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夫君寻踪至》 第1章 心无旁骛 云间穿梭的苏晓晓,梦寐难安。自法兰西至华夏,这漫长的十二时辰航程,她几乎未阖眼,甫登机便瘫软于座椅,渴求一场深眠,却屡遭搅扰。“公子,您的茶饮已尽,请问还需添续吗?”复又来矣!今日之侍者,热情太过,每十息必现,其勤勉之态,几令人感激涕零。苏晓晓眉心微蹙,犹不愿睁目,缩颈埋首于绒软如云的锦枕之中,此乃特为安寝携至云端之物。“公子,尚有何需?”“公子,您的茶温已凉,许我为您更换可好?”“公子……”“公子……”一仆未退,一仆又至,无休无止,实乃烦矣!此辈女子,岂不闻矜持二字?彼男儿之耐性,令人生佩,遭此频扰,仍泰然自若,默然无声。又历一时辰,苏晓晓终不堪其扰,翻身扯落覆身之毯。她速瞥身旁,扰梦之侍女确是佳人,妆容无瑕,杏眼樱鼻,尤为那微启朱唇,欲诱君子,若吾身为男儿,恐亦难抵此惑。苏晓晓近身,手臂环上男子,语带不悦:“郎君,此处嘈杂,吾难以安寝矣。”身畔男子,颜如宋玉,睫长如扇,引人羡妒,侧颜线条流畅,勾勒完美弧度,薄唇紧抿,风姿卓绝,加之不凡气度,无怪乎侍女如蝶,绕之不去。然,俊美何足挂齿?显然不足。苏晓晓未知男子是否配合,侍女却已惊愣,似受重创。“尔等……”她神色微愕,俏丽面容写满不信,“怎可能?”她望向苏晓晓,又视那初见便誓要结缘之男子,难以置信。自始至终,男子未发一语。他凤眼微阖,自苏晓晓臂缠其身,便转目相对。莫名,其锋利目光下,苏晓晓忽感压力。他未行一事,未吐一字,真乃咄咄怪事!至此,苏晓晓方看清,男子侧颜已令众生倾倒,未料正面更胜,肤质绝佳,男子若此,诚不让他人存焉,无论男女,皆在其前黯然失色。“观够未?够则放手。”傅家铭眉峰微蹙,语含不悦。识其者皆知,未经允准,他不喜他人随意触碰。此女不识时务,竟于他阅至文件紧要处贴靠,女子搭讪之术,他见识无数,眼前女子虽貌美,若在平日,或可顺水推舟,而今,他毫无兴致。“汝,告尔机长,再有扰者,悉数去职。”未待苏晓晓再动,他面无表情,言辞冷厉。主动献媚之侍女,未及欢欣,即遭雷击,僵立当场,唇色苍白,面色难堪,即便愚钝,亦知触怒不该之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非愚昧,仅一时迷于美色,较之男色,工作更为紧要,瞬息之间,侍女遁形无踪。苏晓晓愕然观此,原以为男子不过虚张声势,未料竟是深藏不露之主!“尚未放手?”沉思之际,男子冷言入耳,苏晓晓惊抽双手,“歉意,吾……”“无需多言,如汝之辈,吾见多矣。谨记,安于座上,吾对你无意。”未料言语未尽,反遭驳斥,驳斥也罢,竟自恋且傲慢如此!“似吾对你有意般,自恋狂!”言毕,苏晓晓重躺椅中,侧身背向,以行明志。男子未见之处,她愤愤揉搓锦枕,被视作轻浮之举,委实憋闷欲呕!苏晓晓半首埋于锦枕,不知其言后,傅家铭微露讶色,兴趣之光于锐目一闪即逝。航班落地,侍者轻唤,苏晓晓方悠然转醒,侧目一瞥,邻座已空。此眠极佳,烦躁之气,唯缺眠时方显,今又沉于心底。起身,深吸一口故土之气,归至A城,于苏晓晓而言,无异于一场无形硝烟之战!虽两年间,苏家将其弃于海外不顾,然苏家颜面需顾,故有人早早迎于机厅。苏晓晓随一青年侍者,面容严肃,至停车处。他接过行李,为苏晓晓开启车门。车内已有男子,苏晓晓立,彼坐,车身遮挡,只见其光洁皮靴,双腿修长,隐于西装裤内。“歉意,吾不惯与人共车。”苏晓晓蹙眉。唉,法兰西两年,娇气尽消,人或不信,苏晓晓曾卧十人通铺,亦曾在雪夜长廊静赏银装。然归国,本土气息令她莫名焦躁,心如压石,堵而不适。脾气不由自主转劣,人亦复归两年之前,挑剔非常。车内人无动于衷,苏晓晓亦未其回应。时移世易,人微言轻。于是,提箱转身,决然而去。 第2章 他轻触了她的唇? 这两年她在法兰西求学,方至大学二年级,未及大三,归国之念未曾有过,若非父亲亲笔书信,她断不会涉此远行。 “不登车,汝欲何往?” 苏晓晓未行数步,忽觉皓腕被一股力道紧紧握住,疼痛之余,心亦颤栗。 回首之际,她望见此生最不愿意见之人。 他于日光之下,身形更显修长挺拔,俊颜相较于五载前的青涩更添了几分成熟韵味,眉峰微蹙,抿紧的薄唇不言而威。 “君有何资格干预吾事?”苏晓晓强压心中惊怒,未曾料到车内之人竟是他。昔年,正是此人,无情地给予她一掌之辱,今朝相见,恨意如潮,噬心焚魂。 苏晓晓猛然挣脱其手:“离去勿复现于吾前。” “知否,此刻汝状若何?”年司曜眉峰紧锁,冰削般的薄唇轻轻一抿。 “无需君挂怀!”苏晓晓拖曳行李,欲行。 “吾既至此,岂容汝轻易离去?”他再度擒住苏晓晓的手腕,“丝毫未变,两年光阴,仍旧这般任性妄为。”语带隐忍,失望与不屑难辨。 然而,他之言辞,于苏晓晓而言,已无伤。她轻轻转动被紧握的手腕,他似恐她逃脱,握得愈发牢固。 “再言一次……”苏晓晓凝视他冷冽的双眸,这双眼,曾满含深情宠溺地望着她,而今,苏晓晓闭目。父亲言,她必归,参加年司曜与苏悦儿之订婚礼。“放手!吾之所为,吾之状态,与君无干!” 苏晓晓再次拜脱年司曜。面对此人,她心难平,当然无从谈起。她曾如此深爱于他,自幼至长,他宠她、容她,她依他、不可离。 然,他亲手赐她一掌之辱! 此乃他!非他人!年司曜!她挚爱之人!梦中亦未料他会如此。 “苏晓晓,此事非汝所能左右。”年司曜上前,阻于苏晓晓面前,“悦儿与伯父已在家中等候。” “莫在吾面前提及苏悦儿此等奸猾之辈!”苏晓晓自接到父亲书信,订票归国,情绪压抑至今,终是爆发,推开年司曜,目光狠厉,“于君眼中,她是天使,是女神,于吾眼中,她永为……孽种!” 见年司曜隐忍的双眸中怒火初现,苏晓晓嘴角勾起一抹轻蔑之笑,“吾言及她,君心疼乎?难怪当年因她,君将吾送往法兰西。” 年司曜俊颜紧绷,怒至极点,冷声道:“苏晓晓,任汝如何言吾皆可承受。然,此事与悦儿无关。若非……”言至此,他竟难以继续,全身上下尽是忍耐之态。 苏晓晓嗤笑,毫无惧色。他们自幼相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世间男子多薄幸,她以为他为例外。法兰西之日,她哭喊、自戕,今日身上仍留疤痕,她之盲目,天亦盲目。 “勿言昔日之事。吾立于其间,君又怎能相爱,怎能结缡?究其根本,吾乃成全尔等,非否?”苏晓晓低头,整理因急行而褶皱的袖口,冷笑一声,言道:“吾母曾言,自幼她最怜君,未尝告君,吾以为甚是,今,吾转述于君,愿闻否?” 年司曜眸如寒冰,苏晓晓却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自幼她便貌美,而今二十芳华,恰似花开,历经沧桑,却难掩青春光彩。 “母言,世间除吾之外,司曜最爱君,吾逝后,君须听司曜之言,他既良善又倾心于君,此乃君之福,君需珍之。”苏晓晓字字清晰,言毕,展颜一笑,如少女般天真抬头,眸中似有星辉闪烁,“吾以为母言极是,君以为如何?司曜……兄?” 年司曜如石雕般静立,双目漆黑深邃,内藏情感难以窥探,肩头缓缓下沉,似承载太多悲痛,几近崩溃。 “故……”苏晓晓面色一沉,“勿在吾前虚伪做作,勿再演戏,昔日之苏晓晓已逝。”苏晓晓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为君!亲!手!所!葬!” 苏晓晓欲行,却被年司曜牢牢拽住,他沉默不语,哀伤之目如熄灭灯火,暗影重重。 “放手!”苏晓晓奋力挣扎,怒喝。 他沉默良久,似世纪之长,终吐四字:“随吾归去。” 绝无可能! 苏晓晓怒气勃发,转瞬之间,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挺拔身影正向二人靠近。 他? 苏晓晓认出,正是机上邻座之男子。 “熙熙……”耳畔,年司曜仍不死心。苏晓晓不耐,甩开其手,奔至男子面前,作出连自己亦感惊诧之举。 “吾爱,何故行缓?”一手搭上男子臂弯,娇嗔道。 “嗯?”傅家铭微蹙眉,转首望向苏晓晓。 苏晓晓向他眨眼,盼他能解其意,默契配合。 傅家铭却微眯双眸,此女实则绝色,较之他曾遇任何女子更为出众,然实际上,她非言对他无意?稚嫩且可笑,而今…… 冷漠目光掠过苏晓晓身旁,年司曜神情似遭重击,敌意与不信交织,其微眯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危险。 生平首次,他被人质疑。 俯身,他冰冷的唇轻触她的,旋即撤离。“怎不待吾同行,愈发胆大矣。”似情人般宠溺的责备…… 第3章 翩然入梦的佳人 一瞬之间,空气仿佛凝固,令在场的另外二人怔愣无措。苏晓晓未曾料及此景,毫无防范,指尖轻触柔唇,圆睁的双瞳中满是惊诧之色。他,竟真的吻了她?他怎敢如此放肆?!然而,她无法对他施以惩戒,毕竟,是她主动挽臂,佯装亲昵,是他,成了她筹谋中的棋子。自酿苦果,唯有自尝!苏晓晓强颜欢笑,那笑比哭还要牵强:“父亲遣人来接,我本想先将他们打发,再与你同行。”此刻,无人在意她笑中的真伪。年司曜面色数变,晦暗不明,自她挽上傅家铭的臂弯,他所有的坚持在那一吻后彻底崩塌。“你不归,是因为他?”他面色苍白,双手微颤。苏晓晓自然不会在此刻自毁长城,她坚定地点了头,为了更加逼真,另一只手亦紧紧环上傅家铭的臂膀,目光焦着于他,满是倾慕与痴缠。伪装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傅家铭太过卓绝,面对这样的男子,不动心实属不易。若非她曾对年司曜情深似海,若她心如白纸,初见傅家铭,便会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可惜,心伤之后,她心如枯井,再不信情。苏晓晓以行动代言语,无需多言,旁人已了然其意。傅家铭淡然一笑,“那我们启程吧。”虽似询问,实则不容反驳。他拥着苏晓晓转身离去,强势如他,自始至终未正视年司曜一眼,除却方才握住苏晓晓的瞬间。世间能入傅家铭法眼者寥寥,年司曜显然不在其列。苏晓晓被迫依偎在傅家铭怀中,乖顺异常。豪车驶过年司曜站立之处,他依旧呆立原地,面无表情。车行将离机场,转道之际。“停车!”苏晓晓猛然呼喊。司机惊骇,急刹之下,轮胎与地面摩擦,尖锐刺耳。在傅家铭骤变的冷冽目光下,苏晓晓猛地推开车门,身姿轻盈跃下。“今日之恩,后会有期。”语毕,她转身疾奔。最好,永不相见。奔跑中的苏晓晓在心中默念,如此尴尬之事,她不愿再历。苏晓晓逃离,却不知,因这一时冲动,她将面临此生最大的困境!车内,阳光明媚,却如严冬般寒冷。傅家铭面容冷峻,凤目微阖,难以置信与彻骨寒意交织,唇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好,真是好极了。她,竟如此逃离?他以为这只是女子的欲擒故纵,他既已相助,便是对她产生了兴趣。如同往昔,她应乖乖留在他身边,直至他厌倦,三日、一周,最长不过一月。而他,则会赠予她一笔丰厚的分手费,足以让她一生无忧。但她,竟选择了逃离!利用他?傅家铭修长的手指缓缓紧握,首次被女子如此戏耍,妙哉,实在妙极!苏晓晓浑然不觉自己已惹下滔天大祸。两手空空,行李已被送至年司曜处,身上仅余随身携带的小钱包,内中不过几张欧元。幸而,钱包中尚有一卡,乃贺静宇月前离法时所赠,豪御酒店的贵宾卡。豪御酒店声名显赫,贺静宇为其唯一继承人。幼时同处上流,年龄相仿,却鲜少见面,不甚熟络。及至她被送往法国,二人意外重逢,异国他乡遇旧识,情谊突飞猛进,私交颇深。对贺静宇无需客套,夜幕降临时,苏晓晓已将身上钱财换作酒水,持卡步入豪御酒店。豪御服务周到,卡一出示,即有专人引领。十六岁前,苏晓晓如公主般生活,十六至十八,苏悦儿的出现虽令她心有不快,物质上却更为挥霍。管家一现,苏晓晓便知,贺静宇所赠之卡,权限之大,足以让她入住豪御最奢华的套房。入房,遣走管家,苏晓晓瘫软于床。此床柔软舒适,远胜她在法国的硬板床,更不必提飞机上那狭小的座椅。她舒畅地叹了一口气,享受着这份奢侈。豪御上下整日戒备,如临大敌,地板擦拭再三,陈设光洁如新。一月前,上层便有令,今夜有贵客,经理们齐聚一堂,恭候大驾。夜已深,一辆加长劳斯莱斯稳稳停在豪御门前,五辆同款宾士随后而至。酒店员工列队迎接,由总经理徐洲领队,躬身以待。徐洲亲自趋步至车前,为来客开门。门口侍立的女侍们略带好奇地窥视,男子跨出车门,她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脸颊泛红。男子尊贵俊美,亚曼尼西装贴身剪裁,更显其英挺,一举一动皆是傲慢与矜持。那雕塑般的容颜冷峻,如王者般傲视苍生,昭示着他的高贵与傲岸。其后二人同样出色,一冷一热,西装革履,再后,八位气质超群,面容冷峻的男子分列两侧,如保镖般守护三人…… 第4章 逝矣红尘梦 「傅公子,豪御客栈恭候大驾。」语落,徐掌柜趋步至男子面前,深深一揖,话语中满是敬意。「傅公子,豪御客栈恭迎光临。」随后的侍者们皆俯首,异口同声,齐声应和。男子对此等阵仗早已司空见惯,不发一语,神色未改,阔步向内行去。徐掌柜一路引路至电梯前,门启,唯有男子与随行二人步入,余下八人则稳立门外,分毫未动。徐掌柜心下一急,欲上前跟随,却被旁人轻轻拦阻。电梯内,立于男子左侧之人启齿:「傅公子休憩时不喜人多,门牌交予我即可,无需跟进。」待电梯阖上,其余八人由人引领至另一部电梯,徐掌柜方舒一口气,抚胸自安。闻名远不及一见,身为颇有资财与地位之士,平素傲骨自尊,然面对傅公子,虽年少于己,却令他心中微颤,惶恐不敢仰视,平日伶牙俐齿,此刻竟哑口无言,连自己亦不解其故。「所托之事,可曾安排妥当?」待气息平复,徐掌柜侧首询问。「一切已办妥,前台于八时传来消息,人已至并安置妥帖。」侍者躬身答道。「如此甚好。此人身份非同小可,需精心侍奉,务必令其满意,吾等客栈未来数载之兴衰,或将系于此人。」他点头道。「掌柜放心,此事交予我,必不负所望。」侍者微笑应承。「嗯。」入室后,傅家铭直接穿越宽敞的厅堂,面容淡漠,对周遭奢华装潢视而不见,直至推开卧房之门,眉宇间微露诧异。床榻中央,竟已有人安寝。被褥覆至颈下,自傅家铭视角望去,只见乌黑长发散落枕边,以及未被发丝遮掩的雪白小巧鼻尖。女子乎?傅家铭略显错愕,面色转寒,径直步入,前往浴室洗漱。此非首次有人将女子置于其榻。他常于世界各地穿梭,居于客栈之时更胜家中,总有诸多阿谀奉承之人揣测其意,献上佳丽。然,并非每位女子皆能得其青睐。尤其今日!那位胆大妄为之女子,最好祈求终生勿落入他傅家铭手中。但这绝无可能,他傅家铭欲寻之人,唯不愿,无不可寻!浴后,随意披挂的真丝寝衣难掩傅家铭之健硕身形,肩宽腰窄,胸前水珠尚存,他行至床畔,掀被而卧,伸手将那女子揽入裸露的胸膛,虽无亲近之意,但拥有一具人形抱枕,傅家铭亦不拒之。然,女子入怀,傅家铭眉头微蹙。浓郁酒香扑鼻。饮酒乎?无杂味混杂,单是酒香,倒也醉人,带几分甘醇与甜蜜。傅家铭心中忽生好奇,女子之发遮面,其真容究竟如何?他伸手欲撩开其发,未及触及,却被一只纤细柔嫩之手轻轻挡开。「唔……」那只手轻轻搭在傅家铭腰间,女子之首如小猫般依偎于他颈侧,说不出的娇憨与缱绻。傅家铭轻笑出声,手不客气地在女子柔软之处轻捏揉搓,虽不甚丰满,却挺拔上翘,触感意外地令人愉悦。女子却沉睡未醒,浑然不觉被人轻薄。罢了,且饶过你。傅家铭将女子更紧地搂入怀中,腿压住她滑腻修长的双腿,尽显占有之态。女子似感不适,微有挣扎,傅家铭闭目,在她背上轻拍以示安抚,渐渐地,她安静下来,沉睡于男子怀中,香甜而深沉。苏晓晓梦回往昔。彼时她十八岁,苏浩川将苏悦儿接入家中已两年有余。一向正直的苏浩川竟有私生女,且与苏晓晓相差无几,苏晓晓之母不堪打击,缠绵病榻半年,终撒手人寰。苏晓晓怨苏悦儿,更恨苏浩川。她变得跋扈嚣张,苏悦儿总是一副受欺凌的小可怜模样,众人渐生嫌恶,怜悯起苏悦儿,为她鸣不平,就连青梅竹马的年司曜也屡屡责备她,劝诫她,更多时间陪伴在苏悦儿身旁,慰藉她,守护她。她被孤立,无人知晓她心中的痛楚。那天,阳光正好,苏晓晓正于阳台专心作画,苏悦儿捧着一盘点心而来。「姐姐,你画了这么久,定是饿了。」苏悦儿将点心递至苏晓晓面前,「厨房新出炉的,我特意为你取来,新口味,试试可好?」她总是如此,苏晓晓屡次羞辱,她却屡屡若无其事,再次讨好。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伪装。苏晓晓依旧懒得理会。「姐姐,你午饭都没吃,还是吃点吧。」苏悦儿却不以为意,依旧笑颜以对,捏起一块点心,亲手递至苏晓晓唇边,「张嘴吧,姐姐。」苏晓晓猛然推开画板起身,弃笔于地,一掌拍开苏悦儿的手,点心碎裂,碟子落地,一片狼藉。「苏悦儿,我警告你,别在我眼前出现,别讨好我,别装可怜,滚,立刻,马上!」那时的苏晓晓年轻气盛,未经世事,锋芒毕露,如同出鞘利剑。苏悦儿瞬时泪眼婆娑,双手拽住苏晓晓的衣袖,泣道:「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我愿意成为私生女吗?我愿意被人鄙夷被人轻视吗?我只想和你好好相处,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你为何不能成全我?姐姐……」 第5章 她是谁? 这两年间,苏晓晓已记不清目睹苏悦容梨花带雨的次数,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厌倦,正欲抽身离去,却被苏悦容紧紧拽住了衣袖,力道之大,令她寸步难移。放手!苏晓晓厉声道。不!死亦不放!苏悦容泪眼婆娑,摇头拒绝。那你便随风去吧!苏晓晓一推,不慎触及苏悦容胸前,后者脚下一滑,踩上了倾倒的画架,身子猛然向后仰去,啊!姐姐!惊呼未绝,阳台栏杆低矮,苏悦容就这样失足坠落,伴随着沉重的声,一切归于寂静。苏晓晓惊骇之余,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她不过是气极之语,并非有意为之。苏晓晓,你这是做什么?!年司曜忽现,一掌掴来,苏晓晓的头偏向一侧,嗡嗡作响。熙熙,我……年司曜一掌既出,立时愣住,迷茫的双眸中满是震撼,呆呆望着自己的手,又望向同样惊愕的苏晓晓,这是他首次对她动手,斩断了她十八载的深情,斩断了两人十八年的纠葛。苏悦容头部先着地,血色染红了那一方土地,即便仆人们努力清洗,也无法抹去痕迹。医生诊断,她可能终身昏迷,再无醒来之日。当日,苏晓晓便被苏浩川送往法国,一周之后,苏悦容奇迹般苏醒,两年后,她与年司曜的订婚宴即将拉开序幕。呜呜……不,我不想去……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父亲,司曜……请相信我……我不想……傅家铭被耳边的呢喃扰醒,睁眼发现怀中女子正奋力挣扎。被褥已被踢至腰下,她在怀中不安地扭动,口中还喃喃自语,令人心烦。傅家铭轻抚安慰,未果,反倒是自己没了睡意,按下床头灯,翻身将她压制。再闹,咱们谁都别睡了!傅家铭低语警告,女子竟似听懂,安静下来。傅家铭哑然失笑,未曾料到有人入睡也能这般识时务。然而,感受到体内升腾的热意,他决定今夜不能轻易放过她。灯火熄灭,傅家铭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仅能辨其轮廓,小巧而精致。他拨开她的发丝,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颤动的睫毛,小巧的鼻尖,那唇他曾见过,诱人至极,触感温软细腻。傅家铭俯身,唇瓣相接。傅家铭的手在苏晓晓身上点燃了一簇又一簇火焰,不久,她的衣物被解开。她的肌肤如玉般细腻光滑,拥在怀中令人不舍放手。嗯……苏晓晓感到体内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明明方才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怎会……热,好热……好热……苏晓晓缓缓睁开眼。她被压在胸口的黑影吓得尖叫,你……你是谁?声音嘶哑,与平日的清脆截然不同,即便是最亲近之人,此刻也未必能认出是她。苏晓晓头痛欲裂,酒精与失眠的后果。嘘,别闹。傅家铭已箭在弦上,声音带着诱惑。苏晓晓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不,不要。她惊恐地摇头,嘶哑的声音连自己听了都心痛,但此刻顾不得许多,仅仅一觉醒来,为何……多了一个男子?!还对她……这一切超乎想象。苏晓晓在傅家铭身下剧烈挣扎,推拒着他的胸膛,身体拼命后缩。然而,一切皆是徒劳。傅家铭不满地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便将她拉回原位。安分些!苏晓晓尖叫一声,见硬的不行,转而哀求:求你,放过我好吗?她低声乞怜。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境地,否则她绝不会留宿此处,更不会半路买酒回酒店独酌。傅家铭却轻笑,温柔的唇轻啄苏晓晓敏感的耳垂,手亦在她身上游走,挑逗着她的敏感。嗯……苏晓晓这未经世事的少女如何敌得过情场老手,不消片刻,理智便化为乌有。迷乱之间,痛呼出口,声音却被傅家铭吞没,她瞬间清醒,他真是个可怕又难缠的男人。一夜荒唐。苏晓晓醒来时头痛欲裂。脑海中闪过昨晚的画面……天哪……苏晓晓面色苍白,全身颤抖。她埋首于被中,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原来那不是梦境,一切真实发生。那个男人是谁?他怎会进入她的房间?!难道豪御酒店的顶级服务还包括为孤身女子提供牛郎以解寂寞吗!拖着疲惫的身躯浸入浴缸,苏晓晓反复用清水冲洗自己不再纯洁的身体。她的初次……虽未能给予最爱之人,却也未料到会如此懵懂地失去……夜色深沉,她甚至未能看清那男子的模样! 第6章 姑娘,所寻何人? 然而,彼时酒醉迷蒙,即便相遇,此刻亦恐记忆模糊不清矣。苏晓晓自行李箱中拣选一袭素白削肩长裙,复搭一灰纹针织外衫,其衣若心,皆沉至幽谷。此事不可不了了之。苏晓晓整装完毕,身下之痛楚难掩,每行一步,如火燎心,心境之黯,城池之中,自降机以来,未尝片刻舒畅。推门而出,适逢二位年轻婢女推车而至,清扫毕,正欲闭合斜对面门户。“敢问……”苏晓晓缓步近前,二人略显讶异地望向她。“敢问,掌柜所在何方?”苏晓晓轻声细语。“此……”二婢相视一眼,其中一人习惯性展露职业微笑,“姑娘,有何需奴婢效劳?”苏晓晓抿唇,摇首:“唯求见掌柜。”“掌柜室位于二楼,乘此梯直下,出梯左行,至末尾即是。”一婢女以规范手势指引方向。苏晓晓颔首:“多谢。”言罢,缓步向电梯行去。二婢默默目送苏晓晓远离,待其入梯,方复推车前行。“咦,汝觉此人有何特别?”一直未语之婢女推搡同伴,眨眼问道。“平平无奇。”指引之婢答曰。“若真如此,何以凝视许久,且为其指路?”另一婢不信,又言:“容颜绝美,气质独特,引人注目,难以移睛,哎呀,吾难以言表,身为女子,观其背影亦不舍离去,若吾有此姿……”双手紧握,举于胸前,目光闪烁,“减寿十年亦甘愿。”旁婢嗤笑:“汝啊,尽可幻想。”婢女追上,不以为意,反兴奋握其手:“晨间自那女子居所出之男子,汝可曾见?俊逸非凡!若未见,实乃遗憾。”同伴推车步伐一顿,似有所思,面染绯红,“嗯,见到了。”婢女如发现新大陆般指之:“原来汝冷言冷语,皆因嫉妒!”“汝岂不嫉妒?”“吾岂能不妒,呜呜……”已入电梯之苏晓晓,自是闻不见身后婢女之言。及至二楼,出门稍顿,坚毅而缓,向左侧廊道行去。豪御总管徐洲,昨夜值宿于店,正欲归家,未料行未远,门未出,已被阻于门前。“姑娘,有何贵干?”服务之业,常以笑迎人,徐洲即刻笑容可掬。苏晓晓望面前微胖男子笑颜如花,抿唇,欲言又止,终开口:“吾……昨夜宿于1805室,名唤‘穹宇阁’,敢问除却予吾,是否另有人入住?”1805?穹宇阁?!徐洲心中一紧,此乃傅公子特备之居,亲命也。“姑娘,若已将房予汝,自不会另予他人。”徐洲面上笑容无懈可击,心中暗转,试探问道:“姑娘可还记得,昨晚为何前台会安排汝入住‘穹宇阁’?”自是记得。苏晓晓点头,取出随身携带之卡:“因这张卡。”徐洲接过,面色微僵,金纹镶黑边,乃店中特制贵宾卡,仅贺家自用,寻常仆役未尝得见。其与他贵宾卡之别,在于黑边细银纹,不细察难辨,他人卡中无此。昨夜,他将一贵宾卡交予下人,转交予安排之女子,并嘱咐前台,见卡勿问,直接予房卡,不想今日!徐洲望向面前之苏晓晓,勉强一笑:“敢问姑娘尊姓?”若是贺家人,玩笑开大矣!虽贺家之人徐洲大多识得,难免有遗漏。“吾姓苏。”询姓而已,例行之事,苏晓晓不觉有何不妥,答之。徐洲稍宽心,又问:“姑娘此卡从何而来?”从何而来?亦需问?苏晓晓未忘来此目的,微蹙眉,“友人赠之。”徐洲再松一口气。友人赠?不愿透露姓名,非至交也。贺家人借卡于友,友之友亦有之,无妨无妨……再抬首,满面春风:“苏姑娘,放心便是,本店绝无可能同时将一房予二人,吾等乃国际连锁,况且姑娘手持金卡,难道对吾等毫无信任乎?”“然而……”苏晓晓亦觉此事匪夷所思,然昨晚之男子又作何解?莫非遇鬼?“并无意义,绝无可能。”徐洲断言,一面安抚苏晓晓,一面皱眉显难:“苏姑娘,除却此疑,尚有他事否?若对吾等服务不满,随时可寻吾,但吾昨夜值夜,方下班,姑娘看……”苏晓晓咬唇,几至出血。尚有他事?难道言,昨晚与一名不相识之男子共度一夜,今欲查其身份?一时冲动至掌柜室,未曾思量后果。掌柜之言,如冷水浇头,令苏晓晓清醒。即便查明,又如何?报复打击?休提!苏家不堪此等丑闻,苏晓晓,更不可…… 第7章 许嫁之宴不可避 在这京城之中,她的名声早已如烟散去,若言及此,世人恐只会报以冷笑与嘲讽,何人能信?此念一出,苏晓晓心间似被万针穿刺,痛彻心扉,难以承受。“苏小姐,您……”徐州见苏晓晓面色有异,连忙近前,关切询问。苏晓晓右手无力抬起,虚晃一瞬,苍白的唇间挤出二字:“无碍。”语罢,转身,步伐沉重,一步步挪出了那经理室的门扉。直至苏晓晓的身影消失于门外,徐州方长舒一口气,轻叹一声。世事弄人,偏巧如此,为何你非得昨晚出现?只能……委屈你了。静默片晌,徐州拾起电话,拨下一串号码。“小凡,昨日托付之事,那女子怎的没了音讯?可曾前来?”“你竟不知?急性盲肠炎?不来亦该通个消息才是。”“罢了,你去收回她的信物,此事往后不得再提,可懂?”“是,便如此。”为何偏偏是她?为何遭此横祸?为何……经年之后,苏晓晓无数次自问,终无解。而今,拖曳行囊,苏晓晓缓步离了豪御客栈,目干如砂,泪却难落。吞泪入腹,这两年,她已习以为常。甫出大门,一辆黑漆卡宴悄然而至,车身低调,而出者气质卓绝,俊逸非凡,冷冽非常。“苏晓晓,随我归家。”年司曜眸光向来清冷,此刻更掩万千情绪,淡淡言道。苏晓晓驻足,望向他。“若我今日不归,你意欲何为?”非议,仅陈述,语气平和,似已认命。“叔父与悦儿家中待你,勿负昨夜之任。”年司曜眉宇微蹙,道。不归,亦不知所往。京城浩瀚,却阴霾密布,阳光之下,无苏晓晓立足之地。一路无言,车内二人皆未启齿。苏晓晓感念司曜之隐忍,似有千言万语。然她无意倾听,亦无心诉说。她与年司曜,早在两年前便已断得干净彻底,那一掌,虽落在面上,却如利爪,撕裂心房。“至矣。”车停府邸之内,苏晓晓未待年司曜,先行下车。苏府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两年光阴,她终重踏这片旧日家园,景致依旧,园中玫瑰,乃苏晓晓亲手栽植,花色绚烂,一切看似未变,苏晓晓心中却悲凉,知万事皆非。步入府门,迎面遇一陌生妇人,约莫四十许。“您好,请问您找……”妇人上下打量苏晓晓,礼数周到。两年未归,仆从已不识她。沿途所遇,旧识皆已不在。苏晓晓未予理会,径直前行。妇人未料此举,略显不悦,急伸手阻拦:“哎,小姐,此处不可随意进入。”此时,年司曜步入,目睹此景,聪颖如他,即刻明了,面色一沉,喝道:“李嫂,此乃府上大小姐,悦儿之姊。”李嫂闻言一惊,呆望苏晓晓,似闻奇谈:“大小姐?”复审苏晓晓,其面色变换不定,终恭敬俯身:“大小姐归矣,老爷与小姐昨日在家候您一日,未料今日归来,二位外出。”“何往?”年司曜眉心紧锁。“小姐稍感不适,老爷放心不下,携其就医。”李婶答。“不是说在家等我?”苏晓晓望向年司曜,嘴角微扬,环视室内,低声道:“令嫒金枝玉叶,自当小心呵护。”此言一出,旁人面色皆变。李婶低头,年司曜抿唇隐忍,终未言语,转向李婶,问:“大小姐之居所可备妥?”“备妥,老爷特嘱,大小姐喜静,尤爱园中玫瑰,故将居室设于一楼……”“一楼?”苏晓晓猛然抬首,不视李婶,直视年司曜:“我居客房,原室何在?”年司曜一时愕然,见苏晓晓欲言又止,面露难色,旋即疾步奔向楼上。“苏晓晓,且慢……”年司曜紧随其后,奈何苏晓晓步速飞快,如何追赶得上。她毫不犹豫推门而入,眼前之景令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却倔强地不肯滑落,唇颤身抖,心亦随之震颤。熙熙,吾家小公主,爹爹的心头肉,家中最大之室,可愿居之?置一架大琴,吾家熙熙最喜抚琴……熙熙,最爱翠绿苹果,我们将室涂以熙熙最爱之色,娘知,你定会欢喜……琴不在,翠绿亦换。满室粉红,淡紫帘幔随风轻摇。粉红,苏晓晓最厌之色,却是苏悦儿所爱。“此便是尔等强召我归之因?”苏晓晓转身,泪光闪烁,却掩不住满腔愤怒与恨意:“年司曜!尔等何其狠毒?怎能如此待我!”“苏晓晓,不,非我所愿,我们……”年司曜未曾料及苏晓晓反应如此,伸手欲拽住欲逃之苏晓晓,力道之大,不容挣脱。“放手,放手!”苏晓晓似狂般挣扎,心中的痛远胜体肤。她知,两年时光,他们已将她遗忘,心中再无她之位置,她知年司曜将与苏悦儿订婚,但这一切,本应属于她!这时,她的父亲,乃至年司曜……皆应是她的! 第8章 龚公子是也 苏晓晓,苏晓晓! 她心中之恨,如江河奔腾,难以言喻! “莫如此,晓晓,勿要如此。”年司曜温言劝慰,面上神情复杂,叫人难以捉摸。 “莫唤我晓晓!”苏熙双手紧捂双耳,眸中恨意如火,直视年司曜:“你不配,年司曜,你实非良配!” “晓……苏熙,若你愿居此室,无妨,我们可令悦儿……”年司曜被那怨毒目光所灼,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眼底深处隐忍的痛楚,苏熙未曾察觉,一丝一毫亦未入其眼。 “我不愿!我绝不!”苏熙心寒至极,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的声音冷如寒冰,闻者心如刀绞,“使她让室于我,是怜我乎?父亲苏悦儿已夺,居室,苏悦儿亦欲取之,年司曜,你原应是我未婚夫,而今亦归她所有。你等将我放逐法兰西,不得归乡,你等订婚在即,竟邀我观礼,要我祝福你们幸福,世间再无他人,能如你们这般,叫我心生厌恶。” 年司曜面色苍白,苏熙从未对他言辞如此激烈,他不知,她心中之恨,竟是如此深沉。厌恶?他竟令她感到厌恶?他欲辩解,欲反驳,心中所想千头万绪,但一思及苏悦儿,悦儿…… 他默默然,默默然,松开了紧握苏熙的双手…… “勿忧,年司曜。”苏熙语气淡漠,情亦淡漠,续道:“尔等订婚礼,我必赴之,你乃我司曜兄长,多年照拂,我怎能不至?告之,我已归来,她胜矣。此处非吾家,是她之所在,一切皆归于她。” 心如空谷。 犹似无底深渊,任凭何物投入,终难填满。 苏熙离去。 离开苏府,孤身一人,缓缓行于路途。 她这一生,精彩纷呈,未及双十,嗔痴爱怨尽尝。在法兰西时,贺静宇常笑她小小年纪,活得却似老妪。 她怎似老妪?老妪心中满载对亲人的挂念与絮叨,她呢?她尚有亲人否?无,早已无矣。 订婚之日—— 名震A城的苏、年两家联姻,宾客如织,酒店门外车马不息,出入之人,皆是显赫之辈。 宴会内喜气洋洋,宾主同乐,众人瞩目之处,乃是今日“准新郎”年司曜,他那日益冷峻的面容此刻如春水融化,嘴角含笑,手持红酒,立于年逾五旬却保养得宜的苏浩川身旁,与宾客寒暄,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眸不时望向门口,旋即又黯然收回。 “时已不早,悦儿尚未下楼,你派人催促一二。”与最新的商业伙伴寒暄完毕,苏浩川转身对年司曜言道。 “适才已派人询问,言即刻便至。”年司曜行事周密,深受年家与苏浩川器重。 “嗯,悦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今后有你照顾,我心安矣。”苏浩川点头,手覆于年司曜手背,轻轻拍了两下。他目光转向酒店入口,愣了片刻,叹了口气:“晓晓她……今日会来吧?” “放心,她定会前来。”年司曜低声道。 苏浩川点头,忽而神色凝重,道:“今日宴会,务必事事完美。傅先生难得接受邀请,你看我们宾客之中,连曲市长亦亲临,皆因他而来。此人手握重权,全球半数经济皆在其掌握,如今他将市场重心移回国内,首次接受此类宴会邀请,若能争取与其合作,即便分得一小杯羹,亦能使苏氏集团展翅高飞。” 傅家铭竟接受苏家邀请,无疑在A城上流社会引起轩然大波,原本决定不参加宴会之人纷纷改弦易辙。谁不愿结交傅家铭?只因机会寥寥。未料年司曜首次参与宴会,便落在苏家,这是何等荣耀? 想及此,即便是修养深厚的苏浩川亦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复又拍了拍年司曜的肩,语重心长:“苏氏集团若要发展壮大,父亲年迈,晓晓她……她终将嫁作他人妇。这些年我对悦儿亏欠颇多。总之,待父亲退休之后,苏氏集团还不是你与悦儿的,至于你们年氏集团,小打小闹,近年来业绩下滑,时机成熟便并入苏氏集团吧。” 年家铭眉头微蹙,态度恭谨,充满敬意,“理应如此。”他答道。 话音刚落,宾客间传来阵阵惊呼,随后是雷鸣般的掌声与赞叹。 “哇,新娘子真美!” “太惊艳了!” “如仙子一般……” 年司曜抬首,只见苏悦儿身着定制月牙白礼服,缓缓自半旋楼梯而下。平日散落的长发被挽成雅致发髻,仅余两缕松软发丝,慵懒垂于面颊两侧,齐刘海在这样的发型下更显娇俏。星眸闪烁,嘴角含羞带笑,精致妆容较平日少了些许柔弱,却多了几分娇媚。苏悦儿本就姿容出众,羞涩中带着怯意,更惹人怜爱。 两位身着白色礼服的伴娘左右跟随,虽也是佳人,但在苏悦儿的光彩之下,略显逊色。 已有不少人暗叹年司曜的好运,竟能娶得如此美丽的新娘。 “司曜兄……”短短几阶,如行千里,万众瞩目之下,苏悦儿的手轻轻放入年司曜掌中,脸颊已泛起淡淡红晕…… 第9章 汝乃吾之红颜 “晓晓,今朝汝之容颜,实乃倾城。”傅家铭目光微转,紧握其手,低首至她耳畔,以细语赞曰:“世间之美,莫过于此。”苏晓晓颊染霞彩,以眼波轻轻一瞥,复将柔荑置于一侧,轻挽久候的苏浩川臂弯,轻呼:“阿爹。”“吾女心中尚有为父。”苏浩川宠溺一笑,复玩笑道:“原以为得良人便忘家中老父矣。”“阿爹,汝与司曜皆为吾生命之重,怎可如此戏言?欺我哉!”苏晓晓佯怒撒娇,引得两侧男子心照不宣,相视而笑。此间温情脉脉,然大堂之内,诸多暗角,人语窃窃。“此即苏晓晓,未料竟如此绝色。”“貌美如何?终归狐媚之裔,苏府行事,实欠妥当。正室之女不顾,偏宠私生,订婚之礼,竟如此铺张。”“诚然。苏熙吾亦曾识,昔日温婉聪慧,未料……心狠至此,闻其卧病一年方愈。”“唉,悲哉。”“悲从何来?若吾父携此狐媚之女归家,吾岂容其张扬?或比苏熙更为决绝!”“至今苏熙未现,仍在法兰西乎?”“父归他人,家非吾有,未婚夫亦属旁人,换做汝,可愿归?”“确也,心已凉矣……”“咦!非也!君言差矣!观彼处!”“何处?何所见?”“门扉之处,适才步入者!速观,苏熙,可是苏熙降临?!”故人多不识,盖因变化甚巨。虽仅两年,苏熙判若两人。若昔日之她与今日并立,恐需片刻方能确认,二者实为同一人。非容貌之变,乃气质之异。及笄前,她活泼开朗,青春洋溢,笑靥如花,悦己亦悦人。两年光景,她褪去青涩繁华,变得沉静寡言,淡然深邃,以漠然之姿,筑起心墙,隔绝尘世。订婚之宴,宾客众多,出乎苏熙预料。众人瞩目,乃至主动让路,为她铺设通往主角之路。今日妆容无瑕,粉黛掩去苍白。近日再陷失眠,疲态尽显,月余未曾归家,避于租屋,孤影自怜。“熙儿……”全场静默。苏熙缓缓行来,苏浩川平素沉稳之面,此刻动容,目中似有泪光闪烁,紧握苏悦儿挽其之手。年逾五旬,保养得宜,与昔年无异。喜黑西装配宝蓝领带,发色依旧乌黑,浅纹仅在谈笑间隐约可见。苏熙立于三人之前,抿唇半晌,方启齿:“阿爹。”强忍不去望身旁璧人,心潮难平。傅家铭与苏悦儿情深意浓,笑颜如花,幸福耀眼,岂能视而不见?苏浩川连连颔首,闻其一唤,心满意足:“熙儿,今日乃悦儿与司曜之订婚宴,汝迟至,吾还以为……月余身在A城,何不归家?莫非仍在怨父?”苏浩川言辞恳切,神色激动。若非紧握苏悦儿之手,苏熙几乎以为,昔年疼爱她的父亲归来。苏熙欲答,苏悦儿抢言,娇嗔道:“姐姐,法兰西两年,家人未能团聚,阿爹思汝心切,日日念叨,吾几欲厌倦,何等嫉妒。”“哦。”本欲言语,此刻觉多余,“既至,若无他事,可否一旁小憩?”苏熙自觉,与此地格格不入。苏浩川笑容凝固:“熙儿,汝……”“姐姐!”苏悦儿神色激动,目光微责:“至今仍不肯原谅吾等乎?当日因你……非如此,阿爹亦不会遣你远赴海外。姐姐,阿爹内心自责,汝不知其苦。今已归,何不与阿爹好好言谈?”苏熙知其误解,然无意辩解,尤在此刻。与苏悦儿,何言可谈?有她无苏悦儿,有苏悦儿无她,历来如此。苏浩川既择苏悦儿,远送她离,又何必虚伪示人?傅家铭始终静立,未发一语。苏熙转视之:“吾言必至。吾问,可否许吾一旁休憩?”省去称呼,一言令三人面色微变。傅家铭笑容渐敛,见苏熙现,面容更显冷峻,全身紧绷,苏悦儿感受颇深,不由更紧挽之,美眸中满是忧虑。“熙儿……”苏浩川亦察觉新人异样,欲解围,却被傅家铭制止。傅家铭恢复得体微笑,长睫微垂,掩去眸中情绪:“熙儿,若疲乏,且去歇息,迎宾之事,吾与……悦儿足以应对。” 第10章 与苏府再无瓜葛 闻其言毕,苏晓晓眉眼间难掩欣悦,对苏熙展颜一笑,道:“确然,此处有我与司曜兄足矣,姐姐请自便无妨。”苏浩川言未尽而被打断,然面上并无不快,反倒是对年司曜颇为满意。随即,他亦颔首允诺:“去吧,若有事,为父随后寻你相谈。”觅得一隅软榻,苏熙轻叹,与那三人周旋实乃心力交瘁。二十余载,苏熙首次心生如此感慨,而他们,恰是她名正言顺之亲人,乃至今日之后,年司曜亦将列入其中。此情此景,令人心寒至极,几近麻木。幸而机票已定,今日之后,她便可直飞法兰西,此生不再归乡,无需再见他们。苏熙倚榻,头痛欲裂,室内香气混杂,令她胸臆略感窒闷。“姑娘,可是不适?”片刻,一侍女见苏熙神色有异,近前询问,手中托盘置有糕点,原是欲送至需客之处。未料,侍女甫一近身问候,苏熙不及抬眸,便以手掩口,俯身干呕。侍女速将糕点盘置于案上,一手扶苏熙肩,一手轻拍其背。待苏熙稍缓,侍女关切问道:“姑娘,可安好?需否召医?”苏熙虚弱摇头,“劳烦将那糕点移远些。”其味令她愈发窒闷,几欲呕吐。侍女连忙移开糕点,苏熙方觉舒缓些许。“熙熙,何故?是否不适?”侍女离去未久,苏浩川忽现,关怀询问。苏熙乍见之下,微感诧异,默然摇头。苏浩川非独行,苏悦儿伴其侧,另有一年岁相仿之男子。“此乃吾女苏熙。”苏浩川笑向身旁男子介绍。该男子保养得宜,面容年轻,笑容温文尔雅。苏悦儿笑靥如花,速补言:“姐姐,这位是龚先生。”苏熙静观三人,心中隐有不祥预感,他们究竟意欲何为?气氛一时尴尬,龚先生浅笑道:“苏小姐确如苏先生所言,美丽且持重,闻之刚自法兰西学成归国,苏先生福泽深厚,二女皆出色。”“龚先生过誉,自小至今,姐姐胜我多多。”苏悦儿羞涩言道。“儿女日长,为父心忧,何事能比她们各得良缘更令我心安?龚先生以为如何?”苏浩川笑言。言毕,转向苏熙:“龚先生特自美归来,为父事务繁忙,熙熙,代父与龚先生攀谈。”苏熙冷眼旁观,至此方知苏浩川与苏悦儿引龚先生前来之意。寒意透骨,额间渗汗,肉体之痛难及心伤,心似被万爪撕扯。她瞥向远处与宾客寒暄的年司曜,如此安排,他亦知晓并参与?多年漠不关心,今却突忆起她,设法令其归,原是为此“惊喜”!众人各怀心思,沉浸其中,未察觉周遭乃至大堂陷入诡谲寂静。一男子自门而入,稍顿,锐目环视,随即向苏熙等人行来。其貌非凡,难以言表,尊贵傲然,气度超凡,所经之处,引来低语连连。身后随二男,任一人独立亦夺目,此时却恭谨随行于前者,面色严峻。门外之事,苏熙浑然不觉。“龚先生?”她深深望向苏浩川,欲辨此人是否其父,“抱歉,今日不便,诸位自便,我感不适,欲先行一步。”不堪留此,苏熙欲起,腕却被猛然拽住,回首,苏悦儿歉疚满目,急切相望。“姐姐勿走。你多年居于海外,父亲甚是思念,我等皆感对你有所亏欠。你年长我一岁,今日我与司曜订婚,而你尚孤身,我们……”她一顿,续言:“龚先生乃新月集团之首,实为佳偶,父亲精挑细选,彼长年居美,去年始部分业务转回,亦单身。”“哦,美归?现今单身,过往非是?”苏熙头痛欲裂,却须强忍,尤其面对苏悦儿。“若真如此佳配,苏悦儿,何不你嫁?”“姐姐,你……”苏悦儿面色苍白,急辩:“你明知我与司曜……”“熙熙,怎如此对悦儿!”苏悦儿之言被苏浩川打断,面色不愉,全无适才对苏熙之关怀疼惜。苏浩川转而歉意望向龚先生,“犬女性情倔强,请龚先生勿怪。”龚先生和颜以对。苏熙欲笑,身心俱疲,心如刀绞,笑之不出。此乃其父,曾以深爱宠她十六载,可曾为真?若真,为何今朝待她如斯? 第11章 儿郎,勿须如此矜持 「千金?吾乃汝之千金乎?爹爹,至今日之前,吾尚自以为,吾尚能忝列千金之位,得以唤君一声阿爹,而今方悟,君之心尖尖,唯有苏悦儿一人足矣。吾,又何足挂齿?」她轻声嗤笑,低首望向仍旧紧握其手不放的苏悦儿,忆及两年前那一日,她亦如此紧攥着自己,死生不离,随后……她入了医馆,而自己则被送往法兰西。「苏悦儿,握够未?可愿松手?」 「姐姐……」 苏晓晓拂袖而去,抬首望向自她言语之初便以惊异目光注视她的龚先生,唇角勾勒出一抹笑靥,那笑仿若春风拂柳,花簇绽放,然其眸光却寒如冰凌,似藏无边哀怨,引得周遭宾客纷纷侧目,愕然驻足。 「龚先生,吾实不明吾身有何物能入君法眼。青春之躯?绝美容颜?诚然,苏悦儿所有,吾亦不缺,同门同宗,同父同姓,更甚者,吾乃堂堂正正苏府千金,而她,仅是苏浩川与外室所诞……野种耳。」「姐姐!」苏悦儿面色惨白,浑身颤抖,急呼苏晓晓。 「熙熙,汝知自己所言何意乎?!」苏浩川面色涨红,厉声警告。 围观者窃窃私语,苏晓晓侧目一瞥,旋即收回视线。此刻她心绪烦乱,头晕目眩,四肢乏力,仅凭意志勉力站立,而心中却似有烈焰焚烧,痛彻骨髓。 她的声音愈显微弱,却清晰可闻于众人耳畔。 「论理,吾条件优于她,然为何今日她订婚无人问津于吾?龚先生,此点君可曾思虑?未知彼等是否告君,吾曾险些杀人,被逐至法兰西,身患重疾,几丧命海外。君亦见,吾不受苏浩川宠爱,乃至人厌,与吾联姻无丝毫益处。吾曾罹患重症抑郁,至今尚未痊愈。龚先生,如苏悦儿所言,君财势双全,仪表堂堂,世间女子任君挑选,实言之,吾实非君良配。」 自戕复伤人。 然非于心尖刻骨铭心,苏晓晓难感生存之实。 语毕,身躯似已非己所有。苏晓晓竭尽全力,欲转身迈向门外。却在回首之际,望见一名此生以为再难相见的男子。 「啪!啪!啪!」 傅家铭抬手,缓缓鼓掌。 「原来,我傅家铭之佳人,竟如此不堪,连一老翁皆不配,」傅家铭凤目微阖,低沉之声如大提琴之韵,却冷含不悦,「汝愈发不驯,多日不见踪影,竟需吾亲寻而来。」 君闻几何?又言何事? 苏晓晓难以置信地仰视于他,眼中满是惊愕。 傅家铭却上前一步,众目睽睽之下,霸道地揽住苏晓晓之腰,姿态昭示主权,占有之意溢于言表。 此举足以令在场众人明了,他与苏晓晓之亲密,及其出席此小小订婚宴之因。一时间,宾客皆倒吸凉气,目光复杂地审视苏晓晓,探究之意浓厚。 「归家后再与汝清算。」傅家铭俯首,在苏晓晓耳畔低语,声音仅她可闻。苏晓晓身躯一颤,深知此男必记仇无疑! 一切发生太快,太过峰回路转。 苏浩川面色微僵,目光在傅家铭、苏晓晓与面色苍白的龚先生间游移。龚先生乃其苦心经营之桥梁,苏氏集团外表光鲜,内里却已腐朽亏空,若无龚先生资金援手,恐寸步难行。 然而如今…… 龚先生显然识得傅家铭,此刻汗如雨下,以责备之目光望向苏浩川。 「傅先生,吾实未知苏小姐竟是君之……请恕吾先前孟浪,忽忆公司尚有要务待解,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二位慢谈。」 龚先生商场老手,见势不妙,即刻抽身离去。 「龚先生……」苏浩川欲留,奈何人已去,谁敢与傅家铭为敌?龚先生离去之速,不过瞬息,已无影无踪。即便苏浩川机智过人,面对傅家铭之不悦,亦只能暗自擦汗,一时语塞。 若早知苏晓晓攀附傅家铭,他又何必舍近求远,求助于龚先生? 他望向苏晓晓,眼中疑惑夹杂因苏晓晓隐瞒真相致其颜面扫地之怒。 然他不知,苏晓晓此刻心情,复杂远胜他百倍! 她似已惹上大祸。 天知,她与其仅两面之缘,毫无瓜葛,甚至不知其名姓! 苏晓晓欲悄然脱离傅家铭怀抱,然体力不支,加之他手臂如铁,如何挣脱? 「姐姐,此乃……」众人之中,苏悦儿最为震撼。她望着拥着苏晓晓的强势俊朗傅家铭,美眸中满是不信。父亲明明决意将苏晓晓许给龚先生,怎现又突现傅家铭? 苏晓晓与傅家铭? 此情何以堪! 「吾与他……」苏晓晓话未毕,腰间手臂猛然收紧,力道之重令她瞬息窒息,他人眼中看似亲昵喜爱,苏晓晓却深知,此乃警告! 「仅……诸位所见这般。」 势之所迫。三番相逢,皆因缘由扮演此戏,一回陌生二回熟稔,虽对其不甚了解,然众人态度昭示,与这位爷为敌,绝非明智,苏晓晓顺水推舟…… 第12章 花颜失色之辱 闻得苏晓晓之言,傅家铭唇边勾勒一抹满意的浅笑,即便是苏浩川那副讨好之态,亦显得不那么刺目。目光流转于周遭,数位熟人映入眼帘,瞧见苏晓晓那苍白无色的面容,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伸手轻揉苏晓晓的发顶,以一种溺爱的口吻道:“瞧你面色如此苍白,可是不适?你且先去歇息片刻,我与他们稍作攀谈,随后即来伴你。”此番言语,仿佛情人间的情趣逗弄。其姿态宛若包容小意的深情郎君,对小女友的胡闹满是纵容,惹得旁观女子皆是艳羡不已。唯有苏晓晓捕捉到了其中暗含的警告,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姐姐,恐你一人独坐此处寂寥,我来伴你左右可好?”苏晓晓被安顿于软榻之上,而安排她之人,此时已被众人簇拥。苏悦儿袅袅行至她面前落座,她向着人群密集之处投去一瞥,笑道:“未曾料想,两年未见,姐姐风采依旧,你可知,你一直是我的楷模呢。”楷模?成为苏悦儿的楷模,她该自豪么?苏晓晓心中冷笑,侧过脸庞,未曾给予苏悦儿半分目光。苏悦儿却不以为意,又言:“姐姐,这两年你在法兰西可好?姐姐真是,何须因我与父亲置气,昔日司曜兄与父亲待你极好,我在一旁羡慕又嫉妒,你却不懂珍惜,唉,你不知你被送走那会儿,司曜兄每日如何煎熬,他夜夜买醉,我即便病体缠身也要前去照料……”“够了!”苏晓晓不堪忍受,猛然自软榻上坐起,这一动,寒意透骨,头晕目眩,她狠狠瞪向苏悦儿:“苏悦儿,若你只想言说你与年司曜如何情深,还是省些气力吧,我毫无兴趣!”“哦?是无兴趣,还是不敢听?”苏悦儿轻笑一声,不再伪装,望向苏晓晓的眼神满是嘲讽,“姐姐,我太懂你,你从不信他人,只信自己。自视甚高,遭人误解亦不辩解,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脆弱无比,愚钝至极。犹如薄冰,轻轻一触,咔嚓,便碎裂开来。”苏悦儿洁白的手指沿着桌面的琉璃杯轻柔抚过,倾身靠近苏晓晓,以仅二人能闻之音量续道:“可姐姐可知,我偏爱这样的你,若非你这般愚蠢,今日与司曜兄订婚的怎会是我,而非与他青梅竹马的你?呵呵……”她一手迅疾握住苏晓晓,言:“姐姐,傅先生可知晓你的过往?若知你对司曜兄旧情难忘,你说,他还会接纳你么?”未待苏晓晓反应,另一手轻轻一推。咔嚓!琉璃杯碎裂之声惊动四座!“姐姐!”苏悦儿惊惧交加,缩肩而立,泪如雨下:“你竟如此恨我?你已有傅先生,为何还不肯放过我,放过司曜兄?!”“你!”未料她竟如此行事!苏晓晓怒火中烧,欲甩开苏悦儿。“姐姐!”此次苏悦儿却使出浑身解数,紧紧抓住苏晓晓,悲声哭喊:“难道你又要如上次一般将我推倒,取我性命么?!两年前我险些丧命,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啊!你怎么能……为了司曜兄,对我如此狠毒……”苏悦儿已泣不成声。无数指责或恍然的目光向苏晓晓投来,苏悦儿拽她之力太过猛烈,苏晓晓挣脱不得,力竭之下,只觉天旋地转。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傅家铭,他面色冷峻,正向她走来。但她头晕难耐,痛苦不堪。“啊!”“天哪!”现场一片惊呼。昏迷前,苏晓晓只觉落入一副既陌生又熟悉之怀抱。全身无力,眼皮沉重,苏晓晓睫毛微颤,终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一片雪白。她这是怎么了?苏晓晓环顾四周,白墙白顶,她躺在单人床上,盖着的被褥亦是纯白,鼻尖萦绕着特有的消毒水味,那年照顾病母,日日皆是此味。她在医院?她忆起订婚宴上的事,她晕厥了,之后呢?室内唯她一人,苏晓晓艰难坐起,欲按呼叫铃,手刚探出被褥,却被一声音唤住。“姐姐,你醒了?”苏悦儿立于门边,柔柔笑着。苏晓晓不愿见她,扭头避开,“你怎在此?”阴魂不散,订婚宴上的戏码还不够?“姐姐,我是你的妹妹啊,我不在这,谁还在这?”苏悦儿步入,立于苏晓晓面前,近在咫尺,她轻轻一笑,美如妖姬,“傅家铭么?”“姐姐,真没想到你如此大胆,如此……放荡。”苏悦儿咯咯笑,声音尖锐得意,“未婚先孕,姐姐,你总让我惊讶!”怀孕?苏晓晓手猛地覆上腹部,那里温暖而平坦。“可惜,傅先生不想要它,限你一周内必须解决,呵呵,原来他也没我想的那么爱你,连你的孩子也不要,姐姐,我真替你悲哀。”苏悦儿放肆大笑。她留此,只为亲眼见证苏晓晓由天堂坠入地狱。对苏悦儿而言,昨日医院之事历历在目,那是她永生难忘的耻辱。苏晓晓晕厥。她的未婚夫,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她冲出酒店,再未归来,吉时错过,宾客散尽,苏悦儿永难忘那些人同情又嘲讽的目光,永难忘他们在耳边低语,尽是冰冷的讥笑,甚至故意在她身旁高声议论,羞辱她。她孤零零地站在订婚宴的大厅,泪如泉涌,如同行尸走肉般前往医院,礼服未换,妆容尽毁…… 第13章 咎由自取,此乃报应 她提早半个时辰立于司曜身后,而他却未曾侧目一顾,目光始终焦着于苏熙,即便彼时她身旁已有另一名俊逸男子相陪。然而因果轮回,终有报偿。医者宣告苏熙身怀六甲之时,傅家铭竟在片刻沉寂后,语调冷厉如寒冰,言及须在七日内除却胎儿。话毕,未再多看榻上苏熙一眼,决然而去。咎由自取!此乃报应!此刻,苏悦儿心中尽是阴毒之念。“傅家铭当真如此言?”苏熙抬首问道。“确然。”苏悦儿颔首,面上浮现出夸张而张狂的笑容,未料苏熙亦有今日!然令她更为惊异的是,苏熙竟是异常宁静,丝毫不见臆想中的悲痛欲绝。她嘴角竟缓缓勾起,竟能笑得出来……“这孩儿,我断不会舍弃。”苏熙眉眼间蕴着化不开的温婉,“以下之言,吾仅言一回,此子与傅家铭无半分关联,他无权左右其去留,他人亦如是。”孩儿之父虽不明,然毕竟是骨血相连,其父待她如此,她早已对亲情绝望,未料尚能有此血脉延续,她怎会亲手扼杀?“无关联?!”苏悦儿圆睁双眸,难以置信地惊呼,见苏熙如此淡然,不得不信。一抹狂喜自她眸中闪过,“难怪,难怪了!”一计妙策在苏悦儿脑中乍现,她望向苏熙,眸中尽是阴狠。若无她,若使她永离此生,定是大快人心!再无需忧虑有人与她争抢司曜,亦不必夜半惊醒,恐今日所得皆为人所夺。众人皆善待苏熙,然凭什么?凭什么她能享有如此美好?这一切本应归她!全是她的!无人知晓,自她十五岁初遇司曜,他温柔一笑那一刻起,她便倾心相许,全情以赴!为爱付出诸多,她岂能让苏熙夺走他,绝不!“苏熙,你且候着,明日我必再来。”首次,苏悦儿直呼苏熙之名,笑容甜如蜜糖,唯苏熙知其背后,骨子里尽是阴毒,“你欲保此子,我必助你如愿。”苏熙静视于她,伸手按铃,复又垂手,神色淡淡:“那你便退下吧。”苏悦儿转身欲行,至门边忽而止步,回首,伪饰之面已悄然卸下,美眸中恨意滔天,几近满溢:“苏熙,你如此自私,只顾己身,如你这般之人,永不会懂,司曜为何离你而择我,你亦活该……不懂。”那一瞥,如利刃锋芒,恨不得直刺苏熙心房。护士匆忙而至,与苏悦儿擦肩而过。医者随之而来,为苏熙开具滋补之药,并嘱咐近日勿劳累,宜食宜眠,精心调养。苏熙一一领命,聆听医嘱比任何时刻更为专注。至少,为腹中稚嫩生命,她需善自珍重,不再如昔。次日,苏悦儿果真复至。她掷给苏熙一本户籍簿,苏熙展卷一观,只见其名孤零零列于其上。“真相已告父。父言,若你舍子随傅先生,待其厌倦弃你,再随意嫁人,过往便一笔勾销。然我已代你答之,姐姐,你不怪我擅自做主吧?瞧,你欲留子,我为你成全,你是否欢喜?父却怒极,恐傅先生不悦,已决意与你断绝父女之情,天未明便遣我去官府办妥手续,你户籍已除,自此非苏家人矣。切莫寻父,父已吩咐周遭人等,言不愿再见你,我亲爱之姐,你好自为之。”言罢,苏悦儿得意洋洋而去。苏熙坐于床畔,一手轻抚户籍簿,一手置于腹部,感受那专属的暖意。断绝……其实,如此也好。往后,她孤身一人,真真正正,只余自己。双手紧覆腹部,平坦无波,丝毫触不到那小小生命。苏熙紧咬下唇,强忍泣声,双肩颤抖,泪如泉涌,无声无息。无妨……无妨的。母亲尚有你。有你,足矣……——六载后,京城。“儿啊,娘归来了。”苏熙推门而入,唤道。“娘,你今日迟了足足一个时辰又四十一刻,同学皆散,李奶娘顺道接我们归来。”苏梓宸自厅中行来,微蹙眉头,长睫微翘,薄唇紧抿,小脸既酷且帅,年幼却已是一副迷倒众生的小妖孽!“娘错了,儿。”苏熙歉疚不已,晨时允诺接儿归家未能践诺,遂拥儿入怀,轻抚慰藉,“今日突有要事,上司集会言明日有贵宾临门,诸多布置。”见儿投来不满之色,小小年纪,不知何来威严,苏熙心虚,“呃,或,许,自明日起半月内,娘会颇忙……”苏熙汗颜,她在家中的地位,委实低微!儿一生气,她便束手无策!“屡言那差事不做,我与轩轩已长大,足以养娘,娘偏不听。”苏梓宸眉头微蹙,目光中尽是不赞同。“儿啊,此言差矣。娘养儿天经地义,哪有儿方五岁便养娘之理?”苏熙轻笑,莫看儿小,因貌美常接广告,所赚竟胜于她…… 第14章 晕染春水 苏晓晓牵着苏梓宸的小手步入内室,口中轻责:“吾儿,观汝之俊美,又兼备伶俐,可否与娘亲商榷一事?多展欢颜,勿使愁容常挂,如此方为上策。忆昔邻家稚女,不过三岁,亦被君之肃穆所惊,涕泪涟涟。”“娘亲误会矣,非是宸宸吓唬小妹,实则是她紧缠宸宸不放,口涎沾满脸庞,宸宸无奈避之,未料她便啼哭起来。”此时,另一童子自厢房缓缓而出,其装扮、容颜与苏梓宸如出一辙,唯独面上含笑,少了那份冷漠与孤傲。自是无异,此乃苏梓宸之弟,仅迟三分钟降临于世!苏晓晓一时语塞,心中波澜起伏。子之俊逸,无论稚童老妪,皆为之倾倒,此情此景,历历在目,感慨良多!苏梓宸撇嘴侧首,一脸不耐与羞涩:“最厌女子亲近!”哎呀,吾儿年方五岁,何以言辞间似懂“女子”之意?怎可如此理直气壮,傲骨铮铮,可好?苏晓晓面肌微颤,时而为其“豪言”所惊,然终归亲子,无论何言,皆觉其可爱非常,宠溺之心,难以自抑。是以,苏晓晓对子之溺爱,几近无原则,令人咋舌。“吾儿速整装,娘亲送尔等入学堂。”晨光熹微,苏晓晓口含面包,手忙脚乱提包,昨晚急译法文,直至夜深,稿件发出,已近四更,眠不足四时,路途遥遥,公交需耗时逾一辰,迟到在即!“无需娘亲,吾等稍后随李奶同往。”苏梓宸悠然饮乳,言道。苏梓轩正享梓宸特制之蛋,闻言抬首,以灿烂笑靥慰母:“娘亲速行,勿误时辰。”“尔等须践诺,定要入学。”时局紧迫,苏晓晓不及多言,叮咛再三,“且今日娘亲或归迟,干娘亦归,共进晚餐。”“知晓,絮叨。”苏梓宸今日异常温顺。待苏晓晓离去,苏梓宸忽跃下椅,入室取游玩时所携小囊。他向梓轩招手,眼神神秘:“轩轩,今日不赴学府,吾领你至另一秘境。”“何处?”苏梓轩眨目,奔向兄长。二童忘却片刻前之承诺,读书事抛诸脑后。“汝非常问父为何人?”苏梓宸附耳低语,“吾引你寻父。”苏晓晓于豪御酒楼供职,实属偶然。六载前,身怀六甲,囊中羞涩,变卖家珍,至B城。育儿之资浩大,况双子,分身乏术,三年未工,直至二岁。苏梓轩体质欠佳,医馆常客,财帛日减。虽留洋法兰西,未及毕业,求职无门,彼时,泪落无人问津。一日,梓轩发热,遇不适就医之莫怡安。莫怡安闻其境,荐职于她。未料,莫怡安乃豪御自A城调遣之经理,予苏晓晓侍者之位。彼时,苏晓晓别无选择,资财殆尽,子又病弱,豪御为跨国酒楼,侍者待遇颇丰,不容错过。念及B城距A城遥远,酒楼众多,区区一侍者,何人识得苏晓晓?遂毅然前往。经年累月,三年有余,人海茫茫,故人难觅,名姓亦稀闻。莫怡安B城二载,复归A城。苏晓晓以两年卓越表现,承其位,至今恰满周年。“苏经理早安。”入门,侍者问候。苏晓晓微笑颔首,疾步向电梯。酒楼规制,女侍皆须发髻齐整,淡妆示人,不得浓妆艳抹,亦不可素颜。豪御宾客非富即贵,此举关乎礼数。苏晓晓平日发丝一丝不苟,鼻梁常架黑框眼镜。初时,因貌美,诸多纷扰。邀宴索号尚可,言语轻薄,举止孟浪者众,更有险遭强暴。无奈之下,配以古板无度数眼镜,以避灾祸。自此,苏晓晓行走世间,无人多加注目,倒也清静。昔日,苏晓晓仅为卑微侍者,其名已传遍酒楼,终得免妆之特权,幸甚至哉。至电梯前,一手按键,一手无力抚额。夜短梦长,头晕目眩,加之早高峰公交之拥挤,苦不堪言。少顷,“叮”声起,梯门开。苏晓晓恍惚间,按额低首步入。抬首欲选层,方知电梯正向地下停车场行进。豪御设备皆顶尖,瞬息即至。梯内空无旁人,门未全启,苏晓晓欲按闭合键。然,手忽被物所握!耳畔似有温凉之气拂过,暖而微寒,令人心神摇曳…… 第15章 竟是傅家铭 “呀!……”苏晓晓惊呼着猛然跃起,寒毛直竖。何方妖孽!自幼她便胆小如鼠,最惧此类事物!她失声尖叫,霎时热血上涌,惊恐万分地紧闭双眸,如同丧失理智般对这突现之物又踢又打,手中的提包成了武器,胡乱挥舞,毫无章法可言。“呀!……”直至她被牢牢钳制,动弹不得。“噤声!”一道冷冽至极、不耐烦至极的声音喝令道。苏晓晓欲再呼救,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唇,仅能发出“呜呜呜”的呜咽声。“让你住口,听见没有?”低沉而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已带上几分薄怒。人是鬼非?这一喝,苏晓晓方回过神来,紧闭的唇微微蠕动,点了点头,感到捂嘴的手稍有松懈,她才缓缓地、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得难以言喻的面容,此刻他微眯着眼,深邃的黑眸透露出危险而犀利的光芒,长睫如扇,肤质竟比女子更为细腻,薄唇成形,苏晓晓微微愕然,这张脸似曾相识,仿佛在何处见过,究竟是在哪里呢?……苦思冥想之际,一道尘封六年的名字在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让苏晓晓瞬间呆愣!苏晓晓猛地抬头,仔细打量着男子,不易察觉地咽了咽口水,昨日总提及的傅先生,她怎就没想过,这位傅先生便是那位傅先生!“看够了吗?”男子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晓晓全身一僵,嗯,他似乎并未认出她?也是,六年前不过数面之缘,况且她如今这副装扮,谁又能认得出!“对……对不起。”苏晓晓尴尬地低下头,不认得最好,以往与他之间可没什么好事!认出傅家铭,她顿感浑身不自在。想要拉开些距离,却猛然发现整个人被他压制在电梯壁上,双手被他一手掌控,双腿……竟被他的双腿紧紧夹住!薄衣之下,肌肤相触之处滚烫如烙。他的胸膛宽广而坚毅,将她整个笼罩,双腿修长有力,她丝毫无法动弹。这姿态……太过亲昵,太过旖旎!“呀!”苏晓晓的脸颊骤然绯红,张口欲呼。下一瞬,男子温软的唇堵住了苏晓晓的嘴。“聒噪。”傅家铭不耐烦地说。原只想制止这女子的叫声,却发现这唇柔软且甘甜,还带着淡淡的奶酪香。他不由自主地舔舐,仍觉不够。“张嘴。”傅家铭以命令的口吻道。苏晓晓却纹丝不动,唇瓣条件反射地紧闭。在他唇瓣贴近的刹那,她早已惊呆!“张嘴!”女子竟如此不驯,傅家铭不悦。一手绕至她背后,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另一手则覆上了苏晓晓的柔峰,用力一握。“唔!”苏晓晓吃痛,张嘴欲呼,却被傅家铭的唇舌趁机侵入。经验匮乏的苏晓晓哪是傅家铭的对手,起初还想挣扎,不久便被吻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忘却今夕何夕。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了男子的颈项,收紧。“总裁,会议要迟到了。”不远处传来恭敬的声音。傅家铭正欲摘去女子碍眼的眼镜,手却蓦地一顿,冷眼扫视门口的男子。男子面色微变,心中暗骂那狡猾的同伴早早溜去开车。苏晓晓猛地从那无尽的热烈纠缠中回神,瞪大双眼,全身一颤,推开紧拥着自己的傅家铭,这才发现,她的手早已自由。侧首,见方才说话的男子恭敬低头,手指正按在门外的开门键上。难怪……这么久,电梯未曾移动,也未关闭!呜呜呜。女子原本整齐的发髻微散,黑框眼镜因方才的亲密而蒙上一层薄雾,唇被他吻得红艳欲滴,诱人又性感。傅家铭惊讶地发现,他竟有些不舍离去,且莫名觉得她熟悉。但他迅速摒弃这些无用情绪,迈步向前。不过是个女子,姿色平平,打扮老土,有何值得留恋?如此古板的女子,他又怎会相识?她竟能挑起他的冲动?定是昨晚的忙碌不够彻底。随着傅家铭与另一人的离去,电梯恢复正常,缓缓合拢。苏晓晓无力地倚在电梯内,双手掩面,发出低沉的叹息,满是挫败与懊恼。这是何等荒唐事!出门时她脑袋被门挤了吗?!呜呜。她竟然……她竟然……与傅家铭一见面就在电梯内激吻!还被人全程目睹。被人看见也就罢了,最不可饶恕的是她的身体竟有了反应!原来她已如此饥渴?区区一吻便能……天哪。无言以对。呜呜呜。无论苏晓晓心中如何翻腾,电梯迅速上升,抵达她先前所选楼层,“叮”一声,门开启。苏晓晓本羞愧难当,门开后却立即振作精神,整理好凌乱的发丝与套装,步出电梯。“经理,您总算来了。”苏晓晓还未踏入办公室,就被豪尊接待部的小主管李希小跑拦住,李希二十五芳龄,美丽又细致,颇受顾客喜爱,常被赞誉服务周到。“咦,苏经理,您的脸怎么红扑扑的,是感冒了吗?”未料这么快便遇见下属,苏晓晓面色一紧,右手轻抚唇边,轻咳一声,怎能将电梯里的事告知他人?恨不得掘地三尺,永世遗忘。那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第16章 昨宵风云变幻多 “屡次叮嘱,莫要在廊间疾行,偏是这般鲁莽,你这番模样,手下人瞧见了,主管若如此,往后如何训导他们?”苏晓晓先声夺人,面色微正,抿唇责备道。“哎哟,这不是有要事亟待禀报苏主事嘛,您最是宽宏大度!求您大发慈悲,饶我这一遭,保证下不为例。”李希双手合十,笑颜如花地保证,一双眸子灵动娇俏,让人不忍苛责。见李希被唬弄过去,苏晓晓心中稍安,“罢了,休在我面前故作姿态。”李希之性情,她最为深知,看似粗枝大叶,实则细腻尽责。“说吧,何事让你如此焦急?”“昨日总管会上不是言明傅公子今日方至?怎料昨晚傅公子便已驾临。”李希眨巴着眼,说道。“哦。”苏晓晓神色淡然。傅公子!又是傅公子!昨日午后会议之重,皆围绕傅公子周旋,其饮食偏好、休闲所好乃至生活习惯,无不详列,务必使未来半月内令其满意。近年来,京城经济文化飞速腾跃,已居全国前列,虽与京师尚有差距,但在迅猛发展中,与京师并驾齐驱指日可待。自明日起,京城将举办为期半月之国际商贸交流盛会,作为京城首屈一指之酒楼,近日入住率奇高,皆为显贵政要、商界巨擘,其中,傅公子尤为显赫。如此权势滔天,所至之处皆成焦点者,世间能有几人?又有几人姓傅?自己怎如此愚钝,未联想此傅公子便是傅家铭?“嗯,昨夜我值夜,总管亲迎,念你家中幼子双全,已近亥时,便未扰你。啧啧,苏主事错过傅公子,实乃大憾,真真是俊逸非凡!再无他人能及。”李希忆及初见傅公子情景,不由自主地抚胸,激动难抑,“全酒楼女子皆为之倾倒。”对于李希之言,苏晓晓唯有苦笑。她信傅家铭确有此等魅力,却不代表她亦会痴迷,她无奈摇头,敬业问道:“那他昨晚歇息可还满意?”“岂有不满意之理,总管命我全程照拂。”李希面上洋溢得意之色。“你自是我们酒楼之光。”对下属,苏晓晓从不吝啬赞誉与激励。“不过,如此卓绝男子,怎会无佳人相伴。”李希面露沮丧,哀叹道:“傅公子之未婚妻随行而来。”剧情陡转,观李希一脸遗憾,苏晓晓不禁笑出声,“你已有情郎,不怕他醋海翻腾?”李希嘟嘴,挺胸道:“他怎敢。”稍顿,又言:“傅公子今晨已外出,然其未婚妻尚在酒楼,总管送别傅公子后亦离去,临行吩咐,务必精心照料傅公子未婚妻,不容丝毫差池,力求完美,最佳人选,非苏主事莫属。”“嗯。”苏晓晓颔首。遇客难缠或身份显赫时,身为主事亲自应对,乃常有之事。“哦,对了。”话音至此,苏晓晓前行几步,李希却在身后惊呼。苏晓晓转身,李希补充:“总管前往机场迎接我行执行总裁,上午有事不便直抵酒楼,然总裁午后将至,并召开全员大会,时定申时。”苏晓晓心中一震:“我行总裁?”“正是。”李希点头,“非旧总裁,乃新任两年之执行总裁贺静宇。贺总英俊年轻,笑容迷人,终将莅临我店巡视,哇,我的偶像!我甚是期待。总管未知其今日驾临,似为临时决定,然消息已见诸报端网络,不知何人泄露。”泄露者何人,苏晓晓无暇顾及,只觉惊诧莫名。贺静宇曾是她挚友。六载光阴,她并未刻意回避贺静宇,否则不会入职豪御,却从未相遇。虽在豪御,实则相距甚远,分店众多,除年终大会外,鲜闻其名。故,此次终将重逢旧友?京城机场——两小童手牵手立于京师至京城的出口处,二人面貌酷似,容颜出众。若细察,便会发现他们静立于角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出口,已近一个时辰,未移半步。“宸儿,娘亲昔日展示照片时,不是言贺静宇叔叔仅为旧友,并非吾父?”苏梓轩虽知所候之人乃娘亲唯一留影之贺静宇叔叔,心中仍疑惑重重,悄声问苏梓宸。“他虽非吾父,却是娘亲旧交,或许知晓吾父何人?”苏梓宸耐心解释。“也是。”苏梓宸歪头思索片刻,点头赞同,随即眉头微蹙,略显苦恼:“但若娘亲知我俩今日寻他,定会恼怒。”娘亲平日虽和颜悦色,然怒时实为可怖,真会责罚,他已长大,不愿再受臀责,实为羞耻。“放心,你我不言,娘亲怎会得知。”苏梓宸伸出小指,做噤声状。苏梓轩眼前一亮,是了,只要他们不说,娘亲自然不知。此时,机场出口一阵骚动。“出来了,贺静宇出来了!”“何处?何处?”“那边!他走了贵宾通道!”“快跑,不然白等一早,什么也采访不到……”围聚出口的记者蜂拥而出,瞬间携着重型设备,敏捷奔向机场出口…… 第17章 萌芽双生子,其形肖君心 「轩儿,随我来。」苏晓晓眼疾手快,纵使身形娇小难窥贺靖宇之所在,却灵巧地牵着苏子轩,小步疾飞,穿梭于人群之中,终觅得一隙空位,昂首间,贺靖宇已被记者重重包围,虽性情清冷,年幼的苏子轩望其背影亦不禁眸光一闪,欢欣鼓舞。正当此时,一辆马车戛然而至,数人下车,将汹涌的记者群拦于外,机场守卫亦闻声而出,助以维序。苏子轩与苏晓晓奋力向前,却被大人潮无力地推向后方。「兄台!贺靖宇兄台!」二人童音清脆,竭力呼唤,奈何人声鼎沸,其声湮没,无人闻之。那身着华服,背影亦显英挺之男子忽而驻足,微侧首,目光似在寻觅何物。「兄台,兄台……」苏子轩与苏晓晓急切呼唤。「靖宇,何事?此处记者众多,速速离去为妙。」怀中女子惑然问之,贺靖宇拥其肩,回眸道:「总觉有人唤我。」薄唇紧抿,一抹不易察觉的寂寥笑意浮于嘴角。随后,携女子步入早已恭候于路旁的马车。车门合,马蹄轻扬,渐行渐远于机场之外。「勿去,兄台,勿去……呜呜……兄台……」苏子轩与苏晓晓奋力挤出人群,向马车狂奔。苏子轩不慎跌倒,一时未能起身,不禁啼哭。苏晓晓返身将其扶起,再抬首,贺靖宇已安然乘车而去,未几,在二子凝视之下,车影消失于视野。「哥哥……」苏子轩泪如泉涌,悲从中来:「贺兄未见我等,是否再也寻不得父亲?」苏晓晓抿唇,眼中含泪而不坠,透着坚韧:「非也,我等定能找到父亲。」他轻抚苏子轩之顶,昔日苏子轩病时,他亦如此慰之。而此刻忙碌于工作的苏熙,自是不知其子竟敢前往机场迎接,酒店诸事繁重,尤以这两月为甚。方歇,李曦又匆忙至。「掌柜,傅公子之未婚妻适才召唤侍者,汝亲往还是……」观李曦之态,显然无意为之,否则早自行前往,而非前来询问。此乃苏熙初见李曦工作时之首次「私信」。傅家铭何来如此魅力,令我店最佳员工公私不分,择客而待?苏熙笑睨李曦:「非掌柜吩咐乎?吾去便是。」李曦顽皮吐舌:「无奈矣,见之则妒,能得傅公子为未婚夫,实乃三生有幸。」苏熙无暇理会,整装匆匆往总统套房行去。幸耶?未必然!各有所见,智者见智。至总统套房前,苏熙先礼后兵,叩门无声。李曦曾言,南宫静有令,若无人应,则可径入。苏熙持钥开门,宽敞奢华之客厅似无人居,唯细微处稍有变动,如托盘之杯移位,沙发前添置报纸。苏熙复原一切,未及片刻,步入卧房。浴室之内有动静,南宫静在内,床铺凌乱不堪,被褥散乱,白纸团遍地,特殊之气弥漫,浓烈难散。身为酒店之人,对此味自是熟悉。看来昨晚之战颇为激烈……苏熙望向床尾之垃圾桶,感慨万千。用过的避妊之物,不下三!想必南宫小姐晨起急召侍者,又急于沐浴,皆因此故?换作是我,亦难以忍受此等狼藉!苏熙启窗通风,取净被换之,作为满分员工,手脚麻利。不过须臾,室内焕然一新。苏熙手持袋欲清理垃圾桶,完成最后之务,却闻「咔嚓」一声,浴室门启。「唔……」南宫静自浴室而出,显然被苏熙之出现惊愕。彼时,她仅着一袭短衫,面颊微红,热水蒸腾,长发散乱束于脑后,裸露之处,痕迹斑驳。她貌美如花,五官精致,气质脱俗,修长双腿,世间女子鲜有能及。更奇者,即便如此情境,亦不过瞬息惊讶,旋即恢复淡然,对苏熙浅笑,那笑,摄人心魄。「失礼了,未料汝来得如此迅速。」她环视整洁之室,颇为满意,向苏熙点头,「吾即将外出,有要事需吩咐,故提前召汝。请至客厅稍候,吾更衣即出。」女子口中的「稍候」,往往意味久待。尤其是一位刚沐浴,且亟待外出的精致贵妇。苏熙已备好久候之念,未料不过二十分钟,南宫静已优雅现身,妆容无瑕。 第18章 莫来相扰 她身着一袭最新香奈儿雅集,设计新颖而不失矜持,巧妙地掩藏了所有不应显露的秘密,勾勒出曼妙的腰肢,轻垂的眼帘向苏晓晓投去一抹温婉含蓄、教养有度的微笑。此情此景,苏晓晓仿佛略有所悟,为何傅家铭会选她作为未婚伴侣。“苏姑娘,对么?”她精准无误地唤出苏晓晓的芳名。“正是。”苏晓晓不觉意外,恭敬颔首。位高权重者,最擅长捕捉细节,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苏晓晓早年间亦如此,而这些年,在这客栈中,她更添了几分世故。“陆掌柜言及,今后姑娘将负责照料我们在此的日常起居,我性情随和,无所苛求,且仅停留三日。今日特地召见,实则是因我夫君。”南宫静言道。“其余琐事,陆掌柜应已详述,我便不再赘言。唯独几项需强调:其一,他偶有低血糖,晨起时脾气略躁,备一杯温牛奶,若拒饮,不必强求,但切莫让他以咖啡代之。”“其二,他偏好淋浴,因其便捷,他爱一切速战速决,然而泡浴有助于血脉畅通,安眠亦佳,无论他是否吩咐,沐浴前,务必注满浴池,并提醒于他。”“其三,他因劳疾缠身,医嘱每隔三日需全身按摩,持续三月,现余一月,不可中断。此……”她细细打量苏晓晓,见其装扮得体,遂安心点头,“知晓你们皆精通此道,家铭不喜外人触碰,由你为之,最为妥帖。”“最后一事……”南宫静罕有地顿了顿,旋即续言,“我离去后,若他携他人归,直至那人离去,勿来打扰,可明白?”……显然,南宫静深谙傅家铭脾性,关怀备至,无论从何角度观之。相较于其他宾客的千奇百怪要求,这位的吩咐实属不多。但面对傅家铭,苏晓晓心中并无十足把握,能否如往昔般尽善尽美。据她对傅家铭浅薄的认知,此人绝非轻易妥协之辈。而南宫静所托之事,四中有三需她与他正面交涉,乃至全身按摩这般亲昵之举。能见到他而不转身逃离或踹上几脚,已是极大的忍耐!腹诽良久,直至最后一点,苏晓晓罕见地沉默,半晌无言。诚然,权财并重的男子,鲜有忠贞于一女,此乃常理。自傅家铭那般权势滔天的世界退隐的苏晓晓,对此最为明了。故而,她对南宫静的选择颇为理解。南宫静聪慧且明智,深知所需,亦知所求。顾客至上,服务于尊,乃豪御每位员工之本。她敛眉低首,以最完美的姿态微微颔首,提醒自己,此乃职责所在,须摒弃私情,尽心竭力。“是,我已明了。”苏晓晓终道。人间四月,位于B城心脏地带,乃城中最奢华、最昂贵的休闲之地,唯有权势财富兼具之士方能涉足。入门需持会员卡,每张卡的注册资金不下千万,且无人引领,纵有万贯,亦难入其门,其挑选会员,极为严苛。而这正中那些持卡贵族高高在上的傲慢心态,无论商贾政要,皆以拥有一张人间四月的会员卡为荣。今日,人间四月的春阁谢绝了所有会员,宽敞的空间内,唯二位男子悠然对坐。“原以为你这情种会为一女子终生不娶,未料也有收到你喜帖之时。”傅家铭不无戏谑,狭长的眸微挑,唇角上扬,“怎的,寻了六年,终是放弃?”遭友人调侃的贺靖宇不禁抚鼻,眼底忧伤一闪而逝,轻叹:“我何尝不想寻,只是母亲年迈,盼孙心切,静怡自幼伴母左右,母亲视她如己出,她又等我多年。如今她亦不小,我须给家人,给她一个交代。”“早该将她的信息予我,我替你寻,你却偏不肯。”傅家铭毫无同情之意,友人何用?便是相互调侃!“如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傅家铭指尖轻叩桌面,问,“距你订婚尚有三月,这期间,需我帮你找她否?”傅家铭非多管闲事之人,但他与贺靖宇自幼相识,同窗共读,虽傅家铭高他两届,却不妨碍贺靖宇如影随形,追随左右。在傅家铭眼中,女子不过是闲暇时的消遣,打发时间与满足欲望的玩物,只需勾勾手指,便有无数女子趋之若鹜,为一女子大费周章,实属多余。骄傲的傅先生似乎已忘却,六年前,他曾为寻一女子,几乎翻遍国之每一寸土地。寻人不得的怒火燃遍国内外,那年经济动荡,华尔街股市萎靡,众多企业因此倾覆。然那仅是短暂的情绪宣泄,那段时日,傅家铭身边亦不乏佳丽。贺靖宇竟能痴情至此,一寻六年,实属异类,就连心硬如铁的傅家铭,亦为之动容,欲将那女子找出,置于他眼前。孰料,贺靖宇却不领情,摇头道:“不必,如此便好,只要你准时出席我的订婚宴。”言虽如此,心中却满是不甘,不甘…… 第19章 花颜闺蜜订鸳盟 昔年心绪,待她重归法兰西之日,便是他倾诉衷肠,誓守一生之时,宠溺无尽,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然世事弄人,未及佳人归,却闻其失踪,生死茫茫。岁月悠悠,他孤影寻觅,愈探愈恐,心沉如铅,不安日增。非信她香消玉殒,然若尚存人间,何故音讯全无?终有一日,寻觅难继,非力不能,乃惧真相难承。莫怡安与南宫静同处一雅舍,二男谈笑间,二女则共赴美容之约,及至申时三刻,两位佳人肤如凝脂,容光焕发,立于傅家铭与贺静宇之前。“静宇兄,会议将至,我们启程吧。”相遇之际,莫怡安轻提。“贤内助之态已现,婚约未定,管束之心已生。”南宫静笑语盈盈,与莫怡安并肩而出,令后者面染桃花。“哈哈,我之罪也,南宫大小姐,饶了怡安吧,责罚我便是。”贺静宇拥莫怡安入怀,笑言以对。“既如此,贺公子开口,我岂能不从?”南宫静笑挽傅家铭,眸光微闪,试探中带着温婉:“家铭,今夜可有他事?昨晚你许我一日相伴,可愿午后同游市集?”南宫静生怕遭拒,目光灼灼,满含期盼。“哦?”傅家铭唇角勾勒浅笑:“昨晚之言,我何时有此承诺,怎不记得?”此言一出,南宫静羞赧满面。私密之时,他温柔如斯,竟还戏谑于她,若非人前,该多好。“家铭!”南宫静佯怒,娇嗔一眼。何时之言,她如何应答?难道言明,为求他允,特择他意乱情迷之时……南宫静羞涩难掩,目光闪烁不定。“二位,休要再闹!”贺静宇出声打断,“秀恩爱亦有时,我会议将迟,若逛街,一同前往可好?”贺静宇代傅家铭答,南宫静闻言,感激一笑:“家铭,我们走吧。”四人并肩而出,未曾料想,门外两小身影,已恭候多时。“宸哥哥,我好饿。”苏晓晓身后,苏熙轻抚小腹,声声可怜。晨食未尽便随宸哥哥出行,几场无暇进食,又至此久候,饥肠辘辘,实难忍耐。“宸哥哥,你也饿了吗?”身为小吃货,半日无食已是极限,苏熙脑中唯有美食二字。苏熙问起,苏熙轻轻摇头。苏熙亦早已饥肠辘辘,却能忍耐。见苏熙饿得几乎泪下,他环顾四周,忽而眼前一亮,拉了拉苏熙的手。“你在此稍候,我去买糕点,可好?”苏熙低声言。“宸哥哥,我要草莓蛋糕,两颗草莓的那种。”苏熙闻言,双目一亮。“好,你乖乖在此,勿动,我即刻归来。”苏熙再三叮嘱。“宸哥哥……”苏熙拽着苏熙衣袖,摇晃不已,“别丢我一人,我要跟你一起去。”“可是……”苏熙望了望空荡的会所大门,又看了看苏熙,终是点头,“好吧,但要快些,莫让贺叔叔他们先行离去。”“好。”苏熙乖巧应允。两小童手牵手,穿行斑马线至对面糕饼铺,苏熙见物皆想尝,终只求一块草莓蛋糕。家中拮据,娘亲与宸哥哥辛劳,他需节俭。童趣简单,一人一块蛋糕,二人笑颜如花,步出店铺。“宸哥哥,你看那边,贺叔叔!”未行几步,苏熙惊呼,兴奋地扯着苏熙衣袖,“宸哥哥,贺叔叔旁边那位是不是干娘?”言毕,不及等待,径直向前奔去。“干娘,干娘,轩儿在这儿!”苏熙边跑边呼,蛋糕落地而不觉,贺叔叔一行却未闻,车门将启,苏熙心急,足下一转,闯入车流不息的街道。“干娘,贺叔叔,莫走,等我和宸哥哥。”“轩儿!”苏熙面色苍白,伸手欲抓,却扑了个空。霎时,汽车喇叭与紧急刹车声交织,还有一声稚嫩惊恐的尖叫。贺静宇车先行,因会议在即,莫怡安已登车。车内,莫怡安回首望向喧嚣处,却被车流遮挡,只见对面车水马龙,众人纷纷奔向首车。她转头,见贺静宇驻足张望,“静宇兄,勿再观,速上车,以免迟到。”贺静宇入车,与傅家铭告别,车随即驶离。此时,南宫静全神贯注于彼岸,无暇顾及他们是否已离去。“家铭,那车撞的是孩童,不知伤势如何。”车已至,南宫静却似未见,紧挽傅家铭手臂,“孩子身旁似无大人。家铭,你说孩子母亲怎放心幼子独行街头?” 第20章 竟与他意见相左 显然,傅家铭对此并无多大兴趣,对于方才的交通事故,他仅是淡淡一瞥,随即目光冷淡地移开。“走吧。”他轻启薄唇,低语道。南宫静心中虽非那般好奇,但在她心中,世间万物皆不及傅家铭重要。她挽着傅家铭步入车厢后座,车门已悄然开启,仿佛冥冥中有所指引,她不禁再次向那方望去。“呀,铭!”她脱口而出,未经思索的话语如泉水涌现,“你看,那两个孩童与你何其相似!”言罢,她亦是惊诧不已,急忙掩嘴。然而,目光却不听使唤地紧锁彼处,复又望向傅家铭,如此反复。那二童已站起身来,其中一个正哭泣着望向另一位,后者手臂与膝上血迹斑斑,眉头紧蹙,手抚于哭泣孩童的头顶,似在慰藉。观其五官面貌,分明是缩小版的傅家铭!世间竟有孩童与傅家铭如此相像,实难置信。更甚者,竟是两位!傅家铭朝那方向一瞥,不过须臾,便收回视线。“不过是形似罢了。”即便目睹二童,心中不免漏跳一拍,因二人与他惊人相似。但这又何妨?世间相貌相似之人众多,有何稀奇?南宫静初时颇为惊讶,闻傅家铭此言,自感先前反应过激。察觉身旁男子似有不悦,连忙收敛心神,撒娇道:“我只是见他们可爱,想着你幼时是否也是如此。”随后,二人乘车前往京城的繁华商区。苏晓晓本期待今日与旧友于酒楼相聚,心中尚存欢喜,未料午后二时,校方来电,言及苏梓宸、苏梓轩二童今日未曾到校,询问缘由。二童厌学,时常逃课,教师们早已习以为常,来电询问,不过例行公事。若换作他人,必是即刻通知家长,岂会拖延至午后?此问,反令苏晓晓愕然。明明清晨二童离家时承诺乖乖上学,怎至午后仍未至校?家中电话无人接听,李奶奶亦言今日未曾见二童身影。苏晓晓心生惶恐,心跳加速。纵使孩童聪慧过人,毕竟年仅五岁。不在家,不在学堂,又能身处何方?一时之间,工作难以专注。片刻挣扎,苏晓晓终不堪内心煎熬,欲请假外出寻觅,恰逢一陌生来电。“喂?苏小姐吗?这里是警局,您的孩子遭遇车祸,手脚受伤,现正送往市人民医院救治,请速来一趟。”苏晓晓面色骤变,如风一般冲出酒楼。至医院,苏梓宸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手臂与腿上缠满绷带,在稚嫩肌肤上尤为显眼。擦伤破皮,腿上肉已缺一块,软组织受损。忆及晨间二童的叮咛,苏晓晓泪水再度滑落。“娘亲……”苏梓轩见苏晓晓,瘪嘴跑来,抱住苏晓晓的裙摆哭泣:“娘亲,你总算来了,我好想你,宸宸也很想你。呜呜……”苏梓宸眼眶泛红,泪珠在眶内打转,却不肯落下,委屈地抿了抿嘴,“娘亲。”仅委屈地低唤一声。苏晓晓一把抱起苏梓轩,拥入怀中,又走向苏梓宸,怜爱地亲吻他洁白的脸颊,泪水同时沾湿了三人面庞,湿润而温热。“疼吗?”苏晓晓强忍泪水,却无济于事,泪如泉涌,拥着孩子小小的头颅,泣不成声:“都是娘亲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对不起,宸宸,原谅娘亲好吗,对不起,对不起。”若她今晨坚持亲自送二童上学,或许便能避免此祸。是她疏忽,作为母亲,她失职,不负责任。“娘亲,对不起,不关你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违反交规横穿马路,都是我的错……”苏晓晓泪流,苏梓轩亦泣不成声,抽噎道。苏梓宸首次落泪,他拭去泪水,又为苏晓晓与苏梓轩擦拭:“好了,你们别哭了,我没事儿的,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为证此言,他欲落地行走,孰料受伤之腿一触地,疼痛使他眉头紧锁,倒吸一口凉气。此举反逗笑了哭泣的苏晓晓。“宸宸,疼便是疼,不疼便是不疼,何必逞强?”苏晓晓边哭边笑道。儿子欲逗她欢心的心意,她怎能不解?将依偎在怀中的苏梓轩轻轻放下,小心翼翼避开伤口抱起苏梓宸,苏梓宸略显不适地扭动几下,便乖顺地伏在她怀中,双臂环绕于苏晓晓颈项。儿子日益沉重,苏晓晓需双手才能抱稳。苏梓轩见状,自觉地拉住她的衣角。面对如此乖巧的二子,苏晓晓怀抱苏梓宸的手臂更加用力。平日里,她多抱苏梓轩,苏梓轩体质较弱,又喜撒娇,相比之下,仅年长三分钟的苏梓宸却对弟弟疼爱有加,自小便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不知他人家的孩童是否同样懂事,他们家的二子,尤其是苏梓宸,早熟得令人心疼。“走吧,娘亲办妥手续便带你们回家,若不愿上学,我们便不去,给你们放一周假,娘亲在家陪你们,可好?”苏晓晓此言一出,二子顿时欢呼雀跃,几欲震聋苏晓晓的耳膜。“娘亲,你真好!”“娘亲,我最爱你了!”收获热烈的亲吻与无数灿烂笑容…… 第21章 代他筹谋佳人归 此刻何物能比苏晓晓心中的欢欣更为浓烈?诸事料理妥当,苏晓晓携一双稚子归巢。行于归途的马车内,莫怡宁的音讯翩然而至,彼时会议将启,众人皆至而苏晓晓未现,询之总管方知稚子有恙,特此来电探问。一时之间,言语难尽,会议催促,二人简短交流,言及稚子无碍,便约晚间莫怡宁亲临苏府再详谈。经年累月,苏晓晓持家有道,烹饪技艺日益精进,满桌珍馐方呈,门铃恰巧响起。推门而望,门外立者正是莫怡宁。除却此人,再无他人。产子之后,苏晓晓唯与此交好,其余皆是孤影自处。“晓晓,思念甚矣。”莫怡宁上前,拥苏晓晓入怀,继而问:“宸儿伤势可无忧?”步入厅堂,苏梓宸安坐于沙发,稳妥舒适,苏梓轩闻声“噔噔”奔来,“干娘,您来了。”拥之,献上稚嫩香吻。苏梓宸却似乎少了往昔见莫怡宁时的热情,行动不便,不复往日活泼,连笑容也添了几分清冷。“干娘。”直至莫怡宁近前,他方缓缓一笑,轻唤。“两月未见,干娘思尔等若狂。”莫怡宁浑不在意,揽苏梓宸入怀,又询:“怎会遭逢车祸?彼时非应在校学习乎?”“干娘,今日午后我见你与……”苏梓轩嘟嘴欲诉,却被苏梓宸一瞥止住,后者暗中摇头,苏梓轩忽忆今日之事不可言,连忙收声,双手掩口,反显此地无银。“二小顽童,厌学贪食,逃课买糕,是以遇祸。”苏晓晓将汤置于桌上,言之凿凿,此乃医院综合所得结论,颇具权威。言毕,苏晓晓摇头苦笑:“儿一为食客,一为傲骨,吾奈何?” “娘亲!”二子齐怒目。莫怡宁斜睨之,“非汝宠溺所致?”一语中的。苏晓晓唯有“呵呵”赔笑,“走吧,菜肴备齐,人亦齐全,用膳去。”因左手左足受伤,苏梓宸坚拒被视为弱者,执意单手完成进食大任。平日受苏梓宸照料的苏梓轩终得反哺,乐此不疲地为兄长夹菜递饭。二大人观其“繁忙”,相视一笑,由之。“闻君此次归来,除公差外,尚有赠我红色惊雷之意?”饭至尾声,苏晓晓忽转话题,戏谑问道。莫怡宁手一顿,面染绯红。“他与我同至B城,原拟今晚共餐时引见,孰料……”她瞥向与食物奋战的苏梓宸,续言:“未经正式引介便贸然携他至府,恐失礼数,若你不觉不便,明日可带他前来。”苏晓晓对见那位“传说中”的莫怡宁未婚夫并无太大兴趣,早晚相见,但借此机会调侃莫怡宁,岂能错过?眨眼笑道:“昔日秘而不宣,今朝终肯示人?”A城人物,苏晓晓多有熟稔。如莫怡宁,其名早有所闻,莫家千金,命途多舛,母早逝,父另娶,再生一子。因深知其事,除姓名外,其余少提。毕竟,过往黯淡,何须多言?且谁能保不涉他人?知之愈多,反失纯真。“昔日心伤未愈,以为此生无缘。”谈及旧事,莫怡宁亦叹,满怀哀愁,“你不知,这些年他寻她何其艰辛,上月,他求婚于我,我几不敢信。你能想象吗?如同绝不可能之事成真,天大惊喜砸落,我竟愣怔,言语皆忘。”莫怡宁嘴角微扬:“明日我携他来,勿怪未言其名,予你提示,你必闻其名,知其人,我豪御酒楼上下,皆为其属下,他……”“等等等等!”苏晓晓瞠目,未待莫怡宁言尽,三字已脱口:“贺静宇?”此名一出,连专注于食、对大人之事漠不关心的孩童亦猛然抬头。“是啊。”莫怡宁笑,“我就知你必能猜到。”太过明显,非愚者不可察!苏晓晓:“……”她不甘心,复问:“你确定未婚夫是贺静宇?豪御酒楼之主?”“是。”莫怡宁重重点头,“难以置信,对吧?我亦不信,即将嫁他为妻。”苏晓晓罕见地沉默。莫怡宁的故事,她听闻不少,若非故事中的男子,若非伤痛深重,她不会请调B城,避情疗伤,更不会在此遇见困境中的莫怡宁,援手相助。而故事中,尚有一女子。一男子在法兰西偶遇,突失踪迹,令其寻觅六载的女子。“那……”苏晓晓艰难启齿,“你可知他所寻之人?” 莫怡宁摇头,“他未曾再提。”一时之间,苏晓晓不知该舒一口气,还是叹一口气。若所猜不差,贺静宇六年所寻,或许便是她,苏晓晓…… 第22章 无以回报 昔日并非未曾察觉贺景宇的情意绵绵,只因心如寒冰,不知该如何回应那份太过纯粹的深情。归返京城而未与贺景宇相联,亦是此因。他待她温柔以极,在她最为黯淡无助的时光中,是他伴她左右,她恐其情深似海,重逾千钧,自己却无以为报。未料,一别竟是六年光景,贺景宇寻觅不辍,竟也长达六载,更牵扯无辜。“这……”苏晓晓面上勉强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低首不敢直视沉浸于幸福中的莫怡安。若她知晓,那令她受尽苦楚、悲痛欲绝的女子便是自己,定会恨之入骨吧?她与贺景宇的过往,怡安恐怕不愿再续这段友情了。至于贺景宇,再见她时,又会作何感想?本以为他早已将自己放下,重逢故友该是欢欣之事,如今看来……“让你请总裁来寒舍,可曾想过我的为难?我看还是免了,他在京城不易,你多陪陪他,往后相聚的机会自是有的,此次便算了罢。”沉吟半晌,苏晓晓心中已有决断,缓缓言道。苏晓晓请了七日之假,即便总经理在电话那端焦急万分,她亦不改初衷。七日,不多不少,否则宁可舍弃这份工作。苏晓晓首次如此坚决,纵使酒店事务繁重,总经理也只能允她休假。众人皆知,孩子是她的命脉,不让照料孩子,无异于夺其性命!她或许真会做出辞职这般令人难以置信之举。非戏言,非威胁,实情而已。七日,于享受家庭温馨的苏晓晓而言,转瞬即逝。苏梓宸身上的擦伤,前三日需每日换药,之后则每周一次。孩童恢复力惊人,加之苏梓宸自控力超群,从小便能忍他人所不能,不该食则不食,不可触则不碰,康复神速,未及一周已活蹦乱跳,令苏晓晓时感无奈。儿聪慧过人,一目十行,道理不言自明。仿佛天赋异禀,无需成人指点,也难怪他视学堂为虚度光阴,避之不及。面对如此卓绝之子,苏晓晓常欲言:儿啊,你且慢慢成长,做个孩童吧,你才五岁,何必似那五十老翁。幸而苏梓轩性情纯真活泼,虽亦远超同龄之智,苏晓晓已心满意足!七日后,苏晓晓正式销假,重返岗位。晨起,她为儿烹制爱心早餐,亲送入学,而后匆忙乘公交前往豪御酒店。“经理,你竟在总裁驾临时请假,昨日总裁甫离,你便销假,真是令人钦佩。”李希见苏晓晓,竖起拇指赞道。走了?走了便好。苏晓晓浅笑:“连日侍奉傅公子,感受如何?是否愿继续这艰巨而美好的使命?”苏晓晓心知肚明,总经理原欲将傅家铭托付于她,未及相见便请假,此重任必落他人肩上。李希向来仰慕傅家铭,若她乐意,苏晓晓并不介意由她继续服务。孰料李希连连摆手,头摇得如同波浪鼓:“不了,此等重任还是苏经理您来承担吧。我已向总经理汇报,今日您归来便将照顾傅公子的事务交还给您,万勿推辞。傅公子这般尊贵的客人,唯有苏经理能应对!”苏晓晓挑眉:“你不甚喜爱他,认为他极为英俊?”李希:“确是俊朗,但太过难缠……经理您试试便知,还有,傅公子今晨起得迟,不久便会召唤客房服务,经理,就看您的了!”言毕,李希一脸解脱,匆匆离去。果不其然,茶未凉,呼唤已至。苏晓晓至傅家铭门外,轻敲三声,未得回应,稍作停顿,旋即推门而入。客厅空无一人。卧室门紧闭。苏晓晓犹豫是否该敲门,内心对那男子有一丝莫名的惧意。但他既然召唤服务,她若不告知已至,便是失职。片刻后,苏晓晓至门前,手刚抬起,门自内开启。苏晓晓一惊,目光怔怔望向前方那赤裸的胸膛,一时手足无措!怎会有如此不拘小节之人!沐浴便沐浴,为何衣衫不整,仅以浴巾裹身,这成何体统?“怎会是你?”傅家铭凤眼微眯,一眼认出苏晓晓乃七日前电梯中的女子。这副古板眼镜与乏味装扮,他此生仅见一次。“我……”苏晓晓欲答,却被傅家铭不耐打断。“为我泡一杯咖啡,不加糖。”言毕,当着苏晓晓的面,门轻轻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苏晓晓: “……”岂止是脾气不佳,简直是恶劣至极,毫无尊重可言!苏晓晓暗觉,她与傅家铭前世必有仇怨,相见必无好事!未及言语便遭此下马威,她今后的工作如何开展?苏晓晓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力求镇定。她是专业的酒店人员,须对自己负责,更须对客人负责。几息之间,心情稍缓,她再度举手,轻敲门扉。无人应答。她不轻言放弃。又敲两下……依旧无声。苏晓晓待两秒,欲再敲,门忽地敞开。“找死不成?”傅家铭仅着亵裤,宽肩窄腰,身材绝佳。他怒视苏晓晓,眼中似有怒火燃烧。真若寻死,又怎会出现在你面前…… 第23章 泪落时,我意已决 登徒子! 苏晓晓心中暗骂,早在叩门之际便已备好应对万般情形,目不斜视,心如止水,对当前所见视若无睹。她语声清冷中带着几分柔和,职业化的口吻恰到好处:“傅公子,南宫小姐临行前特意叮嘱,晨间不宜饮咖啡,敢问公子所需何等早点,奴家即刻为您备办。” 傅家铭眸光微敛,“我要的,不过是一杯咖啡罢了。” 南宫静所言? 即便是南宫静,也未曾能约束于他。此等懵懂女子,又怎会认为能劝服于他? 苏晓晓敛眉低首:“抱歉傅公子,咖啡不可饮用,您想要何种早点?” 苏晓晓竟是与他较上了劲! 若是其他宾客,坚决要求某事,身为侍者自当竭力满足。但傅家铭却触动了苏晓晓心中那不易显露的傲骨,多年深藏的倔强瞬时被激起,誓要达成目的方肯罢休。 “这就是贵店之待客之道?”傅家铭语气更添凉意,至于神色,苏晓晓垂首未能窥见,唯觉他似又逼近,危机感油然而生,苏晓晓甚至感到寒毛直竖。强抑退缩之意,苏晓晓默然低首。 “与客相悖?不知何时,豪御的仆役竟如此胆大妄为。”傅家铭冷哼一声。见她低头敛眉,一副楚楚可怜之态,那熟悉的恼人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傅家铭心烦意乱,目光下移,瞥见苏晓晓左胸佩戴的名牌——苏若熙,酒店掌柜。他从未闻此人名。 “本店宗旨,乃是以客为尊,力所能及之处,必当竭诚以赴。”苏晓晓语气温和而不失尊严,语速舒缓:“故而,南宫小姐之托,奴家不敢忘怀,公子的未婚妻如此挂念您的安康,您应感到欣慰才是。” 欣慰? 他半点也无! 反倒是这女子屡屡挑战他的底线,不满之情愈演愈烈。 低血糖使他每日清晨头痛且易怒,这女子竟在此刻挑衅于他?真不知是该赞其勇敢,还是讽其愚昧! 见她朱唇轻启,傅家铭不禁忆起数日前将其含于口中之感,温软娇嫩,如同独特风味的软糖。眼帘微阖,傅家铭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以唇封住了她的抗议。 他绝不会承认,这几日未在酒店遇见她,心中竟有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与恼怒。 然而这女子古板又守旧。 为何仅一面之缘,他便难以忘怀,甚至兴起亲吻的冲动? 拥着女子馨香柔软的身躯,傅家铭已无暇思索。 “若傅公子有何不满,您可……唔……”苏晓晓圆睁双眼,这男子!竟又来此招! 他究竟有多爱亲吻? 简直是个吻瘾君子! 仅两面之缘,却两次被他拥入怀中亲吻,他不是极挑剔吗?她如此装扮,他竟也能下得去口,难道真是瞎了眼不成?! 苏晓晓慌忙推拒,但女子之力何以敌过男子,况这男子决心给她个教训! 片刻,单纯的亲吻已无法满足傅家铭,他干脆将她抱起,边吻边向室内走去。 苏晓晓见势不妙,欲逃。 但逃无可逃,反被傅家铭按倒在床上,全身被他压制。 他赤裸的胸膛散发热力,令苏晓晓避无可避,肌肤相触,炽热难耐。 一切言语皆显多余。苏晓晓的唇被他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被傅家铭完全忽略。 傅家铭呼吸渐重,欲望被挑起,唇欲向上,却被一物阻挡。 眼镜? 实在碍事! 傅家铭伸手欲摘。 此刻苏晓晓趁机挣脱,用尽全力挡开他的手,翻身逃离,狼狈不堪地逃离这张危险的床! 她匆忙整理衣衫,见傅家铭欲起身,低喝道:“傅公子,请自重!” 傅家铭冷眸微眯,情愫未消,唇色鲜艳湿润,见苏晓晓那副誓不屈服的刚毅,他勾起一抹冷笑:“适才你似乎也很享受,何必惺惺作态。” 苏晓晓: “……” 一时语塞。 她不否认方才有所动情,但她绝非轻浮之人,更不愿被人视为轻浮! “傅公子,我是酒店仆役,并非……请尊重一些。” 傅家铭不吃这套,他自床上起身,一步步逼近,身形健硕,性感如阿波罗。 苏晓晓不自在地侧过脸。 “若您实在不适,我……我可以为您召……”见他步步紧逼,苏晓晓急中生智,略显结巴地说出,话音刚落,她自己也惊愕不已。 天,她到底说了什么?! 真是毫无底线,毫无原则! 傅家铭蓦地停步,眼中寒光一闪。 她说什么? 竟然…… 好!好得很! 他傅家铭何时沦落到被人嫌弃,需寻那等女子解决需求的地步? 这女子真懂得如何惹怒他! 傅家铭掷给苏晓晓一部手机。 “召那女子前来。” 冷冷吩咐。 苏晓晓立于厅中,手持手机,愣愣出神。 翻阅通讯录,内无女子之名,却有许多编号,一号、二号、三号……直至数页之长。 召唤一位? 召谁? 傅家铭未明言,在此情境下,苏晓晓自然不会傻问。 编号最大,应是最新的宠儿吧? 苏晓晓依此推测,拨通了通讯录最后一个号码。 “铭,你怎么现在才来电,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思念你,好辛苦。” 电话那端传来娇滴滴的撒娇声,柔媚入骨,酥人心魂。 听其声,苏晓晓知自己未拨错,这女子定在B城,且与傅家铭几日前尚有交集…… 第24章 代管之责 姑娘安好,我是傅府暂代的管家,不知此时是否方便?望姑娘移步豪御客栈的御园套房,傅公子亦在此恭候。苏晓晓言辞温婉又不失分寸,为免对方犹豫,她添上一句诱引。闻得傅家铭亲至,女子显然心动,哎,当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即刻便来。挂断之前,她又谨慎确认:可是三日前那间御园套房?正是。忆及她三日前已造访,苏晓晓暗自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未及一刻钟,女子翩然而至,其速度足见其心切。苏晓晓观其容颜,明眸善睐,娇艳不可方物,波浪长发如云般披散。无论是南宫静还是这位佳人,皆拥有一双修长玉腿,直教人心神摇曳。无需赘言,苏晓晓轻叩傅家铭的门扉。傅公子,李姑娘已至。她声清如铃。俄顷,门扉轻启,傅家铭目光掠过苏晓晓,后者谦卑垂首。而立于其后的女子,一见傅家铭,面上顿时绽开灿烂笑靥,喜悦之情难以掩饰。她仅唤其名,便被他拥入怀中,低首索吻。苏晓晓欲悄然退出,未行几步,却被一声唤住。勿走,留此,尚有吩咐。傅家铭抬眸一瞥,将怀中人轻轻抱起。地一声,门扉在苏晓晓面前阖上。室内随即传来阵阵旖旎之音,苏晓晓面色平静,心中却为南宫静哀叹,其未婚夫如此滥情无度,未来生活可想而知。苏晓晓深知,傅家铭令她立于门外,意在羞辱。但这些小伎俩于她不过尔尔,三年间风雨兼程,何事未曾见过。权当一场免费的戏,她自是乐意旁观。然而,这是三年来苏晓晓首次萌生退意,傅家铭此人,实难应付,其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总让她觉得稍近一步便是引火自焚。或许,她应向总经理请愿,换人照料傅家铭?思绪万千,约莫两时辰后,室内声息渐消。又候片刻,傅家铭身着寝袍步出,面色冷峻,毫无欢愉之态,湿发滴水,显然是沐浴归来。门开瞬间,男女交欢后的暧昧气息扑面而来,女子赤裸无力地伏在床上。苏晓晓仅一瞥,旋即低下头。傅家铭冷眼一瞥,绕过她坐于客厅沙发。替我吹干发丝。他嗓音低沉,独具魅力,运动后的慵懒沙哑,若被声控者闻之,恐要尖叫连连。苏晓晓合上门,取来吹风机,至傅家铭前。两时辰的沉淀,她又变回了豪御客栈好评如潮、服务无懈可击的超级管家。傅家铭的发丝远比其人易于打理,触感柔软,无半分他身上的冷硬。发毕,傅家铭步入更衣室,换上西装。让内室女子离去,晚间不愿再见。离时,傅家铭冷言道。无情郎君!傅家铭离去后,除卧房外,客厅、厨房、书斋,乃至每一处角落,苏晓晓皆细细打扫。按客栈规定,贵宾房以上,每日至少清扫两次,确保无尘埃污垢。整理完毕,室内女子亦开门而出,眼角含春,这才正视苏晓晓,来时喜悦使她未曾留意开门之人。这一视,却让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身为佳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姿色平平也就罢了,连装扮也如此不讲究,实在提不起兴趣多看一眼!铭适才弄得我好累,我要回去休息了,再见。知苏晓晓全程在外,她毫不忸怩,大方一笑,不待提醒,自行离去。聪慧女子。苏晓晓清理完卧房,复又检查全屋,确信无误后,方出门闭户。她未直接返回经理室,而是前往总经理室。与傅家铭硬碰硬,实非良策。傅家铭对她不满,她心中亦对他颇为厌倦。思虑既定,她欲请总经理另派他人照料傅家铭,或换为男子也可,毕竟他对女子的吸引力太过强大。然而,总经理陆川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晓熙,非我不愿换人,你乃我店最佳员工,你若不愿,谁人敢接傅公子?得知苏晓晓欲推脱傅公子,陆川先是惊讶,继而晓之以理,况且与那些难缠的宾客相比,傅公子已算易相处。客栈将傅公子这等贵客托付于你,是对你能力的信任。频繁更换,惹恼傅公子,后果非你我能承受。苏若熙,苏晓晓现用之名,六年前,她更改户籍,于名中添一字。可傅公子并不喜我…苏晓晓欲言,陆川挥手止之。够了,无需多言,除非傅公子主动要求,否则我们不能也不会更换。陆川态度坚决。 第25章 她意欲离去 苏晓晓:“……” 抗拒无果,唯有顺其自然! 通常而言,对于尊贵的豪御宾客,实施的是一日双人侍奉之礼。白昼一人,夜幕则换另一位。苏晓晓值白日班,晚间归家与稚子嬉戏片刻,方安寝,置于厅中的玉笛似的手机却急促响起。 苏晓晓拾起观瞧,乃是对班之人,即夜中照料傅家铭的顾小海所至。顾小海年方二十五,乃男子侍者中之翘楚,岁末将有一主管迁调,而他已内定为接替人选。 “苏主管,傅公子不见汝面,正大发雷霆,速速前来……”虽相隔数里,苏晓晓仍能从顾小海的语声中感受到其焦灼。 …… 确信他因不见吾而怒,非他故? 苏晓晓心中暗自思量,欲反问之。 她已换上寝衣,实不愿更衣外出,更何况是面对傅家铭那般难缠之辈! 然,顾小海已寻至门前,且此事非她莫解。纵使万般不愿,苏晓晓亦知工作为重。 只惜,她居所距豪御颇远,即便乘黄包车,除去换装之速,亦需半刻钟光景。 出电梯,见顾小海于总统套房外徘徊,望见她如遇救星。 “苏主管,汝再不至,吾心急如焚矣。”顾小海大步迎向苏晓晓,长舒一气。 “傅公子适才怒气冲天,将吾驱逐,苏主管速入,傅公子言必汝来。”顾小海高于苏晓晓半头,低目轻声道。 必须吾来? 朝未尽兴,暮欲续之? 苏晓晓心中一叹,认命抬手,“罢了,吾知矣,汝且忙他事,此交予吾。”顾小海离去后,苏晓晓轻敲门扉,未盼回应,三息之后,取卡启门。 “尚知归来?”门阖,寒音自厅中传来,幽怨若久被冷落之夫。 苏晓晓回首,见傅家铭坐于沙发,面色沉郁。 确是怒气滔天。 地上碎瓷片片,原是价值连城之花瓷瓶,茶几之物,烟缸、杂刊,皆狼藉于地。 苏晓晓默然上前,在傅家铭冷视之下,徐徐言道:“傅公子,此刻已非吾职时,吾之班自辰时至酉时。” 傅家铭未语。 苏晓晓忍耐片刻,转身收拾散落之物与碎瓷。 傅家铭冷眼旁观,俄而起身,步入内室:“收拾毕,来为吾备浴水。” 语毕,他顿足,唇角勾起讽笑:“此应为南宫静所训,行事岂可有始无终?苏、若、晓。” 如此,被指行事有始无终之苏晓晓,复原厅堂后,恭顺步入卧房之内室,为那位尊贵无比、不容丝毫差池之“贵客”备浴。 此时傅家铭已除西装,领带弃于榻上,白衫松开数扣,胸膛微露。 此情此景,令苏晓晓忆及晨间之事。 面颊微烫。 裸露狂徒! 花心浪子! “傅公子,浴水已备。”腹诽不论,水满后,苏晓晓出,语气依旧恭谨。 傅家铭近前,未视苏晓晓,衫落于地,随意弃之。 待傅家铭入内室,门闭,苏晓晓默默拾衫折叠,置之一旁。 心中微叹。 看来尚有波折,傅家铭似决心与她周旋,不知何时方能归家。平素,苏晓晓晚间少与宾客同室,男女独处,暗夜无光…… 故贵宾之夜多配男侍。 然傅家铭身份显赫,其要求何人敢拒? 无理也罢,明知刁难,亦只能硬承。 此刻,苏晓晓望向窗外斑斓灯火,略悔晨间与傅家铭针锋相对之鲁莽。 她已非稚童,行事怎可如此冲动? “苏若晓!” 思绪沉浸,未察觉浴毕而出之人,闻傅家铭唤,声含不悦,苏晓晓方惊觉。 “是,傅公子,有何吩咐?”苏晓晓立于卧房门外,按公司规矩,宾客在时,不得擅自入室。 傅家铭立于榻尾,距她仅几步之遥,锐利目光扫过,似欲洞悉她心。 苏晓晓不由自主,呼吸滞缓,傅家铭之注视,压力山大。若非她,他人恐早已在其注视下逃之夭夭。 “非全身按摩?”半晌,傅家铭见苏晓晓低首,不耐言道:“还不快来。” 全身按摩? 吾何时允诺此事?! 南宫静确曾吩咐,三日一次,然自晨间事后,苏晓晓未曾再思此事! 苏晓晓惊诧睁大眼,望已躺好的傅家铭,难以置信。 “勿愣神。”傅家铭不悦回首,“精油于厅柜中,速取来。” …… 言者理直气壮,听者虑及拒之后果,终是……心存畏惧,欲微词抗议…… “傅公子……”苏晓晓声带犹豫,趁傅家铭蹙眉视她之际急言:“不如请吾同事代为按摩,吾……” 未料此言如触蜂巢,傅家铭瞬目,审视苏晓晓,缓步近前,抬其下巴,声沉危险:“召汝同事?何同事?” 第26章 你已婚否? 傅家铭却始终含笑,任凭苏晓晓如何呵斥,如何挣脱,那抹笑意都不曾有片刻消散,反倒是愈发灿烂。他褪去了苏晓晓的外衣,仅留单薄的亵衣,双手环抱,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傅家铭,放手!懂不懂放手!”苏晓晓挣扎不息。“我不干了!我要辞职!明日便离去,傅家铭,你这负心汉,放我走!”在傅家铭的怀抱中,苏晓晓仍旧不屈不挠。那“负心汉”三字,已是苏晓晓贫瘠的谩骂词汇中最尖锐的了。“嘘,晓晓,莫闹。”面对怀中不断扭动的苏晓晓,傅家铭的眼神逐渐深邃。“休得胡言!我与你何等熟稔?你这恶徒,速速放开我!我仅是客房侍者,并非那卖身之辈,不侍寝!傅家铭,你太过分了!”苏晓晓满腹委屈,傅家铭不合时宜的温柔,却莫名触动了她的心弦。鼻尖一酸,泪水随之滑落。一日间所受的挫败与不公,在此刻化为决堤的情感。“勿泣。”傅家铭见她落泪,眉头微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女子哭泣时,最不堪忍受的,一是劝慰,二是命令。愈劝愈觉委屈,愈令愈欲反抗!苏晓晓的泪水更加汹涌……傅家铭的眉头拧得更紧,怀中女子的抽泣使他愈发烦躁。猛然翻身,将苏晓晓压制于身下,以他的坚毅抵住苏晓晓的柔弱,冷声道:“再哭,我即刻占有你。”此言胜似金科玉律,立竿见影!苏晓晓的泪水戛然而止,眼镜蒙上一层雾气,傅家铭眯眼伸手欲摘。“不可!”苏晓晓察觉其意,急忙伸手阻挡。傅家铭眼眸微眯,目光令苏晓晓不寒而栗。他猛然翻身,手臂紧紧锁住苏晓晓的腰肢,不留一丝缝隙地将她拥入怀中。“安寝!”他语气不善地命令。或许是哭累了,苏晓晓竟一觉睡至晨曦六时。睁眼,傅家铭的大手仍霸道地环在她的腰间。手指触碰眼镜,虽已歪斜,却依然稳稳戴在面上。微微松了口气,苏晓晓无力地阖目,为昨晚的失态感到羞愧与自责。她竟妥协了!她竟如小猫般,在哭闹之后,在傅家铭的怀中沉沉睡去!这绝非她的作风!不可饶恕!傅家铭这可恶的恶徒!难道他真以为身边每位女子都对他有意,渴望永伴其侧?狂妄!自负!自恋狂!苏晓晓怒视傅家铭一眼,缓缓而小心地从他怀中退出,离开了房间。门外,晨光初露,房门合上之际,一双锐利的眸子缓缓睁开,手指轻轻拂过尚有余温的枕畔,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迷人微笑。“吾儿啊……”匆匆归家,早餐刚备好,苏梓宸、苏梓轩便起了床。两孩童洗漱完毕,坐于餐桌旁,苏晓晓面带愁容,向儿子们“诉苦”。“若……只是假设……”苏晓晓话语吞吐,见两子一人捧奶,一人咬蛋,齐刷刷望着她,压力山大!数日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工作重要,如今……都是那该死的傅家铭!“若娘亲辞去酒店职务,娘亲很快会另寻工作……”“哎呀,娘亲,以后你会日日在家陪我和宸宸了吗?太好了!”苏梓轩未待说完,已欢呼起来。苏晓晓: “……”儿啊,你可长点心吧!娘亲失业正伤心,你能否别如此兴奋,娘亲心痛啊!相较于苏梓轩的极度欢喜,苏梓宸则显得淡然许多,他淡淡瞥了苏晓晓一眼,仅此一眼,便让苏晓晓心虚不已。一子不解风情,一子心思太重,为母不易!“不喜之职,辞便辞了。你那工作时长过长,早该辞去。这三年,你陪伴我和轩轩太少。”苏梓宸话中带刺,苏晓晓汗颜,连忙认输。“好啦,吾儿。”苏晓晓讨好地夹在两子中间,一手搂一个,“娘亲先前工作繁忙,忽视了你们的成长,是娘亲不对。”苏晓晓举起手,“娘亲保证,辞职后定会慢慢找寻,务必寻得双休、工时短、假期多、薪酬高的工作!”“耶,娘亲最棒了!”苏梓轩笑眯了眼,“那你一定要找到超长假期的工作哦……”解决了一个,另一个却不那么好应付。苏梓宸抿了口牛奶,蹙眉,这食物究竟谁发明?竟能与胡萝卜并列世间最难食之物。但每日一杯牛奶,是苏晓晓对他们的硬性要求,于是他干脆一饮而尽!刚饮完牛奶的苏梓宸心情不佳,听完苏梓轩的话,他开口:“娘亲,你认为以你的学识,能找到如你所说的工作吗?”苏晓晓觉得,苏梓宸生来便是与她作对!一日不打击她都不行!她恨不得将他重新塞回腹中改造!苏晓晓苦着脸,哀声道:“儿啊,给娘亲一点信心可好?”其实,别说苏梓宸,她自己对能否找到如此优渥的工作也毫无把握……毕竟她仅高中毕业,除酒店经验外别无他长。尽管她热爱这份工作带来的成就感,但它占用了太多时间和精力。一周前,闻子遇车祸,她心如刀绞,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孩子已失父,她这做娘的怎能再忽视他们的成长,实属不该…… 第27章 心绪纷扰 “娘亲,还有一事。”谈及伤感之处,苏晓晓蓦地转了话题,左右脸颊轻柔印下两吻,眸中闪烁着狡黠之色,笑道:“孩儿们可曾好奇娘亲成长之地?待为娘辞去职务,便携尔等同往,今后你们也可在那片土地上茁壮成长,如何?”此言一出,一双稚子的眼眸顿时亮如星辰。“当真,娘亲?”苏子轩兴奋得自椅上一跃而起,紧紧抱住苏晓晓,连连亲吻,“娘亲真好!您是世间最慈爱的娘亲,轩轩爱您至极!……”甜蜜腻人的话语如泉涌般倾泻而出,苏晓晓被逗得笑靥如花。苏子宸亦是欢欣鼓舞,“娘亲,可不许反悔哦。”那略显傲娇的小脸蛋上带着一丝别扭,双臂环上苏晓晓的颈项,给了她一个纯真无邪的亲吻,完毕,小脸蛋因喜悦而泛起了红晕。“我也要亲那里!”苏子轩眼尖瞧见,不甘落后地踮脚争宠。苏晓晓含笑睨了他一眼,俯身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她将两个孩子紧紧拥入怀中,“娘亲昔日未曾归乡,皆因那里有娘亲不愿面对之人,但外祖母亦在彼处,娘亲思念她,故而亦想归去看望。如今有宸儿与轩轩相伴,娘亲无论行至何方,皆是欢喜,无所畏惧。”“娘亲,我们也想念外婆。”苏子轩乖巧地依偎在苏晓晓身旁道。“娘亲,勿怕,我会守护您。”苏子宸愈发懂事,令苏晓晓心中既疼又暖,眼眶不禁微红。“娘亲,您今日所着乃昨日之衣,如此可妥当?外出是否会遭人非议,言您不够整洁?” 然而,这温馨不过片刻,便有人打破了宁静。苏子宸!前世娘亲定是欠你良多,故今生你降世,专为折腾娘亲而来!苏晓晓心中暗恼。“嘻嘻,娘亲莫忧,无妨无妨,即便不整洁,我和宸儿也绝不嫌弃您!”苏子轩一本正经地拍着小胸脯保证,煞有介事。苏晓晓几近崩溃!呜呜呜,孩儿们啊,娘亲知错了,不仅是宸儿来讨债,轩轩亦是如此!你们这般对待娘亲,可曾考虑过外祖母的感受?她错了,错得离谱!“辞职?!”陆川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未料苏晓晓甫一上班便抛出如此一枚炸弹!“是的,陆总。”苏晓晓淡然以对,语气平和:“这几日我已深思熟虑,三年来众人对我诸多照拂,我铭记于心。若非诸位,我不会有今日。但B城终究非我故乡,我……”“别,别再说了。晓晓,你的情况我了解,但你此刻提出辞职,不,任何时候,我都认为此举不妥。”陆川打断苏晓晓,想起傅先生早前的来电,头痛不已,语重心长道:“你是我们酒店最杰出的员工,是众人的楷模,我见证了你从一名懵懂的新手成长为大堂经理的全过程。这三年你经历了多少辛酸,流了多少泪,受了多少委屈,才有了今日的成绩?怎能轻易言弃?”“陆总,我……”“无需多言。”陆川态度坚决,不容反驳,“今日之言,全当我未闻。”“抱歉,经理,我心意已决,我……”“晓晓。”陆川揉揉眉心,显得疲惫不堪:“本月酒店状况你清楚,不容有失。若你心意已决,好吧,我接受。但能否宽限一月,再做决定?给自己,也给酒店一些缓冲与思考的时间?”言至于此,苏晓晓还能如何?若非当年豪御收留,她或许连为轩轩治病买药的钱都无从谈起。这三年,鉴于她独自抚养二子,酒店给予的不仅是工作,更有诸多特权与关怀。她唯有点头。“感谢陆总。”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愿走到这一步。子轩、莫静怡、贺静宇,乃至傅家铭,皆迫使她做出此决定。“还有一事,关于傅先生……”她恳求另派他人,自己实难胜任。话未说完,又被陆川打断。他心中五味杂陈,苏晓晓这位被视为左膀右臂的最佳员工竟要辞职,他叹了口气,道:“晓晓,我知道你对傅先生有意见,极不情愿照料他。但说句公道话,傅先生并非难伺候的主顾,我不解你为何如此排斥。他是目前酒店最为尊贵的客人,若他不满,只需一言,我、你,乃至全酒店员工都将面临失业。或许你不在意,但其他人呢?你能承受吗?”其他人……三年间,这里许多人与她并肩作战,她早已视他们为家人。苏晓晓面色一白。陆川见状,知她已明了,轻拍其肩:“此次委屈你了,傅先生方才吩咐,此后只由你一人担任他的贴身管家,全程照料,特指名要你,旁人不可。”“贴身管家?”苏晓晓复述,声音中透着无奈。酒店的顶级服务中确有规定,若客人有特殊需求,员工需尽力满足,必要时提供贴身服务,全天候陪伴,无休无止。“是的,陆总。”一切幻想皆为空谈,她必须远离他,却不能以此法。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傅家铭权势滔天,非他们所能招惹。“我会竭尽全力,使他满意。”苏晓晓道。苏晓晓的正常上班时间为九时,至总经理处一行,回到经理室已是九时二十分。顾小海与苏晓晓轮班,尽管傅家铭昨晚指定要苏晓晓服务,他即便留在休息室,也须等到今晨苏晓晓交接…… 第28章 你以这般,吾岂能轻饶? 「苏管事,安抵矣。」未及苏晓晓足履经理室之阈,顾小海之语已先至。顾小海斯处已候近半时辰,心焦如焚。「傅公子命汝速往彼处。」顾小海言辞间颇显急切,盖其已侍奉傅公子一周有余,虽公子性情冷漠孤傲,少与人交,然非难侍之人,但凡行事谨慎细微,鲜有差池。然昨夜公子怒形于色,令顾小海心惊胆战,一夜难安。今晨怀揣敬畏之心复至公子处,见其依旧寡言冷峻,却未复拒其侍奉,心中稍宽,知公子未有不满,乃大慰。及至换班之时,公子竟自知,且将至九时,亲命召苏管事前来。途中遇总管,言今后傅公子之事皆由苏管事接手,总管言谈间甚是和蔼,顾小海遂思及昨夜及适才之事,料定必是苏管事侍奉太过周到,故得公子青睐。败于苏管事手下,实无颜面,毕竟苏管事乃全店公认之最佳、最细心之员工也。身为豪宇客栈最为细致周到之员工,苏晓晓闻傅家铭之召,深吸一气,整装而行。至总统套房门前,方欲举手轻叩,门似有灵犀,豁然而开。傅家铭俊美异常之容颜突现眼前。「来得倒是迟缓。」傅家铭见苏晓晓,嘴角微扬,责备之词亦含戏谑之意。然苏晓晓一见傅家铭,即全神戒备,低首敛眉,未及细察,仅恭谨道:「傅公子早安。」直以礼节问候,略过傅家铭之言。傅家铭却不屑一顾,抬步向电梯行去。行数步,忽回首,眉微蹙:「立于此何为?陆川未告汝,此后在京城每一日,吾行之处,汝需随侍左右,还不速来?」苏晓晓心中侥幸,被傅家铭一语戳破,虽心有不甘,面上却无丝毫犹豫,即至傅家铭身后,距其两步止步。「是,傅公子。」苏晓晓低首答道。见其恭顺划界之态,傅家铭莫名生出一丝不悦。冷哼一声,道:「知之为好,勿再需吾提醒,吾时宝贵,汝耽误不起。」「是,晓得了,傅公子。」苏晓晓语调依旧淡然。傅家铭眯眼视之,正当苏晓晓以为其不满欲弃之不顾时,他转身,大步迈向电梯。苏晓晓紧随其后。电梯之内,对苏晓晓而言,藏有不堪之忆。入内,按下一楼,随即侧身立于门边,既不失礼,又远离傅家铭。傅家铭此次未置一词,唯气质更显冷凝。至一楼大堂,傅家铭前行,苏晓晓随后,二人并肩向出口行去。途中遇客栈员工数人,皆躬身问候。平日里,以苏晓晓之好人缘,必一一回应。然傅家铭行速太快,苏晓晓追赶已觉吃力,无暇他顾。「此乃傅公子耶?真乃俊朗非凡……」「苏管事果真吾之楷模,得傅公子钦点贴身侍奉,日日相伴,形影不离,若吾,必幸福晕厥。」「痴人说梦!」「……」若苏晓晓知自身已成为豪宇众女羡慕之焦点,恐将郁结欲呕。此刻,她立于车前,恭送傅家铭上车后,犹豫坐于前座亦或后座。通常,需贴身管家者,或因不谙城中之事,或欲寻伴游,故多与客户共坐后座,便于讲解交流。至于傅家铭……登车前,司机已呈上文件,他入座即埋首其中,无需与人交语。「尚未上车?」许是苏晓晓犹豫过久,傅家铭抬首,面色微沉,冷眸望向苏晓晓。「歉意,傅公子。」苏晓晓沉思过度,竟耗时良多,连忙躬身致歉,手随心意,关上后座车门,走向前座,甫一开门。「苏晓晓。」傅家铭冷冽之声自后座传来,「汝敢坐于前,试之。」苏晓晓身形一僵。自是不可违逆傅家铭。实则,但凡傅家铭所求,但开口,不悖伦理法纪,她皆倾力以赴。苏晓晓强颜欢笑,阖上前门,款步至后座落座。身旁之人,犹若移动之寒冰,苏晓晓入车,顿感气温骤降十度有余。「启程。」傅家铭瞥她一眼,转首冷言。一路无言。傅家铭埋首文件,无人敢妄语。车内唯有纸页翻动之沙沙声,偶有响起。苏晓晓面无表情,瞥傅家铭一眼,旋即转向窗外。世人云,专注工作之男子最为帅气。此言用于傅家铭亦不为过,况其貌本已傲视群雄。然其性情实难令人恭维。且点名命她侍奉,不知何意。其不满于她,她心知肚明。常以冷言相向,又特加针对。然昨夜,他却……苏晓晓心中轻轻一叹。她不解他。然实不必解。事已至此,顺其自然,随机应变罢了。「今晨何故如此早离?」 第29章 再三申明意未尽 苏晓晓正沉浸在思绪之中,未曾料到傅家铭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愣怔,反应略显迟缓。“嗯?”她侧首望向傅家铭,眸中闪烁着困惑与迷惘。傅家铭见她呆萌之态,清晨的恼怒瞬间烟消云散,嘴角勾勒出一抹如春日繁花般的微笑。“我道你平日机敏过人,怎此时却显得这般憨态可掬?”他伸手轻抚苏晓晓的脸庞,温润如玉。不论傅家铭权势如何,单是他那超凡脱俗的容颜,一旦真心想要迷惑人心,无人能逃脱其魅力。苏晓晓已被那摄人心魄的笑容深深吸引,目光凝滞。