端不平，你对待家中小辈，要么都给，要么都不给。 另外，是非曲直咱们心中都有一杆秤，该说的时候就要说，闭着嘴不说话有时候只会坏事。” “你爹会说的。” “他不会。”云朵朵看出来了，牛老三也是个闷葫芦。 进屋洗漱，一大家一起吃早饭，小猪包和煎饺什么的吃完了，只有白面馒头配稀饭，还有一碗肉丝咸菜。 云朵朵累了一夜，拿着馒头的手都在发抖，勉强自己吃了两个馒头之后，她便回房间休息了。 夏昼蹲在云朵朵房间门口，不准任何人打扰。 好在白天二庄他们今天都去私塾上课了，家中没有吵闹的孩子。 云朵朵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在空间洗漱干净，出门就看到絮娘热情的道：“小姑醒了？给你留了热水，来洗洗。” “多谢了。” “应该的。” 牛蓝氏心疼的跟前跟后：“朵朵，你真的疯了，连夜开了一座山的荒。” “争取在夏种之前将山上给整平整了。”云朵朵叮嘱，“你们谁跟我回去？定好了嘛？” 没有。 应为云朵朵大侄女牛红红带着孩子回来了，加上牛秀秀家的孩子，她大堂嫂牛徐氏根本抽不开身。 “那等有空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云朵朵便离开了小公山。 小公山在河县东南，神庙镇在河县西北，回程路过河县，云朵朵又去了一趟铺子，跟崔木匠他们碰面，了解了一下铺子的施工进程，给崔木匠七人又增添了一点物资。 然后跑了一趟衙门，找袁先生探听了一下小公山综合商区商铺的买卖情况。 “最多可以给夫人两间铺子。”袁先生道。 云朵朵试探的问：“怎么？都卖光了？” 袁先生笑着摇摇头：“公子只出二十间铺子，其余只赁。” 云朵朵震惊。 没想到李括脑子还挺好使。 她原想着，若世家将铺子都瓜分完了，她就撺掇李括当房地产大鳄，只赁不卖。 她买不到，那大家都不要买了。 “我儿子六个，只出两间，实在是不够分啊。”云朵朵装可怜。 袁先生耸耸肩：“河县四大世家一家两间，大都督两间，伍大人一间，尤大人一间，大人自己还留了两间。剩下四间，留给商贾和河县之外的世家分。” 瓜分完了。 “剩下的？” “自然都是上面的。”袁先生对上拱拱手。 国有资产。 行吧。 “多少银子一间？” “竞价多少就是多少，暂时未定。” 他给云朵朵一个牌子：“十天后，欢迎夫人来衙门竞拍。” 云朵朵匪夷所思：“若是竞价一千两一间，我就要出一千两！” 袁先生点点头。 “我若是出不起呢？” “自然是有钱者得。” 好损的玩法。 “谁的主意？” 袁先生笑眯眯的捏着小胡须：“自然是袁某人。” 云朵朵毫无情绪的看了一眼袁先生：“哦。” 收了牌子，她恭恭敬敬的给袁先生行了一礼：“告辞。” 看着突然规矩起来的云朵朵，袁先生心中笑着点头。 看样子，刘夫人也对他这个市侩的主意，佩服三分。 “等一下。”云朵朵回身，又问了一个问题，“敢问综合商区那边，是否可以摆摊？” 袁先生：“素面摊无所谓。” 若是什么外摊都能摆，要商铺做什么？ 云朵朵：万恶的开发商！ “多谢先生解惑。”云朵朵给袁先生行了一礼，彻底告辞离去。 躺在回程的板车上，云朵朵望着蓝天白云，不由不感叹。 老祖宗，还是很智慧的。 说到底，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会觉得在古代游刃有余。 收起了有点膨胀的心态，她从板车上坐起身：“路过池畔庄，去一趟。” 第二百七十九章 时机抓得好！ 蒋青到池畔庄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池畔庄的账目理了一遍，然后辟了一间库房，将庄子上的所有共有之物登记造册，入库，并合理分配。 办事思路和效率，云朵朵很满意。 从池畔庄回到刘居，已经下午四点左右了。 她将陈三角带回来了。 “县城有一位姚掌柜给你送了东西，东西送到了村里，你爹让人都抬家里去了。” “老姚失信了。”这都几天了？才送到。 云朵朵掏出了带给刘婆子的礼物：“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护肤脂，立秋了，早晚抹手。” 刘婆子笑着接过：“我哪用得着。” 然后马不停蹄地打开护肤脂的盖子，闻了闻，并对跟在她身后的蒋大媳妇道：“真香~” 蒋大媳妇好笑，帮着云朵朵将她带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 “这个给幺妹儿，这个给月苗，这个给月槐。”三套护肤品，用法纸上都有。 “这个给月香。”年纪小，就用宝宝霜。 云朵朵又给家中女眷一人拿了一罐子宝宝霜。 大江媳妇在，也领了一罐。 大江媳妇有，云朵朵便又让胖婶给其它三个江媳妇送了一瓶。 剩下的就是普通的物资，由蒋大媳妇自己去安排。 云朵朵和刘婆子正堂落座。 云朵朵将牛家的事情，给刘婆子沟通了一下，刘婆子闻言道：“说句你不爱听的，出嫁女就是出嫁女。 牛家再是疼女儿，也越不过儿子。 咱家现在帮忙的人手多，我觉得将秀秀接回来住合适。” “明天让夏昼赶车去接。” “那天那个李公子走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刘婆子又道。 “为啥？” “不知道，本来说要在这边用午饭的，后来都快吃饭了，他告辞了。 我瞧着脸色不是很好。” 云朵朵惊醒：“家中孩子你看着呢吧。” 别是月苗主动投怀送抱惹怒了李括吧。 刘婆子：“我也不知道，李公子走之前，小七不知道咋上了房，我们的心思都在小七身上。” 所以，没有注意月苗在哪。 云朵朵拧眉：“您透口风了没？” “说了，阚家那边也递消息了，回头有合适的郎君，便给月苗定下来。 定下来心就定了。” “那您抓紧点时间，我这边跟李公子有生意往来，以后少不得还得接触。” 刘婆子脑子疼。 她万万没想到孙女竟然想要高攀。 晚上吃饭，陈三角儿跟柳岸一起来了刘居，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云朵朵肉眼可见月苗的丫鬟如醒看见陈三角的时候，双眼冒光。 刘虎才问：“家中又添新人了？” 陈三角上前给刘虎才见礼。 云朵朵：“原本安排在庄子上的，但是庄上的女娘总是骚扰他，还有妇人半夜想要爬墙头，惹麻烦，我给带回了。 会赶车，有把子力气。” 刘虎才表示小伙子长得不错：“有力气好，回头跟我下地干活。” 放家中不安全，回头再祸害了她孙女。 云朵朵注意到月槐身边的丫鬟换人了：“这是家中新添的人？” 刘婆子给云朵朵夹了一筷子菜：“胡大公子安排来的人。静静要不以后就跟着你。” “还是在家带孩子吧，看着我家的四个小魔王。”云朵朵说着，给五六七八一人夹了一块咸蛋黄排骨。 “仓库那边已经完工了，你明天不回去看看？ 听你爹说，作坊也就这两天。” 众人开始用饭，除了餐具碰撞的声音，就只有主桌说话的声音。 “嗯，我回去看看。 四娘，大弟妹那边的学习进度怎么样？” “娘，大婶娘和四娘总是做猫耳朵那些东西，我和同窗们都吃腻了。”小四实在忍不住插嘴吐槽。 众人瞧着他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皱眉的样子，实在是搞笑。 仆从那一桌的戴四娘道：“回夫人，炸果子，猫耳朵，小麻花，这些东府大夫人都会了。 就是豆芽还没长好。” 幺妹儿也忍不住开口：“大婶娘学会了，咱们的课间小零嘴是不是就不用天天吃小麻花了。” 众人忍不住笑。 刘婆子打趣：“有吃的还嫌上了，半年前你们都只能看人家吃。” 幺妹儿闭嘴了：“好吧。” 云朵朵给幺妹儿夹了她喜欢吃的狮子头：“怎么了，今天瞧你都不怎么搭理跃哥儿。” “我已经瞧见孙夫子家那个女娘堵承跃几回了。” 刘承跃求生欲满满：“我已经不从千字巷回家了。” 从私塾正门绕好大一圈才能到家。 “你若是不曾说过什么‘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我也不会计较什么。但是你说过。”李幺妹半点不怕刘婆子和云朵朵说她善妒。 刘家的发达是李幺妹始料未及的，现在不说，事情发生了再说就晚了。 这话是说给刘承跃听的，也是说给长辈听的。 刘承跃决定明天去拜访一下孙夫子。 刘婆子对云朵朵道：“明天去拜访一下孙夫人。” 云朵朵半点不犹豫：“好的，娘。” 李幺妹松了一口气。 同桌的瑶姑看着李幺妹，微微点头。 时机抓得好！ 孺子可教也。 第二天，云朵朵去拜访了孙夫人，气的孙夫人命家里的仆妇将云朵朵扫地出门。 刘承跃早课之前，就拜访了孙夫子，气的孙夫子一整天都板着脸。 孙家气氛几何，云朵朵不知道。 但是西本刘的气氛却是极佳。 刘金才将拟聘任人员名单给云朵朵过目：“你瞧瞧合适不合适。” 云朵朵扫了一眼，做到心中有数：“四叔定就行了。” “账目这块，村中目前没有合适的，我先代劳。回头看看谁想学的，我带着教。”刘金才很愁，村中识字的基本上都是刘承跃这辈人。 这辈人的目标是科考。 这辈人往上，像是大江他们，认的字都不多。 “回头让蒋白过来帮您，他认得几个字，可以帮您记账。 建议还是培养族中的人。” 刘金才知道蒋白，云朵朵的家仆，干活还挺卖力。 “行。” “家中暂时也没有事情给分配给蒋大，就让他在作坊中打杂。” 刘金才并不怀疑云朵朵的用心：“好。” “生产这块？” “回头大弟妹会回族中教你们，她的位置是生产经理，月钱比寻常普通要高一部分，按照管事给。” 反正目前都是云朵朵付钱，刘金才对这些不计较。 跟刘金才对接了作坊的事宜之后，云朵朵便去了家中。 刘虎才下地去了，家中没人，只有一只小黄狗被栓在角落，见到云朵朵进门，扑着前爪汪汪叫。 云朵朵进屋之后，找到姚掌柜送来的笔墨纸砚等货，打开盛放货物的箱子，将里面东西全部收到空间，然后换上了仇海要用的货物。 她让仇海几号来刘家村的？ 云朵朵挠了挠脑袋，事情太多，忘记了。 她大概需要一个秘书了。 为了不跟仇海错过，云朵朵便住在了刘家村。 晚上刘虎才依旧回神庙镇下榻，村中老宅只有五花等人以及蒋大父子二人住在后罩房。 五花等人进门见到云朵朵在灶房忙活，顿时笑起来：“嘿嘿，有舅娘在，咱们有口福喽。” 第二百八十章 上门荐枕席 “终于不用吃你做的饭了，像是猪食一样。” “我看你才是猪，每天吃的最欢。” “不用说了，除了我之外，你们五个都是猪。” 话题终结者六花被其余人一顿暴揍。 一群大男孩，天天嘻嘻哈哈的，仿佛不知道忧愁。 相比较之下，蒋大父子就安静多了。 云朵朵做好饭，亲自给二太奶送去了一份。 “你不用给我送东西来了，我的身体现在吃那什么膏，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二太奶见到云朵朵很热情，眼睛笑弯弯的：“也不要让你家里人送东西过来了，我跟你二太爷两个人吃不了多少，自己弄一口吃的就行。” “你们想要自己做饭？” 二太奶认真的点头：“对，我们牙口不好，吃东西都喜欢吃软烂的，跟你们年轻人吃不到一锅去。” 云朵朵觉得说的有理：“那回头我给您定期送点米面过来，您缺什么就跟我说。” “好。”二太奶笑着拉过云朵朵的手，“你是个好孩子。” 闲话两句，云朵朵便回家了。 家中，饭菜已经上桌，都在等云朵朵上座。 云朵朵坐下之后，五花等人笑嘻嘻的跟着坐下，蒋大父子两人拘束在一边，并不敢上桌。 “一起坐吧。” 蒋大父子闻言，方坐在了最末尾的位置。 他们到刘家村很少说话，五花等人也很少跟他们攀谈，除了必要的交流，两方人并不熟悉。 蒋大父子不明白，为什么主家夫人的外甥会卖身给主家。 “这段时间辛苦了。” 云朵朵刚说完，蒋大父子便站了起来：“不辛苦，为夫人肝脑涂地都是应该的。” 五花等人见状，赶紧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辛苦，为舅娘肝脑涂地都是应该的。” 说完，六人相互看看：这是什么新仪式吗？ 云朵朵没想到给蒋大父子的惩罚，后遗症这么大。 “坐下吧，不必拘束，以后五花等人如何，你们也如何就行了。”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她鼓励仆人保持本性。 “是。”蒋大父子应下。 用了饭，五花等人去洗碗烧水，云朵朵在正堂喝茶。 “蒋白明天去找族长，听后族长差遣。” 蒋白立马磕头应下：“是。” “族长吩咐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即可。” 蒋白应下。 屏退了蒋白，云朵朵将眼神落到了蒋大身上。 半晌云朵朵开口：“以后就在作坊干活，给你安排什么活儿就干什么活儿。” 蒋大应下。 “作坊中发生的事情，她们自己能解决的，就不用管。 若是出了大事，你报到我这边来。” 蒋大闻言，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是。” 至于什么是大事？ 威胁夫人在作坊利益的任何事情。 云朵朵让他当作坊的一只眼睛。 一只不起眼的眼睛。 “且看你表现。” 蒋大磕头：“夫人放心，作坊之中，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她不打算在家中住宿，因为家中都是男仆，被人知道少不得说废话。 放下茶盏，她起身朝外走去：“不要随便进出主屋。” “是。” “舅娘慢走！”在灶房热热闹闹的五花等人，笑着追出来跟云朵朵打招呼。 云朵朵摆摆手，迈出了大门，去了隔壁杜氏家。 跟杜氏一个被窝，一夜好眠。 第二天，云朵朵空车去镇上，柳岸不在家，她乘机给柳居仓库补给。 回刘家村的时候，又顺便带了物资回来。 一部分送到了二太奶家中，一部分送到了杜氏家中，一部分送到了自己家中。 她上次答应给源福媳妇带的调料，这次也带了一些。 送到刘金才家的时候，刘金才家有客。 “大嫂，里面坐吧。” 云朵朵放下东西：“不了，我在仓库找到的一点调料，给你送来。” 源福上前接调料，凑近云朵朵很是无奈：“天天都有人上门给承朝说媳妇儿，我这一个头两个大。” “挑个好的，尽快定亲不就行了。” 源福媳妇也是这样想的：“大嫂，你回头帮我张罗张罗。” “这事儿找你二伯娘，她专业。” 两人打过一个照面便分开。 “不进去坐坐？” “我事情多着呢。” 云朵朵遂告辞离去。 她之前说要在西本刘和新东刘的分界线上种石榴的，眼下没事，便扛着锄头，在分界线上走了一趟。 绿禾婆婆难得见云朵朵空闲，厚着脸皮上前道：“诶呀，朵朵，你面子大，不如跟族长说说，让我们回去呗。” 云朵朵刨一个坑，丢点一点种子，覆上土：“就是我让族长分宗的。” 绿禾婆婆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你可别说笑了。” “您也别说笑了。” 绿禾婆婆又道：“你们西本刘家家户户都有菜种子，你偷偷给我们一点又何妨，反正我们都是一个姓。” 云朵朵也不指望西本刘有菜种的事情能瞒多久，农村人经常串门，看见院子中长蔬菜不奇怪。 “问你儿子要不就行了。” 提到这个绿禾婆婆就来气：“我倒是要了，但是他们不给啊！ 就绿禾平日里看着温顺的一个人，她她她，说我要是偷，就剁了我的手！” 这像话嘛！ “你儿子都不给你，我更不给你。” 绿禾婆婆以为云朵朵会跟她一起唾弃不孝的绿禾：“这是重点嘛，重点是绿禾要剁了我的手！” “分宗了，剁就剁了。” “我是她婆婆！” “分宗了，不是一家人了。” “你！” 绿禾婆婆气死了，但是瞧见云朵朵手中的种子，她安耐住脾气问道：“你种的是什么东西？” “长刺的一种树，作分界线的。” 绿禾婆婆不信，等天色暗了之后，她扒拉了一捧，宝贝似得种到了自己家的篱笆内，天天浇水，日日盼着发芽。 种好隔离带之后，也到了做午饭的时间，云朵朵勤快的回家做午饭。 中午五花等人不回来用饭，云朵朵只做了刘大材老两口，壮壮，还有刘虎才的饭。 吃完饭，众人在喝云朵朵煮的消食汤，刘大材和刘虎才两人照例午休，午休之后要下地除草。 一家几十亩地，现在只有他们老两口在干，其余人都去上工去了。 上工比种地来钱快，所以今年的地有点荒。 云朵朵和杜氏在聊月苗的事情。 “听你娘说，想要给月苗寻摸亲事，但是你家这亲事难说。 寻常农家，你们家现在条件好了，看不上。 富贵人家，我们压根就接触不到。” 云朵朵表示：“若有人愿意招赘，我们家也是愿意的。” 可就之前牛家那个情况，牛老三都不同意牛定招赘，哪能找到品貌上乘的赘婿。 两人正在聊月苗的亲事，那边源福媳妇一脸便秘的上门：“三伯娘，大嫂，你家来客了。” 两人起身，就瞧见源福媳妇身后走出一个娉婷袅娜的女娘，放下脸上带着的面纱，看了一眼杜氏，然后又看了一眼云朵朵，也不进院门，就在大门外面，对着云朵朵便叩头。 “求亲家婶娘，允朝云进门伺候表兄吧，朝云愿以妾身，侍奉表兄和当家主母。” 云朵朵震惊的看向了杜氏：“刘承跃还有这样一位表姐妹？” 杜氏也纳闷：“你娘的娘家以前倒也是富户，但是断联很久了。” 云朵朵看向了女娘：“你是？” “我乃泸州李氏女，表兄名为胡长安。” 云朵朵收起了脸上震惊的表情。 杜氏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云朵朵万万没想到，她派去泸州的人还没回来，胡长安的表妹便上门自荐枕席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你跪错人了！ 源福媳妇：“她进村便打听刘月槐的家，逢人就说自己是胡大公子娘家表妹，从小就定给了胡大公子为贵妾。 如今，提前上门来拜见当家主母。” 云朵朵有种走入知否片场的错觉。 “姑娘家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进门就以贵妾自居，成何体统！”杜氏漠然开口。 李朝云对着杜氏的方向便叩头：“老太太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和姑母早就通气，打算在月槐姐姐进门之前，迎我入门做妾。 可表兄在收到了月槐姐姐一封信之后，死活不同意。 求老太太给朝云一条生路吧! 家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是表兄的人，如今表兄拒不听从父母安排，宁愿分家也不愿践诺，实在是逼朝云去死！” 杜氏气的头疼。 这就是高嫁的弊端！ “这门亲事成不成还一定呢，你跪错人了！” 月槐那软绵的性子，哪里是这种女娘的对手，杜氏打退堂鼓了。 “老太太，求您让月槐姐姐来见朝云一面吧。 我如今名声已毁，只有月槐姐姐能救我一命。求月槐姐姐开恩，同意朝云入府吧。 我保证，日后进门，只缩在自己的院子中。 绝不出现在主母跟前！”李朝云边说边磕。 杜氏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朝云只是求一条活路罢了。” 