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前夫再见,假千金揣崽嫁你哥了》 第1章 结婚前夕,婚纱照被未婚夫和其他女人拍了 夜,风凉如水,温热气息却向下,炙吻如火烧般灼烫着南知意的肌肤。 陆砚箍住她纤腰,力道扣扣收紧,似要将她揉进骨血。 “……今晚交给我,嗯?” 一吻毕,陆砚素日写满克制的眸,此刻却焚着欲焰。 南知意咬唇,娇羞的薄粉一路蔓上雪白肌肤。 今天是裴家盛大晚宴,裴夫人的生日。 她是裴家假千金。 她很庆幸,在众人拥簇真千金,冷落她的尴尬时刻,他始终陪在身边。 一如身份被揭穿的时刻,他坚定站出来选她。 她点头那瞬,见到陆砚潭底焚出火。 唇片纠缠,气息交融,和心脏擂鼓般的节奏一起乱掉。 眼看失控,南知意攥紧男人绷出青色脉络的手腕,“……这里不行,陆砚,等等。” 突然。 一道娇甜声,打断他们。 “陆砚哥,有人喊你。”一道纤细身影自松树后走来,眼眸怯怯,见此情况尴尬的脸颊泛红,“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裴晚一袭白纱礼服,衬的她娇小玲珑,如精致的芭比,配上娇怯的气质,更惹人怜爱。 陆砚盯的喉骨轻滚,哂然一笑,然后捏捏南知意的手,“我去去就回。” 裴晚和陆砚并肩离开,临走对她挑衅一笑,眼角眉梢的蔑视。 南知意捏着手心,缓缓消化情绪。 这不是她和裴晚第一次交锋,她顾及裴家养育之恩,不愿和她计较,裴晚却仗着身份,越来越有恃无恐。 甚至为了抢走陆砚,不惜去陆砚身边做个小小秘书,妄图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怎么会呢,陆砚爱她入骨。 思及此,南知意嘴角弧度都甜了几度。 突然,手机传来消息。 低头一看,南知意笑容滞住。 映入眼帘的照片让南知意瞳孔无声扩大! 竟然是陆砚和裴晚的婚纱照。 陆砚双眸温柔,定定看着裴晚,而裴晚穿着本属于她的婚纱,正掀开头纱,撩眸而起,含羞带怯,含情脉脉。 下面一张。 裴晚娇唇贴上陆砚脸颊。 陆砚骨节修长的手扶她脖颈,目光宠溺,没丝毫避让。 寒风凛来,似也要把她一颗颤栗的心吹彻! “南知意,泥巴终究是泥巴,只配呆在泥潭里!” “我和陆砚才是天生一对。” “你一定还期待明天拍婚纱照吧,真可惜被我捷足先登。” 隔着屏幕,依稀能看到裴晚那股得意劲儿。 不!陆砚绝不会和裴晚拍婚纱,那些照片一定是p的。 想到这里,她回了消息。 “以后走路注意脚下,尽量中午出门。” 裴晚回,“?” “那么爱做梦,早晚会摔跤。” 怼人虽爽,但真相如何,得去找陆砚讨一个答案。 收起手机,走到休息室门口,刚要敲门。 “陆砚,你怎么和裴晚走这么近……你不是跟南知意领证了吗?” 南知意的手顿住,一颗心瞬间悬停到嗓子眼,世界静寂无声,好似都停摆和她一起等待。 “也不会这么快离。” 哗—— 似一桶冰水兜着头淋来,南知意浑身血液凉透,如坠冰窟! “说什么离不离的,你们七年的感情修成正果,多不容易。而且你要是在意她的身份,为什么不在真相揭穿的时候分手?” 南知意一颗心瑟颤不止,这一刻竟然还是翘首等着那个答案。 “我认错了人。” 陆砚低沉的嗓音透着疲惫,“七年前的绑架案,我以为裴知意是救我的人,但是后来我才不经意发现,当年救我的人是晚晚。” 听到这个答案,整个休息室都是一片哗然。 也彻底把南知意的心扯碎。 南知意的指甲死死的掐紧,血丝渐渐染湿了手心。 有人又问,“刚才我看你和南知意树下接吻,既然要离婚,怎么还这么亲热,图她身子?” 许久才传来陆砚的沉吟,”我也是个成年男人……” “砰——” 休息室的门板豁然被撞开。 里面的人惊慌失措的看向始作俑者。 南知意字句艰涩的问出那句话,“你和我在一起,从来没爱过我吗,陆砚?” 水晶灯折射的光刺的南知意眼球泛出水光,也深深浅浅的披覆在沙发上叠腿而坐的男子身上。 周遭惊呼声雀起。 “嫂子?快,过来和砚哥一起坐。” “怎么弄的这么狼狈?衣服都湿了,要不要先去换一换?” 南知意充耳不闻,泛红眼眶盯紧陆砚。 “回答我的问题,陆砚。” 陆砚撩眸而起,“不过是和朋友说着玩,别闹。” 闹。 轻飘飘一个字眼,定义了南知意的愤怒。 她浑身都在发软,发抖,发颤,下意识退后一步。 “始于谎言,一直在骗,被戳穿还在一味掩饰,陆砚,你的每个点,都戳在我的逆鳞上。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装的若无其事,继续和你演戏?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晦气。” “我们——分手吧。” 凝入陆砚眸底的一刻,南知意读懂了他的平静和蔑视。 之所以肆无忌惮,不过因为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裴家千金。 数年前高调追求,追的人尽皆知,源于她的身份,源于她的优秀,或许也源于他误会她救了他。 总之,没有爱。 想通这点,南知意一颗心痛至痉挛。 “都出去!” 陆砚陡然沉声。 听言,整个休息室的人退场,知道陆砚这是要哄,经过南知意还好言劝说。 “嫂子,是我乱说话,你也知道男人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千万别当真。” 南知意没应,目光执拗描摹陆砚。 人被清空,陆砚铁青的脸有所缓和,上前试图拭她眼角残泪。 南知意一偏,躲了。 陆砚的手悬停半空,沉下脸来。 “好了,我哄都哄了,你还想怎样?” 南知意蓄在身体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溃堤。 “陆砚,婚纱照怎么回事?” “那不过是裴伯母要求的,裴晚得了白血病,伯母希望她能开心点,我也是帮你。” “帮我?” 南知意觉得可笑,“你把原本属于我们的婚纱照和裴晚拍了,难道我还得跟你说谢谢?” “这是你欠裴晚的,毕竟因为你她在外流落了二十年。” “你也这么觉得,因为南通海是调换孩子的始作俑者,因为我是他血缘上的女儿,所以我该一辈子对裴晚赎罪?” 陆砚深深的看着她,不答。 但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子,又答了太多。 “分手吧,不,离婚!” 南知意勾唇冷笑,方才的慌乱被收拾殆尽,挺直脊背,又是落落大方。 “别想了,现在不可能离婚。” 陆砚俨然也动了怒。 “是因为我们虽然领证却没上床,你觉得很亏?” 陆砚凛唇,绷成一道直线。 “够了!要闹也有个限度,真和我离婚,你怎么脱离南家那个烂摊子?” 更难听的话,陆砚到底没说。 南知意却懂。 她如今只是海鲜摊儿老板的女儿,是市井平民,如果不是早认识陆砚,如果不是七年的“感情”,根本没资格匹配他。 他嫌弃她,却不肯说出口,虚伪至此! 她快刀斩乱麻,提出分手,他却舍不得了。 “如果我执意要离?” 陆砚绷直了唇,俨然忍耐到极致,“解除婚约不是小事,纵然你敢,裴家不允许,连你亲生父母南家也不会允许。” “明天给我答案,但在那之前,当着满堂宾客,别闹。” “……好。” 那个字眼黏在嗓子眼里,震颤的泪光模糊视线,连陆砚那张英挺俊美的脸都看不清了。 南知意在遍体寒意中,惊觉。 原来她爱了七年,耽溺了七年的男人——陆砚,竟这般陌生。 陆砚走过来,伸手想抱她。 南知意躲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砚没拦。 走出休息室,大厅声音嘈杂,欢声笑语,轻歌曼乐,像小凿子一般往耳朵里钻。 南知意以为数月前,她被裴晚陷害赶出裴家才是人生至暗。 没想到,过了一关,还有一关。 转身看去,裴家笼罩在欢声笑语中,并无人觉察她的失落。 陆砚,甚至没有追上来。 “眼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被抢走,心是不是很疼?” 一道声音阴魂不散地响起,南知意回头,裴晚正坐在那架秋千上。 后院整片草地上,有一架大大的秋千,铁索被缠上漂亮的假花,像一支支伸展出去的藤蔓,缠上头顶繁茂大树。 这是裴晚十岁时,大哥裴西洲亲自为她设计打造的。 “陆砚只是个开始。” 裴晚轻笑,伸手笼了下耳畔的碎发,“我一个将死的病人,做点什么都能被原谅吧?” 南知意浑身泛起寒意,“你患白血病是假的?” 裴晚笑意渐浓,“当然,不然怎么试探人心呢?” “南知意,这都是你欠我的,我二十年动荡不安,换你余生颠沛流离,很公平,不是吗?” 南知意想到以往每一次的交锋,心头涌上一阵厌倦。 “从你回来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让着你。但是当年被换我并不知情,我也是无辜的。 你恨南通海,难道我就喜欢他?我在裴家的时候全心全意爱着父母和哥哥,也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 如果非要说亏欠,那我欠的是裴家的养育之恩,从来不欠你!” 她掀眸看向裴晚,“你不会再赢了,裴晚,因为我不会再让你。” 不知道她接下来还有什么阴招,南知意当机立断,准备提前离场。 但没到门口,手腕被一股劲力扣住。 陆砚薄怒的眸近在咫尺,“你要到哪去?” 南知意出奇的冷静,“我要回南家。” “今晚伯母生日,你纵然生气,也该等到宾客散尽再说。栀栀,你如今怎么了,难道在南家住了几个月,也沾上南家的小家子气?” 裴晚也跟了上来,“姐姐,如果你因为我和姐夫生气,我这就道歉。 我当他的秘书,只是想学企业管理。 陆砚哥不过是受爸爸嘱托才对我关照有加,你千万别怪他。” 南知意被气笑,“你爱怎么说怎么说,陆砚信就行了。”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裴晚音调顿时拔高,慌张无措,“陆砚哥,我只是劝姐姐别和你离婚,她就对我说难听话,甚至还污蔑我白血病是假的。 你听,我那时候本想录后院布景给妈妈看,结果把姐姐的话录下了。” 空气陡然响起南知意的声音,笃定,错愕,愤怒。 “你患白血病是假的?” 录音戛然而止。 裴晚声线颤抖,“姐姐,我真的喜欢你,很想和你做姐妹,你为什么就容不下我?” “裴晚的白血病诊断,是在陆氏的医院下的。”陆砚不耐到了极致,“如果你因为婚纱照在闹,我现在就可以跟你道歉!” 第2章 我宁愿捐献遗体,也绝不给她捐骨髓! “收起你高贵的,施舍嘴脸的道歉,我不稀罕。” 南知意心脏疼的痉挛,却还是冷静开口:“我只问你一句话,裴晚陷害我,你信我,还是信她。” 陆砚阖眸,再掀开,明显的妥协意味。 “自然是信你,但栀栀,等到宾客散了再走行吗?” 裴晚也在附和,强作镇定却委屈的要哭出来,“姐姐,我不会害你,别和姐夫闹了。” 两人亲密无间,把她当傻子一样哄着,根本无从谈起在乎她的感受。 裴晚更是把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如果她留下,才是真的上当。 突然肚子一阵抽痛,她忍不住皱眉捂住小腹。 陆砚滞了秒,上前两步,骨节分明的大掌覆上小腹摩挲,“肚子又疼了?这就带你看医生。” 陆砚清隽气息扑入鼻尖,南知意想起的却是一小时前,他们在后院那个悱恻炙乱的吻。 如果,没有变数该多好? 她如往常抵上陆砚胸膛,双臂穿过他的身体,抓牢他的肩,拥抱紧得近乎窒息。 刹那间,依恋和疼痛像凛过身体的风穿透了心脏。 “不用了,我自己去。” 她小腿的麻木缓过来,她毅然推开陆砚朝着门口大步离开。 陆砚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他看向那道背影,瞳仁瞬间收紧。 好似有什么东西就此消失,空的整颗心都疼了起来。 南知意没走出多远,裴晚追上来攥住她,压低了声音,“想逃,你在做梦!” 南知意受够了裴晚的纠缠,她只是忌惮裴家的养育之恩,不是没脾气。 “松手!” “姐姐,我没有要抢姐夫!你为什么要这么冤枉我!” 裴晚顺着力道跌坐在地,音量拔高,眼泪更是簌簌而落。 南知意定下脚步,下意识回头。 不知什么时候起音乐声不见了,门口齐刷刷站了好多人,裴夫人秦苏,裴父裴言川,二哥裴东城,围观而来的客人。 “这不是裴家假女儿吗?好大的胆子,竟敢推倒真千金!” “这种场合她还敢出现?” “脸皮厚比城墙!” 议论声中,南知意笑了,“妹妹,陆砚不是什么香饽饽,我相信你这辈子都不会对他动心。” “谁冤枉你,我这就撕烂他的嘴。” 裴晚眼眸一暗,仍是惊惧不定,“姐姐,别说气话……我很快就从陆砚哥公司辞职,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完,竟是突兀的对准她跪了下来。 “姐姐,我不该和陆砚哥拍婚纱照,可是……我得了白血病不久于人世,我只想体验下裴家三小姐原本的人生。” “如果不是南通海调换,我原本应该生活在裴家,从小遇到他的人是我,和他谈恋爱的也是我……” “我只是魔怔了才提出不情之请,你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怪陆砚哥,更不要和他离婚好不好?” “胡闹!” 裴夫人见到亲生女儿凄惨的模样,心疼的腔子都在发颤。 “婚纱照是我让晚晚拍的,你有什么怨气都往我这个妈身上发!” 二哥裴东城也忍耐的看着她。 “栀栀,晚晚没几天好日子了,你成全她忍忍怎么了?” 南知意听着这几个人的声音,只觉得耳边嗡嗡,宛如被惊雷劈中! “你们……都知道这件事?”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所有人。 没想到她活了二十二年,竟在裴晚步步紧逼下,活成了笑话。 笑意震的胸膛发颤,她目光穿越人群,看向不远处的陆砚。 从始至终,所有人谴责她,他不曾回护半句。 “你认为我该对她赎罪,那我就赎这个罪。既然婚纱照都拍了,不如让她替我嫁给你?” “陆砚,没有婚礼,不过这次不是你不要我,是我南知意——不要你。” 偌大的院落,一时竟落针可闻。 “我不同意!” 一道声音喝来。 裴父裴言川眉目沉峻,胸膛不断起伏。 裴家和陆家联姻在即,集团内部利益已是盘根错节,岂能说断就断? “你们是自由恋爱!他甚至没嫌弃你身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可是他……” 啪! 一记耳光如风凛来。 裴言川收回去的手掌兀自在颤,怒目而视,“南知意,我看你是被惯坏了,又是悔婚又是诋毁自己妹妹!” “一个月后,婚礼照常举行,你敢不从,别认我这个爸!” 南知意被一巴掌打的碎发坠落,两三缕飘荡夜风中,晃的整颗心都在震颤。 “爸,你从小教育我,身为裴家女儿,永远不要委屈自己。” “我身份揭穿那天,你和妈亲口说,哪怕离开裴家,依旧把我当亲生女儿。” “如果同样的事发生裴晚身上,你们也会委屈她嫁给蔑视她的人吗?” 裴言川脸孔剧烈扭曲,看着南知意越来越红的眼圈,半个字也说不出。 南知意本来也没打算问出答案,目光穿越人群径直看向陆砚。 “陆砚,你不放手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沉没成本舍不得撒手?” “栀栀,不要想太多。” 陆砚潭底猝起风暴,四目相对,他在警告,在威胁,在恫吓。 唯独没有一点点怜惜和心疼。 南知意想,她已经知道答案。 从身份被揭穿,不再平等那一日起,她就注定要被陆砚拿捏的命运。 “姐姐,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生出和陆砚哥拍婚纱照的心思!” 裴晚走过来,梨花带雨的急切解释着。 变故恰在此刻骤然发生,门口的雕花拱门突然倒塌,径直朝着南知意裴晚和陆砚的方向砸过去! 4 松动的门框倾来的那刻,南知意下意识要躲。 可明明人已经脱离危险范围,手却被劲力拽住,接着猛力推开,整个人往前扑倒。 裴晚大喊,“姐姐,快让开!” 门框倒塌,轰然声中,裴晚吃痛的尖叫参杂周遭惊呼,连绵不断在南知意耳边嗡嗡。 南知意趴在地上,看着无数双脚步朝裴晚奔去。 养父,养母,二哥,陆砚,苏漾,更多的宾客,都奔向裴晚。 南知意疼的全身都在抖,颤着手臂起身,就听裴晚隐忍崩溃的声音。 “姐姐,别和姐夫离婚,好不好?” “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儿上,原谅他……” 裴晚还被压在铁框之下,却是不顾疼痛,泪光震颤,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无数道谴责的目光看过来。 “到这种时候了,闹够了?”陆砚盛怒之下,声线如掺冰渣。 平素在商场杀伐果断的人,此刻却心疼的失了稳重,“还等什么,快送医院! 下一秒,弯腰揽住裴晚腿弯,打横抱起,快速朝门口而去。 南知意视线不经意和裴晚对上,她疼的痉挛,眼底却得意,无声挑衅着她。 南知意遍体生寒。 裴晚果真好手段,为了排挤她,竟连安危都能置身事外,简直疯了! 偏她声泪泣下,楚楚可怜,“姐姐,原谅我……” “……” 这句话点炸所有人情绪。 陆砚经过她之时,脚步一顿,回身睨来的一眼,凉意渗骨。 裴父满眼唯余失望。 裴母更是疯了,一记耳光狠狠扇来。 “南知意,你害了晚晚二十年不说,还想拿走她的命?她得这个病本就没多少好日子,你怎能这么恶毒!” “如果不是你非要和陆砚闹离婚,晚晚怎么会受伤!” 二哥裴东城拽走了秦苏,投来的那一道视线更是满满谴责。 所有人上车奔赴医院,独留南知意一人面对满院视线。 南知意站在原地捏着手心,转身回家。 正在路上,手机铃刺耳响起,把坐在出租车上的南知意吓的一凛。 提起手机,陆砚的名字跃然屏幕。 “你快来医院。” “晚晚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一点不关心她的伤势?” 鬼扯的救命恩人。 南知意冷笑一声,“要是我来了,伤了碰了又得怪我,我可不敢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陆砚声音里压不住的怒火,劝道,“晚晚哪怕受伤,昏迷前还口口声声惦念着让你不要误会。身为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 半句不离晚晚,陆砚是真不装了。 “我可以过去,你要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 “离婚,陆砚,我要和你离婚。” 听筒沉默一秒,才响起陆砚的声音。 “……好,你先过来。” 咽下仅剩的委屈,南知意干脆地挂了电话。 没想到陆砚为了裴晚居然连离婚都答应,她倒想知道,裴晚这白莲花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师傅,麻烦掉头。” 去了趟裴家,调取到监控视频,南知意匆匆赶往医院。 还没靠近,一眼撞上在走廊打电话的陆砚。 脚步声让他偏头,四目相对。 陆砚瞳仁一缩。 南知意顶着两个巴掌印走了一路,发丝凌乱随穿堂风扑卷着脸颊,一双水雾潋滟的眸参杂的丝丝破碎,像大手攥紧陆砚心脏。 他上前,浅浅的心疼跌出眼眸,“疼不疼?” 南知意偏头躲开,澄澈的眸带着丝讽刺,“疼或不疼,你真的在乎?” 陆砚的手放下来,脸也跟着沉下来。 “栀栀,不要无理取闹!我当然关心你,但当时的情况,晚晚更危急,我一时顾不上你,你应该体谅。” “好,我大人有大量。” 她心脏疼的一抽,越过陆砚打算进病房,手腕却倏然被攥紧。 “有件事,裴伯父和裴伯母要我做你的思想工作。” “什么事?” “晚晚为了救你,失血过多病情加重,唯一的法子就是捐献骨髓,但前段时间的体检,所有人血型都不匹配,唯独……” 陆砚看着她,眸深的似能噬人。 南知意一怔,迎上陆砚的视线,裴晚坐在秋千上的那句话蓦地撞入脑海! “陆砚只是个开始。” 所有的事情顷刻间串联到一起。 原来这才是裴晚的目的,要她的骨髓,要她的命。 可是她这些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家人,相恋了七年的爱人,却都站在裴晚那边。 南知意攥紧了拳头! “陆砚,我就是死,都要把骨髓毁了再闭眼,绝不给裴晚,因为她不配!” 砰! 门板被撞开,好几道身影从病房走出来。 迎面就是情绪激动的裴母。 “谁不配?南知意,我好歹养育你二十多年,晚晚更是为了救你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哪里来的脸大言不惭说晚晚不配!” “我看你才是不配,不配当我秦苏的女儿!” 裴母眼眶通红,气的胸膛起伏,“南知意,到底你身体流淌着南家肮脏低贱的血,你简直白白辜负裴家二十多年的教育!” 此话一出,南知意瞬间白了脸。 “妈……” “裴晚根本没得白血病,她在骗你们,想把我彻底从裴家赶走。” 面对曾经对自己最好的“母亲”,南知意还是想要解释。 “而且,她也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刚刚从家里调取了监控,是裴晚把我拽回去又推开,所以才有了这个所谓的救命之恩。” “她计划好了,就是要陷我于不义……” 裴母打断她,“知意,你处心积虑把晚晚说成恶人,不就是想逃避责任!” 二哥裴东城严肃开口,“事关晚晚性命,不论是为你亲生父亲南通海赎罪,还是报答裴家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这个骨髓你必须得捐。” “晚晚的病情加重,医生说最好这个星期就能移植骨髓,你回去准备一下。” 裴父掏出张支票,“两千万,足够养你余生。” “乖,我会请全球最好的医生,绝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陆砚疲惫的低沉嗓音一锤定音。 四个人,八只眼,目光如炬,字字如刀,把她钉牢在耻辱柱上,要她用血肉,用性命来替她厌恶痛恨甚至并不熟悉的亲生父亲赎罪。 多么可笑? 她这一辈子和南通海加在一起,见的面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可眼前的人却是她从小到大,用心去爱,整整爱了多年的亲人,爱人。 他们都要她去死。 “我拒绝。” 南知意心脏疼至痉挛,可是越疼,反骨的也越厉害。 “我不同意。” “我宁愿捐献遗体,也比给一个撒谎成性,城府深沉的人捐献骨髓有意义得多。” 第3章 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畸形的恋爱更加精彩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空气短暂陷入沉寂,接着卷起了狂涛骇浪! “这件事不容你决定,你同意那就心甘情愿的捐,你不同意,那我就绑着你捐!” 从小在裴家长大,南知意从未见过裴父这样愤怒。 瞧瞧,瞧瞧。 裴晚真是好手段,回到裴家几个月,全数抹杀了她和家人二十多年的感情。 她在离开裴家时,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以后还拿她当家人的话,全都做了虚数! 二哥裴东城抿唇隐忍的看着她,没说话,更没替她求情。 是啊。 能说什么呢? 她早就该对陆砚提出离婚一样,在被赶出裴家的时候,斩断对裴家所有人的期待。 却还是被丁点温情催使着,眷恋着,不舍着,乃至于被裴晚牵着鼻子走,生生的活成了悲剧! 想通了一切,南知意抬起颤抖的睫毛,深深的睨着面前四个人。 “爸,妈,二哥。” 她的目光一一掠过,在经过陆砚的时候,唇角讥诮一勾,直接无视。 “我再问最后一句,是不是我不同意捐骨髓给裴晚,你们从此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女儿?” “如果你不肯,那就断绝关系,我就当从没认识你。” 裴言川当机立断。 裴母秦苏看南知意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有不忍,但想到躺在病床上的亲生女儿,心到底还是狠了下来。 “对,我听你爸的。” 心就像被利刃猝然剖开,锥心的疼中,南知意的目光最后落定在二哥裴东城身上。 “也……其实,知意,你捐个骨髓算什么呢,也就是我血型不匹配,要是我匹配,我二话不说就捐了,你到底在抵触什么呢?” “……” 南知意阖上眸子。 “好!” “那就断绝关系。” 南知意笑的眸子灿亮。 “从此以后我南知意不再是裴言传和秦苏的女儿,不再是裴东城的妹妹,更不再……不再是陆砚的妻子。” 所有人大惊失色。 空气窒息,带的呼吸都沉闷。 陆砚第一个反应过来,瞥了眼裴言川铁青的神色,制止道,“不许胡说,快把话收回去!” 南知意看着他,嘴角弧度渐渐讽刺。 所有人都等她反悔,她的沉默却震耳欲聋。 “你可想好,断绝关系的后果能不能承受的住!” 裴言传盛怒之下说了气话。 秦苏也被伤透了心。 “南知意,如果断绝关系,我立刻让你实习的医院把你辞退!以免浪费我一片苦心。” 南知意震愕,“实习医院是我一个人找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断绝关系,那就有很大关系。” 强烈的失望让南知意眼眶酸涩,但越难过思绪就越发清晰。 她迎着所有人掏出u盘,“裴晚她满嘴谎言,漏洞百出,你们随便一个人相信我,我都不至于需要断绝血缘关系来自保。” “可你们,逼迫我至此——” 南知意深吸口气。 “很好,现在真相在这里,你们好好看清楚!。” 南知意把几人拉个小群,将备份视频发进去。 视频拍摄的很清楚,南知意已经跑出危险范围,又被裴晚拽回来再一推! 所以,裴晚的救命之恩根本是假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窒息的沉默。 “从此以后,我裴晚和你们相见不相识,相忘于江湖。” “我会彻底退出你们的世界。” “到底——是我高攀了。” 南知意眼角含泪,目光从几人身上掠过,毅然转身。 寒风凛来,吹的她脸颊生疼,她却迎着风,大步流星的离开。 从此以后,那些幸福和宠爱只属于裴晚,她争不起,不要了! 病房内昏迷的裴晚醒来,但迎接她的不是预期的结果。 面对众人的质问她哭红了眼,“我只是以为会砸到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更没想到姐姐会因此生气,还和家里断绝关系。” “我这就去给姐姐道歉,求她原谅我!” 说着,竟是要不顾伤势起身。 吓得裴母把她按回床上。 “好了,我们都相信你,晚晚,你是个好孩子,哪怕受伤了还在顾念知意怎么想,可是知意……” 裴母崩溃,“养了她二十多年,难道还不能让她捐个骨髓了,我可怜的晚晚,就要命不久矣……” 裴父不耐烦的安慰,“好了,我会想办法让她回心转意,这个骨髓,她非捐不可!” 翌日。 南知意如往常一样穿上白大褂,进入医办室,一踏进去,同事们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见此情况,南知意心头浮过不祥预兆。 下一秒,空气响起同事陈婉仪的声音。 “知意,今天你没看工作群通知?” “什么通知?” “主任说你的实习资格取消,从今天开始被辞退了。” “我来的时候,你的私人物品都被收拾干净……” 南知意定睛一看,桌上可不躺着一个纸箱子。 等她抱着箱子在同事们怜悯的目光中走出医办室,迎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裴晚。 裴晚坐着轮椅,裸露在外的肌肤还带着被砸中剐蹭出来的外伤,但她却仿佛压根不在意这些疼痛,一张脸上满是张狂得意。 “南知意,你不是很在意事业吗?那我就代替裴家毁了对你的培养。” 南知意眼眶瞬间红了,“当初我不顾全家反对学医,裴家反对,更遑论培养一说。” 裴晚冷笑,“那又如何,学费不是裴家交的?” “如果不是裴家精心养育,你怎么学医?” 南知意没时间和她扯皮,“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说,有屁放。” 实习被辞退很麻烦,要回学校解释,甚至会影响档案和毕业证。 而换实习医院,裴家必定处处阻碍。 “投降吧,哪怕你现在不捐,总有被逼捐的那天。” “你在做梦。” 南知意眼眶微红,好容易压下的怒气浮出来。 “虽然裴家家大业大,但也有覆盖不到的地方,我不信离了裴家就没活路。” “裴晚,你想拿捏我,下辈子!” 甩下这两句,南知意掠过轮椅,飞快穿过走廊。 坐上出租车回南家。 南家位于棚户区,下了场雨,地面湿滑泥泞。 穿过巷子走到门外,隔着院子就传来暴烈的争吵摔打声。 南通海怒声:“让她捐骨髓给小晚,不捐就休想过安生日子!” 柳萍怯懦应着,“是,等她回来我劝劝她。” “到底是姐妹,晚晚虽不是亲生,好歹咱也养了这么多年,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 “啪!” 响亮的耳光声,隔着门板都听的清楚。 伴随南通海的怒吼,“劝什么劝,告诉她,这个骨髓她捐也得捐,不捐也得捐!” 柳萍抽抽噎噎的哭,“是是是,知道了……” 南知意捧着箱子站在巷尾,穿堂风彻底吹凉了心。 第一次见到南通海家暴柳萍的时候,她挺身而出,抄起棍子和南通海对峙。 反而被柳萍一把攥住,震愕的质问,“他是你亲生父亲,你怎么敢对他动手?快放下!” 南知意震惊不比柳萍小。 “你就这么纵容她家暴你?” 柳萍被盯的的目光闪烁,“他是我的丈夫,忍忍也就过去了。” 而南通海通红着眼,一巴掌扇在南知意的脸上。 那天的闹剧,以警察上门收场。 也是在那天,南知意才深切明白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一次听这句话,是从大哥裴西州口中。 那时她还是裴家公主,给路边乞儿丢张百元大钞,却险些被绑架。 后来在裴西州冷静指挥下获救。 她眼眶通红,委屈巴巴扑入少年怀中,“哥哥,我做错了吗,我只是觉得他可怜。” 少年指节嶙峋,帮她拭泪时手指依稀在抖,声线更如泠泠清泉在击。 “不必拯救愚痴的人,他们苟且于现状,你所谓的拯救,反而可能打破平衡。” 从回忆中挣出,南知意快速退出巷子。 看来得尽快和南家摆脱干系,不能一起住了。 她给闺蜜丁甜打电话。 丁甜听说后气的冒烟儿,“她是魔鬼吗?不但裴家听她的,南家也被她摆布?” 又狡黠道:“我有法子可以制衡裴晚。嫁给裴西洲,这样就算陆砚和裴玩结婚,也得恭敬喊你一声大嫂。” 南知意恰好走出巷口,微雨沾湿发丝,清风掠着裙角吹成一朵白色的花。 南知意脊柱泛起一阵寒,漂亮的鹿眼微微圆睁。 因为她赫然发现巷口停着辆车。 熟悉的车牌号,撑着黑伞等在车边的助理,都彰显着一个信号。 裴西州。 说曹操曹操到。 南知意心尖儿蓦地燥热,脸颊腾的红了。 轻啐,“胡说什么?我们是兄妹!” 丁甜浑不吝,“那怕什么,你们可没血缘关系。而且你户口还迁出了裴家,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南知意脊背微微绷紧,余光却撇到秦助理发现她,喊了“三小姐”。 丁甜,“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畸形的恋爱更加精彩。” 南知意脸颊更烫。 凉风习习,依旧褪不去那股躁,心尖沾了火星子般,砰砰个不停。 巷尾的库里南突然“咔”的声打开,露出端坐在内,颀长挺拔的男子来。 干净沉冽的俊脸,修长挺拔的骨相,坐那自带一股天然冷感。 犀利的眸掩映在金丝边眼镜下,随着那道目光投来,南知意心脏像揣了小鼓,激烈的跳起来。 哥哥。 丁甜口中最佳报复对象。 听筒里丁甜的声音还在响,“怎么样,我提议不错吧?” 南知意心如火烫,匆匆撂下“还得是你,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和你格格不入”,飞快按灭通话。 再抬眼笔挺裤线的西装裤映入眼帘。 裴西州单手插兜,白衣黑裤。 明明是正经严肃的办公装扮,配上那张脸和通身慵懒,硬是穿出制服诱惑,清冷和浓烈交织的荷尔蒙矛盾的弥漫至呼吸。 南知意强压狂乱的心跳,撞入那深邃若海的眼眸,眼眶莫名酸软下来。 记忆里温柔包容的大哥,好久不见。 “……哥哥。”她嗓音偏甜,带着哭腔,显得细而软糯。 “哭什么,受委屈了?”裴西州俊眉轻皱,目光越过南知意肩膀,危险的睨了眼巷子尽头的南家。 “没。” 南知意摇头,眼眶却越来越热。 上一次见裴西州,是她考上大学,所有人反对她学中医。 她和家人闹的僵,住到宿舍还没安顿好,突然接到许久不联络的裴西州电话。 他言简意赅,只有两字。 “下楼。” 她忐忑下楼,不期然撞见撑伞立在斜风细雨中的裴西州。 他给她一张卡,数额足够支撑她大学所有学费生活费。 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眼眶圈圈憋的通红,仰看着裴西州,抽抽噎噎哭的鹿眼朦胧,“哥哥,你对我真好。” 裴西州摩挲她发顶心,“傻瓜,你是我妹妹。” 她被全家反对,裴西州撑起她的梦想。 又一次。 而今她再次遭所有人抛弃,裴西州又来了,可她却不再是他的妹妹。 南知意脚掌后退,这一躲不期然踩入小水坑,脚步踉跄险些跌倒—— 遒劲有力的胳膊揽来,用力一带,纤薄香软的娇躯轻撞入怀。 她怀中纸箱震荡,瞬间变成焦点。 裴西州看向纸箱。 “怎么回事? 她小脸儿涨红,飞快从裴西州怀中退出。 “没事,哥哥。”她磕磕巴巴找借口,“我、我打算……” 裴西洲帮她把散乱的碎发挽至耳后,骨节分明的手掌不经意蹭上她小巧的耳朵。 “乱什么?有话慢慢说,嗯?”裴西州语调温柔。 他语调中的宠溺,让南知意心尖儿蓦地一酸! “没。” “哥哥,你……” 看他表情就知道,这段时间的事他一定不知情。 二十岁的裴西州远赴海外开拓市场后嫌少回家,联络更是少之更少。 除了她刚上大学见了面,就是今天。 期间每年生日她会收到昂贵生日礼,没有电话,更没有短信。 上一次联系,是她和裴晚的身世曝光。 家里让裴晚入户,同时将她户口迁出去。 询问裴西州意见,他毫不迟疑的同意。 冷漠无情撕碎她最后的期待。 所以再见裴西州,让南知意的心绪复杂到极点。 第4章 眼白顷刻间爬上密密麻麻的红 再见裴西州,心绪复杂到极点。 “我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这次呆多久,什么时候走?” “恩,回来了,打算留下。” 裴西州的声音清冷如玉石,荡入耳膜一片酥酥麻麻。 南知意小小瞳仁微震,为这个回答意外到。 “真的?” “骗你有奖励?” 裴西州反问。 “太好了,爸妈知道一定很高兴。” 听到这个称呼,裴西州眼眸微动,镜片下蛰伏的冷光危险度飙升。 “接你回家。” 突兀的四个字,带着上位者的权威,命令十足。 可南知意想到和裴家,全身细胞泛起抵触。 “不了,哥哥,我在实习期许多事要忙,已经搬去宿舍,还约了同事聚餐。” 虽然落魄潦倒,但南知意不想被裴西州知道,下意识遮掩。 裴西州倒也不勉强,描摹她雪白透粉的小脸儿,宽大指节还捏着她细腕。 皮肤雪白柔滑,似上等丝绸,触感好到不可思议。 指节和手腕的肤色差,让他喉结绷紧滚动,而后撩起薄薄的眼皮,松了手。 南知意双手背后,手心握住被裴西州捏过的腕。 上面好似点了个火星子,滚烫温度直入血流,一点点咬住神经。 “栀栀。” 小名被裴西州咬在唇间,不知为何,听的南知意心如擂鼓。 “最近发生事情过多,如果家里做的不对,你别计较。” 这个话题瞬间让南知意滚烫的血液冷下来。 撩起颤抖的睫笔直看他—— 所以…最近裴家对她的迫害,裴西州都知道? 或者他不清楚,却还是站在亲人一边,把她推出战线之外? 只是想了那么一瞬,南知意脸庞骤然煞白如纸。 不复刚才的拘谨,语带迫切问:“哥哥,你刚从国外回来?” 裴西州通身矜贵考究,但眉眼间褪不去淡淡疲惫,像刚下飞机还没回家就赶来看她。 如果是之前的南知意会很自信。 可如今的身份让她不敢这么肯定。 “……嗯。” 裴西州淡应。 少女咬至苍白的唇瓣倏然间漾开,扬起一个颤颤,带讨好意味的笑。 “我就知道……” 氤出水汽的鹿眸朦胧看向裴西州,“哥哥,所有人都会抛弃我,你不会的是吧?” “抛弃,谁抛弃你?” 裴西州眯眼,危险揣测,“陆砚?” 4 “感情出问题,闹别扭?” 南知意仰看过去,入眼的关切担忧让她心满意足。 刚要开口被打断。 犀利目光落在她怀中纸箱,“去哪儿送你一程,有话车上说。” 车上落座,沉洌嗓音响起,“你和陆砚怎么回事?” 车上打着冷气。 裴西州长指旋开一粒扣,身躯后仰靠上靠背。 随着动作,西服内的衬衣敞开,举手投足精英范儿十足。 俊庞偏来,目光慵懒描摹。 “我打算离婚。” 一句话成功让空气陷入沉寂。 裴西州瞳仁一定,看向她,“闹这么厉害?你身份揭穿他都不曾放手,现在为什么?” 南知意蜷了下手心。 不知道要不要说。 面对裴家众人时她态度分明,可以利落斩断关系。 可眼前人是哥哥呀。 从小最宠她的哥哥。 如果和裴西州闹翻,她将彻底没有亲人。 她眼角酸涩,抿了抿唇,“不论什么原因,哥哥都站我这边,对吗?” 似觉察自己要求过分。 毕竟裴晚才是他亲妹妹。 她追加,“我是说如果和陆砚闹翻,哥哥和我一个战线对吗?” 裴西州眼阔一眯,“当然。” 南知意长舒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开,睫毛轻颤,撩眸对他灿然一笑。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抵达医院。 南知意双眼弯弯,笑的酣甜。 下车后对窗内的裴西洲摆手,很快撑着助理递的伞离开。 裴西州嘴角微弧消失。 “调查陆砚怎么回事。” 周助理,“是。” 库里南如一吻鱼汇入车流,朝机场飞驰。 这趟本不必来,可在机场待机直接奔赴沪市。 但裴总落地第一时间赶赴南家,只为看三小姐近况。 南知意敲门。 丁甜接过纸箱雨伞放好,催着她去洗澡。 热气扑上玻璃门,积多的水汽承不住重量,蜿蜒出道道水流。 踏出浴室,丁甜手捧毛巾递给南知意。 “怎么样,我提议如何,既能打脸陆砚裴晚,日后还能骑脸输出,要多爽有多爽。” 南知意捏紧手心,水晶灯光下,纤长指尖竟白过毛巾。 “甜甜,亲情持久还是男女之情持久?” “那还用问,当然是亲情。” “所以我和哥哥永远不会在一起。” 南知意小脸白的像纸,唯有眼底渐渐氤红。 “哥哥是我世上最后的亲人。” “如果……” 南知意喉咙被情绪鼓着,睫毛颤颤,咬唇看丁甜。 丁甜看她这幅低落模样,鼻酸得不得了。 心疼的圈住她,“你还有我,栀栀,我也愿意当你的亲人。” 窗外雨刷刷扑上玻璃,漆黑夜色一点点吞没,却又在某个时刻,所有霓虹齐齐打开,映出满目缤纷。 丁甜蜷在床上睡了。 南知意摸出手机。 今天加了哥哥微信。 聊天框除了‘您已添加裴西州为好友’,就是裴西州一小时前的消息。 「到了没」 南知意才看到。 于是敲出两字。 「到了」 隔一分钟,又觉得生疏,又添一行。 「谢谢哥哥」 她咬唇,等裴西州回复。 又满心忐忑,又隐隐期待。 等着等着人就睡着了。 清早起来第一时间去瞄手机。 聊天框最后还是她的四个字。 所以。 裴西州回家知道她和家里闹翻,觉得她白眼狼,也决定放弃她了吗? 负面情绪顷刻间沉覆,黑压压呼啸入境,无声压过来。 南知意用力吸气。 有点闷。 次日她去学校。 准备找导师谈被辞退的事。 下滴滴车,手撑着周助理给的黑伞。 刷刷雨声敲打耳朵,地上积水被迫开出朵朵水花,整个世界湿淋淋。 躲过水坑,眼帘出现一双西装裤包裹的长腿。 熨烫笔挺的裤线让南知意满腔郁闷消散。 黑伞后倾,露出潋滟惊喜的水眸。 “哥哥——” 笑弧秒速拉直一道薄红的线。 “陆砚?” 南知意眉心拧拧,绕过人转身要走。 手腕却被扣住,力道大的出奇。 硬是将她拽回来,撞入暗潮涌动的眸。 “裴西州?” “你喊的哥哥,是裴西州还是裴东城?” 陆砚眼阔缩紧,眼白顷刻间爬上密密麻麻的红。 腮帮咬的若隐若现,似是紧张答案。 南知意睨了眼。 相恋多年,一眼看穿陆砚在吃醋。 可。 又醋什么? 收回目光,南知意抽手,转身即走,一字也吝惜说给他听。 从得知婚纱照是真那刻。 从他口口声声维护裴晚。 南知意舍弃了这段七年的感情。 陆砚被她推出心门外,再不配让她情绪波动。 陆砚被抛下。 屈辱感让胸膛起伏,南知意预料外的冷淡像一柄刀刺穿陆砚的冷静。 以前她是名门千金,是高处的娇花,有脾气能当情趣。 如今她一文不名,凭什么摆高姿态? 陆砚腮帮凌厉,垂在身侧的指节收紧,迟疑不过一秒追上去。 醋意和妒火焚尽理智,让他声线透出不稳。 “南知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回应他的是南知意渐快的步伐。 到底男女体力有差,不过几秒,纤细手腕又落入宽大手掌。 陆砚眼底氤红,咬牙隐忍又屈辱,眼底更是危险。 “裴西州回来了?” “婚纱的事我跟你道歉,我们和好。” 陆砚攥她手腕的力道大的出奇。 冷白皮肤下青色脉络虬结鼓起,腕骨狰狞怒张。 英挺脸庞上眉心狠拧,彰显着愤怒。 “松手。” 南知意情绪反而平和,静静看着被陆砚攥紧的手腕。 被他捏紧的地方肉眼可见泛起层红。 陆砚目光触及,似烫到般松开。 “陆砚,听过一句话吗?” 陆砚,“什么?” “心疼是爱情的开始。 你心疼裴晚二十多年颠沛流离。 心疼她患白血病。 心疼到把我的婚纱给她穿。 婚纱照和她照。 心疼到把她放在身边当秘书。 生活工作形影不离。 你们亲密到这般的地步。 我以为你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你不能既要又要,我和裴晚你要做个抉择。” 陆砚毫不迟疑,“我选你。” “可裴晚当我的秘书是裴伯父要求。 她学习企业管理,在我身边可以更快上手。” 南知意静静看着他。 在她不怒不怨的眸光下,陆砚却越来越慌。 “你不信?” “陆砚。 我们认识了七年,不是七个月更不是七天。 以你了解,哪怕你说的都成立。 我南知意是会回头的人吗?” 陆砚木楞。 强烈后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巨力攥紧心脏,窒息闷疼。 他第一次正视南知意。 自从离开裴家,她衣装风格一改之前,变得简约素净。 一件白色棉布长裙,细腰掐的不盈一握,长长裙摆均匀打落小腿。 漆黑发丝剪至齐耳,露出小巧白皙耳垂。 她如一朵盛放白玫瑰,淡妆素裹,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装扮明明衬的她幼嫩稚小,偏一双眸潋滟清冷,冻的他齿寒。 不会。 陆砚喉结滚动,默念回答。 这一刻,映入南知意水眸,他才惊觉因为她的身世轻贱她,多荒唐可笑。 “不会。” 南知意见陆砚迟疑,说出答案。 “在生日宴我当着人说的清楚。 不是你陆砚不要我,而是我南知意——不要你。” 南知意吸气,脚掌向后退。 睫毛掀开,深深觑他,她爱了七年的男人。 “既然动心,好好对裴晚。” “就当——” 南知意笑了,眉眼却压着,一脸嘲弄,“你为我赎罪?” 说完,南知意没停,快步离开。 但没过多久就折返回来。 陆砚惊喜,下一秒,“啪——”一记响亮耳光汹汹扇落他英挺脸庞。 “……??!” 陆砚咬牙看南知意。 从小到大他可谓是顺风顺水。 父母疼爱,师长喜欢,朋友拥簇。 出社会后入驻自家公司,是呼风唤雨的名门公子,谁不尊称声陆总。 虽性情温润,到底有脾气。 可不等他发作,一眼撞入南知意湿红眼眶。 “怎么了?” “那么多武器你不练,偏要“练贱”!” 陆砚,“???” “你和她一起来逼我捐骨髓的?” 南知意手指向身后。 越过南知意肩膀,陆砚见到款款而来的裴晚。 裴晚是他贴身秘书,他去哪里,她自然跟去哪里。 陆砚知道她误会,想想捐献骨髓是迟早,也就没解释。 “她是你妹妹,你承裴家这么多恩,捐献骨髓怎么了?” 南知意一笑,“那这巴掌你就挨的不亏。” 她长睫湿湿颤颤,“陆砚,从此以后,除了和我一起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其余时间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一巴掌下去,她整个手掌都在发麻,发痛,发颤。 却不想在陆砚和裴晚面前失态。 指甲用力掐到掌心,用来遏制颤抖弧度。 飞快转身离开。 裴晚走到面前的时候南知意已经消失。 想到给系主任交代的事,裴晚嘴角笑意隐匿。 面对陆砚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陆砚哥,疼不疼?” “姐姐还不肯原谅你?” “要不找时间见一面,好好解释我们的关系?” 陆砚顶着个火辣辣的五指山,还要面对行人异样目光,到底失了面子。 舌尖顶顶痛处,目光多了分阴翳。 “不用了。” “拿到毕业证我们走吧。” 几个月前裴晚被送到这所大学学企业管理,今天正是取毕业证的日子。 陆砚推着裴晚离开。 “什么?” 本以为实习期被辞退,至多麻烦点。 裴家纵然手眼通天,不可能左右学校正常程序。 毕竟实习期被辞不是没前例。 看着一脸为难的系主任。 南知意才知裴家为了逼她居然能这样绝情。 “我也没办法,裴家刚给学校捐了一个亿用来做基础建设。 他们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能给裴小姐捐骨髓。” “和家人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无论如何,裴家毕竟养育你二十多年。” “养恩大于天,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南知意当机立断。 “不考虑了,主任。 刚才对话我已经录音,如果你因为裴家卡我毕业证和实习资格。 我选择把这件事曝光!” 系主任脸色大变。 “南知意,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这事你想曝光就曝光? 那咱们走着瞧好了,看看这份录音到底能不能见光!” 南知意还真不信邪。 联系了几家曝光量大的自媒体,将录音传上去。 也就在这时,久未有动静的微信聊天框发来消息。 裴西洲:嗯。 言简意赅一个字,瞬间让南知意心跳如鼓。 第5章 二十年恩情换一副骨髓很正常 狂喜如潮漫卷心扉。 明明深陷麻烦,但南知意嘴角还是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弯起的眼眸灿亮。 这样说来,哥哥并不知道他和家里闹翻的事,还是知道了,但还是站在她这边? 两种揣测交错揉捻得一颗心酸涩不堪。 南知意捏手机的纤指泛起了浅白。 当天媒体人拿到劲爆的消息,立时爆料。 热搜条出来的一刻,效果果然和预期一样,迅速燃爆,网友们一边怒骂一边转发帮顶热搜。 然,不等发酵过一天,热搜条突然被撤。 取而代之的是知名男星出轨婚姻,家外有家,还生下私生子的热搜。 群众怒火被转移,南知意毕业证被卡事件彻底淹没。 南知意打给几家媒体,得知的结果和预期的差不多,裴家花费重金压热搜了。 “咔嚓”,丁甜把怒气宣泄在手中苹果上,狠咬一口,看向南知意,“别急,我用钱把热搜砸上去。” “还有还有,咱们若想占据道德高地,彻底把裴晚打趴下,得找找她和陆砚出轨的证据,这个你也别担心,我来,等找到证据甩他们一脸!” “我手里的婚纱照算不算证据?” “算,怎么不算?”丁甜看过婚纱照,道,“渣男长得还算帅,另外那个也是个人。” 饶是南知意此刻难过,也被逗的扑哧一笑。 “现在还不是爆证据的时候。” 南知意紧了紧手心。 其实她还是有些纠结,如果和裴家闹的不可开交,哥哥会不会也彻底弃了这段亲情。 “等等,再等等。” 虽然麻烦缠身,生活还得继续下去,南知意当晚接到师傅关山月的电话。 “栀栀呀,今晚来聚餐,你的师兄师姐们都过来,别迟到。” “好。” 关山月是着名国医大师,江湖上流传着无数关于他治病救人的传说,但近年却不知什么原因渐渐退隐。 南知意之所以能拜在他门下,还是缘于一次巧遇。 大一期末考试完毕,她握着针包回裴家赴宴,等滴滴车的时候,身侧头发花白的老者轰然倒地。 老人晕厥,周遭无人搀扶不说,甚至还退避三舍,毕竟被老人讹上的新闻屡见不鲜。 脑海蓦地浮现哥哥裴西州教育她的话。 “救人之前想想后果,如果觉得承受得住,那就去做,无论什么事,别让自己留遗憾。” 她略微迟疑了下,就飞快的奔向公交牌下的老者。 一针百会穴下去,她用力掐按老者的人中,直到老者掀开颤巍巍的眼皮。 一眼望入老者的眸,南知意就一怔。 老者第一句就是。 “丫头,要不要拜师?” “老头子看中你这个徒弟了。” 赶至关宅,院子摆放的木头长桌上已经坐着好多人,见到她过来纷纷招呼。 “小师妹。” 她的这些师兄师姐,年纪大的已经成为医学泰斗,小一些的也是坐镇各大医院,是炙手可热的名医。 南知意一一打招呼。 刚落座,一只手递给她餐具,南知意刚拆开,就感觉身侧的那道目光炙热了些。 一道不解震惊的声音响起。 “南知意?” 她抬起眼皮,不经意撞入一双熟悉的眼眸。 眼前这张错愕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她实习医院的主任,茂景志。 不等她说话,茂景志满脸厌恶的谴责,“你怎么在这里?” 南知意,“我不该在这里?” 又诧异问他,“我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茂景志自然不会说来这是攀交情的,他想请求关老最小的弟子顾元去中医院坐镇撑面子。 顾元不肯松口,他就死皮赖脸的跟着,缠着,今天跟到这里,顾元坐着赴宴,他就极有颜色的打下手,帮忙干点杂活。 这种场景在关家稀松平常,因为想求医,想攀交情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可不知怎的,被南知意那双清冷的眸看着,油然生出一种耻辱。 他在关家只能站着干活,南知意一个被辞退的丫头片子凭什么坐着吃饭! “你别管我干什么,总之,你赶紧起来。” 茂景志压低嗓音,眼中全是蔑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和这些名医大家坐在一起?” 南知意汗毛直凛。 “怎么回事?” 关老还没入席,大弟子苏渊看了过来,“小师妹,怎么回事?” 南知意不想被师兄师姐们知道被辞退的事,略停顿,选择了遮掩,“没事。” “小师妹?” 这个简单的称呼,却让茂景志满眼震惊。 嘴巴微张看着南知意,那模样活似见了鬼。 “这、这不可能!” 南知意怎么可能是关老的弟子? 如果被顾大夫知道辞退了他的小师妹,怎么可能还去中医院坐镇? 短短几息,茂景志脊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顾元,“知意是我的小师妹,你很诧异,你以前认识她?” 茂景志瞬间和南知意对视。 从南知意的眼底,他读懂了她也并不想曝光被辞退的事。 于是,他艰涩的摇头。 “不,我只是,有点震惊,南姑娘这么年轻居然能得到关老的青睐。” “哼。” 顾元脾气最是不羁,冷哼了声,“师傅的事也轮得到你来置喙?” 小师妹虽然少言寡语,但功夫和天赋都是最好的。 师傅的决定更是不容置疑。 这声哼让茂景志哆嗦了下,很快露出个谄媚的笑,“是,是,是,关老的眼光终归是最好的。” 一场小风波就此消弭。 茂景志暗戳戳抹汗。 夜,深。 宴席渐渐散了,茂景志收拾好一切,刚打算离开,月影下,一道纤细的身影渐渐的靠近,生生吓了他一大跳! “嘿哟——你想吓死人,哟,这不是南大夫吗?” 南知意一袭白裙,迎风站在穿堂风里,身姿摇曳招展,是令人一眼就惊艳的颜。 茂景志在得知南知意的身份后,悔不当初,千不该万不该收了裴家的钱辞退这位。 如果这位还坐镇,他哪儿用的着这样苦逼的当劳力,苦苦邀请顾元都不能如愿呢。 “茂主任。” “你还认识我吧。” 南知意浅笑嫣然,眼眸弯弯。 “当然。” “南大夫。” 茂景志刚打算说话,就遭南知意打断,“我现在不是大夫,实习期被退,不但拿不到毕业证,恐怕这辈子都当不成大夫了。” 她语调淡淡,连那张神颜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偏偏却被茂景志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这……” 茂景志正直了一辈子,唯一一次被愧疚抓紧心脏,就是辞退南知意。 “南姑娘,这件事并非我本意,但裴家权大压人,我这等小人物除了妥协还有什么办法?” “当然,我体谅茂主任,但茂主任,能不能也体谅体谅我?” 南知意伸手,将散落的发挽至耳后,神情恣意,松弛,却偏偏被茂景志瞧出几分威胁来。 “茂主任也不想在退休之前清名有染吧?” 南知意笑。 不知为何,睨着那笑,茂景志生生打了个寒战。 “茂主任只需要和我打个小小的配合就好。” “只有这样做,我们才是双赢。” …… 缠缠绵绵两日的细雨之后,阳光挣脱云朵的束缚,终于破晴。 万千道光箭穿透窗户,落在南知意皙白指尖上。 她垂眸看着最新的热搜。 那是一则访谈,裴晚以裴家真千金的身份第一次公开亮相,身为国内屈指可数的集团公司,裴家自来备受瞩目,家庭成员的变动自然也成为焦点。 随着视频进度条进展,南知意的指尖越绷越紧,紧至凛白。 承认裴晚真千金身份没什么,全家一起秀亲情也无所谓,可是为什么要当着全国观众的面,道德绑架,要她给裴晚捐骨髓? 哪怕做好心理准备,知道裴晚为了逼捐会不择手段,可看到裴家全体成员配合默契的这刻,还是有锥心的刺痛蔓上心扉。 视频最后。 裴晚对准镜头呼唤。 “姐姐,快回家吧,你不捐骨髓也没关系,裴家会全国范畴为我搜寻其他的骨髓。” “但家里人都很想念你,你难道要因为我舍弃掉和家里人二十多年的感情吗?” 这则采访一出,立刻爆上热搜。 评论区一水儿的评论都是针对她的谴责。 「二十多年的恩情换亲女儿一副骨髓,很合理呀。」 「我认识南知意,就是我们学校的,好像还在实习期间被辞退了,果然品德败坏的人都有现世报。」 「白眼狼,白瞎裴家多年的培育!」 「真千金甚至还为了救她病情加重,她简直道德败坏,丧心病狂。」 “别看了!” 手机骤然被抽走。 南知意掌心变成一片空。 抬头丁甜担忧的眸近在咫尺,她一边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把手机丢到桌上。 “这样下去可不行,难道咱们就要败在裴晚那个绿茶手里吗?咱们得想个办法还击才行。” “怎么还击?” “你说裴晚的白血病是假的?” “她的白血病诊断书是在陆砚家的医院下的?” 丁甜眼珠咕噜噜,提出两个关键问题。 “嗯。” 南知意点下头的瞬间领悟了丁甜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调查陆砚家的医院!” “找出裴晚没得病的证据!”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扑哧”一声齐齐笑了。 “不愧是亲闺蜜,默契十足呀咱俩。”丁甜感慨万千,把手中的甜汤递给南知意,“这件事交给我,保管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沪市。 下飞机,接踵而至的公务让裴西州忙碌不停,等晚间休息,不经意划开微信,南知意的聊天界面赫然入眼。 “谢谢哥哥。” 停留在最后四个字上,裴西州眼前陡然浮现南知意在车厢黯淡无光的眼眸。 认识她多年,小丫头向来活泼明媚,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那样的表情。 好似……被全世界抛弃。 心脏重窒,似被大手一寸寸捏紧,闷住了呼吸。 停留片刻,他叫了助理。 周秦进门:“裴总。” “陆砚调查的如何了,他和栀栀有什么问题?” 周秦皱眉,“调查的人暂时还没发现什么问题,陆少在公司一切正常,而且身边干净,并没有什么莺莺燕燕,三小姐大概是和陆少闹别扭了。” “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兴许过不了几日就和好了。” 夫妻。 咀嚼这个字眼,裴西州嘴角漾开一抹寒,垂在身侧的嶙峋指节蓦地收紧。 镜片下漆黑的眸,折射出一片冷光。 “知道了。” “下去吧。” 门板阖上。 办公室内恢复一片沉寂,寂寂中,南知意软糯的颤音似乎又在某个时刻响起。 “我和他,打算离婚。” 修长如玉的手指拿下镜框,随手掷上桌,劲力甩的眼镜在桌上滑蹭,险险在桌沿停下。 裴西州眸光阴翳,起身划开手机屏,拨了通电话出去。 联系人,陆砚。 第6章 祝你们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不能实习,不能出门,更不能拿到毕业证。 南知意的手机通讯录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未接。 开始是裴东城打来电话,苦口婆心的劝告。 “栀子,妥协吧,爸爸妈妈真的生了气,只要你服个软,给晚晚捐献骨髓,一切都当没发生过。” “你能舍得下所有人,难道还能舍下我这个二哥?” “二哥对你不好吗?乖一点,二哥不会害你。” “二哥,我可以回家,也可以服软,但我不接受道德绑架,更不会给裴晚捐献骨髓。” “裴家能用一个亿砸学校,堵死我所有的退路,难道还不能找到匹配裴晚的骨髓吗?” “全世界八十亿人口,只有我和裴晚骨髓匹配?” 裴东城被质问的一愣一愣的。 “那不是……爸妈想让你回来,采取的必要手段吗?” “如果爸妈用这样的手段逼迫你,二哥妥协吗?” “我……我当然!” 裴东城语调陡然软下来,接着就心虚的挂掉了电话。 等他想明白回怼的话再来电,南知意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与此同时。 微信聊天界面有了裴西州的消息。 「想好了吗?真打算和陆砚离婚?」 看着这则消息,南知意心头滋味百味杂陈。 裴家为了对付他闹的满城皆知,哥哥纵然之前不知情,现在不可能蒙在鼓里。 现在问她要不要离婚,到底什么意思? 真心疼她,还是想让她退出给他的亲妹妹裴晚让路? 哥哥也……不要她了吗…… 南知意捏紧手机,敲下一个字,「想离婚。」 她盯紧手机,就像被判刑的死刑犯,在等着子弹穿透脑袋的那一刻。 呼吸提到嗓子眼,心跳更是大的一度蹦出来。 世界静寂无声,只余眼帘里的手机屏幕。 下一秒,仿佛是幸运之神眷恋,聊天界面跳出几个字。 「回北城见一面。」 刹那间,血液仿佛被泵入一整罐的蜜蜂,涓涓的甜灌入每一颗细胞。 她眉眼弯弯,即刻敲下一字。 「好!」 裴西州:「别多想,晚安。」 南知意:「晚安,gpj」 她本意回个表情包,让两人氛围不至于太生疏。 可等到随手点下的表情包出现在屏幕。 恨不得原地死一死。 软萌的兔子捧着心,随着心跳一泵一泵,无数的爱心浮到空气中。 尸体暖暖的。 她即刻点了撤回消息。 然后小心翼翼的回了个,「安。」 裴西州那边没动静了。 南知意现在的状态就是尸体暖暖的,精神淡淡的,捂着脸无声在床上翻滚了圈。 尽管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疏冷,但南知意也透过聊天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哥哥可能暂时还不知道家中对她的压迫和排挤。 他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顾及这种社会新闻呢。 南知意为自己小心眼的揣测而惭愧不已。 又为哥哥这样护着自己,心窝涌出阵阵暖流。 翌日。 南知意没等来裴西州,却被陆砚堵住。 银色的柯尼塞克车门打开,露出陆砚那昂藏的身形来。 南知意瞥了眼,转身绕过就走。 陆砚展开一臂,结实拦住她的去路。 “去哪,送你一程。” “不必。” 南知意小脸儿一沉,看着陆砚短促笑了下,“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 “什么?” 陆砚皱眉。 昨天裴西州给他打了电话,警告他要好好对待南知意。 尽管他本就打算和南知意和好,可被裴西州这样威胁,心情还是一度宕至低点。 想到南知意的态度,昨晚一夜辗转难眠,早上起来眼下青黑,眼球里面密布红丝,情绪简直沉郁到了极点。 南知意对他勾勾手指。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陆砚眼眸浮出一丝愉悦,刚低下头,一记耳光火辣辣的袭来。 “啪”声落下,陆砚的脸瞬间铁青下来,伸手捏紧南知意的手腕,力道越来越大。 “你干什么?” 相恋多年,陆砚从南知意的眼底见到的都是倾慕,爱恋。 水眸软软,亮晶晶的,氤着水光,被这样一双潋滟多情的眸觑着,好似心都能柔软塌陷。 可此刻横在她眼底的情绪又冷又硬,好似最坚硬的钻石,折射出来的锐角冷的他一颗心都在碎掉了。 “离婚吗,陆砚?” “如果不离婚的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记得我上一次对你的警告?” 南知意小脸儿冷艳。 陆砚秒懂。 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冷嗤一声,舌尖顶上发痛的腮帮,第一次正视南知意的意愿。 一腔愤懑满的就要冲出喉咙,他却克制的眯了眯眼阔,“不离!” 两个字,好似挑衅,也撕破了平静的假象。 “那就滚——” 南知意奋力要抽回手腕。 “聊聊。” 陆砚强硬的带着她上车,车门“砰”上,不等南知意抠车门,落锁声“咔哒”。 连拽几下都没能撼动。 反倒等到了陆砚开门在她身侧落座。 “放我离开!” 南知意全身心的抵抗着陆砚。 陆砚面目阴沉,阴翳自他周身丝丝散开。 “栀栀,我们聊聊,就算你想离婚,在那之前我们也得商量一下离婚的细节,不是吗?” 这句话安抚了南知意。 她别开脸庞,一路上都不肯看陆砚。 陆砚满腔的酸涩,偏脸庞用目光描摹南知意,明明还是那个人,但她身上的软绵绵和甜蜜好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尖刺。 咖啡厅。 阳光倾落,在南知意的指尖汇成一道亮眼的白。 “你想怎么离?要什么条件才肯离婚?” 南知意问。 至今她还记得领证那天的悸动,裴晚拎着亲子鉴定书出现在裴家的客厅。 她的身份被质疑,连带和陆砚的婚约也摇摇欲坠。 是陆砚挺身而出,牵着她的手,郑重的许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他始终爱的是她这个人。 驱车赶往民政局领证的时候,天上下着瓢泼大雨,敲打在车身上发出“刷刷”的声响。 那一天的南知意是难过的,二十多年的家顷刻间没了,引以为傲的千金身份没了,家人们看向她的目光再不复从前的温暖,只剩下冰冷和陌生。 可这一天的南知意也是幸福的,本以为是参杂利益的感情居然是纯粹的,哪怕她在这一天跌至人生谷底,陆砚依旧不离不弃,矢志不渝。 从民政局出来,陆砚撑伞将她护的密实,哪怕停泊车子的地方距离很远,也没让她沾湿发丝。 那一条路漫长又甜蜜,每一脚好似都踏在了前往幸福的路上。 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源于一场误会。 原来陆砚以为救命恩人是她,所以才会不计较她的身世。 那个救下她的人,原来是裴晚。 上天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兜兜转转,不属于她的终究成为一场空。 “为什么执意要离?” 陆砚掀开酸涩的眼皮看南知意。 阳光将她细嫩皙白的皮肤衬的发光,她仿佛沐浴在阳光下的天使,只是原本脸上的明媚张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静冷。 静的,他心中不断的发慌。 “因为你对裴晚动心了。” 南知意一针见血。 “因为你和我在一起源于一场误会,但我要解释一下,我从没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所以你不要把那种俗套的虐文的剧情用在我身上,我绝不接受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来赎罪这样可笑的戏码。” “陆砚,我不是受人摆布的恶毒女配,裴晚更不是清纯不染尘埃的绝世白莲女主,你更不是拯救女人为己任的圣父男主角,所以,请不要对我道德绑架。更不要随便摆布我的想法!” 陆砚皱眉,眸子中阴翳深深。 “陆砚。” “不要做出这种懊悔莫及的表情,其实答案在包厢里面你和你兄弟说的时候已经有了。” “你现在舍不得放手,只是因为提出离婚的人是我而已。” “我没想离婚。” 陆砚气息沉沉,蹙眉盯牢南知意。 “不,你想。” 南知意有点不耐烦,纤白的手指在咖啡杯的杯柄上捏了又捏。 “不过你是想和我发生关系之后再离婚。” “那样你不会太吃亏。” 南知意清泠泠的眸笔直的凝着陆砚,嘴角一抹讽刺,“你只是扼腕不能如愿了。” “如果你要这个才肯离婚,我劝你,别太荒谬!” “姐姐!” 蓦地,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为了和南知意聊天,陆砚清场了。 她沉浸在思绪中,竟没发现裴晚什么时候出现的。 南知意皱眉。 狠睨了眼陆砚,起身就要走。 “姐姐,我刚来你就要走吗?” 裴晚加快了推轮椅的动作,直接将南知意堵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南知意冷笑。 “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如果想让我捐骨髓的话,最好还是省省力气,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可能捐。” 这句话瞬间让陆砚皱了皱眉。 “栀栀,晚晚的病情加重了,医生说她最好保持愉悦的心情。” “所以,你和我离婚,和她结婚去亲亲我我的,我保证她一定愉悦。” “胡闹!” 陆砚的脸沉下来。 裴晚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慌乱,“姐姐,我和姐夫没什么的,你千万别误会。” “需要我把婚纱照调出来,丈量一下你们之间的距离吗?” 南知意调出那张裴晚亲吻陆砚,陆砚手捧他脖颈的。 “如果亲到一起都没什么,那你们的尺度和我真的不同。” 手机怼过去的一瞬,陆砚眸光闪烁,而裴晚脸上则是晕出羞色。 “大概把你们捉奸在床,你们也会说你们是清白的,这放眼整个出轨圈,也是炸裂的存在。” “够了!” “不会发生这种事。” 陆砚沉声。 裴晚在这时候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南知意,“姐姐,别和陆砚哥闹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他一早就叮嘱我给你买礼物。” “拿着吧。” “收下礼物,和陆砚哥和好,只有看着你们和好,我才能放心。” “婚纱照的事情我已经解释了,陆砚哥从始至终都是被逼的。” 说完,把那个袋子强制塞到南知意手里。 南知意直接把袋子丢开。 袋子剐蹭着桌面,砰的坠到地板上。 裴晚的眼眶瞬间红了。 “姐姐,你还没闹够吗?” “陆砚。” 南知意直接忽略了裴晚的表演,看向眸色沉沉的陆砚。 “收起你的假惺惺,你现在和她一样,在我眼里面目可憎。王八咬乌龟,不相上下。” “说出你的条件,我只想离婚。” 陆砚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 眼眸中迸出的光锐利的能杀人。 “南知意,你不过仗着裴西州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 一句话瞬间让南知意的心跌至冰窟。 她顷刻间明白了为什么陆砚会有今天这一出。 “所以,你今天带着她来找我,表面上是来挽回,实际上只是迫于哥哥的压力?” 陆砚皱眉,刚要解释,南知意的声音砸落。 “省省吧。” “哥哥那边我自会去解释。” “至于你们两个,我祝你和裴晚终成眷属,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第7章 好想撕破他斯文败类的皮囊 “你——” 不等裴晚摆出受伤的神色,南知意直接撞开她的轮椅离开。 陆砚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被无情的踩踏上去,依稀听到里面什么东西清晰碎裂的声音。 南知意毫无所觉。 陆砚狠狠皱眉。 裴晚,“礼物——” 南知意头也没回,“让礼物和你们一起见鬼!” 裴晚气的抓紧了轮椅扶手,里面的东西是陆砚在拍卖会上花重金买下的帝王绿翡翠手镯。 刚才那一下一定踩碎了。 裴晚又妒又恨,简直恨极了南知意的云淡风轻。 那种见多了奢侈品,也从没把物质放在心上的从容不迫,最让她愤怒。 凭什么。 她从小为了微末的物质苦苦挣扎。 而南知意却获得二十多年的富贵人生? 这不公平! 裴晚不甘心! “让她去!” 南知意的绝情也很很刺伤了陆砚。 私下他可以哄,可以宠,但大男子主义让他忍不了在人前被践踏。 如今南知意的每个点都踩在他的雷区。 陆砚眸光阴翳的盯着南知意绝情的背影。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 他垂在身侧的指节咯吱作响捏成了拳头,眼眶已经氤出了愤怒的深红。 …… 下午南知意就接到来自周助理的电话。 “三小姐,裴总刚下飞机,约在哪里?” 南知意的心在顷刻间雀跃起来,整个人快乐的轻飘飘的。 “都行。” 最终地点定在了茶馆。 还没踏入包厢,冉冉茶香充斥空气,让南知意的心不知不觉也沉静下来。 叩门之前,不知为何,紧张的手心都渗出了凉汗。 “叩叩”两声,门内传来沉洌嗓音,“进。”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南知意瞳仁微紧。 因为包厢内不但有裴西州还有另外一个人,裴西州的女朋友宁溪。 宁氏集团的独女,真正的名门千金。 也是北城公认的第一名媛。 她浑身上下沐浴在木质轩窗外透来的阳光下,从头发丝到脚趾,精致漂亮到了骨头里。 此刻她正站在桌边洗盏。 素手提壶,漂亮的茶盏冒出冉冉热气。 茶香四溢中,裴西州端坐在茶桌前,逆光的关系,他俊逸的五官一半迎光一半浸在暗影中,深邃的轮廓,优越的骨相彰显无疑。 只一眼,南知意就看的心跳砰砰。 裴西州生的好,自小就是校草,成年后更是被评为京圈四美之一。 京圈四美各具特色,裴西州被誉为斯文败类。 称,他的危险蛰伏在镜片之后,好想撕破他斯文的皮囊,看看他挣脱理智之后到底多疯。 如今两人在一起,南知意脑海只闪过一个词。 郎才女貌。 至于丁甜说的嫁给哥哥,骑脸输出什么,在两人联袂出现的一刻,都化作了笑话。 “哥哥。” 南知意从思绪挣出,喊了声。 又对宁溪扯了扯嘴角,“嫂嫂。” 这个称呼砸下,氛围瞬间有些诡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知意觉得裴西州镜片下的眸光更凉更冷了。 倒是宁溪被这个称呼逗的眼眸弯弯。 觑裴西州一眼,娇羞又甜蜜,“这样叫不好吧,我和你哥还八字没一撇。” 还不等南知意回。 裴西州冷若清泉的声音传来,“坐。” 他将宁溪刚刚沏的一盏茶推至南知意面前,撩眸而起的同时,沉沉气势也震慑而来。 “说说为什么要打定主意离婚。” “据我所知,陆砚在外并没有沾花惹草。” 南知意刚落座,就被这个质问问的脊背僵直。 映入裴西州平静的眸底,她的心再度被两股力量拉扯,看样子哥哥还对家里的事一无所知。 她要不要撕破这种局面呢。 一旦撕破,她要承受的,就可能是和裴西州关系的破裂。 “他,对别的女人动心了。” “只是动心,还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 “谁?” 裴西州镜片下的目光陡然危险起来,就连空气也仿佛被抽了真空,变得窒闷起来。 南知意红唇微动,睨着裴西州,“……” “裴晚”两字被含在嘴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倒是被逼的眼角越来越酸,越来越烫。 “不想说。”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因为心情并不平静,茶水也在莹润指尖荡出小片波澜。 裴西州睨着她写满受伤微红的水眸,放在茶杯上的指节也收紧了。 “栀栀,陆砚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 “即便他真的对谁动心了,但男人这种生物这种事情难免,在这种事上,论迹不论心。” “可是……” 南知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想了下和陆砚和好的可能,继续被裴晚玩弄于掌心,不断在生活中和裴晚斗智斗勇。 只是想想,她满心都是不甘。 “不行。” 南知意掀起水眸,眼眶因为隐忍微红,“哥哥,我忍不了,我想要的感情要很纯粹,不参杂丝毫杂质才行。” 包厢氛围陷入诡异平静,落针可闻。 “栀栀,这样的感情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蓦地,耳畔响起宁溪的声音。 她看着南知意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每一段感情里面都掺杂着太多的东西,太纯粹的感情哪里有呢。” 南知意微怔,宁溪的神情,分明是对陆砚和裴晚的事情知情。 她忍不住拧眉。 一个大大的疑问塞入脑海。 既然知道,宁溪为什么不告诉哥哥? “宁溪。” 裴西州清冷的声音响起。 “嗯?” 宁溪含笑看向裴西州,一副体贴温柔的女朋友模样。 “你先出去,我和栀栀单独谈谈。” 宁溪嘴角的笑逐渐僵硬了,下意识的眯眼看了眼南知意,须臾,眼底的那点情绪消失了,笑着离开,还带上了门。 几乎在瞬间,裴西州颀长的身形向后仰,轻靠上圈椅,手肘搭在扶手上,拇指间翡绿的扳指清晰可见。 “说出真正的理由。” 他目锋犀利,直指重心,“栀栀,之前那些不是真正的理由。” 南知意掐着手心。 不知为何,在裴西州面前她总是不自觉紧张,好似内心的一切都瞒不过他,都会被看穿。 深提口气,她肩膀绷的略紧,“……他嫌弃我!” 南知意阖眼,一鼓作气的说出内心的委屈。 再睁眼,水眸里面一片潋滟的水汽,“哥哥,他觉得我现在的身份配不上他。” “他之所以不肯离婚,不过是因为还没和我发生关系。” 顷刻间。 南知意察觉裴西州轻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收紧了,指节在日光下凛凛的泛着苍白。 她皱眉,再定睛看的时候,却发觉裴西州撑着扶手绷直了脊背,双臂撑在桌上,沉峻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敢!” 这般毫不迟疑的偏宠和维护,久违而来,南知意被感动冲击着脊柱,细密的颤栗咬住心房。 情绪来势汹汹,让她瞬间崩盘。 “可是哥哥……我、我想离婚!” 南知意在朦胧的泪眼中,看到裴西州起身,颀长的身形渐渐朝着她贴近,然后,搂紧了她的脊背。 南知意就像受尽委屈的小孩,总算等来了家长,圈紧裴西州劲瘦的腰肢,肩膀不住的耸动,把这些时日的委屈都一次性宣泄出来。 …… 哭至一半,裴西州被周助理临时喊走,似是公司出了什么急事。 临走之前,裴西州嶙峋修长的手指如小时候一般,轻轻擦拭她眼角残泪,“离婚的事情我来搞定。” “只是在那之前,你还需要想清楚,我不希望你日后后悔。” 南知意没有迟疑。 “不用想了,我要离婚。” “我南知意要找的丈夫,绝不能因为身世嫌弃我。” 裴西州瞳仁收紧,目光沉沉的落定在她脸上,而后带着扳指的大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冰凉的扳指和温润的指尖,冰与火交错摩挲着肌肤,捻磨出一片浅浅的酥麻。 南知意木楞了下,下意识的偏开脸庞。 那一点点酥麻好似窜入血液,在心房点火,耳根子变得滚烫,连带呼出的气息都有些火热。 脸颊上羞色浅浅。 下意识的看了眼宁溪。 宁溪站在一旁,似对她细微的变化一无所知,含着笑一脸温柔的看裴西州。 南知意手心微疼,指甲深深陷了进去。 裴西州走了。 特意叮嘱宁溪送她。 上车之后,宁溪开门见山,“裴伯父裴伯母针对你的事情,我没告诉你哥哥。” 她白皙莹润的手掌按住方向盘一甩,车子拐弯,驶入车流。 接着偏过脸庞觑着南知意轻笑。 “你也知道他一向很忙,对这些社会新闻更是不会关注,所以,暂时他还不知道这些事。” “相信栀栀的想法和我一样吧,不想让你哥哥那么辛苦还要为这些微末小事分心。” 南知意的心本是悬着的,可是听到宁溪的话又放了下来。 “是,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给哥哥添麻烦。” “你们是兄妹,说什么麻烦。” 宁溪嘴角始终含笑,被睫毛遮住的眸底却瘆着凉意,再掀眸又是浅笑嫣然。 “不过我是真的为你可惜,栀栀,你和陆砚七年的感情,就要因为这些微末小事散了吗?” 南知意被问的酸涩,又扬起漂亮的眉,没有表露出分毫的难过。 “如果是宁溪姐,愿意嫁给一个嫌弃自己的人吗?” “栀栀。” “你如今不是裴家的女儿,这是事实。” “而且据我所知,陆砚和裴晚拍婚纱照,是被裴伯母威胁的。” “什么?” 南知意皱眉。 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顿时在心中掀起狂涛骇浪。 “裴伯母说,如果陆砚不和裴晚拍这个婚纱照,以后就彻底不认你这个女儿。” “陆砚和你多年感情,比谁都清楚你对裴家的感情,在考虑了一周之后,他才艰难的下了这个决定。” “婚纱照的事他本来打算瞒着你的,但是……谁想到裴晚居然会发给你呢。” “裴晚对陆砚,的确是势在必得。” “但,你真的忍心把这么好的陆砚就此弄丢吗?” 南知意耳畔嗡嗡,宁溪的一番话正在冲击她的理智,甚至一度让她怀疑起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 想想陆砚的愤怒,以及他不舍得离婚,气的眼尾氤红的模样,南知意的心动荡了。 宁溪把她放在丁甜的公寓门口,临走之前车窗下落,振臂对她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走至楼下,迎面就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裴晚,以及身边一个空着的轮椅。 她抱臂展在入户门,歪着头,一副等了太久不耐烦的样子。 南知意直接把她当成空气忽略。 但裴晚显然不这么想,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臂,“我有话和你说。” 南知意,“我没话和你说。” “那你就给我听着!”裴晚在私下面对她的时候,强势又霸道,好似一个前来讨高利贷的。 第8章 看着她小猫般蜷至男人的怀里 南知意真是受够她的纠缠,用力甩开。 “还不给我按住她!” 裴晚蓦地扬声。 从石柱后冲出两道身影,赫然是她名义父亲南通海还有弟弟南不凡。 两个大男人强制钳住她,大力拖拽着往一旁的豪车塞。 “放开我!” 南知意大声呼救。 有路过住户看到连忙制止,“你们干什么?” “快放手,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成何体统?” 南通海一口唾沫狠狠吐到地上,“你管得着?这是我亲生女儿,她不听话我要带回家好好教训。” 行人顿时狐疑。 “女士,这真是你父亲?” “我不认识他,报警!” 南知意挣开南通海胳膊,从裤兜艰难的掏出手机,刚按下“1”字就被大力拍掉。 手机“砰”的坠到地板,屏幕肉眼可见撕裂出道道蛛丝。 “求求你,报警——啪!” 脸颊骤然剧痛! 一个巴掌狠狠落至南知意脸颊,巴掌大的脸庞瞬间肿出个五指山。 南知意眼眶红了。 下一秒,她像头发怒的狮子用力撞开两人。 看到台阶后的废弃板砖抓在手心,在南不凡扑过来时,用力敲下去。 耳畔尖叫贯穿耳朵。 “流血了——杀人了——南知意你疯了吗?” 南知意手剧烈的颤抖。 掌心板砖却越抓越紧,在南不凡冲上来,以及南通海挥舞着拳头扑上来时,毫不留情劈下去。 警笛声呼啸而过,南通海和南不凡拽着警察去告状。 南知意余光撇到瑟瑟发颤的裴晚。 迎风上前。 沾满血迹伤口的手掌扬起,用力甩下一记耳光。 “贱人!” 裴晚尖叫,“你敢打我!” 回应她的是另外一边脸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南知意咬着牙,缩着眼眶,一下下的扇打着裴晚的脸,直到南通海冲上来,一脚把她踹的跌倒。 膝盖重重的擦撞过水泥地面,火辣辣的疼窜开的同时,耳畔落下严肃的声音。 “都给我住手,你们几个打架斗殴都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陆砚赶往派出所的时候,南知意抱着双膝蜷在长椅上,白色裙摆上染了血迹和灰尘,像是开在裙摆上鲜研的花,打落在脚背上,随着穿堂风轻轻荡漾开。 她本就生的纤薄瘦弱,这样蜷着更像个孱弱的小女孩,黑色的齐耳短发随着她埋首膝盖的姿势,垂落在脸颊两侧,刀切一般的整齐发丝下,就是尖削皙白的小脸儿。 如此画面,破碎感拉满。 陆砚脚步停下,感觉心脏像是骤停了。 看着这一幕,钻心的疼沿着神经蔓延开。 “栀栀?” 他难以形容这一刻的震动。 在骤停两秒之后,心脏开始狂跳,血液疯狂的泵往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对她的心动。 南知意抬头。 莹润的水眸水汽蒙蒙,应该是刚哭过,眼圈一抹微红,她肤色本就白,在派出所白炽灯的映照下,雪白的半透明,所以那一抹红就格外明艳。 “你来了。” 再见陆砚,南知意的心绪格外复杂。 “发生什么事?” 陆砚的话音落下,一旁的警察声音落下,“你老婆武力值爆满,一人之力伤了三人。” “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一个是她的养妹。” “她的父亲和弟弟脑袋开了瓢,养妹倒是没大事,被扇了几个耳光而已。” 陆砚听言,脸色瞬间严肃了。 “怎么回事?” 南知意看着他眉心的褶皱,轻笑了下,耸耸肩,“就是你听到的这样。” 她咬着牙,“心疼了?” “毕竟裴晚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足足扇了她五个耳光。”南知意近乎挑衅的展开手掌,幼嫩白皙的脸庞朝着陆砚偏了偏,“你要不要替她报复回来?” 就在这时,派出所的门被撞开,门外缓缓走来几个人。 南通海,南不凡,裴晚。 裴晚见到陆砚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现在陆砚和南知意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南知意如今众叛亲离,能捞她出来的也就只有陆砚了。 “陆砚哥,你来了。” 裴晚的情况不算好,脸颊被扇的肿胀通红,眼眶含着薄泪,看向陆砚的时候,满腔的委屈。 陆砚还没来得及反应。 身后就传来一连串嘈杂的声响,“我艹尼玛,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对你的亲生爸爸动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砰”! 南知意猝不及防的被南通海拽下长椅,腰背重重的磕撞上椅角,发出闷声。 陆砚饶是对南知意有千万个不满,这一刻还是心疼的红了眼眶。 “你干什么!” 陆砚扶起南知意,还不等站稳脚跟,南通海提起墙角立着的石膏雕塑就朝着这边砸过来。 陆砚掩住南知意,护的严严实实。 石膏从陆砚的脊背受力飞溅开来,剧痛中,腰肢被两条手臂软绵绵的抱住。 南知意被迫冲入陆砚怀中。 ————裴西州匆匆赶入派出所,目光凝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上,脚步为之一顿。 裴西州的进场,让氛围瞬间凝结至冰点。 明明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冷淡到了极致,可那双平静无波的眸扫来,无声震慑全场。 鸦雀无声。 就连爱表演茶艺的裴晚也老实了。 在喊了一声“大哥”后,瑟缩在角落,拽了拽南通海和南不凡,嘴里半晌吐不出半个字。 南知意从陆砚的怀中出来,一眼就撞入了裴西州暗流涌动的眼眸里。 不知为何,透过镜片穿出来的目光冷冽,带着危险。 “哥哥。” 她抿了抿唇,喊了声。 “怎么回事?” 警察过来简单交代了下事情。 裴西州犀利的目光落定在南通海和南不凡身上,唇角弧度冷的瘆人,“光天化日之下抢人?” 混迹商场多年,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场强大,饶是南通海这样的混混,也被震的胆儿颤,语调都没有轮次起来。 “她是我亲生女儿,我带她回家怎么了?” “提醒一句……” 裴西州捏着一根烟,淡凉的在指尖转了一圈,撩起白皙的薄薄眼皮觑眼,明明唇角是噙着笑,愣是让南通海脊柱打了个寒战。 “栀栀不仅仅是你南家的亲生女儿,也是我裴家的养女,我裴西州的养妹,你想欺负折腾她,得问过我愿意不愿意。” 南通海嘴角顿时僵住。 接着求助的看了眼裴晚。 裴晚拽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们噤声。 下一秒,就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裴晚顿时感觉一烫,忙缩了手。 裴西州上前。 此刻陆砚还揽着南知意,因为受了伤,肩背微微佝偻,却仍旧护南知意护的密不透风。 “周助理,带陆砚去医院看,医药费我代南家出了。” 周助理上前,恭敬邀请,“陆少,请——” 陆砚自然不肯走。 目光担忧的看着南知意。 裴西州嗤笑了声,“栀栀自有我护着。” 陆砚于是松了手,因为石膏很重,那一下砸下去,他感觉骨头都裂了,锥心的疼汹汹而来,让他没办法坚持。 离开之前,却还是恋恋的看了眼南知意。 “栀栀,我去去就回来。” 周助理搀着陆砚走了。 南通海,南不凡和裴晚直接被裴西州无视,径直在南知意坐着的长椅面前蹲下。 一米九二的身高让他哪怕这样半蹲的姿势,依旧是居高临下的俯瞰。 他唇角牵起淡弧,在南知意白嫩脸颊上干涸的血迹抹了下,“带你回家,小脏猫。” 南知意隐忍了不知多久的泪水,在仰看这张英挺脸庞的一刻,眼眶越来越热。 她忍不住朝前一扑,扑入裴西州宽阔的怀抱,就像小时候那般,在他怀里满是依恋的蹭了蹭。 埋首在他脖颈里,Antaeus辛辣阳刚的味道扑入鼻尖,侵略性十足的男香,和裴西州斯文的调性严重矛盾。 但这种矛盾又彰显出极强的张力,男性魅力十足。 下一秒,耳畔落下沉洌嗓音,“搂住我。” 南知意下意识的顺从。 一条手臂穿至她的腋下,另外一只捞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迈开长腿离开。 在经过裴晚的时候,沉声,“跟上。” 裴晚不敢不从,对南家两父子打暗示,然后跟了过来。 车厢内。 裴西州坐在副驾驶,南知意和裴晚齐齐落座在后座。 氛围诡异,仿佛抽了真空,落针可闻。 在裴西州的威慑下,南知意和裴晚都不敢妄动。 和裴晚同处一个空间,南知意窒息的捏紧了手心。 不过她不想破坏这种“和谐”,一旦被哥哥知道她和家里闹翻的事情,她就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裴晚显然也看穿了这点,看她的眼神透着几分嘲弄。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我希望以后别再闹出这样争端。” 裴西州沉洌的嗓音在车厢响起。 裴晚在这个大哥面前倒是乖觉,“是,大哥,我会的。” 南知意攥着手心,沉默了几秒,妥协的话黏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响起裴西州困惑的声音,“栀栀?” “闹出争端的不是我。” 南知意到底只吐出这句。 恰好此刻,手机突然传来了微信进来的消息,低头一看是陆砚,他发了张图,肩背正在医师的辅佐下热敷。 “我没事,别担心。” 南知意刚要回复。 陆砚的短信又进来了。 “栀栀,南通海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能对他下那么狠的手?” 质问的语气,瞬间让南知意失去了沟通的念头。 连带的被宁溪那番话生出的悔意,也在顷刻间消散个干净,她按灭屏幕,捏紧的指尖边缘泛出浅白。 “陆砚?” 裴西州问。 “嗯。” 裴西州没再问了,侧窗映出他刀凿般深刻五官,倏然间,潭底漾起一抹凉。 车子先将裴晚送回老宅。 裴晚下车,探身小心翼翼问,“大哥,你和姐姐不一起下来吗?” “带她去医院检查。” 目光掠过裴晚红肿的脸,裴西州道,“回家让佣人给你敷一敷,今天你和栀栀打架的事,我不希望爸妈知道。” “理由,自己想。” 裴晚顿时缩了下瞳孔。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了姐姐?不是的,我……” 不等她说完,裴西州冷淡的目光掠过她的脸,“别多想,嗯?” 裴晚愣住。 眼睁睁看着车子在眼前划过,愤怒的用力跺了跺脚。 贱人,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裴西州搅了局。 如果不是变故,今晚就能拿到南知意的骨髓,让她半死不活。 下一次,看她还能逃到哪! 第9章 雪白小脸儿被羞耻蒸的绯红 驶出老宅的范畴,裴西州开口。 “不想和裴晚和平共处?” “哥哥……” 南知意这一刻,甚至生出要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可触及那双温润潋滟的眸,生生把喉咙鼓出的话吞咽下去。 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在心头揉捻。 “我和裴晚,大概不能和平共处。” “南家呢。” “闹到这样的地步,是不是打算脱离南家?” 南知意仔细分辨,裴西州的语调中并没有一丝谴责的意味,好似她做出开瓢南通海南不凡的事,稀松平常,再正常不过。 “如果我说是,哥哥会觉得我离谱吗?” “不会。” 裴西州从后视镜觑她。 南知意雪白小脸儿绷紧,纤长的眼睫毛蝶翅一般忽闪,水眸中漾出来的都是不安。 “栀栀,你二十多年都是在裴家长大,南家与你而言,虽有血缘关系,更似陌生人。” 听到这话,南知意鼻尖酸的厉害,眼眶也开始发烫。 所有人都认定,在身份对调之后,她该好好融入南家。 可家暴的爸,懦弱的妈,街头混混的弟弟,混乱不堪的家庭,让她没有丁点归属感。 所有人都站在道德高地谴责,指点,pua。 可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从小受的教育违背。 唯一认可她的,只有裴西州。 “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栀栀最好了。” 南知意发自真心说出的话,却换来裴西州的失神,他盯着后视镜里有些激动的小丫头。 豪车没有驶入医院,反而在裴西州的别墅停下。 “砰”车门被带上,南知意一侧的车门被打开,裴西州肩宽腿长,弯腰探入车门欲要抱她。 南知意不好意思的拒绝,“不用了,哥哥,我腿没受伤,可以自己走。” 羞涩让她雪白脸庞泛上薄粉。 裴西州径直打横抱起她,一路直抵客厅,把南知意轻放在沙发上。 南知意不安的挪了下位置,下一秒下颌被握住,嶙峋的长指蹭了下她脸上干涸的痕迹。 “别动。” 南知意被迫撞入裴西州的潭底。 那里面暗流沉沉,似蛰伏着炙热的,危险的,那道目光勾勒而来,害她的呼吸都轻了。 “管家,拿一条热毛巾。” “是。” 等待管家来的时刻,裴西州的目光沿着她上下检查了遍,不经意撩起T恤,露出纤腰淤痕的瞬间,裴西州眯紧了瞳。 “谁弄的?” “南通海,还是南不凡?” 语调中的质问和危险,听的南知意心窝暖暖的,就连被南家人殴打迫害的难受也消融大半。 “没事,哥哥,我不疼。” 裴西州温凉的指尖在淤青上揉按了下。 “嘶……” 南知意忍不住低声痛吟了声。 “这叫不疼?” 南知意的语调更轻快起来,仰头看裴西州的时候,俨然眉眼弯弯,娇媚又软糯,“有哥哥这样关心我,再疼我也忍得住。” 就连原本拘谨僵直的双腿,也因为愉悦,在沙发边上轻轻摇晃起来。 露出长裙的小腿纤白笔直,嫩藕一般水灵灵。 看着和小时候毫无二致,撒娇撒痴的小丫头,裴西州无声抿直了唇,脸庞突兀的别到一旁,沉声命令。 “周秦,去买退淤青的药膏,顺带把纪泽清喊过来,给栀栀做一下全身检查。” “是!” 周助理闻声退下。 这样严阵以待的架势让南知意慌了神。 “哥哥我没事,这点伤养两天就好了。” 此时管家已经端着水盆和热毛巾过来,见到南知意脸上身上的血迹斑斑变了脸色。 “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谁敢对您动手?” 南知意垂了眸,“是南家。” “脱离南家的事,我很快让周秦帮你办好。” 裴西州接过毛巾,长指轻钳她尖翘下颌,一片酥麻在肌肤上蔓延开,腾腾的热气扑上肌肤,被他长指带着,一点点擦拭掉脸颊上的血渍。 直到整张小脸儿被润的清水出芙蓉一般,裴西州才松开手。 “去洗个澡,洗完澡我帮你擦药膏。” 毛巾被丢掷到热水盆里,裴西州转身,姿势略有古怪的对她开口。 拉远开的距离让南知意悄悄松口气。 裴西州靠近的时候,呼出的气息打落肌肤,拂的那片又痒又麻,血液疯狂流窜,热度也在快速攀升。 再擦下去,她怕整张脸红成猴屁股。 “不用了,把药膏给我吧。” 她伤在私密的位置,腰被长椅角磕了下,长裙遮住的膝盖上都是破皮和剐蹭的伤痕,这些位置都不适合哥哥来擦。 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到底要避嫌。 “去洗澡。” 不知为何,裴西州眼底溢出几许冷色。 南知意撇撇嘴,如小时候一般对他皱了皱脸,转身在管家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客房。 直到那道纤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裴西州才收回目光,低头意味不明的朝着下面看了眼,嘴角弧度嘲弄。 洗澡的时候,南知意整理了下思绪。 虽然陆砚在派出所护住她的那一刻,让她很感动,但她还是想算了。 陆砚的那条微信就像一道惊雷打醒了她。 如果真的勉强在一起,三观不合意味着面对日后无穷尽的误会和麻烦。 而且裴晚的性子,得不到一定会绞尽脑汁去抢。 她抢不过,不要了。 可七年的感情岂会那么容易放弃,想着想着,她的眼圈就被热气蒸红了。 走出浴室的时候,眼圈还是微红。 客房的床头柜上放着药膏和衣服。 等涂好药膏穿好衣服出现在客厅,管家适时出现,“三小姐,大少爷在书房等你。” 南知意没来过这栋别墅,自从十六岁出国后两人多年未见,对裴西州的一切她既陌生又熟悉。 按着管家的指引来到门前,她抬手敲门。 “进。” 推门而入,裴西州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单臂抵着扶手轻托腮帮,见她进门,手臂压上桌面,颀长的身躯前倾。 “坐。” “你怎么打算,关于陆砚,关于你们的婚姻。” 南知意来之前已经想过,这一刻面对裴西州探寻的眸,首先感觉到的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 尽管早做好心理准备要放弃。 但这一刻,心脏还是被重重的揪住,蔓延开浓重的酸意。 “我想离婚。” “想通了?” 裴西州指尖的钢笔转了个圈,慵懒的掀了掀眼皮,“在派出所我看你们感情还算不错。” “他还知道护着你。” “在车上不是还互发短信了?” “栀栀,一旦我插手,你和陆砚之间绝无转圜余地。” 南知意掐紧的手心倏然松开。 想想这段时间遭受的一切,那股酸涩被水冲过般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白上密密麻麻爬上去的红。 “我想好了,哥哥,脱离南家,和陆砚离婚,麻烦你帮我办妥这两件事。” 9. 裴西州的眸定在她微红的眼眶上,倏而一笑。 “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我会尽力促成,达成你的愿望。” “南家的事好办,这两天就能给你迁出户口来。” “只是……” 裴西州撩起薄薄的眼皮,“你是打算单独一个人立户,还是迁到哥哥的户口本来?” 南知意心脏被重捏了一把。 红唇嗫嚅,下意识中,想迁到裴西州户口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可是顷刻间想到了宁溪。 那股迫切,生生被咽了下去。 算了。 哥哥和她到底不是小时候,迁到一起并不方便,与其等到哥哥结婚讨嫌,不如现在就单独立户。 “单独一人。” 她清泠泠的眸似乎多了些东西。 裴西州盯着她雪白的小脸儿,喉骨莫名发紧,“好。” “哥哥。” 南知意从那股难受中回过神来,捏紧手心看向裴西州,迎着他温煦的目光,挤出一个灿亮的笑容。 “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裴西州皱眉。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南知意有事情瞒着他,那种迫切想保持距离的感觉,让他感觉糟糕透了。 沁薄的唇绷直了,眯眼透出的目光凉了几分,“纪泽清还没来,等他回来了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灯影下,他高挺的白皙鼻梁在脸颊一侧打下阴影,给英挺的脸庞衬出几分硬朗。 “不用了,我没事。” 在最初的感动后,南知意再面对裴西州总有几分生疏和无措。 毕竟是多年不见了。 尽管是名义上的哥哥,久未联系,也会感觉陌生。 “听话。” 禁欲斯文的脸孔,撂下命令的这一刻,却是绝对的不容置喙,掌控欲十足。 颀长高峻的身形压着暗影袭来,如一座堵在面前的山,单手插兜,含笑而立,低眸看来,眸软如水。 南知意心猿意马,胸腔下砰砰数声,鬼使神差的“嗯”了声。 刹那间,就见裴西州唇角绽开笑。 她郁闷许久的心,如日破云,也在顷刻间晴朗开来。 纪泽清过来的时候,见到南知意的惨状,“啧啧”几声,“到底是谁,舍得对你这样的小美人儿下手?” “栀栀妹妹,告诉纪哥哥,纪哥哥帮你报仇。” 南知意见纪泽清的时候不多。 最后一次见还是在六年前,自从裴西州去国外开拓市场后,纪泽清也跟着去了国外。 看他的模样,对她和裴家的战争也一无所知。 纪泽清边说,手中的听诊器下意识的按在南知意的胸前,南知意洗过澡,换上了周助理带来的小礼服。 斜肩款式恰好露出左边圆润小巧的肩头。 冰冷铁质的听诊器按入白色布料,挤的软肉下陷,凹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正常的听诊行为,南知意没在意,纪泽清更没在意。 但落入裴西州眼底,却是荡起了惊涛骇浪,尤其是刚才还听到纪泽清自称“纪哥哥”。 此刻看着南知意水汪汪的鹿眼紧盯着纪泽清,红润的小嘴儿微张,似在认真凝着纪泽清的脸。 裴西州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去。 和纪泽清多年朋友,以前从未觉得,现在竟觉得纪泽清那张清俊的脸格外碍眼。 一种莫名的摧毁欲烧的妒火四起,偏这种无名火来的没有道理,宣泄都没借口。 裴西州眸沉似铁,目锋犀利如刀,危险的,一寸寸的沿着纪泽清的脸剐蹭而过。 一种强烈的危险直觉,让纪泽清瞬间脊背凛直! 他下意识的观察四周。 却只看到裴西州骨节分明的手不耐烦的抓开领带,提起一旁的水灌入口中。 漂亮的喉结在皙白的肤色下滚动,吞咽的动作,略猛。 好似渴到了极致。 “哎——” 纪泽清制止。 刚起话头,就对上一双凛冽的眸。 第10章 我们陆家承认的儿媳妇只有一个! 裴西州危险眯眼,那表情好似他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下一秒就是他的死时。 朋友多年,纪泽清比谁都了解他,深知他这是生气了。 又有些纳闷他为什么生气。 摸了摸鼻子,提醒,“你刚才喝的是我倒在里面的生理盐水……” 眉毛忍不住一抽,不可思议的问,“你就没觉得咸?” 裴西州睨了眼杯子,下意识的扫了眼南知意,淡定到了骨头里,“补充点生理盐水也不错。” “……” 纪泽清一整个无语住了。 “你行,还得是你呀老裴!” “检查你的。” 裴西州轻叱了声。 纪泽清倒是没在意,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裴西州那薄冷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 一旦他和南知意有点肢体接触,那道目光就会变得格外阴冷。 尤其是他试图掀开南知意的裙摆,查看她小腿上的擦伤。 胜雪的肌肤上剐蹭开一道道红痕,油皮破开,像是白纸上开出一朵朵鲜研的红玫瑰,明明是伤口,衬着那白至半透明的肌肤,愣是有一种又纯又欲的感觉。 稍一碰触,南知意贝齿咬住唇瓣,眼眸氤出水汪汪的碎光,“嘶”的那一声轻吟,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他伸手,刚要握住小腿帮她消毒清创。 一道身影强硬的挤入他和南知意之间,纪泽清手中的棉签被夺走,裴西州骨节分明的大掌轻握住纤白小腿,眸底猝起阴翳风暴。 “我来,你手脚粗,别弄疼了栀栀。” 职业素养被质疑的纪泽清炸了,刚要反驳,看着裴西州小心翼翼帮南知意擦药的样子,脑子里陡然浮现一个诡异的念头。 老裴这些年清心寡欲,除了一个为了敷衍外界的合约女友宁溪,身边飞个苍蝇都是公的。 这样守身如玉,难道是因为……喜欢南知意? 纪泽清狠狠打了个寒战。 下一秒就鄙夷的删掉这个念头。 再盯过去—— 裴西州长指捏的棉签在她小腿上轻触,蜻蜓点水一般,撩起眼皮低问南知意,“疼不疼?” 