当真惑人至极,满是诱惑。那一刻,她甚至忘却了傅家铭的话语,以及他何时触碰她的脸颊,一切都恍若未觉。傅家铭见她因自己的注视而失神,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欢愉,决定宽恕她今晨那决绝离去的冲动之举。“你尚未告诉我,为何今晨不待我醒来便独自离去。”傅家铭做了苏晓晓自晨起便欲行之事,长臂一展,轻易将远处的苏晓晓揽入怀中,轻轻一带,苏晓晓便落入了他的怀抱。他轻吻她的脸颊,耳畔低语,指尖轻触那敏感的耳垂。若在此刻,苏晓晓仍为美色所惑,她必自责不已!这傅家铭!稍不留意,便被他占尽便宜!登徒子!苏晓晓面颊绯红,斥道:“你作甚?好好说话!”伸手欲推拒。这一回,她竟轻易将傅家铭推开。苏晓晓坐于后座,与傅家铭保持距离,一脸戒备,愤怒地喘息。傅家铭一脸无辜,道:“见你看我看得痴了,便将你拉近一些,好让你瞧得更真切。”仿佛他是在助她一般!苏晓晓: “……”傅家铭这恶棍!苏晓晓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自责不已,心中鄙夷。“你仍未回答,为何今晨匆匆离去,害我独卧寒衾,几近受寒。”傅家铭不依不饶,唇角勾起,笑而不语。再三申明,苏晓晓若再不解其意,那她耳力定是有碍!霎时,热血直冲脑门。他难道不知车中尚有他人,言语如此暧昧,举止如此不检点!分明是要人误会她!苏晓晓愤然望向前方驾驶座,司机先生坚毅非常,面色严峻,纹丝不动,似乎对身后之事浑然不觉。然而!怎可能不知!她一世清誉,毁于一旦!苏晓晓怨恨地看向傅家铭,那人竟还能笑得出来!“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般悠闲?傅先生,家中尚有两儿需我抚养,夜不归宿,孩儿晨起不见我,必是哭泣担忧。”傅先生,求你行行好。我已是两子之母,放过我可好?我玩不起你们富人的游戏!亦无心力陪你玩!傅家铭本只想戏弄苏晓晓,未料她竟脱口而出此言!两子需养?两子!与何人生?是何人之后?!突如其来的怒火令傅家铭怒发冲冠,自记事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勃然大怒,欲毁之一切的冲动。傅家铭紧握住苏晓晓的手,力道之大,似要将其捏碎,眼神如寒冰,锋利如刀,直欲穿透苏晓晓。“你,成亲了?”一字一顿,声音仿佛来自幽冥。“与谁?”面对他冰冷的目光,苏晓晓心中莫名恐惧,不由自主地摇头,未作答。“好,很好。”傅家铭怒极反笑,点头,嘴角勾起残忍嗜血的弧度。这女子,如此绝情。总能快他一步,远他一程。那种竭尽全力也无法触及的感觉,使他挫败不堪。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欲摧毁一切,包括——她!“苏晓晓,你好得很。”竟敢嫁为人妇?育有二子?旧账未清,竟携不明之种逃离六年。如今现身,竟是已婚,除却那次腹中之子,又添一子!那男子是谁?想到这六年,她每夜躺于另一男子怀中,尽享人间至亲至密之事。他嫉妒得近乎疯狂,恨不得将眼前女子撕裂!“苏晓晓,你以为如此我便会放过你?你未免太过天真。”傅家铭眯眼,视苏晓晓如宿敌,语带寒意。他适才唤她何名?苏晓晓手被握得生疼,面色苍白,却敏锐捕捉到了关键。“傅先生,你……唤我什么?”莫非,他已识破她?苏晓晓忆起昨夜,他也如此称呼她,她的本名,仅六年前相识之人知晓。“可否先放开我?”傅家铭冷眼相视,未作回应,但她手上的痛楚,似要断裂一般。苏晓晓不明所以,何事触怒于他,竟至于此。实在莫名其妙!傅家铭见她面色苍白,唇齿颤抖,因疼痛蜷缩,冷笑一声。如弃废物般甩开她的手,“苏晓晓。”他笑,那笑容满是嘲讽,“这不正是你的名字吗?”男子心性如夏日天气,阴晴不定,尤其是傅家铭这般脾性古怪者。她惹不起!唯有低头,缩于车后角落,尽量减小存在感,以免招人厌烦。傅家铭却凤眸微眯,眼神冷漠,语气嫌弃。“停车。”他冷声道。司机先生早已被后座的动静吓得手脚冰凉,傅家铭轻轻一喝,司机便猛地踩下刹车。车辆骤停,毫无缓冲,幸亏是顶级豪车,性能卓越,车内之人仅因惯性微晃。但司机深知因紧张铸成大错,脸色惨白…… 第30章 有意试炼 她谁曾想,傅家铭竟连一眼也未施舍于他。“苏晓晓,你且移步至前。”他侧首,对那蜷缩一旁的女子言道。自此,傅家铭全程对苏晓晓视若无睹,待她犹如无形之风。傅家铭议商,她便于邻室沙发静候;会议既毕,傅家铭默然起身离去,待苏晓晓恍悟,急急跟随,他已遥不可及;傅家铭用餐,她则如侍立之婢,静候其侧,直至午后三时,他与合伙人签约间隙,方得片刻奔至楼下,购得面饼,匆忙食之。遭此冷遇,自是颜面尽失,若此乃其所求,其愿已达。苏晓晓之无所事事,与傅家铭待她之冷漠乃至苛刻,引得诸多目光探究。苏晓晓心中无奈,她亦不明究竟触怒傅家铭何方,他虽厌之,却令她不得远离,必在其目所能及之处。然则,除却此点,苏晓晓终明了傅家铭如何能将商业帝国拓展至斯。年仅三十,短短数载,已无人能出其右,令人仰望之余,唯有赞叹。他勤勉非常,日程紧凑,思路明晰,要求严苛,智计超凡,常人难以企及。四位助手亦难跟上其思维步伐,他不得不屡屡停顿,以待他们思索。工作之时,他严谨认真,气势非凡,一瞥之间,足以令年长他近二十之属下颤栗。纵使这两日苏晓晓对其评价已降至冰点之下,然一日相随,她仍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此人,汝需致函,令其准备,晚间八时,凯悦慈善晚宴。”工作狂傅家铭于午后五时召集会议,至七时方歇。出,即掷一纸条于苏晓晓身前。苏晓晓拾起观之,其上书一全国皆知之名——影视界炙手可热之女星刘畅然。此乃傅家铭一日之中首次委以苏晓晓之任。苏晓晓久闲无事,有差可办,自是不会推辞,心中更生一丝欣悦。虽仅一通电话,然久闲之苦,实难忍受!傅家铭前行,回首间见苏晓晓手持纸条,唇角微扬,显然喜悦。该死!她竟丝毫不在意他!命她联络他女,她竟如此欢欣!诸下属皆随其后,见状皆露讶色,傅家铭旋即转身,直趋苏晓晓之前,夺其手中纸条,未加审视,即掷于旁人。“此电,由汝拨打。”他冷言道。言毕,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去。众人瞠目,望傅家铭挺拔背影,又见苏晓晓面色骤白,即便愚钝之人,亦知总裁此举乃刻意为之,皆感震惊,投以苏晓晓同情之目。晨间会议,总裁严词训斥,适才又遭痛责,然较之这位装扮老套、据闻为豪御酒店经理之女子,至少总裁于公之外,未曾令他们如此难堪。晚间八时,车抵凯悦,准时无误。无论何处,傅家铭皆为万众瞩目之焦点。刘畅然早至片刻,门外恭候。各路记者对她镜头不断,对其所待之人充满好奇与揣测。真相揭晓,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见温婉之刘畅然挽傅家铭臂膀微笑,一对佳人入镜,闪光灯似被按下暂停,方才对刘畅然狂拍之记者,于傅家铭下车瞬间,不约而同停下动作。众人内心失落,无论来者何人,与当红刘畅然并肩,明日头条唾手可得,为何偏偏是傅先生?他们……不敢!上峰有令,无论何人可登报,唯傅先生不可。唯有目睹刘畅然挽傅家铭步入会场。唉,罢了罢了,头条待晚宴后再寻,或有更佳素材,若不可行,便评析刘畅然今日所着香奈儿礼服与时装周模特之别,亦算聊胜于无。记者心中哀嚎,然这一切,与苏晓晓无关。此类慈善盛会,傅家铭亲临,随行人员自是不得轻易入内。司机泊车,苏晓晓下车,至街对面充饥。不足二十分钟,于地下停车场门前与司机重逢。此处不仅司机一人,更有众多随从,多为司机,亦有贴身助理。他们这类随行者,实则悲惨,少时路上,多时等待。“苏小姐,请坐。”司机衣着光鲜,西装笔挺,面相憨厚,笑时颊边浅窝,性情和善。他乃傅先生至B城,公司临时指派之司机,姓陈。苏晓晓现职服务行业,于跨国酒店备受赞誉,交际手腕可见一斑,速与众人打成一片,原本零散之态,不久便以苏晓晓为中心,聚成一圈。平日里,苏晓晓并非如此热情,然此地离职后,不过两三月,她将重返A城,苏家、年家现状如何?A城旧日上流社会又有何变?虽已与她无关,她却难抑心中好奇。六年光阴,她避世六年,归A城,她断不会寻旧识,然亦不能一无所知,是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31章 真相底蕴 B城的交流宴上,汇聚了不少来自A城的宾客,这些随行者间的碎语,往往是最贴近真相的流言。“如此说来,苏府现今已是由年司曜执掌大局?”苏晓晓好奇地探问。不觉间,一个多时辰的谈笑风生,席间数人皆来自A城,侍奉的主子非富即贵,对那城中秘辛自是了如指掌。“确然,年司曜与苏悦儿结缡三载有余,随后苏浩川身体日衰,年岁不饶人,他愈发倚重年司曜,诸多事务皆交由其手,自身则渐少插手商海浮沉,如今已鲜少见其露面。”一人缓缓道来。旁人纷纷颔首,却有一人摆手,言道:“这苏府之事,内中错综复杂,三日三夜亦难言尽,豪门恩怨,哪有表面那般简单。”他一脸众人皆稚嫩的模样,引得旁人齐齐白眼,他急急辩解,生怕不被信服:“我所言句句属实,勿要不信。苏府有二女,除却苏悦儿,尚有一位,且是正室所出,至于苏悦儿,不过是苏浩川与外室所生,更甚者,年司曜本非与苏悦儿良缘天成,乃是苏悦儿横刀夺爱!”众人闻言,皆瞠目结舌,惊叹连连,豪门秘辛之震撼复杂,非寻常人所能窥探!唯独苏晓晓,未曾料及话题竟会牵扯至己身。心中五味杂陈,六载光阴已逝,过往云烟,今朝听来,倒也坦然,仿佛谈论的是旁人故事。“且那女子,最终被逐出家门。”苏晓晓趁众人愕然之际,又添一剂猛料。言毕,竟觉畅快无比。哎呀,她竟不知自己还有这般癖好,乐于与人分享自己的八卦,还自带自嘲属性!这是否太过扭曲了?“再者,那年司曜……”苏晓晓意犹未尽,欲再言,却见一挺拔身影至前,一把擒住她的皓腕,将她自椅上拎起。“苏晓晓,身为我的贴身管事,你们酒肆的服务便是如此?竟让人片刻寻不到踪影,需我亲临寻觅?”傅家铭俊颜逼近,面色沉郁,目光如千年寒冰,冷冷言道。年司曜!她已是有夫之妇,怎还对旧情人念念不忘?!这般的三心二意,水性杨花!骄傲如傅家铭,绝不会承认,此刻正因苏晓晓心中另有所思而愤懑不已。“我……”苏晓晓欲辩解。傅家铭厌烦地甩开她的手,侧过俊颜:“无需向我解释。”言毕,转身离去。哼!她的夫君不管不顾,他这“外人”又何必多管闲事!她有夫君……而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真是可恶!傅家铭心中的怒火更甚,好不容易借工作平复的情绪,再次濒临失控边缘。“铭,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寻你好久。”刚转过弯,刘畅然迎面而来,关怀中带着几分撒娇。傅家铭眼角余光瞥见那匆匆跟上的黑影,心稍宽,伸手揽住刘畅然纤腰,俯身便是热烈一吻。法式的炽热拥吻。刘畅然初时惊讶,旋即热烈回应。苏晓晓立于傅家铭不远处,正对刘畅然,起初刘畅然略有抗拒,如此私密之事遭人围观,但见傅家铭毫不在意,她身为演员,袒胸露背、床笫之戏皆经历过,区区一吻,何惧人观?于是二人愈吻愈深,室内温度骤升。苏晓晓反倒是比当事双方更为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但傅家铭适才对她发了脾气,若离开,恐他又出言不逊。唯有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不知过了多久,热吻终歇。“走吧。”傅家铭声音清冷,毫无激荡,眼中一片冷漠寂寥。反观刘畅然,气喘吁吁,双颊绯红,全身瘫软在傅家铭怀中,情愫已动。“铭……”刘畅然软绵绵依偎在傅家铭怀中,此乃她经历过的,最为心动,最为美妙的一吻。傅家铭淡淡应了一声,拥着她向凯悦大门行去。临行前,他回首一望,见苏晓晓紧跟三步之遥,这才迈步。车内多了一人,傅家铭与刘畅然在后座嬉笑不断,前座的苏晓晓与司机面无表情。此时此刻,他们也只能如此。谁让后座的二人举止太过火辣,而他们却一个也不敢得罪。车停豪御酒店门前,傅家铭搂着面颊与朱唇皆染红晕,颈项与锁骨处添了几道深浅不一吻痕的刘畅然下车,二人在前,苏晓晓随后,直至总统套房门口。苏晓晓上前为他们开门。傅家铭与刘畅然相拥而入,苏晓晓立于门外,良久未动。“还不进来?”已至客厅的傅家铭转身皱眉道。怀中的刘畅然未料傅家铭突转,察觉他语气中的不悦,随之回首,望向门口的女子。平凡无奇,装扮古板守旧,姿色平平,一时间,不解傅家铭为何动怒。“傅先生,今晚您……”苏晓晓瞥了眼好奇打量自己的刘畅然,在傅家铭的冷视下轻轻吐息,有佳人在侧,或许他一高兴便允了?苏晓晓小心翼翼道:“若您有他事,能否准我告假,家中……”有两小待归,不见她归家,他们定不安寝。苏晓晓话未毕,傅家铭已阔步将她拽入房内,“砰!”的一声,门扉震响,余音绕梁。 第32章 莫问红尘事 “谨记,今宵万勿踏出此室一步!静候吾之召唤,切莫妄动。”傅家铭拽着苏晓晓步入总统套房内特设的仆役厢房,轻轻一掷,伴随着“砰!”的一声,门扉由外紧闭,傅家铭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外。“铭哥哥!”刘畅然的惊呼伴着门外轻柔而深情的劝慰:“何苦因一介仆从而动怒,彼等学识浅薄,修养有限,与其怒其不争,不如自持心神。”未几,刘畅然的低吟隐约传来:“呜,铭哥哥……”“非此处,铭哥哥……”“移步室内,榻上更为适意……”“……”“砰!”主卧之门轰然合拢,一切声响皆归于沉寂,周遭复归宁静。苏晓晓以手掩面,适才被傅家铭拖拽之时失足跌落,良久未动。她缓缓起身,背倚地毯,泪水如断线珍珠,滑过指缝,肩头颤动不已。委屈与羞辱如潮水般涌来,令她难以承受。约莫一刻钟后,苏晓晓强忍泪水,抬腕观表,已是亥时三刻。平日此时,二子早已安寝,但她深知,今夜他们定未入眠,仍在翘首以盼她的归来。苏晓晓以纸巾拭去泪痕,悄无声息地启门而出,至外取水。主卧之内,刘畅然的低吟时而痛苦,时而欢愉,婉转缠绵,如泣如诉,却与苏晓晓无关。她冷眼旁观,未置一顾,取水后径直返回,除却水流潺潺,未发丝毫声响。饮水数次,润喉以减嘶哑,方才拨打家中座机。铃声方响,即被急切接听。“娘亲,您在何处?为何尚未归家?”苏梓轩焦急的声音传来,苏晓晓紧捂双唇,泪意再起。“喂,娘亲?娘亲?”电话那端,苏梓轩连声呼唤。苏梓宸夺过话筒:“娘,您何时归家?”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一旁,苏梓轩因电话被夺而不满:“宸宸,还我电话,我要和娘亲说话……”苏梓宸握紧话筒,于二子之中,他总是占主导。“宸儿,抱歉,娘亲今晚需加班,不能归家。”幸而与苏梓宸言说,若对轩儿言此,苏晓晓恐难启齿。然而,苏梓宸亦非易哄。“为何?今日非是娘亲辞行之日?怎会加班?”苏梓宸思路清晰,一针见血。“上司不愿娘亲离去,需再留一月方可。”言及此,苏晓晓心中黯然,恨不得即刻远离此地。“哦。”苏梓宸虽幼,竟也叹气,“娘亲,明日务必归来。”一日不见,他亦甚是想念。“好,娘亲明日必归。”苏晓晓重重点头,泪光闪烁,电话那头的稚子却无法看见。“宸宸,够了!你已与娘亲说了许多,快把电话给我,我也要和娘亲说话!”苏梓轩在一旁催促。“娘亲……”终得机会,他甜声呼唤。“轩儿。”苏晓晓含泪而笑,“今日可有思念娘亲?”“想了,想了好久好久。”苏梓轩软语道,“娘亲今日不归么?”“是啊,娘亲的工作繁忙,需加班,故而无法归家。”苏晓晓耐心解释。“哦。”苏梓轩语带失落,旋即振奋道:“娘亲,您要好好工作,不回来也没关系,我和宸宸会乖乖睡觉的,放心吧娘亲,我能照顾好宸宸的。”言辞坦荡,毫无忸怩之态。苏梓宸白了他一眼,轻敲其头:“好了,别缠着娘亲说话了,娘亲正忙,已过亥时,该去睡了。”“哦。”苏梓轩乖巧应诺,抱紧话筒:“娘亲,那我先睡了,您也早些休息。”隔空送上一吻。苏梓宸接过电话:“娘亲,家中有我,我会照顾好轩轩,明早送他上学,勿忧家中琐事,早日归来。”挂断电话,思子心切,苏晓晓拥被痛哭。哭泣耗尽了她的力气,未及梳洗,便沉沉睡去。夜深人静,苏晓晓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傅家铭见苏晓晓身着制服伏于榻上,因哭泣过度,眼镜已被摘下弃之一旁,半边脸颊埋于被褥,另半边裸露在外,肌肤胜雪,清丽绝伦。傅家铭薄唇微抿,近前凝视那无遮掩的容颜,与记忆中的她重叠,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于是翻身而上,褪去苏晓晓的外衣,将她拥入怀中。他拨开她的秀发,漆黑如瀑,忍不住轻吻而下。岁月流转,作息成律。卯时初,苏晓晓睁开了眼。她轻吟一声坐起,揭开薄被,发现自己仅着亵衣,不禁一愣,昨晚何时宽衣,已记不清了。昨夜,哭着哭着便倦了,意识模糊,沉沉入睡… 第33章 花影摇曳情难测 苏晓晓揉了揉昏沉的额头,昨晚的泪水似乎还未干涸,留下隐隐的痛楚。待丫鬟帮她整理妥当,她又折返至客栈的厢房,那里存放着她备换的衣裳。辰时已至,她立于廊下,轻拨铜铃,与稚子通音。苏梓宸正于厨间为苏梓轩准备晨食,两儿的笑语透过丝线,温暖了她的心房。片刻温存后,她再次步入那奢华的雅居。推门而入,只见刘畅然闲适地倚坐于厅堂的软塌,身披傅家铭的雪白衣衫,玉肩微露,一双秀腿更显修长。“苏掌柜,来的正好。”刘畅然目光流转,轻轻一笑,扫过苏晓晓,“我昨日的衣裙已不便再穿,助手还需半个时辰方能送达新衣,此刻腹中空空,可否劳烦您为我唤些膳食?”刘畅然言辞间不失礼数,苏晓晓便温声询问:“刘小姐,您想用些什么?”“嗯……”刘畅然指尖轻点额际,“一份鲜果沙拉,再加一盏脱脂乳酪吧。”吩咐完膳食,苏晓晓移步至一旁研磨咖啡豆。这雅居内设齐全,皆为满足贵宾们的挑剔口味。她忆起南宫静曾言傅家铭每日必饮咖啡,于是决定顺其心意,不再强劝他饮用牛乳,只为博他一笑,早日归家与儿相聚。研磨间,她察觉一道目光紧锁于身,令人心生不适。抬首,恰逢刘畅然浅笑盈盈。“苏掌柜。”趁苏晓晓低头忙碌,刘畅然忽问道:“昨晚见你与傅公子似乎不甚和睦,既如此,又何须忍耐?他待你如此,你不觉委屈?” 刘畅然此问,苏晓晓以礼相答,笑道:“傅公子乃小店贵客,若我服务不周,他有所不满,自是应当。我怎敢对客人置气?”实则,她昨晚已心伤至极,泪流满面,但这番苦楚,岂能与外人道?“可……铭,你来了?”刘畅然欲言又止,转身之际,傅家铭已立于门边,面色微沉,眉宇轻蹙。未知他是否听见方才对话,苏晓晓连忙行礼:“傅公子,早安。”傅家铭目光愈寒,如冬日冰刃,锋利刺骨。他瞥向依偎在旁的刘畅然,冷声道:“你为何尚在此?”刘畅然面色一白:“铭……”与傅家铭共度良宵并非首次,半年来,她多次得其青睐,随之而来的是片约、广告、名望、财富,无人能及。但伴君如伴虎,需知进退。他需你时,你须即刻出现;他厌倦时,你便该悄然离去。且他从未让除未婚妻外的女子留至晨曦。昨晚,傅家铭未令她离去,又在众人前亲昵示爱,她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别具一格。如今,他竟如此冷漠,字字锥心!“速速离去。”傅家铭不容分说,冷言命令。“铭……”刘畅然欲辩解,即便愚钝之人亦知他此刻怒意。若此次无法挽回,她将永远失去他的世界。他虽薄情,却让每个曾伴其侧的女子,心甘情愿,深爱不悔。“我言无二。”傅家铭眉峰一蹙,目光如寒冰。顾客?因他是顾客,她便需忍受,顺从?他何时有过如此要求?她……真是愚蠢至极!刘畅然欲伸向傅家铭的手僵在空中,心中剧痛难当,深知一切已成定局。纠缠无益,傅家铭心硬如铁,她自是明白如何取舍。她不舍地望了傅家铭最后一眼,默默转身,重着旧日华服。傅家铭言出必行,她不敢稍作停留。换装归来,刘畅然见傅家铭正品尝着苏晓晓刚煮好的咖啡,而苏晓晓恭敬侍立一旁。他轻啜一口,眸光微敛,似厌恶苏晓晓,却又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她。他不允许她远离,甚至因她而情绪失控,这在他人眼中实属罕见。刹那间,刘畅然恍然大悟,一切似乎有了答案。难怪他在苏晓晓面前与她亲昵。难怪他带她至此,行亲密之事,却坚持让苏晓晓留下。难怪……昨夜缠绵后,他一夜无踪。……悲凉涌上心头,刘畅然嘴角泛起苦涩的笑。“苏掌柜,我的助手即刻便至,能否为我安排一室,让我静候片刻?”刘畅然决绝问道。她知晓此言或许惹傅家铭不悦,而他却以锐利目光穿透她的心扉,证实了她的猜想,心中一片荒凉。可悲啊,竟败给了一个客栈掌柜,身份、姿色、容貌皆不及她的女子。刘畅然,今日之境,悲凉至极。苏晓晓未曾料到刘畅然会有此请求,区区一室,本是小事,然而…… 第34章 探寻佳人踪迹 苏晓晓抬眸望向傅家铭,眼神中带着几分探寻,她不愿再行差踏错,任何决定皆需顾及他的感受,以免再生嫌隙。傅家铭胸中郁结尚未散去,然见苏晓晓那询问的目光,心中竟泛起一丝暖流,终是微微颔首,以一种格外宽容的口吻道:“去吧。”望着苏晓晓携刘畅然远去的背影,傅家铭的眼眸深邃,思绪万千。怀中拥着苏晓晓,那份心灵与身体的契合,唯有在她身旁方能体会。他怎肯轻易放手,任由她再次逃离,落入他人怀抱,与他以外的男子共度此生?仅是思及此,妒火便几欲焚心。婚约何惧?子嗣何妨?他所求不过一人尔,对她的情愫浓烈至斯,连他自己亦感惊异。除非厌倦之日,否则绝不轻言放弃。苏晓晓持门卡,另行为刘畅然安排了住处。“刘小姐,请在此静候助手,若无他事,我便先告退,傅公子还需人侍奉。”苏晓晓言毕。“苏管事,你可心悦于铭?”刘畅然却未正面回应,目光灼灼,似要穿透苏晓晓的心扉,摇头续道:“不,不仅是心悦,你是否爱他?你爱家铭吗,苏管事?”苏晓晓眉头微皱。心悦?爱?傅家铭?呵,岂非戏言!“刘小姐,若无他问,请允我先行。”她实不愿再应对宾客们的无礼,单一个傅家铭已令她心力交瘁。“苏管事,勿要回避,你尚未作答。”刘畅然却不依不饶。“抱歉,刘小姐,私事我有权保留。”苏晓晓礼貌一笑,转身欲离。“苏管事,休要再掩藏,即便你不说,我亦心知肚明。昨晚家铭入你房中,直至晨曦方出。你今嘲笑于我,他日,你亦将步我后尘。”刘畅然在苏晓晓背后言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带讥诮:“家铭的未婚妻南宫静,你可曾见过?闻其数日前与家铭同至京城,手段非凡,非你一小小管事所能应对。”南宫静?她强与不强,与苏晓晓何干?苏晓晓被这番奇思怪想逗笑,不过几日光景,宾客们竟不约而同地与她作对,做出种种刁难之举?相比之下,往昔那些要求繁多、举止奇异,却待她温和有礼的客人显得多么可爱。苏晓晓转身,挂上职业性的微笑:“刘小姐,私事无需挂怀,感谢你的关怀,感激不尽。”言毕,苏晓晓点头示意,随即离去。“你!……”刘畅然未曾料到苏晓晓如此难缠,一时语塞,只能目送其离开。昨晚傅家铭入她房中,直至晨时方出?吩咐侍者将刘畅然的早餐送至新房间,这段短暂的路程中,这一疑问在苏晓晓心中盘旋不去。“傅公子,早餐有何偏好?”重返总统套房,苏晓晓重归专业管家角色,仿佛昨日之事未曾发生,态度恭谨,语气亲和。傅家铭正阅财经报章,闻言抬眸一瞥。“意面,煎蛋,奶酪面包。”言罢,又沉浸于阅读之中。傅家铭态度冷淡,苏晓晓心中却稍感宽慰。这才是主仆应有的相处之道,前两日之事,委实荒唐。傅家铭这等人物,不可硬碰,须得顺其心意。她岂非早该明白?前两日竟因一时冲动与他相左,以致受尽苦楚,往后必当更加顺从。愿此月平安度过,一切终将好转。“是,傅公子。”心结稍解,自觉已觅得与傅家铭相处之法的苏晓晓转身去安排早餐。殊不知,傅家铭已暗下决心,不再过分苛责于她,誓要将她留在身边,直至……直至遥远的未来。“静宇,替我查一人,速将资料发至邮箱。”趁苏晓晓整理房间之际,客厅中的傅家铭立于落地窗前,致电贺静宇。贺静宇正于车内,预备前往公司,身旁坐着莫怡安。自晨起,她脸上笑意未歇,眼中满是对贺静宇的柔情蜜意。昨夜宴饮,贺静宇醉意朦胧,她送他归家,而后……忆及昨夜种种,莫怡安心跳加速,羞涩与甜蜜交织。她终将完整的自己交付于贺静宇,这份期盼,已逾二十载。“哦?傅家铭要查之人,还需我出手?”贺静宇握着莫怡安的手,含笑而言。“乃你酒店之人。”傅家铭对贺静宇的调侃无动于衷,声线未有波动。他已命人着手调查,但既然苏晓晓是豪御的员工,从贺静宇处获取基本信息更为便捷。一听关乎自家酒店,贺静宇来了兴致,“男是女?”略显八卦地问道。傅家铭以指抵额,低笑一声,自嘲意味颇浓。“女子。”一位极难征服,需从他人手中夺来的女子。“你换女子如衣裳,如今竟打起我们酒店员工的主意。”贺静宇虽如此说,语气中并无不满,反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看来你对此女颇为上心。说吧,芳名何许?”贺静宇作为傅家铭的老友,深知其对待女子的态度,此乃首次他将一女子之事托付于他,举手之劳,岂有不助之理?“姓名即刻发至你手机。”傅家铭言罢,不再理会贺静宇,径直挂断电话。此时,苏晓晓恰好自房内走出。他淡淡瞥了她一眼,于手机上键入数语,按下发送。“走吧,去展会。” 第35章 傅公子,君心似更胜女子之细 一手轻持珠玑,一手闲适置袖,傅家铭面容依旧淡漠清冷,步伐从容而行。苏晓晓随后紧随其后,步步生莲。车内奢华,贺静宇挂断那一端的言语,莫怡安眸中闪烁好奇之色,轻启朱唇:“静宇兄,傅公子所为何事寻你?”于贺静宇向她许下终身之前,莫怡安与傅家铭不过数面之缘,甚至未曾深谈,只因傅家铭名动四方,她便以“傅公子”尊称之。贺静宇嘴角勾勒浅笑,道:“询及酒店内一名女侍的消息。”言罢,手机铃音响起,似是信息已至。展阅一看,仅一女子芳名跃然屏上,别无他物,简洁明了,正是傅家铭行事之风,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哦?何人也?他尚在京城否?我对那豪御的姐妹们颇为熟悉,或许我亦识得此人。”闻傅家铭欲寻一女子,且是她曾驻足两年的京城豪御,莫怡安心生好奇。贺静宇望向屏幕,眼神微闪,闻言侧首,笑道:“此事吾自为之便好,家铭恐不愿私事广为人知。”“哦。”莫怡安心中不免失落,他不愿与她共享生活点滴。虽他昨夜与她亲昵无间,婚约在即,然许多时刻,莫怡安深知,贺静宇总将她置于生活之外。近日他待她极好,几近百依百顺,她言他皆允,她求他必应。但诸多细节中,她感其刻意,一切仿佛戏中做派,对她的温柔、笑颜,令她心神难安。晨起,她因终成他之人而兴奋难眠,然他睁眼见她伴于榻侧,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如锋利匕首,直刺心房,令她窒息。有时,她真羡那女子,能长存贺静宇心间。“勿恼,晚间吾带你品珍馐如何?”贺静宇察其不悦,柔声哄劝。莫怡安展颜一笑,明媚如春:“晚间不可再饮酒,你常贪杯,胃恐不堪重负。”关怀中带着几分责备。“诺。”贺静宇眉眼含笑,温言道:“悉听尊便。”“对了,还有一事。”莫怡安轻敲额头,自嘲忘性,此事本欲早告之,却因种种缘由一再拖延:“悦儿之父六十华诞,邀吾等三日后赴宴,可愿与我同往?”莫怡安深知,贺静宇鲜少参与苏家之宴,此番却是苏悦儿亲发请柬。她与苏悦儿同窗情深,悦儿婚后,她因贺静宇之忽视,心伤远赴京城。这些年,二人联系未断,归京后更是常相聚。贺静宇略作停顿,笑道:“吾与苏家交浅,不便叨扰,以免扫兴,汝自去尽欢。”此乃二人共处以来,他首次婉拒她的邀约。她渴望将他引荐于友人,上次熙熙之事已错过,此次悦儿之宴,他又如此干脆拒绝。莫怡安微笑颔首,眸中却难掩黯然。京城展会为期一月,汇聚各国名品,人声鼎沸,秩序井然,得益于主办方之妥善安排。“总裁,凯文先生已在内等候,合作事宜大致敲定,唯余细节需详谈。”贺静宇乘直梯至四楼,门启,特助已恭候多时。“嗯。”贺静宇微微颔首,步入其中,苏晓晓紧随其后。“若进展顺利,凯文先生望本周内签约,已定三日后返法兰西之航班。”特助与贺静宇并肩,语速一致,又言。贺静宇未语,特助面露焦急,额间渗汗:“然……”“何事?”贺静宇止步,转身望向他。“我方法语翻译家中突发急事,至今未至,临时寻人恐非专业……”特助头低至胸前,接电不久,能寻之人皆已尝试,奈何京城之中,精通法语者难觅。总裁之不满,如冬日寒风,令他浑身颤抖。“所以,你言此会毕,即可与凯文签约,但此刻会议难以为继,因翻译未至?”傅家铭冷声问道,目光如炬,直视前方特助。特助俯身,羞愧难当,腰背几近折曲。“身为特助,小事尚不能解,大事何以托付?明日起,回京反省,是否仍堪此职。”傅家铭虽与特助共事三载,言辞依旧不留情面。言毕,忽而转向苏晓晓,令其愕然,道:“法语尚未忘却吧?稍后为我翻译。”言毕,不容置喙,径自前行。苏晓晓愣在当地,她确通法语,留学法兰西非虚度光阴,近年亦为涉外企业及出版社翻译法文资料,但傅家铭怎会知晓?即便酒店同僚,亦不知此事!然,苏晓晓无暇思索…… 第36章 片刻不离 速速前行,莫要拖沓,勿需我屡屡提点。前方数步之遥,傅家铭眉头轻蹙,望向苏晓晓的目光颇显不耐。苏晓晓心中一紧,晨间立誓必令其满意,此非绝佳展现之机乎?此事若成,傅家铭心喜之下,或可免她诸多困扰?毕竟,她亦算是援手于他,解其燃眉之急。念及此,苏晓晓心间一暖,即刻抖擞精神,疾步至傅家铭右侧后方。稍后只需将双方会议言语转述一二,关键之处铭记即可,并非难事。入门之前,傅家铭似是对苏晓晓加以鼓励,言道。然其声依旧冷淡,语气未减冷漠。实则,此乃苏晓晓首度面译,心中难免忐忑,未料平日视己如仇、常露不满之傅家铭,竟出此温言。心弦微松,她仰首,以笑颜回应。诺,晓得了。她必全力以赴。傅家铭见其笑颜忽绽,微愣片刻,入内吧。言罢,伸手推开会议室重门。须知,入室之前,苏晓晓低估了自身法语造诣。就连傅家铭,亦对其会议中专业表现惊讶抬眉。幸亏这些年苏晓晓翻译无数法文资料与书籍,会议中偶现之专业术语,她皆了然于胸,运用自如。思维敏捷,记忆力佳,初时稍作适应,随后几能同步翻译,且理解透彻,毫厘不爽,此乃诸多专业译者亦难及,而她,一介应急之选,竟圆满达成。其声清悦悠扬,语速适中,浪漫法语自唇间流淌,堪称享受。会议过半,私信提示,傅家铭拾起案上手机。总裁稍离片刻,众人热议未绝。阅毕邮件,傅家铭置机桌面,直至会议终了,视线未曾片刻离苏晓晓左右。吾方才表现如何?三时辰会议毕,出室之际,苏晓晓亟待傅家铭评价,心中欢腾难抑,原口译之趣,如此令人振奋,满溢自豪之感令她出门便询,欲求赞誉。言已出口,苏晓晓自觉不妥,笑颜略僵。尚可。傅家铭目含笑意,嘴角微扬。实则,会议中阅毕邮件,其心绪如乘云霄飞车,瞬息由阴转晴。何故?她未听错乎?!傅家铭竟赞之?或因内心未期傅家铭之肯定,故当赞誉真正降临时,苏晓晓瞠目,难以置信。汝如此出众,夫君定非凡品?傅家铭话题突转,似谈天气般随性问道。夫君?苏晓晓再度愕然。何时婚嫁,她竟浑然不觉!吾……苏晓晓欲解释,然与傅家铭论及私事,实感怪异!平日工作繁忙,归家稀少,夫君岂不介怀?未待苏晓晓答,傅家铭又问。此……曾言育有二子,观汝似无暇顾及,皆由夫君照料乎?苏晓晓:何故连连提及夫君?苏晓晓真败矣!傅家铭亦好八卦?全然非其风格!每闻傅家铭一问,心虚愈甚,不明所以!其余皆可,闻家中二宝皆由那虚幻抚养,无她半分功绩,她实难忍!喂,论何皆可,扯及孩儿为何?自幼至今,皆亲手抚育,辛酸泪目,子乃吾独有!与他人何干!实难容忍!吾未婚无夫,勿复问矣。恼怒之下,苏晓晓忘却晨间誓言,狠狠瞪视泰然自若之傅家铭,语带不善:吾之子,独吾所有,与男子无关!傅先生,人家长短,汝何以如此八卦?言毕,欲转身离去。此地不宜久留,傅家铭莫名其妙!呵呵……愤懑之时,竟闻傅家铭笑声。苏晓晓蓦然回首,见傅家铭笑得畅快,眉眼弯弯,喜悦毫不掩饰,帅气逼人!苏晓晓眯眼,猛然醒悟此举不妥,怎又与傅家铭针锋相对?何其冲动!心中暗悔。然见傅家铭心情大好,忆及这几日相处,其笑点怒点皆与众不同,其乐融融,令人生奇。或许,潜意识感知傅家铭此刻莫名之宽容,她责之,他非但不怒,反更欢欣,何其怪哉?苏晓晓怒从中来。步步逼近傅家铭,其含笑之目令她心虚不已。傅先生,此次相助,若吾夜不归,二子无人照拂,忧心忡忡。今夜可否准假?非也,吾意指,连日相伴,吾察觉先生实无需贴身管家居之。昔日轮班交替侍奉,可好?此时不问,更待何时?趁热打铁!傅家铭闻毕,似笑非笑道:苏经理,是否以为一次翻译佳绩,便足以作为条件与吾谈判?诚然,她确有此念!然,岂能坦承?她非愚钝之人…… 第37章 才疏学浅 「非也,傅公子。」苏晓晓轻摇螓首,婉言道:「只因自觉才疏学浅,难当此重任,或许二人协作更为妥帖。」「哦?」傅家铭含笑反问,「若要我应允亦非难事,只是……」言至此处,他目光流转,落在苏晓晓身上,却未再言语。「只是何故?」见事情似有转机,傅家铭却又卖起关子,苏晓晓心中焦急,不禁追问。「不妨先说些悦耳之词,让我听听。」傅家铭悠悠道。悦耳之词?「傅公子,其实早在许久之前,小女子便闻公子英名,人云公子不仅丰神俊朗,且性情温良。数日前有幸一睹尊颜,果真如传言所述,傅公子,前日之事乃小女子孟浪,不该与您相左,望公子海量宽容,以公子之宽仁,定不会挂怀,是也不是?」苏晓晓首次发现自己竟能如此曲意逢迎,谄媚之余,不忘赔罪求和。原来,她竟藏有此等天赋,是悲是喜,难以言表!傅家铭被这番夸赞逗得心花怒放,就连苏晓晓那碍眼的黑框眼镜,在他眼中也变得憨态可掬,别有一番韵味。即便苏晓晓不主动求和,他亦有心化解前嫌,如今她主动开口,岂非更佳?傅家铭嘴角微扬,道:「照看孩童自无不可,但我只需你一人足矣。每日派车接送,晨往暮归,唯白日需伴我左右,如此安排,可还满意?」满意?岂止满意!较之预期,已是天壤之别!原以为仅能争取些许时日陪伴幼子,如今除却白日,晚间皆可与儿共度,与昔日无异,何来不满?至于傅家铭夜间是否有人照料,与她何干?苏晓晓点头,笑靥如花:「多谢傅公子厚爱,公子实乃仁心之人。」原来傅家铭好听奉承,那她便多言几句,既无需破费,何乐而不为?此刻的苏晓晓,早已将曾视为珍宝的颜面抛诸脑后。颜面何物?能饱腹否?自然不能。养育两子,方为首要!她不知,傅家铭已为她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她乖乖入局,日后纵使百般挣扎,亦难逃名为傅家铭的囚笼,唯有痛苦,直至窒息。她更不知,他并非喜好阿谀,只因言者为她,一切便不同。「总裁,这是苏小姐的详细资料。」午膳后,特助呈上傅家铭上午吩咐搜集的资料。「嗯。」傅家铭接过,特助退下。这份资料远比贺静宇早间电邮中的简历详实。从苏晓晓至B城,孕检、诞下双生子、居家抚育、经济拮据至酒店谋职、遭遇骚扰、人际交往、医疗记录,乃至各时期的照片,一应俱全。短短几时辰,特助便呈上如此丰富之资料,效率之高,令人赞叹。傅家铭低目,一页页翻阅。苏晓晓在外,这些年虽历经艰辛,却坚韧不拔。身为苏浩川之女,本应享尽荣华,却蜗居于无电梯、无空调的七层旧楼,为子舍弃一切,甘做卑微侍者。他手中照片,一对容貌几近相同的稚子对镜而立,一儿面露不耐,酷意十足;另一儿则笑靥如花。傅家铭眸光微敛,这两童,似乎在哪见过?此时,傅家铭的私人电话响起。知晓此号者寥寥,接听后,传来贺静宇的声音。「越泽,今晨让你查之人……」贺静宇语带犹豫,「简历你看了吧?」傅家泽一愣,贺静宇传资料后并未再联络,来电竟是为此?「已阅。」傅家铭忆及昨日种种,不禁自嘲,怒火中烧,实属鲁莽,揉揉额角,续道:「原以为她已婚配,观你所发简历方知误会一场。」谁料苏晓晓当年产下双生?彼时怒火攻心,理智尽失。简历配偶栏,赫然写着「未婚」二字。「你们初识?」贺静宇又问。傅家铭微蹙眉头,今日贺静宇怎对此事兴趣盎然?对贺静宇,他并无隐瞒:「相识已久,只可惜被她逃脱。」说来,与贺静宇的经历颇有几分相似,心仪女子同样六年前逃离。「她原名便是如此?」贺静宇自电脑中调出苏晓晓资料后,便心绪不宁,乃至错过午膳。简历中仅一张寸照,但八年念念不忘的女子,贺静宇怎会不识?除去眼镜,长发披肩,与记忆中的她一般无二。苏晓晓,苏若熙,一字之差。是她?会是她?疑问在贺静宇心中盘旋,令他难以自持。终是难忍内心煎熬,他拨通了傅家铭的电话。「何故问此?」男性特有的占有欲使傅家铭对任何觊觎其女子者抱有敌意,察觉贺静宇语气异常,他未直接回应,反问道。那边,贺静宇落寞轻笑:「那位我寻觅六载的女子,与这位极为相似。」他的指尖轻轻摩挲那寸照,温柔而缓慢。此女未婚,却育有二子,虽貌肖名近,怎可能是她?不过是思念成疾,再见相似之人,便激动不已…… 第38章 卖娘家的小淘气 “唔?”傅家铭眉峰微蹙,那女子于贺静宇而言意味着何等存在,无人能比肩他这位至交好友的了然于胸。 “她唤何名?”傅家铭探问。 “苏晓晓。”贺静宇一叹,终将深藏心底六载之名吐露:“她名曰苏晓晓,与你所查之女,仅一字之差。” 苏晓晓! 贺静宇一时愕然。 未曾料想,让贺静宇寻觅六载之人,竟是她! 怎可能? 傅家铭愣怔片刻,不由浅笑溢出唇边,此女当真手段了得,竟令贺静宇六载不悔,至今情深不改。 他该赞其一番? 傅家铭指节轻叩桌面,冷声道:“此人确是你所寻?此女名苏若晓,居于京城,吾手头有其详尽资料,汝欲观否?” 若他阅之,自会知晓苏晓晓与苏若晓实为一人。 若他不阅…… 亦勿怪他秘而不告。机遇与真相已现眼前,身为情敌,此番抉择已是最大退让。 傅家铭面色微凝,眸光幽深,等候贺静宇答复的须臾,似已历千秋。 “……不必。”贺静宇一叹,语调低沉:“我知她非彼她,只是……罢了,待你归京再议,与怡安共聚之时,尚未宴请你,届时南宫静亦同往。” “好。”傅家铭应允。二人皆无续谈之意,遂挂断了通讯。 傅家铭因得知苏晓晓未婚多年,未有他人相伴而稍感宽慰之心,又被贺静宇一通来电搅得风云突变。 他万万没想到,贺静宇多年寻觅,口中念念不忘的女子,竟是苏晓晓。而她于贺静宇之馆工作三载,竟未被察觉。今朝被他傅家铭先一步遇见,他已难以割舍,即便曾误以为她已婚,也要将她夺来,况她现今单身,自由之身。 今日贺静宇在此,亦无法改变分毫。 不过徒增悲凉罢了。 真相若揭,他亦不会将苏晓晓拱手让人,对苏晓晓,他志在必得。 爱情争夺,兄弟之间,亦无丝毫情面可言。 仍被蒙蔽的苏晓晓,下午五时半,怀揣着即将与儿相见的激动,与傅家铭乘车至幼儿园门前。 傅家铭坚持相送,苏晓晓无由拒绝。 傅家铭言出必行,与其争执无益,苏晓晓无意在乘其车与否的小事上与傅家铭缠斗。 下车后,苏晓晓恭谨有礼地向傅家铭挥手:“傅公子,我先行一步,君慢行。” 说罢,为傅家铭关上后座车门,苏晓晓轻盈步入幼儿园。 十分钟后,苏晓晓一手牵一子走出幼儿园。苏梓宸、苏梓轩见她欣喜异常,沿途话语不断。 “苏小姐,傅公子请诸位上车,送您们归家。” 苏晓晓低头与子交谈,未留意前方,正欲拐弯,却被车夫拦下,抬首一望,适才乘坐之车仍在,傅家铭竟未离去。 “这……” 实则她站立之处难以窥见车内之傅家铭,但她能感知他正透过车窗望向此处。 今日傅家铭待她稍显和善,不可因琐事使其不悦,万一他动怒,不准她晚间归家伴子,如何是好? 傅家铭反复无常,苏晓晓这几日深有体会,不敢造次,虽感为难且疑惑其为何未走,终是缓引二子至车旁。 后车门已被车夫开启,苏晓晓躬身见车内之傅家铭。 “傅公子,劳烦您了。”苏晓晓言毕,俯身对乖随左右的苏梓宸、苏梓轩道:“今日乘叔父之车归家,还不快谢过叔父。” “谢过叔父。”苏梓轩笑颜如花,熟络地欲攀入车内,苏梓宸一把拽住他。他眉头微蹙,自见傅家铭起便紧锁目光。而傅家铭,亦拧眉回望,大小视线交锋,激荡着他人难察的火花。苏梓宸年幼,面对傅家铭的直视竟毫无惧色。 “娘亲,你不是说今晚要做糖醋排骨给我们和轩轩吃吗?家中无菜,再不去市集,你拿什么做给我们?我们今晚岂非要饿肚子了。” 苏梓宸拉着苏晓晓言道,显然不愿上车。 “哎,对哦。”苏梓轩经此提醒,亦忆起此事,对小吃货而言,美食远胜乘车归家。况且幼儿园距家不远,步行不过十余分钟,能与娘亲、宸宸同行归家,亦是乐事。平日娘亲皆是徒步接送他们。苏梓轩眼眸闪烁:“娘亲,我们还是步行吧,去市集买菜可好?上次你说要买蛋挞给我,大人不可欺童哦。” 此刻,苏晓晓被一大两小三双眼睛注视,颇为尴尬。 她原计划与二子乘车归家,待傅家铭离开后再返市集买菜,却被苏梓宸无情揭露,此时傅家铭目光直白,面色不悦,似在言:不上车,后果自负。 “这……”苏晓晓心系亲子,虽感为难,却不得不言,语气犹豫,小心翼翼:“傅公子,你看……” 傅家铭见状,面色明显一沉,目光骤冷数分。 “叔父,你还在车内做什么呀?”未待母亲言语,苏梓轩抢先问道,望着车内比班中李明豪之父更为俊朗的叔父,他问道…… 第39章 共赴商旅 “娘子速速现身,吾等采买食材归家,方能烹制佳肴,君定会赞不绝口。”稚童之言,纯真无邪,浑然不觉已将母亲苏晓晓之厨艺公诸于世,笑靥如花,得意洋洋。 苏晓晓瞠目结舌之际,傅家铭眸中闪过一丝温润,先前的不快瞬息消散。他早已识得二童身份,那日会馆门外,遭遇横祸者正是他们。 彼等面貌与他颇有几分相似,未料其母竟是苏晓晓。 若非他确信六载之前与苏晓晓未曾有过肌肤之亲,目睹二子,恐会误以为苏晓晓当年怀有他骨血而遁逃。 傅家铭长腿一迈,自车内而出,苏梓轩立时松开紧攥母亲之手,“啪嗒啪嗒”几步便至傅家铭前,笑容既讨喜又谄媚。 “君子,可否许吾牵手?”君子俊朗非凡,且……苏梓轩望向傅家铭,复又瞧瞧苏梓宸,二人竟如此相像!他全然忘却,自己与苏梓宸本是孪生兄弟。 苏梓轩除却母亲,最是喜爱苏梓宸,故而对这位君子亦是一见倾心。 傅家铭本对他人之子无甚兴趣,尤其这孩童乃苏晓晓与不知何人所出。一见之下,便令他忆起苏晓晓曾在他怀外承欢,思及此,怒意难平。 是故,面对苏梓轩讨好伸出之手,他久久未有动作。 “轩儿,所为何事?”苏梓宸亦奔来,欲拉回苏梓轩。 苏梓轩却不肯,言道:“君子,速速牵吾,手已疲矣,否则吾自行牵尔。”说罢,伸手欲捉傅家铭垂于身侧之手。 见状,苏晓晓心下一紧,深知自幼缺失父爱之苏梓轩对父亲渴求至极,故而对傅家铭亲近有加,然傅家铭并非其父,她不可令其误会。 “轩儿,速归。”苏晓晓伸手欲拉,却被傅家铭轻轻挡回。 傅家铭俯身抱起几近泪目的苏梓轩,坚持伸手向他的小小身躯,“非往市集?行矣。” “何方?”立于前的女子愣愣相望,他未寄望于她,转而望向另一幼童。 苏梓宸抿唇固执,见苏梓轩被傅家铭抱起,欢喜地环住其颈,终是侧目,抬右手指示方向。 “由此行。”苏梓宸言道。 此番出行,三人一行,足以令街巷、市集中所有女子为之倾倒。 虽有一般装扮之妇人若即若离随行,略显碍眼,却丝毫不减女子赏美之心,目不转睛,蜂拥而至,尖叫连连。 苏晓晓见第一百零一女子被傅家铭冷峻目光“击退”,额间黑线直落。 平日携二子外出,已颇为引人注目,常有人拍照搭讪,苏晓晓以为已习以为常。未料傅家铭一出,艳压群芳,关注度陡增,苏晓晓自觉几乎被诸多羡慕嫉妒之目光洞穿,若目光可杀人,她早已千疮百孔。 “娘亲,勿购胡萝卜,日前尚食之。”苏晓轩见苏晓晓挑选胡萝卜,连忙制止。与苏梓宸同,胡萝卜乃二人厌弃之物,言毕,转首寻盟友:“君子,君亦不喜胡萝卜,是也不是?” 徜徉市集,于傅家铭而言,实属新鲜体验。三十载人生,首次涉足此地。人声鼎沸,异味扑鼻,踏入便蹙眉,面色冷峻,全程未发一语。 怀中苏梓轩却无所畏惧,喋喋不休,即便傅家铭未予回应,亦自得其乐,言至兴起,手舞足蹈,令随后之苏晓晓暗暗担忧。 苏梓轩如此聒噪,若换作苏晓晓,早已设法令其噤声,未料傅家铭竟未显不耐,苏晓晓惊诧之余,对其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此乃为尔等所购,并非君子所需,虽不喜,亦须食之。”言毕,苏晓晓将两根胡萝卜置入篮中。 “勿要哉,娘亲……”苏梓轩哀叹,转向始终静默不语之苏梓宸:“宸儿,速将胡萝卜取出。” 苏梓宸抿唇,望向苏晓晓,复又望胡萝卜,心虽欲伸手,却不敢妄动。娘亲有时极为固执,尤在饮食之上,二子之言,她从不理会,撒娇使性亦无济于事。 苏梓宸转向唯一能左右娘亲之人,片刻间,他留意到娘亲对君子之礼遇,乃至敬畏,若由他口中说出,娘亲必会听从。 苏梓宸趋近傅家铭,欲化敌为友,临阵倒戈:“君子,君心悦吾娘亲,若能助吾等将胡萝卜归位,轩儿与吾将感念于心。”他低声细语,仅二人可闻。为胡萝卜,苏梓宸亦将娘亲“出卖”。若苏晓晓得知,自身幸福竟不如一根胡萝卜,定当仰天长叹。 苏梓宸之言,令傅家铭挑眉,颇感意外。 此子聪慧异常。 超乎想象,非五岁稚童所能及。胆大包天,竟能与其对视,其下属至今无人敢与其目光交锋三秒,而他做到了。 实则,胡萝卜亦是他所厌恶之物。 深恶痛绝。 然而年岁渐长,他已学会掩饰与伪装。不喜之物,若非触及自身,皆可忽略。是以适才苏梓轩求助,他并未开口…… 第40章 谁家的稚子童颜? 傅家铭剑眉微扬,冷声道:“怎地,嫌少不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哎,她连瞧也没瞧清数额,何来嫌弃之说?!苏晓晓心中一阵无奈,既然人家主动给予,她又何必推辞?离职后重返A城,新工作、孩子教育、居所处处皆需银两,正为囊中羞涩而愁,此乃天降横财也!伸手接过,不经意间瞥见支票上那赫然的二字——二十万两……平日里翻译之活计,最多不过数千,耗时旬月有余,傅家铭出手便是二十万,所费时日不过须臾,果然是豪掷千金的做派!满心欢喜的苏晓晓妥善收好支票,眉眼间尽是笑意,似春水初生,喜悦难掩。此番迁居再无后顾之忧,她怎能不悦?意外之财,实乃幸事!“多谢傅公子。”苏晓晓言辞恳切,发自肺腑。未料傅家铭早已布下局中局,静待她入瓮。傅家铭见她那般财迷心窍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嘴角轻勾,神色却依旧淡漠:“过两日我需前往法兰西公干,行程约莫一周,你随我同往,住宿事宜我自会安排妥帖。”法兰西公干?携她同行?这几个字在苏晓晓脑海中盘旋,她即刻摇头,“傅公子,家中尚有两儿需照拂,不便远行如此之久,望谅。”实则即便仅是两日,她亦不愿,更何况此行长达一周。傅家铭早料她会拒绝,又言:“勿急于推辞,与凯文合作之最终译稿出自你手,此行法兰西,不愿更换译者,公干之酬,乃是先前所赠三倍,仅一周时光,若应允,明日便放假两日伴儿,下周一再会于机场。”三倍……那岂非六十万两?仅仅一周……此等诱惑,于苏晓晓而言,实难抗拒。六十万加之傅家铭所赠二十万,稍加筹措,便可在A城三环内购得佳宅,免去租赁之苦,儿女亦各有安寝之所。八十万两,于多年前的苏晓晓眼中,不过区区之数。只是岁月流转,她已为五斗米折腰。“儿啊……”筹谋一日,苏晓晓仍不知如何启齿,晚膳毕,碗碟洗净,苏梓宸与苏梓轩并肩沙发之上,一观动画,一阅财经,各有所好。苏晓晓近前,一手拥一儿:“吾儿,明日娘亲携尔等出游可好?”“好耶!”苏梓轩向来最是捧场。“无需当值?”苏梓宸挑眉,神色竟与其父如出一辙,苏晓晓心中莫名一紧。“无须,傅公子赐假两日。”二子聪慧懂事,不可等闲视之,家中之事,苏晓晓皆与他们商议,苏梓宸、苏梓轩亦知她近来侍奉傅家铭左右,此类差事并非首次,往往待主顾离去,方得空闲。“两日假期?”苏梓宸心思细腻,一语中的,目光灼灼,令苏晓晓心虚不已。哎,真真是难以敷衍……喂喂,怎会如此!儿啊,莫要太过机敏可好?!虽可借此机缘,顺水推舟,将难以启齿之事因苏梓宸之问而道出,但被一眼看穿之感,令苏晓晓汗颜。面对自家儿女,苏晓晓常感智商捉襟见肘!“那个……”苏晓晓目光闪烁,二子齐齐望向她,眼神中满是期待,“此事……”独留孩儿一周,自己亦觉过分!苏晓晓实难启齿……“娘亲,有何话说?我和宸哥儿都听着呢。”就连小吃货苏梓轩也察觉苏晓晓的欲言又止,美目眨动,疑惑问道。“那个……”罢了!苏晓晓开口:“下周娘亲或需公干,为期一周……”“哇!娘亲要去哪里?公干好玩吗?”苏梓轩天真烂漫,心中所想皆是吃喝玩乐。苏晓晓见他兴奋跃起,不禁汗颜。转视苏梓宸,只见他面色沉郁,唇角紧抿。糊弄他绝非易事。苏晓晓心中暗叹,自家骨肉,娘亲最是了解。她将二子紧紧搂入怀中,言道:“勿忧娘亲,仅为寻常差事,唯时长一周。娘亲恐离家后,尔等孤寂,故联络书院,暂宿一周。娘亲保证,此乃首次亦是末次,对不住吾儿,此次娘亲需离你们多日。”一旦银两入手,宅邸既定,便能给孩儿一个安稳之家,往后纵有万贯,亦不再接此等差事,远离孩儿。然机遇难逢,错过此次,何时再能置业,只得忍痛将他们送往书院一周,心中满是对儿女的歉疚。半晌,苏梓宸未语,苏梓轩望望娘亲,又看看宸哥儿,气氛一时沉重。苏梓轩虽活泼好动,生于单亲之家,实则最为敏感,见娘亲与宸哥儿如此,也不敢妄言。“与谁同行?”苏梓宸终开口。“与傅叔叔。”苏晓晓答。苏梓轩极喜傅越泽,日日傅叔叔不离口,殊不知仅有一面之缘。而苏梓宸对傅越泽却无好感,每提及他,苏梓宸总能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傅叔叔!”苏梓轩闻言,顿时神采飞扬,“娘亲,你与傅叔叔一同公干?那傅叔叔何时来看我?”这已是第一百零一次询问。苏晓晓:……儿如此挂念,她倒愿其永不现身…… 第41章 缘起佳人情难掩 傅家铭自然不会无故消失,而苏晓晓亦非术法中人,故在苏梓宸一番紧追不舍的追问下,苏晓晓只觉身心俱疲,仿佛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待将两位稚儿交付于侍婢沐浴更衣,苏晓晓又哄他们安然入梦,自己方瘫软于床榻之上。有时,稚子太过聪颖,实非幸事!次日晨光破晓,苏晓晓携一双爱子外出游逛,衣物、书籍、玩偶乃至美食,皆慷慨解囊,自是不吝。自然,衣裳三人共享,书籍归苏梓宸所有,至于玩物,则仅能博得苏梓轩一笑。两儿精力旺盛,较之晓晓更甚,一日游历未歇,依旧精神奕奕,而苏晓晓则提携满载之物,步履蹒跚,力竭而喘。“娘亲,那边有喜羊羊,我想去看看!”苏梓轩已如脱缰小驹,在商肆间偶遇人扮之喜羊羊,兴奋之下,小腿疾驰,瞬间远去。“轩儿,慢些!”苏晓晓不及阻拦,唯有呼喊追随其后。与苏梓轩同样体力充沛的苏梓宸,亦是忧心忡忡,紧随其后。商楼二层,一对男女自珠宝行步出。店内女侍以极尽谦恭之态相送,面上笑靥如春花绽放。出手阔绰,令人咋舌!仅此一位顾客,足以支撑一年之业绩,更有盈余,岂非财源广进?若能常有此类贵客,年终奖购车置房,岂非易如反掌?女侍目送这对璧人远去,心中不禁浮想联翩。诚然,投胎之术不及择偶之智,适才那位男子,英俊非凡,且财力雄厚,千万珠宝,挥手即付,紫金卡一展,何等气派!此乃初次目睹!“铭,你……可是心中不悦?”南宫静挽着傅家铭的手,自珠宝行缓步而出。她今晨方至京城,傅家铭繁忙,直至此刻方得闲暇相见,径直领她至此,购下她上次心仪却需海外定制之首饰。此番京城之行,亦以此为由。半月未见,思念之情溢于言表。然傅家铭见她之后,全程不展欢颜,冷面相对,令她心中忐忑。傅家铭望向她,嘴角微扬,“何出此言?”南宫静心安,傅家铭向来深沉,难以捉摸。二人因商业联姻结缘,若论及婚约之初的情感基础,那便是她对他的单恋,彼时,他尚不知她为何人。这些年,傅家铭流连花丛,身边女子如走马灯般更迭,却从不避讳于她,亦不屑隐藏。他对她或有情愫,却远不及她之深情。婚约之前,她早已倾心于他。“如此便好,未及通知便来,恐你恼怒。”南宫静含羞带笑。在傅家铭面前,素来冷静自持的南宫静,从不吝于展现小女子的娇柔与羞涩。“你来,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恼你?”傅家铭轻笑,大手紧握南宫静之纤手,宠溺道:“傻丫头。”南宫静报以微笑,沉浸于这难得的宠爱之中。“铭,今晨乘机之时,你猜谁与我邻座?”片刻,南宫静眨眼问之。“静宇?”傅家铭答。“你怎么知晓?”南宫静诧异,“铭,你一猜即中,毫无趣味。”“我亦是在飞机上与他偶遇,真是巧极。”傅家铭续言。忆及某事,傅家铭面色微寒,“确有巧合。”言毕,嘴角勾勒浅笑:“他昨日致电于我,晚宴我已邀他同席。”“嗯,我本也有此意,正好。”南宫静应道。二人步入电梯,适逢周末,商楼内人潮涌动,热闹非凡。随着电梯缓缓下降,一楼景象尽收眼底。南宫静心系傅家铭,仅淡淡一瞥一楼。这一瞥,却使南宫静猛然回头,眸光大亮。“铭!”南宫静双手环抱傅家铭臂膀,指向一楼中央:“你看那里,铭,是那两个孩童!”“那位女子……”南宫静望向提携重物走向两童的女子,其中一童牵其手,她回首对傅家铭,抿嘴笑道:“那位女子,应是他们的母亲吧?真是幸运,育有如此出众的孪生子。”确实,与铭颇为相似。初识之时,她便为铭过分出众的容颜所迷,自此,他人再难入眼。这两子与他如此相像,长大后定然不让须眉。南宫静暗自思量。她与铭的未来子女……也会这般美丽可爱吗?必然如此。思绪流转,南宫静的目光焦着于两童,未曾留意,自那女子出现,傅家铭的目光便深邃而炽热地锁定了她。苏梓轩围绕喜羊羊嬉戏,欢声笑语不断。抬首,正对电梯,其上之人,正是苏梓轩日夜思念之人。“呀,傅叔叔!”有傅家铭在前,苏梓轩弃喜羊羊不顾,笑逐颜奔去。苏熙与苏梓宸旁观其嬉闹,未料他突有此举。傅叔叔?苏熙侧目而望。自电梯缓步而下的,不正是傅家铭?见爱子瞬间扑至他人膝下,苏晓晓无言以对。儿啊,可否收敛些?你眼中难道只有傅叔叔,那立于傅叔叔身旁,活色生香的美丽女子,你竟视而不见?苏晓晓暂且按下初见傅家铭与南宫静亲密相挽时心中的微妙,拉着苏梓轩小跑上前,将对傅家铭兴奋不已的苏梓轩拥入怀中,歉意满满地对二人言道:“傅先生,抱歉,小儿无知,打扰二位了。”南宫静原就关注苏梓轩,见他直冲而来,最终扑向傅家铭,惊愕之余,若非听错,他唤傅家铭……傅叔叔?那这位女子……南宫静目光深邃,审视苏晓晓,心中疑云渐生。 第42章 他宛若一位误会丛生的夫君 难怪南宫静未能即刻辨认出苏晓晓,毕竟两人仅有一面之缘,在那次宴会上,苏晓晓身着严谨的职业装,眼镜架于鼻梁,发髻高挽,与今日随性束起的马尾、简约T恤配搭牛仔裤的模样大相径庭。倒是傅家铭对这番装扮怀有几分怀念之情。他深邃的黑眸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苏晓晓,直至她全身僵硬,面上流露出不安,他方轻启薄唇,含笑言道:“苏姑娘,未曾料到,私下里的你竟是如此青春动人。”语中带笑,意味深长。“苏姑娘?”南宫静疑惑地望向苏晓晓,复又看向傅家铭,二人相识?难怪……那孩童唤他傅叔叔。南宫静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晓晓身边的两个稚童身上,他们与傅家铭竟如此相像……傅家铭嘴角微扬,转而对南宫静道:“你们也曾见过,你还吩咐她每日为我备上一杯牛奶。”“哎呀!”经傅家铭提醒,南宫静恍然,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晓晓,“苏经理?你是豪宇客栈的……苏姑娘?”她记忆中的苏经理古板又守旧,哪有眼前女子半分的气质与美貌。六年光阴,傅家铭似乎已将她彻底遗忘。苏晓晓在冲至傅家铭面前致歉之际,便已准备好被识破的身份。然而,傅家铭仅认出她是豪御客栈的苏晓晓。也是,六年时光,谁又能记得仅三面之交的女子?就连她自己,对能在六年之后再见傅家铭时立即认出他,亦感惊讶。在傅家铭玩味的目光审视下,苏晓晓身形微僵,随即释然一笑,举止端庄:“正是,南宫姑娘,我们确曾在客栈有过一面之缘。”她的态度恭敬而不卑微。服务员的身份常遭人轻视,但在孩子面前,她总能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热络,也不至于拒人千里。“傅叔叔……”这时,不甘被忽视的苏子轩在苏晓晓怀中再次望向傅家铭,巴巴地呼唤,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傅叔叔那天抱了他许久,除了母亲,他从未被他人如此拥抱,而今他已长大,不愿母亲因抱他而劳累,他很懂事,愿意自己行走。苏子轩挣脱苏晓晓的怀抱,跑到傅家铭面前:“傅叔叔,我好想念你,你有没有想轩轩?”他伸出小手,踮脚向上伸展,即便如此努力,也只能触及傅家铭的腰间,离那双有力的臂膀尚远。“轩轩!”苏晓晓心中一紧,忙将他拉回怀中。见苏子轩对仅有一面之缘的傅家铭如此渴求,她五味杂陈,以商量的口吻安慰道:“傅叔叔正陪阿姨逛街,我们不要打扰他们,好吗?你不是很喜欢喜羊羊吗?让宸宸陪你去找喜羊羊玩,怎么样?”苏子轩看看傅家铭,又望向苏晓晓,最终将目光投向沉默的苏子宸,抿抿嘴,终是点头应允:“好吧。”再依依不舍地望了傅家铭一眼,傅家铭却眯眼直视苏晓晓,并未理会他。苏子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牵起苏子宸伸出的手,转身奔向不远处的喜羊羊。“没想到他们竟是苏姑娘的孩子,苏姑娘真是好福气。”待孩子们走远,南宫静收回思绪,微笑道。她的笑容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热,少一分则显不足。“南宫姑娘过誉了。”苏晓晓对此类恭维已习以为常,浅笑过后,转向傅家铭:“傅先生,今日打扰您与您的未婚妻,实属孩子不懂事,还望您别放在心上。”这些日子以来的默契与熟悉,在他的未婚妻面前,似乎瞬间烟消云散,苏晓晓客套而有礼。苏晓晓不禁揣测,傅家铭给她放假两日,是否因南宫静的到来,以免外人打扰?傅家铭眼中闪过不悦,微眯双眼,揽过南宫静的腰肢,道:“孩子不懂事,乃母亲管教不严之故,家教方面,苏姑娘还需多费心。”“泽!”苏晓晓身躯一震,连南宫静也为傅家铭的严厉语气惊讶,她略显尴尬,对苏晓晓笑道:“苏姑娘,别介意,泽有时就是……那个,相处久了就知道,他人很好。”“不,不妨事。”苏晓晓连忙摇头。自见到他们二人,她的心便隐隐作痛,本以为与傅家铭虽不算亲近,却也能相安无事,如今看来,显然是她多虑了,傅家铭怎会将区区一名客栈经理放在眼里?他的话语轻易击碎了她过于乐观的幻想,苏晓晓的心更觉疼痛。难道是身体不适?莫非是太过劳累了?苏晓晓按住胸口,心跳强劲有力,似乎并无异常。脑海中思绪万千,一刻也不想在此二人面前多留。空气沉闷,令人窒息。“今日打扰,外出已久,天色已晚,我先行告退。”言毕,苏晓晓转身快步走向两个孩子,背影匆忙。“泽……”南宫静望着苏晓晓渐行渐远,欲言又止。傅家铭认识苏经理不足为奇,但他怎会与她的儿子相熟?苏经理的儿子似乎对泽十分亲近?一种莫名的疑惑涌上心头。南宫静有许多问题想问,但在傅家铭面前,却问不出口,也不敢问。“走吧。”傅家铭打断她,扼杀了所有念头,面色冷峻,揽着她的腰迈步离开。直至走出商场大门,南宫静的目光仍不由自主地向后飘去,望向那位即便是简单马尾也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以及与傅家铭过分相似的两个孩子。美丽女子在泽身边总是不安全,尽管泽身边不乏佳人,但南宫静绝不愿亲手为他增添烦恼。这也是当初在客栈见到装扮朴素甚至略显土气的苏晓晓时,她感到满意,当即同意由苏晓晓照料傅家铭的原因…… 第43章 唯愿君知,吾心不愿 然而……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那女子,当真仅是一介酒店掌柜?镜框卸下,竟绽放如此绝色。她与家铭,昔日果真未曾谋面?「何所思?南宫千金,整晚心绪不宁,莫非不悦吾之叨扰,抑或不满吾破坏了你与家铭的温存时光?」宴至半程,贺静宇持杯笑言。南宫静猛然回神,侧目望向身畔的傅家铭,见他依旧淡漠,专注于切割牛排,对贺静宇之言不以为意,心中方才稍松一口气。「岂敢?静宇兄于繁忙中抽身共膳,吾欢喜尚且不及,何来不悦之理?」南宫静笑答,其笑颜确是倾城。自与傅家铭定亲以来,便识得贺静宇,四年交情,贺静宇对她颇为了解。贺静宇浅笑,言:「非是对吾不满,那……便是对家铭有所异议?」挑拨离间,贺静宇惯为之,且行之坦荡,无所遮掩。言毕,南宫静佯怒瞪视,傅家铭搁下刀叉,以巾拭唇,伸手环抱南宫静,轻吻其耳畔,一双幽深冷眸静静凝视贺静宇。傅家铭此举出乎意料,大庭广众之下,南宫静脸颊微烫,娇呼:「家铭!」见状,贺静宇无奈举手告饶:「好,吾错矣。二位适可而止。」虽屡战屡败于傅家铭,贺静宇却愈挫愈勇,自幼便对胜傅家铭一事执念颇深,哪怕仅是口舌之争。遗憾的是,从未如愿。「话说回来,此次来京城所为何事?日前不是刚巡视完毕?若记忆无误,彼时应是你首次至此吧?」南宫静好奇问道。贺静宇笑容一顿,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不由自主地望向傅家铭。傅家铭面色如常,眼神深邃,与往日无异。让贺静宇莫名感觉,傅家铭似已洞察一切。诚然,自始至终,他何曾能瞒过傅家铭?多年交情,傅家铭此人,他岂会不知?他所欲知,无一不晓。他速展笑颜,主动坦白:「因一女子而来。」果不其然,傅家铭眸光微敛,贺静宇顶住压力,「目前只能言及于此。」言罢,举杯饮下,装作无事。不错,他仍未放弃,亦不愿放弃。明知无望,仍渴望亲眼一见那女子。经年累月,思念几近疯狂,夜夜梦回皆是她,睁眼却唯余孤寂与迷茫,这无她之世,他已忍耐太久。此行只为一睹芳容,即便,她仅是形似而已。无妨,但凡……形似,一见,足矣。他无意与傅家铭争夺,但在傅家铭冷厉目光下,终是缓缓侧首。南宫静闻言,美目惊讶微张。贺静宇这些年如何度过,作为傅家铭未婚妻的她心知肚明,故而,贺静宇言因一女子而来?她可曾听错?「找到了吗?」南宫静略过贺静宇后续之言,好奇又略显激动地问。多年以来,那女子似乎已成为他们共同的追寻。无关其他,只因好奇,何等女子能让贺静宇这般卓越之人忍受孤独,念念不忘,寻觅不息。「若你找到她,静怡又该如何?你们婚期将近。」南宫静随即抛出另一疑问。贺静宇唯有苦笑。「不,尚未寻得。」他望向傅家铭,似承诺,又似自我坚定:「她……仅是貌同而已,吾只想一见,别无他意。」南宫静理解又感失落,点头道:「原来如此。」此言一出,二男皆默。不约而同,举杯相碰,一饮而尽。此乃二人间无需言明的默契,南宫静难以参透。二人常聚餐谈笑饮酒,今日气氛何以如此紧张?再观之,二人又似平常,悠然交谈起来。南宫静暗觉今日自己过于敏感,多虑了。她为二人斟满酒,言:「静宇,今日未能与吾等同往商场,实为憾事。吾与家铭遇见一对极可爱的孪生子,其母竟是你店中之人。」南宫静不动声色地瞥向傅家铭,察其神色无异,续言:「可记得会所前那场车祸中的双生子?正是他们。」「哦?」贺静宇沉醉杯中,思绪纷飞,敷衍笑道:「何处相遇皆是缘。」「确实,吾亦如此想。」南宫静意味深长,挽住傅家铭臂弯,言道。周末,苏晓晓晨起,生物钟已成,难改矣。整理房舍,洗涤更衣,备好早餐,唤儿起床。昨日二小顽皮玩至忘我,归家仍意犹未尽,直至苏晓晓允诺次日游乐园之行,方肯安睡。「娘亲,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在此游乐园玩耍?」游乐园,孩童天堂,成人梦魇。苏晓晓自幼不喜,苏梓宸随母,对此地毫无兴趣,外出游玩,更愿家中阅读、益智游戏。然家中二人,皆愿为纯真烂漫的苏梓轩让步,对他宠爱有加。纵使,苏梓轩仅比苏梓宸年长三分钟…… 第44章 美艳更胜百倍 “此乃于斯城之绝响。”苏晓晓修正道:“然吾等迁至安城,彼处游乐之地,可频繁游历矣。”饵既抛,何愁鱼儿不吞。“宸儿,届时吾等须与娘亲共乐。”果不其然,苏梓轩稚子之目瞬时明亮,欣然牵起苏梓宸之手,后者方饮尽牛乳,面色未免不佳。“不过机械堆砌之所,有何乐趣?”苏梓宸面沉如水,冷语道。苏梓轩对此避雷针已司空见惯,兄长之冷颜于他无碍。自顾自地在苏梓宸耳畔喋喋,畅想安城之行种种。苏晓晓观此景,笑靥不绝。铃声骤响,她接起电话,移步一旁。辰时三刻,苏晓晓携二子步入豪御酒楼之门。穿越大堂,行至电梯,所经之处皆引赞叹连连,或赞其人,或夸其子,抑或叹此一家三口之绝色。苏晓晓轻触电梯,心下窃笑。出门之际,她刚沐发,虽以风筒吹干,然发长难及,故墨丝直垂至腰,因携二子出游,未着套装,仅一袭简约白纱裙,价不过百,然穿于苏晓晓身,竟显万金之姿,使人疑为无名大牌,款式独到,气质非凡,观者忘却眨眼。二子面貌如出一辙,俊美可爱,令人恨不得化身为狼,亲近之。此母子三人,究竟出自何方?其母如此青春貌美,实属罕见。若能诞此双生,减寿数年亦甘愿。众女子皆叹婚迟。及至子长,自身恐已非昔比,何谈如斯,携子漫步,犹如红毯。然无人识得苏晓晓真面目,她却能呼其名,众人眼拙,无一辨认。大堂众人,多为新进,最长者不足两年,未睹苏晓晓初至豪御之轰动,只知苏经理古板装扮,性情温婉,育二子之老妇人也。“汝!”休息室内,李希瞠目结舌,似受巨惊,手指直指苏晓晓,复视其牵之二子:“苏经理?!”难以置信?何以信之!颠覆至极!李希虽知苏经理有双生子,乃离任莫经理义子,莫经理亦曾言,苏经理之子甚是可爱。然!何故二子竟比童星更胜百倍?何故苏经理除镜卸发,判若两人?岂非怪哉!李希不信,不敢信!苏晓晓无言望向李希,其状若见鬼魅,是否太过?“正是吾。”苏晓晓再次颔首,视壁上时钟,时已不早,接总管来电,急携二子而来,未知何事,电话中未明言,她尚欲带子游园,不愿在此拖延。“劳汝照看二子,吾须往总管室一行。”不及李希恢复常态,苏晓晓已将二子交予,转身出门。李希左顾苏梓宸之冷若冰山,右盼苏梓轩之灿烂笑颜,复视空荡之门,似获至宝,心满意足。待其醒悟,二子实乃小魔头,为时已晚!总管室位于上层,苏晓晓径直拾级而上。心中揣测总管召其目的,转角出门,未行几步,腕已被扣。“苏……经理,此来何为?”苏晓晓抬眸,傅家铭凤眼微阖,冷冽视之,眸中闪烁令人心悸之色。苏晓晓未料于此相遇,此层为行政楼,办公室林立,而傅家铭之总统套房则在十九楼。无需刻意,随傅家铭之后,那位娴雅身影紧随,苏晓晓无法视而不见。“傅先生,请松手。”苏晓晓言。其未婚妻在此!怎能……其怒容若捉奸之夫!天可鉴,她与他不过客户与侍者之谊!“泽,汝……”南宫静面色苍白,自昨日起,心绪不宁,觉傅家铭与苏经理关系非比寻常。今,傅家铭于她前展现对他人之兴趣,首次也!纵他身边女子众多,面对她时,仍敬重有加,未曾他顾。苏晓晓面色微僵,知南宫静误解,不顾手尚在傅家铭掌握,力大疼痛!“南宫小姐,勿误会……”苏晓晓急欲解释,未毕,“叮”声起,电梯至,苏晓晓方察觉身处电梯口。“勿随。”门启,傅家铭拽苏晓晓入内,冷言丢下。众人皆知,此言何人所指。南宫静身形僵硬,面色惨白,微颤。紧咬朱唇,电梯门缓缓闭合,眼中满是不信。“傅家铭!”此番跳进黄河亦难清!苏晓晓被傅家铭抵于电梯壁,怒吼其名!此人可知所为?适才门外之人,乃其未婚妻!竟拖她入电梯,当其未婚妻之面!且留未婚妻一人!他疯邪?! 第45章 他不愿再见她矣 苏晓晓浑然不觉二人间那过于亲昵的姿态,只觉心中怒火几欲将理智焚烧殆尽! 傅家铭实乃过分至极! 苏晓晓心中愤懑,却不料傅家铭之怒更甚于她。 他以双手紧握其腕,将她牢牢钉于壁上,身躯紧贴,此女!竟如此唐突而至!且装扮得如此动人!难道她如此渴望见贺静宇乎?如此思念于他?视他傅家铭为无物耶? “苏、晓、晓!”傅家铭字字冰凉,沉声道:“汝当真以为吾不识君乎?六载光阴,未料尔竟变得如此天真,愚钝。” 此言一出,苏晓晓立时愕然! 何,何意? 他已识破? 早有察觉? 是何时事?如此……这段时日,他对她所做一切,皆为……戏耶? 非也非也,即便识破,又能如何? 本就交浅言薄,她心虚何来? 苏晓晓思绪纷乱,电梯门开,傅家铭将她拽出,她却恍若未觉,只呆呆望着傅家铭,踉跄间被他拖曳,最终被怒气冲天、寒气逼人的傅家铭一把横抱,步入总统套房。 留于原地的南宫静,周身寒意侵骨,颤抖不已,良久未能回神。 她竟如此被遗弃于此。 泽,全然不顾她是否心伤? 昨夜,他还那般炽热,多次索取,难道,在他心中,她与其他女子并无二致,仅是……一时宣泄? 南宫静呆立于电梯口,脑海一片空白。 “咦,宸宸,是昨日傅叔叔身边的那位姨娘呢。”稚嫩纯真的声音,打破了南宫静的怔愣,她缓缓转身,只见苏晓晓走出的走廊口,站立着两位面貌酷似的男童。 南宫静识得他们,他们与泽如此相像,她怎会不识? “你们……与母亲同来乎?”南宫静望向他们,略显犹豫地问道,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苏梓宸。 似,太似。 冷漠审视的模样,亦是一模一样。 “正是,李希姨娘言母亲来寻总经理,她有公务繁忙,我与宸宸不愿打扰,便自行上楼寻母。” 实则,宸宸以去洗手间为由,哄骗李希姨娘,偷偷上楼。 李希姨娘言贺静宇叔叔来访,正在总经理室,他们寻母,实为见贺叔叔,前次等候多时未果,此次必得相见。然而,此事不可告眼前之姨娘,否则,秘密难保。 苏梓轩有礼,苏梓宸则更为率性,他牵着苏梓轩言:“轩轩,母亲曾言,勿与陌生人交谈,汝何故常忘?” 他欲拉着苏梓轩离去。 苏梓轩低吟一声,点头,思虑片刻,轻声反驳:“可姨娘是傅叔叔之友,非陌生人也。” 二人手牵手,向前方办公室行去。 “尔等寻母,然母不在彼处。”南宫静愣愣而言,莫名之语,未经思考,脱口而出。 苏晓晓被傅家铭掷于沙发,未及反应,傅家铭已覆身其上。 他狠咬其唇,粗鲁无度,似在发泄,苏晓晓旋即尝到血腥。他手握其柔乳,重力揉捏,令苏晓晓痛得面色苍白,唇被封堵,呼救无声。 “唔唔……” 苏晓晓挣扎摇头,傅家铭却如影随形。 此番,他决心教训于她! 低廉之裙不堪傅家铭狂暴之力,“嘶啦”一声,自领口至胸前裂开。 “唔,放手!汝疯矣?速放手!” 苏晓晓趁傅家铭脱去外衣之际,奋力挣脱,一手掩住破碎不堪的衣衫,一手抗拒地挡在傅家铭与她之间。 “傅家铭,汝疯矣?!”苏晓晓如疯魔般咆哮,嗓音嘶哑,此或数年来最为失控之时:“寻女子何其难?未婚妻不既至乎?汝究竟欲何为?既已订婚,即将成婚,能否勿再与我纠葛不清?汝此举何意,欲与我共寝?然,我不愿!傅家铭!听好,我不愿!” 话语出口,苏晓晓心痛欲绝。 然,何以痛? 明明与傅家铭无关,明明对他无意,何以心痛?一念及他有未婚妻,便心如刀绞。 苏晓晓不明,亦不愿深究。 苏晓晓如逃般跃离沙发,向大门奔去,她要逃离此地,务必远离。法国、工作、房产、金钱,她皆可舍弃,一切皆可抛! 太难受,实在难以承受! 此感,与六年前目睹年司曜与苏悦儿订婚时,无异。 “汝以为,吾带你入内,还会任你轻易离去乎?” 未行几步,傅家铭已揽住其腰,无需回首,苏晓晓亦能想象傅家铭此刻之容颜。俊美高傲,却冷若冰霜,令人绝望。 苏梓宸、苏梓轩两小童,因南宫静之言,驻足不前。 苏梓宸望向苏梓轩,苏梓轩眨眨眼,回望。 苏梓宸心中无奈叹息,指望轩轩拿主意,实属奢望!除食与玩,还有弹琴绘画,小吃货还能何为? “那姨娘,知吾母所在乎?”虽无母更佳,然见贺叔叔时,需问些三人共知之秘,如此不闻不问便走,似欠妥当,母若知,定伤心。苏梓宸决定先敷衍一番,再寻贺静宇叔叔。 南宫静被苏梓宸沉静的目光注视,竟有一瞬心慌…… 第46章 他仅是我的同门师兄 这样的感触太过熟悉,每当傅家铭以那样的目光凝视于她,她便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乱,即便她未曾行差踏错,未吐露片语。然而,她怎会惧怕一个年仅五岁的稚子?此言若出,恐引人贻笑大方。南宫静浅笑盈盈,言道:“适才你娘亲遇见了傅伯父,傅伯父携她商议要事,若欲寻她,我可引路。”“傅伯父!”苏晓晓双眸圆睁,这三个字近日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甚至超越了寻找父亲的冲动。苏晨曦则微蹙眉头,他不喜傅家铭,觉其夺去了苏晓晓与娘亲太多的注意,他靠近他们,似怀揣不可告人的意图,加之面貌与他们如此相像,苏晨曦颇为反感这份难以捉摸的感觉。他虽年幼,不懂情爱,但单纯地认为,对外人过分的喜爱,无论对晓晓还是娘亲而言,皆非善事。“晨晨……”苏晓晓用力摇晃着苏晨曦的手,眼中满是祈求与莫名的渴望,“晨晨……”苏晨曦欲摇头拒绝,却在苏晓晓期盼的目光中难以启齿。南宫静默默审视着他们,心中暗暗赞叹苏晨曦超乎年龄的早熟与聪慧。“晨晨,我们去找娘亲可好?晨晨……”苏晓晓不依不饶,撒娇道。苏晨曦见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终是让步,“好吧。”他像个小小大人般慈爱地抚了抚苏晓晓的手。“耶,我就知道晨晨你会答应的!”心愿达成,苏晓晓欢呼雀跃。苏晨曦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转向南宫静道:“姨娘,劳烦您带我们去找娘亲。”苏晨曦拉着苏晓晓走向南宫静,南宫静按下电梯按钮后,不由自主地将手指伸向近旁的苏晓晓,欲抚摸那张与傅家铭过分相似的小脸。“姨娘。”此时,苏晨曦一把将苏晓晓拉至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南宫静,南宫静伸出的手顿时僵住。“我……”竟被小小孩童盯得无言以对!幸而尴尬并未持续,很快有人解了围。“静,你怎还在此,家铭呢?”在总经理室久候不至的贺静宇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步出办公室,期待即刻相见。未料,本应与傅家铭一同离开的南宫静竟仍在电梯口。“他们……”自然,他也注意到了南宫静面前的孩童,二子闻声齐齐转头,令他一愣,望着南宫静,喃喃笑道:“不会吧,静,你与家铭四年前才定亲,儿子已这般大了?”任何人见过傅家铭后再看这二子,都不会认错,这分明是傅家铭的血脉!南宫静面色一紧,“他们并非我与泽之子。”她否认道。贺静宇挑眉,与南宫静不同,他与傅家铭自幼相识,无人比他更了解傅家铭儿时模样。绝无差错,这二子必是傅家铭无疑!“晨晨,似乎是贺静宇叔叔呢……”幸福来得太快,苏晓晓不敢置信,忆起多日前他与晨晨如何努力也未能一见贺静宇叔叔,如今他竟突现眼前,莫非是幻觉?苏晓晓附在苏晨曦耳边,小声询问。“嗯,正是他。”得到苏晨曦的确认,苏晓晓笑逐颜开。他是个淘气包,更是个不怕生、对人热情过度的淘气包,骤遇心仪之人,怎能按捺?于是,这淘气包松开苏晨曦的小手,奔向贺静宇,扑入其怀。“贺叔叔,我叫晓晓,是娘亲的儿子,终于见到你了,我和晨晨找你好辛苦。”众人尚未反应,苏晓晓已扑至贺静宇膝上。贺静宇愣在原地。贺叔叔?他识得我?这不可能……接踵而至的“惊吓”,即便是聪颖沉稳的贺静宇,亦感迷茫。傅家铭何时何地留下了这对双胞胎?还是孪生子?他们为何与南宫静在一起?他们竟还识得我?问题接二连三!“那个……”南宫静与这对双胞胎实则并不熟络,面对孩童,她束手无策,只能目睹一切,对贺静宇投来的困惑求助的目光,她无计可施。“他们……并非家铭之子。”半晌,她嗫嚅解释。她深知初见二子时心中闪过的念头,这一想法已困扰她一日之久。“便是昨晚我与你提及,贵酒店苏经理的双胞胎儿子,那日不慎遭车……的那两个孩子。”贺静宇望着眼巴巴望着他的苏晓晓,蹲下身与其平视,“苏经理?”他心中一紧,记得苏熙的简历中也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他们竟与傅家铭如此相像。“小朋友,能否告知你娘亲的名字?”他轻抚苏晓晓的头,柔声问道。傅家铭言与苏熙多年前便相识。还特意向他索要她的简历,足见其对她的重视。难道……他并非因她,而是因眼前的这两个孩子?“贺叔叔,我们以前就认识你哦……”在娘亲的照片上,她名为苏熙。苏晓晓乖巧开口,说到一半,略显得意,未尽言。孩童最爱的游戏,莫过于猜猜猜。“是苏经理,苏熙。”南宫静望了他们一眼,接言道。真是她?贺静宇低头,落寞苦笑。听了南宫静之言,忽略了苏晓晓的回答,也无暇深究。相识?他怎可能与这两个小小孩童相识?初次相见,童言无忌,岂能当真?觊觎兄弟之妻,天理难容吧?故在他遇见那女子之前,先见其子? 第47章 眼眉轻蹙 两名孩童,与家铭如此相像,莫非真是她与他骨血的延续?然而,她又怎会是那个她?苏晓晓与家铭,本无交集。绝无可能。“叮铃”轻响,电梯至矣。“吾携二子寻苏管事与家铭,汝愿同往否?”南宫静立于梯前,轻声询问。自始至终,苏梓宸未发一语,目光自贺静宇现身后便紧锁其身,细聆二人对话,眉间微露忧虑。梯至,他牵苏梓轩先行步入。苏梓轩望向贺静宇,依依不舍,终是遵从宸宸之言。“宸宸,再逢贺叔,必问吾父何人,可好?”他倚于苏梓宸怀中,低语仅二人闻。今日有陌生阿姨在侧,急于寻母会傅叔,不宜多问。“诺。”苏梓宸点头,目光未离梯口二人。“贺叔,愿与吾等同行乎?吾母亦在傅叔之处……”贺静宇久未应答,苏梓轩终忍不住于梯内问之。“罢了,吾不往矣。”贺静宇对南宫静言。心中那份不顾一切的炽热悄然冷却,唯余空虚与迷茫。他对梯内稚童微笑,温暖如春:“小友,代叔向汝母问安。”他不再相见。无需再见。或许,此番重临B城,仅为一睹那肖似苏晓晓之女子,实乃谬误。他应归去,回到A城,回到那始终守候他归来的女子身旁。等待与寻觅,他已习以为常,又岂会不明等待与绝望之苦?他不愿未来的妻承受同样之痛。她是良善女子,值得他倾心以待。“总裁,不晤苏管事耶?”总办之内,陆川惊诧,问贺静宇。“不矣。”贺静宇淡然道,“订最近航班,吾欲返A城。”总统套间卡钥三枚,一在客手,一于侍者,一存于管事。南宫静昨日匆忙而来,手中并无卡钥。门铃频响,约三分钟后,门扉开启。等候之间,南宫静面色苍白若纸。门启,苏晓晓现身。发丝微乱,眸含泪光,唇红且肿,破损一处,似历劫难。衣衫褶皱,领口撕裂,虽以手掩,仍难掩男子留下的暧昧痕迹。苏晓晓抬首见南宫静,此时她已无意顾及南宫静见状是否会误解,亦不欲知南宫静携子至此因由,她只知,若非南宫静按铃,若非及时,她恐已被傅家铭所吞噬!她一手抱起苏梓轩,以子之躯遮胸,一手牵苏梓宸,未发一语,如逃般直奔楼梯,避如身后有恶鬼追袭,电梯亦不乘。南宫静望其仓皇背影,直至消逝,方轻轻推门而入。苏晓晓未再携子游园,召车归家,沐浴更衣。二子虽不解母为何事忧心,沿途亦感其情绪低落,皆乖巧不扰。待她更衣出浴,二子方放下手中物什,围聚身旁。“娘亲,勿要愁眉,轩轩今日不游园可好?”苏梓轩以为母不喜游园,决意舍弃游玩以博母欢颜。苏梓宸则更为直接,握母之手,拥其颈,重重吻于其唇。二子之暖,驱散苏晓晓心中阴霾,泪瞬时滑落。她的两个孩儿,确是她的天使,为他们,她怎忍令其担忧。坐于沙发,苏晓晓一手搂一子,拨打总管电话。陆川刚为贺静宇订毕机票,送其至机场。“何故辞职?”陆川眉头紧锁,贺静宇立于安检门前,挥手告别,转身而入。苏晓晓心意已决,言辞坚定:“陆管事,随傅先生赴法之事,吾有私务,欲请假一周,恐难成行,劳烦转达,另觅译员。辞职之事,半月前已提,实属抱歉,初时为免得罪傅先生,故坚持,今傅先生明将离去,望安排继任人选。”“非因此,亦非薪酬不满,吾欲返A城矣。”“谢陆管事。”挂断电话,苏晓晓拥子亲吻。“吾儿,不久即可归A城矣……”苏晓晓摇晃手机,如邀功般言。苏梓宸、苏梓轩侧耳倾听全程,皆欢喜非常。“娘亲,太好了!”苏梓轩抱紧苏晓晓,小嘴凑近。“娘亲,不出差,我和宸宸不必寄宿了。”苏梓宸拥母,满意言道。“无需,一切无需。”苏晓晓心沉,然念及即将摆脱纷扰生活,一切自傅家铭现后始乱,终日忧心,惶惶不可终日,归A城,再不见他,实乃大快人心!忽略心中莫名酸楚,苏晓晓拥子起身。“走,游园去!”左右亲吻爱子,“既言带尔等嬉戏,岂可食言?说谎者鼻长,娘亲才不会长鼻!”苏晓晓笑言。苏晓晓以为,一切将在此终结…… 第48章 缘起缘落,不过序章 却不料,这一切仅是前奏,是日后令人心痛难当的种种缘起罢了。陆川乃良善之上司,数载以来,对苏晓晓颇多照拂,为其职场之路铺设坦途。闻得苏晓晓辞职之意,陆川深知其心意已决,便不再强留。归程,指向那座名为家的城池。苏晓晓之由,让陆川无从挽留。试问,谁人能留住一颗渴望归巢的游子之心?无人能及,无论何人。他代为转达苏晓晓因私事无法赴法之事于傅家铭,于苏晓晓与傅家铭之间,陆川始终以为不过是主仆之谊,未曾有过他想。纵使傅家铭才情出众,然苏晓晓于酒店三载,所遇诱惑何其多,却始终不为所动。多少女子以此为跳板,或嫁入豪门,或沦为暗室之欢。忆往昔,追求苏晓晓者众,不乏富贵显赫之辈,皆被婉拒。更有甚者,苏晓晓不堪其扰,自毁形象以避之。陆川信苏晓晓,犹如信己。言毕,傅家铭面色淡漠,初见时便是如此,陆川未觉有何异样。旋即,他返回自己的办公之所。只待一星期后,苏晓晓回店交接,办妥离职事宜。周一,苏晓晓送二子入园,出园之际,心思飘至搬家琐碎。未料,遥望园门旁,一辆黑漆宾士静候。那是傅家铭之车。苏晓晓心弦莫名紧绷。昔日,她日日随傅家铭乘车出入,此车怎会认错。“苏姑娘,请上车。”仍是那位司机,对苏晓晓,始终礼敬有加。苏晓晓所立之处,只见傅家铭一双长腿。她驻足,未动。日前,傅家铭拥她入怀,热烈而占有,意图昭然。若非南宫静敲门,她恐已沉沦。本欲拒之,却在他炽热的吻中不由自主地沦陷,此男太过危险,非她所能招惹。况且,他已有婚约在身。苏晓晓屡屡自警。“苏姑娘,航班将至,请速上车。”司机额间微汗,再次催促。他非首次目睹二人智斗,结局却总不乐观。他心脏欠佳,只愿苏晓晓速速上车,送至机场,他便得以脱身。至于二人之事,任其发展,与他无关。然,苏晓晓岂会轻易就范?她微俯身,上下有别,界限分明。“傅先生,陆经理应已告知,我因私请假一周,恐无法同往法国,此事……”言未尽,车内伸来一手,将苏晓晓拉入。“砰”地,车门合拢。“开车。”傅家铭将挣扎的苏晓晓按入怀中,冷声吩咐。傅家铭,真乃无赖!空中,苏晓晓怒目圆睁,心中愤然。傅家铭却置之不理,将她带上飞机,便埋首于手中文件。“先生,还需饮品否?”又是如此!此景何其熟悉!苏晓晓怒视美貌空姐,与六年前不同,此刻她毫无睡意!或许因苏晓晓目光凌厉,抑或俊朗男子太过冷漠,空姐三次前来,竟未得半分回应,终是黯然收起托盘,离去。“依旧如前。”傅家铭抬头,嘴角微扬,笑道,全然不顾苏晓晓之怒,手抚其顶,如慰小猫小狗,“勿与她们置气,我承诺,除你之外,不视他女。”好个说辞!不,不。你视不视她人,与我何干!荒谬至极!苏晓晓怒火中烧。“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傅先生,你可知你已触犯非法拘禁、剥夺他人自由之罪?信不信我下机即告发!”苏晓晓几近被傅家铭无赖之举击败。她不愿,他竟强行携她上机,她的儿、她的工作、她的生活,他全然不顾,他究竟如何成长,方能如此霸道专横,行事全凭己意?自私!无理!苏晓晓眼中怒火闪烁,言辞尖锐。“但凭你乐意,若有人受理。”傅家铭淡笑言之。苏晓晓一时语塞!索性不理,转首望向窗外。被剥夺自由之人,申诉无门,最为无助,最为可怜!法国,于苏晓晓,藏有此生最不堪之记忆。亦在此,她抛却过往,蹒跚前行。六年,曾以为会在梧桐落叶之下,度此余生。岂料,一去不复返,岁月已逝。“走吧。”步出机舱,苏晓晓五味杂陈,而傅家铭则无此感。他常年来往各国,对此早已无特别之情。见苏晓晓步履渐缓,左顾右盼,陷入回忆,他微蹙眉头,揽过苏晓晓腰肢。哎呀。苏晓晓瞬间被傅家铭拉回现实。喂!手往哪儿放!遭傅家铭挟持至此,苏晓晓心中愤懑,全程闭目养神,未与其多言。傅家铭言已安排好她二子一周居所,岂不知母子突离,一周不见,儿心忧,儿会泣!事实证明,一周后她重返B城,见儿嬉戏无忧,方知自己多虑。儿不念母,她心如刀绞…… 第49章 他意欲惩戒于她 第五十回 他意欲惩戒于她!然而,此刻的苏晓晓心中实则是万般不愿与傅家铭有任何瓜葛。行路便是行路,休得动手动脚!苏晓晓自傅家铭的掌握中挣脱,大步流星向前行去。她已彻底抛却了矜持与客套,与傅家铭言此,无异于对牛弹琴!傅家铭的霸道与不讲理,她体会颇深!明明她已言明不愿前往法兰西,他竟强行带她离开。昨日之事,她险些……险些便……哼!傅家铭这薄情郎!已有未婚之约,却仍与其他女子纠葛不清。寻欢作乐便罢,何须将主意打到她头上?!须知,她已是两子之母!她甚至已预备孤身终老,断不愿与那些被他人烙印的男子缠绵不清。此女!究竟是谁赋予她如此胆量?!手臂上尚留有余温,而人已远去。傅家铭微蹙眉头,旋即忆起七年前的她,唇边泛起一抹浅笑。真是相似。她仍是她,实则未曾有丝毫改变。傅家铭出行,自是豪车相迎,前后簇拥。出机场,苏晓晓望见正对大门处,傅家铭的车早已恭候,司机谦恭站立于敞开的后座旁,腰背微弯。苏晓晓未作抵抗,径直步入车内。不久,傅家铭亦随之而入。苏晓晓紧贴车门一侧,与他之间隔有一人之距。傅家铭双目微眯,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深知强携她至法兰西已令她颇为不满,终是按捺住将她拉入怀中的冲动。车行渐远,苏晓晓望着倒退的景致,熟悉而又陌生,一时忘却了初时的不情不愿。其实,她确应再访法兰西,至此方知,自己对这片土地多么怀念。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区区一周,权当旧地重游,兼能获利,何乐不为?罢了,何谈既来之则安之!谁人能告之,为何她被安排与傅家铭同居一室?!美其名曰贴身翻译。当她愚钝乎?!傅家铭通晓多国语言,她岂会不知!私下他与凯文先生交谈时,她察觉他的法语流畅更胜母语!与傅家铭同室……她真怕傅家铭夜化狼人,将她扑倒,噬骨吸髓!傅家铭这薄情郎!苏晓晓心中抑郁,望着那抿嘴微笑、帅气逼人的男子,眼中满是不平的愤怒与怨怼。傅先生,能否为我更换房间?即便不抱希望,苏晓晓仍旧挣扎道:单人间即可。傅家铭坐于沙发,长腿交叠,一手置于膝上,一手闲适搭于沙发,未发一言,嘴角却微扬,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晓晓。似乎在说,苏晓晓此言太过天真!苏晓晓无言以对。明明与儿辈容貌酷似,这张脸怎就愈看愈可恶,愈看愈厌烦,全无儿辈愈看愈爱之感!苏晓晓狠狠瞪了傅家铭一眼,转身步入专为她准备的、位于傅家铭隔壁的房间,地关上门。在他面前,她愈发难以掩饰情绪,恨不得一爪挠向那可恶的面容。幸而理智尚存,她强忍!其实,做翻译对苏晓晓而言,实是一桩新鲜有趣之事。她并未视之为工作,只觉二人交流沟通,而她作为媒介,完整传达双方之意,促成友谊与合作。岂不妙哉?故而,次日随傅家铭外出,虽与傅家铭不合,却不减她对工作的热忱。尤其是,她发现凯文先生的中文翻译竟是昔日留学法兰西的师兄。会议间隙,苏晓晓至洗手间,归来时,师兄正于会议室门外等候。这位师兄高大英俊,昔与贺静宇同系同年,共居一寓,修习经贸,不知何故成了凯文先生的翻译。莫非是临时凑数?师妹,久违矣。王玺倚门笑道。这师兄大学时便风流倜傥,女友频繁更替,日日不同,各色人种皆有涉猎,看来多年过去,本性依旧。只是苏晓晓自始便对他那桃花般的电眼免疫。见他如此,苏晓晓颇为怀念,一笑。师兄,久违矣。她立于王玺面前,调侃道:师兄,数载未见,风采依旧啊。王玺笑着耸肩,长臂环上苏晓晓肩头,双眼闪烁,向苏晓晓放电:师妹啊,你这一失踪便是六年,可知师兄思念你,心都快碎了。够了你!会议室门前人来人往,半场会议后,众人皆知王玺为凯文翻译,苏晓晓为傅家铭翻译,而这两位翻译竟是旧识?勾肩搭背,关系匪浅?见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步入会议室,苏晓晓哭笑不得。谁言这些白领精英、商界大佬不八卦?分明八卦起来无人能及!苏晓晓摆脱王玺,瞪了他一眼。此次在法兰西逗留一周,晚些向你赔罪如何?与王玺之情纯如水,因贺静宇结缘,他待她照顾有加,却仅止于友情,无关风月。自然。眼看休息时间将尽,王玺并不纠缠,公事为先。二人并肩步入会议室。师妹,这些年静宇一直在寻你,可知晓?苏晓晓欲转向傅家铭时,王玺扯了扯苏晓晓的手,低声道。……苏晓晓面色一僵,入门便感一道犀利目光紧锁于她,如芒在背,然而……她终究停下脚步,不去看上座那男子瞬间冷若寒冰的面色,拉着王玺走向一旁。师兄,能否请……勿将我来法兰西之事告知静宇?苏晓晓言此,颇为艰难。贺静宇,她实则……甚是想念他…… 第50章 援手排忧 “此……”王玺眉峰微挑,“你与静宇怎生牵扯?”此处谈话非宜。苏晓晓察觉,若再不归位,恐某人目光将她穿透。傅家铭如何,她本不在意,然会议室众人已留意此间,她不愿过度瞩目。“晚间再与君细说。”苏晓晓低语,迈向傅家铭。那人面色已寒如冰霜,见她步步靠近,眸光微敛。“玺兄,这位娴雅译者可识?”凯文先生年逾不惑,风华正茂,笑问身旁王玺。浪漫法兰西人从不吝于赞誉佳人,凯文亦然。王玺并非科班出身,毕业后即入百强之列的凯文集团,今已是凯文先生最为倚重的助手之一。前次访华,凯文欲携王玺同行,奈何法兰西总部突发小恙,只得留此得力助手处理。“昔日梦中佳人是也。”王玺笑向苏晓晓飞去一瞥,引得众人哄笑,调侃连连,视苏晓晓的目光不再如初之纯真,而含亲昵笑意。苏晓晓:“……”此等尴尬情景,她宁可无之。此人如此爱戏耍,真真害煞她也!彼处法方其乐融融,此处傅家铭周身寒气,足可凝冰。车后座,苏晓晓甫一入内,即被傅家铭拉至怀中,紧紧锁住。“那男子何人?”傅家铭冷声问。“他与君何干?”傅家铭又施此计,苏晓晓郁愤难当,低声道:“傅家铭,君是否管得太宽?”她性情已算温顺,傅家铭却屡屡令她几欲失控!欲挣脱傅家铭怀抱,反被抱得更紧。“苏晓晓……”傅家铭凤目微阖,声线危险且冷冽:“莫试吾之耐心。”“我与君……”半分不熟!苏晓晓怒言未尽,抬首望见傅家铭冷若冰霜之面,余下之语竟梗在喉间……苏晓晓绝不承认,傅家铭如此令她心惊,她……怯矣。“那男子何人?”傅家铭轻抚苏晓晓发丝,她却似被魔扼喉,遍体生寒。“嗯?苏晓晓?”傅家铭声沉而冷,语调悠缓。闻此问,心中竟生一丝心虚与惧意。然而!她心虚何来?她惧怕何物?她理直气壮,岂非?与君何干?苏晓晓欲言。终思及自身处境,此时与傅家铭作对何益?稍事迁就,和睦共处,一周后即可远走高飞,无需再见。此刻怄气,岂非多余?“他……仅吾大学师兄耳。”苏晓晓垂眸低语。午后另有一场商议,至五时半方毕。“傅先生,慢行。”送至车前,苏晓晓言。傅家铭尚有晚宴,女伴已在餐厅候之。午间车内一番盘问后,傅家铭便将她置于脑后,除非必要,不再多看一眼。于傅家铭而言,她实无甚重要,随时可寻佳人相伴,多她不多,少她不少。傅家铭入车,车门合拢,旋即绝尘而去。苏晓晓目送车影渐远,直至拐角消失,方轻吐一口气。胸中微窒,又似释然,矛盾之感油然而生。自包中取出手机,拨打今日新存之号码。“师兄,何处宴饮?”“好,即刻前来。”晚宴上,王玺与苏晓晓忆及诸多学时旧事。彼时苏晓晓阴郁抑郁,甫至法兰西学府一周,已掀波澜,异国友人对她这来自东方的精灵赞不绝口,她却浑然不觉,终日冷颜寡语,几乎不发一言。众人久不知这位一来便取代前任校花之中国冷美人是否已失言语?苏晓晓却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恰于那时,高年级之贺静宇出现于她眼前,予她温暖,予她包容,在她人生低谷,赠以最温柔之慰藉。苏晓晓亦不知,若无贺静宇,法兰西两年她将何如。或许,她已被自我击垮,不复存在矣。彼时,她之抑郁症已至夜不能寐乃至自戕之境。“晓晓,可知静宇这些年皆在寻你?”饭后,二人移步旧校旁露天酒吧,此地昔日常聚,六年未变。店主杰森见苏晓晓,犹似昨日,微笑致意。问题终至。整晚,苏晓晓感王玺此问已久藏心中。苏晓晓笑道:“近日方知。”实则六年前被逐出家门,她孤立无助,身怀六甲,父为何人亦不自知。她非想象中坚强,恐惧非常。许久,她甚是思念贺静宇。然她深知,那仅是情感之慰藉与转移,不爱他,便不可再误他。“他将订婚,可知否?”苏晓晓未直答,反抛一问。“哦!……MyGod!”王玺激动扬手,“静宇?确是静宇?!吾以为他此生不娶,除非寻得……”言至此,王玺桃花眼圆睁,愣愣望向苏晓晓,最后一字艰难咽回。原来他尚未知晓。若知,必不如此执着追问。苏晓晓为二人满上酒,“他既将婚,吾等应祝福。”举杯,“来,共饮。”“OK。”王玺举杯与苏晓晓相碰,“干杯。” 第51章 今生誓不放手 她未曾料到,贺静宇的未婚佳人竟是莫静怡。本应是喜上眉梢之事,怎奈到了她这里,却成了挚友间最好是再也不见?世事总是这般凑巧,人生难免诸多无奈。不醉无归!不醉无归!豪情壮志下的拼酒结局,便是月明星稀之时,一位千杯未醉的男子搀扶着一位东西南北已难辨的女子,步履蹒跚地离开了乐音缭绕的酒肆。若非他询问时,苏晓晓尚存一丝清明,在手袋中摸索片刻,取出一张房卡在王玺面前轻轻晃动,王玺还真不知该将苏晓晓送往何处。只好将她暂安置于自家宅邸一夜。豪御客栈的尊贵套房。好友在法兰西所经营的国际连锁客栈,其房卡样式王玺怎会不识?循着房卡所示的号码,王玺开启了尊贵套房的大门。让王玺诧异的是,套房内灯火通明,踏入几步,王玺望见沙发上端坐的男子,顿时愣住。此刻苏晓晓还依偎在他怀中,他为了防止苏晓晓摔倒,用力环抱着她的腰肢。傅公子,您……那冷若寒冰的面容,王玺怎能不识?这可是他们集团今年最重要的客户,刚与他们签订了价值连城的合同。王玺看了看怀中的苏晓晓,又望了望沙发上的傅家铭,疑惑自己是否也如苏晓晓一般醉了?傅公子怎会在此?这分明是……分明是苏晓晓的居所。傅家铭那双冷厉的眸子,如锋刃般锐利的目光直直投来,王玺浑身一震,如芒刺背。嗯……这时,苏晓晓抱着头,缓缓睁开眼。她未看傅家铭,却捧着王玺的脸庞,咦……静……静宇?若非现场还有他人,王玺定会调侃她一番,竟把他当作贺静宇,她究竟有多思念他?尽管她已醉意朦胧。但问题在于,此处并非仅有他与苏晓晓二人!静宇……唔,我,我……好想你……更甚者,苏晓晓双手攀上了他的肩头,仿佛哭泣般低语。王玺见沙发上的傅家铭站起身,一步步向他们逼近。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他竟意外地感到脊背发凉,提起戒备。这是人在面临危险时最直观且真实的反应,傅家铭的气场太过强大!王玺难以招架!傅,傅公子……刹那间,王玺生出抛下苏晓晓,抱头鼠窜的冲动。若非多年友情的支撑,王玺或许真会如此!仅仅犹豫片刻,傅家铭已至他们面前。见王玺怀中醉得不省人事的苏晓晓,他嘴角微扬,俊美非凡,即便是身为男性的王玺也略显愕然,唯有熟知傅家铭之人方知,此刻他恐已怒极。他使出全力,右手一伸,将苏晓晓从王玺怀中拽入自己怀中。突如其来的力量与坚实的胸膛让苏晓晓一阵眩晕。傅,傅家铭?醉酒之人,竟辨出了拥她之人。傅家铭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好。很好。好极了!此女竟外出与其他男子饮酒,直至深夜不归,醉得一塌糊涂!不仅与男子亲昵相拥,竟还在思念贺静宇?想他?谁给她的胆量?!我的娘子……傅家铭冰冷的目光射向王玺,今夜真是多谢照拂了!若非他未给她开同一套房?若非他今晚恰好不在这里?那这位男子与苏晓晓……瞬间,那令他怒火中烧的念头,伴随着整晚等待的焦躁与愤怒,傅家铭懒得再理会全程呆立的王玺,直接俯身将苏晓晓拦腰抱起。主卧的门被他一脚踹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宽敞的厅堂瞬时空旷,仅余王玺一人,他才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苏晓晓与傅家铭?我的娘子?!Ohmygod! 王玺实是太过震惊!难怪……难怪今日晨会上傅公子一直以冰冷目光注视着他,让他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忐忑不安了一整个早晨!难怪师妹不愿让他告知静宇她在法兰西的消息!原来不仅是静宇即将与他人订婚,她也已与傅家铭共结连理!不过……若他记忆无误,傅公子似乎已有婚约在身?但这样的问题,在道德观念淡薄、情感生活复杂的王玺看来,并不算问题,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旋即抛诸脑后。男欢女爱,何必深究?你乐我乐,各取所需,天明之后,各奔东西,有何可纠葛?想通一切后,王玺暗自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又为今晚的炮灰行径默默立下几柱心香。惹怒傅公子,绝非善事。未来,不,无需等到未来,明日他便要找师妹问个明白!以抚慰今日被傅公子吓得魂飞魄散的脆弱心灵。望着紧闭的门,听着内里似女子哭喊尖叫之声,王玺默默转身,退出了尊贵套房。傅公子果然威猛,那方面的能耐也令人叹为观止……至于师妹……平日看似温婉的女子,床笫之间,竟比旁人更为狂野?果真人不可貌相!出门后的王玺迅速掏出手机,致电给自己的红颜知己相约。良辰美景,岂可虚度?他却不知,这一切的一切,实则是他多虑。他又怎会知晓,在怒火中几乎失去理智的傅家铭怀抱中,苏晓晓所遭受的待遇是如何的惨绝人寰!傅家铭并未直接将苏晓晓抱至床上,而是转而步入浴室。淋浴的喷头开启,冰冷的水流瞬间浇遍苏晓晓与傅家铭的身躯。苏晓晓瞬间湿透,原本混沌的头脑猛地一清,清醒许多。至少能认清眼前站立的男子是谁。啊!傅家铭!你,你要做什么……嘶啦!苏晓晓的衣物再次毁于傅家铭之手。不久,在傅家铭的粗暴下,苏晓晓衣衫不整,近乎全裸…… 第52章 泪如泉涌 “无赖!……”苏晓晓低语咒骂,周身乏力,站立不稳,全凭傅家铭支撑。冷水转为温热,蒸汽弥漫浴室,她醉意朦胧的头脑更添几分混沌。傅家铭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柔弱,温柔地游走在她每一寸肌肤之上。“唔……”苏晓晓仰首,酒意让她理智模糊,勇气倍增,却不知自己所为为何。“不,不,不可以……”苏晓晓心中突生强烈的恐惧与慌乱,尽管她不明所以。头晕目眩,意识模糊,但那份即将失去珍贵之物的恐惧让她猛然挣扎。泪水如断线珍珠,她捶打着将她困于浴室壁上的男子裸露的胸膛。“傅家铭,你,只会欺侮我……不行,我不要……”苏晓晓奋力挣扎,言语含糊,她已不清自己所为,但内心满是伤痛,悲痛如潮,将她淹没,她痛哭失声。傅家铭怒意难掩。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肌肉紧绷,力量源源不断地汇聚到身体各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而这女子竟哭得梨花带雨,不顾形象,涕泪交加,脏兮兮!若非头上淋着的是清澈热水,傅家铭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将这脏兮兮的女子直接丢弃!“呜……傅家铭,你好狠……你这恶人!”“我不要……呜呜,不要……”哭声未歇。是她夜半与其他男子游玩至深夜不归!是她今晚烂醉如泥!是她依偎在他人怀中,口中还念着他人的名字!他尚未责罚,她竟有颜面在他面前哭泣!“呜呜……傅,傅家铭……”“哇……呜……”傅家铭双手狠狠捏住苏晓晓纤细的腰肢。“疼……”苏晓晓泪眼婆娑,为求稳定,双臂环上傅家铭颈项,头埋进他胸膛,痛快哭泣!傅家铭下身胀痛,恨不得一蹴而就!但见苏晓晓如此哭泣,莫名的心痛紧缩。他凝视苏晓晓许久,终是败下阵来,下巴轻抵她的头顶,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深深叹息。待呼吸平复,他横抱起全身湿透、赤裸的苏晓晓。“磨人的小妖精!”傅家铭因情绪波动而微红的凤眼瞥了仍在怀中哭泣的苏晓晓,一掌拍在她的臀部,低声斥责。苏晓晓头痛欲裂。她久未醉酒。实则,六年前酒后失态后,她滴酒不沾。若非遇见王玺,忆起深埋心底的往事,她绝不会踏入酒吧,举杯畅饮。酒量依旧,浅尝即醉!苏晓晓手抚太阳穴,揉搓间缓缓睁眼,一张完美无瑕、俊美异常的脸庞赫然眼前!“啊!”苏晓晓惊叫,猛地后退。傅……傅家铭!呼喊未尽,她忙捂住嘴,将另一半尖叫扼杀于喉。这究竟是何情况?!苏晓晓圆睁双眼,难以置信地审视自身。赤裸!一丝不挂!无需看傅家铭,她能感知,他与她同样,赤裸相见!因他手臂环在她的腰间,一腿夹在她的双腿之间,肌肤相亲,毫无间隙。似是感受到了世界所有的恶意,苏晓晓欲再次尖叫!幸而理智尚存。她绝不能在此刻吵醒傅家铭!一夜相拥,不差这一刻,苏晓晓沮丧地闭眼,回忆这一切如何发生。昨晚醉酒,王玺送她归来,无情地将她丢给傅家铭……随后……傅家铭将她投入浴室,剥去她的衣物,连同自己的,他在浴室壁上将她压制,粗暴至极,令她疼痛……再后来,她哭了……哭了。哭后如何?苏晓晓狠咬唇瓣,却记不起哭泣之后的任何事情。只记得当时头脑膨胀,头晕难受,极度悲伤,只想哭泣,几乎哭晕,其余一概不记得。但傅家铭何许人也?那种情境,已至那般地步,怎会无事发生?!想到此,苏晓晓猛地睁开眼,怒视傅家铭。从她的视角,清晰可见傅家铭那晶莹剔透、令女子艳羡的肌肤,还有那修长卷翘的睫毛,闭眼时更显俊美。这还是男人吗?此人不应生于世间!苏晓晓心中愤愤。盯着傅家铭三秒,她小心翼翼地试图脱离他的怀抱。来法仅两日,已被傅家铭掠夺殆尽!她原以为只要坚持,定能守住底线,如今看来,太过高估自己!她要回国,即刻!事已至此,未来数日,随时伴于傅家铭身侧,她如何是好?绝不!苏晓晓绝望地预想未来,恨不得立即逃离。当然,她亦付诸行动。然而,事与愿违,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苏晓晓刚欲远离傅家铭,腿还未抽离,就被有力的臂膀拽回。翻身之下,傅家铭将她压在身下。“想逃?”傅家铭声音低沉,带着初醒的沙哑,凤眼未全开,少了锋芒,却别具魅力。苏晓晓未及开口,傅家铭的唇已重重落下…… 第53章 惟愿君心悦,吾身自由归 “唔……” 苏晓晓的唇瓣被傅家铭那强势的舌尖蛮横地开启,他如狂风骤雨般侵袭,令苏晓晓只能在他的猛烈攻势下被动接纳。 他的手在她柔滑的肌肤上游走,擒获了胸前的温软,那属于清晨男子特有的情愫,坚挺地抵触在她的腹部。 “唔唔!” 苏晓晓急急摇头,情势危矣! “还想逃离?”傅家铭眸光微敛,沉沉一笑:“此番,我不会再让你逃脱。”他低沉而危险地吐露。 “啊!”苏晓晓突然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划破了周围的寂静,让人不禁心生寒意。这声惊叫仿佛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震惊一同释放出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 这傅家铭! 难道此事不应是极乐之事? 非书中所述,众人皆云? 为何于她,竟是这般! 痛! 痛彻心扉! “傅……傅家铭,薄情郎!……唔,唔唔……” 不知历经几何,一次?两次?非也,远超于此,苏晓晓似是奔跑千里之马,力竭不堪,而那人依旧攻势不减。 他怎会有如此旺盛的精力? 难道对女子众多,皆是如此…… 他这般不息的精力,苏晓晓几欲泣问,在那些拥着女子耕耘的夜晚,他是否尚有余暇安眠! 畜生! ——法国国际机场 人潮涌动的大厅中,一位纤瘦的女子,缓缓拖着疲惫的身躯迈向安检口。 与他人拖着行李箱、大包小包相比,她的行囊简陋至极,除了一只外出闲逛时携带的小巧手袋,别无他物。 这还是她逃离酒店途中,于街头随意购得! 傅家铭那薄情郎! 她浑身乏力,私密之处火辣辣地疼痛! 呜…… 对于自幼畏痛的苏晓晓而言,这痛苦堪比古代酷刑。 这一日,她几乎在床上度过,傅家铭不知疲倦,比野兽更为饥渴,最终她因疲惫与剧痛昏厥。待她艰难醒来,傅家铭已不在。 挣扎起身,望着满身青紫交错的印记,以及空旷仅剩她一人的豪华套房,被弃之感如潮水般淹没心间。但这莫名的情绪旋即被一个念头击碎! 傅家铭不在? 正是她悄然离去,预订机票归国之时! 无物能比自身安危更重,她渴望归家抱子求慰,重返故土。 她不愿再见傅家铭。 事已至此,人生最悲莫过于失身又失心,她已失身,心不可再失。此人女子环绕,更有未婚妻在侧,不过游戏一场,她实非玩弄情感之人,早日抽身为妙。 护照与傅家铭的一同置于床头柜内。 一小时后,苏晓晓现身机场。 航班还需两时辰方启,但苏晓晓宁可在候机室静候,念及即将远离此地,她纷乱的心渐趋平复。 “HTA152国际航班,由XX至京城,开始检票,请乘客前往检票口,祝您旅途愉快。” …… 苏晓晓至检票口,递上证件与机票。 “抱歉,小姐,您的机票无效。” 工作人员礼貌退还苏晓晓的证件。 苏晓晓一惊。 无效? 怎可能! 她方才打印,怎会无效! “可是有误?请再查一次,好吗?”苏晓晓焦急地再次递上前。 工作人员复审。 “抱歉,小姐。”他摇头,退回机票,手指向前方服务台:“如有需要,请至服务台咨询。” 苏晓晓愣住,身后排队者众,她不得不退出队列。 明明已出票,怎会瞬间失效? 苏晓晓不解,从未遇此怪事。 她急忙走向服务台。 “苏小姐。” 正行间,一熟悉声音自背后响起,唤其名。苏晓晓心中一凛,脚步一顿,一秒,两秒,三秒…… 终缓缓转身。 此人在京城与法国期间,常伴傅家铭左右料理诸事,苏晓晓断不会认错。助手二号,此次傅家铭法国之行的随行之一。 “我的机票……”确认来人,苏晓晓心弦一颤,面色微白,艰难开口:“是你们所为?” 助手二号举止从容,恭敬地向苏晓晓欠身,五指并拢指向机场出口。 “苏小姐,傅先生在外恭候,请随我来。” 逃无可逃。 苏晓晓心情复杂至极,随助手步出机场。 车辆如黑盒静候门外,苏晓晓尚未登车,已感窒息。 “我……” 立于车门前,望向车内面色紧绷,冷若寒铁的男子,苏晓晓还想挣扎,傅家铭的沉默冰冷令她恐惧。他一瞥,目光如寒冰令她僵硬,随后不再看她。往昔,他若恼她,必会直接将她拉入怀中,冷言威胁或直接施以惩戒。 往昔? 原来,她与傅家铭之间,亦有过往。 不合时宜地,苏晓晓脑中闪过这令自己哑然的念头,开口:“傅先生,我意欲……”归国。 不见黄河心不死。 心事重重的苏晓晓未察觉,她唤“傅先生”三字时,傅家铭面色陡沉,周遭气温骤降。 助手二号在后,心惊胆战,手心冒汗。 为免殃及池鱼,聪明的助手适时打断苏晓晓。 “苏小姐,傅先生久候多时,今日忙碌一日,至今未食,还请上车。” 第54章 归至京城 他语气温和,缓缓道来。今日,府上上下下皆知,家铭心情颇佳,嘴角那抹掩藏不住的笑意,仿佛连月余悬而未决的难题,在今日短短一议便尘埃落定,令远在法兰西分号的管事们无不额手称庆,几欲燃烛焚香,以谢神明。今日的家铭,竟如此通情达理,与昔日冷若冰霜、理智冷静的形象大相径庭。然而……这份难得的好心情,仅维持至百年难遇的提前退衙,拒绝所有邀约,归至府邸厢房之后!苏晓晓姑娘……求您了!勿再如此戏耍我们,此举实非乐事,毕竟,家铭的冷峻面容与怒火,并非人人能承受。这云霄飞车般的起伏,太过惊心动魄,吾等恐无福消受。苏晓晓登车之际,二管家面沉如水,躬身合上门扉,复返其来时之车。总统套房内,气氛凝重,二人入室后,空气似凝固一般。寒。极寒。静谧得过分。若针落地,必闻其声。家铭倚坐于软榻,苏晓晓僵立于前。“我……”她何错之有?分明是受害之人,为何一路行来,心中却惶恐不安?家铭的冷面,她早已司空见惯。二人如此对立,一站一坐,已逾一刻。家铭冷眼相视,默不作声,直看得她掌心渗汗,终不堪重负,似寻解脱,闭目先启齿。殊不知,此言一出,却如触蜂巢。仅一字出口,未及言语,未及行动,腕间已被力道紧锁,腰侧被臂膀环抱,猛然一带。“啊!”天旋地转,睁眼时,苏晓晓已被家铭强按于榻。“苏、晓、晓!”家铭目光如刀,未曾料想,此女……竟在他二人亲昵之后,待他如初恋情郎满心期盼归来,却发现人去楼空!她竟……毫不在意?她怎敢!“莫以为我傅家铭非卿不可!你以为,你与其他女子有何不同?”家铭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声如寒冰:“不过暖榻之用,过后皆同,不告而别,怕我纠缠?”“哼,阁下未免太过自视甚高!”言毕,家铭猛地推开苏晓晓,若再这般僵持,贴近她柔弱之躯,他不敢保证会发生何事!此刻,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想要发泄出来。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和轻视,尤其是来自一个女人的侮辱和轻视,这让他无法忍受。他想要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和敬畏。他渴望她!竟至于不顾场合!但,他高傲的自尊不容许,身为男子的尊严不容许。此女,不给她教训,她永不知自身所处何位,永天真幻想逃离他身边。真乃孽缘!家铭凤目微阖,望向苏晓晓,眼中怒意毕露,危险四溢。苏晓晓被家铭推得无力伏于榻上。他的话语,她听得真切。真切至心痛难当。不过暖榻之用。过后,皆同。家铭之狠,诚实地令人揪心。他身边女子,除却南宫静,哪个不是暖榻之器,又有何异?呵。她从未妄图成为他的女人。从未!纠缠者,向来是他!唯他!“既如此言……”抬首,苏晓晓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冷艳非常,多年未曾有此感,似战,此地即战场,非生即死!家铭心弦一紧,眸光骤缩,只闻苏晓晓言:“傅公子,我要告知于你,我对你毫无兴趣。今日之事,不过男欢女爱,与任何男子无异。”家铭拳紧握,周身紧绷,苏晓晓却轻笑,挑衅视之,续言:“傅公子,既然你我想法一致,是否……可允我离去,另寻他人……你懂的,男女之事,一旦成瘾,难以割舍。”苏晓晓言辞洒脱,谁人知晓,她心痛欲绝。但她忍耐,强忍,不可认输,不可低头,不可为人玩物。至少,在傅家铭面前,绝不!另寻他人……共枕?她竟敢!对她无趣,又对谁有兴趣?年司曜?贺静宇?亦或其他……此念,令家铭怒火中烧!休想!永世休想!无论何人,皆休想!此女!此该死之女!总能挑战他的极限!她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失控的焦躁与愤怒几欲吞噬家铭,他目赤如血,浑身震颤。“你……胆大包天!”一手将苏晓晓拽近,一手扼于其喉,苏晓晓手臂似被折断,窒息之感,初次体验。“傅公子。”苏晓晓不惧,分毫未减。若认输,宁死此刻!经年累月,她以为自己已变,生活重压之下,她需屈膝,需低头,原来,她仍是当初的她,面对伤她负她之人,即便头破血流,即便一死,亦不容尊严受辱!强忍剧痛,苏晓晓挑衅一笑:“多……多谢夸奖。”手被家铭猛力一捏,痛得倒吸凉气。挑衅的后果,是近乎疯狂的家铭将苏晓晓扑倒于榻,衣衫半解,未及全褪,那轻薄的布料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春光…… 第55章 难掩激愤 男子身躯起伏不定,带着惩戒般的怒意,未尝有半点温柔。须臾之间,他在她耳边留下畅快而紧绷的喘息。苏晓晓紧咬朱唇,不让一丝乞怜或啜泣之声溢出,唇瓣渗出血丝,与她所有的呜咽一同咽下。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难以遏制。终至,他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吼声。这声音仿佛从他内心深处爆发出来,带着强烈的情感和力量。尚能令我留恋,法兰西这几日,但凡你使我满意,归国之后,自会予你自由。”他伏在她身上,冷冽之音中夹杂着喘息,缓缓道来。满意?何为满意?苏晓晓心生苦笑,却发不出声,内心一片荒凉。此时此刻,她深知无论意愿如何,这几日终将与傅家铭纠葛不清,心如万蚁噬咬,痛彻心扉。她却不知,遇见傅家铭,便是她命中之劫!此生最大之劫,粉身碎骨,避无可避!随后几日,白昼之时,苏晓晓依旧身着华服,伴其左右,充任傅家铭的法语译者;夜幕降临,赤裸相拥,低吟喘息,一个个炽烈之夜,却燃不尽苏晓晓心底的寒冰。不明缘由,她与傅家铭的关系既亲密无间,又剑拔弩张,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便能激起他一阵狂怒。然而,他们之间,却无多余言语交流。他是否仍感满意?大约是的。每夜皆是缠绵至天明,筋疲力尽方沉沉睡去,从他的举动来看,对她之身,还算满意。一周终了,苏晓晓与傅家铭各自归国。机场一别,各奔东西。苏晓晓乘机前往B城,傅家铭则前往A城。傅家铭的航班在先,苏晓晓的在后。历经十二时辰的飞行,苏晓晓终踏故土,望着B城熟悉而又繁忙的机场大厅,心中骤然涌起酸楚,眼眶泛红。不过七日,怎似度过了漫长的七年,如此煎熬?然,苏晓晓旋即展颜一笑,此处自是异域所不能及,独一无二。这里有她至亲之人,挚爱之人,有她生活的全部!苏晓晓疾步向机场出口行去,迫不及待,心潮澎湃,步伐愈快,直至小跑。孩儿们,娘亲归来了!终于归来!“娘亲,下次探望外祖母,我把小木飞机赠予她可好?外祖母定会欢喜。”沿河畔林荫小径,苏梓轩仰首对苏晓晓言道。他们刚自墓园拜祭过苏晓晓的母亲,苏梓轩小朋友对外祖母有说不完的话,送不尽的礼。而苏梓宸,仅是牵着苏晓晓的手,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抿唇,终不忍过分打击这位纯真乐观的弟弟,未置一词。苏晓晓笑道:“甚好,若你能将今晚的蛋糕分一块给外祖母,我想她会更加高兴。”苏梓轩一时语塞。“娘亲,外祖母已飞升天际,不再食人间烟火。”片刻,苏梓轩正色道。事实证明,从一个小吃货口中夺食,谈何容易!小木飞机乃三岁前便弃之不顾的玩具,怎能与他最爱的蛋糕相比?苏梓轩的小脑瓜,实则机灵得很。自家两个宝贝的脾性,苏晓晓岂会不知?她摇头轻笑,笑骂道:“整日只知吃,小心变成小胖猪。”“才不会呢,对吧,宸宸?”苏梓轩咧嘴一笑,将苏梓宸拉入战局。苏梓宸:“昨日刚秤过体重,你比我重了两斤,日增两斤,不成小胖猪何人成?”苏梓宸毒舌异常。苏梓轩垮下小脸,多吃会胖,不吃又饿又难受,只好可怜兮兮地望向母亲,告状:“娘亲,宸宸欺负我,我才不会变成小胖猪,不会的……”显然忘了挑起话题的正是他寻求安慰的娘亲。三人笑语连连,共赴财富中心。当初回B城,她即刻接两子归家,并办理了退学手续。酒店内两人交接完毕,虽心有抗拒,因傅家铭身处A城,但A城广阔,二人世界迥异,除非意外,应无相逢之机。苏晓晓收拾行囊,重返A城。迁居A城已半月有余,她租下一临时寓所,两室一厅,学校即将放假,苏晓晓未再送子上学,欲弥补往日陪伴之缺,终日携子游历A城,几乎重走一遍。非首次归乡拜祭母亲,抵此第二日,她瞒着两子,在他们劳累入睡后,悄然前往。她怕儿子见到自己哭泣的模样,这些年来,她有许多话,需独自悄悄对母亲诉说。前往财富中心,因有一处楼盘深得苏晓晓之心,位于二环与三环之间,她网上查阅多时,各方面皆合心意,若中意,便欲购于此。交通便捷,环境优雅,尤为重要的是,周边紧邻A城最优公立小学、初中、高中。两子转瞬即至入学之龄,昔日苏晓晓就读私贵学府,年费数十万,她无力供子就读,却愿给予次佳之选。“宸宸,可喜此地?”在售楼小姐陪同下,苏晓晓领着儿子绕新盘一圈,问道。问轩轩多半徒劳,此事还需宸宸意见。苏晓晓虽感满意,更愿以子之意为重…… 第56章 苏悦儿之邂逅 苏晓晓轻轻颔首,眉宇间却浮现出一丝忧虑,她柔声询问苏悦儿:“娘亲,咱们的银钱可足够否?”未料及稚子竟挂心于此,苏晓晓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暗悔未曾将傅家铭于法兰西赠予之报酬告知爱子。七日之期至,登机前夕,傅家铭的书童递来一张银票,数额恰为六十万两,正是昔日约定之数。幸甚,此数足以应对。宅邸乃现成之屋,装修完备即可迁入。约需两月时光。家中唯有一弱女子携二幼子,而此楼盘早为她心仪之选,且二子亦甚喜之,不愿再奔波,苏晓晓遂偕同售楼之女直赴购屋大堂,欲行购置事宜。宅第占地百二十平方,三室两厅双卫,更有两大阳台,其一可改为书斋。因条件优越,故较邻近之宅更为昂贵,逼近三环之地,每平方近两万两,诸事办妥,需银二百四十万两有余。苏晓晓手头有傅家铭所赐之译书所得八十万余两,加之多年积蓄四十万两,皆由翻译及苏悦儿偶为平面模特之零星收入累加而成,至于日常薪酬,悉数用于生活,无一分余留。“哎,苏娘子,歉意甚深,恐汝之贷款审批稍有周折。”售楼女子手持契约,轻声细语告知苏晓晓。苏晓晓一愣。原计划首付百万两,余者分期借贷,留二十万两以备装修及日常之需。“何故?”苏晓晓惑而问之。售楼女子答曰:“贷款需工作凭证,娘子新自京城迁至,职事未定,银庄或拒娘子之贷款请求。”“原来如此。”苏晓晓点头,购房心切,竟忘此等要事。然彼所观之宅,实令之心仪。“可否为我保留一月?”此间,她必竭力寻得差事。售楼女子面色微难,言道:“娘子所中意之宅,仅剩此一套,恐怕……”其歉疚之色已说明一切。“罢了。”苏晓晓叹气。辞职之举过于仓促,待在此地谋得职位、取得贷款凭证,彼宅恐早已易主久矣。“扰人清静,抱歉。”苏晓晓自椅上起身,牵起苏悦儿与苏悦轩。购房之事,待工作安定后再议。尚有二处楼盘入其法眼,只可惜皆不及此处近学府。“孩儿们,娘亲银钱不足,他们不肯卖屋与娘,嫌娘无稳定差事……”出得购屋大堂,苏晓晓垂首向子泣诉。呜呼,方观宅第,自信满满与子言银钱充裕,未料转身即遭现实打脸。实乃不堪!皆因一见倾心之宅,竟忘却自身尚无立足之地!失业之人无权也!呜呼。“孩儿们,娘亲明日便去寻差事!”苏晓晓握拳,豪情万丈言之!“娘……”未料话音甫落,反遭子白眼,苏悦儿叹息:“就读何校当真如此重要?我与轩轩,无论何校,必包揽全城同年首二名。”苏晓晓: “……”自信固佳,然能否勿傲至此?如此,娘亲忧心汝在校孤傲无友矣!“孩儿,此言太过!”为母者,适时打压子之傲气,亦为必要!“娘亲,悦儿并未夸大,那些课业实则简单,一观即明。”小吃货苏悦轩不甘寂寞,接言道。……苏晓晓无言以对,携二傲子买糕饼,以实际行动堵住他们惊人之语!一大二小欣然向糕饼铺行去,不知售楼大堂三层之上,一男子立于落地窗前,身后书童汇报公务,而其目光,自苏晓晓离楼便紧随其与子,直至街角,三人身影消失。“至楼下大堂,召接待那妇人与二子之人来此,吾有话询之。”男子突言。书童汇报毕,正忐忑待命,闻言一愣。“啊?”他愕然张口,一时未能反应,直至男子转身,蹙眉望来,那俊颜常带冷肃,近年来,下属未见其工作时展露笑颜。