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凰:傲娇王爷,宠不休》 第一章 先打一顿再说! 正月十五元宵夜,京都的上清河两岸,商铺林立,花灯挂满长街,河面上的河灯随着水波浮浮沉沉,美轮美奂。 相较于河心的热闹,河尾则萧条的多,花灯没有几个,河灯也只有零星几盏。 顾闻和丫鬟冬梅还有家丁顾九就躲在河道旁的柳树下,枝桠萧条的柳枝随着夜风轻摆,冷风簌簌,直往人脖领子里灌。 “……小姐,这样做好像不太好,要是老爷知道的话,肯定会责罚您的。”冬梅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劝道。 被强制拉出来的顾九连连点头,“您到底和谁结了仇,非要打人家一顿才罢休?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老爷一直教导我们的。” 顾闻冷笑。 重活两世,她将世事看的透彻,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那都是屁话。 人生短短数十载,不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可也绝对不能委屈自己亏待自己。 所以。 今天!现在!此时此刻! 她定要将那姓萧的王八羔子打一顿! 她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清冷的眸子紧盯街对面的酒楼。 前世里,她就是在这里遇见了身着蓝色锦袍的萧一白,月色下,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和那张英俊的脸蛋儿,将她一颗真心勾了去,就导致了后来她 狗屎一样的人生! 这时,对街的‘永兴酒楼’里,闹哄哄的走出来三名年轻男子,年纪皆相仿,看穿着打扮,绝对是出生于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的公子出门,身边总是跟着三两个小厮亦或侍卫,今夜元宵佳节,青春躁动的小子们撇开小厮侍卫,结伙儿就跑到街上喝酒玩闹。 其中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忽然尿急,大咧咧的对另两人道:“等等,我去方便一下。”说着便往河道这边走。 顾闻不敢伸头,月色下隐约瞧见那张俊俏的侧脸,她呼吸一滞,握紧了手中的纸包。 他来了! 闻得酒气拂过,醉醺醺的男人走过来,并未发现伺机躲在阴影里的三人,伸手就解裤腰带。 她心下鄙视,这个王八蛋,平时看着温文尔雅一身的孤傲,没想到竟然也能做出随地撒野的事情来。 果然是表里不一! 想那时萧父蒙冤入狱,他为了他老爹的冤情四处奔波打点,她拿出所有嫁妆支持,后银子短缺,她不得不抛头露面做起了生意,赚到的钱都给这王八蛋打点了,最后却只得到一句。 “商贾乃轻贱的营生。” 她永远记得他对她说这话时眼底的厌恶表情。 可笑的是,当时的她还内疚不已,觉得自己 真的轻贱了,拉低了他的身份。 她自小不喜欢书本诗词之类的,为了摆脱他口中的金银俗气,她每日奔波回家都会看书读诗,琴棋书画也有涉猎。 甚至找了教习婆婆回来学习大家礼仪。 但在他看来,她不过是吃饱了撑的。 她在他面前总是摇尾乞怜。 他给她个笑,她就能飘飘然一整天,这样的痴心直到沈澜进门,她才幡然醒悟。 原来这个男人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沈澜一个。 尽管她这个妻子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七年,也只得到他满满的厌恶。 她伤心失落。 既会伤心,那就证明还是爱着这个男人的,而到底是从何时‘爱着’变成了‘爱过’的呢? 大概是从她生下死胎,而他不仅没有疼惜,却还在夜里床笫间拼命的折腾她。 也可能是从那句,“侯府家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不能是个商贾轻贱之女所出。” 那时沈澜已怀胎三月,沈澜亲口对她说,在她日日喝的燕窝粥里做了手脚。 “我爹是户部尚书,我姑姑是皇后,只有我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候夫人的位置。” 沈澜说这话时眼底的炫耀和甜蜜将她打的狼狈不堪。 当炽烈的爱消失落空之后,她终于看 清了那个男人的嘴脸,想起自己惨死的孩子,她心底恨意滔天。 本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一口鲜血喷出,撒手人寰。 在弥留之际,她除了恨还有悔。 她恨萧一白和沈澜这对恶毒的狗男女。 她悔没能在咽气之前给那对狗男女一刀! 水声徐徐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屏息听着水声渐小,微微伸头,就见他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往回走,河边太暗,她瞧不清他的面容。 在他走到近处时,她瞅准时机,打开布包抖手朝他脸上拍过去。 这布包里是她特地从厨房里拿的辣椒面儿,包之前她尝过了,绝对够辣! “啊唔……”那一声惨叫还未出口,就被顾九一个臭袜子塞进了嘴里,紧接着麻袋罩头。 三人十分有默契,对着麻袋里的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地上的男人裤腰带还未系好,若是出手,裤子必然会掉下来,在走光和挨打之间,他选择了挨打。 麻袋里的人蜷着身体用生命系好了裤腰带,一口吐出嘴里的臭袜子。 然后顾闻就听到麻袋里传来一声怒吼,“……哪个王八蛋……敢阴你小爷……”接着又是一声**,“……活腻歪了!……” 顾闻心脏‘ 突突’直跳,眼见麻袋里的人挣扎着要起来,她也不恋战,狠踹几脚之后便带着丫鬟和家丁,顺着乌漆抹黑的河道跑了。 经这一顿打,蓝袍男子的酒醒了大半,但身体依旧绵软。 软手软脚的站起来,一把拉下罩头的麻袋,眯着**的眼睛转头寻找,然四下里早已空无一人。 闻得声响的徐荣和柴孝仁两人匆匆赶来。 就见月色里,柳树下,裤袋歪斜,鼻青眼肿似猪头的宁骁,黑着脸如杀神般立在那儿。 宁骁是谁,萧太后的幼子,当朝皇帝一奶同胞的弟弟,年纪轻轻就封了睿王,身份自然尊贵,性格绝对的纨绔。 欺凌霸世,嚣张跋扈是他的标签,那些自诩家风谦和明礼的人家,就是拿他当的反面教材。 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哪儿有他被人欺负的时候。 似宁骁这般尊贵的王孙公子,平时身边就算没有侍卫,也会有暗卫的。 但是这祖宗,三天两头的上演‘狼来了’捉弄暗卫,皇帝得知一气之下将暗卫撤离(睿小王爷可不会承认他是故意的)。 现下四方太平,在这皇城里敢对宁骁动手的还真没有,所以就算没有暗卫保护,他也安全无比。 然而今天!睿小王爷竟然被人给揍了! 第二章 那个背影 然而今天!睿小王爷竟然被人给揍了! 可真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徐柴两人看着面前模样凄惨的男人,嘴角微抽,想笑却又不敢笑。 这时被甩掉的侍卫终于寻了过来,一见自家主子这模样,又是一阵惊叫,手忙脚乱的扶着宁骁去河边清洗。 宁骁一把推开侍卫的搀扶,眯着肿眼泡走到河边,捧了水洗眼睛。 冰凉的水拂过,他火辣的眼睛才稍微好受了些。 等收拾了身上的狼狈,他转过身,杀气四溢的望着面前几人道:“今晚的事,要是传出去半分,小爷我就抽了你们的筋拿来做弹弓!” 徐柴两人连连点头,争相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侍卫们更是诚惶诚恐,低垂着脑袋,完全不敢吱声儿。 大家心里发怵啊,这祖宗可是萧太后的心头肉,若是让萧太后知道他们保护不力,那他们的好日子也走到头了。 宁骁微微理了理歪斜的衣袍,冷冷睨了那几个侍卫一眼,低声道:“今晚的事情你们负责给我查清楚!若是三天之内没有任何消息的话,你们就可以滚了。” 侍卫们噤若寒蝉,纷纷应是。 徐荣见宁骁这狼狈模样,也不好在外面乱晃,虽然现在是晚上,但 街上却人来人往,更重要的是这祖宗他‘人缘’广,三不五时就能遇到个把熟(仇)人。 以他这么爱面子的性格,若是这副惨样儿被人看见了,必定是颜面尽失,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于是徐荣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找顶轿子来。” 宁骁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徐荣便‘嘚嘚’的跑了。 然后就听柴孝仁低语,“咦?这是什么?” 宁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三步远处,一抹银芒若隐若现。 他抬腿走近,弯腰勾手,将那物什捡起来一看,却是一根银簪,款式简单,簪头镶着颗圆润饱满的东珠。 手指一转,簪尾隐约有一行小字,宁骁抬手,迎着月光看得清楚:富贵银楼。 他冰冷的眸子看向黑暗的河道,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好!好的很! 今夜打他的宵小,他定会让他(她)死的很惨! …… 着急忙慌跑回马车上的顾闻,抚着狂跳的胸口,想起刚刚打‘萧一白’的手感,顿觉身心舒畅,很想大笑三声。 冬梅匀了匀气息,小声问道:“小姐,我瞧着那人的衣裳,似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这要是让人查出来了可怎么办?” 顾闻笃定的摆摆手,“咱们又没让他看到正脸,今夜元宵,街上那么多人,他还能一个个的捉回去问啊?” 冬梅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踏实了些。 一阵风拂过,窗帘被吹起一角,窗外一抹蓝色衣袍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划过。 顾闻一怔,掀开窗帘,伸头朝前方瞧,就见一匹黑色的马儿疾驰在宽阔的街道上,马上的男子身材略微瘦削,穿着蓝色锦袍,翻飞的衣摆在夜风下‘烈烈’有声。 顾闻皱眉,这个男人的背影和年轻时的萧一白很像呢。 马背上的男人似有所感,忽的回过头来,只看到远处的马车一转,隐没在街尾的夜色中。 萧一白皱眉回头,挥动马鞭,急奔至‘永兴酒楼’前,翻身下马,随手将马儿交给店小二,自己则来到河道边,似乎在寻找什么。 前世里,他就是在这河畔见到了她,那个他辜负了一生的女人,顾闻。 她在身边时他总是不懂得珍惜,等到她去世之后,他才赫然发现,她的身影已在他心间扎根发芽。 他心里早已爱上了她却不自知。 面对感情懦弱退缩,而做出了许多伤害她,也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很庆幸自己能重活一 世,重生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找她,他定要补偿前世对她的亏欠,他会给她所有的爱!用自己的一生去呵护她! 萧一白记得前世和她的第一次相见就在这河道边,她正毫无形象的弯腰够着河里的一盏花灯。 月色明亮,一转头,他们四目相对。 她曾说,和他视线相对的瞬间,她心尖有烟花爆开,徇烂又热烈。 他听了心头甜蜜,却羞于表现,甩了她一个冷脸。 想到此,他心痛如绞。 焦急的沿着河道找了一遍,却并没有见到自己心底的那个人儿。 难道是他记错了? 亦或许,今生的轨迹和前世有所偏差,闻闻今夜并未来这上清河? 萧一白背身立在柳树下,看着河面上零星飘过的河灯,心绪微乱,眼神落寞,复又亮如星芒。 不要紧,这辈子还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和她相遇相知,他相信她的闻闻一定会在原地等着他找来…… 却说睿王宁骁,就在等马车的间隙,就见萧一白疯狗似的冲了过来。 宁骁和萧一白是表亲,宁骁的生母萧太后是萧一白的姑奶奶,论起来,萧一白还得叫宁骁一声表叔。 当然,萧一白从没喊过宁骁一声表叔,这点让宁骁很不满。 这两人年纪相仿,除了高傲这点外,性格完全相反。 萧一白觉得宁骁纨绔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儿。 宁骁觉得萧一白假正经表里不一心高气傲。 总之两人互相瞧不上,平时就算见了面,通常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最让宁骁不能忍受的是,萧太后三天两头就爱拿萧一白来教育他。 无外乎就是‘你看看一白,也只比你大三个月,为人谦逊好学,前不久还中了秀才,你要多向他学,少和那些纨绔瞎混’之类的。 因为这些,宁骁在萧一白面前的架子端的十足,基本没给过他好脸。 此时此刻,他这样的狼狈,若让萧一白这小子看见了,那他在他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他黑着脸,朝柴孝仁一挥手,悄没声息的沿着河道跑了。 …… 顾府位于西大胡同,占地颇广,这里多是富户商家之人所居。 而官员贵胄所居之处,就在上清河对岸的东大胡同,两巷虽只有一河之隔,但地位却是云泥之别。 顾闻回到顾府时,已是戌时两刻,平时这个时间府里的主子奴才们大都歇下了,可今日是元宵夜,主子们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奴才们也跟在一旁感受着节日的气氛。 第三章 女儿错了 今夜顾闻是偷跑出来的。 顾倾海虽是商人出生,但对儿女的教导比那官家子弟还要严格,不仅要会女红读女戒,还要会琴棋书画。 府里更是请了教养婆婆来教习两位小姐的礼仪仪态。 前世里顾闻虽有些调皮,但却从来不敢忤逆自己老爹的话。 唯一忤逆的一次,是顾倾海得知她在上善寺被萧一白污了清白的时候,顾倾海气得火冒三丈,提着剑就要去杀了萧一白。 顾闻哪肯,一把抱住自己老爹的腿一边哭一边求,最后又赶在他爹派人杀萧一白之前将那不堪的消息散了出去。 这消息一出,她的清白就算是毁了,还有谁家愿意娶一个不洁的女子? 顾倾海气的脸都绿了,最后只能留下萧一白的命,将她嫁了过去。 那是她唯一一次忤逆老爹,因为这件事情,顾倾海对她不闻不问,对萧一白更是横眉冷对,甚至娘家都不让他们回。 那时伤心的顾闻心里就呕了一口气,她气愤爹爹太势力,更坚信萧一白是个优秀的男人,他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的! 到时候爹爹自然就会原谅她了。 于是她也从没主动缓和过这段父女情。 后来萧一白要去江南投靠他舅舅,那时的他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可以依靠。 为了洗清萧父的冤 屈,萧一白四处打点,而他的舅舅有家有口能帮他的也有限。 于是她便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全给他打点了。 可却没得到过一刻好脸色,后来嫁妆积蓄快用光,她遣散身边的丫鬟,只留了冬梅一个。 顾家世代从商,顾闻也算耳濡目染,便在县城里做起了生意。 萧一白的舅舅是县城里的知县,后头有当官的靠着,她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所赚来的银子都给了萧一白打点,她自己却省吃俭用,每日奔波劳累。 那将将两个月的胎儿就这样流产了。 萧一白大概是念着那些银子的好处,起早贪黑的给她煮汤补身子。 但她看的明白,他眼底的厌恶,与日俱增。 也是此时,她收到了顾府连夜叫人送来的东西。 一大堆吃食衣裳,另还有一万两银票。 当年她娘病在床榻之上,后听闻她和萧一白‘苟合’的消息之后,一口气没上来,去世了。 她娘去世之后,孙姨娘被扶正。 而顾月,因为陷害她,被顾倾海差点打死,后来在孙姨娘的哭求下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瘸了腿毁了容,余生凄惨。 因为顾月的关系,孙姨娘只怕是恨她入骨,又怎会给她送东西呢? 所以这么些东西,肯定是顾倾海送的。 她心中一热,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软糯清甜,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那一刻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会心疼你对你好的,永远都只有你的父母。 她心中内疚,想着等回了京都就和爹爹和解,要是爹爹还不原谅她,她就撒娇耍赖。 那时她觉得时间还很长,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等萧一**着她光荣回归时,顾家却被抄家流放,顾父暴毙在边疆,她那一腔内疚便哽在心间,随着时间慢慢发酵,每每想起就泪眼朦胧。 顾闻看着面前的红漆大门,心中激荡。 今天早上从床上起来,看着家里熟悉的家具时,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冬梅进来,看着冬梅那张年轻稚嫩的脸,她才明白自己是又活了一世。 因着前世死前怨恨太深,当听到冬梅说今日元宵时,她一个猛子爬起来,然后就有了上清河旁,暴打渣男的一幕。 冬梅犹豫着敲了门环,门房张大爷打开门,一见是大小姐,吓了一个哆嗦。 忙小声道:“大小姐!老爷正在厅里发火呢,您这要是进去还不和老爷撞个正着,夫人吩咐过了,让您往偏巷的角门进去,别被老爷发现了!” 顾倾海大清早就出门访友了,等晚上回来 ,听说顾闻偷溜出府玩去了,气的面色铁青,此刻正等在大厅要教训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丫鬟冬梅连忙附和,“是啊小姐,老爷最重视规矩了!咱们先避一避,等明天早上老爷气消了我们再去请安也不迟。” 家丁顾九连连点头。 大小姐受罚顶多是禁足抄书,可他们这些下人就不同了,打两板子少不了,搞不好还得罚月例钱! 顾闻微微一笑,冲顾九道:“你从角门进,嘴巴闭严点,今天你干的很好,我会保你的,放心去吧。”然后便带着冬梅进了大门。 顾九‘啊’了一声,有些犹豫。 门房张大爷快速觑了一眼顾闻脸色,就见她面色淡然沉静,往日的毛躁全然消失,要是除去刚刚偷跑出府玩耍的事情,单看这身气派的话,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意思。 张大爷是顾家老仆,从顾家还只有两干瓦房开始跟到了现在,可以说是看着这位大小姐长大的,对这位大小姐还是很了解的。 此时不禁微微一怔,他觉得今天的小姐和往常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但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见顾九还为难的杵在门口,他便抬手朝偏巷指了指,“你放心去你的,大小姐都说了会保你就不会食言!” 张大爷在这些仆人中的还是有些地 位的。 顾九见他老人家都发话了,便也没了疑虑,转身往偏巷小跑过去。 顾倾海敞腿坐在主位上,顾夫人小意陪在身旁,不时给他换上一盏热茶。 大厅里安静无声,落针可闻。 顾闻穿过庭院,踏上台阶,就看到烛光灯影下那一坐一站的两位至亲。 顾家被抄家流放之后,她多少年午夜梦回里,总会梦到这样的画面,爹,娘,哥哥,大家都在,她的家也在。 可睁开眼,冰冷的枕畔,残酷的现实如一根带着倒刺的长鞭,狠狠抽在她心上拉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萧一白的冷漠疏离厌恶就像一盆盆冷水,泼在她血淋淋的伤口上,血水横流,她心里的伤口永远结不了痂。 还好她回来了……回到了她的十四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顾闻一步步踏进大厅,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湿意,“爹爹,娘。” 冬梅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老爷!夫人!” 顾倾海没理会地上的冬梅,只看着面前亭亭而立的女儿,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还知道回来?”顾倾海压着火气,沉声说道。 顾闻深吸一口气,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胸中激荡的情绪,却还是在开口的那一刻,眼泪决堤。 “爹爹,娘,女儿错了……” 第四章 银簪不见了 “爹爹,娘,女儿错了……” 这句话她前世就没能说出口,此刻出口,她像是完成了某个重要使命一般,揪紧生疼的心微微好受了些。 她暗暗发誓,今生绝对不会再让顾家重蹈覆辙! 顾倾海右手搭在几案上,看着面前梨花带雨,哭的颇有些肝肠寸断的女儿,微微诧异。 难道是他的表情太过吓人了? 不然为何平时胆大包天,就是受伤都不曾掉泪的女儿,此刻却哭的跟个孩子似得。 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像被人丢弃的小猫儿,可怜巴巴的。 被顾闻的眼泪一刷,顾倾海满腔的怒火就泄了一半,面上的表情微微缓了缓,却没有要放过的意思。 顾夫人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哭,心里心疼的不得了,偷偷看一眼自家丈夫的神色,似乎是好看了些。 便上前来用力在顾闻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小声骂道:“你还有没有规矩了!爹娘疼你,可你也不能为所欲为啊,女子应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女戒都白读了!回去给我把女戒抄十遍!” 顾闻被顾夫人掐的‘哎呦’一声,百转千回的情绪瞬间被掐灭了,疼的‘嗷嗷’直叫,眼泪却是止住了。 被这娘俩一折腾,顾倾海剩下的一半怒火也泄了个干净。 但该有的态度还是不能丢,不然这丫头以后还不得上天了! 遂板着脸将顾闻严厉的批评教育了一顿,最后又加了一条责罚。 “禁足一个月!要是敢踏出院子半步,再加一个月!” 顾闻泪眼汪汪的点头应是。 顾夫人连忙和稀泥,“冬梅,你和你主子一起受罚!好好盯着你主子,要有下次,你也没有资格再在小姐身边跟着,给我去杂院去洗衣裳!” 冬梅吓得连连磕头,忙不迭的保证,“奴婢知道!谢夫人大恩!” “还不起来扶你家小姐回去?!”顾夫人喝道。 冬梅连忙爬起来,轻轻搀住顾闻,一主一仆便搀扶着回了院子。 顾闻住在东院秀楼里,单独的小院儿,两层小楼,她一个人住。 顾倾海疼她,拿她当心肝似得。 听说她喜欢花草便从各地弄来各种花草种子给她,听说她喜欢猫儿,就给她捉了一窝猫儿回来,白的黄的花的都有。 总之,只要她喜欢的,顾倾海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 前世的顾闻要什么有什么,对于爹娘的疼爱,她从习惯到了应该,所以 二老的好她从来看不进眼里,一直到嫁给萧一白受了那些蹉跎,她才明白了爹娘的好。 由冬梅扶着进了绣院子,冬季才过,院里颇有些萧条,只有一颗红梅迎风绽放。 “喵~” 顾闻低头,就见趴在整齐趴在廊下睡觉的猫儿们,‘喵喵’直叫围拢过来。 她推开冬梅的手,抱起一只橘黄胖猫,想了想,却没想起它的名字。 听到声响的冬竹急忙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 一路小跑到顾闻身边,急切问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顾闻还没说话,冬梅就开口骂了她一句,“瞎说什么呢,老爷那么疼小姐,能有什么事?不过禁足抄女戒而已。” 被骂的冬竹没有丝毫恼怒,脸色放松,小声嘀咕一句,“小姐,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睡觉睡的好好的就要出门打人呢?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您了,您只消吩咐一句,奴婢定找人帮您办好,哪儿还需要您亲自出手啊……” 冬梅和冬竹都是从小伺候顾闻的。 顾家以前并不在皇城,而是在湖州一带经商,家底也没有现在丰厚,不过顾倾海疼爱女儿,在她五岁时就买了冬梅和冬竹陪她玩儿。 冬梅冬竹二人同岁,比顾闻大一岁。 这主仆三人说起来也有了近十年的主仆情谊,关系很是亲厚。 顾闻默然,她总不能说她是要暴打渣男前夫吧? 所以只能沉默,撇开冬梅和冬竹,抱着猫儿进了绣楼。 冬竹脖子一缩,小声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冬梅也摸不着头脑,抬手轻推冬竹,“不该我们操心的我们少管,走,去打水伺候小姐梳洗。” 刚刚小姐打人时可是出了老大一身汗的…… 两层的绣楼,底下一层两间耳房用来放置杂物,另几间厢房分给了丫鬟婆子居住,顾闻则在二楼。 顾闻抱着猫儿上到二楼,微微有些气喘,那猫儿太肥,抱的她手酸。 她弯腰松手,猫儿回头看她一眼,眯眼‘喵’了一声,然后踏着慵懒的猫步跳上了撑开的窗棂上。 窗棂下是一张软塌,前世的时候,顾闻最喜欢窝在软塌上看楼下的风景。 她在各个房间里看一遍,感受着和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息。 冬梅和冬竹打了水上来伺候她梳洗,在妆台前给她松发时,发现她头顶的银簪不见了。 “咦,小姐,您那只镶了东 珠的银簪没有了!” 顾闻侧头瞧了瞧光光的发髻,皱眉思索,迟疑道:“不会是掉在那儿了吧……” 冬竹正要问‘那儿是哪儿,奴婢帮您寻回来’,就听冬梅道。 “小姐,您说,那簪子要是被那人捡到的话,会不会找到您头上……” 冬梅向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此番平白打了人,心底总是有些不踏实,生怕人家寻到家里来了。 顾家的生意虽然做的大,但说到底是个商人,这京都一抓一把当官的,就是个七品芝麻小官儿,他们这商贾人家也不敢得罪呀。 顾闻顿了顿,后摆手,“他找到银楼又怎样,这簪子样式普通,买的人多了,他找不到咱们头上!” 冬梅向来相信自家小姐,自家小姐都说了没事儿,那就是没事儿,她也就放了心。 不过还是心疼那根簪子,“小姐,明天奴婢出去找找吧,那簪子得好几两银子呢。” 顾闻摆摆手,“不用了,丢了就丢了。” 如果明天真的回头去找才容易暴露呢。 冬梅只能点头应是。 等梳洗干净,窝在那温暖的小床上时,顾闻舒服的哼了一声。 一夜无梦,睡的格外香甜。 第五章 她还真是好心呢 因为禁足的原因,她也不用早起去正院了,就连三餐都是丫鬟端到她院里的。 以往她的三餐是在正院和二老吃的。 禁足一月的时间,也刚好够她平息重活一世的激动心情了。 晌午时,吃过午饭,她歪在塌上小憩,迷迷糊糊间听到几个丫鬟在底下嘀嘀咕咕,隐约还听到了顾九的名字。 她缓缓睁眼,侧耳细听。 “……打了十板子呢,这下不躺上一个月是不想下地了,唉~”这是小丫鬟蓝依的声音。 “真是可怜,不过,他跟着小姐出门的事情老爷并不知道啊,夫人倒是知道,将他狠狠骂了一顿,不过也吩咐我们不许在老爷面前瞎说的。”这是丫鬟紫依。 蓝衣便奇道:“那到底是谁告诉老爷的?” 紫依顿了一下才道:“我听说是二小姐,好像是早饭的时候无意说出来的。” 站在一旁伺候的冬梅也听见了,见顾闻眉头紧皱,便叫了那两个丫鬟上来。 “你们两个在下面低估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要说上来小姐面前说!” 蓝依和紫依自认讲话的声音非常小了,却不想被听了个正着,均吓了一跳。 脚步声响起,顾闻抬头,就见蓝依 和紫依二人上了来,恭敬的立在她面前。 她顿了顿,问道:“顾九被爹爹罚了?” 二女连忙点头。 她又问:“顾月说的?” 二女再点头。 顾闻便朝她二人扬了扬手,“下去吧。” 两个小丫鬟如蒙大赦,轻手轻脚的下楼了。 顾月是孙姨娘所出,是顾闻的庶出妹妹,顾闻还有个大两岁的胞兄,叫顾皓。 顾倾海一共有两房妾室,一个孙姨娘,一个姚姨娘。 孙姨娘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名顾曦只比顾皓小两岁,女儿便是顾月,要比顾闻小一岁。 而姚姨娘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今年才三岁。 冬梅垂眼,见小姐眉心微蹙,明显的心里不爽。 她想了想道:“二小姐许是不知情,以为爹爹也是知道的,对了,刚刚您午睡的时候,二小姐拿了一碟子绿豆糕来。” 顾闻最喜欢吃的点心就是绿豆糕。 冬梅说着就将那碟子绿豆糕捧了过来,想转移下小姐的注意力。 顾闻垂眸看向碟子里精美的糕点,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前世里,沈澜想和萧一白见面,跑来顾家求她,她被两人之间的真情感动,想要帮忙,却苦于没 有主意。 等沈澜回去了,顾月来找她,她便如找到了救命稻草。 那时顾月在她心里还是个好妹妹形象,聪明体贴善解人意,她一直很相信她。 她将沈澜的事情简略的说了,顾月便帮她想了上善寺求平安符,再暗地里让沈澜和萧一白见面的计划。 原本一切都和计划的一样,萧一白老早就上山等着了,到了晌午十分,沈澜和萧一白在后山见面。 她和顾月等在寺庙的小院里接应,却不想顾月的丫鬟青梨不小心将一壶菊花茶泼在她身上。 水是温的人没什么事,就是衣服湿透了。 那时是夏季,她穿的浅色衣衫,湿透之后**都恨不能看个清楚。 于是她进房间换衣服,当时冬竹陪着她,冬梅就守在门口。 就在她脱光了衣服,正在系**时,一身风霜的萧一白闯了进来,看到里面只穿了件**的她时也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准备退出去。 可脚还没来的及抬起来,顾月就带着丫鬟婆子有说有笑的过来了。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她惊慌失措,萧一白则白了脸,抿唇站在院子一角,满脸的寒霜。 事后冬梅跪在她面前自扇耳光。 “小姐 ……冬梅该死,是奴婢失职,要杀要剐,冬梅没有任何怨言!……”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顾闻只是坐在床榻上,那一刻她没有担心自己清白不保,而是在担心该怎么向沈澜交代。 冬梅一直跪在地上,“奴婢本来是守在门口的,但是青梨忽然跑过来说让奴婢帮忙找个东西,由她来守着门。 奴婢该死!不该答应青梨那个小蹄子!小姐,奴婢一时疏忽害了您,奴婢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您杀了奴婢吧……” 顾闻相信冬梅的忠心,她猜后来冬梅之所以终生不嫁都陪在她身边,也是因为心中的内疚和自责吧。 当时她听到青梨两个字时,犹如醍醐灌顶。 青梨的说法是,“萧公子不知怎么了,不由分说就往里头闯!” 那时的顾闻满心满眼都是萧一白,自然不信萧一白会是明知里面有人还硬闯的人。 所以她认定是青梨有问题。 而青梨是顾月的贴身丫鬟。 于是她拿了一把刀冲到顾月房里,将刀抵在她脖子上问是不是她干的。 顾月吓得花容失色,却矢口否认。 她手下用力,她脖子一痛便见了红。 顾月一抖,便全招了,甚至还讲沈 澜这个得知她全盘计划后,还顺水推舟的好姐妹也招了出来。 那一刻她竟没有愤怒,而是松了口气,她庆幸自己不是破坏他感情的坏女人。 想到这里,顾闻语带讥讽的道:“她还真是好心呢~” 冬梅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只以为她是在夸二小姐。 便应和道:“是啊,二小姐可关心您了,每次有什么好的都拿来给您。” 顾闻抬手,纤细**的手指拈起一块绿豆糕,入口软糯丝滑,甜腻刚刚好。 冬梅急忙捧了一杯温茶过来,顾闻一口喝干。 然后低声道:“那还真是谢谢她了。” 这下冬梅总算听出不对来,在看小姐冷冽的眼神,心中一跳。 默了片刻,冬梅蹲身问道:“小姐,奴婢是说错什么话了吗?……”脸上满是惶恐。 顾闻低头看向榻旁一脸不安的冬梅,明白是自己的脸色吓到这丫头了。 想前世里,她凄凄惨惨无一人能说句知心话时,也只有冬梅时刻陪在她身边,一直未嫁。 后来她死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个老实人嫁了。 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她可不能再让这丫头孤零零一人了,她定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第六章 打您的女子叫顾闻 冬梅一抬头,就见自家小姐一副慈爱表情的看着她,那模样,就和夫人看小姐一模一样。 她怔了一下,正欲说话,冬竹‘蹬蹬蹬’跑了上来。 “小姐,沈小姐递了帖子让您过府去玩儿,被老爷以病由推了。” 沈澜,这个时候也还是她掏心掏肺的好姐妹。 她懒懒的应了一声,“哦。” 冬竹楞了一下,抬头看过去,就见小姐面色清冷,完全没有平时听闻沈小姐消息的热情。 顾闻垂眼放下茶杯,低声吩咐道:“冬梅,你等会包十两银子和一些止血伤药拿给顾九。” 说着又低头看了眼小几上的那碟子绿豆糕。 “这绿豆糕也包过去给他吧,味道变了,不好吃。” 冬梅怔了一下,这绿豆糕是今天新做的,怎么会变味道呢?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听话的将那绿豆糕包了起来。 到了晚上,冬竹找了个空,小声的问冬梅。 “你说,小姐是不是和沈小姐吵嘴了?” 顾闻的异常,她们这两个丫鬟感受最是清楚,所以冬竹才有这一问。 冬梅也不明白原由,摇头道:“主子们的事情,你瞎操什么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就行了,少想些有的没的。” 冬竹吐吐舌头,倒也没再问了。 一晃三天过去,顾闻才将抄女戒提上了日程。 冬梅和冬竹都是认识字的,是跟着顾闻学的,于是那十遍女戒便让冬梅和冬竹分了。 顾闻想的很明白,今生,她不会再勉强自己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什么女戒女则,她一点也不喜欢,都是约束女人的! 她才不要学! %%%%%% 夜晚,睿王府,正院书房。 眼部刚刚消肿的宁骁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穿着黑靴的长腿,不羁的搭在书桌上,书桌上一本翻开的书被他的长腿压出道道折痕。 侍卫长林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一丝月光洒进来,宁骁脸上的青紫便照了个明白。 因为脸部挂彩的原因,三天两头不着家的宁睿已经整整三天没出门了。 长林轻轻关好门,弯腰汇报了这三天查到的线索。 “王爷,属下去了富贵银楼查问,那掌柜的说这银簪款式大众,买的人非常多,不可能准确找出这根簪子的主人。 不过那掌柜又说了,他们银楼的标记刚刚改了位置,从簪头改到了簪尾,改标时间就在一月前, 也就是腊月十五,从腊月十五到正月十五,他们银楼一共卖出十八根这种款式的银簪。” 长林一边说一边看宁骁神色,见他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便放心的继续往下说。 “属下就将那十八人的身份信息全部抄录下来,然后又找了顶级画师将那十八人的样貌特征画了出来,拿到永兴酒楼附近,一个个的寻访周边百姓。 经过三天时间,十几位兄弟的仔细巡查,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一名女子身上。”长林说到最后,语气就有些得意。 宁骁青紫的嘴角微微抿着,不耐道:“有胆子和小爷卖关子了?不要命了?” 长林脸一僵,急忙请罪,“属下不敢!” 然后认真道:“那女子名叫顾闻,是商贾大户顾倾海的嫡长女,今年十四,未曾婚配。” 宁骁睨着长林,冷笑道:“查的够仔细哈,本王有让你查这些乱七八糟了么?” 长林委屈巴巴的闭上嘴。 其实他们这些属下也好奇,也想知道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顾家大小姐,为何要在夜里埋伏殴打自家主子啊? 所以才怀着一颗热(八)切(卦)的心,将顾闻的情况查了个一清二楚。 “画像呢?” 长林闻言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卷画卷,双手呈给上座的宁骁。 宁骁接过画卷,懒洋洋的打开来一看,就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着他。 画里的人杏眼桃腮,鼻梁小巧俏皮,嘴巴并不算标准审美的樱桃小口,嘴唇微厚很是饱满,不算十分出色的五官搭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美的别有风味。 不知为何,在看到画上人儿时,宁骁那颗放荡不羁的心,竟毫无预兆的跳了一下。 这时的宁骁还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而那失控的心跳也被他刻意忽略了。 他轻咳一声,随手拢了画卷往桌上一扔,冲长林挥袖,“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长林躬身应是,快速退出屋子。 待长林将书房门带拢,宁骁放下不羁的双腿,将桌上的画卷又拿了起来,打开来铺在书桌上,认真细看半晌。 低语道:“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但是你打了小爷,小爷必定要你好看!” 捂在被窝迷迷糊糊要入睡的顾闻,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睡在软塌上的冬竹关心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凉着了?要不要禀报夫人,请大夫来瞧瞧?” 顾闻揉揉鼻子,摇头道:“没事儿,睡你的。” 顾闻语气不耐,冬竹不敢再说。 夜里,顾闻坐了个梦。 梦里她大着肚子,萧一白眉眼带笑,扶着她坐在院里的石凳上。 沈澜穿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捧给她一碗燕窝粥,微挑的凤眼里满满的妩媚。 “姐姐,这是妹妹亲手熬的,大夫说燕窝粥最养胎儿。” 她笑着接过,小口小口的喝了。 喝完燕窝粥她肚子里的胎儿忽然踢了她一脚,萧一白低笑对她耳语。 “咱们的儿子将来肯定是个小调皮~” 他说话时温热的鼻息打在她颈窝,暖暖的阳光铺撒过来,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那一刻她冰封的心再次复苏。 她想,她可以再爱他一次。 一转眼,她早产,生下个儿子,她伤心欲绝,因为那是个死胎。 胎儿身上满是青紫,她永远忘不了。 生产后的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伤心过度,她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身体却愈渐孱弱。 意气风发的萧一白也在一夜之间憔悴不少,看她的眼神里厌恶已到极致。 她心灰意冷的躺在床上,对他说:“一白,我们和离吧。” 第七章 大哥 我们和离吧,这样的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 预料中的,萧一白没有同意。 也是,他现在前途无量,若是和离了,他难免会背上一个抛弃糟糠的名声,官途必定不顺。 画面一转,绡纱帐里他野蛮的冲撞,根本没有丝毫怜惜之情。 最后一帧,是沈澜穿着件天蓝色长裙,外罩黑色织锦大氅,打帘儿进来。 风雪卷入,又随着她纤细的素手格挡在外。 沈澜袅袅婷婷走到她面前,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放在小几上,脸上神色柔和,可出口的话却狠毒无比。 “姐姐,你怎么还没死呢?” 顾闻呼吸一滞,屋里虽然升了炉子,她却冷的直发抖。 “姐姐,你还没看明白吗?你的胎儿为何满身乌紫?” 她说着,素手端起那燕窝粥,挑了一勺轻轻吹凉,喂到她嘴边。 “这燕窝粥可还好喝?妹妹每日换着花样的加毒药,还不能让姐姐闻出来,也是很辛苦呢。” 那轻声慢语,似鬼魅魔音。 顾闻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如看着地狱里的恶魔。 沈澜微微的笑。 “一白说了,侯府家的长子, 怎么能是个商贾之女所出。”她说到这里将那燕窝粥放了,**的小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一脸的甜蜜。 “妹妹我也怀胎三个月了,侯爷说只有我才有资格生下长子,只是你不死,我的儿子就是庶子。” 沈澜说到这里,眼神中露出一丝思考之色,接着好看的脸庞漾开一抹笑。 “算一算,我特地弄来的毒药你也喝了近半年了,毒已入心肺,你也活不过这个冬季了,呵呵……” 顾闻看着床前恶毒如鬼魅的女人,手足冰凉,想到自己将将出生不到一刻钟就断气的儿子,她怒火中烧。 “你个毒妇!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何要这么害我?!”她的声音嘶哑无力,就算是质问,也显得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气势可言。 沈澜轻笑,继而眼中怨恨升腾。 “我害你?当初你欢欢喜喜的嫁给一白,后来又跟着他做了侯夫人,而我呢?我在你顾家受尽那些官家小姐的嘲笑! 要知道,那些个小姐平时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爹爹是户部尚书,我姑姑是皇后!我是贵女,竟然沦落到嫁个商贾之家!” 沈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中怨毒越发炽热,“只 有侯夫人这个位置才匹配的上我的身份!你难道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吗?” 顾闻胸口怒火升腾,一丝腥甜从心口涌出,她用力压下去,怒声开口问道:“既然你瞧不上我顾家,当初完全可以拒了那门亲事!我哥也是两榜进士,配不上的是你!” “呵,我配不上?你们顾家的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难怪会被抄家流放了。”沈澜轻蔑的嘲笑。 听得这句,她再压不住那丝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来…… 顾闻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冬竹听到声响,急忙从榻上起来,披了小袄快步到她床前,急急的询问:“小姐,做噩梦了?” 顾闻双眼迷离,涣散的目光落在冬竹关切的脸上,慢慢聚拢。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没事儿,你去睡吧。” 冬竹还是不放心,看了看天色,便道:“已快卯时了,小姐您再睡会儿,奴婢也要起了,要是小姐害怕的话,奴婢就在这里守着。” 顾闻没有害怕,她惊醒不是被吓的,是被气的!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我再躺会儿。” 小姐都这么说了,冬竹只能一脸担心的退了出去。 顾闻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脑中想着前世种种,心底无法平静,直到天色大亮,她才朦胧有了些睡意。 冬梅却过来叫她了。 “小姐,大少爷过来看您了。” 顾闻心中一喜,急忙坐起来问道:“大少爷回来了?” 冬梅连连点头,眼里全是笑,“嗯嗯,少爷一回来就过来看您了!” 顾闻欣喜。 顾皓跟着李夫子出门大半年,如今才回来。 李夫子是个举人,真才实学是有,但年轻时性格孤傲,在京里没能有什么作为,老了也没能存下多少钱财。 顾倾海注重子孙的培养,便花重金将这李夫子请回府坐堂,教子女们读书。 当然,重要的是教顾皓和顾曦这两位公子的,小姐们只是捎带着教一教。 别说,李夫子在教书方面还真有一套,除了室内教学之外,他还会带着两位学生出门游历,看看江河风光,丰富学子眼界。 如今顾皓才十七岁便已中了秀才,顾倾海欣喜,李夫子更是欣慰,直言他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至于二少爷顾曦,李夫子直言不堪大用,但顾倾海不死心,他希望两个儿子都能走仕途 ,遂让顾曦继续跟着读书学习。 这不,年前李夫子心血来潮,说要带着两位公子去山东等地走走,顾倾海自然全力支持。 这一走就走了半年,直到春节都没能回来。 为此谷氏哭哭啼啼,心疼想念的不行。 接结果被顾倾海斥了一句,“妇人之仁!” 如今回来,谷氏喜极而泣,顾倾海虽没表露,但眼底的欢喜亦很明显。 顾皓向爹娘请过安后就直接往顾闻的院子来了。 顾闻才梳洗妥当,顾皓就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个小盒子。 听到声响,顾闻偏头。 一束阳光透过大门照进来,正好落在顾皓年轻蓬勃的面颊上,长眉杏眼,和顾闻长的有七分相似。 顾闻眼角微湿,差点扑进他怀里。 “呦,这么想我?都要哭了。”顾皓很惊奇。 虽然以往他出门,妹妹也很盼着他回来,但其实是盼着他给她带的礼物。 而这次看妹妹的模样,还真是想念他这个哥哥的样子。 他弯唇一笑,将那盒子放到桌上,朗声道:“别别别,你哭的样子太丑,我可不喜欢看你那个丑样子。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你打开看看。” 第八章 沈澜 顾闻眨眨眼,压下眼中的泪意。 冬梅见状忙上前将那盒子打开,就见亮晶晶,五颜六色,都是些女孩子喜爱的小玩意儿。 顾闻破涕为笑,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布偶,娇声道:“你还当我三岁呢,这都什么啊。”但眼底的欢喜却十分明显。 顾皓敞腿在桌边坐了,看着心口不一的顾闻笑眯眯的道:“哦,我想起来了,还有几个月就是你生辰,到时候你就四岁了。” 顾闻哭笑不得,坐下来将盒子里的玩意儿一件件拿出来看,爱不释手。 顾皓就坐在一旁满眼宠爱的看着她,一边将自己此次遇见的有趣事情讲给她听。 冬梅和冬竹就在一旁伺候着着,不时添上一壶热水,装上一碟子糕点。 屋外阳光明媚,屋内温馨和谐。 冬竹和冬梅见主子心情好,两人也轻松起来,脸上都是笑意。 这时院门轻响,洒扫院子的蓝依放下扫把去开门,就见一粉衣女子,带着一个丫鬟立在院外。 凤眼飞扬,琼鼻樱唇,亭亭立在那儿,没有动作没有言语,也给人一种优雅高贵的感觉。 蓝依连忙低头行了一礼,笑着喊了一声,“沈小姐!” 沈澜 气质温婉,单手虚扶,“起来吧,我听说你们小姐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特地过来看看。” 蓝依连忙侧身让了沈澜进来,又小跑上二楼去通禀。 “小姐,少爷,沈小姐过来了!” 屋里温馨的气氛一凝,两兄妹均是一怔。 然,一个眼底是压抑的怨恨,另一个则是深埋的欢喜。 顾闻怔了一瞬立刻朝顾皓看过去,尽管顾皓藏的深,但她一个活了两世的人,自然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哥哥眼底深埋的爱意。 她心中一颤,前世的她没心没肺大大咧咧没看出来,原来哥哥对沈澜的爱在这时候便种下了。 只是出生于商贾之家,他从不敢表露。 前世里,沈家和萧一白退婚,虽然面儿上是萧一白不义,但在京里混的又有几个傻的。 沈澜和萧一白订的娃娃亲,后来更是交换了庚帖,正式定亲了的,怎么从来都是好好的,唯独萧家落难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遂官圈里都在传,沈家势力,忘恩负义。 所以无人上门向沈澜提亲,就算有上门提亲的,也是些不入流的,沈父瞧不上,沈澜更瞧不上。 一晃沈澜就二十了,顾皓中了进士,又 进了中书省做郎中,官阶虽只有五品,但前途光明。 那时的顾皓大概是觉得有能力给沈澜好的生活了,于是上门提亲。 沈父见顾皓长得俊俏,为人谦逊懂礼,前途无量,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顾皓欣喜抱得美人归,而沈澜却嫌弃厌恶自己嫁了个商贾之家。 顾闻不知道两人婚后的生活细节,但她知道顾皓后来并不幸福,直到顾家被抄家流放,他膝下却无一儿一女。 顾闻将将疏散的心情再次郁结,这一世,他不会让顾皓再走前世的老路,她一定要将他爱的萌芽掐死在摇篮里! 走神间,沈澜已带着丫鬟海棠进来了。 顾皓连忙起身,垂首朝沈澜辑了一辑,笑着道:“沈小姐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你们姐妹说说话。” 沈澜也笑着回礼,气质温婉如水。 顾皓一直低着头,朝沈澜点点头,转身下楼离开。 顾闻一直盯着顾皓再看,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那根藏在袖子里犹犹豫豫不敢拿出来的簪子。 那簪子大概是他在外地所买,心里想要送给沈澜,但也知道于理不合,所以最后作罢了。 顾闻忽然悲哀的笑了一下,他哥哥 此时在沈澜面前的模样,不就是她前世在萧一白面前的样子么…… 原来他们兄妹不仅长的像,就连遭遇也是差不多。 想必前世里他二人成亲之后,她哥哥在沈澜面前也是做低伏小,小心讨好,却永远也得不到一丝回应吧…… “你笑什么呢?”沈澜自己在四角锦凳上坐了,看着面前笑容古怪的顾闻问道。 顾闻回神,偏头看向沈澜,细长的柳眉,上挑的凤眼,鹅蛋脸,皮肤雪白细腻,脸颊白里透红。 一颦一笑都透着贵气。 这样的女人,大概每个男人见了都会喜欢吧。 “沈妹妹来看我,我开心,所以笑一笑。”顾闻掩住眼底的情绪,笑眯眯的道。 沈澜便轻轻牵了她的手,关心的问道:“我听说你生病了,怎么看着气色红润,讲起话来中气比我这个好人还足。” 沈澜的话里有打趣的意思,但眉眼间的担忧不似做伪。 顾闻暗叹,不禁想起了两人的相遇。 说起两人的相遇,还是很戏剧化的。 八岁时,顾闻回乡下老家玩儿,而沈澜也刚好去那儿养病。 一次沈澜出门玩儿,却不小心落了水,那些仆妇丫鬟们都是旱 鸭子,站在岸边干着急。 沈澜性子野,小时候本就长在乡下,五岁就会泅水。 听到呼喊连忙跑过来,一个猛子扎进去,将奄奄一息的沈澜救了上来。 因着这段救命之恩,沈澜这个官家女便和她这个商贾之女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此时此刻的沈澜对顾闻的关心,应该都是真的。 而友谊发生变质的时间,大概就是从上善寺开始的。 她猜,沈澜大概是见到了颓废的萧一白,心生嫌恶,刚好又发现顾月的计划,所以顺水推舟。 这样婚退的名正言顺,还能保全沈家的名声,真真是一举两得。 顾闻看着面前那张年轻美貌的脸,和记忆里那张微有细纹,但依旧优雅美丽的女人重合在一起。 心中忽的一阵恶心。 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来,玩笑道。 “姐姐我身体壮的跟头牛一样,怎么可能生病,不过是做错事情被爹爹责罚禁足了。” 沈澜并未察觉到沈澜的抵触,听她说禁足了,便惊讶的问道:“啊?你又闯什么祸了?” 顾闻不想和她多说,随便敷衍了一句。 “没什么,一点小事儿,妹妹不用担心。” 第九章 吃饭 沈澜见她不说,也没再追问,转而道:“下月就是我的及笄礼,到时候你一定要过来。” 说着看了海棠一眼。 海棠会意,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捧给顾闻。 顾闻接过,清雅的封皮,里面是沈澜手写的几句话,字迹娟秀,笔锋之间透着一股大气。 “好啊,妹妹及笄姐姐自然要去,只要妹妹不嫌姐姐身份低俗。” 沈澜闻言秀眉一皱,不悦道:“我沈澜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你本来就是!顾闻在心里说。 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那是姐姐错了,妹妹光风霁月,是姐姐小心眼儿了。” 沈澜便收了怒容,换上一张笑脸,“那就说好了!” 这时顾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椿儿过来。 “大小姐,沈小姐。”椿儿躬身朝二人行礼。 沈澜微笑点头。 椿儿这才道:“夫人说请沈小姐留下来吃饭,还说看在沈小姐的面子上,让大小姐也去,但是吃完就要回来继续禁足思过。” 这番话一出,几个丫鬟都憋着笑。 沈澜忍着笑意对椿儿道:“我就不留在这里用饭了,你先过去,我等会儿亲自去和伯母说。” 态度谦和有 礼,没有丝毫官家贵女的高傲,更没有一丝对商贾之家的轻视。 椿儿笑眯眯的点头,“好的,那沈小姐慢坐,奴婢先回。”说罢又冲顾闻拂了一拂,转身离开。 顾闻对几人的调笑不以为意,将桌子上的盒子一推,吩咐冬竹,“把它收好。” 说罢起身拉沈澜的手,“怎么不留下吃饭呢?” 其实她看到沈澜就膈应,但该客套的还是要客套一下,毕竟她现在还没准备要撕破脸。 沈澜闻言脸上就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眼底流光溢彩,“本来我是准备在这里陪你一天的,可是我临出门的额时候我娘告诉我,下午萧伯母要过来,所以……” 沈澜说着,脸上就浮上了一抹红晕。 顾闻也笑,但笑容微冷。 沈澜口中的萧伯母,就是萧一白的生母,此时沈萧两府的关系还十分的密切。 当今皇上疑心病很重,萧家是萧太后的娘家,沈家又是贤宁皇后的娘家。 沈萧两家在朝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皇上怎么可能不忌惮。 而现在这两家还要再结亲,那还不得把皇帝给愁死,所以自然而然的要拿其中一家来开刀,再扶持一位权臣,而那权臣最好是和沈家有仇 的。 这样两家相互制衡,皇帝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噢~”顾闻笑起来,“原来是这样,那姐姐就不留妹妹了。” 见她笑的促狭,沈澜愈加羞涩,直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今日顾皓归家,谷氏心里高兴,便将子女们都聚起来,还有姨娘们,也都到场。 顾闻和沈澜到正院时,谷氏正在烧香磕头。 顾皓再外游历时,谷氏夜夜担心,生怕他出个什么意外,每天都要在菩萨面前拜上几拜,祈求儿子平安。 此番儿子平安归来,她自然又要烧香感谢菩萨保佑了。 谷氏搀着椿儿的手站起来,在凳子上坐了,然后亲热的拉过沈澜的手,笑盈盈的问了些话。 沈澜笑的恬静,答的从容。 谷氏笑的合不拢嘴。 顾闻坐在一旁安静喝茶。 沈澜惦记着她的白哥哥,于是几番叙话之后,就说了。 “伯母,我今日就不在这儿吃饭了,家里今日来客,我娘她身子本就不好,我要回去帮着打点打点。” 谷氏闻言连连点头,笑着说:“那是自然,澜澜真是懂事,还知道体贴母亲……” 谷氏说到这里,毫无意外的看了顾闻一眼,眼底多 是恨铁不成钢。 顾闻无辜躺枪,却也不恼,静静喝着茶。 又是一番客套话,沈澜告辞离开。 顾闻自然是出去送了送。 等回来时,大厅里饭桌已摆好,顾倾海和他的子女小老婆们都在聚了过来。 顾闻一眼就看到了跟在谷氏身后帮着指挥布菜的顾月。 心底倒也平静。 顾月也看到了她,丢开丫鬟们朝她走来,脸上是亲昵的笑容。 走到顾闻面前后轻轻拉起她的手,亲热的喊了一声,“姐姐!我听说沈小姐来了,咦?怎么没看到人呢?” 顾闻笑眯眯的抽出手,低声道:“沈妹妹家里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手里落空,顾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顾闻一眼。 柔美的侧脸,脸色沉静,眼神和以往一样的通透。 顾月微笑,拂开心底那丝异样,却也没再去牵顾闻的手。 “姐姐,顾九的事真是抱歉,妹妹一时嘴快,就……”顾月说着已是满脸的内疚。 顾闻轻笑,“那下次妹妹说话之前可要三思,省得又做下什么恶事。” 顾月怔住,脚步微顿。 顾闻已抬腿上了台阶,就将她甩在了后头。 大厅里,顾倾海和谷氏坐主位,顾皓坐在顾倾海下手的位置,再往下是顾皑。 谷氏下手空着,那是留给顾闻的位置,再往下是顾月,然后孙姚两位姨娘。 刚好八个人坐满。 乔姨娘那三岁的女儿则由乳母抱着立在一旁。 顾倾海肃着脸扫了桌上妻妾子女一眼,脸庞刚硬,眼底柔软。 “我顾家世代从商,大富是有了,却无大贵。虽然背后有冷尚书靠着,但说到底,商人的身份在这京里直不起腰来。” 顾倾海说到这里顿了顿,偏头看了顾皓一眼,眼底就酿出一丝笑意。 “子谦,为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努力,奋发图强,等我老来回乡了,也可以自豪的和祖宗说一句,咱老顾家终于出了个当官的了!” 子谦是顾皓的小字。 顾皓嘴唇抿着,年轻的脸上满是认真,望着自己的父亲,满眼的坚定:“儿子不敢懈怠!” 没有夸口一定会怎样怎样,还算沉稳。 顾倾海欣慰的点头。 这时顾月忽然娇声开口。 “爹爹,怎么光教训大哥,还有二哥呢,您也得好好叮咛才是。”说罢掩嘴一笑,眼底带着些天真烂漫。 第十章 被逮到了 顾倾海喜欢顾月的乖巧,平时待她也是十分宠爱的。 当然,和顾月自然是不能比了。 闻言,顾倾海脸色微沉,看向顾皑,“子廉,你在念书一途上着实没什么天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一起,学着管理顾家的生意吧。” 子廉则是顾皑的小字。 此话一出,顾皑白了脸。 他放下筷子,急切的道:“爹,我也想向大哥那样读书走仕途,我不想经商,您也知道商人低贱……” 顾倾海听着顾皑的话,脸色越来越沉。 谷氏也是眉头紧蹙,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顾闻看着自己这个二哥,心中明白他是真的傻。 大家都知道商人身份低贱,但谁都不会真的说出来,尤其是有顾倾海在场时。 此刻顾皑说商人低贱,那岂不是在骂自己的老爹低贱么。 顾闻知道顾皑并没有影射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口快,语误。 顾倾海也知道,但越是知道才越生气。 顾倾海气他读了这么久的书,却连句话都不会说,不会说就别说,偏还话多! “仕途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你若有那个天分,为父就是倾家房产也要给你铺路打点的,可你自己觉得你有那个天分吗?” 这话说的非常重了。 顾倾海虽然总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但对待子女 还是比较柔和的,基本没有说过重话的那种。 顾月脸色微白,看着胞兄委屈自责的脸,心中心疼,张张嘴,正要帮腔,手却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生母,孙姨娘。 于是她便闭了嘴,不再多言。 一时之间,桌上气氛凝固,大家都放下碗,不敢动筷。 顾倾海见状,缓了缓脸色,拿起筷子道:“吃饭吃饭。” 午饭在僵硬的气氛中吃完。 午饭过后,顾闻又被跟回去禁足思过了。 等到她禁足出来,已是二月中,天气渐渐回暖。 但是谷氏却病了。 只是一场小风寒,但顾闻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前世里,她娘就是被这么一场小风寒带走的! 她记得因为这场风寒,她娘喝了许多药,身体却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更加虚弱,最后竟然连床都下不了了! “我没事儿,就是昨夜吹了冷风,喝点姜茶发点汗就好了。”谷氏见顾闻一脸担忧,心里欣慰,笑着说道。 顾闻却笑不出来,今生,她不想再失去双亲。 她看着谷氏慈祥的面容,皱着眉头叮嘱道:“虽是小风寒,但您也不能大意了!还有,一定要请大夫,省得小病拖成了大病!” 谷氏呵呵的笑,看着面前因为担心自己病情而紧张的 女儿,心底温暖。 “哎呀,我的小棉袄终于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娘了,你这几句关心就是最好的药,娘听一听病就全好了!” 顾闻被这话逗笑了,但心底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这时,脚步声轻响,顾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了。 “母亲,我女儿熬了姜汤,您喝了去去寒。” 谷氏便转头看向顾月,眼底没有看向顾闻时的宠溺,但也温和慈爱。 “小月有心了。” 椿儿端起托盘里的姜汤,小心递到谷氏手里。 谷氏将将抬手,却被顾闻伸手接了过去。 “有点烫,娘,我给你吹吹。” 谷时闻言便笑开了。 顾月双手抱着托盘,垂眸立在一旁,一派娴静。 顾闻扫她一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低头喝了一口。 入口微辣,满满的生姜味儿,没有任何不妥。 不是她多心,着实是前世里,被沈澜毒害出了心理阴影。 而她娘又正好有这一劫,所以她自然是要小心为上。 顾闻咂咂嘴,将姜汤递给谷氏,笑道:“娘病了女儿担忧,却又不能帮娘分担病疾,所以只能帮娘分担汤药了。” 谷氏被逗的哈哈大笑,直摇头,“你这嘴是抹了蜜了,怎么?你不会是又做了什么错事儿,要娘帮你吧?” 顾闻无 奈的笑。 这边娘俩说笑逗乐,立在一旁的顾月则在两人看不到的角度弯唇,露出一丝冷笑。 喝了姜汤,谷氏将碗递给椿儿,椿儿笑着接过碗,又从顾月手里接过托盘,下去了。 然后顾月就听到谷氏说。 “明天就是澜澜的及笄礼了,咱们是商贾人家,出入官家之地总要受冷眼,明天你好好打扮,礼物我已经给你挑好了,去了腰杆挺直了,稳重点,别让人瞧了笑话。” 顾闻撇撇嘴,小声道:“您不是说,女孩子应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怎么又让女儿一人出门,那些规矩呢?都不要啦?” 谷氏横她一眼,抬手轻轻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笑骂道:“怎么?还记着禁足的事情呢?爹娘可都是为你好,女孩子家家的,竟然都不和爹娘通报一声就跑出去了,还一玩就玩到大半夜!你自己说说你像话吗?” 顾闻苦兮兮的抱着胳膊不住点头,“是是是,爹娘说的都对~” 一阵嬉闹之后,谷氏赶了顾闻回去,顾月便也起身,和顾闻一同离开。 顾闻和顾月两姐妹就只差了三个月,两人的长相随了各自的母亲。 一个杏眼桃腮,娇美中带着些俏皮。 一个凤眼瓜子脸,娴静中带着些妩媚。 两人身高差不多,肩并肩走在一起,就是一道移动的风景线了。 两人沉默着到了顾闻的院子前头,顾月忽然开口道:“沈小姐的及笄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呢,姐姐真是好福气。” 顾闻停住脚步,偏头看她,脸上挂着一抹笑意道:“可惜,她只邀了我一个,不然就带你去了,要不,等晚上回来,我将那热闹讲给你听听?”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 顾闻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无耻,但想到前世的事情,她又觉得很爽。 顾月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脸上笑容微凝,却也只是片刻便恢复正常。 “那真是太好了,妹妹可从来没见过那种大场面呢。” 顾月的语气软软的,一脸的无害。 顾闻顿觉无趣,又朝她笑了一下,转身进了院子。 对顾月,顾闻的想法是,只要她今生不做小动作,她也不会将她怎么样。 毕竟前世里,她因为那件事情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今生一切都没发生的情况下,她可以很大度的原谅她。 而对萧一白和沈澜,她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前世里这两人****,折辱她,害她儿子夭折,最后还下毒杀了她! 今生,她不会放过这两人。 于沈澜,只要让她找到机会,她一定将前世的种种都还给她! 至于萧一白,在他落难之后,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给他几脚! 第十一章 被逮到了(2 次日,清早起来,由冬梅服侍着,穿了件一件菊花上裳,下配百褶如意月裙。 现天气回暖,这样穿也不觉得冷。 头上梳了个双环髻,脑后有几缕头发随意披散,这样的发型看着比较俏皮,未婚女子多是这样的发型。 髻上插了根黄宝石镶制的菊花图案的银簪子,圆润的耳垂上坠着一对儿黄宝石耳坠,这几样饰品和那身衣裳倒是搭配。 顾闻是商贾之女,她若打扮的金光闪闪,只怕更会让那些官家小姐嘲笑。 所以她特地打扮的素净又不失典雅,这样既不突出,也不会显得太过平庸。 待梳妆打扮好了,她留下冬竹看家,带着冬梅坐着马车出门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道路上,街道旁热闹的人声传进来。 顾闻靠在冬梅的肩膀上,有些昏昏欲睡。 这段时间她天天睡懒觉,今天忽然早起,还有些不适应。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声闷响,伴随着车夫剧烈的惨叫声。 顾闻惊了一下,稳住身子后急忙抬手掀车帘。 她手才将将碰到车帘,那车帘却被人从外面掀了开。 动作粗鲁,车帘直接挂在了车顶上。 一个男人携着一股陌生气息闯了进来。 男人进来之后十分自然的在一侧坐了,那车帘也被人从外面合上了,紧接着一把刀落在了顾闻**的脸颊上。 冰凉刺骨。 冬梅反射性的尖叫一声。 顾闻僵着面皮,定睛看向那男人,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眉细眼,鼻梁挺直,嘴唇削薄。 长相俊美中带着些邪气,眼神清澈中透着骨子桀骜。 这个男人是谁? 她完全不认识。 再来,这里可是京都皇城,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执刀行凶? 这人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身份太高。 她转眸在男人身上扫了一眼,锦衣华服,眉宇间的贵气似与生俱来。 所以她猜这人大概是后者。 说来繁琐,其实当她转过这些念头时,也只是过了一息的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 “这位公子可是进错马车了?小女常年待在家中,似乎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呢。” 男人细长的眼里闪着亮光,像夜里的狼看到猎物一般。 他的眼紧紧盯着顾闻,也才十几岁的年纪,声音没有成熟男人的磁性,反而透着一丝爽朗。 “上错马车?姑娘莫不是忘了 元宵夜里,上清河旁,你对着本王撒辣椒粉儿,套麻袋拳脚相加的事情了?” 男人声音越说越沉,脸色也越来越黑,手里的刀也越贴越紧。 顾闻的脸色越听越白,到最后变成了惊恐。 本王?这个男人是个王爷?! 顾闻再认认真真打量他一眼,那满身的贵气,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有的。 这么一看她还真就想起来了,这个男人的身形和萧一白还真像! 所以那晚她搞不好还真就打错人了…… “怎么?想起来了?” 宁骁看着面前脸色面幻莫测的女子,眼底阴郁散开,淡淡笑意晕开,却是冷笑。 可总算让他逮到了! 为了逮到打他的宵小,他可是亲自跑到皇兄面前,撒泼打滚才将那撤走的暗卫要了回来。 他将所有的暗卫派出,日日盯着顾府,可算是将这丫头堵住了! 其实以他的权势,他完全可以直接进府拿人,可刚好的,冷曦是他舅舅,而这顾家的靠山正好是他舅舅。 顾家每年孝敬的金银财宝也有一些进了他的腰包了。 所以他还是要给他舅舅留一些面子。 再来,这顾倾海绝对没有胆子,更没有理由来打他。 遂 每日里他睡也睡不好,就等着把这丫头抓起来,问她到底为何要偷袭他?! 此刻终于将这丫头抓住了,他猫儿挠似的心情终于舒服了。 “给本王说说,为何要打本王,说好了,本王就将你放了,要是说不好……” 宁骁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那冰凉的匕首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顾闻知道,要是说不好,定是不得好死! 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抬眼对上宁骁细长的眼,抖着小心肝儿,满眼诚恳的道:“……小女若说是打错了,王爷可信?” 宁骁凉凉的笑,“你说呢?” 顾闻快哭了。 她可不想才重生,还没来的及报仇解恨就这样死在这位煞神的手里…… “可是……小女真真是打错人了……” 许是被她眼底真诚的泪花儿闪到了。 宁骁饶有兴趣的伸伸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低声道:“那你和本王说说,你本来要打的是谁?总不能你要打的是棺材铺子里的傻儿子,却说打错在小爷头上……” 宁骁说到这儿顿住,眼底寒光闪闪。 顾闻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小女……小女要打的是……” 她一时语凝,若说是萧一白,那她要 编个什么理由呢?总不能说自己做梦梦到嫁给他吃了很多苦,所以醒了就来将他打一顿吧? 见她犹豫,宁骁冷笑:“借口这么难找?” 顾闻一噎,低着脑袋心里真是悔死了。 当时要是不那么冲动,看清楚点,现在也就没这许多事儿。 她思索再三,最后眼一闭,直接说了萧一白的名字。 “小女要打的是萧一白,你们两人的身形实在太像了……” 宁骁一愕,问道:“萧丞相家的长子?” 顾闻连连点头。 “你打他做什么?”宁骁不解的问道,手里的刀却总算放下了。 顾闻心下一松,看来小命是保住了。 只是听这人口气,似乎是认识萧一白的,她就更不敢瞎说了。 宁骁却忽然笑了,又往里挪了挪,一脸兴味的问道:“莫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顾闻想了想,觉得也对,便认真点了点头。 宁骁见她点头,大笑两声。 笑声有些突兀,将顾闻吓的一抖。 坐在她身边的冬梅直接吓哭了。 从宁骁进来开始,冬梅就处于惊恐状态,既害怕想逃,又想救自家小姐,心里紧张的要死,背上都被冷汗浸湿了。 第十二章 惹了一身骚 宁骁偏头,似乎是才看到冬梅,长眉皱起,眼神一转,就看到从冬梅怀里掉出来的请柬。 他胳膊一伸,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请柬,拿起,打开来。 “沈……澜……”宁骁皱着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沈澜是谁,嘴角就勾起个笑,自言自语的道:“有意思有意思……” 虽然这位小王爷的刀放下了,但顾闻还是不敢妄动。 僵着半边身子觑着宁骁的脸色,眼见他眼底的杀气退散,她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公子,那晚的事情实在抱歉,小女在这里和您说声对不起!” 既然将人家打了,那该道的歉还是要道的。 宁骁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刀,熟练的旋在指尖转着圈儿,眼神晦暗不明。 顾闻摸不清他的心思,茶色杏仁儿眼紧紧盯着他手中旋转的匕首,犹豫半晌再次开口。 “等晚些了,小女会派人送上一些银子,算是给公子治伤的医药费。”顾闻正说到这里急忙接了下面的话,生怕惹怒了这位煞神。 “当然!小女知道公子绝不是缺钱使的人!只是小女心中愧疚,不做点什么总是寝食难安,望公子给个机会让小女赎一赎心中的 罪过!” 顾闻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说完后就巴巴的望向宁骁,眨巴着闪亮的眼眸,模样似一只卖萌的猫儿。 宁骁眼神一闪,指尖微顿动作乱了一拍,那厚重的匕首便‘啪’一声落在了马车地面上。 冬梅怕惹怒这‘歹徒’,先就止了哭,挨着自家小姐,屏息等着危险来临,她便要舍身而出。 由于精神崩的太紧,匕首掉落的那身闷响吓的她一个激灵,一声惊呼出口一半,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顾闻也是吓的身子一缩,心脏狂跳不止。 宁骁低头勾手,捡起匕首,一副流氓像的揪起她垂落在座位上的裙子,漫不经心的擦拭匕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看你道歉态度还算诚恳,本王今天就放你一马。” 顾闻这下彻底放松下来。 只要不伤她性命,那一切都好说。 死过一次的人往往更胆小。 “不过……” 随着宁骁王爷这声转折。 顾闻的心就像他拖高的尾音,吊的老高。 “不过本王对银子不感兴趣,你打了本王,自然是要赔偿的,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宁骁说这句话时, 那张俊俏的脸骤然靠近,并抬手勾住她细嫩小巧的下巴。 顾闻能清楚瞧见他干净的毛孔。 已是两世为人,孩子都流过好几个了,只要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儿,顾闻就不慌。 所以她对着面前这张逼的很近很近的俊脸,心跳沉稳,分毫不乱。 宁骁微有些诧异,这个女人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以往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时(当然,调戏的人不是他,是徐柴那两个孙子),那些女人不都是脸红心跳,羞的抬不起头么…… “那公子想要如何?”顾闻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位煞神说不要银子?可是她老顾家除了银子就没别的了…… 宁骁闻言,英俊的脸庞上就漏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来。 “我要你帮我一起揭穿萧一白那张表里不一的假脸!” “啊?”顾闻愕然。 “好了,沈家到了,如果不想我夜探香闺的话,一月后,狩猎祭奠见。” 宁骁留下这句话之后,车帘就从外面掀开了,顾闻从府里带出来的车夫,早换成了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 长林这一路虽在赶着马车,但对马车里的对话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等听完整场对话 之后,他不禁有些疑惑。 这模式似乎不对啊? 以他家主子的性格,在被人痛打了,失了颜面,那再抓到那人时,不说火烤剥皮,一顿暴打至半身不遂也是正常啊! 就算对方是个女人,那也该划破她的脸,再一顿言语恐吓,毒蛇蟾蜍惊吓之类的。 可今天?…… 长林颇为不解,但他不敢问,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打帘儿后就笔直的立在马车一旁,直到主子下车走出三步远才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顾闻看着消失在巷口的两个背影,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烦躁。 真是倒霉催的,没揍到萧一白这个王八蛋不说,倒还先惹上一声骚? “小姐……咱们还去不去参加沈小姐的及笄礼?……刚刚实在太危险了,要不要回去告知老爷……小姐?” 冬梅带着哭腔说道,颤抖的娇躯紧紧搂着顾闻的胳膊。 顾闻深吸一口气,看着沈家热闹的大门,点头道:“去啊,干嘛不去。” 冬梅一脸惧怕的道:“可是,刚刚那人还说要夜探香闺……小姐,我瞧那人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 顾闻有些头疼,揉揉眉心,偏头对冬梅道:“那 也是一月之后的事了,到时候再说吧,你定定神儿,我们要进去了,别让人看了笑话。” 狩猎祭奠是高门贵族间的狂欢,可不是哪个人想去就能去的,她一个商贾女,根本没有资格进去的。 什么夜探香闺,探就探,只要他敢进来,她就关门放狗! 冬梅见小姐面容坚定,不敢再多话,摸出帕子擦干眼角的泪渍,又用手轻轻拍了拍脸,好让自己的表情没那么僵硬。 又缓了一会儿,主仆二人皆没了异样,才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将将下了马车,顾闻那年轻的车夫竟然追了上来。 “小……小姐!刚有贼人偷袭奴才……奴才,奴才担心小姐安危,紧紧追在马车后面,好不容易才撵了上来!” 顾闻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家丁,点头道:‘嗯,很好,不过,下次可别再被别人一下就踹下去了。’ 她说罢就带着冬梅往沈府大门走去。 那家丁站在原地一脸的委屈。 人家那两人都是会功夫的,而他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怎么和人家抗衡? 其实顾闻就是在迁怒,经过刚刚那一遭,她的心情很糟糕。 递了帖子,主仆二人进了沈府。 第十三章 贱女vs贵女 前世顾闻也是参加过沈澜及笄礼的,因为她商贾女的身份,全程都在吃那些官家女的冷眼。 当时的她心里极其自卑,和冬梅窝在角落当空气,大声说话都不敢。 现在想来真真是可笑。 沈澜的及笄礼安排了两处,一处是女眷们观礼玩乐的,就在后花园。 另一处是男眷相聚,把酒言欢,联络官情的,地点设在一塘之隔的翠玉轩。 此时才是二月,但沈府的后花园里却是百花齐放。 都是些名贵的花草盆景,一般人就是有钱也弄不来的。 沈澜到时,花园里早已是热闹无比,官家贵妇贵女们穿着华服,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有些说说笑笑,有些则惊艳的赏着那些名贵的花草。 沈澜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仪态端庄的走进花园里。 这京都的贵妇贵女们都是有圈子的,这里来参礼的宾客们都是相互认识的,就算不认识,也有相互之间的好友认识,从而大家都认识了。 见有新客到,那些宾客都偏头看过来。 就见一个衣着淡雅,举止端庄娴静的女孩子,踏着从容的步伐走过来。 这身气魄,甚至比那些官家贵女还要端庄。 那些宾客便相互之间对视一眼,大家的眼里都是茫然之色。 能在贵圈混的,心思定然细腻,大家纷纷猜测,这莫不是哪家高门里,甚少出门的小姐吧? 一番安静之后,就有个穿着绿衣的小姐走到沈澜面前,笑着搭话。 “咦,我瞧着你好面生呢?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礼宴吗,嘻嘻,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董若兰,你呢?” 董若兰是谁顾闻并不认识,不过她知道朝中有个姓董的尚书,能知道这些,还是萧一白告诉她的。 顾闻冲董若兰点头,微笑道:“我叫顾闻,你好。” 董若兰听闻,就将自己脑海里所知道的所有姓顾的官员都想了一遍,却都是些五品以下不入流的。 而此次沈大小姐及笄,可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官家可以来的。 董若兰一个闺阁少女,知道的事情毕竟太少,此时越是想不起来,她就越觉得顾闻的身世惊人,自然要拉拢亲近一番。 “顾闻,很好听的名字呢,走,我们去那边,我介绍几家小姐你认识认识,省得你两眼一抹黑。” 顾闻心中暗笑。 前世里她进来时也是如此情形,但上前来打招呼的却并不是这位 有个一品官老爹的董小姐,而是有个三品官老爹的钟小姐。 同是拉着她和各小姐认识,然后等沈澜的庶妹妹沈溪过来,自然就认出了她这个假装贵女的商贾卑贱女。 然后她便如瘟疫一般,被那些贵妇贵女们隔绝在三米之外。 那种滋味不好受,前世时她硬撑着才没有哭出来。 今生她的心理变得强大,她可不会因为那些冷眼轻待就难过自卑了,她反倒还有些好奇。 等会儿沈溪出来了,将她‘卑贱’的身份揭发出来时,这些人的表情,一定会十分精彩。 她想着嘴角就勾了一抹嘲讽的笑。 “你好,我叫汪明月。”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小姐热情的冲顾闻打招呼。 顾闻自然也是有礼的回了过去。 “你好,我叫顾闻。” “你好,我叫刘敏。” …… 顾闻被那些小姐友好热情的围在中间,一番介绍认识下来,就过去了一刻钟。 这时周围有些骚动起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花园正中的小亭子里。 顾闻也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沈澜的母亲沈夫人,穿着一件霞彩千色娇纱裙,一身华丽的立在小亭中。 沈夫人面上带着端庄的笑容,飞扬的凤眸淡淡扫了地下宾客一眼,红唇轻启。 “感谢各位夫人小姐今日来参加澜儿的及笄礼,希望大家吃好玩好,莫要拘束。” 沈夫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声线沉稳,刚好够底下的宾客听清楚,又不会显得太尖锐。 宾客们自然是嬉笑捧场,好不热闹。 这时,跟着沈夫人出来的沈溪刚好看见了立在众小姐中的顾闻。 顾闻自然也看见了她。 前世沈溪每每见了她都要言语羞辱一番,当然,是趁沈澜不在的时候,那时以她和沈澜的关系,她这个庶女哪儿敢放肆。 顾闻想到前世种种,嘴角微勾,冲小亭旁的顾溪挑挑眉。 沈溪一愕,她没想到这么个商贾女竟然还敢主动挑衅起她来了!气的银牙紧咬,两步就走了过来。 此时沈夫人的话已讲完,就端庄的坐在小亭里,可那些上前搭话的贵妇们闲聊着。 围着顾闻的小姐们,见到沈溪走过来,眼底不免有些轻视之色。 沈溪气急,走到众人两步远处站定,忍着气,笑眯眯的冲顾闻道:“呦,这不是顾家小姐么,你爹爹最近生意做的怎么样呀?” 此 话一出,周围的小姐们面儿上都露出了惊诧之色。 顾倾海在京里生意做的大,虽不至于人人都耳闻他的名号,但多少是有人认得的。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汪明月。 “顾倾海,你是顾倾海的女儿?” 顾闻淡定点头,微微笑,“是啊,看你们对我这么热情,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那些小姐们闻言脸色一变,就跟吃了屎一样的难看恶心。 她们这些小姐哪一个不是身份高贵,刚刚竟然让鹰啄了眼,捧了个商贾贱女! 大家心里气啊,谁能知道沈家大小姐及笄的日子,会请个商贾贱女进来? 沈溪看着那些小姐们渐变的脸色,心底乐开了花。 哼!商贾之女,就算是嫡女又怎么样,身份卑贱,比她这个庶女还不如! 顾闻处变不惊,手中端着一杯温茶,轻轻啜了一口,姿态优雅,比那些贵女小姐更要优雅几分。 那些小姐们都沉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姐率先开口。 “我娘在叫我了,我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其他小姐见状也纷纷找了借口,转眼间,顾闻身边就只剩下了沈溪一个。 第十四章 贤宁皇后 顾闻暗笑,这些贵女们最是虚伪,明明恨不得打她一顿,却还要为了所谓的‘高素养’假惺惺的找借口才离开。 “呦呦呦,怎么都走了呢?”沈溪这时靠了过来,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顾闻。 顾闻淡笑,出口的话却让沈溪肺都快气炸了。 “乔姨娘最近如何?听说被沈大人骂了一顿,送去上善寺思过去了。” 乔姨娘是顾溪的生母,十分不得沈尚书喜欢,前不久又因为一点小事儿,竟然被沈尚书送去了上善寺。 这样的惩罚让她这个本就举步维艰的庶女更加抬不起头来。 京里的夫人们可八卦了,大家心里都知道,眼里的轻蔑自然少不了,不过不会有谁真的说出来,毕竟大家都是有‘修养’的人。 可此时此刻,却被这个商贾之女揭了出来,她心里怎能不气。 “你!……”沈溪抬手指向顾闻的鼻子,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闻轻轻放下茶杯,轻笑道:“大家闺秀可不会拿手指人家鼻子,也难怪,你不过是个庶女而已。” 沈溪气的指尖发抖,瞪着顾闻看了半晌,最后终是将手放下了。 “贱女!你别嚣张!”留下这么一句假话之后,就气哼哼的走了。 顾闻低笑。 这种小屁孩儿几句话就要跳脚,想她前世还被气的满腹委屈,只知道忍受,却不知道以牙还牙。 真是傻的。 这时候在一旁的冬梅见情况不对,小步急走过来,看了看那些离顾闻远远的小姐们,心中疑惑。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和别家小姐吵嘴了?” 本来刚进来时冬梅还在担心,自家小姐是商贾出生,怕被那些小姐们轻瞧,让自家小姐受委屈。 谁知一进来那些小姐们就热情的围了过来,她见了心里自然高兴。 于是就懂事的守在一旁,并未跟过去。 此刻见情况不对,自家小姐似乎是和别的小姐吵嘴了,而且好像还被那些小姐孤立了,她这才着急的小跑过来。 顾闻转身在锦凳上坐了,又冲冬梅摇头,“没事儿。” “可是……”冬梅又偏头看了那些小姐一样,声音低了下去,“可是刚刚还好好的啊,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 桌子上都是些精美的糕点,顾闻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入口软糯清甜,味道很是正宗,比顾月做的要好吃一些。 听到冬梅的话,她喝了一口温茶压下嘴里的糕点,清了清嗓子,“不用理会,管那 些目光做什么,咱们吃好喝好,咱们可是带了礼物过来的,总要吃回来些。” 因怕顾闻被人瞧不起,也是重视沈澜,毕竟沈澜是顾闻再京里最好的朋友。 所以谷氏(原是称呼顾夫人,现修改为谷氏)特地挑了一件贵重的礼品,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这种东西在大夏朝还是十分稀罕的,也只有那些有钱有势的家里才会珍藏那么一颗。 顾倾海是个商人,走南闯北的,自然也弄到了两颗,家里留下的那颗有婴儿拳头大小呢。 不过顾闻觉得送夜明珠太奢侈,再来此次的及笄礼,宫里的贤宁皇后也会到场,送的是一根古董珍藏的玉萧。 而她的夜明珠和那玉萧的珍贵程度不相上下,这样就太高调了。 太高调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来,前世里她献礼是沈夫人可是刁难过她的,那名贵的夜明珠也被磕坏了。 于是她自作主张将夜明珠换成了一块鹅暖石大小的血玉。 血玉同样贵重,亦是珍品,但和夜明珠是没法儿比的。 冬梅看着自家小姐淡然沉静的侧脸,委屈难过的心也忽然沉静下来。 小姐说的对,才不要在乎那些不相干人的目光。 “来 ,多吃点,这糕点可比在外面买的好吃。”顾闻拉拉冬梅的袖子说道。 冬梅犹豫,“奴婢……不合适吧。” 顾闻皱眉,“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在她们眼里本就是卑贱之人,你做的再合理她们一样瞧不起,反还觉得你装呢,既然这样,何必委屈自己,该吃吃该喝喝!” 听到小姐这么说,冬梅也放开了。 也是啊,始终看着外人的眼色活,那人的一声过的得有多憋屈啊。 索性抛开那些眼神,活出自己,不也自在逍遥。 于是冬梅也拿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眯着眼睛道:“嗯!味道真的和外面的不一样呢。” 就在这主仆二人吃糕点的时间里,一声尖细的高唱传来。 “皇后娘娘驾到!~” 此声一出,宾客瞬间寂静,紧接着便是跪倒一片,就连小亭子里的沈夫人也跪了下来。 第十四章为难 前世顾闻已经见过这位贤宁皇后了,此刻倒没多少好奇的。 她低头颔首跪在地上,就觉身侧香风拂过,一溜儿人从身旁走过。 然后就听到一个娇美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大家都起来吧,宴会自是要舒适的自在的好,倒是本宫来的不好,让大家不自 在了。” 皇后娘娘说了这话,底下自然是一迭声儿的奉承。 奉承话过后,大家纷纷起身,望向了小亭子里,和沈夫人站在一起的女子。 柳眉剪瞳,鼻梁挺翘,艳红饱满的嘴唇透着十足的性感,着一身暗红宫装,金丝滚边,曳地的裙摆上绣着一只仰天鸣叫的凤凰。 让一旁雍容华贵的沈夫人瞬间失了颜色。 贤宁皇后是沈尚书的姐姐,也就是沈澜的姑母,此番特地过来,可谓是给足了沈尚书面子。 “感谢皇后娘娘亲临!澜儿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沈夫人说着竟就掉了滴泪下来。 贤宁皇后低笑,拍拍沈夫人的被,笑着喊了一旁躬身立候的小太监。 “李福,上礼。” 那太监恭敬应声,“嗻!”然后拿出一个长条形盒子,打开来,一根墨玉笛露了出来。 沈夫人眉眼里都是笑,恭敬的接过盒子,又是一声声道谢的话,然后小心的交给身边的丫鬟,并吩咐好生收起来。 贤宁皇后转动美眸,看了周围宾客一眼,杨声道:“我在这里你们都不自在,正好本宫宫里还有些事情处理,就先回宫了,大家慢慢吃。” 于是大家又是一顿跪,恭送了这位贵客。 第十五章 贱女vs贵女2 贤宁皇后这一来一去也就待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沈夫人脸上的光简直比夜明珠还亮,眼角眉梢里都是喜气。 而底下的那些宾客们眼底多少带了些羡慕。 然后就是宾客们献礼,这些个高官贵族们,送上的东西自然都不会差了。 顾闻是最后献礼的。 她稳稳走到沈夫人面前,笑着喊了一声,“沈伯母。” 沈夫人笑的慈祥,点头说道:“好孩子。” 顾闻看着沈夫人妆容精致的脸,面儿上虽笑的温和,但眼底的厌恶轻视却掩盖不掉,或许说,她根本就没想掩饰。 前世的她看不明白,还觉得沈夫人和蔼温柔,反倒让周围的宾客看了笑话也不自知。 顾闻嘴角微扬,笑的端庄毫无破绽,“这是家母挑的礼物,祝福沈妹妹及笄之喜的。” 沈夫人笑着点头,她身旁的丫鬟十分有眼色的接过盒子。 恰好这时沈夫人抬臂,刚好碰了那丫鬟的胳膊一下。 于是丫鬟手臂一歪,盒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上,摔了开来。 那颗血玉就掉了出来,落在地面上,磕出一个小印子。 那丫鬟一哆嗦,连忙跪下磕头请罪。 沈夫人眉心 微蹙,扫了地上的血玉一眼,慢悠悠道:“不过是块血玉而已,摔了就摔了,想你也不是故意的,顾小姐也一定不会怪罪的。” 那丫鬟就看向顾闻,眼中含泪。 看着小亭里的情形,地下的宾客们都低低的笑了,更有那小声议论顾闻身份的。 冬梅站在底下听得清清楚楚,气的眼圈发红,却不敢做声,生怕自己的不恰当让自家小姐更难堪。 顾闻淡淡微笑,朗声对沈夫人道:“想她也不是故意的,沈家家风端和,又怎么会做出为难宾客的事情呢。” 听她这么说,那丫鬟才算松了口气。 而沈夫人却是面露寒霜。 所以,这个卑贱的小丫头是在讽刺她? 因为沈澜和顾闻交好的事情,沈夫人暗里不知说过多少回了,可沈澜就是不听。 而顾闻又救过沈澜的命,她若将那嫌弃厌恶做的太明显,只怕会被人戳脊梁骨,所以虽然讨厌顾闻,但面儿上还是一派温和。 就在这尴尬僵硬的气氛中,礼乐声响起,及笄礼正式开始。 顾闻优雅退出了小亭,回到方才坐过的桌边。 沈尚书也从翠玉轩过来了,和沈夫人一起坐在上座。 沈尚书长 相斯文俊秀,声音浑厚低沉,“今日是小女沈澜的及笄礼,感谢各位到我沈府参加典礼,实乃我沈某的荣幸。” 说到这里时微顿,然后才道:“那就请沈澜进场,拜见各位宾朋!” 沈尚书话音落,身着襦裙的沈澜红着脸,一身端庄的从一侧走到沈尚书和沈夫人面前,屈膝跪下。 拜过双亲之后,又是一系列繁琐的礼节。 顾闻立在人群中,看着小亭里容颜静好的沈澜,心底五味杂陈。 待礼成了,沈尚书离开,去了翠玉轩招待南男眷。 翠玉轩里,尽是些高官贵人,什么一二品官员,侯爷国公,热闹的很。 小字辈的也来了一些,萧一白就在其中,不过他的父亲萧丞相并没有到场。 重活一世之后,萧一白自然不会再和沈家结亲,不止是因为顾闻的关系,更是因为前世里,萧家之所以落难,也有和沈家结亲,让皇上忌惮了的缘故。 所以今生他绝对不会和沈家结亲。 而现在,那婚约也还只是口头上的,还没有定亲交换庚帖,那就一切都还来得及。 本来沈澜的及笄礼他是不准备过来的,这样慢慢疏远,到时候那娃娃亲退的也合情合理一些 。 可是他忽然想到,今日顾闻必然也会过来。 一月前的元宵夜里他就没能和她相遇,他已经想了她整整三十年,前世的三十年里他们生死相隔,他想见却见不到。 而今生,她就在一河之隔的顾府里,他却不能前去相见。 所以想到顾闻会来参加这场及笄礼时,萧一白眼中泛光,满心激动的过来了,只盼着和他心里记挂的人儿见上一面。 他犹记得前世,他喝的微醺,去了池塘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醒酒,她却无意间闯了进来。 那满脸的红霞,娇羞的眼神。 他每每想起就甜蜜欢喜。 想到这里,萧一白放下酒杯,和同座的少爷公子们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喝着,我去去就来。” 那些公子们以为他尿急,便笑着朝他点头,“快去快回啊,等你回来再战,可不许跑了!” 萧一白笑着颔首,转身沿着池塘走去。 沿着池塘走了一段,前路就被一条绿植阻拦,而绿植后面,就是女眷们所聚之处。 萧一白的眼神越过绿植,看向热闹的后花园。 然,花草阻挡,他只能隐约看到红红绿绿的衣衫晃过,一个人都看不到,就更别说顾闻 了。 他眼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思念。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这厢,顾闻悠闲的吃着糕点,时不时拿上一杯温茶啜上一口,好不惬意。 边上像躲瘟疫的小姐们,三两站在一起,轻蔑嘲讽的看着她。 方才第一个猜出顾闻身份的汪明月,一看到顾闻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就生气。 想她一个贵女,刚刚竟然主动和个贱女搭话了,真是奇耻大辱! 她端着一杯温茶,慢悠悠往顾闻这边走,就在路过顾闻身边时,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茶便‘不小心’往坐着的顾闻头上泼去。 冬梅吓了一跳,想要去挡,却因为在另一侧,根本来不及。 就在她揪心间,就见自家小姐一个灵活的闪避,成功避开了那杯茶水。 而因为闪避,小姐手中端着的那杯茶,则‘不小心’泼在了汪明月的胸口。 冬梅一抖,那杯茶可是丫鬟刚刚端上来,她刚刚才给小姐蓄满的热茶…… “啊!”汪明月烫的惊叫一声。 “好烫好烫!” 汪明月一边尖叫一边去拍胸口的衣裳,汪明月的丫鬟见状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手忙脚乱的扶她去换衣服。 第十六章 萧一白 坐在小亭子里如众星捧月的沈夫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嘴角挂了一抹讥笑,眼中满是轻视的神色。 跟在沈夫人身边待客沈澜也发现了动静,她撇开身边环绕的小姐贵妇们,走到顾闻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顾闻动动唇将要说话,汪明月便抢先一步,大声叫道:“沈小姐,这个贱女也太不懂礼数了!竟然将一杯热茶泼在了我的衣服上!你一定要罚她,狠狠的罚!” 顾闻迎着汪明月怨恨的目光,面容淡定。 两人对面而立,一个淡定从容,似春风和煦。 一个满面怒容,似炸毛的公鸡。 这样一瞧,不知道的,定以为顾闻是官家贵女,而卑贱的商女则是对面那只炸毛的公鸡呢。 那些身份高贵的贵妇贵女们,都一脸兴味的看着这边,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既是笑顾闻的轻贱粗鄙,又在笑汪明月的蛮横无理。 听着汪明月愤怒的指控,沈澜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汪小姐,我看你脖子都烫红了,先去换件衣裳吧。”沈澜的声音温婉柔和,不高不低,让人如沐春风。 汪明月不依,推开过来搀她的丫鬟,愤怒道:“沈 小姐,不会因为她是你朋友你就要袒护她吧?要知道,我也是你们沈家请来的客人!” 汪明月的声音又尖又细,哪儿有官家小姐该有的礼仪端庄。 顾闻静静立在那儿,低垂着眼,阴影中的脸上,挂着一个讥讽的笑。 众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此情此景,大家不难猜测,她这是‘难堪屈辱’的表现。 沈澜也这样以为。 那请帖是沈澜主动下的,而现在,自己的好朋友在自己的地方却受到这样的待遇,沈澜心里自然不好受。 她怜惜顾闻的委屈,不忿汪明月的蛮横,更生气这个汪明月不给她面子! 沈澜缩在袖子里的手握紧,面上表情冷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对面前跋扈的汪明月道:“汪小姐,我有眼睛,刚刚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的清清楚楚,你要是不想闹起来太难看的话就继续闹下去,我沈澜奉陪到底!” 沈澜说这番话时,脸上的表情依旧端庄娴静,声音沉着有力。 汪明月一愣,愤怒的大脑迟缓的转了转,才想起来。 沈澜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而她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虽都是官阶一品,但沈尚书还有个国舅的身份,再来户 部尚书实权比吏部要大。 所以两家比起来,自然是沈家尊贵不止一点半点。 她敢随意轻视辱骂顾闻这个商贾女,却不敢随意惹怒沈澜这个一品官员家的千金。 若是把沈家惹怒了,那她汪家女眷在京里的贵妇圈里就没了立足之地。 要是在在圈里没了立足之地,那她就难说上一门好的亲事。 所以,得罪沈澜是万万不能的! 汪明月的脑子里转过这些念头也只用了一息的时间。 她收敛了脸上的怒火,转脸看向顾闻,声音冰冷森寒,“顾闻,你给我等着!”说罢搀着自己的丫鬟下去换衣服去了。 一旁看笑话的贵妇贵女们,就只见到沈澜温温柔柔说了一番话之后,那汪明月就蔫了,服了软。 大家眼中都透出欣赏之色,都道这沈家小姐沉稳端庄有魄力,看向沈夫人时也是满脸的羡慕,三三两两的靠过去拍马屁。 沈夫人听着大家的赞美,心底乐开了花儿,但面儿上还是一派谦和。 沈夫人虽然看不惯沈澜为顾闻那个贱丫头说话,但却很乐意让沈澜的优秀让外人看见。 也是经过这晚,沈尚书家的千金端庄大气的形象传了出 去,汪御史家的千金刁蛮任性的形象也传了出去。 而顾闻这个事件的主角,却被人遗忘在尘埃里,人们连提都不屑提起。 当然,这都是后话。 等汪明月走后,沈澜低头,就看到顾闻素色的裙摆上溅上了几滴褐色的茶水。 “哎呀,你衣服脏了,去我屋里换换吧。” 顾闻抬头,脸上拉出个感激的笑容,“谢谢。” 沈澜就拉了她的手,挽着她往自己的院子走。 看着沈澜挽着顾闻离开,沈夫人刚还满面笑容的脸,瞬间沉了一沉。 坐在沈夫人身边的是兴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杜氏,和沈夫人是表亲。 此刻见沈夫人变脸,便挑着三角眼一脸刻薄的说道:“那个叫顾闻的贱女倒是挺能装,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瞧着,心机深的很,要叫澜澜小心点,当心让她当垫脚石踩了却不自知!” 沈夫人闻言脸色就又沉了几分,语气带着薄怒,“澜儿心思聪慧,又岂会让那种商贾贱女利用了。” 杜氏一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改口,“我不是说澜澜蠢的意思,而是那些商贾之家唯利是图,狡猾奸诈,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好了!”沈夫人忍无可忍,轻斥出口。 杜氏立马闭嘴,脸上有些委屈之色。 周围的贵妇见状都忍着笑。 这杜氏的马屁是拍在马蹄子上了。 这厢。 去沈澜的闺房正好要穿过花园旁的池塘,进入一旁的**,然后才是后院女眷的居所。 当沈澜挽着顾闻穿过回廊,来到池塘边时,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痴痴站在绿植旁遥望后花园的萧一白。 眉清目秀,温润如玉的少年,静静立在绿植旁,白色的衣裳和翠绿的植被,色彩鲜明,让人一眼就能看见这个出色的男人。 顾闻微愣,这才想起来,前世里她因为不喜欢被排挤的气氛而出来透气时,曾在池塘边见到过独自醒酒的萧一白。 那时她的心情激动中带着窃喜。 而现在,是怨恨中带着些咬牙切齿! 这个王八蛋!渣男! 萧一白痴痴看着面前面貌尚还稚嫩的女孩儿,心情激荡,真想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可又怕自己的唐突吓到她,毕竟今生和前世有所偏差,他不希望自己的鲁莽吓到这只小白兔。 而挽着顾闻的沈澜,因为这意外的相遇,红了双颊。 第十七章 贵女的骄傲 一月前,沈澜曾去顾府看望顾闻后匆匆而回,为的就是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见上一面。 可等她满心欢喜的回到府里,却被正和母亲叙旧的萧夫人告知,萧一白有事在身,并未跟着过府。 她失落不已,当天就写了小信问他为何不来。 可不知怎么的,那信鸽竟然一去不回,她和他私下里的来往也断开了。 她苦苦相思而见不到,却在这样不经意的情况下遇到了他,她心里怎能不欢喜甜蜜。 沈澜红着脸,含羞带怯的抬起头,正要说话,就见面前那个面如皓月的男人痴痴望着自己……身边的闺蜜,顾闻。 她一愕,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据她所知,萧一白和顾闻两人完全没有交集。 顾闻也察觉到了萧一白火热的视线,心中诧异。 难道这小子也重生了?不然怎么会注意她这个卑贱的商贾之女。 不是顾闻多疑,而是既然她可以重生,那为什么别人就不能呢?所以见到行为有异的萧一白之后才会有次猜测。 面对面的三人的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安静的**上,空气就这样静止下来,诡异的沉默着。 倒是沈澜的丫鬟海棠率先反应过来 ,低头恭敬的行礼。 “萧公子!” 冬梅见状生怕自己失礼丢了自家小姐的面子,也学着海棠的样子行礼,“萧公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 萧一白反应过来,将视线从顾闻冷漠的脸上收回,笑着冲沈澜辑了一礼。 “沈小姐。” 沈澜拂去心底疑虑,垂首浅笑,“萧公子怎么在这这儿。”说完又耸鼻闻了闻空气中的酒味儿,一脸俏皮的道:“莫不是喝多了,躲出来醒酒的?” 萧一白晒然一笑,“沈小姐真是聪明伶俐。”然后那视线就似无意般落在了顾闻的脸上。 “咦,这位是?……” 顾闻看着面前装模作样的萧一白,心中已是肯定,这小子踏马的就是重生了! 前世里他见了自己可不是这样的,每次见到她时虽然没有那种露骨的轻视,但那份高高在上却显而易见。 嘴里说着百姓没有贵贱之分,但其实心底分的比谁都清楚。 又怎会主动问起她的名讳? 沈澜眼神一闪,笑容不变,“小时候救了我一命的就是她,对街顾府的小姐。” 对街,指的是上清河对岸的西大街,商贾富户的居住地。 这种时候点明顾闻的身份 ,不过是想让萧一白明白顾闻的‘卑贱’而已。 顾闻心中暗笑,看来她和沈澜友谊的小船,今夜是要翻了。 女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的,特别是怀春的少女。 此时沈澜已明确感受到萧一白对顾闻的关注,心中警铃大作。 萧一白听了介绍,就又装模作样的点头颔首,对着顾闻又是一辑,“顾小姐,经常听沈妹妹提起你,现下倒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呢。” 顾闻看着面前人模狗样的男人,缩在袖中的手握紧,面上却风轻云淡,“萧公子好。” 萧一白点点头,后垂首一辑,“沈小姐,顾小姐,在下先走一步。” 沈澜笑着点头,“萧公子慢走。” 顾闻嘴角紧抿,没有开口。 萧一白灼人的视线最后看了顾闻一眼,这才转身,慢慢朝翠玉轩走去。 等萧一笔白走远了,沈澜才将视线收回,慢慢落在了顾闻清冷的侧脸上,嘴角合动,后无声抿紧。 **很窄,只容的一人行走。 沈澜在前,顾闻在后。 经刚才一事之后,两人各有心思,无人开口说话。 就这样沉默着,一路到了沈澜的小院儿。 偌大的院子沈澜一个人住,屋外花草 树木,风景独好,屋里家具精美,盆景摆件均是上品,可见沈尚书对这位大小姐的宠爱之深。 进屋后,沈澜吩咐海棠。 “你去把我那件新做的绡纱裙拿过来。” 海棠应声而去。 沈澜就指了锦凳让顾闻坐,“姐姐坐会儿,那绡纱裙是我新做的,姐姐不要嫌弃。” 顾闻顺势坐了,笑眯眯的道:“妹妹这是要折煞姐姐了。” 冬梅机灵的给两人倒了热茶,然后安静的立在一旁。 沈澜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眼眸微垂着,长长的睫毛似一把小扇子。 冗长的寂静之后,海棠抱着一件天蓝色绡纱裙走了进来,冲两人行礼之后,就领着顾闻去屏风后换衣裳。 顾闻跟在海棠身后转到屏风后头,在冬梅的服侍下,脱了自己那条素色百褶裙,穿上那条天蓝色绡纱裙。 还别说,这红配绿,还意外的和谐。 换好了出来,沈澜依旧坐在桌边,不过却没在喝茶,而是望着窗棂发呆。 听到脚步声想起,才回过神来。 “换好啦。”沈澜说着就转过头来。 明亮的光线下,顾闻面容白皙,斑斓的阳光打在她清丽的脸上,更显娇艳,再有那菊花上裳,蓝色 长裙的衬托,就让她的美又添了几分瑰丽。 沈澜一时有些挪不开眼,脑中不自主的划过萧一白看顾闻时的神色。 沈澜是个骄傲的人,长得美,身份高贵,就是在公主面前也没有半分自行惭愧。 可今天,穿着朴素的顾闻,却让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压力。 “妹妹?” 在顾闻的呼喊声中,沈澜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嗯,真好看。” 顾闻抿嘴轻笑,眼眸亮如星辰。 换好了衣裙,顾闻和沈澜两人回到后花园。 后花园里热闹依旧,大家已落座,正席快要开了。 汪明月已换好了裙衫,和一众小姐们坐在一处,见到和沈澜一听出来的顾闻,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怨毒。 顾闻懒得理她。 沈澜放眼看了看坐的满满当当的桌子,寻了个空位安排她坐下。 好巧不巧的,刚好和汪明月同桌,坐在了汪明月的对面。 安排好了顾闻,沈澜就回了沈夫人身边。 沈夫人一脸春风得意的说了几句场面话,而后开席。 常言道,食不言寝不语。 席间很安静,除了碗筷的轻微碰撞声之外,就只能听到树梢间清脆的鸟鸣声。 第十九章 隔阂 虽然没有讲话交流,但顾闻还是清楚感觉到了其余几人的排挤。 例如,只要是她伸筷子吃过的菜,别的小姐就绝对不会再下筷子,好像她的筷子上淬了剧毒一样。 除了大家的孤立,还有汪明月仇视的目光。 顾闻全不理会这些,动作优雅的将每个菜都吃了一遍,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些小姐们都一脸膈应的搁了筷子。 汪明月从顾闻上桌就放了筷子。 让她跟个贱女一桌吃饭,她想想就恼火,哪里还吃的下。 她怒火中烧的看着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别人的目光一样。 真是蠢货! 汪明月眼中鄙视嘲笑更甚,要是她被人这样轻视孤立,她早没脸见人滚回自己闺房躲起来哭了。 这个贱女竟然还吃的津津有味,连人家的轻视都察觉不到,真是傻的! 汪明月眼中的轻蔑更浓了。 除了汪明月生气之外,其他几位小姐心中也有气。 大家都是大清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到了沈府大家为了形象也就只喝了点茶,斯文的吃了一两块糕点。 此时已是晌午,大家都已是饥肠辘辘,但为了显示自己不屑和贱女同 桌吃喝的高贵之身,便忍着饥饿拒绝吃饭。 原以为这样的行为会让这个贱女感到羞愧,谁曾想她却甩都不甩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还吃的该死的香。 大家都在悄悄咽口水,饿着肚子看着满桌的美食落入别人的嘴里,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等席散,顾闻吃饱喝足。 放下筷子,对同桌那几个黑着脸的小姐道:“姐姐们真好,知道妹妹没吃过这等好东西就都留着给妹妹吃,妹妹真是感动~” 顾闻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将那些个小姐气的够呛。 憋着一口邪火的汪明月差点摒弃了自己高贵的身份爆了粗口,还好在理智丧失的前一息忍住了。 席也吃了,自然就到了散伙的时间。 沈夫人招了自己的丫鬟,将此次的回礼发了下去。 那回礼是一条锦帕,锦缎是上乘的云纱裁纸,上绣一副花好月圆图。 云纱是金人进贡御品,就连皇室贵族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这沈家也就两匹,都是皇上赏的。 而那花好月圆的绣线,则是珍贵的金银丝线所绣。 本来锦帕寻常,但集合这两样东西之后,就变成了低调的奢华。 那些贵女小姐们都小 心的捧着锦帕,生怕折坏了。 顾闻看着丫鬟捧过来的锦帕,眼中毫无波澜。 前世里萧一白洗清冤屈回京之后,皇上也赏了许多珍贵物件,这其中就有云纱,之后更是每年都要赏。 萧一白对她虽然冷酷,但在吃穿用度方面却从没克扣过她,那些云纱都丢给了她。 她也从最开始的稀罕欢喜,到了最后的见惯不怪。 所以此时这一方小小锦帕,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那边贵妇贵女们围在沈夫人身边拍马告辞。 顾闻就坐在桌边等着,冬梅这安静的站在她身侧。 汪明月在和沈夫人告别之后路过顾闻身旁时,咬着牙低声说道:“顾闻,今天的事情你给我记好了,可别让我再沈府之外的地方逮到你!”说罢扬长而去。 顾闻懒得理她,淡淡喝着茶,神态悠然。 她身后的额冬梅却暗暗咬了唇,脸色憋的通红。 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宾客已相继离开,沈夫人身边就剩了杜氏一人。 顾闻起身,步履沉稳的走到沈夫人面前,端端正正的行礼,平稳开口。 “谢谢沈伯母的款待,小女今日就先告辞了。” 沈夫人正和杜氏说这话, 闻言偏过头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今日府里忙,就不送了,慢走。” 顾闻微笑颔首,又冲杜氏点点头,优雅转身,带着冬梅走离开沈府。 在顾闻转身的瞬间,立在沈夫人身后的沈澜有片刻的犹豫,腿动了动正要追上去送上一程,却被自己的母亲沈夫人拉住了。 此时沈夫人脸上的笑意已消失不见,眼中满是严厉。 “娘……”沈澜轻轻嘟哝一声。 “不要叫我!” 沈澜低下头,本就烦乱的心思因这身呵斥变成了委屈。 杜氏见状忙搭腔,:“澜澜呀,你这孩子就是太傻了,她以前是救过你,你给她写银子当谢礼就好了,没得让这种贱民利用了去!” 沈澜觉得杜氏说话太难听,正要解释,就听杜氏继续道。 “你别不信伯母的话,你生性单纯,不懂这世间的险恶,她接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清楚吗?你们沈家乃皇亲国戚,身份尊贵,而她是商女,眼里只有利。 人都希望往高处走,她长的有几分姿色,肯定妄想借着你的身份,攀上那有权势的人家!澜澜,像这样的女人伯母见的多了,心机深着呢,为了奔个好亲事,什么腌臜事都做的出 来!” 杜氏这番话将沈澜说的哑口无言,她忽然想起方才在池塘边萧一白看顾闻的眼神,心‘突突’直跳。 见沈澜不说话了,沈夫人就缓了脸色,轻声道:“你别不信,你伯母说的都是有道理的,你看看那秋姨娘,为了荣华富贵,抛下定亲的未婚夫,骚里骚气的爬你爹的床……” 沈澜听了这话难堪的红了脸,“娘!你说什么呢。” 沈夫人却并没有停,反而严厉的说道:“澜儿,你也及笄了,你的婚事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这世间的险恶你也应该知晓了,省得以后去了婆家被那些狐媚子欺负!” 沈夫人越说越离谱,沈澜脸颊爆红,头低垂,不好意思接话。 但心底,对顾闻的隔阂到底是产生了…… 回顾府的马车上,冬梅心疼的拉着顾闻的手,忿忿的念叨着:“那些小姐们也太欺负人了!还自诩知书达礼,要我看,分明就是一群势利小人!” 顾闻看着冬梅憋的通红的笑脸,失笑出声,接着手一转,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 由锦帕包着,软软的,还透着一股子香味儿。 冬梅看着那锦帕,耸耸鼻子,疑惑道:“吃食?” 第十九章 心机 顾闻点头,将那锦帕放到冬梅手中,道:“你肚子肯定饿了,这是我给你带的。” 冬梅闻言感动的一塌糊涂,捧过那锦帕,轻轻揭开来,里面是一个南瓜蒸糕,颜色鲜艳,清香扑鼻。 冬梅满眼的笑意,却在看到那锦帕上的绣花时愣住了。 她眨眨眼睛,仔细看了几遍,才惊声出口,“小姐!这……这不是那回礼的云纱锦帕吗?您怎么!……” 云纱锦帕的贵重,冬梅在沈府里从那些小姐细微的议论声中听了一些。 冬梅说着就要将南瓜蒸糕抖落,却被顾闻一手按住了。 “吃你的,你要是敢丢掉,哼哼……” 被小姐一警告,冬梅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将那南瓜蒸糕抖落。 等马车到了顾府,冬梅终于将那蒸糕吃完了,正拿着帕子小心的抠着上面干硬的粉粒。 顾闻下车后直奔谷氏的正房。 谷氏刚刚小睡醒来,见到顾闻回来,笑眯眯的问她沈府的情况。 其实就是想知道自己女儿有没有受委屈。 顾闻简单应付两句将话题带到了谷氏的风寒上。 “您有没有请大夫?” 谷氏就笑,牙齿洁白整齐,笑的眼纹深深,一脸慈祥。 “我们闻闻确实是 长大了,呵呵……娘已经看了大夫了,大夫也说了,只是小风寒,开了点驱寒发汗的汤药,娘吃几副就没事儿了。” 和前世里一模一样,同样也是轻微风寒,大家都未曾上心,大夫也是开了驱寒发汗的汤药,却将她娘的身体越吃越差。 她心里揪紧,就问:“是柳大夫吗?” 柳大夫是京里同仁堂的坐堂大夫,经验丰富,医术老道,京里的富贵人家看病都是找的这位柳大夫。 前世也是这位柳大夫医治她娘的,最后却直接将她娘的病给医没了! 见谷氏点头。 顾闻心中一凛。 这个柳大夫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首先排除他诊断错误的可能,那就只能是那治病的药有问题了。 那到底是药方有问题,还是汤药又问题呢? 顾闻眼中寒光一闪,不管是哪方的问题,她都会将那暗中的鬼给揪出来! “那汤药喝了没有?”顾闻问。 谷氏道:“喝了,那药一天喝一次,苦的很。” “娘这么大人还怕苦?”顾闻笑着打趣,“让椿儿出去买些蜜饯回来,喝了药就含一颗。” 谷氏苦笑一声,“牙口不好了,吃了酸的牙酸,吃的甜的牙疼,老了老了……” 顾闻却忽然红 了眼,“娘还年轻着呢,怎么就老了,您要活到一百岁,不!一百二十岁!” “好好好,闻闻说活多久,娘就活多久。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哭鼻子呢~”谷氏一边说一边用柔软的手揩她眼角的泪水。 顾闻止了泪意,又抱着谷氏撒娇。 直磨到晚上,顾倾海从外头回来了,身边还跟着学习经商的顾皑。 因着心底不愿经商,顾皑臊眉耷眼的,像个小媳妇儿。 顾倾海见了就来气,脸色阴沉,却正好下了学堂的顾皓过来了。 顾倾海那满脸的阴云顿时消散,拨云见日。 “爹,娘。”向二老行礼。 二老笑眯眯的点头。 然后顾皓又关心了一番谷氏的病情,最后又和角落里垮着肩的顾皑打招呼。 “二弟!” 顾皑抬头,舔舔干涩的嘴唇,面前的冲他笑了笑。 最后顾皓就看向了和谷氏腻在一起的顾闻,眼神宠溺,语气带着调侃。 “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搀着娘撒娇,羞羞脸~” 顾闻冲他翻个白眼,小小的脑袋在谷氏柔软的胸口蹭了蹭,一脸的幸福。 此时椿儿已指挥这丫鬟将饭菜摆好了,进门来请示顾倾海。 “老爷,饭摆好了。” 顾倾海就起身,对妻儿道:“走,去吃饭。” 然后又问椿儿,“去叫二小姐没有?” 椿儿点头,正要说话,顾月柔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爹爹。” 顾倾海见了一脸乖巧的顾月,眼底笑意满满,“在做什么呢?一天天窝在院子里,你娘病了也没见你在跟前伺候伺候。” 谷氏闻言连忙解释,“小月昨天给我煮了姜汤,今早又端了来,是个有心的孩子,风寒本就容易传染,我就让她回去了,省得把病气过给她。” 顾倾海听闻这话,眼底笑意更深。 顾月抿着嘴笑不说话。 顾月的丫鬟青梨见机就笑着开口,“夫人病了,二小姐不能再一旁服侍,心中不安,回到院里就写了好些福字,说要将这些福字绣起来,绣一副万福图,祈求夫人早些病愈,福寿安康呢~” 青梨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是悦耳,这厢插话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谷氏闻言眼底慈爱满满,很是欣慰。 顾倾海就更高兴了,很感兴趣的问道:“哦,已经开始绣了吗?” 顾月腼腆的摇摇头,:“女儿找了许多书籍,摹了许多字体,也不知写的好不好,女儿一天到晚看着,倒是看不出个好赖来。” 顾倾海 甚是高兴,他最喜欢读书习字的儿女了。 “爹爹虽没什么大学问,但看看字还是可以的,正好爹爹现在有时间,走,你带爹爹去看看。” 顾闻冷眼看着那方的父慈女孝。 前世的她或许不明白,但今生的她明白的很,什么为她娘祈求平安?不过就是找个借口将顾倾海这个当家老爷拉到她娘的院里去么。 谷氏也眯着眼笑,显然也很开心。 顾闻悄悄翻个白眼。 她这个傻娘呦~ 一大家子安静的吃了饭。 顾倾海又坐了坐,就随着顾月去了孙姨娘的院子,顾皑也一同去了。 顾皓要忙着学业,又和谷氏说了会儿话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温习功课。 顾闻看着面庞娴静的谷氏,心中气闷。 椿儿指挥丫鬟收拾碗碟,湘儿去打水准备服侍顾夫人梳洗,灯光明亮的房间里就只剩了顾闻母女二人。 顾闻皱着脸,看着自个儿娘亲脸上犹未消散的笑容,心中捉急。 “娘,我觉得顾月她心思不纯。” 谷氏闻言笑容未减,偏头来看顾闻。 淡黄色的灯光下,女儿纯净的眼底添了些成熟和通透。 谷氏微怔,默然半晌,抬手轻抚顾闻的脑袋,表情慈祥又欣慰。 第二十章 有问题的是谁? “你是真的长大了……”此刻的语气却没有白天时的调笑,很是认真,多少还带着些惆怅。 顾闻自认自己重活两世,将世事看的通透,心思也算成熟。 可此刻她却看不透自己娘亲的神色,眼神有些迷茫。 谷氏叹息一声,伸出纤细的软臂,将顾闻软软的身子爱怜的搂进了怀里,低声道。 “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呢,她什么心思,她姨娘什么心思,娘能不懂吗。” 顾闻闻言从谷氏怀里抬起头来,皱眉问道:“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得逞呢?顾月虽然聪慧,但也没有这样多的花样,还不是孙姨娘教的,她一个妾室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那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 谷氏闻言轻叹一声,“她争了宠又能怎么样?顶多是得意一些,可她再怎么得意也不敢在我面前撒野,她花再多的心思也只是个妾室,上不得台面,只要有娘在一天,她就蹦跶不起来。” 谷氏说这番话时表情冷然,眉宇间是顾闻从没见过的静肃。 顾闻抿唇不语。 她娘说的都对,想法也都对。 可问题就在于,谁能料到这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见她娘的命带走了呢? 而孙姨娘也 顺势上位…… 顾闻想到这里,血液忽的凝固,手足冰凉。 一场小小的风寒怎么会带走一个健康的生命? 而孙姨娘也是野心勃勃…… 会不会她娘久医不治的原因是人为的呢? 而她娘去世之后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顿姨娘,所以,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的话,那这幕后伸出黑手的人就定是孙姨娘无疑了! 可是她娘的汤药都是椿儿一手煎熬的,孙姨娘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夫人,热水都打好了,您快去梳洗吧。”这时收拾好厅堂的椿儿走了进来。 椿儿身材高挑,长相清秀,是顾夫人的陪嫁丫鬟,和顾府里的家生子顾山成了亲,那因顾闻被打了板子的顾九,就是顾山和椿儿的儿子。 顾闻看着眉目和善淳朴的椿儿,实在不相信她会暗害自己从小伺候的主子。 谷氏松开顾闻,又将她推了推,道:“你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早些梳洗了歇着去。” 顾闻压下心底的烦乱,笑着起身道:“那我就回去了,娘早些歇息把病养好。” 顾氏用力摆手,“回吧回吧,你现在呀是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要啰嗦了~” 顾闻失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正 院。 冬梅亦步亦趋的跟在顾闻身后,缩在袖中的手轻轻捏着那云纱锦帕,表情纠结。 顾闻笑说:“看你这么紧张这帕子,那就送你了。” 冬梅受宠若惊,“小姐,这可是云纱金线绣制的锦帕呀,可贵重了!” “你若不想要就替我扔了算了。”顾闻平淡的说道。 她讨厌沈澜,每次看到沈澜都觉得恶心厌恶,连带的,厌乌及乌,只要和沈家沾边的她都厌恶,包括这条锦帕。 她说的扔掉并不是吓冬梅,若是冬梅不想要,她真的会扔到,省得看到了心烦。 冬梅见小姐态度决绝,便小心翼翼的将那锦帕收了起来。 回到绣楼,冬梅和冬竹住麻溜的打水,伺候顾闻梳洗。 梳洗干净之后,顾闻穿着白色里衣窝在被子里,偏头看了眼正在铺软塌的冬梅,想了想,道:“冬梅,门窗都关严实了。” 之所以有这一说,主要原因还是被白天那位煞神的‘夜探香闺’吓到了。 顾闻明白,那个男人穿着打扮皆不俗,又能在她出门的瞬间逮到她,那就绝对是将她的一切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冬梅闻言也立刻想到了白天那个男 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用力点头。 “门窗奴婢都关死了,小姐,要不要告诉老爷?奴婢觉得那个男人很是邪气呢。” 顾闻摇头,“不用了,我明天去把哥哥的长江跟黄河借来用用,若是半夜真有贼人进来,咱们就关门放狗!” 长江,黄河,是两条狼狗,是顾皓从小养在身边的,现在已经有半人高了,毛耸耸的,看着十分威猛。 顾闻经常去顾皓的院子,所以那两条狗也十分的亲她。 冬梅眼睛一亮,笑道:“对!长江黄河可乖了!” “好了,睡吧。”顾闻说着翻个身,面朝里,没了动静。 冬梅也上了榻,翻个身,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床铺上,面朝里的顾闻却睁着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珠泛出点点星芒。 她在想她娘亲的病情。 现在首先要搞清楚的是,到底是那柳大夫的药方问题,还是椿儿在汤药里动了手脚? 她决定明天把谷氏的药方和药包拿一份,再去外头找别的大夫看看有没有问题。 这样就能明白到底是哪方在动手脚了。 想到此,她烦乱的心绪微舒,闭眼入眠。 一夜都是梦,乱七八糟,光怪陆离 。 顾闻早上起来时眼部浮肿,那鸡蛋敷了一刻钟才好。 梳洗打扮好了之后,她就带着冬梅去了正院。 正院里谷氏正在妆台前,由湘儿梳妆绾发。 湘儿和椿儿一样,也是谷氏的贴身侍女,长相普通,为人老实不爱说话,同样是配了府里的家丁。 椿儿则在小厅摆早饭,见到顾闻进来,笑着冲她行礼。 “大小姐早!” 顾闻冲她微笑颔首,脚步一转往谷氏的房里走去。 听到脚步声,顾夫人偏头,见到是顾闻,顿时眉开眼笑。 “这些日子越来越懂事了,过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 顾闻笑眯眯的凑到顾夫人身后,弯腰看着铜镜中的人。 杏眼桃腮,琼鼻小口,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却丝毫不见老,眼里秋水盈盈,比那些年轻小姑娘更显韵味。 “爹爹真是傻,要是我有娘这么个美人儿在身边,才不要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就守着娘一个!” 给谷氏簪簪子的湘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谷氏抬手在顾闻胳膊上揪了一下,笑骂道:“瞎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顾闻翻了个白眼,又不怕死的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第二十一章 出门 谷氏正要再骂,就听顾倾海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过来。 “今天这腌黄瓜看着挺爽口,对了,这个季节哪儿来的黄瓜?” 谷氏闻言撇下顾闻,急忙起身往小厅去。 顾闻也跟了出去。 一小厅里顾倾海敞腿坐在主位上,举着象牙筷夹着一块翠黄的腌黄瓜。 谷氏笑眯眯的走过去,抬袖将那碟子腌黄瓜挪到了顾倾海面前,一脸的贤惠。 “这是江南那边暖棚里种出来的,刚刚上市,可紧俏了,我知道你喜欢吃腌黄瓜,就买回来腌了一点。” 顾倾海闻言眉眼里都是笑,抬头看向谷氏娴静的侧脸,一脸的柔情。 这时门口有脚步声响起,顾闻抬头看过去,就见穿着一身素色衣裙的顾月踏进门来,她的身后还跟着红光满面的孙姨娘。 顾月一进门就向顾倾海和谷氏行礼,最后又转头从顾闻亲昵的叫了一声,“姐姐。” 顾闻也笑着回了一句,“妹妹早啊。” 孙姨娘也朝顾倾海和谷氏行礼,“老爷好,夫人好。”声音娇娇怯怯的,面容温婉。 然后又转到顾闻这边喊了一声,“大小姐好。” 顾闻矜持的点点头,说了一声‘孙姨娘早。’ 顾倾海看 着娇艳欲滴的孙姨娘,脸上就露出个温柔的笑,“怎么不在房里歇着,咱们家又不是什么权贵之家,没那么多规矩,夫人也老早就说了,不用请安,你还每天来回跑。” “对呀,我这正生病,省得将病气过给你们。”谷氏也和善的说道。 孙姨娘小步走到顾倾海一侧,小意的拿起象牙筷子,给顾倾海和谷氏布菜。 嘴里则说着:“那哪儿行,老爷夫人体恤妾身,妾身却不能乱了规矩。” 顾倾海闻言眼中都是满意之色,看向孙姨娘的眼神也愈发温柔,“坐下一起吃就好了,你就是迂腐。” 孙姨娘笑着道:“礼不可废,妾身喜欢伺候老爷夫人~” 顾倾海眉梢眼角都是笑,对孙姨娘的乖巧很是满意。 顾闻冷眼瞧着桌上的郎情妾意妻妾和睦,心中微酸。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不仅要接受,还要笑着接受,不然就是不贤惠。 一个女人的一生里只有一个丈夫,而那个男人心里却有许多个红颜知己,你永远不可能是他心里的唯一。 就像现在,爹爹就坦然享受着两个女人的好,可那两个女人心里的苦又有谁会关心? “你们两个也别愣着了,快坐下吃,待会儿粥都 凉了。”谷氏偏头对立在一旁的顾闻和顾月招手道。 顾闻收起飘远的心思,走到桌边坐了。 顾月也笑吟吟的在她下手坐了。 等两人坐好,屋外又有脚步声响起。 是顾皓和顾皑结伴过来了。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这么晚,再来迟一点这爽口的腌黄瓜就没有了。”谷氏笑着说道。 顾倾海则脸色严肃,先是扫了顾皑一眼,顾皑吓的脖子一缩。 然后就看向顾皓,沉声道:“多向先生取取经,他老人家也是有才华的,举人三年才出那么几个,你要好好把握。” 顾皓认真点头,“儿子晓得。” 吃过饭之后,顾皓回去温书。 孙姨娘坐在桌边吃剩下的饭菜,垂眸敛目,模样乖巧。 顾倾海看着心中就有些心疼,趁谷氏和丫鬟孩子们没注意,在孙姨娘细腻的脸颊上轻抚一把,眼中满是爱怜。 孙姨娘就慌张的低了头。 顾闻将这一幕瞧的清清楚楚,心中越发难受。 等顾倾海走了,孙姨娘的饭也吃完,又帮着收拾碗碟,等碗碟收拾好,就小步踏进谷氏的房间,坐在锦凳上和谷氏扯闲话。 顾闻和顾月就坐在窗下的软塌上,安静喝着茶。 隐隐有药味儿飘来,顾闻就偏头看向珠帘外,冬梅的身影已不在,只剩下青梨和湘儿小声讲着话。 顾月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中就添了一抹冷笑,不过很快就被她拂开,换上了乖巧柔弱的模样。 过了一刻钟,椿儿将煎好的汤药端了进来。 孙姨娘连忙起身接过药碗,拿勺子舀起来吹凉。 谷氏就道:“妹妹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小风寒而已,汤药自己还端得住。” 孙姨娘细声道:“妹妹得姐姐关照,心中感激,此次姐姐病了妹妹却没能在身边侍疾,心中难安,现在能服侍一二,妹妹心里也好受一些。” 谷氏不是那喜欢推拉的迂腐人,既然谷氏愿意,她也懒得再说,便由着她吹凉,不待她喂过来,抬手接了药碗,自己一口闷了。 药很苦,谷氏皱着脸,喝了一口孙姨娘递过来的糖水才解了苦。 喝了汤药,谷氏有些犯困。 “你们都回去吧,我又不是什么大病,你们在这里我反而不适应,都回去吧。”谷氏朝几人挥手。 孙姨娘闻言便从锦凳上站起来,语带担忧的说道:“那夫人歇着,要是有什么事儿就遣了下人叫妹妹。” 谷氏笑着点点头,“妹妹 真是有心。” 顾月也站起身来冲顾氏行礼,然后和孙姨娘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 谷氏就看向了依旧坐着没动的顾闻,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问道:“你怎么还坐着?娘有点困,想眯一会儿。” 顾闻闻言起身走到谷氏床边,一脸讨好的道:“娘,我今天想出去一趟,好不好?” “出去干嘛?女孩子家家的,没事儿在家里绣绣花看看书。老往外面跑做什么?”谷氏一听她要出门,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闻就撅着嘴撒娇,“我想去买几件首饰,盒子里那些首饰都是好久以前买的了,都戴腻了,我要再添几件新的。” 谷氏抿着嘴板着脸,不想理她。 顾闻的表情越发可怜,“娘,半月后就是我生辰了,我买几件首饰就当是给自己的生辰礼物,好不好嘛~” 最后那个‘嘛’字,音拖的老高。 谷氏听了这话脸色稍微松动一些。 顾闻趁热打铁,抱着谷氏的胳膊蹭了蹭,像个猫儿,蹭的谷氏心都化了。 “你呀!……”谷氏伸出食指,一脸无奈地点点她的额头。 “带上两个家丁,这里虽是皇城,但保不齐有坏人呢。”谷氏叮嘱。 这就是答应了。 第二十二章 郎才女貌 顾闻欢喜,用力在谷氏脸上‘吧’了一口,惹的谷氏娇笑不停,直用手推她。 “快去快去,等会儿你爹回来就别想出去了。” “哎!”顾闻嬉皮笑脸的站起来,“那娘您休息,我走了。”快速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快步出了房间。 不知何时回来的冬梅立刻跟了上去,主仆二人出了大厅进了一旁的回廊。 见周围没人,冬梅才小声的道:“小姐,您交代奴婢的,奴婢都办好了。” 顾闻满意的点头,不确定的问道:“药方也拿了吗?” 冬梅点头。 顾闻这才放心。 回到院子简单的梳了梳头,顾闻又带着冬梅去了外院马房。 谷氏让她带两个家丁在身边,但她嫌麻烦,刚好又看到了初愈的顾九和喂马的家丁顾六讲话,便招招手,让他跟着一起去。 顾九虽然因为顾闻挨了打,但后来顾闻特地派人送了银子去,十两银子够他半年的月例了,还有那伤药和糕点。 顾九就十分感激。 此时见顾闻朝他招手,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小姐!” 顾闻点点头,问道:“伤都好了吗?” 顾九用力点头,“好了,都好了,多亏了小姐的药膏!奴才多谢小 姐关心!”说着就跪了下去,用力磕了两个头。 顾闻被他逗笑了,笑着道:“起来吧,谁让你跪了,你是因为本小姐才受伤的,本小姐自然要管你了。” “是是是!”顾九麻溜的爬了起来。 这时顾六赶着马车过来了,“小姐,马车套好了。” 顾闻点头,由冬梅扶着上了车。 冬梅随后跟了进来。 顾九则挨着顾六坐在车辕上。 马车跑的并不快,车速平稳,很快就驶出巷子,入了街道,最后在富贵银楼停了下来。 顾闻下车,对顾六道:“你找个僻静位置歇着,回去时叫你。” 顾六点头应是,赶着马车走了。 顾九则跟在顾闻身边,点头哈腰的陪着。 进了银楼,张掌柜连忙迎上来,那肥胖的大脸笑成了弥勒佛。 “顾小姐,您好久没来了,快坐快坐!” 张掌柜一边说,一边引她到一旁隔间坐了,又亲手给她到了一杯茶。 那态度,殷勤的不得了。 可顾闻却知道,那个煞神般的男人能知道她的消息,多半儿是这个老头儿卖的她! 她忍着不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道:“掌柜的去忙吧,我自己先看看,有中意的再叫您。” 张掌柜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顾小姐先歇歇,我先去外间招待招待客人,顾小姐有事儿就让丫鬟来叫我,保管随叫随到!” 说罢又冲顾闻笑了一下,扭着肥胖的身体出了隔间。 顾九懂事的守在门口,并替将隔间的门带上了。 顾闻冲冬梅扬眉。 冬梅会意,从怀里摸出个纸包和一张写满黑字的纸张放到了桌上。 “都在这里了,小姐,您要这个做什么?” 顾闻红唇微抿,清透的杏眼眨了眨,拿起那张纸看了看。 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冬梅,你把这药方和药包拿去外面的医馆去问问,看看这药方是不是治风寒的,这药渣和药方对不对得上。” 冬梅闻言表情一肃,小声道:“小姐,您是怀疑?……” 顾闻点头,没有多说,“银子你身上也有,给点碎银子意思意思,最好多问几家。” “好的小姐,奴婢明白。” “快去快回。” “是。” 冬梅点头,将那药方和药包收进怀里,推门走了出去。 顾九笑眯眯的和冬梅打招呼,颠儿颠儿的问着:“冬梅姐姐这是去哪儿?” 冬梅冲他笑笑,“我去给小姐买点绿豆糕,小姐嘴馋了。” 说罢出了富贵银楼。 顾闻从锦凳上站起来,去了大堂。 大堂里有三两个小姐在挑选首饰。 顾闻在几个柜台间细细观看,一边挑选首饰,一边等冬梅。 就在这时,就听到‘啪嗒啪嗒’拨算盘的张掌柜点头哈腰的走出柜台,向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迎过去。 “小王爷!您今儿怎么有空光临草民这小店了!您快坐快坐!”那掐媚的语气,听得顾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闻转头看过去,却刚好和那个男人对上了眼。 *! 不是吧! “顾小姐,真是巧啊~” 就在顾闻懵逼懊恼时,那男人走了过来。 细眼薄唇,却正是睿王宁骁。 顾闻忍住乱跳的眼皮,怂里怂气的端出一个笑脸,“公子,还真是巧呢。” 呸!还真是倒霉催的!顾闻心里默默骂着。 圆滚滚的张掌柜见状,就腆着脸笑道:“呦,原来小王爷和顾小姐认识呢,这可真是巧了,要不,您二位一起坐下来喝杯茶?” 顾闻听到张掌柜那掐媚的语气,就忍不住气恨的瞪了过去。 张掌柜吓的一哆嗦。 顾倾海的生意在大夏朝可谓是站了半边天,这皇城里多半的铺子都和顾倾海 有关,虽然这富贵银楼不是顾家产业,但他一个小小掌柜也不敢随随便便得罪顾家这个商界巨头。 “能认识,这还不得拖张掌柜的福么~” 顾闻说这话时语气怨怼。 张掌柜听出了不对,却想不出不对在哪儿。 就在他惶恐犹豫之间,宁骁开口了。 “自己做下的孽,迁怒旁人做什么?”说话时他嘴角带笑,薄薄的嘴唇微微勾着,细长的眼里有流光闪过。 顾闻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真是好看,那细长的眼里看人时总是有电光划过,十分的勾人。 一时恍神,竟就盯着他忘了挪眼。 宁骁也不说话,身体慵懒的靠在柜台上,胳膊随意一搭,就任她看着。 被顾闻给了脸子的张掌柜,缩着膀子皱眉思索再三,还是没能想出自己是何时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他可不想和着姑奶奶结仇,便欲明白问出来。 谁知一抬头,就见顾闻和宁骁两人‘深情对视’。 女方身材娇小,清丽俏皮。 男方高大挺拔,英俊潇洒。 一个仰头不语,眉头微拧,一个低头垂眼,淡笑不语。 这样一看,还真是郎才女貌呢~ 张掌柜捂嘴偷笑,十分‘懂事’的走了。 第二十三章 小心孙姨娘 “还要看多久?”宁骁低声问道。 爽朗的男音刻意压低,也有了成熟男人才有的磁性。 顾闻瞬间回神,看着宁骁眼里的调笑,她羞恼的很。 但又不敢发作。 这个男人身份不明,而且还喜欢拿刀比人脖子。 太危险,需避其锋芒。 顾闻低下头,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嘴里则问道:“公子是要挑选饰物吗?那小女不打扰公子雅兴。” 说罢低头绕过宁骁,就要去对面的柜台。 宁骁却伸脚拦了她的去路。 “等等。” 顾闻忍住气,脸上挤出个温婉的笑容,轻声问道:“公子还有事吗?” 宁骁点头,没有说话,手伸进胸口掏了掏,最后掏出一个黑底烫金请柬。 “狩猎祭奠的请柬,你自己收好,记得,一定要来,时间地点上面有写。” 顾闻咬了咬嘴唇,极不情愿的抬手接了那请柬。 她一点也不想去狩猎祭奠,更不想见到萧一白! 见她接了请柬,宁骁潇洒的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加了一句。 “一定要来,不来的话,后果自负!”丢完这句话,宁骁扬长而去。 顾闻气结,一把将那请柬丢在了地上,又使 劲儿踩了一脚。 候在一旁的顾九见状急忙小跑过来,关切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刚那个男的欺负您了,等着我回去告诉老爷,将他狠狠收拾一顿!” 顾问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压下了心头翻滚的火气。 想了想,又将那请柬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丢给了顾九。 “帮我收着,回去给我。” 顾九忙不迭点头,将那请柬小心的放进胸口。 经刚刚那一遭,顾闻已完全没了看首饰的心情。 转身进了一旁的隔间,自己倒了茶慢悠悠的喝,一边等冬梅回来。 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听到隔间外又轻微的脚步声响,然后就听到顾九的声音传来。 “冬梅姐姐回来啦!” “嗯。”冬梅轻轻应一声,就推门进来了。 外头的顾九十分懂事的将门掩好。 “怎么样?”顾闻急切的问。 冬梅匀了一口气,脸色微微发白。 “小姐,这药渣有问题!” 顾闻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掌,低声问道:“那药方是对的吗?” 冬梅点头,“药方是对的,正儿八经的治疗风寒的药物,可那药渣却不是,那药渣里和药方里差着一味 药,这两种药材长得差不多,像咱们不懂医的完全看不出来! 我找了好几家看过,那些大夫都说这药渣里的药材搭配在一起会产生轻微的毒素,可能喝个一次两次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若是长期喝下去那毒会越积越多,会将一个正常人的身体败坏掉,关键是一般看诊的大夫难以发现,到最后毒入心肺,甚至会丢了命!……” 冬梅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发颤,眼中也噙了一滴泪。 顾闻抿着唇,眉心拢在一起,表情森然。 “小姐,是谁这么歹毒,竟然,竟然……” 冬梅气到说不下去,咬着嘴唇,拳头紧攥,指节都发白了。 “先回去吧……”顾闻沉默半晌说道。 冬梅点头,“嗯,奴婢让顾九去叫马车。”说罢转身打开隔间的门,对门外的顾九道:“小姐要回去了,你去叫顾六过来。” 顾九点头哈腰,连连应是,小跑前去。 顾闻也站起身来出了隔间,喊了张掌柜过来。 张掌柜听到呼唤,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迭声儿问道:“顾小姐,您有何吩咐?” 顾闻冲他抬抬眉毛,缓声道:“给我把新上的款式来两套。” “哎!”张掌柜笑眯眯的应一声,转身吩咐伙计 去拿货。 等首饰装好,顾六的马车也停在了银楼外。 顾闻抬腿,在张掌柜掐媚的声音中出了银楼,弯腰上了马车。 回到顾府时已是晌午,谷氏精神还算不错,正坐在庭院的树荫下透气。 顾闻到后谷氏就吩咐下人摆饭。 午饭顾倾海不在,顾皑跟在谷倾海身边也不在,而顾皓的午饭向来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的。 顾月的午饭也都是在孙姨娘的院子里吃的。 所以午饭就只有谷氏母女二人,虽然冷清了些,却也清净安逸。 母女俩安静的吃完了午饭,顾闻就搂着谷氏的胳膊回正房。 进了正房,顾闻小声的在谷氏耳边道:“娘,女儿有些话要和您说。” 谷氏偏头,见女儿表情严肃,就打发了跟在身后的湘儿。 “你去买些陈家的糖炒栗子回来,我忽然有些想吃了。” 湘儿应是,接了银子出去了。 椿儿在外面忙着收拾桌子,此刻这房间里就剩了谷氏母女二人。 谷氏打趣儿的道:“怎么了?小脸儿崩的紧紧的,是谁得罪我们家千金大小姐了?” 顾闻却没有丝毫笑意,伸手从袖袋里拿出那药渣包,放到了小几上。 表情严肃的对 谷氏道:“娘,女儿刚才出门将您煎药的药渣拿到别处去问了,那药渣根本就不是治风寒的,而是毒药!” 谷氏闻言愣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 “没搞错?” 顾闻坚定的点头,“我特地让冬梅跑了好几家医馆,结果一致,怎么可能搞错!” 谷氏蹙紧眉心沉寂半晌,然后低声且认真的说道:“椿儿绝不可能害我。” 语气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顾闻也不信,椿儿跟着她娘好吃好喝,若是她娘倒下了,她能落个什么好?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那药材就是害人的毒药! 既然椿儿可靠的,那有问题的就是那个柳大夫了! “刚好那药今天喝完了,我明天会请柳大夫复诊开药方,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回事。”谷氏低低道。 显然,谷氏也想到了柳大夫身上。 顾闻点头,“咱们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柳大夫开了药我拿一副去外头问问,若是药材和药方不对,那就是柳大夫无疑了!” “娘和柳大夫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加害娘亲。”谷氏静静道。 顾闻就有些咬牙切齿了,“所以啊,好人之心当然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娘,你要小心着孙姨娘!” 第二十四章 居心叵测 谷氏悠悠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疲惫。 顾闻看着谷氏蜡黄的脸颊,心中疼惜。 “娘,你睡会儿吧,以后那入口的东西你多注意一些,等这事情过了,该换的丫鬟换了,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谷氏看着一脸肃穆的女儿,微微笑开,“闻闻比娘还细心呢~以后啊,娘可不能再小瞧闻闻了!” 谷氏这话虽有些玩笑的以为,但眼底的神色却认真无比。 “那您休息休息,我去大哥院子里玩会儿。” 谷氏疲惫的点头,她也确实有些累了。 “你玩会儿就回自己的院子,你哥哥学业繁重,今年又是秋闱,你父亲对他寄予厚望,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压力很大,你不要吵着他了。”谷氏叮嘱。 顾闻点头,“我知道,我不吵他,我把长江黄河也弄我院子里去,省得它们两只乱叫吵着哥哥。” 谷氏闻言朝女儿飞了个白眼,“长江黄河可乖了,你都比不上它们的乖巧!” 顾闻闻言黑了脸,扁着嘴走了。 谷氏在后头哈哈大笑,笑声清脆传出去老远。 顾闻出了谷氏的正院之后,就直奔前院顾皓的居所而去。 顾皓所居的是一处单独的院落,院子里干净明亮 ,没有任何花草点缀,只在右侧种了一棵梧桐树,树干粗壮,枝蔓繁多向四面伸展,将小半个院子都罩在阴影里。 开春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晌午十分坐在抬眼底下微有些燥热。 顾皓就让家丁将书桌搬到了梧桐树下,长江和黄河就躺在他脚边睡大觉。 顾闻将将踏进院门,长江黄河就站了起来,两只甩着舌头亲热的跑到她身边。 虽然平时和这两条狗熟悉,但猛然看到这么壮两只朝她跑过来,她心底还是有一些小害怕的。 顾皓抬头见是自家妹妹,脸上就舒开一个宠溺的笑。 “呦,今天怎么有空来哥哥这里玩?” 顾闻也懒得和他打花枪,开门见山的道:“我要把长江黄河拿回去玩几天。” 顾皓向来宠她这个妹妹,每次只要顾闻开口,那是有求必应。 此时听她说想要长江黄河,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还是叮嘱了一句。 ”可不许虐待它们俩!“ 顾闻翻个白眼,“我是那么残忍的人么!还虐待,这么可爱的两只去了我那儿不胖个十斤我都不好意思给你送回来。” “别想。”顾皓睨她一眼,“最多半月就给我送回来。” 顾闻自然不依,“ 能不能别这么小气啊,我留着它们有大用处的!” 顾皓听了她的话忍不出笑出声来。 “来,说给哥哥听听,有什么大用处?” “抓老鼠啊。” “……” 回到绣楼,长江黄河一进院子就和院里的猫咪发起了战争,狗狗站着体型优势疯狂的调戏猫儿们。 猫儿们占着速度的优势,使出如来神掌,将那俩傻狗打的晕头转向。 一时间,院子里猫飞狗跳,吵闹的很。 次日,清早上谷氏就派人去请了柳大夫过来。 顾闻也起的早,去正院时正好遇到柳大夫给谷氏诊脉。 顾倾海和谷氏坐在主位,孙姨娘和乔姨娘都立在一旁,顾月则抱着乔姨娘三岁的女儿,顾甜甜。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柳大夫摸了摸胡须,沉声道:“夫人脉象稍弱,风寒仍有残余淤积在体内,那祛风寒的汤药在下再给您开几包,同时再配上一副补药,补补身子。” 谷氏面色温和,笑着点头,“都听大夫的。” 柳大夫呵呵一笑,“那在下先告辞,一会儿就差了药童送药过来。” 谷氏连连点头,“麻烦柳大夫了!” 顾闻忽然开口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刚好冬梅等会要 出门给我买绣线,让她跟着去抓药就可以了。” 这样那药就只经了冬梅一手,要是再出问题,查起来也比较方便。 不用自己的药童再跑腿,柳大夫乐得轻松,笑着点头道:“那就麻烦冬梅姑娘随在下去取药。” 冬梅脆生生的应一声,“嗳!”跟着柳大夫走了。 “夫人也要小心身子,这风寒入体,看着是个小事情,可稍不注意就会变成大病。”孙姨娘一脸关切的说道。 一旁的乔姨娘应和着点头。 顾倾海看着谷氏蜡黄的侧脸,眼中有些心疼,就道:“这府里事情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不如你先歇着,让孙姨娘来帮着管管家?” 一旁的孙姨娘听了就露出些惶恐之色,咬着唇,没有说话。 逗顾甜甜玩的顾月也停了动作,眼中的期待全然落进顾闻眼里。 顾闻暗暗握拳,前世这时候也是因为爹爹这句话,谷氏就暂时交出了管家的权利。 本来以为十天半月就能养好的身体,一直好不了。 到最后因为她和萧一白的事情气的撒手人寰,而孙姨娘也顺势上位, 谷氏闻言眼神微闪,面色不变,“我身子哪儿这么不中用,闻闻也大了,能帮着我管管了,也顺便 让她学学管家之道。” 顾倾海不过是心疼谷氏,随口一说。 听了谷氏的话后,就一脸赞同的点头。 “对,闻闻都这么大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及笄了,也是该学习学习管家的事情了。” 听到顾倾海说及笄礼,顾闻才想起来,她自己的及笄礼就在两个月后,是年前就订好的。 重活一世之后她整天想着怎么整治萧一白和沈澜这对狗男女,再就操心她娘的身体,还真就把自己的及笄礼给忘了。 顾倾海一番话,打破了孙姨娘和顾月两人的妄想。 孙姨娘心中失望,但面儿上丝毫不露,依旧柔柔软软的立在那儿。 可顾月的道行终究没有她娘深,听到顾倾海轻松几句话就见管家的事情又给了谷氏,心中失望之余,又添了些愤恨。 脸上难免就泄了几分情绪。 顾闻就站在她身旁,见了她的表情,心中冷笑,小声问道:“怎么?很失望?” 顾月被她忽然的开口吓了一跳,逗弄顾甜甜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揉揉开口:“姐姐说什么呢?妹妹没有听明白。” 顾闻挑挑眉,没再理她。 这时,顾皓和顾皑两人过来了。 顾倾海打手一挥,“吃早饭吧。” 第二十五章 信椿儿 吃过早饭,顾倾海和顾皑出去办事,顾皓回去温书。 孙姨娘和乔姨娘要留下来伺候,被谷氏放了回去。 以往最喜欢欢在谷氏面前献殷勤的顾月,这次却没有留下来,跟在孙姨娘的身后回去了。 顾闻的绣楼后面,就是两位姨娘的居所,两处院子挨着,中间隔着平整的青石板,石板缝中长了许多青草。 到了院门口,乔姨娘牵着顾甜甜对孙姨娘和顾月道:“甜甜,和姐姐再见,我们明天再找姐姐玩好不好?” 瓷娃娃样儿的顾甜甜乖巧的点头。 孙姨娘和善的笑着。 两方在这里分开,进了各自的院子。 孙姨娘和顾月进了院子之后,直接进了房里,并将丫鬟都赶了出去。 进屋,孙姨娘脸上和善的笑容便消失一空,面带恼色的看着面前的顾月。 “你跟着我回来干什么?留在夫人身边伺候着,比跟着我这个姨娘强!” 一向娴静的顾月也面带怒色,压低声音说道:“我受够了!明明大家都是爹的女儿,凭什么她就比我高贵!凭什么我就要在她面前做低伏小!” 孙姨娘听了这话眼中有一瞬的怜惜,随后用帕子打了她一下,小声道:“当心让人听了去!隔墙有耳, 姨娘教你这么久你都忘了是吧?” “本来就是!当年明明是娘亲先和爹爹认识的,明明爹爹说要和娘私定终身,最后却取了她!明明这正妻之位应该是娘亲的!” “胡说!什么娘亲娘亲,叫姨娘!”孙姨娘气的脸色通红。 “这不都是娘您告诉女儿的嘛!本来就是,她仗着自己大小姐的身份就横刀夺爱!” 孙姨娘听到这里也是悲从中来,眼中染了些泪花,面色也阴郁下去。 “所以姨娘才更要求你谨言慎行,只有这样你爹爹才会高看姨娘,只有这样,她死了之后姨娘才能坐上正妻的位置!” 孙姨娘说这番话时,上挑的凤眼微微眯着,眼中寒光闪闪,似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吐着信子。 满面怒容的顾月顿了一下,然后担心的问道:”可是,我觉得顾闻好像是知道了什么,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孙姨娘讥笑一声,“你想多了,她娘就不是个聪明的,她更不可能聪明到哪儿去。” 顾月十分相信孙姨娘,闻言也放下心来,又道:“也是,那两样药材那样相似,就是大夫都要小心辨认,她们又怎么可能发现得了。再来,那毒性慢,就算中了毒也没有任何症状的。” 孙姨 娘点头,“你告诉她,让她小心一点,换药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顾月点头,“女儿省得。” …… 正房。 吃过早饭之后,谷氏就拿了针线出来,和顾闻坐在锦榻上做女红。 椿儿和湘儿两人端了小板凳坐在一边帮着分绣线。 屋里静悄悄的,安逸宁静。 到了巳时,冬梅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椿儿连忙出去帮忙接东西。 冬梅便笑着将药包都给了她,自己提着绿豆糕进来了。 “夫人,小姐。”冬梅进来行礼。 谷氏点点头,“湘儿,把绿豆糕拿下去装盘,再沏一壶菊花茶端上来。” 湘儿应声,接过绿豆糕出去了。 “怎么说?”顾闻沉声问道。 冬梅摇头,小声道:“奴婢问了好几家,柳大夫的药方和药包都没有问题。” 那就排除了柳大夫的可能。 “下去吧。” “是。” 冬梅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不是柳大夫,而全程接触药包的人就只有椿姑姑。”顾闻轻声说着,微微偏头,就能看到院子里升炉子的椿儿。 拿着一把小扇子,弯腰低头,认真打着扇,阳光下额头微有薄 汗,模样十分认真。 谷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脸肯定的道:“不会,不会是她。” “是不是等会儿就知道了,今天这药包是冬梅从外面拿回来的,没有经过他人手,如果等会儿的药渣里有问题,那真相不就大白了。” 谷氏依旧不相信是椿儿。 椿儿是从此伺候她的,这么多年的感情,谷氏着实不信她会害自己。 “等揪出了小鬼,也不要打草惊蛇,悄悄的把人关起来,****,等爹爹来审,让爹爹自己揪出那幕后的恶鬼。” 两人谁都没有明说这幕后的恶鬼是谁,但谁都知道,那恶鬼就是孙姨娘。 小半个时辰之后,椿儿的汤药煎好,褐色透着苦味的药汁端了进来。 “夫人,喝药了。” 顾闻起身端起药碗。 谷氏就抬手挥退了椿儿。 “你先下去吧。” 椿儿恭敬的蹲身应是,掀开珠帘出去了。 这下屋里就只剩了谷氏母女。 顾闻端着药碗站起身,来到后窗口,打开窗子,将那碗褐色药汁倒了。 回身将药碗搁在桌子上,大声叫了冬梅进来。 冬梅应声进来,弯腰行礼,“夫人!小姐!” 顾闻不动声色的道:“包 好没有?” 冬梅点头,低声道:“包好了。” “去吧,就说我差了绣线。” 冬梅屈膝应是,转身离开。 谷氏看着顾闻有条不紊的安排,心中欢喜,那被人暗害的阴郁也散开一些。 她觉得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做事细心沉稳,比她这个当娘的还要沉稳几分。 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冬梅从外面回来了。 丫鬟们都守在外间,没有谷氏的吩咐,谁都不敢进来。 “夫人!小姐!” 谷氏道:“起来吧,” 冬梅听话的起来了。 “如何?” “回夫人小姐的话,奴婢又问了好几家,这药和上次一样,有一味被换掉了!”冬梅额头微微冒汗,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谷氏叹息一声,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是!” 等冬梅下去后,顾闻低声道:“娘,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谷氏嘴唇紧抿,拧着眉,沉吟半晌后坚持道:“不会是椿儿。” 顾闻皱眉,“您怎么有点死心眼呢?” 谷氏撇她一眼,淡淡道:“你不也十分相信冬梅么,娘和你一眼,椿儿就是娘心中的冬梅,她们虽然只是丫鬟,但她伺候我已快三十年……” 第二十六章 娘待她不薄 顾闻大概能明白谷氏的心情。 就像她身边的冬梅一样,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而椿儿跟在谷氏身边伺候了近三十年。 “那娘要叫她进来亲口问问吗?”顾闻问。 谷氏叹气,“她在我身边尽职尽责,我却对她这点信任都没有,她知道了总该要心寒。” “再来,不会是椿儿,我信她。” 将谷氏这么肯定,顾闻垂头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 谷氏抬头看过来,问道:“哦?说来听听。” 顾闻神秘一笑,起身凑到谷氏耳边,低声说了一番。 谷氏听完皱眉沉思半晌,小声道:“这样……会不会太败家了?” 顾闻扬眉,“爹爹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败不光的。” “怎么说话的,你爹爹除了银子之外也是有才有貌,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孩子!”谷氏不乐意的道。 “……好吧,女儿错了。” 谷氏白她一眼,轻声道:“这药还有四天的量呢,她们下的慢性毒药,一天两天也不会收手,咱们沉住气,不过是多等两天的事情,一举将她揪出来。” ……自那天之后,谷氏每天的汤药都喂了后屋的花花草草。 没有吃药的谷氏,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好了。 但避免被孙姨娘发现马脚,谷氏应是装成了林黛玉,天天歪在床上。 孙姨娘每天早晨都要过来嘘寒问暖一番。 乔姨娘性格比较内向,话少,但心思单纯。 见谷氏的病总不好,还特地跑去寺庙求了个平安福。 至于顾月,则整天窝在院子里绣她那万福图。 到了第五天,谷氏‘病恹恹’的对顾倾海说。 “这幅药又吃完了,但我这身体还是不好,哎,真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以前就是淋了冷雨也什么事儿都没有。” 顾倾海听了就有些心疼,抬手在谷氏脸上轻抚,柔声道:“再把柳大夫叫来看看吧,要是他再医不好,那咱们就换个大夫看!” 谷氏乖巧点头。 顾倾海就吩咐自己身边的随从出门叫柳大夫。 等一大家子把早饭吃了,柳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小心的给谷氏诊过脉之后,柳大夫眉心微蹙,踌躇半晌之后,又给谷氏开了一副治风寒的方子,方子里的药材和之前一样,只是用量轻一些。 “夫人体内寒气未散,再吃几副风寒大概就能痊愈了。” 顾倾海听了眉毛一皱,忍着怒火问道:“柳大夫,这大概是多久,要是您再看不好,那顾某只能换大夫了!” 柳大夫的医术在京都 是有名气的,如果连一个风寒都治不好,那还不毁了名声,以后谁还来找他看病? 柳大夫胡须一抖,不是吓的,是委屈的。 因为从刚刚的脉象来看,这位顾夫人明明就已痊愈了,可偏要还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这种大家后院的事情,最是难说清,若是他随便下定论,那定会在无意间得罪人。 所以他踌躇半晌,给她开了一副减了一半剂量的风寒药。 “顾老爷您别着急,这风寒有些时候也是受心情影响的,一般情况下轻微风寒吃上两剂药就好了,但是也是要病人心情开朗,要是病人心情郁结的话,难免那风寒就好的慢一些,” 柳大夫说的有板有眼。 顾倾海不懂医,但见柳大夫一脸的肯定,也跟着点了点头。 “顾某也是心急了些,还望柳大夫别怪罪。”这是为刚刚的事情道歉。 柳大夫闻言捋捋胡须,温和一笑,“顾老爷这是爱妻心切,在下明白的。” 顾倾海也哈哈一笑,叫了自己的随从送柳先生出门,顺便跟着去抓药付诊金。 等随从回来,已是一刻半钟之后了。 药包是顾闻亲手接的,然后又亲自将药包放进了杂物间的柜子里。 孙姨娘和顾月见了也没有丝毫疑心,只道她担忧母亲的病 情而已。 顾倾海又和谷氏说了几句之后,带着顾皑出门办事。 顾皑全程都是臊眉耷眼的模样,一个人立在角落里。 立在谷氏身后的额孙姨娘见了心底别提多心疼。 想到儿子的学业,顾倾海的偏心,她心底的怨恨加剧。 只要她能坐上正妻之位,那她的儿女也就不会这么窝囊委屈! 房间里。 谷氏朝周围围着的众人挥挥手,软着嗓子道:“都回去吧,你们在这儿站着我不自在,我有点累,要歇息歇息。” 孙姨娘连忙扶住谷氏的肩膀,一脸关切的道:“夫人当心着,妹妹扶您上床去歇歇。” 谷氏笑着拍拍她的手,语带感动的道:“妹妹这几日忙前忙后的,姐姐见了,甚是感动呢。” 孙姨娘弯起嫣红的嘴,柔柔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这些年的好日子都是姐姐给的,妹妹心中十分感激!” 谷氏垂眼低笑,没有言语,顺着孙姨娘的力量躺在了床上。 “你们都回去吧。” 孙姨娘点头行礼,关切的道:“那夫人歇着,妹妹先回了,有事儿就叫妹妹。” 乔姨娘也附和道:“夫人好生歇着!” 顾月一脸乖巧的走到谷氏面前,柔声道:“母亲,女儿的万福图还有几日就能绣好了, 等女儿绣好了,您这病肯定就能好了!”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枉母亲疼你一场。” 然后三人一道儿走了。 顾闻没有走。 她起身走到谷氏床边,拿了个枕头在她背后掖了掖,然后附耳低声道:“娘,好戏就要开场了!” 顾闻心里有些激动。 前世谷氏被害死她一直都没怀疑过其中的不对,甚至在孙姨娘扶正时她还跟着改口叫过母亲。 而现在,她终于能凭自己的力量,将娘亲身边的恶鬼揪出来了,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她冷冷笑着,低头看谷氏,却发现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反是一脸的怅然。 “娘,怎么了?”顾闻低声问道。 谷氏又是一声轻叹。 自从猜到是孙姨娘暗害她后,谷氏的叹息就没少过。 “我和孙姨娘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她家里落难,我帮她许多,后来她自愿进府做我的丫鬟,又悄悄爬了你爹的床,我都没有怪过她,不是娘心善,娘只是觉得,你爹身边总不会是娘一个人,不是孙姨娘还会有乔姨娘,不是乔姨娘,也还有赵钱孙李等姨娘。 娘待她不能说掏心掏肺,但绝对不差,从来没有像别府的主母那样苛待过妾室们,我不明白,她为何会有那么狠的心要杀了我?” 第二十七章 真是败家啊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感恩的,比如说,你这次给了她好处,你下次没给,那她就觉得你不好了,甚至会恨上你。娘,您都说了,您过的桥比女儿走的路还要多,怎么还要为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伤神呢?” 顾闻看着谷氏怅然的面庞,心里既心疼又生气。 她觉得为那样的小人生气就是浪费感情,完全不值得! 谷氏沉默片刻,又叹了一声。 一抬头,将顾闻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她就笑了。 “好了好了,是娘错了,娘不叹气。” “这才乖!” …… 母女两人说了会儿话,椿儿的药就煎好了,顾闻就朝外间的冬梅使了眼色。 冬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机灵的去包药罐子里的药渣。 椿儿将药端进来之后,就去外间候着了。 这几天夫人都是端了药就赶了她们出去,和大小姐说体己话。 椿儿和湘儿已经习惯了。 顾闻麻溜的打开窗子,将药汁倒了。 将将放下碗,冬梅就进来了。 “小姐,奴婢拿来了。”冬梅说着将一个布包放到了桌子上。 经过之前的几次,顾闻已经认得了被换的那味药材。 此时 打开布包,仔细看了里面的药渣,最后确定药方又被人换了。 她拍拍手,将药渣包好。 “你下去吧。” 冬梅恭敬应是,退了出去。 顾闻和谷氏对视一眼,眼神冰冷。 “就等晚上了,也正好,晚上爹爹回来,正好由爹爹来审。” 谷氏微微仰头,就看到明亮的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女儿还有些婴儿肥的侧脸带着端庄的肃穆。 这样的女儿,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到了晚上,顾倾海回来了。 顾闻恭敬的朝顾倾海行礼,“爹爹。” 顾倾海看着面前端庄大气的女儿,深感自己的教育成功,眉梢眼角都是自豪的笑意。 “爹爹,娘似乎又有些不好了。”顾闻抬头看着顾倾海,一脸忧色。 “嗯?又不舒服了?这个风寒怎么就好不了呢。”说着就进了正房。 顾闻没有跟进去,就等在小厅。 等了不到一刻钟,就见顾倾海黑着脸走出来,浑身飘着寒气。 顾闻只在前世见过顾倾海发脾气,因为她为萧一白求情的事情。 知道现在她想起顾倾海当时的表情,就有些害怕。 明明平时那么慈祥的一个人,但只要板了脸发脾气,就会 让人不寒而栗。 就像现在的顾倾海,顾闻明知道那怒火不是冲着她的,她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顾倾海一声不响的出来之后,就在小厅的主位上坐了。 椿儿正招呼着丫鬟准备摆饭,一个扭头看到主位上,沉着脸的顾倾海,吓的一个哆嗦。 候在珠帘边的湘儿见了也是一抖。 这两个老字辈的丫鬟都吓的战战兢兢的,就更别说那些小丫鬟了,简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顾闻捂着小心脏,坐在角落里等着看事情进展。 “闻闻,你说怎么办?”沉默半晌的顾倾海忽然开口。 顾闻闻言立刻从角落走出来,声音清脆,吐字清晰,“先把所有丫鬟婆子都叫进来,然后把门窗关了,那个鬼自然就现身了。” 顾倾海点头,对椿儿道:“去,把大家都叫进来,把门窗关好。” 椿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将正院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叫了进来。 正院里有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四个粗使丫鬟,一个粗使婆子。 十一个人整齐跪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此时正是申时末,太阳一季已经落山,若是关了门窗,屋子里便暗的很。 顾闻缓步走到顾倾海身边,看着下边立着的一众丫鬟婆子,眼神锐利,声音沉稳。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大家进来吗?” 底下的丫鬟们犹疑不定的摇头。 顾闻便道:“叫你们进来是为了抓鬼,至于谁是那个鬼,也只有她自己的心里嘴清楚!” 顾闻清脆的声音不大不小,回荡在紧闭的屋子里,让一众丫鬟婆子们心中发惧。 大家都低着头认真想了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儿被揪了把柄呢? 然而还没等大家想出个所以然来,顾闻的声音又起。 “夫人偶感风寒喝药治病,却有人钻了空子将那治风寒的药换了一味,生生将治病的药变成了毒药!”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吸气声。 顾倾海也是怒不可遏,用力拍了一拍几案,震的上头的茶杯’哐当‘乱响。 “真是胆大包天,连家里的主母都敢暗害!是活腻了是吧!” 这含着怒气,气沉丹田吼出来的一嗓子,将底下的丫鬟婆子吓的直抖,纷纷弯腰磕头,大喊冤枉。 顾闻适时开口。 “冤不冤枉,把你们的手伸出来就见分晓了。” 地下又是一片嘘声,然后大家就惊疑不定的将手伸了出 来。 屋里光线黑暗,只隐隐约约能看见五个手指头。 大家不明白顾闻什么意思,互相看着对方的手。 昏暗的小厅里,就见椿儿的十根手指头泛着莹白的光芒。 大家顿时开始议论纷纷,虽然依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都觉得自己窥到了事情的真相。 “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加害夫人!” “对对对,夫人对她那么好,真是忘恩负义!” “……” 小声的议论里,椿儿惊诧的看着自己的手,一脸的迷茫。 在听到旁人说她加害夫人时,她惊的红了眼眶,膝行到顾闻面前,哭着说道:“小姐,大小姐,奴婢的忠心您是看的见的,奴婢无缘无故的加害夫人做什么!” 顾闻闻言弯下腰,将跪着的椿儿扶了起来,安抚道:“自然不是你。” 然后又看向底下的丫鬟婆子,朗声道:“为了抓到在药包里动手脚的人,我便将夜明珠磨出的粉末涂在了药包上,只要是接触过药包的人,手上就一定会沾上夜明珠粉末。” 地下又是一阵唏嘘。 不过这次不是害怕,而是惊叹。 夜明珠啊,如此名贵的东西竟然拿来磨粉了…… 真是败家…… 第二十八章 就是孙姨娘干的 “夫人的药都是椿姑姑经手煎熬的,手上沾上夜明珠粉很正常,可湘姑姑呢?” 顾闻此话一出,丫鬟婆子的视线立刻落在了存在感极弱的湘儿身上。 湘儿跪在地上,微微缩着肩膀,双手并拢放在胸前,头垂的低低的,别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攥紧的手上有淡淡的萤光。 顾倾海用力一拍桌子,沉声喝道:“湘儿,你好大的胆子!” 随着顾倾海一声暴喝,湘儿身子一软,直接摊倒在地。 “老爷,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觉得柜子有点乱,整理了一下柜子而已,奴婢没有换药材!这一切都是椿儿做的!” 湘儿声音颤抖,语气发虚,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问题来。 椿儿听了湘儿的污蔑,气的两眼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湘儿……你!……” 湘儿摊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她微微抬头,就看到立在顾倾海身边的顾闻,面容沉静,眼神锐利,似能看穿一切。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的抿紧了嘴。 “湘姑姑,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现在说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可能骗的过别人?” 湘儿抖如筛糠,却 如何都不再开口。 顾倾海暴怒,从主位上站起来,慢慢踱步到湘儿身边,沉声道:“你要知道,府里签了**契的奴才东家如何处置都是可以的,杀了你,或是折磨你,都看我心情。” “老爷……老爷……” 湘儿用力摇头,泪如雨下。 “你若是从实招来,我心情好可以留你一命,你若依旧冥顽不灵,那我只好极刑伺候了。”顾倾海压抑着怒气,面沉如水,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湘儿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鬟而已,被顾倾海这么一吓,那微弱的心理防线顿时崩溃,哭的泣不成声。 “老爷!老爷!湘儿也不想的……夫人待湘儿很好,湘儿也不想的……”湘儿一边说一边哭,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顾倾海抬腿将湘儿踹到一边,眼中喷火。 “既然知道夫人待你好,你却还狠得下心来毒害夫人!真是毒妇!给我拖出去浸猪笼!” 听到浸猪笼三个字,湘儿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这时,珠帘轻响,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转头,就看到谷氏从房间出来了。 湘儿一见谷氏,眼中又燃起一丝希望,膝行到谷氏面前,哭着说道:”夫人,求您看 在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婢一命吧!奴婢求求您了!夫人!……” 谷氏低头看着地上哭成泪人儿,模样凄惨的贴身丫鬟,心中微寒。 “湘儿,你一向话不多,但我知道你性子善良,我待你也不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顾倾海闻言如醍醐灌顶,刚刚气极了,竟没想到这茬。 “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湘儿抱着谷氏的腿,如抱着一根救命稻草,眼神犹豫不定。 都这关头了,还不肯说。 顾倾海怒不可遏,“还不说?!你要是说了我兴许还能留你一命。” 还能有活路?湘儿迷茫的眼中露出一丝光亮,干涸的眼泪再次涌下。 “……是孙姨娘。” 当湘儿的细弱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厅响起时,无疑是一碗冷水倒进了一锅热油之中。 顾倾海脸色一僵,眼中满是不相信。 “你可别想诓骗我,孙姨娘贤惠得体,怎么可能做出危害夫人的事情!” 湘儿吓的用力叩头,大声道:“真的是孙姨娘,奴婢的哥哥染了赌瘾,欠下赌庄许多银子,家里妻离子散,孙姨娘不知从何处得知,就给了奴婢一些银子帮哥哥还债。 谁知……谁知反过来却说那银子是奴婢偷的,要是奴婢不听她的,她就要到夫人面前告发奴婢,除了这些,孙姨娘还找人将奴婢的哥哥关了,说是等奴婢帮她办成事儿了才放。” 顾倾海闻言犹如五雷封顶。 谷氏虽然是顾倾海的正妻,但其实他心里最爱的是孙姨娘。 当年顾倾海而立之年,一次偶然邂逅了花样年纪的孙姨娘,两人两情相悦,私定终身。 可顾村山,也就是顾闻的爷爷不同意,原因是孙家上不得台面,非逼着他取家境富足,同为商人的谷家小姐。 顾倾海不敢违抗顾村山的话,只能去谷家提亲。 等去了谷家见到了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的谷氏,他竟然心动了,然后才惊讶的发现,他心心念念的孙氏竟是谷氏的丫鬟。 男人皆风流。 顾倾海也不例外,于是就高高兴兴的取了谷氏,婚后又顺理成章的纳了谷氏的陪嫁丫鬟孙氏为姨娘。 殊不知,男人眼里的风流韵事,却让孙姨娘深深恨上了谷氏。 谷氏虽看的开,但在看到顾倾海如此相信维护孙姨娘时,心里难免有些伤怀。 湘儿用力摇头,大声道:“奴婢不敢说谎!老爷,奴婢真是被胁迫的,奴婢 有罪!但罪不至死啊老爷!……” 顾倾海瞧着湘儿的表情不似做伪,但他心底依旧不相信,应该说是不愿相信…… “不可能!……” 谷氏微叹,转身坐到了主位上。 顾闻心中不郁,真相已经揭开在眼前了,他老爹竟然还不相信! 这个孙姨娘也够厉害的! “老爷,真的是孙姨娘指使奴婢的!”见顾倾海不相信,湘儿着急的解释,脑门上全是汗。 顾闻见状抬腿走到顾倾海身边,轻声问湘儿。 “你知不知道他们把你哥哥关哪里了?” 湘儿连连点头,“奴婢知道,就关在城西的破庙里,哥哥被抓之后,奴婢追问之下,孙姨娘才告诉奴婢是关在了城西的破庙里。” 顾闻便对顾倾海道:“爹爹,您若是怕她说谎的话,可以按她说的去查呀,只要找到她哥哥,再把关他哥的人抓回来问个究竟,三方一对质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顾倾海闻言眼睛一亮。 这么简单的办法,他竟然没有想到! “还是闻闻聪明吧!”顾倾海夸赞一句之后,杨声对门外侍立的随从道:“陈风,你带几个人去城西搜查!” “是!老爷!”陈风应声而去。 第二十九章 还不是为了他! 去城西搜查的人不会那么快回来。 顾倾海挥退丫鬟婆子,后又叮嘱一句,“院门关严,谁都不能出去!” 大家都噤若寒蝉,连连应是。 至于地上的湘儿。 顾倾海对几个粗使丫鬟道:”先把她关到耳房去,看好了,别让她跑了!” 几个丫鬟应是,几人合力将瘫软的湘儿拖走了。 折腾了这么一早上,大家的肚子都饿了。 以往都是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的,今日情况特殊,顾倾海差了一个丫鬟, “你去少爷小姐们处说一声,就说今天在自己院子里吃,不用过来了。刚刚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说,知道吗?” “是,奴婢省得!”说完快步去传话了。 等这一通吩咐,桌上的早饭已经摆好。 顾倾海其实没什么胃口,但饭还是要吃。 便招了妻女过来,“坐吧,”然后关切的给谷氏夹了一块红烧肉,道:“饿了吧,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也是我不小心,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孙姨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怕是有那坏心人在幕后指使,为的就是让我顾家起内讧!” 顾闻暗笑。 幕后之人操控顾家起内讧? 她老爹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不过,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孙姨娘在爹爹心中的位置。 她忽然就替娘亲不值了。 虽然他的爹爹很疼爱她,但她却不喜欢男人有三妻四妾的男人。 大夏朝的男人多是如此,但其实也是有许多恩爱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羡煞旁人! 重活一世,她要好好规划自己以后的生活,要么不嫁,要么就嫁个专情的男人! 吃过早饭之后,顾倾海就坐在主位上喝茶,一边等着那边的消息。 到了巳时一刻,陈风终于回来了,在他身后由两个家丁押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身材瘦小,满身狼狈,眼神中满是惶恐。 到了小厅,陈风行礼。 瘦小男人被押着跪倒在地, “老爷,小的在城西的破庙里就找到他一个,见小的去,吓得夺路而逃,一看就有问题,小的就直接押回来了。” 顾倾海放下茶杯,坐直身子,对粗使丫鬟道:“去,把湘儿拉出来认认,看看是不是她哥哥。” “是!” 很快湘儿就被带了上来。 一见到跪在堂中的人,立刻扑了过去,大声哭喊道:”哥哥,哥哥,你没事儿吧?他们没打你吧?” 被押在地上的男人一见到湘儿,脸上就露出一丝羞愧之色,抖着嗓子说道:“妹子,是哥对不住你, 那孙康来找哥哥,哥哥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但哥哥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你和老爷说说,就放哥哥一次吧,哥哥以后再也不敢了!” 湘儿一脸迷茫,问道:“哥哥你说什么呢?” 顾闻听着两人的对话,略微想了想就有些明白了。 就对那瘦弱男子道:“你只要老实交待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定会从轻发落。” 瘦小男人此时已经吓懵了,听了顾闻的话就朝她看过来。 见她站在顾老爷身边,穿着不俗,气度不凡,就猜到一定是府里的小姐。 心中一喜,没等顾闻再追问,就像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倒了出来。 “那天小的……” 事情是这样的。 湘儿的哥哥好赌成性,将唯一的宅子都输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妻子受不了,带着儿子跑了,他一个人生活更显艰难。 就在这时,一个叫孙康的人找到他,说只要他帮个小忙,他就帮他还债,并且还能给他一笔银子做营生。 赌鬼最见不得的就是钱,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肯做,哪怕是伙同他人一起诓骗他的亲妹妹。 于是他找上湘儿要钱,湘儿便接了孙姨娘的银子,然后就被揪了辫子。 而瘦小男人得了一些甜头之后,又在孙康的游说下, 在一张绑架条上签了自己歪歪扭扭的大名。 这才让湘儿相信,她的哥哥真的被孙姨娘抓起来了。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顾倾海面如寒霜,拳头紧握。 孙康是谁,孙康就是孙姨娘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 顾倾海之所以那么喜欢孙姨娘,一方面是她温柔体贴,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凄惨的身世。男人所有保护欲,遇到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都会想要张开自己的羽翼将她保护起来。 可是!他心目中的菟丝花却在这一刻变成了毒蘑菇。 顾倾海震惊又恐惧。 “椿儿,你去把孙姨娘叫过来。”顾倾海咬着牙说道。 椿儿应声而去,没多会儿孙姨娘弱柳扶风的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娴静的顾月。 待看到小厅里的情景,孙姨娘瞳孔一缩,心中已知不妙,却极力保持镇定。 顾月却没她娘那么淡定,看到跪在地上的湘儿,她知道她们的计划暴露了。 她不由想到早上的反常。 一向喜欢热闹的顾倾海竟派人来说让她不要来吃饭了,她当时就怀疑,但她们的计划那么周全,那毒药又是慢性毒药,就算请了大夫诊脉也看不出来。 而那换掉的药材那么相似,就是大夫也要仔细才能分辨出来,所以根本不会有 人发现的! 可现在竟然东窗事发了…… 顾月惊恐的看着主位上,一脸寒霜,满脸风雨欲来的顾倾海,心中发颤。 眼神一转,就看到了立在顾倾海身边,面容清丽,眼神沉静,嘴角勾着一抹嘲笑的顾闻。 顾月立刻猜到,自己的计划会被揭穿,都是顾闻的‘功劳’! 她慢慢踏进小厅,还没站稳,就听顾倾海怒吼道:“跪下!” 孙姨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顾月也跟着跪了下去。 “孙氏,你可知我为何要你跪下?”顾倾海的声音很低沉,语气带着些痛心的意味。 孙姨娘看一眼跪在她左侧的湘儿兄妹,心中立刻如明镜似的。 “……妾身知道。”孙姨娘挺着脊背,平稳的说道。 看着做了坏事,却还一脸理直气壮的孙姨娘,顾倾海气的指尖颤抖。 谷氏拧着眉,看向地下那个和自己认识了几十年的女子,心中怔然,缓声开口:“为什么?” 孙姨娘平静的视线转向谷氏高高在上的脸上,眼中露出一抹怨恨:“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知道吗?还不就是为了他!” 孙姨娘说着抬手指向主位上的顾倾海,姣好的脸上滑下两行泪珠,模样透着些凄惨。 顾倾海见了眼中就刮过一丝怜惜。 第三十章 打断腿 “明明是我先和你相识的,明明你说了要娶我做正妻的!可是后来呢,你取了她,你对我的山盟海誓转眼就忘!” 孙姨娘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整个儿的梨花带雨。 顾倾海看了看一侧的顾闻,老脸微红。 当着子女的面说这些,他这个当爹的微微有些羞窘。 “所以你就要毒害夫人?!那你的心也未免太狠毒了一些!”顾倾海恼羞成怒。 谷氏蹙眉,忽然对顾倾海道:“我想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顾倾海点头同意,叮嘱道:“要有个什么事情就立刻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那语气,仿佛孙姨娘是个洪水猛兽,下一秒就会张嘴咬人一样。 孙姨娘凤眼含泪,嘴角拉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顾倾海看都没看孙姨娘一眼,冲陈风道:“把他打一顿丢出去。”这个他指的是湘儿的哥哥。 “湘儿关进柴房,由夫人发落,你们,都跟我出来。” 最后的话是对着顾闻和跪在地上的顾月说的。 顾闻扭头看了谷氏一眼,心中有些担心,害怕孙姨娘狗急跳墙伤了谷氏。 她低声对谷氏道:”娘,我想守在你身边。” 谷氏见女人面 上都是担忧之色,再来自己那点子事儿让女儿知道也无所谓,便点了头。 顾倾海便带着一脸惊慌不安的顾月出了小厅,顺便将大门关上了。 此刻这大厅里就剩了谷氏母女和地上跪着的孙姨娘。 谷氏从主位上站起来,走到孙姨娘面前,低声道:“我记得你爹做生意亏了,我爹怜惜你们家,就把一年的租金免了,后来又聘了你爹在家里的绸缎铺子里当掌柜,那时候每个掌柜都是二两的月例,只有你爹,一月三两。 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之后,你爹开始赌博,输的倾家荡产还欠了一屁股外账,也是我爹出面还的,我爹总是念着同乡之情,帮助你们,可你呢?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谷氏的声音很轻,但脸上表情肃然,带着身为当家主母的威严。 孙姨娘冷笑,“帮助?如果你爹能有一丝同情心,我爹就不会被人捅死,我爹死后,我们家饥一顿饱一顿,我舍了面皮向你借点银子,你却让我去学个手艺来羞辱我! 后来我娘病死,我们姐弟孤苦无依,那都是你害的。但凡你能伸出援手,我们就能挺过去,我就不会这么凄惨!” 孙姨娘和谷氏的旧事顾闻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当时孙福(孙姨娘老爹)嗜赌成性,将几年积攒的银子败光,她外公知晓后气急败坏,将孙福赶了,却也在暗中帮他把欠下的赌债还了。 可孙福还不悔改,又把家里的宅子卖了继续赌,最后又是债台高筑,三番两次找她外公要银子。 赌鬼的口袋就是个无底洞,她外公懒得再管他,不肯在给一个铜板,更严令家里不许给银子。 然后债主找上门,推搡间债主手中的刀戳进了孙福的胸口。 孙福死后,孙家就彻底垮了,孙母整日啼哭抱怨自己日子苦,啥事儿也不想干。 谷氏就暗地里拿银子接济孙家,这样用着用着孙家就用成了习惯。 谷氏见这不是个办法,于是就劝孙姨娘去学点手艺,这样以后也能有养活自己的本事,还给她引荐了几位裁缝师傅,准备让她学会了自己弄个成衣铺子,这样家里也能有经济来源。 可孙姨娘吃不了苦,学了几天就不肯学了。 后来孙母生病死了,孙姨娘就来求谷氏,说要**进府做丫鬟。 因为丫鬟干的活轻松,而且每月也有月例。 谷氏无奈之下答应了,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伺候。 可谁知道却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呢…… “你可真不要脸!”顾闻忍不住骂道。 孙姨娘扫了顾闻一眼,轻蔑道:“我不要脸,你是有多清高?你攀上人家沈小姐不就是想结识高门大户的公子,好攀上高枝嘛……” ‘啪’一声脆响。 孙姨娘脸上瞬间多了五个指印。 谷氏手掌发麻,看着惊愕的孙姨娘,沉声道:“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我当初才不要求我爹资助你们家!白眼狼!” 听到声响的顾倾海推开门,看着地上脸颊通红的孙姨娘,心中一软。 顾月小跑到孙姨娘身边,哭着道:“娘……您的脸怎么了?” 然后又跑到顾倾海身边,眼中含泪的求道:“爹爹,您看在娘服侍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娘吧,爹爹……您还记不记得您送给娘的玉佩,娘一直珍藏着,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看……爹爹……” 那玉佩是顾倾海年少时和孙姨娘的定情信物,顾倾海自然记得。 顾倾海的视线就落在孙姨娘**的脸颊上,又看了看谷氏,眼中有些动摇之色。 谷氏抿唇不语,她不想轻饶了孙姨娘,但又不忍拂了顾倾还的意思。 顾闻见了心中气的不行,大声道:“爹,大夫 说了,那毒入了心肺是会死人的,孙姨娘可是抱着杀人的心来的,您现在看娘没什么事儿,但若是我不够警觉呢?那我娘就被这个狠毒的女人毒死了!还有,这些事情,妹妹和孙姨娘朝夕相处,有没有参与也未可知!” 顾闻这番话彻底将顾倾海敲醒。 对!这个女人表面看着纯良,实则却恶毒无比。 而她的女儿呢,搞不好也是一丘之貉! “你们不用说了,看在你娘为顾家生儿育女的份上,我可以饶她一命,但必须打回奴籍打断一条腿,丢到荒院,谁都不许去看她!至于你……” 顾倾海话没说完,孙姨娘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顾月哭着奔到孙姨娘身边,抱住孙姨娘软绵的身体,哭成了泪人儿。 顾闻气结,这昏的可真是时候! 人都昏了,念着夫妻一场,顾倾海叫了随从,将孙姨娘关到自己的院子,等她醒了再打断一条腿。 至于顾月,顾倾海看向满脸是泪,无措彷徨的二女儿,心中怜惜。 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至少她的身体里还留着自己的血。 顾闻看着爹爹眼底的松动,知道自己再说的话,爹爹该觉得她狠毒了。 第三十一章 我要做生意 孙姨娘是下午醒来的。 一醒过来就被压在长凳上敲断了左腿,在凄厉的哭喊声中,被丢到了荒僻的后院。 顾皑听到消息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一进门就跪了下来。 “爹!我娘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呢?娘的性子您最是知道的,踩死只蚂蚁都不忍心的人,又问么会下毒害母亲呢?!” 顾皑心里着急,就连姨娘都忘了,开口就直呼‘娘’。 顾倾海重重拍桌,怒道:“娘?你只有一个娘,你朝哪儿喊呢?” 顾皑一缩脖子,小声道:“是儿子错了,是孙姨娘。” “孙氏现在不过是个奴婢,没有资格做你姨娘。” 顾皑闻言脸一白,清隽的脸上露出一丝哀求之色,“爹爹,儿子从没求过您什么,儿子只求您这一次,不求您放了姨娘,只求您让姨娘把腿伤治好,求您了……” 顾倾海丝毫不无所动。 若此刻是顾月来求,顾倾海或许还会动摇一二。 可这个顾皑,顾倾海看到就烦,就更不会答应了。 “你好好学习怎么经营生意,孙氏的事情你不要管,你也管不了!” 顾皑抿着唇,不敢再说话,但也不肯离开,固执的跪在地上 ,如何也不走。 顾倾海恼怒,大声喝道:“要跪去外面跪着,别在我眼前碍眼!”说罢拂袖而去。 绣楼里。 顾闻正在午睡。 孙姨娘被打断腿丢到了后院,顾月这个帮凶虽然没有受到惩罚,但也翻不出什么浪。 她郁积多日的心情终于散开一些,午睡醒来,就因为冬梅的一句话毁了心情。 “小姐,这个请柬您打算怎么办?” 顾闻抬头,就看到了那张黑色洒金请柬,眉心一拢。 冬梅见小姐表情,也知她是不高兴了,暗暗吐了吐舌头,解释道:“我见您一直丢在这窗台上,要是让猫儿叼走了,您再要找的话就麻烦了,所以……” 顾闻叹气,解决了一桩心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一桩烦心事压了上来。 顾闻扫了一眼那洒金请柬,伸手接过,翻开来一看,里面是工整的隶书,将狩猎祭奠的时间和地点都写的清清楚楚。 地点就在京郊的皇极山那儿,时间是三月中,还有半个月。 她烦躁的抓抓头,又将请柬扔给冬梅。 “你先给我收起来。” 冬梅‘哦’一声,将那请柬收进了柜子里。 丢开那个煞神的事 情,顾闻眼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她想做生意,她想接手顾家的生意,不过她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顾皓虽然走了仕途,但顾家还有顾皑这个儿子呢。 既然家里有儿子,又哪儿有让女儿家接手的道理。 所以顾闻想自己做生意,她要赚钱,只有自己能赚钱,她的人生才能自由。 顾家的生意遍布大夏朝,只要好好利用她老爹的关系网,她的生意做起来是事半功倍。 接下来就是经营的问题了,只要经营的好,那就一定能做起来。 她只要好好谋算做什么,至于铺子什么的,有顾倾海的关系,她不用担心。 只不过,让她爹答应她做生意有些困难。 顾倾海因为自己的商人身份,受了不少白眼。 要不是顾皑是在扶不上墙,他是绝对不会让顾皑走商途的。 若是她去向顾倾海说自己想做生意的想法,顾倾海肯定会说:“你一个闺阁女子,不好好在家绣花等着嫁人,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你是要上天了吧!” 顾闻叹气,用额头轻轻撞了下窗子,发出一声闷响。 守在一边的冬梅和冬竹见了惊的瞪大了眼,双双上前来问怎 么了。 顾闻只能摆手说没事。 心里却在盘算着,等过几天顾倾海气消了就去向他请示。 谷氏喝了几碗调换的毒药包,身体虽没什么大碍,大爷还是要请大夫诊看诊看。 次日就请了柳大夫过府来看。 柳大夫看了那毒药包之后,认真给谷氏检查一番,眉头紧皱。 半晌后道:“还好喝的不多,这种慢性毒药只要入体就难以清除,夫人体内只有少数毒素淤积,在下给夫人开几幅清毒的药,每天早晚喝一次,连着喝上半个月就基本能清除了。” 待柳大夫开好药方,顾倾海笑着送柳大夫出门。 后知后觉的顾皓这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在谷氏跟前说了会儿话之后,就随着顾闻去了她的绣楼。 “闻闻,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姨娘怎么会……” 顾皓是满脸的不相信,毕竟孙姨娘在他的心中一直是温柔贤惠的,又怎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呢? 顾闻用力点头,没好气道:“哥,你的脑袋里都是圣贤书,女人之复杂你是不会知道的,你也别被那些美丽的外表骗了,有些人看着美丽纯良,其实心里比谁都恶毒!” 顾皓没听出她的 言外之意,沉默半晌后似无意的问道:“你最近和沈小姐联系的很少啊。” 听到沈澜的名字,顾闻表情瞬间冷了下去。 “嗯,你怎么知道的?” 顾皓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有,我以前看你们三天两头就要一起出去玩一玩,最近两月里却没看到你们多来往,所以好奇问一下。” 顾闻偷偷翻了个白眼,敷衍的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将自己打算做生意的事情和他说了。 “哥,我想自己做生意。” 顾皓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做生意?” 顾闻点头。 “你脑子进水了吧?你要是敢这么和爹爹说,你信不信爹爹抽你?” 顾闻噘嘴,委屈的道:“我想做生意,我想自己挣钱,我觉得我现在每天待在家里就是在浪费时间!” 顾皓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十分不能理解的说道:“女孩子不都是待在闺阁里绣绣花,看看书的,哪个闺阁女子会抛头露面的做生意,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顾闻不服,大声反驳道:“怎么就让人笑掉大牙了,我可是知道,洪家没有男丁,现在就是洪大小姐在打理家里的生意的!” 第三十二章 爹爹同意了 顾闻嘴里的洪家大小姐,是占了大夏朝另一半商界的洪家家主的大女儿,洪满月。 今年十八,还未出阁。 顾皓一怔,想到那洪家大小姐,脸上就露出一丝钦佩之色,“那是个奇女子。” 顾闻不满的噘嘴,“你看,你也没有笑掉大牙,还一脸崇拜,怎么我做生意人家就要笑掉大牙了!你就是对我有偏见!” “我不是对你有偏见。”顾皓认真的解释,“我是根本不相信你有那个本事。” 这明目张胆的诋毁!顾闻气结。 顾皓又道:“洪家家业比我们顾家还要大上几分,她一个闺阁女子能管理那么多人,还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比洪老爷还要稳上几分,这份心性是难能可贵的,可惜你没有~” 顾皓说到最后一句时,语带调笑,十分嫌弃的扫了顾闻一眼。 顾闻心中不爽,暗道:那是你不知道你妹妹我重生了! 顾皓看着气鼓鼓的妹妹,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她鼓起的面颊,宠溺道:“别想些有的没的了,等你及笄了,爹娘就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你只要乖乖等着嫁人就好了。” 顾闻自然不愿意。 若是这样就嫁了,那等着她的定是和她娘一样的日子。 看着自己的丈夫 妻妾成群,她没有那个度量,她想她会疯掉。 又过了几天,顾倾海的脸色终于正常。 顾闻斟酌再三之后,端着一些糕点去了顾倾海的书房。 “闻闻,找爹爹有什么事?”看清推门进来的是女儿之后,顾倾海微有些诧异,一边写字一边问道。 顾闻将手中那碟子糕点放在书桌上,笑道:“给爹爹送吃食不行吗?” 顾倾海低头写着什么,忍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 顾闻也忍不住笑了,撒娇道:“那女儿以后都这么乖,怎么样?” 顾倾海终于抽空抬头看了顾闻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求爹爹?” “……那我就说了啊。” “嗯,说。” “我想自己做点小生意挣钱。” “嗯……什么?!”顾倾海惊愕抬头。 顾闻认真重复,“我说,我想做生意。” 顾倾海皱眉盯了她半晌,后将笔放了,沉声道:“家里有你二哥帮忙,不用你个姑娘家操心。” “我知道啊,我说的是,我想‘自己’做点小生意。” “女孩子家家的,做什么生意,好好的当个大小姐,嫁个好夫君做当家主母。没事儿做什么生意!”顾倾海的脸沉了 下来。 顾闻心中微惧,但还是坚持道:“怎么就不行了,我喜欢做生意喜欢赚钱!” 顾倾海咬着后槽牙,忍着怒火说道:“你知不知道沾了商贾之事会让人如何瞧不起,你知不知道爹爹在外面从没直起腰来?爹爹为什么一定要到京都来发展生意?为的就是创造更多的机会,让儿女走出去! 你倒好,现在主动跑过来要做生意!学会了这些只会让你未来的夫君嫌弃轻视你而已!” 这最后一句话,正好戳在了顾闻心里。 前世里,萧一白就是这么嫌弃她的。 “爹爹你错了,就算女儿不做生意,不经手商贾之事,外面那些贵女小姐们一样瞧不起女儿。”顾闻平静道。 顾倾海愕住,沉默半晌,哑声道:“你是嫌弃自己生在一个商贾家吗?” 顾闻摇头,一脸认真的道:“我没有!我喜欢我的家,更喜欢我的家人,我只是想说,这个世界上,世人的偏见是最固执的。 咱们是商人怎么了,挣的是干净钱,不偷不抢光明正大。女儿就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尽管再约束再克制自己,外面那些‘贵人’依旧瞧不起咱们,那咱们又何必呢? 一边被他们小瞧轻视了,一边还在委屈自己,过的小心翼翼也 得不到任何的改观。咱们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轻视的理所当然。如果是这样,那咱们何不如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小日子,理那些偏见的目光做什么?” 顾闻的一番话,将顾倾海说的怔住,默然呆住半晌,忽然豁然开朗。 对啊,何必理会那些目光。 别人越是瞧不起你,那你就越要瞧得起自己! “对,闻闻说的对,是爹爹作茧自缚了……”顾倾海涩然说道。 顾闻闻言清丽的脸上舒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很是可爱。 但是顾倾海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顾闻的笑僵在了脸上。 “但是,爹爹依旧不会同意你做生意。” “为什么?!”顾闻急问。 顾倾海认真道:“做生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每天奔波操劳,非常辛苦,你只要在顾家做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享受爹爹挣来的富贵即可。” “我不怕辛苦!” “可爹爹舍不得你辛苦。” 顾闻怔住,抬头,看到爹爹眼底的宠溺,心中一软,脸上笑开,固执道:“可我还是要做生意。” 顾倾海正要严词拒绝,顾闻连忙道:“您就不能让我试试吗,我试了觉得辛苦做不下去自然就放弃了,咱们家那么有钱,女儿败 些银子也不要紧,您若非不让我做,那我只能抱憾终身了。” 顾闻说的诚恳,大大的杏眼里闪着点点碎芒,看人时闪呀闪,闪的顾倾海心都化了。 “……唉,既然你要撞这南墙,那爹爹也不拦着,你要多少银子,要多少人,想知道什么,给你三天时间,全部写好拿来给我,我给你解决了。” 顾闻欢喜点头,“嗯!谢谢爹爹!” 顾倾海看着面色飞扬的女儿,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将顾倾海在这边说通之后,顾闻一蹦三跳的去了正房。 谷氏这几日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顾闻眉飞色舞的将自己的想法,和顾倾海的态度说给谷氏听了。 谷氏听完是目瞪口呆。 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爹爹答应你做生意?”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顾闻用力点头,“娘,等女儿挣了银子就给您买花衣裳穿~” 谷氏却高兴不起来,在顾闻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埋怨道:“你爹爹也是,你胡闹就算了,他竟然还答应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谷氏气势汹汹的跑去找顾倾海之后,顾闻又乐颠颠的去了顾皓的院子,将爹爹答应做生意的事情说了。 然后在顾皓惊诧的目光中,大笑离去。 第三十三章 生意经 做生意,无非就是吃穿用这三样儿。 前世和萧一白在江南时她做的是绸缎生意,那时没有顾倾海这个关系网,一切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做的十分辛苦。 她不想再做绸缎生意,因为这样会让她想起前世的蹉跎,心意难平。 最后斟酌再三,她选择了用这一样儿。 她决定先开一家胭脂水粉店。 女人的银子最好挣了。 决定了走向,经过三天的思考,将所有需要知道的,主需要用到的都工工整整的列在了纸上。 顾倾海看着纸上工整的字迹,眼底有了些满意之色。 又见上头条理清晰,嘴角就带了些笑意,“不错,想要什么,需要什么,都写得很清楚,就这一点就让爹爹高看了一眼。” 听到爹爹难得的夸赞,顾闻笑的眉眼弯弯,“等女儿挣了银子就给爹爹打酒喝~” 顾倾海‘噗嗤’笑出声来,玩笑道:“一壶酒就想抵了大笔银子的债?想得美你,你要是觉得困难不做了,爹爹不怪你,你要是真的坚持下来赚了银子的话,这银子你可是要还给爹爹的。” 顾闻:“……” 顾倾海低笑,又叮嘱道:“做生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铺面货源我都可以帮你, 但具体应该怎么操作还要你自己拿主意,你有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顾闻点头,“我知道。” “陈风!”顾倾海大声喊自己的随从。 陈风应声进来。 顾倾海道:“你去账房支取五千两银子过来。” 陈风应声而去。 顾闻闻言眉毛塌下来,嘴角一瘪,委屈巴巴的道:“爹,女儿不是写了要一万两银子的么~”语气带着撒娇的意思。 顾倾海瞅她一眼,面上的溺爱全数收敛,露出了商人‘斤斤计较’的本质。 “爹爹算过了,铺面是爹爹给你的,不收你租子,再来你装修什么的,爹爹闲置的物件多的是,你随便搬,你要添置的东西,最多五百两就够了。那也还剩四千多两。你做胭脂水粉的话,这两千两进货已经绰绰有余,还有剩余的两千多两银子可供周转。“ 顾倾海说的头头是道,算的也是清清楚楚。 顾闻扁嘴。 顾倾海见了就在她的头顶敲了一记,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做生意就是要精算,要知道各个进货渠道的行情,要算底下人拿了多少好处,不能太多但又要适量给一点,更要算到你自己能盈利多少……” 顾倾海的表情很认真,此刻的他 不是在教导一个女儿应该如何做事,而是在教导一个手下该如何做生意。 顾闻也肃了脸色,听的十分认真。 父女两人一直讲到了正午。 本来顾倾海今天要出门的,被顾闻一耽误,干脆就在府里休了一天。 到了午饭时间,谷氏得知两人在书房谈生意经,气的柳眉倒竖。 前几天她为了这事儿还和顾倾海拌了嘴,可顾倾海那倔脾气,被顾闻说服之后,任谷氏再怎么说都不肯松口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竟然跑去学那些臭男人做生意! 谷氏气呼呼的坐在小厅主位上,抬眼就看到庭院那头一边说一边走过来的父女两人。 顾闻虽长得像谷氏,但神态动作间却和顾倾海神似。 两人并着肩穿过庭院走来,顾倾海严肃的眼底都是慈爱。 而偏头看向自己爹爹的顾闻,满眼里都是孺慕。 谷氏那一肚子的火忽然就消了,看着和谐的父女俩,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别讲了,吃饭吃饭。” 顾倾海就收了声儿。 自从孙姨娘被丢到后院之后,顾皑大受打击,再没来正院请过安,他的一日三餐也都去了自己院里吃。 而顾月只 在院里哭了一天,第二天就到了正院给谷氏请安,侍奉的比以前更加用心了。 至于加害主子的湘儿,谷氏念着旧情不忍处置,顾倾海直接接手将她发卖了,至于卖去了哪里,顾倾海一个字没有提。 顾月看着和顾倾海前后脚进来的顾闻,很好的掩住了眼底的怨恨。 她端庄的朝顾倾海行礼,叫了一声:“爹爹!” 然后又看向顾闻,十分亲热的喊了一声:“姐姐!” 顾闻同样亲热喊了一声,“妹妹。” 一直窝在自己院子的乔姨娘这几天基本是天天过来,不管谷氏如何说她都不听。 顾闻暗笑,这个乔姨娘大概是被孙姨娘的事情吓到了。 乔姨娘是顾倾海前几年纳的,膝下只有个顾甜甜,平时话少,深入简出,性子也比较单纯。 谷氏本就不是刻薄的人,念着大家姐妹一场,从没要她们请过安,所以以前乔姨娘也过来的很少,多数时候都是窝在自己的院里绣绣花,逗顾甜甜玩儿。 “老爷,大小姐。”乔姨娘柔柔唤了一声,又拍拍顾甜甜的背,轻声慢语道:“甜甜,叫爹爹。” 那瓷娃娃一样的人儿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眼睛,好奇的望着顾倾海,奶声奶气的喊了一 声,“爹爹~” 顾甜甜一直是乔姨娘在带,乔姨娘又甚少出门,所以她对自己的亲爹顾倾海有些陌生。 顾倾海听了那可爱的小奶音,心瞬间柔成了,软软的。 “真乖!”他笑呵呵的乖了一句,又捏了捏顾甜甜软嫩的脸颊。 顾甜甜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顾倾海,眼中有些惧色。 顾倾海笑笑,收回了手。 乔姨娘小心翼翼的瞅着顾倾海的脸色,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这才放了心。 “甜甜,叫姐姐。”乔姨娘又拍拍顾甜甜的背,让她喊顾闻姐姐。 胆小的顾甜甜却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 顾闻看着那哭的直抽抽的奶娃娃,心中怜惜的不得了,却不知该怎么哄,一脸无措的看着她。 乔姨娘冲顾闻歉然一笑,抱着顾甜甜拍背轻哄。 这时饭菜已经摆好,顾倾海一挥手,大家皆噤声,安静的上桌吃饭。 吃了饭,顾倾海又意犹未尽的叫了顾闻,又向她传授起了生意经。 谷氏听的烦,叫了乔姨娘去逛园子。 顾月则立在角落听着顾倾海和顾闻的对话,听着听着,那眉头是越皱越紧,脸上隐隐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第三十四章 狠毒 “你要做生意?”回去的路上顾月皱眉问道。 顾闻目视前方,点头道:“对。” 顾月脸上有难掩的怒色,“我姨娘已经被打断腿丢进了荒院,夫人也厌了我,你现在还要怎样,还想接手家族的生意?顾闻,你未免也太狠了一点!” 这是顾月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顾闻说话。 顾闻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冰凉,冷笑道:“怎么?当初下毒谋害我娘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是否狠毒了一点呢?” “顾月,我一直就知道你城府深,但我没想到你们娘俩的心思竟歹毒道这步田地!” 顾月粉唇紧抿,阴郁的眸子紧盯着顾月的脸,怒道:“我歹毒?我娘的正妻之位被你娘抢了,我的嫡女之位被你抢了,现在我娘被打断腿关进了荒院,你还来抢我哥哥的管家之权!到底是谁歹毒?!” 这扭曲的三观。 顾闻懒得再和她说,转身就走。 顾月立在原地,看着顾闻远去的身影,怨恨如洪水将她拉向深渊。 “顾闻……等着吧!” “小姐,姨娘被关了,您也不得夫人欢心了,二少爷又一蹶不振,老爷虽然疼您,但是夫人管着后院,您以后……您以后该怎么办啊……” 顾月的丫鬟青梨含泪说道。 顾月闻言眼中郁色堆积,嘴唇紧抿。 半晌后方道:“走,去二少爷院子。” 顾月主仆到顾皑院子时,顾皑还窝在床上。 年轻的随从朝顾月行礼,然后为难的道:“二少爷还在……还在睡觉呢。” 顾月气儿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那随从吓的一哆嗦。 顾月进门,就见房间里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闷的很。 她走过去将窗子全部打开,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将屋里的浊气吹散了一些。 听到声响,顾皑将薄被一拉,将自己裹的更紧了。 顾月的视线往下落,就见顾皑落在薄被外边的脚上还套着一双黑靴,青色锦袍皱巴巴的压在腿下。 她两步走到床前,一把将薄被拽了下来,大声骂道:“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 光亮照进来,顾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 听到妹妹的话,顾皑翻身将头埋进胸前,一声不吭。 “哥!你能不能振作一点,娘被关了,你再一倒,那我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顾闻在干嘛?她在让爹爹教她做生意呢!” 听到这句,顾皑总算有了点反应,但也仅仅只 是动了动胳膊,头依旧仅仅埋在胸前。 顾月见状心中一喜,微微沉了沉气息,嗓音也稍微柔和了一些。 “不能读书就不能读书,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能勉强的,这是天生的,根本怪不了你,再说了,咱们顾家这么多年不也只出了一个顾皓么,不代代都是在经商么,你有什么自卑的,你又没有对不起谁!” 顾月说到这里,顾皑终于将头从胸口抬起来了。 暗淡的眸子,憔悴的脸颊,干枯爆皮的嘴唇,无一不透着颓废。 顾月心中一疼,声音又柔了几分。 “哥,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能走仕途,你还可以帮着爹爹管理顾家的生意,不也是在为家里出力么,娘断了腿被关在荒院里,是顾闻母女联合设计的,她们心机深沉,你我根本奈何不了。 今天早上我亲口听到顾闻和爹爹讲着生意上的事情,你要是再这么颓废下去,那家里的生意就要落到顾闻手里了,外头是顾闻,内院是夫人,还有个顾皓走仕途,那我们兄妹还有什么活路?那你又如何立得住脚?那娘又要到几时才能被放出来呢?” 顾月说到最后已是泪眼朦胧,她咬着唇,拼命忍住了。 顾皑灰暗的眼珠动了动,看向眼 前泪眼朦胧的妹妹,紧抿的嘴唇终于打开了。 “小月,你说爹爹怎么就那么狠心呢?明明夫人好好的,哪里就中毒了?不管是做了多大的错事,娘都被打断了双腿,还削回了奴籍,如果真的不想看到娘,把娘送到庄子上去,也自由自在。 为何一定要关到荒僻无人的院子里,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每天就给个馊馒头,连口水都没有,她断着腿动都动不了,简直比杀了她还痛苦……”顾皑声音沙哑,说到这儿已是说不下去。 顾月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顾皑的眼角也滑下一滴眼泪,两兄妹靠在一起哭的泣不成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月先止了泪。 她用力擦了一把泪,对顾皑道:“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要将家里的生意接手,等你手里有了权力,你才有救出娘的能力!” 顾皑闻言用力点头,灰暗的眼中爆出一丝光亮。 顾月见顾皑身上终于多了一些生机,欣喜的笑起来,心中的怨恨却升到了极致。 “哥,你一定要记得,是顾闻母女将娘害成这样的,你要为娘报仇!” …… 顾闻回到绣楼之后,换了一身轻便的大红骑装,顺滑柔亮的青丝全部拢在脑 后用丝带绑起来了。 长眉入鬓,杏眼飞扬,火红的骑装衬的她唇红齿白。 这样一看,还颇有一丝英姿飒爽的味道。 “小姐穿红色真好看!”冬梅惊叹。 冬竹连连点头,“对,小姐皮肤白,穿了红色最显娇嫩!” 顾闻轻笑。 有了顾倾海的许可,顾闻出门也不用向谷氏禀报了,直接派了冬竹过去知会了一声,便带着冬梅徒步出了顾府。 她今天出门主要是摸一摸别家水粉货物的价格。 京都最热闹繁华的便是东大街和西大街,分别处于上清河两侧。 卖胭脂水粉的店铺也有几家。 她带着冬梅一家家的进去逛,东看看西看看,再问问价格,最后挑上几样买走。 一个时辰下来,各水粉铺子里的货物价格她已差不多摸了个清楚。 走了这许久,她的两条腿累的直发颤。 冬梅稍微比她好上那么一点。 “走,去茶馆坐会儿。”顾闻随手指了最近的一家茶馆对冬梅道。 冬梅连连点头,扶着顾闻的胳膊往店里走去。 茶馆的店小二机灵的很,一见她两人穿着不俗,且一看就是主仆,遂立刻猜出顾闻的身份要么富要么贵。 第三十五章 很巧啊 “两位客官里头请!”店小二笑眯眯的迎上来,对着顾闻一阵点头哈腰。 顾闻对店小二道:“给我来个包间。” 那店小二听了就苦了脸,一脸为难的道:“这位小姐,真是抱歉,小店包间满座了。” 冬梅一听就皱了眉。 这茶馆大堂里人多混杂,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好和那些大男人坐在一起。 “小姐,要不……咱们换一家吧?”冬梅小声问道。 顾闻摆摆手,“不用了,就坐大厅吧。” 那店小二一听连连点头,就引着顾闻往堂里一处安静人少的角落走。 又揪起肩上的抹布认真将干净的桌椅擦了一遍,“小姐,您做这儿,这儿人少,安静。” 顾闻朝那店小二点点头,“一壶菊花茶,在配上几样小点心。” 店小二应声而去。 冬梅就小声道:“小姐,这大堂里人多混杂,您怎么可以座这儿呢……” 顾闻一笑,认真道:“我以后要是做了生意的话,总免不了到处跑,既然这样就不要拘泥于这些小节,那都是闺房里等着嫁人的小姐需要在意的。” 冬梅看着小姐全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十分不赞同,但她不敢反驳,只委屈巴巴的闭了嘴。 这时小二上了茶点。 冬梅连忙接过茶壶给顾闻倒了一杯清香扑鼻的菊花茶。 那头,二楼的楼梯上缓缓下来一个男人,身材颀长,乌发束冠,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 男人一下楼,店小二就颠儿颠儿的迎了上去。 “萧公子慢走,下次再来啊~” 萧一白温和的冲那店小二点点头,正欲出门,却正好看见了大堂角落里,安静喝茶吃点心的顾闻。 那墨色的眼中顿时迸发出一丝亮光,平稳的嘴角向上扬起,眼里都是惊喜。 这厢,顾闻正吃着点心,却忽然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在看着自己。 她茫然抬头,顺着那道炙热看过去,就看到了缓步向她走来的萧一白。 她眼神一沉,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复又恢复正常。 待萧一白走到近前,她轻轻放下手中糕点,冲点头点头。 “萧公子,真是巧啊。”顾闻脸上露出端庄的笑,得体又疏离。 萧一白眼中酿着笑,走到桌边站定。 背对楼梯而坐的冬梅听到顾闻说话才知道萧一白就在身后,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起身行礼,“萧公子!” 萧一白和善的摆摆手,“无须多礼,坐吧。” 冬梅却哪里还敢坐,连忙起身将凳子挪出来,一脸 紧张的道:“萧……萧公子您坐!”说完又觉得不合时宜。 两个未婚男女同桌而坐,总归有些不合规矩。 “……额,不是不是,那个……”冬梅紧张的手足无措,生怕自己的冒失让自己小姐丢了脸,可越是紧张,话就越发说不清楚。 萧一白呵呵一笑,竟就真的走过来坐在了凳子上。 顾闻眉心微拧,捏着块吃了一口的绿豆糕,脸色有些难看。 萧一白看着对面一脸疏离的顾闻,眼神微暗,复又勾了嘴角,笑问道:“顾小姐似乎非常不欢迎在下?” 顾闻垂眸,矢口否认,“没有,像萧公子这样优秀的人,哪个女人见了都得心花怒放,挥着小帕子大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这话里的讽刺未免也太明显了一点。 萧一白扬眉,脸上神色未变,低声道:“在下没有听出欢迎的意思,倒听出了挖苦讽刺的意思。” 顾闻自然不会让他揪到话柄,“萧公子太敏感了,小女没有那个意思。” “哦,那就好。”萧一白点点头,一副‘这我就放心了’的表情,然后十分自来熟的拿了桌上的绿豆糕吃起来。 “唔,这家的绿豆糕不地道,在下倒是知道一家点心铺,做出来的绿豆糕软糯清甜,一点也不腻人,” 顾闻很敷衍的点点头,衣服毫无兴趣的样子。 萧一白却不理这些,自顾自的说道:“那家点心铺叫王记糕点,就在西街上游,离顾府也很近,不过这家也不错。” “是吗,萧公子喜欢就多吃点。”顾闻说着就又喊了店小二,道:“小哥,再给我来两份绿豆糕。” “好嘞!”店小二应一声,又动作迅速的端了两碟子绿豆糕上来。 顾闻也顺势站了起来,柔柔笑道:“萧公子,您慢吃,小女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一步。”说罢叫住那店小二,让冬梅付了银子。 萧一白正欲说话,顾闻却已带着冬梅扬长而去。 萧一白一口将剩下的糕点塞嘴里,起身就要追,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桌上的绿豆糕,眼中划过一丝柔软。 “店小二,给我把这两碟子绿豆糕包起来。” 等萧一白拿着包好的绿豆糕快步走出茶馆时,那大街上早已没了顾闻的身影。 他轻叹一声,眼中满是落寞。 顾闻从茶馆出来之后,就直奔西街。 当然,她可不是来买绿豆糕的。 她是来看自己的铺面的,既然要做生意,那总要搞清楚自己的铺子是哪家吧。 早上顾倾海答应她的要求之后,就将应了她的那间铺子的钥匙给了 她。 那铺面就在西街中段偏上,位置还是挺好的。 冬梅摸出钥匙开了锁,推开铺子大门,一阵灰尘就卷了过来。 顾闻扇扇鼻子,走进去一看。 铺子里头空荡荡的,但空间非常大。 她很满意,有老爹就是好啊! 想前世,她在江南做生意时,光是租赁铺面装修布置就折腾的瘦了一圈。 如今有了老爹,只要一开口,铺子货源就都有了。 看过铺子之后,她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谁知刚刚退出来,就看到了拿着一个油纸包的萧一白,脸色一黑。 萧一白匀了匀气息,笑着说道:“咦,顾小姐,真巧啊,咱们又碰面了。” 顾闻眉头一抽,假笑道:“是啊,真是巧。” 萧一白看了眼她身后上锁的冬梅,好奇问道:“顾小姐这是?……” 顾闻闻言眼中一亮,红唇一咧,杨声道:“这是小女的爹爹给小女的铺子,小女决定在这里开间铺子,卖胭脂水粉,萧公子看看如何?” 顾闻说这话时语气带了些俏皮。 心说:“你不是清高么,不是讨厌商贾金银的俗气么!老娘就要恶心你!” 她说完就笑眯眯的看着萧一白,等着看他翻脸,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三十六章 改过的机会 “顾小姐这是要做生意?”萧一白一脸惊诧的问道。 顾闻点头,“对,小女最爱金银这些俗物。” 却见萧一白郑重摇头,认真道:“人人都爱财,只要取之有道就不该被轻视,南北之间贸易流通,不仅让大夏朝富裕起来,也让许多穷苦百姓有了养家的营生。” 顾闻静静立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方满脸认真诚恳的萧一白,听着他义正言辞的话语,心中冷笑。 不该被轻视?那前世轻视厌恶她的人是谁? 装给谁看? 萧一白微微抬头看着台阶上的女子,清冷的面庞,看人时总透着几分犀利,眉眼间也总是透着几分沧桑之色。 仿佛历经了千山万水。 可她现在明明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啊? 萧一白想着想着,心中就忽的一惊。 难道……她也重生了? 不然为何会有种这么大的变化? 就在萧一白怔然间,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进他耳中。 “萧公子说的在理。可是有些人就是虚伪呢,嘴上说什么百姓不分高低贵贱,可明明心里比谁都分的清楚。” 萧一白的心骤然揪紧,急忙转头,就看到顾闻火红色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原来,她也回来了…… 次日,顾闻将将起床,冬竹抱着个描漆圆盒就跑了上来。 “小姐,沈小姐给您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顾闻一怔。 只上次从沈府回来之后,她和沈澜就再没来往过。 怎么今天无缘无故的给她送东西了? “打开看看。” “嗳~”冬竹喜滋滋的将盒子放到桌上,轻轻解开了上头的盖子。 “哇,好香,是绿豆糕耶!”冬竹开心的说着,将那绿豆糕端了出来。 顾闻疑惑的皱眉,她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沈澜大概是不会再想理她了。 “咦,这底下还有一封信呢。”将上头的碟子拿起来之后,冬竹才看到碟子下面竟然还压着一封信件。 黄褐色的信封,用白色的火漆封着。 顾闻将那信封拿起来,拿出里面的纸张,打开来,就见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对不起,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这个字迹……正是萧一白的。 所以这绿豆糕其实是萧一白送的,之所以借沈澜的名头,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名头不合适。 顾闻睫毛一颤,两滴泪珠骤然滚落,正好砸在那行字迹上,墨迹瞬间晕开。 改 过? 呵呵…… 重活一世之后良心发现了? 想起前世自己做的孽良心难安,所以希望得到她的原谅,好让自己的罪过少一点? 真是恬不知耻! 既然萧一白也重生了,以他的心机,再有前世记忆的先天条件下,萧家肯定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凄凉。 所以,她也没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 前世萧一白活的比她久,对大夏朝的未来知道的也比她多,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比她聪明一百倍。 顾闻抿唇,偷偷拭掉眼角的泪渍。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离萧一白远一点!这个男人太危险! 在顾闻打开信封的时候,冬竹就退开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主子的信件,她不敢随便偷看。 所以并没有看到信上的字迹,更没有看到顾闻的眼泪。 因着顾倾海的便利,顾闻在货源方面不需要操心,顾倾海会帮她搞定。 当然,那些能从外面进到的货物,京都各大水粉商铺里都有,而且人家老店老顾客多,她在这点上没有优势。 不过她也有杀手锏。 那就是她自制的面膏,用各种植物研磨萃取制成的半透明膏状物体,闻之有清香,每日涂抹在 脸部,便有美白润肤之效,且效果显着。 确切来说,这制作面膏的法子是她‘借来’的。 前世里在江南时她曾结识一位姓杜的妇人,丈夫开着一间杂货铺子,就在她的铺子隔壁,所以她和那杜氏的关系很好。 这杜氏就有一双好手,自己琢磨着做出了面膏,但却没有拿出去售卖,只是自己做了自己用用。 因着和顾闻关系好,加之顾闻也很喜欢用这面膏,那杜氏便教了她。 这几日她每天在家就在捣鼓这面膏,因着前世记的深刻,初一尝试就做成了。 这世上哪个女人不爱美。 她相信,这面膏若是放在店里售卖,一定会很火爆! 只是就这样拿了人家的东西来用,她总有种偷盗了的不安。 但是不用白不用,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她再亲自去趟江南,给她一笔足够吃用一辈子的银子,就当是买了她面膏方子的报酬。 只是若是这面膏要大卖的话,就凭她一个人的手绝对是做不来的。 于是她将制作面膏的重大工程交给了苦逼的冬梅和冬竹。 那面膏也不能久放,最多一个月就会变质,所以她做的不多,一盒的分量也只能用上五次。 至于以后 若是供不应求的话,她就找爹爹商量,看看能不能弄个工坊,将之大量生产。 至于具体的生产出售模式,还是等日后到了那当口在打算。 一转眼就到了月中,西街的铺子已经装点的差不多了。 通过顾倾海的关系,她进到了好些珍贵的货品,那些货品还有几日就能全数到达京都。 算一算,还有半月时间她的铺子就能开张了,铺子的名字她都想好了。 就叫‘花想容’。 顾倾海帮她挑了四月初八的黄道吉日。 开张是喜事儿,可顾闻却有些着急上火。 那狩猎祭奠的日子就在三月十五,今日三月十三,还有两天就到了正日子。 难道她真的要去参加么? 可是不去的话,她敢肯定,那个煞神一定会做出夜探香闺的事情。 虽然她院子里有长江黄河,但总这么防着也不是个办法。 这事儿必须得解决,必须将那煞神甩开,不然她日夜都不得安宁。 可若是去的话,她要用什么理由去呢? 说谎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被揭穿。 顾倾海好不容易才答应准她做生意,若因为这件事生气恼怒,不准她再做生意的话,那可是得不偿失! 第三十七章 出发 左思右想半晌,她最后决定对爹娘直言。 只不过将邀约人改成了沈澜。 反正顾倾海又不会上沈家去问,再来那请柬上也没有写是谁邀请的,只是写了地点时间而已。 当顾闻和顾倾海说,沈澜邀请她去狩猎祭奠时,顾倾海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有些激动的问道:“真的?” 顾闻淡定点头,“嗯,请柬都给我了,还能有假?” 顾闻说着就将请柬拿了出来,顾倾海接过来随便扫了一眼,就‘呵呵’笑起来。 “沈家小姐待你还真是不错,你也要好好待人家,沈家是权贵之家,你和沈澜交好,对你只有好处。” 顾闻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也不忍扫了顾倾海的兴,忍住没有反驳。 一旁的顾月闻言压住眼底的嫉妒,轻声对顾闻道:“姐姐真是好命,能跟着沈小姐去狩猎祭奠,妹妹真是羡慕……” 顾倾海闻言扭头看向顾月,就见她眼底隐忍着泪意,眼中都是羡慕渴望。 再想到断了双腿凄惨关在荒院的孙姨娘,眼中就透出一丝怜惜。 然后对顾闻道:“闻闻啊,要不你带你妹妹一起去吧,她从小关在府里,鲜少外出走动,让她跟着你去一 趟,也好见些世面。” 顾闻自然不愿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怕不好吧,沈小姐邀我去恐怕已是为难,若我再带了家眷,那……” 顾月却笑着接话道:“姐姐不也要带着冬梅去么,姐姐,您就当妹妹是个丫鬟,妹妹没见过什么热闹,心里着实是渴望的很……” 说着脸上又现出楚楚可怜之色来。 顾倾海见了尤为心疼。 顾闻低叹一声,转了话音,“不过沈小姐和我关系好,我多带一个人倒也无妨。” 顾倾海闻言就露出满意之色,“这样甚好,甚好。” 顾月‘喜极而泣’,小碎步走到顾闻身边,兴奋的挽了她的胳膊,娇声道:“姐姐真好~妹妹去了一定听话,一切都听姐姐的!” 顾闻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就好,姐姐知道妹妹最懂事了。” 顾倾海很满意这幅姐妹有爱的画面,不住的点头。 谷氏听说顾闻要去狩猎祭奠,也是异常激动。 狩猎祭奠为期最少是三天,谷氏又着急忙慌的给她准备衣物用具,忙碌的很。 顾闻拧着眉问道:“我还是闺阁女子,出门在外过夜,您都不担心,还这么开心的?您不是总 教导我要自爱守礼,那现在算怎么回事儿?这礼又不要了?” 谷氏闻言抽空给了她一个白眼,恶声恶气的道:“狩猎祭奠呀,咱们大夏朝最重要的祭奠,就是王公贵族也不是年年能参加的,你去了就算不能福如东海,那肯定也能健康平安,寿元延绵!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闻还真不信这些,“我觉得那些都是骗人的,怎么杀几只动物,弄个祭奠就能国泰民安,就能福寿延绵?” 谷氏却很相信,见顾闻质疑,气的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还很用力。 顾闻疼的‘嗷呜’叫出声,苦着脸瘪着嘴道:“娘~您看看我胳膊,全是您揪的印子,我是个姑娘家,您能不能温柔对待?” “你要是个儿子,娘早打得你屁股开花了!再不许乱说话,那狩猎祭奠可是皇上亲办的,皇上虽然不去,但却也是很重视的,咱们大夏朝的百姓都很重视!” 顾闻不敢再说,只能告饶,捂着生疼的胳膊躲到一边去。 站在一旁的顾月看着嬉闹的母女二人,心中**。 曾经的她也可以放心的在自己娘亲怀里撒娇,而现在…… 她用力咬住嘴唇,直到甜腥味弥漫才缓缓松开。 谷氏 花了两天时间,给顾闻清整了大包小包,给顾月也一样准备了许多东西。 “这次去狩猎祭奠,你们姐妹要互相照应着,咱们商贾之家在外多受人轻视,若是内里再不和的话,就更加让人瞧不起了。” 顾闻点头,“嗯,知道了。” 顾月连连点头,微笑道:“女儿省得,母亲放心就是。” 谷氏见了就放心的点点头,然后对顾月道:“你还是带个丫鬟在身边吧,毕竟那荒郊野岭的,有个人服侍你我也放心些。” 顾月就有些为难的看向顾闻,“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就四个人了,这样的话,沈小姐……” 顾闻暗自翻个白眼,反正顾月都带了,那再多一个也无所谓了。 再来,若是到了地方因为人多而不准她进去的话,那她更高兴啊。 这样就不是她不去,而是人家不让她进去。 顾月听了这话就高高兴兴的回去院子里打点去了。 顾闻就凑到谷氏身旁,小声道:“娘,您可真操心呢,毒清了那事儿就忘了?” 谷氏闻言皱眉摇头,“她才十四,哪儿那么重的心机,那些事情也都是孙姨娘做下的,娘不能迁怒,再说了,都是你爹的女儿,娘要是区别对待, 你爹该不高兴了。” 顾闻无语,正欲再说,顾倾海进来了。 顾倾海在谷氏身旁坐了,然后一脸严肃的将出门该注意的事情都叮嘱了一遍,叮嘱完还不放心,又问谷氏。 “蚊虫叮咬的药膏,还有外伤止血的药膏,你都备了没有?” 谷氏无奈的点头,“妾身都备下了,需要的,和可能需要的妾身都备下了,就无须老爷再操心了~” 顾倾海闻言有些尴尬。 顾闻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天色都大亮了,我们也该走了,不然该迟了时辰。” 顾倾海点头,等顾月带着青梨过来之后,就亲自将两个女儿送了出去。 此番出行一共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顾闻顾月并两个丫鬟乘坐,还有一辆装着谷氏清点出来的各种东西,整整塞了一马车。 马车上。 顾闻靠在冬梅肩上小憩。 顾月就坐在她对面,妩媚的凤眼中盛满了欲望。 狩猎祭奠是贵族的狂欢,只要能进去,就能遇到好些官家贵公子。 顾月抬起素白的手,轻轻抚了抚自己光滑细嫩的脸颊,凤眼微抬轻扫一眼对面的顾闻。 等我嫁了官家公子,你就给我等着好了! 第三十八章 帐篷 狩猎祭奠到现在已经存在两百余年。 最初的时候是用来祈求大夏朝国运昌盛繁荣的,可在经过两百年的延续之后,慢慢的,这狩猎祭奠就变了味道。 到现在,已经变成了皇室贵族们的狂欢。 大夏民风相对开放,但平时那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却也没什么几乎见面了解。 所以,借着这次的祭奠,各家族的夫人们,是费尽了心思将自己的儿女好一番打扮,只为在狩猎祭奠上出尽风头,扬名京都。 这样日后的亲事也就好办了。 皇极山位于京都以南,山上树木茂盛,山下是大片的青草地,环境独好。 为了狩猎祭奠,皇上特地拨了银子,在皇极山上放养了许多禽类。 当然,不会有大型食肉野兽,都是吃草的禽类。 在狩猎祭奠开始的前两月里,皇帝就拨了银子下来安排。 此时的皇极山已经被官兵把守,为的就是保护贵族们的人生安全。 除了官兵的严格把守之外,山脚下还设了个临时医馆,里头安排了两位御医。 马车缓缓行驶,两个时辰之后便到了皇极山。 到了皇极山之后,就能看到许多马车汇聚而来,那些马车要么低调的奢华,要么就是 高调的奢华。 顾家的马车属于高调的奢华,没办法,顾家银子太多。 穿过一条平整的石子路之后,便是狩猎祭奠的入口。 由数十位官兵把守,马车不得入内。 顾六将马车停在远处,后呼唤顾闻。 “小姐,到了。” 顾闻闻声坐起,冬梅掀帘儿下来。 顾六连忙端了小凳儿放在马车旁,顾闻弯腰出来,冬梅连忙伸手扶了。 顾闻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白色长裙,银纹滚边,上锈点点红梅,为那抹素色添了一丝艳丽,素白的小脸不施粉黛,但唇红齿白,不施粉黛依然标志。 青梨也下了马车,又转身去扶顾月。 顾月轻轻搭着青梨的手,优雅的下了马车。 顾月今日穿着件缎地绣花百蝶裙,鲜嫩的颜色,加上她妆容精致的小脸,让人眼前一亮,十分惊艳。 顾月轻轻挽一挽耳旁的碎发,妩媚的凤眼遥遥看向巍峨的皇极山,眼中的欲望压得极深。 顾闻看了看把守森严的入口,和顾六简单交代几句之后,带着冬梅走了过去。 顾月连忙跟上。 到了入口前,左右把守的官兵一脸恭敬的向顾闻和顾月行礼,左边那个年轻的官兵低声道:“请出示 请柬。” 顾闻微笑着看了冬梅一眼。 冬梅连忙将那黑底洒金的请柬拿了出来。 那官兵接过来一看,脸上的恭敬更甚了几分。 “两位小姐请进,那头可是小姐们的马车?”那官兵恭敬的问。 顾闻点头,“嗯,此行带了许多东西,但是似乎不能进去呢。” 那官兵歉然一笑,解释道:“小姐别见怪,这是为了小姐们的安全着想,这些东西属下会给您安排好,送到您的帐篷里去的。” 官兵说着就从一旁的锦盒里拿出一块令牌,“这是入住八号帐篷的令牌,小姐您拿好,等会儿属下就会安排人将您的物品送进去,您的下人属下也会安排妥当的。” 顾闻闻言连连点头,“那就麻烦几位了。” 那官兵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这些事属下们应当做的。” 冬梅笑着接过令牌,跟在顾闻身后往里走。 顾月则仅仅跟在顾闻身侧,生怕自己被丢在外面了。 进了里头,就看到碧油油的青草地上,搭着许多帐篷,大小不一,但排列整齐。 草地上许多丫鬟小厮低头来往,也有三两成群的年轻小姐们靠在一起说笑。 顾闻和顾月进来时自然也引起了那些小 姐的注意,只是无一人认得她。 小姐们嘴里依旧说着话,可眼睛却紧紧盯着顾闻那方。 眼见着她进了八号帐篷,那些小姐们眼中皆露出惊色和艳羡。 贵族和贵族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京都向来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就算是狩猎祭奠也不例外。 这帐篷的编号也是有讲究的。 因为场地有限,那些贵族们都是一家共用一个帐篷,当然,男眷和女眷是分开的。 一到十号是大帐篷,十一到二十是中等帐篷,而二十一到三十就是最小的帐篷了。 至于哪些人住哪些帐篷,那在入场的时候就根据请柬的‘高贱’来决定了。 当然,顾闻是不知道这些的。 帐篷外立着两个侍女,穿着精干,身材也壮实,一看就是会功夫的。 “两位小姐好,奴婢是月秀。” “两位小姐好,奴婢是芝秀。” 顾闻便笑着冲啊两人点头。 顾月看着那月秀和芝秀,在扭头看看周围那些小姐们投来的艳羡目光,心底就升出一丝优越感来。 “这几日狩猎都有奴婢两人保护两位小姐,小姐若有什么吩咐,或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奴婢。” “我姓顾,这是我 妹妹,以后还望两位姐姐多担待着。”顾闻一脸谦和的说道。 顾月听了就有些瞧不上,跟两个奴婢说话这样客气,只会让那些小姐们瞧不起! 顾闻耳尖,听到了顾月的轻哼,心中嗤笑。 她是商贾之女,第一次过来参加这种贵族间的聚会,人生地不熟,多交好一些总没有错。 再来,上次在沈府,定然有很多人厌恶她的,她不知道汪明月会不会来,若是来了,肯定会对她伺机报复。 这里荒山野岭的,汪明月家大势大,她一个商贾女肯定对付不了。 而月秀和芝秀是这场狩猎祭奠里专门保护她的人,她自然不能得罪了。 “顾小姐好!” “顾小姐好!” 两个侍女急忙改口。 顾闻又朝她二人点点头,这才进了帐篷。 进了帐篷一看,里头竟然还有厅有房,心里不禁赞道:“不愧是皇家举办的,排场就是大气!” 顾月进了帐篷之后也是开心的不行,对顾闻道:“沈小姐待姐姐可真是好,妹妹刚才瞧着,这些帐篷可不都是一样的,也只有沈小姐这样的贵女才能拿到这么好的帐篷了!” 这话虽然是对着顾闻说的,可那意思却是在拍沈澜的马屁。 第三十九章 狩猎祭奠1 顾闻暗笑,若是等会儿遇到了沈澜,她这个妹妹只怕会摇着尾巴凑上去吧。 “冬梅,你去里头收拾收拾,我有话要和二小姐说。” 冬梅屈膝,听话的进去了。 顾月看顾闻看着自己身旁的青梨,眼珠一转,也将青梨打发去收拾房间了。 等两个丫鬟走了,顾闻看着顾月,压低声音道。 “顾月,此次出门在外,你我都是姓顾的,在家里咱们怎么样都可以,但若是在外面吵了闹了,或是被别人挑拨了,那丢的可是咱们顾家的脸,我好不了,你更好不了。” 顾月闻言眼神一闪,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姐这是哪里话,妹妹向来胆小,对姐姐的话是言听计从,姐姐这样说妹妹可要伤心了。” 顾闻轻笑,“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咱们是商贾之家,那些小姐们必然会各种嘲笑,更会想尽法子让你我出丑,你钓金龟婿我管不着,但也别金龟婿没钓着,反被那些小姐奚落了。到时候不仅攀不上高枝,反倒坏了名声,让顾家蒙羞。” 顾月紧紧抿着嘴,脸色有些难看,忍了忍,又拉出个笑脸道:“妹妹虽然愚笨,但这点还是明白的,顾家荣我就荣,顾家损,我就损,姐姐放心就 是,只要你不给我难看,我必乖乖的做你的好妹妹。” 顾闻满意的点头,她对顾月的态度很满意。 这时,帐篷外头有人呼唤,“顾小姐,您的车夫给您送东西来了。” 顾闻扬声道:“让他们进来。” 话音方落,帘子就被月秀从外头掀了起来, 顾六和另一个车夫抱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顾闻连忙侧身让他们进来,“放这里吧。”然后又问:“那些官兵有没有给你们安排歇脚的地方?” 两人先给她和顾月行了礼,然后顾六喜滋滋的点头道:“安排了,地儿可舒适了,对咱们可热情了,那都是托小姐的福呢!” 顾闻闻言放下心来,点头道:“那就好,你们自己注意一些,咱们是商贾之家,那处一起的下人都是官家府里的,你们少说话,不要惹事儿。” 顾六点头,“奴才省得,您就放心着。” “嗯,那你们出去吧。” “是!” 顾六和另一个车夫恭敬的退了出去。 冬梅闻到声响从房里出来,青梨也出了来。 两人蹲在地上清整那大堆的东西。 顾闻就叫了月秀进来,向她询问狩猎祭奠的具体情况。 “回顾 小姐的话,此次狩猎祭奠皇上交给了魏王主持,这狩猎方式也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顾月好奇的插话道:“如何不一样?” “皇上说每年都是比赛狩猎的数量,颇没有意思,时间长了也是乏味,便改成了抢标,这标分别分为蓝标和红标。猎到蓝标者可以得到皇赐的物件,而抢到红标者,可以得到皇恩,求得皇上一件事情。” 顾闻闻言心中生了几分兴趣,追问道:“求得一件事情,是任何事都可吗?还是有特定的?” 月秀笑着道:“任何事都可。” 顾闻心惊,顿了顿又问,“那若是有人求官位呢?” 月秀点头,“自然可以,不过能不能坐的久还要看那人自己的本事了。” 这意思顾闻明白,若真有那自信之人求了高官,若是没有几分真本事,也不过几天就会被挤下来,到时候变会成为天下的笑柄。 所以这所求之事定是要深思熟虑的,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 顾闻已经料到,这次的狩猎一定会空前的精彩! 这时月秀又道:“此次不仅男眷可以进山里狩猎,女子也是可以的,皇极山上已安排好,中心由黄绸缎带做记号,将黄极山一分为二,男眷在左, 女眷在右,两方都有投标。” 顾月听到这席话,眼中精光一闪,不禁暗暗幻想,若是她能抢得女眷的红标,再向皇上求一个好姻缘来,那她的下半辈子可就有着落了! 月秀最后补充道:“到了巳时一刻,魏王会在东边的草场举办早宴,早宴过后狩猎祭奠便是正式开始了,不过祭奠的头两天只有蓝标,等到了最后一天才会投下红标。狩猎结束,皇上会亲临皇极山,赐蓝标奖赏的御品,应红标的皇恩。” 顾闻心中惊讶,“皇上亲临皇极山?” 月秀笑着点头,“是的。” 能得见天颜自然是天大的恩泽。 顾闻点头笑道:“谢谢,这几天还要劳烦两位姐姐看护着。” 月秀连忙屈膝道:“顾小姐哪里的话,奴婢看护主子是应该的!” “快起来快起来。” 月秀闻言慢慢占了起来。 “你先下去吧,我有事会再叫你的。” “是!”月秀应声退下。 顾闻暗暗算了算时辰,也快巳时了,也快要开宴了。 “在马车里窝了那么久,衣裳都压皱了,姐姐,妹妹进去整整衣裳,省的被人看了笑话。”顾月轻声对顾闻道。 顾闻就扭头看了看她 服帖顺平的衣裳,心中了然,点头道:“快些吧,快开宴了,咱们必要提前去的,总不能在魏王后头到。” 顾月点头,“妹妹省得。”说罢就匆匆进了自己的房间。 顾闻也进了自己的房里,对着铜镜照了照,发髻端正,衣裳立整,很好。 冬梅已经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见顾闻进来,连忙过去帮她整理衣裳。 不到一刻钟,月秀就掀帘儿进来了。 “顾小姐,该过去了。” 顾闻答应一声,走出房间。 顾月也快步出了房间,顾闻打眼一瞧,就见她又换了一身烟水百花裙,依旧是鲜艳的颜色,配上她艳丽的五官,走动间就如一只蹁跹的蝴蝶。 月秀在前带路,芝秀安静的跟在后头。 碧油油的草地上,一个个穿着华丽的小姐往开宴的场地走去。 有那看到顾闻和顾月两姐妹的,都会十分友好的朝她两人投来友好的目光。 顾闻平静的回以一笑,脑中却想到了在沈府的情形。 嘴角就不自主的勾出一抹嘲讽来。 走在她身旁的顾月还是头次和贵族小姐们来往,见人家对她打招呼,心里激动的要死,矜持的弯着嘴角一个个的点头,回以微笑。 第四十章 狩猎祭奠2 开宴的场地选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桌椅竖列两行,一列是男眷,一列是女眷。 在正上方,单独摆放着一张稍大的桌椅,想来就是魏王的座位。 不过这吃饭的座位倒没有像帐篷那般分高低,可以随便坐。 但也没人真的敢随便坐。 顾闻到时,两列桌椅上已经坐了一些人,都是些青春少男或少女。 平时不得见面的少男少女们,此番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都有些激动紧张。 不过最激动的是顾月。 顾月生的貌美,衣裳又穿得华丽鲜艳,一进场那些公子哥们就惊艳的看了过来。 顾月娇羞的低下头,心中既得意又兴奋。 顾闻已然不是怀春少女,看了看,直接选了最底下的一张桌子。 这些小姐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心思都活络的很,早上就看到顾闻进了八号帐篷,又因她面生,就已颇多注意她了。 此刻见她挑了最底下的桌子坐了,心中都思量起来。 她坐那最底下的座位到底是礼貌谦让呢,还是真的身份最低呢? 可是身份低能住八号帐篷? 要知道,此次过来的有好几位公主,就连皇后娘娘的侄女沈澜都住到了偏小的十三号帐篷 里,这八号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一时小姐们猜测四起。 顾月察觉到那一道道刺人的目光,脸上微微有些难堪,暗暗咬了咬嘴唇,缓缓在顾闻身边坐了。 随后越来越多的公子小姐到场。 顾闻微微抬头,就看到了缓缓走来的萧一白,不自主就想到了前世里在他身边受到的种种委屈磨难。 心中的恨越发深刻! 萧一白今天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衫,身材高大匀称,眉眼俊俏,气度谦和,有着让女人一见就心跳加速的特质。 萧一白一眼就在那些莺莺燕燕中看到了面庞清丽的顾闻。 他先是一愕,接着又是一喜,好看的凤眼微微一眯,温和的唇角向上弯起。 顾月自然也看到了气质出众的萧一白,再见他看着‘自己’微笑,那俊俏的面庞,逗的她心儿‘突突’的跳,脸上飞了红霞,容颜更显娇俏。 “闻闻?……” 就在这时,一声轻唤在顾闻身后响起。 顾闻回头,就看到沈澜笑看着她,只不过笑的有些僵硬。 “沈妹妹。”顾闻笑着打招呼。 沈澜拂去脸上的僵硬,笑容便自然娴静起来,“你也得了邀请呢,真好,狩猎祭奠向来热 闹,妹妹我还遗憾姐姐没能感受感受这份热闹,谁知姐姐就受邀而来了。” 顾闻淡淡的笑。 她知道,沈澜这是在试探她,不过是想知道到底是谁邀她这个贱女来的。 “姐姐也很开心呢……”顾闻话还未说完,顾月就插话了。 “沈姐姐好,此次真是要多谢姐姐的关照!不然我们姐妹恐怕此生都不可能有参加狩猎祭奠的机会!” 这一番话将沈澜说的一头雾水,她稍稍楞了一瞬面色便恢复正常,笑着道:“我和姐姐打小就认识,关照关照姐姐也是应该的。” 顾月又委婉的拍起了沈澜的马屁。 顾闻垂眸静坐,不想看到顾月那狗腿子的模样。 沈澜看着一个劲儿拍她马屁的顾月,心中不屑,面上却不露分毫,三言两语便将她打发了,然后对顾闻道:“姐姐先坐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先去了。” 顾闻微笑点头,“妹妹去吧。” 沈澜浅笑颔首,转身时目光扫向对面,就见坐在斜对面的萧一白正满眼柔情的看着顾闻的侧脸。 沈澜心脏一缩,似被人大力攥紧了一般,闷闷的,有些疼。 等沈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那些小姐就三三两两过来搭 话,顺便打探顾闻的家世背景。 “沈小姐,我看你和那最底下的小姐很是熟络,想要问问,那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我们都看着面生呢。” 沈澜压住心底的烦闷,脸上露出一贯的娴静微笑,正要说话,斜地里却**来一道声音。 “不过是个商贾贱女而已,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进来的!” 众人回头,就见穿着明艳的汪明月一脸鄙夷的立在身后。 方才向沈澜询问的小姐就疑惑道:“不对吧,我今早看她进了八号帐篷!就算她使了狐媚手段进来了,那也断然住不到八号帐篷去呀?” 面对那位小姐的质疑,汪明月一时语塞,顿了顿目光就转向沈澜,“沈小姐,你说,她虽是你的朋友,但这身世上你总不能帮着造假吧?” 沈澜眼神一闪,点头道:“她是京都商贾巨头顾倾海的女儿,至于她如何进来,如何进了八号帐篷的,这我也不清楚,刚刚看到她,我也很惊讶呢。” 沈澜此话一出,周围那些小姐们都是一脸的惊讶,眼中顿时升出鄙夷轻视的神色来。 汪明月见了,脸上就露出个舒心的笑容,抬腿就朝顾闻走去。 人都是敏感的。 顾闻虽听不清 上头再说些什么,但却感觉得到那些或鄙夷或轻视的目光。 来之前她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情景,她静静喝茶,不理会那些目光,心如止水。 可顾月就不淡定了,心中及委屈又难过。 “呦,顾小姐也来了呀,我可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呢~” 顾闻不用回头都知道那声音是谁的,她淡笑扭头,“汪小姐还真是在意我呢,第一眼看到我就要过来打声招呼,我也是有些感动了。” 这语气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汪明月是上赶着来拍马屁的。 “你!……”汪明月气结,差点没忍住脾气,她努力压住胸中的怒气,压低了嗓音道:“你就嚣张吧,等会儿上了山,可别跪下来求我。”说罢拂袖而去。 顾闻脸上淡然无波,心中却有些烦躁。 一旁的顾月见了这幅情形,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这人缘似乎也太差了一点,跟着沈小姐那么久,竟然一个交好的官家小姐都没有。” 那语气透着十分的可惜,还带着些幸灾乐祸。 顾闻失笑。 “我在外头人缘差,就等于那你人缘差,人家要对付我,必然也会对付你,毕竟,现在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两姐妹呢~” 第四十一章 你莫不是在吃醋? 皇极山入口。 随着一声声激荡人心的鼓声响起,入口打开。 整装待发的公子小姐们从入口进入,又一左一右的分开,左边是公子们狩猎的区域,右边是小姐们狩猎的区域。 每位公子小姐身边都跟着一个会武的侍卫或是侍女,至于随身的小厮丫鬟等,都被留在外头等待。 汪明月没有先进去,她等在入口区寻找顾闻的身影。 谁知等了半晌就只看到顾月一个人走过来。 她心中气不过,一把将顾月拦住,皱眉问道:“怎么就你一个,顾闻呢?” 顾月被忽然窜出来的汪明月吓了一跳。 顾月知道这里的小姐各个比她尊贵,她不敢得罪。 便小声道:“姐姐说身子不舒服,便在帐篷歇着了,这位小姐,您找家姐是有什么事儿吗?” 汪明月听说顾闻没有来,心中窝着的那泡火便越烧越旺,还无处发泄。 瞅到顾月娇艳的小脸,心中冷笑。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顾闻这个贱女的妹妹果然是和她一路货色,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以为王孙公子那么好勾搭呢! 汪明月阴阳怪气的道:“既然你姐姐不舒服,那你应该在帐篷里陪着才是 啊,怎么跑出来了,真是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姐姐呢。” 顾月一惊,这分明是不想让她上山啊!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接触王孙公子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这位小姐,家姐虽身体不适,但也没什么大碍,她自己不能来,更是希望我能为她多猎几只动物,以祈求大夏昌盛,族人平安呢。” 汪明月眼一瞪,正欲恶语将顾月赶回去,就听斜地里传来一个好听的男音。 “什么,你姐姐病了?” 两人齐齐回头,就看到眉目俊朗的萧一白,皱眉看着这方。 两人均是小脸一红。 都是怀春少女,在萧一白这等俊俏的男儿面前,难免会动心。 顾月被萧一白那双迷人的凤眸看的心跳加速,说话也结巴起来。 “对、对,家姐、家姐有些不舒服,在帐篷歇息歇息,公、公子认得我家姐姐?” 汪明月身上的刁蛮霸道也瞬间消失,满眼羞涩的看一眼萧一白,低声行礼,“萧公子好~” 萧一白朝她点点头,又对顾月道:“山上难免危险,你自己小心点,回去代我向你姐姐问声好。”说罢转身上了皇极山。 顾月满耳都是‘你自己小心点’,哪儿还 听得见那句‘回去代我向你姐姐问声好’,直激动的满脸通红,不能自己。 汪明月见了顾月的样子,心中来气。 脸上的娇羞一扫而空,正欲骂她痴心妄想,就听萧一白的声音又传了来。 “汪小姐,魏王方才说过什么你难道忘了?” 汪明月一僵。 顾月则满脸笑容的绕过她上了山。 汪明月看着顾月得意的背影,心中气恼,又转头看向萧一白远去的身影,心中骤然升起一丝委屈来。 一旁的沈澜一直瞧着她们这边,待看到顾月和汪明月看萧一白的眼神,心中嗤笑。 在帐篷里休息的顾闻并不知道皇极山这方的精彩,此刻她正搭了薄被舒服的睡着觉。 芝月跟着顾月去了皇极山上,秀月则留在帐篷外伺候。 冬梅也坐在锦凳上打着盹儿,隐约听到一声声响,正欲抬头看,却觉背上一疼。 她吓得张嘴大叫,却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然后她就听到自家小姐冷静的声音传来。 “王爷,民女已经按您说的来了,您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宁骁低笑:“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顾闻忍着气道:“民女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您这样 随意进出民女的居所,外头难免会有风言风语,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 “那样不是正好,那样本王就会收你做个侍妾,顾倾海不得欢喜的放鞭炮。” 顾闻瞪着美眸看着面前一脸傲娇的男人,差点气吐血。 这人未免太拽了一点! “那也要看民女稀罕不稀罕。”她咬牙说道。 宁骁挑眉,拉了个锦凳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细长的桃花眼里勾着一抹讥诮。 “做我的侍妾不愿意,那就是想做萧一白的妾室了?……” 顾闻拳头握紧。 她觉得这位王爷定是误会了什么,她不欲解释,也没必要跟这种不讲理的纨绔解释。 见她不语,宁骁就越发肯定了。 心中微有不爽。 “在本王这里怕污了清白,在外头却和他眉来眼去,啧啧……” “王爷这样,难免会让民女觉得您是喜欢上民女了,这是在吃醋呢?”顾闻冷着脸沉声说道。 宁骁一愕,接着便恼羞成怒,一把捏住顾闻纤细的脖子,面上带煞。 “想给本王做侍妾的女人一大堆,你是长了几个胆子竟敢跟本王如此讲话!” 顾闻心脏‘噗噗’跳,脖子上的手微有薄茧,修长有 力,一只手便似能圈住她的脖颈。 她哑着嗓子说道:“王爷想杀民女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民女瞧王爷似乎也只会欺负欺负弱女子,您那么讨厌萧一白却只敢在嘴上说一说而已。” 宁骁手下赫然用力。 顾闻只觉喉咙一紧,剧痛传来,她抬手就去巴拉那只紧紧扼住她脖子的手。 宁骁却又在瞬间放了手,于是她抓来的手正好将他的手捉住了。 顾闻喉咙难受,红着脸不停的咳嗽。 宁骁则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紧紧攀着的小手,雪白细腻,是他从没有触碰过的柔软。 待他回神,就看到顾闻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但却没有发出半丝哭声,倔强的咬着唇。 宁骁的心忽然就有些慌了。 本来他只是吓唬吓唬她的…… 他紧抿了唇,忽然挣开顾闻柔软的小手,‘呼啦’一声站起来,大步出了帐篷。 帐篷外等候的长林正和月秀讲着话,就看到门帘忽然被拉开,宁骁黑着脸大步而出。 长林一怔,匆匆和月秀告别之后,快步追上宁骁的步伐。 月秀则微微掀开帘子,隐约看到里头坐在软塌上,满脸是泪的顾闻。 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第四十二章 魏王 顾闻看到了外头探头的月秀,想到悄无声息就进来的宁骁,心中生气。 “月秀。” 月秀闻声撩帘而入,“顾小姐,有何吩咐?” 顾闻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低声问道:“他是你主子?” 月秀知道顾闻说的他是谁,十分老实的点头:“是的。” 顾闻咬咬牙,偏头看向不能动弹的冬梅,轻声道:“你会解穴道吗?” 月秀会意,两指并拢在她背上点了两下,解了冬梅的穴。 得了自由,冬梅急忙跑到顾闻身边查看,眼角都急出了泪花儿。 “小姐,您没事儿吧那贼人没伤害您吧?” 顾闻摇头。 一旁低眉顺眼的月秀却忽然开腔了。 “回顾小姐的话,王爷不是贼人,王爷是世上最好的主子!” 冬梅方才虽然不能动不能讲话,但耳朵却能听得见。 此时听月秀插言,还夸赞那‘贼人’,心中不忿,转身欲骂人,却被顾闻拉住了。 “月秀你下去吧。”顾闻低声道。 月秀闻言恭敬的点头,转身出了帐篷。 顾闻抬头,就见冬梅满眼的泪花儿。 “哭什么苦,我一点儿事儿没有。” 冬梅闻言瘪了瘪嘴,小 声道:“奴婢是心疼小姐,小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被那种恶人缠上了呢!” 顾闻压下心底的烦躁,揪了自己的帕子丢给冬梅,“把泪擦擦,别哭哭啼啼的,等狩猎祭奠过了就好了,那人虽看着蛮横,但眉宇间却有一股正气,想必也是说话算话的人。” 说到这里,顾闻微微顿了顿,“仔细算来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先打了他,倒怪不得他无赖……” 语气里的苦涩又将冬梅的眼泪勾了下来。 等到天色擦黑时,满脸兴奋的顾月回来了。 顾月进了帐篷之后偏头看了眼顾闻紧闭的门帘,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脑中想到萧一白俊俏的面容,还有汪明月欺负她时,他几次三番的帮腔,她就忍不住甜蜜的笑起来。 到了次日。 顾月早早的便起来了,又换了一身淡紫色骑装,英气中带着些婉约,十分衬她的气质。 见顾闻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心中就带了一抹嘲笑。 心中暗道:“真是个胆小的,这么好的机会就窝在帐篷里,哼!等我做了萧夫人为顾家争光,那爹爹一定会将娘放出来,说不定爹爹还会休了谷氏,扶娘亲做正妻!” 顾月在镜前仔细的梳妆打扮着, 就在这时,帐篷外忽然热闹起来。 然后就听到月秀的声音传进来,“顾小姐,沈家小姐过来了。” 顾月闻言脸上一喜,几步跨出来,就看到沈澜撩帘进来。 “沈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顾月热情的问道。 沈澜可不会忘记昨日顾月对着萧一白搔首弄姿的样子。 见顾月凑过来,没有理会,给了个冷脸看向了将将走出来的顾闻。 笑问道:“我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怎么了,是不习惯吗?” 热脸贴了冷屁股,顾月十分尴尬难堪,跺跺脚恨恨的盯了顾闻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闻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身子不舒服了? 眼尾扫到顾月的背影,心中便明白了,定是被人问起时顾月假说她病了来着。 顾闻笑笑,引了沈澜在锦凳上坐了,然后才道:“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今天已经好些了,沈妹妹不用担心。” 沈澜听说没事儿,那皱着的眉头才松开,“那就好。”说着就将顾闻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见她依旧穿着裙衫,便问道:“怎么,今日也不准备去狩猎吗?” 顾闻露出一丝歉意点头道:“我也不会这些,身子体力也跟不上,所以还是不凑热闹 了。” “哦,这样啊。”沈澜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汪明月蛮横的声音:“顾闻就住这里?哼,她也好意思往里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顾闻皱了眉,正要吩咐月秀不许放她进来,汪明月已自己撩帘进来了。 月秀和芝秀虽然会功夫,但汪明月是大家小姐,她二人根本不敢伸手阻拦。 汪明月进了帐篷之后就十分无礼的四处打量起来,一见里头竟然有个小厅,还分了两个房间出来。 她再想到自己那个小到转个身都困难的帐篷,心中窝火的很。 “汪小姐光临寒舍有何事?”顾闻冷着眉眼问道。 这一大早上的,一个接一个的来,还真是热闹呢。 汪明月听到‘寒舍’两个字,总觉得其中有炫耀的意思,便冷哼一声:“怎么?本小姐来不得?” 顾闻轻笑,“汪小姐自然来得,我不过是怕这麻雀之地憋着了汪小姐,汪小姐莫怪~” 汪明月这下听出来了,这他妈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她脸红脖子粗的怒视着顾闻,一时却找不到话来反击。 沈澜见状便劝解道:“好了,别吵了,闻闻,我看你身体也好了,不如也去山上玩一玩。” 顾闻本来就没打算去,此番听了沈澜的话就更不会去了。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过来,分明就是串通好的! 见顾闻不接茬,汪明月便冷嘲热讽道:“你不去是不是怕了?你怕我欺负你是吧?哼,看着挺硬气的,没想是个胆小鬼!” 不过是几句言语打激而已,顾闻完全不为所动。 汪明月气恼,话声越来越大。 却听帐篷外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里头在吵什么呢?狩猎祭奠是祈求国运的大事儿,可不是吵嘴的戏台子。” 那声音里明明未带半分怒气,但却让里头几人心中一颤。 汪明月立刻就噤了声儿。 沈澜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出帐篷。 顾闻和汪明月随后。 里头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顾月踌躇片刻,最后也一脸畏惧的跟了出去。 几人躬身行礼,丫鬟跪了一地,在她们的正前方,是穿着一身黑色银边锦袍的魏王。 “民女/小女见过魏王!” “奴婢叩见魏王!” 魏王眉心微拢的看着几人,沉声问道:“方才你们为何事争吵?说来本王听听,也好替你们评评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开口。 第四十三章 她不会,我慢慢教 汪明月犹豫半晌后朗声开口。 “回王爷的话,小女是想邀顾小姐一起去黄极山狩猎,毕竟这狩猎祭奠的名额珍贵,她占了一个名额进来了却不狩猎,那就是在浪费!” 魏王闻言又扫了她几人一眼。 直将几人看的心惊胆战。 片刻的沉默之后,魏王开口了。 “顾小姐,哪家的顾小姐,本王似乎没听说高官里有姓顾得?” 顾闻闻言杨声回道:“回王爷的话,草民的爹爹是顾倾海,一介商贾之家,王爷自然没有听说的。” 魏王寻声看过去,就看到那一道亭亭而立的娇俏身影,沉声道:“你何处得来的请柬?” 顾闻顿住。 她根本不知道宁骁的名讳,只知道他也是个王爷,但到底是个什么王爷却全然不知。 难道她要说,‘民女也不知道是谁给民女的请柬?’ 那魏王还不当场把她给拿了! 就在她为难之际,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我给的,怎么了?” 顾闻抬头看过去,就见穿着一身宝蓝色暗纹窄袖锦袍的宁骁走了过来,细长的桃花眼微微扫过她。 金发束冠,细长的眉眼配上那挺鼻薄唇,俊美无双,特别是他眼底不是划过的流光,让人心颤。 顾闻挪开眼,低垂着头看着碧草茵茵的地面。 沈 澜和汪明月看到来人皆是一怔,然后齐齐俯身行礼。 “小女拜见睿王!” “奴婢叩见睿王!” 睿王,顾闻恍然,原来他就是前世造反不成,反被斩首的睿王宁骁…… 魏王听闻宁骁的话后显然有些惊讶,看了宁骁一眼,又扭头看了眼顾闻,低声问道:“你给的?” 宁骁点头,“怎么,我给不得吗?不是你说着请柬我给谁都可以吗?” 魏王无奈一笑,“行行行,你怎样玩都可以,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参加狩猎的好,毕竟这是为我们大夏朝祈福的大事儿。” 宁骁勾勾薄唇,低低笑道:“她胆子有点小。”语气里带着些些暧昧。 顾闻抬头看向宁骁,就见他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汪明月皱眉看着顾闻和宁骁的互动,心中冷哼。 哼!果然是个骚浪蹄子!竟偷偷摸摸的勾搭上了睿王,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 不过就她那身份,就算跟了睿王,最多也就是个侍妾而已! 顾月震惊的看看宁骁,又看看自己的姐姐,心中惊疑不定。 她这个姐姐真是深藏不露啊!平时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儿,没想到暗地里已经勾搭上了睿王!真是好手段,她要学着点才是! 沈澜不动声色的看了顾闻一眼,眼神明灭不定,粉唇轻抿,也不知心里 在想些什么。 魏王的眉头是越皱越紧,盯了宁骁一眼,小声道:“少招惹那些良家妇女,等皇兄知道了,你又要受罚。” 宁骁撇撇嘴,不满的道:“我何事招惹过良家妇女了?难怪我外头都在传我欺男霸女,看来都是你说的!” 魏王懒得和他扯,转身走了。 魏王走后,宁骁低声道:“你们都起来吧。” 几人闻言齐声道:“谢睿王!……”纷纷起身。 顾闻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月则偷偷抬头瞧着这位身份尊贵,长相俊美的睿王爷。 沈澜和汪明月都是见过睿王的,但却从没有近距离的接触的。 一是因为他高贵的身份,二是因为他狼藉的名声不敢接近。 此时近身接触了才发现,那些传言一点也不可信。 明明这位睿王爷温和的很,哪儿乖戾蛮横了? 汪明月低头浅笑,微微抬头望着宁骁道:“睿王,小女……” 结果话还未说完,睿王宁骁已大步离去,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汪明月很尴尬,扭头看看顾闻几人,觉得大家都在笑话她。 汪明月扭头看了顾闻一眼,趾高气昂的道:“刚才你也听见了,魏王说了,让你一定要去的,哼!” 沈澜柔柔的道:“顾姐姐,难得来一次,你若不会姐姐教 教你,禽类都是放养进去的,一点也不危险,若是中了标,还能得到皇上亲赐的御品,那可是珍贵之物呢。” 顾闻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心中冷笑。 她偏头看向沈澜,依旧是柔和娴静的模样,但芯子已然变了。 “沈妹妹真是操心呢。” 沈澜笑容不变,语气依旧柔和,“那妹妹先准备着,我们在入口等你。” 汪明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沈澜朝顾闻微一点头,施施然的走了。 顾月看着沈澜和汪明月的背影,眼神闪烁不定。 进了帐篷之后,顾月的语带试探的问道:“姐姐,你和那睿王似乎很熟呢,那请柬就是睿王给的?” 顾闻哪儿会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些什么,闻言笑了笑,没有理会,转身进自己的房间换衣裳。 顾月看着那晃动的门帘,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大家都一样,装什么清高! 谷氏给顾闻准备了许多骑装,件件都裁剪得体,绣工精美。 冬梅低头拿出一件暗红色**滚边的骑装。 “小姐,你试试这件,颜色比较深,穿上会显得稳重一些。” 顾闻点头,在冬梅的服侍下穿好骑装。 顾闻身材不算高,但却十分的匀称,那暗红色的骑装穿在她身上,大小刚刚合适。 冬梅又拿了 那条同色腰带替她束好,她那盈盈一握的**便显了出来,再将那马尾一扎,那就是娇美帅气的小女子一枚。 “小姐身材匀称,穿什么衣裳都好看,这么俊俏的人儿,奴婢要是个男人看了也要心动的。” “瞎说什么呢,越说越没边儿了。”顾闻低声骂道,但语气却没有多少严厉,反带着些玩笑的意味。 冬梅捂嘴直笑,又拿骑那护甲捣鼓两下,却根本不知道怎么穿的。 顾闻扬声叫月秀。 月秀应声进来。 “这护甲不知该如何穿着?” 月秀便走过来,从冬梅手上接过护甲,认真帮顾闻穿好。 护甲并不是护住全身的,只护住了胸口膝盖等重要位置。 “小姐,您穿了护甲,还真像个女将军呢~”冬梅笑眯眯的道。 顾闻照了照镜子,发现确实像那么回事儿。 接着冬梅又细心的给她摸了防蚊虫的药膏,又戴了驱虫的香囊。 一切都弄妥当之后走出房间, 顾月的门帘儿还紧紧拉着,显然还在打扮。 她扬声问道:“好要多久?” 里头马上传出顾月的声音:“快了快了。”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顾月才从里头出来。 顾闻抬头看过去,她今天是一身粉色骑装,墨色护甲加身,英气又妩媚,惊艳的很。 第四十四章 背叛的滋味 路上遇到许多王孙公子,都或多或少的偷偷瞄她二人。 而那些小姐们则是满脸的鄙夷。 顾月瞧见了就低声嘀咕道:“哼,这些小姐们还自称大家闺秀,那心眼儿简直比针尖还要小!” 顾闻撇她一眼,低声道:“少说几句,祸从口出。” 顾月不满顾闻的教训,但嘴上不敢反驳,满脸不高兴的闭了嘴。 沈澜和汪明月就在入口处等着顾闻。 两人都穿着精美的骑装,戴着护甲,英姿勃发。 汪明月意味深藏的看向沈澜,两人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阴笑。 待顾闻姐妹走近。 汪明月斜眼瞄着打扮的美丽惊艳的顾月,不屑的撇了嘴,“哼,不过是个商贾贱女,再怎么折腾也上不了台面,就算勾搭上了那些公子哥儿又怎么样,一样只能做个妾室。” 顾月气的眼眶一红,眼中雾气氤氲。 那从旁经过的公子哥儿们,看到被汪明月欺负的泪眼汪汪的顾月时,眼底都生出一丝怜悯来。 沈澜柔柔的笑着,一脸端庄的道:“汪小姐说话还是要注意些才是,没得丢了你汪家的脸。” 周围的人听了便都暗暗点头,沈家大小姐这气度 就是不一样! 汪明月咬咬唇,跺跺脚,闭了嘴。 “顾小姐~”斜地里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四人齐齐扭头,就见面目俊朗的萧一白护甲加身,好似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 顾月小脸一红,咬着粉唇低声冲萧一白行礼,“萧公子~”声音百转千回,任个傻子也能听出里面的情意来。 萧一白微微一怔,视线向后移,这才看到顾闻身后的顾月,又笑着打招呼,“哦,顾二小姐。” 顾月脸色一僵。敢情刚刚人家不是在向她打招呼…… “噗……哈哈哈哈……”汪明月大笑出声。 沈澜痴痴望着萧一白的侧脸,想要打招呼,可想到萧一白前几次的冷待,她又紧紧抿了唇。 顾月则羞了个满脸通红,咬唇低头,那小模样我见犹怜。 萧一白直接无视了几人的作态,眼睛直直看着顾闻,低声道:“顾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闻心中微有些烦躁。 沈澜和汪明月这两人,明显的想要算计她,这个萧一白现在又来凑热闹! “有什么事情萧公子在这里说便是,男女授受不清呢。” 萧一白眉心慢慢拧出个川字,眼神毫不 避讳的望着顾闻,眼底带着些只有顾闻才看得懂的赖皮之色。 前世里萧一白就是这样,不善言辞,每每她不高兴了他就这样看着她,若她还生气,他便一脸赖皮的凑过来叫她闻闻,她一叫她闻闻,她心里就是再大的气也都消失了。 顾闻还记得他换她闻闻时那温柔的语气,可惜,一切都是装的…… “闻闻……” 果然…… 顾闻秀眉紧皱,心中是怒火中烧。 沈澜睫毛一颤,忽的转身快步上了皇极山。 汪明月见状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顾月见大家都走了,她心中本就尴尬,也悄悄走了。 三人的侍女见状,急忙挑了箭筒,快步跟上去。 顾闻感受到周围的人投来的各色目光,咬牙低语:“萧一白,我有没有说过我上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元宵夜那晚将一颗真心给了你?! 上辈子咱们互相折磨,我过的苦闷,你也煎熬,现在大家都有机会重新开始,何不各自安好,为何又要产生纠葛?” 萧一白闻言呼吸一滞,顿了顿,语带柔情的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顾闻闻言怒火攻心,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想得美!老娘上辈子就被你糟蹋了,这辈子还想害我,那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可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噩梦。”顾闻一脸厌恶的说道,冷冷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去。 萧一白惨败的脸望着顾闻决然的背影,许久才抬腿往皇极山上走。 皇极山山上树木虽然密,但杂草灌木在半月前已经修剪过了。 当然,还是留了一些草丛灌木的,好让那些禽类可以躲藏。 小姐们都是娇生惯养的,说是亲自进山狩猎,其实真正狩猎的是跟在身边会武的侍女。 小姐们不会射箭,射不中不说,更怕误伤了别的小姐,所以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顾闻踩着陡峭的栈道往上爬,月秀则跳进一旁的草林子里寻找猎物,不时射出一箭。 到了到了午时,月秀手上已拧了三只兔子。 “顾小姐,供给房就在不远处,不如我们先把这猎物记档,您也去那观景台吃些茶点补充下体力?”月秀对顾闻说道。 顾闻累的直喘气,闻言点头道:“好。” 皇极山上为了方便公子小姐们狩猎,山上不仅修了许多栈道,还建了许多的供给处。 月秀便提着兔子两步 跳上栈道。 两人沿着栈道往上爬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到陡峭的山林中开辟出了一片平整的空间,一个木制小楼筑立其中,在木制小楼的右侧,有一延伸出去的木制平台,上头桌椅齐备,更有侍女侍立在侧。 月秀拿着猎物去记档,顾闻缓步上了观景台,意踏上观景台,就看到相对坐着吃茶点的沈澜和汪明月。 她心中一跳,脚往后缩,正要退下去,背上却被人推了一下。 她人往前一扑,重心不稳,差点摔了一跤。 她险险稳住身子,回头就看到汪明月的侍女七彩,一脸嘲笑的看着她。 “顾闻,等了你这么久,你可终于上来了。”汪明月抿了一口茶,心中舒爽无比。 顾闻脸色有些难堪,回头看向供给屋,月秀还没有出来的意思,更没有发现她这边的情况。 “你别看了,她一时半会儿是过不来的。” 顾闻稳了稳心神,站直身子扫了眼汪明月,最后视线落在沈澜端庄娴静的脸上。 “沈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澜闻言浓密的睫毛掀开,漆黑的眼瞳静静看向顾闻,低声道:“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尝尝背叛的滋味而已……” 第四十五章 顾小姐丢了 背叛? 顾闻冷笑,“何来的背叛?” 沈澜阴沉的视线落在顾闻清丽的脸上,心中的妒火越烧越旺,“何来的背叛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你心里恐怕明白的很!” 汪明月不耐烦的插话道:“好了好了,还聊上了。”说罢冲七彩道:“愣着做什么,封了她的穴道!” 七彩点头应是,双指并拢用力点在顾闻背部,动作迅捷,根本不给顾闻任何反抗的机会。 顾闻只觉身体瞬间僵麻,人直直的往地上倒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 周围的侍立的侍女们都惊恐的撇过头,生怕殃及池鱼。 顾闻咬牙忍着剧痛,心中暗骂。 *……又被点穴了! “嘻嘻……”汪明月阴笑一声,扭头对侍立的侍女道:“你们给我上一壶热茶来,记住了,要新烧开的滚水泡出来的!” “是!”那侍女颤巍巍应了,大步朝供给屋跑去。 不多时就拖着一个茶壶走了过来,窄窄的壶口里热气升腾。 汪明月将那茶壶拿起来,慢慢踱到顾闻面前,弯下腰,笑嘻嘻的道:“上次你不是泼了本小姐一杯热茶么?来,本小姐今日还你一壶,可不要感动的哭了~” 说完缓缓茶壶缓缓倾斜。 顾闻紧紧盯着汪明月恶毒的脸,眼神森冷。 眼看那茶水就要倒下来,沈澜却忽然出声止住了,“慢着!” 汪明月不满的抬头,鄙夷道:“沈澜,你不会还要护着她吧,她可背着你勾搭了萧公子,这等腌臜之人,不狠狠整治整治一下,她还当咱们好欺负呢!” 沈澜缓缓掀了掀眼皮,粉唇轻启:“自然不是,只是你也知道的,魏王向来公允,她虽是个商女,但你若将她伤在明处,大家一眼就能看到,魏王保不齐要为她主持公道的。” 汪明月闻言眼神一紧,点头道:“对,那可怎么办,我好不容易逮着她了,总不能就这么放了她吧?” 沈澜轻笑:“你泼在不明显的地方不就好了。” 汪明月瞬间领会了沈澜的话,‘咯咯’的笑起来。 顾闻抬眼看着沈澜娴静的侧脸,心中冷笑,真真是个恶毒的人儿啊。 沈澜汪明月,你们两个且看着吧! “七彩,扶她起来。”汪明月吩咐道。 七彩连忙走近,将趴到的顾闻扶起来,又一脚揣向她的膝窝。 顾闻应声跪了下去。 汪明月冷冷的笑着,手微动,那 壶口便慢慢倾斜,滚烫的茶水倾泻而出,顺着顾闻的锁骨滑进胸口。 那水太烫,初碰到皮肤似冰湖里的冰水,可一息过后,那剧烈的灼痛瞬间侵袭她的大脑。 顾闻紧紧咬着唇,不肯哼出一声。 周围侍立的侍女都惊恐的捂住嘴,大气儿都不敢出。 扶着顾闻的七彩也一脸害怕的闭上了眼。 汪明月一脸甜笑,将手中茶壶一抛,对七彩道:“挖个洞把她丢下去。” 沈澜惊道:“你要弄死她?!” 汪明月翻个白眼,“我哪儿那么蠢,这里这么多人魏王随便一查就知道了,我只是给她一点教训。七彩的穴道六个时辰后就会自动解开,到时候正好是子时,这深山老林的……哼哼……” 沈澜闻言会意一笑,“小心点,可别真的弄出人命来。” 七彩用力将跪着的顾闻拉起来,强硬的拖着汪观景台一侧走去。 顾闻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尽管胸口再痛,她都咬紧了牙关。 她不会让自己的脆弱落在那两人眼里。 皇极山山腰某偏僻处。 七彩将点了穴道的顾闻丢进了一个深坑之中,冷冷扫了洞里狼狈不堪的女子一眼之后,转身离 去。 顾闻僵着身子趴在冰凉的地面上,终于忍不住低哼出声。 身体僵麻的厉害,她脸着地趴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月秀被记档侍卫缠了半天才得以出来,可等她上到观景台时,台上早已空无一人。 她疑惑的向周围侍立的侍女询问,那些侍女却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 她皱眉紧急追问,才有个侍女抿着嘴,偷偷指了指观景台后侧。 月秀抬腿就寻了过去。 可是沿着崎岖的山路找了半晌都没有任何发现。 月秀停住脚步,看着前方树木上的黄色丝带。 那是狩猎区的分界标志,在往里走就是男眷狩猎区了。 “月秀?” 就在月秀愣神之际,穿着护甲的宁骁从草丛中饶了出来。 “王爷!”月秀急忙行礼。 宁骁朝她摆摆手,冲她身后看了几眼,问道:“怎么就你一个?” 月秀紧张的攥着拳头,小声道:“王爷,顾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迷路了?”宁骁皱眉追问。 月秀想了想,摇头道:“不是,刚才奴婢和顾小姐去供给屋,奴婢去记档,顾小姐去了观景台,记档时那侍卫变着法儿的缠奴 婢,等奴婢出来见小姐不见了才回过味儿来……奴婢给其中一个侍女塞了银子,那侍女才偷偷告诉奴婢,顾小姐是被沈汪两位小姐欺负,丢到了这后山来了。” 宁骁皱眉冷笑:“都是大家闺秀啊,真是好的很……你再去周围找找,我沿着这条找一找,她是我带过来的,总不能让她把一条小命搭在这儿。” 说罢穿过黄丝绸带的标记,沿着山路找起来。 半个时辰后,宁骁在一个深坑里发现了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动静的顾闻。 他心中一惊,翻身跳下去,抬手去探她鼻息。 气息有力均匀,不过是睡着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顾闻,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让她睡不踏实。 这里是深山,虽然有专人打理,可也保不齐会有野兽偷跑进来啊…… 她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转动眼珠朝那视线看过去。 