南知意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笼罩在裴西州温柔的目光下,心窝一阵阵的往外涌动甜甜的暖流,眼眸情不自禁就弯起来,看着亮晶晶的。 “不疼。” 裴西州低下头认真清创。 纪泽清看到这幅画面,顿时打消了疑问。 不过就是和小时候一样,一对感情甚笃的兄妹而已。 这一刻,他甚至为生出的龌龊念头狠狠唾弃自己,咧嘴一笑,他开始准备其他的东西。 与此同时,南知意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纪泽清接触她的时候,哪怕碰触到敏感的位置也没觉察出不对,可此刻裴西州只是拿着棉签,轻拭伤口,一股不该萌生的酥麻一片片的顺着神经蔓延开。 混着伤口的疼,又疼又麻又痒,好似羽毛轻蹭心尖儿,撩的她整个呼吸都不对劲起来。 血液好似被强力泵着,疯狂的涌向四肢百骸。 她只能屏息静气,努力把这种感觉给屏蔽,但是没用当她不经意抬眸,瞥见裴西州白皙挺直的鼻梁,以及从他潭底倾泻而出的温柔眸光。 一股不受控制的羞意从心尖颤栗而出,细密的抖颤着,让她撑在沙发上的纤细手臂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哥哥……” 她轻声溢出的声软糯的跟小猫叫一样。 裴西州抬眸。 瞬间怔住。 南知意就像一朵迎着羞涩绽开的娇花,灯下雪白至半透明的小脸儿上,此刻却浮出一层细密的汗,一股香气似是从肌肤的毛孔中渗出来一般,氤入呼吸中。 而香汗淋漓的脸颊上,浮出淡淡的薄粉,就像是最上好的胭脂,衬的小丫头如一个吸人精气,又纯又欲的精灵。 刹那间,裴西州的眸深涌如海,喉结快速滚动了圈。 “……怎么了?” 原本沉洌的嗓音,此刻俨然是喑哑透了。 明明是再正常的对话,偏偏撞入彼此的视线,暧昧就从身体的每一颗细胞,从空气的每一个因子,疯狂的滋生着。 “可、可以了。” 南知意一开口,觉得嗓音就像被拧了一把,又细又颤,稳不住平时的音调。 脸颊和耳根更是隐隐觉得烫了一片。 她飞快的将裙摆放下,遮住了伤口。 裴西州没再坚持,因为…… 他意味不明的垂眸,只一眼就飞快起身。 南知意只觉得眼前掠过一道昂藏的身影,还不等他开口,裴西州已经拾阶而上,上了二楼的浴室。 门板“砰”的重摔而上。 让不明所以的南知意心脏也跟着重颤了下。 接下来纪泽清做检查的时候,她耷拉着脑瓜,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害怕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哥哥,一颗心在胸膛下七上八下的不安着。 纪泽清检查完毕起身,听说南知意要离开,提出要送她。 南知意没拒绝。 只是在车子驶出别墅的时候,迟疑了下给裴西州拨了个电话,很奇怪,一向是秒接的哥哥这次却直到铃声结束都没接。 无声无息的失落蔓上心头。 南知意咬着唇,给裴西州的微信留言。 “哥哥,我走了。” 裴西州没回。 半路上倒是接到了陆砚母亲丁芷柔的电话,“栀栀,好几天没给阿姨打电话了,来美容院做spa。” 听到丁芷柔的话,南知意有点怔忪。 她和陆砚要离婚的意愿是在裴家表达的,那场宴会丁芷柔和陆砚的父亲陆承景没有去。 但是上流的圈子就那么大,他们必定也听说什么了。 和陆砚七年的感情,南知意不但和陆砚的感情甚笃,甚至和丁芷柔的感情也很好。 丁芷柔性情温顺,原生家庭并非名门望族,而是陆承景在大学认识的,是一个双职工家庭的女儿。 因为出身不算高,所以丁芷柔没什么架子,开明的教育理念,让她在和小辈相处的时候更像朋友。 一个,南知意舍不得伤害的朋友,也舍不得舍弃的朋友。 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滋生,就像心脏被潮湿的大手攥了把,她微微调整下情绪,应了下来。 如此一来,纪泽清就直接将她送到了美容院。 这间美容院是私人会所,光是每年的年费就高的吓人,这对以前的南知意来说不值一提,但对现在的南知意来说却是想攀都难攀的地儿。 好在她之前办的年卡还没过期。 见到她出现后,前台小姐露出诧异的表情。 毕竟当初她的真实身份被揭穿,等于没了来这种高档场所消费的资格。 南知意在之前几个月一直识趣,没有来自讨没趣。 但丁芷柔约见,她不能不来。 “咿,裴小姐?” 南知意不卑不亢,捏紧手中的帆布包,“我现在叫南知意。” “哦,南小姐,您没有预约,所以——” 前台礼貌而疏离的拒绝她的进入,肆无忌惮打量她的目光也透着几分鄙夷和蔑视。 “是陆夫人约我,你可以给她打电话确认一下。” 都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 捧高踩低的事情在上流圈子屡见不鲜,南知意也懒得和她计较。 “好吧……” 前台小姐不情不愿的拎起手机,然后撩起眼皮扫她一眼,吐出包厢的名字。 跨入包厢,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倒影出的除了丁芷柔,还有另外一道身影,裴晚。 南知意的脚步顿住。 掀眸,困惑的看了眼丁芷柔。 “丁阿姨。” “栀栀来了,快过来。” 丁芷柔原本正和裴晚说什么,沉着的脸不算好看,裴晚的脸色也很难看,里面的氛围有些诡异。 却在见到南知意的那一刻,丁芷柔嘴角漾开浅笑。 上前亲密的挽住她的手臂。 嗔,“你这丫头是真沉得住气,阿姨若是不联系你,你是不是永远不会主动联系阿姨?” “阿姨,对不起。” 这段时间她陷入了困境泥沼中自顾不暇,自然就忘了和丁芷柔联络婆媳感情。 丁芷柔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挽着南知意一起走到裴晚的面前。 南知意和裴晚四目相对。 裴晚的眼底充斥着的都是压抑的怒火。 南知意倒是一脸平静。 甚至目光还在裴晚没消肿的五指山上掠了一眼。 这一眼更把裴晚气坏了。 “栀栀,裴晚。” 光是丁芷柔的这个称呼,都是有亲有有疏,带着对南知意的偏宠。 刹那间,南知意看到裴晚的嘴角厌倦的耷拉下来,一双阴沉的眸更是透出了狠戾的光。 10 简单的开场白后,丁芷柔就开门见山。 “你们妈妈生日宴上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件事到底是陆砚做的不对,婚纱那样神圣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什么人都穿呢,哪怕裴晚是你的妹妹,但该有的分寸还是要守。” 刹那间,裴晚的小脸儿变得比纸还白。 红唇嗫嚅着,想要解释。 却遭丁芷柔截断,明明她嘴角噙笑,但眼底却凉的瘆骨,青天白日,裴晚生生觉得凉意窜背。 “你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 轻蔑的,鄙夷的语调。 裴晚掐紧了手心,垂下了眸,下意识的将情绪压下去,服了软,“丁阿姨,这件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原本裴家三小姐的生活,所以才……” 话没说完,眼眶已经湿颤。 可这等在裴家百试百灵的手段,头次在丁芷柔面前铩羽。 “裴家三小姐可能从小富贵,却不见得能和陆砚相恋。”丁芷柔语调温淡的纠正,“提醒你一句,我们陆砚不是什么名门千金都看的上,之所以看上栀栀,是因为栀栀从小就优秀。” “她的品行我两天两夜都夸不完,也只有她才是我心目中最合适的儿媳妇。” 丁芷柔不紧不慢的敲打裴晚。 裴晚浑身紧绷,手指攥成拳头,屈辱又隐忍,“是,丁阿姨说的是,姐姐……的确很优秀。” 南知意淡淡的看着。 被裴晚迫害这么长时间,也只有这一刻,才尝到了一丝还击的快感。 再看丁芷柔,南知意的心底都是感激,眼眶酸软了大半。 “丁阿姨。” 丁芷柔拍拍她的手,诚心诚意的道:“栀栀,这件事到底是陆砚对不起你,你若是还翻不过去这一页,阿姨今天就代替他好好的给你道歉。” “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件小事就生出和那臭小子离婚的念头,阿姨盼着你嫁入陆家都不知道盼了多久了,你难道忍心让阿姨失望?” 南知意的喉咙被无数情绪鼓着,半晌说不出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陆砚离婚。 “我……” 丁芷柔觑了一眼,就看穿了南知意的心思,她也没深劝,而是转身对裴晚说,“裴晚,你做错了事,当着我的面,给你姐姐道个歉吧。” 裴晚瞬间震的瞠大眼眸。 第11章 姐夫和小姨子到底该要避嫌 自从她回裴家,数次和南知意对阵,都是屡战屡胜,这会儿突然被按头道歉,怎么可能甘愿。 “丁阿姨……” 她眼睫湿颤,泪花在眼底聚集,屈辱又不甘的咬住了颤抖的唇。 “我没觉得自己做错。” “做错事情的人是南通海,如果不是他调换我们两个,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您怎么能是非不分,让我和她道歉?” 丁芷柔不耐烦的捏了捏太阳穴,对着无知愚蠢还爱表演茶艺的裴晚,油然生出深深的厌倦。 有一种鸡对鸭讲的无奈。 最终这股不耐烦掺入了嗓音里,“你就那么笃定陆砚会看上你?即便你是裴家真千金,但你的资质,还远不够当我陆家的儿媳!” “哪怕栀栀并非你爸妈的亲生女儿,但她已经是我陆家儿媳,你背着她穿她婚纱,和陆砚拍照,每一样都在欺辱她。” “我作为她婆婆,今天就是来给她撑腰了。” “裴晚,我不是你那不分是非的爸妈,今天这个歉你是必须道不可。”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静寂。 因为这话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太重了,裴晚受不住,浑身开始颤抖。 “丁阿姨……”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冒充我的身份二十多年,我只是穿一下她的婚纱怎么了?陆砚哥都没说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挤兑我?” “我……” 裴晚激动不已。 说着说着,似是呼吸不上来,胸脯剧烈起伏一下,整个人软倒了下去—— 丁芷柔脸色大变。 一番忙乱,裴晚被紧急送入医院,丁芷柔和南知意站在医院走廊上。 丁芷柔,“我没想到她这么脆弱,只是说两句就受不住,这样的身子,还有什么脸来觊觎你的身份?” “栀栀,别担心,今天的事和你无关,我让司机送你离开,今天的事绝不让裴家的人连累你。” 南知意听到丁芷柔的话,心都快要化成了水,酸涩的感动在鼻尖充斥着,“丁阿姨,我不走。” “你傻吗?本来你爸妈就想逼着你给那位捐骨髓,今天的事的确是阿姨思虑不周,没想到她身子骨竟然这么差。” 听到这里,南知意的眸子一沉,下意识的追问,“丁阿姨,我听陆砚说,裴晚的白血病诊断书是在陆氏的医院下的,有没有可能……” 不等她说出真相,余光却见丁芷柔身后两道身影急匆匆的奔来,在看到她之后脸色大变,竟然是直接冲着她而来。 南知意掠了一眼,心底骤起波澜。 因为来人正是裴母和裴东城。 丁芷柔因为背对着毫无察觉,追问,“你的意思是裴晚的白血病是假的?” 糟糕。 听到这里,南知意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一道凌厉的掌风已经朝着她扇过来。 一记耳光即将落在脸颊上,连颊侧的碎发都被带的凌空—— 但。 南知意攥住裴母的手腕。 “南知意,你就是这么在背后编排你妹妹的吗?” “谁会拿白血病来开玩笑?晚晚好容易才回到家里,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假装得了白血病?” “你好恶毒!” 裴母激动的整条手臂都在抖。 南知意攥着她的手腕,感知着裴母的怒气,唇角渐渐讽刺。 丁芷柔和她认识才不过七年,却了解她到骨头里。 裴母养育她二十多年,竟然在裴晚的挑拨下,全盘否定了她的一切。 多可笑! “得了白血病,不正好让你们可怜她,进而因为可怜她,而更加的憎恶我,然后把我彻底的赶出裴家吗?” “她做的很成功,你们都信了。” 南知意是不想自证的。 毕竟已经撂下狠话,要彻底和裴家的一切人撇清干系。 可在凝入裴母失望的眸底,竟还是忍不住抗争了句。 不过脱口而出的刹那,她就后悔了。 因为裴母明显更愤怒,“她是正牌的裴家千金,你已经被驱逐出裴家,她何必还要为了你,假冒自己得了病?” “你不就是记恨晚晚和陆砚拍了婚纱照吗?裴家养育你二十多年,妈就那么一个要求你都不能成全,你心胸太狭隘了。” 南知意唇角讽刺勾起,没在说话,只是甩开了裴母的手腕。 “所以我把陆砚让给她,才算不辜负裴家养育之恩?” “栀栀,你怎么和妈说话呢?” 裴东城皱眉。 多日没见南知意这个妹妹,他本来想寒暄两句拉近一下距离,因为那天被南知意质疑之后,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自己的确接受不了。 他想着找时间家里人一起坐坐,心平气和的把矛盾解决,好歹一家人别闹的太难看。 可裴母这么一闹,转圜的话不好说了。一开口莫名变成了指责。 顷刻间,南知意看向裴东城的目光就变了。 半讽刺,半嘲弄,凉而淡,没有半分温度。 一连被裴家两人质疑,甚至裴母还试图对南知意动手,这一幕看的丁芷柔心疼坏了。忍不住伸开双臂,把南知意庇护在身后。 “秦姐姐,我清楚你找到失踪多年亲生女儿的心情,但你再心疼裴晚,也不该把属于栀栀的婚纱照让她拍呀。” “陆砚那个混小子不知事,难道你也不懂这些边界?” “栀栀是裴晚的姐姐,陆砚就是姐夫,姐夫和小姨子之间到底是要避嫌。” 三言两语,说的裴母脸颊热烫。 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但裴晚才被认回来,就罹患了白血病,至多不过才三个月的性命。 在明事理之前,她首先是个母亲。 一个母亲看着可怜的女儿不久于人世,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愿意为她做。 那种心酸和苦楚,不是当事人,怎么可能理解? 想到这里,裴母的底气足了些,眼圈泛红,“这件事的确是我思虑不周,但——” 她咬了咬牙,对丁芷柔说道:“医生说晚晚不久于人世,我可怜的女儿,刚刚回家,还没享两天清福,就……” “她苦苦哀求我,我一时糊涂就应了。” “这件事跟陆砚无关,是我逼他答应的,你若是要怪,就都怪我吧,谁叫我摊上这么件事呢。” 话没说完,眼眶已湿。 丁芷柔嘴唇嗫嚅,有心想辩解两句,可见到裴母这凄楚的模样,又生咽了下去。 “总之,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陆家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栀栀,她和陆砚已经领证了,婚礼喜帖都散出去了,原定三个月后办婚礼,这件事不容有失。” 听到这里,裴母的眼珠一定。 思绪猛的回到了裴晚的身上,晚晚那么喜欢陆砚,千万不能让这场婚礼继续下去。 这是首先横亘上心头的想法。 接着她的目光缓缓定格在南知意脸上。 “栀栀。” “既然你也在这,那就索性给晚晚捐骨髓吧,晚晚因为你犯病,这件事你逃脱不了责任。” 裴母不容置疑,用力攥紧南知意的胳膊,接着给裴东城使眼色。 裴东城会意,上前要架住南知意。 强烈的危机感让南知意的头皮发麻,在裴母攥住胳膊的第一瞬间就要甩开,可裴母这次学精了,力道像钳子一般,牢牢的攀附,甩了几下都没能甩开。 “我不要捐骨髓。” 南知意声线冷到了骨头里。 “放开我!” “你不捐也得捐!” “我是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养母,别的事情我不敢说有置喙的余地,但这件事你只能听我的!” 裴母也前所未有的强硬。 “东城,立刻联系医生,今天就给她抽髓!” 南知意挣扎的厉害。 在裴东城一挥手,几个身高马大的保镖围堵上来之际,铺天盖地的绝望一点点的吞没而来。 “三小姐,别挣扎了。” 眼看保镖的手就要抓牢她。 千钧一发—— “我看谁敢动她!” 丁芷柔纤细高挑的身形猛然跃入南知意的眼帘,她先是用力拽开裴母钳子一般的手,接着回身把南知意搂住,脸上是悍然的维护。 “亲家母,你在动手之前先搞清楚,现在栀栀不但是你裴家的养女,更是我陆家的儿媳妇。” “我陆家的权势虽然不及裴家,但陆家的儿媳还容不得裴家捏圆捏扁!” 南知意震颤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了。 看着丁芷柔难得震怒的脸庞,眼眶越来越酸。 忍不住回身搂住了丁芷柔,这一刻她甚至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妈”,不但让丁芷柔一震。 就连针锋相对的裴母瞳仁也跟着一紧。 看着南知意难掩酸楚的小脸儿,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发酵,好似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突然间没了。 那种强烈的失去感,让她眸光微怔。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攥紧掌心,恢复了理智。 她和南知意二十多年的母女感情,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微末小事就消失呢。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救晚晚这个亲生女儿。 丁芷柔拍了拍南知意的脊背,一时间百感交集,“哎——” “冲着栀栀喊我的这声妈,今天妈妈一定要护住你,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陆家倾全部之力,哪怕是殊死一搏,也要拼一拼!” “丁芷柔,这是我们裴家的家事。” 裴母现在满心只想着早点让裴晚获救,而丁芷柔对南知意的维护,显然是眼前最大的障碍。 眼看获救在即,怎么能因为她计划破坏? “秦姐姐,那我也要告诉你,栀栀现在是陆家儿媳,你敢动她,那就更是陆家的家事。” 裴母恼羞成怒,“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丁芷柔,“这个对我是和你作定了。” 当晚,狗仔偷拍到两大豪门主母为一个南知意撕破脸皮,在媒体上大书特书,还因此登顶了当日的热搜。 宁溪晚上去见裴西州,特意用玩笑的口吻提起此事。 “丁芷柔比裴伯母还护着栀栀,真别说,栀栀和婆婆的感情处的真好,太让我羡慕了。” 听言,裴西州抬眸,西装袖下的指节蓦地捏紧—— 宁溪见到裴西州觑来的沉沉眼眸,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将刚泡好的黑咖放在他的手边。 “听伯母说,还听到栀栀喊了丁阿姨一声妈,伯母还跟我感慨呢,听着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喊别人妈妈,心中不是滋味。” 说完这句话,空气陷入诡异沉寂。 宁溪心中忐忑,忍不住去觑裴西州。 却见男人镜片下穿来的目光危险入骨,出口的话更是一针见血,“丁阿姨为何和我妈有矛盾。” “还闹上热搜,是为了裴晚?” “我要知道内情。” 短短几句话,瞬间让宁溪的心坠了坠。 第12章 机会给你了好好把握 嘴角抽搐,懊悔铺天盖地而来,手指卷住碎发至耳后,对准裴西州犀利眼眸,沉吟,“不错,是为了裴晚。” “丁阿姨见不惯伯母护着裴晚挤兑栀栀,所以两人闹了一场。” 裴西州沉着眸。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点了下ipad的屏幕,目光收回,落定在上面的电子文件上。 但,上面的字却半晌入不了脑。 脑子里凿子一般敲入几个关键字,栀栀喊了丁芷柔“妈”。 所以,这个婚又不离了? iPad陡然被按灭,黑色的屏幕上反射出他瞬间阴翳下来的瞳。 …… 有丁芷柔护着,这个骨髓到底没有捐献。 丁芷柔大手一挥,写下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要裴母拿着去全国匹配骨髓,别苍蝇一样叮着南知意不放。 这个举动,对裴母而言侮辱性质十足。 裴东城指尖夹着那张薄薄的支票,眸色也晦暗不明,“丁阿姨,你在开玩笑?我裴家岂会少这区区五百万?” “你裴家少不少我不知道,但你们想让栀栀捐骨髓,那是万万使不得,我还指望栀栀尽早和陆砚备孕,抽骨髓伤身,影响要孩子。” 这话让南知意脸颊滚烫。 她有心想说已经打定主意和陆砚离婚,根本不会备孕。 可看着丁芷柔庇护自己的样子,那些话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她被丁芷柔护着安全无恙的离开医院。 病房内,装晕的裴晚得知一切后,恨的捏紧了拳头。 面对愤愤不平的裴母,却装的一脸的大度,“妈妈,其实丁阿姨说的也不错,我也不是非要姐姐的骨髓不可,毕竟人口那么多,想找和我匹配的骨髓应该不难。” “我只是有点替妈妈伤心,没想到姐姐居然这么对您……” 这话可刺到了裴母的痛处。 想到南知意搂着丁芷柔喊“妈”的一幕,她就嫉妒的咬牙,如今她对丁芷柔都比对她这个亲妈好! 想至此,裴母握紧裴晚纤细的手腕,“晚晚,别急,别的骨髓自然也要找,但既然她的骨髓匹配你,岂能这么轻易饶了她?” “我只要想到你在南家足足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每天要被南家虐待,我的心就疼的没办法呼吸。” “身为南家的亲生女儿,她南知意必须要赎罪!” “这个骨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捐的!” 裴晚装作凄楚惶恐的模样,眼泪簌簌的滚下脸庞,“可是,妈妈,医生说我的病情加重了,要是再不能换骨髓,恐怕我就要离开您了。” “妈!” 她激动的扑入裴母的怀里,颤抖的手臂紧紧的搂住她,“我舍不得您!我好不容易才回到您身边,还想多活几年,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 说着说着,哽咽不能言,只剩下啜泣。 裴母的心就跟被碾子碾过一样疼,眸光也在顷刻间冷厉下来。 离开病房的时候,裴东城说了句,“妈,其实没必要这样针对栀栀,要不然我动用人脉,全世界范围内找骨髓,相信一定能在医生规定的范围内找到匹配的。” 裴母的脸色阴沉,“找骨髓当然重要,但你难道没觉得栀栀已经脱轨了?” “自从晚晚回来,她就像脱缰野马,早不受家中控制了,再这样下去怎么行?” “得让她吃点教训,吃够了苦,孩子自然就知道回家了。” “所以这两件事都要抓,两者都要重。” 裴东城被怼的哑口无言。 可是想到南知意说的,如果被辖制的那个人是自己,浑身的反骨都开始蠢蠢欲动。 刚要张口说什么,就被怒斥。 “你也别管南知意的事了,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找对象,正好你赵阿姨帮我看了几个姑娘,你要不要见一……” 不等裴母的话说完,裴东城脚底抹油——溜了。 南知意被丁芷柔带去了和陆砚的婚房,滨水湾。 出人意料的是陆砚也在,素日忙的四脚朝天的人,身形颀长的站在客厅通明灯光下。 远远凝望过来的目光深长,含着暗潮涌动。 南知意看了一眼,就感觉被平复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往喉咙里鼓。 “巧了么不是?” 丁芷柔看着自家儿子,软硬兼施,“正好我把你老婆哄来了,你好好给栀栀道个歉。” “你们已经是领了证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但是我不准你们拿着婚姻儿戏。” 陆砚在丁芷柔的压力下,上前一步,拉起南知意纤细手腕,眸光倒是难得的诚挚。 “栀栀,我为和裴晚拍婚纱照的事情和你道歉。” “原谅我?” 素日在人前要尊严要脸面的人,此刻却难得在她面前折了腰,软了眸。 南知意不是泥人,自然能辨别出陆砚的诚意。 尤其当着丁芷柔的面,她不得不给陆砚这个面子,只是多少应的不情不愿,“……嗯。” 丁芷柔眉开眼笑,拎起包即刻给他们腾出独处空间。 临走之前还给自家儿子挤眉弄眼,“机会给你了,好好把握。” 她走了。 偌大的别墅只剩两人。 因为还没举办婚礼,佣人们还没调遣过来,只会隔两日定期来打扫。 而里面的装潢,是南知意和陆砚两人亲手设计,一点点盯施工队进度装出来的。 此刻看着熟悉的布景,南知意心绪复杂难言。 四目相对,暗潮涌动,眸中的情愫铺天盖地的侵袭,但谁也没开口说半个字。 久久。 久到南知意觉得煎熬的时候,耳畔陆砚低沉的声音才如期而至。 “我看到热搜了。” “你怎么会和裴晚到一起去?” 不知道是不是南知意的错觉,总觉得陆砚这句话质问的意味居多。 她忍不住凝入陆砚眼底。 一时没回应,但眸底的审度却被陆砚捕捉正着。 他似是承受不住那诘问,无声的偏开脸庞,躲开他的视线。 “陆砚,你是在为裴晚打抱不平吗?” 南知意以为自己会愤怒,可是出口的那一刻,语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只是问问。” “不带任何情绪的,想知道实情。” “丁阿姨把我喊去美容会所做spa,我进去的时候裴晚已经在里面了。” “那晚晚怎么会突然晕厥?” “医生说这次晕厥很影响她的病情,甚至可能会缩短她仅剩三个月的生命!” 想至此,陆砚的音调情不自禁扬高,激动起来。 裴晚曾经救他一命,于情于理,他都希望她余生能好好的,而不是被白血病拖累,仅剩三个月的性命。 “所以呢?” 南知意本不欲和陆砚争执。 只因为从宁溪和裴母口中得知,陆砚和裴晚拍婚纱照是被逼的,他的初衷是为她好。 可此刻,映入他愠怒的眸,看着他潭底骤生的风暴。 她才觉得,自己之前的动摇,甚至还想过放弃离婚的念头多可笑。 “所以你认定是我激怒了裴晚,才刺激的她晕厥,病发?” “陆砚,平心而论,这一刻,在你为了裴晚的病发而发怒的这一刻,你心中是更在意裴晚多一些,还是更心疼我多一些?” 如果说跟丁芷柔来婚房前,南知意满心都是感动的话。 那么此刻,对着陆砚愤怒的眸,所有感动,希冀,都碎成了齑粉。 陆砚语塞。 怒气都跟着戛然而止。 看着南知意平静,失望的水眸,懊悔铺天盖地席卷上心头。 “栀栀,我……” 南知意后退一步。 陆砚皱眉,那种好似有什么东西不断流失的感觉又出现了,巨大的惶恐让他失控,上前一步猛的把南知意箍入怀中。 而此刻,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外。 丁芷柔指挥着人举摄像机拍摄,快门不断响起的“咔嚓”声中,叮嘱道:“给我拍好看点。” “还得拿着照片震慑狐狸精呢。” “瞧瞧这一对金童玉女,岂能轻易被狐狸精拆散了?” “快,多拍几张。” “把我儿媳妇拍漂亮点!” 翌日。 继两大豪门主母为南知意闹翻脸的热搜之后。 南知意和陆砚在滨水湾别墅紧密相拥的热搜光速顶上头条,迅速出圈。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爱情,老公有钱有颜有身材,还这样深爱南知意,她上辈子拯救了几个银河系啊!” “之前还有人嘲她说,身份被曝光和陆家的婚事也难说,现在瞅瞅打脸不?” “可是,陆砚不是和裴晚拍了婚纱照吗?” 有个知情人弱弱的爆料。 但一出口,就被无数的评论回怼淹没。 “这就是你消息不灵通了不,那婚纱照是裴母逼着陆砚拍的,威胁他不拍的话,就不认南知意这个女儿。” “真的吗?” “这样说的话,陆砚好爱南知意呀!” “岂能不爱,如果不爱,不会在南知意身份曝光的那天坚持和她领证啊。” 一番渲染下,陆砚成了纯爱战士,南知意成为人生赢家。 虽然输了身世,但赢在婚姻。 丁芷柔钞能力的加持下,全国都在猛磕“焉知是你”的真夫妻cp。 一整夜的忙碌后。 裴西州自文件中抬眸,嶙峋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戳开热搜,两大豪门主母的热搜已经被挤掉到第二名。 置顶热搜,“焉知是你”磕死我了! 对这等娱乐圈cp,裴西州自来没兴趣,本欲下滑,看看主母的热搜,指尖却不经意点进去。 刹那间,放大的高清图映入眼帘。 一对亲密相拥的情侣,而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形,吸烟刻肺一般融入骨血,只一眼就惊起惊涛骇浪。 骤然间,握着手机的指节凛至苍白。 久久,撩眸而起,眼球上密密麻麻的爬上红意。 血色侵染眼眸,不易察觉的戾气自镜片后一闪而逝。 第13章 哥,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南知意成为名人的同时,也面临着裴母越来越收紧的压迫。 甜水湾公寓。 丁甜的公寓门口的高档入户门,此刻被红漆泼了大半,血色溅落门板,顺流而下,地板上一片粘腻,踩上去鞋子都要被粘住。 “你们物业都是吃干饭的吗?那么大个活人提着油漆桶上来你们都没察觉,今天是泼油漆,下一次是不是要入室杀人了?” 丁甜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走廊。 没一会时间,物业来了,警察也来了。 物业不断道歉,配合警方调取了监控视频,泼油漆的是以装修工人名义进来的,原定的十三楼下电梯后,沿着楼梯下楼,直奔丁甜的公寓门口。 一桶红色油漆糊住电子猫眼,淋漓而下。 泼完游戏放下桶就飞快逃离作案现场,利落的像个惯犯。 做过笔录之后,警方说会尽快找到嫌疑人,但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很足,大夏天捂的严严实实,连一双眼睛都被墨镜遮住。 所以找到的可能性不大,让丁甜和南知意做好心理准备。 物业的工作到位,很快派遣来清洁工人,将门口的红漆清理的干干净净。 回到房间,丁甜又累又热的扑入柔软大床,刚打开空调,就听到南知意的声音。 “甜甜,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 丁甜一骨碌从床上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 “你怀疑是裴家的人干的?” 丁甜秒懂。 “嗯。” “我打算搬出去,一会我就让中介去找房。” “别。” “这点打击我还受得住,你可千万别因为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丁甜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突然转换了话题,“对了,你不是见了裴西州吗?” “上次他把你从派出所提出来,你们说了什么?” 提到这里,南知意猛的愣住。 自从上次哥哥给他上完药,脸色难看的去二楼浴室摔上门后,好像再没联系过她。 不过也是巧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手机就有了来电。 来电人,裴西州。 她寂寂沉沉的心,突然如小鹿般乱撞起来。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刹那,哪怕是嘈杂的电流音入耳,还是让南知意的心跳顷刻间乱了起来。 “哥哥。” 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甜的好似掺了蜜。 胸膛下“咚咚”的心跳声大的耳朵几乎都能听见。 眼见丁甜八卦又促狭的目光看过来,她赶忙背过身去,走到阳台,甚至还把玻璃门给拦上。 “栀栀。” 这两个字擦略耳膜,激了一层层的麻痒。 玻璃门内,丁甜促狭又玩味,不断的对她挤眉弄眼,暗示她可以好好的培养下和裴西州的感情。 南知意的心被一股力提拽起来一般,呼吸也变得又轻又浅。 “嗯,我在。” 她略有慌乱,捂着听筒,生怕丁甜说什么不该说的。 “热搜我见到了。” 裴氏集团大厦顶层,裴西州插兜而立,落地窗外可俯瞰整个北城的风光。 “确定还要离婚吗?我听说你叫了丁阿姨妈妈。” 悬着的心脏在顷刻间被巨力攥紧,她下意识的道:“那只是情急之下,被丁阿姨保护我感动的。” “哥哥,我和丁阿姨的感情好,和我要和陆砚离婚并不矛盾。” 光可鉴人的玻璃倒映着裴西州平静的眸,他抬手,修长指尖戳在某个点上。 “是吗?” “那,和陆家谈离婚的事情我会按照计划如约推进。” “哥哥不清楚你的想法,所以特意问过你的意见。” “我的决心没有动摇。” 在婚房听过陆砚对裴晚的维护之后,南知意更加坚定了要离婚的决心。 然后,又洞悉到什么,忍不住问,“哥,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如果和陆砚解除婚约很困难的话,我自己也会想办法。” “没什么难。” 裴西州温淡的嗓音莫名抚慰了她的情绪。 “栀栀,世上无难事,能难住你哥哥的事,更是少之又少。” 这句如春风拂过,悄悄融化了她内心因为受委屈坚硬起来的锐角,心房无声柔软塌陷。 哪怕一门之隔,丁甜还在挤眉弄眼。 她绷紧的脊背还是情不自禁的放松了,看着阳台外恣意涂抹色彩的晚霞,嘴角翘起一个舒心的弧度。 “哥,我有没有说过。” “认识你,是我南知意这辈子最荣幸的事。” 她毫不吝惜的狂拍彩虹屁。 可听筒的另外一段,玻璃窗上的身影却是蓦地捏紧了手机,连眼底好容易生出的一丝暖甜,也在顷刻间消散的没有影踪。 “对了,那天哥哥是生气了吗?” 南知意想到被裴西州摔门,还是有点小小芥蒂,怪伤心的。 不过和哥哥之间也不必隐瞒,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裴西州猛的思及那日的事,漆黑的瞳定在玻璃窗上,心底蛰伏的猛兽顷刻间脱笼而出,危险一点点聚集,“如果我说是,栀栀打算如何?” 南知意一愣。 下一秒,她绽开一个甜笑。 “那自然是找哥哥弄清楚怎么回事,跟哥哥道歉,然后和好如初啦。” “好,过来,我等你。” “……”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南知意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哥、哥?”软糯的嗓音几不成调,慌乱又无措。 须臾,听筒传来一记轻笑。 “见一面,聊一聊离婚的事。” 南知意这才松口气。 刚才那一瞬,一股危险的戾气扑过来,哪怕隔着听筒,她脊背都凛出了寒意。 “好。” “什么时候?” “现在,我让司机接你。” 沉洌的嗓音,一锤定音。 挂掉电话,南知意周身仍萦绕着一股怪异的不适感。 不知为何,从小处到大的大哥,竟然让她生出一股陌生感,让她忍不住皱眉盯着手机失神。 然后玻璃门被拉开。 丁甜促狭的小脸儿映入眼帘,“快招供,裴西州都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一副思春的模样?” 一副逼供的模样,作势要掐她脖子摇晃。 这个字眼让南知意浑身不适,脊背起栗,鸡皮疙瘩掉满地。 “说和陆砚离婚的事。” 闻言丁甜的脸都垮了下来,“你怎么回事,真没把我的打算听到心里去?” “如果和裴西州结婚了,无论是裴晚还是陆砚,你都能碾的他们毫无还手余地。” “纵然是裴家对你的施压,在那位的庇护下,你也能安然无恙。” 南知意只是想想,每一颗细胞都开始抵触。 “不行不行,他是我大哥,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哥哥和你并不是亲生的,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能不能和他处对象?” 这次浑身掉鸡皮疙瘩的变成丁甜。 想到自家大哥那严肃板正的脸,丁甜秒懂了南知意的排斥和抵触。 周秦在甜水湾接了南知意,驱车前往西风公馆。 踏入别墅,裴西州恰好从二楼拾阶而下,和素日板正的办公装扮不同,他穿一件驼色T恤,米色休闲裤,脚上一双白色拖鞋,斯文昳丽的脸庞沾着湿气。 漆漆的黑发正在毛巾的擦拭动作下纷飞,水珠在水晶灯的映照下溅落到空气中,也许是刚洗过澡,一直架在他高挺鼻梁上的眼镜不见了。 失去眼镜的遮挡,一双犀利狭长的眸厌世感的耷着,纤长浓密的睫,皙白的薄薄眼皮上自带黑睫线。 闻听到动静,眯着眼阔慵懒撩眸。 四目相对的一刹,充满攻击力的野性也凛凛的扑过来。 南知意木楞。 一秒后,骤停的心跳在顷刻间恢复,砰砰砰的狂跳声,把她那瞬间的惊艳诉的酣畅淋漓。 “栀栀。” 裴西州清泉般的声音撞入耳膜,她才恍然醒神。 不知为何,一股热烫顺着血液泵出来,让她雪白的脸颊蒸出了薄薄的粉色。 “哥。” 南知意怀揣着小鹿乱撞的心跳在沙发上落座。 一道清冽的香气裹着风凛来,然后眼帘中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裴西州在她对面落座,将手中毛巾随手掷到桌上。 曲指在茶几上轻叩一下,“周秦,把离婚协议书拿过来。” “是。” 一份文件被递入南知意手中。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狠狠撞入心扉,让她纤白的手指关节都紧了紧。 到底,还是和陆砚走到了这一步。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个决定以后绝对不会后悔,但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即将彻底清零,她到底还是难过。 想到那七年的相守时光,眼眶一寸寸的红了。 几乎在她情绪转变的刹那,空气也跟着凉了几分。 裴西州撩眸,凉凉的看了周秦一眼。 周秦脊背一凛,声音适时响起,“裴总让我调查了您和陆总结婚这几个月的收入。” “这段期间陆砚的收入和您对半,他现在虽是陆氏集团总裁,但手中只有百分之二的股份,大部分都在陆父陆母手中,他的分红加上工资,到您手上大约是五千万。” 南知意瞬间瞠大鹿眼看向裴西州。 “哥。” “我不想要钱,我只想和陆砚离婚。” 和陆砚领证的时候,满心都是奔着感情去的,陆砚那段时间对她的宠爱和感情也曾经短暂的救赎过她。 她不希望离婚的时候和陆砚对薄公堂,闹的不可开交。 “只要领证,婚姻期间的财产就可以对半。” “如果你担心麻烦,这点不必担心,我会聘请最好的律师,而且我相信陆砚不会舍不得这点钱。” “这只会增加离婚的难度。” 南知意皱眉,“现在陆砚咬死不肯离婚,如果还要分走他这些财产,想离婚恐怕更不容易。” “而且,我当初和他结婚,也不是图这些东西。” “就当……我是做了一场梦吧。” 听到南知意的话,周秦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一钻,这样就不必承受自裴总身上侵蚀而来的低气压了。 周秦不断给南知意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奈何南知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压根没接受到周秦发射的信号。 裴西州原本轻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指节,不知什么时候攥了攥,指节咔嚓的微声,震的空气四散而逃。 偏他面对南知意的时候,嘴角还挂着浅淡笑弧。 “他欺骗你感情,甚至还背着你对其他女人动心,胆敢玩精神出轨,桩桩件件都该打入地狱。” “你还心疼他?” 温凉的语调,配那双少了眼镜遮掩,暗流沉沉,不怒自威的眸。 南知意看的一震。 第14章 签署离婚协议! “我……” 裴西州拽过周秦手中的笔,抬手朝南知意掷过去。 南知意下意识的接过笔。 耳畔跟着落下裴西州愠怒的声,“签!” 南知意一抖。 来自小时候的积威,让她不敢违逆,哪怕颇有微词,却还是乖乖的在最后一页落下名字。 放下笔在茶几的瞬间,文件就被周助理拿走,然后递给了裴西州。 文件尾巴上那娟秀的字迹,看的裴西州眼底暗潮丛生。 文件被递给周秦。 裴西州的眸落在南知意略显惶恐的雪白小脸儿上。 “身为裴家的女儿,栀栀,永远不要委屈自己。” 南知意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哥哥还如往常一样待她亲厚,可是她……却背着哥哥和裴家断绝了关系。 她用力捏了下手指。 下一秒,“和裴晚又闹脾气了?” 听到这个问题,南知意耳畔嗡嗡作响,全身的神经绷的几乎断掉。 一双尤染着红的眸骤然撞入裴西州平静的眸底。 大脑不受控的飞快转动。 什么意思。 哥哥已经知道她和裴家断绝关系的事,打算现在和她算后账? 接受这个假设,她眼眶侵入的红更深了。 “……” 她咬着不断颤动的唇内软肉,不吭声。 就跟小时候做了错事一样,面对大哥的教训,只是沉默。 裴西州眼帘内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南知意耷拉着脑瓜,就像凭空被抽走了魂,雪白小脸的腮帮如仓鼠般微微鼓着,两只原本乖乖放在膝头的纤细手指虚攥成拳,挺拔纤细的腰肢挺的笔直,像一道绷紧的弓。 蓄势待发,随时攻击力爆发。 这种抵御的姿势,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白兔,要跳墙咬人拼命。 裴西州哂笑。 眼角不自觉软化几分,“和她处不来?” “如果我说是,哥哥会因此讨厌我,进而不认我这个妹妹吗?” “不会。” “对,我讨厌她。” 南知意鼓足勇气对准裴西州,一鼓作气的逼迫自己说出来。 这些天来憋闷在胸腔的怨气,委屈,不甘,在顷刻间汇成一流,震颤着,沿着脊背一路攀爬,激红了她的眸。 “我和她永远也处不好。” “我不会把她当妹妹,永远也不会。” 这下话脱口而出,那种随时会被裴西州抛弃的恐惧也在顷刻间爆发出来,可是她迎着裴西州平静温柔的眸,却不管不顾,一股脑的把负能量宣泄出来—— “如果可能,我一辈子都不想和她接触。” “如果哥哥因此而讨厌我,那——那就讨厌吧。如果哥哥因此而不要我,不认我,那——那就……” 南知意唇颤,眼角泛酸,在朦胧的视线中仰看裴西州。 然而,话至一半遭截断。 “那就不用勉强自己接受。” 一句话,成功止住南知意絮絮的倾诉。 她鹿眼微瞠,红唇轻启,露出一点整齐的牙齿,这幅呆呆怔怔的模样,无辜到了极点,也纯欲的惹人怜爱。 “可、可是……” 想到裴家层出不穷的迫害手段,再对比裴西州,南知意的情绪汹涌的厉害。 人,很奇怪。 一旦得不到的话,只会心灰意冷,不见得会崩溃。 可是在遭受太多委屈,突然遇到偏宠,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汹汹而来。 她现在就是这样。 鼻尖酸的厉害,眼眶更酸,眼见就要不争气的落泪,连忙眨了几下眼。 “没有可是。” 裴西州周身弥散的气息无孔不入的侵蚀而来,温柔的她更想落泪。 “裴晚是裴家的女儿,栀栀,你更是。” “而裴家的女儿不必委屈自己,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心意,恣意的生活。” “任何不喜欢的事情,都不必勉强。” 南知意扑哧一声笑了。 可是这笑里,几多心酸。 以前的裴知意听到这番话,只觉得幸福和幸运,身为裴家的女儿,她有的是本钱。 可是现在的南知意,除了有裴西州现在短暂的庇护和偏宠,什么都没有了呀。 和裴西州聊过之后,南知意坐上周助理的车子离开。 不敢让哥哥知道被实习医院辞退的事,南知意报的地址是宿舍。 目送车子离去,南知意低头,打算打滴滴车回甜水湾公寓。 “装的累吗?” 蓦地,耳畔落下一道讽刺声。 南知意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裴晚。 她这会也不装了,连轮椅都没坐,抱着胸脯在风中冷冷的睨过来。 “这句话不应该还给你?” 南知意眼底厌倦,转身欲走躲开纠缠。 “现在也就裴西州护着你,你也正是顾及这一点,所以才不敢把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告诉他吧?” 裴晚一针见血。 南知意的脸白了白。 但仍任由她说,不肯回她半个字。 “可惜,我等到你落单了。” 裴晚说出这两个字,挥挥手,暗影处就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赫然是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南通海和南不凡。 两个人冷箭一样朝着她扑过来。 南知意没敢停留,在裴晚上前来抓她手腕的那一刻,拔腿就跑。 南不凡就像脱缰野马一样,正在快速缩短和南知意之间的距离。 身后还依稀传来南通海对着裴晚谄媚的声音。 “小晚,你放心好了,不凡一定会把那贱丫头抓回来。” “今天她这个骨髓是捐也得捐,不捐也得捐。” 裴晚,“你给我滚远点!” “我现在的身份,也是你这等低贱龌龊的人能靠近?” 裴晚声音尖锐的穿透空气。 南知意耳畔边是呼呼的风声,车流如织,一辆辆车子从身边飞驰而过。 肺部因为过载空气撕扯出剧痛,她却不敢停,回头看时,南不凡的身影撞入眼帘。 近在咫尺。 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爷爷店,她飞奔撞入玻璃门,扬声对服务生求救。 “有人贩子,劳烦帮我报警!” 匆匆撂下这句话,玻璃门再度被撞开,南不凡很快捕捉到南知意的身影。 南知意手中的报警电话已经拨通。 只来得及说一句,“我在南川路十字路口的肯爷爷店,我报警————” 掌心手机突然被抽走。 南不凡端详了下她上次争执屏幕裂出蛛丝的手机,“限量版果机,可惜摔坏了,不过聊胜于无。” 不等南不凡把手机揣到裤兜里。 南知意飞快把手机夺过来,看到柜台上摆好的两倍冰可乐,拆开盖子,一股脑的对准南不凡的脸泼了过去。 “我的东西,你也配觊觎?” 柜台一片惊呼。 “你们干什么!” 南知意指着南不凡道:“不想把事情闹大,你现在最好给我滚,离我远远的。” “你嚣张什么?” 南不凡阴沉着脸抹掉脸上的液体,一张脸戾气横生,“你不就仗着裴西州护你?” “晚晚可是跟我说了,整个裴家都和你断绝了关系,没了血缘,没了裴家千金身份,你就是个贱人!” “南不凡,难道你妈妈没教育你,不兴这么骂自己么?” “我和你一个妈生的,我是贱人,你是什么?” 南不凡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怒的对着南知意就抬起了拳头。 南知意卯足了劲,只盼着把事情闹大。 手边无论逮到什么就丢什么,柜台上的东西丢的差不多了。 好几个服务员也拨了报警电话。 南知意二进派出所。 和上次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还多了肯爷爷的负责人。 一张帐单被放在桌上,回头看向南知意和南不凡。 “二位,谁来赔偿?” “他——” “她——” 南不凡耍赖,死猪不怕开水烫,“谁丢的谁赔。” “如果你不追我,我不会丢东西自保。” “所以,这些东西你赔,不然我就把你告到牢底坐穿。” 南知意顺势问身边的警官,“对了,贩卖妇女的量刑是多少来着?” “十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南不凡纵然是法盲也知道绝不能认罪,辩解道,“警官,我可不是人贩子,眼前这个是我的亲妹妹,我爸妈想让她给妹妹捐骨髓而已。” 这么一说,警官看了南知意一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为什么不愿意捐?” 因为那个人根本没病。 但没拿到证据之前,这些话不能说出口。 “因为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家人。” “胡说八道,有亲子鉴定在,我看你怎么否认!” “我不捐!” 南知意喉咙里的情绪一层层的鼓出来,面对五大三粗,还蛮横的二五八万的南不凡,眼眸却是格外锐利。 “谁都休想逼我捐骨髓。” “这是我的人权,哪怕你们和我有血缘关系,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刚撂下这句话,南通海和裴晚匆匆赶到。 经过南知意身边时,南通海先是狠狠剜了眼她,然后笑着和警察递烟打招呼。 “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两个打架的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那不争气的女儿。” “我这就带他们走。” 肯爷爷的负责人这时候开口:“不能走,你们还没买单。” 南通海接过一看,瞬间黑了脸。 刚要发作,手腕被裴晚攥住,接着那个账单握入裴晚手中。 五千六百块。 对以前的裴晚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现在的裴晚来说不过是一个月零花钱的毛毛雨。 她随手掏了。 并且不着痕迹的攥紧南知意的细腕。 “姐姐,你不想给我捐骨髓也没关系,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别生我们的气了。” 南知意想甩开裴晚的手。 但顷刻间手腕又钳上一只粗糙的大手。 南不凡的冷笑响在耳侧。 “好妹妹,赔偿已经付了,咱们一家……回家吧?” 阴测测的嗓音,生生让南知意脊背泛寒。 南通海对着她沉下脸来,“闹够了?闹够了就走吧!” 南不凡用力推搡她的背。 迫她踉跄的超前跌了两步。 “我不走——” 南知意冷笑,“你们想用这种方法逼我捐骨髓,做梦!” 但是南不凡的力气极大,生生把她抵在地板上的身体小鸡一样提拽起来。 身体悬空的刹那,裴晚眼底得意悄无声息泄出来,低声,“认输吧,南知意。” 绝望如潮。 身后的警官甚至好心的劝说着,“姑娘,别那么自私,一家人就应该相亲相爱。” 见鬼的相亲相爱。 “我和他们不是一家人——” “警官,他们要逼我嫁给不喜欢的男人,他们买卖婚姻!” 一口大帽子压下来。 事情的性质立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南知意被扣住。 几个人也被分开录口供。 “别听那丫头的,根本没什么男人,我们没收高价彩礼要买卖婚姻呀。” “冤枉!” 南家父子在辩解的时候。 南知意不经意抬眸,撞入裴晚密布戾气的眸,不过片刻她就收拾好情绪,对着她绽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15章 如果所有人都这样想,你是不是该反思自己? 裴晚笑容灿烂,好似不参半点心机。 南知意最佩服的就是她这一点。 演技一流,不去当演员真可惜了。 大概知道今晚不能得逞,裴晚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脸色微变。 在裴晚伪善的提出带南知意一起走的时候。 南知意拒绝。 来接南知意的人是陆砚。 因为陆砚局里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陆砚再度穿过熟悉的大厅,再见南知意的时候她立在落地窗前,双手抱胸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 “栀栀。” 陆砚的音调略沉。 南知意转身,不经意撞入的是陆砚眼底闪逝的心疼。 她眯了眯眼。 在婚纱照的事情闹出来之前,这样的眼神经常自他眼底出现。 可自从闹僵之后,已经很久没见。 “怎么又是你。” 南知意打给的是丁甜。 “不是我是谁?” 陆砚上前,大手意欲落上她肩膀,但南知意偏了下,躲开了。 “你是我老婆。” 这句多少掺了情绪,沉郁,不悦。 南知意抬手看了下手机,丁甜还没来,但她经历了一系列的闹剧后,已经疲倦的厉害,眼皮都开始发沉。 “方便的话,可以送我入甜水湾公寓吗?” 因为倦怠,南知意捂了下脸。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台阶,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裴晚。 南知意眯了眯眼。 她呼吸带着喘,戏精上身。 “陆砚哥,姐姐。” “我也没想到爸爸和哥哥竟然为了我,逼你捐骨髓。” “你吓坏了吧?” “我这就打电话跟他们说清楚。” “就说已经找到骨髓了,我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不需要姐姐忍受疼痛。” 说着,举起胳膊就要拨号。 但手机屏幕上横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陆砚眸色沉沉,低眸盯着裴晚。 她似是哭过,眼眶微红卧蚕肿胀,眼底水雾蒙蒙,看的陆砚一颗心漾开微疼。 “别打了。” 陆砚的声音低沉。 “陆砚哥?” 裴晚杏眼无辜,配上那张和南知意相比平凡一些的清秀脸庞,另有一种清纯小白花味道。 陆砚抬眸,再看向南知意的时候眸底晦暗不明。 “栀栀,你现在还是不愿给晚晚捐骨髓吗?” 陆砚的声音很沉。 “现在不单单你的养父母裴家希望你给晚晚捐骨髓,就连你的亲生父母,也希望你给晚晚捐骨髓。” “如果是一个人这样想,可能是你们三观有分歧,可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 南知意一震。 不可思议的掀眸看向陆砚。 陆砚沉郁的眼底甚至带着哀求,“只是捐献一下骨髓怎么了?” “你可知道,晚晚的生命倒计时,只剩下两个月二十七天了!” 南知意本以为之前经历的已经接近地狱。 可这会竟然还是因为陆砚眼底的心疼掀起了狂涛骇浪。 心脏像被大手用力折了下,密布刺痛。 对着陆砚,在夜色中轻笑了声。 “你笑什么?” 陆砚正是情绪宣泄的时候,看到南知意并不回应,有一种一拳打上棉花的挫败感。 “陆砚。” “你真的多余来接我。” “谢谢你刚才答应送我。” “但是——” “不必了。” 南知意心中越难过,脊背也挺的越纤直,连之前一臂远的位置都呆不住了。 背对着陆砚以及裴晚,说出了那句藏了许久的话。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找律师拟定好了,明天我复印一份,会快递到陆氏集团。” “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 陆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裴晚则是内心骤起波澜,狂喜! “有没有开玩笑,明天快递到了不就见分晓吗?” 南知意撂下这句话,就见到了一道纤细挺拔的身形正穿过院子朝着自己急急走来。 丁甜。 “栀栀,你没事吧?” 丁甜攥紧她的手腕,紧张的上下梭巡。 南知意酸涩不堪。 同样来接她,可陆砚从始至终没关心过她一丁点。 甚至还站在裴晚一边,站在加害者的一边,对她进行道德绑架。 甚至不惜贬低洗脑pua来达到操控她的目的。 可真正的关心则乱是丁甜这样,是裴西州那样,在乎她的遭遇,关心她的情绪。 “我没事。” 南知意深吸了口气,缓解那股酸意。 “他们干什么?来你面前招摇过市秀恩爱?” 丁甜纤白指尖精准的指向陆砚和裴晚。 南知意摇头。 现在她只想赶快回甜水湾,窝到被窝里,好好的疗愈一下内心的伤口。 下一秒—— 丁甜健步上前,出其不意的一巴掌扇在裴晚脸上! 裴晚尖叫。 陆砚,“你干什——啪!” 一点儿也不顾此失彼,丁甜一人给了一巴掌尤不解气,咬着牙恨的牙根都痒痒。 “渣男贱女配一脸,给我锁死,别再来招惹我栀栀!” 陆砚的脸肉眼可见沉下来。 攥紧丁甜的手腕,气势震慑而来。 南知意赶忙上前把丁甜救出来。 “丁甜,别他妈给你脸不要!” “这是我和南知意夫妻间的事,管你屁事!” “你背着我让裴晚穿我的婚纱,和她拍婚纱照就关她的事,她是我的闺蜜,替我打抱不平。” “陆砚,你有气就冲着我撒!” “南知意,我当初为什么答应拍婚纱照,难道你他妈难道不知道?” 这些天来,陆砚该哄的哄了,该劝的也劝了,压抑多时的怒火也在这一刻悉数宣泄出来。 南知意蜷了蜷手心。 医院里裴母说的话倏然撞入耳膜,她也说陆砚之所以和裴晚拍婚纱照是被逼的。 陆砚不想看到自己众叛亲离,连个家都没有。 她能体会到陆砚对自己的心疼。 可是…… 他对自己心疼是真,对裴晚的心疼又何尝不是真? 他甚至记得清清楚楚,裴晚撒谎说的生命倒计时还有二十七天,这些时间,他是不是日夜煎熬,看着日历上的数字一格格的消失,心痛愤怒却无处宣泄。 所以今天他才借机发火。 陆砚发火的时候,何尝站在她的角度感受过? 听到老公这样担心另外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一再的陷害设计自己,她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我不知道……” 不知为何,临近要彻底撕破脸的这一刻,南知意却满心的疲惫。 丁甜,“栀栀不知道,你这么理直气壮,那就说啊!” “长嘴不就是要沟通吗?” “我是为了你。” 南知意满眼眶的酸涩,轻轻的阖了阖眼。 “好……” 尽管不想闹的不可开交,可开口的这一刻,喉咙还是被层层哽咽堵住,声线也开始发抖。 掀开眼皮的时候,她明显感觉睫毛湿了。 “你是为了我好,所以才和裴晚拍婚纱照,但如果只是为了敷衍了事,你为什么要让她亲在你脸上?” “那张婚纱照上,你的表情投入享受的很!” 南知意一鼓作气的宣泄完。 睫毛又颤又抖,还有液体不断从眼缝里渗出来,为了避免被人看到狼狈,她快速的转身背对两人,快速眨了两下眼。 这一幕映入丁甜眼里,可给心疼坏了。 只见南知意纤薄肩头无声耸动,胸脯起伏,剔透的泪珠簌簌的落下雪白脸庞。 所谓的一枝梨花春带雨,也不过如此吧。 心脏像被重重揪了下。 丁甜再看陆砚和裴晚的时候,贝齿咬的死紧,“陆砚你他妈欺人太甚!” “栀栀,别哭。” 陆砚在听到丁甜叱骂的时候愠怒了一瞬,听到南知意哭了,上前就要扳她的肩膀。 在那道身影裹着风凛来之际,南知意快步上前一步,攥住丁甜的手腕。 “甜甜,我们走。” 丁甜看出她现在不想见陆砚,狠狠剜了两人一眼。 “住脚!给我站那!” “看不出来栀栀不想见你吗” “今天姑且饶你们一次,下一次再纠缠栀栀,我和栀栀联排双打,打的你们叫妈都来不及!” 陆砚的脸沉下来。 “栀栀是我老婆!” 丁甜,“哈,可惜你的婚纱照上并不是我们栀子的脸!” 陆砚被讽刺的脸色又青又白的变幻。 南知意拽着丁甜离开。 又一次面对南知意的背影,看着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形渐行渐远,钻到丁甜的阿斯顿马丁内,那种不受控制的失去感又攥紧了心脏。 陆砚按了按胸口。 一定是他最近因为和南知意冷战心情不好饮食不规律,所以胃病犯了。 没关系,等他调整好心绪,再好好跟栀栀解释,她一定会原谅。 都领证了,她怎么可能跑的掉。 陆砚想。 这些时间的闹剧让陆砚疲惫不堪,忍不住捏了捏额角。 裴晚见状,担心的问道:“陆砚哥,你头疼犯了?上车,我帮你按一按。” 说着推着陆砚就要往车上走。 陆砚扯开裴晚的手臂,在心力交瘁的这一刻,他也觉察出不妥,栀栀一直在意他和裴晚,既然如此,那就从今天开始保持距离吧。 “不用了。” 话音落下,对上的是裴晚倍感受伤的水眸。 裴晚睫毛颤动,楚楚可怜,“陆砚哥,我是做错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吗?” 陆砚愣住,那种心脏被撩拨的感觉又出现了。 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滚动,泵的胸膛下的心跳越来越大。 “陆砚哥,你怎么看着我不说话,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陆砚近乎狼狈的挪开了目光,“没。” 他扯了扯领带,让呼吸变得更顺畅一些,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气闷。 “晚晚,你的伤还没好,就强撑着来为栀栀求情,于情于理,我该感谢你。” “但是,今天太晚了。” “我让司机送你回医院。” “你身子弱,别被风吹到。” 说完这句话,陆砚快步流星的钻入车子,助理则是走向裴晚,“裴小姐,我送你。” 裴晚觉得陆砚怪怪的。 不过想到陆砚对她的生命倒计时这样铭记在心,嘴角又挂起一抹得意,心底更是甜丝丝的。 不过想到南知意,她眼底又飞快闪过一抹冷意。 南知意回甜水湾,被丁甜好一顿大餐伺候,一番风卷残云之后,丁甜没心没肺的躺到卧室睡着了。 她则是手捧手机,看了下时间正指向十二点,这个时间也不知道哥哥睡着没有。 试探着,她给裴西州发了条微信。 “哥哥,律师拟定的离婚协议书电子件能不能发我一份?” 戳完这一行字,为了彰显自己情绪还算平静,她把手机甩到床上,随手扯过一本医书温习。 但上面的字就像小虫子一样,钻的心里直痒痒,半晌也入不了脑。 第16章 帮这么大的忙,你不得贿赂贿赂? 看着看着,索性把医书一丢。 捧起手机解锁点入微信界面。 微信聊天框内,裴西州恰好在此刻回复。 气泡跳入眼帘,“要来干什么?” “发给陆砚。” 其实这是南知意想让陆砚正视她离婚决心。 不然陆砚一直以为她说离婚是在闹。 显然对面的裴西州也想到了。 “不用。” “周末我约了陆叔叔丁阿姨,准备聊离婚的事。” 简单一句,瞬间让南知音的心悬起。 如果走到见家长这一步,岂不是裴父和母也会去? 那她和裴家解除关系的事就会曝光,和裴西州苦心孤诣经营的亲情也会告罄? 不等南知意问出答案。 掌心不自觉捏紧的手机突然开始无声震动,“嗡——”“嗡——”每一声都如催命符。 掌心震的发麻发颤。 她才回过神来,接通—— 裴西州,“周末腾出时间,好好和陆家谈谈离婚的事,陆砚也会去,与其打草惊蛇,不如一次性解决。” 南知意喉咙口悬着一口气,追问,“爸妈也会去吗?” “你很紧张?” “是——”南知意呼出口颤颤的气息,“我觉得爸妈不会轻易同意离婚的事。” “他们大概会觉得我不知足。” 她试探着,试图引导裴西州不。 “嗯,所以他们不去。” “栀栀,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背着他们做的决定。” “你要守住口风,不要泄漏出去。” 南知意形容不出此刻的狂喜,不愧是哥哥,谋算人心一绝,而且还这样体谅入微。 完全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把事情完美的算过。 一包热热的泪从眼眶盈润出来,把睫毛染的湿湿的。 “我会的。” “哥哥……” 这一次不等她出口,裴西州无奈的叹了口气。 “认识我是栀栀这辈子最幸运最幸福的事?” 他抢白。 南知意眼角含着泪,心尖儿还残留着心酸,却被逗的“扑哧”笑了。 “答对了,可惜哥哥不在身边,不然你可以得到栀栀奖励的柠檬糖。” 西风馆。 裴西州在露台凭栏远眺,修长手臂肘压栏杆,夏夜凉风拂的他额前漆发簌簌拂动,但细碎发丝下的冷白面孔却没有半分笑意。 别墅佣人缠绕的彩灯在他瞳内跳跃,闪烁着细碎流光。 柠檬糖。 眼前陡然间出现一架被缤纷花藤缠绕的秋千架,十六岁的南知意穿着乖巧的蓬蓬裙,露出纤细小腿在秋千上恣意的晃荡,脑瓜歪在一侧扶手上,从衣兜里掏出两颗绿色的水晶硬糖。 薄荷绿躺在柔白腻滑的手心。 水晶葡萄似的汪汪水眸仰望过来,瞳底细碎流光,比她手心的糖纸还要亮晶晶的。 “哥哥,推我一百下奖励你一颗柠檬糖好不好?” 裴西州对她的柠檬糖嗤之以鼻,却没拒绝小丫头的要求,触着她纤薄窄窄的一方脊背,轻轻一推,精灵般的小丫头裙角飞扬,咯咯的笑声飘荡了老远老远。 不知何时。 那被她从小推到大的小丫头长大了。 某次,再推她荡秋千的时候,裙角荡的老高,露出了少女白皙柔滑的腿根软肉,以及那印着甜美草莓的…… 栏杆上的手掌蓦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泛起苍白。 “好啊。” “哥哥好似,很久没尝过栀栀给的柠檬糖了。” 南知意一愣。 “现在吗?” 她本是玩笑一般随口一说,没想到裴西州在沉寂许久之后,给了这样一个回答。 很诡异。 一抹怪异感悄悄爬上心头。 “嗯,不行吗?” “哥哥为你办这样大的事,你不得贿赂贿赂?” 裴西州玩笑一般,缤纷的彩灯中,冰凉的镜片闪过一片流光。 “这么晚了。” 南知意咬着唇内软肉。 其实她也很想念哥哥,但是她才离开西风馆没多久呀。 “让司机接……呵……”深长的一声叹,听筒那侧的裴西州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南知意心头怪异感渐深之际。 耳畔传来裴西州的,“算了。” 下一秒,手机被挂断! 南知意看着手机,哥哥好像,生气了? 时隔多年,为什么哥哥的脾气变得这样叵测? 她瞪着手机两秒,然后心头有个声音不断在耳畔催促,拨回去,给裴西州回拨回去,问清楚他为什么生气。 于是,她鼓着一口气这么干了。 “喂……” 裴西州声线参杂的呼吸好似更粗了,好、好似沾满了潮湿的欲念。 色,气,十足。 “哥,你在跑步?” 南知意不想往歪处想,风光霁月的哥哥怎么可能被欲念催使,那……那个? 况且哥哥可是有正牌女友宁溪的呀。 “……嗯。” 听到回答,南知意的心悄悄落回原地,更为自己刚才误会哥哥脸红不已。 忍不住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今晚太晚了,哥哥明晚几点下班,我去西风馆见你,把糖给哥哥带过去好不好?” “好。” “哥,你别生气呀。” “我如果方便,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满足你对我的所有要求。” 这一声单独的“哥”字,就似灭火器,顷刻间,裴西州满腔的热血“滋啦”一声凉到了底。 “是吗?” 他咬着后槽牙,腮帮线条凌厉,就连额头的青筋都隐隐冒了出来,克制和隐忍写满昳丽漂亮的眸。 “信我,哥哥。” “我永远是最疼你的妹妹。” “晚安,栀栀。” 软糯娇甜的嗓音,比甜汤小圆子还要软绵,裴西州额际青筋根根绷起,密密的汗珠涔涔的自周身每一颗毛孔冒了出来。 阖着的黑浓长睫轻轻颤动,冷白的脖颈后仰在躺椅上,皮肤下一粒小小喉结快速滚动,让那片肌肤急速的起伏着。 须臾…… 骨节分明的手指抽出露台桌上摆着的纸巾,颀长的身形起身,锃亮的皮鞋踩上纸巾。 裴西州从容迈步踱入浴室。 浴室镜中,裴西州抬起来的脸庞被水浸润,额前几缕碎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水珠沾着昳丽的脸庞,承受不住重量,倏的滑落。 洇入肌肤纹理,在坚毅的下巴汇合,挣扎,最终承受不住地心引力,英勇奔赴敞开凌乱的领口,撞上精致锁骨,又跌入块垒分明的胸肌,再无声蜿蜒,跌宕…… 裴西州眼尾微红,眼球上密布了潮湿的欲念,偏偏眼尾狭长,压住了眼底炙烈的情愫,添一抹厌世的冷感。 掀眸而起的刹那,拾起眼镜戴上,镜中那张脸又是斯文模样。 拧开台灯,昏黄灯影笼罩裴西州颀长的身形,两条大长腿交叠,斜倚着床头翻看一份份文件。 于裴西州而言,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又是忙碌人机的一天。 自从二十岁远赴国外开拓市场之后,失眠几乎成了裴西州人生字典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与事业狂人形机器人裴西州相比,南知意却是懵懵懂懂的睡了个饱觉。 只不过翌日,关于她的人生课题就又升了一个level。 学校突然通知她,可以来谈一谈关于实习医院和毕业证的事了。 办公室。 系主任面色沉沉的看着南知意叹口气,“经过商议,学校决定恢复你拿毕业证的资格,不过前提是你要去指定的医院实习。” 南知意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定是裴晚找到新的折磨自己的办法。 所以听到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什么医院?” “哦,其实你也很熟悉,就是陆氏集团旗下的一间医院,现在裴小姐恰好在里面进行治疗。” 听到这里,南知意顿时了悟。 这是要在她实习期间折磨她呀。 不过,陆氏医院不就是给裴晚下白血病诊断书的地方吗? 如果去陆氏医院实习,避免不了被裴晚折磨,但也能寻找机会查找裴晚制造假病历的证据呀。 南知意心思一转。 答应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故作犹豫的道:“这,我需要考虑一下。” 系主任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脸色都变了。 “考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要还想拿毕业证,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嗯。” 南知意还算淡定。 哪怕面对威胁也能镇定自若。 “就算是唯一的选择,我也可以不选择,不是吗?” 撂下这句话,南知意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系主任焦急的呼唤,“南知意!毕业证真不打算拿了吗?” 南知意眼底滑过冷意,目不斜视的离开。 临走之际,依稀听到系主任在给谁打电话通风报信。 果然,不等南知意走出校门。 手机无声震动,来电显示:裴晚。 划开。 “想毕业的话,来陆氏医院实习。” “然后在医院里被你捏圆捏扁吗?裴晚,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你猜的不错,和你过招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竟然能预判了。” “那又如何,你只能乖乖听我的。” “因为我会利用裴家的权势,堵死你所有的退路,有本事——你就去找大哥告状呀!” “我赌你不敢。” “因为大哥是整个世界上,你仅剩的亲人了,你只要还想保留这份感情,就不敢把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情透出去。” “所以,这也正合我意。” “你猜,这样偷偷摸摸的游戏,最后是谁会赢?” 听筒里传来裴晚狂妄的笑。 此刻的她,没有半点在人前的善良乖巧。 乖戾的好似一个恶女。 “想让我答应去陆氏医院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想让鱼上钩,总得舍得下饵才行。” 裴晚的声音立时尖锐,“你还敢给我提条件,南知意,我肯给你拿毕业证的机会,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抱歉,我这个人呢,一百斤的体重有九十九点九斤的反骨。” “你跟我来硬的,我不吃这一套。” 说完这句,南知意直接挂掉电话。 下一秒,手机刺耳的响起。 南知意统统无视。 等到坐上滴滴车,手机再响起的时候,打来电话的人换成了陆砚。 看着这个名字,南知意心头骤然一紧。 没想到裴晚有这么大的本事,竟勾的陆砚对她言听计从。 陆砚呢。 千依百顺的背后,是不是日渐对裴晚真情沦陷? 南知意直接把陆砚拉到了黑名单。 下了车后,南知意本打算刷门卡进入小区,却见到十字路口的便利店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圈人。 她自来没有凑热闹的习惯。 但随着靠近,嘈杂的议论声声声入耳。 “好端端的人本来好好的,但是说抽就抽,这不倒在那边吐白沫了,吓得她孩子一个劲的哭。” 南知意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第17章 真的庆幸我是真千金,感受大家的关怀好幸福 下一秒,一道啜泣的女童声音穿过嘈杂灌入耳朵。 “妈妈,妈妈你快醒醒呀!” “小朋友,快给你爸爸打电话。” 小女孩哭的更惨兮兮了,“我没有爸爸……妈妈说爸爸去了好远的地方!” 南知意的心被不轻不重的揪了下。 小白鞋的脚尖方向瞬间调转了方向,垂在白裙身侧的手指跟着紧了紧。 按说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行医的。 可人命关天,容不得她犹豫了! “让一让!我是医生!” 一道甜糯的女声响起,人群纷纷回头看去。 见到那张脸的刹那,所有人眼前都为之一亮。 好漂亮的一张脸,甚至所有的形容词叠加在一起,都形容不出她的美。 惊艳的让人移不开眼。 下一秒。 就见那美的不可思议的少女蹲下身来。 “姑娘,你是医生?” 有人好奇的问。 南知意被问的心虚,下意识的从包里掏出针包,长睫垂下,“嗯,我是中医。” 行人们见到针包的刹那,瞬间就止声。 毕竟除了医生,谁家好人随身带着针灸包呀。 见众人消了疑虑,南知意将针包放在一旁。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藕紫西服套裙,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随着身体不断抽搐,嘴边吐出白沫。 而在她身边一个两三岁的女童扎着羊角辫,摇晃着女人的手臂,兀自哭泣。 一张漂亮的小脸儿布满了泪痕,看的心房都塌陷一角。 “乖宝别哭,阿姨给你妈妈治病。” 南知意一只手给女人切脉,另外一只手抹掉了小女孩脸上的泪。 小女孩瞬间止住了哭泣,似是被南知意周身散出来的温柔给感染了。 两只手都诊脉完毕,南知意俯身看了看女人的舌苔,确定了她是羊癫疯犯了。 西医称为“癫痫病”,中医称为“羊羔风”或“羊癫疯”。 发病的时候病人晕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涎沫,甚至小便失禁。 更严重的会和女人现在一样,出现意识丧失。 刚才她查看女人瞳孔的时候已经逐渐失焦,显然属于比较严重的一类。 如果再耽搁,随时可能丧命。 南知意不敢浪费时间,拉开针包拉链,从里面取出几根针,对准相应的穴位扎了下去。 随着针一根根的扎入穴道,原本嘈杂的人群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无他。 因为南知意的身上有一种安宁恬静的气场,牢牢的吸附着注意力。 最后一针落下。 南知意拉上针包,静静的等候病人苏醒。 只需要几分钟,病人就会清醒。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她刚松一口气,人群外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 “我是医生!我能救人!” 南知意闻声看去。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形正穿过人群,直直的朝着她走来。 见到南知意以及病人身上的针,来人瞬间缩了缩瞳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市第一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张克。 自来西医就视中医为洪水猛兽。 此刻见到南知意,简直就跟见到阶级敌人一样反应强烈。 张克忍不住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病人癫痫病发作,你用这见鬼的针就能救人?” “简直是在拿病人的安危开玩笑!” “拖延了病人的急救时机,你负的了责任吗?” 南知意皱眉。 一来是张克性子太咋呼。 二来,张克的眼眸里那种对中医的蔑视看的她心头不爽。 “你是西医了不起吗?” “你在治病救人,难道我拿着针在杀人?” 南知意缓缓起身,对上了张克瞪成铜铃的眼。 张克小时候爷爷就是被庸医治死的,自此发誓,要终身和中医为敌。 见南知意反驳,全身的细胞都开始蠢蠢欲动。 冷笑一声,“呵——你用几根针就能治病的话,你猜为什么医院那么多动辄几千万的大型设备?” 南知意算是听明白了,这是——遇见杠精了呀。 “你没见过说明你孤陋寡闻,今天正好让你见一见。” 张克,“呵!你有本事,拿着病人的生死开玩笑,我跟你不同,我得对得起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你——立刻给我让开!” “让我给病人急救!” 南知意自然不肯让开。 “等等,等淤滞的经脉开了,病人自然就醒了,不需要你动手。” 张克听到南知意的话冷哼一声,直接仗着人高马大的身材把南知意给撞到一边。 这时围观的人群也开始议论。 “姑娘,你还是给这个医生让让吧。” “这样你也省的担责任。” 也有一些力挺中医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中医也是很管用的,我表姨的胃病就是中医治好的。” 不过多数都劝南知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和以前怎么一样,虽然中医很管用,但是急救中医不行呀!” “万一出什么事,那可是人命关天!” “西医有规范的医疗,中医的标准怎么算?” 张克听着一边倒的舆论偏向自己,得意的蹲下身,伸手就要取女人身上的针。 下一秒。 一只手握住张克的胳膊。 “住手!” “病人就快恢复了。” 抬眸,撞入的是南知意那波光潋滟的鹿眸。 一双眸流转间,好似藏着无数细碎的星光,只一眼,就看到张克心脏如擂鼓。 但是下一秒,他就甩掉了南知意。 “等得起吗?人命关天,多耽搁一秒就是一条人命!” 说完,他就要取针。 但是不等他捏住针,一声嘤咛让他一震。 下意识抬眸,就见到昏迷不醒的病人此刻已经是悠悠转醒。 南知意悬到嗓子眼的心见到这一幕后倏然落地。 “你醒了,太好了。” 说完,按住女人想要安抚孩子的胳膊,“别动。” “我帮你取针。” 说着,推开张克,自己把女人穴位上的针一一取下来。 围观的群众此刻也发出齐声的赞叹。 “姑娘,你医术好厉害呀!” “没想到这么快病人就苏醒了。” 别说周围人了,就连之前怒气汹汹的张克见此情形也是一怔。 但是旋即,多年的医学背景让他否认了南知意的救治。 “一定是病人病发的没那么严重,和你针灸毫无关系。” “大家别被表象欺骗,我认识的中医都是一群骗子,动不动就说什么阴阳,五行,简直是滑稽。” “什么中医,我看用巫术这个词来形容更恰当。” 南知意简直无语了。 她遇到的中医黑不少,但如张克这般仇恨的还第一次见。 就在这时,那病人维持原来的姿势缓了缓,慢慢的撑着地板站起来。 第一时间就对南知意鞠了个躬。 “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自己的身体,我这次病发的很厉害,比之前的每一次都严重。” “若不是你针灸,我一定几天都缓不过来。” 说着,她还动弹了下手脚,没有之前那种发作之后的痉挛拘紧,胳膊腿竟然和病发之前一样灵活舒展。 张克听到病人的话,脸色瞬间铁青。 “这位病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建议你还是趁早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别听信这个中医骗子的哄骗。” 南知意简直服了。 自己不过是治病救人,给病人针灸而已,怎么到张克的眼里,就跟她坑了病人一样? 秦烟也无奈了。 “我真的是被这个姑娘救活的。” “姑娘的针下去,我就感觉四肢的血流流畅了,而且正在一点点恢复。” “平时我病发至后,需要很久才能恢复原样。” “可是这次却这么快就恢复如常了。” 说到这里,秦烟见南知意要走,着急的拽住她的胳膊,“姑娘,我能不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我看你治我这个病很不错,我想继续找你做后续治疗。” 南知意顿时为难。 因为她不顾身份来救人本就破坏了规则,若是还敢治病救人,那简直就是在钢刃上跳舞,不想活了。 “加微信可以,但是治疗不用了。” “治病还是得去医院,我推荐你去XX医院找顾元医生,他治疗这个更拿手。” 南知意报了十五师哥的名字。 秦烟顿时喜出望外。 两人互加微信的时候,南知意就听张克震惊的声音。 “你——你竟然是顾元大师的师妹?” 南知意眯眼看过去。 她可不觉得张克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果然,下一秒,张克毫不留情的嘲笑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最见不得你这样的中医骗子,什么牛皮你们是都敢吹呀!” 指着南知意哈哈大笑,道,“——你要是顾元大师的师妹,我立刻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倒立吃翔!” 南知意的表情淡淡,“倒立可以看,吃翔什么太恶心,还是免了。” 张克愣住。 虽然他看不上一般的中医,鼎鼎大名的顾元医生却是听过,并且他的一个老师还被顾元医生救过。 他可不认为南知意能是顾元医生的师妹。 毕竟关山月大师当年是亲口宣布过顾元医生就是他的关门弟子的。 不过南知意脸上的笃定,又让他怀疑了一秒。 “好啊,那就加个联系方式吧。” “以后证明你说的是真话,我好给你表演呀。” 张克试探,语调浓浓的嘲弄。 南知意勾唇笑了下,然后加了张克的微信。 “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等着你的表演。” 说完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 张克莫名其妙,“你还挺自信,我倒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打脸。” 说完转身看向秦烟。 “身为急诊科的医生,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秦烟婉拒,礼貌道谢后,牵着孩子的手离开。 张克前后被两个人无视,一口气狠狠闷在胸口。 当晚下班后,越想越气,干脆把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出来,在网上发了个帖子。 南知意回甜水湾没一会,裴晚给她发来挑衅的短信。 “还有几天生日,已经提前收到大家送的礼物。” 发来的图片上是各式各样的奢侈包,手表,珠宝,顶奢品牌的当季服装。 琳琅满目的东西充斥相片。 “真的庆幸我才是真千金,感受着大家的关怀,真的很幸福。” 幼稚! 南知意看了眼,就想把手机按灭。 但裴晚生怕她不看似的,消息和图片接连不断的轰炸。 “对了,还有陆砚哥给我的礼物。” 一张图无声的怼了过来。 是裴晚的自拍照,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熟悉的钻石项链,南知意扫了一眼目光就定住。 因为项链分明是丁阿姨送给她领证的结婚礼物。 而裴晚的拍摄地点,赫然是她和陆砚的婚房! 第18章 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哪怕早就劝自己放弃,可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挂在裴晚的脖子上,那股怒气还是汹汹而来,无声的占据心房。 她直接给裴晚拨去电话。 秒接。 裴晚,“你总算舍得接电话了!” “把项链给我脱下来,我的东西你也配染指?” “生气了吗?” 裴晚的语调慢条斯理,手指还挑衅的在项链上覆了下,“可是我就爱染指你的东西呀。” “陆砚如果不是你老公的话,我可能还看不上。” 南知意心头的愤怒无声发酵。 “刚才的话,我已经录下来,你猜你的陆砚哥听到这番话,会不会伤心,进而厌弃你?” “我好怕呀——”裴晚做作的声音穿过听筒,“你敢把录音发给他,我就彻底毁了你的事业。” “你不是爱学劳什子的中医吗?那想来这个毕业证对你很重要吧。” “不想无限期延毕的话,你最好乖乖听我的。” 南知意一点也不意外。 “我说了,想让我进陆氏医院实习,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先把毕业证给我。” 裴晚的声音都尖锐起来。 “是你傻还是我傻,把毕业证给你,我还用什么拿捏你?” “况且,所有人都没毕业证,怎么你就这么特殊,想提前拿到毕业证?” “裴家砸下一个亿来投资学校,提前拿个毕业证不成问题。” “至于拿捏我,我想和你打个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南知意故意激裴晚。 裴晚果然上当,“什么赌?” “提前办好我的毕业证,你可以放在陆砚那,在陆氏医院实习期间,我会用尽手段想办法把毕业证从陆砚手中拿过来。” “如果我拿到毕业证,那我就赢,从此以后,只要我南知意出现的地方,你裴晚就给我退避三舍!” “如果我拿不到毕业证,那我就输,从此以后,只要你裴晚出现的地方,我南知意自动退避。” 裴晚,“有意思。” “这个赌我和你打定了。” “南知意,等着认输吧!” 撂下这句话,裴晚挂掉了电话。 看着“嘟嘟”忙音的手机,南知意唇角微微翘起个弧度。 很好。 只要裴晚咬饵,她迟早会扭转局面,彻底翻身打个漂亮仗。 …… 一辆库里南无声穿越街头。 车厢内,沉洌嗓音响起,“人在哪儿?” “跟踪到了千家巷子巷尾。” “嗯。” 南不凡嘴里叼着烟,正准备往家赶,行到千家巷子中间,突然自斜刺里冲出几道人影,一个黑布袋子结结实实朝着脑袋罩过来。 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黑影中。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不等开口,两条胳膊就被扭住,牢牢的将他按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 苔藓潮湿发霉的气息灌入鼻尖的同时。 一双锃亮的皮鞋踩着潮湿的青石板倏的上前,修长嶙峋的指节扭开一粒扣西装外套。 随手掷到周秦的怀里。 白衬衣的袖扣被拉开,慢条斯理卷至手肘,左边,右边。 直到露出流畅修长的小臂,肌肉凹陷处蓦地一鼓,因攥紧而锐角锋利的拳头,裹着呼呼的风声重重的落到黑布袋子上—— “啊——”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有本事和老子单挑!打黑拳算什么本事!” 回应他的是更凛冽的拳头。 渐渐的,绷紧的小臂肌肉松弛,意犹未尽的扭了扭手腕。 原本凛冽的指节,此刻已经泛着轻红。 而原本杀猪般哀嚎痛叫的南不凡已经烂泥一般瘫倒在青石板上。 裴西州高峻昂藏的身形将阳光遮盖殆尽,在南不凡面前笼出一道长长的暗影。 他宽肩窄腰微微下弯,声线冽似冷酒,“再敢动南知意一根头发,下场可比今天凄惨。” 说完这句,裴西州腰背挺拔而起,经过周秦顺势捞起他身上的外套。 周秦挥手。 几个保镖心有灵犀的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南不凡给抬起来,狠狠的丢到了臭水沟里。 裴西州长腿跨入车厢。 接过了周秦殷勤递过来的湿纸巾,一根根擦拭泛红的指节,撩起黑浓的长睫,红润唇线勾出一抹玩味。 “南通海那……” “毕竟他是栀栀亲生父亲,裴晚养父,算的上长辈,那……” 周秦立刻接,“那就放过?” 裴西州眼底温度骤降,唇角笑弧更显玩味,“不。” “既然是长辈,那就不好让我动手了。” “让手下人去堵截,参照南不凡的惨状,给他加个倍。” 接着,用过的纸巾被重掷入垃圾桶。 车厢玻璃倒映出裴西州平静无波的脸。 周秦脊背莫名一凛。 跟在裴总身边多年,竟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这样森森的笑意。 好似,被人触碰了最心爱的宝贝。 在一脸平静的表象下,俨然发了疯。 …… 南不凡被丢到臭水沟里,脑袋不小心磕了下青石板,一不小心,昏迷了。 臭水浸湿了身上的衣服,他蜷在里面宛如一具尸体。 还是附近的路人好心的拍醒他。 睁开眼,天色已经昏暗。 他鼻青脸肿的直起身子,发觉一条腿剧痛,跟路人道谢,一瘸一拐的走回家,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的南通海在大发雷霆。 “你给我轻点,想疼死老子吗?” “你个没用的老女人!” 一拳头重重的砸在柳萍的身上。 柳萍身子一颤,疼的眉心都拧紧了。 却还是忍辱负重的抹掉眼泪,低头小心翼翼的给南通海清创。 对于父母之间的争执,南不凡司空见惯,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的。 不过好在,南通海虽然对柳萍和裴晚很差,对他这个儿子还算宠爱。 进屋之后,南不凡见到南通海的惨状,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南通海的脸颊肿成了猪头,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惨不忍睹。 胳膊和腿上各种暴露伤。 甚至胳膊上还吊着石膏绷带! “爸!” 南不凡瞠了瞠眼睛,“你怎么了?” 南通海见到南不凡也是吓了一跳,因为南通海除了胳膊没断,哪哪儿都不能看,一张脸除了没肿,也是青的青,红的红,紫的紫。 “别提了,回家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人冲出来,罩住我的脑袋劈头盖脸的就打。” “打的我胳膊都骨折了,除了留下一张银行卡什么也没留下。” “报警了吗?” 南不凡瞪大了眼睛。 “报警了,但是有什么用,那群人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就连监控下都捂的严严实实的!” “打我的地方还是监控死角。” “你呢?” 南通海瞪眼问他。 南不凡蔫巴了,“我,我也一样。” “不过打我的人说话了,不准我再招惹南知意。” “什么?” “这件事竟然和那个贱丫头有关?反了她了!” 南通海瞬间怒不可遏。 起身之后,看到怯懦的柳萍,直接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 “都是你生的好女儿!” “竟然连老子都打!” “今天我不打死你们,老子就不姓南!” 哪怕是断了一条胳膊,家暴起柳萍来,南通海却是驾轻就熟。 眼看局势就要变乱,南不凡赶忙拽住他。 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劝道:“爸,咱们针对南知意,那可是受裴晚的指使,现在咱们遭了殃,怎么能不要点补偿呢?” “快给裴晚打电话,让他给咱们打点医药费!” 南通海瞬间喜出望外,“儿子,还是你脑子灵!” 裴晚本来沉浸在成功拿捏南知意的喜悦中,没想到南家父子一通电话,瞬间让心情跌入谷底。 “什么?” “有人给南知意出气?” 裴晚脑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砚。 她不是心中能藏事的人,怀疑的第一时间就赶赴陆氏集团顶层。 总裁办公室。 裴晚推门而入的时候,秘书诤静正贴着陆砚一起看文件。 诤静圆润白皙的指尖轻点文件,陆砚赞同般的点头。 不知诤静是有意无意,胸前被撑的鼓鼓囊囊的西服套装时不时的轻蹭陆砚的手臂。 见此情形,裴晚眼底的火都要喷出来了。 自从她进入秘书室以来,诤静就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因为诤静是典型的宅男女神长相。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那身条妖娆的她一个女人看了都酸。 裴晚出身底层,上学只上到中专就不上了,所以来到秘书部学习工作都很困难。 因为裴晚对外没公布过身份,所以诤静曾经毫不留情的嘲笑过她的学历和能力。 两人自此结下梁子。 “陆砚哥!” 裴晚笑眯眯上前。 然后不着痕迹的挤入两人中间,腰臀一扭,成功把诤静给撞开。 “裴秘书,有事不知道敲门?” 诤静对陆砚的心思是暗戳戳的,因为不形于色,假借公事的名义,每每都能得逞。 结果好容易和陆砚亲密接触了,竟然被裴晚这个丧门星给破坏。 诤静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抱歉啊,如果我打扰诤秘书和陆砚哥的二人时光了,那我郑重的说声对不起。” 诤静的心思被戳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自然也不敢当着陆砚的面撕扯,只是辩白了句,“胡说什么,我在和陆总谈公事。” 说完就起身,极有分寸的道:“陆总,既然裴秘书有事,那我就先走,有什么问题随时喊我。” “嗯。” 陆砚的脸色平静。 门阖上,只剩两人。 陆砚这才看向裴晚。 “有事?” 因为贴的太近,那种诡异的心跳感又来了,陆砚赶忙起身,拉开两人距离。 裴晚对此难过了一秒。 凭什么诤静贴过来他无动于衷,她稍微靠近一点,他就要避嫌? “陆砚哥,你要因为姐姐的话嫌弃我了吗?” “我当初和你拍婚纱,真的只是想体验一下自己原本的人生。” “如果不是被调换的话,也许当初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这种话不必再说!” “我不接受任何假设。” “事实就是,我对栀栀动心,然后我们相识相恋,并且已经领证结婚。” “你是栀栀的妹妹,所以我是你名义上的姐夫,我和你之间,的确应该避嫌。” 听到这句话,裴晚咬碎了一口银牙! 但她偏偏不能发作,甚至还要笑,“陆砚哥,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求你。” 陆砚困惑的眸看过来的时候,裴晚笑了笑,“我想让姐姐去陆氏医院实习。” 第19章 如果我和裴晚二选一,你会选谁? 陆砚的目光顿时变深了,“你不是想卡一下栀栀的毕业证,好让她同意给你捐献骨髓吗?” 裴晚眼眸乱了瞬,“陆砚哥,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妈爱女心切,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 “其实我打从心眼里是不同意的,毕竟姐姐是裴家的养女,总不好因为我回来,就对姐姐赶尽杀绝,这样姐姐心里一定会误会家里人的。” “我想着给姐姐一个机会,正好我也在医院里面治疗,我们姐妹俩也能培养下感情,然后我借机劝姐姐回家。” 她睨着陆砚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发觉他深以为然,底气更足了些。 “这段时间虽然爸妈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很想念姐姐。” 陆砚被最后这句打动。 “嗯。” “这件事不成问题,我跟张院长联络一下,把栀栀的档案调过去。” “好,我这就打电话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 “对了,陆砚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裴晚装作为难的模样,欲言又止。 “什么?” “今天我的养父和哥哥突然同一天被人揍了,听说是被人套了黑布打的,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因为爸爸和哥哥想绑着姐姐去捐骨髓,伤到了姐姐,所以陆砚哥生气找人教训他们?” 陆砚眉心瞬间皱成一团。 一个莫名的揣测浮上心头,坠了石头一般沉甸甸的。 不是他。 但是看着裴晚试探的眸,陆砚嘴边的话转了一圈,改成了,“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做的太过分了?” “我一个男人都承受不了他一击,幸亏骨头没事,只是软组织挫伤,他们难道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陆砚烦躁不已,再看裴晚眼神也骤冷几分,“他们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裴晚见他没否认,内心已经乱的一批。 再见他这冰冷的眼神,演技瞬间上来了,“是我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透露了下,谁能想到妈妈竟然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和哥哥。” “陆砚哥,都怪我,是我不该什么话都说,你别把怒气宣泄到哥哥和爸爸身上好不好?” 陆砚心头躁意更甚。 但是面对裴晚这个救命恩人,终究是不方便发作,只沉了声,“出去!” 裴晚攥着手心离开。 心头怒气一阵高过一阵。 竟然真的是陆砚吩咐的! 好一个南知意,到底有什么魔力,身份都曝光了,还有什么魅力吸引陆砚? 与此同时,办公室内的陆砚心情同样不好。 在听到南家父子挨揍的第一时间,浮现的第一个人名就是裴西州。 尤记得初见南知意的时候,她身后裴西州注视她的目光,宠溺,温柔,甜蜜。 那目光不似大哥对妹妹,更似男人看女人。 南知意的身份曝光没多久,裴西州突然决定将事业重心从国外转移到国内,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而今,南知意被南家父子欺负,他后脚就派人教训。 这般的宝贝栀栀,反倒是衬的他这个丈夫失职。 陆砚从烟盒里倒出一颗,叼在嘴角,眸沉如水,蓦地从喉咙逸出一声冷笑。 裴晚走出陆氏集团的大厦,迫不及待的就给南知意打了电话。 “明天你就可以来陆氏集团报告了,拿着你的资料,建立档案,好好享受你的实习生活吧。” 一句话给裴晚说的阴阳怪气。 南知意直接挂掉电话。 所以。 面对裴晚的阴谋,陆砚是全然赞同吗? 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攥紧了心房,让她的心情沉郁到了极点,到底是七年的感情,虽然理智说服自己放下,舍弃的这一刻,却还是有密密匝匝的刺痛蔓上心扉。 翌日一早。 南知意从甜水湾公寓下来,门前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陆砚推门下来,颀长的身形裹挟熟悉的气息逼近,脸上表情平静,明显要求和的姿态。 “我送你去陆氏医院。” 南知意本想转头就走,因为她已经打了滴滴,可临走前,那股愤懑冲上喉咙让她妥协了。 “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上车后,南知意第一时间取消订单,然后按灭手机看向陆砚。 “裴晚这么做,你也全然支持吗?” 如果说之前南知意被宁溪劝的有几分回头的意思,那么在得知陆砚全然支持裴晚的现在,全数化成了飞灰。 陆砚不明所以,却看清了她莹润水眸中的愤怒。 他有些不明白她的愤怒从何而来。 “当然。”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栀栀,你要把握机会,和晚晚搞好关系,进而和裴家的关系缓和。” “裴家毕竟是养了你二十多年的地方。” 陆砚眼底动容,想到殴打南家父子的人可能是裴西州,那股如影随形的危机感又回来了。 他低头,轻轻的握住她纤白柔润的手。 “我们和好。” “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等过段时间和裴家的关系缓和了,我们就举办婚礼,栀栀,你是我从十几岁就认定了的媳妇,谁也休想破坏我们的感情。” 陆砚以为自己姿态已经足够低。 南知意就算生气,看在多年感情的份儿上也会妥协。 却没想到,南知意的反应竟然这样激烈。 掌心柔润的触觉骤然一空,南知意将手抽回去,巴掌大的脸庞上是全然的愤怒。 “如果我不呢。” “不妨告诉你陆砚,这一辈子,我和裴晚都没办法搞好关系,是不是我不按照你的剧本走,你就要彻底舍弃我,舍弃我们七年的感情?” “至于裴家……” “如果裴家还一味的逼迫我捐献骨髓,那我终其一生和他们的关系也缓和不了。” “如果我和裴家没关系,是不是我们之间也没婚礼?” “毕竟,我有家暴的爹,怯懦的妈,街头混混的弟弟,家境清寒,恐怕是配不上优秀的陆总——” 陆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姿态放的这样低,南知意竟然还要闹! “南知意!” 他怒的低吼一声,一股挫败油然而生,让他无助的爬了爬头发,手指从发缝里穿梭而过。 看向南知意的时候,愤怒让瞳仁震颤不已。 “晚晚好心好意给你一个实习的机会,甚至还想从中斡旋,改善你和裴家的关系,你怎么能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晚晚晚晚,你和他的关系还真是亲热呀。” 南知意咬着牙,酸意一股股的从心口溢出来。 明明是想好好和陆砚沟通的,可是说着说着,不自觉就变调了。 她强忍着吸了口气。 一抬头,就见陆砚也偏开脸庞,一张脸满是隐忍和克制,尤其是放在身侧的手掌已经攥成拳,手背上青色的脉络一根根的浮起。 这一幕,让她眼角更酸。 