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俱乐部》 第一章 新人报道,请多关照 “你叫林皓?是谁推荐你来我这找工作的?” 装修豪华典雅的会议室内,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慵懒的靠坐在椅背上。 他就是灵异俱乐部的老板——程云金。 程云金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地摊货,打扮的土里土气的年轻人,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我师傅鲁滨推荐我来的,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介绍信。” 林皓被程云金看的有些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提前准备好的介绍信递到程云金面前。 听到林皓的话,程云金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他起身接过了林皓手中已经被折的皱皱巴巴的信封。 “居然是他……” 程云金快速浏览过信纸上的内容,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我和你师父也算是老相识了,他现在过得还好吗?旧伤有没有再发作过?” 程云金的微情绪很难被人察觉到,他重新露出笑容,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我先替师傅谢过您的关心,他……他身体还是挺硬朗的,旧伤偶尔发作,但不严重。” 林皓略微迟疑了一下才继续回答程云金的话。 鲁滨离开前曾在信里叮嘱过林皓,叫他千万不要把自己离开江城市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俱乐部的老板程云金。 “这样啊,那你就先留下来吧,我很看好你。” 程云金走到林皓身边,语重心长的轻轻的拍了拍林皓的肩膀。 “谢谢前辈,我一定好好表现。” 林皓受宠若惊的冲着程云金连连点头致谢,涉世未深的他,认为这是被领导器重的表现。 “你去更衣室找一下陈良,让他找一件我的衣服给你穿。来了我们灵异俱乐部,只要你好好工作,我能保证你今后一定吃喝不愁,还有钱花。” 被领导器重什么的远没有金钱来的实在,林皓听到程云金承诺的条件,心里可谓是乐开了花。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还没等程云金同意,门就被打开了,门外是两个年纪和林皓差不多的年轻人。 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留着寸头身上斜挎着一个挎包,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表情看起来有些桀骜。 女的扎着高马尾,外表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文静,戴着一副米白色的单边眼镜,背着可爱的卡通书包,看起来应该还是个学生。 林皓和两人擦肩而过,尴尬冲他们点头示意后,飞快的退出了房间。 三人都是同样的年纪,林皓却莫名的感觉到了自卑,和他们的着装相比,林皓觉得自己像一个山里来的乡巴佬。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林皓随师傅鲁滨在偏远的大山里待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他一直穿着师傅给他准备的衣服,就连他的头发都是昨天进城之前在山下小镇刚剪的。 按照一个六十多岁老人的品味来看,林皓这一身80年代的打扮其实也还不赖。 “小弟,你看起来好年轻啊,今年多大了?” 林皓跟着前台的女招待向着试衣间走去,见林皓有些拘谨,女招待忍不住想逗逗他。 “我今年应该……大概是十八岁左右吧,我也记不清了。” 女招待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穿着一身职业装,凹凸有致的身材被贴身的包臀裙完美的勾勒出来。 对于林皓这种长时间没下过山的小处男来说,女招待的这种撩拨简直是致命的。 林皓被女招待弄了一个大红脸,听着女招待轻柔的笑声,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不是我说你李沐,人家刚来你就撩人家,我跟你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了,怎么没见你撩过我?别撩他了,来撩我。” 试衣间的小哥陈良突然从幕布后探出头来,一脸贱兮兮的对李沐抛了个媚眼。 李沐满脸嫌弃的给陈良竖了个中指,扭着腰回前台继续工作。 “要我说这人也真是怪了,我追她那么久都没见他见她撩过我,哥这么帅,他怎么就不喜欢哥……” 陈良絮絮叨叨的在林皓耳边说了很多,林皓只能礼貌的尬笑着。 他觉得这个俱乐部的人好像都不太正常。 好在陈良虽然话多,但干活很利索,品味也正常。 他精心挑选了几件合适林皓的衣服,打扮后的林皓虽然谈不上帅气,不过也看着养眼了很多。 换好衣服的林皓在俱乐部内逛了几圈,又在陈良的强烈推荐下体验了一把密室逃脱的乐趣。 林皓全程都在尬笑,反而陈良却玩的不亦乐乎。 “咱们俱乐部主营的是鬼屋,密室逃脱还有剧本杀之类的年轻向娱乐业务,主要的职位呢,有氛围灯光师,解密道具师还有场景npc这些……” 陈良给林皓简单的介绍着俱乐部的工作,其中夹杂着许多让林皓感到新奇的东西,彻底勾起了他对工作的兴趣。 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大都是在附近上学的学生兼职,林皓在这里遇到的人也几乎都是同龄人。 林皓渐渐理解了师傅的用心良苦。 “这孩子勇敢又孝顺还肯吃苦耐劳,就是他这个性格太内向了,不爱说话,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还不成了小老头了……” 林皓想起了自己之前无意间听到过师傅和朋友的对话,鲁滨这看似开玩笑的话里却满满都是爱意。 他该怎么办? 一个没了父母又离开师父的孩子,他今后的路又要怎么走下去…… 想到这里,林皓的眼眶微微红了,原本滔滔不绝的陈良也停了下来,略带疑惑的看向林皓。 “兄弟,你没事吧?” 见林皓佯装镇定的抹了抹眼泪,陈良于是故意把自己的脸贴近林皓,想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在哭。 他心想:“林皓这孩子怕不是太缺爱了,被我的体贴入微感动了?真不愧是哥。” 正当陈良意淫自己的男性魅力将要把林皓狠狠迷住的时候,俱乐部的下班铃响了。 陈良草草的和林皓告了别。 连工服都没来得及换,陈良就贱兮兮的跑到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李沐身边大肆的献着殷勤。 “李小姐,今晚上赏脸吃个饭呗,你看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也一直没跟你正式表个白……李沐?你回来李沐!” 望着下班离去的人群,林皓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来自人群的温暖,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刚刚忙完工作的程云金伸着懒腰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他对着林皓摆摆手示意他过来。 “小皓你准备一下,一会咱们要开一个新人报道会,你呢,也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你。” 程云金通知完就要转身离开,但被林皓叫住了。 “老板,我刚刚听陈良哥给我介绍了下俱乐部的工作,那我是不是以后要在这里做场景npc?” 林皓仔细思考过,自己既不会操控灯光,也不会设计服装,那似乎他在这里唯一能干的就只剩扮演场景npc了,也就是装鬼。 “你还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师父没跟你说嘛?” 程云金略带疑惑的看向林皓,但迎上的是林皓清澈又呆板的眼神。 林皓的确没撒谎,他是真的不知道。 “你的工作不在俱乐部里,具体做什么事一会你就知道了。” 程云金看着林皓有些落寞的表情,又补充说道。 “你要真喜欢做npc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来了这你就当到家了。” 程云金没有再多言,满脸疲倦的向着俱乐部深处走去。 第二章 不一样的工作 俱乐部会议室内,一张巨型商务长桌旁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其中就有林皓今天刚刚见过的另外两个年轻人。 “兄弟,来这里坐,我们给你留了位置。” 林皓茫然无措的站在门口,正苦于不知道要坐在哪里,这时一个很有穿透力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叫他的正是今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寸头青年,他和那个恬静的少女坐在长桌角落,在两人中间空出了一个位置。 林皓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飞快的坐到了两人中间。 “兄弟,我叫黄泽,是玄清教内门弟子,很高兴认识你。” 黄泽热情的举起拳头做出了一个击拳的动作,林皓迟疑的和黄泽碰了下拳头,尴尬的收起了下意识想要握手的右手。 “你好,我叫盛夏,江晨大学在读美术生。” 盛夏的打招呼方式就正常许多,她微笑着伸出手握住了林皓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右手,林皓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跟。 “锉刀将林皓,很高兴认识你们。” 林皓尴尬的笑着,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锉刀将?虽然没听说过,但光看你,我就知道这个门派一定不孬。” 黄泽其实撒了谎,作为正宗的道教传人,他自然听说过锉刀将一脉的名号。 不过在阴行中,锉刀将一直处于末尾异端,地位几乎相当于古代职业阶级中的下流。 并且有谣传说锉刀将是一脉是邪门歪道,习者大都走火入魔,难以善终,阴行中人更是对此派阴人避之不及。 林皓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没有感受到周围人对他投来的异样目光。 这时,会议室里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偌大的会议室内几乎座无虚席,可见俱乐部成员的基数十分庞大。 让林皓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白天在俱乐部工作的人,陈良和李沐还有其余的几个他刚认识的人都不在其中。 这些聚集在会议室内的人,给林皓一种极其难以相处的感觉,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沉默的低着头,彼此之间也没有交谈。 会议室内将近五十多个人聚在一起,竟然能做到如此的寂静无声。 除了他们三个在小声交谈以外,会议室内根本没有其他的声音,在场的其他人看起来都是阴恻恻的,无形之中产生一种骇人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中还夹带着众人对他们看似无意的审视,林皓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程云金换了一身衣服,但仍旧是笔挺的正装,他似乎很喜欢这种风格的衣服。 程云金轻咳两声,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 “好久都没开过会了,我也挺紧张的……” 程云金说了些开场的废话,可在座的众人中并没有一位敢露出不悦或者不耐烦的神色。 “其实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给三位新人接风洗尘,他们都是俱乐部的新鲜血液。” 程云金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林皓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从自己身上掠过。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对新人的态度,如果你们谁活腻了,敢给我的小朋友们找麻烦……” 程云金故意停顿了一会,让这种无形的压力达到了巅峰。 “那你们可就别怪我程老板护犊子了,啊?” 程云金半开玩笑的话看似毫无分量,但明摆着是在给那些不老实的俱乐部成员下马威,让他们不敢对新人存在歧视。 这是俱乐部向来的传统,也是程云金为了维护俱乐部这个强大的团体而必须要做的事情。 众人没有一个人敢吭声,都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刚刚那种阴恻恻的感觉稍稍减弱了些许。 “孩子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程云金潇洒的一挥手,慵懒的坐回到了长桌主位的扶手椅上。 三人轮流介绍了自己,在场的众人也极其配合的鼓着掌。 当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不情不愿的。 经过程云金这一吓唬,即使是身为“邪教”门派锉刀将的林皓,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歧视。 直到很多年以后,林皓才明白了程云金的良苦用心。 “孩子们,加油干,世界永远属于勇敢者!散会吧。” 在程云金宣布会议结束后,众人纷纷逃也似的离开了会场,偌大的会议室内很快就只剩下三位新人。 “云叔,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多强大的阴人让你三两句话就震慑住了,我要是有你哪怕一丢丢的实力,也不至于测试没达标,让那几个老家伙给踢下山了啊。” 黄泽和程云金的关系看起来很不一般,他才能在大庭广众下称呼程老板为云叔。 “臭小子,你师父罚你下山是为了让你乱吹水的吗, 我能服众靠的不是实力,是多年积攒的威望。” “你要是懂点人情世故,就不能因为挨了打气急败坏,为了报复你师父们还把人家的香炉给打碎了……” 程云金狠狠一巴掌拍在黄泽脑门上,像是师傅在教训徒弟一般,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压迫感。 “不扯淡了,我给你们安排了个任务,这次任务就当做一场测试,通过了,你们就留下,没通过就都给我滚蛋,听懂了吗?” 程云金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慵懒的状态,但他的话语丝毫没有让三人感到放松。 “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拿着程云金放在桌上的档案袋,他们在程云金的注视下离开了会议室。 和其他两人告别后,林皓在俱乐部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酒店。 刚走进旅馆房间,林皓就瘫软的躺在了床上,堆积一天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他草草的脱下衣服,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林皓早早的起床洗漱,顺便浏览了一下档案袋里的东西。 里面有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很英俊帅气的青年,带着黑框墨镜,留着一头80年代极其流行的过耳长发。 他抱着一尾有他半边身子长的江鱼,笑容很灿烂。 他就是本次任务的委托人——秦文野 只是让林皓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这张照片右下角注明的拍摄时间是在二十年前左右。 难道是委托人这二十年间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照片了吗?又或者说程老板这么做有别的用意。 林皓也没多想,草草的浏览了一下信里的内容,信和照片都是打印的,是为了方便三个人人手一份。 信里的大概内容写的是委托人在搬进新房后遇到的一些怪事,他妻子最近总会听到一些奇怪的笑声,像是小孩子在嬉笑打闹。 可他们夫妻俩从没要过小孩,周围的邻居家也没有小孩在这里生活。 更离奇的是委托人自己是听不到这种声音的。 并且,他的妻子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一只黑色皮肤的鬼娃娃坐在床头,对着她阴恻恻的笑。 还有些奇怪的是,他们家中的家具经常会莫名其妙的移动地方,有时候家里的碗筷书本等摆放整齐的东西会毫无征兆的从架子上掉下来,就像是有什么人故意在恶作剧一样。 经过长时间的治疗,秦文野妻子的幻听和梦魇并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他们才后知后觉的认为家里这是闹了鬼。 最后,秦文野几经辗转,在熟人的介绍下找到了灵异俱乐部。 这封信给林皓看的简直是一头雾水,看着像是鬼故事一样的信件,很大概率不是虚构的,不然也不会被程云金当做任务资料交给他们。 这样想来,所谓的灵异俱乐部可就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他们主营的业务也许并不是什么鬼屋剧本杀之类的小儿科。 这里真正的业务应该是帮助平民做驱魔捉鬼的事。 驱害人的魔,捉真正的鬼,平断善恶因果,助逝者往事轮回。 林皓不由得后背一凉,他虽然跟着师傅在山里修行过几年,也和师傅一起下山帮人断过事。 可这回真轮到他自己做这种事,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第三章 看不见的影子 三人约定在早上十点和委托人会面。 现在时间尚早,林皓也不着急,他简单收拾过后,背上包袱,准备下楼吃个早饭。 旅馆周围就是一条热热闹闹的早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热气腾腾的烟火气,看起来好不热闹。 “屋内有刚出锅的油条,包子,热豆浆,烧饼,米粥,茶叶蛋嘞,便宜实惠,好吃不贵……” “热热乎的胡辣汤嘞,喝上一碗,暖你一整天,爱她就给她买碗胡辣汤……” “……” 各式各样的早餐看的林皓有些眼花缭乱,他已经有很久没吃过正经的早餐了。 在林皓随师傅修行的三年间,这座城市的楼变高了,路也变宽了,一切都变得让林皓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但这座城市又好像没有变,这里的人情味没有变,飘香的味道也没有变。 这种久违的亲切感,勾起了林皓那段恍如隔世的记忆。 林皓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拍他的后背。 “这么巧,居然能在这碰到你。”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来的人是盛夏。 盛夏换了一身休闲装,依旧戴着那副米白色的眼镜。 她今天没化妆,眼袋有些重,看起来虽然没有昨天初见时那般惊艳,但给人一种更好相处的感觉。 如果换做其他女生,被熟人看见她们没化妆的模样也许会觉得尴尬,但盛夏完全没有这种情况,她还大方的把自己刚买的包子递给林皓。 “不要了谢谢,我也正准备去买。” 林皓连忙摆手拒绝,但盛夏直接把包子塞进了他怪怀里。 “跟我客气什么,之后咱们还要一起工作呢,你要敢还给我,我以后绝不跟你说话,没开玩笑。” 盛夏佯装生气的皱了下眉头,林皓只能将已经提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拿起还在冒热气的包子,林皓的心不安的躁动了一下,盛夏这个无意的举动,却让林皓的心底逐渐升起一丝暖意。 林皓两三口就把包子吃完了,但他还没吃饱。 两人就又走进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打卤面。 面还没有上桌,两人于是闲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他们无意间聊到了林皓的门派。 “林皓,你们锉刀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啊,是也和道士一样用符纸朱砂捉鬼的吗?” 盛夏拄着脸,满脸好奇的问道。 “差不多吧,我们有时候也会用符纸朱砂之类的东西,我们和道士的根本区别是我们体内没灵气,施展不了道术。” “啊?那你们靠什么捉鬼?” “靠一把随身携带的刀。” “刀?什么刀还能捉鬼?是法器吗?能一刀把鬼劈死的吗?能……” 林皓连忙伸手阻止了盛夏的提问,并不是他因为盛夏的提问感到不耐烦了,只是因为旁人异样的目光让他感觉不自在。 好在打卤面很快上来了,林皓激动的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着像是八百年没有吃过饭一样的林皓,盛夏郁闷的拄起了脸。 就在这时,两个痞里痞气的青年走进店里,大摇大摆的坐到了林皓和盛夏旁边的位置上,嚷嚷着催促老板快点上面。 周围的食客们纷纷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但两个青年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也不管老板端来的面是不是他们的,一把端过来就放在了自己身前。 “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要排队吗,那是我的面!” 被插了队的食客愤怒的站起来质问他们,可换来的却是两人轻蔑的一笑。 “叫什么叫,你要吃面,我给你不就行了。” 其中一个青年往面前的碗里吐了一口唾沫,嚣张的把碗递了过去。 那个愤怒的食客感觉自己被耍了,想上前和他们争论,但与他同行的人并不想多生事端,推搡着他离开这里。 两个青年转过头相视一笑,好像他们刚刚做的事很有面子一样。 “看什么看,吃你的面吧,傻子……” 林皓全程端着碗在旁边吃瓜,怎么没想到那两个青年居然回过头来也把他骂了一顿。 “你们怎么能这样……” 盛夏也想上去和他们理论几句,但林皓踢了她一脚。 林皓放下数好的面钱,拉着盛夏走出了面馆。 “别为了他们的事生气了,这俩人活不久。” 走出面馆的盛夏原本气鼓鼓的生着闷气,林皓的话却让她猛的怔在了原地。 “你怎么知道他们活不久了?你应该不会是因为生气在咒他们吧。” 盛夏狐疑的看着林皓。 “你看他们的影子啊,明显多了一个,他们身上跟着东西呢。” 盛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青年,或许是离得太远了,她并没看到林皓说的那个影子,只是隐约感觉那两个人的个子好像比刚才高大了一些。 但她没敢再问,听了林皓的话她也感觉自己的身上有点不自在。 两人又在街上转了一圈,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便准备去和黄泽会合。 再一次路过那个面馆的时候,俩人看到一群吃瓜群众正围在面馆外往里面瞧。 盛夏也好奇的凑了上去,伸长脖子向面馆里面看。 此时,那两个青年不知为何都躺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向外吐着白沫,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老板一脸呆滞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 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盛夏大概明白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俩青年的面里被人下了毒,而下毒的正是店老板。 戏剧性的是,从事发开始一直到警察确认两人已经死亡的这段时间,在场围观的群众没有一个人帮他们叫一辆救护车。 在吃瓜群众的口中两人得知,这两个青年是这周围十分出名的街霸,常年欺行霸市,无恶不作。 这面馆的老板早些年因为开店资金不足,向他们借了点钱,但没想到是掉进了个无底洞,惹上了凶财神。 这老板为人老实肯干,近些年面馆的生意也不错,按理说他这么没天没夜的干活,早就还上当年欠的钱了。 可这么些年过去了,店还是那个店,只不过变成了旧店,人也还是那个人,但变成了鬓发皆白的老人。 眼看着自己老了干不动了,女儿也供到了大学毕业,店老板就想偷偷的闭店回老家养老。 可结果这俩畜生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这个事,于是找人把老板打了一顿,在这之后还五次三番的来闹事。 他们告诉老板想不还钱也可以,用他女儿来换,只要老板女儿肯跟他们睡,那就不用还钱了。 老板本是个老实人,但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这之后也就发生了林皓两人刚刚看到的这一幕悲剧。 “真是大快人心,他们这种败类就该死,只是可怜了那老板,被人欺负了一辈子,临了临了,还得进监狱。”盛夏悠悠的叹了口气继续道:“人善被人欺,好人没好报啊。” 林皓没接她的话茬,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接。 法律是社会平稳运行的根源,即使是害人命的鬼怪,也得受到阴行规矩的约束,这是阴行中人存在的意义。 林皓听师傅讲起过太多恶鬼杀人的例子,甚至他自己也随师傅经历过几次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这些所谓的恶鬼也像这个面馆老板一样被阴行的规则惩罚了,它们大多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所,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在林皓看来,那些被恶鬼杀死的人很少是无辜的,他们或是浪迹天涯的亡命徒,又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毒枭。 这些人哪一个死的无辜? 这些恶鬼产生的根源不也正是这些罪该万死的恶人吗? 坐在出租车上,林皓不由得想起了师傅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财易逝债难消。” 第四章 新房有诡 两人在一处位于郊区的高档小区和黄泽碰面。 黄泽今天换了一身宽松的黄色道袍,还带上了道巾,腰上背着的挎包也换成了黄布缝制的挎兜,上面缝着一个苍劲有力的玄字。 见到结伴而来的两人,黄泽摘下了用来装叉的墨镜,仙风道骨的模样瞬间荡然无存。 “你俩怎么来的这么晚,我都在这等半天了。” 黄泽面带疑惑的靠近两人,绕着两人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他们的着装。 “你们怎么一块来的?不对劲啊……”他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震惊的说道:“我靠,你们不会是在一起过的夜吧?行啊,兄弟,这就拿下了。” “没有,我们就是凑巧遇到了而已。” 黄泽的话给林皓弄了个大红脸,吓得林皓急忙慌张的解释道。 “你看我信吗?她连妆都没画,衣服也换了,那铁定是昨晚上……” 黄泽的话还没说完,盛夏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饶是玄清观正派弟子的他也没来得及躲闪。 “你再敢在刚认识的朋友面前乱说,小心我把你嘴给撕开。” 盛夏和黄泽似乎已经是老相识了,动起手来一点都不拘谨。 黄泽被踢了一脚后老实的闭了嘴,但他还是冲林皓竖了个大拇指。 “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们遇到了……” 盛夏把今天白天他们碰到得事情跟黄泽讲了个大概,还十分义愤填膺给老板抱不平。 黄泽满脸惊讶地听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铁定是装得。 “不好说……嗯……这也不好说” 黄泽敷衍着回答盛夏时不时的反问,他也和林皓一样没敢接她的话茬,他要是接茬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那绝对是自找苦吃。 高档小区的入口大门紧闭着,三人不出意外的被保安拦下来了。 这种高档小区别说陌生人了,就连陌生的猫狗都别想进来。 三人并不知道委托人的实际住址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只能打电话给程云金。 但不巧的是程云金电话占线,他们无论如何都打不通。 “我们进去找个朋友,一会就出来,您就放我们进去吧。” 黄泽试图和保安套近乎,可保安只是冷漠的指着门边的牌匾,上面写着:“非本小区业主不得入内,回家请出示门牌。” 黄泽又说了几句好话,但保安不为所动,依旧坚定的指着牌子。 “没门牌就请离开,在你的朋友来接你之前,请在门外等待。” 保安被他们弄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扔下他们,自顾自的回到了保安亭吹空调。 “兄弟,你就让我们进去吧,这么热的天,我们在这等肯定要中暑啊。” “这是小区规定,我也没办法,等着吧。” 其实也不是保安不近人情,只是他如果让陌生人进来了,那他自己就得从这里出去。 三人没办法,就只能找了处树荫坐下等待程云金回电话。 大概过了两个钟头,程云金的电话没等来,反而是等来了委托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语气中略带愤怒。 “你们在哪里?这都几点了还不来,小心我投诉你们。” 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声响,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磁的影响。 “我们就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了……” 三人把眼前的情况跟秦文野说了,随后把电话递给了保安。 “门牌,几栋几单元几号报给我。” 保安不紧不慢的接过电话。 过了一会,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口一个对不起的回应着电话那头的业主。 保安慌慌张张的把电话还给了他们,看他颓废的样子应该被骂的不轻。 “我老婆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投诉你!让你再也干不下去!” 电话那头的秦文野还在大声地咒骂着保安,好像要把全部的怒火都烧到保安的身上。 “秦先生我们马上来,先挂了啊。” 黄泽迅速挂断了秦文野的言语施法,转回身一脸严肃的对保安说道。 “我觉得你也不想被投诉,那就给我们带个路吧。” 保安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但为了保住工作他还是让同事替了他的班,带着三人往秦文野家的方向赶去。 黄泽这么做其实不是为了报复保安,仅仅因为保安对小区熟悉,能节省一点他们赶路的时间。 “七楼入门第二户,你们自己上去吧,我们经理不让我们随意进公寓楼。” 到了公寓楼下,保安怎么着也不肯上楼去,任凭黄泽怎么吓唬也不上去。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这栋楼有问题?” 黄泽一眼就看出了保安在撒谎,哪个小区会有这么离谱的规定? 保安连忙慌张的摆手摇头,随便说了个理由就逃也似的跑走了。 三人看着保安离去的背影,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不安感。 但他们不敢再多想,既然已经到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七楼,七零二户。 三人终于见到了秦文野本人,他现在的模样和照片里的他差别很大。 消瘦的身体,蜡黄的皮肤,还有鬓角的几缕清晰可见的白发都与照片里那个阳光帅气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三人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卧室,此时的卧室里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昏暗的房间里杂乱不堪,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和书本散落一地。 秦文野的妻子杜芸就瑟缩在靠近床头的角落里,她头上蒙着厚厚的棉被,露在外面的双脚在微微打着颤。 “你们可算来了,快看看我媳妇这是怎么了,从三天前她就开始就不吃不喝,每天晚上还大吵大叫的。” 秦文野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把杜芸身上的棉被掀开。 一股让人作呕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呛得三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但秦文野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他没有躲闪,只是满眼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啊!你们是谁,不要杀我,我害怕,让他们快走,老公让他们走!” 杜芸满脸惊恐的看着林皓眼前的三个人,她好像很惧怕他们一样,双手双脚不停挥舞挣扎。 动着动着,她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这哭声十分尖利刺耳,和刚出生的婴儿哭闹声有几分相似。 “行为异常,怕光,身体痉挛,言语凌乱,应该是中邪,这好办。” 黄泽从挎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黄纸,用沾着朱砂的毛笔现场画了一道符箓。 他嘴中默念玄清法诀,左手持符,右手捏着鼻子把符箓贴到了杜芸的额头上。 下一秒,符箓无火自燃,一缕若有若无的金光钻入了杜芸的眉心。 符箓消失后,尖锐的哭声戛然而止,杜芸竟真的逐渐平静了下来。 眼见符箓有用,林皓几人的表情都放松了一些,但只有秦文野还紧皱着眉头。 “没用的,符箓镇不住她,一会她只会发疯的更厉害。” 秦文野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早早地预料到了结果。 正如秦文野所说的那样,符纸只镇住了杜芸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符纸的效果消失后,杜芸突然尖叫一声,眼球上翻,直直的从地上窜了起来,向着众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不过众人都没有觉得害怕,杜芸的脚被一条粗壮的锁链牢牢锁着,任凭她再怎么挣扎也碰不到众人分毫。 “真的没办法了吗……” 秦文野不忍心看着妻子痛苦的模样,在众人的合力下,秦文野强忍着悲恸给妻子喂了一片安眠药。 做完这一切,他背对着妻子,掩面哭泣。 第五章 诡异的风水局 等到安眠药的药效发作,杜芸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文野用抹布简单的给妻子擦了下身上的污渍,众人也终于有了坐下来闲谈的机会。 黄泽又向秦文野了解了一些关于他老婆的事情,盛夏在一旁负责记录事件经过,梳理事件线索。 她在灵异俱乐部里的工作就是这个,主要负责把这里真实发生的事件记录在册,必要时还需要画下画面。 记录在册的真实事件会被俱乐部改编成剧本杀或者灵异故事,从而用来给俱乐部赚取额外收入。 这些都是林皓在今后的日子里才慢慢了解到的,如今的他对灵异俱乐部里的一切可谓是一无所知。 黄泽和盛夏工作的间隙,林皓也没闲着,他在房子的各个房间都转了一圈,就像一个来看房子的房客一样。 这一圈转下来,林皓隐约的感觉这房子似乎哪里怪怪的,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为了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测,他拿出罗盘,又在厨房和卧室的各个角落来回走了几圈,手中的罗盘指针也在不停的变换着方位。 林皓在厕所门前踟蹰了一会,随后径直来到了屋子尽头的婴儿房。 秦文野家没有孩子,所以婴儿房里并没有床和家具,而是作为了堆积杂物的杂物间。 林皓在杂物堆里仔细翻找了起来,出人意料的事情出现了,他在一堆杂物中看到了一辆婴儿车,还有拨浪鼓等一些杂七杂八的婴儿玩具。 可秦文野家明明没有孩子,那这些东西的存在也许只有一种可能。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林皓决定探一探秦文野的口风。 他从杂物堆里拿出了一个拨浪鼓藏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又重新将遮盖婴儿床的杂物堆了回去,盖上塑料布。 “秦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住进这里之后发过财吗?” 秦文野被林皓问的有些懵,但很快他明白了林皓的意思。 “年初的时候我倒腾过一些年货,赚了点小钱,但是后来又和朋友做了点小本买卖,可惜生意一直不景气,又把赚的钱都赔进去了。” 秦文野似乎丝毫不避讳自己赔钱的事,和他现在的状态相比,赔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问?” 秦文野略微疑惑的反问林皓。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略懂一点卜卦,刚才我给你起了一卦,卦相上说你是先破财后大吉,看来我算的真挺准。” 秦文野听了林皓的话后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听到自己将要走运的消息,林皓说的这番话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祝福。 林皓又假装掐指算了算,动作和神态都像极了街边的瞎子算命师。 “那让我再算一算……你之前和朋友一起进的货,不会是一批婴儿玩具吧?” 见林皓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黄泽和盛夏也来了兴趣,安静的坐在一旁看戏。 “小师傅,那这回你可算错了,我们是进了一批除草剂,本以为赶上好季节就能卖上好价钱,但结果是人家现在都讲究绿色养殖,有毒有害的除草剂被淘汰了。” 秦文野像是在说着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笑话一样,满脸和蔼的冲着林皓微笑。 林皓眼见时机成熟了,他便拿出了刚才在杂物间里找到的拨浪鼓,秦文野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那真是奇怪了,既然你没卖过儿童玩具,家里也没有小孩,那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呢?” 林皓实在打心底里不想再打击秦文野了,可为了完成任务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既然是秦文野对他们有所隐瞒在先,那也就怪不得林皓故意让秦文野再受一次打击了。 “谁让你乱翻我们家的东西的?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秦文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反应比先前几次都剧烈,伸手就要抢夺林皓手中的拨浪鼓。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有所隐瞒,这么重要的线索很可能会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 林皓故意将拨浪鼓举了起来,他要让秦文野好好的看着。 “你为什么告诉我们你们没有孩子,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回答我!” 林皓的大声质问把秦文野的气势瞬间压垮。 四十多岁的男人,崩溃的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盛夏走到林皓的身边用力的戳了戳他的后背,低声耳语道。 “林皓,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可是失去孩子的父亲啊,不想提起这件事也很正常。”盛夏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有孩子的?不会真是算的吧,也太准了。” 林皓无语的看了一眼盛夏,他也知道自己做的的确有点过分。 但他如果不这么做,秦文野肯定还要将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咱们暂且不说秦文野有过孩子的事被证实了有什么用。 就光说这件事本身的影响,秦文野既然隐瞒了一件事,那他就有可能隐瞒更多细节,如果林皓不借此打击秦文野,让他不敢再说谎,那事情肯定会向一个死胡同发展。 他这么做不只是为了保全秦文野一家,更是为了能让自己顺利完成任务。 如果必须有一个坏人来揭开这道伤疤的话,那也只能是他。 砰! 突然,杜芸被关的那间卧室内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紧接着便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三人连忙跑到卧室内查看情况,只见原本被枷锁锁在床头的杜芸已经不知所踪了。 粗壮的锁链从中间断裂成两半,卧室阳台的玻璃上出现了一个人型缺口,缺口处能看得到一片鲜红的血迹。 黄泽的反应十分迅速,他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脚步轻盈的踏着栏杆一跃而起,向着杜芸离开的方向追去。 林皓和盛夏没有他那样的实力,只能走楼梯去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文野呆愣在原地,反应过来的他急忙来到卧室查看情况。 望着空无一人的床铺,秦文野无助的跪坐到地上,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报警电话。 “我去,你们快看,这是在拍电影吗?居然有人能在护栏上跑这么快!” 一对恰巧路过这里的小情侣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高处,这一看不要紧,黄泽追逐杜芸的画面全都被他们一览无余。 公寓楼的七楼外墙上,黄泽用力一踏墙面,身形飞快的越过挡在面前的护栏,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他如履平地。 但杜芸的动作也不逊色多少,她就像是一道闪电,轻轻一扑就能从一处阳台越到另一处,速度快的几乎模糊成了一道黑影。 楼下很快就多了很多围观的群众,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 “大家别拍了,这里很危险!” 盛夏用最大的声音劝阻着围观的群众,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他们又怎么可能顺了她的心愿。 “盛夏,危险快躲开!” 还没等盛夏反应过来,林皓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拉着她向后摔去。 下一秒,砰的一声闷响,一盆巨大的植物盆栽重重地摔在地上,飞溅出来的碎渣和尘土扑了两人一身。 盛夏的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的环抱着林皓的手臂。 围观群众眼看事情不对,有小部分人识趣的离开了,但大多数人只是说了一句:“拍戏就能高空抛物吗?”然后又就继续杵在那里拍照。 “别管他们了,先追杜芸,她可千万别出事啊。” 林皓一把拉起了还没有从恐惧中缓过神来的盛夏,向着杜芸逃走的方向追去。 七楼拐角处,杜芸的身形顿了一下,黄泽抓住时机全力的助跑跳跃,将杜芸一把扑倒在地。 此时的杜芸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她双眼完全变成了白色,骇人的红血丝密布眼球。 她皮肤惨白毫无生气,张着满是血污的嘴不甘的嘶吼着。 被黄泽控制住的杜芸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尖锐的指甲抓在黄泽的脸颊和手臂上,留下数条长长的抓痕。 黄泽从挎袋里又拿出一张符箓贴在杜芸的脑门上,杜芸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像是重新睡了过去。 黄泽松了一口气,以为杜芸被符纸控制住了,他松开手准备休息一下。 可下一秒,杜芸猛的睁开眼,尖锐的指甲向着黄泽的眼睛就戳了过来。 黄泽下意识的抬手抵挡,很快他便后悔了。 杜芸的指甲就像是尖锐的锥子一样笔直的插入了黄泽的手臂。 黄泽被激怒了,他强忍着剧痛狠狠一脚踹在杜芸的身体上。 杜芸原本就不是很重,被黄泽用力踹了一脚,纤瘦的身体直直向后倒飞了出去。 在黄泽震惊的目光中,杜芸撞破了护栏,身体极速的向楼下坠去。 第六章 我在局里有人 黄泽绝望的靠坐在栏杆旁,静静地等待着杜芸坠地的声音。 他没敢看,但脑海里已经浮现了杜芸血肉模糊的样子。 “兄弟,我抓住她了,我抓住了!” 黄泽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起初他没听清,以为是幻听,但很快他听出了那声音来源,是林皓! 黄泽急忙探出身子向楼下看去,在他身下不远处的位置,林皓半边身子已经伸出了阳台…… 几乎就在杜芸坠落的一瞬间,林皓从六楼的阳台上猛的冲了出来,他一把拽住杜芸的脚腕,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 好在盛夏就跟在林皓身后,她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林皓的脚腕,两只脚踏在栏杆边缘,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了即将下坠的两人。 “黄泽快帮忙,我要撑不住了!” 盛夏的大喊声让黄泽彻底缓过神来,他急忙从七楼阳台爬了下来,和盛夏合力将林皓和杜芸一起拽了上来。 警察很快将现场封锁了起来,救护车也随着警车一同驶入了小区。 围观群众见警察来了,这才发觉不是拍戏,大多数的人都在警察的劝说下悻悻的散开了。 “你们谁报的警?” 一个大胡子把警官证展示给林皓等人看了一圈。 “警官,是我报的警。” 秦文野走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 大胡子警官身边还有一个记录事情经过的女警官,她看了一眼瑟缩在角落里的杜芸,表情严肃的问道。 “我老婆中邪了,他们是我请来帮忙的法师,刚刚就是他们救了我老婆的命。” 秦文野说的都是实话,不过两个警官看起来并不相信。 “这简直是胡言乱语,如今是法治社会,科学真理至上。还中邪?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女警官厉声的呵斥道。“现在,你因涉嫌非法拘禁罪被逮捕了,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女警官不由分说的拿出手铐把秦文野扣了起来。 大胡子警官在一旁沉默的看着,显然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警官我冤枉啊,我真的没犯法!” 秦文野大喊着给自己申冤,但并没有用,另外两个男警官还是把秦文野带走了。 “你们三个,出示一下身份证。” 待秦文野走远,大胡子警官才开口说道。 “不是,警官,我们又没犯什么法,查身份证干嘛?” 黄泽突然来了脾气,对着大胡子警官质问道。 “让你拿就拿,废什么话,这么小的年纪不学好,出来当江湖骗子,想赚钱能不能走正道?” 女警官对着三人严厉的教育道。 “我怎么就是江湖骗子了,我骗谁了?再说了,谁没事出门会把身份证带身上啊,谁爱拿谁拿吧。” 话虽这么说,但黄泽看着林皓和盛夏都乖乖的把身份证递上去了,他反而有些着急了。 “小朋友,你不会还是个未成年吧?或者说你犯了法被通缉?” 女警官看着黄泽一副拿不出身份证的样子,没再继续跟他废话,转头给身旁的同事使了个眼色。 “大姐,你叫谁小朋友呢,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啊……诶?你干什么,我没犯法。”黄泽往后躲了躲。“你看,我这是见义勇为,见义勇为懂不懂?” 黄泽把自己用布条包裹的手臂展示给要给他戴手铐的警官看,殷红的血液已经将布条染红了一块。 “不好意思兄弟,我们也是秉公办事,到了局里会有人还你清白的。” 那个警官看起来很年轻,做事也很细心,他先是让医务人员给黄泽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最后才给他戴上手铐。 “谢谢了兄弟,我在局里有人,一会一定多替你美言几句。”黄泽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做人他就得变通,这做事一点不懂得拐弯迟早得吃亏,你说是不是?” 黄泽这后半句很明显是说给女警官听的。 女警官自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她轻哼一声,跟着那个男警官一起押着黄泽离开了,只留下了大胡子警官一个人。 “警官前辈,你也是俱乐部的成员,我那天在会议上见过你,是老板叫你来的?” 盛夏凑了上去,一副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 “哈哈,老板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老板让我帮你们保护秦文野和他妻子,好方便你们专心做事。” 大胡子警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看起来对他们并不反感。 三人相互留了电话,又闲聊了两句,直到日落西山,大胡子才跟着警队一同离开了这里。 黄泽还没被放回来,两人于是拿着大胡子警察给的钥匙决定暂时在秦文野家过夜。 盛夏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吃着刚送来的外卖。 “林皓哥,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杜芸的状态应该不是中邪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房子的风水上。” 林皓沉思了一会,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画了一张房屋平面图。 “你看这里啊,秦文野的这栋房子坐北朝南,门开在里,整体布局巽方有缺。风水学里讲,缺一巽,会发雷及之财。” “但可惜的是雷及而发,雷及也败,秦文野创业失败的经历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你再看这里,这是房子的主卧,这里位于房间的西北角,房子离方开门,乾方为主房,是生气宅。 “但缺点是此房缺巽宫,易伤女子,秦文野妻子中邪的征兆不也恰恰与之相符吗?” “还有这里,厨房设在房子的东北方,在艮,而艮宫为土,又为孩子。厨房日日生火,火烧子孙宫,即使有孩子,那也只能是女孩,所有未出世的男孩都会夭折,就算生出来了也是死婴。” “我先前在杂物堆里发现拨浪鼓的时候,我猜他们家不是没有过孩子,而是所有未出世的孩子都相继夭折了,我本是不愿相信这个猜测的,可秦文野的反应把它证实了。” 林皓的这一通解释可谓是彻底把盛夏迷住了。 “你居然能从风水里看出这么多东西,你们锉刀匠这么全能,又会卜卦又会看风水,也太厉害了吧。” 盛夏一脸崇拜的看着林皓,眼睛亮的像小星星。 “你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哪会什么卜卦呀,风水学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和真正的大师没法比的。” 林皓其实也不是谦虚,他会的这点东西全都是从师傅教给他的书籍里学的,至于更深层的的东西,他一点也不会。 “秦文野在先前的信中提到过,杜芸常常会梦到男娃娃坐在床头,那应该就是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了。” 林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纸撕成了碎屑。 “那不对啊,如果只是生不出男娃,那秦文野至少应该有个女儿才对啊,总不可能一直生的都是男娃吧。” 盛夏的话并无道理,但她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秦文野入住这间房的时间。 “从房屋的新旧程度来看,他们住进来应该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如果没怀孕也很正常,就算杜芸真的怀上女孩了,夭折的鬼婴也不会让她出生的。” 林皓说着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杜芸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了,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她的一切异常行为都有可能是这个夭折的鬼婴所为。 未出世的鬼婴本质上就是杜芸的一部分,黄泽的符箓灭不掉它也情有可原。 林皓赶忙给大胡子打了个电话,警察一定已经给杜芸做过全身检查了,那她有没有身孕一问便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林皓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接下来问题就好解决了。 只要摆出引魂阵用有杜芸气息的东西招来鬼婴,助鬼婴往生。 最后再找个装修队把秦文野家的风水改一改那就行了,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林皓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已经洗清冤屈的黄泽,黄泽对林皓的推断也是赞不绝口。 但从警局到郊区还有一段距离,为了早点完成任务回家睡觉,黄泽直接化身黄大师在线教授林皓如何画引魂阵超度鬼婴。 说干就干,林皓带着盛夏在附近的殡葬行买了一些超度用的东西,然后来到天台上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临摹了一个引魂阵。 因为是第一次画,林皓的手法不熟练,画了半天也没画成,最后他只能又打给了黄泽。 林皓和盛夏忙活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把能让黄泽满意的引魂阵画了出来,但现在问题来了,阵是有了,启动引魂阵的灵气从哪里来? “不是兄弟,你们锉刀将一派没有修炼出灵气,你们捉鬼降妖不会真是拿着刀砍鬼吧?” 黄泽也是有些无语,想过兄弟很废物,但没想过兄弟这么废物。 林皓自知理亏,也没敢给自己的门派正名,不是他不想,是师傅说过锉刀将不会驱动灵气,本身就比道教门派低一头,黄泽这么说也没错。 “那你们等我一会吧,我马上到。” 黄泽看出了林皓被说的有些情绪低落,安慰了他两句就挂了视频。 第七章 助人往生 入夜,微冷。 林皓独自站在天台上眺望着远方,城市中的霓虹灯闪耀着妖艳的光芒,这里和三年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江城市在三年前被划为了国家经济专区,大量的通商口岸全面开放运营,这个原本籍籍无名的海岸城市一夜之间变成了一颗冉冉升起的启明星。 在各种政策的加持下,江城市在这短短的三年间飞速发展,虽然还没有彻底崛起,但一座座新建的高楼却已然拔地而起。 城市的灯火在新一年变得更加璀璨了,可也就是在这能让江城市集体民欢庆的一年,林皓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林皓的父母在这一年双双病逝了,这正是他和弟弟林泽将要参加中考的一年,他们马上就可以去城里过上好日子了。 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林皓甚至还没从父母离世的悲痛中缓过神来,他的弟弟林泽又突然意外坠楼了。 他坚定的觉得这一定不是意外,可一个小孩的发声又怎会有人当做事实呢?人们只当他是胡言乱语,一切都草草的结束了,那一年他十六岁。 在林皓人生最低迷的时候,是师傅鲁滨给他指明了方向,他加入锉刀将不是为了变强也不是为了报仇,他只是想报答师傅的恩情,帮他传承这门将要失传的一派。 正当林皓看的出神时,楼梯下面传来了黄泽吵闹的叫嚷声。 林皓急忙擦擦眼泪,装作一副十分正常的模样。 “盛夏,咱们怎么说也认识快一年了吧,你怎么不知道给我也煮碗面,我也是很饿的好吧,而且我还是病号!是病号你知道吗?” 黄泽走在盛夏前面高举着自己受伤的左手,盛夏则满脸冷漠的跟在他身后。 “我给你煮了面,趁热吃一口吧。” 盛夏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方便面,里面还贴心了放了一个煮鸡蛋。 黄泽口中说的应该就是这碗面了。 林皓接了过来,但没动。 他转头看向黄泽。 “我开玩笑的兄弟,其实就是想说说她,我刚吃过饭回来的,大胡子哥请我吃的炒面。”黄泽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刚才电话里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这人心直口快,你别介意啊,要不行你骂我两句解解气,打我也行,我绝不还手。” 黄泽把胸膛挺了过来,装作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咱们都是一家人,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盛夏也跑过来安慰林皓。 林皓这回用脚也能想明白,盛夏一定是刚才躲在楼道里偷偷看他抹眼泪了。 被他们俩一唱一和的配合一弄,林皓顿时感觉这天台也没有那么冷了。 “早点结束,回家吃饭!” 黄泽不愧是道家亲传弟子,做起法来那绝对是信手拈来。 他将杜芸的发夹放在引魂阵的中心,口中默诵引魂法诀。 “引魂阵,引生魂,老祖点灯祭亡魂,天悠悠,野茫茫,过了阴桥就是门!” 一张写着杜芸生辰八字的符纸被黄泽拿在手里,在灵气的驱动下,符纸无火自燃。 “道祖助我,敕令引魂,来!” 符纸被黄泽丢入法阵中,在符纸燃烧殆尽的下一秒,引魂阵散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 法阵中央的灵气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沿着事先画好的路径由内到外缓缓流动,直到充满整个法阵。 金黄色的纹路缓缓流动的样子,看起来有种异样的美感。 “这是哪里?你们是我丈夫请来的大师?” 一道透明的虚影缓缓浮现在众人面前,看不清面容 ,但从声音和身影来看应该就是杜芸。 和林皓想的一样,一只浑身漆黑的鬼娃娃就趴在杜芸的后背上,害怕的瑟缩在杜芸身后,只敢露出一个小脑瓜。 “我们召你来是为了帮你夭折的孩子往事轮回。” “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杜芸焦急的四下寻找起自己的孩子,但鬼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直害怕的躲在她身后。 “他一直就在你身后,但他做错了事,怕你责怪他。” 盛夏指了指杜芸的身后,但杜芸转过头并没看见孩子。 “宝宝,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妈妈原谅你了,你见我一面好不好?” 杜芸已经泣不成声了,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是还未出生就已经夭折的孩子,这是她的心头肉,也是她一生的痛。 鬼娃娃其实听不懂人话,但母子连心,他像是知道母亲已经原谅了他一样,缓慢的爬到了杜芸的怀中。 杜芸看着自己怀中未曾谋面的孩子,一时间泪水如泉涌,好似有万千言语哽咽在胸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深情的吻在了孩子的额头,千言万语都化为了这充满爱意的一吻。 这对本是阴阳相隔的母子,穷极一生都无法完成的一吻,却在此刻成为了现实,这不也是阴行中人存在的意义吗? 在未来的某一天,曾有人问过林皓。 “如今已经是个科学至上的时代了,人们不靠祭祀,不用祈祷就能丰衣足食。大多数人都不信鬼神了,那阴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林皓只回答了十个字。 帮活人渡难,助死人往生。 “时间到了,孩子该走了。” 黄泽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不,不要,我要和孩子在一起!” 杜芸突然对着众人大吼了一声,似乎并不愿意和孩子分开。 黄泽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事发生,所以他提前做了准备。 他拉动绑在发夹上的红绳,杜芸的魂魄便轻松的和鬼婴分离开来。 红绳只能牵引生魂,但鬼婴本质上是阴魂,红绳牵不动,只能用阴船渡。 “不好意思女士,人鬼殊途,你们只能希望来世再见了。” 黄泽的语气很轻,却透露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坚定,任凭杜芸怎么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 “阴魂妄渡,冥使接引,超生净域,离苦得乐……” 黄泽轻声诵读着玄清往生咒,一条纸船被他丢进了法阵的正中央。 鬼婴像是感受到了自己即将离开世界,开始不安无助的在法阵里乱撞。 纸船在灵力的牵引下缓缓漂浮起来,像是一艘真正的小船漂浮在冥海之上。 鬼婴被纸船吸了进去,黄泽操控着纸船在冥海中漂游。 这段诵文很长也很费精力,黄泽的额头上已经密布着细小的汗珠。 但众人都不敢打扰他施法,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好在黄泽已经能熟练的念诵往生咒,刺眼的金光一闪而过。 法阵失去了原本的灵动的光泽,沉寂片刻后化为了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纸船也燃烧了起来,化为了灰烬飘向远方。 杜芸的身影在引魂阵失效后也消失了,但周围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哭声,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幻听。 好在事情顺利解决了,黄泽瘫软的躺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林皓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食物和饮料递给他,黄泽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休息了一会,三人并没有回秦文野的家,而是打了辆车在最近的酒店开了间三人房。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晌午众人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林皓刚打开手机,一堆未接来电的显示就疯狂的弹了出来,把林皓的老旧安卓机弄得直接卡死关机了。 盛夏的手机也有一堆未接来电的显示,电话都是程云金打来的。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们上新闻了?” 刚一接通电话,程云的声音就急不可耐的传了过来。 “上新闻了?” 林皓赶忙打开电视机,电视上刚好播放的是条本地新闻。 在新闻播报的最下面写着一行小字。 神秘网友飞檐走壁解救跳楼女子,华夏武功或将重现江湖…… 第八章 失败的任务 “孩子们,你们让我很失望,这次任务是无比失败的。” 程云金把手中的本子重新放回桌面上,面无表情的给满心欢喜的三人泼了一盆冷水。 “你说什么?为什么失败了,我们不是已经把问题解决了吗?” 黄泽从座位站起身来,他对程云金给出的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你们完全没有抓住事件的重点孩子们,用你们的话来说,你们只完成了一个支线任务。” “哪来的什么支线任务!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秦文野的事情解决了,救了他妻子的命,还帮他的孩子往生了,你还要我们做什么?我们还有哪做得不对?” 黄泽打断了程云金的话,他十分反感程程云金这种打哑谜的行为。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程云金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林皓和盛夏,轻声问道。 “我们也觉得事件结束了,老板。” “我也是。” 两人给出了和黄泽一样的结论,他们是一起完成的任务,所有的事件经过也在来之前一起梳理过,不可能出错。 “那行,你们可以收拾东西走了。” 程云金轻描淡写的说道。 “为什么要我们走,我们凭什么走啊,我看你就是想让我们白干活,自己好吞了全部的委托费!” 黄泽想冲上去和程云金理论,但被盛夏和林皓拉住了。 “程老板不是这样的人,黄泽,你冷静一下。”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清楚吗?云叔,我师傅当年真是看错你了,就不该救你的命。” 黄泽拿起桌上的杯子向程云金丢去,被程云金轻松的躲开了。 “我和你师傅的交情,不是你能在我这胡作非为的资本!你们要真是如此傲慢的以为你们的结论是对的,那就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踏进俱乐部的大门。” 一向冷静的程云金似乎被黄泽的话激怒了,他指着门口的方向,让他们三个滚。 “滚就滚,回去我就告诉我师傅,你等着吧。” 黄泽气愤的摔门而去,任凭林皓和盛夏怎么叫也无济于事。 “你们还有事么,怎么不跟他一起走?” 带黄泽走远后,程云金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但从他脸上还没消去的红晕来看,他是真的生气了。 “老板,你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我们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皓对着程云金深鞠一躬,盛夏虽然不知道林皓要干什么,但也跟着林皓一起向着程云金深鞠一躬。 “你也觉得你们的结论出错了?” 程云金抬头问道。 “我并没有觉得结论是错的,不过我相信您的为人,所以我决定推翻我先前的结论。” 程云金略带惊讶的看着林皓,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 “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成功了你们都留下,要是再失败,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程云金对他们摆了摆手。 “等一下,这个给你们。” 程云金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两人,又递给了他们一个文件袋。 “我最后再帮你们一把,这是对你们勇气的奖励。” 这个文件袋明显是程云金提前准备好的。 这说明程云金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他们的失败,刚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鼓起勇气再寻求一次机会。 两人瞬间懂得了程云金的用心良苦,转回身又对着程云金深鞠一躬。 两人急匆匆的走出俱乐部的大门,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黄泽并没有走,而是倚靠在一根柱子旁把玩着自己的八卦镜。 “你没走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咱们小队要解散了呢。” 盛夏激动的冲上前给了黄泽一个大大的熊抱,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她的举动也给向来开朗的黄泽搞了个大红脸。 “没了我,你们能行吗?” 黄泽冲林皓眨了眨眼。 重逢后的喜悦将刚刚的阴霾冲淡了许多,三人笑着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咱们现在去哪?” 盛夏对林皓问道。 “去秦文野家,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林皓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两张图片,和秦文野那张图片不同,这两张图片中有一张是最近照的。 “这俩人是谁呀,咱们好像没见过他们吧。” 盛夏拿着照片仔细检查了一遍,疑惑的还给了林皓。 “他们应该是一对母子吧,看起来有点相像。” 黄泽拿过照片仔细比对了一下,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一定是母子,但至少有血缘关系,你们仔细看看这两张照片有什么共同点。” 林皓把照片拿在手里,为了让两人看得清楚一些,他还用档案袋做了背景。 “风水铺子!” “有个风水铺子!” 俩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这下他们都明白了,这俩人应该都是风水师。 照片上的背景都是热热闹闹的场景,散落满地的红纸屑,同样显眼的开业大吉。 很明显,这是两张拍摄于不同时间的照片,但描述的场景都是风水铺子的开业典礼。 “师傅,您知道幸福风水铺子在哪吗?” 三人在等红灯的时候把照片给师傅瞟了一眼,师傅略微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道。 “这是个老铺子了,在城西旧街那边,你们打听这干嘛呀,这儿的老板也欠你们钱吗?” 司机的话让林皓三人略微震惊了一下,看来这老板的生意不是太好。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听说他这算的很准,想去验证一下。” 林皓随便扯了个谎,但马上就被司机揭穿了。 “算的准个屁啊,那老板就是个江湖骗子,之前住在那的老太太算的还挺准的,铺子的名字也响亮,可自从换了现在的老板之后,那就变成了纯纯的诈骗,生意也不如原来好了。” 司机点了根烟,继续说道。 “你们要真是讨债的,也不用骗我了,这老板家已经不知道欠了多少债,前些日子还被人告过,现在正打官司呢。”司机口若悬河的把老板家的事几乎都说了一遍。“你们要是真想去算命,我劝你们还是别费事了,你们自己随便在路边挖个坑,那里的风水都比他算的灵。” 车子很快停在了小区外面,三人付了钱,目送着司机渐行渐远。 “兄弟,这回能让我们进去不。” 今天站岗的还是那个保安,他看到三人立刻笑脸相迎。 “能进能进,欢迎业主回家!” 他对着三人深鞠一躬。 三人很快来到了秦文野家,秦文野已经从看守所里出来了,但杜芸因为身体虚弱还要在医院住院观察几天。 三人以回访的名义和秦文野闲聊了起来,依旧是黄泽和盛夏陪秦文野聊天,林皓在房子里闲逛。 但这回与上次不同,秦文野的心思完全没在“回访”的问题上,而是时不时的看向林皓,像是在提防着他一样。 林皓被秦文野监视着,也没办法在房子里乱翻,只能坐回到了沙发上。 “秦先生,这个人你认识吗?” 黄泽拿出了风水铺老板的照片让秦文野辨认,秦文野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他就是给秦文野改过房子格局的那个风水师。 “你们怎么知道他的?这人就是个十足的骗子,骗了我三万多块,当时说的天花乱坠,可结果屁用都没有,什么生财多子,都是骗人的!” 秦文野似乎提起这个人就很生气,毕竟他是通过朋友介绍才认识的这个风水师,想必他朋友也应该从中捞到了钱。 “我们最近也正在找他,他现在是我们俱乐部通缉的重犯,骗了好多人呢,十足的大骗子,等我们抓到他,一定让他受到法律制裁。” 林皓假装义愤填膺的说道。 “对对,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不能让他再骗人了。” 几人又借此话题聊了很多,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临走时,秦文野特地拿了两瓶好酒给他们,让他们替自己向程老板道谢,说自己以后准备回归正常生活,让俱乐部不要再来找他了。 秦文野的话说的很圆滑,让人听不出破绽,可三人总感觉他是在刻意的与俱乐部保持距离。 第9章 假面 在许多人的认知中,风水先生大多都是些只懂得看阴宅改风水的“理论学家”而已,比起捉鬼降妖的道士,他们的战斗力几乎为零。 但这明显是对风水先生最大的误解,作为与道法齐名的派系,大多数阴人无法学习到正统道术,于是便以易经与鲁班书为派系之根本,创立了独立于正统道术之外的流派。 在数千年的演变中,这个流派与各种民间派系结合,逐渐衍生为各式各类的新兴派系。 其中不乏一些与道法符箓极其相似的风水学秘术,习得这些秘术的人在阴行中统一被称为新派阴人。 在当今社会,有些阴人为了赚钱,会学习一些诸如塔罗牌或者星座运势这样能适应现代人思想的西方玄学。 有人说这是对传统道法的侮辱,但不如说是大部分阴人们的集体妥协,是尽可能在最大程度上保留传统道法体面的同时,又不至于因为固执守旧而饥冻憾终。 此次事件中的幸福风水铺子,就是这种情况的缩影,他不止看命算风水,还有塔罗牌星座运势等繁杂的服务。 咱们说回小队三人,他们按照先前那个司机给的地址,前往寻找这个素未谋面的风水师。 “咱们找一个江湖骗子干嘛,你不会真的想除魔卫道,去把人抓了吧,咱可不是警察,随便抓人那是犯法的。” 黄泽在看守所待的这半天应该是被教育了,老实了许多,对警官也尊重了不少, “我们要找的又不是他,是藏在他背后的阴人。” 林皓拿出了另一张老旧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和蔼的中年妇女,对着镜头笑的很灿烂。 “我们先前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这房子的风水局布置的太完美了,每一处细节都与风水学一一对应,这可不像是他们口中那个江湖骗子能做出来的局啊。” 林皓捏着下巴继续说道。 “像这种暗藏玄机但意图明显的风水局,必定是一位有很深造诣的前辈才能做到的。” “但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一个人不惜设下这么复杂的局来让一个人倾家荡产,断子绝孙呢……” 林皓像是在说给黄泽和盛夏听,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道说……秦文野其实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 林皓拿出程云金第一次给他们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秦文野笑的很灿烂。 但这一次,林皓的目光并没有拘泥在秦文野的身上,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一条远洋渔船。 黄泽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这艘渔船的编号,很快就有了结果。 “征服号,江城市第一艘大型捕捞船,于XX零八年五月在碧水湾附近海域失联,六月政府机关发布公告……全船三十三人无一人生还……该船只隶属于江山集团……” “江山集团……江山集团……” 林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搜索了江山集团的名字,百度卡了一下,可很快便弹出了一个令他们无比熟悉的照片。 是秦文野! 但百科里的他并不叫秦文野,而叫苏文杰。 江山集团,天才董事长——苏文杰。 即使如今的秦文野变化很大,但三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那个他们熟悉的秦文野。 资料上显示,二十年前,苏文杰年仅二十三岁便继承了父亲的房地产行业。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而且极其有商业头脑,如今江城市最大的商圈便是他当年随手画出的一片荒地,当时他在股票与证券行业也颇有建树,甚至被人称为新世纪的小巴菲特。 可某一天,他突然宣布因病退出商业圈,从此销声匿迹,公司法人也变成了王斌和金涛两人。 就在他离职不久,这俩人就因为涉及重大工程安全事故,以及涉嫌倒卖危房,强买强卖烂尾楼等问题一个被判处无期徒刑另一个死刑而收尾,此后他们二人旗下的江山集团也逐渐没落,最后彻底倒闭。 至于苏文杰,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向和死活,之前有人怀疑过苏文杰是否与20年前的一场重大工程安全事故有关,但因为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一个是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另一个是籍籍无名的普通百姓。 林皓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他很难把秦文野和苏文杰的形象联系起来。 他们真是一个人吗? 这个所谓的被害者,难道是一个戴着假面的罪犯? 还没等林皓彻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停在了旧街的入口。 城西,旧街。 三人在离那家幸福风水铺子不远处的小吃摊坐了下来,装作寻常路人一样点了一些吃食。 事实上除了林皓,其他两人真就像是两个路人一样有说有笑的吃着美味的小吃。 黄泽作为吃了十多年清斋的道家子弟那吃相真可谓是风卷残云,旋风筷子铲车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而盛夏作为一个二十岁并且注重身材保养的少女,吃相十分优雅,时不时还要调侃黄泽两句,笑着说要把他的吃相记录在册。 “先都别吃了,店里有人出来了。” 林皓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男人,那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嘴上沾着一撮假的山羊胡须。 他个子很高身材干瘦,面色却很红润,乍一看竟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此人正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从刚刚的司机口中得知,这个男人真名叫刘幸。 刘幸满脸疲惫的锁上了店铺的大门,在道袍里翻找了好一会才把车钥匙翻出来。 他慢悠悠的启动了一辆老旧的小汽车,向着远离闹市区的方向驶去。 “他要走了,咱们快追。” 林皓背起一旁的包裹,快速拦下一辆出租车,盛夏从包里拿出两百元放在桌子上,一把拉起还在喝奶茶的黄泽紧随其后,三人向着刘幸离开的方向追去。 刘幸的小车沿着崎岖的土路缓慢行驶着,路上,刘幸还下车撒了一泡尿。 为了不被发现,三人只能让师傅假装路过,随后拐进另一条道路等待,在刘幸经过这条道路时又紧紧的跟了上去。 “你们三个是这边的警察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啊。” 路过一处乡镇派出所的时候,开车的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脸戒备的对着三人问道。 司机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警惕的透过后视镜注视着他们的反应,似乎随时都会下车报警。 “警察办案,别那么多为什么,快跟上,耽误我们抓罪犯,你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正当林皓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黄泽突然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本警官证,上面赫然印着他的名字和照片,他装的也像模像样的。 司机见到警官证,哪还敢多问,一脚油门踩到底,飞快的追了上去。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想当个人民警察,我今天终于能实现了。” 知道了黄泽“警官”的身份,司机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话也多了不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警惕感。 林皓和盛夏全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看着黄泽一脸正经的假装警官,说着一些美化自己的“案件”,他们有些憋不住笑,但是还得极力忍着。 司机虽然很疑惑为什么后排的两个“警官”一直笑个不停,但也直夸是年轻警官分外的有活力。 第10章 我追你就跑啊 刘幸的车子在一处古朴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算得上是城中最偏僻的地方了,此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周围仅有的几家住户也都没有开灯,漆黑的巷道尽头只能隐约看到汽车的轮廓。 为了不被刘幸发现,三人让师傅停在了村子外面,选择步行走进村里。 这里作为城村改造遗留下的最后一片土地,已经没有多少人居住了,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还没找到其他房子租住的外地务工人员。 还有一小部分是顾念家里老房子,迟迟不愿搬走的钉子户,刘幸住在这里,并不让人意外。 “你留在这里等着,我们进去抓他。” 黄泽低声对躲在树荫里看不清面容的盛夏说道。 “不要,我要和你们一起进去,作为灵异现场的‘战地记者’,我要深入案件中心。” 盛夏严词拒绝,还特意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给黄泽看,可这黑灯瞎火的,黄泽根本瞅不清她在干什么。 “胡闹!一会要是打起来我们是保你还是抓人?万一人跑了是谁的责任?” 盛夏还想说些什么,但林皓已经抛下他们冲了出去,迅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巷子里。 刘幸似乎是发觉自己被跟踪了,在路过巷道的时候突然一个侧身,消失在漆黑的巷道口。 林皓时刻都在关注着刘幸的动作,没想到这刘幸竟真的藏了一手。 “喂,你等等我呀!” 黄泽见林皓追了出去,他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老实在这待着,有事打我电话。” 临走时他还不忘叮嘱盛夏一句。 另一面,林皓在另一处巷子口等待了一会,很快他就发现了刘幸正向他的方向跑来。 漆黑的巷子里连路都看不清,更别说是人了。 刘幸在距离林皓很近的地方才发现他,他狼狈的摔了一跤,但马上又站起身翻过院墙。 林皓也快赶两步紧紧的追在刘幸身后。 刘幸其实本来比林皓高出不少,此时更是脚下生风,飞快的在漆黑的巷道里狂奔,林皓追了半天却也没能和他拉近距离。 他们之间保持在一种很微妙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但每次都差一点。 林皓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自认为他的体能要比普通人好很多,更何况是瘦的像竹竿一样的刘幸。 追了这么远,林皓丝毫没看到刘幸的速度减慢,反而是他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刘幸,你跑不掉了!” 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可刘幸并没有回答他,动作和移动速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林皓停了下来,望着逐渐远离自己的刘幸,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前方的巷路上忽然亮起了一盏灯。 “刘幸”的身影竟在林皓眼前直直的穿过了那束灯光,或者说是灯光覆盖的地方根本没有出现刘幸的身体,那道身影仿佛被光切割成了三瓣。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但林皓依旧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那道影子根本就不是刘幸的身体,它是一个无形无相的“木偶”,真正的刘幸早就不知不觉的从林皓的眼前溜走了。 反应过来的林皓立刻打电话给黄泽,但铃声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他又焦急的打给盛夏,可盛夏的手机占线,一时间他也没了主意,只能失望的原路返回。 此时另一边,黄泽拿着一道符箓躲在一处巷道的阴影处,嘴中低声地复诵着已经熟络于心的道家法诀。 “玄黄至尊,予我仙法,道者法相,破煞金刚,清贤赐我伏鬼术,正气浩存万鬼消!” 黑暗中,符纸的一角无火自燃,燃烧的符箓在空中无风自动。 漆黑的巷道内,一点星星之火缓缓亮了起来,在火光的映衬下,黄泽的手指犹如一把破煞宝剑,瞬间便将自己周围的混沌驱散开来。 “三卿助我!鬼神辟易!” 黄泽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归于身前,他猛然抬起头来,符纸上的火焰瞬间高涨了几分,漆黑的巷道霎时间被照得通亮。 下一秒,数道黑影向着黄泽激射而来,但黄泽丝毫不惧,右手用力抛出符箓,左手的赤金木剑卷起符纸在空中轻甩三下,那无数激射而来的黑影瞬间便化为飞灰飘散。 “如此雕虫小艺,还敢拿出来招摇卖弄?” 黄泽一刻都没有停留,几乎就在黑影消的一瞬间,他便脚下生风,原地起跳,踩着低矮的墙壁飞快的向黑影飞来的方向追去。 那黑影的主人见自己的手段没能奏效,于是又使出了对付林皓时候用的术法,他在一处十字形的巷口处往反方向丢了一个傀儡。 两个极为相似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不同的方向遁逃,让人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刘幸。 但这次他失算了,站在高处的黄泽把他的小伎俩看的一清二楚。 黄泽踩踏着墙壁飞身越上屋顶,脚步轻快的翻越过各种障碍,这里对他来说这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 “束手就擒吧!” 黄泽从高处一跃而下,手中的木剑向着刘幸的手臂直劈而下。 刘幸手臂吃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脸颊贴着地面向前滑行了数米才停下来。 “我跟你拼了!” 半边脸早已经血肉模糊的刘幸痛哭着捡起一旁的扫把就向着黄泽抡去。 但已经穷途末路的他哪里是黄泽的对手,攻击被黄泽轻松躲过,手中的扫把也被木剑斩成了两节。 黄泽用力的踢了刘幸一脚,他本想再打两下解解气,但当看到他脸上的伤时又不忍心下手了。 “快跑!他们是警察!你快走啊!” 倒在地上的刘幸还在大声叫嚷着,起初黄泽并不知道刘幸这是在搞哪门子名堂,但很快他听到了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 很显然刘幸是在通知他的同伙,可这家伙干什么事了居然还有同伙,还这么怕警察?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黄泽再去追已经为时已晚了,其实也没必要追,他们又不是真的警察。 “你这家伙还有同伙?你犯什么事了这么怕警察。” 黄泽把刘幸扶了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们不是警察?那你们是谁呀,无缘无故的追我干什么?” “因为你跑了呀,你不跑我能追吗。” “你不追我能跑吗?” “你不跑我能追吗?” “你……” 刘幸一瞬间悔恨的甩了甩头,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找你当然有原因,你如实回答就行了,说吧,你和秦文野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害他。” 黄泽拿出手电筒照在刘幸脸上,刘幸被强光照的忍不住眯了眯眼。 “警官……不是兄弟,我这脸上还有伤呢,有什么事能给我包扎一下再问吗。” 刘幸指了指自己脸上沾满泥土的伤疤。 “行,你跟他们走吧,他们那里有药。” 黄泽指了指姗姗来迟的林皓和盛夏,刘幸老实的跟着两人离开了。 他走在林皓和盛夏中间,习惯性的低着头,双手扣在身前。 “看什么看,回屋去,扫把坏了我赔给你就是了,今天的事不要跟别人乱说。” 待三人走后,黄泽冲着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的小男孩挥了挥手。 “哥哥,你是黑社会吗?” “胡说八道,哥哥我是正经的道家传人。” “那哥哥你是道士吗?” “小孩别瞎打听,回家去,把窗户关上。” 直到看见男孩把窗户关上窗帘拉好,黄泽才松了一口气。 临走时,他掏出一枚古朴的铜钱用石子压在了小男孩家的窗户旁,当做是赔给小孩的扫帚钱。 第11章 真相是一把快刀 坐在刘幸的车里,盛夏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 在刘幸被消毒水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间隙,盛夏歪头看向正在擦拭木剑的黄泽问道。 “你每次用符纸都要说一遍咒语吗?” “不用啊,这东西在心里说也一样。”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黄泽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抬头冲着盛夏露出了一个微笑,戏谑的回答道。 “因为这样很帅嘛,刚才哥帅不帅?” 盛夏没再理他,转回头继续给刘幸包扎。 她的包扎技术十分一流,不一会刘幸就被绷带裹的像是个猪头一样。 “你和秦文野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害他。” 林皓问了刘幸同样的问题。 “我哪知道什么秦文野呀,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什么坏事也没做过,还有,你们真不是警察吗,问法都一样。” 刘幸还在狡辩。 “我们找你肯定有原因的,问你什么答什么,废什么话,再撒谎真给你抓起来。” 黄泽一脸严肃的呵斥刘幸道,见刘幸不为所动,他又把那张假证拿出来了。 事实证明,警察对刘幸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一看到黄泽的工作证,他立马都老实了。 “我承认我有罪,但真不知道秦文野是谁。” 刘幸无奈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在装假。 “那苏文杰你总知道了吧?” 一听林皓提起苏文杰,刘幸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情绪也变得激动。 “这个该死的畜生,他害死了我爸我弟,我怎么能不知道他,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害死了你爸和你弟弟?你有证据吗。” “证据我没有,但我敢肯定就是他害死了他们,他这个该死的畜生靠杀人来换阳寿,他不得好死!” 刘幸的话让人不敢轻信。 “你告诉我们,在背后帮你规划那个风水局的阴人是她吗,我们要见她。” 林皓把那个中年妇女的照片拿给刘幸看。 刘幸刚想说些什么,但随即他瞳孔微微一怔,把刚才想说的话憋了回去,话锋也随之一转。 “帮我的阴人?不对……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是苏文杰派来杀我们的阴人,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刘幸拉开车门想跑,但黄泽已经先一步堵在了车门口,眼神冷厉的看着刘幸。 刘幸一下就怂了,重新缩回车里。 “我们是阴人不假,但我们不是来杀你的,反而是来帮你的。”见刘幸重新坐回车里,林皓继续说道。“光靠你自己的力量你一辈子也报不了仇,我们才是能帮你将苏文杰绳之以法的组织,你只需要带我们去见那位阴人。” 刘幸听了林皓的话后沉思了片刻,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由于三个人都不会开车,刘幸这个病号既当导游又当司机,开车带他们三人去自己家。 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林皓偷偷留了个心眼,他坐在副驾一直关注着刘幸。 刚开始的一段路程,三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刘幸也很快加入了谈话。 刘幸虽然是个骗子,但骗人也需要广博的见识和口才,他的加入让对话变得更加丰富有趣。 等到了后半程的时候,盛夏和黄泽已经昏昏欲睡了,只有林皓还在时刻关注着刘幸手中的动作。 “我也有点困了,咱们放会歌听吧。” 刘幸没等林皓同意就打开了收音机,他调了几个频道,直到里面传出舒缓的古典音乐。 林皓也没阻止刘幸的举动,只要刘幸不作死,那他也没必要管。 可很快林皓就察觉出异常了,他困了,而且是异常的困,昏黄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就在林皓愣神的片刻功夫,他身边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刘幸居然跳车了,他越过围栏,从数米高的桥头上直接跳了下去。 林皓急忙扳动方向盘,失去控制的车一头撞在了路旁的围栏上。 好在车速并不快,巨大的震动过后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三人并没有受伤。 惊醒过来的黄泽和盛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们发觉刘幸不见了。 “靠,让他跳河跑了,我真该死啊,被他三两句话就给迷惑了。” 黄泽懊恼的捶了捶大腿,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警察很快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大胡子警官和他的副手女警官也在其中。 三人把事情跟大胡子警官他们说了个大概,大胡子没什么反应,那个女警官倒是笑的合不拢嘴。 “你笑什么,哪里好笑了。” 黄泽被笑的有些恼了,忍不住质问道。 “当然笑你们太单纯了,骗子的话也信。” 女警官笑靥如花。 “行了,闲聊到此结束,这里接下来交给我,明天让睛圆带你们去找刘幸吧。” 大胡子警官看了一眼女警官,那个女警官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为什么要我去?我明天约了姐妹下班后去逛街呢。” 顾晴圆满脸不情愿的反问道。 “辛苦你加个班,等事情结束了,我让局里给你放个小长假,你也不想让你师兄替你去吧?” “当然是我去,这点小事就不麻烦师兄了。” 顾晴圆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相约在警局见面。 顾晴圆换上了一身宽松的休闲装,画着朴素的妆容,一头柔顺且浓密的黑色短发被她盘在脑后,看起来十分优雅干练。 这身打扮的顾晴圆看起来比工作时候的她年轻了不少,眉眼间多了几分灵动的稚气。 顾晴圆开着大胡子警察给他们配的车,带着三人向刘幸的家赶去。 “你们昨天是怎么跟刘幸说的,他为什么会把你们认成秦文野请来的杀手?” 在去往刘幸家的路上,顾晴圆问了很多细节,其中自然还包括黄泽冒充警官的桥段。 讲到有趣的地方,盛夏还特意表演了一下。 林皓和顾晴圆都笑合不拢嘴,只有黄泽靠在窗边生闷气。 刘幸真正的家其实并不在之前那个窄巷纵横的村子,他跑到那里去应该就是单纯的想通知他的同伙跑路。 刘幸具体犯了什么事还得交给警察来查,他们几人现在重点是要确认刘幸之前那番话的真实性。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次任务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秦文野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对众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如果他的罪行成立,真相将会让他万劫不复。 谎言既然能成为恶人掩盖罪行的工具,那真相也能成为惩恶扬善的一把快刀。 几人将车子停在了村口,步行进村。 和所有的村子一样,这座村子的村口也聚集了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坐在树荫下闲聊。 见到陌生人出现在村口,那些村民开始偷偷地交头接耳,因为隔得太远几人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刘幸的家就在村子的最深处,据顾晴圆说,他们之前处理过刘幸被人控诉诈骗的案子,来他家里做过几次调查。 刘幸长年住在风水铺子里,他父亲和弟弟死于二十年前的一次工程意外,现在他家里应该就只有他母亲叶兰芝一个人。 “这些村民怎么一直跟着咱们,是因为咱们是陌生人吗?” 盛夏注意到了他们身后跟着的村民,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周围一些邻居的围观,许多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围上前来,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 “估计是刘幸这小子在外面又欠了钱,被债主找上门了,啧啧,谁叫他整天不务正业坑蒙拐骗,真是活该……” “是啊,听说前些日子他还让人给告了,估计是犯了活罪要被抓紧去蹲监狱喽,唉,真不让他母亲省心……” “你们别瞎说,哪有债主来讨债还带米面的。” “诶,你是不知道,我听说现在讨债的都会在债主家常住,他们八成就是这种情况……”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刘幸,看来他不只是业务不好,人缘也不好。 “别管他们,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刘幸母子俩这些年没少受他们的欺负。” 顾晴圆露出了一副厌恶至极的表情,能让警察都觉得厌恶的人,人品肯定毋庸置疑的烂。 “叶前辈,我是晴圆,我师傅让我来看看你。” 顾晴圆轻轻扣了扣门前的锁扣。 她这次来带了很多东西,除了米面油等日常吃食,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和保健品。 过了好一会,大门缓缓打开,出人意料的是,开门的是刘幸。 刘幸的脸被重新包扎了一下,但半边脸还是肿胀的状态。 看见门前的三人,刘幸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们真是阴魂不散啊,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看着刘幸的样子,他似乎并不想接客。 “我们真不是杀手,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不管你们是谁,这里都不欢迎你们,再敢来我可报警了。” 刘幸拿着手机威胁道,他似乎并不认识顾晴圆。 “不用打了,我就是警察。” 顾晴圆刚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却被刘幸一把扇到地上,他刚被假的工作证骗过,哪里还会再相信顾晴圆的话。 顾晴圆目光冷厉的看着刘幸,她人被顶撞的次数很多,可还是第一次遇到袭警这种事。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刘幸的手臂用力背在身后,脚下稍微用力,刘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晴圆给制服了。 第12章 尘封的往事 周围的吃瓜群众发出一阵惊呼,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了。 有的人说刘幸可能是要进监狱了,还有的人一直坚信是债主上门了,反正说什么都有。 结论就是两个字,人渣。 刘幸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被他们这一说更是崩溃到了极点。 四十多岁的人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并没有得到人们的同情,反而愈演愈烈,最后直接演变成了对刘幸的辱骂。 “够了,都闭嘴吧,老婆子我好不容易过上两天清闲日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叶兰芝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虽然苍老,但很有穿透力,周围杂乱的声音逐渐平息了下去。 “我儿子如果做错了什么事,那也是我的教导无方,是我这个当妈的错,你们可以骂我们。” 叶兰芝拉开顾晴圆的手,将刘幸护在自己身后。 “之前你们做过的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不追究。可从今往后,你们要是还敢无缘无故的给我儿子扣帽子,说那没边的屁话,那就别怪我老婆子无情无义,让你们付出代价了。” 叶单芝看似毫无力度的话语却让人听起来阴瑟瑟的,围观的众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不一会就全都散开了。 “你们进来吧,刚刚让你们见笑了,都怪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净给我惹事。” 她踹了刘幸一脚,刘幸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没敢吭声。 每个母亲对儿子都有种先天的压制力,虽然刘幸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换成叶单芝来做这件事似乎也并不违和。 母亲教育儿子,哪里有错? “晴圆啊,你师父最近可还好?” 叶单芝带着三人在院内的方桌旁坐了下来,桌面上摆着几盘还在冒着热气的家常菜,似乎是她刚刚准备好的。 “谢谢叶前辈关心,我替师傅向您问好,我师傅他最近过得还不错,比上次来您家做客的时候还胖了不少呢。” 顾晴圆微笑着走上前拉开椅子,叶兰芝和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 “他们三个是你朋友吗?我听说我儿的伤就是被他们打的,这是什么意思?还要再打我儿子一次?” 顾晴圆略微尴尬的看了一眼三人,欲言又止。 这事她没法说,自己做的事只能让他们自己圆。 “叶前辈,我们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我们只是想向他了解一些情况,但他把我们误认成警察,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 黄泽歉意的把事情告诉了叶兰芝。 “儿子,是这样吗?你不是告诉我你是被他们打的吗?” 叶兰芝转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她看见刘幸心虚的模样,一瞬间都懂了。 “我让你骗我,你都多大了还骗我!刘幸,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你还没长大嘛!等我老死了,你怎么办啊你!” 叶兰芝站起来对着刘幸又踢又打,刘幸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众人急忙上前把两人拉开,尽力的安抚叶兰芝的情绪。 “你怎么不跟你那个爹一块死了啊,我养了你半辈子,也够本了,老婆我今天就死在这,死给你看。” 看着刘幸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叶兰芝越说越激动,她拿起桌上的筷子作势就要往自己的眼睛里戳。 “妈,妈你别这样,我错了妈,儿子知道错了……” 刘幸终归是没抗住叶兰芝的一再威逼,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叶兰芝的脚边,额头在地上磕的咚咚作响。 “你去自首吧,把你最近犯过的事都跟晴圆说一遍。” 叶兰芝明显不是在说气话,她刚刚闹那一出戏就是为了让刘幸自首做铺垫。 “妈,我最近真没犯事,我改好了,真的,没骗你。” 刘幸抬头看着叶兰芝,一脸的真诚。 “你撒谎,昨晚上你明明去给同伙通风报信了,要是没犯事,你们那么怕警察干什么。” “我那是……我不能说啊,妈!” 刘幸的一声大吼,让叶兰芝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她知道自己错怪儿子了。 “既然你不说,那我来说!” 叶兰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 “我儿子放跑的那个人叫徐福,是我儿子的发小,也是秦文野的生意伙伴,我们能接触到秦文野全都是靠他,没有他我们就没办法让秦文野失去一切。” 听到叶兰芝的话,几人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也明白了刘幸欲言又止的原因。 刘幸这么做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发小,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 如果徐福被抓,那他势必会供出刘幸与叶兰芝,那到时候叶兰芝用风水术害人的事情必然会公之于众。 可他到底在怕些什么呢,怕被报复?可谁又会报复他? 结合之前刘幸对他们的猜忌,林皓很快就将这件事和秦文野联系在一起,他们很显然在怕秦文野的报复。 “前辈,我问你两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林皓感觉自己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只要叶兰芝的答案与他的猜想吻合,那一切就该结束了。 “第一,你们在害怕秦文野的报复吗?他一个普通人是如何报复你们的?” “第二,秦文野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们不惜一切代价要让他断子绝孙,人财空空呢?” 叶兰芝听后,并没有回答林皓的问题,而是将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一件事讲给了他们。 “秦文野或者叫苏文杰,他有一件能通过献祭灵魂给人续命的邪器,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个事情,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们第一次从农村来到城市,正好赶上有人卖便宜的楼房,就低价买下了一户……” 他们买的正是江山集团旗下的房产,江山集团以低价威逼利诱当时的社会底层人们购买他们的危楼。 低廉的房价让当时的人们趋之若鹜,虽然他们中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自己买到的房子可能有问题,但对于刚刚满足温饱的人们来说,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是他们毕生的目标。 江山集团帮他们实现了这个目标,甚至他们中的许多人还在感谢江山集团。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江山集团的危楼在十年难遇的大暴雨中坍塌了,危楼中的居民甚至都没来得及享受新房带来的喜悦,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就都随着一声巨响烟消云散了。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像一场意外一样。 刘幸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之一,叶单芝因为担心家里的农田,没有第一时间搬进楼房,侥幸躲过一劫。 事后他们的确得到了赔偿,那是足够他们活一辈子的补偿,所谓的罪魁祸首也判了死刑…… 可真的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吗? 叶单芝没有,作为阴人的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死亡的人数整整三十三人,不多也不少,正好与征服号沉船事件的死难人数吻合。 三栋大楼,将近三百户居民,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可唯独这三十三人,连灵魂都找不回来。 “这二十年间,我动用了阴行中的所有关系来找我丈夫和女儿的灵魂,可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几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他说能帮我找到丈夫和女儿的魂魄。” “我半信半疑的去了那人给我的地址,也就是苏文杰家的那座小区,我在楼顶按照他给的方法摆了一个招魂阵,没想到我丈夫和女儿的魂魄居然真的被召唤了过来,不过那也只是几缕残魂罢了。” 说到这,叶单芝泣不成声,因为魂魄如果能被引魂阵召唤出来,说明祂还并未轮回转世。 残魂的出现则预示着魂魄可能已经无法轮回,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魂野鬼。 “我用寻魂术一路跟着魂魄来到了一间房门前,当他打开房门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就是苏文杰,虽然我只在报纸上见过他一面,但我对他记忆尤深,这二十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怀疑当年的事情和他有关,直到那天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我找了他们整整二十年,我也同样痛苦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我痛不欲生,想过跳楼,想过上吊,可他苏文杰居然还想着找人帮他改风水发财生子,真是他妈可笑!” 叶单芝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苍老的脸上居然浮现出疯狂,似乎想要随时把苏文杰生吞活剥一样。 听了叶单芝的话,几人都对他们的遭遇表示同情,盛夏更是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在当年赫赫有名的富商面前,即使是阴人也不得不屈服。 第13章 锉刀将的传承 叮铃铃…… 吵闹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刘幸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为了怕众人怀疑,他打开了手机免提。 “幸哥,你快来救我呀,他好像知道咱们的计划了,他要杀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徐福紧张害怕的声音,他像是躲在某个角落里,声音压得很低。 “哥,我听到脚步声了,他来了,来了!”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还有匆忙的脚步声,徐福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 扑通一声闷响,徐福的惨叫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苏老板……我错了……知道……跑饶我一命……求你……” 在一阵电流干扰的声音中,隐约能听到徐福断断续续惨叫声,但很快声音消失了,只剩下一阵阵嘈杂的电流声。 “徐福!你在哪啊,我去哪找你啊!徐福!” 刘幸大声的冲着电话那头怒吼,可任凭他怎么喊徐福也没有回应。 “该死的苏文杰!妈的你要是敢动老子兄弟一根汗毛!老子特码弄死你!” 电话那头忽的传来一声刺耳的电流声音,似乎是又一次受到了强磁力的影响。 在电话忙音过后,电话彻底没了声音。 刘幸抱着手机不停的打回去,可电话那头无论怎么打也打不通,徐福性命堪忧。 林皓在电话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第一次与秦文野通话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鬼怪会改变自身周围的磁场,越强大的鬼影响能力也越强,范围也越广。 之前因为有鬼婴的存在,林皓便认为那是鬼婴影响了磁场,他事后也并没有在意。 而这一次又听到这种声音,那只能证明苏文杰的身边还有其他的鬼。 众人急忙驾车前往苏文杰住的小区,这一次他们没遇到之前的那个保安,甚至在赶去公寓楼的路上,他们都没看到任何一个住户。 整座小区的上空都弥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天边,一轮骇人的血月缓缓升上天空。 阴气环罩,血月当空,此是大凶之兆。 公寓楼内,灯光忽明忽暗。 阴冷刺骨的风从走廊尽头吹来,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土腥味,众人站在大门前,却迟迟不敢向前。 静谧诡异的氛围给人一种十分不安的紧迫感,仿佛在某个隐秘的角落,有一双眼睛在时刻注视着他们。 “我已经通知程老板和师傅了,他们应该马上就会来帮咱们,这种情况不是咱们能应付的,还是先等等吧。” 顾晴圆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等?不能再等了,我朋友还在里面呢。” 刘幸急的直跺脚。 “要去你自己去,我们难道要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冒险送命?” 黄泽反问道。 “什么?你们刚才不还大义凛然的说要把苏文杰绳之以法吗?怎么,现在怂了?” “有能耐你自己去,一个连自己都没活明白的人,还想当英雄。” 刘幸的激将法显然没起到作用,黄泽虽然冲动但他不傻,他不会蠢到用自己的命来冒险。 “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一群怂包!” 刘幸愤愤的扛起了自己的背包,对着几人啐了一口,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真要打起来,他自己还是个要靠别人保护的废物呢,脾气还不小。” 黄泽又嘟囔了几句,愤恨的捶了下墙壁。 众人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可增援迟迟未到。 林皓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阴气突然变得浓郁了,隐隐有盖过阳火的趋势,强烈的不安感逐渐浮上他的心头。 “不能再等了,咱们也进去。” 林皓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 众人都惊讶的看向林皓,属实是被他突兀的发言吓了一跳。 “兄弟你没疯吧,你让刘幸附身了?” 黄泽想拍拍林皓的脑袋,但被林皓躲开了。 “我能察觉到阴气的变化,我觉得再等下去可能会有大事发生,苏文杰一定是在布一个大局。” 林皓来不及向他们解释缘由,步履匆忙的向楼上跑去。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即使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越往楼上走,周围的空气温度就越低,林皓隐隐感觉自己的魂魄不知为何竟有些不稳,强烈的眩晕感让他险些摔倒在台阶上。 林皓心中暗道不妙,他急忙解开身上的包袱,拿出包裹在其中的一把红柄大刀。 他紧紧的将大刀握在手中,血红色的刀穗垂直而下,在空中缓缓飘动。 锉刀将一派以沾染过各种气息的刀剑等物品为本源,通过对各种天地气息的绝对感知并结合数种民间功法来驱鬼降妖。 修行锉刀匠一派的人大多为无法修炼或是资质平平的普通人,他们驱鬼降妖要完全借助外物,自身其实只是个普通人,他们因此要随时关注周围的变化和自身状态。 如果稍有不慎,让邪祟钻了空子,那锉刀匠即使是面对最低级的小鬼,结局也只有死路一条。 林皓的这把大刀是鲁滨的爷爷传承下来的英雄刀,曾在抗日战场上杀敌无数,沾染过极其浓厚的怨气。 怨气在时间的影响下逐渐化为杀气藏于刀中,只要这把刀握在林皓手里,杀气就会随着刀柄蔓延至林皓的全身何处,产生类似于灵气的效果。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影响虽然强大,但是极其致命。 杀气是不分敌我的,如果长时间的被杀气入体,使用者的魂魄将会受到严重损伤,甚至会因此变得疯癫,这也是锉刀将修行者常常会走火入魔的重要原因之一。 普通人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就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环境对林皓的影响在杀气入体的一瞬便彻底消除了。 林皓微闭双眼,眼前霎时间变得一片血红。 在这片血色中,阴气逐渐变得具象化,像一条条灰色的丝线飘浮在空中,缓缓飘向远方。 “林皓你没事吧,你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看着林皓被鲜血充斥的双眼和脸上暴起的青筋,众人都关切的看着他。 林皓没说话,只是给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众人跟着林皓的脚步小心翼翼的走进苏文杰的家,此时的客厅里空无一人,苏文杰并不在家,刘幸和徐福也不在这里。 可奇怪的是,客厅里的家具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各种杂物散落满地,这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好像有人刚刚在这里大闹了一场。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盛夏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瘫坐在地。 她表情惊恐的指着阳台的方向。 众人随着她的手指向着阳台看去,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们终身难忘。 血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内,两道人影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出现在众人面前。 阳台边缘,一个陌生的男人倒挂在衣架上,他面无血色身体枯瘦,早已没了生息。 这人应该就是徐福。 在徐福的尸体前,另一个男人静静地趴在地上,和徐福一样也已经没了生气。 是刘幸。 一条条粗壮的阴气从刘幸的心脏中钻出,像一坨噬心的蛊虫在他身上缓缓蠕动着飘向远方。 但这个恶心的场景是除了林皓之外的其他人是看不到的,他们三人眼中的刘幸是一具双眼圆睁,皮肤枯槁的尸体,惊恐绝望的表情还僵在他的脸上。 在妖艳而诡异的血月衬托下,眼前的场景宛如一幅来自西方中世纪的油彩画。 这幅画里没有任何血腥到令人恶心的场景,甚至没有出现一滴血,刘幸和徐福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一处伤口,他们就像两座本就伫立在那里的雕像,给人一种异样的美感。 但他们都曾是活着的,一个刚刚还在和他们争执到面红耳赤的人就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刘幸这一辈子虽然犯过罪,也干过很多错事,可他也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刘幸的死让几人都忍不住鼻子发酸,他死了,那叶兰芝怎么办? “妈的苏文杰,妈的!” 黄泽气的忍不住爆了粗口,众人的情绪也跟着产生了很大的波动。 众人还没有从悲愤中缓过神来,盛夏忽的扶着自己的额头蹲坐在了地上,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样子,顾晴圆的状态要好一些,但看她迷离的眼神,他们也出现了和林皓同样的状态。 “你们冷静一下,太大的情绪波动会让魂魄不稳,容易着了鬼道。”林皓出言提醒道。“我觉得这周围有什么东西在吸引魂魄,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众人认同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悄悄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第14章 空神龛 卧室内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转动着,吵的人心烦意乱。 黄泽路过钟表的时候把它摘了下来,扣下电池,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静的甚至能听到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黄泽随意的把钟表甩在地上,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众人已经把卧室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搜查过一遍了,但怎么也没找到林皓让他们找的供奉邪器所用的灵台。 “再坚持一下吧,我能感觉得到它就在附近。” 林皓重新闭上眼睛,在一片血色中无数条丝线缠绕在房间的墙壁上,像是大团浓密的头发,将卧室整个包裹在其中。 林皓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后,便捡起地上的钟表,想把它重新挂回墙上。 就在他低头的片刻,背在身后的大刀无意间碰到了靠近厕所的一面墙壁,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 房间里很安静,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声轻响吸引了注意力。 卧室与厕所之间隔着一面足有一人宽的墙壁,如果不仔细看就会以为那只是一面承重墙。 