李朝云是个漂亮的女娘，凄凄艾艾间好不可怜。 新东刘看热闹的人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笑。 西本刘的妇人们赶到了，大牛媳妇手中拿着菜刀就上门了：“啥情况，听说有人上门找事情。” 吓得李朝云的丫鬟尖叫一声护在了李朝云的面前：“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们家小姐可是泸州李氏的女娘，伤了一根毫毛，你们都吃不了兜子走！” 大牛媳妇等人被唬住了 府城泸州，科考之地。 李朝云的马车旁边，嬷嬷和车夫也赶过来护着李朝云，警惕的看着一群刁民。 李朝云满脸惊恐的看着大牛媳妇等人，然后看向了杜氏家院中的人：“求月槐姐姐见朝云一面！” 杜氏应付不了这种场面，皱眉道：“朵朵，将人撵走，喊你大弟妹回来一趟。” 然后她就要朝屋中走去。 云朵朵上前一步拦住了杜氏的路，脚尖一勾，害得杜氏差点摔倒，而她顺势拉住了杜氏的胳膊，将之拦腰一抱：“三婶娘，您怎么了！” 云朵朵杜氏怀中的杜氏，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朵朵。 云朵朵哎呀一声大喊：“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我三婶娘被这个泸州李氏上门逼亲自荐枕席自甘为妾臭不要脸的女娘气晕倒了！” 源福媳妇见云朵朵喊的真切，赶紧道：“大牛嫂子，快喊人，三婶娘被这个泸州李氏上门逼亲自荐枕席自甘为妾臭不要脸的女娘气晕倒了！ 喊人去找大夫！” 大牛媳妇赶紧往外跑：“来人呐，来人呐，三婶娘被那个泸州李氏上门逼亲自荐枕席自甘为妾臭不要脸的女娘气晕倒了！ 我去喊大夫，你们快在这边看着，别让人跑了啊！” 于是。 泸州李氏女娘。 上门逼亲，自荐枕席，自甘为妾，臭不要脸的名声，在刘家村传开了。 云朵朵将杜氏抱回了房间：“三婶娘，您是长辈，只管卧床，有人上门看您，一律不见。” “月槐那边……” 云朵朵忖度着开口：“我瞧着胡大公子这个人，还不错。” “且看这李氏女娘，胡氏那边怎么分说。” “胡氏女娘能找到咱们村子，胡家那边应该是知情的。” 杜氏眉头一皱。 “且等胡大公子回来再下定论吧。这李氏女娘也说了，胡大公子不同意，她才上门的。” 杜氏点头。 云朵朵出门就换了一副表情，站到了李氏女娘的面前，一脸的焦急和委屈：“李氏女娘是吧。” 李朝云没说话，后上来的嬷嬷上前给云朵朵见礼。 “别行礼了，你们这般无礼的上门，腿弯断掉了，也不能改变你们无礼不懂规矩的事实。” 嬷嬷一脸震惊的看着云朵朵。 这村妇的话怎么像是扇人的耳刮子！ “起来吧，没得跟我三婶娘一样晕过去。” 后路都给人堵死了。 嬷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们今天上门坏了月槐的名声是其一，气晕了月槐的阿奶是其二，我们只问一句，胡家知道你们上门吗？” 她问的是胡家，不是胡长安。 李朝云哭哭啼啼，将胡掌柜夫人摘干净：“今日刚到神庙镇，便直接过来了，尚未通知姑母。” “那就去请了胡掌柜夫人来说话，且看看李氏女娘是不是胡掌柜夫人送胡大公子的人。 毕竟这年头，为达目的说谎的人我们见多了。” 李朝云连忙摇头：“朝云没有说谎。” 早知道在看到菜刀的时候就晕倒好了，现在先机被人占了，她已经落了下乘。 “哎呦，怎的闹得这般难堪。”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朝云连忙向后看去，就看到胡掌柜夫人被仆从护着，破开人群而来。 胡掌柜一来，瞧见李朝云便匆匆走来，脸上的惊喜和高兴掩都掩不掉：“哎呦，我的小朝云，还真的是你。” “姑母~”李朝云顿时委屈喊出声。 姑侄两人一顿认亲好戏码，云朵朵只静静的看着。 胡掌柜夫人将李朝云拉起来，才对着云朵朵道：“都是误会，这孩子想必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才上门打搅月槐的，月槐呢？” “去镇上了。”胡掌柜夫人顿时了然，刘家在镇上也是有宅子的。 早知道先打听好月槐在哪再上门就好了。 不过，虽然没有见到月槐，逼月槐松口，但是朝云这个人的存在，现在在刘家这边过明路了。 云朵朵脸色并不好：“这位是您娘家侄女？” 胡掌柜夫人点头：“正是，是我大兄家的女儿。”虽然是庶出，但是非常懂事。 “她上门将三婶娘气病了。” 胡掌柜夫人面上震惊，心中却是冷笑。 气病了，就是不欢迎长安纳妾了？ 区区农家，也敢在她面前耍派头！ 不过，如今刘源福那边的门还没打开，刘家她们还不能得罪。 “打扰亲家了，这孩子听话不听音，误会了，都是误会。 长安那边说了，月槐那边三年无所出，才会考虑纳妾，不是月槐不准长安纳妾。 这孩子……” 说罢，转身对着身边的嬷嬷吩咐：“快去请齐大夫上门为亲家婶娘瞧瞧。” “多谢掌柜夫人，我们的人已经去请大夫了。”云朵朵说着，眼神落到李朝云的身上，“因着是姻亲，我才没当掌柜夫人是外人，插一句难听话。 这种没进门就没脸皮上门找事儿的女娘，实在不是良妾人选。 便是给儿子纳妾，掌柜夫人也得擦亮眼睛才行。 没得以后闹得后宅乌烟瘴气，知道的是这女娘自己是个闹事的主，不知道还以为仗着您是亲姑母肆意妄为。”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 胡掌柜夫人提前埋下会给胡长安纳妾的话，云朵朵就提前埋下以后若是妻妾相争都是胡掌柜夫人纵着妾室胡闹的话。 胡掌柜夫人才不怕云朵朵讥讽，反正以后嫁入胡家的是月槐又不是云朵朵。 还是那句话，她是婆母，月槐是儿媳，她拿捏月槐理所应当。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月槐恋爱了 “让夫人见笑了。”胡掌柜夫人笑，“我进去看看亲家婶娘。” “看就不必看了，没得给我三婶娘气死了。” 直球打的太不讲情面，胡掌柜夫人差点连得体的笑都维持不下去了。 “您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去结算一下齐大夫的问诊费好了。” “应该的，应该的。” “慢走，不送了。” 云朵朵话音落下，齐大夫便被夏昼背着冲进了杜氏家的大门，云朵朵转身关了一扇门，意思不言而喻。 大牛媳妇等人不似云朵朵这般敢不将胡掌柜夫人放在眼中，对她们来说，胡掌柜夫人高不可攀。 所以，胡掌柜夫人站在门口，她们也没有好意思进门。 门外胡掌柜夫人什么表情走的，云朵朵没兴趣。 屋内，齐大夫给杜氏号脉之后，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气火攻心。我给开点败火的方子。” 云朵朵摸了摸下巴：“我好像忘记了，我这过几天有一批货送来，里面好像有羊肠线。” 嗯？ 齐大夫正准备落笔的手顿住，看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像是刚接触到齐大夫的视线：“啥，您说我三婶娘咋了？急火攻心差点死了？要用补药养着？” 听到‘死’字的杜氏，蹭的从床上弹起来：“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 一旁的齐大夫摸了摸胡须，看向了生龙活虎的杜氏，认真的道：“精神横跳无，乃混沌之兆，要用雪莲养荣丸调理月余，再喝三个月松茸养荣膏，必能神清目明，延年益寿。” 云朵朵：“齐大夫真乃妙手神医，诊金胡掌柜夫人答应给的。” “那羊肠线……” “到货就给您送去。” 齐大夫笑了。 他觉得这位刘老夫人还需要来点膏药贴贴，药浴泡泡。 嗯，必须要。 方子一下，胡掌柜夫人痛失三百六十两诊金。 “吃的什么这么贵！” 三十两倒罢了，三百多两！ “吃人参了不成！” 嬷嬷：“雪莲，松茸。” 还不是单品入药，单品入药更贵。 特别是雪莲。三百两一朵都买不到。 啪的一声，胡掌柜夫人气的摔了手中的茶盏：“废物，应该比那个老婆子更早晕倒才是。”没得现在被讹了这么大一笔银子！ 三百两！ 三百两得是这镇上的铺子几年的出息！ 他们怎么敢！ 站在一边的李朝云降低了喘息声。 她未料一个农家竟然胆子这么大！ 她更想不通姑母为什么对一个农家和和气气，吃了闭门羹也不发脾气，只敢背后发牢骚。 然而，更严重的后果还在后面。 晚上胡掌柜回来一脚就踢飞了胡掌柜夫人房中的矮凳：“你干了什么事情，刘源福那边好不容易见上了，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族人请回去了。 说是你那什么侄女不要脸上门逼亲自荐枕席自甘为妾，险些将月槐阿奶气死了！” 胡掌柜夫人愕然起身：“哪有那么严重！” “刘家都开始采买桑麻白布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胡掌柜夫人也恼了：“还不是你养的好儿子，我将朝云给他做妾，他却说什么正妻尚未进门，要什么妾室！” “不是让你等等，你现在磋磨月槐干什么！” “我能等，朝云怎么等，她今年都十六了！ 我只是想要月槐松口，给朝云一个承诺。” “现在好了！” 胡掌柜只是发脾气，却也奈何不了胡掌柜夫人，他靠着他夫人才有的现在。 “河县这边的摊子必须铺开。”他要让当初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瞧瞧他多厉害。 “泸州那边的生意不比河县好，咱们去泸州那边，生意做大了，不也能让胡氏本族的人高看一眼。” “泸州距离钟离太远了，我要让胡氏本族的人自己看到我的成就，看到我不比他们选中的嫡子弱！” 他更想以后钟离胡氏能求到他的头上，那样才爽！ 泸州，那是李氏娘家的地盘，他不想去，去了他就不是胡老爷，胡掌柜，而是李家女婿！ 他不去。 做生意离不开官场有人，之前神庙镇杨氏独大，高高在上，吃得多干得少，他根本就打不开口子，现在刘氏不一样。 刘氏只是泥腿子出身，他们的根基薄，容易打开口子。 “备礼，咱们两个一起去刘家村看看。” 胡掌柜夫人，心情极差的出门起身备礼：“且等月槐进门！” 今天受得气，以后她都要从月槐身上讨回来。 胡掌柜脑子都炸了：“别月槐月槐了，省点心吧！” 两人连夜赶到刘家村，却得知杜氏一家都到镇上住了。 跑了个空。 荷花巷中，刘居，刘婆子房间。 杜氏和刘婆子坐一处，大江媳妇一脸愁容的坐在一边，家中四个女娘坐在下面。 云朵朵端着茶壶进门，就听刘婆子道：“我跟朵朵一个意见，等胡大公子回来再说。” “回来又能如何，以后月槐进门，胡掌柜夫人若是给胡大公子塞小妾，月槐能说不收。”杜氏摇摇头，“长者赐，不可辞。” 一种意见主退亲，一种意见主等胡长安的态度。 最后还是月槐开口：“阿奶，二伯娘，请看了信再说。” 信是胡长安写的。 里面说了胡掌柜夫人要在婚前给他纳妾的事，他不仅将事情跟月槐说了，还给月槐打了预防针。 说他母亲在他那里受了气，少不得要来月槐这边找补，让她不用理会，且等他回来，给她找回场子。 妥妥的母子大战的戏码。 杜氏看了禁声。 “日子都是人过的，他昨天来信的时候，又给我带了二百两的银票和一只金钗，让我不开心就去河县逛街，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月槐说着，抚了抚头上的金钗。 “就是村东头的四大爷手中有了银子都去镇上找暗门子，胡家高门大院，产业如此之多，男主三妻四妾很正常。 我是当家主母，手中有银，他且敬我，便好。” 一番话，说的满屋众人面面相觑。 这还是之前那个性格柔软的月槐吗？ 瞧着还是得，因为她还是那般模样，眼神清澈，笑容暖和。 但，又有哪里不同了。 云朵朵知道，是月槐的躯壳被注入了思想，灵魂具象化了。 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有自主意识，她也能看清未来。 瑶姑改变了月槐。 “这是他陆陆续续交到我手中的私产，说是我跟他两人的未来。让我不必将胡伯母和胡伯父看的太重。 能吃的来，就在一桌子吃，吃不来，庄铺宅院都有，让我随便挑，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月槐恋爱了。 月苗羡慕极了。 月香在库次库次的吃小麻花。 幺妹嘴噘的老高。刘承跃啥东西都没有送过她！ 杜氏看了看月槐手中捧着的盒子，看了看月槐腕上带着的金镯子，发丝中插的金簪子，还有脸蛋上一丝浅淡的红晕，选择了闭嘴。 月槐还没完：“阿奶，阿娘，不用怕。 那李朝云的小手段，瑶姑都换着法子跟我们说了几十种了，不足为惧。” 核心还是男人的心。 目前心在她这里，就按照心在她这里的路子走。 她的出身，能定胡家这门亲事，很好。 她满足了。 “下次她们上门找不痛快，你们只管用水泼她们，撵走就行。” 她要抓紧时间跟瑶姑多多学习，她觉得瑶姑懂得好多，她好喜欢上课。 大江媳妇看看月槐，又看看杜氏。 这还是她那个温软的女儿？ 恰逢蒋大媳妇在门口通报：“夫人，胡记米铺的掌柜和夫人上门拜访。” 第二百八十三章 豆芽坊开工！ 胡掌柜和胡夫人没想到刘居竟然连仆从都用上了，进入正堂之后，更是被正堂的阔气装修惊到。 这宅子，除了小了点是二进的宅子，哪里输他们的胡宅了？ 就连上手的茶具都不输她们家。 刘婆子木着脸出门接待，自然没有给胡掌柜两口子好脸色，并阴阳怪气好一通说，差点将胡掌柜夫人气破功。 正经的亲家一个人都没瞧见，最后被刘婆子礼貌的请出了刘居。 胡掌柜夫妇使觉得他们对刘氏一族了解的还不算透彻，便去了对门胡老太家，打算问问胡老太相关情况。 毕竟是邻居。 结果从对门胡老太家得知，刘居经常宴请镇上的大人。 真是个始料未及的认识。 他们原以为西本刘一族强硬是因为刘金才族长一家，现在看来…未必。 回程的路上，夫妻两人静默无言，无人开口。 刘居中，云朵朵在御赐的贡品中左挑右挑，没挑到合适的东西，最后从自己的空间中，挑了一枚称心如意金币项链，搁在盒子中，送给了瑶姑。 瑶姑笑纳；“多谢夫人。” “是我要多谢您，给孩子们启智，教孩子们如何更好的生存。” 说句实在的，若让她来教这些孩子们，她可能会无意识的掺杂一些现代的思想。 譬如，之前提出来的‘无子四十方可纳妾’，这在时下的有钱人家，委实是少数。 李幺妹是其中的受益者，可月苗呢？ 如今月槐都面临了夫君将要纳妾的情况，月苗以后难道就嫁一个普通农户，过着一夫一妻的拮据生活？ “驸马有妾室吗？” 瑶姑心下一紧，不明白云朵朵为什么问出这句话。 难道云朵朵已经发现她的身份了？ 她忖度着开口：“听说，驸马最多可以纳妾三人。”再多，就是不将公主放在眼中，是藐视皇权。 云朵朵抿唇。 驸马尚且可以纳妾，月苗即便是招婿上门，也不排除纳妾的可能。 有钱的弊端来了。 云朵朵捏了捏眉心。 瑶姑微微吃惊：“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走到了云朵朵的身后，抬手按在了云朵朵的太阳穴上。 按的挺舒服：“孩子这边，瑶姑多费心。” “都是应该的。” “务必要教会她们如何做一个当家主母，对上，对下，对内，对外，面面俱全才好。” 瑶姑试探的开口：“高门贵妾也不好当。” 云朵朵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坚定的表示：“这个不用教。” 瑶姑顿时心酸。 她上次偷听到了月苗跟世子的对话。 月苗让世子以后不要再来找她。 看样子，刘家女儿宁愿做门当户对的妻，也不愿做高门妾。 唉！ 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的任务，又渺茫了。 真愁！ …… 翌日，是所有人吃豆芽的好日子。 好消息：戴四娘和大江媳妇的豆芽终于发成功了。 坏消息：发的太多了。 云朵朵拉了一车回刘家村，家里能送的人家都送了，还剩半车，被戴四娘拉去集上一文钱一斤，卖掉了。 对此，戴四娘表示：“没想到发了这么多。” 大江媳妇也表示：“没想到会这么成功。” …… 云朵朵等七月十三，才将仇海等到村中。 驴车拉到了仓库门口，云朵朵亲力亲为，将空箱子卸下，仇海腰都快弯折了：“老奴记错了日子，耽搁了夫人的事情，还请夫人见谅。” 云朵朵自己都忘记了。 但是她不说：“这就是让蒋青去帮你的原因，人不能不服老。” 仇海知道蒋青是云朵朵放在池畔庄的一只眼睛，他认真道：“夫人说的对。” “罚半个月的月钱，自己跟蒋青说。” “啊？哦，是是是是！”仇海尚不知道自己半个月月钱是多少。 因为庄子上的薪酬体系，云朵朵没有跟仇海说过。 主管生产和办事的，肯定是两套薪酬体系。 云朵朵：“回去好好种菜，种多得多，种少得少。” 驴车上的箱子卸下来之后，云朵朵便将仇海支了出去。然后箱子里面就多了很多的绿豆和黄豆。 油布一盖，库房大门一锁，云朵朵又带着仇海去家中拉材料。 “碰巧遇上有人卖这玩意的，就这么几片，回程的路上一定要小心，碎了一块卖掉你们都不够本。” 仇海看着箱子里透光的玻璃片，紧张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是是是。” “回去就起温房，这个东西透光，阳光直射，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跟柳岸和蒋青两人一起商量。 你们三个都解决不了的，再来寻我，” 仇海点头应下：“是，夫人。” 云朵朵又给他拿了一些糕点：“带回去给庄上的孩子们。” “谢夫人赏赐。” 虽然入秋，天气依旧很热。 末伏那天，作坊正式投入使用，第一个生产间是豆芽间。 入选十个妇人上工，大牛媳妇五人赫然在列。 开工之前，云朵朵做动员。 队伍之前。云朵朵开口：“现在你们家的饭桌上吃的是什么？” 众人回：“蔬菜！” “没有肉嘛？” 众人犹豫之后…“没有。” “有没有衣裳没补丁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 云朵朵招招手，大江媳妇肩膀扛着一匹布，手中提着一挂腊肉站到了众人面前。 “谁负责的房间产量最高，这匹黑色的棉布，就是谁的。” 众人惊呼。 一匹布，够全家老小做多少衣裳！ “这布以后就放在这边，结果定胜负，诸位都有可能是它的主人。” 众人沸腾了。 “我我我我！” 物质奖励，永远最现实，最能调动人的积极性。 有目标还要有集体感。 “保护好咱们的作坊，只要作坊成功出豆芽，不论是哪个负责的房间出的，这挂肉均分。” 大牛媳妇：“弟妹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云朵朵：“我只问你们，想不想让孩子顿顿吃肉？” 