“哦哦,是,即刻前往。”书童一惊,旋即转身,疾步下楼。“何事?总裁欲问我?”售楼女子惊讶,双目圆睁。此总裁,实乃传奇,身兼年氏集团与苏氏集团代理总裁,二集团在其治下,规模皆扩数倍。尤以年氏集团,由濒危小财团,一跃而成房产界翘楚,大有赶超苏氏之势,令人叹服。总裁婚配已三年,忠诚自律,除夫人外,对旁女子不屑一顾,如此良人,实属罕见!然此不妨碍其成为集团未婚女子之仰慕对象,私下遐想,无伤大雅,有何不可?售楼女子怀揣忐忑,如见偶像般激动,登至三层。此乃年氏旗下一小楼盘,总裁平日鲜少踏足,若非开盘热销,今日亦不会亲临督工。“总裁,唤我何事?”售楼女子至年司曜背后,轻声问,声音微颤,失了平日之伶俐。总裁背影亦是帅气逼人!真羡煞总裁夫人!年司曜收回远眺之目,转身而走。“适才汝接待之客,可有中意之宅?”他问道。 第57章 谜团初现 适才所迎之客?哦!阁下所指可是那三位并肩而行的母子?那三人之姿,犹如画中走出,叫人难以忘怀,她甚至悄无声息地摄下了他们的影像。店员伶俐地自袖中取出手机,轻点相册,一幅画面跃然而出:可是他们?如献珍宝般递至傅家铭眼前,她轻声询问。傅家铭乍见苏晓晓之影,心神微滞。母子?他眉峰微蹙,转瞬即逝,淡然应道:正是他们。谈及此母子三人,店员似有千言万语。说来也巧,那位小姐亦姓苏,与尊夫人同姓呢。店员笑颜如花,本以为提及尊夫人能令阁下面露喜色,未料仍旧冷峻非常,甚至较先前更甚?店员识趣地收起闲话,缩了缩颈,续道:他们确是为选宅而来,且已相中东门D座十七层之宅邸。此宅曾为尊夫人所青睐,欲留予友人,故未曾出售。今日那位苏小姐却来电言明放弃,是以方才挂出。仅此一套,便被苏小姐一眼相中。奈何苏小姐新近离职,由B城迁至A城,尚未谋职,无从开具职证明以获贷款,故而未能成交。数时辰之事,不过片刻言语,言毕,店员恭敬立于原地,心中暗自揣测,阁下缘何对此母子三人如此上心?傅家铭颔首,沉吟片刻,吩咐道:将此宅赠予她,无论何由,无偿。店员闻言,讶然抬首。见阁下神色复归冷漠,店员迅速镇定,答曰:遵命,阁下,小的明白。商场老手,皆是人精,何时言、何时默,自是了然于胸。至于阁下此举何意,又岂是区区下属所能妄议!两日后,苏晓晓推门而入,扬声道:儿啊,娘归来了。苏梓宸自房内步出,细细打量一番,未见娘亲归家之喜,反问道:娘亲,应聘未成?苏晓晓上前拥子入怀,轻吻其额,笑道:吾儿真乃聪慧!怀抱稚子,倦意顿消。苏晓晓浑不在意子被人轻薄之事,转而问道:轩儿何在?娘亲,我在这儿!苏梓轩如小旋风般自房内奔出,跃入苏晓晓怀中,小嘴凑上,亲了一口娘亲脸颊,娘亲,今晚可否带我去吃火锅?小吃货念念不忘前些日子娘亲领他们闲逛时品尝的小火锅,昨晚苏晓晓无意间提及改日再往,苏梓轩便直觉今夜便是良辰。儿啊,娘亲尚无工作,你这张嘴却整天想着吃吃吃,如此花费,可妥当否?苏晓晓摊手笑道:银钱散尽,往后咱们唯有餐风饮露,汝意如何?苏梓轩果真上钩,皱眉道:娘亲,今晚吃小火锅,明日再饮风如何?一本正经与娘亲商讨。见儿子如此认真,苏晓晓唯有掩面,无言以对。苏梓宸瞥二人一眼,默默移步客厅,坐于沙发,摆弄平板,不愿与此二人为伍,以免智商受损。静怡,此店怎会被你发现?厢房内,苏悦儿涮着青菜,向莫静怡问道。如何,滋味不错吧?莫静怡抬眸一笑,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从前定是不会来此等地方用餐。A城藏匿诸多小馆,名声在外,美味无比,我也是后来才知晓。苏悦儿闻言,抿嘴浅笑,未置一词。身为豪门贵妇,夫君乃年氏集团之首,自身又是苏氏集团继承人,呼风唤雨,出入皆是高档酒楼,确是不再涉足此类寒酸之地。岁月易逝,记忆善忘,如今的她,谁又能忆起昔年那食不果腹、寄人篱下的苏家私生女便是苏悦儿?这还是我在B城挚友所告知。莫静怡将涮好的木耳夹至苏悦儿碗中,为保身形,她们多食素食。她熟知A城诸多不起眼却美味异常的小馆,言之凿凿,我只记下了这几处。哦?苏悦儿秀眉微挑,便是你那干儿子之母?正是她。提及苏晓晓,莫静怡满心欢喜。这一年,她重返A城,两人联系渐稀,她时常思念苏晓晓及其两位干儿,吾儿俊美非凡,若有机会相见,定会喜爱。他们何等可爱,我举一例,傅先生风采卓绝,你应无异议?吾儿容貌颇似他,尤其肖似。苏悦儿被莫静怡的认真逗笑:若真如你所说,莫非是他的私生子?休得胡言!莫静怡蹙眉,道:他们与傅先生毫无瓜葛,仅是面貌相似罢了。无人比她更知苏晓晓抚育二子之艰辛,莫静怡不容他人玩笑于孩子。玩笑儿,何必当真。苏悦儿起身,手机轻摇,我去外头接个电话。去吧。莫静怡应允。今日未与贺静宇联络,他竟全然忘却,音信皆无。自晨至暮,心绪难安,终是放弃挣扎,趁苏悦儿外出之际,向贺静宇发送消息。轩轩,来此已久,何时寻父?洗手间外,苏梓轩牵着苏梓宸的手,问道。想去见贺叔叔?苏梓宸望向他,问。苏梓轩重重点头,上次未及询问。 第58章 一日不调侃难以度日 苏晓晓心头掠过另一名男子的身影,嘴角微抿,纤手轻抚苏梓轩的头顶:“待娘亲觅得差事后,咱们再议此事。娘亲在家时,不可胡乱游走,免得她忧心忡忡。”“嗯。”苏梓轩情绪略显低沉,但转瞬便如小太阳般重展笑颜,仰首笑道:“娘亲如此愚钝,或许长久寻不得职事,那时便能常伴吾等身侧,你说是也不是,宸宸?”苏梓宸薄唇亦勾勒出一抹笑意,“诚哉斯言,娘亲确是愚笨至极。故而吾辈需勤勉赚钱,以养其身。”苏梓轩正欲点头,却不慎“哎哟!”一声,与人相撞,因力弱体小,一屁股坐于地上。“小友,可有碍乎……”苏悦儿正欲电联年司曜,欲请其接送,却被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辞,改派助手前来。挂断之际,不意与此人相撞。细观之下,乃两名稚童,她遂俯身欲援之。“宸宸,轩轩!”此时,远处传来一女子呼唤之声。“娘亲,吾等在此。”苏梓宸将苏梓轩自地拉起,携手向苏晓晓处奔去。此二童竟是孪生兄弟。生得真是标致。好生面善,颇似……对了,酷肖傅家铭!方才与莫怡安谈及她与傅越泽那对双胞胎义子相貌相似,旋即于廊中遇见另一对,难道世间与傅越泽面貌相近的孩童已多如繁星?苏悦儿难掩好奇,循着双生子离去的方向望去,这一望,却令她怔立当场。“孩儿们,吾等在外用膳,外间多有恶徒,尔等岂能不知?万一遭人拐带,娘亲该是如何心痛?”苏晓晓仅离席付账片时,回头却不见儿踪,心惊胆战,幸而见二子安然无恙,方舒一口气,训斥道。“娘亲……”苏梓轩见娘亲忧虑,吐舌卖萌,踮脚亲吻自家娘亲,讨饶道:“抱歉,下次再也不敢了。”苏梓宸却撇嘴道:“娘亲,勿来食火锅,汝偏不听,轩轩食后便腹泻,又能怨谁?”苏晓晓无言以对。此子太过犀利,总能令她哑口无言!索性一手牵一,径直前行:“总而言之,无论何事,尔等皆需禀报于我,因我是尔等之母,须知尔等行踪,可明白?”儿啊,天地虽大,娘亲为尊,切记于心!“怡安,你那义子之母唤何名?”苏悦儿面色苍白,缓步回至厢房,轻声问莫怡安。“苏若熙。”莫怡安抬首答道。“怎的,你终是对我的友人感兴趣了?”“非也,并无兴趣。”苏悦儿摇头,稍作犹豫,又问:“你可有她的画像?我想一睹其容。”“既无兴趣,又何需其像?”莫怡安嗔怪一眼,摇头道:“她甚厌拍照,故我亦无其影像,但我可言,她极美,胜过我所见所有女子。”千人千面,于莫怡安而言,苏若熙之美无人能及。初见苏若熙时,她美丽而惶恐无助,怀抱病儿,独坐医院长凳,泪如雨下。莫怡安不由自主地想要助她、慰藉她。自然,她也确实如此行之,最终收获了意外的友情与两位聪慧可爱的义子。莫怡安认为,这是她一生中最明智之举!苏晓晓,苏若熙。莫名地,苏悦儿知晓,二者实为一人。她来了,终于归来。“你怎的,身体不适?”莫怡安见苏悦儿归来自是不同,关切询问。“非也。”苏悦儿浅笑,她的笑容温婉又惹人怜惜,低声道:“只是偶遇旧识,一位曾极为亲近,一生难忘之人。”“孩儿们,适才有人来电,言我中奖,奖品乃一套宅邸。”苏晓晓挂断电话,神色微愣。苏梓宸正与苏梓轩搭建积木,数日闲暇,已筑起一座高耸华美的城堡,此刻正为城堡前的园林添置河流湖泊与绿林。闻言,苏梓宸头也不抬,道:“娘,汝已非幼童,此等谎言亦信?”苏晓晓无语。她也不相信!但来电者正是数日前的售楼小姐!彼时双方互换了联系方式,对方乃正规大型房产企业,怎会走上诈骗之路?一家大企业,欺我这无财无势的失业者,有何意义?“非也,吾儿年幼,思想何须如此偏激?”苏晓晓坐于子前,缓缓道出电话内容:“忆否,前几日于财富中心,引领我们看房的那位售楼小姐?她说其房产公司正值周年庆典,特设大奖,我们所看之宅恰为此奖,因录入了我们的信息入客户群,故而抽中。”“吾儿,以你聪颖之资,可觉此事乃骗局?彼房产公司乃十数年之老店,虽前两年似有波折,传言被某集团收购,但信誉犹存。”苏晓晓身为A城土着,对此房产公司略有所闻,近年虽不比昔年名声显赫,但昔日却是声名远播。苏梓宸这才停下手中活计,沉思片刻,抬头,颇为苦恼道:“许是娘亲过于单纯,易受骗吧。”一日不调侃娘亲,难以度日!苏晓晓恨不得拍向自家儿郎那俊俏非凡的脑袋! 第59章 正是擅长之计 次日晨光初照,苏晓晓一手牵一个稚子,自售楼大堂悠然而出,手中轻摇的钥匙昭示着她的得意:“瞧瞧,为娘所言非虚,那大公司岂会欺我?走,娘亲领你们去瞧瞧咱们的新居所!”这等天降横财的滋味,确是妙不可言!纵使数日前尚且求之不得的宅邸,今日竟无偿相赠,但念及房产商促销赠屋亦属常事,苏晓晓心中并无不妥之感。自幼家境优渥,金钱于她而言,从未成为挂碍,及至年长,此等观念更是根深蒂固,难以撼动。昔日苏氏集团庆典,豪宅名车馈赠之事,何曾稀罕?苏晓晓虽自幼至今,路上所拾不过区区五钱,被视为无偏财之运,此等好运降临的概率微乎其微,然微小并非全无。故而确认中奖后,她一时愕然,旋即欣然接受。既已得屋,工作焉能遥远?这几日,苏晓晓自觉福星高照,好运连连。“叮咚叮咚!”入门之际,她如歌般欢呼,“孩儿们,猜猜娘亲今日有何喜事?”未待二子回应,她已急不可耐地道:“娘亲觅得差事啦!”扑上前,左右各抱一子,脸颊轻啄,“娘亲是不是很了不起?”“娘亲真棒!”苏梓轩拍手欢叫。“是什么工作呢?”苏梓宸问。“翻译哦。”苏晓晓眨眼,嘴角上扬,笑容如向阳之花绽放。这几日,她的幸运日,诸事顺遂。原以为宅邸无望,谁料转瞬之间,新房从天而降;宅既得,工作之忧接踵而至,却更为传奇——面试之公司未选中她,转身出门,却于该公司门前偶遇旧识。那是该公司的客户,也是她曾兼职做法文翻译的公司负责人,一面之缘,对方一眼认出苏晓晓。主动提及公司总部由B城迁至A城,急需人手,诚邀苏晓晓加盟,薪酬丰厚,待遇优渥,如此良机,何其难得!恰似瞎猫撞上死耗子,好运不期而至!法文翻译,正是苏晓晓之所长!虽那段法兰西之行,如今回想仍如梦魇,但她对翻译的热情未曾减退。是啊,为何未曾想过专职翻译?机遇难逢,苏晓晓当下便与该公司敲定,下周即入职。“孩儿们,娘亲是不是很厉害?”喜悦满溢,苏晓晓向子炫耀,浑然忘却自家儿乃毒舌派传人。“是啊,娘亲真厉害。”苏梓轩一脸纯真答道。至于苏梓宸……他淡淡扫了母亲一眼,挣脱怀抱,留下一言:“仅通英文、法文两门外语,怎不自卑至极?娘亲究竟乐在何处?”天才儿童苏梓宸,至少掌握十门外语,其余因年幼未能触及。苏梓轩亦在语言上颇有天赋,不愧兄长。于是……苏晓晓被自家孩儿嫌弃至极,直入太平洋……苏晓晓:“……”悲愤交加,一时难以与之畅谈!“我去备餐!”苏晓晓转身,决定另寻话题。“娘亲,干娘也在A城吧?何时去探望她?我想干娘了。”苏梓轩忽问。苏晓晓身形一顿,心间掠过一抹隐忍的痛楚与迟疑,终转身道:“过些时日,待娘亲工作稳定,咱们便去探望干娘,共进晚餐如何?”尚未想好如何面对,苏晓晓欲将抵A之事稍后再告莫静怡。闻其婚期在订婚宴后三月,颇感时光匆匆。届时,一切尘埃落定,莫静怡或许能释怀过往?她不愿欺瞒好友,却不知如何启齿。对友隐瞒,内心煎熬。几度冲动,欲借手机坦白,念及后果,终默默作罢。她深知,一旦真相揭开,无论方式如何,她将无法得到谅解,她与莫静怡,恐难回往昔。新公司位于城心,交通最为繁忙之地。苏晓晓早起,于日常装扮与酒店古板套装间犹豫不决。终,虑及双重身份之不便,她选择了后者。非是自恋,实乃前车之鉴,教训深刻!此乃职场,非比招摇,低调为宜!尽管苏晓晓朴素至极的装束令新同事初见时惊讶不已,仿佛难以置信世间竟有人如此打扮,但不久,众人便接纳了她,无论男女。无论男女同事,皆视苏晓晓为勤勉楷模,纷纷将事务交付于她。上班首日,苏晓晓便忙得不可开交。公司规模宏大,集对外翻译、书籍杂志文件翻译于一身,精通各国语言者众多。对外翻译多由外聘专家担任,公司有需时,电话召唤,直接派遣。此类人员,通常仪表堂堂,工作轻松且薪酬丰厚。原拟安排苏晓晓至法语对外翻译部的总经理出差在外,而法语组组长见苏晓晓衣着朴素,貌不出众,二话不说,将其调至书籍翻译部,从事“体力活”…… 第60章 职业生涯正式开启 苏晓晓姑娘,傅家铭少爷已候多时相较于口译,苏晓晓过去数载更偏重于文书翻译,且无需外出,毕竟需聘请外语人才的企业多为庞然大物,小公司难涉海外业务,外出偶遇故人怎堪?苏晓晓归心似箭,只愿家乡静谧度日,最不愿便是故人相逢,组长此番安排恰合其意,苏晓晓欣然领命,开启了她的职业生涯。加之宅邸修缮,设计、选材、监工诸事繁杂,苏晓晓忙得分身乏术,连轴转之态,恨不得有分身之术。一日,苏晓晓完成译稿,揉搓因久劳而酸痛的肩胛,步入茶水间欲取水解渴。“闻今日公司揽得巨单,合作对象竟是傅氏财团,可有此事?”茶水间内,几位女子围聚,议论纷纷。苏晓晓甫入,便闻此言,乍闻“傅氏”,心下一怔,旋即自若,至饮水机旁取水。“确有其事,总经理数日前便透露此讯,我还道是戏言,傅氏啊!天哪,哪怕分毫业务予我司,亦足以令业绩翻数番。今朝合同已签,未见总经理那般喜形于色,啧啧。”言者乃总经理秘书陆小姐,出自她口,事已成定局。“不仅如此,近来我司亦与年氏集团接洽,签约在即,傅氏、年氏,当今京城两大财阀皆与我翻译社结盟,思及日后薪酬、年终奖,幸福来得如此突兀……”不仅傅氏,更有……年氏集团?翩翩少年对少女微笑之景忽现脑海,苏晓晓愕然回首,只见陆小姐双手紧握,激动不已。“嘿,悄悄告诉你们,年氏集团总裁年司曜俊逸非凡,一次偶遇于年氏商谈,啧啧,年轻、英俊、富有……”“啊,我也极迷恋他!”“我亦然!可迷恋何用,人家早已婚配,唉,三年前那场世纪婚礼,连续三日在报端网络沸沸扬扬,彼时我心碎一地。”“同感,食不甘味!”“呵,你们太过夸张。若你们见过傅氏集团总裁,必不如此言。”“为何?”“傅氏集团总裁傅家铭,真乃绝世佳公子!此人你们未曾目睹,报章杂志不敢刊其照、传其闻,然其人实则倾倒众生,听我道来……”苏晓晓手持水杯,渐行渐远,后续之语,已难入耳。然此言于心湖激起千层浪,无人知晓!傅家铭!年司曜!未料新公司、新生活未满一月,便与此二人结下不解之缘。合作?幸而未被编入口译组。苏晓晓抚胸,庆幸清晨选衣之明智!“晓晓,你怎了,面色苍白。”同事李云遥见苏晓晓自茶水间归,面色不佳,关切询问。李云遥体态丰腴,自幼受人冷眼,见苏晓晓孤高清冷,视为同道,二人迅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苏晓晓摇头,忆及茶水间所闻,心有余悸:“无碍,只闻公司与傅氏、年氏签约,心中欢喜。”欢喜何来!实则郁结难舒,欲泣!处处难逃旧人影,时刻笼罩于其阴霾之下,实令人烦闷。“哦。”李云遥反应平平,随手拆糖入口,含糊道:“合作而已,与我等何干?”诚然,与文书翻译无关!苏晓晓展颜笑道:“正是,与我们无干。”外事皆口译俊男美女之事,她们这些文书翻译,薪资微薄,何须多虑?苏晓晓心宽,复归座。公司事务繁重,时而如厕亦需疾行,苏晓晓尚有大量文件待译,明日即需交付,今日若不勤勉,恐又加班。难怪初见,总经理便将其纳入麾下,苏晓晓自觉误入歧途!“晓晓,周末公司活动,你参与否?”见苏晓晓埋首文件,李云遥趋前问。“活动?”苏晓晓抬头,扶了扶眼镜:“何活动?”“此。”李云遥扬起A4纸,数行黑字跃然纸上,“为庆贺公司与傅氏签约,特组织全体员工海滨度假。”谈及游玩,李云遥兴致勃勃,比出剪刀手:“两日游哦!”“出手阔绰?”苏晓晓意兴阑珊:“可惜,我大约无法前往。”击碎李云遥美好憧憬。李云遥圆眼瞪大:“怎会不行?”她还盘算着与苏晓晓共室而眠!“家中装修,周末难以抽身。”苏晓晓解释,又眨眼笑道:“即便周末无事,也要在家伴吾儿,吾儿帅气聪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与其共乐,胜过海滨之行。”不错,苏晓晓实为丧心病狂的晒娃狂魔!“儿子?!”李云遥诧异。“不错,且是两位!”苏晓晓挺胸,自豪言道。李云遥:“……” 第61章 尊严与底线 苏晓晓自上而下,由头至脚,细细打量一番,心中暗自将苏晓晓方才之言减去几分信服。母亲姿色平平,其子焉能貌比潘安?诚然,世间慈母皆以为自家孩儿最为俊俏……李云遥糖果既尽,便默默咬了咬笔杆,转身归位,沉心于案牍之间。苏若熙同志实乃不靠谱之人,即便胖者亦有尊严与底线,她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装修间隙,苏晓晓乐此不疲之事便是携二子游逛店铺,挑选窗帘、沙发、卧榻、餐桌乃至各式手工艺品,凡家中所需,无一遗漏。周末,众人皆赴海滨游玩,苏晓晓则牵着苏梓宸与苏梓轩两位小公子前往新房,查看装修进度,继而转战商场。念及月余后乔迁新居,虽无需急于购置,但浏览一番亦足以令人心悦。女子肩上担子一旦卸下,购物之欲便如江河奔腾,无人能挡。未料,正当兴之所至,苏晓晓忽接公司来电。电话中言辞急切,称急需法语翻译,而公司全员,乃至总经理及其萨摩耶犬,均已度假海滨,无法即刻返回。经理恳求苏晓晓务必以最快速度赶至龙泽商务会所,下午两点,与法国集团之商谈即将开启。苏晓晓挂断电话,观时已近午。原计划赏毕五楼寝具,便携子共进午餐,然事有轻重缓急,经理电话中语气焦灼,再三强调客户之重要,不可迟到。苏晓晓只得于路旁餐馆草草用膳,餐毕送子归家,更衣后匆匆启程。龙泽会所,商贾聚会之地,诸多企业洽谈多选于此。苏晓晓早有所闻,彼时身为娇贵千金,商界风云与她相隔万里,即便偶尔听父亲苏浩川与年司曜提及,亦是过耳即忘。然此地出入皆为商界精英,苏晓晓甫至会所门前,欲入内,却被侍者阻拦。“这位娘子,请出示您的会员卡。”俊朗侍者礼貌言道,眼神中虽隐含轻蔑,却未逃过苏晓晓之眼。“这……我是翻译,客户正在内中会议,可否通融,容我先行入内?”苏晓晓心急如焚,途中遭遇车祸拥堵,此刻已逼近两点,迟到后果不堪设想。经理电话中的郑重其事,让她深知饭碗堪忧!侍者审视苏晓晓,断然拒绝:“娘子,每日皆有众多女子以此为由,欲强行入内,实属无能为力。还请出示会员卡,或请内中人士迎接。”今日午后,侍者记忆犹新,会所已为空,唯有一位客人——傅氏集团总裁及其随从,以及法国谈判对手,皆已入内。眼前女子,衣着朴素,貌不出众,怎可能与方才那些显赫人物有关联?苏晓晓闻言,急得汗珠直冒,却不知侍者初见她时,便已认定她是妄图邂逅总裁之辈。他人偶遇总裁,尚且精心装扮,力求完美,而她,似乎故意彰显其貌不扬,衣饰简陋,白白糟蹋了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侍者态度坚决,苏晓晓无奈之下,只得致电经理,说明困境。经理亦是焦急,言将联络客户,命苏晓晓静候,随即挂断。五分钟后,仍未有回音,苏晓晓望向腕表,不死心地走向侍者:“劳烦通融,我已迟到。”“抱歉娘子,今日会所接待之客至关重要,经理特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侍者话音未落,只见一位西装革履之士自会所而出。侍者连忙躬身行礼:“林先生,您好。”苏晓晓正焦虑万分,见侍者态度骤变,定睛一看,愕然。此人,苏晓晓亦曾谋面,虽仅一面,印象颇深,难以忘怀。正是助理一号,傅家铭因B城寻译未果,将其召回A城的特别助理之一。若非那次,苏晓晓亦不知自己口译能力竟如此出色,因而被傅家铭“特邀”至法国,而后……不堪回首之过往!苏晓晓指着他:“你……”惊诧之中,言语哽塞。“苏娘子。”助理一号对苏晓晓微笑,平日里的严肃因这一笑而柔和许多,连侍者亦察觉,他对苏晓晓的礼遇几近谄媚。“傅先生已在内久候,娘子请随我来。”助理随后说道。苏晓晓心潮澎湃,五味杂陈,一时迈不动步。傅家铭在内等候她?他知晓她的到来?法国之时,他不是说,只要满意,便会……放过她?“苏娘子?”助理恭敬立于一侧,候她前行。良久,苏晓晓缓缓举步,每一步皆似负千钧。入职未满半月,傅家铭如何得知?他与公司签约,恰在她入职之后。难道……不,不可能,傅家铭不会为她做到这等地步。绝无可能! 第62章 子嗣之父的真相 苏晓晓不愿让思绪沉浸于无尽的揣测之中,她宁可一切仅是偶然,纯粹的巧合罢了。随侍一旁的侍从小哥引领前行,苏晓晓步其后尘,内心深处对重逢傅家铭的抗拒如潮水般涌来,几乎令她驻足门外。然而,现实不容逃避。苏晓晓虽心生退意,却深知不可行。面对困难若一味逃避,未来的路又该如何继续?工作便是职责,无论何等艰巨,皆需完成。她的步伐缓慢,侍从体贴地随之调整节奏,但会所的空间终究有限,转瞬之间,苏晓晓已立于门扉之前。“苏姑娘,请进。”侍从一号恭敬地拉开门扇,低头示意道。门开刹那,室内景象尽收眼底,苏晓晓首先进入眼帘的是那位端坐沙发之上,俊美非凡,宛如天神的男子。傅家铭见苏晓晓到来,深邃的眸光微敛,神秘莫测,引人遐想。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凯文先生,对方对未戴眼镜的苏晓晓印象深刻,却对眼前这身过时黑衣、鼻梁上架着眼镜的女子感到陌生,愣怔片刻后,方露出惊异的笑颜。“哦,美丽的翻译小姐,你怎将自己装扮得如此?真是辜负了上天赐予的容颜……”这位热情奔放的法国人起身欲以拥抱迎接苏晓晓。苏晓晓尚未回过神,已被傅家铭拉至身后。傅家铭语调低沉,缓缓言道:“凯文,你过于热情,而我国的女子,向来含蓄保守。”此言既似警告,又似玩笑,以法语轻轻吐出。凯文耸肩摊手,对苏晓晓报以遗憾的微笑。这场所谓的商务会谈,倒更像是两位老友的相聚。二人全程以法语交谈,论及各国政经形势,苏晓晓作为翻译,却如同壁花般默默无闻。不,说她是壁花,实则是高估。今日这番装束,即便是壁花,也难以胜任。二人的交谈专注而热烈,似乎全然忘却了苏晓晓的存在。其实无需翻译,傅家铭与凯文私交甚笃,苏晓晓立于一旁,欲离不能,唯有硬着头皮旁听。约莫两时辰后,谈话终于告一段落。凯文先生满意地先行离去,屋内仅剩苏晓晓与傅家铭。“傅先生,此处似已无需我留,那……我先告辞。”独处的时光太过煎熬,苏晓晓转身欲去。“稍待。”二字出口,是傅家铭与苏晓晓相处多时首次正式的言语。他面容冷峻,薄唇轻启:“阅毕此文件再行离开吧。”文件?苏晓晓疑惑地望向桌上的物件,又瞥了一眼傅家铭。傅家铭嘴角微扬,那双惯常锐利的眼中,此刻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秘密。苏晓晓心弦突绷,莫名的恐惧如阴影般笼罩。那文件仿佛藏匿着无形的妖魔。“这……”苏晓晓转向傅家铭,欲言又止。傅家铭却笑而不语,视苏晓晓如困兽犹斗,早已洞察其心,缓缓言道:“不错,我曾许你自由。然而……我未曾言明,若你主动寻我,我是否接纳。”苏晓晓愕然,目光从傅家铭身上移至桌面的文件。傅家铭又问:“怎么,害怕了吗?”耳畔傅家铭的轻笑声让苏晓晓面如死灰。她深知傅家铭言出必有因,行事必有凭。即便有所预感,翻开文件的瞬间,苏晓晓仍心神巨震,心跳戛然而止。DNA检测报告?苏梓宸、苏梓轩、傅家铭,匹配度高达99.99%,结论——父子?!这,这不可能!绝无可能!苏晓晓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傅家铭。他怎会有此?怎么可能?!苏晓晓忆起多年前那场混乱之夜,自始至终未见真容的男子,怎会是傅家铭?不,绝非如此!傅家铭似能洞悉苏晓晓所有的惊慌与恐惧,轻哼一声:“不信?”他修长的手指握住苏晓晓紧攥文件、颤抖不已的冰冷手掌,漫不经心地把玩。“白纸黑字,由不得你不信。”他道。苏晓晓全身僵硬,面色瞬间苍白。呆呆地望着他,泪水无声滑落,恐惧与即将失去的恐慌淹没了所有感知。那即将失去生命中最珍贵之物的恐惧,让她难以承受。儿子们也是傅家铭的?为何如此?怎么可能?她宁愿儿子们的世界只有她一位母亲,永远不知父亲是谁。她是如此自私,只想将儿子占为己有,如此,他们便是她的,只属于她!然而傅家铭……与傅家铭争夺抚养权,她毫无胜算。苏晓晓脑中一片空白,泪如泉涌,连自己何时落泪亦未察觉。傅家铭见状,微眯双眼,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心中恼怒,紧握苏晓晓的手。“疼……”苏晓晓轻呼。还知疼痛?傅家铭轻哼,不再戏弄,言道:“抚养权之事,无需我多言,与我相争,你毫无胜算。”“他们是傅家的骨血,我傅家铭的儿子,怎能流落他乡?”傅家铭凝视苏晓晓,又道。“不,不是这样的。”苏晓晓摇头,“他们不是你的儿子。”她不愿相信。“此疑问,现代科技自会给你答案。苏晓晓,勿再考验我的耐性。”傅家铭轻轻一拽,将苏晓晓拉至面前:“你应知晓,我的耐性有限。” 第63章 今宵赴吾阁,可愿? 茶水室与净手所,自古便是那闺阁秘语纷飞之处。步入其中,不愁无趣谈供耳,却忧自身成谈资。未及踏入净手所,门外窃语声声入耳,皆关乎苏晓晓,她静立片刻,终不愿扰人雅兴,轻移莲步,复归案牍旁。适才,她自总经理厢房而出,心中自省近日作为,莫非疏懒为人所窥?工作有无闪失?除却今日稍纵思绪于浮生,其余时光皆无可挑剔,心始稍宽。岂料,推门而入,总经理笑容可掬,宛若慈佛。随即言及日后职责,仅需专注傅氏事务,其余业务概无需挂怀,薪酬则增两倍之多。他人闻此佳音,自当欢欣鼓舞,然于苏晓晓而言,唯有烦躁缠心。总经理一番勉励,苏晓晓便退出厢房,未料消息如风,瞬息间,传遍四座。“哎,你已被傅氏钦点?”李云遥体丰而灵活,滑至苏晓晓身旁,其疑惑颇深。苏晓晓对此话题意兴阑珊,抿唇不语,以眼神诉无奈。“罢了,你现下心绪不佳,改日再说。”李云遥心细如发,知她为子抚养权烦忧,投以同情之眸,旋即如风归位。因白日稍有分神,故而苏晓晓下班时已晚数刻。抬目四望,唯余寥寥数人挑灯夜战,众人皆散。简整案头,苏晓晓步出楼宇,惊见豪车展于门外,清晨之驾,仆人已候。仆人见其立于石阶,恭敬行礼。苏晓晓愕然,心下一紧,不祥之感油然而生!此番何意?!一介职场微尘,竟享豪车接送之荣?教人如何心安工作?心弦紧绷,四顾无人注意,仅几人目光被车牵引。趁此时机,何不速退?手势示意仆人退避,苏晓晓佯装无事,侧身疾行,几近奔跑,直向公交站而去。“傅家铭,可否令你之仆退去?”归至府邸,傅家铭已至,沙发之上,财经杂志在手,二子相伴,一绕膝畔,一持平板,遥坐。三人闻声齐视,三张相似之容,同款表情,令苏晓晓心惊肉跳。昔日为何断定二子非傅家铭骨血?悔不当初!“娘亲!”苏梓轩飞奔而来,拥入怀中。“哎,吾儿。”苏晓晓搂而吻之,复至苏梓宸面前,“宸儿,娘归矣。”不顾其意,苏晓晓轻吻,苏梓宸憋屈半日,此刻泪光闪烁。“勿哭,娘在此。”苏晓晓如常,二子揽入怀,柔抚其发背,忘却寻傅家铭理论之志。傅家铭遭冷遇,面沉如水。管家伯心思细腻,即时领会,上前道:“小少爷,琴课时辰已至,请随我至琴室。”外界插手,苏晓晓方抬首,傅家铭凤目含威,令其全身一凛。“去吧。”苏晓晓记起傅家铭言及二子学课。一日未见,变故骤至,虽不舍,终放手。“待会娘陪你们筑城哦。”苏晓晓低语,轻声道于二子耳畔。“娘亲勿食言!”苏梓轩眸光一亮,筑城乃其最爱,平日苏梓宸相陪,苏晓晓未曾参与。苏梓宸抿唇,倔强一瞥旁坐无波傅家铭,侧首:“娘,我们先行一步。”二子既去,傅家铭启唇。“适才,汝唤我何?”傅家铭语带寒意,嘴角微扬,“嗯?”苏晓晓气势为之一挫。她望向傅家铭,抿唇艰难启齿:“那,那铭……”气势难挡,言未尽而止!“家铭。”她鼓勇一呼。傅家铭面色稍霁,招手。苏晓晓近身,被其拉坐于旁,臂膀环腰,唇落而深。良久,苏晓晓喘息,首埋其胸,傅家铭之技,令人神魂颠倒。“对孩子不可过分溺爱,男儿需独立坚韧。”傅家铭低沉之声在耳畔响起,手轻抚其背,苏晓晓渐回理智。她默然抬首,“吾并未……”“他们太过依恋于你,非善。”傅家铭淡淡打断。 第64章 苏晓晓乃吾之妹妹 苏晓晓周身一震,与稚子相濡以沫五载光景,她已将深情镌刻骨髓,如此深情,亦不可承受乎?苏晓晓容颜仓皇,傅家铭见此情景,眉峰微蹙。“非阻汝伴其左右,乃愿尔关怀之情,换一法门,使之离汝羽翼,独自行走世间,历练成长,此言何如?”傅家铭言辞间似作阐释。古云慈母多败儿,苏晓晓闻此,默然片刻,终缓缓首肯。“日后可否撤销车夫接送,吾自能往返于衙门。”久之,于傅家铭怀中,苏晓晓嗫嚅言道。傅家铭闻言,并无异样之色,淡然道:“吾之车夫或吾亲自相送,选其一可矣。”晨间,苏晓晓急于衙门之途于转弯处匆匆下车,傅家铭已明其意,难道他如此不堪?午后特使车夫候于其官署门外,乃对其急于划清界限之惩。苏晓晓面色苦楚,宁可车夫相送,不愿其亲为之!“勿复如斯。”苏晓晓伏于傅家铭胸前,皓腕搭其肩,苦恼言道:“吾仅一小吏,日日受接送之礼,人皆如何看待?”“若介意他人之语,何不家居静待吾归?”居家静候,亦佳,傅家铭淡言。“不可!”苏晓晓疾言。不事政务,日日居此?恐将窒息疯狂矣。傅家铭眉宇一锁:“不愿居此?”见傅家铭面有不悦,苏晓晓面色亦转黯。本言车夫接送之事,何以涉及是否为官?傅家铭视她若金丝雀,欲囚笼中,折翼难飞,全不顾其感受。然也,他何须顾忌?她之把柄握其手中,如同命脉,自然当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尚谈何条件?愚哉,痴矣。“悉听尊便。”心中愤懑与悲哀交织,苏晓晓面僵,自傅家铭怀中起立,低声道:“一日劳碌,身乏体惫,吾先沐浴去。”言毕,迈向主卧。温柔怀抱顿失,傅家铭闻其言,面色凝重,余下公事推至明晨,今日准时归家,未料迎面却是苏晓晓之冷漠。她意欲何为?不悦乎?无声之抗?水声潺潺,龙头开启,清流倾泻。何时方能逃离此生活?或许不久,傅家铭将对其失趣?苏晓晓木然思量,由温热之水洗净身躯。俄顷,响声轻启,苏晓晓蓦然回首,只见傅家铭立于门扉,面色沉沉,目光锁她。其目睹她赤裸之躯,眸中闪过炽烈之光。“汝……”苏晓晓瞬时以手护胸,虽与傅家铭亲昵至同衾共枕多次,然于人前袒露,仍旧不适。却见傅家铭解衣,褪去外袍,仅着亵衣向她行来。水珠滚落,湿透衣衫,紧贴其壮硕胸膛与六块腹肌,他未发一语,在苏晓晓圆睁的双目中,环抱其腰,将她重重按于背后的冰冷壁上。“唔……”苏晓晓痛呼方出,多余之声皆被傅家铭压下的唇所堵。上次于法兰西,傅家铭欲于浴室行事。然彼时她酒醉泪流,终未能如愿,此次……傅家铭速除衣衫,侵入苏晓晓之瞬,后者仅能发出似痛之低吟。傅家铭实乃过分,随时随地均可春风一度!苏晓晓咬牙,虽欲尖叫、呻吟、哭泣,然最后一丝理智令她强自压抑,不可发出那般声响,不可。她不愿如他之旁女子,为悦傅家铭而不惜廉耻。及至一切终了,已过两时辰有余。自浴室至床笫,傅家铭再度展现其精力旺盛,令苏晓晓筋疲力尽。“若不欲车夫接送,吾便不遣。”恍惚间,傅家铭手搭其腰,轻抚柔嫩肌肤,嗓音微哑,尚带情欲未消之言:“但不得再乘公共交通,明日至库房择一车,自行驱车前往。”苏晓晓闻言,混沌之脑似被唤醒,骤睁双眸,惊喜问道:“当真?”见其终非木然之容,傅家铭勾唇一笑,俯首吻其唇,“当真。”唇齿交缠间,傅家铭含糊言道。苏晓晓虽已疲惫不堪,意识模糊,然这两字重要讯息,她仍听得真切:“那……”未及续言,紧拥傅家铭,苏晓晓始觉:“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我的朋友,但现在才发现,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她紧紧地抱住他,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力量,仿佛时间都停止了。自身思虑太过单纯!近九时,苏晓晓方揉腰蹒跚起身。傅家铭事毕即起,外出,身为“劳作者”,何以毫无倦态?反倒是精神焕发,令床榻上虚弱喘息的苏晓晓艳羡不已。无可否认,此事确能身心愉悦。尤以傅家铭技巧高超,与其欢好,几近极致享受。然而!无论何种享受,过于持久亦使人疲于应对,最终唯有呜咽悲泣。望向被泪水浸湿的半边枕头,苏晓晓侧首,羞愧难当!孩儿早已用膳,剧烈运动之后,苏晓晓腹中饥饿难耐。至厅堂,傅家铭已用餐毕,赴书斋理政,苏晓晓惊叹其精力,他竟不知疲倦?... 第65章 念诺筑梦 “娘亲,汝曾言要同我们共筑梦之堡。”膳毕,苏晓晓的手被苏梓轩轻摇,促其践约。纵心向软榻,苏晓晓依旧伴儿嬉戏一时辰,及至为他们盥洗安置,已疲态尽显,几不能睁眼而眠,更不知傅家铭何时归室。次晨,见门前车水马龙,皆是名驹,苏晓晓惊诧之余,欲问是否尚可反悔,另寻公交?她如狐潜行,将宝驹匿于距府邸半里之商厦地库,步出如窃,复行半里方至府衙。驱车果真迅于挤乘公交。以常时出府,至府衙时尚有半个时辰方至卯时。傅家铭近乎日日造访别院,若非老管家告以此乃其诸多寓所之一,且平素罕至,苏晓晓几疑此乃其常居之所。然其至时不定。或于暮时,共进晚膳;或至夜深,人静更阑,苏晓晓已入梦乡,时而以吻唤醒,共赴巫山云雨,时而不惊扰,及至翌日晨起,方知君归。事功一面,顺畅简易。偶得傅氏集团之译文,先办即呈即可。而口译之事,半月不过三遭,皆非傅家铭亲至,多为其侍从与法兰西商贾洽谈,事后辑稿即可离去。虽上司言其只需料理傅氏事宜,然薪俸数倍于人,安逸过度恐惹人嫉。故而,苏晓晓亦常接他译,以免暇思旁骛,此状甚佳。有些事,不思则能掩忧,睁眼闭眼,生活皆需继续。抑郁之疾,弗愿重犯,今已为二子之母,故不愿多虑。如此便好,傅家铭花前月下,未闻其衷情何人,待其言厌,吾之自由将至。虽日煎月熬,有子相随,亦非不堪承受。---雕梁画栋之内,窗明几净,女子高跟鞋声于大理石地回响,节奏轻快。“苏小姐。”总裁千金驾临,秘书小姐战战兢兢,恭迎之。苏悦儿含笑颔首,“总裁可在?”人前,她总温婉有礼,笑容可掬,博得众誉。“总裁尚在会议,稍后方归。”人皆知其总裁宠妻无度,家财万贯而无半点绯闻,更为辅佐不善商道之总裁夫人理政,身兼数职,常于深夜熬至破晓,只为令夫人无忧于豪门之中。此事令集团内无论单身与否之女子皆羡之。“哦。”苏悦儿点头,“吾于此待之,会毕请再通传。”苏悦儿步入总裁室内。其实,她来自此处。年司曜不喜其频繁探访,她亦不愿被视为缠人。婚初,父康健,年司曜仅需管理自家事务,除非必要应酬,归家尚早。近两载,父病卧榻,难离半步,年司曜愈忙,归家稀少,上次相见,已在半月之前,其寿辰之时。思君心切,电话常由其侍从接听,无奈之下,只得主动来访。一周之后,乃莫怡安之订婚宴,欲使年司曜拨冗相陪。苏悦儿至年司曜案前,其人有洁癖,案面一尘不染。中央置一黄封文件夹,苏悦儿好奇取之,翻阅,厚重。定是某项合作协议,兴趣索然,置之。目光移至书架,欲取书消磨时光。“啪嗒”,不慎失手,文件夹落地。苏悦儿怔愣片刻,急转身拾之。年司曜不喜其干预公务,若见此状,必怒。然,文件夹未扣严,适才置于案中,必是年司曜甫阅,此刻散落一地,内物尽显。竟是……多幅照片。苏悦儿凝视照片中笑颜如花之女,一手各牵一童,容貌酷似,神情各异,惊愕当场。良久,逐一拾起,眼前皆是苏晓晓、苏晓晓与二子之合影,更有诸多苏晓晓独照,穿插其间。视角观之,皆为偷拍。苏悦儿心潮澎湃,为何……为何此等物事会现于年司曜案上?苏晓晓?何故!面色苍白,手颤不已,抽出余下文件及照片。苏悦儿瞠目,此次,照片中现另一男子……傅越泽?他怀抱一子,苏晓晓伴随其侧,手牵另一。难道,那二子真是苏晓晓与傅越泽之血脉?六年前,苏晓晓有孕在身,言孩儿之父非傅越泽,皆是谎言? 第66章 深邃暗芒 “家主,苏晓晓姑娘正在内室恭候。”门外,侍书女子轻声通报。苏晓晓身躯一颤,急急将手中的画卷、文书尽数归置。“汝在做何?”低沉之声夹杂着苏晓晓难以抗拒的清冷韵味。苏晓晓抬首,伪装着从容,向傅家铭展现温婉浅笑:“君多日未归,妾身思念难耐,故而来此探望。”然傅家铭恍若未闻,目光径直锁定了她怀中之物。苏晓晓强忍心慌,将卷轴递至傅家铭面前,巧笑倩兮:“适才不慎落地,内中装载何物?颇显沉重。”傅家铭凝视她片刻,方接过卷轴,随手置于案几,“无妨,不过与其他商家合作文案罢了。”言罢,臂膀轻环苏晓晓肩头,“走吧,用膳去。中食亦或西餐可好?”语毕,他冷峻之声随行而发。“西餐。”苏晓晓仰面而笑,眸中掠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深邃暗芒。至周六,傅越泽外出,苏熙得以闲暇,携二子出游。傅越泽兑现承诺,这些时日,孩子们课程密集,游玩时光寥寥,较之苏熙更为辛劳,她观之心疼。财富中心那处宅邸,停工旬月有余,苏熙复又督工,现今装修已至中途,先行查探,料理诸般琐事,后又约设计师共商,一切主材皆由装潢商代购。究其根本,乃因傅越泽严密监视,苏熙实不愿其知晓自己私下继续布置旧居之事。一旦被傅越泽得知,恐怕会大发雷霆。居于傅越泽的别墅,苏熙始终难以心安,亦无法久安。她渴望一个家,独属于她与孩儿们的避风港。与设计师议毕,苏熙引苏梓宸、苏梓轩共进午膳,并邀设计师同席。宴客不可失礼,加之对方襄助装修,茶室侧畔便是高档法式餐馆,在此际,苏熙亦不惜银钱。即便此餐或将耗去她半月薪酬。菜肴既点,苏熙将手袋置于座上。“需去洗手间否?”苏熙问向苏梓宸、苏梓轩,二子皆摇头以对。她歉意一笑,对坐于对面的设计师言道:“劳烦照看他们片刻,我去趟洗手间。”语落,她起身步入盥洗室。“宸宸,吾等已有居所,娘亲为何仍修缮宅院?”苏熙离去后,苏梓轩疑惑问道。苏梓宸抿唇,摇摇头,答曰:“此处非吾等之家,此处方是。”“哦。”苏梓轩懵懂点头,他实则喜爱当前住所,宽敞华美,新玩具琳琅满目,虽学业繁重,玩耍时日减半,然学识日增,且有父亲相伴,他最为依恋。在他心中,父亲仅次于母亲与宸宸。他渴望永远与父母、宸宸厮守。设计师侧坐苏梓轩身旁,听其谈论房产,不由挑眉。他业已多年,阅客无数,却鲜见如此绝色一家。以往每次商讨方案、验房,苏熙总伴二子左右,设计师幼子仅三岁,正值溺爱之时,常逗弄二子,彼此熟络。他询之:“尔等现居何处?”“锦都。”苏梓轩诚实以告,不假思索。设计师颇感讶异,那是闻名遐迩的富贵之地。彼处房价高昂,一套小宅动辄千万乃至上亿,身为资深设计师,他至今尚未有资格为该地居民设计宅第,曾欲入内窥探,亦遭严谨守卫拒于门外。“尔等……与娘亲同居于此?”设计师不解,既有豪宅,何必另购房产装修?非也,苏熙首日便告知他,此宅乃彩票所赐,彼时他还赞叹她的幸运。“然也,更有吾等父君,此乃父君之宅。”父亲至关重要,不可遗漏,苏梓轩昂首而言。“越泽,凝视何物?”另一端,傅越泽与南宫静于包厢宴毕,行至门外,傅越泽忽止步,南宫静循其视线望去,愕然:“那二人……苏经理之孪生子乎?”他们与一名男子靠窗而坐,看似亲近,其中一童紧依其身,手舞足蹈,言笑晏晏。“他们亦至安城?”南宫静低语。她难忘于滨城之时,傅越泽撇下她,带走苏熙,她引那二童至总统套房门前,苏熙颈上吻痕难以遮掩。不足一时辰,她便被傅越泽遣送离境。那女子……对傅越泽意义非凡。她从未见过总统套房内,他失控狂躁的模样。未几,苏熙自廊道而出,疾步至三人跟前,加入对话。“越泽,那位男子……莫非是孩儿之父?”南宫静知此可能性渺茫,但苏熙一现,傅越泽所有注意力显然转移至她身上,面容冷若寒冰,无人能窥其心。嫉妒与惶恐难掩,南宫静谨慎推测道。傅越泽眸光微敛,冷冽瞥视,声音毫无温度:“断无可能。”“走吧。”语毕,他面色阴沉,再度审视窗边四人,而后率先迈向门外。因装修事宜,苏熙与设计师相谈甚欢。二童亦各抒己见,竟无人察觉傅越泽之来去。午后,与南宫静之父共打高尔夫,晚膳后,傅越泽告辞而去。 第67章 此处行事,颇富意趣 “家铭!”南宫静送至门扉,轻轻牵住傅家铭的手,不欲其离去。“嗯?”傅家铭抬目,温柔回望。“莫走。”南宫静浅笑嫣然,言语间尽显大方,又忽觉自己过于热切,脸颊染上红晕,却仍鼓起勇气续道:“今宵可愿至寒舍小坐?”言罢,她双手环上傅家铭的腰侧,头颅轻倚在他胸膛,姿态亲昵。门外,南宫静之父见此情景,不禁失笑:“女子大矣,难留也。”边摇头边笑,步入前院。“好。”傅家铭沉默片刻,轻抚她发顶,低语应允。夜已深,苏晓晓梦中被一双臂膀温柔揽住纤腰。“嗯……”意识朦胧间,唇瓣被占,她费力睁眼,只见黑暗中男子面容模糊,“……你归来了?”她喃喃询问,随即又阖上眼帘,依偎进傅家铭怀中,寻得安适之位,沉沉睡去。傅家铭见她慵懒之态,嘴角微扬,复又在她唇上留下一吻,调整了她在他怀中的位置,阖上那惯常锐利的眸子。“召我何事?”南宫静坐至苏悦儿对面,秀眉微挑:“吾等似乎未至相熟。”南宫静出身名门,自是不屑与苏悦儿这等私生女为伍。尽管苏家目前仅有苏悦儿一位千金,将承袭苏氏集团,但在她们眼中,依旧难以赢得尊重。更何况,苏氏集团现状堪忧,而苏悦儿犹若懵懂,公司之事全权交付他人,自己浑然不知。“确实算不得熟络。”苏悦儿淡笑而言。“然而,手中这份资料,你必定兴趣浓厚。”苏悦儿将面前文件推至南宫静面前。“何物?”南宫静蹙眉,目光疑惑。苏悦儿笑容温婉,却隐含冷意:“苏晓晓,哦不,现唤苏若熙,此人,你应也识得吧?”闻及苏晓晓,南宫静神色一凛,凤眼微眯:“你识她?”“呵。”苏悦儿轻笑,“岂有不识之理,她乃我姐,同父异母之姐。”南宫静一怔,未料苏晓晓与苏家尚有此般纠葛,其身份显然不凡。南宫静了然。世人皆知苏悦儿乃苏浩川外室所生,及笄后方被接入苏府,彼时苏家公认可的唯一千金,乃是正妻之女。南宫静长于海外,近来因傅家铭归国方返,对诸多内情并不熟知,只闻那位大千金手段狠厉,欲除苏悦儿,甚至私生活不检,故被苏家逐出。传言纷纭,真真假假。时代变迁,何事至于逐出家门?只怕是碍了何人之路,苏家不愿再认此女罢了。南宫静对苏家琐事并不热衷,初闻仅当笑谈。未曾想,那位被逐者竟是苏晓晓。南宫静神情淡定,于人前总能驾驭情绪。她望向桌上资料袋,再次问道:“此中何物?”“观之便知。”苏悦儿站起,笑靥如花,看似柔弱需人呵护,实则绝美非凡。“定会让你惊讶。”言毕,苏悦儿离去,只留南宫静与桌上资料袋相对。显然,资料与苏晓晓相关。苏晓晓被逐,苏悦儿取而代之,继承庞大产业。若说苏晓晓与苏悦儿情深,无人信服。南宫静冷静果敢,未加犹豫,伸手拆开资料袋。照片与文档,令她面色苍白。阅毕最后字句,南宫静愤而将之撒向地面,瞬间,满地狼藉。两个孩子……她深知,傅家铭年少权重,俊逸非凡,女子趋之若鹜,试图夺走他专属于她的爱。然,这些无妨,因傅家铭非她所能驾驭,而这正是她心动之由。她自信,静待时光流转,终有一日他会察觉她的适配,重返她身畔,共度余生。却不曾想,她与傅家铭间最大的障碍,在六年前,她尚未遇见他时,已悄然降世。苏晓晓!这一切,傅家铭是否早已知情?是以待她不同?南宫静眸中闪过嫉妒之色,旋即恢复平静。两分钟后,一切如未发生,地上的照片纸张仿佛寻常散落。南宫静优雅地一一拾起,细心整理,平整后收入袋中,完好如初。完成后,她取出手机,拨打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她笑颜如花,语气温婉柔和。“家铭,可好?”“思念你。”“今宵共膳如何?上回之皇家酒店,那鳗鱼甚是美味。”“好,那我先挂,待会儿见。”挂断电话,爱意尚存眼底,微笑逐渐敛去,重归宁静。与傅氏集团合作后,苏晓晓知晓终将赴傅氏一行。手中合同条款补充完善之文件,须递至傅氏法律部门。此事本应由总秘处理,然今日秘书繁忙,重任便落到了接手傅氏事务看似清闲的她身上…… 第68章 母亲与父亲,唯择其一 敢问姑娘,贵府法务部门何在?于大堂之中,苏晓晓轻声向接待的女子询之。 法务阁位于二十三层之上,姑娘可乘梯而至。前台女子微笑如春花绽放,温婉答道。 多谢姑娘指引。 举步不远,即可见电梯巍然而立。苏晓晓轻按按钮,静候其间。 傅家铭之傅氏集团,实乃商界翘楚,此三十八层高楼,囊括各部,尽归傅氏名下。 未几,电梯降至,声清脆,门扉缓缓开启。 其内五人,其中一位,昨晚尚与苏晓晓同榻而眠,令她一夜不得安宁。 呜呼。 苏晓晓忙敛首低眉,意图隐匿自身。 然缩颈藏身,岂能避人耳目? 实在是太过幼稚。 怎得在此?他凤眸微转,瞥向苏晓晓,几步便至其前,顿足。言辞间流露熟稔之意,身后随从闻言,皆投以注目。只闻其道:吾稍后即返,汝可至吾书房相候。 言毕,不顾苏晓晓之错愕,傅家铭率众人离去。 真乃出门不利,所忌者偏逢。苏晓晓心中默祈勿与傅家铭相遇,未曾料想,未及登楼,已遭邂逅。傅氏集团如此庞大,机缘巧合,是否应该彩券一试?或可有幸博得头彩,名中便有苏晓晓一名。 往法务阁呈递文书,仅需片刻,但傅家铭命她在书房守候,此事颇为棘手! 苏晓晓不愿久候,却又不得不遵。 傅家铭手段繁多,近来苏晓晓深有体会,稍有违逆,结局总归凄凉。 助理诸人皆不在侧,唯有总裁秘书守于门外。 敢问姑娘有何要事?秘书见苏晓晓缓步而来,面容中满是懊恼与悔意,宛如慷慨就义般沉重前行,早早便留意于她,却许久方行至距门三尺之地。 秘书终是耐不住,先开口询问。 总裁命我在其书房等候。苏晓晓答话,至于可信与否... 若换位思考,彼乃眼前这妆容精致、身着香奈儿新款的秘书,她亦是不信! 秘书微怔,不动声色地审视苏晓晓全身,旋即展颜笑道:总裁现下不在,敢问姑娘可否改日再来? 能成为傅家铭秘书者,必有过人之处。虽不信苏晓晓之言,其回应却是滴水不漏,使人无可挑剔。 苏晓晓亦想离去,只怕一旦转身,归途便是风雨欲来! 垂首四顾,指了指一侧,对秘书言道:我可在此处坐等乎?这...秘书迟疑。寻总裁者众多,秘书岂可随意放人,否则总裁恐将日日忙于应付女子矣。 虽言... 这些女子或多或少与总裁有些瓜葛。 然总裁此人,些许红粉,又有何妨? 但观眼前之人... 容颜隐于厚重墨镜之后,实难分辨。其衣着粗鄙,不堪入目。 依总裁之品味,此等女子置于眼前,恐怕只会被拒之门外,以免污其双目。 姑娘,今日总裁繁忙异常,归期颇晚,恐... 秘书思忖再三,只觉苏晓晓自不量力且言语不实,劝其离去,乃是救其免受屈辱,以免总裁归来,连带受罚。 总裁虽不苛责,然一记冷眼,足以摄人心魄! 秘书心有余悸。 苏晓晓无奈望向秘书,轻叹一声:我便在此候之。 语毕,转身向沙发行去。 哎,姑娘...秘书欲阻,苏晓晓回首言道:信我,他确实嘱我在此等候。 直至苏晓晓落座,秘书强压不悦,然苏晓晓之言终究略有成效。 罢了,罢了。 任她等候,待总裁归时,自会知晓扰其公务者,结局几何。 总裁可在内?悦耳之声响起,其人面庞如画,波浪长发添了几分妩媚,身着世界顶级定制夏装,双腿修长笔直,惹人遐想。 作为傅家铭之秘书,此人不可不识。 南宫小姐,总裁外出,约十分钟后返回。相比苏晓晓,秘书此次热情许多,言之凿凿。 南宫静点头示意,转瞬目光忽定于一处。秘书随之望去,只见苏晓晓匿于沙发一隅,手持文书细读。其位置隐秘,一株茂盛绿植遮挡,难怪南宫静初入未见其踪。 那女子言,总裁令她在此候之。提起苏晓晓,秘书亦是无奈,微笑对南宫静道:吾已告知总裁无暇相见,但她仍执意不离。 秘书解释之际,面对总裁未婚妻,早已习惯维护总裁形象,将其他女子描绘为单恋总裁而不被其所动。 事实上... 心照不宣,莫言于口。 她说,是总裁命她在此等候?南宫静凝视苏晓晓半晌,似无意问起。 秘书本不信,故坦诚答之。确是如此,她适才如实言之。并无诧异,毕竟自家男子身旁,无论何等女子,即便如坐沙发之女子般无害,亦会引起比较与好奇之心... 第69章 纤姿倩影 那秘书小姐见南宫静目光再度投向那位清雅的女子,犹豫片刻,笑容可掬地提议道:“南宫小姐,不如您在总裁办公室稍候片刻?”“不,不必了。”南宫静婉拒,微笑摇头,“忽而记起稍后尚有要务在身,不便久候。”“嗯,还请不必告知总裁我来访之事,我……自会亲口相告。”语罢,南宫静步伐娴雅地转身离席。秘书小姐眼神中掠过一丝明悟,依旧笑颜以对,目送着南宫静那曼妙而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每一步似乎都踏在华光之中,透着难以言喻的韵致。在这位为总裁效力三载的秘书心中,总裁选南宫静为未婚妻,并非偶然造成。名门之女,匹配得宜,性情温婉大方,遇事沉稳且知书识礼,在众多世家小姐中实属难得,加之容颜出众,总裁又岂有不选之理?秘书小姐常自觉容貌不俗,而总裁英俊且富有,哪个女子不心生向往?初调至此职时,她的心也曾悸动,妄想过不合实际的幻想。然而,南宫静的出现,让秘书小姐那蠢蠢欲动的心逐渐平复。这些年,她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初的明智。若想成为总裁的一时玩伴,机会确实俯拾皆是。她明白,在总裁眼中,自己并非不具吸引力。但那之后呢?总裁身边不留情缘,前任秘书便是因逾越了工作界限,离职后便如石沉大海,无迹可寻。而她这些年来,愈发得到总裁的信任,大事小情皆委以重任,薪酬倍增,更已觅得良缘,每日幸福无忧。在秘书小姐眼中,如总裁这般男子,如同毒药,女子应避之千里,一沾即刻全身溃烂。为那些接踵而至的痴情女子默哀一瞬,秘书小姐不经意间望向角落的苏晓晓,只见她已从文件堆中抬首,凝视着电梯的方向。秘书再看电梯,南宫静早已离去,空无一人。心中涌上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或许这位不起眼的女子所言非虚?总裁真邀她在办公室等候?但这念头旋即被她按下。开玩笑!对自己的判断素来自信满满,观那位小姐的举止言谈,断不会有此可能。秘书小姐随即埋首于工作中。然而,总裁的归来,迅速打了她的脸。望向紧闭的总裁室大门,秘书小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她难道真的没看错?总裁不仅未将她驱逐,还亲自迎接她入门,仿佛不满地瞥了自己一眼?心凉如水,她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喂,傅家铭!”月余的相处,苏晓晓喊出傅家铭全名,已毫无顾忌!“你过分了,这里是办公室!”苏晓晓手忙脚乱地避开傅家铭那肆意在她身上游走的大手。这人一进门便急不可耐地将她揽入怀中,毫不顾忌时间地点!她的威力怎敌傅家铭?这女子,竟未通知他一声便闯入公司,若非恰好撞见,她是否就打算悄然离去?是否已不再将他放在眼里?傅家铭将苏晓晓拉至自己的办公椅上跨坐于他膝上,环抱住苏晓晓的腰肢,眯眼望向苏晓晓被他解开的衣领,微微敞开的胸口。他的大手蓦然探出,隔着布料覆盖其上,“此处,似是更为丰满了。”喂!苏晓晓瞬间脸颊绯红。“休得乱来!”苏晓晓用力推开傅家铭的手,高声抗议。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天知道,她正穿着套装!上身为衬衫搭配外套,下身是裙装!拜托!傅家铭竟让她如此跨坐,就算她的裙子再保守,此刻也被扯至腰际,两条白皙长腿袒露无遗,实在……太不像话!“快让我下来!”苏晓晓推着傅家铭的胸膛,奋力试图找点借力,好从傅家铭身上跨下。傅家铭被她弄得眸色加深,勾手将挣扎的苏晓晓拥紧,“莫闹!”低沉的呵斥透着几分紧绷。到底是谁在闹?!苏晓晓几乎要被傅家铭的无赖气晕。傅家铭望着苏晓晓的脸,皱眉,“什么都要往脸上堆,难看极了。”说罢,一把摘下苏晓晓的眼镜。“喂!傅家铭,你别弄乱我的头发,待会儿重新绑起来太麻烦了……”苏晓晓颇有先见之明地抗议,只可惜傅家铭的手早已绕至她的脑后,头上的束缚一松,及腰长发如墨般垂散开来。“你!”苏晓晓怒目圆睁。傅家铭却满意地点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如此方才适宜。”“明知我不喜你如此装扮。”他又添了一句,略带嫌弃。所以,错都在她?苏晓晓哑然。但她不至于愚蠢到与傅家铭讲理。“放我下来,这是办公室,成何体统?”苏晓晓欲挣脱。却被傅家铭紧搂,他贴近苏晓晓的耳畔,灼热气息喷洒,惹得她一阵敏感的战栗。“你不觉……”傅家铭轻柔诱哄道:“在此行事,别有一番趣味?”苏晓晓左躲右闪,猛然全身僵硬。什么?!在这里?有趣个鬼!傅家铭这随时都能失控的色魔!“我……不!”只是,落入傅家铭手中,苏晓晓何时逃脱成功过?话语未毕,唇已被封!“唔唔……”傅家铭,你好狠!不要!不在这里,羞煞人也!“啧,还说不要,真是。”下方的阻碍被轻易拨开,那人拉链一解,欺身而入!苏晓晓恨极!“混……蛋!唔……”此类事,确实易使人失去理智,不论男女…… 第70章 安逸日常 诚然,世人皆言男子多情且冲动,随时可化身为狂澜,这一点在傅家铭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苏晓晓渐入佳境,头脑混沌间倚在傅家铭胸膛,任凭他主导一切。正当忘乎所以之际,一串恼人的铃声蓦地惊破了这份旖旎。苏晓晓猛然一惊,霎时清醒。“唔……”低沉的轻吟,傅家铭额间渗出细汗,“你勒得我紧。”他全然不顾那铃音,一番狂风骤雨后,低吟一声,在苏晓晓的柔软之处释放了自我。“电,电话……”苏晓晓喘息未定,仍旧不忘提醒傅家铭。傅家铭伸手拾起桌上的电话,瞥见来电显示,目光掠过怀中无力依偎的苏晓晓,眉宇微不可察地蹙起。接听键轻轻滑过。“铭,你终于接电话了,还以为你听不见。”电话彼端传来女子带些娇嗔的抱怨。因离傅家铭的手近,苏晓晓清晰听见,身躯瞬间僵硬。她分辨得出,那是傅家铭的未婚妻,南宫静。傅家铭感知到苏晓晓的僵直,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背脊,似是安慰。“有何事?”傅家铭语调清冷,丝毫不见方才激昂的痕迹。“今夜你有空吗?”南宫静问道:“我原想去你办公室,又恐你不至。数日未见,想约你共进晚餐。”傅家铭的手微微一顿,拥紧欲挣脱逃离的苏晓晓,淡淡道:“今夜无暇,改在明夜。”言罢,不顾南宫静的反应,径直挂断,将手机抛于桌上。“乖一些,勿要乱动!”傅家铭轻拍苏晓晓的臀部,眯眼警告:“若你想再来一回,我亦不反对。”南宫静坐于咖啡馆,凝视已被挂断的电话,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她翻阅通讯录,找到一组鲜少联络的号码,拨通。“喂,是静怡吗?我是南宫静。”“周末可有空闲?许久未见,一同逛街可好?”苏晓晓无法确认,在傅家铭办公室前所见的背影是否南宫静。当时她正专注于手中的翻译,直至抬眸,只见那位女子步入电梯,仅一瞬,未能辨清。无论那人是否南宫静,等待傅家铭之时,苏晓晓心中便涌起深深的愧疚。岂料傅家铭进门不久,便在办公室内行了那事!混乱了她的心智。直至南宫静来电,他们仍在……云雨之中。苏晓晓感到无比羞赧,那份罪恶感令她几近抬不起头。餐后归家,车内,傅家铭不悦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自那通电话后,她变得不对劲,沉默不语,对他一脸冷色,就连他想搂她的腰,她竟避之不及!呵,女人!傅家铭将几乎贴上车门、远离自己的苏晓晓拉至身旁。苏晓晓却只是摇头,依旧默然。她无言以对,说要离开他?他们不能继续?她会窒息,会崩溃,感到羞辱?不,他们都清楚,这不可能。即便她提出,只会惹来傅家铭的怒火。他每日归家,今日下午在办公室便迫不及待,显然对她仍有兴致,绝不会此刻放手。这女子有时真能让圣人都为之疯狂。傅家铭冷眼望着苏晓晓,她目光低垂,拒绝与他对视。是因为那个电话?出于嫉妒?女子一旦得到男人的宠爱,便变得愚蠢无知,看不清现实。她们总渴望更多,想要拥有全部。可问题在于,即便有人给予,她们承受得起吗?“记住你的身份。”苏晓晓如此,傅家铭极为不耐。他从不擅长哄骗女子,也不屑于此。人应自知本分,特别是作为他的女人,更是如此。争风吃醋,不过是无聊妇人的琐碎之举。他面色阴沉,冷声道:“莫与南宫静相比,你有何资格?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事物,将来,她是我的妻,而你,是我孩儿的母亲,我会保你一世安乐。”这是傅家铭所能给予苏晓晓的最大承诺,也是他首次对女子许下承诺。言毕,松开苏晓晓的手,不再多言。“去金苑,南宫静所居之处。”将苏晓晓送至别墅门前,车尚未阖,傅家铭的话语已飘入她耳。苏晓晓胸口竟被刺痛穿透。最终,她苍白着脸,目送傅家铭的车远去,消失在转弯处。“娘亲,为何这才回来?”即便有儿子的笑颜相对,苏晓晓的心也因傅家铭的话而如寒冰,难以回暖。“爹爹呢?”苏梓轩望向苏晓晓身后的空门,又问。“爹爹有事,或许今晚不归。”苏晓晓强笑道。不过月余,儿子便习惯了父亲每日在家的日子,往后呢?他有了新的兴趣所在,每日与别的女子约会,乃至……婚嫁。与南宫静组建家庭,名正言顺地回归那处,其余地方,不过是偶尔涉足,或早已厌倦,不再踏足。他们会育有子女,幸福万众瞩目,而她的儿子则被称为私生子,永居暗影之下。她亲身经历过这种痛苦,无论是对他们未来的孩子,还是对她的梓轩!当初她对苏悦儿满是怨恨,痛恨其母引诱父亲,破坏家庭,恨她夺走了父爱。苏悦儿初次面对她时,低姿态讨好,日后的谨小慎微…… 第71章 逢故友 然则苏悦儿何罪之有?非也,本无过错,皆因世事纷扰,使苏晓晓视其为谬误矣!苏晓晓心如遭电击,震颤不已。不,不。往昔种种,岂能忘却?她必不容自己与孩儿沦入绝境。彼人,彼事,绝无妥协之理,万万不可。昔时她太过消沉,逆来顺受,期盼傅家铭兴味索然而主动放手,然此念谬矣。彼放手之日,何时尚远?即便放手,又岂能轻易放过吾儿?断乎不可。他不会。那是她的骨血,亦是他的。正如他言,傅家铭之子,怎可流落天涯?故而,当他厌倦之后,或将母子拆散,令她永不得见儿面!不可,绝无可能!一步错,步步错,及至儿长大成人,真相毕露,悔之晚矣。他们会怨恨于她,恨她令他们背负私生之名,定然如此!幸而此时补救未晚,行则必行!离此地,离傅家铭。夜幕垂降,苏晓晓拥二子入榻,坐于床畔,为他们细心掖被。“吾儿,娘与尔等商议一事,可好?”苏晓晓柔声细语。榻上,苏梓轩睁着明亮的双眼,望向母亲。苏梓宸亦凝眸视之,眼神静谧深邃,使人难测其心中所思。仅五岁,已显现出这般沉稳,苏晓晓心痛难当,愿他成长稍缓,再缓些。苏梓轩虽不及其弟聪慧,然她从不忧心。与傅家铭相处愈久,苏梓宸日益肖似其父,日复一日,寡言少语,神色渐趋冷傲,成长之速,令人咋舌。然而,能否稍缓成长之步伐?吾儿年幼,应无忧无虑,茁壮成长,如松柏挺立,坚韧强健。根基固,则立足稳。“吾儿,若娘亲需远渡重洋,海外定居,尔等可愿随娘同行?”强压心中忧虑,苏晓晓对苏梓宸、苏梓轩言道。此乃苏晓晓归别墅至今,思虑良久,逃离傅家铭之最佳计策。苏梓轩闻言,双眸骤亮:“出国耶?好耶好耶!娘,我与宸尚未出过国……”言罢,激动难掩,欲伸手出被,却被早有预备的苏梓宸按住,只好委屈地望向兄长,随即兴奋地在被内蠕动。“海外?”苏梓宸眉峰微蹙,“独我等,或携他人?”苏梓宸言简意赅,苏晓晓早已习惯,正因其向来主见分明,故行事之前,必先与其沟通。“唯有我等三人。”苏晓晓答道。“父亲不去么?”苏梓轩语声低沉,疑惑问道:“娘,实则若出游海外,可携父亲同往,我尚未与父亲共游……”“非游玩耳。”苏晓晓不欺童真,即便如此大事,亦不隐瞒,纵使以游玩相称,或更为他们所接受。“非游玩,又是何事?定居?”言及最后二字,苏梓宸目光亦为之大振,注视着苏晓晓。终是孩童,即便天资聪颖,仍是稚子。苏晓晓点头:“正是,定居。”复又确认道:“唯我三人,无父相伴,尔等愿否随娘同往?”苏梓宸、苏梓轩相互对视。“可是娘……”苏梓轩满心不舍父亲。为何不能一家团聚?如今每日,他觉幸福满满,恍如梦境。曾几何时,夜夜梦中与宸寻父,将其领回家中,母亲喜极而泣,父亲携吾辈游乐场,乘云霄飞车,接送学塾。父虽尚未践行此事,然他与宸并无过高之求,他曾私语于宸,每日有父伴餐,便已满足,心甚欢悦。“无须犹豫。”苏晓晓决绝打断,作出此等决定,亦是无奈之举。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重返A城,留于B城便好,不,即使仍在B城,傅家铭亦必得知子真相,争夺吾儿。她早应直接远赴异域。或许如此,今日诸多波折,皆可避免。苏晓晓深知,得而复失,何其艰难,何其痛心,尤其是对孩子而言,但……“汝可留伴父,或随娘远行,二者择一。”苏晓晓狠心言之。初次对儿等言重,苏梓轩望着她,半晌无语,忽而“哇”地哭出声。他自被中跳出,扑进苏晓晓怀中,小手紧搂母亲,泣道:“娘,莫弃我,我与宸皆听娘言,娘,我与宸皆乖矣……”苏梓宸眼圈亦红,自被中爬出,温顺依偎苏晓晓另一侧,一手拥母,一手搂着痛哭的苏梓轩。“娘,勿弃吾等,无论何方,吾等皆随之。”苏梓宸低声道,泪已滚落。惧母不纳,二小人儿在苏晓晓怀中哀嚎。苏晓晓亦泣不成声,她未料会使儿伤心,然此行必经,谁能不痛?长痛不如短痛,较之虚妄之念,莫若断其幻想为佳。实则她无法设想,无儿在侧,何以为生?失去他们,人生何益?提出令儿选父还是选母之时,无人知晓她心中之惧,之恐。她惧,惧儿不选她…… 第72章 她竟未主动联络于他 “此事需守口如瓶,万不可让你父亲知晓。”三人心绪相连,共泣片刻后,苏晓晓褪下鞋履,左右各拥一子入怀。儿泪涟涟,即便在她温暖的怀抱中,仍时有抽搐。 “为何……如此?”苏子轩面色苍白,眼若红兔,询问间满是困惑。 “傻矣,若其得知,吾等何以远行?”苏子宸答毕,又仰首对苏晓晓言:“母亲安心,孩儿必紧守子轩,不让其动摇。” “吾岂会!”深受轻视感,苏子轩噘嘴抗议,虽内心难舍父亲,母亲却是重中之重。 “母亲,孩儿定不向父亲言及此事,请务必信我。”恐母亲信了苏子宸之语,苏子轩连忙保证。 “嗯。”苏晓晓拥二子入怀,轻吻二人泪痕斑驳的双眸,“尔等均为娘亲最优秀的孩儿,娘亲心系尔等。” 故此,切勿令尔等承受讪笑,沦为人口中之私生子也。 莫怡安少有地与南宫静相约逛街。 虽同处A城,南宫静的交际圈与莫怡安大相径庭,且交往间,南宫静虽和蔼可亲,却总有道不明的距离感,故而,欲寻放松之时,莫怡安更偏爱与其他友伴同行。 “怡安,观此领带夹如何?”南宫静手持金色领夹示于莫怡安,询之。 “尚佳。”莫怡安答。女子逛街,衣饰自不可少,然走走停停间,二人默契地步入男装店,相对一笑,心照不宣。 “虽家铭似不在意此类物什,然女子打扮心上之人,乃本分亦为荣光,君以为然否?”购得心仪的领带与领带夹,嘱店员包好后,南宫静笑道。 “确然,见他穿上我为其挑选之衣裳,吾心甚悦。”莫怡安感同身受。 疲倦之余,所购物品皆置于车中,二人至咖啡馆享受午后时光。 “怡安,闻昔日汝亦于B城任职?”交谈片刻,南宫静问之。 “是也,吾于B城工作两载。”莫怡安颔首,又轻叹,直言不讳:“实则不堪回首之岁月。” “何出此言?” “吾与静宇不久将订婚,其旧情事,汝与傅先生应知一二。吾恋其多年,彼却独钟另一女子。”因南宫静早有所闻,莫怡安直言无碍,“彼时心力交瘁,绝望之下欲换个天地。然情之一字,君应懂。故当静宇招手言A城酒店需吾,吾又匆匆归矣。” 或许是氛围使然,或因一日相处察觉南宫静为人诚善,更或是临近婚期心中忧愁繁多,急需倾诉,莫怡安吐露了许多心声。 “其心必仍念彼女,然六载寻找,终无所获,方选吾为伴。”莫怡安言罢,神色落寞,嘴角却勉强勾勒笑意:“日后,他必识吾之好,无论如何,现今他与我相伴,待我亦温柔。” 言及此,她亦感莫名其妙,怎会与南宫静谈及这些?此类言语,昔日在B城,思念贺静宇甚切时,她才会熄灯后卧于苏晓晓榻旁,与其倾诉。 须知,南宫静此人,能令你觉得她可信赖托付,实在可怕。 “罢了,勿谈此事,另寻话题可好?”在南宫静发话之前,莫怡安决定结束此话题。与南宫静并未至交,言此何益?莫怡安略有悔意。 南宫静笑而不介:“吾家那位,自订婚后,身边女子无数,吾岂非该痛哭流涕?他又何时将吾放在心上?” 南宫静摊手,续言:“吾辈女子当自爱,所求之物需自取,若自身不尽力,何以怨他人夺汝所爱?故,吾等当为此目标奋斗,令其目中唯吾等一人,君以为然否?” “然。”理应如此,莫怡安点头。 “既不愿谈此,换个话题可好?”南宫静体谅道:“B城豪御酒店那位苏姓女经理,有两位可爱双胞胎子,汝可识得?” 苏熙? “吾识之。”双胞胎还是她干儿子!谈及苏晓晓,莫怡安话语滔滔不绝:“吾在B城之挚友。” “真乃缘分!其双子聪慧貌美,印象深刻。”南宫静喜形于色:“提及家铭在B城时多蒙她照顾,前日吾于商场门前遇见她,但与家铭午餐之约将至,匆忙离去,未及问候。汝与其交厚,何不邀其共餐?吾做东,她于B城辛苦照料家铭,吾应……” “且慢!”莫怡安打断南宫静,后者疑惑相望,她问:“在我城商场遇见?她应仍在B城,确信未认错人?” “是。”南宫静点头,见莫怡安目光深邃,莫非苏晓晓已至A城之事尚未知晓? “吾确定无误,即是我们今日所逛之商场门前所遇。” 若莫怡安未知……调查显示,苏晓晓与其交情匪浅。莫怡安曾助其颇多,两人情谊深厚,傅越泽之事,苏晓晓或未告知莫怡安,毕竟仅月余新事。但隐瞒已至A城之事于莫怡安?此不合情理…… 第73章 心悦君兮 「这……稍待片刻,我须去趟妆阁。」未等南宫静反应,莫怡安闻此言,心下一惊,速语而言,言罢,执案上玉简,即刻往绣楼行去。五息之后,莫怡安复至南宫静前,重坐而对。「共膳之事,容后再议。吾与静宇之订婚宴近在咫尺,彼时自是繁忙。宴毕之后,吾辈再寻吉日相聚如何?」莫怡安询之。「善哉,悉听尊便。」南宫静答得爽利,又添言:「彼时二位大喜之日,苏晓晓亦必至乎?反正终将相遇,吾可亲邀之,此更为诚挚也。」「然也,其必不缺席。」忆及适才苏晓晓于简中言其身在京城且已二月有余,莫怡安不禁咬牙。行踪既露,申时末,苏晓晓携二子赴馆,以膳慰怒火中人,赔笑致歉。「怡安勿恼,怒易催人老,纹增额角。汝将订婚,勿为此琐事烦心,实非所值。」苏晓晓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欲令彼展颜,然成效微矣!「姨娘勿怒,宸儿与轩儿最心悦于汝!」啾啾一吻!苏梓轩迅捷精准,于莫怡安面庞轻印一吻。「姨娘,吾母性愚,尔岂不知?何需计较?」苏梓宸坐于彼侧,无奈言之。此言一出,莫怡安终是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呵,儿郎技高一筹!」被言愚钝而不恼,苏晓晓眸光一闪,道于子。「够了!」莫怡安瞪苏晓晓,欲复先前冷怒之态,然眸中笑意难掩:「休以为此事可轻揭过!」莫怡安冷哼,手扼苏晓晓臂,后者「哎哟」呼痛:「君子动口不动手,怡安,汝之雅量安在?柔情何存?归来……痛矣痛矣!」求助二子,二者皆不睬。哎,孤立无援矣!「汝女流,区区力道便呼痛?伪装无益!」苏晓晓戏多,信誉已丧。「至京二月,易职亦不告,二月之久,苏晓晓,汝心安在?视我为何?」莫怡安言罢,眼眶湿润,几欲泪下。「哎,勿如此……」见其真伤,苏晓晓敛去嬉笑。若非欲于莫怡安成婚、婚姻固若金汤后再负荆请罪,何尝不愿早日相告。至于现下……既已谋远行,离国后必将久断国内音信。傅家铭权势滔天,恐一丝线索即引追捕。赌不得!即便今日莫怡安未电之,苏晓晓亦将约其近日相聚。毕竟,其定于莫怡安订婚夜离国,盖因彼夜傅家铭必至,为逃亡最佳时机……「吾之过,罚吾可好?」苏晓晓挺胸,正色道:「随汝处罚!」「不过……唔,吾携二子至,可否略施宽恕……」苏晓晓无耻眨眼卖萌。莫怡安:「……」若拍此刻苏晓晓,示其旧时崇拜者,形象尽毁,无可修复矣!「既至,下周之订婚宴,汝不得缺席,知否?」莫怡安哼声,威胁道。既来之,则言之。「此还需汝提点?」苏晓晓模棱两可答之。彼必不赴宴。昔日与傅家铭之事,未尝与莫怡安言。生活自品,岂可将难题转嫁他人?况莫怡安正值订婚之喜。言之,她必竭力相助,或直接至傅家铭前。无疑,莫怡安维护其至极,性情直爽,不容友受半点委屈。她信法理,信正义,然于苏晓晓而言,此皆虚幻无实。她不涉险。输不起。至于贺静宇,陈年旧事,深埋心底。此生或许不复归国。「好吧,佳人将嫁,念吾勇于认错,恕吾一次可否?」苏晓晓绕至莫怡安旁,肩并肩,摇之,「汝宽宏大度,善良好心,对否?」莫怡安笑望,由其摇晃,「罢了罢了,饶汝一次,下不为例!」二子不耐,埋首餐食。闻言,皆仰首,赞其姨娘。「姨娘真好!」苏梓轩颂之。「姨娘,母上尾巴已上天。」苏梓宸揶揄。苏晓晓怒目。儿,此时勿拆台可好?知母求谅之不易乎?苏梓宸续食,不顾其母…… 欢聚一堂,笑声不绝,莫怡安笑靥如花,半晌言:「汝至京城,吾婚尚缺伴娘,汝既来,此职非汝莫属。」 第74章 你若欺瞒,休怪无情 伴娘?苏晓晓一怔,笑容在脸上凝固。“那个……”苏晓晓嗫嚅着,“你觉得我已为两个孩儿之母,充当伴娘是否适宜?” “何来不宜?”莫怡安正色而言:“你尚未婚配,又有何惧?世人皆见新娘携子步入礼堂,你一伴娘,怎不可有子嗣?” “吾之婚事,吾自做主,吾言可行则必可行。”莫怡安态度坚决,笑道:“吾二义子如此俊俏可爱,届时作为义母之花童,定叫旁人艳羡不已。”苏梓轩仰首而笑,苏梓宸则眉头微蹙,默而不语。“只怕那时我不在A城……”苏晓晓面色微僵,犹豫言道。“不在A城?”莫怡安睁大眼睛,以凛冽目光剜视苏晓晓:“不在A城却在此寻职?勿要欺我。即便远至天涯海角,亦须你飞身前来!机票住宿,一切由我承担,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苏晓晓: “……”敌势浩大,我军溃不成军。傅家铭独坐于豪华包厢,独自酌饮。“哪位佳人,竟使傅少爷一人独酌消愁?”贺静宇原与人有约邻室,闻傅家铭在此,心情烦躁,将众人遣散,特持杯而来。一望之下,只见傅家铭前已有数空杯。唯有傅家铭此等海量,至今未醉。傅家铭淡淡瞥他,不语,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容我猜猜。”贺静宇举杯轻触傅家铭正斟之酒,“苏珊?琳达?莫妮卡?……”终抬首:“休打她主意。”于贺静宇前认真宣告。“真是她?”贺静宇笑道。“勿误解,我与她无丝毫瓜葛,尤其他……已为你育二子。”傅家铭凝视他两秒,唇边勾起浅笑,举杯与贺静宇相碰,无需多言,二人一饮而尽。“今日何故……”贺静宇环视满桌空满之杯,问:“如此消愁?”“那女子!”傅家铭对贺静宇无所隐瞒,愤然言:“吾四日未归,她竟未有一通电话、一短信!”彼时不欢而散,记忆犹新。她竟未曾想过示好,求吾宽恕?真乃可恼!被遗忘之感,实不堪受。不仅这几日,自B城至A城,傅家铭察觉,她从未主动联络于他,如何不怒?“只为此事?”贺静宇笑出声,目含深意望向傅家铭。傅家铭不悦皱眉:“她不应妄想非分之物,吾能予她所愿,唯婚姻除外。”“她逼婚?”贺静宇问。“倒也非如此。”傅家铭摇头,忆起四日前车内争执,面色阴沉:“但她之意,恰在于此。”若苏晓晓知傅家铭如此言,定会哑口无言。“女子向心爱男子求婚姻,岂非常理?”贺静宇笑道,眸中闪过一丝寂寥,“不给婚姻,而后便腻时弃之如敝屣?”“吾绝不会!”傅家铭挑眉,情绪微激动。“何以证明?”贺静宇笑问:“汝能保十年后仍恋她如初,兴趣未减,十年后仍不离不弃,即便已娶南宫静,且南宫静再生子女一双?”傅家铭沉默。“至少,我能保障她后半生无忧。”片刻,他道。“休提。”贺静宇笑出声,“十年尚无法承诺,一生更何谈?况且,她所求并非此。”一女子能独力抚二子六年,岂会计较身外之物?会为此折腰?思之,绝无可能。“汝又怎知她之所求?”如此了解她?还寻找她六年?傅家铭面色愈发难看。贺静宇不明其怒因,却不在意。傅家铭在情感上遇困,实属难得,莫看他红颜众多,谈及情爱,智商恐不及格。见他似已深陷,贺静宇以过来人之姿劝诫:“若真对她魂牵梦绕,便主动寻她,善待于她,否则将来必悔。”……与莫怡安长谈至九点半,二子已困倦,苏晓晓方与莫怡安道别。来时未驾车,拒莫怡安相送,召一出租车归。司机闻是城南锦园,不禁多打量苏晓晓与二子,似欲找寻不凡之处。苏晓晓已习惯这等如见富豪的目光,一月有余矣。令苏晓晓未料,傅家铭今夜竟在。坐于沙发,面色极差。“父亲!”数日未见傅家铭,苏梓轩眼前一亮,睡意全无,迈着小短腿奔向傅家铭。苏梓宸手牵苏晓晓,神色冷淡,与其母对视一眼。“那个……汝今日为何至此?”傅家铭目光如刃,苏晓晓不得不问。若沉默,恐遭其目之杀!“怎?我不能来?”傅家铭冷冷问,脸色阴沉,室温似降至冰点。若室中有水,早已结冰。“非也,非此意。”苏晓晓连忙摆手解释。面色如此不佳,是何事不顺心?自那日后,数日无音,她还庆幸,最好至订婚宴前夜都不要再想起她…… 第75章 同行离去 “汝等可是倦矣?速速就寝为宜。”苏晓晓不欲稚子与其父多有交集,乃以目示意,身旁恭立的老管家心领神会,遂欲自傅家铭怀中抱过苏梓轩。“小公子,老朽携尔等盥洗。”管家语气温和。苏梓轩适才见得父亲,正自亲昵不舍。他性情坚韧,惯于置周遭冷意于不顾,独自欣然,然而瞥见母亲眼神,终是默默自父亲怀中挣脱。往后,其生命中唯有母亲,再无父亲之位。他已许下对母亲之诺。握紧管家之手,他依依回望傅家铭一眼,随后与苏梓宸一道离去。傅家铭未曾介怀苏梓宸入门以来未曾呼之为父,盖因其心神俱系于厅中女子!此时怒意难平,恐一言既出,惊吓孩童!自酒肆归已逾一辰光景。此女,吾不予音讯,期其能主动折节俯首,岂料她竟如此!数日间不复联系也就罢了,竟是比他还晚归家?这几日,她皆如此度过?欢乐异常,丝毫不以不得相见为忧?此念令傅家铭怒火更炽。彼实不该听信贺静宇之言,归来寻她!“手机予我。”傅家铭沉声言罢,修长之手悬于空中。“手机?”苏晓晓一怔。“速速。”傅家铭显露出不耐。此际傅家铭切莫招惹,苏晓晓顺从而授之以手机。只见傅家铭接过手机,指尖轻触数下。苏晓晓之手机未设锁屏,于斯事颇疏懒。不过须臾,傅家铭面色愈暗,愈见不悦。终了,他抬首,寒冽目光直指苏晓晓:“吾之号码,不曾储存乎?”“啊?”苏晓晓复又一愣。此问何来?今日之傅家铭太过反常!前几日非警告她需恪守本分?她一贯如斯,其号码亦未储存,绝无主动叨扰,尚非本分?苏晓晓自觉世间再无更守本分之人。“苏晓晓,视人皆为愚乎?”傅家铭声冷如冰,将苏晓晓之手机掷于地。力道之大,以至于以坚固着称之手机立时分为三块,即便勉力拼合,亦难重启。实则他真欲问者,她将他视为何物?彼之号码她亦不存,其于她心中地位,竟不及陌路人?此念令傅家铭无法平静,心海怒涛汹涌。傅家铭自沙发起身,步步逼近苏晓晓。其气势迫人,苏晓晓不得不步步后退,直至背抵柜边,无路可退。傅家铭进逼不止,苏晓晓惊惧莫名。难道傅家铭已察觉端倪?她行事谨慎,怎仍被其识破?她与远在法国之王玺通话、微信皆已删除,方敢将手机交付傅家铭。“尔心所思,究竟为何?”傅家铭双手置苏晓晓两侧,俊颜寒如冰霜,仅距苏晓晓一厘。苏晓晓心中惊惧交加,唯有紧咬牙关,摇头不承,不论傅家铭如何追问!她确请王玺助购美国机票,使傅家铭追踪之时误以为她前往美国,实则于美更换伪造文件,速赴法国巴黎,再驱车至法国小镇。但傅家铭何以得知?她不能承认!“言之。”傅家铭执苏晓晓纤手,紧握于侧,瞬间苏晓晓心如鹿撞。“吾,无也。”苏晓晓连连摇头。“无何?”傅家铭眸光微敛。摇头,复摇头。不可言。“苏晓晓,警告于你,若有所隐瞒……”傅家铭冷厉警告如重锤击心,苏晓晓不堪再闻,不可言,勿再问。苏晓晓忽地环傅家铭颈项,拉低其首,踮足封住傅家铭口!首次主动之举。她之吻生涩笨拙,却对阅尽无数佳丽之傅家铭产生意外之效,令他一时忘言。未及两息,傅家铭反为主动,双臂紧揽苏晓晓细腰,情深缱绻。“汝真是魅惑之妖。”许久,唇分。傅家铭低叹,抱起苏晓晓步入卧房。这几日对他而言乃煎熬,夜夜思之,亟不可待。莫名之争吵,在此夜几乎不息之热烈缠绵中化为乌有。次日,苏晓晓疲惫不起,只好致电公司请假。她尚未辞职,于公司时日尚浅,未涉核心业务。虑及突辞引人疑窦,苏晓晓仍坚持每日上班。至于财富中心之宅,装修已止,托人售之。新宅位置优越,苏晓晓急于出手,售价低廉,已有买家,近日即可完成交易,得全款。傅家铭亦赠卡一张,虽未视之,苏晓晓知其中数目惊人。然自得卡之日,即抛诸抽屉,几近忘却。无论今昔或将来,她不以傅家铭之财为用。午膳后,苏晓晓接到莫怡安来电。莫怡安昨晚喜见苏晓晓,意犹未尽,闻其请假,遂邀苏晓晓同往取照。因订婚事宜,莫怡安休憩半月,日日闲暇。苏晓晓自是不便推拒。若顺利出国,再会之期未可知,相聚时光弥足珍贵。“熙熙观此,静宇笑容甚憨。” 第76章 他倾心之人,竟是她 乎吾未曾欺汝,其容颜是否俊逸非常?观此图,拍摄之时摄影师令吾等涉水,未料及水中石滑,吾不慎跌倒,家铭急来援手,反同陷池中,二人皆成湿羽之鸟,愚笨至极,却亦欢笑连连……莫怡安展图于苏晓晓面前,一面解说往昔趣事,时而挤眉、时而浅笑,幸福甜蜜之感溢于言表。苏晓晓阅图,见二人欢愉,亦不禁笑意盈面。六载春秋,贺家铭愈显成熟,风姿更胜往昔。观此情深意浓,二人情感日笃,似已飞跃千山万水,苏晓晓衷心祝愿,愿此二人生生世世,幸福绵长。怡安……一股冲动涌上心头,欲询莫怡安心中旧事是否释怀,坦诚过往。然,话未出口,却被莫怡安手机铃声打断。莫怡安以手示意,接通电话,声音甜软,笑靥如花,来电者正是贺家铭。苏晓晓驻足,热切之情骤冷,望向莫怡安那含羞带怯之颜,抿唇,默默退至椅中。罢了……对了,至今尚未引你与他相见,他适才下班,将至,共赴晚宴,约莫片刻即至。莫怡安挂断电话,言道。苏晓晓低目:贺家铭将至?除他其谁?莫怡安笑其多此一问,又言:汝乃吾挚友,岂能待至吾订婚之时方识吾另一半面目?苏晓晓默然,此时非相见良机。吾……半晌,苏晓晓起身,取包:吾需去一趟盥洗室。至贺家铭至,苏晓晓仍未归。吾所言之友何在?贺家铭至莫怡安身侧,见其独身,挑眉问之。她有急务需立即处理,先行一步矣。莫怡安接电话时暗自咬牙,终允其去。吾与她,确无缘分矣。贺家铭玩笑道,伸手揽住莫怡安肩头。莫怡安笑视之,道:诚哉斯言,昔日在B城时,欲促汝二人相识,奈何突发事端,未能如愿。今日重约,却又逢其事急,非缘何物?贺家铭抚鼻笑曰:幸亏与她无缘,否则恐有人醋海翻波矣。休矣!莫怡安娇嗔,又言:她是吾挚友,吾愿与之共享吾之一切。包括吾乎?贺家铭面色佯怒:吾以为吾已在你心深处,不容他人染指丝毫,未曾想吾地位如此低微,竟可割半与人共享……休再玩笑。莫怡安无奈,此君逗乐之时,纵有十口亦辩不过。她紧拥其腰,深情言道:吾之意非此。知也,傻丫头。贺家铭以指尖轻点其额,玩笑尽收。二字让莫怡安脸颊泛红。熙熙人心善,数日之后,你便会知晓吾为何如此喜她。莫怡安复言。熙熙?贺家铭愣怔。然也,名唤苏若熙,昔日B城酒店之经理。似乎从未与你提及其名……莫怡安轻敲自己额头:忘了。贺家铭拍其肩,未语。神情微显复杂。近日之事,自见那份简历起,周遭人均与苏若熙相连,巧合过分。二人相拥入车,未察觉以为已离之苏晓晓,立于咖啡馆隅,隔窗望其背影渐远。苏晓晓眸中泛红。与贺家铭六年未见,今后或难再会。无论如何,她最珍视之友,其乐即她之慰藉与守护。记忆终将随时间淡去,多年后,他们可还记得她?餐毕,又观影,贺家铭与莫怡安共返居所。自醉酒事后,莫怡安常留宿于贺家,已成常态。入门未久,莫怡安取出照片,置于家中各处。家铭,此照挂于此如何?相框置妥,莫怡安欣然问之。贺家铭含笑:悉听尊便,汝之所愿,无不可也。虽仅订婚,摄此照未尝不可。莫怡安与贺家铭相恋后,极欲留念,家铭遂应之,故提早拍摄。拍照,莫怡安心满意足。能嫁与家铭,此生心愿足矣,再无遗憾。浴室水声潺潺,贺家铭正沐浴其中。莫怡安将二照置于家铭枕畔,左右相望,不觉笑颜逐开。角度似乎不佳。她挑剔地前去调整,摆正之际,衣角不慎勾于床头柜屉上。莫怡安用力一拽,衣物解脱,一声,抽屉竟开。此屉素来上锁,彼时打扫,未能拉开。细看之下,锁上竟插有钥匙,必是家铭忘拔…… 第77章 心绪难平 莫怡安正欲阖上抽屉,目光却不经意间溜进了那方寸之间,被书籍半掩的一张照片悄然牵动了她的注意。那是……贺静宇与一位只见乌发女子侧颜的画面……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莫怡安的手不受控制地探了进去。“何事?”正当此刻,贺静宇的询问悠悠传来。莫怡安心虚如兔,急急合上了抽屉,心似擂鼓,砰砰不息。“我……”察觉到贺静宇的目光锁定在那不起眼的抽屉上,莫怡安心中纷乱,自小循规蹈矩,成人后更是遵纪守法,此刻仿若窃行被捉的尴尬与羞赧油然而生,何况对方还是贺静宇!莫怡安悔不当初,不该一时好奇。“非我有意窥探隐私,实乃衣物被抽屉勾扯,它自行开启,望君信我……”犯错被逮之际,辩解成了人的第一本能。莫怡安亦不例外,手忙脚乱间,脸颊绯红,对贺静宇极力辩白。未料,贺静宇却温润一笑,踱步至莫怡安跟前,将她拉入自己沐浴后的湿漉怀抱。“小傻瓜。”他轻叹一声。莫怡安僵于其怀,许久,她眼眶微润,手环上了他仅着浴袍的坚实腰肢。“此室中物,今后皆是你我共有,你为其主,所观所为,无需向我解释,更不必强言。”自决定迎娶她的那一刻起,贺静宇已决心割舍过往。松开莫怡安,他的手轻轻拉开方才被莫怡安匆匆合上的抽屉。那本书被他捧至眼前,稍许之后,递至莫怡安面前,贺静宇淡笑而言:“打开看看吧。”莫怡安满怀疑惑地仰首望向他,触目便是他时刻温柔至极的笑容,泪水猝不及防,滑落脸庞。“傻姑娘,何故垂泪?”贺静宇将她拥紧,无奈一叹。如他那般不顾一切爱着照片中并肩相依的女子,怀中这傻女子,却以她的全心全意回馈于他。此照中的距离,已是他们最为接近之时。而怀中女子,即将成为他的妻。修长清瘦的手指在莫怡安泪光迷蒙中翻开那本夹有照片的书,当照片中的女子渐渐展现于莫怡安眼前时,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双手无意识地遮掩住自己的泪眼,抹去泪水,只为看得更加真切。难道,是她看错了?“她名唤苏熙。”贺静宇柔声道:“事实上,我们并非在法兰西相识,我们幼时便已相知,然因两家交情不深,仅止于相见,未曾深交。至法兰西,他乡遇故人,我们的关系才日益亲厚。”一抹回忆的神色闪过他眼底,怀念又带着一丝哀愁,转瞬即逝,贺静宇又展露温柔笑颜。“她与苏悦儿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需提及苏熙与苏悦儿的关系,莫怡安应能洞悉一切。确实,莫怡安了然于心。再明白不过。但她不敢置信!照片中的女子,分明,分明就是——苏晓晓!“嗯……电、电话……”傅家铭这位男子,精力旺盛得过了头。晚九时来此,直接将苏晓晓从两子房中带回。如此频繁,苏晓晓委实有些吃不消。昨晚整宿未歇,如今又……苏晓晓心酸难耐,欲哭无泪。电话铃声如天籁之音,苏晓晓推拒着身上的人,欲伸手接听。傅家铭邪魅一笑,声音略显沙哑:“若你想让来电者察觉我们的欢愉,尽管接去。”意思是即便她接听电话,他亦不会停歇?”苏晓晓轻呼,拳击落在傅家铭背上,紧握的拳头不由自主地舒展成爪,紧紧攀附着傅家铭,于他赤裸的背上轻挠。“喂,怡安,这么晚致电,有何事?”半小时后,苏晓晓挣脱了男子纠缠的手臂,起身走向窗边,接通了电话。“没什么,只是一直想念你,难以成眠,故而拨个电话。”时针已指向十一点,电话那端莫怡安的声音低沉,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朝气。深夜时分,又刚刚经历床笫之欢,谁还能精神饱满?苏晓晓并未觉察有何不妥,且此时疲惫不堪,只想倒头大睡,脑中一片混沌。推开窗扉,凉风拂面,苏晓晓这才觉得清醒了几分。“想念我?你未免太过夸张,今日下午我们才见过。”苏晓晓低笑道。未觉背后,那男子在她言语落时蓦地睁开双眼,深邃的目光直射向苏晓晓。“嗯,想起初逢之时,你携着宸儿与轩儿,我在医院,一眼便见到了你们三人。”莫怡安言道,又轻声细语:“这些年,你是我最好的知己。”“彼时,我也记忆犹新。”忆及往昔,苏晓晓微笑,玩笑道:“明日还需一见,方能解你相思之情?”“啊!”话未完,一双臂膀突地缠上了苏晓晓的腰际,专注于通话的她惊叫出声!男子的唇轻咬她的耳垂,那里极为敏感,令她全身战栗。苏晓晓以手掩住手机,“傅家铭,你意欲何为?!”忍无可忍之下,苏晓晓低吼。难道没看见她正在通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你言你语,我行我素。”傅家铭在苏晓晓耳畔以低沉沙哑之声低语,言毕,便在她颈间落下轻吻,手也缓缓攀上腰际,探入苏晓晓新换的寝衣之内…… 第78章 诀别已在眼前 难道他当真不识疲惫?苏晓晓欲图推开他,却未能如愿,她只好急匆匆地将玉简凑近唇边:“喂?怡安,你可还在?”“不曾离开。”莫怡安语罢,复又询问:“你那边,可有人在?”“并无,无人。”该死的!傅家铭这恶徒,竟敢轻舐她的耳畔!“不过是邻家顽猫跳窗而入,已被我驱逐出去。”此语一落,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良久,莫怡安才低沉问道:“熙熙,你曾在法兰西留学,是么?”苏晓晓被傅家铭扰得心绪纷乱,脱口而出:“确实,两年光景。”她未曾觉察何以莫怡安会有此一问,关于B城之前的种种,她从未向莫怡安提及。“你本名苏熙,后改为苏若熙,可对?”那边,莫怡安再次追问。“哎?是!”苏晓晓实未听清莫怡安所言,只胡乱应承。“傅家铭,你且稍候可好!”她掩住玉简,低声呵斥,傅家铭居然……径直闯入!悲叹无声,这恶男!这轻微的斥责,在她弱势的局面下,毫无震慑之力。反倒是傅家铭不满她分心于通话,一把夺过她的玉简,按下了断连,掷之一旁,继而对她开始了所谓的“教诲”。“哎呀!我的玉简!恶徒,嗯……”双手撑于窗棂,她只能尴尬地承受。次日,莫怡安邀苏悦儿共饮午后茶,半晌闲谈,莫怡安迟疑问道:“悦儿,你……能否与我谈谈你的姐姐?”“我姐姐?”苏悦儿眉梢微挑,“你怎突然对她感起兴趣?”她很快醒悟,“你知道苏若熙便是我姐姐了?”苏悦儿向莫怡安确认。莫怡安一时愕然。未料苏悦儿亦知苏晓晓即若熙。难道众人皆知,唯独她……蒙在鼓里?“那日我们品尝小火锅,我在走廊通话时见她带着两孩童,后我特意问及你友人的名字,你还记得么?”苏悦儿提醒着莫怡安。“记得。”莫怡安记忆犹新,彼时她一日未与贺静宇联络,而贺静宇亦未曾主动寻她,她为此黯然许久。“你……当时便已知晓?”莫怡安问道。苏悦儿点头,浅笑温婉:“只因我认为此事无关紧要,故未与你言说。”“毕竟……”苏悦儿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许众人皆明的意味:“她曾是我的姐姐,而今已非如此,与我再无瓜葛,不是么?”莫怡安心头一阵揪痛。过往听苏悦儿谈及姐姐,她总为苏悦儿不平。而今知晓那姐姐竟是苏晓晓,再闻此言,她只觉胸口如有巨石梗塞。昨日从翻阅的书籍中发现那幅画像,莫怡安一眼便认出了苏晓晓。毕竟,作为至交好友,她们曾多次同榻而眠,她绝不会认错苏晓晓。她彻夜难眠。致电苏晓晓,确证了她的猜疑。她几乎一夜无眠。望着身旁沉睡的贺静宇,她思绪万千,忆起那单恋贺静宇的岁月,贺静宇六载疯寻苏晓晓的日子,B城时苏晓晓一介女子抚育两孩的艰辛,还有她们三年间彼此扶持、互相信任的情谊。她必是早已知晓,却瞒着自己。莫怡安并不怪她,设身处地,若相同之事降临于己身,她与苏晓晓角色互换,或许也会这么做。友情,看似坚固,却经不起太多的波折和消耗。正因为在意,所以瞻前顾后,双方都小心翼翼地维系,以期更加长久。苏晓晓深知她,因此她明白,她绝不可能与贺静宇心中那位女子成为朋友。情敌之间的关系,世间最难解的对立莫过如此,无论现在,亦或将来。世事无常。为何偏偏是苏晓晓?转念一想,这些年贺静宇苦苦追寻的女子若真是苏晓晓,似乎也是顺理成章。毕竟,她这般美好,坚韧,美丽,善良。若她身为男子,怕也会倾心于这样的她。晨起,如常。为贺静宇备好早膳,微笑作别,未让其察觉丝毫异常。苏晓晓育有子嗣,那她的孩子又是谁的?这一刻,莫怡安比任何人都迫切想要知道。于是,她拨通了苏悦儿的电话,苏悦儿自毕业后便不曾工作,安享贵妇般的生活。午时,她们共饮午后茶,直至此刻。“我想知晓……”莫怡安静静向苏悦儿问道:“我那两位义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与苏悦儿别后,莫怡安步入地下停车场,坐于车内,她在驾驶席静坐了十数分钟,取出玉简,拨向苏晓晓。“熙熙,今日与苏悦儿谈及你,恰巧,悦儿亦有一位名为苏熙的姐姐。”“果真是你?”“是,但我订婚礼宴曾邀他们前来,未知你们竟是……”“你不到场了吗?可是……”“也罢。”“好,改日设宴相邀,勿忘携我的义子让我见见,再会。”挂断玉简,莫怡安面上的笑容渐趋僵硬,凝固,最终消逝。她随手抛下玉简,踩下油门,启动了车。听闻那头传来“嘟嘟嘟”的断线音,苏晓晓心中莫名生出一抹不安与窒塞。苏悦儿?莫怡安竟与她相识?她们关系匪浅么?虽然一切看似平常,因苏悦儿一家的缘故,她不出席订婚礼宴也合情合理。可为何,总觉哪里似乎不妥,违和感油然而生?定是多虑了。摇摇头,苏晓晓遏制自己不再深究。近日她一心策划逃离,与远在法兰西的王玺频繁联络,…… 第79章 牵她归来 所幸一切顺遂,那海外通行之物已握于掌中,王氏将在那美洲之岸迎接她,共赴法兰西的云天。而此刻,苏晓晓的心思全然系于挣脱傅家铭束缚之事,其余尘埃,已无力拂拭。只一日之遥,便是那订婚礼宴。此日,苏晓晓向所属府邸告假一日,一封辞行书信已然置于信鸽之翼,待时而飞。经历四日之“默战”,傅家铭复又夜夜归巢,停留于那华宅之内。苏梓轩更是比往常更为紧贴傅家铭身侧,若非其本意,任谁也难以使之分离。苏梓宸亦是如影随形,不曾远离。苏晓晓心知,他们是不舍傅家铭。然而……若此时不忍割舍,未来唯有无尽苦楚与他人嘲讽相迎。他们如此卓越,如此可爱,不应委身于那暗淡的生活。“明日之夜,汝欲赴那订婚礼宴否?”晚食毕,傅家铭于书室处理公务,近日归来常携公务缠身。苏晓晓奉上鲜果,趁他稍事休息之际,试探问道。这几日傅家铭归家过于准时,她恐他明日径直前往礼宴,复又折返,将欲远行的母子三人捕获,那画面,苏晓晓实不敢想象……傅家铭从未对她行踪多加约束,只需他明日出席礼宴,苏晓晓觉得,她与二子远走高飞之机率,或在九成之上。“怎的,汝亦将前往?”傅家铭眸光微敛,拥苏晓晓坐于膝上,问道。他知晓苏晓晓与莫怡安交情匪浅,收到请柬并不出奇。况且,他还知晓苏晓晓一直躲避贺静宇,下属呈上的调查中提及此事,令他心绪欢愉一日。苏晓晓摇头以应。她岂会前往!她欲携子私……非也非也,词不达意。她与傅家铭之间,除却那一层躯体之交,别无他名!她非私奔,而是携带孩儿逃离束缚,追寻自由!“吾不往。”苏晓晓言道。傅家铭轻抚她发丝,由她坐于怀中,继而审视文书。苏晓晓觉此态颇不适,欲挣脱下地。“勿动,让吾抱片刻。”傅家铭手抚其背,清冷之音低沉道。此乃傅家铭罕见之温柔。想起明日即将离此人而去,苏晓晓心中蓦然泛起酸楚,静静倚于傅家铭怀中,他言勿动,她便乖巧遵从,一动不动。首埋于傅家铭胸前,正好听见他心鼓之音。“咚咚,咚咚。”此男,既霸道,又强横,且以自我为中心,从不闻他人之言,行事随心所欲,不顾旁人感受。周身女子不断,更有未婚之妻,实非良人。然而……然明日将离,何以不舍,心中酸痛难耐?苏晓晓不自觉双手环上傅家铭腰间。“今日何故如此主动?”傅家铭低笑道,低头于她额际轻吻。“乖乖莫闹,待吾阅完此书,便予汝饱足。”他似安慰般言道。此言岂是人语?!苏晓晓莫名感伤之情,被傅家铭无耻之言一扫而空!何为主动?阅毕文书便予饱足,是何意?似她饥渴难耐。喂!明辨是非。那真正饥渴不已,屡屡索求之人,乃是他!是他!实难忍受。苏晓晓猛然推开傅家铭臂膀,自他膝上跃下。“吾去观子是否安睡。”言罢,怒气冲冲,欲行离去。身形未转,又被傅家铭拉回。“今日何事?”傅家铭那过分俊美的眼眸望向苏晓晓,末了,低声问道:“如此便恼了?”苏晓晓侧脸避之。哼,若与其计较,她早已怒火攻心!傅家铭唇角微勾,低笑出声。将苏晓晓再次拉坐于膝上,低头至苏晓晓耳边,手探至其下摆。“偏爱汝每次着裙。”他暧昧低语,呵了口热气于苏晓晓耳垂。登徒子!“上次于厢房之举,甚喜乎?”傅家铭拥吻苏晓晓,热烈而炙热:“再续前缘?”再续前缘?荒唐!仅那一回,她已羞愧难当!苏晓晓自傅家铭身上跃下,如逃一般远离五步,手忙脚乱将衣物整理如初。“吾去伴子。”抛下此语,苏晓晓转身向门疾走,如被鬼追。虽未真有鬼追,亦相差无几。傅家铭那悦耳却可恶至极的畅笑声,直至苏晓晓步入廊道,依旧可闻!此恶劣男子!她必离他而去,明日即行!哼!A城之空港。一女子,于炎炎夏日以丝巾裹颈,墨镜蔽目,丝巾覆面,形同窃贼,一手提行李,一手牵稚子,匆匆入港。行李乃这几日于租所收拾,稚子两位,生得极为讨喜,如同模印,吸睛十足。“娘亲,汝以为如此装扮,便无人识得?”子忧母愚,于排队打印机票之时,苏梓宸直言不讳。“娘亲未见,适才有众多叔伯阿姨瞩望于你。”苏梓轩稚语补刀:“他们还频举手机拍摄我们。”一副皆是娘亲之过的神色。如今明星好晒微博,晒微博也罢,为显忙碌,常以空港为背景,打扮如潜入之特工。苏晓晓这番装束,加之那隐秘之气与无法掩饰之曼妙身姿,诸般条件皆符,犹如“砰砰”连响,命中红心。若只苏晓晓一人,尚不至于如此惹眼,奈何她身边有两位“神助攻”。拍照留念实属寻常,幸而空港无变态跟踪者,否则苏晓晓定成追踪者首要目标,毋庸置疑!再无疑问 第80章 侧目以对 “孩儿们呐,为娘这番装扮可是思量良久,尔等竟无半点赏鉴之能?”母遭子嫌,世间之痛,莫过于斯!知晓母亲颜面之厚,苏晓晓与苏梓轩相视一笑,默契地转移目光,权当方才言语未曾出口!“娘亲……”取过票据,排队验过身份,步入候机室。苏晓晓面沉如水,异常沉静;苏梓轩步履愈缓,终是拽住了苏熙的衣摆,不再挪动分毫。苏熙回首,望向他。他双眸微红,泪珠晶莹,在眶中摇摇欲坠,甚是惹人怜爱。“何故?”苏熙屈膝跪地,拥他入怀,轻拍其背,柔声问道。“娘亲……”苏梓轩泪如泉涌,“能否莫要离去。”他不舍父亲,他多么欢喜父亲。为何必行此别?他愿爹娘永结同心,为何不可?语毕,苏梓轩埋首于苏熙肩上,放声哭泣。稚子啼哭,引得厅中众人瞩目,过往旅人皆投来关注之眼。苏熙心疼不已,因苏梓轩无法掩藏的悲伤,“莫哭,轩儿莫哭。”她一次次轻抚其背,以慰其心,忧心忡忡望向苏梓宸,却见苏梓宸抿紧薄唇,倔强地望着在苏熙怀中泣不成声的苏梓轩,眼眶泛红,却默不作声。与苏梓轩直率表达情感不同,苏梓宸总显内敛,实则在情感流露上,他比苏熙与苏梓轩都要害羞几分。苏熙知晓,苏梓宸对傅家铭这位父亲,起初有些抵触,但随着时日推移,那抵触之情已烟消云散,血脉相连之情悄然占据心头。此次离别,苏梓宸心中的苦楚并不亚于苏梓轩。墨镜之后,苏熙湿润的眼眶隐而不现。她伸手,也将苏梓宸揽入怀中。“是娘亲不好,原谅娘亲。”苏熙埋首于他们幼小的肩上,低声道歉,他们聪颖过人,她之言,他们自是懂得。“娘亲有娘亲不得不为之由,让你们无法在此停留,你们要信娘亲。”“娘亲许诺,待尔等长大,若思念父亲心切,娘亲定不阻拦你们归国寻他,可好?”……三人相拥,或泣或慰,或默然无言。却未察觉,远处镁光灯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静静地闪烁,悄悄记录下了这一刻。豪御大酒店。豪御当朝总裁贺静宇之订婚宴,宾朋满座,政商名流齐聚。杯盏交错间,新人忙碌不已。南宫静身着水蓝长礼服,单肩裸露,数颗宝石嵌于斜肩,光影交织下,璀璨夺目。她挽着英俊非凡的傅家铭,二人甫一现身,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瞩目,关注度不输今日主角贺静宇与莫怡安这对即将订婚的璧人。“真不该邀你来,风头尽被你抢去。”贺静宇与莫怡安并肩而至,他举杯笑道对傅家铭说。莫怡安亦举杯,自侍者托盘中取酒递给傅家铭与南宫静,与南宫静碰杯微笑。傅家铭嘴角上扬,淡笑回应,这一笑,引来旁人女子不由自主的轻叹,他却不以为意:“你的订婚宴,我怎会缺席?即便不邀,你也会在此见到我。”笑意微妙,真假难辨。此人当真无赖。贺静宇笑出声,摇头不已,“南宫小姐,莫作壁上观,也管管你这未婚夫!”将战火引至傅家铭身旁的南宫静身上。南宫静却温婉一笑,一手摊开对贺静宇,似言无可奈何:“我平时皆由他管束,哪有我管他之理?”以一无奈之色抛向贺静宇。确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贺静宇被二人耍赖之态逗笑。“罢了,不与你们计较。”每战必败,战绩不堪。就连订婚亦不手下留情,真是铁石心肠!贺静宇揽着莫怡安道:“我与怡安前去招呼宾客,你们相熟,自去消磨时光吧。”说罢,不负责任的主人任性离去,留下傅家铭与南宫静原地。唯贺静宇敢如此!“泽。”目送贺静宇二人背影,南宫静嘴角笑意未减,抬眸望向傅家铭,满目温柔:“家父与伯父在那边,我们过去打招呼如何?”“嗯。”傅家铭颔首。二人转身,向着人潮处行去。候机室内,苏梓轩小小身躯在苏熙怀中扭动,坐立不安。飞机起飞尚有一时,整日紧张焦虑,在这最后时刻,情绪达到高潮。若能顺利登机……仅此一时,一小时而已。苏熙怀抱苏梓轩,牵着苏梓宸,目光警惕地扫视候机室,生怕遇见什么可疑之人。“娘亲……”半晌,苏梓轩扯了扯苏熙的衣襟,唤回了她的注意。“何事?”苏熙低头关切问道。“我……”苏梓轩抿唇道:“想去方便一下。”言毕,如猴儿般敏捷地从苏熙身上跳下。“去方便?”苏熙微怔,随即起身,“娘亲陪你去。”“不必,我和宸宸去就好,娘亲还需照看行李,太费事了。”苏梓轩拉起苏梓宸,跑出几步,方回头对苏熙言道。言罢,拉着苏梓宸快步奔向公厕。行李仅一箱,为赶时间,也为下机后无需久等取件,苏熙并未办理托运。被两个孩子留下,望着候机室内各自行事的旅客,苏熙心突突直跳。一刻也坐不住,拖着行李追赶而去… 第81章 除却此地 “宸儿,你往那边去,我这边。”苏晓晓拽着苏梓宸小跑至厢房内,速速吩咐道。言罢,她上前两步,步入为苏梓宸所指的邻近间隔,入内即刻掩门上闩。苏梓宸滞留原地,目睹苏晓晓仓促阖上的门扉,眉头微蹙。苏晓晓步入厢房后,自怀中掏出一条绘有童趣图纹的黄绸带,其末端系着专为孩童设计的小型通讯器。此通讯器乃苏熙特选购置,以便孩儿们随时与她取得联络。苏晓晓的通讯器内仅存三人之号码,父亲、母亲,以及宸儿。她手握通讯器,眼圈泛红,迟疑片时,终是拨通其一号码。“阿父?” “我与母亲还有宸儿,现于机场……”她摸索良久,闻得厢房外苏熙焦虑呼唤她与宸儿之名,这才缓缓推开门,自隔间走出。“你适才所为何事?”哪知甫一出门,即遭遇苏梓宸冷面相询。苏梓宸此番对苏晓晓展现冷脸,平素皆由她宠溺纵容,苏晓晓一时慌了手脚。“我,我……呜……”暗中行事,被苏梓宸责问,对方还如此严厉,苏晓晓心中惧怕,不禁哭出声来。苏熙在外等候多时,早已焦躁难安。若非方才询问一位自内而出的男子,她必担忧儿子是否尚在其中,是否走失。闻得苏梓宸的哭声,苏熙更是心急如焚。“宸儿,轩儿,速速出来……”若非公厕出入人潮不息,苏熙恐早已闯入。“怎的……宸儿,轩儿?”外间,苏熙焦虑呼唤,引来众多目光。“宸儿,莫……莫告知母亲可好?……”苏梓宸抽泣不止,楚楚可怜地摇着苏梓宸的手,“我不想与阿父分离,我……也不想与母亲分离,我欲与他们共聚……呜呜……”苏梓宸面色阴沉,持续听见母亲在外焦急呼唤二人。“宸儿,你也……不愿……离去,是吗?”苏晓晓泪眼婆娑,凝视着苏梓宸:“你也渴望父母团聚,是……是吗……呜呜……”苏梓宸侧过脸,眼眶亦悄悄泛红。最终,他未言是与否,只伸出手牵起苏晓晓,引她向门外行去。“轩儿,何故哭泣?”苏熙门外焦急,见二子终现,奔去拥二子入怀,疼惜问道。苏晓晓年幼,心事藏不住,心虚之时默然无语,只顾在苏熙怀中痛哭,泪水涟涟。即便惊恐地依偎在苏熙怀中,她的小手仍紧紧拉着苏梓宸,不肯放松。苏晓晓未能问出所以,苏熙遂将目光转向苏梓宸。苏梓宸面庞冷漠,眼眶红肿,嘴唇紧抿,低首避开,亦是沉默无语。误以为与之前在机场啼哭原因为同一,苏熙引他们至一旁慰藉。子女渐长,自有所秘与思,苏熙不强求悉数告之。只要健康成长,便已足够。露台之上,手机通话中断,傅家铭面色如霜。旋即,他拨打另一电话,铃响一次即被接听。“前往机场,将苏熙带回,即刻动身。”“家铭,你怎至此处?”南宫静与友交谈数语,转身不见傅家铭,即刻寻来,见他独站门外,上前询问。傅家铭未语,面上似书“生人勿近”四字,南宫静却因先前交谈欢愉未察觉。“婚礼即将开始,我们先进场吧。”南宫静又言。傅家铭低首凝视她片刻,南宫静不寒而栗,不解望向他,方察觉傅家铭面色极差,唇紧抿,颊肌紧绷,隐有怒意压抑。“家铭,你……”何事?南宫静欲问,却被傅家铭骇人之怒气震慑,话到嘴边又咽下,心中忐忑,揣测傅家铭适才遭遇何事,致使心情由佳转劣。半晌,傅家铭举步欲行。他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与压抑情绪太过强烈,南宫静竟不敢跟随,只在原地无助注视。“宴席即将开始,何不进来?”行几步,傅家铭回首皱眉冷问。“嗯,是的。”似得一线生机,南宫静心下一松,快步至傅家铭身旁,小心挽起他的手臂,展露讨喜笑容。可惜此刻傅家铭无暇欣赏,因是贺静宇之订婚宴,他未直接离场。四十余分钟后,他接到电话。通话仅五秒,对方简短一语,傅家铭闻毕挂断,收起手机。直至宴散,未再言语。“家铭,今夜……”车前,南宫静挽留般勾住傅家铭手臂。傅家铭一夜心情欠佳,南宫静善解人意,未敢轻扰,只静静相伴。然宴会已散,她极望傅家铭今夜能伴她。她与傅家铭已许久未……她渴慕傅家铭强有力之拥抱。南宫静迟疑询问,言词、语气及举动皆显邀约之意。“你送她归家。”傅家铭未瞧一眼,冷冷对助手吩咐,迈向身后车辆。“家铭……”南宫静愣愣立于原地,目送傅家铭步入后车座,消失,车门合拢,眼中难掩怨怼与妒意。 第82章 心绪不定 家铭对待晓晓较之以往,已是疏离甚多。昔时,每七日中,至少半数光阴皆相伴左右。 而今,一见亦感遥不可及。 此情此景,皆因那女子而起! 苏熙! 自她现世,变故接踵而至。 南宫静目送傅家铭车驾远去,轻提裙摆,雅致入座车内。 时日悠长,她誓不甘为人下。 包括那突现于世,夺走家铭所有关注的——苏熙。 城南别院,较之往昔更添喧嚣。 此喧非彼闹,人影幢幢,皆默不作声,各司其职,门前后列侍卫,严阵以待,无特许,蚊虫亦难飞越。 车直驱院内,停于别墅门前。 黑衣侍者毕恭毕敬,躬身相迎。 家铭面沉如水,步入厅堂,蓦地止步。目光如刃,直视惊恐中紧拥二子的女子。 子轩见父,眸中闪亮,旋即望见周遭严峻侍卫,抿唇低首,藏匿于晓晓怀中。子宸则似小刺猬,周身戒备,与家铭酷似的眸中满是对陌生人的防备。 晓晓面色苍白。 自机场被擒,便知大势已去。 家铭的目光淡淡掠过远处年迈管家。 管家上前,欲将子宸、子轩引开。 “还记得娘说的话吗?”晓晓镇定自若,强压心中不舍,亲吻子额,轻声问道。 “记得。”子宸应声点头。 子轩虽点头,却紧拥母颈,不愿离去。 “那便随管家伯伯去吧。”晓晓紧抱二人,未曾望向家铭愈发冷冽的面容。 “娘……”子轩赖在晓晓身上,不愿动弹。 子宸亦然。 “去吧。” 晓晓强忍泪水,拥别二子。 子儿一步三回头,终被牵离。家铭立于一侧,冷眼旁观。 二子离去,晓晓回望,目光戒备且敌对。 昨夜尚温存,今日已成陌路。 家铭被晓晓之态激得冷笑。 子离,他无需再隐忍。 缓步至晓晓面前,手执其下巴,心中怒意无处宣泄,嘴角勾勒出残酷的笑。 “晓晓,我竟忘了,你最善逃遁。” “前次,你避了六年。此次,又欲何时……又一个六年?十年?亦或……终身?” “想带我傅家铭之子远去,想……逃离我,晓晓,你可明白后果?” “至少有一法,令你生不如死,何如?一试?” 手微一使力,晓晓呼吸一滞。 晓晓瞪视家铭,眼中尽是倔强,绝无乞怜之意。 片刻,家铭放手。 “咳咳……”晓晓咳嗽连连,大口喘息。 “不错,我便是想躲一生一世。” 晓晓低头,轻声笑语。 既决意逃,被捕亦早有预料。 一切皆在预料之中,无惧可言。 家铭凤眸微眯,挑起晓晓长发,此乃其所爱,喜见其散落床榻,映衬晓晓肌肤如雪,令人爱不释手。晓晓奋力摇头,未得解脱。家铭轻抬手,室内众人悄无声息退去。 数秒之间,家铭手指不自觉握紧,自得知其逃脱,撕裂她之心已有。 “有何解释?”家铭冷言问。 晓晓低笑。 解释? 何需多言? 家铭之问,岂不可笑? 见晓晓如此,家铭怒由心生,另一手扣紧其腕,力聚一处,晓晓面如白纸,家铭怒火中烧。 “说!” 家铭齿间挤出一字。 他待她如此之好,从未有女子受此厚爱,她却…… 家铭手劲渐重,指节凸起,青筋毕现。 “说何?”晓晓强忍剧痛,轻笑反问。 “苏、晓、晓!”家铭之手不由自主扼向晓晓柔弱颈项,“为何,要离去?” 话语间,咬牙切齿,怒而含悲,隐有难解之痛。 晓晓浅笑,平日家铭最爱她这般,偶显俏皮稚气,不符年龄。而今,他只想摧毁这令人心烦的笑颜! 无人敢于如她,挑战权威,忽视他的存在。 晓晓,屡犯不改…… 是他宠溺过甚,她才胆大包天,妄图携子远走海外。为何如此?这两月的笑颜、关怀、吃醋、撒娇,皆是伪装? 所有一切,只为欺瞒他?视他为愚? 仅为……时机成熟,带子远走? 家铭怒涛汹涌,眸光如冰,刀削般的面容紧绷,拳头紧握。 她,竟想逃离他! 竟……毫不留恋。 可恶至极! “言明缘由,便能归还吾儿?”晓晓垂眸,竟在此刻与家铭讨价还价。 “绝、无、可、能。”无疑,得到的是家铭坚定的否定。 第83章 明了结局 闻此,苏晓晓笑矣。其笑中含自嘲、轻蔑、哀怨、怒意,更有浓烈之讽意。“君素来自负中心,不顾他人感受。”苏晓晓凝视傅家铭,字字清晰。此人傲骨铮铮,知其逃脱,其怒何等汹涌,观今夜别墅重重守卫可窥,观其握她手之力可察,其面色、举止、语气,皆显无疑。彼能轻易放过携二子逃离之她乎?绝无可能。苏晓晓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然不悔。未经尝试,安知结局?“君欲如何,悉听尊便。”低语毕,手自傅家铭掌握中抽出,竟向门行去,未向二子之室投去一瞥。其态飘逸洒脱,似将舍弃一切,乃至孩儿,亦不足成为绊其之由。不应如此!其非最为儿所羁,适才尚泣求不离,绝无可能将儿孤掷!傅家铭心忽紧,见苏晓晓转身,怒而憾,心有一瞬惧意闪过。接苏梓轩之电,知彼等已在机场,彼心无此感,唯愤怒与失望填膺。“欲往何处?”傅家铭自后握住苏晓晓之手。“归吾应往之地。”苏晓晓淡视傅家铭,目中平静无波。儿虽不可带走,她身却自由。欲寻官府,诉傅家铭非法囚儿,欲其光明正大还子!欲聘律师,欲赴公堂,欲诉傅家铭!儿为其所生,她必争抚养,必行此事,即刻!待办之事,委实繁多。“除此处,汝不得他往!”傅家铭拽其手,将其掷回沙发。苏晓晓伏于沙发,静默一秒,两秒,三秒……终至崩溃。“傅家铭,勿得太过!”抬首,苏晓晓以生平最大最锋之声对傅家铭喊,其目中怒怨横溢:“汝可知我厌汝之深,欲离汝之心切?我厌汝之自以为是,厌汝之傲慢,厌汝视女子如玩物,厌汝有未婚妻犹在外纵情。汝以金钱可使女子纠缠不清乎?以金钱可令女子不能离乎?以我愿为汝情人乎?以我卑微堕落,不顾尊严,甘为第三者乎?勿太自负!非为儿,我一刻不愿与汝共处,同呼吸一室之气,皆觉压抑!汝之一切,我皆厌之!恨不得未曾识君!”“汝言何?”傅家铭全身紧绷,步步逼近苏晓晓,冷若寒冰问道。“苏晓晓,复言一次!”“或,汝此刻杀我。”苏晓晓以同等之冷音答,“或,我将与汝争子抚养,直至最后。”“哐当当!”桌上器皿皆为傅家铭挥手之间,支离破碎。苏晓晓望其怒不可遏,目不眨,心若掏空,空荡难耐。门外守着二人奔入查视。“尔等,将其囚禁,无我令,不得见之。”趴于主卧之床,苏晓晓紧咬牙关,拼命忍耐。闻客厅儿啼声,苏晓晓翻身而起,至门前,附耳倾听。莫怕。莫哭。娘在此。于此!欲开门而出,然不可。竭力拧之,门锁自外锁之。客厅渐趋静寂。儿啼声渐远,渐弱,终消逝。苏晓晓拍门,由重击渐至无力。终,止此无尽之举,倚门缓缓坐地,躬身,首埋膝间,须臾,肩颤动,乃至全身颤抖。吾错乎?自昔年B城与傅家铭重逢始,便错?一错再错。然吾究竟错至何等境地,以至于承受失儿之痛?忍之,忍之。人之极限何在?她终不堪忍受。如失世界般嚎啕大哭。南宫静方浴毕,全身护养毕,发吹干,被方掀一角,门铃竟适时响起。此时已近午夜,早已逾南宫静平日寝时,何人来访?南宫静心一跳,嘴角快速泛笑,雀跃般步至门边。定是傅家铭,此时无人可替。一夜之失,瞬间弥补,南宫静乃至未看门旁监控,已拉门而开。“铭!……呃……”南宫静开门即见傅家铭之俊颜,欢喜大呼,欲扑上前,却被其怀中牵手中一模一样与其肖似之二童止住,南宫静瞬间愣住,神色惊诧!呃。铭……竟携二子至此,何意?“铭,先进来。”南宫静不愧南宫静,旋即回神,开门迎客。二童眼眶红肿,怀中者仍在抽噎,显然痛哭过,甚为怜人。见南宫静,怀中者猛地扭头,首埋傅家铭肩,全无意交流;傅家铭手中牵着,则以那与傅家铭过分相似之眸盯视南宫静,目中满是敌意与抗拒。傅家铭之色较离宴之时更糟,冷气四溢,面紧绷,眉眼益显锋利无情…… 第84章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必。”傅家铭冷冷拒绝,旋即,在南宫静愕然之际,将怀中稚儿轻轻置地,推向她,沉声道:“他们今后由你照料。”初时门铃响起的惊喜,转瞬间化作养育他人物子的惊诧!望着眼前显然不情愿、被迫带到自己面前的苏晓晓之子,南宫静心绪首次紊乱。“这……”“他们是我的骨血,也将成为你的。”傅家铭凝视南宫静,蹙眉言道,不愿多费唇舌,其声如寒冰:“若你不愿,我相信自有他人甘愿扮演此角。”不愿?他既已言明,她岂敢违抗!“非也。”南宫静连忙摆手,保证般言道:“我会善待他们,敬请放心。”设若非早已知晓这两童乃傅家铭与苏晓晓所出,任谁的未婚夫突带两童,言其为子,托付抚养,愿则善待,不则另寻佳偶,女子闻之岂能不尖叫连连,心碎欲绝?南宫静接纳了这看似无礼实则似乎合情合理的安排。“娘亲,娘亲……”二子泣不成声,南宫静立于原地,颇感尴尬,抬首望向傅家铭,而后者面色未改,径直将苏梓轩从膝上提离。“他们交予你,无论何种手段,令其即刻就寝。此刻已逾其歇息之时。”傅家铭冷声道毕,将苏梓轩、苏梓宸推向南宫静,转身欲去。“爹爹……”二子悲泣。苏梓轩欲追,却在傅家铭回首一瞥下止步。苏梓宸紧拉其手,眼含泪光,倔强不堕。母亲曾言,若父将他们与她分离,他需担起照顾轩轩之责,须坚强,不可落泪。夜深,家中并无孩童所需之物,南宫静宅邸宽广,客房数间。虑及傅家铭误会其苛待孩子,她选了与自己卧室仅一墙之隔的二楼客房予苏梓轩、苏梓宸居住。二子于别墅时已梳洗,其中一子虽见傅家铭离去时痛哭流涕,然车行渐远,抽噎亦随之止。二人对她颇为排斥,然骤逢变故,置身陌生之地,或许孩童皆会有此反应。南宫静并不甚介意。孩童易忘,注意力易于转移,情感亦然。只要她肯花时间相伴,善待他们,相信不久便能赢得他们接纳。二子不让碰触,静静随她至客房。当她说这是他们的房间,他们便自行爬床覆被,南宫静未多言。时光尚长,无需急迫。熄灭室内灯火,唯留床头一盏微光,南宫静阖门而去,并未立刻就寝。突遇此事,心境难平,何来眠意?她未曾料到傅家铭会将二子托付于她。那苏晓晓呢?又如何呢?开启电脑,浏览侦探社传来的相片,南宫静嘴角微扬。自知苏晓晓之子父亲乃傅家铭起,她特寻此侦探社,监视苏晓晓,汇报日常。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南宫静不做无备之战。这些年与傅家铭相处,其处事风格亦被她悉数学来。南宫静难以想象,苏晓晓怎会愚蠢至此,私自带子出国?嘲讽之意溢于言表,不论是眼中抑或她绝美容颜上。逃离?难道她不知,傅家铭势力遍及全球,一旦被擒,一切皆休?傅家铭显然已放弃苏晓晓。纵然人未留下,又有何妨?将二子交予她,便是最佳证明。最大把柄已握手中,苏晓晓于她何足为惧?身为女子,留不住男子也罢,竟连自己的孩子都守护不了,实乃枉为慈母,败绩连连。她原还以为苏晓晓是劲敌,列为首要清除之对象,结果竟是这般愚不可及,自毁前程。傅家铭身边女子如过江之鲫,除她这未婚妻,终无一长久。南宫静静静审视着苏晓晓从别墅离开,至旧公寓,再到机场,机场被傅家铭之人找到,复归别墅的一幕幕相片,嘴角微翘,无声笑了。而客房内,关门后本应安眠的二子从被中爬起,坐于床上。苏梓轩攀着苏梓宸肩头,小手环抱。“宸宸,我是不是不该给爹爹打电话?”苏梓轩轻声道。泪珠又滑落脸颊。在机场,五位面貌狰狞的叔叔突然现身,不由分说地带走母亲与他们返回别墅。众多高大凶悍之人守着他们,他害怕极了,也后悔莫及。母亲还在别墅,他们却被父亲带到这里,还有那曾在酒店谋面的阿姨,以后要与她共处吗?他不要,他要母亲!只想与母亲相依。他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母亲。母亲说,只能选择父亲或母亲,为何二者不能兼得?“呜呜……对不起宸宸,是我错了……呜,娘亲 第85章 心中所愿,何意两全 他心中满是对父亲的不舍,渴望一家四口,父亲、母亲、他与宸宸,永世相依。然而世事无常,因自己的过错,母亲是否会因此弃他不顾?父亲今夜的严厉,令他胆战心惊,不敢轻易言语。他多么期望父亲能让母亲归来,若真要选择,他与宸宸愿随母亲而去,只愿父母相守,永不分离。苏晓晓怀抱着苏宸,一夜的恐惧如影随形。是他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引来了这一切纷扰,他强忍着不敢告诉母亲,生怕她因此生气离开,而父亲的到来,终是将他们与母亲分离。这一切,不过是一颗渴望家人团圆的心,为何如此艰难?父亲的怒气整夜未消,神色严峻,令人望而生畏。呜咽声中,母亲在何方?他对她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苏宸的眼眶亦是泛红,这一夜同样泪湿衣襟。他紧紧抱住苏晓晓,边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边安慰道:“莫哭,母亲曾言,她定会来寻我们,你该信她才是。”“呜呜……可,可母亲知我们身处何方吗?”“自然知晓,母亲自会设法得知。”“但,但父亲盛怒之下,恐不容母亲前来,呜呜……”“勿忧,母亲定会悄然脱身而来。”苏宸抿紧嘴唇,虽无十足把握,仍如此宽慰苏晓晓。知母者,莫若子也。事实上,苏熙正竭力试图逃离别墅,只为寻得苏宸与苏晓晓。她彻夜未眠,打破侍女的铜镜,撕裂床单编织成长绳。凌晨三时,人最困乏之时,苏熙悄无声息将床单抛至楼下,小心翼翼攀爬。然而,突兀的猫叫打破了宁静,令苏熙心神大乱,一脚踏空,惊呼一声,便自楼上坠落。傅家铭双腿交叠,独坐于皮质椅上,吞云吐雾。面容冷峻,一动不动已许久。此刻,电话铃声在静谧的屋内响起,划破夜色,尤为刺耳。傅家铭解锁手机,置于耳畔。“喂?”他低声应答,罕有主动开口。清越之声,却如寒冰般凛冽。“何事?”历经三载光阴的积淀,傅家铭冷漠的双眸骤然紧缩,似有火焰在其中跃动。“……逃、逃走?摔断了腿?”傅家铭一字一顿,每个字仿佛皆是从齿缝间挤出。“她若一心寻死,无人可挡。”“即便赴死,也须严密监视,不容其逃脱!”“砰!”手机被傅家铭掷于地面,支离破碎。次日清晨,孩童的物品接踵而至,南宫静的别墅内,苏宸与苏晓晓首日居于此。南宫静特地取消了一日行程,意欲与二子建立友好之谊,共度未来时日。“宸儿,晓晓,该起床用早膳了。”八时整,南宫静轻敲苏宸与苏晓晓的房门,内无回应,她轻轻推门而入。晨光已破晓,二子竟还蜷缩于被褥之中。南宫静未曾养育孩童,对此毫无经验,不知此等起床时辰是否寻常。她打算用罢早膳,携他们外出选购衣物与玩具,孩童不皆是如此?谁予之物,谁予美食,便是心中所喜,亲近之人。恰逢他们初来乍到,需添置日常所需,南宫静视此为拉近距离的良机,计策周详无遗。她的工作繁忙程度不亚于傅家铭,管理庞大财团之余,她作为南宫集团策划部经理,竟能如傅家铭般,在繁重工作与个人时间之间游刃有余,世间除他二人外,恐难寻第三人。时间紧迫,事务繁多,九时整,南宫静计划启程。“宸儿,晓晓……”南宫静走向他们,手覆于被上,轻声道:“天已大亮,起床用膳,随后姨娘带你们外出游玩……”“走开!”不料,手刚触被褥,便遭稚嫩小手猛然挥开,“啪”的一声脆响,南宫静吃痛,连忙收回。“呜,疼!……”被中孩童捂手嚎啕。“娘亲,呜呜……娘亲……”苏宸坐起,将苏晓晓拥入怀中,冷眼对视南宫静。一切发生得太快,南宫静惊愕不已。她少有与孩童相处之经历,实则并不喜爱孩童,吵闹易哭,全无道理可讲。面对突然哭泣的苏晓晓,南宫静一脸诧异。分明是他无礼动手,怎会反倒是他哭泣?孩童果真是世间最为复杂难解之存在,她恐怕穷极一生也无法洞悉。目光转向苏宸,南宫静一怔,因其冷颜竟与傅家铭颇有几分相似,恍惚间似傅家铭亲临。“姨娘,能否暂且退下?我等即刻起身。”苏宸有礼,语调却冷淡非常。望着他拒人千里的面色,及依偎于他、颤抖哭泣的苏晓晓,南宫静忽有种难以与他们和谐共处的奇异预感。“可若我离去,你们能够自行梳洗更衣?”南宫静望向床头堆放的衣物,问道。“无妨。”苏宸点头,又言:“请姨娘替我们带上房门,感激不尽。”南宫静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心中依旧震撼难平。那不似五岁孩童所为。虽与这两孩童几度相见,却未曾深入交往。她以为五岁的孩子懵懂易控,事实证明,绝非如此简单。仰视楼上紧闭的房门,南宫静顿感棘手无比。 第86章 速结良缘 “不过是琐事缠身,故而……”语未尽,莫怡安蓦然惊觉失言,面色霎时苍白,凝固在原地,约莫两三息后,她惶恐又迟疑地缓缓转身,目光怯生生地落在突然提及苏熙的贺静宇身上。平素他何曾关注她的社交?今日为何独独对苏熙……“怡安,可有不适?”见她面色骤变,如同遭遇重击,贺静宇满含关怀,疑惑询问。“不,无碍。”莫怡安急急回神,摇头答道,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语气生涩地问道:“怎会忽提若熙?你不是一向不感兴趣么?”她装作无意地转身,继续搅拌粥羹,身子却紧绷,先前那份悠然早已荡然无存,耳畔竖立,内心战栗又恐惧,仿若一名等待判决的囚徒。醋意横生?贺静宇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莫怡安的肩。在他心中,莫怡安总是那般爽朗健谈、活泼大方,对友真诚,胸襟广阔。