林皓轻轻敲了敲墙壁上覆盖的木质门框,里面顿时传来了一阵轻响。 咚咚咚。 林皓又试探性的敲了几下,这回里面竟隐隐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里面有人。” 林皓猛的向后倒退一步。 下一秒,一根十分锋利的锥子从木板后的墙壁里刺了出来,锥子的尖头擦过林皓的脸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黑色的血冒了出来,锥子上有毒。 林皓急忙将大刀抓在手里,运气将毒逼了出来。 这种小伎俩对阴人来说根本没有用,里面偷袭他的人显然并不是阴人。 “从里面出来,你逃不掉了。” 黄泽一脚踹在木板上,看似坚硬的墙壁被他一脚踹的凹陷了下去。 躲里面的人还想用锥子反抗,但黄泽用桃木剑轻松的打掉了他手中的武器,一把将他从里面揪了出来。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疤,疤痕从眼角一直划到嘴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狠。 黄泽闪身躲过刀疤男的拳头,抬起桃木剑飞快的在刀疤男身上点了几下。 刀疤男惨叫一声,身体瘫软的跪倒在地。 “你个妖道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动不了了,有种放开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刀疤男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但还是在不甘的叫嚣着。 黄泽没管他的无能狂吠,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在一旁。 墙面上的洞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 黄泽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整面墙上的木板都拆了下来,所谓的密室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与其说是密室,倒不如说是一道墙缝,夹在卧室与厕所的两道墙之间。 先前的房屋设计图上并不存在这种地方,很显然是苏文杰入住之后自己加上去的。 在窄道的尽头,摆放着一个檀木柜子。 柜子正中央的位置上摆放着一个神龛,四周散落着满地的香炉香蜡还有成盘的贡品。 一缕缕的阴气汇聚在神龛上,但此时的神龛里空无一物,原本应该供奉在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众人只能又拉来刚才的那个刀疤男。 “灵龛里面的东西呢?让你藏哪了!不说我就弄死你。” 刀疤男不为所动,嚣张的看着众人一言不发。 黄泽揪住刀疤男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刀疤男的四肢经脉被灵气封住,四肢只能无力的下垂着,像一个任人宰割的布娃娃。 “来啊,杀了我,反正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来杀了我,警察我都不怕,我怕你们!” 刀疤男嚣张的昂起头,似乎并不在意黄泽的威胁。 “你不害怕我们是因为有人能把你的灵魂寄生在别人身上吧,可你以为我们只能杀了你的肉体,灭不掉你的灵魂?” 林皓注视着刀疤男,轻声质问道。 “哼,灭掉我的灵魂,你老板允许你这么做了吗,你有这个权利吗!” 刀疤男对着林皓啐了一口,言语中尽是嘲讽。 “金涛,你似乎很熟悉我的俱乐部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程云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身后。 刀疤男看到程云金出现,表情微微一怔。 众人听到金涛这个名字也都是满脸的震惊。 他们都知道金涛这个名字,他就是二十年前因为强买强卖危房被判了死刑的江山集团总经理。 “我现在给他这个权利了,小皓,杀了他。” 程云金轻描淡写的说道,随意的像是让林皓踩死一只虫子。 “程老板,我错了程老板,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用消息换命。” 金涛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对着程云金苦苦哀求道。 “哦?那我要看你给的消息值不值你这条命了。” 程云金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黄泽把金涛丢在地上。 “我知道苏老板,不是,苏……苏文杰他手里的邪物是什么,我还知道他现在藏在哪里。”金涛的话只说了一半。 他艰难的抬起头继续说道。 “但是我说了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苏文杰知道是我说的一定会杀了我。” “你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不说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黄泽继续帮腔。 “那你们杀了我好了,杀了我你们再也别想找到苏文杰了。” 金涛这次像是知道程云金不会杀了他一样,无论黄泽怎么敲打他,他都闭口不言。 “行,我答应你。” 程云金开口道。 “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们,或者这是你和苏文杰一起下的套,那你就应该祈祷自己最好早点魂飞魄散了。” 程云金蹲下身,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金涛的脑袋。 “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 语罢,程云金拉过一旁的椅子慵懒的坐了上去,他的动作和神态都好像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苏文杰手里有一尊叫送命观音的邪神像,作用是献祭灵魂给人续命……” 金涛的接下来的话,为众人揭开了一个藏匿了二十多年的惊天阴谋。 第15章 往事不堪回首 “苏文杰的手里有一尊叫送命观音的邪神像,是他二十年前从海里捞出来的,这些年他用邪神像给杜芸续命,但代价是要献祭活人……” 二十年前,征服号远洋捕鱼遇海难沉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全船三十三人全部遇难于海上的新闻甚至传遍全国,引得世人悲恸万分。 但事实往往比传言更黑暗,沉船遇难不过是个的虚假的幌子,是苏文杰为自己的罪行做的伪装。 全船三十三人的魂魄都在血月当空的夜晚被苏文杰献祭给了送命观音,杜芸因此续了整整十一年的寿命。 在媒体的镜头前,苏文杰哭的悲痛欲绝,声称要赡养这三十三人的父母子嗣,给每户三十万元的赔款,世人都认为他是个有良心的企业家。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大慈大悲的“菩萨,才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 “他当年还借着这波热度大赚了一笔,对公司来说赔偿出去的那些都是些蝇头小利,但他苏文杰不仅赚了钱还得了民心。” 许多市民因此纷纷争相购买江山集团旗下的房产,江山集团早些年搭建的危楼烂尾楼一夜之间被销售一空,但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依旧在苏文杰的算计之中。 依旧是在二十年前的一天,苏文杰自爆查出了肺癌晚期,他借此机会选择了退居二线,将公司交给了两个他最信任的手下,一个是金涛一个是王斌。 这两人大字不识一个,做事几乎只靠两个字“打压”,不论是对待客户还是竞争对手,他们都一视同仁,只靠简单粗暴的手段,或是威胁或是利诱。 他们的行径令当时江城市的所有富商们都恨之入骨,不过迫于江山集团当时只手遮天的实力,他们只能隐忍不发。 在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江山集团的危房在一夜之间尽数倒塌,一时间墙倒众人推,江山集团在短短的半年内就关门倒闭,从此退出江城市的商界,被世人遗忘。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苏文杰一手计划的阴谋。 那场工程灾难真实的死难人数不计其数,但苏文杰只收取了其中三十三人的魂魄,继续为自己的妻子续命。 这二十年间,苏文杰不断采魂补寿,但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早晚会被阴人组织知晓,所以他也暗中培养了一些专门听命于他的接煞厉鬼,随时守护在他身边。 “这些接煞厉鬼需要寄养在极阴之地,而这座小区后面的响铃山,就是完全符合这个条件的地方,苏文杰很大概率会在那里出现。” 金涛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他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他是来偷神像的。 试问,这世间有几人不想长命百岁?如果有人告诉你,只需要杀三个人就能让你多活一年,这一年你不会遭受病魔侵蚀,不会倒霉运,又有几人不会心动? 更可况是已经死过一次的金涛,他虽然被苏文杰复活了,寄生在一具陌生的尸体里面。 但他是一个活死人,他没有任何感官刺激,这几年他活的浑浑噩噩,并且还要在苏文杰的要求下替他做事,听他派遣。 他厌恶了这种生活,一次偶然机会他偷听到了苏文杰的秘密,他便产生了想要盗取神像的想法。 邪神像就是这般有魅力的存在。 其实在民间有着这样一个传闻,据说在商朝的首都朝歌,有一个自称活了五百多年的老人祈求面见商纣王,想要将长生之法传于纣王。 他进献给商纣王一尊名为送命观音的青铜像,据说只要每月十五月圆夜,给神像供奉三颗人头,祂就可给供奉祂的人增加一年的寿命。 正逢十五将至,商纣王为了验证老人的话是否为真,便让老人在月圆之夜供奉三颗人头给送命观音,许诺事成之后为他封官嘉爵。 于是在十五月圆夜,老人穿着锦袍手提三颗人头踏上祭坛,在众人注视下他虔诚的三叩九拜,直至天空圆月被一顿血色红月笼罩。 祭拜结束后,纣王并没有履行他的诺言,而是吩咐手下砍掉老人的双手双脚,将他存放于陶罐中,以此来测试他所说送命观音是否确有奇效。 结果是这个老人竟果真在陶罐中不吃不喝活了一年。 一年之后,纣王对此深信不疑,举全国之力在月圆之夜祭拜送命观音。 同样是那一夜,骨瘦如柴的老人神秘的消失在防守森严的朝歌城内。 自那之后,民间流传着一个谣言,据说那个老人正是化作人身为了来到人间传教的送命观音,可即使如祂这般残忍凶暴的神明,也要在这人间受尽磨难。 众人听了金涛的叙述,无不感叹于苏文杰的计谋之深,算计之远。 他在所有人面前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将自己的恶行包装的天衣无缝,他的确是个天才,当之无愧的天才,只不过他的才能用错了地方,走入了歪道。 “你敢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盛夏把最后一笔记录在册后抬头问道。 “保证千真万确,但你们一定不要让苏文杰知道是我说的,因为他……他……” 倒在地上的金涛还没说完话,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嘴中不停的向外吐着白沫,他双目猛的睁圆,眼球肿胀的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救我……救我!” 他沙哑的向程云金伸出颤抖的手,但还没等他碰到程云金的衣角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有邪祟。” 程云金转头看向房门入口,一个足有两米高的黑色影子矗立在那里,祂身形像竹竿一样纤细,寻常人根本不可能长成这种模样。 “响铃山……等着你们……来……” 黑影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坏笑,随即众人眼前化成了一滩烂泥。 程云金饶有兴致的走到那滩烂泥旁边,俯下身沾了一点在手上。 “是黏土……” 程云金看了眼手上散发着恶臭的黏土,嫌弃在墙壁上蹭了蹭。 “走吧,去响铃山,既然苏文杰挑衅咱们了,那就让他见识一下咱们俱乐部的实力。” 众人跟着他的脚步来到楼下。 在昏黄的路灯下,数十名俱乐部阴人整整齐齐的站在路边。 这些阴人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戴着各种风格迥异的阴行器物,看起来威风凛凛。 但当他们看到程云金出现在道路尽头时,在场所有阴人都无一例外向着程云金深鞠一躬,这种尊敬是油然而生的。 “走了伙计们,目的地响铃山,等解决了事情,我给大家办庆功宴,亲手给你们发工资。” 随着程云金的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俱乐部阴人齐声应和,气势如虹,众人坐上车子,浩浩荡荡的向着响铃山进发。 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佝偻的身影步履蹒跚的走出了那座公寓楼。 第16章 进军响铃山 江城市其实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三面环山,一面逢水,而这座山便是其中最高的一座,响铃山。 相传当春天的第一缕微风轻抚叠嶂,山峦便会发出像风铃般清脆的响声,故名为响铃山。 此时的响铃山上阴风瑟瑟,两侧的山峦像一位受了惊吓的孩子,发出呜呜的哭声,听的人心烦意乱。 “咱们兵分三路,老胡你带着山鬼和狐狸从北坡上去,黄泽、林皓还有你们两个,跟我走南面,剩下的人在山下堵住出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众人齐声应答,按着程云林的吩咐迅速分散开来。 响铃山北面是一处陡峭的崖壁,三根粗壮的锁链从山顶一直垂直到山下。 “老胡,老板他为啥要俺们从这边爬山,他们那边都是帮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小妹妹,他们走楼梯咱们拉锁链,这不是虐待老人吗。” 山鬼大声的向大胡子警官抱怨道,十分费力的伸出手勾住崖壁上的凹槽。 山鬼的个子很矮小,身型瘦小的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他手短脚也短,即使是近在咫尺的锁链他也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抓到。 “老板这是要锻炼新人们的实战经验,咱们这边的山虽然难爬,但好在不容易遇到邪祟,他们那边是台阶,遇到邪祟堵路的概率要比咱们大的多。” 大胡子见山鬼爬的费力,便一把拎起他的衣服把他扛在肩上。 “你也太惯着他了,他都是活了两百年的老妖怪了,还装纯。” 跟在老胡身后的狐狸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妇人,她背着一把日式长刀,正单脚踩在一块凸起的岩壁上,轻轻一跃便稳稳的飞向另一处岩壁。 “你个臭狐狸不也快活了两百年了吗,还有意思说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打扮的像小姑娘似的,也不觉得丢人?” 山鬼盘膝坐在老胡肩膀上,对着狐狸竖了一个中指。 狐狸想伸手去抓山鬼,被山鬼轻松躲过。 “小鬼,要不是老板在这里,老娘一定要撕烂你的嘴,一根一根的掰掉你的手指。” “诶呦我好怕,好怕怕。” 山鬼冲着狐狸做了一个鬼脸,气的狐狸满脸通红。 另一侧,程云金一队人真如老胡所说的一样,遇到了意外情况。 原本空无一物的山路上,突兀的出现了三个瘦高的人影。 这三道人影好像纸片一样轻飘飘的飘浮在山路中央,阴恻恻的睥睨着众人。 “这应该就是接煞厉鬼,孩子们你们加油。” 程云金淡定的退到众人身后,一副准备看热闹的模样。 几人见程云金一副不想出手帮忙的样子,他们一时间谁也不敢贸然前进。 “咱们有四个阴人我就不信还打不过三只鬼。” 一个穿灰色道袍的女修士突然厉喝一声,抬起手中的金钱宝剑,向着三只厉鬼冲杀而去。 另一名风水师也祭出自己的八卦罗盘,手指在上面轻点几下,嘴中念念有词。 “纸船做花桥,渡我过阴关,铃儿关关响,带我寻羚羊,羊儿叫,铃儿响……” “徐公助我,魂灭债消!” 语罢,他手中的古朴罗盘散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两道暗金色的身影从金光中走出,一位手持金霄赤焰琉璃锏,另一位怀抱羌白紫电玉面琵琶。 这两位神采奕奕的仙人是灵气幻化为的山神。 三人三鬼正面缠斗在一起。 铜剑与鬼爪短兵相接,仅一个照面,那位灰袍女修士手中的金钱剑就险些脱手而出。 两位山神也丝毫占不了上风,赤红色的铁锏在与鬼爪乒乒乓乓的对撞中逐渐变得虚晃,玉面琵琶射出的光柱被厉鬼尽数挡下。 “女道友,接符纸!” 黄泽从自己的挎兜里拿出一大把的黄纸,用沾满朱砂的毛笔在上面飞快的笔走游龙。 一张张金黄色的符纸像不要钱的纸屑一样飘洒向空中,原本处于劣势的女修士,一时间如有神助。 “引火符,引雷符,破煞令,破魂令,诛鬼破杀咒……” 一张张符纸被引燃,三只厉鬼被铺天盖地的符纸打的厉声嘶吼,连连后退。 程云金看着拿起桃木剑冲向厉鬼的黄泽,满意的点了点头,黄泽惊人的制符天赋让程云金看了都不由得赞叹。 就在这时,程云金突然感受到一股杀意凛然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皓手持红柄大刀,双眼中尽显疯狂的血色。 霎时间,冲天的杀气扩散向周围,林皓一个箭步冲向厉鬼,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向着其中一只厉鬼的脑袋砍去。 原本正在与灰袍女修士缠斗的厉鬼感觉到了威胁,它硬扛了女修士飘然刺出一剑,借势向后急退而去。 林皓的大刀与它的脑袋擦肩而过,直直的砍在了厉鬼的肩膀上。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厉鬼的一只手臂被刀刃轻松的劈了下来,掉在地上化作一滩烂泥。 这就是锉刀匠用生命换来的力量,大部分的邪祟在锉刀匠面前都脆弱的像纸糊的人偶。 另外两只厉鬼见同伴受伤,齐刷刷的向着林皓的方向冲来,阴森的鬼爪像数柄锋利的刀子直直的割向林皓的脖颈。 林皓急忙向着两只厉鬼扑来的方向横出一刀,锋利的刀刃很轻易的就将第一只厉鬼拦腰斩断。 厉鬼不甘的嘶吼一声,身体霎时间消散,化作两团烂泥掉在地上。 紧随在后面的另一只厉鬼见事情不妙,忽然转变方向,一个闪身来到林皓身后。 林皓来不及回头,一双鬼爪便狠厉的对着林皓的太阳穴直插而下。 “兄弟,小心了。” 黄泽一个箭步冲到林皓身边,手中桃木剑向前用力一刺一挑,鬼爪被他轻易挡开。 林皓趁机举刀挥砍向偷袭他的厉鬼,但厉鬼早有防备,身形急退,险险的与大刀擦肩而过。 两只厉鬼极其有灵性,在发觉自己处于劣势后果断选择撤退。 但在他们刚转身的片刻,两只森白的鬼手突然出现,紧紧地扼住他们的喉咙。 在众人身后,程云金高举的双手微微用力,两只厉鬼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化为了一滩烂泥。 “你是截鬼道的阴人?” 林皓看见程云金使用的鬼术,顿时戒备的看向他,眼神中的杀意尽显。 “你居然还知道截鬼道,看你的表情,你和截鬼道有仇?” 程云金似乎根本不在乎林皓的眼神,默默地收起鬼手,重新恢复成那副慵懒的模样。 “截鬼道的阴人杀了我弟弟。” “你弟弟?” 程云金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道。“有什么其他的事回去再说,但我敢肯定咱们一定不会是敌人。” 见林皓还是一副怒目而视的模样,黄泽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冷静点兄弟,我相信云叔的人品,他已经退出截鬼道三十多年了,怎么也不可能是杀你弟弟的凶手吧?” “咱们还是完成任务要紧,前面还有很多危险,咱们可不能内讧啊。” 其他人也附和着说道。 林皓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眼下他们的敌人是苏文杰和他身边的神像,如果他们在此时内讧必然会让他钻了空子。 更重要的是林皓不清楚程云金的实力,贸然拼命也许只能是白白送死。 思来想去他只好作罢,跟着众人继续向山顶进发。 第17章 群鬼环山 响铃山北侧阴风呼啸,半人高的杂草丛被阴风吹的沙沙作响。 血月下,一尊青铜神像静静地摆放在无人古庙的祭台之上,浓雾的阴气环绕在四周,丝丝缕缕的自神像头部流入其中。 一道高大的虚影漂浮在神像背后,这虚影的模样远看之下与送子观音有几分相似之处,但祂的左手环抱着一颗森白的头颅,右手拿的不是杨柳枝玉净瓶,而是两根勾魂摄魄的夺命钩。 祂面露凶相,眼神狠厉,仿佛来自天上的凶神,高高的俯瞰着自己脚下渺小的信徒。 这便是苏文杰为送命观音设计出来的神体法相。 神本无相,但当祂有了足够虔诚的信徒,他的形象也会在信徒心中发芽,那祂也便有了相。 苏文杰跪伏在祭台下虔诚的三叩九拜。 在他身后,数十道黑影整齐的跪倒在庙外的空地上,他们就是苏文杰用人魂炼制成的接煞厉鬼。 苏文杰缓缓站起身来,对着神像俯首作揖道。 “您虔诚的信徒将再次接引您的降临,为了表达诚意,我将献祭数万魂魄,为您筑成神体法相。” 苏文杰眼神平和的在香炉上插献上了三支香,又重新跪倒下去三叩九拜,身后的接煞厉鬼们也随着他的动作一同俯下身去。 丝丝缕缕的烟雾缓缓飘向空中,送命观音那张凶恶丑陋的脸忽的变得若隐若现。 恍惚间,祂好似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出现的好快呀,但来的正是时候。” 苏文杰猛然抬起头来,他察觉到祭台周围的三十三根香蜡灭掉了三根。 他突然阴恻恻的笑了,抬手一挥,身后的厉鬼们顿时心领神会,瞬间消失在原地…… “妈的,这条路到底有多少年没人走过了,连草都长这么高。” 山鬼愤愤的拔下一丛杂草随意的丢向一旁,虽然这对他来说并不费力,但看着眼前望不到边的杂草,他莫名的感到烦躁。 “小鬼,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太矮了。” 狐狸看着刚刚齐腰高的杂草居然比山鬼的个子还要高出一点,止不住的嘲笑道。 山鬼被狐狸戳了痛处,但又无从狡辩,只能无助的拔草泄愤。 “等等,你们看山下。” 走在两人身后的老胡突然叫住了他们。 狐狸随着老胡的目光向山下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顿时愣住了。 “让我也看看,发生什么了。” 山鬼爬上了老胡的肩膀,也好奇的望向山下。 “我了个超,好多的鬼,咱们这是到了阴间吗。” 山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山脚下黑压压一片的鬼魂大军依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不好了老板,山下突然来了好多鬼,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程云金很快便接到了留守在山下的小队打来的电话。 “你们尽量拖延他们靠近响铃山的速度,必要的话我允许你们诛杀鬼魂,事件造成的影响全部由我程云金来承担。” 程云金草草的挂掉了电话,紧紧的皱起眉头。“可能你们会不相信,但我们没有退路了……”程云金很快便猜测出了苏文杰的意图,他语速飞快的向众人解释道。 在邪神像冲天的阴气吸引下,方圆数公里的所有亡灵都向着响铃山的方向聚来。 响铃山周围的几座高档小区本就是着名的“骨灰房”聚集地,数以万计的灵魂无法入土安息,只能被囚禁在狭窄闭塞的骨灰盒里。 苏文杰选响铃山作为祭台很显然就是盯上了这些灵魂。 如果他将这里所有的魂魄都献祭给送命观音,届时送命观音便会化作实体降临人间,而苏文杰也将得到等同于永生的寿命。 这局棋,苏文杰下了二十年,而现在也到了该结束这场棋局的时刻。 “孩子们,决战的时刻到了,咱们就是掀翻这局棋的关键。” 程云金语重心长的对着几人说道,他的表情略带着几分忧伤。 几人都严肃的点点头,加快了登山的脚步。 “云叔,我知道你是要历练我们,你给我交个底,要是一会真和送命观音打起来,你能有几成把握杀了祂。” 黄泽故意落后了几步,伏在程云金耳边低声问道。 “跟你交个底?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这二十几年间邪神像吸收了不下三千个魂魄,祂的实力提升到了什么地步没有人能估测出来,祂就算不成仙成圣吧,那打死我也是绰绰有余。” “云叔,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祂这么强?” “你看我像在和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程云金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要不咱们先等等,我叫我师傅来帮个忙?云……云叔,咱们不能去送死啊云叔。” 黄泽望着程云金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纠结起来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师父。 净化山,玄清教玉华殿。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端坐于蒲团之上,在他的一呼一吸间,袅袅灵气环绕着他的周身有序的流动着,安静的仿佛已经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这时,一个矮小的道童拿着一部小灵通急匆匆的跑到老者身边。 “师傅,黄泽师兄的电话。” 道童稚声稚气的对着老者说道。 “所为何事?” “师兄说,响铃山有阴邪现世,他想要您出山助力。” “阴邪已然现世?” “未然。” “那便令其自谋,不答之。” 老者对着道童摆摆手。 “徒儿退下了。” 道童稚声的答了一声,拿着手机退出了大殿。 响铃山南侧山顶。 “师兄,师傅说让你自己看着办吧。” 语罢,道童挂断了电话。 “我靠,你小子也敢挂我电话,等我回去把你屁股打开花!” 黄泽愤愤的踢了一脚石头,转而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老家伙还是在生我的气,不就一个破香炉嘛,至于对宝贝徒弟的生死不管不问吗?” 黄泽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师傅带他夜观天象时说的话。 “徒儿,你本是赤阳真星,今生注定与阴物不死不休,为师既然收了你做徒弟,那我定要许你三件事。 ” “哪三件?” “第一,师傅要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于你,要你有替天行道的能力。” “师傅,徒儿要学剑法。” “第二,师傅许你学成后还俗入世,届时你可结婚生子,安享晚年。” “师傅,徒儿不要,徒儿想一直在你身边。” “第三,你从小被父母抛弃,寄养在道馆,那从今往后,我便与你亦师亦父,为师若在世,注定要护你周全……” 黄泽永远忘不了师傅那时候的眼神,充满着每位孩子都最渴望见到的父爱。 师恩似海,父爱如山。 黄泽坚信,如果自己真的遇到危险,那师父定会护在他的身前。 “你好好的看着吧师傅,以前的那个小孩子,长大了!” 黄泽对着天空大喊一声。 端坐于大殿蒲团之上的老者,猛然睁开眼睛。 第18章 决战响铃之巅(上) 山脚下,成群的魂魄向着响铃山聚拢而来,这其中的大多数都是无害的魂魄,表情呆呆的随着阴气缓缓前进,看起来并无威胁。 但在群鬼之中,藏匿着几只怨气极重的阴煞厉鬼。 这些厉鬼大多数都是生前罪孽极重的人,死后怨气缠身,亲戚朋友又不愿为这种恶人花钱超度,最后他们只能龟缩于一方窄窄的天地间。 久而久之也就化为了怨念极深的厉鬼。 还有一些厉鬼是生前遭受了极其非人的虐待欺凌,死前带着极深的怨念。 死的无名无分,不明不白。 这种厉鬼虽然死得很凄惨,但往往比前者更加难缠。 怨念不灭,魂魄不亡。 此时,留守在山脚下的阴人已经被这些厉鬼盯上了。 厉鬼在暗,他们在明,并且即便阴人们发现了厉鬼的所在之处,也不敢贸然行动,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无辜。 啊! 人群中,靠近边缘的一个阴人突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几根粗壮的头发缠绕在阴人的腿上,巨大的力量拖行着这名阴人向着鬼群极速移动。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名阴人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斌!” 一个身材魁梧的阴人大声喊着那个阴人的名字,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兄弟,老子弄死你!” 魁梧阴人很快锁定了群鬼之中的一只红袍女鬼,他拿出别在腰间的两把杀猪刀,向着那只女鬼冲杀而去。 “来呀,来折磨我,你不是最想的到我的吗!” 那只女鬼阴恻恻的笑着,转身飘然而去。 “你在乱说些什么,去死吧恶鬼!” 魁梧阴人向着女鬼离开的方向追去。 “山子别冲动,莫信鬼话,小心是陷阱!” 身后的另一名阴人大声提醒道,但已经为时已晚,魁梧阴人很快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与此同时,其他的阴人也遇到了鬼缠身的情况,有的人看见自己已经去世的爹娘在冲他们挥手,还有人看到了厉鬼去世时的画面,悲恸的放声痛哭。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起来,一些为数不多实力强劲的阴人将这些中邪的人护在身后,他们纷纷祭出自己最强大的法器,与厉鬼缠斗起来。 “蒋师傅,咱们维持不了多久,还是要早做打算!” 一名高个子阴人对着人群中一位样貌刚毅的中年大叔说道。 “没别的办法了,咱们只能硬扛,如果一会扛不住了咱们就退守山门,总之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 中年大叔在这些阴人中有着很高的威望,众阴人顿时应声附和,气势瞬间高涨。 没有了阴邪的干扰,一些中邪的阴人也逐渐恢复了状态,纷纷祭出法器加入战斗。 场面逐渐变得井然有序,在这些阴人的配合下,一些弱小的厉鬼被打的魂飞魄散,当然也包括一些更加弱小的魂魄。 但众人根本来不及哀伤,就又奔向了下一只扑面而来的厉鬼。 另一边,最先从北面登顶的三人也遇到了麻烦,十数只接煞厉鬼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妈的,这些小鬼怎么都长得这么高?老子看不惯,要把你们掰成八段!” 山鬼虽然个子小,但能耐却一点都不小。 他本是生活在北方大山之中的精怪,经过无数个日夜,他吸取天地灵气化作人形,对这些厉鬼有着天生的压制力。 这些接煞厉鬼虽然强大,但面对山鬼都会本能的畏缩不前。 “对这些没人性的厉鬼还废什么话,小鬼,咱们要不要比试一下谁杀的多?” 狐狸优雅的抽出自己背后长刀,这把长刀出自华夏着名锻造大师之手,它模样虽然与日式长刀相似,但刀身上刻印的每一个烫金字体都出自华夏圣书《阴符经》,有驱鬼镇宅的功效。 狐狸本是来自长白山上的一只仙狐,受狐仙老祖委派,在灵异俱乐部进修华夏道法。 长刀在她自身妖气的加持下散发出淡粉色的光芒。 “比就比,谁输了给对方洗一个月裤衩子!” 山鬼嗖的一下冲向厉鬼群。 “流氓!” 狐狸的脸羞红了一下,愤愤的跺了跺脚。 她迅速调整了一下气息,紧跟在山鬼身后,提刀冲向厉鬼群。 “真是服了你们俩了。” 老胡不紧不慢的拿出口袋里刻着符箓的子弹装进手枪中,用带着消音管的手枪瞄准山鬼和狐狸面前的几只厉鬼连开数枪。 激射而出的子弹打在这几只厉鬼的身上,虽然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却让他们的身体停滞了片刻。 山鬼扑在其中一只厉鬼的身上,锋利的指甲拼命地撕扯着厉鬼的胸膛,眼神中尽是疯狂的杀意。 狐狸则比他优雅的多,她闪身躲过厉鬼们的鬼爪,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快的斩在厉鬼的身上。 她斩去他们的四肢,最后再干净利落的一刀封喉。 过程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像是艺术表演一样高雅…… 另一侧,程云金等人已经杀到了庙门前,有程云金出手,那些厉鬼简直不够看,三两下就被鬼爪捏成烂泥。 苏文杰平静的站在庙门口,冲他们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程云金抬起手想用鬼手将苏文杰抓到自己面前,但他刚抬起手就感受到了一股森然的杀意,他急忙将手又收了回来。 “程老板,好久不见嘛,我还要谢谢你身边这两个孩子呢,他们救了我妻子的命。” 苏文杰的语气很平和而真挚,像是真的在感谢程云金。 “那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给我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黄泽冷哼一声,对着苏文杰厉声质问道。 “你给我闭嘴!多管闲事的东西。要不是你们突然出现毁了我的计划,我又怎么会提前实施计划!”苏文杰顿了顿又说。“不过也好,装了二十几年的秘密总算不缠着我了,等我和杜芸有了无限长的寿命,到时候我们……” “停一停吧,你知道永生有多绝望吗,背负罪恶的永生那才是受罪!” 程云金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别跟我说什么活着痛苦,我呸!我和我老婆都是癌症晚期,两个将死之人,可我们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有好多梦想没实现,我要带她浪迹天涯周游世界,未来我们还要去太空,去探索宇宙……” 苏文杰甜甜的笑了起来,可笑容很快变得苦涩。 “可是我们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知道吗?那才是痛苦,等待死亡才是最痛苦的!啊!” 苏文杰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仿佛把自己积攒了二十几年的苦闷与不甘都释放了出来。 “那你就能拿数万人的魂魄来续命吗?他们就不痛苦吗?他们的家人就不痛苦吗?别拿杜芸当借口了,你无非就是想杀人,你个嗜血的杀人犯!” 林皓对着正在大吼的苏文杰啐了一口,言辞犀利的揭开了他心底最后的一道伤疤。 “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杜芸她真想和你永生吗?她想要的是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承诺和梦想吗?都不是!她要的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林皓把自己从苏文杰家里翻出来的一幅画丢在地上,画上画着杜芸幻想中的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草地上看月亮。 画作的角落里写着几个小字。 小月亮母婴保健中心。 “够了!” 苏文杰缓缓直起身来,凌乱的头发和通红的眼眶让他尽显疯狂。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的神已经来了,弱小的蝼蚁们,迎接主的降临吧!” 苏文杰的话音刚落,天空之上的黑色阴气霎时间变为一片血色,一时间整片天空仿佛都变成了鲜血的颜色。 一轮巨大的血月缓缓展现在众人眼前,但很快这血月仿佛被抽去了颜色,赤红的颜色逐渐被黑色代替,眨眼间整轮圆月变成了纯黑色。 是月全食。 第19章 决战响铃之巅(下) “快看天上,是月全食!” 一时间,不论是响铃山上的众人,亦或是山脚下的阴人或鬼魂全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的抬头望向天空。 血气腾空,妖月现世。 此为大凶之兆! “你们都要死在这里,死在神明的手里!” 苏文杰癫狂的大笑声让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这个疯子!” 程云金愤怒地伸出鬼手抓向苏文杰。 森森鬼手向着苏文杰极速靠近,苏文杰却丝毫不惧,嘴里开始低声念诵起一段让众人都不知所以然的话。 “十五月圆过阴关,天神翻过了铃儿山,庙外生人勿靠近,过了此山入人间……” 鬼手在苏文杰身前忽然变得缓慢,仿佛穿过了一面无形的屏障,进入到了异空间之中。 在程云金震惊的目光中,鬼手猛然碎裂,化做一地齑粉。 咚咚咚。 庙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钟声,沉寂许久的古朴大钟不知为何在此响了起来。 “人间的庙宇千百所,高高的楼阁,长长的马车……” 响铃山北侧,接煞厉鬼们也开始复诵起这段长长的诵文。 狐狸一刀砍下其中一只厉鬼的脑袋,厉鬼滚落在地的头颅却没有化作烂泥,嘴巴依旧在一张一合,即使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鬼,他们这是怎么了?” 狐狸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弄得有些莫名的紧张,她后退两步,低声对着一旁正在静静望着月亮的山鬼问道。 山鬼起初看的很出神,没听到狐狸的话,直到狐狸揪住了他的耳朵,大声的在他耳边又喊了一句。 “你搞什么?没见过和尚念经啊?问这问那的。” “和尚念经?你说他们都是和尚?” “啊你个臭狐狸真笨,我意思是说他们念的是那个什么……那什么送命观音的经,想成神那就得有神迹,他们这是在造神呢。” “造神?” 狐狸对山鬼的话不甚理解,刚想再让他说个明白,她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更加洪亮整齐的诵文声,她恍惚间感觉自己已经身处于某个教派的礼殿之中。 山脚下,数万只鬼魂像是感召到了神明的召唤,齐刷刷的转过脸,面向着响铃山的山顶俯首叩拜,嘴中复诵着送命观音的经文。 “十五月圆过阴关,天神路过了响铃山,人间信徒千百万,谁人吟诵此山间?高高的山峰叠嶂,碧绿的幽谷山峦,您的庙宇坐落山上,您的信徒俯首人间……” 天空闪过一道晴天霹雳,直直的劈在庙宇上方,古老的庙墙寸寸裂开,整座大山仿佛都在随之摇晃。 周围的阴气浓度暴涨,已经盖过了众人身上的阳火,阴冷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树木和院墙都结上了一层寒霜。 “不能再让他念下去了,快阻止他!” 林皓大喝一声,挥起大刀冲向苏文杰。 “不自量力。” 苏文杰忽然转过头来,眼球已经变成了白色,散乱的头发无风自动,这是被鬼上身的预兆。 苏文杰抬手指向林皓,一股十分浓烈的杀意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压的林皓双腿发软,眼神虚晃。 “兄弟,镇魂符!” 黄泽紧跟在林皓身后,他咬破指尖写下一张符箓,念动咒语将它贴在林皓背后。 一股清凉的感觉自林皓的背后传遍全身,那种压力也小了许多。 “你们在这里守着,别让接煞厉鬼捣乱。” 程云金转头对另外两名阴人说道,他们的实力较弱,若是强行进入就会像鬼手一样被压成粉。 两人也知道老板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人没有争辩,默默地点了点头。 程云金握紧手中锈迹斑斑的短刀,绕过两人,快速的冲向苏文杰。 苏文杰丝毫不避,刀刃沿着他的脸颊划过,却连伤疤也没留下。 “程老板,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的魂魄可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我的魂魄不死不灭!” 苏文杰的声音变得空灵,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对话。 苏文杰平推出一掌,看似软绵无力的手掌却让程云金大惊失色,急忙侧身躲避。 可不知为何,程云金的身体好似沉进了水潭,速度异常的慢。 程云金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苏文杰的手掌,身体向后倒飞出去,被林皓和黄泽联手接住。 “老板你怎么样?” 两人关切的问道。 程云金刚想摆手说自己没事,可下一秒,气血上涌,他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程云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艰难的站稳身体。 “孩子们,苏文杰交给我,你们去砸神像!” 他挣开两人的搀扶,缓缓脱下外套。 “真是轻敌了,但你会上身我就不会吗。” 程云金不知用了什么功法,双眼骤然泛起金光,身体似乎长高了一些。 一道身穿赤金色铠甲的身影缓缓浮现在程云金背后,巍峨狂野的身躯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有趣,有趣。” 苏文杰邪魅一笑,两道粗壮的阴气霎时间聚拢在他身边,化作两柄夺命勾。 下一秒,两道身影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拳拳到肉的打斗让在一旁观战的几人不由得为之汗颜。 强者间的战斗就是这般朴实无华,越是强劲的决斗也就越是化繁为简,多余的动作都是浪费时间。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林皓拍了拍黄泽的后背,俩人从侧门进入了庙里,苏文杰与程云金缠斗在一起并没有阻拦。 大殿中央,一尊古朴的神像缓缓漂浮着,看起来十分威严肃穆,只可惜在这威严肃穆的背后是无数无辜者的森森白骨。 “终于结束了,看我劈开这个害人的东西。” 黄泽抬起桃木剑就要劈向神像,林皓急忙将他拦住。 “小心有诈,我总感觉这是苏文杰给咱们设的套。”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有些诡异,让人不安。 “那咱们也不能在这干耗着啊,现在的门外展现出来的只是送命观音的一小部分实力,等送命观音彻底降世,那我师傅来了都不一定能镇得住。” “那也不能冒险,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林皓努力的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书籍,他觉得任何人都不应该为这种事冒险。 “唉,其实兄弟,我挺烦你这个性格的,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想来想去,搞得好像我们孤立你。” 黄泽微笑着抱起手臂,无奈的看向林皓。 “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智商,这次任务的大部分事情都是靠你的努力才解决的,而我这种空有一身武艺的粗人只能在一旁看着。” 黄泽对着林皓抱怨道。 林皓抬头看向他,一言不发。 “我师傅曾经和我说过,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要做的事,每一代人肩上都有每一代人的责任,而我们道士的责任,就是替天行道。” 黄泽抬头看向正在沉思的林皓无奈的叹道。 “总有事情要人去做,也总会有人为此牺牲的……” 林皓听到黄泽的话猛然抬起头来。 “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别做傻事!” 林皓看见黄泽满脸释然的表情,心中顿感一阵不安。 他伸出手想抓住黄泽的手,但那股无形的杀意又一次袭来,林皓瘫软的跪倒在地。 “虽然咱们才认识几天,可我挺喜欢你兄弟,有机会咱们来世再见。” 黄泽丢掉了从林皓身上扯下来的镇魂符,猛然抬手斩向青铜神像。 桃木剑轻松的将神像一分为二,神像后的虚影发出一阵刺耳的惨叫,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傅,我做到了!兄弟,我们成功了……” 黄泽的笑容还没有从脸上消失,下一秒,碎成两半的神像骤然炸裂开来,溢散而出的阴气席卷向四面八方。 巨大的推力将林皓击飞出去,直到撞上寺庙的柱子才滑落在地。 林皓猛的喷出一口鲜血,但他根本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 处于爆炸正中心的黄泽被溢散而出阴气震的直接倒飞出了寺庙的大殿,即便有灵气护体,他的身体也被炸的血肉模糊。 “不要!” 林皓急忙跑出大殿,在一处山壁旁边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黄泽。 浓雾的阴气环绕在黄泽的身上,像一条条凶猛的蜈蚣在黄泽的血脉之中游走碰撞,不断冲击着黄泽的脉门。 “兄弟,咱们成功了……如果我还能有来世,咱们还是做兄弟。” 黄泽猛的吐出一大口血,身体渐渐瘫软下去。 一道环绕着阴气的魂魄从黄泽身体内缓缓飘出,可林皓不是阴阳眼,他看不到魂魄,他只能茫然的看向魂魄的方向。 “地府收魂,无常引路,你命数已尽,跟我们走吧。”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然出现在黄泽身边,他们牵引着黄泽的魂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但林皓看不到,他只能感觉到两道极其强横的阴气出现又消失,可他却无能为力,他知道那是黑白无常。 世间最弱的神明,却也是他这种凡人无法触及的深渊…… 玄清教高阁之上,白发老者在道童的搀扶下来到一尊香炉前。 看着写上黄泽生辰八字的木牌,白发老者一时间老泪纵横。 那盏属于黄泽的长命灯,永远的熄灭了。 第20章 愿为你下地狱 听见庙里传来的爆炸声,程云金心头猛的一颤,就在他分心的一瞬,苏文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把他击飞出去数米远。 “你做了什么?” 程云金大声质问道。 “就是给你的两个小朋友准备了点惊喜,爆炸的惊喜,程老板,咱们还会再见的。” 苏文杰的眼睛逐渐恢复正常,身体瘫软的晕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两位白袍修士从山下急匆匆的跑了上来,另一侧的山鬼三人也迟迟的赶到了这里。 “玄清教云峰,玄清教云龙,见过程老板。” 两位修士对着程云金俯首作揖道。 “别整这些没用的了,快去看看你们师弟。” 程云金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众人急忙向着黄泽的方向跑去。 山下,没有了阴气的吸引,普通的魂魄都已经散开了,只有几只仅存的厉鬼还在负隅顽抗。 随着玄清教修士的,这些厉鬼在数十名阴人的合力绞杀之下被尽数歼灭。 虽然他们赢了,但俱乐部的阴人们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感觉,这一战他们损失惨重。 “师弟!黄师弟!” 山顶破庙旁,云峰云龙抱着黄泽冰凉的尸体失声痛哭着,痛恨自己来的太迟。 林皓目光呆滞的站在一旁,眼眶通红。 “别自责了孩子,一切都是他的命。” 老胡拍了拍林皓,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肩膀安慰道。 “他是我们灵异俱乐部的英雄。” 程云金抱起黄泽的尸体,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下响铃山。 江城市某处山顶。 一个佝偻的身影艰难的爬上刚刚搭建的祭台。 “儿子,妈窝囊了一辈子,你也跟着我一起窝囊了一辈子……” 叶单芝将手中的罗盘放在祭台上,嘴里喃喃自语。 “妈没本事,妈没保护好你弟弟,也没保护好你,妈对不起你。” 叶兰芝用左手轻轻拨动罗盘,金黄色的指针沿着罗盘的边缘平稳的旋转起来,像是钟表的秒针一样,仿佛从天地伊始就从未停止过。 “妈想补偿你,可妈只有这条贱命了,儿你别嫌弃妈自私,妈只剩你了……” 叶兰芝费力的将两个麻袋拽上祭台,在月光的照耀下,其中一个麻袋里露出了一个脑袋,那人脸上的刀疤清晰可见。 念诵过法决后,叶单芝用右手夹起一道写着刘幸生辰八字的符纸,熟练的用单手折出纸船。 她将折好的纸船丢在罗盘上,轻盈的纸船竟像真的小船一样漂浮在罗盘上,和指针一同遨游在星海之中。 “妈要替你死,妈还要带着要你死的人一起下地府,就当妈补偿你的了。” 语罢,叶兰芝将两人身上的麻袋脱了下去,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刘幸的尸体,另一个是已经昏死过去的金涛。 月光下,叶单芝手中的菜刀散发着寒光…… 三天后,苏文杰被警方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在看守所里,林皓与苏文杰见了最后一面。 “你怎么来了?想质问我?算了吧,我可不会为了我做过的事忏悔。” 苏文杰随意的靠坐在椅子上,满脸的释然。 “我对你无话可说,但我是来替杜芸带话的。” 苏文杰听到是杜芸,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说什么?” 苏文杰激动的看着林皓。 “她说她恨你。” 林皓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骗人!我为她付出那么多,她恨我?她为什么会恨我!” 苏文杰激动的想要挣脱束缚,但被身后的警官警告了。 “我要见她!他为什么恨我,我要见她……” 苏文杰无视了警官的警告,继续对着林皓咆哮道。 “你没资格见她了,从今往后,你都没有机会了,是你亲手毁了她的一生,是你夺走了她最爱的人。” 林皓依旧一脸淡然的看着苏文杰。 苏文杰听后瘫软的坐回了椅子上。 “是我毁了她一生?是我毁了她,是我毁了她……” 苏文杰像是在反问林皓,又像是在反问自己。 “时间到了,该走了。” 大胡子透过窗户对林皓说道。 林皓缓缓的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向苏文杰。 “但她说,她从没后悔爱过你。” 语罢,林皓退出了房间。 苏文杰望着林皓离开的方向,激动的泪如雨下。 看守所外,林皓和老胡道了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大门。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在林皓的脸上,让他看不清前方。 在一片光亮中,那里似乎有一个人在冲他笑,笑的是那么灿烂,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兄弟,来坐这,我们给你留了位置!”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林皓的耳朵里,林皓微微怔了怔。 是黄泽吗? 林皓强忍着眼泪,缓步走向前方,直到彻底看清楚那人的脸。 很可惜,只是个路人。 林皓失望的叹口气,泪水不自觉的从脸颊滑落。 “林皓!看这里。” 林皓循声望去,只见盛夏正端着相机冲他挥手。 “哎呀,别拍了,泪都没干,太丢人了。” 林皓抬手挡住摄像头,害羞的捂着自己的脸,但盛夏还是趁机拍了几张照片。 回到车里,两人相视,都欲言又止,看着空出来的一个座位,两人心里都不好受。 “喂,别伤感了,程老板还等咱们吃饭呢,他可是说了,小皓和盛夏不到那咱们可不能开席!” 顾晴圆学着程云金慵懒的样子,逗得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师傅,什么样的人才是英雄啊?” 林皓曾与鲁滨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当然是那些能舍己为人,替天行道的人了。” “那师傅你算是英雄吗?” “我当然算了。你刚刚帮同学赶走了鬼婴,你也算是英雄啊。” 林皓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但他的笑容中满是苦涩。 数月后,苏文杰被判枪决立即执行,埋葬了二十年的真相终于被世人所熟知。 刘幸因诈骗被判入狱三年,出狱后他改过自新,成为了警方的反诈宣传大使,用自己多年行骗积累的经验帮助更多的人迷途知返。 但这都是后话。 在苏文杰被枪决的当晚,林皓和盛夏与杜芸在一家餐厅里见了一面。 再次看到杜芸,她面色红润,气色也很好,看起来并不像一个身患癌症的人。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已经决定卖掉房子去其他城市生活了,苏文杰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杜芸接过林皓递来的礼物,轻声说道。 “没事的姐姐,不用紧张,我们这次是为了做个回访,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盛夏拿出自己的小记录本。 “回访?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还是说你们怀疑我也和这件事有关,我不是说过了,这些年他做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实在不行你们把我增加的寿命再拿走也成。” 杜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我们只是想知道您和苏文杰之间的一些事,不涉及那件事的,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盛夏轻声安抚杜芸道。 “这样,那你们问吧,我如实回答。” 杜芸放松了一些,但端着茶杯的手还是有些抖。 “您和苏文杰是怎么认识的?这期间有没有什么甜甜的爱情故事呢?” “我们俩之间的故事……” 杜芸仔细思索了片刻,将两人之间的故事向他们娓娓道来。 二十年前,苏文杰与杜芸第一次在苏父的葬礼上相遇。 那时的苏文杰还并没有涉足商业,虽然他从小就被父亲当做商业继承人培养,逼着他学习过很多商业知识,但从小就十分叛逆的苏文杰极其讨厌商业中那些繁琐的规矩, 因此他常常不务正业,荒废学业,连一个像样的大学都没考上。 苏文杰起初在商界并没有什么建树,甚至于被很多股东和投资者看不起,称他为扶不起的阿斗。 可苏文杰从不在意这些商界中的流言蜚语,作为商业小白的他大胆的爱上了杜氏药务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借着多次商务晚宴的机会,两人常常洽谈到深夜,一来二去便互生爱慕之情。 杜芸虽然是千金小姐,却从小缺少父爱关怀,她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又从小便把她当做商务联姻的工具来培养。 因此杜芸恨极了自己的父亲,也讨厌被别人掌控人生的感觉。 两个兴趣相投,又有着相同遭遇的人一时间爱的死去活来,多次私会,最后甚至偷偷上了床…… 很快,他们之间的事被杜芸的父亲知晓了,药务集团本就想将已经濒临倒闭的江山集团收入名下,但碍于苏父先前在江城市的势力极为庞大,他们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就算要吞也要吞的名正言顺。 于是,杜父便以此向江山集团施压,要借着联姻的幌子收购江山集团。 江山集团因为失去了主心骨,新来的小老板又不务正业,整个股东大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药务集团的用意,要他们将自己多年打拼的产业拱手相让,那绝不可能。 于是江山集团的股东大会便集体向苏文杰施压,要他彻底放弃杜芸,拒绝与药务集团联姻。 可苏文杰对杜芸爱的深沉,不愿与她分开,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区区一个江山集团又如何? 于是苏文杰违背了整个股东大会的意愿将江山集团拱手相让,股东大会的所有股东都因此愤然撤资,发誓永远不再与江山集团合作。 一时间苏文杰身背百亿负债,整座江山集团也濒临破产边缘,药务集团虽然收购了江山集团的大部分股份,但因为金钱危机的影响,药务集团也在一夜之间负债累累。 杜父因为无法忍受负债带来的压力,投河自尽了。 霎时间,两个集团的所有负债都要由苏文杰一人来背。 但他因此倒下了吗?他并没有,因为他有一个真正爱他的人陪在身边。 杜芸从小在商业家庭中长大,对商务行业中的微妙变化有着极其敏感的洞察力。 于是她陪着苏文杰挨家挨户的求得股东们的原谅,股东们被杜芸长久的计划与开阔的眼界所折服,因此决定再信任苏文杰一次。 苏文杰也把握住了机会,没日没夜的学习商务知识,他骨子里惊人的商业天赋逐渐觉醒。 在杜芸的指导下,苏文杰先后进军金融、证券、股票、房地产等多个领域,凭着惊人的天赋,他在短短三年内不仅还清了所有负债拯救了濒临倒闭的公司,还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一时间,苏文杰和杜芸成为了整座江城市的风云人物,他们也被称作中国商界的“金童玉女”,苏文杰小巴菲特的称号也是在那时被人们提起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杜芸在一次备孕体检时被查出了宫颈癌晚期,长时间的劳作让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变化。 苏文杰顿时如同晴天霹雳,这个曾陪他走过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这个最爱他的女人,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 那他们的未来怎么办?他向杜芸许下的誓言又如何实现? 他不能坐以待毙,为了杜芸,一个破集团又算得了什么? 再多的钱,也不及爱人温暖的手心。 于是苏文杰散尽家财四处寻医问药,最终他在一位鬼道人的口中知道了送命观音的存在。 一个极其邪恶又不得不实施的计划缓缓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为了杜芸,他走下地狱又何妨? 接下来就发生了众人熟知的事情。 听完杜芸的讲述,林皓和盛夏一时间不知道该难过还是感动。 苏文杰做了错事,可他是为了救人,那他有错吗? 当然有错,就像面馆老板为了救女儿毒死恶霸一样,他们都有错,他们死的也都不无辜。 对错往往是没有界限的,就像正义与邪恶也要分清视角。 对人对事,我们只能客观的做一个旁观者不对任何事妄做评论。 他们都有错,可其实谁又都没有错。 他们只是生在了错的世间,遇到了错的坎坷,被迫做了错的决定,最终走上了错的路。 我们不需要为此感动落泪,也不需要为此愤愤不平,因为与这一切相似的事情也许正悄然发生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边…… 灵异俱乐部第一幕。 完 第二十一章 送魂礼堂 在响铃山事件后的一周里,俱乐部表面上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依旧正常的运转着。 但每一位俱乐部的阴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悬在心头,这一战他们战死了七位阴人。 七天后的深夜,俱乐部会议厅内。 会议室的长桌旁挤满了前来吊唁的阴人,气氛很凝重。 和上次的欢迎会不一样的是,这次前来吊唁的人中多了几位玄清教的修士和其余几位战死阴人的亲属。 长桌的正中央围放着七位阴人的遗照。 会议室内无一人入座,众人全都围站在遗照旁边,低头为死者默哀。 “他们的身体与灵魂虽已消逝,但他们诠释了我们俱乐部替天行道的宗旨,我们不只要铭记他们的功绩,更要铭记他们舍己为人的精神,他们是我们俱乐部的英雄!”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程云金抬起头来,说完了最后一段悼词。 “礼毕,送逝者往生!” 程云金冲着遗像深鞠一躬,缓缓合上了手里的送魂礼典。 礼仪结束,几位阴人的家属郑重地抱起桌上的遗照,他们将要带着他们的家人进入送魂礼堂。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玄门长袍,鬓发皆白,长髯垂胸的老者缓步走入。 他是黄泽的师傅,玄清教净教真人——玄子玉。 “快请净教真人入座。” 程云金见来人是玄子玉,他快赶两步走到主位,拉开了主位上的扶手椅。 一众阴人也后退半步,为真人让开了一条路。 “无烦劳矣,吾但观吾徒耳。” 净教真人接过玄清修士手中的遗照,将自己的“徒弟”紧紧抱在怀中,两行浊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徒儿,为师来送尔最后一程。” 净教真人环抱着黄泽的遗照,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送逝者往生!” 程云金又一次高声喊道。 其余几位阴人家属跟在净教真人身后缓缓退出会议室,他们脸上都挂着还未干涸的泪水。 两位道童走在人群的最前方,手里拿着黄色的引魂幡。 这些阴人的魂魄虽然大多被厉鬼撕扯吞食了,但引魂幡引路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 几位玄清教的修士走在队伍两侧,他们一边走一边向空中撒着纸钱。 纸钱在空中缓缓飘向四周,它们在灵气的加持下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无火自燃。 燃烧后的灰尘没有肆意飘散,而是缓缓飘落在地板上变成了一条延伸向俱乐部深处的悠长小路。 众人沿着小路走到一扇石质大门前。 这里是俱乐部的禁地——送魂礼堂 所有为俱乐部献身的阴人,都会有一张遗照和一件物品摆放在里面。 这座礼堂平日里大门紧闭,除了程云金之外几乎没人会来这里。 此时,厚重的石门大开着,墙壁上的长明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温暖的灯光下,伫立着许多石台。 阴人的家属们将手中的遗照各自摆放在写着对应名字的石台上,遗照前摆放着阴人们生前使用过的法器。 程云金绕过众人来到礼堂正中央的一座石台前,将手里的礼典放进一个木盒子里。 但程云金很快又把礼典拿了出来,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林皓,盛夏你们过来一下。” 林皓和盛夏不明所以的从众阴人后走了出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差点把你们俩正式入职的事给忘了。” 看着满脸疑惑的两人,程云金勉强的挤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 程云金正了正神,将送魂礼典放到石台上。 “把手放在礼典上,我说一句你们跟我说一句。” 林皓和盛夏没有多问,同时把手叠放在礼典上。 “我自愿加入灵异俱乐部,在此庄严宣誓!” 程云金右手握拳高举过头顶,其余的俱乐部阴人们也随着他的动作纷纷举起右手。 “我将恪尽职守,维护阴阳界衡!” 在场的阴人们随着程云金的话语高声附和道。 “我将恪尽职守,维护阴阳界衡。” “我将传承阴行法门,不入邪门歪道,不以阴行术法祸害苍生!” “我愿以替天行道为己任,弘扬正义,驱邪扶正,助人往生,恪守阴者本心!” “我将时刻牢记誓言,忠诚履行职责,抛弃生死,舍弃轮回,为俱乐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送魂礼堂里回荡着一众俱乐部阴人们高亢的宣誓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不只代表了他们的悲恸,更代表了他们的决心。 几位不属于俱乐部的阴人家属们也被激昂的誓言所动容,他们的亲人也曾在这里高声宣誓,要为了俱乐部死而后已。 “我的儿子啊……” 一位情绪激动的阴人亲属抱着自己儿子的遗物滑坐到地上,崩溃的大哭。 很快,送魂礼堂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这些人或是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父母,又或是失去了自己爱人的妻子或丈夫。 万千悲痛与汹涌的爱意在此刻化作泉涌般的泪水洒落在地。 程云金满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并不是他冷血,只是习以为常。 加入灵异俱乐部就代表着舍弃轮回,抛弃生死,每一位俱乐部的阴人都是抱着向死而生的决心才加入俱乐部的。 他们已然看淡生死,对生死离别也已然麻木。 阴人亲属们在众人的搀扶与簇拥下离开了礼堂,礼堂很快又回到了先前的寂静。 偌大的礼堂内只剩下程云金和玄子玉两人。 “玄真人,我对黄泽的死表示歉意,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程云金对着还在望着黄泽遗像发呆的玄子玉微微躬身道。 “此非汝过,乃吾徒之命数也,勿因此事内疚哀伤。” 玄真人拿起黄泽的八卦镜,对程云金问道。 “此物为吾徒贴身之物,不知可否让我留作纪念?”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要拿走黄泽的八卦镜,程云金可能还会加以阻拦,毕竟这不符合俱乐部的规矩。 但如果是玄真人开口,程云金自是有求必应。 “当然可以。” 程云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玄真人默默地收起八卦镜,又从布袍下拿出已经修复好的桃木剑递给程云金。 程云金双手接过桃木剑,轻轻掂了掂。 这柄桃木剑正是黄泽的那一把,在爆炸中被炸成了数块。 桃木剑虽然外表修复完全,剑身却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效力,与普通的木剑毫无区别,但它比八卦镜更适合当一个纪念品。 程云金顿时了然于心,躬身目送着玄清教众人离开送魂礼堂。 “老板,这老头也太抠搜了吧,连个八卦镜都不愿留下,还是说那玩意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 这时山鬼突然从门后探出脑袋来,十分嫌弃的看向玄清教众人远离的方向。 “那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你管那么多干嘛。” 狐狸跟在山鬼身后,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给我停下,我让你们办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程云金瞪了一眼想要还嘴的山鬼,山鬼顿时就把刚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老板,青羊观那边也布置了一个引魂大阵,和您猜测的一样,苏文杰弄这么大阵仗果真是为了声东击西。” 狐狸拿出了几张从山顶向山下俯瞰的照片,各个角度的照片合在一块刚好能组成一座十分庞大的引魂法阵。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收集如此多的魂魄到底是为了什么?” 狐狸不解的望向程云金。 程云金没有回答狐狸的问题,他接过照片仔细端详着,面色逐渐凝重。 良久,程云金缓缓说道。 “我猜这一切肯定与截鬼道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关。” 山鬼和狐狸不明所以的看着程云金。 “你们还记得鬼道人吧?就那个给苏文杰提供续命法门的鬼道人。” 山鬼两人点点头。 “我为截鬼道工作的那段时间曾听闻一个叫做‘鬼仙’的阴人,这个人经常神出鬼没,道法极为高深。” “我虽然从没见过他,但听那些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阴人说,鬼仙的身上常年散发着很重的阴气,很像一只厉鬼,可他有形体,也能像活人一样呼吸吐纳,甚至能调动灵气,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人是鬼,最后只能以鬼仙来称呼他。” “鬼仙作为截鬼道的鬼使之一,他的出现往往代表着灾难与毁灭,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鬼道人就是鬼仙,而截鬼道如此大肆的收集灵魂是为了什么……我也想不清楚。” 程云金沉默了一下,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截鬼道收集如此多的灵魂到底有什么用。 “你们先回去吧,继续监视着山羊观周围的情况,有问题打我电话。” 程云金对着两人摆摆手。 “老板,你说的那个截鬼道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什么?能透露一下吗。” 山鬼又凑近了一步,伏在程云金身边说道。 程云金踢了他一脚,让他别多管闲事。 狐狸见山鬼还是一副想究根问底的样子,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出了送魂礼堂。 “老板都说了那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他能告诉你吗?你傻吧。” “不可告人怎么了,我又不是人。” “是鬼也不能告诉。” “我又不是鬼。” “你……”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程云金无奈的摇了摇头。 程云金将送魂礼典锁进木盒子里,站在石门处对着礼堂内所有的石台深鞠一躬,随后缓步离开礼堂。 在他的身后,沉重的石门缓缓合并,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本的寂静,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第二十二章 土地庙的快递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刚刚褪去黑夜的颜色。 俱乐部的保安老陈像往常一样打开卷帘门,却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来人是林皓。 “你这个娃儿要把老子吓死哦,咋个来得嫩个早喃?” 老陈捂着自己的胸口,略带怒意的看着林皓。 “实在是不好意思陈叔,我找老板有点事。” 林皓歉意的给老陈鞠了一躬。 “你这个娃儿找老板不晓得打电话迈?把老子吓出心脏病,你看我踢不踢你屁股。” 老陈深吸了一口气,被吓得不轻。 “老板他一直不接电话,我实在没办法才来这么早的,下次一定不会了。” “你这是说还有下回嗦?” “没下回了,绝对没了。” 林皓又说了点道歉的话,好不容易才让老陈平静下来。 “老板儿在办公室里头,你切嘛,绝对不能再有下回了,要是有下回,我把你的屁股打肿。” 老陈看了一眼林皓,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娃儿你等哈儿,这是我家那口子寄来的香肠,给你拿点吃嘛。” 老陈突然叫住了林皓,从屋里拿出一袋腊肠递给林皓。 “谢谢陈叔。” 林皓接过腊肠,又对着老陈深鞠一躬。 “唉,这娃儿哪都好,就是这命不好哦。” 看着林皓远去的背影,老陈悠悠地叹道。 林皓这一周几乎天天待在俱乐部里工作,程云金本要给他放假几天,但林皓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起黄泽,那件事让他彻夜难眠。 打开虚掩着的办公室门,程云金正躺在椅子上在查看俱乐部的收益报表,双脚交叉着搭在桌面上。 见来者是林皓,程云金缓缓坐了起来,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让林皓入座。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最近在俱乐部的生活感觉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程云金倒了一杯热水递到林皓面前,微笑的看着林皓。 “老板,你给我安排任务吧,我不想再休假了。” “你最近不是在和陈良一起做场景npc吗?是感觉工作不合心意,还是……” “我想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皓见程云金在装傻,于是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林皓语气的很严肃,程云金只能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收起了刚才的笑脸。 “你是因为黄泽的事才来找我的吧?我不告诉过你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吗?你不用因此自责的。” “就算有关系,那也是我的原因,我作为你们的领导没能保护好你们,那是我的失责,作为他师傅的朋友我没能第一时间出手相助,那是我的不义。” 程云金摊了摊手,语重心长的对林皓说道。 “老板,这不一样,你不知道……” 林皓还想说些什么,但程云金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程云金摇了摇头,抬手对着林皓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是想说是你自己克死了黄泽吗?还是想说你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也是被你克死的对吗?那你和你师父在一起待了三年,他怎么就没事?我告诉你,你这不是自责,也不是内疚,你是有病,你有心病!” 林皓被程云金说的愣在原地,他没想过程云金对他的情况如此了解。 “老板,我……” “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给你派任务,你快别在这烦我了。” 程云金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个木盒子递给林皓。 林皓本想单手接住木盒子,但他低估了盒子的重量,这块巴掌大小的木盒子居然有四五斤重,他一个手滑险些将木盒子摔在地上。 “你轻着点,这里面的东西很贵的。你去把这个快递给我送到城北新区的土地庙,记住了,是城北的旧土地庙,别送错了啊。” 程云金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在纸上写下了收件人的电话和住址,十分严肃的叮嘱林皓道。 “老板,不是,我那个……” 林皓还没从刚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就被程云金推搡着走出了办公室。 “有什么事回来再跟我说,快走别烦我了。” 程云金甚至都没再看林皓一眼,重重地关上了大门,只留林皓呆愣的站在门口。 “咋个喃,跟老金摆龙门阵没摆拢嗦?” 老陈缓步走了过来,一副想看热闹的样子。 “呦,又是这个‘生辰纲’,你这是被老金当成杨志了,真有意思。 ” 老陈当着林皓的面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没等林皓发问,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出俱乐的大门,林皓打了辆出租车。 因为城北新区在距离俱乐部比较远的郊区,出租车足足开了快一个小时才进入土地庙的附近。 好巧不巧的,出租车在半路上突然罢工了。 “这个破车,我今天真是倒死霉了。” 司机骂骂咧咧的从驾驶位下了车,一把掀开还在喷黑烟的引擎盖,查看起车子的状态。 “妈的,这发动机又坏了,我早就说过这破车要坏,那婆娘非是不信我,这回好了,坏路上了,真你X……” 司机本想继续骂脏话的,但他看林皓也跟着下了车,只能把刚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兄弟,没办法走了,我这车坏了,这死地方离土地庙还挺远。要不这样,你先给我把钱结了,咱俩一块去前面的镇上找个师傅来修车,后面的路我免费拉你,你看成不。” 司机见林皓没说话,以为他不同意又补充道。 “要实在是耽误你事了,惹你不高兴,我这单给你免了也成,你可千万别投诉我啊,我全家老小还靠我这个工作吃饭呢。” 司机也是个聪明人,懂得取舍有道。 “没事,我不着急,就按你前面说的,我给你结钱,你免费拉我。” 林皓从包裹里拿出五十元递给司机,司机感激的冲林皓拱了拱手,飞快的跑回车里给林皓找零钱。 “我说兄弟,你大早上的走这么远来这干嘛,那破庙不早就拆了吗。” 司机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手里掐着给林皓找的零钱。 “大哥,我是地产公司的,是替我们老板来这看看工程。” 林皓接过零钱,随便扯了个谎。 “要我说,这破庙一点也不灵,早就该拆了,来兄弟搭把手,咱俩把这车推马路牙子上去。” “马路牙子?” 林皓虽然没听懂司机的话,但还是在司机的指挥下和司机合力将车子推到应急车道上,又在车后放上了警示牌。 两人沿着公路向前方的小镇行进,路上也算有个陪伴。 “兄弟,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既然你比我小,就叫你林老弟,我也舔个老脸,你叫我马哥就行了。” 在攀谈中,林皓得知了司机的名字叫马明辉,是个正儿八经的东北爷们。 “行马哥,弟弟我还是第一次认识东北的朋友。” 林皓冲马明辉笑了笑。 “唉,都怪我媳妇,我就说我这车有问题不能开,她非说我的车没事,说急眼了还要打我,真是够不讲理的,看我回去不收拾她。” 马明辉虽然嘴上说着自己老婆的不是,但语气中并没有一点责怪的意味。 “这可不能怪嫂子,要不是嫂子咱们能有机会一起走?这都是缘分,你可不能打嫂子。” 林皓还以为马明辉是真的在骂自己的老婆,连忙劝阻道。 “老弟,你误会我了,我可没这意思,我哪敢打我家那个母老虎啊,惹急眼了她还不给我生吞活剥了?我就动动嘴皮子。” 马明辉和林皓相视而笑。 镇子离车子抛锚的地方并不远,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镇子的入口处。 小镇名为新平镇,三年前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村落,但因为新修的几条公路恰好建在村子周围,许多遇到车辆故障的司机都会进村找修理师傅。 久而久之,新平村里建起了许多座修车铺子,十里八乡的修车师傅和家属全都聚集在这里,于是新平村就渐渐的变成了如今的新平镇。 两人随意找了一家修车店,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顶着一张抹满机油的大花脸。 别看这个师傅年纪小,但处理起修车的事情可谓是轻车熟路。 马明辉报了一下车子抛锚的大概位置,提供了车钥匙和车牌号,师傅就开着一辆拖车沿着公路去找车了,甚至都没用两人跟着。 “林老弟,你应该没吃早饭吧,走,我请你吃包子。” 在老板去找车的空隙,马明辉拉着林皓向着早市的方向走去。 林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奈何盛情难却,最终也只得妥协。 第二十三章 修车风波 两人吃过早饭便返回了修车铺子。 此时的小师傅正躺在一辆大货车下面摆弄着什么,见两人回来,他放下手中的工具,从车下爬了出来。 “你这车没啥大毛病,它抛锚冒黑烟是因为这发动机喷油器堵了。” 小师傅把车的引擎盖掀开给两人看。 但两人都不懂车,只能大眼瞪小眼。 “我也不咋懂车,你就说这全套下来得多少钱就完事了,今天能不能开走。” 马明辉又看了眼自己的车子,满脸的心疼。 “算你八百吧,清油六百,火花塞两百,修吗?现在修半个点就能让你开走。” “这么贵啊。” 马明辉听了小师傅的话后有点肉疼。 “你们先考虑着,考虑好了来里屋找我,我还有事。” 小师傅见两人迟迟拿不定主意,于是又跑回屋里继续修货车去了。 马明辉把林皓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林老弟,修个车要我八百,他不是骗我钱吧?” 但林皓也不懂车,只能冲他摇摇头。 “走,咱去别的店问问,我怕那小子诓我。” 俩人于是又沿街走了几家店铺,给出的价格都是无一例外的八百,甚至还有要价更高的。 “马哥,你开出租车的还不清楚行情?” 林皓疑惑的问马明辉。 “我刚开不到一年,之前一直在老家开‘小摩托’的,这不听说开出租赚钱嘛,才想着买个二手车来开出租,可谁想到这玩意修一下这么贵啊,我当初就告诉那婆娘别买二手的,二手毛病多,她非不听我的……” 眼见马明辉又要唠叨自己的家事,林皓赶紧制止了他。 两人又走了几家店,但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整条街的商户们好像都串通好的一样,最低价只能八百。 “得了,八百就八百,修。” 就当两人准备返回最初的那家修车铺时,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突然拦住了两人。 看着男人脸上抹的机油,应该也是这附近的修车师傅, “老板,是价格不合适吗?来我家,我家便宜。” 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十分简陋的修车棚子,微笑的看着他们。 “清油换火花塞能便宜多少?” “清油两百,换火花塞我给您免费行吗?这玩意又不值钱,就当我送您的了。” 男人的话让两人都有些心动,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马哥,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林皓拉过马明辉低声耳语道。 马明辉也有些犹豫不决,但想到修个车要八百他就肉疼,索性一咬牙决定就跟着男人走了。 “两位老板,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小师傅见林皓两人回来了,热情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但当他看到两人身后的男人时,脸色骤然一变。 “马三,你又来抢生意是嘛?我说没说过你再敢乱要价,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师傅情绪很激动,拿起一旁的扳手就要冲上来打两人身后的马三。 “小孙呐,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为了生活迫不得已吗,是两位老板抬举我才要去我家修的,哪里抢你生意了,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 马三也是个机灵鬼,见小孙师傅抄起扳手冲他走来,他急忙闪身躲在了林皓身后。 “他许给你俩多少钱?我给你们减半行吗。” 小孙师傅对马明辉问道。 “现在就减半了?刚才不还要八百吗?他许给我们两百,火花塞免费,你能减半吗。” “两百?火花塞免费?马三,我X……” 小孙师傅抬起扳手就要打人,林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小师傅,有话好说,法治社会别动粗。” 小孙师傅想挣脱林皓的手,但无论他怎么动也只是徒劳,最后他只能愤愤地放下了手里的扳手,用手指指了指马三。 马三见时机成熟,飞快的开着自己的小面包把马明辉的车子拉回了自己的修车铺。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小孙师傅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口气,无奈的返回了屋里。 另一边,拿到钱后的马三开始叮叮咣咣的修了起来,两人都看不懂修车,只能站在一旁等待。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马三满头大汗的从铺子里走了出来,汗水几乎将他脸上的机油抹匀了。 “修好了老板,你开上路试试吧。” “这么快?速度可以啊。” 马明辉兴奋地回到驾驶室启动车子,在小镇里转了一圈跑回来。 “挺好,就是这车子不知道为什么启动的时候有点晃。” “都是小问题老板,二手车都这样。” 两人在马三的目送下开车驶离了镇子,但正处于兴奋中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马三微微勾起的嘴角。 再一次路过小孙师傅的修车铺时,马明辉对林皓说道。 “现在这服务行业总有这样的人,仗着自己有技术就乱要价,你看咱们这二百修好的车,和八百修的不一样能开嘛?” 林皓点点头,但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车子重新驶上公路,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车窗玻璃很快就被水雾遮盖。 马明辉打开车子的雨刷器,但不知为何,雨刷器只工作了几下就失灵卡在了玻璃的正中央。 林皓心里暗道不妙,但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车头猛然一歪,他们的出租车与一辆迎面驶来的私家车发生了剐蹭。 车子失去了控制,开始在公路上不停地横冲直撞,马明辉想踩刹车让车子停下,可刹车却失灵了。 周围的司机们纷纷鸣笛避让,有些脾气不好的司机甚至直接伸出头来破口大骂,但车内的两人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谩骂,失去控制的车子飞快的向着路边的护栏撞去。 护栏外,是一条很湍急的河流。 当两人看清周围情况的时候,车身的大半已经伸出了公路。 万幸的是,他们卡在了两座护栏之间,并没有立刻掉下去。 很快,交警大队闻讯而来,消防员也紧随而至,两人被成功救了下来,车子也在众人的合力下拉回了公路。 “报废车辆怎么能开上公路呢?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还好只是发生了剐蹭没有人员伤亡,你们要是撞死了人,这事就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事了。” 交警严厉的批评了两人,两人虽然满肚子委屈却也只能耐心的听着。 “车辆我们扣下了,两天后来交警队交罚款,赔偿的事情你们自己和司机商量。别不舍得赔钱,赔钱是给你们长记性。” 交警又叮嘱了几句,拉着车子离开了现场。 送走了交警,两人又和几位被剐蹭的司机聊了一会,好在受损不严重,他们又都有保险,最后马明辉给他们每人赔了二百块。 再算上之前修车的两百,马明辉今天正好花了八百块。 “妈的,我怎么这么蠢,这么倒霉啊。” 送走了几位司机,马明辉蹲坐在路边懊悔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后悔自己今天因为贪了便宜,没花这八百块修车。 现在他既没了钱也丢了车。 “人没事就好,千金散去还复来嘛。” 林皓拍了拍马明辉的肩膀,想让他放松一下。 “不行老弟,老子的车花了两万多,现在车没了,我怎么和我媳妇交代啊,我得找那马三去,他得赔我钱!” “他就那一个破棚子,人没准早就跑了,上哪找去啊,再说了他要是耍赖,一口咬定是你自己的事,你也说不清啊。” “那也不行,他得赔我钱,赔我车!不赔我……我弄死他!” 马明辉猛地站起身来,向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马哥,别冲动马哥。” 林皓拦住马明辉。 “老弟,你今天要拦我,咱们这缘分也就算到头了,你要是帮我,那咱们还是好哥们。” 见林皓态度坚决,马明辉也来了脾气,他一把推开林皓,继续埋头赶路。 林皓见马明辉这架势也不敢再拦他,只能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第二十四章 马三的过往 两人又花了些时间回到镇上。 和林皓预想的一样,马三早就抱着自己的工具跑的无影无踪了,连棚子都没来得及收拾。 两人于是又沿着店铺询问马三的去向,除了一个老板说看到马三路边撒过一泡尿之外,其余的人都说没见过马三。 “你们别找了,人早躲起来了,这马三是这附近出了名的‘黑手子’,借着给人便宜修车的幌子,然后偷人家零件卖,啥零件值钱他偷啥,根本不管开车人的死活,老缺德了。” 一个店铺的女老板坐在店门前悠闲地嗑着瓜子,见两人走了过来,于是出言劝阻道。 “那刚才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们?这么坏的人没人来抓他?我看你们都是一伙的。” 马明辉质问老板道。 “呦,老弟,话不能乱讲哦,我们一天赚的钱比他一个月赚的都多,犯不上偷你们零件卖。” 老板指了指自己的铺子,好几辆大车正在排队等着修车。 “再者说了,就你们这些贪小便宜的人,被骗了也正常,我们管了你们也不一定信,还容易惹得我们一身骚,既然不是我的客人我也没必要管你们的闲事,人还得是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 老板吐了一口粘在嘴边的瓜子皮,语气平淡的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 “大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你们要是把这个事告诉我们,我们能被骗?我看就是你们包庇他,才能让他逍遥法外……” 马明辉的话让女老板顿时火冒三丈,像是受到了侮辱。 “不是,你叫谁大姐呢?人家才刚四十出头,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小多少啊,再说了,我跟你说这么些是怕你们白白浪费时间,可你这人却反咬一口说是我的不是。” 女老板恼怒地站起身来推搡着两人。 “你们快走,别堵在我这挡我生意,你不愿听老娘还不愿意说呢,真是狗咬吕洞宾。” 见女老板生气了,林皓赶忙拦住了还想要还嘴的马明辉。 “美女……美女姐姐,实在是对不起,我兄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这人就是嘴笨不会说话,我们马上就走。” 林皓拉着马明辉就要离开,但女老板突然叫住了他。 “你们等等,我好像知道你们是谁了,刚才小孙说自己生意被抢了,他说的就是你们俩吧?脸上裹着纱布我都没认出来。” 女老板上下打量着林皓,看的林皓有些不自在。 “看在小老弟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原谅你们了,回来吧,我请你们喝茶。” “不用了姐姐,我们还有事。” 林皓想拉着马明辉离开,但女老板可不想让他们离开。 “你们不想找马三了?不要钱了?” “当然要钱。” “我知道他应该在哪里,想知道那就进来吧,陪我喝喝茶,聊聊天。” 女老板的话让马明辉实在是有些心动,他不顾林皓的劝阻执意跟着女老板进了里屋。 林皓无奈的挠挠脑袋,也跟着进了屋子。 “美女姐姐,你能给我们讲讲马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还有他一般住在哪里?” 林皓接过女老板递来的茶水,但只是放在桌面上。 “你说马三啊,他之前可是我们村,哦不,我们镇上数一数二的名人,他不仅长得又帅,又会哄女孩子开心,那时候,像我们这种长得一般又没上过几天学的女人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算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女老板悠悠地叹道,像是回忆起了一段不堪的往事。 “他一直和我们村的漂亮媳妇李寡妇住在一起,两人虽然一直无名无分,但小日子过得很甜蜜,我们镇里的女人都羡慕他们这一对。” “那他现在一直都住在李寡妇家里?” 林皓紧跟着询问道。 “是呢,不过就是自从李寡妇难产死了之后,马三就三天两头的不在家,听村里人说他好像是去外地做了点小买卖。就在前些年,马三也不知道是出了车祸还是被仇家报复了,反正是瘸了一条腿。” 女老板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遗憾。 “他是个瘸子?怎么会呢,他走路很正常啊。” 林皓和马明辉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 他们和马三待在一起一个半小时,但自始至终都没看出来马三的腿哪里有毛病。 “他真是瘸子,不过他好像是最近靠骗来的钱在医院安了个假肢,走路才不瘸了,谁知道呢,我们各过各的日子,好久没联系了。” 女老板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林皓。 “小老弟,你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吧,有对象了吗?” 女老板突然微笑着问道。 “美女姐姐,你虽然很漂亮,但我们不合适,我今年刚成年,差太多了。” 林皓赶忙慌张的摆手。 “呦,瞧你说什么呢,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还想这些事。我就是想给我女儿找个对象,我女儿今年也二十多了,也没个对象,怪愁人的。” 女老板看林皓误会了她的意思,赶忙解释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 林皓尴尬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壮汉,看样子和女老板年龄差不多,应该是女老板的丈夫。 “丽红啊,家里来客人了?” 壮汉在门口的水池洗了洗手,但手缝里厚重的油污依旧清晰可见,显然也是个修车师傅。 “哎呀,都聊这么久了也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蒋丽红,比你们稍大些,你们叫我红姐就行,这是我丈夫,曹立军。” “叫我老曹就行。” 老板憨厚的笑了笑。 “林皓,马明辉……” 林皓两人也介绍了一下自己,巧合的是老曹和红姐的祖籍也是东北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三人一见如故,老曹豪爽的拉着马明辉就要留下两人在他家喝酒。 “林老弟,你要是不着急赶路咱们留着吃顿饭也行。” 马明辉看着林皓问道。 林皓想打个电话给程云金问一问,但不出意外的是,程云金的电话依旧打不通,电话在程云金身上简直和摆设一样。 程云金并没有规定送达的时间,林皓也不想扫了人家的兴,于是他便留了下来。 林皓顺便从包袱里拿出了老陈送给他的腊肠送给红姐夫妻俩当见面礼。 饭桌上,曹立军的几位徒弟坐在一桌,狼吞虎咽的吃着桌上的菜肴,他们都是岁数不大的小伙子,最小一个的甚至比林皓还要小几岁。 林皓和马明辉还有红姐夫妻俩坐在一桌,桌上摆着几道东北家常菜还有切好的腊肠。 “小老弟,你看看我女儿的照片,长得好看吧,这都是随了我。” 林皓接过红姐递给他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长得浓眉大眼的女孩子,微笑着的脸上有两个很深的酒窝。 “她长得这么漂亮,不可能没对象的,您别拿我打趣了。” 林皓笑着把照片还给红姐。 “小雯姐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她性格像个老爷们,兄弟你要是和她处对象,那可要小心挨打。” 曹立军的徒弟突然插嘴道。 “快吃你们的饭,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吃完赶紧出去干活。” 红姐拿起桌面上的一个鸡腿丢了过去,被那个徒弟稳稳接住。 “谢谢师娘!” 曹立军的几个徒弟哄笑着离开了屋子。 “小老弟别听他们瞎说,我家闺女可乖了,说话也甜,你要是喜欢就跟红姐说,等过些日子我让她回来跟你见个面,你们聊聊。” 林皓害羞的红了脸,一时间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你给红姐留个电话。” 红姐拿出笔和本在上面写上了林皓的电话号码,兴高采烈的拿着电话簿回到了卧室,不一会就传出了她和女儿通话的声音。 “别光看着啊,喝酒吃菜。” 曹立军给林皓和马明辉各倒了一杯酒,三人交杯豪饮,直到日落西山。 第二十五章 阴煞夜袭 林皓从睡梦中醒来,喝了太多的白酒,他头痛欲裂。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深夜。 窗外亮着一盏昏黄的路灯,几只飞蚊环绕着灯光不停飞舞着。 一阵冷风拂面而来,林皓打了个寒颤彻底从昏沉的状态中醒来。 林皓猛然一惊,他的包袱不见了。 他焦急的四下寻找着自己的包袱,可他翻遍了屋内的各个角落,都没找到。 他第一反应认为是被红姐夫妻俩拿走了,但曹立军和红姐此刻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呼呼大睡。 马明辉也不可能,林皓刚起床的时候他正躺在他身边。 那还能是谁? 林皓来到曹立军的徒弟们的房间,床上只有两个人。 少了两个。 林皓顿感不妙,他急忙冲出房门。 在修车店的角落里,曹立军的两个徒弟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东西。 林皓缓缓靠近他们,两位徒弟也看到了林皓,他们站起身来和他打招呼。 “你们在干嘛?” 林皓并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远远的看着他们问道。 “当然是修车啊。” 两个徒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皓,看的林皓有些不自在。 “大半夜起来修车?你们很勤奋啊。” 林皓绕着他们转了一圈,他感觉这两人的状态有点异常。 似乎是比之前长高了一点。 “当然,师傅要我们勤奋学习,才能出师啊。” 两个徒弟也僵硬的随着林皓的步伐转过身来,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那你们看见我的包袱了吗?” 林皓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防身,缓步向着两人靠近。 “包袱?没看见啊,师傅要我们修车,要我们赚钱养家……” 两个徒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只剩下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 稍微走的近了一些,林皓忽然睁大眼睛。 这两人都踮着脚。 他们中邪了。 在两人背后,是已经被打开的包袱,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散落在地,但唯独少了一样最明显的东西。 刀不见了。 没了刀的加持,林皓不敢贸然前进,因为只要稍微一个失误就会让他命丧黄泉。 “兄弟,我们好苦啊,我们不想看见满脸油污的自己,不想看见自己的女孩嫌弃我们洗不干净的双手,我们不想看见外人歧视我们的眼睛,他们看不见我们的苦,却嫌我们脏……” 他们的脸上逐渐被一层像机油一样的东西笼罩,指缝里的油污像一条条小蛇一样盘踞在他们的指尖,爬上他们的手臂。 那是一道道阴气。 周围的阴气正在压制林皓的阳火。 “我们好苦啊,我们有罪,我们不该看见自己满手的油污,不该看见他们……” 两个徒弟慢慢的抬起手来,捂在自己的脸上,像是在掩面哭泣。 但林皓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两行血泪顺着两人的脸颊和手臂缓缓流淌下来。 他们居然抠瞎了自己的眼睛。 林皓束手无措的将手里的树枝丢向两人,但两人不为所动,双手用力的扣进眼眶之中。 “可脏的不只是我们啊,他们就干净吗?他们心脏!他们才是真的肮脏,他们最不该看见!” “而你……也该看不见……” 他们缓缓放下双手,两对黑漆漆的孔洞直勾勾的望向林皓。 鲜血顺着他们漆黑的脸颊缓缓滴落在地上,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散,周围传来了一阵阵犬吠声。 林皓见事情不妙拔腿就跑,但他刚转过头就迎上了另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另一个被附身的人不知何时飘到了他的身后。 在阴行中,这种中了邪并且有自杀倾向的人被称为阴煞,他们是被厉鬼的怨念缠身的人。 他们会重新经历厉鬼所承受的痛苦,并且将这种痛苦传染给其他的普通人,就像丧尸病毒一样。 这周围肯定存在着一只怨念极深的厉鬼。 “眼睛……看不见了……” 一双鬼手飞快的向着林皓的眼睛插来,惊的林皓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急忙往后退去,但一股阴寒的气息忽然从他背后袭来。 另外两只鬼也朝他的方向飘了过来。 林皓急忙爬进最近的一辆车的底盘下,躲避着阴煞的追击。 他险险的躲过抓向他脚腕的鬼手,飞快的向着另一辆车的底盘下爬去。 失去了目标的阴煞厉叫一声,转头向着其他地方游荡。 林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阴煞与厉鬼不同,他们本质上还是人,他们分辨方向靠的还是眼睛耳朵还有触觉,这三只阴煞失去了眼睛,自然看不到林皓的位置。 但现在还不能松懈,游荡的阴煞很可能会袭击周围无辜的人,甚至整座小镇都可能会变为人间地狱。 作为俱乐部的阴人,林皓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 正当林皓在思索要如何解决这件事的同时,在店铺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两位背着长刀的阴人正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手里拿着属于林皓的大刀还有那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 “师傅,咱们快回去交差吧,这里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了,没了大刀他必死无疑。” 一位戴着面具的女阴人对着自己的师傅拱手道。 “再等等,我倒要看看鲁滨的徒弟有什么实力接手这把刀。” 女阴人的师傅也戴着面具,声音很尖利。 “师傅,如果因为这事耽误了时间,恐怕……” “住嘴!到底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 “您是。” “那就老实的待着。” “收到。” 女阴人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看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鲁滨,你怎么也想不到你的徒弟也会有今天吧。” 语罢,他发出了一阵十分尖利的笑声。 另一侧,林皓无意间瞟向自己散落在地的包袱,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有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布包。 那是一包朱砂。 朱砂可以驱邪,这包东西对阴煞来说是极其有效的。 打定了主意,林皓便向朱砂的方向慢慢爬去,可好巧不巧的是,一只阴煞突然挡在了他和朱砂之间。 “找到你了……” 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阴煞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忽然出现在林皓面前,他倒立在地上,满是血污的脸与林皓近在咫尺。 林皓急忙屏住呼吸,向后慢慢挪动,可他刚移动一小步,一只鬼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右腿。 冰寒刺骨的感觉席卷全身,林皓被抓住的右腿瞬间就没了知觉。 阴煞的力量很大,他拖拽着林皓的右腿将他整个人倒着提了起来。 “眼睛……看不见……” 阴煞随手将林皓甩飞出去,巨大的力道让林皓飞出了很远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林皓急忙查看自己的右腿,随着右腿恢复知觉,一阵强烈的刺痛感席卷而来,痛的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在他右脚的脚踝处,一个黑色的鬼手印清晰可见。 眼看着阴煞向自己围聚过来,林皓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向着朱砂的方向缓慢移动。 三只阴煞飘在空中,动作极其迅速,他们似乎看出了林皓的意图,张开鬼爪向着林皓的方向飞速前进。 就在鬼爪即将触碰到林皓的时候,林皓借力拔地而起,恰好落在朱砂的旁边。 林皓急忙解开朱砂向身后用力一扬。 紧跟在林皓身后的阴煞刚一接触到朱砂,身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焰,厉叫着向后急退而去。 见朱砂奏效了,林皓又向着另外两只阴煞各丢了一把朱砂,但那两只阴煞似乎知道了朱砂的作用,轻松躲了过去。 他们有灵智。 林皓拿着剩下的半袋朱砂向后倒退,三只阴煞则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跑不掉……” 三只阴煞突然发出一阵讥笑,像是在嘲讽林皓的不自量力。 林皓不为所动,他开始跟三只鬼在街区里绕起圈子。 可林皓很快发现他似乎迷路了,看着自己脚下的朱砂,和前方路口的朱砂,林皓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遇到鬼打墙了。 阴气极重的地方往往会出现扭曲的空间和力场,他们会影响人对方向的感知力。 一些误入其中的人会因为分不清方向而在原地转圈子,这种情况俗称鬼打墙。 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朱砂,林皓突然停在了原地。 他转头看向那三只向他靠近过来的阴煞,满脸疲倦的坐到了地上,像是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三只阴煞发出桀桀的笑声,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但就在他们靠近林皓周围十米左右的距离时,一道火墙突然自他们脚下升起,并逐渐围成了一个圆圈,将他们囚禁在其中。 林皓看着眼前升起的火墙,终于如释重负的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活下来了。 看着自己布置的破煞法阵,林皓放声大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用朱砂画阵,没想到居然这么成功。 人尚且会在鬼打墙中迷路,那阴煞也必然可以。 林皓恰恰就利用了鬼打墙的原理,将自身的劣势化为优势,以自身为起点绘制了法阵。 三只阴煞在法阵中横冲直撞,但一切只是徒劳无功。 被法阵吸引而来的天地灵气与阴煞散发出的阴气互相湮灭,直到阴煞彻底油尽灯枯。 三具冰冷的尸体直直的躺倒在地上。 林皓虽然活下来了,但他一点也不开心。 三个年轻的孩子就这样失去了生命,他们都和林皓一样,还在花一样的年纪。 第二十六章 先天车祸圣体 林皓拨通了老胡的电话,大概讲了一下这里的情况,老胡来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就出现在了路口。 这次老胡只带了自己的徒弟顾晴圆,并没有惊动警队。 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老胡也有些动容。 “可惜了,多好的孩子啊。” 老胡叹了口气,和林皓一起用裹尸袋将三具尸体装好放进车子的后备箱里。 做好这一切,三人坐进车里。 顾晴圆早就注意到了林皓的右腿,一上车她就拉过林皓的脚,掀开了他的裤腿。 她的动作很迅速,林皓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还被她弄了一个大红脸。 “咱们不是朋友吗,你娇羞个什么劲,你是不是喜欢姐姐啊?” 顾晴圆歪头看着一副害羞模样的林皓,忍不住想逗逗他。 林皓急忙尴尬的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就是不敢看顾晴圆的眼睛。 “逗你玩的,你不是放假了吗,大半夜来郊区干嘛?你可别告诉我是心情不好出来散心就遇到阴煞了。” 顾晴圆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膏涂在鬼手印上。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林皓的小腿处传遍全身,鬼手印很快就变淡了许多,最后只剩下一个红色的掌印。 “我是来做任务的,老板让我送一个盒子,但我把它弄丢了。” 林皓把自己上午经历过的事情都跟两人讲了一遍,包括自己因为喝酒弄丢大刀和盒子的事情。 两人都津津有味的听着,像是在听故事。 “那你没了盒子要怎么交差啊?” 顾晴圆用纱布轻轻缠绕在林皓的伤口处,她的动作很轻柔也很专业。 “你弄丢了盒子,老板也许不会找你麻烦,但接快递的人可就不一定了,他如果要是找俱乐部的麻烦,老金也很难办啊。” 老胡突然满脸严肃的看着林皓。 林皓顿时心里一惊,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那我也要先把这个事告诉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愿打愿骂还是要赔,只要不连累俱乐部都可以。” 林皓打定了主意,既然弄丢了东西的责任在自己,那他绝不能牵连俱乐部。 老胡微笑的看着他,没再说什么。 “刀和盒子我可以动用警局的关系帮你找找,但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临走时,老胡给林皓打了一个预防针,他明白锉刀将弄丢了刀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了前辈,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林皓和两人道了别,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包袱,林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屋里重新躺在床上。 林皓后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大概过了几个小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紧接着屋外的街道便躁动了起来。 林皓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户向外看去,路上已经挤满了警察还有许多围观的群众。 穿着警服的老胡和顾晴圆就站在人群中央,红姐和另外一个女人瘫坐在地上崩溃的哭泣。 警察应该是来处理三具尸体的后续影响的。 警察给三个孩子定为了失踪,并逐一调取了周围的监控。 但林皓心里很清楚,那段时间的磁场很紊乱,监控多半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也就是说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几乎不会有人知道。 临走时,顾晴圆远远的给林皓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林皓松了一口气,倚靠在窗边等着众人散去。 “我的孩子们怎么会失踪?你这都装的什么破监控,我就说别买二手的,容易坏,你要非图省钱……” “我告诉你老曹,我的孩子们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和你离婚,你记着我说过的话!” 红姐一边哭一边骂的被人搀扶进了屋里,她看起来很崩溃,这四个徒弟对她来说何尝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曹立军满脸委屈的跟在红姐身后,低头接受着红姐的谩骂,可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买的监控并不是什么二手货。 红姐又闹了一会,但因为有客人在,她也没过分责怪曹立军,起身给众人做了早饭。 一辆辆的货车从小镇大门涌了进来,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喧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主人家里出了事,按理说作为客人的林皓和马明辉不应该再住下去了。 但因为马明辉的车子没了,他一时半会不敢回家,只能继续在这里借住几天。 “马哥,马三的事情我已经跟我的警察朋友说了,他说一周之内给我答复,你就先留在这住几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皓和马明辉他们告了别,看着冲他摆手告别的几人,林皓产生了一种不愿离开的依赖感。 他们的热情让林皓久久不能忘怀。 但人生何其漫长,生活还要继续。 而且有人还在镇口等着他。 在小镇的入口处,穿着一身便装的顾晴圆正坐在车里摆弄着小镜子,似乎是在化妆。 “怎么是你来接我?老胡又许给你假期了?” “怎么说话呢,我是那种为了假期不择手段的人吗?我只是怕师兄累倒。” 顾晴圆放下手中的化妆镜,对着车玻璃抿了抿嘴。 “你看姐姐好看吗?” 顾晴圆转头看着林皓。 “好……好看,不过你素颜或者化淡妆会更好看。” 林皓看着连眼影都画歪了的顾晴圆,违心的点了点头。 “坐好了弟弟,咱们发车,只要有我在,就算你是‘先天车祸圣体’,我也把你准时送到目的地。” “车祸……圣体?” 林皓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个陌生的词语,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袭来,车子飞快的驶上了公路。 另一面,拿着林皓大刀的两位阴人在一处地铁安检口被工作人员拦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先生,就算玩cosplay也不能把真刀带上列车,为了您和其他乘客的安全,请您换乘其他交通工具。” 两位阴人相互对视一眼,心情大好的两人本想试一试这个先进的交通工具到底有多快,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限制。 “那我们不坐了,我们走。” 领头的阴人将大刀重新用抹布包裹起来,带着女阴人准备离开。 “先生,您这把刀其实已经属于危险物品了,有必要的话还是请您上交到最近的公安局。” 另一位工作人员好心的提醒两人道。 但两位阴人看都没看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目送着两位阴人离开后,那个工作人员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胡队长,我找到他们了……” 咱们再说回林皓,因为路上堵车耽误了一点时间,两人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抵达已经被拆的只剩下一半的破旧土地庙。 因为这里是施工现场,周围都被铁栅栏和警戒线围着,林皓只能先拨通了预留的电话。 不一会,电话接通了。 “喂?有事说事,卖保险的滚蛋。”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在吃饭,说话的时候还在吧唧嘴。 “我们是俱乐部的,程老板要我们给你送个东西。” 林皓如实告知。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咕咚咕咚的在喝水。 “是程老板的员工啊,那你们进庙里等我一下,我吃口饭马上就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没等林皓继续说话,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林皓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顾晴圆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疑惑的问道。 “我就不去了,我师傅不让我插手你的任务,我就在这里等你。” 顾晴圆苦笑着看向林皓,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皓也没多问,有了黄泽之前的事情,他也不愿意让太多的人与自己同行。 他和顾晴圆道了别,纵身翻过栅栏走进破庙之中。 第二十七章 怪老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下了雨的缘故,土地庙周围的土地十分泥泞。 地面上满是交错的脚印,可周围却连一个工人都没有。 林皓费了好大劲才走到土地庙前的石阶上,运动鞋上沾满了恶心的淤泥。 他本想在庙两旁的石墩上蹭蹭脚,但总感觉有一双若有若无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很不自在,最后只能讪讪的收回了脚,缓步走进庙中。 土地庙装修很简陋,布置也很陈旧,但这里却又出人意料的整洁干净,供桌和神像上都一尘不染,供人跪坐的蒲团上还盖着一块很新的黄布,好像是有人经常来这里打扫。 林皓虽然很疑惑这个已经没了一半房顶的破庙到底是谁在打扫供奉,但是出于对神明的敬重,他还是跪坐在蒲团上对着神像虔诚地叩拜了几下。 林皓点燃了香炉上已经燃了一半的檀香,安静地坐在蒲团上看着它一点点燃尽。 在最后一点檀香燃尽后,林皓又起身对着神像叩拜了三下,走完了拜神的最后一步流程。 可当他抬起头来时,却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来人是个个子矮小的老头,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中山装,手里握着一根枯木拐杖,正笑眯眯的看着林皓。 “这个年头如此敬重神明的普通人可不多了,更何况还是个小孩子。” 老头上下打量着林皓,满意的点点头。 林皓赶忙站起身对着老头鞠了一躬,他猜测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收件人。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的。 “好孩子,我的快递在哪里啊?” 老头微笑着抬起头,两只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那个……那个,我把快递弄丢了。” 林皓如实回答,歉意的对着老头深鞠一躬。 老头听到林皓的话后,老脸瞬间一垮。 “什么?丢了?你知道我的东西值多少钱吗?” 老头拿起拐杖愤怒地指着林皓,下巴上的一撮小白胡子几乎要撅上了天。 “这是我的失职,我会赔给您的,您要打要骂都可以。” 林皓赶忙把身子压的更低了一些,脸几乎要碰到蒲团上。 “打你骂你有用啊?你还赔给我?你能赔得起吗。” 老头拿起拐杖敲了敲林皓的脑袋,力度并不大。 “那您说要赔多少,我一定尽力而为。” 老头听了林皓的话后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只小肉手不自觉的轻抚胡须。 思考良久,老头伸出一个巴掌。 “五……五千?” 林皓试探性的问道。 “五千!你这孩子看不起谁呢?” “那……那五万?” “五万?不够再加。” “不会是五十万吧?这么贵?” 林皓想了想自己口袋里刚下来的拆迁款,算上鲁滨的那份应该勉强够用。 “是五百万,那可是我花了一年的工资才买到的香火,你赔我香火钱!” 听到五百万的字眼,林皓突然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他怎么也没想过这个数字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大爷,您不能乱要啊,我一个小娃娃哪能拿出这么多钱啊,再说了您要香火干什么……” 林皓猛然一怔,他抬头看了眼老头身后的神像,又低头看了眼眼前的老头。 这怎么长得这么像啊…… 还是说,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土地公? “臭小子,叫谁大爷呢,我可是堂堂的天庭在册土地爷,你就算叫,也要叫我土地老爷。” 林皓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土地爷,这个矮小的老头,突然就变得高大了许多。 “我看你也没这本事赔我的钱,那我只能找你们老板了……” “土地老爷,只要您不找俱乐部的麻烦,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林皓跪坐到蒲团上,对着土地爷又叩了几个头。 “真的吗?那我这正好有个事要你去做。” 土地爷一脸坏笑的看着林皓,像是计谋的得逞的样子。 林皓顿时感觉自己被诓骗了。 “起来吧,看你这么虔诚,我就勉强答应你的条件吧,只要你帮我完成了这个事,我就不用你赔了,也不找俱乐部麻烦。” 土地爷绕着林皓转了一圈,边走边咂舌道。 “多好的孩子啊,好久没见到过这么健康的孩子了,真是老喽……” “您要我帮您做什么事?” 林皓转过身对着土地爷问道。 “很简单的事情,我要你去帮我给一个人还愿。” 土地爷捋了捋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看起来和神座上的他简直一模一样。 “还愿?不是说这个庙不灵吗?破庙还有人来许愿吗?” 林皓在心里想着,但嘴上没敢说。 “你这个小子,谁告诉你我这庙不灵了?破庙就不能有人许愿?” 土地爷像是能听到林皓的心声,愤怒地拿拐杖敲了敲林皓的脑袋,力度依旧不大。 林皓赶忙又跪坐到了蒲团上,给土地爷磕头道歉。 “啊呀,这都什么年代了,磕头什么的走走形式就行了,觉得我灵就没事多烧烧香,往功德箱里丢点钱,别整这虚的。” 土地爷把林皓扶了起来,给他拍了拍裤脚蹭到的灰尘。 “我这庙打明朝起到建国之后就一直就香火不断,我一点也不懒,遇到一些正经的愿望我能帮的肯定要帮一把,庙呢,也是这一块出了名的灵。” 土地爷摇晃着脑袋,像是在回忆一段古老的记忆。 “只不过现在好多人的愿望太复杂又太奢侈,这个新国家发展实在是太快了,什么高科技,什么洋玩意啊,我这个老头弄不懂,也没法给他们还愿。” “就前几年,有个小子说想要个什么……什么水果来着,我看他面黄肌瘦的以为他没钱吃水果,我就给他买了点苹果香蕉之类的东西放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了。” “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还把我给他的东西踢到了路边,回去还骂我不干事,说我这庙不灵,让我上哪说理去?” 林皓突然想起了前几年自己看过的一个新闻,一个男人为了买手机把自己的器官卖给了黑市商人,这件事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而且每天来许愿的人这么多,我就算一天还一百次愿,也得还愿一百年,我虽然是仙,但也就是个小仙,就算太上道尊来了,那三天两头的也还不完啊?” 土地爷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听自己说话的人一样,不停地倾诉着这些年自己受过的委屈。 “这几年这地方越来越热闹了,可凡人却也越来越不靠神仙吃饭了,我这庙的香火也一年不如一年,最后除了一些前些年受过我恩惠的人来给我上上香,几乎就没有其他的人再来信奉我。” 土地爷似乎是说的口干了,端起供桌上装着积水的供盘,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也不管干不干净。 “对你们凡人来说的确是好事,你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想吃肉就买肉,想吃水果就买水果,可苦了我这个小仙,没了香火我的修为也大不如从前。” “其实这些也都没什么,我还能花点钱买香火,但就是我现在没办法帮人还愿了,天庭那边……” 说到这,土地爷露出了一副落寞的表情。 “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皓追问道。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土地爷摆摆手。 “前些日子有个人来我这许愿,说想让我替天行道,惩治一下恶人,他好像是在公堂上受了什么委屈,他叫什么来着……叫什么来着?” 土地公焦急地挠了挠脑袋。 “对了,叫许可一,好像是个律师。” 林皓听到许可一这个名字,感觉很熟悉。 他打开手机翻找了一会,随即瞪大双眼。 在手机热搜榜的第一名赫然写着一段话。 “黑心律师许可一,二审胜诉!” 第二十八章 黑心律师 许可一这个名字最近可太火了,林皓在俱乐部工作的间隙不只一次听到过他的事情。 在过去的一周里,江城市发生了一件影响十分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从俱乐部工作人员的交谈中林皓得知了事件的大概经过。 事情的起因是江城第十九中学的几名学生长期对一个叫林方鑫的孩子实施校园霸凌,还拍下视频和照片来威胁被害者,恐吓他,让他不敢告诉家里人自己在学校的情况。 久而久之被霸凌的林方鑫无法忍受这群人的暴力行径,他在写下一份遗书后带着一把水果刀来到学校。 