面前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幽幽看着她。 她心中‘突突’直跳,定定神才看清来人。 “啧啧,我以为你一个弱女子被人算计扔到这深山之中,必定会嚎啕大哭,谁曾想,你竟然在这里睡大觉……这要是让算计你的人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第四十六章 祭奠过后,本王不再纠缠你 顾闻看着面前那张俊美中带着邪气的脸,心中压抑的怒火终于有了倾泻的对象。 可无奈被点了哑穴,她无法开口。 宁骁看着满面怒色的女人,眼神有一瞬的柔软,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顾闻,并没有给她解穴的意思,反倒颇有闲情逸致的和她聊了起来。 “我说,你这人缘怎么就这么差呢?身份低就要做低伏小,你还像个炮仗一样,一丝亏都吃不得,看看,看看,现在受罪了吧?” “你就是太冲动……巴拉巴拉……” 顾闻紧紧闭着眼睛,要是她此刻能动,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将面前这个看好戏的男人打一顿! 简直是太可恶了! 大概是说的口渴了,宁骁终于住了口。 他伸手,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她脸上。 “下次记住了,没有能相对抗的实力,就把头缩起来当乌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像我这么有正义感的男人舍身跑来救你的。” 顾闻:“……” 宁骁说完双指并拢,用力在顾闻肩甲处点了一下。 顾闻顿觉身上一轻,只是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她的半边身子都已经麻了,一时还站不起来。 “民女 多谢王爷相救,也多谢王爷今日的敦敦教诲!” 宁骁低笑,“我怎么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王爷听茬了,民女哪儿敢。”顾闻低眉。 宁骁似乎对她这个态度很满意,点点头,屈膝在泥巴地上坐了下来。 顾闻的身子依旧麻着,半边身子像被无数针扎一样的刺痛,还有胸口被烫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一动那衣裳便会擦过**的皮肤,疼的她直哆嗦。 “嘶……”她抽了一口冷气。 宁骁回头,光线明亮,她锁骨处的**他看了个清楚。 “她们做的?”宁骁低问,面上微有薄怒,眼底有些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疼惜。 顾闻狠狠瞪他一眼,语气冲冲的,“不是!是王爷您做的!要不是您硬逼着民女过来,民女又怎么会被她们这般欺辱!” “你这是在迁怒。”宁骁幽幽道。 顾闻抿嘴不语。 宁骁朝她伸手,“走,去御医那儿瞧瞧去。” 顾闻看着面前伸来的修长大手,顿了片刻才将自己柔嫩的小手放了上去。 指尖微凉,但掌心温暖。 就在顾闻走神之际,忽觉腰上一紧。 宁骁竟紧紧搂住了她的**。 还没等她大骂流氓,宁骁蹬着洞壁就跳了上去。 “你身上有伤不方便攀爬。”一上来宁骁就松了手,沉声解释。 顾闻垂着头,低声道:“谢谢你。” 宁骁的眼底就带了些笑意,转身往山下走去,“这里有近路,下去就是御医房,就是路没那么好走,你要是怕摔跤就搭着我的肩。” 才不要…… 顾闻咬着唇,忍着胸口的灼痛扶着树干慢慢往下走,可到底是娇生惯养的,脚下一滑,差点滑下去。 宁骁眼疾手快的反手将她扶住,又霸道的拉起她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这个时候逞能的话,吃亏的是你自己,你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 顾闻扶着他宽阔的肩膀,脚下顺利不少。 一路沉默。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竟然就下了那皇极山。 待双脚踩在柔软平坦的草地上之后,顾闻连忙将手从他肩上拿开。 前方不远处就是御医房的两个帐篷,一个是李御医,一个是江御医,帐篷外均有侍卫把守。 见到宁骁走过来,那侍卫急忙行礼,“睿王!” 宁骁冲他点点头,问道:“江御医在吗?” 那侍卫还没来得及回答 ,就听里头传来一个掐媚的声音。 “哎呦,是睿王吗?”然后门帘掀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睿王!”男人欲要跪下行礼,却被宁骁扶了起来。 “不用多礼。”说着抬腿进了帐篷。 顾闻小步跟进去。 帐篷里头十分宽敞,江御医引着宁骁在上座坐了,然后紧张的问道:“王爷,您这是身子哪儿舒服?” 宁骁摇头,指着立在一旁的顾闻道:“不是我,是她。” 江御医其实早就看到了顾闻,但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没敢瞎喊。 此时听宁骁说,便笑着对顾闻道:“小姐哪儿不舒服,说与在下听一听。” 顾闻忍着胸口的灼痛,平静开口。 “小女被热水烫伤了,江御医,您给小女一些烫伤药膏,小女自己回去抹一抹就好了。” 江御医一个大男人,而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也不好将自己的伤口露出来。 江御医已然瞧见顾闻锁骨处的**,转身去药箱里找药,嘴里说道:“在下瞧着这伤的不轻,就算是治好了也得留下大块的伤疤……” 留疤对女子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顾闻也不例外。 她涩然问道:“ 就没有能祛除疤痕的方法吗?” 江御医摇头,“基本没有。这是治烫伤的药膏,小姐您收好。” 顾闻接过那一小瓶药膏,收进了袖袋里。 看过伤口,宁骁带着顾闻离开。 出了帐篷,宁骁沉吟半晌,轻声对顾闻道:“你这伤确实是因本王而起,本王会派人去替你寻祛疤的药来。” “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御医院,最好的药也在其中,既然御医都治不好,那王爷又上哪儿去找药去?” 宁骁脚步一顿,低头不语。 “元宵节的事情确实是民女不对,但民女并非有意,王爷您气也出了,能不能放过民女?”顾闻言辞恳切。 宁骁转过身来看着她,低声道:“你似乎很讨厌本王?” 顾闻连忙摇头,表情认真:“民女不敢,只是民女一个卑贱的商女,和高贵的您纠缠在一起总免不了被那些小姐记恨,民女只想安宁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还去王爷怜悯。” 宁骁抿着嘴,心情不是很舒畅。 但为何不舒畅,他也不明白。 “行,狩猎祭奠过后,本王不会再找你麻烦……” 顾闻闻言心中一喜,‘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欢喜道:“多谢王爷!” 第四十七章 稔冬青 宁骁继续上山狩猎,顾闻身上有伤,回了房间休息。 她将将脱了护甲和外衣,冬梅就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小姐!睿王说您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冬梅看着顾闻锁骨处的**,倒抽一口凉气。 “别哭了,先给我把药擦了。”顾闻忍着疼低声说道。 冬梅眼泪‘吧嗒吧嗒’掉,小心靠过来,将顾闻的上裳小心的脱下来。 待将那孔雀蓝的**解下时,就见顾闻的胸口**起泡光是看着就疼。 “小姐,您这是怎么弄啊,那热水怎么就泼在这儿了?!”冬梅拿起烫伤药,抠出一点小心的往顾闻的伤处抹。 尽管她再小心,顾闻还是疼的直跳。 “小姐您忍忍,奴婢就快了。”冬梅轻声哄慰,手下更轻了些。 等那药膏全部涂抹好,药膏里的清凉感丝丝透出来,那难忍的灼痛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我歇会儿。”顾闻哑着声音说道。 冬梅连连点头,看着小姐躺好,又替她盖好薄被,然后轻声退至一旁,悄悄的抹眼泪。 这下顾闻是真病了。 伤处尴尬,她不可能去让魏王做主,所以只能咽下苦水,说自己在山上摔了, 擦伤了胳膊。 但明日的红标她却不能不去。 因为明日皇帝会亲临皇极山,皇上驾到,她就是腿断了,那也是要跪拜的。 何况在外人眼里,她不过是胳膊擦伤了点皮而已。 次日清早,她由冬梅服侍着慢慢换好衣裳,穿好护甲,和顾月一起往皇极山上去了。 路上,汪明月从一侧走来,眼带戏谑的看着她脖子处微微露出的**。 “嗯,不错,颜色很是好看呢。” 顾闻看着汪明月刻薄的嘴脸,眼神忽的一闪,心里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因着那个想法,她心情大好。 汪明月狐疑的看着她,斥道:“你笑什么笑,笑的跟个傻子一样!”说罢扬长而去。 上了皇极山之后,月秀便紧紧跟在顾闻身边,生怕再发生昨日那样的事情. 顾闻从栈道上下来,进了崎岖不平的山坡。 月秀低声问道:“顾小姐,您身上还有伤,咱们找个地方休息着等狩猎结束就可以了,可别把伤口再加重了。” 顾闻却没有停步,认真寻找猎物,轻声对月秀道:“月秀,我想要红标,我想你帮我。” 月秀惊讶的道:“红标?那么多小姐在猎呢,奴婢就是想帮, 也不一定有那个运气能碰到啊。” 顾闻闻言笑道:“遇不到是遇不到,我只希望你能尽力帮我去拿。” “行!奴婢一定尽力”月秀看着顾闻认真的背影,用力点点头。 主仆二人小心的在林间寻找,越往山林深处走,周围逃窜的猎物就越多。 月秀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猎物就杀。 直将身上挂满了,也没看到传说中的红标。 “月秀,你先去把猎物记档,我就在这里等你。”顾闻指着月秀身上挂满的猎物说道。 月秀则道:“顾小姐,您跟奴婢一起去吧,您一人在这儿奴婢不甚放心。” 顾闻摆摆手,笑道:“没事儿,她们刚刚阴过我一次,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动作了,你且去吧,我胸口痛,一动就会碰到伤口,我就在这里等你。” 月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将箭筒取下递给顾闻。 “那您哪儿也别去,奴婢快去快回,这箭您拿着,看到猎物您自己试着猎杀,但千万要注意安全!”说罢快步往栈道上跑去。 顾闻点头,接过箭筒在背上背好,然后找了一块大石头,慢慢坐下来等。 就在这时,身旁出现异动。 似乎 是动物走动的声音。 她慢慢侧身,轻轻拨开枯树藤往声源处看,就见一只颜色鲜亮的梅花鹿,正悠闲踱步吃着青草,一条红色丝带紧紧缠在梅花鹿的鹿茸之上,格外的显眼。 顾闻呼吸一滞,压抑住心中的欢喜,不敢乱动更不敢搭箭射杀。 她也就玩过几次射箭,还从来没射中过靶心,若是一个不小心将那鹿吓跑了,那再找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可是等了半晌月秀都没有来,而那只梅花鹿也渐行渐远,要是再不出手就得跑了! 她咬咬牙,从箭筒里轻轻拔出一支箭,慢慢搭在弓上,闭上左眼对准梅花鹿用力拉弦。 手指一松,‘咻’的一声,箭羽对着梅花鹿闪电般射出。 也不知射没射中,只见那梅花鹿受惊撒腿就跑。 顾闻顾不得胸口疼,快步追上去,就看到青草地上有滴滴血迹。 她心中一喜,看来是射中了! 她沿着血迹慢慢找过去,就看到那梅花鹿腿上中了一箭,都在草地上拼命挣扎。 她喜滋滋的取下鹿茸上的红丝绸,就见红丝绸上绣着一朵金色莲花,莲花底下还盖着一枚黄色印章。 就在她查看红绸时,身后有草木窸窣声响起。 她欣喜的转身,将手中的红绸杨了杨,道:“月秀,你快看!” 说完这句话才看清,来人并不是月秀。 而是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清秀的女子。 “嗯……想必你就是顾小姐吧?”女子微笑着问道。 顾闻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想起来,她在第一天的狩猎早宴上见过这个女人。 当时她就坐在沈澜下手,从头到尾都一个人静静坐着,在那些女人鄙视她说她闲话时,唯独这个女人没有参与。 想到这里,顾闻就对面前这个女人有了些好感,笑着回道:“蒙小姐记得在下名字,不知小姐是?……” 女人柔和的嘴角微微上扬,清澈的眸子望着顾闻,轻声道:“我叫稔冬青,我爹是枢密使稔机。” 顾闻闻言也自报了家门,尽管对方大概是知道的。 “我叫顾闻,我爹是商人顾倾海。” 稔冬青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笑起来像一朵向日葵,阳光明媚,像白云朵朵的晴天。 “顾小姐真厉害,一箭就中了标。” 顾闻谦虚的道:“哪里哪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呵呵,顾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顾小姐能否答应。” 第四十八章 强盗 初一见面就有不情之请? 顾闻以为自己耳花了。 可看稔冬青平静的笑颜,她知道她没有听错。 稔冬青是堂堂枢密使的女儿,对她能有什么请求? 顾闻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红绸,表情有些微妙,“如果是关于这红标的话,那稔小姐还是不要说了。” 稔冬青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直接的拒绝。 她脸上笑容未变,眼中又添了一抹恳求。 “顾小姐,我真的非常需要这次机会,若是你能将这红标让给我,我必定重重答谢你!” 顾闻抿嘴不语。 可是她自己也很需要啊,非常需要。 “稔小姐真是非常抱歉,我也非常需要这次的机会,实在是对不起……” 稔冬青眼神扭转,直直看入顾闻眼底。 顾闻不闪不避,任她打量。 似是感觉到她的决心,稔冬青眼神一暗,低声道:“那我只有跟顾小姐说声抱歉了……” 话锋转的太快,顾闻还没有缓过味来,就听稔冬青低声喊道:“小葵,去帮我拿过来。” 话音方落,一个穿着护甲的侍女从林子后头转了出来,直直朝顾闻走来。 顾闻皱眉,用力捏紧那红绸,口中喊 道:“稔小姐,你堂堂一个大家闺秀,竟要做这种强盗的事情!” 稔冬青闻言眼中微微有些歉意。 “顾小姐,强抢你的东西,我心中实在抱歉,但我真的很需要这次的机会!” 见顾闻死死瞪着她,稔冬青又道:“我喜欢一个男子,我想趁这次机会,求皇上为我俩赐婚,顾小姐,这次实在抱歉,我日后定会补偿你!” 稔冬青话音方落,那侍女就朝顾闻扑了过来。 顾闻急忙闪躲,却哪儿躲的过会武的侍女。 眼看红绸要被抢走,记档回来的月秀听到响动冲了过来,一脚将那侍女踢开,弯腰将地上的顾闻扶起来。 顾闻紧紧攥着红绸,怒火中烧的瞪着稔冬青。 “稔小姐看着阳光灿烂的,没想到也是个阴险之人!” 稔冬青脸色微有些难堪,低头看向自己的侍女,又看向月秀,沉声道:“她不过是个商贾之女,你何必为她卖命,你将那红绸给我,我必赏你千两银子,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一千两,对一个奴仆来说着实是天大的诱惑。 顾闻心中微微有些紧张,月秀毕竟不是她的奴仆…… “对不起,奴婢只听自己主子的,至于银子,奴婢受 不起。”只听月秀一脸坚定的说道。 顾闻心中一松,暗道睿王这手下是真心不错! 稔冬青没想到这个侍女竟这般硬气。 心中不甘心,可却又拿顾闻没有法子,阴沉着脸盯了顾闻半晌,后忍气离开。 猎到了红标,那就没有再在山上待下去的必要了,况且现在也未时两刻了,离狩猎结束还剩半个时辰。 于是顾闻和月秀直接往山下去了。 那头受伤的梅花鹿则被月秀单手拧着。 此时男眷那方的红标也已被摘,公子们也陆续下了山。 皇上会在申时亲临皇极山,眼看时辰越来越接近,还在山上逗留的小姐们下山。 平坦的草地上,桌椅已然摆好,侍女们正在清理公子小姐们猎到的猎物。 食物的香味飘来,顾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此时顾月也下了山,慢不走到顾闻面前,小声问道:“姐姐,你知不知道是谁中标了,公子们那边似乎就是那睿王呢,咱们这边不晓得又没人中标?” 顾闻中标的事情出么稔冬青之外几乎无人知道。 顾闻闻言就朝闹哄哄的男人堆里看了一眼,被众公子围在中间的宁骁也正好朝她看来,两人竟然在半空中对了眼。 这时冬梅小跑过来,低声喊道:“小姐。” 顾闻抬腿往帐篷里走,“回去给我把这身衣裳换下来,太紧,压着伤口实在是疼。” 冬梅一脸心疼的点头。 顾月昨日回到帐篷时才知道顾闻胸口烫伤了,回到自己房里偷偷笑了半天。 此时听到顾闻嘀咕,就又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顾闻回到帐篷,在冬梅的服侍下,重新擦了药,将那笨拙的护甲和紧绷的骑装脱了,换上了轻便舒适的衣裙。 这才往草场上去。 草场上,顾闻依旧选了最底下的座位坐了。 顾月在她身边坐下。 沈澜和汪明月一下山便回帐篷换好了轻便的裙衫,此时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 其他的小姐们就凑到她们面前问。 “听说他们那边是睿王中了标呢,那我们这边是谁中了标?”一个身穿紫衣的小姐一脸八卦的问道。 汪明月摇头:“我怎么知道。” 于是那小姐又问沈澜,“沈小姐呢?难道没有一点消息吗?” 沈澜也摇头,“还真是不清楚。” 于是紫衣小姐便总结道:“看来,咱们这边是没人中标了。” 她话音方落便听到一声轻笑 ,似是在嘲讽她一般。 紫衣女子心中微愠,偏头看过去,待看清是枢密使家的小姐时,眼中的不郁瞬间消失,笑着问道:“稔小姐笑什么?是不是知道那红标的事情?” 稔冬青一脸神秘的抬抬眉,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紫衣女子微恼,却忌惮她的身份,不敢开口顶撞。 申时刚过,外头忽然骚动起来。 接着传来太监一声高唱。 “皇上驾到~” 所有人起身下跪,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闻低着头,感觉到一阵淡雅的香味从头顶拂过,伴着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传来。 “都起来吧。”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 顾闻随着众人起身,回座,这才敢抬头。 就见魏王之前坐过的座位上,泰和帝一身明黄衣袍,黑发束冠,虽已是近四十的人了,但眉眼却十分的年轻俊朗。 泰和帝威严的目光扫过底下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魏王身上。 “此次祭奠辛苦九弟了。” 魏王连连摇头,笑道:“能帮皇兄分担劳累,臣弟实在荣幸,再来此番辛苦的也并非臣弟,而是这些孩子们。” 第四十九章 民女想要县主的封号 泰和帝龙颜大悦,笑着道:“嗯,我大夏朝的少年皆是俊杰,只有人才辈出,我大夏才会兴盛不衰!” 底下的人连连应和。 场面话说过之后,泰和帝终于进入了正题。 “朕今日带了许多好东西,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了。” 底下发出细小的议论声,猎到标的欣喜不已,没猎到的满脸羡慕。 顾闻手中攥着那方红色丝绸,想到等会儿要求的事情,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顾月看着太监端上来的那些奖品,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嘴里嘀咕道:“昨天我差点点就猎到一个蓝标了,可最后竟然被汪明月抢了去,哼!……” 嘀咕完见顾闻没有反应,她偏头看她一眼,心中暗暗鄙视:一点追求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不会搏一搏,看来为顾家争光的事情,也只有靠她了…… 就在这时,泰和帝笑着说道:“李福,把得奖者的没名字报上来。” 李福恭声应是,从侍卫手中接过册子,弯着腰,大声念起来。 “安远,蓝标一个。” 就见一个身穿深蓝锦袍的公子一脸恭敬的起离座而出。 泰和帝眯眼朝他看来,朗声道:“原来是安国公的大公子,嗯,后生可畏,” 接着指了一套青釉 茶具,“就这个吧。” 那叫李福的太监便笑眯眯的唱道:“赏青釉茶具一套~” 安远忙跪下谢恩,“谢皇上赏赐!”安远谢恩之后退步回坐,便有那侍女将那套青釉茶杯捧了来。 众人见了眼中难免有羡慕之色。 那太监继续唱道:“张计,蓝标一个……” 随着李福的高唱,那桌上的锦盘里物件件渐渐减少。 “沈从文,蓝标一个~” 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离座而出,那清俊的眉眼,让在座的女子们微微红了脸。 沈澜看着场中的男子,凤眼里都是自豪。 泰安帝看到他便笑了,“不错不错,朕就赏你这对龙慕翡翠玉。” 沈从文欢喜,忙跪下谢恩。 “萧一白,蓝标一个~” 随着太监话音落下,一身绀青色锦袍的萧一白,淡然离座。 来到场中,恭敬行礼。 坐在魏王下手的宁骁遥遥朝顾闻看过来,隔了那么远,他依旧能隐约看到她锁骨处的**,清冷的眼便转向了痴痴看着萧一白的沈澜,眼中寒光微现。 沈澜察觉到宁骁的视线,微微一怔,接着冲他柔柔一笑。 泰安帝在锦盘上看了看,正要说话,就听萧一白道:“皇上可否将那只珠花簪赏予 微臣?” 泰安帝颇有些意外的杨了杨眉毛,接着便是一副了然之色,笑道:“允你。” 萧一白欣喜归座。 男眷一方赏赐完毕,便轮到了女眷。 李福尖着嗓子将中标着一一念出,当念到汪明月时,汪明月那眉毛都要飞上天了。 离座时有意无意的扫了顾闻一眼,眼中的得意尽显。 顾闻嘴角微勾,冲她笑了笑。 汪明月轻哼,转瞬又换上了灿烂的笑容,欣喜的接了皇上的赏赐。 顾月却攥紧了拳头,原本那个蓝标是她的!要不是被她抢去的话,那现在能站在皇上面前出风头的,就是她顾月了! “稔冬青,蓝标一个~”李福高唱。 顾闻听到稔冬青就忍不住朝她看了过去,恰好的,稔冬青也朝她看来,眼中神色怪异,顾闻一时品不出其中含义来。 待稔冬青领了赏,蓝标赏赐结束,就到了最激动人心,揭晓红标的时刻了。 泰和帝脸色温和的道:“我大夏之所以能长盛不衰,皆是因我大夏的优秀儿女,能夺得红标者必定是优秀儿女,朕之前就说过,此次夺得红标者,可亲口向朕求一件事情,任何事皆可。” 顾闻听完这番话,手中的红绸就抓的更紧了些。 泰和帝眼带笑 意的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夺了红标的,出来让朕瞧一瞧。” 泰和帝话音方落,一脸傲娇的宁骁就站了起来,却并未走至场中,而是站在桌旁,朝泰和帝行了一礼,“皇兄好~” 泰和帝啼笑皆非的看着他,眼底都是宠溺的颜色,“行了,朕知道你优秀。”说罢转头看向小姐们这方,问道:“你们呢?” 大家面面相觑,都在猜测女方的红标是否根本就没人夺下。 顾闻深深吸气,面色镇定的起座,走到场中,跪地行礼:”民女顾闻叩见皇上。” 顾月见状凤眼圆瞪,小嘴微张,差点惊掉了下巴。 她这个姐姐可真是深藏不漏!明明拿了红标竟然又都不知会她这个妹妹一声,真是太可恶了! 沈澜端庄的笑脸在见到顾闻出列的一刹那,瞬间坍塌,她视线微转,就看到斜对面萧一白正一脸与有荣焉的看着顾闻。 她的心猛的揪紧,那被压抑的怨恨瞬间释放而出…… 刚还得意无比的汪明月瞬间扭曲了一张脸。 怎么可能!这红标怎么可能让她一个贱女夺了?那这次她岂不是要出尽风头了!? 汪明月暗暗绞着帕子,看着顾闻目眦欲裂。 “民女?”泰和帝眉微挑,面上有些疑惑之色。 宁骁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顾闻,眼中带笑,语气却平淡:“回皇兄的话,她是商人顾倾海的女儿,是臣弟给了她帖子,这狩猎祭奠既然是为大夏祈福,那就该人人尽责,平民百姓们也要出些力才好。” 宁骁说这番话时,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顾闻的身上,只有稔冬青,痴痴看着宁骁,大大的杏眼里隐忍着跨越千山万水的思念…… 泰和帝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无奈的摇摇头,对匍匐在地的顾闻道:“起来吧。” “谢皇上!”顾闻恭敬起身,头微垂。 “李福,把他们的红标拿上来。”泰和帝扫了李福一眼。 李福弯腰应是,小步走到你宁骁面前,恭敬道:“睿王。” 宁骁便拿出自己的那方红绸,放进了李福拖着的锦盘之中。 李福又小步走到顾闻面前,轻声道:“顾小姐,把您的红标放这里头吧。” 顾闻连忙拿出那方红绸,小心放进锦盘之中。 李福小步回到泰和帝身侧,将那托盘放到了桌子上。 泰和帝拿起红绸扫了一眼,接着微微点头,笑着对顾闻道:“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顾闻微微抬眼,望着主座上的泰和帝朗声道:“回皇上,民女想要您赐民女一个县主的封号。” 第五十章 允你 泰和帝闻言眉心微拢,刚还柔和的视线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宁骁也是十分意外,想了想,又一脸了然的点点头。 暗她这性子,会求这个确实是意料之中了。 萧一白看着场中背脊挺的笔直的女子,墨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愧疚。 他明白她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前世里她因为自己商女的身份自卑,后来又为了他抛头露面做生意,受尽了别人的冷眼,身份地位大概是她的心结…… 那时每每看到她受委屈,他便心如刀绞,他恨自己为何这般无能?竟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保护不了? 他开始厌恶自己。 他不懂生意之道,不能替她分担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他拼了命的读书,拼了命的打点疏通想早些替父亲洗清冤屈,为的就是早日回到京城,让她做个风光的官夫人,让她做人上人! 可她却误以为他眼底的厌恶是对她。 他不是多话的人,他只想用行动证明一切。 可最后她却对他说:“萧一白,我们合离吧。” 他愤怒恐慌害怕无助,他不会放她走,永远不会…… 后来她病死在床上,他日日都在想,他和她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 一直到他闭眼那刻,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们之间缺的是沟通。 若是他在误会开始时便解释清楚,那两人的关系便不会一日日的僵化…… 在发现自己重生之时,他欣喜若狂。 现在的她还是一张白纸,她不会知道前世的事情,他们之前不会有隔阂,她还会爱上他。 可后来才惊愕的发现,她竟然也重生了,带着对他的误解和厌恶重生了…… 她此刻求那县主的封号,恐怕还是对前世的事情耿耿于怀。 萧一白紧紧抿着唇,脸色微白。 汪明月听到顾闻的话差点么把肺气炸了。 这个贱人,真是不要脸,不知进退!竟然向皇上求县主的封号,怕不是脑子被驴踢坏了吧! 除了汪明月格外的愤怒之外,其余的人也都是一脸看轻蔑的看着顾闻。 暗道:商贾之家就是没眼力见! 接着大家便都开始看好戏起来,大家都在等,看皇上如何处置这个不知进退不要脸皮的商贾贱女。 泰和帝表情莫测,凌厉的视线落在顾闻身上。 顾闻背脊挺直,不惧不慌,沉稳得体。 泰和帝的眼中就露出一丝笑意,接着缓缓开口道:“允 你。” 顿时全场沸腾了。 汪明月一看,这还了得,县主的封号可以和正二品的官员平起平坐了!那以后自己见了她岂不是要行礼? “皇上!”汪明月呼啦一声站了起来。 泰和帝眼中的笑意一扫而空,凌厉的视线扫向汪明月,“何事?” 汪明月心中一跳,哆嗦一下,行礼回话:“回皇上的话,臣女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合常理呀,县主的封号只有王侯之家才能受封,而她一个商贾之女怎么当得起县主的称号呢。?” 泰和帝闻言淡淡道:“朕说过,今日夺得红标之人,便可向朕求一件事情,任何事情皆可。” 汪明月还想再辩,可泰和帝的眼神实在可怕,她只能委屈巴巴的坐下来,将手中的帕子揪了个稀巴烂。 顾闻急忙跪地谢恩,“谢皇上恩典!” 泰和帝没有让她起身,而是淡淡开口说道:“自古能得封号者都是家族对国家有过功勋的,你既得了这封号,就要为大夏朝出一份力。” 顾闻微微品了品皇上的话,瞬间意会,“民女明白。” 泰安帝闻言十分满意,脸色再度变得温和起来,“好了,你起来吧,明日封你为县主的旨意会到你顾家。” “谢皇上!”顾闻认真磕了一个头,缓缓起身,退回自己的座位。 顾月看着自己的姐姐,心已被嫉妒爬满。 她的姐姐竟摇身一变成了县主?为什么这世界上什么好事都被她得了去,而她却只能在她身后做个卑微的庶妹! 泰和帝转头看向宁骁,语带调笑的问道:“你想要什么呢?你总向往带兵打仗,不会是想让我赐你个将军之位吧?” 场上气氛一松。 大家都配合的笑起来。 宁骁竟难得的腼腆了一把,缓缓出列,恭恭敬敬的跪到泰和帝面前,朗声道:“皇兄,臣弟一心想建功立业,好男儿就该驰聘沙场,保家卫国,臣弟确实想带兵打仗,但却没有奢望将军之位,只求皇兄给个小军官,臣弟就心满意足了!” 宁骁说这番话时,眉眼间都是向往,平时的吊儿郎当全然消失,表情庄严肃穆。 泰和帝听了心中欣慰,眉眼带笑,这次的笑直达眼底,看的出来,是真的高兴。 “你终于长大了,知道替哥哥分忧了,那皇兄就允了你,就赐你上万户使的职位。” 宁骁欣喜谢恩,“谢皇上恩典!” 顾闻看着宁骁灿烂的笑脸,心中却沉沉的。 前世的时候,宁骁在军中屡建军功,刚开始也是君臣和睦,后来萧太后去世,两兄弟开始出现隔阂,再到后来宁骁起兵造反,被魏王带兵镇压,后全府在午门斩首。 后来她听萧一白说过,宁骁造反的事情有蹊跷,但到底蹊跷在哪儿,萧一白没细说。 当时的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没有问过。 虽然这个人欺负过她,但是她看的出来,他的心眼并不坏,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跑来救她这个被欺负的商贾之女了。 顾闻抿唇,她该不该提醒他,让他注意一点呢? 奖品发完,那些侍女们便开始上菜。 各种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直勾的人不停流口水。 泰和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那爆炒兔肉,笑着赞道:“嗯,肉质鲜嫩,不错不错,这野味都是你们打的,你们也尝尝。” 于是大家都放心的拿起筷子吃起来。 顾闻心情十分好,一口肉一口菜,吃的十分香。 可顾月却有些吃不下,拿着筷子戳着碗里肉质香嫩的鹿肉,心情坏到了极点。 汪明月亦是,想她昨天才将顾闻狠狠欺负了一顿,可今天她就变成县主了! 那她还不得变本加厉的欺负回来? 第五十一章 兄妹酿阴谋 一直到戌时一刻晚宴才结束。 泰和帝挪至原先就准备好的帐篷休息。 到了次日,狩猎祭奠正式结束。 泰和帝起驾回宫,其余人等各自离去。 冬梅从昨晚上开始,那扬起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主仆二人往出口走去,刚好经过汪明月身边。 平时见了顾闻都要欺负轻视两下的汪明月,这次却抿着嘴,缩着肩膀一声不吭。 冬梅心中暗爽,满儿上却不漏分毫。 待她主仆走远,沈澜慢悠悠走到汪明月身边,低声骂道:“你怕她做什么?她封了县主又怎样,她的家族依旧是卑贱的商人,和我们的家族是完全比不了的,你下次见了她该行礼行礼,面儿上别得罪,至于私底下……这样她对咱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了沈澜的一席话,汪明月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对啊,我也是脑子进水了,竟然怕了那个贱女!” 沈澜轻笑,“汪妹妹只是性格太过单纯而已,咱们生在富贵之家,不管什么东西咱们想要就有,而她生在商贾之家,她要是想要什么,就只能自己去找争取,所以这心机自然深了。” 汪明月点头如捣蒜,“对,沈姐姐说的是,还是怎我们姐妹二人合得来,以 后我们定要多走动来往才是。” “那是自然~” 顾六早早的就在道儿上等着了,远远瞧见顾闻和顾月走出来,一路小跑上前行礼。 “大小姐!二小姐!” 顾闻朝他点点头,简单问了几句,而后几人上了马车。 萧一白立在萧府马车前,望着顾家马车离开的方向,许久才爬上马车。 等回到顾府,已近午时。 顾倾海知道顾闻今日回来,所以并未出门,就在家里等着。 对于狩猎祭奠这样的大事,他心里其实也是非常好奇的,等在家里就是想听女儿讲讲那祭奠的盛况。 顾倾海坐在小厅里,谷氏坐在他右手边,两夫妻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吃茶点,气氛安逸祥和。 这时椿儿兴高采烈的进来报:“老爷,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顾倾海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谷氏也抿了嘴笑。 很快就听到脚步声响起,顾闻和顾月一前一后的进了小厅。 “爹,娘。”姐妹二人齐声行礼。 顾倾海就朝两个女儿招招手,和蔼道:“过来坐,快给爹爹讲一讲狩猎祭奠的热闹。” 顾闻弯着嘴角小步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 顾月勉强露出一丝笑 容,在顾闻下手坐了。 冬梅心中太过欣喜,此时见了老爷夫人,再也抑制不住,欢声道:“老爷,夫人,奴婢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二老!” 顾倾海闻言就转头看向冬梅,见她满身的喜气,也跟着笑起来,问道:“哦,什么喜事儿?” 冬梅咧着嘴大声道:“我们大小姐被****亲封了县主呢!” 这一句话把顾倾海说楞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谷氏皱着眉道:“冬梅,可不能这么乱开玩笑!” 冬梅就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来,望着顾闻道:“小姐,老爷和夫人都不信呢,您来说,您说二老肯定信!” 顾闻抿着嘴笑,扭头看着自己的爹娘。 就见二老脸上虽透着不信,但眼底确实隐忍的期待。 顾闻轻轻点头,认真道:“明日赐封县主的圣旨就会下来,冬梅没有乱说。” 见女儿模样认真,顾倾海知道这定不是玩笑话了,“什么?!皇上赐了你县主的封号?”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顾闻笑着点头。 谷氏紧攥着帕子,满脸激动的问道:“闻闻,这怎么可能,娘怎么感觉像在梦里呢?” 顾闻还是点头,“娘没有做梦,是真的。” 谷 氏就忽然掉下两行眼泪来,“真是太好了!娘、娘真是太高兴了……” 顾倾海的眼角也隐隐闪着泪花,却佯装生气的骂谷氏:“哭什么苦,这天大的好事掉眼泪做什么,晦气!” 谷氏闻言急忙拿帕子将眼角的泪擦干,小声道:“我只是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顾闻看着二老眼角深深的笑纹,眼角微湿。 这一世,她定要护自己的亲人安全!…… 不一会儿,大小姐被皇上赐封为县主的事情就传遍了阖府上下。 顾倾海命随从从库房取了银子去钱庄兑了一箩筐的铜钱来。 “今日府里大喜,把下人们都叫过来,每人领五十个铜板!” 顾闻觉得这样太高调了些,便道:“爹爹,这样会不会太惹眼了?” 顾倾海大手一挥,一脸傲娇的道:“惹眼就惹眼,我的宝贝女儿封了县主,我就高调了!” 顾闻无语,但见老爹这么高兴,也不忍打扰他的兴致,随他去了。 于是随从便眉开眼笑小跑着去宣布这个好消息。 没一会儿下人们全部到齐,大家整齐的排着队领铜钱,领完还不忘狗腿子的说一些吉祥话。 顾月看着这方的热闹,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烂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饭结束,她毕恭毕敬的行礼离开,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顾皑的院子。 顾皑身边的奴才也去领过铜钱,所以他也知道了顾闻封县主的事情,心里就沉了沉。 见妹妹过来,顾皑脸上露出一丝柔软的笑容,问道:“怎么样,狩猎祭奠上玩的开不开心?” 顾月闷闷的坐在锦凳上,一脸不忿的道:“什么呀,我本来可以夺个蓝标的,却被人给抢了,现在我连个蓝标都没有得到,可她却夺得了红标。 你知道她这县主是怎么得来的吗?她是自己向皇上求的!你说她脸皮厚不厚,简直比城墙还厚!” 顾皑听完顾月的抱怨,整张脸也阴郁下来,语气沉沉的道:“以她现在的地位,只怕我们兄妹在府里是寸步难行了,爹爹本就不喜欢我……” 顾月的脸顿时变得阴狠起来,“哼!咱们且先捧着她,等把她捧到高处再将她狠狠踩下去!那样,她就一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顾皑苦恼的皱着眉头,低声道:“咱们地位没她高,又不得爹爹宠,想要将她踩下去恐怕是难了。” 顾月半隐在阴影下的脸上就露出个恶毒的笑,声音如鬼魅:“妹妹自有法子,哥哥只需好好配合我就是……” 第五十二章 开张大吉 次日,顾闻清早起来,梳洗打扮妥当之后就去了正院。 正院里,顾倾海和谷氏两人已早早的梳洗打扮好。 今日会有册封县主的圣旨到,他二老可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顾闻看着端正坐在主位上的二老,心中好笑。 “爹,娘,圣旨还没到呢,你们放松点,崩这么紧干嘛?” 顾倾海心里确实有些紧张。 他在生意场上见惯了大风大浪,可这一辈子还真没有见过圣旨长什么样儿,就连背后的靠山冷尚书,他也就隔着屏风见过一次而已。 此时此刻,在他有生之年竟然能亲自接到皇上的圣旨,那种荣耀够他回味到老了! 顾倾海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不是快到了吗。闻闻,你看看爹爹的衣裳,这样穿得体吗?” 顾闻还未搭话,谷氏也问道:“你看看娘的,这衣裳怎么样,会不会太华丽,人家又要笑娘是暴发户了?” 顾闻闻言忽然就有些心酸。 她喉头哽了哽,极为认真的道:“不会!爹娘穿的都很好,那些嘲笑过你们的人都是眼神儿不好,你们不要理他们!” 谷氏闻言就放下心来。 这时顾月抬腿跨进小厅,脸上已恢复了往常的柔顺。 “爹 ,娘,姐姐。”顾月乖巧的朝几人行礼。 顾倾海呵呵一笑,道:“小月啊,你要多向你姐姐学习学习,你姐姐以后就是县主了,是有品级的,以后托你姐姐的福,你的婚事肯定也能说个门户稍高的。” 顾月闻言脸上就堆满的笑容,立刻奉承顾闻,“嗯,姐姐真是有福气的,我必定样样都向姐姐学习,姐姐可别嫌妹妹笨拙。” 顾闻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顾月,心中诧异。 她昨天可不是这样的,她可记得她昨天可差点将帕子拧断了。 顾闻眼神微闪,面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怎么会呢,妹妹如此乖巧,姐姐开心还来不及呢。” “啧啧,我本还想当官来光宗耀祖的,结果还没等我当上官,妹妹就被封了县主,光耀了门楣。”顾皓的声音远远传来,话语中带着亲昵的调侃。 顾闻回头,就看到顾皓和顾皑并肩走来。 两人长相微微有些相似,气质也都是谦谦公子的感觉,站在一起让周围侍立的丫鬟嗯红了脸。 “妹妹封县主,真是天大的喜事,昨日匆忙没准备礼物,今日一早哥哥就从外头买了礼物来送给妹妹。”顾皓笑眯眯的走上前来,伸手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递给顾闻。 顾 闻抬手接过,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个绒布做的人偶。 “妹妹该不会嫌弃吧?。” 顾闻心中暖暖的,笑道:“非常嫌弃,这次不算,下次还要送。” 顾皓闻言就作怪的皱起脸来,惹得顾闻哈哈大笑。 顾月也适时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顾闻,是一个精美的绒花。 “妹妹真是有心了,这绒花做起来可不简单呢。” 顾月柔柔的笑,“只要姐姐喜欢就好。” 顾皑见大家都送了礼,这才将自己的礼物拿出来,“一点薄礼,妹妹可千万别嫌弃。” 顾闻接过那盒子,里面却是一盒子晶莹剔透的宝石珠子。 顾闻一愕,惊道:“二哥,这个会不会太贵重了?” 顾皑微微一笑,摆手道:“哥哥留着也没什么用,听说姑娘家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便拿来送妹妹了。” “那就多谢二哥了。”顾闻笑着道谢。 等这姐妹几人折腾完,已是辰时一刻。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早饭,等到巳时一刻,那传旨的太监终于来了。 打头的太近手上捧着一道圣旨,后头跟着的两位拖着一顶朝冠和一件精美的朝服。 “圣旨到~顾倾海接旨!” 顾倾海早早就 带着全家等在院里了,听到小太监宣旨,‘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草民领旨!” 小太监便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长女顾闻,秉性贤淑,甚得朕心,封为蕙平县主,钦此~” 顾倾海恭敬抬手,“草民接旨!” 小太监便笑道:“好了,起来吧。” 顾倾海伏地谢恩:“谢皇上隆恩!”这才带着佳家眷起身。 顾倾海站起身后就从怀里摸出个鼓鼓的香囊,低声道:“公公辛苦了,这是一点心意,您且收着。” 那小太监妩媚一笑,掐着嗓子道:“顾老爷客气,那杂家就先回宫了。” 顾倾海点头哈腰的送那小太监出门。 待太监离开,顾九拿着一根香将挂在门前的鞭炮点燃,噼里啪啦响声一片,热闹的像过年一样。 顾闻扭头,就见谷氏已是泪流满面。 顾闻暗叹,又是一阵哄慰。 皇上赐下的朝冠和朝服被谷氏宝贝似的捧着收起来了。 不多时顾倾海回来,小心的捧着那圣旨,放到了高堂之上。 “这是我顾家莫大的荣耀,我要烧纸让祖上也高兴高兴,莲英,你去准备准备。”莲英是谷氏的闺名,顾倾海在儿女面前一向是不叫的,今 日实在是高兴,便叫了谷氏闺名。 谷氏连连点头,又将儿女们一齐邀了过去。 “走,一起去给祖宗磕头去。” 于是这一大堆人又是磕头又是烧纸,直弄到晌午才消停。 顾闻心里还惦记着和自己的脂粉铺子,吃完午饭就回了院子。 离铺子开张还有不到二十天时间。 顾闻给那面膏起了个名字,就叫‘蜜乳美白膏’。 简单,粗暴。 到了四月初,顾闻便吩咐冬梅跟冬竹,开始制作蜜乳美白膏。 等到四月初五,她的水粉货品,已全部到达京都。 她兴奋的出了府,亲自去看了自己新装修的店铺,对格局摆设什么的都十分满意。 然后又指挥着伙计将货品摆放好,这才回了府。 回府之后她又找到顾倾海,将开张之类的事情商量了一下。 等到四月初八,她的‘花想容’便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众人的道贺声中开张了。 来道贺的都是京都的生意人,都是和顾倾海有些交情的。 顾闻一一收了礼,又让冬梅给了回礼,那回礼就是她独创的‘蜜乳美白膏’。 走过路过的人见这家如此热闹,便有那好奇之人进门来瞧一瞧问一问的。 第五十三章 道贺 萧一白的到来,似乎也在顾闻的意料之中。 或许是见的次数多了,顾闻心里虽然依旧讨厌萧一白,却已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萧公子稀客,今日小店开张,萧公子能来,小女真是倍感荣幸。” 萧一白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冬梅,看着喜气洋洋的顾闻,脸上也染了一些笑意,“蕙平县主今日开张大喜,萧某自然是要来捧个场的。” 说罢抬脚走近店里。 顾闻便对冬竹道:“冬竹,你把萧公子引到包间里坐,记得要招待好了。” 冬竹应声而去。 “本王祝蕙平郡主开张大吉~” 顾闻惊讶的转头,就见宁骁穿着一身玄色金边锦袍,站在台阶下,眯着桃花眼仰头看着她。 “小女(奴婢)见过王爷!”顾闻弯唇,笑着行礼。 侍卫长林垂首上前,捧上来一方巴掌大小的锦盒。 “小女多谢王爷厚礼!”顾闻笑着接过,转身递给了冬梅。 宁骁抬腿迈上台阶,一脸悠闲的进了店。 顾闻怕冬竹一人招待不好,便对冬梅道:”你进去帮着招待招待,记住,千万不要得罪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位煞神的纠缠的。 冬梅 连连点头,“奴婢省得。”说罢快步往店里走去。 顾闻就站在门口接待三三两两过来道贺的人。 直站的腰酸腿软,脸皮笑僵,人才终于止住了。 她不禁暗叹:老爹的人脉可真是广啊! 就在她准备转身进去时,斜地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音。 “蕙平县主,开张大吉~” 顾闻回头,就见穿着身粉紫长裙的稔冬青,亭亭立在台阶下。 顾闻惊讶,“稔小姐。” 稔冬青欠身朝顾闻行了一礼。 顾闻侧了侧身,淡笑道:“稔小姐不必多礼。” 稔冬青就道:“听说今日蕙平县主开张大吉,所以我特地来送礼道贺的。” 稔冬青的丫鬟小步上前,给顾闻行了一礼,双手奉上一个方锦盒。 顾闻笑着接了,“多谢稔小姐捧场。” 顾闻摸不准这位稔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时在皇极山抢她的红标时抢得是一脸正气,现在又特地来祝贺她开张大吉?也是一丝尴尬也没有。 不管是做了什么,她也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闻觉得自己有些摸不透这位稔小姐。 礼也送了,场面话也说了,但稔冬青却没有要离开的意 思。 顾闻眼神微闪,笑着道:“不如稔小姐移步包间去喝杯茶?” 铺子里单独分隔出来好几个包间,为的是来了贵客可以上里头休息休息。 稔冬青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抬腿就上了台阶。 顾闻无语,其实她就是说个客套话…… 顾闻按下心事,快步进店,将稔冬青往一侧的包间引。 经过道时,就听到一间包间里头传来轻微的争吵声,和冬梅冬竹颤巍巍的规劝声。 包间里,萧一白看着宁骁指尖捏着的那只银簪,眼中怒火熊熊。 宁骁则恢复了往日的纨绔模样,懒懒靠在椅子上,手指熟稔的把玩那银簪。 “宁骁,闻闻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女子!”萧一白忍无可忍的说道。 宁骁‘啧啧’两声,语带不郁的道:“宁骁……连小叔都不会叫了?你的家教是都教到狗肚子里去啦?” “你!……” 顾闻眉心打了结。 这两人原本就不合,吵就吵吧,她懒得管,但为何一定要到她的铺子里来吵,还非要往她身上扯?她招谁惹谁了?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稔冬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稔小姐,随我来。”说着就将稔冬青引到了最里头的 一间包间,这样宁骁和萧一白那两个王八蛋的争吵声才不至于传过来。 安排稔冬青做好,顾闻又匆匆跑出去沏茶。 稔冬青看着顾闻匆匆离开的背影,清亮的眼眸里有一瞬的黯然神伤。 “小姐……您若是心仪睿王爷,可以和老爷说啊,老爷那么疼您,定会去皇上跟前请旨赐婚的,以您的身份做睿王的正妃也是门当户对啊。”丫鬟水柔低声说道。 稔冬青自嘲一笑,低低自语:“局势不明,爹爹是不会轻易将我嫁出去的……” 水柔没有听清,弯腰问道:“小姐,您说什么?” 稔冬青摇头道:“没有,我的事以后你不要管,也千万别和爹爹说起!” 水柔连连点头,“奴婢自然明白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顾闻拖着一壶清茶和几样小点心过来了。 “稔小姐,让你久等了,今天店里忙,没时间招待,真是非常抱歉,等改日我给你下帖再好好招待招待你!” “蕙平县主客气,我来就是单纯祝贺你开张大吉的。”稔冬青从顾闻手里接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顾闻则笑着站起身,道:“稔小姐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蕙平县主我听着也不习惯。稔小 姐稍作,我忙完再来招待。” 稔冬青弯唇,微微的笑,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顾小姐去忙就是,不用管我。” 顾闻又客气的朝稔冬青一笑吗,然后转身出了包间。 顾闻出了包间之后,脚步在宁,萧二人所在的包间外头停了停,最后抬腿往前堂去了。 因着开张的热闹,店里的客人着实有些多。 店里伙计充足,顾闻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但因着是自己第一家铺子开张,她还是想在一旁看着一些。 顾闻靠在通往包间的走道上,静静看着忙的热说朝天的铺子,仿佛已预见了‘花想容’未来的火爆,甚至已经听见银子掉进口袋的脆响声。 想着,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心情无比美丽。 “傻笑什么呢?”忽然身后出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顾闻转头,就见萧一白斜斜靠着墙,歪头看着她。 顾闻微有些尴尬,顿了顿道:“萧公子这是要回去了吗?” 萧一白点头,“府里还有事情要忙,你知道的,我们家……” 顾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指的是萧丞相被冤入狱,萧家颓败的事情。 “好,那萧公子慢走。”顾闻一脸了然的点头。 第五十四章 你来送我 萧一白看着顾闻清冷的眉眼,想了想,道:“闻闻,前世……” “萧公子!我觉得有些事情咱们放在心里就可以了,以前以后我都不想再提,这样,我或许可以和你平静相处,不然……”顾闻冷着脸说道。 萧一白见她又有生气的征兆,心中一紧,忙道:“好好好,我不说,那你也要说到做到,我们可以平静相处,你不可以再视我为仇人。” 想得美!前世种种她一辈子不可能忘! 但若不答应,这厮定要纠缠,她好不容易甩掉了煞神的纠缠,可不想再被这个王八蛋缠上! 顾闻眼神微闪,决定先安抚萧一白,这厮都知道往后的事情走向了,那萧家必定不会走前世的老路,萧一白也基本不会有落魄一天,那她落井下石的机会渺茫。 所以,眼前她决定先将仇恨放一放,一天到晚抱着仇恨睡觉也是很累的。 眼下她先将自己的生意做好,再找合适的机会抱前世的仇怨。 总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我答应你。” 萧一白的心就像顾闻变幻莫测的脸,没落个实处,等听到她同意他那颗吊着的心才落到实处,揪紧的心顿时一松。 “那 你忙着,我先回府。” 顾闻点头,侧身让他离开。 萧一白将将抬腿又被顾闻叫住了,“等等,你等等,你认识的贵人多,我有个面膏,你能不能帮我给你周围认识的贵妇们送上一些。” 萧一白想都没想就点头道:“可以,不过是举手之劳。” 顾闻顿时笑开,其实若按下前世的恩怨不提的话,有萧一白这个丞相之子做朋友还是很有好处的。 顾闻眉眼弯弯,洁白的贝齿小巧整齐,笑起来像只小猫儿,十分可爱。 萧一白微怔,这样的笑容他很久都没有看到了…… 顾闻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二十盒‘蜜乳美白膏’,用个锦盒装了,递给萧一白。 萧一白接过锦盒,笑容满面的离开了。 顾闻拍拍手,心情大好。 这‘蜜乳美白膏’的效果她十分有自信,她相信,只要萧一白将那面膏送出去,那些贵妇用了就一定会会回来她这里买的。 因着今日开张,顾闻的货品都是低价销卖的,但也只此一天。 大家见着便宜,便纷纷进店来买。 进的货品都卖的不错,不过她自制的‘蜜乳美白膏’却只卖出去一盒而已。 一个原因是价 格很贵,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家都没有用过,不知道效果,也就没人敢轻易尝试。 顾闻很淡定。 不要紧,她主要的出货对象也不是这些人,而是深宅大院里那些有钱的贵妇人。 她在前头帮着忙了一会儿,就见包稔冬青和宁骁二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顾闻有些诧异。 宁骁这个煞神,竟然还能和女子和平相处? 顾闻忙走过去,笑着道:“王爷,稔小姐,今日多谢二位的捧场!”说着就要送二人出门。 稔冬青微微笑,没有说话,娇美的脸上带着丝丝红晕,总是清透的眼底也染着一丝娇羞,和旁人无法理解的缱绻。 顾闻心中疑惑,面儿上却不显。 “你送了姓萧的那么多面膏,怎么我们却没有?” 宁骁一句‘我们’让身侧的稔冬青激动不已,眼角竟隐隐有些湿润。 顾闻睨了宁骁一眼,看来她刚刚和萧一白的对话他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他听到了哪些? 她眨眨眼说道:“店里太忙,小女都给忘了,王爷稍等,稔小姐稍等。” 顾闻说罢,又将那‘蜜乳美白膏’装了两个锦盒,一盒二十个。 反正店里也卖不出去, 不如给她们,让他们帮她把这面膏的神奇之效传出去。 长林忙上前将那锦盒接了,水柔也替自己小姐接了锦盒。 宁骁面儿上露出一丝满意,扫了稔冬青一眼,轻咳一声。 很明显是有话和顾闻讲,希望稔冬青这个‘不相干’的人离开。 稔冬青上翘的嘴角一僵,眼帘低垂,掩住眼底的失落,向两人告辞一声,带着水柔离开了。 等出了‘花想容’,水柔回头看了那铺子一眼,小声道:“小姐,奴婢瞧着那睿王,似乎对那蕙平县主……” “闭嘴!……”稔冬青忽然怒斥一声。 水柔吓得收住嘴,小姐从来都是温柔和善的,可从来没有这么挑眉瞪眼的斥过谁。 水柔低下头,心中微微有些委屈。 稔冬青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一定会是他的正妃,他也只会有我这一个正妃,他必定是会爱上我的,除了我,他谁都不可以爱!……” 水柔咬着唇,对小姐怪异的话语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这厢。 顾闻看着面前紧紧闭着嘴的宁骁,心下不耐。 您有什么话倒是快说啊? 尽管心下不耐,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静静站着等他的下文。 沉默许久。 宁骁颇有些扭捏的看向别处,低声道:“边境蛮夷来犯,皇兄派我随军出征,就在三日后。” 顾闻听了直点头,“哦,真是恭喜王爷,您不是就盼着能随军出征么,现在终于可以一展拳脚了。” 宁骁闻言且忽的拧紧了眉头,顿了顿又道:“我从西城门出,到时候……你来送我吧。” “啊?”顾闻小嘴微张,瞪着杏仁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宁骁见状莫名烦躁起来,怒道:“本王说要你来你就来,不来你给我小爷我当心点!” 最后冒出来的‘小爷’二字,又暴露了他的流氓本色。 顾闻心中微恼,忍了忍,轻声道:“王爷,先前可是您亲口答应小女,说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再不纠缠小女的,您难道打算反悔?” 宁骁‘嘿嘿’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出森森寒芒。 “不要跟小爷我讲道理,要是不满你大可以反抗,哼哼……总之,后果自负。”宁骁痞里痞气的丢下这句狠话之后,转扬长而去。 顾闻望着宁骁潇洒离去的背影,银牙紧要,心底气的直哆嗦。 这个人,能不能再流氓一点! 第五十五章 简单的及笄礼 向来热闹的上清街头,今日却空无一人,安静肃穆。 街道两旁立着许多行人,纷纷朝那头张望。 入夏之后早晚温差变大,早晨要穿件外衫子,中午却要穿单裳打小扇。 顾闻撑着一把油纸伞,遮挡天空的烈焰。 顾九拿着一把小扇子,殷勤的给顾闻打着扇。 冬梅和冬竹都被顾闻留在屋里制作‘蜜乳美白膏’,前几天送出那么一大批,她的铺子里就只剩了几盒。 就在这时,街道那头,一队人马缓缓行来。 顾闻拿出手帕擦擦额上的汗渍,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 马蹄声渐近,那穿着铠甲肃穆庄严的人马行至近前。 领头的是此次出征主帅稔机,而宁骁这个千户使则落后稔机几步。 顾闻眯眼看过去。 宁骁头戴银色头盔,身穿银色盔甲,年轻的脸上满是意气风发,凉薄的唇角欢喜的向上翘着。 像个得了玩具的大男孩。 顾闻看着他那样儿,忍不住笑起来。 恰好这时宁骁的视线朝她看过来,眼神就定格在她灿笑的脸上,眼底划过流光。 顾闻一怔,笑容收敛,换成了标准的假笑。 此时宁骁的马正好经过 她面前,就要错身而过之时,就见宁骁忽的勒住缰绳,转头,身体前倾,俊美的脸赫然凑到她面前,低声道:“五月十八我如果赶不回来,会让长林给你送上及笄礼的。” 话一说完,他一夹马肚子,快速赶上了前行的队伍。 顾闻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诧异。 五月十八是她的生辰,也是她的及笄礼的日子,是顾倾海一月前定下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小姐,队伍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这里太阳大,您身子娇贵,可别热病了。”顾九一脸狗腿子像。 顾闻点头,转身和顾九往‘花想容’走去。 转眼到了月底,‘花想容’的生意不算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许多固定来的客人都是冲着顾倾海的面子。 送出去的‘蜜乳美白膏’这时候都应该用完了。 顾闻数着日子,‘蜜乳诶爱膏’的功效她很有自信,只要看到效果,那些贵妇们就一定会回购! 等到五月初,那‘蜜乳美白膏’就忽然畅销起来。 从起初的一天十几盒,到后来的几十盒。 ‘蜜乳美白膏’制作简单,一次能做不少,但这么卖下去,冬梅和冬竹二人根本做不来。 顾闻就去找顾倾海商量。 顾倾海见女儿的生意做得这么好,心中欢喜。 “……我觉得可以弄一个工坊出来,专门做着面膏,同时我也会慢慢配一些新的面膏。” 顾倾海点头,“对,这面膏放不长,一次不能做多,还有,没卖出去坏了的就扔掉,切不可拿出去卖,省的污了信誉,至于这销卖模式,可以让客人提前预定,要多少,什么时候要,都记下来,再付一半的定金就可以了。” “嗯,爹爹说的对。”顾闻对顾倾海的想法很是赞同。 结束了生意上的话题,顾倾海就问道:“听你娘说你上次狩猎祭奠时受了伤,怎么一直没有告诉爹娘?” 上次胸口烫伤的事情,顾闻叮嘱过冬梅和冬竹,不许告诉他二老,省的二老担心。 在府里时她也多穿领子高的衣裳,可夏天都到了,她捂着实在是热。 江御医给的药很有效,不过半月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但那红色的疤痕还是十分显眼。 这不,昨天就让谷氏看到了,非要看看。 她好歹护着才没让谷氏把衣裳扒了。 “没事儿了,上次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擦破了皮,还有些没好全,过几天就能 完全好了。” 顾倾海道:“姑娘家一定要注意,不会留疤吧?” 顾闻一脸轻松的摇头,“不会,不过是小伤,哪儿那么容易留疤。” 顾倾海闻言放心的点头,又叮嘱道:“以后凡事小心一点,姑娘家不比男儿,留疤了必定不好。” 顾闻就笑着点头道:“知道啦知道啦,爹爹现在和娘一样啰嗦了。” 顾倾海呵呵一笑,无奈的摇摇头。 晚上,绣楼里。 冬梅替顾闻脱去衣裳,当**除下时,顾闻胸前从锁骨到肚脐眼,全是烫伤的疤痕,皮肤微微皱着,颜色呈猪肝紫红,看着十分可怖。 冬梅忍住眼角的泪水,扶着顾闻进了浴桶。 主仆二人都没有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到轻微的水声。 五月十八。 顾闻及笄礼。 没有请太多的宾客,也没有做的过分铺张。 顾倾海不满意的看着谷氏道:“闻闻的及笄礼一辈子就这一次,你怎么弄的这样寒酸!” 谷氏委屈的捏着帕子,轻声解释道:“我也想热热闹闹的,可闻闻她就是不肯啊,你也知道的,她现在这脾气,越来越倔,她不肯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啊。” 顾倾海 确实知道顾闻的倔强,可看着这没有任何亲朋道贺的及笄礼,他心里十分的心疼。 他这样优秀的女儿,就该让大家都知道,让大家都来祝贺! 顾倾海默默坐在椅子上生气。 谷氏推推他的胳膊道:“哎呀,你别板着张脸,女儿高兴最要紧,又不是你及笄,你气什么。” 顾倾海被谷氏一句话呛的吹胡子瞪眼。 没有亲朋,所以顾闻也省去了所有礼节。 清早起来由冬梅服侍着沐浴更衣,然后来到正院,由谷氏亲自插簪。 谷氏认真的将那景福长绵簪簪进她乌黑的发丝里,眼角隐有泪花。 “闻闻是真的长大了,簪了发簪,你就是大人了,该要嫁人了……” 顾闻从地上站起来,扶住谷氏的胳膊,轻声安慰:“女儿不嫁,就陪着娘亲。” 谷氏笑骂道:“瞎说,女子怎么能不嫁人!” 乔姨娘笑着上前,说了几句讨喜话,又送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顾甜甜古灵精怪的凑过来,甜甜的叫着姐姐。 顾甜甜现在比以前要活泼了许多,顾闻对这个可爱奶萌的小妹妹也是十分喜爱。 乔姨娘瞧见顾闻眼底的宠爱,心中欢喜不已。 第五十六章 掉进钱眼里 随后顾皓顾月顾皑几人都送上自己的礼物,说了一番夸赞的话,这个及笄礼就算办完了。 顾倾海还在纠结没有亲朋到来,脸上始终不好看。 顾闻无奈的笑笑,道:“女儿封县主那天您又是鞭炮又是赏铜板的,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不得说我们顾家张扬,一个不高兴再把这县主收回,那就不好看了。” 顾倾海闻言点点头,脸色终于好看些。 顾闻暗笑。 皇上日理万机,哪儿有时间管你个小小商贾的绿豆小事儿。 顾闻是真的不喜欢外人参加,她的及笄礼只要有爹娘哥哥就可以了。 这时椿儿拿着个长条形锦盒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小姐,沈小姐说不能过来,所以特地让人将礼物送了来。”说着就将那盒子呈给顾闻。 顾闻惊奇的接过盒子,打开来,就看到一根精美的珠花簪躺在盒子中。 这簪子顾闻认识,正式狩猎祭奠那日,萧一白夺得蓝标之后向皇上求来的御品。 难怪了,现在的沈澜怎么可能给她送及笄礼物呢。 顾闻不知道萧一白知不知道她今日及笄礼,但她知道,他定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特地送了御赐的簪子来。 顾月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看,她心中也好奇,明明顾闻和沈澜都闹的水火不相容了,怎么及笄还送了礼物呢? 待看到那珠花簪,她双眼圆瞪,眼中的妒忌要喷出眼眶。 哼!她这个姐姐真是厉害,一边能从睿王那儿弄来狩猎祭奠的请柬,一边又能得到萧公子的倾心相待,真是厉害啊! 顾闻合上锦盒,递给一旁的冬梅,笑着道:“沈妹妹一向都是这么细心的人。“ 谷氏欣慰点头。 下午,顾闻回心情颇好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脱了外衫斜躺在榻上午睡。 将要睡着,就听冬竹‘噔噔瞪’的跑了上来。 顾闻皱眉,这丫头,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她睁眼看过去,一脸惊奇的冬竹跑到她面前。 “小姐小姐,蓝依刚刚打扫院子时发现了这个锦盒,您看,上面的封条上写着您的名字呢!” 顾闻接过那锦盒,就见精美的锦盒上用红纸封着,纸上是潦草不羁的四个小字。 “顾闻亲启。” 顾闻疑惑的接过锦盒,抬手将上头的纸条撕了,打开来就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个赤金镶嵌珠宝的手镯,镯子华丽漂亮,耀人眼球。 “哇!好漂亮啊这个镯子,这是谁给您 的呀?怎么就在院子里?” 顾闻也想知道是谁放的。 她拿起镯子,就看到盒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拿了你的银簪,就回你一个镯子吧,”依旧是那潦草不羁的字迹。 顾闻不知怎的,眼前就浮现出半月前,宁骁打马凑到她面前时的模样来,嘴角微微上扬。 “小姐莫非知道是谁送的手镯了?”冬竹见小姐笑起来,便惊讶的问道。 顾闻没有回答,拿出那镯子,眼中微微发亮,“这镯子确实挺好看的哈,就是太华丽了些,带着也太惹人眼了一些。” 冬竹捂嘴直笑。 顾闻拿在腕上比了比,又将那镯子放了回去,递给冬竹道:“你好好收起来。” “嗳~” 到了五月底,前方来了喜报,蛮夷被尽数击退,我军即日回京。 喜报一出,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都,百姓们都喜笑颜开。 顾闻也笑的合不拢嘴。 制作面膏的工坊已经完工,她的面膏已经缺货多人日,订单已写了一本。 她光是收订金就收到手软。 到了六月初一,她的工坊正式开始制作面膏。 顾闻亲自去工坊监工,不想出任何差错。 冬梅心思细腻, 尽职尽责,又懂面膏的制作,顾闻便直接将她派去监管工坊。 两天后,她的第一批面膏顺利制作出来。 她看着那面膏一批批的出去,银子一堆堆的进来,心情像六月的晴空,明媚又灿烂。 这几天她每日都会去铺子,只有看着那银子哗啦啦的流进来,她心里才会踏实。 黄昏时分,她见天色不早,正要回顾府,一转身,就见宁骁一脸阴沉的站在她身后。 她唬了一跳,抚着胸口说道:“睿王,您走路能不能出点声儿?!” 宁骁的视线在她**红润的脸上扫了一下,凉凉道:“你是掉钱眼里了吧?顾家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照说也不缺钱使啊?” 顾闻诧异。 这人,是吃火药啦? 顾闻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下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遂勉强端出个笑脸,问道:“王爷何时回京的,小女都不知道呢?” 宁骁的脸色更阴了几分,闷闷道:“你的心里眼里都是银子,又怎么记得我……们在外浴血奋战的将士!” 顾闻听不得他阴阳怪气的话语,笑脸一收,“王爷过来可是要买鞋胭脂水粉的?天色不早了,小女也要归家,王爷若是需要,可以问铺子里的伙计。” 宁骁一听,整张脸就像吃了屎一样,臭臭的。 “我一个大男人买什么脂粉!” 顾闻也失去了耐心,忍着气道:“王爷,小女很忙,您要是无事,小女就先走一步。” 说罢就要离开。 宁骁心中恼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带拽了回来。 顾闻重心不稳,差点扑进他怀里,好歹险险稳住了身体,但两只小手却实打实的按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 缩在一旁装空气的长林见状倒吸一口冷气,眼底忍着笑意,快速低下头去。 铺子里的伙计们也都瞪圆了眼睛。 他们的老板竟然被人在铺子里调戏了! 大家激动的看着,却没人敢动。 笑话,调戏的人可是堂堂睿王! 大家都缩在一旁,低垂着脑袋,学长林装空气。 顾闻恼羞成怒,按着宁骁的胸膛用力一推,结果宁骁稳如磐石,倒是她自己被反震的退了两步,险些跌倒。 顾闻咬牙,大声道:“王爷!您自重!” 宁骁紧紧抿着唇,脸色青黑,默了半晌猛的将手中一物拍在了柜子上。 “这是可祛疤的草药!”说罢转身离去。 顾闻低头看向柜子上的油纸包裹,微微一怔。 第五十七章 祛疤 顾闻身体被烫伤的事情,宁骁一只放在心里。 这次随军出征时,无意间听人说起雨枯草可祛疤痕,他便连夜寻找。 这种草可不好找,他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找了一包回来。 想到她得知自己的疤痕得以祛除时的笑颜,定是和送他出城时一样的灿烂,他的心情简直比打了胜仗还激动。 宁骁一直将纸包揣在胸口,一路都在想她见到自己时的表情。 可谁知回到京都,他左顾右盼,却连那个女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心中有气,回到府里换了身衣裳,想来想去心情越来越糟糕,就像魔怔了一样,眼前总晃过她灿烂的笑颜。 于是他翻身而起,出府朝‘花想容’去了。 等到了‘花想容’,一眼就看到铺子里,眉开眼笑数银子的女人。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您千辛万苦给蕙平县主找了祛疤痕的草药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您明明付出那么多,刚刚那样一弄不是将那些好都磨灭了么。” 宁骁停住脚,转头幽幽盯住长林,冷笑道:“什么时候你也敢来教训小爷了?” 长林唬的一跳,连忙自掌嘴巴,惶恐道:“是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 宁骁心烦的摆摆手,“好了,打成个猪头出门也是丢爷的脸!” 花想容。 顾闻将桌上拿包东西拿起来,缓缓打开来。 里头是一些绿色带须根的草,半圆的叶子,每根都只有巴掌来长。 祛疤痕的? 顾闻疑惑的揪出一根闻了闻,有淡淡的药香。 可是怎么用?煮水涂抹,还是捣出汁液涂抹,或者是内服? 她将纸包包好,心中微暖。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次日清晨,睿王府。 长林眉眼带笑的来到后花园,对着在湖心舞剑的宁骁道:“王爷!蕙平县主给您递名帖了。” 舞剑的人动作一顿。 长林便小跑过去,将那名帖递给他。 宁骁绷着一张脸,打开名帖。 “昨日是小女不知好歹,冲撞了王爷,今日请王爷‘花想容’一聚,小女奉上茶点,赔礼道歉。” 宁骁紧绷的脸色终于合缓下来,将宝剑一扔,转身走了。 长林险险接住那宝剑,快步跟了上去。 晌午十分,顾闻正在铺子里看账本。 桌面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她抬头,宁骁穿着件孔雀蓝云纹锦袍,神清气爽的看着她。 “小女见过王爷。”顾闻放下账本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礼。 “不是说备了茶点向本王赔礼道歉么?又在看账本,你爹是亏着你啦,你脑子里一天天除了银子,还有没有点别的?”宁骁皱眉说道。 顾闻很干脆的摇头,“除了银子小女再无追求。” 宁骁抬腿往包间走,闻言嗤笑道:“就这点出息。” “小女一介女流,自然没有王爷那样的宏图伟略,小女只要一世富贵就好。” 两人说着就到了包间。 顾闻引着宁骁在包间坐下,又吩咐伙计上茶点。 宁骁看着站在一旁的顾闻,很是和蔼道:“坐啊。” 顾闻便顺势坐了,斟酌一二,开了话头。 “王爷,昨日确实是小女有错在先,王爷特地给小女寻来祛疤痕的药,小女却还狗咬吕洞兵,实在是抱歉。”说罢端起桌上的茶水。 “小女以茶代酒,向您陪个不是。”接着举杯斯文的喝了那杯茶。 宁骁倒是大方,接了顾闻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干。 “本王向来就不是小气之人,既然你诚心道歉,那本王就原谅你一回。” 顾闻弯唇,低声道:“王爷还未告知小女,那药该如何用呢?是内服还 是外用,煮水还是取汁?” 顾闻问的有些急迫。 想来也是,不说女人,就是男人也不想自己身上有那么一块丑陋的伤疤的。 宁骁放下茶杯道:“取其汁液涂抹在疤痕处就可,我听说这草药十分有效,每天在伤处抹两遍,两月之后就能完全祛除。” 顾闻点头,“等小女疤痕去了,定宴请王爷,以谢王爷的恩情!” 宁骁呵呵一笑,“好啊,小爷等着你的宴请。” 两人又略略坐了会儿,宁骁告辞离去。 傍晚,冬梅拖着一方巴掌大的器皿,里头有一点绿色汁液。 顾闻抬手沾了汁液,认真的涂抹在自己可怖的前胸,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冬梅工坊里的事情。 冬梅认真的一一答了。 待疤痕全部涂抹完毕,顾闻稍作片刻,等那汁液干后,才将衣衫穿好。 “小姐,这药真的有效吗?雨枯草……奴婢听都没听说过呢。” 顾闻道:“有没有效我现在也不知道呢,等两个月就知道了。到时候若这药真有效,我便用它做祛疤药膏,肯定能大卖。” 冬梅脸庞一亮,看着小姐柔美的侧脸,眼底是慢慢的钦佩。 “小姐,您也太厉害了吧!” 顾闻笑笑,起身上床,懒懒的道:“睡了。” 一连用了半月的药,顾闻前胸的疤痕还真的淡了不少。 她心底十分高兴,不仅是因为疤痕得以祛除,更是因为凭着这去疤痕的药膏,她定能大赚一笔。 于是她便窝在绣楼里,开始制作祛疤药膏。 其实也就是将那面膏和药汁混在一起,这样冲淡些药性,买回去用的人起码得三月才好,这样她又可以多卖银子。 顾闻暗暗暗发笑,她忽然发现自己很有奸商本质。 一切都打算的很好,可那雨枯草却没有多少了。 剩下的数量刚好够她用的,根本没有多的给她研制面膏的。 顾闻想了想,吩咐冬竹将她的名帖和印章拿了出来。 她的名帖和印章都是顾倾海特地给她做的,名帖做的精美华丽,印章上用小篆写了‘蕙平’两个小字。 “冬竹,磨墨。”顾闻吩咐道。 “嗳~”冬竹应声。 顾闻拿起毛笔,认真在名帖上写了几行,而后吹干合上,递给冬竹。 “让顾九送过去。” 冬竹小心的接过名帖,疑惑的问道:“送哪儿?还是送去睿王府吗?” 顾闻点头,“对。” 第五十八章 傲娇的王爷 花想容的包间里,顾闻宁骁二人相对而坐,二人中间小小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笼子。 顾闻瞧着那笼子里头毛色光亮的鸽子,面带好奇。 “王爷还养鸽子呢?” “小爷哪儿有那个闲情雅致,这是拿来给你的。” “给我的?”顾闻一脸惊诧。 被她直直的视线盯着,宁骁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板了脸色。 “这是信鸽,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都可以写在上头传给本王,省的那家丁跑来跑去累的慌。” 顾闻哑然,没想到平时看着蛮横霸道的睿王爷,竟然会这般的体谅下人,而且还是别人家的下人。 难道是她这三番两次的找,觉得麻烦,所以给她这个信鸽? “哦,多谢王爷好意,这几次麻烦王爷小女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以后不会了,信鸽这么贵重的东西,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小女在这里谢过王爷!” 顾闻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 他出征打仗还记得给她找祛疤的药,她心里自然是特别感激的。 宁骁听了她一番话,脸顿时一黑,顿了顿,转了话题。 “你还没说找本王来有何事?” 顾闻连连点头,面带笑意问道。 “哦, 是这样的,小女想将那雨枯草制成面膏放在铺子里卖,但是手上已经没有多的雨枯草了,所以想问问王爷那雨枯草是从哪儿寻来的?” “卖?”宁骁眯眼看向顾闻,嗤道:“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赚银子,就不能想些有意义的事情?” 顾闻一脸认真的解释。 “在小女心里,赚银子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难道婚姻大事不该是头等大事?”宁骁摸摸鼻子,眼神落在顾闻柔美的侧脸上。 一听到婚姻两个字,顾闻立刻就想到了萧一白,继而想到前世所受的种种苦楚。 眼中顿时闪现一抹厌恶。 “婚姻大事皆由爹娘决定,小女操这个心做什么。”她声音微沉。 宁骁清楚看到她眼底划过的那抹厌恶,顿了顿,问她。 “你和萧一白吵架啦?” “嗯?”顾闻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没有,小女和萧公子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何来吵架一说?” 宁骁完全不信她的话,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默了许久才开口。 “……雨枯草长于峭壁之上,十分稀少,更难以采摘,你若是想要成批的弄回来制面膏的话,基本上有些难。” “峭壁 ?”顾闻讶然,扭头看向宁骁,眼底有些微感动:“小女实在不知,王爷竟是在如此危险的地方采摘的草药!” 宁骁忍住上弯的嘴角,俊美的脸上浮上一抹傲娇。 “你想多了,本王身娇肉贵,怎么可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你摘药,本王只是听说雨枯草可以祛疤,就吩咐长林去摘的。” 顾闻闻言立刻站起来,冲立在一旁存在感为零的长林道谢。 “多谢长侍卫!” 宁骁见状脸一黑,掀起眼皮看向长林,眼中杀气腾腾。 长林吓得一抖,心中委屈,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不用不用,虽然是属下摘的雨枯草,可其实还是王爷心里惦记着您的伤势……” “行了。”宁骁冷声截住长林的话,看向顾闻。 “雨枯草各个山头都有,它喜阴,一般能在峭壁的缝隙里找到。” “多谢王爷告知!”顾闻欣喜道谢。 “不用,你身上的伤疤说起来也是因为本王才弄出来的。” 然后又看向桌上的笼子。 “这信鸽你留着。” 说罢瞪了长林一眼,抬腿朝外走。 顾闻连忙起身送客。 待宁骁的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顾闻的笑容渐渐扩大。 这孩子,关心人就关心人,偏要弄的这般别扭…… 得了雨枯草的消息之后,顾闻回到顾府就找到顾倾海商量。 “爹爹,这个祛疤药膏确有奇效,到时候拿出来卖,咱们每月规定数量,只生产那么几盒,然后价钱抬高,只要用了有效果,就算是天价也会有人买的!” 顾倾海一脸欣慰的看着女儿,眉眼里都是笑意。 “很有道理,爹爹没想到,你在经商一途上竟这般灵活,连爹爹都有些自叹不如了!” 顾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很识趣的拍马屁。 “这都是爹爹教的好呢~” 顾倾海开怀大笑,待笑过了,又认真的和顾闻一起商量了采摘雨枯草和制作面膏的细节。 待具体事宜商量好之后,顾闻正要回自己的绣楼。 顾倾海却将她叫住了。 “等等,爹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顾闻闻言便又坐了下来,见顾倾海脸色严肃,心中微惊。 “爹爹,怎么了?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顾倾海见女儿一脸担忧,便立刻换上一抹笑容。 “闻闻可真真是钻进钱眼里了,三句两句不离生意,你可知除了生意,你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 “什么事?”顾闻讶然。 顾倾海呵呵一笑。 “自从你封了蕙平县主之后,爹爹在外走路都挺直了背脊,那些当官的心里虽然依旧瞧不起爹爹,但面儿上却一丝偶不敢得罪,这不,前几天爹爹偶遇你顾伯伯,平时他对你爹爹是眼尾风都不给一个,可那天却主动开口和爹爹说话了。” “哦,然后呢?”顾闻语气淡淡。 顾倾海嘴里的顾伯伯,顾闻是知道的,不知是从哪一代分下来的,基本没乐血缘之亲。 但两家爷爷辈关系很好,所以走动也算频繁。 后来顾枝茂中了进士,入朝做了官之后,就和他们家彻底划清了界限,两家基本没有来往过。 顾枝茂家境一般,当初上京赶考的银子还是顾倾海给的,除了这些,顾倾海平时对他们家更是各种帮衬。 可最后中了进士荣归故里,却说不认识顾倾海这个商贾俗人。 这些顾闻是知道一些的。 顾倾海眼里发着亮,脸上的自豪不言而喻。 “然后你顾伯伯就稍稍提了提你顾表哥,那口气,我看着是想要和咱们家结亲呢!” 顾闻一听,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爹爹,您不会也想和他家结亲吧?” 第五十九章 毒计 “爹爹,您不会也想和他们家结亲吧?” 顾倾海郑重点头。 “你也及笄了,到了说亲的年纪,顾江已中了秀才,马上就是秋闱,他一定会参考,那顾江,爹爹是看见了的,为人十分聪慧,日后定能有所作为。 他家贫穷了些,这样正好,爹爹银子多,爹爹可以用银子给他砸出一条路来,以顾江的聪慧一定能走的很稳!闻闻,你嫁给他只用安安心心做个风光的官夫人就好。” 顾闻低头认真想了想前世的事情。 顾江确实参考了今年的秋闱,还一路过关斩将,通过殿试中了进士。 之后入朝为官,虽然官做的不大,但他走的十分稳。 若是她以蕙平县主的身份嫁过去,再有丰厚的嫁妆,那在婆家绝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可是,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将就不得! “爹爹会直接给女儿定下这门亲事吗?”顾闻小心翼翼的问。 顾倾海宠溺的看着女儿,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不会,爹爹希望给你找到一桩如你意,也如爹娘心意的婚事,闻闻这么优秀,当得起世上最好的男子,可爹爹不争气,给闻闻拖了后腿,不然……” “爹!您说 什么呢!没有爹爹女儿哪儿来的金银首饰,哪儿来的锦衣玉食!爹爹,您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顾倾海见女儿是真急了,面上笑意融开,连连点头。 “好好好,爹爹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顾闻这才将肃着的小脸舒开。 “那我先回去琢磨琢磨那祛疤面膏的事情,爹爹您加紧安排人去采雨枯草,对了,这雨枯草能祛疤的消息那您可千万别走漏了。” “这点还用你来教,爹爹不比你清楚。”顾倾海一脸无奈。 顾闻尴尬的吐吐舌头。 短短三天时间,顾倾海派出去找雨枯草的人就有了消息。 可也真如宁骁所说,想要采摘颇为困难。 不过顾家多的就是银子,高价之下必有勇夫。 到时候只要价格那祛疤药膏的价格提上去,那就都赚回来了。 到七月中时,采摘到的第一批雨枯草,用水袋包裹严实的运到了京都。 制作祛疤面膏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将‘蜜乳美白膏’和那雨枯草的汁液搅拌,然后再慢慢调出最好闻的香味。 等顾闻将祛疤药膏弄好,刚好到了秋闱的时间。 谷氏又是求神又是拜佛。 将本来不紧张的顾 皓,也弄的紧张起来。 顾闻见了就轻轻拍了一下顾皓的肩头,笑着开解。 “不要紧张,哥哥这么年轻,考的中是喜,考不中也不要紧,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哥哥只管放轻松了进去,把该答的答完整就好。” 顾皓闻言心中的紧张略略拂开一些。 “闻闻说的是,哥哥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顾闻微笑,心底却在叹息。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前世里,哥哥的这次秋闱是落榜的,为此还消沉了好久。 倒是那顾江考中了举人。 秋闱考三场,分别是贴经、杂文、策论。 一场得考上三天三夜,若是没有个好身体,一般人可能还没考完就将身体累病了。 谷氏给顾皓整理了好些东西,吃穿用的,整整两个大箱笼。 都被顾倾海撤了下来。 “他又不是去游玩,带这些没用的做什么,给他拿几件干净衣裳就行了!” 然后又宽慰顾皓。 “子谦,不用紧张,进去好好考,爹娘在家等你回来。” 嘴里虽是宽慰话,可眼底的期盼却是那么的炽烈。 顾闻暗暗叹息,面上却不露分毫。 “哥哥不要紧张!等你考完回来,我请你吃绿 豆糕。” 顾皓连连点头,年轻的脸上满是意气风发。 顾倾海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带着妻女,亲自将他送出府门。 直到马车走远,顾倾海才收回目光。 顾皑看着顾皓远去的马车,眼眸中郁色一闪,接着微笑安慰顾倾海。 “爹爹不用担心,大哥不仅聪明,更是努力刻苦,儿子每次从大哥院外经过,都能听到大哥的读书声呢。” 顾倾海闻言看向顾皑的眼神便柔和许多。 “你也是爹爹的好儿子,这段时间你的进步爹爹是看在眼里的,爹爹也很欣慰!” 顾皑一阵惊喜,笑容扩大。 “能的爹爹肯定,儿子实在欢喜的很!儿子以后定更加努力,为爹爹分忧!” 顾月也笑着插话。 “是啊,二哥也长大了呢,都晓得为爹爹分忧了。爹爹,大哥会考,女儿心中记挂,想亲自去上善寺为大哥祈求。” 顾倾海见她一脸兄妹情深,心中欣慰。 “好啊,你有这份心,爹爹着实欣慰!” 顾闻偏头看向身旁笑意盈盈的顾月,心中冷笑。 上善寺……这个地方她着实有些反感。 至于为她哥哥祈求?恐怕是去祈求哥哥落榜吧? “妹妹真是有心了。”顾闻笑笑。 顾月掩唇。 “妹妹不能像姐姐一样为家族争光,所以就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来弥补一二。” 谷氏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小月有心了。” 顾闻走到谷氏身边扶住她的胳膊往正院去。 顾月则直接上了外头刚刚套好的马车。 钻进马车之前,她忽然扭过头来看了立在大门下的顾皑一眼,眼中笑意阴森,“哥哥回去吧,妹妹会当心的。” 顾皑低笑,眼底的阴郁尽数而出。 “好,路上小心。”说罢转身离开。 顾月钻进马车,青梨紧随其后,将车帘放下。 青梨在顾月身边坐好,脸色微微有些紧张。 “……小姐,这要是被老爷发现了怎么办?” 顾月轻笑,眼底的恶毒之色尽显。 “怎么可能发现,上善寺那么远,那冯成材好赌成性,若是让他攀上这一根高枝,他才不会松手,又怎么可能出卖我们?” 青梨闻言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小小的脸蛋上露出和顾月一模一样的恶毒之色,声音阴冷。 “小姐真是聪明呢,等到时候事情揭发出来,大小姐这辈子就完了……” 第六十章 落榜 ‘冰肌膏’是顾闻给祛疤药膏起的名字,今日已正式放在店里销卖。 有‘蜜乳美白膏’在前,那些顾客也愿意去尝试了。 ‘冰肌膏’顾闻决定一天只卖十盒,一盒一百八十两银子。 刨开成本,她可以赚一百七十两。 这简直是暴利。 可对于身上有疤的人,那就是救命的东西,价格再贵也是有人买的。 到了八月中,秋闱结束,顾皓回到家时人整整瘦了一圈,可把谷氏心疼坏了。 立刻吩咐厨房做了大鱼大肉。 顾皓吃的勉强。 顾闻见他眼底都是青色,便道,“哥哥太累了,娘,您放他回去休息休息吧,哥哥这几天肯定没睡好。” 经顾闻一提醒,谷氏这才注意到,连忙点头。 “对对,你先回去歇一觉,看你这瘦的,娘亲看了真是心疼!” “儿子没事儿,娘不用担心,儿子回去睡一觉就好了。”顾皓笑着道。 谷氏便将他手中的碗接过来,轻轻拍他的背。 “快去快去。” “那儿子先去了。”他说罢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顾皓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顾倾海回来之后特地去了他的院子,两父子秉烛夜 谈,直到天明才分开。 谷氏知道了又是一通埋怨。 “明知道皓儿累,还跑去讲一夜的话,你这爹爹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儿子!” 顾闻捂嘴暗笑。 三日后,乡试结果出来了,皇榜就贴在闱场外头。 顾皓大清早就出门看榜去了,顾倾海到底年纪长些,心里虽然着急,但还是稳住了没有去。 到了巳时,看皇榜的顾皓一身落寞的回了府。 顾倾海一见顾皓的表情,便立刻猜到了结果,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父子俩相对沉默片刻,顾倾海低声道:“不要紧,你还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趁这三年你好好读书,三年后咱们再来!” 顾皓眼底一片灰暗。 尽管顾倾海这么安慰他,他却一丝都轻松不起来。 立在一旁的顾皑见状便一脸关心的安慰他。 “哥哥不要气馁,哥哥才十七呢,三年后再考,也只有二十,机会多的是。” 顾皓勉强一笑,“多谢二弟安慰。” 顾闻见顾皓这模样,心中心疼的不得了,但是安慰的话就那么几句,说多了也没多大用。 又略略站了站,顾皓便借口疲累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闻本想跟 过去开导开导他,可又觉得这个时候哥哥最需要的或许是清净吧,等哥哥自己安静安静,明日她再去也不迟。 ‘冰肌膏’已卖出去十多天,效果也已经出来了,随后来买的人与日俱增。 那掌柜的就建议顾闻,要不要将‘冰肌膏’的数量加一加。 顾闻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还是有些心动的,但想了想,还是否决了。 “不加,一天十盒,卖完截止。” 晚上回到顾府,顾闻没有去正院,而是先去了顾皓的院子。 “大小姐!”门口的家丁急忙朝她行礼。 顾闻点头问道:“大少爷在干嘛呢” 那家丁道:“回大小姐的话,大少爷正在屋里写字呢。” 顾闻听了心中一松,看来她的哥哥已经走出来了。 抬腿跨进院子里,阻了进去禀报的家丁,慢步到书房外。 透过半开的窗子,顾皓身姿挺拔,立在书桌前,手握毛笔,认真书写着。 顾闻的视线随着毛笔下落,落到那雪白的纸张上,就见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澜字。 她笑容聚僵在了脸上,心也瞬间沉了下去。 在书房外稍稍站了片刻,她转身离去。 从头至尾,顾皓都没有发 觉自己的妹妹曾经来过,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那个澜字上,眼神温柔,眼底隐忍着一些些自卑…… 顾皓落榜,可顾江却中了举人。 顾枝茂给顾倾海递了请柬,邀他明日过府吃酒。 顾倾海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的儿子没有考中,却要去喝人家儿子的中榜喜酒。 可再一想,顾江搞不好就是自己的女婿了,心里又多了一些释然。 傍晚顾倾海从顾枝茂府里回来之后,心情大好。 晚上休息时,和谷氏在房里细细说起来。 “今日我瞧着那顾江,模样俊俏,性格温和有礼,翩翩风度,他今年十九,大闻闻四岁,我觉得刚刚好,要不你哪天去他们府上和那陈氏说一说,看看陈氏是个什么态度。” 谷氏脸上就露了一些不愿意,低声道。 “老爷何必这么心急,咱们闻闻那么优秀,来提亲的人那么多,凭什么还要咱们家上赶着去探他们口风,那陈氏的性子您还不知道么,尖酸刻薄的很,闻闻将来过去了,肯定会被她磋磨!” 顾倾海皱眉,“哪家婆婆不是这样,将来你取了媳妇儿你不得磋磨一两下耍耍婆婆的威风,给点下马威么。现在顾江还只是举人,要是等到明年春 闱他中了贡士,那这门亲事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老爷的意思是趁顾江还低微时先顶亲,等到时候他中了贡士,那咱们就是那雪中送炭之人,必定会让他们家高看一眼?” 顾倾海见谷氏听明白了,心中高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闻闻虽说有个县主的身份在,但我这个当爹的除了银子其他的都是给她拖后腿,京都适龄的青俊我都想过了,门第高的咱们不用想,门第太低的咱们瞧不上,所以从中选择,也就顾江最合适!” 谷氏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想了想道,“那好吧,等哪天机会合适了,我就去一趟,向陈氏探探口风。” 顾倾海闻言眼中染了些柔情,。 “委屈夫人了,前些年你在陈氏面前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但为了闻闻,咱们就算豁出去老脸也在所不惜,只要她的下一代不会因为出身受世人嘲笑,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谷氏红了眼,娇声道:,“老爷说什么呢,妾身不委屈,嫁给老爷是妾身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顾倾海低笑,将谷氏搂紧了怀里。 这边顾倾海两夫妻在讨论顾闻和顾江的亲事,那头,顾枝茂和陈氏也在讨论着同一件事。 第六十一章 邀请 顾枝茂半靠在床上,陈氏轻轻挨着他,低声说着话。 “老爷,咱们江儿那么优秀,怎么就非得取个商贾女呢?您何不再等等,等明年春闱,江儿一举中了进士,那到时候就是说个门第高些的庶女也比那顾闻好啊!” 顾枝茂低斥,“你知道什么,顾闻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县主和朝中的二品官员是平起平坐的。” "最重要的是,顾家家底丰厚,咱们家终究家底薄了,有了她的嫁妆,那江儿在官场上该打点的便无需顾虑,江儿聪慧,擅长人情来往。” “朝里没有靠山或许会走的累些,但他绝对能走的稳。顾闻出身商贾之家,江儿以后也好拿捏,若是取个门第高的,不仅咱们直不起腰来,江儿以后在媳妇儿面前也直不起腰来,我希望他成材,可也希望他一生美满,若是为了前程弄个家宅不宁,那终究不美满。” 陈氏听了便细细思量起来,半晌之后点头,“对,老爷说的在理,是妾身看的不够深远。” “所以,你哪天找个时间去一趟顾家,和谷氏提一提,咱们是男方,该低的头要低下去,你别再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昂的,顾兄以前待我不薄,咱们也要有点良心。” 陈氏听了就白了 顾枝茂一眼,“什么啊,他还不是看着你有前途才帮你的,他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还不是想着以后你当官了能罩着他,他们生意人最是精明,你可别被他给算计了!” 顾枝茂闻言心中有些气恼,“我说,你下次去可得把脾气收起来,你要是这样说,咱们两家不仅成不了亲家,搞不好就成了仇家!” 陈氏扁扁嘴,低声道,“知道了……” 刚到九月,顾闻就收到一个请柬。 是稔冬青的生辰请柬,就在三天后,九月初三。 上次她铺子开张稔冬青来送过贺礼,先不论她来是什么目的,就人情来往来说,她自然是要去的。 到了正日子,挑了一件合适的生辰礼之后,坐着马车往稔府去了。 今日稔府门前十分的热闹,马车将门前的空地占满,车上下来的都是些装束华丽的年轻小姐,说说笑笑的进了稔府大门。 制作面膏的工坊现在已稳定下来,冬梅已经从工坊回来,安心在她身边伺候。 主仆二人将将踏上台阶,就听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 “蕙平县主~” 顾闻扭头,就见沈澜欠身朝她行礼。 “沈小姐客气。”嘴里说着客气,身体却不躲不让,将沈澜的 礼受了。 沈澜优雅的步上台阶,脸上挂着柔美的笑容。 “还真是巧呢,将到地方就看到了蕙平县主。” “是挺巧的。”顾闻淡淡应和一句。 两人就肩并肩的进了稔府大门。 稔冬青的生辰宴安排在丽水轩。 丽水轩四周环水,周围精致优美,稔府夏天宴客都是在丽水轩的,凉快舒爽。 两人穿过长长的木板桥,将将上岸,就听到了汪明月的声音。 “哎呀,沈姐姐,你怎么这么慢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沈澜热情的走过去拉住汪明月的手,笑道,“姐姐的错,下次有机会请妹妹喝茶赔礼。” 汪明月便捂嘴娇笑。 似是这时才看到顾闻,她微微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行了礼。 “蕙平县主好。” 其他小姐听到声音,也纷纷过来行礼。 “蕙平县主~” 顾闻冲众人点头,“无需多礼。” 那些小姐便纷纷起身,三两凑一堆的玩闹起来,不过暗地里却拿眼偷偷瞅她。 大家都很好奇她这个皇帝亲封的蕙平县主。 但终归不熟,也不敢上前来搭话。 也有那瞧不起的,觉得她家世太低,更有那嫉妒的…… 总之各色眼神都有。 她神色淡淡,将那些眼光一一阻挡在外。 这辈子她从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自卑,她求县主的封号也不过是防止那些小人随意欺辱她而已。 她不在乎外人用什么眼神看自己,所以她无所畏惧。 汪明月用帕子掩着嘴,看向顾闻的眼神充满了鄙视,低声和沈澜讲话。 “你看,你看,大家都这么嫌弃她,她自己还丝毫不觉,我要是被大家这么孤立嫌弃,我肯定一头碰死算了!” 沈澜轻笑,“她和咱们比不得。” 汪明月点头,“对,她就算是封了县主,骨子里也还是个轻贱的商女!真不知道稔小姐邀她来做什么,真是扫大家的兴。 “蕙平县主,”稔冬青抬腿走到顾闻面前喊了一声。 顾闻笑着道贺:“稔小姐生辰快乐,我准备了一点薄礼,望稔小姐不要嫌弃。” 冬梅急忙上前将锦盒奉上,却在动作间,胸口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那帕子正是沈澜及笄礼时的回礼,云纱锦帕。 待水柔接了锦盒,冬梅连忙弯腰将那锦帕捡起来,小心的拍掉上头的灰尘。 稔冬青笑的真诚。 “哪里的话,蕙平县主能来我的生辰宴 这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荣耀了!” 顾闻扬起嘴角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个稔冬青不简单。 看上次狩猎祭奠的情形,其实稔冬青和沈,汪二人也不怎么熟。 可今日邀了她又邀了那二人。 汪明月属于炮仗性子,头脑简单,每次见了她都要弄一些幺蛾子的。 而沈澜性格阴沉,表面看着像个单纯的邻家小姐姐,其实心思阴狠着。 着两人一阴一阳,凑在一起就不会有好事情。 稔冬青是个聪明人,明明知道这些却偏还要将大家都邀在一起,那居心就值得深思了。 不远处,沈澜看到这一幕心中恼火。 那云纱锦帕如此珍贵,没想到她竟给了个低贱的丫鬟?! 汪明月在一旁点火,“沈姐姐你看看,她肯定是故意的,那天去参加你及笄礼的小姐那么多,大家都是一样的锦帕,她肯定是故意用这样的方法羞辱你呢!” 沈澜甜美的嘴角忽的露出一丝笑容。 “谁说是她赏给自己的丫鬟用的了?” 汪明月一怔,被沈澜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懵了。 “帕子都一样,谁能证明那帕子是她的,搞不好是她的丫鬟手脚不干净偷的呢?” 第六十二章 诬赖 枢密使稔机没有妾室,只有一个发妻秋氏,两人十分恩爱,膝下已有四儿两女,这样的婚姻让外人羡慕不已。 稔冬青是稔家最小的一个。 生辰宴开始之后,秋氏过来说了几句,怕自己长辈的身份会让小姐们不自在,所以离开了。 丽水轩里风景好,小姐们都三两成群的欣赏风景,联络感情,再低声聊些八卦。 只有顾闻被众人孤立在外。 她倒是无所谓,冬梅却替自家小姐委屈的很。 稔冬青见状便推开簇拥的众小姐,在顾闻桌边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天。 话题刚开始在生意上转,最后稔冬青话锋一转,就带到了宁骁身上。 “……顾小姐和睿王似乎挺熟的啊?” 顾闻偏头看向稔冬青,眼神锐利。 她眼神清透,直直看着她,不闪不避。 两人对视许久,顾闻低低笑道,“这似乎和稔小姐没有什么关系吧。” 稔冬青笑也笑,“顾小姐,我看的出来,你对睿王无意,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离他远一点?” 顾闻闻言微愕,看着稔冬青认真的表情,才确定自己没有耳花。 “稔小姐什么意思?” “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稔冬青扬眉。 “那我若不肯呢?”顾闻面色微冷。 稔冬青就流露出一些不理解,“难道是我看错了,顾小姐就是那一心想要攀龙附凤,招蜂引蝶之人?” 顾闻微恼,眼神完全冷了下来,“稔小姐,我是怎样的人,我和谁来往,我喜不喜欢谁,这一切似乎都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这边声音微微有些大,惊动了旁边的小姐们。 那些小姐们纷纷回头,好奇的看着这边。 汪明月眼底则全部都是幸灾乐祸,她的眼神在冬梅身上溜了一圈,最后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冬梅走了过去。 冬梅站在顾闻身后,将她和稔冬青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愤愤不平,那云纱锦平被她紧紧捏在手心。 就在这时,她忽觉手心一空。 转头一看,就见汪明月一脸嫌恶的拎着她的帕子,好似那帕子上有屎一样。 “汪小姐,您那奴婢帕子做什么?”冬梅忍着气问道。 顾闻听到声音扭过头来。 汪明月趾高气昂的扫她一眼,阴阳怪气的喊了一声,“蕙平县主。” 顾闻抬眉,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她,似在看一个跳梁小 丑。 汪明月被那眼神看的十分恼火,她用力扬了扬手中的帕子,高声道,“蕙平县主,我说我这帕字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您的婢女给我偷了!” 冬梅一听登时瞪大双眼,先是不可置信,然后焦急解释。 “汪小姐,这帕字是小姐赏给奴婢的,您怎么可以随便诬赖人呢!” 汪明月冷笑,“这锦帕是云纱金线所制,你主子就是再富有也没有到随手将这些东西随便送给一个下人的地步,本小姐看的分明,你老老实实承认了,跪下来给嗯小姐人个人,本小姐就饶了你。” 汪明月的声音十分之大,丽水轩的小姐们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一下,周围炸开了锅,大家看向顾闻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听说她是个商女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对啊,……” 顾闻缓缓起身,盯一脸跋扈的汪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帕字就是我给她的,汪小姐可真会含血喷人呢。” “哼!看来你主仆二人都是一路货色,一个手脚不干净,一个蓄意包庇,商贾就是商贾,眼皮子浅!”汪明月声音尖细,眼神恶毒。 “奴婢没有!汪小姐,这帕子真是小姐给奴婢的,你要不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您的帕子就落在哪个角落了呢?”冬梅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周围的小姐们议论纷纷,低声议论的话语十分难听。 顾闻看着汪明月,猜测她的脸皮大概有城墙那么厚。 视线微转又落在汪明月身后一语不发的沈澜脸上,笑意加深。 “稔小姐,这时您的地盘,那今日还要请您做个公正人了。” 顾闻忽然转头对身后的稔冬青道。 稔冬青一怔,然后微笑问道,“那顾小姐想让我如何做?” 顾闻指了指那帕子,“你只需把那帕子拿回来,我们两相对质便见分晓了。” 汪明月闻言心中微有些迟疑,拎着帕子的手动了动,想要看看帕子上是不是做了什么标记之类的,却听顾闻道。 “汪小姐听到本县主说要对峙就心虚了吗?是不是在看帕子上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小动作被拆穿,汪明月的脸色十分难看。 周围的小姐们见风使舵,。 一边是气定神闲的顾闻,一边是脸红脖子粗的汪明月,大家就开始怀疑汪明月故意使坏了。 稔冬青便 笑着上前,对汪明月道,“汪小姐,既然这事情发生在我稔府,那我必然有责任为你们解开误会的,汪小姐且将帕子先给我,我必定会公正行事!” 汪明月犹豫一下,眼风再扫一下那帕子,上头华丽的金银丝线十分惹眼,根本没见着其它绣花的痕迹,便放心将帕子给了稔冬青。 “这帕子是参加沈姐姐及笄礼给的回礼,对我来说意义深远,所以我一直好生保留着,稔小姐一定要公正,对犯事者绝不可轻饶!”汪明月信心满满的说道。 冬梅急的眼泪直掉,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顾闻抬手将她拉住,大声道,“跪什么跪,你又没有做错事。” 冬梅无措的的点头,眼底满是愧疚和惊恐之色。 “汪小姐,我就问问你,你的帕子上可有亲手加上什么图案?”顾闻朗声问道。 汪明月微微停顿一下,然后十分坚定的摇头,“没有!那么珍贵得锦帕,我怎么可能随意在上头绣东西呢?” 顾闻淡淡点头,问道:“所以汪小姐的帕子上只有金银丝线所绣的花好月圆?” 汪明月被顾闻镇定的模样弄的有些慌,一时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刚刚自己看漏了什么? 第六十三章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周围的小姐们见她不答,又开始议论起来。 汪明月暗骂一声墙头草,接着坚定地点头,“对!只有金银丝线所绣的花好月圆!” 顾闻淡淡点头,沉声道,“可是冬梅的帕子上却不止这些呢。” “胡说,那帕子就是本小姐的,上面有没有多余的绣花我会不知?你们不要抵赖了!”汪明月明显楞了一下。 冬梅见状急忙解释,“汪小姐,您真的是弄错了,小姐将这么贵重的帕子赏给奴婢,奴婢喜爱珍惜的很,所以用最细的白色丝线在上头绣了一个梅字,您要不信的话,可以亲自查看。” 顾闻看着汪明月阴晴不定的脸,笑问道,“汪小姐,您要不要亲自来查看呢?” 看着主仆二人胸有成竹的样子,汪明月心中就有些不淡定了,一时僵在当场,哪儿还敢亲自上前查验。 稔冬青就将那帕子拿起来,认真翻看,就见帕子一角真的用同色绣线绣着个小小的梅字,因为绣的太小,加上颜色相同,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对呢,这上头真有个梅字,这个帕子真的是蕙平县主的,汪小姐真是您搞错了。” 周围小姐们的议论声渐渐变大,无非 都是说汪明月跋扈刁蛮,仗着自己有个一品官老爹就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汪明月听了脸色顿时青一阵红一阵。 “那……那是我看错了,我的帕子确实不见了。”汪明月声音渐小。 顾闻冷笑一声,咄咄逼人地道,“是啊,汪小姐一句‘是我看错了’,就将事情推开了,那汪小姐可知,若是冬梅没在锦帕上锈一个梅字,那今日她是不是就变成了令人鄙夷的偷盗之人?” 汪明月一时无话可说,求救似的看了沈澜一眼。 沈澜却没看她,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周遭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汪明月抿唇,大声道,“我都说了是我弄错了,你还想怎样?你怎么还得理不饶人呢?” 顾闻冷冷睨着她,眸色清冷中还带着一些嘲讽。 汪明月就忽然想起来,面前这个自己鄙视的贱女,可是有着县主封号的。 她咬咬唇,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小声道,“对不起,这次是我弄错了,还望蕙平县主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做错了事情,那就要接受惩罚。”顾闻淡淡道。 汪明月皱眉,“我都道歉了你想要怎样?” 顾闻的视线 从汪明月身上一转,落在她的贴身丫鬟身上。 “汪小姐千金之躯自然伤不得,那就让你的丫鬟自掌十个嘴巴替你赎罪,对了,我要是听不到响的话,就再加十个。” 汪明月瞪眼,怒吼道,“你想得美!顾闻,你不要以为你封了县主就了不起!你里子里还是个卑贱的商女!不过是用下作手段得了县主的封号,那又怎样,我爹可是朝廷一品官员,你不要在本小姐面前嚣张!” 此话一出,周围的小姐们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县主可是正二品的封号,就是低于二品的官员见了都要行礼的,就算汪明月有个一品官员老爹,可她汪明月却什么都没有,现在竟然敢对着皇上亲封的县主破口大骂,真是太嚣张了! 顾闻扬眉,冷声道,“辱骂本县主,再加十嘴巴!” “你!……” 稔冬青暗暗摇头,开口调解起来,“汪小姐,今日确实是你不对在先,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该弄清楚再开口,就像顾小姐说的,若是冬梅没在上头绣个梅字,那今日不就让你给冤枉了么?” 见汪明月不吭声,稔冬青又道,“汪小姐,自己做错事情就该承担责任,蕙平县主罚的并不过分 。” 汪明月冷着脸,拳头紧握,沉默半晌,最后扭头看向自己的丫鬟,一脸屈辱地开口,“小葵……” 丫鬟小葵无助地看向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对面冷着脸的顾闻,犹豫片刻之后,抬手用力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最后一巴掌落下时,小葵的脸已**起来。 汪明月紧紧咬着牙,眼中泪意涟涟,却用力忍着。 她才不要在这个贱女面前流泪! “好了好了,嘴巴也掌了,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大家好吃好玩儿,都散了吧。”稔冬青忙笑着缓和气氛。 周围看热闹的小姐们便都散开,各自寻了好友,低声讨论刚刚的事情,并不时颇有深意的看汪明月一眼。 汪明月绷着脸坐在凳子上,强忍着才没有掩面逃离现场。 “你刚刚太冲动了。”沈澜缓缓走到汪明月身边坐了下来。 汪明月看都没看她一眼,低哼一声,偏头看向别处。 沈澜轻叹,低声道,“刚刚那种情况我不能说话,我和顾闻本就不合,若是我再开口的话,只会更加激怒她,她就更不会放过你了。” 汪明月闻言终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信道,“真的?” 沈澜认真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原是想紧密安排一下再算计她的,可你冲的太快,我都没来得及拦你。” 汪明月听了,眼底就多了一抹懊恼。 “我也是太沉不住气了,我现在一看到她我就生气,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今天她打的可不是小葵的脸,打的是我的脸!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叫我还有什么脸面出门!” 沈澜柔软的素手轻轻搭在她背上抚了抚,声音低阴柔。 “她现在是有封号的县主,不管这县主是怎么得来的,也不管她的家族是什么身份,她县主的身份是皇上亲封的,咱们面儿上一定不能让她找到错处,明白了吗?” 汪明月点头,“嗯!我明白了,可是,以后咱们也没机会整治她啊?” 沈澜凤眼微眯,眼中划过一丝阴冷,“你放心,再过一些日子,我会办一场赏花宴,到时候机会多的是。” “可是……她若不来怎么办?”汪明月担心地问道。 沈澜淡笑,“我会借我姑母的名头下帖子,她不敢不来。” 沈澜的姑母便是贤宁皇后。 汪明月闻言那阴郁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对,还是你有办法!” 第六十四章 一一奉还 到了晌午,宴席开始。 席间无比安静。 汪明月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没再出幺蛾子。 宴席过后,稔冬青亲自给每位小姐送上了回礼,这场生辰宴就结束了。 从稔府出来时,顾闻刚好遇到了结伴出来的沈澜和汪明月。 汪明月低着头,一副没瞧见她的模样,倒是沈澜,十分有礼的喊了一声蕙平县主。 顾闻不想理她,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跑的十分稳当。 谁知,刚刚拐过了上清桥进入西大街,马车一偏,顾闻的头差点磕在马车上。 冬梅急忙扶住她,大声问道:“顾六,怎么回事?” “小姐,前头有人打架,刚刚惊了马儿,小姐您没事儿吧?” 顾闻摇头道:“我没事儿。” “好勒。”顾六答应一声之后,就又吆喝道:“哪儿来的刁民,快给我起开,怎地在大马路上厮打!” 她就撩了窗帘往外看,就见一个穿着破旧,披头散发的妇人,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跪坐在马路中间。 另有两个穿着体面,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对那妇人推推搡搡,嘴里骂骂咧咧,那妇人一个劲儿的告饶,模样着实可怜。 听到顾六吆喝,两个男人齐齐回头,见面前的马车华丽的很,知道车上做的人便收了凶煞之气,朝顾六歉然一笑。 然后转身伸手将妇人连带小孩儿连拖带拽的往巷子拉。 小孩儿吓得嚎啕大哭,夫人一边护着小孩儿,一边哭着求饶。 画面凄惨,顾闻心中微有些不忍,就对顾六道:“你问问是怎么回事?” 顾六连连应是,然后高声对那两人道:“唉等等!你们为何无故殴打妇人?这里可是京都,有何事不能好好说?” 那两个男人听了就换上一个笑脸,高声回道,“她男人欠了我们许多银子,竟然跑了,我们也是那苦命人,那银子也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这不没办法,只能找她要了。” 顾闻垂眸,视线在那两个男人身上溜了一圈,这二人长的细皮嫩、肉,一看就没做个什么伙计的。 而且敢在大街上公然殴打妇女的,只能是和官府挂钩的赌坊打手才敢做的。 “你问他欠了多少银子,我来替她还了。”顾闻轻声对顾六说道。 顾六连忙拍了声马屁,“小姐真是心善!” 然后又问,“我们家小姐说了,她欠你们多少银子,我们小姐替她还了!” 那二人听到有 冤大头愿意还银子,心中一喜,连忙上前来作揖。 那长了一缕小胡子的男人笑眯眯的说道:“令小姐真是个大善人!他男人一共欠了我们五十两银子,这个……”说罢便不好意思的搓手望着顾六。 “没有现银,你让他们去‘花想容’,我让掌柜拿银子给他们。”顾闻低声吩咐。 顾六大声转述了她的话。 那二人连连点头,撇下那妇人,往‘花想容’走去。 顾六也将马车调头,往‘花想容’去了。 那畏缩在墙角的母子二人,正欲上前道谢,可马车已然驶远了。 “好人……真是好人啊,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的!”那妇人一脸虔诚的嘀咕,抱起哭泣的儿子,一边哄劝一边往城北而去。 城北的烟柳巷是京都最便宜的地段,里头鱼龙混杂,在这里头居住的人都是家产薄弱的。 那妇人的家就住在巷末。 一进的宅子早已残破不堪,有些是被风霜的洗礼的,而有些则是上门讨债的人砸烂的。 妇人牵着儿子进了院子,弯腰开始收拾破烂凌乱的家。 直到傍晚时分,家里才稍稍收拾妥当了些。 却在这时,那院门轻响,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身进来。 妇人听到到声响,急忙跑出来看。 就看到自己的丈夫仇富一脸憔悴的站在院子里。 “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敢回来!老娘和你拼了!”妇人哭喊着朝仇富扑过去。 仇富不闪不避一把将扑来的妇人搂进了怀里,小声哄劝道:“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妇人抬头,看着自己丈夫诚恳的脸,心中一软,声音低了下去,“是不是真的?不是又在骗我吧,我被你骗可不止一次了!” 仇富用力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已经错了那么多次,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想再过了,等把身上的债还清了,我们就做点小生意,我保证再不沾染赌博!咱们一家人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妇人闻言泪水涟涟,用力点头,“嗯!” “这个宅子应该还值两个钱,我明天将它卖了,先把赌债还了,再置些小买卖。” 妇人闻言立刻欣喜道:“忘了和你说,今天我们被那追债的逼着,后来幸得遇到一位好心人,将你的赌债还了!” 仇富惊讶的问道:“还了?谁帮我还的?” “我也不清楚,等我想道谢的时候,人家已经走了,真是个好人!” 仇 富眼神一闪,叹道:“那真是可惜了,人家这样帮我,我却连道谢的话都没机会说……” 妇人见状便用力回忆了一下,然后惊喜道:“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到那个车夫说,让那两人去‘花想容’拿银子的。” 仇富将妇人放开,眯眼想了想,然后惊讶道:“难道是顾府那位蕙平县主?!” 不怪这仇富一猜就猜中了,只怪顾闻当时开张时太热闹,弄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所以仇富一下便猜到了。 那妇人迷茫的问道:“蕙平县主?” 仇富干涩的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低声道:“对,蕙平县主,还真是很巧呢……” 顾府里。 冬梅和冬竹帮顾闻褪去衣裙,解下**之后,冬梅惊喜道:“小姐,那疤痕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呢,奴婢觉得您这皮肤简直比之前还要细腻了!” 顾闻抬腿走近浴桶,温热的水拂过皮肤,让她舒服的闭上了眼,“今天吓到没有?” 冬梅眼睑一颤,“奴婢不怕被罚,奴婢就怕因为奴婢的原因让小姐蒙羞……” 冬竹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闻言好期待的瞪大了眼。 顾闻低笑,“今日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本小姐都会一一奉还的。” 第六十五章 般配 傍晚,顾府。 一家人安静的吃完晚饭。 乔姨娘抱着顾甜甜回了自己的院子,顾皓和顾皑也结伴走了。 正院就剩下顾倾海夫妇,还有大女儿顾闻和二女儿顾月。 顾倾海一脸严肃的和顾闻讲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谷氏不喜欢听这些,就和顾月聊一些闲话。 “爹爹,女儿决定开一家分店。”顾闻斟酌片刻后说道。 顾倾海闻言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嗯,可以考虑,开分店的话,那工坊也要相对扩大,还有你的面膏,也要多想些新花样,不一定要有新的效果,你只要把颜色香味换一换,就说效果不一样,那些人也不知道的。” 顾闻闻言微愕,而后捂嘴笑起来。 “姜还是老的辣!” 顾倾海呵呵一笑。 父女两个又商量了一下开分店的细节,后顾闻和顾月行礼离去。 回去的路上顾闻和顾月并肩而行。 顾月面色娴静,笑着恭维顾闻。 “姐姐真的很棒呢,生意做的这样好,真让人羡慕。” “妹妹过奖,妹妹也是个非常聪慧的人呢,只是没有用对地方而已。”顾闻淡淡道。 顾月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顾闻停住脚步,冷冷瞅着顾月,暗 地寒芒闪烁。 “姐姐这样看妹妹作甚?”顾月被看的一阵心慌,笑的有些勉强。 顾闻却咧嘴一笑。 “好了,我到了,妹妹慢走。” 顾月朝她点点头,目送她进绣楼。 待顾闻进了绣楼,她抬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青梨好奇的问。 “小姐,大小姐什么意思啊?奴婢听着似是在嘲讽您呢?” 顾月横了青梨一眼。 青梨忙闭了嘴。 “哼!她现在是县主,生意场上又得意,自然拽的很,她要嘲讽就嘲讽,我也只有受着。” 青梨不满的撇撇嘴。 “也没有多久了,老爷是十月初八的生辰,到时候她就会变成地上的泥土,小姐才是站在云端的那个!” 十月初,陈氏过府。 顾闻梳了双环髻,穿着月白色缀蓝色小花的上衣,水蓝色锦绣下裳,清丽的小脸未施粉黛,腮边那对圆润的珍珠耳坠,衬的她肤白盛雪,娇俏可人。 去到正院时,顾月已经在谷氏身前伺候着了。 她今天梳着流云髻,穿了一件鹅黄色齐腰襦裙,妩媚的小脸上精雕细琢,艳红色玛瑙耳坠让她的美更惊艳了几分。 “姐姐。”顾月行礼。 顾闻点头回了一礼。 此次见面关系女儿 后半辈子的幸福,谷氏十分看中。 穿了件稳重的宝蓝色衣裙,丰腴的脸上满是严肃。 巳时刚到,丫鬟来报。 “顾夫人过来了!” 鉴于顾倾海交代过,不要和陈氏闹别扭的话,谷氏略微斟酌片刻之后,起身去了厅门迎接。 庭院里,一个着深紫衣裙的美妇人,和一个着青衣锦袍的青俊公子缓步走来。 “玉兰!呵呵,真是好久不见,我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去你府上坐一坐呢,你就过来了!”谷氏满面笑容。 出门前,顾枝茂就交代过陈氏一定不可狂傲,陈氏谨记在心。 此时便紧走两步,满面笑容的喊了一声。 “莲英妹妹!” 然后又给顾闻行礼。 “蕙平县主有礼。” 顾闻连忙扶住陈氏的胳膊,一脸的惶恐。 “伯母做什么呢,您是长辈,该是小辈给您行礼才对!” 嗯,不错,是个谦逊的姑娘呢~ 陈氏眉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伯母好。” 顾江一脸恭谦的给谷氏行礼。 谷氏连忙虚扶一下,满面笑容。 “不用多礼,起来吧。” 顾江微笑直起身,又给顾闻行礼。 “蕙平县主有礼。” “表哥无需多礼,都是亲戚 ,不用叫我县主,我也不习惯呢。”顾闻微笑开口,态度十分柔和。 说话间,她就不露声色的打量他一眼。 恰在此时,那顾江也抬眸朝她看来,琥珀色的眸子清透干净,没有半分杂质。 顾闻暗暗点头。 不错,第一印象还不错。 顾江收回眼又冲顾月行礼。 “表妹有礼。” 顾月娇娇怯怯的回一礼,看向顾江的眼里柔情似水,春波荡漾。 “表哥有礼。” 一番见礼之后,几人热热闹闹的进了正厅。 谷氏和陈氏坐在主位唠家常。 顾闻几个小辈就安静的站在一旁。 期间陈氏不仅一次的打量顾闻。 观其外貌娇美俏丽,其气质大气端庄,朝那儿一站,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的从容淡然,比那贵族家的小姐还要端庄几分! 本来对顾家印象不好的陈氏心中就越发满意起来,眼底的笑意越发深刻。 看来谷氏很会教女儿呢。 谷氏自然也将顾江打量了好几遍。 顾江那英俊的样貌不用说,再有那谦逊儒雅的气质,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婿。 陈氏虽然尖酸刻薄了一些,但是在教子方面还是不错的。 互相观察了一遍,谷氏和陈氏略略交换个眼神,便 将几人往外赶。 “闻闻,你和小月去后院玩一玩。” 然后又吩咐椿儿,“你去把大少爷叫过来,让他把书本放一放,带表少爷在府里转一转。” 顾闻和顾月去了后花园的小亭子里吃茶点。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椿儿来传话。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叫两位小姐过去吃饭。” 两人点头,往小厅走去。 半道儿上和逛园子的顾皓顾江遇到,四人又是一番见礼,一同往小厅去。 午饭吃完,陈氏委婉告辞。 谷氏象征性的留客,之后亲自将人送出府。 回到小厅,谷氏让顾月和顾皓都回去,又挥退了下人,将顾闻拉在手边坐下。 “闻闻,你自己看着那顾江如何?” 顾闻点头。 “不错,品貌俱佳。” 谷氏就笑开来。 “娘也觉得不错!” “娘,我不想嫁给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顾闻忽然及其认真的说道。 谷氏一怔,眼底就带了一丝怜惜。 “娘明白,所以说你和顾江般配嘛,他们家的祖训就是不许男方三妻四妾的,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家男丁好成亲,女儿却不好找婆家的。” 顾闻惊讶。 “真的?” “娘还会骗你。” 第六十六章 肚兜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八。 今天是顾倾海三十七岁生辰,京都里混的好的商贾都上门道贺,除了商贾之外,还有一些虾米小官也亲自到访。 顾闻今日打扮的十分清雅,雪白的脸上依旧粉黛未施,配上清雅的装扮,看着似一朵出水芙蓉,美得独特。 她笑语晏晏的跟在谷氏身旁招待女眷,恭谦的态度,让那些夫人小姐们赞不绝口。 顾月也跟在谷氏身边招待。 她一向就爱出风头,像这样可以露脸的时机她自然不会错过。 所以不仅穿着华丽,脸上更是施了厚厚的脂粉。 美则美矣,但却失了少女的清纯,反而添了一丝风尘之气。 看着被夫人小姐簇拥的顾闻,她眼中喷出嫉恨的火焰。 明明最漂亮的是自己! 这些人不就是看她是嫡女又是县主么,竟然就昧着良心说她漂亮! 顾月微微咬着下唇,垂眼掩住眼底的恶毒之色。 这个时候冯成材肯定已经到了,只要找个人多的时候,‘一不小心’将帕子掉出来,那就有意思了! 她扭头对青梨使了个颜色,青梨嘴角勾出一抹意会的笑容,悄悄转身朝前院走去。 前院。 顾倾海满面红光的招呼来宾。 这时一个油腻的声音在他耳边 响起。 “顾伯父!” 顾倾海回头,就见一个一脸油光,绿豆眼龅牙嘴的男人,笑呵呵站在他身后。 “成材。”顾倾海立刻认出他来,然后看看他身后,问道:“你爹爹怎么没来?” 冯成材闻言眉头立刻耸拉下来,脸上一片愁苦。 “爹爹病了,在家歇着。” “病了?怎么没有听说过?等改日我上门去探望探望。”顾倾海眼中划过一抹忧色。 冯成材急忙摆手,眼底有一丝心虚。 “不用不用,不过是点小风寒而已,已经请了大夫吃了药了。” 顾倾海点头,又叮嘱一句。 “让你爹爹多注意一些,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过来找我。” “多谢伯父挂心!我们一家进京都得了您许多帮衬,等爹爹好了,侄儿定和爹爹一起上门道谢!” 顾倾海呵呵一笑,转身招待其他宾客去了。 冯成材看着顾倾海风光无限的背影,绿豆小眼里满是算计的光。 一偏头,就瞧见立在门边的青梨。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在半空交汇,瞬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不多时,宴席正式开始。 顾倾海带着顾皓四处敬酒,宾客们对年轻俊俏的顾皓自然又是一番夸赞。 顾皑盯着顾皓的 背影,眼底幽光微闪,再看向眼神游移的冯成材,嘴角划开一抹快意的笑。 很快,顾倾海就敬到了冯成材这一桌。 大家都站起来,举杯痛饮。 冯成材也随众人站起来,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却在坐下时,身上掉出一个藕粉色之物。 顾倾海的视线随着掉落的弧度落在那物件之上。 那柔软的布料,娇羞的颜色,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 在场的宾客也多是成婚之人,就算有那没成婚的,也多半通了男女之事 大厅里的气氛骤然一凝。 空气静止两息。 顾倾海一脸晦气的挪开视线,脸上隐含怒色。 “冯表侄可得注意分寸!” 冯成材笑笑,将那**从上拧起来,不仅没有避讳,反还那在手上没有立刻收起来的意思。 顾倾海皱眉,正欲呵斥他不像话,斜地里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那是!……” 顾皑趁机站起来,皱眉怒斥。 “你叫什么叫!难道你认识这玩意儿?” 青梨就羞红了脸,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顾倾海见状眉心拧紧,他从青梨身上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狠狠瞪了青梨一眼,眼中含着当家老爷的威严。 吓得青梨不敢再说,慌张的低下头去。 可隐在阴影里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她不需要再多说,她要做的,只是让这件丑事公之于众就可,至于那**到底是谁的,旁人自会有自己的方式探听到! 厅里的宾客都是何等的灵敏,从那**,再到丫鬟惊恐的叫声,便嗅到了‘**’的味道。 深宅大院里腌臜事多的很,但还是头一次见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撞破的。 众人脸上都露出或八卦,或幸灾乐祸的看戏表情。 “冯表侄,自己媳妇儿的物件就该保管好。”顾倾海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里压抑着怒火。 冯成材连忙告罪,还不忘解释。 “侄儿没用,现已二十有一,却还没能讨到半个媳妇儿呢。” 混账! 顾倾海心底怒骂,脸上却不显一分。 端着酒杯继续敬酒,宾客们识趣儿的说闹起来。 刚刚的事情就像丢入湖心的一颗小石子儿,砸起一丝水波后又归于平静。 可湖底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顾倾海看着最后一个宾客走远,转身就看到坐在大厅没有离开的意思的冯成材,眼底冷芒闪现。 冯成材一脸得意的看着顾倾海,心中已然开始畅想自己攀上顾大小姐之后的富 贵生活,脸上就笑开了。 顾倾海一步步走到冯成材面前,脸色沉沉。 “来人,把他给我关到柴房!” 冯成材看着一左一右欺上来的家丁,脸色一变,大声喊起来。 “顾伯父!哦不对……岳父!我们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您怎么可以棒打鸳鸯呢!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难道您想看着您的女儿守寡吗?” 顾倾海闻言气的七窍生烟,脸色气的通红。 推搡间那**就掉在了地上,随从立刻将其捡了起来。 顾倾海转身朝立在角落的青梨呵斥。 “你!给我过来!” 青梨就一脸惶恐的跟着顾倾海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她就跪下了。 “老爷!” 顾倾海沉着脸,双眼赤红。 “你说清楚,那东西是谁的?” 青梨声音细弱,但却清晰无比。 “回老爷,是大小姐的。” “啪!” 顾倾海用力拍在桌案上,桌上的书本都震的颤了三颤。 “胡说!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连大小姐都敢攀扯!” 青了连忙俯身,娇小的身子吓得直抖,声音也在发着颤。 “老爷,奴婢没有说谎,您要不信,大可以拿那**去对质,奴婢要有一丝谎言,愿被千刀万剐!” 第六十七章 反咬一口 后院里。 女眷已一一离去. 顾月看一眼庭院尽头,青梨还没有回来。 那就是说事情成了! 现在爹爹一定在问青梨话,爹爹自然不会相信,那就必定会将**的事情拿出来查验,到时候就会弄的顾府上下皆知。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府里上下都知道了,那外头的流言肯定就起来了。 她想到这里心头就一阵快意,她终于要为娘报仇了! 到时候爹爹肯定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厌恶夫人。 她再求一求爹爹,那她娘肯定就能从荒院出来了! “很开心么?”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顾月唬了一跳,连忙偏头,就见顾闻笑吟吟的看着她。 “是呢,今天爹爹生辰,是大喜事,妹妹自然开心了。”她依旧是低眉顺眼。 顾闻眉头微挑,唇角微勾,眼底带着看透一切的讥诮。 就在这时,一身深色锦袍的顾倾海从外头走了进来。 眼眸深沉,脸色十分难看。 谷氏见了就一脸关心的凑上前去,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顾倾海紧抿着嘴,视线扫过长女顾闻,眼底一片阴郁。 他不信 自己最得意的女儿会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情,但青梨说的有理有据,一脸笃定,那就容不得他不信。 他缓缓走进小厅,背着手静静站了片刻,然后扭头吩咐冬梅。 “去把你们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全部叫过来,椿儿,你去把浆洗房的粗使丫鬟,全部叫过来” 冬梅和椿儿恭敬应是,小跑着去叫人。 顾月心里明白,这是要爆发了。 便一脸关心的凑上去问道,“爹爹,怎么了?看您脸色这么差,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小的事情呢。” 顾倾海心情烦躁的很,一点也不想讲话。 “你别问了,等会儿你自然就明白了。” 顾月就一派天真的眨眨眼,十分乖巧的在顾倾海身旁站好,然后似无意般的看向顾闻,却见她面色带笑。 她心下鄙夷,真是傻的,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没过多会儿,冬梅院子里的奴婢全部叫了来。 浆洗房的粗使丫鬟也都被椿儿带了来。 丫鬟们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跪在小厅里,一脸的惶恐。 顾倾海又扫了自己的随从一眼。 “去,把青梨带上来,其他不相干的丫鬟全部退出去!” 随从应声而去。 顾月 见此,再难压抑心底的激动,嘴角就上扬出一个阴险的弧度。 顾闻立在一旁默不吭声。 这些落在顾倾海眼里就变成了心虚害怕,他心底的怒火顿时滔天,拳头紧握。 谷氏看着丈夫暴怒的模样,心中直跳,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顾闻屋里的丫鬟都被带了出来,便知定是女儿犯了什么错。 可女儿犯的错多了,也没见他那一次这般发怒过啊? 很快青梨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爷!夫人!” 顾倾海忍着胸腔中满溢的怒火,沉声吩咐自己的随从。 “你把东西拿出来,让大家认一认,看看这东西到底是谁的!” 随从应和一声,连忙从胸口摸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递给那些丫鬟一个个辨认。 顾倾海的视线就落在长女平静的脸上,心中既气又痛。 他已然想好,只要确认是她的,他便立刻去柴房将那冯成材一刀砍死! 还有这一干知道内幕的,全部弄死! 丫鬟们雅雀无声的传看**,等最后一个丫鬟看完,顾倾海用力拍了一向桌子。 “一个个说,是谁的?” 最先开口的是蓝依。 蓝依是顾闻的粗使丫鬟, 并不管理衣物。 “奴婢不知。” “下一个!” 一直问到冬竹。 “回老爷,奴婢看着……这似乎是二小姐的……” 顾月一听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个贱婢,竟然敢诬陷她? “你胡说什么,本小姐向来洁身自好,你可不要睁眼说瞎话!” 冬竹眨眨眼,一脸无辜的道,“奴婢没有说谎,这就是二小姐的,这上头有一朵小小的海棠花呢!” 顾月一听傻眼了。 一直静静立着的顾闻就幽幽开口了。 “冬竹别瞎说,这怎么可能是妹妹的呢,像这种贴身物件妹妹怎么可能让它随便流出去呢?” “对啊,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月的衣裳怎么会……” 谷氏此刻安全是云里雾里,听见女儿说话,也下意识的帮腔。 顾倾海愤怒的眼神便转向了二女儿,他紧紧咬着后槽牙,冷声道。 “给浆洗房的丫鬟看看。” 冬竹便将那**传给了浆洗房的粗使丫鬟。 丫鬟们平时经常接触小姐们的贴身衣物,浆洗干净之后再整理好,一个个院子的送过去,对每个院子的衣裳恐怕比主子们还熟。 丫鬟挨个的辨认,一个个的回答。 “是二小姐的,奴婢认得。” 随着一声声的回答,顾倾海的脸越来越黑。 顾月的脸越来越白,手足冰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自己亲手交给冯成材的,她不会搞错! 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顾闻再来火上浇油。 “爹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妹妹的衣物会在您这里呢,而且女儿看着似乎是从前院拿来的?” 顾倾海牙齿咬的咯嘣响,鹰般的眼睛射向顾月,沉声问道。 “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月被顾倾海锐利的眼神看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焦急的辩解。 “爹爹,您说什么呢,那东西根本就不是女儿的!这一切都是姐姐她想陷害女儿!” 她到此刻都坚信,那**上绣的肯定不是海棠,肯定是莲花! 只是这些丫鬟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收买了,而爹爹肯定不会亲自查看女儿的贴身之物,所以大家才会有恃无恐! 她跪着爬到丫鬟身边,一把将那**揪了出来,抖开放到眼前细看。 就见那藕粉色的**一角,清清楚楚的绣着一朵指甲盖大小的海棠花。 她登时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第六十八章 将计就计 一月前。 顾闻正在铺子的包间里看账本,一个小伙计忽然跑过来。 “小姐,外头有个叫仇富的人找您,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禀报。” 顾闻皱眉。 仇富?她根本不认识啊? “哪儿冒出来的,本小姐不认识,不见。” 那伙计连连点头,跑出去传话。 不一会儿却又跑了进来。 她不耐烦的放下账本,低声道,“又怎么了?” 伙计踌躇片刻,小声回禀。 “那个叫仇富的说了,说那件事情是关于您也关于府里二小姐的。” 顾闻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沉默片刻后点头道。 “你去叫他进来回话。” “是!”那伙计应一声,快步离去。 很快就有脚步声响起,一个身材瘦小,满脸胡茬的男人腆着笑走进来,腿一弯就跪了下来。 “草民见过蕙平县主!” 她垂眸看向地上的人,上下打量几眼,皱眉问他。 “说说是什么事情,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仇富吓的一抖,低下头,咽了咽口水,面色略带紧张。 “草民有个赌友名叫冯成材,他说他是您的表哥…… ”仇富说到这里顿了顿,偷偷抬眼觑座位上人的脸色。 就看到一个乌发如墨,肤若凝脂的年轻女子,端端坐在椅子上,微拢的眉心透着一丝雍容。 “然后呢?”甜美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传来。 仇富连忙低下头,恭敬回答。 “草民和他关系颇好,所以总是在一起喝酒,就在前不久,他喝多了,就和草民吹嘘,说再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将顾家的蕙平县主……娶回家……” 仇富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冬梅气的柳眉倒竖,“你瞎说什么!是不想要命了吗?我们家小姐身份如此高贵,怎滴也是你们可以胡乱非议的!” “县主饶命!草民真的没有瞎说!当时草民也不信的,就说他吹牛,结果他就从怀里拿了一件**出来,草民瞧着、瞧着……” 她看着跪在面前的仇富,心猛的沉了下去。 因为就在一月前,冬梅曾提过,说是她的**丢了一件来着…… 冬梅也想了起来,脸色猛然变得苍白,“小姐……” 顾闻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仇富连忙磕了一个头,战战兢兢的说。 “草民自然不信县主会做这样的事情 ,然后草民就深问了一下,那冯成材喝多了就大嘴巴,三言两语就被草民套了出来!” “哦?” “冯成材说,那**是顾二小姐给他的,说是会给他制造机会,让他在顾老爷生辰之日拿出来,到时候弄的全京都都知道的话,顾老爷没办法就只有将您许给他了……” 顾闻面色铁青,嘴唇紧抿。 仇富见状连忙道,“县主别慌,那冯成材最是相信草民了,只需三天时间,草民便能将那**偷回来还给县主!” 她静默半晌,严肃的嘴角忽然划开一抹冷笑,低低问他。 “那你想要什么?” 仇富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连忙用力磕了一个头,满脸的感激。 “草民、草民手头实在是紧,呵呵……” 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天后你再来见我,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做,等事情结束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仇富眼睛一亮,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欢声道谢,“谢县主赏赐!” “好了,你先回去吧。” “是!” 等仇富离开之后,冬梅用力跺了跺脚,“小姐二小姐怎么这样狠毒!咱们快些回去告诉老爷,让老爷惩罚她!” 顾闻勾唇, “不用,告诉爹爹之后不过就是将她禁足之类的,我本想先将她放一放,她却偏偏要跳出来咬我,呵呵,那我就只能以牙还牙了……” 冬梅一怔,低声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顾闻朝她招招手,冬梅意会附耳过去,一阵耳语。 冬梅直起身子,瞪大双眼,“啊?!这样……似乎挺爽的!” 等到三日后,冬梅终于将顾月的**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弄了一个过来。 这期间,冯成材也将顾闻的**偷偷拿了出来。 最后便将两个**掉包。 而顾闻拿回来的**,她也早已经烧了。 那是她的贴身之物,竟然被那么多龌龊的男人摸过了,她看一眼都嫌恶心! 昏迷的顾月被丫鬟们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倾海暴怒异常,可心底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闻闻……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谷氏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顾倾海青着脸说道,“当初就不该将她放在她姨娘那儿养着!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竟然和那冯家表侄做出私通之事!” 顾闻缓步上前,模样十分乖巧。 “爹,别生气了,既然妹妹喜 欢冯表哥,那爹爹不如成人之美,让他俩成婚算了,省的妹妹以后记恨您。” 要是顾月听到顾闻这‘好心’的建议,恐怕会气的从床上跳起来,以她的心性,让她嫁给如此不堪的男人,她可能更愿意去死。 “唉……我是恨铁不成钢,她要是喜欢她跟我说就好了,为何要私底下做出这么不堪的事情来,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等过了今天,恐怕全京都都知道我顾家出了私通的丑事!” “爹!”随着一声急呼,顾皑快步跑进小厅。 身后还跟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顾皓。 顾皑先扫了顾闻一眼,然后就在顾倾海面前跪了下来。 “爹!我听青梨说妹妹昏倒了,似乎是和那物件有关,爹爹,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倾海本就在气头上,加上本来就不咋待见这个二儿子,此刻见他辩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满腔的怒火尽数发在了他的身上。 “误会?发现蹊跷的是她的贴身丫鬟,况且那浆洗房的丫鬟各个都是认得那衣物的!你们两兄妹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顾皑闻言脸色发白。 怎么可能,妹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交给冯成材,这中间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六十九章 冯成材 顾皑猛的扭头看向一旁的顾闻,眼底隐忍的怨恨如破茧的蝶,毒辣徇烂。 肯定是她! 他又看向在一旁劝解顾倾海的顾皓。 眼底都是讥诮。 好啊,这一大家子真是好手段,害了他娘,现在又想除掉他们兄妹? 他紧紧捏住拳头,垂眸压下眼底的怨毒,在抬眼时,眼中只剩下对妹妹的担心。 “爹爹,妹妹怎么可能会这么糊涂,定是那冯成材买通了府里的人,您不知道,他在外头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冯伯父可不是什么风寒,是被他给气病的!他之所以如此做,为的就是想搭上咱们家,保他一世富贵而已!” 顾倾海冷笑。 “他在外头欠了一屁股的债,那他又上哪儿来的银子买通府里的丫鬟?那些丫鬟好吃好喝还有月例,脑子进水了会做这样的事情?” 顾皑无话可说。 “不管我们怎么****,明天这件事都会在京里传开,你去问你妹妹,若是她真的喜欢那冯成材,爹爹就成全他们。” 顾倾海说罢,一掀衣摆,拂袖而去。 顾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脸上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母亲,您也是知道小月的性格的,还求您在爹爹面前说说好话,小月绝对是被冤枉 的!” 谷氏看着顾皑的样子,心里生出一丝怜惜。 正要说话,就被顾闻截了话头。 “是不是冤枉的,爹爹自会彻查,至于她心里有没有鬼……那就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了。” 她眼神清冷,静静凝着顾皑,眼底有看破一切的淡然。 害人之心不可有,顾皑两兄妹恐怕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顾皑就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妹妹一向不喜欢小月,哥哥心里也是知道的,我们俩兄妹是低贱的庶子,妹妹瞧不上也是正常。” 顾皓闻言脸色一肃,不赞同的看了顾闻一眼,然后安慰顾皑。 “二弟莫乱猜,闻闻性子直,却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你我都是爹爹的孩子,哪儿有高低贵贱之说。” 谷氏也点头。 “嗯,事情到底是怎样,老爷一定会查清楚的,等小月醒了你也问问她。” 顾皑恭顺应下。 “好的,那我先去看看小月。”说罢转身出了小厅。 他径直走出庭院,站在阴凉的小径上,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你们就装吧!顾家迟早有一天会是我的。 顾闻……以前就是我太仁慈,才让娘和妹妹任你踩在脚下,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定 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顾月的小院里。 “哥哥!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姓冯的,长得猥琐身份低微家境贫穷!我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呢?” 将将醒来的顾月激动的怒吼着。 顾皑叹气,“我跟你说了要你小心行事,怎么就让她将那衣裳换了的?” 顾月就瘪了嘴。 “我怎么知道啊,难道是冯成材他骗我,表面答应我,背后却到顾闻跟前一起陷害我?” 顾皑想到冯成材被关进柴房时的表情,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他当时的样子,似乎也是不知情的。” “哥哥,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顾闻她窜托爹爹要把我许给那个王八蛋,我才不要!让我嫁给他还不如让我去死!”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顾皑思考片刻后说道。 “什么办法?”顾月满脸欣喜。 当听完顾皑的计策之后,又满脸的不乐意。 “那地方清苦的很,我才不想去!” “你放心,哥哥会暗中给你打点的,你给哥哥三年时间,等我除了他们两兄妹,从爹爹手里夺过管家之权,我就接你回来,备上丰厚的嫁妆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行!” 顾倾海将浆洗房的丫鬟一个个的叫到 书房问了话,大家都无比肯定那**就是顾月的。 顾倾海心中便也认定顾月做了丑事。 他吩咐随从将冯成材责打了一顿,想到将来自己女儿还要嫁给他,所以下手留了情。 冯成材挨了打被丢了出去。 他还不知道**被换的事情。 见顾倾海没把自己怎么样,他身上虽有些疼,但心里欢喜的很。 挨顿打就能取到那貌美如花高贵典雅的大小姐,他就是被打残一条腿也是愿意的。 就在他欢笑时,斜地里忽然伸来一把冰冷的匕首,准确的摁在了他的脖子上…… 睿王府。 宁骁最近除了练武之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天空。 长林默默叹气,最后实在忍不住劝道。 “王爷,您要是想见只需坐个马车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何必每日这样痴痴等着蕙平县主的信鸽呢?” “痴痴?” 宁骁扭头,细长的桃花眼睨向长林,眼底幽光闪烁。 长林膝盖一软,连忙改口。 “不是,奴才的意思是说,太后娘娘不是说很喜欢您上次送去的面膏么,太后娘娘出行不便,您也要表表孝心才好,亲自去买上几盒送给太后,太后必定欢喜。” “嗯,对,本王是去买面膏 的。”他薄唇微弯,笑容似烈日下的白雪,清冽中带着迷人眼的绚丽。 “那奴才这就下去帮您安排马车去?” “嗯。”他懒懒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忽然钻出一个身穿黑衣的暗卫。 这个暗卫是宁骁放在顾府外头的。 “王爷!” 宁骁眸色一敛,问道,“出了什么事?” 暗卫小步走到他身旁,附耳低语几句。 宁骁眸色骤冷,眼底蕴含着滔天怒意。 “现在人在哪儿?” “回王爷,奴才将他关在了您的别院里头。” “走!……” 一阵风过,宁骁已快步出了庭院。 别院里。 冯成材被绑了手脚,嘴里塞了臭袜子,狼狈的趴在地上。 忽然屋门打开,一丝光亮照进来。 他微微眯眼才适应外头的光线,看清门口的人。 那人乌发束冠,细眼薄唇,长相俊美。 狭长的眼看人时如有电光划过,透着一丝邪气,眉宇间带着一丝肃杀之气,这是只有杀过人,饮过血的人才会有的。 冯成材看着那人慢慢走近,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不是吧!不过是欠百十两银子而已,不用派个杀手来吧!” 第七十章 跟我去湖广 长林一把将冯成材嘴里的臭袜子揪了下来。 嘴巴得了自由,冯成材立刻求饶。 “壮士!别啊,再宽限我几日,我与那顾家大小姐已有了婚约,到时候定双倍奉上银两!” 谁知话一出口,面前男人身上的杀气又浓郁了几分,唬的他手足冰凉。 “说说,你是怎么攀上顾家大小姐的?你要是说清楚了……” 他说到这里顿住。 冯成材就觉得,下一句必定是‘那我就饶你一命’。 于是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就感觉空气越来越冷。 冯成材抬头,看着男人嗜血的脸庞,吓的肝胆俱颤。 “阿影,将他的舌头割了,然后丢到犬舍去喂狗。”他说完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转身离去。 冯成材的呼救声,在一声惨叫中嘎然而止。 次日。 顾月穿着一身素衣,披散着头发,一脸哀默的跪在顾倾海面前。 “爹爹,既然您不相信女儿,女儿也无话可说,女儿不喜欢冯表哥,为表清白,女儿愿削发为尼!” 说罢拢起你一头秀发,毫不犹豫落了剪刀。 黑发飘落,让她素白的小脸添了一丝凄美。 顾倾海看着地上断了 发的女儿,脑中就划过了孙姨娘年轻时的面庞,心便软了下来。 “好,既然你想做尼姑,那爹爹就成全你。” 顾月抛下剪刀,伏身叩头,“谢爹爹!” 又转向谷氏。 “女儿叩别母亲,愿爹爹和母亲身体安健!” 最后视线落在顾闻顾皓和自己的哥哥顾皑身上。 眼神由怨恨转到依赖。 “大哥,二哥,姐姐,妹妹在庵堂里祈求你们平安喜乐!” 顾皓紧走两步将顾月扶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心疼。 “唉,妹妹何必这般决然,爹爹还在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顾月感激的看着顾皓。 “让哥哥挂心了……” 然后推开顾皓的手,走到顾闻面前,面庞娴静,可眼底却带着只有顾闻才能看出来的怨毒。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妹妹就是在庵堂也不放心的。” “妹妹放心,姐姐一定会平安喜乐,绝不会让妹妹挂心的。” 顾月唇角微弯,最后凝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顾倾海看着顾月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当初交给莲英来养,顾月和顾皑或许就会像顾闻和顾皓那样优秀了! 顾皑看着一身阴沉的爹爹,又扫 了眼顾闻‘得意’的侧脸,心已被恨意装满。 他一定会努力,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顾家掌家的权利拿过来! 原本顾倾海以为府里的丑事会宣扬出去,结果一连三天下来,外头竟是一丝风言风语都没有。 这让他微微有些诧异。 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的封口工作做的好。 而那冯成材,他也派了人去,准备给点银子再狠狠的敲打一番,让他把嘴巴闭严实一点,省得他到处乱咬。 可过去几次都没找到人,而且整整三天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顾倾海不明缘由,只能讲疑虑放在心里。 花想容里。 仇富恭恭敬敬的跪在顾闻面前。 “县主,您说今日给剩下的五十两银子的……那个……” 冬梅没等小姐吩咐,就拿出五张十两的银票,递到仇富面前。 “拿着银子和你的妻儿做点小买卖,别再赌了。” 仇富接下银票连连点头。 “好的!小的再不赌博!” 顾闻挥挥手,仇富立马识趣儿的出去了。 “小姐,奴婢觉得,让二小姐去做尼姑是便宜她了,若是这仇富不贪财不来找您,那您的名声不就污了么!” 顾闻轻叹一声。 她总想着少惹些麻烦,只要经营好自己的生活,再顺便踩踩萧一白和沈澜那对狗男女。 可事实却是,麻烦并不是想躲就能避免的,她不使出手段来,那些麻烦只会越躲越多。 她总想着自己身世卑微,虽然有个县主的封号在,在里子也是虚的,所以处处都秉承着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是却没有想过,那些讨厌她的人心里已经将她恨上了,又怎会因为她的避让就放过她? 所以,不管里子虚不虚,她面儿上就是实打实和二品大官平起平坐的县主! 以后要是再有人敢欺辱她,她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小姐。”外头忽然想起敲门声。 顾闻收了思绪,开口问道,“怎么了?” “萧公子求见。” 萧一白……消停没多久,怎么又来了? “让他进来。”她话音方落,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萧一白身着一件墨蓝色暗纹锦袍走了进来。 俊俏的眉眼间带着一些疲惫。 “蕙平县主有礼。”他端端正正的朝她行礼。 她淡淡点头,“萧公子请坐,不知今日找我有何事?” 萧一白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别有深意的扫了冬梅一眼。 冬梅就看向自家小姐,待小姐点头同意才笑着退下。 “奴婢去装些茶点来。” 待包间门关好,萧一白低低开口。 “我爹辞官了。”声音中带着些苦涩。 顾闻不好将自己的幸灾乐祸表现的太明显,但也实在做不出同他一样的失落表情来。 “皇上忌讳外戚专权,萧太后不肯轻易放权,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辞了丞相之位。” “哦。” “皇上表面惋惜,其实心里甚是欢喜,最后给了我一个四品官职,和沈家的亲事我已经退了。” “哦。” “明年开春我就要调任去湖广,我听说湖广物产丰富,是鱼米之乡,风景好环境也好……闻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嗯?”她诧异的偏过头看他。 他墨色眼眸直直望着她,满眼的真诚。 “闻闻……” “嘭!……” 一声巨响,包间门被巨大的外力踹开,门扇顺着大力在墙上狠狠撞了几个来回。 包间里的两人均唬了一跳。 抬头就看到宁骁如黑面神一样站在门口。 空气瞬间静止,只有门扇来回晃荡的‘嘎吱’声。 最后终于坚持不住,‘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 第七十一章 就蛮横了 第47章就蛮横了 “睿王何故要踹坏小女的门扇?” 顾闻脸上露出不郁。 这铺子里的一桌一凳都是她花银子置的,怎么可以由得他人糟蹋! “多少银子,小爷我双倍赔你。”黑面神一脸傲娇之色。 她心中微恼,叫了冬梅进来,将门扇的成本加了三倍算进去。 长林小心翼翼的将纸条接了。 “哼,侄子见着小叔又不行礼了?听说你老爹辞官了,你也从风光的丞相长子变成了一个四品小官?” 宁骁转脸看向萧一白,面上带着嘲讽与轻蔑。 萧一白心下冷笑:笑我官小?起码我身家安全,再过几年你连命都没有了! 面上却丝毫不露,态度恭谦的行礼。 “睿王有礼。” 宁骁拿眼尾斜他,模样拽到不行。 萧一白不接招,扭头望着顾闻,一脸深情的说,“我会等着你的回信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他相信他的闻闻心中还是有他的! 顾闻抿着唇,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拒绝。 可这一切落在宁骁眼里就变成了‘深情对视’,一脚揣在了独剩的一扇门上。 “哐当!” 门扇应声倒地。 “王爷!……”她咬着牙,心中肉疼不已。 “王爷不过是看不惯我罢了,何必迁怒一个弱女子。”萧一白一脸正义的指责。 宁骁黑着脸,怒甩袖袍,转身欲走,脚伸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他为何要走,他若是走了这俩人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他冷哼一声,稳稳站住脚跟,黑着脸杵在门边, 萧一白因为萧父辞官的事情忙碌不已,再加上自己要去湖广赴任,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 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便要回府安排一干事宜。 “王爷,在下先行一步。”他冲宁骁又行一礼,然后转向顾闻道:“我等你的消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罢不顾宁骁黑黢黢的脸色,扬长而去。 “放荡的女人!”宁骁脸色比茅坑还臭。 放荡?谁放荡! 她惊怒交加,“王爷,话可不能乱说,姑娘家的名声最是紧要!” 名声紧要?既然名声紧要还和那萧一白牵牵扯扯,还说要跟他去湖广? 冠冕堂皇! “表里不一!” “……王爷好歹也是皇室贵族,难道连基本的修养都没有吗!” “可以啊,竟然敢拐着弯的骂本王没教养?看来小爷不发威 ,你的胆子就越发肥了!”宁骁板着脸,狭长的眼里酿着怒意。 她就怂了,“……小女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王爷太过蛮横了一些。” “小爷蛮横?”宁骁气急,狭长的凤眼眯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也不示弱,杏眼等瞪到最大,脖子仰着,态度极其嚣张。 宁骁凤眸微转,从她喷火的眸子慢慢下移,落在她**的唇瓣上,眸中怒色越发浓郁。 既然她说他蛮横,那他就蛮横给她看看! 他抿着唇,忽的伸出右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脑袋一压,薄唇就落在了她的**之上。 唇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下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便欲将这个轻薄自己的登徒子推开,可还没等她伸手,那登徒子的手一松,微凉的唇离开她温热的唇瓣。 她胸中怒火熊熊,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一句‘臭流氓’还没骂出口,那厮已一脸傲娇的走了。 “……臭流氓!”她狂吼一声,顺手抄起手边的茶杯,朝他远去的背影用力丢了过去,茶杯‘哐当’落地,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她呼呼的喘了两口气,这才想起来拿帕子狠狠在唇上擦了两下。 扭头一看,冬梅张着嘴,震惊的看着她 ,静如雕塑。 “嘴巴闭严了,今天的事情可不能传出去!”她恶狠狠的警告。 冬梅总算有了反应,用力点头,“奴婢明白!” 晚上回到顾府,心不在焉的吃完晚饭,一进绣楼就看到屋檐下挂着的鸟笼。 她将将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腾。 “好久没喝鸽子汤了,冬梅,把它抓出来拿去小厨房煮了。” 冬梅抬头看了那鸟笼一眼,眼中有些犹豫。 “小姐,这鸽子是王爷送您的……”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语气冰冷,面沉如水。 冬梅知道小姐这是真给气着了。 急忙走到廊下打开笼子将那鸽子抓了出来。 雪白的鸽子并不挣扎,窝在冬梅手里,绿豆般的眼珠咕噜噜的转动着,偏着小脑袋左看右看,完全不知这世间的危险。 她叹气,心中不忍,“算了。” 得罪她的是宁骁那个臭流氓,她不能迁怒。 抬腿进屋,上了二楼,坐在书桌边吩咐冬竹。 “磨墨。” 冬竹大气儿都不敢出,快步来到桌案边开始磨墨。 她则拿出一张白纸,拿了毛笔蘸了墨汁,皱眉凝神,沉思半晌后才下笔。 冬竹觑着小姐 认真的脸色,就好奇的看向纸张。 就见雪白的纸张上画着一只大大的乌龟,还是缩着脑袋的,差点没惊掉她的眼珠子。 待墨汁晾干,顾闻轻轻折好递给冬竹。 “绑好送出去。” 冬竹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小心接过纸张,下了楼。 睿王府里。 宁骁坐在湖心小亭,已是冬季,夜晚的冷风寒凉的很,可他却丝毫不觉,望着漫天星子,嘴角带笑,一脸的享受。 看到兴起处,还抬手意犹未尽的抚一抚自己的嘴唇。 这时,一个侍卫从远处跑来。 “禀报王爷!小的方才在院里看到一只信鸽。” “信鸽?”宁骁的思绪终于回归现实。 长林连忙将侍卫手里的信鸽接过来,小心的解下绑在上头的纸团,呈到自家主子面前。 他接过那卷成一坨的纸团,嘴角的笑意加深。 可当纸团全部展开,露出纸上的墨迹时,他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手指握紧,纸张被揉成了一团。 长林见他脸色急转,不明所以,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就在他以为主子会将那纸张撕碎时,他又松了手,将揉成一团的纸张放在石桌上压平整,认真折好放进了袖袋里。 第七十二章 撑腰 “给我砸!” 花想容门口,汪明月带着一帮子手拿棍棒的护卫,“全给我砸了!” 护卫们提着棍棒凶神恶煞的冲进铺子里,照着柜台就是一顿乱砸。 伙计们被这突发状况吓懵,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去拦。 掌柜的一边作揖一边询问情况。 “这位小姐,您何故打砸小的铺子,您可知这铺子是谁的!” 汪明月轻蔑一笑,“蕙平县主嘛,本小姐知道,本小姐找的就是她!” ‘噼里啪啦’一片响,水粉盒子掉落一地,柜台被掀翻,店里的客人一哄而散。 掌柜的心痛的眉头直抖,“你们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天子脚下,怎可做这土匪行径!” “哼!你们卖的祛疤药膏分明是假的,去不了疤不说,还把我妹妹的脸给弄花了,这黑心店家就该统统砸烂!” 汪明月的声音明亮清晰,落在围观群众的耳里,立刻激起一片唏嘘声。 “……啧啧啧,东西竟然是假的!” “你!你含血喷人!”掌柜的怒急,但身板瘦弱,根本不敢和那些粗壮的护卫抗衡。 将将下马车的顾闻正好看到这一幕。 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铺子竟然被人给砸了,她心火顿 时烧到头顶,脸色一片青黑。 “都给我住手!”含着十足怒意的高喝成功阻住了那些护卫的动作。 护卫们提着棍子,扭头看向门口的汪明月。 “汪小姐未免太嚣张了一点,这里可是皇城,天子脚下,竟也敢纵着家奴行凶?”顾闻忍着火气沉声开口。 汪明月气定神闲的掸了掸衣裙上的灰尘,“我妹妹用了你们的祛疤膏,整个脸都烂掉了!你们真是黑心烂肝,用天价卖毒药!” 毒药? 顾闻拧眉,那祛疤膏可是她亲手制作的,工坊里制出来的也都是派了可靠之人检查过的,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就凭你两片嘴皮子碰一碰就说我的药膏有问题?京里用咱们家药膏的比比皆是,怎么别人没问题,单单你家出了问题?”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的,该不会是你看不惯我,所以特意把毒药卖到我汪家,想要谋害我家里人吧!”汪明月反咬一口。 顾闻懒得和她扯,她对自己的药膏有信心,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那就直接报官。” 汪明月丝毫不让,“报官就报官!” 汪父可是吏部尚书,和她汪家去官府,吃亏的绝对是她顾闻! 就算自己诬陷她又 怎样,她妹妹的脸确实烂了,就算查不出她的问题,就今天砸烂她的铺子也让她出了一口恶气呢。 铺子里的护卫立刻收了棍子,跟在汪明月身后。 顾闻看了一眼凌乱的铺子,握着拳头朝衙门走去。 衙门里,张县令头疼的坐在桌案后头,听着堂下的辩驳之声,脑仁儿都快炸了。 “张伯伯,我妹妹就是用了她卖的药膏才烂了脸,您要不信我就将妹妹叫来,总之我绝对没有说谎!” 顾闻心中恼怒,但面上淡定。 “张大人,我家的药膏都是认真检查过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汪明月眼中寒光一闪,轻飘飘道:“那还不好说只要把你工坊里的药膏拿出来,一个一个的查验一番,事情不就明了了。” 那药膏都是封装好的,若是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查验,那被动过的药膏还有谁会买? 这样一来她的工坊半月的成果都白费了。 她盯着汪明月有恃无恐的嘴脸,深吸一口气。 今天的事情她已经看明白了,这个哑巴亏她注定是要吃的。 汪尚书位高权重,她是县主又怎样,势单力薄,没有人会买她的面子。 她的药膏没有任何问题,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那么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不了了之,她的铺子只能白白被砸,她不仅出不了气还要自掏腰包修缮铺子。 可那又能怎样,她无力反抗,只能接受。 张县令认真听完两个人的陈诉,装模作样的下了结论 “嗯,说的不错,就按汪小姐说的办。” 顾闻抿着嘴,暗道还好,还好那药膏的成本不高。 却在这时听到王明月幽幽加了一句。 “还有她铺子里销卖的其他货品呢,都要查一查,这样也能给百姓们一个心安啊。” “对对对,一起查验,让大家放心。”张县令连忙应和。 近两个月来,花想容的生意十分火爆,天天都供不应求,所以她的仓库里存货也非常多。 那些存货可都是她从外头进来的,这样一查验就全都废了,这一损失就是好几千两银子。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她的心在滴血。 “汪小姐真是好细的心!” 看着顾闻铁青的脸色,汪明月心中畅快不已,终于找回了失落依旧的优越感来。 “查验什么?” 忽然一道懒散的声音从堂外飘进来。 几人齐齐回头,就见一身紫袍的宁骁皱着两条浓眉,慢悠悠的自外头晃了进来。 张县令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 “下官参见睿王!” 顾闻和汪明月齐齐行礼。 “小女见过王爷!” “无需多礼,本王见这外头热闹,进来瞧瞧,你们继续。” 眼尖的衙役急忙端了一把椅子上来,宁骁掀袍坐下。 张县令瑟瑟坐下,看了看堂下的二女,一时不知这睿王到底是何意。 “你判啊,怎么,不会判了?”宁骁拿眼瞅着张县令,表情沉沉,让人捉摸不透。 “额……下官觉得就按汪小姐说的办……” “按汪小姐说的办?那到底你是县令还是她是县令?” 张县令见他变了脸,吓得腿肚子直抽抽,总算回过味来,这位小祖宗是来替那蕙平县主说话的。 “不是不是,下官刚刚又将事情梳理了一下,觉得汪小姐说的甚为不妥,花想容里的面膏京里多少权贵夫人在用,大家都说效果好!” 汪明月咬牙,幽怨的看了宁骁一眼,心中又骂了一句骚蹄子。 “汪伯伯,您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刚睿王不是没来么……张县令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你带人打砸了县主的铺子,这事儿就交由县主来罚判!” 第七十三章 咱们是一样的人 “你带人打砸了县主的铺子,这事儿就交由县主来罚判!” 汪明月闻言差点没气死,但有宁骁在场,她又不敢反驳,只能委委屈屈的咽下心中的恶气。 峰回路转,顾闻心情美丽。 杏眼微抬看着慵懒坐着的宁骁,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本县主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人,只要汪小姐道个歉,再将我损失的银钱赔了,那我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你!……”汪明月涨红了脸。 “怎么,汪小姐不满意?”顾闻挑眉。 汪明月顿了顿,忍着眼眶晶莹的泪珠,敷衍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声音低如蚊呐。 顾闻心中的气已然消了,正欲点头将事情揭过去算了,就听见宁骁掏了掏耳朵,“说的什么,声音那么小,谁能听见?” “……对、不、起!”汪明月声音加大,一脸的屈辱。 “对不起谁?”宁骁咄咄逼人。 汪明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划落,模样竟也有些可怜,“蕙平县主,对不起!” 宁骁这才算满意,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样才对嘛,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这样大家才能和睦相处嘛。” 衙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闲人, 见此情景,纷纷私下议论起来。 不外乎就是睿小王爷又欺负弱女子之类的。 汪明月用帕子挡着脸,羞愤的跑了出去。 张县令有些尴尬,轻轻拍了拍惊堂木,“既然事情已了,那就退堂吧。” 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宁骁,直到那厮出了衙门他紧绷的心才松懈下来。 顾闻跟在宁骁身后,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已长的这般高大,竟也让人生出一丝安全感…… 看着看着,她竟就走了神,没发现前面的人已经停步转身,等她反应过来时,已一把扑进了他怀里。 宁骁反射性的伸手一接。 那模样就好似她在投怀送抱一样…… 一向自诩情事老练的她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红了脸。 宁骁怔了一下,怀里的****让他有些不想松手,但昨天才干了一次荒唐事情,他可不想再吓到她…… 于是怔过一瞬之后就将胳膊松了开。 怀里一凉,他心底有些微的失落。 “刚刚的事情谢谢你。” 就在他心猿意马之时,顾闻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唔。”他眼神转向别处,低低回了一句。 “那我先回铺子里,等明天一定给王爷备上 谢礼。” 原本春情泛滥的心思,因她这句话瞬间消弭殆尽,“你这人有必要算的那么清楚么,谢礼就不用了,小爷我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两句话不到,空气中又染了一层火药味。 顾闻微叹,大概他们是八字不合,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吵架。 “小女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单纯的心里感激,想要报答王爷相助之恩而已。”她缓声解释。 宁骁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背影微微有些沉重,“那就不要跟他去湖广。” 她本来就没打算去湖广…… “小女不去湖广。”她十分认真的说道。 听闻她不去,宁骁的背影松懈下来,依旧没有回头,停留一瞬之后抬腿离去。 她抿唇微笑,正欲回花想容清点物品,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稔冬青叫住了。 “蕙平县主,真巧呢。” 她转回头,身材修长的稔冬青独身一人站在她身后,脸上的阳光灿烂尽数消失,眼底积满了阴郁。 “稔小姐。” “相请不如偶遇,蕙平县主可否赏脸坐下喝杯茶?” 她还要回去清点损失呢,哪儿有时间喝茶?正欲拒绝,稔冬青接下来的一句话将她惊的手脚发抖。 “萧父辞官,你也性格大变,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呢……” 见她一脸震惊,稔冬青又道:“蕙平县主,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顾闻稳住心底的惊涛骇浪,对身旁一脸莫名的冬梅道:“你先回去把铺子里的损失清理一下,记住,损失银两翻三倍拿到汪府去。” 冬梅连忙点头,“奴婢明白。” 眼看冬梅走远,稔冬青笑笑,随手指了一家茶楼,“咱们进去说。” 两人要了个安静的包间,上了茶点之后就将店小二赶了出去。 稔冬青执了茶壶将二人面前的茶杯倒满,冉冉热气蒸腾,顾闻忍不住开了口。 “稔小姐所说的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稔冬青放下茶壶,端起小巧的茶杯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蕙平县主心里已然猜到了,” 果然。 她确实有所猜测,但却难以相信。 “顾小姐,咱们是一样的人,你回来有你要守护的,我回来也有我要守护的,我知道你要什么,但是,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 “……睿王?” “对,他是我的夫君,前世是的,今世也会是!” “……夫君。” 前世宁骁只有一个正妃,顾闻依然猜到了她的身份。 原来她就是宁骁前世深爱的那个发妻啊……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然有些苦涩…… “对,顾小姐,我知道你恨什么要什么,我们都是前世心有缺憾,今生想要弥补之人,那么何不互帮互助呢?” “稔小姐似乎帮不了我什么。” “嘻嘻,顾小姐太自信了,前世我可是活到八十八岁寿终正寝的。”稔冬青的面庞泛着鲜活的光彩,眉里眼里盈满了幸福的神采。 顾闻震惊。 前世她亲耳从萧一白口中听说睿王和睿王妃被斩首在午门的,难道是她记错了? “大难降临的前一月王爷就知道了,他强行将我送走,并找了个长相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过来……”稔冬青的声音带了一丝涩然,眼底有泪花闪烁。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王爷被斩首,我被我爹暗中接回府里,后来京中发生的大小事件我多少都知道一些,包括顾家私贩兵器的事情……” 顾闻猛的抬起头,直直看向稔冬青。 顾家那一难就像没掉下来的另外一只鞋子,她摸不清事件更不明白缘由,只能静静等待。 那种感觉最是熬人…… 第七十四章 捉奸现场 “我看的出来,顾小姐心中并无情爱之事,所以才斗胆来和你商量。”稔冬青细细打量她几眼,缓缓说道。 顾闻眉头微蹙,点头道:“那就互帮互助。” 稔冬青笑开,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明亮的笑脸像一朵迎着阳光的向日葵。 “我爹绝对不可能做自掘坟墓的事情,稔小姐,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顾闻忍着激动问她。 稔冬青轻笑,很欠揍的卖了个关子,“注意点你那个庶兄。” 说话留一半的人最讨厌。 顾闻心中微有些恼火,面上却一派平静。 “看来稔小姐是不相信我。” 稔冬青也不是那忸怩之人,闻言十分认真的解释,“不是不信,只是我太过在乎他,如果手里没有一点筹码,我会没有安全感的。” “顾小姐你放心,你那边自己注意点儿,我也会用我的眼线帮你注意那边,顾家会很安全。” 顾闻怎么可能放心,稔冬青这几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只会让她更加担心。 见她盯着自己不语,稔冬青低笑,“等他再次爱上我,我定会将所有事情尽数告知与你,现在一切都还早,顾小姐不要急躁。” 可是今生的事情因为他们的重生已经有所改 变,谁知道前世的事情会不会提前发生。 顾家的危机一天不解除她的心就一天不得安生。 “对了,月底就是一年一度的赏花宴会,今年由皇后娘娘亲自主持,宫里的公主皇子都会参加,还有王侯大臣的公子小姐也会参加,沈澜必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你肯定会收到请柬。” 顾闻稍稍回忆了一下,也想起来了。 每年的年底,十月到十二月之间宫里都会安排一场赏花宴,就安排在锦绣园里,锦绣园里有一个大大的暖房,里头种满了各种名贵花草,皇宫贵妃们头上戴的花儿,多是从那儿摘的。 它说是赏花宴,其实和狩猎祭奠差不多,就是制造机会让年轻儿女多接触接触,到时候说亲也比较方便。 顾闻前世对锦绣园的赏花宴也向往过,却没想到了今生竟然也有机会进去看一看了,只不过其中夹杂着她人的阴谋…… “稔小姐,我铺子里还有事儿,先走一步,如果有幸能拿到请柬的话,稔小姐一定要记得互帮互助~” 稔冬青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是一定,我的面膏也用完了,正好去你铺子买两盒。” 于是两人并肩走出包间,到了楼下,看着店小二巴巴的眼神,两人尴尬了 。 她们身上都没有带银子…… 顾闻身边一直有冬梅冬竹跟着,所以自己从来不带银钱。 而稔冬青是心情糟糕独自从府里溜出来的,出来的急,根本没记得带点银钱。 此刻两人面面相觑,面色微红。 “二位小姐的茶钱我结了。” 就在两人尴尬之际,一个温润的嗓音从后方响起。 有些耳熟…… 顾闻扭头,就见顾江的随从拿出颗碎银子付了茶钱。 “顾表哥。”她喃喃喊了一声。 顾**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蕙平县主有礼。” 顾闻对顾江的印象很好,品貌端庄,还不纳妾,她很愿意和他接触接触。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套。”顾闻又指了一脸兴味的稔冬青,“这是稔家小姐,我的朋友。” 两人又是一番见礼。 稔冬青的视线在顾闻和顾江的身上溜了一圈,心情忽然大好起来。 她看得出来宁骁对这个顾闻是有些朦胧爱意的,他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前世看看自己一样。 看到曾经满心呵护自己的男人,现在却在别的女人面前献殷勤,她心里简直嫉妒到发狂。 可她不能发狂,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冷静。 她对顾闻的印象是前世里得知的只言片语,柔弱绵软。 可这几次的碰撞之中她发现,她是个坚强果敢的女子。 这样的人只吃软不吃硬,所以她不能发狂。 好在顾闻对宁骁没什么心思,只要她有耐心慢慢来,那宁骁就总会回到她的身边的! 此刻看到顾闻和顾江之间的互动,她立刻就嗅出一丝不同来,心底也彻底放松下来。 若是顾闻和这顾江成了亲,那宁骁就没了惦记,自然会像前世那样娶她了! “那面膏我也不急,我出来很久了,就先告辞了。” 稔冬青说罢朝顾闻和顾江行礼,转身出了茶楼。 茶楼里人来人往,两人正好站在楼梯口,着实不方便。 于是顾江道:“我听说你铺子里的面膏很好,也想给我娘买两盒,我也不懂这个,你有没有时间可否带我看一下?” “好啊。”她点头答应。 两人就并肩走出茶楼,往花想容走去。 谁曾想,正当两人有说有笑的踏进铺子时,一脸阴森的宁骁从一角拐了出来。 登时火光四溅杀气四溢,空气中还有细小的电光‘呲呲’闪着火花。 不知为何,顾闻竟有些心虚,不自觉的往旁边挪 了挪,和顾江拉开了一丝距离。 “原来王爷没走啊……”她拉出一个笑,想缓和一下微妙的气氛。 “你是在怪本王坏了你的好事吗?”宁骁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闻,可眼底却蕴含着****。 顾闻又怂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可明明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心虚?…… 顾江并未感受到其中的暗流涌动,听到顾闻喊王爷,也连忙行礼。 “王爷有礼!”态度十分谦卑。 宁骁吊着眼角扫他一眼,两条浓眉严肃的皱在一起,义正言辞的教育道:“男女授受不清,孤男寡女就该避讳着,怎可以单独见面连个丫鬟都不带!” 顾江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随从,又看了看独身一人的顾闻,脑子里一团浆糊,但也不敢反驳什么。 “是,王爷教训的是!” 似乎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宁骁认真点头,“孺子可教也,这次本王就不计较了,下次你可要记住,听到了吗?” “……明白。”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顾江唬了一跳,连忙行礼告辞离去。 顾闻看着顾江匆匆离去的背影,皱眉道:“王爷管的还真宽。” 第75章 小气 好啊,先前为了萧一白说他蛮横,现在又为了一个小白脸怪他多管闲事? “嫌我多事了?怕不是在埋怨本王坏了你的好事吧?”宁骁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脸色黑漆漆,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太好。 顾闻又不傻,见这位祖宗又要生气,立刻收了声,决定先避其锋芒。 “他是我表哥,刚刚又帮了我,我只是顺道感谢他一二,什么好事不好事的,王爷说的也太难听了一些……”前面还是义正言辞,最后一句就变成了小声嘀咕。 宁骁看着面前看似低眉顺眼,实则满身是刺的小女子,忽然有些牙痒痒,板着脸拂袖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顾闻皱眉,这位王爷的气量也太小了一点,一点事情动不动就生气,而且还根本就和他无关…… 收回眼看向店里,砸乱的物品已然收拾好,不过柜台和门扇都有一定程度的损坏。 “冬梅,单子拟好了吗?” 听到呼唤,冬梅急忙上前,脸上还带着些气愤,“已经拟好了,小姐,店里被砸成这样必定要停业修缮几天,那咱们的生意……” 顾闻摆摆手,“不要紧,这几天耽搁的银子翻三倍,全 部都加进单子里拿到汪家去。” 冬梅用力点头,“对!奴婢这就去加!” 铺子修缮的事情都交给了掌柜,顾闻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就带着冬梅回了府。 却不想,将将回到自己的绣楼,沈澜竟然不请自来。 谷氏不知道顾闻和沈澜早已反目成仇的事情,见沈澜过来,十分热情的接待,立刻就吩咐厨房做一顿丰盛的午饭。 沈澜面上丝毫不露,笑眯眯的和谷氏讲了一会儿话,这才往顾闻的绣楼过去。 顾闻趴在凭栏上往下望,穿着湖蓝长裙,外罩粉紫大氅的沈澜,如寒冬白雪里蹁跹的蝴蝶,娇怯柔美,让人瞩目。这时,走**阶前的沈澜正好抬头,和楼上的她视线相对,宁静的空气中撞出朵朵火花。 顾闻没有下去迎接的意思,就坐在露台上懒洋洋的吃着茶点,优雅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近,沈澜水蓝色的裙摆落在她的视线里。 “姐姐好兴致,这儿风景独好,吃吃茶点看看书籍,真是惬意啊。”她的声音一如往昔般的柔软娇美。 顾闻却觉得有些刺耳,视线忽的转移,落在了顾皓院落的方向,眼神沉沉,只片刻就收了眼底的 情绪,转回头看向面前的沈澜,笑着请她坐下。 然后问道:“咱们姐妹久不联系,不晓得今日妹妹过来是有何事?” 她的话算不上客气,甚至还带了一些尖刺。 沈澜面色平静,脱了大氅随手递给自己的丫鬟,也偏头望向楼下的景色。 “最懂我的还是姐姐呢,我今天过来是给姐姐送请柬来了。” 请柬……定是锦绣园的赏花宴会了,呵呵……鸿门宴吗? “哦?请柬?”她装作不知。 沈澜就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丫鬟会意,从袖口摸出一张粉色拓金请柬。 “过几天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亲自到锦绣园主持赏花宴会,我想着姐姐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盛况,所以特地让我爹爹帮忙给你弄了一张请柬过来。” 带着优越者的施舍语气,若是在以前顾闻肯定感动的一塌糊涂,可现在……哼哼…… “那还真是多谢妹妹了,姐姐身份卑微从未去过那么盛大的宴会。”她笑的真诚,尽管沈澜觉得话语中带了些讽刺,但在她脸上却看不出丝毫针锋相对的意思。 “那是自然,我们姐妹认识这么多年,我有什么好事情自然都会第 一时间想到姐姐的。”说这话时,沈澜的表情明灭不定。 顾闻也懒得费口舌,让冬梅收了请柬,没再多话。 沈澜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人就那么坐在露台之上看着冬日景色。 良久,沈澜忽然低声开口,表情带着几分孤寂,“姐姐,你和萧大哥什么时候认识的?” 听到萧一白这号人顾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特别是从沈澜的嘴里提出来的,她就更加膈应了,立刻想到了前世所受的种种屈辱。 她微微一笑,眼中划过一抹奸诈之色,“我们是在今年的元宵夜里认识的,萧公子青年才俊,这京中无一人能与他比拟!” 沈澜脸色一僵,视线偏转落在顾闻甜蜜得意的侧脸之上,眸色冷然。 “姐姐必定知道我从小就与他定亲了,在你面前我从未隐瞒过什么,你知道的所有有关他的事情恐怕都是从我嘴里听到的!姐姐,我待你这般真诚,你却在背后夺人所爱!你自己想想,你的行为是不是有点无耻了?” 她无耻了吗?……想到前世自己重病在床,她却挺着肚子过来炫耀的嘴脸,她胸中的怒火再次燃烧。 “对呢,萧一白对我一见钟 情,日日追到铺子里来死缠烂打,可奈何我就是看不上他,这又何来的横刀夺爱?难道长得美也是错吗?” 她一脸无辜表情的说着无耻的话。 沈澜银牙紧咬,素手紧紧攥成拳头。 顾闻却不罢休,若是能将她气死才是最好呢! “早上他还跑到我铺子里来,央求我跟他一起去湖广,啧啧啧,萧公子还真是痴情呢~” “啪!……”沈澜忍无可忍,站起身来,纤细的食指气愤的只向她的鼻子,“商贾之女就是商贾之女!枉我以前还觉得你和别的商女不一样,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说罢愤然离去。 看着沈澜离去,顾闻眉眼都没动一下,眼底满隐隐含了些畅快之色。 垂眼往下望,沈澜的身影快步走出大门,入了庭院。 她的视线随之移动,却在看到庭院一角的顾皓时,瞬间僵住。 顾皓立在一颗腊梅树旁,怒火中烧的沈澜并未看到他。 直到沈澜的背影消失,顾皓才从腊梅后头绕出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怔神。 方才顾闻和沈澜说的话顾皓基本都听见了,两人虽是在楼上,但并未控制音量。 第76章 赏花宴会 顾闻看着楼下顾皓失落自卑的背影,心中像被针刺了一下,疼的一哆嗦。 看到这样的哥哥就会让她想起前世的自己…… 她张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看着顾皓离去。 她知道,喜欢一个人自己是根本无法控制的,就像前世的她,明知道自己不该喜欢萧一白,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直到后来吃了那么多苦,才将对他的爱意磨平。 她知道,哥哥喜欢沈澜的心,不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打消。 她皱眉想了想,决定就在近期,一定要找个温柔贤惠的女子来,将沈澜在自己哥哥心中的位置挤出去。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爱上一个人! 可是上哪儿找个温柔贤惠的姑娘来呢?自己又不是媒婆。 她苦恼的柔柔眉心,哀叹一声进屋倒在软塌上,郁闷的睡了过去…… 不多时,被去汪家递损坏清单的顾六吵醒。 “小姐,汪大人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十分爽快的将银子赔了,不过……” “不过什么?” 顾闻掩唇打了个哈欠,刚刚睡醒,她的嗓子还带着几分哑,让她平添了几分慵懒。 “……汪大人虽然赔了银子,但说的话小的听 着……。”顾六觑着顾闻的脸色,说的小心翼翼。 不用顾六复述顾闻就已猜到汪大人说了什么,无外乎就是护着自己宝贝女儿,外加警告她这个无耻商女的尖酸话语么。 无所谓,她又少不了一块肉。 她接过顾六递上来的银票,数了数,整整三万两!埋头闻着上头的味道,一脸的幸福。 “真香啊~” 侍立一旁的冬梅和冬竹忍笑。 顾六连忙拍马屁,“对对对!银票就是香的!” 听到这话,冬梅和冬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到了午饭时间,谷氏听说沈澜已经回去了,十分的惊讶,顾闻敷衍对付一下,谷氏也没细问。 倒是顾皓,在回去的路上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我听小丫鬟说你和沈小姐似乎吵架了?” 顾闻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啊,她瞧不起我是个商女,所以我们吵架了。” 她这话出口,顾皓明显有些受伤,眼神黯淡,嘴唇紧抿。 顾闻硬起心肠,她就是要让哥哥断了对沈澜的念想,至于自信心这东西是可以慢慢建立的,等以后他中了进士自然会开朗起来的。 不过三天时间铺子就修缮好了,一开门进来许多老顾 客,纷纷抱怨怎么关门了,掌柜的热情解释。 十月十五就是赏花宴会的正日子。 顾倾海听说她得了请柬,欣喜非常,连忙找了裁缝过来,用京里最流行的料子做了好几身衣裳。 到了当天,谷氏亲自在一旁看着她换衣裳,生怕她穿着不得体。 等她打扮妥当,谷氏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欢喜,眼角又挤了几丝泪花。 顾闻有些无奈,用帕子擦掉娘亲的眼泪,低声道:“您哭什么啊,我不过是参加一场赏花宴会,又不是出嫁,现在您就哭,那等到我出嫁的时候您还不得把城墙给哭塌了~” 听着她的打趣,谷氏破涕为笑。 “娘这是高兴呢,你现在是县主,接触的人身份也高了一些,等你以后嫁人了可不要在捣鼓商贾之事了,那些文人瞧不起的。” 顾闻不以为意,随便敷衍过去。 谷氏又风风火火的装了一荷包的金豆子给冬梅。 “你跟着小姐可要仔细着点,该打赏的地方就打赏,别舍不得,咱府里有的是银子!” 冬梅接过沉甸甸的荷包,连连点头,“奴婢省得!” 谷氏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又对顾闻叮嘱几句,这才放心的让她出了门。 锦绣园就在城西,离的并不远,平时有皇家侍卫专门把守,不许闲人进去。 到得锦绣园外,重重车马有序的停在外头,穿着华服的公子小姐们优雅的步下马车,说说笑笑的往里走。 冬梅将请柬拿给守卫看过之后,两人便随着人流进了去。 此次宴会正式场地在青玉轩,四周假山环绕花团锦簇,一张张矮桌有序的摆放在其中。 此次宴会并未将男女分开,但年轻公子和小姐都比较害羞自动分出南北,却又忍不住偷偷的瞧对方。 顾闻不知道地点,只能跟着人流往里走,很快就到了青玉轩。 此时晴朗的天空忽然飘下朵朵雪片,纷纷扬扬,落在鲜艳的花瓣上,平添一丝梦幻。 年轻的公子小姐们都发出阵阵欢呼,神色振奋。 顾闻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眼前的景色着实很美,她也仅仅是欣赏,心情静如止水。 身边穿过的公子小姐她一个都不认识,而熟悉的沈澜和汪明月都视她为眼中钉。 她便自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大皇子到!”有太监高唱。 场中众人连忙行礼。 紧接着其他皇子和一并公主也悉数到场,场面无比的热闹 。 “睿王到!” 随着太监这声高唱,身着蓝色暗纹锦袍的宁骁,带着他一贯吊儿郎当的表情走了进来,那俊美的脸加上慵懒的气质,别样迷人。 在场的小姐们多是听过他的凶名的,心里多少都有些怕他,此时此刻见他这样俊俏,那颗萌动的春心立刻就被勾了去,各个面色含春,脸色粉红。 宁骁目不斜视的从场中走过,在特意为他安排的上座坐了,从始至终都没有朝顾闻看一眼。 顾闻暗笑,这人怕还在生气呢……真是幼稚…… 没错,他确实在生气! 待坐稳了,宁骁的视线终于忍不住飘向重重花海后的那个小女人身上。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衬的她如玉的肌肤越发雪白细嫩,腮边坠着一对石榴色耳坠,简单的款式,却将她的美勾勒的恰到好处,不过分张扬,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他袖中的手微微收拢,眼神翛的冷冽几分。 哼!在他这里假装清高,暗地里和别人炫耀自己的追求者? 虚伪的女人! 要不是有阿影听到了,他还真被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给骗了! 还说什么姓萧的天下第一好? 怕不是眼神有问题? 第77章 御赐匾额 顾闻自然不知道宁骁心里的弯弯绕绕,但她敏锐的额察觉到了他并不怎么友善的视线。 她挪眼朝他看过去,却见他偏头看向了别处。 稔冬青老早就到了,宁骁进来时她的眼就没从他的身上挪开过,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眼里,自然包括他不着痕迹偷看顾闻的表情。 心中微暗,但看到顾闻冷漠的侧脸又亮堂起来。 抬步走到顾闻身边,唇角弯起一个友好的笑容。 “顾小姐。” 顾闻回头,见是稔冬青,清冷的眸子微微融开,也朝她笑,“稔小姐。” 两人就在一处坐了,看看身边的美景,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声太监的高唱让场中立刻肃静起来。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立刻肃了脸色,纷纷跪下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一道温和的声音子头顶传来。 众人缓缓起身,垂头恭敬立着,已没了先前的随意。 皇上穿着墨蓝色常服,眉宇间凝着慑人的帝王之气,不过看人的眼神却十分温和。 皇后穿着* *的娇纱宫装,娇艳的五官在精致的妆容下更添几分瑰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仪天下的光芒。 “这几年民间洪灾旱灾不断,此次赏花宴会其目的就是祈求民间风调雨顺,以解百姓的灾害。”皇上立在上方,眉宇间结了一层担忧。 大皇子立刻上前一步,“父皇!百姓受苦受难,儿子却坐在这里吃喝享乐,心中实在不安,所以决定减掉府里一半开销,帮助受难的百姓!” 皇上眉眼带笑,显然对大皇子的话非常满意,“锦儿有心了!不错,不错!” 经这父子俩一说,底下的公子小姐们立刻明白了其中深意。 感情这赏花宴会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这些世家捐银子呐…… 那些公子小姐们你看看我我,我看看你,见都没人出声,自己便也闭紧了嘴巴。 这几年国库空虚,朝廷俸禄已经减半,各府里的开销本就紧张,再加上去年已经捐过一次了,各世家都大出了一次血。 现在又来,谁受得了啊?这里的人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人受的了穷困。 一时之间场中寂静无声。 “皇上!臣女愿捐十万两白银帮助那些受灾的百姓。”一道清脆的声音传 出,顾闻应声而出。 皇上的视线立刻落在她身上,眼中并没有多少意外。 “蕙平县主心系灾民,不错。” 宁骁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闻淡定的身影,薄唇一勾,露出个讥诮的笑容。 十万两?看来她还真是抠门抠到家了…… 周围的公子小姐们也在同一时间看向她,大部分是好奇和探究,还有一些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除此之外,还有两道憎恶的目光。 “哼,不就是十万两么,她家不晓得收刮了百姓多少银子,才拿十万两出来未免太过小气了。”汪明月表情狰狞,想到两天前赔给顾闻那三万两银子,她就肉痛! 沈澜没有理会汪明月的抱怨,遥遥望着顾闻的背影,眼底有的幽光一闪而过。 其余的公子小姐起初并不知道顾闻的身份,但此时见她出列,便有那认识之人解惑,于是片刻间,大家都知道了她商女的身份,眼底多少有些轻蔑。 顾倾海可是京都最大的商贾之一了,才捐区区十万两,着实小气了一些! 顾闻对那些议论充耳不闻,开口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顾家位于灾区的米面铺子将免费放粮半月,以解百姓燃眉之急。” 免费放粮半月,这可比那十万两银子来的实在多了,一旦受灾,那米面都是成倍的涨价,灾区的百姓现在缺的就是吃的! 再来灾区面积庞大,就算顾家家大业大,这么一下也去了不少血。 皇上眼底的笑意加深,一连点了三下头,“蕙平县主有心了!朕心甚慰。”说罢锐利的视线扫过其余人等。 “此次顾家有功,朕御赐顾家一块匾额,以嘉奖其功劳!” 底下自然免不了一番酸酸的议论。 顾闻丝毫不受影响,跪下谢恩,然后恭敬的退回看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的视线又在人群中巡视一遍,眼神越来越凌厉。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绿色长裙的女子上前一步。 “皇上,民女洪满月愿捐赠三十万两银子给灾民百姓,希望能替皇上分一分忧。” 洪满月? 顾闻惊愕的朝她看过去,满眼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在这种场合? 方才不知其身份,她并未细看。 此时细看下发现,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名的传奇女子,生的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眉宇间带着三分英气,气质出众。 尽管是商女出身,身上却没有 丝毫俗气,姿态大方得体更胜那些大家小姐,让那些公子哥们眼前一亮。 瞧着那些公子哥们惊艳的眼神,顾闻忽然就朝宁骁看过去。 他慵慵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吃着茶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莫名的,她的心情忽然大好。 宁骁似有所觉,忽然掀起眼皮朝她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撞,具是一怔。 顾闻微有些心慌,连忙撇开眼看向别处。 可眼底的慌乱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宁骁怔了一瞬,好看的唇形微微弯起,笑容比场中的洪满月还要惊艳几分。 皇上看到洪满月时的眼神和看到顾闻时一样,一切尽在掌握,没有丝毫惊讶。 “嗯,朕记得你,你是洪家的女儿,很好,同样赐匾额一块!” 汪明月用力跺了跺脚,“真是投机取巧,这几年民间灾害多,我爹的俸禄减了一半不说,连着两年都是捐了银子的,怎么没见皇上赐个匾额呢!” 沈澜扫一眼愤愤不平的汪明月,低声问道:“那东西你都备好了吗?” 汪明月用力点头,“都弄好了!” “那就好,人我也准备好了,过了今日,她就会变成地里的泥!” 第78章 中毒 之后各皇子公主也都出来表了表自己的心意,皇上神色莫测,看不出喜怒。 那些公子小姐们都不敢开口。 捐银子结束之后,宴席正式开始,不过皇上却起驾回宫了。 灾害年间,皇上政务繁忙,能来这里站上一站已经是从百忙中抽身。 侍女们端上各种精美的茶点。 皇后让大家放松了玩,千万不要有拘束,和颜悦色样子,让在场的公子小姐都松懈下来。 小姐们三三两两凑一堆,赏花聊闲话,顺便偷偷打量对面的王孙公子,兴致浓时,也有人吟诗作对,弹琴博弈,气氛十分热闹。 顾闻和稔冬青坐在一处,这时,一位小姐过来和稔冬青打招呼,看样子两人应该很是熟悉。 两人聊着周围的名贵花草,聊着聊着就走开了。 顾闻对这些兴趣不大,再加上人家根本没有邀请她赏花的意思。 这时有侍女送上新鲜的茶点,品相精致,她垂眼看了看,里头竟然有绿豆糕,闻着异常的清香,她食指大动,捏起一块糕点品了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 冬梅见她在吃糕点,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茶。 她这边吃的津津有味,沈澜和汪明月在那边看的兴奋不已 。 “吃了吃了!”汪明月低呼。 沈澜比她要沉稳一些,但眼底的兴奋也很明显,她朝不远处一个侍立的侍女悄悄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轻轻点头,端起一盘油腻腻的烤羊腿,朝顾闻走了过去。 待到顾闻面前时,毫不意外的,烤羊腿‘不小心’打翻,从顾闻胸口滚落,鹅黄色的裙子瞬间染上了一大片油污。 “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县主原谅!”那侍女急忙跪下去磕头,肩膀不停抖动,看着似乎被吓的不轻。 顾闻皱眉,明明道路那么宽,怎么就偏偏往她身上撞了? 有了前世的经历,她对任何事情都抱着一丝警惕,此时的事情明显不寻常。 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沈澜和汪明月,那二人认真的赏着花,对这边的情况毫无所觉。 装的还挺像,弄脏她的衣服,那势必就要去换,她若是去换衣服,那势必会有许多事情发生。 她垂眸看向地上不停磕头的侍女,嘴角的冷笑融成一个宽厚的弧度。 “无事,以后做事情可要小心一点。” 那侍女闻言连忙感激的道谢。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许多目光,大家对她这个商女本就诸多看 法,见此情景都冷眼准备看一场好戏,结果顾闻轻轻一句话就将事情揭了过去。 大家扫兴的收回目光,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县主,奴婢带您去换身衣裳吧。”那侍女站起身,一脸愧疚的说道。 顾闻毫无戒备的点头应下了,“好啊。” 听到动静的稔冬青这时也走了过来。 “怎么了?” 顾闻笑笑,“衣裳脏了,我第一次来这儿对这儿也不熟,稔小姐可否陪我一同前去。” 稔冬青自然满口答应了。 那侍女垂着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不安。 这些微小的细节全都被顾闻收入眼底,她暗暗好笑,搞来搞去就是那几种伎俩,还有没有一点新鲜的了。 待顾闻和稔冬青一同离开后,汪明月的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 “这个稔冬青是怎么回事啊?之前在她府上的时候明明也是对她有敌意的,现在怎么又和她这么要好了!” “谁知道呢。”沈澜的声音沉沉的,顿了片刻后低低笑起来,“呵……茶点她已经吃了,不管成不成,她都会变成世人眼中的**!” 闻言,汪明月脸上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我有些期待呢……” 侍女带着二人越 走越偏僻。 顾闻嘴角的冷笑越发深了,却没有开口阻止。 稔冬青可不是第一次参加锦绣园的赏花宴会,此时见着越走越偏僻,心中也有些疑惑。 “这里怎么这么偏僻,换衣休整不都是在芳络阁么?” 侍女脸色微紧,顿了顿急忙找了个借口,“芳络阁地方有些小,今日来的小姐多,所以……” 稔冬青沉了脸,“不过是休整的地方,大家又不会待太长时间,若是实在没有地方,我们等一等就是了。” 见主子发怒,侍女噤若寒蝉,不等她说话,稔冬青挽了顾闻的胳膊就走。 侍女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犹豫半晌,最后跺跺脚转身离开,快步来到宴会之地,悄悄走到沈澜身边,对她附耳低语几句。 沈澜闻言面上一片了然之色,“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等会儿会有人给你赏钱,你且退下吧。” 那侍女闻言面色一松,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恭敬的退了下去。 沈澜随之起身,对汪明月低声说了几句,而后往芳络阁的方向走去。 芳络阁就在附近不远处,是专门用于小姐们休整的地方,此时也有三两个小姐过来整理仪容顺便解决人生大事,却根本没有侍 女说的那样拥挤。 几人直接进了最旁边那间房。 安顿好了顾闻,冬梅急匆匆的去取衣裳,稔冬青则坐下来陪她闲聊。 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顾闻忽然觉得头有些晕,她起初没在意,可那眩晕感一阵比一阵强,并且身上一阵比一阵热。 稔冬青也察觉到她的异样,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她迷茫的摇头,“不知道,头很晕,很热……” 稔冬青从小生活在深宅大院里,再有前世几十年的经历,阅历可比顾闻丰富得多,观她症状又细细询问一番之后,心里基本可以确定。 “顾小姐,你的样子我瞧着像是中了毒。” 中毒? 顾闻抬头看向稔冬青,清亮的眸子里已染上了一层迷离,“什么毒?” 稔冬青咬唇不语,就在这时,取衣服的冬梅回来了。 一进门看到自家小姐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了?” “热……好热……”顾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一只大手在轻轻抚弄着,酥麻滚烫,让她的体温不断上升。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出了问题,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下,试图赶走脑中席卷的迷雾,却没有丝毫作用。 第79章 靠不住 稔冬青咬唇看着顾闻的模样,心中已然可以确定,她所中的就是世间最烈的春、药,蚀心散。 这种春、药因为药性太猛,药效发作之后会让人失去神智,甚至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已经被列为**。 她的视线落在顾闻通红的脸颊上,眼底有一丝担忧。 察觉到身体的变化,顾闻虽不知道自己究竟中了什么毒,但也多少猜到了春、药上。 她不是单纯无知的少女,前世她嫁过人通晓男女情事,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之后,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一定要在药效完全发作之前离开这里!可她现在全身酥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冬梅……扶我离开!”她缓了口气咬牙对冬梅说道。 冬梅已经被她的样子吓懵,闻言连连点头,扶着她的胳膊就要出门。 “你现在要去那儿?这里到处都是人,这种药一旦发作就会侵蚀人的神智,去了外面才是危险!”稔冬青语速极快。 她脚步一顿,想到外面的情况,心中一凉。 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身上所中的毒药,绝对是沈澜和汪明月的杰作! 心中气恼,气自己不够小心,明明是活了两世的人,竟然还能被 两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给算计了,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了! 越来越昏沉的大脑让她心中惊恐,她抬手用力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腿上的疼痛让她的神智微微清醒一些。 “现在待在这间房间里是最安全的,你不要害怕,这种药的药效虽然猛,但只要挺过那一阵就好了。” 她脸色酡红,迷离的眼在稔冬青脸上聚焦,缓了片刻才能开口,“谢谢……” 稔冬青淡淡的笑,“互相帮助,之前说好的,走,我扶你去床上躺一躺,只要挨过这一阵就没事了。” 随着搀扶的力量往床上挪过去,身子将将沾上床立刻就软了下来。 才躺下没多久,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稔冬青眸子微敛,扬声问道:“谁?” “是我,我的裙子粘了些油污,其他房间都有人,所以……”是沈澜的声音。 芳络阁的面积堪比一座两进的宅院,房间众多,不过是用来休整而已,根本不会不够用,顾闻迷糊间想着。 稔冬青变色一紧,看了一眼床上痛苦蜷缩的人,大声回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会儿,沈小姐去别处看看,应该还是有空房间的。” “稔小姐,求求你开开门吧,我……我……”沈澜分贝拔高,已经能听见有人聚集过来,纷纷询问她出了何事。 人越多,顾闻的处境就越危险,已经这蚀心散的药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过去的。 顾闻用力咬住手背,剧痛将混沌短暂驱赶,“……稔……稔小姐,你出……出去,帮我拖住……拖住她……” 稔冬青用力点头,若是不出去的话,沈澜的大叫只会引来更多的人。 开门声响起,外头的人声扩大,又随着轻微的关门声被阻隔。 她趁机抬头看了一眼,隔着粉色纱帐,只看到沈澜一片紫色衣角。 随后浓重的混沌再次吞噬她的大脑,她使劲掐在大腿上,痛觉也逐渐麻木起来。 她死死咬着牙,眼睛紧紧盯着紧闭的屋门,心中忽然有些害怕,若是此刻稔冬青临阵倒戈,那么,她不是就成了瓮中的鳖,任人宰割么…… 和稔冬青也还算熟悉,对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为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也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但是前提是,利益相同的朋友。 她不确定稔冬青会不会被沈澜说动,但她知道,稔冬青心底深处是讨厌她的,之所以和她达 成协议,完全是因为宁骁。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越来越乱,眼前越来越迷糊。 冬梅看着床上神色迷离的小姐,眼眶通红,两步走到门口侧耳细听。 吵杂似乎散开一些,隐约能听到一些细语声。 过了很久,冬梅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半边身子都麻了。 忽然,‘扣扣扣’屋门敲响。 冬梅浑身一震,惊的倒退两步,“谁!” 外面传来沈澜关切的声音,“是我,听稔小姐说顾姐姐有些不舒服,所以我特地来瞧一瞧。” 冬梅咬唇看了一眼纱帐,大声道:“不用了,小姐已经没事儿了!” “真的吗,我听稔小姐说似乎病的不轻呢,唉,不要怕麻烦,姐姐是跟着我进来的,我自然要看着一些,我已经叫了大夫过来,你把门开开,让大夫给你家小姐瞧瞧。” “不用!真的不用!”冬梅没辙,只能不断拒绝,她要为小姐拖住,不然小姐的名声就得毁在这儿! 之后外头安静了好一会儿。 冬梅心中一喜,人肯定是走了! 可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舒开,那紧闭的屋门竟然被人从外头撞了开来,沈澜一脸担忧的提着裙摆优雅踏步进来。 “大胆奴婢,心虚不敢开门,我看没准是你想谋害你家小姐!”沈澜脸上藏着戾气,脚步不停直接往床的方向走去。 冬梅焦急的伸手拦住,语气是少有的强硬,“沈小姐,我们小姐正在休息,你却忽然闯入,这就是您的大家礼仪吗!” 沈澜没想到这个平时看着怯生生的丫鬟,现在竟然敢阻拦她的路,眸色骤然冷下去。 “让开!” 冬梅纹丝不动,“沈小姐不要欺人太甚!” “大胆奴婢!谋害主子,现在还敢挡本小姐的路,给我把她叉出去!” 沈澜话一出口,立刻就有两个身材壮硕的侍女冲上来,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往外丢。 身材娇小的冬梅根本挣扎不开,眼神惊慌的在人群中搜寻,却找不到稔冬青的身影。 “放开我!你们这些强盗!放开我!!!”冬梅喊的声嘶力竭,却阻挡不了沈澜往床铺走去的脚步 沈澜走到床边,隔着轻薄的粉色纱帐,已经能看到蜷缩在里面的人。 虽然没能让她和野男人苟合,但这种春、药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只要她揭开这层纱帐,汪明月立刻会带人冲进来。 到时候她淫,荡的模样就会公之于众! 第80章 是爱上她了 素白的小手缓缓伸出,沈澜的脸上已盈满了兴奋的笑,她似乎已经能预见顾闻身败名裂,形如狼狈的模样。 到时候萧哥哥会看清她的真面目,肯定会回心转意回来找她! 可手堪堪落在纱帐上,还没来得及掀开,那纱帐却先一步从里面掀开,顾闻精神十足的从里头走了出来。 “沈妹妹待本县主可真是情真意切呢,不过妹妹似乎误会了什么,本县主的丫鬟忠心耿耿,如何都不会有害人之心。” 沈澜凤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呃……哦,妹妹见敲门不开,姐姐又一直不说话,所以以为姐姐出了什么意外,心中着急才硬闯进来。”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已完全镇定下来,视线移动,落在顾闻苍白又带着虚汗的脸上,微微一转,就看到她腿上的殷红,微怔,心中立刻明白过来。 “现在姐姐无事真是大幸!春桃夏桃,快放开冬梅姑娘。” 外头叉着冬梅的两个侍女闻言立刻将冬梅放了。 顾闻看着面前装模作样的沈澜,嘴唇紧抿,握紧了手心沾满血迹的银簪。 方才隐约感觉到有人进来,她挣扎着取下头上的簪子在大 腿上狠狠扎了一下,登时鲜血喷涌,她迷茫的思绪也瞬间清醒过来。 但身上所中之毒似乎能麻痹人的痛觉,才一会儿,腿上的疼痛就已淡去许多,恐怕要不了多久剧痛就会消失,她的思绪将再次陷入混乱。 所以此时此刻,她要尽快将沈澜这颗毒蘑菇赶走! 面色轻松,神色带了几分傲慢,她抬抬腿,冷冷睨着沈澜,冷声道:“你也看见了,本县主月事来了,着实不方便,妹妹可否在先避一避,给姐姐留几分薄面?” 门外有几位小姐在观战,也看到了顾闻腿上的鲜红,齐齐点头,小声议论,觉得这沈家小姐着实鲁莽了一些! 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沈澜心中恼火。 她知道顾闻是强装的清明,所以让她离开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继续留下,只会让她落下个无礼轻慢的名声。 她心中暗骂,这汪明月真是个饭桶,明明说好看到信号就过来的,现在都什么时候,竟然还不过来! 若是汪明月过来,她完全可以作壁上观,又可以把好人做了保住名声,还可以将顾闻踩进泥里。 见沈澜站着不动,又见小姐冷汗直下,有些摇摇欲坠之势,冬梅胸中的 怒火喷薄而出。 “沈小姐!您若还念着当年的救命之恩,就让我们小姐休息休息吧,我家小姐从小就有痛经之症,您就出去吧!” 沈澜依旧不动,也不语。 顾闻暗暗咬着嘴里的软、肉,她不能失去神智,她一定要清醒! 此刻空气静止,屋中两人对峙着,屋外的小姐们悄声议论着。 就在这时,一群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听就是来了一大群人,汪明月的声音隔的老远都能听见。 顾闻脸色白如纸,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沈澜的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转身朝来人看去。 就见一波人热热闹闹的走进来,有张家小姐,还有李家小姐,都是爱看热闹爱传八卦的。 顾闻眼前阵阵发白,那种吞噬人的混沌感再次袭上来,她手掌微动,毫不犹豫的转动手中的银簪死死扎进掌心之中。 剧烈的疼痛将沉重的混沌感驱散,她出一口长气,身体却是一个踉跄。 冬梅眼疾手快的将她扶稳,眼眶通红。 汪明月三两步步上台阶,直奔顾闻屋里。 “听说蕙平县主身体有恙,我特地带了姐妹们过来探望探望。”说着话,她人已到了跟前。 “呦,看这一身汗,这脸白的,看来病的有些严重呢。” 被汪明月叫来的小姐们闻言纷纷挤进屋里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顾闻此刻已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她惊恐的感受着掌心逐渐消失的痛感,银簪还扎在掌心,她又用力戳了一下,可传来的只有麻木。 灭顶的混沌感再次袭来,这一次,势不可挡。 眼前越来越白,最后只剩下一片白光 身上越来越热,身体里酥酥软软,一声嘤咛婉转于唇齿间。 沈澜敏锐的发现到她的变化,心脏扑扑直跳,瞪大眼等待她变成淫、娃荡、妇。 汪明月自然也看到了,止了话语兴奋的看着面色由白转红,眼神已迷离的顾闻。 众小姐们依旧小声议论着,同时也发现了顾闻的不对劲。 “蕙平县主是不是发热了,这几天气候温差太大,我家幺妹这两天也有些发热了。” 其余的小姐也纷纷点头,话题便转到了风寒发热上头。 冬梅紧紧搀着顾闻的软软的身体,用力压住她想要撕扯衣裳的手,可失去理智的顾闻力气却出奇的大,她就快要压不住了。 “全都有给我滚!”忽然平地一声爆喝,将屋 里一众小姐吓的一哆嗦。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头,身旁就卷过一道疾风,在定睛,就见睿王宁骁已站在了顾闻身旁,面色如三九天的寒霜,直可冰冻三尺。 “小女见过睿王!……”众女齐齐行礼,然礼还没行完,睿王已将面色酡红身体酥软的顾闻打横抱起,不顾众女惊掉的眼珠,快步离去。 沈澜和汪明月惊讶的张着嘴,还没从这巨大的转变中回过神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汪明月声音尖锐,然而却无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沈澜脸色铁青,看着宁骁离开的方向,快要将银牙咬碎。 宁骁抱着软绵绵的顾闻,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出了锦绣园,直奔王府的马车。 上了马车他才松下一口气。 天知道,当他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告诉他她身在险境时,他的心里有多惊慌。 他一路急奔到芳络阁,平时短短的距离,今日却觉得万分漫长,焦急煎熬间,他忽然才发现,他是爱上她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只是感兴趣,只是有一点喜欢,只是可有可无的玩具而已。 就在刚刚他才清楚的认识到,他爱上她了,已经爱进了心底…… 第81章 天雷勾地火 怀里的小女人身子软若无骨,绵绵蜷缩在他怀里,颊上的酡红充满了情、欲,**的小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嘴里不时嘤咛几声。 宁骁面沉如水,看着那只小手上干涸的血迹,视线下移,落在她鲜红的裙摆上,眼底怒气翻滚。 怀里的女人犹如不知道疼一样,那只受伤的手不停在他身上游走,身体似猫儿一般在他怀里拱啊拱。 “顾闻!你给我清醒一点!”宁骁哑着嗓子,表情难看。 顾闻却哪里听得到,她的神智早被蚀心散吞噬,她现在的一切动作都是跟着本能走。 宁骁咬着牙,捉住那只受伤的小手,又不敢用力,一不小心让那捣蛋的手逃离。 下一秒那只手就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嘴里还嘟哝着热,声音酥软蚀骨,宁骁某处越崩越紧。 “好热……痒……”娇美的嗓音在窄小的马车中回响。 就在宁骁快要变身为禽兽的时候,马车终于听到,睿王府到了。 他抱紧怀里的小人儿,身姿矫健的跳下马车,脚步如飞的往娇水阁走。 到了娇水阁,他将身体软绵如蛇的顾闻重重放在床上。 长林默默送上药膏,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宁骁拿起药膏认真给她受伤的手掌清理,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眼神冰凉,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暗暗记下两个名字。 处理伤口时疼痛感阵阵袭来,顾闻的大脑稍微清醒一瞬,眼底情、欲消退,看着面前面沉如水的男人,眼底的寒冰化开,明显松了一口气。 处理好她手上的伤口,宁骁微顿片刻,视线在她的裙摆上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抬手将裙摆掀开,将将露出伤口便停手。 才开始清理伤口,刚还安静如小猫儿的女人却扭动起来,眼底的迷离泛着勾人的光波,直搅的他心火旺盛。 好不容易忍着将她大腿上的伤口包扎好,腰间却缠上一对藕臂,柔软,却又十分大力,他推了好几下都没推开。 “*!顾闻,你要是再不放开可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小女人置若罔闻,软软的身体如游蛇一样顺着他精瘦的腰,一路往上,最后柔柔的勾住他的脖子。 “不要走……给我……” 酥软的声音落在耳边,如兰的清香喷洒在耳畔。 他呼吸逐渐粗重,大手用力扣住顾闻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去,唇齿间泄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这可是你勾、引我的!” 此刻的他早已被身上的小女人勾起了欲、火,手一松,软软的顾闻跌在床上,宁骁重重压下来,火热的唇再次落在她嫣红微肿的小嘴上,动作粗蛮。 “唔……”一声声嘤咛像片片轻柔的羽毛,刮在宁骁心间,让他 欲罢不能。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宁骁一件未少,顾闻身上却只剩了一个**,眼看就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时,身下的小女人忽然落下眼泪,情欲迷离的眼神犹在,配上那一颗颗珍珠般的泪滴,让他心颤。 “不要……”声音微弱,却清晰可闻,带着无尽的哀求。 宁骁身体一震,火热的情、欲瞬间消退,眼神恢复清明。 他翻身而起,挺拔的身躯在床边停顿片刻,而后大步离去。 守在门外的长林听到门响,心中惊讶,竟然这么快?难道主子第一次太紧张所以……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宁骁已一阵风般离去,他这才发现,主子竟然是光着脚的。 “王爷!”他大喊一声,快步跟上,眼看快要跟上了,一道门在他鼻子前砸上,惊了他一身冷汗。 正犹豫着要不要询问一番,里头就出来某人气急败坏的声音,“给她安排两个伶俐些的侍女过去。” 长林立刻点头,“是!属下明白!”转身离去。 屋子里,宁骁躺在床上,脑中回想着方才的情景,退散的火热再次烧上来,他用力闭眼,努力分散注意力,可顾闻美好的画面却挥之不去,像魔鬼一样缠着他。 眼看身体越来越热,他愤恨的坐起身,光着脚走出去,来到井边打了一桶冰凉的冷水,兜头淋下。 冰冷刺骨的水冲刷下去 ,那磨人的火热终于消退。 旁边跟着的侍卫见状都吓了一跳,纷纷围拢过来,一脸的惶恐。 将将办完事的长林远远看到这一幕,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呢!这可是下雪的天呐!” 宁骁却甩了他的手,冷冷道:“若是母后那儿知道哪怕一点点,你的****可以看下来喂狗了。”说着斌冷淡额视线在长林两、腿间扫过。 长林一哆嗦,连声保证绝不会道萧太后跟前说,同时也将其他几个侍卫敲打一番,命令他们谁也不可以乱讲话。 这边鸡飞狗跳。 顾闻这边却安静异常。 轻薄的纱帐里,顾闻睁着眼静静望着帐顶出神。 她身上的春、药药劲已经过去,迷糊时的记忆清楚的烙在脑海里。 从稔冬青的背叛,到冬梅的大吼,还有沈澜和汪明月得意的脸,最后定格在宁骁充满情、欲的脸上…… 她的脸瞬间烧红。 当时的她就像一个**一样,竟然抱着宁骁上下其手,还让他别走留下来陪自己……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这以后还让她怎么做人? 她翻个身,看着手上包扎漂亮的伤口,懊恼的同时心底又有些庆幸。 还好那家伙及时出现将她带离那个是非之地,不敢想象若是他再迟来一刻,她会是怎样的下场? 必定会成 为全京都的笑话,顾家也会因此蒙羞,再抬不起头来…… 虽然昨晚宁骁对她做了逾越之举,但却是她主动勾、引,再来她心中真的很感激他的相救之情,所以对他的轻薄没有一丝怨怪。 只是再见面的话,难免有些尴尬……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小姐,您要不要起来用晚膳?”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顾闻从床上一跃而起,竟然都晚上了,冬梅不知道现在在哪儿,还有顾家,此时会不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等站起来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光溜溜,四下寻找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衣裳,最后在软塌上看到一套衣裙。 对了,她的衣服都被宁骁那个家伙撕了…… 她哆哆嗦嗦的走过去将衣服穿上,身上才逐渐回暖。 见里头半晌没有回音,外头的侍女没再开口,只静静守在门口,决定等会儿再问。 就在这时,屋门从里头打开,一个黑发披散,面容清丽的女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小姐。”两位侍女齐齐行礼。 顾闻朝她二人点点头,扭头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一遍,然后小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她知道是宁骁救了她,但却不知宁骁将她带到了哪里。 “回小姐的话,这里是睿王府。” 她了然点头,顿了片刻,轻轻咬住嫣红的嘴唇问道:“那你们王爷呢?” 第82章 摔死人 “王爷已经歇下了,特地吩咐奴婢二人在这里伺候小姐的。” “哦。”顾闻点点头,对那侍女道:“唔……你代我向你们王爷说声谢谢,我……回家了。” 春桃犹豫了一下,而后笑着道:“小姐何不亲自去谢呢,奴婢转达到底没有小姐亲口道谢的好呢。” 现在正是尴尬的时候,她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和宁骁面对面,总会能躲一时是一时…… 她笑着敷衍过去,然后转身离去。 春桃连忙上前送她,夏桃则小跑去外院让马房套了一辆舒适的马车。 看着马车离开,春桃才往内院走去,直接来到宁骁休息的院子。 她站在门外禀报。 “王爷,顾小姐已经回去了……该用晚膳了。” 良久,屋里头传来一个声音,听似轻飘飘,可了解竹子的春桃却听出了其中的紧张之意。 “有没有说什么?” “顾小姐说让奴婢代她向您说声谢谢。” 又是良久的沉默。 “……嗯,我知道了。” “那您也出来用点晚膳吧?”春桃小心翼翼的问着。 可里头却再也没了声息。 春桃微叹一声,转脸看到一旁的长林,她小声问道:“ 长侍卫,王爷这是怎么了,奴婢可从来没见过王爷这个样子。” 长林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无奈表情,抬手点点她的鼻子,低声道:“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位顾姑娘要走,咱们王爷的魂也跟着走了!” “长林!看来你很闲嘛,那以后本王的鞋袜都交给你洗!” 一声怒吼从屋里传出来,将屋外头讲小话的两个人吓软了腿。 “……是!”长林委委屈屈的应下,再不敢乱开口。 春桃瑟缩的看了一眼屋门,悄咪咪的退下台阶,十分没义气的跑了。 话说回来顾闻,马车将将拐过巷子口,一个娇小的身影就从一旁窜了出来。 车夫急忙拉住缰绳,险险才停了车,顾闻被直接甩在了车壁上。 “何人敢拦王府的马车!”车夫大喝一声。 “奴婢……奴婢是来***的,奴婢的小姐……”拦车的人未语泪先流,才说了一句便泣不成声。 顾闻立刻听说了声音的主人是谁,急忙掀开车帘,就见冬梅一脸无助的站在车前,满脸泪痕。 “小姐……小姐!真的是您!”看清车里的人,冬梅面色狂喜。 “快上车!”顾闻伸手将她拉上马车。 车夫见两人是认 识的,便挥动马鞭继续赶车。 车里,冬梅抱着顾闻哭成了泪人儿。 顾闻拿袖子抹掉她的泪珠,嗔怪道:“在这里站着多冷啊,你不会先回去么。” 冬梅抽抽噎噎的说:“小姐丢了奴婢哪儿还有脸回去,奴婢看着王爷将您抱走了,问了好些人才知道王府的方向,但是那些侍卫不让奴婢进去,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在哪儿,只能在外面等着。” “……我没事儿,我不会有事。”顾闻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 “小姐,您怎么换了一身衣裳?”冬梅抹了把眼泪,这才看到顾闻穿的不是先前那身衣裳了。 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她打个哈哈,“衣服不是被弄脏了么……” 冬梅没再纠结衣裳的问题,却抛出一个更加令她头痛的问题。 “小姐,老爷若是问起来该怎么办?……” 顾闻头痛,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然后对冬梅道:“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少说话。” 冬梅用力点头。 很快到了顾府,偌大的府邸灯火通明。 主仆二人搀扶着下了马车,看门的张大爷看到大小姐回来,登时激动的喊起来。 随后就有一堆家丁跑出来,一脸兴奋的高呼 ,“小姐回来了!” 顾闻扶额,可以预见老爹发现她天黑未归有多担心,也可以预见知道她晚归的原因后会有多震怒。 小厅里,依旧是顾倾海坐着,谷氏站着。 “告诉爹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顾倾海眼底怒意翻滚,但更多的是担忧。 顾闻垂下眼,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赏花宴会上那些小姐都孤立我,我心里气不过就自个儿回来了,在街上逛了逛,结果一不小心忘了时间。” 顾倾海对她的前半句充满了心疼,对她的后半句却充满了愤怒。 但最后还是心疼压倒了愤怒。 “唉,是爹爹连累你……” 没等老爹自责完,顾闻立刻将捐赠的事情讲了。 “爹,我之前不是和您讲过么,我们家没有功劳没有功绩,女儿却被皇上封了县主,为了不落人口实,我给灾民捐了银钱米粮,这样也算是为朝廷出力了呢。” 顾倾海听了稍稍想了想,点头道:“你做的对,爹爹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那女儿真是好爹爹想到一处了,对了,皇上为了嘉奖女儿,还特地赐了我们家一块匾额呢。” “匾额!御赐匾额?”顾倾海一 脸震惊。 “对啊,这几天应该就会送过来。” 顾倾海脸上的欢喜无以言说,刚刚的伤感早已被这巨大的喜悦冲散。 小媳妇儿状的谷氏闻言脸上笑出好几道褶子,“皇上御赐匾额呢,咱们家祖上有光了!” 最后随便给受伤的伤找了个理由,她便脚底抹油趁机溜了。 回到自己的绣楼,一眼就看到回廊下的鸟笼。,心情十分复杂。 次日,将将睡醒,顾倾海忽然过来了。 自从她及笄之后,顾倾海就很少会来她的绣楼了,今日忽然过来,绝对是有事。 在看他紧绷的脸,顾闻知道,这事儿一定还不小。 “怎么了?”她肃着小脸问。 顾倾海轻轻嘘了一口气,“湖广那边一个摘草药的工人摔死了一个。” “……好好安顿了吗?” “人在一个月前就死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怕你不舒服,当时我就让人帮着葬下,还给他家里赔了五百两银子。” “嗯。”顾闻认真看着爹爹凝重的脸,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顾倾海接下来的话将她气了个够呛。 “可谁知道负责这件事的人见财起意,竟然卷着银子跑了!” 第83章 想得美 “那人家三大姑的八大舅刚好是知县,于是就将事情捅到了知县那儿,本来不大的事情后来就像滚雪球一样,一层接一层,最后竟然捅到了京里。” 顾闻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商人的地位本就底下,而且竞争又激烈,要不是冷尚书在上面压着,我顾家的生意早就被查了,爹爹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但商人的生意有几个是经得起查的……” 顾倾海说到这里顿住,顾闻已经明白了。 若是被查,顾家的生意必定大受影响,竞争对手再趁机搞个小动作,那顾家的损失就大了。 顾家家大业大,表面看着很风光,其实手里的现银根本没有多少,若是出了事情,银两周转不过来,那顾家有可能会从金字塔上跌下去。 其实摊开这件事来看,哪一件都不足为惧,但几样加在一起就让顾家有些吃不消了。 那摔死的人家虽然只是普通人家,但却有本事将事情捅到京都来,而且连冷尚书都束手无策,那么,这背后绝对有操控的人。 只是她不知道那人是谁…… 想到这里,她忽然浑身一冷,会不会这个幕后操控的人,就是前世诬陷顾家私贩兵器的人呢? 见女儿小脸煞白,顾 倾海轻轻在她头顶揉了一记,“你也不要过分担心,怎么说上头还有冷尚书呢,爹爹在商界也混迹了这么多年,不会让人轻易就踩下去的。” 顾闻知道爹爹有手段,更知道冷尚书是个很硬的后台,可这也架不住背后有人算计啊。 若是那幕后之人比冷尚书还要硬呢,那顾家的灭亡时间大概就提前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爹,我要亲自去一趟湖广!” 顾倾海一愣,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那怎么可以,先不说你一个姑娘家安不安全,就算你去了也于事无补。” “爹,您不让女儿去又怎么会知道没有结果呢?事情到这个地步归根究底都是我管理不当……爹,您就让我去一趟吧!” 顾倾海看着女儿坚决的小脸,轻叹一声,“好吧……不过路上一定要小心,爹爹会派家丁跟着你的。” “嗯!” 既然要去,那就要抓紧。 顾倾海连夜将她出发的路线安排好,走半天陆路,一天水路便可到达湖广码头,在坐几个时辰马车就能到地方。 出发时间就在明天早上。 谷氏听说顾闻要一个人出远门,自然不同意,顾倾海和顾闻轮番做工作后才 勉强答应了。 顾闻走的时候,谷氏免不了又是一场眼泪。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顾闻靠在车壁上,心情乱糟糟。 她虽活了两世,可前世满心满眼都是萧一白,对其他事情根本就没有上心过,唯一追根究底的就是顾家被抄家流放的事情,可最后却什么结果都没有。 下午时分,一行人终于到了码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船,全部安置好之后,顾闻走出狭小的房间到甲板上透气。 谁知刚刚站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熟悉中带着几分狂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背影一。 一身青衣的萧一白站在她身后,眼底压抑着巨大的激动。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萧一白一脸感动。 原本昨天他就该离开去湖广,他在府里等消息,只要她说愿意跟他走,他立刻上门去提亲!尽快把婚定了,等他到了湖广,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再隆重迎娶她过门! 可一直等到次日清晨都没有她的消息。 他带着失落离开了京都,却将将上船就碰到她了! 他立刻想到前世里,她默默为他付出的点滴。 原来,她心里还爱着他的! “我在府里等你的消息一 直到早晨,原本我以为你是委婉拒绝我了,可没想到……你这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萧一白的眼睛从所未有的亮起来。 “……我如果说我完全将你的事情给忘了,你信吗?”顾闻一脸无奈。 萧一白自然不信,他此刻已经认定顾闻就是来和他私奔的。 “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这样毕竟不好,这样,等下了船你再随船回去,我先把家里安置了,再回去向令堂提亲!” “你想多了……” 无论顾闻怎么解释,萧一白这厮就是认定顾闻是为他而来,说的多了这厮还觉得她在撒娇…… 到最后她实在懒得再说,只能闭口不言。 萧一白则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陪在她身边。 顾闻被缠的没办法,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房间里实在狭小,待久了她就头晕,最后只得出来透气,萧一白那厮立刻像只苍蝇一样缠上来。 此刻的京都,睿王府里。 跟在顾闻身边的暗卫忽然出现在宁骁身后。 “王爷。” 宁骁看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可是她又出了什么事情?” 暗卫摇头,面无表情的回答:“顾小姐去了湖广。” “去了湖广…… ”宁骁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危险就好……等等…… “湖广?!”他又问了一遍。 暗卫神色木然的点头,“是。” 宁骁‘噌’的站起身来,脸黑了一半,咬牙咒骂,“王八蛋!” 还跟他说不会跟他走,结果现在竟然悄悄摸摸的就跟那姓萧的跑了! 这个死女人,果然是表里不一! “去就去,关我屁事!”他复又坐下,另一半脸也黑了。 “王爷,那属下现在是继续监视顾府还是回王府?” “监视个屁,给老子回来,狼心狗肺的死女人!” 暗卫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沉默是金。 宁骁气冲冲的骂了半晌,忽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咬牙道:“想得美你们俩!敢耍小爷!”说完如黑旋风一样卷出去,直奔王府大门,翻上上马,直接出城。 顾闻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大船不远处,正有一艘小船快速追来,她已被萧一白缠的焦头烂额。 看着萧一白在面前晃动的身影,她脑中白光一闪,忽然问道:“萧一白,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能老实回答我吗?” 见她面色严肃,萧一白也肃了脸,“我定知无不言!” “你可知是谁害的我家破人亡?” 第84章 来捉奸了 萧一白对她的话并不意外,想了想道:“闻闻,你放心,这一世我绝对不会让顾家再陷入当年的境地,当年……” 他说到这里微顿,脸上带了些内疚,“当年是我无能,没能护住你的家人。” 顾闻不想和他忆往昔,盯着他的眼问道:“所以你是知道的?” 看着他点头,她只觉气血上涌。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在前世的时候,任她如何追问他都不肯说,任她如何祈求他都不肯为顾家做哪怕一点点事情! 她忍着翻涌的怒火,低低问道:“是谁?” 感受到她忽然冷凝的眸子,萧一白内疚的垂下眼,半晌才开口,“王室权贵,你惹不起的。” “萧一白,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现在却连这么一点事情都不肯如实相告,你要我如何相信你?”顾闻的表情微微有些受伤。 萧一白抬头,表情认真的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顾闻眸子清冷如霜,嘴角带着一丝讥讽,转身欲走。 萧一白面色一慌,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顾闻撑着他的胸口才堪堪站稳。 “闻闻,我很开心你能跟着我去湖广,我知道你向 往一双人的生活,以前我没能给你,现在我一定会给你!” 满脸深情的样子,若她还是前世的她,恐怕早已感动到涕泪横流飞扑献身了。 她眼底没有半分波动,静静等他把话说完,正欲开口冷讽一句,斜地里却传来一个声音。 “啧啧啧,真是男女情深呢!”语气寒凉,其中的讥讽尤为明显。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顾闻差点惊掉了下巴,急忙推开萧一白紧握的手,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长眉细眼,吊儿郎当的表情,一副看****的表情望着她和萧一白。 她脑中立刻想起昨天的事情,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萧一白锋利的眉皱紧,看了一眼身边表情奇怪的顾闻,语气也冷了下去。 “睿王,真的是巧,竟然在这里碰到您,难道您也是来送我的?” 宁骁看着面前并肩而立的两人,想到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丢下所有,义无反顾的跟随,他的心就像要爆炸一样,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没有上去将这姓萧的打一顿,已经是他克制的最大极限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听说船上****多,所以上来看看。” 他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两 人一听就明白了。 萧一白怒了,面色黑沉,眼中冰冷如霜。 “王爷好歹也是受过皇家礼仪的,竟然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咱们大夏朝民风开放,男女谈情也不是不可,我和顾小姐两情相悦,不日便会上门提亲,还望王爷说话注意一些! “宁骁,你什么意思?”顾闻也高声质问。 “呦,这是夫唱妇随呢?真是男女情深啊!”宁骁像吃了隔夜屎一样,脸色又黑又臭。 顾闻看着阴阳怪气的宁骁,心里不是个滋味。 两个男人看着争锋相对互不相让聒噪的很,她咬了咬牙忽的转身离去。 “哼!你真是不可理喻,顾姑娘冰清玉洁,现在却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宁骁,你简直太过分了!”萧一白见顾闻被‘气’走了,怒视宁骁,为她打抱不平。 宁骁心里不爽的很,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这个女人竟然敢给他脸色瞧? 回头听见萧一白的话,脸色又黑了几个度,犹如锅底。 “小叔不会叫就算了,现在竟敢直呼本王名讳,你萧家的家教都随你爹爹去了乡野田间吗?” 两人又是一番挣扎,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宁骁回到自己的 房间,长林小心翼翼跟在他后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主子听说顾小姐去了湖广整个人都要气炸了,等好不容易追上船只,谁知刚刚上了船就看到顾小姐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长林暗叹,他家主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没想到人家连正眼都不带瞧他的…… 晚上吃过晚饭,她在房间里憋的难受,打开门想要上甲板上透透气,一开门一阵冷风打进来。 白天天气晴朗太阳很足,倒也感觉不到有多冷,此时太阳落下,水上很久寒凉,加上寒风一吹,寒气无孔不入的往衣服里头钻。 “小姐别去了,外头太冷了。”冬梅不赞成的说道。 顾闻摆摆手,拿起一旁挂着的披风披好,带上毛茸茸的帽子出了房间。 此时的甲板上零零散散的站了些人,多是些晕船的,站着吹吹冷风人也好受些。 才站在甲板上,她就看到了靠在船栏边遥望远方的宁骁,长袍随风舞动,竟也有些乘风归去的**之气。 “睿王。”她抬步走近,轻轻喊了一声。 宁骁闻声回头,身上的**气质顿消,那股流氓痞气又现了出来,嘴里愤愤嘀咕一句,“三心两意! ” 顾闻皱眉,认真解释,“小女从来无心男女之事,一心只在自己的生意上,何来的三心两意之说?” 听她这么说,宁骁不仅没有高兴,脸色反而越来越臭。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顾闻轻轻咬了嘴唇,声音低软。 宁骁忽的红了脸,视线躲闪的扭向幽深的湖面上,抿唇半晌,说了句:“不用,小爷热心肠,看不惯阴谋诡计。” 这个男人竟然还会脸红? 顾闻表示着实有些惊讶,看他平时没脸没皮的样子,竟也有这么羞涩的样子。 “我和萧一白没有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这样好像是在向他解释什么一样,他又不是自己的谁,她干嘛要向他解释。 还好,甲板上风大,将她低软的声音吹散在风中。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没听到是最好,顾闻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举目望向幽暗的湖面。 宁骁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也随着她的失视线看向幽暗的湖面。 玄色的天幕下,两道背影一高一矮,一个精壮一个娇小,清冷的夜风吹来,将两人的衣袍卷杂在一起,如缠绵的蝴蝶。 第85章 轻薄 “王爷什么时候上的船,是要去哪儿?”顾闻轻轻的问。 宁骁不自在的动了动,“我老早就上了船,要去湖广,有些事儿。” 顾闻不是那爱探听秘密的人,见宁骁没有多言的意思,她也不再问。 “你不是说你不会跟他去湖广吗?”宁骁却忽然开口问道。 微微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视线虽然望着黑波翻滚的湖面,但微崩的侧脸还是显示出他不郁的心情。 “我来这儿是为了家里的生意。”顾闻皱眉解释。 宁骁臭臭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就连那冷硬的嘴角也勾出一抹微笑。 可就在下一瞬,那微笑消失,眼中阴郁再次聚拢,隐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回去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小王爷便衣袂飘飘的走了。 顾闻简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位小祖宗又是哪根筋不对,说生气就生气了,这也太反复无常了吧? 原本好起来的心情也因为宁骁的变脸烟消云散。 回到房间坐了没多会儿,船舶到了码头。 冬梅扶着顾闻,家丁们小心的将她簇拥在中间,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萧一白身边就带了两个从小贴身伺 候的小厮,一下船便朝她走了过来。 “闻闻,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这么跟着我出来着实不好,这样,我现在就派人将你送回去,你不要担心,等我安置妥当我定亲自上门提亲。”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 开来这个误会似乎有点大,顾闻本欲将话说清楚,但是想到心中始终解不开的谜团,又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现在还不能和他闹掰,她需要知道暗害顾家的幕后黑手。 “我手里的生意出了一些问题,既然来了这儿,也正好亲自前去处理一下。” 萧一白闻言点头,立刻吩咐自己的小厮给顾闻安排马车。 “不用麻烦,我家在湖广有铺子,来之前已经通知管事的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顾闻连忙止住他。 “哦……”萧一白面色讪讪。 “你手里事情多,不如我们先在此地分开,你快些回去安排你的事情,等我将事情办好就去找你。” 找他将暗害顾家幕后黑手套出来,不然她总是寝食难安。 脸上笑意扩散,英挺的眉宇舒展开,笑容如阳春三月的微风,温暖和煦,让人心情舒适,微微朝她点头,而后将自己的现居地址抄录一份给 她,然后转身离去。 顾闻微微仰着头,昏暗的光线下,萧一白的背影有些恍惚。 她忽然发现,曾经让她耿耿于怀的恨意不知在何事已经不再那么强烈。 她犹记得,刚刚重生那段时间她看到花会想起他,看到树会想起他,就是看到一草一木都会想起他。 尽管那种想起是带着浓烈的恨意,但脑海里却实实在在的,无时无刻没有他的影子。 她觉得自己的整个生命里都是他。 可现在看着渐渐远去的这个男人,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痛彻心扉的恨,也没有了浓烈忘我的爱,有的只是像对待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的疏离防备…… 她不得不承认,重生之后在沈府第一次遇到他时,她的心底是带着一丝期待的。 在他说前世是他对不住她顾闻时,她的心里有一丝带着委屈的痛快。 在他说要弥补前世的亏欠对她好时,她有翻身为王的虚荣。 可当这一切情绪过后,他无时无刻的保留,他自以为为她好,却始终不肯对她敞开的心扉,将她越推越远。 到最后,竟将她对他最后一丝恨意都给磨灭。 爱一个人很辛苦,恨一个人更加辛苦。 此刻的顾闻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真正的‘忘记’是对萧一白最好的惩罚吧…… “人已经走远,你眼睛看穿都看不到了,既然这般舍不得,何不随他一起去了?”一个酸溜溜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朦胧月色下,宁骁双眼眯起,看着远处。 “去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得先把手里的事情解决了。” 顾闻脸色冷淡,语气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好,很好,孤男寡女正好可以****。” “对呢,萧公子这样优秀的男人,是个女人都愿意和他****的。” “你!……” “我和别的女人一样也很愿意!” 宁骁黑漆漆的眼睛在月色下发出野兽般亮光,许久,他的薄唇拉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头微倾,和顾闻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 “胆子越发大了,嗯?” 近在咫尺的俊脸,温热的呼吸铺洒在腮边,一向自诩老练的顾闻,竟然被个毛小子一下撩拨的红了脸。 她轻轻咬唇,掩住眼底的慌乱,抬眼和他视线相对,丝毫不让。 “王爷就没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了吗?” 话音方落,忽然唇上一暖,两片 柔软的唇压下来,顺着她微张的唇****。 顾闻的大脑一片空白,就算是前世,萧一白也从来没有这样狂野的亲过她。 她想推开这个轻薄自己的男人,却发现口中搅动的软舌像自己最爱的绿豆糕,清香可口…… 到嘴的美食,她舍不得推开。 良久,唇上的柔软离开,她觉心中一空,下意识的往前凑。 一声低低的笑声传来,隐约能听到胸腔震动的声音。 “这一次你可没有中毒……” 低沉的嗓音就落在她的耳畔,吹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耳窝,她禁不住战栗一下。 冬梅捂着嘴,生怕一不小心尖叫出声,她不敢相信,自己尊敬的大小姐竟然一个男人轻薄了,可她家小姐却一脸沉迷,完全没有挣扎的意思。 小姐都没有抗拒,那她这个做丫鬟的自然没有出声的理由,害怕那些家丁看到会在外头瞎说败坏小姐的名声,她找了个借口将家丁们都支了开来。 长林则想的比较多,早在宁骁犯浑的时候,他便示意跟随的暗卫在周围围了一圈。 暗卫们都是身穿黑衣,此时天色昏暗,这么一围,远些的人们竟然都没有瞧见这方的旖旎。 第86章 山贼 马车里,冬梅时不时瞟一眼对面发呆的顾闻。 酡红的脸色,迷离的眼神,还有那**靡丽的唇瓣…… 这模样,怎么和昨天中了毒时那么像…… 冬梅心里这么想,可也不敢说出来。 马车还要坐上两个多时辰才能到落脚点,此时已是傍晚,马车摇晃中,主仆二人渐渐添了睡意。 翛然。 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马车猛然停下,剧烈的颠簸,顾闻的头直接撞在了马车上。 “小姐你没事吧?”被惊醒的冬梅一脸关心扶住顾闻的胳膊,然后又大声询问赶车的车夫,“什么情况,外头为何这般吵闹?” 车夫充满慌乱的声音传来,“姑娘,咱们遇到山贼了!” 顾闻心中一惊,抬手掀开车帘往外看,马车被一群骑着骏马的男人团团围住,明灭的火把将那些人脸上的匪气照的明白。 就着明亮的火把,她清楚的看到这里分明不是宽敞的官道,而是荒僻的山间小道。 顾倾海为了他的安全,早已提前派人乘快船通知了湖广的管事,从码头到落脚点的这段路程早已安排好走官道了,这山间小道不仅危险,路程也不见得比官道近。 外加天色黑暗,脑子进 水的人才会选择小道赶路。 这时一声洪亮的嗓音炸碎了诡异的宁静。 “哈哈哈,兄弟们听闻有贵客到来,特地前来迎接!” 其余山贼立刻笑哄哄的应和,那振奋的神色,就如饿狼看到了受伤的兔子。 有个胆小的家丁已经吓哭,山贼们见状笑的更欢。 此时此刻,再追究为何走了小道的事情,也是没有丝毫意义,顾闻抿紧了唇,看着那些山贼手中冰冷的刀剑,做了最明智的决定。 “你上前去说,就说车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拿去,只求各位大哥放我们一条活路。”她声音沉稳,如有镇定人心的作用。 车夫听了连连点头,软手软脚的跳下马车,连滚带爬的跪到山贼马前,大声说道:“各位好汉,我家小姐说了,车上所有值钱的或是好汉们看得上的东西,统统可以送给你们,只求你们不要伤我们性命。” 听到那车夫的话,顾闻扶额。 真是个蠢货,山贼最是凶蛮,若是知道车上有女人,唯恐会起**之念。 果然,车夫话一出口,那山贼头子凶狠的眼神就朝顾闻所乘坐的这辆马车看过来。 车帘只是被掀起了一条细缝,山贼头子没有看到暗暗观察的顾闻 ,但那轻轻扫过的眼风,却将顾闻吓的手一抖。 “你家小姐倒是心胸宽广,某也不过是为了兄弟们有饭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弟兄们,上去,喜欢什么拿什么。”头子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很快就有脚步声响起,顾闻听到了混乱的翻找声,还有山贼们嘈杂的说闹声。 顾闻心中稍紧张,此次出门顾倾海怕她在路上受苦,随行的包裹里防了许多吃食,但银钱之类的着实不多,顾家在湖广有铺子,若真要银子使可以直接去铺子里取。 山贼最是凶狠,若是不满得到的钱财太少,不知会不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老大,看这马车华丽的很,可这车里头却什么都没有!”这时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传进马车。 山贼头子似乎沉吟片刻,然后冷笑道:“这辆马车里没有,那边不是还有一辆马车,随便搜,喜欢什么拿什么。” 话音方落野蛮的脚步声响起,直直朝顾闻所乘坐的马车奔来。 呼啦一声,车帘被掀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山贼笑眯眯的将脑袋伸进来,嬉皮笑脸的冲顾闻道:“啧啧啧,原 来车里的小姐这般标致,我喜欢!” 山贼头子哈哈一笑,大手一挥似个土财主,”喜欢就带走,这可是这位小姐自己答应的。” 顾闻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心中再怒,面上却丝毫不露。 “好汉说笑了,小女此行确实没带多少银钱在身上,不过小女家中有钱,好汉若是放我回去,我定让家仆送上千两白银!” 她沉稳的声音穿过马车落在那山贼头子耳里,立刻就引来一阵笑声。 “小姐真是好心肠,不过在下既然接了一家的银子,那就绝不可失信于人。” 这话里的意思不简单……顾闻猛的抬头高声问道:“有人给你银子让你杀我?”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直接将话挑明,脸上的凶狠之色倒是退了一丝,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 这就是默认了。 顾闻心颤,是谁想要她的命,沈澜?汪明月? 不可能,这两人从小待在闺中,并没有这样的手段。 难道是那个背后害顾家的人? 想到这里她顿觉毛骨悚然。 一定是这样的,她刚刚出京都就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人恐怕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那么不是和顾家相熟的,就是势力强大,已经顾家的行踪全 盘掌握在了手里。 她沉默片刻,沉声道:“他给你多少,我出双倍,你不过是求财而已,我也有!” 山贼头子呵呵一笑,竖起一根食指摆了摆,朗声道:“我说过了,不接两家钱,我本是怜香惜玉之人,今天实在是对不住了。” 前一秒还和颜悦色,后一秒那牛眼一瞪。 那守马车边的山贼便将腰间的弯月刀抽出来,拿衣袖擦了擦上头的灰尘,明亮的刀锋晃花了顾闻的眼。 冬梅扑通一声跪下去,哀求山贼不要伤害自家小姐。 其结果自然是无济于事,被那山贼蛮横的推倒撞在了马车上。 满脸横肉的山贼面色一冷,手中弯刀挥出,直直朝顾闻的颈项劈来。 顾闻绝望的闭上眼…… 忽然! ‘嘭’一声巨响,不知何处击来一颗拳头大的石头,直接砸在山贼的弯刀上,弯刀一偏,砍在马车门上,瞬间削掉了半边车棚。 满脸横肉的山贼冷不防被偷袭,心下震怒,不理那偷袭之人,手下弯刀快速飞出,势要夺了顾闻的性命。 当然,这一次依旧没能成功。 一道矫健的黑影从一旁冲出,一脚踢掉他手中的弯刀,而后两个身影激烈的打斗在一处。 第87章 喜欢你 不可以啊 顾闻背心冷汗直下,缩在马车里紧紧抱着膝盖。 这时马车忽然晃动一下,一个山贼竟然钻了进来,手中的匕首泛着白森森的光。 “啊!!” 主仆二人同时尖叫出声。 山贼动作利索,挥起匕首直直朝顾闻胸口戳过去。 顾闻此时已经缩在了马车一角,再无地方可壁,随手抓了座位上的软垫使劲挥舞,做着无力的挣扎。 ‘刺啦’一声,软垫被划成布片,里头的棉花飞了一地,森寒的匕首随后刺过来。 顾闻飞起一脚踢在那人裆下,但却没能避开那锋利的匕首。 只觉剧痛划过,她的肩膀鲜血飞溅。 随后就传来一声**。 就见那山贼被人从后面拉住衣领直接甩飞出去,一股寒气涌入,宁骁焦急的脸落入顾闻眼底。 “对不起,我来迟了!” 顾闻捂着鲜血潺潺的肩,看着面前的少年,明明也是十几岁的年纪,却有了一丝成熟男性的魅力。 靠近那宽厚的肩膀,方才的恐惧尽数消失,顾闻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宁骁右臂一收,将她颤抖的身子收进怀里,左手落在她湿润的面颊上,温柔的擦去她汹涌的泪水。 “对不起……没事儿了,有我在,没有人伤的了你!” 低低的安慰,似情人的低语**,将顾闻慌乱的心抚平。 她抽抽噎噎的道:“宁骁,每次我落难的时候你都会出来救我,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宽厚的肩膀一僵,紧接着毫不犹豫的点头,“对,我喜欢你,不可以啊!” 最后一句话又带上了流氓的调调。 顾闻用力抱紧他精瘦的腰,抿了嘴,那句我也喜欢你却羞于出口。 宁骁推开怀里软软的人儿,动作粗蛮的揪起她的裙摆撕下一块。 这情景,无端让顾闻想起了之前的旖旎,红霞立刻飞满脸。 明明是通过情事的人了,怎么还会因为这些小事情脸红呢? 正胡思乱想,肩头的衣裳被扒下来,碰到伤口火辣辣的疼。 “嘶……”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还好只是皮外伤,不过伤口有些大,现在没有止血药,我先给包扎,等到了城里再换。” 宁骁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是男人对女人最致命的武器。 顾闻匆匆低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翘起的嘴角。 宁骁以为她是害羞了,抿了唇不再说话,一包扎好便立刻将她的衣服拉上。 缓了许久,顾闻终于将上翘的嘴角压了下去,这时才发现外头激烈的打斗声已经停止。 抬 头往外看,才发现马车破烂的车帘不知何时被拉上了,冬梅也不见了影子。 宁骁弯腰跳下马车,然后转身冲他伸手,“下来。” “啊?”她有些疑惑,小嘴微张,模样竟是少有的娇憨。 宁骁眼底染上一层笑意,“你的马车坏了,坐我的。” “哦。”她弯腰走出马车,却没有握宁骁的手,逞能的自己跳了下来。 动作间扯到肩膀上的伤口,脚下一歪,眼看就要华丽丽的摔个狗**。 在她的身体碰到地面的前一刻,一双长臂一捞,下一刻便落入那个温暖的怀抱。 周围满满当当都是人,不仅有宁骁的侍卫安慰,还有她自己的丫鬟家丁。 她急忙自己站好,一脸娇羞的推开他的手。 长林适时上前恭声禀报,“顾小姐,您的东西属下已经整理好,您的车马坏了,所以属下自作主张将您的东西放放在了王爷的马匹上。” 顾闻深吸一口气,挥去脸上的红晕,点头道:“多谢长侍卫帮忙!” 长林眨眨眼,一脸机灵相,“顾小姐要谢就谢王爷,这些都是王爷吩咐属下做的。” 顾闻红唇微抿,轻轻看宁骁一眼,眼神温柔。 长林见状邀功似的看着自家王爷笑,却不想被一个冷凝的眼神杀了回去。 月光明亮,将这山间小道照的还算亮堂,地上的斑斑血迹清晰可见,但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些山贼的影子。 “山贼呢?”她惊疑不定的问道。 “他们怕吓到你,已经清理了。” 顾闻咬唇:“都杀了?” “嗯。” 她不再说话,对于这样的恶人杀了就杀了,她不会妇人之仁。 宁骁只有一辆马车,眼看他进了马车,顾闻微微犹豫一阵,也跟了进去。 身后的冬梅刚要抬腿跟上,就被长林拉住后衣领拽了回来。 冬梅一脸胆怯的看着人高马大的王府侍卫,眼中惊疑不定。 长林见自己吓到小姑娘了,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冬梅姑娘这边请,马车太小,三个人恐怕做不了。” 冬梅咬唇,让小姐和一个男人独处一个马车,她心里十分担忧,但面前这个侍卫长的凶神恶煞,她又不敢得罪。 犹豫半晌,也没听见小姐呼唤她,她咬咬唇,只能跟着长林离开。 马车里,顾闻和宁骁相对而坐,明明没有肢体上的接触,可顾闻的脑子里却都是浆糊,连自己的侍女没有跟上来也没有发现。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发,明明已是深夜,她却没有一丝睡意,脑中思绪翻滚。 “王爷怎么知道我遇险 了?”半晌她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 宁骁不自在的偏过头,充满磁性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我正好和你同路。” 顾闻抿唇,就算是同路那也应该是走大路啊……大路…… “怎么了?” 见她脸色沉如水,宁骁皱眉问道。 “那些山贼说是收了人银子才会想要杀我,我在想,是谁想要我的命。” 宁骁眼中划过一抹惊讶之色,脸色急转,最后低低道:“不用多想,我会给你查个清清楚楚。” “嗯……” 马车里忽然安静下来。 宁骁垂眸看向对面的人儿,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靠着马车睡着了。 他轻轻起身在她旁边坐下,温柔扶起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冷硬的脸上融开一层柔软。 从码头分开之后他心中怒急,原本是想回京都的,可又纠结的放不下,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跟在了她的马车后面,为了不让她发现,距离拉的比较远。 谁知官道上竟然横了许多大树砂石将前路截断了,紧接着跟在她身边的暗卫来报,他们一行人往小道走了。 最后等他赶到时已是危机关头…… 还好她没事…… 看着肩上睡的香甜的女人,他柔软的面色添了一层冰寒。 第88章 定情 顾闻再睁眼时,竟然已经是次日早晨,热烈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进来。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脑中划过昨晚的惊险场景,背心一凉,从床上一跃而起。 肩上的伤口被扯到,痛的她龇牙咧嘴。 “小姐,您醒了!”侍立一旁的冬梅凑了上来,心疼的看着她的胳膊,“很疼吗?您坐下,奴婢给您换药。” 顾闻听话的坐下,冬梅小心的给她处理肩上的伤口,见换下来的纱布上有药渣,她才朦朦胧胧的想起来昨晚似乎有人给她换过药。 “你昨晚给我上的药吗?” 冬梅点头,将现在情况说了说,“这里是王爷的地方,昨天马管事在城外的客栈接应,您睡着了,王爷又不肯放人,最后竟然把城墙上值夜的士兵叫醒,强行让人开了城门。” 这蛮横作风,倒像是宁骁的做事风格。 “到了城里王爷就找了家医馆,将那大夫叫起来给您开药,王爷还想亲自给您上药,奴婢死活拦住了!”冬梅说到这里,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满。 “奴婢给您上药您都没醒呢,肯定是被那些山贼吓到了。” “嗯。”顾闻伸脚由冬梅穿好鞋,然后才想起来问她,”对了,昨天你是怎么过来的?“ 冬梅俏脸微红,脑中划过长林护着她骑马的画面,“奴婢……小姐您还没有吃早饭呢!” 实在是难以启齿,冬梅机灵的转移话题。 好在顾闻心里事儿多,没有再问。 吃完早饭,顾闻打开门,阳光明亮,却飞着丝丝雪花,落地即化。 院子里的茶花满树火红的花苞,在落雪下更添艳丽。 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见顾闻过来纷纷行礼。 “蕙平县主!” “你们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属下这就带您过去!”侍卫十分积极的指了书房的方向。 顾闻微窘,看这侍卫的模样好似她离不得他家王爷一样…… 微微犹豫一下,在侍卫八卦的眼神中,她抬腿往书房走去…… 长林看到她过来,黑黑的俊脸上露出一个殷勤的笑容,“蕙平县主好!” 书房里,宁骁正翘着二郎腿翻着一本书籍,那本书据说是长林特地从坊间找来的,都是些男女光着身子纠缠的图案……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急忙将那书籍塞到了抽屉里。 “王爷,蕙平县主来了。” 宁骁清清嗓子,“进来。” 紧接着屋门打开,披着粉色披风的顾闻歇携着寒气走了进来。 “王爷。”顾闻低头给宁骁行礼。 “坐吧,这里不是京都,无需那么多礼节。” 在他对面坐下,顾闻抿了抿唇,小声道:“昨晚多谢王爷相救。” “以身相许本王更乐意接受。”宁骁脸上带着些痞气,语气里带着些玩笑的意味。 顾闻低笑,脸上没有丝毫被调戏的娇羞,“小女善妒,王爷若是不介意,那小女也不是不可。” 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让人辨不出真假。 宁骁猛的抬头朝她看过来,脸庞亮的像天上的星子。 “这可是你说的。” 顾闻抬头迎上他的视线,眼神交汇,如心意相通。 “是小女说的。” 前世爱上萧一白让她遍体鳞伤,原本以为重生之后不会再相信爱,更不会有力气去爱。 可在这个男人一次一次的撩拨,一次一次的相救之后,她才猛然发现,她依旧有爱人的勇气。 既然爱,那就不要犹豫,犹犹豫豫只会浪费有限的生命。 “可是王爷身份高贵,小女只是个商女……” 她声音软软,像一片调皮的羽毛拂在心间,痒痒的。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中划过勾人的流光,“这是本王操心的事情,你只 要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可别给我到处沾花惹草!” 顾闻撇嘴,不满的道:“我什么时候沾花惹草了?” “萧一白那厮,还有你那个什么表哥,这还没有沾花惹草!以后给本王注意了,要是让本王发现你不乖,就等着本王揭你的皮!” “那王爷也要以身作则,若是有了二心,就算是成亲了,小女也不会依的!” 她这话一出,宁骁危险的眯了眼。 “你想怎样,合离?” 顾闻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态度很强硬。 宁骁深吸一口气,顾闻以为他要发怒,没成想他冷硬的脸色忽然软下来,竖起三个指头发誓。 “我宁骁说话算话,这一生只娶顾闻一个,若违背了誓言,就……” 说到这里宁骁听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闻道:“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温柔的捂住我的嘴吗?” “王爷想多了。”虽然男人的誓言没有多大用,但女人都爱听,顾闻也和普通女人一样。 宁骁失笑,低声道:“若是违背了誓言,就让我断子绝孙。” 很好,够毒!顾闻很满意。 “小女还有事要忙,先走了。”她站起来就要走。 宁骁急忙伸手准确的拉住了她的手,顾闻挣 了挣却没能挣开。 “王爷请自重,也是尊重我。” 虽然两人算是定了情,但男未婚女未嫁,还是不可太过亲密,不然说出去吃亏的总是女方。 虽然她很喜欢他的亲密…… 宁骁便松了手,从桌子后头站起身来,起的太急腿撞在桌子上,竟将那本男女‘打架’的书撞掉了出来。 听到声响顾闻偏头去看,宁骁眼疾手快的抬脚将书籍踩住,接着一脚踢进了桌子底下。 “王爷的书掉了。”顾闻好心提醒。 “你看错了。”宁骁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紧接着又问:“本王闲来无事,你要去哪儿,本王正好随你去转转。” “王爷不要开玩笑,我有要紧事要办。” 顾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不习惯将自己的家事摊在他面前。 宁骁却很执着,“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有权对你多了解一些,同时你也可以趁机了解了解本王,以便日后和平相处。” 见他说的煞有其事,顾闻觉得很想笑,就连他又悄悄摸上来的手都忘了推开,直到被他拽着出了书房门才想起来反抗。 可那厮却在出门的前一刻将手收回,面上一派严肃,完全看不出刚刚才做过偷香的流氓事。 第89章 解决 摔死的那户人家姓李,死者叫李放,就住在城外的李家村,离县城不是很远,但周围环山,道路比较崎岖。 一路颠簸,顾闻的早饭都差点吐了出来。 忽然窗帘一掀,宁骁关切的脸探进来,“没事儿吧?看你脸色不怎么好,要不然本王进来照顾你?” 顾闻暗啐,这厮真是脸皮厚到了极点,方才出发之际他便想和她同乘一辆马车,她自然不同意,见她真生气了才罢休。 “不用,王爷认真骑马,这里山路崎岖,可别跌了摔了!“ 宁骁讪讪的缩回头。 到地方时已是晌午时分,小孩的笑闹声,鸡犬的吠叫声,交杂在一起也并不觉得吵,反而让着小山村罩上了一层静谧。 他们一行人穿着讲究,车马气派,一进村里就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一群小孩儿好奇的围拢过来,跟在马车旁好奇的观望。 宁骁挥着马鞭一个眼神扫过去,当场吓哭一个胆小的女孩儿。 顾闻暗暗扶额,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让他跟过来…… 李放的家在村子正中间,几干泥土搭建的房屋,院子里还养了鸡鸭鹅,走近就能闻到浓重的鸡屎味 儿。 宁骁嫌弃的扇扇鼻子,看了看遍地的鸡屎,没有敢下地。 顾闻倒是面色如常,扶着冬梅的手下车,径直走近那半开的院门。 院子里有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正在给一个女娃娃扎辫子,抬头看到走进来的华服小姐,楞了一下后呐呐问道:“这位小姐是?……” 顾闻笑着走近,态度温和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顾闻,顾家商行大小姐。” 听到顾家商行几个字,夫人脸色陡变,满眼通红,情绪太过激动,扯的怀里的女娃娃哎呀直叫唤。 “你们这些没人性的!我男人是因为摘药草才死的,你们却不闻不问,连点子安葬费都不肯出!”妇人放开手中孩子,红着眼就朝顾闻扑了过来。 冬梅急忙在身前拦住,焦急安慰,“大娘莫激动,您听我们家小姐解释!” 妇人刚遭遇家庭巨变,一时哪里能平静下来,却也不敢真的对顾闻动手,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起来。 “可怜我们母女啊……呜呜……没了男人没了爹……呜呜……” 凄惨的哭声将村里的村民全部引了过来,都聚在院子外头看热闹。 这 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忽然拨开人群冲进来,一见屋里的情景顿时红了眼,一掌推开冬梅,蒲扇般的大手朝顾闻脸上打过来,嘴里还骂着:“没人性的东西,老子打死你,反正你们也不让我们活!” 危机时刻,宁骁顾不得脚下的鸡屎,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下了汉子那一巴掌。 鼻尖劲风扫过,顾闻捂着急跳的胸口,偷眼看那汉子厚实的手掌,鼻尖冒出一层冷汗,这要是打下来她的脸非得开花不可。 宁骁眼中寒芒闪现,甩开汉子的手,冷冷道:“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弱女子,真是长本事。” 汉子从小生活在这小山村里,平时婆娘伺候的小心翼翼,一有不顺心的他便大耳瓜子扇过去,已然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根本不觉得自己打女人有什么不对。 见这几人虽然穿着华丽,但身边也就跟了几个家丁而已,汉子恶胆壮大,喷着热气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到二爷我面前撒野,怕是不想出这村子了吧?” 汉子话音一落,院子外头立刻走进来一帮脸庞黝黑,身材魁梧的男人,满脸戾气的将几人围住。 宁骁气极反笑,拳头咔咔作响,照着那 汉子的面门就砸了出去。 顾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胳膊抱住满脸祈求的道:“别!!不过是一些误会,我想和他们好好谈一谈!” 宁骁垂眼看向胳膊上挂着的女人,眼神一软,收了手。 长林适时走上来缓和气氛。 “兄弟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见气氛僵硬,长林凑过来笑眯眯的缓和。 王爷身边虽然跟了暗卫,但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村里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号人,若真动起手来伤了王爷,那他们这帮子下人可就惨了。 