情不自禁想起和陆砚之间的约法三章。 如果吵架超过五句,一定要有个人记得他们的感情,忍下来。 她下意识的忍了。 没想到陆砚也是。 原来他,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暗潮丛生。 南知意指尖掐着手心,强自镇定,才压下夺路而逃跳下车子的想法。 久久。 耳畔才落下陆砚妥协的声音,“我们别吵了,是我错,其实我也只是不希望你身后无人。” “虽然你不是裴家的亲生女儿,但你自小在裴家长大,我认为你应该和他们搞好关系。” “这样你终归有个娘家。” “至于南家,栀栀,等过几天我把你的户口从南家调出来,从此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家。” 南知意听着这些话,腔子里的疼痛震的整个人发颤。 她何尝不想和裴家搞好关系,可是只要裴晚在一日,她和裴家的人就不可能搞好关系。 她再也不想无穷无尽的生活在误会和委屈中。 至于陆砚。 她看的分明,或许他现在和裴晚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他的动心是真。 如果不是她果断提出分手,陆砚真的会把她置于一个玩玩就丢的位置。 空有一个陆夫人的头衔,哪怕驱走裴晚带来的阴影,和陆砚也会过的磕磕绊绊。 一朝的嫌弃,会变成日后矛盾的导火索,一旦七年的情分被消耗殆尽,等待她的依旧是离婚的结局。 “陆砚。” 南知意声线轻不可闻。 陆砚的心弦却像是被狠狠拨了下,情不自禁的看向她。 南知意抬头,“我们还是算了吧。” “就当我做了一场梦,如果我还是裴知意,无论我们之间遇到什么问题,我都有本钱和底气经营好我们的感情和婚姻。” “可,一切都变了。” “你由衷的看不起我的出身,不仅仅是你,圈子里你的朋友,你的兄弟,都会瞧不起我。” “你一日两日不在意,不可能一直不在意。” “陆砚,你这样优秀,总能找到更适合你的人,比如……裴晚?” 陆砚从听到“算了”两个字的时候,心脏就断了线一般往下跌,再听后面,以至于“裴晚”的时候,怒火已经烧至最旺。 “说来说去,你就是怪我和裴晚拍了婚纱照。” “我已经解释了,当初拍那个,是因为裴阿姨威胁我,如果不拍,就和你断绝关系。” “栀栀,我是你丈夫,我比谁都心疼你的遭遇,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和裴家断绝关系?” 南知意阖上了眼。 “陆砚,你不够冷静,我等你冷静一点再和你说。” 陆砚深呼吸,努力的平复情绪。 “抱歉,是我太激动,但我和裴晚拍婚纱照,初衷真的是为你好……” 南知意不想再听。 不知不觉,在他们的争吵声中,陆氏医院到了。 下车之后,两人并肩进入医院。 一系列繁琐的手续后,南知意成功入职,陆砚也和张院长寒暄交代了几句,要他关照一下。 张院长目光意味深长的在南知意脸上划过。 面对陆砚的叮嘱满口答应下来。 “放心好了,听说您和南小姐已经领证了,那她可就是陆夫人,来自家医院实习,不得和回家一样?” 南知意听到这里觉得不对劲,说了句,“院长,我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曝光。” 本来她就打算和陆砚离婚,这个陆夫人身份的便利不要也罢。 而且她也不想被人说是走关系进来的。 “放心好了。” 张院长叮嘱了几句后,很快转身离开。 陆砚要离开医院,南知意要去血液科,正好有一段路同行,两人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里。 走廊的白炽灯通明的照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拉出好长的剪影。 “陆砚,如果有一天我和裴晚之间,你终究要选一个,你会选我吗?” 第20章 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会选自己 这句话在南知意心头徘徊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陆砚看过来的目光满是困惑。 “什么意思?” 南知意笑了下,她其实是为毕业证的事情在铺垫,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陆砚能选自己。 如果赢了,她就不必再承受来自裴晚的折磨。 “回答我。” “我……我当然……” 南知意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等着那个答案。 陆砚面对她翘首以盼的表情,心跳瞬间狂乱的擂动起来。 不过,不等他回答出来,另外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陆砚哥!” 裴晚穿着一身病服,由远及近,嘴上挂着恬淡的笑,在见到她的时候尤其欢喜。 盈盈水眸挤出光,演技堪称一绝。 “姐姐也来了。” 又欣慰的看着他们俩,“看到姐姐和姐夫感情这么好,我总算能放心了。” “姐姐,姐夫当初和我拍婚纱照真的是被逼的,别怪他了好不好?” 南知意嘴角讽刺。 “谁说我怪他了,我从来没怪他,毕竟他和你拍婚纱照是被逼的,我从来怪的就是你呀,裴晚。” 南知意凉凉的说出这句话,成功见到两个人变了脸色。 “我……”裴晚瞬间就湿了眼眶。 “姐姐,我知道错了,是我妄想,所以才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骂我吧,千万别因此伤了和姐夫的感情。” 面对裴晚低劣的茶艺,南知意眼底很冷,“打你怕脏了我的手,骂你会破坏我的形象,所以面对你这种人,我敬而远之。” “你最好不要一直舞到我面前来,免得讨嫌。” 裴晚眼底戾色一闪而逝,面上却呆呆怔怔,眼眶更红了,“姐姐,我惹你讨厌了吗?” “可是我真的是为你好。” “收起你假惺惺的好意。” 只是南知意的话刚落下,耳畔就落下一道愠怒。 “南知意!” “晚晚好心好意为你,你怎么能好心当成驴肝?” 南知意掀眸,陆砚眼底的谴责浓烈到不加掩饰。 “谁说的她好心我就要全盘接受?你当初答应和她拍婚纱照也自诩好心,但带给我的伤害一点不少。” “好心就一定正确吗?” 南知意嘴角讽刺。 陆砚在她凛冽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挫败的,夹杂着心虚,“好了。” 他转向裴晚。 “既然你们两个不和,那就尽量减少见面的机会。” 裴晚故作焦急,“可是,我还想和姐姐培养感情,顺便劝说她回家呢。” “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很想念她呀。” 陆砚深吸一口气,隐忍的压低了嗓音,“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裴晚咬唇,仰着脸看陆砚。 从南知意的角度看去,陆砚面对裴晚极富耐心,裴晚看陆砚满眼爱慕。 真的是好般配的一对。 南知意多看一眼都揪的慌,起身准备离开。 陆砚皱眉,不知道为何,南知意纤细的背影总给他一种寥落的感觉。 那种破碎感,揪住了他的心脏,下意识追过去,和她并肩穿过走廊。 “等等我。” “陆砚哥!” 身后传来裴晚不甘心的呼唤。 陆砚转身看了眼,“裴晚,稍晚一会我去病房看你。” 得到这个回答,裴晚小脸儿晕出红晕,看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陆砚眯眼。 和南知意相比,裴晚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的姑娘。 如果南知意也这样,那该多好。 这个念头生出来,陆砚再侧眸看南知意绷着的脸,之前那股心疼的感觉淡掉了。 “你很讨厌裴晚吗?为什么?” 陆砚问出心底的困惑。 在他眼里,裴晚单纯乖顺,一回家就获得裴家全家的喜爱,哪怕身份被曝光,南家的一家都对她言听计从,简直是好性子的代言人。 可南知意却不是,她好像有无数的底线和原则,稍不注意踩中了,前一秒还恩爱无双,下一秒她就会翻脸无情。 越对比,陆砚心底的烦躁就越深。 南知意转身,莹润的水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砚。 发觉他不是在刻意针对,只是单纯的困惑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他偏偏做出一副等她答案的样子。 南知意笑出了声,潋滟水眸却凉的惊人,“谁会喜欢一个不断陷害自己,甚至还妄图谋夺你性命的人?” “陆砚,你觉得她好,那是因为她让你觉得她好,而我觉得她不好,是因为她对我的确不好。” “如果你对她的滤镜让你看不清她的真面目,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简单的撂下两句,南知意指了指走廊拐角。 “我要去医办室,和你不顺路。” 一副不想再深谈的样子。 陆砚腔内的无名火莫名冒了出来,忍不住在身后低吼了句,“南知意,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南知意脚步一顿,一股悲凉油然从身体生出来,但只有一秒她就调整好了情绪。 不发一言的离开。 陆砚见状,指节修长的手攥成拳,重重的在墙壁上锤了下去。 “嘶——”剧痛咬住了手指关节,那股挫败和难堪也狰狞了陆砚清俊的脸庞。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明明他是想求和的,可南知意冷硬的态度彻底伤透了他的心。 陆氏医院是典型的中西医结合的医院。 不过和多数的医院一样,西医为主,中医为辅,中医甚至是在西医的指导下运行。 这其实大大的阻碍了中医的发展。 所幸中医的针灸哪怕是在国外也是获得认可的。 不过陆氏医院聘请来的针灸科医师,都是在各大医院扬名立万的知名医师。 南知意的到来,就像是小虾米入了水,没引起一点浪花。 同样的,也因为她实习生的身份,在一众名师间显得微不足道,来针灸科半天也没接诊到一个病人。 刚起身准备去接水泡一杯咖啡,和她一个诊室的李丹恰好推门进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中的咖啡泼了她一身,白大褂顿时多了一抹污渍。 “哎哟,不好意思,南大夫,我赔你一件白大褂吧。” “不用,我清洗一下就好。” 上午和李丹聊了半天,她性情直爽,和南知意算的上投缘,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弄僵了关系。 走到洗手间,把白大褂脱下来,挤出洗手液正清洗。 隔间里传来两个人聊天的声音。 “听说了吗,针灸科竟然来了个实习生。” “还用想,关系户呗,咱们针灸科的大夫都是知名医师,都是用重金挖过来的,什么时候接过实习生?” “你见过人没,那张脸一看就是个狐媚的,也不知道靠睡哪个大佬睡出来的。” “睡一个岂能进入陆氏?我看啊,得睡了一个加强排!” 南知意的脸冷了下来。 丁云从隔间出来,正打算去洗手,冷不丁见到面前站着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那张脸一眼惊艳,又冷又娇,正抱胸看着她。 “哎哟——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长得这么好看,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我睡了谁进来陆氏医院?” 南知意笑。 话音落下,丁云的脸瞬间白了。 没想到背地偷摸说人坏话,竟然被正主逮到了。 “你,别往心里去,我说着玩的。” “听着,我的确是靠睡人睡到陆氏医院的,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丁云姐姐你呀。” 丁云的脸刹那间就涨红了。 “你胡说!” 下意识的抱起胸脯,深受惊吓,“我很直的,我是直女!” 南知意摇晃了下手指,“我最爱干的就是掰弯直女,丁姐姐,我可不直,我弯的很。” “你如果再散播谣言,我不介意坐实,把你睡——弯——” 丁云脸色煞白,吓得尖叫一声,跑了。 而隔间里面那个瑟瑟发抖,“我什么都不知道,南大夫,你饶了我吧!” “出来!” 南知意一脚踹在隔间门板上。 一张脸怯生生的露出头,赫然是早上见到的护士梁晶晶。 “梁护士,你这么造黄谣,你妈妈知道吗?她从小就这么教育你?看来你的家教真不怎么样。” “过来。” 梁晶晶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南知意那张娇艳的脸庞,她连挣扎的念头都消失了。 怯生生的上前,手腕蓦地一紧。 南知意把她揽在怀里,举高手机,两人脸贴着脸拍了一张,“咔嚓”声落下。 她还迫梁晶晶在自己脸上亲了下。 又“咔嚓”一张。 然后,直接把照片发到了陆氏针灸科的工作群。 “@全体成员我南知意来陆氏集团工作,的确是靠睡觉进来的,第一个睡的是梁护士@梁晶晶,第二个睡的人是丁医生@丁云,以后还会以睡针灸科的美女姐姐们为己任。” “以后好奇我睡了谁走后门的,直接群里@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晶晶简直傻眼。 还是第一次见南知意这种性格的人。 面对造黄谣,竟然选择了这样的直面硬刚。 愣神的功夫,掌心的手机被南知意抽走,对准她呆愣的脸解锁,然后戳到工作群。 回复:害羞,gpj。 “我的确是第一个睡南大夫的人。” 看到这里,梁晶晶总算反应过来,脸色涨红,比丁云反应还激烈,“把手机还给我!” “我不是蕾丝!” 南知意将手机丢到她怀里,坏笑了下,“那恭喜你,从现在开始,在大家眼里,你就是了。” 撂下这句话,潇洒的转身离开。 身后洗手间传来梁晶晶崩溃的声音,“啊啊啊——” 与此同时。 丁云鬼鬼祟祟的钻到裴晚的病房。 刚汇报完洗手间发生的事情,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叮叮咚咚”微信消息进来的消息。 打开一看,丁云的脸白了。 裴晚的心情坏透了,没想到造黄谣的事情轻而易举就被南知意给破坏了。 见此情形,忍不住低问:“怎么了,丁医生?” 丁云气的一个劲的磨后槽牙。 裴晚见状不对,一把把手机夺过来,一看上面的消息,差点把肺气炸。 没想到这个南知意这样不按理出牌,轻而易举就把她的计划给破坏了。 贱人! 这一天,南知意是蕾丝,而且还打算猎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医院! 几乎所有的女医生都绷紧了皮。 而男医生们无不在扼腕! 这样漂亮的大美女,当什么不好,偏要当蕾丝!可惜了! 裴晚并不气馁,因为早就派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跟踪南知意,所以在私家侦探将前段时间的行踪报告递上来之后,很快找到了突破点。 “她当众给这个女人扎针灸了?” 裴晚眼底瘆冷,阴狠。 第21章 南知意,看你这次怎么逃! “是,当初有不少人围观,这个女人犯了羊癫疯,口吐白沫晕厥,等待救护车来的过程中,南知意给这个女人施针了。” “她施针的过程中还有个急诊科的大夫试图阻止。” “但是不等那个大夫拔针,那个女人就苏醒了。” 裴晚花费高价做的美甲在报告上的意的戳了下,嘴角更是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的南知意可不是任何医院的实习医生。” “空窗期,被辞退期间行医,可是犯罪!” “这个医生不是发帖谴责吗,给他一点助力,把这件事给我闹大,闹的越轰动越好。” “是!” 私家侦探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张克郁闷到了极致,因为他在微博上义愤填膺的发了一则帖子,却嫌少有人问津。 即便有稀少的一两个人留言,也都是讽刺的居多。 “救人的医生没说什么,被救的患者也没说什么,你一个路人甲不同意了。” “得了呗,你是不是心酸自己一身医术无处施展,柠檬精了?” 张克简直快气炸了肺。 措辞激昂的敲起了键盘:“你们知道什么,这一次她侥幸救了人,下一次呢,如果她耽搁了病人的抢救时机,那就等同在杀人!” “你们知道什么,野中医怎么比得上正轨的大医院治疗!” 没人理他。 张克心情躁郁,只要想到南知意临走时候那个淡淡的笑,以及她笃定自信的嫌弃他吃翔的样子,就无名火冒三丈。 甚至那个拒绝他去全身检查的秦烟,也让他难堪。 因为这点火,让他上班也有些心不在焉,差点弄错了两个患者的药,险些铸成大错。 因为这个错误,他被主任当众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挫败,难堪,交错在心头发酵,让张克内心的愠怒发酵到了顶峰。 下班之后,他抄起键盘,打算怒当键盘侠,杀穿所有敢质疑他的评论。 然。 再度打开帖子,却惊喜的发现,他帖子的热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飙升着。 一开始还有骂他,质疑他的。 气的他浑身发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舞,不断的在宣泄着心口的怒气。 可是回怼着回怼着,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越来越多的认同他的人出现了,这些人一水的评论大同小异。 “支持张医生!” “中医滚粗地球!” “非法行医简直是在杀人!” “坚决抵制非法行医!” “张医生v587!” 张克:“???”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帖子被数千条评论塞爆,而且这一看就是五毛党啊。 不是。 到底是谁,给他的帖子加了热度? 张克满脑袋的问号,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他是一个很倔强的人,开始见到认同自己的人还有些窃喜,却在看穿这些评论是五毛党的时候,出离的愤怒了! 他在认真科普,这些五毛党却在借着他的科普贴,在刻意针对那个救人的姑娘? !!!!!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些五毛党比那些无知的路人更加可恶! 张克开始一条条的怒怼五毛党,但是热度已经挡不住,飞快的冲上了热搜榜。 但是初衷却和张克的医学科普截然相反。 气的张克摔坏了键盘。 陆氏医院病房。 裴晚端着酒杯,低眸睨着热搜榜上的热度,嘴角划过一抹张狂的笑。 “南知意,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逃。” 南知意对舆论的事情一无所知,因为此刻她正在下班,还没等到滴滴车,接到来自裴西州的电话。 “在哪,出来。” “我在陆氏医院。” “怎么去那了,看裴晚?” 裴西州显然还不清楚她去陆氏医院实习的事,正好南知意也不想被哥哥知道自己又和陆砚搅到了一起。 之所以来陆氏医院是为了顺利拿毕业证,而毕业证被卡一旦被哥哥知道,就会顺藤摸瓜知道她和裴家断绝关系的事。 “不,有个同学在这边实习,我过来看看。” 毕竟是撒谎,南知意的眸光有些发虚。 “嗯。” “司机过去接你。” 裴西州说完挂掉了电话。 南知意有心想问问哥哥为什么找她,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 反正哥哥是最后一个亲人,他那样维护偏宠,怎么也不会害她。 最后司机把她送到了九华会所。 露台上清风徐来,精心栽种的花卉在暗夜中尽职尽责的挥发着香气,裴西州置身在闪烁的霓虹灯带中,微光在他峻挺的脸庞上明灭,衬出一种素日不常有的松弛感。 见到裴西州的那一刻,南知意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 把手包放在木桌上,顺势捋顺裙摆落座。 屁股刚落座,裴西州修长的直接推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漆黑的瞳定在她脸上,“打开。” “这是?” 南知意接过包装盒,漂亮的鹿眸猝划一抹光,眼神瞬间就软下来,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 “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哥哥。” “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裴西州说话的时候,隐在西服袖下的指节微微绷紧,黑色的百达翡丽表带若隐若现。 南知意拆开礼物,打开丝绒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款百达翡丽的女表。 白色的表带,表盘内精致碎钻闪耀,是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一款,光一个表就几百万。 她的手像被烫了下,连带眼眶也微微发热。 原来,哪怕她失去了裴家千金的身份,被裴家所有人排挤迫害,哥哥还会和以前一样珍她重她。 南知意白润的指尖蜷紧,下一秒将丝绒盒子朝裴西州一推。 “我不能要——” 娇甜的嗓音,语调却是斩钉截铁,没有余地。 “收下。” 裴西州隐在袖中的腕青筋狰狞怒张,原本合适的表带都绷出了皮质扯开的声音。 “太贵重了。” 南知意只开了个头,对面那道清冷的目光刹那间变得炙烫,好似岩浆爆发一般的危机感凛来。 她周身毛孔贲张,细细密密的打了个冷颤。 “不要就丢掉。” 裴西州漆漆的瞳跳跃出愠怒的光火。 南知意脊背一凛。 不想让这最后一段亲情也毁于一旦,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妥协,她指尖微微绷紧,攥紧了那个丝绒盒子。 原本抿直的红唇,倏然弯起一个甜甜的弧。 “那就……谢谢哥哥了。” “放到包里。” 裴西州嶙峋修长的指节在桌上轻叩一下,目光中的震慑意味很足。 好似她若是不听话,下一秒就会生气。 南知意觉得这份心意很重。 如果她还是裴知意,会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这份礼物,可现在只觉得手中的丝绒盒子重若千钧。 “哥哥,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说。” “下次生日礼物还是别送这么贵重的吧,我现在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你永远是我裴西州的养妹。” 裴西州打断她。 大概是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惯了,在和她沟通的时候,语调是不容置喙。 “我知道哥哥待我好,可到底不同了,这样贵重的礼物我收着于心不安。” “不想收,那就是它的归宿。” 裴西州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几步之外的垃圾桶。 南知意服了。 就在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陡然传来—— “哥哥,你们也在这里呀,好巧。” 南知意闻声看去,联袂而来的人不是别人,裴晚,陆砚,以及宁溪。 三人进场,氛围瞬间变得波谲云诡。 裴晚笑盈盈的挽着宁溪,陆砚单手插兜在一旁站着,面色明显不悦,正皱眉看向南知意和裴西州。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裴西州沉声。 先开口的是裴晚,她似是生怕被裴西州发现她和陆砚之间关系匪浅,道:“我和宁溪姐姐打算过来吃点夜宵,没想到上楼的时候遇到了陆砚哥,索性就一起来了。” 这样明显的谎言让南知意眯了眯眼,下意识的去审度宁溪。 裴晚会收买人心的手段她早见识过了,只是没想到连北城第一名媛,以冷淡闻名的宁溪,竟然也会给裴晚打掩护。 是了。 现在裴晚是她未来小姑子,一定是要在婚前打好关系的。 “哥哥,介意加三双筷子吗?” 裴晚故意挤出来的声音回荡在露台上。 “介意,你们可以走了。” 出乎意料,裴西州的回答让氛围瞬间凝至冰点。 三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南知意身边突然多了一道身影,陆砚直接贴着她落座,手臂甚至还亲昵的挽过来。 他一双深沉的眸睨着对面的裴西州。 “你偷着约我老婆过来,经过我同意了吗?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南知意总觉得陆砚最后这句“大哥”隐带挑衅。 而他语调中刻意针对裴西州的敌意,以及突然在人前的亲密举止,更是让南知意浑身抵触。 她僵直着脊背,唇瓣更是抿成一道直线。 “在栀栀和你结婚之前,她先是我的妹妹。” 裴西州挑起眼皮,瞳仁里面温度骤降,暗流涌动。 “大哥,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反驳?”陆砚顺手拆开了餐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指节,冷笑道:“知道的还以为大哥和我争风吃醋呢。” 南知意简直被无语透了,忍不住喝止,“陆砚,不要太过分。” 陆砚的瞳仁瞬间收紧,连腮帮也被凛的若隐若现,“怎么,你心疼了?” “南知意——” 陆砚脸上的怒意汹汹而来,好似下一秒就要爆发。 但他没有发作的机会。 脖颈处的白衬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蓦地攥紧,巨大的力道迫使他狼狈趴在桌子上。 “西洲!” “陆砚哥!” 裴西州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陆砚狼狈挣动的模样,嗓音里的声好似从地狱发出。 “当着我的面,你也敢欺负栀栀?” “陆砚,看来你这个丈夫是真的当到头了!” 陆砚被勒的气管呛咳不止,却笑的讽刺,瞳仁里的嘲弄越来越深,毫不退缩的仰看着裴西州,眼白里面的血色密密麻麻的侵蚀,“到没到头,也不是你一个假大舅子能置喙的。” “裴西州,你算个屁,你只是栀栀的养兄!” 裴西州攥着他衬衣领口的指节泛至苍白,猛的挣拽,陆砚狼狈的从座位上起身,被他拽的踉踉跄跄的往地面上跌。 手掌刚按到地板上,一只锃亮的皮鞋碾了上去,左右揉捻,让剧痛火辣辣的在指节间蔓延。 陆砚疼的脸庞发颤,眼尾迸出深红,喉咙里闷出痛哼,却是一声都不肯求饶。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这样栀栀一辈子都会挂着我陆砚所有物的名声,你休想——” 为出口的话遭拳头重重砸断! 第22章 瞳底暗色风暴仿似能撕碎一切! “陆砚哥!” 陆砚未尽的话被裴晚的啜泣打断。 她蹲下身,焦灼的看着这一幕,想让裴西州挪开脚掌,却因为畏惧不敢碰触分毫。 颤抖着身体仰看着身形高峻的裴西州,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大哥,饶了陆砚哥。” 宁溪见状,眼底骤起狂涛骇浪,眯着眼危险的看了眼南知意,慑于裴西州周身飙涨的气势,怯怯的拽了下他的衣角。 “西洲,再这样下去就过了——” 裴西州脸上表情分毫未动,脚掌甚至还又碾了一个圈,瞳底暗色的风暴仿似能撕碎一切。 宁溪铩羽。 抬起眼眸笔直的看向南知意,嘴角挂着一抹温凉的弧度,对南知意道:“栀栀,你求求情。” 南知意本不想理的。 可是看陆砚在裴西州碾压下,痛至扭曲的脸,心脏似是被不轻不重揪了下,咬着的唇松开,下意识的溢出一句,“哥……” 水眸震颤,湿漉漉的宛如无辜的小兔。 裴西州仅瞥了眼,脚掌下意识的缩回。 铺天盖地的刺痛密密匝匝的自心扉蔓延开来,乃至于在袖下的指节一寸寸的捏紧。 关节凛紧的微声,别人或许没在嘈杂混乱中听清。 但疼至手指痉挛的陆砚却看的分明。 同样看清楚的人还有宁溪。 陆砚脸色一片铁青。 宁溪的眸也跟着沉了沉。 “看在栀栀的份儿上,今天姑且饶了你,再被我听到你敢欺负栀栀,绝不是今天这么轻拿轻放。” 陆砚起身,俊脸上的肌肉疼的颤动,嗓音更是愠怒,“裴西州,你以为你那点心思藏的很——砰!” 一只咖啡杯径直朝着陆砚的脸砸过去—— 陆砚眼前闪过一道光,咖啡杯几乎是蹭着风声呼啸而来。 那股凛来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躲避。 等定睛一看,却见到面前的裴晚缓缓的弯下身子。 宁溪看着裴晚明显白下去的脸,不由得低叫一声,“晚晚!” 裴晚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煞白,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哥——” “饶了陆砚哥。” 那只咖啡杯是磕碰着裴晚的眉骨掉落的,眉骨被砸破,鲜血汩汩的沿着破口滑落下来。 血色衬着白纸般的脸庞,越显得孱弱。 陆砚的心像被巨力攥紧,嗓音颤颤巍巍的,“晚晚,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裴晚虚弱的靠在陆砚的怀里摇头,声若蚊呐,“我、我还好。” 宁溪赶忙上前抽出好几张纸巾按住裴晚的额头。 “得赶快送医!” 陆砚抬头,颤动的瞳仁里怒色滔天。 “晚晚患有白血病,稍微一点伤口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这一声低喝,喝的南知意的心脏都跟着剧烈颤了下。 她在密密匝匝而来的刺痛中抬眸看向陆砚,他眼底的心疼那样明显,恨不得以身代替裴晚疼痛。 南知意绷紧的肩膀不知不觉佝偻下来,因为胸膛有个位置正汹汹的疼痛着。 陆砚打横抱起裴晚,宁溪按着裴晚的额头寸步不离的跟着。 在这个刹那,陆砚因为过度紧张裴晚的病情,甚至没有分给陆砚一个余光。 南知意垂着手在原地呆呆的站着,地板上还有裴晚受伤溅落的鲜血,以及摔碎的咖啡杯碎片。 哪怕她不动,依旧能感觉到对面裴西州炙热的目光。 南知意觉得难堪,迎着裴西州如影随形的目光,她甚至一度觉得难堪,无措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于是,掩饰的蹲下身去,微颤的指尖想捡起地上的咖啡杯碎片。 可不等指尖触到碎瓷片。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突然握住了她的。 南知意仰头。 裴西州腰背微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那目光中的穿透力,让她所有心思无所遁形。 铺天盖地的委屈席卷而来,她不想在哥哥面前破防,可是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情绪。 “觉得伤心就哭出来。” 裴西州沉洌的嗓音仿佛带着蛊惑,字字撩拨着她脆弱的心弦,“哥哥的肩膀永远给你靠,嗯?” 不等南知意反应,一股劲力生把她拽起来。 南知意也算得上身材高挑了,一米六八的身高稍微穿个高跟鞋就能鹤立女人堆里,但在一米九二的裴西州面前还是有最萌身高差。 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裴西州漆黑瞳仁里面蜷着的情绪,在辨清里面全数是宠溺和偏爱之后,南知意湿颤着睫毛,漂亮的唇瓣一咧,孩子一样告状。 “哥,你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会在某一天收回所有对我的好吗?” “我这二十多年在裴家,难道只是一场美梦?” “告诉我答案,哥哥。” 南知意在崩盘的那一刻,手指用力抓紧裴西州散发着辛辣男香的黑衬衣。 几乎在同时间,一直宽厚的大掌贴着她的脊背心,用力将她按入怀中。 “不会。” 沉洌的嗓音带来莫大的安全感,莫名的抚慰了南知意密布酸涩的心。 脊背上的那只大掌还轻轻抚顺,似撸猫般的动作,仿佛连带把南知意心底的委屈一并摩挲出来。 她心尖儿酸涩,看着指尖陷入被她揪出来的衬衣褶皱中,深吸口气,把那股酸意压下,然后惊吓般的抽回手。 因为不经意一瞥,发现裴西州修长的脖颈都被她的力道勒出一道红痕。 她莹润白嫩的手指下意识的在那抹红痕抚了下。 下一秒,指尖被宽大的指节攥住。 南知意撩起纤长的睫毛看他。 裴西州低眸,指节下意识在柔滑似绸缎的肌肤上捻了下,“不打紧。” 话音落下,喉结在南知意眼前滚了滚。 一股莫名的张力油然升腾出来,粘稠了空气,也困难了呼吸。 “没觉得疼。” 南知意倒是没察觉到什么,只是被愧疚拧了下,“抱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情绪太激动。” “因为陆砚动心的那个人是裴晚?” 刹那间,南知意猛的抬头看他。 凝入裴西州平静的瞳,她心底却是狂涛骇浪! “看来我说对了。” 不等南知意回答,裴西州已经下了定论。 南知意睫毛颤抖,下意识追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裴西州勾唇,没回答这个问题。 是了。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洞察力恐怖如斯的裴西州自然也看出来了。 “是。” “因为裴晚曾经救过陆砚一命,在他十八岁那年的绑架案。之前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认错了人。” 回忆这些难堪,南知意心底密密匝匝浮上来的还是刺痛,只要想到七年感情错付东流,悉数喂了狗,那股空落落的感觉立刻浮上来。 好似心脏被剜走一角,鲜血淋漓的疼痛。 裴西州穿过来的目光更炙热了,炙热到南知意一度觉得难堪。 接着,“所以,这个婚是离定了。” “是。” 南知意勇敢的抬起眼皮,迎着裴西州眼底暗潮涌动,“离定了。” 顷刻间。 那双漆黑的瞳似在瞬间更黑了。 陆氏医院。 医生在给裴晚做检查的时候,两人不着痕迹的交换神色,“情况有点严重。” “本来上次受伤不小心伤到骨头,病情已经变得严重,这次又流了这么多血。” “现在只能先输血。” 裴晚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通明的白炽灯下,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床单白,还是她的脸庞白。 陆砚的心疼的不断痉挛,“输,立刻输,还等什么?” 医生转身离开。 哪怕当着宁溪,陆砚也顾不得其他,激动的握紧了裴晚纤细的手腕。 “晚晚,别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 裴晚发出虚弱的气音,还不忘宽慰,“陆砚哥,我没关系的,只要能保护你,我比谁都开心。” 她甚至抬起陆砚被踩的肿胀的手,心疼的眼角泛出泪,“陆砚哥,还疼不疼?” “我也不知道大哥会突然对你动手,你千万别因为这件事迁怒我好不好?” “我代替大哥像你道歉。” 提及裴西州,陆砚的脸瞬间铁青一片。 如果说以前的裴西州对南知意的心思是蛰伏在深海中的暗涌,那么现在他是一点也不遮掩了。 竟敢明目张胆的觊觎! 可南知意明明是他的妻子! “陆砚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气?” 裴晚的声音明显透出哭腔。 陆砚心下一软,在面对裴晚的时候,眸光明显的温软下来,“我不需要你道歉,更没有生你的气。” “虽然你是裴西州的亲妹妹,但是在我心里,你是你,他是他,我和你的关系,并不会因为我们之间交恶而影响半分。” 裴晚这才稍松口气。 眼角还噙着泪,却开心的对陆砚弯了弯眼。 一直沉默的宁溪恰在此刻开口:“我也不知道西洲是怎么了,大概是太心疼栀栀了。” “对了,栀栀和裴家断绝关系的事情,西洲还不知情,如果一旦被他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找陆总的麻烦,所以——” 宁溪欲言又止,提点,“这件事暂时还是别让西洲知道吧。” 裴晚刚想帮腔。 陆砚的情绪却在顷刻间炸了。 “他知道又如何?这一次他不过是仗着我没防备,下一次还不一定谁占上风!” 裴晚顿时张嘴结舌,下意识的看了眼宁溪。 宁溪给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陆砚这句话,病房的氛围肉眼可见凝滞下来,陆砚大概也觉得窒息,起身道:“我出去吸根烟,一会回来,晚晚,有事给我打电话。” 裴晚乖乖点头。 门板阖上。 裴晚立刻对准宁溪,“嫂嫂,这件事求你一定要瞒着大哥,我和南知意之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不希望这种关键时刻大哥掺合进来,不然的话,南知意仗着大哥的宠爱,加上陆砚对她七年的感情,我很难赢她。” “嫂嫂,你是我的亲嫂嫂,你难道愿意看着我输给她吗?” 宁溪自然不愿。 不过她这个不愿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这一层,她这个局外人看的分明,却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这是禁忌,不但不该提及,更应该狠狠扼杀在萌芽状态,彻底让裴西州死心。 “当然不愿意。” 宁溪心头百转千回,面对裴晚耐心极了,伸手轻捏了下她的手腕,“这件事别担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裴晚这才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下一秒,“叩——”仅一声的敲门声传来,瞬间让两人的脊背一僵。 因为如果是陆砚的话,根本不会敲门。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恐惧。 “进~~” 宁溪的声音都有些抖。 因为大概猜测到来人是谁。 不光是她,就连裴晚也如临大敌,下意识的绷紧了脊背。 第23章 哪儿来的胆欺负裴家女儿! 说实话,自从被裴家认祖归宗以来,裴晚面对裴家人都是游刃有余,唯独这个大哥,他那双犀利极具穿透力的眸睨过来,就震慑的她心头发颤。 好似她那些阴暗的手段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门板大张。 铁灰色的西装映入眼帘,熨烫笔直的裤线包裹着逆天的两条长腿跨入病房。 那张标志性的眉眼昳丽俊美,白炽灯在他的金丝边眼镜上汇聚成一道光。 一米九二的逆天身高,以及周身裹挟的强大气场,牢牢的震慑着人心。 来人赫然是裴西州。 以及,他身后掩映着的南知意。 “大哥。” 裴晚怯怯的叫了声。 “西洲。” 宁溪不悦的目光落在裴西州牵着南知意的手上。 指节宽大的大手,和指节纤细嫩白的小手,交叠在一起的画面感莫名的很有cp感。 而正是这股cp感让宁溪咬牙。 因为宁溪的目光太炙热,刺的南知意下意识要缩手。 裴西州淡瞥了眼,顺势将空掉的手掌单手揣入裤兜,指尖上仍残留着柔滑细腻的触感,他不自觉捻揉了下。 “医生怎么说?” 裴西州看向裴晚。 裴晚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不自觉乱了方寸。 “嗯,医生说病情变严重了,需要输血。不过哥哥没关系的,我没事。” 宁溪眯了眯眼,见状助攻了下。 “西洲,你今天太冲动了。” 这样一转移话题,裴西州的注意力果然不在裴晚身上,而是抬起下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宁溪胆儿颤,被看的呼吸都停止。 却还是攥紧手心,笑着道:“我知道你和栀栀的感情好,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兄妹感情,但是栀栀现在毕竟结婚了,有些事情应该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 她自认为说的很得体,没有半分不妥。 但裴西州的话丝毫没留情面,“宁溪,提醒你一句,你僭越了。” 宁溪的指甲瞬间刺入手心。 一股刺痛汹汹而来,差点让她破防。 虽然她和裴西州只是合约男女朋友的关系,但裴西州在外人面前一向给足她面子。 偏偏碰到南知意,这些破例全都不见了。 宁溪眼底的戾气一闪而逝,却很快收拾好情绪,适时露出点委屈。 “抱歉……” 说完这句她似是再也承受不住,拎起包,弯腰对裴晚说道:“今天太晚了,我不能陪着你了,晚晚,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深深的看了眼裴西州,甚至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南知意,然后踩着步伐飞快的离开。 明显的负气模样。 南知意被宁溪最后一眼看的心中发毛,下意识的伸手拽下裴西州的西服衣角。 “哥,你要不要去追?” “宁溪姐好像生你的气了。” 其实南知意没怎么见过裴西州和宁溪相处,本以为两人会很恩爱,没想到也和她和陆砚一样,会生气,会闹小性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裴西州对宁溪姐冷冰冰的,不似男女朋友,更似上司对下级。 “不必。” 裴西州看向裴晚,“既然病情加重了,那就好好养病。” “还有一件事——” 他这一句,一下子吊起两个人的心。 裴晚不明所以。 南知意也好奇。 接着,沉洌嗓音灌耳: “裴晚,我不清楚你和陆砚发生了什么,但陆砚是栀栀的丈夫,希望你谨守本分,好好的和陆砚保持距离——” 裴晚瞬间瞠大眼睛! 简直不敢相信耳朵! 可等她定睛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没看错,自裴西州瞳仁透出来的目光冷的瘆骨,冻的她牙齿都哆嗦起来。 “哥!” “我……” 裴晚想解释,可不等眼角的泪涌出。 裴西州的话再度砸落,“我言尽于此,裴家不能闹出姐妹阋墙的丑闻来。” “你若喜欢陆砚这一款,我会为你物色比他更优秀的男人。” 裴晚这下不但是齿冷,就连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没有,我和陆砚哥从来都是清白的!” 裴晚辩解了句,目光瞬间定格在南知意的脸上,小脸儿瞬间变得煞白,“是不是姐姐和你说了什么?” “还用她和我说什么?你今晚不顾自己的身体去给陆砚挡咖啡杯,难道没说明什么?” “那是因为——” “砰——” 门板倏然被人从外面撞开,陆砚满是讽刺的脸映入眼帘。 “裴西州,我有话和你说。” 陆砚眯着眼阔,带着挑衅的目光笔直的看向裴西州。 裴西州睨着陆砚,突兀冷笑了声,宽大指节捏成拳,腕骨和掌背的青筋狰狞怒张,空气还响起指节捏紧的“咯吱”声。 “看来是刚才没挨够打。” “找死!” 裴西州目光危险,如薄冷的刃。 空气中涌动着浓浓的硝烟味。 “陆砚哥,别冲动!” 裴晚下意识的制止。 南知意也忍不住拽住裴西州的胳膊,担忧的看他,“哥,够了。” 裴西州握住南知意的手按了按,然后推开,瞳内暗色涌动,“担心我,还是担心他?” “安心,自有分寸。” 陆砚睨着这一幕,须臾,自唇角嗤出一声。 冰凉的,嘲弄十足。 一前一后,两人离开病房。 陆砚嘴角叼着烟,双手插兜,在医院病人休闲的凉亭前停下,脚掌悬空站在台阶前,目光似是放空落在了闪烁的霓虹上。 “你不会得逞的,裴西州。”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却在落下的那一刻,让氛围瞬间凝至冰点。 锃亮的皮鞋上前,在陆砚的身边落定。 一身休闲西装,裴西州周身的松弛和陆砚紧绷的肩膀形成鲜明对比。 修长如玉的指节捏着一只烟,凑至鼻尖轻嗅,喉骨溢出沉洌嗓音。 “至少赢过你,你在她面前还有多少筹码?” “在你信用破产的那一刻,陆砚,你就注定要输。” “你不是输给我,而是输给了她。” “二十多年间,裴家给了她最好的,她自小千娇百宠的长大,生出了凛凛傲骨。” “从你轻蔑她,瞧不起她身世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一败涂地。” 陆砚心底惊起骇浪,眯着眼不等侧身,突然眼帘中抬起一条长腿,下一秒,劲力席卷而来,他从悬空的台阶踉跄跌至地面—— 好容易站稳脚跟,一扭头,只见裴西州居高临下,眼底骤起风暴! 不等陆砚跨上台阶,那条烟灰色的大长腿再度凌空踹来! 陆砚怒目圆睁,险险的闪开,眯着眼,目光霎时变得危险。 “你疯了吗,裴西州?纵然你敢起这个心思,你敢暴露分毫吗?” “谁给你的胆子,娶了栀栀,还敢对裴晚动心?裴家的女儿,岂容你戏耍?” “陆砚,你是活腻了。” 裴西州双手插兜,清冷的眸掩在金丝边眼镜后,穿堂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明明依旧是斯文模样,但自周身飙涨出的气势却如薄刃。 仿佛裹着棉花的致命一击,会趁你不注意,咬住你的脖颈,扼断你的呼吸。 陆砚稳住身形,突兀冷笑,“你知道了。” “是又如何,但我不是你,知道分寸,我和裴晚一直保持着距离。” 陆砚深深看着裴西州,迎着他凛冽的眸,挑衅般一字一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好好的挽回栀栀,彻底绝了你的心思。” “毕竟,我不希望栀栀背负你的罪恶,承受任何流言蜚语。” 撂下这句话,陆砚转身就走。 裴西州环伺在侧,浓浓的危机感让他生出一种迫切,想尽快的把南知意挽回,牢牢的抓在手心。 凉亭内。 风拂凉亭旁的柳树,苍绿的柳条轻轻碰触裴西洲铁灰色的西服衣角,他身子颀长,似被寥落包裹,许久没动弹一下。 陆砚离开后,立刻转身往裴晚的病房走,在走廊里见到了坐在长椅上低头戳手机的南知意。 通明灯光勾勒她雪白脸庞,拉长的阴影斜斜的落在脚边,好似也将她的脆弱易碎拉满了画面。 耳畔情不自禁浮现裴西州说的“凛凛傲骨”,心脏好似被攥了把,他脚步不由得放轻,然后贴着她身边落座。 南知意抬头,恰好撞入陆砚暗潮涌动的眸。 她好看的眉毛拧了下,下意识要起身躲开。 但是手腕被一股力道捏住,陆砚眸光中的眷恋小心的破出来,“栀栀,我们聊聊。” 说实话,哪怕和陆砚闹到了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南知意还是想好聚好散的。 想到后天和陆家的聚餐,她抿唇坐回来。 只是在看向陆砚的时候,眼底没有一点点的温度,“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我没有太多时间,我还要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陆砚想到她现在在自家医院上班,心脏都柔软的一塌糊涂,有一种将南知意圈入自己地盘的安全感。 “今天第一天上班,适应的怎么样?” “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我让院长帮你安排一下。” “你要和我聊的就只是这个吗?” 其实在陆砚铭知道裴晚和她不对付,却还是答应她在陆氏医院实习的那一刻,她就彻底对这个男人死心了。 之所以不想闹的太难看,还是看在七年的情分上。 而且陆砚在这几个月的救赎,也稳稳的托举了她,让她不至于太崩溃。 她知恩,所以能忍则忍。 南知意的抵触陆砚都看在眼里,胸膛里那股烦躁越来越盛,但是面对油盐不进的她,他生出一股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 “一会跟我一起回婚房,我们已经很久没过二人世界。” 瞬间,陆砚对上一双清冷嘲讽的眸。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过什么二人世界?” “我们是夫妻。” 陆砚也有些愠怒。 不明白南知意到底在闹什么,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他和裴晚拍婚纱照的确是他不对,但他初衷是为她,而且已经道过歉,她还想如何,难道要他以死谢罪? “嗯,关系破裂的夫妻。” 南知意起身,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陆砚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极其耐心的道:“陆砚,我和你提离婚不是在开玩笑,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 “如果我不肯呢?” “栀栀,我对你有七年的感情。” 南知意的神色越来越冷。 有些话她不想说的太明白。 “那我会考虑找律师起诉,陆砚,你不想闹到那样的地步的,丁阿姨和我的感情很好,我不希望因为和你离婚,也失去这段关系。” 陆砚这会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南知意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离婚,可明明之前她的态度没有这般强硬,一切的转折点—— 裴西州? 第24章 我难道是洪水猛兽? 陆砚瞳仁蜷成一个点,愠怒沿着那点迅速扩散到空气。 “栀栀……” 陆砚眼尾激的通红,越愤怒表现的就越脆弱,在南知意目光投来的那刻嗓音发颤,“……我不想离婚。” 南知意微怔。 陆砚趁机小心翼翼触下她的指尖,确定她不反感后,蓦地上前,连她胳膊一起紧紧拥入怀中。 “再给我个机会。” “我舍不得你……” 南知意心尖儿密布酸涩。 眼前这人,是和她七年感情的丈夫,更是在她无人可依之时,挺身而出给她一个家的恩人。 纵然她斩断情丝果断利落,却并非不痛。 她对陆砚到底有感情。 在陆砚苦苦哀求下,南知意被他带入车子。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 豆大雨点壮烈扑向车窗玻璃,耳畔都是刷刷雨声。 陆砚收伞,贴着她落座,虽然撑了伞但雨丝还是沾湿他的裤管。 南知意光裸的纤白小腿上也满是雨珠,他这样贴过来层层温度传递,让她油然生出不适。 突然,毛巾粗粝的触感浮上膝盖。 南知意瞠大鹿眸,垂下一看,陆砚接过毛巾,正温柔擦拭她腿上的雨珠。 顺着她的角度看去,陆砚眉眼俊逸,鼻梁高挺,专注的模样依旧有让她怦然心动的资本。 可是南知意胸膛下的心,却再也不会如之前一般狂跳。 陆砚好似褪去滤镜,失去了光环。 被他炙热眸光盯着,南知意只觉难堪,甚至下意识的将膝弯往后面挪了挪。 “别动。”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纤细腿弯,劲力箍着,让南知意动弹不得,不由皱眉看向他。 陆砚直到确定她的皮肤都干了才松手。 一双漆黑眸子凝过来,“我们是夫妻,你怕什么?” 南知意呼吸却因这个眼神凝到嗓子眼,脑子下意识浮现他在裴家和他兄弟说的话。 “图她身子?” “我也是个成年男人……” 这个揣测,让她的呼吸密密匝匝堵住。 “陆砚,我不打算和你发生关系。”她说这句话用力抓紧裙摆,整个防御的姿态。 陆砚眼底暗色划过,很快恢复如常。 “我尊重你,你想留到婚礼结束,那就留到那时候。” 南知意的心就像被冷箭倏然贯穿,锥心的疼汹汹而来。 越是回忆那些过往和细节,那股被背叛,被轻贱,被抛弃的耻辱就抓牢了心脏。 南知意后悔了。 不该给陆砚希望,更不该心软。 她和陆砚的结局已经等在那,现在心软不过是增加感情拉扯。 “停车——” 南知意当机立断,对司机命令。 话音落下,氛围窒息,落针可闻。 司机下意识看陆砚,这次单独相处可是陆砚好容易求来的,自然不可能听南知意的。 陆砚心头躁郁更重,却还是含笑轻问,“怎么了?” 南知意不敢直视陆砚炙热的眸,道:“我突然不想回婚房,我怕甜甜担心我,我要去甜水湾公寓。” “给她打电话。” 陆砚垂眸,落在她捏着的手机上提醒。 南知意手指紧了紧。 第一个借口失败,让她小脸儿白了白。 下一秒,陆砚干燥温暖的手指摩了下她脸颊,声线俨然喑哑透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是洪水猛……” 最后一个字,模糊在南知意因为吃惊微张的唇瓣间。 陆砚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南知意的瞳仁震惊的瞠大! 直到夜风把裴西州的指尖都吹的凉透,他才起身离开,可等回到病房前,却没见到南知意的身影。 他皱眉,问裴晚。 裴晚自然不知情,疑惑的摇头。 “好好养病。” 撂下一句,裴西州转身出病房,可若大的医院,遍寻不到南知意的身影。 裴西州下意识的给南知意打电话。 眼看四片唇瓣就要纠缠,火热的气息扑在肌肤上,引的那片皮肤起栗,南知意不断向后闪躲,想避开这个吻。 可陆砚宽大的手掌固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退无可退。 他薄红的唇寸寸下落,眼看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突然! 刺耳的铃声响起。 南知意飞快推开陆砚,提起手机一看,“哥哥”两个字撞入眼帘,刚划开屏幕喊了一声“哥——” 耳畔跟着缭绕着一股热息。 陆砚含笑的声线落入耳畔,“你好香,栀栀……” 南知意震惊! 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手机。 “栀栀?你和陆砚在一起?你们在哪里?” 裴西州紧绷的声音顿时落入空气。 “说呀,大哥不是在问你吗,栀栀?” 陆砚一开口,南知意就羞耻的脸颊滚烫,因为他的声音色气太重了。 “哥,我在、在……”南知意不知道地点,大脑一片空白,正想看看窗外的地标,突然,“唔……” “栀栀?” 裴西州的声音好似在顷刻间变得很远。 陆砚夺过手机,丢到了地上。 南知意想躲开这个吻,却被陆砚更深的吻了进去。 她稍一动弹,换来的就是更凶猛的吻。 挣扎间,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以及南知意愤怒羞耻的声音,交错落入听筒内。 医院门口,瓢泼的大雨不期而至,裴西州站在门口,被冰凉的雨浇了个透。 垂在身侧的修长指节倏然间捏的“咯吱”有声。 一双漆黑深邃的瞳,一度凝成一个点。 身后的周秦远远的看着,裴西州身边飙涨出来的风暴,让他不敢靠近,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但看裴西州被暴风雨催折,到底还是不忍心,麻着胆子上前。 “裴总。” 雨伞静静的给裴西州撑出一方天地。 倏然。 单手插兜的男人蓦地回头,“帮我查陆砚的行踪,我要立刻知道他的下落!” 欸? 周秦一头雾水。 不过不等深思,手中雨伞被夺走,裴西州一米九二的昂藏身形已经步入雨中。 车厢内。 雨下的更大了。 车厢内的氛围却凝滞到了冰点。 而在身侧的陆砚脸色也不好看,因为他的脸上浮着一个小小的五指山红印。 “我吻我老婆也不行了吗?” 久久,车厢才响起陆砚落寞悲凉的声音。 南知意不知道该怎么说,陆砚刚才不但吻她,甚至还升起隔板, 她被陆砚的示弱软了心,更是一度沉溺在那个不该发生的吻里。 哪怕被裴西州短暂的打扰,她还是溺了进去。 可,陆砚逾越了他们素日亲密的分寸,不该碰触的地方被碰触的那一刻,她心头警铃大作,下意识的甩了一个耳光出去。 “可是你……” 南知意吸气,脸颊晕出薄粉,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陆砚看着看着,漂亮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一下。 “我知道分寸。” 陆砚情绪低沉的说了声。 南知意却在瞬间清醒过来,如果陆砚并非良人,两人最后终极离婚,那么发生这些是万万不该。 “我不想去婚房了,陆砚!” 南知意抗议着,伸手就去抠车门。 几乎在她的手摸上门把的同时,手背也落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陆砚的另外一条胳膊自身后箍紧她的细腰。 他灼热紊乱的呼吸跗在耳侧,撩的那片肌肤都在收紧。 “急什么,栀栀,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 南知意的心脏一扣扣的收紧,以往感情最甜蜜的时候,陆砚也是这般,用美男计来诱惑他,他生的俊美,温柔的眼眸凝过来的时候,一颗心仿似都能化掉。 可,南知意眼前浮光掠影闪过的,却是他抱着裴晚离开方寸大乱的模样。 是他心疼裴晚只有两个多月的生命,对着她怒吼的模样。 “陆砚……” 陆砚的心脏随着这糯糯的一声顷刻间悬至喉咙口。 车外雨声刷刷,车内心跳如鼓。 下一秒。 “砰——” 车身重震,让人心底一惊。 陆砚松了手,眯眼质问,“怎么回事?” 司机战战兢兢的声音跃至耳朵,“撞、撞车了。” “陆总,和我无关,这辆车是直直撞上来的——” “去看看。” 陆砚眼底烦躁,这样一出到底搅乱了氛围,他不由脊背后仰,捏了捏眉心。 南知意见陆砚没再起心思,悬着的心放至原地。 但下一秒—— “叩。” 车窗被敲响。 她一悚,抬眸却霎时落入一双暗流涌动的眸,来人目光犀利,似蕴着沉沉戾气,镜片下那张脸苍白英挺,被雨水淋过,碎发上漆漆的一层水汽,周身更是怒意贲张。 明明裴西州面无表情,但对上他的眼,南知意就莫名清楚,他生气了。 而且还很生气! “哥!” 她软糯嗓音又惊又喜,下意识抠车门。 但手腕再度被陆砚用力攥紧,力道大的一度让她觉出疼,她不由皱眉看过去。 陆砚的眉眼沉沉,正问司机,“撞上来的是裴西州的车?” 司机哆哆嗦嗦,“……是!” “开车!撞出去!” 随着陆砚的命令落下,车厢猝起一股冰冷风暴。 南知意不可置信瞠大水眸,“陆砚,你疯了?” 陆砚咬着牙,腮帮凛凛,“是,我的确是疯了,南知意,要么你和我和好,要么我和裴西州同归于尽!” 南知意怔忪一秒,当机立断去抠车门。 “咔哒”一声,车门顷刻间被一只大手打开,被隔绝在外的风声雨声齐齐的灌了过来。 南知意的手腕扣上一只嶙峋修长的手。 指间覆着的皮肤冷白,每一寸都似绷紧着,青筋一根根从掌背迸出来,腕骨更是因为用力怒张着。 南知意下意识的仰头。 一米九二的身高,铁灰色西装的裴西州就像挡在面前的一座山,将急风骤雨都庇护在外。 淋漓的雨水顺着他漆黑的发跌宕下来,落上她微温肌肤,洇凉了那一片。 车外风起云涌,但震住她的却是裴西州的眼眸,自他瞳内跌宕出比雨水还要汹涌的情绪。 他,果然生气了。 “别走!” 低哑哀求的声音陡然从车厢内传来,打破南知意的沉思,忍不住看过去。 陆砚攥着她另外一只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一双眸被焦灼慌乱占满,眼尾通红。 “栀栀,留下来陪我。” 不等南知意回答,车外钳着她的手顷刻松开,冷若冰泉的声线混着雨声砸落。 “想清楚,跟他走还是跟我。” 是裴西州的声音。 不知为何,南知意觉得哥哥的声音冷冽,似乎蕴着深不见底的寒冰。 一旦她选错,后果自负。 那样一种冷眼旁观,置身事外的姿态。 居高临下的睥睨,丝丝寸寸的审度。 风大,撩起裴西州身上黑色的长风衣,衣角凛然拍上她的小脸儿,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似要打醒她。 第25章 响彻耳畔的声音快把心脏扯碎! 南知意一震。 而后果断抽回被陆砚攥紧的手,可她一动陆砚就攥的越紧,手掌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南知意错愕,却仍旧冷静,“陆砚,松手!” “南知意!” 情急之下陆砚怒吼出声。 在她回头的那一刻,陆砚喉结快速滚动,生生咽下那股磅礴怒气,压低嗓音服了软,“你不要我了吗?” 南知意不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心脏被大手攥紧,潮湿而酸涩的液体,生生被挤出来。 “对不起。” 她提了口气,用另外一只手一根根掰开陆砚的。 在她掰第二根的时候,陆砚骤然间放了手。 一双哀伤的眸顷刻间淬了冰,变得比车外的雨还要冷。 “你走吧!别后悔,南知意。” 南知意心乱如麻,不等她喘匀一口气,刺痛密密麻麻窜上来。 麻木着一双腿落地。 耳畔落下风声掠过的“飒”声,黑色长风衣覆上脑袋,遮住了风雨。 裴西州手撑风衣,在狂风骤雨中为她撑出一片小天地。 仰头就见他潭底涌动着温暖的光。 南知意本想对他扯出个笑,可汹汹而来的酸意淹没了她,她忍不住展开双臂,雏鸟投林一般拥住了裴西州。 裴西州撑出的小天地被毁于一旦,南知意一颗脑瓜暴露在风衣之外,被暴雨浇的湿透。 他悬停的长臂停顿两秒,落上她纤薄的脊背轻轻抚顺。 几乎在同时。 原本和库里南撞成一团的柯尼塞克陡然间咆哮着后撤,然后如一道飓风,猛然朝着库里南撞了下去! “砰——” 南知意吓得脊背一颤。 从裴西州怀中看去,只见库里南的车头已经冒了烟,而始作俑者柯尼塞克却裹挟着滔天的怒气绝尘而去! 南知意没想到陆砚这样幼稚。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却是,哥哥竟然为了自己,主动将车子撞向陆砚。 两个男人为了争她,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这个认知撞入心头,让她脊背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甚至密密匝匝起了一层栗。 下一秒,耳畔落下沉洌磁性的声儿。 “别怕,没什么大事。” 连带那只大手抚顺胸膛,让她猝然狂跳的心归于原地,安全感如身上的长风衣包裹住了她。 “可是,哥,你的车子冒烟了。” “修修就好,只是要委屈栀栀和我一起打车回家了。” 南知意微红的眼尾被一只嶙峋修长的手指拭了下,脸颊上的雨珠被擦到,柔润细腻的肌肤如丝缎入手,滑腻的不可思议。 白皙若雪的脸庞,如出水的芙蓉,在暴雨中怯生生的绽着。 裴西州指节蓦地收紧,垂下的手臂如箍紧稀世珍宝一般,牢牢的扣紧了她纤薄的背。 南知意蜷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纤白的手臂圈住他劲瘦的腰肢。 裴西州垂眸看着南知意依恋的模样,漆黑的瞳骤然沉下来。 南知意被带到了西风馆。 踏入房间,裴西州随手将她身上的长风衣掷到地板上,慵懒的掀开眼眸命令。 “先去洗澡。” “洗完澡我有话和你说。” 说来也奇怪,南知意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自来从容自如,可是对上裴西州那双沉沉的瞳,心脏就像揣了小鼓,乱的不成样子。 尤其是,裴西州在生气。 哪怕他脸上没有情绪,就连瞳里散发的宠溺一如即往,甚至语调也没变分毫。 但南知意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哥,你生气了?” 南知意小心的揣测,不知哪里惹到他。 是因为她跟着陆砚回婚房,朝令夕改,让哥哥误会她不想和陆砚离婚。 还是因为陆砚胆大包天,竟然撞坏了他的库里南? “听话。” 裴西州正在拆领带,闻言掀起薄薄的眼皮,皙白的皮肤上睫毛黑浓纤长,犀利的目光穿透睫毛缝隙看过来,南知意清晰听到心中“咯噔”一声。 他目光沿着她巴掌大的雪白小脸儿上下。 只梭巡了一圈,南知意就乖乖的咬住唇瓣,点了点头。 糟。 哥哥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她绷紧了皮,拾阶而上,打开了浴室的门,褪下潮湿粘在皮肤上的衣服,轻轻舒口气,把整个身体浸了进去。 楼下客厅。 灯光穿透剔透的水晶,落下细碎的光斑,流转的斑驳光影中,裴西州单手撑着沙发扶手,双腿叠坐,一双漆黑的瞳定在ipad上的电子文件上。 目光却穿透了一行行字。 耳畔落下的,悉数是软糯娇甜的低吟,伴着细喘,和那道碍眼的男声一起,在耳畔交织成潮湿火热的欲念。 似蒸腾的黏腻水汽,扑上来的那一刻,就密密的缠裹住心脏。 那股力道一扣扣的收紧。 又酸又涩又痛,锥心刺骨,汹汹而来的疼痛盖过了所有的感官细胞。 裴西州漆黑的瞳旁,白眼球密密麻麻的缠上无数血丝。 “哥,你找我什么事。” 轻巧脚步如小猫蹑足,不知何时,已经乖顺在他对面沙发落座。 裴西州似从旖梦的大雾中挣脱。 沉沉的瞳对准南知意。 热汽蒸的南知意白皙的小脸儿有了血色,剔透的肌肤如杏仁粉般,泛着莹润光泽,粉白的指尖握着他的黑色大浴巾。 粉白和黑相衬,一种明目张胆的娇媚。 漂亮的齐耳短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她没穿之前的衣服,一袭黑色浴袍松松裹住纤细玲珑的身段。 坐在沙发上姿势,露出两条纤细笔直的小白腿。 裴西州瞳内的血色更深。 南知意见到这副模样,脊背不由一颤。 毛巾被她捏紧,紧张的瞅着他,“哥,你怎么了,眼睛这么红?” 她汲着蓝色的拖鞋,白皙的脚趾颗颗如莹润珍珠,乖巧的蜷在他的大拖鞋内。 此刻弯腰,粉白的指尖欲要探过来摸他的额头。 裴西州没躲。 漆漆的瞳内血色翻涌,炙热的目光如岩浆爆发一般,深深的凝着眼前这张脸。 光洁漂亮的额头,若青黛般舒展的长眉,湿漉漉的眼眸盛满担忧,挺翘的鼻梁上隐着一颗俏皮的小痣,微肿的唇,依稀能看出刚才和人激烈热吻过。 这若花瓣儿般的唇一定被男人啃咬在唇齿间流连忘返。 噬人的戾气油然从裴西州的瞳内迸出。 裴西州漂亮的喉结在皮肤下快速滚动了几圈。 随着她倾身,宽大的浴袍松松垮垮,中线大开,露出玲珑的锁骨,雪白的天鹅颈,乖巧笼在耳后的发洇出一道水线,沿着那蜿蜒的水珠向下…… 裴西州蓦地闭上眼。 沐浴露的香气混合少女香在鼻尖肆虐,他眼前却浮现那一线风光。 “很疼吗?” 软嫩如藕的指尖在他眼皮上掠过,不经意擦蹭过那黑浓的软睫。 丝丝酥麻如电流钻心,撩拨出一层层颤栗,沿着尾椎骨飞快的窜上脊柱。 “哥,睁开眼睛,我让管家给你拿眼药水,帮你点一点。” 南知意掌心在他眼皮上轻揉,眼珠子在掌心下混乱的转动,而耳畔落下的呼吸声好似在瞬间粗重了几分。 不等她确认,手猛然被拉下,扣入宽大的掌心。 她不期然撞入裴西州戾气翻涌的眸。 “够了。” 溢出口的声音俨然喑哑透了,好似沾染了潮湿的欲念。 南知意呆住。 这一抹眼神她经常在陆砚的眼底看到,一般在他们悱恻缠绵的吻过之后,陆砚的眼底遍布这样潮湿火热的情愫。 可是哥哥…… 南知意脑筋打结。 难道哥哥对自己? 不不不! 这个念头一生出,即刻遭到她激动否定。 哥哥在二十岁那年官宣女朋友宁溪后,两人感情一直很稳定,甚至宁家那边还频繁透出想要两人订婚的消息来。 哥哥和自己,在她身份被揭穿之前,可实打实是“亲兄妹”呀。 “坐那边去。” 南知意眼底刹那的怔忪挣扎,乃至于抗拒和抵触,悉数落入裴西州眼底。 就像兜头一桶凉水,把他所有火热瞬间浇彻。 南知意依旧困惑,但听到裴西州的命令还是乖乖的拉开距离。 心想,以后还是和哥哥保持下距离吧。 以前是亲兄妹没那么多顾忌,可现在到底不同了。 “南知意。” 裴西州的每个字都似从齿缝中挤出,连之前焚在瞳内的炙火也化成了带着锐角的冰凌。 “裴家二十多年的教育,就是要你自己作贱自己,把自己送上门给人轻贱的吗?” 那些响彻在耳畔的低喘轻吟,快要把他的心脏扯碎了! 强烈的羞耻咬住脊柱,让南知意轻轻哆嗦。 下意识想到陆砚茶艺上身,故意表演亲吻给他听的事。 哥哥,觉得她不知羞耻,口口声声说离婚,又欲擒故纵勾引陆砚? 思及此,南知意焦灼的攥紧手心。 “哥,我、我错了……” 羞耻让她发烫,层层晕粉浮上皮肤,垂下的睫毛颤抖,如扑簌簌的蝶翅。 裴西州喉骨轻滚,鼓出的愤怒因此戛然而止,看着小丫头耷拉脑袋的样子,挫败感油然而生。 “类似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明天就是和陆家约好的日子,如果你中途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真舍不下这段感情……”裴西州袖下的长指捏紧,压下那股翻涌,“哥哥会祝福你。” “前提是陆砚尊重你,并不因你的身份生出任何轻贱之心。” 这句落下,一颗心高高悬起。 南知意猛的抬头,不期然撞入一双暗潮涌动的瞳,她睫毛眨了下,捏着拳头,一鼓作气,“我没有后悔。” “我,我只是……” 迎着裴西州凛冽的目光,不知为何,南知意尾音越来越小。 还没出口,已经预料裴西州不喜欢。 “只是心软了。” 裴西州瞳内骤起风暴。 “是。” 嶙峋修长的指节在沙发扶手上轻叩,唇角微扯,轻哂,“……毕竟是七年感情。” “哪儿能说放就放下。” “他甚至在得知你身份后立刻和你领证,栀栀,如果我是你,也会被他布下的迷障蛊惑。” 南知意一震。 “什么意思?” “你认为他凭什么对裴晚动心?栀栀,你真的确定陆砚看中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裴家女儿?” 裴西州点到为止,看着南知意鹿眸漾出层层困惑,豁然起身。 一米九二的身高压迫感极强,单手插入裤兜,两条长腿挪动,边走边扯开松垮挂着的领带。 “今天太晚,先在西风馆住下,我让管家帮你收拾客房。” 领带被掷到沙发,那道高峻的身影拾阶而上,去书房了。 随着压迫感消失,南知意悄悄舒口气。 在那道身影消失之际,斗胆问了句,“哥,你还生栀栀的气吗?” 裴西州顿步,侧身。 南知意不知何时已经跪坐在沙发,两只纤白的手乖乖抓住沙发,一副翘首的模样仰头看他。 湿漉漉的发,亮晶晶的眸,刚和别人激吻过红肿的唇。 如被驯服的小猫,眼巴巴等主人疼惜。 第26章 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 裴西州的瞳刹那间深了。 唇角一哂,意味不明的,“谁说我生气?” 转身,一道无情背影。 “切!” 南知意喃喃自语,“傻子都看出你在生气了。” 她想了想,决定熬碗汤赔罪,钻入厨房拿起锅子,身后响起一道错愕。 “三小姐,您在干什么?饿了我喊厨师做饭,想吃什么?” 南知意摇头,“我想亲手给哥哥熬碗滋补汤。” “亲手做的有诚意嘛。” 管家顿时领悟,“和大少爷闹脾气?” “嗯,哄哄他。” “好,三小姐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一个小时后,南知意捧着碗汤敲开裴西州卧室。 “哥?” 裴西州房间典型黑白灰三色,踏入就似踏入没人气的样板房,风格恢弘大气。 套房中间的卧室,壁灯在墙上投出椭圆形光圈,中央一张黑色真皮双人大床,就连覆在上面的四件套也是一丝不苟的黑。 南知意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一眼发现脱在上面的百达翡丽腕表。 黑色的真皮腕带,黑色表盘,内里衬的碎钻,好似和送给她那款很像? 正待定睛细看,一道声音猛的擦过耳膜。 “你在干什么——” 南知意回头。 撞入眼帘的一幕让她瞳仁瞬间缩紧! 黑色浴袍微开,敞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薄肌流畅起伏,水珠缀在上面,沿着浴袍跌宕下去。 裴西州碎发湿漉漉,凌乱有序垂在额前,俊美面庞沾着水汽,深邃涌动的眸掩映在昏光下,目光锋利。 不知为何南知意心跳砰砰狂跳,忍不住按了下胸膛。 “哦。” “我给哥送一碗安神汤。” “目的。” 话一脱口就惨遭质疑,让南知意不由鼓了鼓腮帮,“目的,当然是让哥哥别生气啦。” 裴西州目光从床头柜的那碗汤掠过,而后定睛在她泛粉的脸颊上。 “说说我为什么生气。” 南知意瞬间咬唇,嗫嚅:“我不该去见陆砚。” “还有呢?” 裴西州的目光不受控般,落在被贝齿咬住的唇上。 上面依稀可见一个凹陷的齿痕,不是她惯常咬的位置,颜色比其他位置深,像挤出汁水的樱桃,色泽诱人靡丽,引人…… 裴西州呼吸骤乱。 偏小丫头毫无所觉,绞尽脑汁想措辞,怎么把话说出口。 “不、不该和陆砚接、接、接……” “接吻?” 裴西州接了话。 “腾——”脸颊好似着了火,南知意呼吸都开始变烫,在裴西州的淡嘲中越发磕磕绊绊。 脸颊温度越来越烫,字不成句,索性点点头。 就像小时候做错事,承认错误不敢直视哥哥眼睛,一双长睫乱颤。 蓦地。 下颌被捏住,冰凉的扳指和指尖的温热交错浮上皮肤。 她错愕的鹿眸也被迫看向裴西州。 “记得我之前怎么教你的吗,女孩子最要紧自重。” 南知意不敢动一下。 她就像被扼住喉咙的乖巧小兔,除了战战兢兢,瑟瑟发抖,再没别的本事。 她灵动的眼眸混乱的转动,无措的点头。 “记得的。” 裴西洲,“如果你甘愿沉沦,这句当我没说。” 靠的太近,南知意身上香气似有若无的扑入,撩的浑身毛孔贲张,有火热隐隐在身体作祟。 “我没有!” “哥,我知道错了。” 南知意忘记和裴西州保持距离,和小时候般,拽他胳膊撒娇。 却没拽到衣袖。 不期然摸到一片温热鼓囊的肌肉,小臂线条流畅修长,遒劲的肌肉蛰伏在冷白皮下。 力量感和优越的皮相相得益彰,组合成昳丽精致又极具野性的气质。 南知意指尖一烫,下意识将手抽回。 瞬间,房内氛围波谲云诡。 南知意呼吸如被掐断,立刻找补,“哥,我不是嫌弃你。” “只是我现在的身份得避嫌。” “避嫌”就像重锤,狠凿入心。 裴西州目光骤冷,钉子一般落在她红唇咬痕上,“你现在最该避嫌的人,是陆砚。” 南知意心脏一紧。 被裴西州眼底的厌恶深深刺中。 “是,我知道了。” 正待找借口离开,指着床头柜的汤碗道:“哥,你喝了汤早点睡,晚——” 安字被她吞咽入喉,因为她余光一瞥,发现他额角位置有伤口,一抹血正渐渐沿着额头蜿蜒。 “哥,你流血了!” 糟糕,一定是哥哥开车撞陆砚磕到的。 南知意攥了下裴西州手腕,道:“我找管家要医药箱帮你包扎,等我!” 目送那道窈窕背影消失,裴西州垂眸落在刚才被她攥过的手腕上。 柔润丝滑的触感尤在,咬着皮肤一寸一寸往心脏位置蠕动。 顷刻间,酥麻伴着电流击打入心,心房震颤,颤动出丝丝悸动。 南知意很快提着医药箱去而复返,一块过来的还有管家,“大少爷,请纪泽清少爷过来帮您看看?” “伤势如何,重不重?” 南知意放下箱子,按着裴西州在床落座,弯腰拨开他湿漉漉的额发。 随着靠近,一股馨香充斥鼻尖。 裴西州清冷的瞳定在老管家脸上,“不必,让栀栀帮我清理下就好。” “你先下去。” 老管家一怔。 暖黄灯光描摹南知意和裴西州轮廓,从他的角度看去,莫名觉得画面甜蜜暧昧。 南知意眼底的关切和焦急,以及裴西州眼底对他的排斥,都透出一个信息:不喜欢二人世界被打扰。 识相就滚。 可…… 明明大少爷和三小姐是兄妹啊。 老管家不由甩开念头,到底是年纪大,脑子糊涂。 捶了捶后脑勺,老管家退出,并阖上房门。 门板阖上,一室暧昧铺天盖地侵袭。 裴西州平静的眸半落在南知意巴掌大的小脸儿上。 她因为担忧皱着五官。 盈润水眸溢满担忧,纤长手指拨开他碎发。 棉签刚要怼过来,又被荡下的发遮住。 小丫头无奈。 拿出医用胶布,红唇微张,咬开一截破口,扯开,对着他不听话的头发粘了上去。 裴西州眸光一凝。 就听她柔糯嗓音软软解释,“你别生气呀,都怪你头发不听话,先勉强委屈下哥哥吧。” 裴西州目光深深勾勒眼前的少女。 棉签怼过来。 南知意眸光专注,嫩藕般的手指眼帘轻晃。 手腕皮肤漫出沐浴露香气,深深浅浅,蛊惑十足,无孔不入的钻鼻。 层层燥热沿着毛孔升腾,烧的裴西洲神智不稳。 难得才有的近距离接触,分分钟考验裴西州的意志力。 裴西州喉咙焦渴的厉害。 花瓣儿般的唇在眼帘晃来晃去。 时而微张,露出洁白的贝齿;时而抿直,板着一张小脸儿。 上唇花瓣般压着下唇,下唇咬痕就像撩人的妖精,正对他勾手指。 挑衅般,有本事吻上来? 偏这一刻,小丫头絮絮念叨起来,“幸亏伤口不大,不然哥哥可就破相了,小心宁溪姐不要你。” 如兰的香气不期然灌入鼻息。 花瓣般瑰丽的唇又凑近几分,湿漉漉的鹿眸跟着近在迟尺。 这个角度,如果忽略了她手指尖沾的药膏,真的很像主动献吻。 裴西州心乱如麻,被这个念头震的尾椎骨阵阵颤栗,下意识拉开距离。 “不许动!” 温润小手贴住他脸颊,迫他固定在一个角度。 裴西州呼吸灼热的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炸。 不耐烦的躲开。 南知意焦急往前凑。 刹那间,柔润的触感伴随强电流在裴西州的脑海中炸开—— 南知意花瓣般的唇不期然擦蹭着他的掠过。 两人目光都是一震! 迎着裴西州炙热的眸光,南知意的小心脏颤栗成筛子。 纤长的睫毛小刷子一般扫过裴西州的脸庞肌肤,他的呼吸顷刻间滚烫,唇上残留的那个触觉,酥麻麻的钻了心。 南知意下意识脚掌后退,拉开好大一段距离。 刀切般的齐耳短发下落,盖住雪白泛粉的小脸儿,她下意识弓着腰道歉。 “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 戴着扳指的拇指轻拭了下唇上那抹酥麻,直到那抹触觉被玉质的冰凉覆住。 “嗯。” 黑浓的长睫半垂,睨着南知意娇羞无措的模样,挑起眼皮,问,“还涂药吗?” 好似刚才那个擦蹭的吻没有发生。 南知意惴惴不安的心顷刻间落地。 到底还是哥哥成熟些,这些小擦蹭小时候不会觉出不对,可年纪大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见哥哥态度从容,她那点小芥蒂很快消失不见了。 给裴西州涂药之后,南知意很快离开。 这一夜,南知意裹着被子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情不自禁的浮现那个吻发生的情形。 裴西州昳丽精致的脸庞浮着微汗,深邃眼窝浸在阴影中,眸深似海,鼻背拔地而起锋利如刀锋,薄红的唇瓣微抿,唇肉内凹缩成一道直线。 被她唇瓣沾到的地方像含羞草一般缩了进去。 修长冷白的脖颈皮肤下,一粒小小的喉结滚动了下,贲张的性张力就充斥了每一寸呼吸。 南知意胸膛下好似揣了一只小兔子,一刻不停的砰砰跳着,捂着棉被,她强逼自己阖上眼,一只一只的数羊,不知道数到第几只的时候,眼皮逐渐沉下去。 与此同时。 陆砚也从父母的口中得知了裴西州的意思。 丁芷柔对这段婚姻尤其扼腕,“要不是你非要和那裴晚拍什么婚纱照,栀栀怎么会执意要和你离婚?” “裴西州发过来一份离婚协议书,一会你拿回去研究一下,到底要不要离婚,在明天之前,希望你给我们一个准信。” 离婚协议书递入陆砚掌心。 低眸瞪着那一纸协议,陆砚恨不得烫出个窟窿! 在此之前,他从未正视过南知意离婚的诉求,认为那不过是在宣泄不满,只要他耐心哄一哄,一切都会有转圜余地。 可这一纸协议结结实实打了他的脸。 他低眸睨着上面的离婚条款,一条条就像刀子,一下下的扎他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协议书被他攥至变形扭曲。 一双漆黑的眸侵了血般看向陆言川和丁芷柔,“不用考虑了,我绝不离婚,明天我亲自去见栀栀。” “你们两个暂时不用去,我会稳住裴西州。” 陆言川有些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带,撩起眼皮看他,“确定考虑清楚了?” 丁芷柔长长叹息,“你能有这样的觉悟也好,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好好的跟栀栀道歉,在裴西州面前表达出你的诚意。” “虽然裴家和栀栀闹的不可开交,但裴西州倒是个拎得清的,那个裴晚……哪里及得上栀栀半分?” 第27章 十八层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陆砚满心烦躁。 对丁芷柔的话里有一半不赞同。 一是裴西州之所以对栀栀好,全是因为他那阴暗见不得光的心思。 二裴晚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心中裴晚的地位丝毫不比栀栀轻。 但这等话丁芷柔必然不爱听。 他也没心思回怼,喉咙里含糊应了声,“嗯,知道了。” “明天我带上礼物,好好的和栀栀赔礼道歉。” “这才对。” 丁芷柔对儿子的识时务很满意。 “你可别犯傻,你虽然不说,我这个当妈的还不能明白你的心思?虽然裴晚救了你一命,你想报答多的是法子。可唯有一点,万不能对她动心。” “她虽是裴家亲女,但自小品行低劣,在那样的环境下摸爬滚打,只怕是身上的心眼比筛子还多,如果她有心拿捏你,那不是手到擒来?” “栀栀不同,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心思单纯,而且还人品优秀,一身的才艺,虽然血统不同,毕竟是名门多年精心培养出来的,娶这样的媳妇才是王道。” “知道了。” 陆砚拿起车钥匙,转身就走。 心情郁闷,上车之后第一时间给南知意打电话,满腔的愤懑让他无处宣泄,想好好的质问一下她到底想怎么样。 但无论怎么打,手机里面只传来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丢开手机,一圈擂在方向盘上,汽笛嗡鸣的同时,陆砚潭底阴翳,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快的朝着甜水湾疾驰而去。 却不料在中途接到来自裴晚的电话。 陆砚心情极度郁闷,忍不住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和你拍了婚纱照,她就执意和我离婚,难道这七年的感情在她心里一文不值吗?” 裴晚本欲表演的茶艺戛然而止。 磅礴的怒气牢牢抓紧她的心脏。 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无时不刻在撩陆砚,陆砚难道没一丁点动心吗? 现在竟然还对着她抱怨南知意要和他离婚的痛苦? 手指死死的抓紧茶几一角,裴晚的声音发着颤,“怎么回事,姐姐还一味要和陆砚哥离婚吗?” “这怎么可以?” 她眼底狠戾,声线却矛盾般柔软到骨头里,“难道我给姐姐解释的那些,她都没听到心里去吗?” “陆砚哥,怎么办?我好心疼你呀,要不要我现在过来安慰你?” 陆砚的手机界面还在不断给南知意打电话,可是入耳的冰冷女声,一寸寸的凉寂了心。 他疲惫至极,心力交瘁,“不要。” “裴晚,从此以后,我们保持距离吧,陆氏集团那你暂时不要去了,栀栀会生气……” 裴晚气的浑身发抖,刚要开口,耳畔传来的却是“嘟嘟”忙音! 自从认识陆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陆砚挂断了他的电话! 强烈的愤怒,让她冷静不了一点,猛的将掌心手机砸了出去—— 手机在地板上跳跃两下,蛛丝肉眼可见的裂开。 在愤怒过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宁溪。 捡起手机试着拨打,竟然还能用。 拨通后,她的声线隐带哭腔,“宁溪姐,你得帮帮我……” “别哭,怎么了,晚晚?” “宁溪姐,南知意要和陆砚离婚,可是陆砚却痛苦不堪。” “为什么这样,他不是和我拍了婚纱照,也一点点被我吸引了吗?为什么他还舍不得对南知意放手?” 啜泣的声音落入宁溪耳朵,却掀起惊涛。 “你说什么?” 宁溪抓紧手机,悬着一口气问道:“南知意不是早就闹离婚,可陆砚没放在心上,难道……” 一个不祥的预兆在心底快速聚集成型。 “宁溪姐,大哥明天约了陆叔叔和丁阿姨还有陆砚,打算给他们施压,谈妥南知意离婚的事。” “可是陆砚哥不同意。” “而且他好像后悔了,我听他的意思,想要明天找机会挽回,我可怎么办呀……” 裴晚无助的啜泣。 之前她的性子在裴家根本生存不下去,还是在宁溪的教导下,一点点俘获了裴家每一个成员的心。 但她的茶艺表演却在裴西州那边接连碰壁。 面对这个大哥,她是又敬又怕,根本束手无策。 “虽然我巴不得南知意和陆砚离婚,但我不希望陆砚对南知意的感情死灰复燃。” 裴晚攥紧了手机,焦急的追问,“宁溪姐,你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帮帮我!” 她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哀求着。 虽然她如今是裴家的真千金,却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好似现在拥有的一切随时会消失。 她又会回到南家那个魔窟里面去。 不但要面对南通海的家暴,忍耐懦弱无能的柳萍,甚至偶尔还会面临南不凡的骚扰。 她以前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亲哥哥南不凡会做那样的行径。 在身份被揭穿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南通海亲自调换了她和南知意,他比谁都清楚,她并非亲生。 一定是私下告诉了南不凡,甚至默许南不凡的骚扰。 想到这些,裴晚脊柱泛上密密匝匝的寒意。 听筒这边的宁溪眼神却瘆冷的没有一分温度,唇角讽刺,却仍耐心安抚裴晚。 “别急,晚晚,我有办法,让裴晚彻底和陆砚没办法在一起。” “真的吗?” 裴晚焦急不已。 “嗯。别急,晚晚,陆砚都是怎么说的,现在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嗯!” …… 翌日。 南知意被裴西州带去了“九州”私人会馆。 奢华的私人包厢内,南知意紧张的手心都是密密冷汗。 倒是身侧身量颀长的裴西州面色平淡,提起茶壶,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餐具,耐心的帮她冲洗。 撩起薄薄眼皮觑她,“在紧张怎么面对陆砚,还是紧张怎么面对丁阿姨?” “丁阿姨。” 南知意几乎下意识回答。 一来知道裴西州不喜她再和陆砚纠缠。 二来她紧张的点的确在丁芷柔上。 丁阿姨待她那样好,甚至为了她不惜和裴母杠上,这份偏宠和哥哥待她一般无二。 南知意知恩。 提出和陆砚离婚,有一种背叛丁阿姨的愧疚感。 “哥哥,丁阿姨对我那样好,如果知道我离婚,会不会收回这份好?” 裴西州眸光顷刻间黯了几分。 少女湿漉漉的眸底满是焦灼,就那样毫无遮掩的破出来。 “不会。” “栀子,真正对你好的人会站在你的角度出发,为你考量好一切。” “如果丁阿姨待你的好,前提只是你是她的儿媳妇,那这样的好收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道理都懂,可南知意还是舍不得放手。 丁阿姨真的太好了。 她眼底的挣扎悉数落入裴西州眼底。 “就像哥哥待我那样吗?” 蓦地。 南知意眼底的困惑就那样直白的破了出来。 裴西州勾唇,“嗯。” “就像你无数次说的那样,即便你失去了全世界,但你身后依旧有我。” 这话说的南知意脊背爬满感动的颤栗,正待开口—— “好一个情深意重的“养兄”,大哥待栀栀的感情真实感天动地!” 极具讽刺的声音蓦地在门口响起。 南知意回眸,陆砚斜倚着门框,满眼嘲弄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来了。” 南知意紧张的立刻站起来,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 “叔叔阿姨呢?” “他们没来。” 陆砚沉沉的眸落定在南知意的脸上。 确定在她眼底没看出丝毫暧昧和羞涩的痕迹,依旧如以往一般坦荡,才悄悄松掉一口气。 “为什么?” 南知意诧异。 “因为——”那份一直被陆砚攥在掌心,攥的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蓦然被他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砚那满布阴翳的眸撩起,“我不同意离婚!” “南知意,你认定了我和裴晚拍婚纱照错了,那我就认错,道歉,挽回,弥补,直到——追到你回心转意。” 南知意这一刻不可谓不震动。 面对陆砚,原本坚定的想法,竟然出现了一丝丝动摇。 “丁阿姨知道吗?” 南知意这一刻,下意识想到,舍不得的还是丁芷柔。 “知道了。” 陆砚凝入南知意的眸底,就读懂了他的心思,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道:“妈,很伤心很伤心。” “她亲手为你设计的婚纱,敬酒服刚送到,昨晚她看着那些衣服,黯然神伤。” “栀栀。” 陆砚垂眸,当着裴西州冷沉的脸庞,小心翼翼的捉住南知意的指尖。 “你要我如何做,才肯放弃和我离婚的念头。” “只要你开口,哪怕让我即刻去死,我也毫不犹豫。” 南知意提气,呼吸间贯彻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砚写满诚挚和痛悔的眸。 “我……” 她一开口。 另外一道冷冽的声线更快落下。 “好,那就即刻去死。” “陆砚,哪怕你以死谢罪,也弥补不了栀子受到的伤害。” “更遑论你动心的对象是裴晚,一人之力,玩弄裴家两个女儿的芳心,陆砚,你实在该死。” “十八层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陆砚阴沉着脸抬眸和裴西州四目相对—— 刹那间,偌大的包厢内风起云涌! “我怎么舍得去死?留下栀栀一个,我恐怕会死不瞑目。” 陆砚近乎挑衅,手勾住南知意的,牢牢的,不放开。 裴西州浓黑长睫半垂,头顶的光在眼镜上汇成一道流光,“栀子自有裴家来照顾。” 陆砚差点骂脏话。 裴家如何,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要不是他答应和裴晚拍婚纱照,裴母一定会和南知意断绝关系。 想至此,他讽刺开口—— 但,手突然被一股力道攥紧。 不可置信的抬头,南知意莹润的水眸里面都是无声的哀求,湿漉漉的,看的他心脏一抽。 南知意用眼神暗示他别说。 陆砚虽然不明白,却看懂她的暗示,面对她突然软下来的态度,连对裴西州的怒气也跟着消散一些。 “怎么了?你有话想单独和我说?” 语调中到底还是带着点沾沾自喜,话是说给裴西州说的。 南知意点头。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裴西州的神色顷刻间冷下来。 包厢空气更是一度凝滞。 南知意脊柱打了个颤,下意识的看向裴西州,安抚道:“哥,给我十分钟,我和他说清楚就回来。” 裴西州平静的瞳下蛰伏着风暴。 面对南知意的水眸,到底还是“嗯”了声。 南知意立刻拉着陆砚离开。 陆砚在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看着裴西州,目光下落,落在他和南知意牵着的手上。 第28章 入错房,上错床 裴西州抽出一张纸巾,眯了眯眼。 对陆砚这个近乎幼稚的动作视而不见。 陆砚直接在走廊尽头开了另外一间包厢。 进门南知意就直截了当,“我和裴家断绝关系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哥哥。” “他不知道?” 陆砚的心脏一紧,看着南知意惴惴的小脸儿,一股浓烈的危机感升起。 “对。” “哥哥公务繁忙,根本无暇关注热搜什么的,加上我和宁溪姐商量过,决定把这件事瞒着他。” “为什么?” 陆砚的指节不自觉捏紧。 南知意眼眶微红,水眸潋滟的流转着碎光,“因为我和裴家断绝关系后,就只剩哥哥一个亲人了。” “陆砚,无论我和你的关系如何,都不希望影响到我和哥哥的关系。” 看着南知意难的流露出的脆弱,陆砚的心骤然一痛,好似大手捏了下。 同时油然生出荒唐的感觉。 裴西州龌龊的心思看来隐藏的很好。 南知意至今仍只把他当成一个哥哥。 陆砚松口气。 愠怒的眸顷刻间变得温柔,忍不住攥她指尖,“你还有我,我也愿意当你的亲人,我们早点举办婚礼,生下一儿半女,栀栀,以后你就有家了。” 南知意被这句打醒。 看着陆砚温情款款的眸,下意识后退一步。 而这一步,让陆砚脸色大变。 他咬着牙,腮帮凛凛,“南知意,你什么意思,我诚意都摆在你眼前了,你还执意要离婚,是吗?” 南知意冷静的看着陆砚。 “陆砚,理由我已经和你说过,我们现在天壤之别,已经不合适了。” “我从没在意过你的身份。” 南知意眉心烦躁。 重复的问题她不想回答。 “南知意,你好,你好的很!” 陆砚攥着掌心,愠怒,挫败占满了心头。 那种隐隐有什么东西流失的感觉又出现了。 骄傲让他姿态无法再低,可让他放手又实在不甘心,于是两个人就在包厢里对峙着。 直到南知意拉开门板。 顷刻间,门板被陆砚用很重的力道砸上去。 他挡在门口,凛然的目光无声的看着南知意,一副“我生气了等你来哄”的姿态。 南知意满心疲惫。 也就在这时,一道娇甜声传来。 “陆砚哥,姐姐,你们在这里吗?” 是裴晚。 南知意皱眉看向陆砚。 她怎么会在这? 陆砚脸上的烦躁不比她少,却还是应了声,“有事吗?” “宁溪姐在包厢陪着哥哥,哥哥说……十分钟过了。” 裴晚的声音显得怯生生,显然被陆砚砸门的动静吓到了。 “开门,陆砚。” 南知意这一刻甚至庆幸裴晚出现的及时。 陆砚嘴角讽刺,在门板被打开的刹那,骤然牵住南知意的手。 南知意越挣扎,陆砚攥的越紧。 他们挣动的手落入裴晚的眼里,却是心头骇浪。 她嘴角的笑都僵了几分。 “姐姐,陆砚哥,快点过来吧。” 转身,指甲用力的掐到掌心。 南知意挣扎无效,几乎是被陆砚强硬拖着,以手牵手的姿态出现在包厢的。 刹那间,南知意察觉一道目光凛然的落在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 不用分辨,她都知道是哥哥的。 耳畔不自觉浮现哥哥的话,“栀栀,裴家的女儿要自重”,强烈的羞耻感让她脚趾根根蜷紧,力气比不过陆砚,就用指甲用力抠他的掌心。 可是指甲陷的越深,陆砚就攥的越紧。 耳畔甚至落下他的声音。 “抱歉,我们夫妻俩让大哥大嫂久等了。” 顷刻间。 裴西州蜷紧了瞳仁。 身侧的宁溪则是羞红了脸。 “快坐。” “栀栀,陆砚,我和晚晚之所以会来,是她昨晚听说你们要和陆叔叔和丁阿姨商量离婚的事,心里放不下,所以才拉着我一块过来。” “你们到底是夫……” “妻”字还没出口,宁溪就遭裴西州打断。 “这件事听栀栀的,他人的意见不重要,如果你和裴晚是来劝和的,大可不必。” 宁溪嘴角的笑僵住,不过她很快就温柔笑开,“可是,我看栀栀他们的感情不错呀。” 目光落定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适当的露出困惑。 “假象。” 裴西州沉声。 “栀栀过来坐。” 南知意刚要动,手臂就被一股力沉压,被迫在陆砚的身边落座。 陆砚笑,“我老婆自然挨着我坐。” 南知意一度都不敢抬头看裴西州凛冽的目光。 而这一幕同样在凌迟着裴晚的心。 在她逐渐沦陷,越来越喜欢陆砚的时候,陆砚怎么能把她抛下? 她绝不允许! 想到这里,她抬起空酒杯,而身侧的宁溪顺势给她倒上酒。 “姐姐,陆砚哥,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们夫妻俩的感情不会出问题。” “我以茶代酒,诚挚的跟姐姐说一声对不起。” 几乎在瞬间,一杯酒就被宁溪放到手边。 南知意下意识看了眼宁溪。 宁溪眼眸温柔,落落大方,任她打量。 那股怪异的感觉顷刻被南知意甩去。 “姐姐为什么不喝?是因为不肯原谅晚晚吗?” 裴晚瞬间挤出一包泪,“姐姐,求你了,原谅我吧,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关系变好……” 南知意始终沉着脸。 裴晚的茶艺真的很拙劣,偏偏她同样的招数,妄想用无数次。 蓦地,酒杯被陆砚端起来一饮而尽,杯口冲下晃了下,道:“我替栀栀,她不能喝酒。” 看到陆砚喝掉酒,裴晚唇角几不可见的翘起弧度,但南知意的顽固不化,让她眉心拧的更深。 下一杯,她继续站起来,这次对准了裴西州。 宁溪依旧体贴的将酒递至他手边。 “哥,这杯我敬你,自从我回家之后,还没好好和你相处过,希望以后我们兄妹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裴西州意味不明的盯着陆砚,一时没吭声。 眼看氛围转尴尬,宁溪赶忙推了推他修长的胳膊。 裴西州回神,而后拎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此情形,裴晚和宁溪交换了个眼神,目光中皆是满意。 夜,渐渐深了。 席间的氛围有些窒息,因为陆砚一手钳着南知意的左手,一边在不断给她夹菜。 南知意顾忌着陆砚发疯,食不知味的吃下。 几乎在她筷子抬起的刹那,裴西州的瞳戾气翻涌,提起酒杯,漂亮的喉结滚动,又是一饮而尽。 修长的指节不耐烦的拆开袖扣,领带,领扣。 领带松垮挂在修长脖颈,拆开的领口露出小片冷白的皮肤以及形状漂亮的锁骨。 宁溪在旁假意劝。 “西洲,少喝一点,伤身。” 面对规劝,裴西州仅一瞥,这么一眼下去,宁溪的嘴巴立刻闭上了。 不过顷刻,她起身,体贴入微,“我去顶层开几间套房,今天太晚,就在九州休息吧。” 酒烈。 不知不觉见了底。 一瓶空掉,又被裴晚贴心换上新的。 南知意感受着来自哥哥满是失望的眼神,苦于找不到机会解释,看着手边的酒也有了冲动,皱着小巧的鼻子喝了一杯。 陆砚本就郁闷,更是苦于找不到方法挽回,酒也是闷了一杯又一杯。 宁溪再回来的时候,裴西州已经醉的神志模糊。 冷白的峻挺脸庞浮出浅红,镜片下原本犀利的眸眯着觑人的时候,宁溪感觉胸膛下的心跳小兔子一样砰砰起来。 “西洲,你醉了,我扶你去套房吧。” 裴西州掀开眼帘,睫缝中宁溪的那张脸,莫名的幻化成另外一张,更娇艳俏皮,连鼻梁上那一颗小痣都生动的可爱。 “好……” 裴西州喉咙轻咽。 宁溪扶着裴西州走了。 南知意不疑有他,因为在她心目中,裴西州和宁溪是男女朋友,没什么不对。 陆砚却瞬间眯了眯眼,因为他能清晰的看出宁溪的目的。 双腮含羞,显然早就想和裴西州更近一步。 而这正和他意。 陆砚跌跌撞撞,却还是捏着南知意的手腕。 南知意酒量很差,几杯下肚,水眸湿漉漉的,眼神迷离的诱人。 陆砚的喉咙下意识的吞咽了下。 揽着南知意就往外走。 裴晚正暗自庆幸宁溪即将得逞,下一秒就见陆砚起身,他睨着南知意的眼神,让她内心的嫉妒悉数爆发。 “陆砚哥,我帮你。” 陆砚不疑有他,扯松了领带,踉踉跄跄的跟上裴晚。 裴晚恨不得把醉掉的南知意丢到走廊上,还是喊来两个人帮忙才把人弄到套房。 将人丢到套房,一回身,陆砚醉的身子软软倒下去,手指挨着衬衣领口,扣子半扣不扣的陷在锁眼里。 裴晚满腔的甜蜜,上前挽住陆砚一边胳膊,任由他半边身子沉过来,欢欣雀跃的打开了另外一间房的门。 南知意陷入一室昏暗,睡的酣甜。 虚掩的门却被风吹开一道缝隙,穿堂风溜进来一室的清凉。 而在她的房间隔壁,宁溪一脸柔情的将裴西州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 然后扶着人去了浴室。 热气蒸腾,浴缸的水渐满,宁溪满怀羞涩的褪去身上的小礼服。 和裴西州合约多年,她这个合约女友总算找到机会上位了。 放眼整个北城,也只有她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裴太太。 而裴西州是她自年少就一见倾心的男人。 今晚,他终于要属于她了。 看着黑衬衣黑西裤浸在浴缸中的裴西州,宁溪心跳如鼓,忍不住蹲下身,一寸寸的贴近那道沁薄的唇线。 几乎就在她颤着睫毛,即将要触到的那刻,一道犀利的目光从黑浓的长睫挣开。 下一刻。 宁溪不着寸缕的身体狼狈跌至地板。 裴西州剧烈喘息,身体的异常很快让他意识到什么,用最后一点理智撑着,厉声。 “宁溪,你好大的胆子!” 宁溪猛的扑过去,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掼至地板。 “找死!” 裴西州撑着水淋淋的衣服从浴缸起身,一米九二的高峻身型拉开逆天的气势。 经过宁溪的时候,甚至没分一缕余光。 青筋怒张的掌背攥住门把手的刹那,宁溪柔软的身子从背后牢牢的圈住他。 “是!” “我的确是大胆,给你下了药,可我是你的女朋友呀,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有什么不对?” 裴西州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在力竭之前,用力的甩开。 “不想宁家覆灭的话,滚!” “砰——” 门板重摔。 裴西州撑着手臂走了没两步,整个身体朝着门内陷了进去—— 热。 南知意是被身体内源源不绝的热意惊醒的,下意识从大床上扑下来,可陌生的房间让她辨不清方向。 不等掀开眼帘,一只大手突然攥紧了她的细腕。 门板砰上的声音让男人怀里的娇躯不由一震。 男人的心就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攥紧,圈着那不盈一握的细腰,感受着软玉温香,饥渴而需索的吻下意识的朝着那花瓣儿般的唇吻下去。 一如—— 无数次梦中那样。 第29章 对准花瓣般的唇吻下去,一如梦中 “栀栀……” 呼吸缠着她身上的香,那一缕香,让他坚守的堡垒悉数崩塌。 南知意无措的挣动。 瓷白小脸浮上晕红,在裴西州温软的唇碰上脸颊时,不安晃开。 漂亮下颌在空气划过优美弧线。 细碎发丝混着香撩上脸庞,裴西州抬手捉住,不等轻嗅,过短的发丝脱手。 一颗小脑瓜在他的脖颈处焦躁的轻蹭,“热……” “唔……” 裴西州低头,深深吻住。 柔软唇片交缠。 像炸药炸毁理智。 裴西州的意志力寸寸瓦解。 衣服若蝶翅纷飞,凌乱堆叠上地板,画面涩十足。 空气黏稠,好似高温发酵,火热占据每一寸呼吸。 