未曾想,她也有如此小女子的一面,女子吃醋实无逻辑,他仅是好奇提及她的挚友,她便不悦了?“怡安,我对她并无他意,只是好奇罢了。”为免小事生隙,贺静宇连忙解释:“你两次欲引她见我,均未如愿。你说订婚宴她定会出席,而昨日宴上她依旧缺席,我担忧你友或许有难,你多虑了。”实则,贺静宇对苏若熙已然兴趣浓厚。一是因她与苏熙面貌相似,但这并非关键;二是她不仅为傅越泽诞下双子,更于六载后令傅越泽情深意切,此等女子,无论何人,贺静宇皆渴望一见。毕竟,世间容貌相似者易寻,而能撼动傅越泽心弦者,却是凤毛麟角。知她是莫怡安密友,且应出席订婚宴,他对昨晚稍有期待。奇怪的是,她全程未现,他却无丝毫惊讶。大约,是避开了傅越泽的未婚妻南宫静吧。这便是贺静宇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今晨,因过分好奇,他起床即找莫怡安询问,作为友人,莫怡安必知情。却不料……望莫怡安身体僵直,面色苍白,贺静宇突感自己今日行径过于唐突,订婚次日便问及未婚妻关于另一位女子,实在失职。“怡安,无需回答,此非紧要之事,我只是随口问问,勿放心上。”见莫怡安无反应,贺静宇轻转她的身体,使她正视自己,再次申明:“与你订婚,我一片至诚,勿轻易质疑我的心意,否则我会自感做人失败。”言罢,面露懊丧与颓败。“嗯,好……”莫怡安闻言,愣愣地点了点头。“小呆瓜。”贺静宇用食指轻点她的鼻尖,“以后勿再如此,你为我未婚妻,证明你在我心中举足轻重,勿要事事如惊弓之鸟,我若有不妥,你直接相告,我必尽力改正。”未料,在一场误会之后,竟得到贺静宇的深情表白,变化之快,让莫怡安一时难以适从,只呆呆望着贺静宇,连连点头。贺静宇笑着看她憨态,确认她已无恙,俯身在她额头上轻印一吻。“早餐快好了吧?我去客厅看今天的报纸,等你出来。”言毕,转身离去。莫怡安愣立片刻,方缓缓回神。默默回到厨房,虽然得到贺静宇的深情话语本该欣喜,按照以往性格,或许早已激动泪流,但此刻心中却沉甸甸的,越是感受到幸福,越觉沉重,莫名压抑,仿佛这份幸福随时会被剥夺,令人心惊胆战,无所适从。早餐摆放妥当,莫怡安难忍内心的煎熬与对友人的愧疚,随便找个理由回房。手机置于床头柜上,莫怡安取之,键入一串熟悉的号码,名字熟悉,号码却是近日新增。苏熙在A城的手机号。犹豫数秒,莫怡安按下通话键。电话无法接通。“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重复的提示音,一次又一次。挂断,紧握。“抱歉,未能让你参与我的婚礼。”“抱歉,我不能让贺静宇知晓你的存在,绝不可。”夜幕降临,外间灯火辉煌,宽敞的办公室内,一位英俊挺拔如天神的男人坐于桌前,面前摊开的文件,自下午至今,他未曾翻阅一字。“总裁,我先下班了。”秘书小姐敲门,步入总裁办公室。他们已习惯加班,但公司有个不成文规定,加班至晚间十时即止,即便任务未完,亦不必继续。“若有所需,请致电予我。”此时已逾十一点,秘书小姐多待一个多时辰,男友的连环催促让她不得不归。今日,总裁办公室气温低得惊人,酷暑之下,不开空调似乎也感受不到热意。不仅如移动冷气,而且怒火异常,会议之上,那些往日在下属前趾高气昂、威风凛凛的上司,被总裁训斥得体无完肤,从会议室出来,个个如丧考妣,半死不活。秘书小姐目睹一切,铭记于心…… 第87章 仍旧震撼 纵然处理事务的速度依旧令人瞠目,但在细微之处不难察觉,傅家铭平素的沉稳似乎有所波动,显然心绪不佳,导致诸事不顺。是日,多份策划及合作提案均遭驳回,整个府邸上下皆笼罩在加夜班的阴霾之下,明日还将迎来第二轮全员集会。若傅家铭的心情未有好转,恐怕又将会上演一场单方面训诫的戏码。为此,下人们唯有在心中默默为同僚们祈福。掌管文案的侍女未得傅家铭回应,只静静退下,轻声掩门。她深信主人已闻其声,而作为贴身仆从,她需学会审时度势,知晓何时进退,不以多余之辞惹人厌烦。于是,偌大的府主书房再次归于傅家铭一人之寂。约莫盏茶时光,案上的通讯物忽响。审视来电之人,傅家铭方拾起,接入通话。“家主,苏晓晓小姐今日未曾进食,亦拒医,此事……”彼端传来男子犹豫之声。傅家铭眉宇间微不可察地一蹙,旋即断了通讯。“我要见我儿。”床榻之上,苏晓晓面如纸白,气弱游丝,道。腿骨折断,于深夜被急送至医馆救治。腿覆膏药,坠落之际,窗棂棱角更添数道擦伤。她自午后方醒,醒来时已被傅家铭遣人接回家中,同行的还有御医与侍婢。她食不下咽,不觉饥肠辘辘,满心挂念的唯有孩儿。腿痛难耐,擦伤之处亦是如此,稍一动作便牵动神经,痛感莫名,然而此等痛苦在她看来,皆不及一见亲子之愿。她欲知他们身处何方,是否安好,是否啼哭,是否惶恐。周遭人对此不闻不问,漠然相对,鲜少言语交流,即便她问,也不过是摇头或颔首而已。在这四壁围困的室中,苏晓晓腿缠膏药,不知何时能脱身,何时才能重见宸儿与轩儿,内心绝望,几欲泣不成声。然昨晚她已泪洒,深知哭泣无济于事。苏晓晓再问,仍无人应答。“你们且退下,我欲歇息。”苏晓晓侧首,不愿再见门口两位黑衣侍卫。他们的存在时刻提醒她,自由早已远离,落入傅家铭之手,她失去了基本的人权,乃至隐私。“苏小姐,请您安歇。傅家主有令,我们不得擅离,必在此守护,不扰您安眠。”回音仍是此般。苏晓晓默默拉被遮面,阖目,滚烫泪珠溢出,滑落面颊,浸湿锦被。凌晨时分,南城府邸门外,一辆华贵马车缓缓停驻。傅家铭步出。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的气场如冬日之凛冽。“傅家主。”值守的黑衣侍卫见状,纷纷躬身施礼。这批侍卫非昔日之众,自苏晓晓二层跌落事件后,原侍卫即被替换,去向不明,取而代之的便是眼前这一批。他们被训诫,若在守护之下苏小姐再生意外,其结局将远超于发配埃及为奴之苦。众人闻言,无不失色,凛然而立。傅家铭步入主卧,守门二人无声退避,阖门。床上,石膏包裹的肿胀之腿高悬,记忆中那娇小身躯因缺乏安全感总喜蜷缩而眠,他曾屡屡纠正,终未能改,只好以怀抱强抑,腿贴腿,身压身。如今孤身卧榻,却因腿伤不得不伸展,被褥之中映出人形之影。傅家铭近前。她面庞埋于被中,轮廓模糊。轻轻掀起被角,手突地一颤。满脸泪痕,女子即便梦中,亦是泣不成声。一阵强烈而莫名的心痛席卷傅家铭全身,旋即忆起她昨夜之行径与言辞,怜悯之心转瞬化作愤怒之焰。不应怜她!此女子,从未将他放在眼中,竟言厌他,恨不得不曾相识!她竟敢……如此言说。望着苏晓晓不安、泪流的睡容,傅家铭紧攥被褥,拳意渐显。察觉被褥波动,本就辗转难眠的苏晓晓缓缓睁眼,模糊泪眸中映出傅家铭的面容。“你……”苏晓晓轻启朱唇,二字出口。“你……离开……”星期二,南宫静受父南宫成邀,归家共膳。自南宫静迁居以来,除周五固定回家,其余时间南宫成都赋予她极大自由,除非有事,否则不轻易召她归家。倒是母亲,时常致电催促,盼其多归,思念甚切。饭后,南宫成唤南宫静至书房。“听说你宅中多了两位稚子。”南宫成年逾半百,保养上佳,唯近年应酬繁多,体态微胖,腹部稍隆。“是越泽的?”他又问,言语并无愠怒,直截了当,声线低沉,语气温和。提及此事,南宫静便觉满腹委屈。傅越泽在外多情也就罢了,竟还诞下私生子,且是一对五岁的孪生子。她一直隐忍不言,无人知晓。现傅越泽公然将孩儿带至她处抚养,她亦接纳。奈何二子实乃顽童,昨日游玩如同灾难,回想起来便血压飙升,怒意涌上心头。路途上他们看似乖巧,却句句针锋相对,这不妥,那不喜欢,母曰如此,父曰那样,总之她仿佛局外人,不过是供其挑刺的保姆,忍受他们的苛责及不时惊人的言语…… 第88章 心不愿饰 南宫婉清记忆最为深刻的,乃是一次为他们选购衣衫,仅仅只是转身结算之际,二位稚童已无踪影,急得她寻觅半晌,终在接待处得讯,前去认领,其中一位哭得梨花带雨。不明所以的服务人员以异样目光审视于她,仿佛她是那恶毒的继母,对孩子百般苛待。怒火中烧之下,她拽着二人径直归家。抵家之后,两个小家伙直奔琴室,连个正脸也未留予她。她满心委屈、悲痛与愤懑,为何要承受这一切?但她又深知,若要成为傅家铭之妻,这一切皆需坦然接纳。她能够调整心绪,强颜欢笑,装作一切如常,但在父亲面前,她感到了锥心之痛,丝毫不愿再作伪装。“爹爹,那两孩童乃是泽与苏浩川长女苏晓晓所出。”南宫婉清眸中闪过一丝难以遮掩的怨忿,仅两日光景,她便觉家中那二小将她逼至崩溃边缘,家亦不愿归,日后漫漫长路,三人共处一室,思及此,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切,皆是苏晓晓所赐!“哦?苏浩川之女?”南宫成闻言一愣,挑眉问道:“长女,便是被他逐出家门的那个?”“是。”南宫婉清点头,“正是她,当时身怀六甲却被驱逐门外,言其玷污门楣。”南宫成听罢,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之笑:“苏浩川始终精明,却糊涂一时,未能辨珍识璞,若是六年前他能明察秋毫,或许傅家铭的岳丈之位早已易主。”“爹!”南宫婉清不悦,对傅家铭的情意真挚而深沉,一念及他的伴侣或成他人,心便难以平复:“现今家铭的未婚妻是我,勿言此番言语,可好?”南宫成独有南宫婉清一女,自幼娇宠,面对南宫成,婉清直言不讳,尽显小女子姿态。“罢了,我又未多言,瞧你焦急之态。”南宫成微微一笑,“你也明白,你现在是傅家铭的未婚妻,‘未婚’二字,意味着尚未成为真正的妻。”“吾儿啊,你在公司帮持已久,应知晓未定之事,不到最后一刻,变数皆存。有时,即便是数十亿的合约,你满怀笑意携约前往,对方也能说解便解,违约之事屡见不鲜。未定之事,终是隐患。”南宫成语重心长。“爹爹,你是说……”南宫婉清心领神会,犹豫道:“让家铭早日娶我?”南宫成望向南宫婉清,见其领意,嘴角露出满意之笑,轻点头颅。南宫婉清抿唇,微叹,未料父亲竟有此打算。岂有不愿速嫁傅家铭之心?她愿之极矣!四载之前订婚,她无时不刻期盼早日举行婚礼,早日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结果如何?傅家铭并不急于成婚,即便如今,亦未透露半点渴望完婚之意。傅家铭此人,本就难以捉摸,这些年,她为巩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竭尽全力,实不知何以触动他心,使他心甘情愿与她结缡。“爹爹,家铭不愿早早成婚。”南宫婉清言辞中透着无奈,“你知他性情,即便是你出面亦难以说服,我更是束手无策。”昔日小聚之中,南宫成曾玩笑提及婚事,却被傅家铭机智化解。父亲出面尚且无果,作为女儿的她更是铩羽而归。不料,南宫成笑道:“昔日已逝,今非昔比,局势不同以往,不尝试怎知不可?”“何来不同?他不愿……”言至此,南宫婉清一顿,恍然大悟,双眼圆睁:“你说的是这两孩童?!”南宫成颔首,“孩子既出,不成婚更待何时?”笑言道,“尔等年少,总以情爱为重,婚姻何物?子女即为责任,自然要组建家庭。不论孩童由谁所生,你与家铭成婚之后,他们不都将唤你母亲。”“家铭既将孩子托付于你,足证他心中偏向于你,切莫为此小事失了方寸。近日,我司连连遭遇难题,亟需家铭相助,你务必抓紧他,尽快完婚,我方能大展宏图,无后顾之忧。切记,勿使其心归他人。”言至尾声,南宫成神色愈发凝重。南宫婉清点头。她为傅家铭付出多年,怎会甘心他人横刀夺爱?绝无可能。那两个孩童……原已心生厌倦,经父亲一席话,烦躁与压抑的怒火化作了深沉的筹谋。是啊,有此二子,傅家铭岂能不与她结为夫妇?只怕……“然而,他人之子终是风险。最好是,你与家铭能有自己的孩儿,方为万全之策。”思绪之间,南宫成如是言。面纱骤然揭开,南宫婉清豁然开朗,眼前一片明亮。诚哉斯言!她非不能生育,她也能拥有与泽的孩子!即便现今家铭不愿与她成婚,然她若怀有身孕,他岂能不娶?!即便他再不情愿被束缚,也不可能。南宫婉清深知傅家铭脾性,百年世家出身之人,皆极为重视子嗣,视后代为至上,傅家铭虽未显山露水,潜意识中亦是如此。否则,在得知苏晓晓之子为其骨肉后,他怎会竭力要回孩子,亲自抚育。孩子尚在苏晓晓手中之时,他几乎是每日必至那栋别墅。对,不错,她定要为傅家铭诞下一子!至于如何求得此子……女子欲得一男子之子嗣,方法自是不缺。南宫婉清嘴角渐渐勾勒出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微笑。“爹爹,你放心,我已知晓应对之策。”…… 第89章 无人能替 第九十四回 终了,她对南宫辰低语道。晨儿、轩儿,片刻便能见到父亲,你们可欢喜?翌日,与傅家铭约定了共餐,南宫静特意提前归家,携两子同往约定。她已学会了乖巧,这对孩儿太过相像,她总分辨不清何者为谁,或一并唤之,或皆不呼名,如此方能无误。车中后座,苏梓轩好奇地抬首望向驾车的南宫静。姨娘,父亲随时可相见,何乐之有?一言令南宫静喉间一窒,进退维谷,咽不能下,吐又不得!前夜,南宫静返娘家时,苏梓晨与苏梓轩已被傅家铭的助手接入,与傅共度,直至夜晚九时方归。南宫静忽觉,自己见傅家铭竟不如这二小容易。身为傅家铭的未婚妻,此情此景,颜面尽失。况且这二子,不知是哪一个,或许两者皆是,南宫静委实辨不清何者为谁,二人皆话语繁多,言辞尖锐,你若启齿,必得回应,绝不会让你独自言语,而其言毕,你便会觉得沉默才是上策!晨儿,今夜若父亲仍不许我们见母亲,我们便私逃,可好?步入酒楼,苏梓晨与苏梓轩随于后,苏梓轩拉紧苏梓晨之手,贴近其耳,细语道来。苏梓晨轻轻摇头:不可能。为何?苏梓轩面色即刻黯淡。三日未见母,他时刻思念,食不甘味,寝不安枕。除却母赴法那次,他从未与母分离如斯。悔意涌心!思及此,苏梓轩的眼眶泛起了红。晨儿、轩儿,来,前行于姨娘之前,快些,父亲已在前方室内等候我们。将近之时,欲显她对苏梓晨、苏梓轩照料有加,疼爱备至,南宫静驻足,使他二人先行于她。此乃她所能展现的最为亲和之态。若其友得知,素以人脉广、亲和力强着称的南宫静,竟会对二子束手无策,恐会惊讶得下巴落地,笑掉大牙。然不过三日,家中似炼狱,此二子难以相处,她却不得不以笑相迎,毕竟老管家仍在,他若向傅家铭透露一二,她所做皆化泡影。因不在意,南宫静未曾察觉苏梓轩湿润的眼眶。他低头,心情低落,连与厌烦的姨娘拌嘴也失去了兴趣。何事?二子前行,南宫静随后,门未踏入,已闻傅家铭沉声冷问。未及反应,一孩童飞奔向前,扑入傅家铭怀中,的一声,嚎啕大哭。南宫静全然不解何事!望向傅家铭冰冷的面容,我,我……南宫静慌忙欲解释。孰料傅家铭一瞥之后,再不看她。哭甚?傅家铭将苏梓轩拥入怀中,问道。我……我想母亲了。此番苏梓轩未言及南宫静,哭诉后,又趴在傅家铭肩窝,地哭泣。南宫静呆立门前,手足无措,望着这对父子。苏梓晨立于她前,冷面相对,墨眸中无丝毫情绪,静静观望着苏梓轩在傅家铭怀中的哭泣,仿佛毫无感触。南宫静突感面前这子可怕。年岁不大,却气场十足,连她这成人,亦揣测不透他心中所想。于傅家铭耳畔,最不堪忍受的便是二字,无论何种形式,谐音或由苏梓轩口中的母亲。傅家铭这几日又恼又怒又恨,欲将那女子从病榻拽起,问个明白,她心中他究竟何位?难道,她对他,一丝情感,半点恩慈,皆无?她……如此厌他?终究,他克制住了,未行此举。他的自尊不容,傲骨不允,傅家铭怎会卑微至摇尾乞怜,向女子乞求情感。绝无可能!她令他离去!好!他倒要看看,她有何等傲骨,能否始终坚守,不向他乞怜!念她何用?傅家铭冷声道,目光转向南宫静,你过来。他对南宫静吩咐道。南宫静不明所以,上前几步。你也来。他望向仍站立不动的苏梓晨。似有所悟,苏梓晨猛然将目光投向南宫静,眼中喷涌而出的是浓浓的仇恨与敌意。南宫静微愣,内心剧震。这孩儿!这孩儿太可怕了!南宫静被那仇视的目光惊住,心中唯有这一念,如春笋般不断涌现,难以遏制!过来。傅家铭再次说道。苏梓晨这才缓缓前行。此后,她将是你们的母亲,至于苏熙,你们最好在我面前莫提。傅家铭冷言道。怀中痛哭的苏梓轩被傅家铭之言吓呆,忘了哭泣,愣愣地看着傅家铭,仿佛不解其言。这不可能。倒是苏梓晨,以稚嫩之音,同样冷硬回应傅家铭:无人能取代我的母亲,母亲唯有一个,无人可替。他直视傅家铭,南宫静惊惧地望着他们,这过于相似的大人与孩童,之间似乎有火花在闪烁。太可怕了!南宫静不觉傅家铭突如其来的宣布有何喜,相反,目睹苏梓晨与傅家铭如此对峙,她深感震撼,心惊胆战。扪心自问,若她育有傅家铭之子,断不会比眼前这个更为出色。他堪称她此生所遇,最为早慧,最为聪颖的孩童…… 第90章 拯救娘亲 昔日里常闻天才童子之说,南宫静皆付之一笑,而今,真相赫然眼前,不容她不信矣!自此后,二人之貌,恐难再误认。一夜长,父子三人秉持人伦至高之德——静默。而身为此间半客之南宫静,则强忍心中千言,静若无物,伴于侧。诚非最佳之时,盖因人皆可见,傅家铭此刻心绪不佳,若吾多言,恐遭拒斥。然……或此亦最佳之机。南宫静愿赌此局!车停于宅邸门外,二稚子先后跃下,早待于此的老管家接引入门。南宫静迟疑片刻,方步下车,傅家铭却无下车之意。望其冷漠如霜之侧颜,南宫静心下暗判:今日,他必不留此地,乃至足不入室。细思之,他竟有多久未曾踏入此别墅?约莫半月有余。上回,乃与父亲共打高尔夫那日。彼时,仅送二子至门,从未踏进一步。如此不可再续。因久持车门,终得傅家铭注目。傅家铭侧首望向她,声如寒冰,问:“何事?”“铭……”南宫静轻咬朱唇,忆及父之言,心一横,复入车后座,紧挨傅家铭,不顾一切,臂绕其肩,首埋其胸。“吾有言欲诉。”南宫静语带激动,又含惶恐。“何言?”傅家铭鲜少推拒南宫静,此刻亦不例外。神色不动,低首问之。“吾、吾……”南宫静语塞,良久未能言。傅家铭眉间一蹙:“若此刻无以言表,整理思绪,后再言之。”“铭,吾欲诞一子,君之血脉!”南宫静心急之下,索性闭目,首埋其胸,高声道。……静默半晌。南宫静心中忐忑,似可闻己之心跳声——“咚咚!”“咚咚!”“欲得吾之骨肉?”不知何时,或仅几瞬,于南宫静而言,恍若隔世,傅家铭抬手,勾起其下巴,微眯凤眸,问:“思量清楚乎?”“甚清!”南宫静重重点头,在此际,言既出口,何需矜持?“吾思之极明。”南宫静激动之余,声调稍显过大,再道,“吾欲得君之子嗣,独属你我之血裔。”“宸儿与轩儿……”“吾必视之更胜亲儿!”“那就生吧。”傅家铭淡然言之,言及生子,如谈日常琐碎。“真耶?”反倒是南宫静,为这一句平淡无奇,毫无波澜之语所惊!铭允诺?真真允诺?如此轻易?如此不费吹灰?本以为……本以为,最终需行极端之举……“铭……”南宫静望向傅家铭,激动难掩。“行车。”趁她心头火热,傅家铭冷静吩咐车夫。“这……”南宫静望向倒退的街景,激动未平,脑中一片空白。“今夜,吾处见。”傅家铭面无表情,说道。“嗯。”南宫静幸福颔首,首紧紧依偎于傅家铭胸前,“若吾果有身孕……”“则结发为夫妻。”“哎呀!”南宫静真不敢信,仰首望向傅家铭,美眸圆睁。“何故?”傅家铭眉头微皱,“不愿乎?”“不不,吾愿之。”南宫静泪落,泣道,“铭,汝不知吾待此言几何,吾愿,吾愿!”见南宫静泪如梨花带雨,傅家铭心中烦躁,眉头紧锁,脑海中闪过那女子微笑言谈之貌。胸中更感压抑,不胜其烦。她不喜他,有人争先恐后。她不愿见他,有人翘首以待。她不愿与他相守,有人求之不得。她不要他的子嗣,有人渴求!傅家铭岂能耗时耗力,非她不可,非此女不放。“宸儿,吾等逃之夭夭如何?”夜深人静,床上,苏晓晓再次轻声对苏熙言。苏熙望向他,抿唇道:“不可行。”父今夜之言,令苏熙整夜异常顺从,异常沉默,苏熙知,他已惊惧。然逃遁非易事,尤其对他们这对五岁孩童而言。“为何不可?”苏熙眼中含泪,近日,由活泼阳光转为泪人儿:“吾思念娘亲,欲寻娘亲,欲与娘亲共处,呜呜……熙儿,对不起,皆是吾之过,呜呜呜……”“吾不要那可恶女子为吾之母,吾只要吾之娘亲……呜呜……”不再喜父……心虽如此,却难出口,唯有心中默念娘亲。苏熙眼眶亦红,泪水涟涟,亦是思母心切。拥苏熙以慰藉,苏熙言道:“吾等尚幼,难以逃脱,然可求助于人,助吾等寻娘亲。”“求助于人?”苏熙瞪大眼,眸中闪烁希望之光:“求助何人?”“贺叔叔。”苏熙直言不讳:“贺叔叔乃娘亲之友,定会相助吾等。”“贺叔叔?”苏熙愣怔,略有疑惑:“何不求助干娘?干娘亦会助吾等。”“干娘现为贺叔叔未婚妻,求之与求贺叔叔相差无几,然干娘仅为酒楼掌柜,贺叔叔为酒楼之主,终归干娘还需借力于贺叔叔,故吾等直求贺叔叔便是。” 第91章 欺哄稚儿 「嗯?」苏晓晓的小脸上浮现一抹困惑之色,被苏梓宸的话语绕得晕乎乎的,但她深知结局胜于过程,宸宸所言必是真理,信之无误。于是,她懵懂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道:「好吧,那咱们去找贺叔叔吧。」次日,趁着午后小憩的时光,两个小脑袋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避开仆人的视线,悄悄溜出府邸,招手唤来一辆马车,直驱京城的豪华御客栈。「哎呀哎呀,你瞧瞧……」大堂之内,一名俏丽的侍女拉了拉同伴的袖子,悄声道。「何事?」同伴问道。「进门那两个娃娃!长得真是又可人又标致……」……苏梓宸与苏晓晓手牵手步入豪华宇客栈,迎面便是柜台上美丽姐姐的温暖笑容。他们蹬着小短腿跑到近前,仰首便是两个足以征服世界的纯真微笑,询问道:「美丽的姐姐,能问问您的掌柜在否?」苏梓宸的语气礼貌而又客气。两位侍女早已被这对相貌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妹萌得心花怒放。她们连连点头:「在的,在的。」话音刚落,侍女们忽然意识到有何不妥,疑惑中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继续问道:「小朋友们,你们找我们掌柜吗?你们的爹娘呢?为何只有你们俩在一起呢?」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全然不顾是否会将孩童绕晕。幸亏,站在面前的乃是一位天才儿童与另一位天才儿童的胞妹。如此简单的难题,对苏晓晓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因为掌柜是娘亲的朋友,我们特来探访旧识。爹娘都不在身边,既然爹娘都不在,自然只剩下我们兄妹二人了。」好吧,孩童未被困惑,倒是侍女被这最后的回答绕得云里雾里。「这……」拒绝这样一对可爱的小朋友实属不忍,但职责所在,侍女为难地对苏梓宸和苏晓晓道:「小朋友们,掌柜的书房你们不可随意进入哦。」若人人都声称找掌柜,岂非早就人满为患?「为什么?」苏晓晓的小脸蛋瞬间垮下,楚楚可怜的模样:「美丽姐姐,为何不让我们找贺叔叔?我们远道而来,专为他而来,求你别拦我们进去好不好?我们会乖乖的,求求你,美丽姐姐,求求你……」苏晓晓装萌的本事一流。侍女的心再次软化。她身旁的同伴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道:「他们跑了这么远,不让见实在太可怜了……况且他们如此可爱,掌柜定不会责怪我们,若是让他们离开出了事,谁担当得起?而且,你不觉得他们实在太萌太惹人喜爱了吗?我很喜欢他们……」好吧,诸多理由之后,这才是真正的意图。「这……」侍女犹豫片刻,望着两个期盼的眼神,这份萌力难以抗拒……「我给掌柜打个电话,若他答应,便带你们去。如若不然,姐姐只好让人送你们回家,可好?」「美丽姐姐,你真是世间最好的人!」苏晓晓爽朗一笑,拍起马屁来毫不含糊。侍女心里美滋滋的,藏都藏不住那份喜悦。「喂,掌柜,我是大堂接待。」「是这样,有两位小朋友找您,说是您朋友家的孩子。」「哦,请稍等,我问一问他们。」「小朋友,你们的娘亲是谁?」两秒后,侍女捂住听筒,向两个孩童问道。「我们的娘亲是……」「宸宸,晓晓!」 豪华宇客栈的大门口,一女子的惊呼声传来。苏晓晓的眼眸一亮,「干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笑颜逐开奔向突然出现的莫怡安。「姐姐,请帮忙告诉贺叔叔,我们的娘亲名叫苏熙,多谢。」被留在原地的苏梓宸抬头,对微显惊讶的侍女轻轻言道。言毕,苏梓宸也奔向了莫怡安。「干娘干娘!见到你真是太棒了!」苏晓晓激动不已,扑入莫怡安怀中,眼眶顿时泛红,「娘亲被囚禁了,我和宸宸想娘亲……干娘……我想娘亲了,我要娘亲……」面对至亲,言语间忍不住哽咽,泪水夺眶而出。苏晓晓言辞急促,莫怡安未能听清,见他哭泣,连忙将他拥入怀中,轻抚其背以示安慰,目光转向苏梓宸,「宸宸,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儿?」她询问道。苏晓晓近来愈发爱哭,苏梓宸抿了抿唇,说道:「干娘,我们来此寻贺叔叔。」「什么?」莫怡安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然睁大眼睛。「干娘,你抱得好紧,好疼……」苏晓晓在她怀中畅快地流泪,即刻提出了抗议。「对不起对不起。」莫怡安连声道歉,但视线始终不离苏梓宸,「你们说找贺叔叔?哪位贺叔叔?」 「就是干娘你的未婚夫,贺静宇叔叔。」苏梓宸清晰地说,「他曾是娘亲大学时的朋友,我们想请他助我们救出娘亲。」莫怡安一愣,随即被强烈的不安笼罩,她一手抱起苏晓晓,一手牵着苏梓宸,不容分说地往外走去。「你们娘亲怎么了?告诉干娘,干娘帮你们!」 莫怡安焦急如被鬼追,丝毫未察觉接待处那位美丽的侍女挂断电话后,一直注视着他们,见他们欲离开,连忙挥手大喊阻止,然而哪里来得及?对方根本未曾留意,不一会儿,莫怡安与孩子们便消失在豪华宇客栈的大门外。那是侍女第一次目睹她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掌柜以如此急促的步伐疾行,仿佛在追赶什么。「刚才找我的孩子呢?」贺静宇的语气异常急切,四处张望,「他们在哪儿?」 坦白说,侍女确实被这位急躁的掌柜吓了一跳。要知道,豪华宇客栈的掌柜可是以儒雅着称,绝不会这般失态…… 第92章 救赎闺中密友 他们……他们已离去……接待的女子以指尖遥指门外,竟忘了言语中提及带走孩童者为何人。他们?赫靖宇捕捉到了言辞中的关键。是的。接待女子重重点首,双手做出剪刀状,言道:一对双生子,模样一般无二,皆是俊美可人。其可爱之处简直无以复加,令人心融化复又凝聚,至今未能回归旧观。赫靖宇蹙眉,提及这等美丽可人的双生子,他脑中立时浮现出二人与其母的身影。再问:你确信他们言称其母名为苏晓晓?没错。接待女子笃定地颔首,续言:他们还道,其母乃你昔日之友,此番前来寻你,只为旧谊重温。旧谊重温?一堂堂总裁,与一对稚子话旧?忆及彼时孩童认真之态,不禁令人哑然失笑。思绪至此,接待女子不由窃笑。赫靖宇眉心深锁,心中萌生一念,全身不禁寒意阵阵,战栗不已,唯有紧握双拳方能抑住这般冲动。你速将方才监控画面寻来,发送至我之电脑。赫靖宇未有迟疑,对那接待女子吩咐道。是,总裁。接待女子领命,恭敬应答。如此说来,你母现今被傅公子,即你父所囚禁乎?咖啡馆内,莫怡安诧异问道。是的。苏梓宸点头,言道:否则母上必不会不来寻我们,她曾嘱咐我们乖乖听话,父亲的话便是圣旨,勿须违抗,待她来寻。母上从不欺瞒于我们,然而三日已过,她仍未至。定是被父所囚。莫怡安早从苏悦儿处得知苏梓宸、苏梓轩乃傅家铭之子,今再闻二人亲述,并无讶色,唯傅家铭囚禁苏晓晓之事……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是否有所误会?宸宸,你可确信?莫怡安难以置信,再度追问。面对莫怡安接连不断的质疑,苏梓宸微皱眉头。姨母,此事或许还需赫叔叔方能解之。苏梓宸直言不讳。莫怡安一时语塞。真相究竟如何,她需查证方知。若真如此,她必将设法救出苏晓晓。至于赫靖宇……宸宸,姨母归去后便会与赫叔叔言及此事,你可安心?孩童易哄。性格直爽的莫怡安,虽与苏梓宸、苏梓轩相交三年,对其本性却始终未曾深究,只感其聪明伶俐,较常人幼童更胜一筹。于她心中,不过稍显出众而已。甚至,较之与苏梓宸、苏梓轩相处三日、深受其的南宫静,她的了解亦少之又少。苏梓宸凝视她片刻,点头,郑重言道:姨母,此事万望你告知赫叔叔。好。莫怡安被其严肃之态逗乐,随之点头。心中或有欺骗孩童之愧疚,较之失去赫靖宇的恐惧,实乃九牛一毛。姨母,谢谢你,你最好了。一直静默品尝糕点,聆听二人对话的苏梓轩终得机会开口,趋前赠予莫怡安一个满载奶油的香吻。你真脏。苏梓宸一脸嫌弃,抽纸递去:快擦嘴。宸宸你帮我擦…………苏梓宸手持纸巾,轻柔地为苏梓轩擦拭唇边的蛋糕屑。不久,莫怡安欲送二子归家。姨母,勿回居所,我们要寻母。苏梓宸如是言,苏梓轩亦连连点头:姨母,我们要去南城锦园,母上在那里,我们也要去那里。苏晓晓卧榻之上,这几日她无时无刻不想去寻子,怎奈双腿受创,连床畔也无法移步,遑论他事。无食欲,非刻意绝食,美味佳肴于前,竟难以下咽。这几日,苏晓晓进食极少。只觉日日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忧心忡忡,内心饱受煎熬。医生护士为苏晓晓更换药物后,室内再次仅剩她一人。门口之守卫,于室内值守两日后退至室外,虽仍被监视,但至少免去了寝息亦遭窥视之苦。母上……母上,母上……梦境中,苏晓晓似闻似唤。这几日,她几乎夜不能寐。因太过思子,故而产生幻觉?缓缓睁眼。母上……母上,看这里,我们在……无误,确是二子之声,细小而急切,朝她呼喊。苏晓晓猛地转头,猛然望见枝头悬挂之人,双目圆睁,全身肌肉瞬间紧绷,惊骇万分!母上,母上……树上之苏梓宸见已被她发现,兴奋地向苏晓晓挥手。其身后树干上,尚有一小巧身影正奋力攀登。绿叶掩映之下,影影绰绰,模糊不清。二子皆在树上?苏梓宸攀附之枝如此纤弱,一不小心便有折断之虞!还有轩轩……切莫妄动!苏晓晓心悸,向他们厉声喝道!母上!苏梓宸又向前爬去,树枝剧烈摇晃,苏梓宸在其上摇摆不定,苏晓晓感心中之痛随枝条摇曳而碎。别动……苏晓晓哭喊:宸宸,轩轩,求你们,莫动……就在那儿,千万别动……快来人呀!她转向门口,大声呼救:救命!快来救命……救我的儿子……求求你们……泪水如泉涌,苏晓晓扯下静脉点滴的管线,竭力想向孩儿方向移动,无奈打石膏之腿高悬,任凭如何努力,均无法挣脱,唯有在床榻之上艰难前行…… 第93章 泪如雨下 凝视树梢上的稚儿,泪水如断线珍珠,心仿佛被利爪紧攥,痛彻心扉。过往未曾体味,每一刹那竟这般煎熬。半盏茶时间后,两名顽皮的小童被黑衣侍卫自树上救下,挣脱那人的怀抱,小短腿急促地往二楼跑去,一见榻上憔悴的母亲,满腹委屈瞬间爆发,手脚并用地攀上床沿,失声痛哭。“娘亲,呜呜……好想你……”“娘亲娘亲,我想你快要想疯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娘亲,你有没有想我们……”“呜呜呜……娘亲娘亲……”“娘亲,我最最爱你了……呜呜呜……”苏晓晓见他们如此,亦是泣不成声,尤其是在这场惊心动魄之后。这两个孩子……这两个小家伙!怎就如此调皮,不顾一切,只为了见到她,竟爬上了树!那树高枝细,万一失足跌下该如何是好?苏晓晓不敢深思,孩子是她的命脉,若有什么意外,她该如何存活?三号助理闻讯而至,总裁有令,不容苏晓晓与外界有任何接触。但这两个孩子居然……三号助理望着相拥而泣的三人,默然转身,轻轻合上门扉,手探入衣袋,摸出了手机。此事非同小可,难以遮掩,唯有上报总裁……“晨晨,你们是如何到这儿的?”“娘亲,你的腿怎么了?”一番哭泣,情绪宣泄之后,苏晓晓与苏梓晨齐声问道。二人默契如此,苏晓晓一手环抱着他们,嘴角微扬,这些日子以来首次展露了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娘亲的腿,就是在试图从二楼爬下的时候不慎摔伤的。”苏晓晓对孩子从不隐瞒,柔声细语,坦诚以告。言罢,又怜爱地抚过他们的发顶,左右各一,在他们的额前轻印一吻,“抱歉,孩子们,娘亲说会去找你们,结果娘亲食言了。”念及这几日被囚禁般的时光,那股因见不到孩子的绝望感,苏晓晓的眼眶再次湿润。“娘亲,对不起。”苏梓轩抱着被子,触碰到苏晓晓消瘦许多的腰肢,小脑袋在她胸前蹭来蹭去,满是歉疚地再次道歉,“对不起……”“傻孩子。”苏晓晓以为他在说爬树让她担心的事,便笑了,将他搂得更紧些,头依在他的肩上,鼻尖相碰:“孩子们,你们要知道,你们是娘亲心中最珍贵的宝,无论做了什么,娘亲都会原谅你们。”“真的吗?”苏梓轩睁大眼睛,闪烁着光芒。这几日他满心自责,都是他的错,害娘亲被爹爹囚禁于此,害他们自己不能相见。“嗯,真的。”苏晓晓含笑点头,“但以后不可再爬那么高让娘亲担心了,娘亲刚才真是被你们吓坏了。”苏晓晓心有余悸地说。两个孩子听话地点了点头。另一边,苏梓晨紧握着苏晓晓的手,低声说:“娘亲,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小男子汉话音未落,泪又滑落。“晨晨,别哭了,见到娘亲应该高兴才是,你看我都不哭了。”得到娘亲的原谅,知晓娘亲不会丢弃他,苏梓轩心头大石落地,又恢复了活泼,咧嘴笑道。他这个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全然忘了这几天谁总是动不动就哭鼻子。两个孩子依偎在娘亲怀中,述说着这三日如何度过,那位讨厌的阿姨是如何的,他们又是怎样与她斗智斗勇的,说在那阿姨家一点也不快乐,只想与娘亲相守,即便是回到那间狭小的祖屋也愿意。只要能和娘亲在一起,不需要爹爹,三人同乐。他们趁午睡悄悄溜出,生怕门口那些长相吓人的叔叔不让见娘亲,便绕到巷尾爬树。原来那树在苏晓晓和傅家铭不察觉时,两个小捣蛋已爬过多次,暗自藏着秘密。他们还说请了人帮忙救娘亲,但问起那人是谁,两个小家伙一脸狡黠,抿嘴笑而不答,说是秘密,不可言传,娘亲将来自会知晓。最终,两个孩子还是被带离了苏晓晓身边。母子三人共进晚餐,笑声连连,老管家亲自到来,说要带两位小少爷返回南宫静的居所。虽已有心理准备,三人仍相拥而泣,随后,孩子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一步三回头,牵着老管家的手离开。孩子离去后,苏晓晓心如刀割,又埋首于枕头之间,嚎啕大哭。待腿脚稍好,她定要报警!控诉傅家铭非法拘禁他人!她要夺回孩子的抚养权,孩子是她的!傅家铭怎可擅自将他们交由南宫静照管,他无权如此!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小家伙被老管家牵入南宫静的别墅,等待他们的,是面沉如水的傅家铭,坐在沙发上。南宫静也伴在他身侧,这两个孩子悄无声息消失了半日,接到仆人的电话时,她惊惧不已。孩子失踪?出事?遭绑架?种种猜测纷至沓来,南宫静面色苍白。昨晚刚向傅家铭保证要好好照顾他们,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好,不料次日就被无情打脸,那耳光响亮,南宫静如坐针毡。通过各种途径寻找半天,无果后,惴惴不安地给傅家铭打了电话,傅家铭却说孩子已在南城别墅见到娘亲,无需再寻。听着傅家铭冷漠的声音,南宫静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两个熊孩子。竟敢偷跑去找娘亲!告诉了她,她会不让他们相见吗?她会如此心胸狭窄吗?……尽管,事实上若孩子告诉她,她或许真的不会同意…… 第94章 宽宏大度 然世间事,未至眼前,世人皆自诩慈善豁达,即便路遗黄金万两,亦必恭送官府,岂料临事犹豫彷徨,怒意盈胸,何暇多思?是以,南宫静再见二童,喜悦激动之下,心中却燃起愤懑之火。苏晓晓与傅家铭二子见父端坐,神色冷漠,不禁止步。苏梓轩惊恐之下,退后两步,躲于苏梓宸之后,而苏梓宸则面沉如水,勇敢对视傅家铭凌厉目光。“尔等确为吾子,不让须眉。”傅家铭未曾以稚子视之,知其心智早熟,成人交流毫无阻碍。其语带寒意,道:“私逃寻母,此计筹谋几何?”“爹爹……”苏梓轩从兄背后探出小脸,哀求之意溢于言表。苏梓宸不言乞怜,抿唇与傅家铭目光交锋数秒,复侧首,显其倔强,不愿再视。“沉默以对?”傅家铭轻笑,“如此,吾可宽恕尔等乎?”“爹……”父威可怖,苏梓轩心生畏惧。“勿需宽恕!”苏梓宸忽道,“吾等欲见母,无咎可言。”“心怀不满?不甘?今日不妨直言。”傅家铭冷笑道。“母不可囚,汝侵人自由,违法乱纪。吾等乃苏熙之子,并非属你。血脉相连,法律却无父名,唯有母亲,应伴母左右,非寄居姨娘处。”苏梓宸直言不讳,“吾与轩无需他人允准以见母,无错!”言罢,颈项挺立,若幼狮临战,直面傅家铭嘲笑之目,苏梓宸身姿挺拔,筋肉紧绷。此景非父子相争,倒似仇雠相见,分外眼红!南宫静虽昨晚已历相似一幕,此刻依旧瞠目结舌。“若非吾子,尔有何价值,敢于吾前放肆言辞?”片刻,傅家铭嘴角微扬,向苏梓宸问道。苏梓宸闻之,身躯一颤,唇角微动:“我……”“何故?难言乎?”傅家铭笑中带讽。“无实据,勿妄言,徒增笑柄。”傅家铭冷声道,“若非吾儿,胆敢挑衅吾权,后果堪忧,不亚于尔母。”言及母,苏梓宸怒视傅家铭,小拳紧握,浑身颤抖。母之尊荣不容冒犯,护母之心不容母誉受损。“爹爹,你好狠毒!”苏梓轩亦忍不住,跳出斥责。言毕,畏父目光,缩颈贴近苏梓宸,却不似先前,敢于面对怒中傅家铭。傅家铭视二子,嘴角上挑:“不服?”苏梓宸昂首挺颈,苏梓轩惧意未消,视线却坚毅不离傅家铭。父不可侮母,断不可忍,父真可恶,再不爱之!苏梓轩心中委屈。“明日起,随吾至商行修习。”僵持片刻,傅家铭冷声宣布。哎?逆父之意,原以为少不得一番惩戒,怎料结局出人意料?兄弟相视,皆露愕色,似不敢信。“不愿?”傅家铭又问。“愿之!”苏梓宸掷地有声。随父修习,成长加速,早日成母之庇护,母不受欺,父亦不可!苏梓轩未及多虑,但求日日不囚于此,免受厌烦姨娘相扰!当然,明日即至,晨出暮归,姨娘之面,避无可避!“愿!吾愿!”苏梓轩欣然而答,忘却适才之怒,奔向傅家铭怀抱,“爹爹,我去。”于是,嫌隙冰释,傅家铭居中,二子左右,问答间,其乐融融。南宫静旁观,咬牙切齿,危机四伏,腹中未出世之子命运堪忧。家族基业,岂容外室子夺之?次日,莫怡安约见南宫静。“傅先生果真囚禁熙熙?”莫怡安大为震惊。苏梓宸、苏梓轩虽告知此事,她却不信,限制人身自由,非法之举!傅越泽对苏熙,不至此。未料,其问南宫静,竟得后者点头认可。由南宫静亲口证实,与二子所言,感受大异。南宫静乃傅家铭未婚妻,苏熙为其心头大患!若非知二子已住其家,莫怡安断不会问及此事。颜面何存,问不出口。“自订婚宴夜始。”此言凿凿。南宫静详答莫怡安所询,暗中察其神色变化。“那……”莫怡安犹豫片刻,试探问道:“可有良策相救?” 第95章 缘丝缠绵 报警?万万不可。不说我们与傅家铭纠葛重重,即便是路遇陌生,也不敢轻易触怒!傅家铭非池中之物,若是步入衙门,连府尹也要躬身相迎。“除非贺静宇出手,否则别无他法。”南宫静谧轻声道。莫怡安身躯一震,眸光大张:“你……”“贺静宇乃泽兄至交,其言泽兄或能倾听。由他相劝,或许有望,岂不更好?”南宫静望向莫怡安,笑中含解。莫怡安心头重石稍落,迟疑问道:“难道你……也不可为之?”“我?”南宫静似闻戏言,轻笑而出,“你以为,泽兄会因我之言,便放苏晓晓一马?”“况且,即便我有能力相助,我又何以……非帮不可?”南宫静言语间带几分讥诮。的确,若南宫静出面,傅家铭恐会误会其嫉妒苏晓晓,挑拨是非。“非贺静宇不可,否则此事你便莫再多言。”南宫静最终说道。闻言,莫怡安复坐原位,背倚椅背,陷入沉默。南宫静目光不离其左右,静品香茗,忽然嗤笑一声,引来莫怡安瞩目。南宫静笑中带讽:“你当真愿让你的未婚夫助苏晓晓?莫怡安,我知你心善,却未料及如此。为助友人,竟愿将未婚夫推向情敌面前,你可真是豁达。”莫怡安全身一紧,哑口无言。“你……为何如此说?”良久,她方低语迟疑问道。“勿问我如何得知,实则我所知远超于你。”南宫静语淡而讽:“若我是你,自顾不暇,哪有余力顾及他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回家好好思量。”言罢,南宫静起身,高声呼道:“小二,结账。”莫怡安心绪纷乱,归家途中购物,如惊鸟般忐忑。贺静宇知苏晓晓乃他六载所寻,又将如何?他会否续追旧爱,而舍我而去?不,她不应如此自私。苏晓晓乃挚友,今好友遇难,她却迟疑不决,何至于此?她本非此性,何以至此?莫怡安心内仿佛两军交锋,煎熬难耐,以至于贺静宇归家亦未察觉。“哎哟!”莫怡安洗净鸡雏,正欲放入沸腾之锅,抬头瞥见贺静宇立于厨门,惊若脱兔,手一松,鸡雏全数落入汤中,水花四溅。“疼!”莫怡安烫得惊呼。贺静宇疾步上前,熄灭火苗,将她手浸入冷水。“怎会被吓成这般?”贺静宇略带责备,关怀问道,“烫伤了吗?”莫怡安怯生生抬首,见他并无异常,摇头轻道:“不妨事。”“你的那位朋友……”厅中,贺静宇为莫怡安上药完毕,察其确无碍,迟疑片晌,开口询问。未几,察觉手中握着的手轻轻颤抖。贺静宇眼神深邃,凝视莫怡安,发现她目光闪烁,左右避讳。“何事?”贺静宇问。“无,无事。”莫怡安连忙摇头。然明眼人皆知,她必是心事重重。莫怡安性情直率,于亲近者前难以掩藏。贺静宇审视片刻,嘴角微翘,展露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无事便好。你的那位朋友,苏晓晓,何时我们请她共膳?订婚礼未能赴约,当再邀一次。”“啊!不必了!”莫怡安反应强烈,几近跳起摆手道。言毕,自觉反应过度,支吾言辞:“我,我的意思是她初至京城,新职在身,日日忙碌……是,她确实繁忙,恐无闲暇!”上次言不再提,此次何故……莫怡安自觉多疑将己逼至绝境。“如此啊。”贺静宇点头,“那便罢了,待她有空,我们再行邀请,你安排便是。”言毕,拉莫怡安复坐,笑若稚童:“已成人,仍毛手毛脚,小心烫伤。往后须谨慎,懂否?”莫怡安心中异感暂置,许是她过分敏感。但凡涉及苏晓晓之事出自贺静宇之口,她便心惊胆战。“嗯。”莫怡安点头,静默依偎入贺静宇怀中。城南别墅——“肖助理,请借手机一用,我想给孩子打个电话。”床上,苏晓晓再现近年来自儿子处习得的无敌撒娇术。身上伤口好转,唯腿伤未愈,动弹不得。数日前子之探访,予她极大慰藉。她积极调养,食多餐,做保健,期早康复,一改初断腿时的萎靡。尤为值得一提,傅家铭自那日起,竟每日允她与儿通电话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何足挂齿?为多与子通讯,闻其音,苏晓晓无耻地开始与这群人的首领——傅家铭的第四助理肖助理套近乎。“苏小姐……”总裁吩咐,每日仅限二十分钟,不得增减……肖助理一脸无奈,念及苏晓晓先前的默默伤神,对众人不理不睬,相比此时,实好对付许多。“求求你……”为得手机,苏晓晓豁出去了!眨眼扮委屈之技,与家中苏梓轩小朋友学了个十足!神情、语气拿捏精准,若苏梓宸在此,定会将她鄙视至极,这等年纪还学孩童撒娇,实乃无耻,无下限矣! 第96章 明心自省 然而,苏晓晓生来便拥有一副无需妆点亦能倾城的容颜,平日里即便对这些琐事无动于衷,亦有络绎不绝的追求者环绕周身,如今她略施小计,即便是向来沉稳的肖助理,亦难掩面色绯红,缓缓自衣袋中掏出手机,略显为难地道:“苏小姐,最多只可十息时光……”“肖助理,你实乃君子典范!”苏晓晓欢欣之余,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一面夺过手机,一面着手拨打。肖助理并未退出屋外,盖因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那笑若天使、撒娇如公主、静默微笑时更胜蒙娜丽莎的佳人,初获手机之日,便请众人回避,她欲与爱子独谈。孰料,不过片刻,别墅门外便响起令人心悸的鸣笛,警哨之音划破宁静。再度重演,若非此处乃傅家铭府邸,恐真有人以为内有变故,纷至沓来。自知主人身份后,官差皆悄然退散,不敢多留。然而,苏晓晓此举确使肖助理进退维谷,既要忠人之事,又要顾及总裁颜面,更不愿将此等琐事上报——对于苏晓晓,他莫名有种愿其每日多些欢颜的情愫。忆及数日前她骨折时那种痛彻心扉却无言的绝望,几人能不动容,冷眼旁观?故而,每逢苏晓晓与之通话,肖助理必在一旁监听,以防其误拨官衙之线。一旦频繁,即便欲瞒,恐亦难掩。“娘亲?!”苏梓轩紧抱小巧之机,闻得那一端传来母亲之声,顿时双目生辉,笑逐颜开:“娘亲,孩儿思你甚矣!娘亲是否亦然……”言及此,似感异样目光注视,苏梓轩抬首,只见父亲坐于案前,神色冷峻,眉峰轻蹙,凌厉之眸犹如寒箭,直指他怀中小机。苏梓轩持机之手不禁一颤。父亲甚是威严。每次与娘亲通话,父亲一旦闻之,便冷若寒冰,诚然,父亲平素亦不苟言笑,但此刻,其不满更甚往常,令人不悦。“宸儿……”苏梓轩小步趋前,拉起苏梓宸,“速速,娘亲来电,我们快去接听……”二人疾步奔向休憩之所,开门、入内、落锁,一气呵成!呼呼……父亲实是令人敬畏!“娘亲,娘亲……汝可尚在?孩儿告知一事,方才父亲怒目而视,颇是可怖,幸而孩儿英勇,携宸儿速避于此……”气息未平,苏梓轩已迫不及待地向母亲诉说,兼自夸一番,那份看不见的得意,几欲冲破云霄。“娘亲,我等甚是思念于你。今日学得诸多事务,原来打理一家企业如此繁复……”话音落下,苏梓宸借着免提,与苏晓晓交谈起来。虽言十分钟,然母子三人仅能凭电波以解相思,区区时光,何以慰藉?十变二十,二十转瞬三十……肖助理口虽紧闭,低首敛眉,似是对苏晓晓之无赖行径习以为常。他不看时钟,闭目沉思,任时光荏苒,直至苏晓晓与子笑语连连,唇边方勾勒出一抹几不可察的浅笑。傅家铭此刻心情极不舒畅,冷眼盯着休息室之门,已不知多久,心中烦躁难抑,几欲破门而入,夺子手中之机,掷地碎之!那女子……那女子!每日与苏梓宸、苏梓轩通话,对他却不闻不问!难道她不知低头为何物?难道日日隔空传语,不见其子即可?真乃固执至极!而他,可恶地每时每刻脑海中尽是她的身影!休道他不知她曾报警,事后,厅长大人惶恐,亲自来电致歉,恭谨之态毕现。他对她在眼皮底下玩弄小聪明并不介意,她的微末之力难以动摇分毫。但念及她昔日之言,她折腿之苦,及至醒转,对他所言唯二字——离去……傅家铭紧握双拳,抿唇成一线,面容似被冰封,棱角分明,俊美容颜透着不容直视的冷酷。“总裁,贺先生到访。”此刻,秘书小姐推门而入,向傅家铭通报。傅家铭侧首,抬眸望去,但见贺静宇立于秘书之后,虽一如既往洒脱站立,却神情疲倦,似夜不能寐。“何事?突然来访?”秘书退下,傅家铭不悦挑眉,向贺静宇问道。贺静宇步入,直抵傅家铭面前,目光深深锁定对方,唇紧闭,沉默不语。对峙良久,傅家铭渐感异样,今日之贺静宇全然不似平日,身为挚友的他一眼即明。“静宇,有何事?”贺静宇目光幽邃,冷沉探寻,毫无友善,甚至隐含敌意,傅家铭压下对视反击的冲动,微蹙眉,复问道:“何故这般盯着我?”对贺静宇,傅家铭素来直言不讳,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你……”良久,贺静宇开口,嗓音嘶哑,傅家铭无须置疑,其已数夜难眠,或许独自买醉,因他之状,与彼时自己何其相似!…… 第97章 乍逢之时 难兄难弟乎?与莫怡安争执未已?思及此景,傅家铭唇边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内心竟涌上一股同病相怜的微妙欣悦。“吾何故异样?”傅家铭轻勾唇角,反问道。贺静宇隐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良久,方艰涩启齿:“君……必与南宫静结缡耶?”此言一出,更坚定了傅家铭心中所猜。莫非真与莫怡安口角,故而寻吾共商对策?虽心绪郁结,连日来不得舒畅,傅家铭面上仍绽露浅笑:“既已定亲四载,君以为何如?”“傅某人会否耗费四载光阴,仅行订婚之仪,而无婚嫁之实,做这等无谓之事?”继而,傅家铭又言,嘴角含笑,直视贺静宇反驳。众人皆知,傅家铭行事从不徒劳。既与南宫静定亲,自是深思熟虑,无论南宫静其人,亦或其背后南宫集团,若无足够心动之由,断不会轻言放弃。是以,贺静宇此问,实属多余。贺静宇亦明此理,然闻之依旧愤慨难平!“君!”贺静宇伸手扯住傅家铭衣襟,茫然于何以至此,亦不解为何非要听傅家铭言此一句,唯觉心中剧痛难当!真真切切之痛!他掌中宝,六年寻觅之人,竟成傅家铭之眷,为其诞下二子,竟如此不珍!他欲娶南宫静!那……苏熙何以堪?!苏熙与二子又何以堪!“贺静宇!”傅家铭未料贺静宇反应如此激烈,观其状似欲动手,面色一沉,低喝道:“放手!”贺静宇恍若未闻,手愈收愈紧,傅家铭胸前衣襟与领带被揪成一团。傅家铭目光如寒冰,贺静宇今日何故狂乱!臂膀横扫,猛力推开贺静宇之手。“若君今日来此仅为撒气斗殴,饮酒乎?吾愿奉陪。动手乎?速速离去,吾不与君痴狂!”不过与未婚妻口角尔。彼心烦意乱,未尝思及找贺静宇斗殴泄愤,同理,贺静宇亦不可。男儿不可因女子失态失智,傅家铭绝不容许,绝无可能!“呵呵……”望着傅家铭不明所以,冷漠之颜,贺静宇低笑。彼懂何物?怎能奢望其理解,对其母子稍加善待?此人,自相识至今,情感于他不过负累,又怎会对苏熙动心?他不会娶苏熙。他会娶南宫静,一个身后有庞大家族之力的女子!他定会后悔,定会!贺静宇讽笑连连,末了再望傅家铭一眼,眸中尽是嘲讽之意。他心之所爱,所珍之人,竟遭此不堪待遇,彼可知此刻幸何如哉?若换作吾……可惜,资格已失,一周之前,拥抱追求、赐予苏熙幸福之资格,已成过往云烟……“傅家铭,君已思虑清楚,所求何物?届时勿悔。”至门边,贺静宇转身,低语道毕。言讫,手拉开门,不顾傅家铭之反应,步履沉重千倍,径出门外。“父君,吾需往净室!”“父君,吾亦同往!”傅家铭目光锁于方才关闭的总裁室门,眉间紧蹙。此刻休息室内避而不出,与母通话后异常愉悦的两小童,径自冲出,留给傅家铭一言,自总裁办公室大门而去!休息室内即有净室。往外跑?昔日怎不见如此热衷于外出净室?二童玩笑乎?傅家铭眉头愈锁愈紧,面色更冷,强烈寒气自周身散发,令人生寒。贺静宇何事?他知彼所言所为乎?无端冷面,视吾如仇雠,言辞荒谬,莫名其妙!“叔父,贺静宇叔父!”短腿不及长腿欧巴步伐宽广,却凭旺盛精力,赶在贺静宇搭电梯前,二童已至其前汇合。“叔父,叔父!”苏梓轩扑向欧巴大腿,不让其移步。苏梓宸则持重许多,只以一手牵住贺静宇衣摆。“叔父,吾乃苏梓宸、苏梓轩,苏熙之子。”终,苏梓宸郑重其事,首次在贺静宇面前介绍己与苏梓轩。贺静宇曾于二童至酒店寻他之后,查阅监控,确认二人身份。当时五味杂陈,更多是难以置信。苏若熙?苏熙?竟是同一人?贺静宇忆及往事,诸多被忽略的细微之处,似乎确然。浑浑噩噩一日,有意试探莫怡安,未料她亦早已知晓!然,贺静宇并未揭穿。她隐瞒之由,不难猜透。既已与她定亲,虽爱意不浓,却一同成长,对彼有责,有诺,昔年承诺,皆当为她一一践履,纵使……她非彼她。知苏熙即苏若熙后,对傅家铭,贺静宇内心满是嫉妒。彼拥其人,使之诞下二子,岂知此乃彼多年所梦寐以求?仍要娶他人,实……不可饶恕!“叔父,叔父……”苏梓轩张开双臂,向贺静宇求抱…… 第98章 吾将携汝行 尽管他非生身之父,却是母亲挚友,娘亲曾言,此人乃其再生恩人,若无他援手,恐娘亲已沉沦抑郁深渊,世间再无娘亲身影,自然亦不会有晨晨与我之存在。故此,这位叔叔不仅系母之救星,同样是我与晨晨生命的守护者!贺靖宇初次邂逅二子,乃于酒楼之中,彼时只觉二童活泼讨喜,尤为相像傅家铭,心中便笃定必为其血脉。事实验证其判断无误,而今更明了,他们同为苏晓晓之骨肉。此刻重逢,贺靖宇心中涌动一股难以名状的温柔情愫,感动莫名。闻苏梓轩之言,他将梓轩抱起,另手轻抚梓宸顶上乌发。“叔叔识得尔等,可是宸儿与轩儿?”贺靖宇柔声问道。“嗯。”怀中,苏梓轩用力颔首,“叔叔,吾乃苏梓轩,娘亲亦唤我做轩轩。”“叔叔,我是宸宸,苏梓宸。”苏梓宸握紧贺靖宇之手,道。其神色颇显焦虑,恐傅家铭突然自办公室而出,至贺靖宇面前仍频频回顾方才奔来之路。除却秘书小姐惊讶于大理石大厅内二子疾驰,总裁室之门紧闭未启。“叔叔,此刻不便长谈,娘亲可曾与你提及吾母之事?”苏梓宸复望向总裁室门,旋即回首询问。“干娘?”贺靖宇语含疑惑。“便是你的未婚妻,莫怡安。”苏梓宸续言:“她便是我们的干娘。”“嗯。”贺靖宇点头,似忆起莫怡安曾言及,好友之子为她的义子,既聪颖又可爱,彼时并未多虑。谁能料想,他们竟是苏晓晓之子?贺靖宇手抚苏梓宸发顶,与其目光相接片刻,轻声道:“她似乎有所提及,然我当时正寝,未能详聆,能否再诉我一次?”“叔叔,如此大事怎能因睡眠而不察!”苏梓轩闻言,气鼓鼓地收紧环在贺靖宇肩上的小臂,嘟嘴抱怨。“是叔叔之过。”区区稚童之力于他而言何足挂齿?贺靖宇心中盈满无处释放的疼爱之情,愈观二子愈发喜爱,“汝等能否再言与叔叔听?”他又问。“叔叔,我们要你救娘亲。”苏梓宸直言,目光直视贺靖宇,察其闻此言之反应,见其眉峰微蹙,笑意收敛,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中稍宽,继而道:“娘亲被爹爹囚于南城锦园,腿已骨折,不许我等相见。叔叔,可否助我们救回娘亲?”“吾等欲常伴娘亲左右,不愿再居阿姨处。”苏梓宸面色微凉,黯然低语:“那里非我与轩轩之归宿。”“有娘亲之处,方为吾与宸儿之家。”贺靖宇耳畔,苏梓轩伏身补充。贺靖宇未携二子同行,他们说完便自行奔回总裁室。他一人驾车,脑中反复思量他们的话语,愤怒与不信交织。及至南城锦园,见别墅门外戒备森严,终证孩童所言非虚。苏晓晓果真被傅家铭禁于此地,不得外出?乃至欲见子嗣,竟致骨折?贺靖宇难抑愤懑,亦无法维持常态。她在其中!她现况如何?不见孩儿,是否哭泣,是否悲苦?傅家铭过分至极!他下车,重甩车门,犹如披甲战神,周身环绕怒焰。“阁下,不得入内。”黑衣守卫伸手阻拦。“让开!”贺靖宇止步,凝视对方,二字冰寒,自齿间挤出。“阁下,此乃私宅,非汝任意闯入之地。”守卫又言。闻言,贺靖宇忽而浅笑,唇角微勾,笑意中隐含嗜血之冷酷。若熟人见此状,必难信向来温文尔雅之男子,竟变为此般模样,似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浑身散发刺骨杀气。“吾言让开!汝,可曾闻得?”贺靖宇面无表情,一字一顿。贺靖宇身上煞气逼人,黑衣守卫颤抖数下,交换眼神后终摇头:“抱歉,阁下不得入内,请……”一拳如电光石火,正面击中守卫鼻梁、唇瓣及正中面庞!行胜于言!贺靖宇心绪烦闷疼痛,急欲见苏晓晓之情压倒一切,他要救她出去,带她离开此地,给她自由呼吸的新鲜空气!她怎堪孤独,怎可,怎可……独囚于一室?傅家铭怎可如此!怎能行此暴行!他无权!无权!贺靖宇之拳迅捷沉重,倾尽全身力气。那二守卫亦非泛泛,驻守此宅者皆为精锐。不久,三人便拳来脚往,缠斗一处。虽仅贺靖宇一人对抗双雄,却不落下风。他与傅家铭一样,自幼习得自卫之术,拳击、柔道,权势之家,防患意识更强,于子女教育亦颇重视。二守卫因顾忌其身份未知,毕竟敢于直闯挑战者,多日来唯有他一人,生怕伤及,出手时诸多顾虑,不及贺靖宇洒脱自如。 第99章 惹恼我了吗? 是以,肖助理闻声赶至,三人已俱带伤,而那二人却未曾将贺静宇制伏。「住手!住手啊!」肖助理高声喝止。两位训练有素的壮汉闻令即止,贺静宇战意正浓,脑中一片空白,直至他们收手仍朝其中一人狠揍两拳。「唔!」那人闷哼,天知道,这两拳比之前所有的打击更为疼痛!「贺公子,您……」肖助理望向他们三人,尤其是贺静宇此刻的模样,不由一阵头疼。身为傅家铭的助理,肖助理自然识得贺静宇,且甚为熟稔。他们曾有一月之久夜夜共醉酒吧的辉煌往事。然而此时,身为傅家铭得力臂膀的肖助理却不知如何收拾这残局。其余二人亦挂彩,贺静宇的情况也未见好多少,嘴角破裂血流不止,脸上、眼角皆是淤青。这……若总裁得知其挚友被手下如此对待,他这饭碗还能否保住?贺静宇却丝毫不在意,随手一抹嘴角的血渍,双眼充血,尚带搏斗后的狂热,冷冷道:「带我去见苏晓晓。」肖助理:「……」此时的贺静宇似乎无所顾忌,若他稍有不允,贺公子定会立刻扑来与他拼命!自身安危倒是其次,但贺公子身份尊贵,故而……肖助理悄然退后两步,侧立一旁。带你进去实属不妥,阁下自便吧,我无胆亦无力阻拦,待会便向总裁禀报此事。望着贺静宇大步流星的伟岸背影,肖助理默然片刻,缓缓从衣袋中掏出手机。苏晓晓正倚床边列书单,让肖助理购置以解烦闷。近来偶被护士推至户外晒阳,但活动范围不离这别墅。自她房内视角,门外情形不得见,因此贺静宇步入,她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晓……苏晓晓……」耳闻那既熟悉又陌生,略带小心的低唤,苏晓晓持书之手微颤,抬眸望向那面色斑斓、蔚为壮观的贺静宇!西装皱褶不堪,扣子脱落敞开,领带歪斜,内衬衬衫已湿透贴于胸膛。这……「静宇,你这是怎么了?」苏晓晓不及寒暄,惊呼一声,连忙关切询问:「怎会如此模样?」六年光景,贺静宇重见苏晓晓,心中五味杂陈。她竟还在意自己,贺静宇心头微温。「我没事。」贺静宇微微一笑,牵动嘴角的伤口,脸颊抽搐,轻吟了一声痛楚。苏晓晓未料此时此地重逢贺静宇,他突现眼前,满身是伤。欢喜之余更多的是忧虑,旧友相见,竟是你断腿我破相,可谓异曲同工,患难兄弟。「你先坐下,我这就唤医者为你查看。」苏晓晓笑道。一场本应感人至深的重逢,因二人各自的伤势而显得几分滑稽。在法兰西的日子里,贺静宇在苏晓晓面前总是冷静温柔,仿佛无事能真正触动他。众人皆慌乱之时,你会发现并坚信,至少有他,坚不可摧,平静而强大到足以解决任何问题。贺静宇踱至苏晓晓床畔,凝视她,眼眶微红。他实有许多言语欲对她倾诉,及至相见,却一时语塞。「你……」良久,他轻吐一字,微带颤抖,「还好吗?」旧友相逢,似乎总以此问开场。你是否一切安好?这些年你变化颇大。我们都变了。苏晓晓淡然一笑,伸手握住贺静宇之手,他虽颤抖,掌心依旧温暖,如同昔年能融化她冰凉至极的心一般。「我很好。」苏晓晓颔首道。「不。」贺静宇轻轻摇头,「你并不好。」她现今如此消瘦,与初至法兰西时的记忆相差无几,乃至失去一腿短时间内行走不便,怎能言好?「你想……离开此地吗?」贺静宇凝视苏晓晓,贪恋地望着她,低声道问。离开此地?怎会不想?每时每刻皆为此念所困。如此生活令人窒息,失去自由之感,足以抽离任何人身上所有的生气。然而,这番话又怎可对贺静宇言讲?求助任何人,她都不应求助贺静宇。「静宇,未能参加你与怡安的订婚宴,我深感歉疚。」苏晓晓不愿答此,松开贺静宇温暖的手,转而道。贺静宇身形一震,嘴角泛苦,沉沉一笑:「嗯。」还好你没来。否则……他恐怕早已成了负心之人,那订婚宴也早已无法维系。「怡安是位好女子,在B城时,她给了我许多帮助,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定要幸福地生活下去,让我成为你们幸福的见证。」言罢,苏晓晓眨了眨眼,此时医者自门外步入。「何医师,他受了伤,请劳驾为他处理。」苏晓晓礼貌地对医者说。看似重伤,实则不过皮肉擦伤,手法娴熟的医者不过数分钟便料理完毕,眼角覆上纱布,其余部位敷上伤药。「多大的人了,还与人打架?」医者年逾半百,已可倚老卖老,出门时嘟囔一句:「还以为自己是热血青年吗?」人去之后,苏晓晓与贺静宇相视而笑。六载光阴似乎并未在二人间流逝,一如在法兰西,相聚时刻总有不尽的话题,两人聊了一会儿,直至贺静宇的手机响起。是莫怡安来电,询问他晚餐想吃何物。「你应该回去了。」苏晓晓如是说,心中略有不舍。「嗯。」贺静宇点头,低声言道:「是该回去了。」 第100章 心系吾身 收拢手中玉简,他缓缓起身,行出一步,却展现出令苏晓晓惊诧之举。他宽袍广袖,轻展双臂,俯身而下,环抱住苏晓晓纤细腰肢,首埋于她香肩之侧。“家铭!你……”苏晓晓周身僵硬,动弹不得。“嘘……”耳畔,傅家铭嗓音微带呜咽,温热湿润的呼吸拂过苏晓晓颈间,怀中之人似在轻轻颤抖,宛如暗自泣泪。苏晓晓眸光忽地一黯。“家铭……”千言万语,难表此情。六载光阴,世事变迁。她只愿,所牵所念,皆胜过往。怎奈,世间诸多不易?求之不得,得而又失。人间两大悲,莫过于此。“勿动,容我再拥片刻,仅此一刻。”傅家铭低语,似含恳求之意。苏晓晓何以应对?她僵坐床沿,清泪无言,潺潺而下。心如刀割,痛不知所起。或因傅家铭身上那份诀别旧梦的决绝与绝望,触动了她。“吾誓将你带离此地。”须臾间,傅家铭如是说,正欲起身,却被一股大力拖拽回转。迎面而来的,是不加收敛的重拳,及男子怒不可遏的咆哮。“傅家铭!尔等所为何事?!”未及防备,遭此突袭,抬首观之,来者竟是傅越泽。此刻,其面容扭曲,全无昔日孤傲冷静,倒似妒夫捉奸。苏晓晓惊呼出口,傅越泽之后,苏梓宸与苏梓轩紧跟而至,目睹父亲失控揍人,惊惧之下,一面唤“娘亲”,一面绕至另侧,攀上床榻,投进母爱的庇护之中。适逢其会!傅家铭被傅越泽击退,手抚嘴角,血色再染。他勾唇轻笑,正欲寻他,恰逢其时!于是,猛然挥拳,向傅越泽俊颜袭去!眼前景象,使苏晓晓惊骇莫名。两男拳脚相加,扭作一团,她唯有尖叫连连,“速速分开!莫再斗殴!”然而,气血上涌的二人,年岁总和已逾花甲,又岂会听其劝阻?其尖叫与阻拦,反使二人更为暴躁。二人皆习武多年,此处乃别墅主卧,空间虽阔,怎堪如此激烈争斗。瓶罐、烛台、椅凳、软榻,除床铺得以幸免,余皆遭殃。“速将他们分开!即刻分开!”黑衣侍卫立于门外,面面相觑。苏晓晓呼救,他们却迟疑片刻,随即遵从肖助理暗示,退避并闭门!此皆何人哉!苏晓晓愤慨不已!战况正酣,二人俱已挂彩,你来我往,胜负难分。二稚子依偎在母亲怀中,初时尚且畏缩,继而竟被父与傅叔叔之战吸引,双目闪烁,饶有兴趣。尔等年岁几何?仍似孩童乎?竞相斗殴!苏晓晓腿上裹石膏,行动不便,心下愤然,遂将苏梓轩移至苏梓宸身旁,高举床头烛台。“哐当”碎响,清脆入耳。“速速退散!”苏晓晓紧锁二人,厉声道,指门而喝:“欲斗,便出去斗,速速退散!”“哇!”“娘亲威武!”“酷毙了!”二子目光闪烁,从未如此崇敬母亲。此时,傅家铭与傅越泽站于妆台前,台上瓶瓶罐罐,悉数落地。傅家铭背抵台面,傅越泽居上。见苏晓晓此状,傅家铭推开傅越泽,整理那破损不堪、难以示人之衣衫。“吾定带她离去。”傅家铭对傅越泽说道。“离去?”傅越泽因一阵激斗而稍敛的怒火复燃,冷笑一声:“欲带她何方?汝家乎?”那讽刺之词,令傅家铭一愣,旋即微笑以对。“无论何处,皆胜于囚于此地,由你众多守卫监禁而出不得。”二人不顾旁人,肆意讨论苏晓晓之居所。怀中苏梓宸与苏梓轩互视一眼,苏梓轩轻声道:“娘亲,吾等不与父同住,亦不与傅叔叔同住,将来三人共栖,如旧日一般。”苏晓晓心中怒火,因儿语骤熄,半晌,抚其顶,轻应:“是也,今后吾等自居。”谁愿与尔等年长却斗殴之顽童共处乎?待尔等成熟可好?“速来人,肖助理,若再不入,吾便取你手机不予归还,更告知傅越泽你于工时偷闲玩游戏,兼之……”不理睬二人由斗殴升级至人身攻讦之稚行,苏晓晓直呼门外。言未毕,门已开启,肖助理一脸无奈:“苏小姐,有何差遣?”此世,助理不易为也!稍有分神,亦不容许,和谐共处竟成奢望?外人介入,众目睽睽,两位显赫尊贵之士,终停歇幼稚之口舌之争。仆役被召,清理狼藉,二者皆不愿离去,各据沙发一端,面沉如水,默然无言。不久前离去的老医师又被召回。“尚知羞否?年至此,尚斗殴?斗则斗矣,何故专攻面庞!”老医师胆识过人,虽年岁已高,却是医林泰斗,日常求诊者络绎不绝,对此等小伤,纯属大材小用。才华之人,言行率真,言语不逊。二子忍俊不禁,相视“噗嗤”一笑,继而“咯咯”笑声响彻。 第101章 乐道佳话 门边的黑衣侍者低垂着首,平素严肃无波的面容此刻憋得绯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今日,他们不仅亲眼目睹了高傲如冰的家主与挚友斗拳,更见证了二人遭老医如稚童般训斥的奇景,此等谈资足以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在几十年后的饭桌上仍啧啧称奇,回味无穷。贺静宇面色微赧,傅家铭则冷眼望向老医。那老医一生阅人无数,就连当朝重臣亦是交往频繁,共饮清茶,何惧之有?当即圆睁双目,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哧哧!”“哧哧!”那些竭力忍俊不禁的仆人们,肩头颤动不止。苏晓晓怀中的苏梓宸与苏梓轩,更是笑得腹痛难忍。苏熙一边强忍笑意,一边替他们揉抚着肚子,见傅家铭如此尴尬,心中暗自畅快!“你还不离去?”待老医与收拾房间的仆人皆退出后,屋内焕然一新,傅家铭冷声对稳坐沙发如老僧入定般的贺静宇问道。若非他俊朗的面庞上贴着可笑的绷带和斑驳的伤痕,此话还真有几分摄人气势。可惜……“哈哈哈哈……”两位小观众再次爆发了欢笑。“娘亲,娘亲,肚子疼……”一旁父亲冷峻的目光扫来,二人忙将头埋进母亲怀中,闷声大笑,装作未见!“走便走。”贺静宇“哼”了一声,起身道,“明日再来!”他面上三块绷带,一块白纱布,打架的战损竟比傅家铭还要多!“噗哈……”稚子们的笑声难以遏制,在母亲怀中打滚嬉戏。傅家铭对他们视若无睹,眉头紧锁,再次紧握拳头,望向贺静宇。待贺静宇离开后,屋内除了苏梓宸、苏梓轩的笑声,一片沉寂,冷意袭人。孩子们暗自想着,他们的父亲果然是冷气制造机。苏熙因闹剧而稍显轻松的脸色渐渐凝固,恢复寒霜,终至冷漠如冰。“你们两个,先出去。”傅家铭冷声道。“我不!”苏梓轩首当其冲,扭头大声抗拒。多日未见母亲,怎愿刚相聚便被逐出?可与傅家铭那黑洞般的视线一触,苏梓轩不由浑身一颤,再度埋首于母亲胸前。父亲太可怕了!他才不愿直视!苏梓宸抿唇,与傅家铭对视。“怎的,要我再说一遍?”傅家铭又言。几日朝夕相处,傅家铭严厉的父亲形象已在孩子们心中生根。闻言,虽不情愿,两个孩子却也依依不舍地从苏熙怀中起身,爬下床去。“娘亲,我们一会儿再来找您。”“娘亲,您要等我们哦。”二人各自向苏熙保证,而后仿佛赌气一般,不看傅家铭一眼,迈开小腿跑出门去,鞋底与地面“啪嗒啪嗒”作响。“苏、熙!”子女离后,傅家铭咬牙切齿,低声呼唤!胸中郁结的愤怒如沸水般上涌,无法平息。她竟让贺静宇如此亲近,甚至默默垂泪,任谁看来,那气氛都不似单相思,倒像久别重逢的情侣。为何哭泣?因贺静宇订婚,自知无望?亦或是见到贺静宇过于激动,喜极而泣?她如此眷恋他,以至于拥抱都不愿分开?她可曾记得,自己已为人母?早已与贺静宇无缘,且他已有婚约在身?傅家铭怒火中烧,失去理智,径直走到苏熙床前,攥住她的手腕,急促喘息!“今后,不得再见贺静宇!”傅家铭冷声宣告。苏熙蹙眉,望着盛怒的傅家铭。不许她再见贺静宇?他有何资格?“绝无可能。”苏熙语气坚定,不再违心屈服于傅家铭。“你!……”傅家铭手上力道骤增。她竟是这般离不开贺静宇?这一念头令傅家铭心中愤恨交加。十数日未能正常相见,为何她对他如此冷漠,连看都不屑一看?“苏熙,你……如此厌弃我?”傅家铭艰难开口,望着苏熙偏过的脸庞,自己也为之一愣,未曾料到,这样的话语会脱口而出。闻言,苏熙诧异地转身,望着傅家铭那即便挂彩依然骄傲冷漠的面孔,心中莫名惊诧方得压制。这是在求和吗?呵呵,休想!傅家铭怎会向她求饶?“我上次不是说得很明白?”苏熙答道,目光落在被抓痛的手腕上,“你弄疼我了。”他将她囚禁于此,限制自由,竟还想她以礼相待?“为何……”傅家铭嗓音沙哑,忽而欺身,趁苏熙不备,冰冷的唇瓣覆上了她的。抬眸,适才的脆弱与迷茫在他脸上消逝无踪,恢复了往昔的冷漠与傲岸。“你逃脱不了的,苏熙。”傅家铭冷冷道,“无谓的抵抗和挣扎毫无意义,儿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若之前尚不明了,那一瞬贺静宇拥她入怀,他便彻底意识到,眼前女子,不容除他之外任何男子触碰,哪怕只是轻微碰触,也足以让他妒火中烧,狂怒难抑。当日,别墅外的守卫悉数撤离,仅留门前二人。老管家也接到了傅家铭召回的命令,从南宫家返回。夜至九时,两个孩子才在傅家铭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回到旧居,盥洗完毕,乖巧入睡。傅家铭因面有伤痕,未回公司,主卧室成了临时办公之地。他令助手将近日因心绪不佳未处理的文件尽数送来,偶尔从纸堆中抬头,瞥一眼床上读书的苏熙,眼神中仿佛审视一个行将出轨的妻子…… 第102章 留宿驳议 这又是哪出戏? 傅家铭时刻在她眼前徘徊,苏晓晓难以淡然,心内暗暗斥责傅家铭。 抗议无效,留宿驳回。 傅家铭自行其是,全然不顾及苏晓晓心中所想,将其不悦之语,如春风过耳,不留痕迹。比耐力,苏晓晓远逊于傅家铭;论手段,傅家铭更是将苏晓晓远远甩在身后。终是无奈,苏晓晓唯有强令自己当作房中无人,那偶尔与助理的交谈,权当做来自异界的轻风,否则,她恐难自控,化身为怒马,对傅家铭咆哮连篇! 此人狂妄自大,无礼至极! 苏晓晓多次阅书抬头,见傅家铭于前,便冷面相对,内心愤然不已! 傅家铭此举,即便圣人亦会为之发狂!他究竟意欲何为?亲自监视于她? 苏晓晓被自己的念头震惊。 然而傅家铭此等行为,又迫使苏晓晓无法不作此想。 公事与助理商议毕,晚间饭毕,傅家铭亲自教导二子,言谈间尽是商海政坛之精要。虽万般不愿与傅家铭同处一室,怎奈二子粘母心切,非要于主卧室内,伴母学习,苏晓晓只得端坐床边旁听。 傅家铭讲解深入浅出,精辟入理,便是苏晓晓这等商业盲也能领悟,最终竟与二子一同沉浸其中。至亥时,二子方被送离。 苏晓晓尚在回味所学,傅家铭已取浴袍步入浴室内。 浴室内潺潺水声入耳,苏晓晓一愣,猛然回神,再难安卧。 他今晚莫非留宿此处?不打算离开? 亲昵之事做过无数,难以计数,而今她已决意与他割舍情丝,如何能反悔与他同榻而眠? 因腿伤不便,特为苏晓晓备有呼唤铃置于床头。 苏晓晓唤老管家前来。 “我今晚欲迁至别室。”苏晓晓对老管家说道。 老管家低头沉默,未置一词。苏晓晓心急如焚,他却悠哉游哉,“管家爷爷,今晚我不可居于此室,我……”苏晓晓正欲施展撒娇之术,门扉轻启,傅家铭着丝绸寝衣,步出浴室。 他挑眉,目光深邃,先视苏晓晓,继而转向老管家。 “苏小姐言今晚不愿居于主卧,欲更换房间。”老管家毫无犹豫,将苏晓晓之意泄露无疑。 苏晓晓:“……” 叛徒最是防不胜防! 傅家铭冷冷相视,苏晓晓抿嘴回望。 “你今夜不可睡此床!” 既不肯换床,休想上此床共眠!苏晓晓豁然道。 傅家铭并不恼怒,午后至今夜的相处,无论苏晓晓是被迫还是自愿,傅家铭连日来的焦躁之心,已平复许多。 他静以俊美异常的凤目凝视苏晓晓,直至苏晓晓汗毛竖立。良久,似觉趣味,他嘴角上扬,笑了。 “她今晚尚未沐浴?”傅家铭转向老管家询问。 苏晓晓闻言,双目圆睁!此人……怎会问及此事?! “不错,我已多日未沐浴!甚是污秽!不可与我同寝!免得熏晕了你!” 苏晓晓面赤,为达目的,不惜自曝其短。 骨折已苦不堪言,不能沐浴更甚! 日日仅以清水擦拭,医嘱严忌涉水,监管甚严,欲私下浴室内沐浴亦不可得,实乃一曲辛酸血泪史! 如此一想,顿觉自身恶臭难耐,瘙痒难忍! “是的,除晨间那次,苏小姐今晚并未沐浴亦未擦拭。”老管家归来即接手内外事宜,短短几时辰,已通晓一切。 苏晓晓忍耐身上不适,挑衅且得意地望向傅家铭。 如何?不敢来了吧? 多日不浴,何足挂齿? 总之,苏晓晓坚信今夜定能使洁癖的傅家铭远离此床,如此,她便胜了! 胜了傅家铭,岂有不悦之理?! “哎呀,我好倦,今夜不想擦拭了……想要就寝了。” 苏晓晓故作姿态,旋即卧倒,以被覆面,不信我不擦拭,你仍能容忍! 虽浑身不适,黏腻瘙痒…… 然…… “不欲擦拭,可愿沐浴?” 不,不愿…… 什……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 苏晓晓猛然坐起,双目闪烁,望向傅家铭。 “何故?”傅家铭视她,又问:“不愿?” 苏晓晓猛地摇头,半途却又不得不点头…… 再度翻身躺下,以背遮面。 她不受傅家铭诱惑! 然而沐浴…… 沐浴…… 沐浴。 二字如同咒语,在苏晓晓心中回响。 “不洗也罢,机不可失,待半月后石膏拆除再洗不迟。” 傅家铭清冷之音响起,随即,苏晓晓闻其出门脚步声。 等…… “且慢!” 苏晓晓一把揭开被子,闭目认输:“我……我要沐浴!” 没错! 她要沐浴! 为何前来相助之人,非此前替她擦拭的少女,而是傅家铭步入浴室? 自行沐浴虽困难,应也可行,何须受制于傅家铭? 苏晓晓立于浴室,瞪视着仅着寝衣、袒露胸膛的傅家铭,半晌不动。 “不洗了?”傅家铭唇角微勾,挑衅非常:“需我为你宽衣解带?” 绝、不、可! 难道忘了今日午后之争吵?嬉笑何为?! 实在碍眼! “你出去!”苏晓晓怒言对傅家铭。今日已受够他!昔日唯可赏其颜,现下脸上贴满绷带,青紫一片,虽别有一番异样之美,却不免令人欲吐槽不已!。 第103章 双重条件 她能否请他收回那惑人心魄的容颜?只怕自己再难自持,情绪失控矣!这人心思难以捉摸,午时尚且对她言语带刺,此刻却似无事人一般,莫非暗藏玄机,欲寻机报复?勿如此戒备,以防窃贼。傅家铭迈出两步,行至苏晓晓身畔。其人甚高,苏晓晓微垂首,目光恰好与他半敞的胸襟相接。小丫头倒好色。傅家铭笑中带嘲。苏晓晓顿时面染绯红,心中恼火顿生。你!速速离去,我要沐浴了!她伸手推拒傅家铭。苏晓晓深知,与傅家铭独处,尤其在这私密又意蕴不明之处,危机四伏。过往种种,不堪回忆。傅家铭伸手环住苏晓晓腰肢,不顾其反抗,将她纳入怀中,发出满足的叹息。数日不见,不知他是如何挨过这段时光。傅家铭,你可知晓你实在惹人厌?我厌恶你!苏晓晓在其怀中抗议。然则在此情境,加上那尴尬的姿态与柔弱的语调,此言更像是情人间逗弄的玩笑,犹如羽毛轻触心弦,痒痒难耐。傅家铭唇边微扬,你难道不知我偏爱挑战?言毕又道,恰好,你厌恶我。苏晓晓奋力挣脱,因足伤不便,跌坐于地,抬头望向傅家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此人是否失心疯?她说厌恶他,他竟道一声正好?苏晓晓,你不喜我无妨。傅家铭最终言道,令苏晓晓心惊胆战:我必会让你倾心于我,你亦会爱上我,我期盼那一刻的到来。傅家铭轻轻在苏晓晓唇上一吻,随后将她安置于已注满水的浴桶边沿坐下,自己转身离去了浴室。片刻后,侍女应老管家之召进入。苏姑娘,我帮你更衣可好?见苏晓晓呆望门口,侍女出言询问。当夜傅家铭并未宿于主卧,苏晓晓虽稍感宽慰,然心中仍因他浴室内之言而颤抖,恐惧暗生。傅家铭,他究竟意欲何为?使她爱上他?不,不可能!没了那些黑衣守卫的处处监视,苏晓晓心中负担减轻许多。加之傅家铭待她不再如前苛刻,除身份证护照外,其余物品悉数归还。解开手机,未接来电数个,有旧同事李云遥、公司上司,更有莫怡安。苏晓晓一一回复,及至莫怡安,对方语气古怪,寥寥数语,只言两日后探访便挂断电话。其实,苏晓晓不愿莫怡安踏入这别墅,也不希望她此刻来访。自身处境示于友人前,只觉尴尬非常。莫怡安挂断太快,苏晓晓来不及阻止,只得叹息一声,罢了。次日,贺静宇果然践约而来,且早早便至。儿子们在家,苏晓晓不复往日无聊赖床之态。她拖着石膏裹足,步入客厅,两个儿子正嬉戏学习,她静静观看,目不暇接。贺叔叔……贺静宇一至,二子皆笑逐颜开,拥上前去。正是贺叔叔助他们回到母亲身旁,与“救母”之初心相符。故而,二子对贺静宇并无陌生,苏梓轩主动求抱便是明证。你来得如此早。傅家铭自书房而出,面沉如水,见贺静宇,眉头紧锁,语带不悦。不及你早住此处。贺静宇针锋相对:你昨晚不就留宿于此?这是我之屋舍,我想住便住。傅家铭面色微僵,续道。昔日好友,今日相见如仇,各展唇舌,面色不佳。苏晓晓懒得理会二人,索性领着孩子们去搭沙堡游玩。午后,在傅家铭寒冰般的目光中,苏晓晓执杖,坚持将贺静宇送至门边。贺静宇面上含笑,尽管负伤,依旧能传递温暖之意。无需再送,你早些回去吧。贺静宇对苏晓晓说道。他昨日未归家,而居于别处。此番受伤,不光彩,打算以出差为由避于员工前,以免威严受损。至于莫怡安……如何解释这伤痕,尚未思量。正巧,他也需整理心绪,几日后再见她。实有事相告,否则我怎会来送你。苏晓晓直言不讳。与贺静宇熟稔,无需兜圈子。贺静宇微微挑眉,自始至终眼神温和:何事?定当尽力。非重大之事。苏晓晓一笑,犹豫片刻,终道:静宇,怡安乃良善女子,你若有空,当多伴其左右。我这点小伤无碍,有儿伴足矣。现下,我已是儿女双全,心满意足。贺静宇眸光由明转暗,其中闪过深切哀伤。良久,他点头:明日,我不再来了。低声道。那失落至极,仿佛世界皆空的声音,牵动苏晓晓心弦,一阵紧缩。对,对不起。话语未经思考,已然出口。言毕,苏晓晓咬唇,侧首轻语:怡安尚不知你寻觅六载之人是我,你……还是莫告诉她,以免她多虑。她……已知晓。贺静宇沉默片刻,点头:放心,我不会说。送客完毕?入客厅,傅家铭凤目微眯,沉声问道。苏晓晓柱杖缓缓绕过沙发,朝孩子琴室行去。苏晓晓!傅家铭起身,行至其后,将苏晓晓拥入怀中,手臂环腰,头埋于她颈间,语调却极阴郁,寒冷刺骨…… 第104章 疑有暗影随行 周光景,傅家铭皆居于华府之内,白日于书斋料理繁务,纵容一双稚子贪欢,伴着苏晓晓共度悠闲;入夜,则步入苏晓晓厢房,对童儿们讲古谈今,论商场风云,苏晓晓在一旁静聆,心存旁观之趣。此间,傅家铭未再出言无状,举止逾矩,唯有时目光炽烈而深邃,落在苏晓晓身上。虽其言爱意让苏晓晓夜半梦回,心难平复,然二人在这奇异相处模式中,竟渐生默契,数日以来,心境较之往昔更为舒畅。又一周转瞬即逝,苏晓晓终得除下腿上之石膏。双腿恢复自如,行走间轻松愉悦,使她欢喜若孩童,在厅堂与廊道间往来游走。“且坐,吾有言相告。”傅家铭端坐于软榻之上,唇角含笑,对苏晓晓言道。苏晓晓回首视之,只见苏梓宸正手持平板,研习股市,苏梓轩则偎依在傅家铭侧,摆弄魔方。“哦?恰巧,吾亦有事欲言。”苏晓晓步伐轻快,趋前而言。昔日未觉双腿支撑之乐,直至伤病,方知寻常之物,实为珍贵。“何事?汝先言之。”傅家铭语气淡然。苏梓宸此刻搁下平板,移步至苏晓晓身旁,心念所至,苏晓晓伸手拥之,共坐榻上。离别数日,即便是早熟如苏梓宸,亦开始依恋母怀。“吾腿疾已愈,久居于此非宜,意欲迁出另觅居所。”苏晓晓抿唇道。此事苏晓晓思虑良久,此处本非她所属,与傅家铭纠葛亦不愿深陷,怎可安寝他人之屋?傅家铭之意虽难测,苏晓晓去意已决。傅家铭岂能囚之永久,或使人日夜监视?她是自由之身,无须受制于人。除去一夜情缘诞下两子,彼此间再无他系。“哦?”傅家铭未如苏晓晓所料冷面,反挑眉询问:“独行乎?” 一月光阴,足以令傅家铭沉静思考。一时冲动,皆因苏晓晓私自携子出国,今时已更为沉稳。凡其所欲,从未落空。如此傅家铭,实乃可畏,惜乎苏晓晓未能深知其人,或言,这几月来,她未曾深究。毕竟,傅家铭非她心中可倚靠之人。“非也,吾欲携宸儿与轩儿同往。”苏晓晓摇头。预感此言或许又将起争执,遂附苏梓宸耳畔轻语:“宸儿,携轩儿习琴片刻可好?”苏晓晓并未特意压低音量,傅家铭闻之,言道:“彼等已非幼童,世间诸事,皆应知晓。”苏晓晓眉微蹙。“娘亲,吾等亦愿闻。”苏梓宸轻声道。苏梓宸主见坚定,既如此言,苏晓晓不再强求。他们虽小,却非一般稚童,南宫静家中尚能安居,何事不可闻?“傅公子,日后必与南宫小姐结秦晋之好,门当户对,才子佳人,料必会有健康美丽的孩儿,何必将宸儿与轩儿牵扯其间?于南宫小姐,于将来的孩子,皆是伤害,难道非是?”苏晓晓恳切而言,语气平和,甚至回到初时的生疏礼敬。任何女子,皆不愿夫君携他女之子归家,南宫静亦然。傅家铭面色微沉,摇头道:“若忧于此,尽可放心,此非吾放弃两子抚养权之由。且吾已拟更名傅姓。”“此乃汝所言之事?”苏晓晓愣怔,面色骤白,急摇头:“不,吾不同意。”姓氏更改,她还能要回孩子否?绝不可!“此其一。”傅家铭望向苏晓晓,谈判般淡言,“其二,汝虽为他们之母,现下却无职在身,生活亦难自给,而吾身为傅氏集团之首,何者更动人心于法官之前?即便吾不插手,料法官亦会判子予我。”“吾知汝所谋。随意嫁人?汝若敢寻,他若应允,吾便使人绑之,碎尸以饲犬。苏晓晓,不信吾言,不妨试之。”傅家铭面色阴沉,冷言警告。苏晓晓深知其所言非虚!又是威胁……傅家铭除了威胁,还会何为?苏晓晓身躯颤抖,愤恨不已。苏梓宸感受母体之愤懑,抿唇望向傅家铭,言道:“父亲,你吓着娘亲了。”苏晓晓愕然,低头望着爱子,心下错愕。此刻正议重大之事,儿啊,此时勿扰可行?孰料傅家铭依旧认真,淡然回应:“若她更听话些,吾亦不必吓之。”何其荒唐!“傅家铭,直言罢,究竟如何,汝才肯放手抚养权?”苏晓晓决绝,逼问条件。“现状,不美乎?”傅家铭微蹙眉宇,望向苏晓晓,沉声问。苏晓晓毅然摇头。不好,全然不好,束手束脚,受威胁逼迫,连最基本之自由皆无,何美之有?“吾曾言,子可交由汝抚育,只消汝居此宅,顺从听话。”傅家铭再次言及…… 第105章 真是俗气 话不说何异于无言? 正是为了不惧于此,才请君协商也! 苏晓晓目光炯炯:“傅家铭,汝能否言些更有意义之事?”傅家铭剑眉微扬:“不然,携儿同住吾处如何?”玩笑之际,尚有心哉!苏晓晓心知肚明,自己已被傅家铭摆弄,此人并无诚心谈判,仅以柔克刚。若怒而欲去,其必遣人守之,此为定数!苏晓晓抱起稚子,猛然自榻上起:“吾欲逛街矣!”逃遁之路,再谋之。不信四肢俱全,双子在怀,难逃傅家铭之网!“母上,吾亦欲去,同行可否!”沉迷魔方的苏梓轩闻逛街二字,双目放光,弃物欢呼。为伴母,多日未离宅门,憋闷至极!“确定即行,不再议?”傅家铭倚榻,长腿交叠,闲适姿态,凤眼微眯,问向苏晓晓。“若欲探寻脱身之计,劝汝断此念。试问,傅家铭在同一事上可会跌倒两次?”苏晓晓默然。无耻之徒!“汝究竟意欲何为?!”苏晓晓忍无可忍,向傅家铭呵斥。傅家铭二指微展。“唯有两条件。”“其一,居此别墅。吾傅家铭之子,岂可流落租房。安心,自今日起,吾将迁居外舍,非汝允,不在此留宿。然,每日定省儿,此点不可拒。”“其二,无业之身,谈抚养权乃妄想。然,汝外出务工,吾亦不安,恐结交不伦之人。故,下周起,于吾府任职。”“另,儿之学业已妥,皇家私学,一周后入学,直接升三年级,如此。”“父上,真好!”苏梓轩雀跃,三年级,难道明年便是六年级?“终不必入那愚钝幼稚园矣……”苏梓宸低语,依偎苏晓晓怀中。苏晓晓望向子嗣,哑口无言。何故对幼稚园如此鄙夷?子嗣们,此举不当!尔等年仅五岁,可曾思量置身三年级长兄长姐间,或因矮小受欺,排坐首排,自卑不已?实则,领袖之质,天赐之。五龄童亦能驾驭年长者。入学后,苏梓宸、苏梓轩如龙入海,师之所爱,女子为之尖叫,倾心不已;男儿拜倒于苏梓宸智计之下,日子何其快哉。然,此皆为日后之事,对此二条件,苏晓晓慎思后,不觉割地赔银。虽疑傅家铭之真意,然其速迁,且不再强人所难,更不夺子之监护,居此似乎可行?至于就职,虽不愿入傅府,却非不能。……“此后,不得强余做不愿之事,不得干预吾之自由?”苏晓晓迟疑半晌,问之。傅家铭勾唇,颔首。此刻,他似是极好商量之辈,无论何言,皆允。“好吧。”心中古怪之感强压,沉吟片刻,苏晓晓终允,附一条件:“赴汝府任职可,但不可宣吾与汝之关系。”“何关系?”“即……”苏晓晓欲言,忽愣,望向傅家铭,其嘴角含笑,眼含戏谑!傅家铭,真乃无赖!“即,你识我,我识你!”苏晓晓哼声,扭头,“言今日即迁,勿食言。”傅家铭浅笑,俊美非常。“如汝所愿。”今日之傅家铭异常顺从。苏晓晓无意回眸,恰遇傅家铭笑颜,几近失神。猛摇头,停!美色惑人,美色惑人!观傅家铭,不若看子!傅家铭仅有一,而子,双也!哼!腿伤初愈,医嘱不宜多行,宜渐进。然禁锢月余,苏晓晓急于外界空气,遂携二子逛街。子将入学,书包文具需备。“子意如何?”购物毕,三人乘梯,经女装层,苏晓晓为一衣裳所吸引,步履难移。非顶奢品牌,却性价比高,常为职场佳人所喜。套装之上,小西装衬衣,下配紧身半裙,观之保守,线条流畅,上身既不失灵动活泼,裙摆高叉,行走间风情万种。店员见苏晓晓,目瞪口呆。此衣热销,从未有佳人可穿出如斯魅力。店员信,若为苏晓晓拍照一张,足以代言其牌。“美哉!母上!”苏梓轩捧场,掌声连连。“甚美。”苏梓宸点头,竖拇指。“母上,赴父上之处任职,不复旧衣乎?”苏晓晓左右顾镜,对此装甚是满意,回首,对子眨眼,子未动心,旁店员已醉。 第106章 翠微楼中遇刁难 “自然,娘亲无过,往后必不掩藏行迹。”苏晓晓言罢,转而对侍衣女子道:“劳烦姑娘再取几袭衣裳,供我试之,多谢。”苏晓晓豪爽购得三套衣衫,耗资颇巨。刷卡之际,心下略感肉疼,傅家铭所辖商贾,薪酬不应菲薄?月俸尚不及此三裳乎?若真如此,委实吃亏矣……“娘亲,娘亲……”未及银联签毕,苏梓轩、苏梓宸二稚子便小步疾奔自方才衣铺,投至苏晓晓怀中。“儿郎,在市集内不可疾跑嬉戏!”苏晓晓轻敲苏梓轩之首,眉眼含笑,责之。“何事?”复询。“适才有位古怪叔父,目不转睛盯着我和宸宸。”苏梓轩言谈间手舞足蹈,毫无惧色,眸光闪烁,兴奋异常。怪叔叔?苏晓晓望向苏梓宸,只见其点头:“此人甚奇,娘亲入更衣之处时,他便驻足遥望;娘亲付账,他又立于彼处,直视我与轩轩,我二人寻那卖衣姐姐,回首间,那人已不知所踪。”闻此,苏晓晓惊骇:“他说一直注视我们?”莫非乃变态之辈,恶人也?二子同首肯。苏晓晓顾盼方才购物之所,唯顾客与侍衣女郎,男子何在?“无妨无妨,娘亲在此,力大无穷,恶人均会被娘亲喝退!”心中不安,苏晓晓不忘抚慰爱子,换来苏梓宸之不屑。“娘亲那点气力,怕是歹人一指即能扳倒。”语毕,苏梓宸紧握苏晓晓之手,忧虑道:“娘亲,我们速速离去为好。”“嗯。”苏晓晓亦如是思。付账收衣,苏晓晓速携二子离去。闻今时人口贩卖猖獗,难道因我儿聪明可爱,起歹心?不可,不可!速行!本欲与苏梓宸、苏梓宸在外用膳后归家,现恐有不测,哪敢逗留?提囊挎包,匆忙离市,步入街口,召一马车,归至府邸。苏晓晓外出不过两个时辰,初至第一商行,傅家铭犹坐厅中,未去。见母子三人行色匆匆归来,他挑眉:“如此迅速?”至家,苏晓晓方舒一口气,抬首遇傅家铭,亦云:“君尚未离去?”霎时,室内寒气逼人,凛冽如冬。半晌,傅家铭勾唇,“吾言每日伴子夜归,汝忘之?”嘴角含笑,低声道。苏晓晓不予理会,携囊归室。意大利餐厅,苏悦儿对坐年司曜共餐。琴音悠扬,刀叉轻碰瓷盘,二人间静谧非常。苏悦儿食一口果沙拉,抬首观年司曜,多年间,他始终是她心中挚爱,时光流转,情愈深。然近二载,他待她愈发冷漠,尤其……此为月内首次同游共食,她固执以生辰为由,阻他于公门。他久未归家。“司曜哥哥……”苏悦儿言语谨慎,犹豫片刻,向年司曜启齿。年司曜抬目,冷峻面容令苏悦儿心慌意乱。面对年司曜,她总如初涉情海少女,手足无措。“适才……汝见否?”自珠宝店电梯而下,途中遇见苏晓晓牵二子,行色匆匆,未顾梯上之人,疾行而去,未待电梯降落,已不见于二楼。自那后,年司曜默然无语。虽昔日亦寡言,苏悦儿深知,此景不同往昔。年司曜冷然点头,视线离苏悦儿,割下牛肉,细嚼慢咽。“二子已长如此。”年司曜冷淡,无好奇与交谈之意,苏悦儿自语,强颜欢笑,眼含痛楚:“竟是双生,貌美非凡。若非……前次我太过粗心,你我之子……”“稍后随我回公司。”年司曜抬首,打断苏悦儿,“有文件需汝署名。”“何文件?”苏悦儿条件反射问之,遭年司曜目光,点头笑道:“哦,好的。”只要司曜哥哥不弃我,区区一纸,即便十份百份,皆愿为之。晨七时半,苏晓晓装扮妥当,欲出门。老管家拦道:“苏小姐,少爷即将迎接,稍待片刻可好?”苏晓晓愣住。“娘亲,去爹爹公司?带我们一道……”二子自室而出,缠绕左右。苏晓晓苦笑。儿啊,娘亲此去是工作,非游玩。分清!“娘亲,爹爹曾带我们去公司。”苏梓轩见苏晓晓不愿同行,嘟嘴言道。傅家铭携二子办公,苏晓晓知晓。她点头,“既爹爹已带汝等游历公司,我更不宜携汝前往。”决绝拒之。初入职场,便拖家带口?恐未及椅暖,便遭辞退!虽苏晓晓不忧职位,但在某些方面,坚持原则。况且…… 第107章 危机四伏 她首次流露出几分不屑,目光落在一双稚子身上,“往昔皆是随父亲出游,今后亦当如此。”她岂能让旁人知晓,自己与傅家铭育有二子!“娘亲,您确定要穿着这袭衣衫出门?”苏梓宸捕捉到苏晓晓的不悦,嘴角勾勒出甜蜜的微笑,眨巴着灵动的眼眸,狡黠询问。怎会有种危机暗涌之感?苏晓晓不自在地挺直了腰背,掷地有声地道出二字:“自然!”以此自我激励。子如父貌,连那抹嘲弄的神情都别无二致,实乃绝似!苏晓晓愤而转身。“谁来伺候他?我先行一步。”言罢,欲离。“娘亲,可忘了给我亲亲!”未及两步,稚嫩声中带着几许失落,“娘亲,莫非不再爱儿了?”即刻回首,奔至子侧,拥子入怀,“娘亲自是深爱你们,吾儿皆是娘心之所系,娘亲挚爱!”左右各赐一吻,苏晓晓语含讨好。唉,面对双子,尊严何物,早已忘却。子眸微垂,虽知是戏言,苏晓晓仍心痛不已。“那……娘亲去办差事啰?”苏晓晓松开苏梓宸与苏梓轩,商量道。她岂能静待傅家铭,共乘赴职?“去吧。”苏梓轩拥着苏晓晓,在她面颊上轻吻,大方应允。苏梓宸则以唇轻轻触碰苏晓晓,旋即嫌弃道:“往后勿涂口脂,腻人得很,你不觉不适么?”苏晓晓面露苦笑。苏梓轩接口:“我也要亲那处!”一触即离,同样嫌弃,脸皱若包子:“娘亲,速速离去!”因涂口脂遭子嫌弃,苏晓晓终在辰时七刻四十,步出别墅。别墅至公交站,道阻且长,苏晓晓于高峰时刻徒步至站,耗时二十分钟。期间,诸多惊异目光,她皆置之不理。车至,人满为患,两度未能登车。抬手观表,辰时八刻十分,若再不乘车,恐将迟到。对于重视时间的苏晓晓而言,迟到乃不可饶恕之过。昔时乘车,从未遇三车难登。时不我予,苏晓晓弃之。行数步,招手唤车。然,欲租车者众。苏晓晓目睹眼前出租车被他人捷足先登,渐行渐远,心中黯然,默默自怜。恰此时,一辆凯迪拉克缓缓驶近,停于苏晓晓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庞:“娘亲,为何尚在此处?” 苏晓晓恨不得将儿拖出车外,教训一番!“上车。”车内,傅家铭望向苏晓晓,眉宇微蹙,吩咐道。不上车,则必迟。苏晓晓虽欲保节操,然初日迟到,实难接受,于是顾不得许多。启门而入,苏梓轩搂住苏晓晓颈项,自个儿蜷缩至她怀中。苏梓宸坐于前排,仿佛专为她预留。“就这般打扮?”傅家铭语带不满,面色微沉。苏晓晓扬起下巴:“平素如此,今后亦复如是。”愿蜂蝶环绕,她不愿夜夜梦回傅家铭!“调头,回府。”傅家铭转头,对司机言之,语气温冷。“喂!何故如此!”苏晓晓惊呼:“傅家铭,我须去办差!”“今日若阻我去,我便另寻他处,永不踏足你公司半步!”车依命调头,苏晓晓愤而倚靠,道。“这身衣裳,难看极了。”一路无言,车至别墅停下,傅家铭冷言:“换回旧装,否则,勿论外出做工。”难看?竟言她难看?!他是否目盲?今日她特地施以淡妆,路上有人凝视她,乃至撞柱!苏晓晓愤怒下车,车门重重一摔!“爹爹,该让娘亲洗净脸上污渍,实为不雅。”苏梓宸一本正经对傅家铭言之。苏晓晓一时立足不稳,几乎踉跄。“嗯,无妨,她如此难看,无人愿瞧。”傅家铭淡淡回应苏梓宸。苏晓晓一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傅家铭扼于掌下!傅家铭强行易其装,即便乘坐豪车,苏晓晓依旧迟到半个时辰。车停办公楼下,傅家铭、苏梓宸与苏梓轩已下,苏晓晓独坐车内,纹丝不动。“娘亲,怎还不下车?”苏梓轩门前不解地问。“尔等先行。”苏晓晓挥之。怎愿与他们同往?怒目傅家铭,几日前他还言之凿凿,承诺保密关系!若人见她自傅家铭车中走出,届时百口莫辩。虽大厦内无人相识,然防患于未然。苏晓晓合上门,急切对司机言:“送至地下车库,快些,快行!”然而,苏晓晓未虑及,即便车库,傅家铭之车亦广为人识……幸而,时已过上班高峰,苏晓晓鬼鬼祟祟下车,疾步至电梯口,未引人注目。总裁专用梯,苏梓宸与苏梓轩立于傅家铭身旁。“爹爹,娘亲实是愚钝。”半晌,苏梓宸抿唇言:“她不及您聪慧,也不善算计,但她便是这般美好,莫要欺她。”护母之子,随时欲为母争权益。苏梓轩仰首,问道:“爹爹,您会迎娶南宫姨娘么?... 第108章 泪光点点 苏晓晓眸中含着一抹淡淡的哀愁,鼻尖微耸,强忍住即将涌出的泪意。她的眼眸圆睁,凝视着傅家铭,其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娘亲那次欲带我们离去,言说爹爹娘亲二者择其一,彼时我不解其意,而今却是明了。”“爹爹,我和宸宸定要守护娘亲,莫让尔欺她分毫。”言罢,又添一句稚嫩纯真的誓言。诚哉斯言!昔日随父至商行,为增学识,也为嬉戏乐哉。而今,二人执意相随,只为护娘周全!娘亲屡遭爹爹“欺压”,智谋不及,口舌难敌,一路受制,实乃过于憨直矣,吾等不忍视之!“叮!”一声清响,电梯至。傅家铭眼底掠过复杂情愫,伸手牵引一双儿女,默然无语,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迈向总裁室。“总裁早安。”秘书小姐起立,恭敬问候。二童与总裁酷肖,纵使屡见,秘书小姐心中仍感震撼,叹造物之妙。总裁容颜,在集团内备受女子倾慕,其热度胜于追星,更有匿名开设版块于公司论坛,探讨总裁喜好装扮,热络非凡。总裁事务繁重,未常涉足,自然也未加阻止。近来,总裁携二子现身,令诸多女子情感转移,由痴迷总裁转而对父子三人无法自拔。总裁何来二子?犹未娶妻,此乃何故?总裁英俊多金,貌美非常,交往无数,仅此二私生子,已属罕见。只恨,孩儿之母非我!二童照于论坛,众女皆被其萌态俘获,瞬时接受此惊人消息,秘书小姐亦然。然,她非因照生怜,乃亲眼见总裁左右牵子,温情感人,方动心弦。此时,首日上班便迟至半时的苏晓晓,正遭受新上司锐利审视,处境尴尬。彼时傅家铭原拟为其设特助之位,近身相伴,恐其抵触,暂将其置于销售部经理秘书助理之职。前任离职,原秘书吴佳佳,妆容精致却面露不悦,本欲举荐胞妹升迁,其妹实习甫毕,尚处杂务。经理已允,唯待调令,未料苏晓晓横空出世,夺其所望!“勿恃庇护而嚣张。”吴佳佳眯眼警告,“入职不勤者,难以久留。”“铭记此言。”语毕,掷下一沓资料于苏晓晓案前,“今日录入完毕,否则便是失职。虽不能辞退于你,罚扣薪酬,权限尚存。”心绪郁结,首日欲闪亮登场,引来无数倾慕,共谈理想人生,却被迫着旧日战袍,迟到又遭威胁扣薪,苏晓晓颇感无奈。看来,她不仅与傅家铭八字不合,连其公司亦格格不入!午时,众人用餐,唯苏晓晓一人独守空室,与电脑文件为伴,腹中空空,唯有轻叹。时时已逝,肚腹受屈,苏晓晓十指跃动,忙于录入。傅氏集团,大厦三十有余层,销售部独占一隅,与寻常销售迥异。他处,众人四散奔波,此处则坐而论道,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皆为大客户,令人艳羡,视为理想之所。故,集团之内,众人争相入销售部,求闲适富贵。饭后,众人三五成群,笑语盈盈归。未有片刻目光投向忙碌的苏晓晓。“总裁今朝莅临,可知?”一女言道。“当真?总裁十日未现,我心忧矣……”“非汝心忧,吾等同感,思念成疾矣……”言语间,尽显露骨。苏晓晓键指如飞,耳畔低语不绝。“更有总裁之心头宝至……”心头宝?苏晓晓心弦一动,凝神倾听。“哎呀,那二小精灵,怎可生得如此乖巧迷人?形同饼印,伴于总裁身侧,直叫人心生欢喜!” 第109章 北君不嫁 「吾亦如是,双生子尚可不论,竟与家铭大人如此相像,难道家铭大人幼时亦是如此?那可真是令人爱怜至极!」「哎哟,不可忍耐,吾需去瞧瞧那BBs是否更新了吾的小宝贝之照,稍候片刻,姨母即刻前往……」两位小公子?双生子?吾之子耶?!小宝贝?苏晓晓惊诧之余,樱唇微启,双手滞留在琴键之上,似是被此突来之事冻结。心中暗自思量,世间竟有如此令人啼笑皆非之事?再说,这BBs又是何方神圣?苏晓晓满腹疑惑。然观诸女言笑晏晏,臆想着家铭大人与其子欢欣之景,不禁哑然失笑。苏晓晓再次低头,默然续键。此地太过匪夷所思,她欲归银河之畔。苏晓晓打字之速,乃勤练所致,每时辰能书千言而不辍,且错漏无几。观其打字,只见玉指于键盘上翩翩起舞,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嗒嗒嗒”之声,所视之处,唯有残影翩跹。昔日,她为译法兰西原着,昼夜不息,数卷累积,百万言计,若非神速,实难胜任。那段时日,她几乎将所有闲暇时光倾注于此,每日只睡二时,几近无眠。是以,拥有神速的苏晓晓,在归时之前,完成了吴秘书眼中不可能之任务,将一叠文书尽录入机中。此时,距归时仅余半辰。苏晓晓原地舒展腰肢,轻揉颈间之酸痛。胃中饥鸣抗议,令她一手抚腹,面露无奈之色。饥饿难耐……昨日已与莫怡安约定晚间共餐,此刻苏晓晓只愿生双翼,即刻飞抵那预定之雅座。但此仅为幻想,聊以慰藉。身躯僵硬,起而踏步,收拾桌面散落之文牍,苏晓晓复坐,目光锁于屏幕,一目十行,查证其间是否有误。正当其沉浸之际,忽闻有人唤其名。抬首,见贺静宇立于案前,温润如玉,顾盼之间,情愫暗藏。苏晓晓瞬间跌入他那温柔无垠的眸中。他上下打量苏晓晓,眼角含笑,言道:“昔日曾见你戴眼镜之像,未料真人更为……呃,独特乎?”苏晓晓面色一沉:“若君特意来嘲讽于我,出门左转,不送。”岂有此理!难道她愿如此装扮?她亦渴望常人之生活。今日着装正常,奈何因某人……唉,说来皆是心酸。“君为何来?”苏晓晓不再遐想,问向贺静宇。贺静宇嘴角微扬:“昨日自法兰西归来,闻汝腿疾已愈,欲设宴庆祝,恰逢今日有事寻家铭至此。”实则,贺静宇前日便欲邀苏晓晓共膳,却在别墅门外徘徊良久,手机紧握,汗渍浸润,终未拨通。他知苏晓晓于傅家铭处供职,自一楼至二十五楼,逐层寻找,终觅得伊人身影。“咦?君归法兰西矣?”苏晓晓诧异问道,“彼时可曾遇见王玺师兄?”贺静宇颔首。于法兰西王玺处,诸多往事,他已了然于胸。“如何,可否赏脸共赴晚宴?”他问之。苏晓晓面露难色。今日已与莫怡安有约……虽莫怡安与贺静宇为未婚夫妻,但……“若不方便……”贺静宇何等聪慧细腻,体恤入微,一望便知苏晓晓之困,未待其答,又言。“苏晓晓!办公之时,勿将私事或闲杂人等引入公门,如此浅显之理,汝亦不懂?还需吾教?”吴秘书蹬着三寸高跟,款步而来。苏晓晓一愣,连忙回应:“歉意深重,此乃友人,实则是……”来访总裁,顺道探我。未及苏晓晓说完,吴秘书已打断。吴秘书手向前一摆,严肃道:“无需向我解释。”复以轻蔑之目斜睨贺静宇,仪表堂堂,服饰价值不菲,怎与苏晓晓这般人物交往,品味何其低下?贺静宇往日入傅氏皆乘直达电梯至顶层。除总裁室内之人识他,他人概不知。“将至归时,晨间交付之工作,已完成否?”吴秘书特意于归时前夕来访苏晓晓,原意在于见证苏晓晓未能完事,借此羞辱。此等高位被苏晓晓夺走,其妹仍屈居杂役,心有不甘。她期盼见到苏晓晓沮丧告以未尽,需加班,届时再加以训斥。却不料,苏晓晓将晨间那叠文书递至她面前。“经理,工作已毕,然不知如何呈递,此间无存储之物。可否留予邮箱地址,我即发送?”苏晓晓迟疑问道。吴秘书一怔。何?完成了?她震惊于苏晓晓眼镜之后那诚挚面容,再望向手中文书。此乃她三日之功,且无丝毫懈怠,确已完成?当真?“苏晓晓,莫要为避加班而欺瞒于我,须知……”吴秘书不信,冷言未尽,却被另一声打断。“傅家铭大人雇你在此,是为了工作,还是受人刁难?”一直旁观的贺静宇眉头紧锁,显是不满,接过苏晓晓手中的文书,略翻数页,“你今日之务,便是录入这些资料?我倒是不知,这些客户讯息,观其年月,竟是去年乃至前年之物,竟需如此紧急,非得今日完成?据我所悉,傅氏不应是如此苛刻待人的企业,这可是普通人五日之工,交付于一人?欺负新人不明所以乎?”贺静宇话语锋利。吴秘书面如白纸。“咕噜……”此时,苏晓晓腹中响起不合时宜之音。响亮异常。苏晓晓脸颊绯红,手覆于腹,尴尬对视眼前二人。 第110章 特别的在意 「我午时未曾进食,现下腹内空空……」苏晓晓轻声细语,言罢,令吴秘书瞠目结舌,只见贺静宇牵起她的手,径直离开了公司大门。「工作难道比自身更为重要,重到连自身的健康也可抛诸脑后?」贺静宇面色不悦。昔日在法兰西的日子里,苏晓晓时常不食,日复一日,饥饿至形容枯槁,直至被贺静宇察觉,这才每日监督其饮食,因此对此事格外敏感。一听闻苏晓晓未能按时用膳,他的怒意便难以抑制。这便是向来温文尔雅的贺静宇唯一会对苏晓晓动怒之处。「那个……宸儿与轩儿还在公司内。」苏晓晓的任何辩解都未能入耳,平素和蔼可亲之人对某些事的坚持竟如此固执。多年的相处,苏晓晓深知无法阻挡贺静宇带她去用膳的决心,只得坐在餐馆中,双目炯炯有神地浏览菜单,语调中带着几分……遗憾?「而且,今日我与怡安约好了共进午餐。」哎,饥饿难耐,真是渴望品尝美食。「取消!」贺静宇不容置疑地命令,随即点了许多易于烹饪的菜肴,并嘱咐店员迅速备齐上桌。苏晓晓无言以对。恰在此刻,苏晓晓的手机响起,一看来电,心中顿生忐忑。对贺静宇示意稍等,苏晓晓解锁了手机。「喂,是怡安吗?」苏晓晓问道。「我现在……」她瞥了一眼对面正襟危坐的贺静宇,咬紧牙关:「你也知晓,我今日初到傅家铭公司,上司委派诸多任务,需录入电脑,尚有些许未完成,可能还需你稍候片刻……」「原来如此,好,你慢慢忙。」「嗯,待我这边完毕,便与你联络。」「一会见。」挂断电话,苏晓晓将手机放置一旁,仿佛失了力道,整个人瘫软如泥于桌面之上。「贺静宇,你可真让我为难。」苏晓晓低声抱怨。贺静宇见状,微微一笑,却并未言语。「我和怡安已有三年交情,在B城时,她给予我诸多援助,而因你,正是因为你!如今面对怡安,我内心满是亏欠。我实不愿失去怡安这位挚友,未曾料到你会寻找我六年之久,我为当初的不辞而别深感歉疚。但静宇,这一次你务必答应我。今后我们切不可单独相见,即便相见,也必须有怡安在场,可明白?」苏晓晓语中带有恳求之意。贺静宇见苏晓晓已用完意面,便将置于桌中央的鸡翅移至她的碗中。苏晓晓虽外表温婉,处事有条不紊,内心却偏爱孩童之食。果然,因全神贯注地希望贺静宇能听取自己所言,苏晓晓不自觉地抓起鸡翅大嚼,一面啃噬,一面紧张地盯视贺静宇,生怕对方不同意、不配合。「好的,我明白了。」贺静宇笑道:「你放心吃吧,你与怡安约定何处?用毕我送你前往。」「不,不必!」苏晓晓连忙摆手。「稍后我自行前往,若让怡安见我乘你的车,恐有不妥。」原计划携儿子同往,奈何贺静宇忽然出现,她只好致电儿子,令其随父亲回家。电话那头,儿子们欢天喜地,言及父亲晚间有约,他们会与父亲一同就餐,丝毫未显失望、哀伤或落寞。儿子们对母亲独自离别毫无感知,反倒是苏晓晓自己陷入了悲伤与失落之中。孩子有了父忘母!苏晓晓欲哭无泪。自那日老管家接到电话自南宫静宅邸返回南城锦园别墅,两孩儿再未归返,连同傅家铭亦似人间蒸发,多日不见踪影。即便偶尔接听南宫静的电话,也是言之不久便挂断。南宫静知晓,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女子身旁。千年蠹虫,死而不僵。此番,她太过小觑了苏晓晓。「宸儿、轩儿,你们要多吃些哦……」餐桌上,南宫静殷勤地与两个孩子交谈。二童被带走后,她的日子前所未有的宁静,尽管他们容貌与傅家铭颇为相似,但南宫静对他们丝毫没有好感。特别是他们的母亲苏晓晓,此刻正占据着傅家铭所有的注意力。「姨母,你这么瘦弱,也要多吃一些,否则很容易生病的。」不知是真心关怀还是另有所指,其中一个孩子抬头说道。此时的南宫静已能分辨二者,较为健谈、爱笑且情绪外露者为苏梓轩,而寡言、面带冷酷之相的则是苏梓宸。方才发言的,正是苏梓轩。「父亲,今晚我们与母亲共餐,她今夜未与我们同席,是否会因悲伤而食不下咽呢?」苏梓轩转向身旁的傅家铭问道。傅家铭冷眼一瞥,他立刻吐舌,对着苏梓宸得意地眨了眨眼,继续埋首于餐盘之中。南宫静略感错愕,妒忌之色悄然掠过眼帘,旋即低眸隐去。「泽……」再度抬首,她眼眶微红,泪水盈盈,「这些日子,你都……你说要与我育有一子,并共结连理,难道全是谎言……」无人知晓这十余日于她而言是何种煎熬。她的月经刚过,未能受孕。而苏晓晓却强势介入她与傅家铭的生活,打乱原有的宁静。傅家铭眉宇间略显不耐。他最为厌烦见到女子哭泣。应允她的共餐之邀,确是因为苏晓晓让他近十几天忽略了她。除她之外,他身边不乏其他佳人,他从不曾对她隐瞒。他认为他们之间已有默契,彼此默许这种生活方式。难道她期望他傅家铭只专情于她一人?「我曾言明,你若怀有身孕,我便会迎娶你。」傅家铭冷冷道,语气中已透出不耐,「但你须知,我不会仅有你一位伴侣,即便是婚后。我以为你早已明了此点。如若你无法接受,那么趁尚未婚配,仔细思量一番。」言毕,傅家铭转向两个孩童询问:「你们饱了吗?」两小精灵异口同声地点头。 第111章 先行一步 “吾等先行。”傅家铭挺身而起,对南宫静言道:“若汝尚未餍足,可再食些许。”南宫静愕然驻足,心下凄然。傅家铭,此般薄情郎君,竟于其子面前言辞如此,竟置她于斯,独留此地。假若先前红润眼眶,尚可作态伪装,而今不断溢出之泪滴,乃是难以遏制之悲痛欲绝。半月之前,誓言娶她为妻,彼时她以为,携手红毯之日,已近在咫尺,如今观之,却遥不可及,无期之约。仅需孕育麟儿?半月一聚,餐食一面。此子,她如何独力育之?南宫静双手紧攥,牙关紧咬,浑身颤抖。苏熙……世间女子,未曾有人,令她恨之如斯。至六时半,苏熙方得见莫怡安。踏入餐馆,但见莫怡安静坐窗边角落,凝视窗外,似在神游。苏熙欲呼,见其落寞之态,顿住脚步。莫怡安蓦然回首,恰逢苏熙目光。“汝来矣?”她向苏熙挥手,唇角漾起笑意。苏熙忙展颜一笑,点头道:“至矣,久待否?”语调尽量欢快。莫怡安浅笑,不语,抬手召来侍者:“黑椒牛肉一份,铁板牛排亦是,我记得最爱此味,噢,还需两份鸡翅、意面,水果沙拉亦不可少,还有……”“哎,且慢……”苏熙急按菜单,莫怡安疑惑抬首。苏熙暗暗深吸一气,今日于职场几乎饥饿难耐,餐毕此宴,恐将撑极。“那个……吾尚不甚饥,不宜多点,恐有剩余。”苏熙抚腹,心中抱怨不已。贺静宇深知其所好,满桌佳肴皆其所爱,待她回神,早已食至饱和。此刻别说莫怡安点众多美食,便是其中任意一味,苏熙亦无法消受!“哦……”莫怡安眸光闪烁,继而问:“是否先前已用膳?若已少许,吾可减之,逛街时吾亦感饥饿,遂食些许,以为汝未食,故而多点……”“无,无。”苏熙急摇头,“吾未食。”“既未食,便罢。”莫怡安点头,若有所思,将菜单递予侍者:“方才所点即可,多谢。”“首日于傅氏集团,感受如何?”侍者离去后,莫怡安问。“皆尚可。”苏熙点头,“上司似乎不甚喜吾。”“上司定是女子,汝素来受男子青睐。”莫怡安笑道。不知何故,苏熙闻之,竟觉言语中带一丝讥讽?不,怎可能?定是吾太过敏感。怡安岂会嘲讽于吾?“确为女子。”苏熙点头,“罢了,此事不提。今日欲告汝吾与傅家铭之事,实未料其为吾儿之父……”“尔等之事,吾并不在意。”莫怡安打断苏熙,举杯对苏熙:“来,为我们三载友情干杯。”“怡安。”苏熙举杯,蹙眉道:“今日觉汝颇异。”言毕,与莫怡安碰杯,轻啜一口柠檬水。“何异之有?”莫怡安笑问:“熙熙,吾有一问,望汝诚恳答之,勿欺吾,可好?”“好,但问无妨。”感其认真,苏熙肃然。“倘若,发现挚友长久以来皆在欺瞒于你,汝将如何?”莫怡安未即刻答言,片刻,轻声问。苏熙闻之,身躯一震,满怀疑惑望向莫怡安,细察其面庞每一细微,而她,泰然自若,含笑盈盈,苏熙无所察觉。“怡安,汝是否……”“勿急于问吾。”莫怡安摇头,打断苏熙,“但答吾之问即可。”“若发现所信赖之挚友,实则欺瞒于你,将何以处之?”“或许……断交吧。”苏熙艰难言之。其实,吾不正行此事乎?欺瞒莫怡安。“怡安,吾……”莫名恐惧涌上心头,苏熙欲言又止,却被莫怡安阻止。“真狠心矣。”莫怡安脱口而出,片刻,笑。向苏熙眨眼,莫怡安一改先前严肃,玩笑道:“紧张何来?汝竟如此惶恐。吾岂能如你般绝情,即便汝欺吾,必有苦衷,是以,今生汝休想摆脱吾。吾不过试探,若吾欺瞒于你,汝将如何,未料你想直接与吾断交,今后吾不敢再欺也。”言毕,一脸惧怕之状。苏熙被其逗弄得心绪难平,跌宕起伏。“噗嗤”一笑。“何故吓吾?吾还以为何处不周,惹你不悦。”苏熙嗔怪,似责备自家孩儿般数落莫怡安。莫怡安嘻笑。餐后,莫怡安驱车送苏熙归南城别墅。“熙熙,记之,吾心永恒,汝为吾挚友。”苏熙转身入别墅时,莫怡安探头窗外,言之。“从前怎不见你如此腻歪。”苏熙笑她,“好啦,吾亦视汝为至友。”永远。苏熙暗自低语。目送苏熙步入别墅,莫怡安良久未动车。收入包内,取出手机,翻阅。一幅苏熙与贺静宇共餐之照,映入眼帘。 第112章 世间竟有比理 苏晓晓匿于幽暗之隅,静观宴饮笑谈,而询及苏熙,答曰仍在案牍劳形。 噫吁嚱,原来与未婚夫共享膳馐,亦属勤勉之列? 定是难言之隐,使君左右为难。 定是恐晓晓知其六年情愫所系之人,伤其心扉。 然则欺人之际,何不尽其演技,假戏真做? 独与贺静宇对坐餐饮,所为何来? 贺静宇远赴法兰西十数日,音信皆断。心如焚,而诉诸无人,不敢语苏熙,恐其多虑,忧其挂怀,实则彼之忧心,或更在于贺静宇。家人亦不可言,婚期将至,不容有失。 夜夜辗转反侧,食不甘味,寐不成眠,只思静宇身处何方,安否若何,是否已识破若熙即苏熙?恐其遭难,恐其染疾,恐其不辞而别,忧虑无尽。 终于,其归矣。 但云:“歉意难表,此后勿使汝忧。” 当时泪眼婆娑,喜极而泣。 至少,眼前人安然无恙,心稍慰藉。 午后目睹贺静宇偕苏熙步出傅府,心中忐忑始得安宁。 何时知若熙即苏熙,已无关紧要。 紧要者,情深未改。 观其待苏熙之举止、目光、笑靥,可知一二。 皆因其于己,从未如此温柔。 书斋之内,苏梓轩稚子温顺伏于傅家铭胸前。 “父君,能否不娶南宫姨,而娶吾母?”梓轩细声问,而傅家铭正凝视电脑上股市沉浮。 旁侧苏梓宸闻言,亦面色凝重,悄无声息侧耳倾听。 “不可。”傅家铭冷言拒绝,未有半分迟疑。 无谓之望,不与他人,亲子亦然。 “父君,乃恶人也!”梓轩愤然,如被激怒之京巴,跃出傅家铭怀抱,目圆睁,胸脯因愤怒起伏:“大恶人,父君欲娶恶姨,不顾吾母。呜呜……” 语毕,涕泪俱下。 幼童之心,终望父母亲伴其左右,永不离散。 傅家铭眉微蹙。 梓宸趋前,伸臂环抱哭泣之梓轩。回首,以冰冷之目视傅家铭:“既不愿娶吾母,日日来此所为何?此处无需君,吾与轩儿有母足矣。” 傅家铭闻之,面无表情,起身步至二子面前。 “只需母,不要我?”傅家铭冷问:“尔等确定?” 寒意自傅家铭身散,梓宸拥梓轩后退,然坚韧目光不离傅家铭。 “怎的?何事?” 此时,苏熙之声由远及近。 入门闻梓轩啼声,苏熙惊骇,急奔书房而来。 “娘……呜……” 傅家铭一吓,又闻苏熙声,梓轩嚎啕大哭。 苏熙推门而入,尚未回神,已被一稚子猛然扑倒,泪水鼻涕染其裙摆,声声悲切,哀恸不已。 再视梓宸,红着眼眶,抿唇强忍泪意。 “傅家铭!”苏熙怒而颤抖,“尔对他们做了何事?” 行至梓宸身边,抚其背以慰。此子情感内敛,泪流之时,必是极痛。 傅家铭冷冷瞥之,言:“何不问他们二人?” 其语气神色,若争宠不遂反被诬之稚童! 让苏熙不解! 自是无意解之。 但知傅家铭令二子哭泣,却不予解释! “傅家铭,休得过分!”苏熙挺身斥之。 二子左右环抱,梓宸委屈伏于她腰际,梓轩哭泣不止。 “不明真相便与我争执?”傅家铭目微眯。 苏熙颈项一挺,“否则如何?” 傅家铭冷目视苏熙,令其心生寒意,而后冷声道:“无他。但愿汝为母者能约束儿郎,对我抱怨尚可,勿使他们随意见人便言嫁娶,方是贻笑大方而不自知。” “儿行此举,我傅家铭颜面何存?” 言毕,冷哼一声,满腔怒火中,傅家铭甩门而出。 苏熙呆立,闻门板震响,一时愕然。 何意?使男子求婚? 苏熙低头,望紧拥自己,头埋于她怀中避世之二子。 心中茫然。 ……是否错过何事,或未闻关键? “儿啊……”苏熙喃喃。 “适才与父君言何?”柔声问。 梓宸亦不复委屈,梓轩忘却哭泣。 二人不安,依偎于苏熙身侧,扭动不已。 身躯似扭作麻花。 “吾儿……”苏熙再言。 “食可乱尝,言不可妄出……”轻声道。 “告吾,适才与父君言何?” “就……就……” “就问父君能否不娶南宫姨……” “……然后?” “不娶之后,自然要问,能否娶娘亲你……” “……” “父君太过分,竟言不可!” “吾等自是恼怒!随后便言,勿再来,吾等不要他。”“然后……然后……” 第113章 她乃府上公子 “爹爹真是骇人……呜呜,娘亲……”小脸蛋又一次埋进了苏晓晓的怀抱,呜咽声中满是冤屈。苏晓晓: “……”对于傅家铭将两个孩儿吓得啼哭之事,她半分责怪之意也无。只因她亦有此番冲动……夜幕降临时,她训诫了两个稚子一番。一个委屈得泪水涟涟,一个嘴硬心软、眼眶泛红,最终二人皆承诺今后不再询问关于爹爹那般无理之事,苏晓晓方作罢。两个小家伙其实心知肚明,见他们落泪,苏晓晓心中自责,未曾早早将她与傅家铭之间的情愫向他们说明。于是,苏晓晓告知他们,爹娘日后将不会共处,爹爹现有一位未婚妻,便是南宫姨娘,将来他们会成婚育子,那孩子,便成了他们的弟弟或妹妹。如今爹爹日日来访,但待他成婚,有了弟弟或妹妹后,或许便不能如现今这般频繁,他们需有所准备,因为爹爹给予的爱,并非专属。但他们无需悲伤,因娘亲会永恒疼爱他们。昔日无爹爹陪伴,娘亲与他们亦是欢乐度日,将来仍旧如此。娘亲丝毫未有意愿嫁与爹爹,故今后莫再那般询问,此举不但令爹爹为难,娘亲也会难过。非是所有孩童的双亲都能团圆,此理他们必须懂得。若强求,只会叫两位大人皆郁郁寡欢。苏梓轩似懂非懂,苏梓宸却是明了,静默良久,苏晓晓心头紧张,紧盯着他,生怕这残酷的事实他难以承受。及至他终是点头,苏晓晓方松了一口气,却也心酸不已。满心歉疚。她迫使孩子们成长,实非所愿。苏梓宸悄然在苏晓晓怀中垂泪,哽咽道:“娘亲,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问爹爹那种问题了。”苏晓晓才是真正想对他们说抱歉之人。那夜,两个小宝贝非要与娘亲同眠。苏晓晓左右各拥一儿,享尽天伦之乐。次日,苏晓晓未乘公车,而是伴着忐忑的儿女等待他们的父亲接他们前往公司。辰时初,傅家铭的车准时停在了宅邸门前。“爹爹……”车后座的门已开启,面对车内面无表情的傅家铭,二位做错事的小友声音细若蚊吟。“上车。”未施一瞥,傅家铭冷冷言道。“爹爹,对不起。”苏梓宸上前一步,向着车内的傅家铭深深鞠躬致歉。“爹爹,对不起。”苏梓轩泪光闪烁,挪至苏梓宸身旁,亦弯腰向自家父亲道歉。“哦?”傅家铭终是侧目望向他们,语调平和,问:“你们何错之有?”苏梓宸、苏梓轩皆回首望向立于他们身后的苏晓晓,见母亲微笑颔首,以示鼓励,他们方转回头,对上傅家铭的视线,苏梓宸道:“我们不该问已知答案的问题,那只会显得愚笨。更不应求娘亲相助,唯有自力更生。”“可是爹爹,你不娶我娘亲,娘亲那么好,待娘亲改嫁他人,你定会悔不当初。”在傅家铭渐显缓和的面色中,苏梓宸挺胸昂首,自豪地宣告。闻此言,苏晓晓:“……”苏梓轩:“对,就是这样!”……苏晓晓悔不当初,未能及时出门,只为给两儿打气留下。孩儿们,你们对娘亲未免太过自信!怎可用此法害娘亲?娘亲为尔等担忧,尔等实属不仁不义!感傅家铭冷冽目光射来,苏晓晓欲寻地缝而遁,欲哭无泪。为免迟到,只得再次乘车随傅家铭前往。途中,苏晓晓正思量购车事宜。虽车库中车马众多,皆是傅家铭之物。她的积蓄加之房产售出所得,也算小有资产。区区数百万于傅家铭自然不值一提,于常人而言,却也颇为丰厚。念及此,苏晓晓又忆及那已售出的财富中心房产,心疼不已。早知无法逃离,不应急于出手!恐怕再难觅得如此佳绝之地、心仪之物。思绪间,车已停在傅氏集团大厦前。今日与往昔不同,尽管才至辰时半,却是傅氏集团精英白领们的上班高峰。傅家铭车至,万人瞩目,光辉熠熠。苏晓晓坐于副驾,见状只得闭目,将头埋于膝上,似鸵鸟般躲避。众人只见前排一抹不起眼的背影。苏晓晓仍未下车,二子并不觉异样。车内挥手告别母亲,依次下车,末了是傅家铭。平日傅家铭一人,已让诸多女职员放缓脚步。如今添了二小,她们几乎忘却矜持,直勾勾地盯着三人。美男谁人不爱?俊美潇洒又可爱,傅氏独家,世间无双!底下议论纷纷,却被站立的傅家铭冷厉一瞥,众人皆是颤抖,心生畏惧,如惊弓之鸟,匆匆步入傅氏集团大厦。傅家铭并未直接入内,而是行至副驾旁,示意车夫降下车窗。待窗落下,现出苏晓晓如鸵鸟般藏头的模样,傅家铭缓缓俯身。“欲另寻佳偶成婚?”语调平淡,嗓音清冷,“嗯?”轻轻一哼,苏晓晓全身一颤。“若你意欲尝试,不妨为之。”言毕,傅家铭起身,面色冷漠,阔步迈向台阶,入门而去。苏梓宸、苏梓轩向着车中的苏晓晓挥手告别,随后快步跟上。二小,一酷一笑,十分抢镜,丝毫不逊色于威严震慑四方的傅家铭…… 第114章 家宴共聚 苏晓晓孤身滞留车厢内,遭傅家铭威逼,浑身不自在,如石雕般僵硬。“速速驾车,愈快愈妙!”她虽低首,仍觉周遭众人视线纷纷投来,因之焦急催促,声音低沉而迫切。或因昨日贺静宇之怒斥,令吴秘书心有余悸,次日于职场,苏晓晓察觉吴秘书待她之态明显好转。虽仍冷淡,却不再刻意刁难,事务交代清晰,无事不寻衅。秘书助理之职本不轻松,琐碎繁多,然苏晓晓昔日为酒楼掌柜,所遇杂务较之此处更胜百倍,皆能从容应对。今朝之事于她不过儿戏,轻易便可完成,更有余裕品茗偷闲。数日间,其卓越能力彰显无遗,吴秘书终舍弃对空降人员之鄙夷,渐将紧要事务交付苏晓晓。诸事井然,步入正轨。同僚亦迅速察觉,新至之助理容貌平平,装扮素朴,然性情诚恳,笑容温婉真切。与之交谈,皆感愉悦融洽。若有所求,她必倾力相助,且效率斐然,成果往往优于求助者自行为之。销售部众人皆精明过人,然未几,苏晓晓已与他们和谐共处,融为一体。周五,苏晓晓正录入本周销售同仁搜集之客户资料。“苏姑娘,敢问,明日是否有暇?”一男音犹豫中含期待,轻轻响起。苏晓晓一愣,抬首,以手扶镜框,望清来者乃销售部一新员,李铭,入职半月有余。“有何贵干?”苏晓晓疑惑问之。现时之余暇,尽付于稚子。除公时外,二子如影随形,官方言辞虽为入学在即,恐母思儿心切,实则……幼童就读,课时早晚均不及工时,纵使学中,又有何异?此乃粘母之借口,苏晓晓以华夏慈母之名,未拆穿二子计谋。“是,是吾妹甚念姑娘,欲邀至寒舍一聚。”李铭耳赤面僵,手足无措,“吾妹李云遥,昔为翻译公司同僚。”原是李云遥……苏晓晓豁然开朗。饭局邀约,情有可原。每胖者身旁,必有烹饪高手,或自卫高手。李云遥恰属后者,其言兄长酷爱厨艺,若非顾及她,早已成厨界大家。李云遥命运多舛,幼失怙恃,由兄抚养,犹能康健欢颜,苏晓晓曾为此兄点赞无数。李云遥早欲请苏晓晓品尝兄之手艺,小吃货之母,自身亦食中高手,当即允诺。奈何事变突生,此事耽搁至今。苏晓晓目光直视李铭,原来,李云遥之兄便是他?厨艺未成,转战销售?何等奇妙之缘?前与李云遥共事,今与她兄为伴。“非仅为吾妹,上次相助之情尚未答谢,借此机会,一并致谢。”苏晓晓直视令李铭不只耳赤,面亦羞红,结巴而言。李铭与李云遥相貌迥异,李铭身形颀长清瘦,肤白若雪,除肤色相近,二人再无相似之处。