众人齐呼：“想！” “到底想不想！” “想！” “真想假想！” “真想！” “好，记住，上工有银子拿，作坊赚钱你们家刚出生的孩子都能分到银子。 这是咱们西本刘自己的作坊！ 作坊起，咱们西本刘起！ 西本刘起，咱们的孩子以后找婆娘能找更漂亮的，嫁人能嫁家中殷实的！ 有钱腰杆硬！机会给你们了，就在眼前，能不能抓住，全看你们！” 对妇人来说，孩子永远占第一位。 “能抓住！”众人齐声回应。 “这是你们的生产经理，掌声有请你们的生产经理说话。” 云朵朵退场，大江媳妇将手中的布和腊肉放到一边，捏着袖子，学着大嫂的样子上前说话。 想到月槐现在的处境，大江媳妇心头便有一股子冲进。 胡家敢让那个泸州李氏女娘上门，不就是看不起她家！ 等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赚钱了，等她家赚钱了，看那个表里不一的老婆娘还敢不敢给姑爷纳妾！ 干！ 第二百八十四章 钱往口袋钻 大江媳妇中气十足的开口：“我就一句话，出了这个院门，咱们是族亲，是邻里，进入这个院门，咱们是作坊的顶梁柱！ 为了儿女，努力赚银子，干干干！” “为了儿女，努力赚银子，干干干！” 云朵朵瞧着大江媳妇仿佛超雄附体的状态，心中为大江媳妇点个赞，转身走了。 为期三天的入职培训，她提前跟大江媳妇沟通过了。 先培训，后上岗。 思想一致，目标一致，干活的时候才能力往一处使。 除了豆芽院子，云朵朵去了一趟放原材料的库房，给了充分的补给之后，她到了库房外面。 库房外面满地碎红，都是炮仗纸。 族中有喜，今天上门的人，赠送豆芽，而且是配好了葱姜蒜，拿回家下锅配盐翻两番就能吃的豆芽。 源福媳妇在热情的介绍豆芽的做法。 “随便挑，黄豆芽或者是绿豆芽，一人一份。” “小孩儿？” “小孩儿没有豆芽，有糖，一人六块糖，六六大顺，图个好彩头。” 六块糖呢！好好好。 乡亲们奔走相告。 …… 李银才在人群中终于抓住了刘金才：“金才老弟，你们作坊都成立了，咱们李氏这边人啥时候上工？” 刘金才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你且等等。” 他没想到云朵朵这么大方，第一天开张竟然送这么多的东西！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他没找到云朵朵，抓住了蒋白：“你家主子呢？十里八乡都是往咱们西本刘来的人，送的东西太多了！” “说是安排人送货来了，她刚才留话给您，让您控制好进村的人，所有人排队，不排队的全部不送，扰乱秩序的全部不送。 另外，还要防止有人偷偷摸入作坊。 说最好能安排人像是隔壁十三香作坊那样，重兵把守。” 隔壁那是衙门的产业，咱们的小作坊才刚开始，目前一共就启用了五个作坊的房间而已，竟然要搞这样大的排场？ “真是你家主子说的。” 蒋白一指拉着一车豆芽从仓库出来的柳岸：“您看，货都在仓库，主子说，全河县的人今日都来了，咱们都能送得起。” 刘金才一脸茫然的跑到了仓库，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打开，发现里面都是豆芽。 啥时候发了这么多的豆芽？ 他忍不住摸了摸脑袋。 烦人的李银才还在问：“啥时候用咱们的人？” 刘金才看着嘴中嚼着豆芽的李银才，一把将之手里盛放豆芽的布包夺了下来：“现在就用！” “这是我领的豆芽！”李银才抬手去抢，没抢过来。 “我们西本刘的男丁都出去上工去了，快去找你们李氏的男丁来。 一部分拿着家伙围住作坊，像对面十三香作坊的驻兵那样。 一部分到源福媳妇那边维持秩序，让所有来领东西的人，大人排一对，小孩排一队。 所有领完东西的，全部引到村外，徘徊不走的，一经发现，没收赠送。 另外再安排一堆人守住仓库，防止有人趁乱来仓库坏事！” “工钱？” “不出体力，一人二十文，能干就干，不能干我派人去请俞氏族长。” 李银才乘刘金才不注意，一把抢过了自己的豆芽，转头就跑：“干！” 闲着也是闲着，他不嫌二十文少。 回到李氏宗祠，他一挥臂膀，敲响了李氏召集族人的铜锣。 “干活了，二十岁到四十五岁的老爷们，跟我走！” …… 随着附近的村民陆续到达刘家村，从村口到西本刘仓库排起了长龙队伍。 进村两条龙，大龙和小龙。 出村两条龙，小龙和大龙。 其中还有距离近的村民，领过了一趟豆芽，将豆芽送回家之后，又站到了队伍后面，浑水摸鱼。 五花等人准备充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将一则告示贴在了之前准备好的板子上。 然后搬了一个桌子，沾到了桌子后面。 五花开始吆喝： “欢迎乡亲们光临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现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主要负责生产买卖豆芽。 原价四文钱一斤的豆芽，今天发放优惠券，一个月内凭券上门购买豆芽，只要一文钱一斤！” 四花配合： “一文钱！只要一文钱！ 就能买我手上这么一大包的豆芽回家。 可以送给未来岳母尝尝鲜，可以用来给小辈开开眼。 一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大包，全家都能伸筷子，全家都能赶时尚！” “我要，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优惠券？”最先开口的，是李氏族人。她儿子今天将有二十文收入，一文钱一包的豆芽，买两包她都不心疼。 “这边！”六花招招手，“来我这边领盖章之后的优惠券。” 李氏族人走过去，全肥现场拿出了一张纸，盖了一个章，给了李氏族人。 李氏族人笑眯眯的：“拿着这个，真的一文钱就能买到一斤豆芽。” “如假包换，十天后上门，十天之后，村里会有一个核对窗口，您到时候凭票到窗口核对就行了。 这后面的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 “行。”她不认识字，但是西本刘就在这，又跑不了，且等十天后再来看看。 远处的刘虎才砸吧着嘴中的焊烟，烟雾袅袅从嘴中溢出。 刘金才见到刘虎才，便往刘虎才这边走，边走，还边掏出了袖中的帕子，擦额头的汗。 到了刘虎才跟前，他收回了帕子：“二哥，你知道朵朵弄这么大动静，咋不提前跟打声招呼。” 刘虎才很无辜：“我也不知道。听她娘说，她半夜起来召集人开什么会，我过来就看到这幅场景。” 站在刘金才身边的刘大材：“这不很好，看看，有人领那什么优惠券了，以后的豆芽有的卖了。” 刘金才尚不知道制作豆芽的成本：“会亏本吗？” “不知道。”人多耳杂。 然而，云朵朵的安排还在继续。 蒋大现身了，他也支了一张桌子，搬了一个板凳，置了一副笔墨在桌子上。 坐定之后，他拿起一个铁皮喇叭筒便喊。 “招商，招商，名额有限，先到先得，优先神庙镇户籍的老乡。” “招商，招商，将豆芽贩卖到十里八乡。” “招商，招商，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贩卖豆芽，赚点差价。 跑县城，跑关镇，有马车的还可以跑四县或更远的地方。 卖给酒楼，卖给员外，卖给有钱的世家灶房。 提前报名，赠送布鞋一双。” “招商，招商……” 眼看蒋大被人给围了，刘金才赶紧安排人去维持秩序。 这下好了，连贩卖的人都不愁了。 “呵呵呵呵呵。”刘虎才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豆芽的市场在此地是空白的，这钱，眼见着往口袋钻。 隔壁十三香作坊里面，负责人韩兆羊看着一条路之隔的西本刘，派人上前打探了情况。 得知了西本刘作坊的操作之后，韩兆羊道了一声：“乖乖！真会玩。” 转身，将西本刘发生的事情，飞鸽传书报给了李括。 县衙那边，李括等人正在积极筹备商铺拍卖相关事宜。 第二百八十五章 演的挺真实 西本刘豆芽一夜之间火遍河县，上到世家，下到乞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坊开业的有，动静闹这么大的仅此一家。 有人想要算西本刘经济作坊的开业支出，但是不知道豆芽成本，便只能模糊个大概。 “少说砸了百两。” 实际上，云朵朵只出了雇佣临时安保人员的二十两。 优惠券的纸，是私塾那边练字的废纸。 印泥是空间的。 章是云朵朵前两天自己刻的。 赠送的豆芽是空间的。 赠送的布鞋是空间的。 ……都是空间的。 …… “空间出品，让人放心。”云朵朵躺在去县城的驴车上，抬手敲了敲驴车车壁。 笃笃笃，很结实。 崔三郎的手艺很不错。 打造的驴车很符合她的预期。 空间很大，两边的座位可以放平，有足够的空间睡觉。 最后方是整面暗格，里面能收纳东西。暗格凸出一部分，是茶几，茶几下面还可以收纳。 她起身，将两边的座位回归原处，杠上木杵，座位怎么都不会脱轨划出来。 不得不说，榫卯技术是中国祖先的伟大研究。 云朵朵到县衙的时候，县衙前面停满了世家和富商的车驾。 云朵朵下车之后，只身朝前走去，路过三五人群聚在一起交谈，常听见嗤笑声传来。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最多就发展一个乡镇出来，大人费尽心思建的什么综合商区，一间铺子六十两差不多了，多给十两，算是我们卖大人一个面子了。” “就是，那里顶多就是再发展成一个乡镇，铺子绝对不能比县城的贵，你们到时候喊价的时候，都注意点。” 又路过一个人群，里面的嘲笑声音更浓。 “没有我们商家入驻，大人盖的房子就是一个空壳子！” “得罪了世家，还想要世家掏银子，简直可笑！” “就是，我们家主假装表现出了一副想要买商铺的模样，今天却交代我们，一定要让大人闹笑话！” “咱们这样做……” 云朵朵今日打扮的寻常，头发扎成马尾，束在头顶，加之她衣裳宽松，身量高，不仔细辨别，很容易被当成容貌不错的随行仆从。 挑在一个人多的地方站定，有人注意到，也只是瞟一眼。 到了时间，袁先生出门，眼神逡巡了一圈，发现人群中的云朵朵之后，唇角挂上了微笑。 此妇旺他们，有此妇在，综合商区的事情，必定告捷。 他将众人请到了县衙内院花园。 让人随意喝茶吃点心或者是聚众商谈，有点像是party。 然后有侍女端上托盘，托盘上有纸张和笔墨。 “纸上是商铺最低价，请写上所需商铺数目和报价。” 云朵朵抬手落笔，放下笔之后，就看到侍女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云朵朵回以微笑。 一个商圈的打造，是可以用资源和资本去推的，若是那些世家商贾不要综合商区的商铺，她要！ 侍女将纸张翻过来盖住之后，便礼貌的退下了。 云朵朵走上了亭廊，想着回头结束了，问问袁先生商圈外面摆摊的管理标准。 还没走两步，就听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围在一起捧腹大笑：“我家家主说了，超过七十两，一间铺子都不要！” “咱们家主之间都是通气的。我还特意在纸上写了七十两，我们家主可以买十间。” “商贾那边你们知道什么情况吗？” “河县哪家商贾敢触世家的眉头，早几天下面的人就陆续求见家主了。” “就是，家主能吩咐我们这边办事，商贾那边定然早有交待。” 果不其然，云朵朵没走两步，就听到一群大腹便便的商贾，聚在一起谈闲。 “这底价，远远高过了老大哥的吩咐，回头商铺卖不出去，大人这回脸就丢大了。” “我听说，世家那边人都找好了，只等咱们出去之后，就将大人斥资建设商铺但是卖不出去的消息传出去。” “回头朝廷那边，又够大人喝一壶的。” “不一定呢，没看见不是公开竞标嘛，估计大人就是怕弄得太难看，所以才弄了今天这个院子，让咱们写下报价。” “嘿，这还能瞒得过去？出门大家一碰头，一家都没有买商铺，还不是一样暴露。” “嘻嘻嘻嘻，等着看好戏吧。我其实觉得那边的商铺还行，但是老大哥不牵头，咱们也不敢买啊。” “对啊，到时候卖不出去，指不定降价，咱们能跟着捡点漏呢。” 所有的人群里面，传出的几乎都是幸灾乐祸或者低低嗤笑的声音。 云朵朵看到了一个熟人。 刘全福。 她侧身走上了岔路，避开了跟刘全福见面的场面。 刘全福隐约觉得有人看他，他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清瘦高挑的背影。 不认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袁先生就笑眯眯的出现了。 众人神色各异，都在等着看李括的笑话，袁先生却走到了云朵朵的面前，拱手一礼：“夫人开价八十五两，有多少铺子要多少铺子。 恭喜夫人。” 云朵朵龇牙笑。 “再给各位一盏茶的功夫，若是没人竞标，这位夫人将独得十四间铺子。” 云朵朵的笑容僵硬。 袁先生急忙安抚：“夫人稍安勿躁。” “这又是您的主意？” “自然。” 真是个大聪明！ 云朵朵深吸一口气。 她尚未发脾气，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袁先生不必装模作样，我们都没有见过此人，此人怕不是你们找来的托儿吧。” “就是。袁先生，小公山地处偏僻，那边的商铺，四十两就差不多了，六十两就顶天了，您这边给的底价八十两，什么时候才能赚回本？” “未免太过儿戏！” “是啊，铺子卖不出去不要紧，作假传出去就难堪了。” “前面这位仁兄，你是哪家的管事，竟然出价八十五两。” 云朵朵：“一盏茶时间到了。” 她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千两，放到了身边侍女的托盘上：“铺子归我了。定金！” 人群后面的刘全福忍不住上前。 云朵朵的背影他陌生，但是声音他熟悉。 一人拉住了他，上前道：“这位夫人，一盏茶的时间尚未到，不要着急，我钟离胡氏要两间铺子，跟夫人同价。” 又有一人开口：“我四县小商要一间铺子，跟夫人同价。” “我蚌郡人要一间铺子，跟夫人同价。” 袁先生让身边的记下来：“还有吗？” “哼，袁先生，你这戏演的挺真实。” “就是！” 一群河县本土世家商贾纹丝不动。 “时间到了。”袁先生可惜的摇摇头，眼睛一扫院中的人，对着云朵朵还有后面拍铺子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都督请诸位进去喝杯茶。” 啥！ 大都督！ 这关大都督什么事情。 众人再也忍不住往前挤，刘源福彻底被挤到了后面。 “袁先生什么意思？没说买铺子的人能见到大都督啊。” “诸位稍安勿躁。大都督要见买商铺的人，是因为矿场那边，从八月开始，除了死囚和官爷，对于其它旷工，不管吃不管住了！” 人群突然就炸了。 矿场如今覆盖了近四分之一的河县闲置劳动力，不提供饭食住宿，不就代表将有一大批人等着吃饭睡觉。 商机，都是商机！ “这不旷工的食宿以后都需要人提供，所以大都督才想要见一见买铺子的人，聊一聊……诶，诶！ 你们干什么！别往前挤，别往前挤！ 别扯老夫头发！别扯老夫袖子！ 啊呀，没有了，没有了，刚才让你们买你们不买！ 都离老夫远点！ 寒风，寒风，老夫休矣！ 救命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铺子不愁租 云朵朵最终到手十间铺子。 且也没有见到袁先生口中所说的大都督。 侍女将她们买铺子的四人引到房间落座，让她们稍等之后，她们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房契还有找的银钱，就送到了云朵朵等人的面前。 然后，侍女就引云朵朵等人从角门出去。 “袁先生说，诸位有运，祝诸位吉铺早日开张。” “多谢多谢。”众人拱手道谢，云朵朵率先离开。 她离开之后，绕到了衙门正门，果然看到很多小厮狂奔离去，各个都是十万火急的样子。 看样子，剩下的铺子，不愁租不出去了。 她心中为袁先生竖了一个大拇指。 …… 兵贵神速。 云朵朵这边事情结束，便去了邱夏学院对面的商铺，带着崔木匠和他两个师弟去了小公山。 商铺既然已经到手，就要装修投入使用。 综合商区的市场就是大众，早点开业早点聚拢人气。 一行人大概十一点到的综合商区。 商区工程已经结束，青砖铺面，青砖街区，像是现代仿古建筑街区。 铺面和铺面之间有高高的山墙，防止一家着火，牵连整个商区。 商铺外延出来的廊柱是一人可以抱过来的粗木。 所有商铺的颜色，是统一的深咖色熟桐油漆。 崔木匠一看到就忍不住想要上前研究木质相关的建筑结构。 木匠行业，做家具的到建房子的人面前，就矮了一头。 云朵朵按照地契，找到了自己的铺子。 “诶，嫂子也在这边买了铺子？” 云朵朵回眸，就看到尤夫人带着仆妇走来。 云朵朵收起了手中的房契，指着面前的铺子道：“打算装修装修。” 尤夫人站到了她旁边，指着云朵朵铺子旁边的铺子道：“巧了，这边挨着两间，是我家和伍大人的。” “夫人今天是来认铺子的？” “嗯，回头问问崔三郎，看看他得不得空过来帮我休整休整铺面。” “夫人已经想好卖什么了？” “打算卖衣料的，嫂子打算卖什么？” 商区是分街区的，目前所在的这条春喜路上，云朵朵有四间连排铺子。 “还没确定，绝对不会和夫人卖一样的东西的。” 尤夫人就是这个意思：“哎呀，卖一样的东西才好呢，回头我们一起进货，一起卖，岂不是有趣。” 云朵朵笑笑：“先进去看看布局吧。 民妇带了崔木匠他们来，您也不用去找崔三郎了，既然想好卖什么了，就让崔木匠给你这边先打东西？” 尤夫人才发现不远处的崔木匠三人。 她笑意盈盈：“嫂子带来的人，怎么好意思。” “夫人见外了，民妇这还没想好怎么动工，您先。”云朵朵对着崔木匠三人招招手，“这位是尤夫人。” 监镇大人的夫人，三人立马行礼，跟着尤夫人进了尤夫人家的铺子。 云朵朵随后才打开了自家的四间铺子大门，进去转了一圈。 铺子带前后院，前后加起来至少三百五十平。 后面是一部分高档住宅区，青砖宅院。云朵朵不打算在这边置产，便没有关注。 然后，又找到了霞西路上的四间连排铺子。 霞西路为官道，是通往小公山金矿和村落的官道。 铺子坐落在此，位置算是极佳。其中还有一间临角的铺子，一面临春喜路，一面临霞西路。 云朵朵的第一想法，就是做食铺。 最后两间铺子的位置比之前八间就差多了。 在商区的西南角，其中一间也是两面临街的铺子。 西面和新牛村中间隔着一条望喜路。而新牛村九座宅子还没有盖到这边，所以对面是一大片空地，没有居民。 南面是田地，也没有居民。 暂时看很鸡肋。 “小姑！” 云朵朵刚从铺面出来，就看到了肩头挑着两个水桶，水桶里面放着湿衣裳和棒槌的絮娘。 “村里没有水井？” “没有，用水要去南边南新村前面那个井里面挑。那是公用的井。” 小公山就是用水不方便，不像是平原地带，挖一条小渠，不到炎夏不会干枯。 这边挖水渠，水就流向了低处，而且土质也蓄不住水。 