南知意喉咙滚出糯糯低吟,强烈的危机让她牢牢抓住来人胳膊。 “疼……” 冷汗一寸寸沿着瓷白小脸儿滑落,眼角也因为失去了什么滚落一颗泪。 眼角被温柔吮住。 痛苦被安抚掉。 南知意神志混乱。 指尖深深的陷入肩膀,印下一个个血月牙。 …… 宁溪很快穿好衣服出来,高跟鞋踏出病房,谨慎看向走廊。 裴西州被下,还喝那么多酒,不可能走太久。 可整条走廊根本没见裴西州身影。 正满心焦急,对门房间门板骤开,一道身影软软倒出。 宁溪以为是裴西州,眼眸一亮。 可脚掌刚动,裴晚裹着大浴巾,一张脸就映入眼帘。 刹那间。 倒下人身份确定,是陆砚,而不是裴西州。 “怎么回事?” 宁溪看向裴晚。 裴晚脸上都是难堪,“宁溪姐,陆砚不肯,他要我滚!” 宁溪心下讽刺。 这裴家真千金可真是榆木疙瘩。 但她面上不显,柔声道:“他现在这种情况,看着的确不能做什么。” “做没做,还不是你说了算?” 裴晚秒懂,“你的意思,让我伪装车戏现场?” 宁溪,“聪明。” “对了,你刚才在房间有没有听到声音?” 裴晚困惑摇头。 “那时候我正难过,没注意。”又好奇看宁溪,“宁溪姐,你和我哥……也顺利吗?” 宁溪勾唇,把长卷发卷至耳后,适时流露出娇羞,“嗯,他现在睡着了。” “我觉得屋子里闷,出来透口气。” 低头睨着昏过去的陆砚,问,“需要帮忙吗?” 裴晚赶忙摆手,艰难的将陆砚拽回房间关上门。 门板阖上,宁溪眼底厉色转深。 捏紧手心,第一时间赶去九州的前台。 一番周折,调取监控后,看着裴西州钻入的房间号,宁溪眼底喷火。 她辛苦筹谋这么久,居然因为一个小小疏漏功亏一篑。 指甲死死的掐出血痕。 但宁溪还是保持着名媛风度,小心着措辞。 “麻烦把备用房卡给我,我男朋友喝的太醉,需要人照顾。” 前台附和,“是,如果吐了很容易窒息,方女士稍等。” 告别前台,拎着房卡,宁溪站在房门前。 仰望着房间号,无数香艳面长了脚一样往心里钻。 深呼吸,“嘟噜噜”声后,门板应声而开。 翌日。 南知意清醒,全身肌肉泛着酸。 掀开眼帘,首先映入眼帘就是陆砚放大好几倍的俊脸。 他阖着薄薄眼皮,在阳光下好梦正酣。 南知意悚然。 “陆砚,你怎么在这!” 话音落下,尾音突然消音。 她鹿眸圆睁,不敢置信。 白皙身体遍布密密麻麻的吻痕,不着寸缕的曝光在空气中。 身侧的陆砚状态一模一样。 撑着酸软的身体起来,腿下一片刺眼的红,紧紧搅住心脏。 她和陆砚发生关系了? “嗯?” 身侧陆砚掀开惺忪的眸。 下一秒,棉被掼着风声越过他的身体,被一双纤白颤抖的手牢牢抓着。 南知意俏丽的脸骤冷。 “陆砚,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陆砚被指责的一滞,下意识要辩驳。 可南知意抖若筛糠的样子,瞬间揪住他的心。 再定睛。 他光裸的身体,南知意裸在棉被外,纤白小腿上细密的吻痕,以及棉被旁刺眼的红,都指向一个事实—— 他和南知意,发生关系了。 “栀栀,抱歉,我……” 陆砚下意识安抚,手指烦躁的爬爬头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最终无措握住她颤抖的肩,“我会对你负责。栀栀,我们婚礼即刻提前!” 一墙之隔。 宁溪双膝跪地,颤抖着哭泣,却还是仰着头看裴西州。 “西洲,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爱你,我不需要你负责。 只要你不抛弃我,还让我当这个女朋友。 我愿意无偿和你续约到地久天长。” 几步之遥的沙发。 裴西州单臂撑着额头,浓密的发丝被嶙峋修长的手指捏紧,戾气如风暴般在他的深瞳内徊还。 整个房间弥漫着窒息。 明明不是她…… 可事实就是他睡了宁溪,把宁溪当成……给睡了。 裴西州睥睨着宁溪,嘴角一片讽刺。 而后倏然起身,单手纽上西服一粒扣,捞起放在扶手上的金丝边眼镜。 两条逆天长腿经过宁溪,甚至没分半缕余光。 对她的哭泣忏悔,全然视若无睹。 宁溪看着那道高峻背影消失在眼前,蓦地捏紧拳头。 “即便证据确凿,你都不肯负责吗?裴西州,可惜事情不会如你的愿呢。” 下一秒。 走廊骤然传来诧异的声音。 “西洲,你嘴角是怎么了?” 宁溪眼底冷意划过,而后起身拉开门板,从容面对裴母。 “苏阿姨,都怪我……” 脸上流露娇羞和尴尬,让空气寸寸暧昧。 裴母明白过来。 太好了。 盼着裴西州早点和宁溪早点结果,终于等来这一刻。 她箭步上前,在两个人阻拦之前,踏入房间。 看到床单上的血后,嘴角快要翘上天。 “太好了。” “溪溪啊,我回去就和你爸妈约时间,虽然你们小年轻现在开放,但婚事还是早点敲定好。” 宁溪无措又娇羞,看了眼裴西州。 “苏阿姨,这件事我都听西洲的。” 裴西州眼底的神色骤冷,空气令人起栗。 “陆砚哥,你们——” 蓦地,裴晚尖锐的叫声响彻走廊。 裴母第一个脸色大变,越过两人冲出房间,心疼的直“心肝肉”的叫着。 “晚晚,晚晚,发生什么事了?” 房间内。 宁溪本欲去追,却生生被裴西州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西洲,你别这样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伯母怎么会过来。 你若是信不过,我这就跟伯母解释。” 宁溪受不得委屈,转身就走。 裴西州瞳内一片冰冷,目光定格在床单刺眼的红上。 嘈杂声还不绝于耳。 是裴晚的,疯癫欲狂的声音—— “你们昨晚发生关系了?” 蓦地。 裴西州的心被巨力拧住,揪的无法呼吸。 陆砚声音随之而来。 “我和栀栀是夫妻,发生关系有什么不对?” 刹那间。 裴西州冷白修长的指节收紧,拳头几欲捏碎。 长腿不被控制,下意识朝声音源头走去。 隔壁房间门板大开。 首先映入眼帘便是蜷在床上,齐胸裹着棉被瑟瑟发抖的南知意。 她鹿眸里碎光潋滟,瞳仁在碎光中颤动,像是下一秒整个人就要原地碎掉。 团着膝盖窝在床上,两只手死死抓紧棉被,生怕有人去掀。 裸露在外的瓷白肩膀在空气无声耸动。 更刺目的是落在上面的吻痕。 密密麻麻,像是开在宣纸上的红梅,香艳又清冷,纯欲的勾人魂魄。 裴西州目光下落。 在她蜷缩成珍珠般的脚趾旁,一大片血色,和他房间的一模一样—— 裴西州眼底有什么东西在顷刻间灰掉。 陆砚答的理所当然。 此刻他套上了长裤,裸露肩膊有一片细小抓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裴西州眼尾半垂,戾气渐生。 “可是姐姐不是打算离婚吗?” 裴晚惊觉自己差点崩人设,赶忙挽回。 “现在这种情况,还离吗?” 裴晚紧张的心脏悬至喉咙口。 话落,所有人看向南知意。 南知意垂着头,齐耳短发盖住小脸儿,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那股寥落和难过却无孔不入的侵袭,被每个人感知着。 陆砚,“既然我们圆房,自然不能离。” “说不定栀栀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说完,陆砚伸手打算去拽南知意抓着棉被的手。 那只纤白的手却光速缩到棉被里。 南知意仰起头。 鹿眸里水汽蒙蒙,眸光却坚定,嗓音还带着事后过度的沙哑。 “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砚起身开始轰人。 “都走吧,欢迎你们来参加我和栀栀的婚礼。” 在扫过裴西州的时候,眼底的挑衅浓的能掉出来。 裴西州面无表情,深深看了眼南知意,走了。 门板阖上。 陆砚跪坐在床上,连棉被带人一起圈入怀中,细碎的吻落上她柔软发丝。 “栀栀,你总算是我的了。” “还疼不疼?” 南知意眼眸泛红,明明嗓音沙哑,却清冷的每一点温度。 “你也出去。” 陆砚一愣。 心知南知意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很快下床,临走前手握门把手。 “栀栀,你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我会给你时间。” 回应他的是空气。 陆砚心下滞痛,转身离开。 南知意将门反锁后,将疲惫疼痛的身体深深浸到浴缸里。 那些红痕密密麻麻,甚至连那都没放过。 肌肉的酸痛泡过热水有所缓解。 可穿衣服的时候,她还是被那股疼痛震住。 踏出房间,南知意突然被走廊上一道颀长的身影震住,脚步为之一顿。 酒店走廊的感应灯已经灭掉。 身形高峻的男人脊背抵靠着墙壁,微弱的晨光经过他拉出好长一道暗影。 他半边身子浸在黑暗中,好似彻底融了进去。 “哥?” 一开口,沙哑的嗓子让南知意难堪和羞耻更重。 “栀栀。” “你在骗哥哥吗?” “你对陆砚以退为进,只为把他从裴晚手中夺回来。” “扼杀他对裴晚最后那点心思?” 听到哥哥质疑,酸涩瞬间倒涌入眼眶。 南知意鹿眸朦胧,急切解释。 “不是的!” “哥,你相信我。” “我哪怕到了现在,也没灭了和陆砚离婚的心思。” “我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喝了酒,醉了,大脑一片空白。” 只隐约记得那个怀抱很暖,像极了哥哥。 蹭过耳膜的声音很熟悉,“栀栀”“栀栀”一声声,一句句,温软入骨,悱恻缠绵,彻底融化她的防线。 她一度以为昨晚的人是哥哥。 可…… 怎么变成了陆砚? “不必了。” 碾碎的烟丝细碎若雨从冷白嶙峋的指尖飘落,裴西州挺直腰背,逆着光看她。 晨光勾勒他优越弧度,从发丝到脚掌,每条线都让南知意心尖儿颤栗。 如鼓的心跳密集的敲着,让她呼吸凝滞。 “栀栀,放弃离婚吧。” “过段时间来找周秦,把我给你筹备的嫁妆拿走。” 南知意瞳孔蜷缩成一个点。 可不待她回答。 裴西州又道:“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是哥哥的妹妹。 我裴西州的妹妹,不需要为什么折腰。 嫁给陆砚你也并非高攀,哥哥永远是你的娘家人。” 说完转身即走。 光芒掩映间,莫名觉得裴西州周身的线条都参杂着浓浓的寥落。 第30章 如果并非你所愿,那就告他强奸 “哥哥,你不要栀栀了吗?” 那道即将消失在眼帘的身影因这句顿住。 南知意没有停留,不顾腿心的疼痛,小跑过去,想和小时候一样去签裴西州的手。 明明男人背对着她,却像脊背生了眼睛,即将被她碰到的手掌蓦地抬起,躲开了她。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南知意悚然。 “哥……” “我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更不想嫁给陆砚,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个不要我?” “身为裴家的女儿,我知廉耻,不会主动去勾引陆砚,如果我存心,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南知意浑身筛糠一般,抖着唇,只求能换来一顾。 裴西州素日在人前就是一副尊贵雍容的姿态,也只有在南知意面前才流露出一丝波澜。 可此刻,那股两米八的气场拔地而起。 冰冷的空气堵住了南知意呼吸。 一颗心惴惴着,不敢错过他俊庞上半分波澜。 裴西州西装凛然,漆黑深瞳定在她的脸上。 “如果打定主意离婚,昨夜并非你所愿,那陆砚就是强奸。” “想清楚,如果恨他,我亲手把他送入监狱。” 南知意瞳仁瞬间缩了下。 刹那间,就见裴西州似笑非笑看她。 “看,你舍不得。” 南知意蜷紧手心。 “一定要这样吗?” “唯有这样,才能证明昨晚并非你所愿。” 裴西州语调平静。 可南知意却生生从他身上品出一股危险,好似昨晚的事情已经触到他的底线。 但。 南知意虽然恨陆砚夺走清白,却不想送他去坐牢。 攀在裴西州手臂上的素手不自觉松开。 她退后一步。 “我想考虑一下。” “考虑清楚给周秦打电话。” 裴西州转身就走,偌大的酒店走廊响彻皮鞋踏地的声音。 南知意提气,在做好心理准备后,捏着拳头跟上前。 同处一个电梯,兄妹俩以往和谐的氛围此刻却格外窒息。 诡异的气息无孔不入的侵袭。 电梯“叮”开的刹那,南知意几乎是夺路而逃。 以前从未觉得,哥哥身上的压迫感这样强,她被那股压力震慑着,快要无法呼吸。 电梯厢内的裴西州落后一步,看着那道纤白身影,以及后脖颈处暧昧的红痕,眼眸深的能杀人。 骨节分明的手不耐的扭了扭领带,在他的脖颈上,有深深浅浅的指甲抓痕,此刻和布料贴合,火辣辣的刺痛。 想到宁溪,裴西州眼底的煞气更浓。 南知意没走两步,就被一只胳膊牢牢拽了过去。 是裴母。 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却是愠怒,“栀栀,我有话和你说。” 南知意垂下眼脸。 不必想都知道和昨晚的事有关。 裴晚明面上毫不在意,心中恐怕早已是炸了。 “妈。” 裴西州见到裴母,眯了眯眼。 “宁溪在车里等你,你们俩的婚事,等我回家详谈。” 婚事? 南知意瞳仁微扩,下意识看向裴西州。 哥哥就要和宁溪姐结婚了? 大概是她表现的太诧异,裴母居然解释了句,“不错,昨晚你大哥和宁溪已经……” 话不必说完,南知意已经秒懂。 再看裴西州,瞬间发觉他修长脖颈,有浅浅的抓痕蛰伏在黑衬衣内。 哥哥昨晚也和宁溪姐发生关系了? 一股莫名的酸涩揉捻心脏,但南知意勾起嘴角道喜,“恭喜。” 裴西州瞥了两人一眼。 下意识觉得南知意和裴母之间的氛围暗潮涌动,但看裴母亲密挽着南知意的手臂,那点疑虑顿消。 “嗯”了声,裴西州转身离去。 几乎在裴西州身影消失在门口,裴母挽着南知意的手臂就放开,开口之际命令十足。 “跟我一起去咖啡厅。” 踏入咖啡厅,裴晚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妈。” 裴晚见到裴母就亲热迎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母女俩亲亲热热并排入座。 南知意在对面。 裴晚故意宣示主权般,和裴母撒娇,故意在南知意面前彰显母女感情。 南知意掐着手心。 那股熟悉的酸涩浮上心头。 但她装作视而不见。 “栀栀,你不能和陆砚在一起。” 母女俩在寒暄一阵后,裴母开门见山的道:“听说你一直想和陆砚离婚,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立刻让学校放开你的毕业证。” 南知意的眼帘顷刻间掀开。 不敢置信的看向裴母。 在得知她和陆砚发生关系之后,裴母第一时间没心疼她这个女儿,更没有安抚她惶恐不安的情绪,而是顺着裴晚的意思,让她和陆砚离婚? 甚至连之前一直卡着的毕业证,她也舍得放手。 多可笑。 多荒唐。 南知意用力按耐情绪,但是那股委屈和愤懑还是不受控的浮出来。 “苏阿姨,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到底是不甘,那句喊了二十多年的“妈”在喉管生咽下去。 这个称呼一出,裴母顿时变了脸色。 “你叫我什么?” “苏阿姨?” 裴母的眼眶瞬间激愤起来,不甘的质问,“南知意,你好,你好得很,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带大,足足带了二十多年。” “你现在居然叫我苏阿姨?” 南知意何尝不是满心酸涩。 可所有人都在逼她,他们都认为发生这件事后,她该以死谢罪,恨不得把所有的仇恨都宣泄到她身上。 亲厚了二十多年的父母没有了,哥哥没有了,她失去了一切。 本想自力更生,好好的过完余生。 可裴晚步步紧逼,要她的命才肯罢休。 她没办法。 只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因为她不反抗,没有人在乎她。 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裴西州,所有人都不在意她的死活。 她只有自己! “不叫苏阿姨叫什么,苏阿姨别忘记,我们之间早在医院就断绝了关系。” 南知意就别提这个,提起这个裴母就满腔怒火。 “你还敢提!” “我们不过让你给晚晚捐献一下骨髓,你就闹着要和家里断绝关系。” “我们裴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白养你二十多年,还养出一个白眼狼!” 南知意眼眶渐红,“我会报答苏阿姨的养育之恩的,但是我只会用我的方式,而不是被你操控,要我不能毕业,去给裴晚捐骨髓,或者和陆砚离婚。” “即便我和陆砚离婚,那也得是我和他日子过不下去离婚,而不能被苏阿姨用养育之恩逼着离婚。” “你——” 裴母生生气笑了。 忍不住讽刺,“这不行,那不行,那我倒是好好问问,你到底要怎么报答这个养育之恩!” “等我工作后,会按月把钱打给您,而且您的身体状况,我会全权负责……” 不等说完,话就被截断。 “我裴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至于负责身体,自然有裴家的家庭医生,不需要你这么个半吊子!” 裴母象也不想的拒绝。 在当初南知意学劳什子中医的时候,她就第一个强烈反对。 身为名门千金,即便要学,也应该学一些高雅的艺术,看似无用,日后在上流圈子社交的时候,却是炫耀的手段。 可南知意偏偏要去学医术。 医生不是有钱就能聘请吗,虽然听着高尚,到底不过是为人服务的高级打工人。 是以。 因这点不满,裴母整个大学期间都没怎么搭理南知意,更是蔑视她的医术。 裴母在家里一言堂惯了,霸道的命令。 “想报答我的恩情,很简单,那就和陆砚离婚,把陆砚让给晚晚。” “晚晚在你们南家受尽了折磨,更是被搓磨的患上了白血病,你这个南家人,必须弥补她。” 南知意感觉越来越荒唐。 “说完了吗?” “说完的话我走了。” “离婚是大事,我会慎重考虑,但离不离的成,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想到陆砚,南知意满心疲倦。 所以甚至在挑衅裴晚,“如果你有本事,就劝陆砚放手。” “你什么意思?” “姐姐是觉得我过分吗?可是我见到陆砚哥哥的第一眼就很喜欢。” “我知道这么想不对,可是我总在想,如果我从小在家里的话,陆砚哥说不定就是我的老公。” “知道不对的话,那就闭嘴。” 南知意忍不住怼。 然后就被裴母喝止。 “南知意,你怎么和妹妹说话呢!” 看着裴母悍然维护裴晚的模样,甚至不惜牺牲她所有的幸福,南知意再也呆不下去一秒。 豁然起身。 “好,不说了。” “你们慢慢商量,慢慢筹谋,看看能不能从我手里抢走陆砚。” “我等着你们成功的那天。” 说完,转身离开。 裴母被这句气到胸脯起伏,裴晚赶忙抚顺,“妈,姐姐太过分了!您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南知意走出九州会所。 一辆银色柯尼塞克蓦地堵住去路,车窗下落,露出陆砚的脸庞来。 “上车,栀栀。” 见到这张脸,南知意的呼吸瞬间凝滞。 早上的一幕冲击她的理智。 正好,她有话要和陆砚说,沉着脸拉开车门。 陆砚的心情看着不错,眉眼间一抹餍足,在他凑过来之际。 南知意凛着胳膊,用力扇了过去! 陆砚的脸微沉,舌尖顷刻间抵上腮帮,眼底的神色沉郁了些,但很快恢复如常。 “我知道这件事你一时接受无能。” “但我们是夫妻,早也好,晚也好,迟早都是要发生关系。” “栀栀,我会对你负责。” “我不需要!” 紧绷良久的情绪,那些压力就像被塞住的瓶子,在瓶盖被打开的一刻,怒气也悉数爆开。 哥哥的误解,裴母的压迫,裴晚的步步紧逼,以及她对这件事的抵触和厌恶,都在捻磨她的心脏,压迫她的神经。 “陆砚,你趁人之危,卑鄙无耻。” “你认为我需要你这样的人负什么责?如果你负责,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明明跟你说,不想和你发生关系,你却因为一己之私,不顾我的意愿。” “好。” 南知意眼眶泛红,水眸雾气蒙蒙,“之前你不同意和我离婚,是因为没和我发生关系。” “你身为成年男人,不甘心就此离婚。” “现在趁你心意了,我们能离婚了吗?” 陆砚简直不敢相信眼睛和耳朵! 都发生关系了,她居然还没放弃离婚的念头。 巨大的惶恐淹没心脏,陆砚眼底起了骇浪。 “为什么?” “栀栀。”陆砚温热大掌隔着衣料抚上她的小腹,“你甚至可能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 “我们复合,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陆砚飞快的在记忆中翻找,到底是哪个节点南知意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介意裴晚和我来往密切,那我立刻就给她打电话,把她辞退,从此以后我身边的助理秘书只有男人。这样你能安心了吗?” 南知意心力交瘁。 身体一直肆虐着细微的疼痛,火辣辣,却越来越清晰的被感知着。 陆砚的纠缠也让她烦不胜烦。 “即便你把裴晚辞退,我也要和你离婚。” “陆砚,我和你之间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裴晚这么简单了。” 是陆砚的轻贱。 是她身份的巨大转变。 他们之间,早已经横上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是她太天真。 以为在身份被揭穿那刻陆砚的真情流露,能让他们之间发生奇迹。 却终究拗不过人性。 陆砚厌了她,对裴晚动心。 她根本没有任何底牌可以抗衡。 现在陆砚可以辞退裴晚,和她保持距离,未来呢?人生那样长,谁敢保证陆砚下一次动心,会不会彻底厌弃? 南知意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 陆砚握住她的肩膀,失控的低吼,眼眶已经洇出一片愤怒的红。 “身份。” “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 “陆砚,是我高攀不上你,放手吧!” 撂下这句话,南知意抠开车门离开。 在陆砚下车追上来之际,不顾身体的疼痛飞快的奔跑起来。 空气纷纷灌入呼吸,挤压的肺部都在疼痛,可她还是不敢停。 因为身后陆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蓦地。 陆砚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 ——小夫妻争执的一幕,不期然落入迈巴赫内一双冰冷漆黑的眼眸内。 第31章 有撕裂伤,下次让你男朋友小心点 迈巴赫内。 空气滞闷的不能流通,周秦几乎不敢看裴西州的神色。 小心建议,“裴总,要去帮三小姐吗?” “你很闲?” 薄薄眼皮撩起,不怒自威的气势也冲出来。 周秦,“不。” 可周秦也不敢开口让司机走。 因为裴西州目光如隼,盯着外面那一幕。 窗外。 陆砚自身后紧紧拥住南知意,恐惧的身躯都在颤抖。 她眼底的决绝,看的他难受极了。 “别走,栀栀,你生气就打我,骂我,只一样,别不理我。” 大庭广众,他们的拉扯引来行人侧目。 南知意满心的耻辱。 那种命运脱轨的失控感,让她无法平静。 “你配吗?” 南知意满心凄然,满心满脑浮现的都是裴西州失望的眼神。 “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强奸犯。” 南知意觉得自己错了。 真该把陆砚送到监狱,这样才能换来哥哥的原谅。 “再不放手,我会让陆氏集团多一个进局子的掌舵人。” “陆砚,不想两败俱伤的话,离婚吧,我真的累了。” 这么多的折辱,让南知意身心俱疲。 陆砚手松开了。 眼眸中满是震愕。 “你要告我强奸?” 他们之间,怎么闹到这般地步? 明明他还爱着她,她却死活不愿回头了。 “是,如果你不想离婚的话,那陆氏集团就会多一个强奸犯。” “我不愿。” “我会保留证据,即刻找律师。” “你——” 陆砚受伤,大受打击。 “栀栀,我们是夫妻!” 南知意看他,“陆砚,这也是苏阿姨的意思,她要我离婚,把你让给裴晚。” “我虽然伤心她再不是疼我的妈妈了,更不想成全她们,可你,我的确不想要了。” “我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不愿领证,我亲自去见陆叔叔。” 撂下这句,南知意飞快离开。 陆砚失魂落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南知意步出医院,泪珠在通红的眼眶内打转,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意料之外。 失去清白,被哥哥误解,被妈妈舍弃,和陆砚彻底撕破脸。 好似有只大手转动命运轮盘。 让她堕入了无间地狱。 日光射出万千道光箭,似要把她戳瞎,她用力仰头,深吸气。 阖着的长睫在雪白眼睑颤动,晶莹的液体隐顺眼角滑落。 迈巴赫无声滑过街头。 透过车窗,这一幕倏然撞眼。 裴西州血肉模糊的心脏,本已因为剧痛麻木,这一刻却蓦地痉挛搐动了下。 周秦极有眼色的指挥司机。 迈巴赫掀起的风撩起南知意的白色裙摆。 裙摆下,密密匝匝的吻痕像钉子入眼,骤然痛缩瞳仁。 车窗下落。 裴西州侧脸紧绷,“上车。” 熟悉的声音让南知意惊喜,看到裴西州,密布痛楚的鹿眸一亮。 “哥!” 裴西州止水般的心湖皱起微澜。 少女一袭清香袭来,白色裙摆落至黑色真皮座椅,纤白小腿,刺眼吻痕,香艳画面充斥眼球。 她鹿眸湿漉漉,唇弯起,甜美的小脸儿满是惴惴。 “哥,我想好了,你说的对,既然昨晚非我所愿,我该让陆砚付出代价。” “我打算聘请律师,拿证据,胁迫陆砚和我领离婚证。” “如果他不愿,我拿着证据去找丁阿姨和陆叔叔。” “哥……” “真没骗你,我没有自轻自贱,你别不要我……” 尾音哽咽,颤抖。 裴西州蜷着的指节蓦地张开,在看到她脖颈那个吻痕之际。 粗粝指腹摩挲上去。 刹那间,无数电流若细丝钻打入心。 南知意脊柱哆嗦了下,这股熟悉的感觉一度让她想到昨晚! 难道,难道。 昨晚的人真是哥哥? 南知意鹿眸布满困惑。 裴西州却没半分闪躲,镜片下的眸光犀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南知意诧异。 “?” 裴西州隐晦的眸在她白瓷般的脖颈掠过。 南知意的呼吸密密堵在喉咙。 羞耻让她的耳根渐烫。 迈巴赫抵达医院。 在周秦的安排下,找了最好的妇科女医生给她做检查。 帘内。 女医生在看到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后倒抽凉气,“姑娘,你这是……” 南知意羞耻的快要无法呼吸。 “没事。” 检查中,火辣辣的刺痛肆虐,让她纤白指尖抓紧床单。 步出检查室,门诊内裴西州长身玉立,等候在侧。 南知意小步上前。 医生抬头,看到裴西州后叮嘱,“有撕裂伤,下次房事的时候小心点。” 南知意鹿眸瞠圆。 深知医生误会,刚要解释,耳畔落下沉洌声,“……好。” 声线喑哑,似绷着情绪。 “拿着这个药单去缴费就可以走了。” “伤处隐私,你这个男朋友可以帮她擦,不然她不方便。” 听着这些叮嘱,南知意脸颊烫的能煎蛋。 周秦去缴费,她和裴西州一前一后上车。 路上始终没找机会开口,甫落座,南知意开口,“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处理。” 裴西州脊背贴在座椅上,平静之下似蛰伏着深海。 没回答她的话,道:“明天我会帮你聘请律师。” “你要和陆砚交涉,带他一起去。” “好!” 南知意胸脯起伏,激动不已,忍不住拽他西服袖角,“哥,你不生我的气了?” 裴西州目光幽深。 “先把婚离掉再说。” “嗯。” 虽然看着还余怒不消,但她高悬的心总算落地。 等车子抵达西风馆,南知意才惊觉不对劲。 裴西州似察觉到她的情绪,道:“在离婚之前先住西风馆。” “好。” 南知意抬腕看了下时间。 “哥,我快迟到了。” “去陆氏医院实习?” “对。” 对上那双漆瞳,南知意一怔,这才意识到现在去陆氏医院多么不合时宜。 “哥,我的档案被调到陆氏了。” “你若不愿,我托关系把你调去别处。” 南知意哽住。 迎着裴西州目光,猛地想到和裴晚的打赌,以及她要戳破裴晚患病的事。 她的毕业证,现在在陆砚手里。 昨晚发生的事,打乱一切计划。 如果用昨晚威胁陆砚离婚,日后还能从他手中拿到毕业证吗? 裴西州眯眼。 刹那间,南知意感知到他的情绪,捏着手心道:“不用了。” “我在陆氏医院遇到的同事很好。” 裴西州瞳色涌动,没戳破她。 下车进入客房,南知意飞快洗了战斗澡,密密麻麻的吻痕被遮瑕膏遮住,这才收拾妥当前往陆氏医院。 进入门诊没几分钟,向来门庭冷落的南知意居然迎来第一个病人。 抬眸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咬牙切齿的裴晚。 “你来干什么?” 看着裴晚手心抓着的挂号单,南知意心头浮出不祥预感。 “当然是针灸,南医生。” “你该不会不行吧?” 裴晚眼底讽刺,“要是不行趁早滚,别浪费彼此时间。” 南知意瞥了眼裴晚。 接过挂号单医保卡,将个人信息录入,然后开始例行问诊。 “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裴晚故意捣乱,“尤其是心里,有个贱人勾引了我的心上人,我现在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不舒服!” 南知意还算冷静。 直接忽略裴晚的粗鲁,“具体症状。” “想骂人,骂得那个贱人无地自容,以死谢罪才能消解我的心头之恨。” “去病床躺下。” 裴晚讽刺的看着南知意例行准备,消毒银针,“恬不知耻!” “陆砚哥那天说的不明显吗?” “嫌弃你的身世,想和你离婚,你却为了巴住这段婚姻,不惜色诱!” “嘴上说要离婚,私下却勾陆砚上床!” 南知意听若未闻,转身命令。 “躺到床上去!” 裴晚还想跳脚。 南知意转身即走。 没办法,她只能躺上去。 下一秒,裙摆被撩开,南知意在她小腿内侧摁了摁,没迟疑,一针利落扎入穴道。 裴晚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根本没察觉下针。 但她却戏精上身,明明不痛,却尖叫出声。 “好疼啊!” “你什么医术,想杀人吗?” 恰在这时,针灸室外的走廊不知何时冲出一群人,开口就是五毛党言论。 “我认识她,网上那个无证行医的人!” “报警!” “没有资质,怎么能下针?” 裴晚见观众出现,顿时挤出泪花,“真的好疼,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南医生,你是之前无证行医的人?” 门口的五毛党配合默契,举起手机纷纷开始“咔嚓”。 就在这时。 有警察穿越人群,出现在针灸室门口。 “请问谁是南知意南女士?这边有一桩案件与你有关,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南知意皱眉。 下意识问裴晚,“你搞的鬼?” 裴晚满是得意,“不错。” “这一次我一定把你摁到再也翻不了身。” “南知意,你不是在意事业吗?那我就给你毁了如何?” “你可以试试。” 南知意眼底的冷意快速聚集。 拆下手套,把裴晚腿上的银针拿下,整理好针包后,疾步走向警察。 “我就是南知意。” “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我想了解。” “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在街头针灸了一个羊癫疯发作的女士?” “不错,怎么了?” “那位女士现在控告你非法行医,让她的病情加重。” “什么?” 南知意不可置信。 但不等她深思,手铐已经“咔嚓”锁上。 裴晚凑上来,故作吃惊,“南大夫,你怎么能知法犯法?” “如果医术不精,就不该出来害人。” “你简直拿着病人的命不当命!” 她一副受害者模样,“怪不得你刚才扎的我那么疼,我不会也出什么问题吧?” “如果我身体出现问题,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五毛党们也纷纷附和。 “庸医!快开除庸医!” 南知意被警察护着离开,抵达派出所,第一眼就见到了秦烟,那个被她救过的女人。 上次见她的时候羊癫疯发作形象全无,这一次却是一身铅笔裙西服套装,衣着考究,落落大方,一派女强人作风。 四目相对。 南知意目光凛冽。 秦烟目光略有闪烁后,很快定睛。 “南大夫,我们又见面了。” “你说我把你病情治坏了,有证据吗?” 南知意此刻已满心的愤怒,开门见山的质问。 “有。” 说着秦烟出具了一份市中医院的诊断证明,上面清晰的落着,疑被不知名人士针灸刺坏神经。 秦烟举起手,“我的手最近会经常无原因的颤抖起来,根本不受控制。” “南大夫,我手颤抖前后的节点,就是你针灸那次。” “秦女士,你手指颤抖是因为肝风内动,最近有没有受寒吹风?” 南知意职业病,第一时间还是关心病人身体。 秦烟一滞,看她的眸光复杂起来。 “警官,我有话想和南大夫单独谈谈。” “也好,若是你们能和解,这件事能就此揭过。” 等房间只剩两人,秦烟的声音低了几度,道:“南大夫诊断的不错,我前两天的确吹了冷风。” “所以我的手指颤抖和那个有关?” 南知意抿着唇,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秦烟轻笑一声,“看来南大夫是聪明人,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不错,我是被裴家收买了。” “裴家千金要你屈服,只要你答应离婚,我即刻撤诉。” “不然的话,你恐怕很难收场。” 秦烟甚至在劝她,“南大夫,你也不必挣扎,裴家的权势滔天,如果想对付你,你只有痛哭流涕的份。” 南知意放在桌上的纤白手指蜷成拳。 “告诉裴晚,我会离婚,让她停止这种肮脏的手段。” “所以,我那次针灸根本没刺伤你的神经是不是?秦女士,你的身体现在太脆弱,经不起二次伤害。” 南知意小心的引导。 谁料下一秒就被戳破,秦烟笑了笑,“你在录音是不是?” “不过无所谓。” “你的证据根本没用。” “因为即便发送出去,也会被裴家围追堵截,不会被公众看到。” “周小姐,我劝你,与其硬碰硬,不如用怀柔政策。” “或者,你直接向她们妥协。”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南知意猛的抬头,水眸怒色翻涌。 第32章 海誓山盟言犹在耳,你怎么能把我抛下? 她还算冷静,问,“秦女士,自从我和你针灸后,你多久没复发了?” 然后她见秦烟捏的手包的指节蓦地收紧了。 “南大夫,其实我内心是感谢你的。” 南知意眼神嘲弄,“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秦烟说不出话,最终撂下一句,“我没办法,裴家用我的公司威胁,如果公司上下游厂商被裴家扼断,我没办法活下去。” “我和南大夫不同,我还有个没成年的女儿,我这么做,真的是情不得已。” “南大夫应该会体谅我吧?” “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南知意反问。 秦烟坐不下去了,临走之前问,“你认识谁,可以帮你摆平这件事的,我可以帮你送信。” 南知意本不想打扰哥哥的,可这种时候,好似除了她,没谁能把她捞出去。 “不用了,帮我和裴晚说,我愿意离婚。” 秦烟目露不忍,却还是点头离开。 裴晚来的很快,满眼的得意,“南知意,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撑不过一招。” 南知意眼角微红,咬着白白的牙,“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秦烟是和她一起来的,撤销了对她的控诉。 裴晚径直将一份离婚协议书递给她,“签字,去找陆砚,我知道你有办法和他离婚。” “离不掉的话,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只要想到南知意冠着陆砚妻子的名义,她就恨的咬牙切齿。 那晚的事情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脱去陆砚的上衣,却突然被一股倦意席卷睡了过去。 等清醒的时候,天都塌了。 陆砚居然和南知意发生了关系。 南知意接过文件,查看上面的条款,裴晚果真恶毒,竟要她净身出户。 “看什么看,你还想拿走陆砚哥的财产,做梦!” 落笔的时候,南知意眼前突然浮光掠影般闪过她和陆砚的七年,年少的怦然心动,后来的困境相守,在“南知意”三字落下的时刻,黯然成灰。 文件被夺走。 裴晚看着上面的签名满意的笑了。 临走之际,一板避孕药被丢到南知意面前。 “吃掉。” 南知意笑笑,然后当着裴晚的面,将那板药丢到她脸上。 “别过分。” “裴晚,兔子急了会跳墙,不想我把你的真面目捅给陆砚,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收敛点。” “大不了,这个婚我不离,我和陆砚是夫妻,他总不能坐视不管。” 裴晚咬牙。 南知意捏着离婚协议书打了一辆滴滴,直奔陆氏集团。 前台得知是她,笑着给陆砚打电话。 可听到那头的回答前台嘴角的弧度落了。 “不好意思,陆总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密,恐怕分不出时间见您。” 南知意没为难,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她,“帮我把这个递给他。” 陆砚钻了牛角尖,一时半刻怕是不会见她。 陆氏集团顶层。 低调奢华的办公室,陆砚逆光而立,目光穿透落地窗放空,许久瞳孔都是涣散的。 领带被拽散,胸膛内的呼吸深重,好似被重石坠着,横冲直撞的情绪快把身体撕裂了。 在办公桌上静静躺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栀栀为了离婚,甚至不惜净身出户。 甚至是在他们好容易圆房后。 陆砚双眸深红。 然后手机传来震动,打开一看,竟是栀栀。 他颤抖着指节接通。 “栀栀。” 声线满是隐忍克制,已是濒临崩盘的临界点。 “陆砚,看到协议书了吗?” “没异议的话,签字吧,我给你两个小时,如果你不签,我带着律师和证据亲自去见陆叔叔。” “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吗?” 细针密密匝匝的扎入心脏,陆砚大掌忍不住按了按胸膛,那个位置已是痛不可遏。 “没有。” 南知意的决绝让陆砚眼皮震了下。 “……好。” “我同意离婚,但协议书我会另外拟定一份。” 南知意微怔。 不知道陆砚为什么突然同意,但无论如何,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两个小时后,我带律师来见你。” “嗯。” 放下电话,陆砚双眸通红,密密麻麻的红丝爬入眼底,双臂撑在办公桌上,须臾,抬手,将桌上一切都扫了下去。 巨响惊动助理,推门而入,彻底愣住。 陆砚站在那,周身弥漫出巨大悲凉和寥落,好似被全世界抛弃。 那种眼神,一眼难忘。 南知意没敢耽搁时间,两个小时后带着周助理和律师如约而至。 办公室已经窗明几净,好似上午那一片狼籍从未出现。 陆砚端坐在办公桌上,撩眸而起,漆黑潭底透出一点光,静静描摹而来。 “来了。” 声线嘶哑。 “嗯。” 陆砚看了眼助理,助理将重新拟定的文件递过来。 周助理和律师传递文件后点头。 “陆总给出的离婚条件很合理,我们这边没什么异议。” “我已经签名,栀栀,你签字就好。” “签好字,我们去领证。” 陆砚眸底布满失意。 那种落魄看一眼心脏就揪的慌。 南知意接过文件,在上面落款。 签完字,陆砚起身走向南知意,“在办证之前,我想带你去一趟婚房。” 周秦立时站出来,“陆少,这怕不合适吧。” 上次在酒店出了事,裴总明面不说,暗地扣了他整整十年的年终奖,肉疼的他差点原地去世。 陆砚眼神很冷,“不放心的话,可以找保镖贴身跟着。” 周秦,“我得和裴总请示下。” 须臾,周秦收起手机回来,对着南知意点头。 银色的柯尼塞克停泊在滨水湾别墅,车厢内一片死寂,一路上南知意和陆砚谁都没说话。 车厢内弥漫着陆砚身上干净的气息,南知意心底很酸,他通身的破碎在凌迟她的心。 “陆砚,到了。” 如果她不开口,陆砚可能永远也不会提。 “栀栀。” “你身份被揭穿的时候,我是真心想和你过一辈子,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分毫。” “可是为什么,我们走到这般地步了?” 一层层悲哀蔓延至空气,在堵住呼吸。 南知意却比什么时候都冷静,陆砚对自己的真心是真,侮辱是真,轻贱是真,现在的痛悔更是真。 “陆砚,忘掉你在休息室和你兄弟说的话了吗?你在那一刻,对我是发自真心的轻蔑,对裴晚则是结结实实的动心。” “那时候,你内心其实已经做好选择。” “所以……” 她瞥他一眼,“收起你的后悔吧,生活不是表演。” 陆砚:“……” 他不再开口,径自开门下车。 站在婚房门口,丝丝寸寸掠过脑海的都是过往的回忆。 栀栀不喜欢黑白灰,为了装潢风格和他据理力争,沙发是她喜欢的粉色,水晶灯是她钟爱的法式,拱形门,雕花线,眼睛扫到的每一眼,都是过往甜蜜的回忆。 而今,甜蜜寸燃成灰,悉数化成浓硫酸,腐蚀出心脏一个个洞。 南知意在陆砚身后站定,看着这里的一切,心中同样不好受。 陆砚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我们预定的那套意大利家具,明天就空运回国。” “后天是你在拍卖行看中的那款复古钢琴,你说过,等咱们孩子长大了,亲手教她弹琴。” “最好一儿一女。你教女儿艺术,我教儿子投资管理,长大后让儿子赚钱给妹妹花。” 陆砚眼尾氤红,眼底湿气渐生。 南知意的心被大手揪紧,越来越酸。 “栀栀,是我的错,是我和你走到中途,对别人动了心,可我从没想过要放开你的手。” 说话的时候,陆砚的嘴唇都在抖,眼眶里洇出剔透的泪珠,衬着血红的眸,就像一只大手插入胸膛,紧紧攥紧南知意的心脏。 陆砚渣是真的渣,可他也渣的明明白白。 南知意偏头,眼角有浓浓的酸意。 陆砚就像受到了鼓励,为南知意这一刻的动容激动不已。 “栀栀,你恨我,执意要离婚,我同意。” “我的确该受到惩罚,但你……给我一个重新追回的机会好不好?” “我的未来依旧有你,从没一刻更改。” “求你……” 南知意说不出话,泪珠一颗颗的顺着脸庞滚落。 “那是你的事,陆砚,我只看当下,现在我只想和你离婚。” “好。” “我没有任何异议。” “等我上楼去拿证件。”说完黯然转身上楼。 南知意顿了顿,也转身跟上。 因为她的证件也早放到了这里。 进入卧室,还没开门,里面隐约透出压抑的哭声。 南知意脊背一凛,脚掌瞬间停下。 陆砚的声音压抑隐忍,哭至崩溃。 她的手捏紧门把手,然后转身去了楼下,没打扰他。 坐在沙发上,触摸沙发的纹理,南知意的心被搅的一塌糊涂,情绪并不平静。 陆砚再下楼的时候,已是衣装一新。 好似她在楼上听到的那些哭声是一场幻觉。 他盯着她,将身份证户口本递过来。 “栀栀,离婚需要你的户口本。” 南知意这才幡然醒悟。 她的户口好像还在南家,如果离婚还要去一趟南家。 可等他们出别墅,周助理已经等候在车旁,见到她就递过去一个袋子。 南知意打开袋子,不明所以。 周秦压低声线,“是三小姐单独的户口。” 南知意的心瞬间被什么提起来,然后轻轻落地。 没想到哥哥早将这件事办妥了,一时间她满心都是感激,“替我谢谢哥哥。” 周秦轻咳,“三小姐,我跟你们一起去,这个户口本,裴总说要替你保管。” 南知意不疑有他,转身要上陆砚的车。 陆砚却蓦地攥紧她的手腕,声线低哑,身形绷的很紧,“什么户口本?” 不等回答,南知意掌心的袋子被修长的手拿走。 待看清那个单独户的户口本之后,陆砚大受打击。 “栀栀,你迁出南家了?” “那我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陆砚眼底一片悲凉和荒唐。 南知意抿唇,没说话,直接钻入车厢。 陆砚落座之后,立刻过来牵她的手。 不待说什么,车窗被敲响。 南知意落下车窗。 周秦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陆砚,才对南知意叮嘱,“三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离完婚,裴总要见您。” “好。” 南知意不疑有他。 陆砚却是危机感拉满。 “大哥是什么意思,盼着我早点和栀栀离婚?” 出口就是硝烟味十足。 周秦轻笑声。 “陆少,我只是个打工办事儿的,您心里有火,别往我身上发。” 陆砚碰个软钉子。 不耐烦的扯松领带,沉声,“开车。” 前往民政局的路上,车内死寂的沉默,乃至于轱辘碾压路面的声音,以及轻微的引擎声都清晰可闻。 南知意觉得煎熬,度秒如年。 陆砚却恨时间太快,路程太短。 眼前不由浮现和南知意去领证时的心态,那时候他满心只想给心爱的人一个家。 哪怕她失去高贵的身份,在他心中依旧是那个值得珍重一辈子的宝贝。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心思变了的? 是了。 从裴晚来他身边当秘书开始。 她的小意温柔,以及那个救命恩人的真相,让他不受控制被吸引,进而在对比中嫌弃了南知意,忘掉了初心。 甚至当着兄弟的面那般轻贱她的身份。 他该死! 越想,陆砚越觉得煎熬,一颗心像在烈火上炙烤,片刻都不能安宁。 指骨修长的大手不耐烦的扯开衬衣领口。 车子抵达民政局门口,他的情绪已经抵至临界点,在排队的时候,遇到一个着急的,怒火烧的陆砚眼球赤红。 “那么着急离婚,早干嘛去了?” “啊?” 陆砚抓住来人的领口,一记重拳怼了过去。 一场冲突不可避免。 最终还是南知意抱住陆砚腰肢,才勉强拉回暴怒的他。 “陆砚,你冷静点!” 几乎同时,陆砚的身躯一震。 所有怒火戛然而止,化成了潭底红似血的细丝。 陆砚反手,不顾所有人目光,紧紧的把南知意搂到怀里。 “栀栀,我错了,栀栀,我真的错了。”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不离婚……我现在还没忘记,领结婚证的时候,你跟我说的每个字都在我大脑里徘徊。” “海誓山盟言犹在耳,我记得清清楚楚,你怎么能把我抛下?” 第33章 栀栀的户口本,凭什么裴西州拿着? 这一幕落入相机,被周助理发送到裴西州的手机上。 南知意没说话,眼圈却一圈圈的红了。 陆砚转身见到,心疼的快要爆炸,修长的手轻抚她的腮帮,“别哭,栀栀,错的是我。” “你想离婚,我就听你的放手。” “但求你,再给我一个追回你的机会!” 那个被揍的男人横眉冷对,“呸!” “男子汉大丈夫行的端坐的正,你这德行一看就是对不起人家小姑娘,现在卖什么惨,绿茶男!” 五大三粗的汉子吐槽完,扭头对自家媳妇撒娇,“老婆,我就不同,我从来坚持底线,你为了谁刷碗的事和我离婚,是不是过分了?” “我刷!” “从此以后家务我全部包揽!” 然后他就被他媳妇拎着耳朵拽走了。 陆砚满眼嫉妒,心里的酸水直涌。 要是他的栀栀也肯原谅该有多好? 可不等陆砚开口哀求,耳畔落下软糯嗓音。 “陆砚,到我们了。” 陆砚指节骤紧。 瞬间从幻想落地,是了,那一对是为家务吵架,可他却结结实实蔑视过栀栀。 栀栀想离,那就离。 左不过多一道复婚的手续,他一定,一定要把栀栀追回来。 领证的时候,陆砚修长如玉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连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 “先生,如果不想离婚,可以恳求老婆原谅。” “诚心认错。” 陆砚下意识看南知意。 她双手放在裙上,指节绷的凛白。 那张俏丽的小脸儿甚至都不肯转向他。 陆砚咽下喉咙中的不甘,看向工作人员,“不用了,办证吧。” 鲜红公章戳向证件。 一式两份分别递给他们。 南知意起身。 尽管早在脑中预想无数遍,等到这一刻真的来临,她还是承受不住。 脚步飞快穿过民政局大厅,一道身影如影随形。 素白手指攀上门把手之际,另外一只大手满满的覆上她的。 “栀栀。” 陆砚在身后叹息,“我们吃个散伙饭。” “让我再看看你。” 那份哀求浓烈如火,南知意都不知该怎么拒绝。 蓦地。 隔着玻璃门,传来周助理的声音。 “三小姐,裴总有请。” 南知意挣开陆砚的怀抱,推门而出。 陆砚瞳仁瞬间蜷成一个针尖,裹挟着通身的危险从南知意身后出来。 “哥哥找我什么事?” 周秦笑着对她伸手,“三小姐,户口本给我。” 南知意不疑有他,将户口本递过去。 但是刹那间,一只手闪电般夺来,攥住户口本。 周秦脸色大变。 用了点力道拽住命根子般的户口本,眯着眼笑看陆砚。 “陆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栀栀的户口本,凭什么裴西州拿着?” 一个诡异的揣测搅乱陆砚的冷静。 他指骨凛然的捏着户口本,越来越用力,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肯撒手。 可南知意简单两个字,就让他成功投降。 “陆砚!” “这是我的户口本。” 南知意从酸楚的情绪挣出,有些怒,“是哥哥把我从南家的烂摊子解救出来。” “如果你在意这个,那我在南家受苦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陷在裴晚的温柔乡里。” “你甚至还站在裴晚一边,执意逼着我去捐骨髓,让我拿命去赎罪的刽子手!” 陆砚的手烫到般,飞快撤回,眼眶瞬间氤红,像受尽数落的委屈小孩。 户口本落入周秦掌心。 “三小姐,裴总在车上等您。” 南知意提步离开。 身后传来陆砚隐忍的声线,“栀栀,我晚上去接你,我们吃个散伙饭。” 南知意顿了下,才应了句“好”。 出民政局,迈巴赫静静蛰伏在门口。 南知意心绪复杂,拉开车门弯腰上车。 裴西州周身冷感又回来了,不凡的气度让他看上去疏冷矜贵。 南知意捋顺裙摆落座,小心翼翼拿出离婚证。 “哥,我没骗你,真离婚了。” 离婚证被裴西州接过,南知意写满落寞的双眸入眼,让深瞳蜷了下。 “嗯。” 离婚证被握入大手。 “哥帮你保管。” 南知意有点惊讶,因为她还没看够,虽然离婚了,但对陆砚的感情没彻底斩断。 她还想再看看,偶尔可以睹物思人。 “不愿意?” 裴西州问。 语调并不愉悦。 “不。” 南知意提气,对他挤出个笑,“哥帮我保管吧,省的我弄丢。” 捏紧手心,心想,这样也好。 把陆砚彻底忘了吧。 “不想笑不用勉强。” 裴西州冷哼,将离婚证丢到前面副驾驶的周秦。 “和户口本一起保管好。” 周秦就像捏着烫手山芋,深怕一个不注意把东西弄丢,裴总直接让他下地狱。 “是!” 下一秒,南知意嫩白脸颊被嶙峋修长的指节捏了下。 捏的她腮帮鼓鼓,配着那湿漉漉的眼眸,像极了可爱的小动物。 “不开心哥哥带你去玩?” “啊?” 南知意瞠圆了鹿眸。 裴西州拆开袖扣,连衬衣和西服一起捋至手肘,露出一片流畅修长的小臂。 侧眸,瞳仁印入一张俏脸。 南知意没想到裴西州带自己来的竟然是游乐场,站在门口,转头看向身侧的裴西州。 他西装革履,正装严谨,和游乐场的松弛格格不入。 裴西州正在买戴在头上的红色牛角发箍。 周秦扫码的时候,他转身,将发箍轻轻戴上她毛绒绒的脑瓜上。 南知意摸摸红色牛角,困惑浓的溢出水眸。 “为什么带我来游乐场?” “因为我六年前失约了。” 裴西州淡应,瞳仁印着她乖巧的小脸儿,对她伸手,待她的纤白的手窝进来,徐徐握紧。 南知意觉得怪怪的。 哥哥牵着她的手去游乐场,如果放在六年前,她一定不会奇怪。 可如今他们都长大成人,还这样牵手来游乐场,有一种时光老去的无力感。 被大掌握住的指尖有电流打过来,点点酥麻像在撩拨心脏,让她整个人不对劲起来。 第一个项目是摩天轮。 跨入车厢,裴西州接过周秦捧着的爆米花,顺势塞到她手心。 南知意拆开一看,是她从小喜欢的口味。 忍不住眉眼弯弯看向他,为哥哥还记得自己口味而窃喜。 但被裴西州牵着的手,还是悄无声息抽回了。 裴西州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眯了眯眼。 游乐园外。 银色的柯尼塞克蛰伏,深色车膜模糊了陆砚的脸,他脊背仰靠着靠背,无穷尽的疲惫涌上心头。 蓦地,铃声响起。 裴晚两字落入眼帘。 素日的怦然心动悄然寂落,变成无边烦躁。 “什么事?” “陆砚哥,听说你和姐姐离婚了?怎么会这样?” “那姐姐的毕业证,你要给她吗?” 裴晚在提醒。 别因为离婚就忘掉让南知意捐骨髓的事。 陆砚瞬间落回现实,忍不住伸手揉揉眉心,“我会把毕业证交给栀栀。” “至于捐骨髓,晚晚,世上的人那么多,一定能找到和你匹配的。” 裴晚如遭雷劈! 辛苦绸缪那么久,居然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剧烈喘息,“虚弱”的抚上胸膛,故作坚强,“没事的,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让姐姐捐骨髓,是妈妈……” 陆砚想到裴母的步步紧逼,眼神冷至冰点。 若不是婚纱照,他绝不会和栀栀走到这般地步。 见陆砚没反应,裴晚给身边的护士使眼色。 听筒陡然响起惊呼。 “裴小姐——” “不好,人又晕倒了,快喊医生!” 陆砚已经松掉的神经蓦地抻紧。 “她怎么了?” 护士拿起手机,在裴晚的示意下撒谎,“您是裴小姐的男朋友吗?裴小姐晕倒了!” 然后挂掉电话。 陆砚满腔的悲凉瞬间化成焦躁,几乎没有迟疑,立刻吩咐司机驱车前往医院。 至于栀栀。 裴晚至多还有两个多月生命。 等裴晚走了,他一定竭尽全力弥补。 银色柯尼塞克呈流线型在街头风驰电掣。 南知意却和裴西州并排坐着,随着摩天轮升高,角度变换,轿厢颠簸之下稳不住身形。 她狼狈的往前扑,情急之下,素白的手紧紧抓住栏杆,另外一只却不期然猛的按入一片柔软。 耳畔霎时响彻一道闷哼。 抬眸一看。 好巧不巧,她的手竟然按到不该按的地方。 顿时如遭火烫,她只想赶快把手抽回,这只手也不想要了。 她怎么能……怎么能…… 可越急越出岔子,摩天轮骤然加速,变换角度后又颠簸了下,她非但没抽回手,还重重的朝着那个位置按了下去! “嘶——” 这次耳畔落下实质的痛声。 南知意浑身的神经都炸了。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呼吸像塞了火炭,烫的火烧火燎。 “……没事。” 莫名觉得哥哥的这句透着咬牙切齿。 她挣动着手腕想抽回,手腕却被劲力重重攥住。 “别动。” 那道劲力一扯,南知意瞬间跌入两条长腿上,腰肢被铁臂圈紧,牢牢固定住她。 感受着屯下温热结实的触感,南知意耳边一嗡,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纤薄的脊背更是僵成一根木头。 这么大了。 哥哥和她正是要保持距离的时候,却突然坐在哥哥膝上,让她浑身如遭火烫。 全身每个汗毛眼都贲张,热意和羞意一层层的浮出来。 “这,这不好吧?”她咬着贝齿低问。 软玉温香在怀,裴西州的滋味同样不好受。 上一次抱她入怀,南知意还是十六岁的小丫头,身材虽然发育了,却扁平如飞机场,干巴巴的,只有一张脸长的娇俏绝美,身材干巴巴的,和男人也差不多。 此刻,他却深刻的感受着那曲线。 素日引为自豪的自制力在此刻轰然倒塌,裴西州稳着越来越粗重的呼吸,需要花费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不往她修长的天鹅颈亲下去。 从他的角度看去。 雪白皮子细腻雪白,连个毛孔都看不见,随着摩天轮下俯冲,齐耳短发朝着小脸儿下滑,露出黑发下细小的绒毛来。 那茸茸的质感,一度让他有吻下去的冲动。 “不稳住你,让你的手乱按?” 裴西州的声音俨然喑哑透了。 南知意顿时不敢动。 素白手心还残留那的触感,软软的,还……还一点点在变化…… 轰! 火轰上脸颊,晕的脸庞粉粉的。 南知意不敢再想,任由裴西州抱着,一动不敢动。 思绪却不受控制般的脱闸而出。 哥哥也会有成年男人的想法吗? 听说他在那天和宁溪姐也发生了关系。 “哥,你和宁溪姐的婚礼什么时候办?” 刹那间,南知意感觉身后坚实温暖的胸膛僵住,一股窒息的凉意扑入呼吸。 接着,头发被修长的指节拨开,柔软温凉的触感突然落至脖颈。 接触的那片皮肤如鼓一般收紧。 电流一簇簇钻打入心,让南知意瞬间僵成石头! 呼吸变得清浅,火热,钻出鼻尖灼热的卷上皮肤。 “哥~” 她声线颤抖,不敢置信。 “你在干什么?” 她羞耻的浑身都在发抖。 裴西州一顿,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碎吻耐心的舐上她脖颈深处密密麻麻的吻痕上。 好似要用吻将那些痕迹覆盖。 南知意在他的吻里抖成了筛子,手指牢牢的抓紧了他的西装裤。 事出突然,她在震惊之下一度失去反应。 血色飞快从脸庞退潮,变得如纸一般苍白。 裴西州捏住她的下颌和肩膀,让她在他的膝上转了圈,迫使她直视他的深瞳。 那里面暗潮涌动,澎湃着一片南知意看不懂的深海。 暗色深重,似能将她吞噬殆尽。 南知意抖如筛糠,不但纤薄的娇躯在抖,就连被贝齿咬住的红唇,以及湿漉漉水眸中的瞳仁,都在一片巨大的惊惧中颤栗着。 裴西州没给她闪躲的机会。 俯身。 就如梦中无数次发生过的一样,深深的吻住她。 长指固入她黑色的短发,用了一点力道收紧,抓牢发根,避免她逃避的退路。 深深的。 近乎窒息的吻住南知意。 四片唇瓣接触,强烈的化学反应酥麻入骨,也让南知意顷刻间反应过来。 她瞪圆了鹿眼,素白手指攥成小拳头,用力朝着裴西州砸来。 裴西州掀眸,不耐的抓住她的细腕,无限度的加深这个吻。 第34章 信用度为零,破镜难圆 羞耻感抓牢南知意心脏,快要抠烂了。 她想躲,可一躲,就遭更深吻入。 呼吸被强势掠夺,连呼吸都染上裴西州的气息。 她像块奶油蛋糕,正在吻中不断融化。 南知意睫毛无措的挣动。 裴西州专注投入,和素日的冷峻截然不同。 修长如玉的手捏着她的下颌。 扳指的冰凉被她的皮肤一点点熨热。 久久。 直到南知意快窒息,吻才结束。 甫结束,南知意如被火烫,即刻从他的腿上弹起来,太惊慌,头顶还不小心磕碰到轿厢顶。 “咚”的声,嫩白小脸皱成一团。 但南知意不敢再坐下,径直缩到一角,哪怕这个动作让轿厢剧烈摇晃,双手死死抓着扶手,也没生出一点靠近座位的心思。 裴西州嗓音喑哑,盯着她。 “吓到了?” “哥。” 南知意屈辱的眼底都红了。 “你怎么能……”她咬着唇,上面还残留酥麻,那个字眼却怎么也说不出。 只余愤懑和愠怒,“我们是兄妹!” “栀栀。” 裴西州咬着她的名字,深瞳晦暗。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后悔,如果我早一点袒露心迹,不会让陆砚得逞。” 轰—— 炸雷在耳边嗡嗡。 南知意看着神情阴翳的裴西州,满心的震动。 “哥……” 她浑身虚软无力,这个刹那,脑海莫名呈现丁甜的提议来。 “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畸形的恋爱更加精彩。” 而她…… 念头闪过,顷刻被掐断。 “栀栀,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会给你时间。” “不,你已经有宁溪姐。” 甚至……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 南知意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这个借口。 裴西州瞳底骤冷。 “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他上前,伸手抚她脸庞,那张面孔明明还是尊贵矜离,却因为深瞳内蛰伏的暗欲,反差出一种野性。 南知意这才惊觉哪里不对。 因为这种眼神她太熟悉。 以往裴西州还会克制,温润儒雅内蛰伏着攻击力。 可此刻,深瞳内野性悉数释放。 “不!” 南知意用力拨开裴西州的手臂。 强烈的危机让她搂紧手臂,试图保护自己,不暴露在攻击力下。 她已经失去清白,不再干净。 怎么能和哥哥在一起。 而且宁溪姐也…… 她咽下满腔的惊惧,“哥,我从来只把你当成哥哥,我们不行。” “只要你想,没什么不行。” 裴西州深瞳锁着她。 “不……” 南知意受不了这样近的距离,他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的侵袭,被他吻过的位置火烧一般,撩起阵阵麻痒。 “哥,我只把你当亲人。” “我们不能。” 南知意声音带上哭腔。 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进展到这般地步。 哥哥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发展恋情,只会变得一塌糊涂。 她不要! 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尖叫抵触。 把巴掌大的脸埋首在胳膊和膝盖,甚至不敢直视裴西州。 裴西州眼底弥漫出浓浓的大雾。 几乎在摩天轮停止的瞬间,南知意炮弹一样从里面冲出来。 周秦愣住。 “裴总,三小姐怎么……”了字生被吞了下去。 因为周秦看到一张铁青的脸。 裴西州深瞳内徊还着风暴,周身更是弥漫出浓浓的落寞。 这是怎么了? 在窒息的沉默中上车,周秦忍不住问,“需要去找三小姐吗?” “不用了,她自己会回去。” 裴西州的声线冷的仿似从冰窖中发出。 周秦冻的脊背激灵灵打了个颤。 南知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跳上出租车的,只知道车窗开着,呼呼的往里面灌风。 齐耳短发被吹的一片凌乱。 发丝扑上嘴唇,带起一片酥麻。 被裴西州吻过的位置好像着了火,无时不刻都在捻揉她的神经。 “叮” 短信进来。 裴西州:我给你时间。 南知意心如火烧,飞快按灭屏幕,一字也没回。 迈巴赫内。 裴西州看着毫无动静的聊天界面,深瞳内一片晦暗。 南知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甜水湾的,满缸的热水也浸不去那股羞耻。 心尖儿像挨着筛子,没有一秒是不哆嗦的。 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滴水,她裹着毯子坐在飘窗,抱膝呆呆的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脑海中不断浮现在摩天轮发生的那个吻。 一想神经就一点点绷紧。 丁甜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呆呆地,雪白皮子浮着羞粉,湿漉漉的眸盯过来,显得怔怔的。 “你怎么了?” 丁甜丢开包,忍不住摸摸她的额头。 “发烧烧傻了?” 南知意浮现的却是丁甜的那个提议,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一定拍手叫好,撺掇着她和裴西州发展恋情。 可,不行。 南知意发现自己不行。 从小到大身心信赖的哥哥,怎么也没办法挪到恋人的位置上。 “没事。” 她躲开丁甜的手。 “我有点……迷茫。”下意识撒谎,转移话题,“今天我刚和陆砚领结婚证。” 丁甜瞬间欢欣雀跃。 “这是好事儿啊,集美,你不是吧,在这黯然神伤?早说啊,不过现在说也不晚,今晚咱们去庆祝你恢复自由身!” 丁甜是典型的行动派,拿起手机就要招呼人。 南知意有点倦倦的。 一来离婚的滋味并没有想象中愉悦,心就像被两股力撕扯,疼的猝不及防。 二来裴西州的吻和告白也打的她毫无还手余地。 “今晚不行,陆砚约我吃散伙饭。” 丁甜放下手机,贼兮兮的,“什么时间,方便带家属吗?我想和你一起,狠狠的帮你痛骂他一顿。” “应该没问题?” “那还迟疑什么,咱们早点出发吧。” 南知意赴约之前还因为带着丁甜忐忑,可看到陆砚身边的裴晚后,那点不安瞬间化成讽刺。 大概是领证的原因,陆砚的情绪低迷,眸里有小心的依恋和愧疚。 见她目光落在裴晚身上,下意识解释,“晚晚想和你聊聊,所以我带她一起过来。” 丁甜撇嘴,“陆砚,说话过过脑子。” “本来我还以为离婚你挺伤心的,毕竟你和晚晚是七年的感情,可现在看来,你怕是巴不得离婚吧。” 陆砚眸色转厉,抿唇隐忍的看向丁甜。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丁甜端起餐具在桌上一震,“我哪句说的不对?” “刚和栀栀离婚,你不消停跑哪反省自己,后脚就和姓裴的搅合在一起,你怕是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有了新欢吧!” “你是不知道栀栀为什么和你离婚吗?” “散伙饭还带着这个碍眼的东西来?” 丁甜一通输出,让裴晚眼圈通红,“不是这样的,我是因为突然病发,所以陆砚哥下午才过来陪我。” 她装作抹泪,挡住陆砚视线,实际恶狠狠的瞪了丁甜一眼。 “低劣的茶艺师,你这点技术还敢在我身上施展?” 丁甜不是忍耐的性子,直接端起裴晚面前的茶杯,将内容物质界倒到裴晚的头顶。 “啊——” 裴晚尖叫。 茶水还烫着,头皮和脸庞瞬间红了一片。 “卑鄙无耻的第三者,在北城的圈子混了这么多年,我认识的名媛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还是第一次见知三当三的。” 丁甜损起人来一套一套。 “真给名媛丢脸,啊,不对,你算哪门子的名媛,海鲜摊公主?” 裴晚眼底阴戾快速集聚,面上不显,只手忙脚乱的用湿巾擦。 陆砚可是亲眼见到裴晚被送入抢救室,好容易才抢救回来,没想到刚出门就遭到这样的对待。 怒气徊还,让他失了冷静。 “道歉!” “丁甜,你哪儿来的底气嚣张跋扈,就凭你那个另娶后对你不闻不问的爹?” 这件事是丁甜的逆鳞。 刹那间,南知意见到丁甜脸色大变。 不等阻止,丁甜咬着牙拎起茶壶,淋漓滚烫的茶液这次直接对准陆砚浇了下去。 南知意想阻止,见此情景,脊背一凛。 “陆砚,你一个朝三暮四的渣男,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陆砚凛着腮帮,豁然起身,眼看一场争执就要不可避免。 南知意挡在丁甜面前。 “陆砚,今天是你错了,你错在不该把裴晚带来一起吃散伙饭,你错在有个幸福的家庭就该惜福,不该戳别人的痛点。” “你带裴晚去医院吧,医药费我出了。” 陆砚双眸通红,眼底的怒气还在徊还,却在触及她的时候,都化成了隐忍和委屈。 “栀栀,以后少和丁甜来往,她这狗脾气迟早会害死你。” 南知意抿唇。 陆砚低头,搀着裴晚起身,睨过来的眼眸深红。 “等我,我处理好就过来,栀栀,我想单独和你吃一顿饭。” 南知意没说话。 “求你。” 陆砚声线浓浓哀求,姿态低到尘埃。 说完这句转身离开。 像是深怕听到她的拒绝。 “陆狗好像真的挺后悔。”丁甜也诧异。 南知意心脏像被只手揪着,又疼又酸。 “你不会也后悔了吧?” 不等南知意回答,就被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震到。 抬眸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陆砚。 他呼吸紧促,胸膛起伏,在看到她之后长吐一口气,满眼的庆幸。 “还好你没走。” “幸好你没走。” 南知意“嗯”了声,“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陆砚的目光看向丁甜。 “丁小姐,我想和栀栀单独在一起,这是我和她最后的独处机会,能不能,请你成全?” 这次换丁甜诧异。 万没想到陆砚非但不跟她计较倒水的事,竟然还能这样诚恳的哀求。 她嘴巴微张,一时怔住。 还是陆砚的助理上前,礼貌的邀请,“丁小姐,陆总已经命我单独给您开了包厢,您今晚的一应消费都由陆总买单。” 白给的钱,不花白不花。 丁甜也不扭捏,跟南知意告别转身就走。 偌大的包厢只剩南知意和陆砚两人。 陆砚亲自给南知意拉开椅子,等她坐进去之后,才在她对面落座。 南知意目光落在他脸上。 冷白皮被烫红了一块,应该很疼,因为陆砚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可他此时却什么都不顾了,只一径盯着她看。 目光炙热涌动,情愫深深。 那密不透风的眷恋让南知意酸楚,忍不住转移话题,“烫伤不处理一下吗?” “这点伤……”陆砚话至一半停下,撩起眼皮,眸底浓浓委屈,“反正以后也没人心疼。” 南知意一哽。 有点不适应陆砚的示弱。 “卖惨?” 南知意挑眉。 陆砚非但不羞耻,反而备受激励,“那你心疼吗?” 南知意紧了紧手指。 “不。” “这是你该得的。” “陆砚,你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对裴晚心动,就该受到惩罚。” 陆砚艰涩咽喉,“是……” “我的确是该死,不该在中途丢下我的栀栀,忘了我们之间的誓言。” “栀栀,你知道吗?” “今天去民政局的时候,我想到的是我们去领证的那一天,那时候的我满心只想给你一个家。” “栀栀,我现在还记得当初我们在路上说的每一个字。”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生儿育女,一起组建一个只有幸福没有酸楚的家。” “你说我们说好了,人这一辈子那么长,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给对方三次挽回的机会。” “栀栀,你要离婚我同意。” “但是一辈子那么长,你能对我动心一次,也能对我动心第二次的对不对?” “我要把三次机会都用掉,只求你能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南知意指甲死死掐入掌心。 她没想到陆砚竟然会在散伙饭上玩攻心计。 那些过往的甜蜜和救赎曾是她赖以为生,漂在海中的浮木,被裴家赶出来的她曾经死死的攀着。 稍有松懈,等待她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那时候的陆砚稳稳的托起了她的整个世界。 可…… 后来的陆砚,把她那个虚幻的堡垒打的稀碎,让她成功见到人性的暗面。 原来陆砚有多心疼她脆弱易碎无人可依,也可以多肆无忌惮的欺负她,玩弄她。 “可是陆砚,你现在在我心里,信用度为零。” “我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心无芥蒂的把感情交付到你手里。” “破镜,从来难圆。” 第35章 我要的答案,只有接受和不接受 陆砚的眸顷刻间黯淡下来。 再抬起眼,内里的血丝密密麻麻的爬上去。 但想到南知意现在在陆氏医院实习,他手中还攥着毕业证,那股空落落又聚成了莫名的底气和信心。 “圆不了那就不圆,我另外铸一个镜子。”陆砚的眸底都是势在必得,目光紧锁着她。 饭菜都是南知意爱吃的,陆砚好似要急切的弥补,疯狂的在示好。 这种举动落在南知意眼底,只有悲哀。 原来他不是不明白什么才是对她好,只是他走到中途倦怠了,一度收回了对他的好。 尽管她没表露出什么,可陆砚还是敏锐的察觉到。 “我是不是醒悟的晚了?” 南知意看向他。 陆砚清澈的眸底隐隐泛红,满眼的悲凉揪的她的心也抽痛起来。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栀栀,我不要别的,只要你回头。” 南知意喉咙里的情绪不断鼓出来。 想说些什么打圆场,或者打消陆砚的奢望,可是,话至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 一餐饭,吃的食不知味。 反而让无数回忆纷至沓来,不断在脑子里浮现。 尤记得陆砚第一次告白,南知意考虑再三,让他在忐忑中足足等了一周。 再见面的时候,裴家老宅前的银杏树落了一地。 脚踩上去,是窸窸窣窣的破碎声。 在满目金黄中,南知意见到了苦苦等候的陆砚。 秋高气爽,天上的云朵飘着一片又一片,连她的心情都像气球一样是飘着的。 至今还记着,那天的她穿一身粉蓝色的棉布裙子,站在比她高了足一个头的陆砚面前。 脸庞上都是娇羞的笑,眼底都是湿漉漉的欢喜。 她说,“陆砚,我答应当你女朋友了。” 陆砚眼底瞬间绽放出无数道光箭。 那些光晕曾经滤镜般美美化了这段感情。 第一次手拉手去逛街,陆砚恨不得把她看中的每一件东西都打包,双手奉上。 “够了,够了,陆砚,这些东西我家里都不缺。” 作为裴家的小公主,南知意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物质。 可陆砚对着她傻笑,“那些是你父母哥哥给的,这些是我买的,栀栀,从此以后你的幸福也要有我一份。” 从此陆砚成功挤入她的心房,和父母哥哥一样,并排在她心中占据重要位置。 可。 裴晚出现的那一刻。 她裴家千金身份滤镜碎掉的那一刻。 什么都变了。 父母哥哥看她的眼神不复温暖爱意,只剩冰冷和仇恨。 而陆砚,在最初的救赎之后,渐渐的从满眼爱慕也走到了嫌弃。 曾经的裴知意被满满的爱意包裹,手中多的是王牌。 如今的南知意,却失去一切,连直面人性暗面的底牌都没有。 陆砚不断在给她夹菜,声线哽咽。 “栀栀,多吃点。” 曾满眼炙热爱意的少年,此刻却通红着眼,放下筷子的修长指节在眼帘中轻颤。 四目相对,唯剩悲凉。 南知意吃不下去,也不知该和陆砚说什么。 “我吃饱了。” 她僵着嘴角站直身体。 对面的陆砚也猛的起身,垂着眼帘甚至都不敢看她一眼,“我送你。” 起身的刹那,陆砚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角,打火机蹿出一丝火苗,又飞快湮灭。 抬起眼眸,征询,“介意吗?” 南知意摇头。 “不用送,我和丁甜一起回。” “我以为。”陆砚终于还是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眯眼透过烟雾看过来,“你会住在西风馆。” 这三个字瞬间把南知意拉回到游乐场。 在摩天轮上发生的那个吻,瞬间让她羞耻的脚趾抓紧鞋子。 “没。” “我喜欢和丁甜住在一起。” 陆砚听到这句,长舒一口气。 看来裴西州还没敢下手,也是,那样龌龊的心思,他怎么敢? 住在丁甜家也好,日后方便他追求。 陆砚眼珠转了转,定在她脸上,“送你。” “我去叫丁甜。” 南知意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砚。 他们之间发生了关系,突破了一直坚守的那道防线,却离了婚,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多待一秒,她都觉得窒息。 “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已经被我的助理送回家了。” 陆砚的话成功定住南知意脚步。 脚尖调转,被迫对上陆砚。 陆砚唇角一牵,让南知意走在前面,隐忍痛楚的眸深深的定格在那道窈窕的身形上。 劳斯莱斯幻影内。 周助理躬身,车窗半落,露出裴西州骨相优越的侧脸来。 “裴总,人出来了。” “看方向是前往甜水湾。” “嗯。” 车窗上滑,遮蔽了那张顷刻间阴翳下来的脸庞。 车子稳步驶入车流,裴西州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手机,低眸在聊天界面上停留了很久。 最后一条信息定格在「我给你时间。」 南知意没给任何回复。 甜水湾。 下车之后,陆砚飞快绕过车头,蓦地扯住南知意的手腕。 “还有事?” 南知意不明所以。 陆砚松开她手腕,手捧她的脸庞,“栀栀,明天开始,我来接你上班。” 南知意瞳仁震了下,很快移开。 “不用。” 她嘴角挂着一点讽刺,“最近裴晚的病情不稳定,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她身上。” “毕竟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陆砚十八岁的绑架案南知意听说过。 他原本并非独生子,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陆墨,也正是在这一场绑架案中,陆墨被绑匪撕票不幸丧生。 可想而知当初绑匪有多凶残。 南知意不太了解。 只知道陆砚在获救之后,曾经有一度非常疯狂的追求她。 她被吓坏。 身为千娇百宠的富家女,在面临陌生人好感的第一时间不是感动,而是分析目的。 那时候还是哥哥的裴西州对陆砚的评价非常低。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栀栀,你要防止他抱着目的和你交往。” 原来原来。 那时候的陆砚是误认为她是救命恩人呀。 原来原来。 那时候的哥哥,可能就对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南知意觉得心脏被用力捏了把,挤出些许酸涩的汁水来。 陆砚的情绪更复杂,在辨清南知意眼底没有丝毫赌气成分后,那股悲哀更浓。 长指忍不住拨了拨南知意额前的碎发。 “之前我的确没分清对裴晚到底是感激还是感情,但我现在明白了。” “我喜欢的人是你,想与之白头到老的人也是你。” “裴晚是你的救命恩人。”南知意提醒。 “所以我会用其他的方式报答她的恩情,但是不会搭上自己余生的幸福。” “之前是我想岔了。” 南知意推开他,“我要走了。” “晚安。” 她没有回头。 陆砚在身后道:“明天见,栀栀,我来接你上下班!” “从明天开始,就是我们之间感情的另外一个新开始!” 南知意加快了步伐。 哪怕今天陆砚表现的和往日截然不同,可他还会在散伙饭上戴裴晚出现。 裴晚的白血病是假的。 陆砚这辈子大概都要和裴晚纠缠不清。 光凭这一点她就没办法接受。 但这些话她不打算和陆砚说。 刚刚离婚,他一时半伙接受不了,追两天也就过了那个劲头。 快步流星刷开入户门,小白鞋踩着光滑的大厅,纤白手指刚要按上兴键。 蓦地,一股劲力拽住手腕,生生带着她拖到安全通道。 一道高峻的身影伴着黑影覆来,熟悉的气息伴着酒气扑入呼吸。 南知意瞳仁蜷成点。 因为眼帘中俯瞰下来的俊庞赫然是裴西州。 她的呼吸瞬间堵在喉咙口。 下午发生的那个吻,好似还在唇瓣上残着感觉。 “哥……” 她惊魂不定,鹿眸微微瞠着,写满了震惊。 裴西州粗粝的拇指磨上她唇面,柔软丝滑的触觉让他眯了眯眼,那甜美的滋味好似在无声蛊惑。 “怎么不回消息?” 南知意被裴西州的强势逼的眼眶泛出浅浅水汽,瞳仁更是震颤着,抻着修长的天鹅颈,用来躲避他身上过强的威压。 视线张皇失措,找不到落点。 “你说,给我时间?” 裴西州气笑。 空荡荡的楼梯间响彻他沉洌的嗓音,眼眸内更是墨潮涌动,“给你时间,不代表可以不回消息。” “栀栀。” “我们不是亲兄妹。” 裴西州直指重点。 可这句话却瞬间把南知意积蓄在心中的情绪引爆。 漂亮的鹿眸顷刻间红了一片,“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心思?现在我们的确不是亲兄妹,可从前……” 南知意胸脯起伏,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自小信赖的哥哥竟然对自己产生那样的心思。 她干咽着喉咙,眼眶一圈圈的红了,但最后半句,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蓦地。 下颌被一股劲力捏住,被迫抬起迎上裴西州的深瞳。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你和我都认为是兄妹的时候,你认为的事情从未发生。” 寒意顷刻间窜上脊背,震击的她不断颤栗。 裴西州锁着她,“你只需要考虑现在,接受,还是不接受。” “接受什么?” 南知意的心好似在顷刻间悬起。 “接受我。” 裴西州直白赤裸。 “不。” 话音落下,南知意下颌骤痛。 裴西州深瞳一缩,几乎没给她后撤的机会,径直吻了下来。 南知意脊背收紧成一张弓。 在他灼热的气息和唇瓣即将落下之际,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裴西州猝不及防,高大的身躯撞上钢质栏杆,骨骼和金属碰撞发出沉闷的一声。 但他甚至没闷哼一声,好似这点疼不关痛痒。 南知意浑身紧绷,全部心思都放在裴西州对自己的心思上,根本无暇顾及这种细枝末节。 头顶感应灯灭掉的前一秒,裴西州透过她清透的瞳孔清晰的辨清了里面的恐惧。 “栀栀?” 裴西州周身贲张的强势在顷刻间消散,腰背微微佝偻。 南知意的理智回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哥,你伤到哪里?” “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南知意柔嫩的手混乱的朝着他的腰背探索过来,蓦地,手被大掌捉住。 裴西州深睨着她。 眉心锁着痛楚,却执拗问,“真不能接受我?” 被握入大掌的手细细的颤栗起来。 昏暗中,南知意的声音糯糯,颤颤,“可是我从小把你当成哥哥呀。” 脆弱无助的,哀求,“别这样好不好?” 裴西州潭底的暗涌在顷刻间退潮。 “哥……” “你永远是我哥。” 裴西州咬紧了牙关。 蓦地,将掌心柔嫩的小手推开。 “我会再给你时间,扭转观念并非一夕之事,我给你半年,如果半年之后,你对我仍不能改观。” “我会彻底退出你的世界。” 这让南知意内心的恐惧扩大了数倍。 “哥,你也不要栀栀了吗?” 裴西州宽大手掌轻抚她嫩滑小脸儿,“栀栀,如果要我在你身边,我的身份只会是另一半。” 在她无助的抓来的那刻,裴西州无情的将那只小手推出去。 “考虑清楚。” “我要的答案,只有接受和不接受。” 撂下这句,裴西州拽开门把手,转身离开。 南知意下意识追了一步。 那种最重要的东西从生命中抽离的感觉又出现了,这一次来势汹汹,心脏抽疼的快要不能呼吸。 “哥——” 她喊出这句的同时,裴西州已经彻底隔绝在入户门外。 灯火通明的大厅,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人。 就像她的人生,被一个个至亲抛下,最终只剩她孤单一个。 心脏似承受不住这种剧痛,骤停一秒。 南知意按着被难受碾磨的心脏回家。 丁甜迎上来,刚要开口,就见南知意脸色沉沉的进屋。 “栀栀。” 她收敛了嬉皮笑脸,没说话,直接给南知意一个拥抱。 南知意死死的拽住丁甜身上的布料,把满腔的脆弱都埋了进去。 “你这是怎么了?” “舍不得陆砚? 这是丁甜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毕竟刚才两人才单独相处过。 “别哭,真舍不得的话,大不了从裴晚那个绿茶婊的手里抢回来!” 南知意在她怀里摇头。 “不是就好,陆狗虽然渣了点,但胜在大方,离婚离的还算不亏,你现在是小富婆了,别哭。” 南知意没哭。 但是她的整个世界都在下雨。 第36章 那必须熟啊,他是我男朋友 丁甜拍拍她的手,“别伤心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聘请的私家侦探拍到和裴晚交易的医生了。” “诺,看看。” 南知意收敛情绪低头一看。 照片上裴晚正将一张银行卡递给穿白大褂的医生。 丁甜,“这是陆氏医院血液科的林正克医生,白衣战士,妙手仁心,啧啧,没想到居然和裴晚这样的的绿茶勾搭在一起,白白辜负了大好前程。” 南知意忍俊不禁。 一打文件被递入南知意手心,丁甜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这是林正克的全部背景资料,你慢慢琢磨吧。” 临走前,丁甜笑嘻嘻的叮嘱,“找机会接近,找到他做伪证的证据,揭穿裴晚谎言不成问题。” 南知意攥紧文件。 翌日。 一出小区,银色的柯尼塞克不期然撞入眼帘。 她下意识要躲。 但车门“咔嚓”打开,露出陆砚那张俊美的脸庞来,“栀栀。” 他单手扶着车门,一双眸中满是企盼,暗流沉沉。 没办法。 只能打消偷偷溜走的念头。 “陆砚,我打了滴滴车。” “我送你,正好要去医院例行视察,顺路。” 南知意抬起手腕看表,这一看表,立刻想到这表是裴西州送的,腮帮瞬间滚上一抹烫和羞。 她压下心头燥热。 滴滴车司机不知为何没来,眼见打卡时间快到,她没扭捏,径直钻入柯尼塞克。 西风馆。 裴西州冷峻着一张脸正在用早餐。 指骨修长的手指执刀,切割的动作优雅入骨,偏一双瞳阴沉沉,戾气沿着蜷缩的瞳仁弥漫到每一寸空气。 耳麦内有人汇报:“裴总,三小姐上了陆砚的车。” “吱——”餐刀因为用力在瓷盘上打滑。 听筒那头的人瞬间大气不敢出。 裴西州撩眸而起。 “跟上,看看他们去哪里。” “一举一动,我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 餐刀被攥的越来越紧,凛冽到骨头都要迸出皮肤。 蓦地。 金属和瓷器激烈碰撞,“砰”的声,瓷盘裂开一道口子,还有瓷片溅落,在桌上迸转了两圈。 陆氏医院。 车子停下,南知意转身开车门。 手腕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攥住,陆砚看着她,“我和你一起。” 南知意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谢谢但是不必,我不想让人误会我们之间还有什么。” 陆砚满嘴苦涩,“我们之间没什么吗?” “以前或许有,但现在我不想让自己名字再和你并排在一起,那不合适。” 撂下这句,南知意转身即走。 陆砚的喉咙艰涩干咽,忍不住问助理,“不适合吗?” 助理尴尬的不知该作何回答。 想了想,道:“既然离婚了,那就是不合适吧。” “我会追回她。” 陆砚捏紧了手指,“我能追回她一次,也能追回她第二次,是吗?” 不等助理回答,陆砚下车,脚掌落地的同时已经重整旗鼓。 南知意去诊室一路都在经受注目礼,落在耳畔的议论纷纷。 “她怎么有脸回来?” “不是被控告非法行医?” “听说把人家神经都扎烂了,这种破技术还敢来陆氏?” “之前就传一路睡上来的,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现在溜出是蠢蛋了吧。” 南知意充耳不闻。 抵达诊室。 李丹在见到她后诧异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南大夫,你怎么来了?” “你的诊位已经被陈医生占了。” 南知意皱眉。 “这是主任的安排?” “不错。” “你要是有疑问的话,就去他的办公室找他。” 南知意调转脚尖,还没抵达主任办公室,先看到了裴晚。 只见主任一脸谄媚的和裴晚说着什么。 两人一转脸见到南知意后双双噤声,连那种相谈甚欢的氛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主任,我的诊位为什么被陈医生占了?” “没记错的话,我来这里是来当实习医生的。” “是这样没错。” 主任目光看向南知意的时候,再也不复之前的殷勤,反而变得格外倨傲。 “但是你涉嫌非法行医,陆氏医院不敢再用你这样有污点的医学生,所以经过领导商讨决定,先暂停你的诊位,你可以先打打下手。” “如果表现优异的话,可以考虑继续为你开设诊位。” 一番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 而裴晚挑着下颌,眼角眉梢的得意。 只一眼,南知意就读懂她的意思。 “上哪里打下手?” 南知意看向主任。 主任搓着手,似有为难,却还是硬着头皮说:“裴晚小姐那正好缺个护工,要不,你去那试试?” 裴晚笑嘻嘻的,“不错,缺个“端屎端尿”的,姐姐是学医的,应该不会嫌病人脏吧。” “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件事就这么说定咯。” “介意。” 南知意直接打断两人的幻想,径直对主任说:“主任,你们撤销我诊位的事,我想一定没告诉陆砚。” “介不介意我通知他一下?” 如非必要,南知意并不想假借陆砚的大旗,但他们做的太过分,触碰了底线。 主任目光登时慌乱起来,求助的看向裴晚。 疯狂打眼色:不是说陆砚已经和南知意离婚,为什么她还有这么大的底气? 裴晚咬牙。 南知意的肆无忌惮,似在提醒她的失败。 尽管成功逼迫南知意领了离婚证,但陆砚对她的心思并没有死。 “主任,我和南大夫有话单独聊。” 裴晚眼神很冷。 南知意无所畏惧。 等主任离开,裴晚讽刺的声音立刻传来,“你已经和陆砚哥离婚,还有什么脸,拿着自己的芝麻小事去麻烦他?” “你有脸和我作对,我就有脸麻烦他。” “我们的确离婚了,但陆砚还在追求我。” “裴晚,做人做到你这份儿上,很失败。” 南知意甚至眼神都没变化,一以贯之的清冷,落在裴晚脸上那刻,快要把她气炸了。 尤其想到好容易设局,却让南知意上了陆砚的床,那股恨意就凌迟着她的心。 “不许你把这件事告诉他。” “你拦得住吗?” 南知意连眼神都欠奉。 说完转身就走。 裴晚怎么肯让她告状,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两人拉拉扯扯之际,一道颀长身影在众人簇拥下渐行渐近,来人一身西装革履,眼神专注认真,正翻看助理递过去的这一季度财务报表。 “陆砚!” 南知意喊了声。 陆砚抬眸,在看到南知意之后眼眸瞬间迸发一抹亮,在看到裴晚之后瞬间皱紧眉头。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在南知意几次三番的抗议下,陆砚总算明白她说和裴晚不和是真的。 付出离婚的代价后,他终于正视这件事。 南知意没回答他的话,说道:“陆砚,撤掉我实习的诊位,让我去给裴晚当护工,是你的意思吗?” “什么?” 此话一出,陆砚大惊失色。 下意识看向裴晚。 裴晚也脸色微变,没想到南知意竟然直接把这件事捅到陆砚面前,打了她个猝不及防! “没,这都是误会。” 南知意嘴角讽刺,“误会吗?” “真可惜,自从我被你坑过一次之后,也生出随时录音的习惯,刚才你和主任的对话,需要我当众放一遍吗?” 裴晚脸彻底黑下来。 没想到南知意居然用阴招! 陆砚偏头吩咐身侧助理,“去问问针灸科主任怎么回事。” 主任很快哭丧着一张脸过来。 眼下这种情形一看就知道形式不利。 这才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而他就是那个即将倒霉的小鬼。 “听说你不但撤走南大夫的诊位,甚至还要她去当护工?主任,还记得我第一次带栀栀来医院,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吗?” 陆砚一开口,强大的威压,震慑的主任瑟瑟发抖。 可惜此刻的他是有苦难言,只能求助的看向裴晚。 裴晚现在巴不得把这件事撇清,自然不会给主任半个眼神。 “陆总,这、这都是误会啊。” “误会?” 南知意软糯嗓音开口,“主任的意思是,我的诊位被陈医生占据是假的?” “还是你要我去给裴晚当护工是假的?” 主任现在真是抖如筛糠,哆嗦成了风中摆柳。 “我、我……” “既然主任当不好针灸科的家,那这个主任就别当了,王助理,把主任的档案整理一下,开除吧。” 随着陆砚一锤定音,主任的脸色大变。 立刻看向裴晚。 却又在裴晚威胁的目光中,生生将委屈咽了下去。 人几乎是被王助理派保镖拖走的。 一场闹剧,最终结束。 陆砚亲自带着南知意去她的诊室。 王助理一早派人将陈医生的个人物品整理成箱子清理掉。 陆砚抱着南知意的箱子放在桌上,道:“你安心在这里实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我都会帮你摆平” 平心而论,虽然离了婚,但陆砚在这件事上的确帮了忙,所以她郑重的道谢。 “谢谢你,陆砚。” 陆砚眼底暗潮涌动,“不用客气。” 随即目光落在门外一脸紧张的裴晚身上。 “你跟我出去谈。” 裴晚小媳妇似的跟上陆砚脚步,临走之前,还用力瞪南知意一眼。 两人一离开,对面诊位的李丹就好奇的抻长脖子问她。 “南大夫,你和小陆总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关照,还亲自帮你腾出诊位,男友力max。” “一个,朋友。” 前夫两字在舌尖转一圈,最终改口。 现在的情况,用朋友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朋友——?男朋友吧!” 李丹揶揄。 促狭的很。 南知意脸上的表情都没变,示意她看走廊上一前一后的陆砚和裴晚。 “看见那一对了吗” “他们才是最可能发展成男女朋友的人。” 大概是离过婚终于对这段感情死心,如今再说起陆砚对裴晚的感情,南知意居然心态很平静。 李丹收回目光,“也是。” “比起你来,小陆总的确更照顾那位。” “你是不知道,从那位住进医院到现在,小陆总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她。” “听说了没,那位,据说只有两个多月的活头儿咯。” 李丹边说边摇头感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南知意忍不住追问,“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血液科呀。” “那位裴家的千金不就住在咱们楼上?透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式血液科的大夫林正克。” 再听这个熟悉的名字,南知意眯眯眼。 “你和林大夫很熟?” “那必须熟啊,他是我男朋友。”李丹一脸娇羞。 “!!!” 南知意只觉得心头一道惊雷。 真是铁鞋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顿时来了精神,“你们午饭一般在哪里吃?李医生,我初来乍到的,咱们还这么有缘,能在一个诊室工作,不如我请你们两个人吃饭吧。” 李丹不疑有他。 “成!” “今天我就狠狠敲你一顿竹杠。” 虽然嘴巴上说要敲竹杠,但李丹还是建议在医院食堂吃,无他因为陆氏集团的食堂在业界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 医院非但没个月有饭补发到饭卡里,而且食堂聘请的都是业界知名的大厨。 做出来的饭菜色香味俱佳。 于是南知意就在食堂的午饭时间见到了林正克。 林正克人如其名,一看就是一个正派的知识分子,戴着一个黑框眼镜,镜片下的脸庞呈现出古铜色泽,身材健硕,配上那身白大褂,也是另外一个风格的型男。 “正克,介绍一下,这是针灸科新来的实习医生南知意。” 南知意收回打量的目光,对林正克伸手。 然后下意识察觉林正克在辨清她容貌的时候锁了锁瞳仁,不过很快恢复如常,“你好,林正克。” “你好林医生,我是南知意。” “南大夫,我听说过你。”林正克貌似拘谨的勾勾唇角,目光却瞬间深邃,“在最近的热搜条上见到过。” 南知意瞬间响起前段时间因为针灸抢救秦烟闹出的事情。 也不知道林正克提这个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 “那件事是有人故意诬陷。” “医院同事对这件事一定传的沸沸扬扬吧,但我能继续在陆氏医院实习,就已经证明我的清白。” “即便当时的我没有行医证,但我是医学生,生死关头,难道要我坐视不管?” 第37章 如果你一味只躲,真可能对你干什么 南知意盯着林正克,试探。 林正克双眸闪烁一下,勾唇而笑,看着镇定极了,“不错,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毕竟,是一条人命呢。” 李丹闻言,赞同的对林正克伸出大拇指,眼神中满是崇拜。 这一幕收入眼底,南知意垂眸。 看来林正克和裴晚勾搭的事情李丹并不知情。 而且席间观察,两人的感情真的很好,林正克看起来很喜欢李丹。 本以为一餐饭吃的没什么价值。 没想到临近下班,熙来攘往的走廊上,她被林正克堵个正着,林正克拽着她的手腕,紧张的查看四周。 “别看了,李丹医生还在诊室。” “跟我来。” 林正克咬牙。 然后人就被他拽到安全通道,手腕被松开的瞬间,话题也是开门见山。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林医生,我给你看一个东西。”南知意调出照片,举高手机给林正克看。 昏暗的楼梯间内,手机微光打在林正克脸上,在看清照片的瞬间,他的瞳仁也急剧收缩着。 “林医生,今天中午吃饭,我和李丹医生在一个诊室没多久,我已经听她说了好多你在血液科抢救病人的事例。” “听得出来,她喜欢你,甚至崇拜你。” “李丹医生也很优秀,你也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女朋友吧?” “说的更严重一点,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职业生涯染上污点,甚至丢掉事业?” 林正克咬牙,腮帮凛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看起来油盐不进,而且防范意识很重,显然在提防她录音什么。 眼看人就要仓皇离去。 南知意软糯嗓音响起。 “听说林医生的母亲罹患肝癌许久,化疗无效,转投中医,想投到苏渊大师门下治疗而求助无门?” 林正克脚掌定住。 回眸看来瞳仁里面满是吃惊。 “你怎么知道?” 瞳仁内情绪转为厌恶抵触,“你调查我?” “我想从林医生这边找突破口,这些基础调查自然要有。”南知意含笑,一张瓷白小脸在昏暗光线下,目光却格外的坚定锐利,“林医生就一点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吗?” “比如,我认识苏渊大师?” 林正克转而嗤笑,“你倒是深谙钓鱼撒饵之道,可惜,即便你认识,也无法说动苏渊大师,他自从七十岁之后便声称要退休,早就不收诊病人了。” “如果我说我能说服呢?” 自从入门之后,师傅性情懒惰,她的大部分医术都是大师兄苏渊教授。 也就是她还没治愈过肝癌病人的前例,如果林正克信得过她,她甚至就可以。 “你和裴晚之间真假千金的争夺,别打主意到我母亲身上!” 林正克眼底肃然,“我从一开始只想救活母亲,你们这些豪门游戏我不想掺和!” 撂下这句,林正克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大步离开。 南知意皱眉。 却一点也不意外。 第一次接触林正克发现这人异常谨慎,想打开他的心防并非容易的事。 看样子还是得从林丹身上找突破口。 下班时间,她和李丹相伴下班,说说笑笑走出门诊大楼,门口赫然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林正克含笑而立,在看到李丹之后笑的灿烂,唯有看到她的那刻,笑意有一丝僵滞。 “正克!” 李丹工作时候稳重的很,这一刻却像个小女孩,雀跃的扑入林正克怀中。 南知意旁观这一幕,莫名想到自己和陆砚的从前。 以前的她也雀跃的像只轻盈的鸟,会欢快的扑入陆砚怀中,两条胳膊挂在他修长脖颈上,仰望他眼眸中缠绵出的星光,妄想用片刻的甜蜜换取天长地久。 那样的画面如今想来,却恍如隔世。 李丹娇羞的从林正克的怀里转身,对她摆手,“知意,那我走啦,拜拜。” “拜拜。” 南知意故意嫌弃,“快走吧,狗粮都吃饱了,快别刺激我这单身狗。” 两人相携离去。 转身之前,林正克眼底一片冰冷的警告。 南知意对他浅浅一笑。 只要林正克想救母亲,就迟早会过来投诚。 转身。 拾阶而下,视线在触及到一道熟悉身影后顿住。 “陆砚。” 她无奈的看向来人。 陆砚西装革履,领带束到喉结处,双手插兜,额发被雨丝沾湿,上前一步,锃亮皮鞋的脚掌在台阶前站定。 她站在第一层台阶上,堪堪和他平视,直入他的暗流沉沉的瞳仁。 陆砚低头,轻捏她指尖,撩眸而起,笑意灿亮,在眼底聚出点点碎光。 “说话算话,接你下班。” “今天可还顺利,有什么不适应的随时跟我说。” “陆砚,我不喜欢你来接送我上下班。” 南知意开门见山,连之前面对李丹的那点笑也彻底在嘴角湮灭。 陆砚的眼底沉下来,隐忍的,“栀栀。” “会造成我的困扰。”南知意不想再给陆砚任何希望,“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接受。” “和你离婚是我斟酌再三做的决定,如果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丝转圜余地,不会舍得放手。” 南知意清亮的眸定在他俊脸上,寸寸描摹,“我爱了你七年,分手的决定出的那一刻心如刀绞,但是断了就是断了,万没有断了再续的道理。” 陆砚脸色铁青,仍在坚持。 “上一段感情烂掉,那就丢开不要,我们重新开始。” “可是横在我们面前的矛盾依旧,重新开始也不过重蹈覆辙。” “怎么会!” 眼看南知意要越过自己,陆砚情急之下扣住她细腕。 “我已经知道错了。” 南知意回头冷静看他,“从现在开始,和我一样,彻底和裴晚断绝关系,对她不闻不问,并且保证和裴家不再来往,你做的到吗?” 陆砚呼吸深重,连扣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松懈下来。 “看。”南知意笑,“你做不到。” 将手腕抽出,南知意大步离开。 “陆砚,我们短时间不要见了。” 陆砚不甘心的追上来,急迫的解释,“裴晚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仅剩两个多月时间,我知道真相太晚,只想尽可能的弥补她。” “裴晚要你以身相许,正好我们离婚了,你们可以顺利成章在一起。” “别胡说,别说气话。” “我知错了。” “停下!” 