在学校,他又一次遭到这群人的霸凌,争斗中,林方鑫掏出水果刀与其中一位霸凌者郑文互捅数十刀,两人都身受重伤,因为抢救不及时而同归于尽。 事情发生后,幸存的几位霸凌者被警方带走调查,经过核实,这些孩子的确存在霸凌行为,但几人一口认定自己只是被迫加入霸凌行列,那个被捅数刀的郑文才是真正的霸凌者。 最后,因为他们几人都是未成年,而且经过相关部门核验,几人的确没有参与到两人的争斗之中,最后他们只是接受了教育就被释放了。 事后,霸凌者中的几位因为过度惊吓无法继续学业,纷纷退学,事情的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也本应至此告一段落。 可反转随后而至,郑文的家属向法院上诉,要为自己的孩子正名,而他们上诉的原因竟是因为他们的儿子郑文给他们托梦,让他们帮自己申冤。 这个可笑的理由起初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但许可一却在这时突然公开宣布要为郑文正名,并且声称自己有证明郑文无罪的证据。 许可一发文称:“如果自己二审败诉,那他将就此辞去律师身份,绝不再触碰法律!” 他的这番言论很快传遍网络,并且引起了很多网友的关注,一时间舆论分为三派。 第一方认为许可一是收了郑文家人的黑心钱,为了霸凌者而编造谎言。 这一方占大多数,许多网友纷纷用发文和发布短视频等方法怒骂许可一,将他喷的狗血淋头,还有人甚至挖出了许可一的家庭住址和公司,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堵在律师事务所门口,化身为正义使者。 还有些行为过激的人直接在律师事务所和许可一的家门前泼粪,他们拍下视频蹭热度,并且扬言要让这个黑心律师身败名裂。 第二方则认为郑文已死,如果他真是霸凌者,那根本没有必要为其正名,但许可一既然愿意接手这件事情,只能说明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这一方的网友占比极少,而且很保守,一直在观望,每当他们在社交平台发布自己的相关言论时都会遭到别人的谩骂,甚至一些人还被人线下真实,并且由此发生了许多暴力纠纷。 最后这一方网友游走于第一方与第二方,他们大多数是一些未成年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亦或是者想挣快钱的无业游民和小网红。 他们其实并不太关注这件事本身,只是想蹭一波热度给自己涨粉,有个博主还被人挖出自己前后矛盾的视频言论。 他一面怒骂许可一黑心,另一面则用小号发布力挺许可一的视频,和他有一样行为的这群人,因为其笨拙且无脑的蹭热度行为,被网友称为“互联网墙头草”,十分引人发笑。 而在这一周里,网络上的意见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改变,林方新案件的二审如期而至。 在法庭上,许可一对林方鑫的遗书提出质疑,遗书中只描述了郑文一人对林方鑫的霸凌行为,并未提及其余的几位霸凌者。 但许可一从林方鑫的几位校友口中得知,这群被释放的霸凌者曾经常对林方鑫和其余几位弱小的同学实施霸凌,行径恶劣,人尽皆知。 反而是中刀而死的郑文,他在学校中一直是一个三好学生的形象,从没人见过他有过霸凌同学的行为。 许可一便让林方鑫的那几位校友出庭作证,为郑文正名。 而那些校友也的确出现在了庭审之上,声情并茂的讲述着自己眼中的郑文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在场参与庭审的人都为之动容,一致认为郑文的确无罪。 并且许可一还拿出郑文与林方鑫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作为关键物证,聊天记录中并未提及任何有关郑文霸凌林方鑫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反而异常的融洽。 这场审判在网上的热度很高,庭审是同时向网络公民开放,并且公开审理的,虽然许多人对聊天记录存在质疑,但官方人员在现场确认了聊天记录并未经过修改,是真实可靠的证据链。 二审就这样以许可一的胜诉而结尾。 许可一的确为“霸凌者”正了名。 在二审结束后的那个下午,许可一名声大噪,各种媒体铺天盖地的涌入江城市,争相报道许可一的事迹。 那些知道了庭审结果的第一方网友也纷纷删帖删评,一夜之间全部变为第二方,开始宣传起许可一的事迹,并摘掉了许可一黑心律师的头衔。 而他们中的一些因为一时失去了讨伐目标,却又有气无处宣泄的网络暴力分子们,又将矛头直指那些已经被释放的霸凌者。 他们认为,未成年不是他们霸凌同学的保护伞,未成年不应该杀了人都不接受法律制裁。 这种言论被大肆传播,这一次所有的网友都意见一致,鼓励许可一律师再次出山,用自己的法律武器将这帮游走于法律漏洞中的恶魔绳之以法。 但这种言论还没飘出去半天,另一则更加炸裂的消息以更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网络上突然出现了一段高清视频,视频中的郑文正拿着木棍猛击林方鑫的头部,打的他头破血流。 视频发生的地方正是林方鑫与郑文互殴致死的那个厕所墙角,画面中虽然记录下了其余几位霸凌者的脸,但他们只是害怕的缩在一边,而且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仿佛他们也是事件的受害者一样。 这段视频虽然很快被删除了,但更多被打了码的视频开始散布在网络的各个角落,甚至有人还恶意截去了其余几位霸凌者的画面,只为证明自己先前说郑文死有余辜的言论是正确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先前的第一方网友又变回了“正义使者”,而原本力挺许可一的那些人也产生的动摇,他们也开始怀疑起许可一的真实目的。 第二方阵营中的一些人在舆论的压力下选择加入第一方阵营,而那些“互联网墙头草”们也在舆论的引流下纷纷选择加入了第一方阵营。 一时间,许可一陷入了一种十分被动的局面,法院推翻了先前的二审,维持一审原判。 许可一身边的所有人都开始猜测起许可一是否真的收了人家黑心钱。 最终导致事件达到高潮的事情也如期而至。 二审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在前天。 许可一在社交平台发文,宣布自己已解除律师身份。 并配文称:“法律既然如此随波逐流,无法为善者正名,那我一直坚守的法律到底是为了满足人民最朴素的情感诉求,还是仅仅为了满足高官富豪们的一己私欲……” 许可一在自己的社交平台发布了一条近万字的言论,并且在其中怒斥一些无视法律,将法律视为掌上玩物的人。 一字一句都在发泄着自己这些年受过的委屈。 在发完这一段话后又过了两个小时,许可一又一次发文道。 “我已经辞去律师工作,也清楚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犯错的是我,不是我的家人,还请你们饶了他们吧,他们是无辜的!” 虽然这两段文字很快被删除了,但还是被蹲守在许可一社交账号的“网络狗仔”们发现了,并且为了热度大肆宣传。 这段话一度冲上热搜,有人怀疑许可一是被高官威胁了,还有人认为许可一是咎由自取,收了黑心钱却没办成事被人报复了。 但无论网友怎么议论,许可一都自此销声匿迹,他的社交账号也注销了。 林皓听到许可一名字后的反应并不是因为不熟悉,反而是因为太熟悉了,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 这个“网络红人”怎么就出现在自己身边了?还要自己去帮忙还愿?惩治坏人?他自己不就是坏人吗? 许多的疑问充斥在林皓的脑海里久久不散,他甚至没听到土地爷和他说的话,只是呆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直到他的脑袋被拐杖敲了几下。 “你小子盯着这发光的板砖发什么呆呢?想不想帮我还愿都随你,我不强求,但你还是要考虑一下程老板和你们俱乐部的声誉啊。” 土地爷嘴上说着不强求,但明白人都能听出来他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皓是答应也罢,不答应那也得答应。 “考虑清楚了吗?帮不帮。” 土地爷目不转睛的盯着林皓问道。 林皓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但一想到土地爷要的五百万,他还是毅然而然的选择帮忙。 第二十九章 他已经死了 林皓正了正神,转头对土地公问道。 “那我该去哪里找许可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一定是躲起来了。” 林皓的担心并无道理,那些暴力分子都找不到许可一了,那自己又怎么在短时间内找到许可一?如果许可一想一直藏起来,别说还愿了,就连见他一面都难。 “这可太简单了,你忘了我是谁吗?” 土地公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 林皓恍然大悟,他可是土地公,这片土地的主人,仙人在自己的地盘找一个凡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知道就好,待我搜寻一下。” 土地公见林皓明白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中的枯木拐杖,用力的插在地面上,眼睛微微眯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过了一会,土地公睁开眼睛,用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从这里往西,有个叫天润大厦的施工单位,许可一就在那里。” 土地公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那他要是不相信我怎么办?” 林皓又问道。 “那你就把他来许愿的时间地点和他许愿时说过的话告诉他,他自然就信了。” 林皓快速地记下了许可一位置和他许愿的时间和说过的话后,和土地公告了别。 “这孩子,虽然没有仙根,但仙缘还是不错的。” 土地公看着林皓离开的方向悠悠叹道,下一秒,他的身体忽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林皓把纸条装好,满脸疲倦的坐进车里。 顾晴圆看着情绪低落的林皓,忍不住问道。 “聊的怎么样,他要你赔什么了?我可听说土地老爷的脾气不太好。” 顾晴圆递给林皓一瓶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快递是送给土地爷的?所以才没和我一起进去。” 林皓打开瓶子,仰头猛喝了一口水,转而一脸狐疑的看着顾晴圆。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个听从师傅的教导的徒弟而已。” 顾晴圆心虚的眨了眨眼。 “你倒是说呀,他让你赔多少钱?” “没要钱。” “没要钱?他今天这么开心?还是说你许给他别的了?” “他要我帮他去给人还愿。” “还愿?给谁还愿?还什么愿?” 顾晴圆顿时来了兴趣,脸一下就贴了过来,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皓,睫毛忽闪忽闪的。 “你师傅不是不要你插手我的工作吗?你问那么多干嘛,又不想当师傅的好徒弟了?” 林皓又喝了一口水,装作不悦的问道。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这么用心的帮助同事,师傅不会怪我的。” 顾晴圆也是个人精,随便一句话就把自己之前的话给推翻了,而且无缝衔接,让人看不出破绽,论扯谎这方面林皓还是很佩服她的。 “许愿的人是许可一,还的愿是要帮他惩治恶人。” “许可一?不会是那个大律师吧?你可别蹚这潭浑水啊,搞不好你也得身败名裂,你快回去和土地说,香火多少钱咱们赔给他就是了。” 顾晴圆一下就急了,她可不愿看自己的好同事插手这件事情,作为警察的她十分清楚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的后果是什么。 “他要我五百万。” “就五百万?这点钱对程老板来说洒洒水而已,他要是知道了你要插手这件事,肯定会帮你解决的。” 顾晴圆推搡着林皓,让他赶快回去,但林皓一动也不动。 “他现在要我五百万,那我再回去他要我五千万,五个亿呢?你别告诉我这么多的钱程老板也能随便拿得出来,他要是不帮我,我上哪弄这么多钱,把我浑身的零件拆了卖都不够一个零头。” 林皓颓废的躺倒在座位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也得和老板说一声,不行,我得给老板打电话。” 顾晴圆挠了挠头,拨打了程云金的电话。 另一边的俱乐部办公室内,程云金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 放在一旁的手机被静了音,程云金根本没看到通话界面,他随意的舔舔手指,给书翻了一个页。 “老板怎么不接电话,不行,我得告诉我师傅一声。” 林皓拦住了顾晴圆,冲她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这样,没必要再让更多人知道了,弄得人尽皆知也只能给他们徒增烦恼。你送我去这个地方吧,我要和许可一聊一聊。” 林皓把写着地址的纸片放进顾晴圆手里。 “既然是我自己惹出的麻烦,那就要我自己来解决,未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俱乐部无关。” “那如果那些人找你麻烦,你要怎么办?你还是个孩子,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顾晴圆还想劝阻林皓,她见过太多人因为参与民事纠纷而落入万劫不复的境遇,她不想再看见林皓重蹈他们的覆辙。 “晴圆姐,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可事情总有人要去做呀,总有人要为了真相而牺牲不是吗?” 林皓想起了黄泽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总有事情要人去做,也总有人要为此牺牲。 顾晴圆看着林皓无比坚定的眼神,他突然觉得林皓也许远比她想象的要成熟许多。 “既然你不要命,那姐姐陪你一起,可不能被你看扁了。” 顾晴圆没再劝阻林皓,而是启动车子向着纸条上的天润大厦出发。 天润大厦距离土地庙并不远,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工地外的空地上,前方是一段被路障阻拦的路段,两人只能步行前进。 这一处工地已经处于建筑收尾阶段,大厦前的空地上早就铺上了干净整齐的水泥砖,大厦的轮廓和未来的布置初见雏形。 这里的工人们大多数都在大厦里面工作,偌大的广场上只有极少数负责搬运水泥灰的工人在大厦外面,他们每个人都低头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搬砖已经十分劳累了,他们根本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 两人没有在搬运工中看见许可一的身影,于是他们径直走进了大厦内部。 他们这一路上并没有被太多人注意,就连原本应该看守在门口的保安也早就不知去向。 “大哥,我们在找一个叫许可一的人,您见过他吗?” 林皓找了一个正躲在角落抽烟的工人询问道。 “许可一?没听说过,我在这干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去别处问问吧。” 工人师傅吸了一口烟,对着两人摇摇头。 “许可一?老王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另一个工人看向一旁正在喝水的工友问道。 “没有,这名字这么拗口,我要是听过不可能不记得嘛。” 那个工人也摇了摇头。 “我说老王,那你还记得昨晚上给你找的那个小妹叫什么吗?” “那当然记得,好像叫什么琪琪来着,你问这干嘛?” “我想看看你老小子的脑袋有没有让妹子被搞坏了。” “老孙,不要乱讲话……” 两个工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楼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午休了!午休了!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啊,今天强哥给大家买了烧鸡饮料,人人有份,大家中午好好休息,下午两点继续续开工!” “谢谢强哥!” 工人们大声回应着那人的话,随后所有工人都从工位上走了下来,整齐的来到一楼排队领取饮料和烧鸡。 林皓和顾晴圆就蹲守在楼下,注视着每一个从楼上走下来的工人,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长得和许可一很像的男人。 男人的模样和许可一的照片相比老了一些,安全帽下的头发也白了大半,两人一时间也不太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许可一。 “许可一,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林皓和顾晴圆挡在刚刚领完烧鸡和饮料的男人面前,试探性的叫了一遍许可一的名字。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许可一。” 男人没有理会两人,而是低着头绕过他们,自顾自的来到一处灰尘较少的空地上盘腿坐下,扯下一个鸡腿塞进嘴里仔细咀嚼起来。 他动作很粗狂,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律师该有的样子。 但林皓两人此刻都无比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许可一无疑了,外表和动作都可以伪装,但他十分标准的普通话却暴露了他的身份。 “我知道你就是许可一,土地老爷派我们来帮你还愿。” 林皓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到了许可一的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道。 许可一听了林皓的话后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但很快他的眼神又变成了像看傻子一样的同情。 “你们当我是傻子吗?还说什么土地公让你们来帮我还愿,真可笑,我不管你们跟踪我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们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许可一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许可一已经死了,在他脱下那身律师的衣服之后他就已经死了,我不是许可一,你们别再找我的麻烦了可以吗?我就想好好的活下去。” 许可一没再理会两人,而是狼吞虎咽的吃起了烧鸡,吃了两口之后,许可一似乎是被噎住了,他打开饮料仰头猛灌了两口,就像是在喝一瓶烈酒。 林皓看许可一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按照土地公的吩咐把许可一在心里许下的愿望还有他许愿的时间都一一讲给了许可一。 正在吃烧鸡的许可一猛然一怔,嘴里的动作明显慢了几分,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的吃完了最后两口烧鸡,拍拍屁股起身离开了。 “他还是不相信你,他的心已经死了,这回你也该死心了吧?” 顾晴圆无奈的看着还在低头思考的林皓,拉着他回到了车里。 第三十章 今时不同往日 “不行,我们就在这等他,一定还有机会的。” 林皓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任凭顾晴圆如何劝阻,他都铁了心的要在这等许可一下班。 顾晴圆很无奈,但也只能陪着林皓一起等。 傍晚时分,工地里敲起了下工的铃声,工人们纷纷走下工位,去找工头领取今天的工钱。 林皓和顾晴圆站在门口注视着排成长队的工人,许可一就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前面的所有工人们都兴高采烈的拿着工钱从大厦里走了出来,今天中午遇到的那两位工人老王和老孙还热情的跟林皓两人打了招呼。 而等到工头给许可一发工钱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每位工人一天的工钱应该是两百元,但工头只给了许可一五十,甚至还指着许可一的鼻子对他大声谩骂。 “其他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难道还不知道吗,你个黑律师还好意思朝我要工钱?我没把你打残废丢出去都算我仁慈。” 工头拿起一旁快喝完的矿泉水愤怒地丢在地上。 “强哥,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这真没办法,我也得赚钱养家不是吗?二百不行的话那一百总可以吧。” 许可一还是不愿意放弃,依旧据理力争。 “丫的,你长的像个刀螂一样,抬袋水泥灰都费劲,我能留你在这工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好吧,我都不嫌弃你干活少浪费我的工钱,你XX到是朝我要上画面了,你真要脸啊许可一!” 许可一被工头喷的狗血淋头,却依旧一遍遍的祈求工头能多给他五十。 顾晴圆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快步走上前对工头说道。 “说好了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不愿给钱你早说呀,随意克扣工人工资,你已经犯法了你知道吗?” 顾晴圆愤怒地一掌拍在桌面上。 “别XX多管闲事,人家这大律师都没说什么,你又算哪根葱啊,敢对我指指点点,再说了,这是施工单位,谁让你随便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工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要推搡顾晴圆,但顾晴圆哪里是会受委屈的人,她抓住工头的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把工头制服了。 “你是谁啊,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们……” “把嘴闭上,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拷起来。” 工头的话还没说完,顾晴圆已经把自己的警官证怼到了他的脸上,工头立马就换了一副态度。 “是警官小姐啊,我知道错了,我给他结钱,我给还不行吗。” 见工头松了口,顾晴圆也松开了抓着工头的手。 工头满脸幽怨的坐回椅子上,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另外的一百五十元递给许可一。 “昨天的和前天的也还给我。” 许可一开口说道。 “你别给脸不要……” 工头刚想骂人,但顾晴圆冲他晃了晃自己腰间的手铐,工头只能又从口袋里拿出三百块给了许可一。 拿到钱的许可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神情,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你明天不用再来了,我这里不需要你这种废物。” 听到工头的话,许可一没有表现出一点情绪波动,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你XX也就这点能耐了。” 许可一对着工头的桌子吐了一口唾沫,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工头还想发作,但碍于顾晴圆的警察身份,他只能无助的看着三人离开,最后恼羞成怒的踢了踢脚边的桌子。 林皓和顾晴圆赶忙追了上去,在许可一登上公交车的前一秒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 “你们有病吗?这是最后一班车了!” 许可一愤怒地对两人咆哮着,多天积攒下来的委屈全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都欺负我,我就想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我有什么罪!” 许可一崩溃的抓住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都说了我不是许可一,我已经辞去律师工作了,我和那件事没有关系了。我只想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养家,这些钱都是干净的,你们还要我怎样?非要我死吗?非要我死了你们才肯放过我吗!” 情绪崩溃的许可一突然站起身来,向着一辆疾驰而来的车跑了过去,好在林皓两人反应迅速,把他及时按倒在了路边。 “有病啊!走道不看车吗?” 受到惊吓的司机拉下车窗大骂了一句,随后一脚油门驶离了这里。 林皓和顾晴圆面对这样的许可一他们毫无办法,只能一直将他按在路边,等待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许可一,我们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们只是想帮你,要是真想害你我们可能会帮你要钱吗?” 看着蹲坐在路边的许可一,林皓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们帮我要来了工钱,我很感激你们,但向土地公许愿的事你们就当我从没做过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些事,但你们帮不了我。” 许可一摸了摸眼角的淤青,痛的他龇牙咧嘴。 “你什么也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了你,而且就算你不相信我们,你也要相信土地公,你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们的,因为你是少有的几个信徒,他才让我们来帮你完成愿望的。” 顾晴圆坐到了许可一身边,把写着许可一愿望的纸条放到他手里,那上面的许多话都是许可一在心里许下的愿望,如果不是神仙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你们是神仙吗?” 见许可一终于有些动摇,两人对视一眼,都十分欣喜。 “我们虽然不是神仙,但我们都是灵异俱乐部的阴人,你没听说过我们俱乐部和阴人都不要紧,但你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顾晴圆说的声情并茂的,甚至有些自豪,但许可一眼中的光却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 “你们别开玩笑了,我还要回家,孩子们还在等着我吃饭呢。” 许可一站起身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的坐进了车里。 林皓这次并没有阻拦他,而是拿出已经写好的纸条递给许可一。 “许可一,如果你想明白了,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出租车缓缓离去,许可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你就让他这么走了?死心了?” 顾晴圆微笑着看向林皓,她以为林皓真的想明白了。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失落。 “当然没放弃,只不过我觉得应该给他一点缓冲时间,就算你我当初第一次接触阴行的时候也应该很难接受,你说对吧?” 林皓很同情许可一的遭遇,一个原本衣食无忧靠智慧和理性吃饭的人,却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今时已不同往日,无论怎样,许可一都要接受这个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相信的事实。 这个世界的确存在着许多科学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这个转变是无比痛苦的,让一个理性的唯物主义者理解世界上有神仙与鬼怪也需要时间。 林皓转头看向顾晴圆,顾晴圆并没有答话,而是呆呆地望着天空。 夜风轻抚过顾晴圆的脸颊,几缕碎发遮盖了她明亮的双眸,她眼中映射着城市霓虹灯璀璨的光芒,眼眸像夜空中的星辰一样闪烁。 她轻轻撩动自己的短发,透露着一股知性的美感。 顾晴圆看着街对面的灯火陷入了深深地思索,她好像好久都没有遇见像林皓一样永不言弃的人了。 他的自信果敢不是那种莽撞不计后果的不成熟,反而是那种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坦然接受的释然,仿佛一切事情都无所谓,一切事情都能解决。 和林皓在一起,她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晴圆姐?” 林皓在顾晴圆的脸前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晴圆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出神,居然把林皓晾在了一边,她赶忙红着脸给林皓道了歉。 “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顾晴圆定了定神,对林皓说道。 “其实不瞒你说,我没有家。” “没有家?那你平时住哪里?不会是住在俱乐部里吧?” 林皓如实告知了自己的近况,包括自己住的那家旅店的具体位置。 他算算时间,现在开车回去起码得后半夜才能回到旅店,而且他的房间好像已经到期了,回去还要续租, 一想到自己又要花钱去住旅店,林皓就感到头痛,他觉得自己应该用家里的拆迁款赶快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既然你没地方去,那你跟我走吧,反正我也是自己住,你以后就在我家住。” “晴圆姐,这不太好吧?” 林皓的脸顿时红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邀请去家里住,更何况是女孩子。 “你脸红什么,你不会真喜欢姐姐吧?” 林皓连忙摆手。 顾晴圆被林皓的反应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不由分说的拉着林皓上了车。 路上,顾晴圆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像倒豆子一样给林皓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因为许可一的事情,江城市最近除了一些暴力纠纷外还发生了许多趣事。 比如有人半夜往别人车上倒粪水,因为下雨脚滑,那人把粪水浇了自己一身,然后他还反咬车主一口,说是车主故意给他下绊子的奇葩事情…… 林皓被顾晴圆讲的故事逗得大笑,直到最后笑的喘不上气,他才有时间靠在车窗上欣赏城市里的璀璨灯火。 繁杂的灯光舞的林皓眼花缭乱,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这一天的疲倦与劳累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林皓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顾晴圆的往事 “请进吧,我家其实还蛮大的,我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太孤独了,多一个室友也不错。” 顾晴圆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打扫的十分整洁的屋子。 “你以后就住客房吧,柜子里有新被子和枕头,但是我可不会让你白住的,每个月你都得给我交房租。” 顾晴圆看着林皓欲言又止的模样,皱了皱眉。 “你不想和姐姐住在一起?”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在这住每个月要多少钱。” 顾晴圆笑了笑,装作思索了一会,冲着林皓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五万?” “是五百,你让土地爷吓的已经不知道国内的计量单位了是吗?” 顾晴圆拉着林皓坐到沙发上,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和果盘放在茶几上。 林皓浅浅的松了一口气,在这住似乎只要自己注意点不被顾晴圆嫌弃,价钱的确要比住店便宜不少。 想到这,林皓决定在自己找到合适的房子前就先暂住在这里,而且一想到每天都能有人陪自己聊天说话,林皓也放松了许多。 “你先看会电视,姐姐去给你做点好吃的,你也尝尝姐姐的手艺。” 顾晴圆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乎了起来,虽然已经到深夜了,但顾晴圆还是做了一桌子卖相极好的饭菜。 “来,陪姐姐喝点。” 顾晴圆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林皓,但林皓严词拒绝了,一想起自己因为喝酒弄丢了刀,他就悔不当初,决心从此滴酒不沾。 “不喝酒是好事,喝酒误事。” 顾晴圆清楚林皓的性格,也没过度强求。 她又给林皓开了饮料,俩人碰杯对饮。 “来,庆祝姐姐有了一新室友!” 顾晴圆端着啤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溢出来的啤酒顺着她的脸颊流进衣领里,但她却好像丝毫都不在意。 “晴圆姐,你衣服都弄湿了,去换一件吧,别着凉了。” 林皓看着脸上逐渐泛起红晕的顾晴圆,担忧的说道。 “没事,我可没那么娇弱,擦擦就好了。” 顾晴圆当着林皓的面解下身上的围裙和外衣。 “姐你喝多了吧,我还在呢。” 林皓赶忙捂着脸,生怕看到自己不该看的。 “有什么害羞的嘛,姐姐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顾晴圆擦干身上的酒水,轻轻地拉开了林皓的手。 顾晴圆上身只穿着一件抹胸,纤细的腰肢和那十分有形的肌肉轮廓都完美的展现在林皓眼前。 “姐姐好看吗?我可是经常锻炼的。” 顾晴圆骄傲的向林皓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轮廓。 “挺好的,不过晴圆姐你身上的刀疤是怎么弄的?” 林皓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顾晴圆右肩上的刀疤。 并不是顾晴圆的肌肉不够吸引人,而是因为这道疤痕实在太长,太显眼了,它从顾晴圆的右肩一直延伸到她的后腰,几乎要将她的身体分割成两个部分。 顾晴圆笑了笑答道。 “我前男友弄的,很吓人吧,他那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 顾晴圆说的很淡然,像在说别人的事。 林皓骇然,这哪里是前男友,分明是仇人。 但揭人伤疤事情林皓不愿做,他只能夹了一口鱼肉放进嘴中,试图转移话题。 “晴圆姐,你手艺真不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了。” “那是当然,姐姐我可是专门在饭店学过厨师的。” 听着林皓的赞许,顾晴圆骄傲的抬起头来,厨师最大的满足感莫过于食客对美食的夸赞。 “晴圆姐,你怎么不跟你爸妈住在一起啊?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边总归是不安全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皓突然提起了顾晴圆的家人,但他的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听别人提起自己的家人,顾晴圆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十分落寞的表情。 “其实我是离家出走的,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快六年没见过家人了。” 林皓知道自己误触了人家的伤疤,他没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顾晴圆接下来的话。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十八岁的时候为了一个渣男离家出走,还为此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顾晴圆喝了一口酒,似乎是感觉自己的状态调整好了,她轻咳两声,给林皓讲起了一段发生在她身上的往事。 六年前,刚满十八岁的顾晴圆高考失利,但靠着家里的关系她还是勉强进入了一所司法警官学院,她在那里认识了她的前男友张晗。 张晗比顾晴圆大两岁,不仅人长得帅气,身材匀称有型,更重要的是他十分懂得如何拿捏女孩子的心。 情窦初开的顾晴圆被张晗迷的神魂颠倒,那时的她以为张晗就是她的白马王子,并且在张晗花言巧语的攻势下,顾晴圆毅然决然的决定要和他出去同居。 顾晴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比顾晴圆小六岁,在各方面都很优异,奖状拿到手软,而叛逆又爱玩的顾晴圆常常会被家里人作为弟弟的反面教材,小时候还经常因为一些琐事被父母责骂。 她离家出走的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预谋的计划,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爱了,而张晗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是她的全世界。 顾晴圆永远忘不掉自己离开家的那个下午。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自己的家人,但迎来的结果却和她臆想中的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的父母会毫不在意的跟她说:“女儿大了留不住,你在家也是给我们添麻烦,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又或者是父母震怒的和她大吵一架,坚决不同意让她出去和人同居,然后把她锁在房间里,告诉她敢迈出这道门就打断她的腿。 顾晴圆几乎把所有可能的结果都预想了一遍,她怕自己会因为某种结果而产生动摇。 可事实上,那天下午顾晴圆的父母异常的平静,母亲亲手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父亲一反常态的拿出他珍藏的酒想要和自己的女儿喝上一杯,那天下午被锁在屋里生闷气的反而是顾晴圆的弟弟。 父亲那天跟她说了很多话,这是顾晴圆从来没有预想过的场景,父亲没有责骂她,也没有教育她,只是告诉她,如果你真的做好了决定,就算日后后悔了你也还有自己的家。 母亲则在一旁泣不成声,诉说着自己这些年有多对不起自己的女儿,说自己不该忽视自己的女儿,还拉着丈夫给顾晴圆道了歉。 顾晴圆骇然,你们不是从来都不爱我吗?今天这是又闹哪一出戏?到底是想不想让我离开? 那一夜,顾晴圆彻夜难眠,她想不通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做,也看不懂父母这么做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向自己吐露真情。 她对自己做的决定产生了动摇。 疑惑不解的顾晴圆打电话给张晗,把发生在自己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她想在自己最爱的人身上寻找一个正确的答案。 而那天张晗只是笑了笑,告诉了她一个不争的事实。 “你是个女孩子啊,女孩子总要结婚,结婚就要有彩礼,你离家出走他们就拿不到彩礼钱了,那不相当于弄丢了一份大奖吗?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可太懂你的心思了,知道跟你讲道理骂你都没用,只有让你动情,那才有用。” 顾晴圆对张晗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当晚便收拾好行李离家出走。 说到这里,顾晴圆流下了眼泪,她对林皓说道。 “我以为他是爱我的,我那么信任他,可他也骗了我,他们都在骗我。” 顾晴圆夹了一口菜,仰头又干下了一杯酒。 “你喝醉了晴圆姐,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提了,反复揭开伤疤不只不会让伤疤长好,反而会让伤疤更深啊。” 林皓见顾晴圆似乎有些喝醉了,赶忙夺过了她的酒杯,想扶着她回卧室休息。 但顾晴圆挣开了林皓的手臂,顺势躺倒在了沙发上。 “不行!我就要说,我就要让它更深,铸就这些伤疤的人都不在乎,那我还在乎什么,伤疤越深,我记得就越深刻,越不会再犯错!” 顾晴圆突然提高了音量,手指指着天花板,哭的也更大声了。 她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顾晴圆和张晗同居不久,张晗就暴露了本性,他总有意无意的对着顾晴圆动手动脚,言语和肢体间的暗示不言而喻。 但顾晴圆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即使她对张晗爱的再深沉,两人也终究只是男女朋友,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自己无法在两人结婚之前就突破那道底线。 这不仅是对爱人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但张晗并不是什么恪守规则的人,反而是个整日里花天酒地的花心萝卜,他和自己的一些狐朋狗友们常常夜不归宿,而且四处沾花惹草,与顾晴圆印象中的翩翩公子差别巨大。 在一次聚会上,这些狐朋狗友们多次怂恿张晗强吻顾晴圆,而顾晴圆的一再反抗让张晗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借着酒劲,张晗恶向胆边生,拿出折叠刀威胁顾晴圆就范,眼见顾晴圆誓死不从,这些人便想控制住顾晴圆,来个霸王硬上弓。 “我顾晴圆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被他们唬住的人?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姐姐我一个人就按着他们三四个大男人打,一点都不虚的……呕……” 顾晴圆话才说了一半,她突然翻身拿起一旁的垃圾桶开始狂吐不止,她看起来很痛苦,但吐完之后的她,整个人的气色都缓和了一些。 “姐咱不说了,我送你去休息一会吧。” 林皓用湿巾帮顾晴圆擦去了溅到身上的污渍,扶着顾晴圆回到了她的卧室。 “姐姐我没喝醉,说的都是实话,一群大男人都打不过姐姐一个女孩子,我真的没吹牛。” 顾晴圆大字型平躺在床上,还在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 顾晴圆小时候学过一些散打和拳击,在警官学院的各种技能训练中更是拔得头筹,即使面对同样是警官学院出身的几人,她也丝毫不落下风。 只不过因为念及同为校友的几人,顾晴圆只想教训他们一下,并没下死手。 混战中,顾晴圆被人用匕首从背后偷袭了,锋利的匕首从她的右肩一直滑到左腰,那道骇人的刀疤也正是那时留下的。 偷袭她的人正是张晗。 张晗丝毫不顾及两人的情分,他像疯了一样用匕首猛刺向顾晴圆。 看着曾经自己最爱的男人,那个自己以为的“全世界”,居然会对她下手如此狠毒,幡然醒悟的顾晴圆决定不再留手。 “我那天真是杀疯了,打死一人重伤三人,血流了一地。” 顾晴圆放声大笑着,但林皓从她眼中看到的只有苦涩。 “来处理那次事件的警官,也就是我现在的师兄,他直到现在都还常常提起这件事,说我当时下手实在是太狠了,把他们的‘作案工具’都给踢碎了。” “那几个人渣的家属事后把我给告了,但法院只判了我防卫过当,他们上诉了好几次都没用,后来他们又去学校闹,想让我上不成学,但我师傅把他们孩子的吸毒史和尿检阳性报告给他们看,他们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回去了。” 其实顾晴圆心里很清楚,那个尿检阳性和吸毒史都是师父伪造的,这些人也都明白自己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们谁都不敢赌。 三十二章 谁还没个苦日子 “我在学校这三年,靠着警官学校的补贴和打工赚的钱活着,从没要过家里的一分钱……” 顾晴圆虽然知道了张晗的人品,但她还是不愿回归家庭,她很害怕,她怕张晗和她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那你也要回家去问一问啊,我相信天下一定没有这般不明道理的父母,他们也一定在等你回家。” 林皓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象征性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在他的内心里对父母的印象是无比美好的。 “你不会懂的,一个从小就被父母嫌弃的孩子最讨厌家了,只要不在家,在哪里不都一样,我现在一个人过得也挺好,更何况现在不还有你吗……” 顾晴圆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看向林皓,几缕碎发遮盖了她通红的脸颊,微闭着的眼中掺杂着一种异样的情感。 但林皓并没有察觉到顾晴圆的情绪变化,只当她那是喝多后的胡言乱语。 他帮顾晴圆盖上了被子,静静地等顾晴圆沉沉睡去后才关灯离开。 等林皓收拾好桌子,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他已经累的没有力气再去收拾自己的房间了,于是随意的找了一床被子躺在床垫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顾晴圆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来到林皓的房门前,客房的床铺已经铺好了,屋子的角落里还多了一个行李箱。 “林皓?” 顾晴圆在屋里找了一圈却没看见林皓的身影。 正当顾晴圆还在疑惑林皓的去向时,她突然闻到了一股异味,她赶忙跑到散发着异味的厨房。 厨房的灶台上正烧着一锅已经烧干的白米粥,浓浓烟雾从其中飘出……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门铃响了起来,是林皓回来了。 “林皓你大早上的去哪了?你赔我的锅。” 顾晴圆把已经烧到发黑的蒸锅丢到林皓面前。 林皓看着锅里残留的几个米粒,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的同居生涯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我就是想着去买点包子,但这小区太绕,我找不回来了,实在是对不起。” 林皓赶忙给顾晴圆低头认错,把手里还在冒热气的包子递到了她手里。 看着自己手里的包子,顾晴圆心里暖暖的,但她又很心疼自己的锅。 “下不为例啊,进来吃饭吧。” 顾晴圆把包子放在茶几上,从厨房里端出来一锅新煮的粥。 “你说你都下楼了,为什么不买点粥回来,哎呀,好心疼我的锅哦。” 顾晴圆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抱怨道。 林皓眨了眨眼,没敢说话。 “我看你屋里有个行李箱,你早上回旅店了?起这么早。” “嗯,昨晚没怎么睡好,五点多就起来了,想着早晚都要回旅店取东西,我就回去了一趟。” 林皓又把早上自己在小区里迷路的事给顾晴圆讲了一遍,顾晴圆边听边笑。 “对了林皓,姐姐我昨晚上喝醉了,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顾晴圆看了眼正在大口喝粥的林皓问道。 “没有,你睡得可香了,什么梦话都没说。” 林皓摇了摇头,满脸诚实的回答道。 顾晴圆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反正许可一那边也没消息,一会陪姐姐出去逛街,顺便给你置办点生活用品,下午呢,姐姐带你去游乐园玩。” 林皓听后愣了一下,逛街什么的还好说,顶多是帮忙拎东西,但去游乐园?那不是小孩子才会去的地方吗? 他对游乐园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印象中的游乐园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地方。 除了各种游乐设施外,那里还有满街乱飞的氢气球,无聊的动物表演,掉漆的卡通人物,当然,还有随处可见的人贩子。 “去游乐园?会不会太尴尬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谁说游乐园只有小孩能去了,咱们不也是大孩子吗,你就陪姐姐去嘛。” 林皓实在是架不住顾晴圆的软磨硬泡,最后只能勉强同意了她的决定。 顾晴圆笑着抿了口粥,心里乐开了花。 吃完早饭,两人各自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顾晴圆一改往日的穿搭风格,换上了一条碎花露肩长裙配着一双白色运动鞋,透露着一种邻家姐姐的羞涩感。 虽然她肩上的刀疤依旧很显眼,可裸露在外的疤痕并没有使她的穿搭产生任何一点违和感,反而增添了一股成熟女子的韵味。 顾晴圆本想问问林皓自己今天的穿搭怎么样,但当她看到林皓的穿着,险些惊掉下巴。 “林皓,你就打算穿成这样跟我去逛街?我爷爷都比你穿的潮。” 林皓又换上了鲁滨给他准备的老头衫,黑外套,黑裤子和黑皮鞋,如果不是他稚嫩的脸,那活生生就是个老头的形象。 “我行李箱里就这一套干净衣服了,逛个街穿什么不都一样嘛。” 林皓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感觉自己穿的并无不妥,又不会有人闲得无聊注意到他的穿着。 “那能一样吗?你之前那套呢?你之前的穿衣品味呢?” “之前那套是俱乐部的陈良哥给我配的,但我已经穿了好几周都有味了,我早上手一勤快,就给洗了。” 林皓尬笑着。 “那行吧,一会逛街姐姐给你置办几套衣服,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不会穿搭岂不可惜了。” 顾晴圆仔细打量着林皓,眼中透露出些许落寞。 林皓的样子让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优秀的弟弟,林皓的年纪正好与他相仿,就是不知道那个只会学习和弹琴的弟弟,现在是不是也像林皓一样。 两人开着车直奔江城市最大的商圈——江山万象城。 这里正是苏文杰当年亲手划定的那一片商圈,原本归属于江山集团,自从江山集团倒闭之后,这里就被政府划分给了几个外地来的分集团共同管理。 这里虽然已经易主了,不过因为大家都习惯了这个叫法,所以这里也一直没有改名字。 就是不知道伪装成秦文野的苏老板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会作何感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二十年过得日子太苦了?又或许这二十年间他从未再来过这里。 走在路上的林皓悠悠地叹了口气,他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顾晴圆。 “想这么多没用,他人都死了我还管他想什么干嘛,谁没过过苦日子呀,只要命还在,生活安安稳稳的,那每天就都是好日子,你别总为别人操心,小心掉头发。” 顾晴圆拍了拍林皓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 “是啊,只要人活着那就是好事,过去的事情再想起来也没用,千金散尽不是还能还复来嘛。” 林皓两人相视一笑,结伴走进了一家叫天祁商厦的大型商场。 这座商场一共六层,装修的十分豪华大气,商场的穹顶上挂着一盏足有十米宽的球形吊灯,吊灯上的每一颗灯芯都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璀璨夺目。 两人刚一走进商场,一个和大号行李箱一般无二的机器人就缓缓靠近了过来,显示屏上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客人们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购物的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向小天询问哦,我会尽心尽力的回答您提出的所有问题。” 机器人的声音很甜美,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同他们讲话。 林皓两人看着这个会说话的智能机器人都感觉很新奇,于是决定尝试一下。 “我想给我身边的这位……额,先生,置办一套符合他年龄的衣服。” 顾晴圆对着机器人说道。 “好的姐姐,我会马上为您解决。” 机器人突然调转摄像头,像人一样把林皓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很快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套符合林皓气质的衣服,以及购买这些衣服的具体位置和大概价格。 “这个东西好智能啊,我可听说这种东西只有像首都那样的大城市才有,咱们江城市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发达了?” 顾晴圆开心的像个孩子。 “谢谢你了小天。” 顾晴圆跟小天机器人摆了摆手告别,机器人也变回了刚刚的笑脸,还对着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心情大好,于是便按照小天给出的建议光顾了这几家店铺。 相比于小天给出的价格,店里面可供挑选的种类会更多,给的优惠力度也很大,也许是因为小天之前给的价格稍高一些,这让林皓两人都感觉十分惊喜,购物体验更是直接拉满。 “姐,我自己有钱,你赚钱也不容易,不用你破费的。” “那能行吗,我这可是送给我新室友的见面礼,你要是不收那就是不认我这个姐姐。” 顾晴圆给林皓置办了三套衣服,花了她两千多块,如果不是林皓拦着,她只会继续买。 两人又在商城了转了许久,顺便给林皓买了新的床单被罩和一些必要的日用品。 期间顾晴圆看上了一件五千多的名牌裙子,她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舍得在自己身上花太多的钱,只能拉着林皓离开。 林皓自然是看出了顾晴圆的无奈,他借着上厕所的理由把那件裙子买下来,打包好送给顾晴圆,虽然他自己也肉疼,但想到是送给顾晴圆的,他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你怎么能花那么多钱啊,五千多都够咱俩吃两个多月了,你也太浪费钱了。” 顾晴圆虽然嘴上说着浪费,但她将礼服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是笑的很开心。 “晴圆姐,你快看那边。” 正在一家咖啡厅里休息的林皓突然站了起来,他拍拍顾晴圆的肩膀示意她向一个方向看去。 在林皓手指的方向,大量的人群围站在栏杆边上,似乎是在向楼下观望着什么。 但还没等两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群突然发生一阵骚动,众人纷纷惊恐的远离栏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小跑着经过了林皓两人面前的玻璃墙,嘴里不停地在大喊着:“杀了人,机器人杀人了!” 在骚乱的人群中,林皓和顾晴圆都注意到了隐藏在这些人身后的几台机器人。 它们发了疯似的在大厅里飞快的四处乱撞,一些立在路边的装饰灯柱在他们的猛烈攻势下纷纷倒下,激射而出的电火花点燃了周围的一些可燃物。 滚滚的浓烟触发了烟雾报警装置,冰凉的冷水从天而降让原本就动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还有些机器人在疯狂的撞击着商户们的玻璃墙,虽然这些机器人外壳的硬度不足以撞破玻璃,但它们显示屏上诡异的笑脸配上它们如此暴力的行径,却让人们不寒而栗。 第三十三章 赛博中邪 “大家不要慌乱,我是警察。” 顾晴圆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对着咖啡厅内惶恐不安的人群大声喊道。 场外,一众便衣警察们也纷纷拿出自己的证件,开始有序的安抚并疏散骚乱的人群,还有些警官与商场的保安一同正面对抗发疯的机器人。 “你就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情况。” 顾晴圆扎起了自己的短发,快步走出咖啡厅。 “晴圆姐,你今天休假,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了,交给其他警官去处理吧。” 林皓也跟着顾晴圆一起走出了咖啡厅。 “警察没有假期,哪里有异常状况我们都要随时待命,这里交给警察,你回去等我。” 顾晴圆对着咖啡厅旁边正在撞击玻璃墙的机器人猛踹一脚,但那台机器人却只是抖动了一下,缓缓转过脸来向着两人猛冲过来。 “这死东西怎么会这么沉。” 顾晴圆甩了甩腿,还想迎着机器人再踢一脚。 “顾晴圆,快躲开。” 但还没等顾晴圆与机器人撞上,一个男人飞快的跑了过来,一把拉过顾晴圆,但顾晴圆还是被机器人裸露在外的尖角撞到了小腿。 顾晴圆赶忙掀开裙摆,她的小腿被机器人撞出了一块淤青。 “你是傻吗,和这个铁疙瘩对撞。” 师兄略带愤怒的看了顾晴圆一眼,他拿着安保用的叉子,废了好大力气才将那个发疯的机器人放倒在地。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晴圆来不及管自己的伤口,转过头焦急的对身旁的师兄问道。 “这些机器人应该是中病毒了,刚才它们把一个孩子从四楼的护栏撞了下去,那孩子当场就摔死了。” 林皓和顾晴圆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的跑到栏杆处,在一楼的地面上,一具小女孩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溅射而出的鲜血已经被天花板上撒出的水冲刷着蔓延开来,几乎将一楼的地面都染成红色。 “经理呢,把商场里的经理叫来,快!” 师兄根本没时间回答顾晴圆的问题,他匆忙的跑进一旁的咖啡厅,对着正在伸头看热闹的前台服务员说道。 “我已经和经理说过了,但他说他大概要二十分钟才能到。” 服务员被师兄吼得慌了神,颤颤巍巍的回答。 “把电话再打给他,我来跟他说,” 师兄接过了服务员递来的电话。 “你们商场的机器人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为什么我们断电断网它还能继续运行?” 师兄对着电话那头的经理问道。 “不好意思先生,这属于商业机密,我们还要确认一下您的身份,才能……” 没等经理说完,师兄就对着电话那头暴怒地吼道。 “我去你X的商业机密!你们商场乱成这个X样了你还XX跟老子说是商业机密?老子是警察,警察够不够格!” 电话那头的经理显然是被师兄的话吓到了,过了好一会才回答。 “够格,够格!我们机器人是用低频率信号远程人工控制的,和商场主体电力和网络无关……” 经理说了一堆师兄听不懂的话,但似乎还是有所忌讳,说话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这让本就愤怒的师兄更加暴怒了。 “妈的,老子不是来偷你们秘方的痞老板!你说一堆有的没的有什么用,你就只用告诉我该怎么让这XX铁疙瘩停下来,怎么让他瘫痪,其他的我不管!” 师兄被经理气得脸都红到了脖颈。 “只要去人工控制室让员工不再控制机器人就可以了,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了,都是人控制的,不应该出这种问题的呀。” 经理这时焦急地从商场大门跑了进来,原本说的二十分钟或许是服务员的虚报。 “什么?人控制的?你告诉我这些机器人是XX人在操作?那个控制室在哪,快带我们过去。” 师兄焦急的向楼下跑去,路过顾晴圆的时候他停下来叮嘱了一句。 “你不是放假吗,那就安稳的在这待着,我不用你参与这件事,听懂了吗?” 师兄并没有听顾晴圆接下来的话,自顾自的跑下楼。 “不行,我也要跟着去,你在这里等我。” 林皓一把拉住了想要追上去的顾晴圆。 “你听到你师兄刚才和经理的对话了吗?他说这些发疯的机器人是人控制的。” 林皓很严肃的对顾晴圆说道。 “那又怎么样?不就是恐怖事件吗。” “我觉得这不像恐怖事件,更像是中邪。” “机器人中邪了?” “笨啊,我说的是它们背后的人中邪了。” “你仔细想想,控制机器人的都是有自主行为能力的人,本来好好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变得不正常,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顾晴圆咽了咽口水,很难接受林皓的这个观点,与如此大范围的中邪相比,顾晴圆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场恐怖袭击。 “总之小心一点是好事,我陪着你一起去看看。” 林皓说完就要拉着顾晴圆走。 “不行林皓,你刀都没了,要真是邪祟作乱你会没命的。” “那你们就不怕没命吗?” “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的职责。” 顾晴圆深吸一口气,严肃的看着林皓。 “听话,留在这里等我,如果下午我还没回来,你就先回家。” “可是……” 林皓还想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顾晴圆那坚毅的眼神,他还是沉默地接过了顾晴圆递过来的购物袋。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商场外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身穿防弹衣的特种部队和特警支队与正在疏散的人群交错而过。 林皓也跟着不安的人群一起逃出了商厦。 另一边,顾晴圆追上了师兄陈言。 陈言回头看了一眼顾晴圆,但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妹是什么脾气,三言两语劝不住她。 “就在这里面。” 商场经理打开了一扇藏的十分隐秘的大门,也许是为了美观,这扇门上贴着壁纸,关上之后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是一扇门。 “你们不会是在背地里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你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这件事结束之后,警方要对你们公司进行彻查。” 一位便衣民警对商场经理说道。 “我会如实告知老板的,我们公司做的都是正经买卖,不怕查。” 经理满脸堆笑着回答道。 “师兄,你过来一下。” 顾晴圆拉着陈言走到队伍的最后面,对着陈言低声耳语。 她把林皓的猜测和陈言说了。 “别在这里说不利于团结的话,我们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陈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偷偷地冲顾晴圆比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知晓了。 一众警官在控制室门前分散开来,他们整齐的将一只手放进衣服口袋里,准备随时掏枪应对异常状况。 “三,二,一!” 一名警官迅速拉开门,其余的人快速涌进控制室内,手枪指向正端坐于控制台前的几位员工。 “都把手举起来!你们被逮捕了!” 陈言举着枪高声喊道。 但那些人却一动不动。 “我叫你把手举起来!” 一名便衣警察伸手抓住其中一名员工的肩膀想将他的脸扳过来,但坐在那里的员工丝毫未动,仿佛一颗钉在椅子上的螺丝钉。 这名便衣警察惊恐地缩回手来,但那股从手掌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却久久挥之不去。 “陈队,李队,他好像死了。” 那名警察跑到陈言和另一位警察身边说道。 其他便衣警察也纷纷查看起自己眼前的人,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这些人是被冻死的。 “胡说八道,他们怎么可能死了。” 李队似乎是并不相信,走上前拉开一个员工的袖子,那人的手臂已经被冻得发黑发紫。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陈言撇过脸来,看向已经被吓傻的经理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经理被吓得语无伦次。 “死人,能够操控机器人的死人?” 陈言沉思良久,他拉过李队低声耳语道。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咱们的管辖范畴了,最好还是通知上级,让他们来解决。” 李队听后点了点头,拨通了警署部长的电话。 不一会,一众特警与军方特种部队的人便将这里封锁了起来,警方对内要求严厉封锁消息,对外则伪装成了一场恐怖袭击。 “师妹,你的小男友好像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从现场退出来的陈言换了一副面孔,坏笑着挑逗顾晴圆。 “你再敢乱说,我把你的那个也踢碎。” “呦,可别,别人说这话可能是吓唬人,你可是真敢。” 陈言立马闭了嘴,他可是一点也不敢得罪这个师妹。 “师兄,你说这个事是不是马上就要归咱们俱乐部来处理了?” 从大厦里走出来的顾晴圆被冷风一吹似乎是感到有些冷了,一边摩挲自己的肩膀和手臂一边问道。 “谁知道呢,无论是哪一方接手,咱们当员工的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陈言看了看衣着单薄的顾晴圆,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神色,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顾晴圆穿裙子的样子了。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去找你的小男友吧,师兄回队了。” 陈言和顾晴圆摆摆手。 “不对师兄,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不是去外地驰援了吗?” 顾晴圆一直没忘了自己刚刚问过的问题。 “我有一个小秘密,就不告诉你。” 陈言故作神秘的转身离开了,顾晴圆还想追问,但陈言跑的实在太快了。 第三十四章 许可一的自述 林皓走出天祁大厦后便坐到了广场上的花坛边上,等待着顾晴圆的出现, 大厦里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每一声枪响都会让林皓的心颤动一下。 好在过了不久,一群武警便押解着头戴黑布兜的罪犯从大厦里走了出来,顾晴圆和陈言就跟在众人身后。 林皓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等陈言和顾晴圆分开后他才迎了上去。 “事情都顺利解决了?真的只是恐怖袭击?” 林皓看顾晴圆似乎有些冷,于是便把身上的外套披在了顾晴圆身上。 “是灵异事件,死人居然会操纵机器人。” 两人回到车里,顾晴圆把刚刚发生在上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皓。 “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头绪吗?” 顾晴圆对林皓问道。 林皓摇了摇头,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算了,不想这些无关的事情了,走,姐姐带你去游乐园。” “你刚执行完任务,不用休息一会吗?” “姐姐哪有那么娇弱,刚才也没干什么,不打紧的。” 顾晴圆启动车子,两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家游乐园。 今天是周末,游乐园人满为患,这里除了带着孩子来玩的家长之外,还有一对对的年轻小情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游乐园变成了恋爱圣地。 两人先是吃了点东西,然后便在游乐园里转了起来。 顾晴圆似乎很喜欢比较刺激的游乐项目,他拉着林皓尝试了好几种例如过山车和跳楼机之类的项目,一圈下来顾晴圆乐此不疲,但林皓险些连昨晚的饭都吐出来。 “你看起来身体挺不错的嘛,怎么脆弱的像纸老虎一样,等有空和姐姐出去锻炼。” 顾晴圆用力拍了拍林皓的肩膀,似乎是想试试林皓到底有多强壮,她的这个动作让本就不太壮硕的林皓感觉有些吃不消,但也只能咬牙忍着。 “假期真好呀!” 顾晴圆冲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大喊一声,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仿佛要将太阳拥入怀中。 她的动作如果在别的地方也许会显得很显眼,但在嘈杂的游乐园内几乎没人在意她的动作。 林皓用手机给顾晴圆拍下了此行的最后一张照片后,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饭馆点了一些吃食作为晚餐。 “晴圆姐,你不饿吗,再不吃就要凉了。” 林皓端着自己的饭碗毫无形象的大块朵颐着,走了一天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虚脱了。 “你要是没吃饱就把姐姐这份也吃了吧,不够跟姐姐说,吃没了姐姐再要。” 顾晴圆则不紧不慢的拿着林皓的手机把两人今天的所有照片都浏览了一遍,虽然林皓的手机像素有点模糊,但拍出来的效果却意外的好,有种朦胧的美感。 两人正有说有笑的吃着饭,林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本以为是骚扰电话随手就给挂断了,但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而且一直响个不停。 林皓只能无奈的放下筷子,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许可一。 “先生,我觉得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顾晴圆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她抢过电话回问道。 “你终于想通了?不过我要事先通知你一下,我们的委托费可是很昂贵的。” 顾晴圆给满脸不解的林皓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别多嘴。 “只要你们能帮到我,十万以内我一定能付得起。” “那就说定了,事成之后,委托费十万块。” 许可一似乎是很着急,他与顾晴圆约定的时间在两个小时之后,地点就在江山万象城内的一间咖啡厅。 “不是说帮他还愿嘛,你怎么要起委托费了,搞得咱们好像两个江湖骗子。” 林皓抢过自己的手机,不解的看着一脸微笑的顾晴圆。 “你懂什么,我不这么说他能在意咱们的话吗,咱们得让他觉得物有所价,才能物有所得,而且多赚一份钱有什么不好,土地公说让你还愿又没说不让你要钱。” “咱们这属于接私活,程老板知道会骂人的。” 林皓满脸担忧,反观顾晴圆却一脸轻松的模样。 “不会的,俱乐部里接私活的阴人多了去了,只要不让程老板知道,那这笔钱就都是咱们的,哦对了,你第一次执行任务老板给了你多少工资?” “两万分成加一万奖金,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林皓被顾晴圆的话问的一愣。 “你先前费那么大的劲才赚三万,这回一共十万就算咱们对半分你也能比上次赚的多。” 顾晴圆盯着已经将不愿意写在脸上的林皓说道。 “那你就当帮姐姐,姐姐很缺钱的,姐姐也想早点买一个自己的小家,好不好嘛。” 顾晴圆似乎知道林皓一定架不住女孩子的撒娇,她大眼睛忽闪着娇嗔道。 “下不为例,这笔委托费我分文不要,就当还你锅钱了。” 林皓只能答应了下来。 顾晴圆听后抿嘴笑了起来,还给林皓的碗里加了菜。 吃过饭后,两人便来到了与许可一约定好的那家咖啡厅。 许可一又换上了他当律师时的那身西装,他抱着一个黑皮本子,局促不安的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 见到林皓和顾晴圆出现在门口,许可一冲他们挥了挥手。 “先生,好久不见。” 顾晴圆坐到了许可一的对面,林皓像助理一样坐在她的旁边。 “把你想要还的愿跟我们仔细说说吧,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对我们撒谎。” 顾晴圆不苟言笑的盯着许可一,她的举动让本就紧张的许可一变得更加不安,像是一个接受审讯的犯人。 “我想要还的愿是让你们帮我在林方鑫案的再审上胜诉,并且让那些权贵身后的人别再迫害我得家人了。” 许可一把自己这些日子遭遇的事情全都告知了两人。 林皓两人听后相视无言。 事情大概是自从他放出消息准备接手林方鑫案的那一天开始,就不断有人来到他的律师事务所与他谈各种条件。 刚开始那些人还是好言相劝,想用钱买通许可一,但许可一并不缺钱甚至很富有,而且他对贪赃枉法的事情一直是零容忍的态度,他言辞拒绝了那些人的请求,并且拒绝再和这些人见面。 自那以后,每天便有一批人开始蹲守在许可一的家和公司周围,有时是聚众泼粪撒尿,有时又是丢纸钱挂遗照,弄得许可一一家苦不堪言。 许可一本以为这些只是那些不明事理的网友对他的打击报复,他觉得只要自己胜诉,还郑文一个公道,到时候肯定会被这些人所理解。 于是许可一愣是硬着头皮挺到了二审开庭。 庭审结束后,许可一本以为自己功成名就可以身退,但怪事就发生在他回家的那个下午。 他的孩子们,突然疯了。 许可一的一儿一女,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始哭闹不止,后来又开始了发烧,同时伴随着强烈的抽搐,口吐白沫,屎尿失禁等症状。 许可一的妻子以为孩子是得了什么急性病,于是叫了救护车将他们送往医院。 刚下庭审的许可一就收到了这个惊天噩耗,于是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径直驾车前往医院。 在急救室外,许可一的妻子因为紧张过度而陷入昏迷,他的妻子本就身体羸弱,多日的心力憔悴让她的身体再也不堪重负。 许可一一家在这座城市没什么亲人,他只能无奈的看着医生将自己的妻子推走,独自一人蹲在急救室前嚎啕大哭。 就在他几乎要被压垮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找上了他。 许可一本以为是见自己伤心来安慰他的好心人,可那人的话却让许可一汗毛倒竖。 “许律师,我还是奉劝你尽快离开江城市,有些事该管有些事不该管,你应该比我清楚,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你还是不识抬举,你的两个心肝宝贝可就不会只是住院这么简单了。” 那人没等许可一答话就转身离开了,许可一甚至从始至终都没看到那人的脸。 许可一的儿女没有生命危险,但自从醒了之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大一点的女儿还动不动就要拉着弟弟抓蝴蝶。 说是抓蝴蝶,其实就是要拉着弟弟跳楼。 许可一无奈只能将他们关在病房里,请了一个护工二十四小时陪同保护。 但很快,那段视频走红网络,这帮暴力分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许可一老婆和孩子住院的消息,纷纷“好心”地送来香烛纸钱,花圈纸马。 这帮人的行径让医院的其他病人也感受到了侮辱,他们把罪过全都归结于许可一,并要求他们离开医院。 许可一虽然很委屈,可面对外面的风雨,他只能回到自己家。 那天许可一想了很多,看着自己家里破碎的门窗电视,再看看自己的妻儿,许可一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既然无法被世人理解,那他死了就好了,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一气之下便发布了那段长篇言论,痛斥那些可能迫害他的人,可言论刚发布不久他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电话那头正是昨天的那个男人。 “许律师,你如果自找苦吃的话,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那人语气阴森的对许可一说道。 在他刚说完不久,许可一的妻子和孩子突然双目圆睁的从床上直挺挺地立了起来,他们掐着自己的脖子的手几乎扣紧肉里。 许可一害怕了,他自己虽然不怕死,但他怕自己的妻儿死,无奈之下他只能按着那人的要求删了帖子,注销了账号,发誓不再插手这件事。 当晚,他便带着妻儿搬进了郊区的一处村落,可诡异的事远远没有结束,他的妻子患上了嗜睡症,整天整夜睡不醒。 孩子们则每天半夜都会梦游,有时还会去街道上“抓蝴蝶”。 许可一只能将他们锁了起来,而且花了些钱让住在附近的住户们帮忙照看。 “我觉得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和认知,于是便去土地庙许了愿,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先前我怕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才说那些话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给你们道歉。” 许可一起身对着林皓两人深鞠一躬。 “这件事,真的和鬼神有关系吗?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许可一纠结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但你大可放心,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 林皓并不想把鬼神的事情和许可一说的太明白,看着许可一纠结的样子,似乎还是没能彻底走出心里的那道坎。 “我懂规矩,这是一小半的委托费,事成之后我一定把剩下的补齐。” 两人看着许可一递过来的公文包,里面只有很小的一沓红色钞票,更多的则是一堆皱皱巴巴的零钱,看起来还不到一千块。 两人虽然疑惑许可一为什么只能拿出这点钱,但他已经够惨了,两人也没多问。 第三十五章 黑衣人 两人留下了许可一的地址和电话,目送他坐上了出租车离开,相约明天去他家里看一看情况。 “我觉得他的话半真半假,咱们还是要提前做点准备。” 因为有苏文杰的前车之鉴,所以林皓并不太信任许可一说的话,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决定先去买一些保命的东西。 两人驾车前往了顾晴圆推荐的一间棺材铺。 据她所说,这里的老板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阴人,早些年间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只是后来因为受了点伤,才无奈的回到了自己家的棺材铺。 棺材铺位置很偏僻,两人在巷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看见这间破旧的棺材铺子。 两人跨过高高的木门坎走进店里,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好久没人进过的山洞。 起初两人都觉得很难闻,但当他们鼻子彻底适应了这股“潮味”之后,那股难闻的味道逐渐消失,两人都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木香,让人感觉很舒服。 “你们做棺材还是买东西?看事的话我师傅没在家,要等些日子再来。” 一位正坐在木质长椅上刨木头的长发青年听见了两人进门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问道。 “怎么着小唐师傅,我们不买东西就不能进你的店里来看看你嘛?” 顾晴圆缓步走向那名长发青年,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挑逗的意味。 长发青年听到了顾晴圆的声音,他惊喜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十分精致帅气的脸庞,虽然他的表情和神态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他的容貌已经完全可以达到令无数少女痴情的程度了。 “晴圆姐!你怎么来了?” 长发青年撩开自己的长发,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青年长发遮盖下的眼睛是异色的,他左眼的瞳孔红的像晚霞的颜色,极为美丽,但他右眼的瞳孔却是诡异的白色,几乎与眼球的颜色融为一体。 “晴圆姐,这位是?” 青年的目光落在顾晴圆身后的林皓身上,喜悦的笑逐渐消失。 “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他是我的新室友林皓,也是我在俱乐部的同事,这位是唐舜,唐俞尧师傅的孙子,同时也是他的徒弟兼棺材铺的未来继承人。” 顾晴圆给两人都互相介绍了一下,随后微笑的看着两人的表情。 “新……新室友?你们住在一块了?” 唐舜的嘴巴微微张大,看向林皓的眼神中多了些恼怒。 “晴圆姐,你这位朋友看起来不是很欢迎我。” 林皓尴尬的挠了挠头,求助的目光看向顾晴圆。 “哎呀好了,小唐,你的脾气给我收敛点,别让姐姐我不开心。” 顾晴圆掐起腰,佯装愤怒的对着唐舜说道。 唐舜瞪了一眼林皓,却也没再说什么。 “去给姐姐我拿点朱砂黑狗血之类的驱邪的东西,再来些黄纸红绳铜钱……哦还有,把你那只鹦鹉借我用几天。” 顾晴圆按照林皓的吩咐向唐舜要了一些东西,虽然唐舜的表情极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把东西都拿给了顾晴圆。 “这堆东西一共七百八,既然你常来,就算你八百吧。” 唐舜用计算器按了几下,给顾晴圆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数字。 “小唐,没有你这么反向抹零的吧,再说了,姐姐和你关系这么好,不能给便宜点?” “对不起晴圆姐,鹦鹉可以免费借你用,但这些东西可不能,我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打断我的腿,而且我看也不应该是你付钱吧。” 唐舜的目光转移到林皓身上,处处都透露着一种挑衅他的意味。 林皓本来就不是爱惹事的人,更何况这些东西本就是他要买的,他乖乖地刷卡付钱。 至于反向抹零这件事,林皓只能在心里谴责唐舜。 “小唐,姐姐先走了,等有空再来找你。” 顾晴圆拎着唐舜递过来的鹦鹉笼子,匆匆的和他告了别。 “林皓,你别介意啊,小唐一直把我当亲姐姐一样,他刚才可能是误会咱们的关系了,态度有些过激,我替他向你道歉。” 顾晴圆虽然刚出社会没几年,但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看着林皓满脸的幽怨,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 “林皓,丑八怪,丑八怪,丑死啦,丑死啦。” 这时那只金色花纹的鹦鹉突然叫了起来,顾晴圆用力地拍了拍笼子,它才肯闭上嘴。 “你怎么也和你主人一样,不许再乱讲话,姐姐会生气的。” 顾晴圆严厉地呵斥那只鹦鹉道。 “姐姐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 鹦鹉像是通人性一样,又叫了起来。 “没事的姐,我可没那么娇弱。” 林皓冲顾晴圆笑了笑,但被人叫丑八怪他的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难道帅就能随便看不起人吗? 两人把东西都丢到了后备箱里,顾晴圆本来也想把鹦鹉丢后备箱的,但鹦鹉却不停地叽叽喳喳,嚷嚷着要坐车里。 顾晴圆只能无奈地带他坐进车里,又用安全带把笼子拴在了后排座椅上,鹦鹉这才老实了。 返回公寓的路上,顾晴圆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师兄陈言打来的,他给两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林皓的刀找到了。 两人急忙驾车前往陈言告知他们的地点——江岸码头。 江岸码头是江城市刚开放不久的沿江码头,这里的人流量十分密集,每天都有无以计数的商务游轮旅游观光船在此处来往。 许多的店铺和商超在直达码头的必经之路上建设起来,逐渐成为了一条热闹的商业步行街。 林皓和顾晴圆把车停在了外面,一头扎进了拥挤的步行街。 陈言告诉他们,拿走林皓刀的人正准备在这里坐游轮离开江城市,一些阴行朋友们已经观察并跟踪了他们好多天,但这两人反侦察能力很强,常常出现在一些人口密集的地方,阴人们很难在不惊动普通人的情况下抓到他们。 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陈言决定不再留手,即使可能后续影响会让他很麻烦,但他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 陈言叫来了五个人,怕人手不足,他又把林皓和顾晴圆也叫了过来。 几人在一家咖啡厅会面,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分散成了四桌,目标人物就在距离咖啡厅不远的一家炒年糕铺子。 “师兄,这次怎么只叫了这么点人,师傅怎么没带人来?” 顾晴圆用手机给陈言发了短信。 “师傅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咱们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们偷窃,这件事想走法律流程太麻烦了。” “他们不拿着林皓的刀吗?这不就是铁证?” “你是刚当上警察吗?一把刀能证明什么,他们要信口胡诌说是自己捡的呢,咱们要的不只是刀,还有他们身后的秘密。” 陈言转头看了一眼满脸不服气的顾晴圆,默默地收起了手机。 “他们出来了,快跟上。” 陈言用手语告诉几人,几人立马来了精神,装作寻常路人一样向着目标人物的方向跟去。 “师傅,他们跟上来了,怎么办?” 穿着黑衣的女阴人靠近了自己的师傅,低声说道。 “紧紧地跟着我就行,一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慌乱。” 黑衣人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从年糕铺子里跑了出来,颤颤巍巍的喊道。 “来人啊!这里有人晕倒了!” 人群顿时骚乱了起来,有看热闹的还有打电话拍视频的,前方的路一下就变得更加拥挤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那两个黑衣人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你们快追,我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陈言虽然想继续追人,但他作为警察又不能对人群的骚乱置之不理。 “我是警察,大家让个路。” 陈良拿出警官证,费力地挤过拥挤的人群走进店铺内,其他人继续去追捕黑衣人。 “这帮人怎么阴魂不散啊,难道不是警察嘛。” 躲在暗处的黑衣人看了一眼还在向他们这边靠近的几个人,眉头皱了起来。 沉思片刻,黑衣人和女弟子拐进了一处漆黑的岔路…… “靠,又让他们跑了。” 几人一路追到码头前的空地,但并没有发现两人的踪影,一名阴人愤怒地啐了一口。 “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 林皓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回顾他们刚刚走过那条路上的每一处细节。 “找不到算球了,本来咱们也是来帮忙的,没了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另一名阴人扶了扶帽子,转身就要走,其他的阴人听后也动了离开的念头。 “你们不能走!他们还没走远,一定还有机会,请你们再等等,请你们理解一下我们。” 顾晴圆拦在了他们面前。 “小姑娘,我们帮你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哥几个都累了三天了,你也理解一下我们呗。” 几名阴人不悦地看了一眼顾晴圆,他们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顾晴圆,就准备离开。 “等下!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林皓突然对众人说道。 “我想我见过他们的样子了,他们其中有一个人的左脸上有一处很明显的胎记,他们一定就在后面!” 林皓想起了众人路过一处死胡同时的过程,两个身高和体型都和黑衣人差不多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而且他们还背着两个很笨重的包裹。 只不过因为他们穿着现代人的衣服,几人并没有太过注意。 “那我们也不找了,要找你们自己找去。” 几人似乎被顾晴圆的话气到了,根本没听林皓说的话。 就在这时,顾晴圆的电话响了,来电话的是陈言。 “你们抓到了那两个人了吗?他们在年糕铺子杀了人,还夺走了他的魂,他们是截鬼道的阴人!” 第三十六章 师门之耻 一听到截鬼道的名字,原本要离开的几位阴人顿时瞪大了双眼,停下了脚步。 “他们是截鬼道的阴人?” 一名阴人睁着通红的双眼大声地对顾晴圆问道。 顾晴圆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妈的,老子要杀了这两个截鬼道的畜生!” 这名阴人咬牙切齿的看向身后的人群,愤恨的眼神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两名阴人的背影。 “对,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其余的几位阴人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从几人的对话中林皓得知,他们所有人都有朋友或亲人死在了截鬼道的手里,都对截鬼道恨之入骨。 顾晴圆把阴人脸上有胎记的消息如实告知了陈言,陈言答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林皓看着这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截鬼道阴人撕成碎片的阴人,他感觉这一切似乎是陈言故意为之。 他预料到了现在发生的一切。 几人没有过多停留,又一次挤入了拥挤的人群。 此时,因为这里传出了有人死亡的消息,救护车和警察都赶到了现场,开始疏散人群,原本拥挤的街道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但几人却并没有发现两位截鬼道阴人的踪迹。 不过好在警察同时封锁了码头,这两人今天是铁定离不开江城市了。 在警方的帮助下,他们通过林皓提供的消息,费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是确定了那两名截鬼道阴人的身份。 他们中年长的一个男人今年四十五岁,名叫沈厉,他人如其名,样貌十分阴翳狠厉,脖子上还有一处烧伤留下的疤痕,据说曾经是江城市某位集团大佬手下的打手。 而另一名年纪较小的阴人叫沈晓雯,脸上有一块极为明显的红色胎记,她是个孤儿,从小被沈厉收养,也是沈厉的义女。 两人同时购买船票,座位相连,准备离开江城市前往距离江城市十分遥远的海龙卫。 海龙卫地处沿海边境,几人猜测他们两人很可能是要从这里出国前往东瀛。 “警方已经彻底介入调查,这回他们跑不掉了。” 陈言跟两人道了别,一众阴人也很快离开了。 事情告一段落,顾晴圆疲倦的回到车里,她似乎已经累到不想开车了。 “林皓,要不你学学开车好不好,以后还能接姐姐上下班。” 顾晴圆疲倦的双眼中满是希冀的看着林皓,见林皓点点头,顾晴圆开心地笑了起来,两人很快回到了家里。 两人整理好今天的买的物品,又安顿好被饿的叽叽喳喳的鹦鹉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这一夜,林皓又失眠了。 是因为沈厉。 林皓的师傅曾提到了沈厉很多次,他们曾经是一对师兄弟,师从锉刀将鲁胜,也就是鲁滨的父亲。 鲁胜本身是一名木匠,沈厉是他半路收来的徒弟,锉刀将一脉属于副作用极大的偏门,因此祖上即使没有明文规定只能传于子孙,锉刀将也渐渐变成了只能传于子孙的家族法门。 毕竟稍有不慎就会变得痴傻,即使学成也只有刀在手的时候才能保命驱鬼的法门几乎没人愿意学。 不过沈厉是个例外。 沈厉十七岁的时候初入社会求生,为学手艺拜入鲁胜门下,学习木匠。 沈厉本身愚笨,可极其要强,踏实肯干,鲁胜经常用沈厉来教育大沈厉八岁的鲁滨要做事专心,不要毛躁,只不过鲁滨常常左耳听右耳冒,甚至连家族传承的锉刀将法门也只当娱乐,一心只想搞对象。 鲁胜见鲁滨烂泥扶不上墙,于是便决定把法门传于沈厉,沈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鲁胜的邀请,如愿和鲁滨成为了同门师兄弟。 为什么说是如愿呢?这自然是因为一切都是鲁滨与沈厉演的一出戏,鲁胜属于那种严格遵守古训的人,锉刀将一代只传一人,这是鲁胜一直都在坚守的东西。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沈厉即使再好学,鲁胜也不会收他为徒。 沈厉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出师了,并且在鲁滨的帮助下很快掌握了要领,逐渐登峰造极。 鲁胜虽然知道可能被这两个小子耍了,但他为人很豁达,并没有因此生气,也没有责怪两人。 鲁滨和沈厉都以为自己打破了祖上留下来的糟粕,以为他们将要造福子孙后代。 但好景不长,鲁胜在一次帮人除妖的事件中因为过度使用了锉刀将的能力变的疯癫,不久之后便投井自尽了。 鲁滨和沈厉又不得不开始重视起这所谓的“糟粕”。 这把刀真的能噬主。 而且因为这一代是两个人,但刀只有一把,他们不得不怀着不同的想法大吵了一架。 在一天夜里,沈厉偷走了刀,在不久之后,他用那把刀杀了仇人一家。 沈厉向所有人都撒了谎,他的出现从来都不是什么缘分,是他故意为之,他要为自己父母复仇,是要报复那些因为嫉妒他父母的产业而动用阴行关系让人死无对证的畜生。 鲁滨很快就找到了躲起来的沈厉,他和沈厉已经情同手足,知道他一定会躲在哪里。 两人在供奉锉刀将师祖的庙里打了起来,在打斗中,鲁滨夺过了刀,但因为失手将沈厉的下面割去,血流如注的沈厉逃入丛林,从此不知死活。 鲁滨告诉过林皓,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又最正确的决定,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他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祖上,但他这么做了,又对不起沈厉。 为了赎罪,鲁滨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再与任何一位女人有过爱恋,甚至他已经决定不再收徒,要让这法门彻底失传。 林皓回想自己拜师时鲁滨的抗拒与纠结,应该就是因为沈厉。 而如今沈厉加入截鬼道,并且出现在这里,这会不会与师傅鲁滨有关? 林皓想了一夜,直到他迷迷糊糊的被顾晴圆叫醒。 “该走了,去找许可一。” 顾晴圆换回了平时的干练穿搭。 “你黑眼圈这么重,昨晚上又失眠了?如果床垫不舒服的话,你就睡姐姐的床垫吧。” 林皓摇了摇头,拒绝了顾晴圆的好意。 简单收拾了一下,吃过早饭,林皓两人便驾车前往许可一的家。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林皓突然想起了马明辉,于是便打通了他的电话。 “林老弟,这些日子过得咋样啊,想没想马哥呀。” 马明辉依旧很热情的和林皓打招呼,像是没什么烦恼一样。 林皓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马三已经失踪三天了,警察在他家里找到了许多被拆卸下来的汽车部件,坐实了他偷窃的消息。 但奇怪的是,警方没在马三家里发现任何一件属于男性的东西,全是一些属于女性的衣物鞋子化妆品。 如果这些都是旧的那还情有可原,可马三家的这些东西还都是全新的。 李寡妇已经死了好多年了,难道说马三又有了新欢?但经过走访,周围的邻居并没有见过有女性去过马三家里,最终警方得出结论,马三可能是个对女性物品极其迷恋的变态。 其余的事情警方还在调查,马明辉也并不太清楚。 但马明辉还是开心的告诉林皓,有一个姓胡的警官给他开来了一辆旧的出租车,他现在至少不用担心怎么向家里交代了。 林皓又和他聊了两句关于曹立军徒弟的事情,孩子的尸体找到了,警方告诉他们是有山里的猛兽来到周边觅食,杀害了两个孩子。 虽然红姐和孩子们的家属都不愿相信这个结果,但警方的确在山里抓到了一头发疯的狗熊,他们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件事情也就算结束了。 林皓挂断了电话,他突然转头对顾晴圆问道。 “晴圆姐,有时候我感觉我自己也像一个警察一样,阴行的委托又何尝不是一件一件发生在城市阴暗角落的案件呢。” 顾晴圆笑着了眼林皓。 “咱们同样也是阴行的警察呀,是不是,林皓同志。” 两人相视而笑,在一阵欢声笑语中,车子缓缓驶离市区。 第三十七章 上溪村 林皓两人将车子停在路旁,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走进大山里。 这条山路极其难走,而且因为下雨的缘故,路面湿滑而泥泞,林皓走在前面开路,手臂上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植物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很难想象,许可一一家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并在这里住下的,他们以前明明过着衣食无忧日子。 两人费了好长时间才终于踏上了一条古朴的石板路,远处是一栋残破不堪的房子,三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石墩上抽着旱烟。 见到有生人来访,三名老人警惕地看向他们,对他们大声喊着些什么。 但他们说的话是本地的古老方言,江城的小一辈从小生活在城里,接受的也是普通话教育,很少有人能听懂方言。 林皓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试图用普通话和他们交流,可三位老人也听不懂他们的话。 似乎是觉得不耐烦了,三位老人对着林皓甩甩手,示意他们快点离开,语气很凶。 进村的路很窄,窄路的旁边是一处很陡峭的梯田。 三位老人就坐在进村的必经之路上,他们要是不让开林皓两人根本就进不去村子。 就在俩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一个花季少女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她头上裹着一块花布,身上穿着和三位老人一模一样的民族服饰。 林皓两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大声对着少女高声呼喊。 正端着水壶浇花的少女听到了两人的叫嚷声,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快步向他们这边走来。 “小妹,我们是来找许可一的,你和爷爷们说说给我们让个路。” 少女听了之后对着两人摇了摇头。 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很大很亮,皮肤很白皙,鼻梁也很挺,就是好像不会说话。 她对着两人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阵。 “你是想问我们找许可一做什么?” 顾晴圆略懂一点手语,思考了一会后对少女问道。 少女抿了抿嘴唇,乖巧的点点头。 “我们是许可一的朋友,约好的今天在这里见面。” 少女皱了皱眉,又抬起手比划了几下。 “我们真不是坏人,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许可一。” 少女又摇了摇头,焦急的比划着手语。 “我们没骗你,我是警察,你可以相信我的。” 顾晴圆把警官证拿了出来给少女看,但少女的脸色突然变了,飞快的冲两人比划着手语,看起来情绪很激动。 这一次顾晴圆似乎没读懂手语的意思,面露尴尬的看向林皓。 女孩又比划了一个手势,愤怒地对着他们甩了甩手。 这回林皓都看明白了,她这是在赶他们走。 “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见许可一。许可一!许可一!” 见少女和老人都不愿让他们进村,林皓焦急的冲里面大喊。 听到陌生人的喊声,村里的老幼们纷纷走出家门,手里还攥着各种农具。 “我们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他们极力解释着,但村民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想听他们的话。 两人很快被村民们赶出了村子,望着一脸愤怒的村民,两人有苦说不出。 他们只能又回到了车里。 “这村子附近连基站都没有,留手机号有什么用啊,许可一他自己可算安全了,那咱们怎么进去啊,总不能一直等吧。” 顾晴圆挠了挠头,满脸幽怨的坐在驾驶座上。 林皓也没别的办法,这村子周围全是很少有人走过的山林陡坡,想绕进去是绝不可能的。 两人只能无奈的坐在车里等。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一辆小汽车在两人不远处的空地停了下来,车主似乎也注意到了两人,下车后就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来人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样子斯斯文文的。 林皓两人也下了车,快步迎了上去。 “你们好,我叫秦廉,是上溪村的支教老师,你们是迷路的游客吗?” 秦廉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听到秦廉的介绍,两人都喜出望外,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并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和刚刚的遭遇告诉了秦廉。 秦廉听后笑着扶了扶眼镜。 “原来你们就是来帮一哥还愿的人呐,他和我提到过你们。” 秦廉带着两人向村子的方向走去,路上他向两人更加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和许可一的关系。 秦廉是许可一中文系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做了老师,很久之前他响应国家号召被安排到这里做乡村支教。 秦廉和许可一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当他知道许可一一家的遭遇后第一时间便把他们接了过来,又给他们安排了住所。 正因为两人是好朋友,秦廉绝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会贪赃枉法,他在许可一被网络声讨后第一时间发文力挺许可一,还发文痛骂那些只会随波逐流的网友。 “只可惜我人微言轻,帮不了一哥,那些人也来村里找过我,想让我妥协,但你也看到了,他在我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秦廉带着两人走上石板路,他用方言和老人们说了些什么,那些老人们才喜笑颜开的给他们让开了路。 “小晴,今天有复习我教给你的功课吗?” 三人又在路上遇到了那个美丽的少女,少女疑惑地看了眼秦廉身后的两人,用手比划着。 “警察怎么了,这个姐姐是好警察,小晴,你可不能因为一点别人的一点小恶,就否定了所有人。” 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微笑着冲两人伸出手来。 林皓和顾晴圆也同她握手言和。 “她叫白湘晴,是我在村里最后的一个学生了。” 秦廉帮白湘晴整理了一下头上的花布,向两人介绍道。 白湘晴点点头,情绪激动的比划着。 “她说好久没见到同龄人了,她见到你们很开心。” 白湘晴同意的点点头,又快速的比划了起来,但因为手速太快了,不小心打到了手背,她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一块红印。 “你慢着点,又不是要演讲,你这么着急干嘛。” 秦廉看着轻柔手背的白湘晴,满眼慈爱的看着她,像是一位父亲在心疼自己的女儿。 白湘晴抿抿嘴,点了点头。 她又比划了几个手势,对着三人深鞠一躬,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回了家。 “她说要给你们做饭吃,赔礼道歉。” 秦廉看了眼白湘晴的背影,带着两人继续往村里走。 “她为什么不会说话了?” 顾晴圆好奇的问道。 秦廉听后叹了口气,回答道。 “她说起来也很可怜啊,前些年,她的父母被人骗去了国外,到现在也生死不知,这姑娘自那之后就每天没夜的哭个不停,村里人劝也劝不住,后来索性就不管了。” “再后来吧,有个村里的闲汉看她长得漂亮,就起了歹意,但又怕村民发现,于是他就在白湘晴家的水缸里下了毒把她毒哑了,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就因为喝醉被车撞死了。” 顾晴圆插了一句嘴问道。 “被毒哑了难道不能救治吗?” 秦廉冲她摇摇头。 “看过医生了,不过医生也束手无策,她身体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就是发不出声音,后来因为村民实在拿不出钱给她看病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皓和顾晴圆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念头,但两人似乎都并不确定这个猜想,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秦廉在村里很受欢迎,从他身边路过的每一位村民都热情的用方言和他打着招呼,秦廉也热情的回应。 三人聊着聊着就来到了许可一的家门前,许可一正坐在门前洗衣服。 见到林皓两人,许可一放下衣服,双手在身上蹭了蹭,快步走了过来。 “我才听村民说有两个外人被赶出去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受委屈了。” 许可一想给两人鞠躬道歉,但被林皓扶住了。 “我们想先看看你的妻儿。” 许可一点点头,带着几人进入屋里。 第三十八章 吊死鬼 许可一的家收拾的很整洁,即使如今家徒四壁,他也将这个家安排的井井有条,仅有的几件家具和衣服都整齐的摆在房间各处。 他的妻子正躺在一张旧床垫上酣睡,女儿和儿子则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席子上玩耍,虽然他们的脚被一条锁链锁着,但也没有失去玩闹的兴致。 “我女儿和儿子已经恢复正常了,就是我妻子总是在睡觉,我叫她,他也只是哼哼着回答我,就是睡不醒。” 林皓和许可一一同来到床边,他轻轻的扒开许可一妻子的眼皮,瞳孔很正常,没有缺少魂魄,就是很无神即使看到陌生人也毫无反应。 林皓又把她翻了个身,在征求许可一同意后掀开了她的衣服,在她的脊椎处有一条十分显眼的红色印记。 “林皓,你快来看看这个。” 顾晴圆突然叫了林皓一声,林皓帮许可一的妻子重新盖好被子,来到了顾晴圆身边。 顾晴圆也发现在孩子们的背后有一条红线,但和许可一妻子不一样的是,男孩的手臂上有一块很小的淤青,细看之下居然像极了一个巴掌印。 “圆圆,你又欺负弟弟了?” 许可一看到那个巴掌印,顿时愤怒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作势就要打孩子。 “不是她的问题,她的手和这个掌印相比,太大了。” 顾晴圆拉过女孩的手掌放在巴掌印上,女孩的手比掌印大了一圈。 她又把男孩的手放在掌印上,同样还是大了一点。 “这个屋子不干净,一定有阴邪藏在附近。” 顾晴圆和林皓对视一眼,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这时,秦廉突然开口说道。 “我向来不太相信鬼神之说,更何况你们还是警察,说这些话可能有些不妥吧。” 秦廉显然还不知道两人的来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许可一脸色一变,他拉过秦廉在一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秦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似乎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他接下来没有再说话。 “现在我们还看不出来什么,还是要等到晚上才行,不过咱们可以先聊一聊林方鑫的案子。” 顾晴圆把孩子们的衣服盖上,还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糖果递到两个孩子手中,糖果是用黄纸包着的,两个孩子接过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顾晴圆微微皱了皱眉。 “那正好,小晴做了午饭,咱们去那里聊吧。” 秦廉热情的带着几人来到白湘晴的家。 此时,白湘晴正穿着围裙蹲在门口的一个土灶旁往里面加柴火,袅袅炊烟缓缓升腾而起,灶上的锅盖正在咕噜噜的往外冒着热气。 几人和她打了声招呼后走进了屋里,一张方桌上已经摆好了水果盘和瓜子。 “我去帮小晴做饭,你们慢慢聊。” 秦廉似乎并不想加入几人的对话,他找了借口匆匆离去。 屋内只剩下了三人。 “我妻子和孩子不会出事吧?” 许可一担忧地问道。 “他们身上被人下了诅咒,但鬼怪并附没有在他们身上,最近这里有我们在,你大可放心。” 林皓先给许可一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就好,你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 许可一剥了一颗橘子掰成两半放在两人身前。 “我们接下来问你的话,你一定如实回答,如果有一点虚假,那我们可没办法保证你妻儿的安全。” 林皓见许可一点了头,于是接着问道。 “你敢保证你所陈述的案件经过是正确的吗?郑文真的是无辜者?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 许可一点点头。 “那就是有人因为想要你不插手这件事,所以才给你的妻儿下诅咒的,对吗?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 许可一又点点头。 “那你敢保证你站在正义的一方吗?” 许可一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我不敢保证我站的一方是正确的一方,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所掌握的证据与线索都告诉我,郑文是无辜的,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说,有人故意要让郑文洗不白了?” 许可一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不想让郑文洗白的原因你能告诉我吗?或者说是你的猜想。” 许可一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些人如此做只是为了让我下不来台,因为我之前总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上,但现在我突然明白了,这些人的目标不是我,更不可能是郑文,那他们也就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为了掩盖某个真相或者保护某个人。” “那他们要保护什么呢?” 林皓继续追问。 “保护那些霸凌者。” 许可一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因为我的胜诉,让那些网络暴民把矛头指向了那几个霸凌者,他们要我去惩治那些未成年的霸凌者。” “那些人怕了,他们不怕我,但他们怕法律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他们这才要混淆视听,把这件事伪装成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校园暴力事件,他们还想用郑文的事情,来压热度,来掩盖真相。” “但他们一定没料到,你真的为此发声了,还发了篇一万字的小作文,所以他们才用你的妻儿来威胁你。” 林皓笑了笑,拿起橘子吃了起来。 “但又怎么解释网上的那段视频?” 许可一突然严肃的抬起头来,看着林皓。 “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们阴行把一些人做出的不同于这个人平常状态下的行为叫做中邪。” “你是说郑文当时可能中邪了?就算是这样,就算我相信,那法院那边怎么办?他们可不会相信鬼神啊。” 许可一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到时候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顾晴圆冲许可一笑了笑,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白湘晴做的饭也很快就上桌了,她做了一锅柴火饭还炒了几个家常小菜。 吃过饭,林皓和顾晴圆便开始在许可一家周围忙碌了起来,为了晚上驱邪做准备。 林皓先是在许可一家的四个角落撒上一些朱砂,然后又在他家的门边挂上一面八卦镜,他又用红绳穿上几个铜钱,固定在门槛上方和门框下方,这种布置可以锁住房间内的灵魂,也可以很好的抵挡煞气。 顾晴圆则在屋外的各个角落撒上了一圈用黑狗血浸泡过的朱砂,将黄纸粘满鸡血,然后放在阳光下晒干。 做完这些准备,林皓和顾晴圆带着许可一一起躲进屋子,静静地等候黑夜的到来。 这一夜注定不平淡。 因为林皓没了刀,今晚的负责驱邪的自然是顾晴圆。 可看顾晴圆的样子,似乎也心里没底,她自从拜在胡晓川,也就是老胡门下之后,还从没真正自己一个人应对过鬼魂, 上次响铃山一战,她因为险些被厉鬼迷了心智,被自己的师傅臭骂了一顿,这次因为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鬼到底是什么等级,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你放心晴圆姐,无论一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就算会死,也是我林皓先死。” 林皓安慰顾晴圆道。 “呸,什么死不死的,真晦气,还有啊,你一会就在这里面好好待着,出去了会拖我后腿的,姐姐我现在才是大核。” 顾晴圆用力敲了一下林皓的脑袋。 这一夜,村里的家家户户都接到了秦廉的警告,早早的熄了灯,紧闭起自己家的房门。 因为这里大都是老一辈的人,他们对鬼神之说不一定相信,但很敬畏,而且一点也不好奇。 他们只当今夜会下一场瓢泼大雨。 入了深夜,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起来,许可一的妻子依旧在酣睡,窗外的虫鸣声不绝于耳,就如一个十分平常的午夜。 “小红帽,别害怕,我会带你回家乡,小径长,月儿光,红红的房子,洁白的衣裳……” 不知怎的,原本正安静地坐在墙角玩玩具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突然唱起了儿歌,吓的三人急忙将头转了过去,不过接下来,却什么也没发生。 “这孩子,大半夜唱什么歌。” 许可一想上去教训孩子们,但被林皓拉住了手臂。 “别冲动,咱们接着听。” 众人屏住呼吸,继续聆听着他们的儿歌。 “小妹妹,听我唱,从前有位花姑娘,花姑娘,眼睛亮,红袄子,绿蓑裳,长长的辫子,挂墙上。咚咚咚,狼来了,叽里咕噜跑下床,大灰狼,别嚣张,睁大眼,看天上,红红的夹袄,吊房梁……” 孩子们唱着唱着,突然都直挺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的脖子用力向上仰着,像是有一条绳子挂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屋里的电灯开始疯狂的闪烁起来,在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后,轰然炸裂。 屋内顿时变得一阵漆黑。 “你这个布置也不好使啊,他们这不还是进来了。” 顾晴圆看了一眼林皓,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用浸满鸡血的黄纸折成的纸飞镖,对着孩子们的方向用力一掷。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像是琴弦崩裂的声音,孩子们的身子一歪,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我不这么布置,他们能进的来吗。” 林皓拿出一张黄纸用火机点燃,对着事先准备好的法阵丢去。 熊熊烈火瞬间燃了起来,火苗点燃了男孩的衣服。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许可一愣了一下,随即大声质问道。 “你们疯了!那是我的孩子!” 许可一疯了一般的想要扑过去,但林皓抓着他的手,他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眼前的是两个什么东西。” 林皓又点燃了一张黄纸,在许可一的眼前划了过去,浓烟糊在许可一的眼睛上,痛的他睁不开眼睛。 “这是什么鬼东西。” 等许可一挣扎着张开双眼,他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他身前哪里还有什么孩子,而是两尊用泥土堆成的泥娃娃。 “我的孩子们呢?” 许可一环视四周,却并没在屋里看到自己的孩子,只有角落里还在酣睡的妻子。 “你的孩子们还在医院,不用担心,我们的人在看着他们。” “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可一还想问些什么,但林皓两人已经来不及解释了,他们把许可一推到床垫上,床垫周围是两人事先用黑狗血朱砂画上的驱邪法阵,这才是真正用来保护人的法阵。 门外的法阵只不过是假象。 请君入瓮。 屋子的窗户缓缓关上,整间屋子内布置的法阵完成闭环。 屋里的长明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但唯独两个挂在房梁上的黑影。 那是两只吊死鬼。 第三十九章 死不了就活着 这一次林皓用的方法很简单,长明灯的燃料中掺杂了一些朱砂,原本只会发光发热的灯此时也在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灵气。 灵气在法阵的加持下无法溢散出去,就像一个盒子将灵气包裹其中,直至它充满整个房间。 因为灵气与阴气是相生相克的,在灵气被湮灭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黑洞,故而鬼魂,也就有了“影子”。 “还真有你的。” 顾晴圆给林皓竖了一个大拇指,对着房梁上的两只鬼丢出折纸飞镖。 房梁上的两只吊死鬼们也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两条细长的影子同时从祂们的下颚处伸了出来,对着飞来的两个飞镖用力一甩,轻松挡住了飞来的飞镖。 那是两条舌头。 “晴圆姐,加油!” 林皓躲进了朱砂法阵里,对着顾晴圆加油道。 顾晴圆没有理他,而是拿出一条折纸船,对着里面轻轻吹了一口气。 “仙人指路,万法自然,金钱买路过关去,纸船折做花衣裳。” 顾晴圆刚一念出法门咒语,手中的纸船仿佛受到了天地灵气感应,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像一条即将挣脱束缚的游鱼。 “弟子文晴,敬请覆海仙王!” 下一秒,纸船脱手而出,像一条鲤鱼在空中跳跃翻滚起来。 一道白色雾气从顾晴圆的身上飘了出来飞快的钻入纸船中,这条轻飘飘的纸船顿时像是受到了万斤重压,坠落在地上碎成两半,地面都被它砸出了一个裂缝。 一个人影从裂缝里钻了出来,原本细长的身体迅速膨胀变大,很快就为了一个身高两米的赤膊壮汉。 顾晴圆这一脉与江湖上的扎纸匠很相似,都是利用黄纸制作傀儡为自己作战,不过折纸匠是以人魂为引,引他们的师祖仙君前来助阵。 顾晴圆属于文派仙君的弟子,故名文晴。 赤膊壮汉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两只吊死鬼,祂皮肤上有一道道金色的花纹在缓缓流动,慢慢汇聚于胸口处。 两只吊死鬼感受到了威胁,祂们用力一吐舌头,两只长舌头瞬间像利剑一样飞向壮汉,刮起一道道锐利的阴风。 舌头贯穿了壮汉的身体,但壮汉只是个被神魂附身的傀儡,根本没有痛觉,祂抬起手抓住了两条舌头,用力一扯。 砰的一声响,两只吊死鬼从房梁上被拽了下来,壮汉用力将祂们甩在墙上,法阵边缘接触到了阴气,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 两只吊死鬼开始厉声嘶吼起来,漆黑的身体开始猛烈的蠕动,阵阵阴寒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溢散而出,距离祂们最近的两盏长明灯瞬间熄灭了。 屋内出现了一片漆黑的区域,吊死鬼的身影就隐匿在其中。 但很快,灵气重新充斥整个房间,长明灯又亮了起来。 可那两个吊死鬼的身影却消失了。 顾晴圆赶忙四下观望起来,赤膊壮汉转动脑袋环视四周,屋内的一切都被他们尽收眼底。 但那两只吊死鬼依旧不知去向。 “晴圆姐小心!他们在你身后。” 林皓突然大声提醒道。 可他话音刚落,一条黑影突然从顾晴圆身后的墙缝中伸了出来,死死地勾住了顾晴圆的脖子。 顾晴圆开始痛苦的挣扎起来,她右手一翻,拿出纸飞镖向着自己的脖子划去,她想割断脖子上的那条舌头。 但另一只吊死鬼突然出现,细长的舌头重重地打在了她的手上,纸飞镖缓缓掉落在地。 顾晴圆的身体缓缓从地上飘了起来,她脸上青筋暴起,双眼和皮肤都因为窒息而变得通红。 随着顾晴圆被控制,那个赤膊壮汉的身形瞬间一滞,身体化作点点火光消散。 林皓见顾晴圆有难,他急忙拿出临时制作好的一把铜钱剑冲向禁锢顾晴圆的吊死鬼。 但下一秒,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另一只吊死鬼的舌头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林皓强忍住不适感,他抬起手中的铜钱剑用力劈向自己的脖子。 吊死鬼厉叫一声,松开了舌头。 林皓迅速站起身来,他想帮顾晴圆也解开禁锢,但吊死鬼将顾晴圆身体的高度提高了一些,顾晴圆整个人几乎都倒吊在了房梁上,林皓够不到。 被吊在房梁上顾晴圆双眼血红的看着林皓,她嘴巴张的很大,却说不出一句话。 