那汉子依旧瞪着牛眼,正要辱骂一番,却被脚边早已停止哭嚎的妇人拉了拉裤腿,汉子一顿,立刻收了声儿。 这时妇人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对顾闻道:“小姐,您莫怪我哥粗蛮,我男人死后我差点哭瞎了眼睛,囡囡也天天哭着要找爹爹,你是富贵人家出生,不会明白我们穷苦人家的难处……” 妇人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顾闻心中多少有些怜悯,这事儿,确实是她顾家没有做好。 “大姐您莫怪,大哥出事之后我爹立刻就安排手下赔了银子,可谁料到那属下竟然拿着银子跑了,直到最近几天 我们才知道,在我这次过来就是专程给你们送银子来了。” 妇人闻言哭的更凶了。 那汉子的脸色却缓和了许多,粗声粗气的道:“先前是我错怪小姐了,上山采药本就是危险事儿,事情也是意外,咱们赚这份钱也怪不到东家头上,既然之前都是误会,那我就为刚刚的鲁莽道歉了,对不起!” “没事儿,这事儿确实是我们顾家商行没有处理好,你们生气也是应该。”顾闻笑着,“冬梅,把银票拿给大姐。” 冬梅应声,从袖袋里摸出银票拿给妇人,妇人激动接过,连声道歉。 “多谢小姐慈心!哥,你快去县衙把那诉状撤了,就说都是误会,顾家商行仁义道德,可别冤枉了好人呐!” 汉子连连点头,“你放心,我这就去。”说着就大步跑出去。 婉拒了妇人留饭的热情,一行人又原路返回。 诉状撤下,那么就算暗中之人想捣鬼也没了由头。 顾闻烦乱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手下携款潜逃是大事儿,既然她过来了,肯定要将这边的商行清整清整,省的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第90章 死了 顾闻当晚就将各管事叫了来,一个个的盘问敲打,看着变得老实起来的管事们,她才将人都放了。 事情都处理好,她的心情也好起来,决定在这里玩两天再回京都。 谁知次日一早,有管事来汇报,说那县衙的诉状并没有撤销。 顾闻想了想,吩咐那管事去李放家问问情况,管事去了回报的消息将顾闻彻底镇呆了。 “小姐,事情不妙啊,李家人竟然都死了,还有他那个去衙门销档的哥哥,尸体就倒在附近的水沟里!” “怎么回事?!”顾闻惊问。 管事便将自己知道的细细讲来。 “早上我去的时候李家还关着门,我敲了半天也不开,然后隔壁的村民就帮着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影子,大家就说奇怪了,平时他们家时很早就起来的,这么今日却不见人影,见窗户是开着的,就绕过去看了看,结果就看到李放的婆娘和女儿都死在房间里,满身的血!” “我也快吓傻了,就在这时又有村民在喊,说在村东头的水沟里发现一具尸体,属下一问才知道,就是去县衙销案的李全!” 顾闻脸色微微发青,手中的茶水洒出来都没感觉到。 “ 我们昨天刚刚去过,今天人就死了……” 管事也白了脸,“这下糟了,要是衙门认为是我们杀死了那家人该怎么办!” 顾闻烦躁的揉揉眉心,抬手让那管事退了。 “小姐,本来事情就棘手,记过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冬梅说着就红了眼。 “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顾闻本就烦躁,被冬梅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弄的更加郁闷。 管事走了没多久又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 “小姐,事情不对,平时县里八乡死了人基本没人管,就算管也只是敷衍了事,我刚刚去探消息得知,衙门已经接了这件命案!”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顾闻无力的挥挥手。 听着管事走远的脚步声,顾闻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姐要去哪儿?”冬梅慌忙跟上来问。 “去找萧一白。” 萧一白是这里的知府,恐怕现在也只有他能帮她了。 将将走出院子,迎面就走来两个官差,扶着刀,一脸的客气。 “顾小姐,李家村那桩命案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嗯,知道,怎么了?” “既然知道那就不用我兄弟二 人多说了,还请顾小姐和我们走一趟。” 顾闻冷笑,“为什么?” 两位官差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相互看一眼,那个瘦高个儿冷哼道:“为什么顾小姐心里清楚,那人为什么死您恐怕最清楚!” “本小姐清楚什么,又应该清楚什么?本小姐只知道衙门没有证据就不能随便抓人。” 两位官差齐齐笑起来,脸上的客气之色一扫而空,换上了刻薄的嘴脸。 “顾小姐怕是久居闺阁不晓得外间境况,在这个县城里,我们知县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一个商贾贱女还敢狡辩!”那二人说着就上来拉扯她。 冬梅急忙上前护住,大声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小姐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你们是活腻了吧!” 别看冬梅个子小小斯斯文文,发起飙来的泼辣劲堪比红楼里的王嫂子。 两个官差被她唬了一跳,动作微顿,那瘦高个儿眼一瞪,鄙夷的道:“怕是想权想疯了吧,就你们这种唯利是图的卑贱商人还想当县主,给我做梦去吧!” 说着便将护在身前的冬梅掀开,顾闻连忙伸手扶她,却被那二人一人拽一只胳膊往衙门压去。 谁 知走了没两步,一个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一脚一个将两人踹倒在地。 “小姐莫惊,王爷派属下保护您的。”黑衣人恭敬说完,又一晃消失在眼前。 顾闻扭头寻找,却哪儿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俩官差骂骂咧咧的跑回了衙门。 顾闻心中越发不安,她摸出那张纸递给冬梅,郑重交代。 “冬梅,你去这个地方找萧一白,他是这里的知府,应该能帮我!” 冬梅惶惶问道:“那小姐怎么办,他们等会儿肯定还会来拿人的,不如您跟奴婢一起去。” “不行,我若是走了顾家在这里的铺子绝对要遭殃。” 那可都是银子啊!银子就是她的命! “你去,快去快回,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冬梅见顾闻面色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点了头。 冬梅才坐马车离开没多久,果然便有一群官差上了门,纷纷握着刀,如临大敌的看着顾闻身前的黑衣人。 肥头大耳的知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从中间走出来,脸色狠厉。 “何方宵小,可知阻挠官府捉拿犯人是重罪!还不给本官让开,不然便是罪加一等!” 黑衣人眉 梢都没动一下,似个木桩一样立在顾闻面前。 知县火冒三丈,在这临安县他威风贯了,谁人见了他不巴结讨好,现在竟然有人敢跳出来和他作对? “拿下!敢反抗就直接杀!” 反正那人说过,最好弄死的,知县恶毒的想着。 他一声令下,官差挥刀冲过来,黑衣人以一敌众身后还护着顾闻,竟也一丝不乱。 顾闻暗道一声好武功,不晓得宁骁几时把这么厉害一个人安排在自己身边了,不由心底生出几丝甜蜜。 知县见自己这方一窝人竟然还打不过人家一个,气的直跳脚。 “你们这群饭桶!养你们有何用,天天在衙门里赌钱,现在竟然连个宵小之辈都打不过,你们要是拿不下就全他妈给老子滚蛋!” 官差们一震,害怕真的丢了饭碗,不再畏畏缩缩,黑衣人顿时吃力起来。 “抓不了就给我直接杀了,还敢冒充县主,杀了也不足惜!” 知县狠狠的骂着,忽然屁股上一痛,扭头一看,就见一个长眉细眼满眼冰寒的男人盯着自己,一把冰凉的匕首冷冷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大胆刁民!!竟敢拿到抵着本官,你是不要命了?” 第91章 浮出水面 “大胆!竟敢辱骂我家王爷,我看你是脑袋不想要了!”长林跳出来指着那知县的鼻子大骂,紧接着小心翼翼的将那匕首往后推了推,生怕自家王爷一时犯浑真将这知县给剁了。 宁骁看着流里流气似个草包,其实心思细腻着,顺着长林的力道将匕首收了,抬脚却在知县的肚子上踹了一脚。 “滚回去问问你爹小爷是谁!” 官差们早在宁骁进来时就停了动作,此时见宁骁走过来,十分自觉的让出一条道儿来。 宁骁走到顾闻面前,黑衣人十分只觉的退到一边装空气。 “没事儿吧?” 看着宁骁眼底的焦急担心,顾闻心中一暖,摇头道:“我没事儿。” “哎呀!原来是睿王,下官有眼不知泰山,还望王爷不要和下官计较。”知县此时也认出了宁骁的身份,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哭丧着脸告饶。 “为何拿人?”宁骁问他。 “回王爷的话,今早有人报案,说李家村里死了人,下官得知立刻派人严查,最后查出来就在昨日这位顾姑娘曾去过李家村,再之后那李放的家人便死了,下官结合之前的一些事情,断定李家人的死和顾……” 知县说 到这里忽然顿住,抬头觑一眼宁骁黑沉的脸色,而后话锋忽转。 “啊……不是,下官猜测顾姑娘可能知道一些线索,便想将她传入衙门询问询问,可谁知道顾姑娘不仅不从,还不知从哪儿顾了歹人来打杀我等!” 宁骁弯唇,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明明是一个好看的微笑,顾闻却觉出了一丝杀气。 “哦,既然是这样,那你何不直接来问本王,本王昨日和她一道儿去的,知道的肯定比她具体。” 这下周知县哑了火,这这那那半晌才憋出一句,“下官……下官回衙门再调查调查,那下官先告辞了。” 说罢便可怜巴巴的望着宁骁,直见到他点头才敢离开。 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长林也退了下去。 宁骁皱眉看着顾闻,语气不善,“遇到事情不会差人去叫我?若是我今日没有过来,你现在已经被那个胖子抓进去了!” 顾闻笑,“无事,我行的端坐的正,他抓我也没用,我已经让冬梅去通知萧一白了,他是这里的知府,肯定……” 察觉到气氛越来越冷,顾闻这才后知后觉的闭了嘴。 “你跑那么远找那小子都不找我?” 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顾闻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想着他是知府,做起事来也比较方便……” “嘭!……”桌子被宁骁一掌拍了个粉碎。 顾闻惊呆,这手掌怕是铁做的吧? “你是觉得本王解决不了是吗?” 顾闻弱弱抬头,面前的男人黑沉着一张脸,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连忙摇头,想了想,似乎是这样,便又小小的点了一下头。 “王爷位高,但是现在这桩事情很麻烦,一个弄不好我家就完了,所以……”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宁骁的脸像风雪天的黑炭,又黑又冷又硬。 “你就是嫌弃我没本事!” 宁骁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往那椅子上一座,冷眉冷眼,让人不敢靠近。 顾闻从来就不是会哄人的,默默拿了扫把清理地上的木屑。 来来回回在宁骁眼前晃着,也不知那地上是有多脏。 磨磨蹭蹭弄了大半个时辰才停手,她立刻将屋里的点心端出来,又亲手沏了壶茶。 “王爷喝茶。”她小意端起一杯茶。 宁骁回以一声冷哼,将头偏向一边。 顾闻便站起身将茶捧到他面前,笑嘻嘻的道: “王爷喝茶,我手都酸了~” 语气不知不觉染上一层娇嗔,宁骁然不住掀了眼皮,见着顾闻柔美的脸,心中的怒气消了一些,抬手将茶杯接了。 顾闻心中一松,脸上笑成一朵花。 两人安静的喝茶吃点心,气氛虽然算不上热络,但也并不算太僵硬。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萧一白一脸风尘的冲了进来。 “闻闻,出什么事了!” 空气瞬间僵硬。 宁骁板着脸啪的摔下茶杯,冷哼一声不言语。 萧一白也看清了屋里的情况,眼中划过一抹疑惑,然后重复道:“闻闻,我听冬梅说你出了事儿?” 顾闻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顶着宁骁杀气四溢的目光将自己的处境说了一遍。 “很棘手,却也好办,不过……”萧一白沉沉的视线扫了宁骁一眼,意思很明显,想和她单独说话。 宁骁胸中怒火翻涌,差点连屁股底下的椅子拍碎。 顾闻却没注意到宁骁警告的目光,她知道萧一白为何要和她单独说话,肯定是和那暗害顾家的幕后之人有关! “那我们书房里说。”她郑重的点头,心中急于知道真相,转身就和萧一白进了书房。 宁骁看着顾闻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脸上表情莫测,良久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书房的方向久久不语,最后嘴角一拉,露出一丝苦笑亦或是自嘲,转身离去。 书房里,顾闻和萧一白相对而坐。 “你怀疑这桩命案和那幕后之人有关?”萧一白面色严肃。 顾闻点头,“对,不然为什么这么巧,还有我们家跑了的那个管事,我怀疑也是被杀了,我听我爹说他很忠心的,他没有理由为了五百两就跑路。” 见萧一白沉思不语,顾闻皱眉问道:“萧一白,你能不能将前世害我家的人告诉我,到底是谁?” 萧一白轻叹,低声道出了那人的封号,“魏王。” “魏王?!”顾闻不敢置信。 魏王淡泊名利,就更别说这些钱财之事了。 “魏王表面看淡权势利禄,其实暗地里野心勃勃,前世之所以要诬陷伯父,是因为他要扶自己的银库张家商行上来,他求的,可不仅仅是钱财。” 顾闻脑中白光一闪,惊声问道:“我记得前世里,宁骁造反被杀头,当时就是魏王亲手带人上门抓的他,你说这会不会也是魏王诬陷的?” “你似乎很关心他?” 第92章 喜欢他 “对。”顾闻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喜欢他?”萧一白紧紧追问。 “对!”依旧没有任何犹豫。 “……不过认识几天而已,你别为了和我置气就瞎来,他是王爷,不可能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萧一白打心底里认为顾闻是在和他置气,他相信他们前世十年的感情是无坚不摧的。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么?” 萧一白一怔,对啊,前世她喜欢他不就是在元宵夜里那遥遥望来的一眼吗……他眼中忽的柔软下来,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头顶。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一偏,躲开了他的大手。 抬眼看到顾闻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他脸色瞬间苍白。 “不用你说,我大概也能确定的,宁骁他表面看着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其实内心赤诚,是绝对不会做出造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你还真是了解他。”萧一白依然笑着,但笑容却僵硬极了。 顾闻脑中一片乱麻,哪里注意得到萧一白的异常,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想着自家生意和宁骁的事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没有像前世那样瞒着我。”顾闻说的认真。 “对不 起,前世我并不是想瞒你,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我发誓,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告诉你。”萧一白满脸真诚。 顾闻闻言怔了一下,然后释然一笑,“那我就大方原谅你吧。”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的原谅,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萧一白握紧了拳头,可此刻他却觉得他的闻闻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忽然有些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原谅自己。 不原谅代表内心极度在意,而原谅,代表已将一切看开,已经可以放下…… 可是他却放不下,对她的爱和愧一直纠结在心底,无法自拔。 “……我爹虽然告老还乡,但是在朝中还是有些势力的,现在正为我所用,本来我想和你一起过点小日子,但魏王野心勃勃,我现在这情况对你帮助也不大,等一年,我在这里待上一年就能回去了。” 萧一白刻意略过这个话题,又接着道:“李家村死人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虽只是个小小知府,但下面有什么事情都得经过我这边,我会将事情压下来,你不用担心。” “至于朝廷要查你家生意的事情,你也不要急,我会利用朝中的势力给你处理,只是魏王暗中势力庞大,你恐怕要等上一等。 ” “你能帮忙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等一等又何妨。”顾闻实在很高兴。 两人谈好话出来时,宁骁早已没了踪影。 “马上就要晚饭了,你留下吃个晚饭再走吧。” 人家辛辛苦苦跑来给你帮忙,你怎么着客套话得说两句啊。 没想到到萧一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顾闻便立刻吩咐下人去外头买。 这座小宅院是她过来临时清整出来的,灶火并没有开,她这几天吃的饭菜都是下人从外头买回来的。 趁下人准备晚饭的空挡,她将宅院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宁骁的人,问了门口的家丁才知道,那厮竟然已经走了。 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碟轻碰的声响。 萧一白自饮自酌,似乎兴致很高,也似乎愁肠百结。 顾闻不喝酒,便自顾自吃饭,冬天天黑的早,廊下已点了大红色灯笼,橙红的灯光铺洒下来,她竟有一瞬间感觉回到了前世…… “看我做什么?” 忽然凑过来一颗喷着酒气的脑袋将顾闻吓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萧一白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撑头看着她。 顾闻便偏了头不再看他。 萧一白却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 巴,用力偏过她的头,逼迫她看向自己。 “我喜欢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轻佻的语气。 酒气喷洒,扑在脸上痒痒的。 顾闻皱眉,打掉他的手,低声道:“你喝多了。” 萧一白确实喝多了,醒着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逾越之举的。 可是在面对自己爱了十年的女人亲口对他说爱上别的男人的时候,他便很想放肆一把。 他想像前世那样抱她亲她爱抚她…… “萧一白你干嘛!” 顾闻用力推着越靠越近的俊脸,心中微恼。 若说清醒的萧一白是个正人君子,那么喝醉了的他就是个凶猛的禽兽。 他哪里管顾闻说什么,结实的身体朝她压过来,温热的嘴唇寻着那两片柔软就压了过来。 顾闻心中大骇,双手用力抵着他微凸的前胸,脚下用力一踢,也不知道踢他哪儿了,就见他身体一软,整个人朝她倒了下来。 一声**,顾闻重重摔倒在地,而萧一白呢,则整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身上的人推开,她没有时间整理凌乱的衣裳,而是看了看萧一白的状况。 观察少许,见他虽然不省人事,但看着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她的心中微松。 她还真怕自己刚刚那一脚踢到什么重要位置,一不小心将人踢坏就不好了。 大声唤来在换头侍立的两个小厮。 “你们少爷喝多了,你们扶他去房间吧,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在回去吧。” 小厮连声应下,两人一起扶着萧一白去了最近一间厢房。 这时坐着马车的冬梅终于到了。 早上冬梅心中着急,将个马车快赶的飞起来,等找到萧一白才将事情说出来,萧一白便疯了似的,独自骑了一匹赶了过来。 冬梅便坐着马车跟在后头回来的。 主仆二人叙话一番,回屋梳洗歇下不提。 次日,酒醒的萧一白想到昨晚的事情,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大清早就起了来,想了想,留下一封信走了。 书信里不过是些问候的话,顾闻看了就随手放了,然后便坐了马车往宁骁的住处去。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宁骁那厮竟然已经走了。 顾闻笑着向那看门的大爷道谢,心中却明白,看来那位爷是生气了。 他素来和萧一白不合,昨天她又十分没给他面子跟着萧一白走了,以他骄傲的性子,会生气也正常。 第93章 恶趣味 次日一清早,顾闻便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由于早上走的早,到傍晚时分她便到了顾府。 谷氏欢喜又心疼,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顾闻坐了一天马车,此时最想念的就是她那张小床,根本没有一点胃口,但不忍让娘亲失望,硬是扒了几口饭。 吃过饭之后,她又去了顾倾海的书房,她知道爹爹心中记挂着李放的事情。 顾倾海正在书房看书,灯光轻晃,那书却一页都没有翻动过,显然心思早已飞远了。 听到推门声,顾倾海连忙放下书,见是女儿来了,沉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啦,饭吃完啦。” 顾闻点头在椅子上坐了,然后将大概情况说了说。 “……您也不要担心,女儿和萧丞相家的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正好他是那儿的知府,那命案我们无需担心。” “哦?”顾倾海很惊讶,“不过一面之缘他为何要如此帮你?”眼中就露出一丝怀疑之色。 顾闻面色坦然,任老爹打量。 顾倾海盯她半晌,最后一拍桌子道:“那小子定是没安好心,你可别被他这些小伎俩就迷了心窍!” “女儿明白~”顾闻懒得多说,只撒娇敷衍。 终于回到自己的绣楼 ,她用力扑进柔软的被子里,冬梅和冬竹给她兑了热水,洗完澡之后,她又坐回桌旁,吩咐冬竹磨墨。 “小姐,这么晚了您还要写字?” “写封信。” 捏着毛笔微微斟酌一下,最后只写了一句废话。 “你回来了吗?” 小信让信鸽送了出去,可是直等到第二天傍晚,依旧没有回音。 顾闻的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晚上临睡前,她忍不住又写了一封小信。 “最近学会了做绿豆糕,明日中午花想容一见,给你尝尝。” 这次依旧没有回音,她的心忽然烦躁起来。 又过了两天,却传来一个好消息。 衙门对顾家的诉状撤销了。 她心中大喜,暗道萧一白动作快,连忙写了一封道谢信让人送去给他。 信才刚刚送出去,却不想消失多日的宁骁飞鸽传来一封小信。 “花想容见。” 没有说是今天还是明天,更没有说什么时间见。 哼!你想见就见,你说闹脾气就不理人?抬手扔了信纸,转身回去睡大觉了。 到了次日清晨一只雪白的信鸽飞落在廊下。 冬梅连忙取下腿上的小信送到顾闻面前,“小姐,王爷给您传信了。” 彼时顾闻才刚刚从被窝爬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将信拆开看了。 “中午花想容见,不然……后果自负。” 隔着信纸都能感受到某人的怒气,她噗嗤笑出声,将信纸放进床头的小匣子里。 吃过早饭之后,顾闻直奔花想容。 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花想容里依旧热闹,客人络绎不绝。 在柜台后头看了会儿账本,竟然转眼就到了晌午。 冬梅怕她肚子饿,去外头给她买吃食,就在这档口,宁骁过来了。 穿着一身孔雀蓝长袍,缝制得体的锦袍将他高大的身材勾勒的刚刚好,从外头走进来时携着暖阳,顾闻发现这厮竟然又俊了几分。 铺子里来往的女客不时偷眼打量他,脸色羞红,一副思春之症。 “啧啧啧,可是招小姑娘喜欢呢~”顾闻忍不住调侃,语气里难免染了一丝酸气儿。 宁骁眉头一挑,本来板着的脸忽然融开一个笑,笑的阳光灿烂,将那些小姑娘的心都勾了去。 “闻着有些酸。”宁骁单手敲着柜台,一脸兴味。 顾闻心中微恼,低头拨算盘不理他,下一刻一只大手就按在了算盘上。 “不是做了绿豆糕要请本王吃吗?” “什么时候说了,王爷大概是记错了。”用力拍掉算盘上的手,顾闻的语气梆硬。 宁骁见她似乎是真生气了,不敢再闹她,却将那张俊脸凑过来问道:“怎么,我没回信所以生气了?” “没有,小女怎么敢生王爷的气。” 连小女都出来了,还说没有生气。宁骁眼中带笑,心情大好。 “不是故意不回你信,只是这几天有些忙。”宁骁认真解释,然后指了指包间,“这里不方便,我们进去说。”说罢率先抬腿往包间走去。 顾闻稍顿片刻才转身跟上。 这时恰好去买吃食的冬梅回来了,她停步接过冬梅手里的吃食,找了小碟子装好,然后才进包间。 冬梅是个忠心的奴婢,之前因为自家小姐冷不丁就会被那个恶魔小王爷欺负,所以她现在对宁骁是严防死守,自然不能让自家小姐和他一人独处。 就在冬梅小姑娘要跟进去时,背后伸来一直大手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拽了回来。 冬梅郁闷的回头,又是那个黑脸侍卫,心中包着一股怨气,但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和长林一起守在门外。 “这就是你做的绿豆糕?”宁骁捏起一块绿豆糕尝了一口,然后皱眉道:“味道和外头卖的没啥 两样,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就是外头买来的。”顾闻悄悄翻了个白眼。 宁骁一僵,甩手将那绿豆糕丢了回去。 顾闻直嚷嚷,“王爷您恶不恶心啊,这都咬了一口又丢回去,人家还怎么吃啊?” 宁骁眼一瞪,不爽道:“怎么,你是在嫌弃本王?”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宁骁冷冷追问,见顾闻不回答,又十分变态的将那块咬过的绿豆糕拿起来,递到她嘴边。 “吃了。” “什么?”顾闻以为自己听错了。 “能吃本王的口水是你的荣幸,你今天吃不吃?”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才不要!恶心死了!” 宁骁脸色青黑,也不顾什么王爷威仪,一手捏着绿豆糕一手捏住顾闻下巴,将那块沾着他口水的绿豆糕蛮横的塞进了她嘴里。 顾闻刚要吐,他却抬手捂住她的嘴,嘴里还恶语威胁,“敢吐出来给我小心点!” 待见她将糕点吞下去之后,他才满意的松开手,拍拍手上的口水和油渍,一脸舒畅的抿了一口茶水。 “你脑子有病吧?!”顾闻连连咳嗽,好不容易停下来,也忘了什么尊卑,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第94章 回来娶我 “对,本王就是有病,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病了。” 面对这突然的深情,顾闻擦嘴的动作一顿,而后笑开,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娇嗔。 “王爷还没说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我写了那么多信您都不回。” 宁骁垂眸看着面前妩媚娇艳的小女人,这些时日的劳累奔波一扫而空,嘴角翘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那诉状应该已经撤销了。”他低低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静静看着她,等着看她感动的模样。 果然,顾闻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便双眼瞪大,惊喜的问道:“原来是你做的!” 宁骁一下摸到她话里的问题,脸色立刻黑沉下去,凤眼眯起,脸色危险。 “那你以为是谁?” 顾闻卡了壳,若是此时说出萧一白的名字她的脑子就真有问题了,只能打哈哈的将话题带过。 “我以为是冷尚书那边起作用了……原来你前几天不回我信是在忙这个,谢谢你!” 宁骁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病的不轻,每次被这个女人弄的满肚子气,可就算再愤怒,只要她软语撒个娇,他的火便烟熄火息,甚至还有些愉悦。 “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不能让你受欺负。 ”宁骁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闻心中甜丝丝的,从碟子里捏起一块绿豆糕亲手送到他嘴里,“王爷吃糕。” 宁骁看着面前**的下手,心底竟有些受宠若惊,低头咬住糕点,一脸享受。 喝口茶压下嘴里的糕点,他低声对顾闻道:“我已经向皇兄请求赐婚了,你不要急,再等上几天,皇兄一定会同意的。” 顾闻白眼,她什么时候着急了? 不过有个男人为了和她一生相伴做出这么多努力,她心里自然是感动的。 “我等你!” 宁骁眼中发亮,扫了一眼紧闭的门扇,忽然偏头想要一亲芳泽。 顾闻早看到他的小动作,连忙偏头避开他的嘴,颊上飞了两片红霞。 “王爷!还未成婚,您怎么可以这样!” 宁骁不满的抿了嘴唇,暗暗决定,等会儿他定再去一趟皇宫,求皇兄快些赐婚! 又流氓气的缠了一会儿,宁骁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顾闻一路嘴角带笑,回到府里那翘起的嘴角也没有放下来过。 顾倾海也是心情大好,找到顾闻讲了一些话,最后道:“府里的下人我抖细细盘问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只能暂时 将此事先放一放,等以后再慢慢查了。” 顾闻只能点头应是。 ……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天气越发的冷,顾闻每日缩在绣楼里,基本不会出门,和宁骁之间每日飞鸽传信。 信里语句简短,但就算隔着信纸也能感受到两人的热烈情愫。 顾闻看着信纸,脸上甜笑淡去。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闻闻,我后天便要启程去南疆打仗,等我。” 前几日都没有任何消息,今日却忽然说要去打仗? 顾闻觉得有些奇怪,南疆那边常年剿匪,因为边境战事紧,那边一直抽不出多的兵力。而南疆的寇匪又猖獗野蛮,这么些年朝廷派了那么多人过去都是有去无回的。 他之前都没有说过要去,这都过年了…… “磨墨。”吩咐冬竹磨墨,她披着锦被给宁骁回了一封信。 睿王府,书房。 “王爷,蕙平县主来信了。”长林推门进来,将小信呈到宁骁面前。 食指捏住小信,摊开。 “为何这么突然?” 宁骁手指捏紧,脸上带着憧憬的笑容。 “王爷,南疆气候恶劣,寇匪猖獗彪悍血腥,您这一去必定会很危险,您这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这么舒坦的日子,何必去拿苦寒危险之地受罪呢!” 长林一脸心疼,他不明白自家主人为啥忽然要去那儿了,若是想立战功,跟着将军出征征战沙场也比去南疆要安全的多,功劳肯定比在南疆高。 南疆那地方寇匪成群,朝廷不知下了多少次清剿令,也不知去了多少钦差大臣,到最后寇匪依旧猖狂,而那些领命前去的大臣却都有去无回! 宁骁没有理长林,温柔的折了那方小纸收进胸口,脑中划过皇兄最后对他说的话。 “你想娶她做正妃也可以,只要你能将南疆久除不尽的寇匪灾害解决,我便应允你。” 随后画面一晃,停在顾闻娇笑嫣然的脸庞上。 他弯唇一笑,只要能和她耳鬓厮磨相伴一生,再凶险他也要去! 腊月中,大雪纷杨而下,平整的青石板路面上已铺了厚厚一层白雪,马蹄从上踩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顾闻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路旁的人群里,遥望远远走来的军队。 长长一列军队威风凛凛,而宁骁则打马走在正前方,眉眼飞扬,透着青春的朝气,和必胜的信心。 顾闻咬唇看着那一抹英俊身影 ,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能出口。 感受到拿到缠绵温柔的目光,宁骁侧头,一眼便看到白雪纷飞下那一抹倩影,此刻天地万物尽失色,他的眼里只有她不舍的眼神。 “等我回来!”他微笑轻声说着。 隔的那么远,顾闻竟在瞬间看懂了他的嘴型,同样用嘴型回了他一句。 “回来娶我。” 不知他有没有看懂,但却看到他笑容扩大,接着扬鞭离去。 直到人群散去,再听不到铁蹄之声,她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然而心里终是空了一块…… 思念是一种病,不可药愈,亦不可自愈。 顾闻觉得自己病的很重,每天坐在窗口看着白雪发呆,小信写了许多封,却无处可以寄托,以致茶饭不思。 不过半月时间,人竟然瘦了一大圈,本就小巧的脸现在真的成了巴掌大,唇瓣不再嫣红,成了怜人的粉白色。 谷氏心疼的不得了,以为她是生了风寒,请了好几个大夫轮番给她看,又熬了各种补药给她吃,却均没有效果。 直到…… “小姐,刚刚院子里飞来一只鸽子,奴婢瞧着似乎是睿王的。”冬梅拿着从鸽子腿上的小信上了楼。 第95章 他死了 顾闻瞬间回头,接过纸条着急的打开来。 “一切安好,勿念。”简短的话语,却瞬间治好了她的相思病。 午饭一次吃了两碗米饭,雪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之后宁骁每隔半月都会寄一封小信回来,等待的小信的半月让顾闻无比煎熬,但等到小信那一刻却无比甜蜜。 顾闻觉得前世爱萧一白已经用尽了全力,今生恐怕会乏力,可事实证明,她体力很好。 大年平淡无奇,转眼又是元宵。 顾闻不由想起去年今日在上清河旁自己将宁骁误认为萧一白而暴打的事情,对着窗口就痴痴笑起来。 冬梅默默叹气。 自从睿王去了南疆,她家小姐就成了这幅模样,经常看着一处发呆,时而傻笑时而忧伤,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第一家分店早在年前便开张了,年后生意一样火爆,银钱哗啦啦的进。 有了银子顾闻的心思活泛起来,她想再弄间铺子,就卖珠宝首饰。 京都都是富人家,那些奢侈品只要够漂亮就不怕没人买,再来,她还是觉得女人的银子最后挣。 决定之后她立刻回到府里和顾倾海商量细节,筹备诸多事宜。 在新店筹备期 间,她又研发了一种手膏,冬天防干燥,一经推出,便收到了客人的喜欢。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 顾闻数着宁骁给她寄来的信,已有七封,半月一封,算一算,他已经去了快四个月,只是这个月的小信却不知为何没有到,平时都是很准时的。 她心中奇怪,觉得大概是路上耽搁了,可一连又是两天,依旧没有他的小信。 现下已是三月中,天气已经开始回暖。 小窗前,顾闻穿着小衣倚在窗口,看着屋外夜景发呆, 冬梅叹息一声,小步走过去,将一床薄毯搭在她背上,小声劝道:“小姐不用担心,王爷那边那么忙,定是忘了给您写信,已经很晚了,您睡吧,说不定那信明天就送来了。” 第二天,城门处一寄快马奔来,晌午睿王宁骁在南疆剿匪被擒,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开。 顾闻听到这个消息时犹如在做梦,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听谁说的,王爷身份尊贵,身边那么多士兵跟随,这么可能遇险!”她板起脸盯着冬梅。 冬梅连忙跪下来,小声道:“奴婢是听顾六说的,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的。” 顾闻怔住,半晌才感觉到 自己在发抖。 那个表面纨绔,内心却热忱的男孩儿死了? 她捂住胸口,锥心的疼。 “走,去王府!” “小姐……”冬梅被顾闻的样子吓到,连忙抬腿跟上。 火急火燎的冲出顾府,竟连马车都忘了坐,提着裙摆就往王府跑。 等到了王府大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她又愣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来这儿做什么,更不知道现在来这儿有什么用。 可或许只有在这里她还能感觉到他一些气息…… 眼泪这时才开始往下掉,无声,汹涌。 忽然大门打开。 ‘吱呀’的声响,如尘封了百年。 一脸憔悴的长林刚刚踏出大门,就看到了门外泪流满面的顾闻,他也有感而发,红了双眸。 快步下了台阶,行至顾闻面前恭敬行礼。 “蕙平县主!我们王爷……我们王爷他……”一句话未出,眼泪便糊了一脸。 看到长林顾闻心里生出些亲切之感,咬唇忍了半晌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爷,真的遇难了?” 长林沉痛点头。 “寇匪凶蛮,是属下无用!……”这么刚硬的一个汉子却哭的比顾闻还 凄惨。 顾闻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很悲伤?似乎又夹了些愤怒。很愤怒?似乎又夹了些无力…… 默立良久,她忽然开口问道:“王爷太平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来去南疆剿匪,那地方死了多少朝廷大臣,他难道不知道?” 长林微顿,为什么?当初他也很疑惑,后来仔细想一想,大概也明白了。 “王爷离京前曾像皇上请旨求婚,之后皇上和王爷单独谈了一次,等回来王爷便说要去南疆。”长林低声说道,原本这些话不该他这个奴才说,可王爷为谁而死她总该知道,不然对王爷不公平,对她一样不公平! 顾闻脑中灵光一现,脸色顿时煞白。 “你是说……王爷他……”她嘴唇直抖,有些说不下去。 长林垂头,忍住脸上哀泣之色。 顾闻腿一软,幸好冬梅扶着才没有摔倒。 原来害死他的是她…… 她惨笑一声,推开冬梅的手,踉跄转身。 一路如魂游天外,她看着身旁形形**走过的人,觉得很近又觉得很远,她不知道自己时怎么走到顾府的,直到谷氏焦急的探她额头她才反应过来。 谷氏看着眼神空洞的女儿 ,眼泪直掉。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听下人们说你早上火烧屁股的跑出去了,你去干嘛啦,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顾闻只是盯着某一处发呆,对谷氏的话充耳不闻。 谷氏见状心中一凛,难道女儿中邪了?她将听说过的邪祟事件一件件在脑中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吩咐冬梅看好小姐,自己着急忙慌的出去找道士去了。 着急的脚步声走远,顾闻空洞的眼忽然聚上一丝神采,她忽的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冬梅着急的跟上。 顾闻脚步不停,竟直直出了顾府大门,正好和出门找道士的谷氏遇到。 谷氏正站在马车边准备上车,结果顾闻忽然一阵风般冲过来,钻进马车就命令车夫去王府。 直到马车走远,谷氏才反应过来,心中暗恼,这丫头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 顾闻的马车再次停在王府门外,长林已没了踪影。 她两步上前询问你侍卫。 “长侍卫呢?” 侍卫虽然不认识她,但刚刚看到她和王爷身边的长侍卫讲过话,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挺熟的样子,便老实回答:“长侍卫在府里,小姐若是有事属下可以去通传。” 第96章 带我去南疆 侍卫进门之后,顾闻这才注意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大门上竟然已经挂上了白绫。 颜色太白,十分刺眼。 她揉揉眼睛,将溢出的泪水揉回去。 很快脚步声响起,长林快步走了出来。 “县主可还有事?” “带我去南疆!”顾闻大声说道。 一旁险险上了马车跟来的冬梅一听差点没昏倒,急忙劝道:“小姐,不可以啊,您一个人怎么可以去那么凶险的地方呢!” 长林也愣住了,同时心里也有些感动,只是那寇匪的凶蛮他是亲眼见识到了的,王爷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蕙平县主,王爷若是在天之灵看到您的深情厚谊,心里也会感动的,但是南疆凶险,王爷若是知道属下带您去那等险地还不把属下的皮扒了。”长林低声劝慰。 顾闻来可不是和他商量的,她一把拉住长林的袖子,大声道:“我不知道路线,我只要你送我到地方就可以,一到地方你就回来,我不会连累你!” 长林剑眉一挑,怒道:“县主这是嫌弃属下胆小么?属下老实告诉您,若不是为了给皇上报信,属下早就随王爷去了,刚好府里一切都安排妥当, 属下就随您走一遭!” 冬梅觉得这两人都疯了,她拉住顾闻的胳膊一脸恐慌的劝道:“小姐,您别犯傻啊,您想想老爷和夫人,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你回去帮我和爹娘说一声,就说我去看看,看看就回来。”说罢随着长林头也不回的走了。 冬梅跺跺脚,咬着唇毫不犹豫的跟上去,“小姐,您都走了,奴婢回去还不给老爷打死,奴婢贱命一条,您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顾闻懒得多说,动作麻溜的爬上马车,冬梅随后,长林将顾家的车夫赶下车,挥着马鞭扬长而去。 那车夫在原地怔了片刻,而后才想起来回府报信。 长林到底要比顾闻冷静一些,在街上时随手买了一包馒头,又在一旁的杂货铺了买了三个水囊,这才上车出城。 马车摇摇晃晃,顾闻睡意昏沉却不敢闭眼,因为一闭上眼她就能看到宁骁那张挂满血污的脸…… 南疆离京都很远,若是骑快马不停歇的话,得三天三夜,现在顾闻坐的是马车,跑起来和快马的速度是天壤之别。 路上他们饿了就啃几口馒头,渴了就找水塘打水喝,直跑了七天七夜才到南疆。 到了南疆边境,长林找了一家客栈,将马车寄放在那儿,并留了字据。 “这是为何?”顾闻不明所以。 长林解释,“寇匪猖獗,咱们势单力薄,坐马车太过招摇,若是引来流寇的话就危险了。来往入南疆城的人都是将车马寄存在此处的,县主莫担心。” 长林为顾闻是担心马车遗失,顾闻也懒得解释。 “等天色稍黑,我们摸小路进城,属下知道一条很隐蔽的路,寇匪绝对不会发现。不过崎岖难行……” “这里你熟,你说了算。” 于是一行三人便趁着夜色徒步往南疆城去,三人不敢停歇,知道天色麻麻亮时才终于到了南疆城。 南疆城的太守是李泗,此人贪生怕死碌碌无为,在最开始寇匪还只是一小股,可李泗胆小如鼠又没什么谋略,最后硬生生让这些寇匪日益壮大,变成了现在这幅乱像。 南疆城城门紧闭,过往的马车都要严加盘查才能进程,再来这里太乱,一般的百姓不到万不得已也根本不会出城去。 三人出现在城下之后,立刻有士兵在城楼上询问,“来者何人?” “睿王侍卫长林!”长林说着便掏出了胸口的王 府令牌,放进身下来的吊篮里。 士兵拉回吊篮看了令牌,而后立刻将城门打开放了她三人入内。 长林熟门熟路的领着顾闻来到一间客栈前。 “县主,咱们到了。” 这一路过来顾闻都好奇的看着街萧条冷清的街道,此时不仅疑惑的问道:“为何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长林解释道:“城里不太平,寇匪时不时造访,百姓没事儿不敢出门。” 顾闻点点头,然后抿紧了嘴。 一行人无声的往客栈里去,长林要了两间上等房和一间普通房。 顾闻这才想起来,出门的太急,竟然连银子都没有带,遂扭头对长林道:“出门太急忘了带银子,这一路上长侍卫贴了不少,等回京都我定将银子加倍还你。” 长林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脸色涨红,瓮声瓮气道:“县主这是在嘲讽属下,就算不护送您过来,属下等处理了王府里的一干事情也会只身过来,生死未卜不还是未卜么,说不定王爷还活着呢!” 他这番话时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可顾闻听了眼中却燃起一丝希望。 “对,一切还未卜。” 说不定他现在正被关在某个黑屋 子里等待救援呢。 想到这里顾闻只觉心中一抽一抽的疼,“不如我现在就去找吧,越耽搁王爷就越危险!” 长林一句话打破她的幻想。 “就咱们三人去肯定不现实,咱们不如先去太守府,恳求李太守出兵援救……” 长林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显然也知道这个援救用的不合适。 人人都知道寇匪凶蛮,落入他们手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过。 现在就连京里的皇上都觉得他死了,那胆小的李泗就更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出兵了。 所以他们现在是孤立无援。 而自己去寻那无异于羊入虎口,找不到宁骁还将自己给搭进去。 这一刻顾闻才感到无尽的茫然无措,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小姐……”冬梅呐呐喊了一声,她被顾闻脸上的青灰吓着了。 长林见了顾闻这模样眼圈又是一红,忍了半晌后道:“县主的深情王爷在天之灵一定能看到……” “胡说!王爷还没死!”顾闻忽然激动的吼道。 长林立马闭嘴。 顾闻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对长林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稍微休整一下便去太守府!” 第97章 犯险 太守府在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地带,宅院占地广阔,装修奢华。 三人到得太守府,将将报出宁骁的名讳,那侍卫便一脸不耐烦的将之驱赶。 “走走走,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长林不满上前和那侍卫理论,结果才说了两句,太守府大门一开,一群手拿刀剑的侍卫冲处理,凶神恶煞的模样,将屋外三人吓了一跳。 “谁敢在太守府前撒野,给我速速退开!” 顾闻暗叹,低低道了一声:“走吧。” 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顾闻心中不甘,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难道就要这样回去。 这些时日无论她怎么想都不敢相信宁骁已死的事情,明明几月前还鲜活的人,明明前几天还在和她传书信的人…… 她咬着唇,低声问长林:“你知不知道你们王爷被哪路寇匪抓了?” 长林用力点头,“庸碌山上的赵家兄弟,那赵家兄弟是南疆这块儿寇匪的头子,属下听说他们曾烹煮人肉,狂饮人血,其人凶残至极!” 顾闻手一抖,胸口闷的不行,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能不能带我去?” “县主要亲自去庸碌山?!”长林不可置信的问 道。 冬梅听了顿时腿软,焦急道:“小姐,您没听到长侍卫说么,那儿那么危险,您千万别糊涂!” “我没有糊涂,我是去谈判的。”顾闻面色平静,眼神坚定。 冬梅抱着她的胳膊死也不松手,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长林也不赞成,“县主深情属下明白,但是亲身前去着实冒险,不明智。” 顾闻却心意已决,她停步转身,“我要再去一趟太守府。” …… 庸碌山上有个庸碌寨,寨主名叫赵冲,生的虎背熊腰满面络腮胡,声音洪亮,性格残暴。 此时在寨子的某个院落里,一间房里传来嘻嘻索索的说话声,仔细听是一个女孩儿羞涩的声音。 阳光刺眼,顺着半开的窗子照进去,就见房间里,一个身着彩色衣裙,长相朴实的女孩儿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床上的男人。 男人长眉细眼,长相俊美无双,只是身上被绳索缠绑,侧卧在床上,形容有些狼狈,可却丝毫不影响他高贵的气质。 “……京都有什么好的,哪里像这儿山山水水地貌广阔,想干嘛干嘛,你不如就从了我做我的男人,我告诉你,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要是做我 的男人,以后这么大的寨子就是你的。” “在这南疆就是太守那个老头子都不敢和我爹作对,你在这儿就是个土皇帝,可比在京都舒服自在!等哪天你要是腻了,咱们把队伍壮大杀进京都把那皇位抢了,不是痛快。” 小姑娘口气很大,眼底却没有多少城府,大概是从没去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便觉得这庸碌寨是天下第一了。 自己说了这么一通,而床上的男人却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样。 小姑娘气恼的嘟了嘴。 这时,屋门推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见到屋里的情景不禁叹了口气。 “娇娇,他根本对你也无意,将他杀了算了,这天下好皮囊的男人一大堆,你喜欢那种娘去给你找。” 赵娇娇立马跳脚,满面娇蛮,“什么呀,那些男人都浑身汗臭满脸毛,牙齿黄的跟香蕉一样,我才不要那种男人呢!” 妇人看了一眼床上闭目不言似雕塑的男人,欲言又止,最后再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饭菜出去了。 赵娇娇鼓着腮帮子气了半晌,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满脸爱慕。 “来,吃饭了。”她拿起盘子里的馒头喂到男人嘴边。 宁骁睁开眼, 看向面前的清秀女孩儿,眼神冰寒。 赵娇娇被那如冰刀般的眼神看的瑟缩一下。 半晌,宁骁眼中冰寒划开,缓缓凝出一丝笑意。 “你不给我松开我怎么吃?” 醇厚好听的嗓音,赵娇娇激动的红了脸,抓他回来这些日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呢! “你终于肯跟我讲话了!这些时间你总是对我不理不睬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赵娇娇声音有些哀怨。 “怎么会。”宁骁笑的很妖孽,“我不习惯趴在床上吃饭。” 赵娇娇被他的笑容晃了眼,但尚还留有一丝理智。 “那可不行,我把你松开你跑了怎么办,你要是跑了我上哪儿逮你去。” “寨子里守卫森严,我身上还有内伤,怎么可能跑得掉?” 小姑娘一想也是,便伸手将宁骁身上的绳索解了。 宁骁站起来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回头间已掩去了眼底的暗沉。 赵娇娇将托盘递到他面前,一脸讨好,“你吃吧,你饿了好几天了,我心里可心疼了。” 宁骁按下心中的愤怒和厌烦,抓了个馒头一口口的吃起来。 他还不想死,他还要回去娶她的… … 赵娇娇双手撑着脑袋一脸花痴的欣赏宁骁优雅的吃相,嘴角噙着痴痴的笑。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一个侍女的声音响起。 “大小姐,寨主要见他。” 赵娇娇一听登时瞪大了眼,焦急询问:“见他?想杀了他还是放了他,你去告诉我的爹,都不行!” 侍女无奈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都不是,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办,您还是把人送过去吧。” 赵娇娇沉默片刻,最后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寨子前边儿,赵冲坐在一把缠枝交椅上,霸气的敞着腿,底下正中立着个娇俏少女,面容沉静,丝毫没有因为身处寇匪所在而惶恐不安。 这时宁骁在赵娇娇的引路下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堂中的少女,瞳孔一所,脸色煞白。 “闻闻!” 顾闻回头,一眼看到门口处,面色憔悴的宁骁,心中淤积的思念担忧统统倾泻而出,但地方不对,又将情绪忍住,那两眼中的莹莹泪光让宁骁心碎。 “你怎么道这儿来了?”宁骁简直不敢相信,同时心中愤怒,一下便猜到了事情症结,“长林带你来的?” 顾闻摇头,哽咽道:“是我命令他带我来的。” 第98章 就在两人深情对视时,一个彩色身影忽然**来,将两人视线阻隔。 “看什么看,男女授受不清不知道啊!” 顾闻一怔,视线转移,这才看到跟在宁骁身侧的赵娇娇,俨然一副护草使者的模样。顿了顿,她眼中泪光一收,染了一层讽笑,低低说道:“王爷真是好艳遇啊,到这里都能遇到美人儿。” 宁骁知她是误会了,正要解释,那赵娇娇却哈哈笑起来,“美人儿配英杰,不是正好一对儿么。” 这边气氛诡异,交椅上的赵冲却没察觉到几个小儿女间的暗流,他一心想着顾闻答应他的那件事情。 “人我已经给你看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顾闻点头,道:“我的丫鬟已经回去拿银子了,你放心,我爹可宝贝我了,为了救我定会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到时候赵寨主得了银子富贵得意,我也能和情郎长相厮守,各得美满,岂不美哉。” 赵冲闻言豪放一笑,“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他能遇到你这么个姑娘真是他的福气啊!” 赵娇娇听着自己老爹和顾闻的对话,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当即竖起眉毛,用和她老爹有得一拼的洪亮嗓音嚷道:“爹! 你说什么呢,难道你想将我的夫婿让给这个女人?” 听到这话,顾闻的眼睛忍不住落在那赵娇娇的脸上,还算清秀的五官,只是和美丽着实沾不上边,幸得眼神澄澈,看着倒有几分天真烂漫之感。 她嘴角噙上一抹笑,偏头看向身侧的宁骁。 宁骁被她看的发毛,却不能解释,只能偷偷在袖子底下牵了她的手。 顾闻心中万分不爽,但在那只手牵上来时却没舍得甩开。 那边赵娇娇和赵冲吵的热火朝天,他二人趁着这片刻松懈,目光交缠,刚刚因为赵娇娇生出的一丝隔膜也在瞬间打开。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妙,对于心意相通的,只要一个眼神你就能知道她想说什么,或是想要什么。 此刻两人眼神交汇,顾闻清楚的在宁骁眼中看到心疼,疑惑,还有愤怒与自责。 而宁骁呢,他在她的眼中只看到满满的缠绵,就在那一刻,他心中出现一个声音,这辈子,他定不负她! 赵冲被女儿吵的脑仁儿疼,对着下面侍立的侍女道:“看什么看,没点眼力见儿,把你们小姐拖下去给我关起来思过,一个姑娘家整天想着夫婿夫婿,也不知道是随谁!” 侍女闻言立刻上前去拉赵娇娇,赵娇娇反抗无果,双眼噙泪望着宁骁,眼中之情深,让人动容。 等赵娇娇被拉下去,赵冲顺了顺气,方才开口:“我看姑娘诚心,所以信姑娘一次,不过等银子的这段期间你们不能有所接触往来。” 顾闻连忙点头同意:“可以。” 宁骁没有言语,眼睛一直粘在顾闻身上。 随后便有侍女上来将两人分别带往居所。 房门紧紧关闭,顾闻回身将屋里细细打量一番,而后思绪飘远。 早上,她和长林冬梅再次返回太守府,用银两让太守同意借兵,并承诺若是成功救出宁骁,那功劳便算在他的头上,若是不能救出损兵折将,那损失就由顾家来赔,反正顾家钱多嘛。 然后她独身前来庸碌寨,再次用银两和寨主赵冲谈判,而冬梅则带着她的县主令去了顾家最近的一处钱庄拿钱。 到时候冬梅拿钱过来,两方交易时,来个声东击西,长林会在这时候带着精锐绕到山寨将寨子里的女人全部抓住,以此来要挟赵冲。 这个计划很冒险,若是不成,她和宁骁都会死,长林和那些精锐士兵也要损兵折将。 但是凡事哪儿有百 分百的,她只知道有一分的把握都要上来试试。就像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等她冒着生命危险上来时,才惊喜的发现他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那种至极的喜悦,她永生不会忘。 她很庆幸自己来了…… 之后便是磨人的等待。她的屋外头全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两位侍女,吃喝拉撒都在屋里解决,她根本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老老实实待在屋里等候,数着日子,直直过了半月,屋门终于打开。 两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上来,警戒的压着她往寨子外头走。 此次的交易地点就在庸碌山外十里远的草地平原,冬梅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拖着一袋银子,远远见到顾闻被人压来,她激动的喊了一声小姐。 宁骁走在顾闻身侧,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对主仆在弄什么,心中焦急,害怕顾闻因为自己而身陷险境。天知道他这几天有多煎熬,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无能。 从来他是京里的小王爷,受尽皇兄和母后宠爱,要什么有什么,无人敢和他作对,他的一生顺风顺水,他以为凭自己的能力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他错了,他连大声决定娶她做正妃 的底气都没有,甚至还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她也跟着身处险境。 忽然一只柔软的小手悄悄附上来,他惊愕低头,就见顾闻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他反手一握,将她的手抓紧。 赵冲带着大队人马,看着不远处身形娇小的冬梅,眼中略带疑惑,高声问道:“为何只你一人前来,难道不怕我拿了银子再反悔杀人吗?” 冬梅性子绵软,可是每次在关键时刻都能爆发出惊人的强韧力量,此时面对凶神恶煞的赵冲,冬梅丝毫不乱,话语清晰。 “那太守胆子小不敢借兵,我只能独身来赎人,我家小姐上山前吩咐过奴婢的,这银子分了三份,一份就在这马背上,另外两份分别放在了隐蔽处,你们先放人我才能将地点告知与你。” 赵冲哈哈一笑,扭头看了顾闻一眼,笑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若是我放了你,到了地方却没有银子,那我又该如何?” “寨主自当放心,我自当说话算话,我的身份已老实向您交代,我顾家在多地都有产业,若是骗了您难道不怕您报复吗?现在您强我们弱,我们也只能用这种法子来自保,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 第99章 不负你 赵冲呵呵一笑,似乎对顾闻拍的马屁很受用。 “那好,我就信你一次,如果你敢骗我,就别怪我报复你们顾家商行!” 顾闻松了一口气。 赵冲的手下将冬梅手里的马牵过来,看了银子是真的,这才让自己的手下放开两人。 冬梅焦急的跑过来上下看顾闻,满脸心疼,“小姐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顾闻摇头说道,然后转头对赵冲道:“放银子的地点都写在纸条上,压在银子下面,我相信寨主寨主也要相信我。” 赵冲哈哈一笑,“谅你也不敢骗我,你顾家商行遍布大夏,就是南疆城里也有你家的商铺,你若是骗了我,我以后就专赶着家的商行抢!” 这时赵冲的手下将银子里的字条翻出来交给他,赵冲看了一眼,而后对顾闻几人挥挥手,“江湖再见。” 顾闻礼貌一笑,尽量镇定的转身,看了宁骁一眼,几人快步离去。 看着顾闻几人走远,赵冲心情美丽的调转马头,带着弟兄往藏银子的地方去了。 却不知,在庸碌山上正展开着一场激烈的抓捕。 长林带着人马冲破庸碌山的防护,庸碌寨里的寇匪虽然凶悍,但强壮的男丁都跟着赵冲出去 了,寨子里多是女人小孩。 再来长林是突袭,他们来不及召集人马。 这一下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还来不及放求救信号便被擒了。 这边,顾闻一行来到一处茂密的林子里,林子里有一匹马,栓在树干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宁骁拉住顾闻的手低声询问。 握紧手中的手,顾闻感觉自己手心还有冷汗,“长林已经带着士兵杀进庸碌寨了,你现身体如何,可以的额话赶过去,就算是走个过场也能拿到头功……” 话还没说完,就被搂紧一个温暖的怀抱。 宁骁低低的声音落在耳旁,“闻闻,你为什么这么好。” 隐约能听到一丝嘶哑。闻言微微的笑,才想起来,宁骁今年也才十八岁,这几天落入寇匪之手等不到援军,一个人应该很无助吧…… 她反手将宁骁抱紧,心中有些心疼。 “我只对你好。” 这一句话似乎一颗炸弹将宁骁的心炸开,有些东西涌出,一发不可收拾。 “我定不负你!” 说完这句,宁骁转身上马,一杨马鞭头也不回的跑远。 顾闻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和冬梅在茂密的草林子里坐下,静静等待。 明 明只是过了一个时辰,她却好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 明明知道以宁骁的实力,对付溃散的庸碌寨易如反掌,可还是担心的坐立不安。 直到暮色降临,前方有马蹄踏地的声响,划过深深的草地,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闻一跃而起,往前跑了几步,却在看清马上的人时,却瞬间变了脸。 那马上的不是宁骁,竟然是赵冲。 话说赵冲,带着兄弟们找到地方银子确实是看到了,并且一分不少。 心中激动,暗道顾闻讲信用。 可一转身就被立马杨枪的宁骁包围。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算计了。 听说自己的婆娘孩子都被抓看了,赵冲差点昏厥,打算带着兄弟们以死相拼。 可宁骁卑鄙,一副慈悲模样的招安,那些弟兄瞬间散了人心,竟直接投了降。 赵冲怎么可能甘愿,庸碌寨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的志向是统一天下的寇匪,到时候抢个皇帝来当当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今天就要这么断送在一个女人手上 他不甘心,趁机逃了。 见着此处草丛异常茂密,便想进来躲一躲追兵。 结果就撞到了躲在此处等宁骁的顾闻主仆 。 见着顾闻,赵冲瞬间红了眼,二话不说对着顾闻的脑袋就是一斧头。 顾闻险险避开,那斧头狠狠砍在树干上,砍出一个深深的凹槽。 一击不中,又是一击。 不懂任何武功的顾闻怎么可能是怒极的赵冲的对手,这一下眼看就要躲不开,一只脚忽然飞出,将赵冲的斧头踹飞出去。 宁骁旋身站稳,扶住踉跄的顾闻,眼底都是懊恼。 赵冲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条了,眼中满是嗜血之色,也不要斧头了,赤手空拳的朝宁骁攻过来。 宁骁心中也憋着一股火,此刻心上人又在身边,自然拼尽了全力想要证明。 几招下来赵冲连连败退,险些不敌。 就在关键时刻,赵冲忽然飞出一只暗器,却不是对宁骁,而是对顾闻。 宁骁分、身乏术,一脚揣在赵冲胸口,将之踹的血沫喷洒,却没能止住那飞出去的银镖。 顾闻只觉肩上一痛,心中郁闷,在湖广受的伤才刚刚好呐,现在又来! 宁骁握着长枪一下戳在赵冲的心窝子上,赵冲当场气绝。 杀了赵冲,宁骁立刻来到顾闻身边,当看到她肩头的银镖时,脸色骤变。 “没事儿,只是皮外伤。”顾 闻见他变脸苍白着脸安抚。 她确实觉得问题不大,还没有上次伤的重。 宁骁一把将银镖拔下,猛的撕开顾闻的衣裳。 顾闻惊呆,冬梅反应过来就要上前阻止。 宁骁一脚将之踢开,不顾顾闻的反对,低头就吻了上去。 察觉到肩头传来的吮吸触感,顾闻迷糊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 “你干嘛?是不是有毒?” 宁骁不理她,一口口的吸,吐出来的血是暗黑色。 顾闻心头凉了一大截,陡然想起什么用力推宁骁的肩膀。 “你这样也会中毒的!你快松开!” 宁骁力气奇大,任她掐咬都不松手,直到将她肩头的黑紫吸尽,吐出鲜红的血液才放心。 可他的嘴唇已经隐隐发黑,这是中毒了! “你有病啊!谁让你吸了,我一点也不感动!王八蛋!” 嘴里愤恨的骂着,顾闻的眼泪已经落了满脸。 宁骁不语,又不放心的在她肩头挤出几丝鲜血才罢手。 这时长林带着士兵赶过来,见到这情景时心肝俱裂。 “王爷!” 肩头的衣裳被宁骁快速拉上来。 顾闻心中苦笑,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怕她走光。 第100章 中毒 宁骁虽然中了毒,但人却十分精神,没有任何萎靡的现象。 顾闻坐在他怀里,在城中百姓剧烈的欢呼声中穿过城门。 身材瘦小一脸奸诈的太守恭敬的站在城里街道上迎接,一路上奉承话不断,更是将功劳都揽进了自己怀里。 宁骁懒得理他,一夹马肚一溜烟走远了。 跟着宁骁回到他南疆的府宅,他们前脚刚到,大夫便挎着药箱到了。 白眉白须的大夫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没有水准。 “这……似乎是中毒了。” 似乎?顾闻冷笑,就是她一个不懂医理的人都知道他中毒了好不好。 “怎么解?”她哑着嗓子追问。 大夫又望闻问切一番,最后摇头,“不知道。” ‘啪’顾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个毒都诊不出来,我看你趁早关门算了!” “这……”就算是被骂了,那大夫依旧不急不缓,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 “这毒并非常见的毒药,老夫要看了是何毒药,再根据毒药成分配出解药的。”大夫耐心解释。 顾闻没那心思细听,只抓住了他话里的两个字。 “解药?你能制解药?” 大夫这次点头倒是快。 顾闻急忙打开一方小布,将里头包裹着的银镖推到大夫面前。 “您看。” 大夫隔着布小心的拿着银镖看了一眼,然后道:“请容老夫观察研究一番,他的毒虽已入筋脉,但还没入心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解药也是能制出来的,顾闻的心中瞬间燃起希望,对这位慢郎中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您仔细研究,只要能将人治好,我给您万两诊金!” 听到诊金二字,慢郎中弯着满是皱纹的眼笑了起来,跟在长林身边出去了。 顾闻在床边坐下,轻轻给床上的男人掖被角,模样温柔。 “我又没有瘫,不用这样躺着吧?”宁骁无奈开口。 他确实中了毒,但除了嘴巴黑了一点之外,其他没有任何问题,他甚至觉得比之前还要精神。 本来他是不想躺的,可是只要他反抗,顾闻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只能乖乖的躺下,任由她像照顾孩子一样的照顾自己。 到了晚上,长林端了一盆水进来,为难的看着顾闻。 顾闻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是要梳洗了。 她的眼神落在宁骁身上,宁骁顿时一抖。 “我自己能动!” 顾闻白他一眼,站起来出去了。 趁着宁骁梳洗的间隙,她来到大夫制药的房间,透过半开的窗子往里看。 一张大大的桌案上堆着瓶瓶罐罐,慢郎中正慢条斯理的捣鼓着。 看着他慢悠悠的动作,顾闻心中着急,但又不敢打扰,只能眼不见心为净。 不多时长林打开门端着水盆离开。 顾闻立刻进去。 这几天担心宁骁的安危,在庸碌寨吃不好睡不好,顾闻已经瘦了一大圈,现在宁骁又中毒,她的小脸越发苍白,娇小的身体越发羸弱,眼窝都陷了进去。 宁骁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低声道:“我一点事儿没有,你去休息吧。”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你。”顾闻立刻摇头,“我先去梳洗,等会儿我就在你这榻上睡,夜里也好照顾你。” 不等宁骁说什么,顾闻已经转身离开。 安静的房间里,宁骁静静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发黑的嘴唇掀起,一脸甜蜜。 很快梳洗好的顾闻进来,自己拿了一床被子铺在软塌上,然后自顾自的钻进去休息。 宁骁翻个身,面 朝她,眼里一直带着笑。 两人隔着一张矮几对望,眼里的深情各自都明白。 想到他身上未知的毒素,顾闻忽然鼻子一酸,不想让他看出端倪,翻了身。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在半夜听到一丝轻微声响,她猛的惊醒过来。 屋里安安静静,床上的宁骁没有任何动静。 她心中一松,正要闭眼睡觉,却听到一声隐忍的**,听着似极其痛苦。 她猛的坐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两步跑到床边,就着明亮的月色,她看到宁骁脸部痛苦的揪成一团,嘴唇上的青黑越发深,就连眼底都漫上了一层黑色。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顾闻话一出口就哭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心中害怕极了。 床上的人根本没有回答她的力气,只忍的满头大汗。 “你先忍忍!……” 顾闻焦急说了一句,然后打开房门往外跑。 “大夫!大夫!快,王爷毒发了!” 急匆匆跑到隔壁,使劲捶门。 很快门打开,大夫穿戴整齐,神态精神,看着应该还没有睡觉。 给宁骁把了脉,大夫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抿唇沉默 沉默最是熬人, 顾闻不敢打扰大夫看诊,可又摸不透这沉默是啥意思,心中越发焦虑。 “王爷身上并非一种毒,方才老夫研究了毒药,也正研究到这里,王爷体内的毒一种比较明显,而另一种则依附在底层,难以察觉,毒性烈,还难解,发作起来如将肠子搅碎一般的痛苦。” 顾闻白了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您就直说,您能不能救?” 大夫摸摸胡须,依旧不慌不忙,沉思片刻后道:“救自然是可以救的,只是老夫需要一味药引。” “什么?”顾闻急切追问。 “雾引草,这种草十分罕见,且生命力短暂,只有每日清晨会在太阳出来前的半个时辰长出来,太阳一晒便会死去。” 只要能救就是好事,顾闻连忙追问。 “哪里有?” 大夫又摸了摸他长长的胡须,沉吟道:“此草随处都有。” 顾闻皱眉,“你总得给个大概方向吧,地界这么大,他的情况这么危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她急大夫可不急,摇头晃脑的道:“有缘自能找的到,老夫说了,这种草很罕见,它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它没有特定的生长环境,难以寻迹。” 第101章 药引 “那他现在这么疼,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吗?” 看着痛苦蜷缩,却又忍住一声不肯出的宁骁,顾闻觉得自己的心被戳了一下,疼的厉害。 “没办法,只能让他自己挺过去,这种毒和别的毒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不会使人虚弱,相反,在白天精神抖擞,甚至比正常人还精神,可是一旦到了晚上,毒素就会出来作祟,产生剧烈的疼痛。” “一到晚上……”顾闻轻声重复,蹲下、身握住宁骁满是汗渍的手,眼泪直掉,“你是不是疼了很久了?” 宁骁早已疼的思维散乱,可心底却有个坚定的念头告诉他,不能发出声音,不能让他的女人担心。 迷迷糊糊间听到那道柔软的声音,宁骁*****再也承受不住,抱住顾闻的胳膊,如婴孩一般,低低**。 声音太小,顾闻听不清,她压低脑袋细听。 “……闻闻,我疼……” 一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顾闻捂住嘴,握紧他的手,哽咽道:“你等我,我一定给你找来雾引草!” 说完极度不舍的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大夫说宁骁最多还能坚持三天,若是有雾引草就能救,若是没有,那就只有死 。 顾闻当晚就带着宁骁所有的部下出去寻找,沿着南疆往外扩散。 庸碌寨被灭,附近的小山寨都肝胆俱裂,纷纷躲回老家不敢出来,是以外面现在很安全。 到了凌晨,天还黑着,但眼看太阳就要出来的时间,顾闻一刻不敢松懈。 猫在地上就着冬梅手里的灯笼仔细搜寻,可是直到太阳热辣洒出来,她却连根毛都没找到。 冬梅小声相劝,“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大夫不是说了么,太阳一出那雾引草就死了,您先把身体保养好,不然王爷还没好,您就先累坏了。” 幽幽叹息一声,顾闻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眼身后的士兵们,挥挥袖,示意大家一起回了。 在顾闻回来的前一刻,宁骁身体几个起落,冲回自己的房间躺好。 顾闻旋风一般冲进来时,宁骁还微微有些气喘。 “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 走到床边心疼的询问,还抬手在他额上摸了摸。 “没有,你昨天什么时候出去的?”宁骁牵住顾闻的手,心底的内疚疼惜尽数埋进眼底。 说知他这句话却触到了她的逆鳞,她杏眼一瞪,眼中又酝了泪花。 “你别哭啊。”宁骁着 急的抬手抹掉她的眼泪,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别哭,你哭我心疼。” “那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恨担心,我就在你身边,却连你在疼都不知道,要是因此让你的情况加重,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愤怒,反倒是充满了悲伤。 “对不起!以后我疼了,一定会叫你!”心疼的抱住她的头小声哄慰,直到怀里的抽泣渐小才放心。 在外头等待许久的长林找了这个空档敲了门。 “王爷,县主,该吃饭了。” 顾闻将头埋在宁骁怀里,偷偷擦干才抬起,推开冬梅递来的碗筷,抢了长林给宁骁准备的饭菜。 “我来喂你。” 有心爱的女人疼着爱着,自然是幸福的,可是宁骁真的怕累着她,她昨夜可是一夜没睡,这会儿哪舍得让她喂。 “我好的很,大夫不也说了,我白天状如牛,你快点吃了睡觉吧,昨天一宿没睡。” 说着就要去接碗。 顾闻一把推开他的手,强横拿了筷子给他喂饭。 长林见状立刻拉了木头一样的冬梅。 冬梅怔了一下,这才跟着长林出去。 待房 门关好,长林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对冬梅道:“你能不能长点眼色?” 忍气吞声的冬梅这次可没打算忍,没好气道:“凭什么让我们家小姐伺候你们主子?” 长林一怔,没料到她竟然会回嘴,抬手在她头顶敲了一记。 “小丫头,没大没小的,你要叫我哥哥。” 冬梅怒极,委屈巴巴的摸着头,偏头看向一边不理他。 吃了饭,顾闻在软塌上躺下睡了。 大概是昨晚累着了,才粘了枕头就进了梦乡。 宁骁探头见她睡着才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软榻边,轻轻抱起那个娇软的身子,放到了床上。 而后端了个椅子坐在床边,撑着头,痴痴看着她的睡颜。 等顾闻醒来时,面前那张放大的俊脸将她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自己睡在床上,心中有些甜蜜,嘴里却在责怪。 “你好好躺着不行吗,你这一动,那毒素肯定跑的更快,搞不好不到两天你就要死翘翘……” 话还未说完,唇上一热,落下一个吻。 吻很纯粹,有些生涩的在她唇瓣上碾压。 顾闻前世虽然嫁过人,但在这方便还真没有经验,随着他的动作歪头 辗转。 忽然一道光亮照进来,房门竟然被人推开了。 顾闻心中一跳,急忙推开宁骁,羞恼的将头埋进被子里。 “滚出去!” 紧接着是宁骁气急败坏的声音。 还有长林慌张的脚步声。 随着一声轻响,屋里再度昏暗。 被子被人轻轻拉开,宁骁的俊脸探进来,寻着她的嘴唇就往下亲。 顾闻抬手将他的脸推来,恼怒道:“滚蛋!多羞人啊!” 宁骁无辜的眨眨眼,神色有些委屈,顿了片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拉开门就走了。 顾闻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只是在晚饭时间看到长林顶着一桶水站在院子里。 晚饭过后,大夫又来诊脉,情况十分恶劣。 等到天黑下来,宁骁就开始疼了。 整个人缩成一团,满身冷汗。 顾闻就弯腰轻轻拥着他。 此时此刻,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等到后半夜,他的疼痛没有丝毫减轻的症状。 看着床上痛苦的男人,顾闻捂着抽痛的心口,起身离开。 她的时间不多,还有两天,再不找到雾引草他就真的回天无术了。 召集了所有士兵,她再一次出发。 第102章 解药 昨天沿着南疆以东搜寻过,今天她开始往西寻找,路上只要看到和雾引草相似的草便要摘了收起来。 等到早上太阳出来时,她摘了满满一箩筐的草。 回去给大夫看,大夫摇头,“全都不是。” 顾闻腿一软,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干了。 房间里,宁骁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许多,人也瘦了一圈,看着似乎精神抖擞,其实整个人虚的厉害。 昨晚他又硬生生疼了一夜。 看着在自己身边躺下的女人,宁骁诧异,问道:“你不会你是想在我死之前献身给我吧?” “你要不要?”顾闻似真似假的望着他。 宁骁抿唇,长眉紧蹙,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严肃之色。 “我不要你做寡妇,若我真的死了你就去找萧一白,那小子虽然有些虚伪,但我感觉他真心喜欢你的。” 这话有些像在交代遗言。 顾闻不喜欢听。 “做你的寡妇,我愿意!” 说着便翻身压上他,嘴巴没有章法的在他身上乱啃。 宁骁舍不得推开,用力将她抱紧,深深嗅了她发间的清香,之后放开,将身上捣乱的女人摁回去,低声开口。 “睡吧,别闹了。” 顾闻缩进被子里埋下头, 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宁骁,我不要你死。” 他眼神一柔,轻轻顺着她的发丝,低声承诺,“我不会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宁骁已经开始疼了。 那么大的个子窝在床上,无助的蜷缩着。 她从背后拥住他,沉默不语。 今天是最后一天,若是再找不到雾引草…… 顾闻抿着唇趴在黑暗里搜寻。 一株一株,都要仔细辨认,反复辨认。 这一次她足足摘了三箩筐。 大夫将倒在地上的各种草一一辨认,动作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带着让人焦躁的淡定。 当最后一株草落在大夫手中时,顾闻的手心冰凉。 她哑着嗓子问:“没有吗?” 大夫认真将手里的草碾了几下,而后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点头。 “这根就是。” 惊喜来的太突然,顾闻有些不确定的追问了一遍,直到看到大夫点头,她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我制出解药最少要三个时辰,王爷的毒已经进了心肺,不知道能不能撑到……” 顾闻猛的拍了桌子,“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加紧制解药就行了!” 大夫吓的胡子一抖,拿着雾引草制 解药,顾闻则去了宁骁的房间。 不过一夜的时间,他又瘦了一大圈,眼睛大大的睁着,没有一丝萎靡,可眉宇间却全是倦容。 无声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雾引草已经找到了,你再忍一忍。” 宁骁憔悴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望着她道:“好。” 顾闻咬唇,眼泪止不住的落。 后脑按上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摁进他怀里,语气温柔。 “别哭,我能忍。” 死死咬住嘴里的肉,不让自己哭出声,她埋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时间缓缓流逝,顾闻清楚的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力量越来越小。 而隔壁却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背上的手无声滑落。 顾闻猛的拉过他的手用力咬下去,一排牙印深深陷进他的肉里。 “疼……” 低弱的呼痛声从干枯紧闭的唇间溢出。 顾闻的心落下来。 “再等等,快了。” “好。” “吱呀。” 门开了,长林喜出望外的跑进来。 “解药制好了,解药制好了!” 顾闻狂喜,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药碗,转头喂给宁骁喝。 可一回头才发现,宁骁双眼 紧闭,任她如何呼唤偶没有反应。 “灌下去,快给他灌下去!”慢郎中第一次着急,冲着顾闻大喊。 顾闻仰头将碗里的药倒进嘴里,贴上宁骁的唇,用力撬开他的牙齿,将药输进去。 “还是没反应,怎么还是没反应。” 她手脚直发抖,语无伦次的问大夫。 大夫过来诊脉一番,眉头轻蹙,“等等吧,若是明早能醒来,那就是好了,若是醒不来……” 顾闻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地上,幸得冬梅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明明只有几个时辰,可顾闻却觉得过去了千年。 她坐在床边,不敢眨眼,她害怕自己一眨眼床上的人就变成烟飘走。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子照进来时,床上双眼紧闭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眼珠转动一圈,最后落在趴在自己胸口的女人身上。 苍白憔悴的脸色,梦里也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有脸上未干的泪渍…… 宁骁薄唇微勾,不知想到什么,起身的动作顿住,而后又躺回去,静静看着顾闻熟睡的侧脸发怔。 脸上微微有些痒,顾闻抬手抓了抓,手指却触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她动作一顿,猛的睁开眼。 四目相对,顾闻欣喜异常。 “你吓死我了……”说着就哭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一头撞进他怀里。 宁骁被她撞的**一声。 “弄疼你了,对不起。”顾闻慌忙抬头,想看看撞到他哪儿了。 头去被宁骁摁住,靠着他的胸腔,低低的震动传来。 “撞进我心里了。” 甜笑在嘴角化开,顾闻紧紧搂住他的腰,笑骂道:“油嘴滑舌!” 许是听到了动静,屋门猛的被推开,长林大步走了进来。 顾闻急忙推开宁骁坐好。 “王爷!”见到醒来的宁骁,长林扑通跪下,一个八尺长的男儿竟然哭了。 宁骁却没有一丝感动,拧了眉,语气不善,“以后记得敲门,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蛋!” 长林明白,自己又坏了王爷的好事…… 闷闷的站起身准备出去,顾闻却将他叫住了。 “你们王爷病了这么几天,没吃好也没睡好,你弄点热水给王爷洗个澡,我去厨房给王爷弄点吃的。” 长林连连点头,目送顾闻走远,后脑勺却砸来一个厚厚的枕头。 “下次进来记得看时候!” 顶着主子气急败坏的目光,长林只能抱着枕头,一脸委屈,却又不敢回嘴。 第103章 回京 毒一消,宁骁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精气神十足。 立刻整顿自己的士兵,趁着余寇慌乱之际,将其一举歼灭。 寇匪得灭,南疆城里欢呼一片。 太守李泗屁颠颠的跟在宁骁身边拍马屁,宁骁理也不理采,李泗碰了一鼻子灰。 剿灭寇匪的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回京都,皇上龙颜大悦,太后哭成了泪人儿。 会京都的路上,车马走的缓慢。 宁骁命令长林带着兵士先回,自己则缠着顾闻一路游山玩水慢慢往回赶。 顾闻对冬梅道:“我忽然离开爹娘肯定心急如焚,你快回去和爹爹说,就说我很安全。” 冬梅偷偷看了宁骁一眼,心中不是很情愿。 要是她走了,那小姐不是彻底落入这位小王爷的魔掌了吗? 宁骁一个眼刀子扫过来,将冬梅吓的一哆嗦,长林不忍,一把将冬梅拎小鸡一样拎走了。 顾闻和宁骁就就乘一辆马车,宁骁坐了车夫。 顾闻掀开布帘,坐在门口处,望着路旁优美的风景,不禁憧憬以后的日子。 “你说,等我们老了,你带我出来游山玩水好不好?” “依你。”宁骁翘着嘴角,心情愉悦。 “那要是路上吵架了怎么办? ” “本王的错。” 顾闻捂嘴大笑。 一路明明行的极慢,可两人却觉得京都到的如此之快。 马车穿过城门,进入上清河旁的街道时,顾闻恍如隔世,看着热闹的湖面怔神。 “你还不记得那里?” 马车前赶车的男人忽然开口,指着上清河岸的一处,声音缱绻。 她抬眸看去,眼中立刻带了一丝笑意。 “怎么不记得,没想到王爷竟然随地撒野~” 被她这么调侃,宁骁丝毫不羞,哈哈一笑。 “我可是记得,那天有个刁蛮小女子打了小爷,下手可真重。” 顾闻捂嘴笑。 这时马车一转,绕进一旁的巷子往顾府行去。 到了顾府门前,马车停下,宁骁忽然转身,单手撑着马车辕,阻了顾闻下车的路。 顾闻疑惑抬头。 他一笑,低声道:“我不管你和萧一白以前有什么纠葛,现在,你是我的,以后,我不许你再和他走这么近!” “幼稚。” 白他一眼,推开他的胳膊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府。 小厅里。 顾倾海脸色铁青,敞腿坐于主位。 谷氏的脸色也不好看,眼睛还带着一些浮肿。 看到慢慢踏 上台阶的女儿,二老很有默契的冷哼一声。 顾闻缓缓在二老面前跪下,用力磕了一个头。 “爹爹,娘,对不起,女儿不该一声不吭的走掉。” 忍了半晌,顾倾海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抬手愤怒的指着地上的女儿。 “你这个不孝女!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京都里是怎么传你的?” 顾闻还真不知道,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爹爹。 顾倾海一甩袖子,恨恨道:“京里人都说,你一个商贾女暗恋那高贵的小王爷,你一厢情愿,可人家根本就不把你放心上,人家马上就要和稔家小姐结亲了!” 稔家,稔冬青吗? 顾闻皱眉,对于稔冬青,她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觉得自己当初有些傻,对于一个把自己当做情敌的人,竟然深信不疑。 这样没有信义的人,她以后是不会再来往了。 只是眼下这消息么…… 她想了想,抬头看着自己的爹娘,声音清脆。 “爹,娘,女儿和睿爷两情相悦,不出半月,他定会上门提亲的。” 听到这番话,顾倾海先是震惊,而后是恼怒。 “你个姑娘家家的,说这些也不知道羞,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看上咱们这样的商贾之家?”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又染了一些愧疚。 若是他能给女儿一个高一些的身份,那么女儿就是喜欢太子,他也能让自己女儿得偿所愿的。 唉…… “此番你亲身涉险去救那小王爷,京都不仅没人觉得你仁义,反倒都是嘲笑声,闻闻,爹娘是替你不值啊。” 谷氏拿着帕子不停擦眼泪。 顾闻低头,没有言语。 可心里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值的,就算宁骁移情别恋不再喜欢自己,就算他不肯兑现承诺来家里提亲了,那也是值得的。 为自己心中的爱恋付出过,努力过,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也不留遗憾。 见女儿一副倔强样儿,顾倾海和谷氏双双叹息,也不好再多说,只喊了丫鬟送她回房。 “我罚冬梅去了浆洗房,她伺候不周,没有资格在你身边做大丫鬟。” 临走时谷氏沉沉开口。 顾闻顿了顿,没有说什么。 可一回到绣楼,她就命冬竹拿银子去浆洗房打点,希望冬梅能少吃一些苦,这次完全是她连累了她,等爹娘气一消,她一定将她从浆洗房弄出来。 才坐下没多久,顾皓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脸色铁青,比顾倾海好不了多少。 “ 我说你最近沉稳懂事多了,没想到心里憋着大的呢?” 他的声音有些阴森,明显被自己的妹妹气的不轻。 顾皓一向温和,可要真的发起火来,那也是很可怕的。 顾闻缩了缩肩膀,十分明智的认了错。 “我错了!” 顾皓憋着气,看着妹妹那泪光闪闪可怜巴巴的眼睛,胸中火气不减反增,用力拍了桌子,而后坐在桌边生闷气。 顾闻连忙端上好茶好点心,忙碌哄劝了半天,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微笑。 好不容易送走了顾皓这尊大佛,她疲惫的倒进床铺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一个小太监忽然来了府上,说是传皇上口谕,让顾闻进宫。 顾倾海诚惶诚恐的接待了小太监,又塞了不少银子,最后将赶急赶忙梳妆打扮的顾闻推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顾闻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心中想着,皇上见自己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感谢自己救了他弟弟,又要奖赏她了? 之前赏过御品给过封号,那么现在会赏什么呢? 她有些期待。 上辈子她没去过皇宫,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去,随着小太监一路往前走,穿过长长的宫道,来到一座华丽的宫殿前。 第104章 赐婚 “长乐宫……”她仰头看着宫殿上的匾额心中默念。 跟在小太监身后往里走,一路低着头,尽量不要失了礼。 应该是到了一处小厅,珠帘轻响,空气中有昂贵的熏香味道。 “你就是蕙平县主?”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只是,是个女人的声音…… 顾闻忍住惊愕,缓缓抬头觑了一眼,就见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女人坐在上方,那姿态,比那皇后还要高上几分。 顾闻脑中急转,瞬间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身体已经跪了下去, “小女正是,小女给太后请安,愿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匍匐在地,态度卑躬。 萧太后垂眼看着地上恭敬行礼的顾闻,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声音也染了一丝嘲讽。 “不错不错,现在的姑娘家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哀家也是望尘莫及呢。” 这话夹枪带棒,骂人都不带脏字。 顾闻跪在地上,没有太后的允许她不敢起身,更不敢说话。 听到茶杯轻轻碰撞的声音,然后是轻轻放下杯盏的声响。 屋里寂静无声,肃的可怕。 顾闻知道,宁骁定是和太后提过和她的婚事了,毫无意外的,太后不满意,而且 很生气。 此番召她进来,定是想恐吓她主动离开他。 “皇家血统高贵,贫贱之人是万万不可嫁给皇室宗亲的,不过……” 听到这处转折,顾闻心中一喜。 “不过,既然他喜欢你,那哀家也不好棒打鸳鸯,就成全你们了。” “谢太后!”顾闻声音清脆,带着些兴奋感激,还有一丝小女儿的娇羞。 “好了,起来吧,地上凉。” 萧太后的声音随之温和下来,见她起身,竟携了她的手,脸上的威严散去,露出一丝慈祥之色。 “这次你救睿王有功,哀家总觉得应该赏你一些什么才好。” 和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站在一起,顾闻怎么可能不紧张,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听说奖赏,立刻摇头婉拒。 “太后能答应婚事,小女已是感激不尽!” 萧太后也就此掀了话题,又拉着她亲昵的讲了几句,才让她离宫。 从宫里出来,她还犹如在梦中。 太后说赐婚圣旨下午便会到,那么她和宁骁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原本以为会有一番波折的婚事,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如愿了,她心中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去宁骁的府邸和他倾诉一番。 回到顾府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有小太监来传旨了。 “奉太后懿旨,顾家长女顾闻贤德蕙忠,哀家心悦,现赐顾闻为魏王之侧妃,钦此!” 太监尖尖的嗓音划开寂静的空气。 顾闻听到魏王两个字时,怔楞在当场。 顾倾海立刻接旨,又赏了小太监一点银子。 转头看到失魂落魄的女儿,顾倾海低叹一声。 坐在床边的软塌上,看着院外的花草树木,顾闻终于明白萧太后的态度为何忽然转变,原来是给她挖了这么一个坑呢? 其实太后真要将她指给谁又何须叫她过去问她的话呢?只怕问她这一遭是为了堵宁骁的嘴,更是在嘲笑她的不知廉耻吧…… 呵呵……可笑她还感动的一塌糊涂。 只是太后为何会独独选上魏王呢?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心思深沉的男人…… 睿王府。 长林焦急跑进来,附在宁骁耳边低语几句。 宁骁顿时色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阵风般卷出门。 直冲到皇宫,下了马车,朝长乐宫奔去。 此时萧太后正坐在小亭子晒太阳,涂满丹寇的十指捏着鱼食轻轻洒落,池塘里的锦鲤一阵哄抢,甩出朵朵水花。 垂眸看着抢食的鱼儿 ,萧太后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脑中划过顾闻的身影,冷哼一声。 一个商贾女,竟妄想嫁给她的皇子,这也就算了,给个侍妾的位份也差不多了。就是看在她救过骁儿的份上,最多给个侧妃。 可谁知那个女子竟然想着骁儿的正妃之位,除此之外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想让骁儿守着她一个! 想到此处,萧太后指下用力,鱼食粉碎! 这时急躁的脚步声响起,一脸暴躁的宁骁冲了进来。 “母后,您把闻闻赐婚给了七哥?” 带着质问和怒气的声音,让萧太后皱了眉。 看看,看看,这还没怎样就开始对她这个母后不敬了?这要是成了亲那还得了! 这个叫顾闻的女人还真是厉害,竟然将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治的这般服帖,还好她动作快将她给了魏王! 萧太后将手中的小碟子递给宫女,对身后的宁骁视而不见。 见母后不理自己,宁骁顿了顿,将心中的怒火压了压,而后才开口。 “母后,当初你们答应了的,皇兄说,只要我能解决南疆的寇匪就将她赐婚给我,后来我还特地跑来问了您的,您不也答应了么!堂堂天家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萧太后就气的胸口痛。 当时宁骁确实来找过她,但是她觉得他并不会去,毕竟他的性格向来散漫,有时候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也都是一阵风,当不得真。 可谁知道他竟真的为了那个商贾女跑去了南疆,还为此差点丢了性命。 最后若不是顾闻亲自将他救了回来,她定要顾家满门陪葬! 此时这个不孝子竟然还敢和她提这茬! “你堂堂一个王爷,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母后也不是不许你娶她,可是最多只能给个侧妃,你的房里绝不能只有她一个!” 萧太后难得的发怒,脸上精致的妆容有些崩开。 萧太后的贴身侍女在中间小声劝慰。 “王爷,您想想,太后娘娘抚养您长大多不容易,您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子和娘娘嚷嚷,娘娘多心寒啊。” 侍女的话显然是有几分效果的,宁骁虽然浑,但对萧太后确实万分的孝心,这也是为什么萧太后万分宠爱她的原因。 当今皇上也是萧太后的亲儿子,但因为身份原因,和太后甚少亲近。 这人啊,年纪越大就爱儿女绕膝,于是就将宁骁这个内心赤诚的儿子当成了掌中宝。 第105章 失落 “母后,儿子不明白,儿子没有皇位在身,所以也不需要那么多子嗣来培养挑选,儿子只需要一个真心实意待我好,只需要有和她两个人的孩子就可以了。” 宁骁望着萧太后,脸色无比真诚。 萧太后一怔,如此肃穆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在儿子身上看到…… 可越是这样,她就又是不能让那个女人留在他身边! 女人是用来服侍丈夫的,可现在自己的宝贝儿子却在那个女人面前卑躬屈膝,这着实不像话! “你不要再说了,当时母后可是亲自问过她的,是她自己说十分愿意的。” 宁骁咬牙:“那明明是您诱导的!” “那又怎样,哀家只要看结果,结果就是她自己亲口答应了和你七哥的亲事!” 萧太后强横的说完,又偏头看向池塘的锦鲤,语气柔和下来。 “那枢密使稔机的女儿不是挺好,给你做正妃也算门当户对,他爹替你皇兄守着皇城安危,你呢,可以在外头建功立业替你皇兄守住外头的基业,这样不好吗?” 见他不说话,萧太后又徐徐劝导。 “天下好看的女子千千万,娘给你多挑几个,肯定比那个商贾女要好,你还小,第一次喜欢一个 姑娘确实会有些固执,不如这样,你先回去冷静冷静,等冷静过后,你就会发现母后说的都是对的。” 宁骁怒不可遏,愤然甩了袖袍,转身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萧太后轻叹一声。 怒气冲冲的冲出长乐宫,宁骁像一颗火球一样往皇上的永寿殿冲去。 皇上正在殿里看奏折,听到太监传唤,还没来得及说话,宁骁就黑着脸冲了进来。 “皇兄,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屋里的太监惶恐的缩了缩脖子,心中暗道这小王爷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若是别人这么辱骂皇上,恐怕早就被拖出去砍了脑袋。 可此刻的皇上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反而还笑眯眯的,那看奏折的疲惫,也因自己这个一脸赤诚的亲弟弟拂去了一些。 “怎么了?谁又热惹了我们的小霸王?” 皇帝的话带着一些调笑的意味。 “是谁惹的您最清楚!” 微微动了动身子,皇帝敛眉,威严表情一收,做出一副可怜相来。 “唉,皇兄也是人子啊,母后说什么朕只能听着,又哪里敢违抗,若是天子都不重孝道,那天下的百姓岂不跟着模仿?” 这明显是推脱责任的 话,可宁骁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定定站了片刻后,冷哼离去。 皇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出了皇宫,宁骁直奔魏王府。 就算母后要赐婚,那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选了魏王,所以,一定是魏王心中对顾闻有意,所以在母后面前提过的! 走到半道儿他又停住了脚步。 现在去了能说什么呢?他既然去母后面前求了,那又岂会因为他一闹就退婚? 颓然停住脚步,默立片刻,转身往花想容走去。 花想容里依旧热闹的很,只是顾闻并不在。 宁骁一到就有小伙计上前恭敬的引他进包间喝茶歇息。 等了一整天,宁骁都没有见到顾闻。 晚上回到王府,他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将手中已成书的纸张揉乱。 顾府。 顾闻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谷氏又气又急,小声骂道:“睿王魏王不都是王么,不就差了一个字而已,现在懿旨已下,你就是饿死,你的尸体也是要抬进魏王府的!” 闻言,顾闻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有些事情在心中成形。 为什么只见过一次的魏王忽然要娶她呢?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魏王的 野心,她忽然明白过来。 前世里,魏王之所以害顾家是想铲除敌人,培养自己的银库。 而今生,他没能铲除顾家,便想要拉顾家和自己一条船。 只要她顾闻嫁过去魏王府,那顾家不就成了他魏王的银库了,这样比培养自己的银库更方便有效! “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的女儿,谷氏心中发毛,想到上次没能找成的道士,她急匆匆的站起来。 吩咐丫鬟冬竹:“给我看好你们家小姐,要是再让小姐跑了,那可不止是去浆洗房了!” 这话不仅是说给冬竹听的,更是说给顾闻听的。 冬竹惶恐应下,谷氏扶着椿儿的手快步离去。 冬竹紧紧盯着自家小姐,生怕她变成青烟飞走了。 见小姐忽然从榻上站起来,她急忙上前询问:“小姐,是要吃饭吗?奴婢吩咐下人去拿过来?” 顾闻想了想,竟然点了头。 冬竹见状心中欣喜异常,连忙吩咐蓝依去拿饭,自己则守在小姐身边,寸步不敢离。 才放下碗筷,谷氏请的道士就到了。 顾闻无奈,却拗不过谷氏的眼泪,硬生生坐在院子里看着那道士跳了半天大戏。 等道士离去,已经是晚上。 她回到房间梳洗干净,然后给宁骁写了一封小信,约他明日花想容一见。 接到顾闻的小信时,宁骁心中情绪复杂。 次日清晨,宁骁早早的就在花想容等着了。 顾闻梳妆打扮好,看着镜中憔悴的人儿,便让冬竹给自己画了个淡妆。 宁骁见到她时,眼前一亮,笑道:“你抹胭脂很好看!” 顾闻抿唇在他身旁坐下,缓缓给他到了一杯茶。 听着水声轻响,宁骁垂眸,掩住眼中的愧疚。 “对不起……” “王爷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这不是王爷情愿的,我更知道王爷一定做了很多努力,可是我的身份太低,有些事情本就很难。” 她是真的没有怪他,他默默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很感动。 “我再想办法,母后的懿旨不像皇上的圣旨,只要魏王肯退婚,那么一切就好办。” “可是魏王会退婚吗?” 顾闻一句话,让宁骁白了脸。 他脸色苍白,抿唇不语,曾经飞扬的神色已消失,此时只剩满满的矢志。 她不喜欢这样的他。 伸手扣上他的下巴,向当初他调戏自己那样抬起他的脸。 第106章 魏王的野心 “王爷,我今天约您出来是想告诉您一件重要的事情。” 松开他的下巴,顾闻一脸正色的说道。 宁骁疑惑:“还有什么事比我们的婚事更重要?” 抬头看到她的脸色,他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闻闻,怎么了?” 顾闻抬头,直直望到宁骁的眼底,一字一顿道:“魏王想造反。” 轻飘飘一句话,从她柔软的声音里说出来,却将宁骁震在当场。 宁骁自然不信,只是他知道顾闻不是那心信口雌黄的人,既然这么说了,要么就是真有其事,要么就是有人让她觉得真有其事。 他比较偏向第二种。 沉默许久,宁骁眉心紧皱,低声道:“此次七哥不地道,也可能是他不知道我的心思,但是他对皇叔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他是不可能会有谋逆之心的。” 真是个傻孩子啊…… 顾闻扶额,终于明白,前世里明明和皇上是亲兄弟的他,为何会被魏王这个庶出哥哥给算计了。 从昨晚她就准备将魏王的野心告诉宁骁,只是想到自己的特殊情况,宁骁轻易不会相信,毕竟造反不是小事,不可能听她两句话就认定魏王造反了。 从昨晚到现 在,她想了很多说辞,可最后发现都很无力。 总不能告诉他,我有前世的记忆,我什么都知道。 翻过来想想,如果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有人跑到自己面前说这些,她肯定会觉得对方是个疯子的。 想了一夜,最后她决定慢慢引导。 先告诉他魏王意图谋反的事情,就算他不信,那心底也会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至少下一次对魏王的动向会比较关注深究一些。 然后她便可以让他帮着查自家管事的事情。 宁骁不是不聪明,只是有那么多人护着他,他从来不需要动脑。 等他自己顺着管事的事情摸到魏王的身边,发现魏王私底下的狼子野心,那就必定对她的话信了一半。 剩下的,以宁骁在京都的权利,只有肯出手用心去查,绝对能摸到魏王的蛛丝马迹。 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就算你隐蔽的再好,那都是会留下痕迹的。 只要他自己摸到魏王的额把柄,便会彻底相信她的话。 当然,这还只是往前迈进了一小步,想要解开魏王恶毒的行为,还需要徐徐图之。 想到此,她轻轻一笑,低声道:“王爷应当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连 我,您能知道现在我心里想的什么吗?能知道我脑子里都有些什么算计吗?” 听闻此言,本来一脸严肃的宁骁嗤的笑出声来。 “就你这小脑瓜里,不管想些什么,总之最后的结果都是想嫁给本王。” 充满调侃的语气,让顾闻恼羞成怒。 “王爷,我和您说正事儿,您要再这样,那我就走了!” 见她真的生气了,宁骁不敢再闹她,立刻肃了脸色,但依旧是那句话。 “闻闻,七哥不可能会有不臣之心,这点我相信的。” 顾闻不和他争这个,只道:“我知道你一时不会相信,所以我让你自己查,你还记得我家那个失踪的管事吧?” “嗯,记得。”宁骁点头。 “以你的身份,若是真的认真去探查的话,一定能查到一丝蛛丝马迹,到时候,你再过来和我说你这七哥有没有狼子野心。” 宁骁挑眉,“你是说,你怀疑害你家的人是七哥?” 顾闻用力点头,一脸坚定,不容他质疑。 “……好,给我半月时间,我一定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宁骁沉吟少许后道。 很满意他的态度,顾闻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能因为她 毫无根据的几句话就去着手查这件事情,那就说明,他真的很相信她。 她岂能不开心。 顾闻觉得,两****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如果不能互相信任,那就算再相爱,也会在时间的恒流中分崩离析。 “终于笑了,你笑了我不开心啊。”宁骁苦恼的皱了眉,有些话他能和侍卫长林说,可却不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说。 宁骁再想,他到底要不要去一趟魏王府? 转而想到顾闻说的话,便又将烦闷抛开,决定先将目前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若魏王没有问题,那自然最好,也能给顾闻一个交代。 若魏王有问题,他定是要替皇兄亲手处决他的! 和顾闻说了几句话之后,宁骁心中想着管事的事情,回府着手去办了。 谁知宁骁才走不久,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花想容的大门外,徐徐走进来一人。 锦袍加身,头戴金冠,气度雍容,样貌俊美。 和宁骁一样,长眉细眼,虽没有宁骁俊美,可眉宇间透着沉稳之色,让其多了一丝特有的魅力。 一踏进花想容就勾走了许多女子的目光。 彼时顾闻正在柜台后清算许久没有查看的 账本,察觉到不对,便抬起头,立刻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睛里。 或许是因为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直是淡泊名利风轻云淡,陡然看透那人皮下的狼心,才赫然惊出一身冷汗。 顾闻拨弄算盘的手指一颤,眼睑立刻低垂。 “小女见过魏王。”她恭敬行礼。 铺子里的伙计们也纷纷行礼。 魏王温和冲众人点头,示意众人继续忙。 顾闻看了看因为这个男人到来而拥堵的大门,微笑道:“魏王里面喝茶?” 心中期待他拒绝,可谁知他竟点头答应了,转身,率先抬步往包间里走。 顾闻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立刻抬脚跟上,嘴里快速吩咐冬竹。 “去沏茶,再去买些小点心回来。” 冬竹应声而去。 走进包间,魏王已经在桌边坐了,正认真欣赏着墙上的字画,神情悠然。 顾闻就在一旁静静站着,不敢打扰。 “你貌似很怕本王?” 忽然飘近的声音将顾闻吓了一跳,一抬头才发现,魏王不知何时竟然立在了她面前,正用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珠凝视她。 那种感觉,就像被一头凶猛的狼盯住一样,压迫恐慌,又让人无处可逃。 第107章 狭路相逢 顾闻咽了一口唾沫,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干涩。 “王爷身份尊贵,英姿勃发,小女一介商女,见了难免会怯场。” 这话答的倒是中规中矩,只是,堂堂魏王怎会被这种借口糊弄。 “本王记得,当初在狩猎祭奠见到你时,你胆大镇定,就连见到当今皇上也一脸淡定,缘何过了这几日你就要怕本王了?是本王长的太难看吓着你了?” 低沉的声音,透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顾闻心跳如鼓,不是羞的,是怕的。 这个男人藏的太深,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仿佛随时会冲出来吸食人血一样。 “嗯?” 见她不答,一只冰冷的手攀上她的下巴,顺着她尖尖的下巴往上,惊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姐……茶泡好了!” 冬竹一把推开门,见到里头的情景也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反而大声喊出口。 魏王意外的扫了冬竹一眼,薄唇勾出一丝冷笑,和平时的温和完全不同。 待冬竹放了茶盏,魏王冷冷睨她一眼,淡淡道:“退下。” 刚刚的情景冬竹可是瞧的真真的,就算自家小姐已经被赐婚给他了,这不是还没成亲么,怎么可以随便调戏她家小姐! 冬竹站的直直的,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魏王嘴角的冷笑越发深刻,隐隐有杀气闪现。 顾闻背心一凉,低声对冬竹道:“我让你买的点心买了没有?” “……还没。”冬竹委屈摇头,而后慢慢退了出去。 包间门被带上,顾闻低着头站在一旁。 明明包间里空间宽敞,可她却觉得胸闷,仿佛无处可逃。 “你不用害怕,本王不吃人,更不喝人血,本王今日过来只是看看自己的未婚妻,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顾闻抿唇微笑,“王爷真爱说笑,只是,虽然太后已赐婚,但尚未成婚,这样私下见面总是于理不合。” 魏王闻言长眉一挑,语气里染了一丝笑意。 “所以,你是在怪本王没有快些定亲吗?” “不是!当然不是!”顾闻大急,连连摆手,“王爷知道小女的意思,小女脸皮薄,您切莫这样打趣小女。” “脸皮薄,可我见你和睿王在这包间里笑语晏晏,怎么和我这个未婚夫就于理不合了呢?” 魏王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森寒无比。 顾闻一惊,猛的抬头看向对方,心中震惊。 她和宁骁的来往竟然都在他的监视之中?这个人真是太 可怕了,只是不知她刚刚和宁骁的话他是否又听到? 稳了稳情绪,顾闻小声道:“小女和睿王甚是相熟,是正大光明的朋友关系,来这儿喝喝茶吃吃点心也很正常。” 魏王食指轻点桌面,狭长的眼静静睨着她,只盯着顾闻心里发毛。 良久才道:“以前的事情本王既往不咎,可现在你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不喜欢你身上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被他那样霸道的看着,顾闻心中火起,老娘和谁好关你什么事! 可那怒火也只能在心里窝着,一丝不敢表现出来。 “怎么,心里在骂本王?”语带讥诮,眼神似看穿一切。 顾闻抿唇,面色平静的摇头,“小女怎敢。” 之后便将嘴巴闭紧,再没有一句多的话。 魏王爷不觉得尴尬,自顾自欣赏屋里的摆设,时而问她一句不相干的话。 很快冬竹的点心买了来,装盘放在桌子上,魏王却起了身。 “你们吃,本王先行回府。” 目送那人走远,顾闻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从那之后,顾闻便再不去铺子里。 至于新准备的首饰铺子也是交给手下的人,遇到大的事情会给来找她示下,按照当前的进度,明年元宵之前 便可开业。 只是,就在年前半月,魏王府里来人下了聘礼,并将成亲的日子定下了。 明年五月十八。 顾闻压下心中的烦躁,将希望都寄托在宁骁身上,只盼他快些查出魏王的真面目。 大年在烦闷的心情中度过,等到翻过年来,初三刚过完,朝中竟然传来消息,皇上喜得一对龙凤胎,龙颜大悦,二月恩科。 京都顿时一片欢呼声,去年落弟的学子们群情激昂。 顾皓也是兴奋不已,更是加紧温书。 初八,她的银楼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开业。 银楼的货品齐全,有些货品的样式还是她亲自画的,前世她好歹活了那么多年,对于京都时兴过的花样子清楚的很。 毫不例外的,她所绘画出的花样卖的十分好。 到了十五,宁骁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顾皓见她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难得的放下学业陪她出去看花灯。 热闹的上清河岸,花灯挂满长街。 和去年一样…… 顾闻怀念的看向河岸旁萧条的柳树,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真是巧啊,这不是蕙平县主么。” 前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顾闻眉眼未动,仿佛 没有听见一样,看都没朝那方看一眼,跟在顾皓身边转身就走。 汪明月两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嘴里嚷嚷着:“县主真是眼高于顶,见到我们这些旧友连招呼都不屑打吗?” 顾闻还未说话,一旁的顾皓就被汪明月阴阳怪气的语调弄的皱起了眉头。 “这位姑娘找家妹有何事?” 他清朗的声音像二月的春花,干净清越。 汪明月一怔,抬头往上看,这才看到顾闻身后的顾皓。 长相英俊,身材高大,气质儒雅,就算是质问也显得彬彬有礼,那清澈的眼神,当场搅乱了一汪春水。 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汪明月的态度竟然奇迹般的软了下来。 “这位公子是蕙平县主的哥哥?” 顾皓缓缓点头,态度恭谦有礼。 然后汪明月便咬唇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顾闻却没注意到到她的异样,视线越过汪明月,落在和沈澜站在一起的稔冬青身上。 彼时稔冬青也正好朝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没有火花没有闪电,一切都很平静。 “蕙平县主,好久不见。” 沈澜也朝她看过来,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顾姐姐,别来无恙~” 第108章 爱很疯狂 “稔小姐,沈小姐,几日不见,是越发漂亮了。”顾闻望着那二人,神色淡淡。 倒是稔冬青,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背叛顾闻的事情,熟稔的走到顾闻面前,携了她的手讲话。 沈澜则静静站在一旁,微笑不语,模样端庄秀丽。 和稔冬青说话的间隙,顾闻偷眼看向自家哥哥,就见其退身站在不远处,眉眼低垂,看着不远处一只花灯出神。 虽然没有前几次露骨,但眼底依旧有悲伤之色。 顾闻暗暗咬唇。 “那我们就此别过。” 稔冬青见顾闻的兴致不高,便适时提出了告辞。 “稔小姐慢走。”顾闻礼貌送别。 待那三人走远,她走到顾皓面前,笑着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走了,我们去看那边的花灯。” 顾皓收回视线,朝她微微一笑,一起朝着那热闹的所在走去。 谁知,走了没几步,顾闻眼角余光里却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猛的回头,就看到刚刚分开的稔冬青和一个男人漫步在人群之中, 那男人身高腿长,样貌英俊,长眉细眼…… “哥,我肚子不舒服,你先看着,我等等就来。”也不待顾皓反应,她 说完人就跑没了影。 顾闻挤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才追上那对身影。 当到了明亮处瞧清楚宁骁那张脸时,她心底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差点要冲上去将他一顿爆锤。 在大夏,元宵夜里,共同出游的男女有很多,但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两情相悦准备结两姓之好,亦或许直接就是夫妻。 顾闻咬牙,难怪这些日子没有消息了,原来竟背着她和稔冬青好上了? 就见那两人在一个卖河灯的小摊位前停下,两人十分亲昵的说着什么,然后宁骁挑了一个莲花形状的河灯递给稔冬青,之后付钱离去。 王八蛋! 见此情景,她在再不住心中愤怒情绪,快步朝两人追过去。 等到两人不远处,她微微缓了缓气息,装作不经意的走到两人身前,停住,认真观看面前挂着的花灯。 正谈笑的二人忽然脚步一顿,宁骁薄唇一勾,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快步朝顾闻走来。 顾闻却一转身,十分巧妙的躲开了宁骁的手。 稔冬青看着忽然出现的顾闻,眼中冷光一闪,可很快就将脸上的僵硬压下,抬步走了上去。 “顾小姐,真是巧,竟然又碰到你了。” 顾闻 看都没看宁骁一眼,朝稔冬青点头。 “真是巧呢,我看这花灯形状别致,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碰到你和……王爷,真是不好意思。” 说罢朝稔冬青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好歹也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宁骁就是再呆,也大概听出来这个女人是在生气了,来不及想她到底为何生气,抬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蕙平县主,怎么见到本王都不行礼?” 用力甩开那只手,顾闻弯唇,露出森森白牙。 “王爷有礼。”倒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只是态度冷淡,宁骁心里十分不好受。 这些日子他忙着查那管事的事情,每天奔波忙碌,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查出来,可却发现那管事的行踪如压着一重重的迷雾,他刚刚有些影子就又没了踪迹。 越是这样,他反而有些开始相信顾闻的话了…… 一晃神间,差点让手中的胳膊挣脱开。 他手中加力。 “你是要把我的胳膊弄断么?”忍着胳膊上传来的刺痛,顾闻声若寒霜。 他立刻松手,下一刻手就被顾闻用力甩开。 “王爷性子不羁,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的,顾小姐别生气。” 稔冬青好心上 前相劝,俨然一副宁骁屋里人的口吻。 顾闻的视线转向稔冬青,眼底的嘲弄毫不掩饰。别看她面上盛气凌人,其实心中微微有些发紧。 他们是前世的夫妻,她和他相处那么多年,对他的性格一定十分了解,可能只要他一个抬眉,她就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 这个女人……很危险。 稔冬青抬眉,眼中冷芒闪烁,和她争锋相对。呵……真是想不到,不过数月没见,这个女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男人头上? 报复她当初的不讲信用? 呵呵……这个世上再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了,就算他的心里暂时忘了她,她也会用自己手段让他回到自己身边的。 两个女人之间的火花闪电宁骁并没有察觉到,心中还在纠结顾闻为何忽然生气,想了半晌无果,他转头看向稔冬青。 “稔小姐,本王和顾小姐有些话要讲,先走一步。” 说罢也不顾稔冬青急变的脸色,拉住顾闻的胳膊转身就走。 尽管宁骁的态度有些粗蛮,可在这一刻,顾闻竟生出些变态的愉悦。 那种打败小妾的愉悦。 从决定和宁骁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警戒起来。 他相信 宁骁的忠诚,但不相信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 若是他愿意为了她拒绝所有女人,那她也会做好一个妻子的角色,贤惠顾家,同时也会牢牢盯紧他身边的女人。 可若是哪天他厌烦了这样的自己,或许是厌烦了她,她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放手,还他自由。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她这样的做法或许很霸道,也或许很幼稚不够成熟理智。 但是,爱,本来就是一件疯狂的事情,不是吗? 跟着他的步伐穿过热闹的街道,翻过各色明亮的花灯,最后在街尾河岸边,一棵萧条的柳树下停脚。 夜风寒凉,顾闻脖子上的雪貂毛吹的上下翻飞,打在颊上微微有些痒。 宁骁手掌下移,和她十指紧扣,猛的一拉,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紧接着头上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我知道你是误会了,我和她只是恰好遇到。” 顾闻将头用力往他怀里埋了埋,声音闷闷的。 “我这样是不是让你讨厌了?” 宁骁用力将她搂紧,声音中惹上一丝笑意。 “看到你吃醋,我很开心。” “宁骁,以后如果你讨厌了,请你告诉我。” 第109章 恶毒 “我永远不会,倒是你,若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定饶不了你!”宁骁语气森寒,咬牙切齿。 顾闻咯咯的笑,半晌抬头问道:“管事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一提到那管事,宁骁的两条长眉就拢在了一起,表情肃然。 “迷雾团团,有些不寻常,他一个小小管事竟然能躲过我层层追查,一定不简单。” 听到这话,顾闻知道他心中已经起疑,便不再多说,只低声叮嘱一句。 “你要小心。” “我知道。” 静静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就算风再大,她也不觉得冷。 忽然发间一凉,她疑惑抬头。 宁骁的手从她发间收回,眼神温柔宠溺。 “这银簪上的东珠品相不好,我找匠人重新打造过,记得,下次可不许弄丢了。” “簪子?”她疑惑的抬手在那簪子上摸了摸,而后记忆顿时涌上脑海,脸色羞了个通红。 “对不起……” 宁骁哈哈一笑,调侃道:“本王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你确实该说对不起,不过……” 急转的话锋勾起了顾闻的好奇心,她仰头,等着他的下半句。 却在错不及防间被他吻了个正着。 这里可是大街上! 顾闻用力一推,却没能推开,嘴里呜呜的哼着。 宁骁不顾她的抗议,在她唇上狠狠碾了几下,离开之时温柔的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得了自由,顾闻大口喘息着,做贼似的扭头往周围看,生怕刚刚的羞事让人瞧了去。 …… 这头,沿着街道寻找妹妹的顾皓已经急了满头汗,谁知妹妹没有找到,却碰到了独自赏灯的沈澜。 顾沈澜穿着一身素白长裙,外罩粉色大氅,本就娇艳的小脸在那粉色的衬托下越发艳丽,立在花灯前,美眸低垂,犹如画中人。 默默站了许久,顾皓自嘲一笑,正欲离去,沈澜却忽然转身。 眼中划过一丝讶异,紧接着便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顾皓眼神一颤,嘴唇紧抿,袖中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沈澜本就是个聪明人,顾皓对她的心思她很早之前就看明白了,只是以前和顾闻关系甚密,就算知道也只是当做不知。 现在早已和顾闻闹翻,再看她这哥哥,心中更是厌烦。 “顾公子。”沈澜垂头,端庄大方的朝他行礼。 顾皓侧身回礼,道了一声:“沈小姐。”便立在一旁,等沈澜先走。 沈澜莲步轻移,就在错身之际,忽然转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被那笑容晃了眼,顾皓眼神微痴。 “顾公子可要努力了,这次若再考不中,以后就要回家看铺子了。” 柔柔的声音,善意的表情,可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 看着沈澜款款离去的背影,顾皓嘴唇紧抿,脸色苍白如纸。 “咦,顾公子!” 一声惊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个欢快的脚步声跑上前来。 顾皓稳了稳情绪,压下心中的凄苦,面上是一贯的淡然。 转脸一看,是先前和沈澜一起的小姐,似乎是姓汪。 “汪小姐。”他温和行礼。 汪明月难得的淑女,款款回礼,两只小手轻轻绞着裙摆,一副小女儿的娇羞之色。 顾皓心里都是沈澜鄙视的面容,哪里知道自己不小心招惹了一朵小桃花。 见对方不言不语,他便礼貌一辑,转身告辞。 看着顾皓离开的背影,汪明月心中怅然若失,独自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和宁骁分开的顾闻在顾皓和沈澜说话的时候就到了,就站在不远处,她没有听到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却看到顾皓的脸色很难看,似乎被打击的 不轻。 心里心疼哥哥,同时对沈澜又恨了几分。 料想此刻的顾皓心里应该是极其难过的,便想让他自己单独静一静,却在这时看到了行为诡异的汪明月。 大概是出于本能反应,顾闻脑中蹦出的第一想法是,这个女人又想搞什么?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哥哥都走了,她还站在那做那副模样给谁看?再来她也不像是有那么深城府的人啊? 百思不得其解,顾闻索性踏步走过去,站到了汪明月面前。 或许是太专心,汪明月竟没发现走过来的她,冷不丁瞧见时竟吓的一哆嗦,随即脸上神色一收,露出原先的傲慢。 顾闻细细将她这神色打量一遍,微一沉吟便有些明白了。 “汪小姐为何盯着家兄的背影瞧?” 被顾闻这么一问,汪明月的脸登时红了,有些恼羞成怒。 “谁盯着你家兄看了,你瞎说什么!” “没有看就没有看,汪小姐何必恼怒~”顾闻似笑非笑的说道,表情带着看透一切的淡然。 小心思被看穿,汪明月顿时炸毛,“顾闻!……”娇喝才出口便被斜地里**来的温润嗓音打断。 “闻闻,我找了你好久,你刚刚跑 去哪里了?” 转了一圈的顾皓一回头便看到了和汪明月讲话的妹妹,于是转身寻来。 顾闻随口敷衍,“刚刚有些事情耽搁了。” 面前这两人都各有心思,也没人追究她到底干嘛去了。 因为沈澜的那些话,顾皓也没有心情再游玩了,何况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便对顾闻道:“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顾闻点头。 汪明轻轻咬唇,平时娇蛮跋扈的一个人,此刻安静斯文到诡异。 顾皓是个温文有礼的人,见汪明月还在旁边没走,便微笑朝她点头示意,而后带着顾闻离开。 离开之时,顾闻快速回头扫了一眼。 汪明月立在琳琅的花灯下,眉眼含着秋波,目光交缠在顾皓的背影上。 这眼神,和自己当年看到萧一白时一模一样…… 回到顾府已经是月上中天,顾闻梳洗过后倒头就睡。 因为恩科的原因,今年的春闱和乡试一起开考,到了二月,京都便陷入一片紧张之中。 与此同时,宁骁终于将顾家那个逃跑的管事的事情查了个清楚,事情的结果让他震惊。 他当即给顾闻写了小信,约她第二天中午在花想容见面。 第110章 中举 包间里,宁骁面色深沉,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成拳。 “……顺着蛛丝马迹我才终于揪到那管事的尾巴,可谁知道,等我找到地方的时候那管事竟然已经被人给杀了,尸体都还是热的!” 宁骁说到这里一拳敲在桌子上,显然气的不轻。 “杀人凶手找到了吗?”比起管事的生命,顾闻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宁骁冷冷勾出一抹笑,“有形的事情必定就会留下踪迹,尽管只是蛛丝马迹,也都被我找了出来,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我就找了杀他的凶手,是个退役的将士,我查出他以前在稔机手下任职。” 所以这个人就是和稔家有关了…… 顾闻皱眉,有些不解,这件事情明明是和魏王有关的,怎么一下就扯到稔家了? 看到她的疑惑,宁骁沉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稔机是枢密使,京都皇城的安危都握在他手里,因关系重大,稔家是不许经商的,这点皇兄看管极严。既然他家不经商,那么又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劲去杀你家的一个小管事?” 这也是顾闻的疑惑之处,顾闻皱眉沉思,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她脑中蹦了出来。 “你说,会不会稔机暗中投靠了魏王呢?” 这话一出,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若是稔机和魏王暗中勾结的话,那皇上了就真的危险了! 顾闻有些懊恼,她应该问问萧一白,前世的魏王是否有篡位成功的。 “也不是不可能。”宁骁长眉紧锁,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那现在怎么办?”顾闻问道。 宁骁顿了顿,一脸郑重:“现在我还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我自己都不能完全确定七哥到底有没有不臣之心,所以我还需要再查,等证据确凿再一举将那些暗藏祸心的人揪出来。” 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这样了,顾闻点头道:“嗯,你自己也要小心,千万不要漏了行迹,不然总是会有危险,有什么事情不能决断就给我写信。” 宁骁脸色微缓,语气带了一些调笑,“好,你是我的军师。” 她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调侃,心中微恼,她知道自己的脑子不聪明,若是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只怕依旧是活的浑浑噩噩。 宁骁虽然有些流氓,但其实脑子比她聪明,在大事上看的比她清楚。 想到这里,顾闻心里又有些甜蜜,她的男人就是这么优秀! “傻笑什么。” “乐意。” “是不是暗乐 自己捡了一个宝?” “臭不要脸!” 两人嬉闹一阵,宁骁心中还记挂着稔机的事情,趁着顾闻不注意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便溜之大吉。 顾闻捂着通红的脸,心中甜丝丝的。 乡试历时半月终于考完,顾皓瘦了一大圈,但人看着十分精神。 对于顾倾海问的可有把握的问题,他没有去年的激昂,但也没有消极,性子比去年成熟了许多。 因着这次的变动,顾闻也不知道这一次哥哥是否有考上,心中十分担心。 索性没有让她等太久,三天后皇榜张贴,她坐在谷氏身边等消息。 门外忽然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不觉得吵,只觉得十分热闹。 谷氏激动的站起来,一边拜谢神佛一边往外走。 等到小厅时,顾皓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顾倾海走在顾皓身边,因着这件喜事,他苍老的脸上皱纹都少了许多,人看着容光泛发。 谷氏一把搂住顾皓的胳膊,眼泪瞬间掉下来。 顾倾海便笑骂着:“哭什么,喜事儿!”嘴里说着,自己也掉下一滴泪水来。 这时顾皑也听说了消息,从自己院子过来,满脸喜色的向顾皓道喜。 顾甜甜清 脆的喊着哥哥,嘴里吉祥话不断,将大家逗的前仰后合。 看着屋里这一派欢乐的景象,顾闻心中有些感慨。 真好,这一世她的家人都很好…… 顾倾海开心的想要给顾皓张罗庆贺宴,却被顾皓止住了。 “不过是中了举人而已,这样大张旗鼓的庆贺未免显得太浮躁,我看不如我们家人吃吃饭就行了。” 顾倾海不肯,但架不住顾皓的坚持,最后只能吩咐厨房做了一桌的好菜。 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上,去年的时候顾甜甜还是乳母抱着看护的,今年已经能自己稳稳的坐着吃饭了。 顾倾海看了一圈,心中十分开心。 “一家人一起吃饭也好,叫那么多外人也没人真的为你开心的。”说罢举杯,仰头灌下一口白酒。 谷氏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看着围坐的一大家子,眼神柔软慈祥。 孙姨娘趁机说了几句好听话,又逗的顾甜甜说说了几句吉祥话。 “……祝哥哥状元及第!” 顾皓失笑,抬手爱恋的抚摸顾甜甜的小脑瓜,低声道:“谢谢妹妹的吉言~” 坐在顾皓身边的顾皑青俊的脸上俱是笑意,看着倒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哥哥高兴, 只是在众人不注意的阴影里,眼底的阴翳一扫而过。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微醺的顾倾海便催促顾皓回去休息,却反被顾皓搀着回房歇息去了。 之后顾皓便开始认真温书,不时向夫子请教,十分认真努力。 顾闻则窝在自己的绣楼,紧张的等待着宁骁的消息。 现在已经是三月了,再过两个月就是她和魏王成婚的时间,若是这两个月里宁骁不能揪出魏王的尾巴,那这婚事可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每每想到这里顾闻都食不下咽,心里烦躁的不得了。 却在这时接到了萧一白的书信。 “听闻你和魏王定亲,我心中焦急,知你一定有苦衷。你且等等,再有半月我便回来,太后是我姑妈,我去求她把你赐婚给我,绝不会让你落入那个奸人魔掌的!” 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萧一白快急疯了,语气了完全没有平时的淡定。 顾闻合上书信,心中毫无波澜。 对她来说,嫁给魏王和嫁给萧一白没啥区别,若是非要从这两人之中选择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魏王。 虽说心中放下了,但前世的事情她却忘不了,不管如何,她都不可能再嫁给萧一白了! 第111章 不好了 想了想,顾闻给萧一白写了一封回信,信里先是表达了对他的感谢之情,然后便是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之后便没再收到萧一白的信件,顾闻便将此事放下不提。 这两天,顾皓在忙着备考,顾闻在焦急的等待宁骁的消息,顾倾海急匆匆的去了冀州,那边的生意出了一些问题,只有他亲自去才能解决。 于是京里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顾皑。 又过了两天,顾闻终于收到宁骁的小信,约她在花想容见面。 “怎么样?” 包间门将将关上顾闻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宁骁的脸色十分严肃,长眉紧皱。 “这些天我仔细查过了,没有摸到七哥一点不对劲的。” 闻言顾闻有些失望,却不想宁骁话锋一转。 “不过我却发现稔机偷偷派人给他府里送消息,未免打草惊蛇,我没有截杀那人,七哥和稔机这两人一向不合,此番却私下来往,明显有问题。” “搞不好那不合的事情也只是七哥表象做给我们看的!由此我基本可以判定,稔机和七哥暗地里绝对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样解释也很合理,这样的事情也很符合魏王深沉的心思。 “那你现在准备 怎么办?”顾闻小声询问,执了桌上的茶壶给宁骁添了一杯茶。 宁骁接过茶抿了一口,沉吟少许道:“现在无凭无据,再多的怀疑也只是猜测,这时候跑到皇兄面前说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查捉住他的把柄。” “魏王心机深沉,谋逆的事情他不知道谋划了多少年了,这么些年根本没人知道,可见他做的有多隐蔽,恐怕很难查到……” 顾闻眉心深锁,心中很是担忧。 因为还有两个月就是她和魏王的婚期了…… 忽然一直手抚上她的脸颊,有些粗糙,但很温暖。 “闻闻,再给我一个月,到时候若是能查出来,咱们就将他一锅端了,若是查不出来,那我就犯个混,直接将你抢到我府上去。” “啊?”顾闻愕然。 宁骁痞痞的笑起来,“反正我在大家眼里就是个只会吃喝*赌的浪荡王爷,抢个女人怎么了,了不起被母后骂,被皇兄训斥,只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狭长的眼里闪着愧疚之色。 顾闻抬眉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只是委屈了你……”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反正我在大家眼里就是个卑贱的商女,只要能在一起,我就不觉得委屈。” 宁骁眼睛一亮,心中很是感动。 他的决定很冒险,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想用的,毕竟那样做了的话,于他的闻闻不公,也会受世人诟病。 此番见她笑的真心实意,他的心也就跟着放了下来。 别人的想法如何他管不了,只要她不嫌弃就够了。 宁骁紧紧握着顾闻的手,正欲趁着她不注意偷香一个,却被眼尖的顾闻抬手拍开。 “王爷!”顾闻低喝,语气低着一些娇嗔,颇有些撒娇的意思。 宁骁抿唇,心中有些烦躁,也有些委屈。 若不是母后和皇兄说话不算话,现在的他和闻闻恐怕已经是夫妻了。 恐怕已经耳鬓厮磨…… 脑中出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宁骁吸了吸鼻子,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顾闻哪里知道对面男人的龌龊心思,又给他满上一杯茶。 喝了茶吃了点心,身边还有佳人陪伴,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宁骁有些不想离去。 “王爷还是快些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不然我娘该担心了。” 宁骁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茶杯。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边晚霞徇烂,将天地覆盖成橘红的颜色。 睿王府的 马车就停在花想容门口,见到主子出来,车夫急忙将马车赶过来。 顾闻落后宁骁一步下了阶梯,往自己的马车走去,却不想被宁骁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干嘛?”顾闻轻轻挣开他的手,看着周围匆匆而过的行人,脸色有些羞窘。 “本王送你回去。”宁骁一脸霸道的说道。 顾闻本欲拒绝,看见他满脸固执,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也无用,到时候又是一番拉扯。 所以十分明智的点头答应了。 由宁骁扶着上了马车,在右侧的座位上坐好,宁骁随后跟进来。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行,宁骁倒还老实,没有趁机动手动脚。 转过巷口走一小段就到了顾府大门口。 顾闻推开宁骁的手,自己扶着车辕跳下去。 宁骁掀开车帘望着她,眼中满是不舍。 “你快走吧,让人看见不好。”顾闻有些无奈,抬手朝他挥了两下。 宁骁不舍的放下车帘,吩咐车夫离开。 顾家的马车随后就到,冬竹从马车上跳下来,扶着顾闻进了府。 才在正屋坐下没多久,就有个小管事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 闻的此声谷氏脸上的笑容一收, 柳眉轻皱。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什么不好了,晦气!” 现在正是顾皓考试的时间,谷氏天天求神拜佛的,巴不得一切顺利,此时被这管事一咋呼,心里自是生气的不得了。 那管事也不惧谷氏的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微红。 “夫人,老爷……老爷性命危急……”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将谷氏和顾闻炸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屋里诡异的沉默片刻,顾闻低低开口。 “你刚说什么?”语调发颤,声音微微有些嘶哑。 “老爷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山贼,被刺中了胸口,当场就流血过多昏迷了,小的们好不容易才带着老爷逃出来,立刻进了最近的城镇送医,那大夫说老爷伤了脾脏,恐是性命难保……” 管事抬起袖子揩了把眼角的泪水,语带悲戚。 “小的是特地回来报信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咚’的一声响,谷氏竟然晕了过去。 顾闻肝胆俱颤,扑过去扶起谷氏立刻掐人中,半晌谷氏才幽幽睁开眼。 虚弱的看着焦急的女儿,谷氏说道:“闻闻,快,备马车,我要去见你爹爹……” 第112章 病倒 冀州城离京都很远,做马车起码也得七天七夜,这还是快马加鞭的。 谷氏身体不好,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开始发烧,烧的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在说胡话。 这样还怎么可能去得了冀州。 孙姨娘着急的来了正方侍疾,顾皓也将书本丢下,在窗前伺候。 顾皑听说消息连忙从外面赶了回来,眼眶微红,看起来似乎很伤心。 不过顷刻间,顾府就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 顾闻红着双眸,忽然从椅子上坐起来,对床边侍疾的几人道:“马车已经套好,我一个人去冀州照顾爹爹。” 此话一出,顾皓立刻站了起来。 “冀州那么远,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你在家照顾娘,我去!” 看着顾皓眼中的坚定,顾闻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能缓缓解释。 “爹爹最希望看到的是你金榜题名,你若是离开必定错过会试,到时候爹爹醒来一定会内疚的。” 问的这句话,顾皓神色一怔,脸色犹豫不决。 爹爹在外受重伤,生命垂危,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可能安心,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爹爹的心病,若是他错过了此次考试,爹爹就算醒来也会被气死。 可是 明知爹爹受伤危机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考试? 这时顾皑踏前一步,红着眼眶道:“你们莫不是把我忘了,我在家也没什么大事儿,哥哥你安心考试,妹妹你在母亲身边侍疾,由我去冀州!” “那怎么行!”顾闻立刻拒绝了他的提议,脸色十分凝重。 “爹爹出事了,那些管事伙计们必定人心动荡,加之冀州的生意问题还没有解决,要是你再离开,顾家生意便危险了!” 顾闻心中可是知道的,魏王还在对他们家的生意虎视眈眈呢。 这次向太后求亲与她完全是因为顾家势不可挡,可若是顾家的生意有垮塌之像,那么魏王一定会趁机猛踩一脚,一举铲除顾家,扶持自己的金库上位。 所以顾皑一定要留在京都坐阵。 闻得此言,顾皑眸中划过一抹无奈,缓缓点头道:“妹妹说的是,唉,那现在该怎么办?” 顾闻压下心中的慌乱,神色镇定。 “大哥好好温书,不要辜负爹爹的期望,二哥坐阵京都守住家里的生意,孙姨娘辛苦一点在娘亲身边侍疾。” 孙姨娘连连点头,眼含悲戚,“妾身知道,大小姐放心,妾身一定用心照顾夫人!” “那就多谢姨娘了。”顾闻朝孙姨娘轻轻点头,然后接着道:“由我去冀州照顾爹爹,你们不要担心,我之前不是去过湖广了么,也不算是第一次出远门了,再来身边有家丁随行没什么大紧的。” 顾皓敛眉,爹爹身边也是有家丁随行的,可不也还是遭了山贼的毒手么…… 轻轻叹息一声,他抬头郑重的对顾闻道:“是哥哥没用,你此行一定要小心,虽然有家丁跟随但也不安全,自己记得去镖局重金聘请两位手脚功夫厉害些的镖师保护,不要让我们在家里担心。” “我知道!”顾闻重重点头。 又走到床前看了眼双眼紧闭的娘亲,转身叮嘱两位哥哥。 “娘醒了知道我去冀州的事情肯定会生气,你小心安抚着,别让娘的病越发重了。” “妹妹放心,二哥一定好好照顾母亲!”顾皑一脸真诚的说道。 顾皓也点了头,但眉心紧皱,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顾闻不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的绣楼清理东西,同时将罚到浆洗房的冬梅找了回来。 “冬竹,你留在院里看家,冬梅之前和我出过远门,也比较容易适应。” 冬竹轻轻点头,认真保证:“小姐放心,奴婢一 定守好家里。” 顾闻失笑,随便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匆匆忙忙的出了府。 马车是刚刚套好的,车内十分宽敞,她不多的行李都塞在车座下。 车子快速驶出巷口来到大街上,外头传来热闹的人声。 可顾闻却觉得凄凉无比。 她忽然有些慌张,前世的轨迹因为她和萧一白而改变,那么可不可说,今生和前世其实已经没有太多关联了呢? 就像一个单独的个体,今生会发生什么,已经和前世没有多大关系了呢? 想到这里,她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马车冲出城门的时候,一件事情忽然划过她的脑海,惊的她心脏砰砰直跳。 她记得,去年自己去湖广时也是遇到了山贼,幸好有宁骁相救才得以逃过一命。 当时那个山贼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 而现在爹爹才出门,同样也是受到了山贼的攻击。 怎么就那么巧呢? 一瞬间她的脑海忽然划过魏王那张阴沉的脸,脚底板忽然窜出一丝凉气,顿时毛骨悚然。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魏王做的呢? 脑中转过这个念头,顾闻又摇了头。 不对,魏王都要娶她 了,娶她就能得到顾家这个大金库,若是杀了爹爹必定要重新培养势力,这样做不就是多此一举么。 所以应该不是魏王。 那么会是谁? 是谁既想杀了她又想杀了她爹爹呢? 脑中压着一个个谜团,顾闻心中有些烦躁。 若是不将那个幕后黑手抓住,她只怕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马车快速往冀州奔去,却在第三天被人给截停了。 坐在车里的顾闻心中一惊,还以为又遇到了山贼。 却不想车帘一挑,宁骁黑沉的俊脸探了进来。 “王爷!”她惊喜的喊出口。 对方却冷着脸,翻身下马,轻松踏进车里,用杀人般的眼神将冬梅逼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顾闻小声问道。 宁骁脸色冷的像要结冰,闻言轻轻启唇:“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本王放在心里,去哪儿不能让人往府上送个信吗?”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可这厮应是说成了讨债的语气。 顾闻悲戚的心情忽然散开一些,猛的撞进他怀里,眼泪便在瞬间落了下来。 宁骁轻哼一声,摸着被撞疼的下巴怒道:“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第113章 追赶 怀里的的人久久没有说话,但抖动的肩膀,和轻颤的身子告诉他,她在哭。 脸上的冷硬顿时全收,他紧紧抱住她娇小的身子,急问道:“怎么了?” 宁骁是昨天中午得知顾闻出城的,说是往湖广方向去了,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就追了出来。 当时简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紧紧追在马车后面,却发现她穿过湖广往冀州方向行去,心中便开始疑惑起来。 此刻终于追上她的马车,他自然是要问个明白的。 只是还没等他问,这个女人就哭了。 她一哭他就慌神,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让她高兴。 “好了,到底怎么了?”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着,宁骁的语气有些无奈,还有些心疼。 在听到爹爹危急和娘亲伤心过度晕倒的时候她都没有哭。 天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可她不能哭,因为哭也没用。 可现在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便将所有的伤心害怕哭了出来。 听着她低低的抽泣,宁骁的心都绞在了一起,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语气柔软。 “想哭就哭吧,我抱着你。” 直哭到没有眼泪,顾闻觉得心里那股抑郁才舒缓了许多,但是 却赖在宁骁怀里不想起来。 宁骁也不催她,就那么抱着,下巴搁在她头顶,间或摩挲一下。 “我爹爹被山贼打伤了,现在在冀州医治,情况危急。” 长长透了一口气,顾闻缓缓说道。 宁骁一怔,轻轻将她从怀里捞出来,拨开窗帘吩咐长林。 “你回京找皇兄把御医院最好的太医要过来,快去!” 长林楞了一下,立刻调转马头去办了。 “你放心,御医院的御医医术都很好,一定能将伯父治好的。” 听了宁骁的话,顾闻的心情终于是好受了些,用力点头道:“嗯!” 马车飞驰,三天后到达冀州城外,盘查入城,直奔顾倾海暂居的院子。 冀州城很大,其热闹程度和京都差不多,城里顾家的店铺占了三层。 顾倾海就住在顾家名下的一间别院里。 下了马车快步走近别院,直奔正房。 隔的老远顾闻就问道了一阵药味,推开屋门走进去,顾倾海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 曾经精神隽烁的一个人,此刻眼睛紧闭,脸色蜡黄塌垂,干枯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两步走到床边 ,轻轻喊了一声:“爹爹。” 而床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若不是那胸口微微起伏着,顾闻都忍不住要探鼻息。 “小姐!” 守在旁边死后的家丁急忙跪下磕头,脸色憔悴,胳膊上还包扎着。 顾闻轻轻摸了摸顾倾海冰凉的脸,转脸看向那家丁,道:“你跟我出来,把父亲的情况和当时遇险的情况都给我说一遍。” 家丁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跟在顾闻身后出了屋子。 宁骁站在院子里,看到顾闻出来便抬腿跟了过去。 顾闻十分郑重的向宁骁行礼,屋里观望的家丁们见此立刻跪下向宁骁行礼。 宁骁便在一旁坐了,也不说话,静静看着顾闻询问那些家丁。 “大夫诊断如何?” 那家丁抬头回道:“大夫说,老爷的外伤都还可以治,但是内伤却是很棘手,体内淤血过多,若是不及时将淤血排除便有生命危险。” “……难道就没有药能化瘀血的吗?”顾闻有些不理解。 那家丁摇头道:“小的也不是很明白,大夫说那寻常的药只能划开小块淤血,而老爷胸腹里则淤积了大量淤血,不止内脏,就连脑部应该也有淤血,所以才会昏迷不 醒。” 听着家丁的话,顾闻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们都是怎么保护老爷的?嗯?老爷伤成这样你们一个个倒是全须全尾!” 家丁吓的瑟瑟发抖,哆嗦着不敢说话。 顾闻闭了闭眼,她也知道自己这完全就是迁怒,可她就是平静不了。 “小姐……是小的没用,但是那山贼也很奇怪,跳出来后直接就奔着老爷去了,当时在场的还有两位镖师,是老爷请回来保护自身安全的,但是那山贼根本不理会其他人,就只盯着老爷打杀……” 顾闻听完简直要气疯了,忍了忍,对底下跪着的家丁道:“你们先下去,好好照看老爷,要再有个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们!” “是!……” 家丁门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听那家丁所说,这似乎是仇人所为,而且目的就是要顾伯父死。” 宁骁缓缓开口,眼神冰冷。 顾闻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道:“之前我不是也差点被山贼杀了么,我怀疑这两次都是一个人干的。” “可有头绪?” “没有。”顾闻头痛的闭了闭眼。 宁骁沉默半晌,也理不出个头绪,见顾闻一脸 疲惫,便道:“你回屋休息休息,我亲自带人去查一查。” 闻言,顾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声问道:“那山贼都跑了,你上哪儿查?” 宁骁轻轻一笑,道:“做了就会有痕迹,我先去现场看一看。” 现在也只有如此了,顾闻点头道:“那你路上小心,我去城里多找几个大夫来给我爹诊一诊,看看有没有转机。” “好。”宁骁也不再多少,叫了顾家一个家丁带路便走了。 顾闻来到顾倾海养病的房间,闻着屋里浑浊的药味,皱眉将窗子都开了一条缝,让屋里透透气。 又在床边静静站了半晌,才出门去找大夫。 一连将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找了过来,可最后诊断的结果都是一样。 沉重的送走了大夫,她便静静的守在顾倾海身边,盼着京里的御医能早日到来。 傍晚时分,宁骁夹着满身风尘回来了。 顾闻上前自然的掸了掸他披风上的灰尘,连忙引他在椅子上座坐。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倒了一杯温茶。 “那里临近官道,附近会有村民来往,我便去拿村子问了问,这一问还真得了一些线索。” 第114章 救治 “伯父路过的前三天,每天都有两个人会在那里晃悠,而且那条路也不算偏僻,经常会有商旅路过,大家都没事,唯独伯父出了事。” 宁骁沉沉道来。 顾闻拳头握紧,所以,这是有计划的谋杀了。 会是谁呢? 爹爹出门办事的消息一向是很隐秘的,除非是有心之人仔细探查才会知道。 那么是谁对爹爹有这样的仇怨? 生意对头洪家? 应该不会。 洪家现在的当家主是洪满月,虽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她看的出来,此女是个光风霁月之人,绝不会用这种恶毒手段来抢夺生意。 再来,顾家和洪家向来进水不犯河水,他们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是魏王吗? 顾闻的手越攥越紧,她觉得魏王没有杀她爹的理由,但是这种时候也只有魏王嫌疑最大,同样也只有魏王有这样的手段。 “长林和太医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应该晚上就能到,同时我也派了人去南疆,找了那位林大夫。” 林大夫就是当初给宁骁解毒的慢郎中,虽然做事很慢,但是还真有两把刷子。 看到宁骁这么费心,顾闻的心里微微好受了些。 “谢谢你!”顾闻 眼眶微红,语带哽咽。 宁骁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满眼宠溺。 “我正在找画师,让见过那二人的村民描述气特征,将之画出来,全城戒严,一处处的查,冀州没有就往周边城市摸查,乡野村落我也不会放过,杀人凶手我一定会给你找出来。” “好。” 夜色降临,晚风垂着屋檐下的红灯笼,两皮黑马在别院外停下。 长林翻身下马,带着太医院的赵大夫进了别院。 顾闻连忙朝太医行礼。 赵大夫连忙侧身还礼,这才进屋给顾倾海诊脉。 望闻问切一番,赵太医的神色很凝重。 “身上刀伤严重,内脏被被重物击打出血,脑颅也被重物击打过,令尊能活下来也是平时身体底子好……” 赵大夫看完一阵唏嘘,摸了摸胡子,又道:“外伤再重都可医治,可内伤却十分棘手,下官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么惨重的病人。” 顾闻心如刀绞,被那两个贼人打杀时,爹爹定是痛苦万分! “大夫对内伤难道没有一点办法吗?只要能医,您要什么只管和我说,若是爹爹的病治好了,我给您万两诊金!” “下官明白县主一片孝心,可是下 官不是华佗在世啊……” 顾闻一脸灰白,心沉到了谷底。 赵大夫见之心中不忍,忙道:“下官虽没有法子医治,但是却可以开药保住令尊的命,说不定有那胜似华佗的人出现,也可医治一二。” “多谢大夫!”忍住眼中的泪水,顾闻低低道谢。 赵大夫便提笔开了几幅药方。 顾闻连忙吩咐冬梅出去抓药,同时让家丁领着赵太医去客房歇息。 第二天一早,宁骁便找到了一位据说画技一流的画师,他立刻便带着画师去了冀州城外的下野村。 将村子里见过那二人的村民全部问询一遍之后,画师便照着村民口中描述的特征,将那二人的画像各画了三幅。 再让那些村民看哪副最像。 由此,宁骁终于将那两个贼人的画像画了出来,当即就去了冀州知府府里。 冀州知府姓乔名坤,听说京都的小王爷来了,立刻出来迎接。 听了宁骁的叙述,乔坤立刻写了告示在各城门处张贴,同时派出官兵在城里各处搜查。 可是一连三天过去了,竟然都没有消息。 顾闻心乱之时,南疆的林大夫到了,这让她沉入谷底的心又燃起一丝希望。 林大 夫依旧是一副慢吞吞的样子,看过顾倾海的状况,林大夫摇头叹息。 “伤势十分严重,这样的伤势能拖到现在也是奇迹。” 忍住骂人的冲动,顾闻脸上拉出一丝笑容。 “我知道伤的很重,大夫,您就说怎样治能将家父治好,只要能治好,诊金绝对少不了你的。” “呵呵……”林大夫捋了胡子微笑,“治……当然是有的治。” 知道这老头的性格,顾闻没有高兴的太早,拧着眉毛问道:“是不是又要找什么奇怪的药引?您只管说,就是天山雪莲我也给你摘回来!” “非也非也。”林大夫慢条斯理的摇头,在顾闻即将发怒的前一刻才缓缓道来。 “这次不需要药引,而是需要……开膛破肚。” “什么?!”顾闻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的老大,怒道:“都开膛破肚了人还能活吗!” 面对顾闻的怒火,林大夫不急不缓。 “令堂身体里的淤血已经结块,若是再不引出,老夫算算……” 说着抬指一番掐算,接着道:“最多不超过两天,令堂便会驾鹤西去。” 听到驾鹤西去几个字,顾闻简直要炸毛了。 宁骁轻轻拉住顾闻的手,示意 她稍安勿躁,然后转头问道:“若是按你的方法医治有几层治愈的希望?” 慢郎中摇头晃脑,手指轻捋颚下白须。 “最多四层。” 四层,也就是一半的把握都没有。 顾闻脸色苍白,眼神犹豫不决。 “闻闻,若是医,伯父有四层的机会活,若是不医,那伯父可就连一层活的希望都没有。”宁骁沉声说道。 长长透了一口气,顾闻缓缓点头。 “林大夫,麻烦您了!” 林大夫呵呵一笑,随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救治方法,和需要准备的东西。 看着紧闭的屋门,和匆匆跑进跑出的药童,顾闻的手心全是冷汗。 原本宁骁是陪在她身边的,但是刚刚县衙来消息,说是那两个贼人有了一些线索。 紧张的等待着,直到暮色十分,那门终于打开,一脸疲惫的林大夫从里头走了出来。 “怎么样?”顾闻顿了一下才上前询问。 紧紧盯着林大夫,直到看到他点头,顾闻的心才整个松懈下来。 “是救过来了吗?”她激动的问道。 林大夫点头,“救过来了,只是令尊失血过多,外加脑子里的淤血没有祛除,所以还会昏迷不少时日。” 第115章 弑父 “谢谢!”顾闻满脸真诚,脸上早已湿润。 “令尊昏迷这段时间我会亲自在身边守候,以防出现差错。”林大夫认真说道。 顾闻点头,“好的,大夫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 说罢就吩咐人在顾倾海的屋里加了一张床。 到了晚些时间,宁骁回来了。 顾闻连忙和他进了书房。 “有没有查出什么?” 顾闻低声询问。 宁骁的脸色沉沉的,默了半晌,道:“招是招了一些,但……不可信,再等几天,等我审查清楚再告知你。” 这半遮半掩的话反而将顾闻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便又追问:“那山贼怎么说的?” 宁骁却似铁了心一样,就是不说,只说等全部弄清楚再告诉她。 无奈之下,顾闻便不再问了。 宁骁便问了顾倾海的情况,听说已经没有大碍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宁骁一大清早就去了衙门。 衙门的牢房里。 幽暗森寒,两个满身是血的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脑袋耸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宁骁坐在两人面前,单脚踩在一方小凳子上,面色森寒眼神阴沉。 这样的他和在顾闻面前时判若两人。 若说在顾 闻面前的宁骁像一棵阳光的向日葵,那么此刻的宁骁就是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 “用水泼醒。” 冰冷的声音子自他的唇间吐出,不带一丝感情。 长林立刻舀了一盆冷水,兜头朝那二人泼下。 冰冷的水刺进骨子里,被绑着的二人睁开眼,抬头看到对面恶魔一般的男人,顿时心肝俱颤。 “王……王爷,小的、小的不敢欺瞒您……”其中一个三角眼的男人低低开口,语气虚弱无力。 “真的是顾家二公子让小的二人去杀顾倾海的,真的,小的若是欺瞒王爷,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宁骁掀了眼皮看向那三角眼,眼底冷芒迸射。 半晌吐出一句:“虎毒不食子,同理,这天下再毒辣的人也不会做出弑父的事情来。” 说罢转头看向另一人。 那人看到他扫过来的眼神,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却发现喉咙干涩,连连咳嗽数声。 好不容易停下,立刻开口求饶。 “王爷,真的是顾家二公子找的我们兄弟二人,我们兄弟原先参过军,也算会点拳脚功夫,所以顾二公子便找了来……” 说到这里那人的声音已嘶哑,再次咳嗽几声。 宁骁抬腿,踢翻脚下的凳子 ,脸上的线条冷硬无比。 站起身往牢房外走,转头嘱咐长林。 “先留着,我以后还有用。” “是!” 顾闻拿了药罐子,坐在院子里熬药,手中羽毛扇轻晃,袅袅白烟升腾。 白烟熏眼,她微微眯眼,却见袅袅白烟中,宁骁大步朝她走来。 “今天可有问出些什么?”她急切的问。 宁骁低头,看着顾闻清澈的眼,心情有些复杂。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如实相告。 “你跟我来。” 说罢便往书房走去。 顾闻便将手里的扇子交给冬竹,快步跟进书房。 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宁骁深沉的面色,顾闻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是不是魏王?” 她的眼神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经过这几天的磋磨,原本圆润的脸颊和下巴都尖了起来,本就大的眼睛就愈发显得大,黑漆漆的眼珠子像一颗黑宝石,闪亮晶莹。 轻轻透了一口气,宁骁低声道:“他们说,是你二哥出钱买的顾伯父的命。” 怔了一下,顾闻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谁?” “顾皑。” 宁骁吐字清晰。 “二哥?” 顾闻双眼瞪大。 “怎 么可能,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杀害自己的亲爹啊,得知爹爹遇险时他还哭的稀里哗啦的。” 无论如何,这样的结果确实叫人难以置信。 宁骁抿唇没有多说什么,拿了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缓缓抿着。 顾闻只觉脑子里一片浆糊,她实在想不通,斯斯文文的顾皑为什么会杀害自己的爹爹? 就算要杀,那也是杀她这个斗走他亲人的妹妹啊…… 想到此她猛的一惊,难道自己上次的遇难也是他干的? 毕竟那时候的魏王根本没有理由对付她一个弱小女子。 但是她更相信宁骁,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所以她的二哥顾皑第一次出手杀她这个妹妹没有成功,现在竟然将黑手伸向了自己亲爹! 有些事情真是细思极恐。 她忽然打了个冷颤。 宁骁放下茶杯,抬手轻拍她的肩。 “回去直接拿人,先不要走漏了风声。” 顿了顿,顾闻点头,“我明白。” 宁骁看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很乱,便起身离开,留她一个人静一静。 到了第二天下午,顾倾海终于醒了过来,只是还不能开口说话。 看到守在床边的顾闻,顾倾海的眼底闪过一 丝欢喜,很明显是认出她来了。 眼珠转动,待看到宁骁时,楞了一下,紧接着呼吸便急促起来。 宁骁笑着走到床边低声道:“伯父好生歇着,不用行礼。” 闻得此言顾倾海才平静下来。 顾倾海就醒了一会儿,便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闻看着床上瘦脱型的爹爹,眼眶一红。 这时林大夫悄悄朝顾闻招了手。 “怎么了大夫?” 院子里,顾闻焦急问道。 林大夫皱眉抚了胡须,低声道:“有些话我还是提前和你说清楚。” 顾闻心中一沉,料想不是什么好事。 “您说,我听着。” 林大夫这才缓缓开口:“令尊此次虽然救了回来,但是身体肯定大不如前了,就连记忆也会有所衰退,以后这生意上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再管了。” 沉默片刻,顾闻追问:“那生活上一切都还好吗?” “生活如常,只是不可多思多虑,好好保养身体,不然以后难免会有各种病症也说不定。” “多谢大夫,我明白了!” 虽然不是个好消息,但此时只要爹爹能活着,顾闻便觉得庆幸。 第二天清早,顾闻便接到了谷氏飞马递来的书信。 第116章 看开 信里先是将顾闻骂了一顿,然后便是含泪问了顾倾海的身体,最后便是问她何时能回来。 顾闻稍稍斟酌之后,给谷氏回了一封信。 信里没有提一丝顾皑的事情,只是交代了顾倾海的情况。 当然,也是往好了说的。 最后告知谷氏,他们会在五天后启程回京都。 林大夫的医术确实了得,每天给顾倾海诊脉用药,到启程的前一天,顾倾海已经可以扶着人下地走上两步了。 顾闻给了林大夫承诺的诊金,最后邀请他一同前去京都。 “以您的医术留在南疆真是大材小用,不如您和我一同去京都,我出钱给您办一间医馆,医馆的事情全部您做主,到时候咱们四六分红,我四您六。” 林大夫摸了摸胡子,眼底有些意动,却没有点头。 “只是老夫的妻小都在南疆……再来在京都老夫连一处安身之所都没有。” 顾闻暗笑,这老头看着呆板,其实还是很精明的。 便承诺道:“您放心,您去了自然不会让您屈居破院,我名下有许多宅子,到时候随您挑,您喜欢哪座挑哪座。” 得了这个承诺,林大夫也放心下来,立刻点头同意。 水往低 处流,人往高处走。 是个人就会有抱负,林大夫也不例外。 可是他没有关系更没有门道,就算有过硬的本事也不敢随便往京都这等地方闯。 此刻见顾闻相邀,自然是满口就同意了。 其实他这把年纪本不用这么拼,但是他老来得子,大儿今年也才将将十岁,若是自己再过几年去了,那幼子必定过的凄凉。 若是去了京都,凭着顾闻的关系,再以他的本事,一定可以为自己的妻儿挣下一笔不菲的家当。 再来,京都是皇城,儿子在这里学习读书,肯定要比南疆要有出息。 到了启程的当天。 顾倾海和林大夫同乘一辆马车,好随时照顾。 顾闻和丫鬟冬梅坐一辆马车。 宁骁则骑马走在前头。 顾倾海总是时不时的要看一眼宁骁,眼底带着敬畏,似乎想搭话又不敢。 又是一瞥眼,就能看到宁骁像苍蝇一样围在自己宝贝女儿身边。 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调戏,顾倾海在很想上去将宁骁这厮抽死,可又不敢。 所以心里的情绪就很微妙。 林大夫摸着胡子微微一笑,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顾老,你这女儿很有想法,在生 意方面比你这个老的还厉害,孩子的事情你就别管的,你现在要紧的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省的给孩子们添麻烦。” 闻言,顾倾海豁然开朗,呵呵一笑。 “还是林老厉害,我这是当局者迷啊。” 自听了林大夫一席话之后,顾倾海便放宽了心,不再管顾闻。 因为顾倾海的关系,马车足足走了十来天才到达京都。 在上清河岸,顾闻和宁骁分开。 回到顾府,谷氏已经携着一府老小等在府门口。 看到缓缓行来的马车,谷氏满脸的泪水,快步走到顾倾海面前。 看着瘦了好几圈,面容憔悴沧桑的丈夫,谷氏心如刀绞。 顾倾海看着泪流满面的结发妻子,心里百感交集。 这一刻他忽然体会到了结发妻子的可贵,也明白了自己已经老了,不想再拼,只想和结发妻子过一过闲散的逍遥日子。 顾皓已经去了考场考试,所以不在场。 顾皑站在众人身后,看着瘦成骷髅的亲爹,心情难以言说。 顾闻就立在顾倾海身边,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将顾皑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她心里怒火翻滚。 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爹爹病还未痊愈,若是这时候得知是自己的儿子对他下的黑手,说不定急火攻心,又生什么病症。 所以此时先压着,等爹爹病情好转再发落顾皑! 顾皑并不知道自己的恶毒心思已经暴露在顾闻面前,他红着眼眶跟在顾倾海身边,一副孝子模样。 顾闻先是将林大夫介绍给谷氏认识,然后给林大夫安排了客房,手里开始着手准备医馆的事情。 另一边,也派了人去南疆接他的妻小。 一晃数十天过去,去考试的顾皓归家了。 一眼看到堂上的老父亲,眼泪便落了下来。 “爹,你现在感觉可好?” 向来严苛的顾倾海竟抬手擦掉了顾皓眼角的泪滴,表情十分柔和,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爹爹无碍,幸得有你林伯伯相救,爹爹现在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了。” 顾皓连忙转向林大夫,深深行礼道谢。 “多谢林伯伯救命之恩!” 林大夫侧身避礼,笑道:“老夫也是收诊金办事的,小侄莫要多礼。” 不管怎样,顾皓还是很感激,又是重重一礼。 顾倾海并没有问顾皓的成绩如何。 经过了这次生死大难,他是彻底 想开了。 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及健康来的重要,只要子女们平安健康,那就一切都好。 想到以前的执着,为了金钱,为了名利,他忽略了子女忽略了妻子,真是得不偿失啊…… 当晚,顾倾海便将妻妾子女召在一起,将自己的想法公布了。 “我打算等病好了就和你们娘亲回老家小镇去,若是身体还爬的动,就带你娘四处游玩,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谷氏乍一听还楞了一下,随后便感动的掉下眼泪来。 丈夫此刻说的这些,正是她心里所想所期盼的! “你们都长大了,回乡之前我会给你们把亲事都办了,到时候我们也走的安心。” 顾闻对父亲的决定感到很意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在阎王爷跟前走了一遭的人,大概什么都看清了吧…… 顾皑眼神游移不定,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现在我身体不行了,家里的事情我便分一分。” 顾闻惊愕抬头,低声道:“爹爹什么意思,是要分家了吗?” “不是不是。”顾倾海呵呵一笑,接着道:“只是将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二,省的没有条理,也省的顾家就这么落败了。” 第117章 狠揍 “子谦,你好好读书,家里不缺银子。” 顾皓用力点头。 “子廉家里的生意就交给你了,这些日子你跟着我也学了那么多,应该也能独当一面了。” 顾皑似乎是怔了一下,眼中有些感动,又有些内疚。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用力点头:“儿子一定不辜负爹爹的心血!” 之后顾倾海便将眼睛落在顾闻身上。 “闻闻啊,爹爹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和魏王还有一月便会成亲,可你……” 说到这里,顾倾海顿住,没再说下去。 “爹爹您不要操心我,我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会为我自己的决定负责的。” 听到顾闻的话,顾倾海轻叹。 最后又看向顾皑。 “月儿那里你多去去,银子不要缺了,让她好好参悟经法,为我顾家祈福。” “……是。”顾皑眼神微闪,低声应答。 安排好了这些,顾倾海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真好,我顾倾海的子女都是人中龙凤,真好啊!哈哈哈哈……” 本来顾闻是打算就在这几天将顾皑的事情告知爹爹的,可是看着爹爹欣慰的面庞,她忽然有些不忍心。 这样的消息 对一个老人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可是不说的话,难道要让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甚至再给他机会造杀机? 暗叹一声,顾闻决定先缓一缓。 到了出榜那天,顾皓中了会元的消息在京都蔓延。 顿时顾家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乡试的解元,会试的会元,这可是二甲了。 若是能在半月后的殿试中拿到进士,那便是两磅进士。 若是能被皇上钦点为状元,那顾家真真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顾倾海瞬间年轻了十岁,但却忍住没有办庆贺宴。 莫名的,他相信自己的儿子肯定能中进士,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瞧不起他子女的人好好看看! 顾闻很是欣喜,还特地给宁骁写了一封小信,将自己大哥中了会元的消息告诉他知道。 宁骁看了小信,仅从字里行间就能猜到,那个小女人此刻定是笑颜如花。 可他却有些笑不出来。 顾闻和他七哥的婚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他完全没有机会揪出魏王的把柄。 所以,抢亲是必然。 虽然当着顾闻说的轻轻巧巧,可是真的要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他还是很烦躁。 他烦躁 不是因为害怕,他若是抢了亲,那顾闻便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 他不希望自己深爱的女人受委屈。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能。 就在这当口。 萧一白回来了。 一回京就被皇上封了宁远候任三品官职。 这样的恩宠,朝中也是少有的。 顾闻听说之后,只是淡淡一笑,便将萧一白丢到了一边。 花想容里。 顾闻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 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子,却忽然感觉有人站在她面前。 抬头一看,登时吓的一抖。 “魏王。” 急忙弯腰给面前的男人行礼。 “已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他淡淡开口,随后便自顾自的往包间走去。 顾闻心头有些忐忑,不知道在这个男人此时过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知道了她和宁骁的计划,所以…… 越想越乱,快步跟进包间,顾闻笑着询问。 “王爷此次过来可有要事?” 魏王抬抬眉毛,答非所问,“最近有那宵小总是想挑战我的底线。” 她心头一颤,干笑道:“王爷说什么小女不是很明白。” 下一刻,魏王已经站起身,高大的身体欺在她 面前,面上带着几分邪气。 “做本王的女人就要乖一点,不然……” 说着,那冰凉的手指如蛇一般攀上她的下巴,轻轻一划,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闻暗暗咬唇,侧身想要避开他的笼罩。 却被他单手撑墙,制在了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 顾闻有些慌了,却也怕自己太过强硬惹恼了这个危险的男人。 脸上拉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顾闻低声开口:“王爷请自重,尚未成婚,这样总是叫人说闲话。” 一声嗤笑在耳边响起,那冰冷的手指慢慢下移,顾闻心中生出一阵厌恶,一把推开他的手。 “王爷!您这样尊贵的出生,难道就是这样低俗的教养吗?” 或许是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宁澈怔了一下,随之眼神变深,眼中闪过一丝邪气。 忽然压下脑袋,狠狠朝顾闻唇上压下去。 顾闻急忙躲闪,险险避开他温热的嘴唇,却在下一刻整个人被他制住再动弹不得。 “你……你想干嘛?” 顾闻这下是真的慌了。 宁澈低笑,“你希望我干嘛?” 说着嘴唇轻轻滑过她的面颊,带着挑逗的意味。 汗毛全数倒立,顾闻拼命挣扎,却如何能挣脱身高马大的 宁澈。 宁澈的嘴唇渐渐下移,对着她的唇,往下一压。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重力从外面踹开。 屋里的两人双双一惊,扭头,就看到宁骁面色漆黑浑身带着杀气的站在门口。 脚下是木屑碎片。 “给老子放开!” 宁澈顿了顿,正欲松手,宁骁那厮却已经冲了上来。 宁骁虽然比宁澈岁数小,但是上过战场,武功了得,再来年轻气盛,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宁澈虽然也会写武功,但是比起宁骁还是差的远了。 眼看宁骁一记老拳砸过来,他险之又险才避开。 “十八弟,你这是为何?” 他急忙开口询问。 宁骁冷笑,抬手又是一拳。 这一下宁澈没能避开,那拳头稳稳当当砸在他的面门之上,隐约有鲜血飚了出来。 顾闻吓的呆立当场,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 宁骁一拳一拳又一拳。 宁澈身边也是有侍卫的,见状急忙上来劝架,却又不敢伸手拉宁骁。 于是鸡飞狗跳,好好的一间屋子硬是打成了废墟才安静下来。 停下时,宁骁毫发无损,宁澈却是鼻青脸肿,形容狼狈,看着伤的不轻,立刻就被侍卫搀扶着离开了。 第118章 顾月 顾闻的视线顺着宁骁愤怒的脸往下,落在他微微浸血的拳头,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干嘛这么冲动,等会儿他肯定回去皇上跟前告状,到时候你又要挨罚。” 闻言,宁骁脸色又黑了一层,转头看着顾闻,脸色变了几遍,最后似乎好不容易才忍下心头的怒火,语气带着滔天的愤怒,“你不会揍他?之前揍我的时候可是花样百出。” 本来被欺负了心里就难受,此时又被宁骁这厮说了一顿,顾闻心里委屈的不得了,眼眶登时就红了。 也不再争辩什么,一把将宁骁推开,卷起一片烟尘消失在宁骁的视线之中。 看着那道受伤的背影,宁骁面上划过一丝懊恼,一圈砸在墙上,将个墙壁砸的颤了三颤。 长林哆嗦着走进来,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小声道:“王爷,这……” 宁骁等他一眼,沉沉道:“找人过来修缮。”说罢抬腿就走。 回到王爷,宁骁就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等着皇兄召他进宫训斥一顿,谁知知道傍晚也没有动静。 魏王府里。 宁澈脸上擦了深褐色的药水一脸阴沉的坐在书房里。 侍从小心的候在一边,家主子不说话,便愤愤不平的抱怨起来:“王 爷,那睿王爷也太嚣张了些,您真该进宫去禀报皇上,让皇上好好惩罚他!” 皇上惩罚吗?……宁澈冷笑。皇上惩罚也不过是训斥两句而已,无关痛痒,不仅收拾不了宁骁,还会让外人嘲笑他的无能。 想着这些,宁澈的脸色愈加阴沉下来。 真是没想到啊,当初看着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姑娘,现在竟然能轻松打翻她的计划。 看来当初真是小看她了…… 不过不要紧,再有一月她便是他魏王府得人了,到时候不仅她的人是他的,就连他顾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扣扣。” 两声温柔的敲门声响起。 宁澈收回思绪,示意侍从开门。 门扇打开,一个身着粉色罗裙,身材修长丰腴的美妇人走了进来,凤眼桃腮,和顾闻竟长的有五分相似。 “王爷,吃些点心吧,妾身给您做了一叠桂花糕。” 温温柔柔的声音像一条丝带,轻轻挠在男人胸口,激起一层欲望。 侍卫十分懂事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扇。 宁澈抬手将女人抱在自己膝上,大手熟练的游走,不一会儿女人便开始喘息起来。 可眼下出了欢好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想到此,女 人眼神一转,轻轻将宁澈推开。 “王爷,妾身家世凄惨,若是没有您的相救之恩,恐怕现在还在那清苦的尼姑庵呢……“ 说到此女人抬袖擦了一把泪,表情凄惶。 “家里主母小姐都容不下我,就连我娘也被打断了腿丢在了荒院了,王爷,您救救我吧!” 男人都有强大的保护欲,特别是对怜弱的漂亮女人。 宁澈虽然城府深,但也是正常男人,一个美貌可怜温柔贤惠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再来,女人再他心里只是锦上添花的附庸品,只要是他喜欢或是感兴趣的,都会纳入囊中。 他手下不停,低沉的声音里也染上了一层情欲。 “不要着急,过两天我会亲自把你送回顾家,到时候你随你姐姐的花轿一起近府,我只疼你……” 最后的话语压碎在**的吻下,不多时屋里春光一片…… 顾府。 顾闻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树木发呆,心里也有些烦躁。 不晓得宁骁会不会被责罚。 其实当时宁骁冲进来的时候他心里是很感动的,只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受罚。 再来太后本就不喜欢她,她不想太后对她的成见越 来越深。 思量再三,还是提笔写了一封小信询问情况。 小信送出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信鸽落在廊檐上。 “无事,勿念。” 看着上面刚劲的小字,顾闻心头微松。 无事就好…… 随着她的婚期越来越近,府里也是愈发热闹。 谷氏知道女儿不喜欢女红刺绣,所以一早就请了最好的绣娘来缝制嫁衣。 加之顾闻要嫁的对象是身份尊贵的王爷,所以府里这几天也是人来送往,都是来道贺的。 当然,也是顺便来看看那位以商女身份封了县主,现在又由太后亲自赐婚为魏王侧妃的女人到底是何等尊荣。 顾闻跟在谷氏身边,脸上的笑容很是敷衍。 对于来往客人的心思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对这场婚礼更是毫无兴趣,全程都像个局外人一样。 谷氏见了难免又是一顿说教,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下午时分,客人终于走了,顾闻揉了揉笑僵的脸,带着冬梅回绣楼。 却在穿过绿荫**时,和顾皓撞了对面,转眼看到他身边的人时,顾闻愣住。 “闻闻。”顾皓笑着叫了她一声,见她盯着萧一白不语,以为她是有些怕生了,便又笑着 解释。 “这位是萧一白,前丞相家的大公子。” 顾闻轻笑,她自然知道,她心里比较好奇的是,这厮是怎么进了她家门的? 好在没让她疑惑多久,顾皓就自己解释了。 “我和萧兄真是一见如故,甚至可以说是相见恨晚,萧公子的学识真是胜过我千百倍,我还是要多想萧公子讨教学习。” 说着,顾皓就弯腰朝萧一白一辑,一脸的真诚。 萧一白同样弯腰回礼,衣服温文尔雅的模样。 顾闻便笑着朝萧一白点头,而后礼貌的告辞离去。 看着顾闻远去的额背影,萧一白有一瞬间的出神,转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本来他是要在湖广带上两年才回京都的,可是顾闻被赐婚给了魏王,他心中是寝食难安。 于是便利用自己的关系,提前从湖广回来了。 并且一回来,他就去了皇宫,向太后求取顾闻。 这可把太后为难坏了,太后万万没想到啊,一个小小的商女竟然有这么多男人求取。 心中对顾闻的印象不免又坏了几分。 将顾闻赐婚给魏王是下了懿旨的,太后自然不可能说变就变,而且现在婚期将近,要是突然改掉的话,那不是让人看笑话。 第119章 儿戏 可架不住萧一白的哭求,本来因为萧丞相辞官的事情,萧太后心里对萧一白就心疼的不得了。 这孩子从来就没有求过她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来求一次,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于是便想了个办法,决定让皇上再下一道圣旨,将顾闻赐婚给萧一白,而之前的懿旨则作废。 这样的话,天下人就算笑话,她也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快入土的人。 但是这婚总不能说改就改吧,总得有个理由,算是给魏王交代吧。 于是萧太后告诉萧一白,她会召顾闻进宫,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然后再以真爱无敌之类的话让皇上下圣旨,这样魏王那边也好交代一些 “萧兄?” 顾皓抬手在萧一白眼前挥了挥,将萧一白偏远的思绪召回来。 两人又有说有笑的往庭院走去。 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的,顾闻就接到了宫里太监的口谕,说是让她立刻进宫一趟。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顾闻一猜就知道,找自己的一定是太后。 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情? 穿过厚重的宫门,行过红墙青瓦的**,很快便来到了长乐宫。 低着头碎步进殿,低眉垂眼的在萧太后面前跪下。 “太后千 岁千岁千千岁!” 萧太后今天穿着一身镶金边的宫装,虽已是年过六十,但脸上却没有几根皱纹,精致的妆容下,气度雍容华贵。 “起来吧。” 声音和上次一样,温和中暗藏威慑。 顾闻缓缓站起身,低眉顺目的样子。 “坐吧。” 萧太后淡淡吩咐着,很快就有宫女端来锦凳。 道一声谢之后,顾闻奉命坐了。 “本宫也不和你绕圈子,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当初把你赐婚给魏王,你心里是不是怪本宫呢?” 感情您还知道呐……顾闻暗暗腹诽,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 回答话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着了道儿。 “太后娘娘厚恩,臣女不敢有想法。” 好一个不敢有想法,也就是说确实是有想法,只是不敢说而已。 想到自己宝贝儿子为了这么个女子和自己大声嚷嚷,萧太后心头烧了一团火。 但是她忍住了,不仅没有发怒,反而脸上的表情越发温和。 “那就好,本宫这些时日想了想,觉得确实太唐突你了,当时事情突然,双方都有误会。” 说着,萧太后的脸上便现出一丝内疚。 顾闻快速觑了一眼,一 时有些摸不清萧太后的想法。 想到上次吃的暗亏,她不敢轻易作答,只是默默低着头不说话。 萧太后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前些天萧家公子来找过我,说和你情投意合,已经私定终生,求我给你们赐婚。” 萧太后说到这里顿了顿,眼底含了一抹讥诮。 顾闻眉心微皱,暗暗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刻就听到萧太后道:“我现在就问问你,是不是和一白情投意合,若是的话,本宫可以破例成全你们。” 听到这翻话,顾闻竟觉得有些想笑。 这个太后会不会太随意了? 懿旨说改就改。 还是说在这些宫中贵人眼里,她就真的轻贱到连一直畜生都不如。 轻轻垂了眼,她低头回道:“臣女确实有心上人,也私定了终生,但是这人不是魏王更不是萧公子。” 话说到这里,无需再说下去萧太后也知道了她话里的意思。 这意思不就是说,她那个长相厮守的人是她的宝贝儿子宁骁么! 小小女子竟然如此胆大,当着她这个一国之母的面也敢说如此露骨的话,真真是没有一丝教养! 萧太后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满脸寒霜,威严呵斥。 “大胆!” 周围的侍女们都吓的寒蝉若惊,纷纷跪下大呼太后息怒。 顾闻也随着大家的样子跪了下来,一副谦卑模样。 “太后息怒。” 看着面前低眉顺目的女子,太后知道,这个女子的心里其实是不服气的,甚至可以说,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反抗。 她竟然敢反抗? “一个姑娘家说话没羞没臊!”萧太后眼底都是嫌弃,似乎连看她都是一种侮辱。 “太后恕罪。”顾闻低头磕了个头,语气里染了惶恐。 萧太后扫了她一眼,本欲让教养嬷嬷狠狠教教她规矩的,可是又怕逗留时间太长,被宁骁知道。 若是被宁骁知道了,那这事情就难办了。 所以她直接开口道:“本宫再问你一次,是不是和萧一白情投意合,是的话,本宫立刻给你们赐婚,若不是,便离去吧。” 顾闻始终低着头,待萧太后说完话之后深深磕了一个头,语带诚恳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就是要告退的意思。 萧太后明白了她的意思,甩袖示意她退下。 缓缓起身,低着头小心的退出长乐宫。 站在大殿外,顾闻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将来若是真的进了宁骁 的府邸,她的日子可有的磨了。 跨过高高的门槛时,她忽的笑了。 磨就磨吧,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一点磋磨又算得了什么。 回到顾府时谷氏一个劲的追问去宫里是为何事。 顾闻随便几句便将谷氏打发了。 顾倾海这些日子康复的很好,看着他阳光灿烂的侧脸,顾闻心中犹豫再三,最后决定就在这几天将顾皓的事情告诉爹爹。 只是如何告知能将对爹爹的打击减轻到最小,这还需要想一想,她不希望爹爹再次病倒。 晚上回到绣楼,顾闻给宁骁写了一封小信。 信里将自己的决定说了。 鸽子刚刚冲出顾府院落,一个黑影忽然从一旁窜出,将鸽子一把抓住,之后迅速消失。 那黑影消失之后,立刻就有另一道黑影出现,往前追了一段距离却已看一丝踪迹,顿了顿,黑影旋身往睿王府掠去。 翻过围墙立刻便有一圈黑衣人将之围拢,他拿出睿王府的令牌,黑衣人立刻散开。 宁骁正在书房整理魏王的事情线索,听到敲门声,抬头问道:“谁?” “王爷,是阿影。” 阿影是宁骁安排在顾闻身边保护的暗卫,此刻忽然回来,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20章 变故 “进来。” 话声方落,屋门轻轻推开,阿影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宁骁朝他抬抬手,长眉微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回禀王爷,县主给您的信鸽被人半路截了!” 宁骁抬头,盯着阿影问道:“可知是何人?” “属下无能,并未追踪到。” 宁骁沉沉呼了一口气,单手背在身后,半晌后问道:“除了这些还有没有什么异常?” 阿影想了想,回道:“今日上午,宫里召见了县主。” 听到宫里这两个字,宁的眉毛立刻挑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暗沉。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阿影恭敬退下,屋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带上。 宁骁蹙眉在重新坐在椅子上,脸色冷冽。 魏王府里。 顾月娇娇怯怯的坐在宁澈大腿上,衣衫半露,脸上春情甚浓。 而宁澈则一只手熟练的游走着,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封小信,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 看完上面的内容,宁澈将小信随手丢弃。 顾月却眼神一眼,春情半消,脸色有些焦急。 “王爷,这可怎么办,我哥哥是被冤枉的,现在 顾家完全在他们兄妹手里,他们若是想陷害一定是准备了足够的“证据”,我哥哥怎么对抗的了!” 见宁澈不语,顾月的声音再次放柔,软软的身子往他坚实的胸膛里靠了靠。 嫣红的嘴唇轻轻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王爷,您救救我哥好不好,妾身以后一定尽心伺候您,在床上您说怎样妾身都答应……” 声音渐渐消下去,全然压抑在一个火热的吻下。 “这可是你说的。” 宁澈的脸上闪过一丝邪笑。 顾月脸色微红,娇羞的点头。 “那好,明天我就送你回家。” …… 等了一夜却没有等到宁骁的回信不说,那信鸽竟然也没有回来。 顾闻觉得很奇怪,暗暗猜测那信鸽是不是被人射下来吃了? 想到鸽子腿上的小信,她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就在她心神纷乱之时,冬梅‘噔噔瞪’上楼来,快步走到她面前说道:“小姐,奴婢刚才在楼下打扫,忽然看到睿王身边的侍卫立在墙头,还朝奴婢砸了个石头。” 冬梅的表情愤愤的,歇了一口气接着道:“奴婢正要骂他他人就已经走了,等他一走奴婢才看到那石头上还绑了一张小纸条。” 说完便将纸 条递给顾闻。 顾闻接过来一看,是宁骁的字迹。 “花想容见。” 结合信鸽消失,再到宁骁托长林送信的事情来看,顾闻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连忙换好衣服,准备去正院和谷氏出一声。 谁知刚到正院,就听到丫鬟禀报。 “夫人!小姐!魏王过来了!” 看着丫鬟脸上欣喜自豪的表情,顾闻的脑子有片刻停顿。 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惊讶的追问:“魏王?” “是呢!”小丫鬟从来没有见过皇家贵族,此刻激动也属正常。 顾闻却不淡定了,脑中划过那个阴森如恶魔般的男人,手脚微微有些凉。 “哎呀!快快快。”谷氏也是楞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着急的往外走。 顾闻无奈扶额。 “娘,就算来了,那人也在前院呢,前院有爹爹在,您着什么急。” 一句话将慌了神的谷氏叫了回来,脸上染上笑意,拍着顾闻的肩膀道:“哎呀,你看看,娘这是太高兴了!” “你说这大婚在即的,魏王过来做什么?” 谷氏随即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顾闻也不知道,抬头朝前院的方向望去,又默默垂下 头。 不管他来是干嘛的,她就静观其变好了。 谷氏又坐了回去,刚刚喝了一杯茶,就见一个小丫鬟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什么?” 谷氏一时没听清。 小丫鬟喘口气重复道:“二小姐回来了,是魏王亲自送回来的。” 一这话一出,屋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顾闻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丫鬟直摇头。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看到二小姐还有老爷,还有魏王一起往正院来了。” 还来不及理清楚,顾月时如何和魏王搞在一起的,就听到小太监高唱。 “魏王驾到~” 随着这一声,头戴金冠的魏王踏进了小厅。 穿着华丽的顾月满面红光的顾月就跟在魏王身后,顾倾海则远远跟在一旁,脸上表情微微有些难堪。 顾闻立刻起身行礼,谷氏也紧张的行礼,丫鬟则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 顾闻这才抬头视线先落在宁澈脸上。 几日不见他脸上的青紫已经褪去,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前不久被人揍过。 宁澈也朝她看来,眼底带着一抹促狭,亦或是得意? 她撇开眼,视线只是淡淡扫过顾月丰腴的脸庞,随后便看向自己脚尖。 “魏王,您请上座!” 察觉到气氛不对,顾倾海连忙引了宁澈往上手坐。 拂了衣摆坐下,宁澈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也是巧的很,本王外出狩猎,刚好遇到被贼人追赶的顾二小姐,得知是闻闻的妹妹,本王便将之救下送回府中。” 听到“闻闻”两个字,顾闻不禁抖了一下,心底却在冷笑。 这个借口找的可真是随意。 不过也是,他堂堂王爷,就算没有理由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敢有任何质疑。 看来顾月是在尼姑庵里和这位魏王勾搭上了,然后利用魏王的身份让自己光明正大的回府来。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搞不好自己这位恶毒的妹妹还会在同一天嫁入王府呢。 想到这里,沈乔嘴角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意。 想得倒美,她是一定不会让她如意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顾倾海也只能附和,不仅这样,还要装出一副很感动的样子。 “真是多谢王爷。” 说着还跪了下去。 “草民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宁澈对顾倾海的行为很满意,点点头,示意他起来。 第121章 卷土 谷氏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惊讶顾月为何会遇到贼人。 正要询问却被顾闻轻轻拽了袖子。 谷氏一向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聪明,此时见女儿拉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还是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顾月适时走上前来,轻轻柔柔的在顾倾海和谷氏面前跪下,哭的是梨花带雨。 “爹爹,母亲,女儿在庵堂每天为你们祈福,可向你们了!” 说着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谷氏见此情景也有些心酸。 顾倾海则脸色有些难看。 这时得知消息的顾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先是恭敬的给宁澈行了礼,然后便心疼的将顾月从地上扶起来。 “妹妹,好久不见,你瘦了!” 见到自己的亲哥哥,顾月这下是真情流露,眼泪一颗接一颗,看的宁澈心里微微有些心疼。 等他兄妹二人叙旧完,宁澈又转头看向一旁恭敬立着的乔姨娘,笑问道:“这位就是月月的母亲吗?” 这话一出,屋里安静里,隐约有一丝尴尬。 这这样直接问人家的后院是十分没有礼貌的,宁澈堂堂皇子接受皇家礼仪的人,又怎会不知。 只是故意为之罢了,为的就是将孙姨娘 从破院里弄出来。 顾倾海心里不舒服,却不敢表现。 后知后觉的谷氏也回过味来,感情这位魏王不是来亲近的,是来给顾月出气的? 顾闻嘴角的冷笑越凝越深,到最后暗暗变成了嘲笑。 难怪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招呢。 看来顾月不仅是自己想回来吗,还想让自己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娘也回来。 暗暗攥紧了手掌,顾闻给帘外的冬梅使了颜色。 跟了顾闻多年的冬梅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轻手轻脚的出门去。 被宁澈点到,乔姨娘紧张的手足无措,看了看顾倾海的脸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冗长的沉默之后,顾倾海弯腰,低声答道:“她不是月月的生母,月月的生母前不久断了腿,现在正在屋里修养呢。” 顾倾海答的也算滴水不漏。 顾月咬唇,眼珠转了转,低声对顾皑道:“哥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有常去看望姨娘,姨娘一个人在那荒僻的小院子了,恐怕是就一顿饱一顿……” 说着又掩面哭泣起来。 顾月这番话看似是和顾皑的低语,但声音却刻意的放大,屋里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顾倾海的脸已经黑了。 谷 氏的脸也好不到哪里去。 屋里的丫鬟们都是大气不敢,纷纷低着头。 顾闻冰冷的视线终于正面落在顾月脸上,眼底带着些好奇,还带了几分鄙夷。 与此同时,顾月的视线也朝她看过来,眼底一如既往的仇视,剩下的全是得意。 顾闻忽的笑了,冲顾月挑眉,模样很像是挑衅。 顾月眼神一僵,嘴角紧绷,拳头攥紧,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仿佛没有闻到这微妙的气氛,宁澈抬眉一脸关切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本王对月月一见钟情,不日便会纳她如府,那么孙姨娘便是本王的丈母娘呢。” 说到此,不顾众人精彩的脸色,他呵呵一笑,同时转头看向顾倾海。 “本王既然来了,那就去看望看望,也算是对月月的一片心意了。” 一个成年男人看望人家的小妾,这是什么道理? 顾倾海觉得很诡异,这种话怎么会从一个身份高贵的王爷嘴里说出来呢。 可偏偏人家真真切切的说了出来,这就让他很为难了。 总不能真的让他去吧,先不说与理合不合,孙姨娘现在可是住在破院里的,若是让外人瞧见的话,总是不好听的,搞不好还会传 出个苛待小妾庶女的名声。 到时候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顾倾海为难之际,顾闻踏前一步,笑着解围。 “王爷尊贵之躯,怎能让王爷跑着一趟,要见那也是要孙姨娘过来见您的。” “对对对。”顾倾海连连点头。 宁澈的目的只是将孙姨娘从小破院里弄出来而已,闻言便点了头。 “那也好吧。” 于是顾倾海便吩咐自己的随从下去办。 那随从跟了他几十年的,一看他眼色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于是众人等了小半个时辰,一身新的孙姨娘终于过来了。 曾经也算风韵犹存的孙姨娘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脸色干枯蜡黄,虽然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但单看脸色和干枯的发质,还是现出几丝狼狈和落魄来。 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明显当初的骨头没有接好。 看到大变样的母亲,顾月和顾皑都心疼的落下泪来。 两人一左一右抱住孙姨娘,三人哭做一团。 看着那边母慈子孝的感动场景,顾闻神色淡漠到极点。 就在这这时,宁澈忽然转头看向她,脸上似笑非笑。 “早就听说顾家大小姐手段厉害,如见一见,果然如 此。” 这话不明不白,似夸奖,又暗藏讽刺。 顾闻脸色依旧平静,微笑着冲宁澈一礼。 “魏王过奖了,小女再厉害也越不过王爷去。” 这话可算答的很漂亮。 被顾闻不冷不硬的怼了回来,宁澈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眼中露出一丝兴味。 他虽没有说话,但从他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中,顾闻还是可以猜出他心里的想法。 微微低头,撇开视线,顾闻坐了低眉顺目的样子。 宁澈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孙姨娘,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顾府不是大夏第一商贾么,怎么家里的主子竟这般落魄憔悴?” 这话一出,顾倾海的脸色已经黑成了山水墨画,难看的很。 这位王爷管的未免太宽了吧? 他顾倾海的小妾就是死了也不该他来管啊? 可心里再怎么腹诽,脸上也不敢有丝毫表现,正欲找个理由搪塞,孙姨娘却抢先答话了。 “回王爷的话,妾身前几日不小心摔断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吗,加上妾身年纪大了,这病区去如抽丝,此时刚刚能下地,难免就有些憔悴。” 话里竟没有丝毫告状的意思,顾倾海不禁转头朝孙姨娘看去。 第122章 求亲 曾经娇艳如水的一个人儿,此时此刻憔悴的不成样子,那妩媚的上挑的眼尾已经爬了细小的纹路。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样望着他,眼底没有怨恨和幽怨,竟满满都是溺人的思念。 顾倾海怔了一下。 当初两人也是两小无猜,对她他也是用了真心的。 她确实犯了错,但是一切却都是因他而起。 顾倾海心头忽然压上一层内疚,微微撇开眼,不敢看孙姨娘泪水盈盈的双眼。 他们这番情态无一不落入谷氏的眼里,心中难免有些苦涩。 顾闻又如何看不出娘亲的苦闷,视线缓缓落在孙姨娘憔悴却依然风情万种的脸上,眼中划过一抹冷色。 “如何这么不小心,听说月月为了祈祷家人的平安都住到尼姑庵去了,现在好了就好,那月月也可以回来了。” 月月,这称呼可比顾倾海在这个当爹的还要叫的亲热。 大家都不是糊涂人,一看宁澈这口气就知道,顾月和他的关系定然非同一般。 顾闻不禁朝厅外望了一眼,眼中有些焦急之色。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满肚子坏水的母子三人进门的,也刚好可以趁着今日,将顾皑做下的大逆不道之事全部揭发,将 顾皑诛杀,孙姨娘和顾月母女赶出去世最好。 省的家宅不宁。 “如此甚好……”听到宁澈的话,顾倾海一脸尴尬的附和。 宁澈便呵呵一笑,一脸的家和万事兴。 “我和月月也是两情相悦,今日过来也特地带了聘礼过来向您提亲。”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将现场的人都震了一下。 尽管知道他和顾月关系不简单,但此时亲耳听到他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顾倾海也很震惊,转头看了一眼害羞低头的顾月,一时竟忘了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魏王府的侍卫便将丰厚的聘礼抬了进来。 当然,自然没有给顾闻的聘礼丰厚。 不管怎样,顾闻是侧妃,而且身上还有皇上亲封的县主封号,身份自然不一般。 顾倾海看着那一屋子的聘礼,再看看一脸霸道的宁澈,脸色几经变幻。 最后还是露出一丝欣喜来。 不管怎样,能嫁到王府去,都是顾月的福气。 顾倾海没有阻止的道理,更没有阻止的勇气。 顾倾海连连点头,一向灵活的舌头却像打了结,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难免有些沉闷。 顾皑立刻对宁澈 行了一礼,脸上的讨好之色掩也掩不住。 “妹妹能去伺候王爷实在是她的福气,我爹我娘现在都欢喜的说不出话来了。” “是是是……”顾倾海点头附和。 这时在家温书的顾皓才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立刻向宁澈行礼,随后便站在一边,低声询问顾闻是怎么回事。 顾闻便小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顾皓听了十分开心,“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姐妹二人以后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顾闻很想赏他一个白眼,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种事情对男人而言大概都算是一桩让人羡慕的风流美事,但是对女人而言却是很悲哀的。 不过还好,她也并不是真的要和宁澈这个阴沉的男人过一辈子。 想到这里,顾闻又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暗道冬梅的动作怎么这么慢。 而宁澈将心中的目的达成之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坐在那儿喝茶,慢悠悠的。 于是这一大屋子的人便都恭敬的站在一边,陪着笑看他喝茶。 就在顾闻打量宁澈的时候,他忽然朝她看过来,眼底带着些笑意。 明明是笑着的,顾闻却觉得背心微微有些发凉。 似乎自己那些自认为缜密的心思,已经被他看透,甚至不屑一顾。 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丢失的信鸽。 昨晚信鸽不见,今天这位阴沉王爷就上门了。 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会不会她的信鸽就是被他偷了,甚至看了上面的内容。 所以才有今天这一遭?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也可能他是知道她要揭发顾皓的事情,现在之所以一直不走,就是等着她将证人带过来,再利用自己的强权将黑的洗成白的。 这样顾皑的罪恶便可以永远的压下去,不仅顾皑不会受到任何惩罚,顾月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来,再跟着她嫁到魏王府去。 这个主意打的可真好啊! 顾闻暗暗咬牙,心里将宁澈上下左右狠狠骂了好几遍 她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让冬梅去找宁骁要证人的,有宁澈在,那两个山贼到了也指证不成,只会让他一手将证人消灭,永绝顾皑的后患。 不行,她一定要将冬梅截住,不能让她将那两个山贼带回来。 寻了个空档,她悄摸摸的转身往小厅外走,脚刚刚抬起来,还没踏过小厅,宁澈却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闻闻,你做什么去?” 顾闻抖了一下。 每次听他这么叫自己的名字,她都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定了定神,她转回头,羞涩低下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小女……小女有些事情……” 那欲语还休的样子,虽没有说明到底是要干什么,但在场的人大概都已经明白了。 无外乎是上茅房,女子不好明言,所以含糊带过。 这时候聪明人都会装作不知的避开这个问题。 省的让姑娘家尴尬。 可是宁澈却偏偏一脸天真的追问:“有什么事情不好直说的,还有几天就是本王和你的婚期了,你和我也不是什么外人了。” 顾闻脸色一黑。 和显然,宁澈不是个笨蛋,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他等的就是冬梅将山贼的带过来。 “人有三急,王爷,小女想要去茅房。”既然他要装傻,那她索性严明了。 宁澈眼神微闪,看着厅门出神色淡淡的女子,说着那样隐晦的事情却没有丝毫的忸怩。 盯着她大胆的视线,他凉薄的唇角忽然染上一抹笑意。 顾倾海十分不赞同的咳嗽一声,同时横了她一眼,心中暗骂顾闻太过失礼。 第123章 用心 宁澈嘴角凝出一丝笑意,他很意外,这个女人竟然脸皮厚到了如此地步。 在她给自己的婢女使眼色的时候,他便将两人的互动全部看在了眼里。 既然顾月求了他,他自然要将这件事情漂亮的办好了,他可不喜欢美人儿郁郁寡欢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几分聪明,竟然猜到他的心思,甚至不顾众人眼光,说出要去上茅房的话来。 这一点,不禁让宁澈刮目相看。 在这之前他对顾闻的印象就是一个长得很漂亮还颇有几分胆识的小女子。 而经过今天这一遭,他发现顾闻不止漂亮有胆识,还很厚脸皮…… 他忽然对她有些感兴趣了。 立在一边的顾月十分敏锐的察觉到宁澈眼底迸发的亮光。 她永远记得在尼姑庵的后山里,自己和他相遇时,他的眼底也是这样闪烁这亮光的。 像天上的星子一辆明亮。 那一刻,她的心便被这个男人勾了去。 可是此时,他竟然用那样的眼神看向了另外一个女人。 顾月从来就知道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她也知道,宁澈总有一天会对自己失去兴趣。 可是她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 这才多久啊,才一个多月呢…… 想到这里顾月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狠厉,转头看向顾闻清丽的面孔,嫉妒在心底盈满。 经过尼姑庵的蹉跎,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顾月,已经可以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就算此刻她心里恨极了顾闻,她的脸上也依旧是带着温婉的笑意,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王爷面前你说些什么,一点礼数都没有!” 见宁澈盯着顾闻,且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顾倾海便佯装生气的斥了她一句,实则心里是害怕宁澈因为顾闻的失礼而责罪。 “无事。” 宁澈抬手,十分大度的原谅了顾闻的失礼,但是却并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 “过来,陪本王下棋。” 顾闻很无语,人家都说要上茅房了,这厮竟然不顾人家的意愿,还要人家陪他下棋。 虽然她是找的借口,可这人未免也太霸道了一点。 顾倾海生怕顾闻得罪了这位尊贵的王爷,不停的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听话。 很无奈,顾闻只能过去,谁让人家身份高呢。 在他对面坐下,立刻就有下人拿了一盘象棋上来。 顾闻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再来她这人 在下棋方面没什么好胜心,通常都是胡乱下一通。 可此时和宁澈对阵,心里明知自己的棋技心机皆不如他,可是不知为何,却忽然激起她的好胜心。 她觉得,就算不能赢他,那也不能让他赢的太轻易。 一盘下下来,顾闻输的毫无悬念,甚至连他的一兵一卒都没杀一个…… 一旁观战的顾皓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顾闻十分不爽的抬头白他一眼,暗骂自己老哥是个傻缺,这种时候竟然还笑的出来。 无缘无故被妹妹甩了脸色,顾皓并没有气恼尴尬,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又抬头看到对面的宁澈,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是在她的未来夫君面前落了她的面子。 看着对面宁澈得意的嘴脸,顾闻差点没忍住心底的怒火。 重新摆了一局,这一次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半晌。 宁澈倒也不催她,看着她垂眸深思的脸庞,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微笑。 深思半晌,顾闻终于走出一步棋。 身后观战的顾皓摇头叹息,但也知道观棋不能语的规矩,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却又要死死忍住。 眼看顾闻的棋子杀个片甲不留,他忍不住重重 一叹。 顾闻心里不服,又摆了一局。 宁澈半撑着头,在她犹豫半晌走出一步后才悠闲的走一步。 等他修长的手指落下一指,顾闻便知道,自己又走错了。 懊恼的思索着,等到手中的子旗子落下,就听到屋里一片行礼的声音。 “草民/奴婢参见睿王!” 顾闻一扭头,就看到宁骁黑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黑漆漆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她。 “小女见过睿王。” 来不及想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生气,也来不及想他怎么来了,她第一时间给他行了一礼。 宁骁狠狠盯了她一眼,视线才转到宁澈身上。 “九哥好。”倒是十分有风度的给宁澈行了礼。 在之前这两兄弟的关系一直挺好的。 宁澈私底下密谋造反,但表面上对宁澈这个幼弟是十分关怀的。 而宁骁也在不知道宁澈的真面目时,对他虽然有抱怨,但也是带着几分对待哥哥的尊敬的。 可是后来他不仅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而且还在私底下密谋造反。 为了不打草惊蛇,宁骁硬生生忍了下来。 可是,宁澈这厮竟然还敢轻薄顾闻。 这叫他如何都忍不了,所 以他冲上去将宁澈揍了一顿。 现在这两人再碰面,气氛难免会有一些紧绷。 尽管两人的脸上都是笑吟吟的。 “十八弟好。”宁澈也十分有大哥风范的朝宁骁点头,然后问道:“十八弟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宁骁笑道:“顾家先前有报案,今天案子有了结果,我便过来走一趟。” “哦~”宁澈挑眉,笑道:“没想到十八弟还是这样的热心肠,竟然开始关心百姓之事了。” “那是自然,皇兄每天日理万机,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帮他分担一些。” 说到这里宁骁顿了顿,然后似笑非笑的扫了顾皑一眼,眼底冷光闪烁。 “更何况,这桩案情和别的有些不一样,本王也是前所未闻,必定要过来将事情调查清楚。” 宁澈一脸了解的点头,就听他接着道:“不知九哥来这儿是做什么?” “我和闻闻的婚期就在这几天了,怕她紧张所以特地来看看她,刚刚陪她下了几盘棋,她的心情似乎好点了,只是脑子有些笨。”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宁澈说这些时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的宠溺,看向顾闻的眼神也一反刚才的凌冽,变得十分温柔,似乎要将人融化一般。 第124章 揭开 感受到宁骁越来越冷的脸色,和周身越来越重的杀气。 顾闻不禁缩了缩脖子。 心中暗暗将宁澈骂了好几遍。 这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干嘛要说的那么暧昧。 还什么陪她下棋,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好不好! 屋里的气氛很诡异,就顾皓这么后知后觉的人都嗅到了不对。 就更别说顾倾海和谷氏这两个知道内幕的人了。 看着两位王爷之间****的气氛,老两口吓的直哆嗦,生怕这两人打起来。 想劝吧又不知道从哪里劝起。 屋里陷入让人恐慌的沉寂,顾闻急忙找了话题打破现场的紧张。 “睿王,小女之前为爹爹遇难的事情报过官,不知今天是不是有线索了?” 闻言,宁骁的背影微微动了一下,那冲天的杀气也渐渐压了下去。 顾闻不禁松了口气。 顾倾海也附和着点头,并恭敬的引着两位王爷在上座上坐下。 宁骁在座位上坐了,却并没有看顾闻一眼,明显还在生气。 宁澈则做出一脸好奇的表情,问宁骁道:“不知这案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既然查出来了,那不妨说给为兄听一听。” 这边 宁骁和宁澈斗法,那边顾皑脸色苍白,顾月也是一脸紧张。 而孙姨娘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做出了弑父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若是知道,还不得气死过去。 宁骁朝大厅口等候的长林使了个眼色,长林会意,立刻转身将五花大绑的两个山贼带了进来。 这两个山贼在宁骁手里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此时见到上座的宁骁,身体立刻抖如筛糠。 顾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杀害自己爹爹的凶手,此时见到,不禁红了眼眶。 一见那两人被扔上来,顾皑彻底慌了神,脸色苍白如纸,就连手脚都在发抖。 顾月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悄悄给他使眼色,而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道:“你放心,王爷自会帮你的。” 听到妹妹这番话,顾皑的脸色才好转一些,只是依旧心虚害怕。 宁澈扫了眼地上瑟缩成一团的两人,脸上一派风轻云淡,转头看向一旁的顾倾海,问道:“你可还认得出来他们?” 早在那两个山贼被丢进来时顾倾海就在打量了,只是当时那两个贼人在行凶只之是是用黑巾罩面的,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脸。 至于身形,当时那般 慌张,他哪里还记得那些小细节。 仔细打量了半晌,顾倾海摇摇头,老实的回答:“草民确实不记得了,当时他们蒙着面,场面十分混乱……” 宁澈便点点头,没有再问。 “长林,把他们的罪词拿上来。”宁骁忽然开口。 话音方落,长林便上前,将那张画押的罪词拿了上来。 宁骁没有接,而是示意长林拿给宁澈。 宁澈抬手接了长林奉上来的纸张,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脸色急变,最后却是嗤笑出声。 看着他奇怪的反应,顾倾海心里有些忐忑,不晓得那供词是如何写的。 “伯父你看看。” 宁骁称顾倾海做伯父是因为心里在意顾闻。 而此时宁澈叫顾倾海伯父,则完全是为了气宁骁。 仿佛在提醒他,顾闻和他的婚事就在不久之后了。 果然,宁骁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顾闻暗暗叹气,注意力转到了顾倾海的身上。 只见顾倾海捏着那纸供词,脸色渐渐发白,眼底满是不敢相信。 最后手指一松,供词飘落在地,顾倾海也像失去力气一样,要不是有谷氏搀扶,早已摔倒在地。 顾闻连忙走过去搀扶 爹爹,心里十分心疼。 手下的胳膊瘦到全是骨头,根本没有几两肉,身体轻飘似无根的浮萍。 一个老人,在经历九死一生之后又得知这么一个真相,心里不知有多伤心。 顾皓也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供词看完,登时白了脸。 看了看弟弟顾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 “这怎么可能,二弟为人孝顺恭谦,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这些贼人胡乱攀扯,想要让我们自己起内讧。” 顾闻默叹,她的哥哥有的时候真的很天真…… 孙姨娘此时也听明白了,环视屋里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顾皑苍白的脸色上。 顾皑是她生的,自己的儿子也只有她自己最了解。 此时不需要说话,单看他脸色她立刻就能猜到,那供词上的事情绝对是真的。 顾倾海被山贼刺杀差点身亡的消息她也是知道的,可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做的。 弑父啊,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竟然都敢做! 孙姨娘气的额角突突直跳,可是却不能发作。 她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就算他做了天大的错事她也要保护他。 此刻,孙姨娘已经在心里想 好,若是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她一定会将所有罪名都担下。 宁骁微微偏头,视线落在顾闻担忧的侧脸上,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他的心便疼了一下。 顾倾海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安静的站在一边,没有任何紧张或是心虚的样子。 他心中微微一松,他觉得一定是宁骁搞错了,他顾倾海的儿子,就是再混账也不会做出谋杀亲生父亲的事情来的。 于是他缓缓抬腿走到宁骁面前,沉声道:“还请王爷明查,草民虽然无用,但还是能分辨是非,弑父这种事情,他是断不会做的。” 他这话出口,还没等宁骁说话,地上的两个贼人却先叫嚷起来。 “我们没有说谎,真的是令公子让我们做的,我们无缘无故害他做什么,当时他是一个人前来的,说要杀一个叫顾倾海的人,给了画像和具体行程,我们兄弟当时也很震惊……” 两个贼人大概是被宁骁打怕了,此时听到顾倾海怀疑他们的供词,急忙辩解着。 顾倾海的脸色越来越差,紧紧咬着后槽牙不语。 顾皑紧紧扶着妹妹的手,要不是有她扶着,恐怕他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第125章 假证 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顾皑才稳住身体。 此时此刻他更加不能慌,他一慌那罪名就直接坐实了,他要镇定,还有魏王在后面帮他呢,只要他不承认,那这件事情就不是他做的。 “睿王,可否将那供词给草民看看?”顾皑面上极其淡定,神色一贯的温文尔雅。 听到顾皑的请求,宁骁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了头。 结果那张供词看了一遍,顾皑的脸色很精彩,也很恰到好处。 刚开始时略带疑惑,随着往下看时,疑惑中微微带了些惶恐,一遍看完之后,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眼底满是委屈。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朝着顾倾海说道:“爹爹,儿子是什么人您最清楚的,儿子向来孝顺又胆小,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混账的事情!” 说这些话时,顾皑的表情显的有些激动,此情此景,刚好可以显示出他的“无辜”。 在顾皑跪下辩解之时,孙姨娘和顾月也‘扑通’跪下来,一脸的惶恐。 “所以,你觉得是本王想要污蔑你?”宁骁挑了眉,看向顾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宁骁一向孝顺,对顾皑这种恶毒的行为自然不耻。 “草民不是这个 意思!” 听到宁骁的质问,顾皑吓的磕了一个头,一脸惶恐的解释。 “草民不是那个意思,王爷光明磊落心怀百姓,只是这世上人心险恶,王爷身在高位,恐怕对这时间的险恶不是很了解,也难免会有人故意误导您。” “啪”的一声,宁骁气势凌冽的拍在桌案上。 宁骁从前就是京都里有名的小霸王,到处惹是生非,人人谈之色变。 虽然认识顾闻之后有所收敛,但凶名在外啊,此时因为生气,那在战场渲染过的凌冽气势更是迫人。 一屋子人都吓了一哆嗦,当然,顾闻除外。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休要狡辩,长林,将人给我带到衙门去。” “是!” 长林立刻上前去拿顾皑。 这时顾倾海才从震惊中缓过来,身子一矮就跪了下去。 “王爷,王爷且慢!” 宁骁吓了一跳,在他心里顾闻就是他的女人,那么顾闻的爹爹就是他的老丈人啊。 此时此刻被老丈人一跪,就是他再淡定也有些变了脸色,急忙抬手搀扶。 “伯父有话好说。” 顾倾海抬袖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渍,转头看向一脸冤屈的顾皑,诚恳道 :“王爷,犬子虽没什么出息,但是却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王爷,还请您明察。” 说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 跪在一旁的顾皑听了这段话,心里五味杂陈,隐隐夹杂着一些羞愧。 看着顾倾海微白的鬓角,苍老的面容,顾闻鼻子一酸,心中十分心疼。 这样残忍的事情对一个老人而言,确实是不小的打击。 深吸一口气,顾闻握了握拳。可是她也绝不能让坏人逍遥,顾皑做了就一定要接受惩罚。 看着顾倾海沧桑的面孔,宁骁心里划过一丝不忍,正要解释什么,就听沉默许久宁澈忽然开口了。 “十八弟可否听为兄一言。” 宁骁挑眉,转头道:“九哥直说。” 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在桌面上,宁澈神色淡淡,音乐带着一些轻蔑之色,“十八弟做事还是太急躁了。” 宁骁眉峰一皱,冷冷道:“怎么?九哥似乎对我有意见。” “十八弟,九哥知道你想做些事情,但是,有时候也要量力而行,不然错判冤判是会毁了一个家庭的。”宁澈面带讥诮。 宁骁转头,脸上勾出一抹冷笑。 “九哥这话怎么说? ” 宁澈便站起身,视线在顾闻脸上扫过,然后才缓缓道:“受月月所托,最近我也将事情仔细查了一遍,不过,结果却和十八弟你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听闻此言,宁骁眼中划过一丝意外之色。 顾闻轻轻咬唇看向宁澈,正好宁澈也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没有火花闪电,只有探究和算计。 地上跪着的顾皑听到宁澈的话,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孙姨娘和顾月也松了一口气。 顾倾海则巴巴的看着宁澈,生怕他嘴里再说出什么打击他的话来。 “哦,九哥直说。” 宁骁转身在椅子上坐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宁澈,想看看他在铁证面前要如何洗白。 宁澈轻轻一笑,朝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这才缓缓开口。 “人证和供词我也都有,十八弟且先等一等。” “好。” 很快侍卫便将两个五花大绑的壮汉带进厅堂,往地上一扔,接着将那纸供词呈到宁澈手中。 结果供词,宁澈转手就递到宁骁面前。 “十八弟自己看。” 宁骁皱眉将供词接过来,才看了一半就冷笑连连。 顾闻看着他额角暴起的青筋,知道他 现在一定是怒极了。 她有些担心,宁骁的性子像炮仗,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忍这个字。 就像上次在花想容碰到宁澈调戏他的事情,什么皇家脸面兄弟手足的他统统不管,直接就将宁澈揍了一顿。 可以说他处理事情的手段从来都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此时此刻,被宁澈这样的挤兑轻蔑,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能忍的。 何况宁澈还是在污蔑他。 她很担心他会控制不住情绪再将宁澈这厮揍一顿。 虽然他确实很欠揍…… 但是若真的揍了,那么明明是明察秋毫的事情,却变成了嚣张跋扈。 其实其他人怎么想顾闻是完全不在意的,可她就是怕自己的老爹会觉得宁骁是在瞎搞,甚至会被宁澈的假人证给骗了。 眼看他站起身手握成了拳,就要挥出去之际,顾闻眼疾手快的将他的手握住。 她柔软的下手轻轻包裹住他刚硬的大拳,只一瞬间便消掉了其上冲天的戾气。 宁骁没有转头,却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动作温柔。 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做的隐蔽,屋里没有任何人发现,两人紧握的手缩在宽大的袖袍里,紧紧握在一起。 第126章 推敲 如果说宁骁是百炼钢,那顾闻就是绕指柔。 有了顾闻的安抚,原本满身杀气的人瞬间冷静下来。 看着宁骁沉静下来的脸,宁澈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后视线便越过宁骁的肩头,落在顾闻清冷的面颊上,眼中带着一些探究。 “啪。” 宁骁将那供词拍在桌案上,冷冷道:“我差点忘了,你是位高权重的王爷,想要捏造这么一点证据,还不是手到擒来。” “过奖过奖。”宁澈呵呵一笑,“十八弟对这些似乎更在行啊。” 这话一出,顾闻明显感觉握着自己的大手加了一些力道。 她咬唇,轻轻晃了晃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 掌心温柔的提醒,宁骁又怎么会不懂顾闻的顾虑,压下心里欲要揍人的冲动,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顾皑。 他嘴角一勾,冷声道:“真相只有一个,现在却有两份供词,那么这其中必定有一份是假的。” 在宁骁说话时,顾闻已经将桌案上的供词看了个一清二楚。 根据上面的供述,谋害爹爹的人是一个姓周的小商贾,因为嫉妒爹爹会经商家里又富裕,所以才暗中买通杀手欲取他性命。 这个供词看着靠谱,实则 确实荒唐的很。 这世上有才有钱的人多了去了,爹爹和对方无冤无仇的,对方干嘛要下杀手? 可是相对比因为嫉妒杀人,和孝子弑父,不管是爹爹还是旁人,都会比较相信前者吧。 “对。”宁澈缓缓点头。 宁骁低头,森寒的视线在顾皑的头顶扫过,这才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将己方关键人放在一处对质,假冒的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闻言,宁澈微微有些犹豫。 他准备的匆忙,对质的话恐会露出马脚。 本来准备的“人证供词”其实只是要给顾闻看的。 对付顾闻,以他的身份,就算是黑的他也能掰成白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宁骁会来,而且还一反常态的冷静。 若是此时他能像上次一样忍不住将他揍一顿,那“真相”就会在他这边了,宁骁只会落个跋扈霸道的名声。 可他偏偏很淡定。 此时他已是骑虎难下。 若是不答应对质的话,那不就成了做贼心虚么。 转头看到顾月殷殷切切的眼神,他感觉有些牙疼。 “此时对质是最正确的决定。” 脑中转过许多个念头,最后宁澈只能点头。对质就对质 ,以宁骁拿草包性格,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见他答应,宁骁轻笑。 而后转头看向跪着的几人,缓缓道:“作案首先要查的就是时间,地点,还有动机。” 然后又吩咐冬梅,“去拿纸笔来。” 冬梅立刻拿了纸笔过来,小心的放在桌案上。 “在对质之前,我希望九哥能将那位周姓的商贾带过来,以便查问个清楚。” “可以。”宁澈很干脆的吩咐自己的侍卫去拿人,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悄悄给那侍卫使眼色。 侍卫跟了宁澈多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宁澈根本没有来得及找替死鬼,本来对付顾闻轻松的很,有个人证和供词就行了,可此时宁骁说要对质,他顿时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可是他不能慌,他自诩聪明,怎么也不可能被宁骁这个头脑简单的草包给斗下去。 一屋子人就这安静的等待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宁澈的侍卫才将人带过来。 那周姓商贾也是被五花大绑,一进屋就扑在了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抹糊。 “草民参见王爷!”周闵先是给宁骁和宁澈行礼,然后就对着顾倾海哭求起来。 “顾老爷,是小 的心眼小,小的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对不起,看在您没有大碍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呜呜……” 那么一个大老爷们,哭的比一个娘们还悲惨。 顾倾海一时有些懵,忘了应该作何反应。 周闵也不等他说话,继续哭求着。 “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我被下了牢,家里的天就塌了,顾老爷……我愿意将所有的财产赔给您,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这……”顾倾海张张嘴,被这汹涌的眼泪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宁骁不耐烦的敲敲桌子,皱眉道。 “你们各自将你们作案的时间,地点,动机,还有和主谋之间的细节写在这纸张上,四人分开,不许交头接耳。” 宁骁这话是对着那四个山贼说的,说完长林立刻将几人分开,然后分了纸笔给他们。 那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宁澈眼中自信满满。 这些东西在来之前他已经找人交代过了。 果然,纸张上,两方的供词互相契合,更是滴水不漏,哪边看着都像是真的。 宁骁看完供词之后,便随手递给了一旁的顾闻。 接过那几张供词,顾闻认真看了一遍。 在时间地点上两边是一模一样的,看来是事先就安排过的。 至于动机,都是因为受人指使。 至于那背后主谋,一个是顾皑,另一个是周姓商贾。 要不是她知道真相,此时肯定也是摇摆不定,不知道到底哪边说的是真的。 宁骁很淡定,紧接着有道:“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没有说谎,那就这样,将你们和主谋之间交易的细节写出来给我看看。” 假的必定是经不住推敲的。 若是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推敲下来,那假的那方必定会露馅。 到时候宁澈的计谋就会不攻自破。 顾闻紧抿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看着面色深沉的宁骁,心中微微有些自豪。 自己的男人就是这么聪明。 宁澈心里开始虚了,他没想到宁骁的心竟然这般细腻。 这和以前的他还真有些不一样…… 也是他失算了…… 视线一转,落在顾闻淡笑的脸庞上。 她微微垂着头,纤长的睫毛附在洁白的脸颊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能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爱慕之色。 那浓浓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爱慕,竟然刺痛了他的眼…… 第127章 心虚 顾皑和周闵两方人都有些胆怯起来,但却还没有慌。 周闵和真假山贼接了纸笔就开始写起来,只有顾皑,一脸屈辱的看着宁骁。 “睿王,草民从没做过这等事情,您让小人写什么?” 宁骁笑笑,淡淡道:“你先等等。” 他的表情很是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清冷的目光淡淡落在顾皑脸上,立刻就将他的心看虚了。 不自觉的转头看向宁澈,眼中带着一丝乞求。 宁澈微微侧着头,并没有看他,但是面色却有些难看。 或许,他真的该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弟弟了…… 很快那边人就将供词写好。 宁骁一一看过来。 顾闻就立在他身后,也将两方的供词看了个清楚。 首先是周闵这一边。 山贼的供词是:三月十三的傍晚,我们二人正在喝酒,周闵却忽然找上门来,给了他我们不菲的银钱,并提出让我们两兄弟杀一个人。我们本就是以这行为生的,立刻就答应了。 周闵说那人正是顾家商行的家主顾倾海,并将他出行的时辰详细的告知我们,于是我们二人踩点几天之后行凶,却不想没有 将人杀死,反倒被魏王抓捕归案。 再看周闵的。 我是京都一家小商铺的老板,因为嫉妒顾老爷的才能,所以一时猪油蒙了心,找了杀手欲要加害顾老爷,时候我也很后悔! 看完这边的,宁骁粗略的扫了一眼自己所抓的两个山贼的供词。 三月十五的中午,顾家而公子忽然找到我们,说要我们帮他杀一个人,当时听到他说要杀的人是他的亲爹之后,我们也是很震惊,不过我们缺钱,所以就接下了这笔丧尽天良的生意。 随后顾二公子将顾老爷具体的出行时间和必经的地点告知我们,我们踩点之后行凶。 看完这些,宁骁便将所有的供词递给宁澈。 “九哥请看。” 宁澈接过,认真看了一遍。 在看到自己安排的人的三分供词时,心中微松。 看来侍卫很会办事,周闵虽然是临时被抓来当的替罪羊,但是在供词方面和那二人是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破绽。 “周闵这边的供词完全对上了,只是这两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人证……” 宁澈的视线在山贼身上扫过,慢悠悠的道:“顾二公子青天白雪,他们竟然也敢污蔑,真是吃了熊 心豹子胆!” 说着已是满面怒气,抬手便吩咐自己的侍卫将那二人带走。 “九哥慢着。” 宁骁淡淡阻拦。 “事情还没完,等了解了再一起带走,这两方有一方是真凶,肯定是要治罪的,另一方是假冒,那就属于包庇罪,也是要治罪的,等事情清楚了再将之这些人一起带走。” 听完宁骁的话,宁澈的唇边凝出一抹冷笑,但很快就收敛起来,转头问宁骁。 “此事已经很明了了,十八弟还想问什么?” 宁骁轻轻一笑,阴寒的视线落在顾皑身上,冷冷道:“顾二公子还没写供词,你有必要和本王解释一下,三月十五那边,你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有什么人可以给你作证。” 这话一出,顾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那天他出门的事情府里的人都是知道的,这点不可能隐瞒,出门之后他在铺子里面转了一圈就去找那山贼两兄弟。 若是他胡乱编个理由的话,宁骁必定会找人来仔细盘查,那么他的谎言很容易就会被戳破。 可若是不说话,只会更加惹人怀疑。 只一瞬间,他的背心就被冷汗湿透。 宁骁静静看着他, 见他沉默不语,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就那么静静等着。 原本坚信自己儿子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顾倾海,看着嘴唇紧闭的顾皑,脸色越发苍白,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孙姨娘忽然扑在地上,用了给宁骁和宁澈磕了三个头,然后转向顾倾海,脸上已满是泪痕。 “老爷,子廉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是了解,此时此刻他被这样的诬陷,心里该有多伤心,你是他尊敬仰慕的父亲,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谷氏这番话瞬间将顾皑心虚的沉默,扭转成了心寒的沉默。 顾皑也顺势做出一个羞愤欲死的样子。 顾倾海眼中便闪过一丝愧疚,紧接着跪在地上,向宁骁请求。 “王爷,这事情已经是水落石出,还望您不要再羞辱小儿了。” 闻言,宁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当他愿意管这些闲事?要不是因为顾闻,他才不会理这些事情。 看着宁骁黑沉沉的脸色,顾闻立刻上前将顾倾海拉起来。 “爹,若事情不是二哥做的,那就更要查清楚了,今天大家已经对簿公堂了,若是就这么草草结束,那于二哥的名声也有很大 的打击。” 听了顾闻一席话,顾倾海一怔,随后用力点头。 “对,查清楚好!” 说完便退到一边,不再阻挠宁骁查问。 顾皑见顾倾海不说话了,狠狠剜了顾闻一眼,最后又求助似的看向宁澈,可后者却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更是悠闲的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老爷!……”孙姨娘梨花带雨的看着顾倾海,模样可怜,“您这样孩子该有多伤心……呜呜……夫人和小姐一向看不惯我们……妾身从来不敢奢求,只希望能有个安稳的所在遮蔽等于……” 孙姨娘哭的很伤心,一边哭一边诉说。 “可是现在……呜呜……你们这是要将我们娘仨赶尽杀绝么……” 一旁做了半天雕塑的谷氏闻言脸都气歪了,要不是有宁骁和宁澈在场,她真的忍不住要上去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巴掌。 顾皓心里也不好受,他自认娘亲妹妹都是大度贤德之人,对他们也是尽心尽力,现在却被人反咬一口,心里着实有些生气了。 孙姨娘还在喋喋不休着,却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闷响。 大家纷纷抬头去看,却原来是顾皑趁众人不备,竟然撞了墙。 第128章 对质 殷红的血液在他的额头晕开,顾皑软软倒在地上,已经陷入昏迷。 孙姨娘疯了一样的冲过去,一把将顾皑软软的身体搂紧怀里,大声哭嚎起来。 “皓儿,你怎么这么傻呀,呜呜……你死了让娘怎么活啊,娘受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你们姐弟,既然现在大家都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一起死了算了,省得留在家里遭人嫌!” 然后便猛的丢开顾皑,一头往墙上碰过去。 顾月见状肝胆俱裂,急忙抱住孙姨娘的腰,眼泪已落了满脸。 “姨娘,你做什么啊,你走了女儿怎么办……”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脚边就是顾皑鲜血淋淋的脸。 这幅场景任个人看了心里都要唏嘘一番,暗道这家人真是狠心,竟然这般虐待小妾和庶子。 看着那边凄惨的一幕,顾闻简直要气笑了。 真是会演呢…… 转头看向宁骁,他一脸淡定,并未被这突发状况打乱阵脚。 “长林,去端一盆冷水过来。” 淡淡的语气落在众人眼里,大家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宁澈脸色一凝,语气有些不好。 “十八弟,你这样似乎不妥吧,人都昏迷了,若是不治恐有生命危险!” 顾倾海也巴巴的望着宁骁,眼底的心疼犹豫显而易见。 “破了点皮而已,死不了。”宁骁语气寒凉,没有丝毫松软。 眼看长林端着水盆进来了,顾月一把将顾皑护住,撕心裂肺的喊道:“睿王,您这样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若是要查,就不能等哥哥养好伤再查么?” 宁澈也淡淡帮腔。 “十八弟,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情不可太激进,哥哥知道你想做些事情,但是也得有个方法。” 宁澈这话一出,顾倾海忍不住跟着点头,可在撇见宁骁冰冷的侧脸时,点到一半的头便僵住了。 看着被所有人质疑和不理解的他,顾闻心里有些心疼。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她,她是知道的。 她更知道,若是此时停下让顾皑离开,那么就给了宁澈足够的时间去安排,以宁澈的手段,保准能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 所以,今天绝对不能让顾皑走。 更何况,顾闻清楚的看到,在宁骁要冷水的时候,顾皑的眼皮子还不安的动了动。 这明显就是装晕的! “泼醒。” 不理会任何人的质疑和劝阻,宁骁大手一挥,那盆冰凉的冷水便兜头倒在了顾皑的脸上。 此时已经是四月中,天气虽已回暖,可那深井里的水还是凉的很,这么浇想下去也很是冻人。 然而顾皑却十分顽强的没有醒,甚至在水浇下去的那一刻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孙姨娘立刻杀猪般的哭嚎起来,“我的儿唉……你怎么就到了我的肚子里,跟着我受这些苦,呜呜……” “哥哥……呜呜,姨娘我怕……”顾月也哭可起来。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的,看着真让人心疼。 顾闻心中有些着急,若是顾皑打死不睁眼,那事情还真的很难办。 她着急的看向宁骁,却见他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轻轻启唇说了三个字。 “拿开水。” 此话一出,屋里空气顿时静止,孙姨娘更是吓的抽了一口冷气。 开水浇下去他儿子就算没有问题也会被烫坏了。 她急忙看向宁澈,焦急请求道:“魏王,您说句话吧,这样搞下去我儿的命肯定没了……” “十八弟,你这不是在胡闹么!”宁澈便扭头不郁的看着宁骁,脸上带着满满的责备。 此时长林已经将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端了进来,孙姨娘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宁骁没有理会宁澈,朝长林抬抬手,淡淡道:“ 泼。” 于是立刻有侍卫上前来将孙姨娘和顾月拉开,长林一步步走到顾皑面前。 闭着眼装晕倒的顾皑心里将宁骁上下骂了一遍,这厮完全不暗套路出招啊,他这样就不怕被人骂么! 可是心里气又怎样,他相信,若是自己执意装下去,那盆开水一定会淋在他头上。 甚至他已经感觉到了头顶蒸腾的热气,压住心底的恐惧,他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缓缓撑开眼皮。 眼珠微转,就看到那盆开水已经倾斜,下一刻就会倒在他头顶。 见他醒来,长林立刻收手。 宁骁淡淡一笑,“醒了?” 宁澈则轻轻闭了闭眼,暗道宁骁狡猾。 “草民参见两位王爷!”顾皑连忙做出一副虚弱样子行了礼。 宁骁懒得再废话,直接了当的道:“纸笔就在面前,三月十五你到底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全部如实写下来。” 顾皑脸色苍白的接过笔,抿着唇慢慢在纸上写起来。 等写好,长林立刻将纸张拿起来给宁骁看。 宁骁接过,细细观看。 身后的顾闻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上面将他一天的事情写的很是详细。 早上巡视店铺,中午去了吉祥聚吃饭 ,然后在客房休息一个时辰晚上在店铺处理一些事情,傍晚回到顾府。 看着很是平常的一天。 宁骁看完,直接问道:“巳时到午时这段时间你具体都做了什么?” 宁骁的话直达要害。 顾皑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顿了半晌才开口。 “草民从绸缎铺子里出来去了酒楼吃饭,吃完便直接在酒楼歇下,直到未时一刻才起身离开。” “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酒楼?” “是。” “那从铺子走到酒楼花了多长时间?” “……一炷香。” “吃饭花了多长时间?” “半……额……一个时辰。” “一个人吃?” “……不是,和朋友一起。” “名字,详细信息写上。” 顾皑咽了一口唾沫,接过纸笔将人名写上,手心的汗水顺着笔杆印在薄薄的纸张上,晕开一团墨汁。 看着他写好人名,宁骁有条不紊的吩咐长林。 “去把人找来。” 长林接过纸条应声而去。 虽然是跪着的,可顾皑还是觉得腿软。 宁澈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顾皑,一脸温和的道:“你伤的不轻,先回屋去包扎一下吧。” 第129章 对质(下) 宁骁自然不会同意,正要说话,袖子却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到顾闻好听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正好,看到二哥受伤我特地请了大夫,伤的也不是什么隐蔽位置,就在这里包扎就可以了。” 她话说完,冬梅就将林大夫领了进来。 宁澈的脸有些漆黑,偏头看向顾闻,眼神阴森。 宁骁却轻轻笑起来,此刻他真想在她脸上狠狠亲上一口。 林大夫不管屋里****的气氛,朝屋里众人行礼后便取下药箱,拿出纱布和药膏给顾皑包扎。 这一次慢郎中的速度竟出奇的快,麻溜的将顾皑额上的伤口处理好,又转身向顾倾海禀报。 “回老爷的话,顾二公子没有大问题,只是头上磕破一点皮,擦点消炎药就可以了。” 顾倾海连忙点头,亲自将林大夫送出门。 待大夫走后,顾闻又吩咐人给宁骁和宁澈上了茶点。 宁骁悠闲的品着茶,时而拿起一块糕点品尝。 而反观宁澈,则已改往日温和宽厚的形象,脸色紧绷着,心情明显不太好。 顾皑就那么跪着,没有宁骁发话,他不敢起来。 还好长林的速度够快,不到一个 时辰,顾皑名单上的人都被寻了来。 来人一共有三个,都是商贾之家的少爷。 三人分别是刘张叶家的少爷,都是纨绔之流。 一见这几人顾倾海的脸色就不好看。 他之所以不喜顾皑,就是因为他总是爱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说了多少次他都不听,这段时间没有看到他和这些纨绔一起鬼混,他心里还挺欣慰。 没想到那都是骗他的! 三人一进门就被这阵仗吓到了,‘扑通’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连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都忘了问。 宁骁冷硬的脸上融开一个温和的笑,如春风拂面。 “不要怕,这次叫你们过来只是问你们一些事情,只要你们老实回答了,就能放你们回去。” 尽管宁骁觉得自己的脸色已经很是温和了,但是这底下的三人都是见识过他的凶名的,此刻看到他笑竟吓的哆嗦起来。 “草民定然知无不言!”三人十分有默契的答道。 宁骁很满意他们的态度,淡淡点了一下头然后道:“三月十五那天,你三人是不是和顾二公子吃过饭?” 三月十五就是一月前,说实话,这三人几乎天天和顾皑混在一起,吃饭也是每天一 局的,所以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于是宁骁又问:“那么,那天吃饭的具体时间过程,每个人讲了些什么,什么时候散的,统统给我说清楚。” 说着,他的视线再次变的冰冷。 “若是有谁说谎,一经对质便能发现,到时候可别怪本王凶残。” 三人俱是一抖,都害怕受惩罚,于是争先恐后的说起来。 “一个一个来,从你开始。”宁骁指着那个姓张的说道。 张照立刻跪行一步,大声禀报道:“当天和往常一样,也是我们兄弟三人先在酒楼等着的,顾兄是巳时两刻左右到的,他到了之后咱们就吃喝侃大山,最后大家都醉了,于是便回了客房休息,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了。” 宁骁点头,示意下一个。 被宁骁的眼神一扫,刘冲便觉浑身一冷,可是该说的都被张照说完了,他若是再重复一遍难免会让着为小霸王生气啊。 于是想了想,又十分认真的将周照说的事情很是详细的说了一遍,甚至详细到中途几人上了几次厕所。 顾皑看着讲的唾沫横飞的两人,面色却诡异的松懈下来。 此时此刻宁骁将这三人找来恰好是助他脱身了,因为这三 人都是醉酒不醒的,所以,当时他趁几人喝醉之后悄悄离开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知道。 最后剩下的就是叶天送,他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兄弟,一脸着急。 连上厕所的事情都被说了,他还说什么? 抓耳挠腮搜寻脑海里的记忆,忽然他灵光一现,还真就让他想起一件事情来。 “王爷,他们二人说的都对,那天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那天却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此言一出,顾皑脸色微微发白,心中隐约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说。” “那天大家都喝醉了,我们四个关系一向很好,喝醉之后也喜欢同塌而眠,那天我记得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看到顾二公子起身出门了,当时我以为他是去上茅房,可是等我迷迷糊糊的睁了好几次眼他都没有回来。” 叶天送的话像一把匕首,直直**顾皑的心脏。 “那天不知道怎么的,我睡的不踏实,所以记的很清楚,后来大概是快未时了他才回来的,我是亲耳听到他推门的声音的。” 待叶天送说完,宁澈忽然冷笑。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十八弟,你搞这些名堂有什么意义?周闵已经认罪, 他和收买的凶手供词也都对上了,你现在这样千方百计的算计,又能证明什么?你根本就没有有力的证据。” 听到宁澈的话,顾闻心里也有些担心。 是啊,宁澈找来的假证人将供词对的严丝合缝,就算宁骁现在让顾皑的行径和山贼的对上,那也还是说明不了宁澈的人证是假的啊。 就见宁骁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反而问顾皑。 “那么那天中午你到底有没有离开酒楼?” 顾皑十分坚定的摇头,“没有,草民一直在睡觉,叶天送他是醉酒出现了幻觉。” “你小子胡说,老子明明看到你出去过,你怎么不承认!”叶天送也很光火。 宁骁抬手,示意叶天送闭嘴然后问顾皑,“所以你没有见过这二人。”他的手指指向地上的山贼。 “从没有见过!”顾皑回答的斩钉截铁。 宁骁抬眉,点头道:“那就好。” 不清不楚的一句话将堂中几人都弄懵了,不晓得这位小王爷是想干嘛。 此时顾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暗暗庆幸自己已然逃过一劫。 却在这时,宁骁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张写满小字的白纸,一见那白纸,顾皑立刻心如死灰。 第130章 大白 那张白纸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写了几行字,分别是顾倾海的名字年龄还有即将要去的地方,会经过哪些地方,甚至在哪儿下手比较容易都写了下来。 那字正是出自顾皑之手。 当时他去找那两兄弟时,这二人爽快的答应了,但是害怕找错人,便让顾皑写了这张单子,最后还有一副顾倾海的画像。 当时画像看过之后就被顾皑收走了,只有那单子,兄弟二人怕记性不好忘了。 而顾皑也大意的忘了让他二人自己抄录一份…… 宁骁甩了甩手中的单子,冷声问道:“这上面的字你可熟悉?” 顾皑本就不是什么心理强大的人,刚才之所以可以这么镇定,完全是因为有宁澈这个后台在。 可此时铁证在前,就算宁澈在也无济于事。 再强的心理此时也在宁骁的步步紧逼下逐渐瓦解。 他身体一软,竟然直接瘫倒在地。 顾月急忙去扶顾皑,嘴里还在狡辩。 “哥,你别这样,魏王会替你做主的,咱们清者自清,不怕他们诬陷!” 孙姨娘则脸色惨白,眼底泪光闪烁,她知道,就算她现在跳出来说是自己干的,也是无济于事,只会越描越黑。 顾倾 海的视线从那张之上挪开,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可是眼底还是带着一丝希冀的,他还是不信自己的宝贝儿子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当视线落在顾皑苍白惊恐的脸上时,他知道自己错了。 “爹!爹!” 顾倾海忽然的昏倒将顾闻吓了一跳,谷氏和顾皓急的团团转,连忙去掐他人中。 一时之间,屋里鸡飞狗跳。 宁骁轻叹,看着昏倒在地的顾倾海,心里有些不忍。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宁澈,沉声道:“九哥,现在你还要坚持吗?你若是坚持,我定然奉陪。” 宁澈气的拳头紧握,在来顾府之前他曾经和顾皑见过一面,并详细询问的当时的事情,他可没有说过自己还有亲笔书信落在别人手里。 要是知道他定会做出很好的对策,此时也不会被宁骁打个措手不及。 阴沉的扫一眼瘫坐在地的顾皑,他冷哼一声,沉沉道:“看来是九哥被贼人迷惑了,这次幸得有十八弟明察秋毫,不然九哥真是要将好人冤枉了。” 强撑这说完这句场面话,宁澈灰头土脸的离去。 看着宁澈潇洒离开的背影,顾月一脸无助,心中害怕的不行。 明明之前设想的不是这样的。 明明她靠着魏王这座大山,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顾家,还可以将破院里的娘接出来,顺便再将顾闻踩一脚。 等到以后在王府她得了魏王的欢心,或是能生 下一男半女的,那哥哥和娘亲在顾家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原本她的未来一片光明,可是现在…… 顾月猛的抬头,阴狠的视线在顾闻脸上扫过,又迅速收回。 这个女人不除,她一辈子也无法出头! 以后就算去了魏王府,她侧妃的身份也是压她一头更会千方百计的阻止魏王宠爱自己! 所以,她一定要让她在嫁到魏王府之前死,这样以后就没有人和她争了。 想到这里,顾月嘴角溢出一抹阴笑。 低头看着地上一脸灰白的哥哥,她心疼的在他肩头拍了拍,轻声道:“哥哥别怕,魏王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到妹妹的细声安慰,顾皑的脸色微微有些生机。 在大夏朝,弑父是天大的罪孽,到了刑部那都是要处死刑的。 顾皑自然不想死,他还这么年轻。 “妹妹救我。”顾皑眼角化下一滴泪,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顾月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顾皑!”怔了许久的顾皓终于回过神来,两步冲到顾皑面前,脸色从所未有的冷冽。 “爹爹遇害的事情竟然是你做的,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怒极的他直接爆了粗口,紧接着一拳打在顾皑面门之上,温和的气质瞬间染上一层嗜血的邪气。 “你他妈就是个白眼狼!”顾皓说着又是一拳落下,拳拳到肉。 顾皑被揍的眼冒金星,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反应过来的孙姨娘和顾月连忙将顾皑护住,哭的撕心裂肺。 “让开!”顾皓怒吼。 孙姨娘死死护着顾皑,一脸哀求。 “少爷,您将妾身打死算了,妾身也不想活了……” 顾皓自然不会打孙姨娘,所以尽管心中生气,他还是收了手。 这时顾倾海已经悠悠转醒,看着乱糟糟的家里,连连叹气。 “王爷,犬子乖戾,您将他带回衙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宁骁连忙点头,“伯父放心,本王一定秉公执法。” 说完便看了顾闻一眼,然后让自己的侍卫将顾皑和其余一干人等全部带走。 孙姨娘死死抱着顾皑不肯松手,最后被长林直接拽开,将人带走。 孙姨娘连忙跪行到顾 倾海面前,哭求着:“老爷,妾身求您了,您就看在妾身和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他一命吧,怎么说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顾倾海胸口剧烈起伏,胸口像堵了一大口棉花一样,就是出不来气,这一下就将脸憋了个通红。 谷氏见状眼泪直掉,本就忍耐多时的怒火此刻终于倾泻下来。 她扬手就是一巴掌,将孙姨娘抽翻在地。 “给我拖下去,别让我再看到她!”谷氏寒声吩咐。 立刻便有粗使婆子过来,不由分说的将孙姨娘往外拖。 孙姨娘被拖走,哭哭啼啼的顾月却忽然忍住了泪水。 她深深明白,此时的她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她要忍到嫁入魏王府才行。 于是小厅里立刻安静下来。 头痛欲裂的顾倾海终于好受了些。 谷氏轻轻给他揉胸口,顾闻则端了一杯热茶来喂给顾倾海喝。 喝了一口热水,顾倾海缓了缓,感觉心口顺畅了些。 转脸就看到跪在角落不敢出声的顾月,见他望过来,立刻委屈巴巴的落起眼泪来。 向来心疼她,甚至因为将她丢进尼姑庵这么久而有些愧疚的心里,此时却生出一丝厌恶。 第131章 失火 大概是这一件一件的事情,让他对孙姨娘心寒,对顾皑死心,对顾月更是厌恶。 感受到爹爹不善的眼神,顾月十分识相的停止抽气,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去。 顾皓眼眶通红,弯腰下来扶顾倾海起来,却被他一手推开。 “不用扶我,让我缓一缓,我自己能起来。” 顾皓便收了手,静静蹲在一边。 缓了一会儿,顾倾海觉得胸口舒坦一些了,这才撑着地顺着顾皓的力道慢慢站了起来,只是脚步虚浮,明显身体还很不适。 谷氏含着泪冲顾闻顾皓两兄妹摆手。 “不用你们,娘来照顾。” 说着便搀着顾倾海的胳膊往里屋去。 两人都是近四十岁的人,说来年纪都不大,可是顾闻却觉得他们相互搀扶的背影充满了沧桑于悲凉。 脸上一热,一根手指轻轻勾走她滑落的泪水。 顾皓担忧的面孔落入她眼底。 “好了,都过去了。”他语带哄慰,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妹妹是被哥哥狠毒弑父的事情所惊吓到了。 其实顾闻只是觉得悲哀,替爹娘悲哀。 “有哥哥在,坏人伤害不了你!”顾皓用力认真的保证着。 顾闻抬头,顾皓年轻的脸上透 着满满的认真,眼底有些叫做成熟的东西扎根发芽。 “好,哥哥保护我。”她轻轻一笑。 屋外的阳光顺着大敞的门照进来,洒在兄妹二人身上,明媚如朝阳。 而在阴暗的角落里,顾月眼底的阴毒快要溢出来。 …… 刚从破院出来不到半天的孙姨娘又被关了进去,顾月也缩回自己从前的小院,根本不敢在顾倾海面前晃悠。 顾月人虽然在屋里,可是想害顾闻的心却丝毫没有打消过,甚至越来越高涨。 因为婚期临近,府里开始张灯结彩,客人往来频繁。 顾倾海好面子,不顾谷氏的反对从床上爬起来招待客人,同时更是下了严令,顾皑弑父的事情谁敢说出去半分就直接打残丢野外去。 由此底下的人尽管满腔八卦之心,却不敢乱说一个字,于是顾皑弑父的事情倒也真没几个人知道。 过了两天,宁骁传来消息,说顾皑因弑父被判了斩首,三日后执行。 听到这个消息的顾倾海一下老了十岁,才四十岁的人,看着竟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顾闻见了心里心疼极了,便日日到正院陪顾倾海说话解闷,有时候还会下两盘象棋。 尽管如此,顾倾海的心 情还是十分悲痛,有时候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可眼底却满是悲凉。 顾闻见了也不做声,只是静静的陪着他老人家。 在顾皑斩首的前一天,顾闻出门去了花想容。 她约了宁骁在这里见面的。 她到的时候宁骁已经在里面喝了一壶茶了,见到她进来眼神立刻柔软下来。 “伯父最近还好吗?” “不好。”顾闻老实回答。 “……多陪陪,老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很受打击,我们做子女的多孝顺着。” “嗯!” 说了几句,顾闻便将话题带到了顾皑的身上。 “这样就要斩首了吗,魏王那边没有动静?” 闻言,宁骁的脸上闪过一丝严肃,想了想摇头道:“暂时没有,我会多加注意的。” 说着他顿了顿,接着道:“最近我在暗中查稔机,这个人藏的很深,要不是上次摸到一些线索,我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到他竟生有一副反骨。” 话题有些沉重,两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长林忽然用力敲响包间门。 “王爷!” 一听声音就知道,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骁沉声道:“何事?” “王爷,关押死 刑犯的监狱失火了!” 宁骁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起身就要走。 顾闻也随之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是关押二哥的地方吗?” “嗯。”宁骁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监狱里防范严密,至少在他有记忆的几十年里从没发生过任何事故。 现在才将顾皑关进去,立刻就失火了。 这‘意外’可想而知,一定是魏王为了救顾皑干的。 那里面关押的全是死刑犯,是大火烧死也就死了,可是若是让死刑犯趁乱逃了,那必定会让京都大乱。 “我跟你一起去。”眼看宁骁要走,顾闻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么一句。 而宁骁竟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一眼之后答应了。 手轻轻搭在他温暖的大手里,爬上马车坐好,紧接着宁骁也爬了上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车一路不停,直接来到监狱外。 此时大火已经被扑灭,稔机亲自带着人在轻点里面烧焦的尸体。 “属下参见王爷。” 稔机快步走到宁骁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稔大人多礼,快快请起。” 宁骁笑着扶起稔机,一派温和模样。 听到宁骁的话,顾闻才知道面前这个面 孔英武的男子就是稔冬青的爹爹稔机,更是魏王谋反的帮凶。 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一派平静。 稔机自然也注意到了宁骁身后的娇俏女子,但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这时有士兵过来禀报。 “回禀王爷,回禀大人,死刑犯共有四十八个,尸体有十五具,伤的有八个,还有二十五人不知所踪。” 听完士兵的禀报,稔机面色很平静。 转头对宁骁道:“这次实属属下失职,等把这里轻点完毕之后,属下一定去皇宫向皇上请罪!” 宁骁轻轻挑眉,眼里暗色一闪而过,却口不对心的安慰。 “大人日理万机,忙不过来也是正常。不知这里为何会着火?” 稔机答:“属下刚刚仔细查看了现场,没有任何人为纵火的迹象,只是听看守监狱的狱卒说,就在大火烧起来的前一刻,晴朗的天空忽然降下一个巨雷,紧接着监狱便燃烧起来。” 一旁的顾闻差点憋不住笑了。 她觉得这些人都是人才,找借口都不打草稿的。 看着稔机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竟无从反驳。 宁骁更是连连点头,“原来是天灾,那就更怪不得大人了。” 第132章 死了 稔机立刻做出一脸愧疚的样子,“没有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属下心里不安呐。” 宁骁便假模假样的安慰几句,接着问起了顾皑。 “前天关进来的那个,名字叫顾皑,不知是什么情况。” 闻言,稔机眼神微闪,然后便一脸迷茫的喊了兵士拿名单过来。 “伤亡出逃的犯人名单都在这里。” 宁骁接过一看,顾皑的名字就写在死者的一拦里。 “死了……”宁骁低语着,随后又一脸明了的笑起来。 