吃水都靠深井。 而南新村，都是从小公山上下来的拆迁户，住的土坯房子，杂姓。其中，一部分是小公山牛氏本族人。 深井是衙门为了居民生活挖的。 “回头我找人看看村里面适不适合挖井。”她转身关上了铺子，上锁。 絮娘看到了，也没敢问什么：“小姑不回家坐坐？” “回头走从家里走。”云朵朵说着，转身道，“我那边还有事情，您先回去忙。” “小姑去忙就好了。”絮娘客气的笑。 云朵朵遂转身朝商区中心走去。 絮娘掩下心中的七上八下，回家将碰到云朵朵的事情，跟所有碰见的人都提了一嘴。 望喜路的两间铺子，暂时可以锁定新牛村和南新村的居民为消费对象，开两家杂货铺。 至于铺子南边田地没有居民？ 她相信综合商区激活之后，会有人来此定居的。 不说远的，小公山上那些村民，去矿场和作坊上工之后赚了钱，成亲的、分家的、要建房，只要不是智障，肯定首选在商区附近。 这两件杂货铺南边的空地，就是首选。 至于春喜路跟尤夫人毗邻的四间铺子，云朵朵打算最后再动。 那边是主街区，且等周围都开工装修之后，她这边再跟着动。 否则周围若是开了金铺银铺，她开了一家油哄哄的油条铺子，也不合适。 云朵朵再回到春喜路的四间铺子时，就见到尤夫人在她的铺子中，思路清晰地指挥崔木匠三人：“这面墙放打柜子，放高档的料子，主意打磨边缘，千万不要有毛刺。” “这面墙放粗木，做个轮轴，到时候布轴放上去，要多少就给人裁多少。” “这里做个木架子，摆扇子。” “这边要挂帕子。” 崔木匠在旁一边听，一边建议和询问具体事宜。 云朵朵瞧事情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便在外面，从口袋中掏出了白纸和铅笔，开始画图。 尤夫人和崔木匠敲定具体装修方案，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崔木匠得空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出门见云朵朵：“久等了。” “无碍的。”云朵朵将画好的图纸和铺子的钥匙一并给了崔木匠。 “霞西路和春喜路拐角的那四间铺子，打通做食铺。 我想要的内部外形图画好了，回头细节还要您多考虑； 这旁边的四间等最后再去问我，我要考虑一下。 西南最没用的两间做杂货铺。” 崔木匠看了图纸之后，点头应下：“除了食铺这边有很多细节要推敲，剩下的都不成问题。” “您拿不定主意就给我递消息。” “应该没有大问题。”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您。 回头用料麻烦您去新牛村找牛氏，他们开了一座荒山，有很多的料子，你们挑拣着用。 购买就按照市价，立了契，回头我去付银。 他们是我娘家人。” 崔木匠立马应下：“不妨事，不妨事，回头我就去新牛村跑一趟。 包括尤夫人这边若是要用料子，我都可以从那边选。” 他理解云朵朵想要照顾娘家的心。 “您别吃亏。” “按照市场价来，夫人放心，都不会吃亏。” “那就先谢过了。” “太客气了。”他三儿子未来的舅娘，又不是旁人，“以后都是亲戚，再说客气话，就见外了。” “行，那就听崔家兄长的。” “诶！”崔木匠高兴的应下了这个称呼。 尤夫人在屋中瞧着云朵朵跟崔木匠有说有笑的，不由出门问道：“嫂子说什么呢？” “说崔三郎和我家外甥女的亲事。” 原来两家攀上亲了。 尤夫人上前：“嫂子，我们两家也做亲，我家贤娘给你做儿媳如何？” 云朵朵赶紧讨饶：“夫人别折煞民妇了，贤娘才五岁，距离能说亲还有十来年呢。” “我瞧着你家老二挺好的。” “谁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混世魔王，贤娘小姐有大人爱护，将来必定凤飞九天，夫人您不必操心。” 跟尤夫人做亲家，她要捧尤夫人一辈子。 她拒绝。 云朵朵闲话两句，便去了新牛村。 牛蓝氏家中，秀秀和红红带着孩子都在，云朵朵空手进门，看见秀秀便问道：“怎么不回去？” 她上次拍夏昼来接她，接了一个空。 秀秀笑笑：“家中挺好。” 其实是她大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要跟她一起去姑姑家，她怎么敢回去。 牛红红勤快的给云朵朵端了洗手水来：“小姑在望喜路买铺子了？” “对。” 云朵朵直觉牛红红有事。 果然。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朵朵气笑了 “姑姑你家住的远，那铺子要不要人看，您看我帮您看行不行？给口吃的就行。” “不需要，我有家仆。” 牛红红顿住：“不是说有两间铺子？” “我有很多家仆。” 牛红红无法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云朵朵的面前：“小姑，你能帮爹娘，你也帮帮我吧。 当初爹娘要不是为了你留在张家庙，也不会连累我现在过的这么惨。” 牛蓝氏见状，起身看着院中的情况，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朵朵却很无语。 红牛牛上有爹娘帮她主张亲事，过的不好，怎么就拐着弯赖到了她头上？ 是她让她嫁的？ “怎么帮？” “给我家也起个三进的青砖宅子，两进也行！我们不要额外的银子，只要房子就行。” “给你，还是给你家？” “去我家就行，我家在关镇槐柳村。地点现成的。” 云朵朵甩了甩手上的水，絮娘见状，赶紧给云朵朵拿了一方帕子。 云朵朵擦手之后，蹲到了牛红红的面前：“抱歉，我做不到。” 牛红红愕然：“为什么？” “欠牛氏的，我还清了。” “那我们呢？” “你，还有谁？” 牛红红自知失言，连忙改口：“我意思，我嫁的不好，难道不是你害得？” “我欠牛氏的还完了，你作为牛氏外嫁女日子过的如何，要看牛氏能不能托举起你的重量，跟我无干。” 云朵朵说着，起身便走。 牛红红一把抓住了云朵朵的裤腿：“小姑你未免太不公平，我难道就不是牛氏子孙！”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回来都不敢说我是牛氏子孙。”云朵朵侧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应该在你夫家的族谱上。” 牛红红见这个切入点说不通，连忙又道：“那姑姑您帮我和离吧！” 说着，她露出了胳膊上的淤青：“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您帮帮我！” “和离之后，你去哪里？” “秀秀去哪，我便去哪。” “孩子呢？” “自然是跟着我。” “你男人能同意？” “他同意！” 云朵朵笑了。 “秀秀下辈子我养着，她的孩子我也养着，你也跟着我？” “小姑，你扪心自问，你难道不欠我的嘛？ 阿爷要不是因为你，能在张家庙落户嘛？ 不在张家庙落户，我能嫁的这么差劲吗？ 你养着我和孩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云朵朵对这毫无根据推理整的无语。 “牛氏本族的姑娘所托非人又不是没有？ 又不是说当年跟着牛氏本族迁到小公山，你就一定能嫁的好。 你将自己所遇不幸全部都怪罪到我的身上，是否有些牵强？” “当年阿爷若是迁到小公山的境遇未可知，但是落户张家庙，我们的日子过的确实不怎么好。 小姑你连累了我们，如今你这么有钱，你照顾一下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有钱，她该的？ 云朵朵都气笑了，她还真没想到，牛家竟然还出了可以和刘叔娥媲美的大人物。 “首先，我有钱也好，有权也罢，这是我的事情。 我要照顾谁，不照顾谁，是我的选择。” “其次，你的婚事不是我做主的，就算当初张家庙牛氏一族过的不好，你一个女娘，依旧能嫁出去逃离厄难。 你过成如今这般，只能说当初挑错了男人，实跟我没有多大干系。” “再次，我给秀秀承诺，是因为我欠秀秀的。我真不欠你什么。” “最后，我一个刘氏妇，实在是管不到牛氏的头上。你想要找人做主和离，应该去找牛氏族长。” “至于你和离之后，回归牛氏女的身份，爱上哪上哪。你父母健在，兄弟尚存，族人没灭，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刘氏妇来管你下半辈子吃喝拉撒。” 牛红红见道德绑架云朵朵失败，赶紧放缓了语气：“小姑，小姑你别生气……” “放开你的手。” “小姑，算我求你，我男人她不是东西，她知道我娘家发了，隔三差五的就让我回娘家拿东西回去，空手回去他就打我，我没办法了。 小姑，求您漏一点指头缝，让我回去有个交待。” “打你你不能打回去？” “我怎么敢！” “那你怎么就敢扯着我的裤脚不放！打量我不会打你？” 不要是腰带系的够紧，云朵朵觉得裤子都能被她扒了。 “小姑，你救救我吧。” “行，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云朵朵道：“去牛氏族长家门口，跪求牛氏族长给你做主。” 牛红红不可置信；“事情闹那么大，我还要不要做人了，我的孩子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都快被你男人打死了，成鬼了，你还惦记着脸面。”云朵朵都气笑了，“你想想，你若是死了，后娘进门孩子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小姑，小姑我不去，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求求你！”牛红红死死地抓住云朵朵的裤腿不放松，哭着给云朵朵磕头。 云朵朵的腰带终究没有抗下这波攻击，它断了。 若不是反应快，她的三角裤和大长腿就要暴露了。 她急忙拉住自己的裤腰：“夏昼，去请牛氏族长！” 牛红红只是想从云朵朵的身上弄点好处，可不想将事情闹大。 见云朵朵动真格了，牛红红连忙松开了云朵朵的裤腿，去拦夏昼的路：“不许去！” 云朵朵拽着裤腰进屋，絮娘一看就知道云朵朵裤袋断了，赶紧道：“我这有一根裤袋，先给小姑用。” 回头小姑不得还她一根更好的。 “不用。”云朵朵进屋，将断掉的裤袋抽出来，打了个结，继续用。 重新整理好裤子之后，她到了牛蓝氏的身边，看向了牛蓝氏：“娘，我就是路过过来瞧瞧你。” “红红这事，回头我找你大伯娘说一下。” “娘也给大伯娘带一句话，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会直接动手将人丢出去。” “行，你不在这边吃中饭吗？上次你带来的腊肉还有。” “不了，族中这两天事情多。” 絮娘见缝插针的插嘴：“听说小姑所在的刘氏一族，成立了一个什么豆芽作坊。” “嗯。” “回头我能不能进一点豆芽过来卖？”絮娘满眼期待的看向了云朵朵。 “族中作坊的事情，还要问我们族长，你有空可以去问一下。” 絮娘眼神暗淡下去：“小姑还是不喜欢我。” “这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作坊，我的一言堂。”云朵朵觉得，现在牛氏的氛围，变得有些让她窒息。 她深深的看了牛蓝氏一眼：“娘，家中有事情，派人去神庙镇荷花巷刘居找我。” 她以后还是少回来为妙。 转身她对秀秀道：“你确定……不跟我回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出货很成功 以前牛家在张家庙的时候，就是忍受村里人的白银，被蒋氏欺负。 现在搬到了小公山，条件好了，反而各种繁杂的事情一拥而来。 牛秀秀实在不想跟两个心思各异的姐姐接触：“回去。” 她还是觉得刘家的人和睦一些。 回程的路上，牛秀秀忍不住道：“娘若是能像刘家伯娘那样干净利索就好了。” 亲生女儿不讲道理，该断就断，该打就打。 可她娘呢，大姐和二姐上门，她们就哭，还拉着她在一边看着。 什么意思！ 云朵朵深有感触：“你三婶娘，若是能像你刘伯娘那样，能镇住一个家的大大小小，你牛获叔带人进门也不至于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牛家懦了半辈子，好像没人能支棱起来了。 不，还是有个能支棱的。 云朵朵看向了坐在一边，怀中抱着孩子的牛甜甜。 这位是个支棱的，不管絮娘怎么温言软语的劝，她就是赖在驴车上不下去。 牛甜甜似乎发现云朵朵在看她，低下了头。 “做个讲道理的人，管好自己的手脚，理清自己的脑子，你表现的好，我会为你打算。” “真的？” 云朵朵点点头。 牛甜甜咬住了唇。 她母亲那边指望不上，父亲有了后娘和后娘的三个孩子，她爷奶倒是没有薄待她，但又能给她什么呢？ 最多就是成亲的时候，添点碎银，将她打发给一个庄稼汉，往后过上像是红红堂姐那样的日子。 她不要！ “我听姑姑话。” 她的希望全部都在云朵朵身上。 她现在能抓住的稻草，只有云朵朵。 刘居的西厢，今天开始，添了一位漂亮的表姑娘。 云朵朵让蒋大媳妇给牛甜甜量了尺寸，收拾了两间西厢出来，一间给牛秀秀，一间给牛甜甜。 娉娉和袅袅回来，五六七八四大魔王现在也不去逗狗了，天天洗干净手，就等着排队摸摸两个小可爱的手。 刘虎才若是在外面抽了烟，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漱，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三江媳妇被云朵朵请来帮牛秀秀带孩子，早出晚归。 家中三个孩子，都在刘居这边吃。 因为洗尿布的活儿有胖婶帮忙，所以，只用带孩子的三江媳妇比月子里照顾秀秀轻松很多。 云朵朵又吩咐了柳岸，除了每月给二太奶和杜氏送点东西除外，还让柳岸一个月去一趟小公山，给牛蓝氏带点东西，看望一下牛蓝氏。 云朵朵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刘家村，白天去仓库上工，晚上回杜氏家睡觉。 村中仓库这块，目前她在管，她每次趁着隔壁十三香作坊夜间进出货的时候，给仓库增减物资。 作出一副，村中的仓库也在这个时候进出货的样子。 隔三差五的，还让仇海拉着驴车装着空箱子，避开十三香作坊进出货的时间，单独来仓库拉物资。 然后无中生有，给仇海装满货物，再作出一副仇海来送物资的样子，给仓库增添物资。 身为一个仆从，仇海等人很有职业操守，从不多说话。 且，目前仓库所有物资都是云朵朵出钱，所以西本刘这边的人，也很识相的不来过问。 过问干什么？ 他们又没有钱给云朵朵买物资。 所以，云朵朵的仓库，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出货，进货。 在外人看来，很正常。 目前，就连柳居的仓库，都从云朵朵这边的仓库出货。 …… 处暑那天，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五间房子的豆芽都发了出来。 短短十天时间，蒋大就从一个边缘人物，变身成了刘金才的副手。 一手操办一文钱优惠券换购豆芽的事情，和商贩进货豆芽的事情。 对此蒋大也很无奈。 村中没有人有管理经验，他看着他们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便提了一点建议，结果……现在大权在握。 完全背离了之前云朵朵给他的任务：做一个不起眼的眼睛。 事情完全脱离了事情的发展轨道。 索性蒋大是个有脑子的，一看自己藏拙不下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始大干。 让夫人看到他的能力，他总有活路。 刘金才对此表示：“朵朵，蒋大是个有能力的。你看，将事情安排的仅仅有条。” 不仅如此，蒋大竟然学会了发豆芽。 云朵朵：“家中没人想要跟这蒋大学习管理？” 刘金才有些叹息：“族中男丁有一部分去了隔壁十三香作坊，一部分跟胡瓜去了，暂时没人用可。 隔壁李氏倒是有很多的人，但是又不放心他们接触作坊，只安排他们在外面帮蒋大。 剩下就是五花那几个。全肥目前跟在蒋大身边学习，其它几个心都定不下来。” “胡瓜那边的事情不多了，派人喊胡瓜那边的人回来。” 河县两个作坊，一个综合商区，还有一个矿场，事情基本都快结束了。 李括手中的银子应该消耗了大半，不会再有别的投资项目要建。 接下来黄盆村建筑行，应该也要进行资金回笼和清算业务。 在秋收和秋种之前，正好是回笼人手，推集体经济作坊的时候。 刘金才立马吩咐蒋白：“看五花他们在干什么，让他们抽两人去将大江他们喊回来。” 蒋白应声离去。 …… 翌日天不亮，之前上门定豆芽的商户或者是商贩，就开始上门。 蒋大筹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将作坊外院事情握在了手中，非常珍惜。 晚上仅仅休息了三个时辰，便起床忙活。 全肥跟在他身边，他写单子，全肥收剩余货款。 然后有人将接货人引到六花那边称重。 五花在不停的对所有接货的人叮嘱：“一定要避光保存，出门就用水泡着，能保存的时间长。” 有徒步的，有挑框的，有赶驴车的，所有人在李氏族人的监督下，全部排队，有条不紊的取货，出门。 李氏护卫队，一直将人平安的送出村子。 星夜兼程的大江等人，还没回到家，就看到去往刘家村的路上，热闹非凡。 他们更兴奋了，一开始用走的，后来快走，再后来就忍不住跑了起来。 作坊里面的大江媳妇大牛媳妇等人，压根就睡不着。 “大嫂，大嫂，出货了，出货了，很多人排队呢。”绿禾激动的从外面跑回来。 大江媳妇就怕东西卖不出去：“真的！” “千真万确，已经出了七十框的豆芽了！” 一个房间能做一百筐的豆芽，这会儿已经出了七十筐豆芽，众人都兴奋不已。 “有人拿着优惠券上门兑换豆芽了，快快快。”蒋大身上挂着四五个筐子，朝这边跑过来。 大江媳妇等人赶紧上前去接。 蒋大：“前面都是空筐子，赶紧补货！” “诶，好。” 其余人都动了起来。 开门大吉，第一天的豆芽出货很成功。 …… 刘金才家的客厅，云朵朵放下茶盏：“这种盛况，不会持续很久，人不能天天吃豆芽。” 刘金才坐在主位：“说的对，好在这东西能长途运输，卖到四县，钟离，蚌郡都可以，目前四县的商路已经售出，还有钟离和蚌郡，你们有谁想要跑？” 大江年纪大了，跑不动，他选择留下跟着蒋大学习怎么管作坊。 四江开口：“我去钟离。”现在将儿子托付给父母的他，浑身轻松，只想好好干事。 二江不想离媳妇太远，因为她媳妇太善良了，没心眼，他走了怕媳妇被骗。 所以，不吭声。 三江也不想离开家。 见状，大牛道：“四叔，我去跑蚌郡。” “族中两匹驴子，农闲的时候，可以给你们用。