林皓急了,他用力将手中的铜钱剑丢向顾晴圆,但铜钱剑被另一只吊死鬼打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碎成了一地的铜钱。 “你们不要伤害她,来杀了我!杀了我啊!” 林皓已经彻底没有底牌了,没有了刀的他几乎就是一个废物,他只能对着那两只鬼无助的叫喊。 但两只鬼并没有回应他,甚至另一只鬼都没有再用舌头攻击他,无视是对他最大的轻蔑。 “林皓……不用管我,快……躲起来……” 这时,吊在天花板上的顾晴圆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了一句话来,她已经力竭了,双手双脚瘫软的垂了下来。 “不要!晴圆姐!要死咱们一块死!” 林皓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用力的扎了下去。 就算要死,他也要比顾晴圆先死。 “废物林皓,废物林皓。” 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聒噪的声音,一个小巧的身影冲破了窗户,一头撞在林皓的手上,剪刀应声落地。 是唐舜的那只鹦鹉。 鹦鹉撞完林皓,又飞速的冲向角落里的另一只吊死鬼。 吊死鬼见到它之后害怕的在屋里乱窜,走投无路的祂还想用舌头把鹦鹉打下来。 鹦鹉抓住时机,尖锐的喙叼住了吊死鬼的舌头,它像吃虫子一样把吊死鬼慢慢的吞进了肚子里。 另一道青绿色的身影紧随在鹦鹉后面冲进屋来,祂的身影拔地而起,冲向顾晴圆,祂拽住吊死鬼的舌头用力一扯,很轻松的将顾晴圆解救了下来。 祂重重地落在地上,魁梧的身形展现在林皓面前。 这是一只僵尸。 在僵尸落地的前一秒,天古板上的吊死鬼发出了比先前几次都剧烈的尖叫,祂的舌头被僵尸扯断了,身体也在一阵抽搐过后化为飞烟消散。 “真是个废物,连我姐姐都保护不好,你不配做她的男朋友。” 尘埃落定后,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在黯淡的灯光映衬下,那人异色的双瞳正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来人正是唐舜。 唐舜走到僵尸身边,拿出一瓶药水喂给了已经昏迷不醒的顾晴圆。 “三,二,一。” 唐舜打了个响指,顾晴圆轻哼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小唐?怎么是你……林皓呢?林皓怎么样!” 顾晴圆挣扎的想要站起来,险些摔落在地上。 “那个废物没事,他不就在地上坐着嘛,真不知道姐姐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唐舜扶着顾晴圆在地上站稳,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这不怪他,是姐姐我太弱了。” 顾晴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本那块被勒的通红的印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都废物成这样了你还在偏袒他?你是个恋爱脑吗?” 鹦鹉灵巧的飞到了唐舜的肩膀上,也跟着他附和道。 “废物林皓,姐姐恋爱脑,恋爱脑。” “你们别瞎说,再不住嘴姐姐要生气了。” 顾晴圆转头看向叽叽喳喳的两个人,一人一鸟都一脸不忿的撇过头去。 “林皓你没事吧。” 顾晴圆查看起林皓的身体,他的身上除了被吊死鬼勒过的勒痕,还有两个正在流血的伤口,是刚刚被剪刀无意间划伤的。 “唐舜,你还有药吗。” “没了,最后一瓶给你用了。” 唐舜想也没想的说道。 “再说了,一个废物不值得用那么好的药。” “唐舜!” 顾晴圆呵斥了唐舜一句。 “执迷不悟!” 唐舜撇了撇嘴,丢下一瓶药后,他带着自己的僵尸和鹦鹉离开了房间。 “晴圆姐,他说的对,我保护不了你,别浪费好东西了。” 林皓靠坐在墙角,满脸颓废,他没有喝顾晴圆递过来的药水。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哪有人没经历过低谷啊,痛苦和苦难只是一时的,真正勇敢的人从不会为了一时的失败而自责。” 顾晴圆轻声安慰道。 “我不是一时失败,我的人生都是失败的,我就不适合走这条路,没了刀我什么都不是。” 林皓看向顾晴圆的眼中满是绝望。 “你以为自己这么说会显得你很豁达吗?显得你很聪明吗?你糊涂!你这是在逃避,你这是胆小!” 顾晴圆狠狠一巴掌扇在林皓的脸上。 “亏我还这么看好你。” 顾晴圆把药瓶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过了一会,唐舜走了进来,他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发呆的林皓。 “喂,你还活着吗,没死就起来好好活着。” 林皓定了定神,站了起来。 “其实我挺看不上你的,真不知道晴圆姐喜欢你哪一点。” 林皓略带惊讶的看向唐舜。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是我姐男朋友?” 林皓赶忙摇摇头,但很快他又点点头,他一时间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似乎不是点头摇头能解释清楚的问题。 “好了,我不管你是不是,但是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你是个废物,你也要加倍疼爱我姐姐。其实你今天的表现挺出乎我意料的,你居然愿意为了我姐姐赴死。” 唐舜拍了拍林皓的肩膀,继续说道。 “下次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提前打我电话,别动不动就死,只要人活着,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我对我先前说的话向你道歉。” 唐舜对着林皓深鞠一躬,顺带手拿起了地上的药瓶。 “这个你现在还真用不上,伤的太轻了,不过既然已经拿出来了,我就把它送给你当礼物吧。” 唐舜把瓶子重新封好口,递到了林皓手里。 “我铺子里还有事,你们先忙着,我会把阴阳留在这帮你们的,后会有期了姐夫。” “姐……姐夫?” 林皓愣了一下,但还没等他开口,唐舜已经离开了。 第四十章 假人 许可一惊恐地从床垫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天已经亮了。 他的妻子也已经清醒了,正虚弱的倚在墙边。 “老婆,你终于醒了。” 许可一抱住自己的妻子汤小云,痛哭流涕。 这时,林皓端着一碗粥从门外走了进来,粥里面掺了一些黑色的粉末,是焚烧过的纸灰。 “你感觉怎么样?” 林皓把粥碗放在床垫边的柜子上,对汤小云问道。 “我只是感觉有些晕。” 汤小云扶着额头,眼神迷离。 “之前那些……” 目光瞟向墙角那破碎两个泥娃娃的时,许可一的话戛然而止。 “我丈夫能有你们这些朋友真好,谢谢你们的帮助。” 汤小云冲林皓笑了笑。 “嫂子你可别这么说,一哥之前也帮过我们,咱们这算是互帮互助。” 林皓把粥碗递给许可一。 “不好意思嫂子,我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掉进去一点锅灰。” 汤小云笑了笑,也没介意。 许可一喂汤小云喝了一些粥,随后他端着空碗来到院里找到了林皓和顾晴圆。 “我的孩子真的在医院里吗?你们没骗我?” 许可一焦急地问道。 “你放心好了,你的孩子们很安全,过些日子我们就帮你把他们接回来。” 林皓偷偷地怼了怼顾晴圆,顾晴圆立马点头应和。 “好吧,我相信你们。” 许可一半信半疑的收回了目光。 “你们最近就不要离开这里了,你妻子的身体很虚弱也还需要你的照看,我们一会就回去了,等事情有了新的结果我们再回来接你出庭。” “这就要走了?不多呆些日子吗。” 许可一似乎还是对昨晚的事情心有余悸,担忧的看了眼院墙处的朱砂法阵。 “不用担心,有这个法阵在的话一般的邪祟进不来。” 林皓的话还有一半没说,如果遇到真正厉害的鬼魂,他们躲到哪都没用。 “对了,嫂子身体很虚弱,最近千万不要给嫂子泡澡,至少等到我们回来才可以。” 许可一答应了一声,目送着两人离开。 “你们这就要走了?嫂子和孩子们的事情都解决了?” 林皓两人在路上碰到了正往许可一家赶来的秦廉,他手里拎着两条腊肉。 “是的,我们正准备回市里处理一些事情。” 秦廉点点头,把腊肉递到了林皓手里。 “这是小晴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你们务必收下。” 林皓也没客气,收下了腊肉后便和他告了别。 两人回到车里,都长舒了一口气。 “我估计纸人骗不了他们多久,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问题的,到时候他们要是报警,咱们可就麻烦了。” 林皓对正在启动车子的顾晴圆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祈求我的纸人能挺到咱们回来了。” 顾晴圆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还在昏睡之中的汤小云。 她的状况和那两个泥娃娃差不多,也是一个由人魂和阴魂融合而成的傀儡。 但她和泥娃娃不同的是,她现在的身体里只有人魂,原本应该附身于其中的阴魂不知所踪。 林皓两人也拿不准主意,只能先用纸人折了一个汤小云。 其实他们还对许可一还撒了一个谎,昨晚他们对许可一说已经有人在医院保护好他儿女的事情也是假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而他们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暂时稳住许可一,他才是这次事件的主体,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绑架许可一妻子和儿女的人很大概率就是那些藏在暗处的阴人,他们应该是想用许可一的妻儿来威胁他。 但林皓两人还是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是要威胁,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放三只傀儡在许可一身边呢? 况且许可一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去找许可一的妻儿吗?” 顾晴圆问道。 “不,他们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咱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让死人说话。” “死人?是郑文还是林方鑫?” “这就得看他们两个谁的魂魄还在世间了,你还记得郑文父母给郑文申冤的理由吗?” “你是说郑文给他们托梦的事?” “对,郑文的魂魄很大概率还在世上没有轮回,咱们先去郑文家里问问。” “那汤小云怎么办?” 顾晴圆指了指汤小云。 “一个傀儡也饿不死,先放车里不管她。” 新绿萝小区,三栋。 林皓和顾晴圆按照陈言给出的地址来到郑文家的楼下,这是一栋老楼,墙壁上的墙皮都掉了大半。 在居民楼前的门廊上挂着一张十分显眼的横幅,上面写满了辱骂郑文一家的话。 “这些人居然连郑文的父母都不放过吗,太疯狂了。” 顾晴圆愤怒地将横幅撕了下来,团成一团丢在一边。 “喂,你谁呀,手怎么这么欠连这个条幅都敢撕,你活拧歪了?” 这时,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里走出来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向着两人的方向走来。 “你们这么侮辱人属实有些过分了吧,祸不及家人的道理你们不清楚吗?郑文有罪,那法律自会惩治他,还轮不到你来伸张正义。” 顾晴圆和那人针锋相对的质问道。 “嘿,妹妹,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也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警醒一些人而已,他们儿子杀了人他们还不承认,那我警醒一下他们有什么错吗?” 男人抹了抹嘴唇边上的汗珠,他看来已经在这里蹲守很长时间了。 “警醒人也要有个限度,但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寻衅滋事了……” 顾晴圆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打断了他的话。 “妹妹,你是干嘛的啊?你这么偏袒他们,不会是郑文的亲戚吧?” 男人朝着身后的面包车招了招手,很快又有四五个成年人向着这边走来。 “兄弟们,这个妹妹她说咱们是在寻衅滋事,这不是冤枉好人吗?” 领头的男人转身对身后的几人说道。 “我看她肯定和郑文家有关系,可能就是亲戚,他们家的人苗不红根也不正,她多半也不是什么好饼。” 另一个男人附和着说道。 其余的几人听后认同的点点头,纷纷掏出了藏在身后的橡胶短棍。 “你们这是要干嘛?无缘无故的打我们吗?” 林皓赶忙挡在顾晴圆身前,他不是怕这群人伤害顾晴圆,而是怕顾晴圆冲动。 “兄弟,是你们先扯了我们的东西好不好,这怎么能叫无缘无故呢?顶多算是教育。” 领头的男人一脸不屑的说着。 “林皓你让开,姐姐我来拿他们出出气。” 顾晴圆趴在林皓的耳边低声说道。 “可不能这样,你是警察,他们要是报警你的工作还要不要了。” “哎呀,没事的,这顶多算个互殴,教育几天就行了,而且我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林皓半信半疑的让开了。 “妈的,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嘀咕你XX。” 顾晴圆骂了那男人一句,气得男人嘴一咧。 “靠,敢骂我,给我干死他们。” 他大手一挥,和身后的一众兄弟一拥而上。 顾晴圆是练家子,面对如此多的人也能做到面无惧色。 她后退几步,躲过迎面打来的短棍,紧接着,她反手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臂用力一拧,那人惨叫一声,短棍应声掉落。 她接住短棍,轻松拨开另一个人的棍子,顺势狠狠一棍抽在那人的脸上,那人捂着脸后退几步,但没等他缓过来又被顾晴圆一脚踢倒在地。 “晴圆姐小心偷袭。” 林皓替顾晴圆挡住了从她背后袭来的棍子,一拳抡在那人脸上。 鼻血瞬间就顺着那人的脸颊流了下来,他一下就被打懵了,傻傻的愣在原地。 这几人的身体素质都相当差,在顾晴圆和林皓的配合下三拳两脚就全都被放倒了,捂着身体在地上哀嚎。 “筷哥,这俩人太能打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他们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躲到了领头的筷哥身后。 “还能怎么办,撤退。” 这些人一溜烟的跑了。 林皓两人后来才知道,这个筷哥名号的由来是因为这人在网上的昵称叫“搅过化肥的筷子”,所以被称之为筷哥。 这些人都是一群网络喷子,甚至连混混都算不上,打起架来畏首畏尾,宁愿看着别人挨打也不愿自己受罪。 林皓捡起一根掉落在地的短棍,随手揣在了衣兜里。 “你捡这东西干嘛,你也会用?” “当然不会,不过看你用起来挺顺手的,我也留一根防身。” 林皓尴尬的笑了笑,和顾晴圆一起走进了居民楼内。 第四十一章 人善被欺 两人刚一走进楼道,一股扑面而来的“化肥”味让两人险些呕出来,而且越往上走这股“化肥”的味道越浓。 这个楼道里没有窗户,通风很差,在走廊角落里还残留着一些“化肥”残渣。 这些应该就是筷哥他们的杰作。 两人强忍着恶臭来到郑文家的门前,用短棍敲了敲房门,不是他们没礼貌,是因为门上沾着东西。 过了一会,房门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弱弱的声音。 “你们是谁啊?” 说话声是个女声,应该是郑文的母亲。 “我们是警察,想找你们来了解一些情况。” 顾晴圆把证件放在猫眼处。 门里的人沉默了一会,打开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面黄肌瘦。 她带着两人走进客厅,让他们坐下,随后男主人端着两杯茶从厨房走了过来。 男主人看起来比女主人还要老一些,同样面黄肌瘦,头发花白,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瘦的像竹竿一样。 林皓两人都略微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夫妻二人。 资料里的他们,今年都才不到四十岁而已。 “谢谢。” 林皓两人接过水杯放在茶几上。 “应该是我们谢谢你们,帮我们赶走了那些人,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在楼下蹲守,隔几个小时就来闹一次,就算是晚上也一样,搞得我们苦不堪言啊。” 女主人满脸的哀愁,脸上还挂着很重的黑眼圈。 “你们没报过警吗?” 顾晴圆问道。 “当然报过警,可是每次警察来了他们都耍赖,就算被抓进去了过几天也还会来闹。” 男主人也一脸疲倦的靠坐在沙发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弱。 “他们这么过分,周围的邻居就没有人来帮你们赶走他们吗?” 林皓问道。 “邻居?他们也要撵我们走呢。为了赶我们走,他们把我们家的电闸都给拉了,还把电表箱上了锁,最近正好赶上小区里停水,我们俩都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女主人向两人诉说着最近他们遇到的事情。 他们最近可谓是成为了小区里人人喊打的目标,几乎所有人都对他们怀有恶意。 他们去超市会被赶,去饭馆会被撵,就连出去卖个菜都会被一群尾随的人骂,还有人会半夜砸他们家玻璃,往门口撒尿等等。 “我们只是想为了我们的孩子伸张正义,怎么就变成过街老鼠了呢?” 女主人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男主人赶忙上前安慰自己的妻子。 林皓两人静静地看着他们,等着女主人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才继续问道。 “你们先前说郑文给你们托梦的事情,大概发生在哪一天?是头七吗?” 男主人抬起头来,警惕的问道。 “你们不是警察吗?问这些做什么。” “您别激动,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顾晴圆赶忙圆场。 “关于这个我无可奉告,我应该有不说的权利吧。” 男主人似乎不愿提起郑文托梦的事,即便里面两人转着法的盘问他也拒不作答,甚至有意无意的在给女主人使眼色,他异常的反应与先前客气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也让林皓两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对,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是想来要抓我儿子的阴吧人,你们给我滚,离开我们家!” 聊着聊着,男主人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愤怒,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倒扣在垃圾桶里,这是要逐客。 “阴人?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林皓追问。 “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你们给我滚,快滚!” 两人在男主人的推搡下走出了房门。 “别再来逼我们了,再敢来我们就死给你看!” 男主人十分用力的关上了房门。 “喂!你听我们解释啊!” 顾晴圆也顾不上门上沾着的东西了,用力拍了拍房门,可无论如何里面都没有声音了。 两人无奈,只能下了楼。 他们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些速食品和饮用水重新回到郑文家,但无论如何说郑文父母都不再开门了,他们只好把东西放在门边转身离开了。 “真是人善被欺啊,他们善被邻居和网友欺负,咱们善呢,还要受他们欺负,我好憋屈啊林皓!” 放下东西后,顾晴圆不停地向林皓抱怨着,林皓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郑文父亲之前提到过阴人,那是不是说明已经有阴人找过他们了?我估计他的魂魄已经被带走了,那晚上还要来招魂吗?” 走在去开车的路上,顾晴圆对林皓问道。 “不论他的魂魄还在不在,咱们也要试一试,我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林皓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既然已经准备接手这个委托了,那任何线索都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一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人都觉得他们想要让死人说话的计划也许不会太顺利。 “脸哥,就是他们,郑文的亲戚,可嚣张了。” 两人走到停车的地方,却发现他们的车子边围了一群人,车玻璃上还被人贴上了“大字报”,上面写着各种各样辱骂人的话。 筷哥和他的那几个兄弟正趴在车边上用油漆喷字,见到林皓两人回来,他给另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壮汉指了指他们,激动的手指都在抖。 这次来的人和筷哥几人相比明显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他们拿着甩棍、镐把、棒球棍之类的凶器。 领头的脸哥脸上有一条刀疤,虽然没有顾晴圆的那么长,但因为是在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凶神恶煞,他身边的其他人看起来也满身痞气。 “喂,就你是……” 还没等脸哥说完话,林皓两人转过身撒腿就跑,一点面子也没给。 脸哥被气得直咬牙,一群人大喊大叫着,浩浩荡荡的追了上去。 “妈的,你们没完没了……” 楼上有个住户被他们吵闹的声音嚷的不耐烦了,打开窗户想骂两句,但脸哥指了他一下,他又害怕把头缩了回去。 另一面,林皓两人在小区里狂奔,躲避着他们的追逐。 路人们纷纷停下来看热闹,还有人在窗口拿手机记录生活。 两人跑的很快,把脸哥一群人远远的甩在身后,不过因为他们不熟悉小区内的情况,两人很快就在一处拐角被突然出现的另一队人给包围了。 脸哥和那边领头的人打了声招呼。 一时间,大概二十多个人将林皓两人围在中间。 “跑啊,你俩怎么不跑了,刚才不挺有活力的吗。” 脸哥喘着粗气,说话都有些接不上气。 “我是警察,你们要袭警吗!” 顾晴圆把警官证拿了出来。 “我呸!去你XX的警察,你刚才打我兄弟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警察呢?袭警?我XX还要强X你呢!” “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林皓把顾晴圆拉到自己身边。 脸哥看着林皓嘲讽的笑了笑,拿起棒球棍顶在林皓胸口上。 “行,干净点也可以,你们给我弟弟道个歉,给哥哥们磕个头,再叫你这个警花女朋友跟我亲个嘴,我就放了你们。” “好!” 周围的人起哄道。 “放你X的狗屁。” 林皓气得爆了粗口,抡起拳头就要去打脸哥。 “行,我答应你,亲嘴多低级啊,想不想和我做点别的?” 顾晴圆拽住了想要冲上去打人的林皓。 她默默地收起警官证,当着众人的面脱下了自己的衬衫,肩上的刀疤也露了出来。 “晴圆姐你要干嘛。” 林皓不明所以的对顾晴圆问道,但顾晴圆只是把衣服往他手里一丢,没理会他。 除了林皓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色眯眯的注视着顾晴圆裸露在外的纤细腰肢,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脸哥。 “姐姐我好看吗?” 顾晴圆给脸哥抛了个媚眼,声音轻柔的说道。 脸哥默默地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姐姐吗?” 顾晴圆抬起手在脸哥身上蹭了蹭,小腿和肩膀几乎完全贴到了脸哥的身上,脸哥的身体一下就起了反应。 就当他们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的时候,下一秒,顾晴圆突然抓住脸哥的一只手用力扳到身后,顺势将他压跪在地面上,然后她抓住从裤腿里滑落下来的匕首抵在脸哥的脖子上。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除了林皓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她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就你这样的身手还想和姐姐我做点什么?再回去练几年吧,林皓,躲在我身后。” 林皓听话的走了过去。 “叫你的人让开!” 顾晴圆用力一拧脸哥的手臂,脸哥顿时痛的嗷嗷直叫。 “快让路!让路!让他们走!” 脸哥身后的一众小弟磨磨唧唧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还有你,让他们也退后!” 顾晴圆又把匕首递进了一些,对着另一侧的人说道。 “笑话,他同意你们走了,那我就一定同意吗?” 另一队的领头人不屑的一笑,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警官姐姐,我们不是一路的人,我管不了他们啊。” 脸哥苦笑着抬起头来。 “他们要是不让开,今天我就让你的脸再多一道疤!叫你的人拦住他们。” 顾晴圆威胁道。 “好,我拦,我拦住他们。” 脸哥看似笑着答应,但脚下不经意的微微动了动。 “晴圆姐小心!” 还没等林皓的话说出口,脸哥突然发难,他趁着顾晴圆回头的一刹那,猛的直起身来,顺势将压在他身上的顾晴圆抬了起来。 顾晴圆下意识的想把匕首插进脸哥的脖子里,但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顾晴圆松开了抓住脸哥的手,向后倒退几步。 “给我干死这个婊子!” 挣脱束缚的脸哥甩了甩手臂,他捡起球棍冲了上来,其他人也叫嚣着一拥而上。 “上!” 另一侧的领头人挥挥手,他身后的人们也都纷纷加入了战斗。 第四十二章 童年阴影 顾晴圆后退半步闪身躲过向她打来的镐把,随后转过身狠狠地一肘击打在身后那人的脸上。 那人流出的鼻血沾满了顾晴圆的手臂,但顾晴圆根本无暇顾及,她回过身来又抬脚踹在了另一人的胸口上,那人倒飞了出去痛苦的捂着胸口哀嚎。 虽然这些人远不如顾晴圆能打,但他们依旧像一群蝗虫一样打倒一个之后很快又有人顶了上来。 顾晴圆一狠心,拿出匕首扎在其中一人的手臂上,那人吃痛,大叫着退出了战斗。 顾晴圆左手拿着短棍右手握着匕首,冲上前的所有人都被她两三下就放倒在了地上。 但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顾晴圆也有些顶不住,她的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背上也出现了几处淤青。 顾晴圆强忍着不适感,短棍和匕首交错着打在那些人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和淤青。 反观林皓那边,可就更加痛苦了。 他双手握着那根短棍,艰难的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虽然刚开始他还可以仗着体能和力量的优势和这群人打的有来有回,但随着时间推移,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很快就不够看了。 越来越多的人向他围了过来,他只能拼命用短棍护住身体。 从主动出击变为了被动挨打。 这群人中的一些,原本是冲顾晴圆去的,但他们打着打着发现林皓才是最好欺负的那个,于是纷纷调转矛头将林皓围堵在了角落里。 混战中,有人一脚踹在了林皓的肚子上,林皓被他们踹倒在地。 在他倒地的瞬间,棍棒像雨点一样打在林皓的身上,他只能无助的缩在角落里用短棍护住自己的头部。 “林皓!” 顾晴圆见到林皓被打本想冲上去帮忙,可她无能为力,她自己都应接不暇更不用说再去帮林皓了。 周围走过的路人都步履匆匆的绕开了这里,他们中有录视频发朋友圈的,还有抻着脖子看热闹的,可就是没有报警叫救护车的。 他们都害怕,怕波及自身。 在打斗中,林皓的额头上缓缓流下了温热的鲜血,鲜血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让他有些意识不清。 恍惚中,眼前的人好像都发生了变化,他们变成了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打在他身上的短棍也变成了一本本厚重的书本。 “林皓!你个丧门星,你害死了自己的家人还要来害死我们吗?” 一本厚重的字典打在林皓的头上,可林皓只能缩在教室的角落里听着同学们对他的谩骂和侮辱。 哗啦。 有人又拎起肮脏的水桶浇在林皓的身上,脏水里掺杂了很多的墨水,漆黑的污水与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缓缓滴落在地上。 没有人同情林皓,也没有人帮助他,有的只是来自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场景发生了变化。 天空下着倾盆大雨。 林皓抱着自己被剪破的雨伞蹲坐在花坛里失声哭泣,没有人安慰他,周围路过的同学们像是见了瘟神一样纷纷绕开,连下班回家的老师们也一样。 “林皓,你还有脸哭,你这种丧门星,就应该去死。” 两个同学大笑着冲林皓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林皓愤怒地扑向他们,但瘦弱的他被人一拳捶倒在地,紧接着他迎来的是又一轮拳打脚踢。 “是啊,我该死,我害死了家人,我是丧门星。” 场景不停地变幻着。 体育馆,卫生间,食堂,微机室,街道的角落,漆黑的巷道口…… 林皓的身体穿梭于不同的场景中,但画面都是一样的,只要他在哪里,哪里都是同样的充满黑暗,充满污言秽语,充满肮脏与邪恶,充满歧视与霸凌。 黑暗中,一个男孩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林皓面前,他缓步走到林皓身边。 男孩长的很高大容貌也很帅气,他轻轻地蹲下身来向穿着初中生校服的林皓伸出手。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往一个没有歧视与暴力的世界。” 男孩的声音很空灵,像是来自天上的天使。 林皓动容了,一个没有歧视和暴力的世界,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嘛? 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男孩冰冷的手掌…… 畏缩在角落里的林皓突然睁开眼睛,他的整个眼球都在一瞬间变成了诡异的黑色。 正在对他拳打脚踢的人发现异常,他们停止了动作,慢慢的向后退去。 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没来得及撤退,脚步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他转身对着在一旁观战的脸哥大叫道。 “哥……脸哥,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啊。” “怕什么,给我打他。” 众人等了一会,见并没有异常的情况发生,他们又一次冲上去对着林皓拳打脚踢。 “我靠,这小子疯了吗?打不疼的?” 很快就有聪明人发现了林皓的异常,他害怕地丢掉手中的武器从人群中撤了出来。 在人群中央的林皓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样,他没有做出任何抵挡的动作,打在他身上的棍棒也仿佛打在了钢筋铁骨上。 终于,感觉到不对劲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向后退去。 几乎就在人群退去的下一秒,林皓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大吼一声扑到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往那人的面门上砸去。 林皓的手臂肌肉蓬起,脸上弹起一根根跳动的青筋,漆黑色的瞳孔中透露着凶狠与嗜血。 就像疯了一样。 被林皓压在身下的人吓傻了,慌张地求饶,可林皓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一拳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直到那人的脸被砸的血肉模糊彻底昏死过去。 林皓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狠厉地环视周围,他随手抓住身边另一个人的衣领,抬起膝盖猛的撞在那人的要害上。 那人的身体一下就失去了力气,被林皓像丢垃圾一样扔在一旁。 “你别过来!” 众人惊恐地向后跑,他们对着林皓大声嘶吼,慌张地将手中的武器丢向林皓,但这根本无济于事,即便飞来的球棍打在林皓的脸上也丝毫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你们跑不掉……” 林皓快速冲入骚乱的人群之中,巨大的力道将人群冲出了一个缺口,他精准无误的抓住了两个领头人的脖子,用力将他们脸对脸的猛撞在一起。 一下,一下,又一下,两个领头人开始不停地求饶哀嚎,剧烈的痛感让他们的意识逐渐变得不清醒,双臂在空中胡乱地挣扎着。 鲜血顺着两人的脸滑落在地,逐渐汇成了一股血流。 就在两人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顾晴圆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她强行往林皓的嘴里塞了一张黄纸。 林皓身子一软,闭上了双眼。 顾晴圆快步上前接住即将倒下的林皓,她对着正趴在地上干哕的两人说道。 “这件事如果有任何人问起都不许乱说,知道了吗!” 那两人点点头,带着一众小弟灰溜溜的离开了。 “林皓,林皓!” 顾晴圆晃动着林皓的身体,过了一小会,林皓深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你吓死我了林皓,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顾晴圆红着眼一把将林皓搂入怀中。 “晴圆姐,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林皓挣扎着站起身来帮顾晴圆擦了擦眼泪。 “你中邪了,你差点被人夺舍了!” 林皓后怕的咽了咽口水。 “咱们回车里再说,这里人多。” 林皓两人在小区居民的注视下回到了车里。 “晴圆姐,我看到了……” 林皓把自己刚刚在梦里经历过的一切都告诉了顾晴圆,顾晴圆的眉头紧锁。 “你的意思是,那个男孩是因为感受到了你的童年阴影所以才夺舍你的?” 顾晴圆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皓。 林皓看了眼身上已经消失的淤青摇了摇头说道。 “他不是夺舍我,是为了帮我。” “帮你?你刚才差点就变阴煞了,你告诉我他是在帮你?你被打傻了吧。” “我没有晴圆姐,真的,他是要帮我。” 林皓一脸认真的看着顾晴圆,他没有感觉到一丝被夺舍后的寒冷与虚弱反而浑身充满力量。 “行,就算是他在帮你,那祂差点杀了人,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顾晴圆闭上眼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 “你还记着网上那段视频吗?郑文用棍子打林方鑫……” 听到林皓的话,顾晴圆猛的睁开眼睛。 “你是说林方鑫当时也是被这个男孩‘帮助’了?” “不,我感觉更可能的是郑文。” 顾晴圆疑惑的看着林皓,她还是不理解林皓的意思。 “总之咱们今天的任务就到这,有些累了,咱们回家休息吧。” 林皓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以前在学校里是不是个不经常打架的好孩子呀?” 顾晴圆看林皓有些情绪低落,想活跃一下气氛,她于是挑逗的问道。 “我哪有,我以前可是校霸,被霸凌只不过是因为我双拳难敌四手罢了。” 林皓知道顾晴圆是在和他打趣,他赶忙摆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扬起脑袋。 顾晴圆听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吹牛,你明明就不会打架。” “我会打架!” 气氛在顾晴圆的引导下好了许多,两人休息了一会后,下车把“大字报”都撕了。 喷漆虽然擦不掉,但五颜六色的图案放在那里,看起来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两人没再过多的停留,开着车子返回了家里。 刚打开房门,一个裹着黄布的人形物体将扶着汤小云的林皓和顾晴圆吓了一跳,他们警惕地上前掀开黄布。 是一只僵尸。 “哎呦,原来是阴阳,可吓死我了。” 顾晴圆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阴阳似乎也知道有人回来了,慢慢地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你快闭上眼睛,吓人。” 阴阳的眼睛又听话的闭上了。 他们先是安顿好了“汤小云”,然后又合力将阴阳搬进杂物间内。 收拾好一切之后,两人回到客厅里坐下,茶几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唐舜留给两人的话。 “对我们送货上门的服务还满意吗?满意请打电话给我,不满意也请发送‘满意’到我的手机,谢谢配合。” 顾晴圆把纸团丢进垃圾桶,拿出电话打给了唐舜。 可还没等她开口,唐舜先一步说道。 “晴圆姐,你们要出名了知道不,你们在小区里爆打那些‘网络暴民’的视频都快传疯了!” 与此同时,林皓也在本地新闻上看到了一段高清的视频,视频里正是顾晴圆和林皓与脸哥等人对质的画面,但只有一小段。 “那林皓中邪的事……” 顾晴圆把两人经历过的事如实告知了唐舜,她显得十分紧张。 如果林皓中邪的画面被曝光,那引起的热度甚至要比林方鑫案还要高。 “没事的姐,你没看评论吗,有人提到姐夫中邪的事了,不过他们拿不出视频证据,都被人当成‘现场怪’了,你不用担心的,就算曝光了你也可以说成是姐夫有精神病,当时发疯了呗。” 唐舜无所谓的说道。 顾晴圆点了点头,但很快她才反应过来。 “不是,谁是你姐夫啊?你可别乱说。” 因为顾晴圆的电话是外放的,林皓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 “还能有谁,林皓呗……爷爷,你还我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晴圆呐,最近过得好不好啊,我听我孙儿说你找男朋友了?有空带回来给爷爷我看看……” 接电话的是唐俞尧,他似乎已经把林皓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婿,还吵着要和林皓讲电话。 因为怕老人失望,林皓只能硬着头皮接了电话,脸上的红晕变得更深了。 第四十三章 爸妈爱你 傍晚时分,郑文的母亲郝芳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推开了儿子的房门。 她小心地将果盘放在儿子的书桌上,随后坐在床边出神地望着儿子曾坐过的那张椅子。 自从儿子离世后,郝芳每晚都要来儿子的房间里看一看,她或是打扫一下家具上掉落的灰尘,又或是对着空房间说说话,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失眠。 但因为房间里早已没有了那个让她熟悉的身影,缺少了人气,即使陈设一切如常,这里也终究显得清冷无比。 “儿子,今天又有警察来询问你的事了,看来爸妈的努力没有白费,终有一天会有人来给你洗清冤屈的……” 郝芳微笑着坐在床沿上和自己的“儿子”聊着天,就像再平常不过的母子对话一样,郑文似乎还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聊着聊着,郝芳的眼眶忽的湿润了,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空荡荡的房间让她与记忆中的那段生活产生了可怕的疏离感,仿佛上一秒郑文还坐在椅子上,但下一秒母子之间却已然变为了永恒的离别。 郝芳不是疯子,她清楚的知道儿子已经离开了的事实,只不过是她不愿相信而已。 这种一闪而逝的疏离感才是最令人崩溃的,也是大多数人因为极度思念亲人而崩溃的重要原因之一。 郝芳哭着夹起一块水果放入嘴中,清新的果木香伴随着果糖的甜蜜感在她的舌尖化开,可再甜蜜的水果在此刻也是苦涩干瘪的,心头的苦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反而变得更加苦涩难忍。 这种打心底里蔓延而出的苦涩,苦的郝芳喘不上气来,苦的她揪心,苦的她无比难受。 “儿子,妈想你了……” 郝芳抱着儿子的相框蜷缩在床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现在的郝芳已经不用再害怕自己软弱的一面会被儿子看到了,她终于可以放肆的宣泄自己的情绪而不怕儿子担心了。 门外,郑文的父亲郑钧透过门缝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他本想走上前去安慰她,可刚迈出腿他忽的发觉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思来想去,郑钧还是悄悄地关上了房门,劝说在此刻远没有让妻子宣泄出心中的情绪要合适。 郝芳哭了很久,直到哭的倦了才静静地躺在儿子的床上无助的望着一个方向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郑文的书柜门突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缝,郝芳的注意力顿时被柜门打开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就当郝芳的视线无意间瞟过书柜上的玻璃时,玻璃上映出了郝芳身后的窗户,一张模糊的人脸在窗边一闪而过。 郝芳唰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震惊地揉了揉眼睛后又重新看向那块玻璃,这回玻璃上映出的影子便只有她自己了。 “儿子,是你回来了吗?” 郝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但过了许久都没人回答,玻璃上也没有再出现那张人脸。 郝芳认为是自己伤心过度看错了,她来到卫生间的水池旁洗了一把脸。 冰冷的自来水让郝芳清醒了一些,她抬起头来看向镜中的自己,镜子映出了郝芳苍老的脸庞还有她鬓角的白发。 而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人影忽的从郝芳身后一闪而过,郝芳这一次看的很清晰,那人影就是郑文。 郝芳惊喜的回头看去,可她身后空无一物。 卫生间顶部的灯突然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灯光的每一次闪烁都会让郝芳觉得一阵心悸,但她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惊喜。 郝芳回过头看向镜子,她看过很多影视剧,灯光疯狂的闪烁是说明有鬼在附近,而鬼便会在此刻出现在镜子中。 那只鬼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儿子郑文呢? 在忽闪的灯光下,镜中有一道模糊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无比,就是郑文。 “儿子你回来了!” 郝芳看向自己的身后,但郑文并不在那里,她似乎只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儿子。 “儿子,你终于又回来看妈了,你怎么瘦了儿子……” 郝芳出神地望着镜中的儿子,不自觉的抬起手抚摸着镜中郑文的脸颊。 郝芳的这个举动险些把躲在楼下操控纸人的顾晴圆感动到泪崩,她圆了郝芳和郑文见一面的想法,无论这一次她能不能从郑文父母身上套出话来,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儿子你等会,我去叫你爸去。” 郝芳激动的刚想要回屋去叫郑钧,但听到声音的郑钧已经快步来到了卫生间。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纸人刚要开口和夫妻俩打招呼,但郑钧却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道黄色的符纸贴在了镜面之上,又迅速用打火机将其点燃。 一股巨大的灵气波动猛地从纸人中爆发出来,掌心中传出的剧烈灼痛感让顾晴圆不得不丢掉纸人。 无火自燃的纸人缓缓飘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为了纸灰飘散。 “晴圆姐你没事吧。” 林皓急忙走上前去拉过顾晴圆的手查看伤势,好在顾晴圆反应的快,手心只是被火苗燎出了一个小水泡。 楼上,郑钧看着已经消失在镜中的影子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他不是你儿子嘛!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还有没有心啊。” 郝芳愤怒地拍打着郑钧的身体。 “那不是咱儿子,是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儿子的魂魄还在汪大师那里。要不是汪大师来电话提醒咱们家里进了邪祟,我也不想这么做呀。” 郑钧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交给郝芳看,郝芳这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楼下,两人已经回到了车里。 林皓在顾晴圆的手掌上涂了一些烧伤药,又倒了一些阴行特有的疗伤药粉在上面。 “真是好厉害的引火符啊,这名阴人不简单。” 顾晴圆说这道符厉害是因为这道引火符不只点燃了纸人还同时将一道极其强悍的灵气输送到了顾晴圆的体内,这道灵气像一根针一样刺进了顾晴圆的掌心,如果她不调动灵气抵挡,那道灵气就会慢慢地冲毁她的经脉。 “你喝点这个药吧,应该能有用吧。” 林皓不忍看着顾晴圆受罪,即便顾晴圆一再抵抗,他还是将唐舜送给他的药水全部喂给了顾晴圆。 喝下药水后的顾晴圆脸色好了一些,缓缓收回了灵气。 不过那股灵气并没有因此消失,而是像一根扎进肉里的毛刺一样留在了顾晴圆的掌心中,让她感觉有种异物感。 “咱们要赶紧离开了,我感觉那名阴人就在附近。” 顾晴圆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感,焦急地启动车子驶离小区。 在路过郑文家附近的一条十字路口时,一个正在烧纸的人堵住了两人的去路,这条道路其实很宽敞,可这人就偏偏要挡在路中央烧纸。 两人只能无奈的换了一条路,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那个十字路口,那人依旧蹲在地上用木棍拨弄着熊熊燃烧的纸钱。 男人嘴中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又将新的黄纸塞进火堆中,两人看着他身旁堆积如山的黄纸,估计他一时半会也烧不完。 在阴行有个规矩,路上遇到烧纸钱的一定不能催促也不能人为熄灭纸钱,因为这样做了会惹的鬼神动怒,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无奈只能将车子停在一边,准备步行离开此处。 在路过那人身边的时候,林皓特意多看了那人一眼,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要烧如此多的纸钱。 烧纸钱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左右,男人戴着帽子,火光下的面色有些阴翳。 “你们也是阴人吗?还挺懂规矩的。” 男人突然和两人搭话道。 听到阴人两字,林皓两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什么阴人?没听说过。” 林皓装傻想要快点离开,但男人接下来的话让他怔在了原地。 “你不想救你同伴的命吗?区区一罐刮骨散可是没办法消除我的毁魂针的。” 男人话音刚落,顾晴圆受伤的那只手掌再一次传来剧痛,这一次就算有药力与灵气的双重阻遏,那像针一样的灵气还是一点点的钻进了顾晴圆的体内,痛的顾晴圆忍不住叫出声来。 “林皓别管他,你快走!” 顾晴圆忍着剧痛将林皓推到了一边的路灯下,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林皓原本站立的地方挪开了。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插手俱乐部的事情?” 顾晴圆也后退两步进入路灯的范围,她脚下的那团黑影也缓缓的挪开了。 这两团黑影似乎很怕光,虽然两人不知道黑影有什么作用,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俱乐部?又是个新组织啊。” 男人阴翳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算了,你们走吧,这次只是个教训,下次再敢来我可就不会让你们走的这么轻松了。” 男人对着空气挥了挥手,顾晴圆手上的刺痛感顿时消失不见了,男人头也不回的蹲在地上继续烧纸,那两团黑影就像男人的影子一样徘徊在他的脚下。 “前辈,敢问您尊姓大名?” 林皓试探性的问道。 “汪磊,我就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前辈不敢称。” 汪磊低头继续拨弄纸钱,他并没询问两人的名字,因为这对他并不重要。 第四十四章 休息一下吧 离开后的两人打车前往警局,顾晴圆手上的异物感还没有消失,她们不敢赌男人是否真的如此轻易的放过了他们。 警局办公室,胡晓川靠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胡晓川透过百叶窗看到了正往办公室走来的两人,他随手拿起一本厚厚地资料盖在了自己面前的两份档案袋上。 “救命啊师父。” 顾晴圆直接推门而入,林皓还尴尬的站在旁边保持着想要敲门的手势。 胡晓川打开了窗户,浓厚的烟雾这才散去一些。 “师父,我们遇到其他阴人了,他在我体内留了一根叫毁魂针的东西……” 顾晴圆把两人刚才的经过告诉了胡晓川,然后她把受伤的手递到胡晓川面前。 胡晓川也没多问,直接用匕首划开了裹在她手上的纱布。 昏暗的灯光下,顾晴圆的手掌看起来并没有外伤。 胡晓川握着顾晴圆的手一点点向下捋,很快他的手就停在了顾晴圆偏向手腕一侧的掌心处。 “是这里有异物吗?” 顾晴圆点点头,额头上已经因为剧痛流下了一滴滴汗水。 胡晓川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地盯着顾晴圆的手掌,一股温热的灵气缓缓流淌过顾晴圆的经脉,直到将毁魂针包裹在其中。 胡晓川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画满符箓的子弹,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在顾晴圆的手掌处。 这粉末并不是火药,而是一种淡黄色粉末,粉末在接触到顾晴圆的皮肤时慢慢亮了起来,散发出金光,粉末很快又融化成了淡金色的液体完全渗入了进顾晴圆的皮肤之中。 “这种功法我也没见过,只能暂时这样处理了,这些天你尽量不要再使用灵气了,等过些日子我去找老板问一问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不能告诉老板,他知道了肯定会说我们的。” 顾晴圆赶忙阻止道。 “脸重要还是命重要,你都多大了还耍这种小孩子脾气?” 胡晓川将顾晴圆的手掌重新包扎起来。 “那也不行,师父你答应过我不泄密的。” 顾晴圆把包扎好的手掌抽了回来,异物感虽然减轻了一些但还没消失。 “我答应过你吗?就算答应过也不做数了。” 胡晓川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我不管,你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老板我就去师娘坟前告状,你就等着挨骂吧。” 语罢,顾晴圆带着林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这孩子。” 胡晓川刚想再说些什么,但当他的目光与桌上妻子的合影对视的时候,他又缓缓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 警局外。 “不干了,回家休息一下吧。” 顾晴圆打着哈切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林皓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做事还是不能太急于求成了。 两人回到家中就各自睡下了,一夜无话。 十字路口。 汪磊将最后一叠纸钱丢入火圈中,火焰被汪磊手中的棍子一挑瞬间高涨了几分,但随着最后一张纸燃尽,地面上便只剩下了一地火星。 “纸钱是准备了不少,可是这人死了这么久才知道烧纸,求心安是不是也有些太晚了?” 汪磊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缓步走回自己的车里。 车上,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被人用绳子绑在了车子的副驾上,他嘴上缠着胶带,眼神惊恐地看着坐上驾驶位的汪磊。 “这么快就醒了,不过你还得再休息一下。” 汪磊拍了拍手,一道黑影瞬间钻进了男孩的身体,男孩眼神一滞,随即晕倒在了车座上。 汪磊驾车缓缓驶过十字路口,前方的路也逐渐变得宽阔起来,汪磊开的很慢,一辆辆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每当遇到比较拥挤的路口时,总会有司机对着汪磊狂按喇叭,但汪磊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就那样在路上龟速前进着。 在路过一处路口的时候,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队检查酒驾的交警。 汪磊本想转到其他路上避过交警的检查,而一名交警已经早早地注意到了汪磊的车,他对着汪磊做了一个路边停车的动作。 汪磊只能听话的将车子停在一边。 “同志,请出示下您的身份证驾驶证,行驶本……” 交警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打开一条缝,汪磊将交警要的东西都递了过去。 “同志,请打开车窗让我确认一下您的脸。” 交警又敲了敲车窗。 “检查证件就行了,看脸干什么,我长得又不好看。” “同志,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汪磊只能无奈的打开了车窗。 交警对比了一下证件上的照片,确认无误后将证件还给了汪磊。 “祝您一路顺风。” 交警对着汪磊敬了一个礼,汪磊没有回应径自摇上了车窗。 “同志,你车里是不是还有别人?” 就当汪磊准备启动车子离开的时候,那名交警突然又将他拦了下来。 “是我儿子,他太累了睡着了,这个也要检查吗?” 汪磊拉下车窗问道。 “这个不用检查,不过还是要提醒您给孩子多添件衣服,容易着凉。” 交警疑惑的看了一眼车后座上昏睡的男孩,他刚才明明记得这个男孩应该是坐在车副驾上的,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待交警走远后,车后座上的“男孩”微微动了动身体,随即化作一道黑影将隐藏在座椅阴影下的男孩拖回到了座位上。 汪磊点了一支烟,驾驶着车子离开市区。 第二天一早,林皓和顾晴圆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睡眼惺忪的顾晴圆急匆匆地跑到门边打开门。 门外是穿着警服的陈言。 “师妹,我听说你受伤了,伤的严不严重啊。” 陈言走进屋内将顾晴圆的身体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不过因为顾晴圆昨天喝了唐舜的刮骨散,陈言甚至连一处淤青都没有发现。 就在这时,林皓也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 “言哥早。” 陈言看到林皓后,脸上的表情忽的一僵。 “你们住在一起了?” 陈言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晴圆。 “对呀,林皓是我的新室友,暂住在我这里。” 顾晴圆看着陈言异样的表情,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师兄,你来找我不光只是为了来看我吧?” 顾晴圆抬手在陈言的面前晃了晃,陈言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师父说你最近用不了灵力,让我来帮帮你们。” 陈言回答道。 “你最近不是在执行任务吗?不用忙了?” 顾晴圆拉着满脸汗水的陈言坐到了沙发上,林皓也拿出一块新的毛巾让陈言擦汗,还随手倒了一杯水给他。 “最近队里不缺人,我不忙的。” 陈言握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 “你撒谎,队里不缺人你还穿着警服?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趁着执勤的时候偷偷过来的?” “师妹,我没有……” 陈言还想狡辩,但顾晴圆已经从他慌张的表情中看到了真相。 “对,师父没让我来,是我自己擅自离队的。” 终于陈言在顾晴圆的一再逼问下承认了自己擅自离队的事实。 “师兄你不想干了吗?要让上面知道你擅自离岗那可是犯纪律的。” 顾晴圆摆出一副想要教育陈言的样子,就像陈言以前教育她一样。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早上师父告诉我你受伤的事,我这心里就一直难受。” 顾晴圆看着一脸真诚的陈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们现在有阴阳帮助,没事的。” 顾晴圆带着陈言来到杂物间看了一眼安全感爆棚的阴阳,陈言这才肯放心的离开。 “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师兄说啊,师兄随时都能来。” 临走时陈言看了眼林皓,但欲言又止。 “真是的,师兄以前不这样啊,擅自离岗的事他可从没做过。” 顾晴圆坐回沙发上对林皓说道。 “可能关心则乱吧,我感觉陈言哥似乎有点喜欢你呢。” “你别胡说,我只当他是哥哥。” 顾晴圆羞红着脸拍了林皓的头一下,林皓识趣的闭了嘴。 两人收拾了一下便来到了楼下的早餐铺子坐下,包子刚一上桌林皓就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塞进嘴中,包子里滚烫的汤汁烫的林皓直咧嘴。 “你着什么急啊,又没人和你抢。” 顾晴圆扯了一块纸巾递给林皓。 “接下来咱们去哪啊,要等到晚上去找林方鑫吗?” 顾晴圆对着正在擦嘴的林皓问道。 “招魂要等到晚上,咱们还有一段时间,先去找土地爷。” “你又找他干嘛?” 顾晴圆疑惑的反问道。 “泥娃娃……那个泥娃娃……和土地爷有关系。” 林皓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答道,话说的有些不清晰,顾晴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怎么就确定和土地爷有关啊?” 顾晴圆这回更不理解了。 “是做泥娃娃的那个土有问题,这种红色的土我只在土地庙附近见过。” 林皓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不知道何时装在身上的土块,造型是泥娃娃的一只小手。 “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白担心了这么久,要真是土地爷在帮忙咱们应该暂时不用担心许可一一家的安危了。” “我不也是才知道吗。” 林皓想起昨晚自己无意间在洗手池边发现的红土,那大概是他刷鞋的时候残留下的。 “那也不对,土地爷为什么要安排两只厉鬼在许可一身边呢?这说不通啊。” 顾晴圆很快又提出了疑问,这的确说不通。 “那要去问了才知道。” 两人吃饱喝足后先绕路去郑文家附近取回了车子。 路过十字路口时,那块因为烧纸留下的黑色区域又让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神秘男人。 第四十五章 绑架犯 “您好,这里是江城市公安局。” “我要报警,我弟弟失踪了。” “您不要着急,我们这边需要记录一下孩子的具体信息以及失踪的大概时间……嗯嗯好,我们会尽快立案调查的……” 江城市新城区的警察在早上接到了报案,有一位叫徐欣的孩子在昨晚失踪了,徐欣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徐欣和刚成年的姐姐徐艺生活在一起。 徐艺昨晚在公司上夜班所以并没在家,早上回家的时候因为没带钥匙,她便给自己的弟弟打去了电话,弟弟的电话却打不通,直到她在向学校老师确认徐欣并没有去学校后,她这才发觉弟弟失踪了。 警局立刻立案调查,他们在查看过监控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男人身上,男人曾在昨晚开着一辆面包车驶过一处酒驾卡口。 经当晚执勤的交警确认,此人就是昨晚经过卡口的汪磊。 经过警方查验,这个汪磊的名字是假的,警方暂时只能确认他的长相,男人的真实姓名和来历都是一个谜。 林皓两人在前往土地庙的路上接到了胡晓川打来的电话。 “晴圆呐,你们昨晚遇到的那个叫汪磊的阴人把一个叫徐欣的孩子绑了,这个徐欣是给林方鑫案提供二审翻案视频证据的那个证人,你们记得留意一下。” 挂掉电话后,顾晴圆两人面面相觑。 林方鑫二审翻案的证人被绑了,这个汪磊到底要做什么?是为了报复吗?他又属于哪一方?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两人很清楚他们现在正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准备要去见的人正在一个一个的消失,这也说明着他们所能接触到的线索正在一点点被抹除。 那林方鑫的魂魄会不会也已经不在了? “光从他保护郑文父母的角度来看,他至少现在是站在咱们这边的……哎呀,你别乱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算他站在咱们的对立面上,那也不是你我所能抗衡的。” 顾晴圆一边开车一边安慰林皓道,她怕林皓会因此钻牛角尖。 林皓这次一反常态的对着顾晴圆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车子停在了土地庙前,土地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残破了,一眼望去整座工地上只有土地庙还完完整整的立在那里。 “这真是怪了,每次一拆庙机器就坏,赶明个让老板找个法师来看看吧,这也太邪门了。” 两人刚想走进去,这时迎面走来了两位工人,看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工地下工。 “你好师傅,你们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顾晴圆从车里拿出两瓶水,她快步迎上去和两位师傅攀谈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我这正好有个很厉害的法师,这是电话,如果你们公司想找法师就打这个电话。” 顾晴圆把程云金的名片递给了工人师傅,两名工人拿了顾晴圆的水也不好推辞,只能收了起来。 送走两位工人后,顾晴圆美滋滋的看着林皓,就像是捡了钱一样。 “你怎么这个表情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皓不解的看向顾晴圆,但顾晴圆只是冲他眨眨眼,什么也没解释。 两人走进土地庙内跪在神像前走了一遍拜神的流程,等他们再抬头的时候,土地爷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土地爷原来这么和蔼的嘛?我还以为他是个很凶的人呢。” 顾晴圆碰了一下林皓的肩膀,林皓尴尬的冲她笑了笑没说话。 他可是见识过土地爷和蔼的笑容背后有多么可怕。 “你这回带朋友来的?有心了,下回记得带点贡品来。” 土地爷微笑着看向林皓说道。 林皓刚想开口询问泥娃娃的事情土地爷就对他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这次来是要问什么,本想着事情结束后再和你说的,但既然你发现了那我就告诉你吧,那三个泥娃娃就是我捏的。” 土地爷把他的心思说出来了,林皓并不感到意外。 “哇,不愧是神仙,这就猜出来了。” 顾晴圆忍不住惊叹道,她的反应让土地公很满意,他向着两人自顾自的解释道。 “那泥娃娃也是傀儡的一种,为了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我便想以人魂为引,阴魂为主,按照他们原本的样子捏成假人,这样就做出的假人就会与真人一般无二。” 土地爷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 “我本来正愁要去哪里找阴魂来做假人,但正好抓到了两只一直跟在许可一左右的厉鬼,她们隐藏的很好几乎没有任何阴气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换了一般人可真就发现不了……” 土地爷的脸上写满了骄傲,但很快他又低下头缓缓叹了口气。 “她们虽是厉鬼,可神智清明,自称是受过许可一的恩惠,想来报答他的恩情,这也是他们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执念了……” 说到这里,土地爷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林皓两人十分疑惑的看着满面愁容的土地爷。 厉鬼也懂得报恩?他们报什么恩? “我为此去了解过一些有关他们的情况,这俩孩子本是一对十六岁的双胞胎,一个叫杨雪,一个叫杨婷,俩人都是花一样的年纪,不仅懂事孝顺长得也很漂亮,只可惜祸从天降啊,一个鬼迷心窍的贵公子把她们囚禁起来了,这人不要赎金,就是想囚禁她们,把她们当洋娃娃一样玩弄。” 土地爷不停地捋着自己的胡须,力度也越来越大。 “后来有段时间这个人家里因为点别的事被查了,他也就因此很久没去过囚禁两女的那个房子,一直到风头过去之后那人才敢回去看,但两女早已经在房里双双上吊自杀了,尸体因为长时间的搁置也腐烂发臭了……” 土地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当土地的这几百年间虽然早就见惯了人间的人情冷暖,可即便这样,他也还会为两女的遭遇而动容。 “据说当时有一颗腐烂的脑袋掉在了贵公子身上,他以为是厉鬼报复,当时就疯了……事后这个人的家族为了平息这件事就想用钱买通证人为他脱罪,他们胡乱的给两女扣上娼女淫妇的帽子。” “当时的网络虽然没现在发达,但舆论压力一点也不比现在小,各种对两女不利的言论满天飞,许可一的律师团队在那时顶着压力插手了这件事,而且居然还在庭审上胜诉了,虽然贵公子最后因为精神疾病没有被判刑,但至少也是把清白还给了她们。” 土地爷的话让两人都为之动容,原来被杀掉的那两只厉鬼生前也曾是可怜人。 两人忽的想起之前泥娃娃歌颂的童谣,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你们应该都见过她们了吧?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土地爷微笑着看向两人。 林皓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他们也不敢在心里想,怕土地爷知道后会生气。 不过心念这种东西不是这么容易隐藏的,你越不去想它,它就反而一直在心头环绕。 土地爷很快就明白了一切,他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我们当时也是为了保命,这才……” 两人本想解释,但土地爷只是冲他们摆了摆手。 “也罢……也罢,这一切都是她们的命数,她们的命中该有此劫啊,逃不掉的。” 土地爷缓缓背过身去。 “你们一定要帮许律师洗清冤屈,这也算是帮她们还愿了。” 土地爷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那飞扬的尘土还在证明着他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第四十六章 陈年旧案 土地爷离开后,林皓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在这里跪了半个小时了,两人都觉得双腿就快要失去知觉。 “林皓,你没觉得刚才土地爷说的那件案子与咱们这次遇到的案子很相似吗?” 待麻木感稍微缓解一些后,顾晴圆才对林皓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借鉴一下这两个女孩的案子?” 顾晴圆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们去查一查许可一当时用什么证据证明贵公子有罪,然后咱们不就有办案的方向了吗?” 两人说干就干,待双腿彻底恢复知觉后他们又驾车回到了警局。 “什么?你们要调杨氏姐妹的案子啊,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案子了,这调不调的出来暂且不说,主要是你们俩有手续吗?” 两人将诉求告知了档案室内的一名年轻警官,那名警官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很自然的伸出手向两人索要证明,就好像知道他们拿不出来一样。 “让你调你就调,废什么话。” 顾晴圆敲了敲档案室的玻璃,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对不起姐姐,上面的新规定,没权限就无法调阅案件资料,这可真不是我故意刁难你们,都是同事你也要体谅一下我的工作不是嘛?” 年轻的警官也用笔敲了敲档案室的玻璃,示意顾晴圆看清楚上面的新规定。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啊……” 顾晴圆刚想发怒,这时一名老警官恰好来接班。 “是晴圆呐,胡局说你最近回家养伤了,怎么这么快就又重新投入工作了?” 老警官拍了拍顾晴圆的肩膀,径自走进档案室内。 “师父下午好。” 年轻的警官站起身对着老警官敬了一个军礼,老警官也笑着回敬。 “你们进来坐吧,我徒弟刚才又难为你们了吧,你看等有空我怎么收拾他的。” 老警官当着两人的面微笑着拧了一下年轻警官的大腿,年轻警官赶忙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这里。 “黄叔,你不是都要退休了吗?这种岗位就交给年轻警官来吧,保重身体要紧啊。” 这名老警察叫黄永龙,是警局内资历最老的一位警官,就连现如今的副局长胡晓川都是在他的身边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按理说像黄永龙这种资历的警局老前辈早就应该当上高官走马上任了,就算再不济那也肯定轮不到胡晓川来做副局长。 但现实总是这样充满不确定性,胡晓川因为在案件中有重大立功表现被破格提拔为了副局长,而资历更老的黄云龙却因此失去了晋升的机会,他的大半辈子都只能待在这间档案室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警官。 “现在这种条条框框真是噎人,办个案还得被自己内部卡脖子,你像我们那时候办个案哪有这么多流程,抓人审人判刑一条龙,这多好……” 黄永龙像是很怀念自己年轻时的那段时光一样,一提起过往他整个人都好像变得容光焕发了。 林皓两人也不着急,就静静地听着他讲以前的故事。 “不好意思孩子们,这人老了就爱啰嗦,你们要调哪个案子来着?” “99年杨氏姐妹绑架案。” “行,等我一会。” 黄永龙答应一声后便走进档案室最里面的房间去翻找资料了。 像这种已经没有了任何疑点的陈年旧案其实早就应该被清理了,不过因为在这些年间各种改革措施十分频繁,警局根本腾不出手去分拣整理这些旧的资料,新案一个接一个的来,旧的卷宗也就被堆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经过长时间的搁置,档案上面已经落了很厚的一层灰尘。 黄永龙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找了许久后才灰头土脸的从档案室里走了出来。 “你们拿去看吧,不过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之后别忘了找局长补个证明啊。” 林皓两人对着黄永龙躬身道谢后快步回到了车里。 “你平时办案的时候也会像刚才那样被针对吗?我看黄叔的资历应该比胡前辈还要更老一些啊……” 回到车里,林皓没着急打开卷宗查看而是对顾晴圆问道。 “都习惯了,现在警局上上下下的都对我师父挺不满的,自从他当上副局长之后黄叔的那几个徒弟就三番两次的给我和师兄制造麻烦,黄叔本人虽然看起来不在意,但……唉,懂得都懂吧。” 顾晴圆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愿意再提及这件事了。 林皓也没再多问,打开了缠绕在卷宗上的封条。 一宗陈年旧案,就此完全展现在两人面前。 杨氏少女绑架案的代理律师其实并不是许可一,而是一个叫孙千的律师,这一点其实并不令两人感到意外,毕竟从时间来算那时的许可一也刚不过二十几岁,他应该还只是这个团队中的一个小律师。 当时的这起案子与林方鑫的案子极度相似,都属于现场证据稀少的案件,具体的案件流程大多都是通过证人证言来确定,这也就形成了一片极不稳定的空缺,证人很容易被买通。 按照先前许可一的猜测来看,这些人也极有可能是在通过打压威胁证人的途径来干扰与引导有关案件的审判,借此来保护某个人。 从杨氏少女绑架案的庭审记录来看,这场审判最后的胜点在于的是证人翻案,是经过孙千律师对原告方证人证言的质疑及提问中发现了证人的证言漏洞,最终迫使证人说出真相。 那如果他们也从林方鑫案的证人证言中找到漏洞,一切似乎就都解决了。 这是一个很简单浅显的办法,但如果这件事真的如此简单,那也不会交付到他们的手里,原告方提供的最新视频证据被认定为是真实的,那就说明当时郑文的确存在殴打林方鑫的行为,但林皓两人又确切的知道郑文并非霸凌者,漏洞也许就在这两者之间。 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问题又出现在哪里呢?林皓两人百思不得其解,而如今唯一的办法似乎就只剩下了招魂这一个途径。 活人在撒谎,那就要让死人开口说话。 “啊呀,想了半天这不还是要找林方鑫和郑文的魂魄吗,白忙一趟。” 顾晴圆把卷宗往座椅上一丢,脸色很难看。 “无所谓了,你们警察办案不也有走死胡同的时候吗?现在咱们就只能去学校招林方鑫的魂魄了。” “那他的魂魄要是再被人抓走了呢?你别忘了这里除了汪磊之外还有另一个组织呢。” 林皓自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林方鑫也不在了,那他们似乎也做不了其他的事了。 “哦对了,你还记得那三个霸凌者嘛?他们当时也在场,如果要是从他们三个入手你觉得怎么样?” 林皓沉思片刻后猛地抬起头来。 “别想了,都这么久了该跑的都跑了,留下的那都是嘴严的,他们一审能做假证,那你再怎么问那他也能告诉你和一审一样的证言。” “你们警察不是有个什么反问法吗?就让他们倒着把事情重复一遍,你们试过了吗?” 顾晴圆听到林皓说的话后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是不是把我们警察当饭桶了?你们知道的这个方法我们在询问中肯定都用过了呀,如果他们说的是假的也不可能作为证言。” “再说了,这个叫倒叙测试,什么反问法,你是文盲吗?” 林皓见顾晴圆生气了,连忙解释了自己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是想向你确认一下他们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假的。既然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但是与咱们的目的相违背……” 林皓低头思考了一会。 “那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在断章取义?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但只说了一部分。” 林皓的话让顾晴圆瞬间冷静了下来。 “这个不太可能吧,如果说的真是一部分话,那应该……额可能会有前后矛盾的吧。” 顾晴圆似乎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这种询问方法也并不是绝对可靠的。 林皓眨了眨眼后将目光从顾晴圆身上移开,低着头似乎又在思索着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算林方鑫真的不在了,那咱们也还可以尝试让那些证人把真相说出来,不用担心的,不用的……” 林皓的话似乎是在安慰顾晴圆,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下午十五点左右,失踪的徐欣在一处公路旁被路过的好心市民发现并送往警局,徐欣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他也并不记得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公路旁边。 林皓两人也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汪磊的这个行为让两人都觉得很迷惑,但既然证人没有出事,这也是众人都愿意看到的结果。 第四十七章 招魂 傍晚时分,林皓和顾晴圆启程去往林方鑫和郑文的学校——江城第十九中学。 他们也带上了阴阳。 因为怕祂吓到人,两人事先探过路后才用纸箱将阴阳包裹着抬进车里。 阴阳的身体很僵硬,无法像人一样弯曲双腿,两人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将阴阳塞进车里。 阴阳属于绿僵,经过唐家古法改造后的阴阳在夜晚可以实现短暂的自由活动,有了祂的帮助,两人这次行动就算遇到厉鬼也能轻松应对。 当然,前提是一般的厉鬼。 两人抵达十九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教学楼的灯还有几盏亮着,有学生还在上晚自习。 他们只能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继续等待。 大概晚上十点左右,随着最后一批学生离开了学校,教学楼内的灯光也全部熄灭了,热闹喧嚣的学校霎时间变得寂静无声。 两人又等了一会,车后座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阴阳要苏醒了。 林皓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凌晨十二点了,他们合力把阴阳从车里搬了下来,将祂平放在地上。 阴阳的眼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颤了一下,四肢和五指逐渐张开伸展,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在零点来临的前一刻,阴阳睁开了血红的双眼,身体直挺挺地从地上立了起来,祂左右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转头看向正在一旁嗑着瓜子的林皓和顾晴圆。 “阴阳,又见面了。” 顾晴圆丢下瓜子和阴阳打了声招呼,阴阳僵硬的脸皮上扬了一下,似乎是笑了。 收拾好东西,阴阳抓着两人衣服,轻松一跃便跳过了学校的围栏。 三人沿着墙角慢慢地靠近教学楼。 林方鑫案的第一现场在教学楼的三楼,此时正赶上学校保安查楼,他们三个便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一束手电光渐渐远去,林皓三人紧跟在手电光后面缓步前进,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但好巧不巧的,保安不知怎么的突然转身往三人的方向走来,三人慌不择路的跑进一间厕所,互相推搡着挤进狭窄的杂物间。 手电光从杂物间的外面透了进来,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虽然阴阳是僵尸,但也学着林皓和顾晴圆的样子捂上了嘴巴。 好在保安只是尿急上了个厕所,不一会就离开这里,去其他楼层继续查楼了。 三人长舒一口气,从拥挤的杂物间内走了出来。 “阴阳,你多久没洗澡了,好臭啊。” 顾晴圆干哕了几下。 她拿起一旁的扫帚想扫掉粘在身上的绿色霉菌,可当她看到扫帚上沾着的不可名状的东西时,又开始不停地干哕了起来。 阴阳嘴角往下一撇,似乎是很委屈。 “你就忍一忍吧。” 林皓从厕所门探出头来,查看楼道里的情况。 幽静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能看得见消防指示灯透出的绿色幽光。 三人走出厕所,继续沿着楼梯向楼上走去。 这栋楼并不高,只有四层,他们在上楼的时候正好迎上了从楼上走下来的保安。 保安看了眼突然出现的三人,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向上一翻,被吓晕了过去。 “晕了正好,省着耽误事。” 林皓把保安放到一边,继续往楼上走。 三楼的厕所在楼道的最里面,三人摸索着走了过去。 这里因为发生了命案,已经被警方封锁了,房门上贴着江城市警方的封条。 在封条的下方,还有两道极其显眼的道家符箓,看样子应该是最近几天才贴上的。 其实这些符箓和封条对林皓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但厕所门上挂着的一把大铜锁却让他们犯了难。 “你会撬锁吗?” 林皓对顾晴圆问道。 “我是警察,又不是小偷,上哪学撬锁去。” 顾晴圆皱了皱眉头。 “保安那里应该有吧,我记着他刚才手里拿着很大一串钥匙。” 三人只能又原路返回,去找保安的那串钥匙。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串钥匙正安稳地放在地上,可原本靠坐在一边的保安不见了。 三人警惕地望向四周,但这周围别说人影了,连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教学楼里静的可怕,他们甚至听得到从楼外刮过的猎猎风声。 “真是邪门,他要是醒过来了怎么不拿钥匙。” 林皓三人决定速战速决,他们立刻返回厕所,用钥匙打开了门。 伴随着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十分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厕所里喷溅状的血迹还清晰可见,便池边上那几个模糊不清的血脚印仿佛还在向众人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林皓看着眼前的惨状不由得心悸,他虽然见过许多可怕的鬼怪妖邪,但当他面对真正的凶案现场时,还是感觉到一阵脊背发凉。 林皓一时间受不了这里的血腥味,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顾晴圆见林皓的状态有些异常,赶忙走上前安抚他。 “出去休息会吧,林皓,别太勉强自己了。” “不行,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这里的煞气太重了,长时间解开封印恐怕会有麻烦啊。” 他们按部就班的用朱砂在厕所里画了一座简易的引魂阵,引魂阵在顾晴圆的灵气加持下缓缓亮了起来。 顾晴圆虽然属于半路入行的阴人,但和林皓不同的是,她本身有着极高的修炼天赋,仅仅数年,她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灵气。 她既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道家符箓,也可以操控简单的法阵,操控引魂阵这样的小法阵,她自然是手到擒来。 林皓静静地等待着引魂法阵起作用,可过了很久,法阵中也没有出现林方鑫的身影。 就在这时,水池处突然传来了流水声,其中的一个水龙头居然毫无征兆的打开了。 阴阳顿时怒目圆睁的望向水池的方向,祂怒吼了一声,那个原本还在滴水的水龙头瞬间就关上了。 有阴阳在这里守着,林皓两人可谓是一点也不慌,一般的小鬼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直至支撑法阵的蜡烛熄灭,他们也没能召来林方鑫的魂魄。 引魂失败了。 “难道说林方鑫的魂魄已经被汪磊带走了?” 正当林皓在为此感到可惜的时候,阴阳突然又对着厕所外吼了一声,随后飞快的消失在原地。 不多时,阴阳回来了,他左手举在半空,似乎是拎着什么东西。 阴阳把手里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丢进法阵里,原本已经熄灭的蜡烛重新燃了起来,一个透明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林皓面前。 正是林方鑫。 林方鑫还穿着那件沾着血迹的校服,人死后如果没有魂归地府,就会一直穿着死前最后穿着的衣服。 林皓突然一拍脑门,他想起林方鑫其实应该早就来了,只不过被阴阳吓的不敢走进法阵来。 那刚才水龙头突然打开也就很好解释了,他应该是想洗干净自己身上的血污。 只可惜他已经死了,就算是将他丢进大海里,他这身衣服也再也洗不干净了。 “你就是林方鑫?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林皓对畏缩在地上的林方鑫问道。 “我是怎么死的?不记得了。” 林方鑫摇了摇头,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死了,不过他生前的记忆还没彻底记起来。 “那你最后的一段记忆是什么?” 林方鑫想了想回答。 “我被那个叔叔吼了一嗓子。” 林皓扶额。 “不是今天的,是再往前一些的,就在这里,你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记忆。” 林皓循循善诱。 “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林方鑫沉默地低下头回想,他用手捂住脑袋,眉头紧锁,似乎回想这些往事让他很痛苦。 良久,林方鑫突然惊恐地抬起头来,他环视四周的环境,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他们……他们要杀了我,是我,我杀了郑文!不对,是郑文他也要杀我的!” 林方鑫又重新陷入了一段十分痛苦的回忆之中,他躺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仿佛自己的脑袋下一秒就会炸开。 林皓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让顾晴圆立刻停止了引魂阵,林方鑫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飘散。 “你发现什么了?” 顾晴圆凑到林皓身边问道。 “我证实了一个猜想,郑文当时的确是被阴邪控制了。” “这有什么好证实的,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他当时中邪了?” “不对,咱们都忽略了一些细节,那就是案件发生的顺序问题。” “顺序?” 顾晴圆被林皓说的有些糊涂。 “对,就是顺序问题,我们主观上一直认为林方鑫是被害者,是郑文中邪后对他进行殴打导致林方鑫爆发,两人互捅致死对吧?” 顾晴圆点点头。 “但事实恰恰相反,我认为当时第一个动手的不是郑文,而是林方鑫,是林方鑫率先对郑文发难,想要杀死郑文,而郑文是在受到生命威胁后中了邪,才会反过来暴打林方鑫。” “可你怎么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相啊。” “这很简单,我们还需要一个当时在场的目击证人就够了。” “是谁?” “那些当时就躲在墙角的霸凌者。” 林皓指向厕所的一个角落,当时那群霸凌者就是站在那个地方,面色惊恐地看着郑文殴打林方鑫。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视频中的这一点,一群霸凌者,为什么要惧怕一个同为霸凌者的人呢?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会如此惧怕郑文呢?” 顾晴圆低头仔细思考着,她恍然大悟。 林皓的猜想不仅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更是十分巧妙的解释了这个疑点。 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第四十八章 道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三人将这里的大门重新上了锁,快步向教学楼外走去。 保安依旧不知去向,但原本敞开着的教学楼大门不知何时被人上了锁,林皓三人将手里的一整串钥匙都试了一遍但都没能打开这扇门。 教学楼的钥匙被人拿走了。 原本正在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的两人瞬间心头一紧。 他们在教学楼的各个安全出口检查了一遍,可除了教室的钥匙之外,楼内各个出口的钥匙都不见了,逃生门也毫无意外的都被封了。 透过教学楼的玻璃,三人看见学校大门外驶来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几名衣着怪异的人正往教学楼的方向赶来。 这些人根本没可能是警察,大概率是阴人。 即使有阴阳在,他们也不敢和这些阴人正面硬刚。 如果这是个局,那他们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阴阳猛地撞破了一楼走廊里的一扇窗户,冲破防盗网,带着林皓两人飞快的向学校外逃跑。 在学校的另外一个方向,几名同样衣着怪异的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拦在了阴阳面前。 这些人都戴着面具,身上穿着黑红条纹的布袍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林皓他们更加确信,这些人肯定就是阴人。 见前方的路被堵了,阴阳放下林皓两人,祂怒吼一声,壮硕的身躯拔地而起,睁着猩红的双眼向着那群阴人冲去。 面对阴阳的攻势,这些阴人丝毫不避,站在最前方的那名阴人同样拔地而起,与阴阳正面对碰,拳拳到肉,丝毫不落下风。 “敕勒千禧伏黄令,阴阳还寂九一宫,神佛此去无归路,钵来千叟祭梵灵!” 一名阴人突然开始低声吟唱起一段拗口的咒语,他手里捏着一串菩提子,可吟诵的前半部分却是道家法咒。 这是一名游走于道家与佛家两门的道僧。 这一派天生就是为伏妖捉鬼而生的。 “阴阳,快撤回来!是伏尸咒。” 林皓很快就听出那人在念叨的东西,所谓一物降一物,别说是阴阳这样绿僵,就算是毛僵、飞僵来了,伏尸咒也同样有作用。 阴阳听后,身形急退,但那名与祂缠斗的阴人突然冲上前搂住了阴阳的腰,他将阴阳死死地按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瞬间爆开,裸露在外的皮肤骤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 是肉身罗汉。 “万邪伏诛,佛法无际,南无阿弥陀佛……” 随着道僧念完最后一句法咒,肉身罗汉又重复了一遍南无阿弥陀佛,身上的金光缓缓褪去,刻印在肉身上的佛经缓缓浮现。 “阴阳!不要!你们这群畜生!” 顾晴圆想要冲过去救阴阳,但一切都晚了。 在佛经显现出的同一时间,阴阳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振动起来,祂仰起头,对着天空痛苦的哀嚎怒吼起来,似乎是在向苍天倾诉自己的苦痛。 一道道金色的佛光自肉身罗汉的身体里流淌进阴阳的身体,不停地冲击着阴阳已经沉寂多年的血脉,扩张开它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肌肤。 如果是身体柔软的普通人面对如此海量的能量冲击都会极为痛苦,很何况是肌肉和经脉已经僵硬腐朽的僵尸。 这种冲击对阴阳来说是极为致命的。 随着经脉扩张开来,阴阳那早已经消失的痛感渐渐的恢复了,祂仿佛即将获得新生,重新为人。 可道僧是来杀祂的,不是救他。 阴阳的肌肤寸寸开裂,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肌肉组织像蹦爆米花一样弹开,已经恢复意识的阴阳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祂生不如死。 “杀了我!快杀了我!” 祂突然说话了,这是他对林皓两人说的第一句话,也将是最后一句。 伴随着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阴阳的身体碎成了一条条的肌肉组织,筋骨尽断而亡。 佛法予祂新生,同样予祂毁灭。 与此同时,正在棺材铺里刨木头的唐舜猛地咳出一口血来,他感觉阴阳的气消失了。 “爷爷!不好了,晴圆姐他们有危险!” 唐舜急忙跑进屋里唤醒了正在熟睡的唐俞尧…… “你们佛家不是讲普度众生吗?你这是在虐生!你个妖僧!我要杀了你!” 顾晴圆瘫坐在上崩溃大哭。 “这次是给你们的警告,如若再敢插手此事,下次没的可就不是一个僵尸这么简单了。” 道僧带着其余的阴人转身离开了。 “阴阳,我不嫌弃你了,你起来看看我好吗,阴阳!” 顾晴圆跑到阴阳的身旁,抱起阴阳就仅存的完整头颅,哭的撕心裂肺。 “晴圆姐!你们没受伤吧。” 在道僧离开后不久,一道极为高大的身影飞快的从远方疾驰而来,稳稳地落在了两人面前的草坪上,祂的背上坐着两个人。 是唐舜和唐俞尧来了。 “小唐,姐姐对不起你,阴阳没了。” 顾晴圆把头埋在唐舜的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的姐姐,不是你们的错,这群畜生杀害阴阳的仇,我们唐家记下了。” 唐舜的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杀意。 唐俞尧也走到林皓的身边,爱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女婿啊,这件事好像有些牵扯的太深了,不如你还是和小金说了吧,让他多派点人手来帮你们。” 林皓点点头,拨通了程云金的电话。 这次程云金接的很快,电话刚一响就接通了。 林皓把最近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程云金。 程云金没有责怪他,只是告诉林皓继续查下去,其余的事情交给他来解决。 挂掉电话,林皓如释重负的瘫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恍惚。 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又有一个伙伴死了。 虽然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都能饶恕他的过错,可他却无法与自己和解。 唐俞尧默默地收拾好了阴阳的身体,和唐舜一起将两人送回了家。 一夜无话,也没有梦。 林皓又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顶着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再一次路过曾经摆放阴阳的杂物间,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落寞。 他们默契的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洗漱整理,沉默地吃完了早饭。 他们下一步的任务是去找其中一个霸凌者来出庭作证,证明当时是林方鑫先出手伤人,那段视频是郑文受到攻击后才产生的反抗。 虽然这么做无法给郑文彻底脱罪,但他从不是那个所谓的“霸凌者”,法律和网民都要还给他和他的家人一个清白。 当然,还有许可一一家的清白。 有了俱乐部的帮助,他们很快从老胡那里得到了三名霸凌者的具体信息。 他们三个分别叫王宁,孙淼,郑云毅。 三人虽然都是学生,但背景相差很多,王宁父母是一家跨海贸易公司老总,事情发生后已经带着自己的儿子远走海外了。 孙淼父母只是普通的职工,是三人中最没权没势的一家人,而且相比于其他两人他也更惨,事情发生之后孙淼就发疯退学了,他这一辈子也算彻底完蛋了。 虽然有人怀疑过孙淼是装疯卖傻,但因为舆论矛头都在郑文一家,他的事也就没人再去深究。 “小皓啊,这个郑云毅有点不太对劲啊,我查到了他父母的具体信息还有他的家庭住址,数据也都很详细。” 老胡对这个郑云毅产生了怀疑。 “查的很详细了为什么会不太对劲?” “诶你不懂,就是因为太详细了,才不对劲,资料里提到了他们曾经住过的一些地方,甚至精确到了某个路口,某个店铺,某个门牌号……” 老胡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翻卷宗,林皓也没急着追问。 “可有个问题是,这资料里有些地方都是最近几年才建设起来的,就比如这个新平镇,三年前才改名的地方,他们却说自己十五年前就住在那里……” “还有一些老店铺,他们虽然老可也没那么老,顶天二十多年,有些店铺为了给自己扩大名声,吸引外地游客,会虚报年份。” “就比如这个天天饭店,八几年开的,对外谎报则是六几年的老店,这资料里也说六几年他们就住在那附近……” 老胡列了一堆资料,林皓也没细听,总之就一句话,这家人不正常。 “前辈,你知道道僧吗?” 林皓的话让老胡沉默了一下。 “你问这个干嘛?” 林皓把昨晚发生在学校的事情告诉了老胡。 老胡那边一下子没声了,似乎是跑去别地方打电话了,过了好久才回来。 “这个郑云毅你先别管了,如果要找突破口的话,你就去找孙淼吧,他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说完这句话,老胡匆匆挂了电话。 林皓低头沉思良久,看来这个郑云毅让老胡也觉得很棘手。 第四十九章 谁还不是孩子 得到了准确的信息,林皓两人便动身前往孙淼家里。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来到孙淼家门外,陈言和另外几位俱乐部的阴人已经提前在此等候了。 “您好,我们是警察,需要向您了解一些事情。” 孙淼家就在一楼,陈言用力的敲了敲房门,可过了好半天,屋内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就在屋里,请您配合调查。” 陈言又敲了敲门,可屋里的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撬门,屋里的人员可能有危险。” 见迟迟没有人来开门,陈言担心孙淼一家可能有危险,于是众人用破拆工具强行破开了房门。 “你们别进来!滚出我家!” 刚一打开房门,一个女人突然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菜刀指向众人。 她应该是孙淼的母亲。 “你们不是不在家嘛,敲了半天门都不开,我还以为你们遇到危险了,害得我们白费力气。” 陈言对一脸凶相的女人说道。 “这是我家我愿意开就开!我犯法了吗?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警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女人把菜刀往前递了递,像是要吓退陈言。 “别装了,我们是警察,请您配合调查,我们来向你儿子孙淼了解一些有关林方鑫案的具体情况。” 陈言把警官证拿了出来。 “我儿子已经疯了,你们还要我们怎样,他没办法接受你们的审讯。” 这时,一个男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顺手锁上了卧室的房门。 他应该就是孙淼的父亲。 “你儿子疯不疯全凭你一张嘴吗?我们要见一见孙淼,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疯没疯。” 顾晴圆从众人身后走上前来,她推开男人,就要向着卧室走去。 “你们给我滚开!滚啊!” 女人疯了似的抬起菜刀向顾晴圆砍来,好在顾晴圆身手矫健,她轻松躲开了菜刀并反手将发疯的女人按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小心我投诉你们!” 男人想上去解救自己的妻子,但陈言先一步挡住了他。 “我们也是执行公务,必要情况下可以对情绪过激的人采取必要的控制措施,这是我们正常的工作流程,请您配合。” 男人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 “你个怂货!你儿子都快让人抓走了,你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这时,趴在地上的女人突然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女人的叫嚷声很快就把周围的邻居都引来了,一群人站在楼梯口对着屋内的他们指指点点。 “我们是警察,例行公事,闲散人员请离开。” 顾晴圆也把警官证拿了出来,这些人害怕的退后了几步,但没有一个人听话的离开。 “他们俩不是前些日子在新绿萝小区打架斗殴的警察吗?好像网上有人说他们是假警,是郑文一家的帮凶。” 林皓两人最近在网上的热度可一点不比郑文低,人群中有人很快认出了他们,众人顿时开始对两人议论纷纷。 “侮辱人民警察可是违法行为,请注意你的言辞。” 一名阴人大声提醒道。 议论声小了一些,但他们还是没有离开。 “邻居们,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他们就是假警察,他们是郑文父母派来杀我们的,郑文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孩子能是好人吗?这群人一定是收了郑文父母的黑心钱!” 趴在地上的女人听到这群人的议论声小了,她便开始顺着众人先前的议论不停地煽风点火。 情绪被点燃的围观群众也纷纷自发的拿出手机对林皓他们拍了起来,还有人站出来指责他们没有搜查令就私闯民宅,属于违法行为。 “你XX还是不是人啊,你们家的孩子犯了什么罪,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你家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就不是吗?随随便便给人家乱扣帽子,我看收了钱的是你才对!就你这样的人也配为人父母?” 顾晴圆本来就气不顺,面对众人的指责她更是怒火中烧,把自己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情绪全都撒在了女人身上。 “我家孩子最老实了,即使他之前的确做过错事,那他也受到老天爷的惩罚了,他都已经疯了,你们这些人,非要逼死我们一家才罢休吗?” 女人也露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会哭会闹的孩子往往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舆论风向很快就偏向了孙淼父母那边。 眼见周围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议论声也逐渐变为了谩骂和斥责,众人只好暂避锋芒,开车离开了这里。 “你们饿不饿,反正现在的任务也进行不下去了,咱们下去吃点饭。” 陈言透过车子的后视镜看着车后座的林皓和顾晴圆两人。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顾晴圆正靠窗拄着脸颊生闷气。 话虽这么说,但她咕咕叫的肚子还是出卖了她。 众人找了一家面馆各自点了一碗面,因为不太熟悉的缘故,林皓三人便和其他几位阴人分开来坐。 “师妹你今天可太冲动了,要是他们把你控制人的画面发网上去,师傅肯定约谈你。” 陈言一边说着一边嗦了一口面,似乎是觉得不够辣又倒了点辣椒油在里面。 “她都要砍我了我还能惯着她?而且当时要不是你们都在场,我铁定把她像大喇叭一样的那张嘴给撕开。” 顾晴圆挑起一口面放进嘴里,还是一脸的怨气。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吧,我回头向上面申请一个搜查令,到时候有这玩意在,咱们想见到孙淼还不是轻轻松松。” “那搜查令下来大概要多长时间?” 林皓问道。 “也就半个月左右吧,到时候有了搜查令一切就都好说了。” “不行,我等不了了这么久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绑出来,看看他到底疯没疯。” 顾晴圆正说着,她突然啪的一摔筷子,抬起头来对着林皓说道:“对啊,咱们把他绑出来事情不就解决了?” “喂,顾晴圆,你是警察不是土匪,你这么做是要犯纪律的。” 陈言赶忙出言劝阻道。 “你就别管了师兄,我犯纪律的次数还少吗,擦屁股的活交给你了,林皓你跟我走。” 顾晴圆饭也不吃了,拉起林皓的手就往车上走。 “顾晴圆?你别犯傻顾晴圆!你回来顾晴圆!” 任凭陈言怎么喊,顾晴圆都头也不回的带着林皓离开了。 陈言无奈的坐回了椅子上,他想把这个事告诉自己的师父,但思来想去他还是没这么做。 “绑架?亏你也想得出来!” 陈言突然笑了笑,转过头又在碗里加了点辣椒,低下头继续吃面。 另一面,林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上了贼船。 “晴圆姐,你应该只是开个玩笑吧?绑架可是犯法的。” 林皓看着一脸兴奋的顾晴圆,突然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 “你就放心吧,犯法的事姐姐我不做,咱们这顶天算是带孩子出来玩几天,要等那个搜查令下来,他们人早跑了。” 顾晴圆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了今晚的计划。 林皓也没再追问,顾晴圆的这个法子虽然烂,但也是目前为止最快的方法了,况且本地的搜查令出了省就没用了。 比起无休无止的等待,林皓虽然不愿意以身试法,可也无能为力。 两人说干就干,虽然是第一次做绑架这种事,但顾晴圆准备的十分充分,就连不留下指纹的胶皮手套都带上了。 深夜,两人将车开到孙淼家附近,穿戴好装备后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孙淼家窗外。 孙淼家还亮着灯,两人只能暂时先蹲在窗户下等待。 就在这时,顾晴圆的电话突然响了,吓的蹲在窗边的两人险些摔倒在地上。 电话是陈言打来的。 “你干嘛,我正忙着呢。” 顾晴圆压低声音对陈言说道,随手挂掉了电话并且静了音。 过了一会,林皓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话的还是陈言。 还没等林皓开口,陈言先一步说道。 “我靠,真有你俩的啊,你俩真把人给绑了?” 林皓愣了一下。 他们还什么都没做。 “言哥你弄错了吧,我们还连他们家的门都没进呢。” “什么?” 电话那边的陈言沉默了一下。 “你们快去孙淼家里看看,刚才孙淼父亲报警说他儿子被绑架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皓两人赶紧把身上的“歹徒装”脱了下来,快步来到孙淼家的房门前。 孙淼家的房门虚掩着,灯光从门缝透了出来。 出于礼貌,林皓两人还是敲响了房门。 这回屋里的人回应的很快,看到是林皓两人时孙淼的母亲愣了一下,但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两人向夫妻俩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大概就是孙淼的父亲起夜时听到儿子房间里有异动,当他走进儿子的房间时,人已经不见了,窗户大开着。 “你们怎么确定你儿子是被绑架了?他不会是因为发病自己逃出去了吗?” 这种老旧小区的防盗网都是住户自愿安装的,恰巧的是,孙淼家没安防盗网,所以孙淼很有可能因为发病自己偷偷地跑了出去。 林皓看向孙淼母亲的眼睛。 “我儿子……我们也不知道。” 孙淼母亲的眼神有些躲闪。 “那没办法了,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绑架,我们没法立案,那就只能定为失踪案了。” 顾晴圆强忍着笑意对两人说道。 虽然顾晴圆在尽力保持职业素养,可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你们怎么这样?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吗!我儿子失踪了你们还能笑得出来,我要投诉你们。” 孙淼的父亲显然是被顾晴圆的表情给气到了。 顾晴圆索性也不装了,她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你家孩子被绑架,就是咎由自取,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你们!” “你……你给我滚!滚出我家,我们不报警了,你们等着被投诉吧。” 林皓两人又被他们赶了出去。 “先生,你们要是想明白了随时联系我们啊。” 孙淼父亲还没有等林皓的话说完,就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切,这就顶不住了?” 顾晴圆一脸不屑的说道。 “咱们也回去吧,我估计他们明早上就想明白了。” “那孙淼怎么办?他要是被灭了口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担心这么多有什么用啊,再说了,那不还有另外两个人吗,孙淼死了最该担心的又不是咱们,走吧回家。” 林皓这最后一句话不只是说给顾晴圆听的,更是要说给在门后偷听的孙淼父母。 第五十章 是友非敌 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室内,孙淼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颤抖着蜷缩在墙角。 他的目光茫然,似乎在注视着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喂,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疯。”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蹲在他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 这人依旧是汪磊。 孙淼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呆滞地看着角落里一只缓慢爬行的虫子,口水从嘴角缓缓滴落,口中低声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汪磊皱了皱眉头,虽然孙淼的呆傻模样让他疑窦丛生,但直觉似乎又在告诉他,这孩子不太像是在伪装。 电话的铃声打断了沉默,汪磊起身走出地下室,门外响起了他的声音。 “喂老板,嗯……对这孩子好像真傻了……我一定好好照顾他,嗯好……” 不久后,汪磊带着一碗米饭回到地下室,饭上插着一正一反两根筷子。 “饿了吧,来吃饭。” 汪磊轻声说道。 听到“吃饭”二字,孙淼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了那碗米饭,然后又抬头看向汪磊,眼中满是恐惧。 汪磊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却并未走远,他透过门缝悄悄观察着孙淼的一举一动。 孙淼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向那碗米饭,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拔下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将反着的筷子正了过来。 躲在门外的汪磊见状,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然而,接下来孙淼的行为却让他大吃一惊。 孙淼竟然将筷子扔在了地上,然后用手抓起米饭,他一边吃一边笑,哼唱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歌曲,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 站在门外的汪磊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孩子,难道是真的疯了? 但汪磊不相信孙淼真的精神失常了,他决定继续观察,直到孙淼吃完那碗饭。 虽然米饭上面沾着一些像煤灰一样的小黑点,还隐约能看到一些正在蠕动的小米粒,但孙淼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米饭。 他时不时环顾四周,显得很不安,像一只偷吃东西的老鼠一样。 吃着吃着,孙淼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紧紧地注视着碗底出现的异物。 那是一颗老鼠头,腐烂发臭的肌肉组织上还爬着几只像米粒一样的小米蛆。 孙淼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子就将嘴里的米饭吐了出来,破碗掉在地上碎成好几块,但孙淼已经无暇顾及破碎的碗会不会把汪磊引过来,他趴在地上,不停地向外吐着酸水。 汪磊在这时打开门走了进来。 “你不是疯了吗?怎么不吃了,给我吃啊!” 汪磊捡起地上的老鼠头,他抓住孙淼的嘴巴强行掰开,作势要把老鼠头塞进孙淼的嘴里。 孙淼慌了,跪在地上开始大声向汪磊求饶。 汪磊见目的已经达到了,冷哼一声,将孙淼丢在一旁。 孙淼看着一脸凶相的汪磊,他知道自己装疯卖傻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无助趴在地上,崩溃大哭…… 另一边,林皓两人接到了孙淼父母打来的电话,经过一夜的思考,他们终于想通了。 他们承认了孙淼并没有疯的事实,并且同意让自己的孩子与他们见面,但前提是警方要找到孙淼,并且保证他的安全。 “我就说吧,他们顶不住,哪有父母会看着自己儿子失踪不管不顾的?” 林皓伸了个懒腰,目光移开了电脑屏幕。 “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可别忘了咱们还没找到孙淼在哪里呢。” 顾晴圆给林皓浇了一盆冷水。 他们昨晚在监控室调取了孙淼家周围五公里以内的全部的监控录像,但即便是在搜索范围如此大的情况下,也并没有找到孙淼被绑架的录像。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件事太诡异了,我估计多半又是那个汪磊做的。” 陈言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算了,我饿了,先吃饭。” 陈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着林皓两人下了楼。 三人坐进了一家早餐铺,随便点了一些吃食。 “师兄,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着急啊。” 顾晴圆打了一个哈欠问道,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如果是汪磊做的那多半不是为了杀人灭口的,他要杀人就不会绑架了,你们说对吧。” 陈言对两人回答道。 陈言又抿了一口豆浆。 “没加糖啊,老板。” 陈言对老板喊道。 “那他这么做图什么呢?不要钱,也不杀人……难道是为了恐吓?” 林皓插嘴道。 “谢谢老板。” 陈言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糖罐和小笼包继续说道:“这不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嘛,就是为了恐吓,他就是故意要吓一下孙淼的父母。” 顾晴圆挠了挠头问道。 “那也没道理啊,孙淼父母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用孩子来恐吓他们,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这可不是小题大做,孩子是他们的软肋,用孩子恐吓他们,这个力度刚刚好,你们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陈言说完便起身出去接电话了,过了好一会他兴奋地跑了回来。 “你们看这个。” 陈言把手机放在桌上,手机里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中,孙淼坐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痛哭流涕的告诉众人,郑文并没有参与他们的霸凌,反而是被害者。 “这段视频是有人匿名发给警局的,被师傅第一时间拦了下来,这个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吧,但已经可以证明郑文并非施暴者了。” 视频中,孙淼所讲述的事件经过与林皓他们先前猜测的经过几乎一模一样,事情的真相完全浮出水面。 几个小时后,戴着头套的孙淼被汪磊丢在了江城市一所极为偏僻的派出所门前。 陈言第一时间带人将孙淼接回警局,经过检查,孙淼并没有受到伤害,绑架他的人只是为了让他说出真相。 “看来这位隐藏在背后的阴人不是咱们的敌人,反而是咱们的朋友啊,好一个做好事不留名。” 这是老胡对汪磊的评价。 警方对孙淼进行了询问,孙淼不仅将发生在案发现场的事情一一还原,并且还向警方提供了一些破局的关键证据。 事情即将尘埃落定,只待许可一出庭向众人公布事件的真相,将清白还给那些被冤枉的人。 林皓三人心情大好,一路有说有笑的驾车前往上溪村去接许可一。 “林皓,你快看!” 因为昨晚没有睡觉,三人便在前往上溪村的公路边停车休息了一会。 这时,一辆黑色商务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林皓顺着顾晴圆的目光看向那辆车。 似乎有些熟悉。 原本昏昏欲睡的林皓心头猛然一紧。 是道僧。 顾晴圆用矿泉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立刻启动车子向着黑色商务车疾追而去。 林皓和陈言则分别打给了警局和俱乐部,当然还有唐家。 顾晴圆的开着车子在车流中疾驰,险险的躲过一辆又一辆迎面而来的轿车。 在路过一处弯道的时候,顾晴圆突然用力一踩油门,开始猛打方向盘,车子划过一道弧线超越了那辆黑色商务车。 黑色商务车的司机被突然出现横面前的车子吓了一跳,他踩下刹车猛打方向盘,失去控制的黑色商务车一头撞在路旁的栏杆上,熄了火。 林皓走上前去拉开车门,车内空无一人。 “是傀儡,咱们被耍了!” 顾晴圆从一旁的草丛里捡起了一个稻草编织的小人,愤恨地将它摔在地面上。 三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被引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路口,偏离了通往上溪村的公路。 他们的车子已经无法启动了,虽然那辆黑色商务车还能用,但三人都怕这群阴人在车上做了手脚,谁也不敢开。 三人只能沿着公路原路返回,祈求有人能载他们一程…… 上溪村。 正在洗衣服的白湘晴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村口的方向,村民们似乎又和几个外来人起了争执。 这几个外来人都带着面具,衣着怪异,白湘晴也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好人,只能火急火燎的跑到田里,找到了正在写生的秦廉。 白湘晴焦急地用手语向秦廉比划着,秦廉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了。 村口处,一名阴人被领头的老村民吵的有些不耐烦了,他粗暴地推了老村民一下,老村民一个趔趄险些跌进数米高的梯田里。 其余的村民见状纷纷抄起农具从家里走了出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村口,看起来很有气势。 他们经常用这一招来驱赶没有礼貌的外来者,但这一次他们遇上了滑铁卢,他们低估了这群人的残忍程度。 他们眼前的这些人,不仅没有礼貌,甚至没有道德。 “你们这群老棺材瓢子,哇啦哇啦说什么呢,这世上就没有我们进不去的地方,给我滚开!” 身材高大的肉身罗汉对着身前的几人用力一推,巨大的力度将挡在身前的众人都推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几名因为来不及后退,失去了落脚地的村民直接从梯田上摔了下去,掉下去的村民抱着自己摔断的胳膊或大腿痛苦的哀嚎起来。 村民们被肉身罗汉激怒了,群情激愤的村民抬起农具就要冲上去和几人拼命。 肉身罗汉丝毫不惧,胸膛往前一挺。 就在混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秦廉赶到了,他费力地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 “你又是哪位啊。” 道僧对秦廉问道。 “我是上溪村的支教老师也是代理村长,你们要是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说,没必要闹成这样的。” 秦廉笑了笑,回答道。 “既然你是管事的,那我就直说了吧,我们来找一个叫许可一的人,他就住在你们村里吧?” 秦廉眼睛转了转,微笑着回答道, “许可一是谁?我没听说过呀,我们村除了我都是本族的人,没外人。” “你撒谎,该罚!” 站在道僧身后的另一名戴斗笠的阴人突然说道。 “你居然敢骗我们!你活够了就直说。” 肉身罗汉抓住秦廉的衣领很轻松地就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手臂伸向梯田方向,作势要把秦廉丢下去。 第五十一章 反抗的终章 (上) “我佛慈悲,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希望你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 道僧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后,声音低沉地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许可一在这个村子里吗?” 秦廉咽了咽口水,无奈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选择了暂避锋芒。 “这才对嘛,早这样和和气气的对大家都好。” 