死而后生,与其让他做个藏头露尾的犯人,还不如让他死了给他一个新身份光明正大的活着。 这确实是聪明人的做法。 “烧死的都在这里,我们是根据牢房号推测的死者身份,都烧成炭了,也分不清谁是谁。” 稔机一边说着,一边将宁骁带进监狱里面的小厅。 踏进监狱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顾闻,就见她脸色发白,脖子紧张的缩着。 “害怕吗?” 顾闻一怔,随后有些尴尬的点头。 监狱里大概是死人太多,一踏进这里她便感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而此时此刻那前方不远的地上还整齐摆 放着许多尸体,加之狱中十分昏暗,她一个姑娘家平时就是再镇定,此时也忍不住汗毛倒竖。 “来。”不顾稔机惊讶的面色,宁骁不由分说的抓住她的手,稳稳扶着她往里走。 掌心传来的温度将她身边的阴寒全部驱散,她也懒得管稔机惊愕的眼神,紧紧回握他的手,嘴角忍不住上扬。 一进监狱就到了小厅,那些焦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烧死的倒是无所谓,就是那些逃跑的死刑犯有些棘手,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若是流入百姓之中,必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稔机终于将视线从顾闻和宁骁交握的手上挪开,一脸担忧的说道。 “那就要大人费心了。”宁骁淡淡说着。 顾闻站在宁骁身后,视线落在那些尸体上,不禁心惊肉跳。 亲眼看到焦黑的尸体,那种恐惧直冲心灵。 也是她脑子进了屎才会跟着进来。 烫到似的撇开头,顾闻忍住心里的恶心,脸色憋的十分难看。 和稔机说话的宁骁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结束了话题。 “大人忙着,本王告辞。” 稔机连忙转身相送,直到将两人的背影走远 ,他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消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刚在睿王身边的那个女子应该是顾家大小姐顾闻,当初稔冬青生辰时他曾远远见到过一次。 可是,顾闻不是魏王未过门的侧妃吗?怎么和睿王搞在一起,更是不顾外人的眼光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 随即稔机又有些忍不住想笑,想到那个深沉聪明的魏王,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竟然被自己的弟弟捷足先登了。 哈哈哈……真是天下一大笑话。 从监狱出来,顾闻感觉有些恶心。 宁骁连忙端起茶几上的茶壶给她到了一杯茶,“喝一口会好点。” 顾闻接过喝了,暖暖的清香划入腹中,那种恶心感确实好了一些。 看她的脸色还是有些白,宁骁又将马车上的窗子拉开透气。 “好了,我没事了。” 怕他担心,顾闻连忙摆手说道。 宁骁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好笑道:“看你那么镇定的要跟我来,我还以为你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说到这里宁骁低低笑起来,眼底带了些狡黠。 “却原来也是个胆小鬼。” 顾闻脸色一红,但不是被他羞的,而是他说话时打在她紧握的热气,带着清冽 的香味,让她微微晃了神。 宁骁一怔,看着面前女人眼底的迷离,心中一荡,低头就吻在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上。 入口清甜,如饮甘露。 当胸口划过一阵酥麻时,顾闻迷离的思绪瞬间清明过来,猛的将面前的男人一推。 犹于太用情,宁骁一时不查,竟被她推的撞在马车壁上,后脑也磕在坚硬的木头上。 看着男人阴沉的面色,顾闻有些后悔。 “我……你你……你不能对我耍流氓。”她弱弱的辩解。 宁骁的眼神锐利如鹰,不顾她的反对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那身流氓痞气再次露了出来。 “本王就对你耍流氓,怎么了?不服?” 顾闻僵着脖子,小心肝扑通跳个不停,却很怂的不敢推开他。 “……唔。” 就在视线相对间,宁骁的头再次压上来,这一次的吻有些野蛮粗暴,在她唇上狠狠碾转,直到她呼吸困难才松开。 暗扣在她后脑的手却没有松开。 脸上挂着一抹邪笑,宁骁挑逗似的用自己性感的薄唇在她绯红的脸颊上擦过。 “本王就爱耍流氓,就爱对你耍流氓,有意见吗?” 性感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 她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他的唇带着微微的凉意,擦过她滚烫的脸颊,慢慢落在她嫣红微肿的唇瓣上,微微碰了碰,紧接着狠狠压上去。 辗转碾压,顾闻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场剧烈的****中,电闪雷鸣,她如一夜飘落的叶子,找不到方向,只能顺着瓢泼大雨汪深渊漂流。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变软,宁骁的心情似乎好了过来,松开她的嘴唇,温柔的凝视她的面颊。 这时长林的声音穿过薄薄的车帘传进来。 “王爷,顾府到了。” 此时的顾闻早已羞红了脸,想到自己刚刚的反应,真是羞死人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然而现实却没有地洞给她钻,只能红着脸顶着他火辣的目光起身准备下车。 却不想,刚刚站起来,就被宁骁一把拽了回来。 这一次扎扎实实落进他宽厚的怀抱,还没等她挣扎,他的双臂已经紧紧搂在她的**上。 “你干嘛……”顾闻心脏扑扑直跳,小心翼翼的问。 宁骁嘴角微勾,拉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然后在顾闻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狠狠在她唇上亲了几下,双臂收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133章 接手 正院小厅里,顾倾海坐在上首,眼眶微红,隐隐有泪光闪烁,本就大病而憔悴的脸色,因为顾皑被烧死的事情瞬间老了十岁。 顾闻暗暗叹气,她并没有将顾皑其实是金蝉脱壳的事情告诉他。 事情太复杂,她不想让二老操心,既然明面上死了,那就当他死了吧。 “爹爹,你身边还有哥哥和我呢,以后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她心疼的安慰。 “唉……”顾倾海却失落的叹息一声,缓缓道:“还有半月你就要出嫁了,以后也是别人家的人了。” 看着爹爹悲戚的侧脸,顾闻心里也添了一抹伤感。 想了想,她道:“您之前不是说要回乡下老家,或者带娘四处游玩么,那就去吧,多走走多看看心情也会好一些,娘也会很开心。” 顾倾海却又是一声长叹,“我走了这家里怎么办,先前是打算让你二哥看着家里的生意的……” 提到顾皑顾倾海的声音难免染上一抹悲伤,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 “你哥哥这次若是有幸能中进士,那以后就是朝廷命官了,生意上的事情他绝对不能沾染,省的让人嘲笑了去,还有他的仕途也要很多银子打点,所以家里的生意 不能丢。” 顾闻一听也明白了爹爹的顾虑。 顾家的生意不能丢,而此时又没有人可以接手,所以顾倾海要拖着虚弱的身体来照看。 她轻轻咬唇,犹豫半晌后道:“爹,若是您信的过女儿的话,女儿可以照看家里的生意。” 说这些话是顾闻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俗话说,一儿半女,儿子是自家的,女儿是别人家的。 现在她这个女儿是要嫁到别人家的,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了,顾家这么大的家业又怎么会交给一个外人? 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是这确实是现在真真实实存在的问题。 顾倾海一怔,转头看向自己这个懂事的女儿,看着她脸上的忐忑犹豫,苍老的脸上忽然舒开一个微笑。 “好啊,你愿意为爹爹分忧,爹爹自然是高兴的!” 顾闻愣了一下,快速抬头看向自己的爹爹,直到确定他没有任何不满或是不悦之后才露出微笑。 “爹爹不怕我将家里的银子都改姓吗?”她半开玩笑的说出自己心里的顾虑。 谁知顾倾海却哈哈一笑。 “改姓就改姓吧,爹爹老了,不想再操那些心了,只想安安静静过点小日子。”顾倾海眼 底闪烁这向往的光,此刻的他忽然年轻了好几岁。 “这些年我为了家里四处奔波,挣下那么一大堆家产,自己却没有好好享受过,也是那次生死一线之际,我忽然就看明白了,金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儿孙也自有儿孙福,现在你大哥事业几乎稳定,你也找了个好归宿,我也功成身退,可以衣锦还乡了。” 顾闻抿着唇,眼底有些泪光闪烁。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他的爹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很感动。 “爹……” 见女儿落泪,顾倾海笑的很是慈祥。 “哭什么,家里的生意以后就靠你了,到时候太累你可别抱怨或是撂挑子。” 顾闻用力点头:“我自然不会!” 欣慰的点点头,顾倾海的脸上又带了一份伤感。 “既然要做,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将生意接过去吧,我也不折腾了。” “嗯!” “明天我会将手底下的大管事全部叫过来,将你介绍给他们认识,顺便将我的打算说给他们知道,以免以后他们在生意上为难你。” 顾闻用力点头,“我明白!” 谈过之后,顾闻便 回了自己的绣楼。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才麻亮她就起来了。 尽管那些管事都只是为顾家做事的属下,但是她初接任家里生意,还是要认真对待,以后的工作也会更好的开展。 今天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交领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绡纱披肩,穿上之后整个人年轻有活力,同时也不失沉稳。 吃了早饭便和顾倾海一起到前院,不多时,管事们一同过来了。 “小的见过老爷,见过大小姐!” 管事们一进门便异口同声的行礼,模样很是恭敬。 顾倾海温和的点头,示意大家起身,“无需多礼,你们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的老人,也可以说是自家人了。” 管事们连声称不敢。 顾倾海呵呵一笑,接着道:“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管事们都一脸好奇,静待下文。 “经过上次一难,我的身体便不如从前了,太操心劳累的事情已经不能做,所以,我决定将家里的生意交给小女顾闻。” 说着,顾倾海抬手将顾闻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视线却落在众管事身上,温和中带着些微震慑, “各位伯伯好,小女不才,以后还 请多帮衬着一些。”顾闻笑着冲管事们打招呼,态度十分恭谦。 众管事楞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有说话,大厅便安静了下来。 看着面色各异的众管事,顾闻气定神闲。 张青书和李鹤是负责管理顾家所有生意的两位总管,因早受过顾倾海的恩,所以两人对顾倾海是忠心耿耿。 此时见状,张青书立刻踏前一步,一脸郑重的答道:“老爷放心,我定尽心辅佐大小姐!” 李鹤也立刻上前,表自己的忠心,“我也是!” 既然这两位总管都表态了,其余那些分区大管事也纷纷附和,表达自己的忠心。 看着脸色各异的管事们,顾闻轻轻一笑,一脸认真的道。 “那就多谢各位伯伯了,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尽管提出来,我一定改进!”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异常的清脆,像珠落玉盘一样悦耳,底下的管事们便趁机抬头看了一眼。 就见一身材高挑匀称,样貌娇美中带着几分爽朗的女子,笑吟吟的望着他们。 早先顾闻被皇上亲封为蕙平县主的事情早就在京都商圈传开,也因此,顾家商行的人都倍感荣光。 第134章 探花 还有她开的几家铺子,做的虽然不大,但生意兴隆,利润极大。 由此可见,这位大小姐并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在做生意方面有不输男儿的敏锐力。 说不定会是下一个洪满月呢? 想到此,那些管事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只要有钱途,他们跟谁不是跟呢? “大小姐太过谦虚,您从小跟在老爷身边必定是耳濡目染的,您手下的几家铺子都做的十分出色,过不了几天就是魏王侧妃了,我相信,以后顾家商行在您的带领一下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李鹤一脸真诚的拍着马屁。这些年他能做到总管的位置,除了实力之外,还有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和那颗能揣摩人心的七巧玲珑心。 此时虽然大家面上都应和着,但心里其实却是各有心思,真正顺服的其实没有几个。 此刻他这番带着真诚的马屁一出,那些管事们都是一震。 是啊,这位大小姐可是不同那些闺阁女子,年纪轻轻就用自己的实力做了好几家红火的铺子,那还是没怎么投资扩张的,若是在有雄厚财力的扩张下,必定是很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以后还是魏王侧妃,那后台就更强**。 “是啊, 大小姐亲手研制的面膏我家夫人也在用,说效果特别好,还有大小姐的银铺,里面的金银玉器等的样式总是让人眼前一亮!”一个小管事忍不住夸赞道。 有了一就有二,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夸赞声,大家对她这个新老板似乎已经接受了。 顾倾海很满意现在的气氛,同时十分赞赏的看了李鹤一眼。 李鹤收到顾倾海的眼神,喜不自胜,暗道自己的马屁没有拍错。 “现在你们也都熟悉了,趁着今天还早,你们带小姐去各铺子里转一转,熟悉一下情况。”顾倾海道。 管事们齐齐点头。 于是顾闻便跟着那些管事去视察自己即将接手的铺子。 她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和管事们一起步行。一边走路一边听着管事们介绍顾家的生意情况。 顾家在京都的铺子十分多,一家家的看下来就花了好几个时辰。 看过铺子之后,李鹤又将绸缎米面和各种生意上的账本和杂细拿给顾闻看。 看着堆成山高的各种账本,顾闻有些头大,暗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但是又不能不看,了解生意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看这些账本和杂细,只有了解才能更好的管理手下的管事。 若 是连管事都管理不好,那生意上的事情就更难做好了。 绣楼里,顾闻坐在小窗前认真翻看那些账本,冬梅时不时的给她续一杯茶,间或为她端上一碟子点心。 好不容易看完一本,顾闻疲惫的揉揉眉心。 账本里的东西像一条条丝线一样在她脑中缠绕,她要小心梳理,不然一旦打结就得重头来过。 此刻的她终于明白了爹爹每日的辛苦,虽然很多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但是他起码得去了解,更得束缚好手下的关系。 先前她开了几家铺子看着经营的不错了,她就开始沾沾自喜,就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可是现在经手了家里的生意之后,才知道自己那点子事情完全就是毛毛雨。 在她认真看账本的时间里,殿试在一天清晨拉开了帷幕。 殿试对所有学子来说,就像一道龙门,越过去了,就是龙,越不过就是一条虫。 尽管做了充足的准备,顾皓还是很紧张。 毕竟这辈子他是第一次见到皇上。 临走时全家人都出来送他。 待他走后,谷氏立刻开始烧香拜佛,祈祷自己的儿子能高中。 顾闻心里也记挂着,毕竟这辈子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她也不知 道哥哥到底能不能高中。 一边看着账本一边等顾皓的消息。 一直到了晌午十分,外头忽然有鼓乐声响起,还伴随着热闹的炮竹声。 顾闻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冲出绣楼,往正院而去。 将将到了正院,就有一个小丫鬟一脸狂喜的冲进来禀报。 “夫人,有公公过来传旨来了!” 闻言,谷氏手里的檀木佛串‘咚’一声掉落在地,笑容放绽开,眼泪就落了下来。 “快去通知老爷!” 说着就从地上站起来,往外院跑。 可能是跪的时间太长,一下没站起来不说,还差点摔在地上。 顾闻眼疾手快的扶住谷氏的胳膊,嘴里好笑道:“小心点,传旨的公公又不会跑了。”可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激动。 “是是是……”谷氏连连点头,连忙让顾闻给她看看着装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直整理了好几遍才重新往外走。 刚刚出了小厅,就和从书房出来的顾倾海碰了面。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顾闻落在后面,看着爹娘的背影,微微有些囧。 此刻她感觉自己很多余…… 前院大厅里,一身蟒袍的太监 笔直立着,顾倾海带着家眷跪在地上。 就听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家大公子顾皓文采斐然,学识开阔,朕万分欣慰,特点为探花,封中书省左司,钦此。” 听完圣旨,顾倾海激动的浑身发抖。双手举过头顶,虔诚的接过圣旨,他的声音在颤抖。 “谢皇上隆恩!” “起来吧。” 太监为人看着十分和善,笑眯眯的让所有人平身,然后便要告辞。 顾倾海连忙将先前准备好的荷包塞到太监手里,太监嘴里嗔怪着,手下却十分市侩的掂了掂重量。 然手下却轻飘如无物,阴沉着脸走出府来,打开荷包一看,竟然是三章一百两的银票,顿时喜笑颜开,暗道这顾家真是财大气粗。 宣旨过后不到半个时辰,顾皓便在炮竹礼乐声和鼎沸的人声中,坐着高头大马到了府们前。 他一到门前,顾九立刻点燃挂着的火红色炮竹。 噼里啪啦声炸响,红色的纸屑纷飞,顾皓翻身下马,踏着火红的炮竹纸屑走到顾倾海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爹!” “快起来,地上凉。”顾倾海连忙抬手将他扶起来,嘴巴都列到了耳根子后面。 第135章 宴席 大门前围满了祝贺的人,有些是顾家的亲朋,而有些则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是跟着庆贺队伍一路走过来瞧热闹的。 顾倾海心情大好,也不管认不认识,统统请了进去喝茶。 有些脸皮厚的便笑嘻嘻的进了府喝茶,有些脸皮薄的嬉笑着不肯进去,但又不想错过探花郎的风采,驻足府门口迟迟不愿离去。 顾倾海见状便吩咐下人将茶点端出来分发,以抒发心里的激动情绪。 这几天因为顾皑的事情而心力交瘁的人,此刻满面红光,笑容拂面。 自己的儿子中了探花郎,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顾倾海便吩咐府里的人,准备大摆三天宴席。 不需要随礼,不管是谁,只要进来就能吃。 这一手可谓是阔绰,消息一出立刻传遍整个京都。 有人说这顾家太张扬,一个商贾之家都不晓得收敛。 也有人说这样的喜事,就是自己也要热热闹闹的摆上好几天的流水席。 消息传到顾闻耳朵里,她只是轻轻一笑。 俗话说的好,人生得意须尽欢。 看着爹爹欢喜的样子,她的心里也高兴。 至于刚刚中了探花的顾皓,拒绝了好友出门饮酒的邀约,而是 跟在顾倾海身边陪着客人,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第二天一早,宴席正式开始。 顾府门前车水马龙,都是些商贾或是品阶不高的小官前来道贺。 虽然说了不用随礼,可是却也没人真的空手而来。 就是那不认识的进来吃白食的,也会带上几句吉祥话。 因为顾闻接手生意的原因,她也被顾倾海拉着在前院招待客人。 既然决定要接手生意,那她就和普通的闺阁小姐不同,在男女大防方面也不用那般小心翼翼。 再来,大夏的民风本就开放,所以对于她一个女子宴客的行为,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外头进来客人都会有下人高唱,至于送来的随礼,都直接拿去了库房登记,并没有念出来。 顾闻跟在顾倾海身后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许多酒杯。 顾倾海一杯接一杯的和宾客喝酒,看得她心惊肉跳。 林大夫说过的,他身体尚未痊愈,不可过度饮酒。 可是此时此景,她也不好打扰爹爹的好心情。 倒是顾皓,大概看出了顾闻的担忧,于是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接过去,一个人喝两杯,将顾倾海的酒全部挡下了。 顾倾海怎么会不知道自 己儿子的心思,笑着没有说话。 见此顾闻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顾皓喝的通红的脸,她又有些担心了。 顾皓的酒量她是知道的,酒量不错,但是和这么多人喝下去,肯定会醉。 就在她纠结担忧的之际,就听门口传来下人的高唱。 “萧一白萧公子到!” 听到这声高唱,顾皓立刻撇下所有宾客,亲自相迎。 顾闻抬眸,看着从庭院走来的那个白衣男人,脸色平静。 说实话,对于萧一白,她的心里十分复杂。 说恨吧,可是今生他对她可谓是巴心巴肝,说不恨吧,前世的事情又如鲠在喉。 甚至在得知她和魏王的婚事之后,还亲自跑到太后面前去求,她不知道太后为何会答应他的请求,但也明白,他一定为此做了很多努力。 虽然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可是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所以她心里十分矛盾,若是不见到他,她可以完全将她掩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可是一见到他,她便无法去忽视。 当然,那些在意无关情爱,更像是一个相处多年的老朋友。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最了解她的…… 萧一白步履沉稳,在路 过顾闻身边时脚步微顿,却没有停留。 顾皓对于萧一白的到来很是欢喜,亲自引了他在桌边坐下,又拿了酒杯敬了他三杯酒,加上顾倾海的,顾皓一口气喝了六杯。 萧一白也回敬他三杯,青俊的脸因为醇酒染上一抹红晕。 顾闻撇开视线,低头看着托盘里的酒杯。 这时顾倾海带着顾皓去另一桌敬酒,顾闻因为拖着酒杯,所以要跟在他们身后,而站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好巧不巧的,竟然就站在萧一白身边。 微微一动就能碰到他的袖袍,可若是移动的话,就会撞上爹爹的背。 抿唇低头,尽量忽略身后的人。 可是那个男人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只听一道清润的嗓音传入耳朵。 “为什么拒绝?” 为什么拒绝,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可是顾闻却一下就明白了。 他问的是她为什么要拒绝他的求婚。 轻轻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萧一白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紧接着又道:“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至少我会对你好,全心全意的对你好。” 说这些话时,他的声音里浸了一些苦涩,“嫁给我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你不接受我,我就绝对不 会碰你,哪天你若是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了,我一定会放你离开。” 语气里卑微的请求轻轻刺痛顾闻的心。 在她的印象里,他应该是像天上的谪仙一样,高傲不染尘埃,可是现在他是在请求她吗? “就算离婚期只有几天了,我也有办法让太后将懿旨收回,将你赐给我的,闻闻,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进宫去说?” 尽管她不说话,他还是一句接一句的说着,在鼎沸的人声了,他的声音清晰的落入她的耳里。 握紧手中的托盘,她微微偏头就看到他温柔如水的眼。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萧一白很高兴,俊脸上拉出一丝微笑,眼底闪着灼热的光芒。 “你是同意了吗?” “……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接受。” 她冰冷的话一出口,萧一白的脸顿时苍白,眼底的光亮瞬间黯淡下来。 看到这样的他,顾闻的心里并不好受,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就听下人传报。 “睿王驾到!” 她一怔,急忙转头去看,就见宁骁穿着一身玄色银纹锦袍,从庭院那头走过来。 隔着重重人海,他森寒的视线落在她……和萧一白的身上。 第136章 醋坛子 顾闻偏头,看了看自己和萧一白之间的站位,因为离的近她的身体是紧挨着萧一白的背的,此刻她偏头朝萧一白看,而萧一白仰头望着她。 这样的姿势在旁人看来确实有些不寻常的亲密,更何况是在宁骁这只醋坛子眼里。 顾闻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宁骁这厮肯定是误会了。 就在她懊恼间,顾倾海和顾皓见到宁骁过来,顿时激动的无以复加,两人越过顾闻就去迎接这位尊贵的王爷。 大概是酒喝的有些多,一下将旁边的顾闻撞了一下。 由于手中端着托盘,顾闻重心不稳,身体朝一边歪过去。 这一下如果摔下去的话,那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腰上一紧,一双有力的大手,扶着她的腰稳住她倾斜的身体,待她自己站稳之后,大手立刻离开。 “抱歉,刚刚冒犯了。” 萧一白连忙低头道歉。 顾闻下意识的回道:“无事,谢谢你,不然糗大了。” 说完话她才想起来去看宁骁,却见他正在和顾倾海还有顾皓讲话,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就在顾闻看过去时,他的视线从顾倾海肩头越过,直直朝她看来。 那一 刻,顾闻清楚的感受到了杀气。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眼看着他被顾倾海恭敬的引到桌边坐下,然后就看到顾倾海朝她招手。 意思是让她把酒杯端过来。 感受宁骁如刀般的眼神,顾闻很想来个尿遁,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犹豫片刻,她硬着头皮走过去,选了个离宁骁最远的地方站好。 皇家王爷身份尊贵,此番亲自过来顾府道贺,那可是给了顾家天大的面子。 顾倾海心里开心极了,也顾不得什么身体受不受得了,一连就敬了宁骁三杯,眼看着还要喝,顾闻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爹……” 听到女儿不赞同的声音,顾倾海顿了一下,正在犹豫时,就听宁骁道:“伯父莫要再敬了,本王酒量差酒品更差,恐喝醉了闹出笑话。” 闻言顾倾海哈哈一笑,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便顺手将酒杯放了。 顾皓便又上前给宁骁敬了三杯,宁骁淡笑着饮尽杯中的酒水。 敬过宁骁,顾倾海父子便欲转身招待其他的客人。 却不想宁骁轻轻放下酒杯,朗声道:“顾大小姐还没敬酒呢。” 此言一出,顾倾海微怔之后,脸上便露出一些为难之色。 顾皓则是一脸的惶恐不安,心中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小霸王。 顾闻端着托盘,皱眉看着宁骁,眼底微微有些恼怒。 这种情况下说这样的话,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那些吃酒的客人们酒已上头,听到宁骁的话后都开始起哄,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顾倾海干巴巴的咧嘴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小女从不喝酒,可不可以让草民代她敬酒?” “不行。”宁骁淡淡吐出这两个字,带着戏谑的眼睛紧紧盯着顾闻。 顾倾海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那些得意一扫而空,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小王爷哪里是来捧场的,明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能和王爷喝酒那是小女的荣幸。”默了片刻,顾闻脸上拉出一个寒气森森的笑,语气也夹着一些寒霜。 好啊,你现在给老娘犯浑,等以后老娘进了你的睿王府,看不把你治的服服帖帖! 宁骁不知道顾闻心里的想法,但是看着她冷淡的面孔,就知道她一定是生气了。 你倒好意思生气? 他暗暗咬牙,视线扫过萧一白的侧脸,心底的妒火立刻烧上来。 不知为何,每 次看到她和萧一白在一起,他就嫉妒到发狂,明明她说了心里只有他一个,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嫉顾倾海颤巍巍的接过托盘,担心的望着她。 顾闻抿着唇,拿起一杯酒仰头喝干。 辛辣的酒水划过喉咙,呛的她眼泪都飚了出来。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宁骁眼底的妒火渐渐熄灭,最后染上一抹内疚。 他也仰头将杯中酒喝干。 眼看着她又拿起一杯酒,他淡淡道:“算了,本王没兴致了。” 顾倾海和顾皓闻言心中一松,转头看顾闻,却是脸一黑。 只见她像没听见一样,仰头又喝干一杯。 用力将酒杯墩在桌子上,顾闻仰头看着宁骁,脸上带着些不训。 她是故意的。 既然他要喝,那她就奉陪到底,凭什么他说停就停。 宁骁黑着脸干了杯中酒,眼看顾闻又拿起一杯,他一把将酒杯夺过来一口闷了。 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带着自然的亲昵,这样的行为让在场的宾客都好奇起来。 顾家大小姐可是魏王快过门的侧妃,此时却和睿王在这里打情骂俏…… 大家嘴里不敢议论什么,但是眼底的兴奋和八卦却像燃烧的枯柴,火焰高涨 。 两杯下肚,顾闻已是脸色通红,眼神迷离。 俨然是醉了。 心里有意和宁骁作对,见手中的酒杯被抢了,她哼了一声,又拿了一杯仰头就要干了。 宁骁牙疼的夺过杯子,用力墩在桌上,清冽的酒水倾洒在桌面上。 “够了!”沉沉低吼,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要不是人多,他一定要将之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狠狠惩罚一顿! 看到宁骁脸色不好,顾倾海心中直抖,急忙朝侍立在一旁的冬梅招手。 “你家小姐醉了,快扶回去歇息。” 冬梅急忙搀扶住顾闻的胳膊往绣楼走。 冬梅的力气很大,尽管顾闻不停挣扎,还是被她拖着离开了前院。 一路往绣楼走,嘴里还忿忿不的嘀咕着:“来……喝啊,老娘没醉!还能喝……” 冬梅很无语,无奈道:“您走路都带飘了,还没醉呢!” 扶回屋里,立刻给顾闻盛了一碗温热的稀饭,然后打了热水给她洗脸。 看着小姐将稀饭喝下,冬梅又帮她除了衣服,扶她上床盖好被子才离开,立在房门口守着。 却不知,在她离开没多久,窗口处忽然晃过一个黑色身影,紧接着粉色纱帐被人轻轻挑开。 第137章 轻薄 因为喝了酒,顾闻感觉心口像又有火在烧,难受的很,嘴里更干的不行。 迷迷糊糊想喊冬梅给自己拿杯水,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忽然唇上一热,紧接着一股清甜的茶水滑入口中,滋润她灼痛的心口,顿觉神清气爽。 然而茶水喝完,那个火热的柔软却还压在她的唇上,痒痒的,唇上的清凉让她感觉到一丝舒适。 她微微启唇,将那凉丝丝的两片柔软含进嘴里,贪婪的吮吸。 宁骁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眼底的怒火瞬间变成了欲火。 他觉得,这个女人大概是妖精转世,总是能三两下就将他撩的欲火焚身。 该死的是他还不能动她。 大概是动静有些大,门口的冬梅听到声音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宁骁这个登徒子正在欺负自家小姐。 她惊呼一声,自然要上前誓死扞卫自家小姐的清白,可脚刚刚跨出一步,衣领却被人从后面揪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拎出来,一双大手从身后探出,自然的将房门关上。 她震惊转头,就见侍卫长林站在她身后,脸上透着些无奈。 “有没有一点眼色?” 冬梅怒极,她家小姐被 轻薄了还怪她没有眼色?这人还讲不讲理了。 她张大嘴正要大喊抓贼,长林已经先她一步抬手将她的嘴巴捂住。 “别出声,惹怒了王爷是要被割舌头的。” 长林的手很大,附上来直接盖住了冬梅的半张脸,她一双惊恐愤怒的大眼眨巴着,缓缓浸出一层泪光。 感受的手下的柔软,还有那雾气蒙蒙的眼睛,长林眼神一软,但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对不起,下次给你买糖吃。” 冬梅很无语,她又不是三岁的额小孩儿,一块糖就将她打发了? 愤怒的抬手使劲掰他的手,可她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长林一个上过战场的铮铮男儿。 任她如何扭动,长林都是纹丝不动,像一尊雕像。 冬梅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晶莹的泪珠掉在长林刚硬的手背上。 他手一抖,似乎被开水烫了一下。 “别哭啊,我又没有怎么你。” 冬梅抬头望着他,眼泪落个不停。 看着美人儿落泪那真是一种煎熬。 长林偏过头尽量不去看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待听到一声轻微的窗子晃动的声响时 ,他心中一松,立刻松开冬梅嘴,不待她讲话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闻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十分不踏实,总感觉有人在挠她痒痒。 等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窗外的太阳直直照进来,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冬梅见状连忙将窗子关上,遮住刺眼的阳光。 看着小姐脖子上的红点,冬梅脸色微红,樱唇紧抿。 “小姐……” “嗯?”感觉冬梅的表情不对,顾闻转头,脸上带着些疑惑。 顿了顿,冬梅低下头,小声道:“奴婢给您穿衣。” 说着走上来服侍顾闻穿衣。 至于宁骁潜入房间轻薄她的事情,冬梅实在说不出口。 穿好衣服,顾闻坐在妆台前由冬梅服侍着梳。 懒懒的掩嘴打了个斯文的哈欠,她轻声轻声问道:“外院怎么样了?” 冬梅知道,自家小姐并不是真的关心外院的宴客情况,只是想知道那个男人的下落而已。 微微抿唇,半晌才回答:“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老爷和少爷都喝的比较多,现在都回去歇息了。” 顾闻点点头,眼神转动间,忽然瞧见自己脖子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红点。 她面露疑惑,抬手摸了摸,不疼不痒,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嘴里嘀咕道:“这天气就有蚊子了吗……不是有纱帐么。” 说着又吩咐冬梅,“纱帐肯定破了洞,你晚上把它换下来。” “……是。” 三天流水宴结束,已经是五月初。 还有十来天就是和魏王的婚期了。 府里看着紧张起来,都在为之后的婚事做准备。 谷氏天天都忙的很,不是给顾闻整理嫁妆,就是在陪过府来玩儿的女眷。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一窝女人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养鸭场,有说不完的话。 无非就是奉承谷氏命好,生了个好儿女,再来就是议论张家长李家短的。 顾闻不好听这些,更没有心情应付这些无聊的女人。 天天就窝在自己的院子里看账本。 这天,刚刚吃过午饭的顾闻,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看账本。 肚子里却忽然痉挛似的疼了一下,只一下那疼便消失无踪,可是却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侍立两旁的冬梅和冬竹见小姐脸色不对,连忙询问。 “小姐怎么了?” 顾闻捂着肚子缓了缓,疼痛已经消失。 “没事。 ”她摆摆手继续看账本。 谁知看了没几行,疼痛感再次袭来,她忍不住轻哼一声,眉头痛苦的拧在一起。 “小姐!” 冬梅和冬竹急忙弯腰查看,可是在看到顾闻苍白中微微泛着青色的脸时,顿时惊呼一声。 “冬竹,你看着小姐,我去找夫人!” 话音落下时,人已经跑出了院落外。 谷氏听说顾闻不好,丢下那些女眷就冲了过来,同时吩咐冬梅去请林大夫。 在冬梅离开没多久,那突如其来的疼痛再次消失无踪,要不是额上还有冷汗,顾闻都要怀疑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了。 等到谷氏到时,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 顾闻痛苦的蜷缩成一团,五官都难受的揪在了一起。 “闻闻,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和娘说……” 谷氏话未说完,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 顾闻哪里还听得到谷氏的声音,此时她只觉耳边像是有人在敲锣打鼓,巨大的嗡鸣声将她卷入一个逼仄的空间,痛苦难言。 林大夫一听说顾闻身体不好,立刻丢下手里的病人背上药箱就往顾府赶,等赶到时,顾闻已经因为疼痛而脱了力,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发青。 第138章 中毒 林大夫麻溜的诊脉,又查看了她的眼睑和口鼻,脸色有些凝重。 此时得到消息的顾倾海已经赶了过来,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女儿,他心里着急的不得了。 也不敢打扰大夫诊病,只能焦急的在一旁走来走去,晃的谷氏心烦意乱。 “你别晃了,我头都被你晃晕了!”谷氏难得的对顾倾海发了脾气。 顾倾海讪讪的停步,看着憔悴惶急的妻子,默叹一声,走过去将她轻轻搂进怀里,拍拍她瘦弱的背脊,无声安慰着。 见林大夫站起身来,顾倾海急忙询问病情。 “林兄,小女这到底是怎么了?” 顿了顿,林大夫眉头紧皱,脸色沉沉。 “老夫看着似乎是中毒了。” “中毒?”顾倾海十分震惊,这好端端的待在家里,怎么会中毒的。 “可看出是何毒?” 林大夫沉吟片刻,道:“杀鼠药。” “杀鼠药……”顾倾海眼睛瞪的溜圆,模样很是震惊,“可是我府上从没有用过此等药物啊,小女又怎么会中了这种毒药?” “这个老夫也不知道,老夫只是根据症状来猜测,她中的是杀鼠药,这种药药性十分霸道 ,一侵入人体就会破坏人体内脏,产生剧烈的疼痛,重要的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如果不加以救治的话,一般人都会整整疼上七天七夜而身亡。” 听了大夫一番话,谷氏吓的脸色如苍白,身体抖个不停。 “大夫,您一样要想办法救救我女儿啊,求求您了……” 顾倾海才焕发的脸上再次苍老如死灰,他甚至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招了什么邪祟,不然为何倒霉事情一件一件落在他头上。 “林兄,您这些天就歇在府上给小女看病,有什么需要您只管说,小女的病治好以后我一定给您丰厚的诊金!” 林大夫连连摆手,一脸诚恳的道:“老爷莫要这么说,大小姐对老夫可以说是有再造之恩,老夫心里感念的很,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给大小姐治病的,诊金的事情您就莫要提了。” 顾倾海闻言很是感动,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渍。 “老夫仔细看了看,大小姐这是刚刚中毒,毒还没有侵入肺腑,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我先开药将毒性压一压,再将解药配出来即可。” 二老闻言脸庞一亮,顾倾海欣喜问道:“您的意思是可以调制解药?” 林大夫 呵呵一笑,闻言安慰道:“那是自然,这种鼠药在民间很是流行,毒药配方固定,解起来虽然繁琐,但是却也简单。” 谷氏连连点头,“那就麻烦老先生了!” 林大夫笑笑,转而脸色变得凝重。 “只是这本治了,根若是不除,难保以后大小姐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顾倾海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顾闻好端端的自然不会去吃杀鼠药,再来府里的饭食都是大厨房一起做好之后分开拿到各小院的,现在大家都没事儿,怎么就她出了事呢? 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在她的饭食,或是在别的地方下了杀鼠药。 这就是蓄意谋杀了。 顾倾海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一旦让他查出来,必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刚刚老夫已经看过小姐吃剩的饭食,在那碗燕窝汤里发现了杀鼠药的残渣。”林大夫又道。 顾倾海阴沉着脸点头,“我知道了。” 林大夫去了隔间制解药,顾倾海则阴沉着脸将顾闻院子里的下人全部叫了过来。 冷冷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下人,顾倾海才阴森森的道:“今天小姐的饭食都有谁经手了?” 顾闻院子里的下人并不多,只有冬梅冬竹两个大丫鬟,蓝依紫依两个小丫鬟,最后还有一个粗使丫鬟和一个看门婆子。 听到顾倾海问话,冬竹吓的一抖。 “回……回老爷的话,小姐的饭食是奴婢亲手从小厨房端来的。” 此言一出,顾倾海锐利的视线立刻落在冬竹的脸上,将她吓的直哆嗦。 “老爷,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毒害小姐的事情来,小姐若是有个不测,奴婢哪里有这么舒心的日子,跟着小姐奴婢日子过的比任何人都好,奴婢就算是疯魔了也不会娶毒害小姐啊!” 看到顾倾海眼底的杀意,冬竹一脸磕了三个响头,嘴里焦急的解释。 她这番话说的十分有理,顾闻待下人一向亲厚,赏赐也不少,顾府里就是正院的下人都没有她院子里的舒服。 所以冬竹加害自己的主子有些说不通。 但是顾闻现在确确实实是中毒了,而且那毒就下在饭食里,而那饭食又是冬竹亲手端过去的。 就算她现在说出个花来,顾倾海也不会相信。 “来人,将她绑起来丢进柴房,等我慢慢查明真相,若真是她,直接拉出浸猪 笼,若不是……也最好希望不是。” 顾倾海的声音如寒冬腊月的冰雹,冷气嗖嗖,将其余几个吓人吓的不敢动弹。 冬梅和冬竹的关系最好,两人每天睡在一起,她最是了解冬竹的为人,她就是打死也不会相信,冬竹会做出毒害小姐的事情。 焦急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膝行一步,大声禀报道:“老爷,奴婢记得,冬竹将饭食端进院子之后有事要办,于是蓝依接受端到小姐面前的。” 这话一出,蓝依瞬间吓白了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冬梅,眼中满是震惊。 “冬梅姐姐,我一向尊敬你,你为何要这般诬陷我,那饭食确实是我端上去的,可是全程我连脚都没停一下,从楼下到楼上,你们是听着脚步声的,我可曾停一下?那样短的情况下,我哪儿有时间下毒呢?” 冬梅一怔,看着蓝依委屈的眼睛,心里有些内疚。 刚刚她也是太心急了,急于想给自己的好姐妹开脱,却一不小心将她给拉下了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饭食从做到做好,再到冬竹去拿,其实已经过了好几道手了。”说到这里,冬梅眼睛一亮。 第139章 唐突 她转头望向顾倾海,急切的道:“老爷,这饭食在厨房里有专门的丫鬟熬汤,还有专门的丫鬟盛汤分别放进各小院的食盒里,之后便是一直放在案板上,厨房里忙的热手朝天,真有谁去动手脚也没人会注意啊!” 闻言,顾倾海的脸色一凝。 冬梅说的很有道理,从厨房到顾闻的院子,不知道经了多少遍手了。 他头痛的揉揉眉心。 顾家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所以在吃食方面他确实没有别家管的严,这才让贼人着了手。 沉吟片刻,顾倾海吩咐自己的随从道:“你去,将厨房里所有的人全部抓起来,还有去过厨房的丫鬟家丁,只要去过厨房的人,统统抓起来,男女分开关到柴房。” 随从立刻点头应下,转身去办。 这边接触过饭食的冬竹和蓝依也被粗使婆子拿下。 两个丫鬟都吓破了胆,不停的求饶。 顾倾海皱眉解释道:“你们不要害怕,我绝对不会冤枉好人,等我将事情查清楚,自然会将你们放出来。” 听到这番话那两人心中微微放开,终于没再吼叫,任由粗使婆子拉着往柴房走去。 这边顾倾海在查杀鼠药的事情,那边林 大夫在紧张的制解毒药。 而谷氏,则看着床上时好时坏的顾闻,眼泪鼻涕一抹糊,一双大大的杏仁眼,此时已经肿成了核桃。 屋檐上,阿影透过解开的瓦片看到屋里的情况,立刻飞身下楼,往睿王府赶去。 宁骁最近在查稔机的事情,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查的很小心。 他手里没有实权,查起来很是费力。 听到长林的禀报,他身体一顿,放下笔道:“进来。” 紧接着屋门被推开,阿影走了进来。 “王爷!” 宁骁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后问道:“怎么了?” “顾小姐中了剧毒,此刻已经疼的生不如死。” 闻言宁骁将将拿起来的毛笔‘哒’一声落下,在白色的纸张上砸出一块不规则墨迹。 紧接着阿影就感觉面前一阵风刮过,在抬头,宁骁人已经消失在书房。 谷氏坐在床边,不停给顾闻擦汗,看着痛苦不堪的女儿,她真恨不得替她把罪受了。 一阵疼痛过去,顾闻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只是嘴唇像梨花一样苍白,衣裳已经被冷汗打湿。 拿起一旁还温热的人参汤,谷氏的语气带着些哄劝。 “闻闻,来 ,乖乖,和一口参汤。” 尽管疼痛消失,顾闻的头还是懵懵的,听到娘亲的话,眼珠迷茫的转动一下,最后定格在谷氏担忧的脸上。 静静凝了一会儿,她乖乖的张嘴,喝了两口参汤。 谷氏大喜过望,忙又让丫鬟将熬好的药端上来。 “来,再把药喝了,娘已经吹凉了,还给你准备了蜜饯。” 那模样就好像是在哄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儿。 顾闻苍白一笑,心里生出一丝暖意,低低喊了一声,“娘……” 听到女儿像猫一样的声音,谷氏的眼泪不停像断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掉。 汤药刚刚喝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疼痛再次袭上身体。 顾闻已经没有力气喊叫,只是蜷缩着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着,静静等待疼痛过去。 谷氏终于抑制不住,呜呜哭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风略过,谷氏将将抬头,面前就已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站起身饶到侧面一看,竟然是睿王宁骁。 谷氏连忙行礼。 宁骁淡淡拂袖,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满眼焦急的盯着床上的顾闻。 看着床上痛苦蜷缩的女人,宁骁的心也跟着缩紧,生疼 。 若不是这里人多,他一定会将她抱进怀里,像当初她安慰他一样。 “王爷……您怎么来了?” 谷氏被忽然到来的宁骁吓到了,看那样子,这位睿王显然是因为知道闻闻中毒才着急忙慌赶过来的,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心烦意乱,谷氏也来不及多想,见宁骁不说话,她也不敢一直问。 但是现在这样子算是怎么回事? 一个未成婚的大男人跑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房间里,而且还是不请自来。 闻闻可是已经定亲的人了,这消息若是传出去,那魏王还不得气死。 搞不好一气之下将这婚退掉,那就糟糕了。 倒不是她稀罕魏王的权贵身份,只是女子被退婚这种事情太过难堪,一个被退婚的女人比一个合离的女人更难让人接受。 谷氏在这里担心的不得了,想提醒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边宁骁却完全没有感受到未来丈母娘的不满眼神,他的视线始终胶着在顾闻脸上,半晌才开口问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是中了杀鼠药,中毒后很痛苦,但是好在解药可以配出来,只是要等上一段时间。” 闻言,宁骁紧 绷的背终于松懈一些,只是脸色充满戾气,让人生畏。 如此谷氏更是不敢开口了,只能期期艾艾的站在一边,渴望这位高贵的王爷自己发现自己的唐突之举。 很显然,宁骁完全没有要反省的意思,反而十分自然的在谷氏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了,并十分自然的将顾闻冰凉的小手握进掌心。 然后在谷氏震惊的目光中,在顾闻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吻的极其自然,好似这种事情他已经做习惯了一样。 谷氏的脸瞬间漆黑,心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声音冷如寒霜。 “睿王,小女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您这样贸然冲进来于小女的名声不好吧,再来,她的婚期就在这几天,若是这消息传到魏王耳里,总归是不好。” 谷氏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少许的警示意味。 倒不是拿魏王来压他,而是希望这位不羁的王爷能顾及一下兄弟之情,不要毁了自己嫂嫂的名声。 不提魏王还好,一提魏王宁骁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谷氏不仅提了魏王,还提了两人之间的婚事。 瞬间,他的脸已经比煤球一样黑,而且是大冬天被霜打过一夜的煤球。 第140章 他更痛 好在说这话的人是顾闻的亲娘,不然他早发作了。 感觉到宁骁杀人般的眼神,谷氏吓了一哆嗦,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倾海进来了。 看到宁骁他显然没有多意外,显然是有小丫鬟去禀报他了。 “王爷。”他弯腰行了一礼。 宁骁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顾倾海很为难。 她的女儿是定了亲的,他自然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任何问题。 可是他也不敢随意驱逐这位霸道王爷。 于是站在那儿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很是纠结。 宁骁大概是良心发现了,站了会儿,忽然回头道:“我看看就走,你们不用担心。” 宁骁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妥,他到不是怕魏王退婚,应该说他巴不得魏王退婚。 但是这样子传出去了,于顾闻的名声有影响。 所有不利于顾闻的事情,他都不会做(额……抢亲除外,那是迫不得已哈)。 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默默站了片刻,宁骁忽然转身,沿着来时的路……麻溜的跳出窗子…… 看到宁骁离开,谷氏和顾倾海同时松了一口气。 此时顾闻的疼痛已经过去,她睁着迷蒙的大眼睛,视线缓缓 飘向窗外,低低问道:“爹……刚刚是谁来了?” 顾倾海一顿,温声道:“没有谁,你疼糊涂了。大夫说了,解药很快就会制出来,这段时间确实很痛苦,你忍一忍,等解药制出来就好了。” 顾闻虚弱一笑,“我知道……” 说完这句她便不再说话,因为实在没力气。 谷氏连忙让人将热着的参汤端上来,用勺子喂给她喝。 看着那飘着热气的参汤,顾闻心里一阵恶心。 她一点都不想喝,可是若是不喝,爹娘一定会更担心。 尽管她喝了参汤也不会好,但二老心里起码会好受一些。 张嘴喝下参汤,果然谷氏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真乖,喝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听到这哄小孩的话,顾闻有些想笑,然笑容还没绽开,喉咙一阵恶心,那刚刚喝下去的参汤又尽数吐进碗里,顺带着早上吃的东西也吐了出来。 看着碗里的参汤加呕吐物,鼻尖闻着难闻的味道,她越觉得恶心,一下接一下的干呕起来。 谷氏连忙将碗放到一边,轻轻抚着她的背,又命人快速将污秽物清理干净。 最后打开窗子冲散屋子里的酸臭味,顾闻才觉得好了些。 “来漱漱口。” 谷 氏端着一杯温水,送到顾闻嘴边。 顾闻喝进嘴里含了一下便吐了出来。 软趴趴的躺回去,她感觉天地都在旋转,整个人像飘在云端,已经难受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为了分散身体上的难受,她不停想着一些美好的事情,例如,和宁骁在一起的时光。 正想着,刚刚褪去的剧痛却再次袭来。 她痛苦的蜷着腿,虚弱的闭上眼睛。 却不知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比她更痛。 就在她的房顶上,宁骁半蹲着身体,透过揭开的瓦片,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女人,拳头握的死紧。 一直到晚上,顾闻都处于疼痛和虚弱的边沿,人被折磨到脱力。 谷氏害怕她脱水,便一直守在旁边喂水喂参汤,看着她脸色稍好一些便喂些稀饭。 刚刚上任不久的顾皓一回府就听到了消息,他大步冲到顾闻的绣楼,当看到床上脸色惨白的妹妹时,心痛到无以复加。 听了顾倾海的叙述,顾皓气的脸色铁青,一圈砸在墙上。 “一定要将人揪出来!” 外头天色渐黑,月亮挂上树梢,星星纷纷羞涩的探出头来。 宁骁坐在屋顶,一腿伸长一腿蜷曲着,头始终低垂,看着里面的痛苦的女人。 “王爷……您这样看着也没有任何作用,我们还是回去吧。” 长林立在宁骁身边小声劝道。 宁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道身影。 “你去给我查,毒是谁下的。” 闻言,长林一个头两个大。 “王爷,这里是顾府,这也算是顾府的家事,顾老爷已经在查了,属下这样冲出来算怎么回事?” 宁骁显然不想听这些,现在他只想要结果。 “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听到声音里的警告,长林哆嗦一下,只能一脸无奈的离开。 下了屋顶,他并没有真的傻兮兮的跑去查,而是在四处晃悠,决定等待顾倾海的消息。 毕竟他一个外人,去管人家的家事也很奇怪…… 谁知才走没几步,竟然看到了顾闻的丫鬟冬梅。 因为顾闻中毒的事情,冬梅心里十分伤心。 而且好友冬竹也被关进了柴房,她也被夫人赶了出来,根本不让她在小姐身边伺候。 她越想越伤心,便躲在角落哭起来。 看着角落里哭的伤心欲绝的小姑娘,长林默叹一声,轻声越上她头顶的假石,静静陪着她。 顾倾海和谷氏都没有睡觉,一直守在顾闻身边。 顾皓原本原本也要守在一边的,却被顾倾海和谷氏赶走,现在他已经是朝廷命官,这才刚刚上任,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无奈之下,顾皓只能离去。 好在林大夫的医术真不是盖的,到了后半夜,那解药就制了出来。 解药一出,立刻就给顾闻服下。 解药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喝下不到一刻钟,顾闻的疼痛便开始减轻,心头的那股恶心感也逐渐消失。 只是毕竟被折磨了那么久,身体还是十分虚脱。 等到天亮顾皓来看她时,她已经基本没有再疼了 见此顾皓这才放心的出门了。 “爹,娘,我没事了,你们快去歇息吧。” 看着爹娘眼下的青色,顾闻心中心疼,温柔劝慰。 谷氏不肯,让顾倾海回去歇息,自己还要在这里守着女儿。 却被顾闻强硬的轰了回去。 爹娘的年纪都大了,这样熬夜他们怎么受的住。 见女儿态度坚决,谷氏不好坚持,只能不放心的嘱咐自己的丫鬟,磨磨蹭蹭许久才不舍的离开。 看着爹娘离开,顾闻轻轻吐了一口气,思绪却有些飘远了。 昨晚疼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宁骁那厮…… 第141章 查 屋顶上,半坐着的宁骁身影像一尊雕塑,看着床上那个渐渐精神起来的女人,他的脸色渐渐舒开,却又在瞬间绷紧。 “王爷,您这样坐了一夜了,身体要紧,顾小姐的毒已经解了,您也回去歇息吧。”阿影担忧的劝道。 宁骁的身体终于动了动,缓缓从瓦片上站起来,又朝屋里看了一眼,这才离开。 顾闻并不知道自己心里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就在自己的屋顶守了一夜,更不会知道他刚刚才离开。 解毒之后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早上喝了一大碗稀饭,还吃了几口菜。 到了中午已经可以吃米饭了。 肚子里有了粮食,她的力气基本恢复,人也不再虚弱。 要不是丫鬟坚持,她已经下床了。 这么急着下床当然是有原因的。 刚刚询问了椿儿她才知道冬竹被关进了柴房,冬梅也被赶出绣楼,不准近身伺候她。 她知道谷氏是为她好,但是她心里相信冬梅和冬竹二人,看到谷氏这样处罚她们,心里有些不乐意。 她吩咐椿儿让冬梅进来,可是椿儿竟一脸为难的拒绝了。 顾闻无语,便想要起来,快点将害自己的凶手找到,让冬梅冬竹回来。 椿儿怎么可能拗的过顾闻,跪了下去,无论她怎么劝说,顾闻都不再听了,执意下了床。 躺了这么久陡然下床,微微有些头晕。 她扶着床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步出绣楼时,温暖的阳光撒过来,顾闻微微眯眼,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十分舒服。 问了椿儿丫鬟关押的地方,她直接那个柴房走去。 打开柴房,一阵灰尘在阳光下舞动。 椿儿用帕子挥了挥,生怕这么重的灰尘呛到大小姐。 柴房里关了许多丫鬟,冬竹就在其中。 陡然看到自家小姐过来,冬竹瞬间留下泪来。 “小姐……”这一声咯含着无尽的委屈和惶恐。 顾闻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却没有放人。此时还不能放。 椿儿端了椅子放在门口,掸干净上面的灰尘,顾闻这才缓缓坐下。 “我知道你们大多数是冤枉的,此次本小姐中毒的事情一定会查清楚,被冤枉关进来的,事后会有铜板抚慰,至于真正的凶手,就至有死这一条路,当然,如果自己主动站出来的话,我会从轻发落。” 顾闻的语气很平静,看向那些丫鬟的眼神透着一丝悲悯,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 丫鬟们闻言纷纷辩解表忠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当成凶手杀了。 顾闻点点头,笑道:“你们放心,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机会。”说到这里,她十分有压力的一顿,转了话音,“但是,仅此一次,说过一次没有老实交待,或是交待的话对不上的,便要将两人拉在一起对质,那么有问题的,就一定是凶手。” 底下安静无声。 “凶手有几个,就全看你们老实不老实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是一抖。 大家争先恐后的想要说话,却被顾闻止住。 “一个一个来。”说着她的手指落在冬竹身上,“你先说。” 冬竹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认真回想片刻后才道:“早上奴婢去厨房拿饭,那时候饭食都已经装好了,奴婢提了食盒回来,到绣楼时肚子痛,便让蓝依帮忙拿上去,奴婢接触食盒的时间就是这段时间,如有隐瞒,天打雷劈!” 顾闻轻轻点头,抬手指了蓝依。 蓝依早已哭的满脸是泪,激动的解释道:“奴婢接了食盒就上了楼,小姐和冬梅姐姐在楼上也是能听到脚步声的,奴婢根本没有时间下毒啊。” “嗯,你说。”顾闻又只想另一个丫 鬟。 丫鬟们一个一个说着,顾闻就坐在椅上听。 等到所有丫鬟都问了一遍之后,她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了隔壁关押家丁的柴房。 同样在椅子上坐下,一个个的问话,听完后也没有说什么,最后又吩咐人将柴房锁死。 回到绣楼,她将所有丫鬟家丁的话捋了一遍,似乎都很正常,可她知道,凶手一定在其中,所以太过正常那就是不正常。” 转头看到在身边伺候的椿儿,顾闻朝她挥挥手。 “你回去伺候夫人吧,帮我把冬梅叫过来。” 椿儿是受了谷氏吩咐的,闻言有些犹豫,可是在看到顾闻冰冷的脸色时,立刻将嘴边的话收回,听话的下去。 椿儿走后不多时,冬梅便上了楼,一见到顾闻就跪了下来。 “干什么?快起来。”顾闻皱眉,眼底带着一丝不悦。 冬梅连忙从地上起来,眼眶通红。 “奴婢伺候不周,让小姐落入险境……” 顾闻摆摆手,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给我下毒的人肯定不是临时起意,一定是早有预谋,其实我已经大概猜到是谁了,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听到小姐的话,冬梅楞了一下,转而脑中立刻浮 现出一个女人的面孔。 “二小姐?!” 顾闻点头,“对。” 冬梅咬牙怒道:“这个女人未免也太狠毒了,两次三番的加害小姐,您又没招她惹她!” “现在不说这些,我在想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给我的饭里下了毒?” 顾闻的声音轻轻的。 她实在是想不通,虽然家里在这方面管的不严,但是想要下毒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手的。 首先厨房里那么多人,若是贸然下毒肯定会被发现,之后便只有冬竹去拿饭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也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这毒一定是在厨房的时候就下了。 顾月一个失宠的庶女是怎么下的毒?她连院子都不能出。 而且她身上也没什么钱,就算有钱,一般也很难收买到人,毕竟她只是个失势让老爷主母嫌弃的庶女,没人会傻到为了那么点贿赂去害她这个风头正劲,即将要做王妃的嫡出大小姐。 这样根本不划算啊…… 她转身吩咐冬梅,“你去给我查一查,看看顾月这段时间有没有出过院子,还有,问问看她的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冬梅连连点头,快步下楼往顾月的小院而去。 第142章 奇怪的声音 等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冬梅终于回来了。 “小姐,奴婢都打听了。” “怎么说?”顾闻微微坐直身子问道。 “奴婢分别问了守院子的张婆子,还有在里面伺候的两个小丫鬟。那张婆子很肯定的说,二小姐这些天一次都没有出过门。” “嗯。”顾闻点头。 “然后奴婢又问了小丫鬟,也是这样说的,都说二小姐没有出过门,整天都在院子里待着。” 听到这个回答,顾闻眉头紧皱。 既然顾月没有出过门,那又是怎么给她下的毒呢?还是说是她搞错了? 不可能,府里除了顾月,不会再有人想害她的。 再来,真要下毒也不一定要她亲自出手啊,完全假他人之手。 只是是谁被顾月收买了? 看门婆子?还是那两个丫鬟? “给顾月拿饭的丫鬟在哪儿?” 冬梅回道:“已经在柴房关起来了,所有去过厨房的下人,都被老爷抓起来了。” “嗯。”顾闻若有所思的点头,静了片刻对冬梅道:“你去将那个丫鬟带过来,我要单独问话。” 冬梅点头,“是。”随后退了出去。 不多时,冬梅就将顾月院子里负责 送饭的丫鬟带了来。 丫鬟‘扑通’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惶恐。 “大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加害您啊!”小丫鬟吓的脸色苍白,说话都在抖。 顾月点头,安抚道:“放心,若真不是你做的,本小姐也绝对不会冤枉你,你只要将你知道的都说来,本小姐一定会秉公办理。” 闻言,小丫鬟松了一口气,认真将自己今天早上做了什么都说了一遍。 说完抬头,看着大小姐沉沉的脸色,心中微微有些打鼓,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大小姐,奴婢忽然响起一件奇怪的事情!” “哦?”顾闻抬眉,示意她说。 小丫鬟便道:“二小姐住的院子里最近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洞,奴婢瞧着,便好心将洞赌起来,结果却被二小姐骂了一顿。” 说着,小丫鬟抬头看了一眼顾闻,见她很有兴趣的样子,便继续道:“奴婢心中也是有些委屈,就问二小姐原因,二小姐就说,有一只狗会顺着洞进来吃食。” “然后奴婢就纳闷了,这府里哪里有什么狗,可是看二小姐那样子,奴婢也不好说什么,便将这事放在了心里。” 听到丫 鬟的这番话,顾闻心中已经完全确定,自己中毒的事情,就是顾月干的。 只是她挖个狗洞做什么? 难道是从狗洞爬出去偷偷下毒? 那也不成立啊,就算她偷偷溜出去了,到了厨房也会被人看见的,那不是多此一举,甚至更惹人注意么。 想来想去也没个答案,她按按眉心,暗恨自己脑子钝。 “好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见顾闻又要将自己关回去,心里那个委屈,不停的哭求。 “小姐,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小姐!……” “你再仔细想想,若是能说些有用的线索出来,本小姐可以提前放你出来。” 小丫鬟一听,顿时止了哭,连连点头,“是!” 待到小丫鬟退下,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顾闻托腮坐在窗子边,看着外面晃动的树枝,心情有些浮躁。 坐了半晌,实在理不出个头绪,便将账本拿出来看,看了好几页心情才好了一些。 到了晚些时候,休息好的顾倾海和谷氏过来,看到生龙活虎神清气爽的女儿,心情大好。 谷氏立刻回去烧香拜菩萨。 而顾倾海则打算着请道士回来做法事。 “爹,什么时候您也 信这些了?” 顾闻有些无奈。 顾倾海认真的摇头,对她满不在乎的态度很是不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近这一桩桩事情发生,爹爹觉得肯定是遭了什么邪祟,等做完法事,我们再一起祭拜先祖,以保佑家人平安。” 看着爹爹虔诚的模样,顾闻只能无奈点头。 “下毒的人爹爹还没有抓到,闻闻你放心,想要害你的人,爹爹一定不会放过!”顾倾海阴沉着脸道。 看着爹爹鬓角的白发,顾闻心中很是心疼,于是柔声道:“这些事情女儿自己来查吧,爹爹您和娘安排法事的事情,女儿自己能办好。” 顾倾海对顾闻的能力是十分看好的,转头看到女儿坚决的样子,也不再多说。 心中想着,反正等她接手家里的生意也是要独当一面的,何不现在就让她锻炼锻炼? 于是很是欣慰的点头:“好,我顾倾海的儿女都是这么优秀!” 晚饭之后,顾闻半躺在床上看账本,却在这时,冬梅走过来禀报。 “小姐,秋棠求见。” 秋棠就是顾月身边负责饭食的那个小丫鬟。 顾闻放下手中的账本,低声道:“让她上来。” 在冬梅 传话的时间,她从床上起身,随后拿起一旁的外衣披上。 刚刚在桌子边坐好,秋棠就低着头走了上头,在她面前跪下。 “大小姐。”秋棠低头行礼。 顾闻抬手,示意她有话直接说。 秋棠便道:“奴婢在柴房仔细想了想,最后还真就想起来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嗯。”顾闻淡淡点头。 “就是这几天,有时候奴婢经过二小姐的房间外面时总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看着秋棠纠结的表情,顾闻便问道:“哪里奇怪?” “好像是二小姐在哼哼,声音很轻,奴婢便想着是不是受伤了,于是问了一问,谁知道却被二小姐骂了回来。”秋棠说到这里,脸色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哼哼?”顾闻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见小姐质疑,秋棠有些着急,生怕她认为自己在说谎,于是连连点头,“就是哼哼,像是很痛苦,但是又有些奇怪的那种声音。” 听到这里,顾闻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 她低头看着秋棠稚气未脱的侧脸,心中好笑。 这秋棠今年才十三,也难怪会不明白了。 想到此,她的嘴角勾出一抹鄙夷的笑。 第143章 毒蛇 忽然出现的狗洞,可明明府里就没有狗。 夜里那痛并快乐的哼哼声。 让顾闻立刻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只是还有些事情不能确定,再来也没有证据。 所以她需要布局,她要亲手抓住顾月的骚狐狸尾巴。 秋棠离开之后,顾闻便吩咐冬梅一些事情。 听到小姐的话后,冬梅很是震惊。 “这样……真的能抓到凶手吗?” 顾闻自信的点头,“可以。” 冬梅抿了抿唇,立刻下去办。 第二天早上,毒害大小姐的凶手竟然是冬竹的消息,便传遍了阖府上下,但是大小姐念着往日情分不愿杀她,只是将她逐出了府。 随后柴房里关着的下人全部放了,大家都唏嘘的议论着,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负责劈柴等杂事的家丁车田一下下的认真砍柴,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穿粉衣的丫鬟,长的圆脸大眼,虽不是顶漂亮的,但是也算有几分姿色了。 “车田,这些都是劈好的吗?”水芸蹲在一堆砍好的柴火前,巧笑着和车田说话。 车田和水芸都是从一个村子出来的,并且两家早有婚约,只等水芸到了年纪两人便要成亲的。 在这府里,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看到这两人挨在一起讲话,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笑一笑,有些玩心大的要开个玩笑,总是将水芸弄的满脸通红。 车田看着一脸娇羞的水芸,眼神微微有些躲闪,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见车田盯着自己不说话,水芸脸色越发红了。 车田笑了笑,低声道:“看你漂亮啊。” 水芸啐他一口,抱着柴离开了。 到了晚上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下人们差不多都睡下了。 但是车田没有睡,黑暗中,他眼底的兴奋泛着明亮的光。 他悄悄溜下床,轻轻打开门出去了。 夜色下的顾府很安静,四下里没有一个人。 尽管路上乌漆摸黑,但是他却熟练无比,甚至不需要看脚下都走的很稳当。 一路来到一处院子后方,顺着大大的狗洞爬进院内,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发现之后才站起来。 轻声走到一间房门口,低低敲响房门,两长两短。 很快,房门打开。 顾月娇俏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添几分妩媚。 门一开车田就迫不及待的将顾月搂进怀里,后脚一踢将门关好。 顾月心里也是欲火焚身,但是心中有事, 她便娇嗔着将车田推开。 “等等,现在关键时期你过来做什么?要是被人发现那我们大家就都完了。” 车田大手已经攀上顾月的身体,撩的她**连连。 “放心,凶手不是已经被抓到了么,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闻言,顾闻揪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任由车田褪去她的衣物,她柔软的小手也熟练的拨去他的衣裳。 衣裳滑落,车田强健的身体让她兴奋不已。 顿时两人滚在一起,很快屋里就传来奇怪的哼哼声。 秋棠蹲在墙角,听着那声音响起,立刻朝暗处的人打了手势,于是大家无声将房间团团围住,紧接着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屋里正忘情折腾的两个人被忽然亮起的火光吓的一抖,车田更是直接就泄了。 不等两人拉起衣服遮羞,大门就已经被撞开了。 秋棠站在最前,当看清屋里的情况时,顿时尖叫起来。 “啊!你们……你们不知羞!” 然后顾闻从后面走出来,这时候两人已经用被子遮住了裸露的身体。 看着里面形容狼狈的两个人,顾闻眼底冷光迸射。 “这么饥、渴?” 看着顾闻眼底的鄙夷和讽刺,顾月心底像被热油 煎着,脸色涨红,不是羞的,是气的。 她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顾闻这个女人逼的么。 在这府里没人拿她这个二小姐当小姐,她心里有多恨顾闻只有她自己知道。 杀她的心已经迫不及待。 可是身边却无人可用。 恰好这时候车田落入她的视线,为了让他帮忙,她本来只是逗逗他,却不想他色胆包天,竟直接真刀真枪的干了。 有些事情不尝试还好,一尝试便欲罢不能。 在魏王府里她就已经将自己给了宁澈,已经尝到了情爱的滋味,此时一个人待在府里难免孤单寂寞。 和车田有过一次之后,她便开始破罐子破摔。 反正一次也是有,两次三次也是一样。 所以她便夜夜和车田厮混在一起,两人更是一起计算着怎么害顾闻。 经过一番计划,最后两人决定给顾闻下毒。 于是,车田利用在厨房做事的未婚妻水芸的关系,知道了绣楼的食盒,最后趁着大家不注意,将毒药倒进去。 原以为这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可是现在…… 顾月的眼神如啐了剧毒的针,死死瞪着顾闻,恨不能一口将她咬死。 “顾闻,都是你害我!” 顾月的 话将顾闻逗笑,她偏头看着床上的顾月,脸色清冷。 “是你自己的恶毒害了你自己。” 说罢,她抬手命人将车田拿下。 “二小姐……二小姐您救救小的吧!” 顾月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救他?听到他的求饶声,厌恶的抿着唇。 当顾倾海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难看到极点。 默默站了会儿,他没有去顾月的院子,转身吩咐来报信的丫鬟,“让大小姐处置。” 说罢转身离去。 得了顾倾海的话,顾闻便笑了。 那边被抓起来的车田很快就将自己和顾月的丑事全部招了,顾闻冷笑着吩咐下人先将人关起来。 然后是如何处置顾月? 杀了吗? 爹爹难免伤心。 再来,她也不想杀。 倒不是她白莲花,而是她觉得,这顾月留着还有用。 顾月就像条毒蛇,控制的好可以为她所用,控制的不好便会反过来将她咬伤。 魏王造反的事情藏的极深,宁骁很难查到蛛丝马迹,而顾月则不同,宁澈对顾月大概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若是能让顾月留在宁澈身边做自己的眼线,那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只是其中的度她自己得把握好了。 第144章 养蛇 想到此,顾闻脸上露出一抹算计的笑。 她将所有下人清退,只留了冬梅一个。 此时的顾月已经穿好了衣服,但是身上却是五花大绑,狼狈的趴在地上,抬头看着居高临下望着她的顾闻,眼神凶狠。 顾闻淡笑着,缓缓蹲下、身,低低道:“你可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男人私通的事情传出去会怎样?” 顾月原本凶狠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时一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中漫上一层惊恐。 “你可知道,若是魏王知道你背着他搞男人会怎样?” 这句话一出,顾月彻底慌了。 是啊宁澈是王爷,她已经是他的人了,没有几天就会嫁到王府去。 若是这个时候被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以那个男人的性格,一定会杀了她的。 想到这里,她身上一冷,心中后悔不已。 后悔当初自己没有把持住…… 看到她眼底的悔意,顾闻眼底的笑意更深。 “顾月,咱们商量个事,怎么样?” 闻言,顾月疑惑的抬头看向顾闻,小声道:“商量什么?”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将今天的事情压下来,保证一丝风声都不会传出去。“ 顾月眼底骤然升起一道亮光,可是却有些不信。 “你会这么好心?再来,今天可是有那么多人看到了,你压的下去?” 顾闻骄傲的抬起头,一脸自信的道:“自然可以。” “那你先说是什么事情?”顾月犹豫着问道。 “只要你做我的眼线,我不仅可以保护你,看你的表现,我还可以酌情处理孙姨娘。” 听到孙姨娘三个字,顾月的眼睛颤了颤,已然泪盈于睫。 “好,我答应你。” 此刻答应顾闻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她根本没有讲条件的资本。 若是不答应,她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也要记好你说的,要是事情传出去一分,我肯定会来个鱼死网破!”顾月认真道。 “可以。”顾闻点头,看样子心情极好。 “今天所有看到这件事情的人我都会处理掉,当然,秋棠和车田我会留下,一个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保管她不会说出去,至于车田,我不会让他死,所以你做事的时候最好三思。” 之所以留下这两人,就是防止顾月反悔,有这两个人证在,就不怕顾月不就范。 顾月也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的,闻言咬唇点头,“那你 也要说话算话,以后去了王府不许为难我!” 其实这时候顾月还不知道顾闻找她做眼线到底是为哪般,按照逻辑来说,她以为是让她帮着争宠来着,毕竟女人之间也就这么点子事了。 两人一拍即合,顾闻将顾月解绑,转身回了自己的绣楼。 顾倾海得知顾闻并未出发顾月,还十分大度的原谅了她时,也是十分惊讶。 当然,心底深处还是有些开心的。 不管怎样,顾月是他女儿,不管她再恶毒心狠,都是他顾倾海的骨肉,顾皑才死不就,他孩子本就不多,不想看到顾月也出事。 但是他也是心疼顾闻的,既然顾闻原谅了她,那他这个做爹爹的就一定要出来惩罚她。 至于顾月和家丁私通的事情,他很是纠结。 若是如实告诉魏王,那必定会惹怒对方,甚至波及到刚刚上任的顾皓。 所以,他的想法和顾闻不谋而合,那就是瞒下来,将府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发卖到远处,不能让消息走漏出去。 至于那个不知廉耻胆大包天的家丁,当然是直接打死。 顾闻已然猜到了爹爹的心思,于是偷偷将车田弄出去,然后告诉顾倾海,自己已经将人打死埋了 。 顾倾海不疑有他。 也懒得管这些糟心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开,尽心准备顾闻的婚事。 婚期转眼就到。 这段时间里顾闻再没有和宁骁见面,因为信鸽不见,再来信鸽也不安全,所以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也被掐断了。 到了婚礼正期,清早起来沐浴更衣,后跟着谷氏烧了一炷香祭了祖宗,最后换上大红的嫁衣。 谷氏拿着木梳给她梳头,泪水涟涟。 “今后你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做事要注意,不要让人拿住话柄,更要圆滑,不然一不小心就得罪人。” 谷氏手中不停,梳发的手力道极轻,圆滑的梳齿划在头皮上,非常的舒服。 顾闻闭着眼,耳边听着娘亲的碎碎念,心中也有些紧张。 自然是因为要做新娘了,但是她的紧张和普通的新娘有些不一样。 她不仅紧张新婚,更紧张宁骁能不能抢亲成功呢? 毕竟宁澈是个王爷,手下侍卫很多。 看着女儿紧皱的眉头,谷氏轻笑的在她脸上拧了一下。 然后与语气虔诚的说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 “崩。” 一声闷响,结实的木梳竟 然断了一根齿。 谷氏像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珠子,拿着梳子的手直抖。 “这可怎么办,是不是早上烧香不够,还是法事没做好……” 听着谷氏天塌下来一般的碎碎念,顾闻很无语。 不就是断了一根齿么…… 她一把抢下那把梳子放在妆台上,好笑的安慰。 “这梳子很久以前就裂了,现在断开也是正常,您别这样。” 谷氏心里还是不踏实,立刻起身说要再去烧柱香。 顾闻明白娘亲的心思,出嫁前断梳子是很不吉利的,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和自己的夫君白头到老,看到这样的结果,自然不好受。 看着谷氏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顾闻嘴角的笑容立刻消失。 冬梅见状,忙小声安慰。 “小姐别多想,您自己刚刚不是说了么,那梳子早就裂口了,断开是迟早的事情。” 对冬梅的安慰,顾闻充耳不闻。 她担心的自然不是不能和宁澈白头偕老,她只是担心今天的事情出岔子。 那梳子断裂在谷氏眼里是她和宁澈的婚姻不顺,而在她眼里,则是她和宁骁的事情可能会有变。 她紧紧咬着唇瓣,心中微微有些发慌。 第145章 出嫁 烧了香拜了佛,谷氏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看着打扮好的女儿,她笑的满脸褶子。 亲手拿了红盖头为女儿盖上,然后又扭扭捏捏的给顾闻将女人婚后伺候丈夫的事情。 前世她嫁给萧一白,谷氏也是这样扭捏着给她讲的。 隔着大红色盖头,顾闻看不到娘亲的表情,但是也能猜到她定是十分羞涩的。 抿着嘴忍不住笑起来,却又怕谷氏听到更难堪,所以忍的十分辛苦。 谷氏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看着肩膀抖个不停的顾闻,眼眶忽然一红,忍了一早上的眼泪,此刻终于宣泄而出。 偷笑的顾闻一怔,暗想娘亲大概是以为她在哭吧。 本来没有多伤感的心情,此刻也被谷氏的哭声感染,眼眶便红了。 就在母女二人相拥哭泣时,外头传来热闹的人声。 喜婆喜气洋洋的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将顾闻背在背上往外走。 一路下了台阶,穿过庭院,最后来到小厅。 顾闻被放在大红色地毯上,透过盖头边沿,可以看到两只穿着黑靴的脚,那定然就是宁澈了。 顾倾海和谷氏分别坐在上首,两位老人皆红了眼眶。 因着女婿特殊的身份,顾倾海心里那些想要叮嘱的话,都凝成了一句,“好好过。” 顾闻刚刚收回的眼泪,因为这饱含情绪的一句话而落了下来。 宁澈的声音一贯的好听,以往的阴沉被这喜气洋溢着,透出一丝阳光的味道。 手中拉着一方红绸,顾闻跟着宁澈的脚步缓缓往外走。 喜婆笑嘻嘻的换着红垫子,不让她的脚落地。 到了门口,踏过一个火盆,随后她被塞进了花轿。 花轿起来的那一刻,她有一瞬间的失重,随着轻晃,她想回头看看身后的家,可入目皆是红色,悲伤溢满心头,却没有一滴眼泪。 一路吹吹打打,在热闹的乐声和炮竹声中,花轿缓缓到了魏王府门外。 感觉到轿门打开,一只干净的大手伸过来,隔着盖头,能看到几根修长的手指。 顾闻怔了一下,缓缓将手中的红绸放进他掌心,然后顺着红绸的力量下轿。 地上已经铺上了红色的地毯,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顾闻觉得脚下有些沉重,像灌了铅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抗拒,宁澈低沉的嗓音淡淡传来。 “怎么,想逃?” 没有得到顾闻的回答,他 便自顾自的笑起来,“放心,我会比宁骁疼你,他一个毛头小子,根本不懂女人。” 忍着心口的怒火,顾闻用力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待到府门口,脚下被丢了一个火盆。 猩红的火点子飞溅,有些往她腿上飞来,却又在空气中熄灭。 顾闻淡定的站立着,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火盆而惊吓到。 周围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出一片议论声,都觉得这位侧妃很是沉稳。 “闻闻,过火盆。” 宁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手中的红绸抖了一下。 顾闻却僵着身体,那只脚如何也迈不出去。 周围的人见这位沉稳的新娘子始终站在火盆前不动,都很疑惑,不知发生了何事。 宁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踏了火盆就是进了他的府邸,她不愿意踏,那就是不想进他的府邸。 宁澈心底也是个十分骄傲的人,他没想到到了这时候了,这个女人竟然还不死心,心里还想着宁骁那个毛小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眼底闪着猩红的光。 等洞房时看本王怎么惩罚你! 他抬手捏住顾闻的胳膊,力道很大,顾闻疼的直皱眉。 然后也不顾顾闻的反抗,拉着她就要过火盆。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破空声传来,紧接着一根锋利的箭羽穿过宁澈的头发,定在王府大门上。 众人皆惊,纷纷惊恐的散开,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王府的侍卫都在周围把守着,可是此时人群乱糟糟,他们一时竟也挤不进来。 也就在这个空档,一身红色喜服的宁骁从一旁窜出来,急掠到宁澈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娇小的顾闻搂进怀里,接着脚下轻点,转眼宁骁已经飞出人群,落在不远处的一匹高头大马上。 讽刺的是,那匹马头上竟还带着一朵鲜红的绸花。 等到侍卫挤进来时,就近宁澈脸色黑紫,隐隐还泛着一些绿。 而那还没过门的魏王侧妃,已经没了踪影。 要说宁澈此时的心情,那自然是想杀人的。 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当众被别别的男人抢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着扬长而去的马儿,宁澈捂住疼痛的胸口,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马儿飞奔,顾闻靠在那方宽阔的臂弯里,鼻尖是熟悉的味道。 她紧紧抱着宁骁精瘦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尽管这么颠簸,那 盖头竟然没有掉,随着清风扬起,打在宁骁脸上,痒痒的。 不多时马儿停下,宁骁翻身下马,紧接着将顾闻打横抱在怀里,一脸郑重的跨过一个火盆,红衣翻飞,转眼进了瑞王府大门。 进了府,之间府里张灯结彩,窗子上都是大红的双喜字,屋檐下挂着艳丽的红绸,那红色灯笼随着清风摇摆。 盖头已经歪斜,顾闻清楚的看到府里的景象,心里十分感动。 紧接着一声门响,却是宁骁将房门踹开,走到床边将顾闻放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算将你抢回来了,以后谁都抢不走,你是我的了。” 宁骁的声音还带着一些气喘,语气里带着一些庆幸和得意,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儿。 顾闻低着头,轻轻将盖头摆正,没有说话。 宁骁知她是害羞了,其实他自己何尝不害羞…… 他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拿了一旁系了红绸的玉如意,轻轻挑起她的红盖头。 大红色盖头掀开,露出她白里透红的清丽小脸。 只见她紧紧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显示出她此刻的紧张和不安。 宁骁不知为何,竟然咽了一口口水。 第146章 洞房 听到那轻微的咽口水的声音,顾闻‘噗嗤’笑出声来。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紧张啊…… 听到她的笑声,宁骁老脸一红。 顾闻低着头,很可惜的错过了这个精彩瞬间。 忽然身边一重,转头,宁骁在她身边坐了,双手搭在膝盖上,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顾闻微微抿唇,手指**,没有出声。 气氛便开始奇怪,没有因为两人的沉默而冷场,反而……越来越热…… 静了片刻,身边的男人忽然动了一下,顾闻忍不住偏头,就见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青色玉杯递到她面前。 带着醇香的酒液随着酒杯轻轻晃动。 合卺酒…… 喝下这杯酒,就代表夫妻同心……合二为一…… 顾闻脑中忽然窜入的热辣画面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匆匆接过酒杯,和他的胳膊交缠之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他的眼漆黑如夜空,看向她时有流光闪过,似天上的流星,美丽到炫目。 视线纠结,举杯饮下合卺酒,酒味香醇,指节大的杯子,一口抿尽,醇香下喉,她人已微醺。 迷迷糊糊间脸上有些痒,愣愣的抬眼,宁骁的俊脸放 大在她面前,呼吸间酒香四溢。 他的唇在她脸上擦过,最后落在她火热的唇瓣上,大手落在她腰际,她的身体立刻被带到在柔软的床上。 娇羞的低着头,任由那只大手游走。 红色香烛随着晃动的纱帐摇晃着,每每将熄时总能缓缓亮起来。 当他进入时,一阵撕心的疼痛传来,被他吞噬在唇齿间…… 当一切静止,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 顾闻身无寸缕的窝在宁骁怀里,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他精瘦的身体,弯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下去。 “以后你就是本王的女人了。” 头顶响起男人宣誓主权的声音,带着些…可爱的霸道。 “你以后就是本小姐的男人了,本小姐不许你再碰别的女人!” 然而顾闻的话语却更加霸道,甚至带了几分刁蛮任性的味道。 宁骁严肃点头,低低的小声在室内蔓延,“本王一切都听王妃的。” 说到王妃这个头衔,顾闻的脸色微微有些暗淡下来。 她抬头,额头轻轻抵在宁骁光洁的下巴上,小声问道:“太后肯定会责怪你的,还有魏王,被人抢亲这样的奇耻大辱,就是他在隐忍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闻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宁骁却肆意一笑:“那又能怎样,还能杀了我不成?” 顾闻一听,忽然笑了。还真是,惩罚肯定是有,最多就是罚俸禄甚至削爵位之类的,但是肯定不会要他的命。 要知道,他可是萧太后宝贝的幺儿。 宁骁低头,看着顾闻潋滟的侧脸,调笑道:“不要紧,本王的女人有的是银子,以后,本王就跟你混了。” 顾闻被逗的‘咯咯’直乐,只是笑过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见她笑容微凝,宁骁眉心微蹙,思考片刻后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犯浑的是本王,他们不会为难你。” 这个‘他们’指的是太后皇上还有魏王几人。 宁骁这么说,大概是以为她在担心自己被萧太后等人惩罚吧。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担心你。”说着,她的脸在他胸口蹭了蹭,缠在他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却不想,她这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却让宁骁口干舌燥起来。 现在他可不用再忍了,心火被勾起,他俯身……上。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时,房门被敲响,长林哆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王爷,张 公公来了……” 张公公全名叫张禄德,是皇上身边的主管太监。 宁骁却动作不停,没有丝毫要理会的意思。 他脸皮厚,可顾闻的脸皮薄啊。 做这种羞羞的事情的时候,门外站着个人,是个女人都得害羞吧。 体内的情、欲瞬间消退,她推着宁骁的肩膀道:“好了,宫里找你有事呢……” 宁骁皱眉,动作不停,脸上却十分严肃,“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传宗接代的事情大,不用理会。” “宁骁!……”顾闻脸色羞的通红。 偏这时候屋门又被敲响几下,长林欲哭无泪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扇传来。 “王爷,张公公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而身上的男人却依旧无动于衷,并且动作越来越野蛮。 压抑的轻咛出口,被宁骁封堵在唇齿间…… 门外的长林很无奈,王爷不出来,那就只有他这个做手下的替他周旋了。 干笑着走到张禄德面前,语带讨好的道:“张公公,真是不好意思,我家王爷今日身体不适,所以……” 张禄德是个十分会做人的主,睿王的身份地位他是知道的,也更明白了得罪之后的后果,此刻别说是 让他等两个时辰了,就是等两天他也不敢有怨言。 不过,他倒是很想知道,等会儿这位痴情的睿王听到圣旨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想着,他笑了笑,一脸了解的神色,“咱家明白,反正咱家也没什么事,坐着喝喝茶,看看王府的景色也很悠哉了不是。” 自家王爷抢了魏王未过门的侧妃,本就犯了众怒,此番若是因为不接圣旨被安个藐视皇权的罪名就不好了。 听到张禄德这番话,长林简直感动的要掉下泪来,暗道这张公公善解人意。 坐下给张禄德倒了一杯茶,笑着陪聊天。 宁骁撑着上半身看着身下的面色潮、红的女人,在她额上落上一个温柔的吻。 “你歇着,我去去就来。” 顾闻睁开眼,羞涩的白他一眼,犹豫脸上还有带着情、欲的潮、红,这个白眼不仅不粗鲁,反而带着些许妩媚。 “……我想洗澡。”她低低道。 刚刚那样疯狂的折腾好几次,现在她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汗臭,得好好洗一洗才好。 宁骁低低的笑着,满眼的宠溺,附在她耳边道:“等我回来一起。” 说完还在她莹润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第147章 圣旨 宁骁高大的身影在门口消失,门扇从外面关拢。 顾闻轻轻拥着被子,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忽然想起来,上次自己中春、药的时候,不就是被他安置在这间房间里的么。 想到这些,她拉起被子捂住嘴低低笑起来。 痴痴的笑了会儿,她忽然掀开被子看向大红色的床单,一朵暗红色梅花盛开在上,美艳旖旎…… 不多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顾闻轻轻咳一声,语气沉稳的问道:“谁?” “夫人,奴婢是春桃。” 因为顾闻是宁骁抢来的,没有三媒六聘,所以身份尴尬,府里的下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所以只能称作夫人。 春桃这个名字顾闻还是记得的,于是点头道:“进来。” 随后门被推开,春桃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传侍女衣裳的女子。 两人立刻朝顾闻行礼。 “夫人,奴婢是春桃,先前伺候过您的。”春桃笑语晏晏的介绍自己。 另一个侍女也行了一礼,恭敬的道:“夫人,奴婢是夏荷,王爷吩咐奴婢二人伺候您梳洗。” 说着,两人将手中的衣裳放到桌子上,看那架势是准备伺候她穿衣。 顾闻的衣食起居一直是冬梅和冬竹伺候的,此时自己光溜溜***的,让这两个陌生侍女伺候,还是有些不习惯,便道:“你们把衣服放下就行了,我自己来。” 春桃犹豫了一下,眼中有些惶恐。 “夫人,是不是奴婢哪里伺候的不好?” 春桃夏荷这样的下人的工作就是伺候人的,现在的顾闻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却是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她们自然是要讨好的。 此时还没伺候就让她们退下,她们心里自然惶恐不安,生怕是自己哪里惹怒了这位夫人。 顾闻向来是个宽厚的人,此时见这两人似乎快要哭了,便露出一个微笑道:“没有,只是我有些不习惯,我自己穿衣就好,你们去给我打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两人闻言连连点头,“是!”然后转身出门,顺手带上房门。 一出房间,夏荷的脸上就带了些不屑。 “姐姐,你那么怕这个女人做什么?她这样进府的人是不会有名分的,太后娘娘更是不会容忍的,再来王爷也到了娶王妃的年纪,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伺候王妃该多好。” 人往高处走,就是丫鬟也是一样,她们伺候的主子身 份高,她们的身份也会跟着高。 此时跟了顾闻可能会有一时的风光,可是等以后新王妃进府她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夏荷才有这么一说,心里也很是不满。 春桃轻笑,睨了夏荷一眼,道:“那你去和王爷说,就说你不想伺候夫人,想去伺候将来的王妃啊。” “姐姐!”夏荷娇嗔的白了春桃一眼,脸上有些不高兴,“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若真说了那也只会惹怒王爷,招来一顿罚罢了。” “那不就是了,你我是奴婢是下人,伺候谁由不得我们决定,但是要记得一条,那就是不可朝三暮四。”夏桃的语气很认真,还带着些稚嫩的脸上显出超脱年龄的成熟。 夏荷一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们两个已经被王爷派给了夫人,就算现在王爷同意两人离开,那么去了别的主子跟前也不会被重用,因为没人喜欢墙头草。 想到此,夏荷郁闷的垮下脸,心中很失落。 “想当初咱们一起进府的姐妹里,就咱们两个做到了大侍女的位置,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可现在……” 两人说着,正好路过偏厅,就见王爷跪 在地上接旨,张禄德的声音穿透小厅的墙壁,清楚的落在二人耳里。 “……此次你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以致母后怒极攻心病于床榻,朕思,你年轻气盛身边无一人管束,遂将枢密使稔机之女稔冬青赐你做王妃,御史中丞之女赵冬儿赐你为侧妃,中书左丞之女李芸赐你为侧妃,婚期于九月二十八一并举行,钦此!” 听完圣旨,宁骁的脸早已黑成了炭,脸色冷如寒霜。 “王爷,请接旨。” 见宁骁跪着不动,张禄德十分好心的提醒,谁知却被这位盛怒的王爷丢了几个眼刀子。 张禄德瑟缩一下,不敢再催,只能一脸惶恐的托着圣旨,僵在那儿不敢动弹。 好半晌,宁骁的身体终于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恭敬的接了圣旨。 见这祖宗接了圣旨,张禄德心中一松,悄悄抹掉额上的冷汗,面上还要做出一片笑模样。 “既然王爷接旨了,那下官就告辞了。”说罢朝宁骁行一礼,快步离去。 长林也是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接过宁骁手里的圣旨,生怕他一个生气将圣旨扔了。 圣旨递给长林,宁骁转过身,面色倒还算平静,只是眼底有 火焰在燃烧。 转身步出小厅,一眼看到侧身偷听的春桃夏荷两人,两人吓的一哆嗦,急忙弯腰行礼。 尽管脸色不好看,但宁骁却没有为难她二人,而是淡淡问道:“夫人呢?” 春桃连忙回答:“夫人说想沐浴,奴婢两人正要去打热水。” 宁骁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停脚,转身冷飕飕的吩咐道:“嘴巴闭紧了,不要在夫人面前乱说,知道吗?” 两人忙不迭点头,“奴婢明白的!” 交代完这些才放两人离开。 推开门扇,七彩的光晕斜斜照进屋里,越过铜镜,落在一张娇艳的笑脸上,美的夺目。 宁骁微有些心虚,眉心皱了皱,复又松开,跨步走到顾闻身边。 “我要去皇宫一趟。” 顾闻放下木梳,脸色微有些紧张。 “圣旨里怎么说?是不是要罚你” 宁骁点头,“嗯,罚自然是要罚的,再来九哥此番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我受点罚也当安抚他一下。”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陪我挨罚?”宁骁语带笑意,“你去了母后只怕会更加生气,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第148章 高调 宁骁走没多久,春桃夏荷将热水打来。 除掉身上的衣裳靠在木桶上,温热的水驱散她身上的疲乏,却驱不散心底的担忧。 她总觉得事情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抢亲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何况还发生在威严的皇家,太后和皇上肯定会有重罚,甚至她都做好了被罚的准备。 可是宁骁却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那就有些不寻常了。 掬了一捧水,看着水滴落下溅起多多水花,顾闻的视线落在春桃的侧脸上,忽然问道:“春桃,你们可听到圣旨里都说了一些什么?” 春桃背一僵,眼神躲闪不敢看顾闻,低低答道:“奴婢并未听到圣旨的内容。” 顾闻又不傻,看着和丫头的样子就知道在说谎,可也没有再问。 这里不是顾府,这两个侍女更不是她的心腹,既然不想说,那她也没必要问,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春桃低着头,心中有些忐忑,却见这位新进的夫人没有追问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也生出一丝好感。 从浴桶里站起来时,顾闻才后知后觉的看到自己身上斑驳的红痕,在雪白肌肤的映照下,别样的旖旎。 羞赫的抿唇,尽量 保持淡定,不让两个侍女看笑话。 还好春桃和夏荷是府里的老人,在这方面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并未往顾闻身上看一眼,神奇的是,就算没有抬头,竟然也没有穿错衣裳。 沐浴更衣之后,夏荷手巧的给她绾发,春桃则去后厨拿饭,准备用膳。 顾闻却哪里有心思用饭。 宁骁将她从魏王府门前抢回来之后,外头肯定是翻天了。 爹娘不知多担忧,她已经猜到,娘现在恐怕已经在小佛堂念经了…… 想要找个人询问一下,转头看到身边的春桃夏荷,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两个侍女肯定不会知道外面的事情,问了也是白问。 想了想,顾闻对春桃道:“长林现在在府上吗?” 春桃立刻回道:“在的,您找长侍卫有事吗,要不要奴婢去把人叫过来?” 见顾闻点头,春桃立刻去叫长林。 不多时长林便过来了,恭敬的给顾闻行礼,然后问道:“夫人找属下有何事?” “找你来是想问问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和长林还是比较熟络的,所以顾闻说话时很随意。 因为那次南疆之事,长 林对顾闻很是尊敬,听到问话,立刻老实回答。 “回夫人的话,外面一切都好,王爷已经派人去给顾府送去丰厚的聘礼,让二老不用担心,至于妇人的丫鬟陪嫁,明天一早会派人隆重迎回府。” 闻言顾闻的脸色有些不好,心也微微揪紧起来,小声问道:“这样不好,让她们低调进府就行了。” 她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有自己的担忧。 她本就是宁骁从宁澈手里抢回来的,遭遇抢亲之事宁澈必然愤怒异常,此刻若宁骁再高调的接回她的婢女和嫁妆,那不是故意在激怒宁澈么。 因为这事儿宁骁肯定会挨重罚,这时候她只有低调才能减轻他的罪责。 同时宁骁之所以要这么高调的行事,她也能明白他的想法。 定是心里觉得委屈她了,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给她抬高身价,甚至可以说,是用这样的方式反抗萧太后的霸道和宁澈的无耻。 只要他心里有她就够了,她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所以她主张低调一些。 这些事情都是宁骁决定的,长林根本没办法左右,于是道:“王爷也是心疼您呢,您放心,有王爷在没人敢说什么的!” 长林说这话时语气 里难免带了些傲气,在他眼里,自家王爷是世间最有本事的男儿。 听到长林的语气,顾闻轻轻笑出声来,忍住笑后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长林便放心的退了下去。 一个人用了膳,直等到月上中天宁骁还没有回来,她心里便开始七上八下,甚至坐立不安。 春桃夏荷见状都不敢说话,因为和这位新夫人不熟,劝了两句顾闻不听之后,两人也不敢再劝,默默站在一边大气儿都不敢喘。 左等右等等不到宁骁,她心烦意乱的走出屋子,立在屋檐下往庭院张望。 正伸着脖子瞧呢,就见回廊转出来一个身影,一身银纹玄色锦袍的宁骁从回廊上走了过来。 看到屋檐下的顾闻明显愣了一下,脚步顿住,直直望着屋檐下被红色灯笼笼罩的人儿。 本就娇艳的容颜因为淡红光芒的点镀更显娇艳,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拉出一片柔弱的阴影,黛眉微蹙,红唇轻咬,眉间蓄着轻愁,美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大步走到她面前,忍住抱住她的冲动,轻轻牵起她柔软无骨的小手,低声道:“等我?” 顾闻点头,眼底带了些委屈,“你怎么去 了这么久,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太后怎么说,皇上怎么说?” 她焦急的追问,恨不能立刻知道。 可是宁骁却不急,悠悠看着她的眼,忽然附到她耳边道:“真乖。” “蛤?”顾闻怔住,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弄懵了,直到感受到他流连在她胸口的火热目光时才顿时反应过来。 这个色胚! “宁骁!!”她忍不住怒吼一声,“我和你说正经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着她的眼眶已经微红。 先前因为宁骁的迟迟不归,她心里本就十分担心,此时这家伙又没个正形,她紧绷的心立刻生出无尽的委屈。 顾闻向来是个十分能控制情绪的人。 但是,在宁骁面前除外。 侍立在旁的春桃和夏荷被顾闻一声怒吼吓的一哆嗦,两人低着的脑袋忍不住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新夫人。 她竟然敢直呼王爷的名字? 这也太大胆了! 再看王爷,面对新夫人的怒火却眉眼带笑,似乎这是一件让他感到愉悦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两人不禁交汇了眼神。 看来这位新夫人在王爷的心里不是一般的重要……她们的小心着了…… 第149章 禽兽 见顾闻红了眼,宁骁不再开玩笑,拉着她的手进屋在软塌上坐了。 春桃夏荷很有眼色将屋门带上守在门口。 宁骁握着顾闻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看的顾闻心头‘突突’直跳。 “到底怎么了?” 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握着她的手也渐渐收紧。 “闻闻,我要去边疆一趟,那边蛮夷凶残屡除不尽,我是男儿,要为皇兄尽点心。” 这个消息来的着实突然,顾闻怔了一下。 “是因为抢亲的缘故吗?这是太后和皇上给你的惩罚吗?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去?” 宁骁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柔柔的望着她,“放心,还有两个月才会去,九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去我不放心。” 见他避而不谈,顾闻不用再多问心里也大概明白了。 定是因为抢亲的事情,所以他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赎罪。 边疆可比南疆危险多了,南疆不过是寇匪,凶悍是凶悍,但好歹人少心散,蛮夷是邻国车迟的军队,有组织有纪律,这么多年了,边疆的战火始终没有停歇过。 这也是为何那么大的一片国土,却任由南疆寇匪横行,因为军中抽不出人来。 沉默 许久。 “我想和你一起去。”她望着他的眼睛,眼底满是认真。 “我也想,可是行军艰苦,跟着我会吃很多苦,再来军中禁止携带女眷,我是皇家人,不能开这个头。” 见她低头不说话,表情落寞,他笑着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这么舍不得我?” “嗯。”回答的干脆利落。 宁骁微怔,眼底柔情涌动,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等我回来,等边疆蛮夷之患一除我就回来,到时候我什么都不管,你养着我。” 人家那么伤心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脸颊鼓鼓。 嗤的轻笑在耳边漫开,下一刻她的唇便被他火热霸道的封堵。 缠绵之后,已是夜半时分。 顾闻只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躺在床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同时心里奇怪,这个男人的体力为何这么好? 想到前世的萧一白,似乎每次也就一次完事…… “你在想谁?” 宁骁忽然靠过来,眼睛沉沉的看着她。 顾闻心虚的低头,眼睛不自然的错开他灼热的视线。 宁骁顿了顿,脸色忽的难看起来。 他抬手捏住她的 下巴,语气森寒,“三心二意的女人!” “我没有!” 焦急的辩解一出,子虚乌有的事情立刻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宁骁似乎真生气了,但是捏着她下巴的手却很轻柔,盯了她几眼,正好婢女进来敲门送热水。 松开手,他站起身,自然的掖紧她的被角,似乎是怕她走光。 顾闻捂着被子低低的笑。 侍女将浴桶倒满热水便被宁骁赶了出去。 弯腰试了试水,温度刚刚好。 转身回到床边,看着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他低低的笑,伸手拉被子。 顾闻脸一红,小声哀求:“我自己洗就行了,你…你别看,我不自在。” 尽管前世和萧一白成婚多年,但其实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就连一丝多的爱抚都没有,所以更别说这样坦诚相见了,她多少还是害羞的。 宁骁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不顾她的抗拒掀开被子,雪白的身体立刻扭成一个羞人的姿势。 眼神一暗,身体某处再次有了反应。 怜惜她初次行**,不好太过频繁,硬生生将心底的欲、火压下。 宁骁的身体变化顾闻看的一清二楚,因为他身上只是披了一件中衣,前襟敞 开露出古铜的肌肤,强健的胸肌,还有那精瘦没有丝毫赘肉的腰腹,丹田下那昂扬的欲、望…… 她紧张的咽了口水,双手遮胸,心中微微有些害怕。 还好他只是将他轻轻抱起来,走到浴桶便将她乏力的身体放进温热的浴桶中。 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扫去一天的疲惫,她舒服的哼了一声。 男人的手一顿,眼神又暗了几分,忍的很辛苦。 顾闻微微撇开眼,尽量不去看他。 “我自己来就好……” 有些怕他控制不住体内奔腾的兽欲,顾闻低声请求。 宁骁绷着脸不理她,大手轻轻揉搓她的身体,看似在认真给她洗澡,可又像是在调戏…… 她努力忽略那只不老实的大手,将面前的男人想成一颗大白菜,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有些不对劲了…… 一个澡足足洗了小半个时辰,热水加了无数遍,直到顾闻哀怨的抬起自己快要发白的手指给他看。 “我真的洗干净了,我每天都有洗澡,身上很干净的,不用洗那么仔细。” 宁骁绷着脸,恋恋不舍的放了手,长臂一伸勾起身后的白色澡巾将她娇小的身体裹紧,而后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顾闻抬手就去那床头的衣裳,却被他摁住了手腕。 “不许穿。” 顾闻急眼,“那多羞人啊!” 宁骁睥睨着她眼底有警告的意思。 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性格顾闻再清楚不过,心中明白,自己若是再逆着他,他定是要发怒了。 当然,他发怒肯定是不会打她的,但是他会用让人羞耻的方式折磨她…… 想着,她手一抖将衣裳放下,眼底带着些委屈。 宁骁唇边勾出一抹笑,低头在她眉间吻了吻,转身往浴桶走去。 就着顾闻洗过的热水,宁骁动作利索的洗了个澡,身上还带着水渍便迫不及待的上了床。 一上床就将顾闻搂在怀里,她的腰间立刻抵上一抹昂扬。 僵着身体不敢乱动,可是等了半晌而已不见那昂扬消退。 “睡吧,我不碰你。” 似是察觉到她的紧张,宁骁低低说道。 顾闻松口气,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野蛮了一些,但是说话算话,说不碰那就一定不会碰的。 可是…她却忘了,在床上的男人基本都是禽兽,又何来的信用? 当她放心的扭动身子准备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觉时,却不想身体被狠狠压住,紧接着便是****…… 第150章 甜蜜 “宁骁你就是个小人!!” 夜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咆哮,只是声音不够雄浑,隐隐带着一丝哀泣。 外头守夜的春桃迷糊的睡意瞬间被吓走,转头看着灯光蒙蒙的门洞,眼神一转,立刻红了脸。 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时,顾闻疲倦的睁开眼,其实她很累,但是每天习惯早起的她,此时还是准时的睁开眼睛。 转头一看,身边竟然已经空了,抬手一抹,已经冰凉。 听到动静的春桃立刻推门进来,侍女们鱼贯而入,手中端着水盆澡巾衣物,等等。 “奴婢伺候夫人起身。” 春桃恭敬的拂一拂,而后上前伺候顾闻穿衣。 铜镜里映照出一个黛眉杏眼,桃腮樱唇的女子,微红的面颊还透着春日的旖旎,脖子上的红痕昭示着昨晚的激烈。 尽管心里不自在,但是面上还是一派平静。 任由夏荷给自己梳头发,她嘴里则问道:“王爷呢?” 春桃立刻回道:“王爷一清早就去练剑了,这会儿应该是安排夫人的婢女和嫁妆入府去了。” 春桃的语气里带着些讨好的意思。 王爷亲自安排夫人的婢女进府,这得有多在意才能做到这一步 ? 春桃看明白了,这位夫人是王爷的心尖宠,就算将来有王妃进府,跟着这位夫人也不会差。 在者从这短短的一天里,她也发现夫人的性格很好,端庄大方,不像那些惯爱刁难下人的主子。 由此心里便多了几分敬畏和真心的臣服。 这些侍女年纪虽然都不大,但是却个个都鬼精鬼精的,春桃能看到的,她们自然也能看到,所以伺候起顾闻来是尽心尽力,完全没有因为她尴尬的身份就怠慢她。 听说宁骁这么早就起来了,而且还在为她身边的事情操心,她心里便有些自责。 “你们怎么不叫醒我……”低低抱怨一句,发现并不干这些侍女的事情,定是宁骁让不许她们喊她起床的。 心中微微划过一丝甜蜜,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做了夫人那就要做妇人装扮,她披散的长发被全部绾在脑后,梳了个精致的垂云髻。 妆盒里全部是宁骁送她的金银首饰,发钗手镯项链玉佩一应俱全。 扫了眼琳琅满目的首饰,顾闻将插入发间的金簪取下,抬手将其中最不起眼的银簪拿起。 这是她初次遇到宁骁是所戴的银簪,后来被宁骁重新镶了宝石,在成婚当日, 她不顾娘亲的劝阻将这素净的银簪插在鬓间,带了过来。 “夫人,这……” 夏荷是梳发的高手,在梳发打扮方面有自己特殊的眼光,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本来她给顾闻梳的垂云髻陪那个金簪最好看,可是现在却被顾闻取下戴上一根不起眼的银簪子,她心中便有些难受,暗暗猜测是不是自己哪里惹恼了这位新夫人。 顾闻笑着摆手,温和的解释道:“这是王爷送我的,今天我第一天进门,想戴着。” 听到顾闻的解释,夏荷怔了一下,脸上立刻笑开,“嗯,夫人和王爷情深似海!” 这是在拍马屁了。 顾闻觉得很受用。 夏荷很会办事,见她将银簪换了,立刻重新给她将发髻整理一下,身上也换了首饰,外罩的纱裙也换了素净却不失华丽的颜色。 一番打扮下来,反而比先前的金装更亮眼,也更显沉稳。 “嗯,你的手很巧。” 顾闻满意点头,不吝夸赞。 夏荷喜滋滋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十分高兴。 这番弄妥当时候,本欲直接去找宁骁的顾闻又被侍女劝着用了早膳,等一切弄好时,太阳早已晃眼。 还没等她走出大 厅,长林就迎面走了过来。 见到她急忙弯腰行礼。 “夫人好!” 顾闻点头,问道:“何事?” 长林弯腰回答:“外面已经布置好,王爷让属下过来叫您过去。” “好。” 跟在长林身后往外走,顾闻这是第一次欣赏到王府里的风景。 第一次来太羞涩,根本没有细看,昨天她盖着盖头一路过来眼前都是一片鲜红,到了晚上心中担心宁骁就更没有心情看风景了。 一路走出来才发现,这里的风景真是不错,比起顾府是要好多了。 出得后院,一眼看到坐在小厅悠闲喝茶的宁骁。 今天他穿了一身孔雀蓝的锦袍,其上金丝滚边,绣着翠竹。 这么骚包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也奇迹般的和谐,甚至将他本就俊俏的脸衬的更加夺目。 才转过回廊他便转头看过来,视线落在她鬓间的银簪上,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宁骁目光灼热,顾闻嘴角抿笑,眼睛眯起像月牙。 “是不是被自己俊俏的夫君迷住了?”宁骁很不要脸的调侃。 顾闻啐他,“臭美,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俊俏那么一**。” 为了打击他的自恋心理,顾 闻还特地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蚂蚁都钻不过去的宽度。 “你看看,就是这么一点。” 宁骁嗤的笑出声,眼睛亮如繁星。 顾闻敏锐的发现了他眼底带着情、欲的火焰,脸色一僵,暗道这个男人果然是禽兽,这样都能发情? 就见宁骁的头凑近,贴在她圆润的耳垂上,低沉嗓音透着勾人的磁性。 “今晚可不许求饶。” 闻言顾闻脸色羞的通红,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一圈,不过她连一个沙包都搬不动的人,那一拳打在宁骁胸口就将像半岁的婴孩打在大人身上一样。 软绵无力像在挠痒痒。 “对,就是在这里,给我捶捶,酸了好几天了。” 还从没听谁说过胸口发酸的,顾闻冷脸收回手,心中实在真的有些生气。 这里这么多下人在,他这样的调戏自己也太不尊重她了。 敏锐的察觉到小女人的怒火,宁骁不敢再闹她,收了轻佻的眼,神色变的正经起来。 “我已经派人去你家接了,等会儿人就会到。” 闻言顾闻眼底的担忧蔓延,“咱们要不还是低调一点,你都被罚去边疆了,若是再这样我担心还会有更重的惩罚。” 第151章 要人 宁骁轻轻放下她的手,笑的一脸讽刺。 “要惩罚就来,本王就是要高调行事,等我从边疆回来,就给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的语气由凌冽转向内疚。 顾闻睫毛一颤,心中有些情绪再发酵,她抬头轻轻咬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直大手落在她微蹙的眉心,温柔的抹开她眉心的折痕。 “不要皱眉,容易长皱纹,我不想等我从边疆回来时看到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 “你!……”顾闻佯怒的点上他的鼻尖,娇哼一声,“给机会你再说一次!” “老太太本王也爱~”宁骁眼都不眨的接话,瞬间将顾闻逗乐。 周围伺候的侍女纷纷低着头,嘴角抿笑。 不多时外头便听到热闹的炮竹鼓乐声,隐隐还有鼎沸的人声。 不用出去也能猜到,外头一定是人山人海,城里的人们谁不爱瞧点热闹,更何况是皇家人的八卦,而且还是这么爆炸性的事情。 大家也都想看一看这个混账小霸王抢了自家嫂嫂的事件后续。 此时见睿王府里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将嫂嫂的婢女嫁妆迎回府,大家都闹哄哄的议论开来。 其中心意思无外乎魏 王怎么这么可怜,连女人都被人抢了也不敢出声之类的。 就在这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睿王府的大门口远远行来一列人马,只见打头的一人器宇轩昂满身贵气,赫然就是那被抢了女人的可怜魏王。 人群顿时一阵喧哗,这下有大热闹看了! 宁澈昨晚气的是一夜没有睡觉。 他向来能忍,最是喜怒不形于色,轻易不会动怒。 可是自从遇到顾闻这个女人之后,他三番两次受气,而且那气还是平时被他瞧不上眼的纨绔弟弟给的。 每每想起来他的心里就怒火中烧,去了皇宫请皇上和太后做主,却也只是罚他去边疆打仗,甚至还给他府上赐了好几个女人? 这是什么道理? 他被抢了女人,那些人却往他的府上送女人? 真真是欺人太甚! 宁澈本欲徐徐图之的造反之心顿时强烈起来,他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像坐上那个宝座过。 人马缓缓行来,看热闹的路人纷纷避开,让出中间一条道儿。 宁澈翻身下马,大步往王府走去。 等那气势汹汹的人马进了府,人群顿时炸响,大家此时恨不得把眼睛安在魏王的衣摆上,跟着进去瞧个究竟。 顾闻的嫁妆被一一抬进来,冬梅和冬竹一脸欢喜的立在她身后。 当最后一抬嫁妆落地,外头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侍卫。 “王爷,不好了,魏王找上门来了!” 闻言顾闻的头皮都炸了,她知道会有这一遭,以宁澈的性格绝对是会上门问理的。 可是等真到这一刻时,她的心里还是很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转头看到宁骁沉静的侧脸,慌乱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只要有他在,她就很安心。 就在她思绪飞转间,宁骁带着一票侍卫走进庭院,他立在庭院里,抬头望向小厅主位上坐着的宁骁,眼神阴森到可怕。 宁骁抬眉,甚至嘴角还挂上了一丝微笑,遥遥和他对视,眼底淡定从容。 宁澈忍了忍,压下心底的邪火缓缓走进小厅。 踏入小厅之后,他的视线落在顾闻脸上,看到她绾起的秀发,眼神一冷。 一声轻笑自他唇间溢出,宁澈微微眯着眼。 宁骁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转头对春桃道:“没看到魏王大驾吗?快去给魏王端一碗红鸡蛋。” 春桃一怔,也不敢迟疑,立马就去办。 顾闻抿着唇,心中微急。 这个宁骁,这个时候还激他做什么。 忍了半晌,宁澈的脸上终于扯出一抹微笑,看着宁澈道:“本王今天过来自然不是来吃你的红鸡蛋的,本王是来要人的。” 听到宁澈的话,宁骁很欠揍的挑起半边眉毛问:“要人?” 说完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侍女,一脸恍然。 “哦~九哥是看上我府里哪一个了,只管带回去。” 宁澈咬牙:“十八弟真是爱说笑,昨日你从我府门口将我府里的侧妃掳走,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话题终于转到了顾闻身上,顾闻紧张的攥紧了手。 宁骁凝眉沉默片刻,而后放荡一笑,“他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九哥怕是带不回去了。” “啪!” 宁澈拍案而起,“一个女人而已,弟弟睡了就睡了,反正只是个玩物。” 说到这里宁澈眼睛轻佻的扫过顾闻难看的脸色,缓缓吐出一句:“只要现在还给本王,本王不嫌弃。” 顾闻暗暗握住拳头,以这个男人的性子肯定是想将她弄回自己府上慢慢折辱,以报宁骁的夺妻之恨。 宁澈侮辱的话让宁骁面色一冷。 顾闻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扬起的手,转头笑着 对宁澈道:“魏王一直就知道妾身心里的人是睿王,可是当初也是不顾兄弟之情横刀夺爱,现在这结果也是您咎由自取的。” 她这番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唏嘘一片。 大家都没想到,原来这中间竟还有这么一遭。 宁澈脸色难看的盯着顾闻,看到她脸上的无惧和眼底的嫌恶之后,心中竟有些微微的抽痛。 昨天亲眼看到宁骁将她从自己手中夺走时,他心底的怒意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想去探究,他只知道不管她顾闻伺候过几个男人,他都不嫌弃,只要最后还是他的就够了。 就在昨夜里,愤怒的他将她的妹妹顾月狠狠折腾了一夜,迷离间竟将顾月看成了她…… 这些情绪流转在心念间,骄傲如他,绝对不会流露出来。 他不想让这个女人得意。 “本王只知道太后娘娘亲自下了懿旨将你指给了本王,本王三媒六聘,虽然没有拜堂,但你却已经是魏王府的人!” 宁澈的语气十分强硬,说出的话不容任何人反驳。 顾闻再摁不住宁骁的手,就见他如影般冲出,一个老拳砸在宁澈的脸颊上,他的脸瞬间肿起老高。 第152章 老子喜欢的女人抢了就抢了 大厅里顿时一片尖叫声,宁澈身后的侍卫手扶着刀鞘****,长林带着的侍卫则气势汹汹的立在宁骁身后,一副要打架随时奉陪的嚣张模样。 宁澈抬手一压,示意侍卫不要轻举妄动,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丝,眼神阴鸷。 “哥哥知道十八弟武艺了得,我打不过你,但是天下人知道是非黑白,皇兄更是知道。” 宁骁冷笑,俊美的脸在阳光下渡上一层嚣张的光。 “老子喜欢的女人抢了就抢了。” 这句话说出来时带着满满的痞气,倒是和他响亮的痞子名声很是相符。 顾闻抿唇,心中既甜蜜又担忧。 有个男人这样霸气的护着自己,她怎能不开心呢。 这样一个男人,她自然是死心塌地了。 顾闻眼里的深情任个人都看的出来,宁澈瞧着她如水的眼神,心中怒火更盛,但是他忍住了。 惨兮兮的捂着脸,宁澈恨恨的转身离去。 见宁澈走远,顾闻有些不敢相信,楞了一下问道:“他就这么走了?” 宁骁眼底也闪过一丝顾虑,随即被他压下。 “随他去。” 见她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宁骁扳过她的脸,笑道:“夫人真是家大业 大,看看这嫁妆都放了一屋子,其他的先别管了,先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吧。” “哦。”顾闻只得压下心里的疑惑去整理自己的嫁妆。 顾闻走后,宁骁将长林叫到身边。 “你跟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长林应声而去。 别说,顾闻的嫁妆是真的多,直将院子里的小库房堆满才将将放下去。 等一切弄完,她的肚子也饿了。 不知去忙了什么的宁骁从前院过来,正好到了午膳时间,两人坐在一处吃饭。 这算是两人成为夫妻之后第一次同桌吃饭。 桌上很安静,静谧的气氛在流淌。 宁骁不时偏头看一眼身边的女人,眼底的温柔将顾闻的心都要融化。 冬梅和冬竹立在顾闻身后微微的笑。 春桃夏荷则立在宁骁身后,脸色不是很好看。 现在夫人的贴身婢女来了,她们二人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 下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不亚于朝堂的官员。 若是在不知道王爷对夫人的感情时,两人或许会仗着自己王府侍女的‘高贵’身份而压她二人一头。 可王爷对夫人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她们二人对冬梅冬竹的态度也有些忌惮。 这边丫鬟之间暗流涌动,而顾闻和宁骁完全不受影响。 两人高高兴兴的吃完饭,顾闻的瞌睡就来了。 大概是昨晚被这厮折腾的太厉害,早上又整理了东西所以才会这么累。 让春桃去打水,她简单的洗了把脸便要上床,结果刚刚躺下,身上却一重。 鼻尖熟悉的味道萦绕,她知道是宁骁这厮。 不禁低声道:“你干嘛,别闹,我睡会儿。” 宁骁听话的点头,“嗯,你睡,我不吵你。” 闻言顾闻心里很是开心,暗道他这会儿竟然这么听话,于是闭了眼正要睡,却感觉胸口一凉,衣裳已经被罪恶的大手掀开…… 她的瞌睡瞬间吓跑,拍掉胸口的大手,嘴里嘀咕道:“干嘛啊,下人都在呢,你不是说了不吵我吗,我困死了。” “下人早下去了,我不吵你啊,你睡你的。”宁骁理直气壮的说着,手下动作不停,不顾顾闻遮挡的小手,俯下头去。 顾闻身体触电一般的颤了一下,不放心的偏头往屋里瞧一眼,果然屋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早退出去了,甚至连屋门都紧紧带上了。 她有些恼,声音里染上一丝哀求,殊不知这样的腔调更加会刺激男人潜藏的兽 欲。 “不要……你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然而埋在胸口的脑袋却纹丝不动,甚至无耻的撩拨她。 本来昏昏欲睡的人,被他这样疯狂的撩拨,不一会儿身体也微微发热,脸色酡红,俨然是动情了。 两个时辰之后,男人终于一脸餍足的从她身上下来。 再看顾闻,午觉没有睡成不说,还又被****,到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动一下都觉得腿抖得厉害。 在她额上留下一个温柔点的吻,宁骁吩咐春桃夏荷打水。 打水意味着什么屋里所有的下人都知道,听到春桃低低的应答声,顾闻的脸红的快要滴血。 “宁骁,你就是个禽兽!” 禽兽挑眉,坦然接受他的‘表扬’。 这么个美人儿躺在身边没有反应那才叫禽兽不如。 顾闻发现自己竟无言反驳,只能气鼓鼓的瞪着他,却给不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不多时浴桶里放满水,宁骁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放进浴桶里,动作间她却痛苦的轻咛一声。 “怎么了?”宁骁紧张的问。 顾闻将唇咬的通红,面色羞赫,却始终不言。 见她不答话,宁骁将抱着她也不放进浴桶,又关心的追问一遍 。 “……我…我那里有点疼,好像有点伤了……” 听闻她的话,宁骁一怔,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内疚。 “对不起。” 顾闻便抬手在他胸口掐了一下,“你还知道对不起啊!” 宁骁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柔声道:“先洗澡,我去找林大夫拿点药。” “才不要,这么羞人的伤口怎么好意思让别人知道!”顾闻瞪着眼,一副你敢去我就和你拼命的表情。 “好,我不去。”宁骁乖乖点头。 顾闻这才放心。 身体在热水里泡了许久,她才觉得身上恢复了些力气。 宁骁像抱猫儿一样将她放在床上,亲手给她穿上**和里衣。 想到昨晚他无耻的不准她穿衣服的事情,顾闻就忍不住道:“你不是不准我穿衣么?” 宁骁脸色一肃:“那是本王在家的时候,等日后本王去了南疆你睡觉得多穿几件衣裳!” “……”好吧,当她没说。 安顿好了娇妻,宁骁走出房间,吩咐下人好好伺候,便去了书房。 手里虽然看着书,可心思却不在上面。 不多时屋门敲响,得到准许长林推门走了进来。 “王爷,事情不妙。” 第153章 防范 “说。” “属下跟着魏王一路到了皇宫外面,等了许久才见人出来,属下和魏王身边的一个侍卫一向交好,给了他几颗碎银问他打探消息。”长林微顿。 “嗯。”宁骁不耐烦扬眉,长林立刻接着说道:“听说魏王进了皇宫就直奔皇上那儿去了,不晓得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震怒,立刻便要下圣旨让您去边疆。” 宁骁冷笑,这些他心里都已经猜到了。 宁澈之所以来就是过来讨打的,然后他再拿着伤去给皇兄看,让皇兄盛怒之下将他敢去边疆,这样,自己就没法儿查他谋逆的事情。 所以他是已经发现他在暗中查探,甚至已经开始防范了。 想到此宁骁的脸色有些难看。 “还好有太后娘娘拼死拦着,不然圣旨恐怕都下了。”长林一脸心有余悸。 倒不是他怕去边疆,只要王爷去哪儿他就会跟着去哪儿,只是他和王爷一条心,王爷暂时还不想走,他便希望王爷能留下。 “不足为虑,只要有母后在,我是不可能去边疆的。” 萧太后那么喜爱宁骁,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宝贝儿子远行。 抬头看到长林欲言又止,宁骁拿起毛笔头也不 抬的问道:“有话就说。” 长林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心底的疑惑。 “您不是一直想要带兵打仗么,先前皇上不让您去您还闹脾气,怎么现在让您去您反而不想去了?” 宁骁手指一顿,复而慢慢在纸上写下一个闻字。 “因为心里有牵挂了,我只想陪在她身边,是要有她,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长林怔楞片刻,明白王爷嘴里说的这个‘她’就是刚入府的夫人顾闻。 心中不禁腹诽,的亏王爷不是帝王,要真是当了帝王,那一定是像商纣王那般沉迷妲己而不理朝政的昏君…… 长林正要出去,宁骁将他叫住,抬手示意他凑近。 然后附耳说了几句,长林一脸惊愕随后便想笑,却被宁骁杀人的眼神逼了回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这些乱七八糟的宁骁不打算告诉顾闻,他不希望她担心。 但是那道赐婚的圣旨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口,只有将魏王和稔机连根拔起,说不定皇兄会念着他的功劳将赐婚圣旨收回……。 直到用晚膳顾闻才从床上起来。 下地时只觉腰酸背痛腿也是绵软无力。 好在冬梅几个都是眼观 鼻鼻观心,倒也减少了她的尴尬。才穿好衣裳宁骁就回来了。 两人安静的吃完晚膳,顾闻因为身体不适,再有羞处火辣的疼痛,吃完就梳洗睡下了。 不多时梳洗干净的宁骁携着水汽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就在顾闻愣神间,他竟然又开始脱她的衣服。 “王爷……”大概是真的怕了,顾闻的语气里满是撒娇的味道,湿漉漉的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宁骁手微顿,动作却不停。 熟练的解开她的衣襟,大手已经探进去,直接攻城略地。 顾闻连哭的心都有了,嘴里不停求饶。 “王爷,妾身求您了,身体真的不舒服……” 为了不伺候他,竟然连‘我’都放弃改用‘妾身’了,宁骁好笑又好气,却也不理她,大手直入。 顾闻紧紧闭上眼,因为紧张小手将床单抓的死紧。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反而传来一股清凉感,瞬间将灼痛消退。 没有过分的举动,似乎是在涂抹什么。 “……你在干嘛?” 听着她明显放松的声音,宁骁低笑:“给你擦药。” “……”说了不去,竟然还是去了,这个 骗子! “怎么?王爷又变成你了?” 面对他的调侃,顾闻羞恼的抿唇,真想将那笑着的俊脸挠花。 宁骁拿出手指,又蘸了一些药膏轻轻涂抹她灼痛的伤处,身体重重压在她身上,眼底带着戏谑。 “在说声‘妾身’来听听,别有一番风味。” “你!……魂淡!” 终于忍不住,她忽然抓起他空闲的大手狠狠咬了下去。 她的小拳头在他看来就是挠痒痒,所以大概也只有牙齿能对他造成一些疼痛了。 任她咬着,宁骁眉头都没动一下。 顾闻本就是做做样子,这厮不闪不避,而她又哪里真的狠得下心用力,恨恨的丢开他的手,生气的将头转向一边。 脸蛋被粗粝的大手掰回来,他手下用力,让她的视线相对。 “让你咬也生气,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生气?嗯?”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他微凉的吻密密麻麻落下。 顾闻僵着身子不敢动,因为这厮又发情了。 任由他抚弄,她就是不动,原以为他会失去兴致而将她丢开,没想到这厮越来越过火。 “不要……” 她低低的说着。 耳边有粗重的热气喷洒, 她不自然的动动身体,原以为这次又会被吃一顿,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男人却停了动作。 见他不动,顾闻心中一松,刚刚要从他身下挪开,却听他低语。 “别动,让我抱一抱。” 她便不敢再动,只能***的躺着,等待那蓬勃消退。 可惜,知道她迷迷糊糊的睡着,腰上一直被戳的生疼。 等睁开眼时,身边和昨天一样,已经没了宁骁的身影。 在床上躺了半晌,她疲惫的撑着身体爬起来,侍立在两旁的冬梅和春桃急忙上前,异口同声的道:“夫人,要起了吗?” 说完两人都是一僵,抬头撇了对方一眼,便又对着顾闻讨好的笑。 顾闻本就是玲珑心思,楞过一瞬之后就有些明白了。 自己的贴身丫鬟和王府里宁骁的贴身侍女之间的关系,她一定要平衡好。 不然屋里肯定是一团糟。 现在她刚进王府,还没分大小侍女,此刻这两方人较着劲,就是想那大侍女的位置。 顾闻问过长林了,王府皇亲府邸的主子身边都只有两个大侍女。 而现在人选有四个,她不好顾此失彼,这样只会让她失了人心,所以,她决定从这两方中一边挑一个。 第154章 回门 早膳之后,宁骁有事离开。 顾闻则开始考虑提拔大侍女的事情。 冬梅和冬竹之间,她是比较偏向冬梅的,因为冬梅跟着她走过很多地方,性格也沉稳。 春桃和夏荷之间她则比较倾向春桃,因为春桃比较机灵,为人比较圆滑。 于是她将院子里本身的侍女和自己从府里带来的丫鬟全部叫过来。 宁骁院子里有春桃夏荷流萤青萝,这是近身伺候的侍女,另有促粗使侍女两位和一个管事妈妈。 顾闻这边是冬梅冬竹两个近身伺候的丫鬟,蓝依紫衣和秋棠三个杂事丫鬟。 本来一般陪嫁都是四个丫鬟的,但是秋棠是用来牵制顾月的,所以她要带在身边。 “你们都是我身边得力的侍女,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要团结,更要有秩序。” 既然到了王府,那就要按王府的规矩,下人一律称作侍女。 “这两天你们的表现我也看的清清楚楚,你们的能力我也大概了解了,现在我便将屋里的事情安排安排。” 这话一出,底下的侍女嗯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大家都想做大侍女,从前大侍女是春桃和夏荷,可现在有新主子进来,搞不好就将自己提拔为大侍女 呢? 春桃淡定的跪在地上,没有因为顾闻的话而有半分波动。 夏荷却不一样,她有些得意,因为夫人可是当众夸过她的,她很自信自己的地位不会有任何威胁,甚至会跟着这位新夫人水涨船高。 冬梅冬竹还是像在顾府是一样,卑微恭顺。 顾闻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将各人的情绪全部看在眼里。 沉吟半晌,她缓缓开口。 “两位大侍女分别是春桃和冬梅,二等侍女是夏荷冬竹蓝依紫流萤。” 顾闻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将侍女安排的井井有条。 其他人倒还好,位置和从前没啥变化。 但是夏荷心底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她竟然被削了? 从前她是风光的大侍女,在府里春风得意,可现在却变成了二等侍女,她简直不敢相信。 猛的抬头看向上首的夫人,在触到那冰凉的眼神时,她心中一惊,敛住心中情绪,低眉垂目。 “谢夫人!” 侍女们齐齐道谢。 “下去办自己的吧。” “是!……”大家恭敬退下。 冬梅和春桃守在顾闻身边伺候,冬竹和夏荷守在门口。 “冬梅,你去把我的账本拿来。” 这么多天没有看账本了,她的心里有些不踏实,她想尽快接手家里的生意,让爹爹不用再那么操心。 明天便要回门,顾闻有些犹豫,自己这样的身份,要不要过段时间回去? 宁骁听说她的想法后很生气,瞪了她一眼,怒道:“谁敢说三道四小爷我割了他的舌头!” “……我只是担心而已,对了,魏王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吗,你打了他他就这样罢休了?” “自然不会,他拿着伤去皇兄跟前告状,想让我立刻去边疆。” 顾闻立刻就明白了。 “他肯定是察觉了什么,你若走了他的野心就没人知道。” 宁骁点头,手指勾起顾闻柔顺的发丝拿在手中把玩,低声道:“稔机在暗中囤积军队,他也在暗中招兵买马,稔机虽然掌握着京都的军队大权,但是若是他真的篡位,也是名不顺眼不顺,恐怕不会有人服他。” “所以他要招兵买马扩充势力,以待夺得皇位之后镇压那些皇亲国戚。”顾闻很有默契的接过话头。 “对。”宁骁满意的点点她的鼻尖,而后接着道:“我已经查出一些眉目,就差抓到证据,不过也就快了,最多一个月,我就可以将他暗中造反的事情送到皇 兄案上。” 闻言顾闻心里一松,只要除了魏王,她便可以放心了。 次日一早,在宁骁的安排下,顾闻高调回府。 下马车时,顾倾海和谷氏已经等在门口。 听说她今日回门,顾皓特地抽出半天时间。 顾甜甜又长高了一些,见到顾闻不停的叫姐姐,转头看到宁骁,却不惧他冷冽的脸色,甜甜的喊了一声,“姑爷。” 乔姨娘有些害怕,轻轻将顾甜甜拉回来,生怕一个失礼惹怒这位性格暴戾的王爷。 却不想宁骁微微一笑,弯腰在顾甜甜的头上揉了一下,“真乖。” 紧张的顾倾海面色一松,笑着引宁骁进门。 对于宁骁抢亲的行为,这二老倒没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惶恐。 此刻看到宁骁动作间的宠爱,二老揪着的心才好受一些。 吃了饭,顾闻跟着谷氏在正院讲私房话,宁骁则由顾皓和顾倾海陪着在前院喝茶。 谈话间顾皓这个大哥难免问起心中担忧之事。 “不知这是可有惹怒皇上?若是震怒下来,家妹……” 宁骁连忙解释:“大哥请放心,惩罚我背,不会让闻闻少一根汗毛。” 听到宁骁叫自己大哥,顾皓心底有些 惶恐,连忙不安的站起来。 “王爷叫下官名字就可,您这声大哥下官受不起。” 顾倾海也时吓了一跳,连连附和顾皓的话,但是眼底却满是欣慰。 看来这睿王是真的很在意闻闻呢…… 跟着魏王是侧妃,跟着宁骁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夫人,顾家人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气的,同时也心疼顾闻。 但是看着两人没事儿人一样,一副甜蜜幸福劲儿,他们便也随他们去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晚上吃了晚饭,在谷氏的泪眼和顾倾海不舍的眼神中,坐着马车回到睿王府。 一夜无话。 次日宁骁出门办事,顾闻则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准备各铺子里转转。 谁知还没出院子,就有侍女来禀报。 “夫人,太后娘娘传来口谕,说让您进宫一趟。” 顾闻心中一沉,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般王府里新过门的王妃或是侧妃是要进宫给萧太后请安的。 但是顾闻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女人,所以没有进宫给萧太后请安的资格。 此刻收到口谕,她转身回到屋里好好整理仪容,这才往宫里去。 走在宽阔安静的**上,她的心里从所谓有的紧张。 第155章 进宫请安 “儿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跪在地上,顾闻低着头,声音柔顺。 萧太后手中端着一杯茶,尽管已经年过半百,那双手却依旧嫩滑,虽比不上少女,却也让人羡慕。 拿起杯盖轻轻拂了佛,眼睛看着手下的一本书籍,对顾闻的请安视若无睹。 顾闻便保持着跪着半跪的姿势。 时间一分分流逝,她只觉半边身子都僵了,却也不敢动。 额上冒出细汗,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顾闻紧紧咬着嘴唇,拼命坚持着。 就在这时,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只听宁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母后,儿臣在街尾买了一些糕点,味道确实不错,所以特地送过来给您尝尝。” 说完似乎是才看到地上的顾闻,便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弯腰将顾闻从地上扶起来,嘴里嗔怪的说着。 “今天过来宫里看母后的吗,真是傻,母后从来不是拘礼的人,不用一直跪着。” 顺着宁骁的力道站起来时,顾闻的腿在发抖,跪地的膝盖已经麻木。 萧太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偏头看一眼桌上的食盒,宫女连忙上前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精美的糕点拿出来。 扫了一眼那糕点 ,阴郁的心情好了一些,但是看到靠在宁骁身上的顾闻时,眼底却有怒火在闪动。 顾闻见状心中一惊,她知道自己这样只会更加让太后生气。 再来,宁骁这下过来绝对是听说她被叫到宫里来所以特地赶过来的,她都能猜到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 同时她也知道,这种时候宁骁出现只会更加激化她和太后之间的矛盾。 只是,如果宁骁不出现,她想自己的腿大概会折在这里。 忍着疼痛自己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宁骁勾进怀里。 顾闻心中焦急,抬头,是宁骁笑着的脸庞,但眼底的坚定和强硬是个人都看得见。 “呵……怎么,让她来请个安你就心疼了?” “母后说的哪里话,儿媳给婆婆请安是应该的。”宁骁笑眯眯的回答,让萧太后挑不出错来。 “不过是个没名分的女子而已,你竟然这般护着,难道她在你心里比为娘辛苦养育你十几年的感情还深吗?”萧太后脸色沉沉。 “那不一样。”宁骁的表情很认真,“母后对儿子的养育之恩儿子铭记在心,并时刻都在孝顺母后,但是闻闻她也是儿子想要走过一生的女人,她将自己的一生都给了儿子,儿子自然不能让 她受委屈。” 宁骁说这些话时脸色前所未有的认真,静静望着萧太后,脸上带着些恳请。 “母后,西街的饼子好吃,儿子便亲自跑去买来给您,东街的面膏很香,儿子便亲自去买来送您,您说喜欢儿孙绕膝,儿子便三天两头的进宫陪您讲话,难道这些不是儿子给您的孝心吗?” 一句话让萧太后愁肠百结,想到从前的种种,心里很是感动。 她虽贵为**,但是却羡慕寻常人家的女人,可以在儿孙的陪伴下颐养天年。 可是在这宫里,她和皇上之间没有半分母子的亲昵,只有君臣之间的疏离,尽管皇上待她极尽孝道。 也只有在这个小儿子身上她才能找到身为母亲的满足感。 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喜欢幺儿的原因。 “可是这一切在你认识她之后就变了。”萧太后某种划过一丝伤感,“你开始学会顶撞哀家,你看看你现在,一副为了她可以与全世界为敌的模样,你还是哀家那个孝顺的儿子吗?” 顾闻低下头,心中甜蜜和内疚缠绕,心情复杂。 宁骁的胳膊始终搂着顾闻的肩膀,没有半刻松开。 “父皇当年不也是这样保护母后的吗?” 一句话让 空气静止,萧太后威严的视线落在顾闻惶恐不安的脸上,似乎是看见了自己当年的样子。 那时候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卖艺女子,一朝遇到天子得以进宫,可是深宫之中勾心斗角,她根本应付不了。 那时候先皇就是这样将她护在羽翼下,最后不惧大臣的抗议,将她立为皇后。 “可是她是你哥哥的侧妃,你这样做是在给皇家蒙羞,让天下老百姓耻笑!” 说到这一点,宁骁的脸色完全冷下来。 “事情为何到这一步母后心里最清楚。” “你!……” 萧太后的贴身宫女水心立刻解围,“王爷,您这样句句针对娘娘,娘娘该有多伤心啊,现在也是中午了,不如奴婢去传膳今日您就留在宫里和娘娘一起用膳吧。” 宁骁很是干脆的拒绝,“不了,本王府里已经备下饭菜,母后若无事,儿臣和闻闻先告辞。” “走,走了就别回来!”萧太后暴怒。 宁骁搂着顾闻转身就走,脚将将踏上门槛时,一声脆响,一个瓷杯砸碎在他脚下,他却没有丝毫停顿,大步离去。 见宁骁就这样走了,萧太后气的脸色通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水心低叹一声,眼神 示意小宫女将地上的碎瓷清理干净,待小宫女都下去了,水心才缓缓道:“娘娘,为了顾氏和王爷生气不值当。” 听到水心的话,萧太后眼底的怒火越烧越旺,沉声道:“可是我看到他把她当个宝贝似的捧着我就生气,他可是身份高贵的王爷啊,竟然在个卑贱女人面前低三下四!” 水心自然不敢点头,太后可以说顾闻卑贱,她却不能,不管怎样,顾闻头上是有县主封号在的,而且现在还是睿王的女人,她一个宫女怎么可以随便议论。 这时萧太后身边的另一个宫女水蓝上前,轻声道:“太后经过那么多风浪的人难道还被这点小事难倒了,要是不喜欢那顾氏,直接弄死不就行了。” 水蓝说这些话时面色自然,眉眼里一派平静,没有丝毫凶狠之色,但是嘴里的话却让人发寒。 萧太后一顿,似是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摇头。 “要是能弄死哀家早就弄死了,你们不了解王爷,他看着心大,其实心思细腻着,哀家若将那顾氏弄死,他一定会拼命查,以他的执着,一定会查到宫里。” “查到了宫里他肯定能猜到是哀家,到时候他一定会怨恨哀家,哀家不想伤害这份母子情谊。” 第156章 和我去边疆 出了长乐宫,宁骁忽然弯腰将顾闻拦腰抱起,大步朝宫外走。 顾闻吓了一跳,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脸色绯红。 “你干嘛,别犯浑,这么多人呢,到时候传到太后耳里可不好!” “我在世人眼里本就是个嚣张跋扈的纨绔王爷,犯浑不是很正常么。” 顾闻无语,于是笑声解释:“这是宫里呢,犯浑也得回家啊。” “不。” 见他一脸固执,顾闻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将头埋在他胸口,尽管如此,还是能感受到四面八方飘来的热切眼神。 出得宫门径直上马车,她被轻轻放在座椅上。 顾闻抬起头,轻轻揉了揉通红的脸颊,麻胀的膝盖上却附上一只大手。 他蹙眉看着她,语气柔和带着些心疼。 “还疼吗?” “不疼了。” “……对不起。” 顾闻低低的笑,“我发现你现在很喜欢道歉。” 他却很认真的重复一遍,“对不起,嫁给我你收到的一丁点委屈都是因为我没有能力。” 她呼吸一滞,抬头望向他深邃的眼。 “我没有任何不高兴的地方,你不用道歉。” 顾闻认真说着,小手轻轻 附上他的手背。 “太后娘娘是你娘亲,此番我们这样子她老人家生气是肯定的,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只是跪了一下,太后娘娘没有为难我。” 她这样说原本是想宽慰他的心,却不想他脸上神色越发内疚,最后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脸颊上。 “要不然,你随我去边疆吧。” 闻言顾闻实在惊喜,猛的抬起脸,微微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真的。” “为何忽然同意我去了?” “想要在你身边保护你,只要你不嫌边疆清苦。” “我不嫌!有你在的地方空气都是甜的。” 这是顾闻第一次说情话,这样腻歪的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楞了一下。 低低的笑声在耳边蔓延,宁骁的俊脸慢慢靠近,最后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温柔到极点。 顾闻心中一跳,有些留恋的寻找他的嘴唇用力亲了两下,而后嘻嘻的笑,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宁骁长臂一捞,将顾闻放在自己腿上,额头抵着她的柔软,静静闭上眼。 良久,他震动的声音穿过薄博的衣料打在她肌肤上。 “那顾家商行怎么办?” 顾闻轻轻一笑。 “商行的人我只带几 个,其他的就留在京都镇守,再来我大哥不是还在京都么,有他在,没人敢乱来。” 宁骁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话要是让你爹听到不得打死你?” 顾闻微囧。 当初顾倾海就是不想顾皓沾手商贾之事才将生意都交给她的。 她笑声道:“只是让他帮忙盯一下,那些管事都是跟了顾家几十年的,事情基本都能解决的,再来我也会时不时回来一趟处理些重要的事情,顺便将生意往边疆扩展,这不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么。” 这叫一本正经的狡辩,宁骁眼底亮晶晶的,大手摁住她的脑袋压向自己,用力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到了府门口下车时是宁骁将她抱进去的,尽管她百般拒绝,可是架不住这厮脸皮厚,硬是将她一路从府门抱到了芳沁轩。 一路走来不知被多少侍女侍卫看见,大家都低着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但是脸上压抑不住的笑意让顾闻脸上如火般烧。 她被宁骁宝贝似的放在软塌上,而后掀开她的裙摆,掀起裤腿看向她的膝盖。 一块铜钱大小的青紫,中间微微破了些皮,有丝丝血迹浸出。 怕他因为这点小伤又和萧太后闹别扭,顾闻轻轻拉下裤腿将伤盖住 ,试图转移话题。 却被宁骁一手挡住。 “等等,我去取药。” 说完转身离开,不多时又回来,手里已经拿了一个葫芦形状的瓷瓶。 用签子挑出一些,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药膏有些清凉,顾闻觉得触感微微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脸色忽的红了。 这个感觉…似乎是那晚他擦在她那里的药膏…… “折腾了一上午累了吧?” 顾闻咬唇点头,“有一点。” “睡一下吧。”宁骁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一脸宠溺。 “嗯。” 简单的熟悉一下刚刚躺下,身边一重。 顾闻眉毛跳了一下,转头,宁骁穿着中衣靠坐在她身边。 “你也要睡觉?”她面部紧绷,一脸紧张。 宁骁挑眉,眨眼道:“不可以吗?” “……” 大概是被她心如死灰的表情取悦到,宁骁勾唇一笑,声音欢乐的道:“逗你的,睡吧。” 说着抬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大手搭在她背上,另一只手拿着一卷书。 放松下来顾闻的眼皮开始打架,但还是好奇的问道:“看的什么书?” 宁骁头也不抬的回道:“孙子兵法,挺有意思。” 顾闻对书籍之类的一窍不通,闻言轻轻点了下头,眼睛一阖,睡了。 不多时屋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间或有轻微的书页翻动声。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对着床铺的铜镜上,铜镜折射出七彩的光线,很美很梦幻,但是却扰了某人的清梦。 顾闻眉心微蹙,不安稳的揉了揉脸,模样娇憨。 宁骁抬头扫了眼立在珠帘外的春桃,春桃立刻走进来轻声询问。 “王爷?” “找块布把铜镜盖上。” “是。” 春桃动作很轻,找了块锦缎盖在铜镜上,光线立刻消失,怀里的人顿时安稳下来。 顾闻觉得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前些天消耗的体力终于在今天补回来。 睁眼时宁骁已经不再,摸了摸留有余温的身畔,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夫人,奴婢服侍您穿衣吧。”冬梅快步走过来,一脸笑眯眯。看到自家主子被王爷如此宠爱,她这个下人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顾闻点点头,春桃立刻转身去取干净衣裳,冬梅则叫了夏荷进来给她绾发。 侍女们各司其职,一切都安静无声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等到收拾妥当,竟然已经到了晚膳时间。 第157章 顾月的求救 和宁骁吃了晚膳,顾闻心里想着他说让自己一起去边疆的事情,便凑到他身边。 “你中午说让我跟着去边疆是真的吗,你给我个准话,不然我心里不踏实,再来我也好提前安排。” “嗯,真的。”宁骁表情认真。 顾闻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自禁,抱着他的脑袋狠狠亲他一口,在他愣神的时间里迅速抽身看账本去了。 如果要去边疆,顾闻首先就要和自己的爹爹商量,毕竟顾家商行这么大,她不可以大意。 她决定明天就回去一趟。 宁骁自然没有异议,特地提前将马车安排好。 回到娘家,顾倾海听到她决定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您放心,生意的事情我一定会照看好的,我两个月会回来京都一次,不会有任何问题。”怕顾倾海不答应,顾闻立刻解释。 见老爹还是沉着脸不说话,立刻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我想了一下,我们的生意只是在南方半边有所分布,在北方却基本没有涉足,此番我去了完全可以利用宁骁的身份将北方的市场打开,这样我们顾家的生意就会越做越大,屹立不倒!” 别说,顾倾海还真被顾闻描绘的美 好未来迷惑了一小下,下一秒却皱了眉。 “我不是怕你照顾不好生意,你的能力爹爹是信得过的,爹爹只是心疼你,边疆地带多穷苦,天气也十分恶劣,你去了可怎么受得了?” 顾倾海深深看着顾闻,心中十分心疼不舍。 顾闻弯唇笑起来,“女儿有钱有能力,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一定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 轻轻一声叹息,顾倾海无奈的撇开头。 顾闻不想看到老爹着模样,搞的她也很伤感。 父女俩沉默许久,都不再说话。 良久顾倾海叹息开口:“随你去把,你要开心就好。” 听得这句,在看顾倾海鬓间的白发沧桑的面孔,她鼻头一酸,心情有些压抑。 晚上宁骁亲自来接顾闻,马车里间她一脸忧郁,便问道:“怎么了?”说罢抬手抚上她的面颊。 “没有。”顾闻摇头,握住他粗粝的大手脸轻轻蹭了蹭。 宁骁长臂一收将她搂进怀里,眉眼温柔怜惜。 之后顾闻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去边疆的事情,她要将京都的生意安排好,免得要走的时候手忙脚乱,同时和手下有经验的管事商量进军北方的生意路线。 各管事听了都很开心,顾家商行越强盛,那他们这些管事就越风光不是,大家伙自然开心。 也是在这时候,顾闻忽然收到顾月从王府里递来的求救消息。 “姐姐,救我。” 小信上只有这么几个字,来送信的是一个小侍女,顾闻并不认识,顾月知道她的谨慎,给了小侍女一个荷包,顾闻一看便知那荷包是顾月的东西。 “我们夫人说约您在西街的凤羽茶楼见面。” 顾闻点头,“你回去回你们家夫人,就说我晌午过去。” 小侍女连忙点头退下。 自从大婚之后便诸事繁忙,顾闻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顾月,此时既然她来找,那她也有些话要说了。 凤羽茶楼二楼,顾闻推开包间门时,一眼看到顾月坐在里间。 见她进来,忙让侍女出去,亲自将她引进座位,亲手倒上一杯热茶。 “姐姐喝茶。” 顾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看顾月问道:“什么事?” 顾月不安的搓搓手,直奔主题,“姐姐你要帮我!”语气间带着些惶恐不安。 “到底怎么了?” “我……我好像有了身孕。” 顾闻一怔,她才嫁给宁澈不到 半月,有身孕不到两月是诊不出脉象的,所以这孩子…… “不是魏王的?”顾闻直截了当的问。 顾月低着头,脸色微微发青,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所以这才想让姐姐帮我呀。” “我要怎么帮你?”顾闻挑眉。 “姐姐不是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么,能不能请过来帮我瞧一瞧,看看是什么时候怀上的。”顾月抬头切切说道。 顾闻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 无语的叫来冬梅,让她去请林大夫。 平时面不和心更不和的姐妹二人,今天竟格外的和谐,两人一人端一杯茶,气氛还算融洽。 不多时,林大夫过来,给顾月诊了脉,一脸笑意:“夫人确实有喜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顾月脸色刷的白了。 她在家里待了一个一个多月,嫁到王府半月,一共两个多月的时间,而两个月前,正是她和车田厮混的日子。 所以这孩子定是那车田的。 只要知道了月份,宁澈肯定会猜到这孩子不是他的。 在床笫间宁澈对她百般疼爱,可是除了床榻之外的地方,他连正眼都不带瞧她的,此时若是再知道她背叛了他,以他狠辣的性子 ,她的后果可想而知。 “多谢林大夫,麻烦您了。” “不麻烦,老夫也没啥事儿。”林大夫说完笑眯眯的离开。 等包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时,顾月颤抖的手抓住顾闻的衣袖,一脸恐慌。 “姐姐你要帮我啊,你不是要我帮你看着宁澈么,我要是死了还怎么当你的眼线,姐姐?” 顾闻皱眉,厌恶的甩开她的手,沉声道:“帮你可以,但是得让我知道你没有让我费心的价值。” 顾月一怔,咬唇半晌后道:“我可以自由进入他的书房,他很相信我,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想办法替你探听到。” 在知道顾闻被宁骁抢走之后,顾月当时心里是高兴的,然而女人的心都是敏感的,在某些时候都是包公转世。 她忽然就想到顾闻和宁骁以前似乎就关系有些不同,她便怀疑这抢亲的事情其实是顾闻和宁骁一手策划的。 这些天她心里也只是怀疑,此时见了顾闻那白里透红的样子,哪里有丝毫被人羞辱的憔悴,便更加确定,抢亲的事情就是这两人一起窜通好的。 所以顾闻从来就没想过进魏王府,那么留下她就绝对不是为了帮帮她争风吃醋的。 第158章 教训 顾月左思右想也想不到顾闻将她放在宁澈身边到底是要干嘛,但是她隐隐可以猜到,一定和睿王宁骁有关。 于是当她发现自己自的月事快两月没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顾闻。 因为现在只有她可以帮自己了。 再来她也没有说谎,宁澈确实没防过她,她可以随意出入他的书房…在里面伺候他…… 顾闻轻笑,道:“这样,那你只要帮我留意最近他见了什么人,平时的一举一动也都可以告诉我。” “就这么简单?”顾月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顾闻会让她去书房偷点什么东西。 “就这么简单。” “可以,以后我隔几天会出府一趟,到时候具体通知你。” 顾闻点头。 顾月又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身边的侍女只有小昕是我的心腹,其他都是忠心王府的,我等到下月我不来月事必定会被身边人发现,到时候一定请大夫回来诊脉的。” 说话时她语速有些快,显然着急的不行。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能悄无声息的把孩子流掉,不然放在肚子里我寝食难安啊。” 顾闻放下茶杯,微微思考一下方道:“流掉不可能,不管怎么样都会被人发现 不对,最好的办法是把胎儿生下来。” 生下来让宁澈顶上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顾闻坏坏的想着,但是脸上却丝毫不露。 “生下来!”顾月瞪大眼,脸都吓青了。 “对,与其隐瞒,不如正大光明的生下来,有了孩子你在王府的身份也能水涨船高。” 看出她话里有话,顾月连忙追问。 “你说,我都听你的!” 顾闻轻轻一笑,弯起的眼角像狡猾的狐狸。 “林大夫是医中圣手,我会让他给你开一副来月事的药,这样在别的大夫看来你怀孕的时间就刚刚好。” 顾月揉着手指头,她听说过有些女人就算怀孕也会来月事,但是孩子还真不知道还可以吃药催月事,于是便问道。 “那…对胎儿没什么影响吧?” 倒不是她担心这个胎儿,而是既然要生下来,那就是她的筹码,若是因为喝药生下个有问题的胎儿,那还不如流掉。 顾闻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影响。” 顾月心中微松,转而又问道:“那到时候还是会提前生产,那我该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办法。” 宁骁说三个月内就能除掉宁骁,所以,等不到生产,你 就要跟着宁澈去见阎王了。 顾月不知道顾闻的想法,只看到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顿时放松下来。 “好,我相信你!” 顾闻便将冬梅叫进来吩咐一遍。 不多时冬梅回来,手中拎着个小药包。 “林大夫说这药要在来月事七天前喝下,早晚各一副,喝两天就行了。” 将药包放到桌子上冬梅就退了出去。 “你自己注意一些,最好找个借口吃药,再把药换成这个,煎药的事情就交给心腹侍女,不然到时候出了事情我也救不了你。” 顾月点头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商量好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茶楼,回到自己的府邸。 这两天顾闻紧锣密鼓的安排去边疆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 偏偏萧太后也不消停,隔三差五就要将她叫进宫教训一顿。 宁骁初时还不放心,跟着顾闻去了几次之后也稍稍放下心来,但也还是叮嘱顾闻,若是有事就立刻让侍卫出来禀报,同时将自己的贴身侍卫长林给了她。 为此顾闻很感动。 “女人一定要会做针线,不然自己夫君的鞋袜里衣难道还要交给外人?” 看着顾闻笨拙的针线,萧太后的 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一脸的嫌弃。 顾闻默叹,她对做针线没有一点兴趣,让她做一天针线,她情愿看一天账本,做起来瞌睡连连,如此便给了萧太后说教的机会。 从前一直觉得这位太后威严庄重,可这几天接触下来发现,这位太后和普通的娘一样,啰嗦小心眼。 但她也只敢在心里腹诽,脸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痛苦的捣鼓半天,做出一只歪歪斜斜的袜子,毫无美感可言。 萧太后用力拍桌,桌上的茶杯震了几震。 “你娘是怎么教的你,一个女人竟然连一直袜子都缝不会,天天捣鼓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也不觉得丢人!” 顾闻抿着嘴不说话,当做没听到,手下慢悠悠的缝制另一只袜子。 她越是这样萧太后就越生气,但是又拿她没办法。 骂一骂还好,谅她也不敢在宁骁跟前胡说,但若是打了留下什么内伤外伤,那宁骁铁定跟她闹。 水蓝连忙捧来一杯茶让她老人家消消气。 看着面前两只抹布形状的袜子,萧太后额角直跳。 还好,还好给他指了好几门亲事,不然就这样的女人,如何能照顾好她的宝贝儿子? 想到这里,萧太 后的眼睛在顾闻身上溜一圈,冷肃的嘴角勾出一抹笑。 抬手找来水蓝,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水蓝笑着去办。 顾闻依旧在和袜子抗争,好不容易又缝好一直袜子,之觉得眼冒金星,口干舌燥。 “儿臣想喝杯茶。”顾闻看着面前的茶杯抿了抿唇,唇角微微有些干枯起皮。 “等你做出一直像样的袜子才有水喝。”萧太后一副严师模样。 “……是。” 苦逼的埋头继续干,心中却烦躁极了。 口干舌燥肚子饿,手酸眼胀屁股疼。 就在她心火旺盛的和袜子抗争时,外头忽然有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微微有些熟悉。 待脚步声进来,顾闻微微抬头看过去。 许久不见,稔冬青越发水灵了,特别是鬓间的那朵海棠花,衬得她唇红齿白眉眼娇俏。 顾闻手下一顿,脸上的愕然一闪而过。 稔冬青也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顾闻,同样尽快恢复平静,恭敬的给萧太后行礼。 “小女拜见太后娘娘!”盈盈一拜,姿态优雅,仪态万方。 萧太后很满意,认为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这样的女子才勉强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第159章 争风 “来来,过来给哀家看看,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哀家心里怪想你的。” 拉着稔冬青的手,萧太后一脸慈祥的说着,模样和初次见顾闻时差不多。 顾闻垂眼,继续倒腾手中的袜子。 “来,顾闻,和稔姑娘见礼。” 顾闻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她给稔冬青行礼?这位太后莫不是头眼昏花了吧? 她嫁给宁骁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她身上也是有县主封号的,而稔冬青呢,虽然是一品大臣的女儿,但是却没有任何封号,也只是比平民女子的身份高一些罢了。 凭什么让自己给她行礼,该是她给自己行礼才对。 顾闻坐着没有动,脸上表情依旧温顺。 萧太后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顾闻?” 见气氛僵硬,稔冬青连忙善解人意的解围。 “王爷夫人是皇上亲封的惠平县主,怎么能让夫人给小女行礼。”说完朝着顾闻深深一礼,动作轻盈。 萧太后却冷哼一声,“你别妄自菲薄,虽然你和王爷还没成亲,但是你的王妃之位是皇上亲赐,已是板上钉钉,迟早该她下跪敬茶。” 顾闻只觉得耳朵嗡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之后她们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到,只有‘王妃’二字在耳中回荡。 看到她僵硬灰败的脸色,萧太后快意一笑,心中已猜到,顾闻并不知道这道赐婚圣旨,定是骁儿故意瞒起来了。 萧太后似是故意一般说道:“一月前就下了圣旨,到现在婚期也只剩下两个月了。” 顾闻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算,这样想来,她和宁骁成亲那日的圣旨就是给宁骁赐婚的。 而宁骁那个王八蛋却没有告诉她,确切的说是故意隐瞒了。 心底的怒火熊熊的烧,手中的针一划,扎进了食指指腹,殷红的血珠流出。 “哎呀!”稔冬青一声惊呼,急忙过来询问,“夫人小心些,扎的深不深?” 萧太后的眉头再次皱起来,“不过是扎了个小眼,要什么紧,谁做针线不得扎两下。”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讥讽。 顾闻反手将血珠擦在雪白的锦布上,血已经干了,她笑着抬头朝稔冬青笑。 “多谢稔小姐关心,我无事。” 稔冬青脸色一松,连声说那就好。 “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趁着现在多熟悉一下,以后在府里多扶持着。”萧太后道。 稔冬青红着脸答是,却没听到顾闻说话。 萧太后脸色一沉,“怎么,你不高兴?” “自然不是,儿臣只是太高兴,高兴到语无伦次。” 萧太后听了这话,笑的很欣慰。 “那就好,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要团结,千万不可以勾心斗角,特别是后院,以后正妃过门了,你这个妾必要担起服侍王爷照顾王妃的责任。” 妾字咬的很重。 顾闻温顺点头,“是。” “很好,冬青啊,来,你来教教她做针线,哀家现在累了要去歇息,你们姐妹二人联络联络感情。” 顾闻温顺答是,稔冬青更是亲自将萧太后送到里屋,被萧太后一个劲的夸赞。 身边的宫女也撤去大半,只有门口立着两个小宫女。 稔冬青优雅的在顾闻对面坐下,素手拿起针线和锦缎,一派和睦的问道:“夫人是哪里不会,我可以教您。” “哪里都不会,麻烦稔小姐赐教。”顾闻头也不抬的说道。 稔冬青的手一顿,红唇微微弯起,“夫人似乎对我有意见?” “我想我们都是聪明人。” “……我记得我很早以前就和夫人说过的,就算天崩地裂我也是要嫁给王爷的!” 稔冬青似乎有些激动,脸色微微涨红,但声音却压得 极低,巨大的怒火都被压抑在这声低吼中。 没人知道这些天里她是怎么过的,只要一闭上眼,她的脑海里就是宁骁和顾闻亲热的画面。 她嫉妒到发狂。 那个男人是她的,他的心里只能有她稔冬青! “我和王爷情比金坚。”顾闻始终低着头,嘴角带着甜蜜的炫耀。 “你?王爷为了我将府里的小妾全部送走,王爷说要和我双宿双栖,甚至他可以为了我去死!” 稔冬青很激动,嗓音微微拔高,似乎是想让顾闻听到,又似乎是宽慰她自己。 “那是上辈子,上辈子你背叛了他。”顾闻终于放下手中的针线,冰冷的视线将她洞穿。 稔冬青猛的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顾闻冷色冷然,前世里宁骁和稔冬青之间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至于说稔冬青背叛宁骁的事情,是她猜的。 稔机和魏王暗中勾结,而稔机的女儿则嫁给了宁骁,最后宁骁死了甚至睿王府的人都死了,可稔冬青却没死。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从前她不想去细猜。 现在既然说到这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 看着稔冬青涨红青紫的脸,顾闻知道自己猜对了。 良久的沉默。 稔冬青终于缓了脸色,人慢慢镇定下来。 “那些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前世我对不起他,今生我会用我自己的一切来爱他还他。” 看着她眼中的坚定,顾闻脸上扯出一抹冷笑。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今生他心里只有我,我不会将他让给任何人。” 真是狂妄! 稔冬青手掌紧握,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讽刺。 “我已经是睿王妃了,皇上亲自下的圣旨,你认为你有能力改变?” 现在王妃之位是她最有利的武器,她不管现在的宁骁心里是谁,只要让她进睿王府,不管是利用阴谋还是阳谋,她都有把握将宁骁留在自己身边。 宁骁心里有这个女人又怎样,不过是抢来的女子,在世人眼里就低了身份,在王府更不会有名分,现在叫一声夫人也是给她面子,等到哪天宁骁腻了她,那她就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 只是…宁骁真的会厌她吗? 稔冬青垂眼,指甲掐的生疼。 “我不能改变你王妃的身份,但我能让宁骁不回睿王府,你能守的,只是那个空空荡荡的王府罢了。” 第160章 相对 “你就这么有信心?”稔冬青的眼底终于浮现一丝讽刺,“以色侍人而已,女人的美好岁月也就那么几年,等你生子身材走样之后,你认为他还会这么在乎你?” “到那时你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下。” 稔冬青嘴角勾着一抹冷笑,让她阳光的面容罩上一层阴冷。 “等那时,我依旧是王妃,他会回到我身边做我的丈夫,陪在她身边的人会是我,就算是死了,埋在他身边的人也是我。” 顾闻抬手挽起鬓间的碎发,素手垂下撑住下巴,眼中带着些苦恼。 见她这模样,稔冬青眼底划过一丝得意,“夫人是个聪明人,与其到以后一切都变了样,不如保持当初的美好相忘于江湖,那样你在王爷心里一直都是美好的样子,这样不好吗?” 沉默的顾闻却忽然笑开,笑容灿烂,像是想到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一样的笑开。 “你笑什么?”稔冬青的脸色有些不好,她觉得顾闻是在嘲笑她。 实际上,顾闻确实实在嘲笑她。 “我在笑稔小姐自欺欺人啊。”顾闻眨眨眼,因为笑而脸色微微泛红,“王爷是什么性子的人稔小姐恐怕比我还 了解,王爷会不会喜新厌旧你心里最清楚。” 轻轻的声音在两人身边蔓延开,明明很轻,稔冬青却觉得头顶一声炸雷。 宁骁的性子她当然是知道的,他看着纨绔痞气,其实内心赤城,一旦认定的人就会死心塌地到底。 她忽然心慌起来,那些她不愿面对的细节在她脑中回荡,清楚的告诉她宁骁现在真的移情别恋爱上了对面这个女人…… 可是他明明说过,一辈子都只爱她一个的不是吗? 还说就算是下辈子也要娶她做妻子啊。 为什么现在都变了? 骗子! “因为你在最开始就骗了他。” 顾闻却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轻轻说出这句话来。 “我是身不由己!” “你只是自私而已,他用了全部去爱你,而你却龟缩在自己的壳里,安逸的享受他全部的付出,却从没想过回报。” “可是真正的爱就是不求回报的!”稔冬青低声反驳,语气激动,努力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 “那你蹲在家里好好爱他就够了,又为何要嫁给他得到他?甚至你应该将你父亲做的事情都老实告诉他,因为你爱他所以你要帮他啊,你的爱 是不求回报的。” 顾闻脸色严肃,但眼底藏着的讽刺却深深刺痛了稔冬青的心。 “你在讽刺我?呵呵……你觉得我卑鄙是吗?那你自己又有多高尚?你又为他做过什么?” 看着顾闻清澈的眼眸,稔冬青脸上的讽刺更浓。 “你就敢说你对他毫无保留?你和萧一白的事情告诉过他吗?” 白色的棉线在手中绕着圈儿,顾闻缓缓抬眼,眼底一片认真。 “不用和我玩文字游戏,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够了,多的话我懒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直到他不爱我的那天。” “谁说本王不爱你?”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沉的嗓音,带着诱人的磁性。 顾闻一怔,转头看过去,宁骁从门外进来,俊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多了一些高不可攀的神秘。 “你怎么来了?” 等顾闻醒神开口说话时,宁骁已经在她身边站定,大手自然的拂去她发上一根棉线。 “想你就来了。” 她脸一红,暗道这个男人今天怎么嘴巴抹了蜜,平时可从来不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的。 “小女见过睿王。”稔冬青垂着眼,很快拂去眼 底的森寒,再抬头时已是一片阳光灿烂。 “起来吧。”宁骁看都没看她一眼,视线一直落在顾闻脸上,眼底透着宠溺。 稔冬青脸色微白,咬唇撇开眼,害怕自己会受不住刺激而失态。 “骁儿来啦。” 就在气氛僵硬时,萧太后从里屋走出来,珠帘在身后晃动,发出悦耳的脆响。 “母后。”宁骁立刻行礼。 “起来吧,没那么多规矩。”萧太后眉眼了都是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自己的宝贝幺儿了,此时她是真高兴。 “等会儿就是晚膳了,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宁骁点头答应下来,“听母后的。” 萧太后很开心,立刻吩咐宫女去准备。 “今天冬青教顾氏做了半天针线活,顾氏竟然连只袜子都不会做,这在你身边根本没法儿照顾你。” 萧太后坐在上首,手中端着一杯茶,优雅的抿了一口茶,对身边的宁骁说道。 然后十分瞧不上眼的扫了顾闻一眼,当视线落在稔冬青娇羞的侧脸上时,立刻换成了慈祥的微笑。 “冬青不愧是大家出生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女红针线也做的漂亮, 让人看了就喜欢。” 闻言稔冬青越发娇羞,头又低了一些。 听完萧太后的话,宁骁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顾闻一眼,见她眉眼温顺,好似对这些挑剔的话完全不在意一般。 但是她轻微跳动的眼角还是泄露了她狂怒的心情。 宁骁知道,赐婚圣旨的事情她定然已经知道了,心中微叹,淡淡回萧太后的话。 “府里那么多绣娘女工,鞋袜衣裳不都是她们的事情么,哪里还需要主子来做这些。” 顾闻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坐着,似乎对母子俩的话充耳不闻,但心底的怒火多少因为宁骁这句维护的话消了一些。 可却气到了萧太后,萧太后顿时扳了脸,心中生出一股怒火,这小子,又在护着这个女人了。 “自己男人的鞋袜都要别的女人来做,这样的女人哪里能伺候好自己的男人,偏你还当个宝贝一样!” “她就是儿臣心里的宝贝。” 此话一出,顾闻心里剩下的怒火顿时一泄而空,只余下一片甜蜜。 有人欢喜有人愁,稔冬青脸色苍白如纸,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宁骁,眼中某些叫做信念的东西在崩塌。 第161章 甜蜜 “你说些什么话,稔小姐还在这里呢,她可是你未来的王妃!”萧太后不悦的横了宁骁一眼,接着嫌恶的扫顾闻一眼,好似那话是顾闻说的一般。 顾闻始终低着头,脸色平淡,似乎并没有因为宁骁的话而得意。 看到她这模样萧太后的脸色才好了些,视线落在稔冬青苍白的小脸上,心中便有些怜惜。 “骁儿,母后希望你知道轻重,正妻才是要陪你走过一生的人,妾就是妾,只是高贵一点的下人而已。” 萧太后这是在为稔冬青出气,刚刚宁骁的话让稔冬青难堪了。 同时也是在打压顾闻,在她心里,顾闻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能让这个低贱的狐狸精迷惑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污染了皇家的高贵血统。 宁骁的脸色很难堪,视线扫过顾闻微白的脸色,心中猛的一疼。 “如果是这样,那儿臣和闻闻现在就回王府,省的在这里拉低了你们的身份。”沉沉说完这句,不等萧太后反应,宁骁拉着顾闻的胳膊转身就走。 直到那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萧太后才反应过来。 “啪!” 一个青花瓷茶杯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在青石地面上, 崩出细小的碎瓷。 “无法无天了,真是无法无天了!”萧太后脸色胀紫,显然气的不轻。 宫女们立刻跪了一,各个诚惶诚恐,打呼太后息怒。 “太后莫要生气,生气伤脾。”稔冬青不惧萧太后的怒火,上前一步轻轻拍着萧太后的背部。 萧太后深深透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冬青啊,等你以后嫁过去了,一定要将王爷的心拽回来,现在啊,他已经被这个狐狸精迷的神魂颠倒,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兄友弟恭善良孝顺的孩子……” 萧太后的表情有些心痛,她觉得现在的宁骁已经变得无可救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顾闻这个狐狸精。 稔冬青笑的良善,素手轻轻顺着萧太后的背,嘴里轻声安抚着。 “太后娘娘放心就是,王爷不是那嚣张忤逆之人,现在之所以这样,也只是初尝爱滋味而有些没了分寸二而已。” 这看似安抚的话语却叫萧太后又气了几分。 “哪里什么爱不爱的,分明是顾氏那个狐狸精使了蛊惑人的妖术将他摄住了,为了那个女人他简直什么事情都会做,就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 萧太 后说的一脸心痛。 “太后息怒。”稔冬青的手越发柔软,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后道:“太后,还别说,小女前些日子还真的听说过狐狸精害人的事情呢,不过夫人面善,应该不会是那害人的妖魔。” “面善?别看她一副温顺样子,其实心里对哀家的教诲万分不屑,就更别说听进去了,你再看看王爷,以前对哀家言听计从,现在再看看,天天都要和哀家闹!” 萧太后越说越激动,全然忘了以前宁骁和她唱反调的事情。 “太后娘娘,如果您担心的话,小女可以请得道高僧来验一验她,不是最好,若真是的话,一定要让王爷知道远离妖魔才好。” 稔冬青一脸担忧的出了主意,可长睫毛遮掩的眼底,却划过一丝阴暗。 萧太后听了很高兴,欣慰点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尽快去办,哀家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是。”稔冬青点头回答。 红墙绿瓦间,宁骁的身影在西斜的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顾闻的脚就踩在他的影子上。 一步…两步…影子赫然顿住。 顾闻抬头,宁骁的脸隐在夕阳的光影里,看不真切。 “怎么了?”她抬头问。 “跟着本王是不是很委屈?” 这个男人只有在情绪不好时才会在她面前用‘本王’这个自称,顾闻怔了一下,小声道:“没有,我很开心。” 似乎是在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眼底一片诚恳没有半分勉强的意思,他的声音便轻松起来。 “隐瞒你是我不对,对不起。” 顾闻低低的笑:“我发现你现在很喜欢说对不起。” 宁骁紧紧握着她的手,不顾来往宫人的诧异目光,牵着她的手往宫门走。 “这是最后一次。” 顾闻跟着他的步伐前进,没有再开口。 两人在马车上坐好,宁骁主动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 “当初瞒你是怕你多想,只要让我找到九哥谋反的事情,稔机也会随之落罪,那么稔冬青就不可能再做我的正妃,本来我是想等事情尘埃落定字告诉你的。” 宁骁拥着怀里的人儿,语气认真。 靠在他肩上的脑袋忽然抬起来,仰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和你长相厮守的路上只要你一直坚定,我就不委屈。” 宁骁低头,面前女人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眼底光芒闪亮,像夜空中一颗闪亮的星星。 “你这样的身份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自由,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就能如愿的,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很好了。我只是希望,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着我,我们是夫妻,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想要知道。” “好,再不瞒你!” 顾闻低低的笑,脑袋撞进他胸口,柔软的臂膀紧紧圈住他精瘦的腰。 “那…除了稔冬青还有没有给你赐别的女人?”刚还善解人意的语气,瞬间变得酸起来。 宁骁顿了一下,声音似乎有些虚。 “……还有御史中丞之女赵冬儿。” 听说他语气里的异样,顾闻脸上的笑容浓了一些,声音又柔了几分,“还有呢?” “中书左丞之女李芸……” “还有呢?” “真没了!” “呵呵……感情一次你就将人两个小姑娘的名字记住了?是不是有兴趣?”顾闻虽然还是笑着,但眼底已经染了些怒火。 宁骁立刻否认:“没有!” 低头看着仔细观察他神色的女人,宁骁不闪不避,以示自己的清白。 没看出什么不对来,顾闻不甘心的收回眼。 第162章 本王‘有疾’ “那她们你打算怎么办?再来就算没有稔冬青也还会有别的女人,你的正妃之位总会有人来坐。” 顾闻一扫方才的大方模样,变成了一副争风吃醋的小女人模样。 宁骁嘴角抿着一丝微笑,抬手在她娇俏的鼻尖轻轻一刮,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本王有疾。” “什么?”顾闻有些没听清。 “本王生性纨绔一事无成,吃喝*赌强抢民女,整日遛马斗鸡,而且还有那方面的疾病,试问,这样的一个男人谁会嫁?” 听完宁骁这番话顾闻算是明白了,他这是想抹黑自己的名声,让那些想嫁给她的女人望而却步,至于那已经被赐给他的两个女人,要退婚可以,要嫁也可以,反正他‘不行’,根本不会碰。 王爷的正妃想来是要身份高贵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可是哪个高官愿意将自己女人嫁给一个‘不行’的男人守活寡呢? 虽然这条计策很有用,但也是伤敌以前自损八百。 顾闻抿唇,手指揪着他的衣襟,眼底亮晶晶的。 “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后笑话你?” 宁骁邪邪一笑:“不过是些流言而已,只要你知道本王到底行不行就行了。” 顾闻脸一红,眼底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现在看来,去边疆其实也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头顶,他的声音低低的,充满让人心安的力量。 “嗯?”顾闻轻轻闭着眼,他浅浅的胡茬轻轻滑过她的头顶,像梳子一样按摩着她的头皮,舒服的想要睡觉。 “去了边疆可以远离皇宫的束缚,在那里你就是我的王妃,我们可以安心的过二人世界,没有人敢打扰我们。” 宁骁低低的说着,语气温柔:“我们在那里建一座漂亮的宅院,你喜欢安排成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然后你给我生很多孩子,我们就在那儿扎根……” 随着宁骁的声音,顾闻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画面,画面里一切都很美好。 “只是我可能不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宁骁的语气里有些落寞。 “没事儿,小别胜新婚,我们可以一直新婚。” 浅浅的笑声在耳边蔓延开来,她的额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大概是宁骁描绘的画面太过美好,夜间顾闻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坐在秋千上,浪漫的紫藤花挂在枝头,在阳光下透出梦 幻的粉紫色。 秋千轻轻晃荡,蓄了浅浅胡须的宁骁眯着笑眼轻轻推着她,不时低头对她耳语。 就在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朝她跑过来,嘴里大声喊着娘亲。 顾闻从梦里笑醒,转头时发现已是清晨,明亮的光线从窗子照进来,落在宁骁俊逸的侧脸上,他均匀的呼吸打在她的颈窝。 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下一秒男人双眼猛的睁开,她立刻落进一个强健的胸膛。 接下来满室春光,直到阳光初绽,宁骁才意犹未尽的起床。 看着那厮餍足的表情,顾闻一脸哀怨,双腿发软小腰发酸,看来今天又下不了床了…… 好在这厮还算体贴人,亲自端了早膳过来喂给她吃,明明是清淡的白粥,顾闻却吃出了蜜的味道。 日子在甜蜜中度过,萧太后也似乎将顾闻给忘了,自那次之后便没再找过她的麻烦。 顾闻心中庆幸,心中暗想,难道是太后她老人家已经对教育她失去了兴趣,所以将她忘记了? 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让人开心啊。 可惜,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逃跑的死刑犯有了下落,有人举报他们就藏在城中的花楼里, 皇兄特地下旨让我前去清剿。” 宁骁一边顺着她的头发一边说着。 今天一大早就有消息传出从监狱逃跑的死刑犯有了线索,皇上立刻下旨,让宁骁带人去清剿。 此举是为了让他去边疆领军大根基,不然身无寸功去了边疆难以服众。 听到宁骁的话,顾闻眉心轻拧。 “不知我那二哥去了哪里……” 想到金蝉脱壳的顾皑,顾闻心里就有些不安,只因顾皑的心思太过恶毒。 暗杀她不说,最后竟然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何原因,顾皑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爹痛下杀手,但是她知道,以他狠辣的性格,若是还活着,就一定护想办法回来报仇。 暗中的敌人最是可怕,你不知道他何时会跳出来咬你一口。 再加上顾皑心狠手辣,一个连父子亲情都可以抛弃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怕什么,他翻不出什么浪来。”宁骁低声道。 顾闻温顺的点头,暂时将顾皑的事情放到一边,转而想起顾月,便道:“我将顾月放在魏王身边做耳目,每隔三天她都会想办法给我传递消息。” 宁骁闻言眼前一 亮,顾闻便接着道:“我看了一下,都是些小事,没什么重要线索,你要不要看看?” “看。”宁骁毫不犹豫的点头。 顾闻便起身将放在小匣子里的书信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推到宁骁面前。 “都在这里,那看看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线索。” 宁骁点点头,立刻拿了书信来看。 这些书信都是顾月提前写好,要么是找借口出府给她,要么是通用侍女悄悄递给她,魏王宁澈并不知道。 看着表情认真的宁骁,顾闻不敢打扰,拿了茶壶给他倒了热茶,之后便静静陪在身边。 将书信全部看完一遍,宁骁的脸色微微有些失望,“都是些生活琐事,没什么特别的。” “嗯。”顾闻点头,她已经看过一遍了,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放下书信,宁骁道:“慢慢来,九哥生性谨慎,让她多留意,总会发现问题的。” “嗯。”顾闻轻轻点头。 宁骁便起身往外走,“我去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你就在家待着不要乱跑,有事就让长林通知我。” 看着他紧张的神色,顾闻忍不住笑起来。 “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第163章 妖魔 宁骁走后,顾闻就拿了账本坐在窗边看,却在这时,久不理会她的萧太后忽然传唤她了。 “太后娘娘身体不适,让夫人过去侍奉。”太监的话是这样说的。 顾闻微微有些诧异,这太监的话明显是敷衍她的,太后娘娘若真的病了,这小太监绝对不是这么一副轻松神色。 事情真是有些巧,这么久不理会她,今天宁骁一有事出去了,立刻就进府来传唤她? 不得不让人往别处想。 可是心里疑惑又怎样,太后娘娘已经传了口谕,就算知道宫里是刀山火海她还是要去。 抬手让冬梅给小太监包了些碎银子,顾闻让小公公等一等。 “我换身衣服就来,劳烦公公在外面等一等。” 小太监得了银子高傲的脸色微微缓了缓,对顾闻的态度也有了些改变。 闻言十分好说话的点头。 顾闻回到房中,换衣梳头,只是不知为何,眼皮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用力甩了甩头,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萧太后虽然喜欢为难她,可是却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做多就是言语上羞辱一下而已。 大概是瞧出了她的不安,冬梅小声道:“ 要不奴婢让人去通知王爷?” 顾闻连忙摇头,“这样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不用叫王爷,让太后知道只会更加生气。” 冬梅扁扁嘴,不再说话。 打扮好之后坐着马车到了宫门,跟在小太监身后往长乐宫去。 大厅里萧太后穿着一身宝蓝色宫装,柔顺的发丝绾了一个端庄的发髻,坐在上首一派宝相庄严。 今天打扮的很是隆重呢……顾闻暗暗奇怪,心中猜想今天难道是什么节日? “儿臣给母后请安。”顾闻恭顺的低着头给萧太后行礼。 “起来吧。” 这一次萧太后意外的没有为难她,点头让她起身。 “坐吧。” 萧太后淡淡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宫女给顾闻端来一个锦凳。 顾闻听话的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模样似一个端庄的大家闺秀。 刚刚坐下,门外走进来一人,那轻柔的脚步声让顾闻很是熟悉。 “小女给太后娘娘请安。”稔冬青在屋中站定,优雅的给萧太后行礼。 “起来吧。”对着稔冬青,萧太后的表情立刻温和下来,“赐座。” 小宫女立刻端来锦凳,稔冬青没有坐下,而是冲顾闻轻轻一笑,眼底 的幽光一闪而逝。 “小女见过夫人。”稔冬青半垂着头,恭敬的给顾闻行礼。 顾闻眼神一闪,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她没有漏过稔冬青眼底的幽光,若她没有猜错,这个女人一定在背后设计了什么阴谋。 宁骁忽然有事出门,萧太后立刻召见,稔冬青眼底的幽光,还有这诡异的气氛…… 顾闻觉得,今天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 尽管心里七上八下,但是面上还是一派从容 淡淡朝稔冬青点头,她声音沉稳:“稔小姐有礼。” 稔冬青笑的妩媚,这才在锦凳上坐了。 直到这时萧太后才开口说话。 “哀家这些天身体不适,喝了好些药都没有效果,听人说有可能是邪祟入体,哀家便请了高僧进宫驱邪除晦。” 顾闻眨眨眼,不明白这又是哪一出? 萧太后那脸色白里透红,说话时中气比她还足,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再来,就算要请高僧驱邪,为何又要将她召进宫? 什么时候她老人家对她这么在意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顾闻诚惶诚恐的在站起身对萧太后道:“儿臣祝母后凤体康健,病症早除。” “呵……”一 声冷笑溢出,萧太后脸色沉沉,看向顾闻的眼神充满了厌恶,“若不是你哀家又怎么会生病,哀家这病就是被你气出来的。” 顾闻顿了顿,没有反驳,“儿臣愧疚。” 嘴里说着愧疚,可脸上却一片坦然,完全没有半分内疚的意思。 萧太后又是一声冷哼,不再看她,转而看向稔冬青。 “冬青,你请的那位高僧到了没有?” “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稔冬青恭敬回答。 见此一幕,顾闻心里更加疑惑。 然后就听稔冬青吩咐道:“去请高僧进来做法。” 小宫女闻言立刻去请那高僧,不多时就见一身着红色袈裟头顶九个戒疤的僧人入内。 那高僧脸上带着高傲之色,尽管是在**面前也没有半分卑微。 “贫僧拜见太后娘娘。” 萧太后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敬意,“空尘大师快快请起,哀家早就听闻大师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善哉善哉,多谢太后夸奖。” 顾闻并不认识什么空尘大师,但是她能感受到那高僧看向她的目光,很阴森。 就像稔冬青看她的眼神一样。 眼神在萧太后稔冬青高僧三人之间转动,顾 闻眼底疑惑重重。 “贫僧一进大厅便闻得妖气冲天,太后的病恐怕就是这妖孽所为。” 名为空尘的高僧拨弄着佛串,缥缈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只是顾闻发现,他说这些时视线有意无意在她脸上划过。 “劳烦大师一定要将那妖孽找出来!哀家病了这些日子,实在是被折磨的不轻!” 萧太后的表情有些激动,可明明中气十足根本就不像是身体染病的样子。 再来,妖孽?这世上哪里来的妖孽? 正想着,那高僧朝萧太后深深一礼,便围着大厅走了一圈,似乎是在观察什么,最后竟然站在了顾闻面前。 视线居高临下的落在顾闻身上,阴寒的语气落在顾闻耳中。 “这位夫人身上妖气冲天,如若不是和妖孽接触亲密,那就是妖孽本尊,贫僧要验一验。” 顾闻忽然就明白了。 难怪宁骁一走她们便将她召进宫来,难怪太后‘病了’…… 原来一切都在这里等着她? 呵呵…… 顾闻眼底冷光闪烁,她紧抿着唇,脸上满是讥诮。 “怎么,夫人不愿意吗?” 见她没有反应,那高僧冷然发问,声音洪亮,贯穿整个大厅。 第164章 杀意 “这里轮不到她愿不愿意,大师只管做法就是。” 萧太后冷淡的嗓音从斜地里传来,语气里的轻视再明显不过。 顾闻微微转头,清楚看到萧太后眼底的杀意,忽然笑起来。 萧太后脸色而一凝,怒道:“你笑什么!” 她轻轻摇头,叹道:“母后莫要误会,儿臣只是在笑自己而已。” 顾闻确实实在笑自己,她在笑自己傻。 她以为萧太后再讨厌她不过也是言语羞辱外加一些小惩罚罢了,她还一心想着说不定时间久了她就会接受自己。 呵呵……她可真是傻啊。 她忘了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踩着那么多妃子的尸骨站起来的女人,心思肯定不会良善。 会起杀心也很正常,估计以前不动手只是么有找到正当理由。 现在一旦找到理由便迫不及待。 萧太后懒得再理会她,转头给那空尘使了个颜色,空尘立刻会意。 一番交代,立刻有人将空尘做法的器物拿来。 几张黄符,一盆狗血,一把长剑,等等。 “贫僧刚刚看了一下,夫人只是被妖魔入了体,若是将妖魔赶走,那夫人便可恢复的。”空尘忽然解释了一句。 顾闻挑眉,她自己有没有问题自己很清楚,对于高僧的话她没有理睬。 解释了这么一句,空尘又看向萧太后。 “妖魔的力气太大,太后娘娘可否让人将夫人绑在椅子上,以便贫僧施法?” 萧太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 于是立刻就有小宫女拿了绳索上来,不由分说的将顾闻绑在一个大椅子上,手脚皆不能动弹。 说心里不怕那是不可能,顾闻心里自然害怕,但是害怕又能怎样,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但也大概能猜到,不外乎驱赶妖魔的过程中她不小心死掉了。 这样萧太后便可以将事情全部推在这位高僧身上,到时候宁骁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还请太后坐远些,不要让妖魔吓到了。” 空尘笑眯眯的说道。 于是萧太后和稔冬青立刻坐远了些。 顾闻渐渐抓着椅子的扶手,脸色微微有些发青,若是知道来宫里还是这一出,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进宫。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宁骁去清剿死刑犯,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就更不会跑来救她。 眼看着空尘点了一道符纸,那架势绝对是要往她身上扔。 顾闻咬唇大声开 口。 “母后!” 闻言那高僧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萧太后。 似乎是好戏被打断,萧太后有些不高兴,皱眉开口:“说。” “儿臣并不是什么妖魔希望母后明察,儿臣一向尊敬母后,还望母后为儿臣做主!” 此时此刻顾闻可以求饶,可以拍马屁,却万万不能提宁骁。 若是提了,萧太后肯定会认为她是在用宁骁威胁她。 果然,看到顾闻温顺的样子,顺服的表情,萧太后神色一缓。 其实只要顾闻能听她的话,她也不想动她。 就算此刻有再好的借口,她和宁骁之间也会生出嫌隙,她不想这样。 看到萧太后的模样,顾闻心中一松,继续道:“儿臣年纪轻,有些时候做了错事却不自知,真是罪该万死,但是儿臣希望母后能给儿臣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句话一出,萧太后的脸色立刻就有松懈的迹象。 顾闻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再加把火,就看到坐在一边的稔冬青动了动,然后轻轻开口截断她的话。 “太后娘娘,夫人说的是呢,她不过是年少轻狂了些,祛除妖魔的事情会有很多痛苦,您还是不要做了,不然等王爷知道了,以王 爷在乎夫人的程度,必定会生气的。” 稔冬青说这番话时,脸色透着良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顾闻却脸色发青,手指收紧,紧紧扣着楠木椅子的扶手。 果然,一听到王爷二字,萧太后脸上的狠辣一闪而过,不容顾闻再说什么,立刻吩咐高僧做法。 在萧太后心里顾闻就是一只狐狸精,不然怎么会将自己儿子迷的神魂颠倒? 这样的妖孽最是恶毒,不仅分离他们的母子情,还会吸食骁儿的精气,所以妖魔必死! “大师做法吧。”萧太后不再看顾闻,淡淡吩咐那位空尘大师。 得令之后,空尘不再犹豫,挥舞着手中的符纸围着顾闻哼哼唧唧一圈,最后符纸一扔,符纸划出一道恐怖的弧线落在顾闻腿上。 热辣的火苗立刻将她的衣裳点燃,一阵剧烈的灼痛袭来。 顾闻咬唇抬头,阴冷的视线遥遥落在稔冬青娇艳的侧脸上。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恐怖,稔冬青不自在的动了动,始终没有和她对视。 眼看她的衣裙烧起来,却迎面倒下一盆恶心的液体。 闻着鼻尖的腥气看着眼前的血红,顾闻知道这是狗血。 专门用来祛除邪祟的狗血。 忍着鼻尖冲天的腥气,她紧紧咬牙,愤怒的瞪着那神秘兮兮的高僧。 高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不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不晓得乱七八糟的念了些什么,高僧再次拿起一张符纸点燃丢到她身上。 因为那盆狗血的缘故,符纸并没有点燃她的衣裳,但因为符纸上浸了火油的缘故,并没有那么快熄灭,灼痛持续传来。 空尘拿起那柄花哨的宝剑,拔下剑鞘,锋利的剑在阳光下泛着冷芒。 顾闻知道,这柄宝剑是真的。 宝剑挥舞,时不时从她面颊划过,是不是划过她薄薄的衣料,最后一下直接割断她颊边的碎发。 顾闻紧紧闭着眼,手脚已经在发抖。 舞完一套剑法,空尘微微有些气喘,手起宝剑,他转头看向远处观望的萧太后。 “太后娘娘,妖魔太过顽强,贫僧使了这么多法术它们都不肯现身,看来贫僧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高僧的声音沉沉的,打在大厅里发出阵阵回音。 萧太后毫不犹豫的点头,“大师有什么法术只管使出来就是。” 闻言高僧某种浮出一丝笑意,沉声道:“法术有些危险,需要将夫人挪到庭院才好。” 第165章 我一直都在 “那就挪过去。”萧太后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宫女们立刻上前,抬着顾闻的椅子将她往庭院搬去,最后在高僧的意思下,放在了庭院正中。 而萧太后和稔冬青则挪到了廊下观看。 空尘拿起一个酒坛模样的罐子,拔下塞子立刻飘出一阵刺鼻的油味儿。 浓重油味儿让顾闻心慌,她已经猜到这个臭和尚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等等!” 她恐惧的瞪大眼,惊恐的喊出声。 然而空尘的动作不仅没有停,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火油兜头浇下,现在只需一丝火苗,她立刻就会变成一只火球。 顾闻看到萧太后冰冷的眼神,稔冬青激动的脸色,还有高僧眼底的恶毒…… 不远处冬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想过来保护自己的主子,却被那些宫女死死摁在地上,脸颊紧紧贴着地面。 顾闻转头,看着高僧拿着一张点燃的符纸。 心中害怕到了极点,害怕的同时,一股冲天的怨恨从胸口蔓延,她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一定会化成恶鬼天天缠着这些人! 高僧手中的纸符跳跃着危险的光芒,手指一松,纸符朝她头顶扔来。 在 冬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顾闻缓缓闭上眼。 然而等了半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转过头,萧一白单手抓着纸符将火焰捏灭,似乎不放心,又扔在脚下使劲踩了几脚,直到一丁火星都不剩才放下心来。 当他铁青着脸来给她解身上的绳索时,顾闻看到他被烧伤的手掌已经起了好几个大泡,他却似丝毫没有察觉,只认真解她身上的绳索。 高僧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他不知道萧一白的身份所以不敢乱动,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萧太后。 就见萧太后脸色铁青,一脸愤怒。 “一白,你在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也要为了这个妖女和哀家作对?” 此时顾闻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萧一白立刻脱下自己的锦袍将她紧紧裹住,这才有时间回答萧太后的话。 “皇姑奶奶莫要被小人利用了,这人根本不是什么高僧,不过是个谋财害命的骗子!” 萧太后抿着唇,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个高僧是假的,但是顾闻是狐狸精是真! 不然为何这一个个的都拼了命的护着她? 就连平时温文尔雅对她恭敬有加的侄孙,现在也要为了这个女人而反抗她? 想到这里萧太后杀顾闻的心越重。 顾闻此时已经被浇了火油,只要碰到明火就会变成火球到时候救都救不回来。 她眼神一寒,悄悄给空尘使了个眼色,空尘立刻会意,拿起手边的蜡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顾闻身上丢。 萧一白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此时他整颗心都挂在顾闻身上,眼睛一直注意着明火。 蜡烛发飞来之时他单手挥开,滚烫的烛泪落了满手,他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空尘那一下本就是虚晃,蜡烛抛出的同时,他已将燃着的火折子抛出去,动作利索。 萧一白的动作也是十分利索,手掌拍开蜡烛的同时,抬脚一踢,火折子被踹飞。 空尘面色有些尴尬,转头求助似的看向萧太后。 萧太后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气的手指颤抖,抬手指着萧一白,声音压抑着怒火。 “一白,给哀家让开,别让哀家对你失望!” 萧一白不动如山,宽阔的脊背将顾闻护在身后,面对萧太后的怒火没有丝毫退缩。 “太后娘娘,您若要杀她就先从侄孙身上踩过去!”说着抽出空尘腰间那柄宝剑抵在自己脖子上。 “能和闻闻死在一起 ,侄孙死而无憾。” 萧一白的声音很轻,在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廊下的萧太后。 顾闻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背影,怔了片刻,她忽然鼻子一酸。 稔冬青看着护在顾闻身前的萧一白,眼中划过一丝羡慕,最后都被无尽的嫉妒蒙蔽。 “太后娘娘,此番夫人回去肯定会像王爷告状的,既然事情都做下了,那不如做到底。”稔冬青的语气里透着些迫不及待。 萧太后眼神闪动,看着萧一白已经沁出血丝的脖子,最后低低一叹。 “罢了,你要救她哀家答应你,谁让你是哀家的宝贝侄孙呢。” 闻言萧一白神色一松,只是还是不确定的问道:“太后娘娘这是答应放过闻闻吗?” “是。”萧太后无奈的点头。 萧一白这才放心的放下宝剑。 站在宁骁身后的顾闻敏锐的察觉到萧太后眼底的冷光,还有稔冬青恶毒的眼神。 她知道,她们一旦动手就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果然,就在萧一白放下宝剑的那一刻,周围忽然冲上来一群侍卫忽然从旁冲出,立刻将萧一白制住。 萧太后眸光冷然,扫了空尘一眼,低声道:“施法吧。” 空尘笑的阴险,捡起地上的火折子,慢慢朝顾闻走去。 萧一白气红了眼,暗恨自己蠢,竟然没看出皇姑奶奶的缓兵之计。 眼看空尘朝顾闻逼近,他拼命挣扎,明明是毫无功夫的人,却差点甩开武功高强的侍卫。 “闻闻!”他红着眼怒吼,像一头暴怒的狮子,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就在空尘即将动手的一刻,一个黑衣人忽然从天而将,一脚揣在高僧胸口,另一脚将那剩下的火油一勾,那火油便尽数淋在空尘身上。 空尘手中还捏着一只火折子,火油遇到明火立刻被点燃。 只听‘嘭’的一声爆响,空尘变成一个翻滚的火球,顿时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场面太过恐怖,宫女们忍不住尖叫起来,而廊下的萧太后和稔冬青,脸色也微微有些泛白,但还算镇定。 在混乱中,萧一白挣脱侍卫的手,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顾闻,低声安慰。 “别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顾闻只觉得手脚抖得厉害,感受到那胸膛的温暖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闻闻,不要怕,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会一直守在你身后,哪怕你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第166章 陪你 顾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皇宫走出来的,只知道出宫门时,一匹黑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上的宁骁脸色灰白。 待远远瞧见她,宁骁的脸色一松,翻身下马朝她冲来。 紧紧扶着她的萧一白立刻松手,将她送到宁骁怀里。 宁骁拦腰将她抱起,嘴唇抿出一个阴冷的弧度,看了萧一白一眼,低低说了声谢谢。 在进马车时,顾闻忽然转头,高大的宫门下,夕阳将萧一白的影子拉的老长,有几分萧瑟。 他静静立在宫门下,静静看着她被宁骁抱进马车里,车帘落下,隔绝了一切。 顾闻在发抖,尽管宁骁抱的她很紧,尽管并不冷,她依旧在发抖。 宁骁铁青着脸色始终不发一言,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手掌下的温度灼热。 回到府里,宁骁轻轻脱去她的衣裳,亲手替她松了发,将她放在浴桶里,用皂角轻轻搓洗她的头发,不知洗了几遍也不知换了几遍水,那难闻的火油味道终于消散。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宁骁低声询问。 顾闻摇头,“没有。” 沉默片刻,宁骁拿了大大的澡巾将她包裹,擦干水渍放在床上,温柔的给她盖上被子,正欲转身时, 衣袖被人轻轻抓住。 “陪我会儿好不好?”顾闻语气轻轻,眼神依旧明亮,眼底一片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惊吓到。 宁骁立刻回身在床沿坐下,柔声道:“我只是去给你拿面膏。” 这样解释了一遍,宁骁高声喊了春桃。 “把夫人的面膏拿过来。” 脚步声轻响,春桃低着头将顾闻的面膏送上来,而后又轻手轻脚的退下。 宁骁亲手给她擦了面膏,然后也脱了衣裳在身侧躺下,轻轻拥她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 “睡吧。” 顾闻安心的闭上眼,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知道怀里的人完全睡熟,宁骁才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拿了自己的枕头放在顾闻身侧,又安静的在旁边看了看,直到确定她不会醒才离开。 出得寝殿,他唤了跟在顾闻身边的阿影,让他将长乐宫发生的事情具体说一遍。 阿影跟在宁骁身后,十分清晰明了的将事情叙述一遍,带他说完,宁骁的脸早已冰冷如霜。 稔冬青么?呵……很好,你会为你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大步出了王府,翻身上马直接往皇宫而去,到了宫里宁骁没有去找太后兴师问罪 ,而是去了皇上跟前。 看着面前一身暴戾的弟弟,泰和帝一脸无奈。 对于早上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心中也不禁怪母后太过分。 明知这个幺弟的性格,也明知那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却偏要去动这根逆鳞。 其实他也多少能理解幺弟的心情,自己正爱的火热的女人,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甚至许下许多甜蜜的誓言。 可是却被母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脸。 正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幺弟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自己爱的心肝似的女人被这样的羞辱,心里只会更加怜惜更加爱进骨子里。 其实他早就和母后说过,让她老人家不要管这些事情,他想宝贝谁都让他去,你不理他热火总有熄灭的一天。 然而你一再吹风,那火只会越烧越旺,永不枯竭。 “怎么了?” 沉吟许久,泰和帝皱眉询问。 宁骁抬头直视自己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兄,难得的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皇兄,当初是你说只要臣弟灭了南疆的寇匪就将闻闻赐婚给臣弟做王妃的,可是等臣弟回来你们却将闻闻赐给了九哥,你可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怎么可以不讲信用?” 泰和 帝有些意外,他在意外自己这个幺弟竟然知道讲理了,真是不简单啊,心里不禁有些欣慰。 “当初确实是皇兄答应了,赐婚的事情不管过程如何,也确实是皇兄对不起你,所以你抢亲的事情皇兄并未给你惩罚,反而让你如愿以偿的去边疆领兵打仗,不是吗?” 泰和帝十分不要脸的诡辩,说的是一脸正气。 “皇兄越来越狡猾了,以前是你教臣弟做人的道理,现在你自己倒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张禄德不禁擦了一把额角的汗,这个睿王性格真是一点没改,还是像以前那样不知轻重,现在竟然敢责备****不讲道理,敢这样责备圣上还不掉脑袋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了。 泰和帝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顿了顿道:“那你想怎样?去找母后问理?” 见宁骁不说话,泰和帝的脸色越发严肃。 “不管母后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你好,现在那个女子不是没有事情么,你先回去,等会儿朕回去母后跟前说一说,让她老人家别再找她麻烦就是了。” 泰和帝一副和事老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说,抬头见宁骁依旧板着脸一副傲娇模样,泰和帝心里也有些生气了。 “啪 !” 泰和帝重重拍在几案上,脸色沉下来,久居上位的龙威立刻显现出来,将一旁的张禄德吓的腿一软,跪了下来。 宁骁却不动如山,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脸色总算收敛了一些。 抬头看着上面的威严男人,宁骁眼神一闪,沉声道:“今天闻闻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臣弟肯定要找人出气的,不然心里不会舒服,也会永远记得皇兄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哥哥!” 泰和帝闻言脸色一青,差点将手里的毛笔拍在宁骁脸上。 宁骁静静的坐着,看着高位的泰和帝,继续道:“母后臣弟不敢,那就只能找帮凶了,还望皇兄能将此次事情的帮凶交给臣弟处置!” 泰和帝眨眨眼,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此次欺辱那顾氏的帮凶不就是稔机的千金稔冬青么。 随之这位皇上的心里也有些不高兴,原以为是大家出生会是温婉贤惠的,可是竟也是个只会争风吃醋的毒辣女人。 泰和帝见多了后宫的勾心斗角,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争风吃醋。 于是想也没想就点头。 “母后年纪大了不懂这些,她一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大小姐不拦着就算了,竟然还在一旁煽风点,确实该罚!” 第167章 你被妖魔俯身 这意思也就是答应了。 宁骁眼底划过一丝阴冷,笑的格外冷酷。 “多谢皇兄体谅。” 泰和帝深深知道宁骁的性子,看到他眼底的狠辣,他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可别太过分了,她犯罪了给予相应的惩罚就好,切莫乱来!” 宁骁乖乖点头,“臣弟明白。” 从皇上的储政殿出来,宁骁带着皇上的手谕直接来到长乐宫。 此时稔冬青还在长乐宫里没有出来,方才顾闻被萧一白拼死带走了,现在她心里懊恼的不行,暗恨刚才空尘动作慢,没能一把火将顾闻这个碍事的女人烧死。 空尘身上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伤势太重已经半死不活,被送到了御医院。 这时萧太后和稔冬青正坐在小厅里喝茶,悠闲的讨论着今年京都时兴的锦缎布匹。 这时宁骁带着一批侍卫杀气凌然的走进来,身上的戾气将两人吓了一跳。 顿了半晌,萧太后沉声开口,脸上带着讥诮。 “怎么,要来捉拿哀家为那顾氏报仇?” “母后想多了,儿臣再混账了不敢对母后不敬。” 闻言萧太后的脸色缓了缓,语气依旧强势。 “那你 带这么些人来是要做什么?吓唬哀家?” 宁骁缓缓摇头,“母后年纪大了,儿臣不敢吓唬您。”说着他的视线一转,落在稔冬青微微发白的脸上。 在宁骁带着大批侍卫进来时,稔冬青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知道宁骁的性子,有仇必报,绝对不会忍,但是不管怎样,她是稔机的女儿,她想当然的觉得,他就算心里生气也没有权利为了一个没有名分女人来惩罚她这个未来的王妃吧? 然而他却真的来了,这一点似乎出乎她的意料,又似乎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看着宁骁看向自己的冰冷眼神,稔冬青觉得自己的胸口**了一刀。 前世里他对她的维护宠爱还历历在目,前世里只要有些人对她不敬他都会强势的帮她出气。 而今生,他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不顾外人眼神宠爱妻子的睿王,可是那个被他护在羽翼下的幸福女人却不是她了。 在她重生时她满心欢喜的以为等待她的是和他的重逢,可是等再见到他时才发现,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最近京都妖魔肆虐,本王怀疑稔小姐被妖魔附体,不然不会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所以,还请稔小姐 配合一下。” 宁骁模样彬彬有礼,但不带一丝感情的冷眸让人颤栗。 咽了一口口水稔冬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音调偏高,带着些压抑的癫狂。 “空尘大师是法陀寺的大师,一眼就能看到妖魔所在,王爷不要被顾氏迷住了双眼,免得妖魔逃窜危害人间。” 宁骁气笑了,冷峻的嘴角划开一个冰冷的弧。 “不错,妖魔确实该消灭。” 稔冬青觉得那笑容很刺眼,刺的双眼生疼,差点掉下泪来。 “来人,将稔小姐绑在椅子上,再请慧清寺的缘灭大师过来施法除妖。” 随着宁骁话音一落,面色冷肃的侍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的将稔冬青拿下,粗蛮的摁在方才绑过顾闻的椅子上。 稔冬青此时也有些害怕了,若是别的人或许会看在她爹的面子上算了,可宁骁不同,他连当今皇上的面子都不会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看一个小小枢密使的面子? 她相信,若是此刻没有人救她,她真的会被宁骁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杀死。 “太后娘娘,您救救小女吧,小女没有冤枉夫人,真的没有!” 而此时能阻止宁骁的就只有他最孝顺的母 后,所以她立刻看向萧太后,一脸惶恐的恳求。 “骁儿,你这是做什么?”萧太后脸色难看,上前几步历声质问。 “施法除妖啊,刚刚您不是在闻闻身上试过一次了么,流程应该很是熟悉了呀。”宁骁一脸无辜的说道。 稔冬青吓的直抖,萧太后气的直抖。 “哀家告诉你,你现在若是敢动冬青一根汗毛,哀家绝对不饶你!” 闻言宁骁脸上露出一抹无奈,随后从衣袖中摸出泰和帝亲笔写下的手谕。 “见此手谕如朕亲临,稔家幺女稔冬青妖言惑众胡作非为,确实该罚,现由睿王代朕执法!钦此。” 宁骁淡淡念完手谕,萧太后便呆立在原地,低头看看被绑在椅子上无助的稔冬青,她嘴唇动了动,最后一脸无奈的走开了。 见萧太后离开,稔冬青心如死灰,她好不容易才重活一世,她可不想死,而且还是死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手里…… 她用力挣了挣,可怜巴巴的看向宁骁。 “王爷,您不能这样,我是无辜的,我爹要是知道了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骁多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在侍卫端来的凳子上坐了,翘着二郎腿,一副浪 荡模样。 半个时辰后,缘灭到场,看着场中的情形,缘灭偷偷抹掉额上的冷汗。 “贫僧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萧太后冷着脸,对缘灭的行礼视而不见。 宁骁便道:“起来吧,太后娘娘是个良善的人,没有那么重的礼。” 缘灭犹豫一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接着又给宁骁行礼。 “贫僧参见睿王!” “起来。” 缘灭便站起身,手中握着佛串,高深莫测的脸上划过一丝疑惑。 “不知王爷找贫僧来是要做何法事?” 在来的路上侍卫将宫里的情况简略的说了一遍,缘灭没有听明白,此刻便疑惑的问出来,同时余光扫过被昂在椅子上的稔冬青,心中轻轻一跳。 宁骁抬手一指稔冬青道:“她被妖魔附身,本王要你做法事将她体内的妖魔消灭。” 缘灭愕然,他驱鬼降妖的法事做了不少,可其实从来没有碰到过一只真的妖魔,那些所谓的妖魔不过是人们丑恶的心魔所化。 他自然知道这位年轻的小姐身上并没有妖魔,可是既然睿王让他做那他就得做,可是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他还不是很明白。 第168章 烧 见缘灭犹豫,宁骁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你不会的话本王来教你,妖魔都怕火,咱们这第一步就是用点燃的符纸将妖魔烧一烧。” “当然,这一下妖魔只是痛一下,根本除不掉,所以要再用新鲜狗血兜头淋下,最后再用火油烧灼,这样才能彻底消灭妖魔,为民除害。”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 缘灭听了不禁一颤,这哪里是做法事,这分明是杀人啊! 可是看到宁骁冷肃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照做的话,那死的人就是他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缘灭还想多活几年。 “贫僧明白!”缘灭一脸了然的点头,立刻吩咐人准备工具。 稔冬青脸色涨的紫红,此刻她忽然有些明白顾闻被绑在这里时的感受了…… 萧太后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 “骁儿,冬青好歹也是你的正妃,她爹是朝中重臣,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吓吓她就够了,不要做的太过分!” 宁骁认真摇头,“妖魔可不是吓一吓就能除掉的,不用火烧怎么行?” 说着他朝缘灭抬眉,“开始吧。” 缘灭忙不迭点头,脸上的 唯唯诺诺一收,拿了黄色符纸点燃,十分专业的哼唱一段,接着将符纸抛在稔冬青的身上。 锦缎立刻被点燃,大腿传来的灼痛让稔冬青崩溃。 “太后娘娘,您帮我说句话吧,我真的是冤枉的,求您了……呜呜……”压抑的哭声像夜半的鬼嚎让萧太后心惊。 不管怎样,稔冬青也是为了帮她出气才得罪的顾闻,此时她被宁骁惩罚,她自然要站出来说话的。 于是萧太后怒声呵斥宁骁。 “骁儿,你若是还当哀家是你母后,就立刻住手!” 对于讲究孝道的宁骁来说,这样的话大概是最有效的。 然而这次却失灵了,就见宁骁长眉微挑,细长的眼微微眯起,语气淡淡。 “那母后有当儿臣是您的儿子吗?如果有,那为何要当着外人的面欺辱儿臣的枕边人?您羞辱儿臣的女人,就等于是羞辱儿臣。” 这句话让萧天后白了脸。 “母后,儿臣尊敬您心疼您,但是也希望母后能尊重尊重儿臣……儿子长大了。” 最后一句话在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中落下,一声炸响的尖叫将这僵硬的气氛打破。 就见稔冬青狼狈的低着头,头上脸上身上全 是飘着腥臭的狗血,湿淋淋的额发向前垂着,狗血顺着额发滴落,十分狼狈。 萧太后不忍的闭了闭眼,手掌交握,满脸的强硬终于和缓下来。 “骁儿算了吧,她一个姑娘家被这样羞辱,这样的惩罚已经够重了。” 宁骁自然不会罢手,眼神示意缘灭继续。 就见缘灭拿起一个装着火油的坛子,轻轻拔开塞口,毫不留情的将一坛子火油淋在稔冬青身上。 “嗯,现在才是重头戏,火烧妖魔。”宁骁冷血的笑着。 稔冬青不停地发抖,上下牙齿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表情凄惶,哪里还有当初权臣贵女的优雅气息,现在整个一狼狈村姑。 “不要,你们不可以杀我,我是睿王妃!我是朝中大臣的女儿,你们不可以杀我!” 稔冬青吓红了眼,忽然大声吼起来。 她头上脸上全是血舞,丝丝血迹顺着她张开的嘴巴粘在雪白的牙齿上,头发微微披散,衣衫血迹斑斑,这样一吼便和那午夜的恶鬼有些相似。 有些胆小的丫鬟直接吓哭,就脸见过大场面的缘灭大师也怔了一下。 手中点燃的火折子顿了顿,转头看向宁骁,缘灭的眼神有些犹豫。 “愣着做什么?烧。” 宁骁斜他一眼,冷冷吩咐,语气不容置喙。 缘灭不再迟疑,手中的火折子往稔冬青身上轻轻一丢,‘嘭’的一声爆响中,稔冬青变成了一个尖叫的火球。 萧太后瞪大眼,她不敢相信宁骁竟真的将人烧了,猛的站起来准备说什么,一盆沙兜头洒在稔冬青身上,砸灭了大火的同时,稔冬青也差点被埋在下面。 虽然火已经灭了,但是稔冬青依旧大声哭嚎着,凄厉的叫声很是渗人。 等她察觉自己不仅没死而且火势已经扑灭时,宁骁早已扬长而去,立在周围的只有惊恐的宫女和萧太后内疚的脸。 萧太后连忙派人将稔冬青解开,立刻脱下自己的披风罩住她狼狈的身体。 一瘸一拐往里间走时,她忽然站住脚跟,猛的回头朝身后的殿门望去,那里早已没了宁骁的身影,可她却似乎看到了他冷漠决然的背影。 眼底有些东西爆开,像浓缩的毒桨,将她怨恨的心包裹。 顾闻,有我稔冬青在一天,你就别想过安逸日子! …… 顾闻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当她睁眼时,那只温暖的大手依旧紧紧圈在她腰际,宁骁熟睡的俊脸 紧紧挨着她的脸。 她没有动,就这样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柔软。 还好,还好她还可以再见到他,还好她还可以像这样和他亲密相处…… 想着,顾闻唇角露出一个微笑,眼泪顺着弯起的唇角滑落,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就算在长乐宫遭遇那样的羞辱和惊吓时她也没有哭,可此时此刻她却哭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她湿润的面颊上,替她擦去滚烫的泪水,宁骁细长的眼微微眯着,眼中无限温柔。 “等我带你去边疆。” 顾闻用力点头,“嗯!” 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宁骁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温软的嘴唇压下来,轻轻柔柔的碾转,带着无限的宠溺。 当两片纠缠的嘴唇分开时,拉出一条甜蜜的银丝。 “以后不要去宫里,除非是下来圣旨。” 顾闻心中犹豫,本想问问这样会不会不好,但抬头看到宁骁坚定的眼神时,她将到嘴的话咽下去。 管她好不好,她只要自己好就可以了,只要宁骁对她好就可以了。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其他人的死活她不想管,也管不到,她只想窝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怀里过甜蜜小日子。 第169章 传言 宫里发生的事情渐渐在京都传开,坊间纷纷在传,睿王抢来的夫人是妖魔,将睿王迷的神魂颠倒,不仅差点将未过门的王妃烧死,还不孝的顶撞太后娘娘,真是让人痛心。 在这个消息传开不到半天,立刻就有另一个版本传开,说是那未过门的睿王正妃才是妖魔,不仅残害睿王的夫人,还蛊惑太后娘娘做恶事。 这两个版本都是有理有据,大家都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那就是那位睿王即将过门的正妃的老爹稔机,据说因为女儿被睿王欺辱的事情一怒告到了御前,并且闹着要退婚。 据说皇上好言相劝,稔机却说要睿王亲自到稔府道歉,不然绝对不把自己宝贝女儿嫁给他。 谁知睿王回了句巴不得,将稔机气了个半死。 最后的最后,稔机的女儿到稔机面前哭求,才没有黄了这桩亲事。 如此稔家小姐在世人眼里就变成了深情女,而睿王则是花心的薄情郎,至于顾闻则是一个只会勾、引男人的小妖精。 冬梅愤愤不平的将坊间的传言说给顾闻听,顾闻静静听完,神色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夫人,那些人说的太过分了,您都不生气么。”冬梅忍不住打抱不平。 顾闻笑笑,一脸的无所谓。 “嘴长别人身上,咱们生气他们就不说了吗” 冬梅语凝,皱紧的眉头显示出她不爽的心情。 看着冬梅忿忿的脸,春桃忍不住笑起来,“咱们不要理会那些闲言碎语,王爷对夫人那样好,那些人就是嫉妒。” 冬梅和春桃两人的性格都是比较和善的,所以这些天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生出一些友情,气氛已没有初时那么僵硬。 听到春桃的话,冬梅捂嘴笑起来,“奴婢也觉得,那些人就是看夫人过的好就嫉妒,特别是那位稔小姐!” 一提起稔冬青冬梅就咬牙切齿,那天顾闻被羞辱甚至差点死在长乐宫时,她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 对稔冬青这个女人,如果她又能力有一定会亲手杀掉她为自家夫人报仇的。 春桃虽然没有见过稔冬青,但是却听到冬梅咬牙切齿的讲过那天的事情,心中对她也没有好感。 只是毕竟她会是睿王府里未来的王妃,她不敢乱说话,省的以后倒霉。 顾闻懒得理她们,她 正在看顾月给她的信。 信纸有好几张,密密麻麻的写着宁澈的一些生活琐事,甚至包括他一天吃几顿…… 快速略过没有用的部分,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最后一张信纸上。 “魏王现在似乎有些忙,他竟然不让我去书房了,当然,他那个正妃也是不允许去的,但是我心里记得你交给我的任务,所以对他的行动很关注。” “就在昨天,一个穿着严实的男人来了府里,王爷和他字书房里待了一个下去,送他离开时王爷笑的很开心,我还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计划提前之类的……” 再接下去又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事情,顾闻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晚上她将那信拿给宁骁看,看过之后宁骁忽的笑了。 “笑什么,你知道是谁吗?” “嗯。”宁骁轻轻点头,“我守在稔机府外的人发现他清早出府去了茶楼,在包间里待了一天直到晚上才离开,其间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严实的男人,晚上男人回来之后稔机才从里面出来。” “所以那个人就是稔机。”顾闻毫无悬念的猜出来,同时也很懊恼,“他们这么谨慎,我们根本难以找到线索。” 宁骁自信一笑,“别担心,确定了稔机确实去过魏王府我就可以肯定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顾闻好奇追问。 放下那张信纸,宁骁的大手落在顾闻头顶,沉声道:“既然他们二人已经见面,还说计划提前,那就证明他们已经等不及要动手了。” 看着宁骁严肃的脸色,顾闻心里很紧张。 “我们自然不可以坐以待毙,但是没有证据皇兄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虽然皇兄对我很包容,但是一旦牵扯到国家大事,他便会铁面无私,没有证据的事情,他是不会相信的。” 顾闻眼神一暗,心中有些焦急,“可是基本找不到证据啊。” “他们既然要动手,那么必定会浮现出很多线索,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们行动之前摸到宁澈藏兵的地点,这样皇兄就有时间准备,继而将他们一锅端。” “藏兵?”顾闻十分惊愕。 “对,他绝对会在行动前的一段时间将自己招来的兵马藏在附近,等到稔机发作之后二人再里应外合,以确保万无一失。” 顾闻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藏兵的地点 ,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会写亲笔信通知手下的,你让顾月多多留意,看看能不能偷看到他的密信。” 顾闻立刻点头,“好,我明天会告诉她的。” 某茶楼里,腹部微微凸起的顾月轻轻端着一杯茶,姣好的脸微微有些丰腴起来。 “自从我怀孕之后王爷对我可好了。”顾月脸上洋溢着笑容,完全忘记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宁澈的,“你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可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可看中了,要是我能生下个儿子,那可就是他的长子,就算不是嫡出,那身份也比一般的庶子身份高的多!” 顾月说着脸上微微有些得意。 顾闻敷衍两句之后直奔主题,“你帮我看看他有没有密信什么的。” 闻言顾月眼中染上一抹担忧,犹豫了好半晌才敢问出口。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让我监视他到底是要干嘛?” 现在宁澈就是顾月的衣食父母,她还指望他来享受荣华富贵呢,自然不希望他真的出什么事情。 顾闻轻轻一笑,一脸轻松的道:“先前他阻挠过我和睿王的婚事,导致我现在在府里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夫人,所以我要报复他。” 第170章 只是让他颜面尽失 顾月不放心的问道:“如何报复?” “我听说他有养男宠的嗜好,他隐藏的太好,要不是我偶然间看到肯定不会相信的,我心里有多恨他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要将他养男宠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他颜面尽失!” 顾闻说的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当场将宁澈扇两巴掌的模样。 顾月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像宁澈那么爷们的人,竟然会养男宠? 女人的想象力都是很丰富的,特别是当她‘窥见’这个惊天秘密之后,她忽然就发现宁澈很多古怪的行为。 比如那天他和一个包裹严实的男人在书房待了一下午,而且最近他的书房总是会有男人进去,一进去就是好半天才出来。 最重要的是,自从那些男人出入书房之后,她和府里眼中女人都不准再靠近书房了。 所以…… 顾月倒抽一口凉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啧啧啧,我跟他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此时听你一说我才发现问题。”顾月不停点头,越想越觉得震惊。 见顾月已然相信,顾月不再多说,反而十分严肃的叮嘱她。 “你记住了,我要他养男宠的证据,你把他的密信什么的偷偷拿给我,等我报 了此仇,便放你自由。” 听说顾闻愿意放过自己,顾月喜的合不拢嘴。 “好,这可是你说的!” 顾闻点头,“到时候我只要看了密信是我要的,我便将车田和秋棠杀了,尸首送给你做大礼。” 顾月兴奋的笑起来,这些日子被顾闻要挟的感觉真的不好,有时候甚至是做梦她都在期盼,期盼顾闻突然暴毙…… 此刻虽然她没有暴毙,但是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她要的是自由,是荣华富贵,宁澈丢不丢人她不在意,只要他依旧是魏王,而她依旧是魏王府的妾就行了。 所以答应时毫不犹豫。 两人谈好之后便各自离开。 顾闻心里焦急的等待着和顾月的消息,尽管心急如焚,但是却从来没有催过她,甚至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她。 若是逼的太紧,她怕顾月会起疑心。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想搞垮宁澈,也她的性格绝对会鱼死网破,说不定还会将这些全部告诉宁澈让宁澈以求宽大处理。 那边等着顾月的消息,这边皇上心血来潮,想要在上清河上泛舟游玩。 上清河到底有多长没人知道,大家都只知道很长很长,中间一段正好 横埂京都城。 皇上要泛舟,那些大臣各个都积极的准备着,有些献上雅致的画舫,有些安排节目,还有些给皇上送来同游画舫的美人儿。 宁骁做为皇上最喜欢的弟弟,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除了皇宫里的公主皇子,皇后妃子之外,还有朝中的宠臣,宠臣再带上家眷,这人都多了起来。 于是就有大臣建议将船用铁索连接起来,必要时在中间当上竹桥,这样船和船之间就能正常通行。 听了这个建议,泰安帝十分兴奋,想要游湖的心愈加迫切,并命令大臣们快些准备。 大臣们受了皇上的表扬,做起事情来是干劲十足,不到半月时间,一场隆重的游湖便开始了。 两岸的百姓难得看到天颜都兴奋的不得了,饭也不吃大清早就等在湖边,只为见一见传说中的天子。 甚至还有人拿了香烛参拜皇上这条真龙天子。 泰安帝站在最前方的一艘画舫上,那画舫是所以画舫中最大的一个,并且在柱子上雕刻了龙凤呈祥,很是霸气。 看着两岸百姓虔诚的举动,泰安帝和欣慰龙颜大悦,一口气赏了所有参办大臣一万金。 众臣立刻跪下高呼万岁,两岸的百 姓背着雄浑的朝拜声吓的怔了一下,随后便也学着那些大臣的样子高呼皇上万岁。 如此热闹的景象让泰安帝欣喜。 顾闻此次也来了,她坐在窗边就能看到泰安帝霸气的背影。 转头,宁骁半靠在窗口打盹,阳光打在他的睫毛上闪出七彩的光,他安静的睡颜就像九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顾闻眼眸转动,心中想着顾月给她的那封信。 就在昨天,顾月终于成功拿到宁澈的密信,当即找人递了过来。 本来顾闻还担心宁澈会发现自己密信丢失不见而起疑心的,刚好皇上要巡游上清河,大家便统统被邀了来。 如此宁澈一时半会儿也察觉不到,等他回去看到时,宁骁已经跟着密信上的内容找到藏兵地点,并汇报皇上将之一锅端了。 想到此顾闻心情很好的靠在窗口欣赏着百船同游的盛大场景。 刚要回头,余光却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顾闻急忙回头,就看到对面画舫里清俊儒雅的萧一白正对着她笑。 她的脑海立刻划过他那落寞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压抑。 顿了顿,她轻轻会以一笑,以示礼貌。 却不想,脖子忽然被人从后面 掐住,她的头被强迫着扭回来,紧接着一个充满霸道的吻压下来。 等那吻离开唇角,她已经有些晕头转向。 缓神过来,她立刻转头去看,却已没了萧一白的身影。 很显然她这个举动惹恼了身边的男人,脑袋再次被扳回去,宁骁的表情已经染了几丝森寒。 “夫人在看哪里?” 顾闻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没…没看什么。” 宁骁显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不理会她的话,再次压下来一个热烈的吻。 焦急间顾闻只来得及将窗帘拉上。 等到那霸道的唇离开,顾闻脸色绯红,微微有些气喘。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多人这样子,很丢人的好不好!” “丢人?和本王在一起很丢人?”宁骁的语气已经染上一丝警告。 顾闻知道,若是再说些这个男人不爱听的话,他肯定有的犯浑。 所以她十分明智的改口,“当然不是,妾身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待在王爷身边!” 这样的马屁对宁骁很受用,他眼底的危险气息消失,转而染上一抹柔情。 “我也是。” 没有用‘本王’而是我,这样的自称让顾闻感到亲切。 第171章 计划 玩笑过后,顾闻小声问道:“那件事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去办?” 听到顾闻的问话,宁骁的脸色变得正经许多。 “等一等吧,画舫也得游三天,若是第一天我就不见了难免遭人怀疑,等明天我偷偷的去,找到地点立刻回来。” 顾闻心里微微一些担心,她皱眉问道:“那要是这时间有人找你怎么办,你在船上好端端的忽然消失的话,任谁都知道事情不简单的。” 宁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自信十足。 “这点你不要担心,明天本王会和皇兄说感染风寒想要休息,皇兄自然不会召见我,这段时间你好生在画舫里待着,不然出去发生什么事情我没法儿救你。” “我知道。”顾闻白他一眼,然后又不放心的叮嘱,“那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了。” “你放心。” 两人商量好之后便不再谈论这件事情,转而出了小屋站在开阔的甲板上。 宁骁的画舫就连在泰安帝旁边,前方视野开阔,恰好今日雾气十分大,湖面上雾气氤氲,美如仙境。 甲板上有一套精致的桌椅,右侧是一套茶具,中间是一盘象棋。 顾闻忽然来了兴致,仰 头对宁骁道:“来,咱们杀两局?” 宁骁挑眉,笑道:“你倒是不怕死。” “……你太嚣张!” “那好吧,我会给你留一根骨头。” “先下着,看看最后是谁吧谁吃的骨头都不剩!” 象棋摆好,顾闻先走,结果没几步她就被吃了好几个棋子,待到最后她的棋子竟然被宁骁吃的只剩了一个将…… 气愤的混了棋子,顾闻无赖的吐舌头。 “不玩了,你耍赖。” 宁骁好笑的放下手里的象棋,无奈的摇摇头。 春桃十分有眼色的将象棋收起来,冬梅则给两位主子各倒了一杯茶。 随后又从随身带出来的食盒里拿出几样糕点,一一用精美的小碟子装好,放在主子面前。 吃着糕点喝着温茶,抬头是梦幻的河面,转头是伊人娇美的侧脸。 宁骁觉得今天的糕点似乎格外可口。 泰安帝的兴致也很高,一转头看到自己喜爱的幼弟便笑眯眯的召他过去。 立刻有宫人在两船之间放下竹梯,宁骁摸摸顾闻的头,起身往泰安帝身边走去。 宁骁一过去,那竹梯便拆下了。 顾闻坐在茶几上抬头看着对面船上的宁骁,他高 大的身影在朦胧的雾气下越发俊朗,飘飞的衣摆随风飞舞,十分飘逸。 就在这时,顾闻忽然察觉到一道关注的视线。 顾闻忽然回头,就看到身后的一艘画舫上,穿着一身鹅黄衣衫的汪明月亭亭立在甲板上,感受到顾闻看过去的目光,她不自在的转过头。 顾闻皱眉,视线转回,然而就在她转头之后,汪明月又朝她看来。 当两人的视线相对时,这一次往明月顿了一下,却没有诺挪开眼,看着顾闻欲言又止。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顾闻微微一向就明白了。 这个女人肯定是想问她大哥顾皓的消息。 前不久顾皓中了探花,在京都可谓是名声大噪,那些一向嫌弃顾家是低贱的官家也是有意无意的透露想要和顾家结亲的意思。 谷氏高兴说起来时都被顾皓拒绝了,谷氏心中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顾闻心里也在嘀咕,该不会他这个傻哥哥还在惦记沈澜那颗毒蘑菇吧。 她心中捉急可也不好亲口询问,只能将这些都放在心里,偶尔试探性的问一句。 这一次皇上游湖本来像顾皓这样的小官是不能同游的,但是皇上不知怎么,竟然在点名是亲自点了顾皓 的名字。 这下顾倾海开心的合不拢嘴,谷氏又烧了好大一把香。 虽然顾皓来了,但是却是在最后面的几艘船上的,顾闻和他根本没有机会见面。 正想着,汪明月忽然开口朝她喊了一声,“喂。” 顾闻眨眨眼,没有理她。 汪明月尴尬的挠挠头,最后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夫人。” 这一次顾闻才转头看向她,眼底低着礼貌的笑意。 “汪小姐叫我有何事?” 汪明月咽了一口口水,模样有些局促,沉默好半天,她终于开口。 “你…你大哥这次来了没有?” 顾闻挑眉反问:“这和汪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被她不冷不应的怼了一句,汪明月立刻朝她瞪眼,身上的刁蛮气瞬间回来。 “你……我好心和你讲话,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汪明月心里觉得委屈极了,她堂堂高门贵女和她一个无名无分连妾都称不上的女人讲话,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对她衣服颐指气使的模样? 顾闻低笑,单手搭在茶几上,另一只轻敲几案,声音淡淡的。 “家兄一直教导我要做一个谦虚懂礼的人,他还说女孩子切不可刁蛮任性,更加 不可以用手指指别人的鼻子,因为这样是极其没有礼貌的。”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汪明月快速缩回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汪姑娘却偏偏样样都占了……” 汪明月脸色爆红,眼中快速划过一丝懊恼,却完全没有想到顾闻这时候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顿了半晌,汪明月缓了缓脸色,态度变得和蔼起来。 “刚刚是我有些心急了,抱歉,但是你不该那样对我讲话的,那样的你也很没有礼貌。”汪明月竟难得的讲起了道理。 顾闻有些想笑,爱情的力量真是巨大啊,可以轻描淡写的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那好,我也向你道歉。”顾闻笑眯眯的说着,眼底带着些玩笑意味。 看到她对自己道歉,汪明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双眼瞪大,开心到结巴。 “你竟然会道歉了?顾闻,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向本小姐道过歉。” 顾闻也用她的话回她。 “你也从没用这么有礼的态度和我讲过话,如果你能有礼貌一点,那我也不会那么讨厌你。” 汪明月眼中荡开一抹微笑,显然心里十分激动。 “那……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第172章 交朋友 顾闻眼睛一闪,笑眯眯的点头,“可以啊,只要你想。” 说话时她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是眼底却隐藏一抹森寒。 她可不是那没心没肺的白莲花,当初汪明月给她身上倒开水的事情她可是记的清清楚楚,现在又怎么可能真的和她做朋友? 现在之所以做出一副友好的模样,完全是为了报复沈澜做准备的。 沈澜和汪明月关系好,她若是能将汪明月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一定能找到沈澜的弱点将她一脚踩下去。 “我想啊!我老早就想了,只是…只是怕你不肯罢了。”汪明月一脸欣喜,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下去。 顾闻终于从茶几上起身,缓缓走到画舫后方,两人之间隔着滚滚河水。 “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可以邀你来我家玩吗?”汪明月的面颊微微泛红,眼睛虽然是看着顾闻的,但是顾闻知道,她只是透过自己看到了自己那个优秀的大哥而已。 “可以啊,只是我身份低微,去你府上恐怕害你被别人嘲笑。”顾闻似笑非笑。 汪明月立刻扳了脸,“谁敢笑我就撕了她的脸!” 见顾闻不说话,神情落寞而且欲言又止。 汪明月忍 不住道:“你可是皇上亲封的惠平县主,你…你哥哥可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这京都现在还有谁敢嘲笑你?” 汪明月说的义正言辞,完全忘记当初自己嫌弃顾闻时所说过的难听话。 “唉,我是睿王抢过去的女人,没有任何名分……”顾闻故作伤感。 “胡说!睿王为了你连稔冬青都不要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不知道,稔冬青在贵女圈里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单纯的汪明月在顾闻的挑逗下很快便将稔冬青诋毁了一遍。 见顾闻依旧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汪明月有些心急。 她现在急需要和她做朋友,因为只有和她成为好朋友,她才有正当机会接近她那个优秀的大哥。 她可是知道的,最近京都里那些贵女们都在谈论顾皓,甚至还有那脸皮厚的当着小姐妹的面说想嫁给他的。 每每想到这里,汪明月就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恨不得向所有觊觎顾皓的女人宣布她才是顾皓以后的妻子。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臆想…… 想到这里,汪明月的脸又红了。 “顾姐姐,我是你的好朋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汪明月说的一脸真诚。 顾闻却将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咽下去,勉强的换了一副笑脸。 “算了,没什么。” 见顾闻不肯说,汪明月心里抓心抓肝的难受,她总觉得她不好说出口的话是和她大哥顾皓有关的。 可是她不肯说的话,她也不好一直追问,不然定会落个不知进退的印象。 她不想给顾皓留下不好的印象。 却完全忘记在第一次见到顾皓时,她还曾当着顾皓的面诋毁辱骂过顾闻来着…… 其实顾闻的这些样子都是做给汪明月看的。 汪明月任性刁蛮,头脑简单很好骗。 若是她此时将自己大哥喜欢沈澜的事情告诉她的话,那这丫头一定会和沈澜翻脸。 可是她还需要她留在沈澜身边,这样等到下次不管是沈澜想害她,还是她想报复沈澜时,她都会是一颗出其不意的棋子。 所以,顾皓喜欢沈澜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她,还要等待时机。 当然,汪明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在心里算计上了。 此时的她还在暗暗高兴终于和顾皓的妹妹冰释前嫌了,心里激动的不行。 就在两人闲聊时,身着紫色长裙的沈澜忽然从一旁走出 来。 看到沈澜忽然冒出来,汪明月有些心虚。 毕竟沈澜是她的好姐妹,而顾闻则是她们的敌人。 现在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背叛自己的好姐妹,心里虽然觉得没什么,但是面子上还是有些尴尬。 有沈澜在,汪明月的态度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热情。 沈澜的视线在汪明月和顾闻身上溜了一圈,脸色十分阴沉。 显然对汪明月和顾闻热络的事情很不爽,但是高教养的她并没有做的太明显,反而朝顾闻笑一笑,礼貌的打了招呼。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夫人?**?” 沈澜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闻,脸上是和善的笑容,但语气里去是满满的讽刺。 “想怎么叫都可以,随你意。”顾闻无所谓的回答道,对于沈澜的羞辱,没有一丝在意。 身边的汪明月有些看不下去,她觉得沈澜有些过分,明明顾闻什么都没有说,她为何要这样侮辱人呢? “澜澜,你这样说话未免太刻薄了一些。”汪明月眉心微蹙,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听到汪明月的话,沈澜差点气笑了。 她刻薄?当初言语露骨的讽刺顾闻的是谁?还不是她汪明月。 怎么,现 在看到她嫁了王爷,哥哥都中了探花就觉得她要发达了,便要开始讨好了吗? 呵呵……真是好笑。 就算她嫁了王爷又怎样,而不过是个连名分都没有通房罢了。 还有她那个大哥,中了探花又怎样,还不是在她面前低三下四,她给个好脸就要开心好几天,她给个坏脸便要伤心难过。 呵……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可是偏偏是这样一个女人,却让她心中的优秀男孩失了魂。 一白是她的未婚夫啊,如果不是她的插入他们现在说不定连小宝宝都有了。 特别是前不久,萧一白为了救这个女人,不顾危险闯入长乐宫,拼下自己的性命将这个女人救了出来。 可是这个女人呢,除了一句对不起,什么都没有。 真真是忘恩负义的女人! 沈澜心里十分鄙视,此刻就算是高教养也挡不住她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 “汪明月,你是不是脑袋瞌坏了,竟然为了她指责我刻薄?” 沈澜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汪明月瑟缩一下,但是在看到顾闻和顾皓酷似的面孔时,她又挺了挺胸,嘴里虽然不敢说什么,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 第173章 月 探查 “我不是那个意思……”汪明月看着别处低低的说。 见她这模样,沈澜不再所说什么,转头看向顾闻,眸中冰冷。 顿了片刻,她忽然笑开,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余下阳光般的灿烂。 “再有一月就是中秋了,唔……夫人?” “沈小姐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沈澜弯唇,继续道:“再有一月就是中秋,中秋宴会想来热闹,夫人要不要去看一看结识些好友呢,现在你好歹也是睿王的人了,若是连自己的朋友的都没有,难免会让人瞧不起。” “沈姐姐……”汪明月一脸不赞同的开口,却又被沈澜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顾闻轻轻一笑,这就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了。 沈澜邀请她去中秋宴会,定然是存了阴谋的。 既然这样,她倒是很愿意将计就计的。 “那真是太谢谢沈小姐了,我现在在王府一个人都不认识,也没有名分,若是有你们这样的高门贵女做朋友,也肯定会让王爷高看我一眼的。” 顾闻低低说着,眉眼低垂,看着似乎很温顺懦弱的模样。 见她这怂兮兮的模样,沈澜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嘴角的冷笑越发深了。 “那就 好,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哦,我们都会等你的。” “好。”顾闻依旧垂着眉眼笑的温顺。 沈澜低哼一声,转身进了画舫。 汪明月上前一步想要安慰顾闻,谁知才张张嘴就被沈澜呵斥一句。 “干什么?进来!” 大概是被沈澜欺压习惯了,汪明月反射性的抖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没敢说话,转身进了画舫。 待两人离开顾闻才抬起头,透过画舫的窗子隐约能看到沈澜玲珑的背影。 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冷笑,她垂下眉眼算了算。 离宁骁去边疆还有两个月,所以她刚好可以在京都过完这个中秋。 到时候如果她不做什么小动作那也就罢了,若是真有坏心思,那她绝对不会手软,定会以牙还牙。 “怎么了?” 身后传来宁骁温柔的声音,一双温暖的大手搭在她肩头,将她揽进怀里。 顾闻转头,光滑的额头抵在宁骁微粝的下巴上,轻轻蹭了蹭。 “刚刚碰到以前的朋友,要我去参加中秋宴。” “想去?” “嗯。” 宁骁微微有些意外,抬眼看向对面的画舫,刚好看到沈澜转过去的侧脸,眼神微微有些阴沉。 低头看向 怀里的女人,凝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明了的笑。 “好,我陪你去。” 泛舟游玩对那些想要结交朋友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对于顾闻这种万事不放心上的人来说,没有多大意思。 可能就是初初看到那梦幻景致时震撼了一把,可看得多了就没意思了。 到了晚间,泰和帝心情很好的邀了几位王爷还有心情不错的萧太后一起用晚膳。 顾闻自然是没有机会过去的,坐在画舫里面朝那艘龙船看,隐约能看到他们推杯换盏的热闹。 她看到宁骁似乎不胜酒力的晃了晃,然后萧太后上前关切的询问一番,就看到宁骁似乎说了什么,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紧接着就看到太监将微醺的他搀扶,很快搭了桥梁送到了画舫。 顾闻连忙起身出去迎接,一脸焦急的扶住宁骁的胳膊,就听那太监道:“太后娘娘说让让夫人好生伺候王爷,可不能让王爷的病情加重了。” “是,公公回去和太后娘娘说,让她老人家放心着,儿臣一定用心伺候。”模样诚惶诚恐。 小太监点点头,顺着竹梯回去了。 扶着宁骁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画舫,将他放在榻上,转身将窗帘全部拉上。 窗帘一合,宁骁立刻清醒过来,黑漆漆的眼珠子在暗夜中翻出摄人的光芒。 “我打算趁着夜色前去打探虚实。”宁骁沉沉的道。 顾闻也觉得这样比较安全,夜晚行动比较隐蔽,也不会有人过来,这样便又安全几分。 “嗯,那你快去快回,尽量在天亮前回来。” 宁骁点头,然后接过顾闻递来的夜行衣换上,俊美的脸庞被黑巾覆住,只留下一对冷冽的眸子。 “走了。” “嗯。” 宁骁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 顾闻不担心他的安危,因为知道他武功高强内功深厚。 他只是担心他明早若是回不来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不知道魏王对他们的行动有没有察觉,若是明早他还不回来,难免会被人发现不对。 掩好飘开的窗帘,顾闻在榻上躺下,闭着眼却没有睡意。 这夜似乎过的格外快,她觉得自己没有躺多久,天色竟然已经开始泛白。 很快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是下人在准备早点伺候主子起床了。 顾闻焦虑的翻个身,轻轻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瞅。 鱼肚白的天空安静安宁,天空中时而有排成队的鸟儿飞过,太阳已经 在东方升起一丝橘红色。 心底默叹一声,她轻轻放下窗帘,内心有些烦躁。 踩踏竹梯的‘嘎嘎’声很是低微,但她却觉得似乎是在自己耳边作响。 此刻外头的一丁点声音都想炸雷敲在她心上,让她烦躁恐慌。 眼看着有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打在脸庞,顾闻再次忍不住伸手拨开窗帘。 却就在她拨开窗帘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撞了进来,顺着大大的窗缝灵活的闪进来,直接落进她暖暖的被窝里。 身上有些微凉的气息,鼻尖是他熟悉的味道。 顾闻心中一松,揪着他的衣服道:“吓死我了,回来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吧?” “放心,不会有人发现。”宁骁十分自信的笑了笑。 似乎是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候在外头的春桃低声询问。 “王爷,夫人,是不是要起了?” “等会儿。”顾闻懒懒回答,人却已经站起来将宁骁的衣服拿起来递给他。 “快换了。” 宁骁动作迅速的换了衣服,那身黑衣则隐蔽藏好。 由着春桃冬梅伺候着梳洗了,两人在桌前用了早膳。 宁骁转头朝宁澈的画舫望了一眼,然后放下竹梯去了泰和帝的龙船之上。 第174章 中计 顾闻不知道宁骁是怎么和皇上说的,只知道宁骁去了龙船不久,整个船队便停了下来,当即掉头往回走。 来时是悠闲的欣赏风景,现在回去则快马加鞭,昨天花了一天一夜的路程,今天也不过半天便到了京都。 靠岸下船,周围的气氛明显有些紧张。 顾闻只远远看到走在泰合帝身边的宁骁,随后她便被王府的侍卫领着回了睿王府,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况她不得而知。 坐在小窗前她有些激动。 这一次证据确凿,一定能将宁澈的狐狸尾巴揪出来,只有京都安定了,他们在边疆才会安心。 顺便的,稔冬青这个罪臣之女自然不能再做宁骁的王妃,紧接着宁骁再传出‘不行’的传闻,再加上他要去边疆那样清苦的地方,大概没人会忍着他‘不行’还跟着他去边疆受苦的吧? 想到此顾闻捂着嘴笑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但是,爱没来就是一件自私的事情。 只要宁骁愿意,她便会自私到底! 心情很好的吃了有些点心,心里计算着时间。 此时已经快申时,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果然,又等了一个多时辰,长林就兴奋的冲到院子 里。 顾闻急忙站起身,踏出大门看到一脸灰白的长林心中一抖。 这才发现他并不是兴奋,而是焦急。 “怎么了?”顾闻皱眉问道。 长林白着脸语气微微有些发抖。 “我们……中了魏王的计。” “……什么意思?”顾闻捂着胸口焦急的询问。 长林一脸悲愤的说道:“藏兵的消息是假的,王爷前去查看的时候看到旌旗隐隐闪动,杂乱的马蹄声扬起阵阵灰尘,隐约看到士兵的身影,就以为里面都是魏王的藏兵。” 听到这里,顾闻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 “谁知等皇上派兵去收缴时,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顾闻的心已沉落水底,嘴唇咬的生疼。 “那…王爷现在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长林却已回答。 “皇上震怒,说王爷就会胡闹,气急之下让王爷即克赶往边疆。” 闻言顾闻忽然放下心来。 看来皇上对宁骁还是很相信的,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怀疑他的忠诚。 只是提前去往边疆而已,虽然魏王还没除,但是边疆权重,若是魏王在京都不轨,宁骁随时可以杀回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就听长林 结结巴巴道:“王爷现在已经在出发的路上,皇上连行装都不让收拾,也……也不让王爷带您一同去边疆……” 说到最后长林的声音小下来。 顾闻心中一颤,最后苦涩一笑。 看来皇上终于是怀疑他了。 宁骁对她的在乎谁都看的出来,现在将重权交给宁骁,却把宁骁的宝贝疙瘩放在京都,这样和扣押人质有什么区别。 顾闻就是那个牵制宁骁的人质。 她忽然就想起来前世里,宁骁在边疆手握重权,原本因为萧太后在世皇上怀疑的心思还不算重。 想到这里,她脑中浮现出萧太后年轻红润的脸庞。 这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 就像今生,只要萧太后不死,皇上就算再疑心宁骁也不会动他。 只要宁骁不死,宁澈就没有机会夺皇位。 所以这就像一个安排缜密的阴谋。 先让皇上对宁骁起疑心,然后弄死萧太后,最后便可起兵造反,夺得帝王大位。 顾闻忽然有些沮丧,她觉得自己活了两世应该是对世事看的透彻也比较了解,可最后发现她永远玩不过那些阴谋家。 她忽然有些挫败。 “夫人,王爷现在应该快要出 城了,您不要去见一面吗?” “去,当然要去!” 顾闻咬咬唇,衣服也来不及换,大步往府外走。 坐着马车来到城门处,挤在熙攘的人群里,仰头朝那缓缓行来的军队看去。 宁骁坐在一匹健硕的黑马上,行的及其缓慢,眼睛四处寻找。 顾闻连忙朝他挥手,他的视线便立刻落在她身上。 只是短短半天没见,顾闻发现他眉宇间的稚气全脱,只余下一片凌冽暗沉,却没有半丝颓废。 顾闻心底忽然浮现许多内疚,若不是她的错误信息,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遇。 朦胧间,那个丰神俊朗的人靠过来,高高坐在马上的身子倾斜着,抬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别哭。”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暖。 “对不起……”顾闻语带鼻音。 宁骁低低的笑,暗沉的眉宇间拂开一丝阳光。 “是我对不起你,说好带你一起去边疆的……你等我,每年我都会回来一次,不要太想我。” 怎么可能不想…… 现在他还在面前她便想念到心痛,她无法想象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我真的要走了,你乖乖在王府等我,长林留给你,他武功 不错人也机灵,有事写信他会让人送来给我的。” 