南知意顿下脚步,然后一根手指点上陆砚胸膛。 “别再跟上来,不然我会翻脸。” “我现在急需一个人清净。” 陆砚抿唇。 语带不甘,“行。” 深呼吸,“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我不会放弃。” “去看看裴晚吧,听说她今天又吐血了?挺严重的。”南知意本是调侃语气,但话刚说完,就见陆砚转身,焦急的大步离开。 “……” 她看着那道背影,一笑。 表面云淡风轻,可嘴角弧度到底沾几分苦涩。 看。 人的下意识反应骗不了人。 嘴巴说的再好听,永远及不上身体行动。 细雨微风,沾的脸庞潮潮凉凉。 行至医院门口,不等她辨认滴滴车,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撞入眼帘。 刹那间,心就像被重撞了下。 垂下眼皮,南知意要转身,自从摩天轮那个吻之后,这变成了她面对裴西州下意识的反应。 躲。 但—— “栀子。” 沉洌嗓音撞耳,两个字成功定住她脚步。 她跟一截木头般转身,干巴巴对车旁那道高峻身影挤出个笑。 裴西州眼眸深邃。 “上车。” 南知意小鹿乱撞,惴惴的走到车前,仰望黑伞下那张熟悉的脸。 黑睫浓长,随俯瞰她的动作半耷,嘴角抿着凉薄淡笑。 “怕哥哥怕成这样?” 一针见血。 语调熟稔,揶揄。 纵然南知意真的怕他,也不好再躲。 “没。” 鼓足勇气,南知意直视他的眼眸。 这一看,摩天轮那个悱恻的吻以及楼梯间那个没发生,却比发生还要印象深刻的吻,齐齐涌入心头。 羞耻让她心跳如鼓,呼吸困难。 裴西州打开车门,在她弯腰上车之际,滚烫大掌贴着脊弯,腰窝的位置似被火烧,鼓皮一样收紧。 落座的同时,裴西州也在身侧落座。 他浑厚的气息铺天盖地的侵袭,无孔不入的侵袭着呼吸。 “哥,你找我有事吗?” 南知意不着痕迹,想挪动身体贴近车门,避免和裴西州任何身体接触。 仅仅是贴着他的长腿坐着,层层热度好似隔着彼此的衣料熨过来。 害得她汗毛凛然,脊背也绷的紧紧的,宛如一只受惊随时要跳墙的小兔子。 可刚挪了一寸,手腕瞬间跟着一紧! 裴西州扣住她手腕,如同拖拽着一只小动物,巨大的力道带的她狼狈往男人怀里跌! “啊——” 她惊呼。 肩膀重重撞上他的,疼的白白的贝齿咬紧唇瓣,惊惶到湿漉漉的眸,也撞入了一片暗潮涌动,蛰伏着盛怒的瞳。 “躲什么?” 裴西州的声音克制紧绷,“心里还住着人,所以没办法接受哥哥?” 南知意脸庞羞如火烫。 水汽蒙蒙的眸惶恐不安,下意识看了眼前车司机。 不敢置信裴西州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提及这样隐秘的话题。 他就……不知羞吗? “你!” 她又羞又恼,试图把手从他宽厚有力的大掌抽离。 反而让男人更恼,非但没松开,还根根插入她白皙柔嫩的指缝,十指紧扣,一度让她指根生疼。 侵略十足,占有欲昭彰。 “我什么?” 裴西州嗓音俨然喑哑透了,天光阴沉沉的,连带车厢内光线也昏沉。 黯淡光线下,南知意绝美脸庞仿似发着光般白绒绒的,湿漉漉的眼眸因为愤怒闪烁碎光,唇瓣被白牙咬至殷红,一脸的羞愤。 南知意胸脯起伏不定,柔软的弧度在眼帘中一上一下,“你……我还没决定接受。” 裴西州喉结快速滚动,干咽着某种情绪。 “嗯,没打算强迫你接受。” “那……” 南知意纤白细腕在他掌心不适的拧了拧。 细微的蹭动却带出一片电流,酥酥痒痒的沿着皮肤往里面窜。 她想躲。 他的气息浑厚,正无孔不入的侵袭呼吸。 裴西州没松手。 “去西风馆。” “你刚离婚情绪不稳定,我那边营养师会做药膳,可以照顾好你的身体。” “不。” 南知意就像倔强小兔,微红着水眸拒绝。 “现在和哥哥在一起,我恐怕会更情绪不稳定。” 裴西州哂然,嘲弄一笑。 “我不吃人。” “可……” 南知意脖颈微僵,想到摩天轮那个强制发生的吻。 裴西州显然也想到了,眼底凉淡,“不会再发生。” 她松口气。 “西风馆我还是不去了,哥哥我们现在不方便住一起,麻烦把我送到甜水湾。” 南知意似生怕他拒绝,直接对司机道:“陈叔,麻烦把我送到甜水湾!” 司机透过后视镜觑裴西州。 男人深瞳内的风暴让他不敢妄动,车子还是朝着西风馆风驰电掣。 随着西风馆映入眼帘,南知意心中抵触达到顶峰。 车门打开的刹那,她脚掌落地立刻朝着小区外走去。 雨水淅沥,落在脸上一片冰凉。 草地上沾满水珠,脚掌落下去,凉意沁入脚掌细嫩肌肤。 她就像身体绷着根弦,一刻不敢停,甚至抬起两条小细腿就跑。 可。 跑了没两步,腰肢骤然一紧。 遒劲有力的胳膊自身后拥住她,不顾她的挣动,径直抱着悬空离地。 “哥——” 盛怒却不敢声张,南知意雪白的天鹅颈上的筋都隐隐抻开,湿漉漉的鹿眸亮的惊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已经隐隐带上哭腔。 “如果你一味只躲,不肯认真考量我对你的心思,那哥——可能真的会对你干什么。” 南知意绷紧的身体骤然间松掉。 任由裴西州拎兔子一样把她抱到了房间内。 客厅内佣人们的目光分秒在凌迟南知意的神经,她垂着纤长颤抖的睫,压根不敢抬起眼。 裴西州径直把她放到那间黑色主卧室的柔软大床。 身体落地,良好的床垫让她在上面弹了下。 脱离那两条铁钳般的长臂,她立刻要起身,一条修长的膝盖插入双腿,极好的阻拦她的退路。 裴西州长臂扣紧她挣动的手腕,俯瞰的深瞳密不透风的笼罩下来—— 第38章 你打算对我强取豪夺? 过强的侵略性,让南知意全身紧绷,他温热气息侵袭之际,偏开脸庞,下颌颤抖着,小巧玲珑的脚趾抓着漆黑的床单,飞快的往床头的方向挪动。 直到,退无可退,纤薄肩膀抵靠上床头。 一双湿漉漉的眸惊慌失措,根本不敢直视他。 裴西州喉咙滚出闷笑。 两条长腿膝行着步步紧逼,直到贴上她的腿根,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扯领带,随着动作,额前碎发荡开,那双漆黑的深瞳也看向她。 “如果知道你会怕成这样,我该慢慢来。” 南知意鹿目圆睁,定定的看他三秒,然后飞快从床上弹起来,准备脱离他的控制。 但一条长臂动作更快,按压住她的手腕在床上,力道渐渐加重,一度让她疼的皱紧小脸。 “就那般接受不了?” “哥,你有宁溪姐了。” “我……我也并非清白之身。” 南知意黯然神伤。 “我不在乎。” 裴西州深重的呼吸落在耳畔,直入毛孔,侵袭的那片肌肤都绷起来。 “听着,我一点都不在乎。” 他一只手扣压着她,另外一只拇指压上她雪白的脸颊,连同耳垂一并碾磨在指尖。 粗粝的触感如砂纸打磨,让南知意心尖儿麻痒成一团。 她有些凄楚,那些酸酸的泡泡一个个顺着喉咙冒出来,冲的眼角微红。 “哥,你待我好,是因为把我当妹妹,还是……还是……” 屈辱让她说不出口。 情绪却鼓着喉咙一下下的冲击着。 不经意偏头,瞥见裴西州手腕上黑色的腕表,之前不曾细看,如今定睛,可不是和自己手腕上那只白色的一模一样? “之前一直是妹妹。” “现在,变了。” 裴西州言简意赅。 “你打算对我强取豪夺?” 南知意抓住重点。 这个字眼让裴西州深瞳蜷紧,接着扣压她的手腕力道骤松,然后就见她纤白的腕子上已经攥出一圈红肿。 裴西州喉结滚动,“抱歉,栀子。” “没事。” 南知意扭了扭手腕,然后将双腿从裴西州的腿间抽出,团起膝盖用双臂抱住。 颤着湿漉漉的睫看他,声线糯软而轻,“如果我和哥哥在一起,那宁溪姐怎么办。” “我记得……妈说要为你们筹办婚礼。” “没有婚礼,那天的事情是意外,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你答应了?” 裴西州眼角似也隐隐泛红。 南知意摇头。 “不行。” “我们如果在一起,首先过不了父母那一关,他们绝不接受我从养女变成……”瞥一眼裴西州,她咬着唇说出“媳妇”两个字。 裴西州胸脯紧促起伏,顷刻间情愫又被收敛在深瞳内。 “只要你答应,这些事情我来解决。” “栀子,你只需要告诉我,愿还是不愿。” “如果我拒绝,哥哥打算不认我,并且余生都不再见我吗?” 南知意一双澄澈的水眸凝着他。 “是。” 裴西州狠下心。 “好。” “那我答应。” 下一秒,南知意猛的被拥入一个紧窒怀抱中,裴西州拥着他,深重的呼吸紧促的响彻耳畔。 南知意窝在裴西州怀里,紧绷的娇躯没有一点松弛,贴在深色西装上的纤手无意识揪紧。 一张瓷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哥,那我们永远不分手。” 裴西州推开她一点,粗粝指腹捻磨瓷白细腻的小脸儿,声线喑哑潮湿,“……好。” 南知意拉下他的手,“先解决和宁溪姐的事情吧,我不能当第三者。” 裴西州勾唇,笑弧更深,“好。” 南知意鼓足勇气,垫脚,飞快在他俊美脸颊烙下一吻,可不等撤退,后脑突然落入大掌禁锢。 裴西州的唇寸寸逼近,在她呼吸憋的要断掉之际,深深的吻住了她。 这个吻,极尽缠绵悱恻。 热恋七年,南知意不是没和陆砚吻过,却从没感受过这样噬人的吻。 吻的她神魂飘飘,麻痒的电流一簇簇在神经末梢炸开,愉悦的头皮发麻,乃至于眼角不自觉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糯糯的低吟不受控的从喉咙溢出,又被裴西州更深的缠吻进去。 南知意心跳如鼓,几乎撑破喉咙。 直到浑身脱力,裴西州才意犹未尽松开。 指腹捻揉她被吻的殷红的唇,深瞳内欲念浓的能掉出来。 南知意羞的耳根滴血,颗颗莹润的脚趾更是一度抓紧了床单。 “我喜欢。” 他的额贴着她汗湿的额,能清晰感觉薄汗侵蚀入彼此的皮肤,又潮又粘。 小时候和哥哥最亲密无间的时候,不是没有这种脸贴着脸的亲密时刻,可那时候她心无旁骛,只一味把哥哥当哥哥。 而今,她却和哥哥…… 刚刚那个吻,禁忌而刺激,快把她逼疯了。 南知意不敢用力呼吸,怕渡入裴西州的鼻息中,咬着唇,纤手贴着他胸膛用力推开。 直到彻底分开,她才用力吸了口气。 “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可不可以先保密。” “嗯。” 这个现实的话题,让空气沉寂下来,南知意撩眸看了眼,裴西州看上去不算愉悦。 她呼吸窒了窒,然后故作轻松的去抓他的大掌,在他手心轻轻挠了挠。 “别生气,一切都会好起来。” 裴西州看过来,深瞳一蜷,凑过来就要吻。 南知意脑袋一偏,躲了。 看着男人瞬间沉下来的瞳,她扯着嘴角僵硬笑了笑,“我还不太适应,哥,给我一点时间?” 裴西州深深的看着她,喉骨轻“嗯”了声。 然后翻身下床,随着压迫感消失,南知意松口气。 裴西州在床边站定,大掌在她柔软的发顶心揉了揉,“晚安,早点睡。” 南知意笑眼弯弯。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南知意眼眸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喘息一声,然后快速跳下床,将门反锁,接连上了三道。 门外。 响彻耳畔的声音让裴西州眼底浅浅的愉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晦暗。 夜,深。 南知意睡不着,她把客房衣柜中的床单一条条绑成死结固定之后,抓着床单颤颤巍巍蹭着墙体一点点往下蹭。 好在只是二楼,距离并不高。 等脚掌落地的那刻,两条小细腿已经哆嗦成筛子。 她一刻不敢停留,按开大门的开关,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间内。 裴西州深瞳一动不动,紧锁着小丫头的一举一动,监控室内的空气一度抽成真空。 周助理额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往下落。 最终小心翼翼开口:“裴总,要去追吗?” “不、必!” 声音好似从冰窖发出,冻的周助理浑身一个哆嗦。 南知意跳上前往甜水湾的出租车,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劫后余生,可她却酸楚的能挤出水来。 为什么哥哥要这样。 她只想给自己留个亲人,哥哥却亲手打破了她的幻想。 回到甜水湾,丁甜已经睡了,南知意蜷在她身边,拥着棉被却是一夜辗转难眠。 一闭上眼,眼帘中就是裴西州俯瞰下来的深瞳,压迫十足,带着潮湿的欲念。 翌日清晨。 去上班之前,南知意叫了跑腿,将那只白色腕表包装好直接快递至西风馆。 西风馆。 别墅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尤其是当裴西州拆开南知意送来的快递后,空气更是一度降至零度。 骗子! 裴西州抓紧腕表,上面似还留着小骗子的香气。 随腕表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张纸条,娟秀的字迹写着:哥,我接受不了,抱歉。 男人抬眸,深瞳内一片风暴。 南知意去医院的时候,裴晚又闹幺蛾子,此刻正在诊室内叫嚣着把她扎坏了。 声称腿上有根神经一跳一跳的,吵着要南知意负责。 “裴小姐,你腿上哪里跳?” 此时正在负责的人是李丹,在裴晚的腿上按了按,认真的询问。 “哎呀,好疼!” 裴晚哭的眼泪都挤出一包。 而一旁的陆砚默默抽出一旁的纸巾递给裴晚。 裴晚伸手接过,委屈巴巴的看着陆砚,“陆砚哥,我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 陆砚伸手在裴晚发顶心揉了揉。 南知意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心脏就像被捏了一把,闷痛闷痛的。 她捏了捏手心,熟视无睹的进门,将手包放在桌上。 裴晚见到她出现,立刻惊惶的推开陆砚,一脸愧疚的瞅着她,“姐姐,你来了。” 南知意,“……” 她看了眼陆砚。 陆砚见到她眼底也有一丝不自然,但大概是坦然,很快又自若起来,“栀栀,我带裴晚来看看,她说腿上的神经不对。” “嗯。” 南知意自然清楚裴晚的招数,上次就妄图污蔑她,现在她成功和陆砚离婚了,又想耍什么阴招? “抱歉,裴晚,你的病我治不了。” 她直接拒绝。 裴晚却着急起来,“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你把我的腿上神经扎坏了,现在一句治不了就不想负责?” “那我怎么办?本来我就活不了多少天,你还要这样欺负我吗?” 南知意嘴角勾笑,“能力范畴之外,恕我无能。” “怎么会呢,小南,我觉得你的针灸甚至比我的还厉害。”李丹不明所以,以为南知意在谦虚,忍不住夸道。 南知意,“无中生有的病,我治不好。” 李丹瞬间瞠大眼睛,再看向裴晚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都是学中医的,虽然李丹只精针灸,却知道裴晚的,她是医学院里少见的全科都精的人才。 听说还拜师了一个很神秘的大师,手上的功夫很厉害。 而厉害的中医不需要任何仪器,几根手指头诊脉就能看出病人的病情,别说装病骗不过她,就连病人的起居饮食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比如,吃没吃冰,生没生气,纵没纵欲,都在脉上。 裴晚被这一眼看的心虚,乱的一塌糊涂,甚至以为自己的事情暴露了。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想到宁溪教自己的法子,捏着衣角,屈辱的眼眶含泪。 “姐姐,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装病?”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最孱弱美丽的角度还对准陆砚,“这个世界上有人诅咒自己得绝症吗?” “我才被家里认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装病?” “大概是因为你身体没病,但是心里变态?” 南知意一点也不留情。 话落,陆砚隐忍又愠怒的声音就响起,“够了!” “栀栀,我知道你和裴晚不和,但是你不能这样说她,她好歹……好歹也是你妹妹。” 不等陆砚说完。 南知意心里猝然一痛,再看看他满是心疼的眼底,嘴角讽刺,“别说什么妹妹了。” “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妹妹,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从我和裴家断绝关系开始,我就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哥哥,没有妹妹,更没有丈夫。” “陆砚。” “要仔细论的话,她倒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心动却不得不割断情丝的心上人。” “你心疼她,我理解,但是请你——不要用这种谴责的眼神和语气对我。” “你,不是我的谁!” 南知意努力平息着胸膛中残留的酸涩,用力攥了下手心。 陆砚胸脯兀自起伏。 对准南知意盛满愤怒的水眸,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可这不是他的初衷,他明明是想挽回她的,甚至因为她决绝离婚而痛苦不堪。 可裴晚的话一出来,他的谴责也不受控制一样冲出口。 “栀栀……” 他后悔了。 但刚想挽回,就被南知意眼底的嘲弄震退。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真的这么绝情吗?可是爸妈哥哥我还有陆砚哥,每个人都对你割舍不下。”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我出现,夺走了属于你的身份?可是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呀,如果我不从南家逃出来,说不定现在就被南不凡给、给……” 说至一半,裴晚屈辱的哭了。 “难道要我生不如死,姐姐才甘心吗?” “我只是想获得一线生机,不要活在那样凄惨的世界里面呀,姐姐,如果你怪我,那我跪下给你道歉好不好?” 说着说着,裴晚竟是要扑通一声跪下! 第39章 从校服到婚纱,也曾那样缠绵悱恻 说来也巧,裴母来看裴晚,听护工说人来了南知意的诊室,马不停蹄的赶来。 裴晚膝盖弯曲,落入眼底变成惊涛骇浪! “你在干什么!” “南知意你好恶毒的心肠,竟然这样欺负妹妹!” 裴母的心都快被拧碎了,好容易才找回亲生女儿,还没过两天好日子就罹患癌症,她恨不得代替。 疼都疼不过来,却一再被南知意搓磨! 上前一把拽起裴晚,看着南知意清冷淡漠的眸子,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冲,毫不迟疑就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但是这次没能得逞,因为南知意攥紧了她的手腕。 “苏阿姨,我恶毒?我倒是想听听自己哪里恶毒了?” “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来打人,礼貌呢,素质呢,修养呢?” 裴母瞠圆了眼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知意竟敢这样对她说话。 白白辜负了她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那股让心脏抽抽的疼过去之后,倒涌而来的是彻骨的心寒。 她很快反应下来,眼眸冰冷,“如果你不恶毒,晚晚何至于被逼的对你下跪?” 南知意凝着这张熟悉的脸孔,只觉得荒唐。 明明在裴晚来之前,她和妈妈感情那样好,她一度以为嫁给陆砚,世上最亲的也是妈妈。 可如今在挑拨下,竟然想也不想站裴晚那边。 “是她自己爱跪,以为跪了就能得到妄想的东西,真的可笑,苏阿姨,你该教教她,好好把握当下的幸福,不要那么不知足,奢望不该有的。” “她奢望什么了?” 裴母只觉得心痛。 南知意的话戳破了她竭力维持的假象,那就是裴晚没有受够足够的教育,不够落落大方,动辄就下跪,简直丢尽裴家的脸。 可越对裴晚不满意,那股对南知意的恨意也越深。 如果不是从小被调换,落落大方的该是晚晚,而不是南知意这个不知恩的白眼狼! “你和陆砚已经离婚,如果不是你占据她的身份,她早该和陆砚结婚了,你才是那个奢望之人!” 裴母毫不留情刺伤。 南知意脸颊白了白,但没说什么,甩开裴母的手腕。 倒是陆砚低沉的声音响起。 “裴伯母,我不是谁都能让来让去,争来争去的东西,我喜欢的人,只有栀栀!” 这句话落下,落针可闻。 裴母和裴晚李丹瞠大了眼睛,为听到的话震惊着。 南知意则是一脸冷然,好似陆砚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裴晚双眸通红,失神般看着陆砚。 怎么会这样。 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为什么陆砚哥还要当众表白那个贱人! 裴晚的指甲掐的手心生疼,连带裴母也感受到了她那股失落。 “陆砚,你和南知意已经离婚,如果你还喜欢她,为什么要离婚?” 陆砚唇角一丝讽刺,在面对裴母的时候,不复之前的尊敬,而是浓浓嘲弄,“这难道不是伯母乐见其成的结果?” “如果不是你威逼利诱,栀栀何必和我离婚?” “我和栀栀离婚,只是想成全她,并不是我心里没她,这是两码事。” 陆砚似乎在顷刻间清醒。 离婚的痛,南知意的决绝,像是一记闷棒打醒了她。 尤其是他要了她的第一次,他至今还记得看到床单上盛开的那朵花之际的狂喜。 少年时梦寐以求的终于有了结果。 那种从身到心的愉悦漫卷每一颗细胞。 裴母有些懵。 这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你喜欢南知意,那晚晚呢?你答应和晚晚拍婚纱照,难道不是对她心动?” 裴晚这一刻丢脸到了极点,忍不住扯扯裴母的袖子,贝齿咬的唇瓣泛白。 “妈。” “我没关系的,看着姐夫和姐姐复合,我比谁都开心,毕竟,毕竟我很快就要死了。” “我哪怕死了,也希望姐姐姐夫幸福恩爱的。” “我会在天上祝福他们的。” 裴晚说完抿着嘴,怯怯的仰着头,碎盈盈的眼,颤巍巍的睫,看着楚楚可怜。 裴母心脏骤痛。 “晚晚,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傻话!” “妈妈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你救回来的,什么死死死,妈妈不准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就连陆砚也开始动容。 “晚晚,伯母说的对,我也会倾陆家之力,尽快帮你找到骨髓。” 裴晚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撩起睫毛,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不用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即便真的找到了匹配的骨髓,那时候我的身体也不一定有手术指征。” “我大概……和裴家和陆砚哥的缘分不深吧。” “陆砚哥,看到你和姐姐这么好,我真的好羡慕,我会在天上祝福你们的。” 裴母眼眶几乎要喷出血来。 “晚晚,你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她愤怒的目光看向裴晚,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南知意果断摇头。 “抱歉,工作时间不能被打扰。” 陆砚听到这句忍不住皱眉,“没事,这段时间不扣工资。” 然后换来南知意一瞥,那是怎样的一眼呀。 只看了下,陆砚后悔不迭。 恨不得把这句话收回。 “不。” “这是我第二次的实习,我坚决不能搞砸。” 南知意吸口气,看着陆砚和裴晚道:“你们没事的话先走吧,别耽搁我的正常工作。” 陆砚立刻去搀裴晚。 可裴晚没忘记来的目的,她拧着细细的眉毛,道:“可是我的神经被姐姐扎坏了,这件事还没解决呢。” “什么?” 裴母听到这句神经都要炸了。 立刻对着南知意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嫉妒晚晚,所以对妹妹下这样毒的手?” “凡事讲究证据。” 南知意面对质疑始终保持冷静,“你们可以去做伤情鉴定,如果鉴定结果是真,我自然会负责。” “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空白白牙想让我认,那是在做梦。” 而且裴晚摆明了就是故意耍赖,她才不要上当。 裴晚见她态度强硬,故意大度的道:“算了,妈妈,陆砚哥,我不想和姐姐闹到这样生分。” 裴母却是异常坚持,“不行,妈这就带你去做鉴定,如果神经真被破坏了,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妈!” 裴晚怯怯的,“可,她是姐姐呀,如果是真的,姐姐要坐牢吧?” “要怪也怪她自己医术不精,当初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劳什子的中医。” 又转头对南知意说,“南知意,晚晚没事万事大吉,如果你真的扎坏晚晚神经,我一定要你付出惨重代价!” 说完,拽着裴晚就走。 陆砚在临走之前也是欲言又止。 最终捏着南知意的手腕道:“没事,我会保护你。” 可惜南知意的心已经痛至麻木,目光落在陆砚握着的手腕上,目光中的冷意扎人。 陆砚一惊,松开了。 然后起身离开。 而裴晚故意落在最后,转身之前目光得意,在南知意身上一掠而过。 脚步声渐行渐远,偌大的诊室只剩下两人。 李丹一副吃到瓜的模样。 “南大夫,你和裴晚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裴晚的妈妈对你的态度那么奇怪?” “怎么奇怪?” 南知意问。 “就,目光很失望,又很生气,好像你辜负了她的期望似的,你们之前认识?” “还有小陆总居然说喜欢你?” “没猜错的话,栀栀是你的小名吧。” “嗯。” 南知意没想到李丹竟然生了双火眼金睛,稍微推理就把真相推的差不多。 “我和陆砚是校服到婚纱,刚刚离婚。” “啊?” 李丹这口瓜吃的猝不及防,捂着嘴,震惊。 “为什么啊。” “因为身份吧,门不当户不对。” 再提起这些事情,南知意眼底还是有些黯然。 “这也倒是,齐大非偶嘛,他倒是,真的和裴家千金门当户对……” 李丹的尾音越来越弱。 因为她想到之前和南知意聊的陆砚对裴晚的体贴。 这样算来,小陆总岂不是,岂不是婚内出轨? 这样一想,李丹这口瓜顿时吃不下了,看向南知意的目光也充满同情。 李丹不问,南知意自然也不想过多解释。 下班刚脱下白大褂,没想到就被裴母堵截,她起身就想躲,没想到她向左,裴母也向左,摆明要拦住她。 “苏阿姨,什么事?” 南知意只得摆出一个笑出来。 “把骨髓捐给晚晚,只要你同意,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同意。” 裴母开门见山。 一身奢牌风小礼服,挽着爱马仕包,看过来的目光满是施恩和倨傲。 南知意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脸颊上。 身为贵妇,裴母对保养颇有心得,此刻却不知为何,脸颊肉微微凹陷,看着疲惫不堪,竟然凭空多出几分老态。 “苏阿姨,你最近的胃还好吗?” 裴母的胃不好,虽然出身世家,但从小父母都忙碌,保姆怠慢,她从小就饮食不规律。 后来南知意学了中医,还是她特意研发出了药食两补的药膳,每天精心熬煮,逼着裴母吃下去。 裴晚用计把她赶出裴家后,从每天不变的药膳,变成每周她用保温桶送去。 裴母自那时候和她离了心,也不知那些药膳吃没吃。 后来她不送了,直接把药膳方子交给裴母和厨师。 不过现在看来,她应该很久没吃了。 裴母被问的一怔。 裴晚眼底的关心,不免让她想到母女感情融洽的那些年,不过她很快心思就转回到裴晚身上。 南知意再好,只要不肯捐骨髓给晚晚,那好就是假的! “好!我好的很!” 裴晚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却还是道:“别忘记吃药膳,还记得上次帮您把脉吗?那时候您的胃就出了很大的问题。” 裴母眼角倨傲,嘴角更是挂上蔑笑。 “别转移话题,我的胃自然有家庭医生来保养,你只要告诉我,要不要捐骨髓。” 又是重复的话题,南知意只觉得浑身倦怠。 “不。” “我不捐骨髓。” “裴晚根本没有病,她从一开始就是在装……” 话还没说完,就见裴母脸上满是失望,“栀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听到你关心我的胃,还以为你回心转意了,没想到你却还是揪着小情小爱,对妹妹这样刻薄!” “你不就是怪我让晚晚和陆砚拍婚纱照了吗?” “实话告诉你,我还打算让陆砚早点和晚晚举办婚礼,成全她最后的愿望。” “你就不能看在晚晚不久于人世的份儿上,让一让?” “如果晚晚真的……那陆砚不还是你的?” “为什么要斤斤计较这么多?” 南知意心底一片冰凉,不由失望的垂下眼帘。 又是这样。 只要和裴晚对上,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的站在裴晚那一边。 哪怕裴晚一开始就只想要她的命。 可笑,竟没一个人信她。 他们宁肯信血缘,也不肯相信他们二十多年的教育成果。 这二十多年的感情,果然是白白的浪费掉了,日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感情在裴晚折腾出来的一件件事情中渐渐消耗,直到一干二净。 “对。” 南知意眼角泛红,酸意不断在里面泛滥。 “我就是这么斤斤计较,陆砚敢对裴晚动心,我就不要他了。” “苏阿姨,你记得吗?” “裴家女儿绝不允许委屈自己,这句话是你在裴晚来之前,不间断在我耳朵边重复的。” “我不过是按照您的教育来做出抉择,怎么就错了呢?” “如果我错了,是不是说明您的教育错了?” “或者,您的教育只针对裴家亲生女儿,我这个养女根本不配?如果您这样双标,全天下的道理都是你的,我凭什么要听一个不讲道理的人的话?” “苏阿姨,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您不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吗?那就赶尽杀绝好了,但是要我给裴晚捐骨髓,做梦!” 酸涩越积越重,眼眶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之前,南知意飞快转身。 裴母怔怔的,被南知意这番话震的反应不过来。 蓦地,脑海中浮现她搂着小栀栀在膝头,一手抚顺她柔顺发丝,一边谆谆教诲的话。 “栀栀呀,陆砚虽然家世不错,但嫁过去一丁点的委屈都不必受,他敢欺负你,妈妈爸爸和哥哥都替你教训他!” 第40章 不敢奢望和裴先生这样的大佬结识 那时的温馨和话语言犹在耳,可从什么时候起母女离心的呢? 一缕慌乱快速从裴母心底掠过。 看着南知意纤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裴母这一刻竟生出追上去的冲动。 这个孩子是她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长大的呀。 曾经他们母女感情那样深。 得知她有胃病的第一时间,翻遍医术,找遍了北城附近的名中医,各类药膳在端给她之前,必先自己试验上百遍。 她嘴刁,药膳味道太重必不会入口。 现在仔细想想,南知意做的药膳的确很好吃。 不过那股悔恨,很快又被愤怒淹没。 如果真在乎这段母女感情,就该设身处地的替她着想,好容易才找回亲生女儿,自然想竭尽全力弥补。 南知意太不懂事了! 走出医院,恰好撞上李丹,她神色匆匆正在打电话,等走过去,她已经飞快挂掉。 “怎么了?” 最近为了拉近距离,加上顺路,每次两人都打一辆滴滴,中途她下车,把车费给李丹,这样一趟的费用可以载两人。 李丹把手机塞到包里,神色严肃,“林正克的母亲从医院拉回家了。” 南知意怔了下,瞬间明白过来。 一般绝症病人被拉回家意味着已经被医院宣判没救了。 所以李丹的神色才会这样严肃。 “想开点。” 南知意沉吟了句,看来要说服林正克需要尽快了,不然一旦他妈妈去世就丧失机会。 正这么想着,手腕突然被攥住。 李丹哀求的水眸近在咫尺,“栀栀,你跟我一起去一趟?” “啊?” “为什么?” 南知意虽然刻意在拉近和李丹的距离,但还没亲近到和她一起去看男友绝症母亲的地步吧。 “栀栀,你同班同学池晓旭认识吗,她是我表妹,刚才她跟我说知道你拜了名师为徒,你一定有办法救林正克的妈妈!” “……” 圈子如此小。 池晓旭是她大学的舍友,了解一点她拜师的事,却不知道她拜的到底是谁。 “这怕不妥?你就不怕林医生反感?” “怎么会呢?我了解他,况且这种时候,他还有什么心思想这些细枝末节,救命要紧啊!” 南知意想想点头了。 林正克家住在北城老城区,老旧的小区,但楼道内外打扫的很干净。 开门的是林正克,见到李丹和她明显愣神。 “伯母现在怎么样,心情还算平稳吗?” “你怎么来了?” 林正克语气不算好,毕竟人仰马翻的情绪也大,没时间应付多余的人。 “怎么说话呢,我今天带南大夫来,是给伯母求医的。” “她能认识什么名医?” 林正克非但没让开门,反手一关,自己也出来了,他眼眶还泛着一圈红,开口就逐客令,“南大夫,你也看到了,家里遇上事了,没时间招待你,请尽快离开!” 南知意只嘴角含笑。 李丹急的跺脚,生拉硬拽把林正克拽到角落,笼着他耳朵低声。 “我表妹和南知意一个宿舍,刚才她告诉我,南知意拜名医为师,一定有门路认识苏渊大师。” 林正克目光一闪,越过李丹看向南知意。 她嘴角淡定的笑让他的心脏一缩。 在楼梯间的话瞬间跃入耳朵。 “你真的认识苏渊大师?” 林正克的胳膊都激动的颤抖起来。 如果真的能求到苏渊大师门下,母亲的命一定能保住! “当然。” “我从不说谎。” 南知意本想提楼梯间的事,但看着身边的李丹又把话咽了咽。 林正克眯眼,转而低头看向李丹,“丹丹,你去屋子和我妈妈聊会天,我有话和南大夫咨询。” 李丹见林正克接受自己意见,笑的眼睛眯眯的。 “好,交给我。” 又对南知意道:“南大夫,这件事成了,我们两个好好请你吃大餐!” 南知意笑。 林正克带着南知意去了楼下的凉亭。 “只要苏渊大师答应治我妈妈的病,你要的东西我会立刻给你。” 他倒是开门见山。 南知意笑眯眯的。 “成交。” “林大夫想什么时候?” 林正克眯眼,“你这话里的意思,你什么时候都能约到苏渊大师?” 又生怕她会反悔似的,“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越快越好。” 南知意抬起手腕看下手机,“后天吧。” “今天晚上我去趟苏家,后天应该可以去。” 林正克内心的骇浪一波接着一波。 没想到南知意竟然真的认识苏渊大师,而且听起来两人关系不一般。 他咽了咽喉咙,艰涩的道:“南大夫,如果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你见谅。” 南知意摆手,“打住。” “你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那就是揭穿你和裴晚的交易,这件事一旦揭穿会落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其实我还是想劝你好好考虑,毕竟这事关你的事业。” “我不怕!” 林正克眼底瞬间变得血红,“只要能让妈妈多活几年,所有代价我都愿意付。” 南知意之前对林正克的第一印象很差。 身为医生却和裴晚狼狈为奸,不惜践踏职业道德。 后来知道他是为了救妈妈才有所扭转。 从李丹口中得知林正克自小单亲,是妈妈含辛茹苦把她抚养长大后,那股痛恨又变为深深的同情。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原来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林正克就是后者。 南知意抿唇。 “林大夫,人生那么长,一时走错弯路没什么,只要诚心改正,我相信你的事业一定能柳暗花明。” 林正克满目黯然,“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让妈妈多陪我两年,她还没见到我和丹丹结婚,还没亲手抱上我们的孩子,无论如何,只要能救她,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说着说着他眼眶湿红的更厉害,眼底泪光震颤。 南知意心脏骤然一痛。 这样骨肉情深的亲情她也曾经拥有。 可,又没了。 “不多说这些了,你先照顾你母亲,我去苏家一趟。” “有消息了随时通知你。” “谢谢。” 林正克的态度和之前比已经有天壤之别。 离开林家之后,南知意坐滴滴车赶往大师兄家。 临去之前给大师兄打了通电话。 那头有交谈的声音,大师兄声音含笑,“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然后声音由远及近,“喂。” “栀栀呀,你难得给大师兄打电话哟,什么事?” 自从她小名叫栀栀的事情被师傅知道之后,师兄姐们各个爱喊她的小名。 在面对她这个最小师妹的时候也耐心十足。 “大师兄,我有个朋友的妈妈罹患了癌症,想拜托您医治一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苏渊哈哈大笑,“方便,怎么不方便。” “难得小师妹开口,大师兄我自然得竭尽全力,这样,明天把人带过来吧。” “好,我现在过去把病人的一些资料给您看看。” “成。” 撂下电话,南知意总算松掉一口气。 清澈的眸底划过一丝丝的暖意。 虽然她失去了裴家的亲人,但却收获了一大群的师兄姐,这些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家人? 南知意黯然的水眸总算破开一道光。 与此同时。 苏渊撂下电话,对身侧气质雍容的年轻男子开口,“小师妹有点事。” 男子捏茶盏的指节蓦地收紧。 “栀栀,很好听的名字。” 说话之人赫然是裴西州,黑色衬衣,黑色西裤,外套搭在周助理的臂弯上。 此刻他双腿微敞坐在圈椅上,肘尖轻抵扶手,举起茶盏啜了口茶汤。 “是,我这小师妹也算的上团宠,就没人不喜欢她的。” 苏渊一身中式褂子,似是想到什么,“哎,裴家小子,你不是公司有事急着走吗?” 裴西州放下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指推着茶盏到苏渊手边,“苏大师的茶太香,舍不得走。” 苏渊哈哈大笑。 周助理上前弯腰继续给二人续杯。 南知意赶往苏渊家中式风格客厅的时候,一眼猝不及防的撞入裴西州暗潮涌动的眸。 脚尖为之一顿。 嘴角挂着的轻松笑意也跟着僵了僵。 “栀栀来了,快坐下。” 苏渊已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热络的招呼她落座。 南知意收敛情绪。 客厅里待客的是圈椅,另外一排上覆着一层水汽,显然是刚擦过。 仅剩的两个圈椅,裴西州占了一个,她只能在旁边落座。 她收敛情绪,目不斜视捋顺裙摆落座。 刹那间,空气温度骤凉! 南知意脊背微凛的同时,耳畔落下玩味,“苏大师,这位是……” 迎着裴西州凛冽的目光,南知意脊背窜上细密的寒意。 苏渊倒是没看出两人之间的微妙。 毕竟,南知意存心装傻,裴西州情绪更是深不可测。 “忘记介绍。” “栀栀,这位是如日中天的裴氏集团掌舵人,裴西州。裴小子,你身边这个就是我的小师妹,栀栀。” 说起来虽然她拜师,但师兄姐们都喊她小名,知道她大名的不多。 所以她中间改了姓也没掀起多大水花。 南知意僵着肌肉对裴西州点头。 “你、你好。” 裴西州没应,眼底却徊还着风暴。 南知意屏着的呼吸差点截断! 细密的颤栗沿着尾椎骨往上窜,让她一度产生想逃的冲动。 被这双暗流涌动的眸子凝着,浑身都开始不对劲。 “裴家小子,小师妹性子软,要是把她吓坏了,我找你小子算账!” 苏渊护犊子的很。 这倒是让南知意心里暖暖的,不过感受着身边凛来的寒气,嘴角的那弧笑隐匿了。 裴西州,“胆子小,苏老怕是对她有误解。” 最后半句,低至只有南知意能听清。 南知意从脸到脖颈腾的红了,但无论裴西州说什么,她纤指捏着圈椅扶手,愣是不肯给他半缕余光。 “怎么,你对我小师妹有意见?” 苏渊挑着花白的眉毛,大有“你敢有意见看我怎么敲你”的架势。 裴西州勾唇一笑。 南知意的呼吸以秒为单位窒息,转头对苏渊说道:“大师兄,我就是一个小小中医,没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敢奢望和裴先生这样的大佬结识。” “就只想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话落。 落针可闻。 空气仿佛被抽成真空。 自裴西州周身弥漫出浓浓的低气压。 站在一侧的周助理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南知意却恍若未察,和苏渊寒暄几句之后,在苏渊的示意下拿出了林正克母亲的病例。 苏渊翻开草草翻了几页。 “行,明天把人带过来看看,不过师妹你要把丑话和病人家属说在前头,能不能治好我不能打包票。” “嗯。” “我知道了。” 简单的寒暄两句之后,南知意问起苏琪琪,苏琪琪是大师兄的女儿,和南知意年纪相仿,虽然她学的专业不是中医,却因为出身中医世家,和她性情相投,很有共同语言。 “正好琪琪在家,你们俩好好聊聊。” “那丫头到底不如你精进,你好好教教她。” 南知意起身离开。 起身越过裴西州的时候,目不斜视,呼吸都不敢重一点,好容易脱离他的气场范畴,长长舒一口气。 苏琪琪好久不见她,见面就拽着她聊了半天。 南知意耳朵一直竖着,注意着客厅的动静,直到听苏琪琪说人走了,这才起身告辞。 “你好像很怕那个裴西州?” 苏琪琪好奇的星星眼,“坦白从宽,你和裴西州什么关系?不然你干嘛这么关注他?” “没。” 南知意绷着一口气,“就是他气场太强了,和他共处亚历山大,你懂得,这种大佬。” 苏琪琪恍然大悟。 “不过你晓得不,听说裴家和宁家的婚事将近了。” 苏家是北城世家大族,也就苏渊大师对中医有浓厚兴趣弃商从医,其实苏家在北城也是跺一脚抖三抖的存在。 又和苏琪琪八卦了会,南知意才在滴滴车到了之后离开苏家。 几乎在跨出苏家大门的瞬间,一辆库里南倏然撞入眼帘。 裴西州倚着车门,嘴角叼着烟,一双漆黑的深瞳仿似融入无边的黑夜中,正暗流沉沉的朝着她看过来。 南知意心脏一震,转身即走。 手腕扼过一股劲力,蓦地将她拽过来! 第41章 真的只是把我当成哥哥? “躲什么?” 沉洌男音撞入耳朵,激出酥酥麻麻一片。 裴西州漆黑的深瞳和夜色连成一片,猝不及防的沉到她的心里。 他眼底没半分温度,出口的话却似含着笑,“不是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 “前脚答应哥哥,后脚见到哥哥装不认识?” 颊侧蓦地被粗粝指腹摩挲,在激荡而出的电流中,翡翠扳指咯着下巴,她被捏着迎入男人的深瞳。 “骗子!” 下巴被甩脱,扳指和指腹带来的凉和温却残在上面,无时不刻的折磨着她。 “哥…”这字眼被裹在喉间,模糊了音节,还不等脱出,皆化成了惊呼。 “啊——” 天旋地转,腰肢被大掌箍紧,力道寸寸收缩,硬是掐着她的腰打横将她抱起。 失重感让她头晕目眩,双手下意识要圈紧他的脖颈,却在触及他暗沉深瞳的那刻,指尖怯怯收紧,蜷成小拳头。 他勾唇,突然把她向上提掼了下。 失衡感袭来之际,两只莹白的素手牢牢的攀住了他身上的黑衬衣。 衬衣扣子承受不住揪拽,有一颗黑曜石扣子挣出,“蹦”的一声,眼帘内蓦地多了一片冷白的皮肤。 锁骨凛然,胸肌结实温热,随着衬衣的敞开,和她的指尖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着。 “!” 南知意只觉得心脏狠狠哆嗦了下。 不经意撞入那暗潮涌动的深瞳,那股悸动就像加大了马力,在她的胸膛里“突突”的猛撞着。 血液被泵的飞快,雪白脸颊被热度染的滚烫,一片霏靡的红晕。 “放我下来。” 她羞涩咬唇。 笼在裴西州炙热的眸光中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融化掉。 “成。” 裴西州大步流星,只是将她放下的地点是车后座。 脱离他的掌控,南知意飞快要逃离,但裴西州动作更快,修长嶙峋的大掌扣着细腕,弯腰径直上车。 车门“咔哒”落锁。 那声音一入耳,南知意忐忑狂跳的心就猛的向下坠。 “裴西州!” 也不知从哪儿借来的胆子,南知意羞恼之下居然叫了他的全名。 放在以前是冒犯。 可此刻落入裴西州耳朵,却格外的动听。 “嗯?” 南知意正懊恼自己胆大包天,结果却撞入裴西州隐隐噙着笑的眸底? 他非但不生气,眼角眉梢好似还浮着淡淡愉悦? 这个认知撞入心底,一股寒意顷刻间贯穿脊柱。 她心脏筛子一样哆嗦起来,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软了声。 紧张的咽咽嗓子,南知意道:“我打了滴滴车,不用你送。” “我还有其他事,下次我们再叙旧?” 现在只要和裴西州单独相处,她浑身每一颗细胞都透着不自在,只想赶快逃离这种压力。 “什么事?” 裴西州直指重点。 南知意只觉得屈辱,咬着的唇肉眼可见的颤起来,连带鹿眸也颤出了雾蒙蒙的水汽。 沉寂半晌。 车厢内响起南知意软糯颤抖的声,“哥,非要这么逼我吗?” 崩溃,压抑。 沉默。 窒息的沉默在呼吸间穿梭。 久到南知意积压日久的情绪就要在顷刻间爆炸。 “栀栀,你了解的裴西州重诺吗?” 南知意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忍着鼻酸“嗯”了声。 “你答应哥哥,和哥哥谈永不分手的恋爱,还主动亲了我,我听到了,就永远不许变。” “听着。” “这种承诺,我听一遍就是一辈子。” “你既然要骗,那就是骗也给我骗一辈子。” 南知意鹿眸缓缓抬起,在映入他徊还着风暴的深瞳之后,震惊的瞳仁蜷缩成一个点! 后知后觉的恐惧抓牢了心脏,刺破了表皮,尖锐的疼汹汹贯穿而来。 在脊柱窜升的细密颤栗中,南知意惊觉!原来裴西州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可怕。 她无比后悔在西风馆对他的虚与委蛇。 “你明知道……” 话没说完就遭截断。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说了永远不分手。” “我重诺,既然答应你,就永不更改。” 裴西州语调甚至带着一丝缱绻,牵着她嫩软的小手,在手背烙下一吻。 唇碰上雪肤的那刻撩眸而起。 深瞳内狂涛澎湃,冷的刺骨。 和温软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 就像他的人一般,黑衬衫容易被穿出野性,他慵懒的套在身上,却斯文内敛。 金丝边眼镜边缘触碰她的指尖,自镜片后透出来的目光又危险十足。 南知意脊背不自觉后撤,贴上靠背,勉强拉开物理距离。 被他大掌攥住的指尖不自觉往回抽。 隐忍多时的情绪在顷刻间崩塌。 “可是你和宁溪的婚事在即,你怎么敢一边欢欢喜喜和宁家讨论婚事,一边要我和你恋爱的?”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她故意把难题抛给他,只想让他知难而退。 看多了的那些言情故事里,伪兄妹禁忌恋无论最后走向是什么,开始的时候,男主不都很讨厌女主要名分吗? 那她就狠狠要! 裴西州深瞳蜷了蜷,并不因她佯装出来的愤怒乱掉方寸,“如果你担心这个,大可不必。” “怎么不必?” 南知意的指尖仍在他宽掌挣动。 “我不和挂着其他女人名头的男人谈恋爱。” “裴西州……” 这样直白的喊哥哥的名字,让她难受的心脏蜷成一个小石子,“如果你想和我开始,必须从身到心,干干净净。” “……好。” 本以为等待她的仍旧会是窒息的空气。 可落下的却是俨然喑哑透了的嗓音。 南知意难掩震动。 随之而来的是事情不受掌控的巨大恐惧。 她不可置信的去看裴西州,却见他眸光一敛,再撩起眼皮,深瞳内蛰伏的冷和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温润碎光,好似刚才的愠怒只是一场幻觉。 他大掌仍松松握着她,此刻轻捏她指尖。 “你担心的这些,我很快会处理完毕。” 南知意见他此刻只捏着自己指尖,趁机想把手抽回来,然而男人却仿佛预判了她的动作。 下一瞬,落入宽阔掌心的变成了手腕。 蛰伏在他深瞳内的势在必得,似在嚣张的告知她,一旦她退缩,等待她的就是更多。 多到她承受不住。 南知意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那、在你解决完宁家的事之前,不用和我联系?” “躲我?” 栀栀,这样的借口在我这里不成立。” 裴西州顷刻间撕碎了她的借口。 “那我们保持距离,在解决完之前,我们只能是兄妹关系。” 对南知意而言,能保持距离一会是一会。 “兄妹关系吗?” 耳畔落下沉沉感慨,好似还裹着深重潮湿的欲…念,可不等南知意仔细分辨,纤薄的脊背就陡然一僵。 温热潮湿的触觉裹上耳廓,裴西州转身,低下头温柔的舐了下她的耳垂。 南知意脊柱细密颤栗,抬手就去推碾压过来如小山一般的宽阔胸膛。 细腕却落入宽掌,如一道柔软的柳枝,被他来来回回的捻揉。 神经末梢的血流飞快,好似要冲破雪肤。 “哥~~” 她声线颤抖。 “兄妹会接吻吗?”裴西州低低凉凉的音落至耳朵,激的她皮肤收缩。 “会像我这样吻你耳垂?” “吻你发丝?” “吻你额头?” “吻你脸颊?” “吻你鼻梁?” “吻你……” 随着低凉嗓音,碎吻若雨,轻拂肌肤,落至哪里,哪里就是一片颤栗。 最后一句。 深瞳沉沉盯着她颤的不成样子的粉唇。 白白的细齿噬着粉唇,咬出凹坑,那个点因为充血变得色泽深红,如被蹂躏出汁水的樱桃。 红艳艳的,像在等吻。 裴西州受够了蛊惑,喉结轻滚,仅剩的一只手摘掉眼镜,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 南知意浑身颤抖,香汗淋漓的浮出雪肤,哆哆嗦嗦的颤着指尖扣衬衫的扣子。 粉润的唇已经肿的一塌糊涂,长睫上挂着润润的泪光,眼眸湿漉漉震颤。 就连扣到顶的衬衫外侧,也露出一个个霏靡的吻痕。 她边扣边掉泪。 心脏哆哆嗦嗦,像是停不下来的筛子。 裴西州刚才那个宣誓主权般的吻,完全打破了她内心坚守的壁垒。 好似有一道防线在心底崩断。 她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你怎么能这样逼我,裴西州,你是我哥哥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吻结束,裴西州深瞳晦暗,连之前那点愉悦都消失殆尽。 “是你惹我的。” “栀栀。” “从你主动亲过来那一刻,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妹妹。” 南知意不肯说话,别开脸庞,耳尖红的能滴血。 是羞,是恼,更是屈辱。 “好,我知道了。” 南知意提气。 “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还是你想现在就要了我?”她讽刺一笑,迎着裴西州晦暗涌动的眸,像是认了命一般,素手捏住最上面一颗纽扣。 莹润指尖微动,扣子在锁眼里扭了下,眼看就要脱离扣眼的掌控。 蓦地。 一只宽掌扣住纤润的指尖。 “不必。” “我送你回甜水湾。” 南知意长长松一口气。 下一秒,裴西州冷冽声音似从冰窖发出,“我和你一起收拾行李。” “什么?” 南知意不敢置信。 “我帮你买了个院子。” “你搬去那里。” “不!” 南知意强硬的反对,跃至脑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裴西州要把她当金丝雀般豢养起来。 “这件事容不得你反对。” “要么你搬去西风馆。” “栀栀,总不好一直让你打扰丁甜。” “谢谢,但是不必,甜甜很喜欢和我住在一起。” “她交了男朋友,因为你住在她的公寓,每次他们只能去酒店开房。” 蓦地。 一个文件夹被丢到她手心。 她疑惑打开一看,一张张都是丁甜和一个清俊男子的亲密照,以及他们相拥从酒店房间走出的照片。 南知意诧异。 丁甜恋爱了,为什么她不知道? 裴西州捞起眼镜戴上,“如果你不喜欢我见你,在宁家的事出结果之前,我不会去打扰你。” 最后结果是南知意被带去西风馆。 因为她不想接受来自裴西州的馈赠。 踏入西风馆,熟悉的客房让她想到前几天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刚才消退的热度再度浮上雪白脸颊。 她板着小脸转身要关门。 “晚安,今天不用见了。” “急什么。” “你还没吃晚饭。” 裴西州推门,强大的力量感让她无力抗衡,只能眼睁睁任由他挤进来。 他从裤兜里捞出一只白色腕表,拉起她柔白细腕缠上去,动作轻柔的扣好表带。 “带好,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摘下这只表。” 他前所未有的强势霸道。 南知意只觉得不知所措,垂着眼帘不语。 裴西州自是明白徐徐图之的道理,倒也没逼她,用过晚饭之后,看着她窈窕的身影近乎逃一般离开。 回到客房后,南知意脊背贴着门板紧促喘息。 好容易稳定了心跳,转身锁门。 将满身疲惫浸入浴缸那刻,南知意才看清衬衫下鲜红刺目的吻痕。 一点点鲜妍的红,像掉在宣纸上的红梅花瓣儿。 好似和上一次陆砚留下的十分相似? 一个诡异的念头再度浮至脑海,又飞快被掐灭。 但是心上就像崩了一根弦。 等从浴室出来,她立刻拿出手机搜索吻痕二字。 莹润指尖打下一行字。 吻痕都是类似的吗? 可搜遍所有的app,都没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就连百度出来的吻痕图片,都和她身上的截然不同,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南知意身上蒸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明明房间内的中央空调散着温度恒定的冷气,她还是热的出奇。 刚将手机丢到一旁,突然有消息进来。 裴晚发来一张照片。 高级病房内,陆砚正弯腰从盆里捞毛巾,骨节分明的手指搅拧毛巾,水迹淋漓而下。 他正侧眸看向裴晚,漂亮的瞳仁里面落满深深浅浅的碎光,看起来温柔极了。 南知意的指尖微僵。 到底是七年的感情,眼睁睁看着陆砚沦陷入裴晚的温柔陷阱里。 那种疼痛揪着心脏汹汹如潮。 原来就算放弃了,心还是会痛的呀。 也就在这时,房间突然响起清脆的叩门声。 第42章 很可爱,再瞪就继续亲 南知意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 “谁?” “你以为是谁?” 沉洌的嗓音,如同催命符,让她全身神经绷紧,就连之前甸在心头的疑惑也丢到了脑后。 一颗心惴惴着,凝着呼吸小心走至门前。 “什么事?” “开门,自己开或者我用备用钥匙。” 话落,南知意抿唇,“咔嚓”打开门,裴西州昂藏的背影掩映在走廊的壁灯下,他半张英俊的脸浸润在暗影中,衬的气势越发凛冽。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杯牛奶递给她。 “助眠。” 南知意盯着他,没接。 “怎么,怕我在里面下药?” 裴西州玩味,唇角虽有弧度,眼底温度却凉的瘆骨。 南知意感受着呼吸间的压力,接了过来。 “谢谢。” 纤指捏紧杯壁,浓翘长睫撩起,也不敢看他威压颇重的眸,视线只敢停留在喉结处。 可能是要休息了,裴西州身上的黑衬衣领口微敞,露出小片冷白的肌肤以及凛然的锁骨。 骨感的喉结在皮肤下一滚,浓郁的张力就弥漫到空气中。 火热和暧昧以秒在加温。 “晚安。” 她捏紧杯子,刚要关门。 手臂突然被扣住,接着他挤了进来,目光落在她放在床铺上的手机上。 “还有事吗?” 南知意就,挺紧张的。 尤其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车上还发生了那个半强迫的吻,她现在怕极了裴西州。 裴西州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目光落在她脸上。 须臾,从裤兜里掏出一支,药膏。 清瘦的手臂微抬。 仅这样一个动作,就让南知意缩了下脖,试图躲开。 裴西州眯眼,顿住的手抬起来,在她颈侧摩挲了下。 “帮你上药。” “不用。” 被他指腹擦过的那片肌肤像着了火一样,她抬手去接他宽掌中的药膏。 却被他顺势攥住手腕,强硬的带到床上,摁着肩膀被迫坐下。 接着眼帘中的药膏被长指旋开,挤出一节白色药膏,点在指腹,朝着她颈侧重重叠叠的吻痕揉上来。 南知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血液好似滚动着一颗颗滚烫的珠子,泵的心脏砰砰狂跳。 漂亮的睫毛混乱的颤动着,感受着热度一层层熏上脸颊,臊的都不敢和裴西州对视。 偏偏他顶着一张斯文俊逸的脸,专注起来格外正经,不会让人往歪处想。 可…… 那越来越深入衣领的指节,又远远没那么单纯。 如果她还觉得裴西州单纯,那她就是脑子没救了。 “好了。” “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擦。” 对她而言,这不是擦药更像是一种折磨。 裴西州看着她恨不得蜷到衣领去的淡绯色小脸儿,深知再擦下去,她恐怕会躲的更厉害。 掌心松开,一管药膏静静躺在上面等着她来拿。 南知意指尖触上药膏的瞬间。 床上的手机蓦地响了下。 是裴晚发来的微信消息。 “南知意,你是不是还舍不得陆砚?” 这几个字撞入眼帘,南知意心脏一抖,立刻想关掉屏幕。 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更快一步将手机攥入手中,裴西州垂眸看着这行字。 犀利的眸光自镜片后折射出来,唇角一抹似笑非笑,“栀栀忘不掉他?” 南知意脊背一凛。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否认。 因为清楚这样说会让裴西州不生气,而抓住这最后一个亲人一直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再想到裴西州的心思,突然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排斥和厌恶陆砚。 而现在的她,最迫切希望的就是两人的关系回复如初。 裴西州回到哥哥的位置上去,再也不要动那些心思。 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不说他已经和宁溪谈婚论嫁,就连他们的身份也注定不能在一起。 想到这里,嘴边的话绕了一圈,否定变为了肯定,小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一点挑衅。 “是。” “我的确忘不掉陆——” “砚”字根本没机会脱口而出,因为后脑被宽掌固定,裴西州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仰着头迎接他愤怒的带着惩罚意味的深吻。 南知意吃惊,微张的红唇被强有力的吻进去。 这个吻和车上截然不同,深而粗重的呼吸凌乱在耳畔洒落,激的皮肤一圈圈收缩。 她稍微挣动,就被劲力箍紧,唇瓣还被惩罚性质的咬了下。 痛呼出声的瞬间,她被放开。 这个狂乱的吻结束掉,裴西州镜片下的眼角已微微泛红,深瞳内的风暴更是能噬人。 “这样还忘不掉?” 南知意怒的鹿眸明亮。 “如果我说忘不掉,你还打算强吻过来?” “你敢的话——” 裴西州俨然是咬着牙,连腮骨都凛然出来,周身飙涨出来的气势更是分分秒震慑人心。 南知意心脏哆嗦成筛子。 深知在这件事上一时半伙撼动不了他,气的别开脸庞,不想看他,“我累了,要睡了,你走吧。” 裴西州深深看她。 临走之前,宽掌在她发顶心覆了下,似要维持之前的动作揉一揉,后来腰背微弯,改为在她颤抖的唇角烙下一吻。 “晚安,栀栀。” 南知意瞳仁内的波光颤动的更厉害。 伸手用棉被将自己整个裹住。 裴西州临走前,手扶门板看向她:“一时忘不掉没关系,我总有各种办法让你忘掉。” 回应他的是南知意连脑袋也一并埋入棉被。 裴西州眸底晦暗,转身关上门。 南知意一夜辗转难眠,裴西州今天用两个吻,彻底打破了他们之间兄妹的禁忌防线。 她整个人崩溃的厉害。 就连在梦中,也是裴西州眉目凛然,强势表白的模样,领带被他不耐烦的扯下,一圈圈的蒙上她的眼睛。 他在梦中温柔诱哄: “闭上眼,栀栀,一切都交给我。” “不会很疼的。” “乖。” 他的吻温柔似水,又汹涌澎湃,像要将她囫囵着都吞下去一般。 最终。 在炙烈的爱焰中,他们最终合二为一…… 南知意几乎是从噩梦中惊醒的,拥被而起,脊背上密密匝匝的冷汗,而更羞人的是,她心跳如鼓,似在声声敲击她的理智,诉说着她对裴西州日渐沦陷的情愫…… 不! 她皱眉。 她怎么可以对哥哥…… 掀开棉被,她都顾不上穿鞋,飞快的跑去浴室。 洗完澡她湿漉漉着头发套上昨天的衣服,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 走廊内一片安静,天色刚刚露出鱼肚白,清晨的西风馆笼罩在一片蒙昧的光线中。 她如鼓的心跳渐渐平息,拾阶而下,准备偷溜离开。 裴西州最近的强势几乎要成为她的噩梦。 一直在甜水湾打扰丁甜和她男朋友不太好,她打算用陆砚给的离婚补偿给自己买一套小房子。 “去哪儿?” 脚掌刚刚踏上客厅,身后传来的清冷嗓音让她一震。 回身看去,裴西州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 因为刚刚清醒,俊目带着点倦意,但是依旧不损半分俊美。 “我……该上班了。” 裴西州嘴角不凉不淡的勾着,“还没到上班时间,一会我送你。” “不用了,多麻烦啊。” 南知意努力装作那两个吻没发生,还把他当哥哥一般轻松对话。 “哥,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很感激,但是我想我已经成年了,应该可以自己决定一些事。” 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入的是单独户,不用和裴西州在一个户口本上。 现在想想,她的离婚证在裴西州手上,那会他就存了其他心思吧。 想到这点,她的呼吸紧促起来。 “对了,哥,我的离婚证在你那,我想自己拿着,给我。” 南知意对他摊开柔白的手心。 裴西州拾阶而下,那股震慑的气势也跟着寸寸逼近,南知意需要捏紧手心,不断心理建设,才勉强忍住夺路而逃的冲动。 在他走到面前的时候,她下意识要抽回手。 手腕却被一股力更快扣住。 接着人狼狈跌入一片宽阔温暖的胸膛,家居服的布料轻薄柔软,于是隔着一层布料,他肌肉的纹理,轮廓,温度,手感就清晰的落入掌心神经。 她就像被火烫到一般,脚掌飞快往后撤。 但一只手贴着她的腰窝,用力将她摁了回来。 裴西州语调凉淡。 “看来你对我们的关系还没清晰的认知。” “离婚证会给你,但日期是我们领证结婚的那天。” “至于麻烦,我帮自己女朋友这么点微末小事,完全不必挂在心上。” 南知意倒抽凉气,眼眶顿时红了。 女朋友这个字眼让她浑身不适,更别提她昨晚还做了那样的梦。 只是想想,脸颊都要冒火。 “我不是你女朋友。” 裴西州,“是谁说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 南知意语塞。 “你明知道,明知道那只是我的缓兵之计。” “我不那么说,难道要你继续亲我?” 裴西州眯眼,直接弯腰,在她咬紧的唇瓣上亲了下。 南知意顿时不会呼吸了。 鼻息中穿梭的都是他清隽的气息,无孔不入的侵袭着他,让她肌肤震颤,害羞的缩紧了毛孔。 “亲你,又如何?” 如何? 南知意浑身都冒着怒气。 一双鹿眸湿漉漉又凛然的瞪着他。 然后她的眼皮上也被落下一吻。 “很可爱,再瞪就继续亲。” 裴西州的嗓音擦撞着耳膜,也好似穿过耳膜,轻轻在心上撞了撞。 南知意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瞪也不是。 头发却突然落入宽掌中,裴西州潮湿的眸顿时氤出谴责,“怎么不吹头发?” 南知意咬着被他沾过的唇,伸手把潮发从他掌心夺过来。 “不用你管。” 裴西州喉管掠过低低的笑。 “我帮你吹干。” 人被他按着在沙发上落座,没一会管家拿来吹风机。 她蜷在沙发上,团膝抱着自己,聆听着耳畔嗡嗡的吹风机声,感受着他在发间穿梭的手指,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听说你安排了人去苏老那,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裴西州的话题把她拉回到现实。 “不用你管。” 南知意的声音还堵着气。 裴西州眼底情绪软了几分,等到头发彻底干爽,才放下吹风机,在她即将起身之际,按着她的肩膀,飞快在她嘟着的腮帮上亲了下。 南知意捂着腮帮,漂亮的鹿眸里面一层愤怒的光。 “你确定非要这样?” “只能这样。” 裴西州一语双关。 是宣示主权,更是在威胁。 南知意浑浑噩噩,一颗心好似浸泡到了硫酸中,又酸又痛,还带着浓浓的羞耻。 那种背德感如影随形,让她像惊弓的小鸟,任何一个人经过客厅,她都要紧张起来。 “不用担心。” “在我们的关系曝光之前,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往外透露。” “哥。” 南知意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总算能在他的威压下稍微喘息。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从不觉得自己哪里好,值得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果你的心思被知道,你确定他们能同意吗?” 不等裴西州回答,她抢先一步。 “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也不能否认我们以兄妹的关系相处了二十多年,在我心中真的一直把你当哥哥……” 那种强烈的失去感在折磨南知意,让她眼角的酸意越来越重。 奈何她的话,只换来裴西州微微掀眸。 他放下刀叉,抽出餐巾擦拭嘴角。 出口的话却一再挑战她的底线—— “再喊我“哥哥”我希望是在床上。” 南知意哽住,一块食物卡在喉咙,憋的她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就咳的惊天动地,半晌也停不下来,直到眼帘多了一双修长的大长腿,裴西州宽阔温暖的手掌轻轻抚顺着。 咳嗽渐缓。 抚顺她脊背的大手却没松开。 南知意神经含羞草一样蜷紧,敏感的感受到电流般的酥痒。 一层层冲击着理智和神经,让她脸颊上的热度越来越烫。 “可以了。” 她咬着牙,直接忽略了裴西州刚才荤素不忌的话。 裴西州松开她,回到了座位上。 对上这双眼,南知意油然生出一种疲惫感,那是一种不能撼动上位者的决定的无奈。 “我要去上班了。” 她现在只想赶快逃。 第43章 更不想每天晚上做羞死人的噩梦 尽管她三令五申不需要裴西州送,但男人还是强势的命令司机将车开到陆氏医院。 手指攀上门把手的瞬间,一道清隽的气息伴着浅吻落至颊侧。 她的耳尖蹭的漾起微红。 氧气被掐断,那股压力压扁了呼吸。 “下班我来接你。” 南知意心慌意乱,敷衍的“嗯”了声就打算下车。 脚掌刚刚踏地,一道身影健步冲来,俊颜紧绷,风雨欲来。 “栀栀,你现在住在西风馆?” 语调吃惊,满是震愕。 说话的人赫然是陆砚。 因为去甜水湾没接到人,给南知意打了无数通电话,此刻焦躁已经让他眼底裂猩红的血丝。 南知意想到陆砚之前说的接送上下班,心底油然一股厌倦。 再想想裴西州的步步紧逼,以及不该发生的那些吻,那股厌倦又化成无边际的恐惧。 “没有,哥哥送我上班,怎么了?” 相识七年,陆砚几乎瞬间看穿她的言不由衷和慌乱。 “是吗?” 满布戾气的眸陡然看向车内。 仿似为了响应他,“咔”车门打开,裴西州一米九二的昂藏身躯豁然挺立,磅礴气势也沿着衣边飙涨开。 “怎么,前夫有意见?” 这两个字眼从裴西州口中说出来带着浓浓讽刺。 陆砚眼底缩了下,“现在我是栀栀的现任追求者。” 裴西州唇线向上勾了下,“现在追求者气焰也这么嚣张?” 陆砚气结。 愤怒在发酵,恨不得戳穿裴西州龌龊心思,偏偏还要顾忌南知意,那股恶气生生被咽下。 他不怒反笑,趁机牵住南知意的手。 “栀栀,我陪你走一段,有话和你说。” 南知意本想挣扎,但陆砚弯腰贴着她耳朵说了句,“和裴晚的病情有关。” 南知意顿时不挣扎了。 而且她也有意让裴西州打消心思,笑眼弯弯的对上裴西州骤然沉冷下来的深瞳。 “哥,再见。” 迫不及待转身,拽着陆砚的手腕离开。 裴西州深瞳一度蜷成针尖,定焦在两人亲密交握的手上,裤兜里的指节捏至凛白。 周秦紧张的咽着口水,感受着自男人周深的低气压风暴,一度吓得不敢开口。 却不得不提醒,“裴总,今早的会要开始了。” 裴西州的眸收回,弯腰上车。 车子平稳起步,须臾车厢内响起男人的声音,“就那般忘不掉吗?” 寒意弥漫整个车厢。 - 走至僻静处隔绝那道炙热目光,南知意立刻甩开陆砚的手。 陆砚眯眼,“利用我?” “你要表演给裴西州看?为什么?” 一股惶恐不安抓住陆砚心脏,难道栀栀已经知道裴西州的心意? “你想多了。” 南知意慌乱一瞬镇定下来,“只是不想给你希望。” “已经给了。” 陆砚感受着指尖上残留的触觉,嘴角勾着,“栀栀,我还记得那天早上起来,见到你躺在我身边的幸福感。” 南知意的脸色煞白。 那天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不可言说的痛,和陆砚脸上的幸福截然相反。 “别说了!” 她羞耻的打断,“你不是要和我说裴晚的病情,我洗耳恭听。” 陆砚皱眉。 南知意的排斥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想到那天并非她自愿,也没有深究。 提起裴晚,空气莫名沉重起来,他语调带着哀恸,“昨天医生做过会诊,说裴晚的身体指标很适合捐献骨髓。” 不等陆砚说完,南知意冷冷打断。 “所以呢?” “你找我是来劝我捐骨髓的?” “当然不是!” 陆砚焦急解释,“我要说的是国外的骨髓库已经找到匹配的骨髓了,所以你再也不用为这件事忧心。” “从此以后,裴家任何人都不能以此为借口逼迫你捐骨髓。” “陆砚,不要把自己说的那样无辜。” 对找到配对骨髓这件事,南知意并不乐观,如果裴晚真罹患白血病还好,也算喜事一桩。 问题就出在裴晚的白血病是假的。 既然假的,哪怕找到匹配的骨髓,骨髓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出变故。 裴晚要的只是她的骨髓。 “你也是逼我捐骨髓的始作俑者之一,我的记性一直很好。” 南知意的提醒让陆砚眼眸湿红起来。 愧疚浓浓的填塞其中。 “我错了……” 陆砚艰难的攥紧拳头,身为一个清贵公子,让他对南知意服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权衡之下,他更受不了失去南知意的痛楚,是以眼眸中都是忍耐。 “栀栀,原谅我。” “我不该自以为是的替你做任何决定,包括拍婚纱,想帮你挽留裴家的亲情,这些我都不曾问过你的意见。” “我自以为是对你的好,却从没想过你到底需不需要。” “对不起……” 南知意的眼眶霎时间酸软下来。 这一句诚心诚意的道歉,她到底等了多久? 如果陆砚在最开始发现的时候也能如现在这般道歉,她不会放弃的这样斩钉截铁。 “陆砚。” 她打断他,清泠泠的鹿眸笔直的望入他的眼底,“你不觉得这个道歉迟了吗?” 陆砚几乎瞬间明白过来,巨大的恐惧把他淹没。 “不迟。” 他近乎偏执,一字一句,“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我打算追回你。” “栀栀,只要你回心转意,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话落入南知意耳朵的同时,也落入兴致勃勃赶来的裴晚耳朵里。 嫉妒在她眼底疯狂倒涌,看向陆砚的时候却换了一副病弱不胜风的模样。 “陆砚哥,姐姐,我总算看到你们重归于好了,我真替你开心。” 裴晚赶来的时候故意把小脸儿画的苍白,孱弱颤抖的唇抖着。 一双琉璃珠似的水眸含着水光痴痴地看着陆砚。 见到裴晚,陆砚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甚至视线有点不敢和她对视。 裴晚咬着的唇松开,鼓足勇气般道:“陆砚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喜欢不会有结果,姐姐就像是璀璨的太阳,我就像是萤火虫,我怎么敢和姐姐争辉呢。” “所以看到姐姐和你在一起我好高兴呀,这样……咳咳……这样就算我死了也瞑目了。” “我这辈子大概没福气,但是看到你们幸福我也很高兴,就等于我也幸福了吧……” 陆砚的心简直要被这番话撕扯成碎片! 对裴晚的心疼在瞬间占据上风。 “胡说什么?” 他神色还带着不自然的愧疚,好似刚才对南知意的告白对不住裴晚似的。 但总算能直视裴晚,语调嗔怒,“不许这么诅咒自己,有裴家在,有…我在,你总能化险为夷,长命百岁的!” 南知意看着郎情妾意的一幕,蜷在心尖儿的那点感动散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搐痛! 她放弃这段婚姻果然没错! 陆砚对裴晚的动心早有端倪,纵然他百般克制,却还是难以克制从眼眸中流溢出来的心疼。 她眼眸顷刻间灰掉,转身就要走! 陆砚正关切的询问裴晚感觉如何了,根本没注意到南知意离开。 裴晚等到南知意消失在医院大楼,才惊讶的虚掩住嘴巴。 “哎呀,姐姐走了,她是不是生气了?” 陆砚原本要触碰裴晚头发的指尖僵住。 一种什么东西飞快从心底流逝的感觉再度出现,他慌的脸色都变了。 却还是勉力维持着平静。 “没事,栀栀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一直知道这件事,我对你的好只是想报答你。” 裴晚又悲哀又讽刺,指甲狠狠的掐着手心。 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对他动心了,可南知意一出现,他的心立刻就会缩回去。 “是啊,希望姐姐不会因为我生气,毕竟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天的活头了。” 裴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手指牢牢的抓紧陆砚修长的手臂。 “陆砚哥,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就当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真的想嫁给你呀。” “姐姐好幸福,我真羡慕他。” 陆砚的心被沉痛感揪紧,情不自禁的拥住裴晚,大手不断在她柔软的发顶心摩挲。 “傻丫头,你不会死的,裴家不允许,我……更不允许!” 裴晚心中被甜蜜和感动冲击着,情不自禁抱紧了陆砚劲瘦的腰肢。 南知意进入诊室之后俯瞰着这一幕。 李丹凑过来一看,看到这样一幕,嘴巴半晌也合不拢。 最终只吐出三个字:“狗男女!” 南知意沉痛的心因此有所缓解,对着李丹一笑,“李医生,今天下班就能把林伯母送去苏渊大师那边了。” “我已经和他说好了。” “真的吗?” 李丹激动万分,抱着南知意恨不得亲在她粉嘟嘟的脸颊上。 南知意好容易才从她的热情中突围出来。 “不过我先说好,林伯母这样的情况,苏渊大师也不敢说打保票一定能治好,只能说尽力而为。” 这点作为家属已经有了一定了解,毕竟医院都放弃治疗了,最后去找苏渊大师,也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林正克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这点你放心,如果他敢,我第一个把他打服。” 李丹说完自己都笑了。 然后搂着南知意的细腰说要好好报答一下她。 南知意笑了笑。 下班之后她忙前忙后,帮着一起把林正克的母亲送到大师兄的中医馆去。 好容易安置好,两个人非要请南知意吃大餐。 “现在先不急,林伯母刚过来住,你们两个好好陪她适应下环境。” 叮嘱完毕她转身要走却被林正克叫住。 这次南知意没拒绝,因为清楚林正克要说什么。 出了中医馆,林正克帮她叫了滴滴车,等待的时间,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小小u盘。 “这是裴晚贿赂我的全部证据,当初收那笔钱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报应迟早会来的心理准备。” “不过只要能治好我妈妈的病,这些代价我都付出起。” 南知意心头一时百味杂陈。 之前对林正克的坏印象在这一刻悉数扭转,她迟疑了下,从他掌心接过u盘。 “林医生可想好了,一旦证据公开,你的职业生涯即将告罄。” 林正克眼底晦暗,怔怔的看着u盘,眼底最后一丝挣扎散去后,抬头的时候眼底已经侵入红丝。 “……想好了。” 嗓音低哑。 南知意逗他,“不等几天,确认苏渊大师的医术再做定夺?” 林正克释然一笑,“不了。” “如果苏渊大师都不可以,大概……是真的没救了。” “我打听过了,苏渊大师治疗肝癌一绝,只是他近年来逐渐收手,家里人不让治了。” “我能经过你的关系,获得这个机会,已经是上天眷顾。” “安心吧。” “我相信苏渊大师的医术。” 林正克还想说些感谢的话,但是还不等开口,耳畔突然“嘀——”一声。 两人齐齐回头。 黑色迈巴赫跃然眼底。 南知意的心猝跳了下。 林正克勾唇,“接南大夫的?” 南知意装傻摇头,“不知道。” 林正克,“那我先进去了,南大夫,谢谢你,路上慢点。” “嗯。” 林正克的背影消失。 迈巴赫不耐烦的又长“嘀——”了声。 南知意的心彻底被搅散,慢吞吞的走过去,隔着车窗扯出个假笑,窗面上映出来的俏脸眉眼弯弯。 车窗半落,露出裴西州斯文俊逸的脸庞来。 他没穿外套,黑色衬衫卷至手肘,露出流畅修长的小臂,以及腕间黑色的百达翡丽表盘。 和她手腕上那只白色的,是情侣款。 素日裴西州惯常戴的是另外一只珍藏款,一只表高达数千万。 说是戴了一套别墅在手上也不为过。 现在却愿意为了迁就她,委曲求全戴这种几百万的款式。 刹那间,南知意缠着表的肌肤下面开始隐隐发热,莫名的酥痒咬住了神经。 “上车。” 裴西州言简意赅,看过来的眼神散漫又慵懒,还透着一丝丝看喜欢的人的缱绻。 而这一丝缱绻,就像丝线一扣扣缠紧了她的心脏。 该死的。 又是要疲于应付裴西州纠缠的一天。 “我今天打算住酒店。” 再也不想被裴西州的各种热吻困扰。 更不想每天晚上做那种羞死人的噩梦。 第44章 一种说不出的悸动小凿子般一下下凿着心脏 顿时,裴西州那双深瞳就看过来。 双手交叠在膝上,明明姿态仍慵懒,气势却变得千钧重,沉沉的压了过来。 “自己上来,或者我抱你上来。” “这里来往的人多,还都是你们中医圈子的人,如果你不想我们关系曝光的话…”他深瞳内蛰伏的暗光顷刻间更烈,唇角玩味轻勾。 “听话。” 最后这两个字,是安抚亦是威胁和警告。 南知意鹿眸的愠怒一闪而过,白牙咬着唇,气鼓鼓的拎着裙摆上车。 “裴西州!” 她怒极,小胆儿也大了不少,汹汹着眸光愤怒的瞪着他。 “你难道就会这些手段?” “你说你喜欢我,难道喜欢一个人,非要用这种手段?” 话音落下,她柔白嫩腻的素手已然落入一只大掌中。 裴西州眼尾勾勒着小丫头气鼓鼓的模样,声线内蛰伏着暗潮汹涌的情愫。 “如果不这样,怕是终其一生栀子都不肯看我一眼。” “如果因此让栀子讨厌我,那我甘愿承受这苦果。” 南知意的心被这句话狠狠一撞。 蜷在他掌心的手用力抽出! “好,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代价,就承受吧。我也不妨直白告诉你,裴西州,我不喜欢你,甚至……” 深吸口气,南知意眼角酸意渐重,“讨厌你。” 三个字出口,南知意的心被一股力道拧紧,迸开浓酸和搐痛。 心脏更是一度蜷缩成个点,哆哆嗦嗦,又惊又怕,脊柱被细密的颤栗咬着,一寸寸的往四肢百骸爬。 下一秒,她脊背的皮肤鼓皮一样绷紧,强烈的危机感让她全身神经绷紧,紧张的看向男人。 裴西州下颌那道英挺的弧度正无声收紧,明明半个字也没说,空气却感染了他周身飙涨的气势,吓得四散而逃。 呼吸正在一点点被抽空。 她紧张又戒备的看着他。 须臾,裴西州似感受到小丫头的惊恐,颀长的身形朝着靠背一仰,嶙峋修长的手指隔着眼镜捏了下眉心。 “别紧张,我不会怎么样。” 是,吗? 南知意紧绷的神经无法放松,只要和裴西州在一起,她就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时刻准备着跳墙咬人。 无他。 因为他身上的威压太重,而自小相处,带给南知意的积威也太重。 之前是又敬又怕,是网上说的“来自血缘的压制”。 现在是又惧又怕,怕他再擅动,把她心底的那道防线一再践踏,崩断成渣。 “嗯。” “如果你不喜欢和我亲热,我暂时可以忍。” 黑色真皮座椅上指骨嶙峋的大掌不知何时紧攥成拳,浮至皮肤表面的青色脉络根根分明。 蛰伏着强大的力量感,好似随时都会爆发,偏偏这股力量感又被他的理智很好的克制在冷白的皮肤下。 那道青色的生命河流,在血管内,在身体里,炙热的奔流,每一分都诉尽了裴西州的隐忍。 南知意看的心惊胆战。 蜷缩着身体,悄无声息的挪动,试图拉远和男人的距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呼吸顺畅一些。 “暂时……” 她清明的脑瓜此刻一片浆糊,只抓住这个重点。 湿漉漉的鹿眸谴责的看向男人,“只是暂时吗?” “我给你时间,栀子,但前提是你最终会接受我,所以是暂时,至于暂时有多久,我会尊重你。” 裴西州沉洌的嗓音带着颗粒感,砂纸一般磨砺着耳膜,震的全身细胞都开始颤栗。 金丝边眼镜下,他眼角微红,额际的青筋挣动,在冷白皮下若隐若现,这俨然已是他退让的极致。 如果她再妄动,等待她的说不定真是强取豪夺。 这一刻,他像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保有最后一丝矜持在祈爱,一旦接受这个认知,南知意的心尖儿也哆嗦了下。 “好。” “你答应我的,不许再不经我允许和我有任何亲密举动。” 裴西州眼底宠溺顷刻间冲出来,嗓音嘶哑,眉眼间却仍是愉悦,“好。” 南知意小小松口气,但下一秒,指尖就被嶙峋修长的指节捏住,指肚窜起密密麻麻的酥痒,好似羽毛轻蹭心尖儿,让她脊柱窜上一阵哆嗦。 “你……” 她愠怒,鹿眸里碎着怒光。 “只是牵手,栀子反对的话,刚才的约定撕毁?”裴西州挑眉,颇有点得寸进尺的意味。 晕红一层层从脸颊上漾开,南知意气恼的咬唇,别开小脸儿不肯看他了。 裴西州斜睨她鼓着的腮帮,深瞳内浅浅浮出丝愉悦。 很浅,却久久不散。 一路上,南知意觉得折磨煎熬,她竟从不知只是牵手,竟然也能牵的浑身浮汗。 开始裴西州只是牵着一点指肚,修长的指节在指肚上羽毛般掠过,指甲轻蹭,刮撩出一丝丝电流。 气的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更快一步扣住手掌,指节在手心挠着,撩拨出更多的悸动。 南知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样一个小小的牵手,让她心跳如鼓,蹦蹦狂跳,呼吸更是好几次被掐断在嗓子眼里。 一种说不出的悸动小凿子般,一下下的凿着心脏。 心跳声越来越大,渐渐失去了控制。 脸颊上的热度不断攀升,汗毛眼贲张,细汗如浆密密的在脊背糊了一层。 明明车厢内冷气打的很强,她却鼻尖渗出薄汗,呼吸更是滚烫的如塞了火炭。 她身子一阵阵发软,甚至比和裴西州接吻的身体反应还要强烈。 大概是蒙了头,抵达西风馆下车,裴西州过来牵她手的时候,她生平头一次没拒绝。 热意蒸的她雪肤泛粉,湿漉漉的眸子上睫毛湿软,颤巍巍的掀眸看他一眼。 裴西州眼底的碎光更密几分,镜片下昳丽的眉眼流淌着浓浓的愉悦。 脚掌抵至她的鞋尖,嶙峋修长的手拨开她微微汗湿的刘海,露出一整个饱满漂亮的小脸儿。 故意逗她,“怎么热成这样?” 南知意羞耻的浑身细胞发颤,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他。 裴西州眉眼间更愉悦,自喉骨溢出低低浓浓的笑。 然后低下腰背,宽大的手掌牵着素手,一起朝着入户门走去。 短短几步路,南知意心头却是百转千回,忍不住想,如果裴西州愿意这样慢慢来的话,说不定自己……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浮现。 一道声音就惊雷一般劈开了她! “西洲!” 踏入客厅的刹那,随着习习冷气一起而来的是宁溪浅含着震惊的声音。 那道目光如闪电一般,不等落下,南知意就像被电了下,飞快甩开裴西州的手。 刹那间,客厅的空气浮出令人胆寒的凉意。 如冰霜不期而至,冻住了呼吸。 南知意脊柱爬上细细密密的颤栗,惊恐的鹿眸瞠大,愧疚和羞耻捻揉着心脏,甚至不敢直视宁溪的目光。 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悉数被一个念头占据,那就是她和哥哥的事情曝光了! 血色顷刻间从脸颊褪尽,原本泛粉羞赧的小脸儿此刻已是煞白如纸! 但与她的惊慌失措相比,裴西州显得冷静许多,掌心失去的那股温热柔腻让他深瞳温度骤冷。 不悦的目光蕴着威压扫向宁溪。 “你来干什么?” 宁溪眼底的戾气被勉力压住,对上男人冰冷无情的目光扯了扯嘴角。 “我来看看你,伯母让我和你商量一下订婚礼的事情。” “我的小礼服款式想让你参与一下意见。” 她压着眼尾,努力把刚才看到两人牵手生出的浓烈嫉妒给咽下去,嘴角翘着,看起来愉悦又幸福。 好似沐浴在婚事喜悦中的新嫁娘。 南知意听到这里松了口气,看来宁溪姐没察觉她和哥哥之间的暧昧,但听到婚事,一股揪痛就扯了下心脏,小脸儿更白了几分。 她勉强勾笑。 “恭喜宁溪姐,总算能得偿所愿。” 刹那间,自身侧袭来一阵凛冽寒意。 她脊背瑟缩了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宁溪姐,需要我给意见吗?” 宁溪目光落在南知意脸上,眼底凉意一闪而逝,但很快又变得温柔,“好呀。” “咦,栀栀,你很热吗?” “司机真是的,竟不知道把冷气打低一点?” 诧异又关切的语调,让人察觉不出半分不妥。 实际看着南知意泛着粉晕汗湿的小脸儿,被嫉妒的浓酸腐蚀的一颗心脏千疮百孔。 手心用力的攥着。 裴西州果真按耐不住了! 南知意闻言脸颊腾的红了个透,羞耻感紧紧的抓着心脏,让她七上八下,始终惴惴着。 “我……”她心虚又愧疚的捂着脸颊,浓浓的自厌让她坐立难安,恨不得夺路而逃。 “是,我上车之前跑了一段,心跳的太厉害。” 撒谎至一半,她羞耻的说不下去,仓促的撂下句,“我先去洗澡!” 说完逃一般飞快离开。 宁溪目送那道窈窕的背影消失,眼底被阴翳一寸寸挤满。 “宁溪,你逾越了。” 蓦地,冷冽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对上裴西州冷淡至极的深瞳,宁溪酸的能挤出水来,“西洲,你就这么狠心吗?” “明知道我把初次……给了你。”宁溪眼底氤红,哽咽不止,“伯父伯母和我爸我妈都期待着我们能早点结婚。” “你为什么要这么排斥?” “很简单。” 裴西州踱至入户柜,慢条斯理的拆开领带,敞出小片冷白胸膛,然后将领带随手丢到柜上。 “因为我从不喜欢你。” “更不接受任何人的算计。” “你该庆幸的是宁家和裴家是世交,凭着这份交情,我目前还没动宁家根基的念头。” “如果你再从中做梗,妄图嫁给我,凭着劳什子的第一次绑定我,等待你的……是宁家的覆灭。” 裴西州眼底一片森寒,说这番残忍的话出来,唇角甚至还勾着温柔的弧度。 迎着他的笑,宁溪不寒而栗! “为什么!” 她崩溃的很小声,甚至不敢惊动这栋别墅任何一个人,心酸的眼泪沿着脸颊滑入嘴角,她愤怒的指控。 “我自认没半点不如她。” “你可以接受她,甚至不顾自己的名誉,不顾纲常伦理,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甚至看看我?” 当裴西州合约女友的这段期间,她温柔小意,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他身上。 可是裴西州非但没有感动,甚至一如既往的冷硬。 多年时间,他就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从始至终待她都是冷冰冰的。 “因为你不配。” 裴西州眼底讽笑,隐隐的风暴在里面徊还,抬腕看了下手表,深瞳内的压力沉沉压来。 “给你十秒钟,滚出西风馆。” 他唇角弧度渐深,沉洌嗓音甚至没有一丝起伏,轻柔的在空中响起。 “十,九,八,七……” 宁溪瞳仁骤然收紧! 惊恐一点点在里面扩大! 相处多年,她比谁都清楚裴西州的手段,外人看来,她斯文俊逸,睿智沉稳,是众人眼中的好男人楷模。 但他温柔的皮囊下蛰伏着杀伐果断,深瞳内常年凛着万年不化的寒冰,一颗心更是无情冷漠! 平时一副温淡无争的模样,一旦下了决定,绝不留情! 她抓紧手包,不敢耽搁片刻,如一道惊慌失措的风,飞快的掠过裴西州的身边。 在裴西州最后一个“一”字湮灭在嘴角的时候,宁溪因为脚步仓促,狼狈的跌倒在西风馆的铁门之外! 高跟鞋狼狈的从白皙脚掌脱离,脚踝更是传来锥心的刺痛! 宁溪狼狈不堪,纤细颤抖的手指牢牢的抓紧了地面! 一双水眸被仇恨和嫉妒疯狂扭曲! …… 客房。 南知意脊背紧紧贴着门板,被细密的耻辱颤栗咬住脊柱。 她咬着手指,紧促的呼吸在喉管里挤出,带动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 只差一点点,她和裴西州的“奸情”就要曝光了。 她此刻无比庆幸和裴西州有了那个约定,不然若是更过分的亲密被宁溪看到,都不敢想象迎接她的会是怎样的狂涛骇浪。 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要尽快摆脱裴西州,尽快让两人的关系回归到以前! 刚下定这个决心,背后的门板突然传来清晰的叩门声。 裴西州沉洌的嗓音随之响起,“栀栀,开门!” 南知意脊背一颤,捏紧手心,,“我不想见你,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你单独相处,至于原因,你清楚。” 第45章 乖,不要自讨苦吃 话落,磅礴气势隔着门板凛来,侵蚀的呼吸都开始困难。 南知意紧张的抓着手心, "在你没解决好宁溪姐的问题之前,别来招惹我。" "已经解决了。" 裴西州的声线喑哑,带着温柔的诱哄。 "没有。" 南知意被一股耻辱笼罩。 在宁溪面前有多惭愧,指甲就掐的多深,嫩白的手心生生掐出一个个月牙。 "如果你解决了,为什么宁溪姐会过来找你谈论婚事?" "为什么要提订婚礼,要你帮着挑选礼服?" "栀栀。" 门外响起裴西州的声音,他好似有读心术,把她的小心思看的透透的。 "你不必因为宁溪的话而难过,和宁家不会有婚事。" 南知意没理会裴西州,把自己整个窝到了棉被里面。 沉默,隔着一扇门在空气中蔓延。 虽然谁都没说话,但南知意知道裴西州没走。 许久,才响起她闷闷的嗓音,"裴西州。" 隔着一扇门,那道沉洌的嗓音响起,"嗯。" "我不想见你,最近都不想见你,也不想在西风馆住,好吗?" 声音颤巍巍的,隔着门板,那股颤意似乎震到了心上。 裴西州放在门把手上的指节蓦地收紧。 "……你说要给我时间的。" 南知意的声线黯然。 "我让周秦带你去那间院子。" "金屋藏娇吗?" 大概是打开了心防,也许是裴西州不如之前强势,加上门外的人是她以前最信赖的哥哥,南知意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胡说。" 裴西州的手指从门把手上落下,烦躁的扭了扭领带。 看不见小丫头的表情,加上中间还多了一层宁溪的隔膜,让他生出一种用备用钥匙冲进去的冲动。 "可是在外人眼里,你让我住到你买的房子里面,就会这样误会我们的关系。" "我们是男女朋友。" 裴西州转身,对跟上来的管家打了个手势。 南知意抗拒把和裴西州的关系定格在这个称谓上。 "你名草有主。" 拧着眉心,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柔白的指尖忍不住抚在脸颊上,想到裴西州落在上面的那个吻。 "咔嚓。" 当钥匙转动锁舌的声音响起,惊的南知意鹿眸圆睁,从棉被里翻身而起。 裴西州推门而入,两条大长腿交替踱步,锃亮皮鞋尖抵至床头,指节分明的手掌也跟着摸了摸她温热的脸颊。 "抱歉,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 "听着,宁溪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困扰。" "是吗?" 南知意闷闷不乐。 不过却不是因为宁溪,而是裴西州势在必得的强势。 裴西州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俯瞰而来的目光穿透力十足,"你看着并非是因为宁溪在困扰,而是因为我。" 被看出来了吗? 南知意懊恼,仰望向这张熟悉的俊脸,水眸多了一丝央求,"所以,你能放过我吗?" "除非你的理由能说服我。" 裴西州松开她的下颌,顺势在床头坐下,脊背轻靠上床头,手臂揽住她纤薄的肩,自如轻松的仿佛他们还是亲兄妹一般。 南知意全身的神经都绷着。 呼吸更似被堵在气管里。 "我……我忘不掉陆……" 她刚要拿出那个借口来,空气就冷冷的响起一道男音。 "如果栀栀想激怒我,大可以试试后果能不能承受。" "不行吗?" 忘不掉陆砚,是借口更是事实。 陆砚的行径践踏了她的底线,但七年的感情,点点滴滴的相处,彼此都似融入骨血一般,分开就像扯开长在一起的肉。 岂是想忘就能忘的? 原本轻耷在肩膀的手瞬间收拢,接着耳廓落下温热的触觉,软软热热,带着缠绵的气息无孔不入的侵袭而来。 喑哑透的男音裹着她的耳朵。 "那我就多尝试几种法子,帮你彻底忘掉?" 是询问,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南知意刚刚平息掉的心跳又小鼓一样激烈跳起来。 可她没忘掉在客厅见到宁溪,以为她撞破她和裴西州关系那一刻的惊惶和难堪,白白的细牙咬住粉唇,然后抬手,按着裴西州那张不怒自威的俊脸狠狠的推了出去。 裴西州攥住了她的腕,神色也随之暗淡下来。 戾气从长睫覆住的深瞳内潮涌而出。 嘴角却扯了个凉笑。 "不要自讨苦吃。" 撂下这句话,裴西州豁然起身,一米九二的高峻身形裹着气势冲天而起。 南知意双手抱膝,一双湿润的鹿眸融浸在昏暗的光线中一动没动。 直到那道身影即将消失在门板后。 空气才响起她的声音。 "裴西州,我认识你二十多年,现在才发现,原来你竟然这么陌生。" 裴西州的脚掌只顿了顿,握在门把手上的掌背上青筋狰狞浮出,他背对南知意,眼底晦暗,整理了下乱掉的领口,转身关上了门。 南知意睡的并不好。 睡梦中全是裴西州那双戾气潮涌的深瞳,深深的看着她,不似在看着妹妹,更似在看着掌中之物。 南知意闲暇时也爱看言情小说,却从未看过骨科禁忌恋,更想不到这样荒唐的事情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翌日清晨她盯着一双黑眼圈下楼。 裴西州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眼下的青黑,深瞳内是毫不遮掩的担忧。 "失眠?" 他低下腰背,幽沉的瞳和她平视。 四目相对,南知意心跳莫名漏跳一拍,别开脸庞躲开他炙热目光,"没事。" 裴西州嘴角噙笑,眉眼间多了丝愉悦。 用过早餐之后照例是送她去医院,哪怕南知意再三推辞,也没拗过他的坚持。 松掉安全带,她迫不及待就要下车。 然后被一股力道拽着,被迫接受了裴西州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深瞳里藏着噬人的光,吻很浅,点在唇上几乎忽略不计,但却搅乱了一池春水,让南知意的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她数着呼吸,憋的耳尖绯红,几乎不敢对上男人噙笑的眼底,近乎狼狈的落荒而逃。 脚掌落地,松开蜷着的手心,上面印上好几个凌乱的红色的月牙。 南知意脚步飞快,穿梭在医院走廊的时候,穿堂风都带不走脸颊上的热度。 怎么办? 再这样拖延下去,她迟早要沦陷,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适应裴西州的吻了。 一股羞耻感咬住心脏,咚咚咚跳的乱了节奏。 但是这股热在见到一道身影的时候彻底凉下来。 宁溪挽着手袋,含笑立在走廊,看样子是专门在等她。 "知意。" 宁溪嘴角噙着温软的笑,笑的眼眸弯弯。 "宁溪姐。" 就像兜头浇了冰水,南知意滚烫的血液瞬间凉了个透。 也从被裴西州刻意营造出来的轻飘飘的甜蜜中落回现实。 尽管裴西州一再表示宁溪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但南知意对着这张脸还是想到在裴母的话。 在她和陆砚发生关系的那天,裴西州同样也和宁溪姐突破了关系。 裴母很满意宁溪姐这个儿媳,她还是裴知意的时候,裴母无数次在她耳边夸奖宁溪,说她温婉大方是最合适的儿媳人选。 所以在知道她和裴西州发生关系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去和宁家商量亲事。 可是她又干了什么。 居然在裴西州的诱哄下…… 羞耻让南知意挤出来的笑僵硬无比,看向宁溪的目光也很不自然,"宁溪姐,你怎么来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宁溪摇头。 目光透着几分遥遥的审视,须臾又化成了柔软,"不,我是来看裴晚的,听说你也在陆氏医院实习,所以也过来看看你。" 南知意嘴角尴尬的扯了个弧度。 仔细轮起来,她和宁溪接触的并不多,之前是裴知意的时候,宁溪对她的态度还算亲热,毕竟她是未来的小姑子。 可知道她是假千金之后,宁溪待她的态度冷淡不少。 捧高踩低本就是人性。 南知意在失去裴家千金的身份之后,经历了人情冷暖,再多的也遭遇过,所以宁溪的前后反差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此刻宁溪就像突然忘掉了冷淡她的事,不顾她眼底的防备亲热的挽住她的手臂。 那双手臂接触过来的刹那,南知意僵了脊背。 "怎么了?" 宁溪笑,"你不用有心里负担,虽然你不是西洲的亲妹妹,但在西洲和我的心中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血缘什么的虽然重要,但多年的感情也重要,不是吗?" 听到这个南知意嘴角的弧度彻底不见了。 因为这句话就像个笑话。 裴西州如今对她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宁溪突然这么试探,是因为见到了她和裴西州牵手,所以明里暗里来宣示主权了? "栀栀你可是答应我帮我选礼服的,等你下班和我一起去挑吧,你的审美在圈子里一向是最好的,就连西洲也不断在我面前夸你。" "你的意见对西洲很重要,对我自然也重要,毕竟——"她桃花眼里荡漾着浅浅的笑意和羞涩,"我们以后可是要当一家人的。" 南知意心尖儿还残着因为裴西州那个吻生出的甜,却因为这句话酿出酸。 "栀栀,你愿意帮我选礼服吗?" 迎着宁溪试探的目光,南知意艰难的点头。 心房被拧的微疼,她却挤出一个笑。 "好。" 宁溪目的达成,眼底闪逝一抹戾,转而笑眯眯的看着南知意,"那咱们就说定了。" 达成目的,宁溪挽着手包离开。 南知意心绪复杂,踩着步伐回到诊室。 李丹迎上来,亲热的递给她一杯冰美式,"诺,醒神套餐。" "对了,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和林正克请你吃大餐,想吃什么尽管开口,难得林正克大方一次,咱们可得好好的蹭一顿。" "不行。" 南知意捏紧了杯子。 想到和宁溪的约定,漂亮的眉毛拧了拧,"我晚上约了其他人。" "啧。" "谁?" "我……哥哥的女朋友。" "裴家的哥哥,还是南家的哥哥?" 自那天办公室裴晚闹过一次后,李丹这个吃瓜小能手把她的底细扒了个底朝天。 "裴。" "好吧。" "不过,你现在和裴家的人交往,心里会不舒服吗?" 南知意指尖凛的更白。 何止是不舒服,简直快令她窒息了。 无论是裴家父母和二哥逼着她给裴晚捐骨髓,还是裴西州强迫她接受这份不伦恋情,都在崩断她内心的防线。 "还好吧。" 