道僧得意的笑了笑,在秦廉的带领下顺利走进村子,其余的四名阴人也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另一边,林皓几人刚刚重新返回通往上溪村的公路,可这条路上很少有车来往,三人等了半天才等来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我们是警察,我们想……” “诶呀,我这个破车儿就别征用了吧,而且这附近也没另外的车,恁让我们走回去吗,恁去找别的车吧,我的车太破了不值得征用,我对不住您了,小同志。” 司机还没等顾晴圆说完话,就抢先一步用语速极快的打断了她的话,原本已经打开一半的车窗又重新摇上了。 面包车一溜烟就消失在三人的视野里。 “我也没说要征用啊!” 顾晴圆气的直跺脚。 “你拿着警官证拦车,就算换了我,我也觉得你要征用我的车。” 陈言在一旁说道。 “那你懂的多你来拦车吧,净说风凉话。” “我来就我来。” 三人又等了一会,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 陈言对着吉普车挥了挥手,可司机鸟都没鸟陈言一下,车子径直开走了。 “你不能耐吗,怎么没好使。” 顾晴圆的话给陈言说的老脸一红。 他们只能继续等,不过路过的每一辆车要不是不理他们,要不就是车里坐不下了,总之,等了好久三人都没坐上顺风车。 “要不行咱们跑着过去吧,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林皓提议道。 “从这到上溪村怎么着不得二十公里,这都赶上马拉松了,等咱们跑到那里不都下午了?我可不跑。” 顾晴圆话虽这么说,但眼见实在是搭不上车,三人还是沿着公路跑了起来…… “你耍我们是不是!屁大点的村子,就你们两户外来人家,你告诉我你忘了他家住哪里了?” 上溪村,肉身罗汉一巴掌将秦廉打倒在地,秦廉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各位大师,我也才来这不久,再加上有些紧张,真的记得不太清楚了。” 秦廉挣扎着吐出一颗牙来,捂着自己的脸对几人说道。 “你撒谎,该罚!” 道僧身后那名戴斗笠的阴人又说道。 “你XX的,活腻歪了。” 肉身罗汉大骂一声,抬脚就要踹向秦廉。 就在这时,白湘晴突然冲到了秦廉身前,张开双臂将秦廉挡在了身后。 “小晴你快走,这不关你的事。” 秦廉见到白湘晴出现,瞬间就慌了神。 白湘晴倔强的摇了摇头,她情绪激动地对着身前的几名阴人张了张嘴,但可惜她只能发出一些嘶哑的音节。 “呦,是个小哑巴,长得还怪水灵的。” 肉身罗汉见状收回了自己的脚,他可不想在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上留下脚印。 不是他心软了,是他想做点别的。 肉身罗汉对着白湘晴的手臂伸出了手,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白湘晴皮肤的一刹那,道僧突然开口了。 “净嗔,莫要动了邪念。” 净嗔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讪讪的收回了手。 “虽然你骗了我们,不过我佛还是愿意饶恕你的过错的。” 道僧的目光从秦廉的身上移开,看向白湘晴。 “女施主,那你知道许可一住在哪里吗?如果你带我们找到许可一,那我就可以让你重新开口说话,怎么样?” 白湘晴听到道僧的话瞬间睁大了眼睛。 “小晴,别听他们的!他们在骗你!” 秦廉刚想阻止白湘晴,但他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道僧身后,另一名阴人缓缓抬起手来。 在他伸出的右手手臂上,一块鲤鱼形状的图腾正在诡异的蠕动着。 眼见着秦廉快被那人掐死了,白湘晴飞快的用手语比划了起来。 “惠疑师弟,点到为止吧。” 戴斗笠的阴人轻声提醒了一句。 惠疑慢慢地将右手收回袍子里。 “她说愿意带咱们去找许可一,但她有一个条件,让咱们不要伤害村里人。” 戴斗笠的阴人趴在道僧耳边轻声耳语道。 “这都好说,好说。” 道僧听后笑了笑,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晴!” 那名纹身的阴人惠疑对着还想劝阻白湘晴的秦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秦廉突然变得眼神呆滞,木讷地点了点头。 “小妹妹,你不用担心,师兄只是略施小术,不会伤害到他的。” 队伍中的唯一一位女阴人缓缓走向白湘晴,她温柔地拉过满脸担忧的白湘晴,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臂上。 白湘晴本能地想要挣脱,但云欲的动作很迅速,她不容分说地将白湘晴拉到了自己怀里。 云欲的一只手贪婪地抚摸着白湘晴那白皙光滑的手臂,她妖娆的身体紧紧地依偎着白湘晴,目光深情地凝视着白湘晴那微微泛红的脸颊,仿佛要将面具下的自己完全展露给对方看一样。 尽管她身为女性,但那轻浮的动作还是让白湘晴感到十分不适。 “云欲师妹,正事要紧。” 直到一旁的道僧轻咳了一声,云欲这才收敛了她轻佻的动作,将手从白湘晴的手臂上缓缓放开。 但云欲并未完全退开,她反而像闺蜜一样,自然地将手臂环绕在白湘晴的腰间。 “走吧,好妹妹,带我们去找许可一。” 云欲用腰撞了白湘晴一下,白湘晴被吓得浑身一震,但她也只能委屈的抿了抿嘴。 白湘晴带着几位阴人沿着低矮得石阶向村里走去,许可一家的那栋房子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垃圾玩意。” 净嗔一脸嫌弃地把院门边的黑狗血法阵踢开了一个缺口,大嚷着走进院内。 许可一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紧张地从门口探出头来,当看到这些衣着怪异的僧人时,他赶忙关上了房门。 “你躲到哪里都没用!” 净嗔一脚踹开房门,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一道身影突然从门内冲了出来,重重地撞在他的身上。 毫无防备的净嗔被那人撞得倒飞出去,他的胸口被那人锐利的指甲划过,留下数道血痕。 是汤小云。 准确的来说,是纸人幻化成的汤小云。 “痛!痛死老子了!” 净嗔即便修的是肉身罗汉,但在没运功的情况下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汤小云想要伤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许可一看着眼前这个“妻子”,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汤小云在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是病殃殃的状态,连自己下床吃饭喝水都做不到。 但此时站在他眼前的这个“汤小云”,不仅走路利索了,而且还能如此轻松的撞飞一个彪形大汉,不用说是大病初愈的汤小云了,就算是健康的汤小云也绝对做不到。 许可一后知后觉,眼前这个汤小云绝对不是他的妻子。 道僧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汤小云,嘲讽地笑了笑。 “慧痴,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小玩意吗,祂就交给你了。” 道僧身后那个戴斗笠的阴人听后缓步走上前来,慢慢地摘下斗笠。 汤小云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这位阴人身上的威胁,她快速后退几步拉起坐在地上的许可一,撞破院子的围栏逃了出去。 “你想逃到哪去?” 慧痴从斗笠里捻起两颗血红色的佛珠撒在地上,佛珠在落地的一瞬间便碎裂了,两道肉眼可见的黑影向着汤小云遁逃的方向追去。 “你们跑不掉了,跑不掉的……” 树林中不停地回荡着慧痴的声音,如影随形,慧痴似乎远在天边,但又好像近在眼前…… “师傅,你就拉我们一段呗,我们实在跑不动了。” 公路上,林皓三人拦下了一辆大货车,司机警惕地看着车前气喘吁吁的三人。 “我咋晓得你们是不是坏人噢,我这车货丢了一哈就得万儿八千的,你们再不让我过去,我可就要撞你们了啊。” “别!别撞,我们是好人,是警察。” 顾晴圆把警官证递了上去。 “你们是要征用……” “不是征用!就搭个顺风车,请您相信我们吧,我们的车坏在半路上,这附近实在没有车了。” 陈言怕司机又因为要征用车辆开车跑了,赶忙补充道。 司机思考了一会,还是答应了三人的请求。 “你们是三个人,可我这车只能再坐一个人了,要不你们两位男同志委屈一下坐后面?” 林皓两人看了看车斗里的家畜,咬了咬牙还是爬进了车斗。 上溪村。 汤小云被突然出现在前方树林中的一位浑身漆黑的鬼面罗刹拦住了去路,她调转方向,但另一侧也出现了一个鬼面罗刹。 “你想往哪里跑?” 慧痴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森林中,他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面具,慧痴的皮肤很白皙,甚至有种阴柔感,他面带笑意的看着汤小云。 慧痴看向汤小云的眼神十分复杂,有玩味又有怜惜,仿佛是在看一件令他十分感兴趣的玩具。 慧痴话音刚落,两名鬼罗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汤小云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鬼罗刹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他们同抓住汤小云的肩膀,用力一扯。 呲啦一声,汤小云的身体从中间裂成了两半,没有鲜血流出来,只有一道道溢散而出的灵气。 被撕碎的汤小云身体骤然缩小,很快就变成了两半用黄纸糊成的纸人。 “原来就是个纸傀儡,真扫兴。” 慧痴咧了咧嘴,他似乎对汤小云这个纸人并不满意。 “那我们来陪你玩玩?” 人未至声先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稳稳地落在两只鬼罗刹身边。 是唐家飞僵。 这只飞僵的身体足有两米高,身形壮硕而坚实,皮肤是青白色的,祂浑身纹满了赤金色的道家符箓,后背上用朱砂写着一个大大的繁体尧字。 飞僵抓起两只比祂矮了一头的鬼罗刹,祂当着慧痴的面将两只鬼罗刹的身体撕成两半。 “是唐家的人,你们不好好做棺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慧痴的目光落在飞僵身后的唐舜唐俞尧爷孙俩的身上。 “瞧您说的,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们前几天刚毁了我孙儿的一只僵尸,这么快就忘了?” 唐俞尧对着慧痴和蔼的笑笑,他手指微微勾了勾,飞僵抱起已经吓晕过去的许可一,轻轻一跃便落在了两人身前。 第五十二章 反抗的终章 (中) 慧痴的眉头皱了皱,快步向后退去。 “诶,您别急着走啊,咱们还没算账呢。” 唐舜缓缓抬起一只手来,白色的眼球微微闪烁着光芒。 慧痴的身后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急忙回头查看,只见两只绿僵正站在他的身后,睁着赤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你们不要把事情做了太绝了,这样对咱们都不好。” 慧痴转回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唐家爷孙俩。 “明明是你们先把事情做绝的,这个仇我们唐家一定要报,一尸换一命,很值。” 唐舜抬起的手猛然落下,两只绿僵怒吼一声身体拔地而起,向着冲杀而去。 慧痴慌了神,他又绕着自己的身体撒出一把佛珠,嘴中念诵起梵文法咒。 一颗颗血色佛珠碎裂开来,数道阴气汇聚于慧痴的周身,形成了一面巨大的黑色钟罩将慧痴包裹其中。 两只绿僵的攻势被尽数抵挡了下来,但钟罩之中的慧痴也不好受,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 绿僵们对黑色钟罩的每一次进攻都会让慧痴的状态变得更差一些,他的神智变得逐渐不清晰,他只能咬牙坚持着,在心里不停地祈求道僧等人能快点发现异常。 另一面,许可一的家。 “慧痴去哪了,就让他处理一个破傀儡怎么这么久。” 道僧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邪慢师兄,山下有人来了,他们身上有灵气波动,是阴人。” 正在打坐的惠疑突然睁开眼睛,对着道僧邪慢说道。 “阴人?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呀,快去找慧痴,咱们要速战速决。” 森林中,慧痴脱力地趴在泥地上,他的身上和脸上已经满是淤青和疮口,在一些已经发黑化脓的疮口上还环绕着青绿色的气体,那是绿僵身上的尸气。 “来呀,杀了我呀。” 慧痴的双眼中满是不甘,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却还在冲着唐家爷孙叫嚣着。 “杀了你多没意思啊,我就在这等你的师兄弟们一起来,要死你们一块死。” 唐舜捡起慧痴掉在地上的一颗赤红色佛珠,随意地丢向远方。 “慧痴师兄!” 净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慧痴,连忙冲上前将已经晕倒的慧痴抱了起来。 “这是你们做的?” 惠疑看着不远处正站在两只绿僵身旁的唐家爷孙俩,厉声质问道。 “你看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我说是他自己摔的,你信吗?” 唐舜笑着反问道。 惠疑刚要发作,邪慢先一步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咱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用一命换一命。” 邪慢对着唐舜两人说道。 “交易?我到要瞧瞧是怎么个一命换一命?” 唐舜瞬间来了兴趣。 “我们就用这个姑娘,来换许可一可好?” 邪慢一把拉过了云欲怀中的白湘晴,云欲还想要阻止,但被邪慢瞪了一眼。 “你别搞笑了好吗,我又不认识她是谁,换回来有什么用?” 唐舜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得腿软的白湘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诶呦,那可太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女娃娃就要死了。” 邪慢说着就伸出手掐在了白湘晴的脖子上。 白湘晴被他高高地举了起来,白嫩的脸颊很快就因为窒息而变的通红,求生的本能使她不停地在空中挣扎了起来,像一只正准备被宰杀的兔子。 “诶别,别杀,死了可惜了。” 就在白湘晴快要脱力的时候,唐舜开口了。 邪慢听后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手里的力也松了一些,白湘晴得以喘息片刻,她抓住邪慢的手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同意换了?” “不太同意。” 邪慢把白湘晴举了起来,白湘晴又一次窒息了。 “同意,同意!我们换还不行吗。” 唐舜无奈得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自己的爷爷。 “都依你。” 唐俞尧只是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他从自己孙子的眼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场交易本就是纯凭良心的,而且是极不公平的,看似是双方都有筹码的交易,可邪慢一方几乎毫无成本可言。 唐舜挥了挥手,一只绿僵便抱起许可一向着邪慢一方走了过去。 邪慢也将白湘晴放了下来,微笑着看向唐舜。 “早这样不就好了,快过去吧,你是他们的了。” 邪慢轻轻地推了一下白湘晴的肩膀,白湘晴身体踉跄的向着唐舜爷孙俩的方向走去。 就在白湘晴与绿僵错过的一刹那,唐舜轻微抬了抬手,绿僵身体猛然一转抓起白湘晴就要向后退去。 几乎就在绿僵抓住白湘晴的同时,邪慢也动了,他闪身来到绿僵身前,狠狠一掌打在绿僵抓着许可一的那只手上。 绿僵的那只手猛然炸开,许可一便落在了邪慢的手里。 唐舜从绿僵手里接过了白湘晴,但白湘晴此时已经昏死了过去了,在她后背上有一个漆黑的手掌印。 “卑鄙小人,你XX……” 唐舜对着邪慢骂了一句,但邪慢丝毫不在意的大笑了起来。 唐俞尧的手指动了动。 飞僵从天而降。 邪慢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的,他险险的躲过了飞僵抓向他的手掌,一脚踹在飞僵的身体上,借力向后退去。 飞僵还想继续追,但唐俞尧勾了勾手指,飞僵便回到了他的身边。 “唐家飞僵,你就是唐俞尧?” 邪慢注视着唐俞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们走吧。” 唐俞尧对他们摆了摆手。 邪慢等人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带着许可一向着远方逃遁而去。 “爷爷,你干嘛放他们走啊。” 几人走后,唐舜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爷爷。 “这附近不是还有俱乐部的阴人们在嘛,他们带不走许可一的。” 唐俞尧笑着解释道。 “可是爷爷……” 唐舜还想说着什么,但唐俞尧打断了他的话。 “诶,你再不救这个小姑娘,她可要死了。” 唐俞尧指了指白湘晴背上的黑手印。 “怎么救?” “用嘴吸。” “用嘴?我?” “那难道你让我这个老棺材瓢子来嘛?” 唐舜纠结了一会,还是把嘴凑了上去。 上溪村北侧树林。 “我呸,这玩意怎么这么脏啊,回去又要洗衣服了,算了,不要了。” 陈言把自己沾满牛粪的外套丢进草丛里,经过一路的颠簸,他和林皓的身上都沾满了秽物。 林皓也有样学样,虽然有些舍不得新衣服,但穿着属实让人觉得难受。 林皓三人刚刚接到俱乐部阴人传来的消息,他们在上溪村外围撞见了正要逃遁的道僧几人,原本已经快到达上溪村的三人只能临时下了车,步行进山。 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三人遇到了一名迎面跑来的阴人,这名阴人浑身伤痕,战况应该十分惨烈。 三人从这名阴人口中的得知了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他们原本是受了程云金的委派住在上溪村附近的阴人,他们在得到秦廉提供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将上溪村围了起来。 道僧等人与俱乐部的阴人刚一见面就打了起来,这五人配合极好,而且有诡异的佛门法术傍身,他们与一众阴人打的不分上下。 不过这次俱乐部吸取了响铃山一战的教训,派出了三位极其强大的阴人,众阴人在他们三人的带领下将道僧五人打的节节败退。 正当众人以为胜券在握时,道僧五人同时吞服了一种丹药,随即便摆出了一个名为“五行罗汉阵”的佛门法阵。 五行罗汉阵一出,林子周围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力场,澎湃的能量自法阵中央溢散而出,一些实力较弱的阴人直接被激荡而出的澎湃能量震飞出去,在巨大的压力下,战场上还能战斗的阴人所剩无几。 “那你就能丢下自己的战友独自逃跑吗?你还记着自己加入俱乐部的誓言吗!” 陈言愤怒地抓住了那人的衣领,对着他咆哮道。 “你别跟我生气啊,又不止我跑了,好多人都跑了,与其留在那白白送死,我们还不如出去搬救兵,还说我不信守誓言,换你,你就能做到了?” 那名阴人挣开了陈言的手,他大骂了陈言一句疯子,随后转身离开了。 “言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信守誓言的,何必强求呢。” 林皓轻声安慰道。 “谁说做不到,我到要让他看看,我陈言能不能做到,我就算死,我也要让我的照片挂在送魂礼堂最显眼的地方!” 陈言推开了扶着他的林皓,大步向着森林深处跑去。 “师兄!你别冲动啊,师兄!” 顾晴圆两人见陈言跑远了,他们也急忙追了上去。 第五十三章 反抗的终章 (下) 三人寻着那名阴人的脚印一路向着阴人们正在与道僧五人战斗的地方走去。 路上,三人遇到了很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阴人们,他们见到林皓等人后或是羞愧的低着头赶路,又或是劝阻他们不要冒险。 不过陈言没有理会他们,依旧逆着人群行进。 三人远远地便看见了正在丛林中混战的人群,一众俱乐部阴人将道僧五人团团围住。 但即使面对人数众多的阴人的攻势,他们也丝毫不落下风,几乎大部分人的攻势都在靠近五行罗汉阵边缘的地方就被抵挡了下来。 道僧五人此时各站法阵一角做出了防守姿势,耀眼的佛光自法阵中央的一颗佛珠中激射出,汇聚成一口佛门大钟将最靠近他们的三名阴人的攻势全部尽数挡开。 “妈的,这王八壳也太硬了,咱们攻不进去啊。” 山鬼后退两步,大骂道。 狐狸持着长刀一言不发的落在山鬼身旁。 另一名手拿道幡的阴人落于两人身前,他周身围绕着一红一白两颗动物头骨,他每一次挥动手中的道幡,都会激起一阵阵怪异的妖风。 在妖风之中,许多双狠厉的半月形眼睛正凝视着道僧五人,仿佛随时都会有无数只猛兽从其中冲杀而出,将眼前的五人撕成碎片。 “其他人快撤开,他们要变阵了!” 捉妖人突然厉吓一声,周围的所有阴人纷纷收起法器向后跑去。 几乎就在人群散开的下一秒,道僧五人开始在法阵中游走了起来,他们五人脚下的步伐诡异,而且十分一致。 他们五人按照顺序轮流进入阵眼,每一次重新有人进入阵眼就会有不同颜色的灵气波动自法阵中激荡而出。 金,青,蓝,红,棕。 金,木,水,火,土。 五行罗汉阵中的几人身上散发出五种不同的颜色,每当他们进入阵眼,悬浮于五人头顶的金身罗汉虚像也在不停地变换着颜色。 金! 随着净嗔进入法阵中央,金色的罗汉对着大地猛然砸下一拳。 那些还来不及逃跑的弱小阴人被突如其来的千斤重压压倒在地,有些人甚至被压的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你这个妖僧,休要害人!” 山鬼怒厉呵一声,一团漆黑的阴气将祂包裹其中,许许多多灵动的小猴子从阴气之中跳了出来,小猴子们飞快地钻入了那些倒地不起的阴人身体里。 很快,那些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阴人们木讷的站了起来,向着远方逃遁而去。 这是山鬼的附身法术,而且因为有阴气的加持,他们逃遁的速度极快,像是一只只灵活的猴子,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丛林中。 木! 随着慧痴进入法阵,青色的罗汉缓缓收回手臂归于胸前,周围突然响起了一声声洪亮的佛号。 像是受到了青色罗汉的影响,周围的树木开始哗哗作响,紧接着,一根根粗壮的树根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毫无防备的众人被突然出现的树根缠住了脚踝。 除了在战场内的阴人们之外,刚刚抵达这里的林皓三人也不出意外的被树根缠上了脚踝。 他们想用蛮力将树根扯断,但树根上的尖刺却一根根地刺进了他们的肉里,每一次撕扯都会带起一阵强烈的刺痛。 “悠悠万灵,惶恐不静,八方妖获,遵吾感召……” 捉妖人抓过自己身旁的那颗白色虎头,随着他念动咒语,虎头像是重新有了血肉一般发出一声虎啸。 “勒令万妖,现!” 捉妖人将虎头丢在地上,霎时间,地面振动了一下,一只只黑色的兽形轮廓缓缓从地下钻了出来。 它们是千百年前死在这里的动物亡灵,受到百兽之王的感召重新现世。 这些动物将周围的几棵大树撞断,锋利地爪子很轻易的就帮阴人们割开了脚上的束缚。 不过经过刚才的两次变阵,场上的阴人已经所剩无几了,留下来的也大多是着傀儡师,只敢在外围操控自己的傀儡留在场上。 “咱们也去帮忙。” 躲在草丛之中的陈言和顾晴圆站了起来,他们俩本就师出同门,动作更是出奇的一致。 “弟子文晴,敬请覆海仙王!” “弟子武言,敬请万壑仙君!” 他们两人一文一武,一个召唤傀儡,一个请仙君附身。 陈言缓缓闭上双眼,身形陡然拔高,他轻轻一跃便跳入战场之中,覆海仙王也紧随其后。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捉妖人见两人不听指挥就加入战斗,他急忙走上前厉声呵斥两人离开。 “我们也是俱乐部的阴人,我们要帮忙!” “胡闹!你们不听指挥要是出了事情,谁来负这个责!” 捉妖人挥舞引魂幡便想将两人赶出去。 但就在这时,法阵又动了。 水!火! 云欲和惠疑同时进入法阵中央,金身罗汉分为了一蓝一红两尊。 红色神像面目狰狞,一吞一吸间两道火线从祂的眼中激射而出,祂大手一挥,数颗火球凭空出现,向着几人压了下来。 山鬼见法阵变化了,祂飞快地爬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树,狐狸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陈言和覆海仙王刚想起身躲避,但两人脚下根本用不上力,他们仿佛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之中,身体缓缓向下陷落。 此时,蓝色的罗汉正微眯双眼,嘴里念动着法诀。 “你们这帮小辈真是碍事!” 捉妖人见状,连忙抓过身边那颗红色头颅丢在地上。 三只鸟形的黑影缓缓浮现,它们拽着三人缓缓飞了起来,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火球。 林皓见状也赶忙后退了几步,原本他正爬着的那块凸起来的小土包,在他离开后不久便陷落了下去。 “给我滚出去!” 捉妖人一声令下,两只鸟形黑影便将陈言和覆海仙君一同丢出了法阵影响的范围。 土! 随着邪慢进入法阵中心,两只罗汉合在了一起,颜色也发生了变换。 但金身罗汉没有变成棕色,而是变成了近乎不透明的黑色。 金身罗汉缓缓睁开了微眯的眼眸,一双如同深渊一样恐怖而深邃的眼眸睥睨着场上的众人。 “快捂住耳朵!” 几乎就在捉妖人话音刚落的同时,一声极为刺耳的啸叫声从罗汉的口中响起,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了,世界都因此变得寂静无声。 恍惚中,林皓似乎看见山鬼幻化出来的小猴子向他跑了过来,狐狸和山鬼的身影都消失了,捉妖人似乎在大喊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周围的阴人们和杂草都消失了,林皓头顶的天空和高高的树冠也消失了。 林皓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他想嘶吼喊叫,可声音被深渊吞噬了,他想尽力抓住周围的一切,可一切都消失了。 一双巨大而漆黑的眼眸浮现在林皓面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让林皓感觉到脊背发寒,可很快林皓就感觉不到了,因为他的身体也消失了。 恍惚中,林皓的意识恢复了一些,他看见五行罗汉阵发出的耀眼光芒在渐渐远去。 金,青,蓝,红,黑。 亮,暗,亮,亮,亮…… “姐夫!快醒醒,你快醒醒!林皓!” 唐舜的声音将林皓从那种怪异的感觉中拉了回来,他重新睁开双眼。 “姐夫你没事吧。” 唐舜的样貌缓缓出现在林皓眼前,不停地晃动着他的身体。 “快回去!快带我回去!我知道怎么破解五行阵罗汉阵了!” 林皓猛然坐了起来,但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不能回去,你受不了那种程度的精神冲击。” 唐舜将林皓扶了起来。 “那你快去告诉他们,破阵的关键在木!让他们在‘木’出现的时候猛击法阵,快!” 林皓挣脱了唐舜的搀扶,催促他快些回去。 唐舜虽然不知道林皓的结论靠不靠谱,但他还是在飞僵的帮助下返回了战场。 另一边,狐狸,山鬼还有捉妖人正在苦苦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法阵攻势,陈言和顾晴圆也被迫加入了战斗。 飞僵的身影从天而降,在慧痴刚刚进入法阵中央的时候猛然撞击在了法阵外围的力场上。 法阵中的慧痴睁大双眼,法阵的光芒骤然变亮了一些,但唐舜还是敏锐的发现,所有变换的佛光中只有慧痴进入阵眼的时候是最暗的。 慧痴是几人中最弱的,也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就是现在!快攻击法阵!” 唐舜的大喊声将山鬼五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五人毫不犹豫的对着法阵使出全力。 六道身影齐齐的撞击在法阵之上,一道清晰可见裂缝出现在法阵外围。 法阵中的道僧五人尽管倾尽全力的想要抵挡,但法阵上的裂痕却依旧在不断扩大,他们的失败已成定局。 咔的一声脆响。 道僧五人集体破功,几乎同时咳出了一口鲜血。 法阵正中央的慧痴本就大伤未愈,又一次受到重击的他直接咳出一口黑血,昏死了过去。 “许可一去哪了,快找许可一!” 众人没有去管已经破功的道僧五人,而是焦急的寻找起许可一的身影。 “别找了孩子们,他在这。” 土地公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丛林中,许可一正站在他的身后。 自从这里的战斗一开始,土地公就施法将许可一拉入了土中。 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将目光转向身受重伤的道僧五人。 “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嘛,再站来打呀。” 山鬼对着他们竖了一个中指。 “好,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邪慢从布袍中掏出一枚古朴的佛珠。 和慧痴那些赤色佛珠不同,这颗佛珠是暗金色的,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邪慢将佛珠含进口中,微闭双眼,念动法咒。 一阵刺眼的佛光自邪慢身上散发出来,众人都被照的眯起眼睛。 “快阻止他!” 捉妖人刚想提醒众人,但已经晚了。 满身佛光的邪慢从金光中走了出来,一股十分沉重的压力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压向众人,众人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了几分。 邪慢眼睛半眯,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正在散发微光的梵文字体。 “虚张声势罢了。” 唐舜勾了勾手指,飞僵的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飞僵闪身出现在邪慢身后,祂抬手对着邪慢的脑袋一拳击出。 飞僵的拳头上裹携着青绿色的尸气,拳风卷起地上的泥土与落叶,发出一阵刺耳的音爆声。 “佛法无边呐……” 邪慢看似缓慢的歪了一下脑袋。 飞僵的拳头打空了。 “一起来呀。” 邪慢挑衅的对着众人勾了勾手指。 “妈的,干他!” 山鬼也顶着压力向着邪慢冲去,但邪慢只是轻轻一掌就将山鬼打飞了出去。 山鬼不信邪的一遍又一遍冲向邪慢,飞僵也紧随其后,只不过他们的攻势都被邪慢抵挡了下来。 “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邪慢的表情看起来其实并不轻松,佛珠对他的副作用也很大,他强顶着压力保护其余四人慢慢地向丛林中逃遁而去。 “娃娃们,穷寇莫追。” 土地爷轻柔地抓住了唐舜的手,正准备追击的飞僵身体猛然一滞。 土地公的话看似毫无力度,却透露着一种不置可否的坚决。 看着五人消失在视野中,众人只好作罢。 第五十四章 迟来的正义 程云金和老胡带领的警队姗姗来迟,一众俱乐部阴人和警官们一同开始有条不紊的抢救伤员,并掩盖了刚刚的战斗痕迹。 这场战斗虽然没有像响铃山一战那样折损那么多的俱乐部阴人,但大部分的阴人都受了很重的伤,有些人摔断了大腿,还有人被刺穿了耳膜,甚至有人被震断了脊椎…… 许多没来得及撤退的阴人的后半辈子都将生不如死。 林皓就是这些伤员中的一个,他的耳膜受到了很严重的冲击,双耳都在向外不停地渗血。 他已经听不到众人对他说的话了,他只是很困,困得睁不开眼,多日的失眠积攒下来的困意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林皓头一歪,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他最初记事起经历的一切一直到现在,过往的记忆像过电影一样从他眼前飘过,他像一个观众一样,看着幼年的自己逐渐长大。 这个梦很长,长到林皓有些恍惚,因为他的家人都在,他的朋友也在。 这个梦也很短,短到林皓还没看清他们的脸,一切就结束了。 梦中,林皓又重新回到了参加父母葬礼的那一天,那天也同样是弟弟的祭日。 殡仪馆的场馆大厅里,一众亲属们带着白花前来为林皓的父母吊唁,林皓和弟弟手拉着手依偎在父母的棺材旁,他们眼神呆滞无神,像两个假娃娃一样。 叔父和叔母在他们身旁说了许许多多安慰的话,但林皓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当时叔父因为生病而变得惨白的脸颊。 在葬礼结束的那个晚上,林皓兄弟俩依偎着回到了清冷的家中。 冷的不是房子,是没有父母的家。 林皓当晚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总觉得心慌,夜里他听到了弟弟的鼾声,以为弟弟睡着了,他便独自一人来到阳台上望着城市的灯火发呆。 那一夜刮着清冷的风,惨白的月光洒在阳台的栏杆上反射出月亮的光影。 一切如常,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夜晚,他丢失了属于他的最后一点星光。 待林皓回到屋内,林泽已经不见了。 林皓摸了摸还留有余温的被褥,急忙冲出房门。 “哥哥,爸妈都不在了,咱们要怎么活着呀?” 这是林泽睡前问林皓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自从他们的父母离世后林泽问的最多的一句话。 可林皓从来都没有给过林泽答案,他也是个孩子,他也不清楚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去叔父母家寄人篱下? 这个是林皓最不愿意做的,他很清楚叔母对他们如此好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林泽的肾源与叔父匹配。 他们两家本来并无联系,住在城里的叔父母一向对住在镇里的林皓一家不闻不问。 但在林皓的叔父得了尿毒症急需换肾之后,叔父母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大老远的从城里带着特产回来对他们家嘘寒问暖,还给林皓早已经入土为安的爷爷奶奶立了墓碑。 这些东西虽然不值多少钱,但在一向生活拮据的林皓一家看来这些都是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 不过好景不长,叔父母很快就向林皓父母透露了叔父得病的事,起初林皓并不知道叔父母如此做的原因为何,他甚至还在幻想中考后住进城里的生活。 直到林皓的父母离世后的第二天,林皓和弟弟被他们骗去了一家私立医院做体检,其中体检的大夫什么都不肯告诉他们,叔父母也只是一味的含糊其辞,换做寻常人也会觉得可疑,更别说是刚失去父母,完全没有了安全感的林皓。 这一切在弟弟从天台跳下摔死后得到了证实。 弟弟的内脏摔碎了,叔父母对他最后的一丝温存也在顷刻间破碎。 梦里,林皓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失去一切的痛苦,但这一次他只是看客,即使这是他的梦,即使这是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那也都过去了。 梦结束了,那个身形高大的阳光男孩缓缓出现在林皓面前。 “跟我走吧,带你去一个没有霸凌没有歧视的世界……” 他依旧在微笑着,他的笑很有穿透力,仿佛一盏灯照亮了林皓心里的那片阴暗角落,给他带来温暖,如同一位救赎者。 可他真的是救赎吗? 就像当初的叔父母那样,一切看似美好,可这美好的背后是生命,即使经历过如此多苦难的林皓,依旧想留在这片破碎的小世界中。 一味的凝视深渊反而忽略了身后照亮你的阳光,这是愚蠢至极的表现。 梦外,林皓笑了,两行清泪伴随着他的笑容缓缓流下。 一切都会好的…… 多天以后,林方鑫案的再审如期而至。 许可一换上了一身整洁笔挺的西装,他抱着自己那本黑皮本子缓步走到自己的席位。 许可一略微转头看了眼旁听席位上坐着的家人以及神情紧张的郑文父母,随后对着他们点点头。 这场审判是在网络上同时进行直播的,数万名网民的目光正透过摄像机注视着庭审现场。 庭审开始。 一名头发花白的法官先是宣读了一审的判决以及相对应的证据链条,网络上流传甚广的那段郑文殴打林方鑫的原视频,作为重要证据被提及。 作为提供视频证据的证人,一名从未在网上露过面的证人徐欣,出现在了原告一方的证人席上。 “请辩方律师陈词。” 许可一站起身来,对着法官深鞠一躬,他深吸一口气后开口道。 “我认为一审提及的证人证言及视频证据存在造假及断章取义成分。” “我反对!我方的证据都是经过审方检验的,毫无造假可能,我认为辩方指控不成立。” 许可一话音刚落,原告方律师就对他的陈词产生质疑。 “反对有效。” “法官大人,我方申请新证人出庭。” “准许证人出庭。” 孙淼作为证人出席庭审。 “请陈述你的证言。” 孙淼面对如此严肃的场面显得十分拘谨,他在法官的再一次的提醒下才颤颤巍巍的向众人讲述了那天发生在厕所里的事件经过。 孙淼还提供了一个新的证据,那是一张聊天截图,上面的对话中提及了林方鑫在郑云毅的逼迫下才写下了那篇遗书。 “我方认为,一审提出的遗书证据存在虚假伪造成分,而且经我方证人陈述,原告方所提供的视频证据存在断章取义行为,我方认为,一审判处被告人为故意伤害罪的判决不成立。” “我反对!孙淼一审时曾以精神问题为由拒绝出庭作证,我有权质疑证言真实性,而且孙淼与郑云毅同为霸凌者,为什么他会留存犯罪意图如此明显的证据,我方认为,其证据存在造假可能。” 原告律师对孙淼提出的证词及证据提出质疑。 “不是这样的!这张照片就是郑云毅自己在软件里炫耀的,我本来也是为了留下来发朋友圈的,但是刚发出来不到两分钟,郑云毅将对话删除了,他还威胁我们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孙淼连忙解释道,不过他拿不出任何能证明自己这些话的证据。 “我反对!我方认为被告方证人精神异常,同时存在主观臆断,证言应无效!” 原告方律师可不会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就心慈手软。 “反对有效,辨方证人虽向检方提供了证人孙淼的精神诊断书,确证明其未患有精神疾病,但由于此证人先前对法庭存在欺诈行为,证言存在异议,而且孙淼所提供的图片证据检方无法证明其真实性,暂做无效处理。” “我不是疯子!请您相信我!” 孙淼毕竟还是个孩子,眼见自己的话没被人相信,他也急了。 “肃静!请辩方证人遵守法庭纪律,不要提供任何与法律无关的陈词。” 法官对孙淼给予了一次警告。 庭审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辩方律师,如若你不能再提供证据,本案将维持原判。” 法官见许可一迟迟未发言,于是出言提醒道。 “法官大人,我方的确拿不出其他的证据来证明被告人无罪,但我认为一审证据不足以证明我方被告存在霸凌行为,视频证据并不充分,只保留了我方被告殴打林方鑫的画面,其余的画面并未被提及,所以我有权怀疑视频是否经过剪辑,被原告方证人断章取义。” “我反对!视频证据已经那么明显了,就是郑文率先实施暴力的,辩方律师拿不出任何证据,他完全就是在主观臆断!而且存在污蔑被害者林方鑫的言论!” 原告方律师一拍桌子,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反对有效,如果辩方律师真的对视频存在质疑,请拿出相应证据。” 法官将目光落在许可一身上。 “就单凭一段视频你方又怎么证明我方陈词是错误的?我方的证人证言难道就该被忽略吗?他是事件的亲历者,先前是受到威胁才不敢出来发声的。” “而且这件案子本身就发生在监控盲区,相关证据已经基本被人为毁坏了,案件的取证难度有多大,你我同为律师应该都很清楚,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件事它有问题吗?这个案件就不值得再查一查吗!” 许可一也站起身来与原告律师针锋相对。 “肃静!法庭给予辨方律师警告一次,如若辨方对事情陈述并无疑问,那本院即可宣判。” 法官敲了敲自己面前的锤子对许可一厉声警告道。 “我还想问问原告方的证人,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嘛,一个品行那么好的孩子,就因为你的这个行为,他的清白被你给毁了!他的家人也被你毁了!你不会懊悔吗!你XX还是个学生,你内心怎么能这个阴暗!我XX……” 许可一在法庭上被气得直接爆了粗口,他一再无视法官的警告,将自己面前的文件和桌上的笔筒全都丢向了被告方的证人席。 “鉴于辩方律师目前的情绪状态,本庭认为继续进行庭审可能会影响案件的公正审理。因此,本庭决定暂时休庭。” 情绪激动的许可一在法警的控制下被带离了席位,庭审现场一时间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可与此同时,在网上观看庭审的网友却炸锅了,舆论又分成了三派。 第一方力挺许可一,他们认为事情或许真的和孙淼的证词一致,法院不该忽视孙淼的证词。 第二方认为许可一在撒谎,他情绪崩溃的根本是因为自己给郑文翻案的计划失败了,他是怕庭审后遭到报复而发疯了。 最后一方最奇葩,他们认为许可一其实是和被告方一伙的,他这么做不过就是在哗众取宠,是为了用这种滑稽的方式让网民对他的印象改观。 一时间,许可一在法庭上怒扔陈词本的场景被网民们做成了动图表情包,庭审还没结束,许可一已经火出了圈。 但这些许可一和庭审现场的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他们都在内心焦急地等待着庭审继续。 三十分钟后,衣冠不整的许可一重新回到了辩方席位上。 庭审继续。 “请辩方律师陈词。” 这一次,重新回到席位上的许可一看起来情绪稳定了许多,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拿不出新证据或者对原告方证据提出合法的质疑,那这场官司他将败诉。 “那我想请问原告方证人,你是在何种情况下拍下的这段视频?” 许可一将矛头指向原告证人徐欣。 “当时我在厕所里偷玩手机,突然就听见外面有人打了起来,郑文大叫着拿起棍子打向林方鑫,我当时是因为好奇才拍下的这段视频。” 徐欣低着头向许可一解释了视频的来源。 “那当时参与霸凌的只有郑文一人吗?” 徐欣咽了咽口水回答道。 “是的,只有郑文一人。” “法官大人,我反对,他的话与一审证人证言不符,目击者均证明当时郑云毅等三人也参与了霸凌。” “反对有效,证人请对你的证言真实性做出仔细的思考,做假证属于违法行为。” 法官提醒道。 “对不起各位,是我刚才太紧张了,当时郑云毅三人确实参与了霸凌,但主要的霸凌者还是郑文。” “哦?既然三人也参加霸凌,那为什么你的视频中只提及了我的当事人?那我是否可以怀疑你的视频存在断章取义行为?” 许可一继续追问。 “我当时太紧张了,所以只拍下了这一小段。” “一小段?这一小段就那么巧合的证明了我方当事人有罪?还是说你是被人指使才拍下的这一小段视频?又或者我同样可以认为你也是霸凌者中的一位?” “不是的!我从没霸凌过任何同学!” “那我方当事人也从没霸凌过任何同学!所有人都告诉我他是一个好人,可为什么他还是被判有罪?就因为你的一段视频吗,是你毁了他!你这是在犯罪!” 许可一大声地质问徐欣。 “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在恶意引导我方证人说出原本不存在的事情,他还在恶意诋毁我方证人清白!” 这时,原告方律师又站了起来。 “反对有效,请辩方律师注意自己的言辞。” 法官又一次对许可一给予警告。 “好,那我重新问,请问原告证人,你平时在学校里有遭到过郑文的霸凌吗?” “我和郑文不是一个学年的,我从没遭到过郑文的霸凌。” “那你的同级同学们是否曾对你存在霸凌行为?如果换做一个曾经帮你阻止过霸凌的人,他因为一段视频被判故意伤害罪,他的家人也同样遭人恶意诋毁,你还会做出像现在一样的选择吗?” 许可一站起身来,对着徐欣问道。 徐欣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的问题与庭审无关,我方证人有权不回答。” “反对有效,如果辩方再拿不出新的证据,本庭……” 法官又一次向许可一强调了庭审纪律。 “报告!法官大人,我有话要说。” 就在法官将要宣布庭审结果的时候,原告方的证人徐欣突然举起手来打断了法官的话。 “请原告方证人陈词。” 咳! 就在徐欣即将开口的时候,庭审现场突然响起了一声十分清晰的咳嗽声,许可一连忙望向身后的旁听席,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缓缓放下了握拳的手。 “法官大人,我反对,我认为旁听席有人干扰证人陈词,我怀疑那人在威胁原告方证人。” 法官看了一眼许可一,虽然他作为辩方律师为原告证人争取发言机会的行为有些异常,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反对有效,如若旁听者再对庭审人员产生影响,就请你们离开。” 法官目光如炬地扫视过旁听席上的所有人,原本正在窃窃私语的旁听席瞬间鸦雀无声。 “我要为郑文辩护!” 徐欣的话刚一出口,无论是庭审现场还是网络那边的网友,一时间几乎所有参与这场庭审的人们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原告方证人为被告作证,这简直前所未闻。 “我承认自己在视频证据中造假,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愿交出完整的视频证据来佐证被告方证人所说的一切均属实,当时的确是林方鑫率先对郑文发难的,郑文是在受到威胁后才做出的反击行为。” 徐欣将事情经过如实告知并且附上了一个装有完整视频的u盘,经检方鉴定,u盘中的视频真实有效,可以作为佐证证据。 “那你为何要将此视频断章取义,你与郑文有过节?” 法官对原告证人问道。 徐欣紧张地回答:“我受到了一些人的威胁,他们用我家人的安危来要挟我,所以我才做出了那样的剪辑,但我现在意识到这是错误的,我愿意承担后果。” 法官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转向检方:“检方对这份新证据有何看法?是否需要进一步调查原告证人的可信度?” 检方回应:“我们已经对原告证人提供的视频和录音进行了鉴定,证据显示这些材料是真实的。但是,考虑到原告证人之前的作伪证行为,我们建议对证人及背后的威胁者进行深入调查。” 法官沉思片刻,又转向原告律师问道:“你方对证人的证言是否存在质疑?” 在确凿的证据之下,原告律师只能摇了摇头。 此后,徐欣又递交了一份录音记录,里面记录了他被威胁的全部过程。 经检方认定,证据属实。 旁听席上,带着鸭舌帽的汪磊微微笑笑起身离开了庭审现场。 “请辩方律师做陈词总结。” 许可一缓缓从席位上转过身来面向身后的旁听席,镜头也缓缓转向许可一。 许可一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此时此刻,我想在场的一些人其实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吧,可是不好意思,这就是事实,这就是被你们这些只手遮天的富豪巨贾们掩盖起来的真相啊。” “这场审判其实本就是一场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闹剧,可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自以为是,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烂人搅浑了水,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因此深陷泥潭。” “这场审判的结果很意外吗?证人的前后反差很意外吗?说真的,我感到很意外,从庭审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对这场审判抱有任何希望,我甚至不希望这个案子的任何一方胜诉,因为他们中的每一位都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 “可我想还案件一个真相,还被害者和无辜者们一个清白,我只想将法律的公正与公平还给每一个因为这件事对法产生质疑的人。” “我还想对此时此刻正在网络上关注这件事的所有人都问一句,你们真的是关注这件事的真相吗?你们可曾对自己的行为产生过质疑吗?为什么这群烂人能只手遮天?为什么这群人能如此轻易的让真相被埋没?为什么?你们想过吗!” 许可一面对摄像头,表情比以往的每一次庭审都要严肃。 这些日子他见过太多随波逐流的人了,他每时每刻都想指着这群人的鼻子问一句。 你们有良知吗?你们还有道德吗? “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有一座每时每刻都可能会倾斜的天平,这座天平的左边放着法律,右边放着公民们应有的良知与道德。” “法律本应该是来为我们平衡道德与良知的砝码,但现在,有些人把良知与道德都拿走了,换成了金钱与权力,他们将法律明码标价,视道德、良知于无物!” “我常听一些人说,以前的法律那讲的是公平、公正,是真正能满足我们老百姓合理诉求的天老爷,可如今的法律呢,祂却成为了杀人者的屠刀,成为了无辜者的枷锁,成为了豪权者的玩具!” 许可一用力一拍桌子。 “但我现在要告诉他们,此时此刻,就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公义与法律从来都没有缺失过,我们这群法律工作者既然还站在这里,那就绝对不会让他们这群视法律于无物的烂人继续嚣张下去,也不会让那些把道德、良知都抛在脑后的人逃脱应有惩罚。” “法律,祂永远都是公平的!” 许可一话音刚落,庭内顿时掌声雷动。 第五十五章 光明终会照耀 “辩方律师,请你尊重法庭纪律,这样的陈词总结在法庭上是不被允许的。但介于事件性质特殊,本庭便不予追究,请坐吧。” 庭内的掌声渐渐停止,法官才又一次强调了法庭纪律。 “经法院鉴定,本视频证据成立,原告所提供的原视频证据作废,结合二审被告提供的证据,证明被告不存在霸凌行为,但因为被告确实在事件中存在暴力殴打等行为,故改判为防卫过当!” “介于本案中涉及部分威逼利诱的行为,本庭将严格按照法律规定,对本案进行全面、公正的审理。任何涉及威胁、利诱的行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待法官宣布庭审结束,坐在旁听席位上的郑文父母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法院外,一缕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国徽之上,许可一望着熠熠发光的国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许律师,恭喜你啊,这一次你可不只是给自己洗清了冤屈,还给自己打响了名号,这回全国人民都认识你了。” 程云金同许可一一同走出法院的大门。 “诶,许律师,你刚才在法庭说的那些富豪巨贾们也包括我吗?” 程云金打趣道。 “程老板,您可别这么说,要不是您的俱乐部保护了我和我的家人,我哪里敢站在法庭里说那些话呀。” 许可一连忙解释道。 “我开玩笑的,法律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在坚守才有了意义啊,快去和家人团聚吧,小家伙们都等不及了。” 许可一和程云金等人道了别,激动的迎向了家人的怀抱。 “真是对不起啊,先前我们俩也是因为误会了才对你们招待不周的,等改天你们有空一定再来,我们一定好好报答你们的恩情……” 这时,郑文的父母拉着顾晴圆的手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不停地向顾晴圆道着歉。 “没事的叔叔阿姨,这都是我们的工作……那位是林皓的老板,要谢你们就谢他吧。” 顾晴圆实在是见不得两位长辈对自己低头弯腰的道歉,只能求助的看向程云金。 “大哥大姐,一切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你们过好接下来的日子,那我们的付出就没有白费,这也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程云金抓过了郑钧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的手对两人轻声安慰着,他又回头对顾晴圆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顾晴圆如释重负,驱车离开了法院。 警局。 “顾晴圆,你真是给我长了老脸啊,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你不听指挥也就算了,还随意的参与街头斗殴,你真是不把我这个师傅放眼里啊,上面的领导都把电话打我这来了……” 顾晴圆刚一回警队就被自己的师父胡晓川叫到了办公室,她本以为是表扬,结果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师父,这不全怪师妹,还有我的责任,是我没有做好监督作用……” 陈言在一旁插嘴道。 “你给我闭嘴,我光说她忘了说你,你心痒痒了是吗?孙淼被绑架那天晚上,她和林皓俩人在孙淼家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么你一定知道吧?” “不知道啊师父。” 陈言装傻。 “你小子还学会给我撒谎了,你当师父我白当这么多年警察呀,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幸亏是孙淼提前被绑了,这要真是他俩绑架被捕了,那你也别想干了。” 胡晓川对着陈言又是一顿臭骂。 骂了一会,胡晓川似乎是消气了,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档案递给两人。 “跟你俩说个事啊,最近市里缉毒队缺人,你们去顶两天。” 听到是调进缉毒队,陈言和顾晴圆两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陈言急忙伸手想去拿档案,胡晓川却迟迟不松手。 “就是个临时调用,你俩也别太认真了,那边挺危险的……” 胡晓川咬了咬牙,有些话他想说但不能说。 “保证完成任务!” 顾晴圆和陈言两人冲着胡晓川敬了一个军礼,兴奋地拿着档案离开了。 望着两位徒弟远去的身影,胡晓川突然感觉心脏一阵绞痛,他急忙回到座位上吃下了几颗药丸,神情落寞地倚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深夜,医院停尸房。 林方鑫案原本并不属于俱乐部的素材收集范围,但程云金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非要让林皓和顾晴圆将事情经过重新记录一下。 他们要让死人重新说话。 漆黑昏暗的房间内站着三个人。 林皓和顾晴圆还有一个看守停尸房的老头。 随着引魂阵的光芒缓缓亮起,林方鑫的身影出现在法阵中央,但奇怪的是郑文的魂魄并未出现。 在停尸房老头的帮助下,林方鑫很快恢复了自己生前的记忆,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林方鑫,郑文帮助了你那么多次,可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顾晴圆对林方鑫问道,他本以为林方鑫是因为被郑云毅等人逼迫才会拿刀对准郑文,但事实恰恰相反,当时是林方鑫主动将第一刀刺进郑文身体里的。 “恩将仇报?郑文他对我有恩是不假,可那是因为他在可怜我,他其实打心眼里看不起我,却还假惺惺的装作为我好,帮我只不过是他想看我被人霸凌的借口!” 林方鑫情绪激动地向众人讲述了一段发生在他与郑文之间的故事。 林方鑫与郑文虽然同为十九中的学生,但两人并不是一个学年的,他们两人的相遇是因为学校里的一场校级球赛。 球赛的规则是这样的,校内所有年级的参赛学生都会通过抽签的形式被随机分配成四支球队。 因为每一支球队都是由不同年级的学生组成的,所以这场比赛的奖励只颁给获奖球队及优秀的球队个人,与班级和年级无关。 林方鑫和郑文就是在那时被分到了一个球队。 郑文作为一名体育生,球技也是球队中最好的,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球队的队长。 郑文给自己的球队起名为巴西队,队名的寓意也很明显,他们就是为了夺冠而去的。 但在各个队伍的起名环节中,郑文的球队遇到了阻力,因为郑云毅的球队也起了相同的名字,两方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谁都不愿意退让。 两方球队决定在报名结束前来一场比赛,赢的人才配拥有这个队名。 于是两方球队都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训练准备。 训练刚一开始,林方鑫因为身体较为虚弱,在训练中常常掉队,在球队休息的间隙,他还会被郑云毅等人叫去霸凌解闷,身心俱疲的林方鑫很快就遭到了同队队员们嫌弃,还有人要郑文将他踢出球队。 郑文因为这件事和林方鑫单独聊了聊,林方鑫也将自己被霸凌的事情告知了郑文。 郑文在了解事件经过后决定为林方鑫出头,他第一次与郑云毅等人发生冲突,郑文球队的一众球员也因为这件事在球场上与郑云毅一方的球员大打出手,后来在校方的调节下双方才得以分开。 因为这件事是郑文先动的手,所以郑云毅一队趁机夺走了巴西队的名号,即便郑文再三强调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郑云毅等人存在霸凌林方鑫的行为,但还是因为没有证据,校方无视了郑文的强调。 于是郑文一队被迫改为小巴西队。 双方的关系没有因为校方的调解而缓和,反而变得更加恶劣,两队人时常会因为一些小摩擦发生口角,进而演变为互殴。 如果先前的打斗还能理解为是郑文为林方鑫打抱不平,但在接下来的几次互殴事件中,郑文球队中的一些人仿佛已经将为林方鑫打抱不平的这件事当做了打架斗殴的借口。 校方在多次调解无果后选择无视了双方的争斗,而校方的这个决定也为后来林方鑫案的萌芽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在这之后,林方鑫并没有因此摆脱被霸凌的命运,反而还遭受到了同球队成员的霸凌,球员们常常会有意无意的挤兑林方鑫,在明里暗里的暗讽林方鑫。 郑文虽然也会为了保护林方鑫呵斥那些挑事的球员,但他所做的这一切,在林方鑫的眼中却已然是无比虚假的表现。 很快,正式球赛如期而至。 好巧不巧的,两队在第一场比赛上就相遇了,因为郑云毅等人十分清楚林方鑫的实力,所以在比赛中他们将全部的压力都倾注到了林方鑫的身上,他们还恶趣味的专门冲着林方鑫的要害部位踢球。 一场比赛下来,林方鑫已经失去了继续比赛的力气,小巴西队毫无意外的输掉了第一场比赛。 在比赛换场的间隙,球员们在更衣室里对林方鑫进行了言语威胁和肢体殴打,郑文当时在场,可碍于队员刚输掉球赛情绪激动,郑文并没有为此发声。 这一次的霸凌也磨灭了林方鑫对郑文的最后一丝情感。 第二场比赛,林方鑫因为害怕再被霸凌,他拼了命地扑倒了一个又一个带球冲锋的对方球员,这场比赛在林方鑫不要命地打法下取得了胜利。 在决赛上,两支队伍又一次相遇了。 不过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郑文让林方鑫站在了守门员的位置,郑云毅他们的老办法不奏效了,再加上林方鑫不要命的打法,巴西队输掉了比赛。 赛后,郑云毅等人便将林方鑫与郑文两人堵在了回家的路上,他们本想借两人撒撒气,却遭到了郑文的极力抵抗。 郑文本就是体育生,打起他们来更是一点也不手软,三人只能落荒而逃。 赛后第二天,也就是林方鑫案案发当天,郑云毅等人将林方鑫堵在厕所里拳打脚踢,而且还拿出刀来吓唬林方鑫。 郑文闻讯而来帮林方鑫解围,他与三人打成一团,混战中,郑云毅手里的折叠刀无意间滑落到了林方鑫的脚下,刀被林方鑫捡了起来,而刀口指向的却是郑文。 “郑文他就是喜欢看我被人霸凌!我那天明明要他不要惹郑云毅的,他也明明知道郑云毅打不过他就回来欺凌我,可他还是做了,他还是做了!他从来都没看得起我,他从来都不在乎我说的话!他就是这样虚伪的人!” 林方鑫不停地对着三人嘶吼哀嚎着。 “事情不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藏在阴影中的郑文终于出现了,他冲上前愤怒地一拳砸在林方鑫的脸上,正在咆哮的林方鑫被他打倒在地。 “怎么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球员霸凌我的时候你就不出手,反而郑云毅霸凌我的时候你却出手了?就是因为你知道郑云毅会因为打不过你来霸凌我!” 倒在地上的林方鑫依旧在不停地控诉着郑文的“罪行”,在他眼中,郑文才是那个真正的霸凌者。 “你就是狼心狗肺!你XX的就是软弱无能,你是因为不敢反抗霸凌你的人,才将别人对你的好心全都当成恶意,欺软怕硬的家伙,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郑文被气得双手发抖,但他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行了,你们别吵了,人都死了,再吵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不是法官,也断不了案子,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们轮回往生。”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林皓突然开口了。 他耳朵上还贴着纱布,每一次说话都会让他感受到来自耳洞深处的刺痛。 听到林皓的话,两人都沉默了。 “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遗言的话就写在这张纸上,我会替你们转交给你们的亲人。” 顾晴圆看了眼林皓在本子上写的话,替林皓说道。 闻言,林方鑫和郑文陷入了思考。 他们人生的最后一件事会是什么? 随着引魂阵中的蜡烛燃尽,郑文和林方鑫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三人的面前,即将步入轮回的两人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相拥而泣。 林皓又一次在两张稚嫩的脸上看到释然,这一幕让林皓感到似曾相识。 两张黄纸缓缓飘落在地上,顾晴圆将它们捡了起来。 两张纸条上都写着同样一句话。 “爸妈,我永远爱你们。” 林皓两人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医院,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上。 望着满天繁星,林皓不由得感叹,为什么两名被害者要在阴暗湿冷的角落里默默承受痛苦,而那些给他们带来痛苦的人,却能继续同自己的家人一起仰望这片恒久不变的星空呢? 一缕清冷的月光撒在医院的一处墙角,它轻而易举的便驱散了躲藏在角落里的黑暗,可那道代表正义的曙光,又会在何时照亮这片阴暗之角呢? 灵异俱乐部第二幕,完。 第五十六章 强买强卖 深院,高墙。 夜晚清冷的风吹拂过老槐树茂密的枝丫,撒下一片槐花雨来。 树下,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面色阴沉的端坐于老槐树阴影下的石桌旁。 他正是北派道僧的掌门人——净平长老 “欲空师弟,云孙和邪慢他们几个现在应该已经安全离开江城市了吧。” 净平长老放下手里的茶杯对着石桌对面的一位枯瘦老者问道。 “师兄,云孙确实离开了,可邪慢他们因为在外面惹事被俱乐部通缉了,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 欲空揉了揉愁的发痛的额头。 “我知道他们惹了事,但这又和俱乐部有什么联系?他们惹了程云金?” 净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欲空。 “他们听师兄你的命令去‘请’许可一的那天恰巧和俱乐部的阴人碰上了,还伤了他们好多人。” “什么!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净平长老听后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那我不也是才知道吗。” “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你告诉我你才知道?” 净平长老一巴掌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上。 “那正好,走不了他们也别走了……叫其他的师弟们去把他们绑了,明天我带他们亲自上门给程云金赔罪!” “好的师兄!” 欲空对着净平长老深鞠一躬转身离开了院子。 清晨,俱乐部程云金办公室。 “林皓?你这又是闹哪出啊?医生不是让你住院一周嘛,你可得给我好好休息,别真成聋子了,我们俱乐部可不要聋子。” 程云金看着耳朵上还裹着纱布的林皓好心的提醒道。 “谢谢老板关心,我一会就回去休息。” 林皓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展示给程云金看。 “你不是耳膜穿孔了吗,怎么变成了哑巴了?” 程云金打趣道。 林皓皱了皱眉毛,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痛。” 程云金看着林皓笑了笑,他的笑声让林皓有些不自在。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了,你回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吧?不过你别告诉我又要辞职啊,这回你要是再想辞职,那我可要真的好好考虑一下了。” 林皓听了程云金的话后明显萎靡了下去,但很快他又坐了起来,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我想发布一个委托。” “你想发委托?说来听听。” 程云金顿时来了兴趣,身体也从躺着变成了靠坐着。 林皓把自己在新平镇遇到阴煞的经历告诉了程云金,他想委托俱乐部去新平镇里清理可能存在的邪祟。 “新平镇嘛,我听老胡提起过,被害者是你亲戚?” 林皓摇了摇头写道。 “是朋友。” “既然只是朋友,那你可得考虑好了,咱们俱乐部的委托费可是很贵的。” 林皓想也没想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这是顾晴圆交给他的银行卡,里面是许可一交给他们的十万元委托费。 林皓原本已经说过要将这笔钱全部交给顾晴圆了,但是顾晴圆并没要,反而还打趣道。 “弟弟,姐姐最近要去出差一趟,可能要过好久……好久才回来,这钱你先拿着,就当姐姐给你的生活费了,记住了哦,如果要是想姐姐了,你就放肆的花钱。” 林皓想起顾晴圆临走时对他说过的话,心里莫名地有些难过,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对顾晴圆产生了一些依赖感。 “你这能有多少钱啊。” 程云金拿过银行卡在面前摆弄了一会。 “十万。” “十万……不太够用,不过既然你是我的员工,那就当帮你一次吧。” 程云金拿过银行卡在自己的paosi机上刷了一下,然后美滋滋地把卡还给了林皓。 “你回去等消息吧,这个事我具体要委托给谁我会事先通知你的,具体流程你应该都清楚。” 程云金收了钱便想赶人走,但他看林皓迟迟没动,又补充道。 “一经收款,概不退还。” 林皓对他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 “我不要你钱,我就是想问土地公的事是不是也是委托。” “是也不是,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这次你没工资就对了。” 林皓看程云金眼含笑意的样子,一下就明白了他这次应该是没少赚钱。 “林皓你回来,我差点忘了这个。” 正当林皓失望的准备离开时,程云金突然叫住了他。 “来拿着,这次你虽然没工资,但做我程云金的员工,好处还是不会少了你的。” 程云金从桌面下拿出一个盒子递到林皓手中,那是一部市面上最新的手机。 “谢谢老板!” 林皓顿时喜笑颜开,对着程云金说道。 他又对着程云金深鞠一躬,激动的连耳朵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在这给我装可怜,你快给我滚出去。” 程云金面带笑意的指了指门口。 “回去好好休息啊,月末算你全勤。” 林皓又对着程云金鞠了一躬,缓缓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娃儿,我听说你把那‘生辰纲’弄丢了嗦?” 老陈“恰巧”路过程云金的办公室,他对着刚走出门来的林皓问道。 林皓低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给老陈看。 老陈似乎是有点老花眼,他揉揉眼睛把眼睛凑近了林皓的手机看了半天。 “你这个娃儿咋个不会说话的嘛,你写的是啥子东西哦,我不认字。” 林皓扶额。 “我说,是弄丢了,刀也丢了。” 林皓不敢大声说话,声音有点小。 “你这个娃不是耳朵坏了嘛,嗓子咋个也出毛病了,我耳背。” 林皓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耳朵痛的他有些头疼。 “你说啥子?刀都没得啦?那你啷个工作哦? ” 老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老板又让我休息。” 林皓摊了摊手。 “又让你休息了?这不像老金的作风啊。” 老陈捏了捏下巴。 “我先走了陈叔。” 林皓跟老陈道了别,打了一辆车返回公寓,比起在嘈杂的医院里孤单的一个人待着,他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 刚一打开门,林皓被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土地爷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孩子,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土地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陶醉的摇了摇头,虽然他是第一次来,但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悠闲。 林皓也没计较,放下包袱坐在了土地公对面。 “喝茶。” 土地公把一碗温热的茶水推到林皓面前。 林皓清楚的记得顾晴圆家里没有茶叶,那这茶只可能是土地爷自己带来的。 茶水整体成淡红色,清澈透亮的茶水中的没有一丝茶渣,丝丝缕缕的香气环绕在林皓的鼻尖,他虽不懂茶但也知道这绝对是好东西。 林皓想也没想的喝了下去,但很快他又恶心的吐了出来,茶水有一股很明显的铁锈味,这不是茶,是血和水的混合物。 “你这孩子真会糟践东西,都喝了对你有好处。” 土地公又催促林皓喝下,林皓虽然看着杯里的不明液体有些反胃,但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这才对嘛。” 土地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那杯茶是翠绿色的。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你的血嘛?” 林皓看着土地公的杯子,他这才明白自己的茶里被加了东西,他赶忙吐了吐口水。 “嘿,就你还想喝仙人的血,想得美。” 土地公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麒麟血,强筋健骨治百病的东西,你耳朵是不是不疼了。” 林皓闻言急忙试探性的哼了几声,耳朵的确是不疼了。 可还没等他的欣喜劲过去,土地公又开口了。 “哦对了,五百万一滴,现金还是刷卡。” “什么?你这可是强买强卖。” 林皓咋舌,这老头又摆了他一道。 “强买强卖怎么了,你去玉帝那告我呀。” 土地公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皓挠了挠头。 “说吧,又要我帮什么忙?” “我就喜欢聪明人。” 土地公笑着捋了捋胡子。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想要搬进那个新土地庙住,你给我想想办法。” “什么?那庙不就是给你修的吗?修土地庙不请土地公?” 林皓的疑问脱口而出,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土地公既然来找他那只能说这事很不简单,而且林皓又想起了先前在土地庙前见过的那两名工人。 难道说土地公是因为住不进土地庙才故意不让他们拆土地庙的? “是啊,我也正纳闷呢,谁知道他们从哪整来一尊比我还老的破神像摆庙里了,那神像一点灵性也没有,庙里却能香火不断,那么多香火啊,都喂了孤魂野鬼了,多可惜。” 土地公发愁的揉了揉脸显得很肉疼。 林皓张了张嘴,没吭声。 “你说吧,帮不帮,不帮你就赔我五百万的麒麟血,你要帮我,那我倒给你钱。” “你能给多少?” 林皓把脸凑了过去,土地公既然能给出让程云金都感到开心的数目,那给他的应该也不能少。 土地公沉吟片刻,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 林皓眼睛亮了。 “两千。” 土地公厚着脸说道。 “糊弄鬼呢,不干。” “那你赔我麒麟血。” “我宁赔我也不干,两千太少了再加点。” “那……那两万,不能再多了。” 林皓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第五十七章 老同学 送走了土地爷,林皓身子瘫软的躺倒在了沙发上,说是要多休息,但事情还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 不过好在耳朵治好了。 林皓洗了一把脸,换上新手机开始搜索起了新土地庙的相关线索。 这个新土地庙和原土地庙的布置差不多,但新的土地庙周围建了一些游乐设施和景点用来吸引游客。 除此之外,新土地庙一共供奉了三座神像,还额外增设了许多功德箱,整体规模是比旧土地庙是大上许多的。 林皓又点开承包公司的信息。 “新土地庙隶属于天祁集团……责任负责人马小远……” 林皓的脑袋嗡的响了一下,他点开马小远的个人简介。 天祁集团马云祁之子——马小远 林皓望着简介上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过往的一些回忆如过电影一般从他眼前掠过。 过了这么久,林皓几乎快要忘了自己这位老同学,似乎自从马小远随他父母移居海外后他们就很少有联系了。 想了一会,林皓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好你个林皓,我都开学快一个月了你都不说再来看看我?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那边的女声就开始不停地责怪起林皓来,声音很大,林皓只能把电话拿的远了一些。 “林皓,你最近忙什么呢。” 待电话那边的人语气平静了下来,林皓才敢把电话重新放到耳边。 “我最近一直在和同事出差,前些日子电话坏了也没来得及换,你看,我这不刚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了吗。” 林皓撒了个谎,他先前就是故意在躲着她。 电话那边的女声沉默了一会才回复道。 “出来见个面吧,想你了。” 林皓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诶,乔依琳,又和你的神仙哥哥打电话呢?不生他的气了?” 这时另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怎么会,我是要骗他出来好好骂他一顿。” 乔依琳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林皓新买的手机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什么?要骗我出去骂我?那不见了,拜拜。” 林皓笑了笑,借着话题打趣道。 “要见,必须要见,我不骂你还不行吗。” 乔依琳赶忙说道,像是生怕林皓真的挂电话。 “那你定地方吧,一会发我手机里就行。” 林皓想了想,为了土地庙的事,他十分有必要和她见一面。 “你们约会能带我一个吗?我在寝室闲得无聊。” 这时电话那头的另一个女声又插嘴道。 “林芊妤你闭嘴,老实在寝室待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不行,你们吃热乎的给我带凉的,我要一块去。” “哎呀,你知道你这么做会变成什么吗?现在网上都管这个叫电灯泡。” “电灯泡就电灯泡,我要吃热乎的饭,吃西餐,你就带我一个嘛……” 电话那头的两人似乎是放下了电话去稍远一点的地方商量了,林皓看着手机上还在跳动的通话时长,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林皓收到了一条消息。 “迪圣特餐厅,下午两点不见不散。” 收到确切的消息后,林皓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了一套顾晴圆给他新买的衣服便准备出发去见自己的老同学。 路上,林皓又收到了乔依琳发来的信息。 “乔依琳生你的气了,来见面要带点小礼物哦,给你个小提示,她喜欢花,一定要大红色的哦。” 下面还有一串小备注——林芊妤奉上。 林皓虽然只和乔依琳这个高中同学兼室友的朋友见过一面,但林芊妤带给林皓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既然都是女孩子,那林皓准备也给林芊妤送一份礼物。 “师傅,就在这个商场停下吧。” 林皓付了车费,缓步走进西餐厅附近的一家商场。 这个商场虽然没有天祁大厦那么大,但五脏俱全,从身上穿的到地上跑的甚至是外面住的都一应俱全。 林皓径直走进一家花店。 店内弥漫着花蕊的清香,一个举止文静的店员如闲庭信步一般轻巧的走向他,微微地躬身行礼。 “本店主要售卖兰花和玫瑰花,还有少部分杂种结合出来的奇花,客人您可以随意挑选,我先一步到柜台等您。” 语罢,那店员直接转身离开了,竟是连介绍花的过程都没有。 难道自己被人看不起了? 林皓赶忙查看起自己的着装,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林皓也是头一次进花店,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花店的正常现象,他甩开了自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迈开步子在店铺里闲逛了起来。 原本林皓以为这家店里的花一定很贵,店员可能是看他穿的衣服很普通所以才忽视了他。 可结果他将整个店都转了一圈,各种神奇而娇艳的花朵都见了一遍,却愣是没发现有哪一株花的单价超过十元的,最便宜的甚至只要九毛钱——三束。 林皓又看了看店内的其他客人,他们都是在没人陪伴的状态下闲逛。 这些人偶尔拿起某一株花在鼻尖嗅一嗅,偶尔却又远远的观望某一束花的形态,每个人都显得格外认真,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小伙子,你看这几株玫瑰花漂亮不?这样美艳的红玫瑰现在可是很少见了。” 这时,一位正在赏花的大姐自来熟的拉过林皓来共同欣赏摆放在角落里的几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林皓凑近几分,仔细的打量着这几束亮眼的红色玫瑰。 这玫瑰花的花朵上还沾着露水,宽大而富有肉感的花瓣向内簇拥着,似是含苞待放,又似是已然盛放,生的十分让人爱怜。 浓郁的玫瑰香不停地撩拨着林皓的心弦,林皓不由自主的从花丛中拿起两朵凑在鼻尖深深地闻了闻,那香味实在是沁人心脾。 这不正是他想要找的大红色花朵吗? “两束郁金玫瑰收您十六元,零钱您收好,欢迎下次光临。” 林皓拿起两束玫瑰花走到前台。 “您很有品味嘛,是送给女朋友的吗?” 女店员一边将玫瑰包装好一边问道。 林皓笑着摇了摇头。 店员还以为林皓是害羞,掩嘴笑了笑,又从柜台下拿出一个蝴蝶结帮林皓做了一个免费的精美包装。 林皓也没过多解释,他向店员道谢后便准备离开。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林皓缓缓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了门边摆放的几束白色异花上。 “这花叫什么名字?” 林皓惊喜的转过身询问那个送他出来的店员。 店员微笑着抿了抿嘴唇回答道。 “是郁叶兰,今天的新品。” “郁叶兰?它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林皓问道。 “先生,郁叶兰其实还没有花语。花语它只是一种花朵带给人的感觉,那您觉得它适合什么花语呢?” 林皓望着郁叶兰像白雪一样洁白的花瓣沉思良久后他缓缓问道。 “是代表朋友间纯洁的友谊吗?” 店员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很是同意林皓的观点。 “既然您觉得是代表友谊,那它的存在也就有了意义,郁叶兰也就有了花语,我会考虑采纳您的意见的,欢迎下次光临。” 林皓又买了两朵郁叶兰。 店员帮忙包裹好后递到了林皓的手里,她目送着林皓离开花店后才低头继续忙手中的事情。 这一趟的购物体验让林皓感觉很满意,正当他还沉浸在为郁叶兰拟定了花语的喜悦中时,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突然向他走了过来。 男人带着眼镜的脸上挂着成熟的职业假笑,他拿着一个黑皮本子远远地就开始冲林皓招手。 可直到男人走到他面前,林皓也没想起来这人是他熟人中的哪一位。 “先生,您是来给女朋友买礼物的吗?” 男人抬起手掌扶了扶眼镜后对林皓问道。 “是想送给朋友的礼物。” 林皓看着男人黑皮本子上写的字和他身后的一家店铺是一样的,这才意识到男人应该只是个销售,他心底因为没认出熟人而升起的愧疚感一扫而空。 “那您已经选好心仪的礼物了吗?” 男人看了看林皓手中的花朵,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选好了,送花。” 男人听到林皓的话后又扶了扶眼镜。 “如果只是送花的话会不会有些太单调了呢?现在的女孩子可都喜欢有仪式感又实用的东西。” “有仪式感又实用的东西?” 林皓还弄没明白男人说的东西是指什么,男人就已经拉着他向店内走去。 这家店的装修很豪华,复古感极强的墙壁上装饰着几盏与烛火颜色相近的长明灯,一排排货架整齐的排列在店铺两侧,店铺中间位置还放着一排排的展柜。 整间店铺的装修竟让林皓有了种走进博物馆的错觉。 “你这里的东西应该都很贵吧,我预算也就三五百,太贵了我可不要不起。” 林皓路过了一排装着名酒的展柜,这上面的每一瓶标价都是四位数以上。 “三五百?三五百当然可以的,礼物嘛,仪式感最重要了,贵贱无所谓的,你今天在我这买两件东西我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男人带着林皓走到价格相对便宜一些的区域,这里摆放着一些亮闪闪的首饰物品,精品服饰等种类繁杂的商品,甚至还有蛋糕。 “先生,您看这个怎么样,我们店里的新品糕点‘热爱1988’,这是与最近很火的一部电视剧做的联名款,现在的女生都很喜欢的,又能拍照又能解馋,还有这个叫‘白色雨季’的首饰,也是很受年轻人欢迎的……” 男人热情的给林皓介绍着店里的东西,但林皓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商品的价格上。 思来想去,林皓还是咬牙选了一款在一众“新品”中相对便宜的巧克力礼盒,他记得乔依琳似乎很喜欢这种酒心白巧克力,为了凑个满减,林皓又选了一款和白巧克力差不多价钱的女士手表来送给林芊妤。 “金钱虽然重要,但也要花给重要的人才会安心,东西您拿好,欢迎下次光临。” 男人笑着将包装好的两件礼物和发票一起递给林皓。 林皓看着发票底下的数字,突然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何要走进这家店。 第五十八章 朋友你好呆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迪圣特餐厅的前台接待拦住了正要往里面走的林皓,她对着林皓微微躬身道。 “我是来找朋友的,她们应该有预约吧。” “那您知道您朋友预约的是哪一桌吗?” 林皓尴尬的冲接待员摇了摇头,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您不用紧张的先生,您可以现在给您朋友打电话问一下,我们这边也方便工作。” 接待员笑着递给林皓一张纸巾,林皓道谢后接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迪圣特餐厅是江城市少有的几家高级西餐厅之一,店内的布置和装潢都极其典雅隆重,来这里的食客们无不衣着华贵,动作高雅,一谈一笑间满是金钱的魅力。 这是林皓第一次来这种高消费的地方,他光是站在门口就感觉胸口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林皓退到餐厅外面给乔依琳打了一个电话,过了好久才被接听。 “喂?神仙哥哥吗,你到哪了?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我出去接你一下?” 接电话的是林芊妤。 “你们不用麻烦的,我已经到门口了,你就告诉我你们预定的是哪一桌就行了。” “我们没告诉你嘛……啊对不起,我忘发了,我马上出来接你。” 林芊妤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林芊妤出现在餐厅门口处,她笑着冲林皓招了招手。 “哇,不愧是神仙哥哥,稍微打扮一下就像男明星一样。” 林芊妤的话听的林皓有些飘飘然,他清楚的记得这是自己第三次被女孩子夸奖。 林皓故作正经地轻咳了一声,勉强收起嘴角的痴笑。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寒酸了点,但还是希望你别嫌弃。” 林皓将手表和洁白的郁叶兰递到林芊妤的手里,林芊妤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怎么会呢,只要你有这个心意我就很开心了,真没想到你还给我也准备礼物了,看来琳琳说她的神仙哥哥很细心是真的。” 林芊妤低头嗅了嗅郁叶兰的花香,良久,她惊喜地抬起头来。 “这花叫什么?真的好香啊,我喜欢死了。” 林芊妤兴奋地眯起了眼睛,更加用力地嗅了嗅花香。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配着一双白色的公主鞋,她本就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更是很甜美。 “叫郁叶兰,花语是纯洁真挚的爱情。” “爱情?” “啊不是,是纯洁真挚的友情。” 林皓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一下就因为羞愧而变得通红,他连忙低头跟林芊妤道歉。 “哎呀没事的,神仙哥哥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林芊妤抬起头挑逗地看着林皓,林皓赶忙撇过脸去,脸颊也变得更加羞红了。 “你好呆啊,算了不逗你了,给我看看你给琳琳准备了什么礼物。” 林芊妤探头去看林皓怀里的巧克力礼盒和郁金玫瑰。 “花没什么问题,但是这巧克力……你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钱,很便宜的。” “那你也得说个数啊,这巧克力肯定不便宜。” 林皓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把巧克力和手表的价格如实告诉了林芊妤。 “什么?四百多块?这一盒破玩意卖你四百多你也买?真是人傻钱多……” 林芊妤听到林皓的报价后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问题吗?” 林皓疑惑的反问道。 “你自己看看,你被人骗了。” 林芊妤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很快就拿出了一个与林皓手中的巧克力礼盒一模一样的商品图片,但价格只有林皓手里这个的三分之一还要少。 “我一猜你就被骗了,现在这种巧克力骗局可太多了,你不上网的吗?” “那怎么办啊,我回去找他?” “可以去找他,但是他给你开发票了吗?” 林皓赶忙拿出男人给的发票,但票据上根本没有巧克力的那栏标签。 “巧克力这东西本身管控就不严格,定价也模糊,要不是我之前也被骗过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价格能虚高到这种程度。” “而且你送琳琳巧克力送我手表那看起来也不太好啊,你听我的,你把巧克力给我,你送琳琳手表,她一定很喜欢的。” 林芊妤说着就把两个礼物换了一下,开心地拉着林皓走进餐厅。 “不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才换的?” 走着走着,林皓才感觉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你猜呢?” 林芊妤回头对林皓眨了眨眼,但林皓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两人来到餐厅内的座位上坐下,林皓四下观望但并没有看到乔依琳。 “别找了,她去卫生间补妆了。” 直到林芊妤提醒,林皓才讪讪的收回目光。 “服务员,点餐。” 林皓大声地对着一名服务生招了招手,周围的食客们顿时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快停下,哪有你这么叫的。” 林芊妤赶忙把林皓的手按了下去。 “不能这么叫的吗?” 林皓的脸又红了,立刻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的笔直。 “其实怎么叫都行,就是你声太大了。” 林芊妤用只能让两人听到的声音对林皓说道。 “先生,欢迎光临迪圣特餐厅。” 服务生缓步走了过来,优雅地将一本厚厚地菜单交到林皓手中。 林皓想也没想的翻开了菜单,第一面没有图片全是密密麻麻的外国字,林皓又翻了几页,点了菜单上唯一一个有他认识的外国字的东西。 “那是钢琴曲,你快给我吧。” 林芊妤捋了捋头发,将菜单从林皓手里拿过来。 林皓只能全程红脸地看着林芊妤点完了菜。 “不好意思啊,我头一次来给你们丢人了。” 待服务员走远,林皓才敢小声地和林芊妤说话。 “没事,我第一次来也这样,真是搞不懂国内的餐厅为什么要搞的和国外一样。” 林芊妤单手拄着脸,一直盯着林皓看,林皓被看的有些心里发毛,只能微微撇过脸去。 好在这时乔依琳终于回来了。 乔依琳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配着棕色条纹的格子裙,脸上画着淡妆。 “林皓哥你可算来了,我好想你啊。” 乔依琳坐到了林皓身边,一股清香传来,林皓身子瞬间一僵。 “为了和你神仙哥哥见面打扮的这么美啊,和我在一起怎么就像疯婆子一样,我都嫉妒了。” 林芊妤收起了目光,对乔依琳打趣道。 “你个吃货懂什么,这叫女为悦己者容,你说对吧?” 乔依琳歪着头看向林皓问道。 “对,很对。” 林皓正了正神,笑着回答道。 “林皓哥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乔依琳一脸愠怒地看向林芊妤。 “我哪有,是你神仙哥哥自己弄得,他刚才点了一首钢琴曲……” 林芊妤把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乔依琳,两人都掩嘴偷笑,林皓只能尴尬地扣桌角。 “你神仙哥哥还给咱们准备了礼物呢,快拿出来。” “啊对,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林皓经过林芊妤的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送礼物。 乔依琳看着林皓递来的手表和郁金玫瑰,眼眶有些微红,她轻轻抽了抽鼻子将郁金玫瑰递到鼻尖闻了闻。 “谢谢你,我很喜欢。” 乔依琳的反应让林皓一点也不意外,做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林皓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从不会嫌弃他送的任何东西。 林芊妤帮乔依琳将手表戴在手腕上,林皓又听从了林芊妤的建议,他按照自己手表上的时间亲手为乔依琳的手表上了发条。 “这回你们两个人的时间就同步了,你们俩这算不算是时间的旅伴呢?青梅竹马,好浪漫,好羡慕啊……” 林芊妤拉过两人戴着手表的手仔细端详起来,她的话让两人都羞红了脸。 菜品很快上桌了。 三人边吃边聊,不过大部分都是林芊妤两人在对话,林皓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两人还试图教会林皓用刀叉,而直到一块牛排都快被切成了肉馅,林皓这才勉强掌握要领。 “神仙哥哥,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你这手机可不便宜啊。” 三人正聊着,林芊妤突然注意到了林皓的手机。 “我现在在一家俱乐部工作,这手机多少钱我也不清楚,老板送的。” 两人听后都震惊地抬起头来。 “你老板也对你太好了吧,你们俱乐部还缺人吗?我也想去。” 林芊妤满脸期待的望着林皓。 “缺不缺人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但要是为了手机那还是算了吧。” 林皓尴尬的笑了笑。 “林皓哥,你这工作应该不轻松吧?” 乔依琳放下了餐具,仔细打量着林皓,她感觉林皓的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没事,小打小闹我能应对的。” “不可能,你这才不到一个月,怎么瘦了这么多。” 乔依琳担忧地看着林皓,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先吃着我去上个厕所。” 林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是想偷偷去结账吧,别了,吃西餐是我提的建议,那今天这顿我请吧。” 林芊妤这时也拿着钱包站起身来。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们女孩子花钱。” 林皓赶忙拦下了林芊妤。 “他们这不刷卡只收现金,你带了吗?” 林芊妤眼含笑意的看着林皓,她的话让人分不清真假。 “那下次我请吧。” 林皓只能又坐下了。 待林芊妤走远,乔依琳突然拉住了林皓的手。 “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做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真没事的,就是出个差而已。 ” 林皓轻轻地将手抽了出来。 “那你的刀呢?” “落家了。” “你撒谎,锉刀将向来刀不离身,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乔依琳的紧张地攥住林皓的手,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其实早就知道林皓锉刀将的身份,看向林皓的眼中满是担忧。 “我就是帮老板去外地收集了一些素材,刀在安检处被扣下了,可能还要着日子才能还给我,我真没事的,不信的话你检查一下我身上有没有伤。” 林皓把手臂和裤腿都卷起来给乔依琳检查,但刚喝过麒麟血的他比没受伤之前的他还要健康。 乔依琳半信半疑的收回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 “别担心我了,我要骗你死全家的……” 林皓刚想发誓,但被乔依琳按下了。 “我信你,信你还不行吗。” 乔依琳擦了擦眼泪,终于破涕而笑。 第五十九章 回不去的时光 “从刚才开始你们就一直不说话,你们俩一定是有话要说吧?那我就先回去喽。” 三人走出餐厅,林芊妤对着沉默不语的林皓两人说道,她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该呆在这里的时候了。 “我们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自己走不安全。” 林芊妤本想拒绝,但架不住两人的一再劝说,最后只好妥协。 三人打车赶往江晨大学。 江晨大学作为江城市最出名的一所高校,祂的校园文化底蕴早已经沉淀了近一个半世纪的时间,即使在江城市经济并不景气的那段时间,这里也是众多学子们趋之若鹜的高级学府。 此时正赶上学生们下晚自习,一众学生乌央乌央的从大学门口涌了出来。 学生们或是嬉笑打闹着商量接下来要去哪里吃饭,亦或是有些形单影只的学生正在低头沉思着什么,这里偶尔还会见到一些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在甜蜜蜜的说着悄悄话。 靓丽的青春色彩洋溢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这是林皓自从离开学校后就再也没见过的青春模样。 “你们俩不用上晚自习的吗?” 林皓对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人问道。 “我俩逃了,没人管。” 林芊妤满不在乎的回应。 林皓哦了一声,他没上过大学也太不懂大学里的情况,不过在他的印象中,逃课那可是大罪,是要被班主任罚站叫家长的。 “大学可真自由啊。” 林皓不由得感叹道。 林皓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他们都是和林皓差不多的年纪,但却已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很久以前还有很久以后都有人问过林皓。 “你不上学会后悔吗?” 林皓常常笑着说不后悔,可只有他自己清楚,每当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胸口是很闷的。 谁还没有个大学梦? “终于到了,那我先回去喽,祝你们玩得愉快。” 林芊妤和林皓两人道了别,转身走进宿舍楼内。 夜晚的清风徐徐吹过校园小径两侧行道树的枝丫,树叶沙沙作响,虫鸣声伴随着鸟叫声不绝于耳。 两人走在路上,乔依琳不停地向林皓倾诉着这些日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林皓笑着倾听。 曾几何时,两人也像现在这样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儿时的欢声笑语不停地回荡在林皓的耳边,一段段记忆像过电影一样从林皓眼前飘过,那段时光是多么的美好。 但那时是有弟弟在的。 林皓兄弟俩和乔依琳是从幼年开始就在一起玩的朋友,从幼儿园一直到中学时期,他们都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喂,林皓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乔依琳拍了拍林皓的肩膀,林皓才从深深地回忆中回过神来。 “在听,我在听的。” “你真的心思好重啊,聊个天都会出神。” 乔依琳盯着林皓看了半天,最后也没想出什么安慰他的话,毕竟林皓心思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诶?琳琳你怎么在这里啊,今天自习点你名了,我估计你要被导员约谈了。” 这时一个女生抱着书从两人身边走过,似乎是乔依琳的同学。 “啊?我可不想看见他那张臭脸。” 乔依琳听后一下就颓废了下去。 “没事的,和男朋友逃课不丢人。小哥哥,你是哪个专业的呀?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呢?” 那个同学的问题全是乔依琳帮他回答的,林皓只是尬笑着站在一边。 待同学走远,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都默契的撇过脸去。 “你还记得马小远吗?” 两人坐在校园内的长椅上,林皓假装不经意的问出了这个名字。 “马小远啊……他不是出国了吗?你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 乔依琳疑惑的看着林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挺想他的,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吗?” “可以是可以……诶不对,你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让我给你搭桥啊。” 乔依琳把脸凑了过来,林皓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帮你,快说你到底要干嘛?” 乔依琳一副非要刨根问底的样子。 “是因为我们俱乐部最近接了一个委托,是有关土地庙的,这个项目的责任公司就是马小远家的天祁集团,所以我才想联系他一下聊聊这个事,真没别的了。” 乔依琳闻言后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她的眼神好像要把林皓看穿一样。 “你们这是什么俱乐部还负责接这种委托,你不会是加入黑社会组织了吧?我早就看你不对劲了,鲁爷刚走你就学坏?” 乔依琳一把揪住了林皓的耳朵。 “疼,别揪,我们可是正经公司,不信你搜嘛。” 林皓急忙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忙我帮不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回去了。” 乔依琳也要起身离开,林皓快步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琳琳,求求你帮我这一次,除了你我真想不到还有谁能直接和他联系了。” “那你就要牺牲我去讨好他?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能不清楚吗?” “琳琳你想多了,我真没那个意思,要不行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自己打也行。” 林皓本想解释清楚,但乔依琳还是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林皓长叹口气又坐回了椅子。 过了晚饭时间,喧闹了一整天的校园逐渐平静下来,幽静的校园小径上偶尔会有几对小情侣路过这里,然后互相依偎着逐渐消失在林皓的视野中。 过了许久,一位背着吉他的瘦弱男生坐在了距离林皓不远处的花坛边,他调整了下琴弦,酝酿好情绪,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似乎是要弹奏什么曲子,但他并没弹,而是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林皓的方向。 林皓连忙收回了目光,装作很忙的样子看向别处。 “兄弟,你会唱歌吗?” 一个嘶哑的声音传入林皓耳中,是那个男生在说话。 林皓四下观望了一下,这里除了他俩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那男生应该是在和他说话。 “我没怎么唱过歌,声音也不好听。” 林皓尴尬的冲男生笑了笑,虽然他自称是很少唱歌,不过那也只是很少在别人面前唱歌,私下里的他还是会独自一个人对着空荡的房间高声唱歌的。 “那你能帮个忙吗?我最近嗓子有些哑唱歌很难听,我想让你跟着我的节奏唱一首歌。” “这不太好吧,我害羞的。” 林皓赶忙摆手拒绝。 “没事的兄弟,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你闭上眼睛,就当是在ktv里唱歌吧……” 林皓四下看了看,这附近的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其他人的影子,而且林皓对男生的邀请也很心动,在如此幽静的小院小径里唱歌也是一种十分独特的享受。 思考了片刻,林皓把心中最想唱的一首歌告诉给了男生。 男生藏在黑色帽衫下的头似乎点了点,他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一只手指十分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搭在了琴弦上。 一段婉转的旋律自男生的吉他里传来,这是一首粤语歌的伴奏。 林皓缓缓闭上眼睛,随着音乐的旋律开始小声的吟唱。 起初他因为害羞还不敢大声唱歌,但随着情绪的渐进,他仿佛已经沉浸在了音乐的海洋之中,就连呼吸也随着音乐得节奏一同律动起来,声音也逐渐放的开了一些。 直到一曲结束,林皓还沉浸在音乐的回忆中无法自拔,过了许久,他才鼓着掌缓缓睁开了双眼。 但刚才就坐在花坛上的男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对刚从林皓面前走过的小情侣默契地转过头来,他们眼神怪异地看着林皓,随后窃窃私语的快步远去。 林皓望着那两人的背影远去又转头看了看花坛边的长椅,他好奇的起身走到男生刚刚坐过的那块区域用手摸了摸椅子,是凉的。 撞鬼了? 林皓挠了挠头,心想这麒麟血的效果也不过如此啊。 不过好在这时,那个男生从一旁的大树后面走了出来,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欧呦好险,差点让同学碰上了。” 男生长出一口气,拉着林皓坐回到了椅子上。 “同学你好,我叫方晓杰,学物流管理的今年大三,你是哪个专业的?” 方晓杰自来熟的握住了林皓的手掌,他的手很凉,握起来没有一丝肉感,林皓感觉自己似乎握住了一个道具骷髅。 “我叫林皓,我不是大学生。” 林皓将手抽了回来,顺势尴尬的挠挠脑袋。 “你不是大学生?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几岁啊,难道是高中生?也不对,高中生怎么可能有时间出来闲逛,没考上大学?职高?” 方晓杰捏着下巴,仔细打量着林皓,但他猜了半天也没猜对。 “我是初中辍学的,高中都没上过。” “什么?现在不都是义务教育十二年吗?不上高中犯法的吧?” “我不知道啊,反正现在没人找过我。” 林皓摇了摇头,他自从中考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学校,也从没人找过他。 “好吧,那你现在干什么工作?” “在俱乐部当npc。” “挣得多吗?” “一月两千五管吃不管住,周末双休,月末有全勤奖。” 林皓也不知道俱乐部的正式员工到底一个月赚多少钱,只能随口胡说。 “是嘛?这么好,等我毕业了我也去看看。” 林皓胡说方晓杰也胡听,两人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 “你等会啊,我接个电话。” 林皓拿出手机来,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和琳琳聊什么了,她怎么一回来就哭丧着脸,你要是欺负她了我可饶不了你。” 电话是林芊妤打来的,她语气很愤怒。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下来吧,我和你说。” “行,你等着吧。” 林芊妤挂掉了电话。 “我靠兄弟,你这手机最新款呐,还有妹子撩,你真一个月两千五?不会是富家少爷体验生活的吧。” “哪有,这手机老板给的,妹子是高中同学的室友。” 林皓如实回答。 “我可不信,你绝对在蒙我,去撩你的妹子吧,小哥哥我可以一个人的,对了富哥,留个电话哪天请我吃饭。” 林皓也懒得解释,两人互留了电话就各自离去了。 第六十章 现在有仇了 女寝楼下,林芊妤穿着一身睡衣和拖鞋就气冲冲地从门口走了出来,林皓也恰巧刚走到女寝楼下。 “解释吧,你和琳琳说什么了。” 林芊妤抱着肩膀站在林皓面前,穿着拖鞋的她整整比林皓矮了一个头,气鼓鼓的样子让林皓险些绷不住笑。 “说正事呢,你别和我嬉皮笑脸的。” 林芊妤抬头瞪了一眼林皓。 林皓轻咳一声后正了正神。 “其实就是想让她帮我联系一个人……” 林皓把自己想要乔依琳帮忙联系马小远的事如实和林芊妤说了,还说明了自己为什么非要乔依琳去帮忙联系他。 原因并不只是乔依琳有马小远的联系方式,更重要的是马小远曾追求过乔依琳,虽然没成功,但让乔依琳去联系他显然比林皓自己去的成功率要大。 “你是真傻是装傻啊?他们俩是这种奇怪的关系,你居然还要她去联系那个马小远?你不怕马小远旧情复燃再追求乔依琳吗?” “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 “啊?谁不是那种人?马小远还是乔依琳?其实这都不重要,主要是你这么做了会让他们两人都尴尬的呀,还没准会给琳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你有没有想过啊。” 林皓被林芊妤说的沉默的低下头去。 “林皓你真是自私啊,我怎么没早点发现呢?我真是……真是看错你了。” 林芊妤说罢便要离开,林皓叫住了她。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在利用乔依琳的感情,但我真的只是想见一见马小远,有些事我没法和你说,不过我保证不会让乔依琳受到伤害的。” “求求你帮我和乔依琳说说,你们是好朋友,你说话她一定会听进去的。” 林芊妤停下来思考了一会。 “就这一次。” 她勉强点了点头。 “你先别走,琳琳怕你冷让我给你拿件衣服。” 林芊妤回到门廊里拿出了一件外套,虽然有些小,但林皓还是能穿在身上的。 “琳琳这么好的姑娘,你要是敢辜负她,我一定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她!” 林芊妤丢下最后一句话后便和林皓告了别。 林皓抱着衣服在门口呆呆地站了许久。 他身边有没被他辜负过的人吗?每一个曾对他寄予厚望的人似乎都以失望收尾。 深夜,高墙深院。 净平长老紧张的坐在老槐树下,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程云金与他对立而坐,正悠闲的品着温热的茶水。 就在这时,净平长老的几个伤痕累累的仆从急匆匆的跑进门来,领头的枯瘦老头欲空被石头绊了一下,直接扑倒在了程云金的脚下。 “不好了师兄,邪慢他们劫持着云孙跑了,我们没拦住。” 欲空面色苍白,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着。 “什么?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都没抓到那五个人?” 净平愤怒地站起身对欲空责骂道。 “程老板您看这样行吗,我们马上派人去追,一有消息就去您府上通知您,要不今天您就先回去……” 净平长老对程云金躬身行礼,露出一副很是尊敬的样子。 “是嘛?然后过个几天来告诉我人没抓到,你们死伤惨重,求我可怜你们吗?好一个缓兵之计啊。” 程云金将手里的空茶杯倒扣在茶桌上,手指轻轻敲在上面,似乎是在数着时间。 砰! 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突然从远方传了过来,浮平长老脸色骤然一变。 “看来邪慢他们又打回来了呢,只是不知道你这些弟子们能不能拦的住拿着赤金舍利的邪慢啊。” 程云金手指微微一用力,手中价值连城的茶碗便碎成了两半,净平长老的心也跟着碎了。 “赤金舍利居然是被他们偷走了?居然是他们!” 净平长老顿时急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子一歪就躺倒在了石桌之上。 趴在地上的几人急忙走上前察看起净平老的情况。 他已经断气了。 “茶不错,不过就是料加的有点多,渣子有点糊嘴。” 程云金缓缓站起身来,在他身下是一滩已经氧化发黑的毒水。 “你在胡说什么!一定是你在茶里下了毒,毒死了我师兄,我们已经在尽力配合你了,可你为何还要加害我师兄?” 欲空站起身来,大声地质问程云金。 “诶,你们别瞎赖人,是你们自己人在茶里下的药,我没怪你们招待我喝毒茶就算了,你们居然还反过来质问我?一个组织连自己的内部都不自查,那是永远都走不远的。” 程云金突然抬起手来对着墙外一指。 一双鬼手出现在墙后偷听的人身边,那人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鬼手扼住喉咙提了起来,他的身体被鬼手拉着越过高墙,缓缓飘到了欲空的面前。 “这就当做我送给净平长老的礼金了,虽然他的追悼会也许会很精彩,但我就不亲自来了。” 鬼手消失,程云金也缓步离开了院子。 狭窄阴暗的小院中,满眼杀意的欲空正恶狠狠的注视着那名跪在地上求饶的仆从。 北派道僧教派的入口处,邪慢五人凭借着强横的实力横扫了一众拦路的教派弟子们。 即便这群弟子们有五行罗汉阵的加持,但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他们的法阵甚至无法在邪慢五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手下撑过三个回合。 “叫长老们滚出来,老子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把我们绑去见那个什么XX的程云金的。” 净嗔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堵在门后的人群直接在他巨大的力道下倒飞了出去。 “先生们,我们回来了。” 云欲紧随其后冲入人群之中,摘下面具和道袍后的她样貌十分美艳动人。 虽然她本来是个光头,但此时一团漆黑的阴气却像假发一样环绕在她的头顶,宛如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正在随风舞动。 云欲在人群之中不停地穿梭,被她沾满阴气的双手触碰到的弟子们皆是眼神呆滞的望向她,并且逐渐退到两侧为邪慢五人让开了一条路。 云欲与这些人的每一次触碰都可以从他们身上剥下一缕魂魄。 以魂养人。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飞快地射向云欲。 “师妹小心!” 惠疑大喝一声,手臂上的纹身开始诡异的蠕动起来,一条由阴气汇聚成的大蛇出现在云欲身前,那根金色的箭矢被大蛇一口吞入腹中,随大蛇一同消散。 “你们这群败类居然还敢回来,真当我们教内没人了吗!” 话音未落,一位浑身包裹着金光的罗汉重重地落在地上,他落脚处的地面瞬间便被砸出了几道裂痕。 “败类?真是好久远的词语了,你这个老棺材瓢子是还活在上个世纪吗?” 净嗔往前走了两步,身上也缓缓泛起金光,两人身上的金光争锋相对,虽然净嗔的光芒稍微弱些,但在气势上谁也不输谁。 “佛家弟子本应无嗔无怒,你却满嘴污言秽语,你不配做我的弟子。” 罗汉普化缓缓直立起身体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咔咔的响声,他甩了甩肌肉蓬起的手臂,双手化掌归于胸前。 普化的下巴上留着浓密的络腮胡,脸上没有一丝岁月带来的褶皱,即便他今年已将近七十岁,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年迈的老人。 “XX的,老子配不配用你来告诉我嘛?当年邪慢师兄带我入门的时候你就八百个不同意,入门后还死了命的针对我,我没天赋?我不配?你XX的就是看不起老子,你个XX玩意……” “老子今天回来,就是要你命的!” 语罢,净嗔忽的拔地而起,脚下的石砖瞬间炸裂。 “狂妄!” 普化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双掌化拳迅速拉开攻势。 “死秃驴!你给老子死!” 净嗔像一块坚硬的岩石一样与普化对撞在一起,两人对撞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气波荡漾开来。 “普化罗汉拳!” 净嗔的双拳上亮起佛门赤金符箓,体内的灵气如泉涌一般沿着他身上的印记汇聚于双拳之上。 “没天赋就是没天赋,用我的东西还想打败我,真可笑!” 普化与净嗔针锋相对,这套拳法的每一拳每一式他都早已经熟记于心,他在将净嗔的攻势尽数接下的同时还能迅速还击,并且他的出拳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乱动,他们都在静静地注视着师出同门的两个人互相争斗。 两人皆是肉身凡体,但拳拳相撞的每一下都能发出像金属对撞一样的声音。 战斗持续了许久,最后终是净嗔被普化一拳破了金身,身体在拳风的助推下倒飞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净嗔还是不服,他站起身来又要冲上去。 “够了师弟,给个教训就可以了,咱们该走了。” 慧痴拉住了净嗔。 与此同时,藏在众弟子身后的另一名拿着弯弓的长老惠方走了出来,程云金和脸色阴翳的欲空跟在他的身后。 “你们这群大逆不道的孽徒杀了自己的师傅还想跑?” 欲空将那名奄奄一息的仆从丢在人群中央。 “邪慢师叔,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仆从挣扎着爬向邪慢五人,但他刚爬了没几步,一支从天而降的金色箭矢就直直地插进了仆从的脑袋里。 人群中,惠方缓缓放下手中的弓。 “你就是邪慢吧,真是久仰大名啊。” 程云金往前走了两步。 邪慢五人都没搭理程云金,缓步向后退去。 “我们老板和你们说话呢。” 捉妖人带领着一众俱乐部阴人从他们五人身的后包抄了上来。 “程老板,事情不要做的太绝了。” 邪慢恶狠狠地看向程云金。 “可别这么说,我还什么也没做呢,怎么就叫太绝了?而且你们在上溪村伤我员工的事情也做的很绝吧。” 程云金赶忙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们拦路,我们怎么可能会伤了他们,我们两方也本可以无冤无仇的,可你的员工非要插手这件事!” 程云金听后微微笑了笑说道。 “行,这都是我们俱乐部的错,你们是无辜的,放他们走吧,让路。” 程云金大手一挥,挡在邪慢几人身后的阴人们听话的让出了一条路。 “什么?” 程云金的举动把本想殊死一搏的五人弄得愣了一下,他们不知道程云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既然有机会,不跑的才是傻子。 “走!” 邪慢五人快步冲出大门,沿着台阶向山下飞奔而去,一路上并没有阻拦,也没有人跟在他们身后。 来到半山腰,净嗔几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劲来。 “师兄,他就这么放咱们走了?” 净嗔一屁股坐在了石墩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病,逃出来就好,别休息了,咱们快回去交差吧。” 惠疑迈开腿刚想继续向山下走,一只小麻雀忽然落在了惠疑的面前,惠疑想也没想的对着麻雀一轻轻指,麻雀惨叫一声,小巧的身体瞬间炸成一滩血水。 就在这时,程云金悄无声息的从一旁的岩壁上落了下来,邪慢五人立马警惕地看向程云金。 “你不是说要放我们离开嘛?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 云欲对着程云金质问道。 “你们和俱乐部的恩怨的确没了,可刚才你们杀了我的鸟,那现在就和我有仇了。” 程云金冲着五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六十一章 我问你了吗 “他XX的,我们就杀了怎么着,你只有一个,而我们有五个……” 净嗔语气嚣张的对着程云金伸出一个巴掌,可还没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完全露出来,他忽的大叫了一声,表情也变得极为扭曲。 “我XX妈,程云金我XX……” 净嗔抱着自己弯曲变形的手指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向外喷着粪话,可他越是如此,他的手指就越加扭曲变形,他那原本肉乎乎的手指几乎被一股无形的力拧成了麻花。 “像你这种人不给个教训那是永远都不可能听话的。” 程云金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地哀嚎的净嗔,像是对他的痛苦完全做不到共情。 在程云金说话的间隙,惠疑偷偷地抬起手来,嘴唇微微动动,他手臂上的纹身以一种让人极为难以察觉的诡异速度开始蠕动起来。 下一秒,惠疑对着程云金用力一指,一条大蛇的虚影出现在程云金身后,蛇嘴张大的瞬间便将程云金包裹其中。 偷袭得手了,可惠疑并没有因为成功偷袭了程云金而放松,黑色的大蛇不停地蠕动着想将程云金向腹内吞食,而程云金的腿就好像长了钉子一样屹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不好是傀儡!” 惠疑忽的大喊一声,身形急退,其余的几人也拉着倒地呻吟的净嗔向后急退而去。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灵气波动自黑色大蛇的体内蔓延开来,黑色的蛇身被灵气灼烧成诡异的暗红色,蛇身寸寸皲裂开来,在沉寂片刻后瞬间化为一地的蛇皮碎片。 惠疑惨叫一声,喉咙一甜,随即咳出一口鲜血来。 “快结阵!结阵!” 人群中的邪慢拉过手指已经变成麻花的净嗔,迅速地将一颗佛珠塞进净嗔的嘴中。 净嗔脸上的表情一滞,肢体扭曲的痛苦似乎瞬间荡然无存。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程云金的身影忽的出现在净嗔身边,脸上挂着坏笑。 鬼手硬生生地掰开了净嗔的嘴,佛珠滑落到了程云金的手中。 程云金忍着恶心低头看向还沾着菜叶的佛珠,很可惜这并不是赤金舍利。 “把赤金舍利交出来。” 程云金冷声对众人说道,可没人回应他的话。 程云金撇了撇嘴将佛珠丢下悬崖,他嫌弃地在净嗔身上蹭了蹭手上的口水,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云欲的身边。 鬼手出现在云欲的脖颈处,轻而易举的将云欲提了起来,云欲想汇聚阴气反击,程云金却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 清脆的骨裂声自云欲身上传来,云欲的手臂被程云金几乎折叠在了一起。 云欲的表情僵滞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但她没有因此昏迷过去,程云金在向她的体不停地的输送灵气,灵气可以让她清醒地感受到痛苦。 “把赤金舍利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一命。” 程云金望着面色铁青的邪慢说道。 邪慢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狠毒地看着程云金。 “还看?哑巴了?” 程云金将云欲丢在地上,身影出现在慧痴身旁。 “程老板饶命啊,赤金舍利不在我们这里。” 慧痴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那它去哪里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不知……” 慧痴把刚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他一时语塞,只能害怕地望着程云金。 程云金皱了皱眉头,突然猛地一脚踹在慧痴的脸上。 慧痴还没来得及吭声就昏死了过去。 “我这人生平最烦软骨头,但也烦硬骨头……” 程云金转过头来看向邪慢,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吓得邪慢忍不住后向后倒退了几步。 邪慢的身后便是一处陡峭的岩壁,他转头看向身后云雾环绕的山间。 “你别想从我这知道任何事情!” 邪慢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向着悬崖下纵身一跃。 几乎在外邪慢跳崖的同一时间,一双鬼手出现在邪慢的身后,它跟着邪慢一同向下坠去。 程云金挠了挠脑袋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一会,邪慢被鬼手抓着脖子提了上来,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刚被捕获的野兔子。 鬼手将邪慢向着崖壁的方向用力一丢,邪慢狠狠地撞在了崖壁之上,震落一地土石。 “你动不动寻什么死啊,鬼道人也许给你永生了吗?至于这么玩命吗。” 程云金走上前将一脸不忿的邪慢提了起来,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快说,赤金舍利是在鬼道人那里吗。” 邪慢不吭声。 程云金又是狠狠一巴掌甩在邪慢的脸上,邪慢闭上眼睛依旧不吭声。 “真好,很好。” 程云金操纵着鬼手抓住邪慢,鬼手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在邪慢的脸上,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狠。 邪慢脸上赤红色的巴掌印很快就变成了一块流血的疮口,巴掌甩在疮口上痛的邪慢忍不住呻吟出声来,可他还是依旧紧咬牙关什么也不肯说。 “好,他不说你们来说。” 程云金走到云欲身边,云欲害怕的往后爬,那只被折断的手像挂坠一样垂落在地上,她已经用灵气封闭了手臂上的血脉,虽然已经不痛了,但那只胳膊以后也不属于她了。 “回答我的问题,满意了就饶你们一命。” 云欲听话的点了点头。 “你们是怎么和鬼道人认识的?他要你们做什么?” “是他主动联系我们的,那时候我们刚被那群狗阴人……不是,是您的俱乐部打败,我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鬼道人,但他一直都是和邪慢师兄对话,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云欲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说话的声越来越小但还是大概讲述了他们与鬼道人相遇的经过。 “很好,你可以走了。” 程云金笑了笑扶起云欲,还贴心的拍了拍云欲的肩膀,云欲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崖壁边,她的目光落在惠疑身上。 “等朋友吗?那下一个问你,我一向都是揣着明白问问题的,你最好别骗我。” “我问你,你们这次回宗门为什么要杀死净平长老?把你们真正的目的告诉我,我不想听到……不知道三个字。” 惠疑缓缓站起身来,他没有回答程云金的话,而是率先转头看向正在被扇巴掌的邪慢。 “你敢说出来我就弄死你!” 邪慢强忍着疼痛却还要对着惠疑威胁道。 “我让你说话了吗?你不想活别人还想活呢。” 抓住邪慢脖子的鬼手微微一用力,邪慢立刻就说不出话了。 “我说了你能保证我们两人的安全吗?” 惠疑看向一旁的云欲,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被程云金敏锐的捕捉到了。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程云金眼含笑意的看着惠疑。 惠疑又看了一眼邪慢,他突然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转回头来,眼中带着一种抛弃一切后的坚定。 “我们这次主要的目的是来偷佛经的,鬼道人让我们从正门进入吸引火力,他则从后山进入门派禁地,原本计划是我们打到大殿内就撤退,不和你们正面交锋,邪慢告诉我们只要恐吓门派弟子就可以了,只要声势不用杀人,我们这才会回来的。” “但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杀掉净平长老,普化大师和惠方大师原本应该是镇守禁地的,他们出现在这里是我们绝对没想到的,甚至于俱乐部的出现也是意料之外的情况,除此之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惠疑咽了咽口水,目光扫过邪慢,邪慢眼中的杀意显露无疑。 “真是好算计啊……” 另一个站在门派大殿之中的程云金从沉思中抬起头来,他看向正站在自己身旁的“普化”和“惠方”两人。 这两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程云金的杀意,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动作整齐的对着程云金丢出一枚早就藏在手心之中的钢珠。 钢珠在空中发出一阵刺耳的音爆声,在场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钢珠便洞穿了程云金的身体。 一颗穿过额头,一颗穿过心脏。 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便撞破大殿窗户飞快的向着山林逃遁而去。 在场的众人震惊地看着被钢珠洞穿的程云金,一丝丝的鲜血顺着他身上的孔洞泉涌而出,程云金身子一软便躺倒在了地上。 捉妖人急忙冲上前去扶起程云金,他伸手探了探程云金的鼻息,已经断气了。 “都快给我追!给程老板报仇!” 捉妖人一字一句的对着众人大声吼道,在场的人无论是俱乐部阴人还是门派的子弟们全都不敢怠慢,向着山林之中追去。 待人群走远,捉妖人缓缓放下“程云金”的尸体,快步向着门派禁地跑去。 山腰处,程云金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鬼手也随之消失。 邪慢稳稳地落在地上后扭头看向缩在墙角的云欲和惠疑,他愤怒地抬起手指似乎是想骂人,可已经顶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这件事你们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如果鬼道人要报复你们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听到了吗!” 邪慢看着战战兢兢的云欲和惠疑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六十二章 密室逃脱 门派禁地。 捉妖人稳稳地落在地上,一只鸟形的幻影唰的一下钻进了他的口袋。 禁地是一个类似防空洞一样的建筑,此时这里的大门大开着,两具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门前。 捉妖人快步走上前去,那是一大一小两具干尸。 从两人的相貌来看,这应该就是镇守在这里的两位真正的大师惠方和普化。 捉妖人不禁感到一阵唏嘘。 就单凭这两位的实力,在只让他用道术而不让他使用妖术的情况下,他们两人中随便一个都能轻易将他碾压,而且即使捉妖人使出妖术,那同时对付两个人也绝非轻而易举。 看着如今暴毙而亡的两人,捉妖人有些退缩了,他心想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杀死两位大师的人肯定不容小觑,这人虽然不一定就是鬼道人,但一定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不过想起程云金对自己的嘱托,捉妖人还是决定冒死一试,只要他能坚持到程云金来这里支援那就足够了。 捉妖人紧紧牙关,快步向着禁地内走去。 刚经过入口处插满火把的狭窄长廊,捉妖人的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密室,房间内一共八面墙,墙面上都花着相同的道家符箓,赤金色的字体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在每面上各设有一扇四四方方的小木门,它的直径刚好能够容一个人通过。 捉妖人对房间内的这种布置再熟悉不过了,房间整体造型便是一个八卦图,他只要从生门走出去便可。 捉妖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罗盘确认了一下方位,罗盘的指针缓缓偏向一个方向,那里指示的便是南方。 看着罗盘指向的方向,捉妖人缓缓皱起眉头来,他向来都会在拿出罗盘的同时再自行估计一下方位,而且每一次估计都会与罗盘的指向所吻合。 但这一次出现问题了,他预测的南方与罗盘指向的南方产生了差异,即使偏差不大但这也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这个房间不是水平的,而是有坡度的。 捉妖人站在房间的正中央,不停地给罗盘找角度试图让它变得水平,可他试了好多次也没能让罗盘指示的方向与自己估计的方位吻合。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捉妖人看向自己预测的南方,那个方位上是一处墙角,也就说明在那个方向对应着两面墙,而罗盘指向左边。 捉妖人可不会认为那就是生门的位置,相反他更趋向于右边的那扇门,可他又不敢妄下定论,道家卦象非生即死,除生门以外的七道门每一道都凶险万分,即使不死那也容易被困再其中耽误时间。 不过等下去也同样是在浪费时间,捉妖人索性闭上眼按着自己印象中的生门方向摸索而去。 他打开墙壁上的小门,其后是一条漆黑的隧道,阵阵阴风从其中吹出,捉妖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捉妖人一咬牙便从小门钻了进去。 墙壁上的灯火在小门关闭的片刻便唰的一下亮了起来,这里依旧是一个房间,不过这一次房间变为了六个面,但依旧有八个门,房间的顶部与地面上也出现了与墙壁上相似的符箓,符箓中心多了一扇门。 捉妖人在心里暗骂一声,经过刚刚这么一弄他更分不清哪边是生门了,尤其是他的头顶与脚下也多了一道门。 如果按照八卦图来看这上下两扇门应该是不存在的,可结合捉妖人刚刚对这里的猜测,写作房间应该也是倾斜的,那么上下便可能也对应着一个方位。 那这八扇门中肯定也会有几扇是没有与八卦对应的假门。 捉妖人闭上双眼回想着自己先前估计方位,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盲目的走过去,他反而向着反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次这个方向上只有一扇门,捉妖人在门前徘徊了一阵后,轻轻推了推那扇门。 一阵机械传动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几乎就在声音响起的刹那间,捉妖人迅速蹲下身来,两只袖珍的箭矢从一处墙壁上的孔洞中射向捉妖人刚刚站立的位置,袖珍箭矢的箭头几乎是擦着捉妖人的头飞过去的。 捉妖人大骂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如果他再躲得晚一秒那他的头就该一下子开窍了。 捉妖人看了一下箭矢射出的方向和射入的位置,这两处的位置呈现一个很明显的角度。 如果是在外面的空旷地带,箭矢确实会下落形成一个角度,可这里的空间十分狭窄,即使是速度无比缓慢的箭也很难出现如此大的角度,更别说是像刚刚那样无比迅速的箭矢了。 捉妖人低头沉思了片刻,他忽的抬头看向射出箭矢的那个方位。 如果箭矢射入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那射出箭矢的墙面应该是和箭矢是垂直的,射出箭矢的孔洞方向也不应该和箭矢的入射方向形成角度。 如今出现了这种状况,那便只能说明是墙在动。 先前捉妖人已经确认过自己触碰到的那扇门是虚假的,方位也是假的,如果真的是它在动,那捉妖人大概率会感受到,可如今墙面的变化并未被他察觉,那动的那面墙便是捉妖人背对着的那面射出箭矢的墙壁。 这是一个新发现,但也是一个噩耗,墙会动,那方位也会在一直变化,如果唯一的生门被变化的门堵塞,那捉妖人便可能永远也出不去了。 捉妖人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做,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决定。 如果是战死那还好说,但如果是被道家机关控死那可太丢人了…… 另一面,追逐两位假大师的众人在一处悬崖边被拦住了去路,两位假大师的身影消失在了悬崖边,就像是从此处跳了下去。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后只能无奈返回。 在他们离开不久,两位假大师从悬崖下爬了上来,他们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后随手摘下了脸上的假面。 这是两名脖颈上画着蛇形纹身的女子,她们分别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看起来十分疲惫。 胖高的女子摸了摸脸上的汗水,抖了抖自己已经湿透的短发,她转头对一旁瘦小的女子问道。 “咱们耽误了这么久,师傅应该已经早就得手了吧?那咱们还用不用去禁地接应师傅啊?” 瘦小的女子没有她那么狼狈,但也同样大汗淋漓,她一边解开系在头顶的一缕齐腰长发一边回答道。 “听师傅的话准没错,你要是去了没帮上忙那什么事都没有,但要是因为你没去耽误事情了,那等后回去师傅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胖高女子点点头,两人也向着禁地的方向跑去。 两人和同捉妖人一样从正门进入禁地,不过因为捉妖人先前触动了机关,这里的房间已经不是那个八面房了,而是变成了两条漆黑的隧道。 “这里有风,走这边。” 两人向着有风声传来的通道走去。 前方的道路变得越来越窄小,在最狭窄的一处入口处,瘦小的女子勉强能挤过去,但胖高女子被留在了外面。 “我先进去看看,你找其他路进来。” 瘦小女子留下一句话后便向着已经亮起灯来的房间走去。 “万事小心!” 胖高女子也没再停留,退出通道后走向入口处的另一处没风传来的通道,而这处通路与瘦小女子那边截然相反,道路越走越宽,胖高女子很轻易的就走了进去。 在她们两人进入后不久,通路的墙壁后突然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机械传动声,两条通路缓缓没入墙壁之中,禁地的入口也缓缓关闭…… 另一侧,捉妖人将手从一扇假门上挪开,他看了一眼脚下打开的那扇门,纵身跳入其中。 捉妖人稳稳落地,一盏盏的长明灯随即亮起,这是一间四面的房间,但每面墙上都变成了两个窗户,算下来依旧是八扇窗。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古朴的桌子,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 在这里见到近代的东西这让捉妖人很是惊喜,程云金曾告诉过他这座禁地其实是在建国之后才秘密建设起来的,其中不仅有古代道术的迷题更多的还是道术与现代产物结合的机关术。 捉妖人不禁感叹,能设计出这种机关的人绝对也是阴行中的一位隐世高手。 沙盘上插着四面道幡,道幡的正面写着东西南北四个字,背面分别写着四面对应的五行。 东属木西属金,南属火北属水。 分别对应八卦中的“震兑离坎”。 这些都是在风水学中最基础的东西,自然难不住捉妖人,捉妖人按着自己的猜测将对应的道幡插在四个方位。 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传来,沙盘缓缓沉了下去。 捉妖人心中暗道不妙,他迅速匍匐在了地面上。 几乎就在他趴下的同时,四面墙壁上的门突然各自打开一扇,一群通体漆黑的甲虫从门后爬了出来,它们振动着翅膀向着捉妖人的方向飞来。 捉妖人见状便拿出口袋里的鸟妖头骨,随着灵气的注入,鸟妖头骨仿佛重新生长出了血肉,缓缓化成一只灰翅大鹏鸟。 有着大鹏鸟的庇佑,黑色甲虫不敢纷纷向着一个方向逃窜。 生命都会本能的寻求没有危险的出口,待甲虫全部钻回门中,捉妖人也紧跟着它们走进了那个方向上的另一扇门中。 “别动!你是什么人!” 在捉妖人刚穿过那扇门后,一个女声忽的从黑暗中传了过来,紧接着,一股刺骨的寒冷袭上了捉妖人的脖颈。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捉妖人一动也不敢动,随着灯光缓缓亮起,瘦小女子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捉妖人面前。 “女侠饶命,我只是误入这里的闲游道士……” 捉妖人咽了咽口水,他编的这个理由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撒谎,你是俱乐部的狗,我见过你!” 瘦小女子把手中的短刀又递进了几分,捉妖人急忙求饶道。 “我错了我该死,女侠行行好留我一条命吧,我也是被困在这里的。” 捉妖人其实没撒谎,他现在别说是深入禁地了,他就连如何出去都不知道,每当他进入一处空间,原本的门就会被锁死。 刚刚在那间六方形的密室中,他就是通过这个方法才逐一排除掉假门的。 这是个好方法,但它的发现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这时,胖高女子从另一侧的窄门中硬生生挤了进来,她是听到房间里有声音才贸然进入的。 “你没受伤吧颜九师妹,你不是俱乐部的狗道士吗?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捉妖人听了胖高女子的话后十分想骂人,但人在屋檐下他还是得低头。 “两位女侠,你看我如今也四十岁了,真是上有老下也有老的,你们就别难为我了,我给俱乐部当狗纯是迫不得已啊……” 捉妖人把程云金从头到尾骂了一遍,虽然他如此做会显得很怂,不过如今刀哽在喉,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盘算要如何从两女手中逃走。 第六十三章 强强联手,撩完就走 “我猜你们俩应该也被困在这里了吧,咱们首要的任务是要从这里离开啊,我已经成功走出两个房间了,也许我能帮助到你们,多一个人多份力嘛……” 捉妖人也拿不准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只能一边稳住她们一边将手偷偷伸进口袋里。 “别耍花招,把手拿出来!” 胖高女子一巴掌扇在捉妖人的手上,捉妖人只能听话的把两只手都举了起来。 “颜九别信他的话,咱们先杀了他再慢慢研究这里的机关。” 胖高女子说着也拿出一把短刀就要向着捉妖人的心脏刺去。 “臣七师姐你先别急,先听他怎么说。” 颜九出手拦下了臣七的动作。 “师傅说过不要相信俱乐部的人,这帮狗阴人个个都精得很,小心被骗。” 臣七出言提醒道。 “现在这也是没办法了,我费了很大的劲都没走出这个房间,咱们两个都不精通道术恐怕光靠咱们很难走出去。” 捉妖人听了颜九的话后转了转眼珠。 “我一定能帮你们的,我现在就是你们的阶下囚,多让我活一会也有好处的嘛,我也能在道术方面帮到你们,等出去了要杀要剐不是随便你们?” 两人听了捉妖人的话后对视一眼。 “师姐,用‘捆仙锁’把他的手绑起来,我看他怎么耍花招。” 臣七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看起来十分纤细的粗布麻绳将捉妖人的两只手绑了起来。 这根绳子看起来很纤细柔软,但在绳子接触到捉妖人的身体后突然变得像钢筋一样坚硬如铁,一股十分有穿透力的灵气从绳中流进捉妖人的身体,捉妖人感觉自己体内原本的灵气在这股灵气的牵引下凝聚到了一起,任凭捉妖人如何调用都没办法冲破那道灵气的束缚。 捉妖人感觉自己瞬间变得虚弱几分,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咱们这也算是强强联合了不是?” 捉妖人勉强冲两人挤出一个微笑后说道。 “谁说要跟你联合了,你现在就是我们手下的一只狗,指哪走哪就可以了。” 臣七踢了一脚捉妖人的屁股,她这一脚是带着灵气的,捉妖人直接被她踢得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捉妖人纵行江湖数十载却从未受得如此委屈,趴在地上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们要进到禁地的最里面,你带路。” 颜九将捉妖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捉妖人环视房间四周的布置,此地是一处六面房,不过房顶和地面没有木门,而是在西北方与东北方的墙壁上各有两扇门。 西北为乾,东北为艮。 这两面墙所暗示的五行为金和土。 捉妖人回想在先前的两座密室中,除去假门之外留下的那两扇门也分别对应着两个方位。 那么捉妖人猜测这座密室中至少应该存在五十六个密室如果遇到墙壁会动的情况那就可能会遇到相同挂位重叠的情况,那就会变为六十四间。 捉妖人顿感一阵头疼,这种密室对实力强悍的人来说不足挂齿,对熟悉密室结构的人来说也同样轻松。 而唯独对他们这种道行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人来说,这是足以致命的。 “两位女侠,我这绑着手也不好解密啊,要不你们给我松开手绑脚怎么样。” 捉妖人回头冲两女笑了笑,一向不爱笑的他笑容有些僵硬。 “你把方法告诉我们就行,我们来做你的手。” 颜九收起了短刀对捉妖人说道。 “那你们先按一下乾位左边的那扇门,按了之后立刻退开小心有机关。” 捉妖人叹了口气用头向他们示意了一个方向,说过话后他自己则蹲在了地上。 “看我干嘛,动啊。” 捉妖人见两女迟迟未动于是出言提醒道。 “你可千万别耍花招。” 颜九慢慢靠近乾位的那面墙,伸手在左侧的那扇门上轻轻按了一下。 一缕清风从门后传来,并没有机械声。 “这里是门?” 颜九转头对捉妖人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吧。” 捉妖人含糊其辞的答案换来的自然是来自臣七夹带着灵气的一脚,捉妖人在臣七抬脚的片刻稍微转了一下身子,借力跃向东北方的艮位。 捉妖人用头撞开一扇门,身体则像泥鳅一样钻了进去,但还没等他彻底进入那间房,臣七突然出现在捉妖人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师妹,走这边。” 臣七将捉妖人从门里拽了出来。 “敢耍花招,你不想活了?” 臣七一巴掌甩在捉妖人的脸上。 捉妖人没吭声,露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走,带上他一起。” 颜九先一步进入密室,捉妖人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服跟在后面,因为捉妖人知道这扇门在进去后便会关闭。 不过臣七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在两人进入后不久那扇门唰的一下便关闭了,臣七抓住门框的手险些被转动的机械搅成肉泥。 另一面,颜九见臣七没有进来,气恼的她直接抓起捉妖人的衣领将他顶在了墙上,短刀出刃,刀尖无情地刺入了捉妖人的大腿。 捉妖人忍不住痛的叫出声来。 “你害死了我师姐!我今天定要将你生吞活剥,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颜九说着又将短刀深入了一些,整把短刀的刀刃完全没入了捉妖人的大腿之中。 捉妖人看着颜九那双充满血丝杀意凛然的双眼,他丝毫不敢怀疑颜九那句话的真实性,他见过无数次野兽将要吃人的眼神,它们那嗜血的眼神和因为愤怒而膨起的身体状态与此刻的颜九如出一辙。 这是野兽一样的女子。 捉妖人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了,他急忙解释道。 “她不会死的,乾位和艮位都不是死门,而且我真没想过害你们啊,只是因为我也分不清到底这两个门哪个是正确的这才出此下策啊……” 捉妖人痛的大叫出声来,颜九并没有听他的狡辩而是拿着短刀一点点的向着捉妖人的要害部位划去。 “女侠饶命!我真没骗你!我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骗你们对我没任何好处啊!” 捉妖人几乎已经感受到从自己下体传来的疼痛了,颜九终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如果再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颜九拔出插入捉妖人身体里的刀。 捉妖人赶忙看向自己的下体,好在刀伤只划到大腿内侧,而且奇怪的是刀口并没有渗出血来,似乎在刀刃切割的同时伤口也在缓缓愈合。 “多谢女侠手下留情,你就是活菩萨。” 捉妖人满脸后怕的跪坐在地面上,想他四十好几的人了而且还没成家还没有后,如果他的根本真的毁在了这女子的手上,那他的后半辈子也没什么意思了。 颜九回头看了一眼捉妖人,嫌弃的用手帕擦了擦刀刃上的鲜血。 “你刚才用头不也能解谜吗?这回你自己解吧,我跟着你。” 颜九将捉妖人扶了起来,一只手死死的抓着捉妖人的布兜。 捉妖人不敢怠慢只能咬咬牙开始解密…… 另一侧,臣七从乾位的那扇门钻了进去。 这是一间与先前几间房如出一辙的房间,但这一次在房间的一面墙上多了一块巨大的缺口,臣七甚至能看得到墙壁中缓缓转动的齿轮结构。 臣七缓步走向缺口,在缺口后面是一条向内部延伸的无尽深渊,借助微弱的灯火向内看去,那是一间接着一间的密室,只不过现在已经被某种外力打通了,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在房间的中央处插着一面黑色的小旗,臣七缓缓走上前去将小旗从地下拔了出来。 如果她是俱乐部的阴人的话那她便能第一时间知道这是程云金留下的标记,可此刻的她迟疑了一下,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功夫,墙壁发生了变化,隧道也随之消失了。 臣七把旗子随手丢在地上,汇聚起全身的灵气对着面前的墙壁猛地击出一拳。 可墙壁纹丝未动。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而在另一侧的房间内,刚刚翻进新一个房间内的捉妖人两人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墙壁变换间形成了一条延伸向内部的漆黑通路,地上插着一面黑旗。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行了,这是我们老板给我留下的标记。” 捉妖人瘫软的坐在地上,似乎没有一点想要往里走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进去?你在骗我。” 颜九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鬼话,他拉着捉妖人就要往里走。 “我老板来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但我猜你的任务应该是进去支援吧,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你虽然挺厉害的,但碰上我们老板那就是炮灰,要不要进去看你自己,反正我不进去。” 捉妖人抬头看着颜九微微叹了口气。 “你不怕我杀了你?” 颜九拿出短刀威胁道。 “咱们都是给别人打工的,你玩什么命啊,你就算是厉鬼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杀人吧?” 捉妖人似乎是猜透了颜九的心思一样,眼含笑意的看着颜九。 颜九握着刀的手微微顿了顿,良久她走上前帮捉妖人解开了手上的“捆仙锁”。 “你们俱乐部是可以私自接委托的吧,那我委托你一件事,如果你出去的时候发现臣七师姐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带她逃出去。” 颜九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古朴的戒指就要交到捉妖人手里。 “我可不要死人的东西。” 捉妖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颜九手中的戒指却并没有接过来。 颜九刚想反驳捉妖人的话,却发现捉妖人的话是一语双关。 “你要是能活着再把这个戒指亲自给我把,这个委托我接了。” 捉妖人缓缓站起身来,颜九抬头看向捉妖人的脸颊,眼中的狠厉忽的减弱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 颜九在迈入通道后转头看向捉妖人问道。 “在下捉妖人李记,以后想找我就来上善街四十八号。” 李记说着也打开了房间内的另一扇门钻了进去,不过那扇门并没有关闭。 过了一会,李记伸出脑袋对颜九说道。 “颜九这名字挺好的,你人也挺漂亮,就是生的太瘦小了以后多吃点肉。” 语罢李记关上了那扇门。 颜九刚想说些什么,但房间内的墙壁缓缓转动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第六十四章 大超生法咒 禁地深处,两道身影在一座祭坛前对立而望。 “鬼道人,真是久仰大名啊。” 程云金对着眼前的黑衣男子躬身行礼道,虽然他也曾修行过鬼道人改良过的截鬼道阴术,但因为他从未见过鬼道人的真面目,他其实也拿不准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鬼道人。 黑衣男子微微勾起眼角,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你我自截鬼道一别似乎已有三十五年了吧,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啊……” 黑衣男子说话时嘴中会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像是牙齿相互摩擦振动发出的声响。 程云金微微皱起眉头来,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不曾见过眼前的这个人,如果黑衣人是截鬼道里的熟人,那着实有些棘手。 “是吗?那我应该说……好久不见?” 程云金对着黑衣男子打趣道,但他的表情上可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反而变得极为凝重。 “丹青还是这么爱说笑,只可惜这次我可没时间和你聊家常了。” 黑衣男子抬起手在虚空中轻点几下,几粒像桃花一样的阴气团在空中绽放开来,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凝聚为一块暗黑色的棋盘。 程云金微微睁大眼睛,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截鬼道阴人所绘制的阴桃花阵,与其说是阵不如说是一种操控阴气的法决,是一种将能阴气具象化,杀人于无形的鬼术。 而在程云金印象中第一次使用阴桃花阵的人,便是截鬼道中的鬼道人。 程云金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便闪身来到祭坛中央位置伸手抓向那被禁锢在祭坛中央的佛经。 但程云金的身体直直地从佛经中穿了过去,那佛经只是个虚像。 站在不远处的鬼道人见程云金并没有触碰到佛经后突然意识到了程云金的意图,他又飞快的在空中点出几朵桃花。 桃花一朵朵盛放开来,一道道阴气自桃花中流出,丝丝缕缕的阴气将朵朵桃花串联在一起逐渐形成一棵微型的桃花树。 程云金俯冲向鬼道人的身体猛然一滞,桃花树形成的力场将他禁锢在了空中,桃花树的枝丫像一条条灵动的小蛇一样爬上程云金的四肢,一朵朵暗黑色的桃花也随着树枝的蠕动迅速攀上程云金的身体。 下一秒,朵朵桃花轰然炸开,一团极为浓厚的阴气因为有力场的存在并没有扩散开来,激荡而出的所有能量都在力场的作用下向内部汇聚,阴气瞬间将程云金包裹其中。 一团像虫蛹一样的东西包裹着程云金坠落在地面上,虫蛹上蠕动的阴气如同一团团淤泥一样缓缓流向地面。 鬼道人快步走向祭坛后也伸手触碰了一下佛经,他的手从虚影中穿了过去。 “你这人真是多疑啊,虚影就是虚影你居然还要自己触碰一遍才肯罢休?” 在鬼道人将手抽回来后,程云金的声音从虫蛹中传了出来,虫蛹的表面逐渐皲裂开来,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其中渗透而出,覆盖在上面的阴气也随着金光的蔓延寸寸湮灭。 一道穿着铠甲的高大虚影出现在程云金背后,程云金抖了抖肩膀,最后一块虫蛹碎片也缓缓湮灭在了铠甲之上。 “居然是轩辕古将典韦的魂魄,看来当年差遣你去将山河四宗灭门是个十分错误的决定啊。” 鬼道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看不出一丝感情变化。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会逼着我连女人和孩子都杀吧?” 鬼道人面罩之下的脸似乎笑了笑,可这笑容中依旧掺杂着若有若无的轻蔑。 “得了,我不想和你打,既然大超生法咒不在这里,那咱们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了不是?” 程云金缓缓收起了身后的武将虚影,又恢复了先前慵懒的模样。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也罢,也罢……” 语罢,鬼道人的身影缓缓没入阴影之中。 在鬼道人离开后不久,颜九从墙壁上的破洞中钻了进来,恰巧碰上了正要离开的程云金。 颜九立刻警惕地从口袋里掏出短刀,刀尖向内眼神紧盯着正向她靠近过来的程云金。 但程云金甚至都没抬头看颜九一眼,径直走进了颜九身后的破洞。 “你……你站住,你告诉我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颜九下意识的把刀尖往前递了递。 “这么没有礼貌的吗?连个敬语都不会说?” 程云金扭头看向颜九。 “那先生,请你……请您告诉我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颜九从记忆深处挑出几个敬语拼凑成了一句话,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 “这就对了,小孩子就要讲礼貌。想出去就跟紧我,跟丢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程云金说罢就沿着颜九刚刚走过的道路原路返回…… 另一侧,捉妖人从一扇门后探出身子向里面瞧,这个房间有三面墙但只有两扇门,在其中两面墙的夹角处甚至看的到疯狂转动的齿轮。 这里应该是在房间结构被破坏后产生的一处错误区域。 此时,身形高大的臣七正卡在一处墙角一动也不敢动,她面前是一串像电锯一样疯狂转动的齿轮结构。 见到来人是捉妖人,臣七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绝望的闭上双眼。 “不想死就听我的,别乱动。” 因为空间实在太过狭窄,李记只能挤进一半的身子,为了自己的身体不被随时可能转动的机关门搅成肉泥,李记先退回到了原本的那间房。 “你快杀了我吧,我不用你这个狗阴人救。” 房间内的臣七冲着李记大嚷着。 “你以为我想救你啊,要不是你师妹要以身相许我才不会回来救你呢。” 李记想起臣七扇他巴掌的事就窝火,他决定要好好气一气臣七。 “你撒谎!我师妹怎么会看上一只狗。” 臣七听后自然是不相信,她嫌弃的撇过头去。 “你师妹有一枚戒指吧,她说了,只要我救你出去她就把那个送给我。” 臣七听后瞪大了双眼看向李记。 良久臣七仰天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师妹你糊涂啊,为了姐姐便要将自己最爱的东西送给一只狗,你糊涂啊……” 说着说着她脸上的泪就流了下来。 李记皱了皱眉,他一边向鸟形头骨内注入灵气一边对臣七说道。 “闭上你的臭嘴,你师妹能嫁给我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是来救你命的,你张嘴狗闭嘴狗的不就不能说点好话?” “我去你XX福气,我就算死也不会让师妹受屈!” 语罢,臣七居然真的侧身向着齿轮的方向撞去。 “我靠,你他X傻X吧。” 就在臣七的脑袋马上就要被齿轮搅成肉泥的时候,一只鸟形幻影突然出现在臣七面前,尖锐的喙先一步触碰到了正在转动的齿轮,竟是硬生生的将齿轮卡住了。 李记没有丝毫迟疑的钻入了房间内,他一脚接着一脚的踹在臣七的身上,他这不是在报复而是在救人。 “别用你那脏脚碰我!你给我滚开!” 臣七想要抓住李记的脚将他拖进房间内,但李记轻松的躲过了她的手,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将臣七一点点揣进墙缝中。 一阵刺耳的咔咔声传来,坚硬的鸟喙在齿轮巨大的压力之下寸寸裂开。就在鸟喙破碎的瞬间,李记猛地一脚将臣七踹进了墙缝之中。 与此同时,三角形的区域在瞬间缩小,两边的墙壁向着捉妖人的方向并拢了过来。 “坏了,他XX的要完蛋了。” 李记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臣七的视线中,墙后传来骨头碎裂发出的咔咔声。 臣七后怕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急忙跑到墙边用力敲了敲墙壁,墙后传来了厚重坚实的响声。 臣七呆呆的站在墙壁前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难道说这个人真的是来救她的? 臣七不由得开始为自己刚刚做过的事而后悔。 一阵清爽的风从臣七背后吹来,臣七回过头去才发现她背后就是她们进入禁地时走过的那条通道。 她成功的逃出来了。 臣七回头看向身后的那面墙壁欲言又止,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晚了。 “臣七师姐!臣七师姐!” 通道外传来颜九的叫嚷声,不多时颜九和程云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入口处。 见到房间里只有臣七一人,颜九和程云金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担忧。 “是您的手下救了我的命,不过他没能和我一起出来。” 臣七心虚的抬头看向程云金,她本想说些道歉的话,但欲言又止,最后她只得对着程云金歉意的鞠了一躬,颜九也识趣的对着程云金鞠了一躬。 不过程云金没有接受两人的道歉,他缓步来到墙边对着墙壁轻轻敲了几下,他的敲击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反而极为有规律,整齐而短促。 良久,程云金一言不发的准备转身离开,而就在这时,房间内的另一面墙壁突然传来一阵十分细小的敲击声。 这段敲击声虽然十分微弱但在这间狭窄安静的房间中却能听的极其清楚,它的频率与程云金的敲击频率如出一辙。 程云金敲了敲那面墙作为回应,在声音消失后,程云金对着那面墙猛地击出一拳。 墙壁的表面没有出现一丝裂痕,在程云金退后两步后,那面墙的内部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咔咔声,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裂缝从墙壁内部渗透出来并逐渐延伸向四周。 墙壁瞬间便向内凹陷了下去。 沉寂片刻后,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从坍塌的墙壁中缓缓伸了出来。 不多时墙后传来李记调侃的话语。 “老板你下手这么狠是要杀了我吗?我记着你没欠我工资啊……” 第六十五章 灵异顾问 数天后,天祁大酒店。 乔依琳在林芊妤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拨通了马小远的电话提出了林皓要和他聚会的请求,马小远欣然接受并与她约定好在三天后见面。 为了能准时赴宴,林皓和乔依琳两人早早地便来到了酒店门前等待。 虽然这次他们是来见老朋友的,但马小远如今毕竟是个大老板,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种紧张感。 不多时,一辆高档汽车停在了酒店大门前,两名保镖先一步从车上跳了下来,一同拉开了车上的折叠楼梯。 待楼梯放稳后,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马小远从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马小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酒店门前的林皓两人,他十分热情地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林皓!好久不见啊。” 马小远快步跑过来给了林皓一个熊抱,一点也没有大老板的架子。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林皓也拍了拍马小远的后背,他被马小远的热情举动弄得尴尬的红了脸。 林皓印象中的那个连和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的瘦弱男孩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位与他齐肩高的商业大老板,这让林皓不由得感叹起什么叫做时光荏苒。 “老友重逢你就别给我装矜持了,咱们俩得有七八年没见了吧?” 马小远轻拍着林皓的肩膀说道。 林皓笑着点了点头。 “琳琳也是又变漂亮了呢,哦对了,你们俩现在应该在搞对象吧,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马小远微笑着看向乔依琳和林皓。 “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咱们老友见面诶,你们俩就别绷着了,我在外面混的再好那咱们也是老朋友啊,你俩是不是在这跟我见外呢?还是说不想让我参加你们的婚礼?” 马小远见面前的两人迟迟不搭话还以为两人是在他面前装矜持。 “当然没有,就是我们俩不是男女朋友。” 乔依琳转头看了一眼林皓,林皓立马装作很忙的样子看向别处。 马小远尴尬的笑了笑。 “咱们先别在门口站着了,走进去聊,这酒店是我家的,一会想吃什么就告诉我,管够。” 见气氛有些尴尬,马小远轻咳一声便拉着两人向酒店内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从酒店大厅内走了出来,她迈着小碎步子向着他们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女人穿着一件紧身的红色包臀裙脚上踩着一双大牌的高跟鞋,这身装扮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展示在众人面前。 “是小远啊,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巧了。” 年轻女人的年龄看起来比马小远大不了多少,她身上的首饰和挎包看起来都价值连城。 马小远见到女人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女人的衣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叫你滚远一点吗?” 女人听了马小远的话后掩嘴笑了笑后说道。 “瞧你说的,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呐,不是吗?” 女人拍了拍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对着马小远撅了噘嘴。 “想要我拿钱给你就直说,扯什么狗屁。” 听到马小远的话,站在一旁的林皓和乔依琳对视了一眼,识趣的撇过头去,这种事情他们觉得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 “小远你别这么说嘛,以咱们俩的关系谈钱多伤感情啊,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 女人说着就扭动着腰肢向着马小远靠了过来,两名保镖立刻拦在了马小远身前。 “你别给我玩这套,说吧,又要多少钱你能滚的再远一些。” 马小远抬手阻止了女人轻佻的动作。 “还是小远你懂我呀,不像那些其他的臭男人只知道馋我的身子……” “别给我废话,说数。” 马小远不耐烦地打断了女人的话。 “最近手头有点紧,就先要这些吧。” 女人对着马小远伸出一个巴掌。 “我给你七十万,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滚,以后要是你再敢在我和朋友见面的时候整这种事情,我一定找人废了你。” 马小远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到女人手中,女人立刻喜笑颜开。 “好了,人家知道了呢,该说拜拜了小远,爱你呦。” 女人给马小远比了个心,扭着腰转身走向了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我这次出来的行程只告诉过你们两个,告密这种事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再出现这种事你们俩就都给我滚蛋,听明白了吗!” 马小远对着身前的两位保镖说道。 “明白了老板!” 两名保镖立刻紧张地转过身来对马小远鞠了一躬后回答道。 “你们先回去吧,在我没叫你们回来之前别来烦我。” 马小远对着他们摆了摆手,两名保镖便驾车离去了。 待保镖走远,马小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林皓和乔依琳,两人也正在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你们别误会啊,那女的不是我的情人,是我小妈,我爸的情人。” 林皓两人尴尬的笑了笑,谁都没敢说话。 马小远也懒得解释了,三人在酒店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酒店顶部一间小包厢。 这是一间三面都是玻璃墙的房间,在这里可以一眼望得到江城市的标志性建筑——环江号。 “点菜,点菜,喜欢什么点什么,都别和我客气。” 话虽这么说,但林皓两人还是有些放不开,思索了半天后一人点了一份凉菜。 “你们俩真不是一对吗?怎么都一个德行啊。” 马小远拿过菜单点了好多菜,不多时房间中央的桌子上便码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服务员还开了一瓶高档红酒倒进醒酒器内。 “这么多菜咱们三个人吃会不会有点浪费了啊?” 乔依琳对着马小远低声问道。 “你可不能诋毁我啊,咱们仨顶多也就是尝尝味,剩下的菜都是员工餐,平日里客人剩下的菜我也会让员工带走的,我们公司可是一直在响应光盘行动的,绝不铺张浪费。” 马小远起身给林皓两人各倒了一杯酒,随后又给自己身前的酒杯也满上了。 “来,咱们三个好不容易才能聚一次……再好的商业伙伴也没有咱们之间这么纯粹的友谊,来为咱们的友谊干杯!” 马小远举起酒杯对着两人说了很多话,但归根结底还是在劝酒。 虽然林皓发誓过不再喝酒,可架不住马小远说的是为友谊干杯,他也不想在这时折了他的面子,今天这顿酒他是必须喝的。 三人在一起聊了些儿时的回忆和分别后的发生在各自身上的事情,林皓也把自己这几年间经历过的事情挑了一些出来和他们分享。 酒水一杯接一杯的下肚,话题也越聊越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恰好转到了林泽的身上。 “真不是我乱说啊,其实当年林泽也和我一样喜欢琳琳来着,但琳琳她就喜欢你,林皓,她……多好的女孩子啊,多好啊,又漂亮又懂事,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啊林皓。” 马小远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他指着乔依琳对林皓说道。 他的话让原本兴致高涨的两人瞬间沉默了,有些事情他们在心里都清楚,但说出来反而变了味道,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林泽的事情。 马小远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赶忙甩了甩脑袋说是要出去洗把脸。 待马小远走出包厢后不久,满脸红晕的乔依琳坐到了林皓的身边。 借着酒劲,她抱起林皓的脸问道。 “林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 还没等林皓回答,乔依琳的嘴唇就已经情不自禁的吻向了林皓。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林皓的酒瞬间醒了一半,他尴尬地撇过脸去,乔依琳便吻在了林皓因为害羞而变得炽热的脸颊上。 “琳琳你喝醉了,我带你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林皓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后便扶着乔依琳向着女厕的方向走去。 “我没醉!我就是喜欢你,林皓我喜欢你!” 路上,乔依琳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脚步踉跄。 “美女,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她吗,她喝醉了。” 林皓将乔依琳交给了站在洗手间附近的女服务员。 望着被服务员搀扶进女厕的乔依琳,林皓一时间感到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感觉自己有些耳鸣。 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传来,林皓急忙跑到男厕的一间马桶旁剧烈地呕吐起来,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伴随着呕吐物的酸味,反胃的感觉也愈加强烈,他一遍遍的呕吐,直到只能吐出一些酸水为止。 林皓摸索着按下马桶的冲水按钮,在马桶水的映衬下,林皓看到了自己的脸,这也同样是林泽的脸。 一张与林泽一模一样的脸。 “你这酒量也太差了,这么点酒就受不住了?” 马小远出现在了林皓身后,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林皓的后背。 林皓在马小远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身来,两人互相依偎着回到了包厢。 “先生,我们已经安排那位女士入住酒店了,我们的服务员会陪在她身边的,请您放心。” 刚刚的那位女服务员对着林皓深鞠一躬后退出了包厢。 这样一来,包厢里便只剩下了林皓和马小远两人。 “小远,我这次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 林皓见时机成熟了便将自己的目的告知给了马小远。 “土地庙的事啊,这个工程是我父亲手下的员工做的,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事我还得回去了解一下再给你答复,不过就凭咱们俩的关系,那必定是事半功倍,你就放心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林皓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对了,我听琳琳说你这几年学了一些很厉害得法术?正好我们公司缺一个灵异顾问,拟定的工资是年薪七十万,包五险一金提供住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皓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马小远的邀请,如今他独自一人要那么多钱也没用,更何况俱乐部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要是因为一点利益就跳槽这不符合他做人的准则。 马小远以为是福利不够,他又加了一些筹码,但林皓都一一拒绝了。 “那没办法了,强扭的瓜也不甜……” 马小远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他给林皓倒了一杯饮料,俩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吃过饭,马小远便和林皓一同走出了包厢。 “你今晚就先住在我这里吧,等明天我安排司机送你们俩回去。”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皓笑着接受了马小远的建议,这般高档的酒店还是林皓从没住过的地方。 深夜,正在睡梦中的林皓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电话那边是程云金。 “来俱乐部一趟,有任务交给你。” 第六十六章 无巧不成书 深夜,俱乐部程云金办公室。 “这是你要的兽骨,这一趟为了给你找这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劲呢。” 程云金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鸟类头骨放在桌子上,捉妖人李记笑着接了过来。 “谢谢老板。” 李记美滋滋的看着手中的兽骨,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种鸟头骨来自一种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巨型始祖鸟,它们的体型比一名壮硕的成年男子还要高大几分,这种鸟生性残暴易怒,因为配种成功率低,这种鸟对幼崽更是极为呵护。 李记原先的那枚头骨是成年始祖鸟的,而如今的这个头骨却是来自幼年始祖鸟的,它的获取难度可想而知。 程云金能在三天之内就弄来这种程度的头骨,他所经历的凶险与付出的代价肯定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愉快。 “你给我回去好好养伤别乱跑,最近俱乐部的阴人损失有些严重,我可不想再失去一个得力干将了……唉,真是越来越不好招人了,生意也不好做喽。” 程云金叹了口气后慵懒的躺回了椅子上。 李记没有搭话,他起身冲程云金深鞠一躬后便退出了办公室。 咚咚。 在李记离开后不久,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来人是林皓。 “你耳朵上的纱布呢?医生可是说过要两个月才能拆下来的。” 程云金看着面前健健康康的林皓疑惑的问道,良久他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林皓知道自己骗不过程云金,于是他毫无保留的向程云金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这老头怪精的,知道在我这发委托太贵直接找你去了,直接把我这个中间商给省了。” 程云金冲林皓笑了笑。 “我接私活你不生气?” 林皓拘谨地抬起头看向程云金,他本来已经把所有用来解释自己接私活的原因都想了一遍,但看程云金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你们接私活那不是在变相的给我打广告吗,你们做的好了就能给我的俱乐部带来人气,做的不好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这又不会给我带来差评,我何乐而不为呢,要不然你以为我把委托费设那么高是为了什么?” 程云金冲林皓眨了眨眼示意他入座。 “你先喝口水,咱们等人齐。” 程云金用鬼手为林皓斟了一杯茶,温热的茶水呈现淡红色,几颗卷曲的墨绿色茶叶缓缓漂浮在茶杯之上。 在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敲响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两位保镖的簇拥下走进门来。 “我靠!林皓!” “马小远?” 两人几乎同时震惊地叫出声来。 马小远将上午的那套白色西装换成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和西装一起换的还有他身后的两名保镖。 “老板,我们在外面等您。” 保镖缓缓退到门外并随手关上了门。 “上午那两个人现在还好吧?” 林皓低声对马小远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异样的试探。 “我就把他们开除了呗,难不成还能杀了他们……你把我马小远当什么了嘛,黑社会老大?” 马小远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林皓身边,他又恢复了上午和林皓交谈时的样子,他也只有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像现在这样放的开。 “这不是无巧不成书吗?不过你俩既然认识怎么不私下里商量,反而还要来我这里寻求帮助呢?” 程云金一脸好奇地对两人问道。 “唉,这还不是因为他这人认死理吗,我给他七十万年薪,包五险一金他都不做……” 马小远把今天上午他拉拢林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程云金,他还向程云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程云金听后微微笑了笑,他冲着林皓赞许的点点头,有一个像林皓一样忠诚的属下让他很欣慰。 “那行,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就按之前约定的来,你付佣金给我,我把他借调到你那里做一段时间的灵异顾问。” 程云金拿出一本合同交到马小远手中,林皓也好信的凑上去看了看。 合同简洁明了,佣金每月五百万,借调时间为两个月。 “看好了就签字吧,不过因为这笔钱比较多我容你两周的时间付清,而且一经收款不退不补。” 程云金在将注意事项表述清楚之后才将签字笔递了过去。 “钱不是问题,我先付给你第一个月的,剩下的尾款一周之内付清。” 马小远飞快的在合同上签了字,随后将一张卡递到程云金手中。 “合作愉快。” 程云金接过卡后顿时喜笑颜开,他激动的站起身和马小远握了握手。 林皓全程沉默不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程云金似乎把他卖了。 而且林皓好像在不经意间让马小远为他多花了好几百万的冤枉钱,可他又不敢出言阻止,如果阻止了那俱乐部便会有大量的经济损失。 现在的状况让他一时间进退两难。 “好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吧,我可是花了一千万才把你借来的,你可得让我觉得物有所值啊。” 马小远似乎并不在乎自己损失的这些钱,他拉着还在震惊之中的林皓快步离开了俱乐部。 回到车里,马小远拿出了提前为林皓准备好的西服递到他手中。 “俱乐部做一次任务给你发多少钱啊,这一千万你怎么着也能拿到三百万吧?” 马小远看着沉默不言的林皓问道。 “三百万?怎么可能啊,顶天五万块加几千的全勤工资。” “欧呦,这么黑的,那你还给他干。” 马小远听后忍不住感叹道,他的话又一次让林皓沉默了。 程云金很黑吗? 林皓其实觉得不然,在先前的几次任务中,他所经历的案子都是俱乐部帮他收的尾,如果没有其他俱乐部阴人出手相助,单凭他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问题的。 而且俱乐部这么大的组织也是需要十分大量的资金来运作的,其中还包括那些死伤阴人的安家费。 诚然,程云金有时候的确会给人一种极其爱财的感觉,不过他的生活看起来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富裕。 与其他那些在各个领域都四处开花的商业大老板相比,程云金似乎除了这座俱乐部之外便一无所有了。 林皓从许多俱乐部的员工口中得知,程云金不仅没车没房,甚至至今还未成家…… 想到这,林皓不由得联想到未来的自己,他也许也会变得这般一无所有。 他向来不惧怕孤独,但他又无法忍受烂泥一样的孤独感将他吞没的感觉,孤独会在他迷茫的时候变得具象化,它们会一点点流入他的鼻腔,慢慢地侵入肺管。 这种孤独感会让林皓喘不上来气,会让他窒息,每当他想到自己未来的生活时都会有一种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感觉。 可这一切似乎都正在向坏的方向发展。 “你怎么了,我把你借调过来你不开心?” 马小远拍了拍林皓的肩膀,林皓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没有,我就是有点困了。” 林皓随便扯了个谎。 “和我咱们聊聊你公司的事吧,你找我做灵异顾问一定是因为你们遇到了些不寻常的事吧?” 林皓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准备先了解一下自己将要面对的工作。 “那当然啊,我这最近发生的怪事挺多的,为了这个我最近都没怎么睡好觉,而且还在这些事上花了不少冤枉钱。” 马小远满面愁容的揉了揉额头。 “那你就一件一件的说吧,我们俱乐部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既然任务是俱乐部发布的,那林皓代表的便不是自己,而是整个灵异俱乐部。 马小远思考了片刻,将最近自己遇到怪事全部告诉给了林皓。 第六十七章 大气运 这第一件事是马小远的父亲马云祁突然毫无征兆的卧病在床昏迷不醒,马小远找了业内许多有名的医生来诊治,但无论他们用了什么高深的诊治方法却都无济于事。 后来有一位云游的法师告诉马小远,他父亲这种情况不是病而是邪,是有鬼神在作祟,只有做法事才能彻底根治。 马小远本来是不相信这种鬼怪之说的,但既然有办法那他就要试一试。 这个法师于是便在马小远家里又是摆阵又是请神立祠堂,搞了足足半个月弄了很大的阵仗。 最后他居然真的让马云祁成功醒了过来。 再后来这个法师告诉他们,马云祁是有大气运加身的人,未来是能成仙飞升做土地的,但是这江城的土地爷是个小气鬼,见不得有人抢自己的位置,于是他便和马云祁犯了冲,这才导致马云祁昏迷不醒。 这个法师告诉马云祁,如果他要是想不被土地拿捏,那他就要给自己造一个神只。 马云祁对这个救了他命的法师深信不疑,他按照法师的吩咐重新修建了一座的土地庙,他又在法师的带领下从一座坐落于大山中的破庙里请来了三尊神像供奉在新的土地庙里。 马云祁在法师的建议下改名为马天祁,寓为马到成功寿与天齐,原本的云祁集团也改名为天祁集团。 按法师的话来讲,这叫逆天改命,是成仙的第一步。 马小远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对他父亲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感兴趣,他愿意弄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 可随着时间推移,马小远发现自己父亲渐渐变得不再关心商业,整日整夜的躲在山庄里和法师谈论“成仙”的事情。 天祁集团的千斤重担一下子全都压在了马小远一人身上。 马小远在国外进修的正是商业,他也曾幻想过能像当初的苏文杰一样有朝一日成为商业巨头。 不过现实给了马小远当头一棒,他的投资几乎都以失败而告终。 混迹商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商业投资本身的风险与挑战,更多的是来自同行的打压,面对众多的压力,马小远逐渐变得力不从心。 苏文杰终究是少数人中天才,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出彩,那苏文杰的事迹也不会被世人当做传奇了。 马小远请求林皓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马天祁迷途知返,马天祁在马小远的印象中向来是一个十分睿智的人,他觉得自己父亲一定是被法师用法术蛊惑了心智,这才会整日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林皓面露尴尬的望着马小远,他对这件事反而有另外一种看法,不过因为这只是猜测,他并没有在这时说出来。 “这第二件事就是关于土地庙拆迁工作的,原本让我发愁的是因为拆迁工作总会出问题,不过今天听你一说我才明白过来这是真的土地爷在阻止。” “这事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知道现在我父亲和‘土地老爷’属于是敌对关系了,你让他去请土地爷进新庙这几乎就不太可能。” 林皓释然的点了点头,看来不先解决第一件事这第二件事也没办法解决。 而这第三件事,是关于天祁集团在外省的一个建设工程的。 天祁集团在河西省望玔市的招标会上接下了当地的一个烈士陵园项目,这座烈士陵园的建设初衷是为了让最近一批从抗美援朝现场上移送回国的抗战烈士和那些殉身于各类案件中的现代烈士们魂归故里。 天祁集团原计划是在建党节当天为烈士们组织一场宏大的悼念仪式将他们安葬在最新建设成的烈士陵园中。 为了让悼念仪式顺利举行,烈士们的遗体和衣冠冢都被提前保存在了陵园附近的殡仪馆内。 但就在不久前,殡仪馆内的一具遗体却意外失踪了,不过这又并非是遗体失窃。 从当晚的监控记录上来看,那名烈士的遗体是在接近凌晨一点时自行走出的停尸房,当晚负责执勤的工作人员听到异响后出去查看情况时恰巧碰到了那名重新活过来的烈士,这名工作人员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他是在重新苏醒过来之后才拨打的报警电话,但那时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了,那名烈士的遗体也在翻出殡仪馆院墙后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诈尸的情况在殡仪馆内也偶尔发生,不过那些都是刚去世没几天的人,可那名烈士早在事发三个月前就被确认为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他的遗体在殡仪馆内的也冷冻了将近半个月,你说这就算是个活人被这么一折腾也不可能再诈尸了吧?” 马小远神色担忧的望向窗外,即便已经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但当他再次提起这件事也时让觉得很害怕。 林皓在心里估摸了一会,他猜到了两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解释,这第一种比较复杂,那便是风水养尸。 因为有了苏文杰事件的前车之鉴,林皓不得不猜测这其中是不是也有类似邪神像一样的东西在加快风水的影响速度。 而第二种就比较简单了,那就是附身或者说是借尸还魂,是有魂魄依附在了烈士的身体上,控制着这具尸体离开殡仪馆,这个魂魄不一定是孤魂野鬼,也可能就是烈士本人。 其实还有第三种情况,那便是被厉鬼所影响的阴煞,可阴煞一般都是出现在活人身上,死人变成的阴煞都是无意识的游尸,更何况是僵硬的尸体,即便变成阴煞也只能动动眼睛。 而且阴煞通常是以组为单位出现的,单独一个的阴煞林皓前所未闻。 车子很快回到了天祁酒店,林皓一觉睡到天亮,有事情可做的感觉让他无比满足。 第二天一早,马小远敲响了林皓的房门。 “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和马小远一同前来的人中除了昨天的那两个保镖之外还有另一位留着短发的女子,看起来似乎也是一位保镖,她的样貌和神态让林皓想起了顾晴圆。 “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给你安排的保镖,名叫苏忱忱……这位是我们的首席灵异顾问林皓先生,以后就由你保护他的安全。” 马小远向林皓介绍了一下自己身旁的女子,苏忱忱面无表情的向林皓伸出手来。 林皓面露尴尬地握住了苏忱忱的手,但下一秒他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就都竖了起来,心中忽的闪过一丝震惊。 这位苏忱忱是阴人。 “您好,我叫苏忱忱。” 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苏忱忱的手心之中渗透进林皓的身体里,这种有气入体的感觉林皓再熟悉不过了,应该是灵气。 “嗯?” 苏忱忱微微皱起眉头来,她握住林皓的手又加大了几分力度,一股更为温热的气再一次侵入,这一次的试探更为直接,林皓吓得急忙松开了手。 苏忱忱又恢复了一脸冷漠的样子,回过头对马小远微微点了点头。 “马小远,咱们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不信任我?” 林皓愤怒地抬头看向马小远。 “没有没有,我当然信任你,但万事都得讲个互相了解嘛,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对不住了,不过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马小远喜笑颜开得对着林皓深鞠一躬表示歉意。 林皓一时间敢怒不敢言,他想到过马小远变了,可没想到他变得如此彻底。 “你先收拾一下,我父亲已经提前在家里给你准备了一场入职宴会,记得准时到场哦,那我就先离开了,拜拜。” 马小远带着两名保镖离开了房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苏忱忱与林皓两人面面相觑。 “坐吧,就咱们两个不必拘谨。” 林皓指了指杂乱的床铺,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他便准备先将被子叠起来。 “不必麻烦了先生,我站着就可以了。” 苏忱忱后退一步站到了墙边,她目光若有若无的在上下打量着林皓。 林皓被她看的有些尴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先出去一下呗,我换身衣服。” “好的先生。” 苏忱忱对着林皓鞠了一躬后推门离开了房间。 见房间门彻底关上,林皓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苏忱忱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体内没有灵气的这件事。 其实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土地爷,如果不是那滴麒麟血的效果还没有彻底消失,林皓今天应该就栽在这里了。 虽然他不相信马小远会真的对他怎么样,但俱乐部的招牌可能就被他这样搞砸了。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情绪后,林皓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换上了马小远送给他的那套白色西装。 这是林皓第一次穿西装,贴身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紧,甚至还有点卡裆,这让他感觉很不自在,不过既然是参加宴会那他再不适应也得忍着。 看着镜子里带着些许商务人士派头的自己,林皓痴痴的笑了。 居然还挺帅。 “你进来吧,我穿好了。” 林皓对着门外的苏忱忱招呼了一声,苏忱忱推门走了进来。 “咱们走吧。” 林皓胡乱的系上领带后就要拿着手机往外走,但苏忱忱突然叫住了他。 “林先生,您先等一下。” 林皓疑惑的转过身来,但他没想到苏忱忱居然直接把手向他伸了过来。 神经紧绷的林皓下意识往后一躲。 “你要干嘛。” 他警惕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苏忱忱。 “您领带系错了,很难看。” 苏忱忱指了指林皓胸前系的像麻花辫一样的领带。 “不好意思,我只系过红领巾。” 林皓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害羞的撇过脸去。 “没事的先生,我来帮您系。” 苏忱忱靠近了过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迎面而来。 “嗯,系好了,这套西装很适合您。” 苏忱忱帮林皓整了一下西装的领带,顺手将林皓塞进外套里的衬衫领口翻了出来。 “谢谢。” “不用谢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苏忱忱拉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全程都冷着脸,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林皓看着不苟言笑的苏忱忱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苏忱忱的样子让他有种被监视的紧张感。 第六十八章 巫师 林皓在苏忱忱的带领下走到了酒店外,一辆豪华的专车停靠在路边。 “林先生,马先生已经先行赶往庄园了,接下来的路由我载您过去。” 林皓木讷的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忱忱已经先一步拉开了车门,车上的电动楼梯缓缓伸展落地。 “请进。” 苏忱忱在确定过楼梯足够平稳后才扶着林皓坐进了车里。 “这里就咱们两个,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认真负责的,而且你能别总叫我先生嘛,我就是个普通人。” 林皓被苏忱忱搀扶着显得十分不自在,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刚刚康复的病人。 “先生,这是我的工作需要,请您理解。” 在去马小远家的路上,苏忱忱不管林皓问她什么,她都只会告诉林皓一句工作需要或者是工作保密,她冷漠的态度让林皓和她的每一次对话都有种撞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最后林皓索性不再和她说话了,而是拿出手机看起了最近的新闻。 软件第一页便是一条官方发布的关于边防烈士的新闻。 “印方于今年三月公然越界挑衅……边防烈士们将他们的生命与青春永远留在了这片他们深爱着的土地上,他们英勇无畏的牺牲精神值得我们铭记……中央军委授予陈祥瑞同志护国英魂团长荣誉称号,对曾怀硕,蒋皓存,杨启龙三位烈士追记一等功……” 看完这篇新闻报道,林皓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三位烈士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不过二十岁,最大的也才不到三十岁。 他们都正处于一生中最美的年纪,本应享受着这段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将他们的青春永远定格在了边疆。 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林皓忽的想起了自己曾在网上看过的一句话。 “你以为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林皓又搜了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相关报道,他关注到了其中的一条重要信息,这位叫曾怀硕的烈士的老家就是河西省望玔市的。 林皓低头回想起马小远跟他说的第三件事,那名失踪的烈士在三个月前就被确认失去了生命体征,三个月前那不正是这件事发生的那段时间吗…… 林皓猛地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难道说这个曾怀硕就是那名失踪的烈士? 林皓急忙向正在开车的苏忱忱确认道。 “殡仪馆失窃的那具尸体是不是曾怀硕的?” 苏忱忱闻言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林皓,但她并没有回答林皓的问题。 林皓知道自己问了也白问,颓废的坐回了椅子上。 车子很快停在了一处宽阔的草坪上,在这里停靠的车辆都是清一色的豪车。 几位衣着华丽的富豪各自搂着怀中婀娜多姿的美女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在路过林皓两人的车辆时都不约而同的向车里看来,不过因为这辆车的车玻璃是单面透光的,他们并看不到车里的人是谁。 咚咚咚。 这时,一位身形肥硕的富豪轻轻地敲了敲车窗,随后他凑近车窗好奇的向内张望。 苏忱忱转回头来向林皓确认了一下是否要打开车窗。 林皓看了眼外面的那位富豪,似乎有点眼熟,他对苏忱忱点了点头。 车窗缓缓落下,富豪的脑袋直接从车窗伸了进来,他笑眯眯地看着林皓笑而不语。 林皓看着富豪那眯成缝的眼睛感觉越来越熟悉,在某一瞬间,富豪的脸似乎闪了一下,林皓看到了土地爷的脸一闪而过。 “是林皓啊,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王贤呐。” 王贤说着冲林皓眨了眨眼,林皓瞬间恍然大悟。 “啊……王总,好久不见。” 林皓伸出手和王贤胖嘟嘟的手握了握,随即露出一个微笑。 苏忱忱仔细看了看王贤的脸又转头看了看林皓后打开门走下了车去,她似乎并没对王贤的身份有所怀疑。 “你来这里干嘛呀,现在这里有个阴人好像要针对你,你千万要小心点。” 林皓在王贤的耳边低声说道。 王贤满不在意的对着林皓打了个响指,随后挺着大肚子向着午宴会场的方向走去。 林皓皱了皱眉头,不过土地爷毕竟是个神仙,林皓也没太过于担心。 “林先生,咱们这边走。” 苏忱忱打开车门后扶着林皓走下车,她带着林皓向着不远处的别墅走去。 “您终于来了,快请进。” 一位头发花白身体纤瘦的老者热情地拉着林皓就要往别墅里走,林皓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苏忱忱,苏忱忱对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老者带着林皓一路走向别墅内部,别墅内部黑漆漆的,即便是在白天也拉着窗帘门窗禁闭,幽暗的长廊尽头是一间亮着烛火的小书房。 “林先生请进,老爷和法师在里面等您。” 老者微笑着将林皓推进了书房内,他虽然在笑着,可他的身形在烛火的映衬下却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像一位披着人皮的骷髅。 书房的门缓缓合上,林皓咽了咽口水走向堆满书本的书桌。 马天祁端坐于书桌前,他身着一身暗金色的道袍,正在埋头翻阅一本已经失去了表皮的书籍。 法师穿着一身欧洲中世纪的巫师法袍,他正站在马天祁身边向他讲解着什么。 “请坐。” 见林皓走近,法师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对林皓说道,而马天祁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林皓一眼。 “谢谢。” 林皓轻轻地坐到了椅子上,动作很拘谨。 直到靠的近了些,林皓才看清桌子上摆放的都是些写着外国字的书,林皓在其中只找到了一本他熟悉的书。 是圣经。 “马先生,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林皓试探性地向马天祁问道。 “你先别说话,先生他正在沉思。” 那名法师用一口蹩脚的汉语对林皓说道。 林皓识趣的闭了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马天祁缓缓放下手里的书籍,法师也转过身来。 马天祁的模样很憔悴,面色苍白脸颊纤瘦,不过他脸上却挂着一脸十分满足的微笑。 那名法师也缓缓抬起脸来看向林皓,那是一张华夏人的脸,不过在眉宇之间却又有一种类似于西方人的傲慢。 这种傲慢不是一种具象化的表情,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是一种即便他在冲你笑你也会觉得他在嘲讽你的感觉。 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门何派啊。” 法师对林皓轻声问道。 “我叫林皓,是一名锉刀将,师从锉刀将鲁滨。” 林皓如实回答。 法师听后面无表情地趴在马天祁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马天祁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太过紧张孩子,我和布玛大师也只是很好奇小远找的大师到底靠不靠谱,但现在看到你我放心了,真是年少有为啊。” 马天祁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团。 “马叔叔,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林皓又问道。 马天祁很明显愣了一下,求助地抬头看向布玛大师,布玛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的对林皓说道。 “当然记得了,小皓嘛,小远的同学。” 马天祁笑的很和蔼,像一位慈爱的老父亲。 “我和我妹妹可都是一直很尊敬您呢,她要我代她向您问好。” 林皓起身对着马天祁深鞠一躬,他偷偷地抬头看向马天祁的脚下,他没穿鞋。 “好,有礼貌的好孩子,还知道向我问好,不像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是……唉。” 马天祁说着便叹了口气。 “你先去找小远吧,等聚会的时候咱们还会见面的。” 马天祁对着林皓挥了挥手,林皓缓步退出了书房。 在林皓离开后不久,马天祁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无名无派无背景的骗子,还想阻止我成仙?真是可笑。” “老爷您说的很对,少爷这是在乱投医啊。” 布玛大师也应和着笑了笑。 “不过老爷,一会的宴会您还是不要出席了,那个土地来了。” “什么!他好大的胆!” 马天祁愤怒地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又坐了回去。 “那该怎么办啊大师,他现在毕竟是神仙啊,以咱们的道行恐怕无法和他抗衡。” 布玛大师听后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马天祁的肩膀说道。 “他如果敢闹事,那自会有人出手的。” 语罢两人相视而笑。 第六十九章 开场致辞 别墅外,炽热的阳光洒在林皓的身上,一股暖流顺着他的皮肤流入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颤,身上那股刺骨的寒意渐渐消散。 这间别墅让林皓感到极为不舒服,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里无论是从风水角度还是房子的结构布置来看都是很正常的,虽然说不上好倒也不至于汇聚如此重的寒气。 要知道寒气是无比沉重的,它会压得人喘不上气来,而过重的寒气甚至会像阴气一样熄灭人的阳火。 回想起屋内的那位布玛巫师,林皓顿时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是东方的术法他可能还会说自己略懂皮毛,可面对这来自西方的巫师,林皓觉得就算程云金来了应该也会头疼。 别墅前的阶梯旁,苏忱忱像一棵松树一样挺拔的矗立在那里,她目光坚毅,不苟言笑的看向前方,直到看林皓出现在门前,苏忱忱才慢慢的转过头来与林皓对视。 苏忱忱向林皓走了过来,伸出手扶着林皓慢慢走下阶梯。 “你是军人?” 林皓这一次没有拒绝苏忱忱的搀扶,他好奇的对苏忱忱问道。 “是的先生,我是退伍军人。” 苏忱忱这一次没有搪塞林皓的意思,她如实回答道。 林皓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两人向着宴会举行的场地走去。 路上,苏忱忱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把黑伞和一副墨镜,林皓便被迫装扮的像一位黑帮大佬,他这身装扮一瞬间就吸引了周围人的重点关注,无数双好奇的眼睛向他的方向看来。 “我听说好像有什么大人物要出席啊,不会就是这位吧?你看他好像还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他没准是哪位富豪家的少爷吧,真是借了上一辈的光,一身的金钱味。” “喂,你可别乱说……别说了他过来了。” 一路上,众人对林皓的议论纷纷让他忍不住红了脸,他们也是越猜越离谱,甚至有人觉得林皓是沙特王子…… 好在场地距离这里并不远,林皓在苏忱忱的带领下快步穿过人群,两人走向了场地最中央的一张宴会桌。 宴会桌上已经有几位商业模样的人入座了,他们见走过来的林皓也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不过他们和刚才的那些人不同,他们几位只是浅浅地打量林皓一眼就转头看向别处了。 入座后林皓闲得无聊,他便开始在场地上寻找起王贤的身影,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肥硕的身影正坐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一张宴会桌旁仔细地品着酒。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皓的目光,王贤冲林皓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林皓也装作手中有酒杯的样子想象征性的回应一下,可当他抬起手的时候,苏忱忱却真的将一杯酒递到了林皓手中。 “你干嘛?我就装装,我不喝酒的。” 林皓疑惑的抬头看向苏忱忱。 “那我替您喝。” 苏忱忱想也没想的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她似乎也不经常喝酒,一杯酒下肚后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表情有些痛苦。 林皓把酒杯拿了回来,他心想。 “这酒就非喝不可吗?” 不过他没说出来,他已经猜到了自己说出来之后苏忱忱会对他说什么话。 随着众宾客纷纷入座,宴会场地也逐渐安静了下来,西装革履的马小远在保镖的陪同下走到了宴会场地的正中央。 “欢迎各位友商朋友,各位亲友亲朋能准时参加这场商务宴会,我在此向各位表示真诚的敬意……” 马小远说了一些开场所必要的废话,在场宾客们也都热情地回应着马小远的致辞。 说过废话后马小远便要林皓上前做下自我介绍,毕竟这场宴会是为他的入职而准备的。 “额……大家好,我叫林皓……” 林皓接过话筒后声音颤抖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谁啊,林皓?林氏集团的少爷吗?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你没听小远说吗,这人是个什么林姨顾问……这是干嘛的呀?” “是灵异顾问好吧,不过他看样子应该就是个江湖骗子吧?小远这是上当受骗了呀……” “有钱人就是爱整点花活,不过这孩子还挺精神的……” 众人的猜疑与审视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向了林皓。 林皓想再说一些话来镇一镇场,可他已经紧张到连说话都在发抖,众人见到他这般样子之后议论的更加激烈了几分。 豆大的汗珠顺着林皓的额头滴落了下来,他感觉自己有些腿抖,身体踉跄了一下,不过好在有苏忱忱在他身后及时搀扶了一下。 “施展些法术震慑一下他们,这些人看到之后就闭嘴了。” 苏忱忱在林皓的耳边低声提醒道。 林皓顿时皱眉看向苏忱忱。 法术?他上哪弄法术去。 就在林皓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林皓的脑袋里响了起来。 “孩子你听我的,你把眼睛闭上,剩下的交给我。” 这声音是土地爷的,林皓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林皓睁开了眼睛。 “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我有些身体不适让各位误会了。我在这里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林皓从轻轻拍了拍苏忱忱搀扶着他的手。 苏忱忱对林皓点点头,重新回到了林皓身后。 “我是由灵异俱乐部借调到天祁集团的首席灵异顾问,我的名字你们在座的各位可能从没听说过,但这只是因为我工作的特殊性,我的工作一向是对外极度保密的。” 林皓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议论声顿时小了几分,他们纷纷向林皓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过既然如今我作为灵异俱乐部借调的首席顾问,那我便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我也有必要在此为了我身后的俱乐部做一个声明。” 林皓缓缓走向前一根伫立在场地中央的固定木桩,他抬起手指轻轻抵在木桩上,众人纷纷伸长了脑袋往他的方向看。 下一秒,林皓手指微微一用力便从木桩中穿了过去。 全场骇然。 紧接着,林皓又化指为掌,一股灵气自地底滋生并迅速冲入木桩之中,那根手臂粗的木桩在沉寂片刻后轰然炸裂开来,木屑横飞。 就当众人纷纷准备起身躲避时,那些木屑却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般迅速掉落在了地面上,林皓随即便装作气功大师的模样凝神屏气,双掌缓缓归于丹田处。 “各位,在下献丑了。” 林皓站直身体对着众人抱拳行礼。 会场上鸦雀无声,众人都完全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之中。 良久,会场在一阵沉寂后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质疑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众人铺天盖地的赞美之词。 与此同时,场上有人翻出了林皓和顾晴圆与脸哥等人对峙时的视频,并逐一传看,逐渐的,众人看向林皓的眼神都变了。 场上,林皓缓缓睁开眼睛,他震惊地环视四周,此时的他对刚才发生的事可谓是一无所知。 “好小子!牛X。” 远处,王贤起身对着林皓热烈的鼓掌叫好,场上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无比热烈的掌声。 林皓看着王贤的表情,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他神色激动的几乎就快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马小远终于走上前来安抚起众人的情绪,从他得意的表情来看,林皓这次可谓是给他赚足了面子。 “先生,您先入座吧,要开宴了。” 苏忱忱对着林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皓也抬头看向苏忱忱的脸,虽然她依旧表现得波澜不惊,不过她的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尊敬。 “林皓”刚刚所表现出的灵气内爆其实不过是阴行中的小把戏而已,但凡能动用灵气的人都能轻松的做到这一点。 不过刚刚的那道灵气是从地面凭空生出的,苏忱忱对灵气的感知能力很强,她敏锐的发觉林皓自身的灵气其实是并不支持他做到如此量级的内爆的。 可林皓如今确实的做到了,那他就极有可能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况且就算林皓没有隐藏实力,那他身后一定也有一位实力强横的阴人在镇场。 这让苏忱忱不得不对林皓和他身后的这个灵异俱乐部肃然起敬。 第七十章 宴鬼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一辆辆装满各类美味佳肴的餐车缓缓驶入会场,院内还支起了烧烤炉和冷饮房。 许多位衣着正式的服务员用托盘端着盛满美酒的酒杯在人群中来来往往,在场的众人坐在餐桌旁或者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他们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主桌旁,林皓被众多的富商围在中央,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上前和林皓握手敬酒,刚开始林皓还能笑着回应他们,可越往后他就越加力不从心,动作也显得很敷衍。 不过他越是这样就显得他越是高傲,前来和他打招呼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一口一个林大师的叫着,这让林皓不免有些飘飘然。 “林大师,您看起来很年轻啊,我能冒昧的问一下您今年多大吗?” 一位鬓角微白的富商热情地将林皓拥入怀里,随后他握着林皓的手神情激动地对林皓问道。 “我都快三十了,就是长得比较年轻而已。” 林皓故意撒了个谎,他觉得这样会显得他很老成。 “您才三十岁啊?这看起来真不像,倒像是个刚成年的大小伙子。” 富豪像长辈对待晚辈一样拍了拍林皓的肩膀,林皓只能尴尬地陪笑。 “林大师,您现在结没结婚啊,要是没结婚我们可要给你介绍对象了啊。” 另一位女富豪也拉过林皓的手和他打趣道,她的样貌神态和林皓印象中的一位远房大姨有几分相似。 林皓一听对方要给自己介绍对象,脸也是一下就红了,他害羞的样子让周围的富商们同时发出了一阵哄笑后扬长而去。 在这群年龄较大的富商离开后,马小远也端着酒杯向林皓走了过来,他的脸色通红,看来他今天也喝了不少的酒。 “来林皓,我敬你一杯,今天早上实在是对不住了兄弟,那我痛饮三杯,也就当给你赔不是了。” 马小远说着就将手中的白葡萄酒一饮而尽,他转身还要让身后的服务员给他倒酒,但林皓把服务员拦了下来。 “你喝醉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吧,一会你还要送宾客们离开呢,要是醉倒了就太不雅观了。” 林皓趴在马小远耳边低声提醒他道。 “什么宾客都比不过咱们兄弟俩的情义,我今天让我好兄弟不爽了,我犯错误了那就该罚,你别拦着我,我必须要给你道歉。” 说着,马小远就要伸手去抢服务员手中的白葡萄酒。 那名服务员也许是被马小远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脚下一个不稳,手中白葡萄酒脱手而出,酒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突如其来的一声异响让周围叽叽喳喳的宾客们顿时停止了交谈,马小远也从醉酒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对不起先生,真是对不起。” 那名服务员立刻害怕的跪倒在地上伸手去捡酒瓶的碎渣,锋利的碎渣很快就将他的手划得鲜血淋漓。 林皓本想好心的上前扶起这名服务员,可当他手触碰到服务员的肩膀时突然像是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苏忱忱察觉到异常后,她立刻走上前将林皓拉到自己身后。 “先生您没事吧?” 苏忱忱转头对林皓问道。 林皓没有回答苏忱忱的话,他神色凝重地指着正在捡起酒瓶碎片的服务员大声的对马小远喊道。 “快疏散人群!快!” 此时,那名跪在地上的服务员表情呆滞目光无神,他捡拾碎片的肢体动作逐渐变得僵硬缓慢,他那原本红润的脸颊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苍白。 草坪上,服务员滴落在碎片上的鲜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那名服务员的身体渐渐干瘪了下去,他那两颗失去了血肉支撑的眼球像两颗玻璃弹珠一样滑落在地上,但很快也消失在了草坪上。 苏忱忱毕竟是军人,她在林皓说完话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开始大声招呼着向外驱赶人群。 人群在沉寂片刻后也瞬间乱作一团,负责安保工作的其他保镖也加入到了维持秩序的工作中。 “孩子,发生什么事了?” 已经喝到烂醉如泥的王贤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林皓身边,林皓赶忙对着他的脸轻轻拍了几下,见没效果后,他直接狠狠一巴掌甩了上去。 “你打我干什么呀!我……” 清醒过来的王贤刚想质问林皓,可他瞬间便感受到了异常,眼睛一下就锁定在了那名服务员身上。 土地爷面色凝重地对着地面轻轻一抓,一道正要逃跑的影子被土地爷吸到了掌心之中。 “是地缚灵?” 土地爷看着自己手中那滩漆黑的液体,其中隐约能看得到一张狰狞的脸在其中痛苦的翻腾着。 “地缚灵是什么东西?” 林皓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于是便向土地爷问道。 “说白了也是厉鬼的一种,但能被叫做地缚灵的一般都是一大群聚在一起的厉鬼,他们融合在一起吸收阴气修炼,时间久了阴气就会逐渐凝成实体。” “但地缚灵大都生活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如果没有人召唤它是不可能出来害人的。” 土地爷微微皱起眉头来,而且越皱越深。 “你侍奉的这个主家有问题,他们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宴鬼,这是要成仙啊。” 土地爷手上微微一用力,那团漆黑的液体居然燃烧了起来,隐匿于其中的厉鬼发出一阵阵痛苦万分的嘶吼声。 “你们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还没仙陨呢你们就敢大宴鬼仙,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土地爷愤怒地冲着正在向这边走来的马小远吼道,这是林皓第一次见土地爷发火。 马小远被王贤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很快他就全想明白了。 “您就是土地老爷?” 马小远被吓得赶忙跪倒在了土地爷的脚下。 “呸!狗屁,成仙的第二步宴鬼已成,你还在这给我装?今天我心情好便不和你们计较这个,但是我明摆着告诉你们,如果没有玉帝的感召就没有人能成仙,就算成了你也不过是鬼仙,狗屁的鬼仙!” 语罢,土地爷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皓两人震惊地面面相觑,他们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 此时,天空已经被一团浓厚的积雨云所笼罩,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间变得无比阴翳,一道道交错的闪电在云中横叉而过,巨大的雷声顷刻间响起,豆大的雨滴像是被雷声震落了下来,大雨倾盆而下。 “先生们,人群已经疏散完毕,请二位随我去回车中避雨。” 这时苏忱忱淋雨跑了回来,她还贴心的为林皓两人撑起了伞。 “所有人都已经安全离开了吗?” 待三人坐回到车里,马小远才对苏忱忱问道。 “是的先生,场上唯一的死者似乎只有那位服务员。” 苏忱忱上车后依旧穿着那套已经湿透的外套,她思考过后才向两人回答道。 “那就好。” 马小远听后如释重负的靠坐到了椅子上,他似乎很困也很累,刚接触到座椅后不久他就睡着了。 “你把外套脱了吧,都浇湿了。” 林皓看着苏忱忱湿哒哒的外衣有些过意不去,刚刚那把伞实在是太小了,苏忱忱是一路淋着雨回到车里的,她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完全湿透了。 “不必担心我先生,这是我的……” 苏忱忱的话被林皓打断了,林皓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丢给了苏忱忱。 “停!我现在也算是你老板吧?如果是,那你听我的,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只是因为我看你穿湿衣服觉得厌烦,所以现在立刻请你把湿衣服脱下来。” 苏忱忱听到林皓的话后犹豫了一下,不过在她还是在思考片刻后将自己湿哒哒的外套脱了下来。 待苏忱忱脱下外套,林皓这才发现苏忱忱其实是偏瘦的,只不过因为她的肩膀比一般的女性宽一些,这才会给林皓一种她和顾晴圆一样强壮的错觉。 苏忱忱似乎是注意到了林皓的目光,她故意坐的笔直了一些看起来也比刚刚的状态更加强壮了一些,不过她这一动,林皓便能透过湿透的衬衣看见苏忱忱隐约可见的肋骨了。 “你不是军人吗?怎么会这么瘦。” 林皓忍不住问道。 “病的。” 苏忱忱想也没想的回答道,她的这个答案让林皓骇然。 “我是十分信任您的,所以我希望您也能替我保密。” 苏忱忱脱掉了自己的湿透的衬衣,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能看得到一些隐约可见的粉红色斑点。 林皓了然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很缺钱吗?也许我能帮到你什么?” 待苏忱忱用衬衫将身上的水擦干换上林皓的衣服外套后,林皓才回过头来看向苏忱忱问道。 “谢谢林先生关心,不过不用麻烦,等做完你这单任务我治病的钱应该就够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苏忱忱对着林皓粲然一笑。 林皓识趣的没有过多的询问关于苏忱忱得病的事情,既然人家没说那他还是不要故意揭伤疤比较好。 车窗外的大雨还在下着,天空黑的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大口一样,这一刻也不曾停歇的雨水像极了它贪婪的口水。 实在是闲得无聊,林皓两人便聊了起来。 “你也是一名阴人吧,你是什么门派?” 林皓突然想起了苏忱忱之前用灵气对他试探的事情,于是便联想到了她阴人的身份。 “我不是阴人,也没有门派,我只是在部队的时候从班长那里学到了点道术的皮毛而已。” 苏忱忱似乎也不愿提及这方面的东西,即便知道她是在撒谎,林皓也不敢多问。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雨停,令林皓很意外的是,这里死了人居然直到两个多小时后也没有人报警。 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也并不意外。 这件事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林皓在和马小远告别后在苏忱忱的带领下回到了酒店。 “今天你也住在这里吗?” 林皓刚一进屋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酒店的床铺已经被工作人员重新整理了一下,而且在原本的大床旁边还额外支了一张小床。 “是的先生,今晚我和您一起住,等明早咱们就要动身去往望玔市了。” 还没等林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苏忱忱又给林皓带来了一个更震惊的消息。 “什么?为什么这么急?” “这都是马总的安排,不过您不用担心行李的问题,你这一趟的衣食住行都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可以和我说,我会尽量帮您解决的。” “没什么别的事了,你先去洗个澡吧。” 苏忱忱对林皓深鞠一躬后脱下外套走进了浴室。 直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林皓这才瘫软的躺倒在了床铺上,疲倦感袭来,林皓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七十一章 飞往望玔 夜半时分,林皓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屋里的窗帘都拉着,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台灯在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换上一身便装后的苏忱忱已经躺在那张小床上睡着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即便是睡着了也躺的很板正,如果不是她面色红润呼吸沉稳有力,林皓甚至觉得她有些像僵尸。 林皓打开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他觉得既然是要离开江城市那还是有必要和程云金报备一下的。 “老板,明天我就要和马小远去望玔市了。” 收到消息后的程云金秒回了林皓的消息,他似乎也没睡。 “去望玔?那可是个景色很美的地方,去了之后多跑跑,散散心……如果要是有什么应付不来的事直接和我说就行,回来记得给我们这些老朋友带点特产。” 林皓看了程云金发来的一长段话后心里暖暖的,他给程云金回复了一个表情之后就准备入睡。 可过了一会,林皓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程云金的电话。 吵闹的电话声刚一响起来,躺在林皓身旁的苏忱忱便唰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神色警觉的环视四周。 “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我老板电话。” 林皓面露尴尬地接通了电话。 “喂小皓啊,刚才忘了和你说了,你去的时候记得去拜访一下我的老朋友,我这不是麻烦你啊,这是规矩,咱们这外地的和尚去别人地盘上年龄怎么着也得拜拜山门,地址我一会发你手机上,拜山的礼物早上我给你送过去。行了,挂了。” 嘟嘟。 还没等林皓开口说话,电话那面就传来了盲音,林皓只能一脸无奈的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 “您口渴吗?我去帮您接杯水。” 苏忱忱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端起茶几上的茶壶便要出去接水。 “不用麻烦了,我没那么多事,凉的也行。” 林皓从苏忱忱手里接过茶壶后便按着茶壶盖对着壶嘴仰头喝了起来。 些许是因为昨天喝了太多的酒,他的脑袋原本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直到一壶冰凉的茶水全都下肚,他这才清醒了一些。 苏忱忱接过空的茶壶后将它重新放回茶几上,她呆呆地盯着空的茶壶咽了咽口水,似乎她也很口渴,但她什么也没说。 林皓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做的有些过分了,他面露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我去接水。” “不用,我去接。” 苏忱忱的手先一步摸到茶壶,林皓则摸到了她的手上。 “不好意思。” 林皓像触电一样收回手来,连忙道歉。 苏忱忱没有说话,她对林皓鞠了一躬之后端着茶壶走出了房门。 “林皓啊林皓,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啊,真当你自己是大老板了?” 待苏忱忱离开,林皓随手甩给了自己两个嘴巴,他在心里痛骂了自己一通。 苏忱忱很快就端着水壶回来了,她先给林皓倒了一杯,随后又往自己随身携带的保温杯里倒了一些。 “先生喝水。” 苏忱忱将那杯温热的茶水递给林皓。 “不了谢谢,喝饱了。” 林皓说着打了一个水嗝,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讪讪的笑了笑。 苏忱忱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先坐下来,我和你说点事。” 林皓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苏忱忱坐下说话,苏忱忱也没有拒绝,缓步走过来坐下,背部挺的笔直。 “先生,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苏忱忱眨眨眼对林皓轻声问道。 “也没什么事,不过你听我说啊,就是其实咱们接下来这一个月也许都得在一起工作生活,我希望你能别这么绷着,我也明白这是你对工作认真负责的表现,不过我这……你这……总觉得有点别扭……” 林皓本以为苏忱忱还会以工作需要的借口回绝他的请求,但苏忱忱接下来的话让他顿时感觉更加过意不去了。 “不好意思先生,可能我的状态让您觉得不舒服,我也想放松,但只要我注意力不集中就会肌肉紧绷。可能这也是病吧……如果您觉得和我待在一起会不舒服,那我可以代您向马总说明情况,让他给您重新物色一位合适的保镖。” 虽然林皓很怀疑苏忱忱这段话的真实性,可看她真诚的样子又实在不像说谎,她的话也让林皓不再忍心说下去了。 “不用换不用换,你挺好的,” 林皓连忙摇了摇头,他要是因为这个事换保镖,总有种没事找茬的感觉。 沟通无果后,两人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林皓醒来时就发现了一个放在床头的小礼盒,里面装着一颗金光闪闪的珠子。 这应该就是程云金说的礼物了,林皓为了让这个礼物不再像土地爷的香火一样弄丢,他特意将小礼盒塞进了衣服的内兜。 大概早上十点左右,林皓换上一身休闲装后和苏忱忱便驾车赶往位于江城市西南郊外的江天机场。 马小远告诉林皓他们家其实是有私人飞机的,但因为计划太突然了,飞行员临时有事来不了,他们这才选了一架官方的飞机。 林皓也没计较太多,毕竟他连飞机都没坐过。 这一路上飞机飞的很平稳。 林皓其实很想近距离的看一看飞机外的蓝天白云,可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富豪似乎在补觉,林皓便只能远远地望着另一侧的小窗外露出的一角…… 初入一座新城市,林皓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而望玔作为河西省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这里不仅拥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更是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这里最着名的一座白鹇山还被称作是道教的发源地之一。 林皓这次要拜访的云华派便在这座山上。 飞机刚一落地,林皓便向马小远请了一天的假。 马小远也没多问,只是叮嘱林皓要注意安全。 两人驾车一路直奔白鹇山景区而去,如今虽然是六月份,可来这里旅游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刚一走出停车场的两人还没走到售票处就已经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登山的长队从山脚下的广场开始一直延伸向山顶,远远望去,人群就像一条盘踞在白鹇山之上的蟒蛇,蛇身蜿蜒曲折,山峰陡峭处,一颗巨大的“蛇头”笔直的没入云端。 “白鹇山景区始建于公元1988年,这里自古便有千山叠峦一剑通的美誉……” 景区外的大音箱循环播放着有关白鹇山景区的介绍,一些穿着景区制服的售票人员穿插在人群之中介绍着景区给出的优惠套餐…… 景区前的广场上,各类的商贩在大声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有的摊子前摆着堆积如山的登山杖遮阳伞等户外用品,有的摊子前则排满了等待美食的游客,浓厚的烟火气与一片人声鼎沸的场景交相辉映,简直是热闹非凡。 “林先生,请保管好您的手机。” 苏忱忱指了指林皓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低声提醒道,在这般热闹的地方,小偷自然是少不了。 “我知道了,但是你能别叫我先生了吗?在外边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好的林皓先生!” 林皓早就猜到了苏忱忱还会叫他先生,这种习惯是一时间改不过来的。 “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林皓将手机揣进口袋里,两人艰难的在人群中穿行而过,但即便是在这样拥挤的地方,苏忱忱也紧紧地跟在林皓身后。 两人在一家很热闹的丸子汤摊铺前停了下来,店铺前排着一条蛇形长队,门边立着一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字写着——丸子第一绝。 此时,两位累的满头大汗的师傅正在摊位前一刻不停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他们的动作很熟练,搓丸子,汆丸子,装丸子,撒调料这四个步一气呵成,可依旧供给不上在摊位前等候的食客。 “一丸子能做多好吃啊?还第一绝,吹牛。” 两位排在林皓两人前面不远处的小情侣正在小声议论着。 “介个系人家的特色喽,你不懂就不要乱讲话的好伐。” 那个似乎是来自宝岛省的小女生声音柔柔地对男生说道。 “好啦啊宝宝,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男生学着女生嗲嗲的模样回应道,女生佯装愤怒地抬起小拳头捶了一下男生的胸口。 看着两人有爱的样子,林皓露出了姨母笑。 “诶兄弟,让一让,我过去一下。” 这时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从两位情侣飞快的从两位情侣之间撞过去,体格瘦小的女生被他撞得踉跄了一下。 “不是兄弟你没长眼的嘛?撞到我女朋友了不道歉。” 男生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肩膀。 “真是抱歉啊,我着急找人,不好意思啊。” 男人连忙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弯腰给两人道了歉,两人也没计较便放任男人离开了。 待男人走后,苏忱忱突然在后面拍了拍林皓的肩膀。 “你把钱包和手机先交给我保管吧,这里的小偷们手法很厉害。” 林皓疑惑地看着苏忱忱,这已经是苏忱忱第二次提醒他了。 “我去,我钱包呢?我钱包呢?靠,小偷!” 人群前方突然传来了大嚷声,刚才的那名男生正在焦急地翻找着身上的钱包。 “我手机我不见了,刚买的手机喔……” 小女生也急得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周围看热闹的食客们也纷纷检查起了自己的财物,又有几位顾客发现自己丢了东西。 人群产生了一阵骚乱,不过随着丢失了财物的顾客从队伍退了出去,原本很长的队伍一下就变得短了一大半。 “师傅,要两份肉丸粉丝汤。” 轮到林皓两人的时候,苏忱忱伸出手将提前准备好的二十元交给一位正坐在摊位让收钱的女人,林皓刚要去拿钱包的手僵在了半空。 女人借过钱后用手捏了捏,在确认是真钱后才塞进了钱包内。 “肉丸粉丝汤两碗,欢迎您下次光临!” 满脸汗水的大汉对着两人大声吆喝道,两碗用印着白鹇山景区广告的纸盒装着的丸子汤便递到了两人手中。 “你是看到那个小偷偷东西了才提醒我的吗?那他速度也太快了,这一走一过就都给人偷走了?” 待两人从人群中走出,林皓乖乖地将自己身上的钱包和手机都交给了苏忱忱。 “我没看到他偷,不过他刚刚的动作是偷窃的惯用方法,找借口和你贴近然后分散注意力就可以了。” 苏忱忱向林皓解释了原由,随后便端着碗喝了一口,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不好喝?” 林皓也喝了一口,味道的确很绝。 “出来玩你开心一点好不好,多笑笑。” 林皓用手扯着自己的脸给苏忱忱做了一个鬼脸,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足够沉默地人了,可苏忱忱比他还要沉默寡言。 “我不想笑。” 苏忱忱像是没看到林皓滑稽的表情一样,全程面无表情的喝完了手里的汤。 “无聊的人。” 林皓撇了撇嘴也喝完了最后的一口汤。 两人一边向上山的售票处走一边吃着从摊位上买来的食物。 但无论是将多么美味的食物放进嘴里,苏忱忱的表情都是冷漠的,仿佛进食对她来说只是个由林皓发起的任务。 林皓第一次从别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内向。 “两张通票,谢谢。” 林皓将提前预留下的两张票递到了售票窗口里,随后得意的看着正在往外拿钱的苏忱忱。 “你才是最无聊的,我的钱是有马总报销的,而你的钱花了就没了。” “没事,就当我请你的,现在咱们是朋友。” 林皓接过票后对着苏忱忱笑了笑。 苏忱忱舔了舔嘴唇没说话。 “忱忱姐,你见过白鹇这种动物吗?” 两人走在山前的石板路上,林皓突然转过头对苏忱忱问道。 苏忱忱略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皓是在叫她。 “只见过一次,是一种很漂亮的鸟类,外形有点像鸡,但是它的尾巴很美丽,很多人都说白鹇就是将要羽化成为凤凰的鸡。” 林皓听后点点头,但很快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表情猛然一怔。 第七十二章 盗亦有道 林皓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后在外衣上摸到了一个被人划开的窟窿,他这才发现自己又把礼盒弄丢了。 “你的东西不都在我这吗?你找什么呢?” 苏忱忱看向一脸紧张的林皓问道。 不过林皓没回应她的话,他低下头努力回想着自己这一路上碰到的人和事,可他分明记得自己在那对情侣被偷之后刚刚检查过自己身上的东西,但因为要抢着付钱他便没有第一时间将身上的东西交给苏忱忱。 林皓是在端着丸子汤出来之后才将自己身上的东西交给苏忱忱的,那丢东西的时机也便只能在这之前,可这礼盒又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不翼而飞的呢? 就在林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苏忱忱见林皓没理自己说的话,她一脸失落的低下了头。 林皓抬起头来恰好看到了苏忱忱的表情,身为一个和苏忱忱同样敏感的人,他对这样的表情再熟悉不过了。 林皓赶忙向苏忱忱解释清楚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并向她表达了歉意,苏忱忱听后抬头看了一眼林皓,认真地点了点头。 因为弄丢了东西,林皓两人便只能又从景区的大门走了出来。 景区警务室内,几名游客正在向民警讲述着自己丢失东西的过程。 正坐在门外的一名民警告诉林皓两人,如果算上他们两个的案子,这已经是今天发生的第十三起盗窃案了。 “景区向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小偷小摸的人真就抓不尽,你把他们抓进去几天,放出来他还是老样子该偷偷该拿拿,我很理解你们警察同志的苦衷……” 一位刚刚丢了东西的游客在警官的安抚下从警务室里走了出来,刚刚还情绪激动的他在民警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变得情绪稳定了。 “你们也不用太着急,如果案件有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送了走了情绪激动的游客,那名警官又象征性的安慰了林皓两人一句后便疲倦的走回了警务室。 “这件事需要通知马总一声吗?警方那边或许能因为马总的关系更快的结案。” 苏忱忱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警务室里的警官们,随后拉着林皓走的远了一些后才低声耳语道。 “不用,这件事他帮不上忙的。” 林皓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咱们现在回酒店?” 两人又在广场上逛了一圈,不过因为刚丢了东西的缘故,林皓现在无论看谁都觉得他们目光怪异,似乎都在盯着他的身上看,这让林皓完全没有了要逛下去的心情。 就当两人逛累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小男孩突然向着两人这边快步跑了过来。 苏忱忱警惕地挡在了林皓的身前。 “哥哥姐姐,这个东西是你们的吧?” 小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金光闪闪的珠子递到了苏忱忱手中,苏忱忱回头看了一眼林皓,确认了这正是林皓弄丢的东西。 “这东西是你偷的?你一个小孩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偷东西?” 苏忱忱指着小男孩便准备口头教育他一顿,可小男孩根本没听她的教育,一脸不屑的便要转身离开。 “诶等下,你既然把它偷走了为什么还要还给我?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林皓突然俯下身对着小男孩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东西还给你们就不错了,你们别得寸进尺,给脸不要。” 小男孩转过头来对林皓两人说道。 “别这么说嘛,咱们这是交易,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给你一百块怎么样啊?” 林皓说着就接过了苏忱忱递过来的钱包,随手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百元大钞。 “你真给我?” 小男孩一脸渴望地盯着林皓手里的钞票。 “如果你告诉我,我自然是言而有信。” 林皓拿着百元大钞在小男孩面前晃了一下,这小男孩手速很快,一下子便抓住了纸钱的一角,好在林皓早有准备,他死死地攥着纸币的另一角。 “我师傅说能拿的出这种东西的人我们惹不起,就算这东西再贵最后也得烂在手里,倒不如还给你们还能换个人情,这就叫盗亦有道。” 小男孩用力扯了一下纸币,但林皓并没松手。 “你耍赖皮,你说过言而有信的。” 小男孩气愤地抬头看向林皓。 “你不说要换个人情嘛?那咱们就当认识一下了呗,都是认识人了还谈什么钱。” 林皓用力一甩手里的纸币,纸币轻松地从小男孩的手里被夺了过来。 “你给我等着!” 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之后的小男孩气愤的跺了跺脚,扔下一句狠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海盗亦有道呢,狗屁,我知道你们是谁啊,回去好好学习别整这些没用的。” 林皓一脸坏笑的对着小男孩大声喊了一句,小男孩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苏忱忱默默地给林皓竖了一个大拇指。 两人又重新买票上山,这回林皓没有像之前一样抢着付钱,也没有拿着旧票和门口的保安过多纠缠,毕竟苏忱忱说过这些都是马小远给报销的。 白鹇山景区外,小男孩气鼓鼓地回到了师傅的身边,穿着皮夹克外衣的男人看着徒弟一脸委屈的样子,他随手将自己吃了一半的冰棍塞到了小男孩嘴里。 “呦,小祖宗这是受委屈了?让人家骂了?” 男人笑嘻嘻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他骂我打我我都能忍,可他……他耍我。” 小男孩想起林皓得意的模样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嘴里的冰棍。 “师傅不是告诉过你吗?有仇要当场报,是你自己没报仇怎么能反过来怪人戏耍你呢?” “这……这不是一个事嘛。” 小男孩委屈巴巴地钻进了男人的怀里求安慰,男人也没拒绝,他单手将小男孩举了起来,抱在怀中。 两人像一对父子一样缓步向着景区外走去。 白鹇山,云华洞。 林皓两人随一众前来上香祈福的游客们一同从正门进入道观。 这间道观建在半山腰处,一共由四间大殿和五间小厢房组成,这些陈设除了林皓两人所在的焚香殿之外,其余八座全都镶嵌在崖壁之上,仅由三条条一窄窄的木质栈道所联通。 其实这也只是为了方便游客游览才建设的栈道,云华派的道士们向来都是从崖壁上预留下的小坑徒手向上攀岩,而道士们每攀上一间大殿便说明功力增进了一分,他们在门派中的地位也会陡增一倍。 不过因为白鹇山地势一层比一层陡峭,最陡处甚至接近九十度,能成功攀上最顶层金銮殿的修士本就寥寥无几,那就更别提那些能整日往返于三间大殿之中的人了,这些人无论哪一位都是阴行之中的佼佼者。 从焚香殿抬头向上望去,三间镶嵌在崖壁之上的大殿如同三名体型巍峨的巨人一般屹立于崖壁之上,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似乎只有最底下的一座大殿古仑殿才对外开放。 “道长您好,我来自江城市灵异俱乐部,是替我们老板程云金来这里拜山的,还请您代我向云掌门通禀一声。” 林皓对一名看起来年龄很大的云华派修士躬身行礼道。 那名修士仔细打量了林皓两人一眼。 “我代云华派的各位修士向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表示敬意。不过实在抱歉,我的功力如今还无法攀上更高等级的大殿,不过我可以向您引荐一下我的师兄青云,让他代您禀报可好?” 修士对着林皓两人歉意地鞠了一躬。 “都行,看您的安排。” 林皓也躬身回礼。 那名修士转身走进了焚香殿深处,不多时便和另外一名修士一前一后的向两人走了过来。 这名修士青云是一位留着长发的青年,他道袍上的花纹比起先前那名修士也更加丰富美观。 