顾闻捂着嘴哭的压抑,害怕他担心便不停点头。 轻轻叹息一声,宁骁终是转身离去。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穿过空洞的城门,顾闻有一些恍惚。 她想了想,这是她第几次送他出城了?第三次吧…… 第一次时他还是阳光灿烂不知事的少年,眉宇间带着些年少轻狂。 第二次他有些沉稳了,年少轻狂退去,多了一丝思索。 而这一次,他浑身都是沉稳的气息,凌厉的眉宇间俨然已经是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这一次又一次,她见证了他从男孩儿到男人的过程。 她咬唇转身,某种一片坚定。 只要萧太后不死,宁澈就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宁骁在外头浴血奋战,她一定要在京都替他守好他的家。 她不能让萧太后死,尽管她心里对这位太后没有一丝好感。 回到王府时她有些虚脱的感觉,乏力的坐倒在软塌上,她轻轻合上眼,心情烦乱。 她在想顾月的事情。 她相信以顾月的胆小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 可是凡是也有例外,若是她真的背叛她向宁澈谋求了什么条件呢? 第175章 算计 想到此她冷冷一笑,不管她怎样坦白,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她绝对是不敢说的。 既然她背叛了自己,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一觉睡到大早上,顾闻是被饿醒的。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她竟然忘了吃东西,而冬梅春桃几个大概是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叫她,只是焦急的守在一边。 听说她要吃饭,立刻去厨房拿饭。 夏荷则开心的过来给她绾发。 冬梅偷偷的打量她的脸色,没有看到丝毫消沉,心便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夫人放心,王爷武功高强,咱们大夏兵强粮足,一定不会有事的,等到大年的时候王爷肯定会回来一次,毕竟京里还有太后娘娘呢。” 没想到这丫头还知道这些,顾闻不禁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冬梅一脸高兴,服侍着她在桌边坐下用早膳。 吃完早膳,顾闻正在考虑要如何整治顾月时,冬梅忽然跑到她身边道:“夫人,二小姐身边的侍女过来给您送了一封信,表情很焦急的样子。” 顾闻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没等她找上门,那顾闻倒是自己找过来了。 接过冬梅递过来的信封,打开,拿出一张写了少许字迹的信纸。 上面只简单写了几句话,字迹有些歪斜,显然是写的仓促。 “姐姐救我!我偷取密信的事情被王爷发现了,若不是有肚子里的孩子保护着,我现在已经被打死了,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你可要帮我啊!” 从字里行间顾闻已经能猜到她的紧张。 看了信件,顾闻有些迟疑。 从这几句话里来看,顾月似乎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甚至还不知道她偷出来的密信是假的,更不知道她要密信的真正用意。 由此可以猜测,宁澈大概早就发现顾月暗中背叛了他,而他也顺水推舟,给了她一封假的密信? 想到这个可能,顾闻忽然觉得自己很蠢,也暗骂宁澈卑鄙! 至于救顾月的事情她无能为力,也没有想过要救她,这么蠢的女人救她干嘛。 气呼呼的丢开信件,顾闻心里是怒火中烧。 想了想,她叫来长林。 “你悄悄去魏王府打探打探,看看顾月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长林应声而去。 等了一个多时辰长林回来。 “回夫人的话,属下暗中询问过了,顾二小姐确实被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院外看守极严。” 听到长林的话,顾闻心中便有了思 量。 看来顾月对这一切是真的不知道。 原本打算将顾月孩子的事情捅出来让顾月受罚的,此时一想到宁澈那嚣张的脸,她忽然笑了。 不如就让那野种生下来,到时候将车田放出去一顿搅和,那情况一定很精彩…… 禀报了顾月的事情之后,长林却并没有下去,顾闻疑惑转头,问道:“还有事?” “……确实还有一件事情。” “说。” “皇上赐给王爷做侧妃的那两位小姐听闻王爷被罚去边疆,还有外面盛传的王爷……的那种消息,所以抵死不肯嫁了。” 闻言顾闻心情大好,‘哈哈’笑了几声,“好啊,都不嫁才好。” 长林又犹豫着说道:“不过稔家小姐却对这些毫不在意依旧执意要做睿王妃……” 觑着夫人的脸色,长林有些忐忑,最后还是接着道:“本来婚期还有两个月的,可是因为王爷离京,便将这婚期推迟到了年底,年底等王爷回京,这婚…还是照样要成的。” 说到最后长林的声音已是几不可闻,因为他看到夫人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默了半晌没听到顾闻说话,长林便小声道:“夫人不要担心,不管府里进了多少人,王爷心里都 只有您!” 顾闻低低一叹,没有言语,抬手让长林退下。 顾闻是个看的很开的人,但是一遇到宁骁娶妻的事情就会变成刺猬,她觉得这种事情是零容忍。 大夏那么多一夫一妻的人,王孙贵族也有许多这样的,有那么多前车之鉴,她自然也希望能有这样的婚姻。 宁骁倒是愿意给,可老天却不让她如愿…… 抛开脑中的烦躁,拿出账本看起来。 现在她已经不能去边疆,所以先前所有的计划都落空,她的重新开始打算。 边疆不能去,拓展生意的计划却不能停。 现在她有这么好的机会在手里,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让顾家商行越走越远。 再来顾皓那边需要大量金钱打点,凭着哥哥聪明的头脑和顾家雄厚的财力,她相信哥哥一定会干出一番事业。 等顾皓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老爹必定会年轻十岁,再等娶了嫂嫂,他们二老便可以衣锦还乡,安心颐养天年了。 次日,顾闻一早就出街去巡查自己的铺子。 她手里的几家铺子都并入了顾家商行,同时她决定利用顾家商行的关系,将自己的几个铺子开设多家分店。 到时候还不是财源滚滚。 出了打断将分店开出京都之外,她又开始想别的心思。 她想开一家花楼。 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 为啥做这个? 当然是因为赚的多了。 只要能赚钱她啥都可以做。 她不会和钱过不去。 当然,她的花楼可不想干那买卖女人的龌龊勾当,她楼里的姑娘全部都要自愿,卖不**都是自愿。 再来楼里的姑娘不能只是花瓶,琴棋书画都要会。 现在有宁骁这尊神在身后,她相信没人敢去楼里触霉头的。 想法在心里沉了一天,她便找来管事的商量。 顾家的管事都是见过荣华富贵的,但是还真没有踏入过王府侯爵这样高贵的府邸。 此时站在华丽的小厅里,任是再沉稳的人此时也有些兴奋,不停转头观望,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顾闻温和的招呼几人落座,春桃立刻奉上茶水。 “多谢夫人!” 管事们立刻起身道谢。 顾闻摆摆手,笑的柔和。 “今天叫各位来是想和各位商量生意上的额事情,现在顾家商行虽然做的很大了,但是还有很多发展的前景没有抓到,我们还需要努力,一起壮大顾家商行!” 第176章 生意 听了顾闻的豪言壮语,管事们都有些激动,纷纷点头附和。 “就是,小的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大公子在朝中为官,大小姐在王府恩宠无限,这样的条件谁人还敢轻视我们顾家商行。” “对,现在我一出门,别人听说我是顾家商行的管事都羡慕不已,就连那些芝麻小官也不敢再随意给我脸色瞧了。” …… 听着下面的议论,顾闻笑着抬手示意大家噤声。 “现在的形式确实很好,我的面膏铺子可以相对的扩大规模,往周边县城发展。” “小的早就这么想了!”一个管事激动的接话,其他人见状立刻拍马屁。 顾闻只能抬手再次示意大家噤声,然后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面膏这类的东西不像金银丝绸,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会直接损害人体的,所以若是要扩张,质量上一定要过关!” 管事们连连点头,大家都是经商多年的老人,对着这点还是很懂的。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是真有那有心人想要加害我们,只要趁我们不备将面膏换一换就行了,所以,面膏这块一定要注意一点!”顾闻着重强调。 她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一点,是因为 先前汪明月曾经那这事儿陷害过她一次。 当时因为汪明月蠢,做事没有全套,再来有宁骁这个铁血王爷在身边,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宁骁不再身边,再来若是遇到像宁澈那样心思深沉的对手,她怕自己会死的渣都不剩。 所以她要谨慎,小心驶得万年船。 若是她这边出了什么问题,顾皓那边肯定难走。 管事们纷纷点头。 “那是自然,这些日子我们也在商量扩展面膏铺子的事情,具体事宜也都商量过了。”张青书认真道。 “对,制作面膏的作坊会有两个值得信任的管事看管,且在做好入库时要一批批的查验,一旦发现不合格的,统统打回去。”李鹤一脸严肃的附和。 顾闻点头,又说了自己心里的规划。 “我想开一家花楼。” 管事们一怔。 顾家对金银米面,丝绸茶叶等都有涉猎,可是唯独对着花楼没有沾染。 倒不是他们不屑,而是没有机会。 现在京都里大大小小的花楼都是马家的,这个马家没有顾家和洪家的家业大生意广,名头也不大,但是却将城中的花楼生意抓的死死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背 后一定有朝中贵人撑腰,只是那背后之人十分神秘,直到现在也无人能知道。 对于这些顾闻心中也是明白的,她觉得那背后之人之所以神秘,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见不得人。 由此她忽然就想到了宁澈阴森的脸。 宁澈先前千方百计想搞垮顾家扶他自己的银库上位。 后来因为她和他的婚约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她被宁骁抢回府,大大的损害了他的颜面,以宁澈的性格,是一定会报复的。 顾家商行现在本来就很危险。 就算她不动花楼这一块,宁澈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不如放开手脚和他拼。 宁澈手中权势大,但是也是有弊端的,他不敢让皇上得知他暗中插手生意的事情。 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只能暗中操作,这样就有了很多局限性。 而她不同,她在大家眼里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贾,她可以放开手脚的去争去夺,在这一点上,她是占优势的。 现在她不谋就会被宁澈慢慢鲸吞,她若是谋了说不定还可以多挣扎一段时间。 多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谋! 就算要死,那也要将宁澈的尾巴揪出来! 再来,就算揪 不到宁澈的尾巴,若是能将他手底下的银库打垮,那他谋逆的心思也得缓一缓。 管事们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们心里只是在担心在,这样做会不会惹怒马家背后那个神秘势力。 如此大家都看向这位‘至高无上’的王爷夫人,纷纷等着她拿主意。 现在在他们眼里,顾闻和睿王妃等同,当初宁骁为了她羞辱未过门的睿王妃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 在大家惶恐的目光中,顾闻缓缓开口。 “大家不用担心,这大夏朝除了皇上,还有谁敢动睿王?” 众人闻言如醍醐灌顶。 对啊,这大夏朝睿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先前可能还会被人骂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浪荡子,而现在呢,睿王可是领军抗敌的大将军。 地位高身份高,手中还握有实权。 有这样的后台在,他们还怕个锤子? 想通这一节,大家都得意的笑起来。 “夫人说的是,是我等思想狭隘了。” “睿王位高权重,只要想做的事情,没人敢阻拦!” …… 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管事们有礼告辞。 顾闻便开始准备开办花楼的事情。 开花楼 可不像做别的。 首先得有姑娘啊。 现在一时她上哪儿找那么多姑娘去? 就算是去月丝坊现买回来,那也要时间寻找,毕竟要找质量好的不是。 再来,就算那些姑娘样貌好才情高,那也没有别家久立的花楼里那些花魁名声大,所以,她得再花钱撬几个花魁过来,这样才能保证花楼的生意。 可是撬墙角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花魁就是一个花楼吃饭的招牌,没人会那么傻把自己的饭碗卖掉,便也不是有钱就能撬来的。 所以她得好好想一想。 就在她在家里思考如何撬墙角的事情时,萧一白忽然往府里送了一封信,约她在花想容见面。 长林在递信时眼珠骨碌碌的转,模样贱兮兮的。 顾闻横他一眼,故作严厉道:“你要是敢暗地里告诉王爷,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长林一抖,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告诉王爷,只是看到萧一白送心来心里好奇,也有些害怕王爷不在,夫人要是和他旧情复燃…… 尽管心里这么想,可嘴里却不敢瞎说,只能惶恐的点头。 “你下去吧。”顾闻抬手让长林退下,然后便拿着信件微微有些走神。 第177章 赎罪 想到萧一白这个人,顾闻心里就很复杂。 皇宫里他舍身相救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感激,宫门下他守礼的将她交给宁骁。 还有惶恐不安时,他低低的对她说:“闻闻,不要怕,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会一直守在你身后。” 这样的话让她心尖一颤。 可是她也知道,她的心里只有宁骁,不可能再放得下萧一白。 对于萧一白的感觉,大概是感激中带着些内疚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自嘲的笑起来。 明明前世这个男人伤她上的那样深,可是今生不过是帮过她几次便将她心底的怨恨全部抵消。 甚至还有些感激他…… 低低叹息一声,她不可否认,那天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她已经被烧成一具黑炭了。 不管怎样,她都应该亲口向他说声谢谢的。 换了身衣裳,顾闻坐着马车往花想容去。 在包间里等了没多久,萧一白便过来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青竹长衫,衣着朴素,像个赶考的书生。 “夫人。”萧一白垂眸恭敬行礼。 顾闻嘴角拉出一抹笑,温和道:“萧公子不必多礼,坐下便是。” 看着萧一白落座,顾闻缓缓开口。 “ 上次的救命之恩,我还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低低说着,她抬头看向萧一白,一脸认真的道谢。 “多谢萧公子的救命之恩,今天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萧一白连忙举杯饮尽杯中的茶水,放下茶盏才低低开口。 “夫人才是客气,当初救你的恩情王爷已经给了谢礼,夫人不必再谢。” 听到这个话顾闻着实有些意外,“嗯?” 见她疑惑,萧一白笑呵呵解释:“王爷给了我金银许多,还有良马数匹,这样的谢礼已经很重了。” 说话时萧一白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笑容。 顾闻一怔,宁骁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粗暴,但是很合情合理,只是金银良驹难以还他的救命之恩。 “东西确实有些少,等我回去一定着人厚厚补上!” 顾闻说的是情真意切,可是萧一白却黑了脸。 语气紧绷,眼珠竟微微泛红,一看就是气的不轻。 “怎么了?”难道是少了?顾闻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被他那暴怒的眼神吓到了。 大概是看出她眼底的不安,萧一白的脸色微微缓了缓,然后才勉强开口。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唯利是图 的小人,难道你觉得我进皇宫救你就是为了你事后的重礼?” 闻言顾闻终于知道他为何生气了,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是在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想茬了……” 萧一白冷冷打断她的话。 “夫人家大业大我知道,我萧某虽然身价单薄,但也还没有到摇尾乞讨的地步!” 恶狠狠甩出这句,萧一白站起来就要走。 顾闻心中一急,一伸手急忙拉住萧一白的袖子,焦急解释。 “你听我说啊,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低头看着衣袖上的那只手,萧一白神色放缓,任何那只小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也舍不得拂开。 “我只是心里感激你救我,我这人生来粗鄙,除了钱财之外我也想不到要用什么东西来感谢你,要不骂我找人去寻一些名人字画回来给你?” 萧一白放下好些的脸色再次黑下去。 顾闻连忙改口:“不是,那要怎样你直说,我真猜不到,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我要的、夫人一定做得到,而且轻而易举。”萧一白定定开口,灼热的视线落在顾闻脸上,让她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心中一慌,若是这厮趁机 提出什么逾礼的事情怎么办? 正要开口警告,就听他低沉又深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只要你收下我的好,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 顾闻一怔,抬头望他,眼中带着些迷惑。 “前世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心里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现在我只是想用自己的行动来赎罪,赎我前世犯下的罪过。” 若是在刚刚重生的那会儿,顾闻肯定会冷冷的说:凭什么?想得美! 可是这一刻,她却卡壳了。 说实话在这一刻她心里真的对他没有多少怨恨了。 一方面是不爱了,另一方面是真的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前世他再大的伤害,和那拼死相救的恩情也抵消了。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说。 若是说了,萧一白必定觉得自己心里还有他,说不定会过分纠缠。 现在宁骁不在,她一个妇人很容易传出不好的事情。 所以她不能瞎说。 但是看着萧一白期待的眼神,她的心又软了下来,垂下头小声道:“前世是前世,现在是现在,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既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 萧一白颓然一笑,但好歹脸 色比刚刚好看。 这时顾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手一直拉着萧一白的袖子,便急忙缩回手。 萧一白看着空了的袖口,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就那样立在她面前没有说话。 顾闻面上讪讪的,她不敢抬头看萧一白,只能死死低着头。 这一刻,空气凝固,很尴尬。 还好冬梅敲门进来了,送上几碟子点心,又换了一壶新的茶水。 先前顾闻以为萧一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例如宁澈的事情,所以便将丫鬟放在门外。 此时气氛尴尬便开口对冬梅道:“你就在这里伺候。” 冬梅才点头,就听萧一白十分认真的说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顾闻转头,疑惑道:“什么事?” 萧一白便用嘴型比了一个‘魏’字。 顾闻毫不犹豫的吩咐冬梅出去,等包间门关好,她迫不及待的看向萧一白。 其实这几天她不是没想过要找他问问前世事情的走向,虽然今生事情轨迹有些变化,但是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她主要想知道,萧太后是不是宁澈害死的。 只是不好直接开口询问,总得找个什么由头吧,此时既然他先开口了,那她也就直说了。 第178章 秘密 “这些日子我也觉得很困惑,我感觉这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顾闻脸色肃然,秀气的眉毛轻轻拧起来,透着一丝娇弱。 萧一白端起手边的茶水,眉峰凌冽。 “前世的事情有很多你都不知道,以前我不告诉你不是想瞒你,只是不想你卷进这些连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他声音低沉,抬眸沉沉看着她。 顾闻抿唇没有说话,心中有些触动。 “可是现在你已然被卷进这些是非之上,在不告诉你只会让你在迷茫中更加危险。” “谢谢……” “你若是愿意听我说的话,应该是我谢谢你。”萧一白抬头,某种亮如繁星,“能和你坐在一起说说话,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情。” 最后这一句,声音温柔至极,让人脸红心跳。 顾闻抿唇,认真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萧一白低笑,很快肃了脸色。 “前世里魏王图谋造反,先是用计谋离间睿王和皇上,然后用毒剂杀害萧太后,最后便诬陷睿王有不臣之心。” 萧一白缓缓道来。 “皇上表面看着温和豁达,其实是个十分多 疑的人,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生根发芽,当时只是听了魏王的一面之词,连事情真相都懒得查,便将睿王斩杀。” 顾闻心中一寒。 是啊,为帝者,哪个不多疑? 现在皇上待宁骁那是推心置腹,可是也仅仅因为魏王的一个小计策便对他起了疑心。 由此顾闻也猜到,先前皇上之所以那么相信宁骁,完全是因为他完事不操心,从来不管朝堂之事,所以皇上对他放心。 而经过上次的事情,在皇上眼里,魏王是个淡泊名利不理朝政的人,而宁骁却似乎在私下结党营私,甚至图谋诬陷自己的哥哥。 好在有萧太后在后。 所以她一定要保护好萧太后,萧太后就是宁骁的保护盾,保护好萧太后,就是保护好宁骁。 “魏王心思狡诈,而且暗中党羽极深,也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萧一白语气沉沉。 顾闻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萧一白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手中茶杯,轻声道:“这些事情都是我私底下探查出来的,我也知道个大概,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和清楚。” “你说。” “据说先帝在位时,其实是比较看重现在 的魏王,对魏王也是着重培养的。” “还有这事?”顾闻有些震惊。 同时想到魏王那缜密的心思和深藏不露的狡诈,心中也有些了然。 魏王确实阴险,但是这样的额人做皇帝的话,肯定也能将一个国家治理的很好。 “嗯,后来先帝忽然薨逝,而先帝留下的**圣旨里,皇位确实传给了现在的泰和帝,泰和帝在几位皇子该候选人中可谓是最中庸的。” “勇猛不敌五皇子,智谋不敌九皇子,可是偏偏是他坐了皇位,当时我爷爷在朝中势大,且手握重拳,若不是有我爷爷压着,泰和帝的皇位基本坐不了几天。” 顾闻这下大概明白了。 让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做皇帝,魏王那样图谋大位的人心中肯定是不甘的,可是那也没办法,圣旨在前,萧丞相的重权在后,他只能蛰伏。 这些年他假意淡泊名利修身养性,其实暗地里的实力越来越盛。 再来泰和帝在治国方面确实很中庸。 国内寇匪猖獗,国外强敌外侵。 于是魏王结党营私便更加方便。 这么些年恐怕已经集结了一大批的势力。 只是奈何师出无名,泰和帝就算中庸,但却不昏 庸,虽然不能讲国家治理的很好,但是也算是国泰民安,他若是早饭,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于是他需要理由。 “那他前世造反成功可吗?”顾闻低低的问。 萧一白点头。 顾闻便心中一沉,若没有宁骁陷在其中,她是完全不像管皇位该睡坐的,反正也轮不到她来坐。 她不想宁骁有事,若要宁骁活命,那就只有和魏王对抗。 可是凭她的力量又如何能和阴险深沉的魏王对抗呢 “那、他用的什么名头?” 萧一白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抬头赞赏的看她一眼。 “弑父。” “弑父?”顾闻震惊,呆了片刻后反应过来,“他污蔑皇上杀了先帝?” “是。”萧一白点头,“其实在先帝初驾崩时,民间就有皇上弑父的消息流传,但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顾闻凝眸,“会不会那消息就是魏王传出的,就为了给自己将来造反找借口?”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当时的事情到底什么情况我没有亲身经历,也不是很清楚。”萧一白淡淡道。 “我只记得前世里,魏王夺位之后杀了朝中所有忠于泰和帝的臣子,那些提出质疑或者反 抗的王公贵族也都遭屠戮,场面十分血腥。” 顾闻忽然觉得有些冷。 就听萧一白继续道:“魏王刚坐上皇位的那几年,用心治国,也算国泰民安,但是三年后,却开始沉迷美色,最后因为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揭竿而起,道最后天下大乱……” 萧一白的神色带着一些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里静了很久,萧一白再次开口。 “天下大乱之际,我带着你的排位回了江南小院,时长会梦到对镜梳妆的场景,我总是不愿醒来……” “那沈澜呢?”不知为何,她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静谧的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中特出凌冽的味道。 话一出口她心里就后悔了,这样问了,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还是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会以为自己堵他还念念不忘呢…… 果然,萧一白怔了一下之后便笑了,清浅的笑意凝在唇边,想春风下的杨柳,清逸俊秀。 顾闻懊恼的低下头,心中狠狠将自己骂了一遍。 她这样问真的不是在意以前的事情,她就只是好奇前世的沈澜到底是个什么境遇。 她不再恨萧一白,但是对沈澜的恨却从来没有减少过。 第179章 没有喂狗 “从法陀寺出来,我就对沈澜死了心,唐突你的那件事情,我知道…有她的参与。” 尽管是前世的事情,尽管隔了那么久,萧一白说起来时还是觉得心痛。 他只是想不明白,曾经自己心里的白月光,为何会变成一颗阴暗的毒蘑菇。 若是她不再喜欢他,只需要一句话,他立刻会上门退婚绝不纠缠,可是她却要用这么恶毒的方式算计他,甚至为此牵连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既然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娶她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顾闻喉头,她想知道,但是却又不想去问。 现在她已是人妇,问了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萧一白一口道出当年娶沈澜的心思。 “娶她不过是想气你罢了……”他声音低微,里头满含内疚。 “我气你说要和我和离,心里害怕却又不知道怎么办,你也知道我嘴笨,所以便用这样的方式来气你。” 萧一白苍白的呵笑一声,“对不起……” “那些年我一直瞧不起的是我自己,看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我心里内疚,我讨厌我自己,可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后来到了京都,我 封了侯爵之位,我想你终于可以跟着我一起过好日子了,可是却发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变得不爱笑,甚至不和我说话,还说…要和我和离。” “我心里恐慌,最后便做出了那些荒唐事……对不起……” 顾闻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酸酸胀胀的,好像有什么在心里挤压,却又宣泄不出来。 前世的点滴在脑中划过,她还是忍不住心痛了一下。 无关情爱,只为自己前世所付出的青春。 原来,她的真心并不是喂了狗,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孩儿心里也是有她的。 “不用对不起,我心里的疑惑懊恼你都给我解开了,如此我倒也不后悔前世爱了你一场。” 这番话让萧一白眼睛一亮,脸上放出光彩,然而顾闻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苍白了脸。 “但是,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今生我心里只有宁骁,我会和前世一样赴汤蹈火,但是只为他。” 她认真的声音落下,屋里一片安静。 好半晌萧一白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只要我们以后能和平相处我就满足了。” 顾闻嘴角动了动,似乎 想说什么,萧一白抬手将她打断,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嘴角却漾开一抹温柔的笑。 “你放心,我会找个喜欢的女子成亲,但是不是现在。” 看着她疑惑的双眼,萧一白继续道:“等魏王之乱平定,萧太后是我的姑奶奶,我也是大夏的臣子,为皇上排忧解难也是我的职责。” 闻言顾闻一脸了解的点头,认真道:“对,前世的走向你都知道,再来您脑瓜聪明,计划起来肯定比我厉害!” 难得听到美人儿夸奖,萧一白好看的凤眼眯成月牙状,笑的十分开心。 却见美人儿脸色一肃,话锋一转。 “对了,还有一个人我忘了告诉你!” 萧一白歪头看着她,从鼻子道出一个:“恩?” “你可知道稔冬青?” “恩,知道,宁骁未来的正妃。”萧一白的表情似笑非笑。 顾闻白他一眼,这才继续道:“你肯定不知道,她也拥有前世的记忆!” 这话确实惊到了萧一白,“确定?” “确定!”顾闻一定严肃。 萧一白坐正了身子,神色肃然。 “她是稔机的女儿,前世里稔机将她嫁给睿王就是为了监视睿王的一举一动,我先 前还在奇怪,为何这一世这里出现了问题,原来她也和我们一样。” “对,因为前世的事情,她对宁骁情根深种,今生就死死赖上他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宁骁不喜欢她了,她会不会因爱生恨,将前世的事情告诉稔机,这样可就麻烦了!” 萧一白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闻言薄唇抿出一个凌冽的弧度,半晌道:“完全有可能,若是他们也有前世的轨迹,那事情可就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轻松了。” “那怎么办?”顾闻完全没有主意。 沉吟片刻,萧一白低低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萧太后出事,只要萧太后在,皇上就不敢动睿王。” 顾闻也是知道这一节的,闻言连连点头,“我知道,可是我要怎么保护呢?除非是时刻跟在太后身边,可是我这身份,没有太后召见也进不去宫啊。” 萧一白想了想道:“你在家里等消息,我去奔走,看看能不能成。” 现在也只有指望他了。 顾闻点头:“那好,我等你消息。” 商量好这些事情,两人分道扬镳。 顾闻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在城中四处闲转。 这边要抵挡魏王,另一边她手里的生意也 不能停,若是她能将魏王手底下的银库干死,那就相当于削弱了他的势力! 京都有两间王牌花楼,一间叫‘红杏阁’,另一间叫‘伊人坊’。 里面喝茶饮酒,吃饭赏玩都有,只是价钱相比其他花楼要贵上许多,尽管如此,还是吸引了城里许多的文人骚客。 就连泰和帝也去过几次…… 从门口过就能闻到一阵浓郁的脂粉味儿。 顾闻扇了扇鼻子,在门口微微站了会儿便去了下一家。 除了那两家王牌花楼,还有许多小一些的花楼,生意也是爆满。 花楼生意本就是最赚钱的,就这些花楼每年都能给宁澈赚大大把的银子,那些银子大概都被他拿去养兵了。 前世顾家被他拉下马,那天下的大半银子几乎都进了他的口袋,也难怪能谋反成功,还谋的名正言顺。 顾闻眼中冷芒一闪,在冬梅的搀扶下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回了王府,才在软塌上坐下,长林便‘嘚嘚’的跑了过来。 “夫人,王爷来信了!” 顾闻一怔,一边接信一边问道:“这么快就到了吗?” 长林答:“没有那么快,王爷在路上思念夫人,便写了一封信回来!” 第180章 顾皓的亲事 果然,信里说他此时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到边疆起码还要三天。 信就写了短短几行,问了她这几天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他之类的闲话。 看着信纸上那熟悉的字迹,顾闻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 冬梅和春桃立刻上来劝慰。 最后还是春桃一句:“夫人若一个人孤单了,还可以回娘家住几天,也好宽心啊。” 顾闻这才止了泪,想着还有生意上的事情正好和顾倾海说一说,便决定第二天回一趟顾府。 去之前给顾府送过信,到顾府门前时顾倾海和谷氏亲自在门口等着,就连顾皓也在。 顾闻下车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闻闻!” 谷氏走过来扶住她的手,眼泪早已落了满脸。 “里面说话。”顾倾海示意顾闻进府。 一家人在小厅坐了,顾皓凝眉问顾闻。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王爷去边疆,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垂眸,看着手边茶盏,顾闻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见妹妹不说话,顾皓也不再追问,只是低低叹了一声。 “朝中有传言,说王爷遭皇上怀疑,这才被匆匆发配到了边疆。” “胡说!”顾闻不满的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拔高,“王爷是领兵御敌,谁说是发配了,那些人不知道就爱乱说!” 顾皓连连点头,“我自然知道,每次听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也难免生气,却也不好争辩。” “争这些做什么,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 “哥哥知道。” “王爷这一去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边疆敌军凶悍,这……”顾倾海好不容易找到时机插话,眉宇间都是担忧。 顾闻立刻安慰爹爹:“无事,王爷谋略过人,武功更是高强,不会有事。” 闻言顾倾海眉间的担忧总算减轻一些。 谷氏则连忙吩咐丫鬟准备早饭。 顾皓则起身离开,这些天因为宁骁忽然去边疆的事情,他心里担忧,此番妹妹回来便迟了些时间去当值。 顾皓走后,顾闻便和顾倾海说起了开办花楼的事情。 当然,关于魏王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说的。 听了顾闻的想法,顾倾海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那马家在花楼这一块已经做了十来年,他们若贸然闯进去,很难说回事个什么情况。 “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我还是很担心,我们对这一行完 全不了解啊,花楼这些投入会很大,一旦做不好就很容易造成银钱短缺,那样咱们顾家商行都会有危险。” 顾倾海不愧是驰骋沙场多年的老人,在看问题方面比那些管事全面的多。 至于这些问题顾闻也是想过的 说实话,如果没有宁澈的事情的话,她对花楼这块其实是没有什么野心的。 可是现在不同,若是她不争,就会被宁澈慢慢鲸吞,到时候不仅顾氏完了,宁骁也完了,就连这个大夏也完了。 所以她只能进不能退! 这些她不可能和自己老爹说,所以她这么说道:“爹爹放心,开办花楼之前,我一定会将两大花楼了有名的花魁挖过来,为咱们拉人气。” 顾倾海眸中划过一丝笑意,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中带着自豪。 顾闻继续往下说:“等挖到人,姑娘找好,我便开始装修花楼,顺便利用王爷的名声宣传花楼,同时我的花楼里会有自己的特色,等到开张时客人来过一次一定会记得,下次还会来。” “好好好,随你吧,现在商行是你在管,爹爹既然交给你了,也就该对你放心,你尽管去办,爹爹相信你。” 顾倾海一脸慈祥的笑容望着顾 闻,表情温和。 “谢谢爹爹!”顾闻开心说道。 此时谷氏已将饭摆好,一家三口便围坐在桌边吃饭,安静又温馨。 饭后,顾倾海轻叹:“不晓得你哥哥什么时候能说上媳妇儿。” 顾闻捂嘴笑,“现在想和咱们家说亲的小姐恐怕已经从上清河头排到了上清河尾呢,爹爹怎么还在操这心。” 顾倾海也很无奈。 “我倒是不想操心,可是你娘和你个哥都不对付,你娘看上的,你哥不喜欢,但是问你哥意见吧,他又一个字都没有,唉……” 看着老爹一脸愁容,顾闻嘴角的笑容一凝,脑中无辜浮现出沈澜那张阴柔的脸。 “爹爹不该和你说这些,只是你哥亲事不解决,爹爹我这心里就不安生,只有等他成亲了我这心才能落下来。” 顾闻明明老爹的心思,儿女大事不解决,老人如何颐养天年? 可是顾皓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呢。 难道心里还记者沈澜那个女人? 顾闻决定要亲自给老哥挑媳妇儿,不然可要把老两口愁坏了。 到了晚上,顾闻坐在谷氏身边问那些适龄小姐的情况,最后十分中意一位姓胡的小姐。 这位胡小 姐是书香门第,爹爹只是个七品小官,但有个哥哥已经是举人,据说为人聪颖,到时候也不是没有中举的可能。 老丈人官小的话,顾皓在媳妇儿面前也不会有自卑心理,而舅兄有前途,顾家是可以帮着出钱打点,到时候舅兄若真有了出息,那么对这个姐夫定然感激。 以后两人在朝为官也可以互帮互助。 谷氏对这位胡小姐也很满意,只是脸上依旧愁容满面。 “我们是看好了,你哥他不定看得上啊,你说他是不是做官之后眼光于顶了,这么好的姑娘他都看不上,的亏没有做什么大官!” 谷氏心里急躁,说起话来也是怨气满满。 顾闻喷笑,想了想道:“哥哥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么,他这是想做出点成绩给你们看看呢,所以这一时还没想着成亲呢。” 闻言谷氏点头,“对。”在她心里,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是哪儿哪儿都好的。 谷氏当即派人和胡家商量最后决定两方就在城外的普渡寺见面。 时间定在三天后,因为三天后顾皓才能休假一天。 到时候女方先行上山,等到中午男方上山便当做偶遇一般,这时候那位胡小姐就会偷偷躲在帘后相看。 第181章 巧遇 以前的几次都只是给顾皓讲了讲名字家世,却没有相看过。 加上那几次之后,顾皓明显充满抗拒。 于是顾闻出主意,先不告诉他。 到时候先让女方看人,如果觉得可以,便找个机会让着两人单独处一处。 顾闻觉得,哥哥之所以对沈澜这么死心塌地,肯定是因为见过的女人太少,等他见到这世间的灿烂,就不会对一个女人这么执着了。 到了当天,谷氏边说要上山烧香,让顾皓陪同。 顾皓是个大孝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顾闻和谷氏同乘一辆马车,到了山上,一众人下车步行上去。 寺庙在半山腰,山路上虽然修建了石阶,但是还是有些陡峭。 谷氏年纪大了,走起来十分吃力。 走走停停,到寺庙时已经是晌午十分。 小沙弥恭敬的给她们安排了客院歇脚,顾皓则在寺庙四处观看。 谷氏歇息一会儿便叫了顾皓,说是让她陪着走一走,顾皓不疑有他。 顾闻在左边搀扶谷氏,右手边是身子笔挺的顾皓。 这样一家人走在一起难免让人多看几眼。 到了一座大殿,数丈高的菩萨威严又悲悯的看着脚下渺小的人们,殿中 气氛庄肃。 谷氏烧香拜了观音菩萨,又拉着顾闻和顾皓两兄妹礼拜,就在三人欲要转身的时候,一个面容白净的老妇人从一旁走了过来。 谷氏一见那夫人便笑的见牙不见眼,“呀,这不是胡夫人么,怎么这么巧!” 对方也笑呵呵的打招呼,“顾夫人有礼,这可真是巧了,最近我眼皮跳的厉害,便想要过来拜拜菩萨。” “我看你是左眼跳,这是福运呀。”谷氏笑着说。 胡夫人停了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在两人互相吹捧的时间里,顾闻不露声色的打量周围,就看大殿拐角处的一方布帘后露出一双小巧的绣花鞋,布帘随风左右晃动着。 看来那胡家小姐就在那布帘后面了。 转头之间,眼中划过一抹粉色,有些熟悉。 她急忙回头,就见斜对面一尊面相威严的菩萨前站着一个粉衫少女,看不到脸,但是凭着那玲珑的背影和半路的玉颈就能预见,这个女子一定是个钟灵毓秀的美人儿。 顾闻眨巴眨巴眼,脸上划过一丝惊讶。 趁着谷氏不注意,她几步上前走到那女子身边。 刚好那女子上完香转头,两人四目相对。 “顾小姐。”女子显然也 很惊讶,杏眼圆瞪,表情娇俏。 “洪小姐。”顾闻声音清脆,眸中带笑,“真是巧啊。” 洪满月低头浅笑,模样似一个大家闺秀,“顾小姐也来上香?” 顾闻眨眨眼,似是而非的道:“算是吧。” 于是洪满月的视线便越过顾闻肩头,落在讲的热络的谷氏和胡夫人身上,之后在顾皓身上溜过,瞬间挪开。 接着似笑非笑的道:“你家兄长现在是炙手可热啊,京都小姐们都是趋之若鹜呢。” 那语气带着些调侃,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顾闻怔了一下,心头划过一丝异样,但很快被她压下去。 她没有正面回答洪满月的话,毕竟对头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洪满月也没有再问。 “听说你最近打算做花楼生意?”洪满月突然出口的话讲顾闻吓了一跳。 转而一想她会知道也正常。 自从她决定做花楼生意之后,底下的管事们便再四处忙碌,为这些做准备。 洪家作为顾家的生意劲敌,自然会十分关注对手的行动。 所以看到顾家的一些行动之后,洪家自然就猜到了。 想到这一点,顾闻心中一寒。 既然连 洪家都知道了,那宁澈肯定也知道了。 “花楼生意不好做,小心点,不然会死的很惨。”洪满月淡淡说道,语气很认真,没有冷嘲热讽的意思。 顾闻笑着点头,“自然决定做,那就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洪满月不再说这个,主动转了话题。 “过几个月有个商行大聚,不知顾小姐要不要参加?” 商行大聚顾闻以前是听说过的,没三年会开办一次,参加的都是各地方有头有脸的大商贾,聚上各商贾可以谈生意交流,也可以合作,是一个很好促进贸易的聚会。 以前顾倾海是顾家商行的老大,所以都是他在参加,现在顾闻接受顾家商行,商圈已经人尽皆知,所以洪满月才有此一问。 顾闻意气一笑,“当然要去了,只是我胆小嘴笨,还望洪小姐多关照着。” “哈哈哈……”洪满月娇笑连连,笑声清脆悦耳,“顾小姐真爱说笑,在狩猎祭奠上连当今皇上都不怕的人,会怕一个小小的聚会?” 无辜的眨眨眼,顾闻委屈道:“洪小姐看错了,我当时已经吓的忘记怕了。” 洪满月又是一阵娇笑,倒是对顾家这位奇小姐印象很好。 “顾小姐爽朗大方, 以前便是大名在外,现在一见果然是秀外慧中,聪明机灵呢。” 人家夸了她她自然也要夸回去的。 “洪小姐才是温婉贤淑,如此年纪便将洪氏商行打理的那么好,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洪满月忍不住的笑,顾闻也笑,两人竟觉得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时顾皓忽然走了过来,他先是很有礼貌的和洪满月见礼。 洪满月优雅回礼,便告辞欲离去。 “洪小姐慢走,下次有机会一定邀你到府上一聚。”顾闻朗声说道,她实在真的很喜欢洪满月的性格。 “一定。”洪满月笑着点头,转身之际视线在顾皓清俊的眉眼间划过,不留一丝痕迹。 “那是谁?” 等洪满月走远顾皓才低声询问,眼中带着些好奇。 顾闻轻轻一笑,一脸神秘道:“你猜。” 顾皓懒得猜,便道:“娘叫你了,走吧。”说着便要走。 无趣的翻个白眼,顾闻只好自己说了。 “她就是洪家那个年轻有为的当家小姐,当初你提起来不也是满脸敬佩么。” 闻言顾皓脸上闪过一抹惊讶,视线不由往洪满月离开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一脚粉色转至拐角,消失无踪。 第182章 劝导 回到客院,谷氏一脸欢喜的对顾闻道:“那胡夫人性格温和,看着就是个好相处的,若是和这样的人家结亲,以后绝对是家宅安宁。” 喜滋滋的说完,谷氏的脸又沉了下去,转头看着顾闻,沉吟片刻后道:“我是拿你哥没办法了,这样,你去劝他,娘怕被气死。” 顾闻无语,她这娘也太会做事了。 可是她不去劝的话哥哥肯定是不会答应和那姑娘见面的,现在来都来了,若是推说不见,那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她哀叹一声,深感自己任务艰巨。 奉命来到顾皓的客院,就见青松下,一身白衣的顾皓负手立着,笔直的背影比那青松还要直上几分。 听到脚步声,顾皓转头,看到自家妹妹走进来眼底有些了然。 顾闻心中一跳,莫不是他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果然,就听顾皓面色清冷的道:“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们却骗我过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无聊?哥,婚姻乃人生大事,怎么到你嘴里I成了无聊的事情了!”顾闻故意扳了脸,声音严肃。 “人都说男儿要成家立业,为什么成家放前面,因为只有有了家,男儿才会变成男人,才会 成熟有担当!” 顾皓抿着唇不说话,脸上不不以为然。 “你看看爹爹为了你的婚事老了好几岁了,还有娘亲,脸上又多了好几条皱纹,你不成婚他们寝食难安,又怎么颐养天年。” 听了这句话,顾皓的表情没有刚刚那么冷硬,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显然心里还是抗拒的。 “可是那些姑娘我都不喜欢。”顾皓神色认真。 “你都没有看过怎么知道不喜欢?”顾闻犀利追问。 顾皓这下不说话了,冷着脸,脸上满是倔强。 见状顾闻便缓了脸色。 “今天娘亲已经和人家约好了,人家姑娘很喜欢你,你这样冷淡的拒绝人家,难免会给你添上一个高傲的名声,这样不好吧。” 顾皓依旧冷着脸。 顾闻循循善诱。 “人家姑娘现在就在偏殿等着呢,你就去一趟,随便讲两句,这次见面又不是一见就结婚,只是相互认识一下。” 说完,她抬头觑顾皓脸色,见他脸色微缓,她便趁热打铁。 “还有娘亲,这次可是娘亲主动约人家出来见面的,你若是失礼了,让娘以后怎么做人?” 听到这一处,顾皓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火焰,但 是却又无可奈何。 孝顺的他不想让自己娘亲难堪。 见他脸色松懈,顾闻心底高兴,推着他的背道:“你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久了。” 顾皓顺着她的力道踏出院子,无奈的往偏殿走去。 偏殿里放着十二罗汉,悲悯的表情让人敬畏。 顾皓将将踏进去,就看到一个紫衣少女从蒲团上站起来,身材玲珑,长发飘飘。 犹豫一阵,他不知该如何行动。 就见那姑娘转过身,肤色白皙,脸蛋圆润,眼睛不大不小也生的溜圆,鼻梁小巧,樱唇红润。 虽不是上等的美人儿,但也出落的亭亭玉立,清丽可人。 顾皓连忙低头行了一礼,“……胡小姐好。” 胡秀儿脸上划过一抹红霞,款款回礼,“顾公子好。” 胡秀儿虽然性格活泼,但怎么说也是个女子,此时害羞自然是难免,再加上本就对顾皓心驰神往,暗藏春心,此时一见,自然是激动的满脸通红。 平时活泼雀跃的一个人,现在却只知道咬唇低头,一句多的话都不敢说。 顾皓倒不是害羞,但也有些紧张。 从小就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此时和一个女子单独相处,难 免局促。 不过面上却丝毫不露,笑着问道:“姑娘似乎求得了一支什么签?” 气氛尴尬,顾皓来不及多想便问出这么一句,这样问难免有些失礼。 好在胡秀儿也是一脑子浆糊,哪里管他失礼不失礼,只低着头娇羞的回答:“我求的是姻缘签,运气很好,是上上签呢。” 顾皓一梗,正要说什么时,一个粉色身影忽然从一旁闪出,似乎是看不见殿中两人一样,直直往里走。 殿外立着的小沙弥见状眉头一皱。 先前谷氏已经在寺庙里打点过了,小沙弥对大户人家相亲的事情见惯不怪,便尽职的守在门口,阻拦想要进殿的人,等着说好的时间到了才能放香客进来的。 可是这个红衣女子却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不等他反应便进了殿,他急忙上前阻止。 “这位施主,不好意思,这间此时不待客,还请施主晚些时间再来。” 小沙弥说的婉转,他觉得只要头脑正常的,看看里面的情形就能明白情况了。 谁知那粉衣女子没迷茫的眨眨眼,一脸无辜道:“为何,那里头不就有人在祭拜么,为何我就不能进。”一副质问的口吻。 “这…”小沙 弥卡了壳,他总不能说人家在里面对头吧? 就在小沙弥犹豫间,粉衣女子已经抬腿踏进大殿,大步走了进去。 没想到突然会有人进来,胡秀儿惊了一下,但多少是学过大家礼仪的,如此羞赫之下也没有失礼。 看到从外头走进来的粉衣女子,顾皓也怔,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 “洪小姐。”十分斯文的行礼。 洪满月笑眯眯的朝顾皓行礼,“顾公子,真巧啊。” 之后偏殿便剩下一片安静。 小沙弥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很是为难。 顾皓背着手,看着殿中一尊罗汉,脸色紧绷。 胡秀儿看着自顾自上香的洪满月,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哪儿来的女人这么不懂礼,这个时候闯进来,难道家里没教过吗? 心里将洪满月上下骂了好几遍,但是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情郎还在身边呢,她不好失礼。 可是多了一个人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讲话,于是这边两人尴尬的站着,那边洪满月虔诚的祭拜,殿里诡异的安静着。 眼看着洪满月祭拜完毕没,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十分认真的在十二罗汉之间欣赏起来。 第183章 探问 顾闻就等在顾皓的客院里,见他缓步走来,便忍着兴奋上前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顾皓顿了一下,点头,“很漂亮。” 听到这话,顾闻心中欢喜,觉得自己哥哥终于开窍了。 “就是啊,你整天闷在屋子里不是读书就是看书,怎么知道这世间的美好!” 她激动的说完却不见顾皓说话,再看,却发现他脸色不对。 就这愣神的功夫,顾皓已经进了自己的屋子。 顾闻一脸莫名,不是说生的很漂亮么,既然很漂亮,那干嘛又一副丧气模样? 想了想,她转身出了客院,往偏殿而去。 偏殿里现在已经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门口守着的小沙弥还是那个。 顾闻走过去低声询问一番,听完小沙弥的话,她楞在当场。 洪满月可不是那种愣头愣头的傻姑娘,她年纪轻轻能将洪家治的仅仅有条,头脑一定是十分聪明的。 像这种亲家对头,在民间十分常见,懂点事理的人都知道,洪满月不可能不知。 而且就算不知,那小沙弥都明确阻拦了,她还是硬闯着要进去,这也和她的性子不符啊? 想到这里,顾闻脑中灵光一现。 不会 吧……原来自家哥哥魅力这么大…… 若真是这样的话,她倒是很愿意撮合的…… 只是还需再确认确认,不然搞了乌龙就糗大了。 想了想,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客院。 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她决定等有机会认真探听一下洪满月的口风。 若真是这样那真是天天助她也。 到时候顾家和洪家结亲,那就相当于京都的两大商贾联手,先前两家虽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却也从没有联手过,到时候对付起魏王的花楼来肯定是更加容易的。 想到此顾闻心里有些激动。 谷氏见她一脸喜气洋洋,便觉得一定是顾皓的事情搞定了。 “真是太好了,看来你哥哥还是听你的,娘苦口婆心的劝了那么久他都无动于衷呢。” 闻言顾闻只是笑笑,现在一切还不明朗,她不能瞎说。 同时心里也知道,洪满月的事情她一定要尽快搞清楚,现在和胡家对头了,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吊着人家总是不好。 谷氏自然不知道顾闻心里的小九九,犹自高兴着。 回去的路上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整个人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顾闻看着心里有些心疼,幽幽叹息一声 ,决定一定要尽快搞定哥哥的终生大事,省的二老总是记挂着。 晚上,谷氏将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顾倾海听了高兴的不得了,连声说好。 只有顾皓,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顾氏自动将他的情绪理解为‘害羞’。 顾闻却心中暗喜,凭她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老哥和那洪满月有希望啊。 心中已然决定,就后天,将洪满月邀府里来上花,然后制造机会让他俩家见面,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说做就做。 晚上她就写了名帖让人送到洪府。 洪府一座雅致的小院里,站在书桌边认真写字的少女听到丫鬟的话,微微楞了一下。 “顾府?” “是呢,是顾家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王爷夫人,惠平县主给您的名帖。” 丫鬟大概是怕自家小姐不认识对方,一脸说了好几个名头。 楞过一瞬之后,洪满月眼底漾开一抹笑意。 结果丫鬟递来的名帖,看过上面的内容之后,眼底笑容更深。 “话说…顾家和我们府一向不来往的,怎么这次却忽然给小姐送名帖呢?”小丫鬟一脸奇怪。 洪满月似是而非的道:“以后说不 定就来往了…” 小丫鬟没有听明白,但见自家小姐没有再说的意思,便住了口,专心磨墨。 躺在床上的洪满月嘴角勾起意思微笑,她微微侧身,闭上眼,脑中便浮现出那个清俊的身影。 那是在年初的元宵节上,万千花灯下,他如谪仙一般立在街角,背影孤独…… 两天后,顾闻特地买来许多花草,更备下佳肴招待洪满月。 此次见面借的是共商生意大事,就连顾倾海都不知道其中真正的目的,见到宝贝女儿这么会结交,心中欢喜。 顾闻和洪满月坐在小亭子里,看着小径上的花草,手中慢悠悠喂着池塘里的锦鲤。 “花楼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洪满月漫不经心的问道。 顾闻轻轻一笑,答道:“还没开始呢,现在还在准备,再来我胆子小,还要多琢磨琢磨。” ‘咯咯’笑一声,洪满月眼底都是促狭,“敢去抢那神秘之人的生意,你还说你胆子小?” 顾闻不想说这些,今天邀她来可不是真的谈生意的。 扬眉看向远方,她低低道:“洪小姐这般优秀的人,这般年纪了,怎么都不打算成婚么?” 女孩子之间谈论这些问题倒也是平常,顾闻这样 问并没有失礼,反而因为她调皮的语气,让两人之间拉近了一些距离。 轻轻一笑,洪满月眨着眼道:“那也要遇到喜欢的男儿才好,若是不合心意的,不如不成亲。” 倒是一个洒脱的女人。 顾闻对她又亲近了几分。 对啊,不合意的男人那还不如不成亲,自己一人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说是这么说,女人哪儿能真的不成亲,这样在外人看来是惊世骇俗,让人嘲笑,更会连带嘲笑您的家族的。 “听你这口气,似乎是已经遇到合心意的男儿了?”顾闻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似在开玩笑一样,其实心中微微有些期待。 就见洪满月顿了一下,微微低头,爽朗的人立刻添了一丝忸怩。 顾闻心中暗喜,也不追问,只是耐心等着,转身叫冬梅上点心,又换了一壶茶。 冬梅动作麻溜的坐好,便退出亭外。 这时洪满月终于动了,她睫毛轻颤,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对,我心意的男儿就是家兄。” 她声音很低,却不是爽朗,而爽朗中又带着几分娇羞。 不管怎样,她也只是个不染情事的小姑娘,亲口说出自己的女儿心思,还是十分羞涩的。 第184章 撮合 洪满月说完便抬头定定看着顾闻,眼神中带着满满的真诚。 “我知道,家兄是官人,学识渊博,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个商贾之女……高攀不得,但是…我认为爱慕之心人皆有之,不分高低贵贱。” “洪小姐说的什么话!”顾闻脸上表情微微有些生气,声音严肃,“你这样说是要折煞我么,我们顾家不也是商贾么我认为像怎们这样的人家结亲最是般配!” 洪满月微微一怔,大眼中浮上一层雾气。 在狩猎祭奠第一次见到顾闻时,她就知道她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她光风霁月,绝对不会用势力看人。 自从在元宵夜里见过顾皓之后,她经常魂不守舍,她知道自己是爱上那个一身孤寂的男子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高中探花,还被世人所瞧不起。 尽管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因为他足够优秀,出人头地只是迟早的事情。 随后他的消息一件件传入耳里,他中了会元,他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他家的门槛被年轻小姐踏破…… 她从来就不是个自卑的人,她足够自信,可是在那个男人面前她却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若是自己这时 候表明心迹,会不会被人认为是在攀龙附凤,他没有功名时不予理会,等有了功名却来巴结? 于是她一再退缩,止步不前。 最后那一腔爱慕被她深深压在心底,不敢表露半分。 知道两天前,她去寺庙上香,竟然遇到了他。 却是在他和别家小姐对头的情况下。 心底的酸涩无人能倾诉,但她还是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不是你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 当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偏殿想谈甚欢时,她心底嫉妒的发狂,脚不随心的进了偏殿。 那个疯狂的念头便是在这时候产生的…… 她想拼尽全力一博,她想做他的枕边人。 她不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她想做他的第一个女人。 在进偏殿的时候她便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顾闻知道后绝对会猜出不对,只是她摸不清顾闻这个‘小姑子’的想法。 到底是同意呢,还是鄙夷? 可是当她看到顾闻的名帖时,她大概知道,顾闻并没有看轻她。 此时此刻听到顾闻这番话,更加使她感动。 这么多天的担心自卑,在此刻化成无尽的泪水涌出。 压抑的心 情也随之好转。 “哥哥在情事上懵懂蠢笨,可是我却看得清,他对你是有些好感的!” 这话倒不是顾闻在安慰洪满月,顾闻真是这么认为的。 从前天老哥的表现,她觉得不说喜欢不喜欢,首先是不排斥的。 既然不排斥那就好办,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 老哥看到的女人少,洪满月优秀努力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再来,当初老哥说起洪家大小姐时不也是一脸敬佩么。 再加上有她这个内应在,保准让老哥拜倒在洪满月的石榴裙下。 只要老哥肯结婚了,大概就不会再惦记那个女人了吧…… “真的吗?”洪满月眼里都是迟疑,隐隐透着些欢喜雀跃。 顾闻用力点头,“我骗你做什么!” 洪满月却低下头,咬唇不语。 知她是害羞了,顾闻带过这个话题,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话题一旦转到生意上,洪满月立刻从娇羞小女人变成了爽朗威严运筹帷幄的洪家家主。 顾闻心中敬佩,一番话下来,觉得受益匪浅。 中午,谷氏特地做了一桌好菜留洪满月吃饭,洪满月对这顿饭也很重视,席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的失礼了。 谷氏看出了她的紧张,笑着打趣。 “洪姑娘不用拘谨,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看着那互相相处的两人,顾闻心里很高兴,决定等时机合适就将洪满月的事情告诉娘亲。 有娘亲在,撮合起来也比较方便。 午饭之后洪满月便欲离开,顾闻连忙将她留下。 顾皓还有近两个时辰才能回来,她自然要让着两人见上一面再走的。 到了申时两刻,顾皓准时回府。 顾皓回府之后会先来正院给谷氏请安,会在正院吃了晚饭才回自己的院子。 当他跨进庭院时,就看到一株栀子花下站着个蓝衣女子,侧脸柔美,橘色夕阳打在她的侧脸上,渡上了一层七彩光芒。 他脚步一顿,有一瞬间的失神,却也在片刻恢复,朝那女子走过去。 “洪小姐。” “顾公子。”洪满月娇羞回礼。 “大哥!” 一声大喊将正要说话的顾皓吓了一跳,转头才看到自己妹妹站在一边,而他刚刚竟然没有看到。 掩住脸上都的不自在,他沉声道:“做什么大大咧咧的,都是大人了,还这么毛躁。” 顾闻无语的翻个白眼,刚刚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老哥在看到洪满 月时那眼睛都直了好吧。 但是她也知道看破不说破,不然这两人怪尴尬的。 此时谷氏听到声音便安排丫鬟摆饭,同时招呼院子里的几人吃饭。 饭桌上,气氛融洽,谷氏对顾皓嘘寒问暖。 洪满月不是偷看顾皓一眼,虽然做的隐蔽,但是顾闻还是屡屡被顾闻发现。 饭后,洪满月向谷氏行礼告辞。 谷氏笑着让顾闻相送。 原本吃完饭就会回自己院子的顾皓却始终没有离开,站在一边似乎是在听她们讲话,又似乎在想事情。 顾闻勾着洪满月的胳膊出小厅时,顾皓在身后慢悠悠的跟着。 出了庭院,顾闻忽然弯腰捂着肚子,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哎呀…我肚子有些疼。” 洪满月不知有假,焦急问道:“啊,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怎么了?”顾皓也上前几步询问。 顾闻则用力摆手,有些羞赫的道:“不行了,哥,你送送洪小姐吧,人家是客人让人家自己走总不是太好,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那二人反应便一溜烟的跑了。 洪满月微怔,看着顾闻逃也似的背影,立刻就反应过来。 这是在给她制造机会呢…… 第185章 红杏阁 顾闻自然不是真的肚子痛,她躲在一颗树后面,看着顾皓和红满月并肩的背影离去,才放心的往自己的秀楼去。 在顾家住了七八天才回到王府,此时花楼的前期筹备已经差不不多。 就等着挖墙脚了。 顾闻对于挖墙脚没有经验,于是派了几个有经验的管事去谈。 结果却被人无情的赶了出来。 无奈之下,顾闻决定亲自走一趟。 想要挖墙脚自然是要和花楼里的老、鸨谈的,她一个女儿身进花楼总是太招人眼。 所以她换了一身男装,因为她身材修长,所以看起来像一个文弱书生。 没有带丫鬟,而是带了长林在身边。 ‘红杏阁’前车水马龙,不时有华丽的马车在楼前停下,紧接着一个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在浓妆艳抹的女子的招呼下,笑呵呵的走进楼里。 顾闻一踏上台阶便被一个身姿袅娜的女子勾住了胳膊,浓重的胭脂气微微有些熏眼睛。 这些在楼下招揽客人的,都是花楼里最低级的**,为了糊口。 顾闻穿着体面,养的也是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这样的人,是最好下手的。 顾闻 有些反感的推开那女子的胳膊,笑着道:“我想见你们的妈妈,能帮我叫来吗?” 女子媚笑的脸立刻收起,没了方才的热情。 就在这时,一颗闪闪发亮的金花生塞进她手里。 “姑娘帮个忙?” 女子立刻眉开眼笑,客人私底下给的上前是不用交给老、鸨的,她心里自然高兴。 “公子楼上请,我这就给你叫去。”说着就将顾闻往二楼引,带进了一件华丽的房间里。 长林没有进屋,在门口守着,黑着脸像一尊佛。 袅袅走来的老、鸨被他凶狠的脸色吓了一跳,进了屋看到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顿时眉开眼笑。 “呦,这位公子找我何事?” 顾闻抬头看下个那老、鸨,抹的雪白的脸,脸蛋花的通红像猴子屁股,嘴唇猩红,一讲话就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找您自然是有要事要谈的。”顾闻笑的一脸神秘。 老、鸨自己在桌边坐下,皱着细长的柳叶眉疑惑的看着顾闻。 “早闻红杏阁的雪兰姑娘天生丽质,不仅生的漂亮,更是写的一手好字,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样样都会。” 老、鸨听了眼睛笑成一条缝,一脸与有荣焉,“那是,这可 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说完吊着眼角将顾闻上下打量一遍,但见锦袍玉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顿时笑弯了眼。 “雪兰不是谁人想见就能见的……” “哒…” 一颗金元宝滚落在老、鸨手边,老、鸨眉眼肃穆,“我们红杏阁可不是那胭脂俗粉见钱眼开的人,我们雪兰姑…娘……” “哒哒……”数声连响,十来个金元宝滚落,在桌上砸出悦耳的闷响声。 老、鸨也不是没见过钱的,可是却没有加过这么豪气的。 这还没见到姑娘面的,竟然已经砸出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若是让他见了人,被雪兰那个小妖精一勾,那岂不是要把身家都压在这里? 老、鸨喜滋滋的想着,大张的嘴角差点掉下一滴哈喇子。 鼻尖一阵风过,笔墨香味在鼻尖飘过。 老、鸨睁大眼,就见一沓千两打底的银票砸在自己眼前。 “当然!我见公子这么有诚意,一定会让她出来和公子见上一面的!” “可是她不是为金钱所动的女子啊。”顾闻有些苦恼。 老、鸨立刻道:“我是她的妈妈,她都得听我的,我说让她来她不敢反抗!” 顾闻这才放心,点 头朝老、鸨道谢,“那就多谢妈妈,您去请雪兰姑娘,我在这里等着。” 老、鸨连忙点头,伸手将桌上的金元宝装起来,又去拿成沓的银票。 却不想,就在快要碰到那银票时,一柄玉骨扇压下来。 “等等,这银票是要见过雪兰姑娘才能给你的。”顾闻笑眯眯的说道。 老、鸨立刻会意,干笑着站起来,一边说一遍往外走。 “公子稍等,我这就去!” 顾闻坐在桌边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心中暗暗算计着该如何将这位雪兰姑娘诳到自己的花楼呢? 想着,她的脑中忽然浮现出老、鸨那贪婪的双眼。 楼里的姑娘是走是留那都死要听这老、鸨的,老、鸨不同意一切都是白搭。 所以,她完全可以将这老、鸨一起挖走,到时候即得了雪兰姑娘,又有这位经验老道的老、鸨坐阵花楼,岂不两全其美。 所不定这老、鸨还能将红杏阁里的其他姑娘也带走有些呢,那就省了她很多事儿。 但是想挖走老、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红杏阁屹立这么多年,老、鸨也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哪里是说挖就能挖走的。 所以她要好好寻思寻,先礼后兵,先用 钱财打动,不行就只能来**…… 就在她思索间,屋门推开,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款款走进来。 哪女子生的杏眼桃腮,琼鼻樱唇,眉宇间自带一股哀怨的气息,眼眸流转间,让人心生怜惜。 脸上只是淡淡描了眉,粉唇不点而红,清丽的装扮加上清冷的气质,哪里像是风尘女子,倒像是那大家闺秀。 顾闻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喊了一声:“雪兰姑娘。” 雪兰清冷的眸子在顾闻脸上扫过,见其一身正气,眉宇间没有寻常男子的龌龊邪念,心中的反感便减了一分。 “公子好,奴家还不知公子姓氏。” “我姓顾,姑娘叫我顾三就行了。” “顾三公子有礼。” “听闻姑娘琵琶谈的甚好,我虽然不懂音律,但却十分喜爱这些,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弹上一曲。” 顾闻的声音故意压低,虽然没有男人雄浑,但也是温文尔雅,加上那清澈的眼睛,让雪兰心中一松。 “那奴家就为公子献上一曲‘秦淮河’,如有不好之处,公子尽可提出来。” 雪兰在椅子上坐了,琵琶半抱,微微遮了半张脸。 音声袅袅,合着柔美的唱腔,让人陶醉。 第186章 红糖水 尽管顾闻是个女人,也被这有没的歌声陶醉。 也难怪那些男人为了她甘愿一掷千金,只愿博佳人一笑。 这样的女子挖到自己的花楼,那生意救不用愁了。 她在心里打着小九九,雪兰一曲‘秦淮河’已经落下尾音。 “公子觉得如何?” “好!”顾闻一脸真诚,“我向来嘴笨,除了一个好字,我竟然不知该用何来形容这歌声的美妙!” “噗嗤……”雪兰捂嘴笑出来,如雪一般的脸蛋因为娇笑而泛起一丝红晕。 “奴家看啊,公子不是嘴笨,死嘴巴太甜。”雪兰捉着抬起素手将顾闻面前的茶杯倒满,茶壶碰到旁边的银票,表情一丝为动。 顾闻端起热茶,轻轻抿一口,耳边又想起唯美的琵琶之音。 曲调穿透门扇,落在门外的长林耳里,他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要是让王爷知道夫人来了这种地方,肯定会揭了他的皮! 听了雪兰几只小曲儿,顾闻便起身告辞。 雪兰有些意外,看了看桌上的银票,那厚度绝对好几万两,这么多银子却只听几只小曲儿? “公子,这银票……”想了想,雪兰还是开口喊了一声。 顾闻 顿步,转头笑道:“都是给姑娘的,女孩子有些银钱在身上比较安心,我明天还会再来听姑娘弹琵琶。”说罢带着长林转身离去。 那瘦弱的背影将将消失在台阶上,一脸奸笑的老/鸨就从旁走过来,眼睛直勾勾看着桌上的银票。 见雪兰也瞧着那对银票,老/鸨便语重心长的道:“你也知道的,这银票都是要交给上头的,就是我也不能私藏。” 雪兰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待雪兰离开,老/鸨抽出一张一票塞进胸口,剩下的才拿去账房记挡。 出了‘红杏阁’,顾闻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小厅里,顾闻将长林叫到身边。 “夫人有何事?” 顾闻道:“你去帮我查以查那‘红杏阁’的雪兰的底细,还有那老/鸨的底细,查清楚回来告诉我听。” 长林恭敬领命。 之后,顾闻隔几天就会去一趟‘红杏阁’听雪兰弹琵琶,随着时间长乐,和这位美丽的姑娘了熟悉起来。 顾闻便趁着闲聊之际,拐着弯的打探那老/鸨的事情,同时也基本摸清楚了老/鸨的性格。 ‘红杏阁’的老/鸨姓刘,具体叫啥名没人知道,其人面狠心善,对楼里的姑娘 都照顾有加,只是有一点,其人特别的贪。 随后长林的消息也报了过来。 “雪兰姑娘是罪臣的女儿,被卖进了风尘之地,现在身边已没有亲人。” “‘红杏阁’的老/鸨姓刘,叫刘芝花,是一个寡妇,后来被人诬陷和村里的汉子有染,要被浸猪笼,刘芝花独自逃出来,后来便在‘红杏阁’安身立命。” 这些和雪兰说的差不多,看来都是苦命的人啊。 “那刘芝花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十几岁的女儿,现在女儿就跟着老母亲住在一起,刘芝花每年都会偷偷让人带带银子回去。” 顾闻眼神一闪,对长林道:“给我派人将刘芝兰的老母亲和女儿看好了。” 长林二话不说便领了命。 首先她要搞定雪兰,只要雪兰愿意跟她走,事情就算完成可一小半。 然后她再去找刘芝花,如果能用金钱打动她,那就用金钱。 如果金钱打动不了,那就直接将截了她的家人威胁之。 反正只要她想得到手的,就算是阴险手段她也会做。 这天到了‘红杏阁’,雪兰十分热情的招待她。 坐在椅子上的顾闻脸色微微有 些苍白,这几天她来月事,肚子十分疼。 本来来月事不方便她是应该待在家里的,可是花楼的事情迫在眉睫,眼看着一个月过去了,她这边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魏王本就察觉到了她的举动,她不能再拖了,一定要趁早将墙脚挖到手。 就在这时,面前香风拂过,一直素手捧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鼻尖有淡淡的甜香,再看杯中红褐色的液体,这分明是红糖水啊。 顾闻惊愕抬头,雪兰笑眼弯弯,柔柔看着她。 “公子喝了就好些了。” “你……”大概是心虚,顾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雪兰将茶杯放下,做在对面抱了琵琶轻轻弹唱。 优美的歌声下,顾闻端起茶杯饮尽温温的红糖水,虽然疼痛依旧没有减轻,但好歹还是舒服了一些。 一曲终了,雪兰缓缓抬头,杏仁眼直直望着顾闻。 “‘公子’日日过来都要掷下千金,对奴家更是以礼相待,每每都是听一曲琵琶曲便离开。”雪兰缓缓开口。 “奴家有时候想,要是‘公子’真的是‘公子’那该多好……” 顾闻沉吟半晌,后晒笑道:“也是我愚笨,姑娘蕙质兰心,和我相处 久了,自然能看的出来的。” “奴家出了‘公子’的女儿身之外,还看出来不少呢……”雪兰眼神犀利。 “……但闻其详。”圆润的杯子在掌心摩挲,顾闻面容淡定。 雪兰抱着琵琶,像抱着一件珍宝,沉默片刻,她低低开口。 “‘公子’每日过来都是大手笔,而京都这么有钱的人家还姓顾的,我只能想到商贾巨贾的顾氏商行了,可是,顾家却没有三公子。” 缓缓转头看着面前淡定的额女子。雪兰粉唇轻启。 “但是却有位排行在三的小姐,不仅是皇上亲封的惠平县主,现在更是睿王捧在手心的夫人,她叫…顾闻。” 自己的名字从哪女子嘴里吐出,顾闻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挑眉问道:“对,本小姐仰慕姑娘的才华,但又碍于女子身份不想被人说闲话,所以特地乔装过来瞧一瞧。” 这番解释也是合情合理,并没有不合理之处。 然而雪兰却皱了眉,表情似乎有些不虞。 “我原先看着‘公子’是个爽朗人,没想到和那些臭男人一样满嘴虚伪!” 顾闻一怔,没有言语。 “实不相瞒,‘公子’此行的目的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第187章 实话 这次顾闻彻底惊了,要知道,雪兰是‘红杏阁’的姑娘,而‘红杏阁’是魏王的。 若是她真的猜到自己的心思再告诉魏王,那她之前的一切都打了水漂不说,在宁澈面前也落了被动。 看着雪兰严肃的小脸,顾闻立刻镇定下来。 “雪兰姑娘似乎还有话没说。” 闻言,雪兰脸上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 “‘公子’果然聪明,不愧是王爷看上的人。” 这句话后,屋里陷入沉默。 没多久,雪兰再次开口。 “‘公子’多次来这儿恐怕是想做做这花楼生意吧。” 这次顾闻真的被惊到了,这个女人不会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竟然什么都知道。 “为何马家一个小小商贾却能垄断花楼生意……这些我都知道,花楼背后的势力我也知道。”雪兰得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但是顾闻却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是异常愤怒的。 她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静了片刻,雪兰再次开口。“我叫白雪兰,我的妹妹叫夜雪兰。” “嗯?” 她还有妹妹?从前可没有听说过啊。 见她表情,雪兰知她心中疑惑 ,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这件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我,我妹妹,和你。” 看着白雪兰认真的眼神,顾闻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她尽量压下脸上的惊讶表现出一副淡定神色。 “顾小姐。”白雪白终于喊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顾闻抬头,淡淡看着她,“嗯。” “只要你能帮我,我可以将‘红杏阁’大半的姑娘带到你楼里。” 白雪兰表情认真,没有本分开玩笑的意思。 “为什么?”顾闻眼神犀利,直直看着她。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顾家家主,王爷夫人的帮助!” 说这句话时,白雪兰的表情有些激动,这和她清冷的气质有些不符。 “怎么说?”顾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却见白雪兰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着琵琶跪了下来。 “夫人!奴家只想要报仇!” 激动的话语和她的眼泪一起落下,有些突兀,又似乎理所当然。 顾闻顿了顿,低声道:“你有何仇要报?” “杀父之仇!灭门之仇!”白雪兰越来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雪白的小脸因为激动而鲜红。 “奴家的父亲是江南织造,却被 朝中奸人所害,奴家当年侥幸逃脱,跟着以为老师傅学了一些武功,和一镖师定了亲,可是大仇未报,哪里能安心度日!” 白雪兰泪如雨下,哭的肝肠寸断。 好不容易止了泪,她哽咽着道:“奴家便跑出来,四处探问,却不想大仇没报,反而让人卖进了这风尘之所。” 结果顾闻递来的帕子擦了泪,她继续道。 “大概是老天有眼,没想到进了这‘红杏阁’竟然就让奴家发现了端倪!在奴家的探查下得知,这‘红杏阁’背后的人是那表面淡泊名利,实则招兵买马的魏王,而这魏王,就是当初诬陷我爹的恶人!” 白雪兰很激动,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克制了的,大概是怕人发现不对。 房间里静了静,顾闻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你那个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妹妹,白雪兰脸上漾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奴家本就是双生子,妹妹只比奴家晚生了一息,可是命运却和奴家天差地别,好歹奴家还享受了几年的亲情,她却是出生没几天就被府里的婆子偷出去卖了。” “不知转了几次手,她被老师傅收养,后来奴家从江南逃出时正是遇见她才捡回 一条命的。后来奴家跑出来被人卖到这里。” “是妹妹只身寻来,我便将所有事情告诉了她,她便和我一起留在‘红杏阁’,我叫白雪兰,她叫夜雪兰,我们两人用一个身份,花了好几年打听到这些线索的。” 顾闻听了大感神奇,这些事情就连说书先生也编不出来啊。 见她不说话,白雪兰有些焦急。 “夫人要相信奴家,奴家绝对没有说慌,要是有任何虚假,定天打雷劈!” 顾闻急忙拉住她发誓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面带同情的说道:“我信你,您眼神纯粹,我知道你是个真诚的女子。” 顾闻自认看人还是有几分准确的,白雪兰双眼如水,不含半分杂质。 听她这话,白雪兰这才放心下来,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 “那你妹妹呢?”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之后,顾闻低声问道。 “妹妹白天多半在睡觉,她武功高强,晚上会在外面打探消息,奴家则负责搜集楼里的消息。” 顾闻点头,想了想道:“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白雪兰有些紧张的左右看了看,最后凑到顾闻耳边,极小声的道:“奴家知道魏王的野心。”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尽管心中‘噗噗’直跳,但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语气冷淡冰冷。 白雪兰有些心急,粉唇咬的鲜红,默了许久才似下定决心般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夫人,家妹武功高强,这些年扒墙脚听到许多让人震惊的消息,难道您就不想知道您的夫君为何会忽然被皇上发配边疆吗?” 话一出口,周围空气立刻冷了下来。 白雪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 “奴家嘴拙,望夫人不要生气。”一边认错,人已经跪了下去。 顾闻伸手拦住她,却没有放她坐下,而是就那样拉着她的手,凌冽的眼神直直看着她。 白雪兰迎着她的视线,尽管心中发颤,还是毫不犹豫的和她对视。 沉默对视半晌,顾闻忽然收回眼,将白雪兰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夫人?” 见顾闻始终不语,白雪兰心里没底,害怕这位王爷夫人依旧怀疑自己。 要知道她能说的已经全部说了,她若还不相信那她真的没辙了。 现在这情形,也知道这位王爷夫人能帮她们姐妹了! “我信你,只是,你没有和我说实话。” 第188章 合作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白雪兰的脸又白了几分。 顾闻幽幽道:“你让我帮你报仇,而我也需要你帮我打响花楼的名声,所有我们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那我就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隐瞒。” 闻言白雪兰将嘴唇咬到发白。 “夫人也对奴家隐瞒了很多事情,您不坦白,让奴家怎么宽心?” 现在两人的关系本就不对等,顾闻自然是强的那方,而雪兰姐妹自然是弱的一方。 此时白雪兰说这样的话明显不合适,甚至有些大胆。 但是她还是说了。 顾闻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些意思。 嘴角勾出一抹笑,她的食指沿着光滑的桌面轻轻摩挲。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她甜美的声音响起。 “现在这种情况你没有本钱和我谈条件,没有你我还可以挖别的姑娘,就算挖不到姑娘,我也可以去外面买了培养,花魁不都是靠人捧出来的么,我顾氏有的是银子,捧的起。” 顾闻的视线缓缓落在白雪兰苍白的脸上,声音冷如冰渣。 “但是你若没有了我,报仇便没了希望,要知道我背后是睿王,睿王现在是大将军手 握重权统领三军,帮你报仇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我又怎么能确定你一定会帮我呢?若是我将自己的里子都揭开给你看了,那我岂不是更加没有谈条件的本钱了,甚至可能连命都不保。”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既然能找上我,就一定将事情都计划好了,当初王爷将我从魏王手里抢过来,从而两家结下深仇大恨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将你自己揭开给我看。” 顾闻的声音轻轻的,缓缓道来,带着让人害怕的镇定。 “嗯?你怎么说?” 死一般的寂静,半晌后,白雪兰终于开口。 “我不是什么官家之女,我爹不过是一个在刀口上舔血的杀手,后来被魏王杀死,我娘也被他强占了去。” 白雪兰脸上有止不住的怨恨,“那时候我和妹妹才七岁,我们躲在床底下亲眼看到爹爹被一刀捅死,娘亲被带走的!” “你怎么确定那是魏王干的?” “拿剑捅死爹爹的人就是魏王,那时候他才十几岁,但是性格却异常暴虐,抢走我娘时的嚣张模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顾闻蹙着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但心里却相信白雪兰没有骗她 ,宁澈本来就是一个十分变态的人,只是外表装的好罢了。 “这些年我们姐妹东躲西藏,我们深深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于是姐妹二人一起来了京都,阴差阳错进了‘红杏阁’,更是惊讶的发现这‘红杏阁’竟然就是那仇人的!” 白雪兰满脸愤慨,“这些年我们姐妹过的有多辛苦,若不是仇恨支撑着我们,恐怕我们早活不下去了……” “我们的敌人一样,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报复魏王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抛下你,反而有你的话,我能多几分胜算。” 沉默许久之后,顾闻低低说出这段话。 白雪兰很感动,同时眼中爆出希望。 “只要能替爹娘报仇,奴家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你说你娘被他抢走了,不知现在……”低低一笑,顾闻眼中带了丝怜惜,语气有些犹豫。 白雪兰垂下眼,声音哀伤,“妹妹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打探过,王府里没有家母的身影,所以……” 大概是死了。 顾闻在心里说,被白雪兰情绪感染,心中也添了一抹悲伤。 “魏王势力庞大,不是说除就能除的,现在你的任务是帮我打理花楼,我们 眼下的目标就是吞噬京都所有的花楼。” “这怎么可能?”白雪兰有些惊讶。 “只要我们想,那就有可能。”顾闻信心满满。 白雪兰见了心里也莫名多了一丝信心。 “首先要将他的银库断了,我们暂时扳不倒他,但是可以将他手下的强大力量搬倒几只,等他心急必然露出马脚。” 听到顾闻有条不紊的分析,白雪兰心中充满了希望。 “嗯!夫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家!” 顾闻笑了笑,温和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帮我多挖几个墙脚,能多少就多少,尽量把你的小姐妹全部带上,告诉她们我那里的条件比这里好三倍!” 闻言白雪兰脸上露出微笑,眸中满是自信。 “没问题,只是这一下全部出来只怕不可能,只能一个一个的出来,不然上面肯定会怀疑的。” “要多久?” “最多两个月。” “可以。” 花楼还在装修期间,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 “需要多少银子?”顾闻又问。 闻言白雪兰脸上带笑,十分爽快的道:“五万两,整个下来。” “这么便宜?” 这可不是反话,这价 钱确实便宜。 白雪兰仰头笑的有些骄傲。 “妈妈和楼主都和奴家熟,只要奴家一句话,他们会不顾一切的跟奴家走的,那些钱都是给那些小姐妹赎身的。只是,夫人要保护保护我们不遭魏王追杀。” “你只管放心,我一定能护您周全。” 两人说话间,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顾闻站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白雪兰道:“今天我要先回去了,银票晚上我会让人送过来。” 就在顾闻开门之际,白雪兰忽然将她叫住。 “夫人等等!” “嗯?”顾闻顿回身,面带疑惑。 白雪兰缓步走到她身边,小声道:“能不能让家妹跟在夫人身边,她有易容的本事,夫人可以使唤她帮着打探消息。” 顾闻眼睛一亮,她身边倒还真的缺一个会武的婢女。 “好,只是要委屈令妹了。” “哪里!夫人给个暗号,等酉时三刻家妹好禀报府上。” “只要说她叫夜兰,侍卫必会放进府来的。” “是!” 说完这些,顾闻离开‘红杏阁’,心里积压许久的心事终于解决了。 果然,酉时三刻刚刚到,长林便带着一个女子进来了。 第189章 病情 女子样貌平凡,只是那双眼睛却和白雪兰一样,清澈见底。 “夜雪兰?”顾闻挑眉,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是。”夜雪兰面容平静,眼底透着清冷的光,比她姐姐白雪兰要冰冷许多。 “以后你就跟着我了,不过跟着我的话,可能不能叫这个名字。” “无所谓,夜雪兰本就不是奴婢的名字。” “好,那就叫你…绿竹?” “好。” 随后绿竹由冬梅领下去换衣服教一些规矩。 顾闻坐在床边看账本,思绪却有些杂乱。 今天发生的事情她需要好好理一理。 再有对于白雪兰姐妹的忠心她还不是很确定,毕竟才认识没几天,她有些看不准。 只是凭着直觉,她觉得那双清澈的眼睛不会骗她。 可毕竟有顾月的前车之鉴,她有些害怕再次发生那样的事情。 这一次只要她自己聪明一些,做事前多想一想,肯定不会蠢到再被宁澈用同样的方法骗一次了。 晚饭之后,长林求见,送上了宁骁从边疆递来的书信。 宁骁已经在边疆安置妥当,半月会个她来一封信。 信里都是些打趣调侃的话,看着那些字,顾闻就感觉宁骁似乎还在 自己眼前。 看完信,她也回了一封。 信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细细写了一遍,同时也将白雪兰姐妹的事情说了。 细细写下来,竟然写了十来张信纸。 用牛皮袋封号,由长林亲自拿给信使。 两人之间的信件是有专门的信使来回传递的,这样比较安全。 过了两天,宫里的太后忽然送来消息,说让她去宫里一趟。 顾闻想了想,就明白了,一定是萧一白起作用了。 她换了一身衣服去了皇宫。 长乐宫里偏殿处,皇后娘娘坐在红木座椅上,装扮雍容华贵,眼中的凌厉不减反增。 而下手则坐着稔冬青。 好几个月没见,稔冬青消瘦了许多,似乎……头发变短了。 顾闻只知道宁骁在她睡着时去过皇宫为她讨公道,却并不知道宁骁用了同样的方式来处置稔冬青。 此时见她头发变短,难免多看了几眼。 就这几眼,在稔冬青眼里就成了彻彻底底的轻蔑。 稔冬青眼底喷火,自从上次被宁骁当众羞辱之后,她的性格就发生了些微变化。 现在她依旧疯狂的想要嫁给宁骁,但却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 既然这个男人背弃了前世 的诺言,那她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下辈子吧…… 只要有她稔冬青在,他和这个女人就别想安宁! “听说因为哀家的病,你在府里日夜不安,每日都要在佛堂里为哀家祈福?” 萧太后生病的事情顾闻是知道,此时闻言便立刻点头。 “是!儿臣心中记挂母后,想要进宫来服侍,可是又怕母后不喜。”她说话的表情极尽真诚。 萧太后偏头打量了好几遍也没发现端倪,一时竟也分不出真假。 “真的?难道不是在心里咒哀家早死早超生?” 顾闻‘扑通’一声跪下去,用力磕下一个响头,语气诚惶诚恐。 “母后冤枉儿臣了,莫非儿臣在您心里就是这样恶毒的一个人吗?”末了又加了一句,“王爷是儿臣的夫君,您就是儿臣的娘,儿臣心中对您只有敬啊!” 她这一个响头磕的实实在在,没有半分虚假。 萧太后怔了一下,心中在想,难道是上次的事情将她吓到了,所以现在开始变老实了? 若真是这样也不错。 若是她能对自己言听计从,不要做一个善妒的女人,那也不错。 想到在外拼杀的幺儿,萧太后心里 一阵心疼,再看地上的顾闻,心中也多了一丝怜惜。 可坐在另一侧的稔冬青却一脸愤怒。 夫君?呵呵……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先是抢了沈澜的未婚夫萧一白,现在又抢了她的男人宁骁,最可恶的是,暗中说她的坏话离间她和宁骁的感情! 不然为何宁骁会忽然那样凶狠的对待她? 想到那天宁骁那样冰冷的模样,稔冬青心里就刺痛不已。 暗恨自己当初没有一刀结果了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稔冬青一怔。 对啊,现在宁骁在边疆,顾闻一人在这京都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她不小心死在萧太后的宫里,恐怕也无人敢追究 到时候她依旧会是宁骁身边唯一的女子,就算他不喜欢她又怎样,他一样要称她为王妃,她永远都是睿王妃! 轻轻一声冷笑,她慢慢收起脸上的怨恨,做回了那个端庄的大小姐。 “起来吧。”萧太后的语气缓了缓,让顾闻起身。 顾闻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就听萧太后语重心长的对她两人道:“以后你们会一起在王爷身边伺候,你们两个一定要和睦,不然王爷必定不得安宁。” “是,儿臣知道。”这一次顾闻十分 乖巧的回答了。 反正婚期还有很长时间,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也说不定。 不如先答应安抚着。 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留在太后身边服侍,不能让她老人家被宁澈害了。 稔冬青见顾闻答应的爽快心中也有些惊讶,意味深藏的看了她一眼,也十分恭敬的答了萧太后的话。 见这两人都很乖巧的样子,萧太后很满意。 有宫女端来了汤药给萧太后服用,看着太后一口一口的喝着汤药,顾闻的心脏忽然‘突突’跳了两下。 太后是一国之母,不轨之人想要下黑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若是特殊时期呢? 例如在太后的汤药里下手,下些慢性毒药,造成身体虚弱久病不治而亡,既自然又合情合理,只要做的严密,就不会有人察觉。 前世里谷氏就是被人用这种方法害死的。 稔冬青看着萧太后将碗里的汤药喝尽,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很快掩去。 “这是小女从外面带来的蜜枣,喝过汤药之后吃一颗,十分解苦。”稔冬青说着,就送上一个小碟子,里面装着品相优质的蜜饯。 太后含了一颗在嘴里,笑的眉眼弯弯,将她好一顿夸。 顾闻却皱了眉。 第190章 疑心 “母后这一病都快半月了,不过是小小的风寒,为何吃了那么多药还是不好呢?”顾闻满脸关心的问道。 萧太后吃了蜜饯嘴里还是有些苦味,便又接了水心递来的温茶漱口才好些,听到顾闻的话,脸上表情缓了缓。 “老了,身体不中用了,你要乖一点别让哀家操心,哀家的身体就是被你气的。” 对于这莫须有的罪名顾闻很好脾气的受了,并且表情惶恐。 “儿臣明白,最近儿臣也想了想,觉得前些时间确实很不懂事,母后生病儿臣心里惶恐,想要近身伺候,又怕母后见了儿臣心里更不舒坦……” 萧太后有些意外的瞧了她一眼,“既然你有这个心,那哀家就准了。” “多谢母后!”顾闻立刻跪下谢恩。 现在花楼的事情大都妥当,剩下的事情只要管事们去打理就行了,她的时间很充足。 坐在一旁久没有言语的稔冬青忽然开口,声音温婉。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姐妹二人多相处,以后进了王府也可以相互照应。” 顾闻但笑不语。 萧太后连连点头,显然对稔冬青的话很满意,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眼底又积上一层阴郁。 “坊间那些人 竟然将王爷传的那般不堪,王爷高大威猛,怎么可能……”‘不行’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 “顾闻,你也不争气,和王爷在一起也有两个月了,竟然没有怀上。” 对于这莫须有的迁怒,顾闻并未动怒,心中十分平静。 在来这儿之前她就知道一定会受气,但是受气她也不能甩手走人,谁让萧太后现在是关键人物呢,她必须要好生对待中着。 “是儿臣无用。” 干脆的低头认错,萧太后的怒火梗在胸口,憋的不停咳嗽,脸色通红。 稔冬青低叹一声,连忙送上茶水。 “风寒最是磨人,娘娘要不要去歇一歇,养些精神。” “是有些累了。” 萧太后一脸疲惫,有着水心扶进内室,顾闻连忙跟进去,在一旁端茶倒水,稔冬青也在一旁忙活,直到将老人家伺候睡下,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出门来。 撩动珠帘时,香风拂过鼻尖,顾闻轻轻嗅了嗅,觉得这香很特别,也很好闻。 “稔小姐这香囊味道很特别。”看着前面身姿袅娜的稔冬青,顾闻低低道。 稔冬青在椅子上坐下,闻言拿起腰间的香囊笑道:“这是我自制的, 加了十二种香料调和的,味道确实比一般的香囊好闻。” “稔小姐真是厉害。”顾闻笑眯眯的夸奖,转身在她身边坐下有些为难的问道:“不只能否将这香囊给我看看。” 听到这话,稔冬青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便去解腰间的香囊。 顾闻却忽然转头朝站在门口的绿竹看了一眼,绿竹立刻会意,悄然离开。 “夫人?” 稔冬青将香囊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视线顺着顾闻往外瞧,却只看到一抹远去的背影,某种划过一抹嘲笑。 敏锐察觉到她的表情,顾闻眉心微蹙。 难道她知道她要做什么? 若真是这样,那么谋害萧太后的事情绝对和稔冬青这个女人有关。 眼中划过一丝冰寒,搞不好前世里萧太后也是死在这个女人手里的。 抬手拿起桌上的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香味清雅,颇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稔小姐真是才女,琴棋书画皆会,竟然还精通调香。” “夫人过奖,这些不过是无聊时用来消遣时光的,只是会些皮毛,不敢说精通。” “真是谦虚了。” 两人似是而非的聊着,离开的绿竹回来了。 稔冬青眼底的 笑意加深,视线在绿竹身上溜一圈后收回。 萧太后一睡就是两个时辰,等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面色微微有些泛红,但眼底却透着疲惫,嘴唇也很苍白,看着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母后似乎还没有休息好?”顾闻问道。 “嗯,瞌睡多,睡的头晕,还是感觉睡不好。”萧太后一脸疲惫。 “太后娘娘是不是睡着之后常常做噩梦,就算睡了也会感觉很累?”稔冬青忽然问。 萧太后连连点头,“就是这样,总是被梦魇着,心口不透气闷的很,起来就头晕。”说着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小女会治一种安神香,太后要不要试一试,说不定有效果呢?” “好,冬青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萧太后语带欣慰,说话间还不明不白的扫了顾闻一眼。 顾闻低头不语,一副惭愧模样。 见状萧太后不好再说什么,正好也到了晚膳时间,便让水心安排晚膳。 晚膳前萧太后又喝了一碗汤药,苦的直皱眉头,稔冬青殷勤的递上蜜饯。 一个小风寒拖了半个多月而且越来越严重,这一看就是有问题。 顾闻微微垂着眼,视线落在那颗甜甜的蜜饯上, 眼神微闪。 水心上前,将装蜜饯的碟子拿了下去。 晚膳过后,萧太后端茶送客。 顾闻和稔冬青肩并肩的出了大殿,往宫外而去。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待到宫外,顾闻正要上马车,稔冬青忽然开口。 “安神香做好了也给夫人送一些,很好用的。” 看着稔冬青温婉的小脸,顾闻也跟着笑了。 “那就有劳稔小姐了。” 随后二人各自上了马车。 马车里,顾闻看向对面的绿竹,问道:“东西拿到没有?” “拿到了。”绿竹伸手在袖带里摸出一个油纸包裹,打开,里面是褐色的药渣,旁边一个孤零零的蜜饯。 看到东西顾闻很满意,“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的,您放心。” 顾闻放下心来,命令车夫往医馆奔去。 林大夫认真检查了药渣,十分肯定的说药渣没问题,就是最温和的风寒药,蜜饯也没有任何问题,两者之间也没有任何相冲的地方。 从医馆出来,顾闻眉头深锁。 汤药没有问题,蜜饯也没有问题,那太后的病这么长时间不好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猜错了? 第191章 刺杀 长乐宫里,顾闻早早就从王府过来,在萧太后身边伺候。 萧太后最近睡眠不好,精神不佳脸色蜡黄,人看着十分憔悴。 太医院开的药一副接一副的喝都没有什么用。 “老了……一个小风寒而已,哀家竟然拖到了这种地步。”萧太后长叹一声,脸上染了一起落寞。 喝完汤药立刻又含了一颗蜜饯,紧皱的眉头才舒缓开来。 顾闻立在萧太后身后,轻轻给她老人家捏肩,目光却落在那残留着药汁的药碗上,眼神复杂。 “太后娘娘哪里的话,您还这么年轻,我瞧着才二十多岁的模样呢!”稔冬青眉眼带笑,马屁拍的“啪啪”响。 这话一听就十分夸张,但女人都爱听,萧太后也不例外。 “冬青这嘴啊,比蜜饯还甜!”说着扭头看一眼顾闻,淡淡道:“你要是能说些好听的,哀家也不至于病的这样重!” “……母后说的是。”顾闻低眉顺眼的回答,心中却在腹诽。 您就夸吧,等她的恶毒暴露在您面前的时候,不知道您会是个什么表情? 见她态度温顺,萧太后很满意,打了个哈欠瞌睡又来了。 “你们姐妹聊着,哀家去睡一觉。 ” 水心立刻上前扶住萧太后,顾闻和稔冬青也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将萧太后送到内室。 服侍她老人家歇下后,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出来。 相对坐在桌边,顾闻又在和袜子奋斗。 萧太后是在看不惯她的女工,每天过来都要弄一堆袜子来折磨她。 手里慢腾腾的做着针线,心里却在想萧太后的病情。 最可疑的汤药没问题,蜜饯也没有问题,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现在太后的身体看着看着变差了,她若揪不出那只鬼,那宁骁也就危险了! “夫人真是用心,这袜子越做越好看了。”稔冬青阴柔的嗓音传入耳中。 顾闻手中一顿,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眼底狠辣一闪而过,心中一沉。 她可以肯定,前世里太后一定就是死在她手里的。 前世她是宁骁的王妃,太后喜爱她相信她,她做起来自然是十分方便的。 “夫人一直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人稔动情脸上舒开一个笑,温婉的眉毛轻轻抬着,表情嚣张。 “我瞧稔小姐的头发为何短了这么多,先前那一头浓密的头发多好看,剪了很可惜啊~” 顾闻淡淡转了话 题,却不像话才出口,稔冬青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顾闻不明所以,但瞧着她气急的表情却觉得好笑。 “莫非这头发是谁逼你剪的?不然为何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安静,稔冬青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终于咬牙露出一个微笑。 “不过是三千烦恼丝,剪了自在,夫人说是不是?” “唔…”顾闻抬眉,一脸无趣的低下头继续和袜子奋斗。 看着对面认真缝袜子的女人,稔冬青缩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握成拳,眼底一片阴蛰。 小厅里安安静静,顾闻在做针线,稔冬青在看书。 做了一上午的针线活,顾闻只觉脖子酸痛腰背僵硬。 放下刚刚缝好的一只袜子,微微活动下筋骨,转头对绿竹道:“和我去花园走走,坐个这大半天浑身不舒服。” 绿竹点头,扶着她往花园又去。 待她主仆二人走远,稔冬青也放下手中的书本,眼神微闪,半晌低低笑起来。 花园的绿茵小道上,顾闻一边望着坛里的花草,一边问绿竹。 “刚刚你也跟着进去了,以你多年跑江湖的经验,内室有没有什 么不对劲的地方?” 见绿竹拧眉沉吟,顾闻又加了一句。 “屋里的花草盆景有没有哪一样和汤药相冲?或者是有什么隐秘的毒药在屋里?” 绿竹以前是跑江湖的,对这些应该是知道的比较多的。 沉吟许久,绿竹缓缓摇头。 “太后屋里一切正常,奴婢暗中闻了闻,也没有任何有毒气体。” 闻言顾闻有些失望,嘀咕道:“难道真是我猜错了……” “不,夫人没有猜错。”绿竹却忽然停住脚步,一脸肯定的说道。 “太后娘娘的症状明显不对,一个风寒如何会这么严重?” 顾闻也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太后娘娘的膳食都是有专人查验的,汤药也不例外,如果这几样都没有问题的话,那就一定是有其他东西和太后入口某样东西相冲。” 顾闻连连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始终找不到线索而已。 “夫人,奴婢怀疑,会不会是汤药和膳食里某些东西相冲呢?” 绿竹表情凝重,她不知道宁骁和魏王之间的过节,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深宫内院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情。 她在江湖闯荡这么久, 对宫门宅院的事情也是颇有耳闻的。 顾闻听了绿竹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表情凝重。 “你想办法记下膳食里的所有食材搭配。” “是!” 商量好之后,主仆二人正要往前走,迎面却走来一个小宫女,很是恭敬的立在道旁等顾闻过去。 顾闻缓缓往前,就在和那宫女错身至际,耳边一阵冷风刮过,眼角有冰冷的刀锋袭来。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要看那刀就要扎在胸口,一直纤细的手腕迅猛挥出,宫女**一声,手中匕首飞出,跌落在地,她人也跌倒在地,瞬间被绿竹擒住。 待一切归于平静,顾闻方发觉自己手心后背都是冷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显然被吓的不轻。 她定了定神,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宫女,寒声道:“何人派你来的!” 小宫女闻言抬头,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眼底闪过一起奇色。 顾闻怔了一下,忽然大声道:“快,别让她服毒自杀!” 绿竹的反应也不慢,在顾闻开口的瞬间已经一手掐在小宫女的下颚。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小宫女已经咬破嘴里的毒囊,立刻七窍流血。 第192章 疑心 大厅里,萧太后坐在主位,顾闻坐在左手边的锦凳上,稔冬青坐在另一边,而堂中则跪着一堆宫女太监,纷纷紧张的低着头。 而那服毒自杀的小宫女的尸体就丢在偏院的柴房里,等会儿会让这些宫女太监一个 个的认。 “一个一个的说,认不认识她,平时关系如何,旁人和她关系如何,说完哀家会一个个对质,说谎的一律当刺客打死!” 萧太后面色严肃,描的精美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眼神冰冷的扫过底下的宫女太监。 宫女太监纷纷手心冒冷汗,一个个的说起来。 “奴婢只知道她叫小琼,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一点也不熟!” “奴婢也是,平时她话很少,也只是见过几次。” “奴婢也是…” 一个个回答下来都是不熟,只见过几次。 从中顾闻得知,那宫女叫小琼,平时为人孤僻,不怎么和别的宫女太监来往。 此刻事情发生,一顿询问下来竟然一丝别的线索都没有。 半个时辰前,顾闻在花园被宫女刺杀,还好绿竹反应快救下她的性命,可是却不小心让宫女服毒自杀了。 顾闻心中大怒,后背都惊除了 一层冷汗。 当即将尸体带回长乐宫找萧太后找要说法。 听到来龙去脉的萧太后也十分震惊,随后震怒。 当然,她老人家生气当然不是因为担心顾闻的安危,而是因为那刺客就在她的宫殿之中,而她却全然不知。 若是那刺客的目标是她,那她一定十分危险。 想到此,萧太后心中惊怒交加,她的宫殿竟然会有如此危险的存在! 那些侍卫看来都是吃干饭的! 眼神阴森的扫过底下的宫女和太监,萧太后面色越发冷了几分。 “哀家不会冤枉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可疑之人!方才你们的话都有人记下了,等会儿去她很少对质,我要看你们每一个人的表情。” 在年轻的时候,萧太后也是手腕强硬权利强大的女人,只是后来皇上大了,政权被夺,她老人家才闲下来。 此次事情一发,萧太后难免猜测是不是有人觉得她无用了,便胆大的想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看着宫女太监被带下去,顾闻眼神一闪,忽然转了视线朝对面的稔冬青看去。 尽管她面色平静神色淡然,可她还是在她平静的外表下发现几丝懊恼和紧张。 那就 是她无疑了。 看来这个女人现在很迫不及待啊,她多活一刻都让她难受了吧?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她死,有因为宁骁的缘故,肯定也有太后的缘故吧…… 这时稔冬青忽然抬头,视线措不及防下和顾闻对上,一瞬间的错愕心虚之后,立刻变成理直气壮的阴狠。 顾闻淡淡一笑,缩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成拳。 因为风寒的缘故,萧太后的精神一直不好,头晕眼花,人憔悴的厉害。 接过宫女端来的汤药喝下,在放碗时她的视线扫过碗底残留的黑色药汁,猛的一紧。 萧太后是个聪明人,先前之所以对病情没有任何怀疑,完全是因为相信自己驭下的手段,她坚信自己宫里绝对是安全的。 可发生了刚刚的事情之后,她脑中闪过一道电光,开始怀疑自己的汤药是不是有问题?抑或者身边有问题? 毕竟她的身体一向是很好的。 看到萧太后急转的面色,顾闻知道,太后这是开始怀疑了,心中微喜。 顾闻不得萧太后喜欢,若是冒然说出有人要害她老人家的话,恐怕太后不仅不会相信,还反倒会怀疑她的“意图”。 而此刻因为这件事情, 太后自己提起了重视。 以太后的手腕,她的生命安全肯定又多了几分保障! “母后,这宫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刺客,儿臣的安危但是无所谓,只是您……” 顾闻轻轻转身看着萧太后,一脸的担忧,“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看了这刺客再想到您这病…儿臣觉得很是奇怪呢。” 她话说的委婉,尽量不要引起萧太后的怀疑。 果然,萧太后眉头微蹙,看着她道:“哀家知道,你的孝心哀家也知道,今天让你受惊了,这件事情哀家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要担心。” “儿臣明白!” 这时稔冬青缓了缓僵硬的脸色,换上了一脸担心。 “这件事情着实古怪呢,平时那么老实本分的宫女,为何夫人一来就这样了?再来当时周围一个证人都没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没人知道呢……” 这话就值得玩味儿了。 要看听者什么想法儿,反正听在顾闻耳里,那就是“诛心”,她这就是暗示萧太后那刺客是她放的,现在做这一出也是别有用心的。 顾闻心中涌起一团怒火,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反倒做出一副无辜模样的望着萧太后,乖巧的等她 老人家发话。 萧太后沉思片刻,冷然道:“事情确实古怪,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也都呆在哀家身边,省得遇到什么不测。” 说这话时,萧太后的视线明显划过顾闻的脸。 顾闻心中气闷,嘴角的微笑差点塌下去,要不是因为宁骁,她才懒得趟这浑水,现在竟然还要被怀疑! 转念想到一起被留下来的稔冬青,她的神色又缓了一些。 还好,这个女人和自己一起留下来了。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而她却做贼心虚,所以,这情况实际上是对她自己最有利的! “是,多谢母后关心!”她恭敬回答,脸上带着感激的笑,仿佛并不知道萧太后心中的怀疑,而满心真诚的谢恩。 稔冬青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她觉得以自己在太后跟前的得宠程度,顾闻是绝对斗不过她的。 再来她身后还有个位高权重的老爹,就算今天她做了这些事情,以她老爹的手段也能将事情摆平,太后绝对查不到她头上。 所以她是有恃无恐! “多谢太后娘娘!”稔冬青眼珠一转,面色温婉的谢恩,然后道:“只是家父难免担忧,小女想让丫鬟往府里送个信。” 第193章 点火 萧太后听了稔冬青的话,却没有立刻答应,眼神微闪,最后道:“哀家会让小太监去你家里送信的,你不要担心。”说话间是一脸的安抚之色。 随后又转头看向顾闻,“你府上哀家也会派人去一趟,主子不在家,让他们把府里看好了。” “是。”顾闻恭敬点头。 再看稔冬青,脸色明显不好看,她知道,太后这是有些怀疑她了。 现在她不能出去,而刺杀顾闻的事情是她临时起意,爹爹根本不知道,若是不能及时得到她的消息,那她做下的事情便有败露的可能。 稔冬青眼眸低垂,掩饰住眼底的紧张。 萧太后说了这么久的话,又生了这么久的气,人便有些累了,随口吩咐几句便去了内室休息。 这病少说也快一个月了,到现在明显越来越重了,萧太后心里闪过一丝警醒,将水心召到跟前低低吩咐一番,水心连连点头,立刻下去办。 到了晚膳时间,萧太后从床上起来,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勉强吃了几口便又歇下了。 顾闻和稔冬青则由小宫女带着去临时居住的厢房,顾闻在东厢房,稔冬青在西厢房。 西厢房里,稔冬青坐在锦 凳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却没有心思喝,秀眉紧紧拢着。 安静许久,稔冬青低声对丫鬟彩兰道:“守角门的李嬷嬷是爹爹的人,你去让她往外送消息,记得要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 “是。” 入夜,月儿高挂,墨色的天地间被洒下一层莹白,视线还算明亮。 彩兰转过屋角踏着月色往后殿走。 那李嬷嬷就是在这后殿的后门当值的,只要她过去说一声,自家小姐的危急便可解除。 她心中焦急,脚步加快,却不知她的身后幽幽跟着一抹黑影。 到了后门口,就见李嬷嬷正靠在门框上打盹,听到有脚步声过来,这才睁开惺忪的眼睛。 一见是稔冬青身边的丫鬟,立刻朝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任何人,这才放心的拉住彩兰的衣服。 “这么晚过来是怎么了?” 李嬷嬷是稔机精心挑选,费了老大功夫才成功安插在长乐宫的人,不仅心思深沉,处事更是圆滑。 此刻见到深夜紧张而来的彩兰,立刻就猜到了不对,再联想到白天的刺客,她隐约猜到那事情大概和小姐有关。 果然,就听彩兰压低声音急切的说道:“白天那个 刺客是小姐安排的,现在太后娘娘起了疑心,小姐被扣在宫里不能出去。” “你快些让人给老爷带消息,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不然小姐很危险!” 李嬷嬷一听,立刻肃了颜色,“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省得让人发现不对!” 彩兰连连点头,然后顺着原路快步返回。 待彩兰走远,李嬷嬷暗暗搓了搓手,看了看安静的周遭,悄摸着出了后门,往秦公公的院子走去。 秦公公是稔机一手扶持起来的,对稔家那是忠心耿耿,此刻她一个嬷嬷自然是没法儿直接将消息送到稔机手里的,所以只能通过秦公公来转送消息。 敲门是特有的暗号,听到那独特的敲门声,屋里立刻打开,李嬷嬷一个闪身便走了进去,随后大门关上。 怕引人怀疑,屋里并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只能就着月光模糊的看清对方的脸。 李嬷嬷着急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秦公公听了十分着急。 要知道,魏王和稔机为了策划这些做了多少准备工作,此刻小姐的事情败露可不单单只是影响小姐一个,更是影响魏王的计划! “嬷嬷先回……” 秦 公公压低了声音说让李嬷嬷先回去,他自己连夜奔走,万不可让事情败露,结果话还没说完,屋外忽然响起嘈杂的声音。 两人俱是一惊,屏住呼吸听动静。 谁知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就闻到阵阵烟火气,然后是冲天的火光亮起,屋外有惊恐的叫喊声。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 这时屋里的两人是真慌了,刚刚是不敢出去,现在是不能出去,大火烧起来太快,已经将大门点燃。 院子外的一角,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隐没在黑暗之中,似一只幽灵,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东厢房。 顾闻坐在桌边,手边点着一盏蜡烛,橘红色的火光随着窗**进来的微风飘摇,明灭不定。 这时屋门轻响,绿竹纤细的身影快速钻进来,又快速将门关拢。 “怎么样?”顾闻立刻询问。 今天的事情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定是稔冬青那个女人做下的。 同时她也猜到,这会儿稔冬青心中肯定焦急,一定会给外面送消息,让自己老爹帮着摆平这件事情。 所以立刻派了绿竹去监视西厢房,谁知一看一个准,很快就发现了悄摸出门的彩 兰。 顾闻想的很清楚,就算她揪出彩兰也没有任何意义,没有证据的事情,她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忽悠过去,再来萧太后相信稔冬青,所以她不能轻举妄动。 便让绿竹先跟着再伺机而动。 绿竹是个聪明的,看到李嬷嬷和秦公公在屋里通风,立刻摸出身上的火烛点燃了屋里的布缎。 天干物燥,一点火星随着南风都能烧起来,何况是点燃的布缎。 于是秦公公的小院立刻化身火海。 “奴婢看到守后门的嬷嬷进了一个太监的院子,便放了火又放出声响惊动周围的太监救火,等明儿早上嬷嬷和太监**的消息就会出来,他们谁也跑不掉。” 闻言,顾闻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嗯,做的很好。” 一夜很快就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李嬷嬷和秦公公夜里幽会**至宅院起火的事情便在宫里传开了。 稔冬青一听便愣住了,无力的坐回床上,她心中已然猜到,‘**’的事情一定是顾闻设计的! 现在可好了,唯一能和外界沟通的李嬷嬷被抓了,爹爹的心腹也被抓了,就算这一次能侥幸逃出去,她也免不了被爹爹一顿狠罚。 第194章 你斗不过我 白天宫里出现刺客,晚上嬷嬷就和公公**被发现,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萧太后那么精明的人,存了怀疑的心怎么可能猜不到其中的蹊跷,一听到消息就让侍卫将两人带到面前,她老人家要亲自审问。 事情闹的太大,已经惊动了皇上。 泰和帝大清早听到消息就过来了,当时萧太后正严厉的审问李嬷嬷和秦公公。 李嬷嬷和秦公公不止对稔家忠心,他们在宫外的家人也都是被稔家控制的。 此时两人被抓,就算不是**,此刻在萧太后的严厉问责下,两人也是死咬牙关说确实是**。 萧太后不信,声音带着寒霜。 “……先前一直相安无事,现在刚刚出了刺客一事,你们就出了这样的事,你们是当哀家老了好忽悠吗?” 李嬷嬷秦公公二人瑟瑟发抖,却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不断的磕头。 顾闻静静坐在锦凳上,视线一直落在稔冬青故作镇定的脸上。 泰和帝就是这时候来的。 “皇上驾到~” 一声高唱,屋里的人跪了一地,只有萧太后坐在主位上,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儿子,面色微缓。 泰和帝挥袖让众人起身,然后才开口。 “儿子听说 宫里出了刺客,母后没事儿吧?有没有吓着?”泰和帝十分讲究孝道,此时对着萧太后是满脸担心。 萧太后欣慰的笑笑,示意泰和帝在身边的座位上坐,然后才缓缓开口。 “母后老了,也不知是谁看不得母后,这三番五次的折腾……” 听闻此言,泰和帝心里十分不好受,浓眉紧锁。 “这件事情十分恶劣,母后不要动怒伤了身体。” “你要是真怕哀家伤身,就不会将骁儿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说到这些萧太后总是忿忿的。 听到宁骁的名字,顾闻的睫毛颤了一颤,随即感觉到一道凌厉威严的视线划过面颊。 她不敢抬头,乖巧的垂首。 “男儿自当建功立业,骁儿心思聪颖武功了得,不去带兵是委屈了人才辜负了青春年华,再来他那性子也需要磨一磨,您放心,过个几年儿臣就让他回来了。” 泰和帝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却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萧太后说这些只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怒火,根本没有逼迫皇上将宁骁弄回来的意思,此时听了这样的话,便十分聪明的将话题揭了过去。 毕竟话说深了对谁都不好。 泰和帝手腕强硬,立刻让侍卫将李嬷嬷 和秦公公拖去了慎刑司,然后将长乐宫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全部拉出来盘问。 顾闻全程低着头,面容沉静。 稔冬青面上也是一派平静,只是心底却有惊涛骇浪。 皇上这么一查,她爹爹这么些年辛苦安插的眼线算是全完了…… 这下她是闯下大祸了…… 皇上只待了半个时辰便走了,午膳都没有留下吃。 萧太后的心情明显好多了,大概是心里烦躁,今天竟然没有拿袜子来折腾顾闻,而是挥手让她回去歇着,也让稔冬青回去歇着。 顾闻和稔冬青恭敬退下之后,萧太后扶着水心的手进了内室,低声问道:“哀家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汤药膳食奴婢找了好几个御医看过,都说没有任何问题,膳食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东厢房里,顾闻懒懒的倚在软塌上,心中思索着目前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李嬷嬷在稔机身边是个什么角色,也不知长乐宫里到底有几个李嬷嬷。 但是知道,经过这件事情稔冬青是不敢随便给宫外递消息了,那么,她找刺客刺杀自己的事情说不定能查出来。 当然,就算查出她刺杀自己的事实,萧 太后也不会有太多怒气,因为在先前她们二人就曾合谋想要过她的性命。 她只是希望事情查清之后,她要将太后对稔冬青的疑心提起来,这样才能查出萧太后病情的真相。 只是顾闻似乎低估了稔机的心机,在稔冬青没有回府,太后只派了一个小太监来送话的事情里,稔机就嗅到了不对。 到了第二天,自己的两个眼线竟然出了事儿。 向来警醒的他立刻查出不对,魏王那么聪明的人反应更快,立刻送信过来,让他干净利落的将事情摆平,不然越拖事情越遭。 稔机自然知道在这些,于是利用自己的势力,将慎刑司的李嬷嬷和秦公公弄死,表面上则是行刑过度而死。 这两人一死,这件事情自然不会再有结果。 顾闻得知心中焦躁,她深知自己无权无势根本斗不过魏王和手握重权的稔机。 李嬷嬷和秦公公一死,关在柴房里的宫女小琼也畏罪自杀。 自此这件事情似乎已经划上了句话。 稔冬青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压在心底的危急消除,她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只是萧太后的心底却阴云不散,以她在皇宫浮沉多年的心机,已然从这件事情中嗅出了不对。 只是到 底是哪里不对,她一时还理不出头绪。 这些事情就发生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在第二天,指使小琼刺杀顾闻的凶手便‘浮出水面’。 是长乐宫的掌事姑姑夏清,据说是从小爱慕宁骁而对顾闻这个新夫人心生嫉妒,于是派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小琼去刺杀顾闻。 这个理由简直扯到了天际,最后那夏清羞愤的撞死在柱子上,就算事情不合理,可现在到底是死无对证,已是无从查起。 这件事情表面上是平息了,可萧太后这心里却疑窦丛生,虽然汤药和膳食没有任何问题,却也拿出了当初斗嫔妃的精神来。 事情轰轰烈烈的发生,现在却草草结束。 顾闻心里自然不甘心,可那又能怎样,她无权无势,唯一可以指望的男人也不在身边,所以也只能接受。 稔冬青自然是趾高气扬,看向顾闻的眼神里有掩也掩不住的轻蔑,看眼神就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事情解决,萧太后便挥袖放了两人回府。 在宫里一连住了三天,走出宫门时,顾闻觉得阳光很明媚,如果没有身边这个膈应的女人的话。 分开时,稔冬青低柔的声音传进她耳里。 “顾闻,别费劲了,你是斗不过我的。” 第195章 香料(1) 憋着一口怒火回到府里,才坐下,长林就进来禀报。 “夫人,王爷的信到了。” 顾闻这才想起来,又是半个月过去,宁骁的信来了。 宁骁走后的这些天里,顾闻最开心的时间就是拆他给自己写的心,虽然每封都只有寥寥几笔,却让她心里甜的如喝了蜜一般。 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熟悉的字迹,顾闻觉得刚刚那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信里隐晦的关心了顾闻现在的情况,然后简单讲了自己在边疆的生活,最后用念你二字结尾。 看完信,顾闻觉得心中更加思念那个男人了,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 然后提笔回了一封信。 没有提萧太后的事情,更没有提自己差点被刺杀的事情,只是欢快的表达了自己的思念,然后将自己准备开办花楼的事情说了一遍。 封好火漆将信递给长林,长林立刻退下去。 顾闻在桌边坐下,拿起最近的账本翻看,然后派人将安排花楼事宜的管事叫了过来,认真了解了花楼装修的进度,算了算时间,发现还有不到一个月,花楼便可以落成。 花楼的位置很好,就在西街街心,而且正好可以赶在八月十五 开张。 了解完情况让管事退下,她决定明天去一趟‘红杏阁’。 萧太后身边的危急还没有解除,但是经过那件事情萧太后自己肯定会注意一些,稔冬青定然会收敛一二。 虽然依旧不知道她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给萧太后下毒的,但是起码这段时间萧太后会安全一些。 第二天,她换上一身利落的男装,将长发绾起,一半披散在肩头,手中拿着一柄玉骨扇,动作间透着几分利落。 到了‘红杏阁’,楼里的姑娘看到她直接将她往白雪兰的屋里引。 听说她过来,白雪兰放下手中的事情在屋里等着。 顾闻过来时将绿竹带在身边,也是想着这姐妹二人这么久没见,正好让她们见一面。 进了屋,绿竹朝白雪兰笑了笑,然后便很有分寸的立在一边。 白雪兰细细打量自己妹妹几眼,见她精神十足脸上似乎还圆一圈,便知道她过的很好,心里也放下来。 引了顾闻在锦凳上坐下,白雪兰抱着琵琶幽幽弹了一曲,曲调轻快,听着心情似乎挺好的。 一曲终了,顾闻便问道:“怎么?似乎是有好事?” 白雪兰微微的笑,抱着琵琶道:“确 实是好事,楼里的姐妹都十分义气,一听我说了立刻响应,楼主事情办的顺畅隐蔽,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能将所有姐妹的**契解决!” 听到这话,顾闻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正好花楼还有一个月,到时候刚好可以在八月十五前开张。” 说着,顾闻又有些好奇‘红杏楼’楼主的身份。 从白雪兰的语气里她知道,这位楼主一定是个男人,而且和白雪兰之间关系不一般。 此刻正好说到这儿,顾闻便顺口问道:“楼主真是个厉害人物,这么久了也没有机会见见,等花楼开张了,到时候一定请了姐妹和楼主好好的吃一顿。” “多谢老板~”白雪兰笑的狡黠,脸上闪过一抹羞涩。 和白雪兰商量了最近的事情,顾闻找了个借口出去转了转,给了白雪兰姐妹二人单独的相处时间。 回来时姐妹二人的眼圈都有些红。 顾闻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但也大概能猜到,绝对是和报仇有关的。 马车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张大夫的医馆,将从萧太后那儿悄悄弄来的安神香给他看。 看完张大夫也十分肯定的说,此香没有任何问题。 顾闻无奈的离开,心中却在想着,明天还是要去宫里陪着萧太后。 虽然她没有啥本事抓到稔冬青的把柄,但是在跟前总是能放心一些。 回到府里她仔细将长乐宫的事情理了理,却也没有任何头绪。 汤药膳食都没有任何问题,就连最好下毒的香料也没有任何问题,这可真是难办了……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 香料? 顾闻的脑中就划过那抹奇特的香味,心就激动起来。 若是那毒药是带在稔冬青身上的,那不是更安全么? 想了想她又摇头,这也不对。 若是她将毒药带在身上的话,她自己岂不是也要中毒,周围闻到的不都要中毒么? 那大家都好好的,只有太后一个人中毒,那就说不通了。 想到这里,她的脑中又划过萧太后喝汤药的脸,心中生出一丝兴奋。 第二天,天没亮她就起来去了皇宫。 到长乐宫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也露出了半边脸。 长乐宫没有平时的宁静,到门口才看到,是御医院的大夫过来给太后诊脉了。 先前萧太后疑心病情,于是今天便找了御医过来把脉看诊。 顾闻进去时正好听到大夫的话。 “……只是寒气入体,兴许是娘娘您年岁大了,就算喝了汤药也没有那么管用。” 萧太后皱眉,显然对这样千篇一律的诊断结果有些不相信。 “哀家除了咳嗽发冷,睡眠也不好,身上也经常出虚汗,还常常被噩梦惊醒,这似乎不像是简单的风寒啊?” 那大夫卑躬屈膝的回答:“失眠是因为白天忧思过度,兴许是小王爷去了边疆,您这心里记挂,虚汗是风寒引起的体弱,只要治好风寒,这体虚自然就好了。” “那风寒何时能好?” “这……”大夫有些为难,明显是没有把握。 萧太后便彻底怒了,用力拍了桌案,喝道:“皇上拿那么高的俸禄,难道就养了你们一群废物?连个风寒都治不好还来做御医!要是哀家的风寒这月还治不好,你们都给哀家滚回去种田去!” 屋里的太医们顿时两股战战,‘扑通’跪下来扣头请罪。 顾闻心中也是好笑,这些个御医也是没用,就算拿慢性毒再隐秘,总还是有迹可循的,若真是医术高超,又怎么会诊不出来? 想着,顾闻的脑中就划过张大夫那慢吞吞的脸。 第196章 香料(2) 顾闻进来先是向萧太后行了礼,然后一脸愤怒的转身训斥那些御医。 “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竟然让这么多御医束手无策,御医院可是这天底下医术最好的医馆,如果连一个风寒都治不好,那岂不是让百姓笑掉大牙?” 她这番话声音清脆,语气凌然,说的一众老头羞愧不已,但是心中也不服啊,于是立刻就有人反驳了。 “夫人不懂医术怎么可以妄言,这病理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现在看着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可是因为太后娘娘的身体和心理等原因,一时好不起来也不是下官们的错。” 闻言顾闻脸上勾出一抹冷笑,萧太后更是气的拍了桌子,大骂他们是一群庸医。 “母后,儿臣倒是知道一位大夫,医术高超,之前王爷在南疆中毒就是那大夫妙手回春救回来的。” 宁骁在南疆被擒后又救回来的事情萧太后是知道的。 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边疆战事紧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调取,于是只能暂且放下这些,等日后再算。 万幸的是骁儿生命无忧的回来了。 虽然这些看似都是顾闻的功劳,但是萧太后可不会忘记,骁儿之所以会去南疆也是因为这个 女人。 所以就算她亲身赴险救回了骁儿,她心里也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是满满责怪。 此时听到顾闻的话,眉头不禁皱的更紧。 地下跪着的一众太医们更是觉得,顾闻就在在故意羞辱他们。 他们可是御医院的御医,哪里是那些乡野赤脚大夫可比的?纷纷气歪了胡子。 “大夫虽然是乡野出生,但是医术高,且从医几十年,疑难杂症看的多,在看诊方面都有自己的见解。”顾闻又说。 此时她是真的希望让张大夫给萧太后看看,以张大夫的医术,一定能看出太后身体里的毒。 这样太后才会彻底警醒,稔冬青能不能揪出来没多大紧,主要是太后的命保住了,这样宁骁也就安全了。 这样只要宁骁镇着,那魏王就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天下就是太平的,那样皇上对宁骁的疑心肯定会慢慢消除,她就可以找机会去边疆和宁骁团聚了! 想到自己男人,顾闻心里是既甜又涩。 “也好,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若是真让这赤脚大夫瞧出来了,那你们这些个御医就自己请辞吧,省得待在宫里浪费粮食!” 御医们心中不甘,面上却是唯唯诺诺,纷纷心 中含着冷笑。 他们倒要看看那位赤脚大夫的能耐,到时候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就闹了大笑话。 到那时可不是像他们这般回去种地了,那可是要直接杀头的! 想到此,御医们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冷笑。 顾闻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十分自信。 立刻让绿竹出宫去找人。 很快背着药箱穿着白衫的张大夫就过来了,一改平时的慢吞吞形象,恭敬的朝萧太后跪拜行礼,然后拿出纱巾毕恭毕敬的诊脉。 见他诊完,萧太后抬起冰冷的眸子问道:“如何?可有瞧出问题来?” “回太后娘娘的话,草民认真诊断发现,您的体内似乎有轻微的毒素沉淀。”张大夫认真考虑之后才开口。 “似乎?哀家不想听到‘似乎好像可能’这样的话,哀家要确切的诊断结果!” 底下的御医们依旧跪着,此刻虽然已经跪麻了双腿,但是看到这个赤脚大夫装模作样的被责骂,心中十分解气,纷纷等着看后续。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这毒隐匿性极强,想要确诊还需要检查太后娘娘身边物品。” 面对萧太后这张大夫难免紧张,但是说话时却是胸有成竹 ,那模样倒是让人信服。 萧太后见了便也信了一分,点头道:“想看什么尽管说,只要你能治好哀家的病,你想要什么奖赏都可以随便提。” 张大夫自然是连声称不敢,而后才转了话锋道:“太后这半个月里都喝了哪些汤药,膳食材料,反正只要入口超过三次的,一并报上来。” 其实这些张大夫心里大抵都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在这情况肯定要装作不知道 萧太后扫了水心一眼,顾闻见状便道:“水心姑姑说,我来写吧。” 萧太后自然没有异议,水心细细将萧太后入口超过三次的东西,一样样的说出来,顾闻认真记在纸张之上。 顾闻的字写的小巧娟秀,有自己的一番特色,让人一见之下便眼前一亮。 萧太后也是如此,从前只当她是个无知商女,现在一看这字,便微微有些惊讶。 要知道,字可是人的第二张脸。 不过除了惊讶,萧太后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顾闻也没有要用字博太后欢心的意思。 东西一样样列举出来,顾闻双手呈上给萧太后看了一眼,等她老人家点头,才将纸张递给张大夫。 张大夫认真看了一遍,眉头紧锁。 在之前顾闻就曾找过他,而纸张上的东西其实先前他都亲自看过验过了,此时看也不过是做个样子。 一遍看下来自然没有线索。 “这些东西都是十分正常的,就算混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毒副作用,还请姑姑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 水心认真想了想,又将内室的安神香拿了出来。 张大夫认真检查之后摇头,说没问题。 跪着的御医们便忍不住嗤笑起来,但太后娘娘在场,他们也只敢低声嘀咕,只等着最后看笑话。 就在这时,稔冬青过来了。 先前承诺过的安神香也已经制好,人一进来便带出一股香风。 顾闻眼睛一亮,等了这么久,主角终于到场了! 见到屋里的情景,稔冬青明显是楞了一下,然后款款行礼,视线在跪地的御医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关心道:“御医都看过了吗?太后娘娘身体如何?” 萧太后勉强点头,不想多说,只示意她坐下,视线转到张大夫身上,问道:“还有什么要检查的?” 张大夫顿住,一时犹豫不决。 就听顾闻淡淡开口。 “不知稔小姐可否将身上的香料给大夫看一看?” 第197章 香料(3) 昨天开始,顾闻就开始怀疑稔冬青身上的香料了。 想啊,萧太后的膳食汤药都没有问题,身边物品也全部正常,但是身体明显是中毒了,而且那些御医还诊不出来。 所以这毒一定下的及其巧妙。 顾闻心中本就怀疑着稔冬青,所以那视线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她那奇香的香料上。 她的话十分突兀,不仅稔冬青怔住了,就连萧太后也怔住了。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稔冬青一脸不可置信,而后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泪水涟涟的看向萧太后。 “太后娘娘,她竟然怀疑臣女对您有恶毒之心,她这分明是在侮辱小女!”那一脸的愤慨与屈辱,让周围的人都生出一丝不忍之心。 顾闻不等萧太后开口,抬手将自己腰间的香囊解下来,随手拍在桌子上,然后转头看向萧太后,一脸的诚恳。 “太后娘娘,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么可能近一月不好呢?还有您身上那种种不适,一看就不对劲,儿臣只想查出真相,为表清白,儿臣身上所有的物品都可以拿出来查验!” 她这方说的坦坦荡荡大义凌然,而稔冬青那边却委委屈屈不情不愿。 先不论她到底有没有问题 ,首先这态度上就差了顾闻一大截。 看到这一幕,萧太后心里的天平难得的倾向了顾闻这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儿还不错。 于是拧眉看着稔冬青,“不过是检查一下随身的东西,何必那么激动,哀家相信你没有二心,但是现在情况不明,还是应该让大夫瞧一瞧的。” 闻得这番话,稔冬青脸色微白,但很快恢复正常。 只顿了一瞬,她就轻轻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香囊,还有那刚刚制好的安身香一起。 张大夫先是检查了顾闻的香囊,然后才拿起稔冬青那盒安身香,只是闻了闻便放下了。 随后拿起那只淡粉色的精美香囊,低头嗅了嗅。 这期间,顾闻一直盯着稔冬青,看她的表情。 就见张大夫拿起香囊时,她的表情先是紧张一瞬,然后又立刻松懈下来,眼中划过一丝得意。 似乎是有恃无恐? 看着她复杂的表情,顾闻心里也没底。 毕竟她也不确定那香囊到底有没有问题。 若是此次查不出问题,那萧太后心里对稔冬青那一丢丢的疑心恐怕也要消除了,以后恐怕是会越发的相信她。 想到此,她的目光紧紧落在张大夫脸 上,见他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难题。 屋里就瞬间陷入了寂静。 大家都静静看着张大夫的动作,等着他的结论。 地下跪着的御医们更是好笑,他们已经预料到,等会儿一定能看到一出好戏! “稔小姐,草民想打开看看里面的香料,可以吗?” 良久,张大夫才开口询问稔冬青。 都这个时候了,稔冬青自然不会不答应,所以很爽快的点头,示意他随意。 张大夫拉开袋口的绳子,将那些晒干的香料倒出来。 香料一出,屋里的香味更浓了几分,却没有浓烈道刺鼻的味道,只是让人觉得舒服。 “怎么样?大夫可瞧清楚了,小女的香囊可有什么问题?”稔冬青仰着下巴,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张大夫缓缓放下手中的香料,眉头依旧紧锁,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的境地。 看着张大夫的样子,顾闻心中有些着急。 “好了,香料也看了,现在来说说,哀家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萧太后淡淡开口,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彩兰得到稔冬青的眼色,立刻上前欲接过张大夫手里的香囊袋子装会那些香料,却不想张大夫手一偏,不 肯将袋子给她。 “张大夫这是什么意思?”稔冬青眸中划过一丝恼色,声音严厉。 萧太后也皱起了眉。 御医们则幸灾乐祸,压抑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起。 顾闻紧张的握着拳头,盯着张大夫的动作。 就见张大夫顿了一下,先是扭头向萧太后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稔冬青。 “稔小姐,草民想剪开这香囊看一看,不知可否?” 这话可谓是十分失礼了,这话就等于明摆着在说,老子就是怀疑你有问题。 稔冬青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总之情绪十分激动。 “放肆!你一个赤脚大夫,怎么可以对本小姐做如此失礼的事情!”她怒斥张大夫,转头面向萧太后。 “太后娘娘,他一个赤脚大夫现在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简直太过分了,难道就因为有夫人撑腰吗?难道就因为我以后会是睿王妃吗?” 她这一句句就是在指顾闻利用这件事情对她打击报复,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让她没脸。 顾闻心里那个气的,她相信张大夫的判断力,现在既然张大夫说要剪开,那绝对就是有道理的。 而稔冬青的行为在她眼里就是心 虚,她害怕了! “母后,张大夫行医几十年,医术了得,医德更是好的,他的医馆里全是百姓送的锦旗呢!”顾闻立刻开口为张大夫辩白。 这时的对与错,萧太后还是能分辨的。 她之前之所以那么喜欢稔冬青,是因为她讨厌顾闻,她给稔冬青恩宠也只是为了打击顾闻而已。 而现在,张大夫的检查关乎到她的生命安全,不管稔冬青面儿上有多委屈,总之结果就是。 她一再的阻挠大夫检查! 这样就很可疑了,萧天后可是从后宫争斗中笑到最后的女人,心思手段都是人中龙凤。 就见她冷冽的眸子淡淡落在稔冬青脸上,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让稔冬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太后娘娘……”稔冬青呐呐叫到,脸上带着十足的委屈。 “一个香囊而已,剪坏了哀家赔你十个。”淡淡的话语出口,萧太后给了张大夫一个眼神,示意他动手。 得了许可,张大夫不再犹豫,拿起水心递来的剪子,沿着香囊边沿小心的剪下去。 将香囊整个剪开之后,众人这才瞧见,那香囊竟然是双层的。 张大夫手一翻,夹层里裹夹的东西被倒在了桌子上。 第198章 香料(4) 倒出来的东西似荒地里干枯的杂草,但是颜色却是偏红色的,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好看。 张大夫拿起干草放在鼻前认真闻了闻,那紧锁的眉头豁然松开。 “正是这个!” “这是什么?”萧太后低低开口,眼中带着一抹疑惑。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东西叫水安息,是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味道好闻,和别的香料混合更加,但是也十分的昂贵。” “然后呢?” “但是,这香料是有禁/忌的,若是服用枯苓这种药的人,同时闻了这水安息的味道,便会在身体之中产生一种毒素。”张大夫缓缓道来。 屋里此时是一片安静,顾闻在认真听着,同时不忘观察稔冬青的表情。 却惊讶的发现,对方神色镇定,只是微微的泛白的嘴唇却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这种毒素一次两次没有致命的危险,甚至四次五次也是没有致命的危险的,但是,这种毒素一旦进入体内是很难诊断出来,更是难以清除的。”张大夫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随着时间的积累,毒素的增加,人的身体会越来越差,睡眠不好经常梦魇,若是连续两个月被这种毒素侵袭,那么那人的身体也就废了 ,最后会体虚而亡,甚至连死亡真相都难以查出来。” 听完张大夫的一袭话,主位上的萧太后直觉背脊生出一股凉气。 她在后宫中沉浮这么多年,那些狠辣的手段她也不是没用过,可是像这么阴狠的毒药还是头一次听说。 再想到自己这些天的症状。她对这位赤脚大夫的话便深信不疑,幽冷的视线立刻落在稔冬青身上。 张大夫似乎是怕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又接着细细解释起来。 “太后服用的祛风寒的汤药里,正好有枯苓这味药,看看太后中毒的深浅,草民判断,您闻这水安息恐怕已经有近一个月了。” 此言一出,地下顿时一片抽气声,是那些御医发出的。 枯苓和水安息相克的原理他们这些御医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些人完全没有想到要去检查小姐们的香囊,同时也更不会想到会有人利用这一点来谋害太后娘娘。 此时听了张大夫的解释,众人纷纷醒悟过来,看向张大夫的眼底透着些羞愧和敬意。 听完张大夫的分析,顾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下她倒要看看,稔冬青这个女人还能如何逃脱? 只见萧太后阴沉的盯着稔冬青,视线在她镇 定自若的脸上划过,隐约瞧见她眼底的迷茫和委屈。 “稔冬青,哀家想听你解释一下。”萧太后的声音还算平静,但是平静之下却是盛着滔天的怒火。 “太后娘娘,臣女若说不知香囊里有水安息,您愿意相信吗?”稔冬青咬着青白的嘴唇,模样楚楚可怜。 “你当哀家是个傻子?” “太后!”稔冬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适时落下两滴无辜的清泪。 “香料虽然是臣女自己制的,但是那香囊却是小女在‘花想容’买来的,小女也不知道那里头会有水安息啊!” 花想容就是顾闻开设的第一间店铺,里面卖胭脂水粉,也卖手帕香囊等女人喜爱的小玩意儿。 当初花想容的美容养颜膏的火爆程度,直接席卷到了皇宫,宫里的嫔妃包括萧太后也是用过的。 就是现在也还在用,因为效果是肉眼可见的好。 所以,在场的人多是知道花想容的,那视线自然是不由自主的往顾闻身上扫。 萧太后也看向了她。 “花想容?哀家记得那是你的铺子。” “那确实是儿臣的铺子。”顾闻淡然回答,没有做多的解释。 “哀家记得,在哀家生病前 两天,这香囊你就戴着了,若是说那铺子有问题,可大家也没有预知能力,怎么就能知道哀家刚好那时候生病,又能准确无误的将香囊卖到你手里。” 稔冬青的谎言十分脆弱,就是个傻子都能拆穿,所以顾闻一点不慌。 此时听了萧太后的话,那视线也看向了稔冬青,眼底满是冷意。 稔冬青到是淡定,脸上除了委屈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可疑的情绪。 “臣女怎么知道呢,这种害人的东西若是早知道了,肯定甩的远远的,怎么敢带来宫里呢!” “娘娘您待臣女那样好那样慈祥,小女就是失心疯也不会去谋害您啊,再说了,害了您对小女有什么好处?这也得有个逻辑关系啊?” 说到最后,稔冬青脸上的委屈越发浓起来,若是不晓得魏王和稔机暗地里那些龌龊事,就连顾闻也要被稔冬青那无辜的小眼神骗到了。 萧太后显然也是不明白这点,若是说顾闻要杀她,她没有丝毫疑虑,因为当初自己差点要了她的命。 可现在偏偏是稔冬青,若不是稔冬青那理由太扯了,她肯定会没有任何条件的相信,是顾闻想要谋害她。 可是现在一切都摆在眼前,顾闻有作案动机却没有 作案条件,而稔冬青,满足作案条件却没有作案动机。 在加上稔冬青那委屈的眼神,萧太后这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分辨了。 沉默许久,萧太后冷声吩咐侍卫,“将稔冬青关进柴房,等哀家查清楚事情在很想再处置。” 侍卫应一声,立刻上前拖稔冬青。 稔冬青拼命喊冤,模样是真的有些怕了。 直到那喊冤的声音远去,萧太后才幽幽叹息一声,看向安静立在一旁的张大夫。 “你给哀家看看,这毒要怎么解?” “这毒隐匿性强,也十分的顽固,好在您不是日夜吸食那水安息,毒素还算轻,还是可以清除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听到可以治好自己体内的毒,萧太后脸色一缓,也懒得问步骤,直接道:“要什么直接上御医院拿,这些御医任你差遣,只要你能将哀家这病治好,哀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谢太后娘娘!”张大夫识趣儿的谢恩。 等张大夫离开,萧太后的脸色终于完全沉下来。 她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包括顾闻,在她眼里,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 甚至她都在想,难道是皇上不放心萧家,所以想要除掉她这个母后? 第199章 时局 萧太后会这样怀疑,不是她多心,而是历史上真就有很多为了不让外戚专权,而打压太后一族的势力,甚至杀害太后的。 萧太后脑中划过泰和帝温和的脸,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她的儿子什么样儿她最清楚,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顾闻啊,哀家身体不舒服,这几天你就留在宫里侍疾吧。” 这是又在怀疑她了。 顾闻对萧太后没有多少感情,对于萧太后的怀疑不会有任何伤心,但是那种总是被人怀疑的感觉也确实不好。 再来,她做这些可是为了保护她,现在却一次次遭到怀疑,心底委屈是难免的。 想了想,现在太后的身体可以治好,生命安全得到了很大的保障。 经过这件事情,萧太后自己肯定也会特别注意,魏王和稔机那两人想要动手也难了, 毕竟皇宫里,还是皇家的天下,他们的手再长也做不了妖了。 所以,宁骁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最后,经过这件事情,萧太后难道还能让稔冬青做宁骁的王妃? 想到这里,顾闻觉得心里有了些安慰。 再想着,说不定这些事情过去了,她在太后身边多侍奉着,多讨 好着,太后一高兴,便求着皇上准许她去边疆了呢? 这些想法太过天真,顾闻也明白,但是这么想想她心里也好受了些。 和相爱的人相隔两地不能见面,那种感觉真的很煎熬。 她真的很想他…… 柴房里。 稔冬青穿着还算整齐,坐在屋子正中唯一的凳子上,丫鬟彩兰立在她身边,不安的打量四周,眼底压抑着恐惧之色。 只因这件柴房是当初关押小琼的地方,当时为了保护稔冬青,稔机派人给小琼传话,命令她自尽的。 小琼就是在这间柴房自杀的。 彩兰眼睛四处乱转,最后一仰头,就看到了横梁上那根晃动的麻绳,吓的尖叫一声。 稔冬青心底也是怕的不行,但是面儿上却十分淡定,因为她坚信自己的爹爹一定有办法救她出去的。 此时被彩兰一声尖叫也是吓的身子一歪,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小…小姐,您看头顶!” 稔冬青捂着胸口缓缓抬头,一眼看到那根晃动的麻绳,耳边是彩兰哆嗦的声音,“奴婢听说,小琼是上吊死的……” “啊!……” 稔冬青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一巴掌甩在彩兰脸上,威胁她不许再说。 这边的主仆二人可谓是凄凄惨惨,而那边,萧太后也紧锣密鼓的开始调查自己中毒的事情来。 顾闻要侍疾,自然是全程陪同在一边。 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若是能通过这件事情一举就揪出魏王的马脚就好了。 可想也知道不可能。 事情出在汤药和香囊上,萧太后便先从御医院和‘花想容’查起,同时远在宫外的稔机也得到了消息,被皇上召进宫来询问。 这件事情其实很清楚了,稔冬青的嫌疑基本洗清不了,此刻萧太后之所以这样兴师动众的查,不过是忌惮稔机的兵权。 若是没有证据就将稔冬青定罪,萧太后也怕稔机犯浑。 大夏朝外强中干,泰和帝性格温厚,但在处理朝政上却是庸碌无为,边疆常年大战,朝廷里宦官横行,贪污之事并起。 而稔机是手握重权的枢密使,若是没有证据就将她女儿弄死,难保他不会借机起事端。 此番查也只是做给稔机看看而已。 仁华殿,泰和帝威严的坐在龙座上,垂眼看着地下跪着的稔机,表情严肃。 “稔爱卿,今天的事情你大概也听说了,现在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稔机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英 武的脸上一片憨厚,完全看不出是个正在密谋造反的人。 “回皇上的话,小女的秉性您也是知道,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混账的事情?皇上也一定要明察,那香囊是从哪儿来的,花想容啊,花想容是惠平县主的店铺,而惠平县主是睿王的夫人……” 稔机说到这里玩味儿的顿住,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泰和帝是绝对不会怀疑宁骁会去杀害自己的母亲。 “稔爱卿说话要慎重,睿王是朕的胞弟,和朕是一奶同胞,其性情朕很了解!”泰和帝的话里压着一抹怒气。 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泰和帝其实十分清楚,他之所以将宁骁派去边疆,并不是真的怀疑他,而是想借机锻炼他,给他权利。 在这个世界上,他怀疑谁,都不会怀疑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弟弟,他可是看着这个弟弟长大的。 现在整个大夏表面看着国泰民安,但内里却波涛汹涌,泰和帝看不到到底是谁在湖底涌动,但却知道,现在的时局很微妙。 稔机这位掌握京都兵甲的枢密使就至关重要。 而之所以将顾闻留在京都,也只是为了遮掩暗地里搅动波涛的那个人的眼睛。 泰和帝庸碌,但是不傻,太后那边事 情一发生,他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此刻召稔机过来,不过是想看看这位老臣的态度。 “皇上,就是那如来佛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睿王在京都嚣张跋扈,谁都不看在眼里,现在去了边疆手握重权,那就是如虎添翼,以睿王的性格,以后怎么可能将您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稔机面色憨厚,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大逆不道。 泰和帝心中怒极,差点将桌案上的砚台砸向稔机,还好是忍住了。 泰和帝面上拉出一丝深沉的笑,嗓音低沉,“爱卿说话当注意,朕相信爱卿的忠心可以不计较,但是爱卿自己时刻警醒才是。” 这话似软弱也似警告,只看听着是何种心态。 很明显,稔机觉得皇上是在示弱,他心底就越发得意了,垂着的眼眸快速闪过一丝轻蔑,抬起来时已恢复了一贯的憨厚。 “微臣多谢皇上教诲!小女确实是无辜啊!” “好了,朕直到了,你先回去吧。” 看着稔机大摇大摆的离开,泰和帝疲惫的揉揉额角,起身往长乐宫去了。 彼时萧太后已经审问了御医院的人,更是将花想容查了一遍,自然,都没有任何线索,所以这矛头就直接指向了稔冬青。 第200章 放过 无需再说什么,稔冬青就是蓄意谋害萧太后的凶手。 做完这些,萧太后疲惫的坐在锦凳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尽管萧太后聪明,但是政治灵敏度还是不如皇上的,此刻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宫里有人看她失势,所以想整她了。 又哪里会想到政治上的风起云涌上去。 萧太后想不明白稔冬青为何要对她下手,但是证据确凿,她一定要将稔冬青严办。 “哀家对她不错,从没有亏待过她,她为何要对哀家如此?”萧太后说话间神色黯然,显然有些伤心。 顾闻心中冷笑,但是面上却一派关心之色,随口安慰,“知人知面不知心,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记恨上您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萧太后立刻就想到了当初宁骁以牙还牙,整治稔冬青的事情。 在稔冬青命悬一线时,萧太后保持了沉默。 难道就是那件事情,让她对自己存了报复之心? 萧太后心里暗暗想着,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吩咐侍卫将稔冬青带出过来。 顾闻自然不知道萧太后心里的想法。 稔冬青在柴房关了一夜,心灵受到了极大的 摧残,但到底是经过大家教养的,出来时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姿态依旧温婉大方。 走进偏殿时,稔冬青的视线第一个落在站在萧太后身边的顾闻脸上,眼底的阴狠有一瞬的失控,却也很快恢复过来。 她缓缓在萧太后面前跪下,脸上始终保持着受害者的委屈模样。 “冬青啊……”萧太后看着底下的稔冬青幽幽叹息,缓缓道:“你若是交出背后主谋,或者同党,哀家可以留下你的命,对你从轻发落。” 萧太后觉得稔冬青一个人肯定做不了这么大的局,所以她的背后肯定有帮凶,萧太后想要一网打尽。 稔冬青深深明白,这件事情她绝对不能承认,只要不承认,她就不会死。 所以在萧太后问话时,是咬紧了牙关。 “太后娘娘,臣女平日里最尊敬的就是您了,现在连您也不相信臣女,臣女心里太委屈了……”说着,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顾闻撇撇嘴,心中也很佩服她的心理素质,都这时候了,还能咬牙死抗。 “稔冬青,正是母后疼爱你才对你网开一面,你自己好好斟酌。” 听到顾闻的声音,稔冬青愤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咬牙喊道: “顾闻!你从前就一直嫉妒我,你看到王爷对我特别就使用小手段抢走王爷的心,现在看我马上要做睿王妃了,你就又使出这样的手段想要置我于死地!” “顾闻,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最后这一句说的是声色俱厉,很有说服力。 顾闻懒得再说,就听萧太后拍了桌子。 “够了!哀家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说着,萧太后就命令侍卫将稔冬青拖下去,直接打死。 侍卫立刻上前拖拽稔冬青,她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开侍卫的手,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人如风中的落叶无力的昏倒在地,额角渗出丝丝血迹。 又来这招…… 顾闻真想上去按住她的头再狠狠撞一下。 见侍卫们愣住没了动作,顾闻皱眉怒道:“拖出去打死,扔在这儿碍母后的眼呢?”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抬腿就要过来拉人。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太监一声嘹亮的高唱响起。 顾闻怔了一下,眉头微微收紧,立刻跪下叩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 泰和帝脸色严肃的踏进殿内,抬 手让顾闻等人平身,在萧太后身边坐下。 “皇上有何事?” 萧太后也奇怪,这都下午了,皇上平时来看她都是早上,下午都在殿里处理事务,怎么今天现在过来了? 一坐下,泰和帝就对萧太后道:“母后,儿臣想单独和您说几句。” 萧太后眉毛一跳,转头看了顾闻一眼,“你在这里伺候了一上午也累了,先回去吧。”然后抬手挥退宫女,最后命令侍卫将稔冬青弄下去。 顾闻从殿里退出来,转过回廊时回头看了一眼,透过廊柱的缝隙,可以看到萧太后严肃的侧脸,这才回了自己居住的东厢房。 房里,绿竹给顾闻沏了一壶热茶,给她倒了一杯,然后便安静的守在一边。 顾闻垂着眼喝茶,心中却烦躁的不行。 她不确定最后事情到底会怎样,但也大概能猜到,稔冬青恐怕是能逃过一命。 皇上这个时候来,明显就是和太后说稔冬青的事情。 至于皇上为何要放过稔冬青,顾闻猜,肯定是朝堂上的事情,至于到底是何事,她一个小女子也猜不出来。 遣了绿竹去外面打探消息,过了小半个时辰她就进来了,低声将外面的情况说了。 “皇上走了,奴婢看到太后娘娘命人给稔小姐找大夫,似乎是绕过她的命了。” 顾闻就知道,心中早有准备,此刻听了绿竹的话倒也没有多少失望,淡淡‘哦’了一声。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绿竹,脸上却淡出一个笑,低声道:“皇上临走时下了旨,说稔小姐德行有失,革去睿王妃一位,回家闭门思过。” 听到这话,顾闻的头猛的抬起来,脸上已漾满了笑意。 看到小姐这表情,绿竹的笑意更深了。 主仆二人乐了一会儿,萧太后就派人过来叫顾闻了。 “哀家头痛,你给哀家按一按。” 这几天因为那慢性毒素的缘故,萧太后总是睡眠不好,经常头痛,顾闻为了讨好她老人家,便主动帮她老人家捏肩膀。 本来刚开始萧太后是不屑的,谁知让顾闻捏了几次之后,她的脖子明显轻松起来,头也没那么痛了。 如此便有些离不开顾闻的手了,天天都要她给自己捏上三遍才舒服。 顾闻立在萧太后身后,手法熟练的给她老人家捏肩松骨,这时候,研究毒素的张大夫过来了。 看到张大夫过来,萧太后被顾闻捏舒服的心就又舒坦了几分。 第201章 殊荣 “怎么样?解药做出来了?” “是。”张大夫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点头,“只是药程很慢,没有一月那毒素基本清不干净。” 萧太后摆摆手,“只要能清干净就行,御医院那些个庸医哀家本来打算全部赶回去种田的,但是这样一来御医院就空了。” 张大夫不知道萧太后为何和自己说这个,却也不敢插话,只静静站在一边听着。 “你的医术确实不错,哀家决定让你做御医院院使,不过要等哀家的身体全好之后,这样那些个庸医也会臣服于你。” 御医院院使是御医院的老大,也可以说,是天下大夫的老大。 现在萧太后让张大夫做这个院使,那是对他莫大的承认,更是给足了荣光。 张大夫愣住,一时怔在当场。 顾闻更是没有想到,她没有想到萧太后会有张大夫这样的殊荣,心中也是很开心。 在那小医馆里虽然也能挣到钱,但是御医院可是天下大夫都向往的地方,能去御医院那代表皇家承认他的医术。 这对以为大夫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张大夫有些犹豫,一向还算灵光的脑子此刻却懵了,他忍不住看向顾闻。 他是顾闻从南疆带回来的,可以说,没有顾闻就没有他现在的好日子,若是他答应萧太后的话,那就有些对不起顾闻这边。 可心底里,他其实是很愿意答应萧太后的。 顾闻立刻接话道:“张老,这么大的恩典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张大夫闻言心中感动,立刻跪下谢恩,眼角隐约泛出一丝泪花。 给太后娘娘对症下了药,张大夫便恭敬的退下了。 顾闻认认真真的给萧太后捏肩,就听萧太后吩咐侍卫。 “等她的伤好了就放出宫去,还有,和李嬷嬷秦公公还有小琼所有有关的人,全部关起来狠狠盘查一遍,只要可疑的,全部杀。” 顾闻的手就一顿。 那最后一个杀字,说的是那样轻巧,此刻她忽然才发现,这位老人曾经也是叱咤后宫的人物,手上的血不知道粘了多少…… 稔冬青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但是该有的结果还是要有的,毕竟是堂堂皇太后被人暗中谋害。 于是又有一批无辜的替死鬼被推出来打死,与此同时,泰和帝也将稔机安插在身边的眼线清除了一大批。 为此稔机很是恼火,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那造反的心就更甚了。 魏王府里。 外院书房里,宁澈坐在椅子上,单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杯沿。 乔装到难以认出的稔机大喇喇坐在宁澈对面,大口喝了一杯茶,重重放下茶杯,声音粗重。 “这一次小女太过鲁莽,这些年辛苦安插下来的眼线基本被清除了个干净!” 说到这些稔机就忍不住的生气,又用力拍了桌子。 沉默片刻,宁澈淡淡一下,好脾气的安抚道:“不要紧,只要皇上对宁骁起疑心,我们的计划就能得逞,这一次不行,那就再等等,伺机而动。” 看到主子没有生气,稔机心中微松,鼻子里重重喷出一口气,道:“这次若不是那个叫顾闻的女人插手……” 稔机说着,便又开始生气起来,可说到一半又顿住,眼神古怪的瞧了宁澈一眼,嘴角憋着笑意。 宁澈哪里能看不出他的小模样,轻轻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茶杯顿在桌子上。 宁骁抢走他女人的事情是他心里的一根刺,直到现在,京都那些世子侯爵都还在背后嘲笑他! 他面上淡然,但心底到底是气不过,只想早日将宁骁弄死,再将顾 闻抢回来狠狠的折磨,这样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看到主子脸上的阴鸷,稔机痞痞一笑。 “王爷,现在睿王不在京都,您手中权势滔天,就算强占了那小女子,也没人能找出您的过错去。” 稔机这话的意思是说,以魏王的手段,只要略施伎俩,就能将顾闻睡了,而且还能将舆论推到顾闻头上,例如是她耐不住寂寞勾、引的宁澈…… 听到稔机的话,宁澈薄薄的嘴唇掀起一抹笑,森寒刺骨。 “那事情就交给你了。” “行!属下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当天下午萧太后就让顾闻回去了,至于稔冬青,也在当晚被侍卫丢出了皇宫,被稔家的马车接了回去。 第二天,稔冬青因为德行有失,被皇上革去睿王妃一位的事情就在贵族圈传开了。 这种事情可比黄花大闺女被男方退婚还要让人难堪,当初皇上下旨赐婚时稔家有多风光,现在的屈辱就是当时的两倍。 稔机心里自然不痛快,倒不是他心疼闺女,在他眼里,闺女就是用来社交的工具,他那么多闺女,哪里心疼的来? 他只是觉得落了面子,在官圈里抬不起头来。 可是面 对那些嘲讽的眼神,他也不敢开腔啊,毕竟是他们心虚,所以啊,那造反的心是一天比一天重。 不过也还好,因为宁骁那‘不行’的风闻,除了嘲笑稔家之外,也有不少人嘲笑宁骁的,这倒也让稔机心里好受了些。 至于稔冬青,没人知道她的情况,只是从那段时间只有,基本没人看到她在贵女圈出现。 眨眼就到了八月,很快就是中秋节,天气已经开始冷起来。 ‘红杏阁’里,白雪兰那边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只是一直没有声张。 到了八月初三,顾闻的花楼终于修建完成,并取名‘闭月阁’。 花楼一落成,白雪兰立刻带着‘红杏阁’的姐妹们出来了。 ‘红杏阁’的楼主叫花夜,大家都称他为花楼主,此人常年在江湖中行走,在朝中也有些人脉。 和白雪兰两情相悦,因为白雪兰一句话,立刻暗中办理姑娘们的**契,他办事稳妥,直到所有人离开‘红杏阁’,宁澈这边才得到消息。 “啪!” 一只茶壶被摔了出去,砸在门框上碎成渣渣,崩了一屋子的碎瓷。 “一群饭桶!家都让人搬空了,你们竟然无知无觉?” 第202章 一锤子 发脾气的是宁澈,彼时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因为手中的事情进展顺利,所以心情不错。 谁知还没坐下喝口水,就听属下禀报,说‘红杏阁’的姑娘全跑了。 一开始宁澈还没反应过来,心中也是不信。 那些姑娘都是有**契的,没有人赎身她们怎么跑?就算有人赎身,没有老、鸨和楼主的允许她们根本拿不到**契。 听了属下的禀报他才在知道,他养了十几年的老、鸨和楼主竟然一起跑了! 他勃然大怒摔了茶壶。 当初顾闻在暗中办花楼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却并没有理会,在他看来,顾闻就是一只跳梁小丑。 这么些年,京都想要做花楼生意的人她不是第一个,无一例外的,最后全部被他弄死。 所以,他完全没有将顾闻放在眼里,也没有过多的注意,只是让属下跟着一些。 可跟着跟着就猛然给他来了这么一下? 一点预兆都没有,猛然给他来了这么一锤子。 “他们都是本王养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 压下心中的怒火,宁澈的声音总算平静下来,但其中颤抖的音调,还是泄露了他暴怒的心情。 “属下…属下也奇怪,属下一直盯着顾家花楼的进展,听到姑娘们都拿了**契要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立刻就派人去拦,可是那长林带了王府的人在,属下根本打不过。” 侍卫的语气也很委屈,他何止是打不过啊,他根本就是被长林给打了一顿! 现在宁骁虽然不在京都,但是他彪悍的名声还在呢,侍卫到底不敢惹睿王府的人。 看了侍卫委屈巴巴的模样,宁澈简直差点气死,一脚揣在他心窝子上,怒吼一声废物,让人滚了。 转身坐在椅子上,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拳头紧握,脑中晃动着顾闻巧笑嫣然的脸,眼底森寒涌动。 默默坐了片刻,他忽然站起身来,猛然往后院走去。 来到一间僻静的小院,推开远门,门口独自守候的侍女立刻紧张的行礼,然后焦急的往屋里跑。 “月姬,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宁澈脚步不停的往里走,大步跨进屋内,一眼看到从里面迎出来,脸上还带着惊喜的顾月。 顾月已经四个多月了,因为是头胎,身体又瘦弱,也不怎么显怀,只是脸蛋到底是圆润了一圈。 自从那次偷到密信被宁澈发现之后,顾月 就被宁澈丢在院子里冷落起来。 要不是宁澈还没有孩子,她恐怕早被打死了。 而现在,她的命恐怕也只能活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了…… 这些时间里她焦急害怕,好不容易给顾闻递了一封求救信也没有得到回应。 她不敢再折腾,害怕被宁澈发现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那她只怕会生不如死。 此时见到这个冷落自己多时的男人竟然来找自己了,顾月如死灰一样的心立刻活了起来。 她在期待着这个曾经对她疼爱有加的男人回心转意。 可是,当他将她按在腿间动作,还不许羞愤站在一边的侍女离开时,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看着被自己折磨的万般狼狈的顾月,和脑中某个小脸重叠,宁澈心底扭曲的愤怒才消了一些,当到达顶点时,他低低喊出顾闻的名字。 跪在地上的顾月一僵,心如死灰。 宁澈到底是顾忌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折磨了顾月怕她动了胎气,又找了大夫过来安胎才离去。 ‘闭月阁’里,顾闻站在阔气的楼梯上,看着站在下面的姑娘们,视线缓缓移动,扫过白雪兰美丽的脸庞,花夜俊美清冷的侧脸,心情好极了。 她缓缓步下台阶,声音不高不低的落在众人耳中。 “大家来了我闭月阁,以后就是我闭月阁的人,在这里的待遇,一定是比红杏阁好几倍的,再来,在这里一切自由,卖不**看你们自己心情,赚够钱想找好人嫁了也可以。” 听到顾闻的话,姑娘们都有些不相信,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要知道,以前在‘红杏阁’里,那老、鸨说要陪谁睡觉那就要陪,不陪是要挨打的。 姑娘们眼中的迟疑一丝不漏的落在顾闻眼里,她弯唇笑道:“我敢说就一定会做到,我的话会让人写下来,入在小册子里,你们尽管放心就是。” 底下便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但是,我希望你们能不断的学习,我会请专门的才艺师傅来教你们,免费的,我希望我们的花楼不止是卖皮肉的。” 顾闻的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她是希望这闭月阁从低俗中起来,挂上高雅的牌子,用这一点来吸引客人。 姑娘们听了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毕竟她们是人,也是有感情和尊严的。 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睡觉,她们心里的苦楚没有人懂,在外还要被人骂**婊、子受人唾弃。 就连她们自己也唾弃自己…… 若是真的一切都能随自己心意,那可是给了她们莫大的尊严,若是哪天遇到一个不嫌弃自己的如意郎君,还可以赎身离开,这自然是人人所希望的。 姑娘们顿时笑开了,有些甚至捂着帕子哭起来。 白雪兰的眼角也微微有些湿润,这时手中一暖,抬头,那个明月一般的男人轻轻握着她的手,清冷的眸子里蕴着一抹宠溺。 将来大仇得报,他们或许也能携手看遍人间风花雪月…… “明天会有一批新的姑娘进来,都是新从坊间买回来的,也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自愿进来的,你们是老人,多教着些。” 姑娘们连连点头,气氛十分融洽。 顾闻便大手一挥,道:“都坐下吧,过会儿菜凉了。” 说着便率先坐下来,又随手将绿竹按在自己身边坐下。 白雪兰倒没有那么拘谨,不要顾闻说,自己就在顾闻身边坐下来。 而花夜,则紧紧挨着白雪兰坐了。 大厅里气氛融洽,说笑声和着杯盏的碰撞声,很是和谐。 “挺热闹啊。” 一道阴沉的声音忽然**来,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僵硬起来。 第203章 砸场子 热闹的宴席间气氛一滞,顾闻抬头看去。 就见一群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为首的穿着蓝色锦袍,养的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 而他身后的人,则各个虎背熊腰,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不难猜出定然不是正经角色。 顾闻心中倒不害怕,好歹她身后是宁骁,在这京都里就恐怕还没人敢惹他的。 扬眉看着走到大厅正中的一伙人,她淡淡问道:“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男子笑容嚣张,冷着眉眼沉声道:“我叫马通,夫人肯定是认识的。” 一听说姓马,顾闻立刻就明白了,这人肯定是魏王那姓马的走狗,此时过来的以图也很明显就是来砸场子的。 没有容顾闻多想,那马通直接干脆的开口。 “顾家商行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对商界的规矩应该是很了解的,这撬人墙脚的事情厚不厚道也不用我多说,关键是你家还将我红杏阁的招牌老、鸨,甚至楼主都带走了。” “还有俺大半的姑娘,你这不是在挖墙脚,您这是在挖坟啊!”马通大吼一声,表情愤怒,那对浓浓的八字眉拢到一起,倒有几分痞气。 随着马进的话音落下,他身后 的人立刻凶煞了脸,纷纷两处手中的大刀,模样凶悍。 看到这情况,顾闻立刻给绿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快回府叫长林带人过来,绿竹悄无声息的离开。 感受到****的气氛,顾闻心中暗悔自己考虑不周。 看着成功挖到宁澈的墙脚,想到宁澈那气急败坏的脸,她心里就高兴得意。 趁着开张之前,便想着请楼里的姑娘管事们吃一顿,也沟通下感情,却忘了那气急败坏的马家。 此次墙脚被挖,明面上看守生意的马家肯定少不了宁澈的一顿训,那肯定是要上门找回场子的。 现在顾闻身边全是女人,没有一个会武的,而对方则各个身高体壮,还手握大刀,她自然没有抗衡之力。 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若事情处理不好,搞不好她的命就丢在这儿了。 顾闻眼珠转了转,站起身来,面色淡定。 “撬墙角?何来这一说,姑娘们出来那都是心甘情愿,也是拿了**契的,顾某也是付了赎金的,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撬墙角?” 她这纯粹是在胡扯。 马通心中怒火翻腾,稳住那些****的打手,倒也不敢真的冲上 去打人,毕竟顾闻是睿王的女人,真要打了,他们这些人不死也得残。 但是楼里的人全部被挖走了,他马家自然不能忍气吞声,不管人能不能要回来,他们都必须要过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然马家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马家在顾家面前比只是蚂蚱腿儿,可是在那些小商贾眼里,那就是大鸡腿啊。 此番被顾闻这么一弄,他们在京都顿时成了笑柄。 而且‘红杏阁’是马家所有花楼中最大的一家,白雪兰是所有姑娘中名气最大的一个,现在被人挖走了,叫他们怎么能不生气? “商界有商界的规矩,肯定要讲究公平竞争,顾家若是这般不讲理,那我马家也不是好惹的!” 马通在放狠话。 本来这花楼的大门是虚掩的,此刻马通踹门进来自然是不会关的,这一闹腾,楼外立刻就聚集了许多百姓观看,并指指点点。 “现在你马家带着打手拿着大刀到我楼里,却说我们顾家不讲理?”顾闻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神色间没有一丝惧怕。 她这强硬的态度明显激怒了马通,他没想到一个小女子,态度竟然这么强硬。 他抿唇阴森着脸,视线在那 些姑娘脸上扫过,吓的那些姑娘阵阵哆嗦。 马通眼底闪过一抹阴森。 他是不敢拿顾闻怎么样,但是这些姑娘却可以随便砍,有魏王在后面善后,杀几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现在给我滚,不然后果自负!”顾闻声音冷沉。 这些人抛出一切投奔自己而来,而且在来之前,她是答应过白雪兰的,那就是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可现在还没开张麻烦就找上门来。 若是此时顾闻一个做的不周到让姑娘受了伤,那人心也就散了,白雪兰会不会再带着姑娘们离开也说不定。 所以她一定要稳住局面,等长林带着侍卫过来。 眼看马通的视线扫过那些姑娘,顾闻的心便往下沉了。 “这么嚣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马通恶狠狠地说着,抬手一挥,大手们凶神恶煞的冲上前来。 姑娘们吓的早往楼上跑了,只有白雪兰立在顾闻身边,而花夜则紧紧护在白雪兰身边。 “都给我站住!”顾闻急急的上前一步,大声喝住那些打手。 原本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此时疾言厉色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凌冽,再加上宁骁的余威,那些个 膀大腰圆的打手竟齐齐顿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马通见了气了个倒仰,这些人可是他花大钱请来的,现在倒好,竟然让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吓住了? “都愣着做什么,给我上!”马通一声大吼之下,那些打手立刻回神,本着楼梯就要上去。 花夜将白雪兰护在身后和打手对峙,其余的姑娘已将四散逃开,找地方躲避了。 顾闻心中怒火中烧,大跨步拦在楼梯口,大喝道:“想上去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有她挡着楼梯口,那些打手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回头看马通,等他表态。 马通也不敢说让他们动手,咬着牙瞪着顾闻,两步上前,准备将顾闻制住,省得她在叫嚣。 眼看马通大步走来,顾闻心中害怕,却没有丝毫退缩,定定站在楼梯口,怒视马通。 白雪兰见情况危急,推着花夜,让他去保护顾闻,花夜却无动于衷,眼底只有她,白雪兰心中甜蜜,但也十分焦急。 马通打不走到顾闻面前,抬手就去抓她的胳膊,顾闻灵活一扭他便抓了个空。 一手抓空马通动作迅猛双手上来,利落的抓住顾闻的双手,将她往扶手上摁。 第204章 打跑 隔得近了,顾闻身上淡淡的女人香传来,熏了他一鼻子,马通身上血液一凝,眼神晦暗起来。 本来刚刚只是想教训顾闻的,现在靠近了,闻到那香味这才发现顾闻长相十分漂亮。 马通本就是个好色的,此时被那幽香一熏,在加上大脑被愤怒冲顶,还有身体里那原始的冲动,便想也没想的往顾闻的脸上亲过去。 顾闻心中直恶心,抬手就是一巴掌。 谁知巴掌还没拍到马通脸上,马通的身体却已经飞了出去,撞在楼梯扶手上还喷出一大口血。 再抬头,就见萧一白黑着脸站在面前。 顾闻有些惊讶,还没等她开口问你怎么来了,萧一白又是两脚踹在马通身上,直踹的他连连求饶,萧一白却不肯罢休。 顾闻看那马通都已经翻白眼了。 毕竟她这是新店开张,死了人也不吉利,再来,闹是闹,若真的打死了人,魏王那边肯定又要借机出幺蛾子了。 所以她伸手将萧一白拦住。 “算了算了,我也没什么事儿。” 听到她的话,疯了一样的萧一白才住手,抬起头来,眼睛已经血红一片,看着十分渗人。 萧一白的视线先是在顾闻身上扫 了一遍,见她穿戴整齐也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过来办些事儿,经过楼前看到不对就进来了。”萧一白的声音低低的,微微有些紧绷。 顾闻抿着唇还没说话,马通‘滋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萧一白嘴巴动了动,大约是想放狠话,但是又怕挨揍,便又将气焰压了下去。 恶狠狠的转头狠瞪了自己带来的打手一眼,心中暗骂一声废物,便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直到马通等人走远,躲起来的姑娘们才小心翼翼的从屋里探出头来。 白雪兰也松了一口气,将一直护着自己的花夜一拉,往楼上去了。 刚刚事情虽然短暂,但是萧一白看顾闻的眼神,就是死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白雪兰那玲珑心思自然也明白,便拉了花夜离开,让这俩人单独说话,省得不方便。 顾闻垂眼,就见萧一白握紧的拳头上染着血迹,应该是刚刚揍马通时不小心弄伤的。 “你的手伤了,走,我带你去医馆包扎一下。” 人家刚刚救了自己,她总不能说让人家自己去包扎吧,那样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于是才说自己带他去,其实也就是客套一下,让他自己去,之 后她再送上谢礼,毕竟俩人还是要避嫌的好。 谁知萧一白不知是不是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竟然点头答应了,还侧了侧身,示意顾闻先走。 都这时候了,顾闻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身简单的叮嘱了白雪兰几句,这才带着萧一白往医馆去。 俩人孤男寡女的,一起坐马车不合适,再来医馆也近,于是便并肩往医馆走去。 路上萧一白很沉默,只到了医馆门口才说了一句,“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大理寺找我,我现在在那儿任职。” 顾闻低着的头就抬了起来,偏头看了他一眼,阳光下,嘴角抿的紧紧的,一脸的倔强。 她知道,若自己说不用,这个倔强的少年一定会更加沉默内疚。 她心里早已经不恨他了,那些事情解释开了就好了,他没有对不起她,只是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对。 而前世,她自己也多少是有点问题的,就是这些问题才让他们两人渐行渐远,这些,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她不恨。 所以此时看到萧一白沉默的侧脸,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不管怎样,前世和他相处了那么些年,今生虽然不再爱他,但也终究做不到将他当成一个陌 生人。 “好啊,说起来你是王爷的侄儿,所以也是我的侄儿,婶婶找侄儿帮忙也是理所应当啊。” 顾闻半开着玩笑说道,话里的意思萧一白听的明白。 她这是怕和自己走的太近让宁骁不好想呢。 想到这这个,萧一白心里就有些苦涩,但却也松了一口气。 前世是他对不起她,今生若她愿意接受他,那他定然将他当心肝疼着。 若是她和宁骁过的好不接受他,那他便将她当成妹妹,在一旁默默守护着,绝不允许她被人欺负了去。 顾闻一直觑着萧一白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心中便放下来。 刚好两人走进了医馆。 张老去了御医院,这医馆就交给了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张小松。 张小松是张老从南疆带回来的,因他是孤儿,张老便将他收做义子,让他跟着自己姓。 见到顾闻进来,张小松抛开手里的客人,立刻迎了过来。 “夫人,您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因着张老的关系,张小松对顾闻格外恭敬。 顾闻摆摆手,指了身边的萧一白道:“不是我是他,他的手受伤了,你给他包扎一下。” 张小松便看了萧一白的手,又麻溜的取了纱布包扎,简单的叮嘱几句。 医馆里病人很多,张小松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引来了很多怨言。 “你快去忙啊,不用管我们。”顾闻连忙对张小松道。 张小松不好意思的笑笑,去看其他病人了。 手包扎好,两人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便转身出了医馆,朝花楼走。 “皇上趁着太后中毒的事情,将稔机安插在身边的眼线全部摘了,这次虽然没有能除掉稔机,但是却也让他失去了许多爪牙。”萧一白看着前方低低说道。 想到这个顾闻心里也高兴,脸上便添了淡淡的笑意。 “是啊,没个一年半载,他们肯定也不敢再动手了。” 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她心里更加高兴的是,稔冬青被革去睿王妃一位的事情。 宁骁有‘不行’的名声在,先前的两个侧妃已经自己求皇上退亲了,现在稔冬青这个牛皮糖又被皇上退亲了,那这京都还有谁敢觊觎宁骁? 所以,这个男人现在彻彻底底的是她的了! 就算现在不能在一起,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日子还长着,现在不能在一起,以后总有机会在一起的。 第205章 谣言 看着她眼角的笑意,萧一白眼中也柔软起来,两人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快到了‘闭月阁’。 萧一白身上还有事儿,站了会儿便要离开。 ‘闭月阁’的开张时间是八月十三,趁着中秋节的热闹,花楼也能多拉一些人气。 见萧一白要走,顾闻有些犹豫,要不要叫他开张的时候过来玩儿? 若是别的什么铺子,她肯定毫无顾虑就开口了,可是现在她做的是花楼,她感觉自己让他来玩儿,有种拉皮条的感觉。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要说一声,至于来不来那就是他的事儿了。 可此时萧一白已经大步离开,顾闻想了没想就抬腿往前追了一步。 巧的是萧一白不知道想起什么来,忽然转身,两人便撞了个满怀,顾闻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出于本能反应,萧一白长臂一伸扶了她一把,等稳住她的身体,大手立刻拿开,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 顾闻也觉得有些尴尬,被这一弄,那邀他来花楼的话就更不好说出口了。 而萧一白也被刚刚一打岔,将想要说的话给忘了。 两人不尴不尬的站了会儿,萧一白便默默转身离开了。 等那道高大的身影离开 ,顾闻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时,却忽略了大门**影里那一双嫉妒的眼睛。 海棠拉了拉小姐的衣袖,笑声道:“小姐,走吧,站在这儿好。” 这里是花楼,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在门口流连,会惹人说闲话的。 沈澜却没有任何反应,沉着风雨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内那道娇俏的身影。 许久才转头,看向那道飘逸离开的背影。 刚刚一白哥哥就从她的身边走过,竟然没有看到她! 沈澜心中像针刺一样,看来一白哥哥的眼里只有顾闻这个贱女,她一定要将她丑恶的嘴脸揭露出来! 转念间,她的心中已经添了计谋。 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这些天里她做点动作,等中秋了在加点料,到时候事情一定很好看! 本来海棠看到小姐黑沉沉的脸心中害怕,也不敢再多话,现在又见自家小姐笑了,便大着胆子道:“小姐,咱们走吧。” 沈澜哦了一声,淡淡转身离去。 对于门外的这一切,顾闻并不知道,此时她正忙着和白雪兰装饰花楼。 等长林带着王府侍卫到时,‘闭月阁’已经恢复了宁静。 花楼其实已经装饰好,但是顾闻总觉得太 过空荡了,于是便拉了有经验的白雪兰修饰。 别说,经白雪兰手一修饰,花楼里立刻便多了一些味道。 第二天,顾闻从坊间买来的姑娘已经全部送到了‘闭月阁’,交给那些姑娘调、教着,同时也要学习琴棋书画。 看着热火朝天忙着的花楼,顾闻心里开心极了。 她觉得,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在往自己的口袋落。 可还没等她高兴半天,就被外面的谣言弄坏了心情。 “外面都在传,说睿王府里的新夫人水性杨花,睿王一走便耐不住寂寞的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而且…而且还当众搂搂抱抱。” 冬梅涨着脸将自己听到的话学给顾闻听,一张小脸气的通红。 “还说……”冬梅咬着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还说什么?”顾闻的脸色淡淡的,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生气,让冬梅摸不准心思。 但是都说到这里了,她也就将自己听到的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 “他们还说……王爷…王爷不行……根本满足不了您。” 这些话太难听,本来冬梅是不想说的,但是心里实在气不过,一个没忍住就将话全部倒了出来。 说出来后也有些后悔 ,害怕小姐想不开,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挽回。 “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罢,咱们行的端坐的正。” 顾闻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从那阴沉下来的眼底还是能看出,心情不好。 也是啊,任是那宰相的肚子也不定能安下这些话,何况顾闻还是个女人。 这些话一定是宁澈找人传的,这是顾闻的第一想法,同时也暗骂宁澈卑鄙。 气了一会儿,顾闻又笑了。 顾月应该还有四个多月就要生了,到时候等孩子出来,再将冯成才放出来认亲,那场面,一定红火。 冬梅一直瞧着小姐的表情,见她脸色由阴转晴,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提这些,赶紧进去给顾闻泡茶。 原以为那谣言会慢慢淡下去的,可谁知道竟然愈传愈厉害,最后还说的有鼻子有眼。 大体还是那天花楼宴席时,马家来找茬,萧一白出现的事情。 萧一白帮她变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而他们不小心撞在一起那一下,也不知被谁看到了,说成了忘情拥抱。 顾闻这下真是气笑了。 很快萧太后就传口谕找她到长乐宫,眉眼严肃的盯着她。 “那些谣言是什么情况,骁儿 在外征战,那却在家里搞的乌烟瘴气,今天不解释清楚别想出着宫门!” 顾闻静静站在萧太后面前,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她没有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儿臣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王爷的事情,那些话都是子虚乌有,儿臣要真有那个心藏着掖着还来不及,怎么会作死的在大街上做出来让人抓把柄去?” 她面色沉静,说话调理清晰,且也十分有道理。 萧太后一听也觉得十分对,但心里总是不痛快。 “就算没有,你让自己和别的男人传出不好听的话,损了王爷的尊严,那就是你的不对!” 顾闻没什么好辩解的,十分乖顺的点头。 如此萧太后的气也消了大半。 顾闻便趁机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母后的身体好些没有?那毒清的怎么样了?” 问到这个萧太后阴沉的脸微微好了一些,她病了这么久,现在病终于要有好转了,自然是让人开心的。 “身体好多了,毒也清的差不多了,张大夫的医术确实不错。” 再说到张大夫,萧太后脸上的阴沉已经消了大半。 最后又不疼不痒的教育了几句,便放顾闻回去了。 第206章 中秋宴会(1) 眼看谣言越传越烈,顾闻也觉得脑仁疼,却不想,到了第五天,那谣言竟然渐渐淡了下去。 顾闻猜测,一定是萧太后在背后出手了,宁骁可是她的宝贝儿子,她自然不希望自己儿子的名声被搞坏。 可等到下午收到萧一白的信时,顾闻才知道那谣言是他压下来的。 “外面的谣言你不要理会,肯定是魏王派人恶心你的,我已经派人处理了,说来也是我的不对,我应该避嫌的,对不起。” 信只有那么短短几句,是派身边可靠的小厮送来的,可多少还是觉得不安全,便只写了这么几句。 顾闻心里根本没有怪他的意思,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那些都是有心人的恶意为之。 她并没有给萧一白回信,这件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 八月十三,闭月阁开张。 为了今天的开张大吉,负责此事事情的管事嗯老早就开始准备了,同时特害怕马家的人再来找茬,长林带着王府的侍卫紧张的守在周围。 当天花楼花团锦簇,门前车水马龙,炮竹声礼乐声,十分热闹。 顾闻并没有亲自过去,一切都交给了大总管李鹤。 毕竟她是个女人,而 且还是嫁给了王爷,之前就因为她的关系让宁骁背了不好的名声,虽然那名声起初是他自己传出去的,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多加注意才好。 李鹤在顾倾海身边跟了几十年,做事稳重老沉,交给他顾闻自认放心。 开张庆典一共有三天,一直到八月十五圆满结束。 三天里‘闭月阁’人来人往,加之有白雪兰压场,楼里也清新雅致,客人便也愿意来。 那银子也如流水一般进了顾闻的腰包。 她这里乐的合不拢嘴,魏王府里的宁澈和却气的又摔了一只茶壶,抬腿就往顾月的院子去。 看到阴沉着脸过来的宁澈,顾月已没有了当初的欣喜,眼底反而有些害怕恐惧。 看到宁澈在锦凳上坐下,衣摆撩开,她便认命的跪在他双腿间动作起来。 屈辱的结束之后,宁澈满足的喟叹一声,系上腰带头也不回的离去。 望着男人无情离开的背影,顾月眼角流下两滴泪水。 低头看到凸起的肚子,她眼中又生出一丝希望。 在八月十四,顾闻就收到了中秋宴会的请帖。 这次的中秋宴会是皇后操办的,主要请了朝中权贵,和功勋世家,去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家 。 顾闻虽然嫁给了宁骁,虽然有县主的身份,虽然有个探花哥哥,但是也不足以让皇后娘娘给她下帖子。 当顾闻拿到请柬的一刻就明白,一定是沈澜参与了的。 沈澜这么热心的让她去中秋宴会,顾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定是不安好心的。 冬梅也在一旁说:“小姐,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去了吧。” 冬梅跟着顾闻的时间长,跟她出门的次数也多,当初在沈澜生辰宴会上顾闻被欺负,在宫里差点被烧死的事情她是历历在目。 出了这些还有很多,总之,像顾闻这样身份的人,去那样的地方那就是自取其辱。 冬梅不想看到自家小姐受委屈,何况,小姐那么厉害,完全不用去巴结那些贵女,自己就能过的十分舒坦,又何必要去讨嫌呢? 顾闻哪儿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沈澜一定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她也不能错过,她要顺水推舟,让沈澜万劫不复。 见小姐沉着脸不说话,冬梅也不敢再说了,生怕惹得小姐不高兴。 中秋宴会的地点就在离皇宫不远的锦丽园,锦丽园是先皇为自己最喜爱的妃子所修建,当初花费了大量的 国力财力,园内修建的富丽堂皇,如人间仙境。 就是王孙公子也难得能进去瞧一次。 中秋主要是吃月饼赏月,所以时间安排在下午,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为了此次的宴会,顾闻特地特地穿了一件绡纱襦裙。 现在已经入秋了,天气已经凉爽起来,白天还好,到了晚间便有了寒气。 这种绡纱衣裳穿着是好看,但是却一点都不保暖。 不过顾闻十分会搭配,在外面套了套了一件淡粉色坎肩,不仅能保暖,也让那襦裙多了一丝韵味,不会显得太花哨,也不会太平庸。 再有夏荷精巧的手,那那身打扮便有了低调的华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小姐真好看!”春桃笑嘻嘻的夸奖。 其余几个侍女也赞同的点头,就连一向没几句话的绿竹,也眼角带笑的夸赞,“小姐天生丽质,那些庸脂俗粉没得比。” 顾闻淡淡的笑,对这些夸赞也只是听听。 这次宴会是皇后举办的,她这个‘身份低贱’的人去了,肯定会成为群嘲的目标,这些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其实要按她以前的性格,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穿的朴素一些,尽量让人忽视自己,不给自 己惹麻烦,自己也落个清净。 可现在她是宁骁的妻子,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宁骁也被嘲笑,所以她要将自己拾掇好些,首先在衣着品味上甩那些人一步。 前世她活了那么些年,对京都时兴的料子和打扮都比较了解,现在在这一身就是照着记忆力穿的,到了地方一定会让那些贵妇贵女们自惭形秽。 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她坐着马车往锦丽园去,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 锦丽园门口已经停了许多那车,一个个打扮精致的夫人小姐从马车中笑着,扶着鬓角扭腰往园子里去。 顾闻下马车时,周围的人基本都不认识她。 但见她马车豪华,衣着讲究,气质也是不俗,再看她做着夫人打扮,便猜测应该是哪个勋贵家的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善意。 看到这一幕,顾闻觉得似曾相识。 当初沈澜生辰宴会时,不就是这么个情景么。 她低头冷笑,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大方优雅。 进了园子,随着人流很快就到了宴会地点,花仙岛。 说是岛,其实就是一个大大的花园,里面奇珍异草无数,要不是重活一世,顾闻还有好些花儿根本认不得。 第207章 中秋宴会(2) 此时皇后娘娘还没有到,皇后娘娘那么贵重的身份,自然是要等所有宾客到场之后,再以隆重的方式压轴出场的。 贵妇们由小圈子展开讨论,拉紧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可拉近丈夫的人际关系。 贵女们则三五成群,委婉的显摆自己的穿着,或是用力的拍马屁,或是飘飘然的听着别人拍马屁。 总之很热闹,但这些热闹和顾闻没有任何关系。 有人注意到了她,也有那么几个人认出了她。 于是她的‘事迹’便在贵圈里传开,最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一抹嘲讽。 被人嘲讽孤立可不是好受的,换了任何人都受不了。 但是顾闻却淡定,心里毫无波澜。 在这些贵妇贵女们眼里她是个跳梁小丑,但是反过来在她眼里,她们何不是那街口蹦跶的猴子? 低头抿了口茶,顾闻一脸兴味的扫过那些充满鄙视嘲讽的脸,姿态优雅。 大家看她其实就是想看她出丑,看看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此时见她一脸闲适,姿态优雅,便也失了兴趣,纷纷转移了视线。 这时,顾闻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顾闻,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回头,汪明月笑吟吟的看着她,小脸上染着一抹激动的红晕。 前些日子汪明月给顾闻下过两次名帖,一次是想要她去汪府玩儿,一次是表示自己想过来睿王府玩儿。 然而事情不凑巧,那段时间顾闻被萧太后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更是几次被留在宫里,如此便也没有聚成。 等顾闻有时间了,又起了那样的谣言,汪家本来就不同意汪明月和顾闻这样的人接触,出了那样的传闻就直接将汪明月关在了府里。 此时看到被众人孤立的顾闻,汪明月心里就有些怜悯。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走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睡觉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浮现顾皓的脸。 经常会因为这些而神不守舍,时而傻笑时而苦恼。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顾皓了,她甚至都有些忘了他长的啥样儿了,此刻看到顾闻那张和顾皓七八分像的脸,她心里竟然也觉得欢喜。 仿佛和顾闻离的近些,就和顾皓离的近些了一般。 “前些时间很忙,等中秋过了倒是有时间,咱们再约。”顾闻不知道汪明月心里那些弯弯绕绕 ,但是看她那春情荡漾的脸也知道心里在想啥。 因为心中有计较,所以对待汪明月的态度也十分亲昵。 这一点让汪明月十分高兴,不顾汪母杀人一般的视线,拉着顾闻在椅子上坐下。 汪父最近升官,位列一品,不然也不能来这种高级别的宴会。 汪母看着那边和顾闻打的热火朝天的女儿,心中是恨铁不成钢。 她是过来人,女儿时不时的打听那顾家长子的情况怎么可能瞒得过她,她是过来人,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其实不看家世,顾皓这个年轻人还真的不错,长的好,脾**好,年纪轻轻就做了官,在官场也圆滑的很,将来前途无量。 但是,他那家世太低,再来他前途是好,但是终究是未卜,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份那样高,她自然不希望她和那样一个前途未卜的男人过飘摇不定的日子。 所以是百般阻挠汪明月和顾闻接触,心中想着,不过是孩子的懵懂感情,放一放也就凉了。 可现在看看女儿对那个商贾贱女的态度,她心里就是一梗。 感受到周遭传来的异样目光,汪母的脸就忍不住抽搐一下,也是几十年的好教养才忍着 ,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发飙。 尽管如此,周遭的贵妇贵女们还是从汪母那青紫的脸色中,看出她愤怒的心情,便捂嘴笑起来。 汪母扶了扶鬓角的发丝,轻轻咳嗽一声,尽量走出优雅的步伐,汪和顾闻聊的热络的女儿走去。 到了近前,正听见女儿亲昵的对顾闻说着。 “……那真是太好了,早闻睿王府的腊梅好看,等下雪了我一定要来瞧一瞧的。” 汪母缩在袖中的手就握成了拳,脸上拉出一个些微扭曲的微笑。 “明月啊,李小姐说很久没见到你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走,跟娘去见见人。” 见母亲过来,汪明月心中有些虚,但那悸动的感情压倒了对母亲的惧怕。 “娘,顾闻也是我的好朋友,那李小姐我前些天不是才见过么,我和闻闻都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你去吧,我不想去。” 汪明月的性子是比较单纯的类型,讨厌一个人,那就是横看竖看都讨厌,就算你把心挖给她,她一样讨厌你。 可若是喜欢一个人,那也是横看竖看都喜欢,就算你给她一个冷屁股,她依旧会乐颠颠的贴过来。 她心里喜欢顾皓,喜欢到不能自拔 。 而那些针对顾闻,轻视顾闻的眼神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明明那些眼神都是针对顾闻的,可是汪明月却觉得是在针对顾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心理。 大概,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走了,只会让顾闻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母亲的话。 看着女儿那油盐不进的脸,汪母简直要被气死了,但是在场的人多,她不好发作,于是那冰冷的视线就落在了一旁默不作声的顾闻脸上。 盯了会儿,汪母收回视线,沉声对汪明月道:“明月啊,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一品大员的嫡女啊,身份如此的尊贵,怎么可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说着又冷飕飕的扫了顾闻一眼。 “也是我和你爹爹将你保护的太好,没有让你接触到这世间的丑恶,有些人你面儿上看着一脸的良善,但你却不知道她的芯子是黑的,她接近都是有目的的,你在她眼里那就是一块踏脚石!” 这一连串的话,里里外外都是在骂顾闻表里不一心思不纯的。 无端被骂的顾闻却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恼怒之色。 第208章 中秋宴会(3) “娘!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汪明月急的跳脚,紧张的看了顾闻一眼,眼底全是懊恼。 “娘说的是事实,那沈家姑娘当初不是和她交好吗,你看看现在是什么下场?”汪母语气沉沉,阴鸷的眼死死盯着顾闻,她真想看看这个女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从始至终,顾闻都是一脸淡淡,面上没什么表情,让人摸不清心思。 只是在触到汪明月歉意的视线时,拉出一抹无奈的笑。 “明月,你去看看李小姐吧,我自己坐坐挺好的。” 明明顾闻的脸色正常,语气也平稳,可看在汪明月眼里,却是强忍着委屈和屈辱,只为不伤害她们母女的感情。 看着顾闻那‘委屈隐忍’的表情,她仿佛又看到那道清俊的身影,他的眼里也是带着一样的倔强,让她心疼…… 可母亲的威严在前,看着母亲阴沉的脸色,她不敢反驳,但是心里也不服气,母女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气氛僵硬。 顾闻静静站在一边,看着为了自己和母亲对峙的汪明月,心中一片平静,正想着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僵硬的气氛,斜方却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呦,这是怎么了?” 穿着一身月白宫装的沈澜款款而来,走动间眉心那莹白的额饰轻轻晃动着,像柔软的月光,给她美丽的脸庞添了一抹娇柔。 沈澜今天打扮的也很隆重,那身月白宫装也是绡纱缝制,上头是今年流行的双面绣,配着暗金色绣线,透着几分张扬。 身上是一套冰蓝色的玉饰,搭着那月白色宫装,格外的和谐好看,将她八分的脸蛋儿衬出了十二分的美丽。 汪母听到沈澜的声音面色微微缓和,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也有些害怕沈澜误会,便笑着喊了一声澜澜。 沈澜是个教养极好的孩子,见状立刻笑着屈膝行礼,甜甜的喊了一声汪伯母,然后沈澜的视线就落在顾闻身上。 原本顾闻这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的,但是皇后是她姑母,她开口了姑母自然会答应。 若不是她,顾闻几辈子都见不到这么盛大的场景呢。 想着她的眼中就露出身为优越者的得意,只是当视线触上那双处变不惊沉若幽潭的眸子时,心情就变得烦躁起来。 但也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失礼,更知道,在顾闻面前不能失了气度。 沈澜立刻恢复 淡淡的模样,高高在上的视线打量着顾闻,却在看到她的穿着时再次阴沉下来。 她竟然也配穿绡纱!而且还搭的这么好看,一看就是和花楼那些卖肉的女人学的,狐媚子!下贱! “沈小姐,好久不见。”顾闻淡淡开口,迎着沈澜的视线,没有丝毫胆怯。 沈澜却是淡淡看她一眼,没有接话的意思,但是那温和的气质又让人挑不出理来。 这模样看在那些贵妇贵女们眼中,那就是顾闻这个贱女想攀沈澜这根高枝,而人家却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 此番情景,让众人立刻想到了萧一白亲自到沈家退亲的事情。 但是坊间可是盛传,那萧一白被沈澜的好姐妹顾闻迷惑,所以才抛下沈澜这只金凤凰去抱那只野山鸡,众人为沈澜不值,也对顾闻更加的鄙视。 可是这个女人的运气偏偏很好,被皇上封了县主不说,还被睿王捧在手心里,这些人心里鄙视之余也隐藏着深深的嫉妒。 此刻盛装打扮的沈澜和那贱女相对而立,差不多的身高,一样玲珑的身材,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是一样的料子。 只是一个艳丽的像花丛里的蝴蝶,惹人视线。 另一个像悬崖绽放的素白花朵,花/蕊迎着阳光反射出惊艳的彩芒。 沈澜打扮的可以说是非常好看了,但是现在站在那贱女面前,无论是气质还是穿着,竟然都落了一头。 尽管她们心里不愿承认,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忽视。 沈澜也看到了这些,当然,她是骄傲的,她觉得顾闻穿着确实不凡,但是心里依旧觉得自己才是最美的那个。 “明月,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中秋,怎么和伯母吵嘴了?”沈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像一个懂事的大姐姐。 顾闻看着装模作样的沈澜,面上毫无波澜,不理会周围的视线,优雅落座,端着一杯茶,姿态慵懒。 “没有吵嘴,你听错了。”汪明月涨着脸,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没有就好,今天来了很多小姐妹,走,我们一起去赏花儿。” 看着沈澜面上良善的笑,汪明月心中微寒。 今天她之所以一直跟在顾闻身边,除了不想看到她受众人排挤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迎着沈澜灼灼的视线,汪明月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足勇 气道:“我好久没有看到闻闻了,今天就想和她叙叙旧,你去吧。” 说着又转头看向自己母亲道:“娘,我都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的,您不用管我。” 汪母简直要气死,不要她管是想要上天? 转头看向一旁桌子边悠然喝茶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的顾闻,她心里就更加生气了。 “明月,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忽然接近你,那绝对是抱有目的的。”说着似有若无的扫了顾闻一眼,又道。 “顾闻,尽管你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我都不想和你计较了,只要你愿意改过自心,我还是可以再原谅你一次的。” 沈澜说话的样子带着几分大度,还有几分隐忍,让人看着就像一朵无辜的小白花,忍不住想心疼一把。 顾闻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沈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今天可要把这话说清楚了,我可不想背这个锅。” 沈澜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想误导别人,让别人觉得顾闻是个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可此时顾闻这正大光明的一番话,倒又透出了另外一种味道。 第209章 中秋宴会(4) 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眼中透着奇怪的神色,沈澜的面色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了,非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你我面儿上都不好看。” 沈澜的语气淡淡的,透着些豁达,让人觉得她是因为心胸宽广才不计较以前那些事情。 顾闻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现在这么多人在场,正是最好洗白自己的时候。 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别人便永远觉得她占了沈家多大便宜一样。 “不捅破怎么知道窗户里面是什么,我也是好奇,记得当初我从河里救下你时,你说永远待我像亲姐姐,结果回到京都就翻脸不认人了。” 一直到现在,顾闻心里都在后悔,当初为啥要救下这么一个白眼狼,若是能重生早几年,她一定会站在一旁看着她淹死算了。 “我顾家身份确实低贱,但是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你若是摆明态度,我绝对不会纠缠于你。”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这是在说,沈澜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 顾闻对沈澜有救命之恩的事情,京都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主要是沈母不想让人知道。 此时被顾闻一说出来,自然 让那些贵妇贵女们小小吃了一惊,纷纷侧头听着,想要听到事情的后续。 沈澜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是很快恢复。 “顾姐姐确实救过我一命,我心里也是十分感激,但是姐姐,我该做的都做了,难道你要将这恩情在嘴边挂一辈子吗?” 说这番话时,沈澜的表情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被顾闻挟恩图报了,看顾闻的眼神就又轻蔑了几分。 顾闻冷笑,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无视周围的眼神,淡淡道:“不知沈小姐为我做过什么?” 顾闻这话问的光明正大,直直看着沈澜的眼睛,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顾家在京都的生意那都是顾倾海一分一分的拼出来的,和沈家没有半分关系。 顾家没有占过沈家一分便宜,反倒是沈家欠她一个救命的恩情。 救命恩情大于天,顾闻觉得,就算你不感恩,那也不能恩将仇报。 想到沈家对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顾闻心底就是一股火气,她才不会让沈家得了便宜还卖乖,该说清楚的就要说清楚。 这一下沈澜的表情便有些收不住了,特别是身边越来越大的议论声,让她如 芒刺在背。 “不说话了?坊间里总是传我忘恩负义,不仅利用沈家做生意还害了你的婚事,我心里就呐了闷儿了,我忘了你什么恩,又负了你哪些义?” 顾闻的话直捣要害,不容沈澜回避。 此刻沈澜心里也是后悔的不行,她不知道顾闻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时候说这些,有些事情混混沌沌外人也看不清,那只要她随便引导一下就会朝着她心中的预想走。 可现在一切都被捅了出来,她就算狡辩那也很容易露馅,反而让人笑话。 紧紧咬着唇,眼神阴狠的盯着顾闻,一声高唱打破了现在的气氛,也打破了沈澜的窘境。 “皇后娘娘驾到~” 顾闻眼中划过一抹失望,立刻转身下跪,跪迎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在众人的跪拜叩首中,贤宁皇后挽着淡金色纱巾走来,曳地的裙摆由宫女小心拖着。 走到亭子中坐下,贤宁皇后缓缓扫视现场一眼,很快察觉到现场不对的气氛。 敏锐的视线在自己的宝贝侄女身上划过,又轻轻扫过顾闻低垂的平静侧脸,很快收回视线。 “都起来 吧。” 没有问出了何时,只是温和的让众人起身。 等人都起来了,贤宁皇后慈爱的朝沈澜招手,“澜澜,过来。” 众人的视线便齐齐落在那优雅的女子身上,方才那些猜忌的小心思也立刻消散,转成无数的羡慕。 沈澜在万众瞩目最后款款走到贤宁皇后身边,因为顾闻而阴鸷的心情立刻消散。 她不仁不义又怎样,只要有皇姑母在,就没人赶说她的不是,还要上前来讨好她。 想到此,她嘴角的笑容就越发甜了。 “姑母!”两步走到贤宁皇后身边,亲昵的挽住贤宁皇后的胳膊,模样娇嗔,“姑母真是越来越年轻了,特别是这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衬的您人比花娇呢!” “真是会说话。”宠溺的捏了捏沈澜的脸,贤宁皇后这才看向地下的众人,声音清亮。 “今天是中秋节,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本宫平时没机会出宫门,今日能和大家聚一聚心里也是十分开心。” “今年也不搞那些花哨的东西,咱们就吃月饼看月亮,开开心心就好。” 底下的贵妇贵女们自然是连声称是,一脸的尊敬。 贤宁皇后又看了看天色,道 :“天已经黑下来,月亮也露出了一角,大家不用理本宫,赏花的赏花,赏月的赏月,开心最重要。” 有了贤宁皇后的这番话,现场便轻松起来。 这锦丽宫地方十分大,风景也是独一无二的,平时都没有机会进来看一看。 此时有了机会,那些贵妇贵女们自然要好好看看,等出去了叶有个好资本去吹嘘啊。 众人齐齐行礼正要离去,就听贤宁皇后再次开口。 “节目都撤了,但是该有的气氛还是要的,本宫就出一道题罢,这其间大家好好看,等尾声本宫要听你们做一首和月亮有关的诗,拔得头筹者可以向本宫求一件事情。” 众人一听顿时沸腾起来。 向皇后娘娘求一件事情,那不就等于是向皇上求么,大家自然不会放过。 “些皇后娘娘!” …… 顾闻站在人群中,感受到贤宁皇后冷淡刮在身上的视线,大约也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猜,前世里这贤宁皇后在威望的谋反中应该出了不少力吧。 就顾闻所知,贤宁皇后原本是和魏王青梅竹马的,可是却被先皇一道圣旨赐给了泰和帝,想来现在两人是旧情没忘吧…… 第210章 中秋宴会(5) 太后娘娘如何发现身上的毒,皇上又为何拔除了稔机的眼线,相必这些贤宁皇后都是知道的。 所以,她现在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但也是非常安全的,以皇后的权势和手段,捏死她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可如果这只蚂蚁带刺还有剧毒呢? 顾闻淡然一笑,和在众人在中道谢行礼,转身时看到贤宁皇后眼中一闪而逝的狠辣。 离开岛心亭时,周围的贵妇贵女们纷纷避着她,好像她是那吃人的瘟疫。 顾闻也不闹,自在的走着,一边欣赏那些难得一见的花草,走没几步,身后有脚步声追上来。 “闻闻,你等等我啊。” 不知何时,汪明月已经亲切的叫她闻闻了,并且动作亲昵的搂住她的胳膊。 “我们一起走。” 远处和贵妇站在一处的汪夫人紧紧盯着这边看,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汪明月视而不见,拉着顾闻兴奋的议论花草。 顾闻只当不知道,心情甚好的同她议论。 却在这时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 两人一起转头,就见沈澜从小径上走过,看到蹲在花丛中的两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遇 到你们。” 嘴里说着巧合,但眼底却都是了然的神色。 顾闻和汪明月都是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有都没有挑破。 “沈姐姐不是在和皇后娘娘说话么,怎么也过来赏花了?难道是想和我们争那头筹?” 汪明月说话难得的拐弯儿,不仅快速缓和了气氛,更是让现场活跃了几分。 “嘻嘻,那是自然,那样好的恩典谁不想要呢。”沈澜的表情也带着几分玩笑。 汪明月嘿嘿的笑,但是眼底却压着几丝不安。 从头至尾将两人神色瞧了个清清楚楚的顾闻,始终不发一言,面上带着淡笑,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 这样一来,两人的队伍就变成了三人。 三人各怀鬼胎,或许是为着心中的事情,三人都极力找话题,或者极力的附和她人的话题,总之三人之间气氛融洽,没有一丝尴尬。 到了一座小亭前,亭子里坐的都是皇亲贵戚,和沈澜也带着几分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 三人停步向小亭子里的几人行礼,那几人对着沈澜亲切的笑,对汪明月也是和蔼可亲,但是当视线落在顾闻脸上时,立刻结出冰霜。 顾闻很是识趣儿的往后退一步,不去 贴那‘冷屁股’。 她一退,汪明月也跟着她退了出来,只有沈澜一个在亭子里面和那些贵妇们说话。 站在一旁的**里,两边一眼望到头,一个人没有,汪明月不安的神色越浓,嘴角几度开合,顾闻却都当没有看到。 最后眼看沈澜要出来了,她忽然烦躁的抓抓头,低声道:“不要靠近河边!” 顾闻眼神一闪,脑子一转心中便已明了,但是面儿上却做出一副奇怪之色,只因沈澜出现而不得不将话压回去的样子。 见状汪明月心中急的不行,眼看沈澜转身过来了,立刻压下心中纷杂的情绪。 看着这么笨的顾闻,她心中不忍她吃亏,便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死死跟着她,不能让她出事儿。 想着刚刚自己已经提醒过了,就算她心里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应该也不会轻易靠近河边了。 如此汪明月的心里就又松了一分,那紧绷的面色终于恢复自然。 沈澜没有发现她们之间的互动,更没有发现汪明月脸上的不自然,到了二人近前便笑着往前走。 “走,带你们去看一个好东西。” 看着她一脸神秘的样子,刚还心事重重的汪明月,立刻 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 “荷花~可美了,这个季节也只有这儿有盛开的荷花了。” 听说这个季节还有荷花,汪明月也是很惊讶,心中也有些意动,正要答应,忽然想到那天无意听到的事情,脸色便是一凝。 “走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那荷花是姑母的宝贝,也只有我才能进去呢。”沈澜一脸的热情。 汪明月还在犹豫,身边的顾闻却已经上前两步。 “好啊,那就去看看。” “哎……” 汪明月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顾闻拉着往前走了。 小径很窄,一次只能走一人,沈澜在前,身后是她的丫鬟。 这一下三人便隔开一段距离,沉默一路的绿竹忽然凑到顾闻耳边。 “小姐,小心。” 顾闻知道,绿竹一定是发现了不对,也是,她都看出来沈澜意图不纯了,又何况是绿竹这样玲珑心思的。 “皇后娘娘有杀气。”绿竹将声音压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语气严肃。 顾闻微顿,低低‘嗯’了一声。 穿过小径身边的人便渐渐减少,等到了那一方幽深的池塘边时,周围就只有她们这一行。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月儿高挂,清楚照映出河面上那一朵含苞欲放的粉色荷花。 大大的池塘里也只有那一株荷花,显得奇特却不突兀。 “真的挺好看的。”一向好奇心强的汪明月也只是敷衍应和,脸上全是戒备之色。 她的表情那么明显,不仅顾闻瞧的一清二楚,沈澜更是看的明白,心中不禁暗骂一声墙头草,脸上的笑容越发艳丽几分。 现在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等着吧,今晚就要你身败名裂! 到了地方沈澜也不急,只带着两人在岸边的石桌边坐了。 这时候忽然跑来一个小宫女,到了近前那小宫女单膝跪下行礼,然后对汪明月道:“汪小姐,皇后娘娘找您。” “找我?”汪明月愕然,看了看沈澜又看了看顾闻,心中觉得事情不妙,但是却不敢说不去。 “好,你先去,我马上来。”汪明月朝那小宫女说完,就转头看向顾闻,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这是?平时不是总想跟着我去皇宫看看么,怎么今天皇姑母找却不大情愿呢?”沈澜似笑非笑的说。 “没有没有……”汪明月立刻摆手,又深深看了顾闻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第211章 酿计 “似乎…很久没有和顾姐姐这样独处了呢。”沈澜的表情带着一丝唏嘘。 顾闻的视线越过沈澜的肩头,落在那一朵莲花上,眼中闪过冷光,而后转头看向沈澜,表情沉静。 “是啊,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她的语气淡淡的,音乐透着一丝嘲讽。 沈澜一怔,心中怀疑,难道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目的? 随即眼神一冷,嘴边凝出一抹阴森的笑。 “那朵荷花真好看,姐姐,不如我们隔近一些看看,说不定能想出和月亮有关的诗。” 说完沈澜便紧紧盯着顾闻。 刚刚汪明月临走时的表情十分明显,她不知道汪明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更不知道汪明月有没有和顾闻说什么。 此刻她也只是试探一下,若是顾闻肯,那就证明她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不肯,那就说明汪明月出卖了她。 不过不管顾闻肯不肯,她都有办法将她引到河边,推到河里。 当然,她的目的不是要杀死她,顾闻的水性她是知道的,在水里那就是一条龙。 她的目的只是要让她不得不去换衣服,为她安排的那间屋子里有她特地点上的**香料,只要她进去就会中情毒 ,和里面事先安排好的男人搞在一起。 这个时候,她便会带着所有人推门捉奸。 顾闻啊顾闻,你这辈子就毁了,我不会让你死,我是要你生不如死! 沈澜心中转着恶毒的想法,等着顾闻的回答。 就见顾闻眨巴眨巴眼,然后毫无心机的点头。 “好啊,这荷花确实开的美妙,我也是很好奇呢。”说着竟是率先起身往河边走去。 沈澜低低的笑,心中忍不住的鄙视。 看来真是她看走眼了,先前看她那般嘴利,形式做派也和以前大相径庭,她就以为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一样的蠢! 湖中有一座小桥,可容三人并走,栏杆及腰高,底下就是幽深的河水,那朵荷花就在桥下,随着水波轻轻晃荡。 顾闻立在桥边,低头认真欣赏那朵荷花,眼角是绿竹紧张的脸。 沈澜就跟在顾闻身后,到了桥心,她偷偷给自己的丫鬟使眼色。 她现在带着的两个丫鬟都是会些武功的,其中一个上前站在绿竹一侧,另一个站在顾闻一侧。 这情况一看就是要动手了。 绿竹眼中幽光闪动,正要动作,却被顾闻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荷花好看吗?”沈澜慢慢上前,并肩立在顾闻身边。 “真美。”似乎没发现身边的不对一般,毫无心机的靠在栏杆上。 那栏杆虽然到腰,但是若有人从背后推一把,也会保持不住平衡掉进水底。 沈澜也笑,笑着给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抿唇抬手朝顾闻的被推过去。 绿竹心中惊骇,身形如电的踹开拦着自己的丫鬟,想要救顾闻,却不想那丫鬟的手还没推出去,顾闻倒是自己倒了下去。 沈澜一楞,正待反应,顾闻失去平衡胡乱飞舞的小手便勾在她的腰带上,将她一同带进了河里。 河水冰凉,顾闻利索的浮出水面,身后水声‘哗哗’,是沈澜拼命的声响。 “救……救命!……救…我……” 凄厉的叫声哪儿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简直如地狱里的鬼魅,让人胆寒。 顾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原本灵活的身体却也忽然开始往下沉,甚至一连喝了几口水。 只听‘扑通’一声,反应迅速的绿竹已经一猛子扎进了水里,像鱼一样游到顾闻身边,单手抱着她的身体就往岸上游。 在绿竹下水的时刻,沈澜的两个丫鬟也跳了下来, 手忙脚乱的将喝了满肚子水的沈澜往岸上拖,一到岸上沈澜便弯腰吐了几大口水,甚至还有一条指来长的小金鱼。 模样十分滑稽。 她愤恨的抬头瞪向顾闻,就见她痛苦的躺在地上,嘴里叫着‘腿疼’。 绿竹手忙脚乱的给她按,嘴里嘀咕着:“小姐这是抽筋了,难怪水性那么好却自己游不动呢。” 尽管这两人的表情生动逼真,但是沈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顾闻眼底的狡黠。 她敢肯定,顾闻是故意的! “哎呀!你们这是怎么了!” 去而复返的汪明月看到浑身湿淋淋躺在草地上的几人,脸色聚变,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汪小姐来的正好,我们家小姐掉进河里腿抽筋了,奴婢按了好半天都没有好,您能不能来帮奴婢扶一把。” 绿竹立刻高声的叫汪明月,那跟着汪明月过来的小姐们听到动静也大步走了过来。 原来,汪明月怕沈澜对顾闻做什么,于是便叫了许多要好的小姐一起,她想着这么多人沈澜就不敢做什么手脚了。 可谁知等她到时,现场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哎呀!沈姐姐怎么掉河里了!” 立刻有 小姐发现了狼狈的沈澜,眼中幸灾乐祸一闪而过,立刻上前表关心。 沈澜怒冲冲的掀开面前的女人,大声指责两个丫鬟。 “都是吃干饭的吗?站那么近都能让人将本小姐拉下去!” 尽管此时很冷,但是沈澜心中太过气氛,当下便开始朝顾闻发难。 那被推了一跤的小姐眼中闪过一抹恼色,但是很快压下,换上那副讨好的嘴脸。 “什么?沈姐姐是被人推下去的?到底是谁,是不想活了吗?”这一连串的问句出口,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同样落汤鸡一样的顾闻身上。 此时的汪明月已经反应过来,一定是沈澜想推顾闻进河里,却不想自己也不小心一起掉下去了。 她觉得沈澜的心思实在恶毒,更不想顾皓的妹妹被人诬陷,便大声说道:“闻闻,你也该多带一个丫鬟在身边,省得发生危险,你看看你这腿,抽筋抽成这样,得多疼啊!” 汪明月一边扶顾闻起来,嘴里貌似无意的说着。 旁边听到的人心思便活络起来。 顾闻只有一个细胳膊细腿儿的丫鬟,沈澜身边却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壮丫鬟。 这事情究竟是如何,大家心里已经有了揣测。 第212章 顺水 感受到大家投来的异样目光,沈澜气的想杀人。 她敢肯定顾闻的腿并没有抽筋,怪只怪那个女人装的太像,蒙蔽了大家的眼睛! 此时又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沈澜提前安排的丫鬟也过来了。 在这里多一刻沈澜都待不下去了,她朝那丫鬟使个眼色,拢着丫鬟的衣裳跌跌撞撞的往客房去。 沈澜一走那些自诩高贵的小姐自然也一起离开,没人多看顾闻一眼。 但是经过这件事情,大家心中纷纷觉得,沈澜不像表面那样文静温和,反而和她娘一样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站起来走了几步,顾闻的腿就‘好了’,她推推汪明月的手,脸上带着感激。 “真是谢谢你了为我解释,刚刚若没有你,她们一定会以为是我故意想要害沈小姐的。” 汪明月听了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还只是个开端,后面的事情才是真正致命的。 “夫人,跟着奴婢去换衣服吧,省得着凉了。” 一个丫鬟从旁走来,一脸恭敬的看着顾闻。 “好。”顾闻点头,跟在那丫鬟身后往客房去。 汪明月心中发寒,几天前她到沈府玩儿,碰巧就听到了沈母教沈澜如何 算计顾闻的事情。 若是以前她不仅不会管,甚至会顺手推一把。 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自从心里有了顾皓之后,汪明月每次看到顾闻都觉得倍感亲切,甚至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此时她紧走两步,跟在顾闻身后,不管沈澜后面有何阴招,她相信只要有自己在,一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看着跟上来的汪明月,顾闻嘴角微勾。 丫鬟将顾闻引到一件客房前,躬身让顾闻进去。 顾闻温和的朝丫鬟点头,没有丝毫戒备的走了进去,汪明月抬腿就要跟上去,却被那丫鬟拦住了。 “汪小姐,奴婢带您去另一间房吧,省得太挤。” “走开,我和顾姐姐关系好,姐姐不会介意的。” 丫鬟很为难,小姐是交代过的,她自然不敢放汪明月进去,可若是纠缠太久,又怕里头的顾闻起疑。 就在为难时,就听顾闻道:“明月,今天事情发生的突然,我出门带了外面的衣物却没有带里衣,你看……” 顾闻的表情看着十分窘迫,一双盈盈水眸看着汪明月,至让人觉得无辜。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汪明月说着转身就走。 其实她也没 有带里衣过来,参加这样重要的宴会,一般会多带一两件备用的衣物,可是却也没人会带上里衣备用的。 但是现在顾闻要,所以汪明月只能动用自己的关系去帮她弄来,不然顾闻可就要出丑了。 看着汪明月离开,不仅门口的丫鬟松了一口气,门里的顾闻和绿竹同样松了一口气。 大门合上,绿竹眼中便露出一丝凝重。 她内功深厚,一闻便知这屋里的熏香有问题,再细细一听,屋里有三道心跳。 轻松平缓的两道是她和小姐的,而那多出来的一道则强健有力,急促中带着些紊乱,明显是心虚加紧张。 “小姐……”绿竹低低喊一声,不停给顾闻眼神。 “好。”不待绿竹说完,顾闻已经笑着点头,“我先把衣服脱了,这屋里太冷,我上床上躺会儿。” 绿竹一顿,瞬间明白过来,走到顾闻身边,干净利落的点了她的感知穴位,这样那带了情毒的熏香便对她无用。 桌上有纸笔,顾闻轻轻拿了笔,快速写下两个字。 “换房。” 绿竹明了的点头,眼底全是笑意,轻声走到后窗,无声推开窗扇,然后回头看了顾闻一眼,身体一跃便跳出窗口。 这一 切做的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看着绿竹的身影消失,顾闻将湿哒哒的坎肩脱下来又穿回去,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在一件件的脱衣服一样。 手里做着这些,她的眼睛却始终看着屋里那唯一的柜子,眼底满含讥讽。 绿竹的动作很快,只感觉光线一暗,顾闻转头一看,就见她扛着个只着里衣的纤细女人从窗口翻进来。 女人被点了穴道,不能动更不能讲话,但那双大眼睛里却持续散发着愤怒的火焰。 绿竹轻轻一丢,女人扑在床上,和顾闻视线相对才看清,正是在隔壁房间换衣服的沈澜。 顾闻裂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无声的比了一个口型。 “好好享用~” 刚还气焰嚣张的沈澜这一刻却变得惊恐起来,心中也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刚刚她正在换衣服,绿竹却忽然从窗口潜进来,利落的点了两个丫鬟的穴道,又将她掳了来。 想到自己安排的那些东西,她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那情毒是她从江湖人士手中买来的,据说毒性十分烈,一旦中毒,不和男人**根本解不了,若长时间拖下去,便会筋脉爆裂而亡。 沈澜不想清白被辱,更不想死 ,她拼命想挣扎,但是却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眼看自己的里衣被顾闻一件件脱掉,她心中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将沈澜剥个精光,顾闻在沈澜脸上轻轻拍了一下,似安抚一般。 看着沈澜眼底的惊惧,她低低的笑了,然后冷漠的站起来,轻松翻过窗台消失在窗口。 进入隔壁的房间,顾闻转头看了看屋里的情况,就见沈澜的两个丫鬟软倒在地上,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顾闻在床边坐下,看着绿竹轻松扛起那两个身强体壮的丫鬟丢到隔壁。 “现在怎么办?” 这间房里可没有人,绿竹放心开口。 顾闻想了想,道:“伎俩肯定还是那么几个伎俩,无非是将你叫出门,然后藏在柜子的男人便出来辱我清白,这个时候换好衣服的沈澜便会破门而入,将我的‘好事’撞破。” 顾闻说这番话时神色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也仿佛是在叙述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那奴婢还要再回去了,奴婢给那两个丫鬟解穴道藏好,一刻钟后才会醒过来,这个时候我们在破门而入,那事情肯定十分精彩。” 顾闻摆手笑道:“我们不用出去,等汪明月过来效果更加。” 第213章 推舟 “小姐真是聪明!” 绿竹狡黠的笑,跟了小姐这么久,她一直以为小姐是个懦弱温吞的人,可是经过这些事情后,她发现自家小姐就是一个腹黑又睚眦必报的人。 对着这样的小姐,她心中不禁亲切了几分。 “您在这儿等着,奴婢这就去办。” 说着已转身跳窗离开。 再次潜入屋里,赤裸躺在床上的沈澜双眼死死瞪着,却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绿竹行动。 却见绿竹走到她面前将那柔软的锦被盖在她身上,搭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 然后转身在两个丫鬟身上点了一下,最后将人塞到桌子底下。 这一切都做的十分轻,光听声音就像是在换衣服一般。 待她坐好这一些,外头侍奉的丫鬟忽然敲门了。 “夫人!奴婢肚子好痛,要去茅房一趟,您让绿竹姐姐出来看着门,奴婢先走了!” 声音十分焦急,说完不等里面的人说话,便一溜烟的跑远了。 其实这就是计划里的暗号,外头的丫鬟估摸着顾闻已经情毒入了心肺,然后吼上这么一嗓子提醒柜子里的男人可以行动了,顺便再将碍手碍脚的绿竹引到门外,省得坏了好事。 如果顾闻不知道这一切的话,那肯定会照着计划里的来,毕竟小姐在里头换衣服时,门外是一定要有丫鬟看着的。 绿竹嘴角勾出一抹笑,大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左右看了看,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她快步离开,隐没在院子旁的竹林中。 屋里,沈澜瞪着眼,清楚的听到柜门被人推开,一个浑身赤裸 眼睛发红的男人从里面钻了出来,一步步朝她靠近。 屋里熏香撩人,床上薄薄的锦被勾出女人曼妙的身材,脑中回想着来之前那婆子交代的话。 “狠狠的折辱,越羞人越好,注意别玩儿死了!”、 ………… 这时,好不容易弄来一套里衣的汪明月从院外走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屋门,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大步走到门口敲门。 敲了几下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隐约还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奇怪的声响。 汪明月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肯定是沈澜对顾闻下手了,还好她来的是时候,一定要阻止! 她用力去推门,原本以为是锁死的房门,结果轻轻一碰就开了,不备之下她狼狈的摔了个狗**。 “啊!”身后进来的丫 鬟却尖叫一声,将汪明月吓了一跳。 她抬头往里屋看,一眼看到了床上那颠龙倒凤的几人,顿时吓呆了。 还没等汪明月反应,沈澜先前安排下的许多贵妇闺女们便款款走了过来,看到这边的异样,便好奇的走了过来。 顿时尖叫声四起,乱成了一团。 那四人都是披头散发,满面通红,加之这等羞人的场景大家都不好盯着看,所以一时也没人发现上演活**的主角是沈澜。 就连汪明月都以为是顾闻,偏头头又羞又急,她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顾闻,心中难受极了。 这个时候按着事先说好的赶过来瞧热闹的沈夫人,看到门口人头攒动,嘴角就勾起一抹笑。 对于顾闻,她是又气又恨,特别是萧一白亲自到沈家退婚之后。 虽然现在她们也看不上萧家,但是就算退婚那也是要他们家来说,岂容萧家来羞辱! 他们沈家又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缓缓踏上台阶,她的视线落在紧挨着的房门上,心中暗笑,女儿越来越沉稳了,都这般热闹了,她竟然还忍着没有出来瞧热闹。 脑中想着,就已经抬脚步上台阶。 看到沈夫人过来,那些女人十分自觉的让开一条缝,让沈夫人畅通无阻的走进屋里。 沈母紧紧抱着女儿较弱的身体,将所有人赶出去,又愤怒的命人将那赤裸的男人和那两个丫鬟全部打死。 这件事情一出,自己这宝贝女儿的名声便彻底坏了,不说能不能嫁出去,恐怕脸或者都没脸了。 冷眼看向人头攒动的窗口,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力。 第214章 消失 如果今日看到这件事情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那么不管她身份如何尊贵,她都要杀人灭口将女儿的名声保住的。 可是现在参加宴会的宾客起码来了一半,她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杀了…… 忽然,她的视线看向墙壁,眼神似刀,仿佛洞穿墙壁看到了隔壁屋子一样。 缓缓站起身,她整理了情绪。 现在女儿的清白已经是毁了,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努力挽回一丝她的形象,不让她在外人面前变成一个‘**荡、妇’。 再来就是顾闻,计划里算的明白,此刻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应该是顾闻,现在变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一切都是顾闻做的! 这个女人,今天一定要死! 叫了自己贴身的丫鬟,将沈澜从后窗偷偷带回府诊治,而她则大步跨出房间。 拉开门时,外面窃窃私语的声音便是一顿,那些贵妇贵女们纷纷扭头看来,眼底满是八卦之光。 隐隐的还有些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姿态。 曾经沈家在贵圈里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而现在呢,已经被人踩到了尘埃,让人看尽了笑话。 稳稳走出房间,沈夫人竟然没有气昏过去,这一 切都是因为顾闻在支撑着她,不弄死顾闻,她誓不罢休! “沈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澜澜怎么……” 一个和沈家有过节的女人上前一步问道,眼底含着些嘲讽。 沈夫人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却没有发怒,也没有理会她,径直在人群中寻找什么,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便两步走到邻屋门前。 绿竹不知何时出来的,人就站在门边,对周围的热闹没有丝毫兴趣的样子。 见沈春兰大步走来,便一步横在门口,不许她进入。 “滚开!” 沈春兰已经出离愤怒,然而这个卑贱的丫鬟却无动于衷,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来人,将她给我叉出去!” 随着沈春丽一声吼,立刻就有四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冲上来,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绿竹眉眼都没动一下,几个抬手那几个婆子便狼狈的摔了出去,再也站不起来。 这几下下来,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沈春丽忍着气,心中也明白,有这个会武丫鬟在外边守着,自己是别想进去了。 她暗中朝自己的丫鬟使眼色,见丫鬟明白的离开,她转脸冷声质问绿竹。 “今天的事情都是她陷害的,现 在她若是主动出来下跪认错,我可以让她死的安宁一些,若是不然……” 说到最后,尾音拉高,表情无比森寒。 “夫人此话何意?我们小姐先前掉进水里,正在里面换衣服呢,怎么会和这样的事情有关。”绿竹表情淡然。 “换衣服要这么久?恐怕是心虚不敢出来吧?”沈春丽紧紧咬着要,要不是有这个小丫鬟拦着,她早踹门进去了。 “衣服全湿了,我们小姐没有带备用的里衣,在里面等汪小姐拿过来。”绿竹不紧不慢的解释。 先前被吓呆的汪明月此时也反应过来,经过那么一顿惊吓,她便自然而然的觉得,方才自己是走错屋子了,根本没有想过是顾闻和沈澜换了屋子。 “对对对!我刚刚去给闻闻寻衣服,寻了衣服回来就…就……”说到这里却难以启齿。 汪母痛苦的扶额,狠狠在女儿胳膊上揪了一下。 “哎呦!娘,你揪我最什么!” 汪母害怕她再说错什么,捂着她的嘴强行拉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院里就这样僵持着,绿竹丝毫不让,沈春丽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 这时侍卫终于过来了,侍卫人多,打起来绿竹根本讨不了好,侍卫虽 然一时制不住她,但是却将她拖住,立刻有侍卫上前,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沈春丽大步入内,却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出来了,因为她在屋里根本没有发现顾闻的影子。 此时绿竹已经被侍卫摁在地上,被枪抵着脑袋。 沈春丽两步走到绿竹面前,表情森寒的问道:“那个婊/子呢?” 闻言绿竹也楞了一下,但很快便将情绪掩饰,只是死死抿着嘴,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沈春丽越发恼火,心中觉得顾闻肯定是害怕所以跑了。 “直接打死!”恶狠狠说出这句,沈春丽又转头看向周围围观的女人们。 被沈春丽森寒的视线盯着,贵妇贵女们都心中一颤,一窝蜂的散开。 绿竹的胸口已经被戳了一枪,血流不止,眼看第二枪要落下时,一脸焦急的萧一白冲了进来。 见到来人,沈春丽先是一顿,随后脸上的神情便越发的冷了。 “怎么?来救那个小荡、妇?” 沈春丽一向是个优雅高贵的女人,几次三番说出如此低俗的词语也是因为气的狠了。 萧一白匀了匀气息,看着被侍卫踩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绿竹,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都给我滚开 !”他怒吼一声,用力将踩着绿竹的侍卫推开,看着奄奄一息的绿竹却不敢去拔她身上的枪。 “好啊,你真是好样的,现在为了小娼妇身边的丫鬟都敢对我不敬了?你可还知道廉耻?澜澜被她害成了这样,你却还在这里维护那个恶毒的女人?” 沈春丽声音嘶哑,杨手就是一巴掌。 萧一白轻松躲开,不理会发疯的沈春丽,将昏迷的绿竹交给自己的侍卫,大步往屋里走去。 在屋里转了一圈,同样没有找到顾闻的人。 这中秋宴会并不是只邀请女眷的,今天那些朝中大臣王孙公子也来了很多,萧一白官不高,但是却是萧太后的侄孙,皇上为了给萧太后抬面子,便给了他这样的殊荣。 就在他出来醒酒的时间,一个不认识的小姐忽然跑来找他,并告诉他顾闻有危险。 他问都没问真假,问了大概情况和方向便急匆匆的找了过来,一来就看到顾闻的贴身丫鬟被刺的满身鲜血。 他心中焦急,却又没有寻到顾闻的人,当下更是担忧。 被萧一白无视的沈春丽气的脸色发青,眼前更是一阵阵的发黑,她大声呵斥侍卫。 “你们吃干饭的,把那丫鬟给我抢回来捅死!” 第215章 绑架 被她这么一吼,侍卫们也反应过来,立刻上前要要抢回绿竹。 萧一白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抱着绿竹的侍卫轻松突破人群,大步往外走,只留下两拨人在原地缠斗。 沈春丽愤怒的抬起食指,颤抖的点向萧一白的鼻子,一句话还没出口,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 话说顾闻。 就在一炷香前,绿竹去安排沈澜的事情,她在房间里听动静,却不想后脑忽然被人打了一下,昏迷前回头,只看到一张充满匪气的陌生男人的脸。 朦胧醒来,眼前一片昏暗,动了动,身下软软的,鼻尖熏香萦绕。 眨眨眼才适应屋里的黑暗,就着微弱的光线,她清楚的看到这里是一间装扮雅致的房间。 而她则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 看清眼前的情况,顾闻心里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绑架了,此时又被丢在床上,一猜就知道情况不妙。 挣扎着垂眼,看到自己已经半干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她心中一松。 从昏迷中醒来,她的脑子有些懵,缓了这半天才感觉到后脑阵阵的疼痛,思绪也明了起来。 身上衣服的干湿程度,她可以肯定时间应该没有过太久,再看屋里的摆设风格,和 刚才换衣服的房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她猜自己现在应该还在锦丽园。 现在沈澜肯定已经中了计,沈夫人肯定会暴怒,这些她先前就想好了,更想好了应对计策。 可是还没施展就被绑架到了这个地方,那边就只有绿竹一个,以沈夫人的狠毒程度,无权无势的绿竹一定会死的很惨。 想到绿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顾闻的心就像被刀戳了一下。 若不是她忽然遭这么一下,有她在,绿竹一定不会死! 忍不住咬紧牙关,心中怒火冲天,张张嘴想说话,却发现一个音都发不出。 看着轻轻摇曳的粉色纱帐,她心中生出一丝绝望。 绿竹死了,暗卫这么久没出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长林又在府里。 他在边疆…… 所有能救自己的可能在心底划过,她绝望的发现现在她已经是孤立无援。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屋门轻轻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声,有沉稳的脚步声缓缓来到近前。 脖子不能动,她只能拼命的转眼睛,当看清站在床边的人时,她的心脏骤然停了几拍。 男人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在她肩胛处点了一下,疼的她**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说话了 。 “宁澈,你要干嘛?” 忍着心中的恐惧,顾闻的声音还算平静,她紧紧盯着宁澈那张阴森的脸,小脸崩的紧紧的。 说话间,宁澈已经弯下腰,单手撑在她耳侧,脸慢慢靠近,在唇角快碰到她脸颊时停住。 “你说呢?”低低的嗓音富有磁性,明明十分好听,顾闻却打了个哆嗦,心中只觉得恶心。 “我现在是睿王的妻子,你若欺负我,王爷知道了一定不会罢休的!” 能将她抓到这个地方,还说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一两句话就放过她? 顾闻心里也明白,可是现在这个时候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骂人?不仅没用还会激起他的怒火。 求饶?更会激起他的兽欲。 所以,她只能用自己认为比较有说服力的话,试图让他害怕,毕竟宁骁的身份摆在那儿,他现在虽然不在京都,但是若是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自己的哥哥欺负了,以他的脾气会杀人也说不定。 可是当宁澈抑制不住的笑出来时,顾闻的心就凉了半截。 “我欺负你?”宁澈笑眼看着他,凉凉的唇轻薄的擦过她柔软的脸颊,温热的呼吸阵阵扑过来,激起阵阵寒意。 “ 明明是你趁着无人给本王下了春、药,又趁机勾/引本王,新婚不久十八弟就去了边疆,你心中空虚寂寞也是难免的没,本王理解。” 这一句句话就像一把锤子,狠狠锤在顾闻心头,她只觉手脚冰凉,血液凝固。 她相信,以他的手段定然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到时候宁骁回来会不会相信她? 若是换过来想,她大概也是不会相信宁骁的。 紧咬的牙关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拼命想要挣扎,可是身体却是一动不能动。 “救命!快来人,救命!救救我!”她忽然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嗓音嘹亮。 宁澈却丝毫不慌。 “再大点儿声儿,本王就是爱听女人叫,有情调。” 低低的笑声在耳边蔓延,那只滚烫的大手落在她胸口。 冷意无尽蔓延,顾闻心中一沉再沉,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别哭,本王会疼惜你的……” 随着这声音,宁澈的唇落在她颊上。 顾闻只觉得恶心,胃里一阵阵的翻腾,忍不住干呕几下。 宁澈的动作一顿,脸色黑得像锅底,阴鸷的眼死死盯了她半晌,最后邪邪一笑,大手熟练的解开她的衣衫,往里延伸。 顾闻一边干呕一边摇 头,眼底全是厌恶和怨恨。 宁澈却像来了兴致,脑袋贴过来,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一路往下。 恶心的情绪在心底蔓延,顾闻的鸡皮疙瘩阵阵翻起,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头,剧痛蔓延,嘴角有鲜血溢出,却不能让她昏死过去。 忽然身上传来一声**,紧接着宁澈的身体便像个球一样滚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紧闭的窗户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高大的身体携着冲天的杀气落在屋子中间。 顾闻的眼珠转了转,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宁骁……” 轻轻的声音从唇间溢出,带出一片鲜血,模糊的大脑瞬间陷入黑暗。 …… 耳边有清脆的鸟鸣,还有杂乱的脚步声,身边似乎有很多人,走来走去,很是吵人。 顾闻皱了皱眉,舌头和后脑的刺痛便猛烈袭击她的大脑,疼的她**出声,沉重的眼皮终于睁开来。 刺眼的阳光照射过来,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眼,脑子里才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幕。 她猛的坐起身,却牵动舌头上的伤口,痛的直捶床。 “动作慢一点,你的舌头和后脑都伤了。” 一道熟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 第216章 回来 她猛的扭头,宁骁那张俊俏的脸便落入眼底。 一段时间没见,他的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明明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是眉宇间却多了一丝沉稳和冷凝,看人时带着一抹冷肃,只有在看她时眼底的冷肃会化成一道暖阳。 “你……”一个字出口,顾闻便梗住了,眼泪扑簌簌的落。 下一刻便落入一个温暖干净又熟悉的怀抱,被宁骁搂着,顾闻的脑子里止不住的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幕。 被宁澈贴近时她至觉得恶心,现在被自己的男人抱着,她便觉得心中安宁,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所谓,只要他在就好…… “真的是你……”顾闻又哭又笑,不小心冒了一个鼻涕泡。 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轻快起来。 春桃立刻拿了湿帕子,宁骁长臂一伸自然的接过来,替她擦掉那个尴尬的鼻涕泡。 春桃等侍女便低低的笑起来,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没有皇上的准许你不能回来啊!你回来有没有向皇上请示?” 看到自己的男人回来了,顾闻心里是又惊又喜,开心极了,可是转念就想到了这些严肃的问题,心便提了起来。 宁骁硬挺的眉毛微微皱着,眼底满是宠爱。 “放心,请示过了,我前天晚上到的京都,原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回到王府没有看到你,便知你定是去了锦丽园……”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紧绷起来,眉宇间凝上一抹杀气。 那些不堪的画面便传入脑海,顾闻心中羞愤,更是无地自容,虽然宁澈还没有完成最后一步,但她的身子已经被他摸过,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男人。 “对不起……” 宁骁长臂收紧,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的唇凑到她颈窝,声音低沉温暖。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语气认真,带着满满的歉疚。 闻言,顾闻轻轻推开他,从他的胸口抬起头,认真打量他的神色。 仔细观察,发现他眼神坦然,并没有任何责怪或是安慰她的成分。 这一下她的心才算彻底落下来,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宁骁,能嫁给你是我赚了。” 宁骁的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小孩儿,听到她的话便忍不住笑起来。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耳边,震动的胸腔带着镇定人心的魔力,顾闻将头埋进他的胸口 ,嘴角弯起一抹微笑。 “魏王……怎么样了?” 如此好的气氛,顾闻是真的不想提起那个让她恶心的男人。 但是她又害怕宁骁一怒之下将人给杀了,那事情就闹大发了,所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她的话一出口,宁骁身上顿时散发出冲天的杀气,让人胆寒。 或许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他身上的痞气基本消失,只余下骇人的凌冽。 感受到那恐怖的杀气,顾闻的心也是一颤。 “对不起,现在还不能杀他……”宁骁的话语间是满满的内疚和自责,紧接着又冷冷道:“不过本王已经剁了他一条腿,他的命等日后再取。” 听完宁骁的话,顾闻微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一条腿,难道是…… “你把他阉了?” “是。” “额……” “怎么?你心疼?”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皇上会不会又要惩罚你?” 宁骁紧紧盯在她脸上的视线才挪开,冷笑道:“他想欺负本王的女人,本王下他一条腿已经是客气了,皇兄也不敢说什么!” 听到他说‘本王的女人’,顾闻心里就止不住的甜蜜,也将宁 澈的事情抛到一边。 只是本来舌头便被自己咬伤了,现在又说了这么半天话,咬伤的地方便一阵阵的痛起来。 舌头不像身体其他地方,伤了也不能包扎,只能喝药再隔会儿含消炎止血的药包。 先前她昏迷,无法含药包,所以伤口好的慢。 见她痛苦的皱着眉,宁骁心疼的拍着她的背,低声将大夫的话重复一遍。 “舌头上的伤口很深,又发炎了,要喝消炎汤药,每天还要含药包,膳食只能是白粥。” 顾闻点头,接过宁骁递来的汤药,耳边听到他说。 “我教你习武吧,就算习武不会,那也学会点穴和解穴。” 顾闻眼前一亮,心中也是十分期待。 若是自己也能会武功的话,那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便不会总是坐以待毙,还可以奋起一搏。 “好!” 宁骁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接了药碗放到矮几上。 “这次回来我只能待三天,后天清早就要走。” 刚还兴奋的心情,因着一句话瞬间跌入谷底。 “放心,等明年,本王一定会带你一起去边疆。” 顾闻却有些不信。 “皇上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的大手便立刻捏住她的下巴,只是力道很轻。 “你不相信本王?本王说带你走就带你走,你乖乖等着便是。” “好好好~妾身在家里等着!” “乖。”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颊,宁骁又转了话题。 “母后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 宁骁在她脸庞吻了一下,语气虽然平淡,但还是能听出来他非常感动。 “母后年纪大了,有时候做事情比较极端,先前她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现在还愿意去保护她,我真的没想到,也很感动。” 紧紧圈着那纤细的小腰,宁骁将脸埋在顾闻的颈项间。 顾闻顿了顿,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乐意在宁骁面前做一个‘大度宽容’的人。 “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母后,我要感谢她为我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夫君。” 话音方落,脸颊上便落下密密麻麻的吻,顾忌着她舌头上的伤口,他的吻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顾闻被撩拨的身体酥软,一声声轻咛出口,却又带动舌头上的伤口。 他的挺身填满这些时日的空虚,她满足的哼出声,用力抱紧身上的男人。 第217章 温柔 两人一直从白天折腾到晚上,似乎不知疲惫。 宁骁亲手给她喂了白粥,自己也随便吃了几口,便吩咐春桃去打水。 待浴桶倒满,宁骁将侍女全部赶了出去。 “你干嘛?”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男人,顾闻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你身上有伤,为夫帮你。” 顾闻立刻摆手,“不用了,我是伤了舌头,又没伤到腿脚。” 宁骁却不管她,霸道的将她抱起来,像剥蛋壳一样剥了她的衣裳,大步往浴桶走。 弯腰放下她的身子,拿着柔软的澡巾轻轻擦拭她的身体,模样十分认真。 顾闻心中一涩,她知道他还是十分在乎的,他想洗掉别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却也只有酸涩并却没有不悦,她知道这是因为他在乎自己,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洗完她想自己起来穿衣服,却又被他直接抱起来,也不管身上滴答的水渍,直接放在软塌上,拿干澡巾擦**的身体,又一件件细细的给她穿好衣裳。 屋里烧了几个暖炉,此刻光着倒也没觉得多冷。 宁骁也快速洗了澡,在她身边躺下,侧身将她搂进怀里。 “睡吧。” 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顾闻心里甜蜜又幸福,靠着他的胸口,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原以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会做噩梦,结果一闭眼便进入了梦乡。 宁骁紧紧抱着那娇软的身子,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他才轻轻动了动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那瘦弱的脊背,潋滟的桃花眼在黑暗中泛出森寒的幽光。 不知想到什么,他嘴角凝出一抹冷笑,良久在沉睡的女人额上落下一吻,闭上了双眼。 早上天还没亮,宁骁的眼猛的睁开,眼底满是阴寒,待看到怀里抱着的女人时,眼底的冰寒融化,染上一抹宠溺。 低头落下一吻,才恋恋不舍的翻身起床。 每日晨间打拳练剑是他必须做的事情,就算身体受伤也不曾落下。 谁知才刚刚坐起身,屋门竟然被敲响了。 这时候还很早,王爷和夫人小别胜新婚的时候,没有哪个下人会不长眼的敲门。 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寂静的早晨这敲门声显的十分大,顾闻立刻就被惊醒,一屁股坐起来,拉住宁骁的手,惊慌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原本因为这 声敲门声而皱眉的宁骁,立刻和缓了面色,拍着她的背安抚。 “没事,你躺着我去看看。” 顾闻这时候哪里还睡得着,看着宁骁起身开门,便侧耳细听。 敲门的是长林,生意里带着一丝紧绷。 “王爷,沈家的人这次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了,说要夫人出去,不然就不客气了。” 宁骁冷笑一声,“不用理会。” “是!” 长林领命而去,顾闻却恨的揪紧了床单。 绿竹的尸体还不知道在哪里,沈家竟然有脸上门拿人? 昨天醒来事情一件接一件,绿竹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时间问,还有沈澜到底什么情况也都不清楚,此时听到这番对话,她立刻问道。 “锦丽园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宁骁‘嗯’了一声,拿了衣架子上的衣裳穿,“你放心,沈家本王会慢慢收拾。” 顾闻却不是想找他告状的,她穿鞋下地走到他身边,“我的丫鬟绿竹现在生死未卜,不管死的活的,我都要找回来!” 见她就穿着单薄的里衣,宁骁皱眉拿了手边的披风给她披好,听到她的话眼神微微一闪,然后才开口。 “我知道,绿竹已经回了王 府,只是身上有伤。” 听说绿竹没有死,顾闻心中惊喜,哪里还会注意到宁骁的异样,立刻道:“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她死了,她要是死了我这一辈子心里都会不安的。” 说着也不顾宁骁反应,转身就往外跑。 冬竹等人早已候在了外头,只是没有宁骁的命令都不敢进来。 撩开珠帘,顾闻转头问立在门边的冬梅。 “绿竹呢?在哪里养病?” 冬梅正要带路,宁骁却大步走出来,将准备往前冲的顾闻拽了回去。 “你干嘛?”重心不稳摔在他的胸口,顾闻摸了摸撞疼的后脑勺,心中怀疑自己撞到的不是人肉而是一块铁板。 宁骁不说话,霸道的将她拉回床边,剥了她的披风,拿起衣架子上的衣裳给她穿。 含着金钥匙出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金贵王爷自然不会做那伺候人的事情,一件衣服拿起来东拉西扯的往她头上拽,就是穿不上。 “我自己来就好了。” 顾闻连忙摆手,推开他的手,以防自己被衣服捂死。 宁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后便恢复了一贯的冷脸。 “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值得你浪费和我在一起 的宝贵时间?” 听着这明显带着不满的话语,顾闻一边穿衣一边道:“她是因为我受伤的,现在我醒了不去看她那岂不是太没有人性了。”再来她根本就不是下人。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倒不是不愿他知道,而是隔墙有耳,她不想被别人听到。 绿竹是没有签**契的,在她身边也只是为了帮助她干翻魏王,所以顾闻心里,绿竹是类似于朋友的存在,她从来就没有将她当成下人看待过。 在王府里这段时间,绿竹一直是下人的身份,也做着下人的事情,为此她心底是有些抱歉的。 因此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里才特别的愧疚。 穿好衣裳,宁骁没有理由再拉着她,任由她去了。 自己则由丫鬟们伺候着梳洗一番,往后花园去。 偏院最边上的一间房中,顾闻坐在床榻上,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绿竹,心中十分不好受。 “怎么伤的?” “枪扎的。”绿竹神色淡淡,语言简短,但是眼底深处却带着一抹感动。 顾闻能第一时间来看她,她心里自然欢喜,从跟着顾闻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将自己摆在了下人的位置上。 