苏晓晓暗暗称奇。“何食?”未经颔首,直问所食,李铭一时愕然。“啊?”恍悟后,他笑开,“姑娘想吃什么,我皆能烹。”“可携眷?”苏晓晓又问。李铭一愣。首肯连连。“可,可行。”苏晓晓唇边绽放微笑:“如此甚好,明日是吗?稍后我将与云遥联络,晚间或不便,午间可行否?”傅家铭每晚皆至别墅,周末是否有其他安排,苏晓晓不敢断言。李铭痴望苏晓晓笑容,愣愣点头,离去时不慎撞桌。苏晓晓见状,心下微忧。按理,在傅氏销售部门者,皆应才智超群,人中龙凤,李铭何故呆傻若此?他能否胜任销售?苏晓晓不知,看似木讷的李铭乃销售部经理重金聘请之精英,入职半月,业绩已跃居榜首。此人年至三十,为妹与事业,情场尚空白。三日前,李铭丢失重要文件,焦急万分,幸得苏晓晓于垃圾箱中寻回,并为其清理重印。此乃同事恶意为之,却被苏晓晓化解。自那时起,爱情悄然入心,苏晓晓平日之灰套装似亦闪耀光辉。但凡她在旁,其目光不由自主随之移动。李铭非以貌取人,否则怎会育有胖乎乎之妹,且常赞其美,遭众人腹诽。苏晓晓未料,自身状况如此,仍能引异性注目,心中正盘算明日何事。对食客而言,此事至关重要。临下班,吴秘书踏着高跟鞋至苏晓晓桌前。“此文件需送至总裁秘书,速去,下班前务必送达。”言毕,吴秘书转身离去。 第115章 长廊之行 苏晓晓抬眸望向皓腕上的绣花锦囊,辰时已近尾声,离那离职时辰仅余十息。随即,她将案上文书轻轻拢入袖中,莲步轻移,朝着铜镜般光洁的电梯踱去。那尊贵的总裁阁虽非首次涉足,忆及彼时其中发生之私密之事,面上不禁染上一抹绯红,内心暗自赧然。苏晓晓颊上飞霞,不愿再忆往昔,匆匆将思绪抽离。她的日常事务皆与那吴姓文书相交甚深,平素接触最多的上司便是销售部的管事,是以自入职以来,踏入这大厦之巅尚属首次。苏晓晓原以为只需将文书交予总裁文书便能离去,却未料,那总裁室门外竟是另一番剑拔弩张之景。步出电梯,只见总裁室门首聚集三人,定睛观之,乃二位佳人携一稚童,幼者匍匐于地,南宫静则立于不远处,面容冷若冰霜,隐含耐性。总裁文书立于二人身侧,欲扶起孩童却被其小手挥开,面上颇显为难。他虽背对苏晓晓,然她一眼便识出那是苏梓轩。苏晓晓心头似被无形之手紧攥,不容片刻迟疑,疾步向三人奔去。苏梓轩缓缓自地上爬起,恰好与赶至身旁的苏晓晓相遇。“轩儿,何事?”苏晓晓疾行至前,跪坐于苏梓轩身侧,上下审视其身躯。“可有摔伤?疼否?”未见明显伤痕,苏晓晓这才抬头关怀询问。“哇!娘亲……娘亲……呜呜呜……”苏梓轩本强忍泪水与南宫静僵持,一见母亲,被拥入怀,顿时委屈地哭了出来。他因倦意沉沉,于歇息室内小憩,醒来却发现宸宸与父亲皆无踪影,出总裁室恰遇南宫静。南宫静质问他父亲何在,他亦不知,心中厌烦这位姨母,意欲逃离,她却不放手,反言他撒谎。他未曾欺瞒!文书姨母出现,言父亲带宸宸于会议之中。他欲拜托南宫静寻父寻弟,不慎自行摔倒。“恶姨……呜呜,我再也不想见到这姨母,她说我撒谎,我并未撒谎……呜呜呜,娘亲……”苏梓轩满腹委屈,紧拥苏晓晓,首埋于母亲颈间,泪水如断线珍珠般落下。文书小姐惊诧万分。望向怀抱苏梓轩的苏晓晓,又瞥向面色阴沉的南宫静。她听见苏梓轩唤苏晓晓为娘亲,且认出苏晓晓乃那日装扮简陋却等候总裁的女子。不仅因其装扮与当日无异,更因总裁与其独处二刻,她面色绯红,衣衫凌乱而出,此景令文书小姐难忘!原来……原来她竟是总裁两位公子的生母?!OMG!这消息太过震撼!若非亲眼目睹,文书小姐断不敢信。此刻她甚至想揉搓双目以确信无误。事态发展超出掌控,一边是总裁未来的妻子,一边是总裁孩子的亲娘,圆融练达的文书小姐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苏管事。”南宫静忽而一笑,主动向苏晓晓开口:“别来无恙。”苏晓晓此刻略感尴尬。子遭委屈,她本当为其讨回公道,面对南宫静——傅家铭的未婚妻,她竟莫名生出窃贼般的亏心感。“南宫小姐,您好。”苏晓晓抱起儿子,搂于怀中,轻拍其肩,礼貌回应。孩童不欺,但她亦不能因此事而对南宫静面露冷色。成人世界远比孩童之事复杂。“轩儿,莫哭了,待会儿娘亲带你食大餐可好?”苏晓晓轻抚苏梓轩背部,细语诱之以美食。苏梓轩抽泣道:“嗯……娘亲,你可莫要食言……”哭泣之声渐止。“嗯,下班便领你与宸宸同去,尝韩国料理如何?有你最爱的石锅拌饭,我们让店主加两颗蛋。”“好……”安置好儿子,苏晓晓方歉意地转向南宫静:“南宫小姐,小童无知,跌倒啼哭乃常情,勿挂怀。”南宫静嘴角微勾:“苏管事,哦不,你现已非酒店中人,应称你苏小姐才是。苏小姐,小童确实懵懂,他们如此年幼,又能明了什么?不都是大人言传身教么,你说是也不是?”苏晓晓一愣。显然,南宫静已非昔日相见之温婉,笑容之下暗藏机锋。苏晓晓并非愚钝,深知南宫静知其诞下傅家铭二子后,自不会再以和煦待之,故而听闻此言,心境坦然,浅笑道:“南宫小姐所言极是,往后我必严加教导他们。”南宫静一笑置之,冷冽的目光落在苏晓晓手中的物什。“你现于此处任职?”“哎呀,差点忘了。”苏晓晓恍悟,将文书交予文书小姐:“此乃吴文书命我送予你的,我们乃销售部之人。”文书小姐愕然接过,不曾想苏晓晓亦在傅氏效力。“苏晓晓,你手段确实高明。”南宫静冷哼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苏晓晓怀中的苏梓轩,其言外之意不言自明。“即便你机关算尽,泽兄侧畔女子众多,终归我将成为泽之妻,咱们走着瞧。”苏晓晓未料南宫静竟如此挑衅。手段?天知晓,她所有心思皆用于逃脱傅家铭之身旁。无奈,未能如愿。二子之实难以抹灭,苏晓晓深知此时任何辩解皆难入南宫静之耳。她抿了抿唇,虽对此不悦,却未动怒。“那么,南宫小姐,我预祝你早日与傅先生喜结连理,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苏晓晓语气温和,笑意适中,不失礼数,这是她在酒店多年修炼的宠辱不惊。 第116章 南宫府邸 苏晓晓侧首,对那侍书小姐淡然启唇:“稚子我先行携归,烦请转告尊上,言吾与轩儿静候府中。”语毕,她微颔首以示南宫静,权作辞行,怀抱苏梓轩,翩然而去。置身于此,听南宫静冷言冷语非她所愿,亦非其趣。纵不锱铢必较,人皆有软肋。若以不满攻之,南宫静自可任意为之,然触及稚子,则万万不可。她护犊情深,此点自认不讳。伤她儿者,她亦不容其安。南宫静拳紧握,遥望苏晓晓携子决绝背影,面色煞白,身躯轻颤。此情此景,侍书小姐前所未见。尴尬之余,又觉此举情有可原。与子家中侯君?凡女子遭此挑衅,恐难维持淡泊宁静,况她已为君诞下二子,皆至五龄。除非,南宫静心无所系于尊上。怎可能?尊上乃万众瞩目之人也。南宫小姐对尊上之心,下属皆知,无需多言。“南宫小姐,或可暂于内堂候尊上,会议将尽。”实则,会议已入尾声,尊上忧子独卧偏室醒而无人,特遣侍书召回。未料……迟来一步,却逢好戏!在侍书看来,即便归来受责,亦值!苏晓晓未乘梯,怀抱稚子,徒步而下。入职一周,已深知商贾部同僚皆准时出入,毫厘不差。适逢归时,梯道拥堵。苏晓晓沿阶缓步,悠悠下行。“娘亲,那夫人我不喜。”苏梓轩环颈于苏晓晓,低语于她耳畔。“不喜么?”苏晓晓一笑,轻抚其顶,“无妨,此后避之便是。”“然父欲娶之。”苏梓轩语气中含困惑与苦楚,“彼不及娘亲万一,父何故定要娶之?”苏晓晓默然片刻,浅笑低语:“许是,因爱吧。”“且儿需知……”儿渐长,愈重,苏晓晓稍抬其身,额相抵,轻摇其首,惹得苏梓轩笑声连连。趁机,她于儿娇嫩面颊印下一吻,笑曰:“往后莫在外人前言不喜,此非礼也,吾儿当知书达礼,岂不闻乎?”“另,勿将他人与娘亲相较,娘亲世间唯一,于尔眼中,母最珍贵。于他人子而言,其母亦然。如此言辞,他子闻之,悲且怒也……”“然,与娘亲私下言之,娘亲绝不外传。”言罢,苏梓轩频频点头,末了,在苏晓晓颊边响亮一吻。“娘亲最好……”耳畔细语。随即,他依偎于怀,笑靥如花。苏晓晓心甚甘甜。“苏,苏小姐……”苏晓晓缓行,未料室内尚有人。遇李铭,苏晓晓止步。苏梓轩虑娘亲劳顿,自走牵母手,明亮眸光望向那面带异样红晕之陌生叔。“这位是……”李铭亦见苏梓轩,一脸迷惑。“吾儿。”苏晓晓笑道,旋即轻拍苏梓轩手,“儿记否吾言?礼数何在?”“叔,吾名苏梓轩,母唤我轩儿。”苏梓轩朗声应答,笑容可掬,足以倾倒众生,李铭亦不能免俗。愣怔片刻,复以诚挚微笑回应:“轩儿好。”李铭早闻其妹言,知苏晓晓已婚,并育二子,故心中有备。“尚未归?”苏晓晓转话题,以免李铭问及稚子何在,难以应对。“噢。”李铭恍悟,搔首言:“闻云瑶言,汝嗜火锅,明日我做粥底火锅,可好?”“甚善。”苏晓晓颔首。“如此,多有叨扰。”“哪里话。”李铭连摆手,“明日携子早来,吾先退矣。”语毕,对苏梓轩一笑,大步流星奔电梯而去。苏晓晓见其狼狈逃窜之态,不由失笑。“娘亲,那位叔喜爱娘亲。”苏梓轩忽闪着大眼,认真言之。呃……儿啊,何以见得?苏晓晓无奈望向苏梓轩:“儿啊,食可乱言不可妄也。汝损吾与叔清白同僚之情,可知?叔仅感念吾相助。再者,吾应约前往,因彼妹乃吾旧友,并非为其本人。”“吾儿年幼,心思勿须复杂,可好?”苏晓晓点起额头,笑言。苏梓轩嘟嘴,不再言语。南宫静未及至尊上殿。苏晓晓携苏梓轩离去不久,会议散,傅家铭牵苏梓宸而来。“泽……”南宫静展颜,完美笑容如斯。“静至矣。”傅家铭见南宫静,不显惊讶,转而问侍书:“轩儿何在?” 第117章 禁步接近 “此……”书斋侍女不由自主地向南宫静投去一瞥,应道:“适才苏晓晓姑娘曾造访,携小公子先行离去了。苏姑娘托我转告,她与轩轩在宅中恭候二位。”傅家铭闻声,眸光清淡地转向南宫静,南宫静身形微僵,仿佛在解释:“我初至时,恰逢轩轩自书房奔出,便询问你何在,他言不知,言去找你,哪知方行几步,不慎跌倒。我欲搀扶,未果。恰好苏姑娘现身,目睹其哭泣之景……似对我有所误解。”“确实如此?”傅家铭望向侍女。侍女略一顿,颔首道:“是的,老爷。”傅家铭微微颔首,拉起苏梓宸步入总裁书斋。南宫静随行其后。“铭……”南宫静立于门口,见他将文书置于案上,又取另一卷在手,轻声呼唤。“嗯?”傅家铭抬眼望向她,问:“尚有何事?”“今宵……”南宫静欲言又止。傅家铭眉梢微挑。“父亲言久未见你,愿今晚邀你同我归家共膳。”南宫静鼓足勇气,终将此行目的和盘托出。她满含期待又略带祈求地望向傅家铭,心悸无人知晓。今夜,至关重要,铭,务必应允,与我同归。然而,傅家铭未曾听见她心中呼喊。“今夜无暇。”傅家铭不留余地,冷言拒绝,并言:“若论收购苏氏之事,上周已对令尊言明。若他固执己见,后果自负。”南宫静未料傅家铭竟如此断然拒绝,霎时面色苍白,如遭重创,全身微微颤栗。“铭……”南宫静欲再劝。无论如何,今日必领铭归家,否则……南宫静猛然摇头,不愿设想结局。傅家铭却已牵起苏梓宸,淡漠地望了她一眼。“此事勿再提。”傅家铭道,“若无他事,我先行一步。餐聚可另约,但不喜第三人参与。”言毕,傅家铭自南宫静面前,决绝而去。南宫静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绝望满溢眼眶,泪水悄然滑落。为何?铭待她如此绝情?为何?他不能独爱她一人?为何?他不愿相助?为何……?苏熙遣人传话,言她与苏梓轩宅中相候,傅家铭与苏梓宸同归。实则,傅家铭更早抵家。这几日忙碌,购车事宜尚未行,苏熙皆乘公共交通往返,今日下班携苏梓轩,怀抱孩儿,掩其面于怀,远离人群唤车。正值高峰,车夫亦繁忙,苏熙费时多,方搭上车。“宸宸,娘亲说去尝韩国膳食哦……”归家,苏梓轩兴冲冲对苏梓宸说。“等我?”傅家铭坐于椅上,似笑非笑,盯视苏熙:“你迟归半时辰,言等我,却迟到如此之久,前所未有。”苏熙被傅家铭言得面颊绯红。他已知午后之事?她不过是……不过是不满南宫静高傲姿态,又冤枉轩轩,使之哭泣,稍作报复罢了。“呃……”苏熙自知理亏,低下了头,“稍后我带孩子去食韩餐,家中不便设宴,你……”“不愿我同行?”傅家铭挑眉,语含冷漠。自是不愿!但苏熙深知不可直拒,毕竟傅家铭每晚与子共膳,今日她携子外出,未曾告知,无论如何,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我们去的不过是一家简陋小馆……”无需您屈尊,毕竟,不符您高尚之身份,对吧?岂料,傅家铭之言出乎苏熙预料。“偶尔体味百姓生活,亦无妨。”苏熙哑口。那家韩国餐馆虽小,却在京城闻名。傍晚后,需排号等候良久。苏熙怎能让傅家铭置身需排队,且环境拥挤嘈杂之地?答案自是否定。故闻傅家铭欲同往,苏熙须快速更变晚餐安排。年少时为美食爱好者,遍尝京城美食,经济宽裕,好坏贵贱,无所不知。虽已六载,诸多新店未尝,但老店依然屹立不倒。苏熙引傅家铭与二子至一古巷餐馆,环境雅致独特,滋味绝佳,只是价格昂贵,少有人知。故食客不多,且备有私密包厢。全屋木质,藤椅、榻榻米、木桌,乃至餐具皆为木制。每包厢附带阳台,植有兰花、藤萝,绿意盎然,对面一片玫瑰盛开,色彩交织。户外有池塘假山,鱼儿悠游,百年古木挂两架秋千,随风轻摇。小院虽小,布局精巧,别有一番风味。“此处别具匠心吧?”久未来此,景致依旧。苏熙心情愉悦,略显得意地问傅家铭。傅家铭嘴角勾笑,未置一词,然观其神色,对此处环境颇为满意。“娘亲,这里好美好美呀……”苏梓轩目不转睛地看着池中金鱼,赞叹道。“自然,此乃娘亲年轻时最喜之处……” 第118章 恕难从命 苏晓晓眉眼含笑,轻搂着依偎在身旁的苏梓宸,轻啄一口道:“宸儿,此处可合心意?”苏梓宸点头,目光却投向窗外那一丛玫瑰,“甚是欢喜。”苏晓晓随之望向窗外,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随即笑容再度绽放,言道:“尔等不知,初次至此乃娘亲十四岁时,彼时在这条巷弄中迷失方向,饥渴交加,踏入此地,仿佛步入仙家秘境。”“应是娘亲腹中饥饿,见此处有食,便觉如临仙境罢……”苏梓宸毫不留情地调侃。苏晓晓神色一滞,魔爪探出轻捏爱子面颊,那张俊朗无双的小脸在她的摆布下变了形,这才满意松手,她瞪视威胁:“儿啊,你还想不想听娘亲的故事了?”苏梓宸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颇有大度地转头,继续赏花。苏晓晓转向傅家铭,只见他狭长凤眸中笑意盈盈,平素冷漠的面容此刻柔和了许多,不由怔愣。傅家铭实乃绝色,子嗣与其相貌酷肖,只是年幼未脱稚气之可爱,傅家铭却是早已如鹰击长空,胸襟开阔,魅力非凡。日常的傅家铭常令苏晓晓莫名紧张,欲避之而不及,此时他罕见的温柔却让她的芳心狂跳不已,这突如其来的悸动使她愕然,脸颊不自觉泛起了红晕。苏晓晓强压下这份莫名的情愫,故作镇定地瞪了他一眼:“莫再笑了,再笑便不与你们讲故事了。”这软糯之音并无半分威慑之力。“娘亲,快些讲吧,轩轩也想听……”苏梓轩这捧场小能手满脸讨好地笑道。被小家伙给了台阶,苏晓晓顺势而下。“那时娘亲才十四岁,外祖母尚在人世,她自小便是佳人,气质卓绝,温柔至极。”苏晓晓怀念地说,“外祖母最喜玫瑰,娘亲亦然。发现此地后,兴奋地跑回家与外祖母分享,多次同游。更有许多时日,娘亲会与……幼时一位极照顾娘亲的大哥哥前来,我们都爱极了那丛玫瑰,美丽非常,对不对?”“娘亲,那照顾你的哥哥,是否如同宸儿照顾我一样?”苏梓轩天真地问,浑然不觉周遭气温骤降。“正是,宛如宸儿护你,更因娘亲身为女子,那位哥哥待我更为细心体贴……”苏晓晓沉浸在回忆之中,未注意到傅家铭在她言语间微眯的双眸。“轩轩很喜欢宸宸呢。”苏梓轩单纯地点点头,又问:“娘亲是否也很喜欢那位哥哥?”哎呀。苏晓晓犹豫片刻,终是微微点头:“彼时确是极为倾心。”傅家铭面色阴沉。他冷言道:“为何总提往昔?现下已是自顾不暇。”苏晓晓无言以对,只觉一股凉风吹过,遍体生寒。“娘亲多年未曾提起那位哥哥,可见其并不重要。”一旁,苏梓宸冷不丁道。刹那间,似乎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苏晓晓心中暗自为儿子点赞十万,恨不得起身拥子狂吻!此子,实乃上苍赐予娘亲的福星!不然,在这寒风中用餐,该有多苦涩?……饭后,苏晓晓倚于柔软靠背,心满意足。这时,猪队友苏梓轩又开口:“娘亲,明日我们要去那位叔叔家吃饭,父亲也要一同前去吗?”苏晓晓全身僵硬,圆睁双目,与傅家铭凌厉的目光相遇,瞠目结舌。儿啊,你与娘亲有何冤仇,竟这般陷娘亲于不义,看着娘亲受父苛责,你可得意乎?!---南宫静独归宅邸,餐桌上佳肴满席,南宫成夫妇坐于厅中,等候她的归来。“他没来?”南宫成眉头微蹙,对空荡荡的门口问道,那里仅少了南宫静一人。南宫静面若寒霜,轻轻摇头。“爹爹……”南宫静声音沙哑,带着哭过的痕迹,美眸中尽是乞求:“能否等到明日?明日定将泽带回来,只请爹爹宽限一日,可好?”南宫成见她如此,严峻的面容稍显柔和,叹了口气:“先用膳吧,餐后再议。”这顿饭味同嚼蜡。南宫静面色苍白,对着满桌菜肴几乎未动筷。其母心疼不已,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她深知女儿心事重重,连同夫君也是,而她不过是一介深闺女子,虽处豪门,家中地位却不高,柔情有余,决断不足。于夫与女之事,她无力干涉,亦无发言权。“书房一叙。”饭毕,南宫成对南宫静言道。书房内,面色凝重的南宫成望向坐在沙发另一侧,面容苍白无色的南宫静。他那惯于筹谋的眼中,闪过一抹慈父特有的心疼。他长叹一声。“静儿,你可知我司现今处境?上一投资项目失利,已亏损数千亿,其余资金均已投入新项目,此时撤资,损失不堪设想。”“可,可是……”南宫静咬唇抬头:“泽言,苏氏集团如今只剩空壳,投资无望,乃无底深渊,强取只会招致巨亏,何不遵他之言……”“不可!”南宫成断然拒绝:“苏浩川那厮,年轻时与我争权夺利,乃至女人亦不放过。今他落得如此田地,我怎能不借此羞辱一番?”南宫成眼中闪过恨意,想起当年令他痴迷却选择苏浩川的女人,他心头之气难平…… 第119章 柔肩担风云 “又岂能仅凭傅家铭一句断言,便定苏氏入不得眼?吾细查多方,此绝非蚀本之交易,家铭行事,未免太过谨慎。欲成大业者,须敢涉险滩,否则南宫一门何以蔚为壮观?”南宫辰自信满满,道。相较于南宫辰的勇往直前,气吞山河,南宫静面色苍白,父亲每一言出,其面色愈显惨淡。“父亲……”南宫静求助般望向南宫辰,头摇似拨浪鼓。“静儿。”南宫辰伸手抚其顶,言:“此事委屈你,父心知肚明。商界如战,吾行至今,亦多逼不得已。吾之骨肉,岂忍你受此……”“而傅家铭侧畔佳人环绕,未尝专情于你。你又何必为他固守清白?吾等现下举步维艰,他可曾援手?不过数亿之资,于他不过九牛一毛,竟不愿施以援手。你还年少,待及吾龄,自会明白情爱皆浮云。适时而动,虽有牺牲,亦在所不辞,因你所得,将十倍百倍于此。”“唯有钱权在握,方能笑傲人生。届时你自会察觉,痴情于一男子,是何等幼稚天真。权位至上,欲望无尽。掌握权柄,满足欲念,此乃吾等应行之事。”“静儿,汝可明了?”南宫辰望向南宫静,后者眸含泪水,轻颔首。“父亲,女儿知晓。”她低声回应。“知之足矣。”南宫辰心稍安,展颜笑道,“既已悟此理,日后南宫家业,便交于你手。”拍了拍南宫静削瘦的肩,南宫辰寄予厚望。苏晓晓常感,与傅家铭共育二子,虽未婚约,却似离异男女,除子嗣外,别无瓜葛。傅家铭仍强势欲控其生活,但在苏晓晓心间,她仍是自由之身,交友、支配闲暇,无不可为。前夜,苏子轩毫无犹豫地泄露了母亲行踪。傅家铭锐利目光下,苏晓晓打趣糊弄过去。次日清晨,苏晓晓携二子出门,并非赴李云瑶处,而是速购一辆大众轿车,一切手续两时辰毕。车价十万余,最为寻常之大众。离开4S店,苏晓晓驾新车,依李云瑶所给地址疾驰。公寓十九层,苏晓晓按下门铃。“来啦,来啦……”门未开,李云瑶的爽朗声先传。门开瞬间,见门前母子三人,李云瑶圆眼微瞠。“莫不是……你们找错门了?”李云瑶咽了咽口水,怯声言。眼前三人光华耀眼,令她几近失明。但她确信,这般美艳妇人与可爱孩童,她绝不可能认识,誓愿以此为证!苏晓晓含笑望她,给二子递了个眼神。二子领会,唇角上扬,甜笑夺人心魄。“云瑶姨,娘说带我们来蹭饭,你不会狠心拒之门外吧……”“云瑶姨,没错门哦。”苏子轩、苏子宸童声清晰。李云瑶呆立原地,“你……”指苏晓晓,一脸惊诧,复转向二子,“你们……”“好了,快请我们进屋,让客人久站门外,不礼貌哦,李云瑶同志。”苏晓晓眨眼笑道。“如何?吾儿可不可爱,帅不帅气?”苏晓晓不忘夸赞。入门后,李铭同样震惊,半晌才回神。见李铭独在厨房,苏晓晓欲助之,却被李云瑶拦下。李云瑶兴奋不已,一时大笑:“哇哈,与美人交友,李云瑶亦有今日!”一时抓着苏晓晓追问:“苏若熙,你真苏若熙?……”一时围着苏子宸、苏子轩,左观右赏,捧面惊叹:“哇,太可爱,太帅气……简直一模一样!”……苏子宸不胜嫌弃,挨苏晓晓坐,白了她一眼。苏晓晓自儿目光中读出:有其母必有其友!那鄙夷之色,苏晓晓体会深切!至于苏子轩,许觉李云瑶之憨态可掬,竟与其面对面,嬉笑眨眼。苏晓晓看此景,滑稽逗趣,不禁喷笑。苏子宸无语凝噎,母亲笑点低得让儿无奈。火锅上桌,香气四溢,惹人垂涎。食客苏晓晓与小吃货苏子轩,目不转睛盯紧锅底,眼珠几欲跳出。苏子宸小小年纪,叹气,默默为母弟及另二人布碗筷。……云瑶婶婶自是不必提,圆润之躯藏着食客之心,双眸因美食而沉沦,而那位李家铭叔叔……哎,可莫要再如此直愣愣地盯着我娘亲了!任你如何凝视,腹中饥饿岂能因此消减?“娘亲,予我些调料……”苏晓晓轻轻扯了扯苏熙的衣袖,方使她恍若梦醒。“好嘞,宝贝儿!”名不虚传的大厨确有其独到之处,满室馨香缭绕,今日口福不浅矣……苏熙心中一片欢悦。随着苏熙的举动,众人亦渐回神。“此物由我来料理吧。”李家铭面泛微红,伸手欲接过苏熙手中的空碗。今日他尚未与苏熙有过一次正常的对话,这简短一言已是难得。 第120章 她被留于门外 苏熙手中的碗不意间被夺,想来高手调制的佳肴应更胜她手,她便安然归座。此时,一阵熟悉的铃音响起。“娘亲,你的铃铛在唤你呢。”苏子轩小跑到苏熙的包旁,取出那响动不停的物件,“哦,是父亲来电。”清脆的童音响彻。刹那,正忙于调料的李家铭手微微一顿,却因无人瞩目,未曾被人察觉。听子轩所言,苏熙心内猛然一紧。傅家铭此刻致电于她所为何来?事实上,傅家铭鲜少以电话相联,多是直接现身于她面前。望着子轩手中不断作响的电话,苏熙毫无接听之意,定是无甚好事。“娘亲,快接呀,我手都要举酸了……”苏子轩嘟起小嘴,抱怨道。李云遥一双灵动小眼紧盯着那通讯器,满是好奇之色。对于那孕育出如此孩童的男人,她满怀好奇,期盼着一睹其貌!人之本性,便是如此。即便李云遥身形丰腴,亦不例外。心思纯真的李云遥全然未察觉兄长心中波澜,未能体会他那份酸涩之情。“我来接吧。”苏子宸面沉如水,冷不丁从子轩手中夺得电话,在众人未及反应之际,已滑动接听。“喂?父亲……”“我们正于叔叔处用膳……”哎呀!儿啊!何故坑娘如此!苏熙急忙从子宸手中夺过手机,“喂?”神色紧张,声音细如蚊蚋。“终于肯接了?”彼端沉默片刻,傅家铭冷峻之声响起,“五分钟后,即刻下楼来见我。”傅家铭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吩咐道。闻声,苏熙即刻离席,快步至窗边,探首下望。十九层高楼之下,行人仅余微小轮廓,然而苏熙一眼便望见傅家铭常驾之车停驻于小区门侧,内心似有苦水翻腾。她刚至友人宅邸,宴未开始,傅家铭便召她离去,究竟意欲何为?“今日我自驾前来。”苏熙犹豫片刻,对电话低语:“饭后我自会带宸儿与轩儿回家。”话筒那端,傅家铭冷笑道:“苏熙,携吾儿四处游走,无论何等男子之家皆敢涉足。不愿我亲自上门寻你,速速下楼来。D座1901,还需我再多言?”“不信我会上去?五分钟后,你大可尝试一番。”混账!此人分明是有备而来!何等男子?李家铭自小善良,年至而立,有车有房,仪表堂堂,乃一翩翩君子也!苏熙愤而挂断,恨不得将手机掷于楼下!然念及手机遗失后的种种不便,及内藏众多友人联系方式,终是将它放回包中。四目聚焦于她,她心绪复杂难言。“抱歉。”苏熙满心愧疚,向着李氏兄妹致歉:“突有急事,恐怕无法共餐……”面对满室香气与桌上的菜肴,苏熙深感辜负了他人好意,恨不能将楼下那威胁之人拖出痛斥。然,她唯有暗自腹诽。她哪敢啊!李家铭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旋即隐去。二人幼时历经困苦,故而极为体谅他人,送别时仍热情邀约苏熙再度来访。苏熙哪还敢造次?鸽子放至如此,自觉过分,无颜以对。“下次我设宴款待。”最终,苏熙只能如此承诺。车内,寒气逼人。苏熙安顿好孩子们在傅家铭身旁,避开他的冷脸。“你们先回,我即刻就到。”门前,苏熙道。傅家铭蹙眉,冷冽的目光投向她:“你还想回去?”她岂不想!“我自驾车前来,亦将驾车归去!”哼!今后不再乘你车!霸道无礼的恶徒!言毕,苏熙怒气冲冲,迈向小区地下停车场。“父亲,那叔叔的火锅香气扑鼻,我肚子好饿呀……”苏子轩嘟着嘴,钻入傅家铭怀中,抚着腹部。“莫随意食陌生叔叔之物。”傅家铭望向苏熙远去的背影,淡淡道。“叔叔长得极俊。”苏子宸在一旁补刀。傅家铭目光骤寒,对视之,子宸却不畏缩,嘴角轻扬,对着父亲狡黠一笑,美眸闪烁,憧憬道:“若母亲觅得一位高大英俊的恋人,他若待母亲极好,我便允他迎娶母亲。”“你最好永远别存此念。”傅家铭转身望向前方,冷声道:“此事绝无可能发生。”苏熙泊车于门侧,下车步入,只见傅家铭与二子皆候于门外。傅家铭见苏熙,眉宇微蹙,“你方才所驾何车?”言语中满是不屑,与子宸责备她时如出一辙。 第121章 忽视其存在 苏晓晓怒意未消,挑衅的目光迎向他,言道:“不过是凡夫俗子的座驾,自然难入阁下法眼。”语锋犀利,字字珠玑。“车库里名车无数,偏选此等不上台面之物,苏晓晓,汝竟是愈发不识时务了。”他不留情面地讥讽,言毕,傅家铭淡漠地瞥她片刻,携子步入厅堂,不再理会。餐毕,二子被打发至别处嬉戏,傅家铭与苏晓晓分坐于客厅之软榻。自李云遥处归来,苏晓晓心中郁结难解,与傅家铭多言半句亦感无趣。餐桌上,苏梓轩喋喋不休,苏梓宸偶一搭言,二人均默契地沉默以对。“苏晓晓。”对峙良久,傅家铭首开金口,冷峻面容下隐含愠色,语调轻缓而含怒意:“勿以吾宠溺于你,便放肆妄为。吾曾言,愿待你心系于我。然,此并不代表可容你与他人纠葛不清,吾以为你该明了此点。”何为他人?何为纠葛?视她苏晓晓为何人?怒火于胸中腾起,难以遏制。究其根本,她与傅家铭何干?他凭何约束于她,乃至出此狂言?“吾欲结交何人,与谁纠葛,又与君何干?”苏晓晓冷笑一声,“君未觉干涉过多乎?”此乃盛怒之下之冲动言行,平日里,纵使给予苏晓晓千般勇气,也不敢如此对傅家铭言语。苏晓晓旋即自食其果,被傅家铭强行拉至身侧,按于胸前与榻之间。“与我何干?”傅家铭语气温冷,目光如冰凌刺向苏晓晓:“此事还需吾言明?于我何干?”言罢,薄唇贴近,欲封住苏晓晓之口。又是此举!“傅家铭!适可而止!”苏晓晓愤而推开他,拒绝对此不明不白之纠葛。“你我之间,本无瓜葛。若至今尚未明晰,此刻醒悟,犹未晚矣!”言讫,苏晓晓径直回房,不顾面色如炭的傅家铭。傅家铭何时离去,苏晓晓未曾知晓。梦醒离室,傅家铭已不知所踪。星期一,两稚儿入学首日。身为慈母,苏晓晓特请半日假,亲自送子至学府报到。请假之时,遭吴秘书数语嘲弄,然未能阻其送子之决心。插班而入,苏晓晓携子首访班主任。驱车数万之大众,入此非权贵莫入之私塾,引来众人注目,其中鄙夷不屑,豪门妇人尤为明显。苏晓晓视若无睹,从容泊车,引子寻班主任。三年甲班之师,乃一约二十七八之年轻女流,江氏,名曰江倩。见苏晓晓与二子,惊讶之意溢于言表。日前,校长亲电告知,将有两名插班生于其班安插。贵胄之校,人员流动本稀少,然骤有新丁转入,亦非鲜见,江倩应允不疑。直至昨日,预做开学筹备,手握资历,方知二子竟年仅五岁,且为孪生。五岁之龄,插班读三年级?江倩疑为录错,专程询问校长,得确切答复,确为五岁,无误。震惊之余,难以置信。五岁孩童,三年级?其父母是否糊涂?揠苗助长,岂能如此?江倩凝视苏晓晓,眸中尽是审视,令苏晓晓心生不安。“苏梓宸、苏梓轩之父母,可是汝?”江倩终启齿。苏晓晓点头应承:“吾乃其母。”江倩疑惑地望向苏晓晓,复又审视二子。苏晓晓之衣不足二百钱,苏梓宸、苏梓轩则名牌加身,光彩夺目。江倩依旧不信,如此俊美幼子,其母怎会如此?且戴巨镜,实乃颠覆想象。然为师者,不应多疑于此。“确定让儿子就读三年级?”江倩蹙眉,再问苏晓晓。额。她自是不愿,然孩子父亲与子皆乐意。若非虑及子幼,此刻直升初中,亦无异议。苏晓晓点头默认,此乃父亲之抉择,既已应允,亦可视作己意。“先生,三年级之课极易,吾皆通晓……”苏梓轩敏锐察觉先生之犹豫,上前而言。“不信,可试吾等。”苏梓宸历来直接,面沉如水,眉锁不悦,最不喜旁人质疑或轻慢其母,此师颇为不讨喜。江倩面色一沉。未料五岁童子,竟如此犀利。然,入此学者,皆背景深沉,区区教书人,岂敢轻犯?江倩不再赘言。为苏梓宸、苏梓轩办理完登记,引苏晓晓与二子向教室行去。转角之处,她驻足,伸手阻住苏晓晓。“前方即学生之堂,上课时不容家长涉足,请安心将子交付于我,吾将导之学习。下午四时三刻放学,请准时迎接。”江倩礼貌言毕,携二子前行。“母亲,再会。”苏梓轩挥手告别,依依不舍。“母亲,勿忧,吾会照料轩轩,再会。”苏梓宸抿唇,亦挥手作别。苏晓晓立于原地,目送三人步入教室,方转身下楼…… 第122章 心中空茫 自幼浸润于名门学府的她,深谙其间的法则。在这方寸之地,学术绝非首要,较量的乃是家族的荣耀与背后的权势,阶级之别胜过书卷之香。苏晓晓内心深处对此地并无好感,然而她深知,为了儿子们,此乃必经之路。人际往来与人脉编织乃一门深奥学问,唯有此地可习得,其他学府皆难寻此道。近半月时光流逝,傅家铭未曾再现身于苏晓晓眼前,虽得一时宽慰,心间却不免泛起空洞之感。她与傅家铭之间,本就不应有始,其抉择无误。空闲之余,苏晓晓多次欲邀莫怡安相聚,奈何对方因婚事筹备繁忙,难以抽身。自那次共餐后,屡屡致电均遭婉拒,两人交谈竟似急流中的浮木,莫怡安总是匆匆数语便挂断,如此几次,苏晓晓不便再扰其备婚之事。贺静宇亦未再与苏晓晓联络。“苏晓熙,今夜部门设宴庆功,上司之意,人人需到,汝之请假已驳回。”临近日暮,吴秘书踱至苏晓晓身侧,傲然言道。苏晓晓望向她,唯有无奈颔首。此类宴会,苏晓晓一向避之不及,昔日在豪庭,陆川顾及她家中儿需照拂,遇此情境,从不强求。长年受庇护,令她几乎忘记此地非豪庭,而顶头上司吴秘书,对她颇有微词。“苏副理,前几日小生不慎与一辆出租相撞,车尚在修缮,下班后可否搭车同赴‘一梦天堂’?”一梦天堂便是今夜之目的地,乃A城新晋雅集之所,以其独特设计与创意,成为白骨精英们消遣首选。苏晓晓抬眸,只见李铭面色绯红,耳根羞赧。李铭此人颇有趣,近来频繁现于她眼前,却又过分腼腆。观其面红耳赤之态,苏晓晓暗忖,若拒之,怕是他会羞愧至无地自容。曾受众多追求,苏晓晓初时并未在意李铭诸多邀约之意,但随着他多次请她共餐,其意昭然。李铭知其已有二子仍表真心,苏晓晓虽无意,多次拒之,搭车之请,不过小事一桩。李铭既是李云遥之兄,又是同僚,苏晓晓未有理由再拒。李铭言毕,苏晓晓轻应一声“好”,复又埋首文案。李铭却似得了天赐恩物,咧嘴憨笑不已。与其搭档的席雨遥见此情景,抿唇怒视苏晓晓,怒火中烧,双目赤红。宴会之上,无论部门聚还是私宴,酒水必不可少,尤以销售部这等公关部门为甚。苏晓晓婉拒众同事敬酒,默然低头用膳。近日来,虽食欲寡淡,然此情此景,不得不做有所事事之态,以免被迫劝酒。部门二十余人围坐一圈,喧哗震耳,若非独立包间,恐早被店家驱逐。“苏副理,今日如此欢庆,怎可滴酒不沾?未免太过薄面。”此时苏晓晓正剥虾,平时她并不喜此,嫌壳硬剥之繁琐。然此刻倒是个消磨时光的好法子。闻声抬首,何路明手持酒杯,立于面前。“抱歉,近日体欠安,医嘱不可饮酒。”苏晓晓拒之辞一以贯之。体弱确有其事,却不至于严重,月初一场重感冒,如今已大好,唯余精神不振,头痛难耐,情绪低落。何路明在销售部恶名昭彰,业绩平平,性情却极为嚣张,稍有姿色之女子,无一幸免其骚扰。更有传言,一实习助理酒醉之下被迫与其有染,事后诉诸公司,反遭压下,何路明反咬一口,称遭诱引。其之所以肆无忌惮,皆因有销售部经理姐夫为靠山。此次,何路明似与苏晓晓杠上,遭拒而不退,反逼近两步,稍一俯身,几可肌肤相亲。“苏副理,至我部多时,从未见你与人共饮,仅此一小杯,无妨大局。若真因此不适,明日准你休假,如何?”何路明酒杯高悬,酒气直冲苏晓晓鼻端。苏晓晓暗自蹙眉,深知此行径有悖合群之道,但在傅氏工作,本非己愿,心有郁结,自难曲意逢迎。何路明那猥琐又赤裸的目光令她厌恶至极,似要剥去她层层衣物。其更是借机伸手,恶心至极,探向苏晓晓腰际。苏晓晓大惊,猛然站起,推开何路明手中的酒杯。“何君,请自重!”苏晓晓一推,何路明酒杯落地,“哐当”之声震耳欲聋,原本喧嚣的包厢瞬息静寂,如时间凝固。苏晓晓矗立其间,恰似一头被激怒的羚羊,平素低调,几近隐形,温顺逾矩,此刻却言辞犀利,眉头紧锁,愤怒隐忍,人人可辨。“苏副理,路明不过请酒,何必……”有人欲调停,却被苏晓晓无情打断…… 第123章 不耐人寻味 “未曾记错,何兄台与我同列于职场,缘何独享特权,预批吾之假期?”餐桌上众人以讶异继而幸灾乐祸的目光投向苏晓晓,即便是偶有劝慰之语,亦未尝有谁站于苏晓晓这一边。而李铭,那个或能为苏晓晓发声之人,此刻已不在厢房,不过刚刚离去。“苏副使此言差矣,同僚之间,体恤疾苦,代为告假,原是情理之中,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未免太过生疏。”席雨接口续言,又笑道:“若吾有恙,何路明代吾告假,经理必是爽快允诺,对吗,经理?”“自然。”经理二字掷地有声,苏晓晓却已厌倦此地的虚与委蛇,拨开眼前面色怨恨又寒凉的何路明,独自步入廊道。厢内空气窒闷,烟酒交织,嘈杂不绝,一旦置身户外,清风徐来,空寂长廊,纷乱之心瞬时清明。她再次失控,对象却是上司与同僚……然则,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本该与那人割舍一切联系,半月未逢,无一丝交集。然身处其企,夜宿其宅,压抑与无助如影随形,欲避而不闻,不思,却总有旁人提起,无奈中添几分迷茫。何以彻底逃离他的阴影?又如何才能将他彻底遗忘?这段时日,她失去了昔日的从容,似少女时的冲动重归,神经变得敏感而脆弱,丝毫委屈难承,动辄怒发冲冠。家中二子,皆成了无辜受害者,母亲面前,竭力逗乐,似成了母子角色的逆转。孩子懂事得太早,做母亲的总承受过多偏爱与关照。苏晓晓一人行至廊尾窗前,让凉风拂面。实在不愿重返厢房,心中权衡,不如一走了之。既然已得罪众人,明日何惧后果?即便鱼死网破,辞退而已。如真落得如此下场,也算一偿所愿。悔不该上次携子出国计划欠周,被傅家铭一眼看穿。若再三思而行,结局是否会不同?或许可再尝试?只要远离此地,便是海阔天空。苏晓晓抱臂,手揉额际胀痛,思绪纷飞。“晓晓……”不知何时,身后传来呼唤。苏晓晓转身,李铭立于背后,近在咫尺,手几近触肩,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李铭的手一顿,缓缓放下。“方才之事,席雨已对我言及。”李铭忧心苏晓晓,宽慰道:“我已代你向经理致歉,你外出已久,一同回去吧,已无妨,他们不会再强迫你饮酒。”李铭手段何在,不明所以,然作为下属,虽业绩出众,代人道歉亦非易事,观其因酒红透的面颊可知,先前分明是面色如常。“我……”或又添一桩人情债,无论内心如何抗拒,对于真心相助的李铭,苏晓晓心存感激。欲拒之,言至唇边,对上李铭恳切担忧的双眸,终难出口。苏晓晓只好轻掠散落的发丝,一日劳累,发辫略显松散。“走吧。”语毕,苏晓晓先行。“稍等。”李铭唤住苏晓晓。苏晓晓止步,不解回首。李铭腼腆一笑,绯红脸颊更添几分:“你衣领微染尘埃。”他于自己衣领后比划。苏晓晓明了,伸手整理,李铭终是不忍。“非彼处,我来。”李铭趋前,小心翼翼,避免触碰,伸手轻提苏晓晓衣领,为其除去污渍。寻常之举,因角度之异,在旁人眼中却是别样的暧昧。如同男子拥佳人入怀,温言逗弄。特别是苏晓晓未能察觉之处,李铭眼中掩藏不住的热烈情感,令不远处开门而出的男子驻足。“铭……”美人轻声呼唤,随其视线望来。“哎,苏副理……”似受惊吓,低呼一声。美眸流转,看过苏晓晓,又转向一直冷漠的傅家铭,南宫静伸手轻轻环住傅家铭臂膀,向前一步,依偎于他。苏晓晓未曾料到在此偶遇傅家铭。他冷冽注视,未发一语。李铭虽为傅氏员工,却从未得见傅家铭,故而不识。“晓晓,友人?”李铭感空气中氛围异样,低声询问,那二人却也能听得真切。“非也。”苏晓晓瞥了一眼傅家铭与南宫静,眼神恢复冷漠,侧首对李铭言:“我们走吧。”心虽寒,身僵硬,苏晓晓依旧面不改色,从二人面前走过。他未予问候。她略舒一口气,心中却是无尽落寞。为何?何以落寞?“铭,今日早些归家可好?昨晚……我几乎彻夜难眠,甚是疲倦……”不远处,南宫静略带撒娇之语难避苏晓晓耳畔。苏晓晓身躯一颤,脸色苍白。“嗯。”男人淡淡应答。转过弯角,苏晓晓无力倚墙,缓步停歇。“晓晓,你没事吧?”李铭关怀备至,问道。“无碍。” 第124章 求你,饶了我! 苏晓晓低语回应,眼角的温热与酸涩提醒着她,泪珠不知何时已悄然而落。情难自禁时拼命挣脱,转身却又心如刀绞。此刻,捂着阵阵抽痛的心口,苏晓晓终是无法再欺瞒自己,对傅家铭,那份情愫早已悄然生长。此认知如同细针,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房。他有婚约在身,她却还是无可救药地陷入了这段孽缘之中。“适才是我失态,望诸位见谅。”她在宴席前站定,举杯满溢,伴随着同事们哄笑声中的掌声,一饮而尽。此时此刻,唯有酒精方能麻醉自己,杯来盏往,她无一拒绝。过度的沉醉让苏晓晓较之他人更快沉沦于醉意。李铭早已不省人事,被不知名者搀扶离开。苏晓晓恍惚中被扶持出酒楼,冷风拂面,让她猛然清醒,却只见一片模糊,搂着自己腰肢的手臂,那怀抱既陌生又令人反感。“放手……”她无力地挥动手臂,身体软弱无力,连站稳都是奢望,更别提推开这束缚。“今宵,我将让你知晓,何谓真正的男子汉……”男子的低沉诱惑之语在耳畔响起。因挣扎,苏晓晓松散的发丝披落,映衬着小巧的脸庞更加楚楚动人。何路明的目光一整夜未曾离开苏晓晓。与席雨密谋已久,誓要趁今夜将她灌醉后纳入囊中。尽管他放浪形骸,但从不轻易出手,若非席雨那晚……他绝不会答应。回想起那晚的狂风暴雨般激情,何路明舔了舔唇,心中燃起一股热流。望着苏晓晓那巴掌大小的脸蛋,他庆幸自己没有拒绝席雨的提议。若非这女子总以发髻配眼镜示人,又有谁能发现她其实秀美非常?只是不知床笫之间,又是何种风情?李铭的殷勤最终不过成全了他的意图罢了。何路明得意地收紧揽着苏晓晓细腰的手臂,凑近,在她雪白的面颊上轻啄一口。“香,真香啊!”苏晓晓避无可避,男子的粗鄙气息令她几欲呕吐。“放开我!”苏晓晓用力推搡,何路明未料及此,一时疏忽,苏晓晓半摔于路中央。“听话,别不识抬举。”何路明正欲再度将苏晓晓拉起,出租车早已待命,旅馆房间亦预订妥当,仅是触及苏晓晓柔荑,他心已波澜四起。然而,突至的拳头直击何路明面门,力道之大,让他瞬间栽倒在地。“熙熙……”本是四人之聚。莫怡安邀约了贺静宇,同时告知了傅家铭与南宫静。傅家铭与贺静宇之间嫌隙颇深,相见不语,气氛尴尬。后傅家铭与南宫静先行离开,贺静宇被莫怡安留下用餐,谈及婚礼细节,时光悄然流逝。出门之际,竟目睹苏晓晓被一陌生男子轻薄。“你是谁?多管闲事!”莫名受袭,何路明勉强起身质问,未料又遭重击,鼻血横流!“你敢动她?”贺静宇声音冷冽含怒,他极少动怒,但怒火的模样就连一同长大的莫怡安也为之震撼。那是她首次目睹——贺静宇因愤怒而揍人。那般愤慨、愤怒,情感赤裸裸展现,却并非为她。望着为另一女子争斗的男子,再看向一旁醉酒的女子,一边是她的未婚夫,一边是她的挚友,他那般关怀她,甚至为此毅然撤资傅氏,与多年好友反目,元气大伤,损失惨重。而她呢?已为傅家铭诞下二子。这么多年来,从未对她提及贺静宇半分,仿佛二人素不相识。贺静宇为她如此付出,实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她对此一无所知!相约共餐电话里仍满是欢喜,无忧无虑。她欺骗她,欺骗所有人!为何静宇要这般?为何他从不察觉她的深情?幸福恍若泡影,自苏晓晓踏入A市,逐渐破灭。目睹贺静宇失控地拳打那男子,莫怡安觉得心如刀绞。如此疼痛,如此深切。“别打了!不要再打了!静宇,再下去他会没命的!”眼看那男子已岌岌可危,莫怡安终是上前阻止。贺静宇回首,眼神中残留未及收敛的凛冽寒光,如此陌生,仿佛她成了仇敌,莫怡安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你先回家,我送她回去。”语调恢复平常,却透露出冷漠与拒人千里的气息。他怀抱苏晓晓的姿态温柔无比,如同拥抱稀世之宝。莫怡安心如被重锤,欲言又止,她欲阻止,欲与他一同护送苏晓晓,但触及他那柔情醉人的目光,心痛如裂,哑口无言,只能看着贺静宇抱着苏晓晓乘车远去,将她独自留下,没有一丝犹豫……“呵呵……”地上躺着的男子,鼻青脸肿却仍有气息,望着莫怡安,嘴角勾起嘲讽与猥琐的笑。“真是可悲,自己的男人竟然抱着别的女人离开,你虽姿色不错,不如随了我。”凭什么?凭什么留她一人?凭什么遭受此等羞辱?“凭你也配?”莫怡安的声音冷若寒冰,上前狠踹何路明两脚。“记住,那个男人是我的未婚夫,那位女子……”“非你所能轻侮之人。” 第125章 傅公子大为光火 莫怡安身形笔挺,寒声道:“此次确是你之幸,遇见的是我的未婚夫,换作旁人,怕是不能仅以拳脚了事。”苏晓晓悠悠转醒,察觉自己竟依偎于贺静宇肩头,在车内沉眠已久。“静宇……”她揉着额角坐起身,疑惑问道,“此处何方?”记忆略显斑驳,却大致清晰。苏晓晓被贺静宇携出时已近昏迷,恍惚间捕捉到对方的身影轮廓。“原欲送你归家,未料途中你便不适,嚷着不愿回。”贺静宇轻整苏晓晓衣衫,柔声细语,“而今意下如何?是否归去?”“我眠了几许?”呕吐之后神志反更清明,唯感四肢绵软,胃中仍翻腾不息。“不过两时辰罢了。”贺静宇答道。“如此,便回吧。”两时辰已逝,应是子夜时分。苏晓晓推开窗,夜风灌入,令她一阵轻颤。车夫已被贺静宇遣返,故而由他亲自驾驭。苏晓晓仍旧端坐后座,未有移位。“静宇,近日你是否甚为繁忙?”车内静谧,苏晓晓忽启齿。贺静宇一愣,不解其何故有此一问。这段时日苏晓晓从未主动联系,怎会知晓他忙碌与否?“尚可,不至过分。”贺静宇含笑应道,心下欢喜于苏晓晓的关怀。孰料她下一句言语,却让贺静宇哑口无言。“不甚忙吗?”她似自语,继而言:“若不忙,何故让怡安一人筹备婚事?我每每致电,她皆无暇。你身为男子,当体恤女子辛劳,勿使怡安太过疲累。”言辞间隐含责备之意。因屡次邀约莫怡安均遭拒,苏晓晓莫名觉此事或与贺静宇有关联。对此,贺静宇一时间无以应对。他怎能道出实情,言及自己根本不关怀婚事,甚至暗自祈愿婚期遥遥?不,他不可。贺静宇默然,苏晓晓亦不再多言。车至别墅门前,不待贺静宇开启车门,苏晓晓自行下车。“至此即可,夜已深沉。速归,免得怡安挂念。”“嗯。”苏晓晓转身之际,贺静宇从后拥她入怀,力道紧紧。“晓晓,倘若无怡安,无他人,我俩再次相遇,你可愿与我同行?”贺静宇声音低沉,夹杂落寞。苏晓晓静默片晌,轻语:“否。即便无人相扰,我们也无可能共结连理。”“抱歉,静宇。”有些情谊,止于友朋,再进一步,便是万万不可。望着贺静宇远去的背影,苏晓晓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伫立。她不应自私,贪恋往昔,强将贺静宇置于友情之地。如此行径,对贺静宇,对怡安,皆是伤害。“哎呀,旧情人相见,这般难舍难分么?”身后传来一声尖酸的戏谑,打断了苏晓晓的思绪。转身,只见傅家铭立于彼处,面色冷峻,目光如鹰,宛如捉奸在场的丈夫审视着苏晓晓。他为何在此?又已伫立许久?明明晚间与南宫静……或许每夜,他皆与南宫静相伴?是否同样紧紧拥她入怀,亲吻她,甚至……苏晓晓摇头,不愿继续臆想,恐自己被心魔所困。“我是否舍得,与你何干?”苏晓晓岂会天真以为傅家铭深夜至此仅为赏景?一日疲累加之酒精,使她手脚乏力、头晕目眩,无意纠缠。自有女子候他归去,夜夜有人暖他榻侧,由哪位佳人处来,便应归至何人怀中。心酸涩痛,苏晓晓大步绕过傅家铭,迈向别墅。“怎就与我不相干?”傅家铭一把攥住苏晓晓手腕,冷哼一声,薄唇微启:“你乃是我孩儿之母。”荒谬之言,却满载讽刺意味。苏晓晓忍不住瞪向傅家铭。“你何意?”她奋力挣脱,无奈傅家铭握持甚紧,苏晓晓不禁提高声线,眼内似有怒焰,随时可燃。傅家铭脸色阴沉,几近冰点。他于此守候两时辰有余,脑中不断回放方才会所内她与其他男子亲昵的画面。与他人纠葛不清也就罢了,竟还醉酒由贺静宇护送归家。谁赋予她如此胆量?朝秦暮楚?宴席早已散尽,两人又曾有何行径?念及此,傅家铭几乎被臆想折磨至狂。若非偶然听见她对贺静宇之言,此刻恐怕已将她拖回家中严惩!傅家铭怒火中烧,岂容苏晓晓再有挑衅?凤眸微阖,薄唇紧抿含怒,右手紧扣苏晓晓腕部,上前一步,左手猛地揽过,薄唇即刻封印其上。苏晓晓虽有防备,终究不及傅家铭迅捷。“唔唔……”明知抵抗徒劳,她却不愿就此屈服。傅家铭不容苏晓晓拒绝,更不容其说“不”。半月有余,他赌气未见她,亦不闻不问,然而,心底始终被她身影填满,唯有醉饮方得片刻宁静。薄唇蛮横撬开苏晓晓的唇齿,在那温软湿润之中掀起滔天波澜。傅家铭历经风月,手段纯熟,此刻却未施半点技巧,一味猛攻,企图以蛮力征服怀中这个违逆己意的女子,使她屈服…… 第126章 心不由己 “唔……”苏晓晓察觉唇齿间的酸涩与痛楚,她的舌跟不上傅家铭热烈的节奏,唯有被动承受。他首次如此粗犷,正是这般的直接与野性,令苏晓晓的抵抗逐渐瓦解,不自觉地将手穿过傅家铭坚实的胸膛,环上了他的背。两舌交缠间,她的思绪仿佛被抽离,只剩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傅家铭的唇终于离开了苏晓晓的。苏晓晓大口喘息,身子如被抽干般依偎在傅家铭的怀抱中,被亲吻至嫣红的唇,在夜灯的照耀下,泛着诱人之色。傅家铭眸色一暗,再次俯首贴近。苏晓晓再次失去了气息与残留的理智。这次并未持久,傅家铭在苏晓晓唇瓣上流连忘返,细品其味,如同面对诱人的果冻,而他,正是那个对果冻情有独钟之人。“回到我身边。”傅家铭在苏晓晓耳畔低语,诱惑道,“别再离开。”他的手臂紧紧环绕着苏晓晓,炽热的体温在夜风中给予她温暖。苏晓晓晕眩之中,这夜、这迷人男子、这令人沉迷的吻,几乎让她点头应允。多么想答应,真的非常想。然而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不能答应,万万不可。这矛盾,这挣扎。苏晓晓只得咬牙,摇头,再摇头。她无法接受,绝不能接受,傅家铭身边佳丽无数,他未曾付出真心。但在作出此决定之时,心如刀绞,真切的痛楚。“为何你还要来?”苏晓晓猛然推开傅家铭,眼中泪光闪烁,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浓,怨亦随之,“你走吧!我不会与你在一起,勿再来纠缠!”转身间,泪水自苏晓晓脸颊滑落。她奔逃而出,未及两步,却被扯回那男子的怀抱。傅家铭修长的手指抹去苏晓晓不断滚落的泪水,“既让我离去,你又为何哭泣?”苏晓晓无法言语,唯有含泪望着傅家铭。“为何要哭?”傅家铭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再次追问。苏晓晓的泪如泉涌,紧咬着唇,不让半点呜咽溢出,那份委屈,让傅家铭心头满是疼惜与歉疚。但这固执的女子,不逼迫一番,她只会躲藏于自己的壳中,不敢探头。“傻丫头。”傅家铭将苏晓晓的头按向自己胸膛,叹了口气,“我认输。”在她面前,他输得一败涂地,甚至丢弃了自己的原则。“即便你想离开,我也不会再放手,你是爱我的。”“我会予你所求,但在那之前,莫再说要离我而去,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做出何事,你懂了吗?”傅家铭的话半是许诺,半含威胁,到最后,几乎是咬牙而出。“我所求?”苏晓晓哑声从傅家铭胸前闷声问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于傅家铭而言,这要求她不敢奢望。因此,问出时,苏晓晓满是质疑。傅家铭面色微僵,咬牙切齿:“除了你,我不会再碰其他女子!”字字句句,皆是从牙缝间挤出。“真,真的吗?”他已至此,她理应欣喜若狂,怎敢质疑!“你认为呢?”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从未有人敢质疑他说过的话!“我……”苏晓晓低下头,良久,周围气温愈寒,傅家铭怒意渐浓之际,她轻声道:“你只是在敷衍我。”她不信,傅家铭会为她舍弃他人。那未婚妻呢?难道连她也能割舍?但这话,苏晓晓不敢问,怕答案太过残忍。苏晓晓不会忘记,不久之前,他对儿子们说定会迎娶南宫静。此言如刺在心,每念及此,疼痛难耐。想着,苏晓晓的泪又滚落。爱上他,是命中劫数,但她不愿放手,竟然不想放手。无论是欺骗还是安慰,明知道他真情几何,她却闭上眼,堵住耳,只愿信他每一言都真。苏晓晓将头埋入傅家铭怀中,泪痕印在他昂贵的西装上。她不信他。傅家铭面色铁青,从未有一个女子让他觉得如此棘手。对他而言,已是一次次破例,乃至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承诺,她还在期待什么?她竟不信,自己竟如此不值得信赖?对女子,行动胜于言辞!忍无可忍,傅家铭将苏晓晓横抱而起。“啊!你干什么?”苏晓晓毫无防备,惊呼出声。傅家铭冷哼一声。“你以为我闲暇至极?有空哄骗女子不成?”傅家铭冷淡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非但没有威胁之意,反而让苏晓晓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仿佛怀念。她温顺地躺在傅家铭怀中,双臂环上他的肩,头倚在他坚毅的胸膛,隔着衣衫,刚好能感受到他心跳的频率。理智抛诸脑后,一种声音在苏晓晓体内不断回响,信他吧,信他吧,那声音愈发响亮,充斥着她的神经末梢。“记住,不准再与其他男子共饮。”满身酒气,休想瞒过他。傅家铭不知苏晓晓此刻的挣扎,若非酒醉,她的防线也不会如此脆弱,轻易崩溃。行走间,傅家铭继续言谈,微蹙的眉、高挺的鼻、薄凉的唇,使他显得高贵而矜持,即便拥着一名女子,也不减他超凡脱俗的气质。大门在傅家铭接近时自动敞开,看来夜已深,管家仍未眠。不过,若傅家铭一直站在门口不动,那忠诚的老管家倒是该奇怪了。“仅是部门聚餐罢了。”略去醉后险些被带往酒店之事,苏晓晓轻声解释…… 第127章 恩师新至 却不过是瞬息之事,未及回神,傅家铭已阖上门扉,苏晓晓与苏梓轩二人皆落入了他的怀抱之中。母亲仍在安眠,莫要高声语。傅家铭刻意压低嗓音,拥着两稚童步入厅堂。嘘……苏梓轩闻声,以指轻贴唇边,示意安静。父亲何其威猛,一并抱起他与宸宸,心中满是对父亲力壮的敬仰,至于那贪睡的母亲,早已被他抛诸脑后。苏梓宸,这位早慧的智童,鲜少对父撒娇,且见父亲屡屡使母不悦,故心中情感复杂,敬佩中夹杂不愿亲近之意。骤然被傅家铭揽入怀中,他愣怔片刻,父亲不是偏爱轩轩而不喜他?父亲何时曾这般抱过他?苏梓轩瞧见兄长呆愣模样,掩口于父肩,暗自窃笑。直至餐厅,傅家铭将他们放下,苏梓宸面容依旧凝重,蹙眉抿着与父相似的唇,陷入了沉思。宸宸,快来坐,用膳矣……苏梓轩自觉落座,唤着苏梓宸。苏梓宸缓行至对面,选了傅家铭对席,而苏梓轩则紧邻父亲。父亲,昨夜你与母亲同归乎?苏梓轩饮了一口奶,不由问起。此半月间,虽时有人接他们共进晚餐,却未再见傅家铭归家。那日父母争执,他们匿身偷窥。大人遇事总避孩童,不愿其知过多,然孩童心明如镜。苏梓轩忧虑非常,夜不能寐,幸得苏梓宸安慰,言父必不负母,方安心入梦。宸宸之言,果然不虚。观此刻,父亲与母亲重修旧好,昨晚共枕而眠!他实不信母言,言必与父分离。父英俊聪颖,母怎忍割舍?傅家铭对童不敷衍,干脆答之。他对二子态度,几若成人,反观苏熙,总以为子幼需庇护。今日起,吾将居于此。话音刚落,傅家铭又添一句。哇!甚妙!苏梓轩雀跃,几欲腾空。儿何事欢欣如此?此时,苏熙自房中而出。虽身乏体软,昨晚遭责罚,未眠几时,然傅家铭出门之际,她便醒来。贪眠片刻,生物钟使她无法再寐,终起身。望见餐厅中端坐的傅家铭,苏熙面颊忽地滚烫。她难忘昨夜傅家铭之过分,反复折磨。母亲,父亲云今日起将与吾等同住!苏梓轩似献宝般言道。唔……瞥见那含笑戏谑的丹凤眸,苏熙侧首,走向苏梓宸旁,拉椅而坐。餐桌上,苏梓轩喋喋不休,傅家铭依旧寡言冷峻,苏梓宸静默食之,苏熙与傅家铭和解初,曾激烈抗拒,而今雷声大雨点小,颇感尴尬,尤在傅家铭沉默时,更显拘谨,亦不多语。此餐属于平日。每日清晨,苏熙亲送子入学,学童放学之时先于工休,故接子重任委于管家老伯。儿,该启程矣……八时,苏熙假装忙碌,寻车钥匙,不顾沙发上的男子。苏梓轩整日黏着傅家铭,依依不舍。苏梓宸早已近苏熙身侧,背好书包。苏梓轩缓缓自沙发滑下,傅家铭起身将其一把捞起。今日,吾与母亲共送尔等入学。语调淡然。真耶?苏梓轩扑入傅家铭怀,双臂环绕其颈,回首望向苏梓宸,兴奋难掩:宸宸,父亲今日送我等入学也!久盼终得偿所愿。他人子皆有双亲接送,独他俩仅得母伴。那……苏熙愕然,汝亦去?毫无准备矣!其时间岂非宝贵,怎会浪费于此等琐事?否也?傅家铭挑眉。不,非也。见子欢欣鼓舞,苏熙怎忍拒之?苏梓轩于傅家铭怀中欢动,苏熙额现黑线,儿啊,在父前,可否留些尊严?一言便令你如此欢喜,是否太过易哄?吾自驾车。言下之意,傅家铭若送子,她便无需前往……日后乘吾车上班。傅家铭言之凿凿,不容反驳。苏熙: 此人早已筹谋?苏熙未如常抗拒,既已定情,顺心而行。此景或不长存,他日后……趁她与他户籍尚清,放肆又有何妨?原谅她,理智已随昨夜傅家铭拥她紧咬切齿誓她为唯一时飘散。纵知他或欺瞒,她甘愿信以为真。车至校门,侍者为他们开门,苏梓宸苏梓轩跃然而下。父母亲再会!不及苏熙下车,二子已转身步入校园。咦,今日送你们的,怎非那破旧之车? 第128章 南宫府的秘辛 同窗小胖子李浩乘着华贵马车先行而至,于南宫晓晓与南宫静轩擦肩之际,昂首睥睨,出语尖酸。“岂需你管?”南宫静轩怒目而视,侧首避之。李浩在校内横行,尤喜欺凌弱小,“况且吾之家车岂会残破不堪。”“走吧,莫理他。”南宫晓晓执南宫静轩之手步入校内,淡然低语:“昨日他向王安琪表露心迹,遭拒,吾等无需再添其愁绪。”“哎!实乃悲哉!”“诚然。”“可晓晓,汝如何得知……”“王安琪所言也。”……李浩同学闻言,面赤耳热,怒不可遏……“近吾身来。”静谧之中,南宫晓晓闻傅家铭低语。子女离去后,车内仅剩南宫晓晓与傅家铭,前方车夫依旧寡言,南宫晓晓鲜少闻其言语。“怎仍这般顽皮?”见南宫晓晓未动,傅家铭眉头微蹙,霸道一揽南宫晓晓细腰,将其拥入怀中。大手轻抚南宫晓晓发顶,傅家铭低首:“身上可还有不适?”音量虽轻,前座车夫却能清晰闻之。南宫晓晓心下一惊,愕然。“尔!”她眸圆睁,羞红满面,欲挣脱怀抱端坐。傅家铭岂容,见南宫晓晓又羞又恼,低笑出声。“羞涩乎?”南宫晓晓双瞳明亮有神,在傅家铭面前,镜不可戴,此时望之,眼波流转,含羞带怯,傅家铭心痒难耐,俯首轻吻,缠绵悱恻。“勿再行招人生气之事,吾亦当自制。”许久,傅家铭方放开南宫晓晓,低声道。此番轻薄加之暧昧之言,令南宫晓晓羞愧难当,遂埋首于傅家铭胸前,此人,可否收敛些?实乃过分!勿行招人怨之事,谈何容易。南宫晓晓未料,祸不单行,且与昨晚之事相关联。因前夜群饮,次日众人皆显疲惫。南宫晓晓入室,诸多人均以揶揄目光相视,显然已知何路明携其离去之后事,却无人阻拦。虽交情浅薄,同僚一场,竟无丝毫援手,乃至目睹她陷入困境?南宫晓晓心寒,难道人缘如此之差?同事月余,除李铭外,竟无他人愿助。“姿色平平,何路明怎下得了手?”“真乃不挑剔之人……”至座位途中,窃窃私语不绝于耳。“南宫晓晓,今日迟到。”吴秘书足踏十寸高跟,袅袅而来,本与南宫晓晓身高相仿,鞋跟使之更高几分。历来,吴秘书审视南宫晓晓皆抱臂俯瞰,不屑给予正眼。“昨晚……”吴秘书瞥向南宫晓晓领口下隐隐约约的青紫痕迹,笑意莫名,带刺言道:“瞧来汝甚是享受。”南宫晓晓无言。怒火中烧。昨夜李铭代其挡酒,反先倒下。四顾未见李铭身影,似尚未到职。“吴秘书召吾何事?”南宫晓晓收拾心绪,淡然问之。昔日在酒肆,其交际手腕堪称满分,然入此公司,无异于此。此刻,语气不亢不卑,应对自若,心绪隐而不露。“经理唤汝。”南宫晓晓似无所觉,吴秘书却冷笑言:“南宫晓晓,勿妄自尊大,莫以为有依仗便可为所欲为,今后……需学之处尚多。”吴秘书之厌,今日领教。何谓此?落井下石?可惜,她未落水,亦非任人欺凌之辈。众人皆臆测她与何路明有染?歉意甚浓,恐令诸位看客失望,她幸得他人相救,逃过一劫。“吴秘书所言极是。”南宫晓晓轻声回应,丝毫不恼。“往后还需吴秘书多多照拂。”“既无他事,吾先行至经理处。”言毕,向吴秘书点头示意,南宫晓晓转身前往经理室。其行步,脊背挺直,独有英勇之气,神秘坚韧,引人注目。吴秘书驻足,愣愣目送其远离,忽觉这名被戏谑为村姑的女子,竟独特而美丽?是否己之审美突变?自惊之念,令吴秘书寒颤不已。南宫晓晓推门而入,一眼望见沙发之上,面带青紫伤痕的何路明,心下了然经理召其原因。“南宫助手,昨晚路明善心相送,却遭汝友街头暴打,此事,汝可有合理解释?”果然,未待南宫晓晓开口,经理已皱眉相询。“当时情形,何先生应更了然。”酒醉记忆模糊,南宫晓晓无意辩解。此二人显然沆瀣一气,欲加之罪,何必多言?“哼!”何路明怒视南宫晓晓,情绪激动,猛然起身,牵动旧伤,疼得蜷缩,一手指向南宫晓晓,一手捂伤,咆哮:“自身丑陋,诱我不成反叫人伤我,我善意相助,反遭此祸,今日汝须跪地赔礼!否则休想了事!” 第129章 眼界大开 “苏晓晓姑娘,昨日路明相助送你归家,此景人人皆见,而他反遭横祸,背负莫须有之罪,于情于理,此事你须担当。”主管面色凝重,似已心中定案。面对二人颠倒黑白、一唱一和,苏晓晓终是领略世间百态,眼界大开。“敢问主管,又该如何担责?”她怒极反笑,视之如戏中丑角,语调平和,反问道。“唯有跪地叩首,向我赔礼道歉!”未待主管言语,何路明已迫不及待,厉声言道。跪地致歉?苏晓晓膝下黄金,仅拜天地,岂能屈膝于何路明这等无耻小人?“若我拒绝?”苏晓晓嘴角轻挑,又问一句。此等态度,立时引来主管不满。“苏晓晓,勿以位高而自恃,销售部非你这等人物可栖,若拒不让步,我主管之权,辞退区区员工,还是有的。”主管威胁道。主管一言,何路明脸上得意更甚。“抱歉,是否打扰诸位?”温柔有礼,不失冷静之音,自门外传来,苏晓晓转身,却是熟人,怎会此时现身此地?她不一向只在顶层行走?“阁下何人?主管室岂容你随意闯入?不见我等正忙?”何路明不问来者何人,见吴秘书随行,心生不悦,“吴秘书,愣着何用?速将此人逐出!”何路明仅为公司微不足道之辈,不识总裁秘书倒也正常,但主管闻其无礼,不由背生冷汗。“何路明,怎与秦秘书如此交谈?”总裁秘书遭驱逐,主管言辞慌乱,“秦秘书,怎会有空至此?……”“特来找苏姑娘。”秦秘书涵养颇深,微笑依旧,态度谦恭:“苏姑娘,总裁召见。”“似乎十分恼怒,望即刻相见。”末了,她又添一句。哎呀。适才尚好,怎一时怒气冲天?即便如此,遣秘书召她,是何缘由?她并未触其逆鳞。苏晓晓满脸讶异。秦秘书催促:“苏姑娘,速往顶层吧,总裁急欲相见,已过五分有余。”苏晓晓无言。总裁与主管,何言更为重要?直奔顶层,还是留此听凭诬陷?此问不需多虑,加之秦秘书在一旁急促,苏晓晓转身离去,秦秘书亦紧跟其后,其谨慎之态令旁观三人面面相觑。诚然,皆知苏晓晓空降销售部,背后之人却无人能言。总裁竟遣秦秘书亲迎苏晓晓……三人面如纸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场闹剧,自始至终,苏晓晓皆以静制动。苏晓晓沉默,秦秘书则暗中打量其背影。此乃总裁二子之母,怎能不好奇?曾私查苏晓晓档案,却无所获。总裁之审美,何时变得如此古怪?实难理解。“苏姑娘,请进。”至总裁室,秦秘书疾步上前,恭敬开门。苏晓晓步入,秦秘书暗暗松一口气,使命达成。总裁盛怒之状,至今心有余悸,先前笑容难掩,转瞬黑云罩顶。踏入总裁室,苏晓晓即见傅家铭坐于皮椅之上,一手搭于扶手,另一手轻轻扣于桌面,室内气压低沉,眉头紧锁。见苏晓晓入内,黑眸直视,却一言不发。傅家铭毫不掩饰不悦,苏晓晓顿感压力。“何事?”苏晓晓僵立,硬着头皮问之。女子心海底针,世人不知,男子心,时而更难测,傅家铭便是如此!无缘无故,何故动怒?傅家铭不语,唯朝苏晓晓勾勾手指。苏晓晓近前,心中飞速思索,何事惹怒于他,又为何召她前来。未及近身,已被傅家铭拉住臂膀,稍一用力,苏晓晓踉跄倒入他怀,被他稳稳接住,置于腿上。“不可再至销售部供职。”傅家铭声冷,不容反驳。联想适才之事,苏晓晓蹙眉,问:“你全知晓?”略顿,面色不善:“派人跟踪我?”几乎笃定。对苏晓晓之质问,傅家铭眉头不皱,不置可否。他确于苏晓晓私自离去后遣人监视,即便被知,亦无妨。然而此刻,苏晓晓之疏远戒备,令他不悦。“哼!”傅家铭冷哼一声,起身至苏晓晓面前,将她拥入怀中。“你乃吾之所有,知你行踪,以免你再次逃离。”毫无道理之言,理直气壮,苏晓晓被困怀中,感受他隐忍之怒,哑口无言。贼喊捉贼,公理何在?“既已应承留下,自不会……”再逃。结局虽定,有些事,一次足矣。 第130章 守护宁静 彼时的苏晓晓尚不觉察,日后的境遇竟是那般凄婉悲壮。言未尽,傅家铭已封缄了她的唇,惩罚似的啮咬,连那二字“离去”,亦不容她在唇齿间提及。苏晓晓思绪纷乱,傅家铭总能令她忘却初衷,待意识回归,人已坐于他价值连城的座椅之上,裙裾被随意拉至膝头,姿态颇为不雅地倚在傅家铭怀中。“喂,你……”苏晓晓气息略显急促,这般情境实在……愤然捶击他的胸膛,本欲严肃相谈,他却将气氛渲染得如此旖旎,更在她抗议后低笑出声,扯开她素净的领口,低头在她绯红印记遍布的锁骨处轻轻噬咬!苏晓晓: “……”谁能教她,如何应对这无处不在的魅惑?“傅家铭,莫要过分,此乃公堂之上!”愤而以双手推开他凑近的脸,虽成功退离,但与傅家铭那双含笑又深邃的眸相对时,苏晓晓脸上瞬间染上了红霞。忆起前次在公堂上,傅家铭他……哎,真真是受够了!“还想重演一番?”未料傅家铭竟舔舐她的耳垂,低语问道。重演?除非鬼使神差!如受惊小兔,急急自傅家铭膝上跃下,后退两步以保周全。“傅家铭,够了啊!……”苏晓晓的话语羞涩又尴尬,而傅家铭却是朗笑出声。“我言尚未毕。”他身长手长,仅需一伸便将苏晓晓拉至身旁坐下,她挣扎不得,反被他轻抚胸前,“勿动!即便你有意,我此刻亦不可予你。”傅家铭的头靠在苏晓晓肩上,她脸颊如火烧般红透,只听他又无底线地说:“昨夜你已将我掏空……”轰!苏晓晓感到自内而外,全身仿佛燃起熊熊烈焰!“你,你……休要再说!”世间怎会有这等男子?高贵又傲慢,狂妄且目中无人,霸道又无礼!于人前似千年寒冰,高高昂首,从不以正眼视人,偏偏……偏对她调笑不断,举止轻浮!“你唤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苏晓晓既羞又恼,双手推举着傅家铭的胸膛。而他却似毫不在意,对苏晓晓的反抗不以为意,淡淡道:“已言明,勿再涉足销售部。”仿佛方才施暴者非他,傅家铭语气平和。“不许我往销售部,总得给个缘由。”苏晓晓对傅家铭的强横指令颇不悦,似是赌气,正色言道:“莫提昨晚之事,若非你……”想起傅家铭与南宫静的亲近,苏晓晓心头一痛,不愿言及心中芥蒂,又道:“最多我保证日后滴酒不沾,绝不再让同类事情发生。”然苏晓晓不说,并不能阻那另一人开口。“若非我何?”苏晓晓发已被傅家铭解开,披散肩头,他挑起一缕,指尖缠绕,“你想说若非我与南宫静出现在你眼前,你便不会醉倒?”傅家铭语中带试探,不细听难以察觉,苏晓晓自是不会承认。立时摇头,“岂能?”因垂首低眉,未曾见傅家铭微眯的眼与其中闪过的幽光,她言道:“初入销售部,皆是你之安排,仅月余,方入佳境。我不愿频繁变换职所,此感不佳。”其实,苏晓晓甚喜前职,销售部之位,可有可无,乃至心生厌烦,但闻傅家铭以寻常口吻提及南宫静,胸中憋闷,断不肯就此屈服。傅家铭言及他此生唯有她,再无她人,但,怎可能?他怎能因她而舍弃与南宫静的婚约?男儿为得佳人心,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傅家铭之手腕她见识过,如今甘愿沉沦于他编织的谎言之中。她并非未见他与南宫静之相处,悲喜皆有南宫静相伴。他还曾将宸宸与轩轩交由南宫静照料一月有余。两人相识多年,相处自然,他总不顾他人感受,若非真心相待,怎会对南宫静如此?况且,昨日夜间,南宫静分明是在宣示主权。豪门联姻,既已订婚,除非有无法逆转的大势,婚礼必行,只是早晚问题。对此,身为昔日千金,苏晓晓再清楚不过。更何况,南宫静深爱傅家铭,岂容他轻易离开?因此,无论如何,傅家铭身边除了她,更有南宫静。苏晓晓不愿自己想得这般通透,毕竟非乐事,但她非愚钝,只是自愿在傅家铭的谎言里闭目塞听罢了。傅家铭眉眼一凝,低头望了苏晓晓一眼:“与南宫静订婚五载,她一直伴我左右,端庄贤淑,从未有过失,解约无论对南宫家族亦或傅氏均非小事,两家多年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急不得,我须对集团上下负责,亦无法骤然弃南宫静于不顾。”这一番言辞,算是傅家铭对一切的解答。然苏晓晓不以为意,末尾之言,才是他欲言之实吧?不舍南宫静,难以割舍,她温婉端庄,多年来相伴身侧,相较之下,与他相识不过数月的她,又能算得了什么?“安寝。”片刻之后,感苏晓晓在怀中辗转,傅家铭拥她更紧,低声道。苏晓晓却依旧难眠,一日以来,一个问题困扰着她,若不问个明白,恐将彻夜难眠…… 第131章 柳暗花明 又一村时移势易,待背后那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苏晓晓方轻吐一口郁气。为何偏选她担此重任?入司未满月,傅家铭便将如此重担委于肩上,流言蜚语恐难避免,她又该如何自处?非畏难,亦非不自信,仅是惶恐,傅家铭是否已决意,将他们之间的情愫公诸于众?而那南宫静又该何以处置?毕竟,她依然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如此堂而皇之,当真妥帖?忧虑潜藏心头,难以名状,此事定不如表面简单。以南宫静之性情,怎会甘心屈居人下,任人践踏?悄然依偎傅家铭身旁,感受他胸膛的温热,苏晓晓缓缓阖目。销售部多年来的剧变,管理层换血,然而这一切都不及那日的震惊——一身得体的织锦衣裳,发丝轻卷,卸下眼镜、略施粉黛的苏晓晓,径直步入经理室,令众人瞠目结舌。惊艳之余,皆揣测,此女究竟是谁?莫非是新晋的部门秘书或主管?缘何从前未见其人?若是公司内有如此佳人,早已传为佳话。面对下属们的种种疑惑,苏晓晓不为所动,随即召集全员会议,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当众人知晓,眼前这位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竟是昔日那土气的苏晓晓,无不愕然,面面相觑,语塞无言。苏晓晓深知,掌管销售部必将引发巨变,唯有破而后立,颠覆旧日成见,方能凝聚人心,引领部门步入正轨。无暇细水长流地适应管理,她本就严苛自律、自强不息,曾为秘书助理时,只需百分之一的气力即可游刃有余。对傅家铭强加的职位虽心有不甘,便敷衍了事。而今,不能再如此,她明白,对于她能否管好销售部,傅家铭并不在乎,毕竟他自会为其善后。但她不愿依赖,情深则刚,愈发不愿。昔日在豪御酒店占有一席之地,今日在傅氏集团,亦能再现辉煌。隔行如隔山,纵使苏晓晓聪颖过人,初接销售部时亦难免手忙脚乱。她不容许任何人小觑,尤其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老员工。李铭被提携为副经理,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在销售策略与谈判技巧上倾囊相授。苏晓晓治下,刚柔并济,赏罚分明,身为经理,她毫无架子,解惑答疑,助人脱困,遇难关更是身先士卒,一月间,苏晓晓瘦削不少,成效却显而易见。部门业绩提升三成,按此趋势,即便年终奖有所削减,丰厚的薪酬足以弥补。一月之后的晨会上,苏晓晓宣布上月业绩,一切猜疑与不信任烟消云散。无人不欲多财,相比前任经理的中饱私囊,如今的经理不仅美貌出众,手腕亦是高明,既拼命又坚韧,业绩是最好的证明,远超常规的薪酬则是最好的回馈。会上,掌声雷动,欢呼四起。苏晓晓含笑望向众人的欢颜,心中终得一丝慰藉。无人知晓她肩负的压力,坐上经理之位以来,流言蜚语从未停歇。她与傅家铭的种种传言已在集团内暗暗流传。更有甚者,挖出她曾带苏梓轩离司的照片,不知何时被人偷拍,彼时的她,还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与今日判若两人,成为傅氏集团中茶余饭后的谈资。全身心投入工作,傅家铭不止一次蹙眉,责怪她太过忘我。苏晓晓却觉得,既然当初坚持留于销售部,傅家铭一怒之下让她这个外行做经理,若无成就,不仅要面对傅氏众人的嘲讽,更难堪傅家铭那戏谑的眼神和随时待命的援助。她与傅家铭较劲,也与自己较劲,虽看似无谓,苏晓晓仍要坚持证明些什么。“经理,今晚咱们一块儿去小酌!”下班前夕,秘书夏小雨敲门入内,提出建议。晨会上的消息鼓舞了每一个人,理应下班后庆祝一番。“你们去吧,我今晚有事,就不参加了。”上司在场,何来尽兴?苏晓晓在秘书呈上的文件上落下大名,嘴角微扬,淡淡笑道。夏小雨无力地抚胸,一月有余,经理的风采依旧看不够,经理一笑她便失神,是否过于异常?“怎么了?”苏晓晓见夏小雨又是一副痴痴凝视的模样,不禁挑眉询问。夏小雨恍然回神,连忙摆手,“没事没事,经理您忙,我先出去了。”天啊天啊,难怪总裁也为经理倾倒,连她这心志坚定的女子都时常为经理神魂颠倒,何况男子?听说经理是总裁当前最为宠溺的佳人,甚至为了经理,或将解除与南宫静的婚约,虽未经证实,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可能性极大。夏小雨刚离开不久,傅家铭的电话便至。“何时下班?”电话那头,傅家铭的声音冷峻孤傲。苏晓晓脑中立刻浮现出傅家铭一边翻阅文件一边通话的画面,眉头必定紧锁。想着,苏晓晓不禁轻笑出声…… 第132章 今后勿再相逢 「何如?」傅家铭语带询问。苏晓晓怎会坦露适才思绪皆绕他而转,恐他知晓便沾沾自喜,急摇螓首,轻声道:「无他,今日未时三刻即归,君如何?」「待下班之时,门前候吾。」「诺。」二人皆非黏腻之人,言语既毕,遂齐齐挂断丝线相连之器。自和睦以来,苏晓晓无所回避,无论朝出暮归,皆与傅家铭同行。关于她与傅家铭之种种传言四起,她亦不以为意。既已为人所认作恶女,何惧行径更为决绝?然苏晓晓未料,此番傅家铭并未径直携她归家,却是引她至名流之地,重塑妆容。发丝被巧妙绾于脑后,仅余几缕懒散地贴附于皎洁脸颊旁。苏晓晓之美,淡淡妆容足以展现,银白嵌钻长裙,在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吾等将往何处?」终乘车而行,苏晓晓好奇问向傅家铭。步入名流,傅家铭将苏晓晓交予造型师,自己则在一旁阅报等候。苏晓晓任凭摆布,未及开口询其详,待一切就绪,见傅家铭已换上银灰华服,那张千年寒冰之脸,因苏晓晓礼服加身,方现浅笑。何种场合需如此庄重?疑惑旋即揭晓。此乃一场慈善拍卖夜宴。A城此类晚宴屡见不鲜,然此次选址于苏府,街景愈显熟悉,及至车入苏府,停于花园区,苏晓晓面色苍白,坐于车内,不愿下踏。「何故带我至此?」苏晓晓不解,傅家铭曾探查她过去,定知她与苏府纠葛。彼时被逐,便无再入苏府之念,此处记忆皆被深锁于心之一隅。知她不喜,傅家铭为何仍执意带她重返旧地?傅家铭俯身,将苏晓晓扶出车门,道:「吾之佳人,谨记,傅家铭之侣,何地皆可行。」坚实臂膀,傲言掷地,苏晓晓不由随之步履。她深知,他以身为盾,逼她面对不堪往昔。同居以来,他屡屡见她梦醒泪湿衣襟,怒其脆弱,疼其伤痛,不容她逃避,更不容退缩,干脆不言去向,直驱前行。心间畏惧迟疑,皆在他怀抱中消散无形。自多年前,傅家铭现身之处,无不聚焦众人目光,此番亦不例外。而挽傅家铭臂弯步入宴场的苏晓晓,毫无保留地袒露于众人视线之下。此为苏晓晓多年后首次踏入苏府。识者惊呼,不明者望见傅家铭后又凝视苏晓晓,忆起宴中另有一人,皆露看好戏之态。「她怎会前来?」对于苏晓晓,苏悦儿异常敏感。故苏晓晓甫一现身,苏悦儿面色骤变,疾速回首望向人群中的夫君,他面容冷漠如常,即便微笑接待宾客,嘴角亦未曾下沉。但苏悦儿深知,他心海已翻腾不已。一细微习惯,或许连他自己未知,每当情绪激荡,右掌总会不自觉覆于左掌,轻抚左尾指之戒。廉价而普通之铂金戒,却是与苏晓晓年少共购!「南宫静何在?」苏悦儿眉眼更暗,柔弱眼中闪过狠厉,冷声向身旁莫怡安问道。「她稍感不适,方才言去客房休憩片刻。」莫怡安久未与苏晓晓联系,突见其出现,忆及被贺静宇遗弃之夜,心绪复杂,闻苏悦儿之问,脱口而出。「年先生,久违矣。」三载又七载,十年光景,唯其与苏悦儿订婚时,匆匆数面。然闭目,苏晓晓仍能清晰勾勒年司曜棱角分明之颜。少时兄长兼情郎,护她怜她,却给予最深创伤。苏晓晓虽有怨怼,亦明各有志向,各有情之所钟。他曾对她温柔,终将那份好收回,转赠另一女子。闻苏晓晓之称呼,年司曜多年修炼之平静亦略显僵硬,激动之眸光黯淡。「熙熙,许久未见,你瘦了许多,吾之小女孩终究长大矣。」年司曜似未察觉苏晓晓刻意之疏离,嘴角上扬,叹道。「汝等相识?」傅家铭面色一沉,大手揽住苏晓晓柳腰。此人明知故问,苏晓晓望向傅家铭,见其眸光微敛含威,遂摇头道:「昔日或有交集,实则不熟。」立足苏府之地,对苏府之主言与其不熟,而她恰为苏府前千金,与年司曜两小无猜人尽皆知,谎话可谓登峰造极。然而,傅家铭对此答案显然满意。他唇角上扬,亲昵以拇指摩挲苏晓晓鬓边,道:「与年先生寒暄过后,那便就座。昨晚加班至深夜,不足四时辰睡眠,劝而不听,汝亦不知疲倦?」傅家铭理所当然地干预苏晓晓生活细节,下达命令。此刻苏晓晓自是不会拂其颜面,点头应允。与年司曜无话可谈,事实上,自下车至跨入苏府门槛,所受震撼甚巨,亟需时日独处一隅,平复心绪。「君自便,吾稍作歇息。」未再多瞥年司曜抑郁之色,恐一眼便勾起前尘旧梦。他们曾深情相许,年少之情,于今看来,不过一场笑话尔。 第133章 万难阻挡 余音绕梁,自有傅家铭与年司曜论长短,而身为女子,自当依偎于郎君之后,承蒙庇护。傅家铭声名显赫,苏晓晓行进间未遇丝毫阻碍,轻扫宴席,尽收熟稔容颜入目。及至此时,苏晓晓方觅得归宿之感于A城。此地虽非旧居,独在此,方可寻回昔年藏匿心底、黯然垂泪之自我。“姊姊……唔,家门之外,你已无立锥之地,我怎可再唤你一声姊?苏晓晓,欢迎莅临我与司曜共举之慈善盛会。”一入苏府,苏晓晓便知无法置身事外,故而苏悦儿之挑衅,早在意料之中。苏晓晓抬首,视苏悦儿如开屏孔雀。岁月荏苒,七载春秋,身为苏府唯一继承人、年司曜之妻,苏悦儿底气更胜往昔,望向苏晓晓的眼中,满是不屑之色。“苏悦儿,七载光阴,相见仍旧如此态度,实乃大失所望。年司曜可曾教你,即便面对厌憎之人,亦需以笑颜相对?”苏晓晓浅笑,视苏悦儿如陌路,言道:“然也,私生之女,又能知晓几分?喜则笑,悲则泣,若能以泪融男儿心,所求自会手到擒来,余者,又何足挂齿?”对苏悦儿,苏晓晓从不晓温良二字。自幼交锋,苏悦儿未曾胜过苏晓晓半分。如今贵妇人少涉口角之争,苏悦儿自是难以应对,俏脸涨得通红。此情此景,莫怡安初识苏晓晓尖锐之舌,惊愕之余,目瞪口呆,似视苏晓晓为异类。“怡安,数年来你视为挚友之人,真如你所想那般纯善无辜?”苏悦儿语塞,转向身后的莫怡安。苏晓晓未曾料到莫怡安亦在场,“怡安……”乍见故人,苏晓晓心生欢喜,此乃其最困顿时,援手最多的挚友。然,目睹莫怡安冷淡的目光,及始终如冰的面容,心凉半截。忆往昔,莫怡安尚言,友谊永固。而今呢?“熙熙,何以至此而不相告,我俩本可同来。”莫怡安望着苏晓晓,半晌后言罢,旋即侧首,望向正与年司曜交谈的傅家铭。“你仍与他纠缠?”莫怡安眉头紧锁,适才苏晓晓与傅家铭并肩步入,二人甚是般配,宛如天成。苏晓晓若得幸福,她当首贺,然,何以观其笑靥,念及数月艰辛,心中竟生不甘,乃至嫉妒?“熙熙,他有婚约在身,勿再执迷不悟,自甘沉沦。”话语脱口而出,方知其苛刻。望向苏晓晓煞白的脸庞,及一旁苏悦儿掩嘴窃笑,仿佛宣告胜利,莫怡安心如针扎,却覆水难收。苏晓晓怔愣,难以置信莫怡安会在众人前言及此。她与傅家铭之事从未对她隐瞒,岂料今日……面对濒危的友情,苏悦儿早已无关紧要。苏晓晓猛然起身,拽着莫怡安往后花园行去。那里偏僻静谧,足以吐露心声。苏晓晓预感强烈,若不解此误会,与莫怡安的情谊,恐怕难以复返。苏悦儿立于原地,目送二人隐于夜色。双拳紧握,面颊扭曲,眸中恨意滔天。苏府格局多年未变,苏晓晓熟门熟路,片刻即引莫怡安至无人之境。“怡安,我俩间是否有所误会?”苏晓晓紧握莫怡安之手,莫怡安默许,未有挣脱。花坛环绕,花木繁茂,暗处无光,苏晓晓只见月光下莫怡安侧首回避。“误会?你我之间有何误会?”莫怡安语气平淡。往昔共处,总是生机勃勃,少有这般陌生与疏离。莫怡安与苏悦儿交好,苏悦儿亦知前尘往事,莫非……“怡安,你听我言,我与静……”苏晓晓心绪纷乱,欲言又止。“嘘……”未及言语,莫怡安忽掩苏晓晓口,两人匿于花丛之中。“雷先生,我离席太久,或有人寻来,不如稍后再……”“我已迫不及待,难道你不是?那夜你何其迎合,声柔肤腻,怕被傅家铭发现?勿忧,他今晚带了女伴,哪会想到你。”……仅数面之缘,苏晓晓亦辨出女子身份。二人擦肩而过,急于逃离,未察花丛隐者。苏晓晓与莫怡安四目相对,皆是不信之色。雷先生二人皆识,年逾三十,上市企业之首,婚约有名无实,私生活颇为混乱,南宫静怎会与此人纠葛? 第134章 月隐花间,难掩风情 然而,随之而来的景象,却是远远超出了二人所能预料的范畴。此地偏僻至极,几近道路尽头,假山花丛成了天然的屏障,其间置有一套精致的石桌石凳。往昔,苏晓晓最是喜爱此处的静谧,常流连忘返,描摹世间美景,而年司曜则在一旁温习课业,陪伴左右。此刻,两人进退维谷,虽欲离去,却又碍于咫尺之遥,稍有动静便可能暴露行踪,无奈之下,只能成为一场意外见证者。起初,那二人的声响尚且细微,但在幽静的夜色下,任何声息都无所遁形。男子的低沉喘息与女子的柔媚之音交织一处,令人脸颊微烫。随着情感的升腾,二人愈发无所顾忌,言辞举止愈显直接,那“啪啪啪”的声响清晰可闻。对于苏晓晓与莫怡安而言,这样的场景前所未见,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女主角竟是傅家铭的未婚妻,南宫静——一位几乎无可挑剔的女子,怎会有此行径?心中纠结之际,莫怡安不慎用力,“咔嚓”一声,手中枝条断裂,清脆之声打破了周遭的隐秘。“何人?!”南宫静惊惧之中呼喊出声,“勿……勿再继续……有人……”而那男子却不为所动,仿佛被刺激,动作更加猛烈。“唔……勿要……”“喵……”“是猫,再来一次!多么惬意……”苏晓晓与莫怡安面如土色,待确认那二人并未察觉后,苏晓晓悄然指向花丛中小径,牵着莫怡安缓缓退离。自小径中逃出,二人如被追猎,手牵手疾跑向宴会之路,抚胸喘息,面上带着做贼心虚的窃笑,庆幸逃过一劫。“刚刚实在吓人……”莫怡安的淡漠终是难掩,她抚胸急促呼吸。“谁让我们的运气总是这般特别?”苏晓晓亦感无奈,如此偏僻之处竟有此番遭遇,是南宫静太过不幸,还是她与莫怡安过于“幸运”?话音未落,傅家铭已至眼前,眉头微蹙,望着苏晓晓发问:“你们方才在何处?为何发丝间还带着叶?”两人身上杂草枯叶,加之昨晚雨后小径泥泞,她们不慎踏入,鞋袜俱损,裙摆斑驳,一片狼藉。面对质问,二人苦笑,摇头以对。“若说我们去冒险,你可信?”苏晓晓上前,轻挽傅家铭手臂,巧施柔情计策。傅家铭岂能轻易被骗,但对于二人如何落得如此狼狈并无深究之意,只淡淡一瞥,苏晓晓便缩了缩颈,试图将污迹斑斑的鞋履隐藏于裙下。“我等在此已时日不短,我一切都好,只是疲惫不堪,昨晚仅眠四时,困倦难当,不如归家如何?”苏晓晓撒娇般摇晃傅家铭的手臂。傅家铭含笑注视,目光玩味:“今晚拍卖会正盛,欲求之物尚未竞得。”“随便请人代为竞拍便是,只需钱财到位,你不必亲自在此。”苏晓晓理直气壮。傅家铭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对她,他总是难以招架,她深知他对她的宠溺无度。苏晓晓笑颜如花,随后转望莫怡安:“怡安,你这般模样也不适合宴会,一同归去如何?”莫怡安摇头拒绝,毕竟,参加宴会总有备选礼服以防万一,她自去更换即可。二人同时失踪,恐引人注目,对南宫静那边难以交代。“那好吧。”苏晓晓点头应允。车中,苏晓晓一反常态,主动依偎至傅家铭身旁,双手环抱其臂。“若发现心爱之人背弃,你会如何?”苏晓晓沉思许久,终于开口。傅家铭挑眉,未正面回答:“何出此言?”苏晓晓心中五味杂陈,犹豫是否告知后花园所见。若如实相告,他不信或以为她在挑拨,该如何是好?南宫静素来形象良好,若非亲眼目睹,苏晓晓亦难以置信她会背叛傅家铭。南宫静对傅家铭的情意人尽皆知,她何以至此,苏晓晓百思不解。“不过随口问问罢了。”苏晓晓抿唇,并未吐露真相。傅家铭皱眉,道:“休得胡思乱想,不会有那种事。”在他心中,苏晓晓是唯一,背弃之事绝无可能,哪怕念头一闪都令他心痛不已。苏晓晓与傅家铭提早离席,此行目的仅是让苏晓晓露面。苏氏集团已被南宫集团悄然吞并,年司曜全力经营年氏,近年来一面掏空苏氏,一面充实年氏,令年氏集团迅速壮大。从商业角度,年氏不失为良佳合作之选,年司曜智谋过人,傅家铭放下轻视,考虑与其建立合作。但苏晓晓是他的专属,不容他人觊觎,这一点必须让年司曜彻底明白。目的达成,傅家铭带苏晓晓潇洒离去,不带丝毫犹豫。而宴会上的莫怡安,因满身泥泞被苏悦儿盘问。莫怡安并未透露方才之事,她自己对此亦感矛盾,难以启齿,苏悦儿问之无果,愤然携换了新装的莫怡安下楼…… 第135章 孕育新生 “设若,有一日你察觉你的伴侣,在与你相伴之时,仍与其他男子交结甚密……”此语未尽,傅家铭面容未展波澜,苏晓晓却陡感寒意,稍顿片刻,迎着傅家铭淡漠目光,复又问道,心绪纷扰间未曾留意傅家铭微蹙又舒展的眉宇,以及他比平日更添凉意的语气,“若是如此境况,你……会否动怒?”问罢,苏晓晓自嘲一笑,此问何其愚也。傅家铭骄傲如斯,何况他对南宫静并非无情。苏晓晓紧锁傅家铭,唯恐错过他丝毫微妙表情,然而傅家铭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她凝视之下只见一如既往,反倒是傅家铭的威严之气让她倍感压抑,此乃所谓强者气场。“嗯?何故有此一问?”片刻后,见苏晓晓不自在地垂首,傅家铭似不经意问道。他语气温和,与平常无异,苏晓晓心内却莫名鼓噪。“勿需多问,仅需答我便是。”仗着傅家铭近期对她的溺爱,苏晓晓胆量渐增。她与南宫静无冤无仇,不过立场相左。实则若非傅家铭,若非今日她的尴尬被其撞见,苏晓晓内心深处实是欣赏这位独特而美丽的女子。“此话怎讲……”傅家铭双眼微眯,透着危险,拥过苏晓晓,使她侧坐于膝上。“苏晓晓,你要言何事?”他以食指挑起苏晓晓下巴,聪慧如他怎会不知有异,眉头微蹙询问。“那个……”苏晓晓欲言又止,欲将夜中所见告之,却不过半晌,手腕已被傅家铭紧握,面色铁青。“是否年司曜所为?”傅家铭声音如寒冰。“何解?”苏晓晓不解傅家铭所指,话题何故扯向年司曜?“你对年司曜尚存旧情?青梅竹马,若非他人介入,年夫人之位恐早已归你苏晓晓。”傅家铭冷言续道。手被紧扣,疼痛难忍,苏晓晓惊诧不已,这从何说起?观傅家铭铁青面色,苏晓晓知其误解,但他话语间冷嘲热讽,谈及她的往昔,苏晓晓难以平静以对。“傅家铭,你既早知我与年司曜之事,为何今日非要携我赴宴?你可知我被年司曜背叛之心痛?你懂我被逐出门时的恐惧无助?你一无所知,不闻不问便将我带入年府,你明知情面难堪,难道我想见他?一切皆由你起,反来疑我……你太过分了!”苏晓晓不愿落泪,泪是软弱的象征,但在傅家铭面前,泪水不由自主。擦拭不尽,终是推开傅家铭,独自远去哭泣。傅家铭面容晦暗,线条紧绷,令人生畏。“好啦,莫哭了。”片刻,傅家铭伸臂环抱苏晓晓,不顾抵抗,将她拉入怀中,以袖拭泪。“你怎如此专横,如此可厌!”悲从中来,傅家铭的温柔让苏晓晓泪如泉涌,更加委屈,“你不顾我意愿带我至苏府,还妄加揣测。我与年司曜已是陈年旧事,你明知我七载未与其联络,你却又……你与南宫静……”苏晓晓抿唇,不愿再提他与南宫静,他们那般光明磊落,自己又算什么?思及此,心如刀绞。“傅家铭,你真恶劣!”言语哽咽,不受信任的委屈如孩童,苏晓晓一口咬上傅家铭肩头,直至口中微咸,方惊觉所为,慌忙松口。“怎不推开我?!”泪眼迷蒙中望向傅家铭肩头,苏晓晓又惊又痛。“气消否?”傅家铭毫不介怀,揽苏晓晓入怀,取纸细拭她泪痕。“哼!”忆及方才,苏晓晓怒气未消。傅家铭前所未有地温柔与耐心,为苏晓晓拭去泪水后,怜爱地将她拥紧,手轻抚其背,如呵护珍宝般细腻。苏晓晓埋首于傅家铭怀,久未言语,终闻其傲而不失温柔之语。“只要那人非你,旁人与我何干?”苏晓晓心瞬间柔软。……夜半争吵后,傅家铭自是床上讨回公道。傅家铭人前不动声色,但从不吃亏,总寻时机反击,只是真情流露已属罕见,毕竟人前人后,对傅家铭皆是敬畏有加,何人敢逆其意?至于南宫静之事,被傅家铭打断后,再难启齿。生活步入正轨,作息归于常态,傅家铭虽霸道,却总能包容苏晓晓,学会了尊重,事事谦让,两小家伙朝气蓬勃,学业从不令人忧心,一切看似圆满和谐。然而,这平静恰似风暴前夕,苏晓晓清晨醒来,望窗外阴霾,心生不祥。傅家铭出国公干,已去两日,再过五日归期,适逢贺静宇与莫怡安婚典之日…… 第136章 游街品茗 自宴席那一夕后,苏晓晓便未再与莫怡萱相见,忽有一日,莫怡萱之音自线那端响起,邀晓晓同游街巷、共品香茗。适逢周末闲暇,晓晓原计划携苏梓辰、苏梓轩两稚子游乐场中,却因怡萱一电,改道而行。“义母!”苏梓轩一见莫怡萱,童声清脆如铃,雀跃而至,腾空一跃,缠绕于怡萱身畔。此童心与莫怡萱情谊匪浅,除却双亲及兄长辰辰,怡萱于梓轩心中地位无人能及。“二位来了。”莫怡萱被梓轩一扑,微退一步,顺势拥其幼小身躯,其面色并无待嫁女子之喜,眼下青黑,脂粉亦难掩其疲惫。“义母。”在傅家铭监管下数月,苏梓辰益发沉稳有礼,冷峻之下心思深邃难测。“怡萱,何故令自身如此辛劳?”晓晓察其疲态,关切问道。怡萱摇头,安顿好梓轩于座侧,挥手召来侍者,言谈间多为琐碎,餐毕,二稚童专注于食,不顾其余。晓晓观其面色,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终忍不住问道:“怡萱,今日约我,是否有所言?”怡萱启唇欲语,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抿唇间,面色苍白若纸。“熙熙……”良久,她终启齿,“吾只想问,汝是否有所隐瞒?”当着孩童之面,此事本不当议,然既已相约,不言心中难安。多日无眠,她不愿夜夜如此。闻此问,晓晓心头竟有释然之感,欺瞒之事,令人左右为难,寝食难安。“汝已知否,怡萱?”晓晓淡笑,坦然以对。身旁苏梓辰闻言抬首,眉宇轻蹙,而晓晓与怡萱皆未察觉。“知何事?”怡萱神色激动,“吾应知何?”友人隐瞒,滋味甚苦,真相将揭之际,怡萱难掩心绪。“熙熙,汝欺吾太甚。”泪光于怡萱眼中闪烁,滑落脸庞,“若非吾今日相询,汝是否永世不言?”晓晓心亦痛楚,怡萱之泪,如利刃,割裂其心。“嗯。”点头默认,她不愿欺瞒,更不能对怡萱撒谎。“你与静宇……”良久,怡萱侧首,避开晓晓目光,“日后勿复相见。”终至如此境地。晓晓未问怡萱如何得知真相,亦未问其知几何,怡萱所言,便是事实。此刻,晓晓只愿怡萱快乐,余者皆可抛。“好。”晓晓答。怡萱身形一颤,泪如泉涌。“义母,何故哭泣?”梓轩口含糕点,似一顽皮小猫,见怡萱泪流,软声询问。一勺糕点凑近怡萱唇边:“义母莫哭,尝糕点。糕点甘甜,食之则心欢……”“婚礼汝勿来也罢。”临别,莫怡萱哑声低语,终是言尽于此。晓晓心疼难忍,然仍转身应道:“好,知晓。”怡萱不愿,她便不去。本……亦未打算参与。然心如刀绞,几近窒息。相识多年,怡萱助她颇多,情谊深厚,彼乃聪慧开朗之女,曾予诸多鼓励与温暖。而今,二人友谊将尽乎?真相毕露,无言沉默已说明一切,怡萱之言,如同利刃,斩断情丝,往昔不可追,晓晓心知肚明。自知怡萱未婚夫乃贺静宇时,结局已料。古往今来,女子友情,在爱情面前,往往脆弱。何况怡萱痴情贺静宇多年,二人婚期将近,不容他人有丝毫破坏,哪怕暗藏危机。莫怡萱望着晓晓牵着两儿离去的背影,驻足,泪如雨下。猜疑、恐惧、愧疚、心疼,几欲将其压垮,她依树痛哭,悲痛欲绝,如弃儿般无助。无人知她有多珍视晓晓,无人知她如何看重这段友情。然昨晚,贺静宇归家,半夜起身,携夹有晓晓照之书步入书房,直至晨光。静宇以为她已深眠,却不知她夜夜无眠。他曾那般挚爱晓晓,坦诚无忌,世人皆知。即便将与她结发,心中仍难以割舍。南宫静之言如咒,日夜在怡萱心中回响。历经艰辛,终待静宇属她,然一切使人心慌意乱,夜不能寐。若无晓晓,一切是否会不同?约出晓晓,戳破谎言。欲厉声责问,怒斥其欺瞒,使之痛苦如己,而后如初,无忧无虑。然话到嘴边,皆化为泪水与不甘。为何是晓晓?为何介入她与静宇之间?为何静宇仍难忘怀?婚约在她,婚娶亦是她。惧怕静宇突生变卦,惧怕婚礼取消,婚期越近,恐慌愈甚,终日忧虑,不敢直视静宇,乃至其来电亦不敢接听。不能再让晓晓出现在静宇眼前,绝不可…… 第137章 摆脱其影 忌惮于失去之痛,妒意与不安萦绕着莫怡安的心房,迫使她向苏晓晓吐露决绝之语。终令苏晓晓远离,此生不再涉足贺静宇的世界,而她内心非但未感宽慰,反添无限怅惘。于林间独立,泪水涟涟,妆容尽花,旁人视之若狂若痴,而她浑然不觉,唯余心底那份被挚友南宫静背叛的伤痛,久久难以平息。苏晓晓一夜无眠,翌日工作时分,精神不复往昔。销售部下皆对其心悦诚服,纵使少数心中仍有微词,亦在苏晓晓雷厉风行的改革之下,表面恭敬有加。“苏经理,门外有位女子求见。”秘书轻叩苏晓晓的厢房,语带微妙。苏晓晓自文案堆中抬首,手抚额际,隐痛难忍,熬夜所致疲惫不堪,世间诸事,高个儿自当顶之,念及双子,苏晓晓心内暗誓,此后必更加珍惜自我,护己周全。“可有预约?”公务繁重,身疲力竭,苏晓晓循规而问。“未曾。”秘书摇首,“然则……”“原来至我未婚夫之商行,欲见一位小经理亦需预约。”秘书吐舌,年方二十三,性情依旧跳脱。连忙侧身让出路来,此女乃傅氏众人皆识,年终宴上屡屡现身,彼时与其总裁订婚,媒体报道沸反盈天,整个京城为之瞩目。秘书学时,室友皆艳羡不已。“怎会是你?”苏晓晓并无半分欢迎之意。昔日于傅家铭总裁室外已形同陌路,多年以来,对于来者不善者,苏晓晓从未伪装友善。“李洁,你且先退下吧。”苏晓晓对秘书吩咐道。销售部上下均知苏晓晓与总裁关系匪浅,一月有余,总裁径直寻她之事屡见不鲜,此刻总裁未婚妻亲临,是示威亦或警示?李洁虽好奇二者交锋,然工作为重,轻轻掩门退出。南宫静淡扫办公室,不待相邀,径自坐于沙发,短裙微动,雪白长腿交叠,妖娆迷人。“家铭赐予你的这办公室倒是不错,较我那处更为宽敞。”南宫静漫不经心,审视着新做的指甲,几颗水钻点缀其上,如蝶欲展翅。“你来此何干?”头痛欲裂,苏晓晓无意迂回,直截了当。“你何故如此沉不住气?”南宫静抬眸而道。初闻似怨,细品方知其中淡淡讽刺。苏晓晓不以为意,手虚指门口:“若无要事,请回吧。”无暇亦无力周旋于此人。南宫静却笑,“尚有力气上班,逐客亦中气十足,看来失去莫怡安这位朋友于你无关紧要。你如此不待见我,我也不在此讨嫌,离去便是。”言虽如此,却无离意。目不斜视,嘴角含着近乎胜利的笑意。苏晓晓眉头微蹙:“你对怡安做了什么?”难怪怡安忽有昨日之言,南宫静其间扮演何角?“无非是让她多提防你罢了,贺静宇多年所爱难道不是你?莫怡安真是愚蠢,竟一直被你蒙蔽。”“与你何干?”“确实不干我事,但你定不知,莫怡安早已知晓,只未戳穿。你想扮圣人,也要看是否有人愿陪你演戏。”苏晓晓心下一凛,原来莫怡安早知,亦如她对自己隐瞒,选择装作不知。“南宫静,你究竟意欲何为?”苏晓晓不得不再问。“仅是一次警告罢了。”南宫静闲适依旧,红唇轻启,语含讥诮:“勿以为家铭真会为你与南宫家反目,他不过哄你,你却当了真,见你懵懂度日,我不免亲自来点醒你。”原是来示威。自与傅家铭结缘,苏晓晓便料有朝一日将与南宫静正面交锋,故而闻此挑衅之言,反添几分镇定。“倒是要多谢你了。”苏晓晓面无表情。“你该谢我的还多着,我晨间得知此事,便即刻告知于你,以免你久伴家铭,身陷心迷。我待你如何,你该清楚。”苏晓晓见南宫静手轻抚腹部,不由一僵。只听南宫静续道:“我有孕了,你不祝贺我么?”南宫静笑得温婉,手抚腹部,犹如珍宝。唯有望向苏晓晓的眼,冷若寒冰,毒如蛇蝎。“是家铭的呢,你说,我有了孩子,家铭是否会立刻娶我?他曾应我,一旦有孕,便与我成婚。”苏晓晓无言以对,南宫静也无意其答。冷眼相对,视苏晓晓如败军之将。苏晓晓心乱如麻。南宫静有孕?苏晓晓坚信腹中子非他人。她不至于愚笨至此,将他人的种栽于傅家铭头上,真相若揭,归属何人,一言立明。“届时我与家铭的婚礼,必亲手将请柬送至你手,邀你观礼。”言毕,南宫静起身,“忽知有孕,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家铭不在国内,尚未得告知。这般喜事岂能独享?国内又无密友,只得与你一述,说完顿感心旷神怡。” 第138章 水无常形 细观这阁楼之内,苏晓晓对南宫静回以一笑,音调却已非先前的轻快,面色转瞬寒若玄冰:“此刻之欢愉,君可尽情享受,待你与家铭喜结连理,此等阔绰之地,恐怕便不再是汝之职场,诚为憾事。”语毕,南宫静即欲离去,身怀六甲之事,经今日医馆之诊断方知。掐指一算,时日恰逢……世间万物,自有其序,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意助我,何其幸哉。“腹中胎儿,确系傅家铭之后裔乎?”正当南宫静举步欲行,苏晓晓轻声细语,波澜不惊,却似石投静湖,激起层层涟漪。南宫静足下蓦停,疾转过身,眸圆如铃,声带震惊:“此言何意?!”“若君未能断定腹内孩儿所属,轻率告知家铭,非智者所为,君以为如何?”苏晓晓徐徐道来。此言如晴空霹雳,南宫静面色瞬息万变,眸中怒火中烧,直视苏晓晓:“汝意为何?”“竟疑我儿非家铭血脉?荒谬至极!上月夜夜家铭情深意切,劳吾至深,每晨腰酸背痛,难以起身。家铭向求子嗣,如此用情,未孕才是怪事。”言辞间,毫无怯色,唯有坚定,语气高昂,满含挑衅。苏晓晓身躯一震,心绪难平。“家铭已有二子,君之所言,我半信未予。”苏晓晓手抖而不露,强颜镇定,在南宫静前不显弱势,“更言,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南宫静,家铭之外,君尚有他欢,此事家铭可悉?”南宫静目微眯,言之凿凿:“彼日,与莫怡安同行之人,便是你。”苏晓晓并未否认。未料,南宫静竟仰首而笑,肆意且张扬。“即便知晓,又何妨?敢告家铭否?”“腹中骨血,家铭亲子,汝以为家铭信汝,还是信我?家铭非无情于我,五年相守,旧日情深,君未曾知晓。”南宫静语气坚定,美貌之中透着莫名自信:“我之为人,家铭洞若观火,君数言,岂能轻易撼之?自视过高矣。”苏晓晓虽闻家铭欲解婚约,却从未听其苛责南宫静半分。在家铭心中,南宫静别具一格,此点,苏晓晓心知肚明。正因为此,面对南宫静如此公然挑衅,苏晓晓竟无言以对。家铭是否信之,苏晓晓实无把握。“信与不信,待真相大白之时,自见分晓。”南宫静面色一凛,冷哼离去,高跟鞋响,衣袖翻飞。南宫静之门响闭,苏晓晓坐于椅中,瘫软无力。南宫静有孕,竟是家铭之子。苏晓晓心如乱麻,恍如置身冰窖,寒凉刺骨。半晌,扶额靠椅,稍缓气力,乃接通秘书来电。“经理,有何吩咐?”李洁语调灵动。“取消午后行程,会议改至明晨,吾体不适,需归家休憩。”挂断电话,苏晓晓起身提包,默默离开。“爹,吾有孕。”餐毕,南宫静随南宫成步入书房,手抚小腹,直言不讳。“有孕?”南宫成愣怔片刻,继而惊喜非常:“此乃吉兆!何时确诊?”“今晨。”南宫静秀眉微蹙。“有孕在身,何故不悦?”南宫成拍其肩,又言:“吾女最善解人意,家铭承诺,孕期即办婚宴,可有告知?婚事宜早不宜迟,腹渐隆则婚纱难美矣!”“尚未告知家铭。”南宫静眉心紧锁,“爹,此子……”“何事?”南宫成问之。南宫静摇头:“吾心稍有惧意。”“傻女,惧何?”南宫成笑之,“有爹在旁,无所畏惧。”“是。”南宫静点头。手抚腹部,南宫静面庞渐趋温柔。若此子早至两月,或可……南宫静面色一暗,皓腕紧握。“既已怀家铭骨肉,与他人之约……”“能紧握傅家铭,爹怎会让你周旋于外人?况且前危已解,今后自会替你挡去,安心养胎,做好嫁娘便好。”南宫成道。“是。”南宫静应诺,念及今日与苏晓晓之争,恨意油然而生:“此外,欲使家铭与吾完婚,恐有一人需除。”“苏晓晓?”南宫成豁然开朗,淡然一笑:“自与傅家铭订婚后,汝眼界愈发浅薄,苏晓晓区区小辈,解决易如反掌,何至于此困扰?”“彼知吾诸多秘辛。”南宫静又言。“哦?”至此,南宫成正色相望,少有的凝重:“傅家铭这几日不在,我遣人……”“令其毙命,太过便宜。”南宫静嘴角勾起冷酷之笑,打断南宫成,续言:“且其身旁有人庇护,欲动非易。吾不愿其死,欲令其生不如死,试问,日后家铭还愿否纳之?”“静儿,此举可曾思虑周全?”南宫成不甚赞同,他偏爱干脆利落,不屑拖沓。“爹,吾乃汝女,向来以吾为傲,汝竟不信吾?” 第139章 心绪难宁 南宫婧抬眸,轻摇南宫诚的臂弯,似孩童般撒娇道:“爹爹只需替我寻人便好,后续如何处置,孩儿自是心中有数。您放心,此事孩儿定会处理妥帖。”“好好好。”南宫诚对南宫婧的请求无奈点头,目光中满是溺爱:“你呀,总爱这般撒娇。罢了,你与傅家铭之事,爹爹不加干涉,只盼早日喝上你们的喜酒。但你须确保苏熙缄口不言,明白吗?”“自然。”南宫婧浅笑一声,“爹爹难道还信不过女儿?我保证不仅能令她沉默,更能使她永远消失于我与铭哥的世界。”……苏晓晓一夜难眠。傅家铭出差繁忙,每日虽有通话,却不过寥寥数语,随即匆匆挂断。南宫婧身怀有孕……傅家铭将如何应对?苏晓晓以被掩面,心乱如麻。傅家铭从未仅钟情于她,若南宫婧腹中真是傅家骨肉,他是否会娶她入门?一念及他可能另娶他人,苏晓晓心如刀绞,胸口仿若被挖空。手机响起,她伸手从枕边拿起。“还在歇息?”那头傅家铭低沉温柔的声音传来。“嗯。”已至凌晨二时,苏晓晓不愿让他知晓自己未曾入睡。“吵醒你了?”虽如此询问,却不含丝毫歉意,反带有低沉笑意。“嗯。”对于这位让她夜不能寐的始作俑者,苏晓晓唯有沉默。“怎么,心情不佳?接到我的电话不开心?”电话那端的霸主语带不满。苏晓晓仰望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仍旧沉默,深夜的寂静中,即便电话彼端是最爱之人,孤独仍觉可怖。不由自主地想象傅家铭得知南宫婧怀孕后的反应,是欢喜、惊讶,亦或仅仅是喜悦?他曾言,娶南宫婧方为上策,不是吗?南宫婧将成为他的妻,他们未来孩子的母亲。如今,这一切即将成为现实,他无需再有丝毫挣扎。她,本就是那个闯入他们世界的外人。如此,一切是否将回归正轨?南宫婧高调展示着她与他的幸福,那胜券在握的神情深深刺痛了苏晓晓。偷来的幸福时光如此短暂,她还未来得及品味,便面临消逝。“苏晓晓,不过三日出差,你又闹什么别扭?”傅家铭冷声问道。苏晓晓依旧沉默。电话两端的沉默,似是无声的较量。“总裁,会议即将开始。”助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几秒后,未闻苏晓晓之音,傅家铭径直挂断了电话。他素来不是宠溺女子的男子,如今亦然。听着电话的忙音,苏晓晓心内一片空落,泪水早已湿透枕头,好不容易止住,此刻又如潮水般汹涌。三日已过,傅家铭明日归航,而后便是莫怡安与贺静宇的婚典。这几日,傅家铭未再致电苏晓晓,而她也未主动联络。苏晓晓曾承诺傅家铭不再饮酒,亦不参与任何应酬。但随着傅家铭归期将近,她愈感烦躁,当合作方提议宴请时,她首次未予拒绝。“苏经理,我送你回家吧。”李明知苏晓晓未曾驾车,席散后言道。自苏晓晓任销售经理以来,李明改称其为苏经理,言行恭敬,保持距离,不再有昔日追求之意。苏晓晓虽饮不少,却仍神志清醒。合作方知晓她的背景,敬酒时格外注意分寸。闻李明此言,苏晓晓本能欲拒,傅家铭的占有欲过于强烈,平日里提及其他男子姓名多次尚且不悦,更何况让别的男人送她回家。“苏经理,放心,我驾驶技术极佳,未多饮酒,夜已深,我只怕你独自回家不安全。”见苏晓晓犹豫,李明又道。适才他至洗手间,见一男子鬼祟徘徊于包厢门外,见他出来,旋即消失,方才转角似又瞥见那人。李明心思细腻,觉察事有不妥。苏晓晓见李明坚持,思量时间已晚,打车不便,遂点头应允。车内,苏晓晓取出手机,开机瞬间,手猛地一颤。多个未接来电,皆来自傅家铭。傅家铭素不爱发短信,此次竟连发两条。“回电。”“在何处?”默默凝视手机片刻,苏晓晓将手机放回包内。“能快些吗?”许久,苏晓晓轻声催促。……“铭……”南宫婧不甘,明明说好共进午膳,怎可说变就变?“还不走?”傅家铭对此刻的南宫婧已无耐心,冷冷问道。傅家铭说走,便是真要她离去,南宫婧深知无法挽回,缓缓收回伸出的手,“今晚务必准时前来。”咬牙切齿间,南宫婧尽力使自己平静,语气神态皆透露不舍与依恋。傅家铭却不再望她一眼,转身步入办公室,门扉迅速合拢,将内外分割为两个世界。南宫婧紧握拳头,浑身颤抖,方才与傅家铭商讨婚礼的喜悦荡然无存。苏晓晓,又是苏晓晓!定要让她生不如死!走着瞧!“搜集南宫诚犯罪证据,越快越好。”办公室内,傅家铭挂断电话,凝视窗外风景,脸色阴郁不定。本已决意与南宫集团解约,却不料,南宫婧有孕。他傅家铭至今未尝被算计与威胁之味,南宫诚与南宫婧二人,倒是大胆!傅家铭午膳未用,径直归家等候苏晓晓。直至与南宫诚约定用餐之时,苏晓晓仍未携苏梓宸、苏梓轩归来,手机亦是关机…… 第140章 离愁别绪 “公子,可要在家用膳?”管家向傅家铭询问道。“不必。”傅家铭一口拒绝,自软榻上起身,步伐坚定地迈向门外。苏晓晓归来已是戌时,外间的饭食已毕。而傅家铭,彻夜未归。原是如此,今夜他前往南宫府邸,细酌婚仪之末,哪有闲暇顾及这无足轻重的宅邸?苏晓晓一夜难眠,空旷的床榻上,心如刀绞,却硬是未落一滴清泪,疼痛至麻木。直至此刻,苏晓晓方知,傅家铭于她,竟是这般举足轻重,重至生命不可缺,一思即将失其所,心仿若被撕裂。次日清晨,傅家铭归矣。几近门扉开启的瞬息,苏晓晓忽地自床榻掀被而起,一夜无眠,眼周黑痕浓重。“汝归来所为何事?”苏晓晓口锋犀利,言语间似刃,望向傅家铭的双目,愤怒与疼痛交织,再无往昔丝毫柔情。“汝欲娶南宫静?”苏晓晓字字沉重,“可是如此?”不待傅家铭答语,苏晓晓又冷声道:“汝不言亦无妨,吾已悉知一切。汝可知晓,昨日以前,吾尚以为汝真心爱吾,然则真耶?吾不应信汝,汝之言,字字皆虚。昨犹言,愿吾再诞一子,言不娶她,誓与吾长相厮守,皆出自汝口,汝可曾忆否!”心痛如山堆积,不发则恐心神俱裂!其温柔霸业,他日名正言顺归另一女子所有,那她何去何从?傅家铭可曾虑,他娶南宫静后,她与孩儿何以为继?!怎能这般自私!傅家铭未曾料,归心似箭,迎来的却是苏晓晓如此一番话语。面色霎时阴沉。不信他?“苏晓晓,收回方才之言。”傅家铭额间青筋隐现,眯目冷声言道。“收回何物?”苏晓晓怒火中烧,口不择言:“南宫静怀了汝之骨肉,汝可欢喜?汝欲得一子,即可得偿所愿,何时知晓?昨日,亦或更早?婚期已定,汝尚有何解释?汝之言,皆为欺瞒,对吾不过戏耍耳,唯吾愚笨,竟将汝言当真!吾实乃痴愚!”苏晓晓轻笑,满是自嘲之意!实则,在见傅家铭之前,心中尚有更愚之念。彻夜无眠,她已决意,佯装无知,仅为留在傅家铭身旁,委屈亦可,不愿更不能如此失他,直至傅家铭与南宫静大婚之日。然而,一见傅家铭,苏晓晓却再也无法忍受。多年时光,她直率固执之性,未曾稍改,不愿生活在谎言之中,委屈自身,委屈孩儿!傅家铭急归,原是欲向苏晓晓解释此事。昨日调阅监控,知苏晓晓已尽闻,未料归家,她已踪迹难寻。晚间必与南宫成共宴,以防其生疑。宴后又遭事务缠身,南洋公司信誉告急,夜以继日视频商讨,终得解。赶回家中,却不料听此一席言。妙哉,或许此才是她心之所想?未问一字,便已判定他罪。从未信任他。不论他承诺几许,誓言几番,于她皆无关紧要。遇事,首推他有过。此乃她,他欲捧于心尖,宠溺疼惜之女子!“汝真如此想?”傅家铭抬眸,仅此一问。苏晓晓冷笑,一夜未落之泪,此刻夺眶而出,“吾不如此想,又能如何想?”“吾对她无情,吾之心唯爱汝。”傅家铭又言,锐眸紧盯苏晓晓,企图在她脸上寻得异样情绪,却只收获更深失望。“爱我?”苏晓晓似闻天下最大笑谈,仰面而笑,“彼被汝所爱者,真乃不幸,非但被囚,更被迫成为汝与其他女子之间之第三。告知于汝,吾不屑,傅家铭!吾毫不在意!”“不屑?”傅家铭冷笑道,“即便吾与南宫静仅为名义夫妻,即便婚事仅为烟幕,吾之目的在于颠覆南宫家,吾心中唯一仅汝,吾只属汝,汝亦不屑?”傅家铭始终不解,苏晓晓究竟坚持何物。如今观之,她对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无。他试探、解释、接近,欲使她明了,他是她的依靠,她的世界。无论何事,只需信他即可。苏晓晓之心,坚如磐石,微风拂过亦层层包裹,不给丝毫空间。“是!吾不屑!”苏晓晓大声回应,用尽全力:“吾不屑汝之情,不屑汝之情伪,不屑汝之谎言,不屑!全然不屑!”“好,甚好。”气极而连说两好。傅家铭怒极反笑,“既如此不屑吾,便如汝所愿。”“汝如此期待吾与南宫静成婚,吾岂能令汝失望?苏晓晓,吾常自以为冷酷无情,与汝相较,不及万一。吾将于下月如期与南宫静行婚礼,皆如汝所愿!”“砰!”门扉重击门框,声震四野。呆望门扉,苏晓晓僵立半晌,终颓然瘫坐。双手掩面,泪水自指缝溢出,苏晓晓肩头抽动,颤不可抑。她不愿傅家铭娶南宫静,她不想傅家铭娶南宫静,然此乃她所能阻止之事乎?南宫静有孕!她腹中是傅家铭之子!傅家铭总以巧言哄骗,何时得知南宫静有孕,她皆不知,更勿论他已暗中与南宫静定下婚期…… 第141章 手札借阅 若非亲眼所见,她是否仍沉浸在傅家铭编织的幻梦中,懵然不知他将迎娶他人,还以为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受着他心尖上的宠溺?何其愚钝!何等蒙昧啊!婚期仅在下月,如此迫近。近得令她无从为他辩解,无由替他寻借口。击溃南宫世家?他当真视她为无知之辈?南宫世家根基深厚,枝繁叶茂,欲令其倾覆,岂是一月之功可成?至今,傅家铭仍在欺瞒于她!昨日尚言笑晏晏,霸道言要她为其诞下一嗣,怎料一日之间,他便将冠他人之姓,骤变他人心尖之人?无论思量几何,言语几多,苏晓晓皆难以接受这残酷事实,却又不得不面对。心如刀绞,却又能奈何?无人慰藉,无人怜惜,傅家铭视她不过玩物,愉悦时逗弄,烦闷则拂袖。他曾言爱她,此便是他所谓的爱?使她沦为见不得光的情人?受万人唾骂的插足者?非也!如此廉价之情,她苏晓晓承受不起。原以为为爱傅家铭,万般皆可忍,终是高看了自己。及至事态照剧上演,方惊觉她丝毫无法忍受,不容许,更无法强颜欢笑,假装一切如初,不论他婚否,不论他另娶何人,只要傅家铭心中有她,便足矣。不足!远远不足!但凡念及傅家铭夜夜与另一女子共寝,名正言顺,共享衾枕,孕育血脉相连之子,苏晓晓便觉自己濒临崩溃边缘!匆忙拭去泪痕,苏晓晓奔下绣榻,赤足跑至邻室唤醒苏梓宸与苏梓轩。两稚子见蓬头垢面、紧拥他们似怕转瞬即逝的苏晓晓,皆是惊慌。“娘亲……”“娘亲,您怎么了?”两儿满是担忧,乖巧依偎于苏晓晓怀中,任由她力重千钧般搂紧。“孩儿们,随娘亲走可好?”“离了此处,可愿?”怀抱子嗣,如同拥抱世间最后一丝温存。苏晓晓肩头抽动,嗓音哽咽而哑:“……”贺家长子贺静宇的婚典自是人声鼎沸,嘉宾满座。莫怡安端坐于休息室内,面上难掩紧张与喜悦。期盼多年,日日夜夜望穿秋水,终是在今日委身于他,又怎能在此刻平静?念及此后将为贺静宇之妻,与其共度余生,莫怡安觉得一切都值,与贺静宇相守,何事不可为?“你们帮我瞧瞧静宇在做何,可好?”“再看看哪些宾客已至,主持事宜可有疏漏,需不需要帮手?”“哦,对了,我的妆容需不需要补?方才食了几片果品,可有污了妆?”……莫怡安拽着身旁的伴娘絮叨不止,一时问这,一时询那,无法停歇,稍作停顿便心神不宁。“行了行了,我们的新娘子,你今日美极了,完美无瑕!我敢打包票,这世上再无比你更美的新娘!至于外头如何,我们又怎知?怕是你并非忧心外面,而是挂念新郎吧?不过婚前可不能让你与新郎相见……”“我哪有,休得胡言!”伴娘娇憨之语让莫怡安面颊泛红,热意升腾。“我并未胡说,好吧,既然如此思念他,作为懂事的伴娘,我怎能不成全你的心愿?你在这乖乖候着,新郎即刻便至!……”言罢,伴娘轻移莲步,转身向门扉走去。“哎,不是,我并非要寻他!你莫去打搅他……”然无人理睬,可怜的新娘子被伴娘孤零零留下于休息室内,忐忑不安地等待新郎的到来。凝视着门扉,未几,门被推开,莫怡安心跳瞬间提至喉间。她不明自己为何紧张,与贺静宇本已熟稔,此时相见,却似初次遇见梦中情郎般忐忑激动。然而推门而入之人,令莫怡安刹那间愕然。“怡安,原来你在此处,让我一阵好找。”南宫静含笑而言。“你不在礼堂等候,来此作甚?”莫怡安皱眉询问。自上次宴会上一别,二人再无交集。莫怡安内心排斥南宫静,她很清楚,若非南宫静,或许她与苏晓晓不至于决裂至此。虽一切系她自主选择,咎由自取,一步步至今日,但若非南宫静从中推波助澜,又何至于斯?“哎呀,怡安,你待我这般冷淡,实在让人心伤。”不顾莫怡安的冷颜,南宫静步入其中,手轻挑起莫怡安裙摆。“这嫁衣真是绝美。”南宫静低语赞叹。“承蒙夸赞。”莫怡安不解南宫静意图,仅是单纯问候?似乎不妥。她僵硬应答。“怡安,其实我时常羡慕你,你知道吗?”莫怡安的冷漠未对南宫静产生丝毫影响,她依旧笑容得体,仿佛不解莫怡安为何不满,继续言道:“你我二人何其相似,未婚夫皆心系他人,且恰是同一人,你却得以今日嫁予贺静宇。能如期嫁给自己所爱之人,你不会知道我有多艳羡。”莫怡安戒备地盯着南宫静,总觉这话只是前奏,关键之处尚未道出。果不其然,见莫怡安沉默,南宫静一笑,续道:“不过无妨,我和泽的婚期也将近。婚礼定于下月二十九,怡安,届时你一定要来捧场哦。”莫怡安猛地瞪大双眼,“你与傅家铭也要成婚?” 第142章 惊逢劫掠 傅家铭与苏晓晓之情谊,岂非固若金汤,情深意切乎?南宫静洞悉莫怡安心中所虑,冷笑一声,言道:“汝以为,在吾等眼中,‘情爱’二字岂非太过滑稽?婚盟之前,男子三妻四妾何足挂齿,只要心明所娶之人正确,此生足矣,岂不闻是耶?”更何况……”南宫静轻抚腹部,言辞间透露着坚决,“吾腹中已有家铭之血脉。”莫怡安难以置信地望向南宫静平坦的小腹,质疑道:“此子定是傅家铭之后?你与其他男子……”“休提!”南宫静面容骤变,狠声道:“此子唯有家铭可赐!”除家铭外,他人皆非可能!过往云烟,皆为错付,其欲忘却所有不堪,那些肥腻身躯,父辈年岁的老朽,交织之际,无一丝尊重之秽语,耻辱、不甘,若非苏晓晓,她无需承受此等屈辱,若非苏晓晓,傅家铭怎会被迷惑心窍,丝毫不助她!南宫静唇角勾勒出一抹冷厉之笑。“莫怡安,若欲婚礼圆满,汝须遵吾之令!”南宫静言辞中暗藏威胁。“你意欲何为?”莫怡安闻言,身躯一颤。婚礼乃其软肋,此事已至关键时刻,不容有失。“汝可知,年司曜与苏悦儿已离异,苏家倾覆,苏悦儿一无所获,净身而出。”南宫静话锋一转,提及旁事。“他们离异?”莫怡安大惊,难以置信,“怎会如此?”苏悦儿与年司曜在莫怡安心中,原是佳偶天成,苏悦儿深爱年司曜,年司曜亦宠溺于她,何以分离?况且,一周前于苏府宴会上,两人尚看似琴瑟和谐。然……“彼二人之事,与我何干?”非全然不在意,苏悦儿毕竟是莫怡安之友,但南宫静此时提起,令她心生警惕。“与你无关?试思年司曜与苏晓晓旧日之情,惊人的相似之处,不言而喻。”南宫静冷哼一声,续道:“今日她现身,能叫年司曜与苏悦儿分道扬镳,他日亦可让贺静宇与你分离。吾不关心你如何思量,但此事绝不容其延续。本应吾为家铭未婚之妻,他却将另一女子护得密不透风,吾不惮直言,不是她死便是我亡,吾二人之中仅能有一人伴于家铭左右,而那人,必是吾!”莫怡安沉默不语,南宫静言之凿凿,她何尝不明其意。南宫静欲对付苏晓晓,奈何傅家铭将苏晓晓保护得太周全,无从下手,故拉拢莫怡安共陷其中。早前,莫怡安便觉察南宫静对苏晓晓之敌意深重,恐有朝一日矛头指向自己,曾欲提醒苏晓晓,却终因嫉妒之心,话语梗塞于喉,嫉妒实乃可怕之物,可使人化为恶魔。“那又如何?”莫怡安不满南宫静之跋扈,反问道。“如何?”南宫静似听一趣谈,视莫怡安若被情爱蒙蔽之愚妇,“或许汝以为,一旦结缡,万事皆休,实乃井蛙之见。无妨,吾并未寄望于汝对付苏晓晓,心软乃女子通病,然非尽皆如此,汝若不愿,自有人代劳。今日寻汝,不过欲借用汝之手机片刻。”“借用我之手机?”莫怡安极力揣测南宫静之诡计,无奈智不及人,只感眼前南宫静甚是危险,理智告诉她,当断然拒绝。“今日吾未携手机在身,恐无法相借,请回吧。”莫怡安道。南宫静却不信,言:“不愿借便罢,吾仅是提醒汝,贺静宇对苏晓晓情愫未消,闻吾与家铭即将完婚,定甚为关注。昔日得知家铭与苏晓晓相恋,反应剧烈,不仅争斗,甚至决裂,现苏晓晓将遭家铭摒弃,其是否会觉得有望,抛下婚礼,奔向被遗弃之可怜苏晓晓?……忽而期待,此戏何其精彩。”莫怡安身形一震,强作镇定:“静宇断不会如此。”“自然,或许他不会。”南宫静微笑,“然谁能断言?或许他对苏晓晓情深似海,无法自拔,闻其受半点委屈皆难忍。他能寻苏晓晓六载,便能为苏晓晓悔婚,有何奇哉?”莫怡安无言以对。“观汝自信更甚于吾。”南宫静最后一瞥,扬手言道,“罢了,咱们走着瞧。”南宫静转身欲行,背后之人未动,她却不急,胸有成竹,信莫怡安可为贺静宇二次舍弃苏晓晓。及至门边,听得身后细微之声:“稍待……”南宫静转身,见莫怡安紧握一方形之物,确为手机无疑。莫怡安咬牙,缓缓上前,手递而出:“予你。”如烫手山芋,落入南宫静手中。“你欲何为,与我无干,此刻起,吾只当它遗失。”莫怡安侧首,脸色苍白,低语道。南宫静望其,笑道:“勿忧,今日之事,天知地知,汝我不言,无人知晓。”南宫静离去,莫怡安僵立原地,手按于狂跳不止之心,缓缓弯腰。艰难喘息,泪珠悄然滑落。她究竟做了何事?为与静宇顺遂成婚,为将来婚姻之安泰,竟将手机交予南宫静。她将以吾手机何为?会对苏晓晓不利吗? 第143章 谁是幕后策动者? 若苏晓晓因她而遭逢不测…… 莫怡柔猛地摇头,不敢再继续那令人心悸的臆想。 怡柔,你怎的了?是否不适? 此刻,门扉再度被推开,一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新郎步入休息室内,伴娘紧跟其后,见莫怡柔状若虚弱,贺静远连忙伸手扶住她臂膀,关切询问。 泪水模糊了莫怡柔的双眼,慌乱间忽见贺静远,面色不由一僵。 无妨,只是婚纱裙摆略长,不慎绊倒,手臂受了些许碰撞,疼得厉害。 快速收敛起所有情绪,莫怡柔用手背匆忙擦去泪水,抿嘴含羞一笑,我本让她勿去惊扰你,未料你竟真的前来。按古礼,仪式未始前我们不可相见,此乃不吉。时代已非昔比,何须拘泥旧俗?贺静远面上浮现出淡淡笑意,言道:你是我之新娘,今日你的所有愿望,我皆愿助其实现。当真?莫怡柔轻声问。 自然。贺静远笑道。 静远,你真是世间最佳。莫怡柔一头埋入贺静远胸膛,双手环上他的腰身,全然不顾室内尚有第三人。 幸福的表象,不过镜花水月。 莫怡柔心中透亮,自始至终,他眸中未曾漾出半点真意。 即便如此,莫怡柔亦是难以割舍。贺静远已成为她心头的执念,只要他能安然相伴左右,她别无所求。 另一边,苏晓晓一时冲动,言及离开,话语刚出,便即悔意丛生。 两个孩儿敏锐察觉,齐齐抬头望向她。 娘亲,所言可是当真?苏梓宸直视着苏晓晓。 娘亲,为何要离去,我们要前往何处?苏梓轩一脸迷惑,父亲呢?他会知道吗? 面对稚子疑问,苏晓晓一时间无从答起。 逃避绝非长远之计,总有比逃离更为妥帖的解决之道。何况,傅家铭的人极有可能如从前般监视于她,逃脱的机会渺茫。 有些事情,终归需与傅家铭正面沟通,从长计议。 当下看来,欲使孩儿名正言顺地留在身边,似乎唯有依靠律法一途。 思及此,苏晓晓心中一阵沉甸。 对不住,方才娘亲做了噩梦,太过惊慌了。苏晓晓轻抚他们的小脑袋,道。 娘亲,不哭不哭,吓到了吧?我为你拍拍,好不好?苏梓轩紧紧抱住母亲,小手在苏晓晓胸口轻轻拍打着,竭力扮演一个能安慰娘亲的懂事孩童。 苏梓宸亦默默环抱苏晓晓:娘亲,莫离我们而去。 他目光灼灼,紧盯着苏晓晓,小手替她拭去泪痕。 不会的,娘亲永不会离开你们。对他们的爱超越生死,未来无论风雨,苏晓晓从未想过与他们分离。 因一时冲动吵醒了两个小家伙,但天色尚早,苏梓宸与苏梓轩在苏晓晓的轻哄下很快再次进入梦乡。苏晓晓躺在他们中间,与他们共寝一榻,怀抱柔软身躯,闭目间思绪万千,难以成眠。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母子三人清晨醒来,苏晓晓发现身后仿佛多了两条小尾巴,她行东,小尾巴便随东,她走西,小尾巴便随西。一旦苏晓晓注意到他们,他们便会展露笑颜,天真地卖萌。 解释无用,劝解无用,哄劝同样无效,两个小家伙的倔强丝毫不逊于他们的娘亲。若惹得他们焦急,便会以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苏晓晓,让苏晓晓束手无策,只能无奈地由他们去。 然而,有了他们,斗智斗勇之间,苏晓晓确实无暇他顾。 