南知意垂下眼脸,"只要装作和从前一样不就好了?" 李丹瞬间看穿她的言不由衷,"别勉强自己。" "撑不过就不装了,现在可流行发疯文学,实在挨不住了,不行就疯给他们看看。" 南知意"扑哧"一声笑了。 可是笑过之后,眉心很久也没松开。 病房。 宁溪进入病房,裴晚顿时眉开眼笑。 "宁溪姐,你的法子果真有用,只要装成快要病死的模样,陆砚果真对我越来越好了。" "幸亏有你在身边,不然我要怎么办呀。" 宁溪笑开,"今天正好有时间,要不要和我一起会会南知意?" 裴晚眉毛扬起,"宁溪姐又想到什么法子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打算让南知意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别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晚晚,只有让她彻底自卑,再也爬不起来,才能灭掉她对陆砚的心思,陆家虽然比不上你们裴家,但在上流圈子也占据一席之地。" "只要让南知意彻底在圈子里丢脸,才能绝了陆砚对她最后一点感情。" 裴晚欣喜若狂,"什么法子?" 宁溪附耳过去。 - 现在南知意下班之后,最苦恼的就是被豪车堵截。 这两天陆砚和裴西州就像较劲似的,一个个的都争着要接送她上下班,陆砚更是变了性子,虽然每天雷打不动的去探望裴晚,但还会抽出时间来她的诊室视察。 南知意备受困扰,但碍于陆砚的身份,只能忍着。 但今天刚出医院大楼,不等她步下台阶,宁溪的电话就如约响起。 "栀栀,从后门来见我,我在这等你。" 站在台阶上,隔着重重人潮,她已经看到裴西州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好。" 一字落下,想到不用和裴西州同处一个车厢,她松掉一口气。 只不过从后门上车,除了见到宁溪外,车里还多了另外一张脸。 第46章 我看谁敢动她! 车内的人赫然是裴晚。 南知意眯了眯眼,下意识看向宁溪。 宁溪好似压根不知道裴晚和南知意之间的矛盾,道:“我过来恰好撞上晚晚,你不会介意吧?” 那表情好似担心她的感受。 实际上呢,压根就不在意她的感受。 南知意想通这点,仰起头出其不意的道:“我介意,所以我就不去了。” 不过这句话出来也难不倒宁溪。 她惊讶捂嘴,“知意,我听裴伯母说你和晚晚不合,本来没当回事,难道这是真的?你不喜欢晚晚吗” 裴晚也戏精上身,“姐姐,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排斥我,早知道和陆砚哥拍婚纱照会让你这样误会我,误会全家人,我一定不会这样做…” “事实是,你已经做了,并且毫无悔意。” 南知意打断她唱作俱佳的表演。 裴晚的啜泣戛然而止,眼睫湿湿的,还带着一丝懵懂和愕然。 “对不起…姐姐,都怪我,所以才害你和陆砚哥离婚,我不是故意的,你看在裴家多年养育之恩的份上,求你原谅我吧!” 余光瞥见宁溪脸上出现一丝赞赏,裴晚这出戏演的越发上劲。 南知意不为所动。 “裴家的养育之恩和你有什么干系?” 想道德绑架,只能绑架逻辑混乱不清的人,南知意却比谁都拎得清。 她该感恩的是谁,该报答的又是谁。 又是谁满腹心机,恶毒算计,抢走了她的婚姻不说,还妄图拿走她的命。 裴晚的哭膈都停止了,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南知意。 “我、我是爸妈的女儿啊?你欠裴家的养育之恩,难道不能匀给我一些?” “我记得养我的人不是你,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没有把养育之恩报答到你身上的道理。” “可、可是…”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 因为对养父母愧疚,所以对养父母的儿女也退让三分? 为什么南知意根本不按理出牌? “宁溪姐,既然你有人陪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和裴晚不合,怕在你面前闹笑话。” 说完南知意就去抠车门,不带一丝留恋。 “等一下_” 宁溪旁听了一番,裴晚的那番理论如果用在头脑不清醒的人身上尚且管用。 只管占据道德高地一味指责就好。 但用在名门精心教育二十年的千金名媛身上根本不管用。 她们自小就被灌输了精英阶层的认知。 道德对他们而言,只是获取利益的一种非必要手段。 如果有用就拎出来用一下,如果没用会毫不留情的抛弃。 没想到南知意失掉裴家千金的身份,却依旧有几分脾气。 这倒是让宁溪意外。 “知意,如果我没听到也就罢了,既然让我知道你和晚晚之间有误会,我身为你大哥的女朋友未婚妻,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别走,今天我和你们姐妹俩好好聊聊天,况且,你好久没回家了吧,裴伯母已经跟我念叨你好几次了。” 提到裴母,南知意眼角酸了酸。 在身份被揭穿之前,裴母和她的感情太好了。 好到,哪怕她站在裴晚身边逼她捐骨髓,她也不忍心过多怨恨。 因为可以设身处地的站在裴母的角度去考虑。 扪心自问,如果她是裴母,在没发现裴晚真面目之前,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理解归理解,不代表原谅。 “不了,宁溪姐,我和裴晚,永远也不可能重归于好,因为我们两个从来就没好过。” 南知意撕破了和裴晚之间虚假的和平。 裴晚的表情瞬间有些狰狞。 虽然南知意说的是实话,但她有什么脸嫌弃她? 宁溪也道:“知意,可是你的意见无论是对我还是对西洲都很重要。” “无论你的身世如何,在我和西洲眼里,始终当你是亲妹妹一样看待。” “你难道忍心让我失望吗?” 对着宁溪那双满是期盼的眼,南知意说不出拒绝的话。 抵达婚纱店。 早早等候在场的人竟然还有宁溪的一众小姐妹。 都是一个圈子的,不乏有人之前和南知意交好的,也有一些因为性情不同有些龃龉。 自从身世曝光后,南知意减少和圈子里的来往。 没想到今天竟然一次见到不少熟人。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裴_啊,瞧我这记性,现在该叫南知意了吧?” 说话的人叫沈凌,暗恋陆砚,却败在南知意手里,所以见面就开始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 南知意直接无视掉。 沈凌嘴角越发得意,“现在你身份不同以往,自然是瞧不上旧人了,哎,真可惜,在圈子好久见不到你,连个斗嘴的都没有,无敌就是寂寞呀。” 裴晚听到这里心中得意,虽然她和沈凌也不对付,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会她也乐意和她一起对付南知意。 “沈姐姐快别这么说,姐姐可没这么想。只是她现在工作了,没那么多时间来应酬而已。” 裴晚故意转移焦点。 沈凌眯眼,“在哪里工作?” 裴晚,“哦_”她拉长语调,一字一顿,“姐姐现在在陆、氏、医、院工作呀,沈姐姐不知道?” 陆氏就像楔子楔入沈凌神经,瞬间眯眼,“实习医生?你和陆砚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离了婚还巴着前夫不放?”嗤了声,浓浓嘲讽,“南知意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哪怕陆砚后悔了你还执意离婚,原来是当婊立牌啊。” 裴晚心中简直乐开花,但面上却不显,坐山观虎斗,“沈姐姐快别这么说,姐姐在陆氏医院当针灸科实习医生,这都是按流程走的,绝没任何猫腻!” “我保证!” 沈凌抱胸,“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陆氏医院是北城最好的私人医院,每天接诊的都非富即贵,你见过哪个医学生够格到那实习的?” “陆氏医院从来是挖业界技术最强的医生,现在突然破例,还不是陆砚在给某些厚脸皮的开后门?” 裴晚越听越愉悦,狐疑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南知意身上。 “姐姐,是这样吗?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我是从小市民堆里出来的,自然不清楚这些事。” 说着,眼眸黯然几分。 沈凌嗤笑。 “那还用想,就是这么回事。” 南知意之前一直没反应,唯有这一刻才抬起清凌凌的鹿眸。 “沈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业界技术很强的医生呢?” “难道就因为我是没毕业的医学生?谁规定的,医术的高低要靠从医的年头来计算?” 沈凌语塞。 她大学专业是画画,单纯是靠着家里砸钱砸进去的,虽然是艺术专业,但画也画的一塌糊涂。 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净想着怎么多恋爱几场,钓个什么样金龟婿了。 哪儿知道医院的这些弯弯绕? 但她还是嘴硬道:“这还用说,难道你医术比从医多年的老医生还好?” 南知意唇角微勾,“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上前一步,目光如炬,“沈小姐要试试我的针灸技术?” 沈凌生生被那股其实震退一步。 明明南知意已经不是裴家三小姐,可少了那层身份滤镜,南知意无论是气场还是眼底的自信张扬都和从前毫无二致。 这让沈凌恼羞成怒。 南知意一个低贱平民,有什么资格?! “有病吧你,我没病干嘛针灸?” 南知意一笑,“既然沈小姐没试过,就没资格谈论我的医术如何,因为只有我的病人才能评价。” 沈凌咬牙。 裴晚也跟着咬牙。 始终挂着温淡笑容的宁溪也暗暗咬牙。 “你们够了。” 宁溪等到这时候才蓦的开口,“虽然知意身份不同以往,但在我心中她始终是妹妹,你们可不许背着我欺负她。” 她笑着接过销售员手里的相册,素手点了几款礼服。 在软语温言的问过南知意和其余几个人的意见之后,挑选了三款,打算一起试试。 人消失在试衣间的瞬间,其余几个人就围拢过来。 “南-知-意。” 沈凌一字一顿,眼眸密布嘲弄,“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如何?” “听说你那个亲生父母的家里,家暴的爸,懦弱的妈,还有个街头混混的哥哥,啧啧,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我连想想都替你心疼。” “你可是过惯了锦衣玉食日子的千金大小姐,如今沦落市井可怎么好呀。” 裴晚在一旁假惺惺的劝,“你们别说了,那也是我之前的家。” 关悦看了裴晚一眼,眼眸中多是同情,“你之前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吧。” 裴晚水眸破碎星星点点。 似是想到那些痛楚的日子,手指猛的揪住了心口。 “别说了,我、我都快要忘掉了…” 关悦在一群人中年级最小,也最愤世嫉俗,所以自然没看出裴晚在演戏。 处于对弱者的同情,瞬间就怒了,仗着出身比南知意如今的处境好,走到她面前,扬起手臂就要扇下来! “要不是你,怎么会害得裴晚姐之前的人生这样悲惨!” “你就和你那个低贱肮脏的烂赌鬼爹一样下贱!” 关悦因为家世还不错,养尊处优的长大,在学校也被众星拱月,养成了嚣张的性子。 而她,有跋扈的资本! 南知意瞳仁清晰的倒映出关悦愤怒的眸。 - 更衣室。 进去之后,宁溪随手将三件衣服丢到沙发上,并没有一点要试用得心思。 双腿交叠落座,粉色温润的纤指捞起手机,听着更衣室外嘈杂的吵闹声,等待了一会才施施然拿起手机。 屏上显示的名字,裴西洲。 “西洲!” 电话接通的刹那,她急切的喊了一声,“我在婚纱店试穿订婚宴的礼服,你要过来看吗?裴伯母虽然帮我挑选了几件,但我更在意你的意见.” 裴西洲,“宁溪,如果听力有问题,我让周秦帮你推荐一个知名的耳鼻喉医生,如果脑子有问题,有精神科医生。” 沉冽男音好听的能让耳朵怀孕,但内容却冰冷到无情。 听着听着,粉润的指甲蓦的掐至手心。 她眼角和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向下垂。 近乎恶劣挑衅的说了一句,“可是知意已经来了,她正在帮我挑选订婚礼服…” 不等说完,电话倏然被挂断。 宁溪眼尾压的极低,阴翳的情绪自水眸中潮涌而出。 掌心的手机被用力捏紧。 在一片寂静的绝望中,宁溪侧耳倾听外面越来越大的争吵,嘴角扬起个极浅的弧度。 … 关悦跋扈,想要仗着身世欺压人。 南知意虽然失掉了裴家千金的身份,却并没有失去那股迎难而上的胆魄。 在那巴掌落下之际,眼疾手快的捉住她的手腕,并狠狠甩开。 关悦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你!” 关悦狼狈站稳脚跟,目光已经变得恶狠狠,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南知意。 “你现在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动手动脚!” 南知意,“我和你不同,我是个人,你难道是个东西?” 关悦下意识要反驳。 “我当然不是个东西”差点就脱口而出,然后后知后觉自己落入语言陷阱,顿时咬住舌尖。 “好啊你,竟然跟我玩文字游戏。”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不是裴家的三小姐了,在我们面前就低着点腰,别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我打你,你有什么资格还手?” 南知意,“还手还需要什么资格?只有你敢对我动手,我就敢还手。” “即便我们都被送入派出所,顶多算我个正当防卫。” 关悦气笑了。 “呵呵,你还真是幼稚啊,既然咱们话赶话说到这儿了,那就试试看?” “看看咱们俩去了派出所,到底谁能出来!” “你现在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把你捞出来!” “你还当自己是裴家大小姐吗?真是荒谬!” 关悦说完,一旁的沈凌就拍起手来。 “悦悦说的不错,南知意今天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几个人齐齐朝着南知意逼近。 而裴晚看似置身事外,内心却笑的咧到后脑勺了。 南知意,今天看你怎么逃出手掌心! 关悦为首,沈凌帮凶,眼看手臂高高扬起,就要落至南知意的脸上! “我看谁敢动她!” 一道昂藏身影裹挟着磅礴怒气倏然如风凛来! 第47章 我喜欢一个人会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众人闻声看向门口的时候,南知意眼眶微红,咬着牙攥住关悦的手腕。 关悦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袭来,但她根本顾不上去理,因为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 "关小姐,手段低了点。" "理解你的同情心,但你同情错了人。" 都是圈子里的人,南知意多少了解一点关悦其人。 关家几代家中都是男孩子,只到了关悦这边出了个女孩,整个关家都把关悦当成掌上明珠来宠。 关家的家风不错,所以关悦被养的单纯善良。 不过娇养着长大,善良中多少带点跋扈。 现在就是被裴晚的"惨状"给唬住了,所以想来教训她。 "怎么会错?难道不是因为你所以裴晚姐才沦落到市井中过了二十多年悲惨的日子吗?" "错。" 南知意甩开关悦的手腕。 一双鹿眸清泠泠,"做错事的人是南通海,也就是裴晚名义上的养父。" "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吗?父债子偿,难道你不该代替他来承受这些?" 关悦的话几乎获得全场的认可。 裴西州在踏入婚纱店的时候,第一句就听到这个,霎时间,深瞳划过一抹晦暗,目光透过镜片笔直的看向被质问的南知意。 "谁说我要代替他来承担一切?" "就因为他是我血缘上的父亲?" "我这辈子和他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请问关小姐,如果你是我,会为了这样一个陌生的血缘上的父亲来承受莫须有的罪责吗?" 关悦瞬间被噎住。 "说的好。" 蓦地。 一道沉洌男音跃入耳朵。 所有人回头,在看到裴西州后倒抽凉气。 只见他逆光立在婚纱店的门口,万千道光箭悉数化为陪衬,如身披薄光的神只,随着男人撩眸,众人只觉得心脏一收,连呼吸都为那张俊美的脸凝滞一秒。 好帅。 好强的气势。 "裴总。" "裴、裴少?" "您怎么来了?" 不过在片刻惊慌之后,众人拾回理智,也对,据说裴家正在和宁家商谈婚事,宁溪姐试礼服,裴少一定会过来陪。 裴晚见到裴西州,嘴角矫揉造作的笑都拉直了,眸子里只有怯怕。 "哥。" 她弱弱的叫了声。 裴西州不冷不热的"嗯"了声,目光平淡的扫了眼她,余光仍旧锁着那道窈窕纤细的身影。 她看起来,很不想见到他。 这个认知让裴西州深瞳灰了灰。 感受着男人炙热的目光穿透人群看向自己,南知意的脊背绷了绷。 不情不愿也跟着喊了声,"哥。" 刹那间,男人深瞳碎开浅浅的愉悦。 "栀栀说的好。" 他目光仍旧锁着她,满眼的赞赏,"南通海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你替他赎罪?" 话落,气势也随之在空气飙涨开来,牢牢的震慑全场,众人嘴里的风凉话瞬间没了踪影。 "过来。"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南知意说的。 众人倒是没觉得奇怪,毕竟南知意和裴西州可是当了二十多年的兄妹。 但落入南知意的耳朵却漾起层层羞耻,贝齿咬住红唇,清泠泠的鹿眸倔强的看向裴西州,脚掌是一动不动。 他怎么敢当众这样命令她的! 是生怕关系不暴露吗? 凝着她鹿眸中的倔强,裴西州恍然,有些懊恼说出这句话,但话出口没有收回的道理,于是裴西州眯了眯眼,等着南知意的反应。 南知意自然不会回应。 如果不是顾忌有人在,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一钻。 僵持中,"咔嚓"更衣室门板打开,露出宁溪温柔的笑脸。 她眉眼含笑看向裴西州。 "你来了。" 她在众人目光中一步步走向男人。 无视他刹那间沉下来的眸,径直走过去,撒娇般的在他面前旋转一圈,拽着裙摆轻声问询,"西洲,这件礼服如何?" "我打算在咱们的订婚礼上穿这件。" 宁溪眼底的温柔带着淡淡挑衅。 似在问:你敢当众打我的脸,让你和南知意的关系暴露吗? 裴西州深瞳内的讽刺潮涌而出。 从南知意的角度看过去,宁溪温声细语商量订婚的事情,裴西州那样冷淡的一个人,竟然没有一点点不耐烦。 他们那样般配,简直是天作之合。 明明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只要两人订婚,她就能顺利摆脱裴西州,让关系重回旧轨。 可心脏好似被无数针尖穿透,密布细细麻麻的刺痛。 她捏紧手心。 "咱们?" 沉洌嗓音撞入耳膜,"我怎么不知和你有订婚礼?" 宁溪瞪大眼,巨大惶恐浮出眼底。 当着这么多人,裴西州怎么敢! 他哪里来的底气? 可撞入男人深瞳的嘲弄,骇浪一浪高过一浪! 是。 如今裴氏集团已然全然落入他掌中,他这样的人,外表看着风光霁月,实际上从未将纲常伦理放在眼里。 不然他怎么敢…… 对视的一眼,宁溪心头百转千回。她后悔了,后悔不该招惹裴西州这个煞神。 嘴角僵硬,宁溪试图力挽狂澜。 "可裴伯母已经在和我商讨婚事了呀!" 她咬着唇,泫然欲泣,一副被裴西州辜负的模样。 "可我从没答应,兴许讨论的是你和裴东城的婚事?" 裴西州将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宁溪脸上血色褪尽! 其他旁听的人也纷纷诧异。 "可、可是裴少,宁溪姐是您的女朋友呀!" "女朋友没错,但我没说娶。" 裴西州语调凉淡。 "哥!" 裴晚瞬间站出来维护宁溪,"你怎么能这么说?" "宁溪姐可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岂能这样辜负她?你这样想,爸妈都不会同意的!" 裴西州扬起眉梢看向裴晚。 这样温淡的一眼,可目光穿透镜片出来,莫名的危机摄的裴晚心头一缩! "我的婚事,不容任何人做主。" 裴西州唇角含笑。 "裴晚,你刚回家,安分点,不是什么事都能让你掺合。" 裴晚噎住。 在男人强大的气势下哆嗦了下。 "西洲。" "你不同意婚事,为什么来婚纱店?" "你知道我看到你出现心里多高兴吗?阿姨来家里提亲,我以为我们多年感情修成正果了,没想到你居然这样看我。" 裴西州眼底潮涌出的讽刺更深。 目光也越来越危险。 "既然不满,那就分手?" 宁溪狠狠咬住唇内软肉,水眸全然是不敢置信。 他竟然能做到这般地步! 在场的人听到这里,深知这里不能呆了。 本来欢欢喜喜陪着宁溪来试婚纱,谁能想到裴西州竟然当众提出分手! 这样的瓜不是谁都有福气吃。 识趣的人纷纷离场。 "宁溪姐,我突然想到有点事没办完,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我也是。" "我陪着你!" 就连之前想教训南知意的关悦也被生拉硬拽的拖走了。 宁溪身为北城第一名媛,身上多的是傲气,却没料到有朝一日居然在裴西州身上翻车,不过她顷刻间就收拾好了心绪。 "我不同意分手,西洲。" "既然你不想订婚,那我就继续当你的女朋友。" 说完这句话,宁溪攥着手心离开。 裴晚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收场,不满的看了裴西州一眼,却没胆撂话,只得转身跟上宁溪。 "宁溪姐,别伤心,等等我!" 两人进入更衣室。 之前还满满当当的婚纱店,一时只剩南知意和裴西州。 "过来。" 裴西州仍旧是那两个字,不过不同于之前的命令,此刻俨然软了音调。 南知意抿唇,无视他伸出来的宽掌,目不斜视的离开。 上车之后,裴西州脊背仰靠上座椅,阖了阖眸,周身弥漫而出一股疲惫和倦怠。 须臾空气才响起他的声音。 "为什么要跟她去试婚纱?" "你难道不知道我正在解决这件事?" "你是在质问我?" 南知意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在婚纱店的时候一颗心七上八下,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对裴西州是什么心境了。 听到宁溪说订婚礼的时候,心底密布刺痛。 甚至为和裴西州之间不能公开的关系而黯然神伤了一秒。 可听到裴西州跟宁溪提分手的时候,心脏又开始突突狂跳,猛烈的快要冲出喉咙。 "……没有。" 裴西州软了音调。 "以后不用委屈自己和宁溪接触。" 南知意拧着眉,"我有什么办法拒绝吗?" "她是你的女朋友,而你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她想拉拢我,我根本没理由拒绝。" "直接拒绝。" 裴西州道。 "我……没办法。" 南知意咬紧唇瓣,羞耻和惭愧让她在面对宁溪的时候抬不起头,更别提拒绝她。 "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 车厢顶灯勾勒他英俊的脸庞,"也会警告宁溪。" "警告?" 这个字眼让南知意隐忍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掐着的手心越来越紧,"你真让我意外。" 印象中的哥哥和宁溪姐的感情很好。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对自己生出心思,这样干脆利落的抛弃多年感情。 "我以为你和宁溪姐的感情一直很好。" "你确定要和我一直谈论她?" 裴西州宽掌握住南知意的,深瞳内的情绪暗流沉沉。 "我们结束这种关系吧。" 南知意阖了阖眸,脸上满是隐忍,"我不喜欢。" "不行。" 裴西州掌心力道收紧,越来越紧,好似稍微松手,南知意就会彻底从生命中溜走。 "你累了,回西风馆早点休息。" 南知意掀开睫毛,"你一定要逃避这个话题吗?" 她步步紧逼,"你要我和你维持这样的地下关系到什么时候?" 裴西州眯眼,危险的目光深深浅浅的勾勒她,"你想公开关系?" "现在还不行,需要给我一点时间。" "不想。" 南知意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我什么时候都不想。" "裴西州,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可曾站在我的角度想过?我和你以兄妹关系生活了二十多年,你口口声声喊爸妈的人,也被我喊了二十多年。" "如果我们的关系曝光,不但要面对家人的激烈反对,还要面对世人异样的目光,你确定我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开心?" 南知意没注意到,随着她的阐述,裴西洲深瞳的颜色越来越晦暗,危险。 "况且……况且我对你……" 南知意狠狠扼杀对裴西洲日渐萌动的情愫,残忍的吐出那个字眼,"我不喜欢你。" 下一秒,手腕力道骤松,下颌落入宽掌的钳制。 视线跟着撞入浓洌危险的眸。 "这才是你要说的重点?" 南知意在裴西洲受伤破碎的目光中,心脏疼缩成点。 她在密布的刺痛中,对着裴西洲心脏重重的捅下一刀,"……是,我不喜欢你,这才是重点!" "哥,你了解我。"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哪怕隔山隔海,我都能赴汤蹈火。" "可你……不行!" 裴西洲不怒反笑,温柔的光漾着,眼镜片折射不出一丝危险。 但南知意却紧张的神经都要崩断了。 "谁行?" "陆砚?" 裴西洲凛唇质问。 "他……以前可以,现在也不行。" 南知意小心的数着呼吸,挑衅男人之后大气都不敢喘,措辞更是字斟句酌,生怕践踏他的底线,彻底把男人惹火。 危险从男人眼底隐匿。 他松开了南知意,脊背重新贴上靠背,单手撑靠着车窗,似陷入了低落情绪中,周身寥落出浓浓的孤寂。 南知意捏着手心,不敢再擅动,怕惊动男人。 车子平稳停入西风馆。 脚掌落地之后,南知意感觉对面的车门也被不轻不重的"嘭"上。 眼看着男人高峻的身形朝着自己逼近,她心底残留的最后那点落荒而逃的心思也消失了。 空气四散而逃,西风馆骤亮的庭院灯勾勒男人的轮廓。 他唇角匿着点笑,走到她面前,宽掌径直圈住她的细腰,生生提拽起来,将她径直扛到了肩上。 视线倒悬。 南知意也一改之前的挣扎反抗,乖乖的任由男人将她丢到了主卧室那张深黑色的大床上。 大概是她的乖顺让裴西洲眼底戾气浅了些,他抬手解开领带,慢条斯理的将领带缠上她柔细白皙的手腕。 深瞳内徊还着欲来的风暴。 第48章 你们之前一直逼栀栀给裴晚捐骨髓? 南知意睁着一双清凌凌的鹿眸静静看他,戒备让瞳仁一度蜷成点。 她双手束着,“你生气了?” “因为我说不喜欢你?” “可是哥哥,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呀。” 裴西洲身形高峻,笼罩在灯下,气势如风飙涨,他没回答南知意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盯着她。 他不说话南知意反而胆怯。 丝丝寸寸的打量让她神经高度紧张。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裴西洲在她身侧落座,语调几多失落,俊目勾勒着她。 “……” 南知意更不知道说什么。 那句话本就是为了挑衅他说的,本以为他会很愤怒,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寥落。 捏着手心,努力忽略内心的那股难受。 “那你松开我?” “我觉得这样不好。” “别动。” 裴西洲长指捏了下鼻梁,自深瞳内倒涌出来的疲惫洒落到空气中。 他睨着她,似是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栀栀,你想搬出西风馆是不是?”他突兀问了句。 “可以吗?” 南知意鹿眸瞬间变得亮晶晶。 “可以。” “明天我让周秦带你去看看院子。”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裴西洲伸手,将她手腕上的领带解开,斜睨她一眼,“除非你想一直住在西风馆。” “院子完全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有什么要添置的尽管跟周秦开口。” 领带解开,丝绸的质感从肌肤上滑蹭而过。 南知意心头也掠过一股喜悦。 裴西洲什么意思,愿意让自己搬离西风馆,代表着他愿意结束这段关系,回归到之前的兄妹关系吗? 但是雀跃只在心头浮现一秒,不等她开口询问,裴西洲就似洞悉她的想法。 “结束关系绝不可能。” 裴西洲眼底潮涌出浓浓疲惫,目光却依旧犀利摄人,“在我们关系公开之前,你最好和我保持距离。” “栀子,我不希望你背负任何流言蜚语。” 南知意雀跃的心情顷刻间跌至谷底,连嘴角弧度都拉直几分,几分讪讪的看着男人。 “暂时不喜欢我没关系,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知道未来不会喜欢?” 啊? 这么自信的吗? 南知意傻眼。 虽然她一颗芳心的确在逐渐陷落,但绝不能被发现。 “如果喜欢能培养,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相爱?”她故意反驳。 然后小巧耳垂落入粗粝的指腹。 深瞳内蛰伏的风暴欲来,“你确定要惹怒我?” 南知意不说了,然后把他的手指拉下来,“你怎么会去婚纱店?” “宁溪姐通知你?” “嗯。” “你真的要和宁溪姐分手?可是你们也是多年感情了,我记得你和宁溪姐比我和陆砚在一起时间还长。” “这不是你要在意的问题。” 裴西洲显然不乐意多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 管家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少爷,夫人过来了。” 裴母? 南知意全身神经都绷紧了,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并且慌乱的去推裴西洲。 “你先出去。” “我一会出去。” 睨着她脸上的慌张,裴西洲危险的眯了眯眼,“这么怕关系暴露?” 南知意的心都快从喉咙蹦出来了,脸皱成一团。 “是。” “哥,你不是我,不懂。” 裴西洲哼笑一声,转身从容离开。 直到门板阖上,南知意高悬的那颗心才落回原地。 身子紧贴门板,客厅里裴母熟悉的声音穿透力十足的传来。 “西洲,你打算和宁溪分手?” 刹那间,南知意松弛的神经又跟着绷紧。 “的确有这个打算。” 裴西洲的声音沉稳有力。 “我不同意!” “你和宁溪不是已经发生关系了吗?我后来和她聊天,说你们那天没做措施,说不定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你年纪不算小了,早就该结婚。” “和宁溪分手,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朋友?” “不但我对宁溪十分满意,就连你父亲也属意宁家联姻,前两天你父亲和宁溪的父亲碰面,两人已经商量好了一个项目合作,你突然要分手,让我们怎么给宁家交代?” 南知意听到这里,脊背蓦地起了一层栗。 那股如影随形的危机感再度出现。 其实在裴西洲第一次吻她并且坦诚心迹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问题,她和裴西洲根本没有未来。 所以她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那样抗拒。 “裴氏现在不需要宁家来锦上添花。” 裴西洲的声线凉淡。 “这么说来你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和宁溪分手了?为什么呢?”裴母锐利的目光落定在裴西洲身上。 对这个儿子,她一向是骄傲的,但是也正是因为儿子过分优秀,从小和她的感情并没有那么亲厚。 他气质过分疏淡,不如裴东城和她的感情好。 “不喜欢。” “不喜欢你会和她恋爱这么多年,现在整个北城都知道宁溪是你的人,她陪在你身边生生耽搁这么多年,你怎么能不对她负责?” “西洲,你从小到大从未让妈操心过,这一次是怎么了,竟然做出这样离谱的决定……难道你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 裴母说到这里,目光蓦地一定,落在他衬衫外一抹红印上,定睛一看,那不是指甲掐的吗? 裴母脸色大变。 联想刚才裴西洲下楼时候的那个眼神,似有忌惮的撇了一眼二楼主卧室。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着二楼而去。 “干什么?” 裴西洲皱眉,健步上前,拦住裴母的去路。 裴母却像窥见什么秘密一般,“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藏了女人在家里?” “没有。” 裴西洲想到南知意紧张的样子,拧紧的长眉骤然松开,一派从容的松了松衬衣领口,将里面的指甲痕迹暴露出来,才慢条斯理的道:“这些指甲痕是宁溪留下的。” “真的?” 裴母狐疑。 不待裴西洲回答,裴母却径直挥开他的手臂,然后飞快的拾阶而上。 南知意胸膛好似揣着一只小鼓,心跳快的要蹦出嗓子眼。 在裴母脚步声渐近的时候,鼓足勇气蓦地打开了房门。 这个刹那,她甚至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坦诚一切,并且和裴西洲一起迎接暴风雨。 但是这股勇气在看到裴母诧异目光的时候,顷刻间消散了个干净。 睫毛颤颤的垂下,甚至不敢直视裴母的眼。 “苏阿姨。” “栀栀?” “你怎么在这里?” 裴母见到南知意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捐骨髓,反而把裴西洲金屋藏娇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她陪宁溪一起去试过礼服,我见到她顺便带回家,一会吃过饭打算送她离开。” 裴母松口气,越过南知意,径直朝着几个房间找了找,在确定没有任何女人在之后,才狐疑的道:“竟然真的没有其他女人?” “西洲,你跟妈说实话,和宁溪分手真的不是因为其他女人?” 南知意听到这里,紧张的捏紧手心。 目光下意识的去看裴西洲。 裴西洲面对裴母的质问倒是从容不迫,“没有。” 一双深瞳意味深长的撇了眼南知意。 南知意被看的脊背紧绷。 喉咙鼓了鼓,下意识的加了一句,“我来的时候没见到其他女人。” “真的?” 裴母仍是怀疑。 南知意的目光却突然落在裴母微微凹陷的苹果肌处,眉心蓦地拧紧,“苏阿姨,你……你的胃最近怎么样。” “我留下的药膳最好还是坚持吃一下。” 裴母听到这里就莫名烦躁,“现在晚晚病的这么厉害,我哪里有心思弄这些?” “况且你的方子有用的话,我的胃病怎么拖这么长时间还没好?” “行了,如果你真的有心,那就赶快把骨髓捐出来。” 说了没两句,话题又转到捐髓上,这多少让南知意难过。 “让栀栀捐骨髓?” 裴西洲蓦地拧紧眉心,询问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南知意。 南知意脊背顷刻间渗出密密冷汗。 而裴西洲的眼神也在顷刻间冷沉下来,看向裴母问,“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冷笑从喉管溢出来,“这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非要让栀栀给她捐骨髓?” 话说成这样裴母可不愿意了。 “西洲,你这话什么意思?” “栀栀是家里人,晚晚生病抽一下她的骨髓怎么了?难道你没看到新闻上那么多给亲属捐骨髓的故事吗?” “捐骨髓难道不伤身体?” 裴西洲反问,“新闻报道上的事例是因为他们没资金没能力找到骨髓,所以才用亲人的。” “可栀栀和裴晚算哪门子的血亲?他们压根没有血缘关系。” 裴母被裴西洲强烈的反对给弄的情绪激烈。 “这种事当然是求近不求远,栀栀知根知底,自然用她的最好,至于其他人的,谁知道那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病?要是传染给晚晚了可怎么是好?” 裴母关心则乱,失了方寸。 “胡闹!” “骨髓只有符合标准才能被用来捐献,哪怕是其他人的,只要配型能成功就能用。” 裴西洲眼底猝起风暴,“你们之前一直在逼栀栀给裴晚捐献骨髓?” 刹那间,他回国第一天见小丫头,她鹿眸莹着泪光的模样撞入眼帘。 她那时候说什么来着“哥哥,我就知道全世界你对我最好”“全世界都抛弃我,哥哥你不会的是吧?” 裴西洲深瞳内风暴徊还! “她父亲害得晚晚在外面受苦二十多年,难道她不该代替南通海来赎罪?” “荒谬!” 南知意旁听着母子俩的争执,心头百味杂陈。 她一直苦心遮掩的事情到底还是曝光了,但和她想象的不同,裴西洲在得知家人刁难她的时候,竟然选择挺身而出庇护他。 可他对她的庇护,并非是哥哥对妹妹,而是男人对女人。 “我会尽快让纪泽清全世界范围找骨髓,栀栀的骨髓不捐。” “裴西洲,晚晚和知意都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不维护你的亲妹妹,反而这样偏向知意?” 随着裴母的质问,南知意羞耻的脸颊泛上红晕。 “因为这件事不是非此即彼,既然有两全之法,为什么一定要伤害栀栀?” 裴母自知争辩不过裴西洲,脸色终于变了,也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朝南知意斜睨过来的一眼掺杂浓浓的恨意。 “为什么伤害她?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因为我要替晚晚报复,凭什么她在裴家过了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日子,我的晚晚却要在南家受苦受难?” “这不公平。” “她就得赎罪,才能消解我这口心头恶气!” 看着这张她喊了二十多年母亲的脸,以往满是慈爱和温柔的眼睛里面此刻却只剩下冷冰冰的仇恨。 那抹恨就像冷箭猝不及防的扎穿了她的心脏。 南知意忍不住踉跄一步。 呼吸凝在嗓子眼里,遍布密密麻麻的刺痛。 下一秒,脊背被宽厚温暖的大掌稳住,她也跟着撞入裴西洲暗潮澎湃的潭底。 “哥……” 满腔酸涩中,她下意识短促的叫了声。 裴西洲深瞳内蛰伏着一片暗流沉沉的深海。 “别怕。” 他目光中始终如一的温柔和宠溺,就像一道道光箭,穿透心扉,给冷透的心带来一丝丝救赎般的温暖。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南知意长睫眨了眨,对裴西洲加固了几分的心墙在顷刻间松动几分,似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坍塌。 心跳如鼓,一声声倾诉着对他的怦然。 “你陪在她身边干什么?” 裴母仇恨的目光传来,“她已经不是你的亲妹妹了,就当这二十年付诸东流,只是让她给晚晚捐个骨髓,她就推三阻四,心里根本没我这个妈妈!” 裴母还想继续说。 声音却被裴西洲打断。 “够了。” “周秦,天色晚了,送夫人回裴家老宅。” 裴母瞬间看向裴西洲,“你到现在还这样护着她?你可知道她做了什么?” 南知意的心顷刻间悬起! 她辛辛苦苦守护了这么久的秘密,难道就要在此刻曝光吗? 七上八下的忐忑中,耳畔落下裴西洲沉洌喑哑的嗓音,“她无论做什么,都只是想自保。” 这句话让南知意眼角渐渐泛酸,忍不住仰起头去看他。 第49章 这丫头的心是真狠! 客厅的顶灯勾勒他俊美的容颜,在面临这种冲突之际,哪怕是对着亲生母亲,他深瞳里也没有丝毫妥协。 “……” 裴母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西、西洲……”她不可置信,看着这个自小就优秀的儿子,有种被背叛的痛楚。 “晚晚才是你的亲生妹妹,南知意不过是个冒牌货,她的身体里流的不是咱们裴家的血!” 裴母的话彻底撕开南知意心中幸存的最后一丝期待。 她从来没想到裴母竟然这么恨她。 想过裴母对她的感情会一点点的变淡,直至消失,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裴母和她会不共戴天。 “那又如何?” 裴西洲巍然不动,气势在水晶灯下逆天而起。 “我只记得在裴家二十多年的人是栀栀,您生病的时候是栀栀陪在您身边端茶倒水,父亲惹您不开心的时候,是她开解你,在裴晚回来之前,您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栀栀是您的贴心小棉袄。” “我和东城在您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上栀栀。” “难道您和栀栀二十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区区一个血缘?” 南知意听着裴西洲的这些质问,好似自己的积蓄在心中的愤懑也在顷刻间宣泄了出来。 浓浓的酸意让她眨了眨眼球,让里面的水迹快速消失。 裴母被问的哑口无言。 朝南知意看过去的时候,小丫头眼眶泛红,浓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湿漉漉的眼眸。 虽然极力掩饰,但还能看出她快哭了。 裴母顿时心如刀割,无数前尘飞快的从眼前掠过。 小丫头牙牙学语,第一次喊妈妈,第一次蹒跚学步,展开两条小短手,疾步上前扑入她的怀里,第一次在她哭的时候拿纸巾给她擦拭眼泪,第一次上学捧回满分的试卷,第一次毕业礼笑眼弯弯的亲吻她的脸颊。 声线娇甜的小丫头一声声的“妈妈”,曾经贯穿二十多年。 没揭穿身份的时候,她曾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 可是一切都在得知真相的那刻戛然而止。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恨这个从小养到大的丫头,恨她占据了女儿二十多年的人生,恨她的父亲害人不浅,更恨她和自己那些甜蜜温馨的时光。 因为这一切原本该属于晚晚! 裴母心软了一片,也心碎了一地,那些回忆就像刀子,一片片的在剜心。 但是不过片刻,她就整理好了思绪。 她就像钻入牛角尖一般,偏执成狂。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晚晚怎么会在南家煎熬二十多年?西洲,你根本不在家,对晚晚在南家的事情根本不清楚,你可知道、可知道……” 裴母心碎不止。 “晚晚差点被南不凡给……” 裴母说不下去。 愤恨的瞪了南知意一眼,也失望的看了裴西洲一眼,在强烈的情绪中负气离开。 裴母离开了。 但是那股硝烟味还残留在空气里。 南知意觉得窒息,那股浓烈的嫌恶,好似还针尖般的戳着心,密密麻麻的刺痛贯穿。 “别多想。” 蓦地,一道沉洌的嗓音打破沉默。 南知意眼眶微红看向裴西洲。 “如果你因此而难过,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南知意瞳仁震颤,须臾,里面的波光又奇迹的沉静下来,“没事。” “你不用代替任何人向我道歉。”南知意内心暗潮涌动,脑海浮现的是裴西洲对她的殷殷叮嘱。 “哥,就像你分得清我和南通海一样,你不会把南通海的罪孽安在我身上。我也不会把苏阿姨和你混淆不清。” “苏阿姨?” 这个简单的称呼却让裴西洲缩了缩眼阔。 南知意心头一悚。 “没,你听错了。” 她手心无意识的收紧,近乎闪躲着裴西洲的目光。 “哥,我累了,想早点休息,你没意见吧?” 这次裴西洲应的很快,深瞳内的安抚意味十足,“嗯,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南知意落荒而逃。 手扶楼梯扶手,飞快的拾阶而上消失在裴西洲眼帘。 直到深瞳内的那个点消失,裴西洲才抬手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裴东城正在酒吧包厢内斗地主,听到手机铃声把掌心的扑克牌递给身边的妞。 手指在妞脸颊上捏了下,“替爷打,打赢了算你的,打输了算爷的。” 妞喜不自胜。 裴东城则是迈开大长腿,捞起手机走到了僻静处。 “老大,有什么吩咐?” 裴东城不愧是北城有名的二世祖,就连语调都懒洋洋的。 “我回国之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裴西洲紧绷的声线入耳,倒是让裴东城愣住一秒,不过片刻就道:“你想知道什么?” “不妨直说啊,老大。” “栀栀的事,全部。”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裴西洲的声音已是风雨欲来。 裴东城诧异的不得了,然后猛的一拍脑门。 “哎哟,看我这脑子,老大你之前一直在国外,而且你还没有留意娱乐新闻的习惯,所以这北城人人皆知的事情你不知道。” 裴西洲的呼吸瞬间紧促。 嶙峋修长的手指跟着捏紧了手机边缘。 “什么?” 这一声,轻如梦呓。 “因为陆砚和裴晚拍婚纱照的事情,栀栀在妈的生日宴会上,当众表示要和裴家断绝所有关系。” 崩——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清晰响起。 裴西洲的深瞳内已是一片致命风暴! “……” 浮光掠影快速从脑海闪过。 裴东城的絮絮叨叨还在继续。 “要我说就是知意太傲气了,如果她还是之前的身份我无话可说,毕竟我裴东城的亲妹妹,那有的是资本傲气,可她不是呀————” “陆砚当初没嫌弃她的身份,在我看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毕竟咱们圈子里的,没几个有勇气娶知意那种身份的。” “晚晚罹患白血病不久于人世,所以才想拍一套婚纱照满足自己的愿望,所以妈妈才逼着陆砚去拍。” “谁能想到知意的反应那样大?” “而且还因此嫉恨上了晚晚,坚决不愿意捐骨髓给晚晚,甚至还因此和家里断绝关系。” “你别说这丫头的心是真狠,从生日宴之后,再也没回家一趟。” “我这个二哥连一面都没见她。” “还有吗?” 裴西洲的声音寒冷好似从冰窖内发出。 “还有,家里人跟她的学校和实习的医院施压,就想让她给晚晚捐骨髓,她可倒好,骨头硬的二五八万的,愣是没求过一次情……” 裴东城的倾诉欲上来,絮絮叨叨个不停。 不过这次还不等说完,手机已遭挂断。 “咿,这老大可真是莫名其妙。” 裴东城切了声,按灭手机屏幕走入包厢。 西风馆客厅。 水晶灯灯光如水,流泻在裴西洲颀长的身形上,凛白的指骨捏着手机边缘,因为用力整个掌背都开始泛白。 突兀的,自男人滚动的喉结溢出一声哂笑。 那双深瞳内更是不带一丝温度。 客房内。 南知意辗转反侧。 裴母的那番话让心口刺痛从生,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渐渐消化裴母恨自己这个事实。 翌日。 几乎在南知意拉开客房门把手的同时,对面主卧室的门把手也跟着旋开。 裴西洲英挺俊美的脸映入眼帘的同时,她也撞入一双温和潋滟的眸。 仿佛裴西洲周身蛰伏的危险感在顷刻间散去,他又蜕变成之前那个温润斯文的大哥。 “哥。” “嗯。” 裴西洲在她面前站定。 早晨的走廊安静的落针可闻,这样相对而立南知意才惊觉自己和裴西洲之间的身高差竟然这样大。 哪怕她穿着高跟鞋在裴西洲面前还是衬的娇小玲珑。 “今晚下班我不去接你,周秦会带你去院子。” “如果不希望见到我,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沉吟片刻,裴西洲到底还是把嘴边含着的“陆砚”二字咽了下去。 深瞳内有浓浓的晦暗潮涌而出。 很想问:忘不掉陆砚吗? 之所以不肯接受他,是因为裴母棒打鸳鸯,所以才对陆砚念念不忘? 那句成全她和陆砚,就含在嘴边,终究没说。 南知意没看出裴西洲内心的撕扯,鹿眸为之一亮,“真的?” 裴西洲内心酸涩不堪。 可看着小丫头眼眸中的碎光,那股酸涩又淡了,“嗯。” 抬手,捏了捏她嫩白的脸颊,“所以开心点,不然我随时收回成命。” 南知意眼眸中的光更亮。 因为和裴西洲的关系好似回到从前,她的语调顷刻间变得轻松活泼,鼓了鼓腮帮吐槽,“暴君!” 裴西洲勾唇。 勾勒着小丫头通身弥漫出来的愉悦,那股笑意又渐渐从瞳仁淡了。 用过早餐,裴西洲甚至没起身,仅仅是吩咐周秦派司机送南知意去医院。 这让南知心心头压着的重石消失了。 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哥,我晚上真的可以不回来吗?” 裴西洲浓长的睫轻垂。 默认。 南知意眉眼弯弯,那句招牌的哄哥宣言差点又脱口而出。 不过想到这段时间她和裴西洲之间那些缱绻的吻,到底因为羞耻说不出口了。 她轻轻咽下,然后转身上车。 车门隔绝那道炙热的目光,南知意仰靠在靠背上,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 一切好像又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裴母昨天的闯入,那一番诛心之论让她难受的颤抖,可裴西洲的转变又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以后会越来越好吧。 抵达医院,前脚踏入电梯,后脚就听到电梯内的护士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住在血液科的那个裴家大小姐,今天向咱们医院的陆总要举办盛大的求婚仪式。” “刚才我见到庆典公司的人过来商讨细节了。” “连每一朵花,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确认,医院不少医护人员都被感动,自愿要加入其中一员,给裴大小姐助威呢。” “这样的千金小姐不是该矜持吗,怎么会主动向男人求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是因为裴家大小姐她不久于人世,所以想在临终前举办一场婚礼,让自己不留下任何遗憾。” “好羡慕啊,简直是旷世绝恋,莫名让我想到蓝色生死恋。” …… 南知意聆听着,不由冷笑一声。 同样的招数,裴晚还真是一用再用啊。 不过这样滥的招数,却还是有人一再上当,那才是真的讽刺。 步出电梯,走到诊室前,没想到居然见到众人口中的当事人之一,陆砚。 陆砚踌躇不前,似在犹豫要不要进诊室。 南知意直接越过他。 陆砚见到她眸光一亮,勇气也在瞬间回来了。 “栀栀!” 南知意嘴角挂着一点弧度,静静的描摹陆砚英俊的脸,“恭喜你,我听说了,裴晚要向你求婚是吗?” “栀栀,你听我说,我过来就是跟你解释这件事的。”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晚晚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虽然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但是医生说她现在的身体没有手术的指标,希望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让她开心起来。” “这样的话说不定身体素质会变好。” “所以……” 陆砚欲言又止。 南知意却是秒懂,眼底的讽刺更深几分,“所以你来通知我,你打算接受她的求婚是吗?” “甚至不仅于此,你还要和她举办婚礼,达成让她临终前没有遗憾的心愿。” “毕竟——她曾经是你的救命恩人。” “陆砚,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在我心中,我认识的陆砚的确就该是这样知恩图报的君子。” 南知意该庆幸,她现在终于从和陆砚的感情漩涡中挣脱出来了,能用旁观者的态度去客观评价。 陆砚激动不已,“栀栀,你这样体谅我的苦衷,等到这件事结束,我一定竭尽全力,用余生好好的弥补你。” “不。” 南知意勾唇一笑,再看陆砚的时候,眼底甚至荡漾着浅浅的柔光。 “你是自由的,陆砚。我们已经离婚了,从离婚的那一刻开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不用经过我同意,更不需在意我的看法。” 第50章 坚决不能让裴晚的阴谋得逞! 陆砚前所未有的慌乱,整颗心空落落的。 “栀栀,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件事我的话,我可以拒绝裴晚的要求。” “不用。” 南知意看穿了陆砚眉眼间暴露出来的疼惜,那样的目光也曾经落在自己身上,被同样的疼惜着。 可如今同样的目光他也给了裴晚。 是出于救命之恩也罢,还是出于心动也罢,她都不想在意了。 南知意强忍着那股酸意,捏紧了手心。 “她不久于人世,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你都该成全她最后的愿望。” 陆砚纠结不堪,“栀栀,你真的这么想?没有口是心非?” 南知意掩下眼底的讽刺,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裴晚生病是假的,你会不会后悔?” 陆砚皱眉,“你又来了,这件事怎么会是假的?裴晚白血病的诊断书是在林氏医院下的,绝对假不了。” “我知道你嫉妒她,毕竟她占据了原本属于你的身份,但是栀栀你不能这么想。” “嗯。” 南知意哂笑。 胸膛内弥漫的只有荒唐的凉意。 “你说的对,所以我同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反正我们已经离婚了,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陆砚瞬间急了,上前抓住她纤薄的肩,眼底都是紧张,“这说的什么话,你明知道我还想和你继续,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过问你的意见?” 他眉心拧成个“川”字,“如果你担心我和裴晚之间发生什么,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 “事到如今,虽然你口口声声要重新追回我,声称要和我有个未来,甚至表现的很在意我的感受,但是在我一再重申的时候,你从未有一次相信我。” “陆砚,你从始至终只信她。” 南知意只觉得满心疲惫。 伸手躲开陆砚的抓握,静静凝入他的眼底,“我要上班了,陆总,不要耽搁我打卡。” 陆砚皱眉。 不知为什么,看着南知意这样不吵不闹,却远比看到她发火还要让他失措。 他想继续追上去,却被闻声而来走出来的李丹给挡住。 “陆总,既然离婚了还是别纠缠不清了吧。” 陆砚皱眉,刚想说什么,掌心的手机却响起来。 他低头一看,屏幕上闪烁的赫然是裴晚二字,于是转身大步离开。 李丹摇着头步入诊室,见到正在整理病案的南知意,忍不住问,“知意,你真的放下了?” “我可是听说那个裴家千金准备的求婚仪式很盛大。” “你就不怕陆总接受求婚,和他假戏真做?” 南知意手一顿。 “雨我无瓜。” “哈哈,这才是大女人,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要也罢。” 李丹趴上南知意肩膀,歪着头对她伸出一个大拇指。 关于那场盛大的求婚宴,南知意本打算视而不见,无论裴晚和陆砚闹出多大的动静都和她无关。 但没一会裴母就过来了。 居高临下的下达了命令,“南知意,我希望你能出现在晚晚的求婚仪式上,作为陆砚的前妻给他们的恋情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南知意觉得可笑,“为什么?” 裴母神情严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晚晚摆脱第三者的嫌疑。” “我不希望晚晚身上有任何污点。” “所以呢?” 尽管在西风馆已经见识到裴母对她的残忍和恨意,但她提出的要求还是一再践踏她的底线。 “难道她没有插入我和陆砚的婚姻吗?难道她没有在我和陆砚婚姻存续期间公然拍婚纱照,亲在我前夫的脸上吗?” “妈。” 那股不甘捻揉的心脏酸涩不堪。 南知意本以为自己能忍的,没想到终归还是被裴母给逼的崩溃。 “我喊了你二十多年的妈,我顾念着养育之恩,你让裴晚和陆砚拍婚纱就拍婚纱,你让我和陆砚离婚我就乖乖离婚。” “你们非但没有心疼我半分,却越来越过分,难道非要我么你最后的一点母女情谊消失才甘休吗?” “你们一步步的逼迫我,到底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行?” 裴母见到南知意情绪失控,非但没有反省,反而越发愤怒。 “晚晚只有两个月的生命了!” “南知意,你要闹也有个分寸,在晚晚最后的这段时间,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只希望她能过的开心一点?” “你既然感念养育之恩,那就乖乖听话。” 裴母狠下心来,想着只要等过段时间再让南知意回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在她心里依旧认这个女儿。 只是让她委屈一段时间怎么了? 可南知意清凌凌的鹿眸里面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变冷,就连之前的那点挣扎都不见了。 “苏阿姨。” “如果裴晚在撒谎,你会后悔吗?” 这是南知意今天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从陆砚那她没听到想要的答案。 可裴母的回答更让她一颗心如坠冰窟。 “不会后悔。” “哪怕晚晚撒谎也情有可原,毕竟因为你,她在南家生生遭受了二十多年的苦难!” “哪怕她撒谎,我也绝不后悔这样待你。” “因为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报应吗? 可是她从来没做错过事呀。 调换孩子的人是南通海,和她有什么关系? “好。” 南知意眼底的失望极速退潮,“那我这一次就不再让苏阿姨失望,我会如约出现在他们的求婚仪式上,现在你满意了?” 看着南知意隐忍的模样,裴母心乱了一瞬,又很快镇定下来。 板着脸命令,“那你快点过来。” 南知意转身离开。 置身在医院的走廊上,到处都是是议论,“走!咱们快点过去,不然一会就赶不上仪式了。” 走廊外有阳光穿透进来,斜斜的打落在地板上,南知意浑浑噩噩的走过,脑海不受控制的浮现和陆砚相处的片段。 在裴晚拿着亲子鉴定出现在裴家客厅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凛冽如刀在她身上切割。 是陆砚挺身而出,宽掌攥着她的手腕,眸光中倾泻出大片温暖。 他说,“无论栀栀是什么身份,我看中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的什么身份。所以,我和她的婚约不变,不,我想现在就和她领证。”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迎接所有人的目光。 “我陆砚此生只认定栀栀一个妻子。” 领结婚证的那天下着瓢泼大雨,陆砚手撑黑伞给她遮风挡雨,自己左肩湿了一片,她却没有沾一点雨点,干干爽爽的出现在米民政局里。 拍结婚证照片的时候,闪光灯闪烁的白光过后,他手捧她的脸颊,将一个近乎诚挚的吻印上去。 他感慨万千,“我终于娶到你了。” 那时候的陆砚感情有多真挚,就让回忆有多痛。 明明那时候满心都是彼此,可怎么就走到穷途末路了呢? 想着想着,突然自转角走出一道熟悉身影,赫然是许久不见的裴东城。 裴东城一身西装革履,一改往日的休闲装扮,连身上那吊儿郎当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在她发现他的同时,他显然也发现了她,迈开长腿就朝着她走来。 南知意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躲。 但裴东城堵住了她的退路。 “看到我就跑?南知意,你可真够无情的!” 裴东城嗤了声,语调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南知意扫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眼角微酸。 “裴少说笑了,没记错的话,在两个月前我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 “那时候你显然没有提出异议。” 裴东城嘴角弧度为之一顿,忍不住皱眉,“我那会不是被你气坏了?” “况且爸妈的态度摆在那,我这个当儿子的总不好违逆不是?” 南知意垂眸,遮住了眼底潮涌而出的淡淡讽刺。 “没事的话,我要去上班了。” “等一下——” 裴东城踌躇了下,“有件事我知道开口了你可能不开心,但是我是奉命而来的,还是得跟你说一下。” 听到这个开场白就知道接下来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但南知意还是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什么事?” “爸爸让我问问你,多少钱你愿意捐献出骨髓,如果你觉得两千万不够的话,他可以考虑多给一些。” 南知意只觉得心瑟着一抽。 是怎么了? 今天是生怕她过的好吗,所以所有人都赶上来要往她的心上插一刀? 脚掌退后一步,南知意垂着的眼帘再抬起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了一片冰凉和冷漠。 “不。这不是钱的问题。” “不是钱是什么?” 裴东城皱眉,“栀栀,我知道捐骨髓伤身体,但是这都是为了晚晚。” “你父亲害得她受苦受难,你是亲生女儿,自然是父债子偿,这有什么不对?” “不会很疼的,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乖一点,栀栀,大不了——”裴东城一副肉疼的模样,“我再从自己私房钱里多给你挤出一点?” “二哥。” “哎!” 裴东城应的痛快极了,甚至眉眼间隐隐带着点欢喜。 似乎是惊讶于她会主动破冰。 这表情让南知意微微失神,顷刻间又恢复如常,“其实我的态度之前就表明的很清楚了,我宁可臭掉,烂成泥,也坚决不给裴晚捐骨髓。” 裴东城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了。 “为什么?” “难道爸妈和我在你心中没有一点点地位,不足以撼动你对裴晚的决定吗?” “她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也是我的亲妹妹,你难道不能看在我们的份儿上,妥协一下?” “哥知道你委屈,不是准备把私房钱挤出给你了?” “不行。” “哥,我甚至可以给路人甲捐骨髓,但是裴晚坚决不行。” “为什么?” “因为裴晚在装病。” “胡说八道!” 南知意今天一连告诉三个人真相,可笑的是竟然没一个人信她。 裴东城意识到语气太重,赶忙转圜,“栀栀,哥太震惊了,你别放在心上。” “但是晚晚患病是真的,我亲眼见过她白血病的诊断报告!” 裴东城抹了一把脸,挫败的道:“她还只有两个月可以活了,你可知道妈妈天天在家里哭,你以前最疼妈妈,现在为什么不能为妈妈分担一些?” “不能。” 南知意这次连那个问题都懒得问了。 因为想得到裴东城的答案一定和陆砚和裴母一样。 他们都被裴晚制造出来的假象迷惑了。 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二哥,你告诉爸爸,我不会给裴晚捐骨髓,给我多少钱都不行。” “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赶快去找其他的骨髓,不然就是在浪费裴晚最后的机会。” 撂下这句话,南知意转身欲走。 但是裴东城的脸瞬间沉下来,给旁边潜伏的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刹那间,几个人团团朝着南知意围拢过来。 强大的压迫感让南知意一悚,下意识的看向裴东城。 “二哥,你什么意思?” “在来之前爸妈已经预料到你不肯,所以我们做了两手准备。” “即刻安排手术,晚晚没多少天可以活了,今天一定要取到她的骨髓!” “放心吧二少,麻醉师已经在手术室待命了!” 南知意剧烈挣扎! 她想过家人还会因为裴晚针对她,却从没想过他们竟然会把强势的手段用到她的身上! “裴东城,你确定要这样对我吗?”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喊了你二十多年的二哥!” 南知意只觉得心脏崩裂,痛不可遏! 裴东城一副为她着想的表情,“栀栀,你如果不捐骨髓,爸妈就要彻底放弃你了。” “虽然你不是亲生,但在我心中你就是妹妹,二哥不想失去你。” “乖,不会很疼的。” “只要睡一觉,等再睁开眼睛,你还是裴家的三小姐。” 南知意剧烈挣扎!却还是被强势的带到了手术室! 穿白大褂的麻醉师正手举麻醉针,有透明的液体缓缓从针尖溢出。 麻醉针在手术灯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南知意眼睛瞠大,眼睁睁看着针尖朝着自己扎过来! 惊惧飞快在瞳仁里聚集,全身神经绷着,只汇成了一个念头。 坚决不能让裴晚的阴谋得逞! 第51章 裴晚伪装白血病病例曝光! 血液科。 原本的vip病房已经被布置的浪漫温馨,遍布眼帘的是缤纷芬芳的花朵。 在医护台的平台前,硕大的心形玫瑰组成的圈中,裴晚手捧一只玫瑰,双眸亮静静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陆砚一身西装革履,俊美帅气的脸庞上写满了耐心,他就像从天而降的神只,给她带来了幸福和甜蜜。 “陆砚哥。” 为了伪装病恹恹的样子,她找了最顶级的化妆师,用最白的色号,给自己画的面白如纸,此刻却因为羞涩和幸福,苍白的脸庞浮出一丝红。 攥着玫瑰的手因为激动轻轻发抖,那双潋滟的眸更是震颤出层层波光。 “……我喜欢你好久了。” “医生说我的病情如果不能尽早移植骨髓的话,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光中,我希望能嫁给你,成为真正的陆砚太太。” “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成全我最后的这个遗愿吗?” 最后这句,声线已是抖的不成样子。 陆砚深深的看着裴晚。 芬芳的花香入鼻,他眼前出现的却是他和南知意领证的那一天,因为事出突然,他们没有任何准备,彼此只准备了对未来满满的憧憬和对彼此澎湃汹涌的感情。 领证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却还是从清凌凌的鹿眸中挤出了无数细碎的星光。 那一幕疼惜的他整颗心都在颤,于是在拍结婚证的白光之后,不受控制的手捧她脸颊亲了上去。 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刻满心的怦然和悸动。 可是眼前的人却突然变成了裴晚。 裴晚穿着最高奢的小礼服,哪怕到了生命尽头,却依旧有最顶级的妆造师以及最豪奢的庆典公司来为她的求婚做准备。 这场求婚仪式是陆砚这辈子见过最盛大的,哪怕是在医院里面,也办的像模像样。 好多人都来了,裴父推掉了繁忙的公务拨冗静静的站在人群中。 裴母满眼激动,满是期盼的看着他们。 裴东城来了,散漫慵懒的斜倚着墙壁,眼角眉梢挂着笑。 甚至…… 裴西洲…… 陆砚匆匆一瞥,发现裴西洲在即将出现之际,突然转身去了走廊的另外一头。 大概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吧。 他收回目光。 就连裴西洲的女朋友宁溪也来了,在人群中对着裴晚振臂加油。 如今的裴晚可谓是千娇百宠,她好似成功的取代了南知意原本的位置。 父母哥哥宠爱,就连上流圈子的朋友也悉数倾倒在她的魅力之下。 陆砚心下一哂。 舌尖在腮帮上顶了顶,眸光莫名变得阴鸷。 他,就连他这个南知意已经领证的老公,如今竟然也站在裴晚的对面,要接受她的求婚? 陆砚心脏被撕扯出丝丝缕缕的疼。 随着他的沉默,空气逐渐静下来。 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裴晚因为焦急而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他自己逐渐变缓的心跳声。 原本在嘴边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愿意”不知为何,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砚哥?” 裴晚诧异又震惊的声音传来。 陆砚回神,撩眸看去。 盯着裴晚的脸,眼前浮现的却是不久之前南知意满是失望的眼眸,她问:“陆砚,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裴晚在撒谎,会后悔这样对我吗?” 陆砚意动。 铺天盖地的后悔突然淹过来。 然后耳畔突然传来质问,先是裴母的,“陆砚,你在犹豫什么?” 是谴责也是警告。 陆砚心中那两股互相拉扯的力突然卸了劲儿。 然后是裴父的,“陆总在犹豫什么?” 接着是裴东城,“陆砚,你不会是在玩弄我们晚晚吧?可还记得之前是怎么说的吗?” 宁溪也在一旁助攻,“大家别急,毕竟婚姻大事需要慎重考虑,对了,晚晚,你不是剪辑了和陆总的一些片段吗?” “我这就让人放出来!” 说完,吩咐人去打开导医台上方的硕大屏幕。 蓦地。 屏幕亮了。 裴晚僵着嘴角挤出一个笑,“陆砚哥,快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陆砚眸色沉沉。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硕大的屏幕上。 但是下一秒出现的画面却并非什么剪辑,而是传来了一段音频! 女声尖锐刻毒:“林医生,这五百万足够你母亲接下来所有的癌症治疗费用,我想要什么你清楚吧,把证据毁的干净点。” “我不希望自己假冒白血病的事情曝光,毕竟我还指望用这招彻底把南知意给按到泥潭里!” 男声犹豫片刻才道:“放心吧。” 刹那间裴晚的面色煞白! 不过这一次不是顶级化妆师化的,而是真的血色褪尽! 她下意识的去看陆砚的脸色。 陆砚在开始没听出里面的人是谁,可是在对上裴晚惊慌失措的表情后,再联想白血病,瞬间想通了一切。 俊脸瞬间铁青一片。 陆砚不可置信,一字一句,“裴晚,你的白血病是假的?” 裴晚彻底傻了! 她下意识的对着放屏幕的人喊道:“快关掉!” 但是来不及了,因为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张血液科的检测报告,患者名字裴晚,最后的报告结果,一切检查正常! 裴晚到抽凉气! 再看到陆砚眼底潮涌而出的浓浓讽刺之后,下意识的去拽他的胳膊,“陆砚哥,你听我解释,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南知意,一定是姐姐看不惯我和你求婚,她见不得我们在一起,所以才想出这样恶毒的招数来陷害我。” 裴晚的泪珠子簌簌的落,泪痕冲掉厚厚粉底,暴露出来的脸庞肌肤白里透红,看着气血好极了。 此刻陆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嘴角的讽刺更深。 “裴晚,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这么攻于心计,装白血病博取我的同情,挟恩图报,为的就是把我和栀栀彻底分开!” “你这样心肠恶毒的人,我没资格和你站在一起,劳什子的求婚,算了吧。” 陆砚轻蔑的看了眼裴晚手中的红玫瑰,在卸下心理负担之后,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裴晚疯了! 毫不犹豫的就要冲上去找陆砚解释! “陆砚哥!你听我说!” 愤怒和仇恨充斥身体让她一刻不得安宁,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杀了南知意。 一定是南知意在搞鬼,想要破坏她嫁给陆砚哥的计划! 但是走了没几步,手腕就被一股劲力猛的拽住,迎接她的是裴母骤变的脸色。 “晚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段音频,和你说话的人是谁?你买通了医生假造白血病诊断书?” 到底还是顾及亲生女儿的面子,裴母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可是唇瓣已经在剧烈颤抖。 她和陆砚一样,同样想到南知意在之前问她的那个问题。 “如果发现裴晚在撒谎,她根本没有的病,会后悔那样对待她吗?” 可她是怎么回答的? 即便裴晚在撒谎也有苦衷,她绝不会后悔那样待她! 身为南通海的女儿,她就该赎罪! “妈……” 被拽着面对裴母震惊的目光,裴晚才后知后觉的慌起来。 她猛的抓住裴母的手痛哭流涕,“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苦了,我在南家过的太煎熬了,我太恨了,如果不是南通海,如果不是南知意,我才是裴家的三小姐……” “我走不出心魔,我只想让南家所有人都付出代价,所以我才疯魔了,才想出这样愚蠢的法子。” “妈!求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不要我!” 裴晚悔之晚矣,情急之下毫无骨气的抱着裴母的大腿瘫软滑下去。 裴母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用天崩地裂来形容都不为过。 自从身份曝光后对南知意那股强烈的恨意都在这个刹那淡去不少。 再冷眼看抱着她大腿不松开的裴晚,浓浓的失望从眼底划过。 自从这个亲生女儿回来之后,因为二十多年的亏欠,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裴晚好。 可这会才惊觉,到底不是亲生教育和抚养的孩子,在南家那二十多年的时间,裴晚身上只有贪婪和虚荣,因为舍不得唾手可得的生活,她甚至没有一丁点骨气,说跪就跪。 可同样是面对财富的诱惑,南知意却可以说弃就弃。 被赶出裴家的时候,除了眼圈通红,密布受伤和破碎,没有一丝丝对财富的眷恋。 甚至在他们对她步步紧逼,胁迫她捐骨髓的时候,两千万的支票说撕就撕。 实习医院被辞退,毕业证被卡,身无分文,这么多的难题顷刻间压过去,寻常人早就被压垮,可她硬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通身凛凛傲骨,硬是让人刮目相看。 “起来,晚晚。” 到底是亲生女儿,哪怕裴母对裴晚有再多的失望,这会儿也只能按捺不发。 裴晚刚站稳脚跟,下一秒,手腕就落入裴东城手里。 裴东城眼眶猩红,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在逼问,“你告诉二哥,你得白血病是不是假的?” 裴晚刚起了一个头。 下一秒,一记耳光响亮的落在裴晚的脸颊上! 裴晚脚掌后退两步,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过去! “二哥!” 她发疯! 裴母也震惊。 “东城,你在干什么!她就算做错了事,但她好歹是你的亲妹妹!”“ 裴东城眼底的血色一寸寸的溢出来。 “妈!” “就因为她一句谎话,把全家人骗的团团转不说,你可知道我刚才干了什么?” “我压着知意,强逼着她,正在抽她的骨髓!” 这句话落下,裴父凛声,“还不快去制止!” 裴母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到那个自己亲手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心脏咚咚的狂跳起来! “还等什么!快去救栀栀!” 空气也似是染了三人的焦灼,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 而裴晚捂着脸感受着几个人对南知意的在意,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南知意,又是南知意! 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所有人表面上和她断情绝意,心中却还那样在意她的死活! 医院走廊顿时混乱成一片。 保镖们纷纷朝着手术室狂奔。 一时间空气响彻凌乱的脚步声。 但是这些脚步又在顷刻间全数停下来! 一道人影穿越人潮,一步步的走来,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因为被打了麻醉药瞳孔涣散,走路歪歪扭扭,却又一步步沉稳而坚定的走过来。 “你们在找我吗?” 麻药让她的肌肉酸软,不过幸亏打下去的剂量不够,所以才能勉强维持清醒。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那张白皙胜雪的小脸儿明明和平时一模一样,可眼底的温度却看的人脊骨渗寒! “很遗憾。” “没能给裴家的千金小姐捐献上我肮脏龌龊的骨髓,来替我那亲生父亲赎罪。” “你们也用你们的权势,你们的薄情寡义,你们的自以为是和愚蠢,结结实实给我上了一课。” 南知意惨白着小脸儿一笑,只不过这一笑中几多悲凉。 “我再也不敢了。” “真的,我再也不敢对你们生出一丝丝的奢望和期待。” “谢谢你们,亲手扯碎了我对你们最后一点眷恋。” “我以为只要我够隐忍,够退让,只要我搜集到证据证明裴晚在撒谎,哪怕我在妈妈的生日宴上说了断绝关系,只要我们心中还抱有对这段亲情一点点美好的回忆,终有一天,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哪怕我不住在裴家,但在我心中,爸爸依旧是爸爸,妈妈依旧是妈妈,二哥依旧是二哥。” “可你们的所作所为,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 南知意在遍布脊背的寒意中,一字一句。 “从现在开始。” “我南知意和裴言川,和秦苏,和裴东城,恩断义绝!” 撂下这句话,她毅然转身! 裴东城顷刻间醒过神来,毫不迟疑的上前去追! “栀栀!” “告诉哥,你怎么样?医生有没有抽取你的、你的……” 裴东城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那两个字眼。 他自来是混不吝的性子,从小就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可此刻竟然怕那两个残忍的字眼。 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把这些残忍冷酷的手段用在妹妹身上! 第52章 求求您!不要因为这件事抛弃我! 南知意转身,只是讽刺的看着他,没有回半个字,快步穿过走廊,挺直着脊背,努力撑着最后一口气。 走到转角,那口气蓦地散掉,全部身体重量都压到了李丹的身上! 李丹惊呼,“知意,你没事吧!” 蓦地,一道声音传来,“把她给我……” 李丹抬头,撞入一双深邃涌动的深瞳,里面徊还着令人心惊的风暴! “你是谁?” “裴西洲。” 男人俊美的过分,明明看着斯文俊逸,但穿透镜片的目光却隐隐匿着危险。 沿着西装外套更是弥漫出强大气势。 被那股气势牢牢震慑着,李丹竟然情不自禁听了他的话。 将昏迷的南知意交给了他。 一米九二的身高衬的他高峻伟岸,高挑纤细的南知意在他怀里显得娇小玲珑。 男人揽住南知意,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穿越过医院走廊。 看着这一幕,李丹双手捧心,眼前蓦地浮现出看过的那些韩剧男主角霸气护妻的片段。 不。 眼前男人可比韩剧男主角要俊美多了。 南知意再醒过来是两个小时后。 蓦地从柔软床铺起身,陌生的环境让她到抽凉气! 这是一间中式风格的卧室,触目可及的原木给人带来强烈的舒适感。 空气中响着不知名的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醒了。” 沉洌干净的男音撞入耳朵。 陪西洲逆光而来,挑高的房间采光极好,他面庞俊美,宛如身披毫光的清冷神只。 若非在侧身拿杯子的时候,冷光从镜片上汇聚成一流,她甚至没认出是他。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我手机呢?” 她想看看时间。 毕竟现在是实习期,如果中途旷工是要被记录到档案去的,她得请个假。 “没电了,刚刚充满。” 裴西洲手掌从裤兜里捞出手机递给她。 在南知意要接的刹那,裴西洲的掌心收紧,那双幽深的眸淡淡的落在她脸上。 “你确定要开机?” “没猜错的话,应该有很多人要找你。” 南知意理智瞬间回笼,想到了医院,想到了朝着她扎过来的麻醉针,进而想到了裴东城那个冷冽至极的陌生眼神。 寒意一寸寸的爬上脊背,她纤白的手指用力抓紧床单,才勉力忍住那股从生的愤怒。 “给我。” 她眼角泛酸,却还是伸长胳膊去够他掌心的手机。 然后手机蓦地从宽掌脱落,坠入柔软床铺。 而她已经置身在薄西洲滚烫的胸膛里。 哪怕隔着层层布料,他身体里炙热滚烫的情愫还是火炭一般撩出来。 “对不起……” 裴西洲笼紧了她。 这个拥抱紧的近乎窒息。 南知意微怔,而后窒住的那股浓烈酸涩又汹汹淹没了心扉。 “是我失察,不知道栀栀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南知意眼角的酸意更重。 却拼命把眼底的水迹给眨干。 在忐忑了那么多的时日之后,她终于要直面这个问题。 而裴西洲的这个拥抱,给了她最好的回答。 “所以哪怕所有人都不要我,你也不会,是不是?” 裴西洲心脏像被猛力扯碎! 小丫头这一刻的嗓音蓦地和数月前的重合,那时候她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在问啊。 宽掌蓦地扣紧她的后脑勺,将小丫头下颌紧密的磕上肩胛骨。 心疼到窒息,密不透风的占据了每一寸呼吸。 裴西洲仰头,眼尾氤出一片红。 南知意在这个怀抱中险些窒息,感受着裴西洲身上透出来的疼惜,原本沉郁的心情一点点的变好了。 “哥。” “你真好。” 她推开他,对着她弯了弯眸。 裴西洲涩痛,伸手在她的发顶心摩挲。 “好好睡一觉。” “毕业证的事情我知道了,已经派人去陆砚那拿。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不许再瞒着我。” “栀子。” 他咬着她的名字,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视线顿了顿,认真的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在这边。” 南知意鹿眸微湿,对着他翘起嘴角。 裴西洲将桌上的水杯递给她。 看着她咕咚咕咚喝光一杯,才拉过来一条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还有件事想问你。” 裴西洲开口的刹那,嶙峋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捏了捏左手手腕上的黑色腕表。 那款百达翡丽的男款和南知意手腕上的女款是情侣款。 “什么?” 南知意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人也疲惫的厉害,哪怕昏迷了两个小时也没能恢复。 所以她的鹿眸看起来雾蒙蒙的,瞳孔也没有焦点。 “你对陆砚……” 裴西洲字句艰涩,却仍旧深深凝入她澄澈水眸。 “如果你还在意他,我支持你们复婚。” 这几个字终于说完的那一刻,裴西洲像是长松一口气,深瞳内的光在顷刻间聚成一个点,紧张的,定定的等着她回答。 简单一句话,却让南知意一骇。 “哥,你……什么意思?” 裴西洲扯了下嘴角,深瞳沉沉,“字面上的意思。” “可是你不是对我……”南知意觉得这个场景像梦,中式的落地轩窗扑入大片阳光,裴西洲逆光坐在床前,仿佛在顷刻间褪去锋芒,又变回那个温润如玉的哥哥。 “我收回。” “如果知道你面临这些,我绝不会逼着你接受我,对不起,栀栀。” “你说的对,喜欢一个人绝不仅仅是占有。” “我更希望你幸福。” 南知意瞳仁不受控制的震颤起来! 感受着自裴西洲身上凛来的盛烈的爱意,她满心都是震撼! 刹那间,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响起。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谁能如裴西洲这般毫无保留的爱她! 裴父裴母和二哥爱她,仅仅是因为血缘上的关系,一旦她不是裴家的女儿,他们收回那些感情收回的毫不犹豫。 陆砚爱她,一来是因为裴家女儿的身份,二来是误会她是救命恩人,在她在泥潭挣扎的时候,他没有矢志不渝,反而将人性的暗面发挥的淋漓尽致。 舍不得七年的感情,又嫌弃冷落她。 唯有裴西洲…… 一次次的救赎她,拯救她于深渊,让她一次次攀援而上,不用在置身在一个人的荒凉里。 裴西洲,“栀子,如果你还舍不得陆砚,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复婚。” “不用担心裴晚,我会警告她,再也不许打陆砚的主意。” “我会给你准备丰厚嫁妆,就像之前一样,以哥哥的身份,亲自送你出嫁。” “陆家之前承诺给你的盛大婚礼也不会因为这中间的变故有任何不同。” “哥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你。” “只要哥还活着一日,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 南知意胸膛里一颗心砰砰狂跳!跳的越来越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听着裴西洲撇清的言论,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紧紧抓住心脏。 之前她一直顾及和裴家的关系,对裴西洲避之不及。 可这一刻,在澎湃的心潮中,她低头蓦地主动握住裴西洲的手。 裴西洲的话戛然而止,撩眸而起,诧异无比。 南知意唇角微抿,鹿眸缩着,明显带着几分紧张,却又在他炙热的目光中,努力翘了翘唇。 “你确定,舍得?” 刹那间,自裴西洲的深瞳内潮涌出大片惊喜。 “什么意思?” 他也抿直了唇。 南知意还未开口,脸先红了,却还是鼓着勇气,“我不会和陆砚复婚。” “哥……”一个字落下又被她颤着嗓音纠正,“裴西洲,如果所有人都放弃我,你还依旧在意我,我怎么舍得放弃你?” 裴西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知意倾身,头一次主动抱住他。 下颌在他宽阔的肩膀依恋的蹭了蹭,像个撒娇的小猫,羞涩却大胆的开口。 “我们恋爱吧,裴西洲。” 裴西洲的手臂隐隐发颤,拥着她的力道大的出奇,“不是在骗我?” “骗子,还记得上次怎么骗我的吗?” 南知意眼角酸涩,但是又有零星的甜蜜从心扉潮涌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相信,索性歪头在他的侧脸上轻吻了下。 亲完她就想躲。 但后脑被牢牢扣住,接着唇被深深的吻住。 裴西洲身上辛辣的男香窜入鼻尖,唇片接触的位置有细微的电流酥麻的窜过。 她还不适应这样亲密的接触,低吟一声,却被男人趁虚而入,更深更缠绵的吻了进去。 直到她的呼吸彻底被掠夺,手脚都被吻的发软,裴西洲才大发慈悲松开她。 他的额抵着她的,深邃的瞳仁里面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她。 他们都在紧促的呼吸,炙热的气息打落在脸颊上,毛孔被一片片的压扁。 酥酥麻麻的触感残留在皮肤上,被深切的感知着。 “记得我上次说的吗?” “这样的话我听一次就认真,听一次就是一辈子,我不喜欢甜言蜜语,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会当成山盟海誓,刻在脑子里。” 南知意羞的鹿眸碎光潋滟。 搂紧他修长的脖颈,将下颌放到他的肩膀上来躲避他过分炙热的视线。 “我想问个问题。” “不想回答。” 裴西洲俨然耍赖。 认识他二十多年,南知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她气馁,腮帮还没鼓起来。 手指尖就被男人捞入掌心,接着耳廓拂落一片温热的气息。 “喜欢。” “很早就喜欢。” 南知意眼角还残着酸,听到这里突然就不想听了,这份恋情对他们而言,始终是禁忌。 她不想再探究裴西洲到底什么时候喜欢自己。 只想留住这份炙热的爱。 大概是她接连遭遇这么多的背叛,亲情,爱情,那种只剩下一个人的惶恐牢牢的抓住心房。 她就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裴西洲这份浓烈到窒息的爱。 哪怕它畸形,哪怕它禁忌,哪怕它见不得光,她也想沉沦其中。 于是她伸手捂住裴西洲的嘴唇。 刹那间裴西洲的眸晦暗了。 指尖被柔软的唇片嘟着吻了下。 南知意就像被火烫一样飞快抽回手,雪白脸庞上已经染上一层羞粉。 “我还有点不习惯。” 南知意窝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在他低头吻她脸颊的时候,整个囫囵着把脸埋进去。 但是纤指却还是牵着他,十指紧扣,力道越来越紧。 裴西洲歪头,将吻印上她香香软软的发丝。 * 医院。 裴晚被裴东城甩了一记耳光之后,被强制的出院了。 裴父盛怒,那双凛冽的目光刀割一样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就留下一道背影。 裴东城还想教训裴晚,却被裴母制止。 “东城,你干什么,就算她走错了路,好歹是你的亲妹妹,我看你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裴东城气的胸脯起伏。 “妈,你就惯着她吧!” “看看她做的好事!非但搅的陆砚和栀栀离婚,甚至还害得栀栀差点捐骨髓!” “她这样恶毒的心肠,才是真的和南家一模一样!” “我真的后悔,当初就不该助纣为虐,栀栀就算不是亲生的,但是好歹是您亲自教养了二十多年,她什么品行难道您还不清楚?” “你这是被裴玩彻底迷惑了!” 裴母痛心不已! “你不是晚晚,你就不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 “她才是真正的裴家女儿,可她却在南家那样的泥潭里受苦了二十多年。” “被搓磨了那么长时间,难免有想岔了的时候,作为她的亲妈妈,亲哥哥,咱们要做的是帮着她重归正轨!” 裴东城见根本说不动,索性闭嘴,冷冷的看了裴晚一眼转身离开。 隔绝了裴东城可怕的目光,裴晚隐忍多时的眼泪刷的一声落下来! “妈!” “我错了!”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 “可是我真的恨姐姐!更嫉妒姐姐!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么多的幸福,可我却在南家那样的魔窟里苦苦挣扎?” “所以我才做出了这样错误的决定,我发誓,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给姐姐一个教训而已!” “我没有想要姐姐的命啊,我也不是心肠恶毒,我只是有点嫉妒姐姐而已。” “妈,您可千万不能不要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千万不能失去您!” “求求您,不要因为这件事抛弃我!” 第53章 你老婆说你活该,她不要你了—— 裴母心绪复杂,看着毫无骨气的裴晚,再想想傲骨铮铮的南知意,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高下立现。 本想开口谴责裴晚几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毕竟这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的确本该如南知意一般优秀,到底是裴家亏欠了她,所以才让她变成如今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不会的。” 她将瑟瑟发抖的裴晚拽起来,亲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你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尽管你不该撒谎欺骗大家,但是你不知道妈妈知道你没有的病的这一刻,心里到底有多欢喜。” “虽然撒谎是错的,但是妈妈真的很开心!” 裴晚的痛哭为之一顿。 尽管在表演哭泣的时候已经想到裴母会原谅自己,毕竟她才是真正的裴家女儿。 但是裴母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还是让她心头漫卷上狂喜。 “真的吗,妈妈,你没有骗我吗?你真的不怪我?” “可是……可是姐姐被我害的差点就抽骨髓。” 裴晚看上去像是痛悔极了,一张皱紧的小脸上满是懊恼。 “这件事也并非你一个人的过错,如果真要追究的话,不单单是你,就连你爸爸,你二哥还有我都有责任。” 想到刚才南知意苍白的小脸儿,裴母的脸上出现一丝心疼和挣扎。 “没关系,等找机会我好好的和知意聊一聊,她毕竟是裴家养了二十多年,纵然我们做错了,她也不该记恨我们。” “是这样吗?” 裴晚还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是姐姐的模样不像是假的,她说要和裴家彻底断绝关系呢。” “不会的。” 裴母说的斩钉截铁,手指蓦地掐到掌心里,眸子更是闪过一片迷茫,“栀栀从来心软,上次见面还在问我药膳的事。” “只要我们态度松动,她一定会回心转意。” “但愿这样。” 裴晚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亲热的挽着裴母的手臂,“妈妈,如果要见姐姐的话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亲口向姐姐道歉。” “我保证日后一定和姐姐和平相处,以后咱们还是和和睦睦的一大家子!” 裴母这才欣慰的点头,伸手在裴晚的手背上拍了下。 “这才像话,看到你们姐妹俩都陪在身边,妈妈比什么都开心。” 裴晚听到这里垂下眼帘,嘴角几不可见的浮上一抹讽刺。 她怎么可能和那个贱人和平相处? 只要想到因为她的原因,导致自己在南家受苦二十多年,这口恶气就怎么也咽不下去。 况且因为她的原因破坏了她向陆砚求婚的计划。 只差一点点,陆砚就会顺理成章答应和她结婚,可是这一切都被南知意给破坏了。 裴晚恨! 为什么南知意不死在手术台上,为什么她不能晚来一点,让她顺理成章的和陆砚在一起? 偏偏就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 “妈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裴哇掩下心头的想法,依偎入裴母的怀里。 - 与此同时。 宁溪挂着讽刺的笑离开医院。 谁都想不到就在裴晚的计划要成功的时候,竟然被南知意给破坏了。 她走到僻静处,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 没多时一辆车停在她面前,拉开车门进入,里面的人递给她一个文件袋。 “这是调查到的资料。” “宁小姐,您猜的不错,帮助南知意脱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裴西洲。” 宁溪抓着文件袋的手指蓦地收紧! 里面的都不必再拆,她几乎能想象那画面。 眼底飞快掠过一抹狠戾,问道:“他把人带去了哪儿?” “西风馆?” “不。” “裴西洲置办了一个院子,挂在了南知意的名下,现在他们就在那个院子里。” “我们的人偷拍了照片,宁小姐一会可以慢慢欣赏。” 来人并不恋栈,很快起身离开。 临走前对宁溪勾唇,“宁小姐别忘记尽快结账。” “砰”车门带上,车厢内一片沉静。 宁溪捏紧的手心缓缓松开,在针扎般的刺痛中,他她缓缓消化一波情绪,这才沉下心来,拆开了文件袋。 一沓照片从里面掉出来。 照片抓拍的很有意境。 万千道璀璨的光箭中,俊男美女相对而坐,漂亮的眸子对视,交换着深深浅浅的情愫。 刹那间,相片纸被捏的皱巴巴一团。 “裴西洲,南知意,你们自认为可以在一起了吗?做梦!” 宁溪狠狠将抓皱的照片丢掷到脚下。 * 裴东城从医院出来之后,第一时间给南知意打电话,可是那头传来的却只有冷冰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被拉黑了! 裴东城烦躁的手指爬了爬头发,活了二十多年,他自认为从来天不怕地不怕,更是嫌少被什么东西牵挂,这一刻却被浓浓的愧疚揪住心脏。 “南知意,你就这么小气吗?” “二哥不是故意的,只是被裴晚给哄骗了,所以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你和二哥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相信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是吗?” 裴东城对着手机说道。 明明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却好似这样说一番,就能被南知意听到并理解似的。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能实现。 所以他也没有自欺欺人,嘴角哂然,很快也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不计任何代价,立刻帮我调查到南知意现在的住处,我要立刻马上见到她!” “南知意,那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蒙了。 “是老子的妹妹!” 裴东城将内心的愤懑悉数都倾泻到对方的身上,并且顺便将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对方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因为已经被骂成了孙子。 * 陆砚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感觉心脏像是被碎玻璃碴子细细密密的扎了一遍。 刹那间,想要逃避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嶙峋修长的指骨捏紧方向盘,油门踩到底,一甩方向盘风驰电掣的冲到了酒吧。 最烈的酒下喉,蛰伏在心底的愧疚和难堪,就像狂风般席卷了身体。 一杯接一杯,他不敢停。 因为稍有停顿,大脑就开始疯狂的转动,无数他苛待南知意的画面就会涌现出来。 他不能思考,会羞愧的无法呼吸。 他不能想到南知意,会难受的活不下去。 明明他们是少年时的怦然心动,是彼此牵着手想要共度一辈子的人。 