回头挣了钱，你们自己买驴子！” 众人笑。 剩下的大晴，大钱，绿禾男人和桃花男人，都是西本刘的中流砥柱，重点培养对象。 云朵朵开口：“豆芽这块，你们出一个人以后专门负责。 明天开始，可以招聘两个挑拣豆子，清洗豆子，筐，还有挑水的杂工。 咱们的人，要分配在主要事情上。 大弟妹那边，我要调走开别的生产线了。” 众人仿佛都被上了发条一样，被云朵朵推着往前走。 刘金才：“好，我现在就来拟告示。”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杂货铺开张 太阳一轮一轮的升起，一轮一轮的落下，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陆续推出了炸果子、小麻花、米花糖、猫耳朵等面向大众市场的小零嘴。 每推出一种产品，都会免费送一天，人人有份。 乃至于现在神庙镇的人，就盼着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推出新产品。 同样的，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这个品牌彻底在河县打响。 这是一个亲民的品牌，深受普通百姓喜欢。 且，神庙镇上，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的徽章。 因为每次优惠券上盖的章，都是那个徽章。 一个圆圈里面，五颗星星，一个大星星，四颗小星星。 …… 随着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产品的入市，原本如同死水一样的世家市场迎来了一次冲击。 得知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的产量之后，世家那边提起来的警戒心，又恢复了平静。 “一共十二户的小氏族，弄出的东西，能翻出什么大浪！” “就是，那些面点利润那么低，给它一百年，估计都赚不到一百两。” “不足为惧！” 没有人将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放在心上。 …… 李括那边也一样。 只吩咐袁先生：“西本刘那边若是张口，能帮的帮。” 他以为云朵朵弄西本刘经济作坊行，是为了带富西本刘一族。 人发达了，念着宗族，是常情。 他支持。 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 云朵朵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自己一步一步的跟，让每条生产线都完善起来，作坊的运作体系都过了一遍，确保安保，生产，后勤，销售等各个部门都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她甩手走了。 小公山六间铺子已经装修好了。 云朵朵从仓库运货，先将杂货铺给填满了，挂上了招牌，教给了在蒋大手下磨砺了一段时间的全肥。 “先练练手，做得好，回头给你更大的铺子管理。”云朵朵觉得自己是懂得画大饼的。 全肥又怕干不好又对云朵朵如此信任他而激动：“夫人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售货员，会理货，账不会算错就行了。 她的商品标价清晰，也不存在讲价。 云朵朵出了‘小公山杂货铺’之后，开张的事情就交给了全肥。 …… 春喜路上的铺子也陆续开门了，除了尤夫人的布庄，还有十四家卖布的铺子。 布铺市场饱和且竞争蛮大。 没有卖金玉的铺子。 剩下的，都是民生相关的铺子，例如：白记粮铺，方记米铺，全记零嘴铺，青云茶铺等等。 还有一部分在装修。 云朵朵考虑再三…… “朵朵。” 云朵朵转身，就看到牛蓝氏和絮娘带着几个孩子出现在云朵朵身后。 絮娘热情的跟云朵朵打招呼：“小姑也来闲逛？” 云朵朵怎么可能是闲逛的人。 崔木匠三人带着工具到了云朵朵的身边，对着云朵朵道：“夫人，想好这四间铺子里面怎么做了嘛？” 云朵朵将眼神从娘家人身上挪开，放到了崔木匠等人的身上：“做书铺。” “跟县城邱夏学院对面的书铺一样的规格？” “对，风格一模一样，特别是招牌门匾，到时候还得麻烦您给设计个特别的。” “行，回头用料，我们还是从新牛村牛氏那边挑，挑不到合适的，我们再去木料商那边看。” “麻烦您了，我这边遇到了亲戚，你们先忙，回头我让人送物资过来。” “客气什么。” 在崔木匠心中，云朵朵就是一个大方又客气而且还平易近人的财神爷，不像隔壁尤氏布庄的夫人，看他们的时候，下巴都是抬着的。 安排好崔木匠一行人之后，云朵朵便带着牛蓝氏等人朝霞西路的方向走。 絮娘温声细语，笑意盈盈的问：“刚才那铺子，也是小姑的？” “不是的。” “小姑在邱夏学院对面还有铺子？” “没有。” “小姑说笑呢，刚才您和那个木匠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 “山上的木料卖了不少钱吧，你们分了多少？” 絮娘笑意盈盈的道：“小姑现在发达了，手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获哥忙上半个月的。 前段时间，确实卖了不少的木料，咱们四家均分，每个人都分了一两半。” “女孩都有？” “都有。”絮娘三个孩子呢，每个人都分到了。 “甜甜的那份，回头我让甜甜回来拿。” 絮娘脸上的笑容一僵。 到了春喜路和霞西路的交叉口，云朵朵看向了牛蓝氏：“娘，大伯娘她们都去开荒去了，您不用过去帮忙吗？” 絮娘赶紧开口：“大伯娘她们说，整个山头都是你出力帮忙开垦的，就让我们在家休息了。” “你们不用给她们做饭？” “小姑说笑了，您又不在家，家里哪有那么多的粮食，够四大家人口吃的。” 开荒是四大家共有的，但是出力却不是四大家平均出力。 牛氏这四户，迟早分裂。 是继续对牛氏不管不顾，还是将牛氏扶起来？ 云朵朵微微皱眉。 许是云朵朵脸色不怎么好，而且牛蓝氏也感觉到了云朵朵对她冷淡了些，她害怕云朵朵再变成以前那个冷漠的样子，开口：“絮娘不让我去的。” 絮娘尴尬的无所遁形。 云朵朵看着牛蓝氏神色忧郁悠长的眸子，犹豫了半晌，方开口：“晚上回家用饭。” “诶，好。”牛蓝氏笑起来。 “我这就回去准备。”絮娘说着，便先走了，留下孩子们跟在牛蓝氏身边。 云朵朵将人引入了‘小公山大食堂’。 八月起，矿场那边将不在提供普通旷工食宿。 这是盘活综合商区的第一个措施。 目前沿霞西路这条官道的铺子，几乎全部都是食铺。 包子铺，馄饨铺，面铺……鳞次栉比。 大家要做的类目都很清晰，只有这个‘小公山大食堂’，众人不知道到底要卖什么。 …… 四间铺子打通连在一起，四人一桌，或者是两人一桌的格局，敞亮通透。 摊位呈现L形，未来里面将会分门别类的，有面点区，炒饭区等。 这是一个综合大食堂。 …… “这也是你的铺子？”牛蓝氏震惊的看着里面的陈设。 “不是。” “我就说呢。”牛蓝氏信了云朵朵的话，但是一边絮娘的大女儿牛迎迎明显不信。 “娘，我若是要接你跟爹一起，跟我过去，你们去不去？” 牛蓝氏沉默。 云朵朵：“咱们的日子现在好起来了，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想要爬上来吸一口血。 我现在说到底不是牛氏人，没有理由管你们牛氏的事情。 若是你们立不起来的话，我往后给你们多少东西，都不够涌上来的牛鬼蛇神分的。” 一个漏水的水池，要修补。 不能修补，那就不能要了。 …… 絮娘回去也没有闲着，她特意从‘小公山杂货铺’那边绕了一圈，看到杂货铺已经开业之后，赶紧就往新牛村跑。 红红堂姐和黄黄堂姐可千万别走，能不能从小姑手中咬下一块肉，全靠这两位打前锋了。 第二百九十章 指责云朵朵 晚上，饭前，牛老三家正堂，众人齐聚。 “爹，娘，我们也是你的女儿，跟秀秀一母同胞。 小姑给秀秀家的两个丫头一人一套银饰，我们家的孩子有什么？” 牛红红跪在正堂，指责云朵朵偏颇。 牛老大和牛老三坐在主位。 牛老四坐在下手上位，对面坐着面无表情的云朵朵。 牛黄黄站在牛红红身边，蓄势待发。 她们的母亲牛徐氏想要拉牛红红起来，但是拉不动。 “娘，你拉我做什么，正好今天人都回来了。就让大家都评评理！”牛红红言辞凿凿，“上次，我跪下来求小姑，小姑不仅不帮忙，还要去喊族长！ 要将我家的丑事都公之于众！ 有这样的小姑吗！” 牛黄黄出手将亲娘拉开。又不是逼她掏银子，她在这捣什么乱。 “娘，先听大姐怎么说，反正都是一家人，说开了就好了，没有人会放在心上的。” 云朵朵挑起眼梢，看向了牛黄黄。 这是说她事后，若是因此对牛红红不理不睬，就是小心眼？ 牛黄黄对着云朵朵笑笑。 她没想到这个小姑现在变化竟然这么大，瞧那脸蛋，明明比自己大九岁，却比自己白嫩多了。 果然，银子养人！ “既然红红觉得受了委屈，不如将上次的事情，始末复述。”牛定站在云朵朵身后，他身边还站着二庄和三庄。 牛红红看了一眼这个平常比较沉默寡言的五叔：“上次……” “别提上次了。”云朵朵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圈椅扶手上，十指交叉。 这是她认真时，会露出来的一种状态。 “有谁认为我欠了牛红红？” “难道不是！要不是你拖累了我们这一支牛氏，爹娘会为了让我摆脱蒋氏的威胁远嫁关镇，结果所遇非人，过的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牛红红说着，撸起了袖子，将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露出来给大家看。 “你难道不欠我！” “还有黄黄！ 当初要不是蒋氏的人对黄黄起了歹心，爹娘也不会那么快就应下了黄黄的婚事，结果嫁了一个不能生育的男人，天天喝酒打媳妇！ 我们姐妹的苦日子，难道不是你害得！” 牛黄黄闻言，顿时扑倒在了地上：“我的命好苦啊！” 牛徐氏头都要炸了：“你嚎什么嚎！” 牛黄黄的哭声顿时小了，可还是在呜呜呜的哭个不停。 姐妹两人一个负责声讨，一个负责卖惨，默契十足。 牛徐氏也哭了：“是我和你爹当初瞎了眼，挑错了……” “娘！”牛黄黄可不能让牛徐氏将责任都拦到自己的身上，“跟你有什么关系，当初咱们要不是活在那样的处境中，您也不会挑到这样两个女婿。” “说到底，怪我。”牛老三开口。 “跟你有什么关系，怪我。”牛老大开口。 牛黄黄又开口：“阿爷，跟你有什么关系？当初你也是放心不下三爷爷一家，才跟着落户在张家庙的。” 反正怪谁，都不能怪自己这一脉的人。 云朵朵：“有谁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现场安静了下来。 牛红红看了一眼云朵朵：“怎么，若是大家都认为是小姑的错，小姑你不高兴，就能不要娘家了？ 可别忘了，当年逃难的时候，是我阿爷他们轮流扛着您，把您从北地扛到了这里！” 牛黄黄：“大姐，你提这个做什么，小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好大一顶帽子。 “所以，现在诸位不发声，是觉得红红说的很有道理？” “自然不是。”牛老大开口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场戏，蓄谋已久。 他看向了牛徐氏。 牛徐氏低下了头。 他又看向了牛丰。 牛丰也低下了头。 如此可见，他们夫妻两是默许红红和黄黄闹腾的。 他记得之前他们不是这样的人啊。 在张家庙，朵朵说要给他们盖青砖房的时候，她们还推拒，还私下里说，以后赚钱了，要将银子还给朵朵。 牛老大开口：“老大家的，前段时间咱们卖山上的树，不是分了一点银子。 你们之前不是说，朵朵给你们盖房子的银子，算是借朵朵的，等有银子了就还？” 牛徐氏震惊的看向了牛老大。 “现在就给点吧，我记得一座宅子，好像……” “阿爷，你老糊涂了不成！”牛黄黄及时开口，“那是小姑欠大家的！” 牛徐氏并没有阻止女儿开口。 牛丰将头瞥向了一边。 事到如今，傻子也能看出来点明堂了。 牛老大气的胸脯上下浮动。 “牛氏的地盘，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嫁女插嘴！ 你以为你是谁！ 你是将我们从张家庙的泥澡中拉出来了，还是帮我们盖房子在小公山立住脚了！还是帮我们开荒了！” 牛老大猛地一拍桌子，惊的满场无声。 “朵朵不欠我们，从来不欠！ 我说过了，当年我们这支牛氏是心甘情愿留在张家庙的！ 当初选择留下，是祸是福我们认！ 做人不能忘本！”牛老大将桌子拍的啪啪响。 “朵朵现在给予我们帮助，是她懂得感恩，是她知道我们当初对她怀着一片真心。 现在她不过跟咱们当年一样，也是怀着一颗真心来回馈罢了，你们在干什么？” “阿爷……” “别喊我阿爷！”牛老大蹭的站了起来，“你们口口声声的说欠你们，我告诉你们是谁欠你们！ 是我！ 是我这个老不死的！ 当初我应该自私自利，抛下兄弟手足，带着妻儿，跟小公山牛氏本族迁到这里！ 这样，你！” 牛老大一指牛丰：“你家现在要不就像是新南村拆迁过来的人一样，住泥坯房，要么就像小公山本族那些没有摊上拆迁的牛氏人一样，还是住泥坯房！” 牛丰噗通一声跪下：“爹！” 牛徐氏也跟着跪下。 牛红红：“阿爷，你这样向着小姑说话，就是看她如今手中有两个臭钱罢了！” 牛黄黄：“阿爷！” 牛老大是识字的：“斗米恩，升米仇。” “爹！”牛徐氏哭了，“我只是想要朵朵帮衬一下红红和黄黄罢了。她们两个嫁的不好。” “又不是朵朵让她们两个嫁的，关她什么事？” “爹。”牛丰也开口，“听说秀秀一个镯子十金呢！红红和黄黄两个能要多少？” “放屁！”牛老大冲上前，一巴掌打在了牛丰的脸上。 “爹！”牛丰今年都四十五了！ 眼看着牛老大身形有点踉跄，牛老四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牛老大。 “丰哥儿，你们太贪心了。辜负了朵朵的一片真心，让人心寒。”牛老四皱着眉，声音低沉又有点寒凉。 “红红和黄黄嫁的不好，是你们当父母的没有挑选好。 花花今年都十八了，只要我没瞧见合适的，我就不让她嫁。 她是我女儿，当父母的对她负责天经地义，你们找到朵朵头上算是怎么回事？” “秀秀那事，是因为朵朵插手了秀秀的婚事，红红的黄黄怎么能跟秀秀比？” “一码归一码，你们夫妻两个纵容红红和黄黄闹事，就是坏我家族和平。 再有下次，咱们就分开过吧！” 日子好了，人的私心就明显了。 “四叔！”牛徐氏震惊的看着牛老四，“你等于是跟我们这一房长大的，现在就因为朵朵发达了，你就胳膊肘往外拐！” “慎言！”牛老四低声怒喝，“我乃牛氏子孙，自为牛氏一族荣辱考虑。 若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光你没有教好女儿这一条，我便要请家法惩治你！” 牛徐氏瞳孔微缩，没想到牛老四这般严肃。 “依我看，别有下次了，分家就分家吧。” 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牛蓝氏站在门边，声音淡淡：“当初说好了，朵朵帮你们搬到小公山安家之后，是非对错都不在议论。 从此两清。” 她一向是不喜欢说话的，更别提在这种重要场合说话，并作出选择。 她一辈子人云亦云，逆来顺受惯了。 就连牛获都对这个默默付出，不爱说话的母亲，投去了惊诧的目光。 “分家。” 第二百九十一章 给一点好处 牛家分家，云朵朵自觉的起身朝外走去。 牛红红一把抓住了云朵朵的裤腿：“小姑，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成吗？” 牛老大开口说的那番话，让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再从云朵朵身上捞好处。 “你在邱夏学院对面有铺子，在隔壁的综合商区有铺子，现在就连杂货铺都做起来了。 你就当打发乞丐，给我们一点好处行不行？” “你对秀秀那么好，我们也是你侄女啊！” “除了秀秀，我对你们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不跟秀秀比，还有甜甜！ 你将甜甜接到了身边，她吃你的喝你的！你给我们一丢丢好处，恐怕都没有甜甜吃的一盘点心贵！” 云朵朵并不喜欢牛甜甜。 她对他外公的凄惨下场退避三舍，可又不嫌弃现在沦为村妓身上难闻的蒋水红。 她贪婪，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好处，却又舍得将自己得到的好东西送给他大弟和娘亲。 一个身上有很多坏毛病，但是心底尚存一分善良的矛盾姑娘。 “甜甜是我亲侄女，你拿什么跟她比。”云朵朵一脚将人踢开，大步朝外走去，“分好了喊我，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 云朵朵去了灶房，她饿了。 牛花花在做饭，煮了一锅的疙瘩汤。 云朵朵上手接过了大勺子，转身看到还剩半笆斗的鸡蛋，打了二十来个鸡蛋花在里面，然后又起锅，将墙上挂的腊肉全部放到了另外一个锅里。吩咐牛花花：“蒸熟了，切片。” “好。”牛花花赶紧准备烧灶。 絮娘温声细语的进门：“小姑，还是我来吧。” “你去准备桌子吧。” “诶，好。”絮娘看了云朵朵一眼，“小姑等下要说什么事情，要不要准备什么？” “准备一点土壤。” “干什么？” “埋你的心眼子。” 牛花花噗呲一声笑出来。 絮娘一脸尴尬的走了。 …… 吃完饭，牛氏众人再度聚集到一起。 夏昼给云朵朵上了茶，堂中所有人，只有云朵朵手边有一壶茶，就连牛老三手边都没有。 “朵朵，红红和黄黄已经被撵走了，你大堂哥我也训斥了，你大堂嫂脑子拎不清，再有下次我会做主直接休了。”牛老大坐在主位，将事情的结果跟云朵朵沟通。 “我们几家目前共有的就是那个山头，你四叔和牛收堂兄说没有出力，那个山头他们就不要了，剩下的，咱们两家按照出力多少分。 当然，你出力是最多的，我只要我之前整理出来的那三亩地，剩下的山头，都给你家。” “牛家四房跟普通人家终究有一点不一样。等我和你爹百年之后，他们小辈爱怎么淡漠就怎么淡漠。” 牛老大一直都是明事理的人。 当然，他也很重视感情，否则当年不会止步于张家庙。 “我感恩我的父母赐我生命，我也感谢整个牛氏当年的选择。 对于红红和黄黄的事情，我爱莫能助，你们若是想要帮她们，该请族长的请族长，该请双方长辈调和的请双方长辈调和，我不是救世主。 至于那个山头，不要认为我是在帮我兄弟，就算帮，我也只是帮我弟弟。” “朵朵！”