娘亲,你要去哪儿?苏梓轩见苏晓晓挂断电话,提包欲出,扯住娘亲衣角,满面担忧地问。 娘亲,你说过无论去往何方,都不会丢下我们的。苏梓宸的目光仿佛在审视一个即将潜逃的罪犯。 苏晓晓无言以对。 原来,在孩子们心中,她的信誉已跌至谷底,这让为娘的她情何以堪? 孩子们,娘亲只是帮干娘取回遗落的手机,顶多半个时辰,立刻归来。苏晓晓解释。 刚才,她接到一通来自陌生女子的电话,女子声称自己是造型室的工作人员,在清理时发现了落在椅子上的手机,因苏晓晓的号码排在通讯录首位,便致电让她前来认领。 今日乃莫怡柔和贺静远的大婚之日,莫怡柔必是清早就去装扮,手机竟遗失于此。 手机私密,落入他人之手总归不妥。苏晓晓原想让拾得者直接联络贺静远,但对方称忙于外出,无暇久留,加之贺静远身为新郎,忙碌非常,或无暇顾及手机这类琐事。 娘亲,你一定要快些回来哦……综上所述,苏梓宸与苏梓轩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放娘亲出门。 苏晓晓脚步匆匆,未料两个小家伙趁她不备,相视一笑,狡黠如狐,悄悄跟随她至停车库,待她坐上驾驶位,便偷偷钻入后备箱。 约定之地为一处三岔口,繁华之地,转瞬之间,车行之后只见林木茂盛,人迹罕至。苏晓晓下车,向一棵树下站着的年轻女子走去,专注于前方的她并未察觉,车后备箱已悄然开启,两只小脑袋正探出头来。 请问,是您捡到了我友人的手机吗?苏晓晓走近,向女子问道。 女子长相娴静,手持电话,见苏晓晓,浅笑含羞,脚边置一硕大行李箱。 是我。女子应答,您是苏晓晓? 似是要确认来者身份,女子慎重问道。 苏晓晓点头,正是,是我。 出乎意料,女子闻此,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微笑,你若苏晓晓,那便好了。 第144章 暗夜惊魂 瞧见少女此举,苏晓晓心间猛地一紧,眼见那纤手递来的通讯之物,她本能地欲伸手接取。然而指尖尚未触及那凉薄的机缘,一股力道猛然自背后锁住她的肩头,一股奇异的香气随即自一方手帕弥漫而来,瞬间笼罩了苏晓晓的面庞。她只觉脑海中一片混沌,双眸一阖,便堕入了无边的黑暗,再无知觉。得手的男子机敏地四顾,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苏晓晓扛于肩上,打开车后座,将她重重掷入。那女子则灵巧接过他抛来的车匙,疾步至苏晓晓的车旁,一蹴而就,驱车如离弦之箭般,尾随男子车辆而去。不过瞬息之间,两车一拐弯,便在无人的街角消失无踪。车辆行驶了多久,对那两个紧抱在后备箱中,捂嘴不敢发声的幼童而言,仿佛已历一世。车停于荒郊野外,道路尽头是一座废弃的旧厂,四周杂草丛生。昏厥的苏晓晓被男子粗鲁地抛在地上。“这车如何处置?”女子询问男子。“扔进仓库。”男子丢下这一句,便步入厂房深处。女子泊好车,未及她下车,一直匿于后厢的苏梓宸与苏梓轩效仿先前,飞速自后备箱中爬出,躲藏于车底之下。两小童趴于尘埃满布的地面上,眼睁睁望着女子渐行渐远,直至身影全无。他们依然不敢言语,也不敢妄动。又片刻后,确认无人,二人才缓缓从车下爬出。“我们去看看娘亲是否被恶人带至此处,随后找父亲来救娘亲,好吗?”苏梓宸轻声对苏梓轩道,随后握住苏梓轩微微颤抖的小手,安慰道:“勿怕。”“嗯。”苏梓轩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那迷药药效甚强,男子如弃麻袋般将苏晓晓摔落于地,她仍旧昏迷不醒。“大哥,成了?”有人问道。“啧啧,这就是傅家铭的女人?肌肤细腻……”厂房之内尚有三人,衣着花哨,神色猥琐,目光在尘土掩盖却难掩姿色的苏晓晓身上游移,喉咙滚动,垂涎三尺。“大哥,我们现在……”一人搓手,急不可耐。“勿急,待会儿有的是乐子。”扛回苏晓晓的男子警告性地抬手,“我去拨个电话,看好她。我回来前,谁也不得碰她。”其余几人神色尴尬,待男子离去后,方才收回那粘腻于苏晓晓身上的色眼,重新围坐,继续他们的赌博。苏梓宸与苏梓轩身形矮小,在这宽敞的厂房中极易藏身。“宸宸,娘亲在那儿。”苏梓轩踮脚趴在破损的窗边,悄声对苏梓宸说。“嘘……”苏梓宸亦在旁,目光不离窗内,提醒苏梓轩声音放低。苏梓轩连忙点头,眼中满是焦灼。在他们的小小世界里,最严重的事情不过是发脾气不吃晚餐或因顽皮受母亲责罚,从未想过母亲竟会遭逢绑匪。心中既是恐惧又是焦急。幸而有宸宸在侧,显得颇为冷静。“我们走。”苏梓宸对苏梓轩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苏梓轩恋恋不舍地望向那倒在地上的苏晓晓,直至苏梓宸扯他的手,他才转头看向苏梓宸,抿着唇,泪光闪烁:“宸宸,我在此守着娘亲,你去找父亲好吗?你比我聪明,一定能找到父亲来救娘亲的。”苏梓轩不愿离开,更不愿离开娘亲,此刻内心无比忧虑。苏梓宸摇头,神色焦急地拉住苏梓轩的手臂:“不成,你须与我同往,不可留此。”苏梓轩眼泪汪汪,但宸宸说走,他只能跟上。又僵持了片刻,苏梓轩缓缓自高处的箱堆上下滑。不料他一下来,重心不稳,竟“咚”的一声摔倒在地!“呜……”无意识地痛呼出声。“何人在那?”厂房内传来男子凶恶的喝问。苏梓宸与苏梓轩皆是一颤。“宸宸……”苏梓轩扭伤了脚,却不敢喊痛,深知自己闯了大祸,无助又恐惧地望着苏梓宸,全身颤抖。苏梓宸此刻也是又急又怕,那些人即刻便会现身,急促的脚步声已可闻。“莫怕,快藏好!”苏梓宸环视周遭,只见此处可藏身,便吃力地挪动一处叠起的箱子,将苏梓轩推入空隙之中,“莫出声,记得去找父亲!”苏梓宸话音刚落,已将另一箱盖于其上。从外望去,若不揭开箱盖,断不知其中藏有一人。“小子,你是如何混进来的?”苏梓轩死死捂住嘴,听着窗外那凶神恶煞的男子对留下的苏梓宸质询,恐惧得全身发抖。苏梓宸未语。“大哥,这好像是傅家铭的儿子,我在照片上见过。”另一男子说。“带进去,一起关了,别让他跑了!”……“贺静宇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位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结成婚约?无论富贵贫贱、健康疾病,你都将爱护她、尊重她、接纳她,并对她始终忠诚,直至生命尽头?”漫长的沉默后,莫怡安面色苍白。“我愿意。”当期待的三字落入耳中,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莫怡安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位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结成婚约?无论富贵贫贱、健康疾病,你都将爱护他、尊重他、接纳他,并对他始终忠诚,直至生命尽头?”“我愿意。”“那么,你们夫妻双方可以交换戒指了。”……助理匆匆赶到观礼的傅家铭身旁,低声禀报。“不见了何意?”傅家铭面色一变,冷声问道。坐在傅家铭身旁的南宫静留意着他们,闻言嘴角微勾,了然于胸。「晨离府邸,至今未归,护卫之人亦行踪成迷。音讯断绝,寻之无果。」侍从甲面色严峻,续言道。傅家铭闻言,面色阴晴不定,强自按捺下心头莫名悸动,眉头紧锁,沉声道:「所遣何人?」随即命令道:「增派人手,继续搜寻,无论何方,务必速速寻得!」此地难安,傅家铭自座中起身,面如寒霜,冷毅之气弥漫,步伐坚定迈向门外。侍从甲神色肃穆,长腿紧随其后,踏出沉稳之步。教堂之内原是一片静谧,傅家铭本就引人注目,其异常之举,更令众人议论纷纷。台上对拜之人正欲交换信物,闻声回首,只见傅家铭阔步离场之背影。「他何故如此?」莫怡安心弦震颤,不安涌上心头,低声自语般轻询。傅家铭此番异状,是否与苏晓晓有关?熙儿究竟遭遇何事?莫怡安心底莫名坚信,傅家铭此刻离去必因苏晓晓而起。「无妨。」贺静宇神色未改,转身淡然道:「我们继续。」「总裁,少主找到了。」侍从甲匆匆禀报。傅家铭闻言,即刻自椅中立起。 第145章 深霜凝眸 「何处?」他话语中隐含迫切,不同于平日的冷峻。婚宴归府已逾一时辰,却毫无消息。坐于客厅沙发之上,傅家铭心生毁天灭地之念。「……医馆。」侍从甲头垂至腰,低声答道。众人皆外出寻觅,唯他留守监视,以备调遣,深知傅家铭已如火山待喷,言谈间自是慎之又慎。「医馆?」傅家铭眉峰微挑。「为清道者所发现,昏迷街头,现仍……未醒。」侍从续言。傅家铭行至门边,忽止步转身:「仅一人乎?」焦虑令他一时失察,片刻后方恍然。侍从躬身低首。傅家铭了然,深吸一口气,强忍胸中怒火,喝道:「沿寻获之处,继续搜索!」言罢转身欲去。「遵命,总裁。」侍从甲应声。苏晓晓自昏睡中缓缓醒来,首入眼帘乃是一扇锈迹斑驳、残缺不全的铁窗。「汝醒了?」女子之声在空旷空间中悠扬回荡。苏晓晓蹙眉,恍悟自身处境。手脚被缚,被人置于床榻。抬眸,望见端坐沙发之女子。沙发簇新,与废旧厂房格格不入。空气里满是潮湿霉臭之味。「苏悦儿?」忆及往事,苏晓晓面色一沉,质问道:「意欲何为?」竟设局将她绑至此处,她又怎得怡安之手机?苏悦儿缓步近前,神色异常温柔,伸手轻触苏晓晓脸颊:「姐姐可知,多年不见,我日日思君。」苏晓晓感其不妥,侧首避之:「先松绑。」挣扎欲解身束缚。她是否已疯?可知晓自己所为?「苏悦儿,此乃绑架!」绳索紧固,苏晓晓尝试未果,终无奈抬头,愤言于苏悦儿。苏悦儿却坐于床沿,似观赏艺术品般审视苏晓晓。闻其言,苏悦儿却反常一笑。「绑架?」苏悦儿耸肩,不在意道:「汝以为如此便可令我惧怕?姐姐,如今我一无所有,你乃吾姐,却总与我相争,夺我所有,就连司曜兄亦弃我而去。岂非皆因你?皆因你!司曜兄才会决意与我离异?」「这些年你未归,司曜兄待我极好,宠我爱我。皆是你!你一归来,司曜兄便变!」苏悦儿神情狂乱,指斥苏晓晓,乃至失控,狠掴其面。「吾姐,何以汝总与我争?何故?」苏悦儿虽力道失控,狂舞之间击于苏晓晓头颅,却不甚疼痛。苏晓晓未料苏悦儿陡然失控,面容扭曲,目欲凸出,狰狞非常,几若疯魔。心惊之余,苏晓晓力求语态平和。「苏悦儿,父与苏府皆属汝,我从未与汝相争,汝不知耶?我本无意重回苏府,亦断绝与年司曜之联系,汝冷静思之,是否如此。」苏悦儿闻言,渐复冷静,歪头审视苏晓晓。「似是如此。」片刻,她喃喃道。旋即,眉宇又紧锁:「但司曜兄心系于你,藏你之像,日日赏你之画,如珍宝般呵护,自以为我不知,然我心知肚明……」言毕,怒意再起。「我乃司曜兄之妻,理应受其爱戴,为何他心心念念皆为你?为何?」「若无你,司曜兄何至于此?苏晓晓,你不该存于世间。既有了我苏悦儿,何须你苏晓晓?」手中忽现一刀,寒光凛冽,为苏悦儿紧握。持刀逼近苏晓晓,于其面前虚晃。「真想知道,若毁汝颜,是否仍有众多男子倾心于你?」苏悦儿低语。她已彻底疯狂!苏晓晓心中确信。刀光近在咫尺,说不怕乃是谎言,惧怕又有何益?苏晓晓强作镇定,劝慰道:「苏悦儿,放我离开,一切当作未发生,你可知此乃违法?年司曜若知,亦不愿你如此。」“他再不会顾我周全了!”苏晓晓闻之,骤然间刀锋逼近,直抵苏悦儿眉心:“司曜郎君与我离散!他弃我而去!皆因你而起!”苏悦儿失控般嘶声呼嚎。苏晓晓一怔,刹那间恍悟苏悦儿何以至此。年司曜与苏悦儿的仳离,她未曾预料,二人向来情深意笃,怎会突生变故?难道苏悦儿以为,年司曜之离弃,皆是她的缘故?“此事与我无涉,自七载前,我已与年司曜断绝往来。”苏晓晓辩解道。经年累月,她与年司曜首次重逢,亦不过是上回宴会上的偶遇。苏悦儿显然不听其言,心有定论,认定了苏晓晓的罪责。她冷笑一声,匕首挥舞,“无需赘言,今日我必不饶你。我已一无所有,司曜郎君离我而去,苏府亦倾覆,若赴黄泉,我誓要拉你同往。”寒光闪闪的匕首轻划苏晓晓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仅是伤了你的容颜,未免太过便宜。”苏晓晓疼痛之余,苏悦儿却在此刻收回匕首,轻声呼唤门外,“皆进来吧。”四位男子依次步入。一人怀抱摄像机,另一人携着笔记本电脑。他们目光不善,齐齐望向苏晓晓。“你向来高傲,自视甚高,是吗?”苏悦儿冷笑连连,柔弱的面容变得狰狞:“我要瞧瞧,遭四个男人凌辱后,你是否还能保持那份高洁?”“苏悦儿!”苏晓晓见状心生不祥,未料苏悦儿竟如此算计,不禁低唤,欲使其清醒:“你此举何益?年司曜与你分离,于我何干?傅家铭即刻便会寻到此处,那时你即便欲逃,也无所遁形!”苏悦儿不为所惧,残忍笑道:“你尽管呼救,大声些更好。你的哀鸣,只会令他们更为兴奋……”四男子见近,面上尽是猥琐之笑。“等待多时,我已迫不及待……”“此等佳人,我首次遇见,由我先来!”逼近之时,他们急不可耐地褪去衣衫。苏悦儿退至沙发,观赏眼前一切,苏晓晓愈发惊恐的神情令她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感。“噢,对了。”苏悦儿开启之前男子递过的电脑,黑屏后,苏梓宸面无表情却倔强的小脸显现,“你的孩儿正于隔壁观望着你,好好表现吧……”“宸儿!”苏梓宸亦在此,苏晓晓心惊。环顾四周,发现各处皆布有监控。“娘亲,娘亲……”虽无声,苏晓晓却从苏梓宸眼中读出了恐惧与不安。已有男子之手侵扰苏晓晓裸露的肌肤,她躲避着,厌恶至极,满身鸡皮疙瘩。“宸儿莫怕,娘亲在这。”苏晓晓对着监控喊道,随即又有手抚上其腿,又一只手撕扯她的衣物。“宸儿,闭眼,莫要看娘亲,闭上眼……”苏晓晓尖叫。泪如泉涌,目睹苏梓宸的小脸愈发焦急、恐慌,她心痛难当。“莫看,莫看娘亲……”“宸儿,闭眼。”… 第146章 真相大白 衣裳被撕扯得破败不堪,男子污秽之手在苏晓晓身上游走,恶意亵玩,她根本无力反抗,唯有听凭摆布。“啧,这女子肤质极佳,宛如牛奶!” “较之昨晚那位如何?”“那荡妇,口中说不要,背后却求着我……”“昨晚你先尝,今日轮到我!”面对恶心的侵犯,苏晓晓强忍呕吐之感,视线始终离不开那电脑屏幕,直到苏梓宸顺从地闭上眼,蜷缩于地,小身体颤抖不已。“苏悦儿,你必将有报应!”苏晓晓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向苏悦儿。苏悦儿却狂笑不止,“报应?司曜郎君已弃我,我还惧何报应?你就好好享受当下,被四人欺凌,真是浪荡啊,下贱!”一男子分开了她的双腿,挤身其内。苏晓晓奋力挣扎,却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男子们愈发兴奋,言语污秽。“尔等胆敢如此,傅家铭不会轻饶!”苏晓晓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向他们发出警告。然,男子们相视而笑。“能享用他之人,即便死于花下,亦风流鬼也,哈哈……”言罢,他向前逼近。苏晓晓尽力后退,却避无可避,他再进一步,她……苏晓晓转眸看向苏梓宸,他依旧抱臂蹲地。宸儿,莫怕。娘亲对不起你,莫要看,莫要听。泪如泉涌,苏晓晓绝望地闭上双眸。…… 苏梓轩虚弱昏迷,至今未醒。傅家铭未往医院,驱车直奔苏梓轩晕厥之处。“总裁,前方有个废弃厂房。”助手一号指着前方道。无人知晓,惯于坐后排的傅家铭驾车技艺竟是如此高超,助手一号被这一路的疾驰吓得面色苍白。车停在厂房门前,后方紧随两辆车。“有人捷足先登了。”助手见原已停着的几辆豪华马车,对傅家铭惊呼。傅家铭并未理会,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苏晓晓必在这其中,必定!推开车门,傅家铭前所未有的慌乱,疾步而出。“住手!”在苏晓晓绝望之际,一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司曜郎君!”苏悦儿反应最快,起身疾跑向年司曜…瞬息之间,苏晓晓觉察到自身轻若无物,已被一双手稳稳搂入怀中。“苏悦宁,你竟敢如此待她!”傅家铭的声音冷如寒冰。苏悦宁刚被傅家铭一掌击倒在地,此刻仍茫然无措,呆望着傅家铭与被他紧紧抱住、披着他外袍的苏晓晓。“家铭哥哥,别抱她,你不能再爱她了,她已非清白之身,家铭哥哥……”她伸手乞求,如同祈愿。那四名男子早已被傅家铭带来的人制伏,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唯有承受拳脚之苦。傅家铭眸光一凛,目光中闪烁着决绝的寒光。“苏悦宁,你好自为之。”他誓不饶恕!踢开那紧缠不放的女子,傅家铭转身迈向门外。“宸儿,吾儿尚在此地,救他!”苏晓晓抓紧傅家铭胸前纯白的衣襟,语气急切。傅家铭顿足,转向苏悦宁:“苏梓宸在何处?”只见苏悦宁呆坐原地,对着傅家铭痴笑:“寻梓宸?尔等寻不到,呵呵,寻不到!”傅家铭眉头紧锁,望向随行之人:“速去寻找!”“诺。”他们即刻奔出。“我们先撤离,他们会找到他的,而你需要即刻就医。”傅家铭低头对苏晓晓轻语。她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他只想立刻送她就医。“不,先寻到宸儿。”恐惧之余,苏晓晓自觉状态尚可,只是迷药效用未消,全身无力。如今傅家铭在侧,苏晓晓心感安稳。这宽阔胸膛,曾是她十八岁前的避风港。她侧脸不愿再见那几人狼狈之态,“放我下来,我去找宸儿。”苏晓晓挣扎欲下,未寻到宸儿,心难安宁。“安静待着,我之人自会寻找。”傅家铭抱着苏晓晓走向门口。“你们找不到的!”背后却突传苏悦宁疯狂的笑声:“哈哈,找不到了!只有我,你们找不到他!”“家铭哥哥,她有何好,你独独钟情于她?她还为他人诞下子嗣,你因她与我离异,值得吗?”“我不会让你们找到苏梓宸,他要为我陪葬!陪葬!”“哈哈哈哈……”“你说什么!”感受到苏晓晓挣扎,傅家铭脚步一滞。苏晓晓挣脱怀抱,踉跄至苏悦宁面前,几近跌倒,幸得傅家铭扶持。“苏悦宁,你刚才所言何意?”“陪葬!”苏悦宁大笑道,“不明吗?我要你子为我陪葬!我在他房中置了火药,即刻引爆,你们找不到他了,找不到了!哈哈哈!即使寻得,也是尸骨无存,轰——皆化飞灰!”“苏悦宁,你疯了!”傅家铭紧拥苏晓晓,免其摔倒。苏晓晓猛地挣开傅家铭,不知哪来的力量,拽起倒地的苏悦宁:“告诉我,宸儿在哪,告诉我,宸儿在哪!”近乎疯狂的呼喊。“哦,不止那间,此处似乎也有火药呢……”苏悦宁笑而不止。闻言,傅家铭面色骤变,拥苏晓晓入怀:“我们先出此地。”苏晓晓却不理,拼命摆脱傅家铭,扯住苏悦宁,疯狂呼喊:“告诉我,宸儿在哪,他在哪,告诉我!”傅家铭步入,目睹此景。苏晓晓拽着苏悦宁摇晃,不停地问“宸儿在哪”。她衣衫破碎,难以遮体。地上四名裸身男子被缚,苦苦哀求。而傅家铭正极力拉住苏晓晓,却屡被挣脱。傅家铭面色沉郁,疾步上前。“带她出去,快!”傅家铭现,苏悦宁急言:“内有火药!”傅家铭色变,此刻非怒时。他当然知晓轻重缓急,与傅家铭不同,他直接横抱起失控的苏晓晓。“不,放开我!我不走!我要找宸儿,我要与他同在!放开我!”苏晓晓紧抓苏悦宁,无人能解。迷药之下,她竟能爆发出如此之力,匪夷所思。“一起带走!”傅家铭当机立断,对傅家铭说。傅家铭即拖拽苏悦宁一同撤离。“还有我们!”“救救我们,放我们出去,求你们,放我们出去……”火药之事令众人恐慌,那四名被缚男惊恐万状,却无人理睬。刚将苏晓晓抱出,轰鸣巨响,火焰腾空而起。傅家铭、傅家铭等人纷纷扑倒,爆炸碎片纷飞,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击中傅家铭肩头,他闷哼一声,更紧地护住苏晓晓。苏晓晓心如刀绞,她的宸儿!她的宸儿尚未脱困,尚未找到!“宸儿!”苏晓晓猛然推开傅家铭,奔向火海。“苏晓晓!不可!”傅家铭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但她恍若未闻,不顾一切地挣扎向前。“宸儿,我的宸儿还在里面!宸儿,宸儿……”绝望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苏晓晓痛哭失声:“放开,放开我,让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傅家铭怎容她涉险?怎能明知生死,仍让她去?唯有紧紧抱住哭喊的苏晓晓,他方知,原来他的儿子也在其中,而他,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还在那熊熊烈焰中,他来不及救他…… 第147章 玉颜空留梦而已 “莫行,切莫前行。”傅家铭紧紧环抱住苏晓晓,双眸赤红,苏梓宸未能脱险,他心中亦是哀痛难当,然而这尘世间,再无何物能及她半分重要。此刻,他竟暗自庆幸,逃出生天的是她……他几乎失去了她,世间之惧,莫过于此。此时的傅家铭未曾料想,丧子之痛于一位母亲而言,乃是剥夺了她的全部,乃至爱的力量。漫长的时日里,苏晓晓沉沦于个人的苦海,憎恨蒙蔽了她的双眸,她不计后果地向那些伤害了她孩儿的人复仇,即便是情爱,也仅是借以报复的手段罢了。官府的捕快与灭火之士迅速介入,救护车也抵达现场。任凭他人如何劝说,苏晓晓始终不肯离去,直至体力耗尽,倒地昏迷。再睁眼时,已置身于医馆,怀中拥着一个温软的小生命。“宸儿……”稚子在娘亲怀中蜷缩,苏晓晓下意识轻唤。日近中天,阳光刺目,苏晓晓抬手遮挡,蓦地忆起什么,猛然掀开被褥,身子向后退去,让孩儿的脸庞暴露于空气之中。“轩儿……”她的声音微颤,低语呢喃。那一瞬,她恍若找回了失散的宸儿,归于怀抱。却非宸儿,是轩儿。是轩儿……轩儿被苏晓晓此举惊扰,自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轩儿望见清醒的母亲,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脆生生地喊道:“娘亲!”随即跳入苏晓晓的怀中,来回蹭着。他对废旧厂房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宸儿被抓,他孤身逃出,足踝扭伤,疼痛难忍,弱小的步伐踉跄向前,又惧又疲,但他必须找到父亲,一起去救娘亲和宸儿。可走着走着,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踏在云端,再睁眼,管家伯伯便在身旁,说父亲去救娘亲了,定会把娘亲和宸儿救回。果真,不久后,他见到了娘亲。但娘亲状况不佳,重伤昏迷,医者来往不息,父亲始终守候,面容悲凄,但望向娘亲的目光温柔似水。他悄然扯住父亲长衫的一角,静默站立一旁,不吵也不闹,他想问宸儿何在,可娘亲既已归来,宸儿也该一同回来吧。待众人皆离,房内只余他、父亲和昏迷的娘亲,他爬上了床,掀开被褥,蜷缩进了娘亲的被窝,紧紧抱住她。他心中满是恐惧。娘亲归来,便是万安,他再也不愿与娘亲分离。苏梓轩的呼喊引来了门外之人的注意。几乎是即刻,傅家铭步入房内。“汝醒了,可有好转?”傅家铭问。苏晓晓摇头,复又摇头,眉头紧锁,看向傅家铭。“宸儿何在?他去了何处,为何我不曾见到?”苏晓晓向傅家铭询问。未等傅家铭回答,苏晓晓已欲掀被下床:“宸儿定是在此处,与我玩躲猫猫对不对?我要去找他……”“勿动,汝现今甚弱。”傅家铭按住苏晓晓的肩,“听着,宸儿未归,他不在此。”“不,汝欺我!”泪珠不受控制地溢出,苏晓晓欲推开傅家铭,但傅家铭握她肩头的手坚实有力,紧紧约束着她,仿佛怕她冲动行事,握得愈紧,肩上隐有痛楚,但这一切,她已无暇顾及。“我的宸儿怎可能弃我而去?他不会逝去,告诉我,他尚在人间,对不对?!”苏晓晓抓着傅家铭胸前衣襟,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指尖因用力而凸显,苍白、瘦削、骨骼分明。“傅家铭,汝告诉我啊!宸儿不会逝去!他不会离我而去,他那样伶俐,那样聪颖,今晨还言长大要护我与轩儿,他未逝去,对不对?!”苏晓晓绝望地对傅家铭哭诉。一旁的苏梓轩愕然。片刻后,他终悟娘亲所言,无预警地放声痛哭:“娘亲,宸儿怎么了?为何宸儿还未归来?我要宸儿,我想宸儿了……娘亲……”抱住娘亲的腰身,苏梓轩嚎啕不已。傅家铭将二人拥入怀中,抚慰他们的肩、背、发。他未发一语,只是紧紧拥抱着两个情绪失控的人。就在昨日,他们共同失去了至亲之人,他内心痛苦且自责,若非他保护不周,这一切或可避免。一切过错,在他。“傅公子……”医者与侍药闻苏晓晓醒来,匆忙赶来,目睹此景,皆面面相觑。傅家铭淡淡瞥他们一眼,目光冷冽无情,令人心生寒意。这里是医馆,但一日之间,他们仿佛身处冰窖,自这个男子到来后,院长与主事皆惶恐不安,他未曾展露笑容,仅是一个眼神,便让人遍体生寒。床上的女子至关重要,他们施治之时,稍一用力,便似被利刃切割,承受锥心之痛。在这压抑的环境,在那男子的注视下,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医者与侍药均感重压。助理灵巧地请众人退出,再次阖上了门扉。无人比他更了解室内所发生的一切。不论是哭泣,还是失控,能够宣泄,便是好事。此刻,苏晓晓周围的人皆如此思量,傅家铭也不例外。然,世间之人非苏晓晓,怎解她对稚子之情已深植骨血,化作身躯之不可分割。宸宸之逝,亦带走了她半生魂魄,生命之光随之一同黯淡。苏晓晓旋即离院归家。宸宸之骨未曾寻获,在那场猛烈爆炸与烈焰中,尽化为灰烬,无迹可寻。起初,苏晓晓万难接受,泣不成声,乃至众人不察,复又踏入那废墟之中,嘶声呼唤苏梓宸之名,徒手掘土。待傅家铭等人寻至,她双手已血肉模糊,混杂着火痕黑灰,难辨其真颜。直至苏晓晓再次昏厥于彼,傅家铭方将其强行带回。自那次醒来,她似终悟现实,不复哭泣与喧嚣,再无疯狂之举欲寻觅伊人。傅家铭将苏梓轩置于她身旁,她常怀拥其瘦小身躯,时而细语温言,时而沉默不语,可度晨昏,不发一词。葬礼之事,她只字未提,那一日之种种,亦不愿再提。 第148章 无咎 直至葬礼之期降临。宸宸之葬礼定于一周之后,唯有至亲相伴送其最后一程。苏梓宸遗骨无存,唯余烬灰不知所踪,混于焦土之下。灰烬满载二车,悉数撒入碧波,仅留少许葬于空冢之内。宸宸爱海,爱其浩瀚无垠与翠色如洗。管家中选其平日所喜之衣,及其幼时玩具、iPad等物,一并置入。此间,苏晓晓面容木然,恍若置身事外。倒是苏梓轩,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口中不断唤着“宸宸”。“勿哭,此处非宸宸,他未逝也。”苏晓晓拥他入怀,立于新立墓碑之前,轻语宽慰。苏梓轩闻之,点头应允,不再泣涕。莫怡安与贺静宇皆至。婚典后应是蜜月之旅,莫怡安早已筹谋次日赴马尔代夫。未料苏晓晓与苏梓宸竟遭劫持,仅苏梓轩幸免于难。待救出苏晓晓,却已是宸宸阴阳两隔。那孩儿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通晓诸多非凡之识,过目不忘,一读即懂,五六岁便涉足股市,颇有模样,未来不可估量。可惜,慧极反伤,竟以这般残酷之法与世诀别。“晓晓,吾可否与君一席私谈?”莫怡安缓缓近前,几经犹豫,终哑声开口。得知苏晓晓遭劫,莫怡安心中甚为忐忑。是夜已深,婚宴方毕,与贺静宇皆疲,欲至酒店休憩,翌日启程往马尔代夫。贺静宇接电即奔,莫怡安仅从其只言片语中得知苏晓晓被劫,人已寻获,卧于病榻。贺静宇匆忙离去,未顾及怔立当场的莫怡安。她愕然,望着贺静宇疾驰而去,心中如鼓击,苏晓晓之劫,是否与她有关?她不敢去医院,不敢思量。她素非蛇蝎妇人,实则心地善良,遇乞丐亦生恻隐,明知骗术仍愿解囊相助。此事何故演变至此,她实不明了。她只望与贺静宇圆满完婚,如此而已。劫持?此富豪圈内并不鲜见之词,竟有一日发生在她身侧。定是南宫静之所为!她一夜未眠。人既寻得,应无碍乎?定无碍矣。莫怡安以此自慰。次晨,贺静宇未归,莫怡安试探致电。电话那头,贺静宇声音低沉,透着疲惫,言一消息令莫怡安怔在当地,手机坠地而不自知——苏晓晓虽得救,仍昏迷不醒,而苏梓宸已丧生于爆炸,尸骨无存。宸宸……亡矣?那曾粉嫩一团,见她便求抱之孩童……真乃,亡乎?莫怡安实非狠毒之辈,良心未泯。她未知,一时冲动,竟致此等严重后果。一条小小生命,未及他人告别与挽留,便已消逝。莫怡安心中悔痛交加,每见贺静宇,皆欲坦诚相告,然话至唇边,总迟疑不决。若告知一切,他会否怪她?若告知一切,他会否怨她?若告知一切,他还会否要她?恐惧噬心。悔恨交织,恐惧缠身。直至昨日,她终至昏厥。醒来时,夜幕已降,新居寂寥无声,寒意渗骨。一日昏迷,无人察觉,自昏迷中醒来,无人问津,此时贺静宇却伴于苏晓晓之侧。贺静宇从不轻易露面于苏晓晓之前。她心知肚明。他总默默守候,如影随形,不扰不现,却不离不弃。她皆知晓,却宁愿自欺欺人。“……她取走我之手机,苏悦儿为其所用。歉疚难当,未料事态至此,汝可报警擒我,吾愿承吾所犯罪责。”树荫之下,风起裙摆飘扬。莫怡安声音低哑,早哭过一场,又复大哭。她望向苏晓晓,对方那张绝美却冷漠异常的脸庞,让她愈发觉察,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如今更无可能。“如此说来,一切皆南宫静之谋?”苏晓晓静默片刻,徐徐开口。她平静得令人心惊,莫怡安感不安,望向苏晓晓苍白无色之容颜,一时语塞。 言何皆错,步步错于初行,而今苏梓宸逝,吾乃帮凶,亲手断稚子命脉,罪孽深重,不可赦免。“诺。”莫怡安轻点螓首,心中所思已尽吐露。葬礼终后,拟投官府自承其咎,苏悦儿已疯,囚于疗养之所,除却吾身,无人可证南宫静之过。“莫怡安,汝以为自首即可偿罪耶?”语至背后,苏晓晓声虽平静,然其中轻蔑之意难掩,随着步伐缓缓移向人群,莫怡安闻之转身。“至少令我心安。”婚礼后再无宁夜,形容枯槁,较之苏晓晓无甚差别。日日为悔恨噬心,痛苦不堪,愿以牢狱换取心灵解脱。苏晓晓忽而一笑,长发扬起,墨丝随风狂舞。“怡安,吾未料此事竟有汝一份。”痛何味,苏晓晓已难辨识。多日以来,丧子之痛,今闻此言,唯余愤慨与麻木。当时之刻,欲饮苏悦儿之血,拆其筋骨,剥其皮囊。苏悦儿疯矣,禁于疗养之地,然此不足偿吾儿之命!宸宸既逝,却又存于世!怎堪承受?一周之间,苏晓晓脑中浮现惩治苏悦儿之法不下百种,而今,莫怡安言幕后另有其人,曾为至交,子之义母,亦为此举之共犯。“汝心恨我已久乎?厌恶至极,欲我远离,永不复现?”苏晓晓笑颜背后,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吾视汝为挚友,困厄之时,援手相助,铭记于心,欲报之而无门。然,宸宸之命,非此可偿!莫怡安,何至于斯?变得如此可怖,令吾不识?自首?凭尔一言,欲使官府擒南宫静偿命?莫怡安,何时变得如此天真?”莫怡安面色剧变,苏晓晓连声质问,难以自持。恨之?何不?恨其占据贺静宇多年,未予希望,令其痛楚,纵使成婚,依旧如斯。厌之?应是,然实则不然。依旧如旧喜爱,欲其消逝,勿复再现,深知苏晓晓仍是彼苏晓晓,而己身,面目全非,嫉妒之潭,已失真我。强取非分之物,毁多年情谊,断无辜生灵。然,皆吾一人之过? 第149章 新的启示 她能对任何人袒露心迹,独独面对傅家铭,难以启齿!莫清宁连连摇头,双手掩面,泪珠簌簌而落。莫要对她这般残酷!莫要!然而,傅家铭再度启唇。“这一切的真实性,让我难以置信。你一向温柔善良,开朗大方,若非亲耳听你言讲,我绝不会信以为真。竟是我,害了苏晓晓,害了我们的孩子宸宸,一念之差,我竟成了那罪魁祸首。”“莫清宁,我悔不当初,悔不该与你结缡。”一句句质询,傅家铭的话语间,满是懊悔。“此事与你无关。”苏晓晓道,她瞥了莫清宁一眼,仅此一眼,随即避开视线,不再相望:“清宁只是被人利用,她对你情深意重,却终是求而不得。伤害宸宸之人,我必不轻饶,此仇,我定当亲手雪之。”言毕,她先行步入人群。莫清宁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究竟做了何等错事?直至此刻,苏晓晓仍旧维护于她?而她……她竟如此任性地舍弃多年情谊,毫无顾忌地伤她至深!双腿一软,瘫坐于地,悔恨如潮水般将莫清宁淹没,她孤寂绝望地望向傅家铭,渴求他能给予一丝慰藉,一点温暖。但傅家铭只是冷眼相望,如同审视仇敌,不,更像是看待一名素未谋面、未曾深知的陌生人。“不如离了吧。”傅家铭的声音依旧悦耳纯粹,可他所言为何?为何她不能领悟?“你所为之事,我会向爹娘言明,我们和离,此生不愿再与你有任何纠葛。”和离?新婚燕尔,怎谈和离?不,不可如此。她身怀六甲啊!家铭,她有了你们的孩子!她不愿和离!傅家铭转身而去。莫清宁欲不顾一切留住他,却突感天旋地转,腹中剧痛如刀割,有湿热自腿间滑落……苏晓晓仿佛变成了一只满身戒备的刺猬。近日来,她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是对傅家铭亦是如此。她日日与苏梓轩相守,只允许苏梓轩靠近,其余众人,均需远远避之。葬礼过后,苏晓晓对傅家铭的态度始有软化。“我已失去了宸宸,你莫要再离我而去。”一番激情过后,苏晓晓埋首于傅家铭怀中,低声细语。苏晓晓突如其来的温柔,使傅家铭心头阴霾终得散去。他哪舍得弃她不顾?“我此生绝不负你。”傅家铭紧紧拥着苏晓晓,这几日的忧虑尽显于面。苏晓晓对他,宛若陌路,数度令他心惊胆战,生怕真会失去她。“我爱你。”傅家铭慎重其事地许下男子对女子最珍贵的誓言,“只爱你。”良久,未闻苏晓晓回应,傅家铭以为她已入眠,孰料她在他怀中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嗯。”傅家铭仅捕捉到她微乎其微的声响。傅家铭鲜少对女子吐露深情,苏晓晓却似无动于衷。傅家铭暗自加力,直到听见苏晓晓微弱的痛吟,方渐渐松了手劲。此刻,苏晓晓猛然翻身,坐于傅家铭精壮腰身之上,将自己的娇躯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眼前。她犹如精灵,俯身于傅家铭胸膛,轻吮颈侧。苏晓晓前所未有的主动,傅家铭如何招架得住?一翻之下,将苏晓晓压制身下。“我们再育一子可好?”在彼此交融的瞬间,傅家铭听见了苏晓晓在他耳边的轻语。……莫清宁小产了。闻此噩耗,莫清宁浑身颤抖,面色愈发苍白。床头,和离书静静躺卧。贺母早早前来医院,陪伴尚在昏迷中的莫清宁。“娘,我……它才在我腹中两月有余,原想婚后带给您惊喜,得知它到来时我是多么欢喜,自认是最幸福之人,我深爱着它,期待它的降临,娘……”“或许,这是因果报应吧。”莫清宁看似平和,手抚腹部,对着贺母低语。明明这里仍如往常,平坦温暖,怎会消失无踪?他们,是否在欺骗她?“唉,你这孩子……”贺母已从贺静宇口中得知所有,对莫清宁视如己出,早已将其当作亲女。但一条生命的逝去,无法挽回,如今莫清宁又……傅家铭坚决要和离,任凭贺母如何劝解,皆是徒劳。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宽慰莫清宁。“娘,静宇要与我和离,是么?”莫清宁早见了那和离书,心虽有准备,当真面临,却依旧如锥心之痛。她与傅家铭新婚不过七日,尚未有过一日真正夫妻生活,竟要如此结束。“别胡思乱想。”贺母心疼地为她掖紧被角,“我再去劝劝静宇,事情或有转机,他只是一时冲动。”莫清宁却伸手按住了贺母的手。“娘,不必了。”她平静地道。已无济于事。劝,也是徒然。这便是因果,突如其来的失去令莫清宁恍然醒悟,不再执着于过往。无人犯错能逃脱惩罚,她曾孕育一活泼可爱的小小生命,而今上天又将其夺回,虽非她本意,却终究是造化弄人。事已至此,她心中反而有了一丝解脱,一命抵一命,只是对孩子满怀歉疚,因她之过,却让孩子承受了一切。“孕妇怎会这般大意,以至于小产,还听说是在人家丧礼上,啧啧,真是可悲。”午后病房无人之际,南宫静悄然现于莫清宁面前。她的出现总是如此巧合,仿佛精心安排。莫清宁深受南宫静所害,此时心中唯余恨意,正假寐中闻声而睁眸,眉宇紧锁…… 第150章 意外相逢 “君何至此?”她的心湖无波,无半分喜悦,“南宫静,此乃汝预谋之局乎?吾之物为尔窃,复赠苏悦儿,使彼有机可乘,害我苏晓晓?”“南宫静,汝良心何在?宸宸尚幼,而尔竟能忍心加害稚子?” 莫怡安一腔愤懑,如潮水般涌向南宫静,难以遏制。“稚子?”南宫静冷笑,“君竟视其为寻常小儿?其智过于常童,令人难安。其眸若星辰,早慧非常,岂可待其羽翼丰满以对敌我?”“南宫静,汝尚存人伦乎?”因如此荒唐之由欲害稚子,莫怡安震惊地望向南宫静。“人伦?于苏晓晓,吾无需多言。吾已言明,非她即我,此乃初试锋芒,幸有人救她于水火,否则其耻辱视频早已传遍四海,呵呵……子代母受过,若责怪,当责其慈母!”其颠倒黑白,毫无悔意。“南宫静,汝已疯狂。”莫怡安低语,“我誓不允汝再害人,一切皆出自尔手,爆破之时,除宸宸外,更有数命陨落,律法必不容你。”“哦?欲报官缉我?”南宫静望向莫怡安,笑而不语。“皆因尔,宸宸已逝,吾不会放任尔逍遥法外。”莫怡安厉声道。南宫静泰然自若,从容依旧,“证据何在?”言毕,南宫静放肆大笑,“君之物遗失,与我何干?罪魁祸首乃苏悦儿,彼嫉妒苏晓晓,恨不得其死,咎离婚于苏晓晓,将其害之,吾何罪之有?”“汝……”“欲诉我,证据何在?仅凭片面之辞,警方岂能妄动?世界岂不大乱?”南宫静之言,令莫怡安哑口无言,怒而脸颊绯红,牙关紧咬,浑身颤抖。“初闻君流产,以友之名,吾特来探视。”南宫静姿态优雅,摘下一旁瓶中玫瑰,“君之不悦,令吾心伤。”持花把玩,南宫静一脸悠然,“劝君勿做无益之事。真凶已明,苏悦儿,因其疯癫已被拘入疗养院,事应了结,岂非善哉?报警又有何用?苏悦儿岂能恢复,反指我?且吾并未行任何不轨,唯见苏悦儿可怜,稍作慰藉,此亦有过?人若不敢与友倾谈心事,恐成罪人,何其可怖!君以为如何,怡安?”南宫静笑颜如花,情绪藏匿无痕,莫怡安觉其深不可测,令人胆寒。“吾既探视完毕,言尽于此,君丧子之痛,宜当休养,吾不再扰。”南宫静挥袖欲去。“吾必不使汝逃脱法网。”莫怡安道。南宫静闻之,蓦然回首,“君尽管为之,愚蠢如君,不明局势,屡为我所用。吾倒愿观,届时警方视君为多事,亦或公正无私,来捕无辜之我。”......经此一役,苏晓晓与年司曜再次交集。年司曜三度探访,均携补品。苏晓晓沉浸悲痛,不理世事,彼时傅家铭以苏晓晓病体为由,拒之门外,二人未曾谋面。今次,年司曜再度来访。傅家铭事务繁忙,已赴公所。苏晓晓邀年司曜入内,未复以往拒人千里之外。“司曜兄,别来无恙?”苏晓晓尚未走出丧子之痛,昔日云烟过眼,再见、闻、言,皆已波澜不惊。此时若非年司曜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苏晓晓夜不能寐,噩梦连连,令人心悸。“甚好。”年司曜点头,如往昔,以温柔笑容抚慰苏晓晓,“吾心忧君。”言罢。“嗯。”苏晓晓感其善意,虽心中诸多疑惑,皆因苏悦儿与年司曜离婚而起,但时至今日,所见未必为实,过往已释怀。年司曜始终如兄长般慈蔼,除弃她而娶苏悦儿外,而今苏悦儿疯癫,苏浩川瘫痪,苏氏衰败,年氏却蒸蒸日上,苏晓晓有所悟,却难信真。年司曜仅长她两岁,彼时他不过十八,何以至此?二人共坐花园长凳,时光静好,年司曜始终含笑,于年氏众人眼中,若非幻象。“为何与苏悦儿离婚?”静默许久,苏晓晓终启齿。年司曜对过往之事,不再遮掩,虽仇已报,心仍难释怀,对苏晓晓之关切更胜其余。他常思,若非当年狠心推开苏晓晓,使她远去,设局让她离苏家,一切是否会不同?至少不必日日沉沦于复仇之苦…… 第151章 梓晨阁秘辛 然而,世事并无假设之说。因缘轮回,他选了复仇而舍弃情爱,背离了青春时许下的盟约,自应承受这七载光阴,日日戴上面具,在无尽苦海中沉浮。“及笄之年,你性情刚烈,犹如犟牛,对苏悦华眸中的鄙夷难以掩饰,总与她针锋相对。苏悦华处世圆滑,自幼生活环境与你迥异,我怕你吃亏,时刻担忧,甚至幻想你能如孩童般缩小,让我能每日将你置于怀中携带,那该有多妙。”梓晨阁内,年慕辰伴于苏晓晓身侧,思绪渐行渐远,追溯往昔。虽岁月悠悠,但关乎苏晓晓的一切,他铭记于心,从未忘却。“我曾以为能伴你白首相守,然而及笄礼上,母亲揭示了往日的秘密。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从高楼不慎坠落,以为那是意外,实则不然,父亲是自我了断。彼时,年府与苏府联手,却在一项目中,年府工程出现重大疏漏,一场暴雨之后,未竣之楼轰然崩塌,伤亡惨重。父亲因此肩负民事重责,稍有不慎便恐身陷囹圄。追究之下,矛头指向苏府,乃因苏府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致此事端。”“父亲找上苏浩川,岂料他矢口否认,反咬一口,诬父亲子虚乌有,意欲构陷于他。所有证据均父亲亲笔签署,苏浩川不认,父亲亦无计可施。彼时,集团内外动荡,股东惶恐,股价暴跌,信誉受损,合作方纷纷撤资,内忧外患之下,父亲不堪重负,终一日酒醉,自高楼跃下。”“父乃善人,不应含冤而逝。他安息九泉,苏浩川却逍遥法外,叫我怎能释怀?”言及旧事,年慕辰语调平和,淡然叙述,其中辛酸隐忍与波澜壮阔,不言而喻。“那你与苏悦华成婚,皆是为了复仇?”至此,苏晓晓已明了,唯有一事不解,“你何不直接与我结缡,为何要周折娶苏悦华为妻?”若当年与年慕辰联姻,今日光景自是另一番景象。她的宸儿,或连降生的机会都不复存在。年慕辰紧握苏晓晓之手,如兄长护妹,满是温柔与怜惜,“伤你分毫,使你同我共历苦楚,我如何舍得?”苏晓晓了然于胸。若非一年前,在滨城未遇傅家铭,知此番曲折,她定然心潮澎湃。彼时,她心中尚有情感纠葛,有怨有恨。而今,苏晓晓只感慨世事无常,二人的无缘错过,是命运的安排。“你知晓苏悦华囚禁我,故而赶来相救?”苏晓晓转了话题。当日之事,对她而言,是切肤之痛。她悔恨自己的粗心,孩子悄无声息地随至车后,她竟未曾察觉;她懊恼轻易相信陌生人,仅一通电话便匆匆出门,给了贼人可乘之机。更甚者,在爆炸那一刻,她未能守护在宸儿身边,她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是他。他还那般幼小,才六岁,是否痛苦难当,是否哭喊着找娘亲?苏晓晓不敢深思,一念及此,心如刀绞,每夜枕边湿润,她不堪重负。宸儿……如何才能再次回到娘亲的怀抱?再让我拥你入怀,亲吻你,与你低语,哪怕是片刻凝视……绝望至极,她唯有紧紧抱住轩轩,他是她余生唯一的温暖。“两年前,她的精神已显异常,日常看似无恙,一旦受刺激便举止过激,我始终派人照料,却不想终有疏漏。”年慕辰道。“哦。”说是照料,实则是监视。苏晓晓心知肚明,她也曾被傅家铭限制自由,深知那种身心俱疲、束缚之感,以及本能的反感与反抗。苏晓晓未再多言,年慕辰也未深究。自从苏浩川瘫痪,他便全权接管苏府事务,那时起,他不再对苏悦华伪装深情,转而冷待于她,她无法接受。苏府倾覆,他迫使苏悦华离异,她精神崩溃,竟转而加害无辜的苏晓晓。“未能严加看管,是我的过错。”如今她已被送往疗养院,此生只得在那度过了。苏晓晓沉默良久,未发一语。她丝毫不同情苏悦华,后者害死了宸儿,罪无可恕。她恨不得以命相抵,但不可如此。她还有轩轩,苏悦华背后更有南宫静,她不能自取灭亡,让南宫静渔翁得利。年慕辰陪伴苏晓晓片刻,方才离去。午后,傅家铭提早归家。政务繁重,除非必要出席,他都将工作移至别墅处理。“上午年慕辰来过了?”入门,傅家铭将苏晓晓拥入怀中,蹙眉问之。仅凭年慕辰与苏晓晓自幼相伴这一点,已足以让傅家铭对其生厌至极。前几次造访,屡遭傅家铭拒之门外,今日他刚至公司,对方便登堂入室,傅家铭如何不怒?“他仅是探望于我,莫非,你吃醋了?”苏晓晓环住傅家铭颈项,唇轻触其薄唇。曾几何时,这双唇令她晕眩,无力抗拒,而今却感其微凉且柔软。跳出痴迷的泥潭,所见之景确有不同。傅家铭眉头微蹙,直视嘴角含笑的苏晓晓。苏晓晓的种种表现太过异常,她重情,孩子几近她的生命,短短十日有余,她能展颜固然好,但笑容背后,傅家铭似乎窥见了她的泪水。“莫笑了。”傅家铭的手轻轻抚过苏晓晓的唇,“不想笑就不必强颜欢笑,无需在我面前伪装。”傅家铭低语道,语气中满是柔情与理解。 第152章 前所未有之变 苏晓晓微怔。傅家铭倾身向前,轻轻含住苏晓晓的朱唇,以一种疼惜的姿态轻吻。心中若有所郁,不妨哭之、怒之,或行你所愿,无需畏惧,因我始终在旁。傅家铭拥着苏晓晓坐于软榻之上。苏梓轩哭倦而眠,这对形影不离的母子一旦分离,反倒是苏梓轩情绪波动更胜其母,日夜啼唤母亲与宸宸之名,缠绵于苏晓晓怀中寻觅慰藉。加之管家仆役皆避于外室,傅家铭喜静,更不愿他人轻易扰了苏晓晓,是以此时宽敞的厅堂内,仅余二人,苏晓晓与傅家铭对坐。近日以来,傅家铭愈发温柔,对苏晓晓的包容,乃前所未见。无论她如何回避,如何疏远,他始终不离不弃,仿佛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昔日那份高傲矜持,如今化作不绝的柔语,时而轻吐,仿若提醒,生怕她忘却一般,这前所未有的低姿态,若是在前,定能暖化她的心房。然而此刻,她只觉心中紧绷,抿紧了唇,生怕一开口便是伤人的言语。在那悲变之前,她已将其看透。哪怕他心中有情,亦是权势之后。他欲娶南宫静,却使她挚爱的宸宸丧命,一切的源头,皆因他而起,她不可为他片言只语所动,她要报南宫静之仇,为宸宸讨回一切公道!既如此,他要她哭,她便哭吧。这些日子,泪水似无尽之河,不经意间,便滑落脸颊。苏晓晓将头埋入傅家铭怀中,低泣声细碎,双手紧紧环着他,传递出深深的依恋。傅家铭拥她入怀,不过数日,她已消瘦许多,方才抱起她,轻若无物。哭吧,吾在此。他低语相慰。苏晓晓心冷如冰,泪滴滑落,却愈发心痛,终至嚎啕,口中呢喃:宸宸,宸宸……她思念他,那小小柔软的身体,还有那傲娇面容下的刻薄言语。苏晓晓哭至昏厥,无力地瘫在傅家铭怀中,泪水鼻涕沾染了他一身,那般洁癖之人,竟也不显丝毫厌烦。勿离我而去,求你,永不相离……原打算对傅家铭说的话,此刻脱口,真假难辨,连苏晓晓自己也不知。傅家铭闻言,将她横抱于怀,紧紧拥着,吾不离汝,忘却否?吾尚欲与汝育众多儿女,此生,休想摆脱吾矣。低沉中许下承诺。沉浸在柔情中的傅家铭未能察觉,此刻怀中苏晓晓的双眼空洞地望向窗外,除了一片茫然,再无他物。娘亲,娘亲……呜,宸宸……楼上隐约传来哭声。苏晓晓猛然起身,迈向楼梯。苏梓轩红着眼睛出现在二楼走廊,无助地抓着栏杆。一见苏晓晓,便放声大哭:娘亲,宸宸哪儿去了?我要宸宸……孩童难以接受失去这世上最亲近的兄长,自小护他周全之人,醒来若不见苏晓晓,总是哭着寻找母亲与哥哥。轩轩,莫哭,娘亲在此。苏晓晓拥住苏梓轩娇小的身躯,好一番哄劝,方使他止住了泪水。瘪着小嘴靠在苏晓晓怀中抽泣,红肿如兔的眼,哭红的脸庞,显得格外可怜。宸宸……宸宸真不回来了吗?苏梓轩靠在苏晓晓怀中,瘪嘴又问,他真的死了吗?再也回不来了吗?孩童的思维直白无讳。那双含泪的大眼,直勾勾望着苏晓晓,嘴角下撇,鼻翼微皱,若非得到满意答复,下一瞬便可能再次嚎哭。苏晓晓心中痛苦难当,张嘴欲言,却发现自己无法对苏梓轩吐露一字。连自己都不信不接受,又怎与稚子言?傅家铭适时伸手,轻而易举将苏梓轩纳入怀中。可是小小男子汉?傅家铭问。苏梓轩凝视他,抖动的肩头微微一点。那便勿须哭泣。傅家铭的声音坚定有力,宽厚的胸膛充满安全感,这里,除却娘亲的怀抱,便是苏梓轩最爱之处。苏梓轩咬紧牙关,竭力压抑哭泣的冲动,见到娘亲泪水已落。他又一次让娘亲心碎了……他曾对宸宸许诺,要守护娘亲。可宸宸不在了,他心里难过极了……他内心挣扎不已。小手环住父亲,苏梓轩将头埋于父亲肩头,小身躯起伏,傅家铭分明听见他努力克制的闷声哭泣。傅家铭一手抱一个,一手牵一个,缓步下楼。爹爹,明日我想去念书。靠在傅家铭肩上,大小二人情绪稍有平复,苏梓轩抬头,郑重地对傅家铭言道。傅家铭挑眉。遭遇如此巨变,他原意是让苏梓轩休学,待新学期再续学业。确信无疑?面对孩子,傅家铭始终以平等姿态,关乎他们自身之事,皆询问他们的意愿,由其自主。苏梓轩态度坚决,点头应允。看了看比他还悲伤的母亲,片刻后凑近傅家铭耳畔,我要好好学习,快快长大,这样才能保护娘亲,我答应过宸宸的。他悄悄对傅家铭言。却不料,他认为只他与傅家铭能闻的声音,却清晰落入苏晓晓耳中。苏晓晓感泪水再度涌动,急忙垂首。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紧抱,传递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第153章 一诺千金 “君无戏言,言出必行,此乃男儿本色。”傅家铭沉稳道。 “我绝不反悔!”父不信子,苏晓晓心如刀割,自软榻跃起,小拳紧握,毅然决然,“我要守护娘亲,定不负所托!” 她倔强地迎向傅家铭深邃如渊的目光,数日间,天真稚嫩的孩童仿佛一夜长大,纤弱肩头扛起重任,欲替母亲排忧解难。终究是年少不敌傅家铭的老成持重,苏晓晓败下阵来,小嘴一撅,几分不甘地扑进娘亲怀中,委屈道:“娘,阿爹欺负我。” 那模样,尽显稚子心机与纯真。 轩轩不似宸宸那般心思复杂,总是率直得一眼见底。 苏晓晓无可奈何地望向傅家铭,对上那暗含笑意的深邃眼眸,如夜空繁星,沉静之中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痕。 苏晓晓蓦然侧首,心跳如鼓。 不,不可再为其表象所惑。 失去了宸宸,还不够吗?! 下意识地将轩轩搂紧,她不再抬首。思绪渐乱,未曾察觉傅家铭眉峰愈锁,目光由疼惜变为诧异、疑惑,直至探究,最终归于平静。 “刚言护母,怎又向娘亲撒娇?”情感瞬息万变,未及片刻,傅家铭已恢复常态,伸手将苏梓轩自苏晓晓怀中拉出。 “七日未习课,去取书复习,我来督责。”傅家铭对苏梓轩言道,“既决定明日复课,家塾之学亦不可懈怠,连同宸宸那份一同修习,虽苦,可知晓?” 治愈伤痛,需面对而非逃避。 故而,傅家铭在苏梓轩与苏晓晓面前直言苏梓宸之事。 “知晓!”苏梓轩猛地点头,回应坚定。宸宸未离,他永伴左右。饮食、安寝、读书,以至守护娘亲,皆代他一份! 如昔日,他与宸宸形影不离! 苏梓轩哒哒跑上楼。 傅家铭挥手,将苏晓晓拥入怀中。 “轩儿尚且勇敢,为娘者,当给孩子树立榜样,可好?”傅家铭低头,在苏晓晓耳边低语。 …… 苏梓轩重返学堂之时,苏晓晓亦重回工作岗位。 工厂爆炸,死伤惨重,本该沸沸扬扬,然因涉及傅氏、年氏,消息被封锁得密不透风。 “主管,您身体可好些?您消瘦了许多!”小米书滔滔不绝,紧跟在苏晓晓身后,“我们想去探病,却不知您在哪家医院,您住址亦不详。可奇怪的是,您这一病,怎愈发美丽了呢?……” 苏晓晓一路静听其言,步入办公室时驻足:“整理本周工作,十分钟后汇报。” 语毕,苏晓晓步入室内。 小米书一愣,吐舌急返工位。幸而提前得知主管归岗,否则十分钟后无果,恐遭训斥。 数日未见,主管似有变化。 清瘦许多,气质更为神秘,举手投足间透露着淡漠与疏离。与主管对视,犹如被吸入深渊,心中似被利爪挠过,酸楚欲泪。 总之,我部门主管,实乃魅力无限的女神! 小米书眼中的崇敬难以言喻,旁观者易为表象所迷,却不知他人之痛。 主管归岗,近日工作堆积如山的小秘书终得卸下重负,心甚欢。 然,这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主管比以往更为严谨苛刻,认真态度令稍有松懈的她头皮发麻。 “全部重做,另,通知众人,半小时后开会,无论身在何处,必须归来,缺席者,本月奖金全扣。” 苏晓晓坐于阔桌前,冷声吩咐。 小米书几欲抱头痛哭,主管视线太过肃穆。 她错了,主管非神,分明是魔!为何今日即归?主管态度大变,小米书预感,好日子将一去不复返,呜呼,悲哉…… 销售精英们接到通知,谈业务、饮茶、陪球,乃至代顾幼童,纷纷驱车疾驰而归。会议开场前最后一秒,最后一位员工堪堪赶到,免于成为罪人。 苏晓晓非有意折腾,只因深知众人脾性,放纵数日,萧量便知其乐逍遥。遭遇巨变,苏晓晓本无意再插手,却不得不为之,且须做得更好,超越从前。 否则,一无所有的她,如何与南宫静抗衡? “会议结束后,整理公司与南宫集团所有过往及现行项目,呈予我审阅。”会议间隙,苏晓晓对小米书低语。 苏晓晓作为受害者,在院时已接受警方例行询问,彼时情绪极不稳,几近崩溃。傅家铭冷厉的目光令盘问的警员战栗不安,自那日下午起,警方再无音讯。 苏晓晓未问进展,傅家铭亦未主动提及。 苏晓晓不知傅家铭究竟知晓多少,面对他时,言语梗塞。傅家铭如何行动,自是他的选择,而她,将以己法令南宫静悔不当初。 数日后,苏晓晓接到警方来电…… 第154章 傅公子事务繁冗 言及案情又有新转机,邀她再次协助查访。苏晓晓自企业匆匆前往,踏入衙门便有曾为她录供的差役引路。「苏姑娘,劳您再行一步,实情如下,一名唤作莫怡安的女子来此报案,言其物失系人为预谋,且直指嫌疑之人,吾等需借鉴您的案卷。」这位捕快言语中颇为礼敬。此案肩负于肩,令他亦焦灼不已。新证人之现,所指竟是南宫世家之女南宫静,一桩事涉傅府、年府,乃至昔日苏府,今又卷入贺府与南宫府,此几家权势,任一家轻移莲步,A城便要震颤数次,而今皆纠缠于此案,上方县令日日来电追问,他这小吏如何担得起责?哪怕仅一线索,也不得不细察,谨慎应对。苏晓晓随捕快目光望去,只见莫怡安一人孤寂落坐于角落,身躯微弯,首低垂,面容难辨,更显清减,似精气全然离体,若不细观,苏晓晓恐难认出。「诺。」对于衙门之查访取证,苏晓晓甚是合作。她唯独在望向莫怡安时稍作停留,随后便遵捕快指引,向问话房行去。其离去后,莫怡安缓缓抬首,目视长廊,泪痕斑斑,面色如纸。上次录供,应询之事已详尽无遗。对苏晓晓下手之人均于爆炸中丧命,过程则隐而不谈,仅云尚未来得及行凶,年司曜即至,现场无一物留存,全然毁灭,苏悦儿经心智鉴测后被囚于疗养所,结论乃重性精神病患,免责于律法。那通致苏晓晓电话之女畏罪潜逃,尚未缉拿归案。如此算来,此案中竟无人可担责。傅家铭之子横遭不幸,遗骸无存,涉及诸多豪门,终是如此结局。难怪县令焦虑至唇起泡,衙门捕快日日身处水深火热。今日案情终有进展,而贺老爷之妻,或应言前妻,竟指认傅家铭未婚妻南宫静为幕后主使,捕快顿感头绪万千。豪门恩怨,爱恨交织,好不热闹,苦只苦了他们这等领薪度日的公仆,谨小慎微,不敢得罪任何人,对谁都是一副勉强的笑颜,躬身迎来送往。「苏姑娘,谢您配合,今日录供至此,若有需再询,吾等将复电于您。」捕快起身,对苏晓晓客气言道。苏晓晓点头示意,并不多言,随即离去。捕快从警多年,从未遇此般受害者,姿容绝美,不过十余日未见,竟判若两人,冷漠、寡言、沉静。他犹记,初见她时,她痛哭流涕,几度昏厥,惹人怜悯。「晓晓……」出问话室,莫怡安半路相阻,苏晓晓并不意外。莫怡安之状,全然是病弱之态,似乎比连日难眠的自己更为可悲。苏晓晓瞥她一眼,却无意与其交谈,心中一片淡漠,只觉此人此刻不及陌路,她自责,亦责他人,若无莫怡安之物,无自己多事,宸宸或许尚在。她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莫怡安。微顿脚步,苏晓晓侧脸,继续前行。「晓晓!」莫怡安握住苏晓晓之手,指尖冰凉,透骨寒意,「他们不信我,道证据不足无法定南宫静之罪,对不起,晓晓,对不起……」莫怡安泪流满面,声声哭诉。苏晓晓拂去莫怡安搭在腕上的手。「此果早料,非耶?」她语气冷淡至极,难以揣测其心思。「对不起,晓晓,对不起,皆是我的错,是我之过,对不起……」莫怡安悲伤难抑。她刚小产,体弱不堪,日日受贺母监管,好不容易逃离医馆,却不料结局如此残酷。她在衙门枯坐一日不愿离去,心中的歉疚已将她淹没。「勿与我言歉,」苏晓晓淡淡言道,「你所欠非我,乃是自身。」此案乃衙门历来最为关注,苏晓晓身为当事,在此颇受瞩目。偶尔感知四面八方审视的目光,苏晓晓仿佛未觉,抬脚便走。「我知你不再会恕我,这段时日,我怀胎又小产,与静宇成婚,未及一周,便离异。我已受报,对不起,晓晓,知无法挽回,知我之误,我深知……」莫怡安在苏晓晓背后低语,望着她渐行渐远,泪如泉涌,无力跪地,单薄之躯摇摇欲坠。旁观之捕快心生紧张,纷纷趋前欲扶,却被她挥手拒绝。几近踉跄跟随苏晓晓之后,远远尾随。贺母已为她购置赴德之票,此行不知何时能归,或许,此生再难与苏晓晓相见,难求其宽恕。「呵,我道,如我这般守法之民,怎会牵涉人命官司,见你二人共处,忽而明了,原是蛇鼠一窝。幸甚司法公正,不似某些人,枉害良善。」此时,另一问话室门启,南宫静出,见苏晓晓与莫怡安,挑眉讽言,眼角眉梢隐约露出得意。苏晓晓顿时止步,眯眼望她。此事发生后,她首次面对南宫静,亦是生平首度,如此细致打量她…… 第155章 无情以待 南宫静仍旧保持着那份高雅迷人的风姿,如同画中走出的贵胄千金,矜持中带着傲意,却又不失亲和。然而,在这完美的伪装下,苏晓晓深知这位女子心肠狠辣如蝎。她誓要将此人的一切烙印心间,为宸宸雪耻前,不忘此仇。“莫以怨怼之眸视我,我亦会感到恐惧……”南宫静的言辞中毫无诚意,缓步走近,至苏晓晓身侧,以仅二人可闻之音量低语:“我已言明你非我敌手,此次你侥幸逃脱,下次……”未等南宫静言尽,“啪”的一声清脆,打断了话语。南宫静捂住左侧脸颊,难以置信地望向苏晓晓。她,竟对自己动手?她……被苏晓晓打了?生平首次,有人敢于对她动手!这突如其来的掌掴,令南宫静措手不及。紧接着,“啪”地又是一声。不仅南宫静,众人皆惊!看似柔弱的女子,发作起来竟是如此决绝无情,未有多言,直接以行动示威。众人虽知苏晓晓与南宫静间的微妙,却未料及这一暴力相向,情妇之态竟比正牌未婚妻更显跋扈,令人咋舌。南宫静从未承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公堂之上,众目睽睽,她竟被苏晓晓掌掴,两记耳光,清晰可闻!“苏晓晓!”纵有良好教养,此刻南宫静亦难掩愤懑。她如疯狂般伸手欲抓苏晓晓,哪知苏晓晓早有防备,轻轻巧巧握住南宫静挥来的手腕,一推,南宫静踉跄后退,正好落入赶至劝阻的警员怀中。“南宫静,宸宸之仇,我必让你百倍偿还!”苏晓晓挺立,周身似有烈焰环绕,不容接近,语带寒意,“至于傅家铭,你心之所向?哼,此生休想!”苏晓晓逼近南宫静,以其方才的姿态,低声道:“南宫静,你以为有孕便能万事大吉?你太过天真,若我有孕,傅家铭选你还是我?”苏晓晓笑中带讽,冷如冰蛇,令人胆寒。言毕,不再多言,转身欲行。南宫静怎容苏晓晓轻易离去?“苏晓晓,站住!”南宫静愤怒至极,被打、被威胁,眼前的苏晓晓仿佛脱胎换骨!她猛地甩开警员的手,追赶苏晓晓,意图反扑,却被苏晓晓一把抓住手腕,正欲回击之时——“住手!”一声冷怒,南宫静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她惊诧抬头,不知何时傅家铭已立于此。怒气蒙蔽了心智,她竟未察觉傅家铭的到来。傅家铭推开南宫静,拥苏晓晓入怀,保护之意昭然,眉峰紧锁,神色如锋。“铭……”南宫静心中一阵凄凉,泪如泉涌。苏晓晓使她颜面扫地,遇见傅家铭,她欲求安慰,然见其冷漠之态,唯有开口辩解:“是她先动的手……”何曾有即将入门之妻在夫君面前如此卑微!苏晓晓的两掌毫不留情,南宫静粉嫩脸颊上掌印清晰,脸颊绯红,楚楚可怜之态,让人不禁对施暴者心生指责。“若非你先挑衅苏晓晓,她怎会还手?”一直在旁的莫怡安终是开口。她觉苏晓晓打得还不够狠,无奈自身难支,无法相助。“莫怡安,你是苏晓晓的朋友,自会帮她。”南宫静冷静应对,一语一言皆是算计,莫怡安难以招架。傅家铭却不理睬二人争执,只顾检查苏晓晓是否有伤,确认无碍后,小心拥她入怀。“无事便早归,让医师看看伤。”傅家铭对南宫静道,随后拥着苏晓晓转身,“此处事务已了?我们走。”傅家铭从不在他人面前回避他与苏晓晓的关系,哪怕面对南宫静亦如此。“铭!”南宫静急步上前,拦在二人之前,“她今日太过嚣张,竟对我动手,我是孕妇!她还让莫怡安诬陷我,心肠如此歹毒,难道就此作罢?回家后父亲询问,我该如何回答?”南宫静提及南宫成,她深知傅家铭同意婚礼,一半因腹中孩儿,一半是忌惮南宫成。“还需我教你如何说?”傅家铭面色未改,冷言道:“你素来明理,为何独与苏晓晓过不去?婚前切勿再生事端,你该知我耐性有限,勿再试探底线。”这不是寻常男子对待未婚妻的方式,可傅家铭与南宫静的关系本就非比寻常。傅家铭之心,未给南宫静,过去如此,未来亦然,仅是商业联姻,无关爱情。每逢苏晓晓与南宫静同处,傅家铭总是偏向苏晓晓,无一例外。与傅家铭成婚,南宫静必须接受这一事实。望着傅家铭与苏晓晓远去,南宫静咬牙切齿。她以为,有孕在身,至少能换来傅家铭一丝关怀,一丝慰藉,但没有,从未有过!苏晓晓未问傅家铭为何而来,将车钥匙递给司机,司机驾驶苏晓晓之车离去,而她则坐上了傅家铭的副驾,由他亲自驾驭…… 第156章 予他把柄握于手 日后切莫独自外出,免我忧虑挂怀。苏晓晓踏上车厢,傅家铭亲手为她系上安全带。苏晓晓微微颔首,未发一语。自那事后,傅家铭特地遣人守护她左右,日日出门皆有两位黑衣人尾随,诸多不便自不必言,但虑及安危,苏晓晓未有推拒。傅家铭驾车疾行,苏晓晓则提笔拨打一串号码。吾适才遇莫怡安于衙门之内。吾已大为好转。如是,再会。言简意赅,通话即止,苏晓晓收线。傅家铭眉峰微蹙,问曰:静宇乎?然也。苏晓晓阖目,未再多言。莫怡安此举定是私逃而出,贺府必已翻天覆地寻觅。观其今日之貌,昔日开朗自信之女子早已消逝,徒留虚弱之躯,萎靡之态,恰似花之凋零,苏晓晓心痛难言。贺静宇自苏晓晓伤愈后偶有探视,二人因而重修旧好。莫怡安小产乃至离异之事,苏晓晓尽知。然其心已不再挂念,莫怡安之事,今已与己无关。再无瓜葛。见苏晓晓一脸倦色,傅家铭眉头轻锁。其身方愈,他方允其复工,而今她却将自身折腾至斯,几欲昏厥,是否该收回成命,将她锁于家中,非至体健肥硕不可外出?傅家铭驾驶间,心中暗自筹谋。近日,苏晓晓占据其所有思绪,所思所为,皆为她一人。傅家铭深知,除她之外,世间女子,皆可不顾。有一日,苏晓晓往疯人院探视苏悦儿。苏悦儿被囚于一室,除床铺别无他物,因其危险系数颇高,院方禁人探访。唯有立于门外,透过窥视之窗得以一见,其或自言自语,忽而抱头痛哭,或面色骤变,砸门毁壁自戕,而后遭冲入之护工制伏,施以镇定剂,沉沉睡去。昔之伊人,已无迹可寻。苏晓晓忆起初见时她那柔弱胆怯之态,小心谨慎。目睹此状,苏晓晓非但未感复仇之快,反添无限哀愁。此乃咎由自取,若须责怪,吾肩可担之,非汝之过。年司曜伴苏晓晓同来,如是言之。傅家铭虽知其与年司曜交好,却未强令二人疏远,此事改变众人,非独苏晓晓而已。苏晓晓点头,欲对年司曜展露笑颜,奈何嘴角难以牵动。疯人院看似与其他医馆无异,众多患者于翠绿之园内漫步。司曜兄,闻傅氏与南宫府将有数亿之巨之合作,于两家皆为要务。以贵府财力,可否代南宫接下此项目?吾将说服傅家铭,使你我携手。年司曜未对二人关系置评,但从其与贺静宇之态度,皆盼苏晓晓脱离傅家铭之侧。傅家铭婚期将至,非其良配。昔日此亦为其所思,而今不然。在颠覆南宫府、报复南宫静之前,她誓不离傅家铭半步,无人可驱她离去。年司曜惊于苏晓晓突有此言,皱眉问道:汝意欲……颠覆南宫府。苏晓晓立场坚定,直言不讳向年司曜袒露最终意图。从傅家铭之言谈,及傅府与南宫过往之合作,苏晓晓明了,南宫府近年固步自封,经营不善,资源多为他人所夺。收购苏府已使其元气大伤,若此次与傅府合作再生枝节,南宫府之资金链或将断裂,后果不堪设想。傅府与南宫府之联姻……年司曜定睛望向苏晓晓,汝确信能说服傅家铭?必也。苏晓晓颔首,誓要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年司曜略作停顿,言道:既已确认能使我年府取代南宫,吾即刻归去调集资金,筹备妥当。诺。年司曜未有迟疑,全然信赖与支持让苏晓晓心生暖意。她望向年司曜,言:或许过程艰难,但请信我,与傅府合作,对我年府亦大有裨益。年司曜淡然一笑,伸手似轻抚撒娇小女般揉了揉苏晓晓之顶,痴儿,汝之所愿,吾必赐予。心怀仇恨之苦,吾深知。不愿汝如吾,痛苦、冷漠、绝望。应欢愉度日,勿忘,汝尚有一子轩轩,待汝照拂。诺。苏晓晓点头,脑中却浮现出宸宸幼小之身影。因他为兄长,较轩轩聪慧、懂事、健壮,自小她便对轩轩倍加关怀,怀抱者定是轩轩,若有错需罚,宸宸总是首选。常因其懂事,她将其视为成人。然而忽略,宸宸仅比轩轩年长三分钟,区区三分钟而已。她亏欠太多,今却无力弥补。每当思及,苏晓晓皆心如刀绞。晚膳前,苏梓轩呈上考卷,示于苏晓晓。娘亲,吾得满分矣……苏梓轩少了几分往日活泼,多了几分稳重,他努力向苏梓宸看齐,以自己方式抚慰母心。苏晓晓接过卷子,赞道:轩轩真棒。苏梓轩笑开,小身板依偎于苏晓晓怀中,娘亲,吾已长大,能护你周全。令人惊异,孩童之坚韧往往胜于成人,更快适应现实…… 第157章 翩翩思绪 难抑苏晓晓日复一日地习惯了这仅余母、子及夫的世界,偶尔瞥见向傅家铭撒娇的梓轩,心中不免泛起涟漪,似乎世间仅她一人记得那曾经的宸宸。她自知心态偏颇,却终是难以自抑。“嗯,咱们的小轩日渐茁壮,已能守护娘亲,为娘心中甚是欣慰。”苏晓晓并不拂其意,柔声对苏梓轩道。梓轩闻言,眼眸弯成了月牙儿。即便形似,他却非昔日宸宸,宸宸从不展露这般笑颜,外表虽冷峻,实则内敛羞涩,笑容总浅浅含着几分赧然。“娘亲,娘亲……”梓轩拽着苏晓晓的衣袖,如同小大人般絮叨,灵动的眼眸中映满了对母亲的关切。苏晓晓恍惚间抬首,只见傅家铭已自书房步出,立于不远处,眼神温和。“好,我们用餐去。”她轻笑,牵起梓轩的小手走向饭桌。夜幕降临,苏晓晓哄梓轩安寝,他乖巧地蜷缩于被褥中,稚声言道:“娘亲,我能独眠了,我已长大,不怕黑夜。”连日来,苏晓晓皆待梓轩熟睡后方归寝,有时干脆伴其至晨光微露,她忧虑梓轩孤身不惯,更多则是不愿过早面对傅家铭。是夜,因梓轩的恳求,苏晓晓破例在戌时之前归至厢房。未料,公务繁重的傅家铭竟比她先行,已浴罢,身披睡袍,倚床而坐,膝上置一笔记本,不知浏览何物。见苏晓晓推门而入,傅家铭搁下电脑,朝她招手示意。“他今日怎入睡这般早?”傅家铭挑眉,语气闲适地询问。苏晓晓款款上前,握其伸来的手,身形一侧,轻轻印下一吻于他颊边。“嗯。”行此突袭事后,苏晓晓若无其事地站起,“我去沐浴。”傅家铭岂容她轻易离去。尤其是在她无意间拨动心弦之后?傅家铭伸手一带,苏晓晓不备,跌入他怀中。他寝衣丝滑,襟前半敞,苏晓晓的手不自觉触及其胸膛,温热且坚实。“想溜?哪有那般容易。”傅家铭低笑,少有的愉悦,倒使故意为之的苏晓晓双颊绯红。“你,喂!”苏晓晓欲起,却被傅家铭揽腰按住,二人姿势愈发亲密。“这几日总是依你,今宵,莫非你不该迁就我一番?”傅家铭在苏晓晓耳畔轻吮,一副求而不得之态。这段时日,苏晓晓一直顺从傅家铭,未曾有过拒绝,不解他为何如此急迫。未待思量,她已被傅家铭翻身压制在床上。苏晓晓未及抗拒,已被他温柔地占有,一番深爱缠绵。他情动之快,无需她刻意勾引,结局既定,过程便无需太过苛求。苏晓晓瘫软于傅家铭怀中,随他步入浴室沐浴,心中暗想,如此频繁,何时她腹中,方能孕育生命?心中无半分期许,唯有对未来的筹谋。若她有孕,傅家铭会如何抉择?是否会因她而弃南宫静?苏晓晓埋首于傅家铭胸前,脑海中盘旋诸多念头,最多的是,如何能让南宫静一无所有。云雨再起,经初次交锋,傅家铭耐心倍增,直至苏晓晓求饶方深探其中,给予满足。苏晓晓无力喘息,似连动一指的气力也无。明明是傅家铭主动,为何每次之后,疲惫不堪的反而是她?“你该多加锻炼。”傅家铭见苏晓晓报复性地在他肩上轻噬,忍俊不禁,她这点力道对他不过瘙痒,难得的稚气令人失笑。苏晓晓不予理会。在傅家铭面前,她愈发骄纵,他却一味宠溺。自那次警署归来,他特意叮嘱护卫,遇南宫静之事,务必保证苏晓晓毫发无损。苏晓晓深知,傅家铭对南宫静并无情感。除却公事,傅家铭的所有时光皆赋予苏晓晓,即便南宫静身怀有孕,婚事在即,傅家铭与她相见寥寥,所有关怀皆倾注于苏晓晓。有时,苏晓晓几欲为之情动,可一念及宸宸、南宫静,心又归于冷漠,不起丝毫波澜。“明日你将与南宫静拍摄婚照?”虽疲惫不堪,苏晓晓并未入眠,辗转于傅家铭怀中,终是环抱住他颈项,低语问道。傅家铭原身心畅悦,闻此一问,面色忽变,直视怀中人,“谁告诉你的?”关乎他与南宫静之事,他皆设下禁忌,不许任何人与苏晓晓提及,未料她仍旧得知。这段时日,关于他与南宫静婚事的话题,二人从未正面触及。傅家铭看出苏晓晓对此极力排斥,加之痛失宸宸,争吵和解后的情分,他不愿再生波澜。娶南宫静本就在他计划之内,许多事,他不能亦不明说于苏晓晓,其中涉及复杂,但在他心中,唯苏晓晓一人,他独爱她,以为苏晓晓应懂。“勿论我如何得知,你只需答我,你当真非去不可?”苏晓晓仰首,望向傅家铭,言道。问出口的刹那,苏晓晓不得不承认,她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但良久,傅家铭默然,只是将她拥得更紧,苏晓晓的心渐凉,如坠冰渊…… 第158章 如斯易慰 「勿需多虑,此婚不过形之于表,若您因此心有不快,吾可舍之。」拍摄婚照于傅家铭而言,本无甚要紧,不过浮影而已。然苏晓晓对此事竟如此挂怀,傅家铭思量片刻,乃言及此事。此刻,苏晓晓之心已由热烈转至寒凉。若初问之时,他能断然言拒,或可令她稍感欣慰,而今,唯有悲痛与久违的窒息感充盈其胸。彼感觉复现,一切皆幻。其待她之善,宠溺之情,海誓山盟,尽皆虚假。故无需对其抱愧,亦无须自责。他身为宸儿之父,却欲与害宸者结缡,何罪大焉,岂容宽恕?是以,即便假意利用,亦无愧疚之理。「汝知南宫静乃宸儿逝之因乎?」低语轻喃,言落唇边。近时傅家铭事务繁重,忧心苏晓晓身心,连番欢爱之后,困倦袭来。苏晓晓声细若蚊,傅家铭未能闻清。「汝言何事?」他问。苏晓晓埋首其怀,将欲坠之泪强忍。「吾不愿汝与南宫静摄婚照,吾不愿见,吾会妒,极妒!」苏晓晓在傅家铭胸前,闷声道。此番,傅家铭听得真切。他低笑一声。「若汝不愿,吾便不往。」他手抚苏晓晓长发,墨色光华,常引傅家铭爱怜不已。「汝所言,明日吾将随汝左右,纵不在眼前,亦必随时探问。」苏晓晓语带娇嗔。傅家铭心弦一动,柔情涌现,「善,任君查问。」闻其调侃之意,苏晓晓张口轻啮傅家铭肩头,直至满足方释。抬眸观之,其肩已留深齿痕。忽地,苏晓晓俯身,以舌尖轻舔那痕。瞬间,麻痒感自彼处蔓至全身。傅家铭身躯一僵,咬牙隐忍。「原拟今夜饶过汝,看来汝尚无眠意!」言罢,傅家铭轻易托起苏晓晓,唇覆其上。二人位置立换。缠绵之中,苏晓晓紧拥傅家铭宽肩,媚眼如水。——如此频繁,应可孕矣?应当可行?宸儿,汝可归寻母否?再做母之儿,可愿?娘亲誓,此番定善待于汝,极善。宸儿,归兮。……「苏晓晓,信我,宸儿之死必有真相,吾誓为其讨回公道。」一番云雨,耗尽苏晓晓全身气力。恍惚间,似有人耳边低语。然疲惫不堪,傅家铭之言,她实难听清。旋即,她沉入梦乡。云雨耗费体力,傅家铭向来顾及苏晓晓,往往一次过后便收束再战之念。此次苏晓晓挑逗再三,面对苏晓晓,傅家铭自制力几近全无。吻去苏晓晓汗湿的面庞,调整其于怀中更为舒宜之姿,傅家铭亦阖目而眠。「南宫小姐,此婚裳实为绝美,穿上您更添风采!」婚纱店内,摄影师赞叹不已。南宫静所着之婚裳特自巴黎运回,出自大师米歇尔之手,万颗钻石以独特工艺镶嵌,世间唯一,既美且珍。南宫静身着华美婚纱,接受连连赞叹与艳羡嫉妒之目光,嘴角挂着完美优雅之笑,目光却不时望向门扉,焦急之色稍显。「南宫小姐,傅先生必是极为爱您,费尽心机寻此礼服。您可知,此乃米歇尔先生之杰作,仅供展览,非卖品。傅先生能使之割爱,所耗之力难以想象,实在令人艳羡。」此礼服确非易得。然店中人不知,一切均为南宫静亲力亲为,苦求多时,终使米歇尔同意出让。婚典一生一回,南宫静傲骨天成,凡物皆求最佳。婚裳岂能有失?唯因婚期紧迫,定制不及,遂打起米歇尔此世所罕见婚纱之主意。耗资颇巨,劳心费神,所幸成果颇佳。着此婚纱,南宫静觉己若公主,万事俱备,只待王子。然而,约时已过十分钟、半小时乃至一小时,南宫静之笑渐僵,摄影师亦愈发尴尬,至最后,言语无措。婚照无新郎,如何拍摄?「许是事绊,傅先生公事繁忙,稍待……」「对对,南宫小姐,不如暂且小憩,或先摄个人照?」「南宫小姐……」店内员工察觉异样,纷纷围聚南宫静身旁。南宫静静立,持完美笑容,「无碍,吾候之。他事忙,曾有约,吾候两时辰,直待夜食。」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再多言。未几,门外人至。「哎呀,来了来了……」「婚照可开拍矣!」众展笑颜,南宫静嘴角微翘,期盼望向门口,及至男子步入,其面色瞬变。「傅先生,南宫小姐久候矣,快来此处。」「傅先生,您的礼服在此,试是否合身。」「傅先生……」店员簇拥来人,其人身形伟岸,俊朗非凡,虽非绝色,亦极具魅力。 第159章 重头再演 坊间流传的言辞往往绘声绘色,而对这位傅公子的姿容,店内的婢女均是称心如意。伺候过诸多贵客,一眼便能辨出此人乃镜头之宠,拍摄出的婚照定是赏心悦目,无需费力。然而,正当此时,一阵轰鸣自他们背后响起,众人惊诧,回眸观瞧,只见南宫婧竟将店家特地为她置备的安坐之椅推倒在地。“他并非傅公子!”南宫婧面色不佳,语调尖锐,“何人告知汝等他是傅公子?又是谁言他便是傅越泽?泽之美,胜他百倍,他怎堪为傅公子?凭他,亦不配!” 原来,是一场误会。婚服店众人面露赧色,望向怒气冲冲的南宫婧,又瞥向眼前这位依然含笑、不恼不怒的男子,彼此尴尬地交换眼神。“南宫小姐,是傅公子命我前来。”男子言道。傅越泽的侍从,南宫婧颇为熟悉。这位常带微笑的男子,正是傅越泽身边的二等心腹。“泽何在?”南宫婧问,心中已生不祥之感。果不其然,二等心腹带来了南宫婧难以接受的消息。“傅公子今日繁忙,无暇亲至,特令我转告,婚照拍摄可即刻进行,毋须徒耗时光以待他。”独自拍摄?仿佛听闻世间最为滑稽之事。婚服之照,历来为夫妇二人共摄,何来只有娘子,不见郎君之说?这段时日,南宫婧屡屡拨打傅越泽之电话,总为侍从接听。或是忙碌,或是会中,偶有一次,傅越泽稍有闲暇,却是语气淡漠,未及几句,便匆匆挂断。傅越泽于警署维护苏熙之事,南宫婧至今耿耿于怀。傅越泽仅在次日与她共进晚餐,权作宽慰,她因苏熙而肿胀一周,甚至足不出户。好不容易复原如初,终得将婚照提上日程,日期早定,不料临行,傅越泽却云无暇,命她自拍。南宫婧全身僵硬,似遭晴天霹雳。“南宫小姐,傅公子之意已传,若无他事,吾先行一步。”二等心腹温文尔雅,客气有礼。南宫婧心中一窒,忽觉腹中微痛。手覆腹部,面色苍白,南宫婧强忍再三,终抬头对二等心腹言:“既泽无暇,那……便罢了。”其伤心,人人皆见,眼圈渐红,含泪欲滴,惹人怜爱。店内之人纷纷动容,欲上前搀扶宽慰。二等心腹屹立不动,对南宫婧微微欠身,片刻之间,已出店门,店内又复先前光景。“南宫小姐,可有恙乎?”扶着南宫婧的女子忧心询问。“无碍。”南宫婧抽手,挺直腰杆,勉力笑道:“我们开始吧。”无郎君的婚服照?此……店员相顾无言,一时店内落针可闻。“南宫小姐,您的手机铃声不止。”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店内兼职的小丫头,手持南宫婧的手机,自梳妆室跑来:“您的手机遗落在妆台上,一直响动,您要接听吗?”小丫头递上手机。南宫婧接过一瞧,乃是傅越泽私用之号码。南宫婧心中一喜,即刻划开,贴至耳畔。“泽……”方出口欢唤傅越泽之名,话音刚起,手机彼端之言让她脸色骤变,瞬间黑沉,异常难看。“南宫婧,婚照拍摄可还顺利?”坐在傅越泽书斋的尊位,俯瞰京城全貌,苏熙对着手机轻笑言道。“苏熙?”南宫婧咬牙切齿,浑身战栗,“你怎得持有泽的手机?”“此问还需多言?”似觉南宫婧之问甚是可笑,苏熙笑道,乐音中带有讽刺,“自是他亲手赠予。”“苏熙莫要得意。”南宫婧字字斟酌,竭力克制,以免将手中之机掷地。“我未得意,何处显我得意?”苏熙语气轻松,“闻今日你要拍摄婚照,我甚是艳羡,又心生嫉妒,独自拍婚照的滋味如何,必是极妙吧?但即便少了男主角,一人独演你已习惯,婚照这等琐事,怎会难倒你?退一步讲,即便独自拍摄不快,你夫君众多,随手拉一位充数,又有何不可?可对,南宫小姐?”“住口!”南宫婧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咬牙问:“苏熙,可是你留住了泽?”“你觉得呢?”碧空如洗,佳日。南宫婧择日颇有眼光,苏熙不由感叹,漫不经心言道:“他就在我身旁,累了,睡下了。你也知,那些活动总是劳心劳力。多日未与他交谈,想念否?要不要我唤醒他,让他与你说话……”“嘟嘟嘟……”南宫婧那边,忍无可忍,掷了手机。“南宫小姐!南宫小姐……”久立加之情绪激荡,猛然发力牵动全身,南宫婧腹部突感不适,脸色苍白如纸。众人惊慌,连忙扶持。“等久了么,无聊至极开始摆弄手机?”这边厢,傅越泽刚结束一场小视频会议,归至书斋,见苏熙把玩着他的手机,嘴角微扬,问道。傅越泽的手机并未设密,此男自信满满,认为设码纯属虚耗光阴。手机置于案头,无人敢轻易染指,除了苏熙。“无趣之极。”苏熙撇嘴,在傅越泽不察之处,指尖轻点几下,删去了方才通话记录。“喏,还你。”将手机递还傅越泽,苏熙自傅越泽的座上起身,“我上来是为取一份文件让你签署,甚为紧急,否则我不至于在此等待。” 第160章 拥诸怀袖 苏晓晓将案头的书简轻轻推至傅家铭的眼前,“望君墨宝,尊驾可愿?”傅家铭落座,执起简牍,并未详览,便即刻挥毫留下了自己的大名。苏晓晓又将书简翻至尾页,一角微露,“此处亦需君添彩。”言毕,她以含蓄的目光轻轻掠过傅家铭。傅家铭提笔续写,不消须臾,苏晓晓已将书简合拢,拥入怀中。“吾之亲爱的傅郎,不知可否有幸,邀君共午膳?”苏晓晓向傅家铭眨了眨明亮的眼眸,言辞诚恳而正式。傅家铭望着她活泼的姿态,不禁莞尔,颇为默契地应道:“正午时分,于此相候便是。”“诺。”苏晓晓点头,扬起手中的书简,“那妾身先行一步,稍后见。”膳时,傅家铭接获一信,面色微有不悦。“何故?”苏晓晓见状,关切询问。“无碍,食之。”傅家铭道罢,挑拣一块鱼肉,细心去骨后放置于苏晓晓的碗中,“此鱼甚美,应合你口味。”“嗯。”见傅家铭不愿多言,苏晓晓未再追问,尝了一口鱼肉,确实细腻爽滑。“下次带上宸儿……”苏晓晓忽生雅兴,抬首而言,却半途顿住,“轩儿亦极爱鱼。”口中之鱼顿时索然无味。傅家铭知她所思,又为苏晓晓挑拣了一块丰腴的鱼肉,“宸儿喜食鱼?”轻声问。“嗯。”苏晓晓点头道:“其实我三人皆爱,但宸儿最为挑剔。”“那你多吃些。”“诺。”苏晓晓已非稚子,自知此食非彼食,却甘愿自欺。常感宸儿相伴左右,影形相依,即便虚幻,也是安慰。医馆之内,南宫静面色苍白倚床而坐,南宫成立于一侧,面有愠色。“身怀六甲,怎不更慎自身?腹中胎儿,岂有他事更为紧要?”若此刻南宫静小产,一切辛劳将付诸东流,后果不堪设想。与傅氏联姻已成必然,昔年苏氏并入南宫门下,方察觉诸多问题,资金大部投入,现南宫家财已悉数套牢,且损失仍在扩大。若此次合作生变,南宫家族恐遭资金链断裂之灾,大厦倾覆,非戏言可比。“皆因苏熙。”南宫静心下委屈,反遭南宫成责难。她因动了胎气,被迫留医静养。“苏熙?”南宫成面容拧成一团,“我早言此事由我处理,你偏自作主张,如今拖泥带水,还搭上了苏梓宸。苏熙生死由她,但苏梓宸毕竟是傅家铭之子,若被他查明,这婚事你是否也打算放弃?荒唐!”对于那次夜袭之事,南宫成看透颇多。妻与子不可混谈,妻可换,血脉难断。纵使再不喜二子,行动也非当下!心中暗斥南宫静年少轻率,见其郁郁,终叹了口气。“方出此等大事,苏熙之事暂且按下,以免打草惊蛇。”“可是……”南宫静恨不得立刻除去苏熙,闻南宫成此言,难以应允,却遭南宫成一瞪。“可是何来?你看傅家铭派了多少人护着苏熙,我疑他早已洞悉你才是幕后之人。”南宫成老谋深算,思虑远胜南宫静。“铭……应不知情吧?”南宫静心下一颤。“静儿,你尚欠火候。”南宫成摇头,脸上挂起莫测之笑,“即便知晓,他不还是得与你完婚?一子之命,岂能抵得过傅氏江山?”“父亲,此言何意?”南宫静大惊,美目圆睁,“傅氏有何变故?”“呵呵……”南宫成笑道,圆润之脸似笑佛,眼神却尽是算计,“这是我最后的王牌,哪家门阀能毫无瑕疵?一旦握有把柄,何惧他不就范。”“你是说……”南宫静恍然大悟,“父亲,你何时开始筹备此事?我竟全然不知。难怪那夜与铭商议后,他即刻应允婚事。父亲,您真乃智者。”随后,南宫静终露安心笑容。父亲握有傅氏把柄,如此便不必日日忧心铭被苏熙所惑。只可惜便宜了苏熙,一时之间无法动手,让她多逍遥几日,将来,必连本带利讨回!“非我智慧之功。”南宫成摇头,笑容依旧:“行事多思量,为自己留后路。你还年轻,需学之处甚多。”“是,女儿明白。”南宫静恭敬点头。“午时我已与傅家铭通传,稍后他会探望你。你该知晓,你与傅家铭的婚约仅是权宜之计,借你有孕之名,我于此事上对他施压。此等傲骨男儿,未曾折腰,独在我们这里吃了亏,心有不甘。故你勿在他处有过多奢望,他若冷落你,便由他去,青山常在,何愁无柴?男子之劣,我比你清楚。情人不过几年便生厌,妻却是永恒,你对他好,日久天长,他自会感知。此言你可解?”“我解。”南宫静颔首,答道。及至午后,傅家铭至。“铭,今日拍摄婚服之像,你不来,我孤身何以为继?你当我无所不能?”南宫静略带怨艾地挽起傅家铭的手,“连通个信也懒得亲力亲为,你这样,实在令我心痛。”另一手环住傅家铭腰间,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实则无苏熙之时,傅家铭待她颇佳,未曾拒之门外,女子众多,唯她独享温情,相处中更有几分柔情蜜意,但自苏熙现世…… 第161章 你心有不甘乎? 南宫婉容眸中闪过一丝幽怨,将傅家铭的腰肢更紧地搂在怀中。“我已遣人相告,岂非更为妥当?”电话之便利,竟不及亲传口信?傅家铭时常难以揣摩女子心思,自己冷静理性,女子却是感性而又憧憬浪漫。偏偏,他傅家铭最不愿沾染的便是这些。苏晓晓一人已足以令他应接不暇,对于探究其他女子心思,尤其是这位南宫婉容,他毫无兴趣。傅家铭伸出手,神色淡淡地将南宫婉容推回床榻之上。“既病矣,宜安卧。频繁劳碌,于体不利。”傅家铭言道。而南宫婉容因傅家铭罕见的体贴心中一暖,嘴角勾起浅笑,“诺。”虽傅家铭近在咫尺,她极欲依偎在他的怀中不再离分,然傅家铭之脾性,她自是了然于胸。适时而行,知进退,方是智者所为。良久,傅家铭默然无言。“铭,妾身有错。”南宫婉容直视于他,柳眉微蹙,满是烦恼与悔意,探手自被褥中,紧握傅家铭宽厚手掌:“昔日乃妾身失态,对苏晓晓心生妒忌,太过狭隘。今吾已明悟,往后绝不与苏晓晓生隙,请君信我。”言罢,南宫婉容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脸颊,眼眶中泪光闪烁。忆起警署一幕,苏晓晓之掌掴,傅家铭竟偏袒于她,未曾援手。傅家铭凝望于她,眉宇间隐约露出不满,半晌,方淡淡言道:“吾娶汝之因,汝应知晓,此乃两家联姻,其中利害,我等皆明。勿做无用之事,做好我傅家妇,为我诞下腹中孩儿,岂非善哉?”“铭,然则……”南宫婉容泪水滑落,低头间,心痛不已,“我心悦君,自初见那刻便情根深种……”泪如断线珍珠,颗颗滚烫。“对不起,铭……我妒她,真真切切妒忌苏晓晓……请原谅,今后我必守妇道,不争不夺,唯愿,唯愿君能偶抽闲暇伴我左右,即便一周仅一日……”“只求君,莫视我若无物,旬月难见君一面,思君心切,腹中孩儿亦渴盼父爱,望能常见父亲……”……南宫婉容默默垂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傅家铭由她握着自己的手,静静端详。待其啜泣渐息,方启唇:“汝之所求,吾可允之。”南宫婉容尚未及欢喜,傅家铭又言:“但记今日之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傅家铭狭长凤目闪过锋芒。南宫婉容被这目光震慑,半晌,含泪挤出欢欣之笑:“铭,放心,吾会做到。吾将守信。只愿君心中有我,吾便心满意足,真的!”言毕,南宫婉容牵着傅家铭之手,轻轻摩擦自己因病微凉的脸庞。“铭,今日能否迟些离去?医者言我动了胎气,需静养,吾甚望君能留,吾忧心忡忡,又惧怕,因我之不慎,累及腹中孩儿,对不起,铭……”南宫婉容望着傅家铭,面上尽是忧虑与期盼。傅家铭静静注视,于她满目渴望中,微微颔首,“嗯。”酉时,晚膳已备。苏梓轩小友眼巴巴望着门扉,小嘴噘起,明亮的双眸中满是失落与疑惑。“母亲,父亲为何仍未归?晚餐将至……”这段时日,傅家铭每日皆准时与母亲同进同出,突有一日不在,苏梓轩颇感不适。苏晓晓自书房步入餐厅,闻苏梓轩之问,驻足。“父亲有要事在身,吾等先行用餐。”她轻声向苏梓轩解释。午时之来电,定是苏家所为。傅家铭接听之后,虽未透露半字,神情依旧,但女子之直觉,有时令人惊异。拍婚照新郎缺席,确是荒唐,苏家担忧,亦在情理之中。“今日不候他。”苏晓晓向苏梓轩招手,待其乖顺走近,伸手拉住苏梓轩。“母亲,我想与父亲共餐。”苏梓轩嘟着嘴,这段时间习惯了家中有父亲相伴,如苍天大树般庇护着他与母亲,他对傅家铭的依赖愈加深重。“轩儿,你已长大,是么?”苏晓晓望着儿子,苦笑。是谁日日言己长大,谁日日声称能守护母亲?真是眼前孩童所言?若依仗于他,苏晓晓自觉未来堪忧。苏梓轩小友羞赧地红了脸:“母亲,父亲言即便长大,亦是母亲之子,在母亲眼中,儿永是稚童。”强词夺理。苏晓晓望着苏梓轩,无奈至极。“所以?”苏晓晓面无表情。苏梓轩小心翼翼地偷瞄母亲一眼,又一眼,复又一眼……心虚地低下头,“母亲,我承认尚未长大。”却握拳,坚定对母亲言道:“我会很快很快长大的!母亲,你等我!”谁让你速速长大?谁急着要你即刻成长?见苏梓轩信誓旦旦的小模样,苏晓晓双眼酸涩。俯身将苏梓轩拥入怀中,这段时间忽视了他,小子确是飞快长大,食之转化为肉,体重直线上升,抱起来颇费力。“母亲,快放我下来,别抱了……”苏梓轩小有惊诧,在苏晓晓怀中挣动。“何故母亲不可抱你?你乃我儿,母抱子,天经地义。”苏晓晓笑道。苏梓轩趴于母亲怀中,久未得母亲主动拥抱,他心底实愿母亲能这般多抱抱他…… 第162章 留驻稚年 眼底漾着浅浅的水色,苏晓晓的小公子苏梓轩正襟危坐,字正腔圆道:“娘亲,阿父言,男儿需独立,常依娘亲膝下,恐难长成参天之木。”又是阿父之言?看这小家伙将傅家铭的话语奉为金科玉律,苏晓晓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醋意。“可娘亲是否提及,每日若不能拥你入怀,娘亲心伤难复,该如何是好?我们轩轩日渐茁壮,不愿娘亲怀抱,唉……”语毕,苏晓晓佯装放手,欲将苏梓轩轻轻置于地面。苏梓轩手脚并用,如稚嫩小考拉般紧紧攀附于母亲怀中,慌乱中带着几分固执:“娘亲,莫放我下去……”声声惊呼,几欲震聋苏晓晓耳畔。“然你适才不言不愿娘亲抱持?”苏晓晓故作疑惑,轻托怀中小儿柔软之处,生怕他失手滑落。苏梓轩小嘴一瘪,眸光向上,对上苏晓晓含笑双瞳,指控道:“娘亲,欺我!”“我何曾欺你?”话落,苏晓晓抱着小儿移步至膳桌,“分明是你言不愿娘亲抱,娘亲欲放手,你又不舍。出尔反尔,与娘亲何干?”言语间,苏晓晓嘴角不禁扬起。苏梓轩一时语塞,往日有宸宸相伴,娘亲逗弄之时,总有哥哥相助,如今宸宸不在,他发现自己竟有些辩不过娘亲。是娘亲愈发机智,亦或是自己渐愚?苏梓轩小友绝不承认自己变得愚钝。遭娘亲取笑,羞赧不已,头埋于娘亲怀中,做起了逃避现实的小鸵鸟。“娘亲,或许我不急于长大。”半晌,怀中之鸟闷声道:“喜娘亲怀抱,甚喜。愿娘亲勿忧,日日抱我可好?”抬首,小眼眶已微红。苏晓晓心生感动,又觉好笑。“何故垂泪?”这小淘气,倒惹得她亦心绪难平。按下心中的涌动,苏晓晓亲吻了怀中儿郎嫩白脸颊,将其安置于座上。“你已高大,娘亲哪堪日日负重,臂酸矣。”略带嫌弃之色。苏梓轩眨巴着眼,泪珠几欲夺眶而出,“娘亲……”娘亲是否嫌他长大,不再如昔日那般疼爱?一头栽入娘亲怀,略有委屈:“儿知,孩童皆需成长。今后皆听娘言,勿弃儿于怀,至多……至多食少些,缓慢成长可好?”于母怀中蹭来蹭去,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玩笑似是开过了头,小家伙竟当了真?苏梓轩在苏晓晓怀中微微颤抖,苏晓晓紧拥其小小身躯,无声叹息。这才是轩儿啊。纯真活泼,不谙世事,极易哄骗。总模仿宸宸少年早熟,沉稳聪慧,这段时日,只求博娘亲一笑,他也实属不易。“小傻瓜,你欢愉,娘亲便欢愉。”苏晓晓柔抚苏梓轩发顶,近日竟忽视了他的成长,发丝已这般长,是时候修剪了。“阿父所言极是,无论你长至何等高度,何种年岁,在娘亲心中,你永远是娘亲怀中的小宝贝,娘亲永爱你。”苏晓晓拥抱着苏梓轩,向默默拭泪的儿子保证。“娘亲……”苏梓轩打了个嗝,泪眼婆娑望向娘亲,“娘亲所诺,永爱我,最爱我,恒久爱我……”趁机索取娘亲的誓言。苏晓晓以指轻触他红润鼻尖,微笑点头:“是,爱你,最爱你,永远爱你。”“娘亲最好,儿亦爱你,最爱你。”在娘亲颊边响亮一吻,苏梓轩破涕为笑。他总是这般易哄,从未改变。餐毕,苏晓晓取出器具,亲自为苏梓轩修剪发丝。幼时二子不安分,从未乖乖坐于椅上任由剃头师傅施为。对头部之呵护异于常人,不仅限于头部,未经许可,他人不可触及分毫。愈是珍视之物,愈是紧握不放,防守严密,宛若一毛不拔的守财奴。而对于亲近之人,却大方异常,所求之物,只要拥有,定慷慨赠予。苏晓晓始终认为,双子乃上苍所赐之瑰宝。或许她的幸福过于耀眼,连天公也嫉妒,故收回其一。于别墅内为苏梓轩修剪发丝非首次,器具一出,苏梓轩便自觉搬来小凳,一屁股坐下。“娘亲,稍短些。”苏梓轩提醒。“嗯?何故?”这小家伙惜发如命,偶有短剪便撅嘴皱眉,首次主动求短,苏晓晓颇为讶异。“男儿发,宜短。”苏梓轩挠了挠自己的发,道。终究,内心深处对成长仍旧向往。苏晓晓不多言,专注为他修剪发丝。将毕,苏晓晓似漫不经心问道:“轩儿,你尤为爱慕阿父么?”苏梓轩不假思索答曰:“吾最爱娘亲、阿父与宸宸。”提及宸宸,心有戚戚。然每夜必观宸宸之像方能入眠,他坚信,宸宸不舍他与娘亲、阿父,一直伴其左右,只不可见。故不必哀伤,谈及宸宸,轩轩坦然以对。“哦。”苏晓晓小心翼翼修剪他耳畔碎发,“倘有一日,阿父做出伤害娘亲之事,你将站在阿父还是娘亲这边?”“阿父怎会伤害娘亲!”苏梓轩颇显激动,立时驳斥:“娘亲,阿父不会伤你,他最疼你。”不顾头上未完之功,苏梓轩转而望向苏晓晓,瞪大双眼,鼓腮道:“娘亲,勿再言此,否则儿将不悦。”因过往之事,苏梓轩对此类问题极为敏感…… 第163章 心系于此 苏晓晓未曾料想,他心中挂怀竟至于斯。“娘亲不过玩笑一番罢了。”言罢,她轻啄苏梓轩面颊,以图宽慰。见梓轩对傅家铭这般信赖依赖,将来……无论如何,轩儿须得由她亲身照料,失去了宸儿,她绝不能再失了轩儿。“娘亲,这哪里好笑了?”苏梓轩怒气未消,圆睁双目瞪视母亲,小脸气得鼓鼓的。“好了好了。”苏晓晓拥他入怀,又轻轻推送他回座,“娘亲发誓,今后绝不再言此类话语,可好?”“你答应的哦……”苏梓轩拉长了音调,稚声稚气。“娘亲保证。”自家孩儿的小把戏哪能瞒过苏晓晓,她微笑应道。苏梓轩重重点头,安分坐好。苏晓晓全神贯注为苏梓轩修剪发丝,其间,只听梓轩言:“娘亲,父亲其实极好的。”苏晓晓手下一顿,于梓轩视线不及处,苦笑难掩。“娘亲知晓。”诚然,极好。但其即将迎娶南宫静入门,此一事,足可抹去他对她所有温情。“南宫静,婚照拍摄可还顺利?”“不需多问,自是他亲手所赠。”“……闻你今日拍摄婚照,吾心甚羡,又妒忌……若一人拍摄不悦,你那众多情郎,随便唤一位充数,亦无不妥……”“……他正伴我身侧,疲倦已极,沉沉睡去……那般欢愉总是劳神费力……念他否?我唤醒他,让他与你言语一二可好……”车内,苏晓晓那略带挑衅的淡漠之音,傅家铭于后座凝耳细听,紧抿薄唇,默然无语。“总裁,此乃苏小姐借您手机,与南宫小姐通话之录音全本,苏小姐……”助理欲为苏晓晓辩解,却被傅家铭冷声打断。“再播放一次。”他语气清淡,情绪莫测,不容抗拒。助理复按播放键。“婚照拍摄可还顺利?”“你怎知我得意?闻你今日拍摄婚照,吾心甚羡,又妒忌,独自拍照的滋味如何,必是妙不可言吧?”“他正伴我身侧,我唤他醒来与你言语一二可好……”这段不足两分钟的对话,在车内循环播放不止十遍。助理透过后视镜望见傅家铭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庞,不禁颤抖。行至三岔路口,助理揣测傅家铭之意,待绿灯亮起时谨慎问道:“总裁,回西苑,还是……”“归宅。”傅家铭简短二字,冷厉决绝。助理领命,如释重负,绿灯一启,转舵向宅邸驶去。傅家铭归时,苏晓晓已入梦乡。南宫静缠绵至夜深十一时,终被南宫成所聘的看护催促歇息,方合眼入眠,临睡前,仍紧抓傅家铭之手不放。傅家铭轻步移至床畔。苏晓晓梦中眉头微蹙,似有心事,睡不安稳,睫毛微颤,似随时将醒,枕上泪痕斑斑,显然曾哭过。这并不罕见。自宸儿遭逢意外后,苏晓晓常在梦中饮泣,有时她自不知,而他心知肚明。这些日子,他鲜少真正入眠,拥她、哄她,见她垂泪,痛心远胜于数亿合约的流失。“你回来了……”苏晓晓浅眠,感到来自床头傅家铭的目光,她睁开惺忪睡眼,迷糊见傅家铭立于床边,呓语一般,蹭了蹭枕头,又沉沉睡去。为防苏晓晓醒来察觉他身上医院消毒水气息,傅家铭至浴室沐浴更衣,随后覆被而卧,将苏晓晓拥入怀中。动作轻柔,恐扰了梦中人。然怀抱中苏晓晓温软身躯,却令傅家铭毫无睡意。凝视怀中之人,傅家铭面色紧绷,俊美的丹凤眼深邃如渊。他从未向她提及,因她似乎对他的一切并无兴趣,亦不曾主动摆弄他的手机。看似寻常的手机,不设密码,他人不知,其实内嵌最新指纹识别及录音录像系统。一旦落入非他之手,这套安全系统即刻启动,自动录制他人对其手机的所有操作及言语,事后即发送至他的邮箱。原来,南宫静动了胎气,皆因苏晓晓一通挑衅之电。背地里,她还做过何事?尚有何事,他不得而知?邮件中的录音与视频,使傅家铭意识到,怀中柔弱女子,或在面对他时仅戴一副面具,取悦于他,言他所喜,其目的何在?傅家铭几乎已猜透她的心思,接近那个最终的答案。但他不愿相信。收紧臂膀,傅家铭轻轻在苏晓晓雪白额头上印下一吻。“只需你爱我,不离我左右,你所欲为,皆无关紧要。”傅家铭低沉耳语,于苏晓晓耳畔呢喃。面对她,他竟变得如此低微。从未设想,有朝一日,他会如此卑微。仅一念及失去她的可能,心如刀绞,恨不得天翻地覆。何法能将她永生锁在身旁?傅家铭静拥苏晓晓,手轻抚其背,神情复杂。在这温暖的怀抱中,苏晓晓睫毛轻颤,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消失在发丝间。生物钟使然,晨起时分恰为辰时。出室观之,傅家铭与苏梓轩皆已起身,二人端坐厅中,一个阅经济杂志,一个偎父怀中读绘本。此景岁月静谧,若非缺了那人,苏晓晓几乎以为,她所求皆已现于眼前,这般温馨而又平淡的生活…… 第164章 暗探机密 「娘亲,您醒了啊!」苏晓晓的身影甫一现,苏梓轩便抛下了手中的绘本,飞也似的奔至她的跟前,小手张开,渴求那一份温存的拥抱。昨晚之事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令他至今心有余悸。「娘亲,快抱抱我嘛。」苏梓轩望向苏晓晓,见她迟迟不动,小脸憋得通红,小胳膊小腿胡乱扑腾着,试图攀上母亲的身躯。苏晓晓对这既无赖又缺乏安全感的小家伙无奈至极,只得伸手将他从地面一把捞起。苏梓轩“啵”地一声,在苏晓晓脸上印下一吻,撒娇道:「娘亲,您怎么动作这么慢,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即便已蜷缩在娘亲的怀抱里,他仍不满足,嘟囔抱怨。苏晓晓白了他一眼,打趣道:「苏梓轩,你该减减肥了,真是越来越沉!」说罢,还象征性地掂了掂手里的重量,逗得苏梓轩咯咯直笑。「才不呢!」苏梓轩对于体重问题有着自己的见解,「人都会长大,长大会变重,我重了,那是因为我长大了嘛。」言辞之间,满是稚气的骄傲,小胸脯一挺,得意非凡。「所以,娘亲您可不能嫌弃我,好吗?」他又在苏晓晓脸上亲了一口,软软地道:「我也不想的,都是因为要长大嘛。」苏晓晓一时无言,儿子这歪理竟让她无从辩驳。傅家铭在一旁低笑,插嘴道:「还不下来,知道自己重了,娘亲会累的。」苏梓轩委屈巴巴:「可我喜欢娘亲抱着我……」话虽如此,他还是乖巧地滑下苏晓晓的怀抱,凑近她耳边低语:「娘亲,等爹爹看不见时再偷偷抱我,他没法让娘亲抱,心里可嫉妒我了呢。」……平日里,苏晓晓与傅家铭总是一同接送苏梓轩上学下班。久而久之,苏梓轩活泼的天性尽显,小嘴不停地叨叨。待他下了车,车内瞬间变得寂静。氛围与往常不同,傅家铭伸出手,将苏晓晓拉至自己身旁。「怎么了?早上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话。」他的眼神不再如往常那般淡然,多了几分探寻。苏晓晓抿了抿唇,摇了摇头,片刻后主动依偎进傅家铭怀中。「最近我查了公司正在进行的项目,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苏晓晓低语。「哦?」傅家铭轻轻把玩起苏晓晓的秀发,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我说了你别生气。」苏晓晓仰头说道。「我从不对你生气。」傅家铭唇角微勾,轻吻苏晓晓的额头,清淡的香气盈满车厢,他在众多女子中,只觉苏晓晓的体香最为清新自然,不沾丝毫俗艳。「这事关乎南宫世家。」苏晓晓抬眸观察傅家铭的反应,只见他仅是诧异地挑眉,并未有其他情绪波动,这才放心道:「诚丰国际那个项目非得与南宫世家合作不可吗?据我所知,他们并非最佳选择。」「何以见得?」傅家铭轻声问。「南宫世家最近问题多多。」苏晓晓最近密切关注南宫世家,甚至派人调查,发现他们多个项目因资金链断裂而停工。南宫世家内部情况复杂,苏晓晓不得而知,但就目前与傅氏合作的项目,她已反复查阅多次。「所有与我们合作的项目几乎全在亏损,金额高达数亿,若再将诚丰国际这么大的项目交给南宫世家,风险太大。」苏晓晓认真说道。傅家铭挑眉,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怎么突然对南宫世家感兴趣了?」苏晓晓心口一紧,侧过脸假怒道:「你可别误会,你与南宫静那档子事我再也不想管了。你说的,你们只是名义上的,你的人和心都在我这儿,我有什么好怕?只要你说话算话,就必须做到!」她转过头,气势汹汹地瞪视着傅家铭。傅家铭凝视着苏晓晓,目光锐利,似要洞悉她的心思。苏晓晓被他盯得有些发麻,却硬是挺直了脖颈,一副坦荡的模样。「既然南宫世家非最优选项,那你认为谁最合适?」半晌,傅家铭淡然开口。「……若是房地产业务,年家底蕴深厚,口碑更佳。」苏晓晓留意着傅家铭的反应,略显犹豫地说出了心中的答案。傅家铭依然保持着那份清冷,眼眸深邃,脸色未变。许久未得到傅家铭的回应,苏晓晓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忐忑。他难道在怀疑什么?更何况,傅家铭一直介意她与年司曜的过往。「我只是……」傅家铭的沉默让苏晓晓心中一慌,顿感自己太过冲动。为何要在这种时候提起此事?连给自己留条后路的机会都没有。苏晓晓正欲解释,却被傅家铭打断。「年氏集团确实在房地产领域具有优势,近年来我们也有一些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傅家铭直视苏晓晓,淡声道,他低沉清冷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内分外清晰,「回头你负责联系年氏集团,让他们提交竞标方案给诚丰国际。」「真的吗?」苏晓晓闻言眼睛一亮,忽略了傅家铭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自然是真。」傅家铭嘴角勾起,不经意道:「年氏参与竞标,你这么开心做什么?我会吃醋的哦。」苏晓晓闻言立刻收敛神色,主动向前,在傅家铭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第165章 曾经之策 「吾仅据事而论,与年公子昔日之事,君若不提,吾早已忘却。」苏晓晓释言道。「涉及年府之事,交付手下处理,汝需远离年府,可懂?」傅家铭终究难抑心中醋意,薄唇微启,下达最后警示。苏晓晓颔首,「交由李铭办理即可。」「予年府仅一竞标之机,能否夺标,还需视其能耐。」傅家铭淡淡言之。「嗯。」苏晓晓含笑应答,心中已有成算。一旦傅家铭允诺年府参与竞标,她自会设法使之胜出,不计手段,必达目的。「司曜兄,傅府之事吾已妥当,资料由李铭转送于你,专心筹备标书,二十八日开标之时,吾再与你联络。」返至书房,苏晓晓即刻致电年司曜。二十八日,南宫府与傅府联姻;次日,南宫静与傅家铭大婚将至。若届时与傅府合作之位易主年府,南宫静与傅家铭之婚事,是否仍能如常?苏晓晓将手机置于案上,面色淡漠,心寒如霜。「绑架」之案,元凶既定,苏悦儿承全责。幕后真凶逍遥法外,乐享其安,每念及此,苏晓晓食不下咽,心痛如绞。南宫静私生活不检,苏晓晓使人查探,却未得满意结果。自她有孕后,似与过往男子断绝一切,痕迹全无,使人无可查究。而以往之事,亦被南宫府掩饰得密不透风,苏晓晓所托之人亦无所获。此后时日,波澜不惊。南宫府与傅府联姻,傅家铭与南宫静之新闻铺天盖地。傅家铭首次公开亮相,身边伴着巧笑倩兮的南宫静。媒体问及二人相遇之事,南宫静微笑答曰:「于邮轮之上,初见便知,彼乃吾之所待。」一见倾心,令人艳羡。苏晓晓静观电视新闻,二人访谈竟登新闻,其影响力可见一斑。傅家铭依旧冷颜,偶露笑颜,周遭女子尖叫连连。心系于她,却娶他人。傅家铭之情,苏晓晓不解。凝视屏幕,心痛如爪撕裂,深入骨髓。「何故观此?」不知何时归来的傅家铭,见电视画面皱眉,取遥控关闭,荧幕瞬暗。今日乃二十三,距他与南宫静之婚尚余四日。苏晓晓仰视傅家铭,默然无语。此间,她心中怨恨交织,告诫自己与傅家铭终将形同陌路。然他婚期将近,心反愈添焦躁与不安。虽力图接受一切,面对傅家铭,依旧悲从中来。为何他不为宸宸复仇?为何独娶南宫静?为何言爱她,却与另一女子结缡?苏晓晓茫然不解。思及此,心更寒凉。他心何在?其子宸宸尸骨无存,他却即将迎娶害其之人。偏生,她不可质询,无法将满腹控诉投掷于他。因她不敢冒险,不信傅家铭,更难信那誓娶南宫静之他!她欲报复南宫静。报复之最佳,莫过于令其梦寐以求之物,几触手可及,却骤然消逝。那便是——傅家铭!南宫静休想得之!永世休想!苏晓晓心潮翻涌,望向傅家铭的眼眸却如死水无澜,石落不起一丝涟漪。「今夜轩轩久候于你。」苏晓晓对傅家铭缓缓言道,此乃变相问责。傅家铭抿唇,面色一沉,走近道:「发布会乃南宫成为备,吾事先未知。」近期,苏晓晓未曾过问其婚事,每周末必离,夜深方归,她未置一词。傅家铭曾疑其漠然,心有不悦,此刻见苏晓晓醋意横生,反觉释然。「知与否,又有何干?你与南宫静结婚,此乃事实。」苏晓晓欲理智,却言辞酸涩,语毕咬唇,懊悔立起,「既将大婚,何不归于妻侧?深夜来此,所为何来?」其每周行踪,她并非不知,只佯装未觉。苏晓晓转身欲去,非日常之冲动之举。月余,她每日戴上面具,表现无懈可击。奈何目睹此新闻,傅家铭与南宫静受众人祝福之景,亲眼所见,痛彻心扉,月余坚韧,瞬时瓦解!「欲往何处?」傅家铭伸臂拽住苏晓晓,轻笑道:「应摄下此刻,你醋意盈盈,煞是动人。」谁人醋矣?苏晓晓绝不承认醋者是己。怒目圆睁,眼前男子竟笑得如此可恶,他不明她所悲为何。「傅家铭,放手!」苏晓晓冷喝。未料傅家铭非但未松,反将她环抱怀中。轻吻其颊,「勿怒,皆为戏耳。」「戏?」苏晓晓闻言,疑惑抬首。傅家铭不再赘述,嘴角微扬,邪魅尽显。「见你醋意,吾心甚欢。」他轻语,字句轻盈,随风而落。 第166章 丝毫不拒 苏晓晓的面颊瞬时染上了绯红。她一再强调非醋意所为,非醋意所为,傅家铭却好似铁定了心!“你且让开,不愿再见你!”决意不理他,苏晓晓用力推开傅家铭,欲离去。然则,才迈出一步,她眼角余光触及茶几上新添的文件,不禁驻足。“此乃何物?适才尚无踪影,可是你带回家的?”苏晓晓轻轻一瞥那文件,装作不经意询问道。傅家铭再次拥她入怀,此次,苏晓晓未有丝毫抗拒。“此乃南宫世家针对后日招标所备之标书。”傅家铭淡淡说道。“标书?”苏晓晓强抑狂跳的心,面容平静,“投标非明日本才揭幕?他们竟迫不及待,今日已呈递标书?”“彼等准备充分,自然胜人一筹。况且,此非最终版,仅样品而已,供我预览并提供意见,明日方将正式文本送至公司。”傅家铭望着苏晓晓,难得有此耐心解释。“此标书需修改否?”苏晓晓疑惑问道,手心已微湿,却仍仰首直视傅家铭,此时不可慌,绝不能慌。傅家铭浅笑,“观后自知。”“嗯。”苏晓晓点头,心中微感失落,却不形于色。“今日汝甚奇,何故对此般关注?吾在汝侧,未见汝多加关怀于我。”傅家铭淡言耳语。苏晓晓心弦一紧,猛然抬首,以最自然之态侧睨傅家铭,“还能为何?吾推年氏,自是望其能夺此合作也。”半真半假道。傅家铭直视她,薄唇紧抿,未置一词。时光似乎凝固此刻,苏晓晓心内忐忑,恐傅家铭有所察觉,但自己素日谨慎,对傅家铭百般迁就,应无疏漏。片刻后,傅家铭放手,取过茶几上标书。“夜已深,汝先安歇,吾去书房阅毕标书。”约三时辰后,傅家铭归室。苏晓晓阖目卧床,看似已眠。傅家铭掀被上床,未及他行动,苏晓晓一翻身,已入傅家铭怀中。“汝归矣。”苏晓晓轻声道,“无汝伴寝,难眠。”言罢,手臂环上傅家铭腰际。傅家铭因熬夜嗓音沙哑,“仍在候吾?”“嗯。”苏晓晓颔首。“标书阅毕?”苏晓晓抬首问,“书房内耗时三时,原是工作中于吾更为重要?”言中略带怨艾与撒娇。暗夜中,傅家铭目光炯炯,苏晓晓却将头埋于他肩,一无所见。“已阅,颇佳。”傅家铭答。“哦……”苏晓晓点头,“勿言此事,速寝吧。”话毕,正在傅家铭怀中闭目。傅家铭眼微眯,凝视片刻,翻身将她压制于下。“非言难寐?”傅家铭低头,在苏晓晓裸露肩头啮咬,“那便勿眠。”今夜,傅家铭像个贪吃的孩子,许久未有如此兴奋。。苏晓晓数度被卷入云霄,濒于昏迷,乞饶呼救无暇,唯有本能低吟。苏晓晓不止一次觉傅家铭此夜过分疯狂。然,她只能随他狂澜举动,浮沉于他编织的灿烂海洋,起起伏伏。许是最后一遭。苏晓晓每回如是告诫自己。与傅家铭之时光,不知还剩几何,或在明日,或在后日,随时缘分可能戛然而止。傅家铭与南宫静之婚期愈近,她与傅家铭之光阴愈发稀薄。这场欢愉漫长无尽,苏晓晓恍惚间似与傅家铭相依直至地老天荒。她投入极深,前所未有的迎合。事后,傅家铭紧紧拥她入怀,两人微喘之声于暗夜中清晰可闻。“睡吧。”傅家铭轻抚苏晓晓背脊,细语道。苏晓晓闭眼,在傅家铭怀中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傅家铭呼吸渐沉,揽她之手缓缓松懈。她小心翼翼自傅家铭怀中挪出,全身酸软,几乎站立不稳。苏晓晓瞥向傅家铭,见他沉睡未醒,方才舒口气,蹑手蹑脚迈向门扉。开门闭门皆无声,立于廊道,苏晓晓左右顾盼。自幼至今,苏晓晓未曾行此偷窃之事,心中虽虚,但一股意念驱使她走向书房。门扉合上刹那,傅家铭睁眼,那双眸中无一丝初醒迷蒙,唯有锋利与一闪即逝之痛。若苏晓晓见此眸,便知傅家铭同她一样,始终清醒,自始至终。苏晓晓步入书房,未启灯光,借月辉径至书桌前,点亮桌旁立灯,角落顿时敞亮。书桌上不见文件。苏晓晓迅速拉开书桌抽屉,无,依然无。书桌下三抽屉,仅剩锁闭者未启。标书定在其中。钥匙……苏晓晓手忙脚乱,蓦然忆起某次似见傅家铭取之处。仿佛,仿佛……在书架!是了,正是那里!苏晓晓疾步至书架,上下搜寻,不久,终在一黑盒中觅得钥匙。抽屉轻启,客厅所见标书赫然显现眼前。此手段得标不光彩,甚至违法。苏晓晓深知。但摧毁南宫世家之心,超越一切。标书置于书桌上,犹豫片晌,苏晓晓伸手,缓缓翻开…… 第167章 婚宴前夕诡谲蛟龙 他言辞中暗藏玄机,闻者皆明。 此时或许不宜兴师问罪,苏晓晓却已顾不得诸多。 “那夜你携回的竞标文书,原是伪作?故意使我观之,对吗?你早知真相,却隐瞒不语,装作浑然不觉,只为等待此一刻,待我跌落谷底,再行报复?傅家铭,你得逞了,你赢了!” 苏晓晓对着傅家铭厉声质询,字字皆带指控。 当下,她不留丝毫退路,亦无退路可寻。 傅家铭果然与南宫成、南宫静一气呵成,她未尝料错! 只怪她行事粗疏,不慎落入傅家铭手中,成了他戏耍的棋子! “苏晓晓,何出此言?竞标文书又是何事?”南宫静面色微变,疑惑注视,再望傅家铭,不解提问。 身旁南宫成却始终含笑,似是看好一场大戏。 傅家铭面色一沉,出手制住了情绪激动的苏晓晓。 “事非你所想,冷静一二。”他将奋力挣脱的苏晓晓拉至身旁,转身对南宫成道,“今日恐无法共进午餐,先行一步告辞。” 话毕,拉着苏晓晓迈向总裁书房,仅数秒,房门“嘭”地一声紧闭,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南宫成笑道:“这位苏小姐可是家铭的部门主管?如今下属如此刚烈,我辈真是老矣……” “您正值华年,怎会言老?……” “正是,您正值青春……” “……” 沉寂被打破,众人的附和声此起彼伏。 南宫静凝视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日本家族集团与傅氏正式结盟,明日便是她与家铭的大婚,双喜临门。待她与家铭完婚,苏晓晓的好日子便到头了,那时看她如何在自己面前张扬! 苏晓晓被傅家铭扯入总裁书房。 她猛然甩开傅家铭,怒目圆睁,瞪视着他。 被如此怨恨的目光注视,傅家铭心生烦躁。 这女子竟知如何挑起他的怒火,可知晓,被这般不信任的眼神审视,他心如刀绞? “傅家铭,你早知一切,对不对?” 苏晓晓冷声质问傅家铭。 “知什么?”傅家铭冷哼一声。 提及此事,怒意未消,待明日婚典之后,她自会明白,对他的误解有多深。 苏晓晓瞪视着傅家铭,默不作声。 “你说的,是竞标文书之事?”傅家铭凤眼微敛,道,“何故?有何不妥?“ “傅家铭,休要装疯卖傻。”苏晓晓气于傅家铭明知故问。 “那一日,你是故意将南宫集团的竞标文书带回示我,是吗?你从未信我,始终对我猜疑,是吗?” 苏晓晓近乎笃定地吐露此言。 傅家铭面色一紧。 他冷眼相对,不复先前温文尔雅,“你利用于我,视我为棋,至今仍振振有词。” 为她所用,他甘之如饴。然而,她不应欺瞒于他,联合外人,不信他而信旁人! 年司曜当真比他更值得信赖? 念及此处,傅家铭胸臆间隐隐作痛,嫉妒之火烧心。 她未将信任交付于他,却轻易赠予了年司曜。 “宸儿离世,我同样悲痛欲绝,我曾言及,但你可曾信我?你全当耳旁风。我誓要为宸儿复仇,与南宫集团合作别有用心,你可曾询问缘由?你只当我言不由衷,敷衍塞责。” “苏晓晓,我对你未曾有半句谎言,哪怕一次,你可信我?” “你从不信任。” 话语间,傅家铭的声音愈显寒凉,最后几近刺骨。他注视着苏晓晓,见其即便听此肺腑之言,依旧不为所动,目光中满是恨意,傅家铭心头涌上无力感,这一刻,竟对她生出几分恨意。 苏晓晓无疑是顽固的,有时这份固执令她显得可人,而此刻,傅家铭却痛恨她的固执。一旦认定,无论何种解释,她只肯相信她愿意相信的,看她乐意看到的。感情用事,偏颇片面,一句话便能将人打入深渊。 他甚至开始怀疑,苏晓晓是否真心爱过他。 他不轻言爱,但在她面前,爱她仿佛是低三下四的乞求,如此难求,他却飞蛾扑火。 “你所为,哪一桩让我心安?”苏晓晓冷声道,此前她强压怒火,未与傅家铭撕破脸皮,因她深知,对付南宫静的最佳手段便是傅家铭。 在帮派事件之前,她已决意离开。那时他正筹备与南宫静的婚事。 永远勿小觑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挚爱。 宸儿之死令她痛彻心扉。 然而此时他在做什么?一面抚慰她,一面与南宫静的婚事如常进行。 苏晓晓不信他对此无知,但他却装作毫不知情。 他对她再好,再温柔再体贴又有何用?虚假之情,不过视她为玩物! 她在他心中无关紧要,宸儿与轩儿同样在他心中无足轻重!权势地位,永远居首!她早已洞悉。 “傅家铭,你且高高兴兴与南宫静双宿双飞,去做你的新郎吧!” 苏晓晓的眼神里充斥着恨意,几乎要将傅家铭焚烧。 “你说什么?”傅家铭拽紧她的腕,力道之大使苏晓晓闷哼,但她仍旧倔强地瞪视。傅家铭凝视苏晓晓,冷声道:“苏晓晓,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多少遍都可。”苏晓晓昂首,直视傅家铭,既已撕破脸皮,她无意再与他虚情假意,月余以来,她已厌倦至极。 “你安心做你的新郎,安心娶南宫静,自此,你是南宫静的夫,我是苏梓轩的母,与你再无瓜葛,各走各路……” “住口!”苏晓晓还想再说,却被傅家铭一声厉喝打断。 第168章 世间悲凉,莫过于此 「何须沉默?既是你让我诉说心声,那我便直言不讳,傅家铭,我从未对你有过半分情意,过往种种皆是你强加于我,而今宸儿无辜离世,全因南宫静之故,你却与她结秦晋之好,我怨你,深怨至极!」「住口!我命你勿再多言!」傅家铭面色如铁,几近失控,「不准再言,一句亦不可!」「唔……」苏晓晓挣扎,手腕似被傅家铭握至断裂,痛彻心扉。「你怨我,竟言从未有心于我,言你之恨。」傅家铭首遭激怒,理智殆尽,欲以最狠绝之语,使苏晓晓感同身受,心如刀割!「苏晓晓,你可曾有心?」「诚哉斯言,你之伪装、欺骗,我又怎会不察?昔日你是何等傲骨,何等坚持,而今却对我千依百顺,是何事令你性情大变?」傅家铭直视苏晓晓,只见她眸中恨意滔滔,为何他倾尽所有,她却不信?真是一丝情愫也未留于他?她缘何如此无情,如此决绝?傅家铭之心,沉入深渊。「可还记得拍摄婚服之日,你与南宫静通话之事?」他缓缓道。苏晓晓心中一紧,目瞪口呆,她分明已删去通话记录,他如何得知?傅家铭似能洞察其心思,续言:「勿需惊讶,你以为我真会任由手机轻易落入他人之手,而不设丝毫防范?你通话不久,我便已知晓,通话记录已送达我的邮箱。」苏晓晓恍然,「彼时你便已起疑心?」「非也,更早之前。」傅家铭言,「只是无凭无据,我不愿相信。」苏晓晓望向傅家铭,苦笑自嘲,「真委屈你,陪我演了这许多日的戏。」余下之意,不待傅家铭言,她已了然。反间之计,他竟对她用之。「非你所想。」傅家铭蹙眉,知她误解,此刻他又明白,即便解释,苏晓晓亦不会信,「我说对付南宫家,并非虚言,婚礼亦非真心举办,你……」「呵呵……」苏晓晓忽而一笑,对傅家铭冷言相讥:「若欲对付南宫家,却又与其签订合约,将我玩弄股掌之间,你难道不知南宫家内患重重,正指望此合约翻身?」「言婚礼非真心,明日便是大喜之日?难道签约之后,今晚便悔婚不娶?哦,莫忘南宫静腹中,乃有你之骨肉,你舍得么?」「至今仍欺我,何意之有,傅家铭?」一字一句,如锥刺心。「为何不信我?」傅家铭全身僵硬,心寒若冰。「因你不值信赖,你不配!」苏晓晓侧脸,似多望傅家铭一眼皆难忍,「明日你将与南宫静成婚,我与南宫静有关者,再无瓜葛。自今日始,你我两清,不想再见,傅家铭!」言毕,苏晓晓抬步欲行。「好,好。」傅家铭木然颔首,面上无一丝表情,咬牙切齿道:「苏晓晓,跨出此门,勿再回首!」苏晓晓足步一顿,回首,眸中怒火熊熊,「你放心,我不会,永不会回首!」那日下午,傅氏集团如历飓风,无人敢近总裁室。刚刚签下数十亿合作,明日又将大婚,而他们的总裁,却似吞食火药,敢近者皆粉身碎骨,无一幸免。苏晓晓下午亲自接苏梓轩放学。「娘亲……」苏梓轩笑门而出,见苏晓晓,笑靥如花,飞奔而来。苏晓晓张臂将他拥入怀中,「莫跑太快,小心摔跤。」苏晓晓叮咛。「我才不会呢。」苏梓轩嘟嘴,在苏晓晓面上亲了一口,「娘亲,今日怎是你来?管家伯伯呢?」「莫非娘亲来接你,你不欢喜?」苏晓晓佯装伤感,「那娘亲回去唤管家伯伯来接你可好?」苏梓轩果然中计,急摇小手,「不要不要,娘亲来接我,我很开心,最喜欢娘亲了……」又在苏晓晓面上响亮一吻。苏晓晓被他逗乐,也在他嫩嫩脸颊上还了一吻。苏梓轩不知傅家铭明日大婚之事。苏晓晓亦不欲言及,她要珍惜与轩儿共度的每一刻,不愿时光虚掷。「娘亲,今日你好古怪……」睡前,苏晓晓坚持要亲自替苏梓轩沐浴。苏梓轩自四岁起,与苏梓宸结伴自立,与娘亲坦诚相见之时渐少。突闻娘亲此言,一向听话的苏梓轩略显羞涩。「哦?」苏晓晓搂住苏梓轩,亲昵抚弄,似怎样也看不够,怎样也抱不够,自放学归家,苏梓轩已成了娘亲整夜的玩偶。「娘亲哪里古怪?」苏晓晓问。「就,就是……」苏梓轩言不尽意,只觉今日娘亲不同寻常,却道不出所以然,「娘亲,我已经长大,不需你帮我沐浴了……」苏梓轩对此事颇为矛盾。「哦。」苏晓晓点头,「但儿啊,为娘生你,是么?」苏晓晓启动哄孩模式。苏梓轩信以为真,望着娘亲,娘亲说得对,他是娘亲所生,娘亲的儿子,他是娘亲的孩子。「嗯。」苏梓轩点头。「以往娘亲都是帮你与宸儿沐浴,对吧?」苏晓晓又问。苏梓轩想了想,再度点头。「娘亲与宸儿、你共浴之时,你是否开心?」苏梓轩点头。「宸儿是否也很开心?」点头。「昔日娘亲使你们欢笑,如今是否该换你们让娘亲开心? 第169章 些许忧愁颔首 “如此甚好,娘亲现下只愿为你沐浴更衣,如此一来,娘亲便心满意足,而你却不允,娘亲心中颇感悲凉……”苏晓晓小朋友略显踟蹰:“然而……”他确已长大,羞涩之情难掩。“若是辰儿在侧,定会顺应娘亲之意。”苏晓晓眉宇间透露出几丝黯然。苏梓轩圆瞪双眸,凝视着苏晓晓。“娘亲勿需哀伤,今夜孩儿愿娘亲为我沐浴可好?我欢喜娘亲为我梳理。”稚嫩双手环抱于娘亲腰间,小脑袋倚在娘亲肩上,苏梓轩柔声慰藉。闻此言,苏晓晓嘴角泛起浅笑,手抚苏梓轩腰肢,轻轻挠弄。“早些应承娘亲,又何须娘亲费神哄劝,当罚!”“嘻哈……娘亲,饶了孩儿……娘亲……”浴毕,苏晓晓为苏梓轩换上寝衣,将其抱至床榻。“今晚娘亲伴你同眠,可好?”苏晓晓亦卧于其旁,拥苏梓轩小小身躯入怀。“好。”苏梓轩温顺地躺在苏晓晓怀中,细语道,“娘亲,父亲今日未归。”傅家铭未归别墅,早在苏晓晓预料之中,不足一年光景,苏梓轩对傅家铭情感日深,一日不见,便心心念念。“父亲今日事务繁忙,无暇归来。”苏晓晓手抚苏梓轩发顶,低声道。“哦。”苏梓轩乖巧颔首,“父亲忙碌非常。”忙碌与否,苏晓晓不知,唯知明日依旧无闲。“轩儿,没有辰儿相伴,能否习惯?”苏晓晓并未接话,良久,轻声问。“不惯。”苏梓轩未有犹豫,答曰,“辰儿极为聪慧,往昔诸事皆赖辰儿相助,现今孤身一人,无所适从。