青云的腰间挂着一块腰牌,上面写着一个繁体的仑字。 “青云见过二位道人。” 青云对林皓两人躬身行礼道。 他口中的道人是对阴人的雅称。 “派内等级森严,门规严明,对于外来贵宾也有一套传统的接待礼仪。请问二位是否有相应的信物来证明二位的身份?这样我们才能给予二位最恰当的礼遇。” 林皓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于是他便将程云金要他送来的礼物交到了青云手中。 青云双手接过后放在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片刻后他将礼物还给了林皓,冲着两人微笑的点点头。 “二位道人这边请。” 青云带两人缓步走进焚香殿内。 焚香殿的正中央立着一尊太上道祖的神像,青云带着两人一同跪伏在神像前走了一遍拜神的流程。 青云带着两人走到焚香殿的最里面,令林皓两人很意外的是这里居然有一部电梯。 此时,两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道童正蹲在电梯边上睡懒觉,青云快步走上前对着两位道童的脑袋各敲了一下,两位道童顿时惊醒了过来。 “是谁人竟敢戏耍白鹇道童……啊,是青云师叔,你干嘛呀。” 两位道童被人扰了清梦气鼓鼓地便想大声质问,但当他们抬头看到青云的时候又都恢复了原本的可爱模样。 “这是谁教给你们这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我师傅收你们做白鹇道童是为了点化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借此逞威风的。” 青云又抬手在两位道童的脑袋上各拍了一下,两位道童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让二位见笑了,他们俩个是我们门派的白鹇道童,可以随意的在门派各个位置穿行无阻不受限制,接下来的路就让他们带你们上去吧。” 青云拍了拍两位道童的肩膀示意他们打招呼。 “道童绫安见过两位道人。” “道童绫奇见过两位道人。” 两位道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有可能是为了区分他们两个人,绫安的道巾是红色的,绫奇的道巾是蓝色的。 “这两位都是来自远方的贵客,一定好好招待,不许胡闹……你们要是招待不周我保证替师傅把你们的屁股打开花。” 青云的后半句话说的很小声,不过两位道童听了之后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位青云道长不简单呐。” 林皓贴在苏忱忱耳边低声耳语道,苏忱忱认同地点了点头。 青云腰上的腰牌说明他应该是来自古仑殿,而从刚才两位白鹇道童对外人的态度来看他们在门派里的地位应该很高,至少是要比古仑殿要高一些的,可从他们青云的尊敬程度来看,这个青云的背景肯定没有一个腰牌那么简单。 待青云走远后,绫安拿出雕着一只白鹇图案的腰牌在电梯下方的感应区上滑了一下,电梯门便打开了。 看来这个腰牌不光只是身份的象征,应该是类似于nfc磁卡一样的东西。 四人乘电梯一路上行,两位道童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好奇地看向林皓和苏忱忱,但当他们的目光和林皓两人对视后,两位道童又会默契地看向别处。 来自焚香殿的喧嚣一点点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悠扬短促的风铃声,再往上便是钟声,颂文声…… 电梯渐渐停在了金銮殿的那一层,随着电梯门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从电梯缝隙中渗透了进来,林皓两人顿时感觉清醒了一些。 “两位道人请进。” 道童绫安第一个走出了电梯,站在他身后的绫奇对着林皓两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金銮殿作为唯一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大殿,许多人都猜测这里会像西游记中的金銮殿一样金碧辉煌,林皓也曾幻想过这里会有多么令人震撼。 但当他真正踏足金銮殿之中的时候,他其实是很失望的,这里虽然是云华派最大的一间大殿,但金銮殿作为云华派最古老的地方,这里的陈设比起焚香殿要破败的许多许多。 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两人走在大殿内的木质地板上偶尔会听到一阵阵从地板下传来的恐怖地咯吱声,如果有过多的游客踏足此处,那这里很可能会在顷刻间崩塌破碎。 那云华派如今只开放到古仑殿的原因也可想而知…… 第七十三章 送你个帮手 “师尊,有贵客。” 两位道童快步跑到一位正站在丹炉前翻阅书籍的中年男人身边。 两人绕着男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直到男人拍了拍他们的脑袋,他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两位便是来自灵异俱乐部的道人吧?程老板可是和我说过好多关于你的事啊,今日一见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林皓两人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云华派的掌门——守一真人 守一真人热情地走过来和林皓两人握手,他的样子简直颠覆了林皓对掌门这两个字的认知,他本来认为云华派掌门应该是像黄泽的师傅玄子玉玄真人那样的形象,一袭白衣仙风道骨。 但守一真人不仅穿着打满补丁的道袍,脸上也胡子拉碴的,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作为一派掌门的气势。 守一真人见林皓两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他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实在是抱歉,你们来的也太快了,我都没时间换身衣服。” 守一真人对着两人鞠躬道歉,随后便说要回房间换身衣服。 “守一真人,我们这次来就是替程老板给您送礼物来的,顺便拜一拜山门,我们最近要在望玔处理一些事情,可能会惊扰了贵门派的修士,所以特地前来向您打声招呼。” 林皓叫住了守一真人,他拿出那颗金色的珠子递到守一真人手里,并向他表明了来意。 守一真人接过珠子之后便端到脸前仔细瞧了瞧,随即他的眼里突然多了一丝狂热。 “好好好……好你个程云金呀,这东西都能给我弄来,真好啊,真好。” 守一真人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良久他看到林皓两人怪异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他轻咳两声道。 “咳咳,我云华派和俱乐部向来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那还谈什么拜不拜山的,程云金真是和我见外,二位要是在望玔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那便和我说,我云华派修士必定鼎力相助。” 守一真人拍了拍林皓的肩膀,良久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二位给我带来这么好的东西,那我也得给你们回礼啊,二位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和我说。” 守一真人一脸期待地看着林皓两人,但林皓两人也没料到守一真人还要给他们回礼,而且就算他真心回礼林皓也不好意思拿呀,苏忱忱就更不用说了。 “不用不用,您都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要回礼才显得见外嘛。” 林皓连忙顺着守一真人的话婉拒了他的好意。 “那你们不愿说我自己说好了,我送给你们一个帮手怎么样?除了几位派内长老和我之外,这剩下的所有云华派内修士都随你挑选。” 守一真人说完这句话后站在一旁的道童绫安和绫奇两人眼睛都亮了。 “带我们,我们想去外面看看。” “你们俩一边玩去,这没你们事。” 还没等林皓开口拒绝,守一真人先替林皓把两位道童赶走了。 面对守一真人提供给他的这个礼物,林皓其实还是很心动的,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本地的向导那最好不过了。 他们这一趟很可能遇到僵尸一类鬼怪,虽然苏忱忱也是阴人,不过林皓并不清楚她的实力如何,如果有一位实力强横的云华派修士来帮助他,那这一趟任务必定事半功倍。 “那我们想要刚才接引我们的那位青云师傅可以吗?” 还没等林皓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忱忱突然开口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你们拿着我的腰牌下去和他说就可以了。” 守一真人说罢便随手摘下了自己腰间的腰牌丢给了林皓。 “今日门派事务繁忙,我也抽不开身招待二位,那等改日吧,改日我必定在山下大设宴席为二位道人接风洗尘。” 守一真人笑着对两人说道,他说的很委婉但却是真的要赶林皓两人走。 其实自从守一道人从林皓手里接过礼物后便显得很是着急,眼睛时不时地望向一旁足有两人高的丹炉,就好像这丹炉里有什么东西要烧糊了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皓居然真的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既然守一真人不愿再同他们对话,林皓两人便在道童的带领下识趣地离开了金銮殿。 “二位道人和师尊聊的如何?师尊向来不是一个善于同人交际的人,可能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二位见谅。” 青云似乎是一直等在焚香殿的电梯门前未曾离开,几人刚一下电梯他便迎了上来。 “这么大的门派内各种公务一定很繁忙,我们能理解的。” 林皓对着青云深鞠一躬。 “青云师叔,师尊要你随两位客人下山做帮手,你能不能带上我们一起啊?” 林皓本想过一会再和青云说这件事,但两位道童却先一步替他说了,林皓只能一脸尴尬地看着青云。 青云略微惊讶地抬头看向林皓手里的腰牌。 “既然是师尊嘱托,我青云一定全心尽力的帮助二位。不过你们两个小家伙还是别想了,老实待在洞里修炼,等师叔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我们要下山,要下山嘛!” 两位道童绕着青云撒起娇来,青云也是一脸无奈。 “要是不听话我就告诉你们师父了,到时候他要怎么惩罚你们我可不知道。” 两位道童听了青云的话后顿时蔫了下去,失望的走回到了电梯旁的角落。 “你别说他们了,就连我都很少下山,有的比我年纪还大的师兄们甚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唉,洞里的规则其实有时候真让我觉得挺繁琐的,不自由啊。” 青云带两人走进一间位于焚香殿侧面的厢房,一路上他向两人诉说了许多的苦水,也许是因为三人年龄相仿,又或许是青云真的很长时间没同外人说过话了。 不多时,换上了一身粗布道袍的青云从里屋走了出来,他背上背着一个很厚重的包袱,怀里抱着一把宝剑,一头顺滑的长发被他扎成马尾辫系在了身后,远远看去竟有种古装剧男主的既视感。 “你是不是喜欢青云啊?” 林皓突然毫无征兆地伏在苏忱忱耳边低声问了她一句,苏忱忱虽然没说话,但羞红的脸颊已经把她的心思全都表现了出来。 “咱们走吧。” 青云缓步向两人走来,也许是因为经常练轻功的缘故,他看似走的很缓慢,但几乎是在零星的几个眨眼间便已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他冲两人微微笑笑,露出了两个很好看的酒窝。 “你不用向师兄弟们吩咐一下你离开之后的事情吗?” 林皓提醒过青云后便抬头看了一眼苏忱忱,却见苏忱忱正呆呆地望着青云。 “我在门派内其实并没有任何官职,整日除了修炼便是在派内闲逛,虽然偶尔会帮师兄弟们一起接待游客,但这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无所谓,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青云说罢便先一步走出了焚香殿。 “青云师兄,你这是要去哪啊?” 三人刚一走出焚香殿便迎面遇上了一位修士,这名修士的年龄和青云差不多,不过他并没有腰牌。 修士又对着林皓两人深鞠一躬。 “师尊要我下山助二位道人一臂之力,最近便不住在门派中了,事情赶得比较急,还是要请师弟你替我告知一下各位师兄弟。” 青云拿出守一真人的腰牌给那位修士看了一眼,随后便步履匆匆地带着两人向外走去。 青云走的很急,像是不想再和其他的熟人说话一样。 “师兄!” “青云师兄!” 一路上许多的云华派修士都在和青云打招呼,但青云也只是草草地敷衍了事。 待三人走下白鹇山,青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后回头看向已经累的满头大汗的林皓两人。 “青云师傅,你怎么……怎么走这么快呀,累死我了。” 青云是带着两人一路爬上山后从下山的入口走出白鹇山景区的,一路上青云如履平地,但这可累坏了林皓两人,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白鹇山下山的路比上山路还要陡峭几分,两人即便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才能勉强不被青云落下。 “实在是对不住二位了,我这也是怕师兄弟们因为我下山的事影响了修行才走的如此匆忙的。” 青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自责。 正因为白鹇山的道士们几乎不怎么下山,这也让他们对能下山的修士十分羡慕,青云这样做也是不想让师兄弟们因为他的离开而过度憧憬外面的生活,从而影响修行进度。 “其实你不这么做他们也会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的,这是你们门派制度所产生的必要结果,你没必要因此自责的。” 林皓安慰了青云一句,他见苏忱忱一言不发便又偷偷地踢了踢她。 “对对,不必自责的。” 苏忱忱是属于那种见了喜欢的人就说不出话的类型,她表情紧张地看着青云,似乎是很在乎青云的反应。 “谢谢二位的理解,那接下来我要怎么配合二位的工作?” 青云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微笑向两人问道。 “暂时也没什么工作,最近你就负责陪我们吃喝玩乐,等必要时你只要出手,咔咔咔,就可以了。” 林皓指了指青云怀中的剑,随后他用手刀比划了一个劈砍的动作,青云顿时了然的点点头。 “给你们当打手,我能这么理解吗?” 青云笑的很开心,这是他遇到过最轻松的工作了。 “差不多吧,其实我本来想让你这个本地人来给我们当向导的,可你不是很少下山嘛,那就算了吧,最近只要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就可以了。” 青云点点头,三人便驾车回到了马小远为他们准备好的酒店。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马小远也给青云安排了一间豪华的酒店和一身合适的衣服。 “谢谢马先生的热情招待,最近我可能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换上一身现代衣服后的青云更加帅气了几分,他眉宇间透露出的那丝英气更是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更加玉树临风。 他在酒桌上站起身来给马小远敬酒的时候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女性的目光,坐在林皓身边的苏忱忱也时不时地侧过脸来瞟向青云。 “你既然是林皓请来的贵客,那咱们以后便是朋友了,那还谈什么麻不麻烦?不知青云师傅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我们公司灵异顾问这一职位啊?” 些许是喝的多了点,马小远在酒桌上便对青云发出了邀请,他的举动把坐在一旁的“灵异顾问”林皓弄得十分尴尬,不过林皓毕竟是借调过来的,他只能尴尬地陪笑。 马小远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他轻轻地扇了自己几个嘴巴便起身要自罚三杯谢罪。 “诶小远,没必要的,没必要的。” 林皓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他连忙抓住马小远的手安慰他。 可话虽这么说,林皓心里还是很难受的,青云似乎真的比他更加能胜任灵异顾问这一职位,而且青云气质非凡,拿出去也会让人很有面子。 青云敏锐的感觉到了酒桌上的异样,他连忙谦虚的表示自己修行尚浅还不足以胜任,马小远也趁机借坡下驴,说自己只是爱才心切。 酒足饭饱后,林皓三人和马小远告别后便先来到了林皓的房间,房间里依旧是两张床,不过这一次是林皓和青云住在一起了。 “林皓,刚才的事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了,我真不是故意逞风头,我也没想到马总他会……” 刚一走进房间内,青云便为了刚才的事向林皓道歉。 林皓很无奈地拉着青云坐到床边。 “既然日后咱们要在一起工作,那我便也不瞒你们说……” 林皓把自己锉刀将的身份和弄丢刀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两人,两人也都是第一次知道林皓虽然作为阴行中人却无法使用灵气。 “锉刀将?我也曾听说过锉刀将的一些传说,只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要引杀气入体,这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门啊,真是个伟大的门派。” 青云听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苏忱忱也露出了一副替林皓感到忧愁的模样。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便没办法与你们并肩作战了,也许还会成为你们的累赘,其实如果有必要的话,二位还是要以保全自己为主……” 林皓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青云和苏忱忱同时出言打断了。 “你先说。” 苏忱忱示意青云先说,青云被苏忱忱这一打岔也将才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想了半天他才再次开口道。 “我想说的是,你这在说什么话呀?咱们三个虽然刚认识不久,但也是朋友,咱们那是将要一起在刀尖上跳舞的好伙伴,我们怎么可能会置你的安危于不顾啊?” “再者说了,什么就累赘啊,要按你那么说,她不是累赘吗?我不是累赘吗?哪有什么累赘不累赘的,既然是因为你才让我们聚在一块的,那咱们就必须要同生共死啊,那说白了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你居然说这话,你是看不起我们吗?还是说你会临阵脱逃啊?你跟我们说这话都丧良心。” 青云也借着酒劲性情了一把,他的话直接把林皓说的沉默了,苏忱忱也赞同地对着青云点了点头。 良久林皓红着眼抬起头来看向两人。 “什么不说了,我以茶代酒敬二位!” 第七十四章 殡仪馆 隔天夜里,林皓三人便动身前往那间发生过灵异案件的殡仪馆——静雅陵园 由于马小远提前和陵园的工作人员联系过,三人的车刚刚驶入殡仪馆外的停车场内,三名穿着馆内制服的员工就立刻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您就是是林大师吗?真是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年轻。” 一位衣着得体年纪稍大一些的中年女性走上前来热情地向林皓伸出手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馆长我叫苏庆梅,我身后这二位分别是馆内的入殓师白宁和馆内的安保人员陈泰康,他们两人就是发现遗体失踪那晚的值班人员。” 林皓看了一眼站在苏庆梅身后的两位工作人员,他们分别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女性入殓师还有一位与入殓师年龄相仿但身形彪悍的男性安保人员。 “当天是你们两人一同发现尸体失踪的嘛?你们俩当时都被吓晕了过去?” 林皓对着两人问道,不过他并不记得马小远当时告诉他当时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在场。 “是他,是他先发现的,我当时太害怕了就躲在房间里没敢出去。” 白宁反应很快,她指了指陈泰康说道。 “那报警的也是他?” 林皓又追问。 “报警的是我……是我听到外面很久都没有传来声音后我才报警的。” 白宁一脸恐惧的回答道。 “你撒谎,撞见尸体离开的时间和报警的时间相差了整整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你一直躲着不敢出来吗?” 苏忱忱突然开口说道。 “这个我已经向你们马总解释过了呀,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是等天亮了才敢出去的呀。” 白宁眨了眨眼,一脸委屈。 “那我们能再查看一下当时的监控记录吗?” 林皓适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当然可以了,三位这边请。” 苏庆梅对着三人招了招手,转身向着殡仪馆内走去。 “兄弟,你这肌肉练的可以啊,至少得坚持健身二十多年了吧?” 在向着监控室走的间隙,青云减慢脚步和走在最后面的陈泰康并排行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没那么久,我现在才二十多岁,练二十年太夸张了,不过七八年应该得有了。” 陈泰康笑着挠了挠头。 “兄弟,你和那位林皓大师是什么关系?我看你这气质和身段是个练家子吧?” “泰康兄好眼力啊,不瞒你说,我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和林皓兄我们二人是在江湖上偶然相识的,最近闲来无事,他便邀我一同来你们这逛一逛。” 青云随便扯了个谎,不过陈泰康似乎真的信了。 “我靠兄弟,你是道士,那你会不会给人看命啊?你看看我今年能不能娶上媳妇。” 陈泰康顿时来了兴趣,他又向着青云靠近了几分。 “那兄弟你今年具体多大啊,我帮你算算。” “二十九,四月四号的生日……” 青云听后微眯双眼假装掐指一算,随后他一脸惊喜的对陈泰康说道。 “我看你在这附近啊就有桃花,你有女朋友吧现在。” “嘿,你净扯淡,我们这殡仪馆里就死人多,我在这哪能有女朋友啊。” 陈泰康虽是这么说但他的眼角却时不时地瞟向身旁的白宁。 青云自是看出了陈泰康的心思,他对着陈泰康淡然一笑。 “这便是当天全部的监控录像了,虽然当天殡仪馆西门的监控是坏的,但储藏烈士遗体的地方在北面,即便遗体是从西门的监控盲区离开的,我们还是能确定祂离开的具体时间和大致方位的。” 林皓三人查看完当天的全部监控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并没看见陈泰康晕倒的视频。 “你当时是在西区撞见的遗体吗?” 林皓追问道。 “对对,我们两个当天是在南面的主楼,也就是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里值班的,我听到异响后便从西面的长廊走了过去,我也就是在那碰到的……” 陈泰康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回想起当晚的事情依旧让他觉得很惊恐。 “那你呢,你在陈泰康离开后做什么了。” 林皓又追问白宁。 “我当时也跟着他出去看了一眼,不过我并没有走太远,监控里你们也看到了,我甚至没走进西边的监控盲区就已经害怕地跑回去了。” 白宁回答道,她的话与监控的确能对得上。 “那你当时是为什么害怕地跑回去呢?你听见了很让你害怕的声音或者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苏忱忱问道。 “当时天那么黑,周围还有怪响,我是个女生,那肯定是会害怕的呀。” “那也就是说你听到了令你恐惧的异响后才回到了房间?” 白宁点点头。 “走吧,带我们去储存遗体的场馆看一看。” 林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三人又在苏庆梅的带领下西面的监控盲区走向了北面的停尸房。 “你当时是晕倒在这里的吗?你确实看到了遗体从这里离开的对吧?” 陈泰康向林皓三人指明了自己晕倒的地方。 “兄弟你这膀大腰圆的还怕鬼?你阳气很足的呀,鬼应该怕你才对。” 青云接着话题和陈泰康打趣道。 “我再壮也是个普通人啊,遇见了不正常的东西当然会怕呀。真是羡慕你,我要是也能像你们这些修行之人一样就好了。” 陈泰康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里就是储存遗体的停尸房了,几位需要进去里面看一看嘛?” 这一次苏庆梅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进去,而是转头询问三人的意见,其实这很正常,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夜半时分走进停尸房。 “不必了,这里没什么问题。” 林皓对着苏庆梅摆了摆手。 “三位大师能不能稍微向我们透露一下你们得到的信息呢?这毕竟是发生在我们这里的事情,我们也很关注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被妥善解决,这影响到了我们场馆的声誉啊。” 苏庆梅试探性地抬头看向林皓三人的表情,但见三人都不说话,她又补充说道。 “我没有不信任三位的意思啊,要是不方便那我便不问了。” “苏馆长,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馆内风水布置都没问题,一个小小的停尸房几乎也不可能产生什么鬼怪……我猜测可能就是有在这附近游荡的孤魂野鬼作祟,附上了烈士遗体的身,这才会让人起死回生的。” 林皓的话把苏庆梅听的一愣,显然是并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但她并没有声张,反而是赞扬道。 “真不愧是大师傅,一眼就能道破其中原由,这件事有了你们三位的相助,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苏庆梅说完便抬头看向林皓三人。 “那三位大师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们想再沿着那个方向去看一看,现在也挺晚的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林皓三人和他们告了别,随后他们三人便从西区的院墙翻了出去沿着杂草丛一路向西搜寻。 “什么狗屁大师,又是哪里来的骗子,这马总真是不靠谱啊。” 在三人走后,苏庆梅皱起眉头来。 “都回去工作吧,为了惩罚你们,在尸体找回来之前便都是你们两个值班吧。连个尸体都能看丢,你们还能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那天在一起做什么,你们的屁话骗骗外人也就算了……你们俩要是再敢玩忽职守,就都别干了。” 语罢,苏庆梅便径自离去了。 目送着苏庆梅的车子远离殡仪馆的范围,躲在草丛后的林皓三人这才敢探出头来。 “你们说那个白宁有问题?问题出在哪?” 青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林皓两人问道。 “直觉。” 苏忱忱回答道。 “你别告诉我你也是直觉?” 青云又看向林皓。 “我当然不是直觉,我是觉得白宁的话有些前后矛盾,她最开始明明说害怕的不敢出去,然后看完监控她又说她出去看过,那有线电话不就在前台吗?她为什么非要天亮才报警啊?” 林皓摸了摸下巴,他觉得这个白宁十分地有问题。 “那你们要听听我的想法吗?我觉得这个陈泰康也有问题。” 青云突然向两人说道。 “那你说说吧,他哪有问题。” 林皓和苏忱忱都好奇地看向青云。 “咱们都是阴行的,我说出来你们可别不信我啊,我刚才掐指一算,这个陈泰康身上分明有桃花,可还要我帮他算桃花,这很怪,不是一般的怪。而且我怀疑他和那个白宁有奸情。” 青云的话让林皓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可别这么说,人家没准是自由恋爱不想和你说呢?这怎么算奸情。” 林皓赶忙纠正道。 “嘿,你还是不信我吧,我算出来的准没错,我的直觉也很少出错,这俩人之间绝对有问题,他们不是情侣却……” “嘘,别说了。” 苏忱忱突然打断了青云的话,他压着两人的头又重新躲进了草丛中。 殡仪馆外面,一道黑影缓缓向着殡仪馆靠近了过去,祂走起路来四肢僵硬,可身体却在一刻不停地左右摇摆着,远远望去竟像极了美恐故事中的行尸。 “我靠,这哪来的走僵啊。” 青云一眼便看出了这黑影是个什么东西,这走僵说白了就是刚死不久的尸体在阴气的作用下短暂苏醒过来的形态。 林皓抬头望向天空,月明星稀,树影摇曳。 今夜正是满月,阴气最重之时。 第七十五章 惊魂夜 走僵的穿着一身残破不堪的现代服饰,衣服上沾满了干涸过后的污泥。 林皓三人猜测这只走僵应该是遇害后被人埋进了土里,不过因为埋得并不深,又赶上最近几天望玔市下了场暴雨,走僵极有可能在那时候就已经被雨水冲刷到地面上来了。 月光下,步履蹒跚的走僵走的很缓慢,祂从殡仪馆的大门进入后便一步步向着监控室走去,路上祂摔倒了许多次但还是依旧用双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林皓三人紧跟在祂的身后,他们本以为走僵会和往返回来的白宁和陈泰康遇上,但事实上是林皓三人多虑了,这两人似乎并没回来,监控室内空无一人。 走僵从监控室里走了出来,祂用鼻子嗅了嗅,随后调转方向从西面的长廊向着北面的房间走去。 为了不被走僵发现,三人从东面的长廊先一步绕了过去。 三人本想先一步走过去保护两人的安全,但他们并没有在东面看见白宁两人的身影。 今夜的月很明亮,即便长廊里没有灯,殡仪馆内的一切也都能尽收眼底,三人在东面和北面的房间找了半天但还是没看见白宁两人。 “咱们去停尸房看看吧。” 林皓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停尸房。 “应该不会吧,这俩人大半夜的不回监控室去停尸房干什么?” 苏忱忱疑惑地对着林皓两人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想去看看。” 林皓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青云,他发现青云也在看着他。 “去看看吧,他们也只能在那里了。” 青云耸了耸肩。 “你们俩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忱忱见这两人表情怪异,她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懂他们在互相传递着什么信息,她只能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走得近了一些,紧闭着大门的停尸房内隐约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响,苏忱忱微微皱了皱眉,她想起先前青云说这两人有奸情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懂了。 “你们俩就因为这个跟我在这跟我打马虎眼,他们不就是在停尸房里……你们当我是小孩?我也是个成年人好吧。” 苏忱忱板着脸转头看向正在窃窃私语的林皓两人说道。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林皓和青云赶忙摇头摆手,苏忱忱无语地撇了撇嘴。 “青云兄,我有一计不知可否……” 林皓突然在青云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青云满脸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随即点点头。 苏忱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她实在搞不懂这两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走僵慢慢地沿着走廊游荡了过来,但祂似乎并非在漫无目的的游荡,而是一直在嗅闻着周围的气味,祂更像是在寻着味道找什么东西。 良久,走僵似乎也听到了从停尸房内传来的异响,祂调转方向一步步向着停尸房走去。 咚,咚咚。 停尸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撞门声。 “我靠,有人来了。” 正抱在一起的两人被门外突然传来的异响吓了一跳,两人慌忙地穿上了各自的衣服。 “是不是馆长回来了?都怪你,非要在这……” 白宁一边系着自己胸前的纽扣一边对着陈泰康责怪道。 “切,就算是她那又怎么样,她要真敢把咱俩开了,我大不了把她也给……” 陈泰康对着白宁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他便起身走到停尸房的大门处挪开了挡在门前的桌子。 “白宁,白宁!你快过来看。” 刚刚将桌子挪开后的陈泰康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他惊恐地指着门外冲白宁大声喊道。 “怎么了嘛,谁来了?” 白宁穿好裙子后快步向着门口走了过来。 “这影子怎么熟悉,有点像……王……王明!” 白宁突然厉声尖叫了起来。 “王明回来了!他回来了杀咱们了!” 门外,已经化为走僵的王明拼命地撞击着停尸房的大门,祂虽然并没有神智,但死前的怨念却在不停地催促他一定要杀掉眼前的这两个人。 “妈的,这王八蛋死了都消停,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老子怕你不成!” 陈泰康大骂着便要上前拉开门上的门栓,但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栓后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白宁,要不咱们等白天再出去吧,我怕。” 咚咚咚。 还没等陈泰康的话说完,停尸房内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清晰无比的敲击声。 这声音似乎是从…… 白宁尖叫着远离了身后存放尸体的停尸柜,敲击声是从柜子里传来的。 咚咚咚。 还没等两人彻底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此起彼伏的敲击声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响了起来,整间停尸房内都回荡着指甲敲击铁皮发出的清脆响声。 “是谁!是谁装神弄鬼的!这世界上就没有鬼!没有鬼呀!你XX的,我XXX的,你XX……” 陈泰康大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为了不让自己害怕,他骂的很脏,情绪也很激动,他的模样极为疯狂。 就在他几乎要喊到嘶哑的时候。停尸房内突然沉寂了下来,原本站在门外的王明也不见了。 “管用了?他们怕我了,他们怕我,他们怕……” 陈泰康激动地将站在身后的白宁搂入怀中,但他触碰到的却是一具冰冷无比的身体。 他怀里搂着的是一具脸色苍白死尸。 “我去你XX的啊。” 陈泰康将手里的尸体往地上一丢,害怕的往后退去,但他脚下一个趔趄直接躺倒在了一张不知何时从墙上弹出来的尸床上。 “王明,我错了王明,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陈泰康看着逐渐向自己靠近过来的“王明”语气哽咽地苦苦哀求着,他往后爬了几步却发现背后已经没有了退路。 “你……为什么要杀我?” 一个空灵的男声从“王明”身后的阴影中传来。 “我不是故意的呀,要不是你反抗的太激烈,我怎么可能会下死手啊。” “那你就能杀了我又抢了我的女人吗!” “王明”愤怒地质问道。 “冤枉啊,是她主动勾引我的呀,是她自己来找我的呀!” 陈泰康已经被吓破胆,他丝毫没有怀疑这个“王明”的真实性。 “我就知道你有问题,我们不逼你一把你是真不说实话呀。” 这时,躲在阴影后的林皓突然走出来甩给了陈泰康一个巴掌,陈泰康打了一个哆嗦一下子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是你们搞的鬼?他XX的,你们找死。” 陈泰康见到林皓三人后立刻来了脾气,他十分气愤地站起身来。 “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们,要不然今天死的就是你。” 青云上前一步拦在林皓和陈泰康之间。 陈泰康抬手向着青云扑了过来,青云简单粗暴的猛然抬脚踹在陈泰康的胸口上,他的速度很快,陈泰康甚至没来得及抓住青云的脚踝就被踹倒在地。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能耐你们弄死我。” 陈泰康撇过脸去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好,打到他说为止。” 林皓挥了挥手,青云和苏忱忱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开始了对陈泰康的拳打脚踢,陈泰康本想反抗,但苏忱忱下手极为狠辣,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陈泰康的牙齿崩掉了一颗。 “别打了,我说,我都说。” 见快被打到半死的陈泰康终于服了软,两人也停下了动作。 “说吧,从王明是谁开始说。” 陈泰康抬头看了林皓一眼,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无药可救!” 苏忱忱一脚踹在了陈泰康的脸上,陈泰康的头撞到身后的柜门顿时头一歪便昏死了过去。 “要不还是把这俩人渣交给警察来问吧,咱们这什么也问不出来呀。” 苏忱忱将已经被吓晕过去的白宁也拽了过来,两人被他们并排放在了一起。 “这事不能找警察,咱们和本地的警察没有联系,就算审出来了也不会告诉咱们呀。” 林皓否定了苏忱忱的建议。 “青云,你有办法吗?” 林皓转头看向正在往地上撒粉的青云。 “我二师兄最近在市局做刑侦顾问,审问的事就交给他吧。” 青云捻起一撮豆粉撒在地上,几团漆黑的影子顿时凑了上去将豆粉蚕食殆尽。 “辛苦了小家伙们,快回去吧。” 青云念动咒语,黑影们便渐渐没入了阴影之中。 “你这个法术我好像在哪见过来着?在哪见过来着……” 林皓看着逐渐消失的黑影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名叫做汪磊的阴人,他便把汪磊的事和青云说了。 “我不记得门派内有这样的一个人,黑影的种类也有很多啊,我这个是山精,他那个也许是其他东西吧。” 青云听后冲林皓摇了摇头。 “惊扰莫怪,惊扰莫怪呀。” 三人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把这里的残局简单收拾了一下,虽然这些遗体已经不会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可这也是三人对遗体的一种尊重。 第七十六章 机车暴徒 警察很快接到消息赶了过来,林皓也如愿见到了青云口中的二师兄。 青云的二师兄在世俗中的名字叫做林翔,道号乾木,他的个子较矮,体型胖胖的,笑起来会给人一种很慈祥平和的感觉,外人又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林胖儿”。 这些都是青云在林翔来之前和林皓说的,他还告诉林皓,他的这个二师兄如今在警局内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他们这次来望玔办事只要不做些太过分引人关注的事,那他这个二师兄便都能替他们摆平。 林皓不由得感叹,如今的阴行真的是已经和民间的各行各业都融合的极为完美,虽然阴行在建国初期时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没落期,可随着国力的日渐昌盛,人民逐渐兴旺,阴行也重新焕发生机。 林皓的师傅鲁滨也和他说过。 “越是和平的时代,阴行中人也就越被需要。” 警方简单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后就带着已经苏醒过来的白宁两人离开了殡仪馆,闻讯而来的苏庆梅还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被带上了警车。 殡仪馆的工作暂时由其余的员工接手。 林皓三人同样被押解上了一辆警车,不过三人刚坐进车里,他们的手铐就又被打开了,二师兄林翔给三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后便驾车向着与警队相反的方向开去。 “青云师弟,我昨天晚上的时候还打电话回派里想找你说说话呢,结果师兄弟们都说你随二位道人下山历练去了,我这本来挺失望的,可结果你转头就给我打电话说这里出事了,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林翔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木棒丢给青云。 “呐,你要的清姜木师兄可给你弄来了,那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可不能食言啊。” 青云接过那根食指粗细长约十厘米左右的木棍,他笑着点了点头。 车子飞快地在山路上绕了一圈后又返回了殡仪馆附近,一位早已等候在附近的警官冲着警车的方向招了招手,苏忱忱的车正停在路边。 “我这就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啊,多有得罪,二位道人别介意。” 林翔快步走下车拉开车门,随后一脸歉意地对林皓两人说道。 林皓两人也明白林翔这么做的用意,毕竟在外人眼中他们三个才是在夜里闯入停尸房内的“罪犯”。 那名警官将苏忱忱的车钥匙交到了林翔手里,随后他便驾驶着警车离去了。 “让我来开吧,既然二位道人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那我怎么也得尽一尽主家的礼仪,为二位接风洗尘啊。” 林翔热情地招呼着众人坐进车里,随后他快速启动车子载着众人驶离了殡仪馆的范围。 “二位道人既然来自俱乐部那一定认识胡晓川警官吧?他的两位徒弟最近就在我们局里的缉毒队工作,那咱们要不要也叫上他们一起啊?” 公路上,林翔突然提起了胡晓川的两位徒弟,那他说的自然就是顾晴圆和陈言。 林皓骇然,他没想到居然能撞的这么巧。 “当然认得,不过他们最近不是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吗?缉毒队人员都要保密的吧,这时候出来见我们不会影响他们工作吗?” 林皓突然想起了顾晴圆离开时和他说过的话,她似乎只说了要去执行重要任务,但她不曾告诉过林皓她是要去缉毒队工作。 “哎呀,这见面又不是谈工作,不会影响工作的。再说了,你们又都不是外人,见一见呗?” 林翔透过后视镜看向林皓问道。 “还是不见了吧,等他们执行完任务再见一面也不迟啊。” 林皓讪讪地笑了笑后回答道,他虽然很想和顾晴圆见一面,但他曾听过缉毒队的任务极其凶险,如果因为他的出现让两人因此暴露了身份,那他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坐在驾驶位上的林翔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对林皓的这个回答很满意。 现在是凌晨五点,正是吃早餐的时间。 林翔便带着他们走进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处早市。 林翔带着三人在热闹拥挤的早市里逛了一圈买一大堆当地的特色美食,随后四个人走进了一家早餐铺子将买来的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子。 “既然来了望玔,那必须先一人来碗胡辣汤开开胃。” 点了胡辣汤后林翔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走去旁边的一家店铺买来了一只望玔烧鸡和两笼河西省有名的河口灌汤包。 “我买这些东西虽然杂了点,不太雅,但这不正赶上吃早餐的时候了吗,二位就凑合着先吃点,等下午我再请你们去大饭店吃饭。” “可别这么说二师兄,这些足够丰盛了,不必再破费了,而且我们下午还要回酒店去补一觉,下午那顿就算了吧。” 看着桌子已经摞成小山的吃食,林皓两人顿感受宠若惊,他们赶忙拦住了还要往外走的林翔。 “那怎么行啊,来者是客,我再出去买点,你们吃完该补觉就补觉,晚上我再叫你们不得就得了,” “真不用,够了,真足够了二师兄,我们下午还得回去和委托人复命呢……” 林皓和林翔两人互相纠缠了半天,林翔这才肯坐回座位上。 “二师兄,白宁和陈泰康的案子可得麻烦你多费费心啊,他们俩开口了我们也才能继续手头的任务啊。” 虽然吃的很满足,但林皓还是没忘了提醒一下林翔有关白宁两人的事情,毕竟这件事的知情人不说实话,他们的任务便无法再继续往下进展。 “你放心吧,两天之内,两天之内一定给你消息。” 林翔拍了拍胸脯对林皓两人保证道。 吃过饭后,三人便和林翔告了别一同返回酒店各自补了一觉。 晚上七点左右,青云接到了林翔打来的电话,原本计划是两天左右能得到答案,可这还没到半天白宁和陈泰康就全都交代了。 “事情是这样的啊,这个白宁和王明俩人是一对男女朋友,因为平时这俩人总爱玩点特别的……这个我就不细说了啊,总之这白宁是在这个挺变态的圈子里认识一个叫‘红月亮’的网友。” “红月亮”出高价要在殡仪馆工作的白宁想办法从殡仪馆内弄出来一具遗体,于是白宁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王明,俩人听了以后都很心动,便想趁着收揽遗体的时候将其中一具遗体偷偷调换掉。 但是想完成这个计划就必须要经手作为安保人员的陈泰康,于是白宁便和陈泰康有了第一次的“一夜情”,陈泰康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们的帮凶。 三人在收揽新遗体的同时将遗体偷偷运了出去,他们又顺便修改了那具遗体的相关记录。 因为在这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找过他们,三人便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可令三人没想到的是,直到官方在三个月后公布了这件事,他们这才知道红月亮要他们偷偷运出去的那具遗体是属于烈士曾怀硕的。 因为这件事的舆论压力很大,殡仪馆的领导们也都对此很重视,于是苏庆梅便准备代表官方提前做一次彻查。 王明觉得这件事涉及烈士,如果他们做的事被查出来很可能会被处以极刑,于是他便被吓破了胆,他要去自首。 白宁和陈泰康两人因此和王明打了一架,混乱中他们两人遇到了王明的拼命反抗,打红了眼的陈泰康便心一狠将王明活活掐死。 事后,两人带着王明的遗体又一次联系了红月亮,红月亮便用王明的遗体配着两人演了这么一出戏,当时的陈泰康的确被重新活过来的王明吓的晕了过去,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复生。 红月亮告诉他们只要将这件“怪事”当做真相讲给警方听便能逃脱罪责,而这两人即便知道这件事里存在着一些科学难以解释的现象,但为了脱罪他们也不得不强忍着恐惧选择相信红月亮的话。 “这俩人百分之百是活不成了,不过死前能把真相说出来也算他们积德行善了。” 得知事情真相后的林皓三人对这两人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对死去的王明也同样一点也不同情。 “那他们有没有提供红月亮的具体信息啊?他们是在哪里和红月亮交易,又见没见到过红月亮的脸?” 平静下来的林皓又紧接着追问道。 “他们的交易已经是三个月前进行的了,选择的地方是一处破旧的厂房,周边的监控本就少,过了这么久也都删的差不多了,我们唯一的线索便只有他的网络账号和几张周边道路的监控截图。” 林翔将几张极其模糊的截图发给了青云,可即便是在最清晰的照片中,三人也只能看得到一个穿着红色帽衫的瘦弱男人正驾驶着一辆大卡车驶离监控区域,但男人的脸和车牌都是模糊一片。 令三人感到疑惑的是,这张图片上的模糊感还不像是监控像素所带来的模糊感,因为这周围其他车辆的车牌甚至驾驶员的脸都清晰可见,而唯独有关这辆车的一切都是极为模糊的,这种模糊更像是有人故意用马赛克模糊了画面。 “这真不是你们打的马赛克吗?” “开什么玩笑,我没事把发给你们的图片打马赛克干嘛……” 林皓在经过反复的确认后才相信这并不是陈翔在向他们隐瞒信息,而是在拍摄图片的时候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影响了监控…… “你们等下啊,我接个单位电话。” 林翔那边突然失去了声音,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口道。 “坏了,白宁和陈泰康让人灭口了。” 此话一出,林皓三人顿时满脸震惊地看向彼此。 “刚刚我们单位负责押解两人前往看守所的同事受到了一群暴徒的袭击,他们用摩托逼停了警车然后……持枪杀人。” 林翔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低沉。 “什么?” 三人几乎同时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在华夏国这个禁枪如此严苛的地界上持枪本就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事情,在这里只要你并非官方人士或者官方授权持枪的少数民族,那你有枪便是在犯罪,即便是在与金三角地区接壤的边境城市这也是铁一般的规则。 这条规则在边境城市尚且如此,那就更不用说像望玔市这样的内陆城市了,在这里就连能造枪的枪管都是被严格管控的,而像持枪杀人这种事林皓三人甚至只在影视剧中看到过。 “你们抓到那些暴徒了嘛?” 林皓平复心情后又追问道。 “没抓到,在事情发生后望玔本地特警就立刻去追捕了,这些人被围堵在一处空厂房里负隅顽抗,特警便只能将这些人全部击毙了。” 林皓三人静静地听着,林翔似乎还没说完。 “这件事要真是这样结束了那还好,毕竟只涉及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可警方进到厂房后只找到了一具尸体,剩下的全都是纸人……这件事是阴人做的。” “枪击案?纸人?阴人?” 林皓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这三个名词单个一个拿出来都很令人震惊,更别提他们三个同时出现在一起,这更是林皓想都不敢想的。 “先不聊了,最近阴行可能又要掀起一阵波澜,最近咱们还是先不要联系了,等到需要联系的时候我自会联系你们的。” 语罢,林翔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林皓,现在咱们怎么办?” 苏忱忱神情紧张地对林皓问道。 林皓没有说话,如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也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程云金的电话。 “喂林皓,望玔市发生的枪击案你已经知道了吧,这件事现在已经超出咱们的管辖范围,你赶快去和马小远说一声,这个委托咱们不接了,违约金我退给他……你坐最近一班飞机回来,要快,快!” 程云金的语速很快,他说完后也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望玔,要变天了。” 林皓丢下手机后眼神呆滞地看向窗外。 窗外,月明星稀。 第七十七章 暗流涌动 望玔外宾商业酒店,林皓三人全都沉默不语地坐在房间内,林皓将程云金要他买机票回江城市的事情告知给了两人。 三人都猜测接下很可能会有官方的人在望玔境内彻查每一位可能涉及这件事的阴人,而林皓一行人刚刚从江城来到望玔,如果官方的人查起来,那便极有可能会波及到他们。 这一次危机或许不亚于建国初期的那场肃清运动。 “咱们真要走吗?如果咱们在这时候离开才会显得很有嫌疑吧?” 良久,苏忱忱开口问道。 林皓眉头紧锁,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比起逃跑他更愿意选择留在这里,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被查了又怎么样?难道会平白无故的杀人吗?如今的法治社会一定不会再像建国初期那样混乱了。 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没有人知道如今的官方对阴人是持何种态度的。 “二位如果不嫌弃的话,那便随我上白鹇山住些时日吧,云华派毕竟是本地的大教派,即便是彻查也大概率不会涉及到我们的。” 青云则表示的很无所谓,毕竟云华派在本地还是很有威望的。 “不必了,咱们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乱了阵脚,该怎么做就还怎么做,咱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找到这个红月亮,而且我有预感,这个红月亮绝对与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林皓拒绝了青云的建议,但他也不准备就此逃离望玔市,还是那句话,身正便不怕影子歪。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苏忱忱也很赞同林皓的这个想法,她语气坚定地对林皓说道。 “我也没其他的计划了,咱们只能先等等。” “等什么?” 青云问道。 “等红月亮自己现身。” 林皓说完便没再继续说话,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接下来的几天,官方先是发布了有关这场恐怖袭击的声明,具体内容大概是说官方与在此地周转的一批境外贩毒人员发生了火拼,不过在军民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将他们基本肃清了。 而小部分逃跑毒贩极有可能混迹在城市的各处,市民们要尽可能提高警惕,如果发现异常情况请立刻联系官方人员。 事件中并未提及阴人,望玔市的一切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却暗流涌动。 首先发生变化的是官方自己的体系内组织了一场深度与广度都前所未有过的大彻查,据说只要你在体系内,那无论你是否自身是阴人只要你的祖上或者家里有从事阴行相关职业的人那便会被带走调查。 这个消息的来源其实本来很不可信,但直到林翔彻底失联,一切似乎都被无声地证实了。 在接下来就是白鹇山景区被官方勒令关停整顿。 虽然官方给出的整顿原因是要抓捕所谓的“贩毒人员”,此举也是为了尽可能排除其可能造成的相关危险才被迫将其关停的。 与此同时,他们也对望玔市内的各大娱乐场所及各种大型商场也集体进行了停业整顿。 但因为白鹇山同样涉及阴人领域,这种变化也不得不被重视起来。 最后便是发生在民间的一些微妙变化了。 官方勒令在七月十五前禁止民间一切有关的民俗祭祀活动,一切祭祀用品禁售。 这条法令一经发出引起了本地民众及网民们的热烈讨论。 因为此时恰逢端午节,按民间的习俗来看,每逢端午将近那便是要祭祀先贤屈原的,也是要祭祖拜庙的,更是要为了自己后半年的生活祈福的。 这些活动都离不开祭祀用品。 就因为这样,民间的小部分暴力分子开始行动了,原本的抗议和讨论逐渐演变成了许多暴力事件。 最早的一起恶性事件始于八仙街的一间殡葬用品商店。 店主孙德全一家八口全都靠着售卖殡葬用品生活,这条法令一经推出便有官方人员上门勒令其关闭店铺。 孙德全表面上配合的关店歇业,但私下里依旧偷偷地售卖货物给一些老客户,官方收到举报后便要没收孙德全店内的所有殡葬用品,孙德全自是极力反抗。 争吵混战中,孙德全一气之下点燃了店内的殡葬用品,店内顿时变为一片火海。 后来虽然孙德全一家八口都被消防队安全救出,但养活一家人的店铺却已然化为一片废墟。 在这之后发生的第二件事也与孙德全家的惨状如出一辙,位于红瓦街的欣欣殡葬用品商店被人恶意纵火,店主一家四口人全部葬身火海。 类似的悲剧事件在一周之内频繁出现,官方不得不连夜整改文件,将原本的禁售改为了限制售卖,购买者不只要提供相应的身份信息还要标明用途。 虽然依旧有些人并不满意这个法令,不过毕竟是少数,这件事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这一周的时间里,林皓三人不出意外的被官方人员进行了约谈,问话内容极为严苛并且针对性十足,从这一点这便足以看出官方是在这件事上下了很大功夫的。 不过官方绝不会冤枉好人,三人在排除嫌疑后便被安全送回了酒店。 两周后。 “什么?红月亮找到了?” 林皓噌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兴奋地拿着电话跑出门去找到正在酒店外的社区公园练习舞剑的青云。 此时,一众年轻地小迷妹将青云围在公园中间的空地上,无数个摄像头齐齐地对准青云。 只见青云轻巧地踏地而起,身形如燕跃般在广场上辗转腾挪,他微眯双眼凝神屏气,接着猛然睁眼侧身对着空气快速刺出几剑,随后他手腕轻抖便舞出一阵耀眼的剑花,他脚下的步伐极为稳健,一招一式间英气尽显。 周围的小迷妹们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来,但青云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他借力从地面上跃起在空中翻转一圈,持剑直劈而下,锋利的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破空之声。 这一招便是云华派的成名剑式——燕落惊鸿舞。 青云稳稳落地,他深呼一口气后,手中的利剑便顺势收回到背后。 周围的小迷妹们又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在场围观的人也都纷纷自发的为青云鼓掌。 青云谦逊地对着众人躬身行礼,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林皓正好与他那锐利的目光对视。 真的不得不说,青云这一抬头的样子确很帅。 众人很快散去了,青云和苏忱忱一同向着林皓走了过来。 其实从青云刚刚舞剑的时候开始,苏忱忱就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没有欢呼也没有喝彩,只是静静地盯着青云看。 林皓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苏忱忱,但他识趣的没有去打扰。 “舞的不错。” 林皓拍了拍青云的肩膀,青云微微笑了笑说道。 “你们锉刀将不是也有刀法吗?我怎么没见你练过。” 苏忱忱闻言也向着林皓看了过来。 “我就和师傅学了三年,好多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教我就离开了,说实话和他比起来我连个半吊子都不算。” 林皓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等改天你来我们门派,我让大师兄教你一套刀法,这行走江湖没有武功傍身怎么行。” 林皓欣然接受了青云的邀请。 其实他也一直想学点武功傍身,但奈何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许多的功夫都需要基本功,他就算有这个心学那也不一定学得会。 “二师兄带来的消息,他说红月亮现身了。” 林皓将林翔发过来的消息给两人传看了一遍,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脸喜悦的表情。 这些日子他们等的可太煎熬了。 “可是这红月亮怎么还真的敢出来啊?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苏忱忱提出了疑问。 “我也觉得可能是个陷阱,毕竟最近官方查的这么严,几乎所有的阴人都偃旗息鼓了,可他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来闹事,我觉得有问题。” 青云抱着照片看了半天最后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照片上是红月亮在和一个人交换物品的画面,这一次的画面依旧是模糊的,也唯独红月亮是模糊的。 “不管是不是陷阱,咱们都得试一试,毕竟总有事情要人去做不是吗?” 林皓轻叹一口气,这句话让他又想起了黄泽。 按照林翔给的信息来看,这个红月亮是在和一位瘾君子做交易,他们交易的地点在白塔区的一家西餐厅,交易的物品是一种名为“池欢药”的新型毒品,这种毒品在吸食后会让人产生极度寒冷或者极度燥热的感觉,而且针对不同的人,这种影响程度还会产生略微的差异。 “这帮人疯了吧,要冷要热他们去汗蒸房或者冰柜里待着不就行了,非要做这种违法的事情。” 在赶往白塔区的路上,苏忱忱对瘾君子的这种行为提出了质疑。 “他们这可不是简单的燥热和寒冷,这可是会让人心情愉悦的,据说还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快感,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对这东西趋之若鹜啊。” 林皓又简单的将池欢药的具体效果向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咱们这次去就是要伪装成三位不同的买家去和红月亮接触,最好能得到他货源的具体位置。” 林皓将林翔告诉给他的计划如实告知了两人。 “为什么要装做三个买家啊?你也要跟着去吗?这个红月亮也是阴人,如果没人保护你的话你出事了怎么办?我不同意。” 苏忱忱立刻否定了这个计划。 “你不能这样想啊,和你们比起来我这个没有灵气的普通人才最像是买家,而且因为这个红月亮心思缜密,他可能一次约见十多个买家但是只和其中一个进行交易,甚至有可能都不交易,对付他这种心理咱们便只能撒大网,三个人三条路,也能多一些和他交易的可能。” 林皓细心解释道,他早知道苏忱忱一定会这么说。 “我认为还是保险一点的好,这个你先拿着用,它应该能保护你的安全。” 青云将一块玉佩递到林皓手里,玉佩通体雪白触感温润表面也很有光泽。 “这我不能要,这护身符太贵重了。” 林皓又将玉佩还了回去,这种玉佩一般都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便带在身上的,此时他手中的这块玉佩是温热的,这说明它是青云的贴身之物。 “为了这次任务舍弃一些东西是必要的,就像你说的,事情总有人要去做,那做事不就得有牺牲吗?” 青云拍了拍林皓的肩膀,随后将玉佩戴在了林皓的脖子上。 林皓呆呆地看了青云好半天,直到把青云看的心颤他这才肯转过头来。 “兄弟你是不是那个呀,你这么眼神看我干嘛。” 青云嫌弃地往后躲了躲。 “净瞎说,我要是那个我能这么老实的坐你旁边?不对啊,我上次在停尸房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一个出家人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知道?” 林皓一脸狐疑地看着青云。 “我不出山又不是不上网,洞里的无线网可都是满格的,我不只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什么S……” 林皓赶忙出言制止了青云接下来的话,他看着坐在前排开车的苏忱忱正在有意无意的看着青云,苏忱忱的表情有些怪异。 青云这个清纯大帅哥的形象似乎就这样一点点崩塌了。 三人寻了一处僻静地角落停下车商量了一下今晚的计划。 “等交易结束后咱们就在椿角街那里集合,但如果早上五点之前人还没到齐那便各自离去,听懂了吗?” 林皓对两人问道。 “你又想要我们丢下朋友不管?” 苏忱忱两人几乎同时质疑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意思是可能有人来晚了呗,忙到五点可能都饿了,就先回去吃饭喽,我是这个意思,嗯很对。” 两人虽然依旧对林皓的话表示质疑,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夜里,三人便按照林翔提供的消息各自来到了与之交易的地点,他们三个人的交易地点都不一样,每一个地方都与彼此之间相隔甚远。 红月亮只有一个人,他不可能分别出现在三个甚至更多的地方,那么今晚,林皓三人便都成为了那个可能将要被红月亮选中的交易人。 第七十八章 有内鬼,终止交易 林皓按照林翔的要求早早地来到了和红月亮约定过的交易地点,这里距离白塔集团的旧工业区很近,是个了无人烟的地方。 “娃娃,你打哪来啊?大半夜的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干嘛呀?” 司机师傅收了钱后好奇的问了林皓一嘴。 “我是从外省来这里旅游的。” 林皓信口胡诌道。 “旅游?老破厂房有嘛游的呀。” 司机露出了一副像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随后驾车离去。 现在距离交易的时间尚早,林皓便向着白塔集团的旧工业区的方向又走了一段。 红月亮约定的交易地点是在公路边的一处公交站,林皓走了好久才远远地望见了一块已经上了锈的路牌,路边正坐着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青年。 “兄弟,八百一包的烟哪买啊?” 林皓装作寻常路人一样缓步走到那名青年的身边坐下,他说出了和红月亮交易的暗号。 青年抬起帽檐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林皓身上的装扮。 “兄弟,你家里多趁钱啊?抽八百的烟?” 林皓愣了一下,因为青年说的话和林翔给的交易暗号不一样。 “啊没,我抽不起,我送礼。” 良久,林皓才明白过来这人也许就是个寻常路人。 青年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林皓这才注意到青年的右侧脖颈有一处纹身,不过因为林皓坐在左边起初并注意到。 “照我说哥们,你都能买得起这烟你XX有什么抽不起的?这八百的烟你就自己留着抽,这不比送谁都强。” 青年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递给林皓。 “哥,我不抽烟。” 林皓赶忙拒绝。 青年咂了咂嘴,自己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擦了,要我说,现在这人也真是怪了,自己什么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XX的还有钱买烟给人上炮,上了又不一定办成事,这不是XX吗?你说我说的对吗兄弟?” 青年说完话后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林皓。 林皓知道青年这就是在说他,这话虽然听起来不太中听,但林皓似乎又觉得青年说的有几分道理,他认同地点了点头。 “擦了,哥们你这真傻假傻呀,我这么说你都不带生气的?脾气这么好。” 青年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圈吐向别处,他转头看着林皓问道。 “那有啥生气的哥,我觉得你说的对啊,我这行为的确很那个啥,哥你这也为我好不是吗?” 林皓看着青年讪讪地笑了笑。 “嘶,擦了,哥们你挺有意思啊。” 青年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 “你也别在这给我扯了,大半夜干嘛的咱们都清楚,不过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认识一下吧,我叫高照,艳阳高照的那个高照。” 高照掐掉手里的烟对着林皓伸出手来,他右手的食指上纹着一只蝴蝶。 “我叫陈皓,很高兴认识你。” 林皓也伸出手和青年握了握。 “擦兄弟,我刚夸完你,你这也不老实啊,你不叫林皓吗?我跟你心比心,你在这跟兄弟我在这玩华容道呢?” 高照突然抬起手来,手里正握着林皓的身份证,他居然不知不觉的将林皓的钱包顺走了。 林皓只能尬笑着挠了挠头。 “为了惩罚你骗我,你这点钱我就留下了,你说行吗哥们?” 高照举着林皓的钱包问道。 “唉,这事是兄弟我做的不地道了,哥你随便拿,兄弟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掐在人家手里,林皓哪敢说一个不字。 “行,不过哥也不多拿你的,怎么也得给你留点打车钱。” 高照将林皓钱包里仅有的一千多块钱全部拿了出来,他从中抽出一张百元钞票和几张零钱同身份证夹在一起塞回钱包后还给了林皓。 “高哥果真是仗义之人,兄弟我实在佩服,唉,你看我刚才办的这叫什么事啊。” 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林皓又恭维了高照几句。 “哥哥我这是给你上一课,这要是换了别人那你可连道歉的机会都没了。” 高照将林皓的钱折起来塞进了怀里,他揣钱的动作看的林皓一阵揪心。 林皓叹了口气后下意识地将手塞进了外衣的侧边口袋,下一秒,林皓的神情猛然一滞,他的侧边口袋里多了一包用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 似乎是池欢药。 林皓一脸震惊地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高照。 高照又点燃了一根烟,缓缓站起身来。 路灯的光芒照的林皓睁不开眼,刺眼的光芒让他逐渐看不清高照的模样,恍惚中,高照的模样与红月亮的样貌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他就是红月亮。 “你是阴人吧?唉,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只是可惜了,你不是站在我这边的人啊。” 高照用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林皓发现他手中的烟头和他脖颈处的纹身则都渐渐地变得模糊了起来。 但高照身后的路灯是清晰可见的。 “你就是红月亮?” 见自己身份已经暴露,林皓也不再伪装了,他同样站起身来。 “是也不是,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毕竟你现在也已经不是你自己了,我说的对吗?” 听到高照的话后,林皓急忙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正在变得模糊,但他脚下的地面仍是清晰可见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皓抬头质问高照,不过高照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内鬼,终止交易。” 高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皓环视一周,四周的树木和远方的路灯都已经变得模糊不堪,它们像是一堆马赛克图标一样漂浮在林皓眼前,并且逐渐向着林皓围拢过来。 林皓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可他能往哪里跑?周围都是红月亮制造的幻境,如果稍有不慎他便会被吞没在其中,虽然林皓不知道被吞没的后果是什么,不过它绝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望着正在向自己靠近过来的马赛克图标,林皓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环视四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幻境,就连他脚下的地面也正在变得模糊不清。 林皓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明月高挂天边。 月亮! 林皓惊喜地发现自己头顶的月亮并非是一片模糊的景象,它反而在马赛克图标的对比下变得尤为清晰明亮。 月亮会指引每一位迷路的孩子找到归家的方向。 林皓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的响起了这样一段话,他不记得这是自己在哪里听到的这句话,也许是在书里也许是在网络上。 但此刻,他唯一能相信的便只有月亮。 林皓牙一咬心一横,他抬起头紧紧注视着月亮,大步向着月亮的方向狂奔而去。 周边模糊不堪景象已经彻底无法进入他的眼中了,他的眼中只有月亮。 林皓就这样不间断地向前奔跑着,路上他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好多个口子,甚至有几次他的眼睛还险些被树枝戳中,他也误撞到过许多次大树的枝干,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如果停下那便会堕入深渊。 林皓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天上的月亮已经飞到了他的头顶正上方,他这才敢低下头看向四周。 周围的景物都恢复正常了,在他不远处的地方能看得到几座高大的白塔正屹立于围栏之中。 这里似乎正是白塔旧工业区。 林皓疲倦地躺倒在满是树叶的地上,他已经顾不得地面的脏乱了。 叮铃铃。 林皓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林皓?你怎么样?我们俩这边都被红月亮放鸽子了。” 电话那边传来青云的声音。 “我见到红月亮了,也拿到了货,但是……” 林皓的话还没说来得及完,手机似乎是受到了强磁的干扰,其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啸叫声,吓得林皓急忙挂掉了电话。 这附近有厉鬼。 林皓咽了咽口水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环视四周,周围除了隐约能听得到夜莺的啼叫外,并没有其他的响动,可越是这样平的地方便越说明这附近可能藏着危险。 此时的林皓对厉鬼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叮铃铃。 林皓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林皓随手将其挂断,但很快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林皓只能接听。 “喂?你现在哪呢,我来找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磁场的原因,电话那边的低沉声音让林皓感觉很陌生,林皓识趣地没有讲话。 “我们来找你了,你在哪啊?” 电话那边又传来了一阵悠悠的脚步声,脚步声似乎是某人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脚步声很轻,这让林皓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不是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林皓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你在哪里,在哪里啊?”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即便林皓挂掉了电话,但脚步声依旧在这附近。 没有人,却有脚步声,这很怪。 林皓可不会认为向他靠近过来的会是什么好东西,他大概估计了一个和脚步声相反的方向大步跑去。 叮铃铃。 手机又响了起来,林皓看都没看一眼来电显示便将手机关机了,无论是谁的电话,保命最重要。 他一路向着远离白塔工业区的方向跑着,很快他的前方便出现了一处微弱的光亮。 会是人吗? 林皓不确定,但依旧向着那个方向狂奔。 四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多,林皓三步并作两步的低头狂奔,直到跑到虚脱跑到晕厥,他也没能靠近那处光亮分毫。 林皓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已经跑不动了。 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传来,一股股刺骨的寒气冲着林皓围拢而来,无数双漂浮在黑暗中的鬼手猛地向林皓扑来。 刺啦。 就在鬼手即将触碰到林皓的片刻,那颗挂在林皓脖子上的护身符突然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青绿色光芒,所有向他靠近过来的阴邪在片刻之间全部被吸入了玉佩之中…… 另一边,苏忱忱两人正焦急地向着林皓的方向赶来,凌晨时分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两人开着车一路狂奔。 “你的玉佩大概能顶多久,能不能挺到咱们赶到啊?” 苏忱忱对着青云大声问道。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的,不过你能先把车窗关上吗?喝风!” 青云也大声回应道。 两人很快便赶到了林皓与高照见面时的那个车站,这里空无一人。 他们就很快发现了林皓走过丛林时留下的痕迹,两人沿着被树枝被折断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白塔旧工业区。 “还活着,命真大。” 高照的身影出现在林皓不远处的丛林中,一阵耀眼的青光闪过,又有几只阴邪被吸了进去。 “好东西啊。” 高照弯下腰想要将林皓身前的护身符摘下来,可就在此时,林皓突然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高照的手臂。 毫无防备的高照被林皓顺势压倒在地上,林皓抬起拳头对着高照的面门就是一阵猛击,高照被打懵了,但他很快就从震惊转为被偷袭后的暴怒。 “擦,你XX找死。” 高照反应很快,他在受击后立刻抬手挡在身前,随后抓住林皓出拳的空挡一拳击打在林皓的鼻子上,高照这一拳的力量极大,林皓的鼻子上顿时鲜血横流,身体也不自觉的向后倒去。 “杂碎……” 局势瞬间反转,高照坐起身来将压在身上的林皓挪开,随后暴怒地站起身来一拳接一拳的打在林皓脸上和肚子上,似乎是打的不过瘾他还抬脚踹向着林皓身上踹去。 林皓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一把抱住高照的大腿就咬了上去,高照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感刺激的更加恼怒了,他一拳打在林皓的太阳穴上,随后掐住林皓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擦了,你属狗的吧,咬的真狠。” 高照一拳打在林皓的脸上,林皓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呸,老子咬死你个XX……” 林皓对着高照嚣张地吐了一口血沫,顺便将高照的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好,非常好,老子还从来没用阴人的血入过药呢,今天你就是第一个。” 正说着,高照握住林皓脖子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林皓顿时痛苦地挣扎了起来,窒息感和来自死亡的强烈恐惧感袭来,林皓的眼前逐渐模糊不清。 就当林皓即将要昏厥的片刻,一道身影忽的从远方急射而来,月光下,刀刃上凛冽的寒光一闪而至,刀锋直直地劈向高照握住林皓的那只手。 高照顿感不妙,他松开手丢下林皓后身形极速向后退去,即将倒地的林皓被来人稳稳接住。 “师傅?” 林皓最后看了一眼来人的脸庞,随后身子一软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月色高照 “什么人?” 高照快速后退几步,待稳住身形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来人。 “不要多问,我是来取你命的人。” 黑衣人将林皓平稳地放在地上,刀尖缓缓抬起指向高照。 “擦了,要我命的多了,你算嘛呀你。” 高照似乎并没有想和黑衣人争斗的心思,他丢下一句话后飞快地向着反方向逃遁而去。 黑衣人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林皓,提起刀向着高照离开的方向追去…… 当林皓再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青云和苏忱忱两人正有说有笑的坐在酒店的床边聊着些什么。 见林皓醒来,两人都起身来到了床边。 “快谢谢我,我的玉佩了救了你一命。” 青云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玉佩。 “我谢谢你,谢谢你把这个宝贝借给我。” 林皓捂着晕乎乎的脑袋冲着青云笑了笑。 “师傅!” 林皓突然脸色一变,他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苏忱忱问道。 “不,我没有不舒服。” 林皓仔细回想着自己昨晚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那张熟悉的面孔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 “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林皓焦急地对两人问道。 “没有啊,就你自己躺在地上,也不知道那附近的阴气怎么这么重,我的玉佩一晚上可吸收了不少的孤魂野鬼。” 青云如实回答道。 林皓叹了口气,随后便把昨晚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如实告知了两人,当然也包括自己看到师傅鲁滨来救他的那一幕。 “这个红月亮怪有趣的,知道你是阴人还把池欢药给了你。可那也不对啊,药呢?” 青云又拿起林皓的外套和裤子翻了翻,里面的钥匙和钱包都在,可就是没有池欢药。 “你会不会是被阴邪吓晕过去之后做梦了啊?” 苏忱忱觉得这似乎更像是一场梦。 “不可能,我后来还给你们打电话来着,而且你看看我钱包里,是不是就剩一百多块了。” 青云拿出林皓的钱包打开一看,里面的确只有一张百元钞票和一些零钱。 “行吧,不管怎样,那咱们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呗。” 青云将林皓的衣服重新整理好放回床头,随后气馁地躺倒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不,我们这次还有收获,毕竟我们知道了高照这个名字,而且我还看到了他的脸。” 林皓三人动身前往警局,林翔安排了一位警局画像师同三人见面。 画像师作为警局内最神秘的警种之一,他们可以通过报案人的描述从而精准地画出嫌疑人的画像。 三人也在这名画师的帮助下得到了高照的画像。 “像,真是太像了。” 林皓抱着画师递给他的素描头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二师兄,这个高照的右侧脖子上和右手食指上都有纹身,脖子上的我没看清,但他食指上纹着一只只有一只翅膀的蝴蝶……嗯,剩下的事还是要麻烦你费费心。” 林翔叼着烟将画像接了过来,他仔细打量着高照的画像。 “就这小子是吧,行,我托人帮你们找找。” 三天后。 “高照,是个好名字,没想到他还真没跟你撒谎。呐,他的具体信息我查到了,但是吧,他是个死人。” 林翔将查到的信息档案交给林皓。 “死人?” 林皓接过档案打开来看,档案的第一页便夹着一张尸检报告。 “这个高照的老家是闽城,是个孤儿,曾被一位老人收养。他小学学历,满十八岁后进城务工,紧接着又混了几年社会,后来几经辗转进了白塔工业区做流水线工人……” 林皓拿着尸检报告继续往下看,林翔自顾自的说着。 “这小子其实也挺奇葩的,小学学历而已居然能自己在工厂里偷偷制‘冰’,那几年望玔市对境外毒品管控极为严格,可对内相对松懈,这小子就抓住这个机会赚了不少钱。”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更奇葩的,和他一块干这种买卖的老乡因为分赃不均,他反手把高照举报了,望玔市警方原本还对着批毒的来源一筹莫展呢,结果这案子因为他的这个老乡的举报,前景一下就明朗了。” 说到这苏忱忱突然开口打断了林翔的话。 “他做了这么大的事应该在望玔很有名吧?可上次我们去的时候你怎么好像并不认识他呢?” 林翔听后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说来也惭愧,我也才在警局里待了不到二十年,但这个案子怎么着也得快过去四十多年了,那时候我才刚出生没多久。况且在这之后的一些比这个案子更恶劣的案件数不胜数,像他这个案子里涉及的毒品量都算是小分量了,这件事也就这样渐渐被遗忘了呗。” 林翔用力地吸了一口烟,显得有些愁容不展,毒品这东西虽然在国内的打击力度极大,可屡禁不止,越是管控严格它的价钱反而就越是水长船高,为了钱冒险的人也就大有人在。 “高照在被抓捕的时候选择玉石俱焚得办法,他用自制的炸药炸了一座白塔,可能是没控制好用量,他自己也死在那场爆炸中了。” 此时,林皓恰巧看到实践报告的结论部分。 “死因:由于化学爆炸导致的全身多发性创伤和急性中毒。尸检单位——河西省第一人民医院。” 尸检报告后面的档案里还夹着一张略微模糊的黑白照片,但仔细看还是能认得出那人就是林皓见到过的那个高照。 “死而复生?不对啊,这都快过去半个世纪了,高照就算魂魄还游荡在世间,那他的身体都被火化了呀……嘶,他不会是靠附身活着吧?” 青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要知道附身是并不会彻底延缓尸体本身的腐烂速度的,所以附身在上面的鬼魂就要不停地附身在新的身体上来求得新生。 青云联想到红月亮第一次进入他们视角的时候似乎就是因为一具尸体,所以他认为高照是在通过不断附身于新的尸体来给自己续命。 “这也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情,我的线人昨天下午五点左右在中山路附近发现了烈士曾怀硕的身影,随后又在下午八点左右见到了高照,而那时高照的身上并没有纹身,我也认为他极有可能是要借烈士的遗体给自己续命,这就有些不好办了呀。” 林翔将最后一段烟掐灭在烟灰缸内,脸上的愁容更深了。 其实林翔的担忧并无道理,烈士的遗体是此次任务的重中之重,如果无意间造成毁坏,那这个责任是谁也担不起的。 良久,林皓起身走出房间给程云金打了一通电话,两人在门外聊了许久。 “都别气馁了,我已经联系过老板去想如何能轻松制服高照的办法了,而咱们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无论能不能保全遗体,咱们都先找到高照再说,他毕竟是毒贩,他多存在一天那就有可能会影响无数人。” 林翔三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说的没错,咱们要先找到高照才能继续接下来的任务,就算会有风险,咱们也要一起扛。” 青云走到林皓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忱忱紧紧跟在青云身后。 “你们看我干嘛?” 林翔又点了一支烟,他对着正在盯着他看的三人说道。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帮也得帮啊。” 听到林翔的话,三人这才喜笑颜开。 为了找到高照,林皓几人决定从收养高照的爷爷下手,高照的爷爷如今已是一位百岁老人,如今正住在望玔市的一家养老院内。 高照的爷爷高玉川曾是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的老兵,自从高照死于爆炸后他便搬到了望玔市居住。 如果高照并没有消失,那他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便是养老院。 傍晚,红太阳养老院。 夕阳的余晖洒在养老院的小道上形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一排排翠绿的行道树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发出一阵悦耳的沙沙声。 此时,一位青年正推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地走在其中。 老人脸上的皱纹深深地凹陷下去,像是石刻下的沟壑,他眼眸边的每一丝褶皱,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而那位青年则眼神坚定,步伐稳健,他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对老人问道。 “爷爷,每天都有这么多后辈来看你,你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老人微微笑笑,眼角的皱纹弯成了彩虹的弧度。 “当然很幸福了,现在的孩子们真的每一位都像朝阳一样有活力啊。” 青年微微叹了口气,继续推着轮椅向前行进。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两旁的树木摇动的很欢快,仿佛在向他们致意。 老人抬头望着天空,那抹夕阳映照在他的眼中,他那深邃而浑浊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如星星般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他微笑着对青年说:“真是时光荏苒啊,转眼间我已经走到了人生的黄昏,可你们还正值壮年,唉,真是羡慕你们呐。也谢谢你能陪伴我这个老人走了一下午,上午来的那几个好像挺忙的,拍了个照片就走了,真可惜,没机会和他们聊聊天呐。” 老人说完便自嘲地摇了摇头,他又何尝不知道那些人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他完成一些目的罢了,拍照发朋友圈也好,为了拍视频得流量也罢,总之,都不过是他人生中的匆匆过客。 就像他一样,他也不过是这世间的匆匆过客。 青年见老人的神情有些低落,他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低下头轻声回应道。 “爷爷,您就放心吧,这段时间我肯定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的,让您安享晚年。” 青年将轮椅停在了一处树荫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水打开来递到老人面前。 “老人家,我冒昧的问一下,您现在还有家人在吗?” 老人听了青年的话后微微一愣,随即他便笑了笑说道。 “有什么冒昧不冒昧的,生死离别我都见惯了,你在我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不瞒你说,我之前事有一个养子的,又孝顺又体贴……唉,只不过后来他犯了点错误,都是我因为我管教不严啊。好在老天替我惩罚了他。” “自从他死后,我的最后一个亲人也便不在世了,我也从一名父亲变成了一个,呵,‘老不死的’,要不是我年轻时当过几年兵还折了一条腿,是个光荣战士,恐怕这里都不再是我的家了吧。” 老人虽然在笑,但他的眼角却不自觉地流下了一行清泪。 “实在是不好意思老人家,我不该多问的,实在是对不起。” 青年赶忙拿出纸巾帮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老人对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所谓。 “老人家,我这也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给你留个我的电话吧,以后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青年拿出一张纸条将自己的手机号写了上去交给老人。 老人张大眼睛将纸条拿远了一些,仔细地查看着纸条上的字迹。 “字写的真挺好看的,你叫林皓呀?嗐,我说我这个老糊涂,你跟我待了这么久我都没说问问你叫什么,唉,我真是个老混蛋。” 老人对林皓真心地笑了笑,他将林皓递给他的纸条整齐地折好后塞进了衣服的内兜。 那里,是心的位置。 “时候不早了,我陪您去吃饭吧,您有什么现在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林皓站起身推着老人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唉,我现在什么都想吃,可这人老了掉牙,我只能喝点稀粥喽。” 老人笑着抬头看了一眼林皓,林皓也正微笑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林皓注意到道路地尽头似乎有一个男人快步向着这边走了过来,这个人将整张脸都缩在帽檐阴影下,一言不发的从两人身边走过。 “高照,你连你爷爷都不见一面吗?” 林皓的话刚一出口,无论是坐在轮椅上的高玉川还是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高……高照?你说他是高照?他怎么能是高照呢?他怎么能呢?” 林皓将轮椅转了过来,早已经泪眼婆娑的高玉川正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此时,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天空。 月色下,那人身体颤抖地缓缓转过脸来,他摘掉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曾怀硕的脸来。 但还没等高玉川看清曾怀硕的脸,曾怀硕的那张脸便在阴影中变得极为模糊不清了,五官扭曲在一起仿佛一滩即将融化的冰激凌。 不过很快,这张脸又重新清晰了起来。 高照的脸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第八十章 红月再现 在静谧的敬老院小径上,路旁的小夜灯一盏接一盏的闪亮了起来,白天的热闹与喧嚣在此时还并未散去,那独属于夜的虫鸣鸟叫便已经从路两旁的花丛中钻了出来。 夜晚清冷的微风吹拂过低矮的花丛草地,带来一股引人流连的清香,树影摇曳下,夏日的燥热渐渐褪去,两位结伴而行的老人谈笑风生地从小径上走过,彼此间聊着自己年轻时经历过的一些往事…… 这是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显得无比平常的一晚,可对高玉川来说,这个夜晚他等了整整四十年,无论一个人的生命有多长,四十年的光阴对人类来说都无比的漫长,也无比的难熬。 林皓推着高玉川走向高照,高玉川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来轻轻地触摸着高照的脸颊,在高玉川触碰到高照脸颊的那一刻,高照脸上的阴气逐渐散去,他又变回了曾怀硕的模样。 “爷爷,是我,我回来了。” 高照一把将高玉川搂入怀中,高玉川没有躲避,而是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打着高照的后背。 可高照的身体是冰凉的。 “娃娃,你虽然和我家高照长得挺像的,可你不是他呀,他已经死了。” 高玉川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即便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但也不愿放开眼前这片刻的虚假。 “爷爷,我是高照啊,你看看我,我真是高照。” 曾怀硕的脸又一次扭曲了,高照的脸重新出现。 “唉,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这活着和死了又能有什么区别?” 高玉川从高照的怀抱中慢慢挣脱了出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轮椅往后推了一小步,虽然只有一小步,可对两人来说那便是永恒的沟壑。 “我不认识你,我孙子高照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高玉川惨然一笑,在他的心中,高照已经死在了四十年前,他不管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都不可能再是高照了。 “娃娃,你跟他们走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高玉川擦了擦眼泪,用沙哑的声音对高照说道。 高照听后愣了一下,他这才明白过来林皓应该已经把他做过的事全都告诉给了高玉川。 “林皓,你到底要做什么!拿我爷爷来威胁我吗?你就这点本事?你以为我会怕?” 高照指着林皓的鼻子大声质问道。 “我只是想让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这条路你走不远的,你难道就准备附在别人冰冷的尸体上活一辈子吗?这不痛苦吗?只要你回头,你还能陪着爷爷安稳地走完最后一段路。” 附身于尸体虽然会让尸体拥有重新动起来的机会,但这并不会让尸体重新焕发生机。 尸体是冰冷的,尸体也是会随着时间腐坏变质的,附身于尸体上的高照每时每刻都感受得到胸口处从未跳动过的心脏,也感受的到每时每刻都围绕在他身边挥之不去的蚊虫。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皓见高照迟迟没有开口,他准备试着感化一下高照。 “我呸,你懂什么?只要我还活着,那这没有人能阻拦我的路,活在尸堆里的日子我都经历过,更何况是这区区一点苦痛?” 高照放肆地大声笑了起来。 “到是你们,你们敢动我一下吗?” 高照指了指躲在树后的青云和苏忱忱,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们。 “当然不敢动,我们这次来就是以为你会因为爷爷的劝说回心转意的,可没想到你这人油盐不进呐。” 林皓冲着高照笑了笑,随后他不再和高照说话了,他推着高玉川便要离开这里,苏忱忱和青云也跟在他身后。 “林皓,你站住。” 这时,高照突然开口了。 “有些话我不想说,但我不得不说。咱们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我还是谢谢你们能来陪我爷爷。” 高照看着高玉川对三人说道。 林皓三人回头看了一眼高照,但高照已经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待安顿好高玉川后,林皓三人坐进车里。 “唉,又白跑一趟,现在这个高照就是块滚刀肉,你切不动他,也不敢切他,而且他什么也不说,那这下线索不就全断了?” 青云躺在座位上一脸颓废。 “谁说全断了,咱们还有一条路可走呢?” 林皓的话顿时让青云来了精神。 “什么路?” “笨,查枪啊,毒品这条线进行不下去那不还有持枪杀人的那条线吗?” 青云挑了挑眉,可随即他又颓废地躺了下去。 “不查不查,太危险了这个,这件事还是交给警察去查吧,咱们再等等。” 林皓看了一眼苏忱忱,苏忱忱虽然没说话但看表情似乎也不太愿意和这件事沾边。 “那行,等呗,回酒店。” 林皓见两人都没了查下去的意思,他也索性摆烂了,慵懒的躺倒在了座位上。 “什么?还等?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七月份烈士们的遗骨就要正式入园了,到时候要是无法正式开园你们让我怎么交代?” 酒店内,马小远听到林皓三人的话后焦急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既然已经找到了烈士的遗骨,那就把他绑回来呀,管他能不能附身呢?你们把他抓回来冻成冰不就动不了了?哪有像你们说的那么麻烦。” 马小远的话让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可从没考虑过这般粗暴的办法。 “那也不行啊,他身上是有阴气的,如果到时候他要玉石俱焚那在场的所有尸体都可能受他的影响变成走僵啊,甚至会有人变成阴煞,抓他回来这一定行不通的。” 林皓三人商量了一下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抑制他身上的阴气就好了,就像西游记里那种能困住孙悟空的‘捆仙锁’一样……” 这时苏忱忱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林皓和青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快去问问二师兄和门派长老有没有这种东西,我去找我们老板。” 林皓和青云两人分头打电话回组织中询问有关能抑制阴气的东西。 “这不巧了吗?我也是这么想的,东西我已经派人给你送过去了,不过最近望玔查得严可能得耽误几天时间。” 林皓打电话和程云金说了这件事,程云金那边直笑的合不拢嘴。 青云也从门派长老那里得到了一种抑制阴气的方法,那是一种叫做镇魂丹的丹药,这丹药原本是用来给尸体防腐的,但只要将镇魂丹内的一位草药改成有安神作用的朱砂,那镇魂丹便有了能抑制阴气的能力。 几天后,三人如愿拿到了程云金寄过来的“捆仙锁”和云华派的镇魂丹。 “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东西啊?我以为只有西游记小说里有,快给我试试。” 刚一拿到“捆仙锁”,青云就迫不及待的想试一试这东西的威力。 捆仙锁长约一米,外表看起来就是一条很纤细的粗布绳子,给人一种似乎随随便便就能被扯断的感觉,但如果仔细看上去,在它的每一条麻绳的缝隙中都缠绕着几根暗金色的细丝,丝丝缕缕的细丝缠绕在一起深深没入到麻绳中。 苏忱忱帮青云将捆仙锁系在手腕上。 在捆仙锁刚一接触手臂的片刻,青云感觉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臂上传来,到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没用?诶……” 青云刚想质疑捆仙锁没效果,可突然袭来的晕眩感让她不自觉的向着地面摔去。 好在青云反应很快,他将灵气汇聚于脚下,随后微微一用力便稳住了身形。 但下一秒,青云身子又是一歪,这一次他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脚步虚浮,瘫软的坐到了地板上。 “你没事吧?” 苏忱忱和林皓急忙走过去查看青云的状态。 “我没事,就是只要一使用灵气就会觉得头晕眼花,脚也使不上力。” 青云闭上眼仔细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很快他惊喜地睁开眼。 “真有用,我体内的灵气都这东西被禁锢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极度放松的感觉了,真是太神奇了。” 青云语气虚弱地说道,眼神有些迷离,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其实对于每一位修行者而言,灵气这种东西它是有利也有弊的。 灵气只有在人专注的状态时才能沿着经脉被释放出来,同样的在灵气入体的同时,人也会因为习惯而变得极度专注。 对于每一位长时间修炼修行者来说,他们常常会在不经意间调动身体内的灵气,这也便使得他们很少能进入深度睡眠。 有许多修行者会因为很厌烦这种感觉便彻底抛弃了睡眠,选择用整夜的修炼代替睡眠。 这种方法和打工人用咖啡提神的办法很像,但又并不完全一致。 灵气是养人的,修行的同时同样也能达到休整身心的效果,只要灵气在体内循环就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因此这也是很多厉害的修行者都能长时间不睡觉的秘诀。 不过睡眠毕竟是人类的习惯,没有灵气的加持后那种提神的感觉便会随之消失,人就会发困。 苏忱忱将捆仙锁解了下来,青云打了个哆嗦从困乏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有了这东西,他们便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了。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们该去哪找高照。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林翔又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都打起精神来,线人传来的新消息,红月亮又重新出现了,不过这一次我们找到的红月亮并不是高照。” 林翔将红月亮和人交易的照片发给三人,这一次的红月亮变成了一位中年男人,留着一撮从下巴一直垂到胸口的大胡子。 “你们猜猜他们这一次又是什么交易?” 林翔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让他们猜,但林皓三人一下就猜到了。 是枪。 “这次任务危险程度较高,鉴于先前这群犯罪人员的恶劣行径,你们三个最好先斟酌一下,要不要参加这次任务。” 林皓三人沉思许久,最终决定加入…… “我将代表望玔市警方对林皓,岳子成,苏忱忱三位同志提出正式的邀请,诚邀三位参与此次缉毒行动……” 动员大会结束后,三人并肩从警局会议厅中走了出来,这时,有两位身着警服的民警向着他们的方向大步走来。 “晴圆姐,好久不见。” 还没等林皓说完,顾晴圆就一把抱住了林皓,激动地情绪溢于言表。 林皓呆了一下,但反应过来后也伸出手拍了拍顾晴圆的后背。 “刚才我就说站在台上的人像你,师哥还和我犟嘴来着,要不是领导说了你得名字,我都忍不住想冲上台把你拽下来给他看看了。” 顾晴圆半开玩笑的说道,但林皓丝毫不怀疑她真的敢这么做。 “来,让姐姐看看,好像胖了。” 顾晴圆捧着林皓的脸仔细看了半天,眼眶渐渐的湿润了。 “姐,可你瘦了好多,没有好好吃饭是吧?走,我带你吃点好的去。” 林皓抬手擦了擦顾晴圆的脸颊,原本正要煽情的顾晴圆顿时破涕而笑。 “哪有,姐姐我最近减肥呢,苗条点才好看嘛。” 顾晴圆掐着自己的制服在林皓面前转了一圈,就像一位小姑娘正在向着家人炫耀着自己刚买的新裙子一样。 站在一旁的几人无声地笑了笑,最近这些日子里,他们每一位都在各自的重压之下艰难的度过,而此时这种来自家人与亲友们之间的片刻温情就像一束温暖的阳光一般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也让他们难得放松一下。 因为这次任务的特殊性,几人没办法离开警局的范围,他们便结伴来到了警局大院内的大食堂。 虽然是大食堂,但只要是外面有的这里全都有,而且有政府补贴,价格也相对便宜。 “这顿我请吧,在这种地方可没法花外面的钱。” 林翔抢先一步将饭卡递到了窗口。 “那就谢谢领导了。” 顾晴圆和陈言两人同时对着林翔敬礼道。 “你们跟我客气什么嘛,既然你是林皓的姐姐,他还是青云的朋友,我们云华派的贵客,那这都是应该的嘛。还有啊,以后别叫我领导,叫我林胖就行,我可不是内部人员嗷,我就是个外编。” 顾晴圆和陈言两人对视一眼,了然一笑。 第八十一章 捞月行动 “老板,两份肉丸粉丝汤不要放辣子。” 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的小情侣结伴来到一家丸子摊前,男生指了指立在摊位旁的牌子对正躺在躺椅上刷手机的老板说道。 “丸子没有啦,改天再来吧。” 今天下午的阳光很是毒辣,肉丸店老板摘下遮阳的帽子眯眼看了看这两位小情侣,随后又躺回了躺椅。 “您这箱子里不是有丸子吗?就麻烦您给我们做一份呗。” 女生疑惑地指了指摆在一旁的保温箱里堆积如山的肉丸。 “那个都是别人预定的,想吃明天再来吧。” 老板不耐烦地冲两人挥了挥手。 “摆着摊子不卖东西,这人不有病吗。” 两人对视一眼,一脸怒气地小声嘟囔着离开了摊位。 “老板,我看您这也不忙,那您这丸子卖吗?” 过了一会,一位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过来。 听到来人说的话,老板摘下帽子看了来人一眼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 “卖冻货的。” 男人笑了笑,将口袋里的烟递到了老板手里。 “不够啊,你这点钱可买不了这么多。” 老板低头朝烟盒里看了一眼。 “足够了,抓你足够了。” 男人将帽子全部摘了下来,随后伪装成路人的便衣民警一拥而上将男人按倒在地。 抓捕的过程很迅速,老板甚至没来的及拿出藏在椅子下的土枪。 “坏了,猴子被抓了,你玩的什么游戏啊!” 一家破旧的网吧内,三名穿着初中校服的学生正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喷人。 “什么?猴子被抓了?猴子怎么能被抓呢?” 就在这时,一个坐在学生身后一排的瘦小男人震惊地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看XX什么看,再看给你们眼睛挖出来。” 瘦小男子染着一头绿色的头发,刘海长到几乎能遮住他的眼睛,他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怒视正在看他的三位学生说道。 虽然他瘦的几乎皮包骨头,可这也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很阴翳的,他手臂上的蛇形纹身也会给人一种极度不好惹的感觉。 三名学生什么也没说,讪讪地回过头去继续手里的游戏。 “蟒蛇?” 这时,一位胖胖地男人突然探过头来看向瘦小男子问道。 瘦小男子下意识地看向那人,但他并不认识那人是谁,可下一秒,一双冰冷的手铐就扣在他的手腕上。 “你真是让我们一顿好找啊。” 林翔站起身来拍了拍蟒蛇的脸蛋。 “你们三个以后少逃课来这里玩游戏,要不然小心长大了之后和他一样。” 三名初中生愣愣地对着林翔点了点头,慌忙地关闭电脑起身离开了网吧。 “林胖儿,你那进行的怎么样了?” 林翔接了一个电话,打来电话的是负责此次任务的缉毒队长向成龙。 “猴子,蟒蛇,蝎子,鳄鱼都已经抓到了,现在就差个野猪就能开个动物园了。” 林翔和押解着蟒蛇的民警一同坐进车里。 “就你们这帮废物还想抓住野猪,别做梦了。” 蟒蛇即便被抓了也还是不老实,他对着林翔叫嚣道。 “闭上你的嘴,你就庆幸你活在法治社会吧,我恨不得现在就毙了你。” 押解蟒蛇的警官用力掰了一下蟒蛇被的手臂,蟒蛇痛地大声求饶,随后便不再说话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团队里大名鼎鼎的野猪到底有什么本事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林翔点燃了一根烟后深吸了一口,烟气从他的鼻子喷了出来一直飘向蟒蛇的身边,蟒蛇享受地深吸了一口,眼神都逐渐迷离了起来。 “想知道吗?想知道那给我也点一根我告诉告诉你们。” 蟒蛇冲着林翔挑了挑眉。 “是吗?那必须给你点上啊。” 林翔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便准备给蟒蛇点上。 “诶,你们这烟我抽不惯,我要抽我自己的。” 蟒蛇把屁股往前撅了撅露出了裤子侧兜里装着得烟盒。 “呦,真是好东西啊,花着脏钱买来的东西抽的很爽吧?” 坐在蟒蛇身边的警察把蟒蛇兜里的烟盒拿了出来,他打开来盯着烟盒里的烟瞧了瞧,蟒蛇也抻长了脖子看着他。 “对对,就这个烟,点上吧,快。” 蟒蛇激动地舔了舔嘴唇,他的舌头比一般人长一些,舌尖还钉着一颗舌钉,他舔嘴唇的动作像极了一只正在注视着猎物的蟒蛇。 “你猴急个什么呀,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得先给我们林胖儿过个目。” 警察将烟盒递给林翔。 “就一盒烟,至于吗你们,你们就怕成这个X样?” 蟒蛇皱了皱眉头,舌头不自觉地又舔了舔嘴唇。 “把嘴给我闭上。” 坐在蟒蛇身后的警官故技重施,蟒蛇惨叫一声,闭上了嘴。 林翔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放在眼前仔细观摩着,他的神情很是认真像是在观摩一根完美的艺术品,随后他又当着蟒蛇的面将香烟竖着从中间掰开。 蟒蛇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 “行啊,迷魂香现在都被你们做成这东西了,烟丝里掺着迷魂香烟屁股里夹着解药……” 林翔捏起一撮夹在烟丝中间的粉末,用手指慢慢地将其在指尖上晕开。 “死胖子,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就算你们抓了我,野猪也会来把我救出去的!” 蟒蛇突然疯了一样地扑向林翔,但林翔早有准备,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蟒蛇的肚子上,蟒蛇顿时满脸痛苦的窝回了椅子上。 “我最烦别人说我胖。” 林翔将手中的烟重新包好塞进烟盒里,随后叼着烟走下了车。 望着缓缓远去的车子,林翔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深吸了一口烟,但似乎是被呛到了,他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烟气从他的口鼻之中同时喷了出来。 “林胖儿……啊不,林翔哥,你没事吧。” 一位便衣警官走到林翔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 “我没事,我没……” 林翔本想说没事,但他的咳嗽变得更加剧烈了起来,丝丝鲜血顺着他的鼻子流了出来。 “我没事,你们快去忙吧。” 林翔赶忙捂住鼻子背过身去,他冲那名警官摆了摆手。 “您流鼻血了,需要我帮您处理一下吗?” 那名警官想走上前帮林翔处理一下鼻血,可林翔又走远了一些。 “我说了我没事,你去忙吧。” 林翔加重了语气对警官说道,那名警官便不敢再上前了。 “林翔哥,您保重身体。” 警官冲着林翔敬了一个礼,随后也驾车离去。 白塔区,强哥五金店。 “老板,你这有水泥钉卖吗?” 一位带着安全帽的工人走进店内,他的脸上和衣服上都粘了厚厚一层墙灰。 工人刚一走进店内,他就看到了一个正站在柜台前整理背包的大胡子老板。 “今天不买了,我有事要出去,闭店歇业了。” 大胡子一脸警惕地看向那名工人说道。 “这附近就您这一家五金店,您就少卖我点呗,我这正急着上工呢。” 工人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 “站那别动,再敢过来我杀了你。” 大胡子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改装过的射钉枪指向那名工人。 工人被眼前的变故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害怕地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趔趄瘫坐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惊惧。 “拿着,给我滚蛋。” 大胡子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了一盒水泥钉丢到了工人面前。 “大……大哥,多少钱我给你。” 工人颤颤巍巍地对大胡子说道。 “赶紧给我滚。” 大胡子把枪口抬的高了一些,工人急忙拾起地上的水泥钉跑了出去。 “人员脱离危险,可以行动。” 身着便衣的陈言从那名慌张地工人身边路过,他拿起藏在衣领内的对讲机说道。 “收到师哥。二小队跟上,注意和犯罪人员保持距离,不要打草惊蛇。” 坐在路边轿车内的顾晴圆看了一眼骑上摩托车远去的大胡子,她也启动车子追了上去。 在她身后,三辆满载的轿车紧随其后。 “等到人少的地方再动手,一定要优先保障人民群众的安全。” 正坐在警局监控室内的缉毒队长向成龙通过对讲机向所有参与彼此行动的警员们说道。 “此次捞月行动,不只是为了针对红月亮一众贩毒团伙的抓捕行动,更是为了震慑望玔市内及华夏境内的一众贩毒集团。所有人都在观望着咱们这次行动所取得的成绩,我们也一定要向国家和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语罢,对讲机内传来了一阵将士们激昂而嘹亮的应和声。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这个下午,望玔市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却正在悄悄地进行着一场对毒贩们的大洗刷。 “别动!举起手来!我们是警察!” 清城区某废弃厂房,一众特警同便衣民警冲进制毒作坊,经过长时间的布控和蹲守,警方早已掌握了这群人的活动时间,这群毫无防备的毒贩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警方制服。 “报告林队,我们已经发现高照的身影,他已经从西区突破封锁。” “好,我知道了,有人员伤亡吗?” “报告,未有人员伤亡。” 接到消息后的林翔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因此感到紧张。 与此同时,另一队缉毒警也随特警部队共同冲破了一处位于白塔区的制毒作坊。 “红月亮已从北面突破封锁。” “好,知道了。” 另一侧,林翔从电话里知道了另一位红月亮逃跑的消息,但此时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你们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林翔打电话给顾晴圆问道。 “林队,我们这出现了问题,大胡子他进了白鹇山景区。” “白鹇山?这可难办了。” 林翔愣了一下,自从白鹇山恢复营业后,那里依旧是整日人满为患,如果大胡子在那里闹事,影响会极为恶劣。 “你们继续观察着,我稍后就到。” 半个小时后,各处都传来了任务完成的消息,除去三位被故意放走的红月亮阴人之外,其余毒贩全部肃清。 对于警方来说,这次任务也算圆满结束,可对于林皓三人来说,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白鹇山景区。 林皓三人正躲在一众游客中伺机而动,大胡子距离他们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但三人却根本无法靠近分毫。 “林皓,你们三个不要轻举妄动,必要时该放手就放手。” 林翔的声音从耳机内传了过来。 “知道了二师兄。” 青云透过耳机回应道。 “这大胡子看起来挺大个,怎么躲起来这么灵活。” 苏忱忱压低声音在林皓耳边说道。 “有劲呗,你看他走过的地方那些人都被挤成什么样了。” 林皓本想用手指指向大胡子,可他刚把手拿起来就突然感觉自己的衣兜似乎变得空落落地,随后他的耳机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鸣叫声。 “坏了,我手机。” 林皓摸了摸衣兜,结果只摸到了一根被剪断的手机线。 “小屁孩!你哪跑!” 这时,青云突然拉着一个小孩子的衣领向着两人走了过来。 “你放开我!偷孩子了!有人贩子……” 那个小孩刚想大叫着吸引周围人的注意,但青云在他的身上轻轻点了一下,小孩顿时就不会说话了。 待两人走的近了一些,林皓惊喜地发现这个小孩他十分的熟悉。 “嘿,你小子又落我手了吧。” 林皓从小男孩的口袋里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给他解开吧,我跟他聊聊。” 林皓看了一眼青云说道。 “你要是再敢乱叫,我就点你笑穴,让你笑死,听见了吗?” 青云对着小男孩威胁了一句,随后解开了他身上的穴位。 “我师傅说过,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今天我栽你手里了,等过个十八年,我还是一条好汉!” 刚解开穴位,小男孩就抱着肩膀一脸不忿地对着林皓几人说道。 “你可别这么说,我这次是真的有事想求求你。” 林皓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元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别骗我了,你不可能给我的……” 小男孩的话音未落,林皓就已经把钱塞进了小男孩的衣服里面。 “不可能的,你一会一定要再抓住我然后把钱拿回去的对吧。”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林皓说道。 “不不不,我不止要给你这一百,等事成之后我还会再给你一百。” 林皓又拿出了一百块。 小男孩看着林皓手里的钱眼睛都亮了,可很快他又摇了摇头。 “我不相信你,师傅说了,你是骗子。” 小男孩板起脸来。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是小偷我是骗子,咱们都是一家亲啊,要不这样,你拿着这一百块回去找你师傅过来,我和他说。” “真的?” 男孩挑挑眉毛,做了一个要跑的假动作。 “走吧,等你回来哦。” 林皓笑着冲小男孩摆了摆手,青云和苏忱忱也让开了一条路。 小男孩见没人拦着自己,他脚下生风,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第八十二章 偷窃 人群熙熙攘攘,傍晚的微风轻抚而来,燥热感慢慢散去,一些不喜燥热的游客和本地人的加入使得队伍变得更加拥挤,大胡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那孩子不会拿钱跑路了吧?” 青云三人随着人群慢慢向前移动,即便大胡子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他们也一点不着急,大胡子这个目标太明显了,而且有警方的监视,他们也不怕跟丢。 “再等等吧。” 林皓向四周张望了一眼,自从那个小男孩出现在他面前,一个十分冒险的想法就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三人又等了一会,小男孩还真的回来了,不过他并没带人过来。 “我师傅要你接电话。” 小男孩把口袋里的电话拿出来递给林皓。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男声。 “你找我什么事?” 林皓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头在四周看了一圈,正在打电话的人很多,但根本没人在看他。 “想让你帮我取个东西。” “取别人的东西?” 林皓对着空气点点头,他知道那人看得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林皓并没有立即回答那人的问题,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位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身上,男人也正在看着他。 “因为你说过,盗亦有道。” “有趣。” 男人对着林皓挑了挑眉。 “说说吧,我感兴趣了。” 林皓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大胡子的照片,小男孩将手机递到了男人面前。 “我要这个人包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不方便说,但这很危险,你可以考虑不接。” “行,那我不接。” 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林皓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男人挂掉了电话,身影也随即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怎么说?” “赔了夫人又折兵呗,咱们先回去吧,叫警察同志们也都撤下来吧。” 林皓看了一眼手里的小手机,有种十分肉疼的感觉,小男孩并没有把他的手机还回来。 “就这么回去了?不再等等了?” 