不满出声的是牛获。絮娘在一边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 云朵朵没有理会：“建议你们均分，秋收之后我有种植安排，届时我会派人跟你们接触沟通。 还有，你们感情上分不开，但是建议你们利益上分清楚。 亲兄弟，明算账。 最后一点，今天是我给牛氏最后的机会。 诚然，大伯打动了我，看在大伯的面子上，八月初，‘小公山大食堂’要开业，我需要人手。 到时候请你们去帮忙，有月钱。” 沉默，场中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牛蓝氏开口：“你之前说，可以帮着我们做点小生意的。” “现在不行，上面要盘活商铺，等商铺这边稳定了，应该会放开对周围摊贩的管辖。 回头根据你们的表现，我看看，你们值不值得我帮。” “朵朵，这堂中，长辈长兄都在，你就这种说话的语气？”牛获声音也不大，却很刁钻。 “我之前是想要将食堂给你们管的，现在看来不行。 大堂嫂有私心，大哥的继室绵里藏针搬弄是非。 牛收堂嫂不良于行，我娘又是个闷葫芦。 我没看到能挑大梁的人。 大伯倒是可以挑大梁，但是他年纪大了，并不方便。 没有大伯约束，下面的你们心也不齐。 所以，只有打工最适合你们。” 至于她的态度，既然是上下级，自然也有点上下级的规矩。 她以后，不仅仅是牛朵朵，还是给她们发月钱的东家。 絮娘开口：“谁都可以去吗？” “都可以。” 絮娘脸上顿时溢出喜色：“我也可以？” “满足选人条件，你们优先。” “夫人，族中那边有人来请。”夏昼匆匆进门，“来的是东府大爷，瞧着很急。” 豆芽出事了？ 云朵朵立马起身：“我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个。大伯，爹，四叔，我告辞了，有空再来看你们。” “朵朵。”牛老大起身喊了一声。 “大伯，未来咱们牛氏不能跟刘氏比肩，但是在这小公山，应当也是不错的。 您若是有空，就跟牛氏族长接触一下。 牛定你跟我过来。” 牛定闻言，立马起身跟在了云朵朵身后。 云朵朵对着牛老大行礼之后，告辞。 云朵朵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牛定道：“回头若是有人欺负你，便去找牛氏族长。 他若是坐视不理，便去蚊香作坊找最大的管事，裁撤一两个牛氏本族族人，牛氏族长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牛定心中吃惊：“好。” 送云朵朵上了驴车之后，他还久久回不过神。 什么‘欺负你’，阿姐的意思，分明是说，若是有人欺负新牛村这支牛氏，就让牛氏族长以牛氏一族的名义出面保护这一支牛氏。 阿姐竟然为他们做了这么多的安排吗。 …… 夜色中，复古玻璃灯在驴车四角晃悠，照亮了点点星光。 驴车急急的沿着官道朝北而去。 驴车车厢中，大江声音有些凛冽：“他们动作太快了，实在出乎我们意料。好在人抓住了。” “损失了哪些东西？” “库房空了！”大江为此眼睛都红了，“明天一早就要泡豆子，现在别说豆子了，连个豆皮都找不到！” “只有库房空了？” 大江一脸愤恨，狠狠的点头：“嗯，就连面粉都没了！” 云朵朵悬着的心，缓缓的放下，并露出了想笑又不能笑的诡异表情。 大江见状，心中很是难受：“大嫂一定损失了很多银子吧，你放心，我们已经报官了，必让新东刘那群小偷，将偷走的东西，全部都还回来！” “啥！报官了！” 云朵朵表示有点想哭了。 她走的时候，将所有能用到的物资，都交付了。 然后顺手就将仓库里面的东西收到了空间中。 “伍大人正好在衙门，亲自带着人上门侦查的。 新东刘那边的人已经严刑拷打了，但是一直没有结果，所以才让我来通知大嫂赶紧回去看看。” 云朵朵捂脸。 这下完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跟世子抢人！ 尚未回到神庙镇，云朵朵便露出了一副痛苦的神色：“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村子，我有点不舒服，明早再去村里看看。” “行，天色已经晚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大嫂您先回去休息。” 驴车在神庙镇路口停下，将大江放下了车，然后去了齐家药堂的方向。 大江连夜往刘家村赶。 另一边的云朵朵，下车之后换了一双运动鞋，一身夹克衣，戴上口罩，帽子，然后抄近路朝刘家村的方向狂奔。 最后，将物资丢在了刘家村外面一个坟头上，然后转身撤回。 …… 齐家药堂门口的驴车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缓缓挪动，再一处墙根处，驴车帘子动了一下。 云朵朵上车之后，重新换回自己的衣裳。 驴车进入了荷花巷，停在了刘居门口。 夏昼敲门，胖婶开门，夏昼说了什么，胖婶大惊，上前扶着云朵朵下了马车，回了刘居。 刘居这边沸腾了，齐大夫被胖婶火速扛到了刘居。 折腾了一夜，天没亮，衙门传来消息，说疑似西本刘经济作坊的物资找到了，让云朵朵去认领。 睡了一夜的云朵朵，面色红润，有气无力的跟何衙役描述了物资的种类，状态之后，何衙役精神的给云朵朵道喜：“那就没错了，今天早上在坟头上找到的物资，就是西本刘丢失的物资。” “有劳何衙役通知族人将东西领回去。” “应该的。” 云朵朵画押之后，何衙役告辞。 下午，物资归位，新东刘上门行窃的人被判了一个月矿场劳动改造，意外的闹剧收尾。 云朵朵收到了一封宋夫人送来的喜帖。 宋四妹成亲，邀请云朵朵七月二十六中午上门吃酒。 “娘，您上次不是提金花那事，您带着月苗她们一起去。” “你不去？” “我出去一天，仓库就发生了失窃大事，我走不开。” “那行，我去。” “等等。” 刘婆子又看向了云朵朵。 “我有两个堂妹，大的十八了，您看看回头有合适的给介绍介绍。” 刘婆子顿时失笑：“咋都来找我，族里的人也来找我，廖夫人也来找我，我改明儿去衙门申请一下，挂个牌子当官媒得了！” “您就当晚年没事，打发时间的。” “谁没事，我忙着呢。” 小忙人刘婆子欢快的回房间挑选衣裳去了。 昨儿红菱绣庄将秋季的衣裳送来了，可好看了。 云朵朵回了刘家村。 失窃的事情，在云朵朵重新上岗之后，彻底翻篇，只有伍采能觉得这期失窃案很不正常。 那么多的物资，现场没有搬动的痕迹，也没找到嫌疑人。 新东刘那几个，最多算是偷窃未遂。 所有的物资，像是突然消失的一样。 …… 镇衙门。 “老何！” 何衙役跑到了伍采能的面前：“大人有什么吩咐？” “发现物资的现场你去过吗？” “去过。” “有没有看到物资搬运的痕迹？” 何衙役沉默。 “没发现？” 何衙役点头。 “说话！” “没发现。” “那还能见鬼了！”伍采能朝外走去。 有衙役面对面走来：“大人，刘居的厨娘拜托您给她物色两只羊，说她们家夫人说天冷了有大用。” 伍采能：算了，嫂子是个好人，昨天都急生病了，还去烦她干什么。 “知道了。”伍采能又回去了。 目睹全过程的何衙役：刘夫人不能得罪！ …… 七月二十六，刘婆子从县城回来之后，就一脸沉思状。 云朵朵在着手培训五花等人大食堂相关的工作。 因为胡长安给月槐送了一个丫鬟过来就失业的静静，被云朵朵抓来颠勺，天天跟戴四娘学习大锅菜。 为此，云朵朵贡献了一本食谱，可把戴四娘高兴坏了。 而静静却沉着一张脸，内心简直要爆炸，半夜三更翻到了瑶姑的房间中，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什么时候能去姑娘身边照顾！” 瑶姑表示：“耐心，耐心，夫人很警觉，若是让她发现你不是个普通人，她能将你卖到南番小国！” “可我这双手是拿刀剑的，不是拿大勺的！” “还是那句话，耐心！” “要不我去弄残了如醒，让她给我腾出位置！” “你是个暗卫，不是案犯！ 想想天天跟老太爷下地锄草的那前大统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少你还能见到你的任务对象，那位前大统领连任务边角料都没摸到！” 静静深吸一口气，选择了忍耐之后，翻身出去了。 瑶姑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躺下睡觉。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院中传来了响动，她身怕静静真的去动如醒，赶紧起床，手都放到了门上，却听到院子里道： “宋夫人想要跟咱家做亲，你觉得可不可以？” 她立马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院子中。 云朵朵打了一个哈欠，看着一脸沉思状的刘婆子：“您就是因为这个失眠出来看月亮的？” “眼下除了月苗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最让我挂心。” “宋伯姜？” “对，宋夫人说了，若是能娶到月苗，同意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一说，且她家就没有妾室，门风也算干净。 家世不显，跟咱们也算门当户对。” 宋伯姜长相也不错。 云朵朵点头：“回头让两人接触一下。” 刘婆子心中顿时放下一块石头：“行，那我回去睡了。” 云朵朵宠宠的笑笑：“我也回去睡。” 待到门外没有声音了，瑶姑才踮着脚，回到床上，躺下。 半晌猛地捶床！ “宋伯姜算是哪根葱，敢跟世子抢人！” 明天就报告给世子，让世子好好教训这个宋伯姜！ …… 所有的事情，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中，慢慢的运行。 随着刘家村集体经济作坊行的名声越传越远，已经有人上门想要洽谈购方子的事情。 刘金才从推拒，到天天推拒，到被烦透了，决定找云朵朵商议一下。 且，不仅仅是集体经济作坊行这边，刘玉娥这边的卤菜摊子也已经被各大酒楼的掌柜烦透了。 而且，她现在实在是吃不下送上门的单子，也决定去找云朵朵。 胡家那边也快疯了。刘源福那边一直没有进展不说，刘家村集体经济作坊行生意那么红火，却从来没有上门买过他一颗黄豆，也忍不住了。于是，追着刘金才，也到了刘居。 不仅这三方，高高在上的房氏大夫人刘娥也不请自来。 八月一日这天，刘居客满，胖婶挂出了谢绝外客的牌子。 刘居中，云朵朵高坐主位。 五方会面，心思各异，是和是吵，未知数。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是我疯了 刘居第一次宴客这般隆重，一色的景镇青莲瓷盏，就连每个矮几上糕点的摆放位置都是蒋大媳妇精心设计过的。 云朵朵用杯盖轻轻的压了压茶盏中漂浮的茶叶，率先开口：“诸位光临，蓬荜生辉，今日先谈外事，再谈家事。” 刘金才坐在下首第一的位置，并不认为自己是外人，所以品茶不言。 刘娥坐在刘金才的下手，也不认为自己是外人。 刘玉娥坐在刘娥的下手，更是垂眉不言。 压力给到了胡掌柜。 胡掌柜承认，他是个外人。 放下茶盏，他笑呵呵的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现在生意红火，来拜访一下亲家族长。” 他家在镇上最多的铺子是粮铺，言下之意，众人都明白。 刘金才看向了云朵朵。 云朵朵也思量过供货商的事情：“年后会统一招商，到时候胡掌柜您按要求提交招商材料即可。” 胡掌柜亲自登门，可不是为了走寻常招商路线。 云朵朵：“至于其它的，等胡大公子回来再说。” 说到底，刘氏这边是对李朝云那事不满。 胡掌柜笑着道：“我们是亲家……” 云朵朵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胡掌柜：“我三婶娘说，是不是亲家不好说。” 胡掌柜脸色略显尴尬。 在他未开口之前，云朵朵：“我们西本刘小门小户的，能不能高攀上胡家这门亲还真不好说。 毕竟胡家可不仅仅只是镇上的一个粮铺小贩。” 胡掌柜依旧笑呵呵的：“能聘月槐进门，是我们长安的福气，不打扰贵府家事，胡某先走一步，长安回来，再让长安上门给夫人请安。” 蒋大媳妇立马起身送客。 出了门的胡掌柜脸上笑呵呵的表情一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通知胡掌柜夫人：“限你三天之内将李朝云嫁出去，否则我便要收房了！” 气的胡掌柜夫人一把掀了正在吃的葡萄：“你疯了！” “疯了？”胡掌柜直脖子吼，“不是我疯了，是西本刘疯了！竟然让一个女人当家做主！” 若那个女人是刘婆子也罢了，偏偏是那个寡妇！ 谁能想到西本刘核心人物竟然是那个寡妇！ 那个踢不动的硬铁板寡妇！ “而且，刘氏查到了我们在泸州的产业！” 他们一直都搞错了，刘氏也不是那般没有脑子的草根。 胡掌柜夫人不以为然，横眉冷竖的起身道：“查到就查到，查到就该知道我们家能允月槐进门是她们刘氏走了狗屎运！” 还当刘氏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农户刘氏呢。 胡掌柜大喝：“什么走了狗屎运！ 现在想要跟刘氏攀亲的人能从刘家村排到神庙镇！ 要不是长安之前下手早，哪里轮得到咱们跟刘氏攀亲！ 你信不信，刘氏这边跟咱们退亲，那边月槐就能嫁到什么张员外家，白老爷家当儿媳！” 刘氏起势已经势不可挡，这蠢妇怎么就看不到呢！ “不过是一个破坊子罢了，一天的供货量就那么点，有什么好值得高看的！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你！” “我什么我，你敢碰月槐一根手指头试试，你当我父兄都是软柿子，任由你拿捏！” “蠢妇蠢妇！愚不可及！”胡掌柜气的一甩衣袖，转头走了。 李朝云是万万不能留的，他收房不合适，那就塞给老二！ 反正这蠢妇喜欢李朝云，那就留下来当儿媳妇好了！ …… 胡掌柜仅凭一盏茶的功夫，两句话的交锋，就看出了云朵朵在西本刘的地位，但是刘娥的眼睛仿佛被屎糊住了。 胡掌柜离开后，刘娥主动坐到了胡掌柜的位置，笑着看向了刘金才：“四叔，您非要我亲自上门跟您谈，才愿意分点作坊的股份给我？” 她派了下人跑了四趟刘家村，前两趟还能见到刘金才，后面就见不到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坊子罢了，能跟她房氏搭上关系，是刘氏的福气！ 刘金才放下了茶盏，看都不看刘娥，缓缓道：“朵朵，想要上门买方子的人太多了。 族中人反映，因为我这边不松口，已经有人去接触作坊里的人了。” 财帛动人心，时间长了西本刘这块铁板，指不定真的会被人撬开口子。 刘玉娥也开口：“朵朵，卤菜这块，你也看着一起处理了，我现在出摊，摊位上都是夹着银票的契书，想要求方的人，已经不止河县这块人了。” 她说到底是一介妇人，现在已经不敢在摊位上逗留多久，天黑之前必定要收摊回家。 就怕被歹人下手。 好在，随着刘家村两大作坊出世，神庙镇人流量变大，治安也好起来。 一边的刘娥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二妹子。 言下之意，这卤菜是她弄出来的？ 那更好，回头她少不得跟这个妹妹叙叙旧。 当下脸上的笑容扬起，看向了刘玉娥。 刘玉娥只当没看见刘娥的眼神，静静地等云朵朵开口说话。 云朵朵也想借此机会开个小会，但是瞧见刘娥八方不动的坐在位置上，不由挑眉看向了刘娥：“大姐，今日上门是有要事？” 眼睛被屎糊住刘娥：“倒也不是来找弟妹，今日上门，一来是看看爹娘，二来是跟四叔聊点事情。” 刘金才垂眉。是他之前的表达不明显，还是玉娥说的不清楚？ 云朵朵微笑：“如此，先引大姑奶奶去娘屋里头坐着，回头四叔这边得空了，再喊您。” “四叔……”刘娥看向了刘金才欲开口，刘金才摆摆手，“我跟朵朵有事情商量，大夫人先去看看二嫂吧。” 他对刘娥的好印象，截止于当初她对杨氏的事情袖手旁观时。 刘娥心中虽然不爽，但是想着有求于人，便生生压下了不快。又看向了刘玉娥：“二妹……” 刘玉娥见状，便起身：“我同大姐一起去看看娘，四叔，弟妹，你们先聊。” 刘娥脸上这才扬起笑意，起身上前热情拉住了刘玉娥的手，顺手挽在了胳膊上：“二妹，许久不见，你身子骨好些没？ 说来，上次还是我的人，将大草她们从魏氏带出来的呢。” “多谢大姐当初施以援手。”刘玉娥淡淡的应付着。 想着高高在上的房氏大夫人，当初一句问候都没给她，只围着弟妹和娘转悠，打着弟妹手中那一千两的主意。 如今肯来给自己几分好颜色，大概是想打她卤菜方子的主意。 两人相携出了正堂，云朵朵方将眼神从刘娥的身上挪回来，放到了刘金才的身上：“都有哪些人上门？” 刘金才从袖中拿出了两张纸，一分为二：“这些是想要买方子的，这些是想要分股的。” 云朵朵接过，打开，眼神落到了纸上。 刘金才：“倒也不是什么大家族，都是河县各处的富户，在当地略有一些影响力。” 现如今，西本刘集体经济作坊行就像是草原上倒地的麋鹿，想要掠食的人太多了。 纸上的这些人，像是各个族群落单的鬣狗，不约而同的凑到了此处。 却因不是一个群体，而单独行动，尚未对作坊行构成生命威胁。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嘴的算计 刘金才：“一直靠着李氏护卫咱们，总归不妥。” 而刘氏经过分宗之后，人口缩减，可用之人太少了。 云朵朵对着蒋大媳妇开口：“看柳岸回来没有。” 蒋大媳妇领命出去之后，云朵朵道：“四叔有没有什么看法？” “俞氏几次上门，说族长有人善拳脚，想要谋个糊口的活计。” 云朵朵：“用外人是下下策。” 刘金才面露难色：“买人的话……” “银子我先垫着，回头作坊若是盈利，作坊可以从我手中将人的卖身契赎回去。 赎回去的人，属于作坊的财产。” 这样是再好不过。 不过……刘金才：“朵朵，如今没有你这边的物资成本，尚不知作坊盈利几何。” 云朵朵：“待到过年再统一盘账。” 钱是云朵朵出，既然云朵朵开口了，刘金才便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 恰逢蒋大媳妇和柳岸过来。 柳岸见礼之后，云朵朵：“庄子上的人，有没有有特长的？” 柳岸回忆了一遍：“夫人想要什么人？” “善聊，厨艺，拳脚，等，咱们目前能用产业能用到的类目。” 柳岸大脑中的CPU疯狂运转调动信息：“有，池畔庄有四个妇人在档案上留了擅厨的信息，拳脚这块只有仇大他们懂一些，倒是不曾将善聊当成特长记录在案。” “类似五花这样性格活泼的，脑子又聪慧善聊的，你注意些。” “是。” 