娘亲,我甚是想念辰儿。”言罢,头埋于苏晓晓怀中,苏梓轩低声抽泣,“我知晓辰儿化作了天上的仙使,他那般疼爱我们,不舍离别,定每日守候在我们左右,但娘亲,我依然思慕辰儿,日日不得见,独自行于学途,同窗已非昔日之人,与辰儿全然不同,他愚钝,而辰儿则是世间最伶俐的孩童。如今我哭泣无人慰藉,跌倒无人搀扶。娘亲,我思念辰儿。每当思之,我便对镜自视,辰儿与我面貌相同。娘亲,若思念辰儿,便多望我一眼,可好?”细微的抽泣渐渐转为嚎啕,无法自制。数月光景,三口之家突失其一,无人能即刻适应。就连年幼的苏梓轩,看似无忧,心中亦挂念那消逝的身影。怀抱轩儿,苏晓晓泪水亦随之落下。对辰儿,她思念从未断绝,夜半梦回,总见那幼小身影对她笑颜相对,呼之娘亲,然睁眼,唯余空茫。南宫静所图者乃她,那应受天谴之人原应是她。而她的辰儿,却成了无辜牺牲,心痛之感,无人能解。一大一小相拥而泣,良久方止。哭泣耗人精力。及二人泪尽,苏梓轩眼圈通红,鼻尖亦红,娇小身躯微微颤抖,揉搓双眼,渐生困意。“娘亲,辰儿就在我们身边,是吗?”苏梓轩努力撑开沉重的眼帘,向苏晓晓求证。苏晓晓点头:“他永世与我们同在。”拥苏梓轩于怀,苏晓晓以嘶哑的哭后嗓音低语:“无论将来娘亲与辰儿是否均不在身旁,你要坚信,娘亲与辰儿永远爱你,永远伴随你,守护于你身侧。”苏梓轩欲言又止,辰儿虽去,娘亲尚在。然疲惫难抵,苏梓轩终是沉沉睡去。苏晓晓紧紧搂住他娇小身躯,睁大的双目不断溢出泪水,似是望之不厌,彻夜未眠。继贺氏集团贺静宇婚事后未及两月,傅氏集团与南宫集团的联姻,傅家铭与南宫静的旷世婚礼拉开序幕。傅家铭,享誉四海之名。南宫静,A城闻名遐迩的名门千金。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婚宴及典礼全程公开,引来国内外百家媒体共鉴盛况。花园、泳池、绿地、高尔夫球场,乐队演奏,千平婚礼现场热闹非凡。傅家铭与南宫静并肩,迎接来宾。新娘自始至终微笑轻启,喜悦与满足溢于言表;而新郎面沉如水,偶露笑靥亦难掩其冷漠。然来宾早已习惯傅家铭的冷酷,不以为意,纷纷向新人致以真挚祝愿。苏晓晓挽着年司曜臂弯步入会场。自然,她未收邀柬,一介傅氏小员工,哪有资格目睹邀柬。年司曜身为年氏集团总裁,却即刻收到那枚红色请柬。苏晓晓恳求年司曜携她同往,年司曜虽有犹豫,却难以拒绝,终允之。送走苏梓轩上学后,年司曜领苏晓晓前往造型室,今日之事,夺新娘风采亦在其中,不容有误。金色礼服鲜有人能驾驭,金色,古时帝王专享之色。若无强大气场,往往适得其反,或艳惊四座,或沦为笑柄。而苏晓晓敢于穿戴,自是能镇得住场面。当她身着特制金龙纹礼服从众人眼前现身,刹那间,画面似凝固,时光似乎为此停留。原专注于拍摄新人的记者纷纷转移镜头,一名宾客,无关乎宴会,却令他们快门按个不停,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每一次蹙眉,每一抹怒容,皆生动如画,引人屏息。 第170章 惊艳登场,暗流涌动 那些早在苏晓晓与年司曜之前到达的宾客,无不对眼前景象瞠目结舌。苏晓晓……这女子一亮相便惊艳四座,有人识得其人,有人仅是耳闻,更有甚者从未闻其名……然而,无论是否相识,众人皆被她绝美容颜与不凡气场深深震撼。就连A城闻名的美男子年司曜,立于她侧,也恍若成了陪衬之物。可他非但不恼,平日里冷峻的面容竟浮现出微笑,一副与有荣焉之态,引得一众衣冠楚楚的男士们艳羡不已。苏晓晓的出现,确确实实抢尽了风头。见南宫静那强撑的笑容几近僵硬,她心中暗喜,苏晓晓笑容温婉,挽着年司曜缓步上前。“南宫小姐与傅公子的大喜之日,作为傅公子昔日的‘密友’,我自是不能错过,不知傅公子此刻见我,心中可有欢喜?”苏晓晓转头望向傅家铭,挑眉笑道,“毕竟昨日言犹在耳,不愿再见,今日我却自行食言,唉,我真是担心自己因食言而肥胖,如此便不美了。”“司曜哥哥,你说是不是呀?”苏晓晓娇声询问年司曜。年司曜自然无视了傅家铭已黑沉如墨的面色,轻轻颔首。“你来做什么?”傅家铭冷声道,“嫌今日不够乱吗?”在他心中,从没设想过有朝一日会与苏晓晓真正分离,哪怕昨日二人大吵一架,彼此口出狠言,不可挽回。但气头上,言语往往不经大脑,事后回想,满是懊悔。昨晚,他彻夜难眠。城西那公寓曾是他最心爱的居所,如今却觉寒意侵骨,毫无生气,太大,太寂寥,听不见苏晓晓与苏梓轩的笑语,感受不到与他们共呼吸的空气,浑身不适,多次欲驾车返回城南别墅,终是握紧车钥匙又放下。他不愿向苏晓晓低头。他要在今日婚礼之后,让苏晓晓知晓,她对自己的误会有多深,错得有多离谱!“乱?”苏晓晓环视井然有序的婚礼现场,“南宫小姐,看样子傅公子对你的安排不太满意呢。”言辞中带着几分挑拨意味。南宫静自苏晓晓出现的那一刻起,美丽心情顿时阴云密布,她紧攥着傅家铭的手臂,此刻更是缠得更紧。“苏小姐,既已到场,便好好享受这欢愉时光吧。”南宫静微笑道,她的伪装已至炉火纯青,内心即便恨透苏晓晓,恨不得她立即消失,面上依旧保持着温柔得体的微笑。“宾客众多,我们就先失陪了。”南宫静仰头对傅家铭道,“家铭,父亲那边似乎来了许多人,我们过去看看吧。”傅家铭面色凝重,冰冷目光直直锁定苏晓晓,仿佛未曾听见南宫静的话语。“家铭……”南宫静趁人不备,轻轻晃动他的手臂,低唤一声。她面色苍白,厚重粉底亦难掩,生怕傅家铭在此场合令她难堪。“你留在会场内,莫要随意走动。”无人能猜透傅家铭此刻所思,他冷峻的脸上波澜不惊,直视苏晓晓的眼眸,言罢,瞥了一眼年司曜,“就呆在他身旁,勿与其他宾客过分接触。”“家铭……”南宫静全身一僵,傅家铭对苏晓晓过分明显的关切,如同无形之掌掴在她的脸上,今日她本是婚礼的女主角,而即将成为她夫君的男子,竟在她面前,挂念另一个女子。这女子,还是多年间她最大的情敌。南宫静恨得银牙紧咬。苏晓晓却毫不领情,冷哼一声。“我与傅公子何干?彼此素不相识,你这位新郎官,管得未免太宽!”傅家铭脸色骤变,冷得令人胆寒。南宫静拽着他,他终是转过头来。“走吧。”傅家铭对南宫静说,不再理会苏晓晓,迈步向南宫成所在的方位行去。“阳台见。”南宫静擦肩而过时,苏晓晓勾唇,以只有二人能闻之音量低语。南宫静诧异地回头,正撞上苏晓晓挑衅的眼神,不由一颤。她扭头,挽着傅家铭,优雅步入人群。尽管苏晓晓未闻其答,但她确信,南宫静必会前来。苏晓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冷冽且嗜血。端起侍者托盘上的红酒,一饮而尽。“多年未与你共赴宴席,何时连饮酒也变得如此豪迈。”一旁,年司曜带笑调侃。苏晓晓微笑眨眼,知他心忧。亲近之人皆知她与傅家铭的关系,那人从不屑隐藏,在未婚妻面前,养情人光明正大。“放心,我无碍。”将空酒杯随意归还侍者托盘,苏晓晓道。原来,目睹傅家铭与南宫静并肩接受祝福,心仍旧会痛。但那又如何,一切终将结束,无需多时。阳台上挂着随风轻舞的纱幔,若隐若现,倍添浪漫气息。年司曜被熟人牵绊,苏晓晓独步阳台。此处视野开阔,整个婚礼场景尽收眼底,长廊、拱门,每一处皆镶嵌着玫瑰,如同童话。见此景,苏晓晓呼吸几乎停滞,手抚胸口,只见傅家铭与南宫静手挽手,亲昵地穿梭于人群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她等候的人终至阳台。“久等了?”南宫静声音如常,带着不易察觉的高傲,“实在抱歉,宾客太多,婚礼太过繁忙,这是我未曾预料到的。”略带抱怨地说。随后,她望向苏晓晓,忽然一笑:“你还未嫁,不懂这些,将来你大婚之日便会明白。只是这世间最俊朗的男子已成了我的夫君,我着实好奇你的新郎会是如何人物?苏晓晓,待你成婚那天,务必邀请我和家铭,我们会送上丰厚红包。” 第171章 微末细孔 言至此,南宫静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自她入场直至此刻,苏晓晓始终未发一语。尤其在聆听了南宫静那些话之后,苏晓晓的目光紧锁南宫静,眼底的鄙夷如山峦般沉重,仿佛在审视一名卑微的戏子。此时此地,仅她们二人,苏晓晓心中对南宫静的深切怨恨,再也无处躲藏,透过她的眼眸、鼻息、唇瓣、青丝、睫毛,乃至肌肤上每一寸细微的毛孔,毫不遮掩地倾泻而出。“南宫静,你可觉自己甚是可笑?”苏晓晓冷眼相视,话语间满是讥诮。“可笑?”南宫静如同听见了世间最大的笑话,“你竟道我可笑?”情敌相见,无需讲究风姿,尤其是独处之时,无旁人观瞻。“苏晓晓,你须明白,今日傅家铭迎娶的女子,是我南宫静,非你。”南宫静如胜利女神般身披纯白嫁纱,立于苏晓晓之前,炫耀着她的胜利与荣耀,“从此之后,我才是傅家铭之妻,与他相守一世之人,你顶多算作插足者,哦不,或许第四、第五,乃至第十!不出两年,待傅家铭厌倦了你,便会无情抛弃,永伴他侧的,只会是我。”南宫静高傲地仰起头颅。苏晓晓轻蔑一笑,目光中尽是讽刺之意。若苏晓晓厉声辩驳,南宫静许会稍感得意,然而苏晓晓这般不屑态度,使得南宫静面色一沉,开口问道:“苏晓晓,唤我至此,所为何来?”苏晓晓缓步移至南宫静前,手轻轻抚过镶嵌钻石的嫁衣。“我要做何事?你如此聪慧,岂能不知?”苏晓晓几近环绕南宫静一圈,南宫静确是美丽,但再美也掩不去蛇蝎之心,犹如裹着华丽外皮的毒苹果,内里早已腐败不堪。“这嫁衣当真华美。”苏晓晓轻叹。“自然。”南宫静不介意向苏晓晓展示自己的得意,她审视苏晓晓的目光中带有一丝探寻与惊疑。苏晓晓现身今日婚宴已足够让她诧异,分明知晓她是导致其子亡故的真凶,现今却待她和颜悦色,究竟为何?然面对苏晓晓,南宫静并无畏惧。她坦然站在苏晓晓面前,任由其打量,甚至任由那充满讥讽与恨意的目光审视,苏晓晓眼中的那份恨,使她心满意足。她要苏晓晓痛苦,后悔,生不如死。苏悦儿阴差阳错,诈死了苏梓宸,却成就了她最大的心愿。此时,见苏晓晓出现在她与傅家铭的婚礼上,南宫静首次感到,虽苏悦儿愚笨,却做了一件无比正确的决定。唯独,南宫静不满的是,对于即将成为傅家铭妻子的自己,苏晓晓竟毫无妒意。这怎么?往昔无数夜晚,她每分每秒皆被嫉妒吞噬,恨不得将苏晓晓抽筋剥皮,打入地狱。“你叫我来,只为夸赞我?”南宫静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如此,我接受你的赞誉。你可不知,我作为主人,今日实是忙碌非常。我借故离开,傅家铭恐已在寻我,若无他事,婚礼之后我们再谈。那时,我定会有许多时间。”初见苏晓晓,南宫静满是戒备与怨恨,而今一番炫耀之后,心满意足。语毕,南宫静转身欲去。“南宫静,你内心深处很恐惧吧。”南宫静转身之际,苏晓晓语气淡淡说道。南宫静猛然回首,“苏晓晓,你胡说什么?我怎会害怕?”“你很害怕吧。”不料,苏晓晓只是凝视着南宫静,重复了方才之言,语气更显坚定。“怎么可能?”南宫静面色沉下,“这是我之婚礼,我是主人,怎会害怕?苏晓晓,我看,真正恐惧的那个人,恐怕是你吧。”“你在怕什么?怕我搅局?怕傅家铭因我之出现而冷落你,忽视你。更怕的,莫不是……完美婚礼,遭到蓄意破坏?”望着南宫静愈发难看的脸色,苏晓晓嘴角微扬。“你敢!苏晓晓。”若非公共场合,南宫静恨不得上前撕碎苏晓晓之口。“怎么?被我说中心事?”苏晓晓言语中尽是嘲弄,忽而笑道,“害怕了吗?”“别怕。你不是一直理直气壮?何惧之有?”“这段时间我反复思量,你腹中之子,怕不是傅家铭的吧?你以此为由让傅家铭与你成婚,心中不安也是常情。我很好奇,你历经诸多男子,可真知孩子生父是谁?”苏晓晓轻声问道,“怕是,你自己也不清楚吧?”“孩子是否是泽的,这重要吗?”南宫静在苏晓晓面前无所掩饰,她巴不得苏晓晓了解得更多,如此,在她与泽大婚之日,苏晓晓才会更不甘,更痛苦,“只要泽认定,这孩子属于他,便已足够。”“泽对我深信不疑,从未有过疑问。”南宫静得意笑道。“现今不信,并不代表将来亦然。”苏晓晓未让南宫静得意太久,又言:“南宫静,行恶如此多端,怎就未曾担心报应?”“报应?”南宫静大笑:“我行我所认为之正道,我有才,有色,有钱,有权,何人敢给我报应?天老爷吗?很遗憾,我乃无神论者。”“我也无妨直言,苏晓晓,这仅是开始,远未结束。上次是你侥幸,本该死去的是你,你却让儿子代你受过。你儿之死,咎不在人,只怪他有你这样的母亲!连亲儿都无法守护。”南宫静句句掷地有声,以为这些话语会令苏晓晓色变,然而,苏晓晓竟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第172章 子嗣之父 「可曾言尽?」苏晓晓目光如炬,直视于她,「终肯坦承,宸儿之殇,乃由尔一手策划乎?」「诚然。」南宫静在苏晓晓面前毫不遮掩其意图,「苏悦儿之煽动出于吾手,其计亦自吾心生。令苏悦儿行此不义,乃至人选,皆吾所谋。然知晓又能如何?官府信汝否?家铭信汝否?世人闻此,有几人信之?彼时入衙门,官差何言相告?苏晓晓,实堪悲矣,亲子未能全尸,元凶遁形无踪,而代罪之羊,竟安然无恙于世。心智错乱?哈,苏悦儿之疾,吾早知矣!」「如之何,苏晓晓,欲知更多否?」南宫静昂首,傲如斗胜群雄之孔雀,眼神中满是轻蔑与怜悯交织,「惜乎吾时不及,他日得闲,吾二人可再细细、慢慢、长谈。」「只怕届时,尔不敢矣。」南宫静大笑,得意且放肆。是非之语,她一吐为快,望见苏晓晓那悔恨交加的面容,心下甚是畅快。家铭尚在外等候,诸多宾客待见,身为女主人,不宜久离,太过失礼。转身欲行,南宫静即欲离去。「他日?」苏晓晓在她身后,轻声笑道:「南宫静,你以为,你尚有他日乎?」退后两步,苏晓晓背倚阳台栏杆。南宫静脚步一顿,缓缓回首,见苏晓晓手中扬起一银白色之物,眉微蹙。「可知此为何物?」苏晓晓展示手中电子设备,勾唇一笑,「南宫静,以尔之智,岂能猜不透?」 南宫静面色骤变。「苏晓晓,你录音了!」 「呵,区区小计,未料尔如此坦白,问一答十,瞬间尽露。」苏晓晓摇头,似有遗憾:「还以为需与尔缠斗一番。」南宫静忆及方才言语,神色焦急,一时慌乱。「真乃卑劣。」南宫静逼近苏晓晓。「吾卑劣?」苏晓晓轻笑,仿佛听见绝妙笑话,「论卑劣,吾怎及南宫小姐万一?」 此时,南宫静已至苏晓晓面前,伸手欲夺其录音器。不过一圆形小物,如硬币大小,苏晓晓紧握掌中,南宫静上前,苏晓晓便举手后退,高悬于阳台之上。「交出!」南宫静已不顾仪态,此乃她犯罪铁证!她在苏晓晓前,竟承认腹中胎儿非傅家铭之血脉!天哪,她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南宫静悔之晚矣。为夺录音器,南宫静贴近苏晓晓,手拉其肩,欲擒其高举之手。耳畔几近苏晓晓之唇,二人相贴,无丝毫缝隙。「南宫静,此录音吾将呈于官府,尔将身陷囹圄,家族蒙羞。稍后吾将让傅家铭一听,试问听完之后,这婚礼能否继续?」苏晓晓侧头,在录音笔触及不到之处,细语轻声。言毕,苏晓晓用力一推,南宫静被她推开。南宫静后退数步,目赤如血,受苏晓晓刺激,尖叫着再度扑来,「苏晓晓,你敢!不交出,我杀你!」 南宫静疯狂推搡,未料苏晓晓不闪不避,暗中紧攥其宽松婚服。一股巨力,使南宫静不由自主向前,不可逆转。她骤然惊醒,惊惧目光对上苏晓晓诡异一笑。未及反应,身体如同断翼之蝶,与苏晓晓一同陨落。「啊……」纯白与金交织,伴随尖叫,刺目之红,染红众人眼眸。「苏晓晓……」隐约中,苏晓晓见傅家铭惊恐双目,奔向她来。不远处,年司曜震惊呆立,似不信眼前一切为真。过往如电影般在她脑海闪现,定格。与年司曜无忧的少年时光,与傅家铭一年来的情仇纠葛,与贺静宇在法兰西相伴的日子,还有莫怡安、苏悦儿,她的宸儿与轩儿。被她紧握的南宫静无声息,生命消逝。她死了?血泊之中,苏晓晓嘴角渐渐上扬。意识渐散,有人将她拥入怀中,不断呼唤她的名字。「苏晓晓,苏晓晓……」累了。她真的很累。不想死,但也无妨。此刻,苏晓晓如此想。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最后一丝气力,她举起握物之手。原来,最先赶到的,是年司曜……并非他……......「左臂骨折,轻微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孩子健壮,实属奇迹……需静养,多加调养……」朦胧中,苏晓晓听见耳边的话语。意识初复,痛楚随即侵袭全身。未死?孩子?何来孩子?「醒了?」睁眼,是年司曜惊喜与关切放大的脸庞。苏晓晓心生暖意。父亲弃她不顾,年司曜昔年为复仇背叛,岁月流转,爱恨情仇如江河汇集,误会释然,一切化为感动,宛如至亲。苏晓晓眼波微转,闪过一丝失落。「一直在此?」苏晓晓问道。年司曜胡茬未整,眼下泛青。素来注重仪表之人,少年时白衣翩翩,洁癖已成习惯,而今…… 第173章 心绪不宁 傅家铭洞察到苏晓晓眉宇间的落寞,心底泛起一抹酸楚,轻柔地将她鬓边散乱的发丝拂至耳后。“是的,我一直在此。”傅家铭的声音低沉而温婉,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往后莫要再令人为你这般提心吊胆,你可知晓,见你自露台跌落,我心几近碎裂。”此时,他的心脏仿佛也随之停滞。苏晓晓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以抚慰他,却终究未能如愿。“轩轩呢?”最终,她只得放弃,转而问道,“……南宫静呢?”“我们不敢将你坠楼之事告知轩轩,而今你已醒来,稍后我便会通知傅越泽,让他带轩轩前来。”提及傅越泽,傅家铭的眉头微蹙,犹豫片晌,决定不提傅越泽因警方介入而不得不离开,独守一夜之事。傅越泽对苏晓晓所造成的伤害,令他不愿将她的未来交付他人之手,他愿意亲自守护她,给予她无尽的爱与保护。“至于南宫静,她的伤势较轻,早些时候已清醒,现正由警方看守于医院。”那满地触目惊心的鲜血,皆因南宫静流产所致,情景令人惊骇,难以言表。先前傅越泽被唤走,也是因南宫静醒来,需做笔录之故。“录音……”苏晓晓心系的却是另一事。“录音文件已递交警方,作为证据之一。”谈及此事,傅家铭对眼前这位固执又决绝的女子无可奈何。他已听过录音,无疑,是苏晓晓先激怒了南宫静,继而导致南宫静欲将她推下露台。然而,令傅家铭困惑的是,既然苏晓晓已录得证据,为何还要故意惹怒南宫静?若非苏晓晓亮出录音,南宫静未必会将她推向露台,更不会连自己也一同摔下。傅家铭眼神中的疑问未及隐藏,便被苏晓晓捕捉。她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仿佛刚完成恶作剧的顽皮孩童,守护着一个为她所知的秘密。“南宫静并未将我推下楼。”她仅对傅家铭如此说。傅家铭何等聪慧,瞬息间洞悉了苏晓晓的用意。他的目光危险地眯起,审视着苏晓晓,而苏晓晓坦然以对。半晌,傅家铭的面上满是不赞同与痛惜。“你无需如此。”就连他的声音,也饱含心疼。苏晓晓仿佛回到童年,傅家铭如同兄长般,不忍见她受创,不愿她悲伤,不容她涉险。那时,即便仅是一杯水,傅家铭也要小心翼翼吹凉递至她面前,亲眼见她饮下。“录音不足以成为证据。”苏晓晓摇头,一个多月以来,她首次真心展露笑颜,“家铭哥,我的宸宸聪明伶俐,不应如此不明不白离世。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要南宫静认罪伏法,即使手段极端亦在所不惜。无人能预料露台之下会发生何事。若南宫静当场身亡,一切便终结。遗憾的是,她仅流产,伤势较轻,且先于苏晓晓醒来。“你是否考虑过,若遇意外,你将如何?轩轩又该如何?”傅家铭仍旧无法赞同苏晓晓的作为。他行事周密,目标明确,在他看来,复仇有诸多途径,牺牲自我、两败俱伤的做法最为愚钝。此刻,苏晓晓垂首,轩轩是她的软肋,于这世间,唯有他是她割舍不断的牵挂。但这并不能成为阻挠她的理由,因为在她心中,宸宸同样重要,甚至更为重要。若有不测,轩轩尚有傅越泽。然而,宸宸尸骨无寻,或正躺在某个冰冷角落,无助地哭泣,更需要她,远胜于轩轩。为何,她没有一同死去?苏晓晓眼中闪过一抹名为失望的情绪。“况且,你不再是一个人。”傅家铭似是察觉到她的失落,未强求答案,苏晓晓的行为让他深感忧虑,继而道:“不再是一个人?”苏晓晓抬头,满脸疑惑。昏迷时隐约听到有关孩子、奇迹的谈论……“没错,你有了身孕,晓晓。”傅家铭语带严肃,却掺杂着些许不自在,更多的是释然,“你的腹中孕育着小生命,因此,为了它,切莫再做如此危险之举,明白吗?”怀孕?苏晓晓的反应先是惊讶地睁大眼,手不自觉抚向小腹。她记得当年怀胎宸宸与轩轩时,同样毫无察觉,直至因晕厥入院方才发现。首月,她与傅越泽未采取措施,心存隐秘的希望,一心期盼能够怀孕。她想,或许在失去宸宸之际再次怀孕,那将是宸宸生命的延续,若真有来世,宸宸定会重归她身边。她认为,即使无法阻止傅越泽与南宫静成婚,至少也能成为南宫静心中的一根刺,令其嫉妒、坐立不安,不得安宁。初衷已逝。以至后来,她的心开始抵触。她不应将无辜的生命当作斗争的工具。若是宸宸,她更不该如此。因此,她几乎遗忘了此事,彻底忘记自己曾那般疯狂地想要报复,甚至利用怀孕作为手段的事实。而今,傅家铭却告诉她,她怀孕了?苏晓晓难以言喻心中的感受。先是惊喜,随即是后怕!她竟怀着孩子,做出那样危险的事情!苏晓晓惊惧交织。“医者言,孩子十分坚强,身体健康。”傅家铭知晓她的忧虑,连忙道。难怪医者称之为奇迹…… 第174章 家族秘辛 自那高楼坠落,手骨折断,腹中胎儿竟安然无恙,此番奇迹,岂非天意?应是命中注定,唯有此子,方显坚韧不屈。苏晓晓紧护腹部,心中涟漪泛起,思绪难抑。“暂且倚息片刻,吾去唤医。”见苏晓晓眼中温情融融,知其心意已定,不再涉险,年司曜心中大石落地,语带安慰。“诺。”苏晓晓轻颔首,此刻,生育此子,使之安乐,成了她生命中至高无上的使命。“司曜兄……”正当年司曜欲唤医,苏晓晓忽忆一事,“吾之身孕,傅家铭可知晓?”其目光如炬,直视年司曜。年司曜面色微变,“尚不知。”自苏晓晓入院至其醒转,傅家铭始终相伴左右,然至医生巡房前夕,因公事被警方唤离,彼时唯有年司曜在侧,闻医言此子为奇迹,心中亦感震撼。胎儿微小,未及一月,毫无征兆,连苏晓晓亦懵懂未知。前日满身血污,重伤入院,小生命之存在,几被忽略。直至次日,验尿方知其已有身孕。闻言,苏晓晓默然片刻,忽而紧握年司曜之手。“司曜兄,愿汝保守此秘,勿让傅家铭知。此子吾之骨血,独属吾一人。”昔日因抚养权之争,妥协再三,乃至失去挚爱宸宸,此番绝不愿重蹈覆辙。若他无情,何须强留于侧。“另……”苏晓晓眸光坚决,“司曜兄,汝愿否娶吾?为腹中孩儿正名,承父之责,汝可愿意?”言毕,苏晓晓望向年司曜,眼神异常坚定。年司曜身形微僵,掌心传来苏晓晓的脆弱与倔强。良久,轻叹一声,唇角微扬:“愚哉,求婚之事,非应男求女乎?”“多年,仍这般憨直。”言罢,年司曜上前,将消瘦纤弱的苏晓晓轻轻拥入怀中。岁月荏苒,昔年温软之躯,今已骨瘦如柴,触之刺手。傅家铭未能善待于她,今后,由他守护。“吾别无他法,司曜兄,抱歉……仅两年,或一年,待证实此子与傅家铭无关,吾愿提前订立婚约,汝无需尽夫职,无需承责,遇心仪之人,吾即离。”苏晓晓低语,心中无奈。协议成婚,除此无计,为腹中之子,她愿破釜沉舟。非年司曜,亦必寻他途。年司曜闻此言,一时愕然,继而苦笑浮现唇边。他曾如此待她,她怎可能一如既往情深?但能守护于旁,足矣,他别无他求。心中暗叹,年司曜答曰:“好,如汝所愿。”苏晓晓仅一臂能动,紧攥年司曜衣襟,感受着他传递的暖意。原来无论何时,有人无条件相助,疼惜,拥抱,如此温暖,几忘却避风港内受庇护之感。苏晓晓在年司曜怀中默默垂泪。往昔。思念。那未曾结过的爱恋。她的一切,一切。如此无助,如此委屈。苏晓晓体虚力竭,情绪波动耗尽了气力,医者检视刚毕,她又沉沉睡去。年司曜守候左右,一手轻搭床沿,一手温柔抚过她乌黑秀发,小心呵护。这些年,她似断线风筝,无迹可寻。他于仇恨与算计中挣扎,每当绝望之际,总忆起她纯净无瑕的笑容,那些回忆支撑他步履蹒跚前行。她曾给予他最纯洁之爱,而他当时心满愤懑。重逢之时,她携两稚子,自公司楼下款款而出,言笑晏晏。那一刻,他呼吸凝滞,心又复生。万事俱备,他倾覆苏氏,与苏悦儿离异,苏浩川卧床,命悬一线。十年光阴,达成所愿。自苏悦儿手中救她脱困,彼时他已明悟,不愿她再受丝毫伤害,不忍其哀伤。她接受了他之解释,重纳他入心,虽已无关风月。然,足矣。他心满意足。警方取证南宫静遭遇阻碍。南宫静极不合作,静卧病榻,怨毒审视周遭。胎象本就不稳,堕楼之冲击导致流产,余伤不过擦碰淤青,并无大碍。坠楼之前,她扬言杀苏晓晓,被全程录音,结合二人此前对话,警方已对她以故意伤害罪名提诉。现场媒体无数,录像机对准阳台二人。一为婚礼主角,一为惊艳四座之丽人。多处镜头捕捉了南宫静与苏晓晓对峙,并将后者推下的瞬间。媒体界为之沸腾,虽被傅氏与南宫家压制未播,但这已是南宫静图害苏晓晓的铁证。新娘谋害宾客之荒诞剧后,夜幕降临,更惊人之事接踵而至。网络之上,突现一视频…… 第175章 皆系于他 于客栈厢房之内,一位男子与女子以奇异之姿紧密相依,男子年过四十,体态臃肿,腹部隆起似鼓;女子则身段婀娜,肤若凝脂,脸颊染霞,一声接一声细喘伴着轻吟。观者不久便识破二人身份——男子乃风华集团之首,唤作李明成,女子竟是今朝大婚却突遭变故、终至病榻之南宫静!豪门秘辛,风月之事,硕大标题跃然眼前。网海沸腾,尤以佳人之丽,兼富且贵,眉目如画,曾令无数书生梦绕魂牵。而今,竟与貌陋之辈行此不堪,画面清晰,几近春宫之列。虽有司其职者速行删帖之策,奈何网民手疾眼快,视频早已流散四方,屡禁不止。傅家铭闻此勃然大怒。南宫成多次欲求见傅家铭于苏晓晓之塌,均遭拒。南宫静甫自昏迷中苏醒,对此浑然不知。周遭唯有官差、医士与侍女,对询问一概不理。南宫成因公司之事已焦头烂额,婚事告吹,加之南宫静之事曝光,南宫集团股市震动,股东怨声载道,面如乌云。因不能强取南宫静之供,念其体弱,官府只得请傅家铭相助。傅家铭甫踏入房门,南宫静涕泣涟涟:“铭,我们的孩儿没了……”她泪若梨花,悲从中来。傅家铭冷眼相视,苏晓晓犹未醒转,而她却已先一步复苏。“勿需做戏,录音我等已然闻之。”傅家铭言辞间无半分怜悯,唯有夜深之淡漠,“苏悦儿绑苏晓晓,害宸儿,乃至宴上谋害苏晓晓,皆是你一手策划,南宫静,莫再扮无辜。”南宫静闻此言,难以置信。“非我所为!我未推苏晓晓,是她拉我同坠。汝等须信我。”她摇头力辩,“苏晓晓故意惹怒我,使我言不由衷,我只是想刺激她,随口应承,并非事实。我仅是妒苏晓晓之乐。宸儿何其可爱,我怎会害他?”关于录音,南宫静睁眼刹那便有应对之策。不得不言,她实乃聪慧女子。然而,录音单薄,不足定罪,幸有视频为证,其推苏晓晓下阳台,确凿无疑。动机、证据、后果皆备,南宫静徒口辩解,难辞其咎。面对南宫静之狡辩,傅家铭无意纠缠,心急欲归苏晓晓身旁。傅家铭向旁一伸掌,助手递上一叠图影。傅家铭接过图影,掷于南宫静榻前:“自观之。”言罢,转身欲去。南宫静望其背影,再视四周警服加身者,顿感无力。最大之打击却非此刻,南宫静自信智计及父南宫成之力可助其脱困。直至拾起傅家铭掷来的图影,她猛地瞪大双眸,颤抖双手急翻,图中人皆是自己。南宫静瘫软于榻,似被抽尽全身气力。图中种种不堪,她与各色男子赤裸交欢,何时落入傅家铭之手?从何知晓?南宫静如遭晴天霹雳。父亲何故未至?婚事已空,孩儿不在,又被苏晓晓算计,何以收拾残局?前所未有的混乱与寒意侵袭心房。傅家铭未即刻回返,协助取证耗时颇长。重返病室,仍见年司曜守护苏晓晓病榻旁。傅家铭眸光微敛,一股将其驱逐之念油然而生。“你勿再来。”年司曜转视傅家铭,面色淡然:“汝有何资格言此?”“年司曜,苏晓晓归我管辖,乃吾子之母,尔宜远离,现下,请速离去!”因苏晓晓病情,二人一夜无碍,而今傅家铭对年司曜之容忍已达极限。其关心苏晓晓之举近乎放肆,甚至亲昵非常。苏晓晓为他所有,他人勿得觊觎!“傅家铭,我实难懂你。”年司曜笑道,闻苏晓晓已醒,医者言无大碍,只待调养,心始稍宽。而苏晓晓苏醒之事,傅家铭似尚不知。“汝妻卧于邻室,汝不关怀自家内人,来此何为?”年司曜言道。傅家铭面色一沉:“南宫静非吾妻,既往非,今后亦然。”苏晓晓之出现,使他布局生变。未料她如此决绝,以身为饵,誓要惩治南宫静。他低估了苏晓晓心中之恨,低估了她的坚韧。原拟婚典之时公诸于世之影像,未及播放,女主角已陷危机。于是,他令助手于网络散布。反响如其所料。接下来,便是应对风雨飘摇中之南宫集团…… 第176章 释疑澄清 那个联袂之计,原是为钳制南宫世家而精心策划,不容他人插手其间。南宫世家股市动荡,资金链濒临断裂,种种困境接踵而至。与傅府的合作,成了他们仅剩的救命稻草。然而设想,若这最后一丝希望亦化为乌有,加之巨额违约赔款如影随形,南宫世家的未来将何去何从?这段时间以来,他筹谋此事,却未曾向苏晓晓坦诚相告。苏晓晓的不信,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萌芽。他原以为,婚礼中断后再向她阐明一切,让她先见证结局,或许能赢得她更多的信任。怎料变故之前,苏晓晓竟已先行一步,布置好了局。他知道,南宫静病房中的那些话语,实则有一分是真。因这一切的策划者,正是苏晓晓。她就是这样的人,必要之时,对自己比对任何人都更为狠绝,那份坚决与倔强,令人痛心。需经历何等绝望,方能行此极端之事?昨晚,面对病榻上昏迷不醒的苏晓晓,傅家铭悔恨交加。因气恼她的隐瞒与欺骗,而未曾透露计划,实属不该。若非前日与其争执,她又怎会在彻底绝望中孤注一掷,设下南宫静谋害她的假象?他低估了宸宸在苏晓晓心中的重量。“傅公子,无论南宫小姐现下是否为君之妻,亦或将来是否会成为,本无我置喙之地,亦无意探究。但我作为苏晓晓的未婚夫,警告于你,勿再出现在吾未婚妻眼前,她不愿再见你。”年司曜目光凌厉,直视傅家铭,言语锋利。傅家铭骤然紧握双拳,眼神微眯,“你说,你是何人的未婚夫?”冷声问道。“苏晓晓。”年司曜淡然一笑,温柔地望了眼床上之人,不避不藏,“傅公子,你我皆知,我与苏晓晓青梅竹马,情感笃厚。适才她醒来,已应允了我的求婚。请君即刻离去,莫扰我与未婚妻相聚。”年司曜虽未显耀,但他那微勾的嘴角与对苏晓晓毫不掩饰的柔情,在傅家铭眼中异常刺目。望着床上依旧昏迷的苏晓晓,傅家铭面色沉重。“你骗我?”傅家铭一步步逼近年司曜,猛然攥住对方胸前衣襟,“年司曜,苏晓晓属于我。休再编造如此荒诞不经的谎言,待苏晓晓醒来,谎言戳破,你我颜面皆失!”年司曜面对傅家铭的盛气,并不惧怕,他早有预感。“无需再论晓晓归属。”年司曜不急不缓,字字清晰,轻轻拂开傅家铭抓衣的手,“她只属于自己。不错,你与她曾有情,她亦为你诞下子嗣,但扪心自问,你可曾真正理解她?尊重她的意愿?正是你的自我与自负,令你失去了她。”“我与晓晓之事,你眼下不信无妨,医者言其因长期营养不良与缺乏睡眠而疲惫不堪,待她醒来,自可见证。”年司曜站起身,医嘱苏晓晓至少需眠八时方醒,他欲先归家中安排,再去处理公事,未来数日需在此照料苏晓晓,需作好准备并妥善安排。“好。”傅家铭沉眸一瞥年司曜,语气冰冷,“那我便等她醒来。”年司曜嘴角漾起自信的笑容,“那便由你在此照看她,我暂且离开。这或是你与她如此接近的最后机会,好自珍重。”一切的起点在傅家铭,年司曜自然不加客气。他即便催促傅家铭离开,对方亦不会动身。傅家铭在此守护,反倒是安全,免得杂人扰了苏晓晓养病。傅家铭锐利的目光扫过年司曜,如寒刃欲穿人心,“无需赘言。”他心中涌动着难以遏制的杀意。年司曜之言对他冲击颇大,一时难以平复,心潮翻涌,只想摧毁所见,尤其是年司曜。然而,这里是苏晓晓的病房,她还在病榻之上。她需要休息,需要绝对的宁静。傅家铭强压下心中狂澜,浑身散发着森寒之气。年司曜一笑置之,不再言语。至门边,却又回身,神情肃穆。“往昔你是如何照料苏晓晓,我不知晓,但她营养不良与缺乏休息,你竟未留意?你对她太过漠视,太过寡情。与你一起,她唯有泪水相伴,重逢至今,我未见她有一次开怀笑颜。与我共处,她如公主般被我珍视。不说其他,至少我能给予她更好的照料。”言毕,不顾傅家铭愈发冰冷的脸色与似携风暴的目光,年司曜向傅家铭微微一笑,颔首,转身离开了病房。苏晓晓又沉睡了一整日。放学后,苏梓轩被接到医院。孩童异常懂事,许是近期经历太多,望着病床上的母亲,苏梓轩小朋友硬是憋住了即将夺眶的泪水,未语泪先流。“父亲,母亲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她很快会醒,对不对?”他仰头反复询问傅家铭。傅家铭抿唇点头,“她很快会醒。”年司曜午后自公司匆匆赶来,二男之间,剑拔弩张,分坐病床两侧,即便苏梓轩到来,气氛亦未有缓和。苏梓轩一心关注于苏晓晓,偶尔回头与傅家铭低语,从中寻求慰藉与勇气。其余时刻,则凝视着苏晓晓,她手上挂着点滴,细弱的血管在洁白肌肤下更显脆弱,几瓶点滴过后,手背青紫肿胀,观之令人心悸…… 第177章 心未曾系君身 苏晴晴不敢触碰她的指尖,恐惊扰了她的安宁,只能轻握那素色衣袖,忧虑如同藤蔓缠绕心间,生怕母亲亦如宸儿般,远离这尘世,再无归期。勿拦我!让我见他一面,务必一面……铭,我知你在此,铭……非汝所思那般,请听我细言……室外喧嚣,不仅一人,更有旁人劝慰往返,声浪起伏。傅家铭的目光焦着于苏晓晓,难舍分毫,闻门外嘈杂,眉峰轻蹙。处理外间琐事,莫叫她扰了晴晴歇息。年司曜面色一沉,对傅家铭吩咐道。傅家铭面若寒霜,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扉,步入长廊。铭……南宫婉泪光点点,眸中尽是凄楚,凝望傅家铭。门边,既有傅家铭遣来守护之人,也有衙门留下监视南宫婉的差役。傅家铭目光凌厉,掠过那黑衣守卫,冷声道:速送她回房休养。两名差役闻声,心生畏惧,忙不迭上前,左右挟住南宫婉,向其卧房行去。尔等意欲何为?放手!铭,莫如此待我,不该如此!我腹中骨肉因苏晓晓坠楼而逝,她害我儿命丧,铭……南宫婉呼号哀绝,奋力挣扎。二差官相视一眼,知晓其罪孽,对其颠倒黑白之能甚为骇异。令她噤声!傅家铭不自觉扫过近旁门户,眉头紧锁,言道。呜呜……南宫婉眼中尽是绝望,被二人强拽而返。南宫婉被拽入室内,按于榻上,仍旧挣扎不休。放我离去!放我!何人赋予尔等权力?我是南宫婉,竟敢对我施此暴行!放开,吾欲寻铭……南宫婉甫遭小产,体弱无力,然其反抗之力却异乎寻常,而健硕男丁,须倾尽全力方能制之。皆退。冷硬之声自门外传来。南宫婉感到束缚渐松。她猛地抬首,见门口立着一人。铭……她自榻上跃下,几欲摔倒,踉跄至傅家铭前,一切皆不顾,我乃出于无奈,铭,若非如此,南宫府将无银钱支持,工程停滞,后果不堪设想,铭,实乃无奈之举……南宫婉似蒙受莫大冤屈,扯着傅家铭衣襟,泣诉解释。傅家铭面容冷淡,向屋内二男挥了挥手。二人即刻退出,随手掩门。汝真以为,吾今日方知情?待南宫婉哭声渐止,傅家铭淡淡开口。南宫婉身形一僵,铭……汝聪慧过人,岂会信这等照片凭空现世?那些公之于众的录像,可曾亲眼目睹?傅家铭又道。南宫婉面色惨白,退后两步,难以置信。铭,乃你……她手指颤抖指向傅家铭,瞬间失力,另一手勉强撑于床尾,几欲跌倒。为何如此待我?南宫婉难以接受,向傅家铭哭喊:铭,我如此爱你,愿与你相依,为何要毁我?!为何要摧毁一切?……哭声中带着无尽痛苦与不解。那些图片,那些录像,她的傲骨,她的尊严,一切尽毁,一切!面对近乎崩溃的南宫婉,傅家铭神色不动,眉眼间尽是冷漠。你行此举,早应料到今日之果。傅家铭道。不,我不信,非你所为!不是你,对不对?铭,你在欺瞒我?只因我背你另有所欢。南宫婉坚持上前,缓缓迈出两步,步伐微小,不足平日之一跨。吾何故为此生气?你有多少情郎,与我何干?傅家铭冷冷注视着南宫婉,南宫成以陈年旧事威胁于我,倒是提醒了我,该为往事划上句号。现今他即便将资料交予官府,亦将被视为无效。你以为仅南宫成握有我之把柄,而我无南宫府之力反击?信矣,此刻官府已收到举报材料。南宫成未至,他已先行一步,狱中等候矣。不,非如此。南宫婉摇头,欺骗于我,你骗我!傅家铭冷眼相对,心忧病榻上的苏晓晓,转身欲离。勿走!我不许你走!南宫婉却行动更快,猛抓傅家铭手臂,傅家铭,汝欲去见苏晓晓,是吗?你始终伴她左右,是吗?她又何德何能?我远胜于她千百倍,你偏宠她,而非我?南宫婉泣问。她心中满是绝望,不甘,真的不甘!你怎会懂她的好?傅家铭甩开南宫婉,正视道,如你者,不配与她并论。铭……南宫婉不顾一切地拥住傅家铭,如濒死之人紧抓浮木,原谅我,可好?过往皆是我的错,求你宽恕,我们能否如初?她失声痛哭,接踵而至的打击令她措手不及。但她深知,唯有傅家铭能解此困局,此乃唯一求助之人。即便,一切均出自傅家铭精心布局。关键时刻,南宫婉仍能清醒地审视当前形势,把握利于自身之机。然而,傅家铭心如止水,无丝毫波动。重归旧时?傅家铭冷笑,勾起南宫婉下巴,其眼中的冷漠让南宫婉心寒,她的希望,坠入无尽的深渊。你害死了宸儿,他是我和苏晓晓之子,你当真以为,我能放过你,放过南宫府? 第178章 言语之间,锋芒毕露 你之错,莫过于伤害我的至亲,伤害苏晓晓。你播下的因果,终须由你与南宫世家,共承其重。” 还需我言辞更加犀利,你方能醒悟? 傅家铭面若寒霜,冷语掷出。 如同最后一缕力量被抽离,南宫静瘫倒在地,一切皆因苏晓晓而起,她不应与我争你,不应诞下你的骨肉,更不应令你对她情根深种……诚然,我之过导致苏梓宸逝去,然而,苏晓晓亦害我腹中胎儿不保!那是你我血脉相连之子,仅四月有余,便无辜凋零! 此言方落,傅家铭本已转身离去,闻言复又回望。 你腹中之子,你可曾确定,那是我血脉的延续?傅家铭一声冷笑,穿透寒冰。 南宫静抬头,与他对视,那一夜你酒醉……你以为我真的醉得分不清是非吗?傅家铭反问道。 南宫静顿时全身僵硬。 目送傅家铭步出病房,南宫静眼眸中满是无尽的绝望。孕期的喜悦让她忽视了那月,她与傅家铭并未有肌肤之亲,而与他人……视频中之人。 待到忆起之时,慌乱之余,便将错就错。只要怀了孕,只要傅家铭认为那是他的孩子,其余的,又有何干? …… 娘亲,以后莫再生病了,孩儿好担忧…… 苏熙病房门前,传来苏梓轩稚嫩的祈求。 好,娘亲今后会多吃些,身康体健,不再受病痛折磨。这是苏晓晓略显虚弱的回应。 守门人欲为傅家铭启门,他却已先行伸手推开。 你醒了……笑容尚未展露,就被那柔声呵止。 苏晓晓脸上的笑意,在傅家铭出现的一瞬凝固,你怎会来此?出去,我不愿意见你! 傅家铭的笑容凝固于脸颊。 病室内,苏晓晓仍卧于床,年司曜坐于床沿,苏晓晓依偎于他怀中,苏梓轩拉着母亲的衣袖,担忧之情较前稍缓。 娘亲……见苏晓晓对傅家铭严词厉色,苏梓轩不安地扯着苏晓晓的衣角。 苏晓晓却不予理会,侧首对年司曜言道:请他离开吧,我不愿意见他。苏晓晓……傅家铭立在当地,心绪难抑,欲靠近确认她的安危,刚踏出一步,便闻苏晓晓怒斥,别再进来,傅家铭!听不懂人话吗?出去,立刻出去! 苏晓晓挥手之际,点滴回流,鲜血染红了营养液的管道。 熙熙,切莫激动!年司曜第一时间按下警报,将苏晓晓拥入怀中,阻止她过于激烈的举动。 娘亲…… 见血,苏梓轩双眼通红,泪如雨下。转向傅家铭,无助地呼喊:父亲…… 护士急入。 处理好苏晓晓手上的伤,见营养液已尽,收拾妥当。 苏小姐体弱,切勿让她情绪波动过大。一番叮嘱,再三关照后,护士不过片刻便离去。 傅家铭未走,也未再近一步。 护士离开后,病房陷入死寂。 傅家铭,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你。苏晓晓埋首于年司曜怀中,低声道。 傅家铭黯然垂目,诸多言语哽于喉,终化为轻叹:我就在门外守护你。 语毕,转身,缓缓离去,步伐迟滞,似在等待回响,终究是徒劳。 见傅家铭被拒之门外,苏梓轩泪水涟涟。 娘亲,父亲好可怜,为何不愿见他?让父亲回来好吗?稚童恳求,嘴儿嘟起,泪光闪烁。 傅家铭离去后,苏晓晓略感宽慰,但念及他就在门外,心中又是一阵憋闷。 轩轩,父母间有许多解不开的结,你知道的,对不对?苏晓晓握着苏梓轩的小手,轻问。 苏梓轩犹豫点头,随即补道:可你们已经和好了呀。母亲与父亲,各自问题重重,不适合相守。并非所有孩子的父母都需生活一处,即便我们将来分道扬镳,你也不会失去我们任何一方,明白吗? 苏晓晓未因苏梓轩年幼而隐瞒,心意已决,越早告知,对孩子伤害越小。拥着苏梓轩,拭去他的泪水,苏晓晓又道:轩轩,你已长大,应懂得母亲的心意。若宸宸在,也会支持娘亲的决定,因为他了解,母亲与父亲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勉强在一起,无人会幸福。所以,为了娘亲的快乐,好吗? 苏梓轩拽着苏晓晓的衣襟,半晌无语。 终于,他在母亲怀中轻轻点头,带哭腔应允:好…… 南宫父子相继落网,南宫世家如大厦倾颓,瞬间崩塌。 南宫成、南宫静父女连日占据新闻头条。南宫静转移他院疗伤,待康复之日,便是法律的裁决。 熙熙,我带来了鸡汤,喝一点吧。年司曜步入,提着保温壶对苏晓晓道。 苏晓晓无奈望向他:午饭刚用不久呢。 一周已逝,除骨折恢复较慢,其余伤势大好。 餐食归餐食,汤水另论。年司曜道,况且,即便不顾自己,也该为腹中胎儿考虑。好好,我知了,你比我这当娘的还啰嗦。苏晓晓向来食量不大,因孕更是挑剔,为了让苏晓晓多吃,年司曜变着法儿准备佳肴,软硬兼施。 饮食丰富,休养充足,苏晓晓气色渐佳,较以往更为红润…… 第179章 秘密 同窗小胖李浩乘坐华贵马车翩然而至,先于苏晓晓、苏梓轩二人下车,在二人经过时昂首睥睨,口出嘲讽。与你何干?苏梓轩怒目而视,侧首避开。李浩在校中横行无忌,最爱欺凌弱小,况且吾之座驾绝非破败不堪。走吧,莫理他。苏梓宸拉着苏梓轩的手步入内里,淡然低语,似是未曾介怀:昨日他向王安琪示情,遭拒,吾等无需再添其苦恼。哎呀!多么悲惨!确实。可宸宸,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王安琪亲口告知于我。李浩同学闻此,面颊涨红,怒不可遏。近一些坐。静谧之中,苏晓晓听傅家铭如是言。稚子离去后,车内仅剩苏晓晓与傅家铭,前方的老司机依旧寡言少语,苏晓晓记忆中他的话语屈指可数。怎还是这般顽皮?见苏晓晓良久未应,傅家铭眉宇微蹙,霸道地将苏晓晓揽入怀中,手抚其发顶,低声道:身上可还有不适?声音虽轻,前排的车夫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苏晓晓心中惊骇不已。她瞪大双眼,羞红满面,奋力欲逃脱傅家铭的怀抱。傅家铭见她又羞又恼,低笑出声。害臊了?苏晓晓那双眸子尤为动人,清澈明亮,傅家铭从不允许她戴眼镜,此刻见其眼波温润,闪烁间羞涩与尴尬交织,心痒难耐,不由低头轻吻,温柔缠绵。今后莫再行招人怨之事,吾亦会自省自制。许久,傅家铭方放开苏晓晓,低语道。被傅家铭如此轻薄又听了这番暧昧之言,苏晓晓羞赧难当,干脆将脸埋入傅家铭怀中,这家伙,能否收敛些许?实在过分!勿行招怨之举。言之易,行之难。苏晓晓未曾料想,祸事不待她主动,便找上门来,且与昨夜相关。因前夜众人饮酒,翌日上班皆精神不振。苏晓晓步入,众人眼神中不乏揶揄之色。她立时醒悟,昨晚何路明带她离去,众人心知肚明后续发展,却无人阻拦。虽非知己,但同僚一场,竟无丝毫援手,乃至任她跳入火坑?苏晓晓说不出心中滋味,只觉遍体生寒,难道她做人竟如此失败?共事半载,除李铭外无人愿助她。生得如此,何路明怎能下手?品味太过低劣……一路走向座席,窃窃私语犹在耳畔。苏晓晓,今日迟到了。吴秘书足蹬十寸高跟,袅袅走来,本与苏晓晓身高相仿,鞋跟之差使她高出许多……吴秘书对苏晓晓向来抱臂俯视,吝于正视一眼。昨晚……吴秘书目光掠过苏晓晓领口难以遮掩的斑驳痕迹,嘴角勾起不明笑意,讽刺道:看来你亦颇为享受。苏晓晓无言。她已怒不可遏。昨晚李铭为她挡酒,反响她倒下。环顾四周,未见李铭身影,似乎尚未上班。吴秘书找我何事?苏晓晓收敛心绪,语气平和。昔日在酒楼,她的交际手腕无可挑剔,而今于此公司无意经营,此刻言语从容,应对有度,心思隐而不露。经理召你。吴秘书冷笑,言辞间满是不屑:苏晓晓,莫要太过嚣张,莫以为有靠山便能肆无忌惮,往后……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吴秘书之不喜,苏晓晓此番深有体会。此为何?痛踩落水狗?可惜,她非落水之犬,更非任人欺侮。众人皆以为她昨晚与何路明有染?抱歉,恐令窥伺者失望,她幸得好运,被人救离。吴秘书言之有理。苏晓晓轻声回应,不动声色。今后还需吴秘书多多照拂。若无他事,我先行至经理处。言毕,向吴秘书微微点头,苏晓晓转身迈向经理室。她行走时背脊总是挺直,那份难以名状的孤傲与坚韧,引人注目。吴秘书驻足,愣愣目送她离去,忽觉这位常被她们戏称村姑的女子竟格外独特,分外美丽?莫非自己审美错乱?惊诧于自身想法,吴秘书不禁打了个寒颤。苏晓晓推门而入,一眼望见沙发上的何路明,面庞青紫,立时明了经理召唤之意。苏助手,路明昨晚好心送你归家,反被你友人当街殴打,此事,你可有合理解释?经理皱眉质问,苏晓晓未及开口。情形如何,或许何先生更为了解。苏晓晓对醉后之事记忆模糊,亦无解释之意。二者显然联手构陷于她,有何可说?何路明瞪视苏晓晓,情绪激动,猛然起身,却牵动旧伤,痛得蜷缩,一手指向苏晓晓,一手捂伤,咆哮道:也不瞧瞧你那丑陋之态,勾引不成反叫人打伤于我,我一片好心助你,反遭此对待,今日须向我跪地赔礼!否则,此事绝不善罢甘休! 第180章 且待分晓 “苏晓晓姑娘,前夜路公子相送你归家之情,众人皆有所闻,而他却落得一身伤痕,兼受无妄之灾,于情于理,此事你当需担当一二。”管事面色肃穆,一言既出,已将苏晓晓置于罪责之中。此二人巧舌如簧,颠倒黑白,苏晓晓此番方知人心险恶,世态炎凉。“敢问管事,欲使我如何担责?”怒极反笑,视二人如戏剧小丑,苏晓晓反倒心静如水,淡然询问。“唯有跪地向我磕头赔罪,方能了事!”管事尚未言语,路明已迫不及待,抢先言道。跪地赔罪?苏晓晓膝下有黄金,天地可鉴,岂会跪于路明这般无耻小人之前?“若我不愿?”苏晓晓唇角微挑,再问。其态度不逊,立时引得管事不悦。“苏晓晓姑娘,勿以为得上峰青睐便能肆意妄为,我销售部容不下你这等高傲之人。若拒赔礼,我身为管事,开除一名下属,权柄尚在。”管事言语间透出威胁之意。路明闻言,面露得意之色。“请问,我是否打扰诸位了?”此时,门口传来温和而又不失冷静之音,苏晓晓回首,竟是熟人。她怎会在此?一向只在顶层走动的她,怎会突现于此?“阁下何人?管事室内,汝说闯便闯,不见吾等正忙?”路明不辨身份,对随女而立的吴秘书颇感不悦,“吴秘书,愣着何为?速将此人逐出!”路明虽为公司小卒,不识总裁秘书情有可原,但身为销售管事,听闻他对总裁秘书出言不逊,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路明,怎敢如此对秦秘书说话!”秦秘书竟遭驱赶,管事言语颤抖,“秦秘书,怎会至此... ...”“特来找苏姑娘。”秦秘书涵养深厚,不怒反笑,微微点头,未多做纠缠,便走向苏晓晓,微笑间毕恭毕敬:“苏姑娘,总裁召见。”“他似是怒极,渴望即刻相见。”末了,又添一句。哎呀。刚才一切安好,为何转瞬之间,便怒气横生?即便如此,遣秘书召我何故?我又未曾得罪于他。苏晓晓一脸茫然。秦秘书催促:“苏姑娘,速去顶层吧,总裁急切欲见,已过五息时间。”苏晓晓: “... ...”总裁与管事,孰言更重?直上顶层,亦或留此听其诬陷?此问无需思索,尤其总裁秘书在一旁不断催促,苏晓晓转身即行,秦秘书亦紧跟其后,其慎重态度令在场三人面面相觑。诚然,众皆知苏晓晓空降销售部,然其背后之人,无人能言。总裁竟遣秦秘书亲寻苏晓晓...三人面色瞬间苍白,眼中的不敢相信彼此交换。一场闹剧,自进门起便已被苏晓晓洞悉,未曾受其胁迫,始终泰然处之。苏晓晓默然,而秦秘书在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这可是总裁两子之母,怎能不好奇?私下翻阅苏晓晓的档案,却毫无特殊之处。总裁的审美何时变得如此独特?令人费解。“苏姑娘,请进。”至总裁室,秦秘书疾步上前,开门后恭敬言道。苏晓晓步入,秦秘书暗自松了口气,终是完成使命。总裁方才怒容实在骇人,面色铁青,初时嘴角那隐不去的笑意,还令她失神片刻,仅数息,总裁室内已风云变幻。步入总裁室,苏晓晓只见傅家铭坐于皮椅之上,一手搭于扶手,另一手轻轻扣于桌面,室中气氛压抑,眉宇紧锁。见苏晓晓入内,黑眸直视,却未发一语。傅家铭不加掩饰的不悦,让苏晓晓顿感压力。“何事?”苏晓晓僵立原地,无奈之下,硬着头皮询问。女子心海底针,世人皆知,然男子心事,有时更难测,傅家铭更是变化莫测!无缘无故,何故生气?傅家铭未答,只朝苏晓晓勾了勾手指。苏晓晓向傅家铭走去,脑中飞速运转,何种缘由令他不悦,又为何唤她前来。刚近身,臂膀已被傅家铭握住,一使力,苏晓晓踉跄扑向他,被他稳稳接住,安置于其大腿之上。“销售部不可再去了。”傅家铭语气冰寒,不容商榷。苏晓晓心中立联想到先前之事,皱眉问:“你已知晓?”略一停顿,面色不佳:“你派人监视我?”几乎笃定的语气。面对质询,傅家铭眉头未动,不置可否。他确实自苏晓晓那次私自离开后派人监视,即便被她知晓,也无妨。但此刻,苏晓晓那疏离防范的神色语气,令他颇为不满。“哼!”冷哼一声,傅家铭起身,苏晓晓尚未反应,已被他拽入怀中。“你乃我之妻,我需知你行踪,以免你再度逃逸。”毫无道理之言,却说得理直气壮。苏晓晓被傅家铭紧抱,感受其隐隐不悦,无言以对。贼喊捉贼,世间公理何在?“我既已应允留下,自不会再... ...”逃走。虽然结局早已注定,但有些事,经历一次足矣。只是此刻的苏晓晓尚不知,那时那刻,将是何等惨烈与悲壮... ... 第181章 安宁界线 苏晓晓语未尽,便被傅家铭以唇封缄,惩戒性地轻噬她的舌与??,就连离别二字,亦不容她轻易吐露。苏晓晓思绪渐沉,傅家铭总有法儿教她忘却初衷,待她恍然觉醒,已身置其价值连城的座椅之上,裙摆被轻轻撩至膝弯,以一种颇为失仪的姿态,坐于傅家铭膝间。喂,你……苏晓晓微喘,此等情境实乃……忿忿拍打傅家铭胸前,她如此正经交谈,他却将氛围引向旖旎,更在受击之后,逸出低沉愉悦的笑声,撕开她素朴的领口,低头在她红痕点点的锁骨上轻啮!苏晓晓: “…。”何人能告她,面对处处可春风得意的男子,应如何是好?傅家铭,勿再过界,此处乃办公之地!愤而双手推拒,傅家铭的首终离她身,可与他对视,傅家铭那双蕴含情意又含笑的眸,令苏晓晓瞬时赧红。彼时,办公室中的傅家铭……唉,不堪回首!欲再续前缘乎?未料,傅家铭竟舔舐她的耳垂,低语询问。再续?除非鬼神为之!如受惊小兔,慌忙自傅家铭膝上跃下,后退两步,拉开安全界线。傅家铭,足矣!……苏晓晓言辞间羞愤交加,傅家铭却朗笑出声。话尚未毕。长腿一伸,轻松将苏晓晓拉回,侧坐起身。苏晓晓抗拒,却被他抚上胸膛,勿动!即便汝欲,吾恐亦不可予。傅家铭首倚苏晓晓肩畔,后者面庞火辣辣地红,只听他言辞无度:昨夜已被汝榨干……轰!苏晓晓觉浑身似自内而外燃烧!你,你……休再言!世间怎有此般男子?尊贵又傲岸,高傲又睥睨一切,霸道又无理取闹!人前万载寒冰,总昂首,不施正眼,却对她言语轻浮,行径放荡!召我何为?!苏晓晓羞怒交织,双手推挡傅家铭胸膛。后者不以为意,拥臂收拢,对苏晓晓之反抗毫无所动,淡然道:方才已言,不许你再赴销售部。似那欺人者非他,傅家铭语气平静。不许我去销售部,总需给我个理由。苏晓晓对傅家铭之专横颇感不悦,针锋相对,正色而言:莫提昨夜之事,若非你……忆及傅家铭与南宫静之亲昵,苏晓晓心口一紧,不愿明言介怀,又道:最多我保证日后滴酒不沾,绝不再使类似事件重演。然而,苏晓晓不说,不代表他人亦沉默。若非我何?苏晓晓发丝已被傅家铭解下,散落肩头,他挑起一缕,指间缠绕,欲言若非我与南宫静现于你眼前,你便不会沉醉?傅家铭语中带试,不细察难辨。苏晓晓岂会承认?当即摇头,岂可能?低首间,未见傅家铭眯起的眼与一闪而逝的幽光,苏晓晓言:初由你安排入销售部,仅月余,方渐入门道。不愿频繁更换工作环境,此举颇感不适。实则,苏晓晓甚喜前职,对销售部之位,并非不可或缺,甚至偶感厌烦。然闻傅家铭以平常口吻提及南宫静,胸臆间憋着一口气,绝不于此刻让步。傅家铭昨夜言,此后再无旁人,唯她一人。但,这如何可能?他又怎能为她舍弃与南宫静之婚约?男子求爱之时,无所不用其极,傅家铭之手段,她曾见识,如今心甘情愿沉沦于其编织的谎言。她并非未见他与南宫静共处,悲喜皆有南宫静相伴。他还让宸宸与轩轩交由南宫静照顾一月。两人交往多年,相处自然,他向来不顾他人感受,若无真情,怎会如此待南宫静?且,显而易见,昨夜南宫静是在向她宣告主权。豪族联姻,既定婚约,非巨大无可挽回之客观因,终将步入婚姻,只是早晚。此点,昔日千金苏晓晓心知肚明。且,南宫静深爱傅家铭,怎肯轻易放手?故,无论如何,傅家铭身侧除她,必有南宫静。苏晓晓不愿洞悉如此透彻,此事并无欢愉可言,但她非愚钝,只在傅家铭编织的谎言里,自愿蒙蔽了双眼与双耳。傅家铭眉眼转寒,低目望向苏晓晓:我与南宫静订婚五年,这些年她伴我左右,端庄得体,未尝有过失。解约不仅关乎南宫集团与傅氏之大局,两家企业多年盘根错节,一举一动皆影响深远,此事不可草率。我对集团员工有责,对南宫静,亦无法说弃即弃。此番话语,堪为傅家铭对诸事之解释。然,苏晓晓不以为意,末尾之语,或许才是傅家铭真正语言?无法割舍南宫静,不舍离弃,她优雅得体,多年陪伴,与他相识不过几月,相比之下,她又算什么?安寝。许久,察觉苏晓晓于怀中翻身,傅家铭顺势收紧拥抱,低声道。 第182章 诀别相见 苏晓晓心中烦忧,一夜难眠,那萦绕心头的疑惑仿佛夜幕下的暗影,纠缠不去。直至身畔傅家铭沉稳的呼吸声响起,她才轻轻叹了口气,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波澜。为何独独选她为经理?入职仅月余,傅家铭便赋予她如此重任,难免引人非议。她非惧怕担当,亦非无此能力,只是惊诧于他是否已决意公开两人之间的情愫?而南宫静又该如何处置?她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如此高调,是否欠妥?忧虑潜藏心底,难以名状,苏晓晓预感此事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以南宫静之性情,怎会甘心屈居人下,默默承受?她悄然靠近傅家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渐渐阖上双眸,寻得一丝安宁。销售部历经多年未曾有的剧变,管理层焕然一新,但这远非最令众人愕然之事。当身着得体套裙,发梢微卷,未戴眼镜且淡施脂粉的苏晓晓步入经理室,众皆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艳之余,众人纷纷揣测,这位女子究竟是谁?莫非是新上任的部门秘书或主管?怎从未在公司见过如此人物,若真有此人,早已名扬内外。苏晓晓的出现,让部内众人满腹狐疑。面对此景,她却从容不迫,即刻召集全体会议,激起一片哗然。众人得知眼前这令人一眼难忘的佳人便是昔日平凡无奇的苏晓晓时,皆愕然失色,面面相觑,哑口无言。苏晓晓深知,销售部在她手中必有一场巨变,唯有破而后立,摒弃旧识,方能收揽人心,拨乱反正。时不我待,她无暇慢慢适应,性子里的认真严谨和那份不服输的劲儿,让她在从前秘书助理的位置上游刃有余,而今虽心中有抗拒傅家铭强加的任命,但她再不能敷衍了事。她明白,傅家铭对她的管理能力并不介怀,毕竟有他为她撑腰。然而,她不愿依附于他,越亲近,便越要证明自己的独立与坚强。昔日她能在豪华酒店占有一席之地,今日,在傅氏集团,她也能。只是行业有别,即便是聪慧如苏晓晓,在初掌销售部时也颇显忙乱。她不容许任何人小觑,尤其是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老员工。李铭被提拔为副经理,成了她的左膀右臂,传授给她丰富的销售经验和谈判技巧。苏晓晓治下刚柔并济,赏罚分明,身为经理,她亲民无架子,解答疑惑,共渡难关,遇大单更是亲力亲为。一月后,她瘦削不少,而部门业绩提升近三成,即便年奖金有所扣减,丰厚的薪水也足以弥补。所有的质疑与不信,在月度晨会上,随着苏晓晓公布上月业绩时烟消云散。众人欢呼,掌声雷动。苏晓晓含笑望向他们,心中稍感宽慰。无人知晓她肩上的重压,自坐上经理之位,谣言四起,她与傅家铭的种种传闻已在集团内部悄然蔓延。更有甚者,挖出了她曾带着苏梓轩离开公司的旧照,那时她尚戴着厚重的眼镜,与今日判若两人,成了员工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全身心投入工作,傅家铭多次蹙眉,认为她太过专注。但她坚信,是她自己选择留下,傅家铭赌气之下让她这个外行做经理,姿态轻率如同儿戏。若无成绩,她面临的不仅是同事的嘲讽,更无法承受傅家铭那玩味的目光与随时准备帮她收拾残局的态度。她在与傅家铭较劲,也在同自己较劲,尽管这一切看似无谓,苏晓晓仍要坚持证明些什么。“经理,今晚咱们一块出去小酌!”快下班时,秘书夏小雨进门提议,晨会上的消息振奋了每个人,庆功自是顺理成章。“你们去吧,我今晚有事,不参加了。”上司在场,哪能尽兴?苏晓晓埋首于秘书呈上的文件,浅浅一笑,婉拒道。夏小雨抚胸轻叹,一个月来,无论何时,经理的风采总令她目不转睛,她这般痴态,是否太不寻常?“怎么了?”见夏小雨又是呆呆地盯着自己,苏晓晓眉角微挑,询问道。夏小雨回过神,连连摇头,“没,没事,经理您忙,我先出去了。”天啊,怪不得总裁也为经理倾倒,她这直女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何况男士?听说经理是总裁当前最宠的红颜知己,甚至可能为了她与南宫静解除婚约,虽未经证实,种种迹象却指向这一可能。夏小雨刚走不久,傅家铭的电话便至。“何时下班?”电话那端,傅家铭的声音冷傲而孤寂…… 第183章 断线之后 苏晓晓脑中立时映现出傅家铭一边翻阅卷宗,一边持简交谈的情景,他那蹙眉的模样似乎近在眼前。念及此,苏晓晓不由得轻笑一声。“何事?”傅家铭声线温沉。苏晓晓怎会直言她方才正思量着他,知晓他听了定会得意非常,连忙摇头,笑道:“无碍,今日辰时三刻即归,阁下可有安排?”“收工之时,门前候我。”“诺。”两人皆非缠绵之人,言毕,两道铃音几乎同时响彻,对话随之戛然而止。自和解以来,苏晓晓已无所避讳,无论是晨往暮归皆与傅家铭同行,有关他们的流言蜚语满城风雨,她亦不以为意。既已身负恶女之名,又何惧更加决绝?然而出乎苏晓晓预料,此次傅家铭并未径直将她带回府邸,反而是引领她至名流之地重塑形象。发丝轻轻挽于云鬓,仅余几缕慵懒地勾勒着她白皙的面庞,苏晓晓只需淡扫蛾眉,其美便已跃然纸上。一袭镶钻银白长裙,在光影中熠熠生辉。“我们这是前往何处?”坐入车中,苏晓晓好奇地向傅家铭询问。踏入名流,苏晓晓被交于造型师之手,傅家铭则一侧阅报静候。苏晓晓由着造型师摆布,未曾得空询问半句。待一切完毕,只见傅家铭已换上银灰礼服,那终年不变的冰山脸庞,唯独在见到苏晓晓身着礼服的刹那,才展露浅浅一笑。何等场合需如此盛装?疑问旋即得解。这是一场慈善拍卖夜宴。在京城,慈善夜宴屡见不鲜,但此次地点却选在苏府。望着愈发熟悉的小巷,直至车停于苏府大门前的花园,苏晓晓面色苍白,坐在车内不愿迈出。“为何带我至此?”苏晓晓不解。傅家铭曾查探过她的过往,必知她与苏府旧有的恩怨。自她被逐出家门,便未再想踏入此地半步,所有的记忆都被她尘封在心灵的阴霾角落。既然他知晓她的不喜,又为何要她面对?傅家铭却俯身将苏晓晓扶出车门,“你乃我傅家铭之妻,须记,我之伴侣,无处不可往。”坚实的臂弯,话语间尽显傲骨,却让苏晓晓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步伐前行。她明白,他在为她撑腰,让她直视那些不堪的往事。同居的日子里,他见证了她多次被噩梦惊醒后默然泪流的夜晚,他既愤怒又心疼,因而不容许她逃避或退缩,甚至未告知目的地,便直接将她带到此处。心中的恐惧与迟疑,在身旁男子的怀抱中消散无形。自多年前起,傅家铭所到之处,皆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此番自是不例外。与此同时,与傅家铭并肩步入宴席的苏晓晓,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目光之下。这是多年来苏晓晓首次重返苏府。很快有人认出了她,发出惊叹。有人不明内情,瞥见傅家铭后又将目光聚焦于苏晓晓,迅速联想到宴中另一人,皆是满脸看好戏之色。“...她怎会在此?”苏悦儿对于苏晓晓总是格外敏感,故而在苏晓晓甫一出现时,她的脸色骤然阴沉。她迅速转向人群中的夫君,他的眉宇淡漠而疏远,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连待客时略略上扬的唇角也未见低垂。但苏悦儿深知,他心中已波涛暗涌。有个习惯他或许不自知,每当他情绪起伏极大时,总会无意识地以右掌搭于左掌之上,轻轻摩挲那枚廉价却寻常的铂金戒指——那是他们年少时共购之物!“南宫静呢?”苏悦儿眉眼间更添几分暗沉,柔弱的目光闪过一丝狠厉,向着身旁的莫怡安冷冷问道。“她稍感不适,刚吩咐说去厢房小憩片刻。”莫怡安久未与苏晓晓联络,忽见苏晓晓现身,忆起贺静宇离去那夜,心中五味杂陈,一时愣怔,闻苏悦儿问起,便顺口回答。“年先生,别来无恙。”三年又七年,十年光景,仅在那订婚的日子里匆匆数面。即便闭目,苏晓晓也能在心中勾勒出年司曜棱角分明的容颜。年少时的兄长兼情人,曾庇护她、疼爱她,却也给予她最致命的一击。苏晓晓并非未曾责怪,却也懂得人各有志、各有情深之理。他曾对她温柔备至,只是后来,那些温柔尽数转赠给了另一个女子。听到苏晓晓的称呼,年司曜那经过岁月磨砺的平静面容也略显僵硬,掩饰不住激动的眸光逐渐黯淡。“熙熙,多年未见,你消瘦许多,我的小姑娘终究长大了。”年司曜仿佛未察觉苏晓晓刻意保持的距离,微笑着感慨道。“你们相识?”傅家铭面色一沉,大手搂紧了苏晓晓的柳腰。这人明知故问,苏晓晓望向傅家铭,见他眼神微眯,透出危险的光芒,不禁摇首,“昔日有过交集,却不甚相熟。”站在苏府地界,对着苏府之主言谈之间竟称与其不熟,而她正是苏府昔年的千金小姐,与年司曜是众所周知的青梅竹马,如此睁眼说瞎话,真可谓炉火纯青。然而,傅家铭对此答案显然颇为满意。他唇角微扬,亲昵地以拇指抚过苏晓晓鬓边,方道:“与年先生打过招呼便过去那边坐吧,昨晚加班至深夜,睡眠不足四时辰,劝也不听,你不觉得疲惫吗?”傅家铭霸道地介入苏晓晓的生活细节,理所当然地吩咐她。此刻苏晓晓自不会驳了他的面子,点头应允。她自觉无甚话题能与年司曜攀谈,事实上,从下车至踏入苏府的瞬间,已对她造成极大的冲击,她亟需找一无人角落平复心绪... 第184章 休憩片晌 “尔等慢谈,吾欲往暂歇片时。”苏晓晓未曾过多留意年司曜神色之阴郁,恐一望他,便勾起昔时回忆,彼时深情,今朝观之,不过笑话一场。至于多余言辞,且留给傅家铭与年司曜,身为女子,自当藏于良人背后,享其庇护。傅家铭声名显赫,苏晓晓一路行来,畅通无阻,宴会之内,诸多熟识之面映入眼帘。此刻,苏晓晓方觉心灵归于A城。此地虽非家园,唯此处,方寻得那被时光深锁、独自垂泪之自我。“姊姊,或曰……汝已被父逐出门墙,吾不能再唤你为姊,苏晓晓,欢迎莅临吾与司曜兄之慈善夜宴。”踏入苏府,苏晓晓早知难以置身事外,故而苏悦儿之挑衅,早已有所预备。苏晓晓抬眸,视苏悦儿若观赏开屏之孔雀。七载光阴已逝,身为苏府唯一继承人,年司曜之妻,苏悦儿较昔日,自信心更甚,目视苏晓晓,尽是不屑。“苏悦儿,七年已过,见我依旧如斯,诚令人心寒。年司曜可曾教你,即使面对最为厌憎之人,亦需面带微笑?”苏晓晓浅笑,视苏悦儿若陌路,言道:“然也,区区私生女,何懂人间冷暖?乐则笑,悲则泣,哭软男儿心,所求自然唾手可得,余者何足挂齿?”与苏悦儿语,苏晓晓从未知“客气”二字。自幼至长,每逢交锋,苏悦儿皆败于苏晓晓之手。如今身为贵妇,少有唇枪舌战,苏悦儿自然难以超常发挥,俏脸因怒而涨红。莫怡安首次目睹如此尖锐毒舌之苏晓晓,趋近细听其言,惊讶之余,目似怪兽般审视苏晓晓。“怡安,此乃尔数年来之密友,汝以为,此女真如汝所想之纯善可怜乎?”苏悦儿不敌苏晓晓,转向身旁之莫怡安问道。苏晓晓未料莫怡安在此,“怡安……”一见之下,心中欢喜,此人伴她度过最难岁月,助她颇多,然见其淡漠眼神及冷漠之颜,苏晓晓心凉半截。忆往昔,莫怡安尚言,二人友谊永固。而今呢?“熙熙,汝来此,何不告吾一声,吾等可同行。”莫怡安望向苏晓晓,片刻后言毕,转首,瞥向与年司曜交谈之傅家铭。“汝仍与他相守?”莫怡安眉头微蹙,见苏晓晓与傅家铭并肩而来,二人甚是相配,宛如神仙眷侣。苏晓晓若得幸福,她本当首贺,为何此刻,观其笑靥,忆及近月之坎坷,竟心有不甘,乃至妒意?“熙熙,他已有未婚之妻,勿再执迷,自贬身价。”言出,方惊觉失言,见苏晓晓面色苍白,又闻苏悦儿掩嘴而笑,似胜利之音,莫怡安心如锥刺,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苏晓晓愕然,不信莫怡安竟当众如此言。她与傅家铭之事,从未隐瞒,莫怡安怎会不明其苦衷,而今……面对濒危友情,苏悦儿已无关紧要。苏晓晓猛然起身,几步便拉住莫怡安手,“怡安,随我来,吾有话要说。”定是误会。确实如此。不顾苏悦儿,苏晓晓拽着莫怡安步入后花园。此处偏僻幽静,何言不可言?苏晓晓心中恐慌预感强烈,若此次不能澄清误会,她与莫怡安,恐难复旧日。苏悦儿留于原地,目光追随苏晓晓,直至她携莫怡安隐于夜幕之中。苏悦儿紧握双拳,面容扭曲,眸中似含剧毒。经年累月,苏府虽修缮几处,格局未改,苏晓晓自幼居此,熟悉非常,迅即将莫怡安引至无人之境。“怡安,我俩之间,是否有何误解?”苏晓晓紧握莫怡安之手,莫怡安未加反抗,随其行。四周花坛环绕,树木葱郁,月光难照,苏晓晓无法窥见莫怡安神情,仅见月色下,莫怡安侧首他顾。“误解?吾等之间,何来误解?”莫怡安语调淡淡。往昔,与苏晓晓共处,她总是活力四溢,少有如此陌生疏离之态。一切皆异,又念及莫怡安与苏悦儿交好,后者深知昔年之事,难道……“怡安,且听吾言,吾与静……”苏晓晓欲倾吐往事,却被莫怡安猛地捂住嘴,转身避于花丛之中。“雷君,吾离席已久,恐有人寻来,不如稍后再……”“吾已迫不及待,汝亦如是?那夜,汝多么配合,声音又柔又媚,哦?汝怕被傅家铭发现?放宽心,他今夜带了女子来,断不会想到你。”“……”即便相见寥寥,苏晓晓仍辨得那女子为谁。二人穿行于苏晓晓与莫怡安藏身处之前,匆忙而去,未察觉花丛中藏匿二人。 第185章 孕育珠胎 苏晓晓与莫怡安眸光交汇,彼此皆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这位雷先生,在二人记忆中乃年届三十有余的上市公司领航者,婚事虽存,实则有名无实,更有传言其私下生活纷繁复杂,南宫静怎会与如此人物纠缠不清?然,紧接而至之事,却让二人心中所料悉数落空。此地偏僻幽静,道路尽头,假山花丛成了天然屏障,其间安置一套石桌石凳,曾几何时,苏晓晓最爱在此挥毫绘景,而年司曜则静坐一旁,研习学问。此时二人进退维谷,欲去不能,又恐稍有声响便暴露行踪,无奈间,只得悄然见证了一场秘而不宣的情事。起初,那二人的动静尚且克制,然夜幕之下,所有声响均无所遁形。男子低沉喘息与女子娇柔嘤咛交织一处,叫人脸热心跳。情至浓时,二人愈发不顾一切,言辞举止愈发露骨,那一声声密集的响动,清晰可闻。苏晓晓与莫怡安何曾见识此等场面,更别提其中一人竟是傅家铭的未婚妻——南宫静,那个无论哪一面都看似无懈可击的女子,怎能……正值纠葛,莫怡安不慎失手,枝桠断裂,清脆之声骤响。“谁在那里?!”南宫静惊呼,声线中带着慌乱,“不,停下……有人……”而那男子恍若未闻,反倒是更为猛烈,似是受到激励。“嗯,不行……”“喵……”“是猫,继续吧……多么愉悦……”苏晓晓与莫怡安面色苍白,待确认那边并无异样,苏晓晓轻指密林中小径,拉着莫怡安缓缓撤离。穿出小径,二人似逃亡般手牵手奔向宴会通道,喘息未定,相视而笑,心有余悸。“刚刚真是吓人……”莫怡安淡漠的伪装终是破裂,抚胸急促呼吸道。“谁让我们的运气总是如此‘好’呢?”苏晓晓亦感无奈,偏僻之地竟逢此景,是南宫静太过不幸,还是她们二人太过幸运?正当二人交谈之际,傅家铭已至,望向苏晓晓,眉头微蹙:“你们刚才在何处?为何头上还有树叶?”二人确是狼狈,枯枝落叶挂于发梢,加之昨晚雨水,小径泥泞,苏晓晓与莫怡安不慎踏入,鞋袜尽毁,裙摆亦沾满泥点,不堪入目。面对傅家铭的询问,只能苦笑摇头。“若说我们去探险,你可信?”苏晓晓靠近傅家铭,手臂轻轻环住他,企图以娇柔之态蒙混过关。傅家铭自然不会轻易受骗,但对于她们为何狼狈至此,并不太在意,只是淡淡瞥了苏晓晓泥泞的鞋一眼,苏晓晓缩了缩颈项,试图将脏鞋隐藏于同样污秽的裙摆下。“我们在宴会上已颇有时日,我保证现在没事,但真的累了,昨晚只睡了四个时辰,想回家休息,好吗?”苏晓晓晃了晃傅家铭的手臂,故作提议。傅家铭审视她一眼,眼中闪过戏谑:“可今晚的拍卖会才刚开始,还未竞得所需。”“随便请人代劳便是,反正不过是出钱的事情,你不必非要亲临现场。”苏晓晓理直气壮,面不改色。傅家铭嘴角上扬,眼底流露一丝笑意,对这女子,他总是无可奈何,她深知自己对她的宠溺无底线。苏晓晓笑靥如花,转而对莫怡安道:“怡安,你这模样似乎也不宜出席宴会了,一起回去如何?”莫怡安婉拒,毕竟为保险起见,她备有两套礼服,更换即可。二人一同离去,恐引人注目,南宫静若问起,难以解释。“好吧。”苏晓晓点头。车内,苏晓晓罕见地主动依偎至傅家铭身旁,双手环住他的臂膀。“若发现心爱之人背叛,你将如何?”良久,苏晓晓仰首,抛出疑问。傅家铭眉峰微挑:“为何有此一问?”并未直接回应。苏晓晓心中五味杂陈,犹豫是否该告知后花园之事。若据实相告,他不信,或以为她在挑拨离间,该如何是好?南宫静一向形象良好,若非亲眼所见,苏晓晓也不愿相信她会背叛傅家铭。南宫静对傅家铭之情众人皆知,她何故如此,苏晓晓百思不解。“不过是随意一问罢了。”苏晓晓抿唇,隐瞒了真相。傅家铭皱眉:“莫胡思乱想,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如今他心中所属唯有苏晓晓,她背叛自己?绝无可能,仅是想想都让人心痛。带苏晓晓出席此宴,原只为露面。如今苏氏集团暗中易主,落入南宫集团囊中,年司曜专注年氏,几年间,一边抽空苏氏,一边壮大年氏,年氏集团迅速崛起,成为极佳的商业伙伴选择。年司曜智谋双全,傅家铭已摒弃轻视之心,考虑将来与其合作。但苏晓晓属于他,不容他人觊觎,这一点,须让年司曜明了。目的既达,傅家铭携苏晓晓洒脱离去,毫无迟疑。 第186章 瑕疵乍现 宴会上,莫怡安满身尘土,悄然立于苏晓晓面前,旋即被苏晓晓引至密室,细问究竟。莫怡安与苏熙之事,内心本就纠葛,自是无法向苏晓晓倾吐,故而即便苏晓晓追问再三,亦未能探得端倪,最终只得拉拽着已换上新裳的莫怡安,悻悻下楼。然,纵使百般谨慎,仍难逃疏漏之咎。莫怡安缓缓步下楼梯之际,南宫静重归宴席之间,手持红酒杯,谈笑风生,其妆容精致,服饰高雅,无一丝皱痕,美丽面庞挂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先前之事不曾发生,一切仅是莫怡安的妄想。南宫静见莫怡安,轻轻颔首致意,稍作片刻,结束了与旁人的交谈,方款款向莫怡安行来。此刻的莫怡安,瘫坐于沙发之上,方才的奔走令她全身乏力,对于一个缺乏锻炼的女子而言,这点小运动已是极限。“独自一人?”南宫静举止娴雅,在莫怡安侧边落座。身为宴会女主人的苏晓晓,因私寻莫怡安而稍显失职,此刻正忙于穿梭于贵宾之间,周旋应酬。“你不亦然?”面对南宫静那超乎预料的虚假笑意,莫怡安心中升起一股反感,言辞间不复先前的拘谨。南宫静却不以为意,轻晃着手中的红酒,“后花园那位,可是姑娘?”她若无其事地问。莫怡安心中一紧:“何出此言?何来后花园之说?”“无需掩饰,我心如明镜。”南宫静目光笃定,其中透露出莫怡安前所未见的睿智锋芒,令莫怡安慌乱失措,不到三秒,防线即刻崩溃:“你怎知是我?”南宫静嘴角勾起一抹笑。“初时尚有疑惑,现下确信无疑。”“你是在试探我?”莫怡安睁大了眼。“兵不厌诈,皆因你心虚且定力不足。”南宫静淡淡说道,仿佛非解释而更像是在说教:“更衣易装,发饰亦重新梳理,花丛之中藏匿身形,我仅是合理怀疑,并加以验证。”“为何,你这么做?”莫怡安一时语塞,良久,低声问。“为何?岂非显然?”南宫静笑道,那笑容中带有一丝苦涩,更多的是冷漠无情:“女子与男子共枕,不外乎情或钱,我属哪一类,姑娘怎么看?”“但你已有傅家铭。”莫怡安不解,南宫静对傅家铭情深意切,权势地位,A城之内谁能匹敌?南宫静何须另辟蹊径?更何况南宫集团乃商界巨擘,难道真至于需南宫静以自身换取利益?“傅家铭……呵呵……”南宫静苦笑,凄凉中带着痛楚,“他忙于取悦苏熙,怎会顾及我?”南宫静紧握酒杯,狠狠置于桌上,酒液四溅,“他心中,从未有我,从来不曾。”南宫静的情伤,莫怡安感同身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宽慰。她做了如此决定,已与傅家铭再无转圜余地,傅家铭高傲如斯,怎能容忍未婚妻的背叛?此事一旦曝光,不仅傅家铭心如死灰,只怕南宫静的未婚妻身份亦难保。“请直言,今晚苏熙是否与你同行?”莫怡安察觉,南宫静的眼中血丝满布,满载怨怼与恨意,令人不寒而栗。莫怡安连忙摇头,“不,只有我一人。”“你骗我,分明有人见你们一同外出。”“我们在门外略作交谈,随后她与傅家铭先行离开。你知道,她与傅家铭同来,我不愿回宴,独自游走至此。”南宫静审视着莫怡安,似在判断她言辞的真假。莫怡安强抑心跳,正当她几乎难以承受南宫静锋利目光之时,南宫静轻启朱唇,“但愿如此。”“自然。”莫怡安强作镇定,应答。“怡安,你向来聪慧,应知苏熙的存在对你的意味。”南宫静直视莫怡安,半晌,言辞含蓄,却意有所指。“何意?”莫怡安不解。“有苏熙在,你以为能与贺静宇顺利完婚?”南宫静坦然告知,似提醒,似警示。“我绝不会助你针对熙熙。”莫怡安身躯一震,猛地抬首,语气坚决。“自从苏熙出现,贺静宇可曾亲近于你?可曾主动提及婚事?筹备婚礼皆由你一人承担。如今贺静宇因苏熙与傅家铭势同水火,连多年兄弟都能反目,他若不想娶你,你一介无关女子,又能挽回几何?”南宫静语带讽刺,冷哼一声:“距你婚礼仅半月,半月之间,我们拭目以待。”言罢,南宫静起身离去,裙摆旋转,飘然而去。莫怡安愣在当地,良久未曾回神。宴会上的一切,苏熙浑然不觉,脑海中始终盘旋着先前的所见,一路沉默不语。南宫静竟……她不是深爱着傅家铭吗?怎会做出背离傅家铭之事?与一名恶名昭彰的男子,在他人后花园,那男子哪一点及得上傅家铭,竟如此迫不及待……苏熙陷入沉思,忽略了身旁人的不悦。“别走神。”傅家铭捏住苏熙下巴,轻吻落下。苏熙即刻回神,一吻毕,唇边隐有疼痛。“家铭……”苏熙犹豫是否该将所见告知傅家铭。“嗯?”男子慵懒倚车,臂膀环过苏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发丝。“我有事相问。”“嗯。”“假设,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伴侣与你交往时,还与其他男子关系亲密……”未待话说完,虽傅家铭表情未变,苏熙却陡然感到一股寒意,停顿片刻,于傅家铭淡然目光下继续问着,忽略了傅家铭微蹙又迅速放松的眉宇和较之先前更加冷漠的语气,“若是如此,你……会生气吗?”问出,苏熙自觉问得愚笨。傅家铭如此骄傲之人,更何况,他对南宫静并非无情。苏熙紧紧盯着傅家铭,生怕错过他细微表情的变化,可惜傅家铭深沉如渊,喜怒不形于色,她注视许久,未见异常,反倒是对上傅家铭的目光,感受到阵阵压迫,这便是他不容忽视的气场。“哦?何故有此一问?”傅家铭见苏熙尴尬垂首,不甚在意地询问。他语气平缓,一如既往,苏熙心中却莫名紧张。“休问太多,只管答我。”仗着傅家铭近日的宠爱,苏熙胆量倍增。其实与南宫静并无深仇,不过是立场各异。若非因傅家铭,若非今日她目睹南宫静之羞辱,苏熙其实心底欣赏这位独特而美丽的女子。“那得看是何人……”傅家铭眼神危险,一把将苏熙揽至腿上。“苏熙,你要告诉我什么?”他以食指勾起苏熙下巴,傅家铭何等聪明,怎会察觉不出异样,皱眉询问。“那个……”苏熙犹豫是否说出今晚所见,未及说完,傅家铭已握紧她的手腕,面色铁青。“是不是年司曜?”傅家铭声音冷如寒冰。“什么?”苏熙不解,话题怎会扯到年司曜身上?“你对年司曜旧情难忘?毕竟青梅竹马,若非他人插足,如今的年夫人怕就是你苏熙了。”傅家铭面沉如水,继续道。手腕剧痛,苏熙惊诧不已,这是何等荒谬?见傅家铭铁青的脸色,苏熙知他误解了她的意思。但他言语如此冷嘲热讽,涉及她的过去,苏熙难以置之度外。“傅家铭,你既知我与年司曜的过往,今日又为何非要带我来此宴?你可知晓我被年司曜背叛时……” 第187章 忐忑不安 心绪难平乎?可知吾被家族摒弃之无助与惶恐?君一无所知,未询详情便携吾至年府,显然料定吾将与年司曜相逢,岂知吾心实不愿见乎?皆由君之所为,反躬自疑于吾……君实乃过分矣!”苏晓晓强忍悲楚,泪落无声,于傅家铭面前,柔弱尽显,拭泪千行,终不可止。遂挣脱傅家铭之怀抱,遥坐一隅,任泪水肆意。 傅家铭面色阴郁,棱角分明,令人望而生畏。 “勿须泣矣。”须臾,傅家铭长臂一展,环抱苏晓晓细腰,不顾其挣扎,拥入怀中,轻柔以袖拭其泪痕。 “君何故总如此专横,令人生厌!”心伤之余,苏晓晓不堪傅家铭柔情,泪如泉涌,更添委屈,“君擅自携吾至苏府,全然不顾吾愿,且妄加猜忌。吾与年司曜之事,早已陈年旧梦,君明知七载未曾通讯,仍……君与南宫静……” 苏晓晓抿唇,不愿再提傅家铭与南宫静之事,二人情事昭然,自身又置于何地?思及此,心如刀绞。 “傅家铭,君实乃薄情之人!”言不由衷,不信于傅家铭,如孩童般委屈,苏晓晓蓦然咬上其肩,力道之重,直至口中泛起淡淡血腥,方惊觉所为,速离之。 “何故不拒吾?”泪眼婆娑,苏晓晓望向傅家铭肩头,惊诧心疼交织。 “气消乎?”傅家铭浑不在意,拥苏晓晓入怀,以纸细拭其泪痕。 “哼!”忆及前事,苏晓晓余怒未消。 傅家铭展现前所未有的温存与耐性,拭净其泪,怜惜拥之入怀,轻抚其背,细腻如呵护珍宝。 苏晓晓埋首傅家铭怀中,默然无语。久之,闻其傲然又不失柔情之声。 “非汝,他人与我何干?”苏晓晓心软如绵。 …… 夜至,傅家铭于榻上略施惩戒,以其特有方式。人前不动声色,实则从不吃亏,必寻机反击,而真情流露之时已罕,世人见其皆敬畏有加,何敢令其不满? 关乎南宫静之事,未及言表,后竟不知如何启齿。工作步入正轨,生活归于常态,虽傅家铭行事专断,对苏晓晓却包容有加,渐学会尊女之道,万事皆以她为先。二稚童朝气蓬勃,学业无忧,一切看似圆满,却又仿佛风雨前夕之宁静。是晨,苏晓晓醒来,窗外阴云密布,心生不安。 傅家铭出国公干,已去两日,五日后归,恰逢贺静宇与莫怡安之婚礼。 自宴后,苏晓晓与莫怡安未再相见,突接后者电话,邀其逛街品茶。 适逢周末,本拟携苏梓宸、苏梓轩游乐园,接电之后,改行程。 “干娘!”莫怡安前,苏梓轩欢叫,跃身挂于其身。 苏梓轩与莫怡安情深意厚,除双亲与宸哥外,干娘在其心中最为重要。 “尔等来矣。”莫怡安被撞微退,自然而然环抱稚子,面容略显疲态,婚期将至之喜色未现。 “干娘。”历经数月傅家铭严教,苏梓宸愈发有礼,面冷心深。 “怡安,何故劳累若斯?”观其疲惫,苏晓晓关切问道。 莫怡安摇头,安顿苏梓轩于座旁,召侍者来。琐谈间,餐点齐至,二童专心进食,苏晓晓察莫怡安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终问:“怡安,今日约吾,可有话欲言?” 莫怡安张口欲言,却又咽下,唇齿紧闭,面色苍白。 “熙熙……”半晌,其启唇,“吾仅问一事,是否有所隐瞒?” 当二童面议此事,本不宜,然既已相约,不吐不快。连日失眠,不愿继续。 苏晓晓闻此问,竟感释然,欺瞒之事,委实令人忐忑不安。 “已知耶,怡安?”苏晓晓浅笑,态度坦然。 苏梓宸侧耳倾听,眉心微蹙,然苏晓晓与莫怡安未察觉。 “知何事?”莫怡安情绪波动,“吾应知何事?”友人隐瞒之苦,难以承受,真相将明,莫怡安难掩焦躁。 “熙熙,欺吾良苦。”晶莹泪珠自莫怡安眸中滑落,颊边流淌,“若吾不问,是否永不告之?” 苏晓晓心亦戚戚,莫怡安之泪,如刃割肤。 “嗯。”点头应允,不再欺瞒。 “汝与静宇……”良久,莫怡安侧首,不复视苏晓晓,“此后勿复相见。” 终至于此。 苏晓晓未究莫怡安如何得知真相,亦不问其知几何,随其言,此刻唯愿莫怡安心悦,其余皆可抛。 “好。”苏晓晓答。 莫怡安身形一颤,泪如泉涌。 “干娘,为何哭泣?”苏梓轩满嘴奶油,似小花猫,见莫怡安泪眼,软语问之。舀一勺蛋糕至莫怡安唇边:“干娘,勿哭,食蛋糕。蛋糕甜心,食之则悦……” “婚礼勿来矣。”别离时,莫怡安嘶声道最后之言。 苏晓晓心痛,然回首应诺:“嗯,好。” 若怡安不愿,便不去。 本……无意参与。 心却依旧沉痛,似窒息。与怡安多年情谊,彼助吾甚多,情深意厚,怡安聪慧开朗,曾予吾诸多鼓舞与温暖,终,友情将至尽头乎? 真相大白,沉默无声,怡安末言如斩情之剑,过往不可追,苏晓晓心知肚明。 自知怡安未婚夫为贺静宇,结局已预见。古往今来,女子之情于爱情面前,脆弱不堪,况怡安痴恋贺静宇多年,婚期将近,不容他人丝毫侵扰,哪怕潜在威胁。 莫怡安望着苏晓晓牵子离去之背影,驻足,泪如雨下。疑虑、恐惧、愧疚、心疼几欲将其淹没,倚树干痛哭,如被遗弃之孩童般悲伤。 无人知晓其对苏晓晓之情之深,无人知晓其珍惜与苏晓晓之情谊之切。 然昨晚贺静宇归家,半夜起身,携夹有苏晓晓照片之书入书房,彻夜未出。 贺静宇以为其已熟睡,未知其已多日失眠,夜不能寐。 其曾深情于苏晓晓,坦荡无讳,众人皆知。即便婚期将至,亦难以释怀。 第188章 怀孕了 莫怡安独立于林荫之下,泪痕斑驳,过往行人投以异样目光,似在审视一位痴儿,而她浑然不觉,唯有心中悲苦涌动。她信了南宫静之言,那位曾是心头挚爱、视为珍宝的友人,如今已成陌路。 苏晓晓一夜辗转难眠,次日踏入职场,显得几分疲惫。销售部下对她已是敬畏有加,纵有异议者,也在苏晓晓雷厉风行的改革下,至少表面敬重不减。 “掌事,门外有位女子求见。” 秘书轻叩苏晓晓厢房之门,言辞间带着微妙的异样。 苏晓晓自文书堆中抬头,揉搓着额角,脑中隐痛,因熬夜而周身乏力,世间事繁杂,总有人能扛,她心中幽怨,自己乃二子之母,此后当知珍惜自身,自保为上。 “可有预约?” 事务繁重,身不适,苏晓晓按规矩生硬询问。 “不曾。”秘书摇头,却又迟疑,“但……” “原来我至未婚夫之处,见一小小掌事亦需预约。” 秘书吐舌,年方二三,毕业未久,性情活泼如旧。忙让身后女子上前,此女傅府上下无人不识,常现身年终盛宴,其与傅家铭订婚之日,媒体竞相报导,声势浩大,举城皆知。彼时秘书尚在学,室友对此女羡慕不已。 “怎会是你?” 苏晓晓不显欢迎之意。 昔日傅家铭总裁室外已撕破脸皮,经年累月,对不善之客,苏晓晓再难伪饰友好。 “李悦,你且退下。” 销售部人尽皆知苏晓晓与总裁关系匪浅,近月来总裁亲临寻人非止一次,今日总裁未婚妻上门,意欲何为?李悦虽好奇二者交锋,然深知工作更为重要,遂关门退离。 南宫静漫不经心环视厢房,不待邀请,自坐于沙发,短裙微移,雪肤长腿交叠,美而不妖。 “铭赐你的厢房不错,比我的还要宽敞。” 南宫静慢声而谈,指尖轻展,新做的甲上镶嵌晶钻,似振翅欲飞之蝶。 “何故而来?”苏晓晓头痛愈甚,无暇迂回,直问。 “如此急躁?”南宫静抬眸反问。 乍听似责备,细品却含讽刺。苏晓晓未加理会,手微向门一指:“若无要事,请自便。” 无心无力应对此人。 南宫静笑道:“尚有力工作,驱人之声朗朗,失去莫怡安这位朋友似乎无关痛痒。既不受欢迎,我自不当恶人,离去便是。” 言罢,却无离意,目光紧锁苏晓晓,嘴角含一抹似胜者的微笑。 苏晓晓蹙眉:“你对怡安所为何事?” 难怪昨日怡安突有此言,南宫静究竟扮演何角? “不过令她多防范你,贺静宇多年心仪之人非你?莫怡安实是愚钝,竟被你蒙蔽至今。” “此事与你无关。” “确是无关,只怕你不知,莫怡安早已知晓,只是未揭穿罢了。你想扮圣人,也要有人配合。” 苏晓晓心下一凛,原来怡安早知,却如她般选择沉默。 “南宫静,究竟何意?”苏晓晓再度逼问。 “仅作提醒,勿以为傅家铭真会为你与南宫家决裂,不过哄你玩玩,你倒当真。看你蒙在鼓里悠哉游哉,我只得亲口提点一二。” 原是示威而来。 自与傅家铭结缘,苏晓晓已料定终有一日与南宫静正面交锋,故此挑衅之言,反使心境稍安。 “多谢指教。” “谢我之处甚多,晨闻此事,速来相告,以免你伴铭久矣,身陷情网不能自拔。我是否待你极好?” 苏晓晓见南宫静手轻抚腹部,不由浑身一紧,又闻其言:“我有孕了,难道不祝贺我?” 南宫静笑颜温婉,抚腹如护至宝,唯独望向苏晓晓的目光,冷冽如寒毒。 “是铭之骨肉,你说,有子在腹,铭是否会即刻娶我?他曾许诺,待我有孕,即结秦晋之好。” 苏晓晓无以应对,南宫静亦无需其答。冷眼相看,视苏晓晓若败者。 苏晓晓心绪纷乱。 南宫静有孕? 苏晓晓毫不怀疑腹中孩儿归属。南宫静岂会蠢至怀他人之子嫁祸傅家铭,真相易揭。 “我与铭之婚宴,必亲手送帖予你,邀你见证。” 言毕,南宫静起身,“闻孕讯,一时喜悦难抑,铭又不在国内,未能及时相告,如此喜事,岂可独享?国内朋少,只好与你诉说,果然畅快许多。” 环视厢房,南宫静再笑,语调已无先前得意,神情冷若寒冰:“趁此刻好好享受吧,待我与铭成婚,你便不能再在此宽广厢内办公,可惜否?” 说罢,南宫静欲去。 她月事迟延一月余,今朝诊出喜脉。掐指算来,正当…… 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苍天助我也。 “你确定腹中胎儿真是傅家铭之子?” 南宫静方行数步,耳畔传来苏晓晓平静无波的声音。 南宫静止步,猛然转身,目光圆睁,“你说什么?!” “若连腹中胎儿生父尚不明,贸然告知家铭,非明智之举,你以为如何?”苏晓晓续道。 第189章 晴天霹雳 南宫悠然宛若遭逢晴天霹雳,面色一时青一时紫,目光锐利如刃,直指苏晓晓:“此言何意?” “汝以为此子非家铭骨血?实乃笑谈!月前每至夜幕降临,家铭皆对我尤为炽热,汝不知晓,吾每晨起身,皆因腰酸背痛难忍。家铭久有求子之心,如此勤勉,若未有孕,才是咄咄怪事。”言语间不露丝毫怯色,高昂的声调满含挑衅。 苏晓晓身躯一震,寒意陡生。 “家铭已有二子,汝之所言,吾半字不采。”苏晓晓极力控制颤抖的手,强作镇定,在南宫悠然面前不愿显露丝毫弱势,续道:“再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南宫悠然,傅家铭并非汝唯一枕边人,汝所行之事,家铭可尽知否?” 南宫悠然凤眼微眯,语气笃定:“那日,汝与莫怡安共处,此事无需再议。” 苏晓晓未加辩驳。未料,南宫悠然竟仰首而笑,笑容张扬,无所顾忌。 “即便知晓,又能如何?汝欲告之于家铭,可有此胆?” “吾腹中胎儿乃家铭亲生,汝以为家铭真会信汝之言,而非我?家铭对我并非无情,五年相伴,昔日待我之情深,汝从未得窥。吾之为人,他最为明了,区区数语,岂能动摇其心?不自量力。”南宫悠然话语坚决,绝美容颜上洋溢着莫名的自信。 纵使婚约解除,苏晓晓未曾闻家铭有过半句非议南宫悠然。在家铭心中,南宫悠然与众不同,这一点,苏晓晓心知肚明。正因了然,此刻面对南宫悠然的公然挑衅,苏晓晓竟无言以对。 家铭是否相信,苏晓晓实无把握。 “信与不信,待真相大白之时自明。” 南宫悠然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那咱们走着瞧!” 言毕,足踏高跟,拂袖而去。待南宫悠然那扇门“嘭”地一声合上,强撑已久的苏晓晓瘫软在办公椅上。 南宫悠然有孕…… 她竟怀上了傅家铭的骨肉。 苏晓晓心绪纷乱,如同坠入冰窖,冷且麻木。 依靠椅背半晌,稍复元气,方拾起电话,接通秘书分机。 “经理,有何吩咐?”李莉活泼清脆之声传来。 “取消今日午后所有行程,会议延至明日早晨,吾身体不适,需归家休养。” 挂断电话,苏晓晓起身提包,步出公司。 “爹爹,吾有喜。”晚膳后,南宫成与南宫悠然共入书斋,南宫悠然轻抚小腹,直言不讳。 “有喜?”南宫成先是愕然,继而欢喜若狂:“此乃大吉!何时确诊?” “今晨。”南宫悠然柳眉微蹙,答道。 “有喜为何不悦,愁容满面?”南宫成拍了拍南宫悠然肩头,续道:“吾知吾女最懂孝顺,家铭上次承诺,若怀孕即行婚礼,汝可曾告知?婚礼宜速不宜迟,免得肚子渐大,穿嫁衣便不美矣!” “尚未告知家铭。”南宫悠然眉心微皱,“爹爹,此子……” “何故?”南宫成问。 南宫悠然摇头:“只觉心中惶恐。” “傻孩子,惧何?”南宫成闻之而笑,“有爹爹在,无所畏惧。” “是。”南宫悠然点头。 手轻轻抚过腹部,南宫悠然神色渐柔。 若此子早至两月,或许……南宫悠然神色一黯,素手渐渐紧握。 “爹爹,既已怀上家铭之子,那其余人等……” “能牢握傅家铭,爹爹怎会让你再去与那些人周旋?况且上次危局已解,日后爹爹自会替你挡去,你只需安心养胎,做你的新娘便是。”南宫成言道。 “是。”南宫悠然颔首,又念及与苏晓晓之交锋,一抹恨意爬上绝美容颜:“还有,要家铭娶我,恐有一人需解决。” “苏晓晓?”南宫成一猜即中,淡然笑道:“自与傅家铭订婚后,你的眼界真是愈发狭窄了,苏晓晓区区小卒,解决她易如反掌,何至于劳你如此费心?” “她知晓了吾诸多秘密。”南宫悠然又言。 “哦?”至此,南宫成不得不正视,少见地严肃起来:“家铭这几日不在,吾遣人去……” “让她轻易死去,太过便宜。”南宫悠然邪魅一笑,打断了南宫成,续道:“况且她身边有人庇护,动她并非易事。吾不愿她死,吾要她生不如死,看看家铭日后还会不会要她。” “悠儿,汝确定要行此举?”南宫成并不赞同,他偏好行事利落,拖泥带水非他风格。 第190章 冷战 “爹爹,女儿是您的掌上明珠,您总以我为傲,难道此刻不信女儿了?”苏晓晓秀眉微挑,轻轻晃动着南宫成的手,稚气地撒着娇,“我只求您替我寻个人来,至于如何行事,女儿心中自有计较。爹爹放心,女儿自会妥帖办理。” “好好。”南宫成无奈点头,目光中尽是溺爱:“你这丫头,总爱这般撒娇。罢了,你与傅家铭之事为父不插手,只待你们喜宴之日。但你须确保苏熙缄口,可明白?” “自然。”苏晓晓浅笑嫣然,“爹爹,难道至今仍不信女儿?我誓不单令她闭口,更要使她永远彻底地消失于我与铭的世界。” …… 苏熙一夜无眠,辗转反侧。 傅家铭出差繁忙,每日虽有简短通话,却仅一二分钟便匆匆结束。 南宫静有孕……傅家铭将如何应对? 苏晓晓以被掩面,心绪纷扰,愁肠百结。 傅家铭身边向来不乏红颜,若南宫静果真有孕,他是否会娶她进门? 一念及此,苏晓晓心如刀绞,胸中似被掏空一般,痛不可遏。 手机铃声突响,她伸手自床头取过。 “可是歇下了?”那端傅家铭沉稳的嗓音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柔情。 “嗯。”时已深夜,苏晓晓不愿让他知晓自己仍未眠。 “是我扰了你的清梦?”言辞间并无歉意,反带着一丝低哑的笑意。 “嗯。”面对这令她夜不能寐的源头,苏晓晓唯有沉默以对。 “怎的,心情不佳?接到我的电话不悦?”那端的霸气温柔中隐含不满。 苏晓晓仰望漆黑的天花板,依旧不语,夜深人静,即便电话另一端是最爱之人,孤单依旧侵袭而来。 她不禁设想,若傅家铭知南宫静有孕,是喜是惊,亦或满心期待?他曾言,南宫静才是最佳伴侣,她将成为他的妻,他未来孩子的母亲。 一切或将成真,他不再有丝毫犹疑。 她,终究是那介入他们之间之人。如今,一切即将复位? 南宫静高调地在她面前炫耀着他们的幸福,那胜利者的姿态深深刺痛了苏晓晓。 这份偷来的幸福竟是如此短暂,她尚未细品,便已面临消逝。 “苏晓晓,我仅出差三日,你又在闹哪般脾气?”傅家铭的声音冷冷响起。 苏晓晓依旧沉默。 两端的寂静,仿佛一场无言的拉锯战。 “总裁,会议即将开始。” 助理的声音打断了这份宁静。 几秒之后,傅家铭未闻苏晓晓半点回应,干脆挂断了电话。 他从不是宠爱女子的男子,此刻亦然。 听着那单调的忙音,苏晓晓心下空洞,泪水早已濡湿了枕畔,好不容易平息,此刻又汹涌而至。 三日转瞬即逝,傅家铭明日班机归返,后日便是莫怡安与贺静宇的大婚之日。 这些时日,傅家铭未曾再电联苏晓晓,而她也未主动联系。 苏晓晓曾承诺傅家铭不再饮酒,不参与任何应酬,但随着归期临近,她心绪愈发烦乱。当合作方提出宴请时,她首次未予拒绝。 “苏经理,我送您回家吧。”李铭知她未驾车,散席后言道。自苏晓晓任销售部经理,李铭便以职务相称,言行恭敬,保持距离,不再有昔日的追求之态。 苏晓晓虽饮了不少,却神志清醒。合作伙伴知晓她的背景,敬酒时极有分寸。闻李铭之言,苏晓晓本能欲拒,傅家铭的醋劲她是知晓的,平时连提及其他男子的名字都不悦,更别说让旁人送她回家。 “苏经理,勿忧,我的车技极佳,且未多饮,夜已深,我只怕您一人归途不安全。”见苏晓晓迟疑,李铭又言。 适才他离席之际,瞥见一男子鬼祟于包厢门外,见他出来即刻消失,转角似又复现。李铭心思细腻,觉此事颇不寻常。 苏晓晓见他坚持,加之夜深打车不便,便颔首同意。 坐入车内,苏晓晓拿出手机,甫一解锁,手竟猛然一颤。 数个未接来电,皆出自傅家铭。 傅家铭平时鲜少发短信,此次却留了两条: “回电。” “何处?” 苏晓晓默默凝视片刻,终将手机收回包内。 “能否稍快些?”片刻后,苏晓晓轻声催促。 第191章 一夜难眠 “铭……” 南宫瑾唇畔微抿,不甘之色溢于言表,原定午膳之约,怎可说改便改? “尚不离去?”傅家铭却已无暇顾及南宫瑾的纠缠,语气淡漠,略显不耐。 傅家铭既言离,便是决意,南宫瑾知此别难挽,缓缓收回伸出的素手,强自镇定道:“望君今夜能践时而来。” 咬碎银牙,南宫瑾勉强自持,字句间尽是依恋与不舍。傅家铭却不复多视,转身步入书房,门扉瞬合,内外两隔,恍若阴阳。南宫瑾握拳,身颤不已,适才谈婚之喜,此刻荡然无存。 苏晓晓,又是苏晓晓! 吾必令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且观后效! “速集南宫成之罪证。”书房内,傅家铭挂断通话,凝视窗外喧嚣,面色晦暗,莫测高深。 本欲与南宫集团解此婚约,岂料南宫瑾竟有孕。 傅家铭,生来未尝人算计威胁之味,南宫成、南宫瑾二人,诚为胆大妄为! 傅家铭午膳未用,径归宅第以候苏晓晓。 然至与南宫成约宴之时,苏晓晓未归,携子苏梓宸、苏梓轩亦不见踪迹,手机更是关机。 “少爷,家中用膳否?”管家询问。 “不必。”傅家铭断然拒绝,自沙发起,直向门扉行去。 苏晓晓晚至戌时归,外膳已毕。 傅家铭一夜未归。 是夜,赴南宫府商议婚事细节,又何来闲暇顾此可有可无之别墅? 苏晓晓一夜难眠,孤枕空床,心中悲切,然泪难落,痛至麻木。此刻方悟,傅家铭于己,竟是如此重要,不可或缺,思及或将失之,心如刀割。 次日晨曦,傅家铭归。 门启之际,苏晓晓蓦然掀被坐起,彻夜未眠,眼下乌黑一片。 “归来何为?”苏晓晓言辞犀利,如刀似箭,双目含怒带痛,再无昔日柔情。 “汝将娶南宫瑾?”苏晓晓字字珠玑,“是耶?” 未待傅家铭答,苏晓晓又冷冷言道:“君不言亦无妨,吾已悉知。君可知,直至昨日,吾仍信君真心相待。然此情此景,吾实不该信。君之所言,皆为空话。君曾言愿吾再生一子,誓不娶她,与吾相守白首,皆为君言,君可忆?” 心痛如山,不宣则恐心魔生! 他日温柔霸道,他人名正言顺,吾何以堪? 傅家铭可曾思量,娶南宫瑾之后,吾与子何以自处?! 何其自私! 傅家铭未曾料,归家之刻,面对的是苏晓晓如此言语。面色不由一沉。 不信吾耶? “苏晓晓,收回方才之言。”傅家铭额间青筋微现,目狭声冷。 “何言需收?”苏晓晓心头火起,口不择言:“南宫瑾有孕,君心甚悦乎?君欲子,即刻得之,何时知晓?昨日,亦或更早?婚期已定,君尚有何解?君之言,皆为欺瞒,吾于君,不过戏耍耳!仅吾,愚笨至极,竟信以为真!吾真蠢矣!” 苏晓晓苦笑,自嘲之态,溢于言表! 其实,见傅家铭前,更有愚行。长夜难眠,吾欲装作未知,屈就于侧,唯愿伴君,不想、不能就此失去,直至南宫瑾婚礼之日。 然相见那一刻,苏晓晓忽难忍一时。多年未曾改,直性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愿活于谎言,委屈己身,委屈孩儿! 傅家铭急归,本欲与苏晓晓释疑。昨调监,知其尽闻,未料归家,她已避而不见。 晚间须与南宫成共膳,免其生疑。膳后又被他事牵绊,南洋公司信誉危机,通宵会议,终解燃眉。 归家,未料得苏晓晓此言。 甚好,或许此乃其真心? 未经询问,便定吾罪。 从未信吾,吾言千遍,誓百次,于她皆如浮云。 问题初现,首要责吾。 如此女子,吾心之所爱,所护,所珍! “君当真如此想?”傅家铭抬眸,只此一问。 苏晓晓冷笑,一夜未落之泪,此刻夺眶而出:“非如此,又能如何?” “吾对她无情,吾心所属,唯有汝。”傅家铭复言,目光如炬,望向苏晓晓,欲觅异样情愫,却觉得更深之失望。 “君爱我?”苏晓晓似闻天大笑话,仰面一笑,“被君所爱之女子,实乃不幸,囚于牢笼,为君与她人之第三。告君,吾不稀罕,傅家铭!一丝一毫,吾皆不稀罕!” “不稀罕?”傅家铭冷笑,“即便吾与南宫瑾仅为名义夫妻,即便婚嫁仅为掩饰,吾之志,在灭南宫集团,唯汝为吾心之唯一,吾独属汝,汝亦不稀罕?” 傅家铭始终不解苏晓晓所坚守者何,今日观之,连最基本之信任亦无。吾试之,解之,近之,欲使之明了,吾乃其依靠,为其全世界。无论何事,信吾足矣。 然苏晓晓心坚如石,稍有风吹草动,即裹之密不透风,丝毫不予吾隙。 “是!吾不稀罕!”苏晓晓高声应答,竭力而言,“吾不稀罕君之情,不稀罕君之伪善,不稀罕君之谎言,不稀罕!一切,吾皆不稀罕!” “好,甚好。”怒极,连道二字。傅家铭怒极反笑,“既如此不稀罕吾,如君所愿。” “君欲吾娶南宫瑾,吾怎能令君失望?苏晓晓,吾曾以为,吾足够冷酷,足够无情,然较之于君,不及万一。吾将于下月如期与南宫瑾完婚,一切,如君所愿!” 门扉震响,轰然而闭,惊天动地。 苏晓晓怔望门扉,良久,无力瘫坐。 双手掩面,泪水自指间溢,苏晓晓肩头轻颤,不可自制。 吾不愿傅家铭娶南宫瑾,吾不想如此,可此能阻乎?南宫瑾有孕!怀有傅家铭骨肉!傅家铭常哄吾,常欺吾,乃至何时知晓南宫瑾有孕,吾皆不知,更莫论他已与南宫瑾定下婚期。 若非吾察觉,吾岂非仍活于谎言之中,乃至他娶,吾亦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是世间最幸福之女子,受傅家铭疼爱? 何其愚!何其昧! 婚期仅余一月,时间紧迫。 近至吾无法为之辩解,为之寻由。灭南宫集团?吾真乃无知耶?南宫集团数十年基业,盘根错节,安能一月之内崩塌? 至今,傅家铭仍在欺瞒! 明明昨日尚好,他赖皮言再生一子,怎一日之间,他将冠他人之姓,转瞬他人所属?无论想或言,苏晓晓皆无法承受此残酷现实,却不得不接受。 心如刀绞,然又何妨?无人慰藉,无人怜惜,傅家铭……视吾为玩物,乐时逗弄,不乐则弃。言爱吾,如此便是爱一女子?使吾成见不得光之情妇?为人唾骂之第三者?! 不,此爱太过低廉,吾苏晓晓不堪承受。吾以为为爱傅家铭,无所不能忍,原来,吾高估自身。当一切按剧本上演,吾忽觉丝毫不能忍受,无法伪装,不论他是否成婚,是否娶她人,只要傅家铭爱吾,足矣。 不足!远远不足! 但念傅家铭夜夜与他人同衾,念其名正言顺,念他们在同一榻之上。 第192章 美丽的新娘 贺府独子贺瑾瑜的婚典自是车水马龙,高朋满座。 莫晴安端坐于妆奁之前,面上难掩紧张与欢喜交织之情。 经年累月的期盼,无数个昼夜的等待,终是在这一日得以嫁作人妇,如何能令她此刻心如止水? 念及今后身为贺瑾瑜之妻,与他共此一生,莫晴安便觉所有等待皆有价值,只要能与贺瑾瑜相守,万般牺牲亦甘之如饴。 “汝等可否替我瞧瞧瑾瑜现下何事?又或观那宾客是否齐至,司仪处有何差池,是否需援手?” “哎,吾之妆容可有稍显凌乱?适才食了几枚果品,未污了妆面否?” …… 莫晴安手捻罗衣,对着身旁的喜娘絮絮叨叨,时而问东,时而问西,似是无法静下心来,一旦停歇,焦虑便涌上心头。 “好了好了,我们的新娘,今日的你美若天仙,Perfect!我敢打包票,世间无有比你更标致的新娘!外界如何,吾辈又岂能尽知?怕是汝并非忧心外头,而是思念郎君吧?然则如何?婚典未始,吾不能让你与郎君相见……” “吾岂会如此,休要胡言乱语!” 喜娘娇俏之语使莫晴安脸颊绯红,热度蔓延。 “吾非戏言,罢了,既你如此思念他,身为贴心之喜娘,怎能不助你达成心愿?汝且安心于此,郎君即刻便至!……” 语毕,喜娘步伐轻盈,转瞬间朝门扉而去。 “哎,非也,吾并非寻他!勿扰他……” 然而何人肯听?于是,新娘孤零零留在妆奁室内,心绪不宁地等待着郎君的到来。 盼望的眼神紧锁着门扉,未几,门扇轻启,莫晴安心弦顿时绷紧。纵使与贺瑾瑜已熟稔至极,但此刻相见,竟如同初逢梦中情郎一般忐忑激动。 然而推门而入之人,却令莫晴安一时愕然。 “晴安,原来汝在这里,让我好找。” 南宫婉唇边含笑,对莫晴安道。 “不在典礼处候着,来此何为?”莫晴安皱眉相询。自上次宴会上相遇后,二人便再无交集。莫晴安心中对南宫婉实则排斥,她很清楚,若非南宫婉,或许她与苏晓晓不至于走到如今这般恩断义绝的境地。 虽说一切乃是她自主选择,责不在人,一步步行至今日,但若无南宫婉的推动,又怎会这般? “哎,晴安,汝对我如此冷淡,真是让人心伤。”南宫婉不顾莫晴安冷淡之色,步入房内,手轻轻掠过莫晴安的嫁衣裙摆。 “这嫁衣真美。”南宫婉低叹。 “多谢夸赞。”莫晴安不明南宫婉用意,难道仅是来寒暄?颇为可疑。莫晴安面沉如水,应声道。 “晴安,有时我确实羡慕你,你可知晓?”南宫婉对莫晴安的冷淡视若无睹,依旧笑容得体,仿佛不解莫晴安为何不满,继续言道:“你我二人实则相似,自己的未婚夫心系他人,而且还是同一个人,你却能今日嫁与贺瑾瑜。能如期嫁与所爱之人,你不知我有多艳羡。” 莫晴安戒备地盯着南宫婉,总觉得这只是铺垫,真正的目的,南宫婉尚未言明。 果不其然,见莫晴安沉默不语,南宫婉笑道:“不过无妨,我与家铭也将步入婚姻殿堂。婚礼已定,就在下月二十九日,晴安,届时务必莅临。” 莫晴安蓦地睁大双眸,“你与傅家铭也将成婚?” 傅家铭不是与熙熙…… 他们不是情感稳固,深爱彼此吗? 南宫婉一眼看透莫晴安所思,嗤笑道:“在你我这样的人眼中,‘爱’字岂非太过可笑?婚前男子有多少红颜并无妨,只要他们明白,与何人共结连理才是正途,足矣,不是吗?” “况且……”南宫婉的手轻轻抚上小腹,“我已怀了家铭的骨肉。” 莫晴安难以置信地望着南宫婉看似平坦的小腹,“你如何肯定此子便是傅家铭血脉?你尚与他人……” “住口!”南宫婉面容扭曲,“这孩子必是家铭无疑!” 除却家铭,他人断无可能!... 第193章 他们离异? 过往那些男子,皆是命中劫数!她恨不得将那段羞耻的记忆尽数抹除!那肥硕身躯,老迈年岁堪比她父亲之辈,交缠之际唯有粗鄙之语,无丝毫敬意,屈辱与不甘,若非苏晓晓,她何须承受这些?若非苏晓晓,傅家铭怎会被迷惑心窍,连一丝援手都不肯伸予她!南宫静唇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意。 “莫怡安,欲保你婚典圆满,便需事事遵我吩咐!”南宫静话语中满含威迫之意。 “你意欲何为?”莫怡安身躯一颤,婚典乃她心中之重,行至今日,不容有失。 “可知年司曜已与苏悦儿和离,苏氏倾颓,苏悦儿一无所得,净身出门。”南宫静话锋突转,提及旁事。 “他们离异?”莫怡安震惊不已,“怎会如此?” 苏悦儿与年司曜在莫怡安心中向来是恩爱夫妻典范,苏悦儿深爱年司曜,后者亦宠溺有加,如此鸳侣怎会分道扬镳? 况且苏府宴会上,仅一周前,二人仍似胶漆相投。 不过…… “此等事宜,于我何干?”非是漠不关心,苏悦儿毕竟是莫怡安之友,但南宫静此番提起,让她不得不暗自警惕。 “果真无关?君需细思年司曜与苏晓晓旧日情愫,其中相似之处,惊人耳目。”南宫静冷哼一声,道:“她今朝现身,能使年司曜与苏悦儿分离,将来亦能令贺静宇与你割席。你如何思量,我不在意,但我断不可坐视不理。本是我为泽之未婚妻,他却偏袒另一女子至此,直言不讳,此局非她死即我亡,泽侧只能留一人,那便是我!” 莫怡安默然,南宫静言辞坦率,还有什么不明白? 南宫静欲对付苏晓晓,却因傅家铭护之周全,无从下手,故而求助于她,意在拉其共陷泥淖。 早先,莫怡安便察觉南宫静对苏晓晓恶意颇深,恐有朝一日矛头指向自己,虽欲警示苏晓晓,却屡屡话到嘴边又咽下,嫉妒实乃可怕之物,能使人化为恶魔。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莫怡安不喜南宫静那居高临下的态度,反问道。 “如何?”南宫静似闻一大笑料,视莫怡安若为爱痴狂的愚妇,“世间或唯有你认为一旦成婚便万事大吉。无妨,对付苏晓晓,本不寄望于你,妇人之仁乃通病,然非人皆如此。你不为之,自有他人代劳。今日寻你,不过是借汝手机一用。” “借我手机?”莫怡安竭力寻找南宫静之诡计,却智不及其,只觉此刻的南宫静危机四伏,理智告诉她,当拒之门外。 “今日未携手机在身,恐怕难以相助,你还是请回吧。”莫怡安道。 南宫静却不信,言:“借与不借,随你。唯有一事需提醒,贺静宇对苏晓晓余情尚存,吾即将与泽联姻之讯,想他必有兴趣知晓。昔年得知泽与苏晓晓之恋,已反应激烈,不惜与泽斗殴乃至决裂,如今苏晓晓将遭泽遗弃,你说,他是否会认为机会重来,撇下婚典,速速寻找那被弃之可怜苏晓晓?……忽觉甚是期待,真是精彩好戏。” 莫怡安身躯一僵,强作镇定:“静宇断不会如此。” “自然,或许他不会。”南宫静微笑,“然而谁能预料?或他对苏晓晓情深似海,闻其丁点委屈亦难忍耐?寻她六年尚可,为她悔婚亦不足为奇,是也不是?” 莫怡安默然不语。 “看来自信于自身魅力,你更胜一筹。”南宫静末了望了莫怡安一眼,扬手道:“那便如此,我们静观其变。” 南宫静转身欲去。 及至门口,见身后之人仍未动作,南宫静不急不躁,她坚信,莫怡安曾为贺静宇与苏晓晓绝交一次,便能再为贺静宇不顾苏晓晓二次。 南宫静手握门把,终听身后传来细微之声,“稍等……” 转身之际,见莫怡安紧握一方物件,确是手机无疑。 莫怡安咬紧牙关,缓缓走向南宫静,递出手来:“予你。” 如烫手山芋,落入南宫静手中。 “你有何图谋,与我无关,自此之后,我只当它遗失。”莫怡安侧首,面色苍白,轻声道。 南宫静望着她,嘴角微扬:“安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你若不言,无人知晓。” 南宫静离去后,莫怡安僵硬立着,以手按住狂跳的心脏,缓缓弯腰。 呼吸艰难,泪珠滚落。 她到底做了什么? 为与静宇顺利完婚,为今后婚姻之安,竟将手机交付南宫静。 她要用她的手机做什么? 会不利于苏晓晓吗? 若苏晓晓因她遭遇不测…… 莫怡安摇头,不敢再想。 “怡安,你怎了?身体不适吗?” 此时,门扉再次被推开,英挺帅气的新郎步入休息室,伴娘随之,见状,贺静宇连忙扶住莫怡安手臂询问。 莫怡安泪水盈眶,心虚之际骤见贺静宇,面色陡变…… 第194章 心下沉重 “无碍,无妨。仅是婚裳裙幅颇长,不慎绊足触臂,痛矣。”苏晓晓急忙收敛所有情绪,以袖掩面,迅速拭去泪水,樱唇微抿,含羞笑道:“妾身嘱咐她勿扰君,未料君竟至。按礼,大典前夕不得相见,恐不祥也。” “今夕何年,尚信此等俗说?”贺靖宇面上浮现出淡淡笑意,言道:“汝乃吾之新妇,今日所愿,吾必一一为你成全。” “诚耶?”苏晓晓轻声问。 “自然。”贺靖宇笑道。 “君心善若此,靖宇。”苏晓晓依偎于贺靖宇胸前,双手环其腰,不顾室内另有他人在场。 一切喜悦,皆如泡影。苏晓晓心中清明,自始至终,他那笑意未达眼底。即便如此,她仍难割舍,难以放手。贺靖宇已成为她心中之魔,只愿他安在侧,别无所求。 而苏晓晓此际,因一时冲动言及离行,言出即悔。 二子颇为敏感,皆抬头望向母亲。 “娘亲,此言当真?”苏梓宸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晓晓。 “娘亲,为何离去?吾等欲往何处?”苏梓轩一脸困惑,“父亲呢?他也同行乎?” 面对稚子疑问,苏晓晓一时语塞。 逃避非长久之策,离去亦非最佳解。况傅家铭之人定会如前监视于她,实无脱身之机。 此事还需与傅家铭妥善沟通,从长计议。 虽眼下观之,欲使儿正名留侧,似唯有法律一途。 念及此,苏晓晓心下沉重。 “对不住,娘亲适才恶梦惊扰,情急失态。”苏晓晓抚着孩子们的小脑袋,温言道。 “娘亲,莫哭,莫怕,吾为你抚慰可好?”苏梓轩紧紧抱住母亲,小手轻轻拍打着苏晓晓的胸口,尽力展现一个能安慰娘亲的懂事模样。 苏梓宸亦默默拥住苏晓晓:“娘亲,勿离吾等。” 他双眼不眨,直视苏晓晓,伸出小手为她擦去泪水。 “勿忧,娘亲永不弃尔等。”母爱重于泰山,无论未来何变,苏晓晓从未思量与他们分离。 一时冲动唤醒二子,时犹早,苏梓宸、苏梓轩在母亲的轻哄下又复沉睡。苏晓晓卧于其间,拥着软绵身躯,闭目难眠,思绪万千。 令苏晓晓哭笑不得的是,待三人起床,她似添两尾小跟班,行东则东,趋西亦西,且满脸担忧,一旦得她注目,便展颜欢笑,可掬之萌态。 解释无用,劝说无效,哄也枉然,二子之执拗,较之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情急之下,泪眼婆娑望她,令苏晓晓束手无策,唯有摇头苦笑,由他们去。 然有二子相伴,斗智斗勇间,苏晓晓确也无暇他顾。 “娘亲,欲往何处?”见苏晓晓电话毕,提包欲出,苏梓轩扯住娘亲衣襟,神色紧张询问。 “娘亲,曾誓不离吾等。”苏梓宸盯视母亲,犹如审视即将逃遁之罪人。 苏晓晓无言以对。 原来,在儿心中,其信誉已至冰点,作为娘亲,何以面对? “吾儿,娘亲仅为姨母取遗落之物,不过时辰一许,即刻归来。”苏晓晓解释道。 适才接得一陌生女子来电,持莫怡安之机,自称造型室仆役,于椅上拾得手机,因苏晓晓之号列首位,故相告认领…… 第195章 被绑架? 今日,乃莫婉蓉与赫靖宇大婚之日,婉蓉必是晨光初照便起身妆扮,以至于珠玉不慎遗落于外。苏晓晓原拟请拾得者直联赫靖宇,怎奈一是那接听之人自称事务繁冗,即刻需远行,无暇久留;二是身为新郎的赫靖宇自是诸事缠身,恐无暇顾及此等琐细。 “娘亲,切记早日归来……”是以,苏子辰、苏子轩二童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任由苏晓晓出门而去。 晓晓步履匆匆,未料背后一双小童,趁其不备,目光交辉,狡黠之笑若狐,悄随至车前,在其登车之际,匿入车厢深处。 约定之地,乃是一岔路口,虽身处闹市,车行一转,却只见林木葱郁,人踪难觅。晓晓下车,走向立于老树之下之清丽女子,全然未察车后厢中悄然伸出的两张稚嫩面庞。 “敢问可是姑娘拾得吾友之手机?”晓晓近身,轻询女子。 女子娴静,手持手机,面含羞涩之笑,脚畔还有一硕大行囊伴之。 “正是。”女子答道,“汝便是苏晓晓吧?” 似欲确证来者何人,女子慎重发问。 晓晓颔首,“然也,正是妾身。” 未料,女子闻言,嘴角忽现诡谲之笑,“既是苏晓晓,甚好。” 晓晓心下一凛,女子递来手机,晓晓伸手欲接。孰料手未触机,突感肩头被力按住,一股异香扑鼻,面覆帕巾,脑中一片混沌,双眸一阖,便沉入黑暗,不省人事。 那男子机敏四顾,旋即将晓晓扛至肩上,启后座而置之其中,女子疾接钥匙,跃入晓晓之车,启程追随之,不过瞬息,两车已转弯消失于人迹罕至之处。 车行良久,于暗箱中相拥掩口之二童,犹如度过了漫长岁月。 车终停于荒郊野外,路之尽头,一座废弃工厂隐于杂草之间。 昏迷之晓晓被男子卸下。 “此车如何处置?”女子问。 “置于库中。”男子简言,步入厂中。 女子泊车,未及下车,车内二童苏子辰、苏子轩效仿其法,速自箱中爬出,匿于车底。 二童眼观尘埃遍布之地,目送女子远离,直至其影消失。依旧不敢言语,不敢妄动。 又数分钟,确认无人,二童方缓缓爬出。 “吾等探母是否被恶人掳至此,再寻父相救,可好?”子辰轻语于子轩,紧握其颤抖之手,“勿惧。” “诺。”子轩点头,眼中闪过坚毅之色。 药力深沉,男子如掷布袋般将晓晓置于地,未见其有清醒之态。 “老大,事成了?” “啧啧,此乃傅家铭之妻?肤白如雪……” 厂房内尚有三男,衣着斑斓,相貌猥琐,贪婪之色溢于言表,垂涎于尘垢难掩风华之晓晓。 “老大,咱们现下……”其中一人搓手,迫不及待之色。 “莫急,待会儿自有尔等享受。”扛晓晓归来的男子警告之,举手示意,“吾去通电话,看好她。吾归前,谁也不得碰她。” 众人心中虽悻悻,碍于威严,只得作罢。 待男子离去,众人收回色眯眯之目光,复围聚打牌。 于广阔厂房中,苏子辰、苏子轩身形幼小,极易藏匿。 “辰辰,娘亲在那边。” 子轩踮足于窗沿,透过破碎之窗,低声告于子辰。 “嘘……”子辰侧身于子轩旁,凝视窗内,嘱其勿声张。 子轩连忙点头,眉间尽是焦虑。 于孩童心中,发脾气不食晚餐或因顽皮受责已是大事,从未想过娘亲会遭逢绑匪。心中既惊且惧,焦虑万端。 幸而辰辰在侧,沉着冷静。 “走吧。”子辰向子轩示意离去。 子轩不舍望向昏迷于地的晓晓,直至子辰扯其手,方转首望向子辰,抿唇含泪:“辰辰,吾在此守娘亲,你去找父来救母,你好聪明,一定能找到父救娘亲的。” 子轩不愿离去,更不愿离娘亲,此时心中担忧至极。 子辰摇头,急拉子轩手臂:“不可,须得同往,不可独留此处。” 子轩泪流满面,然辰辰既言离去,便不得不行。 僵持片刻,子轩终自堆砌之箱上缓缓滑下。 未料,子轩落地之时失衡,跌倒于地,声若鼓响! “呜……”痛呼不由自主。 “何人在彼?!” 厂房内传来男子凶悍之声。 子辰、子轩皆是一颤。 “辰辰……”子轩足踝扭伤,疼痛难忍,却不敢出声,深知事态严重,无助恐惧地望着子辰,全身颤抖不已。 子辰亦急亦惧,闻脚步声逼近,心中焦急万分…… 第196章 焦急寻人 “莫惊,速入内!”苏晓晓环视周遭,仅此处可避,遂奋力挪开堆叠的箱箧,将苏梓轩匿于其间空隙,“勿作声,牢记脱身寻父!” 苏梓轩未及言语,苏晓晓已覆另一箱箧于其上。外观之下,不移箱难察其中藏匿之人。 “稚童何故至此?”苏梓轩紧掩唇齿,惧意令其颤抖,闻外凶神恶煞之男质问留原地的苏晓晓。 苏晓晓默默地没有回应。 “兄长,这孩子似乎是傅家铭的血脉,我曾经见过他的画像。”另一个男人说道。 “带他一起囚禁起来,不要让他逃跑了!” ...... “贺静宇先生,您是否愿意迎娶这位女士为妻,与她结发,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爱护她、尊重她、接纳她,对她忠贞不渝,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呢?” 沉默冗长,莫怡安脸色苍白如纸。 “吾愿。”三字期许,浅笑浮现于她唇边。 “莫怡安姑娘,汝愿嫁此男为夫,与之结发,无论贫富贵贱、健康疾苦,皆疼爱、照拂、尊崇、接纳于彼,永恒忠贞,至生命之终乎?” “吾愿。” “如此,二位新人可互换婚戒矣。” …… 一助理急奔至观礼中的傅家铭身旁,俯首低语。 “失踪何解?”傅家铭神色一凛,冷声问道。 南宫静侧坐傅家铭旁,闻言轻勾嘴角,意味深长。 “晨离后未归,护者亦失其踪。电联不通,手机关机,GPS无迹可循。”助理皱眉续言。 “派何人守护?”傅家铭面色数变,强抑心中莫名焦躁,蹙眉下令,“增派人手,继续搜寻,务须速将其找回!” 傅家铭再也无法安稳地坐在座位上,他猛地站起身来,身姿挺拔而高冷,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迈步走向出口。他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决然和果断。 他的助理紧跟其后,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他同样迈着大步,紧紧跟随傅家铭的脚步,与他一同走出这个房间。 整个场面充满了紧张和压抑的氛围,让人不禁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们的离去给人留下了无数疑问,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教堂内本寂静无声,傅家铭举止异常,引起众人注目,一时议论纷纷。 礼成之刻,新人交换戒指,闻声回首,只见傅家铭阔步离去之背影。 “他何故如此?”莫怡安心跳如鼓,低语自问,不安满溢。 傅家铭反常,是否与……苏熙相关? 熙熙遭遇何事? 莫名中,莫怡安坚信傅家铭离去定与苏熙有关。 “无碍。”贺静宇神色不变,转身言,“吾等继续。”语气淡然。 “总裁,小少爷找到了。”助理匆匆禀报。 傅家铭闻声,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眼神冰冷,充满了威严和力量,仿佛能穿透一切障碍。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又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到一股寒意。然而,在这冷冽之中,却隐藏着一种急切之情。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处理。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傅家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中涌起一股毁天灭地的念头。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眼中闪烁着愤怒和焦虑的光芒。 “……医院。”助理低头,几近折腰。