青云两人都惊讶地看着林皓,林皓也没解释,拿出对讲机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正在周围布控的顾晴圆和陈言两人。 “领导,要撤离吗?” 顾晴圆挂掉电话挂掉后看了一眼正坐在一旁低头摆弄手机的林翔。 “撤,干嘛不撤,咱们早就暴露了,跟着也是白跟,早点撤下来早回去吃庆功宴。还有啊,现在我不是领导,我不说过吗,有关阴人的一切活动听林皓安排。” 林翔心里虽然也很疑惑林皓到底要做些什么,不过用人不疑的道理他还是懂得,既然已经说过要林皓做特别顾问,那就必须要无条件信任他。 况且大胡子不只是阴人,他身上还有枪傍身,他的危险程度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可以比拟的,如果在没有十足把握抓到他的情况下贸然行动,那便极有可能会造成比白宁两人被枪杀的案子还要恶劣的影响。 众人在得到了林翔的首肯后纷纷驾车撤离的白鹇山,原本负责在天上布控地无人机也全都飞离了景区的上空。 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大胡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快步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望玔市某郊区,小旅馆,一个身影壮硕留着一脸大胡子的人拎着包走进旅店。 “老板,一间大床房。” 大胡子抬头看了一眼价格表,一间大床房住一晚的价格是一百五,但大胡子放了三百在桌面上。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大胡子,默默地将钱又推了回来。 “不好意思先生,今天的房都住满了。” 大胡子皱了皱眉头。 “有地方住就行,你给我安排。” 大胡子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百拍在柜台上,老板看着柜台上的钱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把钱退了回来。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今天店里的人太多了,而且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也不好意思去打扰顾客呀,实在是抱歉。” 老板微笑着看向大胡子说道。 “要你办个事这么墨叽。” 大胡子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木质的柜台被他拍的咯吱作响,老板脸上的笑容一僵,但他还是故作镇定的对着大胡子歉意地深鞠一躬。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男子恰巧从另一侧的楼梯走了下来。 “诶兄弟,和气生财嘛,我们说话的声我大老远就听到了,不就是住宿吗?来,住我这吧。” 大胡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这人穿着一身贴身的行政夹克,带着一副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认识一下,我叫白晓丞。” 年轻男子对着大胡子伸出手来。 “你那有多余的床位?” 大胡子警惕地伸出手和白晓丞握了握。 “还有一张小床,我和我儿子住进来的时候也比较晚了,只剩一张单人床,是老板人好给我们又支了一张板床。” 白晓丞对着大胡子笑了笑。 “对对,真是不是我不给您安排,是这最后一张板床已经给这位客人睡了。” 老板也立刻冲着大胡子点了点头。 大胡子听了白晓丞的话后显得有些犹豫,不过白晓丞一下就猜出了他的顾虑。 “不过你不用担心睡不下,那张新加的板床挺大的,我和也儿子能勉强睡一张床,你就睡剩下的床就行。” 大胡子听后点了点头。 “行,我把这钱给他你没意见吧?” 大胡子将柜台上的四百块拿起来递给白晓丞,随后他转头看向店老板问道。 现在有人帮他解围,那店老板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他急忙点头表示可以。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兄弟,你先把东西放屋里,一会我请你喝酒。” 白晓丞拍了拍大胡子地肩膀,两人结伴向着二楼走去。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店老板这才拍着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他的电脑屏幕的一角,正放着大胡子的通缉令。 “兄弟,你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呢?” 两人并肩走向位于二楼拐角处的二零八房间。 “说了你也记不住,别人都叫我大胡子。” 大胡子并没有把他的名字告诉白晓丞,白晓丞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但他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我看你这大包小裹的是要出差吧?正好我也是带着儿子出差的,这在外漂泊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白晓丞露出了一脸的苦涩,一个男人的心酸全都写在脸上,反观大胡子听后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是挺不好过的。” 两人走到二零八的门前推门而入,此时一个小男孩正坐在床边吃着外卖盒里的炸鸡。 “师……” 小男孩刚要开口和白晓丞说话,但他见到白晓丞的手势后立刻改了口。 “老爸,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的饮料喝完了。” 小男孩用沾满油渍的双手端起桌上的饮料瓶给白晓丞看。 “没看到爸爸带了叔叔回来吗,快打招呼,叫叔叔好。” 白晓丞立刻板起脸对着小男孩说道。 “大胡子叔叔好。” 小男孩看了看大胡子脸上的络腮胡,脱口而出道。 大胡子听后皱了皱眉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胡子叔叔的特征再怎么明显你也不能放到名字里说啊,快起来,道歉!” 白晓丞走上前拉着小男孩的手站了起来,他对着小男孩厉声呵斥道。 小男孩毕竟只是个孩子,他被吼了之后委屈地抿起了嘴唇,眼睛红红地,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行了兄弟,别为难孩子了,我们只不过第一次见,都能理解的。” 大胡子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将包裹放在了空出来的那张床铺旁。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这平时忙于工作,总是疏忽对孩子的培养。” 白晓丞说着便把小男孩搂进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安抚这小男孩的情绪。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啊?看起来挺可爱的。” 大胡子坐到了床铺上,目光绕过墙角处堆叠在一起的行李箱和几件脏乱衣服,他脸上的表情也柔和的一些。 “我儿子叫王小可,跟我前妻姓……那个,屋里有点乱,你别介意。” 白晓丞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床头堆叠在一起的脏衣服。 大胡子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 “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那正好,我刚才正想下楼买点饮料,现在你来了那我就再去买点啤酒,咱们喝点。” 白晓丞指了指桌上堆在一起地外卖盒,有些还没有打开包装。 大胡子本想拒绝,可他的肚子不自觉地叫了起来。 “那就吃点也行。” 大胡子点了点头同意了白晓丞的建议。 “那你先在这等会,我下楼一趟。” 白晓丞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准备走出房门。 “兄弟,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在这别吓小孩子。” 大胡子这时也站起身来,他敏锐地察觉到王小可似乎正在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不过他并不敢确定心中的疑虑。 “那行兄弟。小可,一会我们出去你了千万别乱翻叔叔的东西,听懂了吗?” 白晓丞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埋头吃炸鸡地王小可说道。 王小可隔空比了一个ok的手势,头也不回的继续吃着手上的东西。 白晓丞这才带着大胡子一起满意的退出了房间。 当两人还没走到一楼的时候,大胡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白晓丞眨了眨眼,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于是又调转方向又回到了房间。 刚一打开门,两人便发现了正在翻包的王小可。 “我刚才跟你说过什么了?你怎么就和你那个不争气地妈一个德行。” 白晓丞还没等大胡子开口,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王小可的耳朵,对着他的脸就扇了一巴掌。 “别,老爸,我知道错了。” 王小可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但白晓丞一点停手地意思也没有,他对着王小可的屁股又狠狠地踢了几脚。 “别打孩子了,我这包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白晓丞一边打王小可一遍偷偷地注意着大胡子的神态,直到大胡子开口劝阻道,他这才停下手。 “我错了,我错了老爸。” 王小可抽泣着几乎哭成了泪人。 “走,你跟我下楼买东西去。” 白晓丞拽着王小可的衣服离开了房间。 来到楼下,王小可脸上委屈的表情顿时荡然无存。 “师傅,他包里啥也没有啊,一堆的五金配件也不算是危险物品吧?” 王小可从兜里拿出一根水泥钉。 “你小子还真是贼不走空啊,这破玩意你拿它干嘛,再说了,我刚才不是不让你翻他的东西吗?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没命了你知道不,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 白晓丞拿过王小可手里的水泥钉随手丢进了一旁的下水道。 “你不是叫我‘千万’别碰他的包吗?我以为你是当着他的面说反话。” 王小可委屈地挠了挠头。 “我呸,我教给你的都忘了是吧,说反话是有手势的,手势。” 白晓丞对着王小可比划了一个手势。 “知道了师傅。” 王小可点了点头。 “那师傅,这东西似乎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咱们要不要直接跑路啊?” 王小可对白晓丞问道。 “不跑路,我估计东西应该还在他身上,就是有点不太好办,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来到附近地超市买了几箱啤酒和几瓶饮料后重新回到旅店。 “兄弟,久等了。” 白晓丞和大胡子两人一直喝到深夜才各自昏昏沉沉地睡去。 午夜时分,白晓丞偷偷摸摸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隔壁床上的大胡子,大胡子正侧着身子打呼噜,睡得很死。 白晓丞翻身下床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大胡子床边,他借着昏暗的光线探身向着大胡子身上看去。 大胡子只脱了外衣,他的衬衣内有一处地方鼓鼓地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嘿,这不是手到擒来嘛。” 白晓丞拿出藏在口袋里的刀子想要划开大胡子的衬衣看一看里面的东西,可就在这时大胡子突然翻了一个身,东西被他压在了身下。 “靠,死胖子。” 白晓丞小声骂了一句,随后他又走到大胡子的另一侧轻轻挠了挠他的脚心。 大胡子哼了一声,又翻了过来。 “我还搞不定你了?” 白晓丞用小刀划开大胡子的衣服,随后将手指伸进去摸了摸。 “这什么东西?” 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地东西,但那又似乎不是金属,而像是纸壳。 “你找什么呢?” 突然,一个很低沉地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白晓丞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大胡子正站在他的身后阴恻恻地看着他,而他身下的那个大胡子早已不知去向。 “我问你,你找什么呢?” 大胡子的眼睛渐渐变成了血红色,宛如两轮缓缓升起的红月亮。 第八十三章 交换人质 深夜,丰润大酒楼。 刚刚结束庆功宴的一行人从酒店正门走了出来,一众警官有说有笑的在同伴陪同下各自离去。 “红月亮的事你们也不用着急,我们会继续帮你们监视着他们的情况的,一有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同你联系的。” 喝到烂醉如泥的林翔拍着胸脯向林皓几人保证道,林皓也笑着点头回应。 林翔在林皓搀扶下坐上了出租车,顾晴圆和陈言就跟在两人身后。 “我知道了二师兄,最近辛苦你了。” 林皓将林翔在车后座上安顿好后,他转头看向顾晴圆两人说道。 “晴圆姐,你们也早点休息吧,等改天咱们再出来叙叙旧。” “为什么是改天,不能是现在?” 顾晴圆紧盯着林皓的眼睛问道。 “今天太晚了晴圆姐,大家都喝了酒,很累啊。” 林皓眨了眨眼回答道。 “可你们三个今天都没喝酒啊。” 顾晴圆凑近了一些,脸上挂着很严肃的表情。 “师妹,你忘了林皓说要戒酒的事了吗?青云和忱忱也可能是不爱喝酒呗。” 陈言见气氛有些不对,他连忙开口给林皓打圆场。 “不对不对,今天庆功宴后半程我都没见他笑过,他心里头藏着事呢。” 顾晴圆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皓,目光停留在了他的上衣口袋,她伸手指了指林皓问道。 “换新手机了?给我瞧瞧。” 林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个小灵通。” 林皓的反应让顾晴圆很满意,这说明她猜对了。 “这手机是一个小偷的,对吧?我们刚来望玔市的时候在布控的时候见过这个人,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今天见过你,也对吧?你想让他去大胡子那偷枪,对吧?” 顾晴圆皱了皱眉毛问道。 林皓听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顾晴圆的业务能力似乎比之前精进了一些。 “说吧,出什么事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林皓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他本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但没想到还是被顾晴圆发现了,他见事情瞒不住了,便只能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顾晴圆。 “什么?你说他们要用一个小偷从咱们手里换蟒蛇?” 顾晴圆听后一脸震惊的说道。 “不对,是两个小偷。” 陈言补充道。 “大家都是熟人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虽然有些话不该是我这个身份说的,但为了一个小偷而选择去用一名毒贩做交换,我觉得这不值得。” 陈言摸了摸下巴对林皓说道。 “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吗?” 陈言又问道。 “我和他只见过两面而已,所以我也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你们。” 林皓如实回答。 “这件事还是先上报给领导们吧,在没有收到确切消息前,你们仨个哪都不许去。” 顾晴圆拉着林皓坐进车里,语气中透露着一种不许辩驳的严肃。 青云和苏忱忱也耸了耸肩,两人驾着车跟在出租车后。 郊区旅馆。 “胡子哥,我真就是个普通地小偷而已,他们是不可能用你兄弟来救我的,你就行行好,把我们放了行吗?” 白晓丞和王小可两人被大胡子背对背地绑在床上,大胡子正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救命啊,这有人绑架了,有没有人啊。” 见大胡子不吭声,白晓丞和王小可两人在房间里放声地大喊起来,可无论他们怎么喊,屋外却听不到从屋内传出的任何声音。 “把嘴闭上,再打扰我休息我摘了你俩的扁桃体。” 这时,躺在床上的大胡子闭着眼睛翻了一个身,他语气冰冷地对着两人威胁道。 “好,不说了。” 两人顿时都识趣的闭了嘴。 “师傅,如果警察不来救咱们,咱们是不就完蛋了?” 王小可似乎是喊累了,他一脸疲倦地靠在白晓丞的背上对他低声问道。 “哪有什么如果,咱们俩必然是要完蛋啊,那警察和咱们就只见过两面,怎么可能帮咱们。” 白晓丞轻轻叹了口气,可不知道怎的他还是很希望林皓能来救他们。 “那师傅你明知道这么危险怎么还要跟过来帮忙啊?咱们当时就该拿着东西跑路。” 王小可抿了抿嘴唇又问道。 白晓丞听后没有立刻回答王小可的话,他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 不远处地房檐上似乎有两个人影一闪而过,但白晓丞的注意力全都盯着天空上的几颗星星。 良久,白晓丞长出口气回答道。 “笨啊,我们是盗贼,那就当然是因为盗亦有道喽。” “又是盗亦有道?我最不理解的就是这句话了。” 王小可吐了吐舌头,似乎是不愿意再进行这个话题了。 “师傅,我好想回家啊。” 过了许久,王小可似乎困了,他默默地低下头去,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小可,睡了?” 白晓丞用后脑勺撞了撞王小可的头,王小可哼了一声,随后传来了呼噜声。 “盗,亦有道,师傅我都活了这么久也没悟透,唉,咱们到底走的是什么道啊。” 白晓丞又回过头看向窗外,窗外的虫鸣鸟叫声从窗户的缝隙中传来,夜已深沉,他轻轻摇晃着身体,嘴里哼着自己记忆中的童谣,像是在哄自己入睡一样。 在朦胧的夜色里,三人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林皓五人便被林翔叫到了办公室里。 红月亮要交换蟒蛇的这个消息在昨夜就传到了局里,局里的领导们连夜开了一场会商量这件事,有人从罪犯的角度来看,认为用毒贩换小偷是不明智地,可有人则认为小偷也是公民中的一个,他们有必要尽力保证他的安全。 双方各执己见,领导们也在会上争吵不断,甚至还因此大打出手,最后还是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参与后才得以平息双方的怒火。 “那最后的讨论结果是怎么样的?换还是不换?” 林皓几人并不关注会议的经过,他们更在意结果如何。 “局里研究决定是要同意这场交换,但我们认为蟒蛇一定是对他们极为重要的,所以一定要放但又不能真放。” 林翔的话听的众人有些糊涂。 什么叫放又不能真放? “你就别卖关子,快说到底怎么办。” 顾晴圆焦急地询问道。 “我们准备放一个假的蟒蛇回去。” “假的蟒蛇?这人还能造假?” 众人都是一脸问号。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接下来只要配合好演一出戏就可以了。” 林翔将众人都聚拢了过来,他贴着众人的耳朵将这场戏的具体戏码全部告知给了众人…… 很快便到了大胡子同林皓约定好的时间,因为怕会打草惊蛇,这一次负责押送蟒蛇的人只有林皓,青云和苏忱忱三人。 “一定要小心行事。” 林翔又在车上最后叮嘱了一句,随后一众随行人员都撤到了大胡子划定的范围之外。 大胡子约定交易的地方是郊区的一处废弃水站,这个水站的地下有着极为复杂的下水管道,四通八达,大胡子选择这里自然是为了方便快速撤离。 “兄弟,听说你是官方来的?你这也演的太像了。官方一年给你多少钱,居然能让你这种层次的阴人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在前往水站的路上还有一段很长的水泥路,周围的树木花草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都被挖掘机扁平了,路上什么景物也没有。 走的有些无聊,青云便和“蟒蛇”聊了起来。 蟒蛇抬头看了一眼青云,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你乱说什么呢?什么官方?” 蟒蛇一脸狐疑地看着青云,舌头像蛇信子一样不停地舔着嘴唇。 青云是曾在审讯室里见过蟒蛇一面的,被蟒蛇这么一问,青云也有点不确定眼前这人到底是真是假,他一时语塞便没吭声。 “开玩笑的,对于官方的话题我没办法多说,你只要知道官方是一个能满足你一切要求的大组织就可以了。” 蟒蛇的嘴根本没动,但声音却不知从哪里传到了三人的耳中。 “我就说野猪大哥一定会来救我的吧,你们这群废物就得乖乖地把我送回去。” 蟒蛇突然对三人开口说道,一脸地嚣张跋扈。 “我呸,既然敢放了你,那我们一定还有把握把你们抓回来,你们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 林皓见蟒蛇突然变脸,他便顺嘴接上了蟒蛇的话茬,其余两人也正了正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水塔,水塔下站着两个人。 “林皓,好久不见。” 其中一人对着林皓大声喊道,那人正是高照。 “他就是林皓?麻烦。” 另一位穿着红色帽衫的青年仔细打量了一眼正在向他们走过来的林皓三人,瞳孔中闪过一丝轻蔑。 “大胡子呢?我们把蟒蛇带过来了。” 林皓踢了一脚蟒蛇的屁股,蟒蛇哎呦一声往前走了几步。 “影子,红帽,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抛下我的。” 蟒蛇说着就要向两人跑去,但青云拉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拽了回来。 “带我们去见大胡子,我们要确认人质安全。” 青云抽出长剑,剑刃抵在了蟒蛇的后背。 “他不是蟒蛇,是假的。”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红帽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他的话,林皓三人顿时心头一紧。 “都XX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开玩笑,在那个破笼子里待了一宿我浑身都难受,快点,早点换完老子还要潇洒去呢。” 蟒蛇似乎一下子就急了,他突然开口对着两人骂了一句。 “你着什么急啊?还想潇洒,等你回去了看大哥怎么收拾你……” 语罢,红帽和高照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他们状态也让林皓三人顿时放松了不少,刚才似乎只是试探。 “走吧,跟我们去里面。” 高照指了指身后漆黑地厂房。 “叫大胡子把人带出来,我们不进去。” 青云脸色一冷,手中的长剑往前顶了顶。 “把剑放下吧,我们这边三个人,你们那边能打的只有两个,真要是打起来你们早就趴地上了。” 高照一脸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对三人说道。 “能不能打得过,那也要打了才知道。” 苏忱忱往前走一步挡在林皓面前。 “忱忱姐,别冲动,先听他怎么说。” 林皓见高照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开口劝阻道。 “林皓,原本我还挺疑惑的,你一个普通人是怎么让两位阴死心塌地的跟在你身边的?但最近我才有点明白过来……” “别说废话,你们引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单单是为了交换蟒蛇吧?” 林皓打断了高照的话。 “聪明,我都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 高照的话让林皓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不开玩笑了,咱们进去说,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事的。” 高照说完就和红帽转身进到了厂房内。 “跟上去看看,咱们这边不也有三个人?” 这时,蟒蛇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里响了起来,但蟒蛇的嘴依旧没动。 “把我放开,我又跑不了。” 蟒蛇用力地甩了甩肩膀,青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蟒蛇就已经快步跟了上去。 “你这是从哪个部位发出的声音?” 青云小声嘟囔了一句,三人也紧跟着蟒蛇的脚步走进漆黑的厂房。 滋滋。 另一侧,正在车里监听的林翔被耳机里突然传来的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吓了一跳,他急忙摘下耳机丢到一旁。 “靠,搞什么鬼。” 林翔大声骂了一句,周围的其他警员都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领导。” 一位警员看向林翔问道。 “没什么,就是信号突然被屏蔽了,震的我头疼。” 林翔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 “领导,那我们用不用去支援?” “不用,应该没什么事,商量了一晚上的计划根本没用上啊。” 林翔低头回想着几人先前的对话,良久他抬起来对警员说道。 “结束了,收工回家。” “回家?可是……” 警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林翔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不再说话了。 其余的几位警员虽然都不知林翔到底是何用意,但还是启动车子驶离了这里。 第八十四章 真相 废弃厂房内一片昏暗,一楼的地面上堆满了肮脏的杂物,正中央那已经凹陷下去的地基内装满了淤积在这里的雨水,形成了一处水潭。 各种各样的垃圾漂浮在水面上,有些废弃在此处的人体模型像一具具尸体一样浮在水面上,看起来很是渗人。 从上面向下望去,水潭内漆黑一片,宛如触不到底的深渊。 众人刚一走进厂房内便闻到了一股腐烂地臭味,这种气味像是某种动物尸体发酵产生的腐臭,其中又掺杂着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味道,让人闻了之后会有些反胃作呕。 当然,如果真是动物尸体散发出的味道,那也可能并不是普通的动物尸体。 众人随红帽和高照一同走上了厂房的第二层,这里也同样遍地是堆积如山的垃圾,不过在二楼的一个角落有一处用破旧塑料布做成的隔断,里面还亮着灯。 “这里也是他们的制毒作坊吧?他们就这么带咱们进来了?我觉得一定有鬼。” 青云故意放慢脚步跟林皓并排行进,他趴在林皓耳边对他低声问道,握着剑的那只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其实自从进入这里开始,青云握着长剑的手就没有从剑柄上离开过,苏忱忱也一直形影不离地跟在林皓身后。 隔断的帘子在这时被人掀了起来,穿着一身防护服的大胡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熟练地摘下脸上的护具,口罩下的大胡子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 “人质在哪里,我们要见他们。” 林皓并没见到那两位小偷的身影,心中顿时浮起一丝不安感。 大胡子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在他的手套和身上都沾着一些深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十分像是血液。 “你把他们杀了?” 青云往前迈了一步,手中长剑顺势出鞘,剑尖指向大胡子。 “就算杀了又怎么样,蟒蛇已经回来了,交换也就结束了,要怪就怪你们太蠢了呗。” 红帽转过身来,他冲着青云淡然一笑。 青云听后冷哼一声刚要开口。 “他身上的不是血,继续演下去,别冲动。” 就在这时,蟒蛇的声音适时传入了三人的耳中,而站在他身后的三人似乎并没听到蟒蛇说的话。 青云一愣,脸上的表情随即又冷了下来。 “你们怎么能如此地言而无信!” 青云说话的语气显得很愤怒,脸上青筋暴起。 “我们是罪犯好吧,和罪犯讲条件,你们也太愚蠢了。” “你们……” 青云的脸憋得通红,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红帽对青云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极其开心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够了红帽。” 大胡子轻咳了一声,红帽这才捂着肚子退到了大胡子身后。 “人质现在很安全,不过接下来,咱们的谈话决定了他们的死活。” 大胡子缓步走上前来。 “我们要先认人质的安全。” “好,可以。” 大胡子把手机拿了出来,手机上正是一处监控室的画面,画面中白晓丞和王小可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他们的头靠的很近,似乎是在交谈。 “希望你没在骗我,说吧,谈什么。” 林皓其实对这场谈判也很好奇,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大胡子三人似乎还没发现蟒蛇的真假。 那也就是说,表面上,林皓一方似乎没有任何能同他们谈判的筹码。 “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想让你们帮忙找一个人,我想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他叫马三。” “马三?” 马三这个名字让林皓愣了一秒,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这人到底是谁,这人正是当初在新平镇上将马明辉的车子改成废车的那个修车师傅。 “马三原本也是我们红月亮中的一员,但后来叛变了,他偷走了我们组织的一颗头骨。” 大胡子将一张照片递给林皓,这张照片上是一颗摆放在玻璃罩中的头骨。 头骨的外形与寻常的人类头骨无异,不过它通体雪白如玉,透光性也很好,光是从照片上看就能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再或者说,你们就怎么确定我们一定能找得到?” 林皓反问道。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我们委托你帮忙自然是因为我们有不能出手干预的原因,而且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身后的俱乐部,不是吗?” 大胡子笑了笑,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林皓,他似乎想要透过林皓的身体去看见林皓隐藏林皓背后的某个人一样。 “不过这件事你也不用太急,除了马三的事之外我还有其余的事也需要你去做。” “你别得寸进尺!” 青云适时开口道。 “你别说这么难听吗,我们的筹码可不止有这两个小偷,而且我相信林皓他一定会想要帮忙的。” 大胡子的话引起了林皓的兴趣。 “说说看。” 林皓也紧盯着大胡子的眼睛。 “这件事其实也不算是请求,而是一个事实,那场发生在望玔市的枪击案并非是我们组织所为……” “你放屁,不是你们杀人灭口还能有谁。” 苏忱忱突然开口说道。 “你看,就连你们都一致的认为这一切就是我们做的,警方和官方的人也都认为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可这顶帽子事实上它就不是我们的!” 大胡子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自制的土枪,林皓三人顿时警觉地摆出进攻姿态。 “别怕,没有子弹。” 大胡子把土枪的枪口调转向自己,将枪把递给了林皓。 “你们所说的那个池欢药,它真正的名字叫赤金丹,原本是用来维持我们体内阴阳平衡的丹药。” “这东西虽然是我们造的,可我们向来自产自销,普通人用了这东西必死无疑,它的流通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们。还有这个枪,也是我们造的,但我们造的只是能响的假东西,而他们这个是真能杀人的真东西。” 大胡子的情绪很激动,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一样。 林皓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林皓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震惊。 “这个我们很难证明,毕竟我们也犯过错,但我还是想让你们都重视起来,多想一想,你们警局内部有鬼啊!” 大胡子此话一出,林皓顿时觉得脊背发寒,这些最近发生在望玔市的事很杂也很大,可从事件的经过来看,这一切似乎有些…… 太顺利了。 “你放屁,我们上下一条心,少用你这挑拨离间的把戏给你们洗白了。” 青云抽出长剑指向大胡子。 “你们爱信不信,但我的话到此为止。” 大胡子丝毫不惧,他往前走了两步胸口就顶在青云的剑尖上。 而就在这时,厂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有警察来了。” 穿着一身防化服的红帽突然走到大胡子身边低声耳语道。 “看看吧,应验了。” 大胡子冷笑一声,他也重新戴上了口罩。 “快走吧大哥,快走!” 高照和蟒蛇两人也从隔断后走了出来,他们也同样换上了一身防化服。 “里面的人都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人质现在已经得到解救,你们没有筹码了,希望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窗外响起了大喇叭的喊声。 而就在喇叭声停止后不久,楼梯处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正在快步向着楼上赶来。 “林皓,无论你信不信我们说的话,但事成之后我会用你师傅的消息和你做交换。” 语罢,大胡子四人快步跑向隔断内。 “别跑!你把话说清楚!” 青云刚想提剑冲上前,但林皓将他拦了下来。 “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三个了,有消息我会联系你们的,后会有期了。” 蟒蛇的声音也在这时传了过来。 随后,异变突生。 隔断内突然飘出了一阵极其浓烈的酸味,随后只听一声巨大地重物落水声响起,整座厂房似乎都在这声巨大地响动声中震动了一下。 楼下传来骚动,一队装备齐全的特警冲了上来,他们没有管现在一旁的林皓三人,而是径直跑进隔断内。 “报告,罪犯已潜入水潭中。” 林皓三人也在这时走进了隔断内,只见隔断内摆满了许多塑料大桶,正中央的地板上有一块极为显眼的大缺口,断面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化学试剂腐蚀过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味。 就在这时,整座厂房突然又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一块块已经被酸蚀变酥的混凝土从缺口处掉了下去,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裂缝正在从裂口处蔓延向四周。 “撤退!快撤退!” 站在最前方的一位特警急忙大喊着向后跑,可下一秒,他脚下的地面突然掉落了下去,身体极速向下坠去,紧跟在那名特警身后的几位特警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缺口处掉了下去。 “楼要塌了!快走。” 青云的反应很迅速,几乎就在地面坍塌的一瞬间,他便抱着林皓和苏忱忱两人纵身一跃便跳出了坍塌的范围。 三人不敢回头,低着头一路奔跑着冲出了厂房。 轰隆! 在众人撤出后不久,厂房内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响声,紧接着,厂房像一个被丢进真空内的矿泉水瓶一样从腰部凹陷了下去。 整座厂房在眨眼间便化为了一地废墟。 聚在一起的警官们都脸色铁青的默默地注视着已经倒塌的厂房,人群出奇的安静,气氛也低沉到了极点。 半个小时后,救援队赶到。 在经过数小时的救援后,救援队将五位已经遍体鳞伤的特警从废墟中救了出来。 虽然救援队的救援速度很快,但最终还是有一位特警被裸露的钢筋穿透了胸口不幸离世。 青云一脸颓废地坐在路边,良久,他忽然捡起一颗石子用力甩在一旁的石碑上,夹着灵力的石子直接撞掉了石碑的一角。 苏忱忱和林皓沉默地坐在青云身边,两人看到青云的动作后都没有说话,各有所思。 “我已经把这里的事情上报给领导们了,咱们的眼线也已经安插进入他们的内部,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好了,我相信很快就能给咱们的英雄们一个交代的。” 处理完事情的林翔向三人走了过来,他见三人的情绪很低落于是出言安慰道。 “好,我们等你消息。” 林皓站起身对着林翔笑了笑,青云和苏忱忱两人也对着他点点头。 “二师兄,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们忙。” 林皓三人刚想转身离开,但林皓似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转回身来。 “二师兄,你说人质已经被找到了,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林皓问道。 “嗐,说来也挺奇葩,刚才我们接到了一名旅店老板的报案,他收拾房间的时候在床下发现了被人绑起来的人质,然后就报了警,人质就这么被救了下来。” 林翔对着林皓摊了摊手,像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对了,刚才你们在里面都做什么了?蟒蛇应该是被他们抢走的吧?” 林翔反问道。 “是的,我们刚一进去就被偷袭了,他们为了保护我只能放弃了蟒蛇……” 林皓编了一段假话。 “是这样,唉,那也不怪你们,还是我们考虑不周啊,险些让你们身处险境。” 林翔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们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联系你们的。” 三人向林翔告了别,随后打车返回酒店。 路上,林皓看到了一张张贴在电线杆上的通缉令,红月亮三人之一的大胡子的照片就在上面。 林皓缓缓闭上眼睛,他重新回想和大胡子之间的对话。 “警局里有鬼。”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它就像一根刺入指尖的针,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林皓那根绷紧的神经。 同样的,这句话也萦绕在苏忱忱和青云的脑海里,两人都沉默地不说话。 三人的目光偶尔鬼不经意的对视,但又都默契地转过头去。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答案,可没有人愿意相信。 第八十五章 解不开的结 酒店的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像针尖一样不停地扎在玻璃上,杂乱且无章,从玻璃上滑落而下的雨滴像是一滴滴从玻璃内渗出的鲜血,它们缓缓地流进窗户的缝隙,流过大理石窗台,渐渐浸湿了青云的衣衫。 正趴在窗边望着长水马龙地街道发呆的青云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直到雨水浸湿了他的半边衣服,他这才从呆愣中惊醒过来。 此时距离厂房倒塌的事情发生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警方并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回应,只有小部分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的报社在争相报道着厂房倒塌的事情。 虽然这座厂房已经废弃多年,并且在几年前就被化为了危房范围,倒塌也在情理之中,可在一众媒体们对此添油加醋的解说和猜疑下,便有人将这件事与最近发生在望玔市的枪击案和捞月行动联系在了一起。 有谣传称,外逃的毒贩们已经死在了这场事件之中。 望玔市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会马总就要赶回江城市了,咱们给他送送行。” 苏忱忱在这时推门而入。 “马总这就要回去了?” 青云已经将浸湿地衣服脱下来丢在了床铺上,他正裸着上半身站在苏忱忱面前。 苏忱忱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青云的身体,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不妥,赶忙红着脸关上门退出房间。 “你快穿上衣服吧,我们在酒店大堂等你。” 门外传来了苏忱忱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青云一脸无奈地挠了挠头,匆匆地换上了一件新衣服便跟了上去。 酒店大堂,马小远和林皓正在有说有笑的聊着些什么,他们身后站着几位拎着大包小裹的保镖。 “林皓你也要走吗?这边的事情不是还没结束嘛?” 青云看了看同样穿戴整齐的林皓,他有些懵了。 “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没有结果,我们准备先回江城市处理一些别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会由我们俱乐部的其他阴人接手的。” 林皓冲着青云微微笑了笑回答道。 “最近辛苦你,回去记得替我向守一掌门问好。” “林皓,你是不是因为……” 青云刚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这时酒店大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穿着一身立挺的棕色的西装,却带着一顶十分显眼的红色礼帽,他走起路来有些别扭,像是久坐之后因为腿麻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一样。 “红帽?” 即便他换了衣服,但林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不过和上午相比红帽的身体似乎高了一些。 “你们这就要走了?” 红帽走的近了一些,站在林皓两人身后的保镖立刻拦在了红帽身前。 “就这么不欢迎我?” 红帽停在了原地,侧着身看向林皓。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了,别整没用的。” 林皓没接红帽的话茬,毕竟他和红帽只有一面之缘,而且现在又不确定他们是敌是友,他没必要给红帽好脸色。 红帽尴尬地咧了咧嘴,他也没计较,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在林皓面前晃了晃。 “这东西是马三的,上面附着一魂一魄,但因为封印的时间过于久了,魂魄已经和这个戒指融为一体,无法剥离,所以我们一直没办法确认这魂魄的主人是谁,不过这东西既然被马三视为珍宝,那便有可能成为寻找他的突破口,这东西交到你手里应该会对你有帮助。” 红帽将装着戒指的塑料袋放到其中保镖的手里,随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袋物品。 “这第二个,叫血泥。它是制作赤金丹的必要材料,我想你知道这个样本能用来做什么。” 红帽又将血泥递到了保镖手里。 “还有这最后一个,你师父的东西。” 红帽从自己的腰间解下来一块巴掌大小的腰牌。 “我师傅的东西?” 林皓从保镖手里将这三样东西都接了过来,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块腰牌之上。 这块腰牌通体乌黑,外表有光泽,看起来像是金属质感,但摸起来又温润如玉,表面光滑透亮,在腰牌的正中央位置上用金漆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盘龙口中衔着一颗龙珠,龙珠是青黑色的,宛如一颗栩栩如生的眼眸。 在腰牌的背面有一些繁体的文字,不过因为时间太久远的原因这些字已经模糊不清了,那几个唯一能看清的几个字甚至都组不成一句话。 “行了,走吧,我代表红月祝你们一路顺风。” 红帽摘下礼帽弯腰对着几人深鞠一躬,随后便转身离开了酒店。 望着红帽离开的背影,林皓若有所思。 众人在红帽离开后也没有多停留,他们驾车前往望玔市的飞机场。 “这网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断了。” 一名酒店的服务人员面露疑惑地拿着自己的手机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在几人走远后,网络才逐渐恢复正常…… 望玔市桂安机场。 林皓同马小远还有几位随从一同登上了提前停靠在这里的私人飞机,众人在互相告别后,飞机稳稳地飞向远方。 机场外。 “你怎么没和林皓一块离开?你不是他的保镖吗?” 青云同苏忱忱一起走出机场,两人坐上了苏忱忱的车向着市区开去。 “谁知道他又搞什么鬼,可能觉得我烦就换别的保镖了呗。” 苏忱忱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一脸冷漠地开着车,但从她的语气中青云不难看出她正在生闷气。 “你就别怪林皓了,他是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吗,可能是怕你受伤呗。” “那他就能无缘无故地把咱们都抛下吗?他解释一下也行啊。他怎么这么自私,我和他说过一次要抛弃他的话吗?他可倒好,动不动就要散伙,这回好了,散了,他开心了。” 苏忱忱的情绪被青云这么一调动便全都爆发了出来,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自己和林皓应该早已经不再是雇佣关系了,这些日子里她因为这两位朋友而变得开朗了许多。 可现在,她产生了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你不会也是才知道他要和马小远一起回江城市吧?” 青云从苏忱忱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刚才上楼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呢,要不是你问了一句,我还以为这次只有马小远一个人离开,而且你说离开就离开吧,他怎么什么话也没跟咱们说呀,他是不是根本没拿咱们当朋友。” 苏忱忱抹了一把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这样……啊?” 青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良久,他突然对苏忱忱开口问道。 “忱忱,我问你个问题啊,你还记得之前大胡子说……额,警局内部有鬼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你想问什么?” 苏忱忱透过后视镜看向青云。 “啊没什么,我就问问。” 青云又张了张嘴,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否觉得林翔就是那个内鬼?” 苏忱忱一语便道破了青云心中的迟疑。 青云咽了咽口水,沉默地点了点头。 “行,那既然咱们两个是朋友,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苏忱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咳咳,你就从我和那个没有心的林皓刚从江城市来到这里说起吧,当时我们在景区弄丢了东西,我们去向警方报案,但他们都在敷衍我们。明明景区附近部署的监控摄像头很多,在周围巡逻的警察也不少,可为什么在白鹇山景区内的小偷依旧会如此猖獗呢?望玔市警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们对于罪犯是毫无震慑力的,甚至说不不好听的,我认为望玔市大部分的警察是和某些罪犯有利益往来的。” 青云抿了抿嘴,继续听着苏忱忱接下来的话。 “可是吧,在认识你之后,或者说在你带我们见过你的二师兄林翔之后,事情就变得不对劲起来了,望玔市的警方仿佛一夜之间都变得刚正不阿了,办事速度也快的惊人,这件事其实我不好举例子解释,但感觉……或者说是直觉告诉我,在我们通过林翔与警方接触后,一切似乎都变得井井有条了起来。” 青云没有说话,他低着头若有所思。 “而且,我再说一说咱们最近经历过的事情,从枪击案一直到绑架案的这个期间,望玔市的警方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之内就捣灭了一个贩毒集团,而咱们也经历了一次看似很大的阴行动荡,当然,结果是好的,咱们都成功化险为夷了不是?” 苏忱忱故意停顿了一下,她在给青云思考的时间。 “但是,问题来了,如果望玔市真有这么厉害的实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决一件很棘手的贩毒案,同时又平息了阴行的动乱,那这里又为什么连一件发生在景区里的小小的盗窃案都解决不了?之前我想过可能是官方的介入导致一切都解决的如此快……但是,在大胡子把警局有鬼的这个问题告诉给咱们之后,我便一下子都想通了。” “我们这段时间都是通过林翔在和警局联系,警局那边的消息也都是通过林翔告知给咱们,如果有鬼,那……” 苏忱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他觉得青云应该早就懂了,甚至在她将这段话告诉给青云之前他便已经彻底明白了,只不过,青云很难相信自己的结论罢了。 车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青云低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根林翔送给他的清姜木摆在眼前。 泪水滴落在清姜木的表面,清姜木上缓缓浮现了一块一块的黑点,并且黑点迅速蔓延向四周,直至整根清姜木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其实你也不用太伤心了,毕竟如今的线索并没有完全指向林翔,一切都只是猜测,而且林皓已经离开了,新来的阴人也自会有他自己的打算,接下来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和你我毫无瓜葛了。” 苏忱忱将车子停在一处停车场,两人步行走上不远处的一座高架桥。 高架桥下,湍急的河水顺着河岸流向远方,在那个方向,一轮弯月正在徐徐升起。 “喂,你怎么了嘛,挂着个长驴脸,你振作一点好不好啊,还是说,和我在一起让你不开心?” 苏忱忱十分用力地拍了拍青云的肩膀,青云痛地轻哼了一声这才从呆愣中缓过神来。 “没有,我只是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青云抽了抽鼻子,他转头看向苏忱忱问道。 “那你呢,你接下来要拿钱去看病了吧?” 苏忱忱听后一脸惊讶地看向青云。 “林皓和你说的?” 青云听后点了点头。 “靠,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苏忱忱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你得了什么病啊,林皓和我说你这么瘦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病,应该很严重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青云接下来的一大堆问题直接把苏忱忱问懵了,她赶忙摆摆手让青云不要再说下去了。 “唉,你别听他瞎说,我之前那是随便编出来糊弄他的,我怕他把我换掉。” 苏忱忱向青云解释了自己身上的状态, 她身上的红点是因为当天宴会吃了海鲜,而她对海鲜过敏,她瘦弱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不好好吃饭。 “这样啊,哈……哈哈。” 青云听后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挠着头尴尬地笑了起来。 青云并没有因为被苏忱忱欺骗而恼火,毕竟得病这件事,假的总比真的要好,他是由衷的为苏忱忱开心。 “要花钱治病的这个事不是假的,但不是给我治病是给我的妹妹治病,唉,说是治病,不过就是续命罢了。” 苏忱忱笑着笑着又突然叹了口气。 “你的妹妹得了什么病?” 青云赶忙收起笑容后问道。 “不是病,她是让渣男害得,失恋了之后从楼上跳了下来,没死成但摔成了植物人,当时我还在部队服役,她出事快一周之后我才从她导员那里得到消息,我当时太心急了就想偷偷从兵营跑出去,班长来劝我结果我们打了起来,我失手把她打成了重伤,最后我也就如愿被部队退兵了。” 苏忱忱惨然一笑,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青云笑了笑并没有多问,毕竟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段解不开的结。 “啊,退了挺好,自由了。” 良久,青云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不是吧朋友,可别不行这么说,你在一位华夏军人,哦不,半个华夏军人面前说这种反动的话,那我可是要替国家教育你的。” 苏忱忱正了正神严肃地对青云说道。 “啊对不起,我错了,我反省,我检讨。” 青云立刻站直腰板对着苏忱忱做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 “同志,下次注意。” 苏忱忱也挺直腰杆向着青云回礼道。 语罢,两人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街头杂技 当你漫步于城市的每个角落时,你可能会经常看到一些特别的人群。 他们穿着迷彩服,从凌晨时分便开始在街边聚集,有时三两成群,有的戴着安全帽,有的则用围脖或丝巾包裹着头颈,这些人并非军人,他们聚集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奇特的集会场所。 而这里,就是常常被外人称之为“人材市场”的地方,北方则称其为“大岗”。 他们的这种行为也被人称之为“站大岗”。 在望玔市内的上江街附近也有一处这样的地方,起初这里只是一些外地务工人员为了等待工地老板来雇佣劳动力从而自发聚集于此的地方。 后来随着外来人员逐渐变多,这里也吸引了许多售卖早餐或者防护用品的商家,这条街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而这里也从一处籍籍无名的小街角,变为了望玔市最着名的早市之一的——上江早市。 今天的上江早市依旧像以往一样热闹,不远处的人材市场也是人声鼎沸,众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他们或是聊着国际局势,又或是家长里短,在没有老板来雇佣的这段时间,也是他们最难得的闲暇时光。 两辆面包车缓缓停在了早市的围栏外面,车子刚一停稳,人群便飞快地围了上去。 “要十二个工人,新城家园小区那边的活,力工一天一百五搬沙子或者水泥,要是有会搅水泥灰的优先啊,给你们一百八,想干的上车,坐不下就上后车。”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拉开车门后对着外面的人群大声喊道,他的话还没来的及讲完就已经有几位工人抢着挤上了车。 “那个,那个,对就是你,你别上了,你年龄太小了,活重你干不动。” 工头指着人群中的一个正在拼命往车上挤的小个子工人说道。 “哥,俺都二十多了,不小,多重的活俺都能干。” 小个子工人仍旧不肯放弃,他一边解释着一边继续拼命地往车里挤。 “我说你干不了就干不了,哪那么多废话,你上来我也不用你,下去。” 工头冲着小个子工人厉声呵斥道,小个子工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开了抓着车门的手。 工头要的十二个工人很快就招满了,甚至还多找了一些干零活的女工人。 两辆面包车都被工人挤得满满登登的,车子摇摇晃晃地驶离了上江早市。 “干什么嘛,干个活都让人看不起,俺得罪谁了嘛。” 望着已经消失在路口的面包车,那名小个子工人一脸颓废地坐回了原地,他靠在墙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娃娃,今年多大咧?这么小就出来找活嘛,你家里人可同意咧?” 这时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坐到了小个子工人的身边,自来熟地和他搭话道。 小个子工人抬头看了一眼大叔,见大叔本人看起来挺和蔼的,他紧绷着的神经也瞬间放松了不少。 “俺十八了今年,是离家出走的,继母不让俺上学了,俺一生气就把她给打了,俺怕挨俺爹的打,然后就逃出来了。” 小个子工人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忿。 “唉,咋能不让娃上学啊,真是后妈如老虎啊。” 大叔也叹了口气。 “娃娃,有么的钱吃饭?” 小个子工人听后摇了摇头,肚子也咕咕响了起来。 “俺带的钱都花没了,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 小个子工人摸了摸肚子,本就瘦弱的他,肚皮已经完全瘪了下去。 “那你要是不嫌弃大爷,大爷请你吃点饼子成嘛?” “不嫌不嫌,能吃饱就成。” 小个子工人连忙点头致谢。 “娃娃,你叫个撒嘛,吃饱了还是回家吧,你这一个人在外边可太危险了。” 两人来到了一家水煎包铺子坐下,大叔点了一笼水煎包和三个肉饼。 “俺叫白宏,俺不回家,那不是俺的家,是俺继母的家。” 白宏徒手拿起一张饼子塞进嘴里,也不管烫不烫,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整张饼子吃了进去。 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最能吃的时候,精力虽然旺盛但消耗的也很快,一顿不吃就能饿的打颤,更不用说是两天没吃饭了。 “别急娃娃,这都是你的。” 大叔又买了一瓶可乐送到白宏的手里,对于他们体力劳动者来说,可乐这东西是补充能量最快的途径,说白点就是“来劲快”。 “谢谢大爷……对了大爷,俺该怎么叫您呐。” “我叫鲁滨,你就叫我鲁大爷就行了。” “鲁大爷?不顺耳,俺叫您鲁爷成不。” 听到白宏的话,鲁滨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似乎已经很是久远了。 “都行,鲁爷也很不错。” 鲁滨淡淡地笑了笑,可心中却已然荡起层层波纹。 “不知道那小子过得怎么样了。” 鲁滨看着正在吃饭的白宏逐渐愣了神,白宏的样子和林皓的模样逐渐重合在一起,鲁滨的眼眶也不自觉的湿润了,眼前一片朦胧。 望玔市桂安机场。 “是的老板,我会尽快了解这里的情况的……嗯,是老板,我会和云华派沟通好的……嗯好的老板。” 一名拎着黑色公文包穿着一身黑风衣的男人缓缓放下了手机,他摘下墨镜向着前方远眺。 “您好,请问您就是汪磊先生吧?” 这时,一位背着红色书包,大学生模样的女孩轻轻地拍了拍汪磊的后背。 “我是汪磊,你找我什么事?” 汪磊警惕地回过头看向那个女孩。 “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看您扔垃圾的时候不小心把身份证也一起丢掉了,所以我就顺手帮您捡回来了。” 女孩对着汪磊点了点头,语气弱弱地说道,她后退半步伸出双手将汪磊的身份证呈递了过去。 汪磊低头看了一眼女孩的双手,上面还沾着一些香瓜子,那应该是垃圾桶里的污渍。 “谢谢你。” 汪磊冲着女孩笑了笑接过了身份证。 “不用客气的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女孩也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脸上浮现了两个很好看的酒窝。 汪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女孩,女孩接过后对着汪磊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你们说,如果我告诉她,她拿回来的这个东西真的就是垃圾,她会不会很伤心啊?” 汪磊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缓缓勾起嘴角,他拿着身份证的手微微一用力,那张假的身份证便碎成了两半。 “呼噜,呼噜。” 汪磊脚下的影子动了动,随后三个小脑袋从他的影子里探了出来,发出一阵细小而急促的呼噜声。 “切,无聊。” 汪磊的脸冷了下来,他缓步向着机场外走去,那张假身份证的碎片又被他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汪磊坐上出租车直奔望玔市警厅,一路上司机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汪磊只是哼哼啊啊的回应,他不是不擅长聊天,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司机聊的天太过无聊。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警局大厅,汪磊将行李轻轻地放在地上,前台的女警员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 “我找林翔。” 汪磊摘下墨镜后扫视了一圈警厅,对着女警员说道。 “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汪磊似乎也不怕自己被识破身份,他将自己的另一张假身份证递了过去。 “于川先生是吧,请您稍等。” 女警员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名字,随后便拿起电话打给了林翔。 “先生,很抱歉,林队说并不认识您。” “那你跟他说,是青城帮的人要见他。” 汪磊皱着眉头说道。 女警员点了点头,如实传递了汪磊的话。 良久,女警员挂掉了电话。 “先生请稍等,林队正在赶过来。” 不多时,林翔那胖胖地身影便出现在了警局的大门口。 两人没有任何对话,汪磊提起自己的行李跟着林翔向着警局内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请坐吧,警局内今天停水,你就先将就着喝点饮料吧。” 林翔从桌子下里拿出了两罐特产饮料摆放在茶几上,汪磊看了一眼但并没有动。 “俱乐部的人已经离开了?他们没产生什么怀疑吧?” 汪磊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帮人这么精,瞒肯定是瞒不住的。我先前在那个苏忱忱的车上安了监听器,这姑娘把咱们疑点给分析的透透的,真是麻烦。” 林翔坐到了椅子上,后背紧靠着椅背,随手拿起一罐饮料来。 “不过还好,俱乐部的人知难而退了。” 林翔仰头喝了一口饮料。 “呵,知难而退?你怕是还活在梦里吧。” 汪磊冷笑一声也拿起饮料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这个林皓是个挺难缠的主,看起来傻傻的处处随波逐流,可真要是让他抓住了把柄那他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在他面前越是复杂的计谋就越是藏不住。” 汪磊从饮料瓶上撕下了一块标签,标签的侧边写着青城两个字。 “你回青城了?” 汪磊抬头看向林翔。 “前些日子回去过一趟,为了给师弟拿一件东西。” 林翔放下了饮料,抬起手来用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头发。 “我知道这个林皓不好办,他什么都明白但什么都不说出来,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他。但不管怎样,经此一事,我这颗棋子也算是半残废了。” 林翔挠了挠头站起身来。 “我的任务完成了,那老板答应我的条件也该兑现了吧?” “当然。老板说话算话。” 汪磊也紧跟着站起身来,他轻轻地拍了拍肩膀上从未有过的灰尘,随后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 “你要的东西在里面。” 汪磊将公文包的开口冲向林翔。 “那就替我谢谢老板了。” 林翔想也没想地打开了公文包,但就在公文包打开的片刻,一道黑影突然从公文包里钻了出来,它像一根利剑一样飞快地射向林翔。 林翔陡然一惊,一个侧身躲过了黑影的攻击,他从沙发下抽出早已准备好的长剑向着汪磊猛劈了过去。 “太慢了。” 汪磊的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翔一剑劈空,锋利地剑刃将茶几劈的粉碎。 “你不是想要长生吗?那我送你去长生,你躲什么?” 汪磊的声音从林翔身后响起,林翔猛然提剑向着身后刺去,剑刃几乎擦着汪磊的鼻尖划了过去。 “快了点,但可惜还是慢。” 汪磊又出现在了林翔的背后,他抬起手来化成爪形向着林翔的脖颈抓去。 森森寒意像锋利的刀子一样从林翔身后传来,林翔急忙提剑反刺,但汪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热的血液顺着林翔的后脖颈滑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子,他的后颈不知何时竟多了三个窟窿…… 喧嚣的锣鼓声在街头回荡,一队游街表演的杂耍戏团如潮水般涌过警局门前,其热闹的气氛瞬间吸引了街道四周的目光。 领队的男子画着猴脸,手中舞动的长棍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他的步伐轻盈灵动,如同猴子般跳跃翻腾,而那长棍在他手中犹如一条活龙,舞的虎虎生风,令人目不暇接。 路人们纷纷驻足,掌声如雷。 戏团中央,一群画着猴脸的“猴子猴孙”们如同一群在山涧中嬉戏的灵猴,他们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却又秩序井然,有的在转圈抛着桃子,有的则在空中翩翩起舞,抓着从队伍上空的铁架上垂下的藤条…… 而队伍的最中央,一只浑身白毛的“猴子”手中握着一面旗子,他用力挥舞着花字大旗,嘴中模仿着猿猴的啼叫。 当遇到人多的地方时,他会将旗杆放在脖颈上,借用脖子的力量让旗帜旋转起来,犹如一股旋风,瞬间点燃了整个现场的气氛。 突然,白毛“猴子”加快了旗帜的旋转速度,旗帜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弧线,仿佛化为一道旋风,将周围的空气都带动得旋转起来。 下一秒,旗杆的一端燃起熊熊烈焰,棍花化为一条清晰可的火线,耀眼的火光伴随着猿鸣猴叫声将气氛彻底推向高潮。 “你们停下!谁准许你们在警局附近弄这些的,负责人是谁,叫他出来。” 一名警官快步从警局内走了出来,他对着戏团的众人厉声呵斥道。 锣鼓声渐渐平息了下来,领头的男人收起棍棒快步跑向那名警官。 “警官同志您好,我们是天马行空剧团的,望玔市是我们游行表演的第三站,您看我们这有视频……” 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递到警官面前。 “我不管你们是第几站,有手续吗?没手续就不能开。” 那名警官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短视频,但还是坚持着冲着男人摇了摇头。 “您看我们人员的健康证和戏团的营业执照都有,我们绝对遵纪守法,可是这游行的相关手续我们已经申请了快一个月了都没办下来,再不开演我们就要发不起工钱吃不起饭了,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男人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 “那你们也不能没有手续就开演啊,我们办事是要讲流程的,有什么事去申诉不好吗?就非要和我们对着干?” 警官皱了皱眉说道。 男人刚想再同警官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只听砰的一声响,随后,人群中突然爆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不好了,杀人了!” 那名警官已经顾不上和男人纠缠了,他快步跑到人群中央。 只见,在人群围绕的中心,一具尸体正俯身趴在地面上。 而这人,正是林翔。 第八十七章 畏罪自杀 人群骚乱了起来,原本还热闹非凡的街道瞬间变得空空荡荡,游行的队伍和围观的人群在警方的劝说下全都退到了街道外。 “林翔怎么会出事呢?还是在警局里?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副局长杨臣刚得到消息后很快赶到了案发现场,经过法医鉴定,林翔于六月二十三日上午八时宣布死亡,死因系锐器刺穿颈动脉导致血液灌入胸腔窒息而亡。 “凶手抓到了吗?没抓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从警局消失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杨臣刚脸色阴沉地踏进了林翔的办公室,此时的办公室地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脚印,不过经过鉴定这些脚印都是林翔一个人的,现场并未出现第二个人的踪迹。 “先封锁消息,对外就称林翔死于失足摔落,再找几个报社去做新闻……” 杨臣刚安排了一下案件的处理流程,随后便快步走出警局,驱车前往白鹇山…… 人群中,鲁滨和白宏两人恰好路过这里,两人见众人都围站在街道外将周围的道路都围得水泄不通,便好奇地围上去看热闹。 “鲁爷,发生什么事了?” 白宏探着脑袋往里面瞧,可因为他的个子比较矮,前方的人群对他来说就像一座高墙一般挡在他面前,他甚至都看不到任何缝隙。 “呦,挺惨的,娃娃还是别看了。” 鲁滨强硬地拉着一脸不甘心的白宏离开了街道,瘦弱的白宏无论怎么费力都根本挣不开鲁滨的手。 俩人一直走到公交车站,鲁滨才松开白宏的手。 “鲁爷,你这是干嘛,我都满十八了,不是小孩。” 白宏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对着鲁滨抱怨道。 “什么热闹你都敢看,吓的你睡不着觉你就老实了。” 鲁滨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过邋遢。 “你不说你家就在这个附近吗?我送你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白宏扭头就要跑。 “回来,吃了我的东西就想跑?刚才你不还说要跟着我吗?” 鲁滨一把抓住了白宏的衣领,刚跑了两步的白宏又被鲁滨拽了回来。 “哎呀,俺都说过了俺不回家,你不要俺跟着你,非要送俺回家,那俺只能跑了。” 白宏连忙辩解道。 “你就这么不想回家?” “当然,好不容易跑出来俺自然想多玩几天,你就留下俺吧,俺除了不会烧水做饭洗衣服之外其他的也啥也不会。” 鲁滨听后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行,我就让你跟我待一周,一周之后你要是还不想回家,那我就不管你了。” 白宏听后高兴地跳脚,一脸嬉笑地看着鲁滨说道。 “鲁爷,俺都听您的安排。” “臭小子,变脸倒挺快的。” 鲁滨咂了咂嘴,似乎现在多个伴也挺好。 “鲁爷,鲁爷快走,我有点内急。” 就在鲁滨思考着要不要带白宏先回出租屋的时候,白宏突然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向着一旁的餐厅跑去。 在白宏走后,鲁滨敏锐地注意到了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瞟向了自己,他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一队嚣张跋扈,痞气十足的人正在向着这边走来。 领头的男子染着一头绿色的长发,狠厉地目光正注视着白宏刚刚离开的方向,他的眼睛还时不时地看向鲁滨。 这些人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他们。 “鲁爷,快走啊!” 这时,白宏的声音从鲁滨身后传来,白宏正躲在一根柱子下冲着鲁滨拼命地招手。 “站住。” 鲁滨伸手拦住了领头的混混。 “滚开,好狗不挡路。” 领头的混混一把推开鲁滨便要继续往前走。 “你父母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 鲁滨又抓住了那名混混的肩膀。 “我尊你X!” 混混抖了抖肩甩开鲁滨的手,伸手就推了一把鲁滨。 鲁滨后退了一步,抓住混混的手臂用力一掰,反手一巴掌扇在了混混的脸上。 见到大哥被打,没等那名混混开口,其余的小弟们便一拥而上。 “对,打他给我往冒烟了打!” 被控制住的混混还在叫嚣,但下一秒他便叫不出来了,鲁滨拉着那名混混同其余的小弟们周旋,那群小弟们打向鲁滨的拳头和脚全都打在了这名混混的身上。 “瞎呀,看着点打……哎呦,别XX打了!别打了!” 那名混混疼地大声叫了起来,可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鲁滨的束缚,鲁滨也在同混混们周旋的空隙继续扇那名混混的脸。 周围的混混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做了,他们进退两难,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在鲁滨两人身边踌躇不前。 “老头,别打了,我服了还不行吗?爷爷,别打了……” 直到那名混混松口,鲁滨才松开手将他甩给了那群小弟们。 “老头,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敢护着他。” 那名混混捂着肿胀的脸对着鲁滨大声叫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你们回去就告诉白财神,他儿子被我绑架了,想救人就拿八百万赎金过来,我在城中村等着他。” 鲁滨拍了拍飘到身上的灰尘,大步向着人群外走去,一位小弟还想拦住鲁滨,但却被鲁滨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老头,你得罪了白财神,你再厉害也活不长了。” 那名混混远远地冲着鲁滨叫嚣道,可鲁滨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拉着白宏的手快步消失在了街口。 “鲁……鲁爷,你会不是真想绑架俺吧?” 白宏紧紧地跟在鲁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怎么,不跟着我你想让我把你送回去?” 鲁滨瞪了白宏一眼,白宏眨了眨眼赶忙回应道。 “不回不回,俺还是跟着你好……不过鲁爷你能不能慢点,俺跑不动了。” “别废话,跟紧了。” 鲁滨带着白宏拐进一处街角,在他们身后一群拿着棍棒的混混正在向着他们的方向追来。 “都给我仔细地找,找不到看老板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领头的混混捂着肿胀起来的脸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些许是因为太疼了,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一众小弟们哪还敢说话,他们各自散开,沿着街道仔细搜寻了起来。 “跳下去,跳。” 另一侧,鲁滨拉开了一处井盖催促着白宏跳下去。 “鲁爷,这太高了会摔死的。” 白宏看了一眼漆黑的井下,被吓得腿肚子发颤。 “哪那么多废话,跳。” 白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鲁滨一脚踹了下去,随后鲁滨也跟着钻了进去。 “我不会游泳啊鲁爷,我不会……” 白宏摔进了满是污水的井中,手舞足蹈的在水中挣扎了起来。 “闭上嘴,这水还没你腰深呢。” 鲁滨一把捂住了白宏的嘴巴,白宏又挣扎了几下站稳了身体,他这才发现这处下水井口只有不到三米深,污水也刚刚没过他的膝盖。 两人在满是污水的下水口等了许久,直到外面彻底没有了声息两人才重新爬了上来。 “鲁爷,你明明这么厉害怎么还要躲着他们,这地方……呕,太……呕,恶心了。” 白宏趴在地上剧烈地哕了起来,早上吃的东西全都被他吐进了井中。 “没事别瞎问,跟我走。” “你干嘛呀,俺还没……呕,没吐完呢。” 还没等白宏彻底缓过来,鲁滨就拉起白宏快步走出了街区…… 白鹇山,云华派。 “那您的意思是说,乾木他属于畏罪自杀喽?” 云华派副掌门弘济道人代表云华派接见了杨臣刚。 弘济道人不只是云华派的副掌门,同样也是青云和林翔的师傅,寻常时候,门派内的一众事宜一般都是他在主持,比起整日炼丹的守一真人来说,弘济道人更像是云华派的真正掌门。 “弘济道人,事情正是这样的。” 杨臣刚对着弘济道人弯腰行礼道。 “胡说八道!我云华派修士向来以修心为根基,他又怎么会因为世俗中区区一点贪欲便毁了道心?你等莫是在诓骗我!” 弘济道人抬手将一旁桌子上的香炉甩落在地上,香炉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带着火星的香灰撒了一地。 杨臣刚被吓得急忙后退半步解释道。 “其实林翔他并不只是因为一点钱才在局里给毒贩做内应的,其实他自己也染上了毒瘾。” “那你可知是何种毒物?” 弘济道人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理了理道袍重新坐回椅子上。 “是这种叫‘池欢药’的毒物,阴行中称它为‘赤金丹’。” 杨臣刚走上前将一小包赤红如朱砂一般的粉末递到了弘济道人手中。 “赤金丹?” 弘济道人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杨臣刚的话令他觉得很震惊,不过他并没有声张。 “你回去吧,我派已知晓其中缘由。不过还请你们记住,我派绝不会让门派弟子死的不明不白,也绝不会容许有人乱扣帽子,如有疑点,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弘济道人挥了挥衣袖,杨臣刚躬着身快步退出大殿。 “赤金丹……好啊,好一个赤金丹!” 待杨臣刚走后,弘济道人一拍桌案便站起身来,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后快步走向焚香殿。 “弘济师尊好。” 站在电梯门口的绫安绫奇两位道童对着弘济道人鞠躬行礼道。 “把电梯打开,我要上去见掌门。” 绫安绫奇两人对视一眼,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我的等级还不够?” 弘济道人一脸怒气地对两人问道。 “内个……那个,守一师尊说最近在闭关,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也包括您在内。” 绫安绫奇两人同时咽了咽口水,弱弱地抬头看向弘济道人。 “你们把门牌给我,他要是责罚下来,你们就说是我抢的,有什么问题我顶着。” 弘济道人一脸严肃地扫了一眼两位道童,两位道童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门牌递给了弘济道人。 “你们去玩吧。” 弘济道人挥了挥手,两位道童对他深鞠一躬快步离开了焚香殿。 弘济道人坐着电梯一路上行至金銮殿,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地焦糊味扑面而来,呛的弘济道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是弘济啊,我正要找你去呢,你快来看,我这配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时间明明是恰好的,但是一做就糊呢……” 蓬头垢面的守一真人拿着一张丹方从丹炉后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焰燎的焦黑,但他丝毫不顾,心思全都放在丹药上。 “你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感兴趣!你瞅瞅你自己,你哪里还像一个掌门的样子!” 弘济一把抢过守一真人手里的丹方揉成纸团,随手丢进了丹炉中。 “嗐,你做事怎么还是如此急躁,好在丹方都在我脑袋里,你等我一会,我再写一份。” 守一真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过身便要走向书桌。 “守一,你给我回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看看,我让你看看!” 弘济将守一拉到自己身边,他拿出赤金丹的粉末直接怼到了守一的面前。 “这是……赤金丹啊,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守一接过赤金丹的粉末痴痴地笑了笑。 “还XX怎么了?你这东西害死人了,你知道吗!乾木死了!乾木死了!” 弘济抓住守一的肩膀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守一大声吼道。 “不可能,赤金丹就是用来调节阴阳平衡的,它只能用来救人,怎么会害人呢?绝对不可能的,乾木一定是做了别的事。” 守一真人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他不相信自己的丹药会成为害人的东西。 “你能保证吗?” 弘济把脸凑了上去十分严肃地问道。 “不能。” “我X。” 弘济一巴掌抽在了守一的脸上,守一却像是没感觉到痛一样痴痴地笑了笑,眼神迷离。 “你吃丹药了?你吃的什么丹?” 守一真人笑着指了指丹炉旁那盘已经被烧成黑灰的丹药。 “我本想用程老板送给我的昆仑琥珀炼一炉十全大补丹的,可石斛没有了我就用了功效差不多的天麻,但我忽略了天麻的焚烧时间是和石斛不一样的,等我反应过来,已经糊了,我觉得丢了太可惜就吃了点,吃了点……” 守一真人说着说着突然身子一歪,弘济道人赶忙伸手搀扶住了守一真人。 弘济探了探守一的脉搏后松了一口气,良久,守一真人打起了呼噜,他咂了咂嘴,睡得很香甜。 “睡吧,睡着了安生。” 弘济将守一放倒在椅子上,他目光落在守一手中的赤金丹粉末上。 “焚烧时间?” 一个想法萦绕在弘济的脑海中,他用木勺从袋子中取出一些粉末倒进托盘,又从瓶子里拿了一些赤金丹刮下一些粉末。 “一,二,三……” 弘济在心里估摸着时间,时间一到他便将托盘从丹炉中拿了出来。 望着托盘内的两团粉末,弘济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第八十八章 人情味 城中村的一间出租屋内,鲁滨用铁夹将碳炉中的托盘夹出,望着盘中的两堆粉末,鲁滨皱起眉头来。 盘子左边的粉末是赤金丹,右边是池欢药,在同样的焚烧情况下,赤金丹和池欢药都变为了黑灰。 关于赤金丹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宋朝,由阴行修士汪孜行所创,现存于世的丹方原本虽早已残损不全,但守一真人却于七年前凭借此丹方的残本做出了它的替代品,同名于赤金丹。 不过因为新版赤金丹的药力过于猛烈,所以它通常都只在阴行中流通,如果普通人在没有灵气压制的情况下服用赤金丹,即便是在少量服用的情况下也会让人头晕目眩浑身燥热,严重者则会因气血上涌暴毙而亡。 眼前的这个池欢药,它味道与成分都与赤金丹极为相似,甚至都能以假乱真,但药力却比赤金丹温和许多。 鲁滨捻起一撮黑灰放在眼前轻轻一捻,黑灰在他的手指上慢慢晕开,几粒细小的黄白色晶体掉了下来。 “这是……石英?” 鲁滨捻起一粒晶体用牙咬了一下,那粒晶体很轻易地就碎掉了。 正当鲁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白宏将头探了进来。 “鲁爷,吃梨。” 白宏一手攥着一颗白晶晶的梨子,一边吃着手里的梨一边将另一个梨子递了进来。 “你哪弄的梨?” 鲁滨抬眼看向白宏,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在北面那家人的院子里摘的,他们家又没人住,俺拿几个不会被发现的。” 白宏又啃了一口梨。 “是他们家啊,偷几个也没事。” 鲁滨将炉子重新关上站起身来,他扭了扭腰,似乎是蹲的太久了,他扭腰的时候发出了一阵咔咔的响声。 “走,出去聊。” 鲁滨推着白宏走出房间,两人径直走向院子北面的另一座房子。 在这座即将要拆迁的城中村里,房子是最值钱的东西,同样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对于鲁滨这种租房的人来说,花外面一份房的钱,在这里却能租下整个院子。 “老鲁啊,我包了点饺子一个人吃不了,给你也送点吃。” 两人刚走进屋里还没来得及关门,门外就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端着一蒸笼饺子径直走了进来了。 “呦,你孙子来了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这孩子,长得怪俊的。” 老头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白宏,他眯着眼冲鲁滨笑了笑。 “老李头你认错了,这是我外孙。” 鲁滨赶忙走上前接过李老头手中的饺子。 李老头今年七十岁,鲁滨没比李老头小几岁,不过一头黑发的鲁滨和李老头站在一起简直不像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外孙子,叫李大爷。” 白宏听后震惊地指了指自己,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是在说。 “你在说我?” “快,叫李大爷,这么没有礼貌呢。” 见李老头笑眯眯地等着,鲁滨又催促了一声。 白宏扣了扣耳朵,快步走上前叫了一句李大爷。 “诶,好孩子。” 李老头听后笑的合不拢嘴,作为一位独居老人,李老头最喜欢的就是小孩子。 “既然娃娃在这,那我再回去多包几个饺子,我再炒俩菜,咱们一块吃。” 李老头笑着转身离开。 “老李,不用做了,怪麻烦的。” “你就别管了,孩子来了,高兴。” 李老头的声音远远地从门外传了进来,一知道是给孩子做饭,他说话都有劲了。 “鲁爷,俺想吃烤鸡。” 待李老头走后,白宏轻轻地戳了戳鲁滨的后背。 “多大的人了还啥都想吃,你看我像不像烤鸡。” 鲁滨回过头板起脸来大声质问道。 “孩子要吃烤鸡?行,你姥爷不给你买,大爷给你买。” 李老头的声音又从隔壁墙传了过来,白宏听后兴奋地搓了搓手。 鲁滨咬了咬牙,愤怒地抬起手指着白宏欲言又止。 “又不是我喊的,你喊的。” 白宏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转身返回了屋内…… 望玔市客车场。 一辆黑色商务车稳稳地停在了空地上。 “望玔到了啊,一人一百五,一人一百五,谁也别想逃单啊,我看着你们呢。” 坐在副驾上的壮汉走下车来徒手拉开车门,随后他夹着钱包站在车边,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每一位从车上走下来的乘客。 “那个小子,对就你,你二百啊,你从北县机场来的,你最远也最贵。” 壮汉指了指最后走出车内的青年大声喊道。 “哥,咱不说好的吗?到望玔一百五,这和远不远有什么关系?” 林皓提着行李箱走下车来,他将准备好地一百五十块钱塞到了壮汉的手里。 “两百,一分不能少。” 壮汉拦住了林皓的去路。 “你们是黑车还是黑社会啊?看我好欺负?” 林皓也不甘示弱地往前走了几步,但被壮汉一把推了回来。 “小兄弟,真不是我们为难你,你打电话叫我们去北县机场走了一个来回,然后再走到这怎么也得多个二三十公里的路程,我们车也要烧油的啊。全车就你离得最远,这二三十公里你打车怎么也得小一百块吧,我们就要你五十还不行?” 司机也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他扭了扭脖子撸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纹身。 “两百不可能,一百八吧,我顶多再给你三十。” 林皓又从钱包里拿出三十块。 “行,三十就三十。” 壮汉伸手就要去拿林皓手里的钱。 “诶等下,别急,我还得向你们打听个地方。” 林皓又把钱拿了回来。 壮汉明显有些不悦,他转头看了眼司机,但司机似乎不想惹事,他对壮汉摇了摇头。 “问吧。” 司机挠了挠手臂说道。 “你们知道大宝饭店在哪吗?” 听到大宝饭店,两人明显都愣了一下。 “早XX倒闭了,你问那地方干嘛?” 壮汉一脸不悦的回答道。 “我想去买点礼烟送人,既然倒闭了那就算了吧。” 林皓把钱递到了壮汉手里。 “等等兄弟,你混哪的?” 司机开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林皓。 “我吗?普通人一个,没混过。” 林皓如实回答。 “放屁,不是混的你能知道大宝饭店是卖烟的?等等,你莫不是个条子?” 正要点烟地司机愣了一下,他放下了手里的火机抬头看向林皓。 “条子?啊,警察的意思是吧,我要是警察我能多给你三十块?早给你们抓进去了。” 林皓撇了撇嘴回答道。 “呵,也是,是我想多了。” 司机笑了笑,这才将烟点上。 “来一根?” “不要,戒了。” 林皓拒绝了壮汉递到面前的烟,壮汉也没继续问,他自顾自地点上了一根。 “兄弟,听我一句劝,最近望玔市管制那东西的力度挺大的,而且毒贩老窝都让人端了,现在想再买到烟可没那么容易了,要我说,你这种啥也不混的,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司机吐了一口烟圈后对着林皓劝阻道。 “哎呀。哥,我当然知道现在这东西管得严,可你们应该也明白,这东西一染上就戒不掉,戒不掉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我现在的钱都攒着买那东西呢,要不然我和你们计较那二十块干嘛?” 林皓苦着脸向两人说道。 “别给我扯这个,比你还苦的人我们见多了,因为这玩意家破人亡了出去犯罪的都大有人在,我们没闲心同情你。” 司机对着林皓摆了摆手,但很快,司机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兄弟,你要真想买这东西,我有个路子也许能行啊。” 林皓听了司机的话后顿时来了兴趣。 “咳,但是吧,这有些不太好办啊。” 站在壮汉突然轻咳一声,手指不自然地摩挲了起来。 林皓见状又从钱包里拿出了一百块递到壮汉手里,壮汉和司机两人立马笑口颜开。 “咳,小兄弟爽快,那我也不整这虚的了。其实吧,我这也是从别处听来的,说是这在城南客运站那边啊,一到晚上就会有个鬼市,说白了就是个小夜市,只不过都是地下交易,见不得光而已,你要是想买烟,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司机说完猛吸了一口烟,烟头被他放在脚下踩灭。 “来活了,我们就不和你说了,祝你幸运啊。” 司机和壮汉一同坐上了商务车,车子缓缓启动,向着从客运站涌出的人群驶去。 林皓舔了舔嘴唇,虽然花了两百多,但只要能换来他想要的消息,那就不算亏。 林皓这一次是偷偷返回望玔市的,既然警局内部有问题,他便不能再相信警局了,虽然他回来的目的依旧是要找到高照让入园仪式顺利举办,这件事与警局内鬼的目的并不相同。 但林皓并不敢保证这个内鬼会不会对这件事加以干预,如果高照被抓,内鬼也可能会暴露,所以他这一次回来绝不能让警局中的任何一人知道。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顾晴圆和陈言。 林皓打车前往望玔市内的城中村,他准备先暂且租住在这里。 他选择这里的原因不只因为城中村是一个很少出现警察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在这里租住不需要录入任何信息,他只要肯花钱就能住的很舒坦。 城中村很大,林皓从村口走进去之后便看到了一处延伸向远方的集市,许多的租房信息和各种乱七八糟地小广告一同张贴在路旁的电线杆上。 林皓随便找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妇人,林皓能从电话中听到麻将馆内嘈杂混乱的交谈声,还有麻将机哗啦啦地响声,隔着电话,林皓就仿佛已经闻到了麻将馆内的烟味。 女妇人正忙着打麻将,她确认了林皓要租住后告诉了林皓一个地址,匆匆挂掉了电话。 林皓按照女妇人的提示找到了一处位于村小学附近的巷口,在巷口左侧立着一个已经发黄破洞的铁架子招牌,上面写着开心麻将馆。 浓厚地烟气从麻将馆的大门处飘了出来,麻将馆内人声鼎沸,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有的垂头丧气嘴里飙着脏话,有的则笑意盈盈地数着手里刚赚的钱,还有一些拿着卡片的小孩正蹲在门边玩着卡牌游戏。 这些人虽然神态各异,但当林皓出现在这里后,他们都齐刷刷地看向林皓,他们的眼中都透露着戒备。 “您好,我是来租房的。” 林皓对着一位正坐在门边吸烟斗的大叔说道。 “你是要租房的啊?得,花大姐,有人找!” 大叔扯着嗓子向门内喊了一句,不多时,一位穿着花衬衫的胖大婶走了出来。 “你们先玩着,我带房客看看房。” 胖大婶嘴里叼着一根细杆女士烟,她大步走到林皓身前上下打量了林皓一遍。 “哈,娃娃,你打哪来啊?不是本地人吧。” 胖大婶笑眯眯地看着林皓说道。 见房东很和蔼,林皓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 “我是从威海卫过来这里打工的,在城里租房子太贵了,我听说城中村便宜于是就想过来看看。” 林皓随便编了一个回答。 “威海卫哦,还是个大城市的孩子,来了就是客人,走,大姐先带你看看房子。” 大婶拍了拍林皓的肩膀,先一步向着巷子里走去。 “哦对了,我姓花,你叫我花大姐或者花大婶都行。” 林皓答应了一声,拖着行李箱紧跟在花大姐身后。 “哥哥,我来帮你拿吧。” 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突然跑到林皓身边语气柔柔地说道。 “哥哥自己拿吧,太重了你拉不动的。” 林皓看了眼手里和女孩差不多高的行李箱,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我来拿吧大哥,我帮你拿。” 这时又有一个看起来比小女孩大一些的男孩走了过来,刚才在门口玩卡片的孩子们也都跟在他身后。 这个男孩是这群孩子中个子最高的,也是最强壮的,应该就是孩子王无疑了。 “那就谢谢你了,一会我给你们买冰激凌吃。” 林皓对着孩子们说道,孩子们听后高兴地接过了林皓手中的行李箱。 “现在这里就剩这几间房了,除了北面二楼那个单间是三个月八百,其余的屋子都三个月七百,水免费用,电的话一块一个电字。” 林皓在这几间房中都看了一遍,可能是因为这里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包括二楼的那个单间,这里的所有房子墙壁上都有潮湿开裂的痕迹。 “那就要二楼那间房吧。” 虽然林皓对这里的房子都不是很满意,不过因为他很喜欢这里热闹的氛围,那住的地方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林皓付了三个月的房租领了钥匙,他向来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后便带着孩子们来到了小卖部。 孩子们都很有礼貌,虽然是林皓请客,但他们拿起想要的冰激凌后还会询问林皓的意见,即便林皓同意,他们每人也只拿了一个,除了冰激凌以外的东西都没有碰。 为了很好的融入这里,林皓又给孩子们买了一些零食,还带着孩子们给麻将馆内的人也送去了两箱冰棍。 在这炎炎夏日,林皓的表现得到了众人的赞许。 第八十九章 失踪的青云 这是林皓在出租屋的第一个夜晚,屋内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张床垫,吵闹地虫鸣声不知从屋内的哪个角落里传来,林皓被吵的有些睡不着觉。 燥热的风从屋外吹来,没有风扇和空调的屋内热的像蒸笼一样难忍。 林皓实在忍受不了屋内的温度,他开门走到屋外,这才勉强感受到一丝清凉。 住在城中村里的人大多是些体力工作者和老人儿童,大家都睡得很早,吵闹了一天的巷子此时也变得无比静谧安宁。 叮铃铃。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趴在楼梯栏杆边的林皓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打了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喂林皓,睡了吗?” 电话是顾晴圆打来的。 “当然没睡了,我正一直等着你的电话呢。” 林皓打了哈切和顾晴圆打趣道。 “嘿,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贫嘴了,不过姐姐爱听,再说点。” 电话那边传来了顾晴圆地笑声,林皓的眼前也逐渐浮现出了顾晴圆的笑容。 “不扯别的了,我听说你回江城市了?望玔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我跟你说,姐姐最近因为林翔被害的这件事可真是快累成狗了……” 顾晴圆轻咳了一声,向林皓讲述了他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 “喂林皓,你还在吗?” 良久,顾晴圆见林皓久久不吱声,以为他睡了便出言问道。 “我在的晴圆姐,我在。” 林皓赶忙回应。 顾晴圆其实对林皓来江城市的真实目的并不清楚,林皓也没打算告诉她,虽然顾晴圆问过很多次但林皓都只搪塞她说自己只是被程云金派来给守一真人送礼物的。 顾晴圆对此话半信半疑,可林皓一直躲着她,她也没时间去追问,所以当得知林皓已经离开的时候,她也便认为林皓已经完成了任务。 “不过林皓,我和陈言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提到了有关林翔的一些事……而且这封信又赶上林翔被害,那林翔的死似乎也就说得通了,嗯对,我总感觉林翔的死更像是被人灭了口。” 顾晴圆的话语中透露着满满的倦意,可想而知最近她为了这件事有多劳累。 林皓被顾晴圆提供给他的消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不过这一切也都在他意料之中。 “哦还有,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点!我看到汪磊了,他就是杀了林翔的那个杀手,警局的监控拍到了他的脸。” 还没等林皓将这件事彻底捋顺,顾晴圆又给了他一个更为炸裂的消息。 “汪磊?林方鑫案时候遇到的那个流浪阴人?” 林皓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有汪磊的加入,那这件事便变得更为危险了,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到警局的事情中。 当然,对这件事同样存在质疑的苏忱忱与青云也最好不要加入到这件事中。 “青云,苏忱忱?” 想到这,林皓突然睁大眼睛,他想到那封信可能是出自谁的手了。 “晴圆姐,那封信应该还在吧?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望玔市警局内部的人,就算要告诉也至少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这件事牵扯太广了,咱们插手不得啊。” 林皓急忙提醒顾晴圆道。 “放心吧,姐姐早就没有以前那么呆了,这件事现在只有你知我知,额……陈言知,而且姐姐我最近也不钻牛角尖了,自从我知道杀害林翔的人是汪磊后我就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较真了,你就放心吧,姐姐一定会安安全全地回家。” 顾晴圆向林皓保证道。 挂掉电话,林皓又立刻打给了苏忱忱,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 “喂?这大半夜的打电话,您哪位啊。” 电话那边传来了苏忱忱慵懒地声音,她似乎是被吵醒的。 “忱忱姐,我林皓。” 电话那边的苏忱忱明显沉默了片刻。 “是林皓先生啊,您有什么事吗?” 苏忱忱又用了敬称,很明显她还在生林皓的气。 “你别这样忱忱姐,我知道我不辞而别挺伤你心的,但这都是迫不得已啊……嗐,这件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你,那封送到警局的匿名信是你写的吗?” 苏忱忱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不是我。” “实话?” “我骗你干嘛,最近没什么工作我一直在休息,我没事操心其他人才真的有病。” 听了苏忱忱的话后林皓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青云最近应该和你在一起吧?他有没有写过?” “我不知道,我们没在一起,他说是回白鹇山了。” 苏忱忱这一次回答的很干脆。 挂掉了电话,林皓准备打给青云问个清楚,但不出意料的,青云的手机正处于关机状态。 云华派虽然是在大山里,但青云说过派内是有网络的,如果他回到了派内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关机。 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逐渐在林皓心头浮起。 “什么?你说青云失踪了?不会吧,他一个成年人,还会武功,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失踪?” 听到林皓的话后,苏忱忱震惊万分。 “林翔死了,他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云华派?我猜他一定是自己去追究这件事了。” 林皓又把汪磊的事告诉给了苏忱忱,苏忱忱听后许久都没有回答林皓的话,电话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忱忱姐,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吧,有些事咱们得当面说。” “你不是回江城市了吗?你来找我?现在?” 苏忱忱被林皓的话搞得有些晕头转向。 “行,得了,我来找你吧,你那里安全点。” 两个小时后,苏忱忱开着车出现在城中村村口,车子的远光灯照亮了村口的石质牌坊,林皓此时正倚靠在门柱上打着哈欠。 在返回出租屋的路上,林皓向苏忱忱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程,包括自己离开的原因,他只不过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知晓这件事的人,从而将自己伪装成已经离开望玔市,做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这样啊,那我勉强原谅你了吧,很勉强的。” 苏忱忱将车子停在小学附近的空地上,住在城中村里有一点对有车的人非常好,车子不需要停车位就能停。 两人沿着板路走进巷子,可这时突然有一位大爷拖着一辆板车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大爷穿着一身破旧的迷彩服戴着一顶自己织的线帽子。 “大爷,起这么早啊。” 林皓和大爷打了声招呼,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多。 “嗯呢,我正要干活去嘞,你这么晚还不睡吗……啊,接女朋友去了,小姑娘长得怪好,水灵的。” 大爷冲着两人笑了笑,随后拖着板车消失在了巷口,巷子外传来一阵逐渐远去的车轮声。 “你认识他?” 待大爷走远,苏忱忱才红着脸对林皓问道。 “认识啊,昨天刚认识的,就是我忘了大爷叫什么了,脸熟。” “啊?你这么……你就这么个认识?” 苏忱忱作为一个地地道道地城里孩子,他对林皓的这种交友方式不甚理解。 两人一路上又看到了几处已经亮起灯火的人家,屋内的人们或是穿衣服或是站在灶台前吃着热好的早饭…… 在城中村这种地方,许多体力劳动者睡得早其实是因为他们要早起去工作,当城里的孩子们还在熟睡的时候,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便已经悄然运转了起来。 城市是有温度的,每座城市在凌晨时分亮起的第一盏路灯,就是为了给这些劳动者照亮前行的道路。 “你最近就住这里啊,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就是空荡了点。” 林皓带着苏忱忱走进出租屋,苏忱忱好奇地在屋里走了一圈,出租屋虽然不大但也有两个房间和一个设计在连接两间卧室的走廊中的厨房,城中村是没有天然气地,这里的每家每户用的都是煤气罐,不过因为林皓还没来得及置办这些用来吃饭的东西,厨房里此刻也是空荡荡的。 “那以后我就住里屋吧,我还从来没睡过土炕呢。” 苏忱忱也不管脏不脏,她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土炕上,可下一秒,土炕里发出了一阵咔咔的响声,伴随着几声清脆的砖裂声,土炕的表面塌了下去。 苏忱忱被吓得赶忙从土炕上跳了下来。 “我在这住不久的,不过你要真想住在这,等过几天我去村里找个人把土炕重新沏一下也成。” 林皓冲苏忱忱笑了笑,两人回到了有床垫的那间卧室。 “忱忱姐,你和青云是什么时候分开的?” “在你离开之后我向他坦白了我对林翔的怀疑,我看他情绪挺失落的便又和他去河边走了一阵,我俩起初聊的挺开心的,只不过后来他接了个电话便回去了,说是派里有事找他,嗯,然后我们再就没联系了。” 苏忱忱叹了口气,情绪低落。 “青云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有点担心他。” 苏忱忱低头不停地摩挲着手指。 “应该不会,青云向来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唉,现在咱们无论如何想都是瞎猜,等明天咱们先去云华派看看,我觉得那里可能会有一些线索,而且你往好了想啊,青云没准就在派里逐渐呢,明天你就见到青云了也说不定啊。” 林皓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出言安慰了一下苏忱忱便关灯睡觉了。 苏忱忱也没介意和林皓挤一张床,因为苏忱忱很瘦,两人背靠着背挤在床铺上倒也不显得拥挤。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林皓两人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 “来了来了。” 林皓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花大姐。 “小皓啊,你不是决定住这了吗,我看你也没带什么行李,家里也没个锅碗瓢盆的,正好姐家里有多余的,就想着来问问你需不需要。” 花大姐用一个大盆装着许多已经洗刷干净的盆子碗之类的用具,她还时不时地抻着脖子往屋里看,应该是早起干活的大叔回来之后把苏忱忱的事和她说了。 “那就谢谢姐姐了,我正愁要不要去买些东西呢。” 林皓哪里会拒绝花大姐的热情,他赶忙接过沉重地盆子放在门边,招呼着花大姐进屋。 “这就是你女朋友吧,挺漂亮。” 花大姐笑意盈盈地看着苏忱忱,苏忱忱也没辩解,她冲着花大姐害羞地一笑。 “诶呦,你看着点台阶别撞坏了。” 屋外这时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不多时两个壮汉抬着一个大衣柜走了上来,其中的一个壮汉林皓有些印象,应该是花大姐的老公,也就是男房东。 “来放这吧。” 房东将衣柜摆在门口,脸上和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来小皓,搭把手,楼下还有其他的家具。” “来了哥。” 房东招呼着林皓出门,林皓又跟着两位壮汉一同将剩下的柜子桌子椅子之类的旧家具搬了上来,其中还有一台看起来已经十分有年份的冰柜。 “这些东西旧是旧了点,不过都还能用,在我家放着也是白放,正好都送给你们用。” 见花大姐和苏忱忱聊的火热,林皓也没急着和苏忱忱一同离开,他们将家具在房间里摆放了一下,厨房也安上了煤气罐和燃气灶,原本空荡荡地房间瞬间变得像家一样温暖。 “嗐,这破炕还用得着别人砌?我就给你办了。” 房东听了林皓要重新搭土炕的想法后笑了笑,他拍了拍林皓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这件事他全包了,满脸的自信。 “你就别和我们客气了,大家都是邻里有点就帮点,再说了,他这一天闲下来就是打麻将打扑克,让他干点活还能给我少输点钱。” 林皓本来还想客气一下,可他的话才说出口就被花大姐打断了。 “嘿,你平时少打麻将了?你还说我?你输得也不少。” 房东听了话后也是来了脾气,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了起来,语气和神态都堪比吵架。 “大哥大姐,没必要因为这个吵架的啊,林皓,你快帮忙。” 苏忱忱以为两人是真的吵了起来便想上前拉架,但林皓把她拉了回来。 看着面前的房东夫妻,林皓的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他们两人的样子让林皓想起了修车铺的老曹和红姐,心头也暖暖地。 第九十章 离别信 送走房东夫妇两人,林皓两人便动身前往白鹇山。 也许是因为时间尚早,景区内只有几队早起的登山队路过,商贩们也都还未支起摊位,两人出奇顺利地登上了白鹇山。 焚香殿内烟气缭绕,几名修士们正拿着扫帚打扫下地上的落叶。 见到林皓两人后,修士们表情怪异地对视一眼后低声细语了起来,其中一名修士转身跑进焚香殿内。 良久,一名穿着灰布道袍的修士从殿内走了出来。 这名修士看起来不到五十岁,身形消瘦,他眼睛上裹着一块黑布,但走起路来却丝毫没有失去视线后的畏惧感,反而极为稳健。 此人是青云的大师兄,道号泓一。 青云曾和林皓提到过这个大师兄,泓一是个盲人,不过不是天生的,他原本是一名境外特种兵,在一场行动中被白磷弹灼伤了眼睛,回国之后因为失明的缘故屡屡受挫,于是走投无路的他便加入了白鹇山成为一名外门修士。 他资质很好,修炼又刻苦勤奋,仅用了三年的时间便成功攀上了古仑殿,十年便成功登顶雨霞殿,顺利成为弘济真人的入门大弟子,他也因此成为了云华派近几年来的传奇人物。 论天赋来看,新一代的修士中也唯有青云这个半年就能攀上古仑殿的“怪胎”才能与当年的泓一匹敌。 泓一缓步走到林皓两人身边。 “你们是来找青云的吧?不过很抱歉,青云已经离开多日了。” 泓一双手交叉在身前对着两人歉意地鞠了一躬。 “那他应该留下了一些东西吧?” 苏忱忱急忙追问道。 泓一点点头,随后从道袍中拿出一封被折叠起来的信封,他精准地将信封递送到苏忱忱地手中。 “道人,请您等一下再打开信封,至少不要在派内打开这封信。” 泓一出言阻止了正要急着拆开信封的苏忱忱。 苏忱忱虽然疑惑但还是将信封揣进了口袋里。 “二位道人,你们与青云师弟关系要好,如果你们真的能找到他,还是一样二位能让他将想退出云华派的事情再慎重考虑一下。” 泓一微叹口气,随即抬头“望”向两人。 黑布眼罩下仿佛有一道赤诚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让两人无论如何都不可拒绝。 即便目不能视,但仍可望眼欲穿。 “那青云有和您说过他退派的原因吗?” 苏忱忱急忙追问道。 “没有,他也只给我留下了一纸书信便离开了。” 泓一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 “但我觉得,他的离开应该是与乾木的事情有关。” 泓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乾木这人呐,我一直看不透他,也懒得看透……性格时好时坏,做事又不讲头尾,做事还没长性,也许性格使然吧,我同他合不来,也挺看不起他的……但……唉,罢了。” 泓一的话戛然而止,他对着两人深鞠一躬,随后转过身来快步离去。 “他真的是林翔的大师兄吗?林翔这个人的好坏咱们暂且不论,可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就这么没了,他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而且还在说他的坏话呢?” 苏忱忱环抱着手臂望着泓一离去的背影对林皓问道。 “每个人表示伤心的方式会有所不同吧,他刚才说的那些其实也不算是坏话。” 林皓耸了耸肩,随后两人沿着白鹇山的阶梯快步离开了云华派。 回到车里,两人打开了青云留下的信件,信的内容很简短只有短短的五行字。 “苏,也许还有林,展信安。当你们二位看到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决心退出云华派去执剑天涯,你们也许想说我疯了,但或许我真的疯了吧,自从二师兄离开后,我便开始不停地反思自己留在门派中的意义,很遗憾,我没想通。但我明白了些别的东西,有些人活着为了自己,有些人活着为了别人,我想做那个为了自己的人。江湖路远,有缘自会相见。愿二位平安。” 看过信后,林皓两人抬起头来相互对视,似乎都被信中的内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苏忱忱一脸愠怒地抬起头来看向林皓。 “你看看,青云即便走了还牵挂着你,可你到好动不动就搞什么不辞而别,他一定是生你的气了。” 林皓被苏忱忱的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这里怎么还有我的事情啊?” “那我不管,但青云肯定不是因为仗剑天涯才离开的,你得帮我找找青云。” 苏忱忱用力甩了甩手里的信纸对林皓说道。 “你这人总急什么啊,咱们不就是来找青云的嘛,把信给我我再看看。” 林皓从苏忱忱手里抢过信纸又仔细查看了起来,经过反复的查看后林皓才确定这只是一张写着青云字迹的普通信纸。 “有看出什么吗?” 苏忱忱又将脸贴了过来,眼神中满是期待。 “这光是一封信上面写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想不出别的,或许青云不想将他要做的事告诉咱们也有可能。” 林皓冲着苏忱忱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这怎么可能?你快看看纸上有没有什么隐藏的信息,藏头藏尾斜着藏之类的……要不就是用隐形墨水写的需要特殊方式显色,这我在电影里经常看到……再或者就是每个字对应一个符号,符号代表摩斯密码之类的……” 苏忱忱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可能性,显得很是焦急,林皓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似乎每当遇到有关青云的事情时,苏忱忱都会显得很着急。 “那我要问问,你为什么觉得,青云一定在这里留下了线索呢?” 林皓的话瞬间制止住了苏忱忱的喋喋不休,她微微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忱忱眼中最后的一丝光亮就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白炽灯泡一样脆弱却又不甘的闪烁着必定消失的光芒。 “他不会不辞而别的,我不相信。” 苏忱忱的眼眶渐渐红润了,眼底地如蚯蚓一般的红血丝快速地爬上她的眼球,那一道道密布眼球的分叉地红血丝宛如一双双扑向灯芯的大手。 林皓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盯着苏忱忱看。 “你看我做什么?” 苏忱忱或许是被林皓看的有些难受,她便将身子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没什么,在想问题。” 林皓移开目光,注意力重新落回到手中的信纸上。 两人在车里研究了半天,他们先是认为文字藏头或者藏尾,不过无论两人怎么看都看不出哪里隐藏着重要信息,于是他们又怀疑纸张也许是高温才会显现字迹,便尝试用火焰的温度炙烤纸张,但没有效果,两人又尝试调低空调温度用冷风吹,用喷壶浇…… 可两人忙活了小半天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 就当两人都觉得青云也许真的只是想向两人传达字面意思的时候,车顶突然传来了一声十分清脆的响动。 原本躺在座椅上沉思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的坐起身来,两人对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 两人等了许久,见车外没有再传来其他的响动,两人这才悄悄放松一些。 “听声音也许是树枝什么的掉在车顶了,整得怪吓人的。” 苏忱忱拍了拍胸脯,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响动会让她觉得心悸。 “一定不是树枝,是别的东西。” 林皓说着就指了指窗外,苏忱忱这才发现两人停车的地方根本没有树。 苏忱忱将信收好,随后拉开门走出车外查看,不久之后她拿着一根坐回车里。 “原来就是根木棍,谁家熊孩子丢的。” 林皓接过木棍来放在手中仔细观察,但看着看着他总觉得这根所谓的“木棍”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是清姜木。” 苏忱忱起初还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清姜木是个什么东西。 “是林翔送给青云的清姜木?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青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苏忱忱焦急地揉搓着手指,丝丝缕缕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你别急,带我看看。” 林皓安抚了一下苏忱忱,随后便拿起清姜木递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浓郁地香气瞬间侵入林皓的鼻孔,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了,紧接着林皓便感觉自己的头刺痛了一下,眼前飘起了星星,眩晕感让他的身体停滞了片刻,双手也自然的垂落到胸前。 “怎么了,你没事吧?” 苏忱忱急忙靠近了过来,她一把夺过清姜木,随手将它放到了副驾驶的前挡风玻璃下面。 过了好一会,林皓终于是逐渐从眩晕感中回过神来。 “你没事闻它干什么呀?青云说这种清姜木的气味是有毒的,吸的多了可能会让人昏迷。” 林皓毫不在意地冲着苏忱忱摆了摆手,然后他又拿起清姜木来对着苏忱忱问道。 “你能确定这清姜木是青云的嘛?” 苏忱忱没有丝毫迟疑地点了点头,随后指着清姜木回答道。 “当然确定,这清姜木本来应该是原木的棕色,但你离开那天不知怎的青云的清姜木变成了这样的黑色,我绝对不会记错的,青云说过这黑色的清姜木有毒。” 林皓微微皱起眉头来,一个很可怕地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忱忱,你还记得泓一和咱们说过的话吗?” “泓一?什么话?” “他让咱们不要在派里打开信封。” “这是很奇怪,可又和这个信有什么联系。” 林皓没有回答而是将清姜木递到苏忱忱眼前。 “那你觉得派里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苏忱忱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那你再看这清姜木的模样像什么?” 苏忱忱眯起眼盯着清姜木看了好半天,忽然瞳孔一震。 “像一根焚香!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派里有烟气,所以泓一才不愿让咱们在派里打开信封?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派里有什么人会去偷窥信的内容?” 林皓冲着苏忱忱严肃地点点头后补充道。 “想不通是因为你只猜对了一半,我认为泓一不是怕文字被其他人看去,而他是想要试探一下咱们的态度。这有毒的清姜木焚香出现在这里,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苏忱忱听后也理解了林皓的想法,如果像他这么想那倒也很容易的解释清楚。 “你下车去吧,我来点香,既然泓一要态度那我便给他个态度!” 苏忱忱伸手便要抢夺林皓手里的焚香,但好在林皓反应迅速,飞快地将焚香护在怀里。 “等等,我觉得这个香咱们应该一起点,既然泓一想要个态度那他必定在这附近观察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如果咱们出了什么事,泓一也不会袖手旁观。” 苏忱忱听后显得有些担忧,思考片刻后她还是冲着林皓点了点头。 为了不伤及无辜,两人将车内转为内循环,随后在车内点燃了焚香。 焚香刚一点燃,一股刺鼻的香味就迅速扩散到了两人的身边,清姜木上的点点火光一丝丝地向下燃烧着,一道灰色的烟气从焚香上袅袅升起。 两人强忍着不适感将纸条放在焚香上方,升起地烟气刚一接触到纸面便像是水遇到海绵一样被疯狂地吸入其中,周围那股刺鼻的味道也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车的清香。 当林皓两人从最初的眩晕感中回过神来时,他们这才发现焚香早已燃烧殆尽,原本洁白的纸张已经完全变为了黑色,在漆黑的纸面上赫然出现了三个洁白的文字。 “子午河?” 两人本以为这子午河是个地点,他们便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结果便是全球地图上也只有东瀛才出现过子午河景区的标记。 “青云他该不会是去了东瀛吧?” 苏忱忱看着手机地图上的那条窄窄地沟壑对林皓问道。 “应该不会,我搜到网上说子午河已经在许多年前便干涸了,现在不过是一段荒废的河道,青云所留下的信息应该还有其他意思。” 说着林皓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但搜索到的也不过是些乱七八糟的新闻,甚至都没有这三个字同时出现的相关搜索。 两人实在是想不出这三个字的意义,于是林皓便将照片拍下来发给了程云金。 几乎就在消息发出去的同时,程云金先是回了一个问号,随后林皓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林皓?你这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个名字?” 林皓将事情简单的同程云金讲了一下,电话那头的程云金沉默了好久才继续回答。 “你们发给我的这三个字其实是一个东瀛阴人组织的名字,它也不叫什么‘子午河’,而叫孑午河,东瀛那边又叫‘孑午川’,挺变态的一个组织,你们怎么就招惹上他们了。” 程云金的话让林皓觉得有些奇怪,青云是怎么同那么远的东瀛阴人产生联系的? “小子,听我说啊,毕竟这事涉及东瀛,你们先不要贸然行动,我这边再多派几个阴人去帮帮你……哦还有,马小远他家昨晚上出了点事,马天祁死了……” 程云金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林皓顿时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