可是他到底多混蛋,竟然在中途就松开她的手,非但冷眼旁观着她摔了一跤又一跤,甚至还在跌倒的她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那些冷言冷语,那些人性暗面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南知意说的对。 他就是贱! 明明已经在心中做了抉择,可是在放手的那一刻,竟然还是舍不得。 现在他真的后悔了。 想到他曾经对裴晚的那些心动,陆砚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怎么敢! 明明最先心动的是他,苦苦追求的还是他,可最终在途中松手,始乱终弃的还是他。 酒精烧的大脑神智不清,但是陆砚嘴角挂着一抹笑,却是歪倒在了吧台上。 梦中清风明月,南知意被他背着,两人走在溶溶月色中,一起诉说着学校里面的各种趣事。 “真希望时光长脚,这样我就能尽快把你娶回家了。” 少年的陆砚厚着脸皮撩拨娇俏的少女。 南知意的拳头狠狠凿上他的脊背。 “你知不知羞?陆砚?谁说要嫁给你了?哈哈,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 少年陆砚吃了醋,“难道你想嫁给今天跟你讲数学题的那个小子?” “什么那小子,那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可没你想的那些。” “裴知意,有句话身为年长你两个月的哥哥,我必须要告诫你一番。” “什么?” “虽然你心思单纯,那些差劲的男生不一定能入你的眼,但是你长着这样一张脸,那些男生对你可不单纯。” “在上大学之间,坚决要保持和男生的距离!” “切——” “陆砚,你这样掐我的桃花,该不会是想要趁机上位吧?” 陆砚的心如鹿撞,砰砰个不停,却还是绯红着耳尖儿,鼓足勇气道:“如果我说,我真的想趁机上位呢?” 北城春天粉色的樱花花瓣如雨一般倾落,下过雨清新的泥土气息夹杂着樱花香,和着少年最诚挚的心事,交织成春日一场最美的风景。 “裴知意,你愿意当陆砚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以及相濡以沫的老伴儿吗?” 少女鹿眸微瞠,显然被这另类的告白给惊住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当你女朋友也就罢了,还想那么长远,什么未来的妻子,相濡以沫的老伴儿,陆砚,你脸皮是真的堪比城墙。” “你怎么知道,我和你会那么长远呢?兴许我压根对你不感兴趣?” 提及这个,陆砚嘴角都是盈盈笑意。 “你若是不喜欢我,怎么会容许我一次次的掐你桃花?” “裴知意,承认吧,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羞愧的事,向我一样大大方方的坦诚心事不好吗?” 迎接陆砚的是小拳拳砸胸口。 南知意也不敢下手太重,悠着劲儿砸他。 陆砚喉咙溢出低低的笑,笑声飘扬出老远老远,樱花粉色的画面在记忆中渐渐隽永。 …… 陆砚脑中轰鸣不止。 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酒瓶,时而笑,时而哭,哭哭笑笑,唯有灌酒的动作不止。 最后酒保吓坏了,用陆砚的指纹解锁手机,对准老婆就打了一通电话。 …… 南知意算是真正的接受了裴西洲的感情。 一吻结束,到底是麻药的效果还没过,人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裴西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单手撑在床边,静静地俯瞰她安恬的睡颜。 透过轩窗的日光长了脚,一寸寸的在挪移。 蓦地。 刺耳铃声响起,裴西洲眼皮跳了跳,睨向手机的目光都凉冷许多。 眼看着床上的人眼睫毛颤抖就要掀开一道眼缝,他沉着脸拿起手机解锁,看着在上面跳跃的“陆砚”二字,眉心微蹙。 静音之后,他捞起手机关上主卧室的房门,穿越过客厅硕大的鱼缸之后缓缓踱步至院子。 锃亮的皮鞋踱至鱼池,锦鲤在睡莲下来回穿梭,缤纷的鱼尾一甩甩出水面细小的涟漪。 “喂?” 裴西洲单手插兜,颀长的脊背略略后仰,沉声开口。 落入耳畔的并非是陆砚的声音,反而是略带焦灼,伴随着背景音的嘈杂,“你是陆先生的老婆?” 酒保显然是被这个发现惊呆了。 没想到这个陆先生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还是个gay,明目张胆的给自己的同性恋人署名老婆。 饶是酒保见多识广,这一刻也震了震,不过须臾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收起情绪,沉声:“您好,不知贵姓,但是陆先生现在喝醉了,而且看着情况非常不好,又哭又笑的,您赶过来把他带走吧。” 闻言裴西洲眼底骤起波澜,“是吗?” “那是他活该。” 酒保一愣,“你们吵架了?” 裴西洲略略停了一秒,就懂了酒保的话外之意,纠正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但是他醉死对我而言,的确是一桩喜事。” 酒保彻底愣了。 “先生别挂电话,我听出来了,你们一定是闹了很大的误会,我懂,爱恨情仇吗,爱之深恨之切。” “但是陆先生情况真的很严重,您如果还有一丝丝在意他的话,最好早点过来接人。” 裴西洲直接挂掉了电话! 酒保:“……” 收起手机,再看看醉的不省人事的陆砚,无奈的将人丢到了自己的宿舍。 陆砚是翌日清早才清醒的,人醒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盖上眼睛,用来抵挡窗帘拉开那一刻刺眼的阳光。 “你总算是醒了。” “你是不是和你老婆吵架了,我昨晚见你醉的厉害给她打了电话,但是你老婆说你活该。” 酒保的表情沉重,“看样子你们闹的应该很厉害,我好说歹说,她都没妥协过来接你离开呀——” 陆砚的心底蔓开浓重的酸涩! 第54章 你真的不在意,我和他? 他可不就是活该? 好端端的老婆硬生生被他给弄丢了,他要怎么做才能博得栀栀的原谅? 陆砚抹了一把脸,从酒吧的后院走出来,天色渐深。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叮叮咚咚,陆砚穿越过斑斓的霓虹,捞起手机瞥了眼。 上面映出的“裴晚”两字,让他唇角渐渐讽刺。 手机被按灭,静音,揣入裤兜。 陆砚像一条失去声音的幽灵,钻入一辆出租车,沉声,“滨水湾。” 踏入滨水湾别墅,看着熟悉的法式装修风,好似有硫酸腐蚀了心脏,每个窟窿都在刺刺的痛着。 陆砚在餐椅上落座,无数的回忆纷至沓来。 那会裴晚还没出现,他们的婚事却早已经被两家的长辈默认。 所以他早早的买下了滨水湾的别墅,因为这里距离南知意的闺蜜丁甜的甜水湾最近。 那时候还没谈婚论嫁,但在陆砚的心中早已经认定了南知意。 除了她,没有旁人再能让他那般牵肠挂肚。 “栀栀,等到你毕业咱们就举办婚礼,我盼着这一天早已经盼了太久。” 羞粉一点点蔓上她雪白脸庞,湿漉漉的眼眸狠嗔他一眼,“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陆砚,你也太自大了,你连求婚都没有,就奢望我嫁给你的美梦了?” 那会的陆砚睨着小丫头娇俏的脸庞,满心扉都密布涓涓的甜,血液好似都被蜜糖给浸透了。 “你敢!” 陆砚咬着牙,腮帮都变得凛冽锋利。 “我看谁敢打你的主意,我已经捆绑你在身边多年,不嫁给我你要嫁给谁?” 他迈开长腿欺近她,想要拉她的细腕, 却被她灵巧的躲开,灯下一双亮晶晶的鹿眸好似带着钩子,“嫁给谁都好,就不嫁给你这种暴君!” 陆砚气急。 在偌大的别墅客厅里你追我跑,最后他终于捉住她,按住她的细腰,就在餐桌前亲她。 陆砚至今还记得,那一次差点擦枪走火,他控制不住血液中奔涌的滚烫岩浆,一双如隼般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 他沉着嗓问她的意见。 两情相悦,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南知意没有抗拒。 他们差点就要……却在关键时刻,接到了来自裴西洲的电话。 明明南知意已经情动如潮,可是却还是在看到电话的那一刻推开了他。 陆砚眼底悲凉和讽刺如水一样弥漫开来。 他醋了。 觉得裴西洲这个哥哥比他这个男朋友重要,两人大吵一架。 那时候他就敏锐的觉得裴西洲对南知意不一般,现在看来他的直觉没有错! 心脏像是被手攥着生生捏扁,连呼吸间都窜着酸疼。 蓦地。 入户门传来轻微的动静,陆砚就像个等待主人的大狗,瞬间扬起满是期待的眸。 别墅知道密码的人不多,难道是南知意过来取东西了? 明知道这个可能微末,但陆砚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入户的感应灯亮起,拉出来的阴影跃入眼帘的同时,一张脸也跟着落入眼底。 来人是丁芷柔,陆砚的妈。 陆砚眼底的光一寸寸的灰掉。 而这一幕恰好被丁芷柔撞见,她眼角眉梢的讽刺,“你在期待什么,期待栀栀过来找你和你和好如初?” “陆砚,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怎么脸这么大呢?” 面对丁芷柔的奚落,陆砚第一次没有反驳。 之前的言之凿凿此刻全然变成了笑话! 当初他有多护着裴晚,现在就有多恨自己。 如果不是他,栀栀怎么可能对自己彻底失望,进而那样决绝的离开? 如果说之前陆砚还信心满满,认为哪怕离婚也能挽回,那么这会真相大白之后,第一次认识到,他和南知意可能真的完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坐在餐椅上,在他和南知意悱恻缠绵吻过的位置,绷紧的手指直接深深的插入黑发中。 垂眸看着餐桌上的花纹,从喉管里溢出低低凉凉的笑声。 “妈……” 陆砚深深呼吸,再撩起眼皮的时候,白色的眼球里面已经缠上密密麻麻的血丝。 “我后悔了。” 陆砚死死的掐着掌心,靠丝丝寸寸的疼来惩罚自己。 “我不该答应裴叔叔让裴晚来公司当秘书,更不该和和裴晚拍婚纱,原来我自以为是的对栀栀的好,都是插入她心口的刀!” 陆砚的瞳仁震颤,捏着桌角得手几乎要生生掰下来。 丁芷柔看着儿子这样痛苦,心中同样不好受,可是她却抱着胸脯冷笑一声。 “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后悔有什么用?晚了!” “栀栀现在已经和你办了离婚证。” “说实话虽然我很心疼失去栀栀这样好的儿媳人选,但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是一点也不反对。” “毕竟只有离开渣男才能获得幸福。” 陆砚眼皮抽搐,却还是承受了丁芷柔的责难。 “是,我不配。” “你当然不配。” “你可知道我听说你和裴晚拍婚纱的时候什么感觉吗?我的儿子竟然是个朝三暮四的渣男。” “陆砚,我们陆氏集团虽然不及裴氏集团,但还不需要自家儿子靠婚姻向上爬。” “我那时候就在想,你为什么会答应呢?一可能是因为你为了栀栀好,想要给栀栀留住最后的亲人。” “但是你一直在忽略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在和裴晚这几个月的日夜相处中,真的对她动了心。” 陆砚眼眶猩红,嘴唇蠕动了下,那句“没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 他混蛋! 的的确确是对裴晚动了心。 如果不是裴晚假装患病的事情曝光,他甚至还会按照心中的想法接受裴晚的求婚,甚至顺理成章的和她度过最后的“一个多月”最后时光。 陆砚深深的阖上眼皮,懊悔和痛楚沿着衣边潮涌而出。 蓦地。 丁芷柔开口:“我过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给栀栀打了电话,约她见个面。”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她的话,就跟我一起赴约吧,无论你和她日后如何发展,我丁芷柔的儿子要敢做敢当,你得好好跟人家道歉。” “妈妈只要想到这段时间栀栀遭遇的一切,就心疼的直抽抽。” “你可不能掉链子。” 丁芷柔眸带谴责。 陆砚眸色沉沉,点头。 * 南知意清醒后夜色已经很深。 卧室的门虚掩着,走廊上透过来溶溶的昏黄色光芒,衬着满屋子的中式家具,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中式轩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玻璃,砸出一室的嘈杂。 南知意就像是回到自己巢穴的小动物,这一刻的安全感达到了顶峰。 一觉睡醒,脑子还是懵懵的,肌肉因为麻药还软着,她坐起身,张望了一眼窗外的雨,又靠回到床头上。 捞起床头柜充满电的手机,她想到裴西洲说的话,心情下意识的沉了沉。 停顿片刻,她打开了手机。 不出意料,开机之后涌入的是无数的来电和消息。 有裴父的,裴东城的,陆砚的,甚至还有宁溪和裴晚的。 南知意的心湖像被大手彻底的搅乱。 原本的那点安全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她丢开手机,穿上拖鞋,蹑手蹑脚的打开卧室的门。 走廊上开着暖融融的灯,就像一片黄昏的晚霞被采撷而来。 她笼罩在这一片昏黄中,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院子。 穿过长长的走廊,木质门板洞开,雨水伴着潮湿的空气扑上脸颊,南知意站在廊檐下,看着院子里鹅卵石围绕的鱼池被雨水溅出一圈圈透明的涟漪,渐渐的看的出了神。 蓦地,头顶上不时溅落的雨丝不见了,她被密不透风的黑伞遮住,转身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裴西洲骨节分明的手,以及一张毫无波澜的俊脸。 走廊暖融融的光在他的金丝边眼镜上汇成一流,在流光的掩映深处,是他暗潮涌动的瞳。 “别淋雨,会感冒。” 他的关心淡淡的。 可是南知意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假象,这个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男人,在平静的假象之下,蛰伏着澎湃滚烫的深情。 那股感情就像强心剂,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为她照耀出一道光。 心窝震颤出一条条汩汩的河流,又暖又甜的占据了每一条血管,彻底灌入到每一颗细胞。 南知意白皙的脸颊微湿,被雨丝融的皮肤润润凉凉。 她略微迟疑片刻,然后乖乖的依偎到他的怀抱中,脸颊贴着他温热修长的脖颈,视线可及之处,那一粒小小的喉结瞬间滚动了一圈。 仅仅这样细微的动作,却让空气中的火热和暧昧瞬间爆棚。 “你很紧张吗?” 南知意有心要逗他,目光盯着那小小一粒凸起,纤白指尖迟疑的。 可是还不等摸到,手腕就遭到横截。 迎接她的是裴西洲晦暗火热的眸,“你确定能承受后果?” 南知意微怔,卷翘的睫颤着撩起,湿漉漉的眸看向他。 然后睫毛蝶翅一般颤了下,莹润泛粉的指尖坚定的落在那个小小的凸起上。 不过顷刻间,她的手腕就被拽下来,接着执着黑伞的骨节分明的手松开,改成按住她纤薄的脊背,用力按入怀中。 低头。 裴西洲在心尖儿窜流的炙热岩浆中,深深的吻住了她。 “嘭——” 黑伞坠地,被风吹着打了个滚儿。 南知意娇躯一震,下意识用余光去看,脸颊却被一只大掌扳正,下颌被男人粗粝的指腹捏着,被男人强势的吻掠夺着。 “认真点。” 他的唇含着她的,声音俨然喑哑到了极致,掺杂着的欲念让人脸红耳赤。 不过很快南知意就不能思考了。 因为男人的需索很热切,像要将多年未敢宣泄的情愫都透过这一吻给抒发出来。 南知意像一尾缺氧的鱼般小口的呼吸。 裴西洲的吻细碎的若蝶翅掠过,在她的脸颊,鼻尖,以及颤抖的眼皮上拂落。 南知意紧张的浑身细胞都在颤栗,裴西洲的吻和陆砚的截然不同,好似有大火在炙烤着细胞,全体都在这一刻尖叫。 因为亲吻她的人是从小叫到大的哥哥,只是承受他细碎的吻,就羞耻的无法无地自容。 呼吸被压扁,截断在喉咙里,憋的雪白的小脸儿泛粉。 “你很紧张?” 裴西洲喉管里溢出的声音依稀噙着笑。 南知意红唇微张,细碎的喘息声中,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 “接吻的时候记得呼吸。” 南知意的脸腾的红了个透。 好奇怪。 和陆砚接吻无数次,却从没出过这种糗。 她有些羞耻,鼓着腮帮想要反唇相讥,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咬着舌尖,只觉得要在裴西洲炙热的眸光下彻底融化。 “我、我没这样过。” 最终只吐出这样几个字。 刹那间,裴西洲的眼底深了,他深瞳内的戏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认真。 宽大的指节捏了捏她的下颌,“嗯。” “你不用觉得尴尬,我从来没介意过你和陆砚的从前。” 南知意的心一抽。 看着他漆黑瞳仁里面那个小小的自己,顷刻间想到一个困扰自己的问题。 “你真的不在意,我……我第一次给了陆砚?” 裴西洲瞳仁骤缩。 “嗯。” “那不重要。”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细腕,捧起她白皙细腻的手背,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栀栀,能和你在一起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陆砚是你过去的一部分,我不能更改你的过去,但是你的未来,我每一样都会参与。” “只有愚者才会抓住过去不放,导致错过现在的美好。” 南知意心尖儿颤栗成筛子。 满脊背窜爬的感动让她皮肤一度起了栗。 挣开裴西洲的宽掌,她不顾一切的冲入他的怀中,紧紧的拥住他。 “我也不会在意你和宁溪姐的过去,哥,那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吧。” 男人宽大的手掌轻轻抚顺她的脊背。 南知意在他的肩窝蹭了蹭,声音显得闷闷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宁家说清楚?” 她态度的转变落入裴西洲的眼底,看着她小紧张的模样,勾唇笑了笑。 “以前不是还想撮合我和宁溪,现在怎么盼着我和她分手了?” 南知意被取笑,脸色更红,奶凶奶凶的对他露出爪牙,“你管我!” 第55章 栀栀,我错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迎接她的是裴西洲越来越涌动的眸,以及他眸底浮现出来的笑。 “如果你担心的是宁家的话,现在他们已经不能构成我们之间的障碍。” 南知意鹿眸微瞠,写满不可思议。 “你已经和宁家说清楚了?可是我今天还见到宁溪姐出现在裴晚的求婚礼上呀。” “那是她和裴晚之间的事情,我是直接找宁伯父和宁伯母聊的。” “好快。” 南知意不由心虚的对着裴西洲眨眼。 手指忍不住拽住他衬衣的一颗扣子,看着那颗扣子在指尖被转来转去,垂下来的睫毛颤抖,就是不肯去直视他。 须臾,贝齿从咬着的唇瓣上移开,道:“那我岂不是没有退路了?” 裴西洲直接将她搂入怀中,深瞳缩了缩,“你以为呢?” 南知意被迫蜷在他炙热的怀抱中,羞粉一路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呼吸间都是他辛辣的男香气,南知意以前从未觉得裴西洲用这样的香水有什么不妥,可这一刻,才惊觉这样的男香好似才最符合他的气质。 温润如玉的皮囊下,那个野性不羁的灵魂才是真的他。 她深深呼吸,突然觉得自己了解的裴西洲只是冰山一角。 “哥哥,我感觉你好像瞒着我好多事。” 她鼓了鼓腮帮,问。 “宁家婚事的事?” “不。” 南知意把脑瓜摇晃成了拨浪鼓,“许多,许多。” 裴西洲的深瞳洞若观火一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宽大的指节忍不住在她雪白的腮帮上拧了拧。 “那就从现在开始,未来还有一辈子的日期要了解。” 一辈子啊。 南知意忍不住吐了吐舌,她好像还没想那么长远。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越来越甜蜜的氛围。 南知意低头。 本以为打电话的是之前的那些人,但是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丁芷柔。 见到这三个字,她鹿眸出现一抹心虚,下意识的瞥一眼裴西洲,结果这一抬眼却撞入他晦涩的目光。 “前婆婆?” 这三个字让南知意产生莫名的羞耻感。 尤其这话是从裴西洲嘴里说出来的。 但不得不承认裴西洲说的对。 “问接个电话?” 她提起手机,下意识询问他的意见。 裴西洲原本晦涩的眸刹那间澄澈几分,好似破云见日。 “嗯。” 他点头。 南知意走到院子的僻静处,在鱼池的位置蹲下来,手指拨着里面的池水,偶尔有小鱼从手指尖溜过,然后受了惊一般甩尾,给她的脸颊溅上零星的水珠。 恰在这时,手机接通。 丁芷柔温柔的声音如春风一般落入耳朵,“栀栀呀,我听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了,现在心情如何?” “阿姨早就说了,那个裴晚不是什么好东西,满肚子的心眼,果然把你给害了。” “听到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可把我给心疼坏了。” 南知意其实有点意外,不过片刻之后那点意外就消失了。 就像裴西洲之前告诉她的一样,喜欢你的人绝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有所变化。 显然丁芷柔就是这一种。 没想到就在她对人性几乎绝望的时候,竟然能一再收获真正的感情。 一个是裴西洲,不过是亲情变成男女之情。 一个是丁芷柔。 原以为不过是豪门联姻稍微培养出来的婆媳感情而已,没想到失去这层身份,丁芷柔竟然还这样关心自己。 “丁阿姨,你不怪我和陆砚离婚的事吗?” 南知意捏着手机的关节一度绷紧到泛白,亮晶晶的鹿眸里面已经氤出淡淡的湿意。 和陆砚离婚之后,因为自觉愧疚,没脸面对丁芷柔,她甚至一度拒绝了她的好几次邀约。 “那怎么能怪你呢?栀栀,你还是太好性了,如果我是你,一定会给他狗头打爆。” “阿姨从来没怪你,阿姨只会怪陆砚没本事留住你。” “栀栀,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和阿姨见一面吧。” “阿姨实在担心你。” “谁家的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都会崩溃,阿姨想见见你,明确的知道你现在状态还好。” 南知意感动的脊柱遍布颤栗,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能力拒绝丁芷柔的邀约。 “现在吗?” “是啊,阿姨只是想确认你的状态如何,栀栀,你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如果你现在状态不好,不像见阿姨的话也没关系,阿姨绝不强求。” 话都说到这样的地步了,南知意只能答应下来。 那头的丁芷柔声音肉眼可见的欣喜起来。 挂掉电话,刚要转身,身侧突然多了一只嶙峋修长的手掌,裴西洲学着她的样子在鱼池里拨了下。 “答应去赴约了?” 突然出现的大手和声音让南知意一悚,吓了大跳。 “……是。” 之前面对丁芷柔的时候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现在看到裴西洲才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不妥。 虽然裴西洲口口声声对她和陆砚的那一夜并不在意,但是南知意认识的男性中多数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都会表示很在意女友的从前。 现在她和前婆婆来往甚密,裴西洲这个现男友会不会狂喝醋?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现在打电话给丁阿姨拒绝。” 她捞起手机就要按。 结果手指被一只大掌覆上。 他幽深的眸近在咫尺,隐忍而涌动,“我送你。” 南知意差点被呛到,“这怕是不妥吧。” “哪里不妥?” 裴西洲挑了挑眉梢。 “你觉得我芥蒂那一夜?” 南知意呼吸瞬间凝到嗓子眼里。 裴西洲直起身子,宽大的手掌对着她张开,南知意把手放到他掌心,借力起身。 力道略猛,人就有点狼狈的跌入他的胸膛里。 男人手掌在她的腰窝处按了下。 被他触碰的那一处,瞬间就火烧火燎的。 她抿了抿唇,然后退开。 “没,我只是怕你多想。” “怕我吃陆砚的醋?” 裴西洲眼底有零星的笑意,“一个败将而已,我不至于对自己没这点自信。” 南知意撩着眼皮,害羞的看了他一眼。 夜色深浓,笼罩在昏暗的光线中,裴西洲单抽插兜,玉立在身侧,周身强大的气场无孔不入的侵袭而来。 好吧。 作为京圈太子爷,裴西洲的确有自傲自矜的资本。 “谢谢。” 南知意小声的说了句。 现如今无论是裴西洲还是丁芷柔对她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 穿越这栋古香古色的小院子,走出门口,手拽住门把手的刹那,裴西洲清冷的声音落入耳朵,“丁阿姨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吗?” 南知意感觉脊背的皮绷了几分。 然后倏然转身,明亮的眸在夜色中闪耀着细碎的光,认真的道:“的确很重要。” 见裴西洲张嘴要继续问。 她似是洞察到他要问什么,道:“和哥哥差不多同等的重要。” 话音落下,空气似乎凉了几度。 她脊背瑟缩,却还是勇敢的对上他,“你又生气?” 小心的询问的声音。 裴西洲沉洌的嗓音落下,“这么容易生气,我岂不是要变成青蛙?” “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在你心中的砝码加重一些呢?” “栀栀。” “我明白你的心情,丁阿姨对你而言这样重要,说明她是真心疼你。” “这个世界上多个人疼你,我比谁都开心。” 南知意的眼眶瞬间酸涩,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迫不及待的要涌出来。 她拼命的忍住了。 裴西洲粗粝的指腹在她眼角摩挲,轻轻擦拭掉那么湿润。 丁芷柔约在雅歌私人会所。 到地方车子停泊下来,南知意也拉开安全带,转身去看裴西洲,“哥,你要一起来吗?” “如果你不欢迎的话,我还是不要打扰你们的聚会。” “应该没问题的吧。” “那就叨扰?” 裴西洲唇角几不可见的勾起。 * 踏入包厢的时候,南知意本以为只会见到丁芷柔,却没想到包厢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陆砚。 见到陆砚的刹那,她的脸色为之一变。 而陆砚在见到南知意身后的裴西洲之后,脸色也瞬间铁青下来。 “你怎么和栀栀在一起?” 裴西洲回答的极为巧妙,“我为什么不能和栀子在一起?” 南知意眼底风起云涌,瞬间戒备起来,毕竟上次这两个人可是打作一团。 她俏脸微沉下来,“陆砚,这难道不是我该问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丁芷柔立刻站起身来,转头对陆砚斥道:“栀栀别生气,阿姨这就把他赶走。” “今天我来见你,他知道之后死活要跟过来,我拗不过,本来想压着他跟你道个歉,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让他离开!” 说完丁芷柔对陆砚道:“你快点走,这里没人欢迎你。” 陆砚的脸色更阴沉,非凡没走,还老神在在的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丁芷柔又要数落,但是被南知意给制止了。 “没关系的,丁阿姨,我可以把他当成空气。” 这话落下,陆砚的眼眶瞬间红了,一股莫名的阴郁之气沿着他的周身徊还。 下一秒,竟然突兀起身,不用任何人驱赶,径直离开了。 南知意:“……” 她觉得陆砚莫名其妙的。 不过她和陆砚之间产生隔阂也不是一日两日,快要习惯这种状态了。 丁芷柔也被儿子的举动给吓了大跳,本以为他会走死皮赖脸的追妻路线,没想到一言不发就走了。 简直……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过片刻她就反应过来,招呼服务生点菜之后,一双柔软的手就紧紧的攥住南知意。 “栀栀,我没想到你身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怜见儿的,不过你可千万别把这些挫败放在心上,人生在世,谁不遇到点挫折呢。” 南知意点头。 然后丁芷柔就将目光看向裴西洲,“西洲啊,这些日子栀栀身上发生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你能陪着栀栀过来,说明你是个好的,你应该和我一样,从始至终都相信栀栀吧?” 听言,裴西洲眼底划过一抹晦涩,“说来惭愧,丁阿姨,其实我之前对家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丁芷柔很快反应过来,“你之前在国外总部,一人身兼数职,每天忙的四脚朝天,顾不上国内的新闻情有可原。” “但是既然你知道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支持栀栀的吗?” “是。” 裴西洲冷白嶙峋的指节捏着杯,一双眸认真专注的凝了眼南知意。 “虽然我是裴家人,但是我帮理不帮亲,这件事是裴晚的错,之后我会想办法让她来给栀栀赔罪。” “光是赔罪怎么够?” 丁芷柔急了。 “她可是要挖走栀栀的骨髓,之前她和陆砚还没结婚的时候,你妈妈和东城就被裴晚给迷惑了心智,执意要栀栀捐献骨髓。” “我就纳闷了,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难道没有一个人能匹配裴晚的骨髓?” “显而易见,你们裴家执意要栀栀捐献骨髓,存心是要栀栀弥补,赎罪。” “这多可笑。” “栀栀也是无辜的那个人,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来赎罪?” 面对丁芷柔的数落,裴西洲竟然恍惚生出一种见岳母的荒诞感。 偏偏眼前这人还是栀栀最在意的人,他显得耐心十足。 “是,丁阿姨说的对。” 丁芷柔说起来就没有停下,就连南知意偶尔想插嘴都插不进去。 倒是裴西洲沐浴在灯光下,偶尔会投给她一个温柔安抚的眼神。 南知意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温暖,心窝处涌动出甜甜的溪流。 突然,有服务生进来,声称有两道菜没有食材了,南知意起身交代了两句。 回身看两人聊的正投机,她索性起身去洗手间。 然而走了没两步,就见到了斜倚着墙壁,一脸沉郁的陆砚。 陆砚指尖燃着一抹猩红,青蓝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俊脸,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身看过来。 刹那间他指尖的烟卷坠地,瞬间站直了身体,连那双穿透走廊空气看过来的眸,也似乎在瞬间变得通红。 南知意抿唇。 一言不发的准备越过他。 但是下一秒,腰肢就落入温热颤抖的怀抱,陆砚熟悉的气息倾落在脖颈处。 “栀栀,我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第56章 耳朵没聋的话不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吧 南知意不明白陆砚在发什么疯,用力挣动了下,却没能撼动他的力道。 "放手!" 她皱眉,隐忍的道:"陆砚,记得我在你接受她求婚之前说的话吗?我问你会不会后悔,你说不会。" "所以你现在的后悔是在自打嘴巴吗?" 听到这句话,陆砚手臂上的力道有所放松,却仍旧是圈着,好似一松手南知意就会彻底从生命中消失。 下一秒,南知意竟然感觉肩窝传来一阵温暖的液体。 那股温热好似沿着皮肤一路窜到了心尖儿深处。 她脊背瞬间僵成了木头。 认识陆砚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见过陆砚流泪,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见到他这样脆弱的一幕。 但最初的震惊之后她很快就找回理智,继续伸手去掰他的手。 "……是,栀栀,我后悔了。" 耳畔砸落的嗓音带着痛悔,刹那间就在心间卷起一阵风暴! 自从婚纱的事情出了之后,南知意不知道从心中多少次幻想过这一幕,可等到这一幕真的发生了,她却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有些东西当它消失的时候,就再也回不来了。 在浓烈的酸涩中,南知意松开手,道,"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晚吗?" 陆砚的嗓音发颤。 圈着她的手臂却渐渐加了力道。 "不晚,只要你愿意原谅我,只要我拼这条命的弥补,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是不是?" 陆砚小心翼翼的瞅着她。 南知意的声音却比什么时候都平静,因为有些东西在期待着期待着的时候已经彻底落空了! 而她在收回对陆砚的期待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走到末路。 "我不原谅。" 她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 那双漂亮的鹿眸在灯光下泛着深深浅浅的光,可是瞳仁里面却再也难容下一个他! 陆砚痛不欲生! "栀栀……" 他急切解释。 可南知意的耐心已经告罄。 "陆砚,不要再胡搅蛮缠,我们之间的缘分在离婚的那一刻已经彻底完了,我现在之所以还能情绪平静的站在你面前是因为看在丁阿姨的面子上。" "如果你不想连我们之间最后的羁绊也消失的话,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松手!" 刹那间,圈着她腰肢的力道消失了。 陆砚近乎手足无措的站在她面前,一米八八的个子,却表情表情局促的像个小孩子。 "栀栀……" "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弥补自己的错误。" "你的错误造成的伤害会永远留在心里面,无论你做出任何弥补都不能抵消当初的疼痛。" "我该做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南知意瞥了他一眼,笑,"很简单,距离我远一点?" 陆砚的瞳仁瞬间就暗淡下去。 "现在连我靠近也让你这么痛苦了吗?"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蓦地低笑出声,笑的脸庞的肌肉震颤,可眼底的悲凉却如水一般弥漫出来。 "不错。" 南知意仅仅瞥了一眼,就能感受到来自陆砚身上的痛苦。 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痛他所痛,恨不得代替才好。 可是如今。 她仅仅是轻巧的将目光从他俊美的脸庞上移开,仅仅是瞬息之间,她已经惊觉陆砚对自己的影响正在变小。 好似她在顷刻间放下了,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被彻底撕毁。 "好。" 陆砚咬牙咬的腮帮都凛出来,那双眸却暗淡到极点。 嘴角强硬的勾着,努力的对她挤出一个笑来。 "那我就消失。" 说完这句话,他毅然转身—— 他大步流星,凛走一阵风,那股凉意好似也吹到了南知意的心里。 只看了一眼,南知意就读懂了陆砚。 尽管陆砚后悔了,也极力要挽回,但他是踩踏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来的,他可以低下头,但是他的尊严和骄傲却不允许他的头低的太久。 陆砚终究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就像南知意了解的那样。 他会伤心会难过会后悔会痛苦,但是绝不允许自己一直沉浸在负面的情绪里面。 南知意转身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手机短信进来的声音响起,她拿起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陆砚的消息。 "栀栀,我会暂时消失,因为知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不想见到我,但我还会回来的。只要你需要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南知意,"?" 这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她也只是看了眼就打算按灭屏幕。 下一秒,陆砚的聊天框显示正在输入中,须臾跳出来一条,"你的毕业证我过几天交给你,你有时间了随时通知我。" 南知意看完后按灭了屏幕。 然后收拾好情绪跨入包厢。 包厢里面裴西洲和丁芷柔还是相谈甚欢,见到她进来,双双流露出温柔宠溺,连眸底的光都差不多。 南知意心头一暖。 丁芷柔拽住她的胳膊,笑的眉眼弯弯,"本来我还挺担心你的,现在看到你大哥对你的态度还和从前一样,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倒也没多耽搁,很快起身离开了。 回流光院的路上,南知意忍不住问他,"你和丁阿姨都聊什么了?" 裴西洲脊背轻靠在座椅上,优越的骨相在车顶灯的笼罩下显露无疑,嘴角勾着微不可见的弧度,"聊一些细节。" "细节?" 南知意更好奇。 "嗯,一些我和丁阿姨才知道的细节。" "这样兜圈子,好像我很好奇似的。" "你见了陆砚?" 裴西洲问。 "啊?" 话题的跳跃度太高,一下子给她弄懵了。 紧接着,猝不及防就撞入他犀利的眸里,她肉眼可见的心虚了,"就……不小心撞见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小心翼翼瞅他。 裴西洲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了领口的钻扣,袒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片冷白的皮肤,待领口乖乖的服帖在西服外套内,又顺势向下,解开一粒扣。 单手襟了襟外套,修长的手臂微倾,接着扭过身子,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深瞳蜷着凉凉的温度看向她。 "我哪儿看起来像是不介意?" "啊?" 南知意更懵。 因为之前裴西洲表现的太宽容大度,导致她产生了错觉,乃至于他表现出这股醋劲儿大发的架势来,她还没意识到危险。 "你介……意"字根本没有挣出来的机会,就遭深吻吞没。 南知意嘤咛一声,彻底的被裴西洲堵住了呼吸! 他的吻带着点惩罚的意味,又凶又狠,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整个囫囵着吞进去。 就在南知意渐渐沉沦,指尖揪着他的西服外套还颤个不停的时候,他的唇却移开了,一双暗流涌动的深瞳瞅着她。 粗粝的指腹在她被吻的殷红的唇瓣上摩挲,声音低哑,"谁给你的自信,认为你和恰前夫联系现任不会芥蒂?" 南知意的脸被羞耻蒸的绯红。 可想到他之前说的,鹿眸里还带着一丝懵的水雾之汽,"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不在意丁阿姨吗?" 在南知意的认知里面,丁芷柔和陆砚差不多是一体的。 "丁阿姨和陆砚怎么同?" "就像你现在可以见丁阿姨,却不愿意见陆砚一样。" 如果这么说的话,南知意一下子就懂了。 "抱歉。" 她去扯裴西洲嶙峋修长的手掌,像小时候一般撒娇的轻晃。 "我和他也不是故意见到的,是不小心。" 她小小声,弱弱的解释。 "对你是不小心,对他却是有意为之。" "栀栀,我不在意你和他的那一夜,却不喜欢你再见他。" 裴西洲的瞳底焚出一团火,那焰苗跳跃,几点细碎的光。 "所以。" 南知意的纤手突然被男人的宽掌反手握住,力道略紧的捏了捏她的指根,"不许再见他。 " 眼底的警告意味很浓。 南知意抿了抿唇,有点不满的扬起下巴,之前那股愧疚又乖巧的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乖张。 "你在命令我?" 裴西洲看着她鹿眸里跳跃的光火,深瞳里面的那点愠怒不见了,伸手在她的下颌上捏了捏,像撸小猫一样挠了挠她的下颌。 "这就露出爪牙了?" 南知意那股劲儿瞬间就散了,沮丧的瞅他,"谁叫你这么严肃,你也不想想那是我愿意见的吗?" "如果我和他真的有什么,你觉得有你什么事?" 裴西洲并没有因为这话散了戾气,反而缩了缩瞳,"这么说来,我只是你的退而求其次?" 上扬的语调不满极了。 "才不是!" 南知意主动圈住他修长的脖颈,撅着红唇,主动在他板着的俊脸上嘟了下。 她像个小鸡啄米一般的碎吻着他的俊脸,软糯的细声勾子一般诱惑人,"你确定要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上面?" 裴西洲颇为受用,修长的脖颈略略抻开,任由她的碎吻蝶翅一般掠过,那股麻麻痒痒的电流一路贯穿心窝,溢涌出甜甜的暖流。 "那你好好表现?" 在小丫头的吻再度落下的时候,鸦睫震颤了下。 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这样的画面已经不知在脑海中勾勒了多久,等到这一刻真的成真,裴西洲总有一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切感。 那双深邃的眸子勾勒着小丫头软糯的模样,仿佛有什么喟叹从灵魂的深处涌了出来。 可就在一颗心高高悬起的之际,南知意却倏然转了身。 "不急不急。" 主动亲吻在裴西洲的脸庞上已经突破了南知意的底线。 如果再发生点其他的什么,怕是晚上又要做噩梦。 裴西洲高悬的心被切断,猛的向下坠。 可等到把小丫头扳过来,看到她羞的用双手捂脸的模样,一股愉悦又从心房中破出来,笑声震颤胸膛,低低的流泻到空气中。 回到流光院,南知意很快回到房间。 在房间内,洗过澡握住门把手出来,却不期然在主卧室见到一道昂藏的身影,裴西洲低眸正在看一份文件。 见到她出来对她招手。 "过来。" 南知意以为房间内只有自己,所以只穿着一件粉色的浴袍,浴袍下面是真空,脚踩着拖鞋的白嫩脚趾瞬间局促的蜷了蜷,就像是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我以为你睡了。" 南知意咬着唇,尽管已经答应和裴西洲在一起,可每次见她,她总要做一番心理建设。 她皱皱眉。 想着如果在一起还是尽早适应比较好,于是抱持这样的想法,鼓了鼓勇气走上前,刚靠过去,手腕被拽住拽到他温热的怀抱。 他坐着,她站在他双腿之间,纤薄的脊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他拽着她直接在大腿上落座,然后手指在她吹的半干的黑润发丝上穿过。 这个动作明明很寻常,就像正常情侣之间的亲密,可南知意脊背上的皮肤还是瞬间绷成一张鼓皮。 "哥……" 纤白指尖抓住桌子一角,纤手在细密的颤栗。 "不用太紧张,我有东西给你看。" 说着,裴西洲推着那份文件递给她。 "这是什么?" 南知意强迫自己的注意力从裴西洲穿梭在头皮上的手指落在文件上。 "我想过了,你既然是苏大师的师妹,想来本领应该不弱,你不应该在西医院里面浪费时间和天赋。" "这是医馆的资格证书,等你的毕业证拿回来,你就可以在流光院开设医馆。" "什么?" 南知意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 进入流光院虽然她还没来得及参观,但看占地面积不小,一开始她还纳闷为什么裴西洲会买这样大的院子,现在想来他应该一早就想好用处了吧。 如果用来开医馆的话,流光院倒是不大不小正合适。 "耳朵没聋的话不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吧。" 裴西洲逗她。 "不是,我只是有点意外。" 南知意捧起那份资格证书,在看到上面的批准时间更激动。 "半年前就下来了?" 她转头去看他,鹿眸中掩饰不住的激动。 "哥……" "你不会那时候就买下流光院了吧?" 裴西洲唇角轻轻勾起,"流光院的产权证就压在文件夹下面,你也可以一并看看日期。" 南知意简直压抑不住狂喜! 第57章 我羡慕她有人无怨无悔的为她兜底 南知意在他鼓励的目光中掀开文件夹,果然在下面看到一本房产证。 怀揣如鼓心跳打开,映入眼帘的日期竟然更早,仔细一看,竟无端和她被逐出裴家的日子重合。 刹那间,她的呼吸就紧促起来。 文件夹啪嗒一声阖上。 南知意眼观鼻鼻观心,视线范围停留在文件夹的范畴,一丝丝余光都不敢朝身后的裴西洲瞅。 喉管被塞入炭火,染的呼吸都滚烫。 她努力想忽视这个事实。 “谢谢。” “我很喜欢。” “哥哥……果然是运筹帷幄尽在掌心。” 这句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然后她快速的从男人的膝上起身,脸颊绯红的下了逐客令。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生气了?” 裴西洲伸手拽住她,她又不受控制的朝着他的膝头坐下去。 这一次浴袍掀开,她没有隔着布料,结结实实的坐在西装裤上。 西装裤略粗糙的纹理清晰的被细嫩的皮肤感知着,她立刻瞪圆了鹿眼。 呼吸细细的凝到了嗓子眼。 “你……” 她灵动的眸混乱的转动,根本不敢直视他。 暴露在他视线中的腮帮到耳根已经通红成一片。 羞赧让嗓子眼里的话自动咽下。 裴西洲睨着她,“如果你因为这个生气,我可以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 南知意咬着舌尖。 突然觉得没意思。 虽然裴西洲心思动的不合时宜,既然她已经决定接受,再因为这些事计较实在很愚蠢。 “好了。” 她绯红着脸,蓦地转身,大着胆子勾住他修长脖颈,任由他炙热的目光和温热的气息一层层打落在肌肤上。 “我决定不计较这件事,我大人有大量。” “哦?” 裴西洲深瞳内匿过一抹什么,然后零星的笑意浮了出来。 伸手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摩挲一下。 “这样说来我还得感谢下你才对。” “不用谢了,时间太晚,还是早点休息吧。” 裴西洲不回应,漆黑幽深的眸深深的看着她,然后静静地抬起下颌,将俊美的脸庞朝着她偏了偏。 那意思很明显,索吻。 南知意捏紧手心,羞耻感在脊背上一寸寸的爬。 却按耐着那股羞耻,朝着他凑近。 就在唇瓣即将沾上脸颊之际,男人的脸庞突然一转,她的唇毫无保留的印上他的。 她微悚,下意识要撤。 男人唇角几不可见的翘起,然后反客为主,毫不犹豫的噙住她因为讶异微张的唇。 南知意懊恼的皱眉。 不过下一秒她就没心思想这想那,脑子晕乎乎的,彻底被男人拽入了漩涡中。 一吻接触,她原本绯红的脸颊已经红的能滴血。 裴西洲唇角带上一点伤口。 那是她在他的大掌越发得寸进尺的时候咬的。 那一点伤反而衬的他唇瓣霏靡,染上极重的欲色,给他清冷的气质都带偏了。 他眉梢间都是餍足,伸手在她红苹果般的脸颊上捏了捏。 “晚安,栀栀。” 他的嗓音喑哑透了,浸透了欲色。 额头更是突兀的朝着她雪白饱满的额头贴了贴,一触即离。 裴西洲起身,一米九二的高峻身材带来很重的压迫感,手掌在她的发丝又呼噜了一通,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门板阖上,南知意却维持原来的动作瞪着门口许久。 下一秒,白润指尖在发烫的脸颊上一贴。 翌日。 早晨她是被清脆的鸟鸣声惊醒的,掀开眼帘看着陌生的房间,聆听着窗外传来的声音,她花了很大功夫才记起这是哪里。 不是裴家老宅,而是流光院。 不过这清脆鸟鸣声真的将她记忆莫名拉回到从前在裴家老宅的时光。 城市寸土寸金,也只有在别墅区才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自从裴晚回来,她已经很久没在鸟叫声中醒来。 起身伸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她推开了落地轩窗,款款走出房间。 第一时间看到在院子里喂鱼食的裴西洲。 男人坐在小凳子上,两条大长腿曲着,骨节分明的手掌捏着鱼食,一点点的洒到鱼池。 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锦鲤跳出水面,鱼嘴大张,争先恐后在夺食。 南知意看的有趣,索性就没出声,更没打扰。 映着流光院满眼的碧色,男人就像是置身在风景中的一道风景。 如果忽略裴西洲哥哥身份的话,他的姿色在娱乐圈决定能混到顶级的位置。 正想着,耳畔落下声音。 “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南知意回神,映入裴西洲含笑的眸,生出被抓包的窘。 “谁说我在看你?” 下意识否认。 “哦?” 裴西洲语调中的兴味更浓,“我刚才有说你在看我?” “这么急着否认,相当于变相的承认?” 听着男人的揶揄,南知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一钻,却在男人目光中硬着头皮不肯承认。 “自大。” 轻啐一口,南知意靠过去,然后从男人掌心接过鱼食,在他身边依偎着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将手中鱼食丢出去。 裴西洲倾身,在灿烂的日光中在她雪白脸颊上嘟了下。 “今天我送你去陆氏医院辞职,顺带把你一个诊室的那个大夫给挖过来。” 南知意瞬间眼睛一亮。 “好主意。” 她高兴的将手心的鱼食都撒入水面,两只手拍干净残渣。 太过开心,手心直接贴上他的俊脸,捧着他的脸雀跃不已。 “哥,你想的真周到。” “这些东西我根本还没想。” “南大夫,从现在开始,专心的想怎么给病人治病才是你的事,其他的都交给我?” “好呀!” 南知意开心不已。 高兴之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索性嘟嘴在他的俊脸上又亲了下。 裴西洲眼底漾着浅笑,眼眸中的宠溺在日光下清晰可见。 …… 用过早餐之后,南知意被裴西洲送到了陆氏医院。 临别前,裴西洲在她腮帮亲了下。 说实话最近他们之间这种亲昵的小动作太多了,多到她几乎要适应这种节奏。 踏入医院走廊,走了没两步,不期然撞见了正在视察工作的陆砚。 几乎在她脚步迟疑的刹那,陆砚先行顿住脚步,然后丢下一众医院领导,径直去了走廊转角,生生避免了和南知意的碰面。 南知意一愣。 看着空空的走廊转角,以及一众面面相觑的医院领导,心下一哂,然后转身离开。 虽然陆砚没说,但她看的出四目相对那一刻他眼底的无措。 他如今竟然连面对她都做不到坦然自若。 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是她和陆砚最该有的结局。 而就在南知意离开之后,陆砚才重新出现,只不过投向那道窈窕身影的目光几多晦涩。 直到助理的声音提醒,他才彻底回神。 “陆总,要去见南大夫吗?” 陆砚苦笑,“不。” 不必。 现在的她,根本不想见到他。 哪怕他先一步躲开,她都没有找上来的意思。 现在的他怕是在她心中没什么地位。 陆砚遮住眼眸中的神色,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对助理说道:“一会你把毕业证拿过来,我要亲自交到栀栀手里。” 助理,“是。” …… 诊室。 南知意对李丹表达了挖墙脚的意思后,李丹瞪大眼。 “你,挖我墙角,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不是从裴家离开了吗?哪儿来的这么多钱,竟然还能开医馆?” “我找到了投资的大佬,我也只是个挂名的而已。” “那也不一般啊。” 李丹促狭的撞了撞她的肩膀,“快从实招来,你从哪儿勾搭来的大佬?” 南知意想到裴西洲脸颊腾的红了。 “别胡说。” 虽然决定接受裴西洲,但她现在连当众承认恋情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之前和裴西洲兄妹相称二十多年。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有情况。” 李丹感慨,“那天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陆总在得知真相之后并没有接受裴家真千金的求婚,你难道真的要放弃陆总这颗摇钱树?” “这可是真大佬。” 提及陆砚,南知意脸颊上的热退去不少。 “从他背叛我们的感情开始,他如何都与我无关了。” “我是真佩服你,我要是你,我就是忍者神龟,看在那么多钱的份儿上也忍的开心呀。” “所以,李大夫,看在我给你开的丰厚工资的份儿上,考虑一下跳槽?” 李丹吐舌头。 “我不敢。” “你那边刚刚营业,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一顿饱顿顿饱我还分得清。” “等你那边稳定一点吧。” “在那之前,我可以偷偷介绍我的患者去你那边试试,毕竟陆氏医院的诊疗费可不便宜,我这不少患者在抱怨太贵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南知意在李丹的脸颊上拧了下。 李丹也不甘示弱的拧回来。 离开诊室,南知意很快就跟主任递交了辞职报告。 主任现在拿着辞职报告就跟捧着烫手山芋一样。 “南大夫啊,为什么突然要离职,是因为在医院发生的差点捐骨髓的事情吗?” “那个被裴家二少收买的医生,陆总已经严令处理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有你的赔偿金,我和医院领导已经达成了共识,只要你同意,很快就能打入你的账户中。” 陆氏医院出了这样大的问题,南知意也没打算放过。 “赔偿金的事情我没什么意见,不过这和我辞职是两码事,我决定辞职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出路。” “什么出路?” 主任下意识的追问,然后意识到冒昧闭上了嘴。 南知意道:“我知道大医院的辞职需要一定流程,在辞职报告批复下来之前,我还会一如既往的来上班,争取好好交接。” 主任面露难色,“南大夫,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南知意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来陆氏医院之后,因为这张脸显得太年轻生涩,所以没有多少患者来求医。 加上还发生了抢救秦烟上热搜的事件,可以算的上是嫌少有人问津。 医院之所以不肯放人,不过是因为陆砚可能有所叮嘱罢了。 “你可以去问问陆总的意见。” “我也会给他打电话问过他的意见。” 主任讪讪的笑。 南知意转身离开。 照常上班,下班时分脱下白大褂和李丹一起离开的时候,不期然见到了一张不想见到的面孔,裴晚。 裴晚显然是来血液科收拾东西的,见到她的那一刻,清秀的脸庞上的肌肉立刻扭曲。 “南知意,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告诉你,以后的日子还长,我就不信,你离开裴家,还能得意到什么程度!” “你认为当众揭穿我假冒白血病的事情,我就会被裴家厌弃,和你一样被赶出裴家吗?” “看到了吗?” “哪怕我做了这样的事,妈妈也绝不会怪我,甚至只会心疼我。” “因为你那个该死的亲生父亲,我才在南家遭受二十多年的折磨。” “你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应该承受的。” 李丹也是第一次正面接触裴晚。 在医院同事们的口中,这个人高高在上,温柔亲切,善良大度,好似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堆积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可真正靠近,却发现传闻都是假的。 没想到她非但心胸狭隘,还睚眦必报。 “裴晚,身为真千金,你一味用身份来碾压我,本身就已经输了。” “你如果有自信,又何必在意我的存在?” “你如今这样张狂,不过就是因为你自卑罢了。” 这句话意一下子戳痛了裴晚。 “我自卑什么?” “自卑自己的从前,可惜那都是从前了,现在我们的身份逆转,我以前自卑的,是你现在该自卑的。” “我现在拥有的,是你现在一辈子都摸不到的。” 裴晚得意一笑,转身离开。 南知意捏着手心。 缓缓消化情绪。 李丹担忧的看着她,“你还好吗?别跟这种人生气,她就是小人得志罢了。” “不。” “我真的羡慕她。” 南知意垂下眼帘,须臾又对着李丹扬起一个笑,“不过我羡慕的不是她身份带来的财富和地位,我羡慕的是哪怕她做错了事情,仍旧有人无怨无悔的为她兜底。” “她……真的好幸福。” 第58章 明天晚上不许偷偷钻我房间 收拾好东西下班的时候,南知意斜倚着医院门口的柱子等李丹。 一双精致的高跟鞋突然跃至面前。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一张脸是宁溪。 她微悚,眼阔跟着缩了缩。 “宁溪姐。” 心虚让她无法直视宁溪含笑的眸。 宁溪拧着爱马仕包,眼角眉梢流淌着一股温柔,“栀栀,方便谈谈吗?” 南知意皱眉。 * 冉冉的咖啡香气徘徊在空气中,音乐流淌,置身在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对面就是一脸平静的宁溪。 进入包间后,宁溪一直没开口,但是那股打量而来的目光却一直没离开。 南知意感觉空气中的压力正在一点点变大。 她纤白指尖捏着咖啡杯柄,紧张的脊背上的皮绷成一张鼓。 此时的她最怕面对的人就是宁溪。 那会让她油然生出一种自己是小三的卑劣耻辱感。 “栀栀。” 许久,宁溪才开口。 “你知道吗?我和西洲是很多年的感情,我从十几岁第一眼见到他的那一刻,就认定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我那时候就在心中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嫁人的话,那就嫁给裴西洲。” “其实你也知道,现在流行的并不是娇妻这一款,可是我却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我是一定要结婚生子的,我也只想嫁给西洲,给西洲生孩子。” 这个突兀的话题,让南知意紧张的睫毛轻颤,捏咖啡杯的指尖也开始泛白。 宁溪就似没注意到她的紧张,沉浸在回忆中,嘴角勾着一抹淡而柔和的笑。 “后来我果真成了他的女朋友,你还记得他当初安排的那个盛大的告白仪式吗?” “从那天起,我成了他的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就是八年,这八年的时间他体入微,甚至还一度很尊重我,哪怕我一再暗示他我们可以发生关系,但是他都不肯,还跟我说他是个很传统的男人。” “他认为这种事一定要等到结婚之后才可以,瞧瞧多老古板啊。” 宁溪笑着,脸庞流淌着一股介于哀伤和幸福之间的光芒。 “我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这个转折,让南知意紧张到了顶峰。 四目相对,宁溪苦笑,“可是没想到,这种自以为是的幸福居然到现在戛然而止。” “栀栀,西洲他喜欢上其他人了。” 南知意的心猛地狂跳,胸膛内的“砰砰”声大的快要跳出嗓子眼。 一个猜测隐隐的冲出来—— 难道宁溪姐已经发现她和裴西洲的事情了?! “是吗?” 南知意僵硬的对着她笑了笑。 下一秒,她的手突然被宁溪紧紧的攥住。 “栀栀,帮帮我!” 南知意猛地抬头看过去。 宁溪痛苦不堪,“我不知道西洲身边的人是谁,但是女人的第六直觉告诉我,他一定很喜欢那个人,你是西洲最宠爱的妹妹,你帮我潜伏在他身边,帮我把那个不知羞耻的第三者揪出来好不好?” 南知意眼皮一个劲的跳,嘴角的笑更僵。 “这——” “求你——” 面对宁溪盛满痛苦的水眸,南知意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半个也说不出来。 直到跳上滴滴车,和车窗外的宁溪挥手告别,南知意还没能从那种愕然中跳出来。 整颗心仿佛浸泡在羞耻和愧疚的硫酸中。 乃至于回到流光院,见到长身玉立的裴西洲之后,仍旧没能从那种痛苦中挣扎出来。 直到脸颊多了一抹温凉的触感,粗粝的指腹在肌肤上游弋,她还是回不了神。 然后脸颊上的肉肉被重捏了下,痛楚让她鹿眸迷蒙,仰着头去看男人。 “在想谁?” 不悦流淌在男人的眉宇间,被她敏锐的捕捉到。 “没。” “你的状态不对。” 裴西洲下了定论,“刚才见了谁?” 男人眯着眼阔,自深瞳迸出来的目光危险度飙升。 南知意对着他摇头。 “你可以选择自己和我说,或者我找人调查。” “不用。” 南知意蓦地抓住他的胳膊。 男人修长的小臂线条流畅,遒劲的肌肉在布料下鼓起,“说吧。” “我见了宁溪姐。” “说了什么?” “她好痛苦。” “我、我也好痛苦。” “所以你愧疚了,觉得对不起她?” 裴西洲好似能洞悉人心。 “……是。” 南知意咬唇。 她也不想这么想,可事实就是她现在就是导致裴西洲和宁溪感情破裂的罪魁祸首。 虽然是她无心之失。 但难辞其咎。 “跟我过来。” 裴西洲转身,拽着她的手腕往屋子里走。 佣人已经安排到位,看到两个人进屋,自觉的回避给两人创造独处空间。 偌大的客厅亮起灯,灯壁上的字体投出稀疏的笔画,光芒流转,营造出温馨的小天地。 南知意被按在中式沙发上。 裴西洲半蹲在她面前,因为身材高峻,哪怕这样的姿势也是平视。 “我和宁溪分手与你无关。” “在和你开始之前,我已经和宁溪说的清楚。” 南知意掐着手心,鹿眸里面细碎痛楚,“可是你和宁溪姐有八年的感情。” “八年的感情?” 裴西洲突兀冷笑,“她这么跟你说?” “是。” “不用在意,感情的浓度并不是靠时间来衡量的。” “是吗?” 南知意眼底还是一片迷茫。 大概是她和陆砚分手分的很痛苦,她一度觉得惋惜,所以见到宁溪和裴西洲分手,也感同身受。 “就像你和陆砚,你们之间也是七年的感情,可你在得知陆砚对裴晚动心的时候,你有没有因为提出分手而后悔?” “……没。”南知意,“可,这和你和宁溪姐不同,我和陆砚之间是背叛,可你和宁溪姐不是,你们甚至已经发生了关系。” “我今天见到宁溪姐,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哥……”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南知意迟疑的建议。 然后雪白腮帮被男人拽着用力拧了下,微疼让她皱眉。 “不用考虑。” “我既然决定和你开始,就不会再对她留恋。” “这会不会有点无情?” 南知意还不想把更残忍的字眼安在他身上。 “给没有未来的人希望才是真的无情。” 裴西洲冷冷的下了定论。 南知意竟然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可能是裴西洲在她心中太权威,就像是人生路上引路的灯塔,乃至于生不出一点点反驳的心思。 “我会找时间再和宁溪谈一谈,不会再让她来打扰你。” 裴西洲道。 南知意卷翘的长睫一掀,湿漉漉的眸喵了他一眼。 “辞职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裴西洲转移了话题。 “嗯,正在等待交接。” “毕业证我会让陆砚尽早拿给你。” “好。” 宁溪的事情好似告一段落,南知意愧疚的心有所缓解,但是又生出一点紧张。 “我已经和宁溪姐吃过了,有点累,可不可以去休息?” 见到宁溪有一种小三见正室的偷感,让她有点逃避和裴西洲的单独相处。 偏偏她这种小心思被裴西洲看的准准的。 “去吧。” 南知意长松一口气,回到房间就把自己埋到了棉被里面。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感觉腰间被一条绳索捆着,热源更是层层叠叠从脊背处蔓延,让她眉心皱着,不停的挣动。 蓦地。 她从昏暗的房间中猛地惊醒! 低头一看,腰间缠绕的哪里是什么绳子,分明是裴西洲的手臂。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家居服,从背后箍着她的细腰,拥的很紧,层层热意从脊背心蔓延。 南知意羞耻的浑身毛孔张开,用力推开他。 “裴西洲!” 她压低嗓音,小声的抗议。 男人漂亮的眼褶掀开,借着落地窗外的月光依稀能窥见他眼底细碎的星光。 南知意脸颊绯红,“你怎么在这里?” 和她羞耻的无地自容不同,裴西洲淡然的很,“睡觉。” “我问的是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男朋友出现在在女朋友的房间很正常。” 裴西洲皱眉,然后拽下她的胳膊,将修长的脖颈直接枕上去。 刹那间就变成南知意展开胳膊搂着裴西洲,裴西洲薄薄的眼皮阖上,亲昵的将脸庞贴入她的颈窝。 南知意羞耻的浑身毛孔渗汗。 因为贴的太紧了,紧到她因为呼吸急促起伏的胸膛偶尔能贴上男人的身体。 心火滚烫,身体都因为多了个人酥软成泥。 “睡不着?” 蓦地,耳畔卷入温热呼吸。 那一片的肌肤瞬间紧绷起来。 闪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躲。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裴西洲细碎的吻如春风一般落下来,让那片缩着的皮肤更紧绷。 酥麻一层层的在神经中弥漫。 南知意不舒服的挣动了下身躯,借着手腕被宽掌握住,喑哑嗓音仿佛潮湿到了心里,“别动。” 呼吸不自觉变得紧促,随着胸膛起伏,一下下的变得混乱,不受控制。 裴西洲春风化雨的碎吻正逐渐加温。 在她被滚烫的心火折磨的不能思考的时候,才终于落在她的唇上。 南知意不能呼吸了。 他的吻带着热情和狂乱,彻底的将她淹没。 非但如此,带着火的掌,还放肆的游弋,让她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粉色的睡衣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扣子。 大火熊熊焚烧,裴西洲炙热的眸子里倒影着她发丝凌乱,绯靡泛粉的脸颊。 南知意觉得自己像一朵被迫盛开的花,在裴西洲的节奏中失去了掌控感。 “哥…” 这个字眼脱口的刹那,她就恨不得咬掉舌尖。 男人修长的手指沿着她修长的雪颈划过,声音慵懒,带着漫不经心的欲,“嗯?” “我不行。” “原因。” 哪怕在这种时刻,男人的掌控欲也强的可怕。 南知意生出一种在床上写检讨的错觉。 她咬着唇,压着嗓音,尽量修正那被吻的靡靡甜糯的嗓音,“我需要时间。” “我给你时间。” “栀栀,但我是正常的成年男人,该给吃的肉渣你不该吝啬。” 什么肉渣? 南知意羞愤欲死。 本以为克己复礼的男人不会懂这些,没想到斯文的男人一旦发骚,简直有挡不住的魅力。 “我、我……唔。” 她抗议的字眼悉数被吞入男人的吻中。 她莹润白皙的指尖深深的陷入裴西洲深蓝色的家居服中。 这一夜,南知意直到两个小时后才沉沉睡去。 而裴西洲没再离开她所在的主卧室。 客厅的佣人们听着主卧室闹出来的动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因为这批佣人都是新人,所以并不清楚南知意和裴西洲原本的关系,一个个为男女主人的感情进展欢欣着。 翌日清晨。 南知意掀开微沉的眼皮,一睁眼眼前有个放大的俊脸。 裴西洲单手撑脸,散着一头微蓬的短发,正好整以暇的欣赏她的睡颜。 南知意掀开眼皮,看到这张脸,昨夜的一幕幕亲密画面依稀映入脑海。 雪白腮帮瞬间浮出绯靡的粉。 “裴西洲!” 她羞涩,抬手拽起枕头用力朝着他带着兴味的俊脸捂过去。 裴西洲丢开枕头,砰的抛到地板,按着她的脑瓜就亲上她的唇。 南知意连忙往后躲,直到后脑勺贴上床头退无可退。 然后被男人按在床头上,又是好一阵亲吻。 直到亲的她毛孔浮出热,这个吻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看着南知意因为情动湿漉漉的眼眸和绯红小脸儿,裴西洲长指意犹未尽的在她的下颌和腮帮游弋。 如上好丝绸般的质感让人恋恋不舍。 “你得适应,昨晚我看你也没有太多抗拒,这是好现象。” 这样羞耻的事情,竟然也能被堂而皇之的讨论,而讨论的人还顶着一张斯文俊逸的脸。 过分的矛盾带给裴西洲一种极致拉扯的张力。 他随手扯过床头的眼睛戴上,倾过来掌心在她柔软发丝呼噜一通。 “早安吻结束,女朋友该起床吃早餐了。” 南知意气的腮帮鼓起,抗议,“明天晚上不许偷偷钻我房间!” “抗议无效。” 裴西洲直接搂住她,在她鼓起的腮帮上吻下去,把鼓起的那口气都吻瘪掉。 南知意被他亲的心都软成一团。 莹润的指尖忍不住揪紧他的衣服。 而在裴西洲的家居服领口,隐约可见一个个鲜红的指甲印。 第59章 我被你们所有人抛弃!你们都选裴晚! 裴西洲却好似浑然不在意那些痕迹,深瞳中沁染着一团柔软,“去洗漱,一会送你上班。” “嗯。” 南知意目送他离开。 莹润指尖抚上脸颊,心尖儿震颤着丝丝缕缕的麻痒。 一丝丝甜涓涓的流淌出来。 好像越来越适应和裴西洲在一起的小时光了,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坏是好。 * 陆砚去医院例行视察的时候接到了这个噩耗。 “辞职?” “什么时候的事?” 院长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就,昨天的事情。” “我们已经极力挽回了,但是南大夫去意已决。” 陆砚失神怔忪,“为什么呢?” “因为栀栀骨髓差点被迫捐献掉吗?” 再抬起眼,陆砚的眼底已经一片猩红,一拳狠狠的砸上办公桌。 院长滚圆的身躯吓的一震,连忙道:“陆总,您别担心,还有挽回的余地,因为我们借口要交接,所以要南大夫继续上班半个月。” 陆砚掀起眼皮,怒气已经在里面酝酿出风暴。 “裴东城!” 他捏紧拳头,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院长脊背一抖,眼皮跳的很快,生怕自己也遭受池鱼之殃。 陆砚心事重重走出医院的时候,不期然撞上了来上班的南知意。 他一愣,目光中潮涌出浓浓的悲伤,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好似破出无数的后悔。 这一眼就看的南知意心一抽。 她抿唇想装作没看见,但是陆砚却上前一步,攥紧她的手腕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等我,栀栀,等我……” 陆砚似是惭愧到不能直视她一般。 “我不会等你。” 南知意不明白陆砚什么意思,但是她不愿意给他机会。 陆砚苦笑,眼眸里也全是苦涩,“是,栀栀,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你等待?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弥补错误。” 说完攥紧拳头,快步离开。 南知意皱眉,看着陆砚的背影,一时间不明白他又在发什么疯。 不过无论如何都和她无关了。 不过在下午时候,南知意总算知道陆砚在发什么疯了。 “喂,栀栀,你快看最新热搜!” 李丹从洗手间回来之后就神秘兮兮的要她看手机。 南知意狐疑的点开热搜。 没想到第一条映入眼帘的就是#热!陆氏集团总裁和裴家二少大打出手! 配图是两个男人扭作一团的照片。 南知意皱眉。 陆砚和裴东城打架? “现在的媒体真的很无聊,这种事情也能上热搜。”她看了一眼就兴趣缺缺的放下手机。 李丹,“大小姐你看评论区了没?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吗?” “我对他们两个人都没兴趣。” “是为了你呀,我的活祖宗!” 李丹咋咋唬唬的,点着手机激动不已。 南知意皱眉,点开评论区一看,果然都在说两个人打架的原因是自己。 她突然想到早上陆砚在离开之际说的话。 难道这就是陆砚所谓的为错误做出的补偿?? 可惜,这样的补偿对她而言于事无补,简直鸡肋,非但没让她感觉到半分畅快,反而觉得麻烦。 “神金的很。” 南知意丢开手机,单手撑脸,打了个哈欠,突然觉得有点想念裴西洲。 下一秒,她的脸颊泛上绯红。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刚开始答应裴西洲,就像是抓住一块浮木,让她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多一点点活下去的动力和精神支柱。 可是随着两人相处,她好像真的被他吸引了。 被裴西洲吸引并非什么难事,他不但家世优越,还有一身蛊惑女人芳心的皮囊,而且…… 对南知意而言,裴西洲就像是人生路上的灯塔,每个失航的瞬间,他都能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想着想着,心尖儿就像被羽毛撩了下,漾开层层的痒。 南知意拍了拍脸颊,把自己从臆想中拍醒,强迫投入到工作当中。 不过拿起笔来的下一秒,脑子就自动浮现一个念头——好像还有几天就是裴西洲生日? 她立刻按开手机查看了下日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可不是? 这个周末就是裴西洲的生日。 她顿时陷入苦恼中,该给裴西洲送什么礼物呢? 视线余光不经意瞥到李丹,顿时眼前一亮。 “喂,问你个问题,你一般在林正克生日的时候送什么礼物?” 李丹皱了下眉,然后道:“领带。” “送男朋友,当然不是皮带就是领带啦,毕竟我可是要绑定他一辈子的人。” 又狐疑的看着她,“怎么突然这么问?你……莫非有情况?” 南知意一惊,莫名想到丁甜的那句话,正常的恋爱固然健康,畸形的恋爱更加精彩。 但玩梗归玩梗,一旦真要当众承认恋情还真需要一些勇气。 此刻的南知意咬着舌尖,迟迟吐不出半个字。 “算、算是?” “只是有好感,刚刚开始交往。” 光是承认这个就让南知意呼吸有点紧促,她紧张的“嘘”了下,“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李丹眼底八卦之光顿现。 “谁?何方神圣?” “你不会是决定重新接受陆总了吧?” “诺,陆总冲冠一怒为红颜,虽然之前差点和裴家千金在一起,但是你们毕竟是多少年的感情,如果决定回头的话也情有可原。” 南知意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到陆砚的名字和自己并排都油然生出一股排斥。 “不是他。” 李丹略有意外之后更兴奋,“谁,方便告知姓名吗?” 南知意,“不方便哦。” “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在一起。” 毕竟她和裴西洲这种情况,她从来没想过未来。 “这样啊——”李丹拉长了音调,然后建议,“这种情况也建议买领带和皮带,毕竟谁不希望女朋友绑定自己呢?” 是吗? 哥哥也希望自己送他这些? 南知意莹润的指尖紧了紧手中的笔。 那就下班去奢侈品店看看吧。 虽然她现在的工资很低,甚至买不到他惯用品牌的一条领带,但陆砚和她离婚给了五千万的赡养费。 但没等到下班,她的诊室就来了不速之客——裴东城。 裴东城进屋之后就在南知意面前患者坐的凳子坐下。 “挂号单。” 南知意埋首在电脑上,头也没抬的说了句。 “诺。” 一直骨节分明的手将挂号单递过去。 南知意无意识的接过,低头一看,患者名字的裴东城三个字让她眉心一皱。 正想说没这么巧吧,结果一抬头就见到裴东城被揍的淤青淤紫的脸庞,偏他还一副要过来告状的委屈样。 南知意的脸瞬间沉下来,将挂号单也丢还回去。 “抱歉,外伤请挂外科,这里是针灸科,裴少怕是找错了地方!” 裴东城脸皮厚的很,“没找错,我就是来告状的!” “栀栀,你老公陆砚太过分了,瞅瞅给我揍的!我的俊脸都破相了!” 南知意只觉得讽刺。 当初在排挤她,逼迫她给裴晚捐献骨髓的时候,这两个人简直沆瀣一气。 现在闹分歧了,找到她来告状,简直可笑。 “裴少,需要提醒你一句吗?陆砚和我已经离婚了,而且我和裴少也已经划清界限,你想要诉苦怕是找错了人。” 裴东城嘿嘿一乐。 “虽然你和陆砚离婚了,但谁不知道那小子满心都是你,他迟早还不是你的人,到时候复婚呗。” “至于我,你还真跟二哥来真的呀?” “我那不是不清楚真相,被裴晚给蒙蔽了双眼吗?二哥已经知道错了,栀栀,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回?” 南知意满心都是酸涩!都是刺痛! 她在手术台上被那些保镖强行压着,打了麻醉机昏昏沉沉,只差一点点就要丧命! 现在他们后悔了,红口白牙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想让她原谅? “抱歉,裴少,我姓南,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老公,更没什么二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既然我们之间毫不相干,自然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请你不要耽误我的工作,如果还不离开的话,我就要请保镖了。” 裴东城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近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栀栀!你跟我认真的?” 南知意已经懒得再和他浪费唇舌,直接拨了电话到保卫室。 挂掉电话,裴东城的脸色已经青青白白的变换起来,“你怎么这么心胸狭隘?栀栀,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裴东城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就见南知意拉开抽屉,将一把匕首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一双鹿眸凛然的看向他!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我也试试?” 裴东城看着桌子上的匕首,嘴角抽搐,“你什么意思?” “我捅你一刀,照着你心脏的位置,但我不会让你死掉,我会立刻送你去手术室,竭尽全力的把你抢救回来。” “如果你命大能活下来的话,我会郑重跟你道歉,然后我会泯灭你我之间的恩怨,重新回到从前的关系。” “你——” 裴东城皱眉。 从小到大,他爱玩爱闹,比起裴西洲和南知意的感情更好。 所以他比谁都了解南知意,深知她并非是小气的性子。 本以为这次过来道歉会很顺利,南知意的拒绝却大大超出意外。 “你认真的?” “认真。” 南知意迎着他的目光。 裴东城觉得可笑,竟然也真的失笑出声,然后道:“别开玩笑了,栀栀,二哥了解你,你比谁都大气。况且咱们之间可是二十多年的兄妹感情,你怎么舍得?” “你舍得所以我也舍得。” 南知意打断了他的话,浓浓的讽刺从水眸潮涌而出,“当初二哥是怎么舍得让那些保镖按着我强行捐骨髓的?” “我在下手捅二哥这一刀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留情。” “什么都是相互的,既然二哥舍得让我赴死,我又怎么会割舍不下这段感情?” 裴东城顿时痛苦起来,双手烦躁的爬着头发,“别说了!” “我都说了,我是被裴晚给蒙蔽了双眼,不然的话我怎么舍得让你受罪?” “如果我的骨髓配型合格的话,我根本不会让你来冒险。” “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整个地球这么多亿人,我就不信按照裴家的财力找不出匹配的骨髓,你们之所以不肯用其他人的,不过是因为你们觉得我不配!” “我不配在离开裴家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生活,我不配获得幸福,不配拥有健康,更不配活着。” “你们恨不得我以死谢罪,用来弥补裴晚这些年在南家遭受的劫难。” “可是你们在这样恨着我的时候从来没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一想。” “南通海对我而言是什么?是一个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陌生人,尽管他是我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可我这二十多年都和你们生活在裴家!” “在我的心中,裴家的父母,哥哥,二哥,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裴东城,你想过吗?” “你爱了二十多年的亲人,爱人,有朝一日他们都站在我的对立面,要我的骨髓,要我的命,要我以死谢罪,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南知意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什么变化。 就连那双漂亮的鹿眸都没有多少波澜。 可是裴东城看着看着,嘴唇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大男人,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煽情。 可这一刻,胸膛下的一颗心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栗! “栀栀……” 裴东城的语调都开始发颤! 因为他惊觉,原来一直以来家里人对南知意竟然这样残忍! “是痛不欲生。” 南知意语调平静的叙述。 “是被全世界抛弃,整个世界空空荡荡,世界很大,可是唯独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家。” “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在裴晚出现在裴家客厅的那一刻,彻底的崩塌了。” “我被你们所有人抛弃!” “你们在那时候团结一致,都选了裴晚!” 明明南知意的音调没有拔高,可听入裴东城的耳朵却是振聋发聩! 第60章 不想和他的关系暴露大众之下 裴东城看着南知意,因为感受到她的痛苦,心口的位置漫开针扎般的刺痛。 因为太过震惊,他的声音已经带上颤音,再也不复来挂号之前的自信满满,“栀栀,你真的要和二哥断绝关系吗?” 南知意眸光没有半分温度,“是。” “我没办法面对一个要我命的二哥,相信裴少面临我一样的困境也一定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裴东城皱眉,迫不及待的解释,“可那都是因为我受裴晚的蒙蔽!” “那现在事情水落石出了,你们谁让裴晚付出代价了吗?” “是。” “她沦落到南家的确是受苦受难,但是难道是我害的?你们那么恨,为什么不把手段用到南通海的身上?毕竟——他才是罪魁祸首。” “可你是南通海的女儿呀,父债子偿,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裴东城困惑,不解。 南知意听到这里就清楚和裴东城讲不通道理。 她展开纤白的手掌心做出一个逐客的姿势,“抱歉,裴少,请不要干扰我正常的工作,请吧——” 恰好此刻保安也来到门口。 “南大夫,是谁闹事?” 南知意的目光平静的落在裴东城的脸上。 裴东城向来吊儿郎当的脸上此刻却出现一抹哀求,“栀栀,别对我这么无情——” 保安上前,强势的架起裴东城的两个胳膊。 “这位患者请你不要无理取闹,干扰南大夫!” “走吧!” 裴东城一甩将两个保安给甩开。 南知意的脸瞬间沉下来。 “你确定要在我工作的地方闹事?” 平静的语调落下,瞬间震住了裴东城,他抿着嘴站直身体,还像模像样的噤了噤西装,“我看谁敢碰我!” 上一秒话还说的气势磅礴。 下一句尾音就弱下来,不甘心的瞅了南知意一眼,委屈巴巴的道:“我自己走……” 南知意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 裴东城走了。 桌子对面的李丹趴着桌子问,“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京城浪荡公子哥裴二少裴东城?” 南知意点了点头。 “这个哥哥赔罪的态度倒是还不错。”李丹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知意,“你觉得发生这种事,是赔罪道歉能抵消的吗?” 李丹想到事情发生那天见到的场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要不是麻醉师和林正克的关系不错,南知意说不定真被抽取了骨髓。 虽然收取骨髓是很简单的手术,但手术的风险并不小。 裴家千金做得出收买麻醉师的事情,谁敢说有没有存着其他心思,万一有人在手术中途做个手脚,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事关生死存亡,的确不是道歉态度诚恳就能抵消的。 “你说的对,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恐怕也不能原谅。” 南知意心绪不宁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裴东城的出现只是个开始。 因为惦念着要给裴西洲买生日礼物,所以她和李丹下班后就直奔北城最大的商场,商场内入驻不少奢侈品店。 在她还是裴知意的时候是这里的常客。 可在恢复身份之后,已经快一年时间没来了。 记得裴西洲惯常用的是Gucci,跨入店内,立刻有销售员上前,在看清南知意的脸庞后瞬间热络招呼。 “原来是裴小姐,裴小姐您可是有很久没来了。” “是咱们的品牌有哪里让您不满意吗?或者是我们的服务让您不满意?” 南知意刚要解释自己已经不是裴小姐,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你怕是不知道吧,你眼前这个早已经不姓裴了,她早就被逐出裴家了,再也不是裴家的千金大小姐,而是一个海鲜店老板的女儿。” 听到这话,南知意和李丹双双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裴晚,但说话的人却是裴晚身边的狗腿之一,关宁。 在北城的上流圈子,关宁和裴知意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为裴知意和关宁大学一个学校一个系,系花,校花牢牢的被裴知意占据,俩人是王不见王,彼此三观还不和,互相都看不顺眼。 是以,在南知意裴家假千金的身份曝光之后,她迫不及待的就和真千金裴晚混成了朋友——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 关宁的话落下,销售员顿时困惑的看向南知意。 南知意神色未变,“她说的不错,我现在已经不叫裴知意了,我姓南。” 关宁毫不留情的讥笑,“南知意,听说你现在在陆砚的医院实习?不知道针灸科的医生一个月有多少工资?三千,五千,还是八千?” “哎呀,你那么点工资,怕是连店里最便宜的东西都买不起吧?” 她捂着嘴,啧啧有声,“你说你真是的,你该不会离开裴家后,怀念往昔的生活,所以过来缅怀一下过往时光吧?” “说完了吗?” 面对关宁的挑衅,南知意却显得格外平静。 “说完了的话,我可以买东西了?” 关宁听言脸色一变。 倒是一旁的裴晚笑眯眯的对着一旁的店长开口:“店长,Gucci什么时候连阿猫阿狗都能来了?” “没得让不相干的人拉低了档次影响你们的高端客户。” “而且服务这种人说不定最后的业绩还不够浪费的那点口水。”关宁也跟着说道。 话音落下,店长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然后给销售员使了个眼色。 销售员为难的压低了嗓音,道:“南女士,您打算购买什么单品?要是不打算购买的话……” 她一脸的为难。 “领带。” “我打算买领带。” 南知意的话音落下,这两个字眼立刻攫取裴晚的注意。 她竖起耳朵,眉心皱成个疙瘩。 她平白无故的买领带干什么,难道想送给陆砚挽回感情? 强烈的危机感抓牢了她的心脏,裴晚几乎是当机立断的对店长说:“我要买下你们店里所有的领带!” 店长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业绩给砸晕了,语调都开始没有轮次,“您、您说的是真的?” 裴晚勾唇一笑,目光挑衅的看着南知意缓缓说道:“我难道还会缺了你这点钱?” 自从被认回裴家之后,每个月光零花钱都有一千万,加上裴父和裴母以及两个哥哥送给她的红包和礼物,她现在也算的上是上亿的小富婆了。 买空一个店里的领带对她而言就是毛毛雨。 南知意此刻已经看中了一款领带,闻言捏紧了手心。 “你是故意的?”她看向裴晚。 “故意什么?” “难道你能买,我不能买?没有这种道理。” 裴晚轻蔑一笑,“你也想要的话,不如一会我送你一条?反正我看你的模样,买奢侈品太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 “不过没关系,看在你以前是裴家养女的份儿上,我愿意施舍——你一条。” “施舍”两个字,被她咬的很重。 南知意的脸沉下来。 然后她飞快的扯下看中的那款领带,对销售员说道:“我要这一条,给我包起来。” 销售员立刻面露难色。 “南女士,不好意思,这些领带已经被裴女士清空了……” “是吗?” 南知意指了指手机,然后说道:“可是刚才我录下视频了,我选购这条领带在前,她说清空领带在后。” “万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难道对Gucci来说大客户可以任性,普通客户就必须得为她们让路吗?” “可是我在查看贵司的品牌理念的时候,不曾见过这一条。” 此话一出,不光销售员手足无措,就连店长也皱紧了眉。 关宁抱着胸脯不遗余力的讽刺,“有些人呀真的很可怜,但是也是很可恨,什么身份就该安分守己的在自己的范畴内呆着,偏偏爱慕虚荣非要来奢侈品店现眼。” “买不起硬要装买得起,啧啧,真让人开眼。” 南知意小脸儿紧绷。 “包起来。” 店长的脸也跟着落下来,“不好意思,南女士,这条领带不能卖给你!” “因为她清空了?” 南知意看了眼裴晚。 店长板着脸点头,“是。” 销售员也左右为难,“南女士,要不然您明天再来?” 就在这时,南知意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上面跳跃的裴西洲三个字,她划了接听,耳畔响起裴西洲好听的声音。 “在哪儿?” “现在是下班时间。” 南知意看了眼狗眼看人低的店长,以及两个讽刺奚落她的人,突然生出了点心思,“在GUCCI。” 裴西洲仰靠着座椅的脊背瞬间直了几分。 嗓音中透出几分兴味,“哦?怎么在那?” “我本来想给你买礼物,但是——”她瞥一眼洋洋得意的裴晚以及关宁,压低了声线,“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我就在附近。” 裴西洲的话音落下,轮到南知意诧异。 下一秒耳畔落下,“等着。” 南知意:“……” 她真的只是生出了一丝丝告状的心思,所以才小小的抱怨了句,没想到裴西洲居然是行动派。 看着裴晚和关宁,再想想她和裴西洲之间复杂的关系,她瞬间生出息事宁人的想法。 反正领带明天也能买,总不能裴晚每天都清空领带和她作对吧?? 刚挂掉电话,李丹一脸八卦的凑过来,“男朋友的电话?” 南知意的呼吸瞬间紧促灼热,下意识的否认,“不是。” 又解释了下,“是我大哥。” 李丹听言更兴奋了,“哇哦,京圈太子爷裴西洲?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有幸能一睹他的俊脸!啊啊啊!这一次我一定要近距离的看个够!” 南知意,“???” “你是他的迷妹?” 李丹一脸娇羞,“怎么不算呢?” “我可是他的颜狗粉!” 南知意,“……” 她也不知道裴西洲什么时候会过来,为了避免让他和裴晚和关宁见面,进而增加暴露恋情的风险,她当机立断准备离开。 “算了,我不买了。” “丹丹,我们走吧。” 但是她想走,裴晚却不干了。 南知意的手腕被裴晚牢牢的扣住。 “着什么急?” 裴晚满心试探,却又装出一副大方的样子询问,“你买领带打算送给谁?” 南知意现在只想尽早离开,避免见面,“和你有关系吗?” 裴晚咬唇,“你怎么说话呢?” “姐姐,虽然你不是裴家血缘关系上的女儿,但是裴家毕竟养育你这么多年,无论是爸妈还是哥哥对你都是有感情的,看着你现在这么可怜,连一条领带都买不起,我这个当妹妹的于心不忍。” “我决定送你一条,所以才问你打算送给谁,这样我也可以按照风格帮你挑选一条呀。” 裴晚那股茶味又弥漫出来了。 南知意眯了眯眼。 其实裴晚的茶艺功夫忽上忽下,有时候在线,有时候又会暴露本性,真的称不上高明,随时都会ooc。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说了不需要!” 随着时间的耽搁,南知意心中的紧迫感越发强烈,只想赶快摆脱裴晚离开,甚至早点和李丹分开,这样才不用在人前介绍裴西洲。 她和裴西洲的关系,到底还是超出了她心中的道德底线。 “姐姐,你怎么可以对着我怒吼?” 裴晚此刻也是满心焦灼。 自从装病的事情曝光后,陆砚不但不接她的电话,而且还彻底把她拉黑了,后面她用了陌生的号码试探着给陆砚打电话。 但是无论打多少通,陆砚只要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挂断拉黑一条龙。 现在她非但见不到陆砚,去陆氏集团找他也从从前的畅通无阻变成彻底被前台隔绝在外。 陆砚的态度折磨的她寝食难安。 这会儿看到南知意买领带,跃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要和陆砚复合了。 “我真的只是想帮帮你而已。”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但无情的舍弃掉了爸妈哥哥对你的感情,甚至连裴家对你的养育之恩都不顾及了?” 她故意大声的说,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前来奢侈品店选购的都是北城上流圈子,听到裴晚的话,不由得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裴晚以为计谋得逞,眼底的笑越发的嚣张。 第61章 你男朋友见到礼物一定很开心 话音落下,就见到南知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笑容怎么说呢,看的裴晚后脊背窜上一阵凉意。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怎么会被迫舍弃和裴家多年的亲情?”南知意眼底的凉意越来越深。 “如果不是你假装得了白血病,逼着裴家的人要我给你捐骨髓,我为了保住性命,怎么会和他们撕破脸?” “裴晚,看着裴家一群人都被你蒙蔽,你心中一定很得意吧?” 裴晚听到这么大一口帽子压下来,吓得眼都缩了缩。 “我那不还是被你们南家害的?” 关宁不愧是最谄媚的狗腿子,这时候也开始附和救场,“对,要不是你亲生父亲南通海那么不要脸将两家孩子调换了,晚晚怎么会在南家吃苦那么多年!” “晚晚只是想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已!” 旁观的人闻言更兴奋,一副吃到大瓜的模样。 这样的老调重谈,让南知意眼角眉梢都是厌倦,再掀起眼皮的时候,蓦地上前一步,走到关宁的面前。 “按照关小姐的论调,你父亲上次去会所当瓢虫触犯了法律,那这个罪责是不是也能安在你头上?” “因为他犯错,所以你代替他去拘留?” 关宁的脸皮瞬间扭曲起来。 关父当瓢虫被抓是对家设计的仙人跳,上流圈子虽然知道真相,但这样的丑事出来也轰动一时,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很长时间。 这会旧事重提,简直让她羞愤欲死。 “你在胡说什么,这怎么能一样?” 关宁立刻转移话题,将话题引到买领带上面去,“我们说的是你买领带的事。” “南知意,没钱呢,以后就不要来奢侈品店转了,知道你怀念从前的日子,但是你这样的身份太虚荣可不好——” 被怼的哑口无言的裴晚也找到了攻击南知意的点。 “说的不错,既然没钱还是少来奢侈品店丢脸吧!” “谁说她买不起——” 蓦地,一道沉洌好听的男音跃入耳朵。 裴晚听到这道声音蓦地转头! 南知意的脊背也像被定上一般,嘴角跟着僵硬起来。 都怪裴晚,不然她就成功溜走了。 “大哥?” 裴晚率先开口,只不过她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眼神都变得怯生生的。 关宁也收敛了许多,乖乖的看了眼裴西洲俊美的不像话的脸庞,脸颊的热度一层层的往外冒。 “裴大少。” 裴西洲甚至没给关宁一瞥,仅仅对着裴晚“嗯”了声,语调慵懒散漫,然后目光饶有兴味的落在南知意的脸上。 那目光似在问“还不开口喊我”? 南知意硬着头皮,“哥……” 听到这道软糯的嗓音,裴西洲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而后目光中的温柔敛尽转为严肃,“裴晚,家里给你优渥的财富,是为了让你奚落和讥讽地位不如你的人吗?” 裴晚顿时磕巴起来。 “我、我没有……” “没有?” “刚才讽刺栀栀没钱没资格来奢侈品店的话不是你说的?” 裴晚咬唇,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委屈巴巴的看着裴西洲,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倒是关宁想开口帮裴晚说话,但是不等开口,就被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给吓退。 “栀栀看中了什么东西,现在可以尽情挑。” 裴西洲甚至没有回头看南知意一眼,但是话语中的亲密和维护却昭然若揭。 店长是典型的墙头草,之前见南知意没钱没势力没助力,站在裴晚一边当帮凶,但这会却殷勤的招呼起来,“南女士,您刚才选购的领带,我还有好几款可以推荐给你。” 南知意,“哥,我突然不想买了。” “买。” 裴西洲眯眼,目光有点危险,还有一点震慑的意思。 南知意抿唇,看他十分坚持,只得答应下来。 不过再看到店长那谄媚的嘴脸后膈应的不得了,指着之前的销售员说道:“我看她的品味不错,可以帮我一些搭配上的意见。” 店长嘴角的笑顿时变的僵硬。 “也好,小陈,快帮南女士推荐搭配一下。” 店长说完之后,簇拥着裴西洲而来的周秦在眼神示意下将一张黑卡递给店长,“给南女士开一张会员卡。” “以后她在店内的所有消费,都刷这张卡。” 店长接过黑卡之后喜不自胜,双眼骤亮,“哎,好,放心好了。” 下一秒,周秦清了清嗓子,说出了那句打脸十足的话,“不过南女士在这里的每一单消费,都会记在陈销售员的名下,和店长您的业绩终身不挂钩。” 捧高踩低的店长这下彻底傻了眼,捧着那张黑卡就像是捧着烫手山芋。 “没听清?” 裴西洲眯着眼问了句。 