云朵朵继续安排：“从咱们的庄子上，还有佃农里面，挑选护卫。 庄子上挑选的人，尽量要是独户的壮年。” 方便以后将身契教给作坊。 否则连家带口的，分侍两主，会有隐患。 柳岸应下：“是。” “善厨的安排跟五花等人一处。”颠大勺。 “挑选出来的护卫，让仇大等人调教好了，送到作坊那边。 顺便差仇三去作坊总领护卫相关事情。 差仇大，仇二总管庄子上护卫队的培养一事，后期无论是宅院要人，还是作坊要人，都优先从护卫队挑选。” 柳岸立时明白云朵朵的想法。 她要将池畔庄，当作一个人才培养输送基地。 只是，现在才开始出雏形，第一批输送出来的人才估计都不大好。 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云朵朵呷了一口茶：“将静静叫回来。” 这边，蒋大媳妇去叫静静，云朵朵又跟刘金才道：“咱们作坊行暂时缺人。 俞氏那边既然有拳脚功夫傍身的人，不如送到仇三面前，跟仇三过过手。 若是仇三觉得合用，便留下给仇三搭把手。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俞氏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却几次三番上门，说没想法我是半点不信的。” 刘金才也明白这个道理：“回头我会安排咱们的人盯着，防他接近作坊。” 云朵朵点头：“月钱按照市场价给，这块四叔您自己定夺就行了。” 刘金才应下。 不多时，静静到了屋中，给云朵朵等人见礼之后，云朵朵吩咐：“你规矩懂得多，又沉稳。 便去庄子上，挑些人教教规矩。将之培养成礼仪教养姑姑。 以后家中若是挑选侍女仆从之类的，我这边可以直接从庄子上挑。” 这下距离自己的任务目标更远了。但是静静不敢表现出分毫，磕头行礼：“是。”干脆利索。 如此，云朵朵将话题扯回了作坊上。 “四叔，作坊式集体所有，若有人卖股，那就逐族，任何人都不例外。 若有人泄漏了作坊经营的秘密，除了逐族之外，报官，按律处置。 绝不姑息！” 刘金才点点头：“就怕有些人想不开。” 云朵朵又看向了柳岸：“杀鸡儆猴，你来安排。” 柳岸称是。 云朵朵看向了刘金才：“咱们之前的坊规要宣传好。 若是还有人碰红线，那就没有姑息的必要了。” 刘金才点头：“等大家都见到银子了，就知道作坊对他们的重要性了。” 云朵朵挥挥手，让柳岸下去，又提到了之前说的股份买卖的事情上：“咱们手中的股份切记捏紧了，谁都不能卖。 这是咱们西本刘的未来。” 有了云朵朵这话，刘金才心中更踏实了：“你大姐这边……” “绣花枕头，也就只有房氏大夫人这个称呼。 在河县半年了，你瞧她回蚌郡了？” 刘金才瞬间就明白了。 “若是还有人要买方子或者是股份，只需要留下名帖，跟他说，改日若是刘氏有要募资的想法，必定下帖给对方。” “好。” 正堂这边，云朵朵又跟刘金才交代了一遍招商相关的事情。 刘婆子的房中，刘娥一直抓着刘玉娥的手不放。 “要我说，二妹现在能耐了，姑娘何必都低嫁呢，三草，不，三婵今年十三了，不若跟我回房氏养两年，回头给她寻个世家子弟做夫人。” 一嘴的引诱和算计，看的刘婆子冷笑不已：“咱们农家出身的，哪有当夫人的本事，便是你如今这房氏大夫人当的都回不了家。” 刘娥脸上笑意尴尬，万万没有想到亲娘一开口就拽自己的小辫子：“娘！我如今在河县是赔弘哥儿读书，不是不回蚌郡了！” “那你们房氏的大夫人还挺清闲的，我们镇上的胡掌柜夫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不是东家有宴就是西家有事，就连姑爷房中的事情她都要过问，只怕没把自己累成陀螺。 按理来说，房氏那么一个大家族，怎就任你这般清闲的在河县过日子。 我那房氏嫡出的大女婿难道都不过问嘛？” 明里暗里只差挑明刘娥现在是被房氏驱逐放养在外了。 更别说什么丈夫宠爱。 屁都没有。 刘娥脸上的笑都快抽筋了，她使劲的压住了要掀桌的冲动：“娘你说什么笑话呢。” “是笑话嘛？”刘婆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娥，“你是我生的，你放什么屁我不知道？ 上次打朵朵一千两的主意没有打到，现在拉着你二妹手不放，怎么？ 你也想支个摊子做卤菜？” 刘娥僵硬着脸，努力维持自认为得体的笑，实际上看起来却滑稽极了：“娘，二妹的卤菜摊子也吃不下河县这么多的生意，更别说蚌郡那边了。 我也不在河县卖这卤菜，不跟二妹抢生意。 我在河县有一家酒楼，还是之前娘您给我的那一间，我想要卖点二妹手中的卤菜。” “哼。”刘婆子冷笑，看向了刘玉娥，“瞧瞧吧，我就知道她是为着你的卤菜方子来的。” 刘玉娥的手都被刘娥攥的出了汗，借机将手从刘娥手中抽了出来：“大姐，这方子不是我的，我没办法给你。” 刘娥挑眉：“怎的，二妹这么快就忘了我帮你的情分，眼见我现在困顿，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姐妹深陷囵圄？”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且吃定了刘玉娥从小到大都顺从绵软的性子，殊不知现在的刘玉娥早摒弃了往日那种柔软性格。 她淡淡的开口：“多谢当初大姐听了娘的吩咐，将孩子们接到了刘氏。若是没有刘氏撑腰，也没有我今日。” 谁对她有恩她心中门清，至于刘娥当初的举手之劳，她开口认一句谢便够了，不够那就…… “回头娘这边设宴，我给大姐切一盘子猪耳朵，以答谢大姐。” 再多余的答谢，那是没有了。 刘娥终是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寒下了脸：“二妹！你忘恩负义！” 刘玉娥淡淡的瞟了一眼刘娥：“在娘的面前，你说这话，不合适吧。” 要论忘恩负义，也是她刘娥。 拿了娘家的家财，坐上了房氏大夫人的位置，却对娘家不闻不问。 “放肆！”刘娥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黑。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有意躲着我 可这世间不是谁声音大，气势足，谁就有理的。 刘婆子淡淡开口：“我，你也见了，快点走吧，没得将我气半死，回头我刘氏不饶你！” 刘娥根本就不理会刘婆子，只拉着刘玉娥的手，放缓了语气：“二妹，我愿意花钱买你的方子，你开口说个数儿，我足额给你。” 刘玉娥不为所动，拂开了刘娥的手：“我说了，这方子不是我的。” 刘娥气的胸脯起伏不定，看着刘玉娥垂眉寡淡的模样，实在跟记忆中吃亏了还笑呵呵的二妹联系不起来。 恰逢蒋大媳妇来秉：“二姑奶奶，夫人说这边若是没有事情，还请正堂走一趟。” 刘娥蹭的起身：“四叔呢？” “族长已经走了。” “怎么走了！”刘娥赶紧追了出去。 刘玉娥跟蒋大媳妇去了正堂。 刘婆子看了一眼刘娥离去的方向，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从进门到离去，她从未张口问一句娘！ …… 这边刘玉娥到了正堂之后，云朵朵便将她的疑惑给解开了：“二姐，你不若去作坊里面的卤菜坊当生产经理吧。” 刘玉娥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如今自己手中已经存了一笔银子，足够她养老花销。 跟大江媳妇一样当生产经理的收入，可能没有她做生意多，但也不用起早贪黑的忙活。 且背靠刘氏，她和几个孩子，更安全。 “好。”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 云朵朵送走了刘玉娥之后，便准备去买人。 刘婆子一瞧云朵朵要出门，赶紧道：“我跟你一起。” 回头刘娥在老四那边碰壁，八成还是要回来闹，她不想跟刘娥那个白眼狼掰扯。 云朵朵看出了刘婆子心中所想，笑着道：“行。” 两人前脚离开刘居，后脚碰了一鼻子灰的刘娥，便又回来了。 进门发现云朵朵和刘婆子都走了，气的一把摔了一只杯子：“她们就是有意躲着我！” 蒋大媳妇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碎杯子。 …… 云朵朵这一次进城，发现城门外围竟然有难民驻扎。 目测大概四五百人，而且城门巡防明显强加，云朵朵甚至看到了沿淮军的身影。 “夏昼，去了解一下情况。” 岂料夏昼刚停了马车，就有难民涌上来哭嚎。 “求夫人行行好，赏一口吃的吧，求夫人行行好！” “求夫人了，求夫人了！” “咱们从兰溪而来，山洪淹村，好不容易逃到了此处，还请夫人行行好，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夏昼在外驱鞭子怒喝：“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冲撞我们夫人！” 众人一听里面坐的是女眷，更是大胆，成聚众的姿态围住了马车。 云朵朵掀帘而出，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男女老少，又看了看城门。 那边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眼尖的袁先生带着仆役打马而来，将人驱逐开来，然后给云朵朵拱手一礼：“夫人，最近小心，会有一大批的难民过来。” “刚听说了，从兰溪过来，沿途应该有不少人定居他处，何至于这般紧张。” 袁先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要是沿途有人安排就好了。” “啥意思，这些难民一路畅通无阻到咱们这儿了？” 袁先生点头：“这才开始，未来半个月，估计这城外都蹲不下。” 回头这些难民去了镇上，四处扰民都不一定。 “而且，上头有令，让公子就地妥善安排这些人，不得让难民起祸。” 只给了令，却不给一文钱！ 明显是有人针对公子！ 可恨的是，现在河县四大世家联合富户商贾，没有人愿意出手相助，只等公子拿不出银子安顿百姓，引起民乱！ 袁先生越想越气！ 云朵朵笑：“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好事？”袁先生简直要被气笑了，心中对云朵朵的好印象瞬间变得灰暗，“夫人，您别说笑了，这好事儿给您要不要？” “我要！” 她现在就是缺人！ “我帮大人解决这些难民的事情，大人给我几块地，几间铺子如何？” 袁先生看云朵朵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由怔忪起来：“夫人欲如何解决这些人？” “当然是买回家用。” “您能买多少？” “有多少，我可以买多少。剩下的，大人只管往小公山那边安顿。” 袁先生等人，也想过将人往小公山那边安顿，但是人太多了：“消息说，大概有三万人口过来。” 云朵朵笑：“没问题。”我养得活。 “那你要什么地？什么铺子？” “刘家村附近的地，足够她们居住就行。 小公山综合商区的铺子，位置可以差，但必须要连排，最好一条路那么多。” 袁先生皱眉：“一条路未免太多。” “那我要综合商区那边的那块地，我自己盖铺子。” 袁先生看着云朵朵笑意盈盈的样子，半晌开口：“夫人先安排，我去请示公子。” 说的好听，不过是想要先看看云朵朵怎么做。 “那您快去吧。” 这边袁先生一走，那边云朵朵从马车中拿出了一个铜锣，站在马车上咚的一敲： “一袋大米一个人头；全家卖身，赏粗布一匹；有技艺者卖身，至高六袋大米；换完为止，机会难得！” 一瞬间，就有人围了上来。 “夏昼，去问他们要一张桌子，再让他们支一个小吏过来帮忙，当场签订卖身契！” 夏昼立马去要人。 云朵朵将马车驱赶到了合适的位置，开始吆喝，并组织人排队。 一开始观望的人多，打算卖身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正真卖身的队伍不长。 袁先生尚未离开，帮云朵朵找来了桌子和小吏之后，看了一眼跟小吏交代什么的云朵朵，转身朝城内而去。 他是知道刘夫人从赌坊赚了银子的，如今刘夫人肯伸手搭救，他们也能喘息片刻，商量出更好的对策。 这边云朵朵安排好了小吏之后，小吏就开始检查卖身之人的户籍文书和路引，然后云朵朵带着夏昼和刘婆子回了神庙镇。 恰好遇到从池畔庄回来的柳岸，云朵朵吩咐：“叫上肖三哥的驴车，一起去仓库拉货。” 刘婆子死活不愿意回刘居：“你若是不带着我，就将我送到你三婶娘那儿。” 云朵朵便将刘婆子送到了杜氏家，然后拉了三车的大米去了县城外面。 一袋米五十斤。 云朵朵当天换了五十个小丫头。 全部都是小丫头！瘦骨嶙峋，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十六岁。 其中以十三到十六岁居多。 大概这个年龄段吃得多。 云朵朵到马车中拿出了吊锅，当场煮粥。 凡是卖身的，当场喝粥。 可以和白糖的那种。 现场一下子喧哗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侄女敢爬床 就连专门做人口买卖的牙人们都对云朵朵这操作震惊了。 “夫人，您这是要砸我们场子啊！”胖牙婆到了云朵朵的面前，笑着给云朵朵作揖。 再一瞧云朵朵这边买人，那边就有一个管事在写什么档案，顿时就笑了：“夫人，您说您又不做那种生意，买这些姑娘家家的干什么，这几个漂亮的，不若给我？” 云朵朵笑：“不卖不卖。倒是你，怎么回来了？” “半道遇到的灾民，他们说河县的县令大人有金矿，有钱，能养活他们，全部奔河县来了，半道竟然没有一个卖儿卖女的！” 听到这里，云朵朵就知道李括被人坑了。 “你如今买了多少人了？” “我蹲了三天了，哪里就买到人了！ 本想等着他们山穷水尽了……”胖牙婆点到为止，“嗨，往日遇到天灾，一个馒头就能换一个丫头，谁知道夫人您这么大方，坏了我们这行的规矩。” 云朵朵也学着胖牙婆的样子，给胖牙婆作揖：“我是卖人回家干活的，人买够了，就停手，放心，放心。” 胖牙婆不以为意，料想云朵朵买个几十人也就差不多，却不料，她这一买就是一千多人。 跟胖牙婆一起的牙人们，看着连着五天，买走一千人的云朵朵还在买人，全部一脸迷茫。 有人捣了捣胖牙婆：“这就是你说的，让我们放心？” “是啊，漂亮的姑娘，能干的仆妇，结实的壮汉，就连一家老小几乎没有劳动力的人她都卖去了。 她家到底是干嘛的，咋需要这么多人？” 胖牙婆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她知道这个人跟当官的有关系：“不知道。” “那你去问问！” “就是啊，她一边施粥，一边买人，好名声占了，好人也被她买走了，咱们幸苦一趟难道要空跑！” 胖牙婆：“不空跑，能怎么弄？没看到人家那儿有衙门的人坐镇！” 这边买了人，那边衙门就将卖身契备档，速度极快！ “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啊！” “不然呢，人家是良家，买人回家是干活的，不像是咱们。人卖给了咱们，以后能落到什么地儿都是未知数。 且咱们也给不了人家出的那么多的报酬。 一个黄毛丫头就能换五十斤的大米！” 这场买人大战，一直持续了十天。 云朵朵一共帮李括消化掉一千三百人。 剩下的两万三千人，因为云朵朵买人救济，几乎各家各户都和口粮，所以李括再安置的时候，就顺利多了。 可怜的胖牙婆等人，竟然没有买到一个人。 不仅如此，就连想要乘机挑几个貌美的女孩回家暖床的世家商贾之流，都没有买到一个人。 云朵朵大丰收，李括也得到了喘息。 不等李括将所有的难民安置妥当，云朵朵就杀到了衙门。 她没见到李括，接待她的是袁先生。 他就知道云朵朵得空就会来找他，所以早就将东西准备好了。 “夫人一边忙着扩建刘家村的作坊和仓库，一边忙着买人，这段时间忙坏了吧。 这是大人特意嘱咐给您的五只雪蛤，一根百年人参，还请笑纳。” 云朵朵笑着推拒：“大人，这两样东西可不如地来的实在。” 袁先生讪讪：“大人要安顿人，也是麻烦。” “我只要够人住就行了，又不需要多大的地儿。 池畔庄安排不下这么多人。” 袁先生很大方的拿出了一张地契：“这个庄子在曲氏给您送的那五百亩旁边，圈了两个山头在里面，还有一千亩的良田。” 云朵朵抿唇，看着袁先生。 袁先生又开始卖惨，恨不得挤出两滴眼泪来证明李括现在很难很难。 “小公山综合商区南边的那块地？” “到时候给夫人留一条道的铺子。”那块地，他们打算开发了。 因为李括和薄功打算安排一半的灾民在小公山。 袁先生看着云朵朵越发无语的表情，笑着道：“有一件事，忘记恭喜夫人了。 之前您在小公山综合商区买的铺子，现在至少百两一间，以后还有升值的空间，可千万不要随意转手卖了。” “既然不给我小公山综合商区南边那块地，除了您打算给的一条位置不好的街道铺面，我还要你们新开发之处的一套宅院！” 袁先生心说：您怎么知道我打算给您安排位置不好的铺面！ 脸上却是笑眯眯的点头：“一座青砖宅子，到时候您随便挑。” “我已经不太相信您了。” 袁先生立马惊呼：“夫人，某可没有欺骗过您，当初说回来跟公子商量一下的。” 云朵朵恨恨的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拿过了那张地契。 好家伙，地契的名字都是她的。 袁先生赶紧找补：“里面只有三十户佃农，人口少，足够安排夫人买下的那么多人。” 云朵朵：…… 这都给他考虑清楚了。 “铺子和宅子的事情，立契！” 袁先生：…… “好吧。” 最后，云朵朵拿着地契和契书离开了衙门，然后便着手处理新接手的庄子：空山庄。 亲自处理好空山庄中佃农的档案，并分了一半新买的人到空山庄安排妥当之后，已八月初十。 因云朵朵一直在忙着买人的事情，所以‘小公山大食堂’的开业延迟到了八月十二。 至八月十二这日，云朵朵亲自在‘小公山大食堂’坐镇，安排人发馒头。 开业三天，免费发馒头，所有上门的人都有。 这回，不仅小公山上的旷工来领馒头，周围十里八乡包括安顿在小公山的灾民都排起了长队。 这种不怕亏本的手段，让在小公山坐镇的薄功挑眉：“刘夫人家底颇丰啊。” 李括爱情事业都不顺，索性事业暂时稳住，但忙灾民一事，实在太过疲累，眼下一脸疲态：“这回估计花的差不多了，回头我让人将蚊香作坊的分利给她送去。” 蚊香抓住了夏季的尾巴赚了一笔，目前作坊已经往南铺路，预计年底在南方蚊虫多的地方铺好，明年年底估计有一笔颇丰的收入。 不仅蚊香作坊在扩建，就连十三香作坊也已经在扩建中。 薄功看着李括疲惫的脸色，不由道：“眼下事情都告一段落，回去休息休息吧。” 李括看了一眼综合商区的方向，想到了神庙镇上的小苗儿，绷着脸告辞。 上次他的小苗儿竟然说，宁愿死了也不愿于他为妾，他气急了。 