第218章 打脸 “大夫怎么说?” 绿竹只穿着里衣,衣裳半褪,紧紧缠着的纱布上还渗着殷红的血液,一看就十分的疼。 “没事儿,我这样的身份和职责,受伤是常事,小姐无须担忧。” 尽管心里感动欣喜,但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不想过多的说这个话题,绿竹问起了前天的事情。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闻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了一遍,说到宁澈轻薄自己的时候,便见绿竹的眼底愤怒的火焰喷薄而出。 “卑鄙!无耻!”狠狠斥了一句,绿竹双手紧紧握拳,“我娘当年……当年……”说到这里确实难以启齿。 “我知道。”顾闻拍拍她的手,见她难过便转了话题,“对了,你是如何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的?” 刚刚宁骁没有说,但顾闻知道,以沈春丽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她很想知道她是如何逃出魔掌的。 说到这个问题,绿竹的脸几不可见的红了一下。 在她被人踩在脚底下,胸口被尖锐的长枪洞穿时,那个儒雅俊秀的男人出现救了她。 听到沈春丽喊出他的名字,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一直守候在小姐身边的痴情男子。 虽然心底悸动,但却 不敢有半分表露,也怕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是萧公子救了奴婢。” 顾闻立刻就知道她说的是萧一白,眼神一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绿竹的肩。 “这几天你好好养伤,我会派侍女来伺候你,你需要什么想吃什么,都只管开口。” “好。” 从绿竹的房间出来,顾闻立刻吩咐冬梅准备了许多养伤的补药,又将派去照料的侍女好好敲打了一番。 做完这些,在花园练武的宁骁也回来了,身上还带着薄汗,却不让人觉得难闻,反倒透着男人特有的成熟气息。 给他擦汗时,顾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后……可耻的酥了身子。 宁骁眼尖的发现她的变化,低低的笑起来。 顾闻羞的是无地自容,气氛的捶他的胸口,抬头怒视他。 “再笑……”我揍你三个字还没出口,便被他坚硬的臂膀搂进怀里,薄唇封堵住她微张的嘴唇。 “唔……” 原本在一旁伺候的侍女顿时僵住,迟疑片刻便逃也似的退出去,直到带上大门,冬梅脸上的红晕才褪下。 抬头看向对面同样红了双颊的春桃,二人相视一笑,心中都为自己的主子得宠而欢欣。 这边顾闻和 宁骁耳鬓厮磨,王府外面却差点要闹翻天。 那天,沈澜自食其果,沈春丽没有找到顾闻又被萧一白打了脸,怒极攻心晕倒。 回到家又被沈尚书狠狠骂了一顿,冷落在一边。 沈春丽从来是风光无限,何时受过这等气?现在却因为顾闻这个贱女而被丈夫训斥,更是被府里的小妾看笑话。 这口气她心里自然不能忍。 于是立刻利用娘家的势力,将顾闻告到了大理寺,可谁知顾闻竟然连面都没有露,差点气歪她的鼻子。 回到屋里看到失魂落魄仿佛丢了魂一样的宝贝女儿,她心里的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冒。 见顾闻不出来,她便直接带了大理寺的人到王府,现在她的女儿被人玷污了,而她这个贱女竟然还春风得意。 她绝对不能忍,她要将顾闻千刀万剐处以极刑,也不能解她心头的怒火。 谁知,带着一大帮子人到王府门口,原以为顾闻会害怕,谁知人家不仅不怕,更是连面都没有露一个,这完完全全就是没将她这个尚书夫人放在眼里啊! 狠话也放了,直等到日上三竿,王府大门竟然一直紧紧关着。 这简直就是‘啪啪啪’的打脸,沈春丽觉得今天若不将顾闻处置了, 在京都里还有谁将她这个尚书夫人放在眼里? 掀开车帘,沈春丽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缓步走到大门口。 大理寺的官吏则灰头土脸的立在一旁,面色不是很好看。 沈家大小姐在中秋晚上和男人苟合,而且还有丫鬟助兴,这样的淫秽事情不仅毁了这位大小姐,更是让沈家蒙羞。 现在沈夫人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睿王府的夫人做的,可只要细细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锦丽园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何况是一个没有地位势力的王爷夫人,而且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很明显便可以猜到,这是一个阴谋。 而一个没有势力又进不了锦丽的园的小夫人,又如何能安排下这些东西? 当时事情到底是如何大家不清楚,但是,可以猜到,这位尚书夫人和尚书千金绝对不简单,搞不好还是挖坑自己跳了…… 现在,一边是太后的宝贝儿子,一边是皇后的娘家人,两边身份都尊贵,不管怎么判,都是这些官吏吃亏。 可是尚书夫人告到了这里,他们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也只能亲自来走一趟,本着先问问情况,然后再和稀泥。 看着从马车里下来阴沉着脸的尚书夫人,大家心里都是叫苦不迭 ,现在到底是要闹哪一出? 官吏们的脸色眼神又怎么逃得过沈春丽的眼,她不觉得自己为难了他们,她只觉得这些人就是看她摔跤所以趁机看笑话,试图羞辱她。 被那些‘羞辱’的眼神刺激着,心口的熊熊怒火立刻冲顶,淹没她的理智。 “给我把门撞开!” “撞…撞门?”一个官吏惊骇问道。 沈春丽立刻一个眼神横过去,吓的那官吏立刻闭嘴。 沈府的家丁立刻上前开始撞门,家丁各个身强体壮,这几下下来门立刻开始松动。 门里看门的长林只能无奈的去内院找宁骁。 “吃了豹子胆了,本王的大门都敢撞。”正在吃午膳的宁骁脸上结冰,语气森然,“你带着侍卫去,所有撞门的人全部打死,注意,不要一下就打死,要慢慢的打,打到他们怕为止。” “是!”长林领命而去。 顾闻却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事情越闹越大?” “忍下来他们就会善罢甘休么?” “……不会。” “那就是了,既然忍让无用,那不如直接武力镇压,别忘了,夫君现在是大将军,脾气可不好。”宁骁食指勾起顾闻的下巴,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面颊上。 第219章 灰溜溜 说得好像你脾气什么时候好过一样…… 顾闻在心底腹诽,不想侍女看笑话,红着脸拍开他的手。 同时心里也开心,有个霸道痞气的男人就是好,只要有人欺负她,让她不开心了,他都会加倍的替她讨公道! …… 家丁一下下的撞击王府大门,眼看那大门颤颤巍巍有倒塌之势,却忽然‘咯吱’一声响,紧闭的大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了。 家丁们毫无准备,狗**一样的扑进门内,还没等站起来,立刻被一群侍卫制服。 “你们要干什么!” 见状沈春丽立刻一声大吼,她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家丁被这群侍卫打了,现在打家丁的脸,那就等于是在打她的脸。 长林缓步踏出,立在台阶上,冷漠的看着沈春丽等人。 “王府重地,岂容尔等撒泼!冒犯王爷的一干人等,全部打死!” 随着他话音一落,身后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棍棒敲打声,还有家丁们哀嚎求饶的惨叫。 沈春丽的脸登时就绿了,她缓缓踏上台阶,冷冷凝着长林,怒吼道:“不过一个看门狗,竟然也敢对我尚书府不敬!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你要砍谁的脑袋?”一道淡淡的 男音从门内传来,紧接着一身蓝色锦袍的宁骁大步而出。 他浑身散发的迫人气势让人不寒而栗,明明看人时眼神淡淡,却让人觉得被猛兽盯上一般,慌乱恐惧,两股战战。 “王…王爷!” 官吏们不知宁骁回京,此时一见顿时吓的跪在地上,扣头行礼。 宁骁的视线在他们头顶扫过,沉沉道:“你们不在大理寺当值,跑本王门前聚着做什么?莫非是知道本王回京,特地来拜见的?” 官吏们一听怔了一下,便立刻点头。 “是啊是啊!下官们听说王爷回来,一大清早便过来拜见,为王爷接风!” “哦~本王甚至感动,不如进来喝杯茶?” “不不不…下官看到王爷安好便放心了,寺里还有要事要忙,下官便先告辞了。” “是是是!” …… 官吏们一片应和之声,直到看到宁骁点头,才屁滚尿流的跑了。 看着一溜烟跑掉的官吏,沈春丽的脸绿了又黑黑了又绿,最后变成一片深紫色,模样十分憋屈。 其实她也不知道宁骁回京了,要是知道也不敢这样大张旗鼓的上门闹事。 可现在人已经来了,若是现在离开,那沈澜‘* *荡、妇’的名声便坐实了,顾闻便越发逍遥。 她不能让女儿背上那样难堪的名声,若是能将一切都推到顾闻身上,那么女儿就会从‘**荡、妇’变成被人算计的可怜人。 虽然依旧挽回不了她的清白,但是却可以让她不那么难堪,以后也可以挺直了背脊做人。 所以,尽管宁骁的眼神让她恐惧,她依旧不能退缩! “王爷确实好本事,但是这里是京都,是天子脚下,可不是您一手遮天的边疆。” 这话就恶毒了,一边说宁骁以势压人颠倒黑白,一边说宁骁权势滔天,暗藏谋反之心。 不过是一句话,便将宁骁推入了风口浪尖。 听到这样的锥心的话,一般人就算不怒不可遏,也会气的跳脚,毕竟谋反是重罪,也是官员王孙们十分忌讳的事情。 然而此刻宁骁却异常的平静,淡淡看着沈春丽,只说了一个字。 “滚。” “什么?你刚对我说什么?”沈春丽一脸的不敢相信。 “念你是皇嫂的娘家人,本王可以容忍你一次,给你一息时间,再不滚就和里头的下人一个下场。” 听到这番话沈春丽才发现那些家丁已经没有惨叫了,偏头一看, 就见自己带来的家丁全部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断了气。 她脸色一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次倒不是气的,是真的被吓到了。 眼看宁骁的眼神越来越冷,她再不敢停留,转身就跑,上马车时因为腿软脚下一歪摔了一跤,下巴在车辕上磕了一下,发髻散乱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形容十分狼狈。 看着马车离开,宁骁才转回身,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淡淡吩咐长林。 “处理干净,别让夫人看见,她不喜欢血腥。” “属下明白!” 处理完这些回到内院,进了内室,就见阳光充沛的窗棂下,顾闻撑着下巴翻着书,看啊娴静温婉的侧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什么名师大作,走近才发现,看的是账本。 “又在算计你赚了多少银子?” 顾闻头也没抬的道:“赚银子是我最喜欢的事情。” 宁骁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账本,轻揽她入怀。 “账本有为夫好看?” 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顾闻觉得有些头晕,身子立刻就酥了,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些羞人的画面。 她暗暗唾弃自己的肮脏思想,做出一副正经模样。 “当然是银子好看。” “本王明天就要走了。” 一句话,让顾闻的笑僵在嘴边,神色立刻暗淡下来。 对啊,他明天就要走了,她能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有不到八个时辰。 想到又要到过年才能看到自己的男人,顾闻心里就空落落的,明明现在他还没走,她又开始想他了。 “怎么,舍不得了?”宁骁抬手在她柔软的脸颊上揪了一下,表情宠溺。 “嗯。” “年后,本王会带你去边疆。” “好。” 剩下的时间不多,即将分离的小夫妻自然是格外的珍惜。 顾闻甚至都有些懊恼,男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竟然还昏了一天,若是不然,她还可以和他多相处一天的! 宁骁不知道她的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她纠结伤感的小模样,眼底便浮出笑意。 忽然侧头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引得顾闻红了脸,不停捶他胸口。 任她捶也不反抗,待她捶累了,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笑弯了一双桃花眼。 “还笑!……” 剩下的话都被封堵在唇舌间。 “春光正好,怎可辜负……” “色胚!唔……” 第220章 事端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顾闻觉得不过眨了眨眼,天竟然就黑了。 想到闭眼睡一觉再睁眼男人就要走了,她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躺在他胸口手不安分的滑动。 “还没喂饱?”身上的小手在四处点火,宁骁的嗓子带了一份暗哑。 身上的小手一僵,立刻缩了回去,然而已经太迟,那饿狼一样的男人已经扑了上来。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却不想,屋门忽然被敲响。 身上的男人对此充耳不闻,顾闻却不能装作听不到。 这几天正是敏感时期,她算计了沈澜,宁骁又将宁澈给阉了,现在一听到敲门声,她立刻就想到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感受到身下渐渐冷却的身子,宁骁的脸黑成了锅底,压在她身上半晌才下来,一脸欲求不满的模样。 顾闻哪里有心思关注他的情绪,满心都在担忧会不会出事。 见他起身自己也爬起来套好了衣裳。 得了允许,长林才敢推门进来,屋里还有暧昧后的旖旎气息,让他个没碰过女人的小伙子红了脸。 再看王爷那黑透的脸,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打扰了王爷的好事。 迎着头皮走到近前低声禀报:“王爷,刚才皇上传口谕 ,让您立刻去一趟宫里。” “宫里……”宁骁声音低沉,眼角勾起一抹讥诮,“知道了。” 长林连连行礼退下,多一刻都不敢留。 看着大门关好,宁骁脚步一转,掀开珠帘进了内室。 看到宁骁进来,顾闻脸上的担忧更甚。 “现在都深夜了,皇上忽然叫你进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宁骁抬手握住她的小手,感受到掌心的颤抖,心中一疼,脸色越发温柔。 “你乖乖睡觉,一切有本王在。”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因为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所以带着镇定人心的魔力。 顾闻忽然就镇定起来。 是啊,只要有他在,她就是安全的,没人敢对她怎样。 又低低安慰几句,宁骁转身离开。 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道高大可靠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顾闻忽然捂住胸口。 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转身回屋,却哪里还睡得着,埋在枕上深深嗅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慌乱的心才微微踏实一些。 也没了睡意,她索性罩了披风点了烛火看账本。 也只有金钱才能让她暂时忘记烦恼。 看了会儿账本,好不容易平复了心底 的烦躁,大门却又再次被敲响。 顾闻捂着胸口,忽然有种‘鬼敲门’的恐惧感,仿佛那外面敲门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谁呀?”冬梅高声询问。 “是属下,夫人,李严大人带着御林军闯了进来!”说话的是王府里的侍卫张召,平时都跟在长林后面。 李严……顾闻皱眉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那李严是谁。 李严乃枢密院知院,正一品的官衔,李严由稔机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对稔机简直比对爹娘还好。 现在宁骁刚走,这个人就带着军队冲了进来,是要做什么?趁宁骁不在杀了她? 心中转过无数可怕的念头,最后都被她一一压下去。 现在她不能慌,她要保持冷静。 冬梅早已吓的瑟瑟发抖,跟在顾闻身后有些不知所措。 开了屋门,张召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等待她的指示。 长林跟着宁骁去了宫里,张召是个没主意的,顾闻更是对这些一窍不通,此时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夫人,要不属下护着您逃出去,先躲一躲,等王爷回来就安全了。”张召一脸焦急的说道。 顾闻却摇头,“李严是谁,既然直接破门进来了 ,那就证明王府已经被包围,我跑不掉。” 闻言张召的脸色一白,扶着腰间的佩剑,一脸视死如归。 “夫人,王爷交代属下要好好保护夫人的,您放心,不管生死,属下都会挡在您前头!” 听到侍卫慷慨激昂的一番话,顾闻怔了一下,随即心中一暖。 “什么死啊活的,没那么严重,等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就好。” “是!” “冬梅,春桃,你们不用跟着,就在院里待着。” 冬梅是跟着顾闻一路走过来的,此时情况危急,她立刻就站了出来。 “小姐!奴婢要跟在您身边保护您!” 春桃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也踏出一步,一脸的视死如归,“奴婢也是!” 顾闻挥了挥手,一脸坚决,“你们一个个都什么表情,我又不是去死!给我好好守家,等我回来。” 说着转身就要走。 谁知才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串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顾闻没有回头却也猜到了来人。 “夫人,让奴婢跟着去吧,奴婢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顾闻回头,眼底倒映出绿竹那张苍白的脸,眼底融了一抹暖意。 “你好好养伤就行了,这事儿不用你操心 。” 绿竹内功深厚,躺在屋子里隔了那么远,也将这边的动静听了个大概,顾不得身上还有伤,立刻下床出门,想要跟在顾闻身边保护她。 见顾闻拒绝,她还要再说,却被冬梅春桃拉住。 “都给我在家里待着。” 说完这句,顾闻大步离开。 一路到了大厅,就见大厅外整齐肃立着两队御林军,而大厅里则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武的男人,单手扶刀,浑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这个男人就是李严。 听到脚步声,李严抬头,就见一长相姣好气质淡然的女子,缓缓步上台阶,在大厅中站定。 那闲适的姿态,就像是出来喝茶闲话一般,完全没有被压迫危险的恐慌。 如此奇女子,不禁让李严多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很快便恭敬的低下头行礼。 “夫人好!” 顾闻笑着点头,“李大人好。”然后转头打量了庭院里的御林军,貌似惊讶的问道:“李大人这么晚造访,不知是为何事?” 态度温和,没有预想中的怒火,这一点又让李严刮目相看。 他的态度也缓了一些,面儿上的恭敬又多了一分,“皇上命属下过府请夫人去宫里一趟。” 第221章 周旋 “哦~”顾闻了解的点点头,而后面儿上又带了一丝不悦,“既然是请,那又为何砸了王府的门?” 说完不待李严回答,又一脸愤慨的道:“我虽然是个身份卑贱的商女,但这里好歹也是睿王府,难道你们都不将睿王放在眼里吗?” 话语绵软,但态度却强硬。 若是顾闻直接问罪,以李严那蛮横的性子肯定会直接拿人,但是现在却被顾闻那一软一硬的话弄的没了理,顿了顿方道。 “夫人莫怪,在下敲门半晌却无人应答,而宫里事情紧急,在下别无他法,也只能用这等野蛮法子了。” “原来如此。”顾闻又是,了解的一点头,似乎全然接受了他这个荒谬的理由。 一旁的张召却有些着急。 宁骁离开时是下了死命令的,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却不想李严却带着御林军过来说要夫人跟着走一趟,尽管是带了皇上的口谕,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们自然是没有给好脸。 可想而知,两方便吵起来最后王府大门被撞开。 现在这厮却不要脸将责任都推到他们头上,张召心里自然不乐意了。 顾闻无视张召愤怒的表情,在红木椅 子上坐了,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坐姿端庄。 “可是这里毕竟是睿王府,不管你是什么理由,都不能做出冲撞王爷的事情,今日你撞了王府的大门,那就是对王爷的大不敬,你说应该怎么罚?” 顾闻知道李严没将自己放在心里,她的话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但是却知道宁骁在他心里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 她说这些一是为了拖时间,还有就是给宁骁找场子。 宁骁可是最要面子的,要知道自家大门被人踹了,那还不得气死,她是他的女人,自然不能让他丢脸。 李严怔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这个时刻,这个女人竟然会想到让他为撞门的事情赔礼道歉。 按照常理来说,他一个枢密知院带着御林军闯进王府来,她不是应该吓的语无伦次面色青白,先是放一番狠话,然后才一边求饶一边被他拖走吗? 可看看现在这个情况,她端庄的坐在主位一副女主人的架势,而他则理亏的立在下方,一副私闯民宅的盗贼模样。 若是按照他的脾气,此刻不管你说什么那都不好使,他也要遵照稔机的命令将人拿下。 可偏偏她说的十分在理,宁骁王爷的身份不可能 改变,此时就算他是遵照皇命来拿人,可是皇上和那睿王是亲兄弟,等事情过了,那睿王还不得来找他算账? 睿王若铁了心找人算账,那就算上头有天王老子罩住也不好使。 所以被顾闻这么一说,他便只能恭恭敬敬的弯腰请罪。 “这件事情确实是在下不对,在下思虑不周,等王爷回府,在下定亲自过府请罪!” “皇家的威严可是你一句请罪就能挽回的,王府大门代表着王爷的脸面,可是你说踹就能踹的?” 李严为难的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应答。 立在顾闻身后的张召见了这副情景,简直要被惊呆了,同时心里对这位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三两句话就让这拽上天的一品大官理亏了。 李严沉着脸,却又不敢发怒,涨着脸道:“那夫人想要如何?” “把王府大门修好,不然你可以直接抬着我的尸体走。” “你!……”皇上只是传口谕让他带人将人‘请’到皇宫,稔机也只是说在半路将她好好教训一顿,却都没有说要她的命啊…… “嗯?” 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李严咬牙点头,转身离开去修大门去了。 皇宫里,大殿中,泰和帝坐在上首,看着下边站着的臣子,面色十分难看。 本来他是不允许宁骁回京的,但是经不住他的恳求,再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委屈了自己这个弟弟,心中也很是愧疚。 最后经过太后一求,泰和帝便松口同意宁骁回京,想着可以在太后身边尽孝,也可以和她心爱的小娘子腻歪几天。 可谁成想,才回京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堂堂魏王竟然被他阉割了,事情的真相他也了解了,确实是这魏王太无耻太过分,但是阉割也太过分了一些,怎么说他也是皇室中人,成了太监只会遭天下人耻笑。 好嘛,这一边还在焦头烂额,那边沈家千金被人设计辱了清白,矛头直指他那个小娘子。 泰和帝气的摔了一个茶盏,现在朝中风起云涌,他坐在龙椅上本就不得安生,本以为自己这个弟弟能为自己分忧,谁知却不断惹祸。 现在倒好,竟然还娶回一个更能惹祸的娘子,那不是两个惹祸精凑到一起,那还不得把朝堂给掀翻了! 当然,沈家那件事情他也亲自派人去查了,那完全就是沈家咎由自取,但是那顾闻做事也太绝了一些,就算知道 不对,你避开就是了,何必将人家姑娘祸害成这样? 现在时局这么紧张,沈家稔家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也不敢轻易得罪,顾闻却将这两家都得罪干净了,现在两家联手要杀她,就算他是皇上也拦不住。 偏偏的,这个顾闻又是宁骁最最宝贝的女人,他也不能说处置就处置,万一他这弟弟钻牛角尖儿,那也是十分棘手。 现在的情况,沈家姑娘是糟蹋了,他不能不管,稔家对顾闻也是冲天的怨气,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思来想去,泰和帝决定将两边的人都叫过来好好谈一谈,当面把事情掰扯开,那理亏的那方也没脸再叫嚣。 想着宁骁明早就要走,便连夜将人叫到了宫里,打算速战速决的解决了这几桩糟心事。 看着下方阴沉着个脸,比自己还要凌冽几分的皇弟,泰和帝心中苦恼,顿了顿才开口。 “今天把你们都叫来,就是来将事情处理好,你们既是朕的臣子,又是朕的亲人,朕也是很为难。” 底下站着有三人,分别是宁骁沈尚书还有稔机。 宁骁是皇上的胞弟,沈尚书是国舅,所以皇上这话也十分准确,确实两边都是亲人。 第222章 心思 “朕不想拉偏架,不如现在面对面的把事情掰扯清楚,到时候该怎样就怎样。” “臣弟感激不尽。”宁骁淡淡回话。 沈尚书也是一脸理直气壮,“臣知皇上不是那偏帮之人,到时候若掰扯清楚了,也一定会说话算话秉公处理!” 这几天因为女儿被玷污的事情,沈青简直要气疯,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糟心的事情。 沈青一直知道宝贝女儿和顾闻的关系,当然,心底也是看不上顾闻的,但是念着她对女儿的救命之恩,也只是将那份轻蔑放在心里,没有表露过。 对于夫人三番两次在耳边嘀咕的话也不爱听,更是劝过夫人,说她堂堂尚书夫人,和一个商女计较有失身份。 沈春丽面儿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是背地里还是爱搞小动作,当然,背后的小动作沈青并不知道。 在来皇宫前,沈青也严肃的问过沈春丽,沈春丽怕丈夫责骂,将事情说了一半瞒了一半。 她说她只是给顾闻下了情毒,想看她出丑,而那个男人却是顾闻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然后悄悄换了房间让那男人侮辱了女儿的清白。 听到这 番话,沈青气的两眼发黑,他恨妻子糊涂,更气顾闻心思歹毒。 再想到去年萧一白来府里退亲时,似乎也有这个女人的影子。 想到这种种,沈青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简直太委屈了,清清白白一个人,现在却被害成了这副模样! “皇上,臣这些日子也忍了一口气,既然今天要掰扯,那臣也要将心底的气吐出来,不然心里委屈啊。” 立在一旁的稔机粗着嗓子开口,声音洪亮。 泰和帝眉头微皱,沉声问道:“你又有何事?” “小女无辜被退婚,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天天窝在家里哭,人都瘦了一大圈,臣心里心疼。”稔机一贯粗声粗气的模样。 当初为了稳住稔机,泰和帝并没有将太后中毒的事情查到底,只是在最后关头杀了稔机推来的替死鬼了事,所以在外人眼里,稔冬青其实是十分无辜的。 泰和帝收回这桩婚事倒不是成全宁骁和顾闻两个,而是想给稔机一些厉害,现在稔机的爪牙被拔,人明显看着浮躁起来,他自然要给些好处再稳一稳。 此时听到稔机重新提起这桩婚事,便知道,他心里还是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宁骁为妃。 “当初她牵连其中,母后也是震怒,便要求朕下了这圣旨,后来朕想起来也觉得这孩子无辜,正好的,现在睿王回来了,这婚事……” “皇上,臣弟有疾,不想耽误稔姑娘的一生!”凌然立在一旁的宁骁却忽然跪下来,一脸诚恳的对泰和帝说道。 泰和帝面色一僵,弟弟有没有问题他这个哥哥还不是一清二楚,可是当着稔机的面,他不好拆穿,那样只会让对方恼羞成怒。 当初‘王爷有疾’的事情传出时,京都的人也都是当成笑料的,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稔机就是那不信的一个,宁骁看着器宇轩昂,怎么可能不行? 再来,他管他行不行,他要的只是自己的女儿能进睿王府,能跟在他身边监视而已。 此时听到宁骁亲口说自己有疾,更是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忍不住认真打量宁骁几眼,心中不禁感叹,可真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能给自己扣上这么一顶帽子。 屋里的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许久泰和帝开口。 “有没有问题,等太医看一看,若是真有问题那就吃药,总有解决办法的。” 宁骁却不起来,认真道:“皇兄, 臣弟看着您这后宫实在空虚,也该收几位嫔妃了。” 一听这话,泰和帝怔住。 稔机也楞了。 稔家不是没有女儿在宫里做嫔妃的,再来他让稔机嫁去睿王府可不是为了那荣华富贵,而是去做自己的眼线的。 若是让皇上纳入后宫丢到角落,那他的算盘不是打空了? 想着便紧张的看着上头的皇上。 只见泰和帝浓眉拧着,沉吟片刻,竟然轻轻点了头。 “朕最近觉得十分孤单,没个知心人陪伴,上次也确实是委屈了稔千金,此番破例让她进宫,也算是给她一份殊荣了。” 稔机一听差点哭了,却又不能将心里不满表现出来,不然便是藐视皇威。 他女儿虽然多,但是多是庶出,嫡出的年纪合适的女儿也就稔冬青这一个,若是嫁到皇宫,那如何在宁骁身边安插眼线? 泰和帝既然开口了,那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稔冬青已经是皇上的人了。 稔机只能忍住心底的委屈,面儿上还要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 “多谢皇上恩典,臣…感激不尽。” 泰和帝便露出一丝笑模样。 稔机缓缓起身退到一边,抬头时眼底的 阴狠一闪而过,偏头之际和沈青对了下视线,交换了一个恶毒的眼神。 这些全部落入宁骁眼底,他脸色一沉,眉头紧皱。 “小女被陷害糟蹋……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沈青忽然跪在地上,一脸凄苦。 “沈爱卿放心,朕一定秉公办理,当天在锦丽园当值的侍卫宫女,朕全部找了来,仔细盘问,那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沈青感激的点头,一脸自信的道:“多谢皇上!” 长乐宫里,萧太后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眉心却紧紧皱着。 一个时辰前皇上传了口谕过来,说已经将顾闻传进宫里,让她好好教育一番。 可是现在等了这么久,顾闻却一点消息没有。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情,她只是在心烦她竟然又给自己的儿子闯祸了。 从她出现,他的宝贝儿子身上的事情就没有断过,想想她就心烦,本来因为给她医治身体的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 “太后,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您先歇着,等夫人到了奴婢叫您?” 听了水心的话,萧太后也确实觉得有些累了,扶着她的手回了内室。 第223章 缩头乌龟 睿王府里,顾闻坐在椅子上,明明是夜半时分,却没有丝毫睡意。 她举目向前看,想看看李严在搞什么,怎么半晌都没有动静。 可是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真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她添了些睡意,就在迷糊间,李严粗哑的嗓子在耳边炸响。 “夫人,门已经做好了,现在可以跟在下走了吧。” 嘴里虽然是问着,但是脸上却是一片不容置疑的强硬。 刚才他确实被顾闻几句话给迷惑了,可是在外面待了会儿之后便缓过神来,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立刻派人去外头弄了一块合适的门回来,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想到稔机交代的事情,他心里就捏了一把汗,如果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枢密院当值! 含着一口怒气走进小厅,李严压抑着怒火。 顾闻立刻清醒过来,对上李严怒火熊熊的视线,她知道,已经拖到极限了,若是现在再说什么,这个暴怒的男人恐怕会真的一刀剁了自己。 顿了顿站起身来,看了看身边的张召,吩咐道:“去准备马车,我要随李大人入宫一趟。” 说话时,隐秘的给张召使了个眼色,也不知他懂了没有,人已经大步出了小厅。 压着心底的不安,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张召前来禀报说马车套好了。 “夫人请吧。”李严站在一边,神色凌然。 顾闻只能站起身往府外走。 在府门口上了马车,李严紧紧跟在马车边,将跟随顾闻的张召赶到了一边。 张召自然不愿意,任李严怎么瞪都当没有看见一样,紧紧跟在马车边。 李严心中怒火翻滚,忍住了才没有一刀砍过去。 马车顺着上清河往前走,寂静的夜晚车轮转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车轮辚辚辘辘,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淡银色的痕迹,只是根本无人看脚下,便也无人发现这奇怪的一幕。 起先马车还算正常,等到了上清桥时却忽然拐了个弯。 往皇宫去是要直行的,现在拐弯了,根本就到不了宫门。 车里的顾闻将车帘掀开一条缝,清楚的看到马车拐了弯,心中立刻就是一沉。 正要开口质问,紧紧跟在马车外的张召已经帮她问出了口。 “李大人这是何意?” 李严呵呵一笑,睁着眼说瞎话,“那边路不好走, 咱们往这边绕。” 张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压着怒火道:“可是这条路根本到不了皇宫!” 谎言被戳穿,李严丝毫不恼,反倒一派镇定。 “本官说能到就能到。” 李严声音低沉,拿出了上位者的权威,眼神冰冷的盯着张召,张召这才想起来对方是个一品官员,顿时一抖。 “李大人,我可是睿王的妻子,睿王有多在乎我,你应该也是清楚的。”顾闻忍不住开口,语气冷然。 李严笑的放肆,“夫人这是何意,在下不过是送夫人进宫,又没有做什么事情。” 顾闻抿唇不语,就听他接着道:“只是夫人运气不好,在进宫的路上遇到小混混,被辱了清白后被杀死,就连同行的侍卫也没有幸免。” 听完李严的话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转头看着黑漆漆的四周,顾闻心中很害怕。 在府里拖了那么久宁骁都没有回来,那就证明他身上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肯定赶不回来,那么也根本救不了她。 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可以肯定,暗算自己的一定有沈家参杂在其中。 所以很明显了,宁澈和沈青是联手的,也难怪前世 宁澈谋反能成功了。 想一想,皇上庸碌,萧太后死后后宫就全部落入了贤宁皇后的手里,那样离间起皇上和宁骁的兄弟情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等宁骁一死,权势滔天的宁澈和沈青联手,对付一个孤立无援的皇上,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烦躁的想着这些,李严带着笑意的声音慢悠悠传入耳里。 “贼人使用了调虎离山,在下带人去追,谁知却中了贼人的圈套,等回来时夫人已经气绝身亡了……” “李严!我告诉你,你最好想清楚了,你这样的谎言只能掩盖愚人的耳目,却骗不了王爷,更骗不了皇上!” 李严面色嚣张,“夫人怕是没有想明白,你活着时皇上或许会为了和睿王的感情而有所顾忌,帮你一二,可你若是变成了一具尸体,皇上是会将真相公之于众激怒睿王,让睿王发疯呢?还是会掩盖真相,维持表面上的完好?” “夫人是个聪明人,皇上更是聪明中的聪明人,到时候不管睿王如何怀疑,只要有皇上帮着掩盖,那这件事情,就永远跟着夫人埋进土里。” 听了李严一番话,顾闻早已是面如土色。 眼看越走越偏,她立刻张嘴大叫。 谁知嘴巴才张开,李严竟然一个闪身冲进了马车里,眼神幽冷的盯着她。 “夫人最好不要叫,不然在下不介意现在就结果了您。”说话间已经将一柄冰冷的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张召大喝一声,反身就要来救她,却被御林军轻松制住,摁在马车辕上不得动弹。 其余的王府侍卫纷纷害怕的看着,吓的一动不敢动。 李严一手拿刀抵着顾闻的脖子,一手掀开车帘往外瞧,看到那些侍卫的怂样,讥讽的笑起来。 “原来睿王府也不过如此,侍卫一个个怂的像乌龟。” 顾闻不喜欢他用那样的语气和口吻来评论睿王府,更知道他言下之意是在嘲讽宁骁,心中的怒火便一把把的烧起来。 “李大人倒是不怂,那为何又屁颠颠的将王府的大门装起来了?” 李严一梗,面色青黑,手下便加了一分力道。 此时此刻顾闻已然不再害怕,是祸躲不过,若是等着被人糟蹋,她情愿现在被他一刀戳死。 眨眨眼,她冷笑着将身子往前倾,嘴角勾出一抹讥诮,“再大点儿力,李大人不是不怕睿王么,若是不动手,那就证明您心里害怕睿王,您是个缩头乌龟。” 第224章 恐惧 锁头乌龟四个字像鞭子一样抽在李严身上,他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手下的刀越发用力。 顾闻毫不畏惧的往前倾,甚至故意往刀上撞。 李严却猛的收回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顾闻的穴道,让她不能动更不能讲话。 看着瞬间僵住的顾闻,李严涨红的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光芒。 “你现在可以再嚣张一些,等会儿我倒要看看,在那些壮汉身下你是不是也这样嚣张!”说罢撩帘下车。 马车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一处偏僻肮脏的死胡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偶尔快速窜过的肥胖老鼠。 顾闻僵着身子,看着张召被丢在地上,手脚都被绑死,嘴里也塞上了臭袜子。 王府其他侍卫俱是这种情况,纷纷被绑的死死的,嘴里塞上了臭袜子。 小巷里只有御林军忙碌的声音,安静到可怕。 等侍卫全部绑好,李严将视线转到马车里。 方才李严下车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车帘并没有拉上,所以顾闻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所有情况。 看着李严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只觉手心冒出一层冷汗,连带着背脊也是一片冰凉 。 李严上车,单手拽着她的胳膊直接往下拖,她僵硬的身子半挂着,擦过马车辕随着李严的动作重重摔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袭上大脑,顾闻紧紧咬着呀,眼神坚定。 李严拖着她慢慢往前走,她的半边身子狠狠摩擦在青石地面上,还好衣裳厚没有磨破,但是却也疼的她直冒冷汗。 到了一处脏兮兮的地方,李严狠狠将她丢在地上,瞬间惊走一片小强。 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顾闻死死盯着李严的脸,眼神怨毒。 李严轻蔑的笑,蹲下来,伸手轻柔的在她面颊上抚过,嘴里‘啧啧’有声。 “真嫩,老子也很想尝一尝,被睿王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是个什么滋味,和窑子里的姑娘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叫声更浪?里头更水?” 淫/荡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要是能动的话,顾闻会朝他那恶心的脸上吐一口唾沫。 笑够了,李严起身,却也没有走远,就站在马车边,笑吟吟的看着她。 顾闻紧紧咬着牙,脸色涨的通红,似乎再用力。 李严眼底闪过一丝奇怪之色,正要深究,却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这条街上的赌徒乞丐已经过来了。 这条街是京都最脏最乱的街,正是因为太脏太乱,所以周围的人全部搬走,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愿意过来。 现在住在这里的都是些赌徒和乞丐,李严让御林军将人赶过来,只稍稍给了个眼神,这些人便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这些人里有些一辈子都没有碰过女人,此时见到一个细皮嫩、肉,浑身还散发着香味的女人,登时眼冒金光,全身的血液往一个地方冲。 可是李严不开口,这些人也不敢动,都邪笑着站在一边,垂涎欲滴的看着顾闻。 顾闻紧紧咬着牙,没有任何章法的使劲,按着在书上看到的方法一次次的冲击身上的穴位。 昨天宁骁便说过要教她点穴和解穴,当时就给了她一本关于穴位的书籍,只是宁骁只顾着缠绵,根本没有来得及教她如何运用。 顾闻从小就对这些很是好奇,于是偷空看了一下,正好记住了其中的解穴窍门。 当时只是匆匆瞟了一眼,根本没有机会实践,可才过了一天,她就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实践了。 被李严点了穴道之后,她一次次的按着书中的方法冲击穴道,可是不知是方法不对还是她没有天赋 ,不知试了几百次,那穴位依旧被牢牢的封着,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睿王今晚是回不来了,宫里忙的很,等他明天出宫时你已经变成了一具肮脏不堪的尸体,他找不到任何线索。” …… 皇宫里,用了一个时辰才将所有相干人等审问一遍,到最后事情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将所有线索联合起来一想,便知道,锦丽园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迎着宁骁的目光,沈青第一次没有直起腰杆来,也难得一见的红了老脸。 当然,不是羞的,是气的。 他没有想到婆娘会对自己撒谎,要是在府上她将事情说清楚,那么今天的事情就不是这么个办法了。 现在经皇上这么一查,他毫无准备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想安排挽回已经是来不及。 如此一想,沈青心里就越发生气了,回去一定要将那婆娘狠狠揍一顿! 沈青这人是个讲理的人,在有理的时候讲理,在没理的时候更要‘将理’。 “这些事情都是内院里的女人小心眼搞出来的,沈千金弄成这样朕心里也惋惜,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家看上哪家的 男儿,朕一定会下旨指婚。” 这番话既有就此揭过的意思,也有赏甜枣儿的意思,只要是聪明人,此时都不会再追究。 沈青自然是个聪明人,但是自己宝贝女儿被糟蹋成那样,他再聪明也难消下心口那口气。 “澜澜是个什么样的孩子,皇上不清楚皇后也是清楚的,那些腌臜事情臣不想再提,但是王爷夫人在这件事情里却做了推舟的角色。” 沈青立刻将矛头指向了顾闻,眼神却没有看宁骁,只垂头看着地面。 “王爷夫人和澜澜曾经关系那般要好,澜澜这孩子心眼实诚,为了夫人也是做了许多,这些臣都看在眼里的,特别是和萧家那孩子。” 说到这里沈青终于抬头看了宁骁一眼,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愤怒,他有些失望。 “说出来不怕皇上笑话,小女满心满眼都是萧家那小子,可他却忽然上门退亲,据说这中间也有王爷夫人的影子!” 这话一出,立刻便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沈青身上,他没有抬头也知道是谁的。 宁骁面色冷沉,低哼一声,“原来沈大人和那些女人一样爱八卦,本王天亮还要赶路,就不陪沈大人唠嗑了。” 第225章 别怕,我在 在军中这么久,他的感知能力十分敏锐。 从进门开始他就察觉到稔机看他的眼神不对,特别是和沈青这只老狐狸对眼神时,那种异样的感觉尤为明显。 在沈青说话时他一直在打量稔机的神色,发现他偷偷看向自己的视线隐约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脑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心中便是一沉。 听到沈青拐弯抹角的话,宁骁便敷衍一句,心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果然,听说他要走,沈青立刻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皇上,臣身份卑微,可是也要脸啊,现在小女变成这样,王爷却还这般盛气凌人,皇上……臣哪里还有脸活啊……” 说着就要去撞墙,‘幸好’被稔机给拦下了。 终于能找着了机会,稔机也开腔了。 “王爷,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大家都知道您爱妻如命,可是也不能不顾别人的死活啊,沈大人怎么说也是朝中鞠躬尽瘁的老人,您总得给点脸面!” 见这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宁骁心中的猜测越发明了,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再不理会二人,对泰和帝一揖,扬长而去…… “ 你!……” “这!……” 两道又气又恼的声音被甩在身后,宁骁大步走出皇宫。 才出了宫门,立刻就有一个王府侍卫焦急的跑上前来。 “王爷!您终于出来了,夫人出事了,属下想给您送信他们却不肯!” 在宫门**了几个时辰冷风的侍卫,一见自家王爷出来,立马上前告状。 宁骁哪里有空管这,脑子里就只有那句‘夫人出事了’,脸色越发冷的可怕,一边走一边道:“说清楚!” 侍卫连忙将他走后府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认认真真的讲了一遍,最后道:“张召得到夫人的暗示,立刻派属下来给王爷您送信的!” 听完侍卫的话,宁骁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眼神凌厉如刀。 “可知道往哪里去了?” “张召说,他在车轮缝隙放了特质的银粉,马车走过的地方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闻言宁骁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沿着上清河奔过,清楚的看到那银粉转过小桥,往对街而去。 他立刻调转马头冲过小桥,沿着银粉一路往前,银粉却在一个拐角噶然而止。 急急勒住缰绳,烦躁的看着通往两个方向的岔路 口,皱眉思索一阵,翻身下马趴在地上看着什么。 观察半晌,他重新上马,往左边冲过去。 远处是李严桀桀的笑声,近处是猥琐肮脏的赌徒和乞丐,有些按捺不住浴火的,竟然脱下裤子摸着那物什,形容恶心到让人几欲呕吐。 一次又一次都是失败,顾闻觉得有些乏力,耳边却传来李严阴冷的声音。 “天色不早了,好好享用吧……” 话音一落,围着一圈的赌徒乞丐就像解了绳子的野狗,疯狂的朝她冲过来。 或许是心中的恐惧太强烈,本来乏力的她丹田忽然涌出一股力气,那紧紧封着的穴道忽然就被冲开了。 “宁骁!救我!” 得到自由的一瞬间,她第一反应是从地上爬起来往后跑,嘴里大声的呼救。 虽然他听不到,但在这种时刻还是忍不住想要喊他的名字 远处准备看好戏的李严看到解了穴道的顾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听到她尖锐的呼救声更是恼怒。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上!不想尝尝女人的滋味么!” 那些赌徒乞丐被陡然冲起来的顾闻吓了一跳,又听她气盖山河的一声吼,立刻就有些害怕了。 此时 听了李严的话,心底的顾虑立刻消失,纷纷笑嘻嘻的朝她扑来。 一路寻着车轮印记找到周围巷子的宁骁却在又一个岔道口失了方向,正踌躇不前时,顾闻那声惶恐无助的救命声在耳边炸响。 他全身的血液一凝,敏锐的听出了具体方位,身体像电一样飞射而出。 转过两个巷口,宁骁一眼就看到缩在墙角的顾闻。 恐惧到了极点,她的眼眶已然充血通红,随手抓到烂菜臭肉往那些肮脏的男人砸过去,却根本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反手摸出暗器,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银色的针在暗夜中无声无息的扎进那些男人身体之中。 暗器中有剧毒,一遇到血液便会溶解,立刻流向心脏,在短短两息之间便可致命。 看着那些肮脏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倒下,顾闻楞了一下,随后猛然抬头,便看到那个在夜风里翻转腾挪的身影。 姿态潇洒,动作简单狠辣,几下便解决了数十个御林军。 宁骁的动作很轻,再加上大家的视线都放在顾闻那边,自己这边死了人也不知道,直到那些赌徒乞丐轰然倒地,大家才发现不对。 一转头便看到一个幽灵一样的男人。 李严是见过宁骁的,尽管夜色浓重,他还是一眼看清了那个冷峻嗜血的男人的脸,登时便软了腿。 那一刻他没有想过该如何逃走,只是反射性的跪了下来,张嘴就开始求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本来还要反抗的御林军见李严跪下了,还一副怂怂的模样,便立刻收了手里的银枪,跪了下来。 宁骁没有理会这些人,银色衣摆晃动,人已到了顾闻面前。 两脚踹开地上的肮脏男人,沉着脸将她颤抖着的娇小身子抱进怀里。 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顾闻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他…真的来了。 在被那些龌龊男人觊觎时,她心里万般希望他能从天而降,像英雄一样的救下她。 却也知道他说不定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不免绝望难过。 现在他真的出现,像英雄一样落在她面前,用他强健的手臂抱着他,用他宽阔的胸膛给她温暖,她心中的害怕委屈立刻随风而去。 她想,这个男人是值得她用一辈子去爱的人…… 身体被他轻柔的放进柔软的座位里,他温暖的大手轻轻拍打她的背,语气温暖。 “别怕,我在。” 第226章 圣旨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宁骁负手立在马车旁,看着身穿铠甲的御林军,脸色冷峭。 “谁给你们的胆子?” 李严跪在地上,身体直发软,双手向前按在地上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听到这冷冰冰的话,他咽了一口唾沫道:“回王爷的话,下官奉的是皇命。” 宁骁慢悠悠点头,没有要多问的意思,淡淡道:“哦,原来是皇兄,那本王等会儿倒是要去皇宫问问了,为何要对本王的女人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扑通……”李严一听竟然吓的瘫软在地上,嘴唇颤抖,却不敢说出心里那个名字。 他深深知道自己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是因为什么,他也知道他若是出卖了稔机会是什么后果。 不仅他会死,他的父母兄弟亲人全部会死。 “得罪本王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冷酷的话语落在李严耳中,如一道惊雷,吓的他身体如筛糠一样颤抖起来,同时也反应过来。 得罪稔机家破人亡,那得罪恶魔一样的睿王下场恐怕只会更惨! 想到这个可能,李严面如死灰,竟忍不住哭起来。 “本王的手段你应该也听说过,得罪本王的下场有多 惨,你在心里掂量一下,今天的事情本王只要查一查便能知道个清清楚楚。”宁骁表情冰冷,看李严的眼神如在看一个死人。 “但是本王脾气不好,也懒得查,只要你从实招来,本王可以留你一条命,更不会动你家人一分一毫。” 李严低着头,内心一阵挣扎,许久才缓缓开口。 “是稔大人让属下做的,稔大人记恨您打过稔小姐,借着皇上的口谕想让夫人‘死于非命’。” “嗯。”淡淡的鼻音哼出一个字,宁骁抬头往前看。 一脸焦急的长林带着王府侍卫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正欲将歹人围起来,一看是御林军便愣住了。 “把李严带回大理寺关押审问,御林军自行去大理寺请罪。”宁骁吩咐王府侍卫,最后对长林道。 “把现场清理一下,那些全部弄死,张召他们松绑带回去审问。”说罢旋身坐上马车,拿起车辕上的马鞭,驾车往王府驶去。 马车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车才停稳,便见一个小太监打马而来,到了王府门前立刻勒住缰绳。 下马才看到马车上下来的马夫竟然是睿王,立刻跪地行礼。 宁骁细长的桃花眼一挑,撩了车 帘看一眼里面睡着的顾闻,这才开口。 “起来吧。” 太监笑着起身,“奴婢奉皇命来传旨。” 宁骁挑了眉毛,一时有些猜不透皇兄的心思,不想打扰熟睡的女人,他低沉道:“公公在大殿稍等片刻,本王随后就到。” 说着已弯腰进马车,轻轻捞起顾闻柔软的身子,宝贝一样的捧着往府里走。 一旁恭候的太监见了,眼底就闪过一丝无奈,若是等会儿听到这圣旨,这王爷还不得气死。 冬梅和春桃二人都是一夜没睡,就站在小院儿门口望着远处,等着顾闻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眼看天色大亮,夫人还是没有消息。 这么熬了一夜,两人都蔫了,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口,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 就在这时,却见远处慢慢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俊俏的身姿,那冷峭的眉眼,不是王爷是谁! 再看王爷小心抱着的女人,不正是夫人么! 两人精神一震,立刻迎了上去,等到近了,才发现夫人的衣衫竟然脏污不堪,甚至散发着阵阵恶臭。 两人一惊,想要问却在瞧见王爷那凌冽的面色时顿住。 当身体轻轻落在床上 时,顾闻从沉睡中醒来,她猛的睁开眼,入眼是春桃关切的脸。 “夫人,您醒啦,奴婢给烧了热水,您起来洗个澡吧。” 一旁兑热水的冬梅听到说话声,惊喜的跑过来,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吓死奴婢了……” 顾闻无力的摇摇头,没有心思安慰她们,偏头看了看冷清的屋子,问道:“王爷呢?” “走了。” 顾闻心中着急,立刻翻身爬起来,“走了多久,我要去城门送王爷。” 冬梅和春桃手忙脚落地扶着她虚弱的身体,春桃焦急的解释,“夫人别急,王爷才走一会儿,您先洗个澡吧,您身上……” 春桃没有说下去,顾闻便低头看向自己衣裳,脏污不堪,哪里能出门。 “热水已经兑好了。” 扶着春桃的手,冬梅利索的给她脱了衣服。 身子和头发一并洗了,一身清爽,头发里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就着湿发绾了个发髻,换了身干净衣裳。 对镜看了看,镜子里的人美丽清新,已经没有了昨晚的狼狈,这才满意的往外去。 才跨出院子,便见宁骁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 顾闻一楞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落进他宽阔的怀抱。 “出来做什么,天冷,去睡会儿。” 说着便拉住她的手,不顾侍女们羞涩的视线护着她进了内室。 强行将她按在床上,脸上还有未融化的冰霜。 “怎么了?” 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再想到本该已经要去边疆的人,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没事,你睡,我守着你。” “你不去边疆了?” “……嗯。” 看着他明显难看起来的脸色,顾闻没有再追问,抱着他的手臂用脸轻轻蹭了蹭。 闭上眼,正是睡意朦胧的时候,靠在身边的男人却忽然开口了。 “皇兄又给我下了一道赐婚圣旨。” 听到这话,顾闻的瞌睡瞬间醒了过来,惊愕的抬眸看他。 宁骁低着头,视线落在书本上,眼底隐着歉疚。 “婚期就在下月十二。” 顾闻抿着唇没有说话。 似乎是害怕她生气,宁骁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解释的味道。 “我推说边疆战事忙,走不开,皇兄说这几月有我震慑边疆稳定许多,完全可以抽出一月时间,便强行下旨派了官员去边疆暂替我一月。” 第227章 病了 才刚刚解决了两个侧妃和那个牛皮糖一样的稔冬青,现在又来一个。 顾闻觉得头大,但也知道皇上下旨是没有办法的,既然前面三个她都能推出去,那么也不怕这一个。 现在她担心的是他的军务情况,皇上现在虽然没有撸他大将军的官职,但是却派了官员暂代他的职务,那是不是皇上对他的疑心越来越重? “皇上是不是又在怀疑你了?”顾闻的声音闷闷的,头紧紧埋在他腰间。 宁骁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怕她胡思乱想便解释道:“魏王成了太监,沈澜清白被辱,稔机的如意算盘落空,这三人自然不会让本王好过。” 顾闻一听就有些明白了。 “所以这三人联合起来去皇上那儿告状给皇上压力,想让皇上夺了你的兵权,又趁机给你身边塞人?” “对。”赞赏拍拍她的头,宁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 “那么这么说来,皇上其实还是信任你的?” 宁晓嘴边的笑意就更深了,刚才进来就阴沉的脸,此刻终于露出一丝暖意。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顾闻心里也有些感慨。 是啊,被自己的亲哥哥怀疑,任 谁心里都不好受,宁骁看着冷淡有时候甚至有些混账,但其实十分重情义。 相必当初被丢去边疆以为被皇兄怀疑了,他心里也是十分难受的吧。 想着她心里就是一疼,手下更是用力的抱紧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感受到她的用意,宁骁脸上的冷意完全退下,眼底满是柔情。 “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不会娶她。” 顾闻抿着唇,心中无奈的想着,皇上圣旨赐婚,按照宁澈那边的架势,这一次是绝对不会让他逃掉的,所以,他又有什么办法退婚? 若强硬的退婚,不仅会惹怒皇上,更会让宁澈找到把柄,得不偿失。 她闷闷的道:“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 “还是稔家的。” “他家姑娘真多。”这句话难免带上了一丝抱怨,配着现在的气氛,便透出一丝可爱来。 宁骁眼底笑容氤氲,忽然脱了身上的锦袍,翻身躺下,顾闻的头便自然的靠在他胸口,**被他的大手握着。 “一个养在主母名下的庶女,皇兄为了安抚宁澈,将她赐给我做侧妃。” 顾闻猛的抬起头,杏眼里满是 醋意,“听你口气似乎很满意啊?” “自然没有,这世界上除了闻闻本王谁都不爱!”宁骁立刻否认,语气十分认真。 顾闻埋头,捂在被子里的唇角向上勾起,笑的甜蜜。 其实到了现在,她觉得那个女人娶不娶回来都无所谓了,只要他的心是在自己这里,只要他不碰她就行。 但是这些话她却没有说出口,虽然心里的底线松了,但是面儿上还是要他知道她的坚持。 心里想着这些,却不知何时那只大手已经摸到了**里,霸道揉捏,手下做着**的事情,但那厮面上却一脸正经。 “最近几天我会比较忙,最近不去边疆,但是却有很多事情要交接,还有朝堂上的事情,都要忙。” 被他的大手调戏着,顾闻脑子有些迷糊,思绪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能嘀嘀咕咕的说,“嗯嗯……我…我的花楼也步上正轨,每天都…嗯……都有很多账本要看。” 本来还一脸正色的宁骁,被她忍耐的低吟弄的浴火焚身,翻身就压了上来。 春光无限好…… 一番折腾,顾闻已经是精疲力尽,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宁骁下床穿衣,体 贴的给她擦了擦身子,在她宁静的睡颜上亲了一口之后轻手轻脚的出门。 “照顾好夫人。”吩咐了春桃一句,大步离去。 到了书房,立刻叫了长林进来。 “边疆的情报战况你去交接,大理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李严被关押在大理寺,宁骁需要他供出稔机伺机谋害顾闻的口供,虽然这件事情不能将他正法,但是却可以趁机扒他一层皮。 “李严已经招供了,御林军也都招供了,供词一致指向稔机。” 宁骁点头,起身正要离开去趟皇宫,就听长林道:“王爷,那……沈家那边?” 闻言宁骁的脸色立刻冷下来,沉沉道:“不用理会。” 其实先前公公传来的圣旨里除了给宁骁赐婚之外,还要顾闻去沈家登门道歉。 这事情宁骁并没有告诉顾闻,也没有打算遵旨。 出了书房,宁骁直奔皇宫,他要去皇上面前好好告一状,让稔机脱层皮。 这边,被宁骁狠狠要了几遍的顾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是睡的并不踏实,总是做噩梦,梦里都是模样恶心的赌徒和乞丐。 迷迷糊糊的被吓醒,再疲累的睡过去,反复几次便觉得 十分累。 小心守在床边的冬梅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身边喊了一声,“夫人?” 听到冬梅的喊声,顾闻用力撑了撑眼皮想睁眼,却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大脑很清醒,却不能自如的支配自己的身体。 这下就是春桃也看出不对了,立刻抬手抚上额头,烫的缩回了手。 “这么烫!夫人发热了!” 冬梅顿时掉下泪来,春桃立刻出去找大夫。 没有走远的宁骁得知消息后皇宫也不去了,大步回到内院,看到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呼吸粗重的顾闻,心像被针扎了一样。 “长林,你去宫里把张御医请来!”张御医就是张老。 长林立刻领命而去。 宁骁又吩咐春桃去打凉水来,等凉水到了亲手打湿帕子放在顾闻滚烫的额头上降温。 周围的动静都清晰的传进顾闻脑海,她的大脑很清明,可是就是眼皮太重睁不开,似乎胸口压着什么东西一样,十分难受。 闭眼感受着宁骁靠近的气息,还有侍女们忙乱的脚步声,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进来两道脚步声,应该是张老来了。 宁骁立刻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第228章 热症 一番检查,张老的眉头皱的很紧,半晌没有说话。 宁骁不由的烦躁起来,左右踱步,最后在床边站定,口气冷硬的问道:“怎么样?” 张老终于开腔,“情况和风寒入体十分相似,但是……体内却没有一丝寒气,一切都正常……” “这什么意思?”宁骁很焦躁,“是什么病就直说,还是说你根本看不出来?” 顿了一下,张老十分诚实的道:“下官确实看不出,只能先用银针取血,看看是不是中毒。” 见宁骁点头,张老利索的取出银针在顾闻的手指上扎了一下,小心的放进瓷瓶里。 “就在府里,弄明白过来禀报。” 张老连连应下,跟着长林离开。 宁骁就坐在床边,不时给顾闻换凉帕子。 床上的女人双眼紧闭,气息粗重,紧皱的眉头显示她现在的难受。 看到心爱的女人这般模样,宁骁心里就后悔。 先前不知道她身体不适,将她狠狠折腾了一番,要是早知道,他一定会控制自己。 不过半个时辰,张老便过来了。 “下官仔细检查了夫人的血液,没有任何异常。” 宁骁现在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他只想知道顾 闻到底怎么了,应该怎么治。 感受到他凌冽的气息,一向慢吞的张老爷有些紧张,咽了一口口水,询问道:“身体上下官确实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可以结合夫人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诊,不知夫人最近可有遇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宁骁立刻就想到了昨夜的事情,顿了顿,他将昨夜的事情略略讲了一遍。 张老听了撸着胡须点头,“根据夫人的症状再结合昨晚的事情,下官猜测夫人应是惊吓过度,导致体温紊乱。” “那该怎么治?”宁骁只关心这个话题。 “王爷莫急,这惊吓之症也没有特定的汤药,下官只能先开些降温的汤药将体温退下来,只是日后恐怕还是会复发。” “那要如何能根治?” “这就要身边人慢慢疏导,夫人是个性子坚强的人,可是这样的人一旦心中病了,也比那心灵脆弱的人难消除。” 感受到越来越冷的空气,张老说话的语速渐渐加快。 “这段时间王爷要在一边耐心呵护,只要夫人心症去了,以后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宁骁拧着眉,摆手示意张老下去,长林立刻带着张老下去开药。 转头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女人, 烦躁的挥退所有侍女。 顾闻躺在床上,乌发披散在枕上,乌发是干净的黑,趁着她雪一样的**肌肤,显出别样的旖旎。 只是脸颊异样的红,嘴唇却如梨花一样的白,似风雪飘摇下的一朵海棠花,让人心疼惹人怜惜。 不到半个时辰,张老开的汤药便煮好,冬梅小心翼翼的端了进来。 顾闻昏睡成这样,自己根本就不能喝药。 宁骁便嘴对嘴的给顾闻喂了下去。 一旁侍立的冬梅羞红了一张脸,接过喝尽的药碗立刻逃也似的出去了。 等到晚上的汤药喝下,顾闻身上便开始出汗,体温迅速往下降。 宁骁拿着温热的帕子不停给她擦汗,不时摸一摸她额上的温度,怕她热着又怕凉了。 直到天色全黑下来,顾闻终于幽幽转醒。 “怎么样?”宁骁立刻靠过来,一手摸着她的脸一边问。 一睁眼便看到宁骁温柔关切的脸,顾闻心中感动温暖,只是身上的粘腻和‘咕咕’叫的肚子让她十分难受。 “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见她只是皱眉不说话,宁骁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 顾闻摇头,“没有,我只是……饿了。” 宁骁立刻 吩咐冬梅拿饭食,同时吩咐春桃准备洗澡水。 方才顾闻降温出汗时身上的衣裳全部湿透,宁骁手忙脚乱的给她换过,但是新换的同样被汗水打湿。 现在她醒了,宁骁怕她穿着湿衣服会着凉,所以想让她洗澡换上干净衣裳。 面对这个男人的体贴,顾闻觉得自己简直幸福的飘上了云端。 洗澡水很快兑好,宁骁让冬梅下去,亲手脱下顾闻的衣裳给她洗了澡,又重新给她换了干净衣裳。 等做好这些,饭食已经做好端上桌。 折腾了这一天,宁骁也是滴米未进,搂着顾闻在桌边坐下,闻到菜香也饿了。 看他大口吃饭的模样,顾闻心里十分心疼,不停给他夹菜,宁骁又怕她吃不好,也一个劲的给她夹。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气氛甜蜜到极点,旁人看了不仅觉得甜,还觉得腻。 一顿饭是个什么味道顾闻没有品出来,只记得非常甜,也不知道哪道菜放了糖。 一夜无话。 宁骁心里记着张老的话,不时和顾闻说话,希望能解开她的心症。 顾闻心中甜蜜,其实张老过来看诊所说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只是当时的她睁不开眼不能讲话而已。 此时看到小心翼翼照料自己的男人,她笑出眼泪花。 “对了,最近花楼生意如何?” 讲了那么多,宁骁词穷了,绞尽脑汁忽然眼前一亮,说起了顾闻最爱的生意。 果然便见她精神一震,笑的越发灿烂。 “有雪兰在,生意火爆,银子如流水的进来,马家另外几家花楼都受到了冲击。” 顾闻做花楼的用意在一开始就和宁骁说过了,宁骁心里也很赞成,但是对生意钱财,他基本上不会过问。 此时看到小娘子发光的脸蛋儿,他便又细细问了几句。 两人之间气氛融洽,顾闻的精神头也挺好,宁骁心里舒了一口气,想着她应该不会再复发了。 可一口气还没松完,到了下午顾闻便又开始发起热来,热症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 立刻叫了张老过来看,张老爷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再开几幅退热药。 喝了几次汤药,热便忽然褪了。 一烧一退下来,顾闻整个人便瘦了一圈,本就不胖的人,现在小脸又瘦了一圈,只有一双盈盈水眸楚楚可怜的眨着,让人心疼。 宁骁很烦躁,将御医院的太医全部请来看了一遍,结果和张老一样的话。 第229章 魂魄 热症退下来,顾闻明显感觉到身体绵软无力,人十分的虚弱,食欲更是不好。 宁骁为此焦头烂额,却在这时,沈家还跑来凑热闹。 来的人是沈青,站在大厅里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王爷莫非是想抗旨不成?皇上圣旨里可说了,让顾闻亲自去下官府上赔礼道歉,只要澜澜肯接茶,那这件事情我沈家就既往不咎!” 只要顾闻亲自去了沈家道歉,那么沈澜就能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变成一个无辜被闺蜜算计的可怜人,那以后不管嫁不嫁人,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沈青如是想着。 宁骁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了沈青的话心里的邪火更甚,直接冷言回道:“本王的夫人现在热症不退,连床都下不了,不能去府上看望令千金。” 这话就有几个意思了,第一,顾闻现在去不了,第二,是看望并不是赔罪。 沈青立刻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气的手指颤抖。 想他堂堂国舅,何曾受过这等气! 本来女儿被糟蹋了他心里就生气,现在竟然连一句赔礼道歉都收不到,心里就越发恼怒。 可是他也知道,他说再多宁骁都是不会听的,便一甩袖子走了。 傍晚,宁骁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膳食,希望其中有一两样是顾闻爱吃的。 结果顾闻却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 看着宁骁焦急的目光,顾闻又拿起筷子强迫自己吃了一口粉蒸肉,却才嚼了一下就呕吐起来。 这一下不仅把冬梅吓坏了,泰山崩于前都不怕的宁骁,却被顾闻这一下弄的白了脸。 几口呕下来,刚刚吃的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顾闻捂着胸口,觉得身子难受极了。 由着宁骁端水漱了口,任他抱着上了床。 在床上躺了会儿,那种让人难受的眩晕才缓过来,抱着被子,看着打转的宁骁,顾闻在心里想,难道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迷迷糊糊间,她忽然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定定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女人,顾闻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了个空。 低头一看,她的身体呈透明状,轻轻的漂浮在半空。 “闻闻?闻闻?” 宁骁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转头看过去,就见宁骁坐在床边,担忧的给她擦汗,一边呼唤她的名字。 “我在!”她大声回答,而宁骁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盯着床上那个‘她’。 顾闻心里有些害怕起来,身子一蹲想再钻回去自己的身体里,却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 她很害怕,难道是因为重生,所以她的魂魄不稳吗? 那现在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有了眼前的幸福,她不想就这么死掉! 独自在半空中挣扎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很快长林走进来。 她飘在一边听着长林将皇上处罚稔机的事情讲完,又看着长林离开,大脑一直是木木的。 又想,她哪里还有大脑?她明明连身体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在半空飘了多久,顾闻一直看着坐在床边和‘自己’讲话的宁骁,内心极度悲伤。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猛的转头,就见一个黑衣男人穿墙而过,手中拖着一条银色锁链,缓缓朝她走来。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是本能的觉得他很危险,被他抓到就完了。 眼看男人越走越近,她恐惧的尖叫一声,眼睛一睁,宁骁关切的脸就在眼前。 大口喘息,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又惊奇的摸摸宁骁的脸,有热气有热感,都是真实存在的! “闻闻,怎么了?”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吓人,宁骁的眉头拧紧, 担忧的握紧了她颤抖的手。 顾闻没有理他,直接看向斜对面,那里什么都没有……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 可是那种森寒的气息却十分真实,真实的不像梦! “你说话!”被她呆愣的表情惊了一下,宁骁用力拍拍她的脸,表情严肃。 “唔……”顾闻终于发出声音,空洞的眼珠动了动,落在宁骁脸上。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宁骁松了一口气,“你又睡了一天,肚子饿不饿?走,去吃点东西。” 说着他就扶着她起身往外走。 这几天顾闻一直精神不好,吃的也少,才三天时间就轻了十多斤,此时双脚踩在地上也如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坐在桌边,宁骁拿着勺子小心的夹了一个饺子喂到顾闻嘴边。 不想让他担心,顾闻朝他笑,然后张嘴吃了饺子。 这些天为了让她吃东西,宁骁换了好几个厨娘,每天的菜也是换着花样的做,但顾闻都没吃过。 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那厨娘便亲手包了饺子。 此刻见到顾闻吃了饺子,宁骁大喜过望,大手一挥命人给那厨娘赏了百两银子。 顾闻眼睛都瞪直了,一脸心痛,但 是下人都在场,她不好驳他的面子。 见她一脸不甘与心痛,宁骁勾唇,心情忽然好起来。 可能真的是饿了,而这饺子的味道也确实不错,顾闻一连吃了好几个,只是被人盯着吃饭的感觉有些尴尬。 她立刻转移话题,“这饺子味道不错,和我娘包的差不多。” 宁骁一听桃花眼一眯,笑道:“想娘了?” “嗯。”想来也确实有很久没有见过爹爹和娘亲了,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还真的有些想念。 “明天我去把二老接过来府上聚一聚,算起来爹娘还没有来过府上。” 听着他自然的叫他们为爹娘,顾闻先是一怔,接着又是一暖,用力点头,“好!” 吃了快十个饺子,顾闻便有些撑了。 “那就不吃了,吃多了不舒服。”宁骁推开碗,正欲扶她起来,衣角却被顾闻拉住。 “嗯?”他凝眸看着她。 “你还没吃呢。” “我不饿。” “怎么不饿了,你也是一天没吃!”顾闻说完也不顾宁骁的反抗,拿碗盛了一碗饺子,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吹凉了喂到他嘴边。 宁骁低低的笑,张嘴一口一个,很快一汤碗的饺子便吃完了。 第230章 害怕 晚上,宁骁又想给她洗澡,顾闻羞怯的推开了。 她这么大个人了,总是让人在身上搓搓洗洗,实在是很别扭。 洗了澡,宁骁还是就着她的洗澡水洗了澡,一上床便将她搂在怀里,手又开始不正经。 顾闻扭了扭身子,轻轻推了他的胸膛,“别闹,我身子不舒服。” “我知道。”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说话时有轻微的震动,痒痒的。 忍了会儿,见他只是摸几下,并没有深一步的动作,这才放下心来。 迷迷糊糊来了瞌睡,闭上眼靠在他的胸膛上,渐渐合上眼。 正要睡着之际,眼前忽然闪过那黑衣男人的身影,顾闻吓的一个激灵,差点叫出来。 本来宁骁也快睡着了,被顾闻这么一激灵吓醒,低头见怀里的人小脸煞白,心中便是一紧。 “怎么了?” “没…没事……”顾闻摇头,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儿,就是做了个噩梦。” 宁骁便又将她抱紧了几分,大手拍着她的背。 “有我在,睡吧。” “嗯。”顾闻将头紧紧埋在他胸膛,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心中的恐惧微微散开一些。 只是刚刚迷 蒙的睡意已经消失,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敢乱动,怕吵到宁骁,她僵着身子睁着眼属羊。 很快,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顾闻这才轻轻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抬头看向枕边的男人。 夜色朦胧,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到他俊挺的轮廓。 这几天都是他在身边照顾自己,肯定是累坏了。 顾闻心疼的想着,轻轻抬手抚上他刚毅的面颊,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 忽然手上一疼,轻哼出声,就见宁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底翻着凌冽的寒气,大手紧紧抓着她的小手。 待看清是她时,眼底的寒气尽数散开,眼底带了一抹抱歉。 “对不起,在边疆习惯了……” 听完他的解释,顾闻心底像被刀割了一样的疼,这个男人在边疆的生活肯定很苦,而她这个妻子却不能陪他一起。 她忽然就很想知道他在边疆的日子,很想知道他在边疆是什么模样。 “有时间你和我讲讲你在边疆的事情好不好?” 宁骁弯唇一笑,“好。”然后大手将她搂进,再次进入梦乡。 顾闻却完全没了睡意,一闭上眼脑子里便划过那个黑衣男人的 影子,吓的她不敢睡觉。 可能潜意识里也是觉得,或许只要她睡着了,魂魄便会跟着那个男人离开吧…… 一夜没睡,早上宁骁准时起床,她立刻闭眼装作睡着的样子,不想让他担心。 宁骁也没有怀疑,温柔的在她额上留下一个吻,穿了衣裳去花园练武。 顾闻睁着眼躺在床上,等到宁骁练剑回来才起来,装作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洗漱时,宁骁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的黑色,皱眉问道:“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没有睡好?” “睡好了,这些天不是病了么,有黑眼圈正常。”不想让他担心,顾闻找了借口遮掩。 “嗯。”宁骁没有怀疑,牵着她的手去吃早膳。 由于昨晚她吃了饺子,所以今天早上饺子就成了主膳,摆在桌子的正中间。 昨晚一夜没睡,顾闻根本就没有胃口,但是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她的异常宁骁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想着她这几天总是发烧,还有那心症不知有没有好彻底,他是真怕她再发烧。 见她没吃什么也没有强迫,只是吩咐厨房煮了鸡汤。 由着宁骁扶着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才两圈,顾闻就觉得上气不接下 气,累的慌。 宁骁见了赶紧将她扶回床上躺着。 “那你躺着,我去顾府接爹娘过来。” 想到许久没有见的爹娘,顾闻脸上便露出微笑。 “好。” 看着宁骁出去,躺在床上瞌睡渐渐来了,可是她却不敢睡,她怕自己睡了就起不来了。 不多时听到外间有声响,抬头一看就见隆重打扮过的谷氏大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瘦成螳螂的顾闻,心立刻揪了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反复发热呢?你的身体向来都很好的,从来没怎么生过病啊!” 跟在谷氏身后和宁骁并肩进来的顾倾海正好听到谷氏的话,脸色一黑,不着痕迹的瞪了谷氏一眼。 谷氏立刻反应过来,女儿现在是睿王府的人了,她这样说难免会让人觉得她在怪罪王府,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担心的看了宁骁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眼中隐含笑意,谷氏心中一松,还好女婿没有多想。 爹娘的举动顾闻都看在眼里,心中好笑。 “没事儿,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反复发热,食欲不好。” 谷氏听了心里就越发心疼,不时在顾闻身上捏捏摸摸。 这时鸡汤 熬好,冬梅端上来,谷氏立刻接过来,用勺子味道顾闻嘴边。 顾闻笑着坐起来,嗔道:“东西我自己还是可以吃的。”说着接过碗自己边吹边喝。 宁骁和顾倾海出去了,不知在讲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很融洽。 谷氏一直守在顾闻身边,看得清楚顾闻的精神十分不好。 好几下和她说着话就走神,眼皮看着就重,黑眼圈明显。 “没有休息好吗?”谷氏担忧的问。 顾闻想了想,终于将隐在心底的恐惧说了出来。 “我……我一闭眼就做噩梦,总是梦到一个很恐怖的男人,我感觉他要杀我的样子……” 这话听起来很荒谬,一般人听到都会觉得她是精神不好所以疑神疑鬼。 但是谷氏恰好是个信鬼神的,听后十分重视,心中也有了计较。 “你这明显是招了不好的东西!” 本来顾闻是不信这些的,可是想到自己诡异的重生,还有力气的灵魂离体,还有那恐怖的男人…… 原本不信的东西,现在却有些信了。 一起用了午膳,谷氏便和顾倾海说了女儿的事情。 “她这样明显是招了不好的东西,我想给她找道士。” 第231章 折寿十年 顾倾海也是不信这些的,也怕让宁骁不喜,不许谷氏做这些。 被顾倾海拦着,谷氏没办法,只能作罢。 晚上用了晚膳,宁骁亲自将二老送出门,原本是要送回顾府的,但是被二老拦下了。 话说顾倾海和谷氏,回到府里便愁眉不展,为了道士的事情,二老还吵了一架。 顾皓见到爹娘吵架很是惊讶,便找丫鬟问了情况,得知是妹妹病了,心中也是担忧。 正好这时萧一白让小厮传话,邀他去酒楼吃酒。 顾皓很欣赏萧一白的学识,加之萧一白的刻意接近,两人的关系十分亲近,经常半夜相邀去喝酒。 到了地方,萧一白见顾皓面有愁容,便问道:“怎么了?” 顾皓心中烦闷,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便将顾闻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还着急的问道:“不知萧兄有没有认识的神医,我这妹妹身体向来很好,这次突然病成这样,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说顾闻病了,萧一白面色一凝,敏锐的抓住了顾皓话里的重点。 “你说,闻……令妹说梦到有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想杀她?” 顾皓点头,眉头紧皱,“反复发热这是把人烧糊涂了。 ” 萧一白却不这么认为,他和顾闻一样是二次重生,甚至他也曾经梦到过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那是他刚刚重生的时间,夜夜做梦梦到一个黑衣男人拿着铁索追着他跑,后来还是萧爷爷请了一位老道士来,才知道那种情况是因魂魄不稳而引起的离魂症。 还好他并不严重,请了道士镇魂便好了。 而现在听顾皓说的,顾闻的情况恐怕很严重,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那男人把魂魄勾走…… 萧一白不敢再想,手心都冒出一层冷汗。 酒也喝不下去,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骑着马儿往德音观冲。 现在已经是半夜,城门已经关闭,而德音观在城外五十里。 高声喊了守城的卫兵,对方的口气很不好,对他恐吓一句便想打发他离开。 萧一白急忙叫住卫兵,拿出萧太后的令牌。 这块令牌是萧太后给他的,当初因为心疼他这个侄孙,萧太后将自己的令牌给了他,有了这个令牌,他可以随意进出城关。 虽然是夜晚,但是月色明亮,卫兵瞧清了令牌,脸上的怠慢一扫而空,换上一脸讨好之色立刻开了城门。 “我很快会回来,你们听着点。”匆匆交代卫 兵一句,萧一白甩着马鞭人已隐没在夜色之中。 一路急奔,一个时辰才到德音观。 德音观在半山腰,要上去还要爬半个时辰的山,加之是夜晚,山路陡峭便十分危险。 萧一白摔了好几跤才看到德音观的门。 一连敲了好几下才听到脚步声,开门的是道童,睡眼惺忪。 “这位公子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急事?” 萧一白连连点头,“确实是急事,人命关天的大事,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德音道人!” 那道童是认得萧一白的,闻言立刻侧身让他进屋,引他在桌边坐下,道童去喊德音道人。 很快德音道人过来,听了萧一白的叙述,却皱眉沉吟。 见道人不说话,萧一白心中着急。 “道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您帮个忙!” “不是老道不想帮,而是这种事情属于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谴的。”德音道人叹息一声,缓缓说出自己的顾虑。 “先前为了给你镇魂,老道已经违背过一次天命,折寿十年,现在再来……” 听到这里萧一白明白了,眼中带了一抹感激,他还真不知道这道长为了救他折寿了十年。 见萧一白这模样, 德音道长笑道:“你不用这样,老道欠你爷爷一条命,用十年寿命去还,值了。” 尽管如此萧一白还是心存感激,认真给德音道长道谢,然后问道:“道长,她是我视若生命的人,小侄求您,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将反噬转移到小侄身上!” 听了这话德音道长楞了一下,随后微微笑起来。 “真是痴情种啊……办法确实是有,但是你确定要试?一旦做了就没有逆转的可能了。” “我确定!”萧一白忍住眼底的喜色,认真点头。 德音道长叹息一声,收拾了东西跟着他下山去。 回城时,萧一白和德音道长一人一匹马,快速奔进城里,直奔睿王府而去。 离魂症是十分危险的,一旦被黑衣男人勾住魂魄,那便回天乏术了! 睿王府。 已经一天一夜没睡的顾闻,人十分疲倦。 宁骁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沉稳的心跳击打在她的胸膛,让人觉得安稳,那沉重的眼皮也终于撑不住闭上了。 才闭上眼,她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魂魄再次从身体里飘出来,猛的转头,黑衣男子手拿锁链冷笑着朝她走来…… 宁骁低头,看着呼吸平稳的顾闻,嘴角划开一抹 温暖的笑意,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记。 就在这时,屋门被轻响。 “谁?”生怕吵到怀里的女人,他声音低沉,面容冷冽。 敲门的是长林,大概也是听出来他的不悦,语速急促的说道:“王爷,萧公子求见。” 萧一白? 宁骁嘴角的暖笑瞬间变成了冷笑,轻轻抽手将顾闻的头放在枕头上,穿鞋套上衣服,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大厅了,萧一白焦急的踱步,德音道人立在他身后,倒是很稳重。 看到缓步走来的宁骁,萧一白立刻上前几步焦急的问道:“闻闻睡了吗?” 宁骁立刻黑了脸,冷笑道:“小侄这么晚过来就是来关心婶婶睡没睡的?” 萧一白知道他是误会了,稳了稳神,先给宁骁行了礼,然后解释道:“王爷误会了,今日下官和顾公子喝酒得知了闻…夫人的病情,看这病症,下官觉得一定是阴邪入体。” “所以你大半夜请了个道士过来给婶婶驱邪?侄儿,你是在捉弄本王吗?” 看着宁骁青黑的面色,萧一白知道,自己就是说一百句他都是不会信的,索性道:“王爷若是不信现在便可回屋叫醒夫人,若是叫的醒下官听凭王爷处置!” 第232章 本王来 “好。” 大厅里静默许久,宁骁冷冷开口,转身离开。 萧一白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要花费很多口舌才能让他相信,没想到不过一句话他便信了。 同时心里也期待,希望他能叫醒闻闻,只要闻闻无碍,他受多少罪都愿意。 宁骁大步回到内室,掀开珠帘便看到床上睡颜静谧的顾闻,眼神立刻柔软下来。 其实他一向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可是一切对她有危险的他都不能放过,尽管不相信萧一白的话,但也怕她真的出个什么事儿。 毕竟这几天她的病情反复,太医们竟都查不出问题,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犹豫片刻,大步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推了推熟睡的顾闻。 “闻闻。” 床上的人睡颜安详,对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宁骁的心揪了一下,又喊了一声,这一次声音比较大,手下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让他惊恐的是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闭着眼安静的样子就像……死了一样。 宁骁全身的血液凝固,立刻抬手落在她鼻尖,气息微弱。 立刻站起身大步走出去。 “长林!快去御医院将御医全部请过来!” 说话时脚步 未停,很快到了大厅。 见宁骁出来,且脸色发青,萧一白便知道了结果。 “如何个驱法?”说这句话时,宁骁的牙齿忍不住大打颤,曾经在战场上手起刀落砍下一颗颗头颅时都面色不改的人,现在竟然怕了。 “如何做法还需先看了夫人的情况再定。” 宁晓没有二话直接带着德音道长往内室去。 到了内室,德音道人在窗前走了几步,面色变得十分凝重。 “夫人魂魄已经离体,现在还有微弱的气息在,就证明魂魄还在这间屋子里,还没有被带走。” “道长说要如何?”宁骁脸色发白,眼神一直落在顾闻沉静的面颊上。 “贫道需要给夫人收魂。”德音道长面色严肃,然后将做法所需的物品一一列出。 “张召,去将东西准备齐全!” 待张召离开,宁骁转头才看到站在一边的萧一白,他眼神紧张眼底的爱意像绵延的江水,让人讨厌。 “侄儿在外面等着就行,等本王的夫人醒了,定然一起去侄儿府上道谢。” ‘本王的夫人’这几个字咬的特别重,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萧一白嘴唇抿紧,低声道:“这次做法下官需要在一旁协助。” 闻言,宁骁脸上的冷笑也彻底消失,只余下一片凌冽,“侄儿怕是不知道规矩,若是不懂日后叔叔可以教教你。” 气氛瞬间僵硬下来,萧一白僵着脸开口,“施法需要下官的协助,王爷还请忍耐。” “哦?莫非本王四肢不全,你能做的本王做不来?” “不是……” “那就给本王离开!”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德音道长不好再装空气,低低开口,“王爷请息怒,贫道的术法需要以萧公子的鲜血为祭。” 宁骁便笑了,“本王的女人需要别的那人的鲜血为祭?道长需要给本王解释一下!” 德音道长暗悔,自己不该开口的。 转头看看两个僵着脸的男人,他只能将血祭折寿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便见宁骁脸上满是讥诮,冷笑着凝视萧一白,一脸鄙视。 “闻闻是本王的女人,就算折寿那也该本王来,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此话一出,萧一白的脸色便是一白,心中激荡的爱意和嫉妒,差点让他将心底埋藏的秘密说了出来。 对,他嫉妒现在的宁骁,尽管每次他都安慰自己,只要闻闻幸福就好,可是嫉妒的情绪还是会在心底发酵。 特别 是他一脸得意说闻闻是他的女人时。 他也想说,前世她是我的女人…… 幸好还有理智残存下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萧一白的神色全部落在宁骁眼里,他冷哼一声,直接下了逐客令。 “天黑露重,本王已经让人套了马车,侄儿回去吧。”说完便直接喊了侍卫,将萧一白‘请’了出去。 盯着萧一白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处,宁骁才收回视线,询问德音道长血祭的具体情况。 “王爷要考虑清楚,法事一旦做了便没有回转的余地。” “好。” 见宁骁态度坚决,德音道长闭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张召从外面进来,将德音道长要的东西全部拿进来。 此时情况紧急,德音道长也不耽搁,拿出银色宝剑割开宁骁手掌取血开始做法。 顾闻的身体被黑色锁链紧紧锁住,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拼命挣扎,这一时那黑衣男人竟没有拉动她。 就在这时她看到出门的宁骁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神色紧张的萧一白和仙风道骨的道长。 她心中一喜,肯定是来救她了! 就在她欢喜间,那锁链忽然发热起来,就见原本是黑色的锁链慢慢变红,腰部触到锁链的地 方阵阵灼痛,很快便让她不能忍受,尖叫哭喊起来,身上的力气也在慢慢减弱。 黑衣男桀桀一笑,拖着锁链往前走,身体瞬间穿过墙壁。 顾闻的身体被铁链紧紧锁着,身体被锁链拉着往前滑行,只要被拉出这间屋子,她便再也不能回来了。 她心中害怕极了,想挣扎却发现浑身无力,眼看腿已经穿墙而过,接着是身体。 她焦急的扭头看着正在取血的宁骁,大喊道:“宁骁!救我!” 原本以为宁骁会和之前一样听不到,却不想在她喊出口时,他竟紧张的朝这边望过来。 当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脖子穿过墙壁,只剩下脑袋在屋内。 顾闻心中绝望。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强烈的拉力,拽着她的脑袋往回拖。 顾闻觉得,若现在的她是有身体的,脑袋肯定被拽掉了。 脖子被拉的生疼,半边身子已经被拉了回来。 忽然感觉腰间的锁链收紧,身体急速往墙壁那边拖。 就这样,两股力量在较劲,顾闻像麻花被拉来拉去疼的死去活来,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疼死掉时,屋里的拉力忽然变强,像一道幽深的漩涡,猛的将她的身体拽了出来。 第233章 秋海棠 当魂魄钻进身体中时,腰上紧紧缠着的锁链瞬间松开,黑衣男气急败坏的脸在眼前闪过,紧接着宁骁焦急的脸映入眼帘。 “闻闻!” “宁骁……”顾闻低低喊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些不确定。 抬起的手在触到宁骁温热的脸颊时,她的不安立刻变成狂喜,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我在。”宁骁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 也不知哭了多久,顾闻的泪终于止住了,却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宁骁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是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在。 哭的累了,折腾了这么久的顾闻在宁骁怀里睡了过去,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水。 抬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走出房间。 门外,侍女们整齐的立在外面,长林带着御医院的御医立在一侧。 “王爷,御医已经到了。”长林立刻禀报。 宁骁的视线在御医脸上一一扫过,然后才缓缓开口。 “夫人气若体虚,需要开一些补药,你们先前已经有了脉案,现在直接开药就行。” 御医闻言面色都有些难看,大半夜风风火火的将人从被窝镐起来,却只是要开几幅补药,这 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夫人身体虚弱,需开些补气养血的补药,下官这就写方子。”张老上前一步开口。 他现在是御医院院,此刻他老人家都说话了,其他的御医自然也不敢有怨言。 等张老写下补药方子,宁骁边便将怨气冲天的御医们送了回去。 等到第二天,睿王半夜将整个御医院翻出来,就只为给自己的夫人拿一副补药方子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闻者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说三道四的。 长乐宫的萧太后知道了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顿大怒,气急败坏的传顾闻进宫想要训斥她一顿,没想到消息一到睿王府就被宁骁以顾闻身体不适正在卧床为由拒绝了。 萧太后气的摔了好几个茶杯。 睿王府里,宁骁大清早就派人给顾府送了信,省得二老记挂。 这一次顾闻的病是真的好了。 但是宁骁还是不敢放松,硬是逼着她喝那些苦苦的补药,一有时间就陪伴在左右。 吃完早上,宁骁有事去了书房。 因为顾闻生病,皇上赐婚的那件事情还没有解决。 叫了长林进来,却先说起了顾闻出事那晚的事情。 “那天跟着夫人出门的侍 卫,除了张召之外,全部打死,没有忠勇的人没有留下的必要。” 长林闻言恭敬应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然后宁骁才说起赐婚的事情。 “你去找人,想办法毁了那个女人的清白,她便也没脸再嫁给本王。” 这一下长林的眉头动了一下,毕竟找人污人家姑娘这样的事情太过下作了些。 宁骁瞪他一眼,怒道:“没让你真的做什么,只是要让她传出不好的名声,稔机都没将自己女儿放在心上,本王更不介意辣手摧花了。” 长林立刻就明白了,立刻下去办,书房门才关上,张召便过来敲门。 “王爷,门口有位姑娘找您,还带着您盖过章的名帖。” 宁骁一怔,张召已经将名帖呈了上来。 接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名帖,只是却一时想不起来给过谁。 “她说她叫秋海棠。” “秋海棠?……”宁骁沉吟,却还是没想起来是哪位。 张召很会看脸色,见了便笑着说了那姑娘的容貌特征。 “长的和夫人一般高,年纪和夫人也相仿,眼睛很大嘴巴很小,眼角还有一颗泪痣,说话声音细细的……” 说到这里,宁骁脑中终于想起一个女人 的脸,脸上带上一抹奇怪,对张召道:“本王在边疆时遇险,她曾救过本王一命。” 说着又吩咐张召,“你拿一千两银子给她。” “那人……”张召是想问要不要将人叫进来见一见,毕竟看姑娘的眼神语气,对王爷一定存有爱慕之心。 张召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不爱美人儿的男人,而且王爷还将自己的名帖给了人家。 此番人家姑娘千里迢迢的过来,肯定是想找个依靠,所以他很‘聪明’的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宁骁冷眼扫了他一眼,语气森寒,“少自作聪明,给了银子打发走,这事儿不要在夫人面前提。” 就这几句就表明了态度。 宁骁脑子何其聪明,一听说秋海棠找上门来,便知道她存了什么心思,但是他答应过顾闻,只娶她一个的。 再来,就算没有答应顾闻的事情,他对那姑娘也没有半分兴趣。 张召被宁骁瞪的一哆嗦,面上尴尬,也知道自己是自作聪明了。 经历过顾闻一事之后,宁骁明显有重用张召的意思,所以他便开始自作聪明起来。 从书房出来,张召简直想甩自己一巴掌,好好办事就够了,多什么嘴? 到了王府大门口,就见 台阶下安安静静站着一个身穿碎花棉衣的女孩儿,清丽的容颜灵动的大眼睛,一眼看上去和顾闻有几分神似。 秋海棠心中忐忑,她知道,从边疆过来这一招很险,可是她怕宁骁再也不去边疆,那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若是这次来能进王府,那么不管是个什么位份,她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看到刚才的侍卫大哥走出来,她松开揪成一坨的衣角,大步上前问道:“侍卫大哥,可见到王爷了?” “嗯。”张召淡淡的应一声,然后掏出袖袋里的银票递过去,“这是王爷给你的,这银子也够你过一辈子了,以后别再来了。” 那敷衍的语气轻蔑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秋海棠的心。 垂眼看向递来的那一千两银票,秋海棠犹豫了。 若是接了,那她以后便再没有借口来这巍峨阔绰的睿王府。 可若是不接,宁骁收回银票一样不理她怎么办?那她岂不是人财两空。 此次从边疆过来她已身无分文,若是没有银子没有安庇之所,那就只有流落街头了。 “这些银子也够你在京都买一座宅院,还可以做点小生意的,秋姑娘就接了吧,咱们王爷心里就只有夫人一个,你就别想了。” 第234章 心思 怔怔的听完张召的话,还没做出反应,耳边划过一道冷风,银票划出一道卑微的弧线落在她脚边。 “拿着走吧。”说完这句,张召转身进去了,只留下呆怔的秋海棠一个人看着脚边的银票发呆。 其实她来京都已经有两天了,她在客栈睡大通铺睡了两夜,心中也很忐忑。 宁骁叫了整个御医院给没有名分的夫人开补药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闻,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现在才有胆子上门来。 这两天秋海棠认真打听过顾闻的消息,知道她是商贾身份,她觉得自己最不济也是官家女,只是家道中落,但起码身价清白。 若是宁骁能对一个商贾女喜爱到这种程度,又未偿不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只要自己能抓住他的心,那么他找这个御医开补药的对象就是她了,那时候不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己的后代也可以有一个高贵的身份。 可现在到了王府,却连宁骁的面儿都没见着,还叫人给羞辱了一顿,秋海棠一个女子脸皮自然薄,羞的面色通红。 紧紧盯着脚边的银票,她忽然笑了。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收下一千两,靠着这一千两找个差不多的男 人凑合下半生。 二是舍弃这一千两,谋夺自己荣华富贵的下半生。 秋海棠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会丢弃边疆安稳的生活跑到京都来了。 所以她毅然决然的转身,一脸清高的转身走了。 门口守门的侍卫见状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将那一千两银票捡起来,小心的吹掉上面的灰尘,往府内走去。 听了侍卫的一番叙述,宁骁面儿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听着,然后让侍卫回去,又让张召将银票收起来。 午膳时,顾闻坐在桌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专心吃饭,想什么呢?”宁骁表情严肃的而给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顾闻咬唇盯着他的脸,眼底似乎有泪花。 宁骁被看的莫名其妙,拧眉看着她。 “做法的血祭……会折寿十年……”顾闻说话时语气哽咽。 先前被黑衣男人差点勾走魂时她根本没有听清宁骁和道长的话,等睡了一夜早上起来,才将昨晚的事情好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才想起来宁骁为了她折寿十年的事情,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直等到午膳才有见到宁骁,她便忍不住哭起来。 宁骁 面色淡漠,似乎没觉得这是什么事情,只淡淡嗯了一声,又给她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顾闻眨眨眼,这么深情的事情,可是这个男人为何这般冷漠? 难道现在不是应该深情的抱着她的头说,宝贝儿,你是我的心肝,别担心,我很好! 原本感动激荡的情绪,也因为他平淡的表情熄灭。 宁骁随手接过冬梅递来的湿帕子,自然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还顺便给她摁了一把鼻涕。 “吃饭,瘦了一大圈,摸起来没手感。” 当然,最后这一句他是贴在顾闻耳边说的,就是这样也将顾闻羞了个满脸通红。 顾闻很尴尬,横他一眼埋头扒饭。 看着她羞窘埋下的小脑瓜,宁骁低低笑起来。 桌上气氛很好,顾闻的胃口也很好。 只是很快就传来一个让人不好的消息。 “王爷,沈大人带着皇上的手谕过府来了。” 顾闻一怔,莫名问宁骁:“怎么了?为了沈澜的事情吗?” 宁骁摇头,“不清楚,你自己吃,多吃点,我去看看。”说着已经起身大步出了小厅。 到了前院大厅,沈青手中拿着明黄色的手谕,一脸傲色的背手立在大厅正中 央。 见到宁骁过来弯腰行礼,然后高声念了那道手谕。 “宁骁,你是要抗旨吗?朕的话都不听了?现在快快让顾闻去沈府认错,这件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手谕没有圣旨那样威严,语气像在话家常,现在连宁骁的名字都叫出来了,可想而知泰和帝现在有多生气。 念完手谕,沈青冷哼一声,高声道:“王爷昨晚大半夜将御医院翻了过来,给那顾闻开补药,那相必她的身体也好了,那也该遵从圣旨,去给小女认错了吧?” 宁骁脸色漠然,“沈大人听谁胡扯的?闻闻她现在还不能下床,身体虚的很,什么时候能上门看望令千金也说不准。” 他这模样可把沈青气坏了,差点没控制住点上他的鼻子,好在最终忍住了。 “王爷!皇上可是下了圣旨的,难道你想抗旨不尊?”沈青忍着气质问。 宁骁抬起食指摆了摆,一脸嚣张,“本王可没说要抗旨,只是现在没办法。” 这话里就有几分耍无赖了,但偏偏沈青奈何不了,还只能咽下心中的气。 “好!”沈青咬牙切齿,“那我倒是要看看,我就不信她能病上一年!”说完礼都忘了行,大步就走了出去。 看着沈青走远的背影,宁骁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转身去了书房。 刚刚办完事的长林被喊进书房。 “王爷。” 宁骁靠坐在椅背上,表情淡漠,“将中秋那日的事情传出去。” 长林是跟了他十几年的,此时一听便明白了意思,连忙点头下去办。 房间里,顾闻歪在软塌上看账本,病了这几天,她积压了好多账本没看。 这时冬梅大步走进来,小声禀报道:“小姐,洪小***来,说是来看您了。” 顾闻一听立刻笑起来,“快请进来。”说完自己也从软塌上站起来。 洪满月是从顾皓那儿得知顾闻病了的。 自从上次在顾府和顾皓见面之后,她便三不五时的制造一次偶遇。 顾皓学识过人,但是在感情方面却是个木鱼脑袋,完全没看出来洪满月的刻意,甚至还天真的以为一切真的有这么巧。 大概是因为同为商贾出生的缘故,顾皓对洪满月比对一般女子有好感,有时遇到了两人还会去茶馆坐着聊聊天。 这样越深入的接触下去,洪满月对顾皓的爱便越发强烈。 这些时日和顾皓关系近了些,为此洪满月开心了好一阵。 第235章 真巧 和洪满月在椅子上坐下,顾闻立刻吩咐冬梅沏茶,并将自己最喜欢的绿豆糕拿出来招待她。 洪满月问了顾闻的病情,然后又羡慕的说:“你真幸运,能遇到一个那样钟情于你的男子。” 顾闻脸上勾出一抹幸福的笑意,又想到宁晓为了自己还折了十年阳寿,心中便越发甜蜜。 “你和哥哥怎么样了?”不想说自己的事情,顾闻便将话题带到了顾皓身上。 “挺好。”洪满月红着脸,一提到顾皓她大方的神色中便带上了一抹羞涩。 一见她这模样,顾闻便知道,两人的关系肯定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这些天她诸事缠身,哪里还有心思管他们两个的事情,此番一看两人竟然有进展,心中便十分高兴。 只是尽管心中好奇,但也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便将话题带到了生意上。 洪满月在生意上冷静果敢,但是在男女情事上却懵懂羞涩,和一般女子无二,顾闻不想让她难堪。 说到生意,就不免说到了顾闻的花楼。 “你还真厉害,竟然能将马家的花魁老/鸨全部挖过来,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洪满月一脸佩服的看着顾闻。 顾闻笑笑,谦虚的应付几句。 就在这这时,春桃进来禀报。 “夫人,王爷去了皇宫,说是要晚上才能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 等春桃下去,洪满月免不了又是一顿羡慕。 顾闻只是弯着唇角笑,一脸的甜蜜。 “你病了这么久,我看你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吧。”看着顾闻明显有些蜡黄的脸色,洪满月好心开口。 顾闻摸摸自己的脸,明显有些粗糙了。 “也是,最近在府里憋的太久,又生了一场大病,脸色不好看,皮肤也没有光泽,是要出去晒晒太阳。” 说完便站起身,吩咐冬梅准备,拉着洪满月的手出门了。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讨论最近京都时兴的布料衣裳首饰等等。 最后洪满月一脸兴奋的介绍了一家新开的糕点铺,“西街街尾有加点心铺子,里面装修别致,糕点讲究茶水也好喝。” 顾闻还真不知道,听了不免意动,便让车夫直接往那家点心铺去。 点心铺子开张没几天,店名叫客来馆,里头可以喝茶吃点心,还有馄饨面条,口味都很独特。 顾闻和洪 满月手挽手的走进去,洪满月在她耳边解释,“这里没有单独的包间,想吃就只能在大堂坐。” 顾闻又不是那讲究的人,闻言笑道:“人多热闹。”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但是大堂里的人却不见少,两人在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碟美人红,一碟杏仁酥和一碟绿豆糕,再来壶花茶。”洪满月熟稔的点了茶点。 顾闻有些好奇的问道:“美人红?糕点吗?” “是啊,这可是这家的招牌点心,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味道非常好,颜色也好看!”洪满月兴致勃勃的介绍,显然自己也很喜欢吃。 就见那店小二去而复返,为难的说道:“这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的美人红卖完了。” “卖完了?这才中午呢?平时这个时候都还有。”好不容易请自己未来的‘小姑子’吃东西,现在却没有了,洪满月有些不高兴。 店小二立刻解释,“刚才还是有的,在您二位说话时又来了一位小姐,直接将美人红全部买下了,真是不好意思,您看……要不要换一样?” 听完店小二的话,顾闻和洪满月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朝店小二手指的方向看 过去,就见靠楼梯的桌子边儿上坐着个紫衣女子,纤细的背影让人眼前一亮。 顾闻挑了挑眉,暗道一声真巧。 或许是来自情敌之间的心灵感应,那紫衣女子忽然转过头来,看到顾闻时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最后定格成一个冷峭的笑脸。 这时店小二已经将她要的美人红包好,她的丫鬟接过来提在手里,她便起身朝顾闻走来。 “稔小姐,真是巧啊。”顾闻很好心情的打招呼,笑的阳光灿烂。 不可否认的,顾闻心里是带着得意的。 不论前世如何,今生是她和宁骁绑在一起的,像稔冬青这种恶毒虚伪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宁骁那样赤诚的心! 女儿都是敏感动物,稔冬青又怎么看不出她笑容里的骄傲,心中忍不住的痛,但是却不愿表现出来让顾闻嘲笑。 空气就这样沉默几息,稔冬青终于开口,“还有半月就是王爷娶我妹妹的正日子了,照说这聘礼也该到了。” 皇上下旨赐婚已经半个月了,睿王的聘礼却还没有下来,这事儿让京都的人都有些犯嘀咕,也让稔家十分难看。 京都本就不大,很多人都是认得顾闻这个‘奇女子 ’的,稔冬青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就是想让大家认为,之所以睿王不下聘礼,是因为她这位夫人容不得人。 毕竟睿王对这个夫人的喜爱和在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京都甚至有传言,说顾闻善妒,逼着睿王立她为王妃,更不许睿王亲近其他的女子。 这样的传言传开了,有女人羡慕,希望自己也能找到一个这样在乎自己的男子,也有女人嫉妒,为什么这样优秀专情的男子不是自己的? 而男人们则都是看热闹,男人的誓言能信,那母猪都能上树了!大家都等着看这位‘专宠’的睿王夫人被睿王厌弃之后,摔的有多惨。 顾闻怎么会不知道稔冬青的险恶用心,心中冷笑,面上却十分淡然。 “王爷是一家之主,妾身只能小心在旁伺候哪里敢过问这事儿。” 一句话就将所有事情推到了宁骁身上,暗指宁骁根本不想娶稔家的女人,和自己无关。 顾闻本就没打算管这事儿,女人是赐给宁骁的,那就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些糟心事。 看着顾闻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稔冬青眼前就划过她和宁骁甜蜜相处的画面,心中的妒火止不住的烧。 第236章 用心 凭什么自己的男人变成了她的?而自己却要嫁给那个老男人? 凭什么她可以享受宁骁一个人的爱,她却要去深宫和一堆女人等着一个老男人宠幸? 稔冬青越想越不甘心,明明宁骁是她的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一切变成了这样? 愤愤不平的想着,她的视线就落在顾闻淡笑的脸上。 哼……我不幸福,你们也别想幸福! 心中转过许多恶毒的念头,稔冬青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直到稔冬青离开,洪满月才开口说话,“你别担心,就算王爷娶了稔家的姑娘,也还是会对你很好的!” 顾闻只是笑笑,她比任何人都相信宁晓。 话说稔冬青,从客来馆出来就看到廊下窗户边鬼祟的趴着一个女人。 见到有人出来,女人吓的站直身子,双手揪着微微有些脏的碎花小袄,表情局促。 稔冬青是个敏感的人,一看这个女人的神色就觉得不对,厉声问道:“鬼鬼祟祟趴在这儿做什么?” 秋海棠心中忐忑,昨天潇洒的抛下银票从王府出来她就后悔了,她知道宁骁的性格,根本不会在意自己,也别说会出来找她了。 她就蹲在王府旁边 的小巷子里,想等宁骁出门拦马车,别说还真让她等到了,看着宁骁在门口上了马车,她立刻上前跪地哭起来。 结果还没哭出声来就被一个黑脸侍卫给赶到一边,连宁骁的面都没有见到。 正在门口踌躇不前时,又看到两个女子手拉手的出来上了门口那辆奢华的马车。 其中一个做夫人打扮的女子,凭着女人的直接,秋海棠猜测应该是顾闻,便小心的跟在马车后面,一路跟到了‘客来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或许只是想看看那位将宁骁迷的神魂颠倒的女人长啥样儿。 现在看看其实也没有多惊艳,若是让自己穿上那身衣裳,肯定比她气派比她好看! 正这么想着就被出来的稔冬青吓了一跳。 看方才两人相处的样子,秋海棠知道稔冬青和顾闻相识,一时便有些心虚。 稔冬青拧眉打量秋海棠几眼,然后转头看向大堂里笑语嫣嫣的顾闻,又看看一身窘迫的秋海棠,直觉的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是什么人?说话!不说话本小姐便派官兵抓你去牢里!”稔冬青故意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秋海棠从小随着父亲在边疆,后来父亲死了, 母亲改嫁,她便跟着母亲寄人篱下,别说边疆,就是府门都没出过。 所以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此次能独自跑出来,已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此番本就已经是穷途末路,又被稔冬青这么一吓,便期期艾艾可怜巴巴的将自己的事情一半真一半假的讲了出来。 “民女……民女叫秋海棠,是这几天来的京都不是什么坏人!”害怕稔冬青真的抓她,秋海棠急忙将宁骁搬了出来。 “民女是来投靠睿王的!在边疆时民女曾经救过睿王一命,睿王还……还和民女拜了天地进了洞房……”前面一句是真,后面一句确实秋海棠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胡编乱造的。 “现在王爷回京,却这么久不理会民女,民女害怕便独自上京来寻……” 听完这番话,稔冬青先是震惊的楞了一下,而后上上下下将秋海棠打量几眼,便冷笑起来,“你可知道在我面前撒谎是什么下场?” 秋海棠闻言脸色立时一白,身子吓的直抖,眼圈都红了。 “你也别害怕,只要你老实告诉本小姐事实,本小姐说不定还会帮你一把。”稔冬青眼睛一转,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见秋海棠一个劲儿的点头 ,稔冬青抬腿往斜对面的茶楼走,嘴里淡淡道:“看你似乎是饿了,本小姐请你喝茶。” 秋海棠犹豫一下才跟上。 到了茶楼,稔冬青加了茶点,等秋海棠吃好才不急不缓的问道:“现在说说吧。” 秋海棠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擦嘴,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事情讲了一遍。 稔冬青听完心情复杂,为宁骁拒绝了这么个村姑而高兴,也会宁骁对顾闻的专情而伤感失落。 这些情绪纠集在胸口,糅杂在一起,酿成浓厚的恨意。 她恨顾闻,是她抢走了她的幸福。 她恨宁骁,他违背誓言将她忘了! 压下眼底的泪意,稔冬青抬眸看向对面局促不安的女人。 清丽的五官,匀称的身材,虽然穿着土气了些,但是好好打扮的话,还是一个水灵的大姑娘。 这些都是次要,重要的是她和宁骁之间的关系。 现在宁骁虽然拒绝了秋海棠,但是以她对宁骁的了解,这件事情他肯定不会告诉顾闻,所以顾闻一定还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事情的真相是怎样就随她说了算了。 稔冬青相信,就算再信任的夫妻之间,只要参杂上别的女人男人, 就会剪不断理还乱,当局人根本不可能停下来理智的思考。 现在她有秋海棠在手,正是离间他们的好时机! 若是有生之年能看到他们反目成仇,那她也可以含笑九泉! “很好,很诚实。”稔冬青淡淡点头,又问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身无分文了吧?” 秋海棠咬着唇,一脸窘迫的点头。 “那就这样,我给你安排一间客栈先住着,至于你和睿王的事情,我会帮你的,但是前提是,你得听我的话。” 秋海棠确实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她很土,但是她不傻。 从稔冬青的种种行为中,她已经猜出这个女人和顾闻之间一定有仇,两个女人之间的仇怨,难免会让人想到男人。 所以秋海棠猜测稔冬青实在利用自己离间宁骁和顾闻,然后自己再趁机上位? 想到这些可能,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却越发纯良。 “多谢小姐,民女在这里举目无亲,您的帮助民女一定铭记在心,您就是民女的再生父母!”秋海棠一脸感激的说着,先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心思,只要她能帮自己,只要她能进睿王府,那她就有本事将宁骁拜倒在自己身上! 第237章 和洪满月在‘客来馆’吃了些点心喝了会儿茶,精神也好了许多。 从‘客来馆’出来,两人分道扬镳,顾闻回王府,洪满月回洪府。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时,远处宁骁的马车也缓缓驶来。 顾闻就站在车边看着他,脸上笑吟吟的,带着‘偶遇’的惊喜。 宁骁也很惊讶,看看她身后的马车问道:“出去玩了?” “嗯,和洪姐姐去吃了茶点。” 宁骁没再说什么,十分自然的牵了她的手往里走。 “你去宫里做什么了?”顾闻随口问道。 “去看看母后。” 宁骁的表情淡淡的,但是顾闻知道,可不是看看这么简单,肯定是因为她的事情被训了一顿。 看着他若无其事不想让她担心的表情,顾闻心里暖暖的,她很庆幸,这一世才重生就遇到了这么好的他。 第二天清晨,稔冬念被人侮辱的消息像长了腿一样,在整个京都传开,弄的人尽皆知。 稔机得知鼻子都要气歪了,立刻派人想将这谣言压下去,可是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任他如何做就是好没人相信。 他很焦躁,心中明知是宁骁搞的鬼却又拿他没办法。 同时,沈澜欲陷害顾闻,却反被自己害的事情也在坊间传来,这个消息一出,立刻盖过了稔冬念被人侮辱的‘丑闻’。 听到消息的沈青差点将房顶给掀了,立刻就想到一定是宁骁刻意将消息传出去的。 先前沈澜被辱,有皇后特意压着,除了官圈小范围的传开之外,坊间倒是没有人知道。 现在可好,经宁骁这么一传,整个京都都知道了。 同时沈青逼迫顾闻上门‘赔礼’的事情也添油加醋的传开,顾闻这个‘狐狸精’立刻变成了可怜的被欺负的弱小势力。 大家再一想啊,人家一个弱女子,这样的身份行走在王公贵族之间,肯定少不了的委屈和冷眼,便又对顾闻多了一分怜悯。 于是坊间便开始传言,说沈家仗势欺人,沈澜是个淫、荡毒妇。 这样的话对沈澜一个还为出嫁却丢了清白的女子来说是何等的打击,一头就撞在了柱子上,好在丫鬟反应快,用手掌挡住了。 沈青试图用自己的势力扭转百姓的舆论,只是到底他们是‘黑’的一方,说的再多也有颠倒黑白的嫌疑,根本没人买账,那‘同情’顾闻的流言却越传越烈。 如此情况之下 ,就算顾闻去了沈家道歉,那也只会将沈家推上风口浪尖。 顾闻整天待在家里,哪里知道外面的腥风血雨,宁骁也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这事儿。 谣言四起的第二天,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撤了稔冬念和宁骁的婚约。 身子不清白的人怎么可以嫁给高贵的王爷呢。 只是圣旨才下,泰和帝随后就将宁骁传进了皇宫。 “可以啊,明着不敢抗旨,背后却在搞小动作?看来以前真是皇兄小看你了!” 这一次泰和帝是真的怒了,他不需要查只要想一想就知道,这谣言是怎么出来的。 他才下圣旨他就来这么一出,根本就是不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接下来放府里就行了,大家面上都好看。 可他偏偏要用这样极端的办法! 看着底下沉默不做声,一副执拗模样的弟弟,泰和帝心底又冒出一层无奈。 “是皇兄没用,当个皇上却还要被臣子威胁,连你的婚事都不敢做主。”良久泰和帝低低叹息出声,表情萧索。 本来没什么表情的宁骁眉头忽的皱紧,紧抿的嘴唇微微松开,低沉道:“臣弟愿做皇兄手中的剑,只 要皇兄愿意相信。” 先前因为宁澈的诡计而被泰和帝怀疑时,宁骁也只是沉默不语,这一次却开口了,有表忠心的意思。 只是他性子一向别扭,话说起来也是僵硬。 泰和帝眼底浮起一丝笑意,也有些欣慰。 “皇兄如果怀疑你就不会给你那么大的权力,只是现在情况特殊,皇兄不得不委屈你。” 站在殿中的宁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眉眼间却很柔和。 “臣弟知道。” “你可知道朕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赐婚?朕也想你能过的幸福快乐,若是你接受了稔家的闺女他也就放心了,下次你去边疆,想带着顾闻也没什么大碍。” 听到这里,宁骁猛的抬起头,却不是因为听到可以和顾闻一起去边疆,而是皇兄口中的‘他’。 他知道此刻这个‘他’肯定不是指的稔机。 见他望过来,泰和帝低沉一笑,冷道:“皇兄庸碌,但是不傻,他的心思皇兄知道。” “一年前朝中势力多落在萧家手中,现在萧家被削弱,势力又尽数落在沈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中的势力,多半在魏王手里,他们只等着朕和你翻脸,便可以直接来取朕 的命了。” 没想到皇兄会将话直接挑明,宁骁有些意外,但是心底却是一松,有因为皇兄的信任,也因为皇兄一切都明白,这样就不会陷入被动。 “皇兄给你兵权是想培养你的势力,这样以后有我们兄弟联手,大夏必然安稳!”泰和帝眼神紧紧的盯着宁骁,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现在你将事情闹成这样,和稔家的亲事结不成了……”泰和帝面色转而严肃。 宁骁抿唇不语,面色也不好看。 泰和帝便道:“顾闻她对你情深似海,还为你孤身闯入山寨救你,朕知道这样的感情不能辜负,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就算你不想辜负,那也要‘辜负’一下。” “皇兄什么意思?”宁骁脸色沉凝。 见他如此沉稳,泰和帝很是欣慰,淡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朕希望你‘移情别恋’,喜欢上魏王势力下的女子,假装和朕离心,最后朕怒极像留下顾闻那样将那女子留在京都,你带着顾闻去边疆,到时候就是你们两个的世界了。” 不得不说,泰和帝这个办法很好。 但是这样一来,势必让顾闻受委屈,宁骁不想她受委屈,一丝都不愿意。 第238章 一劳永逸 “你还在迟疑什么?难道你想朕隔三差五的给你送女人,隔三差五的膈应你?只要你这次照朕说的,不仅大夏安稳,你和顾闻也可以双宿双栖!” “等除了魏王势力,是不是可以将闻闻封为臣弟的王妃?”宁骁沉吟半晌,终于说出心里记挂的事情。 听到这个要求,泰和帝被气笑了,同时心里也放心了,他这个弟弟智勇双全,但是却太感情用事,就算将来他势力强大,只要他捏着顾家在手里,就不怕他会反。 垂眼遮住眼底的算计,泰和帝笑道:“可以。” 见皇兄同意,宁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用三个月换一辈子的安宁还有顾闻的王妃之位,他觉得值了。 只是这件事情他要找机会好好和顾闻说清楚,省得到时候让她误会。 只是,还没等宁骁回府解释自己的打算,那边稔冬青安排的大戏就开始了。 秋海棠穿着一身碎花棉袄跪坐在睿王府的大门口,清丽的小脸掩在帕子里,可是那汹涌的泪水却不断从缝隙中流出。 在她身边是两个身穿官兵服饰的男人,单手扶着腰间的刀,正和门口守门的侍卫讲话。 “……在巷口 碰到的,差点让歹人欺负了,听她说她是王爷的侍妾,我便亲自送了过来。”左边的官兵大声说着。 此时的这番动静早已引来了一堆围观的百姓,大家刚刚吃了晚饭,正是闲的无聊的时候,兴致勃勃的朝这边指指点点。 门口的侍卫一听就怒了,正要将几人赶走,秋海棠却将掩在脸上的帕子拿下来,露出了真容。 “咦……”秋海棠几天前来过,加之长得好看,这侍卫现在还记得她的模样。 想到那天的种种,他便迟疑了。 一看他这表情,周围的百姓更加兴奋了,这一看就不对,绝对有事! 官差便道:“看你这样子她就是王爷的侍妾了?” 侍卫卡了壳,犹豫了一下,转身进府像顾闻禀报去了。 正靠在树下边晒太阳边看书的顾闻,听到侍卫的禀报,先是一怔,然后问道:“哪儿来的姑娘?” “她说她从边疆来的,还说在边疆她救过王爷的命,于是王爷就将她收进房里了。” 边疆……救命……收房…… 这一件件像一记重锤捶在顾闻心上,尽管她内心深处觉得这些都是鬼扯淡,但是心里终究是不舒服。 有些 事情你不在乎便不在意,可当你在乎到极点的时候,也会比你想象中在意。 就像顾闻现在,先前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但是她觉得只要宁骁爱她,她便什么都不在意。 可现在真的有个女人找上门来,她却觉得完全无法忍受。 她相信宁骁绝对不会骗自己,但也知道那个女人既然敢上门,这事情就不会是子虚乌有。 她立刻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定住脚步,转身坐回椅子上,对那侍卫悠悠道:“就说王爷现在不在府里,让她在府门口等着,等王爷回来自己和王爷说。” 侍卫领命而去。 侍卫走后,顾闻重新拿起账本翻了几页,却根本看不进去。 烦躁的丢下账本,就听冬梅低低的笑。 “你笑什么?” 冬梅道:“小姐这是关心则乱,那些官差哪里是会管这些闲事的,现在却为了这么个不知道真假的女子和王府攀扯这么久,一看就不对劲。” “还有啊,王爷出没出门只要在府门口看着就知道了,王爷很少出门,怎么今天一出门那女子就带着官差来了?这不是专门寻着王爷不在的时候来的么。” “如果她委屈没有说谎, 为何都找上门来了却不敢和王爷对峙,却要找夫人呢?” 冬梅一句接一句,句句点在关键处。 听完她一番话,顾闻就笑了,她笑自己傻。 虽然她脑子不好,但是在别的事情上也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可是唯独遇到宁骁的事情她的脑子就容易进浆糊。 现在被冬梅这几句一点拨,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烦躁的心情也沉静下来,吩咐冬梅沏了一壶茶,一手端茶一手翻着账本看起来。 话说府外。 秋海棠期期艾艾的哭了半天,就见那侍卫进去禀报了。 这一次过来,是稔冬青安排的。 “你从睿王那儿肯定不能进王府的,所以你要从顾闻那儿下手,你在王府门外这么一闹,哭上几把,说些你和睿王之间真真假假的事情,大家一定会选择相信。” “顾闻为了装贤惠,一定会将你先接进府在打算。若是她不想装贤惠,那你就制造舆论,说你救了王爷的命王爷却占了你便宜不兑现诺言,这样大家都会指责睿王。” “最后再由我爹在幕后操作,我保证你能成功进王府。” 当时听到稔冬青最后一句话时,秋海棠简直心 花怒放。 她感叹自己运气好,一来京都就遇到帮手,帮着她往睿王府挤。 “王爷不在府里,有什么事情等王爷回来再说吧。”侍卫冷淡的声音传入秋海棠耳里,她立刻抬头看过去。 官兵有些为难,低声道:“这里人多,王爷身份高贵,怎么可以让这些人看了笑话,要不将人弄进去说,省得惹闲话。” “那可不行,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侍卫自然不敢放秋海棠进去,方才去禀报时夫人的脸色可以说是及其难看了,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秋海棠掩着帕子可怜巴巴的道:“侍卫大哥说话太欺负人,王爷当初说了的,说等回京就来接民女,可是却是一去不复返……” 说着又呜呜哭起来,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 侍卫一见这情况也不敢多说,害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要是这位姑娘真和王爷有什么,那以后进府了他就得遭殃。 于是便闭紧了嘴不再开口。 官差见着情况也没法子,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等着。 终于,一辆黑色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到门口时时停了下来。 一身玄色锦袍的宁骁,冷着眉眼从马车上下来。 第239章 闹 一眼看到府门口跪着的那个女人时,他先怔了一下,然后大步走到几人面前。 “何事在本王府门口喧哗?” 官差急忙下跪行礼,然后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位姑娘说是您的侍妾,专程从边疆来找您的,刚才在巷口差点让流氓欺负了去,小的们得知便亲自将人送了来。” “本王的侍妾?”宁骁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上挑的桃花眼冷冷盯在秋海棠捂住的面庞上。 被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上,秋海棠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凉到脚。 当初在边疆偶然救下他后,他帮她摆平了身边所有麻烦事,还送给她们母女一千两银票表示感谢。 那时候他看她的眼神还是带着一丝暖意的,可现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冰冷到让人害怕。 “呵……来的可真是巧啊,一来就看到睿王的桃花债。”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之见沈青一摇三晃的走了过来,眼睛不时看看地上的秋海棠。 “沈大人,真是巧啊。”宁骁一贯的冷漠,面对沈青的挑衅没有半分情绪。 沈青有些牙疼,明明以前是个一点 就爆的炮仗脾气,现在竟然开始装深沉,最可恨的是竟然还这么不好对付。 这几次的过招,他都输的一败涂地,这一次借着这个机会,他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上次王爷说等夫人身体好了就上门去给小女赔罪,可是第二天城里就风言风语恶意中伤小女,下官实在很伤心啊。”沈青在宁骁面前站定,为自己心中的计谋做起了铺垫。 宁骁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沈青也不在意,继续道:“下官不会和那些心存歹意的人计较,但是下官希望王爷能将皇上放在眼里!” 说着他双手半握向着皇宫的方向揖了一揖,接着道:“下官知道王爷是个正大光明的人,希望您不要包庇您的夫人!” 义正言辞的说完这些,沈青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转身欲走,跪坐在地的秋海棠忽然跪行两步,大声喊道:“这位大人,求求您给小女子做做主吧!” 闻言沈青便停住脚步,一脸兴味的问道:“小姑娘这是怎么了?” 秋海棠立刻道:“当初在边疆民女救过王爷的命,王爷为了报恩就娶了民女,可是现在却将民女抛在边疆不管,民女没办 法,只能变卖家产找过来……” 说着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可怜的小模样让人怜惜。 沈青听了又是一阵摇头叹息,一脸失望的对宁骁道:“睿王,下官觉得您是个光明正大的人,可现在一看,您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郎!”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就从中嗅出了不同的味道,也很快就想到了沈大大小姐的谣言。 当时有两个谣言,一个是沈家大小姐心思狠毒自食恶果,另一个是她天性善良却遇人不淑,最后遭贱人所害。 先前大家都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因为大家觉得睿王虽然有时候很混蛋,但是却是个有恩报恩的仗义人,这一点从他孝顺萧太后就能看出来。 可此时一看,他竟然骗了自己救命恩人的清白身子,最后还始乱终弃。 大家立刻就开始怀疑他的人品起来。 也开始倾向于后一种谣言。 沈青知道自己这番话的力量,他相信,明天整个京都的舆论就会倾向他这边,到时候只要顾闻上门赔礼,女儿就能少受一分委屈。 宁骁静静看着几人演戏,嘴角始终勾着一抹冷笑,声音从九天寒冰。 “原来堂堂沈尚书,竟然会听信这种无证无据的空话,是不是以后来个女人在本王门口哭,本王就对她做了不轨之举?” 这话一出,沈青就怔了一下,正在向该要如何回答时,就听宁骁接着道:“本王受伤是为大夏奋战所至,这位姑娘救了本王,就等于是帮了天下百姓,何况事后本王给了她足够的好处。” 宁骁话到此处顿了顿,犀利的眼神盯着沈青的脸,“倒是沈大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趟这趟浑水,倒让本王觉得你是故意在污蔑本王的名声!” 这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让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些说睿王有到底,有些说沈尚书有道理。 “王爷,民女并非挟恩图报,民女被继父赶了出来,身无分文,在边疆已经过不下去,此番进京只是想寻一处落脚点……呜呜……” 可怜的女子总是让人心生怜惜,何况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可怜女子。 周围围观的男子瞬间起了怜悯之心,恨不得上前将她带回家。 沈青也反应过来,不再抓着‘始乱终弃’的事情不放,而是开始打起来同情牌。 “不管怎样,这姑娘都救过王爷的 命,王爷家大业大,多养一口人也没什么,总比让她一个姑娘家流落街头的好。”沈青一脸良善。 宁骁却铁青了脸,死死瞪着沈青不语。 围观的百姓自认自己就是真理的一方,纷纷笑声附和沈青的话。 沈青负手悠闲的站在人群中,听着百姓的议论,看着宁骁难堪的脸色,他的心情很舒畅。 似乎是经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宁骁终于垂眼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 感受到那道凌冽的视线,秋海棠激动紧张又恐惧,左手紧紧捂着胸口,抬头用那双盈盈水眸看着面前的男人。 可一眼看进去,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她咬着牙才没有怯场。 “府里还差个扫地的丫头,你既然想进府,那就去扫地。”冷冷丢下这一句,宁骁转身大步走进府里。 一踏进府内眼角便闪过一抹粉色衣衫,他一怔,抬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现在周围肯定有魏王的人在监视,要解释还要等晚上…… 脑子里转过这句话,宁骁没有回去内院,而是去了书房。 一溜烟跑回内院的顾闻,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嘀咕道:“应该没发现我们偷听吧……” 第240章 等一个解释 冬梅也是气喘吁吁,闻言想了想,迟疑道:“王爷武功高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搞不好其实是看见了的。” “那倒也是。”顾闻顺着她的话点头。 先前她虽然稳住了没有亲自去见那姑娘,但是心中也是不放心。 听冬梅禀报说他已经回来了,便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听墙角。 她躲在墙后头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从哪冷淡的语气就知道,这个叫秋海棠的女子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这一下她是彻底放心了,可是没想到,一转眼他竟然将人收进了府里。 别人不了解他,她可是了解他的,他才不会害怕什么舆论压力而被迫将人收进府里。 现在既然将人收进府了,要么就是他有什么苦衷,要么就是他真的和那姑娘有什么。 心底深处顾闻是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在他进来后生怕被发现太尴尬,便立刻跑了回来。 他武功那么厉害,她又没有任何内功走路脚重,他肯定一下子就发现了她。 偷听被发现,她心里还是有些尴尬的,但是想到他将那女子收进府里,那尴尬立刻变成了疑惑。 “夫人别着急,以王爷对您的在乎,不要半盏茶就要过来向您解释 了。” 顾闻喝了一口茶,缓缓点头道:“你去沏一壶王爷最爱的碧螺春,再将早上买回来的美人红拿出来给王爷尝尝。” 昨天跟着洪满月去‘客来馆’没有吃到美人红,顾闻心里就有些遗憾,于是今天一大早就让冬梅出去买了一些回来。 尝了几个,味道还真是不错,里头不知道放了什么,味道咸甜适中,沙软糯滑,吃上一两个也尝不到滋味,等到尝到滋味时一碟子基本几经吃完了。 冬梅立刻下去沏茶,春桃去拿点心。 等了会儿,屋外有脚步声响,轻缓沉稳,只有身有武功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脚步声。 顾闻嘴角扬起一抹笑,就见珠帘一掀,一脸淡漠的绿竹从帘后转了出来。 看到顾闻满脸喜色的望着自己也是一怔,随后立刻蹲身行礼。 “小姐,奴婢病的这些日子多亏您照顾!” 绿竹被银枪穿胸之后便一直在屋子里修养,顾闻对她非常好,什么好的补药伤药都给她买来吃,甚至将御医院使张老爷请了来给她看伤。 这些天顾闻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感动,也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辅佐顾闻,为了自己的大仇,也为了不辜负顾闻的好。 顾闻 缓了一下才不至于露出失望的神色,本来她以为进来的是宁骁,陡然看到是绿竹,心中便有些失望。 现在绿竹身体刚刚好,才来见她就看她一脸失望,难免心中不多想。 “你怎么来了?身体都好全了?”很快她便笑着问道,那笑容倒不是敷衍,是真的为她高兴。 “嗯!都好了!”绿竹用力点头。 “那就好。”顾闻一个劲的点头,心中想着宁骁怎么还不来找自己解释。 不想自己的表情太明显,她便和绿竹说起话来,说着她养病期间京都的而一些事情。 不多时冬梅将热茶端上来,春桃也将摆盘精美的美人红端了上来。 然而宁骁还没有来。 冬梅是最懂顾闻的,见状便开口道:“现在也快中午了,奴婢去叫王爷用午膳吧?” 见顾闻没有说话,冬梅明了的转身要出去。 “算了,王爷不来肯定在别的地方吃过了,不用去了,你们摆饭吧。” “这……” “我说摆饭就摆饭。”前面一句还算平静,最后这一句便染了一丝火气。 顾闻不相信宁骁真的和那女子有什么,但是既然他将人收进府了,尽管只是个扫地的丫头,但是无论如何也要和她 这个妻子说一声吧? 毕竟外头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现在他却不闻不问,甚至连午膳都不过来,她心中便有些恼火。 看出夫人心情不佳,大家都轻手轻脚不敢弄出大的声响。 很快饭摆好了,冬梅进来叫顾闻。 “夫人,可以用膳了。” 顾闻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坐在锦凳上,单手支颌,目光直直的望着窗外。 冬梅又低声叫了一声。 “哦。”顾闻回神。 在桌边坐下,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她却没有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让下人撤了饭菜。 吃完饭便来了睡意,她也懒得看账本躺下眯了会儿,想着等自己醒了宁骁肯定就过来了。 结果一睡就是一个时辰,睁开眼她第一件事就是在屋里左右看看,没有看到宁骁的人,空气中更没有他好闻的体香。 “王爷呢?” “王爷……没有过来。”冬梅一脸为难。 “哦。”顾闻淡淡点头下了软塌。 冬梅小心觑她的脸色,认真打量,见她没有任何生气失望的情绪,这才放下心来。 起来喝了一杯茶,顾闻忽然问道:“给我去问问,那个女人在哪儿扫地。” 绿竹应声离开 。 不多时回来回话。 “她在碧水亭扫地。” 一听到‘碧水亭’三个字,顾闻的脸就沉了下来。 ‘碧水亭’是宁骁的书房。 现在他不仅将人收进府里还将人放在自己书房,还一整天都不来找自己解释。 顾闻一下有些难以接受,却也知道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解决误会的最后办法是两个人面对面将事情讲清楚。 可是现在顾闻心里堵着一口气,大概是被宁骁惯坏了,她不想主动去找他,不然就是她先低了头! 心里窝着一口气,她忽然站起来对冬梅道:“去吩咐马房套一辆马车,我要出去。” 既然不能去找他问个清楚,她就决定出去转了转,省得蹲在家里心情郁闷。 冬梅立刻下去办,可是才走了几步又被叫住。 “算了算了,不去了。” 冬梅听话的退了回来。 顾闻在椅子上坐下,心中却烦躁,要是现在她跑出去,那被有心人看到肯定会说她容不下人。 好不容易挨到晚膳时间,冬梅上前问道:“小姐,奴婢去叫王爷过来用晚膳吧?” “不用。”顾闻淡淡拒绝,语气冷硬,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庭院看。 第241章 解释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宁骁也没回来,顾闻心里的火便真的烧了起来。 不是她多心,没有将那个女人收进府时,只要他在府里就会来她这里用膳,可偏偏今天一次也不来。 是故意在那个女人面前给脸色自己看?还是在给那个女人表心意? 顾闻从来就不是个冷静的人,宁骁又是她最爱的男人,现在一下接一下的出现反常,她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等到星子漫天,她失望的洗漱上床睡觉。 却才睡下就听到外间冬梅行礼的声音,她立刻竖起耳朵听起来。 听到他滴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是他撩开珠帘进了内室往床边走来的声音。 顾闻是面对里侧的,感觉到他走过来便立刻闭上眼,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人在床边站了会儿便走开了,不多时就听到水声响起,看来是在梳洗。 水声停下之后是窸窣的脱衣服的声音没,最后身后一重,被子被掀开一丝凉意打在她的背脊上。 很快被子盖好,他温暖的胸膛靠过来,大手穿过她的脖子抱着她,另一只手自然的溜进来,放在那里。 顾闻心中气的不行,暗骂一声王八蛋,用手肘使劲在 他胸口捣了一下。 明明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身后的男人却没有丝毫反应,似乎她用尽全力的一下只是在给他挠痒痒一样。 一肘没将人打开,她便两只手揪住胸口的大手往外推,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那大手放在她身上,无法撼动分毫。 “吃醋了?”一声低笑在耳边响起,夜幕中宁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没有。”顾闻冷静回答,手下依旧不放弃的推着他。 他却不顾她的反抗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双手钳住她的手腕压在头顶,低头眼中带笑的望着她。 “还说没有,碰都不让我碰了,平时你可是很喜欢的。” “呸!流氓!”顾闻气急败坏的骂道,刚才那翻挣扎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她也放弃挣扎愤怒的瞪着他。 “本王有没有说过,你瞪眼的样子很妩媚。”他凑到她耳边,用低沉的嗓音说出这么一句宠溺十足的话。 只一句话立刻让顾闻火气全消,可是又不愿意这么轻易就饶过他,便抿着唇强做出生气的样子来。 “嗯,这样更可爱。” 顾闻咬唇,偏头看向一边不理他。 谁知这个男人这么不要脸,头一低便在她 脖颈间吻起来,湿热的呼吸打在她耳垂上,刺激的她颤抖一下。 又惹得他一阵低笑,紧接着唇被封堵,气氛热到了极点。 不得不说宁骁对她的敏感点了如指掌,两下便将她折磨的欲、火焚身,但是心中还有气没撒完,顾闻不想就这么便宜他,一脸贞洁的抵抗。 当然,结果是他越战越勇,而她则被蹂、躏成了死鱼。 等到他餍足的翻身下来,顾闻已经累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然只要她还有一根手指头能动,都要将他那得意的帅脸挠花! 宁骁似乎心情很好,唇角一直弯着一抹笑。 顾闻觉得那笑甚是刺眼,用最后一丝力气骂道:“滚蛋!谁要你回来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里是本王的地盘,本王认为,确实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宁骁一副讲道理的模样,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你!……”顾闻要被气疯了,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最后不争气的泪水就涌了出来。 见她哭了,宁骁怔了一下立刻收了玩笑表情,抬手给她擦泪。 “为夫逗的,怎么这么爱哭。”说着长臂一伸将她软绵的身子 搂进怀里。 “滚!不要你抱我!”顾闻犹自嘴硬。 这一下宁骁也知道自己这玩笑是真的开大了,眼底蕴着笑意,嘴里不停的安抚。 最后便一脸认真的将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见顾闻只是沉着脸不说话,他又耐心解释。 “皇兄将我召进宫里去,将利弊都讲了,我觉得这法子不错,尽管眼前看到她确实碍眼,但是以后我们便再没有后顾之忧,而且皇兄还答应,等除了魏王就给你王妃之位!” 顾闻这才抬头,面上带着一些惊喜,眼底却有些怀疑。 “你不会是打着为了以后的幌子,却真的和那个女人瞎搞吧?” 宁骁大手一捏,正中红心,“本王真想做什么还用骗你?” 顾闻低呼一声,给他胸口来了一拳,“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哪天不喜欢我了随时就甩开!” “不是,只有你不喜欢本王的那天,没有本王不喜欢你那天。” “你质疑我的人格?” “自然不是,闻闻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你又在花言巧语。” “本王喜欢你才会对你花言巧语。” 这一句句的情话,将顾闻砸的晕头转向, 等到回神,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一夜春光,直到晨光初绽才停止。 宁骁轻轻搂着绵软的顾闻,闭眼眯了一会儿便到了卯时,留恋的掐了掐顾闻的腰翻身起床。 洗漱好踏着晨露到花园练武。 才打完一套拳,就听到‘沙沙’的扫地声,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 长林立刻上前驱逐那不知分寸的扫地丫头,结果走进了才看清,那女子竟然是秋海棠。 这一时长林不知该怎么办了。 从昨天种种来看,长林觉得王爷心里是有这个秋海棠的,但是又拿不准,于是站在原地看了宁骁一眼,等着他给眼色。 结果宁骁却似乎没有看到他一样,拿出那柄锋利的宝剑挥舞起来。 “秋姑娘,王爷在练武,你去别处扫地。” 秋海棠虽然在王府扫地,但其实并没有**契,所以和一般的丫鬟又有些不一样,所以长林对她的态度也温和几分。 秋海棠立刻转身,似乎这时才看到宁骁一样,瘦弱的身子吓的一抖,立刻跪下领罪。 “民女不知王爷在这里练武,民女该死!”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助和凄惶,让人再大的怒火也难对着她发出来。 第242章 给脸色 “滚。”宁骁淡淡一个字出口,看也没看秋海棠一眼。 秋海棠小脸煞白,拿着扫把起身离开。 很快这个小插曲就被绿竹讲给了顾闻听,并且难得的骂了一句,“隔得老远奴婢就闻到了一身骚气!” “噗……”顾闻笑起来,心情却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变坏。 昨晚宁骁已经向她解释过了,她乐于接受这样的方法。 既然这个秋海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那就不要他们两口子无情。 听到春桃禀报王爷回来了,顾闻立刻吩咐冬梅打水,宁骁一进门她便贤惠的帮他换衣洗脸。 练武时宁骁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现在要全部换掉,顾闻垫着脚给他套上锦袍,整理领口时仰着头。 宁骁一低头就可以吻在她唇上,顾闻恼他的捉弄,想要躲开领口却还翻着,等整理好领口,便宜都被他占完了。 用过早膳,宁骁忽然道:“昨天我已经给萧一白递了名帖,上次他半夜请了道士过来救你,现在你好了我们也应该去道谢。” 闻言顾闻立刻抬头看过去,见他一脸平静,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关于萧一白半夜找道士来救自己的事情,顾闻心里十分感动。 只是也知道宁骁和 萧一白不对付,便也不敢提,只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再亲口道谢。 谁知现在却听到宁骁亲口提了出来,这着实让她感到很意外。 感受到顾闻的眼神,宁骁就有些不爽,板着脸朝她看过来。 “怎么?本王在你心里就这么小心眼?” “没有!王爷在妾身心里心胸宽广!”顾闻立刻否认,顺便拍了马屁,省得他一生气临时又反悔不去了。 看着宁骁那锐利打量的眼神,顾闻不自在的躲开视线,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他误认为是在乎萧一白了。 毕竟这个男人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 盯着她看了半天,宁骁终于收回视线。 吃完早膳两人直接出府,穿过庭院时却看到打扫落叶的秋海棠。 看到宁骁和顾闻走来立刻在一旁蹲身行礼,不敢抬头,态度恭敬得体。 虽然宁骁已经解释过了,但是看到这个女人顾闻心里还是十分膈应,正准备当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走开,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喷嚏声。 “哈啾!” 冬梅几个听到就厌恶的在秋海棠脸上扫了一眼,随后就被顾闻横了一眼。 正要往前走,就见宁骁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蹲在路边的秋海棠。 “怎么 在打喷嚏?本王府里没有衣服给你穿暖吗?” 这话不仅将秋海棠惊了一下,就是顾闻也愣住了,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又想搞什么。 “回王爷的话,夫人对民女很好,民女只是鼻子痒痒,没有风寒!”秋海棠这番话就值得玩味了,明里是说顾闻好,暗里却说顾闻刻薄不给她衣服穿。 顾闻眼底浮出一丝冷笑很快掩饰过去。 “你个小丫头说什么呢,冷就多穿点,这话说的我们夫人苛待你了似的!”冬梅第一个不舒服了,立刻大家斥责,生怕宁骁真的会怪罪顾闻。 顾闻看了也没有阻止,仰着脸一脸高傲的看着这一切。 “民女…民女不是故意的,民女就只有这一身衣裳,请夫人不要生气……”秋海棠委屈巴巴的说着,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 这情景,任谁看了都觉得秋海棠是个被人欺负的可怜女子。 而顾闻则是那个仗着王爷喜爱,便随意侮辱人的刻薄女子。 宁骁顿了一下,脸色更冷了几分,视线一直落在秋海棠身上,“没人怪你,起来,出去给你买两身衣裳,你对本王有救命之恩,弄的狼狈别人也会说本王忘恩负义。” 冷冷丢下这句,宁骁转身就走,将顾闻 都甩下了。 冬梅几人见状都吓了一跳,眼前这情况,王爷分明是怪罪夫人了! 看着小媳妇样儿跟上来的秋海棠,冬梅人不熟狠狠剜了她一眼。 却不想刚还委屈巴巴的一个人,忽然就抬头盯住她,眼底满是怨毒和得意。 确实,秋海棠很得意。 虽然宁骁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对她和之前一样很冷淡,但是她知道,宁骁这是开始在意她了。 果然,只要她稍微用一点手段,他便看到她了! 如此秋海棠便觉得,顾闻这个女人只是来的比她早而已,她觉得以自己的美貌和心眼,一定能将将这个女人踩下去。 马车里。 顾闻才坐好,宁骁便紧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说说,你什么意思?”顾闻转头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警告。 “自然是要通过她的嘴让宁澈知道本王很‘在意’她,这样计划才能生效。” 其实不用他解释,顾闻心里也清楚,可是尽管心里清楚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却在看到自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给自己脸色时,心里还是不痛快。 忍不住抬手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掐,心底的不爽才消了些。 宁骁吃痛的皱眉,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夫人又吃醋了。” “才没有!”小心思被戳穿,顾闻很懊恼,凶巴巴的回了一句。 下一刻下巴却被他抬起来,他俊美的脸凑过来紧紧盯着她,眼底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 “今天去只是道声谢,你可别趁机和他勾搭。” “我什么时候和他勾搭过?”对于他的污蔑,顾闻感到很气愤。 宁骁冷笑一声,眼底立刻浮上一层寒意,“确定没有?” 对着他那样的眼神,顾闻心里有些发憷,但是面上却十分肯定。 “没有!” “单独在花想容的包间里待了半个时辰……”宁骁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语调慵懒,眼底含着一抹警告。 顾闻这下蔫了,他不提她都将这件事情给忘了,此时被他一提也是有些尴尬。 但是她和萧一白却什么都没有做,没做亏心事,她立刻就理直气壮起来。 “是不是长林说的?这个叛徒!” “难道现在你不该先给本王解释清楚,那天你们在房间里都干了什么吗?” 宁骁语气森寒,其实这件事情在边疆他就知道了,心中想着等回京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小娘子,却不想一回来诸事不断,他忙着忙着就将事情给忘了。 第243章 撒狗粮 和萧一白在包间里说了前世的局势,还有今生的走向,然而这些,顾闻都不能说。 所以在宁骁逼问时,她卡了壳。 其实这时候说一个善意谎言最省事,但是她就是不想对他撒谎。 尽管这样的后果是有可能让他误会而产生隔阂。 顾闻僵着身子,抬眸看他,嘴角开合却没有一句话。 耳边只有马车辚辚辘辘的跑动声,还有他打在面颊上冷峭的气息。 “没有解释?”宁骁低低开口,眼底幽深一片。 “行的正坐得端,无需解释,解释就是掩饰。”顾闻声音朗朗。 良久,他紧盯的视线挪开,一声低叹在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带着一抹无奈。 他微微侧身坐好,从侧脸上看,似乎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就连刚刚那冰冷的气息也消失,只余下一抹落寞。 顾闻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马车里就这样安静下来,顾闻端正坐着,心情有些低落。 马车在萧一白的宅院外头门口停下,宁骁率先下车,守门的门童立刻迎上来恭敬行礼,将人往里引。 宁骁大步走进宅院,却完全没有理会后面跟上来的顾闻。 从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冬梅见状心中一沉,转头看一眼亦步亦趋小媳妇模样跟在自己身边的秋海棠,眼神立刻阴冷下来。 “冬梅姑娘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秋海棠柳眉微蹙,一副惊慌模样。 这一句话将冬梅心底的怒火再次翻搅起来,心中也明白这个女人不简单,不想和她纠缠惹事端,立刻上前两步扶了顾闻的胳膊。 顾闻这还是第一次来萧一白京都的宅子。 两进的宅子自然比不过睿王府,就连以前的丞相府也比不上一丝。 但是里头打理整齐,庭院的茶花纷纷结了花苞,白的红的鲜艳活泼,十分好看。 早就等在府里的萧一白立刻步下台阶迎了下来,两方人在庭院正中停步,相互见礼。 “睿王大驾,让下官蓬荜生辉。”萧一白毕恭毕敬的行礼,姿态优雅,尽管没有宁骁高贵的身份,但周身的**气度却也不输宁骁。 “夫人安好,在下心里一直记挂着夫人的病情,此番看到夫人安好,心中便安逸了。”萧一白又转向顾闻,笑的和煦。 他这话说的亲切暧昧,身边又还有宁骁这么一尊神站着,顾闻听的是心惊胆战,哪里还敢接话,只随 便应付一句就立刻转头看宁骁。 转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下巴,线条冷硬,表情深沉,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面前的萧一白看到顾闻举动,眼神顿时暗淡。 “上次的事情还真是感谢侄儿,侄儿对婶婶这片孝心叔叔都记在心里。” 宁骁这话说的还算平和,只是顾闻听着却总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再看萧一白,脸色微僵,笑容也有些勉强。 “说起来夫人比下官还小,叫着婶婶实在不习惯呢。” “不习惯也得叫,这是家教。” 看着这二人斗法,顾闻手心冒汗,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找着空立刻插了一句。 “这庭院里怪冷的,萧…侄儿也不让我们进去坐坐?” 后面那‘公子’二字,硬生生在宁骁的怒瞪下改成了侄儿。 ‘侄儿’出口,不知为何顾闻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实在是不习惯这么叫。 对于她的识相,宁骁很满意,点点头在萧一白的恭候下进了大厅。 大厅布置妥当,宁骁就在上首坐了。 顾闻在下手坐下,萧一白则在宁骁的招呼下在他身边坐了。 小厮上了茶点立刻退下去,顾闻 转头看着清一色的小厮和家丁,便奇怪的问道:“怎么你这里一个丫鬟都没有?” “下官不喜欢女子近身。”萧一白说着,视线在顾闻脸上一扫而过,明明没有任何停留,却让人觉出一丝留恋。 ‘啪’一声脆响,将顾闻从怔神中拉回来。 就见宁骁冷着脸,手边是杯盖分离的茶盏,茶水还溅出来一滴。 “王爷恕罪,是茶不好喝吗?”萧一白立刻起身告罪,一副惶恐的模样。 “茶太烫。”顿了顿,宁骁低低开口,语气森冷。 然后转头看向顾闻,见她还一副‘痴情’模样的望着萧一白,脸上又冷了几分。 “你婶婶为了感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这些天费了好大的心思给你准备了谢礼。”宁骁顿了顿又开口。 顾闻眨眨眼,正要询问自己合适做了这些时,就被宁骁一个眼神盯了回来,便十分明智的闭了嘴,决定这期间就当一个哑巴好了。 听到宁骁的话,萧一白的视线终于正大光明的落在顾闻脸上,眼底隐藏着一抹眷恋。 “让夫人费心了。” 顾闻有些尴尬,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现在被萧一白这么感谢着,便有些不自在。 想着要说上一句什么,宁骁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站起身走两步,十分自然的隔开她和萧一白的视线。 “长林,将礼物拿进来。” 候在一边的长林立刻出了庭院。 顾闻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宁骁这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准备了什么礼物。 很快长林就回来了,只是他身后却跟着一堆身姿苗条姿容上等的女子,袅袅婷婷的穿过庭院,在大厅里站好,齐齐朝宁骁行礼。 顾闻瞪大了眼,惊愕的看着宁骁,差点问出口。 宁骁却不看她,转头对萧一白道:“看看你婶婶多细心,得知你府上没有一个贴心伺候的姑娘,便大江南北给你寻了这么多姑娘来。” 宁骁一脸笑意的说着。 萧一白却渐渐变了脸色,面前有宁骁挡着,他无法看到顾闻的脸,搁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你也老大不小了,大伯辞官回乡,大哥也不在身边,你一个人难免没有人做主,但好在有本王这个负责人的叔叔在,一定会给你保一门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他嘴里的大伯就是萧一白的爷爷,也就是萧丞相,大哥则是骁一白的父亲,现在也跟着萧丞相回了乡,省得泰和帝不放心。 第244章 吃醋 “下官没有心仪的姑娘,更没有成家的想法,王爷无需费心。” 不叫宁骁叔叔,大概是萧一白最后的倔强了。 虽然心里是祝福顾闻的,但是亲口喊她婶婶还是十分不甘心。 “侄儿这话太不懂事,成家立业嘛,你都快二十的人了,再不成婚大哥大嫂该着急了。”宁骁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然后也不等萧一白说什么,就直接将那些姑娘给了他。 “这些都是婶婶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能让你婶婶失望啊。” “多谢王爷关心,下官现在没有心仪的女子,也没有想过要成亲。”萧一白还是一副恭敬模样,但是眼底却满是倔强。 顾闻就站在一边一句话不敢说。 听到他拒绝宁骁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侄儿的意思叔叔明白,这些不过是伺候人的妾,等你日后遇到喜欢的,一样可以娶回来做正室。” 萧一白抬头看着宁骁,眼神黑沉。 顾闻这时候也抬头看向宁骁,就见他脸上有一丝促狭和男人都懂的痞气,心中转过一个念头,牙齿就咬在了一起。 终于,萧一白斗不过宁骁,将那些美人儿都收下了。 宁骁很满意,拒绝了萧一 白的留饭,牵着顾闻的手转身离开。 萧一白站在台阶上,看着那双绝配的背影,眼神凄然。 进到马车里,顾闻脸上的笑就变得诡异起来。 “伺候人的妾……王爷对这些真是很懂啊~”顾闻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和不容忽视的醋意。 “娘子是个醋坛子。”宁骁大手落在顾闻下巴上捏了捏,眼底满是笑意。 顾闻低哼一声,偏头看向窗外,就见马车在一间成衣铺子前停下。 “干什么?给妾添置衣物?” 尽管已经猜到他的用意,但她还是忍不住用讥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情人之间就是这样,不在乎便不在意,可若是在乎到极点便也在意到极点,尽管先前已经说好,尽管明白他现在只是在做样子,但顾闻心里就是忍不住不舒服。 她的男人,就算是假装对别的女人好,她心里也不舒服。 顾闻想,自己大概真的是个醋坛子…… 低笑在耳边蔓延,方才还有些阴沉的男人,现在却忽然明媚起来,大手从耳垂滑至后脑勺,头被禁锢,唇上一热…… 被他松开时,顾闻还有些气喘,捂着发烫的脸颊瞪了宁骁一眼。 那一眼含羞带 怯,加上她嫣红的脸颊,尽管是在瞪眼,却有别样的妩媚风情。 于是宁骁又没把持住狠狠亲了她一口。 等从他掌中挣脱,马车已经缓缓往前行驶,看来是秋海棠的衣裳添置完了。 “这段时间你没事可以在府里刁难刁难她,让她觉得自己很重要的同时,会更加确信本王心中有她。”宁骁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 顾闻白他一眼,点头道:“我明白,我目前的任务是当好一个恶毒夫人的角色。” 宁骁不停点头,一脸的欣慰。 到了王府门口,马车停下。 宁骁揉揉顾闻的脑袋下了马车,同样和先前一样没有理会后面下来的顾闻就直接进了府里。 在冬梅身后下马车的秋海棠,怀里抱着几件款式精美的衣裳,笑容满面。 看着宁骁冷酷的背影,再看看顾闻‘狼狈’的背影,秋海棠觉得自己的作用已经出来了。 等过上几天,她便会给稔冬青传信,毕竟以后还要靠着这个女人的。 想着,秋海棠的嘴角就露出算计的冷笑,只是很快便收起,恢复了一贯的楚楚可怜。 宁骁没有回内院,而是直接去了书房,并且将长林叫了进去。 “ 外面舆论朝哪边?” “回王爷的话,沈尚书在王府门口那么一搅和大家风向便一边一半,属下立刻又加了一把火,风向立刻就朝夫人这边偏了。” 宁骁满意的点头,那么在这个风向下,若是顾闻再上沈府给沈澜‘赔礼道歉’的话,就越发能将沈家推上风口浪尖。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宁骁的眼神似雪夜里的狼,凶狠冷酷。 “你去沈府一趟,就说三日后夫人会亲自过府赔礼道歉。” 长林立刻下去办。 沈府。 听完长林的叙说,沈青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立在一旁的沈夫人却迫不及待的点头道:“还算王爷有心,你去回你们王爷,到时候只要夫人过来,我们便既往不咎!” 沈春丽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打着恶毒的算盘。 只要她顾闻敢上门,她会立刻派人将她打到全身残废生活不能自理! 宁骁是王爷又怎样,她就不信皇上还能因为这件小事将丈夫革职?要知道,丈夫可是国舅爷啊,谁敢? 最重要的是,她娘家对贤宁皇后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沈青和沈湘(贤宁皇后)年少时被继母赶出府,两人孤苦无依之时是当时 还是吏部侍郎的沈新收留,也就是沈春丽的爹爹。 沈新当时看出沈青的才华,又念着同姓的缘分,便将姐弟二人留在府里,并且还供沈青念书考取功名,如此沈春丽才有了今天的际遇和富贵。 这也是沈青如此看重沈春丽的原因。 有这层关系在,沈春丽有把握,就算顾闻死在沈府,皇上都不会拿沈家怎么样。 那么只要不革职,受些惩罚那都无所谓,用惩罚给女儿换一个洗清‘污名’的机会,那便是值得的! 不得不说,沈家两口子对沈澜的爱是无私的,为了女儿他们什么都能做,从而也造就了沈澜自以为是的霸道性格。 等打发了长林出去,沈青叫住着急忙慌往内院去的夫人,不无担忧的道:“他这个时候让顾闻过来赔礼道歉,完全就是没安好心。” 沈春丽却不管这些,阴冷的道;“不安好心又怎样,好不容易他才答应,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就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沈青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春丽打断。 “老爷,咱们一定要给澜澜出这口气,你看澜澜现在都成什么样儿了,每天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只要惩罚了顾闻,澜澜肯定就能好起来!” 第245章 算计 听了沈春丽这番话,沈青终于闭了嘴不再说话。 沈春丽立刻转身去了内院,大步走到一座装扮精美的小院里。 这间院子就是沈澜的居所。 踏进门内,就见软塌上安安静静坐着一个女子,窈窕的背影婀娜的身姿,呆呆看着窗外,侧颜有些憔悴。 自从撞了柱子没有死成之后,沈澜每天便是这个样子,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沈春丽心中着急,每天好声好气的劝说她才会吃上那么几口。 这些时日下来,人便瘦成了这个样子。 沈春丽在她身边坐下,脸上的恶毒冷酷早已经换成了心疼和担忧,手轻轻搭在女儿背上,却将发呆的女儿吓了一跳。 转头看到是自己的娘亲,沈澜惊惧的表情才缓和一些,只是却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似乎很不喜别人的靠近。 沈春丽眼神一暗,心如刀割,对顾闻的恨又添了一层。 “澜澜,娘过来是要给你讲一个好消息的!”沈春丽脸上带笑,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抹轻快,想要活跃沉闷的气氛。 沈澜却无动于衷,依旧呆呆的看着窗外。 沈春丽又往女儿身边靠了靠,低声道:“三天后顾闻 就会来府上给你赔礼道歉,到时候娘将她交给你,你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听到顾闻的名字,沈澜空洞的眼珠终于动了一下,而后猛的转头盯住自己的娘亲,眼中透着狂热的烈焰。 “真的?” “真的!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不要让她看轻了去!” 沈澜咧开嘴笑起来,雪白的贝齿透着丝丝寒光,笑了几下却又顿住,气愤的道:“睿王在京都,怎么可能让我们动作?” “不用担心,到时候你爹会出面将他带去喝酒玩乐,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跟在女人屁股后头吧?” 这些沈春丽早就想好了,闻言立刻解释,满脸得意。 “好,好得很……”沈澜低低**,隐在阴影里的脸一片晦暗。 睿王府。 顾闻坐下喝了口茶,便想起宁骁的话来,转头对冬梅道:“你去把那秋海棠叫来。” 冬梅一怔,想了想,忍不住劝道:“夫人,秋海棠只是个跳梁小丑,您这样去和她掰扯,丢身份不说恐怕还会被她当梯子给踩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蠢吗?”顾闻看着冬梅,语气淡淡。 “不是!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 …奴婢这就去叫人!”冬梅唬了一跳,急忙退了出去。 顾闻低叹一声,冬梅都能看到的事情,她怎么会看不清呢。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宁骁的计划,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 她要将宁骁‘移情别恋’的消息传给魏王,让魏王相信秋海棠,这样秋海棠还能真正的发挥她的用处。 很快秋海棠就小碎步进了内室,‘扑通’跪了下来。 “夫人好!”她的声音真如阳光下的海棠花,妖艳甜美,跪在地上低着头,虽然看不见脸,却从那颤抖的身子看出她的‘忐忑’。 此情此景,完全就是恶毒女打压白莲姑娘的狗血剧情。 顾闻曾经看过很多杂书,里面就有讲过这种女主人为了打压小妾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情节,当时她还气愤来着,现在自己却要将那些鄙视的情节演绎一遍,也是很无奈。 但是既然大戏已经开场,她就要将这台戏唱好唱出彩。 “你叫……秋海棠?”顾闻冷着脸,一脸刻薄相。 秋海棠柔弱点头,“是的夫人。” “说说,你和王爷是怎么认识的。”顾闻换了个姿势,有些私心的问了这句话。 “回夫人的话,民 女家在边疆,一次上山采药时偶然救下受伤的王爷,当时王爷已经昏迷不醒,民女正好会些医术,便用草药对王爷进行救治。” 秋海棠缓缓说着,脸上的忐忑慢慢变成甜蜜,“没想到王爷真的醒了,然后……然后说会报答民女。”说到这里时带了一丝让人误解的小心翼翼。 “后来王爷好了之后,带人帮民女摆平了恶霸的骚扰,还给民女买了一座宅子,经常会去看望民女……” 顾闻一脸高傲的睨着地上的秋海棠,看着她时而娇羞时而忐忑的表情,心中直冷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胆识有野心,若是她和宁骁的感情没有那么坚固,任是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觉得宁骁是对她情根深种了。 若此时,顾闻是个‘贤惠’的女子,那必定会压住心里的委屈,将这位‘外室’收进宁骁后院,于是很简单的,秋海棠就上位了。 若是顾闻是个‘妒妇’,肯定会做出苛待‘外室’的事情来,一旦做了这些,秋海棠肯定会‘不小心’让宁骁知道,最后顾闻失了宁骁的心,她便可以成功上位。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很厉害。 有这样的心机,在高门大户里怎么样 也能争得一席立脚之处。 可惜她遇到的是顾闻和宁骁,这样同生共死过的两人,怎么可能被这些隔阂? 但是既然要唱戏,顾闻就不能‘理智’,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一个‘妒妇’,当然,她本身就是一个‘妒妇’,所以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不过一乡野村姑,竟然也在妄想得到王爷的垂爱,你是在做梦吗?”顾闻冷冷开口。 这话一出,侍立在身边的冬梅和春桃立刻呆住,这两人都被顾闻‘愚蠢’的应答惊到了。 再一想也对啊,女人在爱情面前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何况夫人为了王爷牺牲那么多,现在王爷忽然‘移情别恋’,任谁站在这个位置都会受不住的。 两人便有些心疼顾闻,同时对这个秋海棠便以越发厌恶起来。 秋海棠的心情和冬梅春桃二人却截然相反,她心中有些窃喜,甚至她还希望顾闻能因为这事儿‘迁怒’之下,将她打一顿。 这样不需要她多费心思,王爷就会知道,他心爱的女人是个心胸狭窄的妒妇,不仅会越发心疼自己,还会疏远厌恶顾闻。 如果一顿打能得到宁骁的垂怜,那便十分划算了。 第246章 禽兽 秋海棠低着头,一脸的惶恐和怯懦,她一把扑跪在地上,着急的求饶。 “夫人息怒,民女绝对不敢有那样的妄想,只是王爷待民女那样好,民女心中便将王爷当哥哥一样依赖……” 这越说是越过分。 不说冬梅了,就是春桃也气炸了,要不是顾忌王爷会疏远夫人,她定要上去一巴掌将她的嘴巴打烂! 感受到冬梅和春桃的怒火,秋海棠很得意。 这两个丫鬟都忍不住了,身为局中人的顾闻肯定也是气炸了,自己现在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她就算不满,也不敢伤她性命的。 想着,她心里便有恃无恐,头低的越发低,模样越发的楚楚可怜。 “妄想!”一声娇喝落下,一个茶杯摔在秋海棠膝盖边,水渍溅了她一脸。 “这等不要脸的贱人,给我拖下去打死!” 顾闻勃然大怒的样子将冬梅惊了一下。 眼看那粗使婆子过来拿人了,冬梅犹豫再三还是劝道:“夫人,您身份高贵,哪里稀得和这样的村姑计较,若是因此损了和王爷的和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春桃也是连连点头,十分认同冬梅的话。 这些时日里王爷对夫人 的好,她们这些侍女也是看在眼里的,心中也高兴自己的主子得得到王爷这么多的宠爱。 同时也因为夫人的关系,她们这些侍女在府里地位突飞猛进,就连长林这个侍卫长看到她都要叫一声春桃妹子,以前哪有这样热情的? 再来夫人这样的位份说起来还没有一个妾室高,也就仗着宁骁的宠爱才有这些风光,所以在侍女们看来,顾闻的地位不稳固。 这也是秋海棠为何这般大胆敢当面挑衅顾闻的原因。 此番最不愿意看到顾闻和宁骁有隔阂的,就是她们这些侍女了,若是让这么个女人上位,那她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此,春桃便也冒着被责罚的风险给秋海棠求情。 顾闻本来就没真的准备打秋海棠,她要的是慢慢磨,这样宁澈那边才会深信不疑。 此番听到冬梅和春桃求情,便装作思考模样,将人放了。 秋海棠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然后立刻跪下谢罪。 “是民女该死,多谢夫人饶恕!” 冬梅和春桃相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警醒,秋海棠这个女人心思深,她们一定不能让夫人在她身上犯糊涂! 而冬梅则比春 桃想的要多一层,她心中暗下决定,一定要帮顾闻除了秋海棠这个坏女人! 顾闻不知道两位侍女的小心思,淡淡吩咐那粗使婆子。 “她以后就留在你手下办事,那些粗活累活,你不想做了都可以交给她做。” 粗使婆子立刻喜滋滋的点头。 秋海棠心中怒火翻腾,转了个念头却又开心起来,做粗活又怎样,至少是在这个院子里,只要是在这个院子里,那见到宁骁的机会就多了去了。 那么相对的,她‘表现’的机会就多了去了! 想到此,她立刻做出一副委屈却又不敢反驳的模样答应下来,委委屈屈的跟着粗使婆子退出去。 等秋海棠离开,冬梅才一脸忧虑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夫人,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对王爷有心思的,您何不将她打发的远远的,省得她在王爷面前卖骚!” 顾闻自然知道这些,她要的就是她在宁骁面前卖骚,这样宁骁才有理由和她冷战疏离,这样宁澈才会得意自己的美人计生效了。 可是对着侍女们却不能这么说。 顾闻放下茶杯,一脸算计的道:“与其将她放在不知道的地方作妖,还不如放在眼 皮底下看着,岂不更放心。” 冬梅想了想,觉得还挺有道理,便点头道:“那倒也是。” 晚上宁骁回院子里用晚膳,一进门就看到正在搬花盆的秋海棠。 弱小的身子搬着偌大的花盆,身后是婆子不耐烦的催促声。 秋海棠楚楚可怜的搬着笨重的花盆,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直到那沉稳的脚步声走过去,她才敢抬头看一眼,却只看到宁骁翻飞的衣角。 一丝娇笑在脸上一闪而过。 只要这一点,聪明的宁骁肯定就在知道他心爱的夫人在虐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对她这个弱者产生怜悯了。 想到此,就算被那婆子苛待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冬梅立在桌边,看着桌上没有任何互动的两人,心中焦急。 耳边是刘婆子催促秋海棠搬花盆的声音,不知为何,在她听来却十分刺耳,心中暗骂这婆子不会办事。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门悄悄将刘婆子告诫一顿,至此外头终于安静下来。 再看桌上,顾闻低着头吃饭,宁骁冷着脸夹菜,这样子一看就是在冷战。 冬梅立刻想到早上的事情,难道王爷还在 为秋海棠没有穿暖的事情生气? 接着心中便懊恼起来,她恨自己当初小瞧了那秋海棠,现在害得王爷和夫人吵架,这都是她的错…… 一顿饭在冷硬的气氛中吃完。 顾闻丢下碗也不管桌上的宁骁,转身进了内室。 秋海棠小媳妇模样的站在院子门口,一偏头就能看到潇洒坐在桌边的宁骁,眼底闪过一丝迷恋,随后是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宁骁忽然偏头看向她。 秋海棠吓了一跳,立刻挂上一抹‘委屈’的笑,心中却在忐忑,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表情被他看到没有? 宁骁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便起身进了内室,可是在秋海棠看来,宁骁这一眼里却含着万般的情愫,只是无奈有顾闻这个妒妇在,他便只能将自己的感情隐藏着一个眼神里。 洗漱房里,顾闻泡在浴桶里,下巴搁在桶沿上,由冬梅给她搓背,她舒服的闭上眼,差点睡着。 忽然背上微凉,那按在背上的触感中便带了一丝粗粝,不疼,微微有些痒。 顾闻没有回头,依旧闭眼趴着,任那大手伺候自己。 没一会儿大手便开始不老实,顾闻低哼一声,嘀咕道:“禽兽!” 第247章 私藏兵器 “等会儿你就会爱的不行了~”戏谑的声音传入耳廓,微热的气息打在耳垂上。 顾闻的身体颤了一下,却将胸前的手推开,站起来时冷气打在身上冻的一哆嗦,急忙拿了大大的澡巾将自己的身体包裹。 却不想,下一秒身体被他圈住,人被压在木桶边沿强行进入。 身体里热血沸腾,身下有热水包裹,倒不觉得冷,反倒有些热。 等一切平息,宁骁宝贝似的用自己的干净衣袍包着她往床榻去。 顾闻只觉得身体才落在床上,身上便是一重…… 宁骁奋力耕耘不知疲惫,顾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外头的太阳从窗口照进来,落下一室暖阳。 动了动身子,骨头酸软。 听到动静,冬梅和春桃急忙过来服侍她穿衣梳洗,眉眼里都是笑意。 果然王爷还是最疼她们家夫人的,早上起来生怕将夫人吵醒,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连头发丝里都透着宠爱。 夫人和王爷没有因为秋海棠的事情生分,让她俩人松了一口气。 顾闻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个丫头的想法,抿嘴笑了笑。 梳洗干净,正坐在桌边吃 早膳,绿竹就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那马家又来找麻烦了,而且还带了官兵,现在情况很危险!” 这些天顾闻在府里基本不出门,绿竹也闲的发慌,顾闻便将她安排去‘闭月阁’看场子,也顺便让她和姐姐白雪兰见见面。 “官差?可知是因为什么事?”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马家自从之前找过一次事情之后就没再来找过麻烦了,就连顾闻最担心的开张也是安然无恙。 心中虽然奇怪马家的老实,却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想没事找事。 此时听说马家带着官兵去了,顾闻觉得事情在意料之中,却又有些意料之外。 带了官兵,那就不是纯粹的砸场子的事情了。 再想到最近无比安静的宁澈,她心中又明了起来。 看来是自己的‘闭月阁’生意好,宁澈有些坐不住了吧。 这些花楼就是他的银库,现在银库受到冲击,就影响到他的篡位大计,他不担心才怪。 “冬梅去吩咐马夫套马车。”顾闻站起身,沉着脸吩咐冬梅。 宁澈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他蛰伏这么久,现在又找了官差过来,背后一定是安排的妥妥 的。 她若是去晚些,‘闭月阁’肯定危险! 坐着马车飞快赶到‘闭月阁’,就见宽敞的大门口被为官的百姓堵了个严实,站在门口都能听到楼里的吵闹。 绿竹三两下从人群里推开一条道让顾闻通过。 顾闻踏上台阶,抬眼一望,就见楼里的姑娘都神色慌张的站在大厅里,又长胖了一圈的马通耀武扬威的站在姑娘们面前,凶神恶煞的说着话。 “……你们当初也都是我马家的人,但是却个个贪财背主跟着她跑到了这里!”马通一指指向白雪兰,面带讥讽。 花夜冷着脸上前一步,冰冷的视线让马通颤了一下,没骨气的往后退了一步才想起来自己是带了官兵来的,那气焰立刻就嚣张起来。 “花夜,你别给我嚣!我告诉你,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这就是你们背主求荣的下场!……哎呦!” 绿竹是个暴脾气,上前就是一脚揣在马通屁股上,将人踹出老远狠狠摔在地上。 马通一转头看到顾闻,脑中便想到那馨香的女儿香,眼底的邪念一闪而过,在手下的搀扶下爬了起来。 “你还敢打老子?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 顾闻冷冷瞅着 他,丝毫不惧。 这时在里头搜查的官兵出来了,两两抬着几口大箱子。 ‘嘭’一声响,箱子被丢在地上,带头的圆脸官兵大声问道:“这里谁做主?” “我,有什么事你和我说。”顾闻声音清脆,其中的沉稳利落让人不由想要多看几眼。 圆脸官兵转头冷漠的看向她,冷着脸将箱子掀开。 箱子一开,周围的人顿时就吸了一口凉气。 就见那厚实的箱子里,整整齐齐全是锋利的刀剑,看那锋口就知道是开了刃的。 “这么多兵器,你不要说是买回来给孩子玩儿的。”官兵冷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抹嘲讽。 顾闻也惊了一下,看到那一箱箱的兵器,立刻就想到前世里,顾家的货物被全部换成兵器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是以这样的方式来了吗? “跟我们去趟大理寺吧。”官兵一脸蛮横的对顾闻道。 冬梅立刻就急了,一把护在顾闻身前,大声道:“你要干嘛?我们是睿王府的人,睿王夫人你知道吗?你们敢动手我们王爷一定打断你的腿!” “哈哈哈……那倒是让你们王爷来啊,只怕他现在根本来不了。” “你什 么意思?” 官差明显话里有话,顾闻面色一紧,生怕是宁骁有了危险。 “谁说本王来不了?”那官差刚刚张嘴想要嘲讽几句,门外就传来一个威严十足的声音,吓的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顾闻急忙转身,就见宁骁大步朝自己走来,她的视线着急的在他身上搜寻一遍,完好无损,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属下参见睿王!”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圆脸官差,而是立在一边准备看好戏的马通。 见到宁骁进来,他第一个就跪下行礼,虽然震慑于宁骁的气势,但是心底却一点不慌。 这一次可不像是上次那样无脑找茬了,这一次可是那位在背后操控过的,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这时官差也反应过来,立刻半跪行礼,“属下参见睿王!” 宁骁走到顾闻身边,冷淡的眼神在她脸上扫了一遍,而后视线才落在那满箱满箱的刀剑上,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冷笑。 “敢情皇家就这么菜?这么几柄刀剑加这么几个女人就能突破层层军队,再打倒御林军杀进皇宫?” 那官兵见到宁骁本就心中害怕,又听到这话嘴巴直磕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第248章 私藏兵器 “啧啧啧,十八弟这嘴是越发厉害了。” 吵杂间,宁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语带讥讽。 顾闻立刻回头。 宁澈一身月白锦袍,衬的那眉眼越发俊俏,缓步而行姿态优雅,外头围观的女人们,都欢喜的瞅他。 “十八弟,怎么年纪越长这性子就越无度?为兄宴请你你却掀了桌子走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 宁骁两步走到两人面前,话是对着宁骁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看着顾闻的。 眼神幽深,带着不可明说的旖旎。 顾闻脑中立刻就晃过被他轻薄的画面,心中一阵恶心,微微偏了头,不想看到那张让人恶心的嘴脸。 “今日是忙,下次有机会,一定请九哥吃饭,当赔罪了。”宁骁一反常态的没有发火,文质彬彬的应答,那样子,倒还真有几分王孙贵族的感觉。 只是在说话时不着痕迹的踏前一步,将顾闻挡在自己身后。 “九哥是这么小气的人么。”宁澈薄薄的唇角微勾,墨色的瞳仁里暗光闪烁,然后看向身后的官差。 “这是怎么了?怎么官差都给弄来了?” “没事儿,只不过是遇到一条疯狗,非追着本王咬。”宁骁意 有所指。 宁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很快恢复正常,垂眸看了箱子里的兵器,脸上闪过一丝森然。 “这么多兵器,私藏兵器可是大罪,这家花楼听说是弟妹开的?”宁澈的视线就朝顾闻看过去,只是宁骁身材高大,娇小的顾闻被他挡在身后连片衣角都看不到。 “花楼是本王开的。”宁骁眯眼看着宁澈。 宁澈却冷了脸,眼神凌然,“十八弟这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吧,竟然纵容自己的夫人私藏兵器,你是想干嘛?”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顾闻立刻就急了,用力推宁骁想要和宁澈理论一番,也是怕宁骁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被泰和帝怀疑。 宁骁却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她前头,任她怎么推都不动分毫。 “九哥想来沉稳,怎么今天说话却这般不经过思考呢?” 宁骁不紧不慢的说着,话里的意思就是在职责宁澈说话不经过大脑,宁澈又哪里听不出来。 他忍了忍,一脸失望的开口。 “这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十八弟却还要包庇,真是让为兄很失望。” 这时那官差适时插话,“王爷,这事关系重大,既然这花楼是您开的,那属下叶不得不将您 带去大理寺问一问情况了。” 今天这件事情本就是宁澈安排的,马通时宁澈的人,就连这些官差也是宁澈的人。 此时有宁澈在场,这官差也壮了胆子上前一步,态度强硬的示意宁骁跟自己去大理寺。 顾闻哪里还待的住,猫着腰从宁骁身后挤出来,张嘴要说花楼是自己的。 谁知才张嘴,宁澈忽然低头,温柔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这一个举动将楼里的姑娘和外头围观的百姓惊的倒抽一口凉气,面前的宁澈更是黑了脸。 顾闻也呆了,直到宁骁撤身材反应过来,一张脸红成了番茄。 这个家伙! “回去,在家里等我。”宁骁大手轻轻摸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语带哄慰。 “你干嘛?真的要去大理寺啊?楼里客人来往密集,只要是有心的人都可以将兵器带进来,若是就凭这些东西,那岂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陷害人了!” 顾闻语气急躁,眼神愤恨的盯了宁澈一眼。 “本王只是去大理寺看看,不会有事,你不要着急,在家等着本王。” 宁骁收回手,转身扫了宁澈一眼,冷笑一声,大步往外走。 现在是关键时期,皇上的态度不明 ,宁澈这个大毒瘤又时时刻刻盯着宁骁,想除他而后快。 所以此刻发生这样的事情,比其他时候就要眼中许多倍,宁骁进了大理寺会怎样也不清楚。 直到门口的人全部散开,顾闻的大脑才恢复正常思考。 转身时,大厅里已经没有了马通的身影,只有楼里的姑娘惶惶不安的看着她。 “夫人,我们放弃一切跟着白姑娘来这里,原本是想找一个自由的栖身之所,可是现在,却三番两次的出现危险,现在我觉得生命没有任何保障!” 忽然一个瓜子脸的女人上前一步,红着眼对顾闻说道。 顾闻一怔,没来得及开口,第二个第三个人都接二连三的站了出来。 “我们只是想要自由和安全,当初来时您就许诺过,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安全的,可是现在……” 顾闻心里本就烦乱,此刻又被这些姑娘一闹,心中就越发烦躁起来。 “你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浪的,在红杏阁也经历过砸场子的事情,也没见你们害怕的,怎么现在倒害怕了?”白雪兰立刻踏前一步,声音清亮。 “这两次你们有收到一丝伤害吗?上次那马家的人来时,不是夫人拿命在保护我们?这 样的东家现在还有哪里可以找?” 白雪兰一句一句,句句说到了姑娘们的心里。 方才跳出来的三个姑娘闻言脸色亲白交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在开口。 顾闻看着那三个姑娘异常的举止,眼神一闪,嘴角就露出一抹冷笑。 “你们能放弃一切到我这里来我非常感动,同时我也会完成我许下的诺言,会护你们周全,咱们楼的生意好,有那眼红的想要砸场子很正常,越是这样,咱们就越要努力!” 顾闻淡淡开口,缓缓扫视姑娘们一遍,见大家都沉下来,心中便放心了。 “今天大家都折腾了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客人会来了,今天先关店,大家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开门。” 姑娘们应一声,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姑娘们都离开了,顾闻低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白雪兰。 “夫人有什么事?”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顾闻淡淡的问。 白雪兰秀眉微蹙,面色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楼里有内奸。” 楼里的姑娘大多是她带来的,现在说里面有内奸,其实对她自己很不利。 第249章 召见你的,是本宫 “对,你能这样和我讲出来我很开心。”顾闻抬手落在白雪兰肩头,眉眼沉敛,带着镇定人心的作用。 “现在王爷去了大理寺,花楼的事情我没有太多时间来管,雪兰,你聪明伶俐,花夜也是心思沉稳,花楼奸细的事情,我现在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顾闻看着白雪兰语气认真严肃,说完又朝不远处的花夜点点头。 花夜怔了一下,点头朝她回了一礼。 “夫人,我是楼里的一份子,而且这些姑娘多半都是我带来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有我的责任。”白雪兰一脸愧疚的低着头。 一旁的花夜见了,急忙上前两步,朝顾闻揖了揖,沉声道:“夫人,我是楼主,这件事情完全是我失职造成,您要怪就怪我!” 顾闻笑了,看了白雪兰一眼,又看看花夜,眼里都是欣慰。 “雪兰能找到如此重情义的男人,真是三生有幸。” 被顾闻这么一说,白雪兰立刻红了脸,娇嗔的瞪了花夜一眼,怪他多事。 “好了,你们俩看着办,我先回去了。” 看着人家两个甜甜蜜蜜,而自己的男人却进了大理寺,顾闻的心情有些不是滋味。 从楼里出来,顾闻 在门口站了会儿,直接回了王府。 在府里坐了会儿,她起身吩咐冬梅。 “去叫长林过来。” 宁骁被抓去大理寺,身为宁骁贴身侍卫的长林心中自然焦急,听到顾闻传唤,立刻就跑了过来。 进屋先行了礼,“夫人有事尽管吩咐!” 顾闻点头道:“你有没有办法给宫里送信,我想见太后一面!” 长林想了想,点头道:“属下倒是认识几个看宫门的侍卫,太后宫里的太监也认识几个,属下这就去走一趟!” “嗯。” 看着长林出去,顾闻心里就空落落的,不知道消息能不能送到萧太后那儿,也担心就算消息送到了,萧太后却不见她怎么办? 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越想越焦急。 站在屋檐下,看着夕阳落下来,长林的身影终于在回廊尽头出现。 “怎么样?”不待人跑到近前,顾闻就忍不住焦急的问起来。 长林匀了一口气息,欢喜道:“事情办好了,明天太后应该就会下口谕召您入宫了!” 顾闻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夜漫漫,顾闻睁着眼熬到天亮,梳妆打扮好就坐在屋里等消息。 等到晌午十分,宫 里终于来了消息。 来的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念了太后的口谕。 “太后最近身体疲乏,传顾氏进宫按摩捶肩,顾氏快些换衣,跟着奴婢去长乐宫。” 顾闻早就打扮好等着了,听到太监的话,立刻起身道:“我已经准备好,这就去吧!” 小太监扫她一眼,冬梅立刻上前给了打赏,太监拿在手上掂了掂,感受到手中的重量,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顾闻下车,跟在太监身后往长乐宫去。 从宫门到长乐宫,要穿过几条长长的**,道上很清冷,只有偶尔走过一列列御林军。 小太监扭着小蛮腰在前头,顾闻跟在后面,绿竹落后她半步远。 走着走着,顾闻的眉头就慢慢皱了起来。 长乐宫她也去过几次,路她也算熟悉,这条**她确定自己以前没有走过。 抿唇看了看前面带路的小太监,顾闻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公公,这是抄的近路吗?我以前没有走过呢。” “嗯。”小太监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听到两人的对话,绿竹警觉的往顾闻身边靠了靠。 又走了没几步,穿 过一道宫门时,身边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顾闻狠狠往里拽过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顾闻直接就被拽进了宫门,身边紧跟的绿竹都没来得及反应。 眼看厚重的宫门在面前关拢,绿竹傻了眼,转头欲向那小太监求助。 谁知转回头,却哪里还有太监的影子。 这一下绿竹彻底慌了,仰头看了看高高的宫墙,正要飞身翻进去,迎面就走来一列御林军,她立刻收脚。 若是在这里被当成刺客,不仅救不了顾闻,就连她自己也有生命危险。 “你是哪家的丫鬟?”御林军在绿竹面前停下,领军模样的男人威严询问。 “回侍卫大哥的话,奴婢是睿王夫人的侍女,是要去长乐宫见太后的,谁知夫人走到这儿不见了,侍卫大哥,您能不能帮着找找?”绿竹一脸焦急的指着紧闭的宫门。 男人看了看宫门,又看了看绿竹,默默在心中掂量了两边的分量。 这宫里住的是皇上新纳的宠妃,而睿王那边却只是个没有地位的夫人。 所以两边掂量下来,该怎么办,领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胡说八道,贪玩迷路就实话实说,扯什么慌,长乐宫在反方向,你 要是再胡说,小心我抓你去慎刑司!” 绿竹还想再说,那领军却不给她机会。 “你现在就出宫去!” 说完也不顾绿竹反对,直接将她押了出去。 话说顾闻。 被拖进宫门之后,厚重的宫门就在她面前关上,紧接着一只穿着粉色绣花鞋的脚落在她手边。 顾闻立刻抬头,一眼就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 “稔冬青?!”顾闻实在没有想到,稔冬青这个女人竟然会在宫里,“你想干什么,我是太后召见的人,你要是乱来被太后知道了,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稔冬青低着头,缓缓在她面前蹲下,听完她的话,忍不住娇笑起来,“你怕是还不知道情况。” 她说着,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顾闻的脸颊,挽起她颊边落下的发丝。 “太后娘娘老糊涂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事情,还有,今天召见你的,是本宫。” 稔冬青一句句说着,表情森寒似潮湿角落里的毒蛇,落在脸上的手指也凉的刺骨。 直到这时,顾闻才看清楚,稔冬青梳的竟然是夫人髻。 察觉到她的眼神,稔冬青面上露出一抹娇笑,只是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盛。 第250章 落进毒窟 顾闻抿着唇,心中已经猜到,稔冬青肯定是入宫了。 先前长林来宫里疏通,肯定是被她截了消息。 至于她说的太后老糊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并不清楚,但是可以猜到,情况绝对不好。 泰和帝先前大力打压萧家一脉的势力,造成沈家一脉势大,而沈家暗中和宁澈一伙勾结,那宁澈完全就是如虎添翼。 而宫里没了权利的萧太后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了么。 “怎么不说话了,先前不是还嘴硬吗?”稔冬青的手如毒蛇一样滑至顾闻的后脑,一把揪住顾闻的头发。 “先前不是很拽吗?怎么现在成了死狗?” 稔冬青恨宁骁,更恨顾闻。 宁骁被抓去大理寺的消息她立刻就得知了,从而更是猜到顾闻会进宫和萧太后商量。 这些,她都不允许,她要宁骁死,还要顾闻死! 所以她利用自己在宫里的势力,拦截了长林送给长乐宫的消息,并且成功的将顾闻弄到了自己的宫殿。 稔家势大,就算顾闻死在了这里也没人敢说出去,就算有人说出去,皇上也不敢对稔家有太大的惩罚。 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女人,稔冬青心情舒畅,手 用力往上一提,让她的脸抬起来。 顾闻咬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头却被进带的头发提的往上扬,模样十分狼狈。 “明明你和萧一白是一对,你明明就知道他是我的,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稔冬青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顾闻。 顾闻睁眼看着面前毒蛇一样的女人,头皮的疼痛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前世你就是卑贱的商女,今生就算你搭上了宁骁,也一样改变不了你卑贱的事实!”稔冬青自顾自说着,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今天她终于可以畅快的说一说了。 只是面前的女人却一句话都不说,这样让她觉得很扫兴。 稔冬青眉目一敛,手下加力,让她的脸和自己的几乎贴上,“你说话啊,先前不是很能说吗?” 顾闻痛的低哼一声,额上冒出层冷汗,嘴巴却紧紧闭着,一句话也不说。 稔冬青心底的怒火翻腾而起,拽着她的头狠狠击在地上,一连击了三次,顾闻只觉眼冒金星,随后鼻腔吸入大片的灰尘。 稔冬青将她的头用力摁进土里,脸上闪过一丝快意,郁结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丢到柴房,本宫用晚膳再去看她。 ” “是。” 宫女们对眼前一幕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在吃家常便饭一样,拖顾闻像在拖一条死狗,丢进柴房锁了门,转身离去。 摔在地上的顾闻好半晌不能动,缓了缓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慢慢站起身,摸了摸额头,摸到几处鼓包和几丝血迹。 抿唇轻轻揉了揉,转脸看了看柴房里的情况。 屋里仅有的一个窗户被木板封死,只有细小的缝隙里能透出几丝光线,模糊照清屋里堆满的杂物和零散的干柴。 转身在一块破木头上坐下,顾闻开始思考。 现在自己落入了稔冬青手里,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宁骁自己还在大理寺,不可能来救她。 现在能救她,会来救她的就只有萧一白。 可是萧一白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的境况。 顾闻将自己的处境想了一遍,所有的可能在脑中过了一遍之后,她内心添上一抹绝望。 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死在稔冬青手上? 她怎么甘心! 她还没有孝敬爹娘,还没有和宁骁生孩子,还没有和他天长地久,怎么可以死! 她焦急的站起身,用力拉了拉门,没有拉开,外头有铁索晃动声, 门被锁死了。 转身在屋里找了找,最后视线落在封死的窗子上。 稔冬青今天心情好极了,一连吃了两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丢下碗就朝柴房去了。 吩咐宫女打开门上的锁,她抬腿走进去。 眯了眯眼,看到缩在墙角的顾闻,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转脸给自己的宫女使眼色,宫女会意,立刻上前将顾闻强硬的绑在破凳子上,嘴里还塞上了一块散发着恶臭的烂布。 顾闻没有挣扎,因为知道挣扎也没用,反而更会愉悦到面前这个变态的女人。 果然,看到顾闻安静淡漠,眼底没有一丝害怕,甚至连愤恨都不曾有。 她越是这样,稔冬青心里就越气,心底甚至有些挫败。 自己那么用力的恨着她,而她却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自己,显得自己的恨一文不值。 “拿东西来。”稔冬青咬牙吩咐身边的宫女。 她就不信她能一直这样淡定,她不信她不怕! 她就是要看到她惊慌失措害怕无助的样子,她要看到她狼狈求饶,跪下来喊她主人的样子。 等折磨够了顾闻,她还要去大理寺,将自己折磨顾闻的过程详详细细的讲给宁骁听,她想看 看那个男人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她亲手弄死时,是个什么表情。 一定很痛苦,很愤怒,也很好玩…… 就在她变态的想着这些时,宫女已经端着一个铁盆在她身边站定。 之见铁盆里放着细长的针,带着寒气的小匕首,还有让人胆寒的夹棍,更有烧红的铁板…… 看着铁盆里的刑具,顾闻心里生出一丝寒意,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怎么可能不怕,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怕。 深呼吸一口气,她压下心底的恐惧,面上维持着一贯的冷淡。 稔冬青抿唇,眉间闪过一丝戾气,素手抬起,落在刑具上轻轻点过,似乎是在挑先用哪个。 手指梭巡间,最后落在那闪着寒光的细长银针上。 她拿起一根银针,走到顾闻面前,银针轻轻抵在顾闻脸上却没有用力。 “上夹棍。” 夹棍就是拶指,用松紧相连的木头夹住犯人的手指,再用力拉,重可断骨,但不管骨头断不断,疼是肯定的。 宫女拿了夹棍,拉着顾闻的手放进夹棍缝隙中,由两人拉着两头的绳子,等着稔冬青下令。 这其间稔冬青的眼睛一直盯在顾闻脸上,不想错过她一丝表情。 第251章 折磨 “害怕吗?”稔冬青手中移动,冰凉的银针从顾闻脸颊划过。 顾闻抿唇,不让自己的恐惧泄露一丝一毫。 在稔冬青看来,她的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尽管手指已经被塞进了夹棍之中。 “拉!”一声低喝,两个宫女手下猛然用力,顾闻的手指头立刻被夹紧,剧痛瞬间袭上大脑。 就是再能忍的人,在如此剧痛之下,也要叫喊出声,顾闻却用心中最后的倔强将出口的尖叫压下去,唇间仅仅溢出一声嗯哼。 稔冬青皱眉,很显然对她这反应很不满意,一把揪掉顾闻嘴里的烂布,冷声吩咐两个用刑的宫女,“用力!没吃米吗?” 随着这声令下,顾闻感觉手指瞬间麻木起来,那钻心的疼疼就极致,就像喝苦药苦到极致舌根麻木,便品不出那味道来。 顾闻此刻就是这种感觉,指尖血淋淋一片,已经没有太大感觉,只是嘴唇却因为用力要出一道血痕,留下一滴鲜红的血珠。 “啧啧啧,挺能忍啊,不错不错。”稔冬青挑眉赞叹,银针在之间回旋,最后在顾闻面前落座。 “那我倒要看看,你能人多久。” 顾闻用力瞪大模糊 的眼睛,盯着稔冬青阴狠的侧脸,心中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眼睛再睁大点,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折磨你的。”稔冬青的声音低沉阴柔,像游动的毒蛇。 说完稔冬青捏起银针,在顾闻因为拶指而翘起的十指间划过,最后停在顾闻的小指上,将银针从指甲盖的缝隙里慢慢扎进去。 指甲盖边沿就只有一层皮,扎进去还能看到鼓起的银针。 稔冬青动作缓慢,轻轻旋动银针,尽量不戳到骨头也不要扎破皮。 银针扎进皮**隙,针尖挑在细微的神经末梢,擦过骨头扎破皮在抽回来,换个地方再次扎进去。 顾闻麻木的双手立刻恢复知觉,银针一根两根三根扎进肉里,像刀割开的翻卷伤口上泼了一碗滚烫的辣椒油,痛苦不堪。 那种痛感像在心尖拉了一道口子,越疼人越清醒。 稔冬青手下用力,一根银针没入顾闻的指甲缝,只露出一小节冰冷的尾端。 看着顾闻紧要的牙关,和满头满脸的汗水,稔冬青心里压抑的恨意和怒火得到片刻的释放,心底更是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 “疼吗?”稔冬青又拿了一根一阵,托起顾闻最后一 根手指,针尖轻轻抵在她的指甲盖上。 “不说话就是不疼了,看来是我力气太小了。”稔冬青自言自语,一副失望模样。 在她说话间,那冰冷的银针以经毫不留情的扎进指甲缝的皮肉里。 一声**从顾闻鼻尖溢出,额头的汗珠想雨点一样落下,太阳穴‘突突’跳着。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稔冬青舞曲的朝两个宫女挥挥手。 两个宫女立刻会意,松手将拶指取下。 指尖一松,疼痛立减,银针扎在肉里不去动它便感觉不到疼了,所以取下拶指之后,疼痛便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是顾闻知道,稔冬青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 果然,拶指才取下,她的手就被稔冬青握住,五指从她指缝穿过,像情人亲昵的动作,只是随着指尖的弯曲,扎进肉里的银针狠狠戳进肉里,从薄薄的皮层里爆开,露出鲜红的针头。 “啊!” 这样的疼痛太过折磨,顾闻再也忍受不住疼痛嘶吼出声。 “没有哑巴啊,这样本宫就放心了。”稔冬青脸上挂起一丝明媚的微笑,手掌一松,嫌弃的丢开顾闻血淋淋的手。 立刻有宫女送来 湿帕子,稔冬青结果擦净手上的血污,嫌弃的丢在脚边。 “折腾这大半天,本宫又有些饿了,看你也累了,你先休息会儿,本宫等会儿再来找你玩。” 稔冬青的语气就像在和最要好的小伙伴聊天,闲适慵懒,上挑的凤眼温柔的扫过顾闻苍白的脸,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好好看着她,可别让她死了。”丢下这句宫女们跟在她身后离开,随后大门关上,又传来‘窸窸窣窣’上锁的声音。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刚还闹哄哄的房间,再次恢复了死一样的宁静。 顾闻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双手软软的打在大腿上,左手手背一片鲜红,银针破开皮肉一半留在肉里,一半戳在空气之中。 右手则是**一片,指缝处能看到留在外头的银针,还有一丝丝干涸的血液。 顾闻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动作,唇上的血迹也已经干涸,眼珠鲜红,汗水将胸口打湿。 …… 绿竹被丢出皇宫之后在门口站了半天,急的满头大汗。 焦急的走了几个来回,她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张清俊的面孔,眼中一亮,拔腿就跑。 自上次被萧一白救过之后, 绿竹便有意无意的打听萧一白的消息,这几天已经将萧一白的事情搜集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他家住哪里都摸了个清楚。 运用轻功几个起落就到了萧一白的府门口。 她用力敲门,守门的老头开门见是个陌生姑娘,便笑问道:“姑娘是?……” “老伯您好,我家夫人是惠平县主,和萧公子认识,夫人出了事情,让我来找萧公子帮忙!” 萧一白对顾闻的在乎,萧府上下都是知道的。 老头闻言立刻将绿竹请进去,“姑娘来的巧,正好少爷今天回来的早,我这就去传话。”说完便往书房去了。 等了一会儿就见一身白色锦袍的萧一白大步走进小厅,站到绿竹面前,双眉紧皱。 “绿竹,闻…你家夫人怎么了?” 见到萧一白,绿竹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连忙站起来焦急的将事情讲了一遍。 萧一白一听脸色就白了。 稔冬青是三天前进宫的,这事情他知道,稔冬青进宫之后,稔机便利用自己的势力接着自己女儿的手,将萧太后给架空了。 现在顾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随便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稔冬青动的手脚! 第252章 掩盖 魏王势力庞大,不仅拉拢了稔家,就连沈家也在他麾下,萧太后被架空,那后宫基本就在魏王的掌握之中。 现在宁骁被抓去大理寺,顾闻一个人在稔冬青手里,绝对是凶多吉少。 萧一白白了脸色,拔腿就往外冲。 若是去的迟了,顾闻肯定有危险! 急匆匆的到了皇宫,萧一白直接去了殿前求见泰和帝。 泰和帝正在用晚膳,听说萧一白过来,便温和的邀他一起用晚膳。 萧一白心急火燎的,哪里有心情用膳。 “你这是怎么了?”泰和帝看出他的焦急,皱眉问道。 这时刻,人命关天了,萧一白只能实话实说。 “皇上,今日有人假冒太后名义传了睿王夫人进宫,直到现在睿王夫人也不见踪影。” 昨天宁骁因为私藏兵器的事情进了大理寺,泰和帝是知道的,他心中对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很放心的。 只是现在情况严峻,有魏王在后操控,他不好插手,只能看宁骁自己有没有办法脱身,实在不行他在出面。 可是现在宁骁的事情还没解决,这个顾闻竟然又出了问题。 顾闻可是宁骁的心肝宝贝,要是顾闻出了什么事,宁 骁哪里肯这么听话的帮他办事? 泰和帝顿时就头疼起来,也没有计较为何睿王夫人不见了,却是萧一白这个外人来奔走。 “怎么回事,说清楚。” 萧一白点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他没有明说抓顾闻的人是谁,毕竟现在稔冬青是皇上的女人,有些话不能说,省得适得其反。 “被人拽进了宫门……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后宫作乱。”泰和帝面色严肃,心中依然生出一丝怒气。 “既然你来了,那这件事情就有你去查,查到直接将人关进大理寺,按罪论处!” 萧一白连连点头,带着皇上指派的御林军直奔青芳殿。 …… 顾闻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她坐在椅子上,不停想着逃出去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短暂的忘记手上的疼痛。 看着窗缝的光线暗下来,她慢慢从椅子上起来,轻轻走到门口,弯腰从门缝里看外面的情况。 从窄窄的门缝望出去,只看到一片粉色衣角,那是看门的宫女。 她转身走到封死的窗户前,窗户使用木板钉死的,只是时间有些长,钉子都有些松动,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将板子撬下来。 只是撬下来毕竟会有大动静,到时候这宫女肯定会听见。 所以她只能等,等到入夜人最困乏的时候,悄悄行事,这样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就在她想着这些时,粉色衣角忽然动了一下,然后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她心中奇怪,难道不看着她了?要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门锁轻响,屋门打开了。 就见两个宫女紧张的进来,不等顾闻反应就将她摁在地上,反手就往她嘴里塞了一个臭袜子。 “呜呜……呜呜呜!” 两个宫女动作粗蛮,将顾闻的双手踩在脚下撵,鲜血溢出,落在泥巴地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粘了一片灰尘。 “最好不要动,可要小心你的手了。” 宫女恶声警告,脚更是恶趣味的在她手背上撵动几下。 顾闻额头冷汗滑下,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要碎了,银针在肉里越扎越深,有的地方已经爆开,银针戳在骨头上又爆出皮肉。 疼痛到了极致,顾闻不动了,脸朝下软软的趴在地上,模样狼狈。 在两个宫女施暴时,屋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并且十分迅速的在门外放了一盆苍翠挺拔的盆栽。 剧烈的疼痛让顾闻没有思考的时间。 屋里立刻安静下来,安静到银针落地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顾闻便也听到了外头嘈杂的脚步声。 她的视线在被盆栽挡死的门上划过,又想到进来时看到的屋子布局。 这间屋子在墙壁转角处,屋门靠着墙,现在盆栽挡住了大门,黑漆漆的天色下根本瞧不出端倪,再来在房屋的另一侧还有一道门,现在挡住这边门,在外面看来,这间屋子就只有那一个门,根本看不出这是两间屋子。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猛然一白,屏息静听,果然就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是萧一白来了,他来救自己了! 萧一白敲开青芳殿大门时,守门的宫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萧一白面色一凝,抬腿就往里走,宫女立刻阻拦。 “这位大人,这里是后妃寝殿,您一个男子深夜闯进来,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本官奉皇命来查,睿王夫人在皇宫失踪,皇上下令各宫搜查!” 宫女连忙跑进去通知主子,很快穿戴整齐的稔冬青走了出来,在看到萧一白时,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 她还真没想到,这个萧一白这么晚了,竟 然会带着御林军闯进来! 看来一定是顾闻那个会武功的丫鬟去报的信! “呦,萧大人这么晚过来是有何事?”压住心里的心思,稔冬青眼尾上挑,带出一分傲人的华贵。 萧一白压住心底的焦急,俊脸带笑,显得十分斯文。 “稔贵人好,睿王夫人在宫里失踪,皇上命下官在各宫搜查,还望稔贵人行个方便。” “睿王夫人…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人,值得触动御林军?萧大人是当本宫傻呢,还是您自己傻了?” 萧一白懒得争辩,直接拿出自己的搜查令,笑容消散,换上一脸冷肃。 “搜!” 一声令下,御林军分队而出,将青芳殿各个角落都搜了一遍。 搜到关押顾闻的房间时,御林军错开盆栽,直接去了后面那扇门,自然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耳边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慢慢远去,顾闻的心都凉了半截。 看来是稔冬青见萧一白找上门来了,便让人将屋门掩盖,防止她被搜出来!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远,顾闻心中焦急,不顾手上的剧痛拼命挣扎。 因为她知道,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她就真的只能死在这儿了! 第253章 搜! 见她挣扎,两个宫女一人按头一人压腿,脚下加重力气,顾闻的手指已是血肉模糊,银针戳在肉里,将嫩、肉挑出来。 “再动我踩断你的手!”一个宫女低声威胁,眼神阴狠的盯着顾闻。 这时候了,若是不抓住机会,那么等待她的就是死,她是傻子才不动。 人的求生欲是十分强大的,此刻的顾闻已然拼了命,两个强壮的宫女竟然有些按不住她,但是顾闻也很难挣脱桎梏。 “呜呜!……呜呜呜!……”嘴里被塞了袜子,她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外面,听了御林军的禀报,萧一白一脸不信,“都没有?看清楚了?” “回大人,属下各个角落都看了,没有任何异常!”御林军大声禀报。 坐在小厅的稔冬青闻言眉间一松,绷着的身子松懈下来,脸上的笑越发得意。 “萧公子现在可满意了?本宫可是听说了,你拿着搜查令头一个就奔到了本宫这儿,你这就是在藐视本宫!”声音里满意上位者的威严。 才当了几天贵人,稔冬青的派头做的比贤宁皇后还足,别说,还真有几分威严。 萧一白抿唇不语,他不知道现在是哪儿出了 错,绿竹一定不会说假话,而且刚刚看稔冬青的表情,他敢肯定顾闻就在这青芳殿,只是藏的秘密。 宫里密室暗道有很多,萧一白怀疑稔冬青将顾闻藏在了密室里。 他抬眼看向小厅里的稔冬青,眸光微闪,半晌开口,“稔贵人,下官需要查看贵殿有没有密室暗道。” “放肆!”稔冬青怒极,拍案而起,“你是当本宫是泥捏的吗?搜了本宫的寝殿不说,竟然还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稔冬青如此作为倒不是因为心虚,反正顾闻本来就不在密室。 她此番是真的生气了。 萧一白拿了搜查令就直奔青芳殿,大张旗鼓的搜了一圈没有搜到,这事情就该这样了结了,可是他竟然张口说要搜她有没有密室! 这话就等于明说,老子就是觉得人藏你这儿了! 虽然这话没有冤枉稔冬青,但是稔冬青觉得这话就是在侵、犯她的权威。 她才入宫,表面看着风光无限,但其实暗地里波涛汹涌。 贤宁皇后虽然也是站在魏王那边的,但是却也怕她分了泰和帝的宠爱,让稔家得了势,所以表面对她和善,暗地里没少丢暗器。 现在被萧一白这么一闹,那更 是有人会用这个来打击报复她。 萧一白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长,顾闻被发现的几率就越大。 稔冬青相信知道她不可能斗得过两个膀大腰圆的宫女,但是就怕万一,所以此时此刻,她希望萧一白有多远滚多远! “搜。”不理会张牙舞爪的稔冬青,萧一白强硬的命令御林军进去搜查密室。 萧一白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是冒犯了稔贵人,更知道不管结果如何,都会受到惩罚。 可是在惩罚和顾闻的安危之间相比,那点子惩罚简直是不值一提。 不说惩罚,就是现在要他的命,只要能救顾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萧一白有御林军,稔冬青却只有几个粗使嬷嬷,根本斗不过,就是心中再气愤,也拦不住。 只能看着自己的寝殿被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稔冬青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着实没有想到,萧一白这个痴情种为了顾闻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同时心里也开始嫉妒。 她有什么好的?这一个两个竟然都对她这般死心塌地! 凭什么自己的一片痴心就要被宁骁仍在地上用脚踩!明明是他亲口承诺,永远都要娶自己做妻子的! 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一盏茶后,御林军从寝殿出来,低声向萧一白禀报。 “禀报大人,青芳殿一共只有一处密室,里头都是些古玩字画,没有任何异常。” 听完汇报,萧一白脸色苍白,他立在小厅的台阶下,微仰头,就看**阶上血红着眼的稔冬青,嘴唇抿的死紧。 “怎么,找到人了吗?”稔冬青唇角微勾,语气森然满脸讽刺。 “……今日的事情下官自会去皇上面前领罚。”萧一白语气淡淡,视线在稔冬青通红的眼睛上扫过,心中是一沉再沉。 他敢肯定顾闻被关在这里,可是现在里里外外都查过了,根本没有线索。 “萧大人,请吧。”稔冬青声音柔柔,尾音上挑,冷笑的看着萧一白,“本宫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萧大人,不要让本宫撕破脸!” 看着稔冬青色厉内荏的样子,萧一白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抿唇抬脚沿着青芳殿仔细巡查。 见状,稔冬青的眉头都要气歪了,愤怒的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 “白芷!去请皇上来!” 白芷应一声,把腿就跑。 “拦住她。”萧一白头也不回 的吩咐御林军。 御林军二话不说,抬手拦住白芷,不许她靠近宫门半步。 “萧一白!”稔冬青气极了,抬手指着萧一白却说不出一个字。 萧一白对身后的一切毫不理会,认真巡视每个角落。 很快就到了柴房前。 他的视线在那棵盆栽上扫过,而后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前面的门。 在里头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他失望的走出来,又看了看那棵盆栽,转身欲离去。 顾闻的头被狠狠摁在地上,透过门缝只能看到稀松的树叶,御林军远去的脚步声像踩在她的心上,紧张恐惧笼罩着她。 “呜呜呜……呜……” 尽管手指已经被踩的血肉模糊,她仍旧拼命的挣扎,只希望能引起御林军的注意。 宫女死死摁着她,弄的满头大汗,却不想一个不备,顾闻的腿抽了出来。 得了这空,顾闻奋起一脚,狠狠揣在堆高的木柴上。 只听‘哗啦’一声,木柴轰然倒塌,砸了她一头一脸。 转身走了几步的萧一白忽然定住脚,猛的转身看向那盆盆栽。 远远站在小厅里的稔冬青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吓的心口一紧,大气都不敢喘。 第254章 带你看大夫 “萧一白,你以为你爹还是丞相呢?你现在走的话,在皇上面前我会给你留几分情面,你若再这么混账下去,就别怪我无情!”稔冬青尽量保持冷静,想要言语击退萧一白。 萧一白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退缩? 本来他心里还有些疑惑,却在看到稔冬青焦急的眼神之后坚定了想法,不理会身后的叫嚣,大步朝盆栽走去。 天色昏暗,在远处就只以为是墙根处摆了一盆盆栽,可是等走到近处才发现,那盆栽后面还有一道门! 一把推翻盆栽,用力踹开门扇。 灰尘四起,待尘埃落定,被两个宫女踩在脚下,双手血肉模糊,嘴里狼狈塞着臭袜子的顾闻落入他眼底。 他的心猛的一疼,疯了似的踹飞两名宫女,拦腰将顾闻抱起来。 顾闻刚刚踹翻木头时,两个宫女愤怒的摁着顾闻的头狠狠撞击地面,她的眼前顿时一片模糊,耳中‘嗡嗡’的响。 直到身体被珍惜的抱起来,鼻尖闻到温暖的味道,还有萧一白低低的呼唤,她的才慢慢清晰。 “闻闻,别怕,我带你看大夫去。” 顾闻眼睛眨了好几下,糊在眼前的浆糊才消散一些,终 于看清了萧一白焦急的脸。 也看到了稔冬青充满仇视和怨恨的扭曲面孔。 “稔贵人无故扣押睿王夫人,擅自用刑,更是试图掩盖罪行,这些下官都会如实向皇上禀报!” 和稔冬青错身时,萧一白声音如铁,面色冷然的说道。 稔冬青定定站在小厅,看着顾闻被萧一**走,心底的怨恨无以复加。 这一次她是打定主意要将顾闻弄死的,可是直接弄死似乎太便宜她,所以她想先狠狠的折磨她几天,最后将这个贱女做成人彘,丢进茅厕慢慢被粪水淹死。 只有这样才能消她心口的气! 可是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萧一白态度竟然这么强硬,现在人没有杀成,反倒让贤宁皇后那边找到把柄。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生气是必然的,但不管怎样,顾闻就是一个没有名分的王爷夫人,皇上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有太重的惩罚。 而头痛就头痛在贤宁皇后那儿,贤宁皇后那般重的心思,肯定会借机打压她。 想到此稔冬青就止不住的头痛。 转眼看到低头站在柴房门口的两个宫女,眼中杀气腾腾。 “没用的废物,拖下去打半死丢进狗舍。” 那两人一听 ,顿时白了脸,脸色苍白的跪下去求饶。 稔冬青看都没看一眼,转身离去。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棍子敲击在肉体上的闷响,两个宫女的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 等打到半死,两个宫女被松绑,由体壮的太监丢进马车,往宫外狗舍拉过去。 出了宫门,马车后面却悄然无声的撵上一道娇小的身影…… 话说顾闻,被萧一白抱着冲出宫门,直奔妙手堂。 此时已是深夜,医馆早已关门。 萧一白用力敲门。 “张大夫!快开门,王爷夫人病了,快开门!” 很快大门打开,匆忙披着外衫的张小松站在门里,看到满身狼狈的顾闻一脸吃惊,急忙示意萧一白将人放在软塌上。 张小松先是看了头上的伤口,然后才认真翻看顾闻的手指,越看脸色越惊惧。 “这是谁干的!这法子也太狠毒了!” 顾闻此刻的思绪很清晰,手上的疼痛像潮水一波一波涌来,一波比一波强烈。 “怎么样?好治吗?”萧一白心中最担心的是治疗问题。 “头上只是皮外伤,手上也好治,但是这种伤最是痛苦,十指连心,夫人这手没几个月是好 不全的……”张小松一脸痛惜。 萧一白没有说是谁干的,张小松也没再问,转身让药童去打热水,他要清理伤口。 听说好治,萧一白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 他低头看向顾闻的双手,十根手指头血肉模糊,其上粘着泥土,银针横七竖八的戳在肉里,光是看看就让人心惊。 张小松拿着纱布沾了温水在伤口上擦拭,尽管动作轻柔至极,顾闻还是疼的直抽冷气,汗水如雨下。 “夫人再忍忍,这脏东西一定要清理干净,不然以后会发炎脓肿,更加不好治疗。”张小松低声安慰。 “没事儿,我忍得住。”顾闻咬着牙说道。 看到这里,萧一白的心疼的厉害。 他以为宁骁会将她照顾的很好,他以为她在他身边一定比在自己身边幸福。 可是一次两次,每次见到她,她都在危险之中。 他知道自己前世对不起他,所以他没有脸要求原谅,也以为宁骁一定会照顾好她。 可是现在呢,他发现并不是这样,宁骁并不能很好的照顾她,甚至一次次让她受伤!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顾闻为他受了那么多苦,一次次陷入危险之中,而他却连一个名 分都不能给她! 看着顾闻青白的脸色,萧一白的手越握越紧,某些想法慢慢破土而出…… 银针被一根一根的拔出来,顾闻的伤口全部被清理了一遍,最后用纱布包扎好。 等包扎好时,顾闻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在软塌上睡着了。 等到天色微亮,医馆大门被敲响。 张小松隔着门喊道:“今日事忙,不开馆!” “张大夫,是我,绿竹。” 张小松急忙拉开门栓,将人放了进来。 绿竹夹着一身寒气,一进门就看到榻上睡熟的顾闻,还有榻边安静坐着的男人。 “萧公子,我家夫人怎么样了?”绿竹上前一步,小声询问。 萧一白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低声道:“没事了。” 听说没事了,绿竹脸色一松,明显放心下来,只是脸色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情绪,萧一白终于将视线从顾闻脸上收回,落在绿竹那张平凡的面孔上。 “今天是夫人去沈家赔礼道歉的日子,这是先前就说好的,奴婢去府里报信时长侍卫说昨晚沈夫人来过,说让夫人说话算话,夫人若再食言的话,就要去皇上面前告状。” 第255章 奸细查清 萧一白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眼底怒火翻滚,忍了忍,正要开口,就见软塌上的女子忽然动了动。 “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去。” “你疯了?”萧一白一脸恼怒的看着顾闻,他很生气,都这样了,还去什么沈家赔礼道歉,宁骁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现在王爷进了大理寺,虽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保不齐这些人会在背后做小动作,那么小问题就真的会变成大问题,所以我不能不去。” 顾闻认真分析,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声音细细的弱弱的,惹人怜惜。 萧一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视线落在她梨白色的唇瓣上,怒火腾的烧到了头顶。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君子!”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屋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萧一白看顾闻的眼神,尽管是克制了又克制,可是里面的情愫还是让人看的一清二楚。 一直陪在一边的张小松听到萧一白的话,惊的瞪大双眼。 绿竹亦然,只是她在吃惊之余,心底还有些淡淡的伤感。 顾闻怔了一下,心中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这里人多,有些话她不好说,便只能当做听不懂一 样,保持沉默。 萧一白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不管怎样,现在顾闻是宁骁的女人,若是因为他的原因而引来麻烦,那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心情冷静下来,也明白,他不过一个小小官员,根本斗不过宁骁。 可是他也不想看到顾闻在宁骁身边受罪,所以他要站上更高的位置,这样才能将自己的女人抢回来,宠在自己身边! 最后还是绿竹打破了沉默。 “夫人,现在您伤的这样重,若是说清楚的话,沈家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 顾闻讽刺一笑,没有开口,只是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绿竹立刻上前搀扶。 “你确定这样了还要去?”萧一白抬手拉住顾闻的衣袖,脸色严肃。 顾闻微微皱眉,立刻拂开他的手,点头道:“肯定要去。”然后便不再理会萧一白,由着绿竹搀扶出医馆。 此时天色尚早,街道清清冷冷,偶尔有三两个行人走过。 顾闻由绿竹搀着往王府走,面色平淡,心底却十分压抑。 萧一白冒着被罚的风险救了她,而她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甚至还给了他冷脸。 顾闻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这样算不算过河拆桥? 可是她这一趟却不得不去。 她不去,沈家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事情闹到皇上面前,那么,宁骁恐怕就越难出来。 所以明知去了会面对各种刁难羞辱,甚至是生病危险她也要去的。 只是这些她不能对萧一白说。 其实在萧一白真的来救她时,她的心底是有触动的,她想,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在看到一个男人三番五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你时,都会有所触动吧。 所以她心中感激动容,却不会对他说谢谢,她会用平等的代价来还这一次的救命之恩! “夫人,方才奴婢在宫门外等您,阴差阳错发现了两个人。”走的远了,绿竹才凑到顾闻耳边低声开口。 “哦?什么人?”见她神秘兮兮的,顾闻心中也有些好奇。 绿竹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小声道:“奴婢拷问过了,那两个宫女就是先前对您用刑的人,您被萧大人救走之后,稔贵人迁怒给两个宫女,将两人大到半死丢狗舍。” 顾闻听的认真,一双眼在晨光里透着墨色的黑。 “奴婢将两个太监弄死了,但是那两个宫女留下来了,奴婢觉得以后或许会有用!” 听完绿竹的话,顾闻脸上拉开一丝笑 容,眼底冷光闪烁。 “不错,人先留着,说不定能用上。”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大亮。 冬梅几个侍女看到夫人回来,开心的哭了,随后又急忙打水给顾闻梳洗。 这空挡间,门外忽然有人求见。 “夫人,闭月阁的白姑娘求见!” 白姑娘,也就是白雪兰。 “让她进来。”微一思索顾闻便知道,白雪兰现在过来,肯定是为了奸细的事情。 果然,白雪兰进来行礼,便一脸顾虑的看向冬梅几个。 “你们先下去。”顾闻挥手让侍女们先退下,然后看向白雪兰,“说吧。” 白雪兰抿了抿唇,沉声说道:“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周兰,赵小凤和夏柳柳被沈府收买,趁着楼里姑娘不注意,将兵器弄了进来。” 顾闻一声冷哼,“沈家…那也只是魏王的爪牙而已。” 听到仇人的名字,白雪兰嘴唇抿紧,眼底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先把人关起来,等我吩咐。” “是!” 梳洗干净穿戴整齐,顾闻坐在窗口榻上看着天边的初阳,心中思索着对策。 现在想要救宁骁出来,就要将沈家的阴谋揭开,可是她无权无势,哪里斗 得过有宁澈撑腰的沈家? 在床边坐了许久,直到太阳露出全脸,顾闻才缓缓从软塌上站起来。 “走,去沈家。” 绿竹应一声,快步跟上去。 坐上马车,很快到了沈家大门口。 算一算,她似乎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来过这儿了。 前世里,她记得自己每隔几天就会往沈府跑一次,因为有沈澜这个知己在。 而现在,沈澜在她心里,俨然已经成了一朵毒蘑菇,让人害怕发寒。 沈府大门紧闭,只有门口站着两个守门的家丁,站在台阶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看到有人过来,家丁低眉看过来,眼底带着几分轻蔑。 “来者何人?” 顾闻微笑,扬声道:“我是睿王夫人,今日过府看望沈大小姐的。” 家丁却冷哼一声,神态嚣张,“睿王夫人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听说过,走开走开,这里是尚书府,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家丁的张狂无礼将绿竹气的够呛,上前一步就要理论。 顾闻却抬手将她拦下,脸上依旧是笑模样。 “还请进府禀报一声,就说睿王夫人来访,若是尚书大人不愿见我,那我自当离开。” 第256章 谁先崩不住 家丁怎么可能不认识顾闻,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刻意的刁难,听顾闻说要走,心中也有些害怕,应和一句后立刻进府禀报。 得到消息的沈春丽精神一震,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容光焕发。 最近为了女儿的事情她天天着急上火,谁知丈夫忽然告诉她,已经给睿王府下了绊子,并将睿王抓进了大理寺,那顾闻很快就会上门! 沈春丽心中激动,原先她还担心睿王会跟着顾闻一起过来,那样行事总是不方便。 可现在好了,睿王进了大理寺,顾闻上府里来不就是进了老虎窝的小白兔,任他们宰割么! “让她在门口等着,我需要梳妆打扮一下。” 丫鬟应声下去传话。 顾闻跟在家丁身后进了沈府大门。 穿过庭院,便有小丫鬟在月门等待。 “夫人随我来。”小丫鬟仰着脸,气焰嚣张,别说对顾闻行礼了,就连一声尊称都没有。 要知道,顾闻嫁给宁骁虽然没有名分,但是本身是有县主封号的,和朝中二品官员齐平,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给脸色的。 绿竹脸色难看,但见顾闻脸色平静,她也忍住心底的怒火,不敢发作。 穿过 月门就是沈府正院,已是冬天,庭院里却摆放了许多鲜花盆栽,从花草的名贵程度就能看出沈家的家底之丰厚殷实。 “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夫人梳洗打扮好会传唤你。”小丫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主子。 顾闻也不在意,来沈府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今天,必然有一场羞辱在等着自己。 不过,她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若是操作得当,那么宁骁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想到心里的计划,顾闻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原本心浮气躁的绿竹看到她嘴角轻松的笑容,烦闷的心情也跟着松懈下来。 她知道顾闻是个有主意的,绝对不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闯入陷阱。 现在她既然敢来,那么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主仆二人就这么站在屋檐下,安安静静,不骄不躁。 屋里头撑头看书的沈春丽眉头却皱了起来,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能忍。 今天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将顾闻弄死的,但是想要弄死那也得找个借口不是。 顾闻过来府里给沈澜道歉的事情京里大家贵族都知道,恐怕连皇上也 知道,若是就这么将人弄死,嘴上也说不过去。 所以沈春丽从一开始就在为难顾闻,就是要等她生气恼怒,她便可以动动嘴皮子扣上一顶帽子,借机将人弄死。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却不骄不躁,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等着,似乎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一点让沈春丽很恼火。 烦躁的放下手里的书从软塌上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面色十分犹豫。 “夫人,您别着急,这才半个时辰呢,她都能忍住,您难道还忍不住么?”跟在沈春丽的老姑姑秀厢上前一步,面色阴狠。 沈春丽一听也觉得对啊,那个小蹄子都能崩住,她可是堂堂尚书夫人,难道连一个小蹄子都熬不过? 冷笑一声,沈春丽又坐了回去,捧了书吩咐丫鬟。 “上茶点。” 秀厢笑起来,亲自去准备。 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廊下笔直站着的主仆二人,秀厢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从二人身边走过时,嘴里嘀咕道:“夫人说看书看的多,眼睛乏肚子也饿了,我这就去给夫人准备茶点,服侍夫人睡上一觉。” 看着秀厢一扭一扭的走远,绿竹脸色憋的通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夫人,她们太欺负人了,什么梳妆打扮啊,明明就是故意给您脸色看!” “嗯,我看得出来。”顾闻淡淡点头。 绿竹愕然,愤怒化成委屈。 “要是王爷在的话,她们肯定不敢这么欺负您……” 顾闻嘴角抿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没有言语。 绿竹心中意难平,嘴里虽然没有说了,可脸色却十分难看。 拿了茶点回来的秀厢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奸笑。 进屋将茶点放在桌上,秀厢得意的禀报。 “夫人真是厉害,方才奴婢出门拿茶点,瞧见那主仆二人脸色十分不好看,奴婢看,要不了多久她们就要生气恼怒了!” 沈春丽听了心情很好,吃了块茶点又悠哉的喝了一口鲜香的花茶。 就在这时,珠帘一掀,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什么事?”秀厢抬眉问道。 “回秀厢姐姐的话,汪小姐带着一堆小姐过府来看大小姐了。” 一听这话沈春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坐起身用帕子擦了手里的糕点碎屑,皱眉问道:“她过来凑什么热闹?” 要对付顾闻很简单,但是顾闻好歹也是睿王的夫人,而且 身上还有县主的封号。 今天如果她随便找个理由将人办了,外头风言风语肯定会有,但是也只是风言风语,拿他们沈家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这些都是基于府里没有外人的情况下。 现在汪明月带着一堆小***,那事情就不可以这么办了。 若是一个不好,沈家的名声也就臭了…… 沈春丽心里立刻窝了一团火,画了精致妆容的脸蛋忍不住的扭曲。 “夫人,人已经进门了,正往这边来呢。”小丫鬟见主子脸色不好,心也揪了起来,生怕受到牵连。 “进来了?守门的家丁都是**的吗?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吗?”沈春丽声音尖锐,显然气的不轻。 小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却腹诽,谁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啊,只是早上起来感觉府里气氛严肃,然后就是睿王夫人上门被晾在门外了,他们这些下人怎么可能知道府里具体什么情况? “夫人,既然人已经进门了,那就要好生招待了,毕竟咱们府不能将所有人都得罪……”秀厢看着主子难看的脸色,小声提醒。 沈春丽闭了闭眼,从牙缝里寄出几个字。 “顾闻……你可以!” 第257章 辩 “夫人,这都等了两个时辰了,现在咱们来也来了,她要是不想见咱们就回去,等她想见了再来。”绿竹本就是个性子爆的,此刻已经是忍耐到极限了。 “着什么急,等着吧,你以为她在里头真的很舒坦?”顾闻声音淡淡,眼底含着讽刺。 绿竹有些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正要再问呢,就见月门处传来吵杂声,一群粉衣绿衫的小姐走进庭院。 顾闻一眼就看到走在最前头的汪明月。 汪明月也第一时间朝她看来,当视线相对时,两人默契一笑。 绿竹顿了一下嘀咕道:“您出来时送了一封信,不会就是给汪小姐的吧?” “聪明了一次。”顾闻扬眉夸赞。 绿竹难得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暗道自己是杞人忧天,夫人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应对的! 心念转动间,汪明月已经带着小姐妹们走了过来。 这段时间汪家机会挺不错,汪老爷从二品晋升到一品,风光的很。 汪明月在外也得意了几分,那些拍沈家马屁的小姐,也开始来拍她家马屁了。 再来汪家也有一位小姐进了皇宫伺候皇上,虽然位份不高,但是听说十分得皇上宠爱,这样汪家的地位 又是水涨船高,让人艳羡。 这些天睿王私藏兵器进了大理寺的消息弄的人尽皆知,大家议论纷纷,有说睿王真有造反之心的,也有说睿王是冤枉的,睿王征战沙场,为百姓造下福祉,绝对不是那心术不正之辈。 汪明月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也为顾闻捏了一把汗。 顾闻和顾皓可是亲兄妹,若睿王真的出什么事情,那顾家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么她心中爱慕的顾皓,也会跟着遭殃。 她喜欢顾皓,她不想看到顾皓有任何危险。 所以在接到顾闻的信件时,态度强硬的出门,用尽心思将要好的小姐妹邀在一起,一起来了沈家。 “顾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汪明月明知故问,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顾闻第一次觉得她很可爱。 后头跟上来的各家小姐们各自交换眼神。 睿王只是进了大理寺,迟早是要出来的,而顾闻又是睿王最最宠爱的女人,所以也是要给上几分好脸色的。 可是顾闻和沈家的关系实在微妙,而且顾闻今天来沈府是干嘛的,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这样尴尬的场景,让这些自诩八面玲珑的小姐们为了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实话, 其实对于顾闻和沈澜两人之间的事情大家都很好奇。 当时沈澜在锦丽园和野男人苟合的事情轰动了整个京都,只是沈家手段强硬,加之有贤宁皇后在背后压着,事情就这样被压了下去,不至于流入坊间野巷。 但还是有好两种传言在京都流传。 一说沈澜偷鸡不成蚀把米,想陷害好友不成反倒将自己搭进去了。 二说顾闻心思歹毒,对沈澜两面三刀,将天真的沈澜害了。 可是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大家都不清楚。 后见睿王夫人好端端的在府里,也没有任何惩罚,大家便开始猜疑,难道真的是沈澜狠毒害了自己? 就在这时候,顾闻良心不安上沈府道歉的事情在京都传开,于是那风向就又往沈家倒了。 难道沈澜真的是无辜,太过善良单纯而中了顾闻的招,落下这么个悲惨的下场? 这样一传,沈澜立刻从恶毒淫、**变成了善良小白兔。 京都里可怜沈家大小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当然,这些都是谣传,谣传之所以为谣传,那就是没有人能确定的事情,大家的想法都是随风摆,所以,顾闻进沈府道歉的事情就引来了**关注。 大家 都想确定一下,这位备受宠爱的王爷夫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恶毒。 “沈妹妹遭遇如此祸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该来看一看的,只是…沈夫人似乎不欢迎我呢。” 顾闻脸上拉住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朗声答了汪明月的话。 旁边听到她话的小姐们都暗暗翻白眼,暗道这个女人脸皮也是有够厚的。 明明是自己将人家女儿害了,人家没有出来杀人就不错了,还说欢迎不欢迎。 往明月笑着上前,拉住顾闻的手,笑道:“顾姐姐别担心,沈伯母不会听信那些谣言的,顾姐姐为人光明磊落,是绝对不会做那种阴损事情的。” 小姐们都心不在焉的应和,模样十分敷衍。 沈春丽再也装不下去,此时她只希望汪明月能从眼前消失掉,这样她就没有这么心烦了。 烦躁的听着外间的嘈杂声,她不好再装空气,控制住面部表情,扯出一丝温和的微笑,掀开珠帘出了门。 她是一品官员夫人,更是国舅夫人,她要维持自己高贵的气质,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自己失控。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汪家丫头啊,还带了这么多小姐妹,快进来,澜澜有你们这些朋友真好。” 沈春丽笑着走出来,只是那笑里带了几分苦涩,再加上那话和现场的气氛,就让人忍不住的多想起来。 顾闻淡笑,沈春丽的意思,不就是说沈澜有她这个朋友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么。 收回唇边的冷笑,她立刻换了一副难过表情。 “沈伯母,中秋那天发生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这些天心里实在不安,今天特地过府来向沈妹妹道歉的!” 这话一出,不仅汪明月楞了,就是沈春丽自己都楞了。 这个贱女,竟然这么简单的就认错了?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跟来的那些小姐们都紧张的看着沈春丽,心中震惊,顾闻竟然真的这般狠毒,将自己的好朋友沈澜算计成这样! 现在竟然还敢上门道歉,也不怕有去无回! 想到此,大家齐齐为顾闻捏了一把冷汗,心中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顾闻面上的内疚越来越深,在沈春丽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再次开口。 “当时我见沈妹妹重心不稳急忙伸手去拉,谁知没有拉住不说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要是我当时能拉住她,她的衣裳就不会打湿,也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第258章 沈春丽的决心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沈春丽没有想到,顾闻这个女人的舌头竟然这般会嚼,只简单一句话就将自己洗白,甚至将自己变成了善良好人的形象。 “顾姐姐,这些也怪不了你,你对姐姐已经有过一次救命之恩,就不要太自责,沈姐姐不是那心胸狭小之人。” 汪明月一脸心疼的安慰,只是那话让人听着总是有些不对味道。 那些小姐立刻从中窥探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第一,顾闻对沈澜有救命之恩。 第二,顾闻并没有做那些恶毒的事情陷害沈澜。 第三,沈家之恩不报,反倒制造谣言中伤自己的救命恩人,真是可恶! 大家的视线都看向沈春丽,尽管掩饰了又掩饰,可是眼神里的鄙夷却还是那么明显。 沈春丽胸中一梗,差点气的吐血。 “顾闻,有些事情你我心里都清楚,澜澜是怎么掉进水里的?你对澜澜有救命之恩,所以有些事情我们不想追究,但并不代表我们会有你污蔑!” 压下心里的怒火,沈春丽立刻反驳,一句话就将顾闻陷入不义之地。 站在一边的小姐们都是墙头草,风往那边吹她们就往哪边倒。 此 刻听到沈春丽的话,她们又将视线看向顾闻,顾闻在她们眼里又变成了恶毒的坏女人。 顾闻倒是淡定,不慌不忙的道:“若是我有如此恶毒的心,当初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沈妹妹,妹妹现在这样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很心疼。” 她语带惋惜,眼底含了一抹晶莹,表情认真不像装的。 “沈伯母可有想过,我一个王爷夫人,在王府没有任何地位,无权无势,更是从来没有去过锦丽园,又哪里来的本事在里面布下天罗地网?” 最后这一问直接敲在了沈春丽的心坎上,让她无法反驳。 这一字一句说的很有逻辑,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观战的小姐们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竟然都开始劝起了沈春丽。 “沈伯母,我看这事情确实不对,顾夫人虽然得睿王宠爱,但是也没有那手眼去锦丽园做手脚,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我们也这么觉得。” 听着那三三两两的话语,沈春丽心底的怒火一下涌到了脑门。 好在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尽管愤怒至此,也能保持基本的平静,不至于在这些小辈面前失态。 “这里风大,小姐们都进 屋说话吧,奴婢这就去上茶点!” 秀厢立刻开口,打破了凝固的空气,缓和气氛的同时,也怕自家主子生气失态。 沈春丽借着这个台阶将人都请进小厅,小厅瞬间坐满。 “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澜澜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就整天不说话,连屋子都不肯出……”一坐下,沈春丽就开始打苦情牌。 “你们和澜澜都是好友,也都明白她的性子,最是清高骄傲,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寻过几次短见,我和她爹都要急死了……” 说着就抹了几滴泪,让听者为之动容。 在场的都是女人,听到沈春丽这样说,心里便生出一抹同情。 “澜澜将顾夫人看成生命里最好的朋友,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一丝都不敢委屈,甚至在知道她也喜欢萧公子时,主动上门要求退亲,可是……还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在污蔑顾闻的事情上,沈春丽是不遗余力。 果然,这番话出来之后,现场的气氛就有些变了,大家心里都有了自己的计较。 萧一白上门退了定下多年的娃娃亲的事情,京都人人知晓。 当初也是惊掉了一批人的下巴,毕竟先前萧家和沈家走的很近,而萧 一白和沈澜私下里也会见面的,感情十分好。 却不想冷不丁的就上门将亲事退了,当时就有传闻,说是萧一白移情别恋。 现在听了沈春丽的话,大家都‘猜到’,萧一白移情别恋的对象肯定就是顾闻! 顾闻因为萧一白对沈澜心生怨恨,所以做下一系列事情,想要置沈澜于死地。 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因为沈春丽的话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明说。 就算顾闻听出来了,却也不能直接解释。 那样就会让人觉得是做贼心虚了。 她索性不去解释,反正她今天上门也不是来扯嘴皮的,她的计划在后面…… 厅里气氛微妙,大家谁也没有开口。 汪明月有心帮顾闻,但是这情况也不知该怎么帮。 就在这气氛僵硬的时刻,小厅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 “顾闻!是你害的我!” 随着这声尖叫,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如纸的沈澜冲了过来,直奔顾闻。 沈澜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再加上那尖厉的叫喊,和书里的女鬼一般无二。 在场众人都是一怔,心中有些发毛。 “顾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就在众众人愣神间,沈澜已经冲到顾闻面前,抬手就朝她脸上抓,绿竹动作迅速,手快如闪电,瞬间抓住沈澜的胳膊,轻轻一掰,将人丢开。 瘦弱的沈澜重心不稳,竟直直摔在地上。 “澜澜!”沈夫人急忙跑过来将女儿扶起来,狠厉的眼神立刻盯向顾闻。 “顾闻!我们尚书府就如此不堪,让你骑到到头上欺负?” 顾闻抿着嘴没有说话。 “睿王无法无天,你也也无法无天,陷害我们澜澜,现在还找上门来欺负,你是当我们尚书府没人吗?”沈春丽再问,表情冷厉。 “沈伯母莫非没有看见,是沈妹妹先要动手的吗?”顾闻淡淡解释。 “她现在是个病人!是你将她害成这样的,她心里委屈,难道连怨气都不能撒吗!”沈春丽怒声吼起来。 此时此刻她再也顾忌不了贵妇的矜持,脸上的稳重渐渐瓦解,面目变得扭曲。 “来人!将顾闻给我拖下去打!” 现在是在她沈家,就算是自损一千,她也要伤敌八百! 顾闻今天死定了! 在场的小姐都吓呆了,汪明月更是心急。 “沈伯母,这些都是误会,您别激动!” 第259章 天助我也! 沈春丽是打定心思要弄死顾闻,先前是想用最小的损失来弄死她,现在既然不可行,那她也是豁出去了。 不理会汪明月规劝,更无视在座小姐的惊恐,沈春丽直接叫了家丁进来。 “顾闻陷害大小姐,今天更是找上门来欺负她,将人给我拉出去打,打死为止!” 此言一出,周围顿起一片吸气声,众人都很震惊,没想到高贵优雅的尚书夫人竟然会这样武断蛮横,事情都没有弄清楚,更没有确切的证据,就要将人打死,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 但是现在是在尚书府,大家和顾闻非亲非故,都怕麻烦上身,也不敢上前规劝。 只有汪明月,看到顾闻被反押着胳膊拉出去,着急的跑上前对沈春丽道:“伯母,我一直觉得您是讲理的人,没想到竟然这般蛮横,现在事情都没有弄清楚,您也根本没有证据指明事情是顾姐姐做的!” “这里是尚书府,我说是她就是她!我说要打死她她就得死!”既然脸皮已经撕破,沈春丽觉得已经没有装的必要,看着汪明月的眼神里充满了狠厉。 “夫人!” 绿竹想要上前救顾闻,可是沈春丽不知从哪儿弄来几个会武 的男子,和她缠斗在一起,根本无法上前。 被压在凳子上时,顾闻心里闪过一丝寒意,但眼底却没有丝毫退缩。 快了…她安排的好戏就快来了…… 沈春丽丝毫不浪费时间,直接挥手让家丁打。 板子是实打实的,两个家丁也是用了全力,打在顾闻臀、部时,顾闻只觉一阵剧痛从臀、部蔓延开,直击大脑,立刻就痛出了一身冷汗。 手上也还伤着,稍微一绷紧,伤口裂开,鲜血将白色纱布染红。 一板子……两板子…… 顾闻紧紧抱着凳子,脑子里在数着,数到八时,院门处传来一声太监的高唱。 “太后娘娘驾到~” 声音落下,穿着一身华丽宫装的萧太后,面色威严的从月门后转出来。 庭院里的人都是一惊,楞了一下才想起来下跪行礼。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萧太后一进屋就看到趴在凳子上的顾闻,粉色的纱裙上已经染了血。 她眼帘微垂,在顾闻身侧停步,淡淡看着地上跪着的众人。 众人起身,只有跪在最前面的沈春丽脚下踉跄了一下。 萧太后是宁骁的生母 ,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过来,她可不认为是来观看她怎么弄死她儿媳妇的。 “真是热闹啊,本宫常年在宫里,不容易出趟门,一出门就瞧见这么一出大戏,真是开眼了。”萧太后低着头,冷肃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沈春丽嘴唇白了一下,正思索该如何回答时,沈澜忽然挣开了丫鬟的手,两步冲到顾问面前,大声吼道:“都给我打啊,给我打死她,让她死,睿王已经被我爹爹抓进了大理寺,你们还怕什么!”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什么叫‘睿王已经被我爹爹抓进了大理寺’?难道睿王进大理寺是无辜的?难道这一切是沈家在背后操控的? 众人立刻就想到了这上头,更何况是精明的萧太后。 “沈氏,给本宫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萧太后脸色立刻难看下来,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气息,让人压抑。 沈春丽面色苍白,还没来得及解释,沈澜又是一句话砸了出来。 “哈哈哈,顾闻,你是斗不过我的,就算是我算计你又怎样,你还不是照样要上门给我道歉!哈哈哈……” 沈澜的模样有些癫狂,眼睛通红,狂笑的模样让人 发慌。 这句话一出,不说是沈春丽了,就是顾闻也呆了一下。 今天早上她出门前是好好计划过一番的。 首先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舆论风向倒向自己这边,然后激得沈春丽撕破脸,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做出出格的事情,让自己变成无辜弱者。 当她在府里做这些的时候,已经派了人去宫里给萧太后送消息,说已经找到陷害王爷的人。 有了之前的一次教训,这一次长林直接打通关系去了长乐宫,亲自将消息送到萧太后手里。 宁骁进了大理寺,太后自然是着急上火,此时收到顾闻的消息,想也没想就出了宫,直奔沈府。 等进了府,顾闻便让人将那三个奸细提过来,让萧太后亲自审理,又有这么多小姐在场看着,公道不公道自在人心。 最后宁骁私藏兵器的事情一定能洗清。 这些都在顾闻的计划之中,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沈澜会在中间来这么一下子。 还真是天助我也! 本来关于沈澜出事的矛头都是指向顾闻的,现在由沈澜亲口这么一讲,大家弄明白了,顾闻真的是无辜的! 一片唏嘘声之后,现场响起 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原来顾闻真是冤枉的啊,我说呢,顾闻她虽然是商女,但是为人十分正派,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唉,原先看着沈小姐挺可怜的,可现在一看,那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 听到这样的议论声,沈春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抬头看着还在发癫讲话的女儿,控制不住的杨手一扇。 “啪!” 一声脆响,瘦弱的沈澜直接被掀翻在地,嘴角流下丝丝鲜血,癫狂的神色终于恢复平静。 沈澜捂着脸,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发蒙的脑子渐渐清明过来,脸色却越发苍白。 自从在锦丽园被辱清白之后,沈澜的脑子便时常这样不受控制,每次发作时都会做一些让人害怕的事情。 最近沈家两口子对沈澜关怀备至,她的心态好了许多,情绪明显正常多了。 后来听说顾闻会上门,阴郁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 沈家两口子见状大喜过望。 可谁知,一看到顾闻,好转的人立刻就疯了,以致说出那些无法挽回,并将沈家推入深渊的话。 “沈氏!谋害王孙公子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是知道的!” 第260章 计谋 萧太后气极,脸色青黑,心中怒火翻滚。 她没想到,沈家的胆子竟然这般的大! 自从萧丞相告老还乡之后,萧家的势力就被消减殆尽,萧太后在后宫的权势也慢慢被皇上剥夺。 沈家趁机谋事,将萧太后失去的权力紧紧攥在手心,贤宁皇后的权力立刻倾覆后宫,其母族更是如虎添翼,权势滔天了。 贤宁皇后在后宫更是不将她这个皇太后放在眼里! 这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欺负到她的宝贝儿子头上了! 萧太后已经是怒不可遏,但道行够深,表面还是维持着雍容华贵,不会像沈春丽一样失态丢人。 “回太后的话,澜澜她这是失心疯了,自从发生了锦丽园的事情之后,她就这样了,太后大人大量,别和一个疯子一般见识!” 此刻沈春丽真想撕了女儿的嘴。 沈春丽确实疼女儿,为了女儿可以牺牲很多,但是不代表可以将沈家推进火坑。 现在沈澜一句话就将沈家推上了风口浪尖,一个搞不好沈家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皇上忌惮后宫揽权,先前已经冷血无情的拿掉了亲生母亲的权力,现在又怎么会忍受女人掌权威胁他的地位? 只是皇上现在外忧内患,一直找不到借口处置沈家罢了。 现在这么好的借口摆在眼前,皇上不发作才是傻! “哀家不是傻子,是不是疯话还分的清楚!来人,去将沈青叫回来,哀家要当着他的面问他!” 小太监立刻领命去传唤沈青,另外又有人端了凳子让萧太后坐。 在沈春丽和萧太后斗法时,那群武功高强的男人立刻退了下去,绿竹得了自由,立刻上前将顾闻从凳子上扶起来。 “夫人,您没事吧?” 顾闻摆摆手,苍白着脸道:“没事。” “顾闻,你说你楼里有奸细,现在哀家来了一定给你做主,你将人传来,这事儿一定要弄清楚了!” 先前顾闻给萧太后送信时,特地将奸细的事情说了一说,所以萧太后才会知道这事情。 “是。”顾闻声音微微有些虚弱,转身对绿竹道:“你去将人带过来。” 绿竹点头去办。 没有了绿竹的搀扶,顾闻的身子微微有些飘,只是事情还没有结果,她一定要坚持住。 等人的间隙里,现场鸦雀无声,无一人敢说话。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沈青终于从外面赶了回来。 因为知道宁骁被关在大理寺了,沈青觉得一个小小的顾闻,妻子是完全完全可以解决的。 可是等小太监传唤时,他心中忐忑,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等回到府里,看到坐在院子正中的萧太后,还有一旁围观的小姐们,沈青的心就是一凉。 他知道,事情麻烦了…… “沈青,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青一进院子就被萧太后喝了一声,当时脑子就懵了,不知道萧太后问的是哪件事。 沈青还是见过大场面的,心中虽然着急,但是面上一点不慌。 先是公公正正的给萧太后行礼,然后才转头问沈春丽。 “怎么回事?不是说顾氏要上门给澜澜赔礼道歉吗,怎么现在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 沈青表面上是在责问妻子,其实目的是在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澜澜忽然发病,跑出来说胡话,妾身真是冤死了,您也知道,澜澜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直说胡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可是……可是……” 沈春丽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一边给丈夫将清楚,一边做出一副委屈的姿态。 萧太后沉着脸没有说话的意思, 就静静看着这两口子,看他们怎么演。 沈青立刻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也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转头看向沈澜,当看到女儿嘴角的血丝时,心中立刻就是一疼。 可转瞬想到事情被她搞砸,而且沈家也被推上风口浪尖,心中又包了一团火。 “澜澜,大夫说了你要好好吃药,你的事情爹爹会给你讨回公道的,你不要想太多,对身体不好!”沈青一脸心疼的责骂,瞬间将沈澜的话归结到了刺激后的失常反应上。 在场的小姐们一听,也觉得是这样,毕竟沈澜以前的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最是娴静温和,哪里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 顾闻低着头没有言语,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今天她来就不是来纠缠沈澜的事情的,她是来解决宁骁私藏兵器的事情的。 