店长哭丧着脸,忙不迭,“听到了,裴总,您放心好了,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办事。” 而一旁的裴晚见状恨不得立刻遁地消失。 “大哥,我买好了东西,现在先走了。” 店长刚才损失惨重,这会见裴晚要走,立刻道:“等一下,裴小姐,您刚才清空的领带我正派人在打包,要直接送入裴家的老宅吗?” “清空领带?” 裴西洲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南知意,而后眯着眼阔审度的看着裴晚。 裴晚身形一顿。 尴尬的对着裴西洲笑了笑。 “哦,那不是我要买的,是关宁要给她的男朋友买。” 关宁刚想解释,胳膊上的软肉就被裴晚暗示的一拧。 她疼的叫出声来,然后应下来。 “是,裴少,是我要给我的男朋友买。” “宁小姐很喜欢用钱砸人。看来关伯父给你的零花钱太多了。” 这样威胁意味十足的话如果还听不出来那就蠢到家了! 关宁听出话外之音,立刻求饶,“裴少,我知道错了,不该和南姐姐玩笑,您就原谅我这一回?” 裴西洲语调凉淡,“道错歉了。” 关宁立刻领悟过来,可是看着南知意到底还是不甘心。 如果是之前也就罢了,裴家在京圈是一等一的家族,纵然关家在京圈也有立足之地,但和裴家不可同日而语。 看在裴家权势的份儿上,关宁其实是能屈能伸的。 但南知意现在什么身份?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平民身份,有什么资格让她弯下腰来道歉? “不愿意?” 裴西洲低低的嗓音甚至带着笑在问。 听入关宁耳朵却生生打了个寒战。 然后胳膊就被裴晚推了下,她被迫朝着正在挑选皮带的南知意面前踉跄了一步。 南知意挑了挑眉梢。 关宁咬牙,却还是迫于局势低了头,不过这个歉道的不情不愿的,“南知意,对不起,我不该狗眼看人低,拿钱砸你,甚至还用话讽刺你。” 南知意看着关宁,再看看侧脸冷峻的裴西洲,心头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暖意,原来这就是被人无条件护着的感觉。 自从她被裴家抛弃之后,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既然有人为她撑腰,南知意自然不能掉链子。 “关大小姐,你好像没有什么诚意道歉,我不会接受没诚意的道歉。” 关宁立刻看向裴西洲,迫不及待的道:“裴少,她不接受。” “她不接受,那你就道歉到她接受为止!” “什么?” 不但关宁愣住了,就连南知意也有点意外。 裴晚就更不用说了,看着裴西洲这样护着南知意,那股不忿几乎破出眼睛。 “大哥!” 裴晚忍不住提醒,“关宁是我最好的朋友。您能不能看在我的份儿上——” 但是裴晚的话没说完就被截断。 “裴晚,刚才我记得你也讽刺栀栀了?” 裴西洲平静的目光震慑十足的看过来。 裴晚一颤! 水眸中的震惊一波盖过一波,嘴唇也跟着颤起来,“大哥,你不会是想让我也给南知意道歉吧?” 裴晚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甚至都忘记了对裴西洲那股发自内心的恐惧。 裴西洲没说话,但是抿直的唇好似说尽了。 “我、我不想。” 裴晚发自内心的抵触。 因为在她的心底,从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起,南知意就输给自己了。 如今让她给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道歉,比剜她的心还难受! “我记得你每个月都有一笔零花钱是直接从集团转入。” 裴西洲慢条斯理的说。 裴晚不敢置信的抬起眼,没想到裴西洲竟然拿这个威胁她。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如今已经过惯了这种日子,怎么甘心回到从前? 咬着唇,裴晚当机立断的做出选择,走到关宁身边,还没开口,已经屈辱的咬住唇,眼眶内更是激出一层酸意。 “知意姐,对不起,我不该奚落你,更不该仗着身份欺负你。” 南知意根本没理睬他们那些曲折复杂的心路历程,在小陈的介绍下,总算是挑了几条更合适的皮带和领带。 “这个,这个,还有这条黑色的帮我包起来。” “哎,好的,南女士。” 小陈欢天喜地的接过店长手里的黑卡去结账。 南知意在等待的时间,这才有空把目光投向对面这两个人。 “你们不用浪费时间了,我不会原谅你们。” 关宁咬牙。 “南知意,你不原谅我也就罢了,晚晚可是养育你二十多年的裴家的亲生女儿,你就算是看在裴家的面子上,也不该对她这样冷漠!” “关小姐——” 一道沉洌嗓音插入,打断了她。 “你是在道歉,不是在威胁。” “你用这样的话道德绑架谁?”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裴家的关系这样好了?” 关宁被裴西洲的话怼的脸色阵红阵白。 裴西洲的耐心告罄,看了眼周秦。 周秦立刻展开手,看似礼貌实则冷漠无情,“四小姐,关小姐,请吧。” 裴晚咬着唇,看看裴西洲,再看看裴晚,纵然不甘心,但是又没胆儿和裴西洲作对,生生吞下一口恶气,窝窝囊囊的离场。 坐上车,关宁拍着胸脯吐出一口浊气。 “妈呀,你大哥不愧是京圈太子爷,身上的气势简直恐怖,在他身边呆久了都怀疑自己要缺氧而死,因为我根本不敢大口呼吸。” 裴晚眸光阴翳,攥着拳头道:“为什么大哥那么护着她?我实在是想不通,明明爸妈和二哥都很听我的啊。” “大概是因为裴西洲在家里的时间太少了?” 有句话关宁一直没说。 因为裴东城的纨绔之名在圈子里人尽皆知,无论对待什么事情都抱持着不认真的态度,所以才能被裴晚迷惑。 至于裴父裴母大概是对亲生女儿太愧疚,所以才会关心则乱。 而裴西洲不是,他那双平静无波的深瞳下好似不掺半分情绪,更不会被情绪影响判断,这样一个冷静到没人情味的人,自然不会被裴晚的小伎俩蒙蔽。 “南知意现在也就大哥护着了。” “你给我等着,等到我也笼络大哥的心,看你还怎么在北城混!” 关宁心头浮现一抹诡异的感觉。 那就是裴晚太自信了,自信到过了头。 但她的潜意识里面有个声音,那就是裴晚这个想法不会实现,甚至于连裴父裴母和裴东城怕是也不会一直被她耍的团团转了。 但是这种话关宁自然不会告诉裴晚。 “嗯嗯。” “不过关键还是要想办法制衡一下南知意才行。” 关宁作为和南知意在圈子里多年的死对头,自然也不希望见到南知意好过。 她和裴晚的目的一样,想看到南知意落魄潦倒,只有那样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我们去找宁溪姐吧。” “她一定有法子对付南知意。” 关宁收回思绪建议。 车子则是风驰电掣的离开。 商场。 两人被请出去之后,偌大的奢侈品店被清场,全场除了店长和销售员只剩下南知意和裴西洲以及李丹。 小陈包装好东西递给南知意。 礼物是送给裴西洲的,但南知意不敢当着李丹的面递给她,更不敢说什么,生怕暴露关系。 但裴西洲落在上面炙热的目光却如火烫一般灼烧着她。 下一秒,怕什么来什么。 “南大夫,你男朋友见到东西一定很开心,他可真幸福!” “!!!!” 听到李丹的话,南知意心头滚雷,下意识的瞥了眼裴西洲。 第62章 款式一模一样,莫非是情侣表? 裴西洲眉眼间瞬间流淌开一抹喜悦,唇角似笑非笑,“哦?是吗?” “我竟不知……” 但是他的话没说完胳膊上的软肉就被只素手用力一捏! 裴西洲挑眉,看向始作俑者。 南知意一度心虚的不敢和裴西洲对视,嘴角讪讪,“还算不上男朋友,只是在交往而已,后续能不能在一起都说不定……” 刹那间,裴西洲深瞳内的温度凉了几分。 南知意说到这个地步,尾音自觉的弱下去。 脊背渗出寒意,战栗着攀爬上来,她都不敢再去看男人的神色,只一径害羞的叱李丹。 “丹丹,你不要瞎说,我哥哥听到了会误会……” 李丹自知理亏,连忙捂了捂嘴巴。 裴西洲听到这里,神色冷了几分,对李丹说道:“李医生家住哪里,我让助理送你。” 甚至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对南知意命令,“我在车里等你。” 说完转身离去,留给两人一道颀长的背影,以及残留在空气中莫名的怒气。 南知意;"……" 深知男人因为她对恋情的遮掩而生气,她苦恼的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为一会该怎么哄他而发愁。 李丹见状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不知道你大哥不知道你的男朋友。” “还行,反正……他迟早会知道。” 南知意讪讪。 因为这个男朋友就是眼前这个生闷气的人呀。 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被李丹知道。 李丹,“一般的哥哥知道妹妹谈恋爱都会接受不了。” 她在南知意的肩上拍了拍,一脸的怜悯和同情,“我帮不上你的忙,只能在这浅浅的预祝你好运啦。” 说完这句话,周秦已经在旁等候,恭敬的道:“李医生,请,我送你回家。” 李丹对着南知意摆手,跟着周秦离开了。 南知意想到隐隐生气的裴西洲感觉头疼的厉害,以前怎么不知道裴西洲竟然这么爱生气? 她捏紧了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决定用礼物来贿赂一下他。 打开车门,在车厢顶灯的勾勒下裴西洲一张俊脸褪去清冷,线条好似变得柔和许多。 但南知意知道这只是假象。 她弯腰上车,屁股贴上座位,忙不迭的打开了手中的袋子。 “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 她挑出一条领带在他修长的脖颈上笔画,然后纤手落入宽阔的掌心中。 裴西洲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子勾勒着她,“你很不想承认我的男朋友身份?” 南知意的手一顿,漂亮的脸庞上的神情也跟着一顿。 来了来了,他终于带着问题走来了。 “怎么会这么想?哥,你太敏感了吧?” 谴责的话随口就来,但是毕竟是心虚,有点不敢看他过于深邃的眼。 “哦?如果是我多想,我当着李医生解释的时候,你为什么撞我的胳膊?” 裴西洲质问。 眉骨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锋利,眼窝深邃,就连那双深瞳里面透出来的光都仿佛沉到了南知意的心里。 “我有吗?” 裴西洲声线沉冽,“有。” “那就是我不小心的吧。”南知意早就想好了敷衍他的说辞,半垂着眼帘,然后将手中的领带展开给他看,嘴唇撒娇办的嘟了嘟,“如果我不把你当成男朋友的话,为什么要给你买领带和皮带?” “哦?” 裴西洲其实已经被她这句解释给哄好了,语调带着明显愉悦的上扬。 “这有什么说法不成?” 南知意,“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裴西洲眯眼。 南知意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不着痕迹的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道该送男朋友什么礼物,还是李医生告诉我的,领带和皮带寓意要绑定男朋友一辈子。” 最后几个字落下,裴西洲眉眼轻挑,“哦?” 语调中兴味十足。 “原来如此,你想绑定我一辈子?”他状似无意的问了句,然后自然的从她手心接过领带。 南知意的耳根瞬间火烧火燎的烫起来。 和李丹说的时候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可对着裴西洲炙热的眸,羞赧来势汹汹。 “是,是又怎么样?”她奶凶奶凶的一把把领带从他的手中抢过来,“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送了。”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将那条领带从她的手心中抽出。 “喜欢。” “无论是寓意还是款式,亦或者是栀栀的这份心意,我都很喜欢。” 听到这句,南知意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地。 然后她眼眸弯弯的对着男人绽放一个灿烂的笑,“裴西洲,生日快乐!” 在以往的二十多年里,南知意给裴西洲过过很多个生日,可是每一次,她都是以妹妹的身份对他说“哥,生日快乐。” 唯有这一次,她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喊着他的名字送出祝福。 这种感觉太迥异于从前,四目相对的刹那,就像有一根羽毛瘙到了心脏上,荡漾开酥酥麻麻的悸动。 裴西洲喉骨微滚,睨着她在灯下漂亮的小脸儿"嗯" 了一声。 然后俊脸微侧,照例索吻。 南知意顶着羞涩,在他的俊脸上大大的烙下一吻。 然后在裴西洲眯着眼要捉她下巴的时候,狡黠的一扭脸,把整张脸都埋入他的颈窝里面,依偎在他宽阔的怀抱中。 车子在路上风驰电掣,引擎发出细微的声响,司机在驾驶座上安静无言,车厢内一时间落针可闻,空气也弥漫着温馨又甜蜜的氛围。 南知意阖上眼皮,困倦盖上眼皮的瞬间,也惊觉自己真的快要适应和裴西洲在一起的各种亲密了。 她伸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在他颈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声嘟囔了句。 “哥,你生日的那天我不想去了。” 刹那间,南知意感觉手臂被宽阔的手掌心紧了紧,握住了。 “为什么?” “因为家里没有人欢迎我呀?” 说完这句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裴西洲的眉心紧锁,低头看了眼她憨甜的睡颜,打手在她的长睫上压了压。 “睡吧。” “栀栀。” 他叫了句。 哪怕在睡梦中她还是嘟囔了句,下意识的回应他。 “嗯?” “别怕,有我在,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 是吗? 南知意想回应来的,可是疲倦来势汹汹的覆了过来,于是人就睡了过去。 抵达流光院,车门被打开,两条逆天的大长腿落地,接着绕过车子走到另外一侧,将睡沉了的小丫头直接打横抱了出来。 月凉如水,轻纱一般垂泻下来。 裴西洲怀抱着南知意,长腿轻踩地面,缓缓的拾级而上走入主卧室。 将小丫头放到大床上,他侧躺着静静欣赏了下她睡觉的模样,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开盖住她额头的碎发,在汗津津的额头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一夜好梦。 翌日清醒,南知意掀开眼皮,就感觉头顶一道炙热的目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拥着她睡了一夜的裴西洲。 饶是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同床共枕的经历,可是看到裴西洲的俊脸这样放大在眼前,还是让南知意心头一骇。 她下意识要往床头缩,然后被男人预判的一揽,变成落入男人的怀抱。 “你怎么在这里?” 南知意眼眸乱转,就是没有焦点,更不敢和男人目光接触。棉被下的脚指头更是因为害羞蜷缩成一颗颗珍珠。 “我不该在这里?女朋友?” 他伸手拨了下她睡的凌乱的头发。 “……” 南知意快不能呼吸了。 于是伸手往他的胸膛上一推,“你靠过去一点,不要距离太近,我还没刷牙。” 这个蹩脚的借口引得裴西洲发笑,修长的脖颈上冷白皮下,那一颗小小的喉结微微滚动。 “我去洗漱!” 南知意找好借口,飞快的从床上跳起来,结果起来的太猛,额头不小心和裴西洲的撞做一团。 “疼!” 她疼的眼眶飙出泪花,手捂着额头疼的脸庞皱成一团。 跟着她的手被拉开,略粗粝的指腹在那个微红的位置轻轻摩挲,甚至裴西洲还跟哄小孩儿似得,对着那片红色吹气。 汗毛被气息撩动,引发一小串细微的战栗,她缩了缩脖子。 “好了,不疼了。” 她眯着眼,疼出的眼泪染湿了睫毛,衬的眼眸湿漉漉的,笼着一层水汽,可怜巴巴的美。 裴西洲的瞳色转为晦暗。 “嗯,去吧。” 南知意如蒙大赦飞快奔入浴室。 挤出牙膏,遮掩性质的拼命刷牙,似乎要把被裴西洲撩拨出来的那一层悸动都一并刷干净。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巴糊上一圈白色的泡沫,她眼眸中密布一层羞赧的光。 可是这种自由自在的小时光没多久,“咔嚓”门板打开,露出裴西洲的俊脸来。 南知意刷牙的动作为之一顿,透过镜子和裴西洲四目相对。 她鹿眸圆睁,虽然没说话,但是意思都在目光里,似在问他有何贵干。 裴西洲走到她身后,伸手去探牙刷和牙膏。 这样的动作等于把她围困在他的胸膛和洗手台之间,南知意脊背微僵,稍微动弹就能感受到他温暖宽阔的胸膛。 隔着层层布料,那鼓出来的肌肉线条都被她清晰的感知着。 察觉到这一点,她脊背处的汗毛被寒意根根压扁,在他的怀中激灵灵打个冷战。 “冷?” 几乎是下一秒他的询问就传来。 “……”南知意生生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于是裴西洲的喉骨溢出了低低的笑。 他嶙峋修长的手挤出牙膏在牙刷上,终于大发慈悲的从她身后移开,和她并排站在洗手台前开始洗漱。 南知意抬起眼皮就能看到镜子里裴西洲刷牙的模样,其实他真的生的很俊美,寻常人刷牙洗漱的时候多少会显得狼狈。 可裴西洲的优雅却好似刻到了骨头里,这样的举动也被他做的赏心悦目。 南知意看着看着就看呆。 直到头顶被弹了个蹦。 “快点洗漱,不然一会要迟到了。” 裴西洲看出小丫头的不适应,大发慈悲的给了她独处的空间。 * 用过早餐之后,裴西洲照例送她去陆氏。 临下车前,这次不用裴西洲索要,她直接嘟嘴在他的俊脸上贴了贴。 “拜拜,晚上见。” 裴西洲对她的识趣很高兴。 可是南知意下了车没走几步,却差点把魂儿都吓出来。 因为面前拎着包站着的人赫然是宁溪。 宁溪眉目含笑,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疾驰而去的迈巴赫。 “西洲送你过来的?” "……是。" 尽管裴西洲无数次保证早已经将婚约的事情和宁家说清楚了。 但面对宁溪的时候,南知意还是油然生出一股惭愧。 “宁溪姐,你要找哥哥吗?我帮你给他打电话。”南知意说完就掏出手机拨号。 但是手机屏幕却被一只纤白的手覆盖。 宁溪的眉眼温和,“不用了,其实我有件事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 “栀栀,你是他最信任的妹妹,我能把自己的心事跟你聊聊吗?” 南知意皱眉。 宁溪的态度很诡异。 因为哪怕在她是裴知意的时候,宁溪和他的关系也算不上亲厚。 甚至在她被赶出裴家之际,也没见宁溪的踪迹。 可是这会她却提出这样的要求。 “什么事?” 南知意第一个念头就是婉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情,但是宁溪这种无论何时都挂着温淡笑意的人更可怕。 因为永远也不知道宁溪到底在想什么,存什么心思。 在南知意心中,宁溪简直和裴西洲一样可怖。 “我们去医院的花园散散心?” 宁溪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要求。 南知意抿唇,然后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我现在只有半小时,因为我一会就要上班了。” 下一秒,宁溪的话让她脊背的皮肤瞬间绷成了一张鼓皮。 “栀栀,你这款腕表我看着好眼熟。”宁溪似在认真的思考,须臾才恍然大悟,“啊,对了,我好像在西洲的手腕上见过一款一模一样的,不过他的腕表颜色是黑色,而你的这一款是白的……” 她状似无心的喃喃自语,“款式好像一模一样哎,这不就是……情侣表?” 第63章 我怀上了陆砚的孩子 南知意的手下意识覆上手腕,又在宁溪锐利的目光下缩回。 “没。” “宁溪姐一定是看错了。” 宁溪扯唇笑笑,“也是,一定是我看错了。” 南知意连忙转移话题,“宁溪姐,你想和我说什么?” 他们站在医院的大厅,恰好有清洁工经过,运送垃圾的小推车里面装着大片病人的呕吐物,一阵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本来想忍一忍,只是捂了捂鼻子,可是那股味道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 好似有一只手钻到胃部翻搅,她一下子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一旁的宁溪变了脸色。 “你怎么了?” 南知意摆手刚想说没用了,就见宁溪嘴角的笑都僵硬几分。 “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轰! 似有一道惊雷在心头炸开,把南知意炸了个外焦里嫩。 四目相对,她下意识抚了下小腹,讪笑着否认,“怎么可能?” 宁溪,“怎么不可能,你和陆砚那一晚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而且你们做措施了吗?” 面对宁溪的质问,南知意心头只觉得滚过有一道惊雷。 没有。 当晚陆砚没有做措施,甚至她也没有吃事后避孕药。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根本没反应过来。 裴晚倒是曾经逼她吃事后避孕药,但当时的她太气愤赌气没吃。 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这个疑问在心头汇聚的时候,一旁的宁溪建议,“如果怀疑的话,现在就去妇产科做个检查吧,我可以陪着你。” 南知意立刻拒绝。 “不用了。” 她松开小腹上的手对宁溪扯开一个笑,“我没事,就是最近肠胃有些不舒服,昨天吃错了东西。” 宁溪,“保险起见,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好。” “不了,宁溪姐,你想和我谈什么,我快到打卡的时间了。” 宁溪目光游离不定,很快定在她的脸上,“我想和西洲见一面,聊一聊,虽然他的态度很坚决,但我还想争取一下,毕竟我那么爱他。” “所以我想找你来当说客。” “当然,如果做不到也没关系。” “还有,西洲身边的确有个女人,我认识的人说曾经看到他们一起出入西风馆。” 南知意的心紧了一扣又一扣,指甲掐的手心生疼。 “是吗?” 她不敢泄漏出紧张,小心的看着宁溪,“那宁溪姐可查到人是谁了?” 宁溪摇头。 “现在这个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先去做个妇科检查,看一下有没有怀孕。” “如果怀孕了,那陆家必然不会罢休,恐怕你和陆砚之间又会生出变数。” 南知意捏紧手心。 “没有。” “宁溪姐,我真的只是肠胃不舒服。” 敷衍完,南知意又和宁溪寒暄了几句,眼看打卡的时间就要到了匆匆离开。 打完卡她有些心神不宁。 好容易挨到午休时间,她去医院外的药店买了验孕棒。 等待验孕棒反应的几分钟是南知意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光。 时间到了,深呼吸后,南知意视线向下。 鲜红的两道杠,让她的心断了线一般往下落。 怀孕了。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怀孕了,在和陆砚离婚之后,怀上了陆砚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洗手间,浑浑噩噩的等到下班,刚走出医院门口,就见到了一辆熟悉的库里南。 上车之后,裴西洲凑上前来,替她拉上安全带,语调温和的询问,“今天心情如何?” 南知意失焦了许久的目光这才终于落在裴西洲的俊脸上。 他面目温和,眉眼精致昳丽,虽然一开始她震惊于他对自己的心思。 但后来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一颗心已经渐渐沦陷,连带被陆砚背叛的情伤也在一点点痊愈。 为什么在一切都步入正轨的时候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南知意心尖儿像被蜇了一下,蜷成了一个点。 “怎么了?” 她的情绪变化立刻被男人敏锐的捕捉到。 “我……哥,我们好像不能在一起了。” 她语调带着浓浓的感伤,在裴西洲探究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对着他挤出一个笑。 “我怀孕了。” “是陆砚的。” 刹那间,裴西洲漂亮的眸子蜷缩。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早上。” 南知意被一股浓浓的茫然包裹,忍不住用手臂环住自己。 “我早上呕吐了,身边有人怀疑我怀孕,我就买验孕棒测了下。” “我带你去医院。” 裴西洲瞬间捉住她的细腕,沉声对司机道:“转道去医院。” “不是陆氏医院。” 他加了一句。 车子风驰电掣的在路上疾驰,车厢内却陷入诡异的沉寂。 “栀栀是如何打算的?对这个孩子?” 南知意漂亮的眸子里一片晦暗,对着裴西洲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没想清楚。” 裴西洲不说话了。 抵达医院,挂号开检查单,等到检查结果出来,裴西洲和南知意都陷入了沉默。 医生接过检查单子,例行询问,“孩子打算要还是不要?” “如果不想要的话,尽早做决定,不然再过一个月就不好做流产了,引产的话大人很受罪。” 南知意抿唇。 裴西洲带着南知意走出诊室,留下周秦一个人应付医生。 回到流光院,裴西洲下车,直接打横抱起南知意入屋。 南知意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可心境却和之前迥然相反。 顾不上羞涩,也顾不上抵触,现在满心都是惶恐。 她被放到柔软的大床上,下颌被强势的捏入掌心,对上裴西洲暗潮涌动的眸子。 “如果你想因为这个和我提出分手,告诉你,休想!” 南知意眼眶瞬间浮出点点泪光。 “可是我……” 身为警犬太子爷,裴西洲是圈子内名媛争相追捧的高岭之花,她怎么能用本就不干净的身子嫁给他,况且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陆砚的孩子。 “孩子如果你想留就留着,生下来我会当成自己亲生的抚养,如果你不想留,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总之,这个孩子绝不会成为你我之间的障碍。” “我不容许这样的意外发生!” “南知意,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你说一辈子不分手,那样的话我听一遍就是一辈子。” 第64章 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可是我怀的是陆砚的孩子,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爸妈不会同意的,你的婚事从一开始就要被家族内定的,并不能随自己决定,我不但没有优渥的家境,而且还是家里的养女,和你以兄妹相称二十多年,我还并非清白之身,现在更是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这么多的buff叠在身上,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凭我的能力,现在裴氏集团不需要用劳什子的联姻来巩固,至于家里人那边我会想办法先稳住,等到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们自然而然的会接受。” “至于你担心的孩子的问题,只要我说它是我亲生,那它的身世就一辈子都不会曝光。” “而且有了这个孩子,能够更快的劝说家里人接受。” 蓦地,南知意的下颌被松开,接着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裴西洲抱的很紧,紧到她感受到了那种被珍视的感觉。 肩膀被他的下颌贴着,温热的气息一层层打落在肌肤上。 “栀栀,我刚才晋级男朋友的身份,别抛下我。” 南知意脊背爬满了颤栗。 那是一种未知的恐惧解除,感动的颤栗。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我很怕即便即便我答应了,等待我们的还是不好的结局。” “如果、我是说如果后来我们分开了,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吗?” “别胡说。” 裴西洲松开她,冰凉的扳指和微热的指腹摩挲上她的卧蚕,感受着她纤长的睫软软蹭过的触觉。 “如果你担心这个,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这两个字眼让南知意脊背一凛,看着裴西洲潮涌着的眸子,油然生出退意。 “啊?” “这会不会太突然?” 南知意蜷了蜷手心,垂下鹿眸,有点逃避的模样。 “这是杜绝彼此萌生退意最好的法子。” 裴西洲眯了眯眼,目光略有危险,“除非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你想凭着肚子里这个孩子和陆砚重归旧好?” “没有!” 南知意快速否认。 “可是这么快就领证,我真没有心理准备。” “好。” 裴西洲循循善诱,“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现在想不想继续和我在一起?” 南知意,“……想。” 她咬着舌头,迟疑的吐出这个字。 “那你未来想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南知意:“……” 她抬起湿漉漉的鹿眸无声的看他。 裴西洲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回答我。” “……想的,吧?” “吧?” 裴西洲目光更危险。 于是南知意在他炙热的目光中生生纠正。 “想。” “所以。” 下颌被扳指一下下的蹭着,那片肌肤被摩挲的一片温热。 裴西洲下了定论,“所以明天领证。” “那我们的关系……” 南知意犹豫不决。 “你不喜欢公开,那我们就暂时隐婚。” “哦。” 她惴惴不安的心好似因为他这个决定突然安稳下来,只不过目光触及小腹,又揪紧了手心。 “那这个孩子……” “孩子现在还小,医生说还有一个多月,在这期间你可以好好的考虑。” “不过,这是你第一个孩子,为了身体考虑,我希望你能留下。” 南知意眼眶瞬间酸软下来,忍不住仰头看向裴西洲,“可这个孩子不是你亲生的。” “你真的能把它当成亲生的对待?” “怀疑我?” 裴西洲宽掌在柔软的发丝上揉了揉,“我比你年长六岁,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我心中,你是恋人,更是亲人。” “单就凭着是你亲生这一点,我就可以爱屋及乌。” 南知意被这句话说的眼眶沁出淡淡的泪光。 “哥,你对我真好。” “傻瓜。” 裴西洲的手轻轻抚顺她的脊背。 因为怀孕的关系,裴西洲连夜在朋友圈求助重金聘请了一位营养师。 营养师到流光院之后,裴西洲亲自和厨师以及营养师制定了南知意接下来一个月的营养膳食。 南知意则是被裴西洲强硬的按在床上不肯让她下床,要不是她强烈抗议,连手机都要被没收。 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张罗的样子,南知意心头荡漾着暖暖的热流。 打开朋友圈,第一时间给裴西洲那条求聘营养师的朋友圈按赞。 几乎在同时间,裴东城发来微信。 “老大为什么大半夜突然求聘营养师?你为什么只给老大点赞,我的朋友圈你难道不看?” 看到裴东城这醋意大发的消息,南知意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然后她也发了一条微信。 “千帆过尽,终于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这一次,第一个给她点赞的人是陆砚。 并且随之而来的是陆砚的消息,“栀栀,你说的港湾是谁?” 陆砚紧张无比,“你这句话里的意思,是在点我吗?” “我难道不是你的港湾了?” “好难过啊,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我们约定结婚后要生一儿一女,一家四口幸福温馨的生活到永远。” “我现在每每想到从前,都会痛恨自己,我真该死啊——” 南知意倒是没拉黑陆砚,但是直接忽略了他那些痛悔的话。 “陆砚,毕业证什么时候给我?” 陆砚,“随时,栀栀,你愿意见我了吗?” “嗯,挑个时间我们见一面吧。” 她怀了陆砚的孩子,虽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但她想让肚子里的孩子见一见亲生父亲。 就算是给过往那一段感情郑重的告别吧。 “太好了!” “那明天我去医院见你。” “好。” 达成目的,后来陆砚又在聊天框发了很多消息。 不过就是些情情爱爱,后悔了的话,南知意直接给忽略了。 再进入朋友圈,裴西洲第二个给她点了赞。 不过他没有留言,在一众点赞的人当中显得低调而安静,基本没什么存在感。 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给彼此朋友圈留下足迹,又有一种隐秘的禁忌感。 看着他按赞的痕迹,内心都能腾升出小小的愉悦。 正想着,裴西洲已经进入主卧室,侧身搂住她,十分自然的在她脸颊烙下一吻。 第65章 最顶级奢侈的享受 南知意略有些不适应,但是想到和裴西洲的那些约定,硬是忍着没表现出一丝闪躲,唯有一双鹿眸被憋出湿漉漉的水光。 裴西洲的吻一触即离,似乎已经看穿她的抵触。 一双炙热的眸从她惶恐不安的小脸儿划过,沿着曲线一路落到她尚平坦的小腹上。 刹那间南知意的呼吸就凝滞了。 然后一缕隐痛蓦地浮现在心头。 她没忘记这个孩子并非裴西洲的。 如果这个孩子是裴西洲的一切都好说,她甚至能够欣喜的接受和他在一起的决定。 “哥……” 她皱眉,但是话刚刚起了一个头就被裴西洲打断,嘴唇上接着封住了一根修长的手指。 “那些让我听了不开心的话,现在都不许对我说。” 南知意眉心的褶皱更深。 她咬了咬唇,纠结,“……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裴西洲瞄她一眼,似笑非笑。 他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把什么都说了。 接着手背被一只宽阔的手掌密密实实的包裹,裴西洲用些力道握紧。 “明天领证,这件事不容置喙。” “接下来我会找适当的时机对大家宣布你怀孕的消息,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安胎,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时光好似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南知意闯了祸,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的很厉害,忐忑不安的心情中见到裴西洲,就是被这样安慰的。 “天塌下来有我,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哥哥。” 那时候的裴西洲是那样说的。 南知意眨了眨眼,觉得眼角更酸了,唇瓣蠕动了下,“你要不要再想想,我不想让你日后后悔……” 然后下颌被男人的掌心托起,被迫撞入他暗流涌动的眸子。 “后悔?” “你印象中的裴西洲会做一件没把握的事吗?一旦做出选择会为选择而后悔吗?” 南知意在他掌心的钳制中艰难的摇头。 “不。” 他不是。 但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南知意怕他固守自己的坚持,即便后悔的咬断了牙齿也不肯吭半个字。 “所以。”裴西洲含着这两个字,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所以?” “不但我不能后悔,你也不能。” 南知意眉心的褶皱瞬间舒展开,“不,哥,我给你后悔的权利。” “什么?” 裴西洲显然被她这句给震到,危险的眯了眯眼。 南知意却浑然不觉,兀自道:“我给哥哥后悔的权利。” “嗯?” 某人的音调已经不悦的扬起。 “哥哥毕竟只有过一段感情,只有宁溪姐一个女朋友,未来的人生还很长,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哥哥遇到了真爱,决定和她在一起的话,我随时会和你分开。” “只要哥哥还认我这个妹妹,我随时会退守到亲人的位置。” “哥,你觉得怎么样?” 南知意扬起鹿眸,亮晶晶的碎光在眼底闪烁,可是撞入他的深瞳,脊背下意识的一震。 想逃的念头前所未有的深切。 因为沿着裴西洲的周身弥漫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场。 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的解开一颗衬衣领扣。 嘴角弧度似笑非笑,“怎么不说了?” 南知意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裴西洲周身的侵略气息太强了,让她的呼吸都开始困难。 “说、说什么?” 她手臂撑着柔软的床铺,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脊背贴上床头。 裴西洲举止优雅,深瞳眯着解开了领带,语调带着浓浓的危险,侵略气息十足。 南知意:“……” 她心底竖起一整排的惊叹号。 “裴~西~洲~”未知的恐惧让她的嗓音开始颤抖。 “我喜欢这个声音。”裴西洲给领带打了个松松的死结,把控着那个度,又不会让她因为挣扎伤到手腕,但是也死死地控着她,让她不能挣扎出来。 男人精致昳丽的眼眸缩了缩,“一会留着叫给我听?” 这是什么羞耻的对话? 南知意脸颊热的快要能煮熟一颗蛋了。 “你、你想和我……?” 她惊失措,咬着唇,那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不想?” 裴西洲问。 “……” 南知意羞红着脸,把脑瓜摇晃成了拨浪鼓。 裴西洲单手压住她的手腕,直接偏头吻她,语调压抑克制,“还要不要给我后悔的机会了?” “还是你希望未来有后悔的机会?” 他深深叹息,“栀子,我们结了婚谁都不准反悔。” 南知意的呼吸瞬间凝滞,憋得雪白脸庞泛起红晕。 “呼吸。” 裴西洲淡淡的提醒在耳畔落下。 然后她被咬的微疼的唇被松开,裴西洲鼻息里的温热落入她的耳廓,那一片的汗毛被根根压扁着。 “那就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直到你想为止……” 南知意本来被他的气势骇的阖上了眸,但是听到这一句蓦地掀开眼帘。 扑簌簌的睫在男人俊美的脸庞上剐蹭而过,带出一片酥麻。 “唔……” 下一秒,唇被捉住,和他的更深入的纠缠。 南知意放在床单上的手骤然间揪紧! …… 浴室。 玻璃门上的热汽汇聚成水流,不受控制的向下猛坠,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透过蜿蜒而下的水流,依稀可见里面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南知意从没想过原来男女之间的情事居然能让她这样失控。 温热的水流打落皮肤,烫的微红。 她却恍然不觉,阖着眼眸,任由温热的水流沿着柔顺的头发滑落。 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刚才的一幕。 她鹿眸湿漉漉,密布淡淡水汽,看着亮晶晶的,里面的烟波潋滟,轻轻的震颤着 她抓紧了他结实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个鲜红的痕迹。 裴西洲再抬起头的时候,深瞳里面已经克制成一片深红。 捉住她掐着他肩膀的手贴上脸庞,眼眸中的依恋猝不及防的撞进来。 他深瞳里面甚至还浮着零星的得逞后的得意。 “栀子,我们之间突破了最后这一层关系,你现在是我的人,还敢跟我说那样的话吗?”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硬生生听出了涩汽的味道。 南知意眼眸里面迷离的光在顷刻间变成湿漉漉的,偏过脸庞,臊的不敢直视男人炙热的目光。 胡乱拎起一旁的枕头结结实实的按在男人过分俊脸的脸庞上,然后就光着脚逃到了浴室里。 至今她的神经末梢还残存着裴西洲给与的欢愉,像是小凿子在里面密集的敲着,每一分钟都泵出暖甜的溪流。 “栀子,你怀孕了不能在浴室耽搁太久,洗好了说一声,别让我太担心。” “怀孕了”三个字就像凉水顷刻间浇彻她的心。 南知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小腹上,手掌心覆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本来一开始她对怀了陆砚的事情满腔的抵触。 可手掌心触碰到小腹的这一刻,却突然生出一股不舍。 就连之前一直摇摆不定的心也在顷刻间有了决定。 等南知意做好心理准备,深呼吸好几下从浴室里出来,见到裴西洲的第一眼,她努力忽略内心那股挥之不去的羞赧,第一句就是,“我想好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裴西洲眯了眯眼,“之前不是一直忐忑不安?” 南知意抿唇,巴掌大的小脸儿也不知道是被热汽蒸的还是因为之前的羞赧还没褪。 “我想给自己一个真正的亲人。” “一个永远走不散的亲人。” “哥,我这么做,你会不会不高兴?” 裴西洲深瞳瞬间多了一抹柔光,宽掌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揉了又揉。 “傻瓜,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你忘了一点,那就是无论何时,哥哥都会是你的亲人。” “现在我们结婚,不过是在亲人面前加固一道男女之情。” 提及这个,南知意刚刚褪去的热度又开始攀升,却还是抬起眼对着他浅浅一笑。 “嗯!” 她能做出这个决定,一来是因为身后有裴西洲,二来是因为被家人背叛抛弃真的太痛了。 同样的痛楚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所以才想给自己留一个永远走不散的亲人。 此刻和裴西洲深邃的眸对视,好似所有不安的因素都在顷刻间远离。 “早点睡,明天还要领证。” 裴西洲上前,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打横抱起,将她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男人单臂撑在她的左侧,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然后俯身在她的眉心烙下一吻,“晚安。” 眉心的位置像着了火,有涓涓的甜沿着神经一路往心口的位置钻。 南知意心尖儿撩的出火,生怕再出什么意外,飞快的阖上了眸。 怕什么来什么。 下一秒,腰肢上就横上一条结实的胳膊,裴西洲侧身躺着将她密密实实的拥入怀中。 脊背贴上温热胸膛的刹那,她呼吸都要停止掉。 为了避免和裴西洲之间再发生什么过火的事情,她连忙阖上了眸。 开始只是装睡,可男人宽阔的怀抱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时光好似在顷刻间倒流,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她最喜欢的就是在晚上跳到裴西洲的房间,钻到他的被窝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裴西洲洗完澡只穿着一件浴袍,钻到被窝的时候感觉到温润如玉的肌肤触感,一掀开棉被就见到一双湿漉漉,亮晶晶,写满了狡黠和娇俏的眸子。 “大哥!惊喜!” “谁让你偷溜到我房间的,快回自己的房间去,栀子。” 裴西洲皱眉斥。 南知意才不听,直接搂住他修长的脖颈,撒赖般的在他的颈窝处蹭蹭。 “不嘛,哥哥给栀子讲睡前故事?” “栀子做了噩梦睡不着,哥哥陪着我睡。” “不行!” 裴西洲坚守原则,执意抱着南知意的小身板回去她的公主房。 弯腰把她放到柔软的公主床上转身就走,但是浴袍的一角却被一双柔软的小手给拽住。 “哥——栀子做噩梦,你要不然等栀子睡着了再走?” “上次你给我讲的故事好好听,我还想听,你就给我讲一讲嘛!” 南知意搂着裴西洲的手臂就不松开,红润的小嘴儿嘟的能吊猪肉。 裴西洲每一次都会心软。 然后就侧躺着在一旁,给南知意结结实实覆上棉被,在晕黄的灯光下给她讲那些在他看来枯燥无趣的睡前故事。 南知意经常听到一半睡着,睡着了张开嘴巴,哈喇子都流到腮帮子。 那时候的兄妹感情真的很好。 导致南知意潜意识中只要靠近裴西洲就会产生一种安全依恋,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睡眠质量都会变好。 今夜,也是如此。 可是拥着没人入怀的裴西洲感受却是截然相反。 今夜他给了南知意最顶级的女人感受,可他却生生忍着,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克制。 翌日。 南知意睁眼醒来,眼前就站着正在打领带的裴西洲,他西装革履,连系的领带都透着一股凛冽的正式感。 南知意恍然一秒,又瞬间明白过来,今天是他们领证的日子。 然后大脑后知后觉想到昨晚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互动。 她的脸悄无声息的红了。 “早。” 经历了昨晚,她再也无法劝说自己把裴西洲当哥哥,毕竟没有哪个哥哥和妹妹之间能发生那样亲密的情事。 “嗯,快点起床,早餐已经备好了,用过餐之后我们就出发去民政局,然后我带着你去陆氏医院辞职,并且从陆砚的手里拿你的毕业证。” 南知意一下子被密集的行程安排震到。 “这么急的吗?” 辞职的事情已经说了,再有半个月就能彻底的交接。 “你怀孕了。” 裴西洲的解释言简意赅,也不容置喙。 南知意皱眉。 “哥,你是不是太小心了点,我本人就是医生呀,怀孕完全没必要这么谨慎。我又不是玻璃娃娃。” “在我眼里,你是。” 裴西洲。 南知意看着他暗流涌动的眸,脑子瞬间浮现一句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昨晚—— 他的确是那么做了。 (⊙o⊙)… 她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啊,这想的都什么跟什么? 南知意呼吸如被火烧。 飞快把目光从裴西洲的俊脸上移开。 “好!” 她果断转移话题,并且落荒而逃般躲到了浴室里,借口洗漱来躲避男人炙热的锋芒。 第66章 你怀孕的消息告诉陆砚了? 南知意在浴室里面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本以为出门的时候裴西洲已经去了餐厅吃饭。 可“咔嚓”浴室门打开,裴西洲俊美英挺的脸不期然落入眼帘。 她一悚,眼眸中掩饰不住的诧异。 “哥。” 她咽了咽嗓子,小心的道:“我以为你去餐厅了。” “等你。” “哦。” 南知意小口吐出一口气,努力忽略他的存在感,和他并肩走出主卧室去餐厅。 也许是为了今日领证准备,早餐比平常准备的更丰盛一些。 佣人们脸上都带着喜色,见到他们两人下来挤眉弄眼的。 “恭喜裴总,恭喜南小姐,新婚大吉。” 异口同声的贺喜声让南知意脸颊热度飙升,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裴西洲,用眼神询问,“这都是你准备的”? 裴西洲淡定无比,“这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和我无关。” 南知意略有羞恼,“如果不是你授意,他们怎么知道我们领证的事?” 裴西洲,“你认为我宣布这个是让你骑虎难下?” 他语调中皆是并不愉悦的质问。 南知意咬住舌尖,“我没这个意思。” 结婚是她昨晚就下定决心的决定,自然不会轻易更改。 她只是很不习惯和裴西洲的关系公之于众,那会让她接受道德上的审判。 “早点吃饭,然后用行动证明你所说不虚。” 裴西洲淡淡的命令。 那双漂亮的眼眸弥漫到空气的不悦那样浓烈。 南知意嘴角的笑容一凝。 无论如何,今天都是他们领证的日子,她不希望氛围变得糟糕,想到这里,她提起筷子在餐盘上一顿,想了想缓和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有点不适应,不是不抵触或者抗拒的意思。” 刹那间,裴西洲撩眸而起,虽然一个字没说,但那眼神却好似在反诘。 “是吗”? 南知意抿唇。 早餐的氛围算不上很融洽,但是也没有变得更坏,上车之后,脊背轻靠上靠背,南知意还没想好要说点什么来缓和下。 耳畔落下裴西洲的声音。 “虽然栀子不说,显然对和我结婚并非心甘情愿。”不知为何裴西洲这句语调中满是落寞。 那抹悲凉立刻被南知意捕捉,然后她焦急的纠正,“你别多想,我愿意的呀,如果我不愿意,昨晚我们之间怎么会发生……” 说到这里南知意住了嘴,因为太羞耻,那些破碎又潮湿火热的画面好像长了脚一般往脑子里面钻。 “发生什么?” 提及这个话题,裴西洲眯了眯眼,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让他的侵略性飙升。 南知意脸颊发热,然后嗔瞪他一眼,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肯说。 裴西洲被她这幅受欺负的小兔子模样逗笑,漂亮的喉结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不用害羞,栀栀,”裴西洲沉冽的嗓音在车厢内弥漫,“今天结婚之后这种事会经常发生。” 南知意:"…" 这样安慰duck不必。 别别扭扭的去了民政局,和裴西洲并肩站在门口排队的一刻,南知意有些恍惚,因为和陆砚一起来领证的画面不期然的冲入大脑。 如今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却怀着陆砚的孩子,即将和从小叫到大的大哥一起领证。 “想什么?陆砚?” 裴西洲的声音蓦地在耳畔落下。 南知意猛地从回忆中挣脱,然后目光定焦落在裴西洲的脸上。 “没。” 她强迫自己从回忆中落地,将目光落在队伍的前方。 “在我们领证之前,允许你再思念他最后一次。” 南知意猛地看向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裴西洲的嘴巴说出来的,然后后知后觉的感动的战栗沿着脊背快速攀爬。 凝入他深邃涌动的深瞳,南知意唇瓣抖了下,然后用贝齿用力咬住。 其实这段感情对裴西洲非常不公平。 她并非是身心干净的女孩,现在更是怀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他非但没有表露出半分嫌弃,甚至还这样宽容她。 想到这里,南知意眼角又忍不住开始泛酸。 “怎么了?” 裴西洲眯眼。 “没。” 南知意愧疚的不得了,忍不住对他眉眼弯弯,“我们结婚的大喜日子,你干嘛要提起他来扫兴?” “谁说我在想他了,我才没有。” 南知意强烈否认。 裴西洲只是看着她,没有戳穿她的言不由衷。 很快排队轮到他们,拍摄结婚照的时候,南知意又忍不住想到和陆砚来这拍结婚证的情形。 失神的刹那,唇瓣突然被咬了下,痛的她鹿眸微缩。 裴西洲松开她,语调中满是不悦,“我说了,不准你再想他。” 南知意瞬间回神。 摄影师笑道:“新郎新娘这么恩爱。” 南知意脸颊一红,忙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推了下。 “咔嚓”闪光灯起,他们的脸定格在红色的结婚证上。 大红公章盖下。 滚烫的结婚证入手,南知意还没来得及掀开,一只嶙峋修长的大手拿走了他,“我来保管。” 南知意惊讶的看他。 映入眼帘的是裴西洲平静无波的俊脸,可不知为何,他深瞳内却并不如表情那般平静。 一个念头飞快的闪入脑海,让她忍不住想揶揄两句,“裴西洲,好啊,我看你是蓄谋已久,你该不会从藏我离婚证的那天就想着这一天了吧?” “有吗?” 裴西洲撂下这句,身高腿长的他这次居然不等她一起,径直先行钻到了车子里。 南知意本来想从他的表情窥见一二的,这么以来计划破产了。 等她在后座落座,裴西洲的声音跟着响起。 “去医院。” 南知意并不意外,因为昨晚就规划好了今天的行程,要去医院辞职并找陆砚要毕业证。 “是。” 车子风驰电掣的往陆氏医院赶,南知意调出手机给陆砚打了个电话。 “喂?栀栀?”陆砚的声音里面都是惊喜,惊喜于她给他打了电话。 “陆砚你今天有时间吗,我过来拿毕业证。” 说实话南知意开口的这个瞬间心境是十分复杂的。 因为这是她发现怀孕之后第一次和陆砚打电话。 “有!我现在就过去医院!” 陆砚似乎很欣喜于接下来的见面。 南知意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但是并不打算多解释什么。 因为她的目的就是拿毕业证,并不打算给陆砚任何其他的机会。 挂掉电话,就感觉空气好似凉了许多。 “他好像很高兴一会要和你见面,你们之前在医院也经常碰面吗?”裴西洲的声音恍如幽灵。 南知意脊背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回答这个看似普通的问题也谨慎起来,“没有,你千万别误会。” “我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 裴西洲没说话,但是目光却意味深长的在她的小腹停留了下。 南知意:“……” “你嫌弃它了?” 南知意覆在小腹上的手指蜷了下。 “我嫌弃的事它的亲生父亲。” 南知意:“……” 吃瓜的读者:“……” “你认为我留下孩子是因为对陆砚旧情难忘,不是的,我昨晚跟你讲过原因了,我想给自己留下一个真正的亲人。” 一句话说的裴西洲的心莫名酸软。 “栀栀,我也是你的亲人。” 他捏着手心强调了句。 南知意,“那不同的。” “这个会是我血缘上真正的亲人。”察觉到裴西洲的情绪格外低落,她加了一句,“裴西洲你知道的,我真正的家人他们对我而言是那样陌生,他们甚至还一度想要加害我,我就想漂在水面上的浮萍,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的归宿。” “有了这个孩子我就真正拥有了一个家。” 南知意的话音落下,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忘了我了?” 南知意在裴西洲宽阔的肩膀上依恋的蹭了蹭,窗外的阳光大片的挥洒进来,在两人的身上切割出分明的界限。 她阖了阖眼。 用力拥了下裴西洲。 从今天起,他就不再只是哥哥,更是日后要相伴一生的丈夫。 * 医院。 南知意没让裴西洲跟进来,独自一人去见陆砚。 和之前每一次见陆砚都不同,以前见陆砚的时候,有娇羞,有狂喜,有怅惘,甚至有过悲伤和仇恨。 可是这一次,她却是怀着告别的心态。 陆砚似乎有些紧张,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安的揪了揪领带调整位置,听到她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猛地抬起头。 眼帘多了她的同时,亮光也从眼底一闪而过。 “栀栀。” 他怯怯的,言行举止都透着小心翼翼。 “陆砚,我是来拿毕业证的,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再见到陆砚,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南知意心绪复杂到了极致。 “诺。” 陆砚掌心攥着毕业证,闻言就朝着她一递。 南知意伸手要取,眼看就要碰到毕业证书,陆砚的手却往后一缩。 他的眼阔也跟着紧张的缩紧着,近乎无措的问了句,“栀栀,如果我把这个给了可逆,日后是不是连面都见不到了?” 南知意皱眉。 “陆砚,以后我们两个之间无非必要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毕竟某人很会吃醋。 “为什么?” 陆砚显然预想过无数的答案,但是南知意的爽快还是让他破防。 “栀栀,你应该清楚我的心思,我后悔了,我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懊悔不已,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用自己的行动来弥补你,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南知意果断的对着他摇头。 “不行哦,陆砚。” “为什么?” 和南知意的云淡风轻闭起来,陆砚显得痛苦不已。 “因为我不打算给你这个机会,陆砚,你也活到这么大了,你也应该清楚一些道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会如你所料的发展。” “就像你以为和陪玩拍了婚纱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像你认为我们离婚之后还会继续发展,就像你以为你还追的回我,就像你说的要弥补对我的伤害一样。” “这些事情都不会如你所料的发展,我们之间的走向也并非你能控制。” “我不会原谅你,我离婚后就不会回头,你追不到我,同样你对我的伤害也弥补不了。” 陆砚眉心的褶皱深深,久久也无法松开。 “为什么呢?” “栀栀,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难道你喜欢上别人了?” 陆砚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打的南知意猝不及防,鹿眸里面出现了一抹心虚,但是旋即她又回过神来。 她干嘛要心虚呢? 首先背叛这段感情的人不是她。 做错事情的人是陆砚,先对其他人动心的人也是陆砚。 即便她不该和从小喊到大的哥哥结婚,但那是另外一件事,和陆砚毫无干系。 “陆砚,你做出这样的揣测有意思吗?” 南知意不想再和陆砚拉扯了。 很怕再拉扯下去自己怀孕的消息就会曝光。 “对了,今天除了要拿回我的毕业证,我还要跟你讲一下辞职的事情,我决定要从陆氏医院离开。” “虽然这句道谢不用说,因为你也是害我从原来实习医院辞职的罪魁祸首之一,但是在我那样危难关头你还愿意收留我在陆氏医院实习,真的很感谢。” 陆砚内心的疼痛剧烈而明晰。 “栀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 “别和我这样生分,我们这样的关系还用的找说谢谢?你这是在用刀子剜我的心。” “我的意思传达到了,我之前跟主任提辞职的时候他不愿意,我知道是因为你的原因,现在我有了更好的发展,希望你能放我离开。” 陆砚难掩眼眸中的悲伤。 “栀栀,你从陆氏辞职,可是找到更好的实习医院了?我……我能知道是哪里吗?” “不能。” 南知意摊开手心朝着陆砚的方向递了递。 “毕业证现在能给我了吗?” 她挑了挑眉毛。 这一次纵然陆砚痛楚万分,却再也没有阻拦的借口。 毕业证终于落入南知意的手心。 南知意毫不迟疑,抓着毕业证转身就走。 陆砚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栀栀,别走,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南知意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大片阳光将她笼罩住,“如果你想和我说的还是挽回,感情,弥补之类的话题,还是省省吧,我一点也不感兴趣,陆砚,往后余生我们再也不见吧。” 也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诧异的落下。 “栀栀,你怀孕的消息告诉陆砚了吗?太好了,能看到你们复婚我衷心的替你们高兴。” 第67章 你怀了我的孩子? “怀孕?” 刹那间,陆砚的目光落在南知意的小腹上。 南知意目光闪躲,惊讶的看向款款而来的宁溪身上。 宁溪逆光而立,嘴角含着浅浅的笑。 “我没有怀孕,宁溪姐。” 南知意语调甚至已经带上愠怒。 宁溪这才恍然大悟般捂住嘴巴,一幅失言弥补的道“抱歉,我那天见到你闻到垃圾桶的味道反胃,以为你怀孕了。” 目光又看看陆砚看看她,迟疑的问“你和陆总见面不是在说怀孕的事情吗?” 南知意已经控制不住目光中的恼怒,“我没有怀孕。” 陆砚紧张的看着她,“想要确诊怀孕也简单,正好我们在医院里,只需要配合做一个检查就好。” “栀栀,我带你去做检查?” “不用了!” 南知意吓坏了,捏紧的手心密密渗出了汗,“我只是肠胃不舒服,陆砚,我怎么可能怀你的孩子?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本来那天和你发生关系就并非是我自愿,我在那天立刻就吃下了事后药,根本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栀栀,那你做过检查了吗?” 宁溪突然发问。 南知意皱眉,“我已经做过了检查,根本没有怀孕。” 宁溪却不再纠缠,因为她该说的话已经传达到位,倒也不恋战,甚至还道歉,“对不起,我不清楚内情,仅仅靠着揣测就擅下定论,如果给你们带来了麻烦,那我现在就道歉。” 南知意抿着嘴,因为不喜欢宁溪的行为,一时间没应。 其实她是生气了的。 倒是陆砚大度的道:“没关系。” “无论栀栀有没有怀孕,在我心中都是一样。” 因为无论南知意怀孕与否,他都打算挽回这段感情,如果怀孕的话自然是最好,算是锦上添花,给他追回南知意增加一些胜率而已。 毕竟孩子是父母之间的粘合剂。 如果没有怀孕也不打紧。 只要他能追回南知意,只要他们能复婚,孩子迟早都会有。 “什么意思?”宁溪耐着性子问了句。 陆砚的眼眸深深的落在南知意的脸上,说道:“因为无论栀栀怀孕与否,我都打算重新追求她。” “孩子的事情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宁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到你们两个重归于好,我发自内心的替你们开心,你们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感情,如果你们最终分开了,那大概会打击到很多人对爱情的信心。” 南知意这会已经无语至极。 无论是宁溪的自以为是的祝福,还是陆砚自以为是的信心。 “宁溪姐,我还有事,就失陪了。” 毕业证到手,南知意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两人身上。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两人的反应转身快步离开。 陆砚下意识要去追却被宁溪喊住。 “等一下,陆总,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砚有些不爽被打扰,但顾及礼貌还是顿住了脚步,“什么事?” “你真的相信南知意的话吗?” 宁溪开门见山。 “什么意思?”陆砚皱眉。 “南知意怀孕了,怀上了你的孩子。” 宁溪抛下的重磅炸弹瞬间把陆砚给炸的外焦里嫩,甚至还有狂喜隐隐从心头涌动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笃定?” “因为我在提出疑问,怀疑南知意怀孕的时候,南知意脸上的表情很震惊很诡异,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她一定怀孕了,而且这是你追回南知意最后的筹码。” 最后一句让陆砚的眼眸不悦的眯起。 宁溪却笑了。 她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压低了嗓音,“说句不太体面的话,我虽然被裴西洲分手了,但我一直怀疑裴西洲对南知意……” 但是宁溪的话没说完就遭打断。 陆砚疾言厉色,“够了!” “宁小姐,我知道你被裴家退婚面子上挂不住,但是背地诋毁未免太阴险了,而且这样的揣测简直丧心病狂,我希望这样的话是最后一次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 说完这句话,陆砚阴沉着脸快步离开。 宁溪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笑。 看来窥见这个事情的人不止她一个呢。 虽然最后不欢而散,但是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宁溪挑了挑眉梢,然后踩着步伐离开。 而陆砚没有停留快步的朝着医院门口而去,走出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南知意上了裴西洲的车子。 熟悉的车牌号在他心底掀起狂风骇浪,宁溪的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 “裴西洲对南知意……” 那暧昧的揣测,就像惊雷在心头炸了一道又一道。 原来发现这件事的不止他一个人。 原来裴西洲对南知意的心思竟然已经暴露的这样明显,宁溪作为他多年的女朋友已经窥见了。 他作为南知意多年的男朋友又何尝不是危机感爆棚? 不! 他绝不会给裴西洲这个机会! * 南知意上车之后,呼吸还带着疾跑而来的喘。 裴西洲见状皱眉,宽阔的手掌蓦地在她的小腹上定格停留。 而这个突兀的动作就像定身术一般让南知意的身体僵硬住。 “跑什么,谁在后面追你?” 南知意脊背绷的像是鼓皮,窥见裴西洲眼底的冷冽之后,激灵灵的抖了抖,糟糕,只顾着躲避那两个人,却忘记车子里还有这只吃醋狂人。 “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坦白。” 南知意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惴惴不安的开口。 “说?” 裴西洲挑起眉梢。 “我刚刚从陆砚手里拿到毕业证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遇到了宁溪姐,她把我可能怀孕的事情透露出去了,而且她还以为我和陆砚要复合。” “他们认为你怀孕,所以你紧张成这幅样子?” 裴西洲淡淡的问。 “嗯。” 南知意咽下一口气,说道:“这个孩子对我很重要,我不希望陆砚知道孩子的事情。” “不需要担心。” 裴西洲温淡的嗓音莫名抚慰了她内心的慌乱。 “因为你怀孕的事情迟早会曝光,如果你只是孤身一人的话,的确可能经受不住陆家以及陆砚的攻势,很大可能会和他复婚。”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 话音落下的刹那,南知意的手已经落入裴西洲的掌心。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和她手心相贴,十指紧扣,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让她的呼吸瞬间堵在嗓子眼里。 他举起两只手,深瞳里面倒映着浅浅的碎光,“你现在是我裴西洲的妻子。” “纵然你想反悔,也得问过我同意不同意。” 南知意:“……” 在裴西洲炙热揶揄的目光中,她脸颊上的热度一层层的上升。 “嗯。” 她刚刚应了声。 “所以你肚子里扥孩子是我的,更不用担心谁来抢走他。” 南知意惴惴不安的心彻底的落至原地。 “那如果陆砚过来询问,甚至想要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亲子鉴定怎么办?” “拿出我们的结婚证来震慑他?” 裴西洲揶揄。 他炙热的目光含着火热潮湿的意味,甚至那张俊脸也越贴越近,南知意快要承受不住空气中浓烈的荷尔蒙,在情况失控之前,猛地别开脸庞,腮帮上的热度一度蔓延到耳根。 “知道了。” 她小小声的说。 裴西洲不愧是行动派,大概是她拿到毕业证的缘故,等他们的车子回到流光院,就见到工人正在里面有条不紊的装修起来。 南知意诧异询问,“这是在干什么?” “装修一下医馆。” 裴西洲走过来,自身后拥住她,下颌轻放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一层层打落在修长脖颈上,那一片的汗毛根根压扁。 “我觉得个人生活要和事业分开一点,所以我打算把流光院一分为二,以后西边是医院,东边是我们的私人院落,你觉得如何?” 他的吐息悉数落在她的耳廓上,她觉得痒的很,似乎连带着心尖儿都痒起来,连忙拽开他的手臂,转身,借着面对他的姿势来躲避亲密行为。 “你看着办吧。” “医生的事情不必担心,如果李丹一时半刻不想过来的话,我替你聘请了业界很多致命的中医师,一会你可以看一看他们的个人简历。” “南院长。” 他狎昵的喊了句。 颀长的身形腰背微弯,眼眸中都是碎落的星光,额头就差一点点距离就能贴上她的。 尽管领了结婚证,但这样突兀的亲密还是让她适应不了,修长的脖颈想往后缩,却倏然落入男人早有预判伸开的手掌心中。 裴西洲直起腰,举重若轻的将她拥入怀中,胸膛里震动出低低的笑声。 “不适应这个称呼?那就叫你裴太太?” 南知意耳尖更红。 这个称呼简直是把她的心放在滚烫的铁板上煎一般。 “叫我老婆大人?” 她不服输的挑衅。 “老婆大人。” 奈何裴西洲却一点也没抵触反抗,径直投降。 南知意呼吸一滞,看着他逆光的神颜,以及熠熠生辉的眸,心跳在片刻骤停后,“砰砰砰”的开始彰显存在感。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骨气?” 南知意嘟囔的话还没说完,耳尖就被拎了拎。 “在老婆面前要什么骨气?如果要骨气,去哪儿找这么好的老婆?” 南知意简直呆住。 为什么她以前从不知道裴西洲竟然这么会说情话? “油嘴滑舌!” 这个新发现简直要把她雷的外焦里嫩。 她脸颊已经红的滴血,手掌心在上面贴了贴,忙不迭的跑到了主卧室里,恨不得用棉被把自己整个埋起来,这样就不必面对这样尴尬的时刻。 大概是体谅到她害羞,这一次裴西洲没跟进来。 隔着大大的轩窗,依稀能听到他在和工人交代一些必要的事情。 等脸颊上的热度退却的差不多了,南知意的心理准备也做的差不多了,毕竟和裴西洲结婚了,再不适应也要适应下接下来的新婚生活。 正想着,主卧室的门板被人拉开,露出裴西洲俊美的脸庞来。 他在床上落座,径直将她搂入怀中。 南知意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贴入他胸膛的那一刻,脑海还是百转千回的闪过无数可能要面对的亲密。 甚至一度做好了要和裴西洲热吻的心理准备。 毕竟今天是他们结婚第一天。 况且昨晚他该做的能做的,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差不多都做完了。 可是等待她的却并非什么亲密行为,裴西洲从裤兜里拿出一个丝绒的盒子当着她的面打开。 见到这个东西,她瞬间就诧异了。 没想到裴西洲早就准备好了婚戒。 “打开它。” 耳畔的声音循循善诱。 南知意忍不住接过丝绒盒子轻轻打开,刹那间,粉钻璀璨的光芒在日光下流转,闪耀了她的眼眸。 “喜欢吗?” 足有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切割面流光溢彩。 “这么大?” 南知意有点诧异,嘴角弧度微微翘起。 然后伸开纤细手指,撩起眼皮看他,“帮我戴上。” “戴上这个,从此以后安安分分当你的裴太太,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裴西洲的动作快如闪电,在南知意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抹冰凉已经触及指根。 “戴上钻戒,终身不能反悔。” 就像是誓言,裴西洲的神色郑重而认真。 南知意也抿紧唇,忍不住认真起来。 “那我要不要给你戴?糟糕,我好像没给你准备戒指。” “傻瓜。” “这个东西我能让你准备?” 裴西洲似乎很满意她的上道,大手揣入裤兜,再伸出来又多了一个戒指盒子。 裴西洲的男款要相对简洁许多,仅仅是一个戒圈,在两圈做了简单的碎钻镶嵌,南知意拿起戒指,捧着裴西洲宽厚的大掌,缓缓的套入裴西洲的手指。 她歪着头躺在他的颈窝处,学着他的语调,俏皮又认真,“戴上这个戒指,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南知意的人了,从此以后不许对任何异性有亲密接触,我这个人呢,醋劲儿很大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裴西洲回应她的是抬起她的下颌,对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深深的吻了下去。 南知意婴宁一声,下意识的圈紧他修长的脖颈,任由他无限度的索取下去。 第68章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从裴西洲吻下去的那一刻开始,南知意已经做好了无穷无尽的准备,一度紧张的小手揪紧他的西服外套,憋的呼吸都要堵在嗓子眼里。 但是这个吻竟然没有持续太久,裴西洲竟然大发慈悲的松开了她。 男人的深瞳促狭。 “嗯。” “醋劲大点好,正好和我相配。” 南知意窝到他的颈窝里面。 “走吧,去吃晚餐,然后早点休息。” 裴西洲拍了下她的肩膀。 晚餐准备的很丰盛,南知意挑着喜欢的浅浅尝了尝,到底是怀孕了,嗅觉比从前要敏感许多。 不过她都没说什么,裴西洲便对一旁的厨师吩咐,“这道菜她不喜欢,下一次不要再端上来。”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南知意都有些惊了。 “其实不用这样小心,我觉得自己还没这么娇气。” 裴西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下,“你没这么娇气?那是谁在家里的时候对吃的那么挑剔的?” 南知意鹿眸瞬间蒙上一层迷茫的光。 回忆猝不及防的回到从前。 以前的她的确被惯的娇气,但那仅仅是裴西洲在的时候,一旦裴西洲走了,她又会恢复成大啦啦的性子。 这大概是一种敏感,能够很清晰的分清谁才是真正宠她的人。 后来她的身份曝光之后,更是没资格对食物挑三拣四,一度变成了很粗糙的人,粗糙到闺蜜丁甜又惊讶又心疼。 “你也知道那是从前了嘛,其实我现在变得好养活多了。” 裴西洲嘴角的弧度淡了些,眼眸中的光压下来,形成一种很强的威慑力,“那就从现在开始,我把你重新养的娇气。” 这句话未免太认真了些,认真到南知意忍不住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氛围,可是一抬头撞入他专注宠溺的眸子,心就像被揪了下,那些话生生吐不出来。 浓浓的酸涩从鼻尖弥漫开来,她迎着裴西洲炙热的眸光,眼底甚至渗出了浅浅的水光。 明明是这样大喜的日子呀,可是为什么她却感动的这么想哭? 原来人被这样毫无保留的爱着竟然是这样的感受。 “哥……” 她哽咽。 “傻丫头,哭什么?” 裴西洲放下筷子,拽着她椅子的扶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的眼角,将上面温热的液体给擦掉。 “从现在开始,我来宠你,嗯?” “嗯。” 南知意胡乱的点头。 其实也不想哭的,其实也知道这并不合时宜,但是这些不争气的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好丢脸呀。 靠的太近,他身上辛辣的男香在蛊惑她,她索性就将头埋入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里,双手揪着他的黑衬衣,把眼泪都糊上去。 其实那股情绪就来了一阵,等她缓解好却埋在男人的胸膛里,因为丢脸都不知道该怎么抬起头来。 好在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羞涩,直接起身。 在南知意装着被迫要抬头的时候,一股力道将她朝着胸膛按了回去。 接着身子骤然一轻,她落入男人的臂弯中。 裴西洲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放到柔软的大床上。 南知意的情绪骤然间从丢脸的尴尬过度到紧张。 “吃好了?” 裴西洲沉洌的嗓音擦过耳膜。 下一秒,男人解开了领口,噙着笑的嗓音跟着落下,“接下来轮到我吃了?” 这句话歧义太深,惹的南知意撩起眼皮。 一双圆溜溜的鹿眸写满无辜,里面漾出来的光湿漉漉的,看的人心中一痒。 接着手腕被一股劲力拽着,毫无保留的接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南知意掀开眼眸,等定睛看到那是什么,喉咙口几乎挤出尖叫! 裴西洲低头,对准她因为吃惊微张的小嘴儿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的吻细碎而绵密,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不断在她心跳的砰砰声中来回。 “今晚,会继续发生昨晚的事。” 他就像是连续剧预告片一样说出了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实。 南知意的声音堵在喉咙口,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 “并且,会比昨晚更限制级。” “……” 接下来,南知意应接不暇,以前觉得裴西洲克己复礼,简直是君子中的君子,现在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衣冠禽兽。 穿上衣服衣冠楚楚,脱掉衣服根本……根本禽兽不如! 嗷嗷嗷。 这过程,根本就不堪展开好吗? (要骂就骂七猫的审核,骂的越狠作者嘴巴笑的越灿烂) 南知意本以为裴西洲会看在她已经怀孕的份儿上手下留情,但这种煎熬的时刻她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招式! 直到天边发白,裴西洲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 南知意已经困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身上更是浮出密密的香汗,所有的毛孔好似都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热气。 她又困又累,眼角的生理性泪水不断往外渗。 被吻肿的嘴巴嘟囔着,骂骂咧咧的小声说裴西洲的坏话。 裴西洲嘴角翘起,抓住她的两个手腕对准眉心烙下一吻,沉洌嗓音已经喑哑,“睡吧,明天早上我喊你。” 南知意气的直接给了他一个背。 裴西洲也不恼,侧身躺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拉下了床头灯的开关。 翌日。 直到大中午的阳光吻醒,南知意才从浑身的酸痛中起身。 这一觉睡的太长,太餍足,让南知意阖着眼睛起身后就伸展了个大大的懒腰。 结果掀开眼皮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胳膊上密密匝匝的细密吻痕,南知意就像被烫到一样,飞快把胳膊缩回棉被中。 昨晚的一幕幕亲密瞬间跃入脑海,把南知意给闹了个大红脸。 就在昨晚,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和哥哥裴西洲,终于突破了最后一层关系,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有名有实。 正想着,“咔嚓”门板打开,露出裴西洲俊美无双的脸庞来。 “醒了。” 南知意浑身的毛孔都在往外嗖嗖冒热气,脸颊蒸的尤其红,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滚烫的脸。 “你出去,我还没穿衣服。” 裴西洲抿唇,静静的看向她,目光中几多揶揄,似在说“你哪里我没见过”? 但这样的话太露骨,大概是怕吓坏她,所以他没说。 “好。” “那我在外面等你。” 裴西洲的手捏着门把手,在门板即将合上之际说了句,“对了,来医院应聘的医生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西边的医馆。” “你可以不用太着急起来。” 南知意听言快要从床上跳起来。 这一跳不要紧可把裴西洲给吓坏了,眉心的褶皱皱成了“川”字,“你还怀着孕,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南知意下意识的抚了抚小腹,向他保证,“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绝对不会让他受伤。” 裴西洲目光有些深,目光从她小腹上落到她的小脸儿上,“昨晚,我有些失控,我咨询过医生,孕早期尽量是不要有。” “抱歉,栀栀。” “我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 南知意心中竖起一整排的惊叹号。 她相信自己的脸颊现在滚烫的能煎蛋了。 这都是什么羞耻的对话! 她拒绝! 她鼓着腮帮,两只柔嫩的小手径直捂住裴西洲的嘴巴,物理制止大法! 然而捂住了男人的嘴巴,却捂不住男人过于深邃炙热的眸,南知意对上这双深瞳,就像全身通电一般震了震。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句话。 爱人的眼睛就是世界第八大洋,有些爱意浓烈到就算捂住嘴巴却会从眼睛里面跑出来。 现在的裴西洲不就是,他的深瞳里面好揉碎了星光,而里面的那些星光正集体奔向她而来。 她被这个认知撞了撞,更羞耻了。 “哥。” “你先出去,等我洗漱好就去见你。” 现在就连她伸出来的胳膊上都密布了一层密密匝匝的吻痕。 那是昨晚他一下下啄吻出来的。 让她情不自禁的回忆起昨晚的那些火热片段。 他遒劲有力的肌肉在她柔嫩的掌心鼓了又松,松了又绷紧,星光碎尽的眸睨着她,好似诉尽了对她的依恋。 又用行动在身体力行的告诉她。 南知意一度在他的掌心中崩塌。 “好。” 裴西洲的深瞳好似因为那些柔软的情愫蒙上一层雾。 低头在她的唇角吻了下,转身拉上房门。 南知意撑着酸软的身体浸入浴缸,因为想到要见来应聘的医生,油然生出了一股力量,速战速决的洗好战斗澡出来。 为了遮掩男人留在身上的吻痕,她特意挑选了一身宽松的运动装,将全身上下的肌肤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走出主卧室,一眼就见到在客厅鱼缸前站着的男人。 鱼缸打着缤纷的等待,鱼儿甩着尾巴在水流中荡漾开一圈圈涟漪,男人好看的眉眼掩映在缤纷处,竟然拉开一股浓浓的寥落。 南知意一愣。 难道说刚才赶他出门,让他情绪不好了? “裴西洲。” 她喊了声。 在和裴西洲发生那样亲密的事情之后,她再也无法自如的喊出那句“哥”。 从此以后,他们的关系即将彻底逆转。 “……?” 裴西洲转身,看到她的装扮之后挑了下眉梢。 南知意努力压下羞赧,然后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看不出什么吧?” “什么?” 裴西洲脊背轻压在身后硕大的鱼缸上,明知故问。 “吻痕!” 南知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下次不许。” “哦——” 男人拉长了音调,明显在逗她。 南知意羞恼,然后下一秒就被男人拉着拽入怀中。 裴西洲贴着她的耳朵低声,“下次记住了。” 这句话就像春风,无声的钻了心。 南知意板着的脸一下子就软了。 眼前浮光掠影般闪过的是昨晚的种种片段。 她耳尖红的滴血,飞快推开男人的身体。 “我饿了。” 裴西洲勾唇,然后一拍手,厨师将早就备好的食物端了出来,经过昨晚的辛苦,南知意现在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可用餐的间隙抬头,就见到裴西洲眼角眉梢噙着笑淡淡的看着自己。 她差点噎住,然后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你不需要上班吗?” “这样一直陪着我,就不怕公司的效益下降?” “我为公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好容易结了婚,难道不能一次性多休一段婚假?” 南知意这次是结结实实的噎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裴西洲从对面改成到她旁边坐下,宽厚的大掌不轻不重的抚顺她的脊背。 好容易才止住咳嗽,南知意憋红的脸看向他,“你把结婚的事情告诉爸妈了?” “没。” “但是我聘请了职业经理人。” “我打算带你去度蜜月。” “……” 南知意默默的塞了了一筷子米饭到嘴巴里,半晌才道:“可是我从没想过要这种安排。” 裴西洲倒是不意外,微微顿了下,道:“那就现在想想,想去哪里玩?” “你请了多久的假?” “最少半个月。” 裴西洲答的很保守。 “多呢?” 南知意追问。 “暂时没有上限,毕竟我可以线上办公。” 南知意有点震惊了,然后后知后觉的提醒,“裴西洲,你以前的人设是只会搞事业的人机。” 这下换成裴西洲挑眉。 南知意缩了缩脖,“这不是我说的,这个评语是裴东城说的。” 裴西洲冷哼了声,慢条斯理的将黑衬衣挽至手肘,露出遒劲有力又流畅修长的小臂,撩起眼眸质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敢。” 南知意认怂的很快。 “以后你会知道我是不是人机。” 裴西洲意味深长。 南知意不寒而栗,有一种惹到毒蛇的即视感。 “说回到蜜月。” 裴西洲把歪掉的楼扶了扶。 “如果要出国的话,我能不能带上电灯泡?” “丁甜?” 裴西洲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她要带的是谁。 “是。” “裴西洲,我觉得有必要郑重跟你介绍一下我的闺蜜丁甜,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最好?” 男人危险的眯了眯眼,目光中颇为不满。 对上这个醋坛子,南知意安抚意味十足的在他的脸颊上嘟了下,揉了揉他的俊脸,“你不一样,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老公——” 第69章 大结局 裴西洲的俊脸这才露出一丝丝愉悦。 任由她柔嫩的手心在脸庞上rua来rua去,而后拉下她的手,似笑非笑的凝着她的眼睛,“好了,现在是南院长发挥主场优势的时候了,刚才周秦告诉我,那几个应聘的中医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你这主考官了。” 提及事业,南知意比谁都认真,板着一张小脸儿朝着西边的医馆走去。 裴西洲落后半步,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唇角的弧度越翘越高。 * 在流光院一片岁月静好的时候,裴家却乱成了一锅粥,不为了别的,因为裴西洲在领证之后低调的在朋友圈晒了两张大红的结婚证。 两张结婚证交叠,上面是裴西洲骨节分明的大手,配文言简意赅,一牵手,一辈子。 因为深知南知意对这段关系的芥蒂,所以这条朋友圈对南知意屏蔽。 但是这条朋友圈落入裴家众人眼底却是掀起了狂风骇浪。 裴母正在和太太圈子一起搓麻将,看到朋友圈之后正惊疑不定,身边的太太好奇的询问,“你家裴西洲那样优秀,能看中的老婆一定百里挑一。” 其余几个也纷纷开始调侃,而这样的话落入裴母的耳朵却让她嘴角的笑都僵硬起来。 “是,嗯嗯。” 其实她连半点都不敢透露,儿子结婚了,她连儿媳是谁都不清楚的事实。 “哎,是谁家的千金呀,怎么之前一直没听你透露?” 裴母表面上镇定,实际却咬烂了后槽牙。 因为就连她都不知道和儿子结婚的到底是谁。 “这个嘛,要暂时保密,儿子吩咐了,在婚礼开始之前,绝对不能透露儿媳的真实身份。” “我懂,年轻人嘛,不喜欢谈恋爱的时候太高调,现在的小年轻玩的花样我这个年纪大的都快要跟不上了。” 一群人插科打诨,一边搓着麻将一边开着玩笑,嘻嘻哈哈的就把话题给带过了。 裴母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麻将,指尖边缘都开始泛白,更是不断在脑子里面搜索着,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居然哄着自家高岭之花领了证。 可是搜索来搜索去,一直就没找到这号人物。 裴氏集团顶层。 一场冗长的会议结束,周围的人在离开之前纷纷对着他道喜。 “恭喜啊裴董,什么时候给裴总举办婚礼呀,裴总这算是老树开花吧,你们当长辈的可一定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什么婚礼?” 裴父完全是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状况。 问话的人疑惑的道:“裴总的朋友圈呀,刚刚公开了结婚证,难道说您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裴父眼底骤起波澜。 连忙捞起手机开始查看朋友圈,点开一看可不是?裴西洲竟然官宣结婚呢,那鲜红的结婚证刺目极了,仿佛在明晃晃的嘲笑。 裴父不愧是在商场上混迹的人精,在短暂的迟疑后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哎呀,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不过这个领证的日期好像比约定好的提前了,怪不得我没反应过来。” 问话的人笑哈哈的道:“原来如此呀,那我就等着喝你家的喜酒咯。” “恭喜恭喜呀!” 裴父僵着嘴角回应,“同喜同喜。” “等举办婚礼,一定要过来捧场。” “一定一定。” 等会议室清空只剩下裴父一个人,他的脸庞瞬间沉下来,对助理开口命令,“快去查!到底是谁竟然骗得西洲领了证。” “西洲一直以来都很省心,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没想到居然栽在了女色上面!” 助理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连忙应,“是,这就去查!” 等助理离开,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裴父一个人,他一拳头狠狠地敲在会议桌上。 尚色会所。 裴东城作为纨绔子弟,大白天都混迹在这样的销金窟里,漫不经心的斜倚着沙发靠背,看着妖娆的女人款摆着腰肢。 他闲来无事拨弄手机,结果在朋友圈被明晃晃的红色结婚证扎了眼。 本以为是朋友圈里哪个浪子收心找到真爱了,正打算在下面评论两句揶揄一下,没想到一看居然看到老大的名字。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眨眼再看,仍旧是裴西洲的名字,裴西洲的朋友圈。 他虎躯一震,立刻在朋友圈下面评论,“老大,你玩真的?” 裴西洲几乎是光速在回应,“你才玩,我对待感情很认真。” 裴东城:“?” 他不但在评论区打下一个问号,脑子里的问号更是成排的呼啸而过。 “你和谁结婚呀,哥们儿,怎么一点信儿都不透,捂的可真严实呢?” 裴西洲,“闭嘴,管你屁事。” 裴东城:"……" 他一整个无语住了。 “不是,这可是我要叫嫂子的人,你就这么随便把人安排到位了?” 下一秒,裴东城想继续评论,却发现评论不了了。 等退出朋友圈,点开裴西洲的聊天框,刚打下一个问号,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大大的撞入眼帘。 “您和裴西洲还不是朋友,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 裴东城内心咆哮! 老大这是在搞什么呀,竟然这么无情! 真是见色忘友! 至于裴晚自然也看到了这条朋友圈,不过她本就对裴西洲发自内心的恐惧,所以更不敢对他的婚姻评头论足,甚至为了讨好裴西洲的欢心,她乖巧的在评论区落下祝福。 “恭喜大哥,有空和大嫂一起聚一聚?” 裴西洲回复的很快,“好。” 不过裴晚在回复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接到了一个噩耗,那就是裴西洲的助理周秦礼貌的将她请上了飞机,声称要她去非洲留学! 裴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周助理,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刚刚才回到家里,好容易才和妈妈培养出感情,怎么能离开?求求你了,帮我跟大哥求求情?” 周秦笑的疏离,“四小姐,裴总的吩咐谁都不敢违逆,您若是不甘心的话,可以随时和太太和裴董打电话。” 裴晚怕的手都哆嗦起来,立刻给裴母打了电话。 “妈妈,大哥要送我去非洲留学,我不要——” 不过她才起了一个头,电话突然被周秦身边人高马大的保镖给劈手夺了过去。 周秦嘴角仍旧挂着礼貌疏离的笑,“四小姐,您可以打电话,但是让太太阻止裴总的计划,那就是我这个助理的失职了,私人商务飞机已经准备就绪,请吧——” 周秦一扬手,几个彪形大汉就强势的架起裴晚朝着商务飞机而去。 裴晚拼命挣扎,却被四个人一起扔到机舱内。 “砰——” 机舱门重重关上。 将裴晚的啜泣和嘶吼都隔绝在内。 螺旋桨旋转,气流飞速变化,周秦站在地面轻轻的拍了拍手心并不存在的灰尘。 开什么玩笑,四小姐虽然是裴家的亲生女儿,却为了争宠弄出这样的丑闻来,裴总之所以按捺不动,都是因为追求三小姐还没尘埃落定。 如今名分已定,该来的惩罚迟早要来。 谁叫三小姐是裴总的心尖宠呢? 而在医院里,陆砚阴沉着脸查看着私家侦探刚才送来的文件,那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南知意怀孕了,而从怀孕的时间来看,怀的很可能是他的孩子! 但是另外一份文件则是显示南知意现在正在和裴西洲同居! 陆砚再结合裴西洲发的那个结婚证的朋友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西洲竟然胆大包天,无视纲常到这等地步,居然背着裴家众人先斩后奏和南知意领了证! 南知意是他的妻子! 南知意肚子里怀的他的孩子! 她怎么可以抛下他,嫁给从小喊到大的哥哥? 文件一页页的掀开,又被陆砚渐渐颤抖的手攥的扭曲成一团。 陆砚没有迟疑,立刻朝着私家侦探调查来的流光院疾驰而去。 抵达流光院的时候,南知意正在和应聘的几个中医聊天,见到骤然出现的陆砚吓了一跳。 陆砚却拽着她一路到了僻静处。 南知意正不明所以,陆砚直接将手机朝着她砸过来,厉声质问:“和裴西洲结婚的人是你?” 南知意打开一看,呆住。 然后眯眼看向陆砚,“你知道了,不错,和裴西洲结婚的人的确是我。” “你怎么敢!” 陆砚周身都是裹挟的怒气。 “我怎么不敢?我虽然一直喊他哥哥,但是我们在血缘上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们也并不在不能结婚之列,我们结婚有什么不行?” 虽然南知意对于和哥哥裴西洲结婚也满心羞耻,却不容许陆砚用这样的口吻来质问。 他有什么资格呀。 “你还怀着我的孩子,却要带着我的孩子嫁给你从小喊到大的哥哥,南知意,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 其实陆砚更想问,南知意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南知意你是不是把我们多年的感情彻底给抛到脑后了? 可是尊严让他张不开口。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陆砚听到这里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和从前一样把南知意给拥入怀中,“南知意,我还爱着你,我舍不得你,你现在有了我的孩子,我们复合,我们复婚,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彻底在一起了。” “难道你不想回到从前吗?我们以前曾经那样幸福呀!” 陆砚此刻已是目眦欲裂。 他还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努力劝说南知意回心转意,但是还不等说什么,蓦地一阵拳风朝着他的脸呼啸而来。 “砰——” 陆砚被一拳砸到地上。 一道高峻的身影从天而降,牢牢地将南知意护在身后。 “你哪里来的资格要求栀子和你复婚?别忘了,你曾经联合裴晚差点害死栀子一条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裴西洲危险眯眼,“滚出流光院,这里不欢迎你。” “我的老婆也不欢迎你,以后我老婆出现的地方你最好躲着点。” 陆砚捂着通红的脸颊,看着他们并肩而立,蓦地从喉咙里低低的笑出来。 “裴西洲,没想到你惦记了这么多年,终于被你惦记到了。” 裴西洲的嗓音沉冽入骨,“如果你忠贞不渝,纵然我再惦记也没机会上位。” “这一切要怪就怪你。” 陆砚还想说什么,却被保镖狼狈的丢出流光院。 后来的后来,陆砚无数次想要和南知意找机会单独相处,甚至还跟着恋爱丰富的人学了追妻秘籍,打算卖惨博取南知意的芳心。 但是无一例外,都被严防死守的裴西洲给识破,并且毫不留情的戳破计划。 陆砚花费了很多年才渐渐明白,那个年少和他手牵手走在校园林荫路的小青梅,终于被他走到半路弄丢了。 南知意的流光院发展的很快,很快成为闻名遐迩的中医院,更是凭借一手精湛医术展露头角。 裴母后来在太太圈的人举荐下求医求到流光院,得知名医是南知意后很诧异,甚至一度怀疑她的医术。 但是后来却和怀疑她的人一样,无不折服在她的医术之下。 南知意和裴西洲的感情进展迅速,不过在南知意的授意下,他们一直是隐婚,夫妻关系不曾被裴家的人知晓。 直到生产那天,南知意感知到阵痛,被惊慌失措的裴西洲送到医院,她在产床上声嘶力竭,裴西洲却是跪蹲在产床旁,不断的亲吻她的指尖和脸颊。 在剧痛中,在昏迷前,南知意想嫁给裴西洲真是这辈子最意外最幸福的事。 小时候的她最喜欢玩过家家,在找新郎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找裴西洲,而她就扮演羞答答的新娘子。 那时候小,也知道过家家是闹着玩不是真的。 可没想到小时候的场景竟然完美的被还原到她的人生中。 她居然阴差阳错真的嫁给了裴西洲。 一开始,南知意和裴西洲都认为孩子是陆砚的,就连陆砚也是这么误会的,可是等到孩子上幼儿园上体育课突然意外大出血,需要输血的时候,才惊觉孩子竟然是裴西洲亲生。 刹那间,南知意抬头,和裴西洲深瞳中的震惊不期然的撞作一团。 如果孩子是裴西洲的,那岂不是说那一晚的人是…… 裴西洲思及此,嘴角的笑都因此灿烂了几分。 南知意生生被他炙热的目光看的羞红了脸。 南知意&裴西洲。 南风知我意,送我入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