于他为妾，委屈她了？ 他倒也想给她个世子妃的位置坐，但是世子妃这个位置不仅仅是个称呼，还代表着整个王府的未来，以及未来王府的庶务管理人情来往各个方面。 他总不能给她个世子妃的位置，再找旁的人来管王府的庶务，找旁的人去跟宫中的人打交道。 不是他小瞧月苗，世家贵女十几年的教养尚可能在宫中犯错，何况是刚接触规矩的月苗。 他打马朝神庙镇而去，觉得心中一团糟。 跟他一样心中糟糕的，还有胡掌柜夫人。 她简直要被气炸了，长子长子不听话，侄女侄女敢爬床！ “李朝云，你能耐了！你敢爬长生的床！” 李朝云哭着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赔礼：“姑母，你放心，我这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说着，就要去找剪刀绞头发。 胡长生却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藏到了身后，看向了胡掌柜夫人：“娘，是我强迫表妹的，你有什么怒火就冲着我来，不要责怪表妹！” “你疯了是不是，你大哥对个农家女视若珍宝，怎么，你要对这个庶女爱如拱璧？”胡掌柜夫人这段时间气的唇角长燎泡。 长子回家之后，就跟她大吵一架，怨她去刘月槐面前塞妾室。 丈夫因为拿不下刘氏作坊的供货权，全赖她，天天不是鼻子不是眼的。 眼下，她安排来给长子的贵妾，竟然爬了次子的床，区区商户庶女，妄想当正头当家主母！ 胡长生学着他大哥的样子，直视胡掌柜夫人：“娘，我此生只钟情朝云，且已经休书去泸州，舅母和舅父不日就知晓。我必娶朝云为妻！” “你！”胡掌柜夫人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还敢休书去泸州！” “有什么不敢！大哥说得对，男人就该为女人撑起一片天，不然要那功名利禄富贵无极做什么！” 胡掌柜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你当你是大哥，你大哥手中握着我们家八成的产业，他挺直了腰板我奈他不成，你个读书不上进，生意一脸瞎的混账，你还敢学你大哥！ 我……” 胡长生打断了胡掌柜夫人的话：“反正我已休书去了泸州，爹也同意我娶朝云妹妹为妻，娘你若是不同意，就想想怎么跟舅父舅母交代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朵朵惊呆了 话毕，拉着哭哭啼啼的李朝云便走，还安慰道：“表妹你放心，大哥是个厚道的人，他不会亏待我的。 日后你进门，便是二房正妻，待有了嫡子，你地位就稳了。” 胡掌柜夫人看着次子对李朝云那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的模样，蓦然就想到长子待刘氏女的样子，气的眼前一黑，撅了过去。 …… 云朵朵忙清了‘小公山大食堂’的事情之后，邱夏学院对面书铺和综合商区的两处书铺也将投入使用。 柳居中，柳岸将两个人引荐给云朵朵：“夫人，这两位之前在兰溪那边的时候，做过书铺的伙计。 之前夫人要求的培训，也已经培训完毕。” 云朵朵瞧着柳岸最近跟着忙事情，都瘦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月钱涨一两。” 柳岸赶紧摇头：“为夫人分忧是应该的。”夫人看起来比他还瘦。 记得夫人之前都不怎么吃米和面的，喜欢吃黄瓜。 现在一顿一碗大米饭，不见胖反而越来越瘦。 红菱绣庄送来的衣裳已经改了两次了。 “你若是不知道月钱怎么花，我教你。以后逢年过节都给花明准备一份礼物，挑贵的买准没错。” 柳岸唇角不由勾笑，应了一声：“谨遵夫人吩咐。” 然后云朵朵便将眼神放到了柳岸身后的人身上。 柳岸让开了脚步，两人上前给云朵朵行礼。 “小人朱见三。” “小人曹久。” 和声：“见过夫人。” “大管家既然安排好了，明天你们两人便去池畔庄找蒋青各要两个人，去书铺开张。” 两人没想到云朵朵就给他们一句话，便将他们打发了。 出了门，两人还有点回不过神。 原以为两人要被训话，结果啥都没有。 “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听说作坊那边有族人将菜苗偷给了分宗的母亲，差一点被除族。 索性没有酿成大错，后来，虽然没有除族，但是送官了。 听说在牢里吃了一个月的牢饭，人回来瘦成了皮包骨头，差点就没了。” “知道，知道，听说这都是夫人的手笔。夫人对族人都这般狠，咱们卖身为奴的，如今能吃饱有衣穿，别不知满足。 能帮主家看铺子，不比在庄子上天天不是干活，就是上课学规矩强。” 说来，他们都感谢爹娘，曾经将他们送到了铺子中当伙计，懂得比旁人多，学规矩比旁人快，才有了时下的造化。 “是极是极，以后咱们都是看书铺的，有什么一定要互通有无。” 两人坐上了回池畔庄的驴车。 云朵朵又跟柳岸单独开会聊了一个时辰，安排了书铺开张之后的各种细节，才回到刘居。 自打回神庙镇之后，几次上门都没有见到云朵朵面的胡长安，这回总算见到未来大伯娘的面。 正堂中，他恭敬的给云朵朵行礼。 他回来这几天，刘家上下都被他攻略了一个遍，之前的退亲派现在纷纷闭口不提，天天看胡长安就像是看刘氏子弟，脸上的笑从来没停过。 云朵朵坐在主位，端起茶盏，不由好笑：“听说是答应了大弟妹，四十无子方纳妾？” 胡长安应下：“是，我自小在泸州外家长大，至十二岁才回神庙镇，十四岁便开始着手铺子中的事情。 说起来伯娘可能不信，走南闯北这些年，我身边从未有粉红知己，便是妾室通房都不曾要。 满心满意只想着各种营生，直到见到月槐才觉得孑然一身甚是无趣。 就连往日里最喜欢的黄白之物都觉得寒凉无温。 如今能得意中人回应，便足够了。” 刘婆子从外间进门，仿佛是怕云朵朵为难胡长安似得，对着云朵朵道：“那个李氏女娘，听说以后会跟月槐做妯娌。” 云朵朵笑：“娘，这还没在哪里呢，就做妯娌了？” 刘婆子哈哈大笑：“你说的是理。” 云朵朵呷了一口茶：“听说你跟你娘现在还闹着。” 胡长安也不拘束，实话实说：“伯娘待月槐如亲女，我自然也掏心掏肺的跟伯娘说实话。” “我娘嫌弃月槐农女出身，半点看不到月槐为了这门亲付出的努力，也不将我的劝解和宽慰放在眼中。 一次两次的闹，做儿子的忍了便是，但搁不住她不停的闹。” “天地君亲师，父母在上我孝敬她是应该的，但是她若是将我当成提线木偶是不能够的。 我能得遇月槐，此生便只有一个目的，用我赚的那些黄白之物给月槐花，她笑我便知足。” “至于我娘，若是实在容不得月槐，我已给岳母大人商定，往后给我和月槐留一间屋子，胡家回不得，我便去岳丈家过日子。” 云朵朵简直惊呆了。 这话搁在现代，她能笑呵呵的叹一声厚脸皮，搁时下，可谓是惊天动地的言论。 为了一个女子，连父母宗亲都不要了？ 胡长安似乎看出了云朵朵眼中的惊诧，笑着道：“让伯娘见笑了，我觉得，男人就该以封妻荫子为己任。 只我走的是商途，此生只能多多的挣些黄白之物给妻儿买卖玩耍。 至于父母那边，过不到一起去，分开过就是。 左右逢年过节该有的孝敬我们都按时送到，家中又有仆从丫鬟照顾，倒也不必天天呆在一个门里，相看两生厌。” 云朵朵笑了：“你莫不是以为我刘氏农家出身，背后无人，所以……” “自然不是。”胡长安赶紧开口，“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对月槐之心日月可鉴。” “既这般，不如将你名下产业，挪一半到月槐身上？” 刘婆子闻言，立马张口：“朵朵！” 她们家又不是为了图人家手中的产业。 胡长安笑：“我的私产都在月槐那儿，她拿了地契，想卖就卖，倒也不用过问过我。 至于胡家的那些产业，父母不过百年，尚不好动。 不过既然伯娘开口了，我可在聘书上多加一页，日后若我跟月槐琴瑟失调，愿分月槐三分之二的产业。” 剩下的，他要留点养老。 云朵朵转着手中的杯子，思量半晌才开口道：“你现在手中涉及哪些产业？” “粮铺，书铺，酒楼，还有几间杂货铺。除了粮铺，剩下的几乎都在泸州，那里是我外家。” “书铺中什么书都有？” “市场上常有的都有。” “在泸州？” “嗯，这些产业都在泸州，得外家庇护，在那边好做一点。” 太远了，眼下只有粮铺能搭上关系。 云朵朵心中有了思量。 胡长安见云朵朵若有所思，便拱手行礼退下，去找他的月槐聊天去了。 刘婆子见人走远了，才笑着看向云朵朵：“怎么，你打算跟胡家做生意了？” “自然，既是月槐夫婿，能一起赚钱，大善。只是……” 刘婆子不解：“只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还得娘家厉害，女孩子才有保障。 今日长安一翻花言巧语，哄得我们开开心心。 想想日后，若咱们不强大一点，他便是失言反悔，咱们又能耐他何？”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调笑和脚步声。 “快给我，大嫂你快给我！” 月苗的声音。 “不给，不给，我倒要问问娘，何时给你买了这上等的扇子，不曾给我跟小妹置办一把，偏心眼也太厉害了。” 幺妹儿调笑的声音。 “大嫂！不是娘给我买的，你快还我！” “我才不信，除了娘谁给你买这上等玉扇？月槐人家有胡大公子照拂，你难道什么时候也有了要照拂你的人？” 几番调笑之下，幺妹儿跑到了正堂，普拉一声打开了玉扇，笑着问云朵朵：“娘，我瞧着这扇子更适合我？不若娘也给我买一把？” 意料之中的调笑声没出现，幺妹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看着面无表情盯着她手中折扇的云朵朵和刘婆子，缓缓的收了扇子。 再转身，月苗躲在门口，根本就不敢进门。 李幺妹始觉得这扇子拿着烫手，赶紧放到了云朵朵和刘婆子坐的八仙桌上，转身拖了月苗进门，将月苗往前一推，转身跑了：“马上要上课了，娘，阿奶，我先过去了。” 然后，月苗看着堂上坐的两人，缓缓开口了：“娘，阿奶，这是我捡的。” 她没有被发现秘密的害羞和羞愧，态度反而平常和坚定。 刘婆子：“当真？” 月苗坚定的点头：“是。” 上回李括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将扇子还给他了，可是最后还是出现在了她的房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云朵朵尝试着开口：“苗儿，说谎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娘，这确实不是我想要私藏的，我丢了它就自己长腿跑回来了！” 瞧瞧这谎话说的，多么的理直气壮和坚定不移以及虚假。 刘婆子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扇子阿奶回头替你丢掉。” “如此甚好！”月苗毫不犹疑的转身走了。 待到正堂没人，刘婆子看向了云朵朵：“连东西都敢私藏，朵朵，这事儿不能拖了，你要不明天抽空去一趟县城宋家？” 云朵朵想到李括现状，靠在了椅背上，胳膊搭在了扶手上，缓缓的开口：“娘，其实这静王世子妃的位置，咱们也不是不能谋一下。” 只听一声噗，刘婆子口中的茶水喷了有九丈远。 第二百九十八章 娘，救救儿吧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发展，作坊，书铺，大食堂，杂货铺，两个山庄，建筑行，云朵朵每天往返几者之间，慢慢的已经将刘氏和自家起势的盘子铺开并走稳。 可惜，她原计划带牛氏一起发展，但是因为牛氏那边的家庭问题，他们只能止步于依附云朵朵有一份体面的营收和生活。 转眼白露已过，中秋将近，魏居那边为了魏婵的亲事，开始忙活起来，刘居这边受到影响，院子也渐变热闹。 岂料八月十四下午，牛赵氏亲自登魏氏的门，哭着说牛壮尚未找到，请求魏家给个机会，待明日正日子，让弟代兄长上门迎亲。 这事儿闹得两家不愉快，刘玉娥甚至生出了退亲的念头。 但牛赵氏一味的退让和保证：“我们愿意将分给牛壮的房子和家产，日后都直接给老大媳妇。 今日我带了房契和地契上门，小公山上独属于牛壮的房子和地，今日就可以过到大婵的名下。” 诚意可谓十足。 但是，依旧抹不平刘玉娥心中的怒火。哪有迎亲当天，新郎官缺席的道理。 “人是死了还是怎么的，尚且未可知，我瞧这亲事不若往后推推，至年底人若是还没回来，这亲事不结也罢。” 她现在不愁嫁女儿。 便是年纪大一点，也嫁得出去。 牛赵氏现在也不愁儿媳妇，但是魏婵到底知根知底又长得漂亮，到嘴的鸭子哪能让它轻易飞了。 “好妹妹，我知你生气，我已经上报官府了，待到人找到了，便押过来给您磕头谢罪。 且看两个孩子情投意合的份上，给孩子个机会吧。 这是我家这段时间存在的银钱，六两整，也都给大婵傍身。” 刘玉娥不缺这点银子，但两个孩子有情是事实。 问了魏婵的意见之后，刘玉娥还是点头同意让弟代迎亲一事。 八月十五当天，全员放假，就连作坊都停工了三天。 神庙镇上逛街往来的人异常多，赚了钱的人都肯把银子拿出来花，经济景象颇为繁荣。 刘娥上次没有等到刘婆子后，专门候着今天上门。 这次她不强硬也不讽刺了，进门看见刘婆子便哭着跪下：“娘，救救儿吧。” 一声悲戚，听的灶房亲自下厨的云朵朵手一抖。 伸头看了一眼院子，发现不仅刘娥来了，还有房笑霜，和一个少年。 瞧着少年穿着，云朵朵便猜出了少年的身份。 房弘成上前扶起刘娥：“娘，有什么话先进屋说吧，你不是给外婆带了一个珊瑚手钏？” 刘婆子觉得晦气不已：“我一大把年纪了，要什么珊瑚手钏！ 今天家中团圆，不宜宴客，贵客还请改日再来。” 听到刘婆子开口撵人，云朵朵缩回了头，继续做菜。 刘娥母女三人歪缠片刻，终是不肯离去，刘婆子气急了，也不请人进正堂，只让蒋大媳妇搬了椅子，坐在院子中：“要干什么？” 刘娥狠狠掐住了手中的帕子，没想到亲娘这么不给面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在堂外苦求。 房笑霜不愤上前：“外婆，怎不请我娘正堂落座！这是待客之道！”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刁蛮性子。 刘婆子丝毫不给她面子：“谁让你们进来的，说了我家今日不宴客，没听见不成！” “你！”房笑霜脸都气红了，“我们能和普通人一样嘛！” “你们确实不一样，你们更厚脸皮。” “你！”房笑霜败下阵来。 本就不是谦谦君子的房弘成耐不住性子再磨下去，索性也不进屋，扶起了刘娥，让随侍进了饭厅搬了椅子，就坐在了院子中。 气氛到位，刘娥泪眼婆娑的看着刘婆子：“娘~” 软叽叽的一句话，换来刘婆子一声冷笑：“说，遇到什么事情了，竟让你堂堂房氏大夫人对着一向看不起的农妇老娘服软！” “娘，我没有。” 刘婆子也不接话，静静地等刘玉娥的下文。 刘玉娥看了一眼院子，瞧秀秀和幺妹儿抱着孩子在晒太阳，还有魏氏女娘跟刘家两姐妹嬉笑玩闹在一处，难以启齿的看了一眼刘婆子：“娘，咱们屋中说话吧。” “你爱说不说，送客！” 刘婆子作势要起，刘娥一把拉住了刘婆子的袖子，乘机就扑倒在刘婆子的怀中：“娘，你好狠的心啊！” 刘婆子被刘娥一扑，身体晃荡，辛得蒋大媳妇扶了一把，结结实实的坐在椅子上。 缓过一口气，她皱眉看着扑在她膝盖上哭的刘娥。 只听刘娥哭诉：“娘，当初你就是将我带在身边一辈子不嫁，也好过送我去那鬼什子房氏去受罪。 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花光了我的嫁妆之后，就将我踢到了一边！ 我好歹是给长房生了四个儿子的人，如今落得还不如一个贱妾！ 便是中秋，那边都没有派人来过问一句。 娘，您救救儿吧，呜呜呜呜。” 一语惊的院中所有人面露震惊。 秀秀和李幺妹抱着孩子避入了西厢自己的房间。 西厢中，甜甜本在房间中练字，闻言放下笔，到了窗子下偷偷的听八卦。 院子中的月苗和魏氏女娘闻言，也都自觉的退避，一窝蜂的通过垂花门去了魏居那边的院子说笑。 刘居的院子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刘娥见院中没人，更是真话连假话，将这些年受的委屈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将蚌郡房氏骂的狗血喷头，又哭自己命苦。 刘婆子就静静的听着，到了最后，刘娥见刘婆子还不接话，用帕子沾了沾脸上的眼泪，图穷匕首见。 “娘，如今我被夺了管家权，就是因为账目亏空了一千两。 您如今便是没有现银帮我，但是作坊那边弟妹能说的上话，您帮帮儿啊，让弟妹将手中那三成股让与儿吧。” 刘婆子爱怜的摸了摸刘娥的脑袋：“你怎知朵朵手中有三成的作坊股？” “下面的人无意听说到，传到了我的耳朵中。具体谁说的，儿也不知道。 弟妹买这三成的股份用了多少银？ 总不过千两银。 我在河县有一个庄子，叫做桃花林场，里面有百亩桃树，我可以拿出桃花林场三分的股份跟弟妹换。” 刘娥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契书从袖中拿了出来。 “契我都拟好了，只要弟妹签字就行了。” 刘婆子接过了契书。 房弘成也在一边道：“桃花林场现在的收入每年至少五百两，每年三成利就是一百五十两。 村中作坊现在营收还未可知，而且投入了这么多的类目，相信舅娘手中的银子也见底了吧。 倒不如拿了娘这边每年固定有的一百五十两收入，您这家中放眼望去，十几张嘴，都等着嚼用。” 反正就一个目的， “您与其收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回头银的作坊，不如要我娘这现成的一百五十两。” 刘娥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百五十两：“今年的收益分利，我给您带来了。” 房笑霜早就眼红如今月苗等人的打扮。 她若是没有认错的话，今天月苗和月香身上穿的衣裳是浮光锦吧。 记得上次见到她们，她们连鞋子穿都没得穿。 在看看自己身上的料子，还是去年剩下的料子做的。 嫉妒让她面目全非：“哼，我娘可是房氏大夫人，她若是掌控了刘氏的作坊，往后房氏一定会加大对作坊的投资。 你们家虽然去掉了这三成的股，但是你家人按照规矩，还可以按照人头平均分剩下的七分利。 到时候房氏将你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带起来，少不了你们家的好处！” 她高高的抬着下吧，似乎这样才能让人知道她的出身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