只要将宁骁的事情解决了,那么自己身上的脏水洗不洗都无所谓,反正也没人敢拿她怎样。 沈青看到大家的反应心中一松,只要舆论在自己这边,他就不怕! 就在他微微得意时,只听庭院外有脚步声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顾闻的丫鬟领着三个女人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 太后娘娘,这三人是闭月阁的姑娘,就是她们勾结沈府的人,将兵器藏在楼里,陷害的睿王!” 绿竹声音响亮,一句话将三人的身份点名,又将沈府做下的事情全部亮在众人面前。 沈青在看到那三个女人时,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陷害闭月阁的事情就是他沈青做的,本来这些事情是交给手下去做的,可是沈青也是个好、色的,偶尔也会出入闭月阁,因此认识了这三个姑娘。 睡过之后,他给三个姑娘许下好处,诱骗三人将兵器藏在闭月阁,从而才有了宁骁进大理寺的事情。 此时看到这三个姑娘,沈青又是着急又是心虚。 沈春丽可不是个善茬,要是知道他去妓院睡女人,肯定要大闹一场。 再来陷害王孙的事情被发现的话,他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最重要的是,魏王相信他才会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办,现在他将事情办砸,魏王肯定不会出手帮自己…… 那他就真的要完了。 就算宫里有贤宁皇后,这事情也难压下来! 想到此沈青脸色一片苍白,但是面上却不露分毫。 “谁家的**,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下场!” 第261章 指证 “奴婢可没有污蔑,现在人就在这儿,奴婢相信,只要一对峙,事情是什么情况都可以真相大白!”绿竹本就不是奴婢,说起话来气势十足,立在众小姐中间,一点也不必那些小姐的气势弱。 沈青脸色煞白,他知道,只要让这三个女人开口,他就完了…… 随着绿竹走进来的三人,看了站在萧太后身边的顾闻,眼底闪过羞愧,随后齐齐行礼。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说看,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萧太后的脸色阴得可怕,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怒火,“你先说!” 萧太后一指夏柳柳。 “回太后的话,奴婢是闭月阁的姑娘,名叫夏柳柳,前些日子沈大人过来闭月阁玩儿,让我们偷偷将兵器藏进闭月阁,说是事成之后就赎我们出楼,进沈府做妾室!” 沈春丽从刚才到现在都有些懵,知道夏柳柳说完这句话她才从怔楞中缓过神来,眼底立刻冲出滔天的怒火。 “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敢背着我去外面找女人!沈青!当初是你自己答应我的,说绝对不纳小妾,可现在呢,府里小妾好几个,这我都忍了,你 现在还去窑子里玩这些脏东西!” 沈春丽这辈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睡觉,只要想到丈夫和别的女人睡觉,她就生气的要疯掉。 这么些年,她嫁给沈青,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的地位,谁知道丈夫的心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三天两头想要娶小老婆,这就算了,现在竟然跑去妓院玩女人去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压在别的女人身上的画面,沈春丽就压不住心底的邪火,情绪逐渐失控。 她跪行一步,揪住沈青的衣袖拼命的摇,仿佛还不解气,双手握拳,拳拳到肉。 沈青低着头,脸色憋的通红,却一丝一毫都不敢反抗。 “娘……娘……”趴坐在地的沈澜被眼前这副情景吓到了,在她的记忆里,自己的爹娘一直都是十分恩爱的,甚至连拌嘴都很少,怎么现在就吵成这样? 想着她的视线一转,落到顾闻脸上,眼底的清明娴静一扫而空,积出一层暴虐的寒芒。 这边打的不可开交,宫女太监立刻上前将萧太后保护好,又派人将发疯的沈春丽拉开。 “接着说。”萧太后扫一眼沈青淡淡说道。 “奴婢周兰,也是闭月阁的姑娘……”周兰低着头,语带惶恐的说完事情经过,无疑的,和夏柳柳说的话一样。 最后是赵小凤,说出的话和前面两人完全吻合。 这三人的口供一处,沈青就是再嘴硬也狡辩不了了。 围观的小姐们都惊掉了下巴,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心中实在难以相信。 毕竟睿王平时的名声就不好,而沈家就不一样了,家风严谨,儿女都是极有教养的人。 可现在却被人指正为陷害睿王,而且手段极为恶劣。 “唉,真是没想到啊,平时看着沈小姐娴静温柔,沈伯母温和豁达,没想到啊,背后竟然这样的恶毒,看来中秋节的事情真的是沈小姐自作自受了。”汪明月也被这忽然揭开的真相吓到了。 先前她的心里虽然是想着顾闻的,但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睿王确实大逆不道,可此时听了这番话,她立刻就反应过来。 这沈家就没一个好的,老的阴毒小的也阴险! 还好自己和她交往不多,不然什么时候被害了也说不定! 汪明月这话一出,其他小姐也三三两两的开始发表自己的想法,言论不同, 但相同的是全部都是在指责沈府的不义。 沈春丽此时已经从癫狂中回神过来,她着急的爬到萧太后面前,慌乱的解释。 “太后娘娘,这等贱女说的话如何能信!她们定是受了别人的贿赂!萧太后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萧太后心里早就是怒火冲天,没有一脚将沈春丽踹出去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了。 “事情清楚明了,睿王是清白的,沈青,自己去皇上面前领罚吧。”说完这句,萧太后看了顾闻一眼,转身往外走。 顾闻明了的转身欲跟上,却忽然感觉而后传来一阵寒风,紧接着脸颊一痛,绿竹身影移动,将忽然暴起的沈澜一脚踹飞。 原来就在顾闻转身的时候,沈澜不知从哪儿摸到一把匕首,趁众人绿竹分神之际,朝顾闻捅过去。 本来是照着她的心窝子捅的,顾闻却提前闪了一步,那锋利的刀刃便擦着她的脸颊过去了。 此举不仅吓到了顾闻,更是将刚刚转身的萧太后吓了一跳。 “大胆!给我拉住大理寺关起来!” 御林军立刻过去将沈澜从地上拉起来,不顾沈春丽凄厉的哭喊声,将沈澜拉去大理寺。 绿竹紧 紧扶住顾闻的胳膊,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不稳。 “夫人……” “没事儿。”顾闻定了定神,示意绿竹不要再说。 从沈府出来,萧太后直接上了马车。 顾闻扶着绿竹的胳膊走到马车前,叫了一声‘母后’。 萧太后却没有理她,马车也没有走的意思。 顾闻抬头视线落在垂下的纱帐上,隔着薄薄的纱帐,隐约能看到萧太后威严的身影。 方才被打了几板子,她的屁股已经麻了,腰也似乎断掉了一样,剧烈的疼痛一阵阵的蔓延开,疼的她想昏厥过去。 绿竹心中焦急,感觉到胳膊上越来越重,她知道自家夫人快坚持不住了。 抬头看看没有任何动静的马车,她心中有些生气。 又静了许久,马车里终于传来动静。 “顾闻,你现在是睿王的女人,你既然进了王府的门,那你的一言一行也就代表了王府的威严,哀家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但是今后,哀家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 萧太后语气严肃,其中意思明显,就是不许顾闻再碰生意上的事情,更是指出宁骁之所以被抓进大理寺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第262章 训斥 想一想,其实太后娘娘说的也没有错。 宁骁确实是为了保护她,才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的。 顾闻垂着视线,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母后说的是,儿臣以后定会注意。” “你少和哀家说这些,你表面恭顺内心却不忿,你以为哀家看不出来?你以为骁儿荣宠无数就肆意妄为了?哀家告诉你,一切不要看表象,你安分一些贤惠一些,少给骁儿找麻烦,现在有哀家在,出了事哀家还可以周旋一二,等到哀家去了,那骁儿的处境可就没有现在这般恣意了。” 这些话顾闻是明白的,甚至,她比萧太后看的更远。 不过有一点萧太后说对了,那就是,只要她老人家在,那么宁骁就永远不可能倒。 想到此顾闻嘴角抿出一丝微笑,心中有些欣慰,不管受多少苦,受多少委屈,听多少冤枉话,她都不在乎。 只要自己的男人还好好的就行。 见她不做声,萧太后觉得她大概是羞愧了,心中的怒火微微消了一丝,再想到她也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竭尽全力,声音就缓了几分。 “骁儿很快就能回府,你要好生照顾他。” 丢下这句,马车缓缓滑动,向皇宫驶去。 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时,顾闻腿一软,人整个往地上滑。 绿竹力气大,紧紧扶着她才避免她难堪出丑。 “夫人,您再坚持一下,我们去医馆!”看着夫人苍白的脸色,绿竹心如刀绞,背着人就往医馆跑。 到了医馆,张小松眉头紧锁。 “夫人,您的手才包扎好,怎么现在又伤了……” 伤的位置太尴尬,张小松不好说出口。 “废话多,你帮夫人把手上的纱布换了,身上的伤你拿药来我来敷。” 绿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对医术也有几分了解,一些外伤她都会处理。 张小松不说二话,麻溜的给顾闻换了手上的纱布,又拿了止血消炎的药膏给绿竹,随后带上包间门离开。 顾闻趴在小床上,由着绿竹脱下自己的里衣,只是衣裳和打烂的皮肉粘粘在一起,拉开时疼的厉害。 她咬紧了嘴唇,将脸埋进枕间,痛苦的低哼捂进枕头里。 绿竹的手在抖,看着雪白的里衣上粘着的红色皮肉,怒火在胸中翻滚,暗恨自己功夫不到家,连夫人都保护不了! 硬着心肠用温水清理了伤口,又拿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伤处。 那药膏有镇痛的作用 ,一抹上,火辣辣的伤口上就传来一丝清凉,磨人的疼痛也消散许多。 药膏涂抹好之后,绿竹又用干净的纱布在顾闻伤处缠了一圈,避免伤口和衣服摩擦难以愈合。 “夫人您歇着,奴婢去给您买身干净衣裳来。”绿竹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渍,又给顾闻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离开。 顾闻这才将头从枕间抬起来,只见那双灵动的大眼**着,红润的嘴唇透着如梨花一样的粉白色,让人怜惜。 她静静趴在枕头上,眨眨眼,嘴角弯出一个欣慰的弧度。 这两天虽然受了很多苦,但是只要自己的男人能平安出来,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绿竹回来的很快,手里抱着一件淡蓝色长裙,布料厚实,袖口领口都缝了软软的兔子毛,一看就很暖和。 “夫人,奴婢帮您换身干净衣裳,奴婢已经回府让冬梅姐姐套马车了,这会儿应该就要到了。” 顾闻点了下头,由绿竹伺候着将衣裳换了。 才换好衣裳门就被敲响,外头传来冬梅的声音,“夫人,是奴婢!” 绿竹急忙将门打开,门一开,冬梅就冲了进来,看到趴在床上虚弱不堪的顾闻,眼眶一红,却吸了吸 鼻子将泪水收了回去。 因为她知道自家夫人不喜欢看人哭。 “夫人……” “没事儿。”顾闻笑着开口安慰一声,然后撑着胳膊就要起来。 绿竹和冬梅两人急忙上前,一人一边搀着她往外走。 顾闻来了之后张小松就闭了馆,看到主仆三人出来,张小松连忙将大门打开,送几人出门。 顾闻朝张小松点了下头在,这才转身上车。 马车很宽敞,座位都撤了,里头只有一张软塌,上头扑了厚厚的锦被,软和又温暖。 顾闻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上车,在软塌上趴好,然后吩咐冬梅。 “去大理寺。” 冬梅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夫人这是想亲自去接王爷回家。 这份深情厚谊,真是世间少有…… 冬梅红了眼眶,心中担心顾闻身子撑不住,但是也知道她的性子有多倔,遂也不再劝,直接吩咐马夫去大理寺。 大理寺离的也不远,马车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马车在巷子口挺稳。 顾闻撑着身子,微微掀开窗帘朝那里看,就见大门紧闭,门口两座石狮子比那拿刀的侍卫还威武。 “咦?”耳边传来绿竹惊讶的呼 声,隔着纱帘顾闻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她问。 “夫人,奴婢好像看到个人。”绿竹语气紧绷。 “谁?” “似乎……似乎是那个秋海棠。”绿竹的声音低下去。 顾闻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女人可真是会见缝插针啊…… “不要脸!夫人您才出门她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现在倒好,您辛辛苦苦救了王爷出来,她现在就出来邀功来了!”冬梅也不傻,此时此刻之下看到秋海棠,哪里还不知道她的心思。 “贱人!奴婢这就将她赶走!” 顾闻张张嘴刚要阻止,但是想到心里的计划又顿住,看着绿竹朝秋海棠走去。 秋海棠身上已经换了新的衣裳,一身海棠红的衣裙,领口的白色鼠毛衬的她唇红齿白,加之眉眼间那天生的怜弱神态,站在寒风中像一朵迎风的腊梅。 这样一幅情景,大概每个男人看到都会心有触动,继而加以宠爱。 顾闻微微爬起来一些,正好可以看到绿竹和秋海棠二人。 绿竹一脸凶恶的说着什么,而秋海棠则缩着肩膀楚楚可怜的解释着什么,这副情景在外人看来,就是那嚣张丫鬟在欺负弱女子。 第263章 搅和 顾闻颇有兴致的扒着窗口,看着那有趣的一幕。 这副情景真是绝妙了。 她了解宁骁,也相信宁骁,他是绝对不会看上秋海棠的,也可以说,她对自己有信心。 但是她也知道,等会儿宁骁出来一定会‘亲近’她‘忽视’自己,魏王想要离间他们的关系,他们自然是要‘如愿’的,只有这样,计划才能圆满完成。 所以,等今天一过,睿王夫人欺负弱女子惹睿王生气的消息就会传遍京都。 继而弱女子上位取代睿王夫人,成为睿王新宠的消息也会蔓延开。 这样计划就等于是完成了一半,接下来的日子宁骁只需要在外人面前无限的冷落她宠爱秋海棠,那么等到明年,她就可以和宁骁一起去边疆。 想到此她的心情好起来,嘴角的笑容越发深刻。 那边,大概是秋海棠太过固执,绿竹的脸早已经黑透,拳头紧握,差点没忍住在秋海棠那张假惺惺的脸上甩一巴掌。 就在这时,大理寺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身墨色锦袍的宁骁从里头走出来。 而方才还倔强强悍的秋海棠,却在门开的一瞬间,犹如风中的一片落叶,软软摔倒在地,含泪的眼底满是 委屈。 “你们在做什么?这里可是大理寺,岂容尔等放肆!”说话的是跟在宁骁身后出来的一个太监,嗓音奸细,严厉的视线紧紧盯在绿竹身上。 绿竹急忙转头,看到一身寒气的宁骁心脏猛的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她刚才还在疑惑,怎么方才还精神炯炯的人忽然就摔在地上了,此时看到出来的宁骁,她立刻明白了,自己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绿竹急忙跪下来行礼,心中却在着急,刚才的情景很容易让人觉得是自己在以强欺弱,要是王爷也这样认为的话,那么肯定会和夫人之间起隔阂。 本来夫人在王府就没有名分,就靠着王爷的一腔宠爱才有这么高的地位,现在要是失了宠,再有秋海棠这个毒蘑菇在里头搅和,那自家夫人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想到这些绿竹的脸就白了,心中后悔自己眼睛不够亮堂,竟然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王爷……”才叫了一声王爷,秋海棠那厮就凄惨的哭了起来。 “王爷!……呜呜呜……民女听说您被关进了大理寺,急的睡不着觉,又没有办法救您,就只能来这儿等着。方才绿竹姐姐只是在和民女说话,民女是自己脚下滑 了才摔倒的……”秋海棠本就长着一张狐狸脸,这一哭一笑之间,美的是别有风情,就连旁边的太监都看直了眼。 宁骁神色淡淡,从始至终眼睛都没往秋海棠身上看,从刚才出来看到绿竹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 大理寺门口很空旷,他一眼就看到巷子口的那辆马车,还有窗子下那双带笑的眼睛。 这两天在大理寺他并没有受过什么苦,他是堂堂睿王,也根本没人敢对他怎样,只是这两天不见,他想她了。 明明只是两天不见,他却觉得像是分开了二十年,若他还是以前那个莽撞妄为的少年,一定会将看守自己的侍卫打一顿,跑回府和她耳鬓厮磨。 可现在他已经是一个丈夫,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妄为,他要为自己的妻子考虑,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因为自己而受一点委屈。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宁骁清楚的看到她眼睛的**,和深处的担忧与思念,阴郁的心一下就好起来。 此时此刻,他真想跑过去将他的女人抱在怀里疼爱一番! 只是…… 宁骁不舍的将视线从马车上挪开,终于转头看向楚楚可怜的秋海棠。 见他望过来,秋海棠越发带劲, 眼泪掉的越发汹涌,模样委屈到了极点。 绿竹快气死了,有心想解释,可是秋海棠又没有明说是自己动了手,这一解释可就是不打自招了。 宁骁冰冷的视线从绿竹脸上划过,落在秋海棠娇嫩的脸上,深处闪过一抹凌冽,却又在瞬间消失。 “本王不会有事,天这么冷就不要出来了,在府里等着就行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慵懒的语调里透着致命的诱惑。 明明这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但是听在秋海棠耳里,意思就不一样了。 她觉得他这句话有三个意思。 第一,他关心自己了。 第二,他一定生顾闻的气了。 她会这么想也不是凭空臆想的。 睿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巷口,马车那么大,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而现在他却只对自己说话,无视顾闻。 这意思不是很明显了么。 秋海棠越想越得意,面上却又委屈了几分。 “民女自然知道王爷本事通天,可是民女这心就是安不下来,只要一闭眼就……呜呜呜……民女害怕,民女不敢说……”这句话说的是百转千回,娇嫩的语气加爱慕的眼神,这是对男人致命的吸引。 这要是别的男人,肯定直接抱走丢床上来一发了,毕竟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既然有***喜欢自己,那带回去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何乐而不为? 但是现在面对的是宁骁。 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看着秋海棠那张做作的脸,只觉得反感,多一眼他都不想看。 只是计划在前,就算不喜欢,他也要将这场戏演下去。 “真傻。”低低吐出这两个字,宁骁上前将秋海棠从地上扶起来,牵着她的手往马车走。 门口早有侍卫套了马车,见睿王牵着个***过来,急忙打帘,眼睛却不住的往巷子对面的马车瞟。 睿王府的马车谁人不认识,方才发生的一幕门口几个侍卫还有那宣旨太监都瞧的一清二楚,大家自然也猜得到,睿王府的马车里坐的,肯定就是睿王那位宠在心尖上的睿王夫人。 而现在睿王却看都不看马车一眼,牵着***就走。 心中不禁感慨,有权有势就是好,一堆美女往上冲,每天都能换新花样! 同时心中也很是惋惜那位失宠的睿王夫人,听闻其也是美貌聪慧,一人管理顾家商行,头上还有个县主的封号,这样的女人着实让人钦佩! 第264章 做戏 这边上演了一出好戏,另一边也在紧急商量事情。 魏王府的书房里。 魏王宁澈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前,听着稔机的禀报。 “……沈青这次是不行了,皇上正愁找不到由头打压他,这次抓到这么多把柄还不往死里压,就算皇宫里有贤宁皇后,沈家也一样掉进了稀泥巴,难得再爬起来了。” “废物!”宁澈咬牙切齿,凌冽的眼漆黑如墨,“一个个都是废物!” 宁澈怎么可能不气,沈青和稔机是他的一对翅膀,现在沈青被扳下来,他的势力就会减半,多年的谋划也差点付之东流。 要说砍断他翅膀的人是宁骁,他心中固然生气但也只能认了,可偏偏那个人是顾闻。 那个从第一眼遇见就不曾被他放进眼里的小女人,身份卑微到尘埃,偏偏性格倔强到不肯服从任何人。 明明他是尊贵优秀的魏王,可她却瞎了眼只喜欢那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 现在还冲出来折了他一扇翅膀。 他怎么可能不气,确切的说,他是怄! “魏王,沈青虽然没用了,但是也不能完全置他于不顾,多少要安抚着,省得他乱攀咬……”稔机小声提醒。 这话意思明显在,这是 怕沈青狗咬狗,暴露了宁澈的计划。 宁澈脑子多聪明,这些不用稔机来说自己也早就想到了,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沉声对稔机道:“不能让他乖乖听话就直接杀了,事情交给你,办好了,不要让本王失望。” “是!”稔机领命退出书房。 宁澈坐在桌边,心情阴郁。 他想了想,似乎是在遇到顾闻这个女人之后,他的计划就没有一个成功过。 先是自己的银库被挤兑,然后是萧太后被救,现在势力受到冲击…… 越想他就越生气,暗恨自己当初没有一刀将那个女人的脖子割了。 正烦躁间,书房门响。 “进来。” 侍卫轻轻推门进来,恭敬行礼之后禀报。 “王爷,秋姑娘那边有好消息。” “哦?”宁澈立刻来了精神。 侍卫便仔细的将大理寺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宁澈听完大喜。 这段时间他就没有一件事情顺过,若是自己的人真能离间了宁骁和顾闻,那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如果这二人能离间成功,那么说不定他也可以趁虚而入夺得美人的欢心,顾闻这样有貌有才的女人,收进府里只有好处。 到时候 不仅可以气宁骁,她的财产还可以拿来做攻打江山的本钱,那胜算可是大大多了好几层! 想到此,心情暴躁的宁澈忽然笑起来,只是笑容才在唇边绽放就被立刻压了回去,他的脸色又凝重起来。 宁骁那么死心眼,可能会因为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而冷落顾闻吗? 虽说男人都是见色忘义的,但是宁澈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弟弟千般不好,却只有一点可以让人称赞,那就是专一,他的专一不止是对情,对任何事都是一样的专一,只要是他喜欢的想要的,那就为此而拼劲全力。 “现在到哪了?”宁澈低问。 “回王爷,他们刚出发属下就回来禀报,现在的话,应该快要到睿王府了。” “很好,去备马车,最快的那辆。” “是!” 宁骁,本王今天就要看看,你是真的移情别恋,还是只是做给本王看看! 马车从魏王府门前驶出,速度飞快的朝睿王府去。 到了睿王府附近,已经能看到前头,行驶缓慢的睿王府马车。 顾闻趴在马车里,因为受伤和臀、部都有伤,车夫特地放慢了速度。 而前面宁骁的马车也不知为何速度很慢,一直不远不近的吊在 前面。 顾闻一动不敢动,生怕碰到伤口,耳边是绿竹自责的声音。 “……奴婢真蠢!竟然没有看穿那个女人的计谋,夫人……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您责罚奴婢吧!” 绿竹心中是真的难受,刚才自己冲动想要教训那狐狸精给夫人出气,却不想人没教训到却被她反咬一口,还害得王爷误会了夫人。 她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要是王爷真的因此而冷落了夫人,她真的愧疚死。 现在夫人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重的伤,好不容易将王爷救了出来,可是却被那个狐狸精抢了功,夫人这心里得多苦! 本来这种时候她不该再说这些,可是她心里实在是愧疚不安,一路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哭了出来。 顾闻还是第一次见到绿竹哭,心中不禁有些心疼。 为了自己父母的仇恨,她隐姓埋名,掩藏真实的容貌留在自己身边做丫鬟,这已经是吃了很多苦了。 “没事儿,男人变心不变心都是骨子里的,这些怪不着你。”事情复杂,顾闻不好过多解释。 但是这些听在绿竹耳里就越发愧疚了。 看着绿竹自责的样子,顾闻默叹一声,抬手轻轻拍了她的肩,“不用自 责,我说了,变不变心是骨子里的,要是这么一点小事他就变心了,那也是好,我也正好可以看清,省得跟着伤心,你说是不是?” 顾闻说的倒是实话,其实恋人之间,就算再牢固的关系,只要**来别的女人,都会变得难以捕捉。 就好像刚才,她理性的知道宁骁那样做是对的,但是看着自己的男人牵着别的女人的手,感性的一面还是觉得难受。 所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不仅是安慰绿竹的,同样是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宁骁假戏真做,真的移情别恋,或者是想脚踏两条船,那她一定会和他和离,带着自己的钱财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绿竹听了却是一楞,看向对面神色认真的顾闻,仔细确认之后知道,她的话并不是为了安慰自己,而是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心情忽然就明朗起来。 “对,要是男人真的那么容易变心,那么不要也罢,奴婢陪着您去浪迹天涯!” 绿竹这话可谓说的很大胆,一直没有吭声的冬梅听完脸都绿了。 “你说什么呢!王爷待夫人情深义重,方才肯定是因为没有看到府里的马车,等回去奴婢就将夫人所受的苦告诉王爷,王爷听了肯定会很感动!” 第265章 试探 看着一脸认真,认真到憋红了眼眶的冬梅,绿竹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她知道冬梅和顾闻的关系,被冬梅这么一说也不敢再说什么。 顾闻则是微微一笑,她觉得冬梅较真的样子很可爱。 前世里,在萧一白身边时,她总是被人轻视,冬梅也是这样一脸无畏的挡在她身前,认真到可以与全世界为敌。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顾闻身上有伤,需要两个侍女搀扶才能站起来。 马车低矮,下车时总是不方便,折腾了好半晌又撕裂了好几处伤口,顾闻才在地上站稳。 宁骁已经和秋海棠肩并肩的跨进了王府大门。 “十八弟,听说你从大理寺出来了,哥哥特地买了补品过来看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来,顾闻一怔,转头一看,就见一身黑紫色锦袍的宁澈缓缓从马车上下来,毒蛇般的眼紧紧锁在顾闻娇嫩的小脸上。 闻得声响,宁骁背影一顿,转身朝宁澈看过来,看到他紧盯在顾闻脸上的视线时,心中生出一股怒火,却很好的被压制下来。 “魏王真是有心了。” 自从知道宁澈的野心之后,宁骁便不再叫他哥哥,转而以封号相 称。 宁澈的视线看向顾闻用宽大袖口在遮起来的双手,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而后看向宁骁。 “十八弟这说的什么话,你我本是兄弟,哪里需要这么客气。”说着视线似无意般看了宁骁身后一脸娇羞的秋海棠,眼底就浮上一层男人都懂的笑意。 “难道这位就是在边疆救过十八弟性命的那位姑娘?” 宁骁下意识看向顾闻,却又在瞬间反应过来,宁澈这是在故意试探。 他扬了扬下巴,笑道:“没想到魏王竟然这么有闲心,连这种事情也知道。”话里带着几分暧昧,在场的人都听出几分调调来。 新媳妇一样缩在宁骁身后的秋海棠,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方才在大理寺外宁骁将她牵进马车之后,就一直冷着脸,身上散发阵阵寒气,冷的她不敢开口,秋海棠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小心犯了忌讳? 现在再听到宁骁和宁澈的对话,她心中一喜,随后是一股甜蜜。 “呸!”冬梅忍不住啐了一口,眼神如刀一样盯着宁骁身后的秋海棠,心中暗骂狐狸精。 绿竹心中也是气愤,王爷说这话的意思谁不明白,不就是见异思迁,喜欢上别 的女人了么! 倒是顾闻最淡定,挺直背脊立在那儿,无事周围奇异的眼光,优美如一株兰。 宁澈嘴角勾笑,脚步上前,看模样似乎是要上台阶。 而顾闻就站在台阶下,他想上台阶,刚好要从顾闻面前过。 也不是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拿着补品的侍卫脚下一个不稳,笨重的身子直直朝顾闻撞过来,包着补药的包裹脱手而出,直接朝顾闻面门砸过来。 绿竹动作极快,单脚踹开那侍卫,一出手就抓住了拿包砸向顾闻面门的包裹。 站在台阶上的宁骁在包裹砸向顾闻时,眼底明显划过一丝紧张,却又在绿竹迅速出手时松懈下来。 他相信绿竹的身手,所以并不担心那包裹会伤到她,嘴角勾出一抹讽笑,暗道宁澈何时变得像女人一样,爱玩这种不痛不痒的小手段。 然而嘴角的笑容还没完全勾起,就见刚还稳如磐石的顾闻,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歪倒在地,露出了缩在衣袖下,缠满绷带的手。 侍卫被踹开,包裹被接住,按理说顾闻是不会摔倒了,可是殊不知,顾闻臀上有伤,腰上的骨头也被打伤,方才绿竹为了接住包裹松了手,而冬 梅又有些慌张,一下没有扶稳,她这才重心不稳摔倒了。 那一下摔的不偏不倚,刚好是屁股着地,她的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 宁骁的眼睛看到她包扎成粽子的手,再看到她明显不对劲的脸色,心知不对,什么计划什么谋略统统抛到脑后,抬腿就往顾闻面前冲。 “魏王!”顾闻顾不得站起来,猛的一声大吼,将宁骁迈出的腿又喝了回去。 宁骁抿着薄唇,看着还坐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的顾闻,心痛如绞,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刚才那句‘魏王’,实则是冲着自己喊的。 “您的侍卫未免太不稳重,这包裹包的厚厚实实,这一下要是砸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妾身虽然只是王爷身边一个没有名分的夫人,但是当着我家王爷的面,也容不得您这样欺负。”顾闻的话说的很在理。 不管顾闻有没有失宠,她都是睿王府的夫人,宁骁那样护短的性子,自然容不得别人践踏,更何况是当着睿王的面。 宁澈眉心紧拧,看着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心火旺盛。 他王府里的侍卫怎么可能是个软脚虾,刚才那一下自然是他吩咐过的,其目的只是想 将她的伤势暴露在宁骁眼前。 他要亲眼看看,宁骁是不是真的移情别恋。 欣慰的是宁骁确实对她的痛苦伤势视而不见,只是这个小女人似乎依旧是情根深种。 想到她还满心满眼都是宁骁,宁澈心里就不舒坦。 “魏王,她是本王的人,本王希望你给个交代。”顾闻那番话给了宁骁台阶,他现在开口说这番话时合情合理,自己屋里人当着自己面被欺负了,不开口的话只会叫人耻笑。 所以这时刻,宁骁开口说话,倒也不会让宁澈怀疑。 “拖下去,打死。”宁澈咬了咬牙,对身后的侍卫抛出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 侍卫惨叫着被拖下去,顾闻也缓过气来,扶着绿竹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宁澈却不放过她。 “夫人倒是有情有义,听说十八弟进大理寺之后夫人四处奔走,劳心劳力,甚至为此不惜去沈府周旋,最后被恶毒的沈家人打了几板子,手还被用了刑。”他的视线在顾闻袖子上溜一圈,眼底带着一抹假惺惺的怜惜。 “莫说是弱女子了,就是糙汉子也禁不住那实打实的几板子。”宁澈转头,看向宁骁继续说。 第266章 心疼 一句句从宁澈嘴里冒出来,宁骁额角‘突突’直跳,怒火和心疼像洪水将他淹没。 顾闻的声音像午后的清泉,缓缓流淌进他的心田。 “我家王爷为我做的远比这多的多,魏王不了解我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也不懂这里头的情意。” 宁骁暴躁的心再次沉下来,他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此刻的他只想将自己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好好看看她的伤口,听听自己不在时,那些人是怎么欺负她的。 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他若不管不顾的冲过去,那只会迎来更加不稳定的下半生,这不是他的初衷,他不想让她的委屈都白受了,所以,尽管很心疼,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 顾闻在这边深情款款的诉说自己和情郎的曾经,而情郎却站在一边无动于衷,甚至身边还跟着一个***。 这副情景在众人看来,就成了糟糠为换回夫君的心,利用曾经的情谊使用苦肉计,可是对方却冰冷无情,让她的说辞更像是一个笑话。 秋海棠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她觉得自己现在是胜利者,而顾闻,只是一个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可怜虫,只要自己能紧紧抓住宁骁的心,她的下半辈子 定然荣华富贵,被所有女人艳羡。 宁澈冷笑,淡淡道:“那就好,本王就看着十八弟和夫人白头到老了。”这最后一句,满是讽刺。 “想来这睿王府也不欢迎本王,本王就告辞了。”想打探的已经打探过了,宁澈没有再留下的必要,踏着侍卫的惨叫上了马车,飞驰而去,留下一具鲜血淋漓的冰冷尸体。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从秋海棠的喉间冲出,她害怕的拉住宁骁的衣袖,一脸惊惧,“王爷……好多血,好吓人……民女好害怕……” 宁骁浓眉拧紧,低头撇了眼衣袖上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吩咐侍卫,“清理了。” 侍卫应声而去。 宁骁转头,看向台阶下明显已是虚弱不堪的顾闻,握了握拳,转身进门。 秋海棠像个小尾巴,紧紧跟在宁骁身后,一脸幸福模样。 顾闻微微仰着头,神色淡淡,目送那两人进门。 这模样在旁观者看来,便是伤心落寞的表现。 “夫人……不会的,王爷不是那样的人,定是那骚蹄子使了什么妖术!”冬梅有些接受不了,明明前几天还对自家夫人宠爱有加的王爷,怎么才两天的时间就移情别恋了 ? 她觉得一定是秋海棠这个女人,偷偷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蛊惑了王爷! 绿竹抿着嘴唇没有言语,但表情上却比冬梅更加愤怒。 “走。”嘴角微弯,勾出一抹笑,顾闻扶着两个侍女的手上了台阶,往自己的院子去。 回到院子里,春桃冬竹几个都急的眼眶泛红,手忙脚乱的服侍她在床上趴好。 看着紧张兮兮立在床边的侍女们,顾闻觉得有些累了,朝几人挥挥手,“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休息。” 侍女们乖巧的退了出去。 胸口垫了软软的枕头,就这么趴在枕头上倒也还算舒适,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没一会儿睡意就上了眼皮。 静悄悄的屋里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声响,紧接着,冷着眉眼的宁骁掀开珠帘走了进来,立在床前,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女人。 良久,他将被子往里拢了拢,提了衣摆在床边坐下,抬起微粝的大手,温柔的在她挺翘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冷如刀锋的嘴角柔和下来,拉住一丝温柔的笑意。 生怕吵醒床上的小女人,手只在她的鼻梁停留少许便收回,视线也从她的脸颊移到她微微露在被子外头,扎了纱布的手上。 方才还温暖如三月花的唇角,立刻冷峭下来,眼神如腊月冰雕,粹着杀意。 稔冬青……沈家…… 本王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屋子渐渐黑下来,顾闻缓缓从梦乡醒来。 白天累了一天,又担惊受怕的,现在睡了一觉起来便觉得浑身不舒服,还口干舌燥。 “冬梅,给我倒杯水。”她低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便有脚步声轻响,来到床头,罩下一片阴影。 一只手扶了她的背,将她整个人托起,温柔的将杯子放到她的唇边,温热的水滑入唇舌间,顾闻觉得火烧火燎的嗓子好了很多。 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一双墨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亮如星辰。 顾闻一怔,低低喊了一声,“王爷。”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给自己喂水的人并不是冬梅。 也是,冬梅哪儿有那么大力气呢…… 正想着,被子被掀开,宁骁上床,在她身边躺下。 顾闻还有些懵,她刚刚睡醒,在加上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情,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便有些生锈,直到整个人被温柔的搂进怀里,才从呆怔从缓回神。 “怎么过来了?戏不演了?”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屋里的气氛立刻冰冷如霜。 顾闻抿了抿嘴,心中想着,似乎今天的事情是自己受了委屈啊,那甩脸子也该是自己甩啊,怎么这人倒还先生气了? “戏是演给聪明人看的。”大概是觉察出自己的态度不怎么好,宁骁很快缓和了面色,语气也柔和几分。 “什么意思?”顾闻却有些不明白。 “只要宁澈认为我们不和就行了,那些蠢蛋不用理会。” 这下顾闻明白了。 宁骁的意思是说,戏只用演给宁澈看,只要宁澈相信就可以了,至于秋海棠,这样的蠢人只要给点脸色自然会自以为是的往上贴,完全无需放在心上。 “话是对,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顾闻实话实说。 她心里确实不放心,秋海棠确实不算聪明,如果聪明就不可能从边疆跑过来。 可是他喜欢宁骁,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是很难捉摸的,可能有时候很蠢,可有时候也会比水滴还透亮。 顾闻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半晌没听到他说话,便以为他睡着了。 撑着半边身子抬头看,就见他睁着漆黑的眼珠,幽幽看着她。 第267章 相信我 “怎……唔……” 正要问一句怎么了,唇便被堵住,一个火热的吻落下。 顾闻没有防备被唬了一下,唇间溢出一声低哼,宁骁那灵活的舌头便趁虚而入,霸道的搜寻她的丁香**。 她的人是半趴着的,头微仰,嘴巴被堵住,呼吸有些困难,没一会儿便憋的脸色通红。 可却又舍不得推开面前的男人,任他蛮横索取。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宁骁匆忙收手,待看到憋的脸色通红的女人时,眼底闪过自责。 “你是猪吗?”宁骁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欲火消退之后的缠绵,却也掩不住里头带着气恨的怜惜。 “你才是猪!”顾闻心中生气,明明是他先动的嘴,现在竟然还来骂她! “透不过气不会推开我?”宁骁浓密的眉头已经拧紧,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见她张牙舞爪的瞪眼珠子,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嗯?还不承认?我不放开你打算憋死?” 顾闻瞪着眼珠子,心中生出一股怒火,她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被颠覆。 这他妈是什么人啊!明明是自己不对,现在反倒怪起她来了! 再想到自己这几天受的委屈,眼眶一红,眼泪止不住的 往下掉。 宁骁却没有松手,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她的下巴,滚烫的泪水顺着面颊落在他指尖,他手指微僵,却没有松手,只是手下力道轻了些。 “本王是先帝的儿子,是睿王,亲哥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亲娘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就算本王进了大理寺,没有证据,没有皇上的允许,就没人敢动我。”宁骁半倾着身子,脸和她的脸只隔了一指的距离,说话的气息扑洒在她脸颊。 顾闻瞪大的眼珠慢慢缩成斗鸡眼,盯着面前情绪激动的男人。 “你是本王的女人,只用坐在王府里数数银子,调/教下人就好,本王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陷入危险满身伤痕,以后,若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本王希望,你乖乖的坐在院子里吃茶点,乖乖的等本王回来,嗯?” 宁骁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也很认真,从所谓有的认真。 “可是……你要是回不来怎么办?”顾闻咬唇,半晌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 这一刻,她明白了宁骁在气什么,他是在心疼自己,也是在怪他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他希望她好好的。 可是,她也同样担心他啊,她知道他身份尊贵,知道他有本事,但是亲眼看到 他被人抓走关起来,她怎么可能淡定的下来。 前有宁澈恶毒的心思,后面是皇上难测的想法,她不敢赌,他一天不出来,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宁骁微微后倾,捏在她下巴的手松开,上移,落在她头顶,轻轻的揉了两下,掌心温暖,动作温柔。 手掌下滑,顺着她纤细的脖子,落在瘦弱的肩头。 “信我吗?”宁骁扶着她的肩,表情认真。 顾闻怔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信!” “嗯,所以,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慌张不要害怕,乖乖在家里等本王回来。” “……好!” 已是十月,天气已经寒冷起来,夜凉如冰。 宁骁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睁着眼直到天明。 下了一夜的雨,雨停,世界万籁俱静,天色也渐渐泛白。 被子里暖烘烘的,除了身子不好挪动之外,顾闻觉得,这真是个睡觉的好时间。 她往宁骁怀里拱了拱,却不小心碰到手上的伤,疼的‘嘶’了一声。 “怎么了?碰到伤口了?”宁骁一夜没有合眼,听到怀里的哼唧声,担心的问。 顾闻弯唇摇头,“没事儿,你今天不去练武了 ?” 平时这个时候,宁骁总是雷打不动的去练武的。 “不去。” 顾闻又往他怀里拱了两下,觉得此刻的安宁很是难得。 屋里静谧安逸,宁骁半靠在床上,怀里搂着自己的女人,冷峭的脸色浮上一抹柔和,他喜欢这一刻的静谧。 “你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向王爷禀报事情而已!哎呀……你竟然还敢打我!” 外头却忽然吵闹起来,隔着一道门,还是清楚的听到那是秋海棠的声音。 刚还睡眼惺忪的顾闻一下就睁了眼,先看了门的方向,才抬头看向宁骁。 “睡你的觉。”宁骁撇她一眼,语气明显很不好。 顾闻眨眨眼,用嘴朝门外努了努,语气俏皮,“该你英雄救美的时刻到了~” 她这话一说完,屋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宁骁的脸冷如冰霜。 看着小女人那得意的样儿,宁骁心中带了一丝气,他忽的勾了唇角,语气带着许久不见的痞气,“怎么?吃本王醋了?” “呸!”顾闻用力翻了个白眼,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真的在吃醋的! “我只是在担心,你这样太过冷淡会让她怀疑你的‘真心’。”她口是心非的解释。 宁骁挑眉,颔首点头,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说辞,“本王不是说过了,只要宁澈认定本王‘移情别恋’就行了,她怎么想无关紧要,懂?” 顾闻吐吐舌头,她怎么可能不懂,说这些只是调戏调戏他而已,却没想到反过来被教训了一顿。 转眸见他掀开被子起床,她又忍不住调侃,“不是不管么?” “太吵。”丢下这么一句,宁骁叫了春桃。 屋外,秋海棠打扮一新,耳朵上还别了一朵鲜艳的芙蓉花,娇艳欲滴的花儿衬的她雪白的肌肤愈发白嫩,当真是花儿一样的人儿。 她袅袅娜娜的走过来,带着胜利者的嚣张。 守门的婆子翻了好几个白眼,粗壮的膀子一横,将人拦了下来。 “内院重地,闲杂人等止步!” 秋海棠一怔,暗道这婆子真是不会看眼色,难道没有听说昨天王爷牵着她的手进府,冷落了顾闻的事情吗? 无奈的摇摇头,秋海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婆子,语气强势。 “是王爷让我过来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拦我!” 婆子只是个守门的,见识少,加之也听说了那些传言,此番被秋海棠一恐吓,人立刻就怂了。 第268章 嚣张 见婆子肿胀着脸不说话,秋海棠得意的笑,抬手将人拂开,优雅的踏进院子,扭着小腰直接往正屋冲。 守门的婆子蠢,冬梅几个可不蠢。 见着秋海棠一脸风/骚的走进来,当下就气红了眼,但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方越是生气,那对方就越是得意。 再来有了昨天的事情在先,几个侍女还真不敢随意得罪她,倒不是怕累及自身,而是怕宁骁知道后将账算在顾闻身上。 于是几个侍女前所未有的团结,忍着胸中的怒火,装作没有看到她。 秋海棠款款走到门前,抬头看看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几个侍女,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火气,但她是个十分能忍的人,心中气的要死,面上还是一副楚楚可人的笑脸。 “我要见你们夫人一面,麻烦你们通传一下。”这趾高气昂的语气,完全是将这几人当下人在使唤。 冬梅几人眉头皱起,心中骂了一句骚。 要知道,当初这个女人刚进府的时候,对着她们这些人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可欢了。 这才几天啊,不过是得了王爷一点颜色,就开始颐指气使了! 几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对秋海棠 不理不睬。 “我说,你们是听不见我说话吗?”秋海棠脸色发青,那种被人无视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一样的寂静,依旧没人理睬她。 “你们!……呜呜呜……你们见王爷不在就欺负我,我要见王爷……呜呜呜……我要见王爷!”秋海棠捏着帕子委屈巴巴的哭着,小身板一挺就想直接往里闯。 她的哭声又尖又细,在安静的清晨时分吵人。 绿竹眉头拧死,再也忍不住,抬手抓住秋海棠的衣领子,提着人就往外头冲。 秋海棠胆子小,吓的惊声尖叫,嘴里不停的吵嚷。 “你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向王爷禀报事情而已!哎呀……你竟然还敢打我!” 这一喊,便彻底将里头的人吵醒了。 “春桃。”低沉的嗓音穿透门扇从屋里传来。 外头几人俱是一怔,绿竹也僵住了,就那么一手拎着秋海棠,慌张的站在院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更是懊恼自己的冲动,这样一来不是又上了这女人的当,王爷不是更要记恨夫人了么。 昨天王爷虽然进了这院子,但是大家都觉得这只是因为夫人为他受了伤,所以心中存了一些愧 疚,但王爷喜新厌旧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谁都看的出来。 现在再这么一闹,可不完了么。 春桃也是这么想的,听到宁骁叫自己的名字,她吓的哆嗦一下,随后急忙应声,拉着冬梅去打水。 秋海棠掰开绿竹的手站稳身子,得意的哼了一声,至于身上的狼狈却没有去整理,这是她的筹码,她还要留给宁骁看的! 看到她眼里闪过的奸诈,绿竹气绿了脸,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戳进肉里的疼痛,才将她近乎失控的怒火压了下去。 冬梅和春桃打了热水进屋,秋海棠就掂着脚从打开的门扇往里瞧,想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情郎在哪儿。 很可惜,屋里很暗,她什么都没瞧见。 院子里就这么诡异的安静着,直到冬梅和春桃将水盆端出来,空气立刻变的紧张起来。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踏出,一踩一踏像是踩在人的心口,充满了威压,让人紧张。 就连心情得意的秋海棠也不例外,虽然她心中坚定的认为宁骁是喜欢自己的,但是在看到他那双寒星一样的眸子时,还是会觉得害怕。 阳光从廊檐倾斜,落在廊下那道挺拔的身影上, 深邃的五官,高贵的气质,像睥睨天下的君王。 “大清早在吵什么?”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回荡在耳边。 秋海棠觉得自己已经醉了,心中很幸运,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这么优秀的男人倾心! “回王爷,秋姑娘无缘无故就要往里闯,奴婢身为夫人的侍女,就是被责罚也断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绿竹垂着头,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宁骁抬眉,看向脸颊晕红一脸仰慕望着自己的秋海棠,心头满是厌恶,立刻冷了眼眸,“大胆!夫人的院子也敢闯,你是没将本王放在眼里吗?”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空气瞬时一凝,绿竹不可置信的抬头,眨巴眨巴眼,看向高高在上的宁骁。 秋海棠的眼底同样震惊,嘴角还挂着甜蜜的微笑,脸色却已经如纸一样白,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解释。 “不是这样的,民女只是来道歉的!昨日因为民女去大理寺接王爷回府的事情,似乎让王爷和夫人之间起了什么误会,民女不是那心诈的人,一想起来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民女而起就寝食难安,所以一大早就过来给夫人赔礼道歉了!” 昨天宁骁在外面对她 那么好,可回府之后却连半句话都没自己讲,晚上也还是歇在顾闻的院子里。 秋海棠心里怎么甘心,宁骁一天不碰她,她的心就一天不得安宁。 今天之所以这么早起来,也只是想来探探消息,看看宁骁和顾闻俩人的关系是不是又有所缓和了。 “本王和夫人很好,无需你操心,回去你自己的院子好好呆着。”宁骁语气冰冷,盯着秋海棠,眼底没有一丝的情意。 秋海棠眨眨眼,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正要不死心的再看,人已经被绿竹蛮横的推了出去。 “快走快走!听不到王爷说话么,还是你连王爷的话都敢不听了?”绿竹心里爽啊,原来王爷心里还是有夫人的! 秋海棠被推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滚,爬起来时崭新的衣裳上都是灰尘和枯树枝,气的眼泪直掉。 “滚滚滚!别在咱们门口哭,晦气!”刚才受了气的婆子,此刻气焰嚣张,嫌弃的挥手赶人。 秋海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着嘴唇看向院子里,却只看到宁骁无情的背影消失在门的后面,她不甘心的跺跺脚,一脸失落的离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269章 忽悠 秋海棠的院子在王府内院的一个角落,里头只有一个扫地的丫头,在前些天的时候对她不理不睬,甚至言语轻蔑。 可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那丫头明显态度变化了许多,在秋海棠进门时还屁颠颠的喊了一声姑娘。 秋海棠撇撇嘴,心中骂了一句势利眼,才慢悠悠的端了个锦凳坐在廊下晒太阳,脑子里想着方才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怀疑,难道宁骁根本没有喜欢自己,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正想着,就听到‘吱呀’一声响,院门打开,一个穿着侍卫服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秋姑娘。”长林在庭院站定,朝秋海棠点点头,漆黑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是?……”长林没有跟着宁骁去边疆,所以秋海棠并不认识他。 “我叫长林,是王爷的贴身侍卫。”长林笑着报出自己的身份。 一听是宁骁身边的人,秋海棠立刻笑起来,眼底都在发光。 “哦!原来是长侍卫,您这趟过来可是王爷又是什么事情交代?”前面自己被宁骁骂了一顿,现在他身边的侍卫就来了,秋海棠理所当然的认为,肯定是宁骁交代了什么事情。 果然,就见长 林点了下头,然后神秘兮兮的扫一眼那洒扫院子的丫头。 秋海棠很是上道,一见长林这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有话和自己说,立刻打发了扫地丫头,“你先把门口扫一扫。” 丫头暗暗翻个白眼,却还是笑着出去了。 等丫头出去之后,长林踏前两步,对秋海棠低语。 “秋姑娘别生气,属下这次过来是王爷特地吩咐的,刚才王爷之所以呵斥您那也是不得已,那位顾夫人表面看着温顺,其实内里很是泼辣,加之她才为王爷受了那么大的罪,在府门口时王爷就落了她的面子,要是回府了还这样,那顾夫人肯定要闹。” 秋海棠撇撇嘴,“他可是王爷,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绊住手脚,长侍卫莫不是在诓我?”她语带怨气,嘴里虽然说着不信,但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了长林的说辞。 “唉……秋姑娘,属下就这么和您说吧,王爷现在心里全是您,但是顾夫人先进的门,王爷就是再铁石心肠对她多少还是有几分情分的,但是顾夫人她性格善妒,哪里有您这般善解人意,所以说啊,您只要做一朵解语花守在王爷身边,那王爷的心不迟早都是您的?”长林循循善诱。 “可您要 是和顾夫人一样做那斤斤计较的刻薄女人,王爷就算心里再喜欢您,那迟早也会腻!” 秋海棠就懂了。 她觉得自己很懂男人的心,更加理解了宁骁此刻的心情。 宁骁对顾闻肯定是真的喜欢过的,只是顾闻善妒不许他碰别的女人,这男人嘛,哪个不喜欢偷、腥,所以过了那段新鲜时期,顾闻就被厌弃了,但是,王爷又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这一时也狠不下心来踹开她。 想到这些,秋海棠心里就有几分得意,顾闻这个女人就是作的,她一个商女能嫁到帝王家,那还不得感恩戴德,竟然还敢阻挠王爷娶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同时她也提醒她自己,等上了王爷的床,她一定要好好表现,绝对不能有嫉妒之心! 见人安抚好了,长林放心下来,点头告辞。 话说顾闻这边。 她趴在床上,清清楚楚听到了宁骁训斥秋海棠的声音,不得不说,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爽的。 但内心深处更多的,还是觉得不应该。 他的真心只要在她这里就好,她看得见摸得着就行了,既然要演戏那就要演全套,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让人知道那就麻烦了。 珠帘撩开,宁骁弯腰进来。 顾闻挪了挪身子,小声道:“我觉得你这样不好,我知道你心里生气,也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既然前面都忍了这么久了,现在如果因为一点小事计划落空,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以后这种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开心的赚你的银子,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米虫,伺候好你的夫君就行了。”宁骁说着在床边站定。 “可是……” “不要可是,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男人。” 我是你男人。 顾闻觉得她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就是这一句,直直的戳进她的心窝子里。 “好!” 既然说了不管,顾闻就不会再管,就算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也都丢到角落,再不理会。 从此后她就专心做她的生意,赚光天下的银子! 两人说完话,宁骁才唤了侍女进来。 春桃手脚麻溜的收拾屋里的衣裳准备送去浆洗房,宁骁却忽然将人叫住了,“等等。” “王爷……”春桃立刻放下手里的衣裳,一脸恭敬的等待吩咐。 “这件衣裳拿去烧了。”宁骁抬手指了软塌上那件墨色锦袍,这件衣裳就是他昨天回府时穿 的,一回府就换了下来。 春桃看了看还崭新的衣裳,来不及疑惑,点头照做。 趴在床上的顾闻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微愣神之后她也明白了,大概那衣裳是那个女人摸过的吧…… “我给你记一记,看看你以后还要烧多少衣裳~”等侍女们出去之后,顾闻故意打趣他。 “不要紧,反正我家娘子有钱。”宁骁一脸自豪的回击。 顾闻‘噗嗤’笑起来,却又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口,疼的蹙了眉。 “我已经吩咐人熬药了,等会儿再请张御医过来瞧一瞧。”他眉头紧皱,眼底都是心疼和自责。 “这地方怎么看啊,开点药就行了。”顾闻白他一眼,一转眸一瞪眼之间,风情万种。 宁骁心中一荡,视线在她因为趴着而露出的两团雪白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她包扎的双手和挺翘的臀、部上。 看来……得做三个月和尚了…… 顾闻可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龌龊想法,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看,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伤,便笑着安抚,“没事儿,那伤看着严重,其实也只是皮外伤,张小松给的药效果不错,才一夜就结痂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第270章 照顾 宁骁‘嗯’一身在床边坐了,大手自然的伸过来,穿过她的**,罩了上来。 顾闻一怔,随后啐了一口,羞涩的想推开这个流、氓,但是有伤在身,她不敢做大动作,害怕牵动伤口。 这个流、氓!本来看着家伙一脸正经的样子,她还以为他实在想着自己的伤势,没想到竟然是在想这种事情! “别动,我就摸摸。”见她不安分,他闲着的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 光是看他那肃穆的表情,还真想不到他正在做着如此邪恶的事情。 顾闻身子敏感,被他撩拨几下便开始发热,一声低吟从唇间溢出,在室内荡出羞人的余韵。 本来只是说摸摸的男人,在那声妩媚的低吟出口时,眼神立刻暗下,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模样明显是动情了。 “你……你别乱来!我还有伤……嗯……”顾闻有些害怕,本来是想警告他,可那绵软的语气和魅惑的低哼,却像是赤裸裸的邀请。 果然,下一秒她的红唇就被封堵住,温热软滑的舌头突破重围,和她的丁香**嬉戏在一起。 顾闻就不是个定力强的,哪里经得住这般挑逗,在他的轮番轰炸下已经软成了一滩水,衣 裳是何时被剥下的都不知道。 当臀、部的伤处传来冰凉的感觉时,她沉沦的思绪终于清明过来,低头一看,身子已经是赤裸裸。 屋里虽然生了火盆,但空气还是很凉,怕她冻着,宁骁用锦被将她裹紧,但是下半身却凉丝丝的,明显是暴露在空气中的。 “你干嘛?”思绪清明之后她便开始紧张,怕他真的控制不住冲进来。 “别动,给你上药。”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欲求不满的烦躁,却又充斥着浓情的温柔。 顾闻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臀、部的触感明显就是在上药……是她自己龌龊了…… 等她的脸色缓过来,他的药也刚好上完,又拿了干净的纱布,小心的给她包扎。 包扎好立刻用棉被将她整个盖好,然后又开始解她手上的纱布。 纱布一层层打开,破烂的皮肉和因为没有完全愈合而露在外面的骨头刺激着人的感官神经,顾闻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伤确实看着很吓人。 宁骁的手僵住,似乎还有些发抖。 “没事儿……”顾闻本想解释解释安慰一下他,但是看着那可怖的伤口,却觉得自己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屋里很安静 ,安静的只有他用温水轻轻帮她清理伤口的声音,还有他因为愤怒而鼓噪的心跳。 手上用的药膏和身上的是一样的,摸上去凉丝丝的,那火辣辣的痛感便削弱了几分。 从清理到纱布重新包扎好,宁骁一直沉默着,嘴唇紧紧抿着。 “王爷,药熬好了。”冬梅在外面敲门。 要是张小松开的。 其实先前冬梅几个是守在珠帘外的,后来屋里气氛逐渐热烈,冬梅几个便羞红了脸躲了出去,直到药熬好才敢敲门。 宁骁洗好纱布,起身开门,接了冬梅手里的托盘,又转身回到床前,拿了勺子舀起一勺墨色的药汁,轻轻吹凉,送到她嘴边。 “张嘴。” 顾闻乖乖张嘴,苦涩的药汁入喉,她忍不住皱了眉。 “这么苦?要不要加点糖?”见她表情难受,宁骁明显有些着急。 顾闻噗嗤笑出来,“不用,谁家喝药还放糖的,不用你喂了,放凉了我自己一口闷,省得要苦很多下。” 宁骁抿唇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便拿了勺子轻轻的吹药汁,吹了半晌琢磨着应该是温的了,便自己舀了一口试了温度,这才递到顾闻手里。 顾闻接了碗仰 头一口喝光,苦涩的味道充斥整个喉头,在舌根处经久不散。 她痛苦的皱眉,下一刻嘴里一甜,被塞了一颗蜜饯,那苦到心里的药汁才被彻底冲散。 喝了药,那憋了一夜的尿意就越发急了。 但是身子不方便,她难以从床上爬起来,想叫冬梅吧,宁骁又杵在身边,有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宁骁眼神贼亮,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忙弯腰问:“怎么了?还苦?还是又疼了?” 顾闻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将自己的窘境说了出来,“我……我想方便一下,你先出去……” 没办法,再不说她怕会直接尿床上。 宁骁一怔,随后便抿了唇。 他看着床上窘迫难堪的女人,心底痛惜且自责。 “要怎么做,你说,我来。”他低低的说。 顾闻脸色爆红,这么尴尬的事情,她哪里好意思让他看到,便用力摇头,“不不不……你先出去,我叫冬梅就行了。” “我力气大,快说,不然我不介意端你去。” “……就拿痰盂,扶我起来就行了。”没办法,这男人太不要脸,她斗不过,只能认输。 宁骁急忙拿了放在外间角落的痰盂进来,然后 轻手轻脚的扶顾闻起来。 一番折腾加害臊,顾闻终于解决了人生大事。 只是那‘嘘嘘’的水声如余音绕梁,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导致她根本不敢看他,一回到床上便用被子将自己的脸埋起来,做起了缩头乌龟。 宁骁从头至尾都是一副严肃模样,等她方便完,还十分贴心的将痰盂拿了出去。 等再回来时,手里又端了鲜香的早饭。 见小娘子还是娇羞的埋在被子里,宁骁调侃道:“放心,本王洗过手了。” 听了这话顾闻更尴尬了,但还是将脸从棉被里拔了出来。 宁骁将饭菜放在矮几上,拿了勺子温柔的给她喂饭。 本来顾闻是拒绝的,她确实受伤了,但是又没有瘫。 但是低头看看自己包成粽子的手,和完全不能有大动作的臀,便放弃了抵抗,乖乖张嘴任他投喂。 等她吃完,他自己也就着她的碗吃了早饭,等侍女将东西都收拾了,他又起身将窗子打开一些散味,再走回床边帮她掖了掖被角,“你再睡会儿,我去书房。” 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也答应会相信他不在管这些事情,顾闻便什么也没有问,点头让他去。 第271章 他的心思 “好好伺候夫人。”轻轻带好房门,宁骁低声吩咐门口的侍女门。 “是!……”冬梅几个齐齐应答,面上满是喜色。 宁骁步下台阶,直接去了书房。 才在书桌边坐下,书房门被敲响,长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爷。” “进来。” ‘吱呀’一声轻响,长林推门进来,又顺手将房门关拢。 “属下已经安抚了秋海棠。” “嗯,沈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青很硬气,自己将事情抗下来,没有牵扯魏王一分一毫,皇上下旨发落沈青流放边疆,永不得回京。” 沈青的罪名是谋害皇子,不仅要斩首,还要株连三族,此时却只是流放边疆,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运作过。 不难猜测,那个人肯定是贤宁皇后。 “长林,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护沈青一路平安到达边疆。” “啊?”长林怔住。 沈青伤害顾闻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若是路上真有人害沈青,那不是更好么,怎么王爷反倒还保护他性命? “哪里那么简单让他死,等他去了边疆,本王有一百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看着面前脸色冰冷,眼神阴寒的男 人,长林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多问,用力点头。 “是!属下一定会将事情办妥。” “这事不要让夫人知道。” “属下明白。” 说了沈青的事情,宁骁又想到了稔冬青。 “稔冬青查的怎么样了?” 宁骁知道顾闻为自己受了很多苦,但是在看到她身上和手上的伤口时,还是被刺的心头滴血。 他爱到骨子里,捧在心尖头的女人,却一次次被这些人伤害。 这是他的能力问题,他没有保护好她,她受伤就代表了他懦弱无能! 他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稔冬青……这个女人他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才好对症下药,让她身不如死,后悔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一切! “属下连夜去查了,稔冬青在宫里表面看着风光,其实情况尴尬,太后和皇后都容不下她,想要对付很简单。”长林禀报了自己查到的情况,然后话锋一转,说到了自己偶然得知的一件事情。 “对了,这次查探属下还发现一件事情。” “嗯?” “那位秋姑娘……似乎和稔冬青有些关系。” 这句话成功的勾起了宁骁的兴趣,其实在一开始宁骁就怀疑秋海棠是魏王那边的 人,但是还真没想到她竟然和稔冬青有瓜葛。 “那位秋姑娘刚来京都时在咱们王府碰了壁,之后便被稔冬青收留,随后沈青上门,让她进了门。” 长林的话语简练,但是简单几句话就将事情的重点都勾了出来。 沉默许久,宁骁忽的笑起来。 低低的笑声充满磁性,明明是诱人的声调,却让长林出了一身冷汗。 “很好,都在算计本王,本王也是时候回击了……” 长林偷偷擦了额上的汗,仔细想了想王爷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发现明明每个得罪他的人都很惨好不好…… 所以,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宁骁! 长林已经可以预想到,这几人的下场会有多惨。 “套马车,本王要去一趟皇宫。” “是!” ……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 宁骁从车上下来,看了看高高的宫门,背手走了进去。 从大理寺出来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也要去给萧太后请安的,还有皇上那儿,他也要去一趟。 沿着高高的宫墙往长乐宫去,刚刚转过一个转角,迎面飘来一阵香风,一个身材修长穿着蓝蓝色宫装的后妃,扶着宫女的手款款走来。 待看到从转角 出来的男人时,她的身子猛然僵住,漂亮的凤眼瞪圆,眼里满是惊喜。 自从上次在长乐宫被宁骁折磨过一顿之后,稔冬青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不见时她觉得自己对他已经只剩下仇恨,可是等真的见到她才发现,那些爱意,依旧不甘的在心底汹涌。 惊喜慢慢褪去,她眼眸冷下来,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 “呦,今日真是巧了,竟然在这里撞见了睿王~睿王好,妾身给睿王行礼了。”稔冬青声音带着刻意的欢快,为的只是想表现出自己的不在乎。 宁骁也很意外,没想到会撞见她,冷峭的眼忽的闪了一下,而后脸上的冰霜划开,勾出一抹淡笑。 他的笑很好看,让人惊艳。 稔冬青呆住,似乎是重生之后,他就再也没对自己笑过了。 天知道她有多思念他的笑,他的笑总是赤城纯净,可以让人忘掉一切的烦恼。 前世里,只要她不开心,他都会想尽办法哄她笑,她开心时,他更会陪着她笑。 明明前世是那么美好,为什么他什么都忘了…… 怨恨在心底滋生,像一颗豆子,遇到水和空气,便开始扎根发芽,可以长成参天大树。 “宫里还习惯吗?”他的嗓音很 好听,不粗不细,不高不低。 总之,他的一切在她眼里都近乎完美。 只可惜,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她了…… “很好,皇上很宠爱我,我现在很幸福。”稔冬青杨唇,强扯出一个得意的笑。 她不想在他面前狼狈,当初他想尽办法退了婚,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她心里折磨着她,更是时刻提醒她要报仇,要亲手结果了顾闻那个贱女人! “那就好。”宁骁闪过一丝落寞,就连脸上的笑都牵强了几分。 朝愣神的稔冬青点点头,他抬腿错身,朝长乐宫去。 直到脚步声远去,稔冬青才猛然惊醒,刚刚他眼中的是落寞吗?…… 是因为听到皇上宠爱她,所以他不高兴了吗? 稔冬青死灰般的心忽然猛烈的跳动了一下,晦暗的眸子再次放出神采。 会不会,在她进宫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呢? 越想她心中就越激动,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有时候女人就是那么傻,不管你平时多么精明聪慧,但是一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就会智商全无,比村口的二傻子还蠢几分。 就像此刻的稔冬青,不过是一个微笑一句话,就让她开始期待,宁骁是喜欢她的。 第272章 强硬 长乐宫。 “骁儿,现在不同以往,母后手中无权,你皇兄他身在高位,疑心重,一旦有什么人想要害你,母后也是束手无策,你要趁着现在母后还有些余温,娶个功勋权贵家的女儿,这样你的地位才可以稳,你才能更好的帮你皇兄守住这一大片疆土!” 从宁骁进门,萧太后就一直在劝他娶妻。 从最开始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直说到了他的生死存亡。 但宁骁却不冷不热,不是吃吃点心就是喝几口茶水,那模样看着温和恭顺的很,但骨子里的强硬谁都看得出来。 萧太后是个强硬惯了的人,甚至在皇上面前也有几分脾气,但唯独对这个小儿子没办法。 “哀家和你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见!”萧太后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的茶盖‘叮叮’响,“那顾闻有什么好的,你看看她一次次把你害的,她就是个扫把星!哀家也不是反对你宠她,哀家只是想你找个贵女生个血统高贵的孩子,总不能堂堂皇家血统却要和那样的女子留下后代吧?” 始终不言语至喝茶吃点心的宁骁,在萧太后这句话出口时轻轻的放下了茶杯,脸上的慵懒一扫而空,眼神冰冷。 “她在儿子心里就是天上的白月光,原本她可以无忧无虑,生活恣意,是儿子将她拉进了危险的漩涡。她不是扫把星,她是儿子的福星,没有她,儿子的皮肉都已经烂进了土里。” 宁骁这句话说的并不重,语气里没有丝毫怒意,他慢慢的说着,像是在说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母后,儿子也最后和您说一次,儿子喜欢她,只会和她生孩子,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等局势稳定一些儿子便带她去边疆,省得您觉得碍眼。” “你!……”萧太后气的胸腔剧烈起伏,脸色紫红。 “您也别想再做什么手脚,儿子现在和她是一体的,她若是死了儿子必定不独活,定要陪她去了,她若是出了别的什么事,儿子身为她的丈夫,肯定是难辞其咎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表情认真肃穆,似诉说又似警告。 “你在威胁哀家?!”萧太后震怒,她怎么会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不许找顾闻的麻烦,更不许找人暗杀她,不然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啊!她捧在手心里的儿子现在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竟然还学会了威胁她! 明明以前是那么的孝顺,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这一切肯定是那个女人挑唆的! 肯定是她! “咳咳……咳……” “太后!太后您别着急!”水心急忙上前给萧太后拍背,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宁骁抬眼,看着对面气的面红耳赤咳个不停的萧太后,眼神微缓,语气也软了下来。 “是不是着凉了?儿子去将张御医叫来,您好生休息。”丢下这一句,宁骁起身离开。 萧太后握着帕子,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儿子,眼底满是落寞。 吩咐身边的侍卫去找御医,宁骁脚步一转,往沁芳殿走去。 沁芳殿是皇上的书房,泰和帝心情不好时都会去那儿看书。 书桌前,宁骁和泰和帝相对而坐,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殿内安静到只有棋子磕碰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 “沈青的案子就交给你来办。”泰和帝沉声说道。 沈青的案子大理寺已经审理好,皇上更是已经下了流放的圣旨,但是还有沈府没有抄,流放的事宜也需要人安排。 “臣弟领命。”宁骁低着头,落下一子,语气恭敬。 “听说你移情别恋了。”泰和帝难得有 兴致的说起了八卦。 “明知故问。”这次语气却多了一丝轻快,没有方才那般紧绷。 “哈哈哈哈……”豪爽的大笑让泰和帝苍老古板的脸多了几分生气与明快,整个人都焕发了几丝神采。 “最近身体还好?头风还有没有再发?” “挺好,今年只发过一次。” …… 等回到府里,已经是傍晚时分。 “夫人怎么样?”宁骁站在廊下小声问冬梅。 “夫人很好,中午吃了很多,吃完就睡了,前面刚刚醒,这会儿正在看账本。” 宁骁点点头,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到了床前,就见顾闻胸前垫了好几个枕头,账本就放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看完一页又将手拿出来翻一翻,那小模样,悠闲自在的很。 “你回来啦。”听到声响,专心看账本的小女人回头,脸上绽开一个艳丽的微笑。 “嗯,肚子还不饿吗?” “饿了,不正等你么。” “饿了就先吃,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来。”语气里又带了几分不爽。 顾闻吐吐舌头,模样十分俏皮。 “春桃,传膳。” “是!王爷。 ” 晚膳依旧摆在房间里,依旧是宁骁投喂的,顾闻一边吃一边在想,自己这伤起码也得三个月才能好,天天被他这么伺候着,等伤好了岂不得胖好几斤? 于是嘴里的红烧肉立刻没了滋味。 她也和一般的女子一样爱美,不想自己变成个大胖子。 “怎么了?不好吃?”见她停了动作,宁骁急忙询问。 顾闻摇头,嘴里包着饭,含含糊糊的道:“我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变成个大胖子?我变成个大胖子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我要把你养的壮壮的,这样才能天天有肉吃。”宁骁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勾唇一笑,说出的话带着几分流、氓气。 “不正经!”白他一眼,顾闻闭了嘴,认真吃饭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个男人好些天没开荤了,似乎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想到那种事情上头去! 不得不说,宁骁真的很体贴,喂完饭之后立刻给她喂了一杯清茶,又拿帕子帮她擦嘴,最后还贴心的问了一句,“要不要如厕?” 忍着脸上的热意,顾闻严肃的点了点头。 于是,这位尊贵的王爷,生平第二次端尿罐子的经历也献给了她。 第273章 萧一白上门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宁骁将顾闻安顿好就出府,去处理沈青的事情。 等宁骁走后,顾闻又拿了账本出来查看。 最近闭月阁的生意越来越好,宁澈手下的红杏阁却越来越差,以前车水马龙的大门口,现在门可罗雀,冷清极了。 于是顾闻决定,再办一家妓院。 她的想法是这样的,京都虽然多是有钱人,但也还是有那手里不是很宽裕的人家,她是个商人,她要将天下人的腰包都掏空。 所以她决定再办一座低档妓院,供那些没什么钱的男人玩乐。 她的目的是将宁澈的花楼全部弄死,这样他的银库便自己塌了,再想造反,也没了那个实力。 当然,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没有那么简单。 宁澈好歹是在花楼生意里浸淫了十几年的人,红杏阁的生意虽然不行了,但是其他几家花楼的生意却都还很火爆,一时之间想将其打败基本是不可能的。 顾闻趴在枕头上,一边看账本,一边思考对付宁澈的办法。 冬梅却忽然撩帘进来。 “夫人,萧公子求见。” 萧一白? 顾闻惊讶抬头,下意识的问道:“王爷不知道吧?”问完才知 道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这里是睿王府,就是王府里多一只苍蝇,等宁骁回来也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算了,你就说我现在不方便见客,让他先回去,等我伤口一定带重礼上门道谢。” 冬梅点头,一字不差的给萧一白传了话。 “好,那麻烦冬梅姑娘了。”萧一白眼神一暗,笑着朝冬梅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不知你们夫人的伤怎么样了?我和顾兄是朋友,顾兄听说夫人伤了,也很是着急。” “夫人伤的挺重的,身上手上都包扎着,不过还请萧公子帮忙转告一声,夫人虽然伤的重,但好在王爷万分的体贴,不仅亲自帮着换药,就连夫人吃饭梳洗都是王爷来做的!”冬梅意有所指。 萧一白是个人精,要是一个下人的话都听不出来,那也是白活了。 这丫头的话就差明明白白的说,你以后别再来纠缠我们夫人了,我们夫人和王爷好着呢! 他笑,略带苦涩,垂眼遮住眼底的嫉妒,嗓音醇酒,“那就好,顾兄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还请冬梅姑娘将顾兄的信转交给夫人。” “好的,萧公子放心,奴婢一定将信亲手送到夫人手里。”冬梅眉眼带笑,她觉得这个 姓萧的肯定是听懂了自己的话,不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离开,现在王爷和夫人之间关系本就有些问题,要是这个姓萧的再**来,那还不得乱套了! 萧一白笑着点头,转身离开。 冬梅转身,看了眼手里的信件,封皮上一个字都没有。 捏紧了信大步到了内院,跨进屋子撩开珠帘,将手里的信件递给顾闻。 “夫人,这是大少爷托萧公子带来的信!”冬梅语气欢快,大少爷和夫人感情好,夫人看到大少爷的信肯定也会很高兴! 顾闻却楞了一下,心道大哥有事不能直接上门找她?或者直接让顾家下人来送信就好了,干嘛还大费周章让萧一白来送? 再来自己受伤的事情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爹娘哥哥绝对不会知道,那平白无故的,大哥为什么给她送信? 抱着疑惑打开信封,待看待里面的字时,无奈的笑起来。 “他说是大哥让带的?”顾闻抬头看向冬梅,。 “是啊。”冬梅一脸无辜的点头。 “冬梅,你今年几岁了?”顾闻的话题转的很突兀。 “奴婢比您大一岁,今年十七,过不多久就十八了。”冬梅老实回答。 “唉,这要是嫁人了, 还不得被男人骗的团团转……”顾闻无奈的摇摇头,眼睛看向信封里头封着的小信封,上面用小楷写着萧某封,顾闻亲启。 七个字分两行,一上一下,写的十分好看。 冬梅这个傻丫头,这哪里是顾皓的信啊,明明就是萧一白那厮找的借口! 冬梅不明白顾闻眼里的无奈从何而来,只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不然夫人为何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想着她心里就十分担心。 顾闻抬手打开信封,抽出里头薄薄的信纸。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但我还是十分讨人嫌的上门来了,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了,那天和你分开之后,我心中就没有一刻安宁,只想知道你的伤如何?要不要紧? 最后,想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皇上今早给我封了官,工部尚书,以后你生意上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肯定能帮上忙。” 落笔是萧一白。 看完信件,夏晓清深深透了一口气,拿起随手丢在床上的信封将信件装好,想了想,将信封丢进了床头的暗格了。 床头的暗格里面全是她的小东西,宁骁从来不会打开。 “夫人,少爷说了什么?”见顾闻看完了 信件,心中忐忑的冬梅没话找话的问。 顾闻撇她一眼,故意逗她,“他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了,在婆家磋磨磋磨,也能多张点心眼。” 听说要将自己嫁出去,冬梅立刻红了脸,随后又将顾闻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 “……夫人,您是不是嫌奴婢笨啊?” 顾闻‘噗嗤’一笑,冲她摆摆手,道:“这里不用伺候,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冬梅抿了抿唇,惨白着脸退了出去。 在庭院站定,被明亮的阳光一照才微微回了神,后脑勺却被人敲了一下。 “丫头,想什么呢?”长林从外头进来,看到惨白着脸的冬梅,眼底立刻添了一抹关心。 冬梅转头,见是黑脸侍卫,立刻就憋了嘴,“长侍卫,我觉得…夫人肯定是不想要我伺候了!” “啊?怎么说?”长林一脸疑惑。 “方才夫人说要将我嫁出去,还说我太笨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夫人身边!”冬梅有些慌。 听完冬梅的哭诉,长林眼神一闪,顿了一下道:“那也不一定,要是你能嫁给咱们王府的人,那以后不也一样可以在夫人身边伺候么?” 第274章 长林的小心思 冬梅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但是…… “但是我嫁给谁我做不了主的,何况府里我也没有中意的……”说到感情的事情,冬梅感觉很是羞窘,但长林一直对她不错,她心里也一直将他当成好哥哥,便忍着羞涩将心里的顾虑说了。 “那确实难办……”长林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小意试探,“不如……我去王爷面前求娶你,反正我也没有中意的姑娘。” 说完便切切看着冬梅的反应,心中十分忐忑。 “啊?”冬梅惊愕抬头,一眼撞进那双赤城坦荡的黑眸里,心房‘突突’跳了两下,脸上的红霞往脖子上蔓延,“那不是耽误长侍卫了么……” “没事儿,成亲也就是一起生活,等成亲后我把月例都给你,你呢帮我洗衣做饭,这样你的日子能宽裕一些,我的生活也能舒适一些,你说是不是?”长林继续忽悠。 冬梅性子单纯,哪里想得到长林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听着长林这么说倒还真的认真算了算,最后摇头道:“那不行,你一月的俸禄有十两银子呢,我做点饭洗点衣裳哪里能要那么多银子!” 长林眨眨眼,忍住伸手柔软她一头秀发的冲动,眼底的笑意已经漫出来,“那正好,这么些年 我一个人大手大脚的,一点银子都没存上,你帮我收着我还能存点银子呢。” 冬梅还是有些犹豫,虽然这个拌饭听起来确实不错,既可以帮助长侍卫,还可以让自己留在夫人身边,但是……婚后两人是要睡一张床的…… 冬梅虽然不懂男女之间的情事,但是宁骁和顾闻之间的亲昵也是见过几次,便觉得这样似乎不好。 当然,在她心里,结婚了的夫妻也就是睡一张床亲了嘴就能怀小娃娃了…… “你放心,婚后你还是住在府里,咱们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不会有一点影响。”长林循循善诱。 “可是…这样会不会耽误你找媳妇儿啊?”这是冬梅心中一直纠结的问题,她是没打算嫁人的,如果真的能嫁给长林留在府里当然是好,但是如果因此而让长林娶不到媳妇儿,那就不好了。 长林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看到她紧促的眉头和微微嘟起额红唇,看着小丫头可爱的笑模样,他心中发痒,真想立刻将这个傻丫头娶回家…… “不会,我不是说了么,我心里没有中意的姑娘,我也是想要一只留在王爷身边的,咱们结婚的话,不是正好可以完成各自的心愿么?” 冬梅便抬头仔 细看了长林的眼睛,没觉得他话里有勉强的意思,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那好!那我去和夫人说。” “不不不,这种事情还是我来说比较好,你回去先别声张,我会找机会和王爷说的!”见小丫头答应,长林心中大喜,怕被看出马脚,只能绷着脸装出一副淡定的表情。 “那好吧,对了,你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冬梅问。 “嗯,我有事要回禀夫人。”长林摸摸鼻子,只顾着自己的终生大事,差点将王爷的话给忘了…… 冬梅立刻进去通传,很快又出来,“夫人让你进去回话。” 长林点点头,从冬梅身边错身时,还是没忍住,在她头顶揉了一记。 踏过门槛走进屋内,走到珠帘处,扬声禀报。 “夫人,王爷说今天有点忙,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用膳了。” 沈青的家大业大,其中千丝万缕,处理起来也比较麻烦,所以宁骁这些年会比较忙。 顾闻很理解,“我知道,你在王爷身边好生伺候着,别让王爷忙的忘记吃完饿到自己。” “属下明白!”长林应声退下。 听着屋门关拢,顾闻合上账本,眉心皱紧。 现在是十月,宁骁再去边疆 肯定是明年元宵之后,所以,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例,宁骁肯定会想尽办法折下宁澈另一只翅膀,这样他去了边疆才能安心的和她过小日子。 不然朝廷动荡,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首先不管宁骁能不能除掉稔机,若是自己能在这段时间里将宁澈的花楼生意彻底击垮,那他的损失无异于一个稔机。 所以,到时候就算稔机不死,宁澈三年之内也喘不过去,等到三年之后,泰和帝早肃清了朝廷,坐稳了自己的皇位,那时候他还不是任由泰和帝搓圆捏扁。 可是击垮宁澈的花楼生意谈何容易? 顾闻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头绪,心中不由有些烦躁。 晚上宁骁回来,顾闻想着要不要将萧一白来过的事情告诉他,可是当看到他眉宇间的疲惫个压力,那些话便咽了下去。 他本来就很累了,她不想让他心烦。 一夜无话。 第二天,宁骁才出门,府上就来了客人。 “夫人,洪家商行的洪小姐求见。”冬梅立在床前禀报。 顾闻眨眨眼,点头道:“将人请进来。” 冬梅出去,很快就传来脚步声,随后珠帘一撩,穿着一身淡紫色裙衫的洪满月走进 来。 待看到趴在床上明显脸色憔悴的顾闻时,眼神一闪,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最近京都都在传,说顾闻失宠,别睿王冷落到一边。 刚开始洪满月也只是当个笑话听听,毕竟宁骁对顾闻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可是随着谣言的加深,和那有鼻子有眼的说法,洪满月也有些不淡定了。 随后便是顾皓,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让她帮忙去睿王府看看自己的妹妹,要是事情是真的,就帮着劝导劝导,还说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可以和离回家,家门永远为她敞开。 顾皓可是一白年不会主动来找她一次的,此时他找过来她心里自然只有欢喜。 当然,听到顾闻这样,她其实也是很想过来探望探望的,但是想着自己这身份,来了总是觉得不合适,此时有了顾皓的交代,她便光明正大的过来了。 “冬梅,快给洪小姐端个凳子。”顾闻微微侧身,将包成粽子的手放进被子里,这样一来,洪满月根本发现不了她的伤势。 屁股上的伤这几天已经结痂,只要不动基本就不疼了,像这样侧着身子也不会觉得疼。 见顾闻只是躺着不起来,小脸又瘦了一圈,神色憔悴苍白,洪满月只以为那谣言是真的。 第275章 突变 “很久没来了,今天特地过来看看你的,还带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糕,我放这儿,等你起来了再吃。”洪满月让丫鬟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脸上笑容拉大,想要让气氛活跃些。 顾闻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一点不显,反而更加做出一副伤感的表情来。 让人觉得她失了宁骁的宠爱,这不就是她的目的么。 大家都这么以为,宁澈也才会深信不疑啊。 洪满月脸上的笑容一凝,抿了抿唇,挥退了身边的丫鬟。 见状,顾闻也让冬梅和春桃退下,她知道,洪满月这是有话要和她讲了。 “洪姐姐似乎是有话要讲?”她明知故问。 洪满月从来就是个直爽性子,闻言便点点头,顺势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 “闻闻,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伯父和伯母也都知道了,今天早上你大哥特地过来找我,说让我劝劝你,不要太难过。”洪满月坐在锦凳上,双手交叠在膝盖上。 “你哥哥还说了,过的不开心了就回家住几天,家门随时为你敞开!”那和离的话洪满月没有说。 顾皓是爱妹心切说话才会这般不管不顾,那和离岂是那么简单的,先不说宁骁是个王爷,就说和离之后的日子,男人 肯定是越来越潇洒,但是女人却会被人指指点点收进羞辱。 洪满月考虑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不会轻易说出这句话来,在生意的事情上她是强势果敢的,但是回到家庭的事情上来,她的思想却十分传统。 她认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女人只能尽心辅佐自己的男人,不能有嫉妒之心。 当然,如果哪个男人愿意为她不纳妾她也会万分感动,可是这样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毕竟纳妾是常态。 当初看到宁骁为了顾闻拒绝那么多高门贵女时,洪满月心中羡慕也为她高兴,此时看到宁骁终是抵不过男人的常态,心中便为顾闻心疼。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顾闻并非是宁骁明媒正娶的妻子,确切的说是连个妾都不算,因为她是宁骁抢亲抢来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在王府里什么都不是。 若是真的和宁骁过不下去,她便连和离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被宁骁玩腻之后被赶出府的可怜虫。 这些,洪满月都不会说。 所以她心中就越发为顾闻觉得不值,她虽是商女出身,但是顾家商行在大夏可是占了半壁江山的,身上又有县主的封号,还有个官途无量的亲哥哥,这样的身份也不算低了,就这样到王府当个夫人也 实在是太委屈了! 以前宁骁心疼宠爱还好,现在宁骁有了新欢,她的日子只有悲凉。 可是尽管是这样,那也不能和离。 和离了,她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但是闻闻,这男人三妻四妾其实再正常不过,你要看开些,只有看开了日子才能过的舒坦。” 顾闻便配合的叹了一口气,表情哀怨到极点。 “我何尝不知,可是我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唉,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和我哥的事,这次他主动去找你,那证明心里是亲近你的呀!” 大哥和洪满月的事情才是她心里真正关心的,顾皓是个什么性子顾闻心里知道,要不是心里待她不同,又怎会让人家上门劝说自己的妹妹呢。 方才还在想着应该如何劝说顾闻呢,下一刻听到顾闻的话,顿时臊了个大红脸,低头缓了缓,脸上的喜色终是没有压住。 顾闻就道:“我哥的性子我可是知道,这次能主动去找你,一定是将你放在了特殊的位置!” 洪满月只是低着头,红色一路蔓延到了耳朵根。 “哈哈哈……等我伤好了回家再细细打探打探!” “好……”见着顾闻这么帮着自己着想,洪满月心中欢喜,羞涩的点头。 两人 说了会儿,见顾闻眼底有倦意,洪满月适时提出告辞,顾闻并未留人,她身上这个模样,也怕她看出来。 晚上,一身疲惫的宁骁踩着暮色回到府里,眉眼间的冷肃让人不寒而栗。 长林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心中苦恼,看这情况,自己的终生大事恐怕还得缓一缓才能开口。 回到院子,顾闻已经由冬梅几个伺候着梳洗干净,趴在床上看书。 听到珠帘轻响,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闻立刻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下一刻,一只微凉的大手从脖颈探入…… 顾闻绷不住笑起来,身子往后缩躲避那只作怪的大手,嘴里娇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作怪的大手便乖乖的缩了回去。 顾闻倒是愣住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望见他眉眼间的冷肃,心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她低低的问。 宁骁顿了一下,道:“沈青和沈春丽双双撞墙死了。” 顾闻抿唇,心中觉得死的好啊!但是看着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便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贤宁皇后趁机给皇上吹枕头风,皇上就答应让沈澜和沈文涛在京都守孝三年再流放边疆。 ”宁骁在床边坐下,大手搭在她纤弱的肩头,“沈青死了还有他儿子沈文涛,只要沈文涛留在京都,那沈青的势力就不会散。” 听了他的分析,顾闻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你说,沈家二人的死会不会和宁澈有关?”这是她听到事情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不是会不会,是一定是他干的!”宁骁咬牙,“他的手段一向厉害,沈青也是个老狐狸,知道自己只要去了边疆定是生不如死,还不如自己死了,还能给后代留下一线生机。” 顾闻想说,这些人都是老狐狸! 沈青对敌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宁澈亦然。 所以,在生意上她是不是也可要用卑鄙手段呢?只要能击垮宁澈,不管什么方法她都愿意一试! 想到这里,困扰她两天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随后她就想到了暗格里的信件。 萧一白说他当上了工部尚书,工部掌天下营造百工之政令,所以,如果能让萧一白帮忙,那么自己肯定能做上很多平时不能做的生意,赚到平时不能赚到的银子! 例如贩卖官盐,官盐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就像顾家商行,行商这么多年,却从没没有碰过官盐这桩买卖,而真正赚钱的就是这一块! 第276章 你不争气 当然,除了官盐之外,还有皇家丝绸,反正,只要是粘上皇家的标签,那么价格就能翻一番。 现在顾家主要是做老板姓的买卖,若是能将买卖做到皇宫里,那银子还不是流水一样的进她的口袋。 到时候她就用银子砸,就是亏到只能吃白面馒头也要将宁澈的几间花楼冲垮! 想到此,她‘咯咯’的笑起来。 “笑什么?”本来因为这件事情而心中烦躁的宁骁,看到顾闻笑的欢畅,阴郁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我在想,要是我能在生意上击败宁澈的话,那是不是和这断他一只翅膀差不多?”顾闻眼睛闪亮,笑眯眯的看着他。 顾闻想釜底抽薪让宁澈断粮的想法宁澈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嘴上也是鼓励的,但是心中多少也觉得不怎么可能,毕竟宁澈在花楼这一块已经扎根成了参天大树,基本很难撼动。 当然,他不是怀疑自己女人的能力,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顾闻的手段没有宁澈狠。 做生意和上战场差不多,谁狠谁硬,谁就能赢。 “要是真的能击垮他的银库,那他这么多年的计划便是胎死腹中,基本蹦跶不起来 了。”宁骁就宁澈的银库塌了的假设,说出自己心里最真诚的想法。 “但是,他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你要始终相信,敌人远比你想的强,你要做的准备远比你想的多,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怕她得意忘形,宁骁还是忍不住浇了一盆冷水。 可是这盆冷水浇到顾闻头上,瞬间被她烧成了热水,“我知道,只有充足的准备,才不会被敌人的突击打的丢盔弃甲!王爷,谢谢你鼓励我!” 宁骁失笑,挑眉,那就当是在鼓励吧…… 沈文涛和沈澜兄妹留在京都守孝三年的事情是贤宁皇后将后宫大权全部交出去才得来的,对于这个事情,宁骁没有能力改变,尽管心中觉得皇上糊涂,这样做根本得不偿失,但却无能无力,只能加紧布置心中的计划,尽快除掉稔机。 至于后宫,泰和帝除了一个皇后之外,还有一个皇贵妃,这位皇贵妃姓郁,封号芍贵妃。 这位芍贵妃原先只是民间一可怜女子,机缘巧合之下入宫做宫女,却因为美貌被皇上宠幸,皇上厌倦了后宫的尔虞我诈,因着郁氏背后没有任何势力,更因为郁氏的纯真,便多加宠爱和保护,最 后竟然让其一路晋升,成了只在皇后一人之下的皇贵妃。 当然,虽然故事讲的好听,但没有人会认为一个毫无心机的单纯女子,能坐上皇贵妃的高位而不摔死。 “……所以坊间都传言,这位芍贵妃实则心机深沉手段很辣,现在又得了后宫大权,更是不得了!”绿竹将自己从外面听来的消息讲给顾闻听,语气钦佩,“奴婢觉得像这样的女子是真的厉害!” 这位芍贵妃的事情顾闻还是第一次听说,昨晚宁骁和她说了贤宁皇后将后宫大权交给芍贵妃的事情,但是芍贵妃的具体情况他却是只字未提,估计对这种后宫争斗没有丝毫兴趣。 “没有丝毫势力背景就能走这么远,这个女人很可怕。”这是顾闻心里的真实想法。 冬梅附和点头,“嗯,奴婢也觉得是这样!” 就在几人讨论芍贵妃时,门口有侍女回话。 “夫人,顾夫人过来了。” 顾闻怔了一下,随后抿了嘴。 她知道爹娘听到那样的消息肯定要着急,但是她没想到娘会亲自过来。 这要是看到她的伤,还不得心疼死。 可是现在人已经上门了, 她若是避而不见只会落了顾家的面子,而且更加会让娘亲担忧。 “快请进来!”不等她吩咐,冬梅已经迫不及待的出门去迎接谷氏。 顾闻屁股上还有伤,根本不能坐,所以只能侧躺上床上,将手都放进被子里,只要谷氏不掀被子就发现不了她的伤。 她才翻个身,谷氏就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一进来便看到侧躺在床上的女儿,原本就小的脸蛋似乎又瘦了一大圈,大眼睛也凹陷下去,以前红扑扑的脸蛋现在却白如纸,这模样着实叫人心疼。 “闻闻,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才几天不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谷氏万分心疼。 顾闻朝谷氏笑,明明是欢喜开心的笑,看在谷氏眼里却成了委屈落寞的笑,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娘,女儿好着呢,您干嘛呀,一进来就掉泪,眼泪不要钱的呀?” “你这孩子,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看看你都什么样了,以前在家白白胖胖的,现在都瘦成螳螂了!走走走,跟娘回家去,娘给你做好吃的!”谷氏抽出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水,语带哽咽。 顾闻心中热乎乎的,要不是手上有伤,早就一猛子扎进娘亲怀里了。 “哪里瘦成螳螂了,女儿只是来月事了,肚子疼的很,怎么被您一说就变得这么可怜了呢~”顾闻语气娇憨,因为看到亲人高兴,雪白的小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这样一看,人倒也没那么憔悴了。 谷氏顿了一下,视线下移,落在顾闻的肚子处。 “来月事了……你这都嫁到王府快半年了,怎么还在来月事?”谷氏的注意力立刻被女儿的肚子吸引了,将锦凳往前挪了挪,抬手就要掀被子。 还好顾闻有先见之明,先就用胳膊将被角压住了,她嘴里急忙说道:“娘,我怕冷……” 谷氏闻言立刻缩回手,低声道:“看娘这记性,你这是特殊时期,一定要好好注意,不然以后可难怀孕的!” 在谷氏心里,女人不能怀孕是比天塌下来还可怕的事情。 “哎呀!”谷氏忽然拍了一下大腿,用埋怨的语气对顾闻道:“我说王爷以前对你那么好,怎么忽然就看上了别的女子,原来是你生不出孩子!他可是尊贵的王爷,为你挡了那么多桩亲事,你自己就不能争争气!” 第277章 他的体贴 一转眼的功夫,这话题就从月事扯到了孩子,最后又从孩子扯到了道士身上…… “肯定是邪祟没有除干净,女子本就体阴,邪祟不除你怎么可能怀的上孩子!”谷氏最后下结论,并决定明天就去寺庙给女儿找得道高僧,不仅要做法,还要请送子娘娘回来祭拜。 “娘……”看着一阵风一阵雨的娘亲,顾闻觉得有些头疼,转念一想,现在外头谣言漫天,索性给她点事情做,也省得她坐在家里瞎想生气,便点头同意了,“那也行……” 见女儿同意,谷氏的心情越发迫切,就连顾闻留饭都直接拒绝,风风火火就走了。 晚上宁骁回来,听说谷氏来过,没有吃饭就走了,心中便觉得对不起顾闻,在被子里将她抱紧,低声道:“等你伤好,我陪你回家玩几天,好好陪二老吃顿饭。” 见他如此有心,顾闻心里很感动,往他怀里拱了拱,低低嗯了一声。 没多久,身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宁骁低头,见她闭着眼睡的香甜,嘴角那微微弯起的弧度,肯定是因为梦见了他。 顾闻终于知道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清晨还朦胧着,就感觉身下有些不舒服,还感觉小肚子有些 疼。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伸手摸了一下,满手湿濡,拿出来一看,鲜红一片。 她,真的来月事了…… 这也就算了,因为没有准备,棉被上和宁骁白色的里衣上也都被抹了血,明明自己身都不能翻,不明白那血是怎么弄到满床都是的…… 宁骁浅眠,她一动他就醒了,睁眼就看见她脸色苍白一手的血,顿时吓的坐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伤了?” 等坐起来才看到自己的衣裳和裤子上全是血,他明显的楞了一下,随后视线往下看,落在顾闻臀、部…… 尴尬…… 羞窘…… 空气都凝固了…… “那个……我想清洗一下……”尽管已经这么尴尬了,她不仅不能找地洞钻进去,还要开口让他帮忙给自己清洗…… 不得不说,宁骁在体贴顾闻这方面真的是不遗余力,一点也没嫌弃她月事脏污,亲手给她清理血污,不想侍女看到她的狼狈,自己将床单被子全部拉起来,铺上了干净的床单,自己也换了干净的衣裳,才将侍女叫进来收拾。 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就是受点委屈那也是值得的! 等全部都收拾好,天色也才麻麻 亮。 宁骁将顾闻抱在怀里,大手轻轻拍她的背,“再睡会儿,天还很早。” “嗯。”背上的大手很暖,很让人心安,没一会儿便来了睡意,顾闻又睡了过去。 …… 屁股有伤手也伤着,本来人就十分难受了,现在月事还来凑热闹。 顾闻觉得她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光就是这几天,现在来了月事便是翻身都不敢随便翻,好不容易挨到月事干净,屁股上的伤都愈合的差不多,只要不坐着,不做大的动作,就基本的起来走动还是可以的。 扶着宁骁的手从床上爬起来,顾闻觉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 想一想,她在床上已经躺了半个月了。 看来张小松的药不错,伤口好的很快。 “我想去花园看看。”顾闻对宁骁道。 宁骁自然是百应百求,扶着她去了后花园。 睿王府的花园虽然没有锦丽园那么美那么珍贵,但是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过的,里头珍惜花草也是无数。 已经是冬季,花园里却开了不少的花,阳光下泛出鲜艳的光泽,让在床上趴了半个月,骨头都快趴断的顾闻眼前一亮。 “一个月后大周的使臣会来我们大夏, 到时候皇上肯定会大摆宴席,现场肯定热闹,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大夏和大周是友国,两国每年都会互派使臣去友国交邦,目的是联络两国的感情。 今年年初大夏的使臣就去过大周,被邀请进皇城给予最高级别的宴请。 而今大周使臣过来,泰和帝肯定会以更高的规格招待‘客人’。 “我去会不会不合适?”像这样的国宴,顾闻觉得自己这身份着实有些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本王只有你一个女人,不带你带下人去?” 顾闻一噎,似乎是这么个理…… “那宁澈看到会不会起疑?” “不会。” “好吧……”他是王爷,他说啥那就是啥…… 在花园里走了会儿,顾闻便觉得有些累了,大概是这些天一直没有活动的原因。 听她说累了,宁骁二话不说,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往院子去。 顾闻的脸顿时臊了个通红,这人…… “我自己能走!” “你不能。” “你……” 知道这人的霸道,顾闻彻底放弃挣扎,只能忍着侍女们的目光由他抱回去。 跟在后面的冬梅几人却是看的喜 上眉梢,谁说咱们王爷变心了!咱们家王爷和夫人好着呢!比谁都甜蜜! 宁骁小心翼翼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又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睡会儿,我去书房。” “好。”顾闻知道,他肯定有事要处理。 又认真给顾闻掖好被角,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带着笑意走出房间往书房去。 一进书房,宁骁的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在书桌后面坐下,拉开一个抽屉,又从抽屉里将锁死的匣子拿了出来。 那匣子深五寸宽七寸,上头用一把小锁锁着。 用钥匙打开匣子,却见里面装着一些没有烧过心的纸,纸上只能看到零星几个完整的字,想要拼凑出纸上原本写了什么,基本是不可能。 这些东西,都是宁骁从沈府找到的。 当天萧太后从沈府离开时就让身边的御林军控制了沈府,匆忙之下,沈青没有来得及处理重要的信件,烧毁了一部分藏起了一部分。 沈青是个谨慎的人,和宁澈同谋本就是与虎谋皮,所以他十分谨慎,这些信件就是他牵制宁澈和的重要物品。 后来获罪,他知道能救他的只有宁澈和贤宁皇后,便想烧信表忠心。 第278章 冬梅的婚事 只是时间匆忙,信件没有来得及全部烧完,还有一部分被藏了起来,而藏匿地点就在府里,只是宁骁一时找不到。 这些事情都是宁骁从沈青的贴身侍卫口中得知的,沈青很谨慎,就算是贴身侍卫也不会透露半分。 于是线索就断了,这些天他一直控制着沈府,想要赶在宁澈之前将信件找出来,结果却一无所获。 拿出一片残片,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然后拿了毛笔,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将上面的文字记下。 一忙就到了傍晚,残片上的文字只记录了一点点,没办法,纸片多半被熏黑,上面的字迹很难辨认。 长林守在门口,心中一遍遍的酝酿自己想要禀报的事情。 这些天冬梅再没提起那天的事情,长林心中着急,怕事情拖的久那丫头醒过神来就黄了,便想趁热打铁,尽快将这事情给办了。 “长林,给本王端些茶点。”宁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长林连忙应声去拿茶点,拿了茶点回来,推门进去将茶点放在桌上。 宁骁低着头拿了一块糕点,吃完没见长林出去,便拧眉看他。 “王爷!”长林紧张的喊了一声。 宁骁拿了茶杯喝一口,开口问道:“什么事直说。” 长林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气,大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王爷!属下也老大不小了,想要娶妻了!” “嗯,喜欢哪个姑娘,本王指给你。”长林是跟了他几十年的人,宁骁对他比别的侍卫要亲近许多,所以这亲事上自然都会满足他。 “属下……属下和夫人身边的冬梅姑娘情投意合,还请王爷成全!”长林低着头,粗声粗气的说道。 宁骁怔了一下,然后才道:“本王倒是答应的,但是冬梅是夫人的贴身侍女,是从顾府带过来的,成不成全本王说了不算,还要问过夫人才行。” “属下明白!”长林心中欢喜,得了宁骁这句话,那这桩婚事基本上就已经成了。 傍晚,冬梅过来请宁骁吃晚膳,在门口看到长林,小脸刷一下红了。不知怎的,自从上次说过那次话之后,看着他就变得害羞起来…… 厚皮厚脸的长林竟也难得的红了脸,好在脸够黑,没有让人瞧了窘态去。 晚上,宁骁将长林和冬梅的事情说了。 顾闻听后便笑了,长林那小子对冬梅的心思她早看出来了,但 是冬梅一直是个蠢的,懵懵懂懂的样子,也不知懂不懂,既然他们不说,那她也就当不知道了。 没想到这猛一下就求到了宁骁这儿。 “真情投意合还是长林他诓冬梅呢,不行,我明天得问问冬梅,看看她怎么说,她要是愿意我便同意。” 对于冬梅,顾闻一直是放在羽翼下的。 宁骁对这些事情没兴趣,闻言便点头道:“嗯,都听你的。” 次日等宁骁去书房了,顾闻便将侍女都打发出去,只留下冬梅一个。 “夫人……”感受到气氛的凝重,冬梅心中很紧张,她觉得夫人肯定是受不了自己,要赶自己走了。 “那么紧张做什么?”顾闻失笑,“昨天长林在王爷面前求娶你,我想问问你对他是个什么想法?” 紧紧绷着的冬梅一听是这事,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奴婢觉得很好啊,长侍卫武功好月例高长的也俊俏,奴婢觉得是个夫君的好人选!” “……所以你是同意了?”虽然着丫头脸上带着喜色,但是顾闻却总觉得不对劲。 “嗯!奴婢答应!”冬梅用力点头。 既然当事人都同意了, 顾闻肯定不会再说什么,便也点了头,想了想道:“就这个月月底吧,下月就要过年,等翻过年……”要去边疆,这话还不能说。 总之,若是年前不准备了,去了边疆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 她不想自己最喜欢的侍女受苦。 “好!”又不是真的成亲,只是个名头而已,时间迟和早都无所谓,冬梅想都没想就点头。 看着冬梅拿‘迫切’的样儿,顾闻心中很好奇,长林这小子是怎样在短短几月之内将冬梅搞定的? 既然决定了婚期,就要开始为婚礼做准备了。 院子里一众侍女冷不丁听说冬梅要嫁人了,都很惊诧,在听到是嫁给王爷身边的侍卫长林时,眼底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长林和府里的下人不同,他是宁骁的部下,并非奴才,所以在下人眼里,长林的地位无疑是崇高的。 被那么多道眼光看着,冬梅感觉很羞涩,但又要保持镇定,她可是夫人身边的大侍女,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第二天,顾闻便以给冬梅准备嫁妆为由,不顾宁骁的冷脸出了府。 不过却不敢坐马车,只能走路去街上。 女子的嫁妆多是以金银 为主,顾闻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再来自己名下也有银楼,于是便带着冬梅在银楼里挑了一通。 冬梅一个劲的说过了,顾闻一个劲的往外拿。 “夫人真的够了!奴婢常年在府里,这些东西又戴不了,您给奴婢奴婢也是压箱底,浪费呢!”冬梅心中感动,但也知道夫人给至的太贵重了不好,夫人身边那么多侍女,到时候别的侍女出嫁难道都要给这么多吗? 要是别的不给这么多,那就是厚此薄彼,虽然夫人不会在乎,但是她以后还要在府里生活,这样下来大家都会对她有想法的。 看着冬梅快哭了的表情,顾闻这才停了手。 知道这丫头胆子小在担心什么,也明白下人之间的那点事,便将东西减了一些,反正这丫头一直都是跟在她身边的,以后再慢慢给也是一样。 回到府里,侍女们看到冬梅拿丰厚的嫁妆,自然又是一番羡慕,在顾闻身边伺候时越发起劲。 晚膳时,顾闻兴致勃勃的给宁骁讲着冬梅嫁妆的准备适宜,宁骁对这个完全没有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讲。 外间,长林找个个空将冬梅叫到院子里,偷偷塞给她一个玉镯子。 第279章 开荤 镯子是祖母绿的颜色,苍翠莹润,一看就价格不菲。 “你哪儿来这么贵重的镯子?”好东西冬梅也见过,但是像这种水准的好东西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很久以前王爷赏给我的,我那时候觉得这颜色好看,就一直留着,前几天不是定好了婚期了,虽然说这婚期是假的,但是明面上的过场还是要走的。”长林一脸认真。 “可是……这个镯子真的很贵重,长大哥,这次是你帮了我的忙,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我哪里好意思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冬梅这话可不是客套,她是个实心眼,嘴里说什么,心里就是怎么想的。 长林喜欢的就是她那副认真的傻气劲,此刻见她皱了秀气的眉毛,神色认真的可爱样,心中柔软,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疼爱这个傻丫头! “我一个大男人不戴这种东西,你要是不喜欢那我扔掉算了。”长林说着作势要将镯子收回来。 还别说,这招还真是有效,冬梅生怕他真的将镯子扔掉,急忙侧身躲了一躲,嘴里说道:“那这样吧,这镯子就当是你卖给我的,来了 王府我一个月的月例涨到了二两银子,加上我之前存下的十三两银子,嗯……最多四年,我一定能将银子还清的!” “好。”本来长林是想不用给钱就是送你的,但是也知道在和丫头性子犟,搞不好说多了好会生气,便干脆的点头同意,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不还都是她的。 见长林答应,冬梅很高兴,拿了帕子小心的将镯子包好放在胸口,冲长林拜拜手,回屋伺候去了。 等将冬梅的嫁妆准备好,已经是好几天过去了。 顾闻手上的纱布也可以拆掉了。 张小松给的药膏确实不错,伤口愈合的很快,没有丝毫发炎化脓的现象。 “疼不疼?” 顾闻坐在床上,宁骁坐在床边的锦凳上,轻轻给她涂抹药膏,药膏涂抹好又拿了祛疤膏均匀的涂抹一便,手法自然娴熟,低着头一边吹一边问。 “不疼,已经好了。” 是真的已经好了,结的痂已经开始痒起来,新的肉也已经长了出来,再有不到半个月应该就不要什么紧了。 手上的药膏抹好,宁骁用被子将顾闻的上半身盖好,大手一拉 ,脱了她的裤子。 尽管已经和这个男人耳鬓厮磨这么久,尽管那里已经被他看了无数次,尽管他每天都会给她擦药,可当裤子被脱下来时,她还是觉得难为情。 他的大手轻轻在她丰满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问道:“还疼不疼?” 顾闻涨红了脸,低声道:“不疼了。” 这里的伤本就只是皮肉伤,早就好了,之前之所以难以动作是因为打板子时伤到了腰,现在修养这么久,腰已经好了。 “还有疤吗?”祛疤膏已经抹了好些天了,顾闻最关心的就是伤疤的问题。 “不仔细看不出来。”宁骁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大手划过,一片清凉。 ………… 到了后半夜,宁骁终于放了她。 躺在床上,听着他唤冬梅和春桃打热水,她只觉得手指头都累的抬不起来。 水兑好之后,冬梅和春桃懂事的退下,宁骁弯腰将顾闻抱起来,放心浴桶搓搓洗洗,只是那两团洗的稍微久了那么一点。 实在是觉得累,顾闻眯着眼趴在浴桶边沿,无奈的哼哼,“王爷……我的伤才好……” “这里容易出汗, 本王给你洗干净。”某人脸不红心不跳的找借口。 知道这人的脸皮有多厚,顾闻懒得再挣扎,闭上眼,由他去了。 好在这个男人还有那么一点良心,搓搓洗洗折腾半晌,最终还是放过她,拿了澡巾将她身上擦干净捂进了被子里。 一挨着被子顾闻就睡着了,连宁骁是什么时候上床的都不知道。 次日早晨睁眼时,身边的男人已经离开,扭头看看窗子,还黑着,大概是去练武了。 自她的伤好些之后,他便恢复晨练的习惯。 顾闻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额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从窗口照进来,给屋里添了些温度。 “王爷呢?” “回夫人的话,王爷已经吃过早膳出门了。”春桃上前回答,冬梅过几天就要出嫁,顾闻跟前贴身伺候的就只有春桃一个了,“奴婢服侍您起来吧?” 顾闻点点头,坐起身来,由春桃和夏荷伺候着穿衣。 早膳是薏米红豆粥,软糯清甜,顾闻一连喝了两碗,又吃了两个大肉包子。 没办法,昨晚被那个男人折腾了一夜,她不多吃些东西补 回来,真怕哪天会力竭而亡。 吃完早膳,她拿了账本端了杯茶坐在窗前看账本。 春桃和夏荷在身边伺候,才翻了两页,就听夏荷低低叫了一声夫人。 顾闻抬头,示意她有话直说。 夏荷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想着冬梅那么丰厚的嫁妆,自己若是能让夫人看在眼里,那么以后的嫁妆肯定也少不了,所以犹豫了一些之后,夏荷不顾春桃的眼色,将自己得知的事情说了出来。 “夫人您不知道,这段时间您在屋里养伤,姓秋的狐狸精却找着机会就给王爷抛媚眼,就今天早上没王爷练武的时候她还跑过去了……” “夏荷!”春桃急忙制止她的话,生怕她再说下去。 秋海棠勾、引王爷,而王爷态度暧昧的事情府里所有人都知道,春桃不信夫人是个傻的,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却一句都没有提起过。 既然夫人不提,那么她们这些下人自然不会上前触霉头,只要主子们和和睦睦,那做下人的日子也好过。 可是真是没想到,夏荷这丫头是越发的蠢了,为了拍马屁说话竟然连脑子都不过一下! 第280章 见面 “怎么了,我说的是事实,夫人您不知道,那姓秋的女人可嚣张的,王爷还给她身边安了两个侍女伺候呢,今早奴婢去厨房取膳食,她的侍女竟然和我顶嘴,这完全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啊!”话被春桃打断,夏荷心中不悦,看都不看春桃的眼色,一口气将心底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在她话音落下之后,屋里就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顾闻始终低着头看书,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夏荷的话一样。 夏荷就是再蠢也看出不对来,心知夫人肯定是生气了,可转念一想,这关自己什么事啊,她只是说了老实话而已,王爷心思花难道还是她的问题了,她要是不说实话恐怕这院子里就没人敢说实话了! 想到此夏荷又心安理得起来。 只是看着顾闻没有表情的侧脸,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屋里只要春桃一个就够了,你下去吧。” 闻言,夏荷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局促的看向春桃,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等夏荷走远听不见了,春桃才开口道:“夫人您别听她瞎说,王爷对您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顾闻没有言语。 宁骁对她好不好她心里最清 楚,她之所以将夏荷赶走不是因为她蠢,只是觉得她蠢的不可爱,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只会觉得烦。 至于秋海棠的事情,那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宁骁总说戏只用演给宁澈看就行了,但顾闻还是觉得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就像稔冬青,那么爱宁骁,最后也会因为嫉妒和怨恨而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来。 所以在秋海棠这里,就算宁澈不在场,也要给些甜头,省得她做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她以宁骁的名义给她院子里添了两个侍女,又时不时用宁骁的名义让长林给她送东西,这个女人便安分了许多,每天基本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当然,身边住了一个觊觎自己男人的美丽女人,任谁都舒服不了,但是为了将来,她必须得忍。 中午做好了午膳让春桃去书房叫宁骁吃饭,没多久春桃回来却说王爷出府了。 “去哪儿了?”顾闻有些好奇,平时这个男人不管去哪儿都会和自己说的。 “奴婢也不清楚,问了看守书房的侍卫,说王爷走的很匆忙,似乎是遇到什么很紧急的事情了。” 顾闻想了想,能让他着急的,大概只有关于宁澈的事情了。 “那就摆饭吧。” 吃完饭,顾闻进书房给萧一白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明日花想容见,有事商议。” 时间紧迫,浪费一天就少一天,现在她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要抓紧商议和萧一白合作的事情。 只是这事情到底要不要和宁骁说呢? 真是让人纠结…… 若是和宁骁说了,她敢肯定,这个男人一定会生气。 但是和萧一白之间的合作她是一定要做的,首先她是个商人,一切肯定是以利益为重,再来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有足够的金钱和宁澈斗。 虽然现在闭月阁生意不错,但是却根本无法撼动宁澈的银库,她要的是将宁澈的生意彻底堵死,如果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撑,她怕不仅斗不过宁澈,还会让顾家弄到一无所有。 顾家是她爹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她不想自己爹爹的心血毁在自己手上。 纠结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却等到长林说宁骁不回来的消息。 “为何不回来?”顾闻有些奇怪。 “具体的属下也不知。”长林低头。 顾闻便知道,他这是不方便说。 “算了,你下去吧。”顾闻不再追问 ,心中肯定,一定是和宁澈有关的事情。 入夜,顾闻一人躺在床上,偏头看看空空的身侧,低语自语,“可不是我故意瞒着你,是你自己不回家的……”说完便闭上眼,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顾闻就起来了,梳洗打扮之后吃了早膳,带着绿竹出府去了花想容。 花想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热闹,掌柜的看到顾闻过来殷勤的将人往包间引,然后又吩咐伙计去买糕点,自己则‘嘚嘚’的跑去沏茶。 “夫人……王爷若是知道……”绿竹立在顾闻身后,心中有些顾虑。 在他们这些下人的眼里,夫人和王爷的关系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更何况现在还有个秋海棠在一旁虎视眈眈,情况很是微妙。 这个时候夫人还背着王爷出来见别的男人,这不是在火上浇油么。 本来这些话她没有资格说,但是跟着顾闻这么久,她心里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主子,不想看着她犯糊涂。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等事情办妥了,就算他知道也没有办法。”顾闻淡淡说道。 其实昨天她也想了很久了,她和萧一白见面只是为了谈生意上的事情,她顾闻本 来就是做生意的,自然和平常女子不一样,如果因为他的醋意而舍弃赚钱的机会,她心里是不甘心的。 反过来说,她可以为了和他的将来容忍他和别的女子传暧昧,那他为什么不能尊重她的生活大方一点呢? 看着顾闻脸上的倔强,绿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闭紧了嘴,不再言语。 不多时,包间外有脚步声想,在门口站定,随后屋门被轻轻推开,门后是萧一白清俊的脸。 顾闻站起身,客气的喊了一声,“萧公子。” 萧一白缓缓走进门,随后将屋门带拢,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只落在顾闻身上,人清减了不少,那小腰似乎一只手都能握过来…… 仔细打量一遍,最后定格在她露出袖子半截的手上。 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上面还是有很多痂没有长好,从前娇小柔软的手,现在却变得面目全非。 “还疼吗?”萧一白低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顾闻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笑道:“不疼了,已经好了,多谢萧公子关心,还有上次的救命之恩,顾某没齿难忘,不知萧公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若是有,我一定竭尽全力。” 第281章 看穿 这话说的很官方,也很疏离,其意思很明显,你救过我,除了我的心不能给你之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想欠你的。 一抹失落从眼底划过,萧一白的嘴角拉出一丝无奈的弧度,她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明眸皓齿,眼神清冷,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模样。 “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真心喜欢的妻子,夫人能帮我找来吗?” 这话明显就有一丝调戏的意味。 顾闻眼睛眯了眯,转了话题,“我又不是媒婆哪里会这些,萧公子,不如这样,我和您做一笔生意,赚到的银子我四您六,如何?” 他想要的顾闻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宁骁的妻子了,不可能再和他有什么。 既然他想要的她给不了,那就只能用最俗气的办法了。 “做生意?”萧一白眼含笑意,长眉微挑,眼底闪着兴味。 “对,做生意。”顾闻点头,然后指了身后的椅子道:“萧公子先坐,我们慢慢说。” 等萧一白坐下,顾闻便将自己想要做官盐的想法说了。 萧一白听后脸色如常,似乎她的想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他定定看着她,半晌吐出两个字,“可以。” 原以为他会因为心中 的不平而为难自己,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顾闻心里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萧公子这就是答应了,那我下去就派管事去接洽具体事宜!” 生怕他反悔,她急忙开口将事情定下。 “可以。”萧一白依旧是那两个字,“有钱谁不赚,不赚是傻子,顾夫人以后有什么好事都可以来找萧某,萧某正是缺钱呢。”他的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好,只要萧公子不嫌生意小!”顾闻一口答应。 萧一白脸上也带着笑意,看样子应该心情不错,。 顾闻吃了一块糕点,在想着该如何结束对话各回各家,身边的男人却冷不防冒出一句,“利用女人转移视线的办法还是不错的。” “嗯?……”对方思绪太快,顾闻一下有些接不上,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秋海棠的事情。 “你…你怎么知道?”顾闻感到很惊讶,没想到自己和宁骁认为万无一失的办法,竟然被他一眼看破了。 现在既然萧一白都能看破,那老奸巨猾的宁澈肯定也能看出来! 想到这里,顾闻心中微微有些烦躁,要是被宁澈看出来,她和宁骁一起去边疆的事情肯定就不成了。 “放心,他 看不出来。”感觉到她的紧张,萧一白安慰。 顾闻用力摇头,烦躁道:“你都能看出来,他肯定也能看出来,可笑我们还觉得这个计划不错。” “我能看出来是因为我知道睿王不可能移情别恋,而宁澈不同,他不了解睿王,所以一定会中计。”萧一白看着她缓缓说道。 顾闻却怔住了,呐呐道:“你怎么能肯定他不会移情别恋,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就是你……”前世不也纳妾了么…… 最后一句在唇间消音,但萧一白还是听出来了。 “因为是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包含了太多感情。 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不会移情别恋。 因为你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值得得到世间最纯真的爱。 因为是你……我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你…… 萧一白垂下眼,端了手边的茶水,抿一口,味道清甜,咽下后舌根处却一片苦涩,正如他的心情。 见到她便会开心,说上一句话便心情飞扬,但是看到她眼里只有宁骁时,他的心便又开始苦涩…… 顾闻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尴尬。 绿竹站在顾闻身后,无心听二人在讲什么,只认真看着萧一白的侧脸,他的心里眼里都是对面 的女子,然而对面女子的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的夫君…… 气氛便僵硬下来,屋里只有三人的呼吸声,静的可怕。 “虽然他暂时看不出来,但是不代表永远看不出来,一旦被看出来,你就永远也别想离开京都。”静默许久,萧一白率先开口打破屋里的尴尬气氛。 “你有办法?”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顾闻直接问。 萧一白点头,又摇头,“只怕你不听。” “如果确定有效的话,我一定会做。”顾闻一脸肯定。 萧一白挑眉,薄薄的唇角上扬,“你因为争风吃醋和睿王吵架,闹着要和离搬回顾家,这样不是更能让人相信么。” 这样确实能让人信服,但是她估计宁骁不会答应这样做。 “不要把敌人想的太蠢,你们之间自然流露的感情太明显,只要仔细查一查,细心观察一下就能发现,有可能那边已经在怀疑了,只是还在找机会确认呢?” 顾闻抿了唇不做声,萧一白说的很对,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知道宁澈有没有在睿王府安插眼线,这事情只要用心一探查,那有心之人立刻就会起疑。 何况还是像宁澈那种老奸巨猾的人…… “好了,我的话只说到这里,具体要怎么做, 你自己决定。我只告诉你一句,睿王这次去了边疆…大概是很难再回来了。”萧一白幽幽加了一把火。 “很难再回来是什么意思?”顾闻眉头紧皱,不自觉的抓紧了手里的茶杯。 萧一白不语,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杯沿。 只楞了一下顾闻就反应过来,扭头对身后的绿竹道:“我和萧公子有些话要说,你去外面等一等。” “是。”绿竹顿了,随后开门离开。 等门从外面带拢,萧一白才重新开口,“这世上谁人的心思都没有皇上难测,皇上坐在高位需要控制局势,现在魏王势大需要打压,他便扶持睿王,同样的,魏王的势力被削掉之后,皇上同样饶不了他。” 顾闻不认同,“不是还有太后娘娘在么,皇上动手之前肯定要想一想她老人家的。” “亲情和权力相比,似乎权力更诱人,我敢断定,真有那么一天到来,皇上绝对会选择权力!”他握着茶杯,定定看着她。 被他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顾闻觉得心中有些发寒。 “现在皇上不断给睿王权力,就是为了打压魏王,我敢断定,一年之内,魏王必定玩完,到时候皇上打压的对象就是睿王,如果是你,你会让睿王回京吗?” 第282章 担忧 不会,她肯定不会允许他回来! 所以……在她和宁骁面前的就是一条死路吗? 脑袋靠在马车壁上,随着马车的轨迹轻微晃动,顾闻双眼轻轻合着,心头烦乱。 她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萧一白最后说的一句话。 “你以为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善男信女?只要皇上认为睿王还爱着你,你们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狠狠敲击在顾闻的胸口,敲的她心慌气短。 绿竹就坐在顾闻对面,看着夫人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担忧。 萧一白明显是心中有夫人的,刚才还劝夫人和王爷和离…… 她不敢再想下去,为夫人担忧的同时,心底也有些酸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正眼看她一眼呢? 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正好吃晚膳。 “王爷回来没有?”顾闻转头问身后的春桃。 “就在您前不久回来的,一回来就去了书房,看样子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顾闻嗯了一声,顿了一下,吩咐道:“做晚膳吧。” 春桃立刻吩咐下去。 等晚膳做好,顾闻便派人去请宁骁回来吃饭。 在桌边坐着 等了会儿,就见月亮门处,一道挺拔的身影一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宁骁走进庭院,大步往殿里走来。 他在她身边坐下,拂去一脸的冷峭,温柔询问,“今天去哪儿玩了?” “去铺子里看了看。”她拿了白瓷小碗盛了一碗大骨萝卜汤,轻轻放在他面前,才低声回道。 而萧一白的事情却是刻意的隐瞒了下来。 其实在最开始,她是打算先出门见了萧一白,回来再告诉他的,毕竟萧一白对她有别的心思,她身为他的女人,去见一个对自己有爱慕之心的男人,还是还和自己的男人说一声的。 何况是像宁骁这样小气的男人。 可是在听了萧一白说的那番话之后,她又改变了想法。 她想跟着他去边疆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很显然,宁骁是不会答应假和离的,别说假和离了,就是假装吵架她搬回娘家暂时分居他都不会同意。 所以她决定先斩后奏。 宁骁不同意她假和离或者是假分居,是因为他知她有多爱他,他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可若是他认为自己不再爱他了呢? 她相信,以他在乎自己的程度,只要她‘真的’不爱他了,他一 定会同意放手。 只有这样皇上才会相信他们之间真的完了。 可是……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看到他伤心失落的样子,舍不得让他误会自己‘不喜欢’他……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宁骁喝了一口汤,发现身边的女人低着头,筷子杵在米饭里捣啊捣,眼神放空,不知道心思飘到哪儿去了。 “是菜不合胃口?”他又问。 顾闻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依旧是长眉细眼,只是眉眼间的跋扈全然消失,被深沉稳重取代。 他的肩膀也从单薄变得厚实,上面全是她的希望。 她怎么舍得伤害他……就是假的也不行。 “我只是很担心……”咬了咬唇,她低低开口,“担心计划不成,我不能随你去……” “你们都下去。”温柔的拉了小女人的手,宁骁沉声吩咐让伺候的侍女都退下,等所有侍女都退下之后,他一低头,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我已经查过了,秋海棠是稔冬青的人,为此本王特地留了一个缺口方便她们通信,这些天本王对她‘关怀备至’,相必宁澈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至于府里别的消息,本王保证,一个 字都飞不出去。” 宁骁信誓旦旦,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这府里的下人基本出不了府,米面菜果都是有专人送上府,由侍卫接手送进来的,而那些侍卫都是他训练过,绝对忠诚的。 除开侍卫不说,能进王府的下人都是经过严格调、教的,有这两层原因在,睿王府就是铜墙铁壁,宁澈打听不到半点消息。 顾闻看着面前的男人,温柔的点点头。 她自然是相信他的实力的,可是她现在怕的,不是宁澈,而是皇上……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到嘴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顾闻不敢乱说,首先皇上是九五之尊,其次更是宁骁的亲哥哥,她妄自议论他的亲哥哥,他心里肯定会不高兴。 反过来想想,要是宁骁说一句顾皓不好,她立马就要翻脸。 所以这是一样的道理。 “本王说过,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本王会处理的很好。对了,沈青那边也有了进展,先前他将重要的线索烧了一半藏了一半,昨天我终于找到了藏匿点,我这几天整理一下,说不定可以揪到宁澈的尾巴。” 说起沈青的事情,宁骁心里窝火。 这些日子,为了找到沈 青藏起来的证据,他是费劲了心思,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证据藏匿点,却不想忽然冒出一群黑衣人出来打劫,将证据信件抢走一半! 要知道,为了保护证据他事先就让士兵将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那群黑衣人却可以来去自如,随便一想就知道士兵里头有奸细! 这些士兵都是从城防处借的,而在京都,士兵都是归稔机管的。 想到这一层宁骁自然就想到了,这事情肯定是稔机搞的鬼。 一想这些,宁骁就气的想杀人,他觉得自己被耍了,心里窝火的很。 尽管心里怒火滔天,但是却不想让顾闻察觉到而跟着担心生气,他立刻敛了心情,生怕被她瞧出来。 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猜到,那被抢走的一半绝对是十分重要的,那些人有备而来,抢走那一半丝毫不停留一声口哨就跑了。 “找到证据拉?”自从听了萧一白的话之后,顾闻心里反而开始担心宁澈太快被打倒。 宁澈要是一倒,那说不定皇上就要整治宁骁了,宁骁那么相信他的哥哥,不会有丝毫防备…… 就像前世那样……说起来是宁澈耍的阴招,但皇上不是也起了杀心么…… 第283章 遇宁澈 顾闻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前世很悲惨,亲娘被姨娘害死,自己被好闺蜜和庶妹陷害,最后的最后,还被自己最爱的男人伤的体无完肤…… 再看宁骁,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只对一个女人,可最后呢,这两个人都欺骗他,合谋将他推向死亡。 甚至一直到死,她深爱着保护着的女人都在骗他,甚至企图今生再来索取他的柔情。 她咬了咬唇,猛的扑进他怀里,胳膊紧紧搂着他精瘦的腰,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她埋着头将眼泪揩在他的衣裳上。 宁骁看着怀里明显情绪不对的女人,以为她是在担心宁澈的事情,便拍拍她的背,柔声道:“没事儿,有本王在,你是本王的妻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本王都会挡在你身前,别怕……” 说着便低下头,扳起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王爷,我会爱你一辈子!” 会爱你一辈子,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现在只要做一场戏让皇上觉得他无牵无挂,那么不管他去了哪儿都会很安全。 自己就是个拖累,就算自己成功的跟着他去了边疆,但是哥哥和爹娘却还是在皇帝手上,所以他带着自己,就不可能全身 而退。 她不能连累他,她一定要让皇上觉得他不再喜欢她,这样,他可以安安心心去边疆,握着兵权离京都远远的,就是最安全的。 至于她,没有了他这层关系,估计世上无人会再关注了吧……等将爹娘安置好,她便改名换姓去边疆找他! 不过一瞬的功夫,这些念头便在心里成型,并且坚定。 怀里的女人身子柔软,紧紧抱着他,满满的依赖和爱慕。 宁骁嘴角一弯,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丫头说情话,没想到竟如此动听。 “好,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了。” 这么傲娇的回答,和当初在河边初见的少年如出一辙。 尽管时间变迁,他退去青涩变成成熟的大人模样,但是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是那个傲娇跋扈,却内心赤城的男孩儿…… “我们要好好的……” …… 沈青留下的信件被找到,宁骁便开始忙起来,他不仅要将先前没有烧完的纸清整好,还要将信件里的内容仔细查看,寻找重要线索,所以这几天就格外的忙。 顾闻也不闲,她除了要办理花楼的事情,更要着手计划‘不爱’宁骁的事情。 有闭月阁在前,楼里的姑娘不需要太费事,可以先从闭月阁弄几个经验丰富的姑娘,然后从教坊 丝买些回来,新开的花楼是走低档路线的,所以姑娘们只要够‘骚’就行,才艺方面不用太苛刻。 姑娘的事情顾闻就全部交给了白雪兰,至于花楼地点,她也已经选好,就在西街下游。 西街下游正好有一间酒楼要盘出去,顾闻立刻将店买下来,酒楼里桌椅板凳厨房餐具一应俱全,这就省了很多事情,只需要将里头布置一下,然后便可以开张了。 只是在去衙门做地契转让的公正时却出了问题。 “那官差说最近衙里事多,要排队等,可是我看着衙里明明清闲的很,一个个都在那儿打瞌睡,哪里像忙碌的样子,再说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就盖个章就行了!”李鹤语气激动,他做管事这么久,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丢人的事情。 李鹤是顾家商行的大总管,手底下管着一票小管事,现在要是连盘个铺子都解决不了,那还不得让下面的人笑掉大牙! 本来顾家商行在京都的名声就很大,不管是做什么生意,只要亮出顾家商行的名头,事情大都会成功,就算有那不肯点头的,也不过是想多要些红利。 可谁知道这一次那些当官的却像是吃了秤砣,好话红利都不管用,这完全就是在刁难人! “咱们顾家商行以前就没受过这种气,何况现 在背后有睿王撑腰,谁敢给咱们不痛快?我看这些人就是故意在为难我们!”李鹤嘴里说是为难我们,其实心中想说的是为难睿王。 只是当着顾闻的面,这些话他不敢说。 他不敢说,顾闻却还是听出来了。 心中不喜手下窜托,但想着李鹤是老人,也不好当着那么多年轻一辈的说他。 顾闻皱眉想了想,道:“我亲自去一趟吧,铺子要赶在年前开张,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不能再拖。” 李鹤连连点头,转身出门去安排马车。 为了方便处理花楼的事情,顾闻白天会从王府出来去闭月阁见手下的管事。 从闭月阁出来,她直接上了马车,往衙门去。 衙门大门前安静空旷,上了台阶,便被两个衙役拦住,“你们是干嘛的?有事要告需击鼓,无事不许在衙门造次!” “嘿!我们早上才来过的,你这么快就忘了?”李鹤差点气死,他们几个早上才从里头出来的,走时还和门口的这俩人吵的嘴的,说不认识他们完全就是在胡扯! 那衙役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着很是凶悍,听到李鹤说话立刻瞪了牛眼,“你谁啊我就要记住你?又不是漂亮姑娘……” 嘀嘀咕咕一通,倒是将顾闻给气笑了,她上前一步 ,笑着对那衙役道:“我是来做房屋转让公正的,需要大哥帮忙盖个章。” 那衙役扫她一眼,一见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脸色顿时好了很多,“不是说了吗,最近衙门很忙,没有时间处理这种小事,你们等几天再过来。” “那到底是等几天呢?”顾闻仔细追问,自然不会被他几句话就打发了。 “我只是个看门的,等几天我说了不算。”衙役开始不耐烦。 “你!……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吗?是睿王夫人,更是皇上亲封的惠平县主!你说话客气点!”李鹤气的面色通红,他是真没想到,这京都竟然还有不怕睿王的。 “睿王也要遵守规矩,这些规矩可都是皇上定下的!”衙役握拳向着皇城揖了一揖,模样恭敬,“难道睿王想要藐视皇权吗?” 李鹤差点被气吐血,但好歹是一家商行的大总管,大的风浪见过很多,此时心中气极,但面上却还算淡定。 “不过是盖个章,怎么就扯到皇权了,大哥怕是想多了。”顾闻笑着开口,“既然官差没有时间,那我们改日再来就行了。” 顾闻说完便要转身,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从衙门里头走出来。 颀长的身材阴鸷的眼神,这人正是前不久才挑过事儿的宁澈。 第284章 遇阻 “这么巧,竟在此处见到顾夫人。”宁澈从里头走出来,阴鸷的眼牢牢盯在顾闻清丽的小脸上,语调上扬,倒像是透着几分欢喜。 顾闻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 难怪连顾家商行也会碰壁,就算是亮出宁骁的名头人家也不惧了,原来是他在里头。 “听说顾夫人又在准备办一间花楼?”宁澈踏出高高的门槛,在她面前站定,这样的距离,正好可以看到她褐色瞳孔里面倒映的,他的样子。 莫名的,他的心便轻快起来,憋在心头的郁气一扫而空。 “顾夫人虽然已经嫁做人妇,但好歹是个女子,做了这**的生意,名声总是会有些污点,实在不美。” 宁澈语气关切,语带担忧,顾闻看着只觉得恶心。 “妾身见过魏王,不知魏王在此,多有失礼。”心中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弯腰恭敬行礼。 宁澈似没有听见,立在她面前看着她黑黑的头顶,眼神晦涩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不到他说免礼,顾闻自己站直身子,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手腕却猛的被抓住,剧痛从腕间蔓延,她咬紧了后槽牙,愤怒的甩开他的手。 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甩的 开宁澈那只似铁钳的手,一连甩了好几下都没有甩开。 绿竹立刻上前,一个手刀劈在宁澈的手腕上,一阵剧痛传来,宁澈的手顿时没了力气,顾闻这才得以脱身。 方才两人的拉扯虽然只有短短几息,但还是被路过的百姓瞧了八卦。 因为宁骁抢亲的事情,顾闻和宁澈在京都已经是名人,谁人不认识,就算有那不认识的,被旁边人一说也就明白了。 此时看到这两人在衙门门口拉拉扯扯,路人顿时议论开。 听着耳边那些难听的言语,顾闻的肺都要气炸了,她狠狠瞪了宁澈一眼,抿了嘴转身就走。 宁澈站在原地,吃痛的揉了揉手腕,惊讶的看着绿竹的背影,没想到这丫头身边竟然还有会武的侍女。 想到方才握紧的手感,他嘴角勾出一抹笑,眼瞳愈发幽深。 虽然手上挨了一下,但是宁澈的心情却很好,一路回到府里脸上都挂着笑意。 才到书房,魏王妃身边的丫鬟就前来禀报,“王爷,顾夫人说人有些不舒服,王妃说让您过去看看。” 这个顾夫人,说的是顾月。 宁澈长眉一拧,不耐道:“本王又不是大夫,不舒服就去找大夫!” 侍女 被吼的一抖,不敢再说,大步回了魏王妃的寝殿回话。 “孩子是他的又不是我的!凭什么我在这里担惊受怕的,他还要发脾气!”凤眼琼鼻,桃腮红唇,丰腴的身材细腻的嗓音,这发脾气的,正是宁澈的正妃吴思思,她的爹娘皆是名门望族,不然也不可能嫁到皇家来了。 “王妃莫气,夫人不是说过么,王爷一直没有子嗣,现在好不容易有妾室怀了,您就是再委屈那也要受着,不仅如此您还要仔细帮着看着,千万不能让孩子没了!”侍女馨儿低声劝告。 吴思思是从大家族出来的,从小有家人熏陶,这些话不用侍女提醒,自己也能想透。 无非是自己没能生出孩子来…… 外头都在传她心狠手辣,迫害了王爷多少孩子的事情她岂会不知。 可是知道是知道,却不能开口解释,她总不能说不是我杀了王爷的孩子,是王爷的妻妾根本就没怀过吧? 男人最是忌讳这些,你说他生不出孩子,无疑实在质疑他那方面不行。 当然,吴思思是坚信宁澈那方面是绝对没问题,因为她爱他,不然也不会因为顾月而生这么大的气。 “您再忍忍,算一算现在也差不多七个月了,再有 两个多月就生了,等孩子一落地您就抱过来养着,至于大人是死是活,又有谁会在意?”馨儿声音放的很低,刚好只有吴思思能听见。 被侍女这一通劝说,吴思思的心情好了许多,喝了一杯冷茶心底的火气也消了一些,这才往偏院走去。 推开院门,院内一片萧索。 “小昕,你去看看,是不是王爷来了!” 才跨进院子,就听屋里头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随后小昕快步从屋子跑出来,待看待院子里的人时,顿时吓白了脸。 “王…王妃!”随后便跪下行礼。 “起来吧。”吴思思扫了她一眼,抬腿进了屋。 穿过外室,馨儿撩开珠帘,便看到屋里软塌上躺着的女子。 脸颊圆润,但脸色却很是苍白,肚子已经十分大了,将衣裳撑出一道柔美的弧线。 吴思思多么希望这个大肚子是自己的…… 眼神微闪,吴思思定了神,露出一贯的温和表情,“王爷说事忙,没有时间过来,你需要什么和姐姐说,不要见外。” 顾月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苦涩,顿了一下,说道:“王妃,妾身想爹娘了,您能不能让妾身回去看一看,就一眼,看一眼妾身就回来!” 当初为了掩饰孕期,顾月找顾闻要了一副药,吃过之后果然来了月事,只是从此落下了病根,身子总是很虚,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血色。 现在她一哭,那大大的眼睛便红成了兔子,巴巴的望着你,像可怜的小白兔。 吴思思自然不会怜惜她,只是觉得心烦,三天两头的哭,要不是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将她的眼睛挖出来了。 “那自然不行,王爷可是交代过的,千万不能让你四处乱跑,不然动了胎气可是麻烦。” 听了这话,顾月又捂着脸低低的哭了一阵,好半晌才又抬头请求,“那能不能让妾身给姐姐送一封信,让姐姐过来看看我?” 顾月家里只有一个姐姐,就是顾闻,吴思思是知道的。 当初顾闻被皇上赐给宁澈最侧妃,她这个正妃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来大婚当日宁骁将顾闻抢了去,这事儿更是闹的京都人尽皆知。 心中生出一抹轻蔑,商贾之女就是贱,大的小的都上赶着去人家里做妾,真是贱到骨子里去了! 最可气的是,有好几次宁澈宠爱她时,嘴里竟然含着顾闻这个名字。 吴思思捏紧了拳头,眼神一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285章 找人帮忙 “那好吧,你把信写好我叫人帮你送,你也知道王爷不许你和以前的亲戚走动,这事儿你就憋在心里,省得王爷知道了回来责怪我。” 正好的,她也想看看顾闻那个女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竟将宁澈迷得团团转! 闻言,顾月心中狂喜,面上刻意压抑着,面上不停道谢,心里却道这个女人真是和她想一块去了,本来她还在想要用什么借口请求她别将这事儿告诉宁澈呢,没想到她自己倒先说了。 懒得猜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顾月连忙让侍女磨墨,就当着两人的面将信写了。 信写的简单,无非是一番问候,然后诉说自己的思念,最后说了自己的月份,让顾闻进府来探望自己。 顾月知道顾闻的聪明,只要写上这些她便能完全明白。 其实她心里也不确定顾闻会不会帮她,但是现在除了顾闻之外,她想不到还有谁会搭理她了。 信是在自己眼皮子下写的,吴思思心里也放心,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让馨儿将信封好,准备找个宁澈不在的时间悄悄将信送出去。 …… “夫人,要不…您和王爷说一声,这会儿肯定能办成。 ”从衙门回来,顾闻便一直不吭声,绿竹知道她肯定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心情不好,便开口转移话题。 顾闻脑子里一直是宁澈那阴鸷的眼神,挥都挥不去,心底的火也是越发的旺盛。 听到绿竹的话,她压下心底的烦乱,顿了一下,摇头道:“这么点小事不用找王爷。” 这几天宁骁本来就为了宁澈的事情上火,虽然他每次在她面前都表现的很轻松,但是她非常了解他,每次他心情好不好,只要看眉眼间的神态就能立刻感受出来。 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干脆装作不知道,只是心底还是十分心疼的,哪里还忍心再用宁澈弄出来的这点子事让他生气。 想了想,她吩咐绿竹给萧一白送封信。 萧一白白天在堂里办事,顾闻不知道他办事的具体地点,所以便让绿竹将信送到他宅子里,等晚上他回来自会看到。 现在他是工部尚书,相信只要他开口,就算是宁澈也是没有办法的,虽然他势力大,但是那都是暗地里的,他不敢太张扬害怕被皇上揪到尾巴。 谁知,绿竹回来时竟将萧一白一起带了回来。 “萧公子今日没有去堂里办事? ”顾闻有些惊讶。 “今日闲在家中,收到你的信就跟着绿竹过来了。”萧一白语气一贯的温和。 顾闻点点头,吩咐绿竹沏茶,因心中想着酒楼的事情,便直接忽略了绿竹脸上十分明显的红晕。 呼了一口气,绿竹捂着小兔乱撞的心口去沏茶,天知道她和萧一白走在一处的时候,心里有多紧张。 这一路上,他和她说了三句话,虽然都是关于夫人的,但是她心里已经很知足了,因为,他已经记住了她的名字。 沏了一壶茶放在桌案上,将两个茶杯倒满,绿竹低着头,十分有眼色的退到了门口。 “……本来是盖个章的事情,那些官差却都不肯办,方才我正好在衙门碰见了魏王,心中猜测肯定是魏王在捣鬼。”顾闻将萧一白喝完的茶杯添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嗯,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你不用管,等晚上我让官差将盖好章的房契送到睿王府。”萧一白语气淡然,一口将事情答应下来。 闻言,顾闻心中高兴,十分有眼色的接了他手里的杯子再次添满。 “官盐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你自己把握好,别将东西砸手里血本无归。”接过 茶杯,萧一白挑眉轻笑。 盐是每家每户都要用到的东西,放久了也不会坏,这种东西只有赚的,不可能会亏本,他这话就是在打趣。 “放心,就算亏本了,答应萧公子的红利绝对不会少!” 这一次萧一白再没说那些让人难堪的话,眼神也清透自然,没有之前的缠绵。 这让顾闻轻松了不少,说话间也愉悦了几分。 心中觉着他大概是已经想清楚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宁骁的妻子,而且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这时间一长,他大概也看开了。 这样是最好。 她是商人而萧一白是工部尚书,有什么事情只要找到他便一定能办成,那真是天助她也。 这样对付起宁澈那不是如虎添翼么! “对了,雪金纱最近很受欢迎,价格也是居高不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做?” 雪金纱是今年新出的一种绸缎,颜色如雪一样白,触手柔软光滑,布料服帖飘逸,做成长裙非常的好看,关键的是那绸缎在太阳底下会泛出粉金色光彩,十分绚丽,是贵人们的最爱。 当然,美好的东西向来就很稀少。 那雪金纱是大周国来交邦时进献的 ,因为制作工艺繁琐,损坏率太高,大周国一年也只能产出不到二十匹,这就显得这绸缎更加的珍贵,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价格高是商人喜闻乐见的,这就意味着利润大。 顾闻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但是,那也要她有本事赚才行! 雪金纱是大周国的皇家纺织楼发明的,虽然给大夏献了成品的雪金纱,但是那制作工艺和原料却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过。 所以大夏根本就产不出来。 “你是在逗我吧,那雪金纱就算是去大周买都难以买到,又没有制作工艺,这银子想赚都赚不到!” 顾闻心中痒痒,但是没办法,自己没有那本事。 萧一白勾了勾唇角,放下茶杯身子往她这边倾了倾,“一学不就会了。” “去大周学?那也得人家肯教啊。”顾闻撇撇嘴。 “你不知道吗?皇上曾经是派了一批人去大周学习过的,但是那些人太蠢笨,学了半年回来半寸都没制出来,过些日子大周的使臣便会到,这事儿你和睿王商量商量,绝对能行。” 这事儿顾闻还真不知道,但是听了萧一白这么说,她的心思就活络起来。 第286章 死循环 既然先前都派人去学过了,那就证明大周是愿意将这门手艺教出来的,亦或者大周只是碍于表面的‘友情’不好拒绝,等大夏的使臣过去之后教一半留一半。 但是不管是哪样,去了半年没能学会这是使臣无能的表现。 既然已经去了半年了,这手艺就是偷着也要学会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派人去大周学习手艺?”顾闻试探性的问。 萧一白是工部尚书,这些事情他既然能开口,那就证明一定是可行的。 “对,只要将这手艺学会了,你不仅能赚上一大笔,更重要的是,你以后便是皇商,在击垮魏王的道路上又近了一步。” 现在雪金纱的价格已经被捧到了一万两一匹的地步,之所以有如此离谱的价格,主要是因为大周一年就进献两匹,而这布料也是大周这两年才做出来的,一年给大夏进献了两次,一次只有两匹,总共只有四匹。 其中两匹被孝顺的皇上给了萧太后,剩下的两匹则给了贤宁皇后和芍贵妃。 贤宁皇后和芍贵妃一人拿着做了一身衣裳,将其他嫔妃快要羡慕死。 若真能学到手艺,回来肯定能大赚一番,销法和药膏一样,每月 只卖那么几匹,尽量将数量控制住价格才会稳居高位。 “这么好的事我当然要做了,萧公子放心,等事成我一定带重金上门道谢!”对于生意上的事情顾闻一向分的很清楚,此时她和他谈的是生意,那就是要算清楚的。 萧一白也不在意,眸子里酿着笑意,只是深处却有些犹豫。 注意到他的表情,顾闻便问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既然她问了,萧一白不再犹豫,直接问了出来。 上次说的事情自然不是官盐的事情,顾闻听明白了,眼底的笑意顿时消失一空。 见她不语,萧一白也不再多问,只是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以睿王的手腕和对你的爱,明年不管如何都是会带你去边疆的。” 不管如何都会带她去边疆,这样必定会让皇上震怒,那说不定等不到击垮宁澈,皇上就先将宁骁给办了! 顾闻不觉得萧一白是在危言耸听,宁骁的性格她了解,若是在去边疆前没能解决掉宁澈和的事情,皇上肯定会让宁骁去边疆先壮大他的势力,这样才会让宁澈忌惮从而稳固自己的地位。 后续的事情 便是可想而知,在皇上的刻意为之之下,宁骁的势力必定是与日俱增,不消半年便能和宁澈持平,这样两边便算是达到了某种平衡,朝廷会相对稳定一些。 但是,皇上是不会允许一个觊觎自己位子的人存在于世上的,所以宁澈必须死。 宁澈一死势力失衡,宁骁一家独大,这个时候宁骁变成了下一个宁澈…… 这就像一个死循环,宁骁如果不往上冲,不仅没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命,还有可能皇位也会被宁澈取代,到时候只会死的更惨。 可若是往上冲,到最后也会被皇上弄死,所以他终究逃不开一个死字。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力打压宁澈的势力,让大夏安稳,他则去了边疆之后不回来,这样天高皇帝远,皇上就算心里不爽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这中间还夹着一个她…… 她是皇上牵制宁骁最好的绳索…… 事情就像一团乱麻在顾闻脑子里缠绕纠结,理不顺便又添了几丝火气,却又无从发泄。 明明他们只是想过安静的小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萧一白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女子,心中很是心疼,他不愿看到她锁眉头,他希望她一直都是 开心幸福的模样。 可是只要她在宁骁身边,那就不可能有开心快乐的一天。 所以他要将她带离他身边,他会给她平安稳定的生活。 就算是不择手段也无所谓,只要她能逃离危险的漩涡便好…… “谢谢你提醒我。”没有多说其他的,顾闻真心向他道谢。 她觉得这是自己和宁骁之间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应该怎么去办她自己会打算,并不想和萧一白说。 萧一白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不怪我多事就好,那我就先走了。”他站起来要离开。 顾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一收到自己的信就巴巴的跑了过来,她不想去探究这里头有没有别的什么成分,她只知道重生后他确实帮了她很多,就连还清前世欠她的也都绰绰有余。 她心中是感激的,或许不能用同样的办法还回去,但是却可以用金钱来还。 不要说什么金钱俗气,尽管金钱俗气却代表了她感恩的心,而不是利用他的真心拼命索取。 顾闻没有说那些客套话,直接起身送他,以表心中的诚意。 萧一白的马车就停在别院门口,正要上马车,萧一白却忽然停了下来,在顾闻怔神的 瞬间,忽然伸手落在她头顶,拿下一片金黄色的叶子。 “叶子。”似乎是怕她生气,萧一白低声解释。 顾闻反应过来,笑道:“谢谢。” 萧一白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松手放下车帘时,他的眼睛似无意般往不远处的巷口看了一眼,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迅速躲了进去。 再看向顾闻时,眼底浮现一抹歉意。 顾闻怔了一下,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正要开口,车帘放下,马车扬长而去。 萧一白果然靠谱。 到了晚间顾闻回府没多久,那官差便小心翼翼的将盖了章的房契送了过来。 当然,她这边是高兴了,宁澈那边又摔了一个茶杯,随后便去了顾月的院子,将大着肚子的她狠狠蹂/躏一番。 吴思思得知这事儿气红了眼,心中妒忌又害怕,她怕顾月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吴思思没能怀孕,她已经将顾月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她自己的。 等宁澈从顾月那处出来,她立刻找了大夫过来给顾月安胎,听大夫说孩子很健康才放心。 至于顾月,她双眼无神的躺在床上,只有在感受到不时动一动的肚子时,眼底才有那么一丝亮光…… 第287章 宁骁的心思 顾闻自己吃完了晚膳,宁骁却还没回来,让侍卫回来递话。 “王爷事忙,恐怕得夜里才能回来,王爷说让您不用等了。” 顾闻挥手让侍卫退下,心中多少也能猜到原因。 沈青留下的信件内容已经全部整理好,宁骁将之送到了泰和帝案前,那些东西威力巨大,若是认真办理,朝廷的官员能拔出三成。 毕竟这么大一个国家,不可能将所有官员都罢免。 所以只能挑几个典型杀鸡儆猴,再挑几个典型给糖枣收买人心。 这样事情便很麻烦,泰和帝忙不过来,那自然就落在了宁骁头上。 相必他这些日子有的忙了。 正想着,春桃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夫人,魏王妃给您送了一封信。” “魏王妃?”顾闻愕然,她从来没有见过魏王妃,怎么就给她送信了。 带着疑惑接下信件拆开来,翻开薄薄的信纸看完,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顾月心中着急了。 先前她找她要过催月事的汤药,现在则是看着月份大了,害怕宁澈起疑,又来找她帮忙来了。 这个忙她自然是要帮的,顾月肚子里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怎能不让宁 澈看看呢…… 想到此她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既然在生意上暂时无法击垮他,那让他‘喜当爹’也能缓解缓解心中的怒火啊! 想到宁澈绿油油的脸,顾闻的心情就大好起来,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梳洗干净之后,她拿了账本上床靠着看,一边等宁骁回来。 宫里,宁骁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和处理的办法一一说给泰和帝听,泰和帝听了很满意,不过还是提了几点意见,最后交代一番,才放了宁骁回去。 等宁骁从殿里出来,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想着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小娘子,他嘴角的冷硬化开,整个人和缓了几分。 大步从殿里出来,才转过长廊,迎面却和一个袅袅娜娜的女子对上。 “王爷……”看到从里头出来的人,稔冬青眼里没有丝毫意外,被喜色充满。 稔冬青之所以这么晚来这儿,自然不是来找皇上宠爱的,她只是听说宁骁在宫里,便找了借口巴巴的赶了过来。 看到那道颀长的身影朝自己走来,稔冬青心中涌出一丝甜蜜。 “稔贵人。”宁骁眼神一闪,走到稔冬青面前行了礼。 “真是巧呢,本来想着给皇上送些点 心,没想到却遇到了王爷。”忍着荡漾的心情,说了一句客套话。 平时总是冷脸对人的宁骁,今晚却似心情很好,垂眼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糕点,低沉道:“不知道稔贵人都会些什么糕点,本王喜欢杏仁酥,稔贵人会不会做?” 这话明显就带着挑逗了,稔冬青心跳如鼓,心中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只是这个男人转变太快,她免不了有些疑惑,压下弯起的嘴角,她问道:“妾身以前也给王爷做过糕点,王爷可是看都不看一眼……” 这话里,明着是问糕点,实则是在试探宁骁的心意,是在问他,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么,怎么现在这么热络了? 宁骁自然能听出来,他抬脚上前一步,上身微微弯下,眼睛紧紧锁住稔冬青的眼睛。 “有些东西触手可及时你便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当它离开你时,你才会恍然大悟,明白…原来那才是你心头所爱。” 他说话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脸颊上,带着醇酒的香味,让人陶醉。 前世,宁骁死后她日日思念后悔,知道现在重生,算一算,他已经有近六十年没有对她温柔过,笑过了。 她就像渴水的鱼儿,渴望他的爱和 温柔。 此刻猛然等到,便欢喜的不能自己,什么恨啊疑心,统统被他的柔情融化。 “宁骁……”眼泪从眼眶滑落,稔冬青低低**,要不是身边还有这么多人跟着,她早扑进了他怀里,“我等了你六十年……你终于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夜风一吹便飘散开去,宁骁没有听清楚。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稔冬青心中一跳。 前世她背叛他欺骗他,甚至他的死也都是她一手制造的。 那些事情她怎么能让他知道呢…… “那…那我明天多做些,让人送到你府上,好不好?”稔冬青心情激动,切切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神温柔如水。 宁骁点头笑道:“好。” 这里是皇宫,人多眼杂,尽管心里舍不得,稔冬青也不敢和他说太久的话,她匆匆点头,从宁骁身边错开,带着紧张刺激的心情往宫殿走去。 宁骁在原地站了片刻,也大步离开,只是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长林低着头跟在身后,偷偷抬头看一眼他凌冽的背影,心中有些犯嘀咕。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当初人家拼死拼活要嫁进王府他不要 ,现在人家已经是后妃,怎么还调起情来了?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当然,主子的事情他一个手下哪里敢置喙,只能尽量帮着保密,哪头都不能透露, 回到睿王府已经是月上中天。 宁骁轻轻撩开珠帘进去,屋子里燃着一盏油灯,灯火清晃,在那张雪白的脸上晃出明灭的光影。 只见顾闻靠坐在床上,双眼紧闭,面容恬静呼吸均匀,一只手搭在腹部,一只手垂在身侧,手中还半握着翻开的账本。 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他,等着等着自己先睡着了。 他眼中浮上笑意,轻声走到床边,弯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睡梦中的顾闻觉得脸上痒痒的,抬手胡乱挥了一下,脸上的痒痒感消失,正要安心睡去,胸口却开始痒起来,痒感顺着胸部一路往下…… 她心中一惊,猛的睁眼,就看到胸口埋着一个黑黑的脑袋,鼻尖是他专属的好闻的味道。 “你干嘛呀……吓死我了!”恼怒的推开作怪的脑袋,顾闻心中是又气又急。这家伙,真是个大流、氓! 宁骁啃的兴致正浓,陡然被推开心头火起,直接将人一拽丢在床上,整个人便覆了上去…… 第288章 挑拨 被欺压一夜,顾闻根本下不来床。 这就算了,可气的是这个男人实在太恶趣味,竟然将她的脖子吮出了好几个红印子! 拿着小镜子照了照,因着她的皮肤白,那红印看着便越发的艳丽,像一朵绽放的梅花。 “你怎么这样!这样我还怎么出门啊,人家都要笑话了!”顾闻心中生气,抬手就给某人胸口擂了一拳。 她这花拳绣腿对他来说没有一点痛感,像在挠痒痒。 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更加气人。 顾闻咬了咬唇,猛的低头在他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两排整齐的牙印被血瘀住,看着就疼。 宁骁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等她松嘴之后还笑眯眯的问她,“怎么样,心里舒坦没有?” “没有!!”顾闻气的大吼。 “那就再给你咬一口。”宁骁很识相的将脖子送到她嘴边。 顾闻垂眼,看着他被自己咬出来的红印子,心中有些心疼,再要她下嘴,她哪里还舍得。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明明脸上都是不舍,但眼里偏要做出凶狠的样子,宁骁便低低的笑起来。 “好了,不闹了,睡觉,再闹会儿天都要亮了,我明天还要早 起练武。” 听他这么说,顾闻便气鼓鼓的躺下来,背对着他睡下,一副要划清楚河汉界的架势,却不知他们盖的是一床被子,就算躲也躲不开。 宁骁可不会给她置气的机会,直接一把将小女人捞进怀里,大手按在她腰上,威胁一句,“再动我就进去了。” 于是小女人立马乖了,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哪里还敢造次。 早上,天方亮起鱼肚白,宁骁便睁眼醒来,看了看拱在怀里的女人,低头落下温柔一吻,这才起身穿衣,去后花园练武。 秋海棠也起的早,她知道宁骁每天都会在后花园练武,也知道只有那个时候她才能单独和他相处。 想到此她心中不禁有些忧伤,她和宁骁情投意合,却要因为顾闻这个女人而不得在一起。 等着吧,等她完全将宁骁的心拿过来,到时候一定要让她滚的远远的! 再想到自己发现的秘密,脸上就止不住的露出得意。 真是个骚蹄子,有宁骁疼着宠着还不知足,还要在外头招蜂引蝶,她这就要叫宁骁知道她的真面目! 穿好衣裳,急忙往后花园去,才到后花园就听到招式舞动的声响,她没有作声,在花园里看 了一圈,摘了一朵海棠花**鬓间。 这海棠花都是从暖房拿出来的,现在这时节哪里会有这些花。 花儿养的很好,颜色鲜艳,插在鬓角将她衬的唇红齿白。 扶了扶鬓间,这才往里走,转过浓密的植物,便看到了专心练武的宁骁。 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手中握着一柄宝剑,在空中挽出奇特的剑花,身姿轻盈,动作潇洒随意。 秋海棠抚了抚发烫的脸颊,在一旁站定,痴痴的看他武剑,直到他将宝剑归入剑鞘,那清脆的声响终于将她拉回现实。 她急忙上前,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谁知长林也拿了毛巾递过去,宁骁顺手接了他的。 秋海棠觉得有些尴尬,收回手局促的搅着手帕。 擦了汗,宁晓将毛巾递给长林,转身就要走。 秋海棠心中一闷,微恼,明明就是喜欢她的,却总是对她不冷不热! 可是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她却更爱他冷冰冰的脸,她觉得……很酷。 “王爷等等!”生怕他走了,她急忙上前一步拦了他的去路。 一丝反感从眉宇间划过,宁骁缓了缓情绪,低头问道:“何事?” “嗯…民女会 做绿豆糕,您不是很爱吃么,您去民女那儿民女做给您吃!”他爱吃绿豆糕,秋海棠是在边疆时知道的,为此她还特地学着去做了。 又是糕点?长林嘴角一抽,怎么女人都爱来这套…… 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的怪异,秋海棠见宁骁不说话,继续说:“您特地给民女开了小厨房,民女闲着无事的时候就爱做做吃食,除了绿豆糕之外民女还会做很多种糕点,您要是喜欢,民女可以每样都给您做!” 没有任何表情的宁骁,嘴角终于勾了勾,只是笑容冷淡,让人生惧。 秋海棠也被他的笑冷了一下,只是除了胆怯之外,她竟觉得这样子的笑特别迷人,有些痞气,还透着些邪气。 “有话直说,本王没时间和你兜圈子。”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那么明显,宁骁又不傻,一眼就看出她是有话要说。 秋海棠一僵,娇柔的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在宁骁冰冷的目光中慢慢开口。 “民女只是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想要和王爷说,但是又怕您生气……” “说。”只是让她说,却没说会不会生气。 秋海棠觑一眼他的脸色,低低的说:“昨日民女 出府买绣线,谁知却不小心……不小心撞见夫人和一个陌生男子从一座宅院里出来,两人之间看着很是亲昵,分开时那个男人还在夫人头顶摸了一下,一看那关系就不一般……” “然后呢?”宁骁面无表情,竟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然后……然后民女就觉得这样不好,王爷对夫人那么好,夫人却……”秋海棠忍着心中的胆怯继续挑拨,不时偷看一下宁骁的脸色,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生气的痕迹。 然而,并没有。 为此她心中很是失望,同时也很欢喜,这样是不是就代表宁骁心里真的是不再喜欢顾闻了呢?如果还喜欢的话,怎么会在听到她和别的男人有亲密举动的时候而没有任何反应呢? “夫人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议论,以后没事儿少出门。”宁骁冷着脸,说完这句大步离开。 看着他毫不迟疑,冰冷疏离的背影,秋海棠心中不甘。 明明心里就是有她的,那个女人只不过是比她先出现而已,凭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就不信宁骁知道她和别的男人有染还能念那些旧情!这几天她一定会睁大眼睛看着,看她如何从宁骁手心里摔下来! 第289章 解释 每隔三天秋海棠都会和稔冬青传信,传信很简单,她事先将事情全部写下,然后出府将信件递给稔冬青事先安排好的人就行。 这样的方法可以说是很安全了,当然,这是在宁骁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 稔冬青之所以会那么巧看到顾闻和萧一白在一起,这也是稔冬青说的,她在信中将顾闻和萧一白的纠葛说了,然后告诉秋海棠,顾闻和萧一白之间还在暗中来往,让秋海棠注意些,一定要抓到他们的把柄,这样才好离间她和宁骁。 于是每次顾闻出府之后秋海棠都会跟着出去,她知道绿竹会武功,便跟的十分小心,再然后她知道了顾闻会在别院处理事情,便直接守在那儿守株待兔,原以为不会有什么收获的,没想到真的被她发现了! 带着骨子怨气从后花园回来,她第一时间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写了下来,封好信封放进床头那个带锁的暗格里,伸了个拦腰,爬上床去睡回笼觉去了。 等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一个黑衣男人从窗口跳进来,落地无声,他直奔床头,点了秋海棠的睡穴,拿了钥匙打开暗格拿出里面的信,动作熟练的划开 火漆,仔细看了里面的信之后,用新的同款样式的信封封好放回。 等秋海棠一觉醒来,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哪里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屋子里还进来过人。 阿影身影疾掠,很快到了书房门口,落地没,推门进去。 “王爷。”他恭敬行礼。 宁骁头也不抬的问道:“有没有重要线索?” “没有。”阿影老实回答。 宁骁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其实他明白在秋海棠这里基本不会有什么重要线索,但是还是会派人查看她的信件,以防万一错过什么。 再来,稔冬青给秋海棠的信他也都拦截下来看过,里面都是叫她怎么挑拨离间的,没有一丝和宁澈或者是稔机有关的事情。 而那封稔冬青谈论顾闻八卦,然后让秋海棠监视顾闻抓她把柄的信件,宁骁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今早他才是那个表情。 处理了一些事情到中午,顾闻派了春桃来请他用午膳。 宁骁放下手里的事情,去了后院。 进到偏殿时,就见顾闻在桌边忙着摆菜,嘴里还念叨着:“王爷喜欢吃肉,肉菜就摆这边,这个是我爱吃的, 摆这里……” 脸上冷意拂开,他抬腿走进去。 顾闻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宁骁垂头立在她身后。 “干嘛这么看着我?”感受到他不同以往的眼前,顾闻蹙眉问道。 宁骁不语,一声不吭在桌边坐了。 顾闻立刻察觉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想到他手里乱如麻的事情,便又理解了,肯定是朝中的事情让他心烦了。 她也在桌边坐下,拿了瓷碗给他盛汤,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嘴里说道:“趁热喝,凉了味道不好。” 宁骁低头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碗汤,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顾闻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顾闻眨眨眼,想了想,似乎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便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 宁骁点点头,拿了碗接过勺子喝汤,不再言语。 虽然秋海棠居心叵测,但是,在萧一白的事情上却并没有污蔑她。 早上听了秋海棠的话之后,宁骁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忍不住让长林去打探了顾闻这些日子的行踪,从只言片语里他就能猜到,顾闻确实是和萧一白见面了,也能猜到见面肯定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情。 但是,他不能容忍她瞒着自己。 他可是她的夫君,她的男人,她一生要托付的人! 她竟然敢背着他去见一个对她又想法的人! 要是那个人是其他什么人他说不定还没有那么生气,可偏偏是萧一白。 他可是记得的,去年元宵节时,顾闻去上清河想要揍的人是萧一白,她到现在都没有提过揍他的原因。 有隐瞒就证明有隐情。 他爱她,她的以前他不在意,但是……还是希望她能对他说出来,因为只有说出来才能证明她是彻底的放下了。 她越是藏着,就证明心中越在乎以前的事情。 她是他抢来的,他有时候会很害怕她会不会又被人抢走…… 心中纠结着各种情绪,有愤怒有失望也有酸涩…… 察觉到桌上的气氛有些僵硬,顾闻心中很是疑惑,左右想了想,立刻便想到了萧一白的事情上。 喝一口汤将嘴里的米饭咽下去,顾闻转了转眼珠看向对面的男人,貌似无意的开口道:“我想要做官盐的生意,萧一白现在是工部尚书,我前几天找他谈了这个事情。” 说完眼睛便直勾勾的看着埋头认 真吃饭的男人,只见他动作一顿,随后抬起头来。 “只有那一次吗?”宁骁眼珠漆黑,紧紧盯着她,看的她心尖发慌。 “还…还有一次,我房契的事情办不下来,我就请他帮了个小忙。” 不自觉的放下了碗,捏紧了勺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紧张的看着他,表情甚至无辜。 “这种事情本王办不了?”本来方才还算淡定的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的气息陡变,像暴怒的狮子,双眼紧紧抓着面前不知死活的女人。 手中的勺子‘啪嗒’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顾闻心知不妙,这个男人误会了,这是要发飙的前兆!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几天你每天都那么忙,我不想再用这么点小事情烦你,想着我自己能解决就没有告诉你……” “自己能解决?你的解决办法就是去找别的男人?”宁骁忍着火气,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巴掌将这个女人拍成肉渣。 顾闻急忙解释,“你看你看,是你想多了吧?我们做生意的不都是这么办的么,解决不了就找关系咯,我给他红利他帮我解决,这不是双赢的事情么,你看看你都想哪儿去了?” 第290章 讨好 这样的解释对宁骁来说毫无说服力,可是他的火气还是消了下去。 不为别的,只是看到她紧张着急生怕他误会的小模样,感受到她对他的在乎,他暴怒的心缓和一些,但还是很不爽。 “本王不忙,下次有这种事情你第一时间要想到的求助对象应该是你男人,明白?”宁骁沉沉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警告。 顾闻用力点头,“嗯嗯嗯!我知道!”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宁骁总算消了气,只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来,吃个排骨,这个是酱排骨,是我家乡的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在讨好人这一方面,顾闻的造诣很高,她夹了一块排骨送到宁骁嘴边,模样极尽狗腿。 宁骁傲娇的张开嘴,排骨入口便骨肉分离,肉质鲜嫩,味道确实不错。 见他吃了,顾闻信心大增,又夹了一块狗腿的送到他嘴边。 一连吃了三块,宁骁有些腻,还没开口,清汤已经送到唇边。 看她一眼,他抬手将碗接在手里,喝了几口汤,嘴里的腻味解了,他张张嘴正要说话,就见顾闻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吃饭,有什么事我们吃完再说 。” 宁骁一噎,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饭后,宁骁自然不会放过她。 将人堵在墙脚认真严肃的讲了三个原则。 “第一,不许不经本王的允许和萧一白见面。第二,不许对本王隐瞒任何事情。第三,不许给本王戴绿帽子!” 听到最后一个原则,顾闻‘噗嗤’笑出声,十分讨打的追问,“那要是不小心给你戴上了呢?” 宁骁眼睛一瞪,看样子气的不轻,顾闻连连摆手,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却没想到,下一刻身子腾空,人被重重扔在软软的大床上,他健壮的身体覆上来…… 一顿****,宁骁餍足的洗了个澡,穿好衣裳出了府。 留下顾闻一人躺在床上欲哭无泪。 这个男人…… 红着脸由侍女伺候着沐浴,脖子的红草莓是那么醒目,顾闻心里真想将那个禽兽揍一顿。 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找了一件高领的衣裳将脖子遮住,脸上的红晕才消了一些。 对着镜子看了看,没有任何差错,这才吩咐春桃套马车出门去。 顾月给她递了信的,想要让她的孩子不暴露年龄,那就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 让孩子早产,第二个是让孩子晚产。 她要去问问张小松哪种简单一点。 弄药简单,麻烦的是要如何将药送进魏王府去,这一点就让她十分头疼了。 难道她真的要去一趟魏王府?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眸子转了转,她忽然眼睛一亮。 她可以让宁骁陪她去啊,宁骁是他的弟弟,弟弟去哥哥府上不是很正常嘛。 反正方才那个男人才说过,让她又困难就要找他,不能找别人的,那她就却之不恭了! 到医馆问了张小松。 “早产肯定比晚产容易,但是早产风险大,孩子大人都比较危险,而晚产的话,我可以让她迟半个月生产,每个人的生产情况都不一样,迟半个月早半个月也没有多大紧的。” 听了张小松的解释,顾闻决定选择晚产,她不能让孩子死了,要是孩子死了那多便宜宁澈! 她要孩子出生,让宁澈气死。 至于那刚刚出生的小宝宝,或许真的很无辜,但是顾月对她做下的事情,还有孙姨娘和顾皑做的事情在前,她便一点不心疼。 顾闻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如果对方得罪自己,她会牢牢记在心里,再找机会给你致命一 击,不计较后果。 药并不多,只是两颗鹌鹑蛋大小的药丸。 “要在生产半月前服用,一天一颗,用温水捣碎喝进去就行。”这些偏门的东西,张小松都是继承的师傅林老的。 顾闻记下,拿了药丸回府。 今天宁骁倒是回来的比较早,一进门顾闻又是捏背又是捶肩甭提多殷勤。 宁骁立刻就看出问题,可是就是不张嘴,顾闻也不知该从何开口,毕竟算计人的事情似乎不是那么光明正大,手段还那么的阴险卑鄙,她怕他将她当成洪水猛兽…… 直到两人在床上躺下,顾闻才终于酝酿情绪,打了开口,“王爷,我想找你帮个忙。” 宁骁不无意外的挑眉,手自然的在她身上身上游走,嘴里淡淡问道:“确定我能帮的上?” 那口气,那哀怨的小眼神,这个男人真是小气,现在还在生气呢…… 心中腹诽着,脸上却越发讨好,“王爷本事滔天,妾身的事情自然都能帮上的~” 竟然连妾身都出来了,看来这事情还很急迫啊…… 宁骁却不再言语,专心做着手里的事情。 身上的动作越来越放肆,顾闻心中叫苦不迭,可是心中还有求于他,不敢 强硬的反抗,只能迂回劝说。 “王爷,您白天才来过,您不能心疼心疼妾身嘛?”语气委屈到极点,就差掉下两滴眼泪来。 本以为男人会不听劝阻,却没想到他立刻就住了手,翻个身就要睡觉。 顾闻一怔,脸色顿时一苦,这人!心机咋这么深呢!臭流氓! 心中狠狠骂了一句,可脸上却一丝一毫都不敢表现出来,不仅如此,还要笑脸相迎去讨好他。 顾闻用力拉出一个笑脸,觉得足够甜之后便往宁骁身边凑,嗲着嗓音说道:“王爷~您还在生妾身的气吗?妾身都解释过了,您一个大男人,就大方一点嘛~” 那个嘛字声调转了几个弯,酥软柔媚,勾的宁骁的心痒痒。 但是他却硬忍着没有动。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顾闻便有些束手无策起来,埋头想了想,脸上闪过一丝羞红。 她猛的一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这样行不行?”咬唇娇问。 宁骁闭着眼,还是不言语。 犹豫了一下,顾闻伸出**的小手,解开他的里衣,小手如蛇探进去。 饶是宁骁定力好,却也被胸口绵软的触感勾出欲火,可是却不想就那么便宜了她。 第291章 演戏 看他还是不动,顾闻心中急了,什么矜持娇羞都抛到了脑后,小手慢慢往下,抚上那火热之处。 这样的撩拨宁骁如何受的住,脑中只有小手点在身上的触感,他猛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大手一扒拉顾闻的**便被拽断,看着诱人的光泽埋头想品尝,身子却被身下的小女人撑开。 “我还没说找你帮忙的事情呢!” 宁骁眼眸一眯,忍着火气道:“都答应你!”然后便想攻城拔寨,直冲桃源。 身下的女人却不安分,双手死死撑着他的胸口,着急的道:“等我说完!我想你明天陪我去一趟魏王府!” 听到魏王府三个字,宁骁身上的火热冷却一半,俊挺的眉拧紧,声音沉沉,“去魏王府干嘛?” 一看这男人的样子,顾闻就知道他这是又想多了。 无奈的翻个白眼,解释道:“我去那儿不是去见宁澈的,是去找我妹妹。”随后便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宁骁眉头一挑,脸色明显很意外。 “怎么,是不是怕了?”顾闻噘着嘴低问。 宁骁摇头,笑道:“你比我想象中的坚强,这样以后我就放心了,不怕你被人欺负。” 仔细看看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哄骗的意思,顾闻心里便知道 ,他是真的没有因为她的‘阴谋诡计’而心生不悦。 “本王明天抽半天时间陪你去一趟,正好的本王也有话和魏王说。”宁骁沉吟少许,点头答应下来,表情非常严肃。 “怎么了?”顾闻担忧的问,心中猜测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而却没有等到宁骁的回答,撑在胸口的双手被压在头顶,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 次日,吃早膳时,顾闻才想起来雪金纱的事情。 “听说最近雪金纱十分火爆,我想做,你能不能帮我争取到去大周学艺的机会?”只是说了雪金纱,却只字未提萧一白。 宁骁对这种事情从没怎么关注过,自然也就没有想到顾闻是从萧一白那儿得知的。 “好。”他一口答应下来。 他是个护短的人,既然娘子想做雪金纱,那他肯定是要将这学艺的机会给她拿过来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雪金纱是什么东西…… 吃了早膳,顾闻回房让侍女给自己仔细收拾收拾,她要个宁骁一起出门,那必定是要打扮隆重一点的,不然丢的是宁骁的脸。 换上一身雪貂绒的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立领短马甲,头发全部绾起来,露出纤细的脖子,整个人看着十分精神。 耳朵上带了一对珍珠 耳坠,鬓间插上了那只被宁骁重新打造过的银簪,这身打扮清丽脱俗,让人眼前一亮,夺目的璀璨。 这身装扮看着并不华丽,但却分外优雅大方,比起珠光宝气,这样更加让人喜欢。 从屋里出来,坐在偏殿喝茶的宁骁回过头来,看到打扮一新的她,眼神一亮。 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帮她挽起鬓间的一缕发丝,动作十分温柔。 温柔是对女人最致命的武器。 看着面前的男人,顾闻只觉得心中柔成了一滩水,假装和离的计划却在心底坚定起来…… 从上马车到下马车,宁骁一直握着顾闻的手,不肯放开 早上的时候宁骁就让人给魏王府送了拜帖,此时马车才在门口停下,宁澈便一脸笑意的从里头迎了出来。 “十八弟来了,十八弟好久没有来过哥哥府上了,今日看到弟弟过来哥哥心中真是高兴啊!” 宁骁率先下马车,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扶顾闻下车,而是和宁澈寒暄起来,“弟弟心中很是想念,今日便带了闻闻过来聚一聚。” 顾闻自己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一抬头就看到一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 宁澈嘴里和宁骁在说话,但是眼睛却一直盯在顾闻脸上,好不加以掩饰。 宁骁眼底划过一丝 冷意,等顾闻走过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粗暴的将她拽进自己怀里。 这是在宣誓主权。 从前宁骁也是很霸道,但那都是在外人面前,对她的时候总是十分的温柔,此时之所以这样,她知道,这是在演戏给宁澈看呢。 他在演戏她自然是要配合的,便立刻错处羞窘却又不敢反抗的表情。 站在二人对面的宁澈看到这副情景,表情高深莫测,半晌却笑了起来,调侃道:“听说十八弟又纳了一房妾室,怎么今天过来没有将人一起带来。” 这个时候提这个,完全是别有用心。 顾闻自然要配合,一把推开宁骁的手,用力憋了一口气将脸憋的通红,低头站在一边‘生闷气’。 宁骁冷哼一声,沉声道:“九哥怕是搞错了,我府里只有闻闻一个。” 宁澈挑眉,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有些话只要点到即止,说太多反而会让人怀疑。 转身进府,带着宁澈去府里转转,而顾闻则由侍女引到了内院。 魏王府的精致摆设没有睿王府那么张扬,所有的东西都透着低调,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做法,才让他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经营了那么庞大的势力。 跨过高高的门槛,立刻有侍女帮她撩开珠帘 ,低头进去,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本就精致的五官抹上了浓妆,微挑的眼尾透着妩媚。 紫色滚金边,绣着繁华的长裙,配上一套赤金缠枝首饰,浑身都透着贵气。 顾闻在她面前站定,高雅却不素的衣裳首饰,虽然是珍珠的,但是看珍珠的品相和制作,没有意见不比她的赤金首饰上档次,再整体一搭配,吴思思立刻就被比了下去。 “王妃有礼。”在吴思思面前站定,顾闻大方行礼。 吴思思淡淡看着面前的女子,眼里带着一丝不屑,并没有让她起身,有为难的意思。 身边的侍女馨儿眼珠一转,故意发难,“大胆!一个连位份都没有的白身,见了王妃竟然不叩拜!” 馨儿是前不久才从吴家过来的,因为头脑聪明会办事才被吴夫人派给女儿的,然而馨儿毕竟是个下人,虽然头脑转的比较快,但是毕竟没有见过世面,对外面的事情更是不了解。 所以对于顾闻县主的身份也是全然不知。 若说顾闻没有县主的身份,那她这样呵斥是合情合理,该罚的是顾闻,可顾闻偏偏出了王爷夫人的名头之外,还有一个县主的身份。 吴思思对顾闻的事情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在听到侍女呵斥时,脸色一黑。 第292章 继续演戏 “无知的奴婢!顾夫人可是有县主封号的,虽然是商人出生,但是身份却比你们高贵。”吴思思冷脸呵斥侍女馨儿。 然而这句话看着像是在责骂馨儿无理,实则是在讽刺顾闻商人出生,比自己的奴婢高贵不了多少。 顾闻怎么会听不出来,她面色如常,淡淡回道:“王妃不用动怒,这等奴婢就是没教养,妾身不会计较的。” 她这话同样是夹枪带棒,暗讽吴思思没有教养。 顾闻来时就清楚,这位魏王妃肯定是要为难她的,毕竟先前她和宁澈有婚约,后被宁骁抢亲大大损了魏王府的面子,再来宁骁和宁澈暗中较劲,顾闻又多次冲击宁澈的生意,身为宁澈的妻子,肯定是要一个鼻孔出气的。 然而顾闻还是想错了,吴思思看着比较刁蛮,其实性子单纯,她羞辱顾闻完全就是出于嫉妒心理,而对于宁骁和宁澈私底下的事情,她是完全不知,甚至可以说,宁澈的野心她也是完全蒙在鼓里的。 吴思思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傻,顾闻反讽的话自然能听出来。 她握了握拳,火气腾的涌上脑门,暗道这个女人真是大胆,不过是王府里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小妾而已,不夹 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有心想给她点颜色瞧一瞧,可仔细想了想,她话里礼数周全,根本找不到任何发落的理由。 心火烧的便越发旺盛,只是最后一丝教养支撑着她才没有失态。 忍了忍,吴思思再次开口,“你妹妹已有七个月身孕,这些天总是不安稳,便想你这个姐姐过来看一看。” 顾闻便点点头,道:“月月这些日子多亏了王妃照顾,妾身在这里先谢过王妃。” 嘴里说着谢,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谢意,礼数看似做的周全,但其实脸上也根本没有一点敬畏。 吴思思忍着火气,暗道自己是没事找事,如此刁钻的女人,还是眼不见心为净的好。 “那你就快些去吧。”斗法失败,吴思思不想再看到顾闻,立马打发她去见顾月。 “是。”顾闻点头行礼,转身离开,由魏王府的侍女带路,往顾月的院子走去。 顾月早上就得到了消息,知道顾闻今天会过来,她一大早就等在门口了。 看到走进院子的顾闻时,她心中欢喜,似乎……这是她第一次因为看到顾闻而高兴。 “姐姐!”这一声姐姐,是她十几年来喊的最真诚的一 次。 顾闻被那一声乍惊乍喜的‘姐姐’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避开顾月递过来的手,懒得演姐妹情深的情节。 被顾闻冷了一下,顾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缓解过来,高兴的引顾闻进屋坐。 见顾闻坐了,顾月连忙打发了小昕,“你去给姐姐沏壶茶来。” 小昕应声而去。 等屋门被带上,顾闻朝绿竹使个眼色,就见绿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两颗药丸。 “生产前半月用温水捣碎了服下,一天一颗,可以延长半月产期。”懒得说多余的话,顾闻直接将药丸的服用方法说了。 顾月大喜,小心的收好药丸,伸手想握顾闻的手,却在半途收回来,踌躇道。 “姐姐,以前是我糊涂,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我也知道姐姐心中伤心,大概很难原谅我,但是我希望姐姐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做一个好女儿孝敬爹娘!”顾月说的声情并茂,一膝盖跪在地上,大大的肚子差点戳在地面上。 顾闻后退一步,看着一脸诚恳可怜的顾月,内心没有任何波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外话呢。”弯腰下来,将地上的人扶起来,语气还算温和。 对于顾月,顾闻是绝对不可能原谅的,现在的她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从顾月算计她的那刻起,她就不可能会再接纳她。 现在如此说,也不过是想先稳住她,让她生下孩子,省得她绝望之下带着孩子离世,那多便宜宁澈。 顾月不知道顾闻心中所想,心底还在庆幸,这个女人就是心太软,还有些蠢,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自己。 等着吧,只要我有翻身的那一刻,一定会将你踩在脚下,为娘和哥哥报仇! 恶毒在眼底一闪而过,再抬头已经是一派真诚,眼角还带了几许湿意。 “姐姐……谢谢你!” 顾闻笑,“说什么谢不谢呢,我现在要走了,魏王防我防的紧,那药丸你要藏好,可别被发现了。” “姐姐这就要走了吗?我好舍不得……”顾月又假惺惺的掉下几滴泪,心中却也害怕顾闻在这里留的久了惹宁澈怀疑,便顺势道:“药丸饿我一定会藏好的,姐姐放心的回去吧!” 看不得她那张虚伪的面孔,顾闻敷衍的嗯一声,带着绿竹转身离开。 从院子里出来便遇上了宁骁派来寻她的侍女,跟着侍女往前走,便见到亭子里下棋喝茶的两人。 宁骁和宁澈虽然差了好些岁数,但是这两兄弟却是长相最为相像的,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这是两兄弟。 不过两人虽然长的像,性格气质却全然不同。 宁骁是清冷干净,偶尔带着些痞气。 而宁澈则阴鸷森寒,眼神永远像一条毒蛇。 当然,先前在不知道宁澈的真面目时,她对宁澈的印象是温和儒雅的感觉…… 慢慢朝亭子走去,等到近前才看到吴思思也立在一边伺候,那双充满的爱意的眼从宁澈身上移开落到顾闻身上时,立刻变成了厌恶。 “魏王,魏王妃好。” 宁澈从棋盘中抬起眼,眼睛落在顾闻脸上,有一瞬的晃神,然后才反应过来道:“无需多礼。” 得了宁澈的话顾闻才站直身子,笑意甜甜的朝宁骁走去,甜甜的喊了一声,“王爷~” 宁骁伸出一只手不顾在场那么多人,将她拉到自己膝上坐了,语气冰冷,“怎么去了这么久?” 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密做这种举动,那和宠爱没有多大关系,这是根本没有这个女人。 第293章 打道回府 吴思思看到这一幕,眼底划过一丝轻蔑,当时外界盛传睿王宠爱顾闻时她心里还羡慕了一把,现在一看,传言根本就不能信,看这模样,睿王对这位商人出生的县主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大概只是贪恋她的身子罢了。 这男人就没一个长情的,照这模样,恐怕要不了两个月,顾闻这个女人就要彻底被抛弃。 她在王府没有任何位份,到时候一旦被抛弃,那日子不知道多惨呢! 想到这里,吴思思心中又涌起一丝同情。 宁澈的想法和吴思思的差不多,他在嗤笑之余,心中还有一丝窃喜,暗道宁骁蠢。 就算已经玩腻了,也要好生哄着的,这个女人身家雄厚,得到她的人就是得到她的钱财,那么多钱财不知道可以买多少兵马了! 不过这样正好,只有这样,顾闻这个女人才能看清宁澈滥情的真面目,只有这样,她才能投入他的怀抱…… “十八弟,不可胡来,这里都是下人,你这样让顾夫人面上难堪!”他立刻做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加以劝说,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让顾闻知道,宁骁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 “女人不都喜欢这样么,本王宠爱她她开心还来 不及。”宁骁邪魅一笑,将滥情属性演绎的淋漓尽致。 看到他那混账模样,顾闻心中微微有些不爽,用胳膊在他胸口狠狠怼了一下。 猝不及防之下宁骁被怼的**一声,眉头皱紧,猛的伸手捏住顾闻的下巴,冷声道:“敢对本王动手,是不想活了吗?” 顾闻一怔,倒真被他这模样吓到了,抿了嘴,不敢再说话。 “好了好了,下棋下棋。”宁澈见状立刻打圆场,只是眉眼间的笑意忍也忍不住。 宁骁这才消了‘火’继续下棋,只是大手一直紧紧搂在顾闻的腰上,不准她动弹。 周围的侍女们看到,都忍不住露出嘲讽的表情。 这棋一下就到了中午,宁澈起身道:“已经正午了,十八弟的肚子也饿了,那就先下到这儿,先去用午膳吧。” 宁骁笑着点头,站起身,随宁澈往偏殿去,而顾闻则被他抛在身后,孤单的模样实在可怜。 “唉……这男人啊就是这样的,刚到手的时候那是喜欢的不得了,一段时间之后失了新鲜感便弃之如敝履,你呀,看开些。”此刻吴思思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反而还有些同情顾闻。 看嘛,虽然是商女出生,但自 身也算是优秀,小小年纪便独自打理那么大一个商行,而且还得到皇上亲封县主的荣耀。 这样的姑娘就算是嫁到侯门做正妻都不为过了,可是却被宁骁这个混蛋抢亲,将好好一个姑娘给毁了。 想到此吴思思就忍不住叹息一声。 顾闻抿了抿唇,模样倔强,“王爷以前对我很好的,现在这样不过是被狐狸精迷惑了,等她看清狐狸精的真面目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吴思思就摇摇头,暗道这女人蠢的可爱,懒得再多说,先一步进了偏殿。 宁骁和宁澈已经在桌上坐了,吴思思身为正妃自然实在宁澈身边坐下。 最后进来的顾闻站在桌边想了想,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一边。 宁骁瞟了一眼,没有作声。 倒是宁澈,温柔的看着顾闻道:“都是一家人,守那些规矩做什么,坐下一起吃。” 顾闻便小心翼翼看了冷如冰霜的宁骁一眼,委屈道:“不了,妾身不饿,就站着给你们布菜吧。” “那真是委屈妹妹了,那就摆膳吧。”吴思思是真的饿了,不想再说废话,直接吩咐侍女摆膳食。 顾闻接了侍女手里的筷子,小媳妇模样的给宁骁夹他喜 欢吃的菜。 食不言寝不语,除了站着的顾闻之外,一切都很和谐。 吃完饭宁骁找了借口告辞,宁澈也不怎么欢迎他,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送客了。 亲自将两人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走远,宁澈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转身进府,大步往顾月的院子走去。 推开院门,就见院子里摆着一张软塌,顾月软软靠在上头打瞌睡,暖暖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和厚厚的被子上,看着十分的惬意。 宁澈的视线从她柔美的侧脸划过,落在隆起的腹部,森寒震怒的神色微微缓了一缓。 那里是他的孩子…… 宁澈十四岁便晓了男女之事,可是一直到现在,也就顾月怀了‘他’的孩子。 所以在发现顾月背叛自己时,他还能忍住怒火将人留下,为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天知道他有多想要一个孩子! “王…王爷!”顾月一睁眼,就看到宁澈站在面前,表情阴森似地下的恶魔,她吓的坐起来,咽了一口口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软一些,“王爷好久没来了,今日过来是不是想妾身了~” 无视女人的撒娇,宁澈大手一挥,一群侍卫从院外冲进来,不由分说 的将她的院子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搜了一遍,自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王爷……您这是作何?”被这阵仗吓住,顾月娇滴滴的哭起来,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扶着肚子,好似肚子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无事,你好好休息,养好本王的孩子。”丢下这句,宁澈转身离去。 看着宁澈带着侍卫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顾月才收了楚楚可怜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庆幸,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将药丸藏在了自己的衣裳里头! 有了药丸,她就可以安心养胎了,到时候只要能生下儿子,说不定宁澈还会看在长子的份上留下她一条命也说不定…… 马车上,顾闻抿着嘴看着窗外,侧脸肃然。 宁骁咳嗽一声,低声道:“方才是做给魏王看的,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没有。”顾闻还没有那么矫情,自然知道他那么做是为何,不过生气倒是没有,但想到他方才对待她的态度,心中还是有些不爽。 看着面前明明在生闷气却还不肯承认的女人,宁骁心下好笑,没有揭穿她。 宁骁事多,没有回王府,直接在半路下了马车,办事去了。 顾闻则直接回了府。 第294章 冬梅出嫁 后天就是冬梅出嫁的日子了。 昨日她就吩咐下人将院子贴上了红色喜字,喜字一贴上,院子里便多了一丝喜气,让人看着就高兴。 嫁衣是顾闻在自己的成衣铺子里做的,从定下婚事的那天起就做好了。 冬梅的身高和顾闻相仿,身材虽没有她那般匀称,但也圆润的可爱,总是素净的小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再穿上那身为她量身定制的嫁衣,戴上一整套的金首饰,整个人便犹如脱胎换骨,让人移不开目光。 “夫人,我明天就回来伺候您!”冬梅泪眼汪汪,满心满眼都惦记着伺候顾闻的事情。 因为要备嫁,顾闻将冬梅赶回屋子里绣嫁妆去了,为此冬梅心中担忧,害怕再也不能回来顾闻身边。 顾闻不知道冬梅心中所想,但看她模样可怜,便笑着道:“不用急,你先好好休息两个月,我身边那么多人伺候,不要紧的。” 冬梅心中着急,正要再说,顾闻却将她的话打断。 “我给你在城西置了一座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你们小两口生活是绰绰有余的。” 冬梅是个孤儿,长林同样也是孤儿,就算是婚后生了孩子,那院子也够一家人住的。 听到这 话,回来的事情立刻被抛之脑后,本来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夫人……您怎么为奴婢这么好……奴婢又蠢又笨……” “因为你是冬梅啊。”拍拍她的脑袋,顾闻亲手给她盖了红盖头。 喜婆笑吟吟的过来催促,“夫人,姑娘,时辰不早了,快些动身吧。” 顾闻便推了冬梅,让她快点去。 “姑娘快上来吧!”喜婆看不得几人磨磨蹭蹭,直接将冬梅背在了背上,往角门走去。 到了角门附近,已经能听到外头震天的锣鼓声,让人的心都跟着欢快起来。 春桃几个都站在角门处挡门,长林一心想早些将新娘子娶回家,一早就准备了许多碎银子,见着人就给,倒也没人为难他。 等喜婆将新娘子背出来,凑热闹的下人们散开一条道,长林便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丫头。 穿着红色的嫁衣,虽然头顶盖着盖头,但他知道,盖头下的脸定然很美。 踏过火盆,喜婆将新娘子放在铺了红色地毯的地面上,新娘子看不清脚下,下地时身子一歪。 长林心中一紧,身影如电冲过去扶住新娘子的胳膊,却引来一片的哄笑声。 长林顿时红了脸,但手却没有放,紧紧的扶着新娘子,直到她在马车里坐稳才松手。 “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就敲敲窗户,我就在马车外面!” 看不到新娘子的表情,却看到盖头上下晃动,她轻轻嗯了一声。 “坐个马车还能有什么事,长林,这还没过门呢你就心疼成这样,等春宵一夜之后还不得宠上天啊!”和长林比较要好的王府侍卫怪笑着起哄。 长林下意识的看了眼花轿里头的新娘子,虽然看不到脸,但是他知道盖头下的脸一定红的像苹果。 “滚一边去!” 怕她难堪,长林白了那人一眼,直接让轿夫起轿往宅子里去。 用来新婚住的宅子并不是顾闻送给冬梅的那座,而是长林自己花钱买的,长林跟在宁骁身边月例高,还时不时会有打赏,这么些年也存了一些银子。 热闹声中花轿在一座挂满红绸的宅子前停下。 喜婆立刻上前将红色的地毯铺好,长林打开角门,笨拙的牵了红绸的另一端往宅子里去。 二人都是孤儿,所以高堂之上只有一片红绸覆盖,拜过田地,在起哄声中,二人进了洞房。 冬梅这一路脑子都是懵的,不知是扶着 喜婆的手还是扶着长林的手在床上坐稳,耳边闹哄哄的声音慢慢远去,最后屋门一关,屋里只剩下她一个。 出嫁的一些事宜她大概是清楚的,她知道盖头不能自己摘,便只能端坐在床上,等长林回来掀盖头。 长林在府里地位高,今日大婚宁骁又允许大家休息半日,于是大家统统跑来庆贺,冬梅想着那么多客人,他敬酒不到半夜是回不来的。 谁知才这么想着,就听到屋门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从门外进来,最后在她身边站定。 她快速抬头,眼前却是一片红色,看不清来人,冬梅心中有些害怕。 “是…是长大哥吗?” “是我。”长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口齿清晰,不像是喝酒了。 她又耸鼻子嗅了几下,只闻到淡淡的属于男人才有的味道。 “你没有去敬酒吗?” “大家都只有半天空,就在前厅吃了饭就回去的,我怕你一个人害怕就过来了,前面有弟兄帮着招待,我来陪你。”长林局促的解释。 冬梅点头,不再说话。 长林便拿了一旁的秤杆,轻轻挑起她的红盖头。 平时素白可爱的小脸,今日抹上了红妆,眸子转动时,自有 一股属于女儿才有的妩媚。 长林心中一荡,顿时红了脸。 转头看到桌上的合卺酒,拿起来塞给冬梅一杯,坐在床边别扭的和冬梅喝了。 然后两人便一直坐在床边,屋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直到太阳落下,星辰漫天,冬梅的肚子再也忍耐不住咕咕叫起来,长林才从空白中回神。 “家里应该没有热饭了,都怪我,不够细心,你稍微等一等,我去给你下面条!”说完也不等冬梅开口,大步离开了屋子。 看着长林飞快逃离的背影,冬梅‘噗嗤’笑出来。 不多时,长林端了一碗面进来,小心的放在桌子边上,抬头看到宽大的嫁衣,他低声道:“要不你先换身衣裳再吃,我去前面看看!”说完又逃也似的跑了。 冬梅怔了一下之后从床上站起来,低头看看宽大的嫁衣,一脸茫然的在屋里里头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在外间看到自己带过来的嫁妆,她的衣裳都在里头。 打开箱笼想找一件衣裳换上,却不想箱笼一开一张白纸从里头掉出来,上头写满了字。 冬梅是识字的,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她的**契。 呆了一秒,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第295章 顾皓升官 送走了冬梅,屋里顿时冷清了几分。 顾闻心里有些感触。 “冬梅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夫人不要伤心。”看出顾闻心情不好,春桃小声安慰。 “我知道,看着她嫁出去了,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随手拿了账本,一边说一边往软塌上歪过去。 春桃见了便出去沏茶,顺便又拿了一些顾闻喜欢吃的绿豆糕。 等茶点放下,顾闻打发她下去,自己一人安静的靠在软塌上喝茶看账本,想着冬梅出嫁的事情,准备自己一人默默的多愁善感一把。 谁知一块糕点没有吃完,宁骁却忽然回来了。 她立刻从软塌上坐起来,奇怪的问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会很忙吗?” 宁骁大步走过来,自然的拿了她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尽,又低头将她手里没吃完的半块糕点吃了。 顾闻抿嘴笑,从软塌上起身,拿了那碟子糕点,贤惠的喂到他嘴里。 一口气将一碟子糕点吃完,又喝了两杯茶,宁骁才满足的哼了一声。 “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知道?”孔填饱,宁骁终于开口。 顾闻眨眨眼,俏皮的问道:“是不是还有一个坏消息在等着我,然后还 要问我是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太聪明就不可爱了。”宁骁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语气宠溺,“所以,你是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吧。”顾闻答。 “你大哥升官了,从三品。”宁骁说完便盯着她的脸,等着看她吃惊欣喜的表情。 果然,一听说自己大哥升官了,顾闻差点没开心的飞起来,直接抱住宁骁的脑袋在脸上亲了两口,不敢相信的追问:“真的吗?!我没听错吧?” 宁骁故意挑眉不语,直到将顾闻急红脸才点头肯定,“自然,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闻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好半晌才稳住激动的心情,随之便想起了那个坏消息。 “那坏消息呢?”她小心翼翼的问,该不会是中途出现意外,大哥刚刚升的官又被削了吧…… 宁骁摇头,“坏消息就是,明年一月之前,他将要去迁州赴任。” “迁州!”顾闻瞪眼,一脸不乐意。 迁州不像江南等地富庶,地方偏僻,十分穷苦,去了那地方的官基本就没了回来的机会。 这样的升官还不如不升,留在京都起码还有更好的机会。 “迁 州虽然不富裕,但是该有的都有,你哥去那儿其实也好,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天高皇帝远,过的更加逍遥自在。”宁骁低声安慰,语气里隐约透着一丝羡慕。 顾闻敏锐的察觉出他的情绪,立刻感同身受,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没远走高飞,那该是何等的逍遥…… “闻闻,嫁给我你有没有后悔过?”宁骁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很认真。 “没有!”顾闻用力摇头,“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嘴幸福的事情!” 宁骁却没有放松,顿了片刻,又问,“我希望你永远相信,我永远爱你,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为了我们以后能够在一起。” 顾闻一怔,不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心里那个正在准备,却还没来得及实施的计划。 难道他看出来了? 抿了抿唇,她坚定道:“我信你,同样的,你也要信我。” “好!”宁骁说这个字时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顾闻知道,他不会骗自己。 但是对不起,我要骗你了…… 冬梅一出嫁,就迎来大周的使臣。 每年大周使臣过来大夏,泰和帝都会亲自去城门口迎接,然而今年更是不同,大周今年派出的使臣是 本国的大皇子,也是大周尊贵的太子,姓李名慕,世人皆称其为太子慕。 此次太子慕入夏还带了大周最有威望的国师索礁,传闻这位国师会呼风唤雨,还能预知未来之事,总之神奇的很。 “这么厉害?你信吗?”听完宁骁的介绍,顾闻很是惊诧,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骁以前是不信这些的,可自从那次顾闻发烧到人事不省,却被道士轻松唤醒之后,他对这种事情便改了态度。不说信不信,但态度上却有了很大的改观。 听到这句话,顾闻也想起了自己差点被黑衣人抓走的事情,不由的沉默了,既然她都能遇到无常锁魂,那呼风唤雨也就不稀奇了…… “过几天我要和皇兄一起去城门口迎接太子慕,你想不想去瞧瞧热闹?”不好的事情不想再提起,宁骁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 顾闻本来就喜欢瞧热闹,何况现场还有自己的男人,她就更要去了,便点头道:“好啊,我以前也是听说过,但是爹爹总说人多不安全,每次都不许我出来!” 现在想起这些,顾闻心里都还有些怨念。 “我明天想回去看看。” 说到爹爹,顾闻便想打了了顾皓升官的事,升官这样的喜事她肯定是要回去庆贺庆贺的。 宁骁明白,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顾闻连忙摇头,认真道:“你一个王爷,陪一个没有名分的夫人回娘家,别人肯定就会知道你宠爱我,那先前咱们做的不就都白费了么?” 宁骁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尽管心中不愿,却又不得不点头答应。 “你别急,等以后我和你去边疆了就不用顾虑这么多了。”顾闻又道。 宁骁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不想委屈自己的女人。 这些日子他将时局考虑的透彻,现在的他是骑虎难下,身后有宁澈拿刀追着,只要他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置于死地。 前面有皇上用鞭子抽着,他只能不断努力,清除宁澈的势力。 宁骁不傻,虽然皇上答应他,只要他能解决了宁澈的事情,便让顾闻做他的正妃,并允许她和他一起去边疆。 但是到时候宁澈完蛋那么朝堂上势力最大的就是他。 那么他肯定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到了那个时候,他不相信皇兄会信守承诺允许他带顾闻离开,恐怕他自己也难离开京都。 第296章 回娘家 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宁骁压下烦乱的思绪,面上是一贯的冷静。 “那这次回去就多住几天。”他低声对顾闻说道。 随后又想起了雪金纱的事情,“雪金纱我今天已经和皇兄说了,皇兄看样子倒像是巴不得呢,到时候国宴上皇兄肯定会提起来,你做好准备。” 这个做好准备的意思是,到时候在国宴上提起来,大周的使臣多少会和顾闻交谈几句,宁骁怕顾闻在那种场合会紧张,所以提前告知于她。 一个死都死过一次的人,大概除了生死便没有什么能让她紧张的了吧,顾闻自然不会惧怕紧张。 但是说到国宴,顾闻立刻就想到了自己要做的事,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应该用什么办法,既能让宁骁对她失望又能让皇上彻底信服呢? 那么最简单的,就是找萧一白帮忙,她和萧一白此前就一直有传闻,现在再传出那么一段,大家不仅不会觉得突兀,反而还会有‘我早就猜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了然。 可是这样的事情让萧一白帮忙,她觉得自己很卑鄙,所以也就一直犹豫不决。 然而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她不能再拖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宁骁抬手轻轻在她脸上拍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就是听你说觉得确实有些紧张,到时候你可别笑话我。”顾闻立刻弯唇笑起来,不想让宁骁看出她的不对劲。 宁骁捏捏她的脸安慰几句,然后招了个侍卫去给顾府送口信。 “和顾老爷说,夫人想家了,会回去住几天。” 侍卫恭声应是,退下去传话。 用了晚膳,顾闻打开自己的小金库,里头都是她的宝贝,有些是宁骁送的,有些是她自己喜欢所以收集的,库房里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样样都有,虽然她不是一个风雅的人,但也阻止不了她喜欢风雅的东西,除了风雅的东西之外,里头还有很多金银珠宝,件件都很漂亮。 在自己的金库里挑挑拣拣,最后选定了一副水墨画给顾皓做升官礼物。 次日,马车在顾府门口停下,顾闻掀开窗帘往外一瞧,就见自己的爹爹娘亲还有大哥都站在门口等候,心中感动。 绿竹撩了帘子,顾闻才从车里钻出来,顾皓就两步走了过来。 “来,哥哥扶你下车。”说着便伸手稳稳的扶了妹妹的胳膊,等妹妹在地上站稳才松手。 老两口看 着难得回来一趟的女儿,眉眼里俱是笑意,只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心疼。 自家闺女那么优秀,本来是可以嫁一个好婆家,过富足无忧的生活的,可是却运气不好,被那嚣张跋扈的睿王抢了去,清白的姑娘家去了王府连个名分都没有,要是睿王心疼宠爱倒也罢了,关键现在这才几个月啊,便已经厌弃了她! 老两口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替闺女不值,可是面上却不敢表现,怕闺女见了越发的伤心。 “爹娘,大哥!”看到家人心中高兴,顾闻亲昵的唤了三位至亲,然后脚步轻快的走到谷氏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胳膊,撒娇似的甩着,“娘~女儿想你了~” 被女儿这般腻歪着,谷氏觉得很幸福,直将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干嘛呢干嘛呢!这么多下人在这儿,你可要稳重一点,都是成家的人了!” 顾闻笑嘻嘻的在谷氏身上蹭了蹭,只觉得娘亲身上的味道好闻,让人安心。 她这边在撒娇卖乖,顾倾海和顾皓两个脸上却透出几分苦涩,空气也僵硬下来,只因谷氏无意中说的‘成家’二字。 顾倾海看看只身一人的女儿,心中气恼又心疼。 昨天收到 王府的口信,他心中还高兴里了一阵,想着宁骁明早要是和女儿一起回来呢,那就证明外面那些传言都是假的,证明睿王还是疼爱自己女儿的。 可是现在一看呢,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样子分明就是坐实了外头那些谣言,睿王是真的喜新厌旧,不再宠爱闻闻了…… 顾皓的心情和自己老爹一样,眼中蕴藏一丝愤怒,只恨自己身份低微,要是自己有本事和宁骁抗衡,也不会让自家妹妹这般委屈! 三人各有心思,但是面上都笑呵呵的,想要营造出欢快的氛围。 爹娘大哥的表情顾闻都尽收眼底,心中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她很想告诉他们王爷待她很好,可是时局不允许,那就只能让他们先误会一阵,等事情解决了,他们知道真相一定会释怀的。 随着爹娘往府里走,一群人到了正院小厅里。 顾倾海和谷氏在上首坐了,顾闻兄妹相对坐在下首。 “大哥就是厉害,这才几天啊,就升到了三品,谁家有大哥这么厉害的!”顾闻一边吩咐春桃那礼物,一边夸赞自家哥哥,言语里都是自豪。 顾皓听了却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严肃道:“此次看着 是升官了,可是这样的官位几乎没人想要,我看一定是大家都不想去,所以便将这官位抛给了我。”语气里不无落寞。 听了儿子的话,顾倾海心中也有些不甘,他费了那么多心思,本来看着儿子前途无量,现在却猛的,儿子被弄到了那么个地方去,以后再不能能有升官的机会。 再来,说是个三品官,其实也就是个从三品,还没有正四品来的好…… 谷氏虽然不懂这些,但是看到丈夫和儿子的表情也知道,此次升官并不是很好,便也跟着低落起来。 看着亲人这副模样,顾闻心中不好受,她笑着对顾皓道:“你别妄自菲薄,你怎么知道那官位是别人不想要的?我倒是觉得这是个机会呢!” 顾皓无奈一笑,叹气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是个什么情况我自己也能想明白的。” 这些日子因为沈青的事情,朝中处理了好些官员,连带的,地下的官员了被拔出许多,于是官位就空缺了很多出来。 为此顾皓心中激动,想着自己是否也能生个一官半职。 结果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好,竟然一下升到了三品,虽然是个从的,那也叫他高兴的说不着叫。 第297章 大哥的婚事 然而还没高兴一天,等回家一查,才知道迁州根本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那儿赴任的官员,基本就一辈子待在那儿不能挪窝了。 顾皓的心立刻就凉了,他心中有抱负也有野心,他想走上朝堂,想做大官光宗耀祖。 然而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 于是升官的喜悦立刻被失望取代,整日郁郁寡欢,饭都吃不下。 “像江南这种地方确实很繁华,但是基本能做的都被前人做了,你去了最多就是能多捞点油水,根本做不出什么政绩来,咱们家那么多银子,你也不缺银子啊,是不是?”看到顾皓眉宇间的颓废顾闻心中十分心疼,她敛眉帮他分析。 “而迁州就不一样了,那里穷苦动荡,没有江南的日子舒服,但是只要你肯用心,绝对能做出成绩,我觉得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大哥你千万别自暴自弃!” 顾闻这几句话可以说是说到顾皓的心坎了,他郁结的心一下便通了,脸上也泛出一丝笑意。 “也是,现在圣旨都下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赴任的,那还不如一鼓作气将迁州治好!” 看到儿子再次泛发出神采,顾倾海心中欣慰, 看看意气风发的儿子,再看看乖巧懂事的女儿,眼角笑出好几道褶子。 屋里的气氛便洋溢起来。 这时春桃将顾闻带来的字画送到了顾皓面前,顾皓接过匣子打开,打开卷着的画,看清画上的画顿时眼睛一亮。 “这可是山居先生的封笔之作,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真要送给我了?送给我了再想反悔可就没机会了!” 顾皓语气激动,看那模样是真的喜欢。 看到大哥脸上有了笑模样,顾闻放下心来,笑着道:“宝剑赠英雄嘛,字画啥的我也不会欣赏,给你正好。” 顾皓不再多说,将画收好,小心的交给小厮拿回去放好。 谷氏看着那兄妹二人感情好,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只是笑着笑着便又想起了一件严肃的事情。 “迁州那地方那么穷,哪里会有什么而好姑娘,他要是去了迁州要上哪儿找媳妇去?” 顾闻一听忍不住腹诽,穷苦和没有好姑娘有必然的联系吗?但是心里也知道,她娘的意思是想要挑个有教养又贤惠的儿媳妇儿。 一说给顾皓找媳妇,顾闻脑子李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洪满月。 那姑娘对大哥可真是 情根深种,加之洪满月性格温软,又通情达理,将来和大哥在一起肯定能家庭美满,相敬如宾。 “好姑娘眼前不是有现成的么,只是大哥总是吊着人家,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也不说清楚。”顾闻这话是对着谷氏说的,但是眼睛却似笑非笑的瞧着顾皓,直将人瞧的红了脸。 本来听到顾闻的话还有些将信将疑的谷氏,在看到儿子通红的脸色时,心中一喜,难道他心里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 “皓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看到儿子啊扭扭捏捏的样子谷氏就着急,说话的音量就忍不住提了上去。 顾皓不自在的挠挠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和她聊的来,但是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了他心里对洪满月是喜欢的,只是不敢对人家吐露心声罢了。 谷氏心中大喜,只要自己儿子看上了,那她就是亲自上门去求都要将人娶回来! 再来,现在自己儿子好歹也是个三品官了,年纪这么轻就官居三品,一般人家的姑娘也都会同意的吧。 “快说,是哪家姑娘,娘亲明日就上门提亲去!” 顾皓看 向别处不好意思说。 顾闻替他开口,“就是上次和您说的那位洪家小姐!” 谷氏一听笑的更开心了,先前她害怕是哪个官家的小姐,那要是人家身份太高,那求娶便不会太顺利。 现在他们老两口只想尽快将儿子的事情办了,只有这样他们的心才能放下。 “那真是太好了,洪家姑娘同时经商的,和咱们家一样,也算是门当户对,皓儿,只要你点头,娘亲明天就上门去求亲!”其实以顾皓现在的官位来说,顾家的门槛绝对比洪家要高的 见顾皓犹犹豫豫,顾倾海皱了眉,沉声道:“一个大男人做事就该果敢,这样婆婆妈妈的,就不是做大事的料!” 被父亲训斥,顾皓脸色一肃,不再犹豫,点头道:“儿子却似喜欢她,只是怕她不喜欢儿子罢了……” “有你这句话就行,今天我们就去找媒婆,明日就上门提亲!” 有顾倾海拍板,事情这就算是定下了。 看到大哥的婚事有了着落,顾闻心中也开心。 跟在娘亲身后帮着料理府里的事情,到了下午,谷氏找的媒婆到了府里,又是一番操办。 只是聘礼还得三天时 间准备,所以还得三天后才能去洪家提亲。 迟一天谷氏心中就担心一天,她生怕儿子会反悔。 顾闻在一旁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慰。 吃了晚饭,顾闻陪着谷氏在花园里消食,谷氏忍了一天的话终于有机会说了。 “我早就说了,你要是怀不上孩子那王爷对你的感情迟早是会淡的!”一开口就是责备,只是这责备里却满满都是关心。 顾闻抿唇不语,因为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所以索性装哑巴算了。 可在谷氏眼里,她这模样就是失落伤心的表现,心中的火气腾的冲上脑门。 “我早就说要找个高人给你瞧一瞧,要是听我的你肯定已经怀上了!可你爹他硬是不同意,真是气死我了!” 顾闻不禁冒了一身冷汗,暗道爹爹拦的好。 “娘,这男人要变心的话,就算有孩子也一样会变的,再说了,要是他真得变心里了,女儿便回家一个人过,更潇洒!……” 话还没说完,头顶就挨了一下。 谷氏黑着脸,看起来气的不轻。 “你脑子糊涂啦?你要是从王府回来以后谁还敢要你啊?那人家不戳断你的脊梁骨!” 第298章 汪明月上门 顾闻捂着被戳痛的头,扁扁嘴不敢再说。 谷氏又嘀嘀咕咕半晌才消了些气,顾闻便哄着人回了屋,等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院子依旧是先前那副模样,院子里的猫咪越来越多,只是看到她回来时都害怕的往后缩,看来是不认识她了。 心中有些失落,弯腰隔着一段距离逗了逗那些猫儿才进绣楼。 屋子里应该是时长会打扫的,里头干净整洁,一点霉味都没有,不像是长时间没有主人的地方。 在窗前坐下,从窗子里往外看,能看到整个顾府。 一夜无话。 次日,谷氏一大清早就起了来,在忙着准备聘礼的事情。 这过去人家府上提亲肯定***意没,所以聘礼十分重要。 顾闻自然也要跟在一旁帮忙,只是忙到中午时,她忽然收到一封拜帖。 “我的?”她觉得很奇怪,她现在已经是睿王府的人了,怎么给自己的拜帖送到了她的娘家? 拜帖做的很好看,打开来看到上面娟秀的小字,和落款的名字,心中便明了了。 “是谁的拜帖?”谷氏也很好奇,怎么女儿才上门那拜帖就送来了。 “一个 朋友,大概是听说我会娘家了,想找我玩就将拜帖送来了。” 谷氏哦了一声,将心思都放到了聘礼上。 顾闻却低眉沉思了,汪明月拜帖上说想明日过府来找她说事儿,听那语气似乎挺严重的。 可是她找自己能说什么?难道是想让她帮忙撮合和她和顾皓? 想着她就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纠结了会儿便将事情抛开,反正也想不出来还不如不想了,等明日她上门了,自然就知道了。 第二天,汪明月来的很早。 顾闻和家人才吃完早饭,便有丫鬟禀报,说汪小***了。 谷氏是十分好客的人,听说是女儿的朋友,便又热情了几分,便在小厅等着,想和汪明月大哥招呼。 不多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走进来,长的明眸皓齿,笑起来颊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伯母好!”汪明月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见一见顾皓,她已经听说他要去迁州赴任的事情了,想着以后再也难见到他,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这次顾皓升官的事情在京都也是很轰动的,他才刚刚而是岁就已经有如此成就,虽然此次要去迁州这个小 地方赴任,但是他那么年轻,人生还长的很,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际遇呢。 所以京都的贵妇们都十分看好这个年轻的下伙子,也有心想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顾家家产雄厚,现在儿子又有能力,那可真的算得上是金龟婿了。 可是这婚事总得男方主动,那些有心思的也在想着要不要找人上门做做说客,这样的好夫婿可不能让人给抢了。 于是,谷氏这边在为儿子的婚事着急上火,却不知在外头她那儿子已经是炙手可热了。 平时死都不让女儿出门的汪夫人,这次竟然竟然松口了。 当然,汪老爷可是一品官员,自然不会去讨好一个三品官员,汪夫人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 女儿天天在家闹,她管也管不住,现在刚好的顾皓升官了,看着也确实是前途无量,她拗不过,便只能让女儿去了。 若是啊顾皓真的对汪明月有心,她便顺势容易了婚事。 若人家对明月根本没有那心,相比女儿也能死心,抱着这样的想法,汪夫人终于准了女儿出门。 于是汪明月今天才能站在这里。 谷氏看着这么个标志的姑娘,心生喜爱,亲热的拉了汪明月的手问了 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汪明月招呼都顾不上和顾闻打,满心想着要在‘婆婆’面前留个好印象,声音甜糯,答话间也是进退有度。 顾闻坐在一旁看着汪明月那样子,心中只觉得好笑。 亏她昨天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来找她,看来是自己高估她了,她就是纯粹过来表现的! 要说对汪明月的看法,顾闻心里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那个人曾经哪开水烫过自己,虽然是被沈澜怂恿的,她也一样原谅不了。 但是上次顾闻利用汪明月毁了沈澜之后,她心里的恨便也随着沈澜的惨而消失,对汪明月倒也没有多大的恨意。 只是让她做自己的大嫂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女人此刻看着乖乖巧巧,但是真的生活在一起,绝对不舒坦,大小姐脾气太严重! 和洪满月一比,她就完全不够看了。 就在她想着这些时,谷氏说完客套话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伯母就先走了,府里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汪明月笑眯眯的点头,乖巧的扶着谷氏出门,等谷氏走远才回身看向顾闻。 见她看来,顾闻挑眉,调笑道:“你今天到低 是来干嘛来了?” 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汪明月红了脸,食指在发丝上缠了一圈,娇声道:“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了!省得你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这下顾闻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却没有立刻问,而是示意汪明月在对面坐下,又让侍女拿了茶点才开口,“说吧,不要和我拐弯抹角的。” 汪明月尝了一口糕点,那帕子擦了擦手,先将自己的丫鬟打发了,“你们在门口等着我。” 两个丫鬟恭敬的退下。 顾闻看着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暗道她搞什么神秘,嘴里却也将自己的侍女全部打发下去。 “现在能说了吗?” 汪明月便肃了脸色,脑袋往顾闻那边凑了凑,低声道:“你肯定还不知道呢吧,那睿王和稔贵人好上了!” 顾闻脑子懵了一下,好半晌才缓过来那稔贵人是谁,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信。 他不信宁骁会背叛她。 看出她不信,汪明月叹了口气,小声道:“你别不信,我告诉你这事情基本没几个人知道,我也是从我娘那儿得知的,告诉你,这事儿可严重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睿王不死也残!” 第299章 他的奸情 见顾闻眼睛不眨的看着自己,汪明月知道,她肯定还是不相信自己,便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还能骗你不成!” 汪明月的表情那叫一个真诚,轻轻敲了敲桌子,低声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自己可得长点心,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在王府没有名分,发生这样的事情睿王很可能会掉脑袋,你还是早些离开王府的好!” 说到这里,汪明月心里也为顾闻不值起来。 其实说起来,顾闻出了出身不好之外,其他真的是很优秀,这么大的年纪不仅能将商行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有皇上给的县主封号,虽然那封号是她大着狗胆要来的,那也是她的本事啊,这要一般人在皇上面前恐怕话都说不全,还说要封号呢。 可是运气偏偏不好,被睿王抢了亲。 这抢来的女子本来就名不真言不顺,皇家不会承认,在王府里也没有任何地位。 本来先前吧,睿王对她宠爱有加,那心理还算有些安慰,现在睿王跟宫里的稔冬青搞在一起,鞥皇上知道了,那还不得砍脑袋,说不定连她的脑袋也一起砍了! 顾闻一只没有说话,等 汪明月说完,顾闻皱眉严肃的问道:“这话你是从哪儿听到的?” 闻言汪明月挠了挠头,顿了顿,还是讲了实话,“是我那天去宫里看我姐姐,正好看到睿王和稔冬青在转角说话,虽然两人都规规矩矩的,但是凭我女儿的直觉,他们之间绝对有问题。” 所以说到最后,这些事情都是她在捕风捉影,瞎猜测的。 看到顾闻的眼神,汪明月有些心虚。 她承认,她确实没有任何证据,也承认这不过是她想来顾府的理由,但是,她的直觉想来很准,看稔冬青看睿王的眼神她就可以确定,这两人之间一定有问题! 她喜欢顾皓,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亲妹妹被睿王连累而死啊。 “闻闻,你别不信我,我这双眼睛可准了,再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我性子直,我就是怕你吃亏知道吗。”怕顾闻觉得她别有用心,汪明月又解释。 沉默片刻,顾闻对汪明月道:“谢谢你今天来提醒我,但是我希望你能保密,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好吗?” 首先不管她心里对这件事情是个什么看法,但是这样的话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要是让 皇上知道,宁骁真的有危险。 “我知道,这话不能乱说,要不是和你关系好,我才不会上门来说这事。”汪明月用力点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 见她保证,顾闻便不再多说,不想再说这个事情,便转了话题,说起了京都最近最受欢迎的胭脂水粉。 女人天生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汪明月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只是才讲了几句,那话题就被汪明月转到了顾皓的身上。 “我听说你大哥升官了,还是三品呢!你大哥也太厉害了,才二十岁竟然就有这样的成就,真是让人羡慕,我哥哥都二十三了,天天还只知道斗鸡喝酒逛花楼。” 提起自己的大哥,汪明月是满腹牢骚,觉得自家大哥和顾皓比起来简直是一无是处! “嗯,虽然是升了官,但是迁州那地方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地处偏僻百姓穷苦,那地方每一个人想去,去了那地方恐怕是一辈子都别想会京都了,要是大哥真的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被丢去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顾闻立刻做出担忧的模样。 “才不是呢!那是那些人肤浅!”听了顾闻的话,汪明月立 刻就急了,“虽然前面好几个去了的都没有做出什么政绩,但是顾大哥不一样,肯定能做出成绩,也肯定能回到京都的!” 汪明月这话不是在安慰顾闻,她的心里是真的相信,她相信顾皓的能力。 “嗯,希望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顾闻笑起来。 看到顾闻笑自己,汪明月知道自己刚才有些激动了,可是和顾皓的事情若没有顾闻的帮忙,那基本是没有可能的…… “方才我进来时,好像看到伯母在准备聘礼呢?”其实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她对顾皓的事情十分关注,便经常派人打听他的消息,从而得知谷氏昨天找了媒婆回家。 这架势肯定是要给顾皓说媳妇儿的,于是她才有这个猜想。 想到顾皓要说媳妇儿了,汪明月心中一跳,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呢? 顾闻就知道,她一定会问起这件事情,自己老娘去找媒婆的事情又不是密不透风的事情,只要有心就能打听出来。 看到汪明月那紧张期待的小眼神,顾闻心中无奈。 顿了一下,她开口否认,“这些我也不清楚呢,大哥的婚事是爹娘决定的,我一个外人怎么好过问。”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外人了,听到顾闻如此说,汪明月便也不再追问,只是整个人明显心不在焉,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和汪明月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再来方才听她讲了宁骁那么大一个八卦,她的心情绝对好不起来,就更不想和她打太极,于是各有心思的二人便都闭了嘴,屋里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春桃敲了屋门,得到应允后进来,在顾闻满前站定。 “夫人,洪家小***来了,说是听说您回来,过来找您玩的。” 顾闻一愕,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竖着耳朵听的汪明月,才对春桃道:“快请进来。” 她面上淡定,可心中确实叫苦不迭,以汪明月的警觉性,该不会瞧出什么来吧?要是真让她瞧出来,按照她的性格,顾闻很快会出幺蛾子。 大哥好不容易从沈澜的阴影里走出来,现在刚刚有个看对眼的姑娘,她可不希望被汪明月这女人搅黄了。 心中着急呢,门口有脚步声响,洪满月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顾妹妹,没有递名帖就上门叨扰,你不会责怪我不知分寸吧?”洪满月语气轻快,一听就是和顾闻的关系很好。 第300章 碰在一起 “洪姐姐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想过来都行,只要你不嫌待客不周就行。”见到洪满月,顾闻心里是真的高兴,与对待汪明月的牵强不同,和汪明月讲话时心里是真的高兴。 看到顾闻真心高兴的样子,洪满月心中放心下来,这才看到屋里还有其他客人在。 不知道对方性命,洪满月便礼貌的朝对方笑笑,再看向顾闻,用眼神询问。 顾闻便给两人介绍。 “洪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汪尚书的千金汪明月。明月,这位是洪家商行的当家人洪满月。” “哦!原来氏汪府的小姐,汪尚书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今日见了汪小姐便知道汪大人定然名不虚传。”洪满月是生意人,说起话来也带着江湖腔,话里更是滴水不漏。 从洪满月进来起,汪明月的眼睛就没有离开她的脸,现在这个时间,一个这么好看,而且年龄这么合适的姑娘上门,而且!家里也是经商的。 这就不得不让汪明月多想了,她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空气有一瞬的凝固,察觉到汪明月目光里的探究,汪明月微微一怔之后笑起来,调笑道:“汪小姐为何这样看 着我,莫非是刚吃的芝麻团粘脸上了?” 经洪满月这么一开腔,汪明月才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拉出一丝笑容,优雅开口,“洪小姐见笑,方才只是觉得眼熟才看了几眼,这边,我就想起来我到底在哪儿见过你了。” 听到这话顾闻也有些好奇了,她看着汪明月问道:“哦?你认识洪姐姐?” 那一口一个洪姐姐,叫的十分亲密,远比叫她那声明月要亲近的多。 汪明月心中不爽,她隐隐已经察觉出,这位洪小姐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心中越是怀疑,她的表情就越是优雅,她看了不能在情敌面前失了身份! “嘻嘻,看来你们的记性都没有我好,我可是记的,那年赏花宴,洪姐姐可是捐了很多银子的。”说起这事汪明月还有些咬牙,当时他们这些高门贵族都没人说话,被她一个商女完全给踩了下去。 这么一说顾闻也想起来了,笑道:“确实是呢,明月不说我也差点忘了。” “那我和汪小姐还真是有缘呢,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竟然会在顾府相遇!”洪满月满脸带笑,话里更是带着几分惊喜。 汪明月‘咯咯’的笑,一副分外高 兴的模样。 三人在这里各有心思的寒暄,那边,谷氏得知洪满月过府来,心中别提有多高兴,正好顾皓也在府里,便立刻将人喊过来。 “娘,有何事找我?”顾皓正在院子里看书,好不容易有一天闲事时,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读读书。 谷氏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道:“看什么书,洪小姐都过来了,你还在那儿看书呢!” 顾皓一听说洪满月过来了,脸色顿时就有些不自然,想了想道:“她来自然有妹妹招待,我一个男子怎好往里凑……” “说什么蠢话,你现在就给我过去!”谷氏看不得儿子那呆子样,强硬的将人往外推,推了两下又停住,将丫鬟刚刚从外头买回来的糕点塞到他手里,“等等,带着这个去,就说是给闻闻送吃食的。” 接过糕点,心中很是别扭,但是看着娘亲那着急的表情,顾皓不敢说不去,便拎着食盒硬着头皮往顾闻的院子里去。 这厢,顾闻坐在汪明月和洪满月二人中间,听着二人笑吟吟的交谈着,却觉得如坐针毡,这两人看似谈的投机,但是话里的火药味为何越来越重? 而想来温和的洪满 月今日也是一反常态,一丝亏就不肯吃。 顾闻就知道,这两人绝对相互看出了苗头,这是为她哥哥争风吃醋起来了。 就在她头大时,春桃进来禀报。 “夫人,大少爷过来了。” 屋里互不相让的两人在听到大少爷三个字时,俱是一顿,而后便下意识的整理仪容,又拂了佛鬓间,将乱了的发丝别好。 等做完这些,顾皓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被三双眼睛直勾勾的锁住。 顾皓身子一僵,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我……我是来送糕点的,不知道还有两位小姐在,那…那糕点放这儿,我先走了!”顾皓转身就像逃。 顾闻可不许,这里可是他的桃花债,凭什么她跑了让她一人面对?她抬起手正要大喊一声‘慢着’,耳边却同时传来两道急切的声音。 “等等!……” 话一出,洪满月和汪明月俱是一怔,而后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对方,眼底有火光闪烁。 洪满月向来就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可是在顾皓的事情上,她是一分都不会让的,天知道她喜欢他喜欢了多久,为了接近他,她又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好不容易现在看到丝希望,可半途又杀出个程咬金! 汪明月的想法和她差不多,她也是从第一次看到顾皓便深深的喜欢上了,为了嫁给顾皓她和家里吵了多少架,做了多少抗争,好不容易爹娘松口额,她怎么能让别的女人插一脚? 于是两个女人就较起了劲,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顾皓就那么定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立在那儿很是尴尬。 他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本来面对洪满月就很局促,现在又被三个女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吓的一动不敢动。 “唔……是有什么事吗?”静了片刻,顾皓硬着头皮,只是眼睛不敢朝洪满月看一下,更不敢看汪明月,便只能看着自己的妹妹,那模样,十分无辜。 顾闻忽然就有些想笑,然而气氛不合适,她还是要忍住。 “那个…顾大哥,我听说你升了官,今日正好过来,就给你带了礼物给你祝贺祝贺!”纠结了一下,汪明月率先开口,说完话脸已经红头,手里的帕子差点被绞烂。 顾皓怔了一下,仔细打量汪明月几眼才想起来实在哪儿见过这位姑娘。 第301章 打探消息 眼看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顾闻立刻找机会溜了。 这是顾皓的桃花债,她可没有心思管。 再来她自己这里还缠了一团线,也根本没有时间管他。 汪明月说的事她自然不信,但是听到那样的事情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而且…那个对象还是稔冬青。 宁骁和稔冬青前世可是夫妻,她怎么淡定的了! 强做镇定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顾闻立刻叫来了绿竹。 “你回王府一趟帮我打听打听府里最近一些时间的事情,有特殊的事情就回来告诉我。” 绿竹在江湖上混的久,对于打听事情在这种事情十分在行,还不会让人发觉。 趴在窗子上往下看,刚好能看到绿竹从绣楼出去的背影,只见她才出去洪满月和汪明月两人互不相让的走了进来。 顾闻一阵头大,正在犹豫要不要找地方躲一躲时,这俩人已经上楼,一左一右在她身边站定。 二人进来也不说话,就坐在顾闻身边喝茶,那喝茶的姿势一个比一个优雅。 好容易挨到傍晚,从前总是客套的二人竟然都默不作声的留下来吃了晚饭,顾闻倒还好,就是顾皓,一顿饭根本没有吃几口 就溜了。 看着顾皓匆忙离开的背影,洪满月眼中黯然,汪明月亦是。 顾闻看在眼里,有心想和洪满月说几句,可是一旁还有汪明月,她也只能闭嘴。 送了二人回去,顾闻梳洗过后便在窗边看书,去探消息的绿竹也终于回来了。 “夫人,奴婢查过了。”绿竹在她面前站定,脸色有些不好,“您走后王爷带着秋海棠出府四处游玩,现在京都里都在传,说您…说您已经被王爷赶回了娘家……” 绿竹说话遮遮掩掩,所以这话,只怕比这传的更难听。 宁骁和秋海棠出去,这事儿不用想她也知道原因,她不会生气,隐隐的还有些放松,只要不和稔冬青扯上关系,她就不慌。 谁知绿竹又接了一句,“对了,除了这些之外,奴婢还从侍卫的嘴里打听到,说宫里曾经给王爷送过一次糕点,却不是萧太后送的。” 不是萧太后送的,那就是稔冬青送的。 顾闻怔了一下,握了握拳头,没有再追问。 次日起来,顾闻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去正院给谷氏请安,却得知本该休息的大哥却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失去干嘛。 想了一想,顾闻立刻 想到洪满月身上,昨日洪满月离开时明显是心灰意冷,估计大哥这是心急找人去了。 聘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明天就可以上洪府提亲,谷氏十分高兴。 顾倾海却黑着脸回来了。 顾倾海自从将顾家商行交给顾闻打理之后,便开始跟着巷里的老头老大爷下棋遛鸟,每天的日子过的潇洒恣意,每天从外面回来都是笑容满面。 察觉到丈夫异常的情绪,谷氏心中一咯噔,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顾倾海哼一声却不说话,不断拿眼睛瞟顾闻。 顾闻莫名其妙,张嘴准备询问时,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明白了自家老爹为何是这般颜色。 定是外头那些难听的谣言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了。 这事情根本就没法儿解释,她便只能保持沉默。 顾倾海估计是怕她伤心,竟然也没有问,只是对谷氏说了一句饿了,便坐在一边等饭吃。 饭菜上来,只有筷子碰触碗碟的声响。 顾倾海却忽然夹了一块红烧肉丢进她碗里,这还是他头一次给闺女夹菜。 顾闻惊讶抬头,却见老爹冷着脸吃饭,她眨眨眼,低下头看着油腻 腻的红烧肉,只觉得恶心,但是又不好辜负老爹的关心,只能闭眼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吃了红烧肉,还没来得及抬头,碗里又被扔了一块。 她悲催的抬头,看到老爹严肃凌然的脸,眼一闭,将肉夹起来吃了。 害怕老爹再给她夹肉,她三两下扒光碗里的饭,碗一推就站起来,“我吃饱了,我先回去了。”因为吃的急有些噎住,眼角憋出些眼花,好容易将喉头的饭咽下去,接过春桃递来的水一口喝干,大步往自己的绣楼跑去。 看着女儿‘仓皇逃离’的背影,顾倾海哪里还吃的下,脑子里都是女儿委屈的泪眼,想到自己宠在掌心的女儿,现在却被别的男人这样伤害,顾倾海的心就疼的厉害。 “要是不行……就让她回来,咱们换个地方再给她找户人家也不是不行!” 听到顾倾海忽然蹦出来的话,谷氏愣愣的不知道他啥意思,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被妻子这么一问,顾倾海立刻想到了外头那些难听的谣言,不想让妻子也跟着生气,轻描淡写道:“睿王花心多情,咱们闻闻又没有身孕,在王府如何能过下去,倒不如让 她回来,反正也没有婚书!” 尽管丈夫说的风轻云淡,谷氏还是吓了一跳,捂着嘴眼泪就掉下来。 顾闻回到绣楼,顿觉轻松,抛开脑子里那些烦躁的思绪,静下心来看书,绿竹却走了过来。 “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王爷……王爷昨晚睡在秋海棠的院子里。” 顾闻手一顿,眼睛从书本中抬起来看向绿竹,眼神闪了几闪,然后点头道:“知道了。” 绿竹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退了下去。 绿竹一走,顾闻哪里还有看书的心情,尽管这个计划是她和宁骁共同的想法,但是陡然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和别的女人睡觉的消息,心里的冲击还是挺大的,也有些既然受不了。 明明知道只是演戏,她却在猜测,他会不会经不住美色的诱惑就假戏真做呢? 然后又开始寻思,现在她应该怎么做呢? 这场戏她肯定是要配合演下去的,只是应该如何演才能更加真实呢? 想了想,她决定‘生气’暂时不回王府,且在娘家先住着。 第二天谷氏将聘礼准备好,让媒婆去洪家提亲。 第302章 三人 因为汪明月的事情,洪满月对顾皓已经心冷,回到家里便投身生意的事情,不再去想有关顾皓任何的事情,却不想,才过了一天,顾家的媒人就上门了,再想到顾皓第二天过来找她却她拒之门外的事情,眼泪就掉了下来。 两人真心相爱,在一起自然是水到渠成。 提亲很顺利,同时青年才俊顾皓提亲商贾女洪满月的消息也在京都传开。 本来顾皓是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的,只是他的妹妹顾闻最近太出名,所以就导致顾家的一丝风吹草动立刻弄的全城皆知。 提亲成了,两家立刻就坐下来商量婚期。 因为顾皓马上要去迁州赴任,顾家当然希望这婚事能快些办了算了,但是太快又怕女方家觉得不够重视,谁知洪家个个好爽,不等顾家提,直接就说这婚事应该赶在正月之前办了。 由此,两家皆大欢喜,开开心心的准备结婚事宜去了。 这一晃就去了三天,大周的使臣终于到了京都,全城百姓欢呼,泰和帝坐着龙车出城来,亲自迎接大周使臣。 能窥见天颜那是何等的荣幸,全城的百姓高兴欢呼,纷纷挤在路边围观,甚至有些还拿了香火来祭拜,很是虔 诚。 顾闻也去了。 她答应了宁骁要去看看的。 当然,她可不会傻乎乎的在街边挤着,天冷风一吹,冷的紧。 她找了个临街的酒楼,在临街的包间坐了,喝着热茶吃着糕点,别提多惬意。 “夫人,您看那方。”绿竹忽然开口,唤了顾闻看对面酒楼。 顾闻随着她的手看过去,眯着眼好半晌看看清她让自己看的是啥。 是秋海棠。 秋海棠身上的衣裳又换了一个档次,首饰也华丽了就几个档次,再看那分红的小脸,一看这小日子就过的很自在。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正在喝茶的秋海棠猛的转回头,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眼中明显划过一丝怔楞,随后便笑开,扶了扶丝毫不乱的鬓角,朝她得意的笑。 炫耀十足。 “真是骚蹄子!”绿竹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用理她。”这样的人就是跳梁小丑,顾闻还不放在眼里。 绿竹这才收了愤愤的神色。 对面的秋海棠看到顾闻完全不理睬她,让她铆足的一口气顿时倾泻一空,怒火却又升腾起来,她知道顾闻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真是狂 妄,且等着吧,她已经与王爷**,慢慢的一定能抓住王爷的心! 鞭声鼓响,太监打道,龙车缓缓从街那头使过来。 百姓顿时沸腾,纷纷探头看,只希望能窥一眼天颜,为家人保得平安。 顾闻却没有看龙车,皇帝满脸褶子,哪里好看了。 好不容易在队伍中找到身穿铠甲的宁骁,她眼神一柔,却似心有灵犀一般,宁骁猛的抬头朝她这边看来,被铠甲映衬的冷肃的俊脸,在看到她时微缓,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歉意和柔情。 隔得那么远,顾闻竟然清楚瞧见了他眼底的情绪,心中一酸,她坚信,他不会背叛自己的。 至于那宫里送来的糕点,她不想瞎猜,等到事情结束,她一定会亲口问他的。 很快队伍从楼下走过,往城门口去,隔的远了顾闻便看不清了。 她站起身对绿竹道:“回吧。” 绿竹顿了一下问道:“回哪儿?” “顾府。” 两人下了楼,顾闻正要上马车,秋海棠就急吼吼的冲了过来。 她站在顾闻满前匀了匀气息,娇嫩的脸上拉出一丝得意,看着顾闻挑衅道:“顾夫人,真是好久不见呢,你不在府里的这些日 子,王爷对我可好了。” “那真是恭喜,等我回去,你岂不是又要坐冷板凳了。”顾闻淡淡回击。 然后不再理会咬牙切齿的秋海棠,爬上马车,甩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秋海棠跺跺脚,不甘心的离开了。 使臣被安置在锦丽园里,受到最高级别的款待。 晚上,顾闻收到宁骁的传信,让她明早打扮好等他来接。 顾倾海听说宁骁让女儿一起去参**宴,当场便笑起来,欣慰道:“男人哪里没有三妻四妾的,何况他还是个王爷,王爷能带你去这么盛大的场合,说明心里是十分看重你的,闻闻啊,你一定要争气,生个孩子,这样才对得起王爷的宠爱!” 顾闻和无语,鄙视的看了老爹一眼,还没开口呢,谷氏就在后头气急败坏的踢了顾倾海一脚,眼里已经隐隐浮上了泪花花。 顾倾海老脸一红,不敢在乱说,挥手让顾闻快些回去歇息。 顾闻窃笑着回去了。 国宴是很盛大的没,早上顾闻正在熟悉,谷氏门都不敲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说是要帮她挑衣裳。 顾闻很无奈,只能木偶似的站在那儿由她们折腾,折腾了好半晌还是没有决 定是穿紫色那件还是粉色那件,顾倾海却来催了,说宁骁已经来了。 谷氏吓了一跳,直接点了那件紫色的道:“就这件,这件稳重!” 知道打扮好,顾闻都没来得及在镜子前整体看看自己到底被打扮成了啥样,就被老娘退了出去,直接送到了宁骁的马车上。 一上车,顾闻就傻眼了,马车里出了宁骁之外,还有一个秋海棠。 看到顾闻愣神,秋海棠往宁骁怀里靠了靠,一脸得意。 顾闻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在两人对面坐了。 宁骁的视线却一直粘在她脸上,眼里有光。 顾闻偏头看窗外,就是不看他。 “王爷~您给妾身买的这身衣裳妾身很喜欢呢~”为了打击顾闻,秋海棠对着宁骁嗲声嗲气,做作的嗓音让人汗毛竖起。 宁骁眉宇间闪过厌恶,冷声道:“离本王远点。” 秋海棠媚笑的脸僵住,看向宁骁冷漠的脸,不敢造次,只能委委屈屈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心中却将顾闻恨上了。 要不是这个女人,王爷怎么会这么凶的对她! 被宁骁打了脸,秋海棠不敢在多说话,省得又在顾闻面前出丑,于是马车上便安静下来。 第303章 国宴 国宴在皇宫的琼玉楼办的,琼玉楼是皇太祖修建的,据说是为了薄某位美人的欢心,花费了巨资,果然建出来十分雄伟华丽,只要遇到大事,泰和帝都在此处设宴。 宴席就设在琼玉楼的三楼,诺达的露天平台,最前方是一座高台,那是泰和帝的位置。 露台上用各种珍贵的花朵装饰着,地上铺上了珍贵的地毯,座椅已经摆好,宫人私立在一旁,有幸参加此宴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入内,跟着宫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 宁骁走在前头,顾闻跟在她左侧,秋海棠跟在右侧,一个眉眼冷淡,一个眉眼温顺。 从旁边路过的官员贵妇,便从她两人的神色中猜到了一出大戏。 定然是这顾氏善妒,看着睿王宠幸别的女子便耍脾气,现在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睿王甩脸子,这样的女人很快便会被男人厌弃。 大家都觉得,顾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抛弃了。 感受到各路人马的眼神,顾闻冷笑不语,当做看不见。 前面的宁骁却忽然停步,猝不及防之下,顾闻一下撞在了他的背上。 这家伙的背大概是属铁的,这一下撞过去她的鼻子差点没撞 歪。 “怎么在走路,这么宽的路也能撞到本王身上,你是故意的吧?”宁骁忽然发难。 顾闻微顿思考,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是要配合一下的,便冷哼一声,怒道:“王爷自然是样样都看不惯妾身的,反正新人总比旧人香!”完全是一副争风吃醋的嘴脸。 看到这一幕,秋海棠立刻幸灾乐祸起来,这时候正是表现她贤惠的时刻啊。 她急忙上前一步,拉住暴怒的宁骁,笑声安慰,“王爷息怒,顾姐姐确实是没有看见的,您不要生姐姐的气了,您这模样妾身看着害怕……”说着还娇滴滴的掉下两滴眼泪。 顾闻一阵恶汗,如何听不出她那故意咬重拖了半个音调的‘妾身’二字,不就是想告诉大家,她已经是宁骁的人了吗。 想起这个,顾闻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秋海棠那娇羞的模样不像是做假,难道他真的假戏真做? 感受到她愤怒怀疑的眼神,宁骁咬了咬牙,心中虽然觉得这情绪很对,但是又很不爽,这个女人还是不相信他。 “十八弟这是怎么了,女人不听话哄一哄就好了,何须生这么大的气。”宁澈不知从哪个疙瘩里钻了出来,笑吟 吟的看着宁骁,一副老好人模样。 宁骁顺势哼了一声,转身往琼玉楼走,宁澈也跟了上去,只是在路过顾闻身边时脚步停了一停,笑着对顾闻说了一句,“夫人别生气,十八弟有时候不懂事,有什么事你和他多说说就好了。” 这是在顾闻面前献殷勤了。 顾闻心中骂了一句王八蛋,面上却是纹丝不动,“多谢魏王,妾身明白。” “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前头的宁骁猛的停住脚步,对着顾闻就是一通吼,将周围百官的视线全部吸引过来。 这要是别的额女子,早就羞愤额捂脸逃跑了,但是顾闻偏偏不是寻常女子,她心中淡定的很,并默默给宁骁添了一桩罪。 