众人皆外出寻人,唯他伴傅家铭左右,随时待命,深知其心境如炸药桶,故言语谨慎至极。 “医院?”傅家铭挑眉。 “为清道夫所发现,昏迷街头,至今……未醒。”助理又道。 傅家铭向门行,半途折返:“仅一人?”急切令智昏,片刻方复清明。 助理鞠躬低头。 傅家铭了然,深吸一口气,强忍怒意:“沿寻获之路续查!” 言罢,转身即去。 “是,总裁。”助理应声。 第197章 姐妹相残 苏晓晓自沉睡中缓缓醒来,映入眼帘的乃是一扇锈蚀斑驳、残缺不全的铁窗,透着些许昏黄光线。 “醒了?”一名女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室内轻轻荡漾,带着一抹悠悠的韵律。 苏晓晓蹙起眉峰,意识逐渐清晰,意识到自己的险境。手脚被缚,她被人丢弃在床上,抬首只见一位端坐沙发之上的女子,那沙发崭新光鲜,与这废弃工厂的破旧荒凉格格不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变的气息。 “苏悦儿?”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苏晓晓神色一凛,“你意欲何为?” 居然设计将她囚禁至此,她又是如何取得怡安的手机? 苏悦儿缓缓走向苏晓晓,面容上浮现出莫名的温柔,伸出玉指轻触苏晓晓的面庞,“姐姐,可知这些年未见,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 一股违和感涌上苏晓晓心头,她侧过头,“先放我离开。”奋力挣扎,企图挣脱束缚。 她是否已失去理智?是否知晓自己所作所为的后果! “苏悦儿,你这是非法囚禁!”绳索紧固,无法轻易挣脱,苏晓晓尝试一阵,终是放弃,怒目圆睁对苏悦儿喝道。 苏悦儿却不紧不慢地坐在床沿,审视苏晓晓的一举一动,如同鉴赏珍稀之物,听闻苏晓晓之言,她竟诡异一笑。 “非法囚禁?”她漫不经心地耸肩,“你以为如此威胁我会惧怕?姐姐,如今我一无所有,你作为我的亲姐,却总与我作对,夺走了本应属于我的一切,甚至连司曜哥哥都弃我而去,难道不是因为你?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司曜哥哥才会坚决与我分离?!” “你离家的这些年,司曜哥哥明明待我极好,他深爱我,宠溺我,都是因为你!你一回来,司曜哥哥就变了!” 苏悦儿神情狂乱,手指颤抖指向苏晓晓,最终失控地甩手,狠厉地掴了苏晓晓一记耳光。 “我们血脉相连,为何你总要与我争夺?为什么?!” 苏悦儿用力不均,动作显得近乎痴狂,虽然打在苏晓晓的额头上并未造成剧痛,却足以显露出她的失常。 苏晓晓心头一震,努力维持语气的平和。 “苏悦儿,父亲是你的,苏家也是你的,我从未与你争过,你可曾明白?我早无意回归苏家,也未再与年司曜有任何瓜葛,你冷静思量,事实难道不是如此?” 苏悦儿闻言,渐渐平复,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着苏晓晓。 “似乎是如此。”半晌,她低声呢喃,旋即又蹙紧眉头,“但司曜哥哥从未将你忘怀,他藏着你的画像,每日如珍宝般观赏,以为我不知情,殊不知我一切都了如指掌……” 言罢,她又愤慨难耐。 “明明我是司曜哥哥的妻,他应当爱我,为何心中尽是你?为什么?!” “若非有你,司曜哥哥怎会这般,苏晓晓,你根本不应存在世间,既然有了我苏悦儿,何需你苏晓晓?!” 她不知何时抽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紧握在手中。 持刀靠近苏晓晓,虚晃于其眼前,“我真想一探究竟,若毁了你的容颜,是否还能引得众多男子倾心?”她喃喃自语。 她确已疯癫! 苏晓晓内心无比确定。 刀锋近在咫尺,说不怕是假的,但恐惧又能如何? 苏晓晓强作镇定,劝慰道:“苏悦儿,放我离开,就当我们之间未曾发生任何事,你这样做是违法的,司曜若知,也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 “他不会再管我了!”苏悦儿闻言,猛地将刀尖抵至苏晓晓眉心:“司曜哥哥与我离了婚!都是因为你!” 苏悦儿疯一般嘶喊。 苏晓晓一愣,恍惚间似乎理解了苏悦儿的疯狂源头。 年司曜与苏悦儿离婚,苏晓晓始料未及,他们不是琴瑟和鸣吗?怎会一言不合便劳燕分飞? 难道苏悦儿认为,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与我无关,自七年前,我便再未与年司曜有过联络。”苏晓晓辩解。多年前,与年司曜首次重逢,还是在那次宴会之上。 苏悦儿显然未将苏晓晓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的心中,苏晓晓的罪孽已成定局。 她冷笑,匕首在空中挥舞,“不必多言,今日我断不会放过你。如今我一无所有,司曜哥哥抛弃了我,苏家也已崩溃,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共赴黄泉。” 冰凉的刃尖轻触苏晓晓脸颊,一抹血痕显现。 “仅仅划伤你的脸,太过便宜于你。”苏晓晓面上一痛,苏悦儿却在此刻收回手,轻声对门口呼道:“都进来吧。” 四名男子依次步入。 一人手持摄像机,另一人抱着笔记本电脑。 四人眼中皆流露出不善之色。 “你不是一向高傲不可一世?不是始终自恃清高?”苏悦儿冷哼,那副柔弱的面容变得阴毒异常:“我倒要看看,被四个男人凌辱之后,你还能否保持那份高洁?” “苏悦儿!”见到这四人,苏晓晓顿感不妙,未料苏悦儿竟有此等毒计,不禁低唤,试图唤醒苏悦儿仅存的理智:“你此举有何意义?年司曜与你离婚,与我何干?傅家铭很快便会寻到我,那时你即便想逃,也插翅难飞!” 苏悦儿毫不畏惧,残忍笑道:“尽管呼救吧,大声些。你的叫声只会让他们更为兴奋……” 四名男子步步逼近,面上挂着邪恶的笑容。 “等待已久,我已迫不及待……” “如此佳人,我还是初次遇见,让我先来享乐!” …… 第198章 挣扎 一面迫近,那男子忙不迭地褪去两人身上的衣物。苏晓晓退至绣榻边缘,悠然观赏眼前这一幕,苏熙愈渐惊骇的神色在她内心深处激起一阵欢愉。 哎呀,差点忘了。苏晓晓开启适才男子递过的锦盒,黑幕散去,现出苏梓宸面无表情却坚毅的小脸,你的孩儿正在邻室观望着你,可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哟…… 宸儿!苏梓宸竟也在此,令苏晓晓心惊不已。这时才发现,整个工坊四处皆布满了监视之眼。 “娘亲,娘亲……”虽无声响,但苏熙却能从苏梓宸那充满恐惧与不安的眼眸中读出他的害怕和无助。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同时也厌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宸儿莫怕,娘亲在这里。”她压下心中的不适,轻声安慰道。 宸儿,闭上眼睛,别看娘亲,闭上眼睛…… 苏熙大呼,泪水如断线珍珠自眼中滚落,见到画面中苏梓宸的小脸愈发焦急与恐慌,心如刀绞。 “莫看,莫看娘亲……”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吐出这几个字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 “娘亲!” 小男孩紧紧地抱住她,泪水不断地流淌下来,滴落在她的脸上。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但她的身体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娘亲,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想象没有娘亲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宸儿,闭上眼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轻轻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他知道,她已经离开了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男人,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爹爹,为什么要让我闭眼?我不想闭上眼睛,我想看着娘亲……”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人听了心碎不已。 男人摇了摇头,他知道,如果让小男孩继续看着她,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宸儿,闭上眼睛,不要再看了。我们不能让娘亲看到我们这样难过……”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必须承担起照顾儿子的责任,让他健康快乐地成长。 小男孩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他的小手紧紧地握着男人的手,仿佛害怕失去最后的依靠。 男人将小男孩紧紧地抱在怀中,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让他成为一个坚强、勇敢的人。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而他的心也随之沉入了无底深渊。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传递给她一些温暖,但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她的身影在他眼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却无法挽回这一切。 他只能默默地陪伴着她,感受着那份无尽的悲伤。 啧,这女子的肌肤真乃上品,滑若凝脂! 比昨晚那位如何? 那浪荡女子,口中说不要,后来还不是求着让我享用…… 昨晚你抢先一步,今日轮到我了! 苏悦儿,你必遭天谴!苏熙恨意满腔,咬牙切齿地看向苏悦儿。 苏悦儿却笑得张狂,天谴?司曜哥哥都弃我而去,我何惧天谴?你就好好享受此刻吧。 能染指他的女人,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 苏熙转向苏梓宸,他依旧维持原样,乖巧地抱膝蹲地。 宸儿,勿怕。 娘亲对不住你,莫看,莫听。 泪如泉涌,苏熙绝望地阖上双眸。 …… 苏梓轩仍虚弱昏迷,未醒。傅家铭未去医院,径直驱车赶往苏梓轩倒下的地点。 总裁,前方有间废弃工坊。助手一号指着前方说道。 无人知晓,平日总坐于后座的傅家铭,驾车技艺竟是如此高超,助手一号被这一路的飞驰吓得面色苍白。 车停在工坊门前,后方紧随两车。 有人捷足先登了。望着门前停放的数辆豪车,助手惊呼向傅家铭。 傅家铭未予理会,强烈预感告诉他,苏熙定在这工坊之内,必定在此! 推开车门,傅家铭前所未有的慌乱冲了出去。 住手! 在苏熙绝望之时,一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司曜哥哥! 苏悦儿的反应快过现场所有人,她从榻上跃起,飞奔向年司曜。 不过几瞬,苏熙只觉周身一松,已被来人拥入怀中。 苏悦儿,你竟敢如此待她! 年司曜声音冰冷如霜。 苏悦儿被年司曜一掌拍倒在地,尚未回神,呆滞地看着年司曜,以及被他搂在怀中、披着他外衣的苏熙。 司曜哥哥,莫要抱着她,你不能再喜欢她了,她已不再纯洁,司曜哥哥…… 她如同祈求般朝年司曜伸出双手。 年司曜微眯双目,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光芒。 第199章 爆炸声响起 苏晓晓,望尔自珍自重。他誓不让其逃脱惩罚!坚决踢开紧缠不放的女子,傅家铭步伐坚定迈向门外。 宸儿,吾儿尚在此,救救他。苏晓晓攥紧傅家铭胸前雪白衣襟,语速急迫言道。 傅家铭驻足,转身望向苏悦儿,沉声询问:苏梓宸何在? 未料,苏悦儿原地不动,面对傅家铭痴笑连连:寻苏梓宸?尔等休想寻到,呵呵,绝无可能! 傅家铭眉心紧锁,侧目视身旁随行之人,严令道:速去寻觅! 众人闻令即刻四散寻找。 我们先行离开,他们会找到他,此刻你需要医馆。傅家铭低首,对苏晓晓温言软语。其身上擦伤淤青触目惊心,他急于将她即刻送医。 不可,需先寻得宸儿。其实除惊吓之外,苏晓晓自觉尚可,只是迷药效力未消,浑身乏力。 傅家铭之至,令苏晓晓心安。这宽阔胸怀,曾是她及笄前的依靠。她扭头不愿再见遍地狼藉,恳求道:放我下去,我要寻宸儿。 苏晓晓极力欲下地,不见宸儿,心中难安。 莫动,吾手下自会寻。傅家铭怀抱苏晓晓向门外行去。 尔等寻不到!未料,苏悦儿背后狂笑:哈哈,尔等无法寻得他!除非是我,无人能找! 司曜兄,她究竟有何魅力,独得君心?她产下他人之子,你为她弃我离婚,值乎? 苏梓宸,我必不让你等寻到,我要他为我陪葬!陪葬! 哈哈哈哈…… 你意欲何为!察觉苏晓晓挣扎,傅家铭脚步一顿。苏晓晓挣脱而出,回到苏悦儿面前,因虚弱几欲跌倒,幸得傅家铭扶持入怀。 苏悦儿,你适才之言何意? 陪葬!苏悦儿放声大笑,吾意不明乎?吾要你儿为我陪葬!其室内已置炸药,即刻引爆,尔等寻他不得,找不到了!哈哈哈!纵使寻得,也是遗骸骨灰,轰鸣之下,化为碎末,哈哈哈…… 苏悦儿,汝疯矣!傅家铭收紧怀中苏晓晓,以免其坠地。 苏晓晓猛然挣脱傅家铭,不知哪来之力,将倒地不起的苏悦儿拽起,声嘶力竭:告我,宸儿在何处,告诉我,宸儿在何处! 哦,不只彼室,此处似乎亦有一枚炸药哦…… 苏悦儿笑声不绝。 傅家铭闻此面色一变,拥苏晓晓入怀,急言:先出此地。 苏晓晓不予理会,奋力摆脱傅家铭,拽住苏悦儿疯狂呼喊:告我,宸儿在何处,他在何处,告诉我! 傅越泽步入,所见正是此景:苏晓晓紧抓苏悦儿摇晃,反复追问宸儿在何处。她衣衫破碎,难掩其娇弱身躯。地有四男,捆绑哀求释放,浑身赤裸,无一完好之处。 而傅家铭正力阻苏晓晓,屡次被挣脱。 傅越泽面色一沉,疾步向前。 带她离开,快!傅家铭亦发现他,焦急言道,内有炸药! 傅越泽面色骤变,此刻非恼怒之时,轻重他自知。与傅家铭不同,傅越泽直接横抱起失控的苏晓晓。 不,放开我!我不走!我要寻宸儿,与宸儿共处!放开我! 苏晓晓紧握苏悦儿,无论如何皆难拆散。中毒之人竟有如此力道,令人难以置信。 一同带走!傅越泽当机立断。 傅家铭即拖拽苏悦儿同行。 还有我们! 救救我们,放我们走,求求你们,放我们走…… 炸弹消息震惊众人,那四名被绑男子吓得魂飞魄散,却无人理会。 方抱苏晓晓出门,轰隆巨响伴着火光冲天而起。 傅越泽、傅家铭等纷纷扑倒在地,爆炸碎片纷飞袭来,一块巨石击中傅越泽肩头,他闷哼一声,更紧地护住苏晓晓。 苏晓晓心如刀绞,她的宸儿!尚未出,尚未找到! 宸儿!苏晓晓猛地推开傅越泽,向烈焰熊熊的厂房奔去。 苏晓晓,不可!傅越泽眼疾手快,再次拉住她。 她仿佛充耳不闻,不顾一切挣扎向前。 宸儿,吾儿还在内!宸儿,宸儿…… 绝望的爆炸声响彻云霄,苏晓晓撕心裂肺哭喊:放手,放手,让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傅越泽怎能任其涉险?明知危及性命,怎忍她去? 只得紧紧抱住痛哭的苏晓晓,此刻他方才知晓,子亦于此,永诀相见,火海之中,他未能援救。 勿去,不可。紧紧搂着苏晓晓,傅越泽双目泛红。苏梓宸未能得救,他也痛心疾首,然而无人能比她更重要。此刻,他竟暗自庆幸,幸得逃脱者是她…… 几乎失去她的恐惧,莫过于世间任何。而傅越泽未明,失子之母,如同失去所有,连爱的能力亦一同消逝。苏晓晓长久沉浸于个人世界,恨意蒙蔽双眸,不计后果报复加害其子者,就连爱情,也只是复仇的工具而已…… 第200章 绝望寻宸儿 勿行,万万不可。紧紧拥着苏晓晓,傅家铭双目泛红,心中同样因苏梓宸未能逃脱而痛惜,但在他心中,无人能及她的分量。此刻,他暗自庆幸,至少她还安然无恙……差之毫厘,他几乎永失挚爱,再无恐惧能与此相比。 而彼时的傅家铭未曾知晓,丧子之痛于一位母亲而言,无异于丧失整个世界,乃至爱的能力也随之枯竭。苏晓晓沉浸于自身哀痛中无法自拔,满心愤恨驱使她不择手段复仇,即便是爱情,也只是她复仇路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警方与消防队伍迅速介入,救护车也已抵达现场。无论何人劝解,苏晓晓皆是不肯离去,直至体力耗尽,昏厥倒地。 再次睁眼,已置身于医馆之内,怀中拥着软糯的一小团。 宸儿……稚子在娘亲怀中蜷缩,苏晓晓下意识轻呼。 日头高悬,光亮刺目,苏晓晓抬手遮挡,蓦地忆起一事,猛然掀开被褥,身子猛地后撤,让孩子的小脸暴露于空气之中。 宣儿……声音颤抖,低语呢喃。 那一刻,她恍惚间以为,她的宸儿已找回,归家。 然非宸儿,乃是宣儿。 宣儿被这一番动静扰醒,揉搓着眼睛望向苏醒的娘亲,咧嘴一笑,清脆唤道:娘亲!随后一跃,投入苏晓晓怀中撒娇磨蹭。 他对废弃厂房里的那一幕浑然不知。宸儿被抓,他独自逃出,脚踝受伤,疼痛难忍,蹒跚前行,恐惧疲惫交织,但他决心找到父亲,一同去救娘亲和宸儿。行走间,身子愈发虚浮,宛如踏棉,再睁眼,管家伯伯便在身旁,告知他父亲已去救娘亲,定会将娘亲和宸儿带回家。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娘亲出现在他眼前。 只是娘亲情况堪忧,昏迷不醒,医者往来频繁,父亲寸步不离,神色哀戚,然而望向娘亲的眼神却无比温柔。他悄无声息地牵住父亲衣襟一角,安静立于一旁,未曾哭闹,想问宸儿何在,却想娘亲既归,宸儿亦应同归。 待众人散去,室内仅余他们三人,宣儿爬至床边,揭开被褥,蜷缩入娘亲被中,紧紧环抱。 他害怕极了。 娘亲归来,便是最好,他再也不愿与娘亲分离。 苏梓宣的呼喊引来了门外之人注意。 几乎瞬间,傅家铭步入房内。 你醒了,是否觉得好些?傅家铭询问。 苏晓晓摇头,复又摇头,蹙眉望向傅家铭。 宸儿呢?他去了何处,为何我未见到他? 未等傅家铭作答,苏晓晓已欲掀被下床:宸儿定是在此,与我玩捉迷藏,我要寻他…… 莫动,你虚弱得很。傅家铭按住苏晓晓肩头,听着,宸儿尚未归来,他不在此处。 不,你骗我!泪水决堤而出,苏晓晓欲挣脱傅家铭,但他的手紧握其肩,似恐她有何冲动之举,握得愈发紧实,她肩上微感疼痛,此时此刻,却顾不得许多。 我的宸儿怎会离我而去?他不会死的,告诉我,他未死,对不对?! 苏晓晓手指扣紧傅家铭胸前衣物,犹如抓住一线生机,指节凸显,苍白而瘦削。 傅家铭,你说啊!宸儿不会死!他不会离开我,他如此可爱聪颖,今晨尚言长大后要保护我,保护宣儿,他未死,对不对?! 苏晓晓绝望中向傅家铭哭诉。 一旁的苏梓宣怔愣。 半晌,他终于理解娘亲的话语,不由自主放声大哭:娘亲,宸儿怎么了?他为何还未归来?我要宸儿,我想宸儿了……娘亲…… 抱住娘亲腰间,苏梓宣嚎啕不止。 傅家铭将大小两人揽入怀中,轻抚他们的肩背与发丝。 他并未言语,只紧紧拥抱这对情绪崩溃的母子。昨日,他们共同失去了至亲之人,心如刀绞,自责不已,若非他保护不周,也许悲剧本可避免…… 第201章 再度昏厥 一切祸端,皆源于他。 “傅公子……”闻得苏晓晓苏醒的消息,医者与侍护连忙趋步而来,却见此番情景,不由得面面相觑,心头暗生疑惑。 傅家铭轻轻抬眸,那目光如寒冰般冷漠,不带丝毫情愫,令周围之人顿感周身一凉。此处虽为医馆,然自这位男子踏入以来,院长与众医士便战战兢兢,其人从未展颜一笑,仅一个眼神便教人遍体生寒。榻上女子至关重要,他们每次施针用药,皆需倍加小心,生怕稍有差池,便会如同受千刀万剐之刑。 在这沉重压抑的氛围下,在这位尊贵男子的审视之下,无论医者或侍护,身心俱疲,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一旁精明的侍从见状,适时地将众人请出门外,再次阖上了室门。 无人比他更清楚这室内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是悲泣还是绝望,能得以宣泄,便是好事。 此刻,围在苏晓晓身旁之人皆是这般想法,傅家铭也不例外。 然而,他们并非苏晓晓,怎会知晓,那子嗣于她而言,已深植骨髓,化作她身躯的一部分。宸宸之逝,仿佛也带走了她生命的半数光辉。 苏晓晓很快便离开了医馆。 宸宸之骨未能寻得,那场猛烈的爆炸与熊熊烈火,已将其化为灰烬。 起初,苏晓晓无法接受,嘶声痛哭,趁人不备,偷偷回到那片废墟之中,一遍遍呼唤着苏梓宸之名,徒手挖掘。待傅家铭等人寻至,她的双手已是血迹斑斑,混杂着烈焰留下的漆黑痕迹,早已辨不清原本模样。 直至苏晓晓再度昏厥,傅家铭方将她带回。 此次醒来,她似乎终于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不再哭泣,亦不再胡闹,找寻之念不再疯狂,苏梓轩被傅家铭安排在她身旁,她时常拥抱着他娇小的身躯,时而低语,时而沉默,一个早晨,一个午后,竟可无言以对。 她未提丧礼之事,也未再提及那日之任何细节。 直至丧礼之日降临。 宸宸的丧礼定于一周之后,仅亲朋近友相伴送行。苏梓宸遗骨无踪,其残躯不知与那些焦灰同葬何方。 两车灰烬,尽撒海中,仅留少许置于衣冠冢内。宸宸喜海,爱其浩瀚无边与碧波万顷。 管家伯伯拣选了他平素最喜爱的衣物,及其幼时玩具、平板等物,一一置入。整个过程,苏晓晓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倒是苏梓轩,哭得肝肠寸断,口中不断呼喊着“宸宸”,几近窒息。 “勿哭,这里面的非是宸宸,宸宸未曾离去。”苏晓晓拥住他,立于新竖起的墓碑前,柔声安慰。 苏梓轩闻言,重重点头,泪痕渐止。 莫怡安与贺静宇亦是前来吊唁。 本应是他们的蜜月之旅,莫怡安早已预定次日前往马尔代夫,却未料苏晓晓与苏梓宸遭遇绑匪,唯苏梓轩逃脱。待救出苏晓晓,却已是阴阳两隔。 那幼童天赋异禀,懂许多同龄孩童不解之事,过目不忘,一阅即懂,年仅五六便涉股市,有板有眼,未来不可估量。 奈何天妒英才,竟以如此残忍方式离世。 “晓晓,能否与我私下一谈?”莫怡安缓缓走近,多番犹豫,终开口轻问。 闻苏晓晓遭绑,莫怡安心中便忐忑不安。彼时已夜,婚礼宴罢,她与贺静宇皆疲惫不堪,欲前往酒店休憩,次日启程。贺静宇接电急奔而去,莫怡安只听得片语,知苏晓晓遭难,现于医馆。 贺静宇匆匆离开,未及顾及呆立原地的莫怡安。莫怡安怔怔,心似擂鼓,苏晓晓之难,是否与自己有关? 她不敢前往医馆,不敢多想。 她本非蛇蝎妇人,实则心善,路遇乞丐亦觉同情,即便明知骗局,亦会解囊相助。 此事为何发展至此,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只想与贺静宇顺利完成婚典,仅此而已。 绑架?这于富贵圈中并不罕见之事,怎会发生在她周围? 定是南宫静所为! 她一夜未眠。 既已寻回,应是平安无事了吧? 莫怡安如实安慰自己。 次晨,贺静宇尚未归来,莫怡安试探着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另一端,贺静宇声音低沉疲惫,告知一消息,让莫怡安手松电话落地而不自知——苏晓晓虽被救回,仍昏迷不醒,而苏梓宸已丧生于爆炸,尸骨无存。 宸宸……逝世了吗? 那粉雕玉琢的小儿,每次见她总要抱抱的孩子……真的,不在了吗? 第202章 誓报此仇 莫怡安实非凉薄之人,心存善念,却未曾料及,一念之差,竟惹下滔天波澜。弱小之灵,无声消逝,未及众人挥泪相送,此痛锥心。 悔意如鞭,日日夜夜抽打于她心头,面对贺景宇,她无数次欲言又止。诚然吐露,恐其责备乎?怨怼乎?亦或,自此远离乎?惧意如影随形,悔恨交加。 至昨日,心力交瘁之下,终至昏厥。醒转时,暮色已深,新居寂寥,唯余一人,清冷孤影,无人问津。而彼时,贺景宇却伴于苏晓晓之侧。她深知,贺景宇以无形之姿,默默守护,不惊不扰,却永不放手。自欺欺人,此情此景,她甘之如饴。 “......她窃走吾之手机,苏悦儿受其利用。歉意难表,未料事态至此,报警惩吾,吾愿承罪。”林荫之下,裙摆随风轻舞,莫怡安声细带哑,泪已流干,话语间又是一场心酸。望向苏晓晓,那绝美容颜,冷漠如初,她恍悟,或许从未识得真正的她,今日之后,亦无缘再懂。 “如此说来,皆为南宫静所策?”片刻,苏晓晓语气平静,令人心悸。 莫怡安轻颔首,言尽于此。她决意,葬礼毕,即投案自首。苏悦儿疯癫入院,南宫静之罪,除她无人可证。 “莫怡安,汝以为自首可赎罪?”步履缓缓,背后苏晓晓声音淡漠,却隐含不屑。 莫怡安转身,凝视苏晓晓:“至少心安。” 婚礼之后,夜夜无眠,形瘦骨立,与苏晓晓相差无几。悔疚噬心,痛不堪言,她誓不再续,即便铁窗生涯,赎其罪孽,亦无所畏惧。 未料,苏晓晓忽而一笑,长发随风飞舞,墨色发丝张扬于风中。 “怡安,吾未曾想,此事竟有尔之牵涉。”痛何滋味,苏晓晓已难体会。多日以来,失子之痛,此刻唯怒于木然。彼时,她恨不得抽苏悦儿之血,断其筋骨,剥其皮肉。 苏悦儿疯矣,疯人院囚之,然此不足以偿债!其子宸宸,虽逝犹生! 笑语依旧,却永逝,如何能忍? 一周以来,苏晓晓脑中幻想百种酷刑待苏悦儿,而今,莫怡安言主谋非她,昔日挚友,子之义母,亦为同谋。 “恨吾已久乎?厌恶之至乎?愿吾远离,愿吾永不现世?”苏晓晓笑中藏刃,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吾视尔为至交,困境之中,尔助吾一臂之力,吾感激不尽,欲图报答。然,宸宸之命,非尔可取!莫怡安,何以至此?变得如此可怖,面目全非?自首?凭尔只言片语,警方便捉拿南宫静,令其伏法?何时,尔竟如此天真?” 莫怡安面色剧变,苏晓晓之诘问,令其难以自持。 恨否?何尝不然?恨其长占贺景宇之心,予其绝望,使之煎熬,纵结连理,亦然。 厌否?应是如此,却反之,仍旧倾心。欲其消失,永不复现,然晓晓依旧,而她,已沉沦妒海,迷失自我。 强取不应得,友谊破裂,无辜之命,皆因己手。 然,咎在一身乎? 非也! 今日种种,苏晓晓亦难辞其咎!若非欺瞒,若非自以为是,她岂会至此? “尔无过错乎?不曾反思乎?”心中之言,藏久矣,莫怡安不愿再忍:“熙熙,多年情谊,为彼等行径,吾心岂不痛哉?岂无忧咎?然何故为之?吾非此人,乃尔!使我为魔,使我面目全非,恶妇之名,非我所愿!” “尔先欺吾,隐瞒一切。景宇之心,目之所向,皆在尔身。寻回尔后,未对我展真颜!吾之痛,吾之苦,尔可知?明知吾心所属,何故占据多年?或非尔之过,然若非尔,吾又能责谁?吾离不开景宇,死亦愿伴其身。共老之愿,错耶?只因尔在,景宇或将离我而去。知否?景宇曾提,解此婚约。吾唯有恳求,勿离吾而去。世人皆怜君,年司曜、贺景宇、傅家铭,络绎不绝,然吾之痛,苏悦儿之苦,南宫静之哀,孰人能懂?” “吾不求原谅,悔恨满怀,仅愿告之,熙熙,今日立于此,吾心无愧!” 闻罢,苏晓晓嘴角上扬,笑中哀伤夹杂讽刺:“哈哈,心无愧乎?” “莫怡安,良心何在?宸宸唤尔何?义母!昔年喜尔胜吾,吾笨拙,换尿布,哺乳,皆赖尔。向吾来可,然吾儿尚幼,尔等何忍?” “吾亦无奈!未知事态至此!南宫静窃手机,吾以为小计报复,岂料其交于苏悦儿!” “言之已晚。” “是也,晚矣。吾将认罪,吾之过,吾不避。” 语毕,珠泪再度泛滥,湿了衣襟。莫怡安慌忙以袖拭泪,意图转身,重投贺静宇之怀,哪怕片刻温存,亦足以慰藉其心。 惟愿伴他左右,足矣。 然转身之际,莫怡安愕然凝固。 贺静宇静伫于其后,不知已立几何,闻几何。 “一切祸端,皆有你手笔?苏晓晓之劫、宸宸之殇,皆与你脱不了干系?”贺静宇面色漠然,字句间平静如水,“此言非虚乎?” 她愿对世人坦诚,独独贺静宇不可! 莫怡安连连摇头,双手紧掩悲泣之唇,泪珠如断线珍珠,散落尘埃。 莫如此绝情!勿要! 未料,贺静宇复又启齿。 “此事若真,实难置信。记忆中,你温婉明媚,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绝不信此等阴霾出自你心。不想我竟是苏晓晓之灾,宸宸之难,一朝沦为罪魁祸首。” “莫怡安,吾娶汝,悔矣。” 字字质询,贺静宇之音,满含懊悔。 “此事与君无关。”苏晓晓道,她轻瞥莫怡安,仅此一瞬,随即移开视线,不愿再视:“怡安不过为棋子,爱君至深,却不可得。伤害宸宸者,我必追究,此仇,我誓报。” 言毕,苏晓晓先行步入人群。 莫怡安难以置信,目送其背影远去。她何曾为之? 苏晓晓竟至今仍为她辩白? 而她... 却如此任性,弃多年情谊于不顾,狠心伤之! 双膝无力,瘫坐尘埃,悔恨如潮,莫怡安孤苦绝望,望向贺静宇,渴求一丝慰藉,一丝暖意。 然贺静宇冷眸相对,似对仇雠,不,更似面对陌路,一个从未深知、理解的陌生人。 “离了吧。” 贺静宇声音依然悦耳纯粹,然其所言为何?她不解! “尔之所为,我将告知双亲,离婚之后,不愿再与你有任何纠葛。” 离婚? 婚约初订,何谈离散? 否,不可如此! 她有孕在身! 静宇,她怀有子嗣!不愿分离! 贺静宇转身离去。莫怡安欲竭力挽留,却觉天地倒转,腹中剧痛如刀绞,有温热之液,自腿间滑落,模糊了现实与绝望... 第203章 闭门谢客 手捻花枝,南宫静面上浮现出一抹悠然之色,“吾劝尔,勿需行此多余之举。今已查明,幕后之人乃是苏悦儿,其因心智迷失被收入疗养之所,事已至此,当可作罢,岂不善哉?报官又有何益?难不成苏悦儿还能复归清醒,反过来指摘于我?再者,吾实未曾有所作为,仅因见苏悦儿境况堪怜,心生不忍,不过数语相慰,此亦有过?若此亦罪,往后谁人还敢与友人互诉衷肠,一不留意便成罪魁,何其可怖!意下如何,怡安?” 南宫静浅笑盈盈,素来擅长隐藏情绪,莫怡安观之,丝毫破绽不得,唯觉面前女子,其心机深沉,令人心惊。 “既已相见,言亦多矣,君方丧子,宜静养调息,吾不宜叨扰,就此别过。”言罢,南宫静挥袖转身欲行。 “汝罪孽难逃。”莫怡安坚定言之。 南宫静闻此,蓦然回首,“欲告便告,愚不可及,不识时务,屡遭吾利用而不自知。吾且欲观,彼时官府,是道君多管闲事,亦或真能公正无私,擒吾这自始至终清白之身。” …… 此次风波,使苏晓晓与年司曜再生交集。 他曾三度探访苏晓晓,皆携补品而来。彼时苏晓晓沉浸悲痛,闭门谢客,年司曜每次登门,未及迈入,便被傅家铭以苏晓晓病体初愈不宜见客为由婉拒,二人未曾谋面。 此番,年司曜再度来访。 傅家铭公务缠身,已赴职所。苏晓晓命人迎年司曜入内,未复先前拒人千里之态。 “司曜兄,今年安好?”苏晓晓丧子之痛未消,相较于当前哀痛,往昔种种,似云烟过眼,谈之,听之,皆能心绪平和。 若非当年年司曜及时赶到,她恐已…… 苏晓晓夜不能寐,阖眼便是那不堪画面,令人生厌。 “安好。”年司曜轻点首,笑容温煦如旧,宛如幼时相逢,“吾常忧心于汝。”其言恳切。 苏晓晓颌首,感知年司曜之善意。心中疑惑虽多,尤其闻苏悦儿与其仳离之时,然此刻,表象未必即真相,过往已释怀。年司曜始终如兄长般慈爱,除却其舍她而娶苏悦儿一事,而今苏悦儿结局凄凉,苏浩川卧床不起,苏氏衰败,年氏却日益兴旺,苏晓晓心有感触,却又不敢全信。 年司曜不过长她二岁,彼时她十六,他十八,何故行此? 二人遂并肩步入花园,坐于长椅之上。 久矣,未曾这般和睦共处,年司曜唇角勾勒出温柔笑意,若为年氏员工所见,定疑为遇鬼。 “为何与苏悦儿和离?”良久,苏晓晓终启齿问之。 年司曜对过往所为,无意再掩,大仇得报,心中却未尝轻松,对苏晓晓之忧虑,超乎其余。他曾无数次思量,若非当初狠心将苏晓晓推离身边,使她远离苏家,设局使其离去,是否今日情形迥异?至少他不必日日囚于仇恨之笼,痛苦难脱。 然世间无悔药。 因果相循,他选复仇而舍情爱,背离少年盟誓,故须日日戴面具,于苦海沉沦挣扎,自食其果…… 第204章 多次登门遭拒 十六岁韶华,汝之性情固执若牯牛,见苏悦儿则厌色难掩,屡与其相左。悦儿处世圆融,自幼生活环境与尔不同,吾恐尔吃亏,忧虑难释,乃至希冀尔能幼小如初,日日纳入袖中携带,此景何其妙哉。 年司曜侧坐苏晓晓身旁,昔年旧事如画卷般徐徐展开。虽时光荏苒,关于苏晓晓之一切,他皆铭记于心,不舍忘却。 “吾曾愿伴尔白首,然及笄之年,吾母揭开往昔秘辛。吾久以为父乃不慎坠楼,其亡实属意外,未料竟是自绝人世。昔日年氏与苏氏联袂,工程一事,年氏质量瑕疵致灾,暴雨突袭,大厦倾覆,伤亡惨重。吾父承此重责,稍有不慎,恐将囹圄加身。溯本求源,乃因苏氏偷工减料,材质不合规格,以劣充优。” “吾父面质苏浩川,彼竟矢口否认,反诬吾父构陷。证据皆由吾父亲笔签押,苏浩川之狡辩,令吾父束手无策。此事一出,集团动荡,股东惶惶,股价暴跌,信誉受损,合作者纷离,内外交困,吾父终不堪重压,醉酒跃楼。” “吾父一生磊落,不应含冤九泉。彼长眠地府,苏浩川却逍遥世间,吾心何以甘?”言及旧事,年司曜语调平和,简述间,尽显多年酸楚隐忍与世事沧桑。 “故尔与苏悦儿结缡,皆为复仇乎?”闻此,苏晓晓豁然而悟,然心中尚有一惑,“尔何不径与吾成婚,何须迂回寻苏悦儿?” 若当年婚配,今日光景当大不同。彼时,宸儿或无缘问世。 年司曜紧握苏晓晓之手,兄长对妹之怜惜溢于言表,“伤尔,使尔共吾沉沦苦海,吾心不忍。” 苏晓晓恍然。若非昔年在B城邂逅傅家铭之前知此内情,其必心潮澎湃,对年司曜既有情愫,亦有怨怼。而今,唯叹世事无常,缘浅难聚。 “彼日苏悦儿囚尔,故尔前往搭救?”苏晓晓转而提及。此事如刺在心,自责粗心大意,儿随车后未察;轻信陌生人,仅凭一电即行,无人可乘;更痛悔爆炸之时,未能伴宸儿身侧,愿代其受难。念及幼子之痛、泣唤,心若刀绞,每晨泪湿衾衣,悲难自禁。 “两年前,其心智已现异状,常态下看似无恙,刺激之下,则行极端之举。吾使人监护,未料仍有隙可乘。”年司曜言。 “原来如此。”实乃监视而非照拂,苏晓晓心知其味。昔为傅家铭所限,深知自由之失,身心俱疲,反感自然而生。 苏晓晓默然,年司曜亦未多言。自苏浩川瘫痪,他全盘接手苏氏,对苏悦儿之演技至此终结,冷漠以待,苏悦儿无法承受,苏氏崩塌之际,他迫其离婚,苏悦儿精神崩溃,竟向苏晓晓施以毒手。 “监管不力,吾之过也。”如今她已被送往疯人院,余生将囚于此。 苏晓晓沉默良久,对苏悦儿并无同情,害宸儿者,岂能无辜。虽欲报仇雪恨,却不可行。轩儿尚幼,苏悦儿背后更有南宫静,她不能令南宫静渔翁得利。 年司曜陪伴片刻方离去。午后,傅家铭归家甚早,政务繁重,非必要场合皆移至别墅处理。 “晨间年司曜来访?”入门,傅家铭拥苏晓晓入怀,眉头微蹙。 年司曜乃苏晓晓之竹马,足令傅家铭排斥至极。前者多次登门均遭拒,今日甫离公司,彼便至,傅家铭如何不恼? “他仅是探望于我,莫非,君醋意盎然?”苏晓晓绕颈轻吻傅家铭,昔日沉迷其吻,头晕目眩,无力抗拒,今觉双唇冰凉柔软。 跳出痴迷泥潭,观物自然不同。 傅家铭眉峰紧锁,凝视带笑之苏晓晓。其异常举止令人费解,重情之人,丧子如同世界坍塌,短短时日,虽笑颜再现,傅家铭却似见其内心哭泣。 “勿需强笑。”傅家铭轻抚其唇,“不愿笑便不笑,在吾前无需伪装。”其低语。 苏晓晓愕然。 傅家铭俯身,轻柔拥吻,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不悦可泣,可怒,任意所为,勿惧,吾在。” 傅家铭携苏晓晓坐于沙发。苏梓轩哭倦而眠,一向形影不离的二人,少了一位,其情绪更甚,日夜呼母唤弟,依偎苏晓晓求慰藉。管家仆从皆在外,傅家铭喜静,鲜有人扰,此时客厅,仅剩二人。 傅家铭愈发温柔,对苏晓晓包容至极。无论忽视亦或疏远,他皆默默相伴,似乎无丝毫脾气。 苏晓晓怔怔相望。昔日,其渴求此等温情言语,而他高傲矜持,鲜言爱意,即便对己,亦需百般催促方吐露一二。而今,却如泉涌,不时耳畔响起,似在强调,怕她遗忘,前所未有的谦卑,昔日,足以暖其心扉。 第205章 痛苦难忍 然而此刻,她的心如弦紧绷,唇紧紧抿着,生怕一启齿便是伤人的锋刃。苏晓晓早在事态未显之际便已将他看透——即使他对她存有情愫,那也是权势之后的附属品。他欲娶南宫静,却令她的宸宸无辜丧命,一切的祸端皆因他起,她岂能仅凭片语便心生动摇?她誓要为宸宸复仇,向所有曾伤害过他的人讨回公道! 既如此,他要她哭泣,她便哭给他看。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泪如断线之珠,不经意间便滚落面颊。 苏晓晓将脸颊埋入傅家铭的怀中,细碎的抽泣声中,双手紧紧环抱住他,那份依恋之情,透过臂弯传递给了被拥之人。 傅家铭伸手将她搂紧,不过几日光景,她的身形竟消瘦了许多,抱在怀中,轻若无物。“哭吧,有我在此。”他低语道。 苏晓晓内心一片荒芜,泪水越是汹涌,心痛便愈加深重,最终化作撕心裂肺的呼唤,“宸宸,宸宸……” 她思念他,那柔软的小身躯,以及他傲娇面容下藏着的稚嫩言语,直击她心。 直至哭泣至昏迷,无力地瘫软在傅家铭的怀抱,泪水与鼻涕沾湿了他的衣襟,向来注重整洁的他,竟未露丝毫嫌弃。 “勿离我而去,求你,永远不要……”那些预谋已久的话语,此时脱口而出,连苏晓晓自己也分辨不清是真是假。傅家铭闻言,将她横抱而起,紧紧搂住,“我不会离开你,难道你忘了?我们还要生育许多小宝贝,这一生,你休想逃离我的身边。”他低沉的承诺。 沉浸在温情中的傅家铭未曾察觉,此刻苏晓晓的眼眸空洞无神,望向窗外,除了迷茫,别无他物。 “娘亲,娘亲……呜,宸宸……” 楼上隐约传来哭声,苏晓晓猛然惊醒,踉跄着向楼梯走去。 苏梓轩红着眼眶出现在二楼走廊,可怜巴巴地抓着栏杆。一见苏晓晓,便放声大哭:“娘亲,宸宸去了哪里?我要宸宸……” 孩童难以接受失去世间最亲近的哥哥,那个自小守护他的人,醒来不见娘亲与兄长,总以泪洗面。 “轩轩,莫哭,娘亲在这。”苏晓晓搂住小小的苏梓轩,好不容易才使他止住了泪水。他瘪着嘴,在苏晓晓怀中抽泣,红彤彤的眼睛,涨红的小脸,楚楚可怜。 “宸宸……宸宸真的回不来了吗?”苏梓轩又问,唇角微撇,“他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吗?” 童言无忌,直截了当。 那双含泪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苏晓晓,瘪嘴皱鼻,似乎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下一刻便又要嚎啕大哭。 苏晓晓内心痛楚难忍,欲言又止,面对苏梓轩,她竟说不出半个字。 自己尚且难以置信,又怎能对孩子言说? 傅家铭适时出手,轻松将苏梓轩接过来抱在怀中。 “身为男儿汉?”傅家铭问道。 苏梓轩望着他,颤抖着肩膀点了点头。 “那就莫要流泪。”傅家铭声音沉稳有力,宽厚的胸膛给予无尽的安全感。此处,除娘亲怀抱外,是苏梓轩最爱的避风港。 苏梓轩咬紧牙关,竭力抑制住哭泣的冲动,见娘亲亦是泪流满面,他又一次让娘亲伤心了…… 他曾向宸宸许诺,要守护娘亲。 可如今宸宸不在,他心中难掩悲痛…… 他矛盾挣扎。 小手搂着父亲,苏梓轩将头埋于父亲肩头,小小的身子起伏不定,傅家铭隐约听见他压抑的抽泣。 傅家铭一手抱一,另一手牵起苏晓晓,步下楼梯。 “爹爹,明日我要去上学。”倚在傅家铭肩上,情绪稍作平复的苏梓轩认真地说道。 傅家铭挑眉。 发生了如此大事,他原计划让苏梓轩休学,待新学期再续学业。 “你确定?”傅家铭向来平等对待孩子,涉及他们自身的事,总会询问他们的意见,由其自行决断。 “嗯!”苏梓轩坚定地点点头,看了看方才比他哭得更凶的母亲,片刻后凑近傅家铭耳边,“我要好好念书,快些长大,这样就能保护娘亲,我答应过宸宸的。” 他悄悄告诉傅家铭。 却不料,自以为低至二人可闻的声音,清晰落入苏晓晓耳中。 泪水再度盈满眼眶,苏晓晓急忙低头。 一只稳定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给予她安心的温暖。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傅家铭沉声道。 “我绝不反悔!”被父亲质疑对苏梓轩而言非同小可,他从沙发上跃起,小拳头紧握,态度坚决,“我会守护娘亲,我能行!” 他倔强地与傅家铭深邃如海的目光对视,这几日,纯真活泼的孩童仿佛瞬间成长,小小肩膀自愿承担重任,欲为母亲分忧解愁。终究,年幼的他不及傅家铭沉稳老练,不久便败下阵来。 他噘着嘴,略带不甘地扑进娘亲怀里告状:“娘亲,爹爹欺负我。” 那模样带着孩童特有的小性子。 轩轩不似宸宸,总是单纯得让人一眼看透。 苏晓晓无奈地望向傅家铭,迎上了他那微翘的眼角与深邃眸光,内含星辰般辽阔,似能抚慰一切伤痕的宁静。 苏晓晓似受惊吓般猛地转头。 心跳如鼓。 不,不能再被表面所惑。 难道失去宸宸还不够吗?! 她下意识抱紧了轩轩,不再抬首。思绪纷乱中,她未曾察觉,傅家铭的眉宇愈锁愈紧,眼神由怜惜转为惊讶、疑惑,探究之意浓厚,最终归于沉静…… 第206章 回归职场 “罢了,刚言要守护娘亲,怎地转瞬便向娘亲撒起娇来?”情感的转换不过须臾之间,未及数秒,傅家铭已恢复如常,伸手便将苏梓轩自苏晓晓怀中抱起。 “一周未曾修习,去将书卷取来温习一番,吾来督责。”傅家铭语重心长,对苏梓轩言道,“再者,既定明日重归学海,那私塾之课亦不可怠慢,与宸宸那份一同研习,必是劳苦之事,可知晓?” 愈合创伤之法,在于面对而非逃避,是以傅家铭在苏梓轩与苏晓晓面前,坦然谈论苏梓宸。 “知晓了!”苏梓轩猛地点头,声音坚定如钟。宸宸未曾远离,他始终伴于我们身侧。食则同席,寝则共枕,读则并肩,护母之心不可动摇! 他如昔日,与宸宸形影相随,不曾稍离! 苏梓轩脚步轻快,跑上楼去。 傅家铭抬手,将苏晓晓拥入怀中。 “轩儿皆比你勇敢,你这为娘者,应树立良好榜样,非否?”傅家铭低头,在苏晓晓耳边低语,温情脉脉。 …… 当苏梓轩重返学堂之际,苏晓晓亦重拾旧业,回归职场。 工厂爆炸,伤亡惨重,消息本该沸反盈天,奈何涉傅氏、年氏,此事被捂得密不透风。 “经理,病情好转否?您消瘦许多啊!”小米书聒噪不已,一见苏晓晓便紧随其后,“我们欲往医院探望,却不知哪家医院,也不知您府上何方。但,经理,您这一场病,怎愈发美丽动人了?……” 苏晓晓一路静听,至办公室门口,驻足言:“将本周工作整理一番,十分钟后向我汇报。” 言毕,苏晓晓步入室内。 小米书一愣,吐舌一笑,急急回到座席,着手整理文件。幸亏早有耳闻经理病愈上班,否则时限之内无所呈,恐遭责骂。 然数日未见,经理似有诸多变化。 身形消瘦,更添几分神秘,举止间透着淡淡清冷与疏离。与经理目光相遇,仿若被吸摄,心中如有爪爪,痛楚难忍,几欲垂泪。 总而言之,我销售部经理,实乃万人迷,女神也! 小米书凝视经理室,眼中尽是无以言表的敬仰。外人易为表面所惑,却不知他人内心之伤。 因经理归来,近日工作堆积如山,压得小米书直不起腰,如今终能卸下重担,交付上司,故而心中甚喜。 然,此喜悦未能久长。 经理较之以往更为严谨,要求更严,认真之态令久未受督责而略显懈怠的小米书胆寒。 “所有皆需重做,且通知全员,半个时辰后集会,不论何人在何地,须准时返回,若有一人缺席,本月奖银全扣。” 苏晓晓端坐于宽大书案前,冷声道。 小米书险些抱头哀嚎,只因她太过严肃之眸光。 错矣,经理非女神,分明是魔鬼!为何今日归来?经理之变,小米书预感,好景不再,呜呼哀哉,悲哉! 接到召令,身处外洽谈,或品茗于客,或陪玩于球场,乃至代客抚儿,销售部精英们驾车疾驰而返,会议启幕前夕,最后一人侥幸赶上,未成部门罪人。 苏晓晓非有意折腾,只因深知众人习性,三日不惩则无法无天,况一星期之久。观上周成交,可知其逍遥自在,巨变之下,本无意再理俗务,却不得不为之,她必做且须优于往昔。 否则,一无所有的她,如何与南宫静抗衡? “会议终了,将公司与南宫集团过往至今所有合作项目呈于吾前。”会议间隙,苏晓晓侧首,对小米书低语。 身为受害者,苏晓晓住院时已接受警方例行问询,彼时情绪波动,几近崩溃。傅家铭冰冷严厉之目光,使问询之警官战战兢兢。半日笔录之后,警方再未现身。 苏晓晓未曾询问案情进展,傅家铭亦未主动提及。 苏晓晓不知傅家铭所知几何,但在对方面前,她已无言语可诉。傅家铭所为由他,她自有办法,让南宫静悔不当初。 数日后,苏晓晓接到警局来电。 称案情有新进展,望其协助调查。 苏晓晓匆匆赴约,入门即有前番做笔录之警官迎候。 “苏小姐,劳您再跑一趟,情形如此,一位名为莫怡安的小姐报案,称其物为有预谋之人取走,并指认嫌疑,需借您之记录辅助。”警官礼貌说道。 此案缠身,令其头疼不已。新证人现,竟是指向南宫集团千金南宫静。一案涉及傅氏、年氏、旧日苏氏,今又涉贺氏、南宫氏,这几大家族任一跺脚,A城亦震颤,如今齐聚一案,市长日日过问,他这小人物如何招架得住? 即便细枝末节,亦不敢掉以轻心。 苏晓晓随警官目光望去,只见莫怡安孤坐角落,微驼着背,头颅低垂,面目模糊不清,更显瘦削,神采尽失,若非细辨,苏晓晓几乎不能认出。 “遵命。”对警方之调查,苏晓晓极为配合。 仅在望向莫怡安时略作停留,随后随警官指引步入审讯室。 她离去后,莫怡安缓缓抬头,目光望向走廊,双眼泪痕斑驳,面色苍白如纸…… 第207章 两记耳光 该询之事,上回录供之时已详加探讨。 对苏晓晓下手之恶徒,皆丧生于那场惊世爆破,其中细节被隐去,仅述未及行恶,年司曜即刻现身,现场未留片缕痕迹,一切皆化为齑粉,而苏悦儿经历心智鉴定后,直送入疯人院囚禁,诊断其精神重度异常,无法承任何法律责任。 那位向苏晓晓通风报信的女子,则畏罪遁形,至今逍遥法外。 细数此案,竟无一人可为之担责。傅家铭痛失爱子,遗骨无觅,诸多权贵涉身其中,结局却如此不堪。 难怪府尹忧心忡忡,口腔溃疡,而警署之吏,日日身处风口浪尖,苦不堪言。 今日案情终有突破,岂料贺先生之妻,或言前任更为贴切,竟直指傅家铭未婚妻南宫静乃幕后真凶,令办案之人顿感头痛欲裂。 世家恩仇,爱恨交织,好一场精彩绝伦的戏码,却唯苦了那些俸禄为生的公仆,战战兢兢,强颜欢笑,卑微侍立,进退维谷。 “苏小姐,感激您的配合,今日之录供至此为止,如有后续,自会再度相邀。” 警官起身,礼数周到地对苏晓晓言道。 苏晓晓轻轻颔首,未多言语,径直离去。 多年从警,此般受害者的风采,警官前所未见。短短十数日,她宛若脱胎换骨,冷漠、寡言、沉静。记忆中初遇她时,痛哭失声,几番昏迷,引人心生怜悯。 “晓晓……” 审讯室外,莫怡安半途截留,苏晓晓并不讶异。莫怡安面容憔悴,更显悲凉,较之数夜无眠的苏晓晓,似乎更惹人同情。 苏晓晓侧目一瞥,却无交流之意,心如止水,视此人更甚于陌路。她咎己,亦咎人,若非莫怡安之手机,若非自己多管闲事,宸宸或可免遭横祸。她无法宽恕自己,也无法宽恕莫怡安。微顿步伐,苏晓晓转首,继续前行。 “晓晓!”莫怡安扯住苏晓晓的手,指尖如冰,刺骨寒凉,“他们不信我,说证据不足,南宫静无罪可究,对不起,晓晓,对不起……” 莫怡安涕泪交加,泣不成声。 苏晓晓轻轻拂去莫怡安的手。 “预料之中,不是么?”她言辞冷淡,心绪难测。 “对不起,晓晓,都是我的错,我之过,对不起……”莫怡安自责难当。 流产不久,体弱,日日受贺母监视,好不容易逃离医院,却面临残酷现实。她在警署逗留终日,心中歉疚,如潮涌般将她淹没。 “勿言抱歉予我,你欠的是你自己。”苏晓晓淡淡而言。 此案历来备受瞩目,苏晓晓身为当事人,在警署内颇受关注。众人审视之目,她浑然不觉,信步而出。 “知你不会再恕我,孕期、流产、与静宇匆匆结离,仅一周又分。我已遭报应,对不起,晓晓,无法弥补,我知错,真心实知……” 莫怡安低语,目送苏晓晓渐行渐远,泪如雨下,力竭,倚腿支撑,瘦削身躯摇摇欲坠。 旁观警官心弦紧绷,纷纷上前搀扶,却被她挥手拒绝。 她几乎是拖着步履,远远尾随苏晓晓。 贺母已替她订好赴德机票,此行不知归期,或许,她再也无缘相见苏晓晓,无法求得宽恕。 “哈,我素来循规蹈矩,怎会卷入人命官司?见你二人共处,豁然开朗,原是蛇鼠一窝。幸亏司法公正无私,不似某些人,妄图构陷无辜。” 另一审讯室门启,南宫静款步而出,见苏晓晓与莫怡安,挑眉讽语,眼中隐露得意。 苏晓晓骤停,目光微眯,细细打量。 此事发生后,首次面对南宫静,也是首次,如此细致端详。 南宫静仍旧风姿绰约,娴静立于当场,恰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族千金典范,冷静高傲,又不失亲和。然苏晓晓深知,此女心如蛇蝎。她需铭记此人之貌,镌刻心间,未为宸宸报仇雪恨,誓不遗忘。 “勿以恨意视我,我亦会惧……”南宫静言不由衷,趋前,与苏晓晓并肩,低语仅二人可闻:“我曾言你非敌手,此次算你侥幸,下次……” “啪!”清脆之响,打断南宫静未尽之语。 南宫静抚左颊,难以置信地望向苏晓晓。 她做了何事? 竟被苏晓晓掌掴? 一生之中,无人敢对她动手! 突击之掌,南宫静措手不及。 紧接着,又是一声“啪!” 不止南宫静,众人皆惊! 这看似柔弱女子,暴怒之下,竟如此决绝,未语先动手。众人虽知苏晓晓与南宫静关系微妙,却仍对这暴力一幕瞠目结舌,情人比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更为跋扈,令人咋舌。 南宫静生平未受此等羞辱。在警署,众目睽睽之下,苏晓晓竟真真切切地给了她两记耳光! “苏晓晓!”涵养极好的南宫静,亦失控。 她疯狂地向苏晓晓挥拳,苏晓晓怎会任由她得逞,早有防备,握紧南宫静手腕,猛一推,南宫静连连后退,落入警员劝解之臂。 “南宫静,我亦告你,宸宸之命,必将索你血债血偿!”苏晓晓身形挺拔,如火如荼,人皆不敢近,声若寒冰,“至于傅家铭,你所欲,呵,此生休想!” 苏晓晓逼近,至南宫静面前,以方才南宫静私语之态,言道:“南宫静,你以为有孕便可高枕无忧?你太过天真,若我有孕,傅家铭选你还是我?” 苏晓晓嘴角勾勒讽刺,眼光如冰蛇窥伺,令人生寒。言毕,不再与南宫静纠缠,转身欲去。 南宫静岂容苏晓晓轻易脱身? “苏晓晓!站住!”南宫静震怒,遭打,受威胁,苏晓晓似变个人!甩开警官,紧追苏晓晓,南宫静欲回击。 “住手!”伴随着冰冷怒斥,南宫静之手被一只大掌握住。南宫静诧然抬眸,发现傅家铭不觉已至。她怒极攻心,竟未察觉傅家铭之来临。 傅家铭将南宫静推开,拥苏晓晓入怀,保护姿态显露无疑,眉峰微蹙,面如刀削。 “泽……”南宫静心凉,泪如泉涌。苏晓晓令她颜面扫地,见傅家铭,她欲求安慰,但对上傅家铭冷冽眼神,不得不辩解:“是她先动手……” 未有将嫁之妇,在夫君面前如此卑微!绝无仅有!苏晓晓两掌毫不留情,南宫静白皙面颊,掌印赫然,双颊嫣红。配以她楚楚可怜之态,旁人不禁对敢于对其动手之女心生责备。 “若非你先挑拨苏晓晓,她怎会动手?”一直沉默的莫怡安发声。她认为苏晓晓打之不够狠,可惜自身摇摇欲坠,无法相助。 “莫怡安,你为苏晓晓之友,自然袒护。”南宫静冷静应对。录供之警官恍然,终悟为何莫怡安非要扯入与此案无关之人。南宫静句句暗藏机锋,莫怡安难以招架。傅家铭全神贯注于苏晓晓,将她推至身前,审视一番,确认无碍,才小心拥入怀。 “无恙便早些归家,请医查看伤势。”傅家铭对南宫静言,说罢,揽着苏晓晓转身,“此处事了?我们走吧。” 傅家铭从不在他人面前掩饰与苏晓晓的关系,即 第208章 再探疯人院 苏晓晓未曾追问傅家铭现身此地的缘故,只是默默将车钥匙递给了对方的侍驾,由那老练的车夫驱使着她的座驾返回宅邸,而她自己,则安然落座于傅家铭马车之侧,由他亲自驾驭。 往后切莫再孤身犯险,吾心难安。 见苏晓晓入座,傅家铭亲手为她系上了安全带,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关怀。 苏晓晓轻轻颔首,未再多言。自前番风波之后,傅家铭特意遣人贴身护佑于她,每日出行皆有两名黑衣侍卫尾随其后,虽有诸多不便,但虑及安危,她并未推拒这份沉重的守护。 行进间,苏晓晓取出袖中锦囊,轻启机关,拨通了那熟悉之人的号码。 适才偶遇莫怡安于捕快府衙之中。 吾已渐康复,请勿挂怀。 如此,再会。 简短的交谈后,她收线,傅家铭剑眉微蹙,询问道:静宇? 苏晓晓阖目,不愿多谈。 莫怡安显然是私自逃脱,此刻贺府定然如热锅蚂蚁,寻她不着。望着她由昔时开朗自信的少女变得虚弱萎靡,如花凋零,苏晓晓心中五味杂陈,痛惜不已。贺静宇自她受伤后偶有探视,两人的交集再次萌生。对于莫怡安小产、离异之事,她并非不知,只因心已淡漠,那些过往,如今与她再无瓜葛。 见苏晓晓一身疲惫,傅家铭眉头微皱。本以为她稍有好转,才应允她外出工作,现下她却将自己折腾至此,动辄昏厥,是否该撤销允诺,将她禁足于内,直至养得体态丰盈方许出门? 一边驾车,傅家铭心中一边盘算。近日,苏晓晓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一举一动皆为她而筹谋。他了然于胸,除却她,世间女子再无可入他心者。 某日,苏晓晓又至疯人院探访了苏悦儿一次。 苏悦儿被囚于一室,空荡荡仅余一张床铺。因其危险性高,院方禁止探访,仅能于门外,借监控之窗窥视一二。只见她或自言自语,或突地抱头痛哭,乃至神色大变,以拳击墙自残,直至医护人员闯入,以药使之沉眠。昔日那个她,早已不复存在。 记忆中初见的苏悦儿,娇弱胆怯,谨小慎微。目睹此景,苏晓晓非但未感报复之快,反生悲凉。 此乃她咎由自取,若必归咎,吾自承之,与汝无干。年司曜伴她同行,如此安慰道。 傅家铭知晓她与年司曜尚有联络,却不似以往那般强令她疏远其他男子。那场变故,改变了所有人,不独苏晓晓一人。 苏晓晓点头,心中虽欲报以微笑,却连唇角上扬这等简单之事也力不能及。 疯人院看似寻常医所,园中不乏休憩之病人漫步。 司曜兄,闻傅氏与南宫世家即将合作巨资项目,此事关乎两族兴衰,以贵公司实力,能否代南宫接下此单?吾将说服傅家铭,促成你我联姻。 年司曜未置可否于她与傅家铭之间,然而无论是他,亦或是贺静宇,皆盼她能远离傅家铭。毕竟,傅家铭婚期将至,非她良配。 曾几何时,她亦曾这般认为,但此刻心思已变,在彻底颠覆南宫世家,报得昔日之仇前,她会牢牢驻足于傅家铭身旁,无人可驱。 年司曜诧异于苏晓晓突如其来的宣言,眉头紧锁,汝意欲…… 倾覆南宫世家。苏晓晓立场坚定,不避讳向年司曜吐露最终图谋。 从傅家铭零星言语及公司与南宫世家合作之过往与现状,苏晓晓明晰,近年来南宫集团守旧不前,经营不善,资源被竞争对手蚕食,吞并苏氏已是元气大伤,若此次与傅氏合作再生枝节,其资金链恐将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傅氏与南宫之家……年司曜凝视苏晓晓,汝确信能说服傅家铭? 必能。苏晓晓笃定答道,为达目的,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年司曜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吾即刻筹备资金,整装待发。 年司曜未有半分迟疑,全然的信任与支持让苏晓晓心头一暖。她望向年司曜,言:或许道阻且长,但请相信吾,与傅氏携手,于年氏亦大有裨益。 年司曜浅笑,伸手轻抚苏晓晓头顶,如同安抚顽皮小童,傻丫头,你所愿,吾皆愿为你成全。心怀仇恨之苦,吾深知其味,不愿你步吾后尘,痛苦、冷漠、绝望。你当快乐生活,莫忘,你不仅为轩轩之母,宸宸亦需你照拂。 苏晓晓点头,脑海浮现的却是宸宸幼小的身影。因他是兄长,比轩轩聪慧,比轩轩懂事,比轩轩更为康健,是以她从小便对轩轩倾注更多关注。若是要拥抱其中之一,定是轩轩;若共犯错需惩处,受责的往往也是宸宸…… 第209章 思儿心切 很多时候,只因宸宸过分的早熟,她竟不自觉将他视作成年。而她时常遗忘,宸宸仅比轩轩年长三分春光,不过须臾片刻的时光差。 她欠他的,太多太深,如今却无力偿清这份债。 思及此,苏晓晓的心便如刀割,痛到难以名状。 黄昏时前,苏梓轩持着考卷,轻步至苏晓晓面前。 “娘亲,你看,孩儿得了满分……” 梓轩的活泼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那份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他竭力模仿着苏梓宸的模样,试图用稚嫩的方式抚平母亲心中的伤痕。 苏晓晓接过卷轴,“轩儿真棒。”言语中满是赞许。 苏梓轩展颜一笑,小小的身躯依偎进苏晓晓的怀抱,“娘亲,我已经长大,足以守护你了。” 孩子啊,总有着大人所不及的坚韧与接受现实的能力。苏梓轩渐渐习惯了只有娘亲和爹爹的生活,偶见傅家铭怀中的轩儿撒娇,苏晓晓有时恍惚,仿佛这尘世间,唯她一人记得那个名为宸宸的孩子。 她深知自己的思绪偏离了轨道,却又无法自拔。 “是啊,我们的轩儿长大了,能保护娘亲了,娘亲很欣慰。”苏晓晓不愿挫伤孩子的积极性,温柔应道。 苏梓轩闻言,眼眸弯成了月牙儿。 无论面容如何相似,他终究不是宸宸。宸宸从不这般笑,外表冷峻,实则内敛害羞,笑时总是浅浅的,带着一丝羞涩。 “娘亲,娘亲……” 苏梓轩拽着苏晓晓的衣袖。 “用膳时间到了,娘亲又在走神呢……” 苏梓轩喋喋不休,像个小大人,眼中满是对娘亲的关切。 苏晓晓回神望向远处,傅家铭已自书房而出,静立于不远处。 “好,我们用餐吧。”苏晓晓微笑,携着苏梓轩走向餐桌。 夜幕低垂,苏晓晓正哄着苏梓轩入眠,小人儿乖巧地钻入被褥,道:“娘亲,我能独自入睡了,我不怕黑暗。” 连日来,苏晓晓总是在苏梓轩安睡后才回房,时而干脆与他同眠至天明,既担心苏梓轩不习惯独处,更多是她不愿过早面对傅家铭。 应苏梓轩小朋友的恳求,苏晓晓这夜罕有地在亥时前归寝。 未料,繁忙的傅家铭竟更早归,洗浴毕,身披寝衣倚卧床头,膝上放置一台笔记型电脑,不知浏览何物。 见到进来的苏晓晓,傅家铭将电脑搁置一旁,朝她招手。 “他今晚如此早睡?”傅家铭挑眉,语气轻松地询问。 苏晓晓柔顺地走近,握住傅家铭伸出的手,随即屈膝,在傅家铭脸颊上轻轻一吻。 “嗯。”行了如此突袭之举,苏晓晓却若无其事地站起,“我先沐浴。” 傅家铭哪肯轻易放过苏晓晓。 在她这不经意间拨动心弦后? 傅家铭一扯,苏晓晓未及反应,跌入傅家铭的胸怀。 “想逃?哪有那么容易。”傅家铭低笑,难得的愉悦,倒让有意为之的苏晓晓面颊绯红。 “喂,你!”姿态太过亲昵,苏晓晓欲起身,却被傅家铭固腰向前,两人姿态更为亲昵。 “这几日总是迁就你,今夜是不是也该轮到你迁就我一次?”傅家铭在苏晓晓耳边低语,一副情难自禁的模样。 近来苏晓晓总是迎合傅家铭,几乎不曾拒绝,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迫切? 不容多想,苏晓晓已被傅家铭翻转,压制在床上。 苏晓晓未来得及抗拒,便被傅家铭深情地征服,一番深切的交融。 即便她未主动诱惑,他亦早已情动,结局既然如预期,过程便无需过多苛责。苏晓晓瘫软在傅家铭的怀抱中,任由他抱她至浴室清洗,心中暗想,这般频繁的欢爱,何时她腹中,方能孕育出新生命? 心头没有丝毫期许,唯有对未来的盘算。 若她有孕,傅家铭会如何抉择?是否会为了她而舍弃南宫静? 苏晓晓埋首于傅家铭怀中,脑中思绪万千,最多的是如何才能令南宫静一无所有…… 第210章 风雨交加 重归罗帐之内,又是一场风雨交加。 已有前车之鉴,傅家铭此番极尽温柔,逗弄得苏晓晓嘤咛求饶,方猛地深入,予她无上欢愉。 苏晓晓气息奄奄,似是连动一指之力也无。 明明傅家铭才是那力施百钧之人,为何事后总觉疲惫不堪的是自己? “平日里该多多锻炼才是。”傅家铭含笑望着苏晓晓报复性地在他肩头轻啮,那点儿力道于他而言不过是瘙痒之感,难得的稚气倒叫人心生欢喜。 苏晓晓却不以为意。 在傅家铭面前,她愈发娇纵顽皮,而他总是一味纵容呵护。自那日警署归来,他更特意叮嘱守护她的侍卫,若再遇南宫静那般针锋相对之景,务必确保苏晓晓毫发无损。 苏晓晓深知,傅家铭对南宫静无情可言。 除却公务繁忙,傅家铭所有闲暇皆归苏晓晓所有,哪怕南宫静有孕在身,哪怕婚期已近,二人相见寥寥,他所有的关怀均系于苏晓晓一身。 有时,苏晓晓几欲为之动容。然念及宸宸,思及南宫静,心湖又复归冰冷,再起不了丝毫波澜。 “明日你真要与南宫静拍摄婚服之像?”虽疲累至极,苏晓晓却未眠,于傅家铭怀中辗转反侧,终是环上了他的颈项,低语询问。 傅家铭原是心情舒畅,闻得此言,面色蓦地一寒,直视着怀中的苏晓晓,厉声问道:“谁与你说的?” 他与南宫静之事,早已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向苏晓晓提及,未料她竟仍知晓。 这段时日,傅家铭与苏晓晓从未正面触及他将与南宫静成婚之事。傅家铭看出,苏晓晓对此抗拒颇深,她又刚失去了宸宸,一番争吵后二人才重修旧好,他不愿中间再生枝节。 与南宫静联姻,乃计划之中,诸多事宜,他不便对苏晓晓言明,亦难解释清楚,当中纠葛繁复,但他心中唯独苏晓晓一人,只爱她一人,他以为苏晓晓心知肚明。 “你不必管我是如何得知,只需答我,你是否会去?”苏晓晓仰首,凝视着傅家铭,言道。 其实,在问出口的那一瞬,苏晓晓不能否认,她期盼着傅家铭的回答是否定。 然而长久的沉默后,傅家铭并未言语,只是拥着苏晓晓的手臂紧了紧,她的心一点点变得冰凉,如同被冰水淹没。 “莫要想多了,不过是形式上的婚约,若因此使你不悦,我不去便是。”只是拍照而已,傅家铭从不觉得有何干系,不过浮影一张。 苏晓晓竟如此介怀,傅家铭想了想,终是开口。 此刻,苏晓晓的心已由热烈转为冰冷,若是在她问时,他能即刻坚决地说不去,她或许还能为此感到欢欣,而今,唯有悲伤与那久违的窒息感盈满心间。 那种感觉再度涌来,一切皆是虚假。 对她的体贴,对她的宠爱,对她的誓言,全都是假的。 因此,无需对他感到歉疚,也不必内疚,他身为宸宸之父,却要与杀害宸宸的元凶结为连理,何来比这更不可原谅的理由? 故此,即便是虚情假意的利用,也无须愧疚。 “你可知道南宫静是害宸宸离世的凶手?”她低声细语,呢喃出口。 这几日傅家铭诸事繁杂,又极挂念苏晓晓的身心状况,欢愉之后他已困倦,苏晓晓的声音太轻,傅家铭未曾听清。 “你说什么?”他问。 苏晓晓埋首于他胸前,强忍着不让泪水溢出。 “我不要你与南宫静拍摄婚照,我不愿你去,我会嫉妒,嫉妒得发狂!”苏晓晓在傅家铭胸前闷声说道。 这一次,傅家铭听得真切。 他沉声笑道。 “好,你不愿我去,那我便不去。”他手抚苏晓晓的长发,那乌黑亮丽的发丝总是让他爱不释手。 “你说了,明日我将全天伴你左右,即便不在眼前,也会随时查探。”苏晓晓带着几分骄横言道。 傅家铭心下一暖,柔情万千,“好,欢迎查勤。” 察觉到傅家铭语气中的戏谑,苏晓晓松开口中咬着的肩头,待满足后方放手。一眼望去,他的肩头已留下了她深深的齿痕。顿时,一股酥麻之感自那点蔓延至全身。傅家铭全身一僵,暗自咬牙。 “本想今晚放过你,看来你还不想安寝!”轻巧地将苏晓晓一提,傅家铭的唇随即覆上了苏晓晓的朱唇。 须臾之间,二人角色互换。 在交织的呼吸中,苏晓晓紧紧攀着傅家铭宽阔的肩,眼中春色荡漾。 ——如此频繁地交合,应能有孕吧?应是可以的吧?... 第211章 公务繁忙 宸儿,可愿再度归于娘亲膝下? 你是否愿意,重做娘亲贴心的小郎君? 娘亲誓,此番定会待你极好,极好。 宸儿,归来吧。 …… “苏晓晓,汝需信我,宸儿之逝,绝不该如此不明不白,吾必为他讨回公道。” 情意绵绵,再度耗尽了苏晓晓的所有气力。恍惚间,她似闻耳畔细语低喃。 然疲倦已极,傅家铭之言,终究未能清晰入耳。 不多时,她便沉沉睡去。男女之事,实为体力之大耗,傅家铭素来顾及苏晓晓身子,行此事往往一次即止,不愿再添其劳。 此番苏晓晓主动勾引,接连两次,面对她,傅家铭自制力几近于无。 吻过苏晓晓汗津津的面庞,调整她于怀中,使之更觉舒适,傅家铭亦阖眸而眠。 “南宫小姐,此嫁衣加身,真是美不胜收!”婚纱店内,摄影师赞声连连。南宫静身披之嫁衣,乃自巴黎远道而来,出自名家米歇尔之手,万钻镶嵌,工艺非凡,世间独此一件,不仅华美,更价值连城。 南宫静身着绝世嫁衣,承受连连赞叹与或羡或妒的目光,唇边挂着完美温婉的笑,视线却不时投向门扉,流露出一丝急切。 “南宫小姐,傅先生定是极为钟情于您,方能寻得此等礼服。或许您不知,此乃米歇尔先生之得意作品,仅供展览,不予出售。傅先生竟能使米歇尔割爱,必费不少周章,真令人艳羡。” 此礼服确是费尽心力所得,然而店中人皆不知,一切乃南宫静亲自奔走,恳求良久,终使米歇尔破例出售。 婚礼一生仅此一回,南宫静性高傲,事事求精。岂能容婚纱有丝毫瑕疵?只因婚期仓促,定制已来不及,这才动念取米歇尔那件名动天下的嫁衣。耗资颇巨,精力无数,所幸结果令人满意。 一袭嫁衣加身,南宫静恍若公主,万事俱备,只待王子降临。 然约时已过,十分钟后,半时辰后,乃至整时辰流逝,南宫静的笑容渐渐僵硬,摄影师愈发尴尬,言语不知何起。 婚纱照,新郎缺席,又如何拍摄? “或是事务缠身,稍候片刻可好?傅先生日理万机……” “正是正是,南宫小姐,不如先坐下休憩,或先拍摄个人照?” “南宫小姐……” 店内员工察觉气氛不对,纷纷上前围绕南宫静劝说。 南宫静却静静伫立,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无妨,吾等他便是。他太过忙碌,往昔相约,也曾令我苦等两刻余,直等到夜深可食消夜矣。” 众人闻言,互视一眼,不再多言。 片刻后,门外有人步入。 “哎呀,来了来了……” “婚纱照可以开始了!” 众人笑意盈面,南宫静嘴角微翘,期盼望向门口,而当男子入内,她的面色陡然阴沉。 “傅先生,南宫小姐久候多时,请移步此处。” “傅先生,您的礼服在此,试穿看否合身。” “傅先生……” 店员们纷纷上前,围住了那进门之人。 男子身形魁梧,英俊挺拔,虽非传言中美貌绝伦,但也极为吸引人。 流言常有过分之处,对此傅先生之貌,店员们倒是颇为满意。接待诸多客官,一眼便知此人镜头感极佳,如此一来,所摄之像定然赏心悦目,且轻松自在。 谁料,此时背后却突传轰然巨响。 众人惊异回首,只见南宫静将店员特为她准备的休憩椅推倒在地。 “他非傅先生!”南宫静面色铁青,声线尖锐,“谁言他是傅先生?谁言他是傅越泽?泽之美,何止百倍于他,区区他也配称为傅先生?!” 原来竟是误会一场。 众人面色尴尬,望着怒气明显的南宫静,以及面前这位仍旧微笑的男士,彼此对视,不胜为难。 “南宫小姐,是傅先生命我前来。”男子言道。 傅家铭的助手,南宫静甚是熟悉。这位常带笑容的男子,便是傅家铭身旁的副助。 “泽呢?”南宫静问,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副助带来了一则令南宫静难以接受的消息。 “傅先生今日繁忙,无法抽身前来,特遣我告知,婚纱照可自行拍摄,毋需空等。” 第212章 婚纱摄影顺否 自摄乎? 犹如聆闻世间最为诙谐之谈。 婚纱之图,皆为夫妻并肩,岂有仅娘子而无郎君之说? 此间时日,南宫静拨打傅家铭之号码频繁,终是助理应答。非忙碌即议事,偶有一次,傅家铭稍有闲暇,语气温淡,未及三言便挂断。 警署内傅家铭袒护苏熙之事,南宫静至今耿耿于怀,傅家铭仅于次日共进晚膳,聊表宽慰,其面肿一周,乃至足不出户,全因苏熙之故。 终待恢复往昔,婚纱摄影方得提上日程,日期早定,不料临行,傅家铭言无暇,令其自摄。 南宫静身形僵凝,似遭晴天霹雳。 “南宫小姐,家铭先生之意已传达,若无他事,小生先行告退。”助理乙温文儒雅,礼问道。 南宫静心中一紧,忽觉腹中隐隐作痛。 手掩腹部,面色苍白,南宫静强忍再忍,终抬头对助理乙言:“既铭无暇,那……便算了吧。” 众人皆见其伤,目眶迅红,泪光闪动,惹人心疼。 店内诸人纷纷上前,欲扶以慰藉。 助理乙纹丝不动,向南宫静微施一礼,片刻之间,店内又复归平静,唯余先前之客。 “南宫小姐,您可安好?”扶持南宫静之女子担忧问道。 “无碍。”南宫静抽手,挺腰,勾唇,“我们开始拍摄吧。” 无郎君之婚纱摄影? 此…… 店员互视,一时店中静寂,针落可闻。 “南宫小姐,您的手机铃声连连。” 此刻,终于有人打破沉寂。乃是店内兼职少女,手持南宫静之机,自化妆室奔来,“您的手机忘于妆台上,持续响起,需接听否?” 少女递上手机。 南宫静接过一瞧,乃傅家铭之私密号码。 南宫静心中一悦,即刻滑开,贴至耳畔。 “铭……” 刚欣悦唤出傅家铭之名,语未尽,闻彼端之声,面色骤变,瞬间黑如浓墨,难看之极。 “南宫静,婚纱摄影是否顺利?” 坐于傅家铭办公椅上,俯瞰A城全貌,苏晓晓持电话低笑道。 “苏晓晓?”南宫静咬牙切齿,周身颤动,“汝怎得铭之手机?” “此问何需?”似南宫静问及笑谈,苏晓晓笑焉,声中带乐且讽,“自是他亲手赠予。” “苏晓晓勿得意。”南宫静字字清晰,凭全身理智方能抑制摔机之冲动。 “吾并不得意,汝从何听出得意之态?”苏晓晓语中轻松,“闻今日摄影,吾甚羡且妒,独自摄影之感如何,定妙不可言。纵无男主角,汝惯独角戏矣,区区摄影小事,何足挂齿?退一步言,即便一人不欢,汝身旁男子众多,随意拽一充数,亦无不可,然否,南宫小姐?” “闭口!”南宫静最后一丝理智维系,牙缝间挤出问言:“苏晓晓,是汝使计留住铭?” “汝以为如何?”今日碧空如洗,好天气也。南宫静择日之巧,苏晓晓不由叹服,漫不经心言:“彼正于吾侧,疲倦入眠,运动劳心又费力,汝多日未与其语,思之否?吾唤醒他,让尔等对话……” “嘟嘟嘟……” 南宫静忍无可忍,摔碎手机。 “南宫小姐!南宫小姐……” 立久情绪激荡,猛然发力,南宫静腹部剧痛,面色如纸。 众人惊慌,围上前扶。 “久候否?无聊至于玩弄手机?”傅家铭结束一小型视频会议,步入办公室,见苏晓晓摆弄起手机,嘴角勾笑,问道。 傅家铭之手机未设密码,此人自信非常,认为此举纯属虚耗时日。其手机置之无人敢轻举妄动,除却苏晓晓。 “无趣至极。”苏晓晓瘪嘴,在傅家铭视线不及处,指触几下,删去了通话记录。 “喏,还汝。”苏晓晓将手机交还,自傅家铭位起立,“吾来是因文件需汝签署,甚急,否则岂会待君归来。” 苏晓晓推文件于傅家铭前,“请签批,总裁大人。” 傅家铭落座,取文件,未阅,挥笔疾书。苏晓晓又展文件末页,一角显露,“此处亦需。” 语毕,悄然窥傅家铭。 傅家铭提笔,不过瞬息,苏晓晓合卷,收于怀中。 第213章 傅氏把柄 “傅公子,不知小女子是否有此殊荣,邀君共进午膳?”苏晓晓朝着傅家铭眨了眨明亮的眼眸,语调中带着几分正经却又不失娇俏。 傅家铭见她如此灵动,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颇为应景地答道:“正午时分,此处相候,吾定不负约。” “知晓了。”苏晓晓微微颔首,手中文件轻轻一挥,“那我先行一步,稍后见。” 用餐之时,傅家铭忽接一通传音,面色略显不悦。 “何事扰心?”苏晓晓察言观色,关切询问。 “无碍,餐继续。”傅家铭言罢,为苏晓晓细心挑去刺骨之鱼肉,轻置碗中,“此鱼味美,料你亦会喜爱。” 苏晓晓轻应一声,见他不提,亦不多问,夹起鱼肉送入口中,果是滑嫩无比。 “下次携宸儿……”话至中途,苏晓晓忽起念头,抬首欲言,却又一顿,“轩轩亦颇爱鱼肉。” 鱼肉在口,滋味尽失,徒剩索然。 傅家铭知其所想,复又为她挑选一块鲜美鱼肉,“宸儿亦嗜鱼?”柔声问道。 “嗯。”苏晓晓点头应承,“其实三人皆好此味,然宸儿嘴刁,最是难伺候。” “那你便多吃些。” “好。” 苏晓晓早已非黄毛丫头,自知所食终归自己,非宸儿所能替代,却甘愿沉溺于自我欺骗之中,常感宸儿左右,形影相依,即便虚妄,亦甘之如饴。 而在医馆内,南宫静苍白着面容,倚床而坐,南宫成立于一旁,面露愠色。 “身怀六甲,怎可不更注重自身?腹中胎儿,何物堪比?” 若此时南宫静有失,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 与傅氏联姻,乃大势所趋。昔日苏氏集团并入南宫门下,诸多隐患方现,资金大部已陷,南宫集团实则已是骑虎难下,亏损连连。此番若合作有差池,资金链断裂,大厦将倾,绝非儿戏。 “皆因苏晓晓。”南宫静心中委屈,遭南宫成责备。她因动了胎气,被勒令养息于医馆。 “苏晓晓?”南宫成眉头紧锁,“此事我自会处理,你偏要自作主张,如今牵扯不清,更赔上苏梓宸。苏晓晓死不足惜,但苏梓宸毕竟是傅家铭骨血,若其追查至此,汝婚事还想不想要了?胡闹!” 对于那次夜袭之事,南宫成洞察更甚南宫静。 妻与子,不可混为一谈。妻易更替,血脉相连却断不可。即便二子不讨喜,下手亦非此时! 心底暗骂南宫静少不更事,见其郁郁,终是长叹一声。 “此番风波未平,苏晓晓一事暂且搁置,免得打草惊蛇。” “可……”南宫静恨不得除苏晓晓而后快,闻南宫成此言,心有不甘,却对上南宫成严厉目光。 “可什么?傅家铭周身布防,恐早已识破你真面目。”南宫成老辣深沉,筹谋远胜南宫静。 “泽……应不知情吧?”南宫静心生惶恐。 “静儿,你还是太稚嫩。”南宫成摇头,笑容莫测,“知与不知,他不还是乖乖与你结秦晋之好?一个孩童之命,岂能比得过傅氏百年基业?” “父亲,你言何意?”南宫静大惊,美眸圆睁,“傅氏有何隐疾?” “呵呵……”南宫成笑道,圆脸似弥勒,眼中精光毕露,“这是我最后的王牌,哪家豪门能纤尘不染?一旦把柄在手,不怕他不从。” “父亲是说……”南宫静恍然大悟,“何时开始搜集这些,我竟毫不知情。难怪铭那晚与你详谈后即刻应允婚事。父亲,您真是英明。” 至此,南宫静脸上终于绽开放心的笑容。 有了傅氏的把柄,无需日日忧心泽被苏晓晓所惑。苏晓晓暂且得意,他日定连本带利讨回! “非我英明。”南宫成摇头,笑容依旧,“行事多思,为自己留后路。你尚年轻,需学之处甚多。” “是,孩儿明白了。”南宫静恭敬领教。 “午时已与傅家铭联络,他稍后便会前来探视。你要记得,与傅家铭的结合不过是权宜之计,以你怀孕为由,我对此事确有逼迫之意。傅家铭骄傲自负,未曾有过挫败,此次栽在我们手上,心中难免愤懑。故你切莫于他处太过苛求,他若冷漠,你且忍耐,留得青山在,何愁无柴烧?男子劣性,我比你了解得清楚。情人或三五年便生厌,妻子却是一世,你善待于他,时日长久,他自会感知。如此,可明白?” “明白了。”南宫静重重点头,应声道。 第214章 爱子心切 午后时分,傅家铭踏步入内。 “铭,今日我们拍摄婚服之像,你若缺席,我独自如何应对,莫非真当我有分身之术?”南宫婧轻扯傅家铭之手,语气微带幽怨,“即便是传语,亦不愿亲自致电于我,你这一番作为,着实令我心伤。” 她另一手轻轻环绕其腰,将脸颊依偎于傅家铭胸膛,温存片刻。 诚然,昔日无苏熙之时,傅家铭待她尚算温和,未曾有过拒意,纵使佳丽环绕,她亦自有一份独特,相处间偶有柔情流露,但自苏熙现世…… 南宫婧眸光闪过一丝复杂,环傅家铭之腰愈紧。 “吾已遣人相告,岂非更为直接?”傅家铭言语间透露出不解,理智与冷静如他,女子的心思却是感性而梦幻,难以揣测。对他而言,此类情感需求实乃多余,仅苏熙一人便已令他措手不及,更何况他并无心探究其余女子心思,尤其是南宫婧。 傅家铭伸手,神情冷淡,将南宫婧轻轻推回床榻之上。 “身染微恙,宜静养,勿多动,以免伤及自身。”傅家铭言道。 而南宫婧却因这难得的关怀心生欢喜,嘴角微扬,轻应一声。尽管傅家铭近在咫尺,她心中极欲长久依偎,但她深知其性,知晓适可而止。 良久,室内寂静无声。 “铭,吾之过也。”南宫婧目不离其面,眉头微蹙,神色懊悔,自被中伸出素手,紧握傅家铭之掌:“昔年吾行确有不当,你对苏熙之情深,令我嫉妒难平。而今,我已释怀,再不会与苏熙争执,望君信我。” 言毕,她另一手不自觉抚上脸颊,泪光闪烁,忆起警署一幕,苏晓晓掌掴之下,傅家铭偏袒其侧,未有援手。 傅家铭凝视着她,眉宇间隐有忧虑,沉吟片刻,方道:“你应知我为何娶你,商业联姻之意,你我皆明,无需做无用之举,只需做好我之妻,安然诞下腹中骨肉,岂非美事一桩?” “铭,然则……”南宫婧泪落如珠,低首泣不成声,“我爱你深切,初见那一刻,便已倾心……” 泪如断线珍珠,颗颗灼热。 “吾之过,铭……我对她甚为嫉妒,苏晓晓之于我,羡慕难掩……原谅吾,今后定谨守本分,不再争抢,唯愿你能稍分时日伴我左右,即便一周仅一日……” “吾仅求,勿视我若无物,半月乃至一月不得相见,思念之苦,难以言喻。不止我一人,腹中孩儿亦渴望与父亲相伴,愿识父颜……” …… 南宫婧默默饮泣,泪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傅家铭由她牵着手,静默相视。 待其悲声渐歇,傅家铭缓缓言道:“汝之所求,吾可允。” 南宫婧尚未展颜,傅家铭又续言:“但记今日所言,违背则后果自负。” 傅家铭狭长的凤眼掠过一抹锋利,南宫婧一时僵立,须臾,泪光中挤出强颜欢笑:“铭,吾必铭记,承诺不负。但求君心有我一席之地,吾心足矣,诚哉斯言!” 言讫,她牵傅家铭之手,轻抚自己因病微凉的脸庞。 “铭,今日能否迟些离去?医者言我动了胎气,需静养,吾渴望今日你能相伴左右。吾心忧且惧,恐因吾之疏忽累及腹中孩儿,铭,吾之罪也……” 南宫婧望着傅家铭,神色满是期盼与忧虑。 傅家铭静观其面,终在她渴望的目光中微微颔首,“嗯。” 及至黄昏,晚餐备齐。 苏梓轩小朋友眼巴巴地盯着大门,小嘴微噘,失望与困惑填满那双明亮的眼睛。 “娘亲,父亲为何还未归?晚餐将至……” 这段时间傅家铭总能准时与母亲同进同出,今日父亲的突然缺席,让苏梓轩颇不适应。 苏晓晓自书房步入餐厅,闻此言,步履一顿。 “父亲今日有要事,我们先行用餐。”她轻声向苏梓轩解释。 午时那通电话,定是苏家所打。尽管傅家铭接听后归来,一切如常,并未透露半分,但女性之直觉有时精准得可怕。新郎缺席婚照拍摄,确属荒唐,难怪苏家焦急。 “今日不必等他。”苏晓晓朝苏梓轩招手,待其乖巧走近,便牵住了他的小手。 “娘亲,我想与父亲共餐。”苏梓轩瘪着嘴,这段时间习惯了家中有父亲庇护,犹如苍天大树,守护他与娘亲,他对傅家铭的依赖日益加深。 “轩儿,你已长大,对么?”苏晓晓无奈望向儿子,是谁总在她面前强调自己长大,声称能够保护娘亲? 真是眼前这个孩子么? 若要依靠他保护,苏晓晓只觉未来难料。 苏梓轩小脸泛红:“娘亲,父亲说即便长大,仍是娘亲之子,在娘亲眼中,我永远是孩童。” 强词夺理。 苏晓晓看着苏梓轩,哑然失笑。 “所以呢?”苏晓晓面无表情。 苏梓轩偷偷瞥向娘亲,又是一眼,复又一眼…… 羞愧低头,“娘亲,我承认我还未长大。”但他紧握小拳头,坚定地对娘亲说:“我会很快很快长大的!娘亲,等我!” 谁要你急于长大? 谁逼你立即成人? 苏晓晓望着苏梓轩信誓旦旦的模样,双眼酸涩难忍。 俯身将苏梓轩拥入怀中,这段时间忽略了他的成长,小家伙确已蹿高不少,体重飙升,抱起来略显吃力。 “娘亲,快放我下来,别抱我了……”苏梓轩惊呼,于苏晓晓怀中挣脱。 “为何娘亲不能抱你?你是我的孩儿,娘亲抱你是天经地义。”苏晓晓笑道。 苏梓轩伏在娘亲怀中,久违的拥抱让他倍感温馨,眼圈微红,吸了吸鼻子,正色道:“娘亲,父亲说男儿汉不应总赖在娘亲怀中,如此会长不大,不高的。” 又是父亲说? 这小子将傅家铭的话当作圣旨了? 苏晓晓略感醋意。 “可娘亲是否告诉你,娘亲每日都想抱你,若不能,娘亲会很难过,怎办?我们的轩儿要快快长大,不再需娘亲抱,唉……” 说罢,苏晓晓佯装要将苏梓轩放下。 苏梓轩手脚并用缠住娘亲,如同一只小考拉挂在她怀中。 “娘亲,别放我下来……”惊慌与尖叫,险些震破苏熙的耳膜。 “可你刚才不是说不让娘亲抱么?”苏晓晓故作不解,轻轻托起小考拉的屁屁,生怕他滑落。 苏梓轩扁嘴,抬头对上苏熙含笑的双眸,抗议:“娘亲,你欺负我!” “我何时欺负你了?”苏晓晓抱着他走向餐桌,“分明是你自己说不让娘亲抱,娘亲依言放你,你又不肯。出尔反尔,与娘亲何干?” 言谈间,苏晓晓忍不住笑出声。 苏梓轩被娘亲的话语绕晕。往昔有宸宸在,娘亲逗他,总有宸宸相助,如今没有宸宸,他发现自己竟辩不过娘亲。 是娘亲变聪明了? 还是他自己变笨了? 苏梓轩自然不愿承认自己变笨。被娘亲笑话,羞愧难当,他索性将头埋入娘亲怀中,做起小鸵鸟。 “娘亲,或许我不该急于长大。”片刻,小鸵鸟闷声道:“我喜欢娘亲抱我,非常喜欢。所以,娘亲不要难过,每天抱抱我,好不好?” 抬头,小鸵鸟的眼眶泛红。 苏晓晓又感动又好笑。 “哭什么?”真是个淘气鬼,让她也心生触动。 按下心中的感动,苏晓晓轻吻怀中儿子嫩嫩的脸蛋,然后将苏梓轩安置在他的位置上。 第215章 为轩剪发 “你个头又抽高了些,体格也沉了,娘亲可不想日日抱你,手臂都酸哩。”语带几分嫌恶之色。 苏晓晓的眼睫轻颤,泪珠儿立时便要滚落,糯糯唤道:“娘亲……” 娘亲,是否厌倦了他,不再如往昔般疼惜他? 他一扑入娘亲怀中,满是委屈,“娘亲,孩儿总会长大,今后必事事听从于你,莫要不抱我可好?至多……至多我往后少吃几口饭,长得慢些可好?” 小小的身子在苏晓晓怀中蹭了又蹭,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 似乎玩笑话开得过了火候,这小家伙竟当了真? 瞧着苏梓轩在自己怀里抽噎,苏晓晓紧了紧怀抱,拥着他稚嫩的身躯,心底暗自叹息。 这才是她的轩轩啊,纯真活泼又不失稚拙,极易哄骗。 时常模仿哥哥的早熟稳重,哥哥的聪颖,这段时日里,为了逗娘亲展颜,他也着实费了不少心力吧? “小傻瓜,娘亲的快乐便是你的快乐。”苏晓晓柔柔抚过苏梓轩的发顶,近期忽略了他,不知不觉间,这孩子的头发已长得如此长,是时候修剪一番了。 “你父说得对,无论你变得多高大多强壮,在娘亲心里,你永远都是娘的乖宝,娘亲会永远爱你。”苏晓晓抱着苏梓轩,向偷偷抹泪的儿子承诺。 “娘亲……”苏梓轩哽咽一声,泪眼婆娑地仰头,“是你答应的哦,要爱我,最疼我,一直一直爱我……” 乘势索要娘亲的誓言。 苏晓晓含笑以指戳了戳他红扑扑的小鼻尖,点头应允,“没错,爱你,最疼你,一世都爱你。” “娘亲,你最好了,我也爱你,最最爱你哦。” 在娘亲面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苏梓轩破涕为笑。 他就这般好哄,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餐毕,苏晓晓取出理发行头,亲自为苏梓轩打理头发。 幼时二子便不安生,从不愿老老实实坐在椅上让理发师傅动手。对于头顶之上,他们有着异乎常人的执着,可不仅仅是头部,未经许可,连碰也不许人碰。 越是在意的东西,越是紧紧护在身侧,如同守财奴般严防死守。 然而对亲近之人却是无比慷慨,凡所欲求,只要他们有,无不倾囊相授。 苏晓晓常想,这两个儿子乃是上天赐予她的珍宝。 或许她的幸福太过耀眼,惹得天神也起了嫉妒,这才取走了一个。 在别墅里为苏梓轩、苏梓宸理发,苏晓晓已非首次。工具刚一铺好,苏梓轩便自发拽来凳子,一屁股坐下。 “娘亲,要剪短一些哦。”苏梓轩提醒道。 “嗯?何故?”此子平日里护发有加,偶有剪短便会噘嘴皱眉,今次主动要求,倒令苏晓晓意外。 “因为男子汉的头发都该是这样短的。”苏梓轩挠了挠自己的发丝,言道。 说来说去,对成长的渴望仍是深切。 苏晓晓不再言语,专心致志为他修剪起来。 待发型渐成,苏晓晓看似无意间问道:“轩轩,是不是特别喜欢爹爹呀?” 苏梓轩不假思索答道:“我最喜欢爹爹、娘亲和宸宸了。” 提到宸宸,他难免伤感。但每晚临睡前,他都要看看宸宸的照片,他坚信,宸宸定是不舍离他们而去,一直在他们左右,只是他们看不见罢了。故而悲伤并无必要,提及宸宸,轩轩总是那般坦荡。 “哦。”苏晓晓小心翼翼地修理着他耳畔的碎发,“若有一日,爹爹做了让娘亲难过的事,你会站在爹爹那边,还是娘亲这边呢?” “爹爹才不会做那样的事!”苏梓轩有些激动,连忙辩驳:“娘亲,爹爹不会伤害你的,他最疼你了。” 也不管头上的活计,苏梓轩猛地转向苏晓晓,圆瞪双眼,鼓着腮帮子:“娘亲,你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会生气的。” 因昔日之事,苏梓轩对此类问题格外敏感。 苏晓晓未料他竟如此介怀。 “娘亲不过是玩笑一番罢了。”趁机亲吻了苏梓轩一下,苏晓晓出声宽慰。苏梓轩对傅越泽如此信赖依赖,届时…… 不论如何,轩轩她定要亲自照料,失去了宸宸,她不能再失去轩轩。 “娘亲,这并不好笑。”苏梓轩怒气未消,圆瞪着娘亲,气鼓鼓的模样。 “好了好了。”苏晓晓将他抱了抱,送回原位,“罚娘亲今后再也不说这种话,好不好?” “你可记住了……”苏梓轩拖长了声音。 “娘亲保证。”苏晓晓哪能不懂孩子的小心思,遂如此答道。 苏梓轩点点头,乖乖坐正…… 第216章 暗藏心事 苏晓晓正全神贯注地替苏梓轩梳理发丝,“娘亲,阿爹其实是极好的。”小半个时辰后,只听得苏梓轩这般对她言道。 苏晓晓的手微一顿,在儿子未能窥见的角度,悄然勾勒出一抹苦笑。 “娘知晓。” 确实是极好。然而他即将迎娶南宫静为妻,仅此一条,便足以抹去他所有温柔的痕迹。 …… “南宫静,婚服之相可还顺利?” “此话何须多问?自是他亲自予我之物。” “……闻君今日拍摄婚服之像,吾心甚是艳羡,又夹杂几分嫉妒……纵使一人拍摄诸多不悦,汝之良人众多,随意邀一位充数,亦无不可……” “……他此刻正伴于身侧,疲累已极,已然安睡……某些活动总是耗心又费力……思他否?不然吾唤醒他,令其与汝言语可好……” 马车内,回荡着苏晓晓那不无挑衅意味的话语,傅家铭坐于后座,自始至终谛听,薄唇紧抿,沉默不言。 “总裁,此乃苏小姐借您通讯之物,与南宫小姐交谈之全程录音,苏小姐……”助手甲欲为苏晓晓辩解几句,却被傅家铭出声打断。 “再播放一遍。”他声音清冷,情绪难辨,不容置喙。 助手甲旋即按下重播键。 “……婚服之相可还顺利?” “……何处显我得意……闻君今日拍摄婚服之像,吾心甚是艳羡,又夹杂几分嫉妒,独自拍摄婚服之感何如?必定妙不可言吧……” “……他此刻正伴于身侧……不然吾唤醒他,令其与汝言语可好……” …… “再播放一遍。” …… “再播放一遍。” …… 短短不足两刻的对话,于马车内循环播放不下十次。 助手甲借由后视镜望见傅家铭那张寒霜般冷硬的面庞,不禁浑身一凛。 车行至三岔路口,助手甲揣度傅家铭之意,不敢妄自决断,趁红灯之际,开口询问:“总裁,是归西苑亦或……” “回府邸。” 傅家铭冷冷吐出三字。 助手甲得了命令,如蒙大赦,绿灯亮起,方向盘一转,车辆便向府邸方向驰去。 傅家铭归时,苏晓晓已入梦乡。 南宫静缠至亥时,终在南宫成所请的侍护提醒下歇息,阖眼而眠,入睡之前,仍紧紧拽着傅家铭之手不肯放松。 傅家铭放轻脚步,行至床畔。 苏晓晓睡梦之中,眉宇似有心事般微蹙,睡眠并不安稳,睫毛轻颤,似随时可能醒转,枕上斑驳泪痕,她曾痛哭过。 此情此景,并非罕见。 自宸儿突遭不幸,苏晓晓时常在梦中饮泣,有时连她自己都未察觉,而他却洞悉一切。这段时日,他几乎未有真正安眠,拥她入怀,哄她入眠,见她落泪,心痛胜过丢失亿万契约。 “君归矣……”苏晓晓浅眠,觉察到床头傅家铭的目光,她微睁双眸,迷糊中见傅家铭立于床边,呓语般低喃一句,头颅蹭了蹭枕头,再次沉入梦乡。 为免苏晓晓醒来察觉到他身上的药水味,傅家铭前往浴室沐浴,而后掀起被褥,将苏晓晓揽入怀中。整个过程皆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那沉睡之人。 但怀抱苏晓晓柔弱身躯,傅家铭却毫无睡意。 凝视怀中之人,傅家铭面色紧绷,摄人心魄的丹凤眼深邃若渊。 他未曾向她透露,因她似乎对他一切皆无兴趣,更不曾主动摆弄过他的通讯器。那看似寻常无异的通讯器,甚至无任何密钥,然他人不知晓,其上装配了最先进的指纹识别及录音录像系统。 凡通讯器落入除他之外之手,这套安防体系即刻启动,自动录制除他之外之人使用其通讯器的所有操作与言语。记录完成后,即刻发送至他的秘箱。 原来南宫静动了胎气,竟是因为苏晓晓一通挑衅之话。 背着自己,她还做了何事? 还有什么,是他未曾知晓的? 秘箱内的录音与影像,令傅家铭窥见,怀中柔弱女子,面对自己时,或仅戴了一层面具,讨好着他,说着他愿意聆听之语,那她真正的意图何在? 傅家铭几乎已猜透其目的,猜到了那最终的答案。 但他抗拒相信。 收拢臂弯,傅家铭轻轻在苏晓晓洁白额头上落下一吻。 “吾只要你爱我,不离我而去,其余任君为之。” 傅家铭低语,于苏晓晓耳畔细语呢喃。 在她面前,他竟变得如此低微。 从未料想,有一日,他会降至如此田地。一念及或将失去她,心如刀绞,几欲毁天灭地。如何作为,方能将她永生锁在身旁?傅家铭静静拥着苏晓晓,手轻轻抚着苏晓晓的背,神色晦暗不明。 在他温暖舒适的怀抱里,苏晓晓的睫毛轻颤,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隐入发丝之间…… 第217章 心中皆有疑虑 晨光初透,苏晓晓随着生物钟的指引,在卯时之交悠然醒来。步入外室,只见傅家铭与苏梓轩皆已起身,父子二人于厅中,一人静阅财经典籍,一人则偎依怀中,细品那童趣盎然的故事书页。 此情此景,静美如画,若非心头尚有一缺,苏晓晓几乎以为,她所愿所想已尽在此平淡而温馨的日常之中。 “娘亲,你起来啦!”苏梓轩较之傅家铭更快察觉到苏晓晓的身影,遂弃了手中绘本,直奔至母亲跟前,张开稚嫩双臂,渴求一抱。 昨日之事仍令他心有余悸,小小的心田上留下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 “娘亲,要你抱抱嘛。”苏晓晓凝视着他,一时间未有所动,苏梓轩眼眶不禁泛红,小手胡乱摆动,欲攀上母亲的身。 对此,苏晓晓对这位既顽皮又缺乏安全感的爱儿无奈至极,只好伸手将他自地上轻轻提起。 苏梓轩小嘴一噘,“叭”地一声亲上了苏晓晓的脸颊,哼哼唧唧道:“娘亲,你怎么这么慢,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即便已依偎在娘亲的怀抱中,他似乎仍有不满。 苏晓晓投以一记白眼。 “苏梓轩,你该减减肥了,好沉!”言罢,还故意掂了掂手,引得苏梓轩咯咯直笑。 “才不要!”对于体重的问题,苏梓轩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人都会长大,长大就会变重,我变重了,不就是长大的证明吗?” 言语间洋溢着自豪,小胸膛一挺,那份得意溢于言表。 “所以啊,娘亲就别嫌弃我了,好不好?”苏梓轩再次在苏晓晓脸上印下一吻,柔声道,“我也不是自愿的,是宝宝的原因嘛。” 苏晓晓: “……” 他还真能讲出一番道理来,一时让她无言以对。 一旁,傅家铭低沉的笑声悄然响起。 “还不快下来,知道自己的重量会累到娘亲吗?”傅家铭言道。 苏梓轩有些委屈,“可是我喜欢娘亲抱着我……” 虽如此说,他还是乖巧地离开苏晓晓的怀抱,悄声对她说:“娘亲,等爹爹看不见时你再抱我哦,爹爹没办法让你抱我,他嫉妒我呢。” …… 若无特殊情况,苏晓晓与傅家铭皆会同行上下班,并送苏梓轩至学府。 时日一久,苏梓轩渐渐恢复本性,变得话多,叽叽喳喳不绝于耳。待苏梓轩下车后,车内陡然清冷。 气氛与往常迥异。 傅家铭伸臂将苏晓晓拉入怀中。 “怎么了?一早上都不怎么说话。”他的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探究。 苏晓晓抿唇摇头,片刻后,主动倚靠向傅家铭。 “最近我审查公司正在进行的项目,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苏晓晓低声言道。 “哦?”傅家铭轻挑起苏晓晓的秀发把玩,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什么?”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哦。”苏晓晓仰头说道。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傅家铭薄唇微扬,轻吻了苏晓晓的额头,淡雅的香氛缭绕,历经诸多红粉,唯独苏晓晓身上总保持着清新之气,不染丝毫杂味。 “是关于南宫集团的事。”苏晓晓边说边留意着傅家铭的神色,见他仅是挑眉稍显惊讶,其余并无变化,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续道:“那个诚丰国际的项目,真的非与南宫集团合作不可吗?据我所知,南宫集团并非最佳选择。” “何以见得?”傅家铭轻声问道。 “如今的南宫集团问题颇多。”苏晓晓近来密切留意南宫集团的动向,甚至派人查探,发现其多项工程因资金短缺而中途停摆。南宫集团内部究竟有何隐秘,外人难以得知,但就他们与傅氏正在进行的合作项目,苏晓晓已将资料反复研读,了然于胸。 “与我们傅氏合作的项目,几乎皆处于亏损状态,数亿乃至十亿计,再将诚丰国际这样的大项目交给南宫集团,太过冒险了。”苏晓晓目光灼灼,对傅家铭认真言道。 第218章 傅满是醋意 傅家铭眉梢微扬,却抛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你怎的突然对南宫世家的事这般上心了?” 苏晓晓心中一紧,侧过脸颊,假意嗔怒道:“休要胡思乱想,你与南宫静之间的纠葛,我早已无意插手。你既言明,与她不过是名存实亡,你的人与心皆在我处,我何惧之有?只望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转身之际,苏晓晓目光炯炯地盯着傅家铭,气势逼人。 四目相对,傅家铭的眼眸微敛,似欲穿透苏晓晓的心思,她被这锐利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却倔强地挺直了脖颈,一副坦荡无畏的模样。 “如此说来,南宫世家并非上选,依你看,何者方为最佳?”片刻沉吟后,傅家铭缓缓启齿,语调淡漠。 “若论地产业,年家历史悠久,口碑上佳。”苏晓晓留意着傅家铭的反应,略带犹豫地道出。 岂料傅家铭依然神色如常,目光幽邃清冷,面容未曾稍变。 等待傅家铭回应的时间里,苏晓晓心中的不安逐渐蔓延。 难道他在疑虑什么? 况且年家……苏晓晓深知傅家铭对她与年司曜昔日关系的介怀。 “我只是……”被傅家铭的沉默震慑,苏晓晓顿觉自己过于急切。 为何偏偏选在此刻此地言及此事? 连回旋的余地都未留给自己。 苏晓晓欲作解释,话语未毕,却被傅家铭打断。 “年氏集团确实在房地产领域颇有建树,近年来,我集团与其亦有多次合作,不失为良策。”傅家铭直视着苏晓晓,语气平缓,低沉而清冷的声音在车内空间分外清晰,“归去后,你负责与年氏接洽,命其呈递材料,参与诚丰国际的竞标。” “当真?”苏晓晓闻此振奋,却忽略了傅家铭眼中一闪而过的锋锐。 “自然非虚。”傅家铭勾唇浅笑,不经意间言道:“年氏竞标,你如此欢欣为何?你这般模样,可是会让我醋海生波的。” 闻言,苏晓晓神色一敛,主动贴近,在傅家铭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我不过就事论事,与年司曜之事俱往矣,你若不提,我早已忘却。”苏晓晓连忙解释。 “联系年家之事,交予下属办理。你须与年家保持距离,明白吗?”傅家铭终究无法释怀那份醋意,薄唇轻启,下达最后的指令。 苏晓晓颔首,“李铭足以胜任。” “给予年氏竞标的机会,能否胜出,还需看他们的实力。”傅家铭淡然言道。 “嗯。”苏晓晓含笑应答,心中已有筹谋。 只要傅家铭这边同意年氏参与竞标,她自会设法确保他们中标,无论如何,务求成功。 “司曜兄,傅氏这边已无碍,所有资料我会让李铭传送与你,你专心准备标书便是,开标日期定于本月二十八日,届时我再与你联系。” 返至办公室,苏晓晓即刻致电年司曜…… 二十八日,南宫府与傅府结下连理之盟,转瞬即至的二十九日,便是南宫静与傅家铭的大喜之日。 试问,若那合作的佳音变为年府所取,南宫静与傅家铭的喜宴是否还能如约而至? 苏晓晓将手中玉机轻轻置于文案之上,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如覆寒霜,冷彻心扉。 关于那场震惊世人的劫案,幕后黑手几近尘埃落定,一切罪责皆被置于苏悦儿之名下,而那真正的始作俑者,却逍遥于世,快活自在。每思及此,苏晓晓便心如刀绞,食不甘味。 第219章 醋意横生 南宫静之私生活污秽,苏晓晓曾托人细查,却收获寥寥。自怀珠孕宝后,她似是斩断了与那些腌臜男子的瓜葛,洁身自好,无丝毫与旁人纠缠之证可寻。 至于往昔之事,亦被南宫府捂得密不透风,苏晓晓所托之人,也是查无可查。 随后时日,风波渐平。南宫府与傅府的联姻成为坊间热谈,傅家铭与南宫静的佳话铺满街头巷尾。傅家铭首度携笑语盈盈的南宫静在镁光灯下公开亮相。 当被问及二人如何相遇,南宫静含笑答曰:“彼时游轮之上,初相见,便知君为吾心之所向。” 一见倾心,令旁人艳羡不已。 苏晓晓静观这一幕于荧屏之上播出,二人之访问竟直入新闻核心,影响力可见一斑。 傅家铭依旧冷若寒冰,偶尔展颜一笑,周遭女子的尖叫声苏晓晓亦能隐约闻得。心中情系于她,却与他人结发。 这份爱,苏晓晓无法理解。 凝视着屏幕,她只觉胸口如同被锐爪撕扯,痛彻心扉。 “为何要看这些?”不知何时,傅家铭已归,见屏幕上之景,皱眉拾起遥控,画面一闪而暗,电视归于沉寂。 今日乃二十五日,距他与南宫静的婚典仅剩四日。 苏晓晓抬眸望向傅家铭,默然无语。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她不断在心中刻印恨意,企图说服自己,与傅家铭终将成为过往云烟。然而,随着他与南宫静婚期的临近,她的心愈发焦躁,不安。 她已尝试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但每当面对傅家铭,仍是万般煎熬。 他为何不为宸儿讨回公道? 为何偏偏要娶南宫静? 为何言说爱她,却与另一女子步入婚姻殿堂? 苏晓晓不解,疑惑丛生。 越是思考,心便越是寒冷。他,难道真的无动于衷?她的宸儿未能得全尸,他却即将与那害死宸儿的凶手结为夫妇。 偏偏,她不能质问他,不能将内心的谴责尽数抛给他。 因为,她不敢冒险,对傅家铭的不信,让她难以相信一心求娶南宫静的他! 她要报复南宫静。 而报复南宫静的最佳途径,便是让她日夜企盼之物,即将触手可及时,却又突然消逝。 那便是——傅家铭! 南宫静休想得到!永生休想! 苏晓晓心中波澜起伏,目光却如死水般平静,投向傅家铭,即便投入石子,亦激不起半点涟漪。 “今晚轩儿久等你了。”苏晓晓盯着傅家铭,缓缓言道。 这便是无声的责问,只是换了一副腔调,换了种表达。 傅家铭抿了抿唇,面色瞬间有些难堪,上前几步,“那场新闻发布会是南宫成一手安排,我事先并不知情。” 这段时日,苏晓晓从未过问过他与南宫静的婚事,每个星期,他总有一天会因故外出,直至深夜十点乃至十一点才归,苏晓晓未曾有过半句怨言。傅家铭几乎以为她并不在乎,心中甚至略感不悦,如今见苏晓晓这醋意横生的模样,他反而觉得身心舒畅。 “知与不知,又有何干系?你即将与南宫静结为连理,这便是事实。”苏晓晓想让自己冷静,可醋意已浓,言不由衷。话毕,她咬紧下唇,满心懊悔,猛然自沙发立起,“既将为人夫,何不待在你的妻子身边?夜已深,还回到这里做什么?” 莫非以为她不知晓,他每周一日的消失,是为了什么?她心里清明得很,只是假装糊涂罢了。 苏晓晓欲拂袖而去。 平日里,她断不会这般意气用事。 这一个多月来,她每日戴上面具,扮演完美。 可偏偏让她目睹了这条新闻,看见了与南宫静并肩受祝的傅家铭。未料,亲眼见到这幅画面,竟是如此痛心疾首,一个多月以来的努力,在这刺目的景象面前,瞬间崩溃! “欲往何处?”傅家铭伸臂拽住了苏晓晓的柔荑,轻笑出声:“真该录下来给你瞧瞧,你吃醋的模样,当真可人。” 第220章 不愿承认自己吃醋 谁在醋海翻腾? 苏晓晓万万不肯承认,那泛酸之人会是自己。 她杏目圆睁,瞪视着傅家铭,这可恶的男子偏在此刻展颜轻笑,全然不解她心中的伤悲。 “傅家铭,放手!”苏晓晓冷声呵斥。 未曾想,傅家铭非但未松手,反而变本加厉,长臂一展,便将苏晓晓牢牢圈入怀中。 他在她颊边轻轻一吻,“莫气,不过是场戏罢了。” “戏?”苏晓晓闻言,惑然抬首。 傅家铭却不再多言,薄唇微勾,尽显邪魅之态。 “你吃醋,我心甚悦。”他口中轻吐数言,仿佛不经意间飘落。 苏晓晓那白皙娇嫩的脸颊,瞬间像是被一抹艳丽的红霞浸染过一般,变得通红无比。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羞恼和无奈,因为自己已经明确表示这并不是吃醋,但傅家铭似乎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坚定地认为就是如此! “哼!你快给我让开,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再看到你!”苏晓晓实在懒得跟他继续纠缠下去,索性不再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只想赶紧将眼前这个固执己见的家伙推开然后转身离开。只见她抬起手来用力地推搡着傅家铭,试图挣脱他的阻拦。然而,傅家铭却纹丝不动,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般挡在了她面前。 然,步履方行,其目光掠过茶几,落于方才未见的文件之上,不由驻足。 “此为何物?适才尚无,可是你带回来的?”苏晓晓佯装漫不经心问道。 傅家铭再度拥苏晓晓入怀,此番她并未抗拒。 “乃是后日招标案中南宫府呈上的标书。”傅家铭淡然道。 “标书?”苏晓晓强抑心绪,面上波澜不惊,“非至后日才开标么?他们如此心急,竟提前呈递?” “彼等筹备良久,自是准备周全。此乃草稿,仅作预览,望我能提一二意见,明日方呈正式版至府中。”傅家铭少见地耐心解释,目光温润地望着苏晓晓。 “那标书需修改否?”苏晓晓疑惑问道,掌心渗汗,却依然勇敢地迎上傅家铭的目光,此刻她不可乱,万万不可。 傅家铭浅笑,“观后方知。” “哦。”苏晓晓轻应,心下微有失落。 “你今日颇奇,何故对此事如此上心?我伴你身侧,未见你如此挂心于我。”傅家铭在耳畔淡淡说道。 苏晓晓心弦一紧,猛然抬头,看似不经意地瞥了傅家铭一眼,“还能为何?我推举年府,自是望年府能获此合作机缘。”言辞真假参半。 傅家铭直视她,薄唇紧抿,终是一语未发。 时光似凝,苏晓晓心中忐忑,疑傅家铭是否有所察觉,但她平日谨慎,于傅家铭前亦是百般顺应,不应有破绽才是。 片刻,傅家铭松开苏晓晓,取过茶几上的标书。 “夜已深,你先安寝,我去书房阅毕此标书。” 三更过,傅家铭才步入屋内。彼时,苏晓晓闭目躺在床上,似已沉睡。 傅家铭覆被而卧,未及他有何举动,苏晓晓轻轻一滚,已蜷入他怀。 “你回来了。”苏晓晓低语轻喃,“无你相伴,难以成眠。” 言罢,她伸手环上傅家铭腰间。 傅家铭因熬夜声音沙哑,“还在候我?” “嗯。”苏晓晓点头。 “标书可看完?”她抬眸问道,“你在书房竟耗了三时,原来在你心中,事务胜我。”语带微怨,又似撒娇。 漆黑中,傅家铭目光灼热,苏晓晓却将脸埋于他肩,一切皆不可见。 “已阅,颇为出色。”傅家铭道。 “哦……”苏晓晓点头,“此事不提,速速歇息吧。” 语落,她真就在傅家铭怀中阖上了眼。 傅家铭眼帘微敛,凝视片刻,翻身将她压于身下。 “你说无法安眠?”他低头,在苏晓晓裸露的肩头轻啮,“那便勿睡。” 是夜,傅家铭仿若不知餍足的野兽。 许久未曾如此狂野。猛烈,激烈,不顾一切。苏晓晓屡次被推向极乐之巅,几近昏厥,连呼救乞怜的机会都无,唯有无意识的低吟。 苏晓晓不止一次感慨傅家铭此夜的疯狂。 然,她只能随他疯狂起舞,一次次沉沦于他编织的绚烂海洋。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 苏晓晓每回均以此自诫。 她与傅家铭的时光所剩几何,或在明日,或在后天,他们的情缘可能随时断裂。傅家铭与南宫静的大婚日益临近,她与傅家铭的相处时光日渐稀薄。 这场欢愉漫长似无绝期,苏晓晓恍惚以为,直至地老天荒,她与傅家铭都将如此相依相偎。 她极为投入,那份默契前所未见。 终了,傅家铭紧紧抱着她,二人微喘之声在暗室中格外清晰。 “睡吧。”傅家铭轻拍苏晓晓背脊,低语。 苏晓晓闭目,于傅家铭怀中静默。时光缓缓流逝,待傅家铭呼吸渐匀,搂抱的力度放松。 她小心翼翼从傅家铭怀抱中抽离,全身酥软,几乎跌倒在地。抬眼望向傅家铭,见他睡得沉稳,未被扰醒,心中稍安,遂悄无声息走向门边。 开合门扉,皆尽力无声,立于廊上,苏晓晓左右张望。 自小至今,她从未行如此鬼祟之事,心中难免惴惴,却有一念驱使她迈向书房。 苏晓晓掩门瞬间,傅家铭眸光骤启,那眼中无丝毫初醒之朦胧,唯余锋利与一闪而逝的痛楚。若苏晓晓见此双眸,便会知晓,傅家铭同她一般,自始至终,清醒如斯…. 第221章 偷看文件 苏晓晓步入书房,未启灯火,借着月色径直走向傅家铭的文案,轻启文案旁的立式烛灯,屋隅瞬时洒满柔和的光华。 文案之上,未见所需之物。 苏晓晓敏捷拉开案下屉匣,空也,再试,依旧空无一物。三屉仅余一锁未启,标书定藏其中。 钥……何在? 焦急之际,她忆起一瞬,仿佛曾目睹傅家铭于某处取钥。 或,或……书架之处! 正是此地! 苏晓晓疾步至书架,上下搜寻,未几,终在一黑檀盒内觅得钥匙。 抽屉应声而开,适才厅中所见之标书赫然现于眼前。 此等手段夺标,诚非光彩,更有违法之嫌。 苏晓晓心知肚明,然内心颠覆南宫世家之志,重于泰山。 标书置案,稍作踟蹰,她终是伸手,揭开了卷宗…… 销售部多年历练,世间规则,投标技巧,苏晓晓无不洞悉。她以最快之速,摄下标书全貌。事毕,复将标书合拢,归入屉内,位置分毫不差,而后闭合屉匣,一切复归旧观,无人能察,深夜曾有人涉足此地,动其物事。 苏晓晓紧紧地握住手中那把神秘的钥匙,仿佛它承载着无尽的秘密和力量。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脚步轻盈地走向书架。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终于来到了书架前,苏晓晓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将钥匙插入隐藏在书籍背后的盒子锁孔之中。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从脊梁上升起,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当钥匙即将完全没入盒中的那一刻,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苏晓晓的心猛地一沉,瞪大了眼睛望向那个方向。只见一个高大而威严的身影站在那里,正是傅家铭!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汝在此做何?” 这声质问犹如一把利剑直刺苏晓晓的心脏,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险些失手将手中的盒子掉落地上。恐惧瞬间笼罩了她全身,使得她一时间竟无法回答傅家铭的问题。 “夜已深,何故至书房?”傅家铭目不离苏晓晓持盒之手,双眸疑云密布。 “吾,吾……”苏晓晓勉力镇定,将盒轻轻归位,在傅家铭审视的目光下,心虚得手足无措,“吾,吾辗转难眠,故思来此阅卷。” 半晌,苏晓晓方挤出此番勉强之辞。 言毕,心寒若冰,即使此刻捉其现行者为傅家铭,便是她自己,亦难信此等荒谬托词。 傅家铭缓缓近身。 她不由自主退至书架旁,紧握手机,念及计划败露,绝望之意油然而生,面色苍白如纸。 短短数步,傅家铭已至跟前,虽步履缓,转瞬而已。 他手伸向苏晓晓…… 苏晓晓猛地将手背至身后,惊惧望向傅家铭。 傅家铭皱眉,“何故躲避?”低斥一声。 措手不及间,手腕已被傅家铭扣住,掌心相贴,纵使她奋力挣扎,仍被傅家铭自背后拉至面前。 “夜深未寝,独来书房,手如此冰凉,不知添衣。”傅家铭面色微沉,大手包覆苏晓晓小手,暖意融融,口中虽有责备,目光却是温柔。 苏晓晓为傅家铭突来的关怀与温言所愣。 “君……”真未生疑?毫无察觉? 手机被她双手紧握,面对傅家铭,神色仍显紧张。 “有何不适?”傅家铭似无所觉,眉峰一蹙,手覆上苏晓晓额际,“汗湿衣襟。” “此,此乃君突现所致。”苏晓晓磕磕绊绊道,言毕,愈说愈顺,“君悄然而至,未有半声,夜深人静,几将吾惊魂摄去。” 一手抚胸,稳定心神,苏晓晓暗窥傅家铭面色,略有抱怨之语。 “莫言不祥之语。”傅家铭语含微寒。 苏晓晓明白,自那事后,傅家铭甚忌讳此类不吉之言。 她轻轻颔首,移开傅家铭触额之手,傅家铭似乎毫无所觉,一切如常。然心中有鬼,与他立于此,汗珠已浸湿衣背,心跳如鼓。 “吾等……”还寝吧。苏晓晓欲言又止,而傅家铭之关注,已转向他处,其所言,令苏晓晓血液为之凝固。 “深夜持手机为何?记忆中,君并不好此物。”傅家铭注视着苏晓晓紧握手机之手,眸光深沉,低声问道。 第222章 心中甚是纠结 苏晓晓全身似被寒霜凝固,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面色苍白如纸。她素来行事磊落,这般行径实属罕见,首次尝试便遭人撞破,任凭心中预演过多次的应对之词,在傅家铭连珠炮似的质询下,尽数化作泡影。 她难以窥视,傅家铭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神色之下,是否已洞悉她步入书房的真正意图。傅家铭此人,一旦决心掩藏心思,世间便无人能探其究竟。 于傅家铭灼热目光的注视下,苏晓晓险些将全盘计划和盘托出,以求得他的理解与支持。独力支撑,实乃艰辛无比,连最亲近之人都无法信赖,内心煎熬犹如刀割。 然而,话到嘴边,苏晓晓又强行咽下。 不,不可言说。 傅家铭虽允诺年氏集团参与竞标,但在他心中,这不过是一场陪衬的戏码,南宫集团早已是他内定的合作者,甚至标书的细节他都已了然于胸,并予以指导。既定的事实岂会因私人情感而动摇? 傅家铭从不是情感用事之人。 苏晓晓紧握手中的锦囊,即便面对傅家铭的询问,亦抽回手藏于身后,拒不让步。 她不能对他坦诚,不信亦不敢信。 唯有待得当众揭开标底,令傅家铭无从反悔,确认与年氏集团的合作,方有望压倒南宫集团,此路唯一,别无他选! “区区一锦囊,不过随意把玩罢了。”苏晓晓侧首,避开傅家铭的视线,态度坚决,拒绝对话。 傅家铭面露冷色,目光如炬,直视苏晓晓。 面对傅家铭带来的无形压力,苏晓晓咬紧牙关,绕过他向前行了几步。 “走吧,夜已深,我们都该休息了。”言毕,她欲离去。 紧张与愧疚如火焚烧心绪,令她无法在此多做停留。 “呀!”未料苏晓晓才迈步,便被一股力量自背后揽起,她惊呼一声,天旋地转之间,对上了傅家铭那总能摄人心魄的狭长双眸。 “不过是多问几句,便这般不悦?”傅家铭皱眉,薄唇紧抿,“何时脾气如此大了?” 不满地轻拍苏晓晓的臀部,响亮的一声。 “你……”苏晓晓的心忽上忽下,恍若被人玩弄于鼓掌的宠儿。 “我如何?”傅家铭勾唇,危险地眯起眼,低声说道:“看来你今晚是不想睡了,本念你疲累,欲放你一马,你倒是有精神跑来书房,独留我空房……” “几句话便不耐烦,还摆脸色给我看,你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傅家铭抱着苏晓晓,径直前行。 苏晓晓自他怀中感受到危机,平日里必奋力挣脱。而今,她温顺地依偎于傅家铭怀中,头埋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乖巧异常。 只要他不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那么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怎样去做,都随他去吧!只希望他不要再继续深究下去了。就当作是她性格过于任性骄纵,实在难以承受哪怕一点点的盘问吧。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和底线,或许对于某些问题,她就是无法坦然面对或者耐心回答呢?这样一想,似乎也能理解她为何会如此表现了。然而,这种逃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不能及时解决这个心结,恐怕日后还会引发更多的麻烦…… 苏晓晓不知,从书房到卧房的短暂路程中,傅家铭多次将目光投向她,而她则沉默不语,纹丝不动。傅家铭一次次失望地收回视线,直至推开卧室门,脸上已冷若寒冰。 回到卧房,傅家铭将苏晓晓掷于床榻。 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傅家铭在苏晓晓身上烙下斑驳痕迹,青紫交错,色彩纷呈。 苏晓晓哭至力竭,双手却始终紧握着锦囊,未曾放松片刻。 每当傅家铭欲收手,目光无意间触及那紧握锦囊的手,心头只剩愤怒。恨不得将这女子拆骨噬心,使她身心皆归于己,以免她总对自己虚情假意,口是心非。 傅家铭离房之后,苏晓晓立即将所得情报传送给了年司曜。 接下来,就看开标那一刻。 那日,苏晓晓全身酸痛,几乎整日未离床榻。发出消息,向公司告假,直到午后才沉沉睡去。 傅家铭傍晚自公司归来,一切照旧。 唯夜幕降临时,苏晓晓依旧未能幸免。 沉沦之间,苏晓晓只得紧紧攀附着傅家铭裸露的肩,指甲一遍遍划过,留下道道血痕。 明日,成王败寇,傅家铭定会十分惊异吧。失去合作项目,南宫集团与傅氏必撕破脸皮,婚礼或将难以为继,至少延期无疑。 如此,甚好。 “不得分神!”傅家铭怒喝之声响于耳畔,伴随他激烈的动作。 “呜……”苏晓晓身躯不由自主地弓起,紧拥傅家铭,嘴角扯出一抹比哭泣更难堪的笑,泪滴滑落脸颊。 夜如泼墨,朗月高悬,万籁俱寂。 第223章 情绪失控 屏中画卷缓缓展开,一女子悄然步入书房,轻启抽屉,觅得锁匙,对标书轻巧摄影,忽而傅家铭的身影赫然入目,她顿时错愕,言不由衷,左顾右盼。 傅家铭面色冷峻,眼底幽深似夜,沉静无波。桌上手机铃声骤响,他以修长之手拾起,轻轻一划,接通那端。 “吾自会择日向其言明,非今日也。” “原计不动,继续施行。” 简短两语,即刻中断通话。她之不信,令他心寒。至今,犹不肯吐露真相于他。宁可秘密搜集信息,独立承担重压,亦不愿向他求助一语。难道于她而言,自己竟不值信赖?即便倾囊相告,怕也难获其信? 凝视荧屏,傅家铭方知,被挚爱之人背叛,其痛如刀割,深入骨髓。此情此景,始于何时?是她遭逢不幸,宸儿离去之时?亦或是她对他笑颜以对,柔情蜜意之际?还是早在得知他与南宫静婚约将订之时? 傅家铭拳紧握,书房之内唯有荧屏之光闪烁,投射于他俊美如同雕塑的容颜,冷漠而索然无味。 此案与苏晓晓无关,故而开标会她亦无缘参与。晨曦至午,苏晓晓在办公室内踱步,心中惴惴。年司曜早间致电,言诸事已备,勿需忧虑。 可她如何能安?未知结局前,心始终悬于半空,无法安定。 辰时三刻,苏晓晓手中铃声乍响,匆忙间接起,乃是年司曜来电。 “晓晓……”那端,年司曜语调沉重,令苏晓晓心弦紧绷。 “抱歉,南宫集团所报底价较我们少了五亿,与傅氏集团最为接近,二者已现场结盟签约。” 一言出,苏晓晓如遭晴天霹雳,头晕目眩,幸有案几支撑,未致跌倒。 “你言……傅氏集团与南宫集团已签约?……”她低声复述。 “晓晓,歉意难表……” 彼端,年司曜满是歉疚与急切。苏晓晓轻轻摇头,忘了对方不可见,道:“无妨……” “……你已竭尽全力,此乃真言。” “吾需静心片刻……” “谢君,司曜兄。” 挂断之后,苏晓晓掩胸,面色苍白,几近窒息。 怎可能?怎可能!必是哪里出了差池,究竟何处? …… 及至傅家铭的办公之所,不仅他一人,更有南宫成、南宫静,以及双方项目负责人齐聚,足有十数人立于电梯门旁。傅家铭见苏晓晓出梯,面色稍冷;南宫静略显讶异,一旁南宫成目细眯,他人则肃立于后,面面相觑。其中不乏不识苏晓晓者,皆为南宫集团之人,而傅氏之内,无人不晓苏晓晓之名。 “傅家铭,你果真与南宫集团签约?”苏晓晓目光直指傅家铭,不顾其余。 傅家铭微蹙眉宇,“何故至此?此事非汝所应涉。” “吾只想知,是耶非耶?”苏晓晓再言,气势汹汹,众人神色各异。 “苏晓晓,勿在此处扰泽……”南宫静环视一周,温柔劝解,旧仇似已烟消云散。 “南宫静,吾问傅家铭,与尔何干?”南宫静一语,反激起苏晓晓滔天怒火,恨不得撕之以慰宸儿在天之灵,然理智尚存,提醒此刻不宜妄动。 “苏晓晓,此刻非胡闹之时。”傅家铭冷声道,“归去,即刻。” “呵呵……”南宫成笑而不语,和蔼可亲,“原来便是苏晓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笑里藏刀,其言中之意,人皆可察。 虽非质问佳时,苏晓晓却已不顾。 “那夜汝带回归之标书,乃伪作乎?特予吾观之?汝早已知晓,却不揭穿,装作若无其事,只为今日,看吾败北,以图报复?傅家铭,汝胜矣,胜矣!” 苏晓晓厉声责问,句句控诉,不留退路。 果不其然,傅家铭与南宫家合谋,她未尝料错!只因行事不慎,才令傅家铭有机可乘,视己如玩物! “苏晓晓,所言何意?何标书?”南宫静面色一变,疑惑相询,又望向傅家铭,不解。 而南宫成始终含笑,似观好戏。 傅家铭面色一沉,伸手欲擒情绪失控的苏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