无视那些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她打不走进琼玉楼,直接上三楼,在宁骁身边坐下。 桌子分两排,每桌中间都隔出一段距离,桌上铺了漂亮的桌布,中间摆上了茶杯。 顾闻才坐下,宁骁的手就从桌布地下寻了过来,顾闻反手将他拍开。 宁骁眼神一冷,不顾她的反抗强硬的将她的手抓牢,放在自己膝上,见她不再反抗,眼底的杀气才消散。 众人都已做好,只 等皇上驾临。 “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出列,下跪,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泰和帝,满面春风的步上台阶,在自己的御座后坐下,抬手示意众人平身,“今日是大周朋友过来的欢乐日子,大家都不用那么拘谨,都起来吧。” 于是众人起身,这才敢看向御座上的泰和帝。 这才看见,泰和帝身边还一左一右坐了两位美貌女子,以为是备受皇上宠爱的芍贵妃,另一位,则是和顾闻有深仇大恨的稔冬青。 至于皇上的结发妻子贤宁皇后,则被留在殿里闭门思过。 其实按照沈青的罪,皇上就是将贤宁皇后打入冷宫都不为过,但是贤宁皇后膝下育有三子,其长子还是当朝太子,因为这,泰和帝便要考量许多,示意贤宁皇后才得以用手里的权力保全自己的母族。 大周使臣坐在皇上的正下手,坐了两个座位,一个是太子慕,穿着一身白色锦袍,一根青玉簪绾发,眉宇间的温和高贵与生俱来。 在他下手便是传说中能呼风唤雨的国师索礁,此人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眉毛垂至鬓角,看着倒真有一丝仙风道 骨,只是那双眼睛藏在浓密的眉毛后头,带着几分看不透的阴沉。 就在顾闻打量其人是,索礁忽的抬头朝她看来,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亮光,却很快收敛,恢复了平常神色。 顾闻皱眉,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左坐在索礁上手的太子慕却忽然转头朝她看来,眼底温润如斯,随后微微一笑微点头,收回目光。 顾闻愕然,正在疑惑那大周的太子为何对自己笑,手却是一疼,宁骁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死?” “王爷说什么妾身不明白。”顾闻装傻,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大,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一抬头,却看到静静朝她看过来的萧一白,点头会以微笑,手却又是一疼。 她咬咬牙,不想和这个小气的男人计较。 随后皇上说了一通开场白,又隆重介绍了大周的两位时辰,这才让宫女传佳肴。 顾闻早就饿里,为了穿衣裳好看,谷氏硬是没让她吃早饭,将她的腰用腰带束紧来,倒确实看着十分的纤细。 菜肴一样样的传上来,歌女舞姬扭着曼妙的身姿进来,挥着轻盈的裙衫舞动起来。 第304章 落入陷阱 丝竹声声,红裙飘飘,轻歌曼舞。 宴席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拘谨的官员都放开一些。 宴会到一半,顾闻已经吃饱喝足,肚子却开始不舒服起来。 她低声对宁骁道:“我要去恭房。” 宁骁立刻招了宫人带她去,顾闻跟随离去。 却不知在她起身时,稔冬青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知道她背影消失,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顾闻跟着宫人去恭房,谁知身子刚刚踏进屋内,那宫人忽然冷厉了脸色,趁着绿竹毫无防备,洒出一把白色粉末。 顾闻只来得及低哼一声,身子便软了下去,但意意识确实清醒的,只是不能说话不能动。 宫人眼底露出一丝奸笑,废话不多说,直接将碍事的绿竹踢到一边,然后将顾闻拖到屋里丢在床上。 随后出门,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也不知到底实在干嘛。 顾闻眨着眼,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在皇宫里,她就是狼群里的羊,没有宁骁的保护只会死很惨。 虽然现在事情才只开了个头,但是她已经可以猜到,等会儿定然会有个陌生男人进来,接下来的事情她不敢想象,冷汗‘唰’的 冒出来,心中默默祈祷宁骁快些发现她不对来寻她。 然而老天总是听不到她的呼唤,门确实是开了,但是进来的确实方才那个宫人,而在他肩上,竟然还扛着一个人不能动弹的男人。 等男人被粗鲁的丢在身边,顾闻才看清,这人竟然是萧一白。 她瞪大眼珠子,用眼神问他,你怎么被从来了? 萧一白眸色深深,看起来十分生气,朝他挑了挑眉算是回应。 但是顾闻没看懂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现在事情已经明了,有人想趁着国宴彻底毁了她的名声。 不得不说,找萧一白来确实比找个野男人来践踏她要强,找个陌生人践踏她额清白,那么在别人眼里,她是无辜的。 可若是找了和她传过谣言的萧一白,这样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竟然趁着国宴和情妇偷、情。 这样的罪名可比被践踏要狠的多,这样的女人是要受酷刑的,顾闻可是知道,以前有个王府的额小妾偷汉子,被王爷发现便惩罚她做木马游街,最后是活生生流血流死的。 想想顾闻就冒出一身冷汗,她可不想死。 拼命挣了挣,发现这药效确实很 强,她浑身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萧衣摆也很着急,额头偶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忽然他神色一松,脑袋竟然轻轻动了一下。 顾闻心中一喜,充满希望的望着他,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能动了。 就见萧一白挣扎着竟然慢慢坐了起来,随后身体竟然恢复了力气,甚至还能讲话了。 “我被人撒了药,此地不宜久留,我先离开,不然……” 不然她会变成**情夫的荡、妇,顾闻知道。 她冲萧一白眨眼,示意他快走。 之间萧一白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大概是药效没有完全过去,他的手脚还恨屋里,一个没站稳,竟然直直朝顾闻的身上倒下来。 然后狗血的事情发生了,屋门被一脚踹开,宁骁着急的脸出现在顾闻的视线之中。 “本王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嗯?”宁骁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萧一白也吓了一跳,急忙解释,“睿王听下官解释,臣和顾夫人被人下了药不得动弹之下被人关在这儿,贼人这样做就是想离间您和顾夫人的关系。” 顾闻用力点头,心急之下一猛子从床上坐起来,焦急的解释 ,“对!我被人下药了,一动都不能动,方才也快吓死了……” 然而话没说话,她就住了嘴,顺着宁骁森寒的视线落在在坐起的上半身,和打开两颗扣子的上衣,脸顿时也白。 这也未必太狗血了,明明方才还不能动的,怎么这会儿就能动了?这再宁骁看来不就是将他当傻子忽悠么…… “王爷,方才妾身是真的不能动……”顾闻真的着急了,这一下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先别说宁骁信不信她,这事儿就算是她也不会信的。 “你真当本王傻?”宁骁忍着怒火,看样子真是被气的而不清,“本王要是来迟一些,是不是你们已经***抱在一起了?” “睿王不是您想的那……”萧一白焦急解释,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嘴角顿时冒出一丝鲜血,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看到萧一白挨打,顾闻有些慌,扶住踉跄的萧一白,低声问道:“你没事儿吧?”说起来他也是无辜的,顾闻心中不好受。 宁骁的眼睛紧紧盯在顾闻扶着萧一白的那只手上,眼底漫上冰寒,浑身杀气腾腾,他定定站在那儿,一声不吭,像一尊雕塑。 他的表情让顾闻有些害怕,心中坚固的信念微微倾塌,顾不得萧一白,上前想拉他袖子,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衣角,他人已经决然离去。 “顾夫人,我们快些走吧,等会儿被人发现就真的有**烦了,我倒是不怕,我只是怕连累你……”萧一白面色焦急,拉住顾闻的手腕往后门走。 顾闻脑子有些懵,被萧衣摆牵了手腕也没有反应,知道两人站在温暖的阳光下,顾闻才回过神,眼睛恢复了亮色。 “我们在这里分开吧,省得找人话柄。”脑子恢复清明,顾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萧一白撇清关系,想要去找宁骁解释清楚。 萧一白点头,指着前方说道:“你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琼玉楼,那边都是御林军,很安全!” 顾闻点点头,看了看萧一白肿起的嘴角,小声道:“王爷他有时候很冲动,我待他向你道歉。” 毕竟是自己男人将别人打了,顾闻觉得自己身为他的女人,有必要道个歉。 “没事儿,这事儿怪不得王爷,要怪只能怪那背后最乖的贼人,我就不回去了,这样子也招人怀疑,我先走了。”萧一白摆摆手,转身离开。 第305章 撞见 顺着萧一白所指的方向,顾闻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确实如萧衣摆所说,很快看到了琼玉楼,正要进去,眼角却意外晃过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脚步一顿,转身跟了上去。 那人走的很快也很小心,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样,最后在一片梅花林停下。 顾闻停步,靠在一颗大树后头,正好能看到那两道身影。 “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对了,顾妹妹怎么去恭房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女人的声音很柔很低,说话时和男人靠的很近。 顾闻抿了抿唇,耳边传来那道熟悉的男音,“你怎么来了,这里人多眼杂,让人看到不好。” “不要紧,我看了,没人,我来就是想问你,你说带我去边疆的,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要等,现在时局动荡,我势力不够,要等有足够的势力才能带你远走高飞。” “那还要等好久……” “没事儿,现在不是也每天都可以看到么。” …… 之后那边又说了什么,顾闻已然听不见,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心痛如绞,却又惊讶自己竟然没有哭,更没有因为这巨大的打击而昏倒。 那 边两人缠绵一阵,女人依依不舍的和男人告别,从她身边离开,离开时,顾闻清楚的看到她那张美丽的脸庞。她就是稔冬青。 顾闻转身,接着树干的遮掩,看一看到宁骁静默的身影,立在梅林间,像天上谪仙,清冷疏离。 良久,那道身影掸了掸黑色大氅,转身离去。 顾闻这才敢从树干后出来,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有些晃神。 她是不信宁骁以前对她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既然他对她是真的,那又为何和稔冬青做那般样子,是要演给谁看吗?可是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忽然,一个想法在心中生气,如一盆并说顺着她的脖领子泼下,她的手足顿时冰凉。 利用女人转移皇上的注意力,从而保护自己心底真正喜欢的那个。 这样的伎俩不是他最熟悉的么。 所以,到底谁是他心里真正想要保护的人? 一瞬间,顾闻有些恍惚。 她努力的寻找证据,她和宁骁出生入死,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耳鬓厮磨的日子,温柔缱绻的日子,他的真诚和关心,她是能清楚的感受到的。 可是,他和稔冬青是前世的夫妻。 前世他可以为了她去死,那足 以证明心里有多爱稔冬青。 左右摇摆,她确定不了他的想法,站在梅林里被凤一吹,便打了个寒战。 “顾夫人,怎么不去观看歌舞,却在这里吹冷风?”宁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里带了几分意外和惊喜。 顾闻整了整情绪,转身朝宁澈行礼。 “魏王有礼。” “顾夫人多礼了,起来吧,这里怪冷的,还是别就站,不然容易着凉。”宁澈假装关心。 懒得和他废话,顾闻转身就走。 宁澈倒也没有纠缠,立在原地看着顾闻的背影,唇角上扬。 从梅林出来,顾闻抬头望了望,抬腿进入。 隐隐的丝竹之声传来,顾闻站在露台上往座位看,却只看到秋海棠装模作样的吃佳肴,宁骁却不见了踪影。 再看高台之上,稔冬青已经回来,坐在上头笑吟吟的看歌舞。 顾闻握了我握拳,前世和萧一白的事情告诉她,眼见不一定为实,和宁骁之间的事情,她还需要问清楚。 吐了一口气,正要抬腿,却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冷气,猛的转头,却见宁骁面色沉沉的站在她身后。 没有看到梅林的一段时,她心里是存了很多愧疚的,可是现在,她 也很生气。 宁骁低头看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的从她身旁走过,像谁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顾闻咬了咬牙,无视秋海棠幸灾乐祸的目光走过去,在宁骁身边坐下。 然而屁股在落在椅子上,就听他低喝一声,“本王允许你坐了吗?” 顾闻抿唇,默默从座位上起身,似那些宫人一样,在一旁站着。 她这一站起来,立刻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有些低声议论起来,却无人当着宁骁的面将那些猜测说出来。 高位上的稔冬青看着站子一边,卑微狼狈的顾闻,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这个女人利用重生的便利抢了她的男人,现在该还的总归是要还回来了! 宴会依旧热闹的进行,泰和帝和太子慕想谈甚欢,然后话锋一转,说到了雪金纱上头,又自然的提出想去大周学艺的话。 太子慕自然是满口答应,并顺着泰和帝的手看向顾闻。 而泰和帝也仿佛是这个时候才看到顾闻一人站在一边,他皱眉问道:“惠平县主为何没有看座。” 经皇上这么一提醒,大家猜想起来,这位没有名分的夫人头上还有个县主头衔呢,没道理那不知哪儿来的妾都能坐 着,她一个县主邀站着的道理。 宁骁冷着脸回答,“皇兄见怪,女人不听话,该罚。” 泰和帝摇摇头,苦笑着揭过这个话题,说起了雪金纱的事。 “顾闻,这学艺的机会千载难逢,你一定要派几个精明殿的人去,别又学了一年半载半点东西都没学回来。”泰和帝沉沉叮嘱。 顾闻点头说明白,然后看向太子慕,恭敬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此次学艺之事有劳太子殿下。” 其实学习雪金纱这样的小事,太子慕怎么可能理会,但是现在皇上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起来,出于礼貌她也要和对方打招呼的。 “县主客气,不过是些小事,不足挂齿。”太子慕的视线在顾闻脸上划过,轻柔如水,又快速收回。 顾闻点头又是一,心中因为宁骁的事情烦躁着,没有主意道太子慕奇怪的眼神。 倒是宁骁,阴冷的视线扫过太子慕,嘴唇又抿紧几分。 顾闻一直站到宴会结束,腰都站僵了,却不想在宁骁面前露出疲惫,倔强的听着背脊。 众官员谢恩,等泰和帝和太子慕一同离开,大家猜起身,三三两两的离开。 宁骁也站起身,扫了顾闻一眼,大步而去。 第306章 作威作福 秋海棠得意的扫她一眼,扭着小腰跟上去,娇怯怯的拉住宁骁的衣袖,“王爷等等人家~” 宁骁果然就慢了步子,这个小动作更是激励了秋海棠,竟直接将胳膊挂在了宁骁身上。 顾闻跟在后面,看着这恶心人的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 “唉,十八弟就是在这样,没个定性的时候,要是当初……唉……” 宁澈从身边冒出来,摇头晃脑,一副我十分为了心疼的模样,最后没说完的半句话,顾闻也猜到了。 要是当初他不混账抢亲,你跟着我肯定比这过的好。 顾闻淡淡一笑,“多谢魏王为我和王爷之间的事情操心。” 宁澈脸色一哭,貌似有些落寞,“唉,看来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闻闻,你真是看错他了,唉……”长长叹息一声,摇着头走了。 经过的贵妇们眼中闪着八卦之光,视线在顾闻宁骁和秋海棠之间转悠,又低声交谈几句。 尽管声音压的极低,顾闻却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真是可怜,当初那么风光,现在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要说她也是个很有才的姑娘,就她那身份和身家,就是配那一品官家的少爷 也不为过,可惜了就这么被睿王毁了。” …… 忽略耳边的议论,顾闻在马车边站定,看着宁骁将秋海棠府上马车,也不等她上车,便吩咐车夫走了。 和车夫一起等在外面的绿竹,看到王爷竟然丢下夫人带着秋海棠偶了,气的呆住。 “夫人!……” “天气这么好,走走也挺舒服的。”顾闻打断她的话,率先抬脚。 才走了两步,一辆马车在身边停下,车帘一掀,宁澈的脸露出来,旁边是一脸不乐意的吴思思。 “怎么用走的,这里离王府挺远,你上车本王送你吧。”然后为了避嫌,他自己从车上下来,吴思思立刻又给了顾闻两个白眼。 笑了笑,客气道:“多谢王爷好意,妾身正想运动运动,就不劳烦王爷。” 说完要走,路却被宁澈拦住。 他也不说话,扭头扫一眼吴思思,吴思思立马会意,不情不愿的从马车上下来,又不情不愿的凑到顾闻身边。 “顾妹妹真是客气,你我那么好的关系,怎么还这么客气,正好我们也顺路,走吧。” 这边的动静已经被许多路过的官员贵妇看到,大家都爱低声议论。 顾 闻白天就当了一天的焦点,那滋味不好,再来三个人堵在这儿也不好,便只能应这着吴思思的话,跟着她上了车。 车上很安静,顾闻和吴思思相对而坐,谁都不想理谁,只听得马车辚辚辘辘的声响,不多时到了王府门口。 宁澈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先将吴思思扶下来,然后伸手想要扶顾闻,顾闻身子一扭,从另一侧跳下去。 “多谢王爷王妃,府里忙乱,就不轻二位进去喝茶了。”顾闻委婉赶人。 可是宁澈都将人送到门口了,又哪里那么容易就走。 笑道:“我们又不是外人没,正好也很长时间没有来十八弟府上坐坐了。”说完也不顾顾闻的眼神抬腿就往里走。 不就是想看看她和宁骁是不是真的闹翻了么,既然你想看,那就给你看好了。 顾闻唇角一弯,勉强答应。 率先步上台阶往里走,守门的侍卫见是她,早就让开将大门打开。 正要往里走,门里却袅袅婷婷的走出一个较小的身影,是秋海棠。 “哎呀!魏王好,魏王妃好!妾身不知王爷和王妃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那口气,那模样,仿佛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一样 。 又挑衅的看一眼顾闻,冷道:“王爷说了,某些不要脸的女人最好不要再踏进王府一步,省得脏了王府的地!” 顾闻就是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若不是情况特殊,她早耳刮字扇过去了。 但是时局动荡,前有她和萧一白的事情,后有宁骁和稔冬青的事情。 现在她已经有些分不清,到底宁骁心里想要保护的是她还是她? 到底别热眼里的傻子是她还是她? 多了这么多不肯定因素,她的心远没有脸淡定。 面对秋海棠的挑衅,不禁心头火气,忍了忍,她伸手一个耳刮子扇在秋海棠脸上,声音清脆。 秋海棠被扇懵了,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扑上来要和她拼命。 绿竹一抬手,像拎小鸡一样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将人丢在地上,还滚了一滚。 秋海棠摔的惨,衣衫歪斜,发髻散乱,狼狈不已。 “你们竟敢欺负我!我要告诉王爷去,我要王爷给我做主……”她尖声咆哮,形似一个泼妇。 “怎么回事?”宁骁的冷着脸从里头出来,身上满是杀气。 一听到宁骁的声音,秋海棠立刻来了精神,急 忙从地上站起来,委委屈屈的跑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王爷,她欺负我,我不过是想给王爷讨回公道,她恼羞成怒竟然打了我一巴掌……呜呜呜……”用凄惨的哭嚎声结尾。 顾闻听着背脊站在门口,宁骁抬头朝她看过来,眼底一片冰冷,“本王需要你讨什么公道?”话确实对秋海棠说的。 捂着帕子正哭的欢的秋海棠动作一僵,哭声一顿,随后似有些顾虑,不敢说出口的模样。 “说。” “妾身……妾身听那些妇人议论,说顾姐姐和那萧公子有染,并且趁王爷不在还……还坐了苟且之事……” 秋海棠声音很低,貌似想为宁骁遮遮丑,但是那一句句,音量刚好够所有人听到。 宁澈和吴思思两口子听到这话,俱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一个是假装惊讶,另一个则是真的很惊讶。 周围一种侍卫亚丫鬟自然也能听到了,虽然没人敢开口,但是只要离了这睿王府,睿王夫人顾氏和别的男人**的事情,必定传遍整个京都。 被戴了绿帽子,又被人当众揭穿,宁骁已然怒发冲冠,一巴掌甩在秋海棠脸上,将人打翻在地,双眼赤红的看向顾闻。 第307章 他的真心 “尝了两天甜头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宁骁杀气腾腾的低着,看着地上一脸呆怔的秋海棠。 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顾闻那个贱女人犯了错,王爷却要打她?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却明白。 宁骁堂堂也王爷,多要面子的人啊,女人和别的男人偷、情了,他肯定要打碎了牙齿和血吞,哪里能让这事儿北外人知晓,再当众来嘲笑他。 可这个小妾却偏偏有点蠢,人多就算了,还挑着魏王在场时说,是嫌命太长吗? “王爷……妾身,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听了三言两语就妄自揣测……”秋海棠不傻,只是先前被狂喜蒙蔽了双眼,此时也反应过来,立刻爬到宁骁腿边道歉。 宁骁这才消了气,弯腰将她扶起来,帮她整了整衣裳,拉着秋海棠的手转身进门。 从始至终顾闻一句话都没有说,站在那儿,背影似雕塑。 “夫人……”绿竹满脸委屈不值,拉着顾闻的胳膊不知该怎么办。 周围更是一片安静,就连门口的侍卫都对她扫来了鄙视的眼神。 方才秋海棠虽然被打了,那是说的那些话还是被大家记在了心里。 “唉……十八弟就是泰冲动, 两口子之间有什么事情讲清楚就好,可是一旦有别的女人掺和进去,那就难得说清楚了。”吴思思上前有感而发。 “顾夫人被生气,等十八弟看清楚就会好了。”宁澈毫无诚意的安慰。 看了这么一出大戏,宁澈已经可以断定,宁骁和顾闻是彻底完了,心下欢喜,不想让顾闻觉得他实在幸灾乐祸,安慰了几句之后打道回府。 等所有人都走了,顾闻才转头吩咐绿竹:“会顾府套两辆马车,我有用。” 绿竹不明所以,却不敢多问,立刻去办。 顾闻则抬腿进了睿王府。 径直进到内院,去了自己的院子。 方才门口发生的一切,她可以确定,宁骁就是在演戏,如果他真的相信她和萧一白发生了什么,那么那也巴掌绝对是对着她的脸甩的。 至于稔冬青的事,她不确定缘由,却也不想怀疑他。 现在的事情是,她偷、情被宁骁发现并冷落,接着她灰溜溜的带上自己东西的滚蛋。 这样在皇上那儿也不会有任何破绽。 只要……他真的是在保护她…… 在院门口站定,她深吸一口气,回到自己的院子,叫了冬竹搬东西。 冬 竹有些楞,心中好奇手却很利索的听着顾闻的只会开始搬东西。 只是清理了库房的东西,东西都是清整好的,等到绿竹过来,已经全部清理好。 塞了两个马车才塞下。 从始至终,宁骁都没有出现。 走出大门,顾闻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悲伤,眼泪就掉了下来。 跟在马车后头往顾府去,许多百姓跟在她身后指指点点,说的无非就是她偷、情的那点事儿。 回到顾府,看到女儿将东西大包小包的搬回来,顾倾海脸色极为难看。 谷氏捂着帕子直哭。 看着两位至亲这模样,顾闻心里很不好受,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只能躲开。 她带去的东西基本都带了回来,包括她自己的丫鬟,也全部拿了回来。 也是宁骁抢去的,两人之间没有婚书,离开也就代表着和离。 天还没黑,睿王被戴绿帽子,怒而赶走***的消息在京都蔓延,大家为之津津乐道。 顾皓也知道了,特地过来找她,却一句话不说,直坐到深夜才走。 入夜,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暖暖的,很舒服。 睁着眼看着帐顶,整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情,却觉得越想越乱,索性不想,被子一蒙,睡觉。 迷迷糊糊间,感觉脸上有些痒,痒意顺着脸到脖颈,滑向胸口…… 她猛的惊醒,一个黑影如泰山压下来,鼻尖传来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已经深入骨髓,不用想她的脑中就浮现出一张脸。 “你给我滚蛋!”心中猛然冲出一股怒火,她用力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你是本王的女人。”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垂在颊边,带着些温存。 “我偷男人!我水性杨花,我已经和你和离了,我怕脏了你的手!”怕惊动外间的丫鬟,她将嗓音压的极低。 只感觉身上一冷,宁骁面若修罗,“你不信我?本王在你心里就如此不可靠?” 明明是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这人倒好,竟然在这儿质问她? 顾闻怒了,心中的怒火瞬间化成委屈,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气他和秋海棠吗? 可是她自己心里也知道那是演戏的,那不气吗?怎么可能,看到自己的男人和那个女人那边亲密而冷脸对她,她心里控制不住的难书。 气稔冬青吗? 可若是换个角度来说,不识相的是她自 己。 他和稔冬青是前世的夫妻,今生相聚那是天大的缘分,是她自己自不量力的往里闯,坐下那么多,引人笑话的事。 冷笑在唇边拉开,顾闻的声音冷淡极了,“所以,是我自己蠢了,竟然连这些都看不出来。” 宁骁挑眉,知她话里有话,却想不出她话是指哪儿。 “有什么话就说清楚,本王不喜欢玩猜猜猜。”理直气壮的口气,仿佛她在无理取闹。 “我也不喜欢玩猜猜猜,我也希望你能对我坦白,哪怕真相很残忍,我也不怕,但是我不想你骗我!”不拆穿是她最后的倔强。 她表情里的愤恨和怀疑那么明显,宁骁如何看不到,忍了忍,他沉声道:“你和姓萧的那般模样本王都没怀疑过,那你呢?” “那是因为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从来就没有过任何事情!我问心无愧!”顾闻瞪他。 看着身下气都眼圈发红的女人,宁骁心中一软,脸色却没有回转半分。 “你是说那些传言吗?本王没有碰她,你只要睁大眼看着,就会知道本王是清白的!” 秋海棠吗?她从来就没将她放在眼里过,可笑的是他到现在还在顾左右而言它! 第308章 想通 真当她是傻的吗? 讽刺一笑,顾闻一脚蹬在宁骁的****,恨声道:“那就等你把事情办好再来找我!” 宁骁被蹬的眼冒金星心头火气,心底的旖旎全然消散,只剩下冲天的怒火,正要狠狠惩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窗子却轻轻敲响了一下。 “哒哒。” 他动作一顿,狠狠瞪了身下的女人一眼,不甘心的从她身上爬起来,顺着半开的窗子‘滋溜’离开。 宁骁走了很久,顾闻都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通红的眼里泪水氤氲,顺着眼角滑下,落在枕头上,晕出一片湿痕。 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朝堂水深,她脑子本来就不咋聪明,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老狐狸。 当初凭着一腔爱意和对前世朝堂走向的了解便想要嫁给宁骁,帮助他度过难关。 可是走了这么一遭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有前世记忆的不止她一个,她谁都斗不过…… 迷迷糊糊睡过去,夜里做了很多梦。 梦中有条有理,可是醒来却一丝都抓不住,只知道梦里有宁骁,还有萧一白。 从床上爬起来,看看天色已经是中午。 梳洗之后照照镜子,面色憔 悴双眼无神。 她拍拍脸,自己安慰自己。 不管宁骁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她回家这一步肯定是对的。 现在她从王府搬回来,皇上大概已经能确定宁晓心里的人是秋海棠,到时候,如果宁骁是真心,那她便等皇上完全放下防备离京。 如果宁骁是假的,她也没有任何损失,她有钱还有县主的身份,可以活的很好。 至于和宁骁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也没什么亏的,他长的俊俏,就当是自己睡了他,一点不亏!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的心情果真就好了一些。 去到谷氏院子,谷氏正在忙碌顾皓的婚事。 算起来婚期也只剩下一个半月,婚礼两家都很重视,所以要准备的东西也多。 谷氏第一次操办儿子的婚事,还有些手生,也有些紧张。 看到女儿进来就朝她招手,让她帮忙。 见谷氏没有提宁骁的事情,顾闻松了一口气,上前去帮忙。 谷氏昨晚被丈夫狠狠说了一顿,让她别提睿王的事,既然现在女儿回来了,咱们就当从来没有出嫁过,一切按以前的来就行。 谷氏连连答应,所以今日才没有做出那副天要塌了的表情。 忙了一上午,到了午饭时间,顾皓却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萧一白。 “最近我在交接身上没什么事,恰好萧兄找我,我就先回来了。”顾皓笑着对顾氏说,也半是对妹妹说。 “回来好,热闹!娘让厨子多烧几个菜!”说完便下去吩咐。 小厅里就只剩下顾闻三人。 “顾小姐。”萧一白笑着朝顾闻打招呼,没有再叫顾夫人,而是顾小姐,里头隐约还有一丝欢喜之意。 顾皓眼睛一闪,看了看萧一白的表情,又看了看妹妹的脸,眉心微蹙,却没有言语。 “萧公子。”顾闻淡淡回应。 这些日子京都的传言顾皓隐约也是听到了一些的,只是他对自己妹妹的秉性很了解,绝对不是那朝三暮四之人,至于好友萧一白,他也绝对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他认定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可是现在看到萧一白的表情语气,他心中难免划过一丝异样,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妹妹被睿王赶出来,这位萧兄却似乎很高兴呢? 摇摇头,按下心中奇怪的想法,顾皓拉着萧一白在桌边坐下喝茶。 顾闻也没有避开,反正她现在也不是啥小姑娘了,也不用避嫌了 。 自刚才打过招呼之后,萧一白便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这让顾闻感到很轻松,想着,他大概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纠缠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个被人一脚蹬开的二手货了。 想到这些,她的心情倒也放松了几分,找丫鬟拿了本书没,坐着等饭吃。 顾倾海回来时刚好是饭点,他手边牵着个奶萌奶萌的瓷娃娃,这是她的幺妹顾甜甜。 顾闻好久没有见过顾甜甜了,现在一看她竟然又长高了好多。 吃完饭顾闻和顾甜甜玩了会儿,见她打哈欠,便让丫鬟将她送回去顾闻也正好要出门,现在已经和离了,她便是单身一人,更加自由,也有更多时间放在生意上。 她的目标,做天下第一的大商贾,赚光天下所有的银子! 吃完饭和家人说了一声,带着绿竹出了门。才坐上马车,就听外头有人叫自己。 绿竹看一眼顾闻的脸色,将车帘掀开,外头站着萧一白。 “萧公子还有何事?”顾闻问。 “有些话想和顾小姐说,不知顾小姐现在可方便?” “上来吧。”她一个妇人,还怕啥男女授受不清,直接就让萧一白进来。 绿竹知两人有话要说,主动让出 位置,坐到了车夫身边。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心中不安,你们这样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件事?”萧一白锁着眉头,表情很严肃。 顾闻摇头,“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原因。”具体的事情她不想说,但是也不想萧一白自责,因为这件事情真的与他无关。 萧一白却依旧满腹心事,“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肯定是因为那件事,要不要我去亲自去和睿王解释解释,虽然……我之前确实喜欢你,但是现在我已经看开了,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生活。 现在你却因我而被他怀疑,我心中不安。” “真的不关你事。”顾闻摆摆手。 “唉……我先前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你们是演戏,可是今早看到你这脸色,我就知道是真的出了问题……也怪我,不该出这种馊主意。”萧一白看起来很自责。 但是这事儿和他一点关系没有,是她和他两人的感情不够坚固而已,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我说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要是不提咱们还可以像朋友一样聊聊天。”顾闻的语气已经有些冷淡,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压下那些烦躁的情绪,现在这厮却一直在她身边提起。 第309章 你敢死,本王就杀你全家! “是我婆婆妈妈了,那就说说雪金纱的事情吧,听说办的挺好?”看着她眉间的抗拒,萧一白聪明的闭了嘴。 “嗯。”有宁骁出马,这事儿当然很好办成,说起来,她这又占了一个便宜! 得意的想着,她的唇角就向上扬了扬,心情好了几分,随机又皱了眉。 “皇上虽然在宴席上说了,但是具体事情应该如何接洽,我还是一头雾水。” “我知道,不如去去花想容,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这事儿。” 马车在花想容外停下。 萧一白先下车,转身又扶了顾闻下车,才踏上台阶,就感觉背后一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两人很有默契的转头,就见宁骁冷着一张脸从对面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娇娇柔柔的秋海棠。 “哼!这才被赶出来不到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和情郎一起逛街啦?”秋海棠眼含鄙视,她觉得自己这是抓到了顾闻的尾巴,她看向宁骁,“王爷,亏您还一直不相信,您自己看看,他们这模样亲密的就差手拉手了!” 宁骁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用那双吃人的眼睛瞪着顾闻,而顾闻则相对比较平静,对宁骁屈膝一礼,便转身进了 店。 萧一白眼神微闪,朝宁骁行了礼,跟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起往包间去。 宁骁的脸色由白转青由由青转黑,十分骇人。 秋海棠表情是很同情,毕竟顾闻是她曾经真心宠过的女人,现在才分开几天啊,就立刻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像王爷这样骄傲的人,心中自然受不了了,有这表情很正常。 包间里,萧一白认真说着雪金纱的事情。 “……虽然皇上说了,但是你作为顾家商行的当家人,还是要亲自跑一趟的,这样也比较有诚意。” 顾闻点头,“这个理我也知道,但是太子慕身份高贵,就是我想见也见不到啊。” “没问题,交给我,到时候你在家里等消息就行。” 说了雪金纱的事情,萧一白也不久留,要回工部去办理此事。 顾闻自然要出门相送,才到大堂身子便是一僵。 只见宁骁和秋海棠亲热的挨在一起,秋海棠开心的挑选水粉面膏,宁骁则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还别说,这副画面竟还有些登对。 顾闻在心底冷笑,见她不好骗了,所以要原形毕露了吗? 再想起先前的山盟海 誓,就只觉得恶心。 当时她的心中坚定不移的相信着,他不会骗她。 可现在,一切都好似一个笑话。 “那我先走了。”萧一白眼神闪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朝顾闻点头又对宁骁一礼,大步离去。 勉强对萧一白笑了笑,等他的背影消失,顾闻转身就走,懒得看对狗男女的苟且画面。 重新进了包间,她吩咐掌柜的将铺子里的账本拿出来,她要查看。 她最近发现商行赚的银子少了很多。 以前每个月都很稳定的,现在却整整比以前少了快一半,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经营手段出了问题,或者是有人做了手脚。 每个铺子都有两份帐目,一份是主帐,一份是分帐,主帐是留在铺子里的,分帐是抄录下来给顾闻看的。 现在银两出了问题,她自然要查看账目,看看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儿。 花想容的帐很干净,收支都对得上,每月上交的银两也对得上,所以花想容没有问题。 当然,京都的铺子不止这一家,想要知道问题在哪儿,她还要一家家的看。 顾家商行的铺子主要围绕在京都,主要赚钱的是货船,一批批货运 到大夏各个地方,这些货船的账也要查。 所以她等解决了雪金纱的事情,她还要再去各地跑一趟亲自去查账,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账本才翻了几页,包间的窗子忽然被推开,一个黑色人影鬼魅般冲过来。 顾闻吓的一抖,等那人影停下来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鬼魅,分明就是宁骁这个王八蛋。 只见他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拿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瞧着她。 “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既然心里忘不了他,当初为何要答应本王?因为他不是丞相之子你嫌弃了?现在看他位居一品,又死灰复燃?”讥讽的语气配上他那双阴寒的眼,只让人浑身发冷。 顾闻气的手指发抖,不明白怎么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自己渣还要倒打一耙! “原来王爷就只会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敢不敢光明正大一点?”她反唇相讥,才不肯在口舌上落半点下风。 宁骁眼中火光闪烁,他偷偷摸摸,他为什么偷偷摸摸她难道猜不到?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带了一丝委屈,还说不管怎样都会相信他,可现在,才哪儿到哪儿,竟然就闹成了这样,想想也是讽刺。 “你 干嘛!”端坐着准备来一场口**锋的顾闻,忽然被宁骁扑倒,后背撞在椅背上,疼的直抽冷气,来不及质问,唇已经被封住,含着他好闻的气息。 撩拨挑逗,他是她致命的毒药,很快她僵硬的身子和暴怒的情绪便被情、欲替代。 感受到自己的变化,顾闻心中恼怒,不想让他得逞,趁着自己脑中还有一丝清明之际,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一股腥甜在唇舌间弥漫,压在身上的男人顿了一下,却丝毫不退,手下的动作反而越发凶猛,直欲将她拆骨入腹。 她猛的揪下头顶的簪子,尖利的簪尾紧紧抵在自己的太阳穴。 “宁骁!你他妈给我放开,我不是你泄欲的工具,你要是真的觉得无辜就证明给我看!不然老娘立马死给你看!”她红着眼,表情确实有几分骇人。 然而宁骁却丝毫不慌,动作更是神速,一眨眼就将她手里的银簪抽走扔在地上,并报复性的在她唇上碾压几下。 “你要是敢死,本王立刻将你全家杀光。” 这句话可以说是很好的捏住了顾闻的七寸,她顿时白了脸,眼底闪过一抹心寒。 看来现在是装都不屑装了。 第310章 心痛 他抱着她。 顾闻一动不动,只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身上的男人,过往那些温柔缱绻,耳鬓厮磨的甜蜜时光在脑中划过,心中有些疼。 看来,她不管是前世还在现在,眼神都不咋好。 “今天没时间,等下次,本王要让你知道,质疑本王的下场!”肩上一痛,暖意拂开,一片玄色衣角一晃,消失在半开的窗外。 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感觉到寒意传来,才终于缓过神来,整理好衣裳头发,绿竹推门进来,见她表情不对,以为她是因为遇到宁骁和秋海棠而难受。 现在全京都都在笑话顾闻,说她痴心妄想,麻雀想做金凤凰,现在好了,被睿王白睡那么久啥都没捞着就被赶了出来,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绿竹轻轻放下一盘绿豆糕,站在一边不敢作声。 萧一白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他便让人递来了消息,说下午去见太子慕。 带着早就选好的一个管事和几个纺布工人,分两辆马车王锦丽园去。 锦丽园门口,萧一白背手等着,看到顾闻的马车过来,大步迎上来。 扶着绿竹的手下车,和萧一白说了几句,一同进了锦丽 园。 大周使臣全部歇在月华殿,在偏殿内接见萧一白和顾闻。 进入殿内,顾闻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太子慕坐在主位,索礁坐在下方,在顾闻踏进门时,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抹异色。 “太子殿下安。” “太子殿下安。” 跟着萧一白行了礼,太子慕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无需多礼,坐吧。” 太子慕很和蔼,吩咐宫人给两人看座,先是聊了聊大夏的风光,又感谢了泰和帝的盛情款待,最后才说起雪金纱。 “顾姑娘放心,本太子一定让工人认真教导,不会有任何问题。” 顾闻急忙起身,恭敬一礼,感谢道:“那就让太子费心了,听说太子殿下不日便要离去,小女特地备了一份薄礼,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嫌弃。” 说完抬手让家丁将礼物拿进来。 太子慕身份高贵,好东西肯定是应有尽有,顾闻自然不敢送什么金银首饰,便将自己最新做出来的一批药膏装盒送上,尽管东西小,但是却有奇效,这样反倒比送财宝更合适。 太子慕也不客气,命手收下将礼物收下。 “顾姑娘客气,这些年本王和皇上具体讨论了两国 贸易的事情,这次雪金纱就是个开头,等本王回国和父皇商量一二,到时候两国贸易的使臣,本王倒是很看好顾姑娘。” 两国贸易,是从百年前就在谈论的话题,但是经过好几代储君,也没能具体落实。 当然,大周和大夏不是没有贸易的,但是那些都是私底下的,不受朝廷支持的,就连顾家商行也从大周进过一些稀奇小玩意。 可若是贸易合法化,那么对于商人来说,无疑是打开了一条天梯。 这对顾闻来说是个喜讯,至于贸易使臣,顾闻只当是玩笑话。 到时候真的贸易合法的话,不知会有多少人争夺这个位置,哪里会轮得到她,到那时,她只要能学会雪金纱,能和皇家做生意就很高兴了。 想到未来的无限可能,顾闻心中高兴,连忙弯腰一礼,谢过太子慕。 拒了太子慕的留饭,顾闻笑眯眯的出了锦丽园。 “你可真是容易满足,有钱赚就这么高兴了。”萧一白打趣她。 顾闻挑眉道:“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东西。” 萧一白却顿了步子,偏头看着顾闻,眼带愧疚,“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楞了一下反应过来 ,前世的事情她早就放下了,哪里还有怪罪一说,便摇头道:“你想多了,前世的事情我想开了,也放下了,你不要自责。” 原本是宽慰的话,萧一白的脸色却又难看了几个度。 “怎么了?”顾闻挑眉。 “帮你跑了一天的腿,我肚子饿了。”压下心中的失落,萧一白语带玩笑的说道,有些讨饭吃的意思。 顾闻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听闻立刻大方点头:“今天的事情确实要感谢你,走,我请你去醉仙楼吃饭!” 醉仙楼是京都最大的酒楼,里头菜肴美味,酒水甘醇,虽然价格很贵,但是每天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 店小二热情的引了两人上二楼,进了一间包间。 “把你们店里的拿手菜全部上上来,还有最好的酒,都上上来。”顾闻豪气干云。 店小二见是大户,笑的见牙不见眼,笑呵呵的带上门下楼忙活。 屋里烧了很多暖炉,窗门紧闭,顾闻觉得有些热,可当着萧一白她不好脱衣服,便只能将身侧的窗子打开。 酒楼的格局是凹型,顾闻这间正对着最隔壁的窗子,这边窗子一开,就正好能看到那边的窗子。 巧合的 是,她刚刚打开窗子,对面竟然也开了窗子。 只见淡蓝色水袖一闪,稔冬青惊讶的脸定格在窗子里。 两人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对望片刻,稔冬青嘴边忽然凝出一丝笑意。 “顾——姑娘?真是巧呢,本宫才出宫一次就和你遇到了,真是有缘呐。”稔冬青的声音不大,刚好够两人听到。 顾闻却没有说话,她的眼睛落在窗子里的某一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顾姑娘怎么不理人呢,看来是不待见本宫了,本宫就不碍你的眼。”说完抬手将窗子关了。 看着合上的窗子,顾闻心中好笑,稔冬青之所以如此利索的关了窗户,恐怕是因为对面那人吧…… 可怜她还为他找了无数的借口,也为自己找了无数的借口。 现在想想,如果他和稔冬青纠缠真是有什么苦衷,他完全可以和她说清楚的,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或许——他以为他的计划严严实实。 心口像被什么捶了一下,有些闷也有些疼,深呼吸一口气,压下那些烦乱的思绪,将窗子关了。 “方才谁和你说话?”萧一白只是隐约听到人声,再看顾闻表情古怪,便开口询问。 第311章 收留我 “野猪在叫,不用理会。”随便打发了萧一白,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还好这时候店小二开始上菜了。 萧一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再言语,低头认真吃饭。 一顿饭吃的静默无声,吃完两人默契的站起来往外走。 下楼时,顾闻下意识看了稔冬青所在的包间一眼,里头安安静静,也不知是不是已经离开。 在门口和萧一白告别,顾闻转身回了顾府。 夜间,一闭上眼,顾闻脑子里就晃过稔冬青那张笑语嫣嫣的脸。 顾闻捏紧了背角,这两人也够大胆的,这里可是京都皇城,竟然在泰和帝眼皮子底下和他的妃子瞎搞。 这是有多喜欢呢,一分一秒都想见面! 胡思乱想了一通,慢慢的添了一些睡意。 却听窗子轻响,下一刻身上一重,鼻尖传来熟悉的香味。 “滚!”顾闻暴怒,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身上的男人。 宁骁咬牙,“怎么,才离开王府几天,就有了新欢?” 先前看她那般伤心,他心中心疼又欢喜,她有多伤心就代表她心里有多在乎他。 可现在呢,才几天啊,竟然就和萧一白那厮搞在一起了。 如此他不由想起了二人结婚前,京都对二人的传言。 他更是记得,她当初要打的人是萧一白,那么她为什么要打他?不用想,肯定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由此可以推断,她和萧一白那个小白脸之间有很深的纠葛。 可是该死的是,她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对那些事情却守口如瓶,这难道不是旧情难忘的证据吗? 现在他在为了他们之间的未来忍气吞声受尽屈辱,做了那么多他平时忍都忍不了的事情,可她的? 却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潇洒! 宁骁想不得,他是越想越气,更怕自己哪一下控制不住将这个女人掐死了。 “你管我有没有新欢,咱们现在又没有关系,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管的可真宽。”顾闻白他一眼,眼底满是嘲讽。 下一刻一阵寒气袭来,顾闻眨眨眼,看着身上阴恻恻的男人,心底有些害怕。 可是头可断血可流,骨气不能丢! “怎么?王爷就可以不讲理了,王爷要是不服咱们去衙门见,我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看看,你有多霸道多无理!” 话音方落地,唇被狠狠吻住。 顾闻死死咬着嘴唇, 却不想这个无耻的男人耍阴招,咯吱她的腰,痒意袭来,顾闻张嘴想笑,下一刻那灵活的舌头便钻了进来。 火热的舌头在她嘴里一阵翻搅,火热的吻一路往下,脖颈,耳垂,直到胸口……一路往下…… 一阵火热的撩拨,顾闻便丢了方向,脑子一片混沌,心尖荡漾,唇间溢出低哼。 她挺了挺腰身,等待被满足。 却不想,下一刻身上一凉。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向他,咬着鲜红的嘴唇,眼眸中泛着疑惑。 “本王出来很久了,今天就到这儿,走了。”方才还热情似火的人,现在却忽然冷了眉眼,眼中满是得意,丢下这么一句便毫不犹豫的翻窗走了。 顾闻眨眨眼,眼底的情欲慢慢消退,她咬着嘴唇恨恨的在床上砸了一拳头,心中羞愤欲死。 这个男人!太恶劣了,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更气人的是,她完全经不住他的撩拨,只是轻轻的触碰都让她心神荡漾…… 顾闻,你真是个**! 心中压着羞窘和愤怒,在床上烙了一夜的烧饼,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睡意。 丫鬟们都没有叫她,一觉到了中午,她被饿醒了。 起床梳 洗,吃了午饭,便又出了府。 闭月阁的生意十分不错,而新开的花楼也基本装修完毕,可以赶着过年之前开张,为此顾闻心中很是高兴。 花楼的名字也已经起好,就叫羞花楼。 到了羞花楼,只见店面装修一新,挂好的招牌上包了喜庆的红布,楼里的格局合理,摆设都是最好的。 至于姑娘嘛,有经验的管事早就准备好了,现在花楼虽然还没有开张,但是姑娘们却已经住了进去,先适应适应环境。 最后离开时,顾闻将开张日期定了下来,就在三天后。 回到府里时已经是傍晚,她才步上台阶,一旁的巷子里却猛的窜出一个女人。 绿竹急忙将人拦住,生怕伤了自家小姐。 “闻闻,是我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顾闻定睛一看,才看清这人竟然是汪明月。 只见她穿着一身丫鬟衣裳,头发梳成丫鬟髻,猛然一看她还真没有认出来。 “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了?”顾闻心中奇怪。 谁知话一出口,汪明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闻闻,我……我和我娘吵架了,我从府里跑出来,现在没有地方去,你收留我一阵子好不好? ”汪明月红着眼眶,模样好不可怜。 顾闻又不傻,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但是现在人都在门口了,加之事情也没有搞清楚,她倒真不好将人赶走。 想了想,她点头道:“走,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我帮你想办法。”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到,她和家里吵架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哥哥顾皓。 顾皓和洪满月定亲的消息在京都都传开了,汪明月喜欢顾皓自然会更加关注他的消息,这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 两人前脚进府,顾皓后脚就回来了。 “闻闻。”后面进来的顾皓远远瞧见顾闻就喊她,并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顾闻停步回头,却见顾皓身边还跟着个萧一白。 “顾小姐。”萧一白斯文的朝她打招呼。 “萧公子。”顾闻回礼,又想起汪明月,便对他两人介绍道:“这是汪尚书家的小姐,今日过府来找我玩的。” 萧一白又是一礼。 汪明月敷衍的点点头,眼睛一直粘在顾皓身上,方才还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现在却眼冒星星,一副激动幸福的模样。 “顾…顾公子。” 她的表情太露骨,不说顾皓,就连萧一白都看出来了。 第312章 翻身农奴 “额……汪小姐好。”顾皓尴尴尬尬的和汪明月打招呼,但是别的却不敢多说一句,他可记得,为了汪明月的事情,一向温柔可人的洪满月化身母老虎。 那小模样他想起来都害怕。 感受到顾皓的疏离,汪明月心中一苦,难受的不行。 顾闻连忙拉着她的胳膊去正院,一边悄悄给绿竹使眼色。 绿绿竹跟着她这么久,她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什么意思,给了顾闻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离去。 看到有客人来,谷氏十分高兴,张罗着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汪明月不知是怎么想的,一直跟在谷氏身边献殷勤,将个谷是弄的好不自在。 好在谷氏是个脑子愚钝的,竟这样都没瞧出来人家是看上她儿子了。 很快菜做好,顾倾海也回来了,见着这么多人十分高兴。 一顿饭下来,气氛十分热络。 饭后,顾皓和萧一白并肩离开,汪明月站在门口望眼欲穿,仿佛她的魂也跟着走了一样。 这时候谷氏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漂亮的小丫头不会是看上自家儿子了吧? 眼神询问顾闻,什么情况? 顾闻摇头,我也不知 道。 母女俩在这边对眼神,外间绿竹回来了。 “老爷,夫人,汪尚书的夫人过来了,来接汪小姐回去的。” 汪明月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扭头看向顾闻,心中已然明白肯定是顾闻给自己家报的信,心中不由升起一团怒火。 谷氏连忙起身道:“快请快请!” 绿竹一脸尴尬,“汪夫人说就不进来了,让汪小姐自己出去。” 这意思很明显,是嫌弃顾家门口低,进来有辱身份。 刚还对着顾闻散发怨气的汪明月一听,立刻握紧了拳头,着急的看了谷氏一眼,解释道:“我和我娘吵架了,她相必是还在生气,伯母别介意,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等下次有时间我再过来找闻闻玩儿。” 谷是连连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作势要亲自送来。 汪明月连忙摆手表示不需要送,她自己出去就行。 谷是便顺势坐下,朝顾闻使眼色。 “走,我送你。”顾闻站起身拉住汪明月的胳膊,亲热的往外走。 府门口,汪明月朝顾闻挥挥手,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顾闻见马车走远,转身进了屋。 话说汪明月,一上马 车,屁股还没坐稳就被自己老娘在胳膊上狠狠揪了一下。 “你是脑子发昏了?还是翅膀长**?人家都已经定亲了,你现在跑过来不是把脊梁骨给别人戳么?你还有没有一点志气了?你真是要气死我!”汪夫人气的手指发抖,又在女儿胳膊上狠揪了两下。 “哎呦!”汪明月捂着胳膊,眉头痛苦的揪着,“娘!疼!” “你还知道疼啊?我以为你心里只有顾皓那小子呢?原来你还知道疼!要是顾皓那小子喜欢你,娘就是拼了命都要帮你把婚事办成的,可是你看看,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好不好?” 看到女人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汪明月心中又气又心疼,更是恨铁不成钢,不明白那小子有什么好的,竟将自己的女人迷成这副模样。 “我就是喜欢他嘛!我能怎么办,我又控制不了!娘,女儿从小只要喜欢的东西您不是都会给女儿抢来么,女儿以后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嫁给顾大哥,我就是喜欢他,您要是不肯,我就去做姑子!” 汪明月哇的一声哭起来,别提多伤心。 汪夫 人见状心中有些心疼,无奈道:“人家庚帖都交换了,你让娘怎么办?上门抢亲去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汪明月开始撒泼。 汪夫人叹息一声,顿了顿道:“那你先别闹,娘给你想想办法,但是如果不成,你以后可不许再闹!” 听到娘肯帮自己,汪明月高兴的收了眼泪,欢喜的在汪夫人脸上亲了一口,“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送走了汪明月,顾闻心中总算安定下来,相必以后她不会再来了,毕竟自己大哥已经和别的女子定亲,就算汪明月不甘心,汪夫人也肯定不会任由其胡闹。 晚上身子一挨上床板,睡意就袭上眼皮,可是她却硬撑着不睡,瞪着牛眼死死盯着封死的窗子。 为了防止宁骁这个登徒子再来,顾闻睡前让绿竹将窗子用木板钉死了。 盯着毫无动静的窗子,她的心底竟然有一丝失落。 暗暗呸了一声,怎么,难道心里还期待他夜探香闺吗?顾闻,你真是太没有志气了! 强迫自己不去想,慢慢的来了瞌睡。 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身上痒,猛的睁开眼,就见 胸口埋着一颗脑袋。 “你!……你给我滚蛋!”她大吼,想到昨晚的屈辱,她决定,坚决不能让这个王八蛋占便宜,“绿竹!” 以往只要她一喊便出现的绿竹,今晚却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动静。 顾闻很不爽,怒声质问,“你把人怎么了?” 宁骁忙中抽空,将头从胸口拔起来,“点穴了而已。” 王八蛋! 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顾闻眼睛眨了眨,点穴?…… 她忽然弯了嘴角,装模作样的挣扎两下,便开始迎合他的动作,似乎是动情了。 宁骁弯了眼,眼底闪过得意。 这些日子她除了看账本之外,对点穴也从来没有丢弃过。 用力将身上的男人推开,顾闻眼底含着得意,抬手脱了最后一件**,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她翻身压了上去。 “看你折磨我,今天咱们换过来,我来折磨你怎么样?”顾闻很得意,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狂喜。 说完话,她头一低便吻上他的唇,学着他以往的样子,从颈窝道耳垂……一路往下…… 宁骁身体绷紧,身体里似有一股电流窜过,全身的血液往一处汇聚。 第313章 扳回一局 “你确定?”顾闻学艺不精,点了穴的宁骁只是不能动,但是却可要说话,他嗓音低沉暗哑,及其压抑。 “对,我确定。”垂眼瞧着他,妩媚的咬住红唇,忽然低头,一路往下…… 宁骁低吼一声,僵硬的身体忽然一震,下一刻,顾闻便像小白兔一样压在身下,反抗的双臂被粗暴的压在头顶。 “调戏我?好玩吗?”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顾闻咬了咬唇,心中有些害怕,面上强作镇定,“怎么?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冷笑再耳边划过,宁骁埋头朝她耳朵吹起,顾闻颤栗,低吟不自主主从唇间溢出。 “好玩吗?”宁骁又问。 顾闻咬紧了银牙,暗恨自己不争气,不想让这个男人得意,她冷冷的道:“银样鑞枪头而已,重看不中用。” “银样镴枪头……”宁骁低语,周身冷气弥漫。 顾闻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强做镇定的瞪他。 身子却猛的被捞起来,被他揉进骨子里。 “唔……”尽管忍了又忍,还是叫了出来,声音如泣如诉,像痛苦,又像极致的欢愉。 宁骁嘴角勾起,眼底被情欲弥漫。 一次一次又一次,顾闻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可是身上的男人却不知疲惫。 “想要放过?求本王。”宁骁小心眼的记着方才的‘银样镴枪头’,每次在顾闻难以承受时,便要讲一遍。 刚开始顾闻还嘴硬,最后什么面子什么尊严,只能紧紧抱着身上的男人,一遍遍的求饶。 知道宁骁心里的气消了,才将她放过。 顾闻已然迷糊,累的眼皮都睁不开,连宁骁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次日醒来,直觉得双腿发软,索**懒得起来,就在床上吃了早饭,又蒙头睡了过去。 又是晚上,今天她变乖了,她不睡床了。 拿了枕头,用被子做出她睡在上头的痕迹,她自己呢,则去了一楼心整理的小房,她就不信大晚上的他还能一处处的找了不成。 很显然,她完全低估了宁骁的无耻程度,夜幕降临,她才睡着,就觉的身上一重像鬼压床。 顾闻淡定的睁开眼,鼻尖闻着熟悉的味道,心中将宁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骂了一百遍。 “心里是不是在骂本王?”宁骁低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顾闻觉得这个男人心中大概有些变态,现在这种时刻,恐怕自己越是反抗越是骂他,他就越兴奋。 所以, 索性不理他。 他就不信他对着一头死猪也能有兴致。 可是,她却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被宁骁一番撩拨,她便丢盔弃甲,跟着他的节奏起伏…… 早上睁眼,绿竹一眼担忧的走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 对于宁骁半夜过来的事情,绿竹其实隐隐也能猜到,她身怀武功,被人点穴之后是能察觉出来的,加之顾闻的反常举动,聪明的绿竹立刻就猜到了。 “没事!”恨恨的从床上坐起来,顾闻咬牙切齿。 不能再这样了,宁骁这个不要脸的,说不定刚和稔冬青耳鬓厮磨过…… 想到这里顾闻只觉得一阵恶心。 拥被坐在床上,刚好看到窗口跑过一只猫咪。 顾闻眼睛一亮,心中有了计策。 迫不及待的到了晚上,她已经搬回了自己的闺房,窗户依旧是封死的。 上次窗子被封死没,宁骁那厮竟然将门挑开了,这一次她将门从里面用板凳抵住,除非是拆门,不然进不来。 然而她真的低估了宁骁的本事,到了半夜,直觉耳边一阵风响,下一刻身子被压住。 顾闻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却没有之前那样愤怒,因为…… “瞄嗷~” 屋里陡然进了陌生人,闭眼睡觉的猫咪立刻被惊醒,在黑暗中睁开眼一顿乱嚎。 宁骁身子一僵,转头朝声源处看,只见窗子出有两点亮光,一眨一眨,十分渗人。 当人,宁骁连鬼都不怕的人,又怎么会怕猫。 只是这屋里的猫未免太多了! 之间梳妆台上,软塌上,矮几上…… 总之,屋里每个角落都是猫,黑暗中全是亮晶晶的眼珠子 心底的旖旎瞬间被猫嚎冲散,宁骁恼怒的盯着身下的女人。 “你故意的。”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顾闻很得意,被欺压了这么久,她终于赢了一次。 “你以为这样就可要阻止本王?太天真!”咬牙切齿的甩出这句,宁骁埋头吻上她的唇。 然而。 “瞄……” “瞄呜——” “嗷~” 有些母猫在发情,安叫声,悠远绵长。 恨恨的翻身下来,宁骁控制了再控制,才没有一把将身下的女人掐死。 顾闻憋笑,感受到他的怒气,她也不敢再激怒他。 床重重的压下去再弹回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床上站起来,携着怒火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出去。 等 外头没了动静,顾闻才从床上坐起来,喊了绿竹进来,将屋子里的猫全部赶出去。 然后又将所有丫鬟叫进来,冷声问道:“门是谁打开的?” 没错,门是好端端的,屋子也没有被拆个洞,而是有人从屋子里拿了板凳,开了门。 “说!”见丫鬟都低着头,顾闻忍无可忍,一巴掌排在桌子上。 “回…回小姐,是、是奴婢开的。”紫依一脸惊恐的上前承认。 “自己收拾东西去浆洗房。” 紫依不甘,想解释,顾闻却没有那个性子,“还不走,是不是想吃板子?” 这下紫依不甘再逗留,站起来麻溜的跑了。 顾闻又叮嘱剩下的丫鬟,“你们要知道,这里是顾府,不是睿王府,你们只能听我的,以后再有这吃里扒外的事情,统统给我发卖出府!” 丫鬟们噤如寒蝉,一叠声点头,得了顾闻的允许才敢退下。 气走了宁骁那个死变态,顾闻心情倍爽,倒头就进入梦乡,和周公下了一夜的棋。 今天是羞花楼开张的日子,顾闻睡的足,起来的也早,换了身粉色衣裙,人看着十分精神,又输了个垂云髻,戴上那对粉水晶耳环,就像二月新出的花苞,嫩的能掐出水来。 第314章 开张 打扮停当,顾闻坐上马车往羞花楼去。 顾氏商行在商界的地位举足轻重,顾家商铺开张,那些能和顾家说得上话的商贾都来了,再有顾皓的关系,又来了一些小官吏。 萧一白也来了。 放了鞭炮,揭了红绸,花楼就算是正是开张了。 来的客人都带了厚礼,顾闻自然不能亏待了大家,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准备,此时揭完红绸,菜便也做好了。 大家亲亲热热,找着熟人坐一桌。 萧一白在这里官位最高,身份最显赫,自然是坐在主位上,他那一桌便都是官宦,商贾也很自觉额和商贾坐一桌。 自从顾闻被宁骁赶出来之后,京都的百姓都嘲笑了好一阵,觉得顾家的大靠山是倒了,以后还能不能这么红火还不一定呢。 甚至有些人抱着侥幸心理,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是顾家一到,那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商贾挤破头去抢饭碗的。 然而,此刻看到坐在主位,和顾闻俨然一副亲密养的萧一白。 大家的眼神都变了几变,看来那传闻确实不假啊。 在想到顾闻被赶出来的事情,这转眼就喝萧一白这般亲密,大家心中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同 时开始同情宁晓,没想到如此强势的睿王,竟然被女人这样打了脸。 真是让人激动啊! 看来这顾家是不会倒台了,先前有睿王罩着骁,现在又有尚书大人罩着,这新开的羞花楼恐怕又是一个吸金楼啊! 如此大家对顾闻的态度越发掐媚。 顾闻懒得揣摩这些人的心思,她一桌桌的敬酒,当然,她那个酒量自然经不住和这么多人喝,那些就都有她身边的两个大总管代喝了。 大概是见她是一介女流,所以根本无人计较,加之她和萧一白关系暧昧,更加无人敢计较。 一顿饭下来,气氛十分融洽,顾闻果真有做生意的天赋,不仅热热闹闹的办了开张宴,更是在宴席上谈了好几桩生意。 饭到尾声,顾闻做了总结语,想要完美结束这顿宴。 却不想,外头一声高唱。 “睿王到~” 这声喊的高亢兴奋,穿破所有人的耳膜。 顾闻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视线之中才反应过来,那个死变态真的来了! 不会是她她春风得意,所以特地来砸场子的吧? 在场众人都是各有心思,本来嘛,顾闻和 萧一白在一起暧昧就够大家议论的了,现在宁骁再一来,气氛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之间宁骁大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娇娇柔柔的秋海棠。 现在顾闻已经懒得计较宁骁有没有和秋海棠假戏真做了,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这里,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 讽刺的想着,她的脸色淡定如初,往前走两步,恭敬的朝他行礼。 “睿王大驾,小女倍感荣幸!” 萧一白落后一步,朝宁骁行礼,“睿王。” 大小官吏纷纷起身,商贾们齐齐下跪行礼,“睿王。” “无需多礼,都起来吧。”宁骁言语和气,看起来很好说话。 大家纷纷起身,坐回座位。 “睿王是来祝贺小女新店开张的吗?”没有看座的意思,顾闻抱着胳膊,满脸都写着不欢迎。 底下顿时又是一片议论。 宁骁却不在意,视线从顾闻脸上挪开,落在萧一白脸上,冷意一闪而过,而后自顾自的走到主位坐了下来。 本来先前主位是萧一白,顾闻就坐在萧一白身边,现在主位被宁骁坐了,顾闻自然不会再过去。 “王爷如此念旧情来给小女庆贺,小 女倍感荣幸。”顾闻山前一步敬酒,这送上门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再看在座的人,个个的脸色都变了,原来王爷对这位旧人心中还是存着几分旧情的。 秋海棠得意的扫顾闻一眼,脸一扬,在宁骁身边坐下。 “谁说丫鬟可以坐了,这个位置是萧尚书了,丫鬟一边站着。”扫一眼秋海棠,顾闻冷哼开口。 秋海棠一怔,觉得顾闻这是故意挑衅,连忙抱住宁骁的胳膊摇啊摇,“王爷~她欺负妾身。” 宁骁抬眼看过来,盯她半晌,冷冷开口,“不知礼数,这里哪是你一个妇人能坐的。” 他的眼睛看着顾闻,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话是在骂谁。 秋海棠脸色通红,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猛的抬头盯住顾闻,眼中恨意慢慢,好半晌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在一边站好。 顾闻完全不惧宁骁的眼神,就更别说秋海棠那毫无杀伤力的眼神了,绾了绾鬓间的发丝,对萧一白道:“萧公子还没吃饱啊,快些落座。” 然而还没等萧一白说话,门外又有传话声。 “魏王到。” 这一声让在场几人都皱了眉。 顾闻转身,就见宁澈 大步从外头走进来,身边还跟着她的王妃吴思思。 “魏王!” …… 众人纷纷行礼。 等所有人行完礼,才听到宁骁的开口,“魏王,巧啊。” “确实很巧,本王听说顾姑娘今日新店开张,特地过来送贺礼,只是路上晚了些,还请姑娘见谅。”那姑娘二字咬的格外重。 宁骁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却很快压下去,无一人发现。 让伙计收了礼,顾闻笑的见牙不见眼。 虽然她和宁澈有过节,但是此时这厮过来,那是在给她面子啊,不要白不要啊! 又给吴思思行礼,然后在宁骁身边添了座位,等到所有人落座,顾闻带着自己的两个大总管上前敬酒。 “多谢魏王过来捧场,小女感激不尽!”说完端起一杯白水一饮而尽,她身后的两位总管则个喝了三杯。 宁澈狠有君子风度,没有计较她的‘失礼’,将酒喝了。 然后是给宁骁敬酒,同刚才的流程,可宁骁这厮却找茬了。 “顾姑娘当本王好糊弄?给本王敬酒你自己却喝水,没有一点诚意。” 听到宁骁的话,顾闻真想一个酒杯砸到他脸上,但好在是忍住了。 第315章 找茬 “小女身子不适,所以以茶代酒,还望王爷见谅。”扫一眼偷笑的秋海棠,顾闻磨牙回答。 “身子不适?气色红润中气十足,壮的像头牛,你说身子不适,是在消遣本王?”宁骁扳了脸,一副我就是想找茬的嘴脸。 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僵硬下来,宾客皆看着这方,眼神各异。 “十八弟,得饶人处且饶人,顾姑娘一个姑娘家,出来做生气已是艰难,你怎可这般为难?”宁澈将酒杯墩在桌上,一脸严肃的帮她说话。 宁骁的脸色又冷了几度,看也不看他,只锁死了她,眼底怒火汹涌,隐隐还有一些委屈。 顾闻正要细看,他却撇开眼,声音冷的掉渣,“本王和自己的女人说话,用得着你们插嘴?” 周围顿时安静。 好半晌,宁澈不悦开口。 “十八弟未免太霸道了些,你和顾小姐已经和离,她现在只是顾家的女儿,和你睿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说这句话时,宁澈心中有些幸灾乐祸,当初不是要抢么,不过是仗着和她早认识有些而已,现在重新来过,看看谁会赢! 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他朝顾闻看去,眼底满是安抚,“顾姑娘别害怕 ,今天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本王说,本王一定帮你做主!” 看到宁澈这么帮自己说话,顾闻觉得有些不习惯,本能的觉得他心里一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再来,就算她现在和宁骁掰了,他也顶多是冷嘲热讽,不会有害她的心,而宁澈就不同了,他心里只怕是时时刻刻都在算计她的。 所以,她自然不会和宁澈一路。 “多谢魏王关心,小女和睿王之间只是有些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她态度敷衍,语气里竟有几分偏帮宁骁的意思。 宁澈听出来了,脸色一黑,咬牙切齿的看着顾闻,死死忍住才没有将她掐死。 倒是在座的宾客眼神各异,议论纷纷。 宁骁脸色依旧森寒,但是眼底的冰霜却划开一些,身上的气势也没有方才那般凌厉,只是却没有放过顾闻的意思。 “少和本王套近乎,本王喝了一杯,你就要还一杯,不然今天不许走。”轻飘飘的丢下这句,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抿了抿唇,顾闻心中恼怒,别说是一杯了,就是半杯她都喝不了,酒这个东西真的是分人的,有些人天生能喝酒,而有些人却沾酒便醉。 顾闻就是后一种。 她只要沾酒就会醉,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将自己弄醉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只会让自己丢脸让别人看笑话。 “小女真的不会。”抬眼和他对视,语气十分坚决,反正她是不会喝的。她就不信他还会因为这事将她打一顿? 宁骁轻哼,张嘴正要说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萧一白却忽然开口。 “顾姑娘身子不好,沾酒必醉,不如由下官来替她吧。”他站起身,端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萧公子似乎很喜欢多管闲事。”才缓和一些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下来,似乎比刚才更严峻几分。 看着萧一白微红的耳根,顾闻眉头皱紧。 真是逞能,她确实酒量不行,但是萧一白这厮的酒量也好不到哪里去,关键的是,他不能同时喝酒吃芹菜,要是这两样一起来,身上必会起红疹,严重了还会呕吐发热。 而刚好的,今天桌上的菜基本每一碗都加了芹菜。 “既然萧公子喜欢,那本王也该奉陪。”宁骁冷笑,抓起刚刚满上的酒杯仰头喝光。 萧一白不甘示弱,同样拿了一杯,酒杯将将放到唇边,却被一只**的小手压住。 “你不能喝了,你方才吃了芹 菜,现在又喝酒,是不要命了吗?”顾闻脸色难看,她可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出什么问题,那样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她是想好了,现在和宁骁分开了也挺好,她做她的小富婆,日子潇洒自在,她不想再和任何人扯上关系。 “我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萧一白心中感动,看着顾闻的脸,眼神温柔宠溺。 顾闻心中别扭,明白他这是误会了,正要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喝坏了我不能脱干系。身上却被一层冷空气罩住,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袭来。 一抬头,对上宁骁吃人的眼睛,眼底火光跳动。 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再看,那眼里已是云淡风轻,只剩下嘲讽。 “真是郎情妾意,不过……”宁骁眼线一转,落在萧一白脸上,“本王的旧鞋好穿吗?也是,能穿上本王不要的旧鞋,那也是你的荣幸啊。” 丢下这句难听至极的话,宁骁起身离去,留给大家一个潇洒的背影。 顾闻拢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掐紧肉里,刺痛感一阵阵传来,无法遏制的愤怒才平息一些。 她不能生气,生气就输了! “大家继续,吃好喝好啊。”转头扫一眼在座的宾客,她笑 容灿烂,貌似完全没有被宁骁的话影响到。 宁骁都走了,在留下来也无人较劲,宁澈扫顾闻一眼,也站起来告辞。 顾闻客套话都懒得说,只亲自将人送出门。 临走时,宁澈转身,看看热闹红火的羞花楼,意味不明的道:“真是热闹啊,希望可以热闹久一点。” 顾闻笑笑,没有搭话。 吴思思冷哼一声,炫耀似的挽住宁澈的胳膊,袅娜而去。 再回到楼里,在座宾客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一些意思,气氛却依旧热闹。 等客人全部散了,顾闻看看帮着忙绿的萧一白,低声道:“你先回去吧,你帮我忙了这一上午,也挺累。” “没事儿,堂里没什么事,我一人在家也无聊,在你这里打发打发时间。” 顾闻就开玩笑,“要不,给你找两个姑娘?不收钱。” “想死?” “哈哈哈哈……” 萧一白怔神,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顾闻,心情很是愉悦。 真好……她又回到原地…… “那你在这边盯一下,我去楼上看看。”既然有现成的劳力,而楼里又确实很忙,顾闻也就不推辞,大不了事后给他红利或者请他吃饭。 第316章 各自安好 再不打扰 羞花阁开张之日生意火爆,再来楼里酒水菜肴都便宜,把那儿当酒楼吃顿饭也是划算的。 由此口碑扶摇直上,尽管开张已经三天,楼里却依旧热闹。 一大早,顾闻竟然收到了太子慕递来的信。 “……说不日便要离去,想请我吃饭,我一个商贾之女,哪里来那么大的面子?”顾闻心中奇怪,端着茶杯沿着杯底轻轻摩挲,实在是想不通这大周太子为何要请她吃饭。 早上一得了这个消息,她立刻就将萧一白找来,寻求下他的意见。 萧一白不说话,拿眼睛看着她,那眼神,顾闻一下就反应过来。 “你想什么呢!人家可是大周太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哪里会看上我这样的乡野村姑,还是个二手的。”自嘲一笑,顾闻放下茶杯拿了一块绿豆糕,又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出错,从第一眼看到那太子慕我心里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别把话说那么难听,你不是乡野村姑,你是商贾奇才,你不仅能管理那么大一份家业,而且身上还有皇上亲封的县主封号,没有人比你更优秀!” 萧一白这番话说的认真严肃,定定看过来的眼神充满正气。 “也 只有你会这么觉得了。”心中一松,顾闻立刻转了话题,“那你说我现在要怎么说,是要去赴宴吗?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察觉到她的抗拒,萧一白也不再纠缠,认真帮她出主意,“既然他给你递了帖子,那你就去,这里是咱大夏的地盘,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其实接到太子慕的信时她心里就答应去了,但是想到太子慕看她的眼神,她总是有些不踏实,这才想到找萧一白问问的。 他是工部尚书,对这些东西应该是知道一些的,现在他这样说,她也就没有顾虑了。 “什么时候去?”萧一白问。 “后天早上,在醉仙楼。”说到醉仙楼,顾闻的心情免不了有些低落,脑中回荡稔冬青笑吟吟的脸,和宁骁嘲讽的话语。 那天,他们大概实在庆贺他们计划的成功,也在为他们以后的幸福日子庆贺吧…… “你要是担心的话,我陪你去。”见她面色不好,萧一白以为她实在担心和太子慕的会面。 顾闻回神,摆手道:“不用,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这两国贸易的使臣我也不用想了。” 萧一白挑眉,眼中划过一抹赞赏。 和萧 一白分开,他回了堂里,顾闻则去了各家铺子里转悠,一家家的看账本。 这些时间她着实有些忙,连京都这些铺子的账本都没有看完,恐怕要到过年才能全部看完,所以,要等年后才能去各地查总账。 最后再汇总,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第二天,一骑黑马在顾府门前停下,下来个太监,趾高气昂的进去宣皇上的口谕。 “皇上说,让惠平县主进宫一趟。” 顾倾海诚惶诚恐的给了赏钱,然后凑到女儿身边,问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自从被刺杀之后,顾倾海的胆子就变小了,不再意气风华,心中整日担心着儿女的身体安全,此刻一听皇上要见顾闻,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我也不知道啊,不是和你一起听的宣么。”顾闻很无奈,她也很纳闷啊,想不透高贵的皇上会有什么事情找她? 难道是和宁骁分开的事情?想要试探她和宁骁的关系? 想想也只有这种可能。 “会不会是你哥的事情?再就是咱家的生意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找你的,现在找你肯定就是出了什么问题!”顾倾海很焦急。 他这一番话将身边的谷氏 也给吓了一跳,握着帕子就掉泪珠子。 顾闻很无奈,安慰道:“你们想多了,要真是咱家犯了什么事,拿来传话的肯定就是官兵了,您说是不是?” 顾倾海和谷是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那…那你小心一点,到宫里要注意言行举止,可千万别失了礼!”要走时,顾倾海郑重叮嘱。 顾闻乖巧点头。 换了身衣裳,坐着马车,跟在太监身后往皇宫去。 跟着小太监到了清心殿,泰和帝就在里头处理事务。 顾闻拂了佛衣裳,再检查一遍身上没有任何不妥,才抬腿跨进殿里。 跟在小太监身后也不敢抬头,只盯着他的脚后跟,感觉他停步,她也立刻停步,‘扑通’一声就跪下来。 “皇上,惠平县主带到。”小太监说。 “嗯,退下吧。”皇上点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女顾闻,拜见皇上!”顾闻匍匐在地,模样恭敬。 泰和帝似乎很满意,声音里带了几丝笑意。 “起来吧,今日叫你来是有好事要给你,不是让你来跪拜朕的。” 顾闻松了一口气,听这口气,应该不是要给她安啥罪名的。 “小女先谢过 皇上!”她匍匐下去,又是一拜。 “嗯,起来吧。”泰和帝点头。 顾闻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微微抬头,才发现在她的右前方还坐着一人,玄色绣金线的衣袍,黑色靴子,线条冷硬。 身子一僵,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脸色便是一黑。 竟然又是这厮!…… “怎么,看到本王不会行礼?”宁骁冷冷睨她,眼底满是反感。 “小女见过王爷!”鸡蛋碰不过石头,顾闻心中不爽,但还是要憋屈的行礼,谁让她身份低呢。 “呵呵,这是怎么了,两口子这是吵架了?”泰和帝语带调侃,话里似乎完全不知道顾闻和宁骁闹掰的事情。 顾闻在心中苦笑,两口子?那真是抬举她了,她连个妾都算不上,现在分开连和离都没资格,说好听点是分开,说直白点就是被宁骁当破鞋蹬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泰和帝呵呵一笑,模样像个和蔼的老伯伯,“上牙还有磕到下牙的时候呢,你们先前感情那般好,如今就算是吵架也行,可千万别玩那冷战的戏码,那可就太伤感情了。” 宁骁低笑,“皇兄可别这么说,臣弟和她已经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再不打扰。” 第317章 贸易使臣 “嗯?这是怎么了?”泰和帝很惊讶,“上次宴会都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顾闻想翻白眼,上次宴会宁骁让她在旁边站了一天,让所有人看了一天的笑话,这还叫好好的,这皇上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心中酸涩的同时,又有些安慰。 这样也好,既然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那她也会自由一些,不会被皇上当成质子留在京都了。 泰和帝眼中的笑意拂去,语气严肃,“当初你为了和她的婚事在朕这里闹了那么多,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却半年不到就厌弃了,唉,你还是那个性子。” 为了她和皇上闹了很多……听到这句,顾闻承认,心还是微微动了一下,抬头看向宁骁,他眼神冷漠,没有任何情分。 呵……也是她自作多情了,男人的爱本就是短暂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都是骗小孩的。 掩住心酸低下头,她不想被他看出一丝留恋,如此便也没有那么狼狈。 “唉,这一桩桩,都是你害了人家姑娘,现在这么个情况,人家上哪儿去找好人家?”泰和帝一脸惋惜,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朕亲自为你赐一门婚事,这样就无 人敢非议你。” 能得皇上亲自赐婚,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再来,顾闻现在这么个情况,想要嫁好人家基本是没可能,若是皇上赐婚就不一样了,就是赐个王孙公子,也无人敢说什么。 能得到这样的荣耀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顾闻却一点不高兴。 她不可能再成婚了,自己一人才潇洒自在。 “多谢王爷一番好意,但是小女现在着实没有那个心情。”顾闻委婉拒绝。 泰和帝微叹,眼睛似有意若无意的扫过下手的宁骁,从顾闻进来起,他就一直是那副冷漠表情,不止脸上,就连眼睛深处都是厌恶,只是事情未免发生的太突然,泰和帝一时难以分辨真假。 “朕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女人不嫁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为了你爹娘还有你哥哥,你也要把你自己安顿好。” 顾闻抿唇,难道皇上叫她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那未免也太闲了吧? 见她低头不语,泰和地又是一叹,严肃道:“你的事情朕会放在心上,三日后一定会帮你觅得以为佳胥。” “这……”想要说什么,却见皇上已肃了脸色,顾闻心肝一颤,只得闭嘴。 下意识的看 向宁骁,见其端坐在椅子上,平时前方,似魂游天外,又似在认真听,从骨子里到皮子里都透着冷漠。 努力忽略心底的失落,就听泰和帝道:“当然,这次来可不是为了你的婚事的,朕叫你来是为了商贾之事。” 听到商贾二字,顾闻精神一震。 “相必太子慕的请柬你已经收到了,你心里肯定很疑惑,朕现在给你说一说。”泰和帝慢悠悠开口。 “大夏和大周在两国贸易上已经谈了很多年,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谈好,这次太子慕过来再次谈判,朕觉得这事儿不错,便商定了协议,支持两国贸易往来。” “只是初初开通,还有很多事情不顺,朕便想着让你来带领第一批货船出发去大周,等河道完全熟悉朕也就放心了。” “顾家在商贾之事上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再来,听说你大哥和洪家当家小姐定了亲,那大夏整个商界就尽归你们顾家了,所以这个贸易使臣非你莫属!”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顾闻心中欢喜,贸易使臣的位置她还真的没有奢望过,可现在竟然落到了她的头上。 不说别的,她作为第一批和大周贸易往来的商 贾,肯定能大赚一笔! 到时候她不仅要将大夏的银子全部赚来,还要将大周的银子也都赚回来! 想想就让人激动,她握了握拳头,谨慎的组织了语言才开口。 “多谢皇上委以重任!小女必当竭尽全力!” 泰和帝满意她的灵巧,笑呵呵的命她坐,然后吩咐人上茶点。 顾闻端正坐在锦凳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端庄的像个大家小姐。 宁骁勾着眼角,看着她眼底深处的笑意,冷哼一声。 不多时,外间响起脚步声,一阵香风扑来,稔冬青踏着小碎步走进来,匆匆看一眼宁骁,这才带着满面笑容走向泰和帝。 她那一眼看的隐晦,但是顾闻还是瞧的清清楚楚,甚至还看到宁骁快速朝她笑了一下。 再看堂上的皇上,笑眯眯的望着稔冬青,眼底满是宠爱。 她就低低叹息一声,低了头。 “稔贵人越发能干了,这些绿豆糕恐怕做起来不简单吧。”泰和帝温柔的看着稔冬青。 稔冬青掩嘴一笑,用帕子拿了一块绿豆糕送到泰和帝嘴里,笑容甜美,“妾身瞧着陛下您嘴唇泛红,一看就是上火了,就专程做了这绿豆糕来,让 您败败火。” “贵人有心了。”泰和帝拍拍她的肩,眼底有些感动之色。 “能为陛下效劳,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稔冬青立刻表忠心。 懒得听皇帝和自己的小老婆谈情说爱,顾闻的注意力都放在那碟子绿豆糕上。 先前绿竹打听出来,宫里送出来的也是一盒绿豆糕。 呵呵……真是够大胆的。 看向宁骁,却发现他也正好在看她,眼底一片冷漠。 顾闻丝毫不让,用更加冷漠的眼神还回去,然后甩了他一个白眼。 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敢甩他白眼,宁骁的表情变得很难堪,若不是有皇帝在场,顾闻都怀疑他会直接扑过来将她掐死。 好在皇帝停止了调、情,挥手让稔冬青退下。 稔冬青盈盈一拜,袅袅娜娜退下,路过顾闻身边时,送了她一个嘲讽的微笑。 “朕最近事情多,和太子慕协商两国贸易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办。”优雅的擦掉嘴角的糕点屑,泰和帝转头看向宁骁。 宁骁坐直身子,恭敬应下,“臣弟明白。” 这边的顾闻却瞪大了眼珠子,两国贸易协商都交给他?有没有搞错! 第318章 又找茬 这厮现在恐怕是恨透她了,要是这事情交给他的话,她真怕会有什么闪失,搞不好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贸易使臣之位就要被拿走了。 那可怎么行! “皇上!”她猛的跪下去,朝泰和帝磕头,“您也知道的,小女和睿王之间有纠葛,若是交给睿王来办,小女怕会沟通不当,耽误了两国贸易的大事。” 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委婉,完全就没有给宁骁面子。 原本悠然自得的宁骁一听脸色顿时漆黑,怒视顾闻黑乎乎的头顶,恨不得过去将她的脑袋扭下来。 “十八弟,你就别吓她了,朕相信你是个分得清事情的人,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仇暗下做什么事情。”泰和帝扫了眼凶神恶煞的宁骁,又安慰顾闻。 “你也放心,睿王的性子朕了解,别看他平时凶巴巴的,但是心地却不坏,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最后又说,“至于你的贸易使臣的位置,无人敢剥夺,有朕看着的。” 有了泰和帝最后这句,顾闻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只要贸易使臣这位置不会有差错,她就不怕。 “多谢皇上!”欢喜的弯腰磕头,姿态十分真诚。 “免礼了,起来吧,你们好歹曾经是夫妻,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要是能和好如初那该多好。” 顾闻低头不语,宁骁更是冷哼一声。 泰和帝也不恼,挥手让二人退下。 看着一前一后出去的两道身影,泰和帝嘴角微笑消失,凌冽的抿紧。 一个表情真实自然,不似做伪,而另一个……还有待观察…… 顾闻特地在路边恭候许久,等宁骁走出老远才抬腿跟上。 现在这情况,她实在不想和他走一路,尴尬就算了,主要是怕他给自己敲闷棍。 想当初她不小心打了他,他找到她时拿到威胁她的样子,实在骇人。 抬头看向前方,他高大的背影走在高高的宫墙之中,不知是否是路上太冷清,她竟觉出一抹伤感。 用力晃了晃脑袋,赶走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头认真走路。 却不想才走两步,就撞在一堵肉墙上。 凭着鼻尖熟悉的味道,不用抬头她都知道,自己这是撞在宁骁身上了。 后退一步,仰头看向逐渐在面前放大的脸,顾闻有些欲哭无泪,明明方才他还隔那么远,这才一会儿工夫就到了近前,这一看就是在找茬啊 ! 现在她周围没有一个可以帮她的人,他若想做什么,她根本无力反抗。 “对不起。”快速思考一下,她决定,还是道歉比较稳妥。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对不起?本王金贵的背就这么被你撞了,一句对不起就能避开罪行?”一开口就是找茬。 顾闻很无奈,却也只能装孙子,“小女见王爷走在老前头,也不知怎么的,一下就到了近前,这才没有反应过来撞上了。” “怎么?你是说本王故意找茬?”语气已经开始危险。 “不是!”顾闻用力摇头,不给他发难的机会。 “那你是对本王有意见,不敢明着来,所以故意撞本王,想把本王撞成内伤?或者你手里拿了什么暗器,想趁机谋害本王!”毫无逻辑的一通猜测,最后还扣下一个大帽子。 顾闻睁大眼,认真打量面前的男人,虽然这个人从前有些无赖,但也没有这么不要脸啊! 这种话竟然也说的出口,果然是看她好欺负吗! “王爷,说话要凭良心,您身强体壮,小女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将您撞坏了,倒是您将小女的鼻子撞疼了,还 有,您要是怀疑小女手里藏暗器,那咱们大可以去皇上面前对峙!”语气俨然有了些压不住的怒气。 “呵……你是在怪本王撞疼了你的鼻子?”宁骁欺进她,语气森然。 顾闻退无可退,‘嘭’一声靠在宫墙上。 “王爷!就算您位高权重,那也要讲究证据,总不能凭您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就定了小女的罪吧!” 宁骁冷冷看着她,一步步逼近,脸越来越近,温柔的呼吸扑洒在她的面颊上,吹进耳窝里,顾闻忍不住颤栗,差点哼出声。 ‘嗤’的嘲笑在耳边响起,顾闻的脸‘唰’的通红,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真是恨不得给自己来两耳刮子。 不过是吹气而已,竟然也能让你失态! 她越想越气,猛的抬头瞪视他,“流氓!就算你披着王爷的皮,但你的骨子就是个流氓!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话没说完,脖子就被他铁钳般的大手掐住,呼吸顿时变的困难。 “王爷好,惠平县主好。”一个老嬷嬷不知道何时走到两人身后,恭敬行礼。 铁钳松开,顾闻大口喘气,心脏‘砰砰’直跳,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让自己离他远些 。 察觉到她的动作,宁骁一个眼神扫过来,顾闻顿了顿又乖乖的走了回去。 “做什么?”宁骁看向老嬷嬷,低声问。 “回王爷的话,太后娘娘说想见见惠平县主。”老嬷嬷恭敬回答。 听到自己的名号,顾闻摸脖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那老嬷嬷,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萧太后身边的人。 现在这个时候说要见自己,顾闻可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事。 先前她还是她儿子的妾时,她就百般刁难,三番五次想弄死她,现在她和她儿子分开,那要是过去了,这老太婆还不得扒她一层皮! “母后?……”宁骁沉吟半晌,扫她一眼,冷笑道:“不用和本王说,本王现在和她没有丝毫关系,母后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当初本王就该听她老人家的,这个女人确实是欠教训!” 老嬷嬷微微笑,“睿王说的是。”然后看向顾闻,脸色顿时从热夏变成寒冬,“惠平县主,跟老奴去吧,省得太后娘娘久等!” 下意识的看宁骁一眼,却只看到他冷硬的下巴,她心中气闷,不敢拒绝老嬷嬷,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走了几步回头,宁骁已经离去。 第319章 是不是你偷的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顾闻恭敬的匍匐在地给萧太后行礼。 而头顶却没有半分动静。 萧太后没有让她起身,她就只能跪着。 膝盖传来剧痛,逐渐麻木。 顾闻觉得,再这么跪下去,她的腿恐怕是要废了. 咳嗽一声,再次行礼,“小女拜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啪’的一声,一个蜜色茶杯摔落在地,碎成渣渣,好在顾闻眼睛闭的快,不然肯定得扎眼睛里。 这厢还没缓过神来,那边萧太后就发难了。 “那么大声做什么!吓到哀家摔碎了先帝御赐之物,你说说你到底是何居心!”萧太后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顾闻心中一惊,下意识看一眼地上碎成渣的茶杯,心中很无奈。 不愧是母子啊,这诬赖人的本事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你快说,是不是对哀家有意见?是不是还在记恨哀家当初用火烧你的事情?是不是想趁机谋害哀家!” 这一句句话砸下来就是想让置她于死地的。 顾闻心头火起,但是再大的火也要忍着,谁让她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商女呢…… “太 后娘娘息怒!小女只是见着娘娘心中高兴,所以行礼的声音大了些,小女对您只有尊敬,不敢有半分不敬!”她用力扣头,着急的解释。 萧太后哪里会听,既然帽子都扣下来了,她也就懒得再听她解释了,直接吩咐小太监。 “惠平县主对哀家不敬,拖下去打板子,打到哀家满意为止!” 这句打到哀家满意为止,可以解读为打到死为止。 顾闻面色一白,再次扣头,“太后娘娘!小女冤枉,小女不敢对您有任何不敬,还望太后娘娘开恩!” “还敢狡辩,给哀家狠狠的打!拖下去!”萧太后哪里肯听她解释蛮横的吩咐太监将她拖走。 两只胳膊被太监狠狠拧在身后,顾闻大急,却无可奈何,眨眼人就被拖到了庭院之中,人被按在长凳上,太监拿了板子就要打。 却听一声‘慢着’。 明明是那个人讨厌的声音,可此刻顾闻却如奉纶音,惊喜的扭头看向从外头走进来的宁骁,高兴的差点掉下两滴眼泪来。 她张开嘴想说‘宁骁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然而一句话没说完,他铁钳般的大手再次掐上她的喉咙,她的咽喉在他掌下显得格外脆弱,细小的血管 用力跳动,随着他的加力,血从血管冲上脑门,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珠子凸了出来。 “你说!刚刚是不是趁着撞本王的时间偷走了本王的凝血玉佩!” 凝血玉佩? 顾闻脑中缺氧,思绪有些迷糊,想说话,却因为脖子被掐住而说不出。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萧太后也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骁儿,这是怎么了?你先放手,这样会把人掐死的。”萧太后步下台阶,嘴里在劝说,可眼里却带着‘干得好,最好将她掐死’的狠毒。 然而宁骁却在关键时刻松了手,他怒吼道:“你给本王说话!是不是你趁机偷走了本王的凝血玉佩!你今天要是不交出来,本王就杀了你顾家满门!” 宁骁眉眼里都是戾气,顾闻呆呆的看着她,猛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仰头看着她,心冰凉一片。 凝血玉佩是什么东西?她根本不知道,但是看他那焦急的表情,很显然,那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可以为了那个玉佩而杀死她这个曾经的枕边人。 那会不会,这凝血玉佩是稔冬青送他的定情信物呢? 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联系上的点,但是顾闻却一下就 想到了稔冬青身上,并且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同时心里也越来越凉,他竟然可以为了她做到如此狠绝。 之前她一直觉得就算他现在不要她了,但是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可她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他已完全不是当初那个他。 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真实的他,或许围绕她的一切,都是他故意做给某些人看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他心里真正在意的那个人。 想来真是可笑。 她便也真的笑起来。 她笑望着宁骁,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恐慌,她觉得是自己眼花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还对他抱以希望? “你笑什么?是觉得你不说话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宁骁脸色阴森,手又加重一些力气。 “王爷想茬了,小女是在笑自己。”她声音平静,静静看着他,不分辨也不挣扎。 “你!肯定实在嘲笑本王!” 他猛的用力将她整个人摔出去,明明力量奇大,但奇怪的是顾闻摔在地上竟没有觉出一丝疼痛。 大概是被掐糊涂了,也可能是心里太痛,身上的痛也就感觉不出了。 “儿啊,什么凝血玉佩啊, 这么贵重吗?”见他将人丢开,萧太后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但又不想让她儿子觉得她心思狠毒,又劝说: “唉,母后吃斋念佛之人,见不得血腥,你和她有什么过节就带回去审问吧,母后吵不得。” 萧太后的算盘打的好,她心里自然想要顾闻死,但是刚刚得到消息,皇上给了她一个什么使臣的身份,下一刻她若是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院子里那不是明摆着和皇上对着干么。 所以萧太后命人将顾闻弄过来,是想将人打残了再给她的伤口做些手脚,等丢出去不出几天就要死。 可是现在宁骁来了,本来她还担心儿子还和以前一样鬼迷心窍不许她动这个狐媚子一分,却没想到他比她还要恨她。 也是,哪个男人被女人戴了绿帽子能受得了? 没将她打死已经是仁慈了。 现在也是刚刚好,就由他将人带回去,以他对她的恨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这样不仅她可以避免被皇上责罚,又可以弄死顾闻这个狐媚子,可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母后就是心善,那儿臣就不打扰您。”宁骁说完给长林使眼色,长林意会,立刻上前,蛮横的将顾闻拎起来,压着胳膊就往外走。 第320章 逃跑 一路从皇宫出来,顾闻被狠狠扔进马车里,随后宁骁弯腰进来,坐在座位上。 马车缓缓行驶,顾闻狼狈的趴在地上,缓了好半晌才缓过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无视对面火热的视线,她认真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裙,整理好之后也不管宁骁什么态度,自己在座位上坐下。 宁骁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见她坐下也没有说什么,视线落在她通红的脖颈,低低问了一句,“还疼吗?” 无人回答他,顾闻垂着头,也不知再想什么。 “本王若不那么做,你必定活不过今日,明白吗?”他的态度柔和下来,话里有解释的意思。 顾闻觉得好笑,真当她这么傻吗?被骗了一次两次,还会被骗第三次? 如果真的是担心她,那为什么在萧太后派人来时就拒绝? 心中不是不甘,不是不想问,可是却觉得,这些话问出来,只会将自己陷入更加难堪的局面。 何必呢…… 不如什么都不说,随他去吧,他爱怎样就怎样。 反正她身份低微,也反抗不了。 见她一直低头不语,宁骁眼底划过一丝焦急,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身边被皇 上安插了眼线,若是一个不慎被皇上发现他对她还有情,那便是万劫不复,所以对她最好的保护,就是无情。 唯恐隔墙有耳,他只能什么都不说,希望她能懂他的良苦用心。 但是很显然,她并不明白…… 车里陷入沉默,不多时,马车在睿王府门前停下。 宁骁扫一眼对面的顾闻,先下了车,随后长林将顾闻拽下来,动作粗暴,没念一丝旧情。 “关进柴房,直到她说出玉佩的下落为止。”冷冷丢下这句,宁骁扬长而去。 长林将顾闻带到一处偏僻的柴房门口,打开门将她用力推进去,然后‘嘭’一声将门锁死。 顾闻瘫坐在地上,想了想,这里应该是外院靠近宁骁书房那一块。 看看脏乱的屋子,她讽刺的笑了。 这里前不久还是自己的家,这才几天,她竟然被当成烦人关了进来。 现在已经是腊月,天气冷的紧,这屋里窗子透风,她缩在角落冻的直发抖。 忽然身后的小窗子‘咯吱’一声响,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她本来就因为冷在发抖,又被这一吓,身子抖如筛糠。 “夫人。”一声低低的男音从窗口传进来,顾闻 听出是长林的声音。 “长林?”她‘嚯’的站起来,往窗子处一看,只见天色已经黑下来,长林紧张的站在外头,手里抱着一床被子。 “夫人,属下给您拿了一床被子,您先用着。”长林说着就将被子从窗子里塞进来。 顾闻急忙用手接住,眼中有些许感动。 “冬梅怎么样?”想了想她开口问道。 听到妻子的名字,长林脸上立刻露出幸福的微笑,“我们很好,夫人不用操心!”然后又为难的道:“夫人对不起,方才那样对您属下也是没办法,更没办法放您出去……” 顾闻听了很欣慰,不管怎样,在这王府里,还是有人真心对她的。 “这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你只要好好和冬梅过日子就行了,好了你快回去吧,不然被王爷发现就惨了。”她赶紧催促长林,生怕他因为自己被宁骁责罚。 长林用力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将被子包在身上,蹲下来,头顶开着的窗子却吹进来几许冷风。 她站起身想要关窗,却忽然停了手,眼睛落在打开的窗子上,半晌,伸头往外一看。 只见月色明亮,这屋子周围没有一个看守的人。 她心中一喜,看来是天助我也! 找了个旧椅子,笨拙的从窗口爬出来,轻轻落在地上,捂住狂跳的心脏听动静。 同时在心里大骂自己蠢,先前进来竟然都没有发现屋外根本没有人看守,更没有发现窗子是可以打开的! 蹲在墙脚听了会儿,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她这才敢动。 顺着墙脚往王府院墙溜,她知道有一处地方很好翻墙,只要到了那个地方,翻过院墙,她就可以回家了。 捂着乱跳的小心肝,小心往那边走,惊喜的发现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 平时王府里都是有人巡逻的,今日竟然没了。 顾闻想了想,心中一阵感动。 肯定是长林在暗中帮她,不然为何忽然给她送棉被,还说那些话,这不就是在提醒她,让她快跑吗。 畅通无阻的到了院墙边,寻了一会儿,找到那处石墩,笨拙的爬上去,双手攀住高高的院墙,使了好大的劲,最后却因为墙太滑,一屁股掉了下去。 安静的周遭,这一跤摔的掷地有声。 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扭头往身后看,生怕将人引来。 仔细听了听,周围一片安静,看来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 她这才放松下来,再次攀上院墙,挣扎了好一会儿人才终于骑上了院墙。 可是低头一看,院墙那么高,她觉得有些发晕。 抖着手脚一点点往下挪,却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摔了个满嘴泥,狼狈的要死。 站起来吐掉嘴里的泥,顾不得身上的泥土,大步往顾府跑。 夜晚的街道冷清阴森,顾闻一个人心中有些害怕,再来,她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跟着。 可是每次回头却都空荡荡,只有街角的红灯笼随风晃,又添几抹阴冷。 走到上清桥时,有人迎面走过来。 顾闻心中一惊,下意识蹲下,想要躲藏。 人才蹲下,对面那人便提着灯笼到了近前,萧一白焦急的脸落在她的视线之中。 “你这是怎么了?我找了你好久!”萧一白焦急说完,发现顾闻脸色不好,急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也不多问。 倒是顾闻开了口。 “今天皇上召见我了,我在宫里出了点儿事,弄到现在才回来,谢谢你来找我,我一个人确实挺害怕的。”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不想将被宁骁欺负的事情说给他听,大概也是觉得很丢人吧…… 第321章 王爷的心思很奇怪 “嗯,没事就好,晚上绿竹来找我,说你在皇宫出了事儿,我就立刻进宫,可是却没有找到你,四处打听才知道,你被睿王带走,便又打灯笼来寻你。”萧一白低低的说,也算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回来找她。 先前她被宁骁抓出来时,绿竹便躲在一边偷偷出宫,立刻就去找萧一白,在绿竹心里,现在也只有萧一白能救她。 却不想还没等他去呢,顾闻自己已经跑出来了。 “麻烦你了。”顾闻的情绪有些低落,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嗓音微微有些沙哑。 “没事,下次多给我红利,多请我几顿饭就行了,我不是计较的人。”萧一白笑笑,语带调笑。 这样倒是让顾闻放松了几分,也自在了几分。 “我不回去了,你送我去羞花楼吧。”下了上清桥,顾闻指了指羞花楼的方向说道。 现在这个时间,若是回去必定会惊动爹娘,绿竹已经被顾闻调/教的很好,先前她被宁骁抓走,她肯定会回府禀报她歇在外面不回家,现在她要是回去,不就露馅了么。 她不想让自己的爹娘再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萧一白‘嗯’了一声,脚步一转,往羞花楼去。 快 到羞花楼时,绿竹从黑暗中跑出来,看到顾闻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小姐!奴婢快吓死了!” “有没有和老爷夫人禀报?”顾闻问。 绿竹点头,“说了,奴婢说您今夜在别院休息。” 顾闻满意的点头,夸赞道:“越来越聪明了,不愧我教导你一番。”这话明显带着玩笑的意味。 绿竹弯唇一笑,扶住顾闻的胳膊往羞花楼去。 萧一白止了步子,“那我就送到这儿,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好。”客气的废话顾闻不想多说,准备等下次直接用高红利报答,再请吃饭就行了。 敲开羞花楼的大门,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去。 看着大门关上,萧一白这才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却又停住,转头看向某处,嘴角冷漠的弯起,顿了半晌,才抬腿往宅院去。 他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之中,羞花楼左边的巷子里,一双阴鸷的眼睛牢牢盯着背影消失的方向。 “王爷,夫人已经安全到家,咱们也回去吧。”立在身后的长林一边说一边觑自家王爷的脸色。 嗯,发绿了…… 长林不知道自家王爷是怎么想的,忽然和夫人翻脸,现在竟然还为 了稔贵人送来的一个玉佩而对夫人动手! 这也就算了,毕竟男人都花心,何况是英俊潇洒的王爷,喜新厌旧是常态。 可是谁能告诉他,王爷蛮横的将人抓回来,又偷偷命人放走是什么意思? 更气人的是,王爷怕夫人一人回去有危险,大半夜的不顾严寒亲自护送,可折腾这半天还让萧一白那小子捡了便宜,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现在夫人都回去了,萧一白也回去了,王爷却在这里不肯走,也不知这气要生给谁看。 无奈的摇摇头,长林在心里告诉自己,主子的心思咱别猜因为咱猜也猜不透! 宁骁如雕塑站立良久,最后朝羞花搂看一眼,转身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厢,顾闻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又将脏兮兮的头发也洗了,躺在榻上让绿竹帮她烘头发,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相必经过今天的事情,皇上也要彻底看清宁骁喜新厌旧的嘴脸,那么等过年之后,她应该可以安全离京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账面与银两不对等的事情,她暂时还谁都没有说,能在账面上动这么大手脚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小管事,也只有两个总管能做到了。 这事儿她要仔细查,且不能露出一丝风声,省得打草惊蛇,这也是为什么账本查的这么慢的缘故。 到时候出京查别地的账本,她也要找到好的借口才行。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又在担心宁骁那厮。 她现在偷偷跑了,那厮会不会半夜追出来? 或者拿长林出气? 想着她心里就不踏实,迷迷糊糊睡着,夜里开始做梦,她梦到自己床边站着个人在看她。 猛的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明亮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暖洋洋的,让人懒得起身。 “小姐,下雪了,好大的雪,地上屋顶还有树上都白了!”绿竹有些兴奋,哈着白气走进来。 一听下雪,顾闻的心情也明朗几分,穿了厚厚的衣裳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往下看,天地间一片白色。 “小姐,今日要去赴太子慕的宴,奴婢给您打扮吧。”绿竹走过来提醒。 不说顾闻还差点忘了,着急的问了时辰,见时辰还早就放心了。 绿竹曾经在红杏阁做过白雪兰的替身,在梳妆打扮上很有经验。 简单的捯饬几下,一身鹅黄色衣裙,长发绾了高髻,发间簪了一只菊色翡翠钗,妆容淡雅。 虽没有让人一眼看到的惊艳,但却每多看一眼都觉得美了几分,越看就越美。 顾闻很满意。 “既精神又沉稳,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这本事比夏荷精得多啊。” 绿竹谦虚,“都是以前闲来无事瞎琢磨的。” 羞花楼和醉仙楼离的并不远,加之雪景优美,顾闻便拿了一把红梅油纸伞,和冬梅走路去醉仙楼。 到门口时,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阔气的马车,顾闻两步上台阶,脸色略微有些焦急。 “小姐,怎么了?”绿竹快步跟上,焦急询问。 “太子慕已经到了,咱们迟到了。”对方可是大周的太子殿下,请她吃饭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现在她竟然还迟到了。 要是让对方误认为对大周不敬,惹的那位太子殿下不高兴,那她的贸易使臣估计也悬了。 跨进酒楼,将请柬交给店小二,店小二脸色一肃,立刻弯腰引二人上楼,直接上了三楼。 醉仙楼一共有三层。 一楼是大堂,价格相对便宜,二楼是包间,服务好,环境佳,价格也就略微贵一些,而三楼呢,环境和二楼差不多,但是整个三楼只有一个包间,地方大,所以价格更加贵。 第322章 冤家路窄 暗道这太子慕实在是壕,人已经到了门口。 门口的侍卫立刻朝她行礼,似乎是认识她,还没等她开口,已经将包间门打开。 “惠平县主,请进。” 朝侍卫笑笑没,抬腿进去。 里面地方宽敞,像一个小家,什么都有。 进门之后又有侍女上前,恭敬的引着顾闻往小厅去。 “惠平县主到了。”侍女禀报之后朝顾闻一礼,转身退下。 顾闻低头进门,恭敬行礼,“小女见过太子殿下!” “无需多礼。”太子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顾闻便起身,平视前方,面带微笑道:“能收到太子殿下的请柬,小女受宠若惊,特地带了一些小礼物,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这一次顾闻过来时特地准备了一些金银饰物,都是她的银楼打来的,当然,太子慕肯定不会缺这点钱财。 这些饰物都是她亲自设计的样子,个个精美好看,顾闻敢肯定,这些东西都是世界上独一份的,送上去只是表达自己的心意。 不然她也不敢将东西往太子跟前递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趟不仅是为了两国贸易,更是为了她顾家今后的发展,顾闻 自然要好生讨好这位太子殿下。 “惠平县主真是有心!等两国贸易之路打开,惠平县主一定要去我大周瞧瞧,到时候本太子必盛情款待。”太子慕似乎很高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顾闻这才敢抬头,面带欢喜的看向他,“殿下客气,小女……”然后,后边的客气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卡在了喉咙里,她直直望着慵懒坐在桌边的男人。 一句‘你怎么在这儿?’冲到舌尖,又被她压下去,混乱的脑子才缓缓想起来,昨天泰和帝就说过,两国贸易的事情都交给他了…… 瞬间大好的心情败光,脸上微笑消失,眼底都是嫌弃。 她的表情十分明显,明显到不大明白情况的太子慕都看出了出来,不禁笑道: “睿王待人接物温和有礼,此次能和睿王认识,真是三生有幸,泰和帝便将睿王指派过来,管理两国贸易的事情。”这算是在给顾闻解释。 这一下顾闻是真的受宠若惊了,对方可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啊,竟然这般平易近人,真是不简单,比宁骁这个纨绔子好一百倍! 这么想着,就感觉身上一寒,寻着寒气望过去,看到宁骁冷峭的眼。 嘴角谄媚的笑容一僵 ,哆嗦一下,往太子慕身边靠了靠。 “睿王好。”敷衍的行礼。 宁骁盯着她看,像在看一个傻子,冷冷哼一声,没有理她,似乎和她说话就会传染傻气一般。 顾闻心中恼火,却不敢发作。 “惠平县主快坐,具体事宜咱们慢慢说。”大概是察觉到空气的僵硬,太子慕眼睛一闪,笑着给了顾闻一个梯子。 顾闻感激道谢,选了个离宁骁最远的地方坐下,而刚好的,她的身边竟然是国师索礁。 从顾闻进来起,这位国师就一直坐在角落的锦凳上,不说话不动时,像一个雕塑,没有任何存在感,以至于顾闻根本没有发现其人。 直到人走过来,在身边坐下,她才发现这屋里还有第四个人。 礼貌的点头微笑,喊了一声,‘国师大人’。 索礁侧头,幽深的眼落在她脸上有一丝阴森。 顾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礼貌的朝他笑笑,便不再理会。 坐在正对面的宁骁却神色凝重,视线扫过索礁古板的脸,没有言语,低头喝茶,转头看向身边的太子慕。 太子慕手中端着一杯茶,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顾闻脸上,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在宁骁 看来时,神色收敛,仿佛刚才那抹精光只是错觉。 宁骁的脸的十分不好,再看顾闻啊傻呵呵,没心没肺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店小二安静上菜,动作利索的将菜上完,退下,将门带拢。 “这次两国贸易……”太子慕侃侃而谈,将自己对两国贸易的想法,和具体落实的计划有条有理说了一遍。 顾闻认真听着,听完心中很是佩服。 事情想的周到,各方面也都打算到了,就连两国贸易的路线都安排好。 不愧能当上太子,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行。 “这些本王和皇兄也商量过,规划安排都由贵国定,但是这关税应该怎么收,还要具体讨论……” 宁骁和太子慕认真严肃的讨论政治问题,顾闻对这些不怎么懂,坐在一边也是又听没有懂,只能埋头吃饭。 醉仙楼不愧是京都第一酒楼,菜肴色香味俱全,汤品鲜美,糕点精致可口,也难怪价格这么贵却生意这么好了。 等她吃饱,那边基本也谈好了,顾闻推开碗,觉得其实自己过来这里完全是多余。 等那边谈好,宴席也到了尾声,太子慕又简单的说了说关于雪金纱的事情。 两 间事情都谈妥,众人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宁骁和太子慕走在最前头,顾闻走在中间,索礁在她身后。 莫名的,她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心中腹诽,高人都是这么冷酷的吗? 好在很快到了楼下,索礁越过她往马车走去。 宁骁和太子慕相见恨晚,一路谈天到门口,还一起上了同一辆马车。 顾闻立在门口恭敬目送两位祖宗离开,却感觉宁骁在上车前瞪了她一眼。 懒得理她,顾闻转身回府。 回到顾府,从进门开始,顾闻就觉得府里的气氛不对。 下人们低着头,屏息静气,走都掂着脚,生怕发出丁点声音。 “你昨天怎么说的?”顾闻停脚,扭头问绿竹。 “奴婢就说,小姐手里事多,今日不回府,就在别院歇着。”绿竹老实回答,同时也感觉出府里气氛不对,“老爷夫人照说是看不出来的呀。” 顾闻也觉得奇怪,就算爹娘知道自己被宁骁抓走了,也不不该是这种气氛啊,难道不是应该跑出来心疼安慰她? “进去再说。”忍着忐忑,抬腿进了正院。 见她进来,丫鬟们都恭敬行礼,替她掀了门帘。 第323章 丑事 顾倾海沉着脸坐在主位上,谷氏立在一边陪着小心,眼底里又压了几丝愤怒。 这场景不由让顾闻想起了她重生那天,回家时爹娘就是这般模样。 下意识的心慌,然后开始回想,这几天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惹了爹娘? 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人已经到了老两口面前。 “爹,娘,这是怎么了?” 从前看到女儿都笑眯眯的顾倾海,这次却冷哼一声,扫一眼身后的谷氏,低声训斥道:“还不是你娘,眼神不好,竟然看上这样的儿媳妇儿!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咱们顾家在京都都已经沦为笑柄了!” 儿媳妇儿? 那就是洪满月了,怎么就扯上她了? 顾闻看向谷是,诧异的问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原本绷着脸的谷氏,却在她出声的一刻落下两滴泪来,“娘怎么知道那洪家小姐竟然这般不检点!这都接近婚期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丑事……” 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话,让顾闻更加纳闷,心中着急,“到底怎么了?您说清楚了!” 谷氏擦擦眼泪,拉了顾闻进内室,小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谷氏的话, 顾闻久久不能回神。 “密谋?私通?”顾闻嗓音拔高,“被汪家小姐撞破阴谋,还将事态遏制避免丑事传出去?” 谷氏无奈点头,“娘也不敢相信啊,也是娘识人不惠,这事儿要不是有汪家小姐刚好遇到,那咱们家岂不危险了!” 听到娘亲的抱怨,顾闻真相大骂一句,狗屁! 按照娘亲说的,事情是这样。 洪满月和顾皓定亲其实是想图谋顾家的家业,她表面和顾皓情意绵绵,其实背地里和自家表哥有一腿,两人在一寺庙幽会缠绵还密谋吞并顾家的事情,却好巧不巧的被路过的汪明月听到。 汪明月为人正义,看不得这样的事情,立刻找人通知顾皓,并让自家侍卫将现场封锁,避免事情传出去,丢顾家的人。 可她怎么就不信呢,她和洪满月相处这么久,她是个什么人她很清楚。 再来,洪满月又不是缺钱的人,家业和顾家相当,又何必要用这种下三滥还不一定能成功的手段来抢顾家的家产? 最后,怎么偏偏这里面就冒出个汪明月呢? 若撞破这件事情的是别人,她可能还要掂量掂量了,可偏偏是她汪明月。 她不信事情会 那么巧。 “大哥呢?”将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顾闻觉得事情有蹊跷。 “别提了,你大哥那个死心眼,事情都摊开在他眼前了,他还不肯相信偏要跟娘死犟!”提起顾皓谷是就牙痒痒,觉得这个儿子平时听聪明,却在这个女儿身上跟瞎了似的。 看着谷氏生气的脸,顾闻默默叹气,想了想道:“娘,眼见不一定为实,您和洪小姐也相处了几天,她什么秉性您也知道的,再来,这事情根本经不住推敲啊。” “洪家家业不比咱们少,虽然现在势头没有咱们猛,但是家产不见得比咱们少,洪小姐是洪家的当家人,什么没有啊,何必要用这种基本不可能成功的计谋来算计咱们呢?” 见谷氏在听,顾闻继续说。 “再说了,爹爹会有那么蠢,将自家的生意大权交到儿媳妇儿手上?还有,女儿也不可能那么傻的。就算她真是因为某种目的嫁过来咱们家的,我敢肯定,也只是因为想做大哥的妻子而已。” 她的语气肯定果断,本来气炸的谷氏心态平和一些,但还是没有被她说服。 “总之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呀,倒是有很多证据证明她就是个恶心 肠的歹毒女人!行了,你别再说了,娘这就去将婚事退了!”谷氏揉了揉帕子,转身就走。 却被顾闻拉了回来。 “娘!要不这样,您再等几天,三天吧,就三天,三天之后,要是您还是要退婚,那我绝对不拦着。” 对于这件事情,顾闻一猜就不简单,肯定是汪明月出的幺蛾子。 大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姑娘,她不能看着事情恶化。 见谷氏不说话,顾闻就在拍了她的胳膊,“娘,您想想,大哥好不容易喜欢个姑娘,您要是如此武断的退亲了,大哥不得伤心么,等三天,找到真凭实据,若真是洪小姐歹毒,大哥自然分的清。” 谷氏一听,觉得这话有道理,反正最迟也就三天,到时候若真能查出确凿的证据,那她也没法儿再狡辩。 “那好,娘就等着你的消息。” 从正院回来,顾闻又去了顾皓的院子。 院子里十分安静,他的贴身小厮守在屋门口。 “小姐,您来了正好,少爷不知怎么了,一早上都关在里头,也不出来吃饭,小的叫了那么久都不理。” 顾闻点点头,朝小厮摆摆手,抬手轻轻敲了门。 “大哥? ” 屋里安静无声,静的仿佛没有人在里头一样。 低叹一声,顾闻隔着门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在里面,还有,我和你想法一样,你先别着急,我去想办法,一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屋里依旧没有动静,顾闻转身正要走,屋门却从里头拉开了。 “大哥!” 顾皓看着有些憔悴,下巴上竟生了青青的胡茬,眼底有些**。 “大哥和你一起去。” “好。”顿了一下,顾闻点头。 要想查清楚这件事情,首先自然是得找到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洪满月,一个是洪满月那传说中的表哥。 顾闻先让绿竹去洪府送信,约洪满月出来,然后去了约定地点花想容等着。 等了两炷香的功夫,包间门推开,洪满月走进来。 一进门,她的眼睛就粘在顾皓身上,情绪顿时激动起来,眼圈顿时红了,眼泪在眼圈打转。 顾闻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出去将门带好,给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顾皓……”洪满月未语泪先落,心中委屈又着急,想上前抱住情郎,又怕他不喜。 踌躇间,人已经落入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第324章 我去查 顾闻不知道两人在屋里聊了些什么,只知道等她再进去时,洪满月的情绪明显好转,大哥顾皓也精神了几分。 顾闻在两人对面坐下,开口直奔主题,“满月,你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事洪满月的情绪就有些激动,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缓缓开口。 “周进宝来找我,说我外婆生了很大一场病,吃药不好,要去寺庙求什么平安符,我就随他去了,谁知道一到寺庙我就觉得全身无力。”说到这里,洪满月的声音明显激动了几分。 “周进宝那个王八蛋,竟然趁我没劲将我拖进假山里,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巧的是,那汪家小姐忽然冒出来,也不管我怎么解释,派人堵了现场就说我……”**两个字洪按月如何也说不出口。 洪满月不傻,这件事情她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在上车之后,周进宝曾经给过她一份糕点,说是从老家带来,是外婆亲手做的,她想也没想就吃了。 随后身体就开始不舒服,所以肯定是那糕点有问题。 而汪明月呢,一看就是喜欢顾皓的,之前在顾府里还和她争风吃醋,现在看她和顾皓定亲了,肯定心中嫉 妒,所以买通她的表哥,坐下这种肮脏事情! 可是猜到却不能说出来,现在一切都还没有证据,若是胡乱攀扯,她怕顾皓会不高兴。 此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顾皓却对她信任有加,她心里自然很感动。 虽然话不能明说,但是言语里的暗示却很明显。 顾闻听懂了,顾皓也顺着她的思路想到一些。 “周进宝就是你那个表哥?”顾闻问。 “嗯。”洪满月点头。 “行,你别太生气,我会将事情全部查清楚的。”顾闻拍板,然后站起身对二人道:“你们聊会儿,我去查一查。” 顾皓却站起来,不放心道:“这种事情只有官府帮手才好办,也比较快,你认识的人不多,还是我去吧,你陪着满月说说话。” 这话里话外都是心疼自己未来媳妇儿的。 顾闻好笑,不仅没有吃醋,反而越发高兴,大哥能从沈澜的阴影里出来,真是太好了。 “我去找萧一白啊,就说是你让我找他的,他如何也要卖这个面子的。”当着未来嫂嫂的面,顾闻可谓是给足了自家大哥的面子。 见顾皓张嘴还要说什么,顾闻摆摆手道:“满月的情绪看着不是很 好,你好好安抚安抚,你安抚肯定比我有效。” 说完不等大哥说话,转身走了。 从花想容出来,就看到汪明月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张望。 汪明月见到顾闻从里头出来,脸上一片惊喜,立刻上前几步,拉住顾闻的手问道:“闻闻,你大哥在不在里面?我刚去你们府上了,伯母却说你们一起出门了,是不是为了洪小姐的事情啊?” 汪明月很着急,急于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后续,她想看到顾家和洪家退婚。 从昨天到现在,她就一直在探听消息,想知道顾家和洪家退亲了没有。 然而每次都是失望,顾家静悄悄的,洪府也是静悄悄的,哪里有半分要退亲的样子。 她这才憋不住,从府里跑出来,想亲自上门来看看。 看着汪明月迫不及待的样子,顾闻心底很是光火。 看来这是她看走眼了。 当初利用她对付了沈澜,随着沈澜跌落,她心底的恨意基本消散,再看着她汪明月也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想着一切都是沈澜在背后指使,其实她也没有太坏,就想着以前的事情都算了,不提了。 可谁知道她还是狗改不了**,现在竟然将主意打到 她大哥和大嫂的头上来了。 这一点,她绝对忍不了! “闻闻,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被顾闻尖锐的眼神盯着,汪明月觉得身上有点冷,也有些心虚。 “没什么,我大哥出去有事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我现在也有事情,先走了。”不想再多看她一眼,顾闻转身就走。 心中已经做好打算,要是这件事情真是她干的,那么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一定会连同当初她做下的事情一同还给她! 看着顾闻凌冽的背影,汪明月有一瞬间晃神,随后又用力摇头,心中反复告诉自己,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他们绝对查不出什么来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呼唤。 “明月!” 汪明月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就见汪夫人坐在马车里,眼神严厉的盯着她。 “上车!” 汪明月哆嗦一下,一个屁都不敢放就上了车。 刚在座位上坐好,汪夫人就开始训斥。 “你脑子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是不是装的浆糊?撞破这件事情的可以是张小姐李小姐,甚至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行,却万万不能是你!你怎么如此愚蠢!” 被劈头 盖脸的一顿骂,汪明月有些不服气。 “娘,我是想着,我来撞破的话,顾伯母肯定会对我心存感激啊,这样不好吗?” “蠢!蠢蠢蠢!!!”汪夫人气的面色铁青,“你没事将自己搅和进去干嘛?我告诉你,你现在一搅和进去,只会让别人怀疑!” 汪明月心中一寒,有些怕了。 看着她那蠢模样,汪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她生气自然不是因为自己的计划会被识破,她是生气自己的女儿太愚蠢。 本来嘛,她安排撞破这件事情的人是李家大嫂子,到时候一样能把现场封锁好,绝对不会传出去半分,顾洪两家的亲事肯定黄,那么隔段时间洪家再上门提亲,事情肯定能成。 反之,就算最后两家还是没有退亲,那她也不损失什么,反而能让女儿断了念想。 可现在呢,让这样一掺和,便是将她自己搅进了这摊浑水,计划不暴露还好,一旦暴露,那她的名声也就完了。 汪夫人越想越气,伸手狠狠在女儿胳膊上揪了一下。 “你听好了,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府里呆着,不准出来乱晃!” “……是。”汪明月期期艾艾的答应。 第325章 审问 顾闻直奔萧一白的宅子,现在已经是下午,萧一白应该已经从堂里回来了。 果然她猜的没错,正和有些耳背的守门大爷说话,听到声儿的萧一白就过来了。 “出了什么事?”萧一白也不是废话的人,见顾闻神色凝重,又是这个时间来找,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闻也简略的将事情说了。 “你想我怎么帮你?”萧一白问。 “我想你帮我找人,随便找个理由将那个周进宝抓回去,我来亲自问他。”那样的丑事,不管是不是被算计的,顾闻都不想被别人知道。 萧一白了解的点头,面上带着几分喜色,“你将这事情告诉我,是不是就没有拿我当外人。” 顾闻怔了一下,随后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在背后嚼舌根。” 萧一白摇摇头,不和她打嘴仗,也知道他打不过。 “走,我领你一起去。” 萧一白直接带着顾闻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是专门处理案情的地方,前边是处理事务的屋舍,后面全部是牢房,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就是看着匾额上的‘大理寺’三个字,都让人觉得阴森。 顾闻也不例外,一踏进去便觉得冷, 用力裹紧了披风,紧紧跟在萧一白身后。 萧一白做过大理寺少卿,这里的人他都认识,加之他现在官居一品,大家见他来了也十分热心。 才说了要办的事情,新来的大理寺少卿立刻‘颠颠’的去办了。 顾闻被安排在一间小厅喝茶,萧一白则被那些要好的朋友拉着说话。 直等到日暮时分,外头依旧没有动静,萧一白却端了一些饭菜过来。 “想你肯定饿了,我特地给你弄来的饭,趁热吃吧。” 顾闻确实饿了,见只有一碗饭就问:“你吃了没有?” “吃了。”萧一白笑。 顾闻便不再客气,端碗吃饭。 看着她吃的香甜,萧一白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眼睛落在她柔美的侧脸上。 顾闻觉得很尴尬,吃饭被人这么盯着着实难受。 察觉到气氛不对,萧一白收回视线,找了个话题,“太子慕今日启程,回大周了。” 嘴里塞满了,顾闻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萧一白自顾自的说一些周边的事情,顾闻一边听一边吃,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放了碗,端茶漱了口,有当值的进来禀报。 “萧大人,您要找的人已 经抓来了,现在就在大牢里。” 顾闻精神一震,立刻跟着萧一白去大牢。 周进宝被关在一间刑房,身子被紧紧绑在十字木桩上,刑房里头放满了各种刑具,让人胆寒。 顾闻进去时,周进宝正在发抖,见有人进来,他立刻求饶。 “大哥大姐!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顾闻上前,视线从周进宝脸上扫过,此人样貌还算过得去,就是神色里透着一股子奸诈。 “你问话,我在外边等着,有事叫我。”萧一白交代一声,自己退了出去。 绿竹看了看,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了顾闻和紧紧绑着的周进宝。 “这位姑奶奶,小的是哪里得罪您的,您大人大量告诉小的一声,小的定当改过!” 周进宝很心虚,他这人贪心势力,平时爱占小便宜,但是还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要说背良心的,也就是前几天些日子,陷害自己表妹的事情。 虽然他不认识顾闻,但是也大概能猜到,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但是现在还没有挑明,他总不能不打自招吧,所以便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他们只是抓错人了。 “明知故问?洪满月 你知道吧?” 一听到洪满月的名字,周进宝心一沉,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了。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周进宝面带惶恐,声音直发颤,要不是身子被绑在主柱子上,铁定跪下来磕头了。 顾闻原本还以为要一番威胁恐吓才能让他承认,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一句就招了,心中一松,厉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进宝吓破了胆,将事情的始末竹筒倒豆子搬倒了出来。 原来,这周进宝原本在老家过自己的潇洒日子,但是忽然有人找上他,并且给他一大笔银子,让他毁了洪满月的名声,周进宝胆小,刚开始不同意,后来人家一下就砸出一千两银票,他便头脑发昏了。 周进宝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虽然洪家有钱,但是他家里穷啊,而且他因为好吃懒做,手头很是拮据,这几天连碗酒都喝不起了。 被一千两一砸,立刻同意,便即刻启辰,来了京都。 老家离京都只有一天的路路程,正好周家老太病了,他便用这个借口将洪满月骗到寺庙,给她吃了掺迷药的绿豆糕,随后便发生了现在的事情。 听完周进宝说的,顾闻气 的脸色青紫,咬牙切齿的问道:“谁找的你,还记得吗?” 周进宝摇头,“她和我见面时都戴着面巾,我看不到他的脸。” “男的女的?” “男的。” 顾闻缓缓坐进椅子里,靠上椅背,深深突吐出一口气,良久抬头看向周进宝,眼眸里冷光闪烁。 “如果不想死的话,你就要听我的。” 绿竹守在刑房门口,脸微红,她侧头朝侧方看,那里有个小桌子,萧一白正坐在那儿在喝茶,动作优雅贵气。 忽然他朝她看过来,绿竹急忙低头,耳根也红了,好在有头发挡着看不到。 萧一白一怔,低头看了看手边的糕点,笑着朝绿竹招手。 “啊?”绿竹一怔,左右看了看,确定他叫的是自己,“萧公子有何吩咐?” “站着挺累的,过来坐吧,你家小姐可能还得要一会儿才能出来。” 绿竹受宠若惊,“那…那怎么行!奴婢身份卑贱,怎么能和尚书大人同桌!” 萧一白失笑,不再说话,低头喝茶。 绿竹却久久不能平静,方才是他们说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句话!他让她同桌喝茶,那是不是证明在他心里,是没有看不起她的? 第326章 查 顾闻出来时,见绿竹低着个脑袋,表情奇怪像是在努力憋笑。 “怎么了?”她奇怪的问。 绿竹吓了一跳,急忙掩饰,“我…我几天没洗澡,背上痒痒……” “啊?”顾闻满脸问号。 绿竹用力点头,一转头,就见萧一白站在身后,她差点咬到舌头,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更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舌头。 “问的怎么样?”萧一白问顾闻,面色很正常。 绿竹偷偷觑一眼,提着的心放下,庆幸他没有听到自己的蠢话,又失落,听到了又怎样,人家根本就不会在意啊…… 心情忽高忽低,等回神,已经跟着顾闻出了大理寺。 “回哪儿?”萧一白问顾闻。 “我回别院,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今天麻烦了你一天,你也早些回去吧。” 萧一白也不多说,点头,朝顾闻挥挥手,潇洒的走了。 看着萧一白走远,顾闻正要抬腿离开,就见前方缓缓驶来一辆马车,睿王府的标识十分显眼。 顾闻心中一慌,反射性的想找地方躲起来,看了看周围却连一个遮挡物都没有,只能低头往前走,不想被那厮看到。 只是还没等她 走出几步远,马车就停了下来。 顾闻不敢停留,大步往前走,身后却传来宁骁锁魂一样的声音。 “站住。” 顾闻脚步微微一僵,丝毫不停留,反而还加快了步子。 “是不是想进去蹲两天?”慵懒戏谑的声音飘过来,顾闻猛的顿住脚步。 努力憋出一个小脸,这才转身对宁骁行礼。 “睿王好,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也能遇到您!” “嗯。”宁骁没有动,就站在马车边,就过来,也没有走的意思。 顾闻干巴巴的站着,想走不敢走,气氛紧绷,她心中想着自己从睿王府逃出来的事情,不晓得这厮会不会借这次机会将她再抓回去…… 就在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顾闻决定用说话来缓解气氛。 “王爷这么晚了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她抬起头笑看着他问道。 刚才低头看不见,现在抬头才发现,这厮的脸色很是疲惫,眼底一片青色,明显是没有休息好。 她脑中立刻出现稔冬青娇艳的脸,看来是****在怀,可折腾坏了吧…… 嘴角讨好的笑瞬间变成冷笑,顾闻心中很不痛快。 “家里关的小贼跑了,本王来报 案抓人。”他的声音低低的,也含着许多疲惫。 顾闻脸色一僵,心中知道他是在逗她,但是还是有些害怕。 “既然这样,那王爷还是快去吧。”她笑的勉强,只希望他快点走。 她说完这句,就见宁骁张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抿了唇,脸色冰冷凌冽,转身往大理寺走去。 顾闻松了一口气,转身快步往别院去。 上了台阶的宁骁停住脚,回头看向顾闻消失的方向,眼神坚定。 转身进了大理寺,去了最里面的刑房。 刑房里绑了个血肉模糊的男人,人已经昏迷,看来被打的不轻。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寒冬腊月里,这水似冰块,昏睡的人立刻惊醒,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周围,眼神微微有些涣散,过了好半晌才慢慢聚焦,定格在正对面坐在椅子上的冷酷男人。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宁骁一只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身子微微侧倾,语气低沉森寒。 男人咧嘴笑,血水流进嘴里,站在牙齿上,十分可怖。 “说什么?稔大人为官清廉忠君之事,是为数不多的好官!想让我诬陷稔大人,你想的美,我呸!”男人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 口血水,猩红的眼紧紧盯着宁骁。 “嘴还是这么硬,他的狗确实忠心。”宁骁充满讽刺的夸赞,然后笑起来,慢悠悠的说:“你的妻子已经怀胎八个月,你的大儿子还有几天生辰,你那老母亲瞎了一只眼天天在家盼着你回来……” 方才面对无数刑具都面无惧色的男人忽然牙齿欲裂,用力挣了两下,怒吼道:“你想干什么?” 宁骁使个眼色,长林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簪子。 “你这个卑鄙小人,拿女人小孩出气,你算什么君子!”男人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宁骁也不恼,反而心情颇好的挑了挑眉。 “本王从来就以小人自居,更要告诉你,你今天不画押,本王就杀了你那位瞎了眼的老母亲。两天不答应,就杀你大儿子,三天不答应,就轮到你二儿子……” “够了!……”男人怒吼,眼睛已然血红。 宁骁便真的闭了嘴,静静坐着,等待他的答案。 良久,男人开口:“我希望你能善待我妻小。” “没问题,本王虽不是君子,却也信守承诺!”宁骁眼睛亮起,示意长林拿供词画押。 长林立刻将事先写好的供词拿出来,捉 着男人的手画了押。 …… 回到别院,顾闻才想起来绿竹还没有吃饭,便吩咐厨房做了几个可口的饭菜。 等她吃完,便问她:“你有没有办法在两天之内打探清楚汪府每个下人出府的动向?” 这可不是一见简单的事情,绿竹有些犹豫,她没有把握能办到。 “唉,我娘急着要退亲,我不能让她把这门亲事退了,所以要赶在三天之内将事情查清楚。”顾闻很忧愁,她现在可以确定这事情就是汪明月搞的鬼,但是却没有证据。 “实在不行也没办法,你本事大,尽你所能就好。” 绿竹应下,“奴婢尽力。” 次日,顾闻去了羞花楼,羞花楼的生意很是火爆,重要的是,宁澈的花楼倒了一家。 这段时间为了和宁澈竞争,顾闻将花楼的价格压的低,宁澈那边自然也跟着降价,但就算是降价也拉不回客人,到最后直接关了一间花楼。 虽然只是他名下比较小的一间,但是顾闻还是很欣慰。 其实想一想,现在她和宁骁已经分道扬镳,朝中的事情根本与她无关,她完全可以不用去管。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依然想将宁澈打倒。 第327章 听墙角 只是,绿竹那边却没有消息,她在汪家找不到突破口。 顾闻很无奈,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要是没有有力的证据,谷是一定会上门退亲。 就在她焦急时,院子里飞来一只信鸽。 雪白的颜色,和她之前丢失的那只非常像。 绿竹熟门熟路的将腿上的信件取下来,递到顾闻面前。 “小姐,有封信。” 顾闻接过信,眼底都是疑惑,一边想着是不是萧一白给她说什么事情,一边打开小信。 只见上头细细写了许多字,竟然是将汪家的阴谋清清楚楚的写了上来,就连具体哪个人去找的周进宝都写的清清楚楚。 顾闻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仔仔细细将信又看了一遍,上头的字很熟悉,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是萧一白的,是宁骁的。 看到那些熟悉的字,顾闻的心情很复杂。 明明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现在又为何要来帮她? 难道是良心发现,想要弥补自己禽兽搬的行为? 抿唇顿了顿,顾闻吩咐绿竹,“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小姐您说。” 顾闻凑到绿竹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听完之后,绿竹面带笑意,“这样会不会太 损了。” “一点也不,这叫以牙还牙,既然她做的出来,那就要做好被惩罚的准备。”顾闻冷笑。 绿竹应一声,转身下去办。 第三天,谷氏早早就起来了,她这两天一直没有睡好,心情很烦躁,一心想着今天去退婚的,胸口积了好大一团火。 打扮好,压着怒火正要出门,顾闻笑眯眯的进来了。 谷氏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她。 “娘,您这身真好看!”顾闻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抱住谷氏的胳膊就是一顿摇。 “别跟我没脸没皮的!今天就去!一定去!你说什么都没用!”谷氏嗓音拔高,显然是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顾闻撇撇嘴,委屈道:“您那么大声做什么,女儿也没说不让您去啊。” 听到这话谷是倒是楞了一下,随后冷笑,“怎么样,事情就是那样的吧,还真是娘看走眼了!”语气越发激动。 看着娘亲这样,顾闻心中发颤,轻轻拍拍她老人家的背以表安抚,然后委屈巴巴的道:“那到底是去洪家重要还是您女儿的命重要啊?” 这话倒是把谷是说楞了,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娘,女儿又做那样的梦了,梦里有个拿着锁链的黑衣男人要 把女儿抓走,女儿怕的很,想去寺庙求个平安符。” 先前顾闻发烧不醒的事情顾倾海和谷氏都知道了,谷氏更是知道女儿做的那些可怕的梦,本来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没想倒竟然又开始梦魇了。 退亲的事情迟一天不要紧,女儿的事情耽误一分那可是要命的! 谷是当机立断,抛开退婚的事情拉着顾闻就去寺庙祈求。 拦着娘亲着急紧张的样子,顾闻心中暖暖的,很是感动。 这个世界上会为她着急担忧的人,也只有爹娘了…… 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一行人终于到了寺庙。 寺庙在半山腰,为了体现诚意,谷是便拉着顾闻爬山。 气喘吁吁的顾闻心中懊悔,要是知道爬山这么累,她当时就该挑个建山底下的寺庙! 好不容易爬上半山腰,站在观景台上往下看,风景倒真是不错。 谷氏带着顾闻找大师,又是香火钱又是平安灯,砸了不少银子,最后还挺那老和尚忽悠了半晌。 顾闻心思不在这儿,不停算时间,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拉了拉谷氏,道: “娘,我好累,我们去客房歇歇吧。” 大师忽悠的也差不多了,闻言打了声佛号,放了人 。 娘两个亲亲热热往客房去,半道上,顾闻忽然看向一处花园,向往道:“娘,这里面风景不错啊,难得来一次,我们进去看看呗。” “你不是说累了吗?”谷氏道。 顾闻敷衍,“你们讲那些我不感兴趣,听的打瞌睡,又怕对神明不敬,所以就快些离开呗。” 谷氏不疑有他,有着女儿搂着进了花园。 花园很大,大片的腊梅盛放,地上铺着厚厚的积雪,纯净的白和艳丽的红,非常美。 谷氏也很喜欢,不知不觉间,就跟着女儿走到一处假山前。 正要绕过假山去前边看看,却听里面传来说话声。 “……这次你做的很好,洪家那个女的可算是毁了,她**的事情我已经放出风声了,等顾家一退亲,那就是坐实了等等……你先别猴急……嗯……等我嫁给了顾皓咱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嗯……”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本来打算回避的谷氏,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立刻停了下来。 “我说你一官家小姐,干嘛要往那商贾人家贴呢?”这次是个男人的声音。 “啊……你懂个屁……我喜欢他,只要是我喜欢的,我都要拿过来,嗯你轻点……”声音* *连连,不过十分有辨识度的声音,还是很容易让人记住的。 顾闻觑一眼谷氏,见她表情严肃,便知道她也一定是听出来了,心中暗赞绿竹厉害,面上却丝毫不显。 “娘……” “别说话!” 顾闻吐吐舌头,继续听墙角。 “行,美人说什么都对。” 这**的声音让谷氏红了脸,当然,可不是羞的,是气的。 “哎呀……等一下,嗯……说了别猴急……” 之后是一大串不可言明的叫声,听的人脸红心跳,好不尴尬。 谷氏的脸红了白白了黑,可谓是精彩。 她猛的甩袖,转身就走,踏出一步又停住,低声对贴身丫鬟吩咐几句,丫鬟连连点头,应声而去。 看着丫鬟远去的背影,顾闻心中欣慰,看来自己这个娘也不是很傻啊。 母女两个面对面站着,听着里头不可名状的声音,十分尴尬。 好在丫鬟的速度快,再回来时身后已经带了一批家丁。 “给我围起来!”谷是这声喝的颇有气势。 家丁顿时将假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里头的鸳鸯被惊吓,顿时没了声响。 谷氏这才绕到前头。 顾闻也跟了上去。 第328章 你们都被骗了 假山很大,一处开了一条缝,里头是中空的,顾闻跟在谷氏身后,眯眼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只见汪明月衣衫不整的趴在地上,而前些天被顾闻抓进牢房的周进宝呢,同样是衣衫不整,惊恐的躲在一边。 见顾闻看过来,汪明月立刻落下两滴泪珠子,焦急道:“你们都被骗了,不是我,不是我!” “哼!我原以为你是大家闺秀,没想到竟然会在背地里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见她还敢狡辩,谷氏怒极。 “你放心,当初你是怎么做的,我就怎么还你,这件事情会不会闹大,要看之前那件事情闹不闹大!” 顾闻心中暗笑。 她娘性格一向绵软,之前洪满月被陷害,但总归不是顾家人,她娘自然不会为她打抱不平,多半只是发现‘真相’,然后气氛离去。 然后大概是又想起来,怕事后汪明月将那件事情捅出去,搅乱一池水,她娘肯定是无所谓,但是她怕大哥会因此郁郁,所以这才决定将人堵住,抓住这个把柄,堵住汪明月的嘴。 浑身绵软的汪明月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本来今天早上她接到顾皓的书信,说约她在这里见面, 她欢欣雀跃,好好打扮了才出来赴约,不成想,到了地方之后竟然被人迷晕拖到这山洞来,更让她惊恐的是,山洞里还有个男人。 她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这样的场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想毁她清白!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思路走,那个挟她来的女人将她衣裳脱下一些之后,并没有急着让人非礼她,而是学着她的声音,和这个不认识的男人唱起了双簧,内容还那么露骨恶心。 这是在败坏她的名声啊!她怒极,可是那女人脸上遮了黑巾,看不到脸,不然等事情过了她一定会狠狠报复! 她中了迷药,躺在地上动都不能动,只能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实在是侮辱她的耳朵! 心中正在祈祷丫鬟快些发现她不见,快点找到她时,外面就真的传来了动静。 黑巾女人听到动静一溜烟就跑了,汪明月心喜,猜测肯定是自己的丫鬟找来了! 谁知洞口一黑,等适应了光线再一瞧,洞外的哪里是她的丫鬟,分明是顾家母女…… 来不及想事情为何会这么巧,她只想快些澄清自己的清白,要是让顾伯母觉得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那顾 皓就更加不会喜欢她了。 巧的是先前她还不能动不能说话,这一下竟然能说话了,身体也能慢慢的动一动。 “伯母,你被人骗了,我刚才被人下了迷药,等有意识之后就已经在这里了,刚刚说话的不是我,是另一个女人!真的不是我!” 汪明月急切的解释,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可一抬头,却看到谷氏眼底深深的鄙视,再转头,看到缩在墙角的男人,还有自己半露的身子。 这样一幅情景,似乎说什么都很苍白。 “伯母……”汪明月眼泪汹涌,一下看到身后的顾闻,立刻像看到救命稻草,“闻闻,你帮我解释解释,你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我怎么可能害顾皓呢!” “汪小姐别心急,我们已经派人去汪府报信了,到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切都能明了。”顾闻神色淡淡,说话更是冷淡。 汪明月眼神一暗,她知道,大家都不相信她。 但是她并没有说谎啊……为什么大家都不信她? 周进宝想逃,被顾闻一个眼神杀了回去,他委屈巴巴的蹲在墙脚,不敢吱声。 汪家人来的很快,过来的是汪夫人,带着丫鬟火急火 燎的冲了过来。 看也不看谷氏,直奔山洞,待看清里面的情况,顿时两眼发黑,忍住将女儿打死的冲动,扭头看向谷氏。 “我女儿被歹人下了毒,多亏顾夫人路见不平,才没有造成大的后果,今日我代表汪府对顾家道谢。”嘴里说是道谢,但那傲慢的态度却像是要吃人。 谷氏性格怯懦,但不代表没脾气,特别是遇到自己儿子的事情。 要知道,汪家母女合计做下的那件事情,若是在京都传开,洪家小姐只有撞墙一死,顾家也会沦为人们的笑柄。 本来就因为顾闻的事情顾家已经在风口浪尖,现在再来这么一遭,顾家人还要不要出门了? 谷氏心中本就窝着一团火,想着要是对方客客气气的,那事情也就算了,可现在呢,明明错在对方,对方却还态度蛮横,她自然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夫人这话说的不对,您大概也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我来给您讲一讲……” “卑贱的商贾!闭嘴!我汪家世代簪缨,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商贾妇人来指手画脚!滚!”汪夫人忽然发怒,怒瞪谷氏。 这一声吼将谷氏的怒火也激了出来, 她是商贾夫人没错,但是不卑贱! “我卑贱?我家正正经经做生意,不偷不抢,活的光明磊落!倒是你家的女儿,和别的男人私通,这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我管不着。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陷害我未过门的儿媳妇!” 汪夫人之所以吼谷氏就是怕她就事情抖出来,想着给了厉害,她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愚蠢妇人肯定会知难而退,到时候这场面就由她掌控,她自然有办法摆平。 可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敢顶嘴,还一句话就将她拍进了淤泥里。 “你……你胡说八道!”汪夫人恼羞成怒。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大可以把人找出来对峙!我要当着全京都人的面对峙!”谷氏越挫越勇。 顾闻在一旁看热闹,本来她还担心自己老娘拼不过这汪家女人,没想到这一次老娘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便也歇了帮忙的心,兴致勃勃的在旁边看热闹。 谷氏占理,几个回合下来,汪夫人立刻落了下风,满脸通红,一个字说不出来。 “汪夫人,我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人,小孩子都有不懂事的时候,只要您诚心道个歉,这事情就过去了。” 第329章 烧坏脸的男人 汪夫人觉得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偏头反问,“我道歉?你怕是失心疯了吧?你知道我家老爷什么官位吗?就你一个商贾夫人也敢让我道歉?” 感受到汪夫人眼里深深的轻蔑,谷氏内心怒火翻滚,正要说话,就听身边一直没有言语的女儿开口。 “汪夫人,这寺庙里人多嘴杂,我认为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要赶紧将这个事情处理了,不然损失最大的是您们汪家呀。” 汪夫人向来精明,又怎会想不到其中的厉害,先前也是被谷氏惹急了,现在被顾闻一提醒,也冷静下来。 恶狠狠的盯了顾闻一眼,然后落在谷氏脸上,咬牙切齿半晌,终是低了头。 “明月年纪小,确有不懂事的地方,希望顾夫人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谷氏又被气了一遭,摆开架势,准备好好理论一番。 汪夫人深吸一口气,在她开口之前及时阻止,“是我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说,你大人大量,原谅明月这一次,日后我肯定带她亲自登门赔礼。” 谷氏这才舒坦一些,冷笑着说道:“我一个商贾妇人,哪里受得起,倒是那洪家,平白受了这样的冤枉,您确实应该带您的女儿去赔礼才是。” “……好。”汪夫人忍了忍,点了头。 谷氏扫一眼汪夫人,又扫一眼里头的汪明月,低哼一声,转身就走。 顾闻立刻跟上,只是转身时感觉背后冰冷刺骨,她低笑一声,活该,心肠阴损的母女俩! 从花园子里出来,谷氏还有些余怒未消,顾闻便搂着她的胳膊哄她开心,讲了些笑话,谷氏的脸色终于好了些。 陪着谷氏吃了斋饭,又亲自送了谷氏去客房,顾闻这才笑眯眯的去了观景台。 才在观景台站定,就见绿竹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小姐。” 顾闻脸上漾出微笑,夸赞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绿竹脸红,“没有,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别自我否定,你们姐妹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解决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准备嫁妆,你姐是有着落了,你也要抓紧了,喜欢谁和我说,我一定帮你抢回来。”顾闻亲昵的拍绿竹的肩膀,却感觉她肩膀僵硬。 想着她肯定是害羞了,顾闻笑的越发起劲,“要是有了喜欢的男人,就一定要将人拐回来,我告诉你,喜欢的人不是那么好遇到的,可别让自己后悔啊。” 绿竹低下头,咬住嘴唇,不敢吭声。 顾闻笑,正要再调戏调戏她,却见观景台下灰色身影一晃,背影看着十分熟悉。 她顿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却忽然想不起来这抹熟悉感从何而起。 “小姐,怎么了?” 见顾闻忽然不说话了,绿竹急忙问。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刚刚那个背影很熟悉。”顾闻摇头低语。 绿竹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小姐等着,奴婢去帮您看看。” 顾闻摆手,想说不用了,却不想绿竹那丫头已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她失笑,暗道这丫头今天有些奇怪。 等了会儿,绿竹又兔子一样冲了回来。 “回小姐,奴婢跟上去看了,那个方向只有一个穿灰色衣裳的男人,脸上全部被烧坏了,看不出来原先长什么样。” 顾闻点头,正准备回去,脚却忽然定住。 烧坏的脸…… 她猛的想起来,那抹熟悉感不正是来自顾皑!刚刚那个背影就是像顾皑! “走,你带我去!” “是。” 绿竹抄的是小路,在树林子里绕了几下,很快就到了地方,只可惜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奴婢刚才就是在这里看到的,似乎是在 等什么人一样。”见顾闻焦急,绿竹急忙解释。 深深吐了一口气,顾闻摆摆手,“算了,回去吧。” 关于顾皑,顾闻心中其实一直没有放下。 一个连亲爹都能痛下杀手的人,她如何能放任其活在世上。 先前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她便当做他已经死了,可现在发现了他的行踪,她如何放心的下。 只要是有心,爹娘出门,或者大哥出门的时间一定能查出来,到时候要是做一些什么,顾闻可真不敢想象。 心事重重的回到客房,将将休息片刻,谷氏过来敲门。 “走吧,回去了,我要把事情告诉你大哥,让他去洪家把事情说清楚。” 谷氏做事向来是风一阵雨一阵,此刻知道了事情真相,稍作休息便要去向儿子说明情况。 不想让谷氏跟着担心,顾闻勉强露出笑容,跟在谷氏身后下山。 到顾府已经是下午,谷氏去了儿子的院子,顾闻则回屋窝着,心中很是烦乱。 直坐到下午,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不行,顾皑一定要抓住,不然她根本放心不了! 可是他现在容貌已毁,想要抓不是那么简单,再来她也没有能力去抓。 就在她为这 些事情烦乱时,外头已经风起云涌发生了几件大事。 次日,绿竹回来禀报。 “小姐,奴婢已经将周进宝弄了出来,警告了一番,将人放了。” 顾闻点头。 前两天在大理寺审问周进宝时,这个以牙还牙的计策就在她脑中成型。 她威胁周进宝,要是不听她的话就直接将他弄死。 周进宝胆小,尿都吓了出来,自然是满口答应。 于是按照计划,顾闻用信将汪明月从府里骗出来,然后迷晕,让绿竹和周进宝唱双簧给谷氏听,最后再将周进宝弄出来,省得惹出什么事端。 抬头见绿竹还站着,没有走的意思,顾闻便问道:“怎么了?还有事吗?” 绿竹用力点头,眼中压抑着兴奋。 顾闻明白,这是有话要说,立刻挥退身边的丫鬟,示意她说。 “奴婢方才出去还听到一件大事!”绿竹的语气里难言的激动,“听说那稔机因勾帮结派,行贿贪污被皇上革了职,还要抄家斩首呢!” 顾闻一听顿时笑起来,“稔机可是宁澈最后一只翅膀,心在他也倒了,宁澈便翻不出什么浪来,离死也不远了!” 说完又想到昨天收到的那封信,人又沉默下来。 第240章 太后薨 绿竹觑顾闻脸色,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小姐,奴婢觉得王爷心里还是有您的,要不……您去和王爷和解?” “和解?”顾闻笑起来,“算了,有些事你不清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小姐对不起,奴婢不该说这些……”见顾闻脸色不好,绿竹心中自责,暗怪自己多嘴。 “没事。”顾闻淡淡道。 现在宁澈基本没了威胁,皇上也不再将她视作某人的软肋,大哥这边也解决了,那就只等明年大哥成婚,她便要去各个地方查账,将那个内奸找出来。 不过找出内奸之前,她还要先安排安排,既不能打草惊蛇,又不能让那个内奸带走顾家一分钱! 她仔细算过了,这两个月加起来起码少了十万两,这对顾家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长此以往,顾家非得被掏空不可。 烦躁的抓抓头,不再想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 顾皓一早就去了洪家,直到傍晚才回来,顾闻看他脸色,应该是谈的很愉快,至于那汪家,一直没有动静,估计正在憋着要找个什么事情让顾家好看吧。 顾闻轻笑,不要紧, 还有一个多月大哥成婚,之后便要去徐州,爹和娘也要去云游四海,她一个妇人,手伸不了那么长。 至于汪尚书此刻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这件事情本就没有捅穿,谷氏那样做也只是想将被动变为主动。 那既然事情没有捅穿,汪夫人自然不会傻到将事情告诉汪尚书找骂,她只会将所有事情吞进肚子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尽快给汪明月找户人家嫁掉。 晚上躺在床上,顾闻连七八糟的想着,因为发现顾皑踪迹而烦躁的心情好了许多。 睡到半夜,身边一重,紧接着呼吸一紧,似鬼压床。 她一下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就见身上压着个人,正是宁骁那厮。 “想本王没有?”宁骁眼中含笑,大手肆意妄为。 “你!……你给我滚开!”顾闻气的不行,现在算怎么回事啊?白天去稔冬青那儿,晚上到她这里耍浑? “宁骁,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没有资格再碰我,不然我就去报官,说你轻薄我!” “和离?首先,你只是我的妾,没有和离的资格,本王让你滚你就要滚,本王让你滚回来你也只能乖乖的滚回来。”宁骁声音冷酷,似地狱恶 魔。 这样的他,让人心寒。 顾闻从来没有想过,宁骁会对她说这样的话,那不屑的语气,讽刺的眼神,她觉得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丑。 他一直就是在利用她,可笑她全部当真,或许当她在他怀里撒娇时,他的心里却在笑话她蠢吧。 她在这里感动的要死要活,他却在一边冷眼嘲笑…… 想到这些,顾闻只觉得心中委屈,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 哭是懦弱的表现,顾闻不想在宁骁面前丢脸。 宁骁可不管她这些小情绪,不由分说的脱了她的衣裳,动作越来越热烈。 顾闻闭了闭眼,忽然轻轻哼了一声,像是被情人爱抚而满足的撒娇。 宁骁动作一顿,隐在黑暗中的眼里闪过愉悦,蛮横的抬了她的大腿。 “一白……”轻轻的**在耳边响起。 正要冲锋的人僵住,方才还旖旎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 “你说什么?”宁骁咬牙切齿,显然气的不轻。 顾闻吓了一跳,仿佛才回过神来,娇怯怯的道:“我……我喊王爷呢……” “呵……”宁骁冷笑,这个该死的女人,以为他看不到她眼底的故意吗?可是尽管知 道她是故意的,他心里的怒火却一丝一毫都消不了,反而更加生气。 这些时日她和萧一白那小子来往密切,虽然没有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看萧一白那样子,明显是贼心不死! 这个蠢女人呢?欲擒故纵? 不管是不是,宁骁都很生气,本来火热的情绪瞬间熄灭,他放开了她的腿,翻身而起,眨眼消失在门口。 身上冰凉凉的,顾闻慢半拍的将被子拉上来盖好,至于这次又是谁出卖了她,她已不想再追究,只等过完年,这批丫鬟一个不留,全部卖掉。 早上起来,黑眼圈有些重,昨晚没有睡好。 接近年关,谷氏又要忙顾皓的婚事,又要忙着安排过年需要的东西,根本忙不过来,所以,顾闻理所当然的被谷氏塞了堆事。 都是些琐碎小事,顾闻烦的不行,可又不能撂挑子跑人,只能耐着性子做。 不过顾皑的事情她也没有放下,第二天她就去找了萧一白,让他帮忙找一个满脸烧伤的人,并叮嘱只要脸上烧伤了,全部抓来询问,一个都不能放过。 萧一白什么都没有问就答应了,这让顾闻很欣慰。 只是人并不好找,京都满脸烧伤的人并不多 ,断断续续的找来了几个,不需要问,只看那身形顾闻就知道不是顾皑,心中很失望。 一眨眼就到了年三十,这段时间宁骁像消失了一样,没有来找过她一次。 顾闻松了一口气,努力忽略内心深处那一丝落寞。 吃了团圆饭,顾家就热闹起来,因为离顾皓的婚期只有半个多月。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 稔机因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被革职停办,其女虽没有被波及,但是也降了位份。 宁澈手中的两大势力全部瓦解,他已不足为患。 而他最后的王牌就是他的花楼,也在顾闻的恶性竞争中落了下风,呈败退之势。 看着这一桩桩,顾闻心情愉快,然而不好的事情却传了来。 太后薨逝。 这个消息像长了脚,不到一天就传遍了京都各个角落。 听到这个消息,顾闻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单说萧太后这个人,顾闻觉得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但是,萧太后一死,皇上和宁骁的关系毕竟紧张…… 想到这里顾闻猛的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你现在是谁啊,宁骁是死是活关你屁事!还是操好你自己的心吧! 第241章 白凯 顾闻不停高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宁骁的事情,那些事和她无关,她管不着,也没有资格管,更没有义务管。 相反来说,宁骁这样的渣男,活该被皇上杀了才好! 可是,不管告诫自己多少遍,她心里还是不安稳。 萧太后今年才五十多岁,身体还算健朗,怎么忽然就死了? 这其中明显有问题。 太后薨逝,是国丧,凡有爵之家,一年不得筵席音乐,庶民三月不得婚嫁。 所以,顾皓这婚事得延后。 可是顾皓还有一个月多月就要去徐州赴任,到时候成婚就麻烦许多,为此谷氏愁死了,家里准备的一切都算是浪费了。 这时间洪满月却上门来。 “伯母。”因为上次的事情,洪满月对谷氏心存感激。 那样的时刻,顾皓没有怀疑她,她未来的婆婆更是帮她洗清冤屈,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才会遇到这样的好人家。 “哎呦,满月来了。”谷氏掩去脸上的忧愁,笑着拉过洪满月的手。 “这些日子瘦了,本来婚事也到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在需要为太后守孝,婚事必然延期,所以两家还要找时间坐在一起将事情 谈一谈。 婚事要延期,洪满月比谁都难过,经过汪明月的事情之后,她的心里便有些患得患失,怕拖的太久,夜长梦多。 可是尽管心中着急,面上却不能露出半分,不然怕被顾家瞧不起。 坐在一边喝茶的顾闻将洪满月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好笑,却也忍住了,不想让她尴尬。 和谷氏说了会儿话,顾闻便带着洪满月去了自己的院子。 没了谷氏在场,洪满月明显放开许多。 “你不要着急,三个月后大哥在那边刚好安置妥当,到时候一定将你隆重的接过去!”屏退了所有丫鬟,顾闻说话没多少顾忌。 洪满月虽然害羞,但是还算镇定:“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我都记在心里的!” 顾闻笑笑将话题岔开,讲了些生意上的事情。 两人相处愉快,中午一起去正院吃饭,吃完饭洪满月告辞离去。 “这孩子很是不错,大方懂礼,又会说话,刚好和你哥哥那个闷葫芦互补。”谷氏望着洪满月离开的方向,脸上全是满意。 顾闻见了心里也高兴,婆婆喜欢媳妇对媳妇好,媳妇自然会对婆婆好,婆媳不闹矛盾,那自然是家和万事兴。 从正院出来,顾闻回到自己 的院子就开始准备去外地查账的事情,一直忙到很晚才睡。 到了夜间,她总觉得有人在床边看她,她心中立刻警觉,猜测肯定又是宁骁按个王八蛋。 她闭着眼,装作睡着的样子,心中却想着枕头下的剪刀,只要这个王八蛋敢对她动手动脚,她一定把他的命根子剪了! 空气安静肃穆,顾闻闭眼等待,然而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她小心的睁开一只眼,月光明亮,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两只眼全部睁开,仔细打量床边,哪里有什么人。 这下她纳闷了,难道方才是她的错觉? 摸摸鼻子,想了想,方才可能真的是错觉,都怪最近事情太多,她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翻个身,很快又睡了过去。 因为婚事推迟,顾皓便决定早些去徐州赴任,又因为要在那边安排婚礼,所以顾倾海和谷氏要一起跟过去,只有将顾皓安顿好了,他们老两口才能安心的离开。 时间就定在半个月后,为此谷氏心中十分愧疚。 “……留你一个人在京都,娘心中十分不安。”谷氏的眼眶已经红了。 “哭啥啊,到时候大哥结婚女儿肯定也是要去的,又不是不见面了。”顾闻笑着安慰,心中 也有些不舍。 谷是擦了泪,摆摆手表示不再多说,但脸上的悲伤丝毫不减。 “对了,等你们走了我也要走的,我要去珉州查账,最近账上有些问题。”顾闻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谷氏,不想她跟着操心。 谷氏对生意是一窍不通,闻言只是点头,然后叮嘱她小心。 到了下午,宁澈长子出生的消息又在京都传遍。 顾闻这才想起来,顾月的产期就是这几天,没想到已经生了,心中顿时一阵激动。 且先让他高兴一段时间,再将车田弄回来,到时候她要看看宁澈会不会气疯。 宁澈膝下无子,现在这个儿子虽然是小妾生的,其意义也不一般,只因有太后娘娘薨逝在前,宁澈不能摆酒显摆。 魏王府里。 “……哈哈哈!谁说本王生不出儿子来!看看,这不就是本王的儿子么!长得多俊,和本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宁澈眉眼弯弯笑的开怀,看着怀里的婴儿,眼里都是宠爱。 “就起名叫宁之宝,这是本王的宝贝!” 陪在身边的吴思思眼底有几分苦涩,看着宁澈怀里的婴孩,心中几分愤恨,又有几分怜爱。 这时有侍女慌慌张张进来报,“王爷!顾 夫人血崩……似乎是不行了……” 宁澈看都没有看那侍女一眼,头也不抬的道:“不行了就不行了,这么大声是想吵到本王的宝吗?” 侍女一哆嗦,不敢再言,脚步轻轻的退了下去。 见此,吴思思眼底的笑意多了几分。 顾月肯定是要死的,而这个孩子,肯定是她和王爷的…… 那边侍女才退下,又有侍卫上前来禀报。 “王爷,有个自称白凯的男人找您。” 宁澈动作一顿,小心的将手里的婴孩交到吴思思手里,又叮嘱几句才离去。 在书房坐下,书房门立刻被敲响。 “进来。”他沉声应答。 屋门被退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只是那脸却有几分骇人。 皮肉皱皱巴巴,一看就是被火烧过的模样。 自称白凯的男人先是恭敬给宁澈行礼,然后小心的递上来一封信。 宁澈接过,打开来看完,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转手拿出一个火折子,将信纸点燃。 明灭的火光中,太子慕三个字渐渐被烧毁。 直到信纸化为灰烬,白凯才再次开口,“王爷,草民听说……听说府里的顾夫人生了,特地买了些补品,想要去看看。” 第242章 烧死的二哥 宁澈微笑的脸也凝,严肃道:“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这样贸然找上门来已经是十分大胆了,要是你的身份被人才出来,你知道后果吗?” 闻言,顾皑低下了头,忍了忍,还是又开口请求,“王爷,我许久没有见过顾夫人了,此次她产子,我实在是想见一见,我不进去,就隔着院子瞧一眼就走,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恳求的语气,期待的眼神,让人为之心软。 可是宁澈却不是个轻易会心软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兄妹二人见面的,一个不慎让人发现端倪,那他便会落入万劫不复。 恳求的看着宁澈半晌,却见他始终冷淡,眼底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白凯眼底一暗,沉默半晌,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王爷休息,草民先行告退。” “去吧。”宁澈敷衍的摆摆手。 等顾皑走后,宁澈又迫不及待的去了后院,瞧他心肝似的宁之宝,将将把儿子抱进怀里,先前的侍女又来了。 “王……王爷,顾夫人断气了……” 这一次宁澈抬了抬眼,幽幽叹息,吩咐道:“厚葬,毕竟是对魏王府有功的人。” 侍女应声下去办。 吴思思则 上前,立在宁澈身边,小眯眯的看着他怀里的婴孩,温柔的道:“宝儿,叫娘亲~” “孩子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会叫娘。”宁澈失笑,看向妻子的眼神里头一次带了抹宠溺。 吴思思怔忪,眼睛酸胀,而后快速低下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下来,嘴角却幸福的弯起。 花想容里。 顾闻端着茶,看着对面的萧一白,低声问道:“都搜遍了吗?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她问的是那个烧伤男人的线索,这些天她一刻偶没有放弃对他的追踪。 “没有,什么地方我都找过了,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你看错了,第二,这人不简单,所以藏的秘密。”萧一白认真告知,而后分析。 顾闻想了想,比较倾向于后面一种,“我相信我没有看错,况且后来绿竹又追上去看过的,绝对不会有错,我现在怀疑,他背后的人是宁澈。” 萧一白就开始奇怪了,先前一直没有问出口的话,此刻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要找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抿了抿唇,顾闻低声诉说,“我怀疑他是我那个烧死的二哥。” “顾皑?”对这个人,萧一白不比顾闻陌生,“你怀疑他没 有死?” “嗯!”顾闻点头,十分肯定,“你知道吗,我爹之前被人暗杀过,就是他做的。” 这件事情萧一白还真不知道,听后也是非常震惊,他皱紧了眉头,严肃道:“所以你二哥和家里的矛盾很深,既然他连自己的亲爹都能夏毒手,那对你绝对不会手软在,这样的人放在世上就是将自己放任在危险之中!” 顾闻哪里不知道这一点,她低声道:“不瞒你说,我之前就被暗杀过一次,我怀疑就是他做的。” “你别着急,就是将京都整个翻过来,我都要将人找出来除掉。”萧一白很严肃。 “那就多谢了,不管最后能不能找到人,我都会重礼酬谢!”顾闻郑重道谢,随后从袖袋拿出个锦囊。 “对了,这是去年的分红,还请萧公子不要嫌弃。” 垂眼看着面前按在香囊上的葱白手指,萧一白眼底划过一丝无奈,最后归于平静。 “少了我肯定要嫌弃,为你的事情我跑前跑后的,你可不能委屈了我!” 听到这话,顾闻没有觉得尴尬生气,反而开怀的笑起来。 “原来萧公子胃口这么大,既然这样,那以后有了好事都可以找我,我给的红利绝对 比别家多!” “如此甚好。” 两人相谈甚欢,将事情说好之后,便各自分开,各回各家。 顾闻心情很不错,便让车夫自己赶马车走了,自己和绿竹两人沿着热闹的街道往顾府走。 今天已经是大年初十,还有五天又是元宵节。 一到元宵节,顾闻就会想起那年,第一次遇到宁骁,将他暴打一顿的事情。 那时候,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脚步停下,站定在一颗柳树下,看着荒芜的河道,她眼中满是怀念,隐约有几分酸胀。 绿竹忽然往她身边站了站,似乎是在遮挡什么。 顾闻发觉,眼神一闪,将绿竹轻轻拨开,朝那方看。 只见前方的街道上走来两人,男的高大帅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气,只是眉眼间冰冷凌冽,让人不敢亲近。 女的娇媚可人,右手拉着男人的衣袖,左手温柔的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 这情况,路人一看便知,这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妻子怀孕了,丈夫带她出来散步的。 如此恩爱,真是让人羡慕。 顾闻怔怔看着缓缓走进的两人,心痛的感觉那么明显。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不再有任 何留念的,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心。 她的心里,大概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吧…… 眼睛有些酸胀,她仰头,眨眼,压下汹涌的情绪。 柳树叶子已经落光,正在抽新芽,她穿着身淡粉色的衣裳,雪白的领子衬的她明眸皓齿唇红齿白,路过的人都要看上几眼。 宁骁也看过去,心中却烦躁。 要不是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他早就冲进花想容将那对狗男女暴揍一顿了! 秋海棠同样看到了柳树下的顾闻,她立刻想到自己先前在她面前吃的瘪,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还未鼓起的肚子。 “王爷,妾身看到顾姐姐了,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宁骁眉心微蹙,厌恶一闪而过,淡淡点了点头,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离开几分,不想和秋海棠太过亲近。 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是担心那个女人误会之后,宁骁心中恼火,又报复性的搂了秋海棠的腰。 远远的,看到那二人朝自己走来,顾闻觉得眼睛微微有些刺痛,使劲眨了好几下,才缓解一些。 下意识的想要后撤,可是在看到秋海棠炫耀的眼神时,她便鬼使神差的定住脚,静静看着他二人。 第333章 大哥赴任 “真巧,又遇到了,顾姐姐。”秋海棠语气亲昵,说话时又往宁骁身上靠了靠,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顾闻垂眼,看着两人紧紧挨着的手臂,又看看秋海棠紧紧护着的肚子,心中冷然。 什么骗不骗的,她已不想再追究,但是也容不得秋海棠这个小丑在自己面前嚣张。 她扬起脸,笑看着宁骁,“王爷,今晚还来不来?” 这话一出口,宁骁明显一楞。 顿了一下,眼底闪出划过一丝笑意,可面上却越发的冷淡,“少跟本王套近乎!” “就是!”秋海棠差点气的跳起来,本来她是过来炫耀自己得宠的,结果现在听这个女人的意思,是说宁骁每天晚上都去她那儿? 再想想她自己,自从那次之后,他就没有再进过她的房门,也是她运气好才能怀上身孕。 秋海棠哪里能忍下这口气,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肚皮,冷哼道:“我已经怀上了王爷的子嗣,顾闻,你也不要怪王爷狠心,你想想你,进王府这么久,竟然都没能给王爷生个一儿半女,这放在谁家都是不行的!” 秋海棠觉得,自己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她,不能让她在和宁骁勾勾搭搭!宁骁只 能是她一个人的。 可她说了这一通,自认为拿出了最有利的武器,面前的女人却淡定自如,身子嘴角还勾了一抹讽刺的微笑。 “怀孕了又怎样,怀孕王爷不是照样来我屋吗?当初我在王府你夜里见不到王爷,现在我离开你照样见不到。” 顾闻说话轻飘飘,可却将秋海棠气了个半死,。 秋海棠最在意的,就是宁骁夜里不去她房里了,可是身边却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甚至砸人前,她都要装出一副很受宠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被人看扁。 当初在皇宫,她利用稔冬青的关系,给顾闻下了药,陷害她和旧情人萧一白,看着宁骁愤怒的脸,她知道计谋奏效。 果然,回来之后顾闻就被赶出王府,彻底被宁骁厌弃。 别提她当时有多开心了,恨不能出去买架炮竹来庆贺。 她觉得,她已经彻底赢了顾闻,虽然王爷现在还是不怎么去她屋里,但是不要紧,现在王府就她一个女人,那她就是王府的女主人! 这是她炫耀的资本,也让她在下人面前扬眉吐气,好不威风。 在顾闻面前,她没少受气,自然是一心想要讨回来,可谁曾想,才说了一句, 就被她轻飘飘拍成了渣。 看着秋海棠青红交加的脸色,顾闻也大概明白了,看来宁骁的心里还真的只有稔冬青呢,放着这么个大美人在身边,人家还替他怀着孩子,他都能狠心的不理睬,也是很深情了。 心中越发冷,可面上的额笑却越发灿烂。 “放肆!谁允许你污蔑本王?”宁骁冷嗤,话说的气势十足,但是人却没什么动静,既没有要将顾闻拖下去打一顿的意思,更没有要帮秋海棠找场子的意思。 秋海棠心中委屈,咬了咬嘴唇,却生硬的撑出一个笑脸,“顾姐姐真会痴心妄想,王爷金贵之躯,岂会宿在你那低贱的商贾之家!” 说完也不等顾闻说话,直接拉着宁骁的袖子就要走。 宁骁顿了一下,看着袖子上那只手,忍住了才没有将之甩开,最后盯一眼顾闻,这才转身离去。 等这两人转身离开,顾闻脸上都笑终于挂不住垮了下来。 “小姐,我们回去吧。”不想顾闻难过,绿竹开口催促道。 “嗯。”淡淡回应一声,心情却总是很压抑。 方才尽管宁骁掩饰的很好,但是她还是看的出来,他现在应该很伤心吧,萧太后虽然对她不 好,但是对宁骁这个儿子还是掏心掏肺的好。 疼爱自己宠爱自己的娘去世了,做儿子的如何能不伤心。 他眼底的青色那么明显…… 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人家都那么不待见你了,你却还在这里为他的事情担忧。 顾闻,你就是活该!你犯贱! 沉默的回到家里,谷氏正热火朝天的在准备搬家的事宜,顾闻的心就更加失落了。 一直到元宵节,萧一白那边都没有消息,这段时间里顾闻一直没有出门,元宵节当日也是一样。 顾皓是个有了媳妇儿就无人性的,元宵节和洪满月去看灯会,至于顾倾海和谷氏二老,则忆起往昔的浪漫,丢下丫鬟过二人世界了。 所以,整个顾家,就剩了顾闻一个,真是孤家寡人,何等的凄凉。 外头不时传来笑闹声,顾闻听了就越发不是滋味,特别是想到宁骁那个王八蛋,现在肯定是****在怀,心里就更不痛快。 她怀疑当初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竟然没有看出宁骁这厮渣的本性。 乱七八糟的想着,越想越烦躁,最后索性梳洗一通,回房睡大觉。 一夜平静,顾倾海二老还有顾皓是什么 时候回来的,顾闻不清楚,明明昏睡了七八个时辰,可早上起来却毫无精神头昏脑涨。 元宵一过,顾皓便要去徐州,今日就启辰。 东西谷是早就收拾好,整整装了两辆马车,顾倾海和谷氏再坐一辆,顾皓自己一辆,还有跟随去的丫鬟家丁,又坐了三辆马车,一共七辆马车,在马路上浩浩荡荡,很是壮观。 站在门口目送车队离开,看着谷是在关门时用帕子擦眼泪,看着顾倾海不舍的眼睛,还有顾皓难过的眼神,顾闻的心也揪紧起来。 明明只是暂时的分开,被他们这么一弄,就好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 笑了笑,转身进门,她也要准备去珉州了。 珉州水陆发达,顾家的货船就在那儿。 此次去查账要来突袭,既然下边能给她搞动作,那就绝对留了后手,她不能给他们准备造假的机会。 所以,此行她只带绿竹去,而且是悄悄的去。 只是府里还是要安排一下。 这段时间管事们又是都会直接上门来找她,若是忽然找不到人,被那个内鬼知道,绝对会察觉。 所以她需要在府里安排一个替身,能帮她处理一些小事情的人。 第334章 被盯上 这个人需要细心有主要,还要会算账,能帮她处理一些小事情,至于重要的事情可以派人给她送信,再做决定。 最重要的是,要忠心。 只是她身边的丫鬟都不行,而唯一一个有些主意的绿竹,她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 思来想去,都没能想到合适的人选,顾闻有些烦躁。 却不想,到了第二天,那个合适的人选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小姐,奴婢休息了一个月了,现在过来伺候您!”冬梅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发颤的语调还是透露出她的紧张。 对于冬梅,顾闻是希望她能无忧无虑,找个喜欢的人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的,所以当初她和长林成婚,她特地将她的**契给了她,就是怕她在长林面前自卑。 现在看着她自己上门来说要伺候自己,顾闻心里有些感动,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拒绝,让她回去好好伺候长林,可是现在她正好需要一个帮忙的人,所以稍微迟疑之后便同意了。 “好,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闻闻言,冬梅一阵惊喜,她没想到小姐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来时她还忐忑半天,生怕顾闻不再要 她,更是在心里找了各种理由,想着要是顾闻不答应,她就撒泼打滚来着。 “多谢小姐!”她欢喜的磕个头,在顾闻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顾闻随手挥退丫鬟,只留了冬梅一个。 “我打算明天就去珉州,处理些事情,这段时间需要你留在府里帮我照看生意,一些小事你可以解决的,就自己那注意解决了,如果是解决不了的,就给我送信,明白吗?” 顾闻只是交代,但是对自己要去做什么丝毫没有透露。 冬梅用力点头,没有问她要去干什么,只是将她交代的事情都用心记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搞砸。 见冬梅听明白了,顾闻又将身边的丫鬟叫进来,细细叮嘱。 “明天我会出府一趟,归期不定,若是我出府的消息有丝毫泄露,你们一应人等全部发卖去边疆做苦力!听懂没有?” 此番这件事情说不严重它又有些严重,顾闻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 “明白!……” 丫鬟们战战兢兢,认真回答了。 顾闻满意的点头,让大家都退下,又给冬梅看座上点心,自己则去准备出府的事情。 两人出门不必带那么多东西,顾闻只是带 上了足够的银两,又让冬竹出门给她和绿竹各买了几身男装,这样出门也比较方便。 第二天一早,顾闻便坐着马车从后门离开,直奔城门。 顺利的出城,朝着珉州前进。 京都到珉州快马加鞭走小路需要五个时辰,而走大路的话,就需要坐船走水路,那就需要一天一夜。 坐马车到码头,需要近三个时辰,然后上船去珉州码头,需要近八个时辰。 顾闻坐马车到码头时,已经是中午。 绿竹扶着顾闻下车,顾闻四处打量几眼,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茶舍道:“走,先去吃些东西。” 茶舍不大,但是该有的都有,饭菜也还不错。 两人吃饱了,又去码头租船。 顾闻不缺银子,再来也喜欢享受,便租了一个大船,船上住的地方宽敞舒适,还可以煮茶下棋,顾闻觉得,对得起自己花出去的那笔银子了。 两人一上船,船便缓缓离开码头,朝着珉州去。 顾闻小时候就是在江边长大的,水性好,船坐的也多,因此并不晕船。 绿竹功夫好,身体素质强,更加不会晕。 所以这枯燥的水路便也没有那么难熬,喝喝茶看看风景, 也很是惬意。 只是,老天似乎格外不待见她…… 傍晚,晚霞漫天,江水被映成了橘红色,半轮红日在天的尽头,像被咬了一口的咸蛋黄。 顾闻坐在茶几前,身上批了厚厚的雪貂毛披风,手里端着热茶,看着落日,随波清晃,很是自在。 落日渐渐落入湖底,光辉被吞没,天地暗下来。 没了太阳周围有些冷了,顾闻起身打算回房。 忽然。 “咚!”一声闷响,船身似乎轻轻震了一下。 顾闻没有在意,绿竹却警觉的站起来,走到声源处朝河水里望,顿时脸色巨变。 “小姐!我们被人盯上了!” 之间大船四周不知何时围上一圈小船,船上全是黑衣人。 “嗯?”顾闻一怔,心中一紧,问道:“怎么回事?水贼?” 水盗就是水上的盗贼,和山贼一样,做着打家劫舍的恶事。 可是水贼一般是偏僻地区的水域才有的,这里可是京都码头,走了才几个时辰而已,再说了,就算是到了珉州,珉州富庶,是绝对不可能有水贼的。 在她分析情势时,闷响密集响起,四面八方,顾闻立刻有种被包围的紧迫感。 绿竹已经回到她身边,语气严肃,“人很多,小姐要躲在奴婢身后,千万不能冒头!” 顾闻用力点头,随手抓了茶壶在手里,像抓着一颗炸弹。 此刻船家也发现了不对劲,将船夫全部叫了上来。 作为船家,船是他们安身立命的而根本,保护好自己船上的人,就是保护自己的信誉,若是连自己的客人都保护不好,那么以后谁还会坐他的船。 “弟兄们,水贼来犯,咱们一起将他们赶走!”船家四十多岁,说话孔武有力。 船夫都是做体力活的,大冬天的船的单薄,身上的肌肉从隔着薄衫肌理分明,给人安全可靠的感觉。 看到船夫严阵以待信心满满的样子,顾闻的心稍微放松一些。 有这些人在,她的人生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然而,她又想错了。 只见船身轻晃,好几艘小船撞在船身上,船一停,上面的黑衣人立刻甩出绳索,锋利坚硬的钩子立刻抓稳在船板上,黑衣人动作利索,顺着绳索就往上爬。 “千万不能让他们爬上来,把绳索砍断!”船家吆喝一声,拿了砍刀狠狠砍断绳索,绳索一断,黑衣人咚一声掉进冰冷的河水里。 第335章 遇险 然而黑衣人那么多,勾爪一根根的飞上来,绳索十分结实,并不是一下就能砍断的,很快,便又第一个黑衣人上了岸。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看着黑衣人麻溜的上船,利索的处理了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船家,顾闻早已吓的手足冰凉。 同时也猜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水贼。 水贼没有如此训练有素,更不会做统一黑衣打扮没,水贼穿着寻常衣裳,只是脸上会做遮挡而已。 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小姐,您小心!” 黑衣人动作神速,那些船夫在他们手里统统没有扛过三招的,手法干净利落,安静无声。 他们解决了船夫,便朝着顾闻过来了。 绿竹严阵以待,顾闻和她背后靠背,看着渐渐靠拢的黑衣人,掌心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周围十分安静,安静到只有波浪翻滚的声音,寒凉的风儿打在脸上,像刀在割。 黑衣人二话不说,迅速围拢过来。 绿竹武功虽然不错,但是顾闻只个渣,她一边要保护顾闻,一边要对付黑衣人,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才两招绿竹就被牵制,顾闻成了黑衣人待宰 的羔羊。 看着黑衣人拿着刀冲过来,顾闻猛的将手里的茶壶砸了出去。 只听‘咚’一声,黑衣人脑袋上破开一个窟窿眼,鲜血如注,晃悠两下,‘扑通’倒在了地上。 顾闻眨眨眼,视线从倒地的黑衣人身,看向自己丢偏了一丈远,摔在甲板上碎成渣的茶壶上。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些时刻不小心练就了隔山打牛的神秘武功,不然为什么茶壶明明偏了这么多,黑衣人的脑袋却开了瓢,还昏死了。 可是现实不容她多想,在黑衣人昏死的瞬间,甲板破开,又一个黑衣人冒了出来。 顾闻惊骇,一连退了好几步,身后却传来冷芒,她知道背后肯定有冷箭,可是身体不似脑子反应快,完全躲不开。 这时,那将将从甲板底下钻出来的黑衣人身子一旋,迅速冲到她面前,黑袖一甩,将那只冷箭格挡开,救了顾闻一条小命。 顾闻终于能确定,后面钻出来的黑衣人是来救她的! 有了新的黑衣人加入,场上的情势得到缓解,但也并不是就能解决。 顾闻站在绿竹和黑衣人中间,生怕下一刻就死于非命,小心肝‘扑通’跳,暗骂那个对自己使阴招的 人。 看着越来越紧张的额情势,顾闻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忽然冲出来的这个黑衣人背影看着有几分熟悉,刚才太紧张她没看出来,现在稍微得空仔细一瞧,再一想,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个背影不就是当初宁骁放在她身边那个暗卫的么! 发现这件事,顾闻心情很复杂。 她和他都已经闹掰了,他还安插暗卫给她干嘛?监视她? 他要监视她干嘛?似乎也没有必要啊。 可是那总不能是保护吧? 想想就不可能,宁骁那个渣男怎么可能会派人保护她,估计是不想她这个挡箭牌死了,怕他心爱的那个女人曝光而已…… 在她乱想时,绿竹和暗卫的防备已经被突破,两人分别被两群黑衣人包围,顾闻便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甲板中间,颤抖的身子像一只被老虎逼视的小白兔。 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黑衣人,顾闻心中凄凉,看着情况,她是在劫难逃了。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要害她! 之间黑衣人快速靠近,蛮横的擒住她的胳膊,她瞬间失去行动力。 紧接着一把刀抵在胸口,戳破衣裳,落在她的肌肤上,冷的一个 颤栗。 刺痛传来,她闭上眼,平静的等待死亡,因为知道挣扎也没用。 却在这时,黑衣人群里忽然冲出一个,朝着挟持顾闻的黑衣人冲来,干净利落的在黑衣人背上踹一脚,又利索的打掉他手上的刀。 冰冷在胸前划过,疼痛传来,却只是破了皮,没有伤到根本。 顾闻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自相残杀的黑衣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伙人怎么忽然内斗了? 耳边传来一声嗯哼,之间绿竹衣襟染血,身体被踹倒,整个人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绿竹!”顾闻慌了,想要去看看她的伤势。 绿竹昏死过去,那群围殴她的黑衣人立刻得了自由,自然就朝顾闻逼近过来。 顾闻脚步猛的顿住,看着朝自己迅速逼近的黑衣人,心沉到了谷底。 她可不相信等会刀落在胸口时,会有下一个黑衣人冲出来内讧,那种被人用刀子抵住的感觉实在不好,她不想再尝试。 咬了咬牙,她低头看看翻滚的江面,利落的脱了身上的披风,干净利落的跳了进去。 见她跳河,甲板上的混乱有一瞬间的静止。 阿影看着那抹决然跳入 江水中的身影,心中着急,若是她死了,那他的命叶走到头了。 不再理会缠斗的黑衣人,他转身就像下水救人,可黑衣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招一式,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 至于那边内讧的两个黑衣人,一个眼中闪过幸灾乐祸,一个则有些焦急,一拳打退对方的招式,就像下水去找人。 对方不给他机会,一招一式不会伤他性命,却也不给他空闲的机会。 至于那群将顾闻逼入江河的黑衣人,则楞了片刻,随后也跟着跳了下去,那架势,大有上天入地都要弄死你的狠绝。 顾闻沉在水里,冰冷的江水泡着,冰冷刺骨,打了几个冷战只有似乎已经没了感觉,感觉到身后水波荡漾,是黑衣人追下来了。 她心中苦笑,这人是和她多大的仇啊,这是非要去她性命不可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脑袋一矮,沉入水中。 从小在江边长大的,游泳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侵入骨子里了,尽管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碰过水了,顾闻却没有半分生涩。 倒是她身后追赶的黑衣人,在地上武功盖世,在水里就不行了,游的慢,还不会潜水,没一会儿,就将人跟丢了。 第336章 绝境 黑衣人索性跃出水面,脚步轻点于水面,想要寻找顾闻的踪迹。 顾闻潜在水里,很少冒头,偶尔冒头换气又很快沉下去,黑衣人根本无法确定其方位。 水上漂是很需要内力的,几个黑衣人轮流寻找一番,无果,湿哒哒的衣裳粘在身上,冻的鼻青脸肿。 想着顾闻一个弱女子,就算水性好,这天寒地冻的,也活不下去,便召了同伴,回了船上。 黑衣人猜的没错,顾闻确实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的身体在麻木之后开始僵硬,露在河面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她知道,就算现在她上岸,也会被冻死。 心中有些悲凉,前世一辈子活的稀里糊涂,死的憋屈侮辱。 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原以为自己会活的很好,谁知却还是活成了那副死样子,最后还是要这样憋屈的死掉。 脑子和身体一样慢慢在僵硬,顾闻觉得眼皮有些沉,脚也不听使唤,身体慢慢往下沉,很快冰冷的湖水漫过她的头顶。 在没顶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宁骁焦急慌张的脸。 讽刺的笑一笑,看来忘掉一个人真是没那么简单,尽管宁骁那样对她,她心里还是会想着他,甚至在生命消逝的最后 一刻,出现的幻觉也是他…… 好冷啊……也只有身边有些暖意。 顾闻觉得眼皮沉沉的,睁不开,却从刺骨的寒意中知道,她似乎还没有死透。 出于对生的渴望,她用尽全身力气朝身边的热源靠过去。 身边很暖,她舒服的喟叹一声,人再次失去意识。 …… 京都,皇宫。 贤宁皇后坐在粉色的帷幔后头,听着暗卫的禀报。 “……虽然没有找到人,但是天寒地冻,附近没有码头落脚,她要么累死要么冻死。” 听完,贤宁皇后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未及开口,身边率先**来一个急躁的声音。 “所以说你们是没有看到她死咯?你们是饭桶吗?皇姑母花了那么多银子养你们,你们却连一个女人的命都拿不下!还想不想活了!”沈澜目呲欲裂,没能亲眼看到顾闻死,是她的遗憾。 可是现在,这群黑衣人竟然也没有亲眼看到她死,这怎么叫她安心? 她费了那么多口舌,终于说动皇姑母动手,又费了那么大劲布下天罗地网,竟然还是没能弄死她! 她是属乌龟的吗,命那么长! 贤宁皇后扫一眼失态的侄女,没有言语,只对暗卫道:“ 你先下去吧。” 暗卫却没有立刻离去,看样子是还有事情要禀报。 “还有事?” 暗卫点头。 “说。” 暗卫立刻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此行属下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顾闻身边竟然有睿王的暗卫在保护,而且还是他所有暗卫里,武功最高的一个。” 闻言,贤宁皇后眼神一闪,静了一下,挥退了暗卫。 再看向沈澜,眼底有些不赞同。 “澜儿,姑母知道你心里憋屈,但是有些事情急不得,咱们得小心行事。你也知道,皇姑母现在这个皇后之位形同虚设,大权都落在那个贱人手里。” “要不是有你哥哥在,皇姑母早就被打入冷宫了,我们现在要小心行事,那个顾闻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咱们不能因小失大。” 贤宁皇后可谓是苦口婆心,大哥和大嫂死了,她心疼她这个侄女,不想她再有什么差池。 沈澜根本就听不见去,一心想着要是杀死顾闻,可是也知道,皇姑母不会再轻易出手了。 她有些失落,抿唇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皇姑母,侄女想到一条妙计!” “说说看。” 沈澜轻轻一笑,凑到贤宁皇后耳边 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 听完侄女的话,贤宁皇后的眉毛皱起来,“这样……皇上能信?” 沈澜呲牙,面带得意,“太后娘娘现在已经不在了,皇上是个多疑的人,只要咱们好好利用,肯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见贤宁皇后还是由于,沈澜再添一把火,“皇姑母,魏王当初有多委屈您是知道的,现在也只有您能帮他,宁骁死忠,如果不将他弄死,如何能帮得上魏王?” 听到情郎的名号,贤宁皇后眸色一软,却还是不能下决心。 “我现在地位尴尬,沈家又刚刚出了这样的事,恐怕皇上不会信我。” 沈澜最进步的的就是这位皇姑母的婆妈,若她能果断一些,又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 “皇姑母,方才那暗卫说的您难道没有听到?魏王派去的暗卫帮着顾闻,不想让她死呢,您要知道,当初魏王还向皇上求娶过顾闻的,这两人之间一看就不简单,您确定不管吗?” 女人都是感性的,容易被情感左右。 贤宁皇后也一样,当初她和魏王情投意合,本来都谈婚论嫁了,最后却被泰和帝用阴险手段抢了去,甚至将魏王的皇位一并抢了去。 这么些年,贤宁皇后从来没有忘记 过宁澈,时时刻刻不在想着他。 为了能回到他身边,她什么都愿意做。 “行,姑母试试。” 见皇姑母答应,沈澜笑逐颜开,若是顾闻没死,那皇上就是掘地三尺也会将她找出来,如果死了,那正好,她送宁骁下去和她作伴! 魏王府。 ‘啪’一个瓷杯摔在地上,碎成渣。 暗卫低着头,不敢发一语。 “死了?本王不是交代过,一定要带活的回来!”宁澈差点要气疯,想到那个嫩如青葱的姑娘竟然死了,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痛。 “属下该死!”暗卫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着急解释,“是皇后娘娘的人想要置顾姑娘于死地,属下势单力薄,实在斗不过啊!” “沈厢……”宁澈沉吟,眸中冷意微缓,却没有消退,“她出尔反尔?呵……女人,都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暗卫低下头不敢回答。 “自己去领罚。”朝暗卫挥挥手,宁澈疲惫的揉揉眉心。 他早就该知道,沈厢那个女人两面三刀的特质,竟然还信了她,呵呵…… 不过现在人已经死了,计较太多都没有意义,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将顾家商行占为己有,还不能被上头那位发现…… 第337章 你怎么在这儿 阳光有些刺,顾闻抬手遮住,睡意却一消失,眼睛缓缓睁开。 看着明媚的蓝天,她有一瞬间的混沌。 老家?小院?地下?总不能是天上吧? 热烈的太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顾闻这才有了存在的真实感。 抬起胳膊看着自己雪白的手背,再抬眸看看明亮的天色。 她彻底能确定,自己还没有死,还好好的待在人世间! 猛一下坐起来,左右看看,发现自己现在在一艘乌篷船里,只是蓬顶坏了,躺着就可以看到天空。 她急忙摸摸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 看来是自己命大,昨晚在水里快死的时候被人救了。 重获新生的感觉无比美好,顾闻想,她一定要比以前更加热爱生命! 这时破破烂烂的门外传来脚步声,大概是外头的人听到声音过来了。 顾闻急忙起身,将危险挂在篷子上的稻草门打开,眼底便映入一张帅气的脸。 长眉细眼,鼻梁坚,挺,嘴唇削薄,下巴的弧度很性感,看人时带着几分痞气,又带着几分冷漠,有些生人勿近的凌冽。 “你…你救了我?”大概是太过震惊,顾闻结结巴巴问了一句废话。 “你认为这里还有别的人能救你,或者说,还有别人会救你?”宁骁表情冷漠,语气更冷。 顾闻微顿,而后抿唇,低声道:“为什么救我?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说……” 还是说你一直在跟着我保护我。 这句话消弭在唇齿间,她不敢说,害怕自作多情,更害怕被他嘲笑。 这么弯腰和她说话有些累,宁骁在船板上坐了下来,一条腿伸展,一条腿微曲,手臂慵懒的搭在膝盖上,表情莫测。 “本王去珉州有些事情。” 顾闻‘哦’了一声,点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来他是碰巧路过救了自己,可是不管怎样,他都救了她一条命,她确实应该好好感激才是。 只因有那层关系在,‘谢谢’这两个字她如何也说不出口,想了想,还是作罢,既然得了他的恩情,那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反正再大的事情都大不过人命。 等到了珉州,给重礼道谢,她和他便能分道扬镳,以后再不打扰。 想通这些,顾闻才看到划船的竟然是长林,对长林她心里还是很亲近的,又想到才新婚的冬梅又跑过来伺候她,不知道长林会不会不高兴。 她 倒不是怕长林,她只是担心因为她的事情让小两口产生隔阂,害怕俩人闹不愉快。 “长侍卫,辛苦了。”她扬声朝长林喊。 “夫人客气,属下做这些是应该的。”长林喊顺嘴,一句夫人出口,将顾闻弄的很尴尬。 抬头看看面色阴沉如水的宁骁,她咬唇纠正,“该叫我小姐了,我现在是孤身一人,还待嫁闺中呢。” 顾闻在开玩笑,她这样的残花败柳说待嫁闺中着实不配,如此也只是想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听到顾闻的玩笑话,长林立刻觑一眼自家王爷,见他表情森然,便知道,这位爷又生气了。 主子的心思你别猜,长林不敢再多言,埋头划船。 长林不接茬,顾闻的话就掉在了地上,还弹了几弹,回荡在耳边,实在尴尬。 顾闻抿了抿唇,也闭了嘴。 而那位爷却开口了。 “救你的是本王。” 这话一出,长林立刻缩了脖子,心中总算明白自家王爷在气什么,肯定实在生气夫人和自己说话没有理睬他。 长林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衣裳里,这样的气氛,实在让人压抑。 顾闻却不明白,只是觉得他说话梆硬那个,脸色也不好, 像讨债的。 按照商人的惯性思维,她觉得,他肯定实在向自己索要报酬。 钱都不是问题,顾闻不是小气的人,人家救了她一命,多少银子多么贵重的礼都不过分! “王爷说的是,小女心中知晓,只是觉得说谢谢太没诚意,想着还是等上岸备上重礼道谢比较实在。” 听到她的‘小女心中知晓’时,宁骁的脸色有明显的好转,可在听到‘重礼道谢’时,脸色又黑了。 “本王是那缺银子的人?”他的语气不善,顾闻知道这人此时千万不能惹,只能顺毛捋。 “小女不是那个意思,小女是个俗人,觉得谢谢什么的都是些空话,银钱才是实在的,您说是不是?” 顾闻试图用自己的思维来说服他,可是很显然,这个男人的思维不是任何人能够左右的。 被他冷飕飕的盯着,她觉得自己有些顶不住,一慌就乱,不合时宜的话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既然您视金钱如粪土,那小女就不送钱,您想要什么,说谢谢?那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前面还试图讲理,后面是直接耍浑,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意。 宁骁怔了一下,看着她眼里的光亮 ,心中的不快瞬间消散。 “‘谢谢’两个字确实没有诚意,本王还是比较喜欢俗气的东西。” 所以这意思还是要钱。 弄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要钱,顾闻心中有些鄙视他,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 “银钱怎么能是俗气的东西呢,柴米油盐都需要银钱买,想要生活就需要银钱,所以,银钱是生活的必需品!” 顾闻瞎说胡说。 “有道理。”宁骁难得的赞同她的话。 见着这位小爷的脸色终于好了些,顾闻轻轻吁了一口气,眉头却皱了起来。 也不知道绿竹怎么样了,还有暗卫大哥,看昨晚那情况,那批黑衣人是冲她来的,若是这两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心里真得内疚一辈子。 船上静了会儿,顾闻开始拐着弯的询问。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宁骁扫她一眼,懒得回答。 顾闻知道,自己又问了一句废话,刚才他已经说过了,去珉州办事,所以这船肯定是往珉州去了。 话题被终结,顾闻很无奈,想了想,决定直接问。 “先前在船上我遇到水贼,是暗卫大哥出来保护我的,王爷知不知道他现在人怎么样了?” 第338章 你有毛病 暗卫是他的人,顾闻觉得从暗卫问起,他应该是不会拒绝回答的。 可是她又想错了,她话一问完,就感觉到身上一冷,瞬间被一股冷空气包裹。 看着他瞬间冰冷的脸色,顾闻觉得很无奈,这人也太阴晴不定,太难相处了一点。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呗,总是甩脸子,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猜得到! 心中腹诽,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端出笑脸,谁让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暗卫和死侍无二,死活与本王无关。”这话冷漠到极点。 顾闻眉心微微蹙起,抿了抿唇道:“他是你的属下我无权管,我主要是想问我的丫鬟绿竹如何了?” “丫鬟?本王觉得她不想丫鬟,倒像是逆贼!”宁骁冷笑。 “王爷此话何意?”顾闻也有些恼火了,这人说话真是一点不负责任,什么叫逆贼啊,这个罪名很严重。 或者,他就是单纯的厌恶她,所以要给她的丫鬟安罪名,通过惩罚她额丫鬟来打击报复她? 想到这里,她也冷笑起来,“看来王爷只会用这种阴险狡诈的手段了,您除了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还有没有其他了?” “本王下三滥?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真当本王不会杀了你?”被自己心尖尖上的女人骂做下三滥,宁骁肺都要气炸,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努力控制体内奔腾的怒火,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住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掐死。 骂又骂不过,打又舍不得。 宁骁才发现,他竟然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或许,她是知道他不会将她怎样,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吧…… 看着他从盛怒到无奈,从无奈到失落,顾闻心情复杂。 从他这些情绪变化来看,她觉得他的心里大概还是有她的。 可是,这些只是猜测,或者说,是因为她心里还惦记他,所以会有意无意将他的一举一动理解成‘余情未了’? 她不喜欢猜,害怕自作多情的尴尬。 努力忽略他眼底的情绪,深呼吸之后,向宁骁道歉。 “是小女错了,不该那样说话,王爷救了小女,小女自当感激,道谢肯定是要的,礼也肯定是要送的,至于绿竹,希望王爷知道的话能知会小女一声,她真的不是什么逆贼,望王爷明察。” 她的表情淡淡的,没有气更没有恨,她的话就像一 把刀子戳在宁骁气鼓鼓的心口,‘噗’一下,满胀的怒气一泄而空,只剩下无力,甚至还有些恐慌。 之前他每次招惹她,她都会张牙舞爪,要么就是忍气吞声憋在心里骂他,现在却是一副冷静到疏离的表情,是真的不在乎了吗? 宁骁觉得自从遇到顾闻这个女人之后,他就变成了小孩子,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和她较劲,目的只是希望她能多关注他一些。 可是很显然,这个女人的脑子里除了顾家就是银子,对他也能说放就放,实在是洒脱,让他佩服。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本王说了算。”宁骁语气森然,根本不听她解释。 招惹了他,哪里是想脱身就脱身的,只要他一天没有忘掉她,她就一天没想安宁! 宁骁恨恨的想着,看着顾闻因为他的话而皱眉恼怒,他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有情绪证明还在乎,他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看着宁骁眼底的笑意,顾闻心中暗骂变态。 同时撑船的长林也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变态,明明喜欢人家却总是要做一些恶劣的事情招惹人家,你说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无奈的摇摇头,却觉得背 后有些冷,长林不敢回头,偷偷将脸扭到一边,摸摸撑船。 本来从京都到珉州的水路只有不到八个时辰,可是因为那场意外,整整耽误了四个时辰。 停止了和宁骁的争斗,顾闻看了看天色,感觉肚子有些饿,这才关心起时间来。 “长侍卫,现在什么时辰?” 长林张嘴,正要回答,后背却被盯了两个大窟窿,他知道,要是他现在敢说一个字,就会立刻马上被王爷踹下去。 江水那么冷,他不想下去受冻,便只能装作听不见,不理会顾闻的问话。 见长林不理自己,顾闻知道,肯定是因为宁骁这厮,她也不想为难他,便也不再问,捂着肚子忍着饿,不想向宁骁服软。 肚子咕咕叫,好在波浪声大,将其声盖了过去,不然也是很丢脸。 捂着饥饿的肚子,顾闻的脸色越来越白,因着昨晚的惊吓,她的脸上本就没有血色,现在更是苍白如纸。 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宁骁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眉头一皱,见她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便知不对。 顾闻手脚发抖,心口处一抽一抽的疼,连坐着都费劲,人就往旁边倒去。 乌篷船很小,里头放了床被子,旁边就是船沿,她身体一歪,脑袋就要撞上船沿。 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拖住她的头,关切的声音传入耳膜。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很冷?”一连串的问题,顾闻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却知道,他在关心她。 她人没劲,但是眼睛是能看见的,他的脸靠的十分近,眼底的关切清晰可见。 顿了顿,她有些明白了。 大概,他心里也是喜欢她的,只是不可能因为她放弃整个森林。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可能他以为先将自己娶回府,等日子久了她就会妥协了吧,却没想到她的性子这么倔吧。 心里不仅没有好受,反而更加难受,只是觉得他的心里大概有很多女人,又可能只有他自己。 “你说话!看着我做什么,听不见?”被她木呆呆的眼神瞧着,宁骁心中有些慌,搂着她的身体轻轻晃了晃。 顾闻这才回神,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逞强的道:“我没事,不用王爷担心,等上了岸咱们分道扬镳,王爷放心,谢礼小女一定会亲自送到睿王府的。” “你有毛病啊!老子问你哪里不舒服!” 第339章 你心里有我 宁骁怒了,有些口不择言,心中担心的要死,偏这个女人说话不在重点。 她都这样了还要吼她,这个男人的态度未免太恶劣了! 顾闻不爽,偏头,不理他。 下巴却被强硬的扳过去,和他四目相对,他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脸颊,他眼底的怒火欲要滔天,让人心颤。 顾闻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先前觉得他态度还算好,便肆无忌惮,此刻看他是真的生气,人立刻怂了。 “是不是不舒服?”宁骁欺近她又问。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吓到这个小女人了,这次的语气缓和许多。 “嗯。”顾闻哼了一声。 “哪里不舒服?” “心口痛。” 宁骁就皱紧了眉毛,沉声道:“你忍一忍,还有两个时辰就能到珉州,到时候找大夫给你看看。” 顾闻有些难为情,嗫嚅道:“心口疼……怎么看……” “就是屁股疼也要看!”宁骁咬牙,说话完全不顾及场合。 顾闻立刻看了一眼外头认真撑船,假装自己是空气的长林,脸腾的红了。 “小女才知道,王爷竟是这般狂野的人。”她猛的推开他的手,活动活动下巴,语气带着抹讽 刺。 是啊,你当然不知道,本王在你面前说话大声说话都怕下着你,自然不敢说粗话。 宁骁苦笑,见她模样确实很难受,也不再折腾她,在她身边坐下,将乌篷船漏风的洞挡住。 终于安静下来,长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两位祖宗将船给拆了。 乌篷船的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宁骁大概是和她待的烦了,拿了角落的另一套船桨,在船尾划水,速度才快了一些。 两个时辰的水路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此时顾闻已经疼的嘴唇清白,浑身都在发抖。 船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靠岸,顾闻动了动,竟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身子一轻,她吓一跳,抬眸看到宁骁光洁的下巴。 动动嘴唇,逞强的话咽回去。 倒不是妥协,只是她实在是走不动路,心口疼,浑身都疼,口干舌燥浑身发抖,人难受的很。 宁骁步履沉稳,抱着她找到马坊,买了辆宽敞的马车。 从这里到珉州成还需要一个时辰,顾闻难受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任由他将自己放在柔软的座位里。 长林将车驾的很快,好在马车宽敞座位柔软,马路也很平整,虽有些颠簸,但是还 算可以承受。 宁骁就坐在她身边,眉心一直皱着,看着心情不咋好。 顾闻迷糊的想着,他是来这里办事的,能让他亲自出马的事情,绝对是大事,现在却要因为她的病情耽误时间,会恼火也很正常。 她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他救了她,现在还耽误自己的事情来陪她看病,她心里肯定要感激。 再来就是以前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说清楚,她要告诉她为什么生气,也要让他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和别人共侍一夫。 “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想清楚之后,她低低开口。 宁骁身体一震,脸上的紧绷微缓,眼底浓雾散开。 “你知道就好。” “但是,我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公用一个丈夫,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情愿一人到老。”顾闻有些累,声音不大,皱紧眉头絮叨的样子,像唠叨回家太晚的丈夫。 “本王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宁骁心情大好。 顾闻却眼神黯淡,抿唇忍了忍,决定还是将事情摊开来,省得他以为自己傻整日纠缠。 等事情说清楚了,她不信这个男人还有脸纠缠她。 “王爷,那天我看见……” “到了!”宁骁打开车门,一心记挂着她身上的伤,根本没有听她在讲什么. “宁骁,我想和你说……”清楚二字没有来得及出口,顾闻就被他直接抱下车,进了医馆。 进去也不将人放下,就搂着放在膝盖上,姿势十分暧昧。 他着急的问大夫,“她心口疼,身上有些发热,还抖,没劲,这是怎么了?” 大夫看了看二人奔放的坐姿,忍住眼底的八卦之光,对顾闻道:“夫人请伸手,老夫瞧一瞧。” 话再次被打断,顾闻有些无奈,看了看现在的情况,就算宁骁不打断,她也不可能再说出口了。 她乖乖伸出胳膊让大夫诊脉。 “怎么样?” 见那大夫皱眉不语,宁骁有些急躁的追问。 “无事,夫人只是饥饿过度,外加受了风寒,所以脾胃不适,先喝些粥暖胃,然后老夫再开一副驱寒的汤药,基本上两天就可以好。” 听到诊断,宁骁终于放心下来,点点头,勾了顾闻膝弯,再次将人抱起来,出门,进了马车。 顾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看诊时,她一直是坐在宁骁大腿上的…… 难怪那大夫眼神那么奇怪…… 顾闻羞 愤欲死,当着外人的面竟然做那样羞人的姿势,这人!能不能稍微顾忌一下! 恼火间,人再次被放进柔软的座位里,等他在身边坐稳,落在后头取药的长林爬上马车,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长林直接去了城里最好的客栈,等马车停稳,顾闻急忙从座位上坐起来,想要自己下地走路。 可是双脚一踩到地面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人直发虚。 一声低叹,宁骁弯腰牢牢将她抱进怀里,大步进了客栈,直奔楼上的上等客房。 长林着急忙慌的跟在后面付钱,又吩咐店小二送一盅白粥上楼,这才气喘吁吁的跟上去。 店小二见惯了人来人往,十分有眼色,宁骁几人一进门就知道绝对是有钱人,也不管有没有付账,领着人就往最好的客房走,又见着顾闻一直发抖,看着似乎生病了,店小二好心肠的说道: “夫人是发热了吗,发热的时候洗个热水澡,擦擦身子散热,退烧会快些!”说着已经将屋门推开,弯腰等宁骁进去。 见客人始终冷着一张脸,店小二心中忐忑,怕多说多错,便闭了嘴,带上门就要走。 却听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打一盆热水过来。” 第340章 我们谈一谈 于是,顾闻在宁骁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由他亲自喂下一碗白粥,又亲自给她洗了热水澡,最后又温温柔柔的给她喂了一碗苦到想死的汤药。 老实说,那种被人温柔关怀的感觉真的很好。 更何况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温柔关爱。 顾闻竟然觉得很幸福。 她晃了晃头,告诫自己坚决不能被他的糖衣炮弹骗了! 先前她鼓起了勇气想要提起她亲眼见到他和稔冬青抱在一起算计她的事情,可在他的一再打断下,情绪泄光,她不知道再要如何开口,更没有勇气揭开自己的伤疤。 “现在好些没有?”温柔的擦拭她嘴角的药汁,宁骁温柔的问。 顾闻点头,“舒服多了,谢谢王爷帮忙,现在我有些累了,您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虽然贪恋他的温柔,但是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顾闻开口赶人。 宁骁拧眉,冷笑,“卸磨杀驴?用完了就赶本王走?顾闻,你能不能再现实一点!” 顾闻瞪眼,怒道:“我现在是单身姑娘,你这么对我又这个又那个的,等我遇到如意郎君还怎么说亲?王爷,您能不能为别人考虑考虑,小女还要留着 名声嫁人的!” 本来就是嘛,她和他已经分了,那就不能再像这样藕断丝连暧昧不清,不管她以后还嫁不嫁人,那都对她名节不好! “嫁人?”宁骁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盯着顾闻,眼中喷火,“现在是要怎样?腻了本王想找新鲜的?” 明明是他欺骗不忠在先,怎么反倒还一副受害人的委屈嘴脸,顾闻真是大开眼界,也气的不轻。 她怒吼回去,“宁骁!你不要诬陷人,明明是你有错在先,咱们事先就说好的,我不能接受你纳妾,现在呢?一个一个又一个,到底算怎么回事?” “你好歹也算个男人,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岂有反悔的道理?那你要沾花惹草我也没得说,那咱们就分开,各自婚嫁呗,可你偏偏要纠缠,你是王爷就可以这么不讲理了吗!” 她一口气吼完,然而因为身子虚弱,声音比正常说话的声音还小,加上绵软无力,所以怒吼就变成了带着绵软的撒娇。 宁骁一怔,想了想,在椅子上坐下。 “闻闻,我觉得我们应该认真谈一谈,我们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误会。” 见他模样认真,顾闻也来了气。 谈谈就谈谈,难道她还怕了他不成! “行,谈!” 宁骁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不要这么激动,咱们一件件的捋清楚了,有什么话也摊开说,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这句话戳在顾闻心坎上,她也不想有误会,可是之前他根本就不给她机会问。 既然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摊开说,正好让他知道她不是那么好骗的。 “我知道,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和秋海棠的关系。”宁骁首先说了第一个矛盾点,秋海棠。 为了让她收回尖刺,宁骁收了‘本王’这个尊贵又疏离的自称,用了‘我’。 顾闻抬眸看他,微微侧着头,在认真听。 “首先,我没有碰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如果你不信,等孩子出生你可以亲自验血。”他扳过她的脸,对着她的眼睛,将自己的真诚拿给她看。 顾闻顿了顿,他知道宁骁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其实,她心底真正介意的也不是秋海棠。 “第二,之所以不和你说,是因为我身边有许多皇上的眼线,有可能我今天打了几个嗝,皇兄都一清二楚。” 这一点顾闻 还真不知道,此时听到也有些震惊,随即变了脸色,“皇上监督你?怀疑你了?那你现在和我说就不怕被听去?” 宁骁一个个的回答。 “对,监督我。皇兄疑心重,他从来就没有彻底对我放心过,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此次我是悄悄出来的,府里安了个和我身形相似的人,除了长林,没人知道。” 听他一口气解释完,顾闻咬紧了嘴唇。 她这才知道他的处境竟然已经这样难了。 若是萧太后没有死,情况绝对不会恶化到这一步。 由此,顾闻又想到了萧太后的死。 “我觉得……太后娘娘身上有蹊跷。” 当着宁骁的面,她不想说那个死字,只是委婉的说‘身上有蹊跷’。 宁骁勾唇冷笑,点头道:“你都能猜到,我亲自看过自然更清楚,上次在街上我就是去查这件事情的,最后查到的重要线索在珉州。” 他没有具体的说上次是哪次,但是顾闻知道,他说的是他和秋海棠上街,秋海棠在故意来找茬的那次。 所以,这是在委婉的向她表忠心。 顾闻心中好受许多,但是稔冬青依旧压在心头,不得丝毫缓解。 她想等他主动坦白,不想卑微的去求证什么。 见她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宁骁想了想,简单的将自己所知道的萧太后的情况说了。 “我找御医院的林御医看过,母后死亡的原因是种了慢性毒药,药程整整两个月,多一天少一天都死不了。这毒一般人看不出来,林御医以前在边疆,见多识广这才能认出来。能做下此事的,肯定是后宫的女人。” 顾闻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贤宁皇后,她和萧太后势不两立。 “不是她。” 她脸上稍有表情,宁骁就猜到她想法,出声否定。 “沈家落败,沈厢也遭了皇兄厌弃,要不是有皇长子在,恐怕早就废后了,她现在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对母后下手。” “那是谁?”这句话问出口,顾闻知道自己又问了一句废话,如果宁骁知道就不用如此奔波了。 “没有查出来,但是经过盘查,查到一个重要线索,因为这药时效很短,所以必须隔几天就制作新鲜的,不然毒药会失去效果,而宫里不具备至毒的条件,这个我查过了,所以这毒是从外边进来的,而且这个人每隔几天会来一趟皇宫。” 第341章 卖货郎 宁骁脸色严肃,分析的有条有理。 “最后我查出,在母后出事前,每隔几天就有个男人会到宫门口带货,在母后出事之后这人便消失了。” 带货顾闻是知道的,宫里的妃子们都没有自由,虽然皇宫里都是些珍贵物件,但是时间长了后妃们也腻歪,就总想着宫外的小玩意。 由此便又生出一个赚钱的门路,专门有货郎进了稀奇玩意去宫门口卖,本来这些是不允许的,但是因着皇上最宠爱的芍贵妃喜欢,皇上白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为博美人开心。 所以每到货郎来时,侍卫都会进去通传,便会有宫女来替主子挑选货物。 当然,那些进宫的物件都是经过严密检查的,不可能有问题,但也不是绝对…… “所以,这毒是那个货郎带来的,皇上又是因为芍贵妃才允许货郎在宫门口卖货物的,所以,给太后下毒的,是芍贵妃?!” 顾闻被自己的推断惊呆了,毕竟芍贵妃在外的名声都是光风霁月,与世无争的。 她背后又没有背景更没有势力,和萧太后也是无仇无怨,干嘛要无缘无故的下毒杀死萧太后。 就是想不通这一点,顾闻才觉得 不敢相信。 见宁骁沉默不语,她知道他也很疑惑。 她也没有催,等着他慢慢道来。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为此我还特地查了她,她的背景就像白纸一样干净,没有任何异常。” 顾闻也犯了难,难道是皇宫里有人知道芍贵妃的喜好,便安排了卖货郎做引子,最后再利用特殊方式买下藏了毒的货物? 宁骁无奈的揉揉眉心,长叹一声,眉眼间有些疲倦。 “现在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卖货郎曾经被火烧过,脸被毁容,这个算是个好消息吧,虽然没有五官辨认,但是估计全脸烧毁的也不多。” 听到脸被火烧过,顾闻如遭雷击,呆在当场。 宁骁还在说:“这人很小心,线索很少,我一直以为查不到的,却意外的发现他来了珉州,若是能将他抓住,那么杀害母后的凶手肯定能真相大白,同时或许还能再折断宁澈一只翅膀。” 顾闻喃喃道:“……脸烧毁了……怎么这么巧,来了珉州……” 前不久她才看到一个和顾皑长相相似的男人,现在又从宁骁嘴里听到,她不觉得全脸烧伤的人那么多,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顾皑就是那个卖 货郎。 所以,她的二哥杀死了宁骁的母后。 虽然萧太后罪该万死,虽然顾皑已被顾家从族谱除名,但是他真真切切是她二哥,萧太后是因为她二哥带来的毒药死的。 她顿时手足冰凉,看着宁骁疲倦的侧脸,张张嘴,却如鲠在喉。 要怎么说?难道说,宁骁,真巧,那个全脸烧伤的人正是我那死而复生的二哥,所以你老娘是我老哥杀的? 宁骁一个姿势累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见顾闻眉头紧锁,面如土灰,猜测她肯定是在为他的事情着急,心中就有了些暖意。 “你放心,人我一定会找到,解决了妖魔鬼怪,我便交出手里的权力,和你过逍遥日子去!” 顾闻被他温柔的语气唤回神,又听他说交出手里的权力,便知道,他一定将事情的方方面面都看透了。 这样聪明的人,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而且他说要将事情摊开来说,却连稔冬青半个字都没有提,所以是以为她全然不知,便想要隐瞒,好将她哄回去左拥右抱? 顾闻冷笑,恐怕他嘴里想要一起过逍遥日子的也是‘她’吧…… 此刻她的心绪乱的很,一边不想承 认是自己的亲人伤害了宁骁的母亲,一边又恨宁骁花言巧语没有句真话。 两种情绪交杂在心里,堵的她难受,刚刚好些的心口,哦不,应该是胃,刚刚好些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看出她又不舒服了,宁骁急忙起身,打开房门吩咐长林取粥。 先前顾闻就喝了小半碗白粥,经过这半天的折腾,肯定都消化干净了。 等温热的白粥来了,宁骁拿了勺子一勺勺吹凉了喂给她吃。 顾闻并没有抗拒,乖乖的吃了白粥。 见她如此乖巧,宁骁觉得两人之间的误会基本已经解开了,想着事情确实复杂,她一时难以消化,便给她放了枕头,低声道:“你先休息会儿。” 顾闻也正好累了,便由他伺候着躺好,翻个身,闭了眼。 宁骁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在一边坐了,静静看着床上安睡的她。 迷迷糊糊间,顾闻听见敲门声,然后是低低的说话声,再然后她彻底睡死过去。 昨天那般凶险,经历了那么大的生死劫难,顾闻也确实吓坏了,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等醒来已是傍晚。 她睁开眼,一瞬的迷瞪之后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客栈。 抬眼看向桌子,宁骁坐在桌边,单手撑头,闭着眼,看样子是睡着了。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底的青色十分明显。 相必这些天为了萧太后的事情也是忙坏了。 喝了两碗白粥又喝了汤药,睡了这一天,顾闻就有些尿意。 撑着床板坐起来,发现身上有了些力气,额头也不烫了,看来是好转了,只是腿还有些软。 她撑着床站起来,手将将松开,眼前却一黑,差点栽在地上。 好在一只手及时托住她的腰,这才避免她将自己摔伤。 “起来怎么不叫我。”可能是因为刚睡醒,宁骁的声音少了几分凌冽,多了几分温情,略带沙哑的声线落在耳朵里,像情人的情话般好听。 顾闻抿唇,心中暗骂这个男人卖弄风/骚,用这么魅惑的声音讲话,难道不是在勾/引她吗? “我好些了,刚刚只是起来的急,有些发晕而已。”她低低回答,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 “要解手?”宁骁问道,问的直击要害。 顾闻稍微羞涩了那么一下下,又想到之前也不是没有在他面前解过手的,也无所谓了,矫情个啥。 第342章 白痴 顾闻点头‘嗯’了一声。 宁骁也不多问,二话不说拿了痰盂放在她身后,又识趣的转到屏风后,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忍住脸上的羞红,她利索的解决了人生大事,又快速将痰盂的盖子盖好,弯腰想拿起来去倒了。 谁知半途伸过来一只手,将痰盂拿了,转身就走。 顾闻咬唇,心中酸楚。 天知道要抵抗他的温柔,她需要多大的毅力,可是有了前世的背叛和今生的欺骗,她已没了不顾一切的勇气,她开始瞻前顾后,举足不敢前。 没多久,宁骁拎着痰盂回来,身后还跟着一脸震惊的长林,只见他直直盯着宁骁手里的痰盂,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 也是迫于自家王爷的淫威,他心中再是震惊,都不敢放半个屁,低眉顺眼的将饭菜放在桌上,又低着头退出去,还顺手将门关了。 宁骁将痰盂放了,又绕到屏风后面洗了手,再回到桌边,将饭菜从托盘里拿出来,看着还站在床边发愣的顾闻。 “难道还要本王送到你手上去?” 顾闻‘哦哦’两声,急忙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低头吃饭。 一桶饭,菜是两素两荤,还有个清汤,味道很好。 顾闻 一连吃了两碗,要添第三碗时被宁骁拦下来。 “大夫说你昨天是饿过头了,也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今天你别吃太多,怕不消化,等身体好全了再吃。” 顾闻不甘,但是看着他坚决的眼神,只能不情不愿的放下碗。 吃完饭,宁骁叫了长林进来收拾,然后问顾闻。 “你这次出来做什么来了?” “查账,账目有点问题。”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顾闻如实回答,然后又想起了江上那一幕,不想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 “王爷知不知道我的丫鬟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了,还满心满眼的关心自己的丫鬟,宁骁真不知是要夸她重情义,还是骂她找不到重点。 宁骁不回答,只是用那种死沉沉的眼神盯着她,盯的她心里发毛。 她挪了挪屁股,心中有些烦躁,恼怒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大不了我自己去找,就算是死了,我也是要将尸首找回来的。” 绿竹本就不是她的丫鬟,现在她为了救她而丢了性命,她心里一辈子都会内疚,还有她姐姐白雪兰那边,她该要如何交代。 两姐妹那么可怜,为了报仇隐姓埋名,最后投靠她以为大仇得报,却不想仇没 能报还丢了性命。 顾闻越想越不是滋味,心中堵的厉害。 这时候宁骁终于开口。 “她没事,只是受伤严重,我让阿影带她去医治。” 听到绿竹没事,顾闻心中激动,松了一大口气,没有追问人现在在哪儿,她相信宁骁是不会为难她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人带她去治伤了。 “谢谢你。”顾闻对宁骁道谢,语气诚恳。 宁骁却嗤了一声,表情带着几分冷讽,“随便什么人你都如此关心。” 言外之意是,你对本王却如此冷漠。 听到这话,顾闻比他更生气,这人什么意思啊,她倒是想关心他,可那也得有机会啊,之前听到萧太后薨逝,她其实也想过去看看他。 可再一想,你是谁啊,人家身边女人环绕,哪里轮得到你去关心。 就算你去了,估计也只是让他嘲笑罢了。 见她不言不语,宁骁心中的气无处发泄,冷冷骂了一句,“白痴!”然后摔门而去。 看着哐当哐当差点塌掉的大门,顾闻被很是无语。 “你才是白痴!” 闷闷的倒回床上又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中午,她拉开屋门下楼。 才到楼下,正要出门,却被店 小二拦住。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顾闻瞅他一眼,皱眉道:“我去哪儿还要和你汇报?” 店小二估计也是觉得有些尴尬,怕惹的贵客不高兴,就急忙解释,“夫人您误会了,是您夫君让小的在这里看着些的,怕您身体不好,出门又着了风寒。” “什么意思?”监视她?顾闻气笑了。 “夫人别生气,您夫君也是担心您,这样,要不您先进去,等您夫君回来再出门?”店小二好声好气的说着,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的一两白银,要是做不好吩咐的事情,这银子可就挣不到了。 顾闻怎么可能听他的,她来这儿就是查账的,现在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若是京都那边露出马脚,这边很快就能得到信,那查账也很难查到问题了。 所以,她今天是一定要出去的。 懒得理店小二,她绕过人直接往店门走。 店小二心中叫苦不迭,来不及多想,抬腿就跟了上去。 “夫人您别让小的难做啊,要不您还是先回去。” 顾闻冷着脸,完全不踩他。 店小二苦着脸,摸了摸兜里的银子,咬咬牙跟了上去。 顾闻不理他,自顾自的往顾家商行珉州分 行走去。 珉州分行的大管事叫周阳,管着珉州的一切事情,顶头上司是大总管李鹤。 分行在一家茶舍上面,这间茶舍是全珉州最好的茶舍,茶舍一共有四层,底下两层都是喝茶的地方,上面两层是管事们商讨事情的地方。 这些都是顾倾海将顾家商行交给顾闻时说给她听的,这个地方,顾闻也是第一次来。 她直接走到茶舍后门,这个后门直通三楼,管事们都是从这里上楼的。 敲敲门,没人应声,又敲了敲,还是无人应声。 “夫人是要喝茶吗?这是人家后门,喝茶是要去前堂的。”店小二好意提醒,却被甩了个冷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又敲了敲,门终于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皱着两条浓眉,看着外面的年轻女人,面带疑惑。 “这位姑娘敲门有何事?” 顾闻没有回答,直接拿出怀里的令牌,那是顾家当家人的令牌,巴掌大的紫檀木,上头用隶书写这个顾字,木牌下坠了个琥珀,里头的蝴蝶还活灵活现。 顾家所有管事都是认得这个令牌的,一见到令牌,那男人眼中瞬间露出一丝惊诧,随后是激动。 “是大小姐?” 第343章 查账 顾闻点点头,收了令牌,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大小姐快请进!”中年男人态度热情,侧身让路,等顾闻进来又朝她身后的店小二笑笑,正要放人进来,就听一个声音丢过来。 “把他给我赶走。” 这一路上,顾闻快要被这个店小二烦死了,想到是宁骁那个王八蛋派来监视她的就更生气了,现在到了她自己的地盘,当然是将人赶走,省得看到坏心情。 店小二很委屈,苦着一张脸喊道:“夫人,您不能丢下小的啊!您丢了小的回去如何交代啊!” 可前头的人直接上了楼梯,根本不理睬他。 钱进嫌弃的朝店小二摆手,随后用力关了门。 店小二跺跺脚,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子,想了想,转身离去。 顾闻沿着楼梯,直接就到了三楼。 钱进点头哈腰的将人引到桌边坐下,讨好的对顾闻道:“大小姐怎么一个人来了,怎么不通知这边,我们也好去接您,你稍等,我去上面叫周管事来。” 顾闻没有喝茶,倒是问了他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是负责什么的?” 闻言钱进立刻肃了脸色,一本正经的将自身情况介绍一遍,然后又 将珉州这边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 顾闻点头,道:“去叫周管事吧。” 由于顾闻来的突然,大管事周**本不知情,现在还在楼上睡大觉。 被手下钱进拍醒时,脑子还有些懵,直到钱进说到第三遍,大脑才从浆糊中清醒过来,被子一掀,‘蹭’一下下床,急忙穿好衣裳,梳洗整齐才着急的跑下楼。 “大小姐!”这大冷的天,周阳额上还冒出一丝汗,他抬手擦掉,讨好的看着顾闻。 顾闻对手下一直都是很和蔼的,笑着和他打招呼,“坐吧。” 周阳坐下,动作有些局促,或许,紧张? “不知大小姐此次来是有何事?” 见他模样奇怪,顾闻眼神一闪,心中有些明了,却不戳破,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 “这次过来是要查查各个分行的账目,自我接手商行也有很长时间了,总要亲自看看这些账目,才能了解情况。” 周阳总算镇定下来,笑的也比方才自然许多,“账目每月都会派人送到京都的,何必劳烦大小姐亲自跑这一趟,多累啊。” 然后不等顾闻说话,他又掐媚的问道:“大小姐吃了没有,走,我带您去吃珉州的特产,可好 吃了!” 说完就站起来,一副要去安排的样子。 顾闻却没有动,稳稳坐在座位上,淡淡看着他。 察觉到她冷淡的眼神,周阳身子一僵,踏出的半步又收回来,转身笑看着顾闻,“大小姐要是不饿的话,那就先查账吧?” “嗯。”顾闻缓缓点头,垂下眼,端了桌上的茶。 周阳连连点头,说好,又对钱进道:“听说大小姐最爱吃绿豆糕,咱们珉州的绿豆糕也是一流,你快去买些,大小姐查账饿了也能吃口热的。” 钱进立刻点头,急忙出门去买,周阳这才上楼。 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顾闻眼神阴沉沉的,顾家商行在别的州县有许多商行,但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珉州分行,她不想任何一个商行出问题,但若真的避免不了出问题,那她也希望不是珉州商行! 可看着周阳那样子,她不得不怀疑……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放下茶杯,等的有点久,才听到脚步声响起。 她抬头,看到周阳从楼上下来,手里抱着一摞账本。 他走到近前,将账本小心的放在桌案上,赔笑道:“大小姐,这就是这些时间的账本,我帮着您一起查。” 顾闻倒是有些惊讶,先前看他那样子,她猜到其中有问题,他肯定要在里面做些手脚的,可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如此干脆的将账本拿了出来。 她狐疑的拿了一本翻开,确定这些都是真的账本,没有修改的痕迹,脸上这才露出丝笑意。 “不用麻烦周管事了,我自己慢慢看,人多反而容易乱。” 周阳不再说什么,看到茶杯空了,就立刻上前给她添满。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 当账本看到一半,顾闻的脸色慢慢变得不好看起来。 这些账本都是原本,没有经过任何修改的,所以,和送上去的账本对不上的地方是一目了然,而那些少了的银子,全部都是来自这里。 她胸中怒气翻滚,猛的将书本砸在桌子上,狠狠盯着周阳。 “我希望你自己老实交代了,不然等到我去查,大家都会很难看。” 周阳脸上闪过一瞬的慌乱,随后又奇异的镇定下来,甚至眼底还带了一丝笑意,语气镇定。 “其实从小姐突然到访,我就知道做假账的事情瞒不住了,现在也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因为事情就是小姐您看到的那样,我将珉州这边的钱吞了 七成。” 顾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叛徒,竟然说话还这么理直气壮。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周阳说道:“顾家待你不薄,你应该知道,背叛顾家的下场!” 顾家商行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遇到几个叛徒。 顾倾海在处理叛徒的事情上一向简单粗暴,直接报官按强盗罪处理,并收回损失的一切钱财,不够就让叛徒的家人打欠条还债。 大家都震慑于顾倾海的手段,这么些年,也没出过几个叛徒。 而现在…… 顾闻苦笑,看来还是自己的手段不如老爹,接管顾家这么久,她早就该出门将所有分行都亲自巡查一遍,给那些管事一些威压,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 她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自己去衙门领罪。” 周阳冷笑,“大小姐还真是不近人情啊,我周阳十三岁就进顾家商行卖命了,一直是勤勤恳恳,可你们对我呢,始终不信任,工钱每年也就那么些,再说了,就算我拿了那些银子又怎么样,了不起将银子还回来就行了,你竟然想让我吃牢饭,你的心未免太恶毒了一点!” 第344章 你没有毁容 珉州可是顾家商行最大的分行,不信任会将这么大的分行全权交给他? 工钱低?管事每年的工钱近千两,还不算分红和私下里拿的回扣,还嫌工钱少?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顾闻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人的思维还真是好笑,自己做了叛徒,现在竟然还倒打一耙,怎么还有人的脸皮子这么厚的? 不想和这种不辨是非的人废话,顾闻猛的站起来,决定自己亲自去衙门报官。 周阳却踏出一步,拦了她的去路,“大小姐想做什么?” 看到周阳眼底闪过的一丝乖戾,顾闻心中一跳,面色却稳如泰山。 “怎么?还想拦我去路?”她冷笑,盯着周阳,不怒自威。 周阳瑟缩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知想到什么,又上前紧紧拦住下楼的路。 “大小姐别怪我狠,怪只怪您父亲做人太狠,不就是贪了点钱么,将人送到牢房还不够,还要人家全家一起赔钱,难怪人家说商人逐利了,这一点在你们姓顾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周阳大声指责。 “你也是有样学样,竟然想让我坐牢,你想得美!老子告诉你,顾家商行很快就不姓顾了,老 子很快就能坐上大总管的位置!” 顾闻皱眉,看来事情是她想简单了,她心中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某些事情从脑中划过,连成一条线,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咚咚咚。” 楼梯口又有声音传来。 顾闻以为是出门买绿豆饼的钱进,从直觉上来说,她觉得钱进对顾家应该还是忠心的,他现在回来正好。 可是当楼梯口露出半个脑袋,再到那张烧到惨不忍睹的脸时,她彻底惊住,全身的血液已然凝固。 只见那人缓缓走上来,在楼梯口略略站了站,阴沉的目光看过来。 顾闻握紧双手,只觉得被他眼睛扫过的地方爬起一阵鸡皮疙瘩,有些恐惧,像是被世上最毒的蛇盯住一般。 “白公子!”周阳大喜过望,隐隐的也松了一口气,“您可算来了,这女人想走,我拖时间拖的很是辛苦。” 被称为白公子的男人这才将视线从顾闻脸上挪开,看向周阳,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表扬道:“不错,大总管的位置一定给你留着。” 周阳听了立刻精神抖擞,“多谢白公子!” 顾闻定定站着,看着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分配自己的家产,心情很是 微妙。 ‘白公子’挥手示意周阳下去,这才重新看向顾闻,脸上因为毁容的厉害,看不出表情,只能看到眼里浓烈的恨意。 没错了,这样浓烈的恨,也只有顾皑会有了。 顾闻已经完全能确定,这个面目全非的人,就是上次在寺庙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她死了很久的二哥。 “大妹妹,好久没见。”他幽幽开口,揪着的脸皮扯出一个怪异的表情,看着似乎是在笑。 “要将你弄出京都,可真是不容易啊。” 顾皑的声音阴沉如蛇蝎,森寒的双眼锁住顾闻的眼睛,眼底的杀意呼之欲出。 “顾皑,你果然没有死。”这个时候害怕也没用,反而让他得意,顾闻抬头,面色镇定了然,似乎早就看透了事情的真相。 顾皑有一瞬的错愕,随后笑起来。 “你的心着实是狠啊,羞辱我娘还不够,还要弄死我,弄死我就算了,还将月月害死,你们母女都是蛇蝎心肠!” 方才还有几分高深莫测,此刻一开口所有的怒火和憎恨都涌了出来,顾皑还是以前那个顾皑,只是气质更阴森了几分。 顾闻微顿,这才知道顾月已经死了。 先前顾 月产子,之后便没了消息,没想到魏王妃竟然这么的迫不及待。 死了也好,像这样恶毒的女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看着顾皑愤愤的表情,她忍不住笑起来,反问道:“那是不是我和我娘要站在原地被你们当靶子打死才叫善良?你难道就从来不会反思自己么?” 听她狡辩,顾皑更加愤怒。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我娘现在还被关在破院里,月月惨死,而我也人不人鬼不鬼活在世上,连自己的真名都不能用!” 他恶狠狠盯着顾闻,眼底有一丝快意。 “好在老天有眼,不止是我一个人想杀你,还有很多人想杀你呢,你自己想想你做人有多失败!” “要是没有这些人帮忙,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他桀桀的笑着,一步步朝顾闻走来。 顾闻不着痕迹的后退,面上尽量保持淡定。 “很多人?”他的话很自然就让她联想到了前天的刺杀上,难道那些人又是他安排的。 那也不对,他什么时候能安排那么有水平的杀手了? “对!”顾皑狂笑,“等你死了,顾家就是我的,你放心,我不会让爹娘太过痛苦的,我 会用最锋利的刀挖出他们的心脏,保证一点都不疼。” “还有顾皓那个伪君子,到时候你们一家四口在地下见面,多温馨啊。” 顾皑笑声变态,顾闻心中发寒。 她稳了稳神,冷声道:“你以为顾家是那么好拿的?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成功坐上家主的位置?你太异想天开了。”她拿出代表顾家家主的令牌,眼带讽刺。 “你以为拿到这个令牌就能万事大吉?你太天真,想要坐上家主的位置不仅需要令牌,还需要爹爹的认可,你若是将爹爹杀了,顾家商行只会大乱,根本不会有人听你的!” “哈哈哈哈……”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般,顾皑笑的身子直抖,好不容易忍住笑,抬手揩了眼角笑出的泪渍,喘息道:“看来大妹妹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啊,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易容吗?” 顾闻一怔,随后脸色苍白,易容她是知道的,绿竹就是易容的,大概是因为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那张平凡的脸,所以对易容没有太大的概念。 就在她惊恐间,顾皑却抬手,放在脖子上,轻轻一扣,之间一张人皮被缓缓撕下来,露出他完好无损的俊脸。 “你没有毁容?!” 第345章 被绑架 看着顾闻惊讶的脸,顾皑心情似乎很好,他宝贝的将人皮摸了摸,然后又慢慢贴了回去。 直到那张人皮和他的脸严丝合缝,再也看不出什么时,他才慢慢开口。 “这就是照着我毁容时的样子做的。”他声音沉沉,“好在有高人将我的脸治好,可我却不能用我本来的样子出现在阳光下,后来便做了这张人皮面具,每次照镜子看到脸上的疤,我对你们的恨就会浓上几分。” 顾皓扭头说着,已经走到近前,将顾闻逼到角落。 “每次我对生活失去信心,每次我想要了结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时,我都会带着这张面具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丑鬼,我便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嘭’一声,顾闻的背狠狠撞在桌子上,撞的生疼,她抿着唇盯着顾皑逼近的脸,不肯想让半分。 “那都是你自作孽,顾家的生意迟早都是你的,你却偏要做那些害人害已,让爹寒心的事情,现在这样你怪得了谁?是谁对不起你?我告诉你,是你那个妹妹,和你那个野心勃勃的娘!”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下,顾闻半张脸通红,瞬间肿起来,嘴角留下一丝鲜血。 “还想污蔑她 们!死到临头了还想污蔑她们!”顾皑忽然发狂,像得了犬病的疯狗,双手紧紧捏住顾闻的胳膊,拼命摇晃,咆哮。 “明明都是一个爹生的,你和顾皓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大少爷和大小姐!我和月月却畏畏缩缩,爹他从来不会多看我们一眼,我们就像街角的小狗,表面喊公子小姐,背地里都是白眼嘲笑!” “凭什么你总是一副高贵的样子?皇上还给你封号县主,要是爹没那么偏心,县主的封号就该是月月的,她比你优秀一百倍!” 看着眼睛通红接近疯癫的顾皑,顾闻心中直抖,却极力保持镇定,等待时机。 见她不言不语,顾皑更加来劲。 “怎么?没脸说话了?想忏悔?想得美!” 他自说自话的样子和疯子没两样。 顾闻抿着嘴唇不说话,她有病才和疯子争辩。 一个人的独角戏总是不过瘾,顾皑看着嘴唇紧抿的顾闻,心中怒火直烧到头顶。 凭什么现在她还是那副高傲的表情!凭什么她错了却不承认!凭什么爹爹总是将疼爱都给她!凭什么他要过这种不人不鬼的生活!! 顾皑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崩腾的怒火,眼中杀意 闪烁。 被他疯狂的眼神盯着,顾闻心中发颤,她知道,今日她多半是凶多吉少。 忽然就有些后悔,应该让那店小二跟进来的,起码顾皑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 感觉到胳膊被松开,顾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脖子就被紧紧掐住,瞬间一紧,喉咙生疼,两个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她努力保持镇定,看准了他的百会穴抬手就要点,可顾皑却忽然松开她,退后两步。 她捂着生疼的脖子剧烈的咳嗽,不仅喉咙难受,心口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这么简单就让你死了,那不是太便宜你。”顾皑低笑,扬声喊周阳。 “拿绳子来!” 周阳就是个狗腿子,一听到吩咐立马从角落跑出来,手中拿着一条解释的麻绳,朝着顾闻就冲了过来。 顾闻一个弱女子,对着两个大男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三两下就被绑成了大粽子,嘴里还被塞了个臭袜子。 茶舍出了后面还有一个偏门,一样能直通三楼,只是出口偏僻无人行走,路上潮湿脏乱,所以偏门基本没有打开过。 顾闻被顾皑抗在肩上,大步下楼,从偏门出去,丢进一个马车里。 “白公子,那您去忙,我在这里守着应付。”周阳点头哈腰的对顾皑说。 顾皑点头,关了车帘,随后进了马车。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冲了出去。 顾闻一个倒仰,差点摔出去,等稳住身子后狠狠撞在车壁上,痛的**一声。 “这些日子我过的人不人鬼不鬼,我也要你尝试一下,被毁容还不能用自己的名字站在阳光下的滋味!哈哈哈哈……” 看着癫狂的顾皑,顾闻心中一寒,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凶多吉少,却又不甘就这样死掉。 如果不是因为江上那场刺杀,绿竹平安无事,可以在身边保护她,当时她之所以敢一个人出来就是因为有绿竹在。 后来遇难被宁骁救了,想着已经到了珉州,珉州分行又是自己的地盘,她以为自己会很安全。 谁知道运气中这么背,周阳这个王八蛋吃里扒外!顾皑这个畜生竟然还没死。 这一波接一波,将她打的措手不及…… 忽然,她心中一颤,想起之前顾皑说的那句‘想要把你从京都引出来可真不简单’。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首先买通顾家的管事在账面上动手脚,然后等着她出门 查账,反之,就算她不出京都查账他也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可以从她这里掏到许多银钱,何乐而不为。 之后,等她出了京都,立刻派水贼杀她,这是第一步,如果她死了,那一切都在顾皑的掌握之中,如果她不死,那就必然会来分行,顾皑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 想通这些,顾闻心中无奈,暗骂自己真是蠢的可以。 她忽然就想起,在酒店里,宁骁骂她白痴的时候。 或许,他早就看清这些,只是不想告诉她而已…… 心中汹涌这不知名的情绪,十分难受。 “怎么,看样子是想明白了?”顾皑笑着开口。 顾闻不想理他,再来,就算想理也说不了话。 看着她的狼狈样,顾皑憋在心口的郁气终于消散几分。 马车缓缓行驶,听着车外的声音,应该是到了大街上。 车子一晃一晃,车帘跟着轻轻晃动,刚好挂在车壁上,留下一条缝,刚好够顾闻看到车外的景色。 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很忙碌也很安宁,无人知道从他们身边走过的马车里正有人遭受绑架。 忽然,一匹快马奔过,马上的人身姿笔挺伟岸。 宁骁! 第346章 黑色马车 顾闻眼睛瞪圆,看着那人从马车旁跑过,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一切想往马车外冲。 察觉到她的意图,顾皑立刻伸手将她拉住。 顾闻身子被绑着,本就行动不便,此刻被顾皑一拉,整个人重重摔在马车上,脑袋撞在座位上,头晕眼花,瞬间没了力气。 随之就是一个大嘴巴扇过来,顾皑暴怒的瞪着她,一连甩了三个巴掌,才住手。 顾闻只觉得嘴里满是血腥,脸上疼不疼已经感觉不出来,心中还想着错过的宁骁,若是真的和他错过,那她也就没了希望。 身子不能动,她的脚使劲的在马车上踹,想要弄出最大的动静,引起宁骁的注意。 顾皑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对着她的胸口狠踹,几脚下来,脚下的人已没了力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眼睛还睁着,还以为已经死了。 他这才收脚,拉住窗帘一角,偏头朝外看一眼,便看到宁骁骑马远去的背影。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情大好,得意的看着顾闻,语气阴森。 “真是不巧,他跑过了,现在怎么办,唯一能救你的人也错过了,看来你只能接受现实了。” 他的语气 充满了幸灾乐祸,顾闻只是趴在地上,微弱的喘息,她面朝下,嘴里不停有鲜血涌出来,血水顺着嘴角流出来,落在马车上,又从缝隙里浸下去…… 话说宁骁,早上出门时将长林留在酒楼照看顾闻,自己去查凶手的线索,可是等到回来却听到长林说人跑了。 “属下想着这珉州的绿豆饼也是一流,便想出去买些回来,让夫人高兴高兴,谁知回来就听店小二说夫人走了。” 看着宁骁那漆黑的脸色,长林缩了缩脖子,心中腹诽,谁让你那么作…… 宁骁却抬腿在长林身上踹了一脚,怒吼道:“本王让你看着人,你就是这么看着的!” 长林不明白王爷为何这么生气,但是王爷生气肯定是有生气的道理的,他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 宁骁大步走出房间,直接下楼,找到那店小二询问。 “似乎是叫安逸轩,就是对街的茶舍里,夫人从后门进的,似乎那里面有熟人。”店小二说。 宁骁二话不说,大步往茶舍去。 到了地方,他没有敲门,直接从后门攀墙上了三楼,刚上去就听到里头有两个说话声。 “…… 那可是顾家现在的当家人,头上还有县主的封号,你这样做就不怕被人知道!”一个声音十分焦急,还有几分惶然。 “你急什么,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你没做也脱不了干系,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等京都那边来人查,你可要好好说!”另一个声音则带着几分嚣张。 “你!……” 破开的窗子巨响声将两人的对话打断。 周阳和钱进齐齐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破窗而入,不等他动作已经欺到近前,强劲的大手掐上周阳的喉咙,周阳像一只虾米,疯狂挥动双手却丝毫挣脱不开。 钱进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呆了,正要喊叫,又有一个身影从破窗冲入,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只觉眼前一黑,等人反应过来,已经被点了穴,再动弹不得。 周阳被掐的双眼凸起,眼中血丝密布,形容十分吓人。 宁骁眼中杀意涌现,忍了又忍,才没有将他的脖子直接拧断,他微微松开一条缝,开口问道: “说,人现在在哪儿?” 周阳大脑缺氧,得了一丝缝隙便大口呼吸,根本没有明白面前的煞星问的是什么意思。 手再次用力,周阳** ,用力拍他的手,使劲点头。 宁骁这才送了一些。 “咳咳……您,您说的是顾家…顾家大小姐?” “是!”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被一辆马车拉走了,大侠,你千万不要杀我,我一定全力帮你去找人的!”缓了一下,周阳不再咳嗽,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说话都利索了几分。 “可以。”宁骁这次意外的好说话,真就松手将人放了。 周阳眼神一闪,刚要有所动作,下一刻却背上一疼,随后便失去行动能力,话也说不出来。 “王爷……都是属下不好……” 长林在宁骁后面到的,也将这两人的对话听了一些,这才知道顾闻竟然遇险了。 这才从虎口脱险,现在竟然又落入陷阱…… “闭嘴!”宁骁怒发冲冠,给了长林一个眼神,飞身下楼,骑马冲出巷口。 街上人来人往,马车络绎不绝。 宁骁坐在马上定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脸色极为难看。 后面出来的长林,身后横放着被点了穴的周阳,扬鞭跟在宁骁身后。 “王爷,这么多马车……” 长林话没说完,宁骁一个眼神 扫过来,他立刻会意。 抬手解了周阳的穴位,威胁道:“敢乱说直接点死穴!” 周阳尿都快吓出来了,方才他们的对话他也听了个一清二楚,那个煞星被称作王爷,所以是皇亲国戚……再一联想,顾闻当初被睿王抢亲的事情弄的举国皆知,他们这些顾家手下自然也是知道的。 一瞬间,周阳就猜到了宁骁的身份,后悔的想撞墙。 要是早知道顾闻背后还有这尊神,他如何也不敢动那些歪主意啊!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他只希望能那位姑奶奶还活着,这样说不定这位睿王还能留他一条狗命。 “回……回王爷的话,当时情况匆忙,小的也没有看清楚,只知道是一辆黑色的马车……” “废话!马车都是黑色!”不等宁骁开口,长林就在周阳后脑勺拍了一下。 周阳委屈,绞尽脑汁的想,也没有想起来多的线索,再加上马儿跑的快,他的脑浆子都快颠出来了。 眼看宁骁眼里杀气涌现,他眼角忽然划过一抹熟悉之色,急忙回头,只见一辆黑色马车从身边擦肩而过。 “马车!马车!”为了活下来,周阳的嗓门喊的极大。 第347章 顾皑,你有病 只是两方的速度都很快,等他喊出来,那马车已经跑远,和别的马车混在一起,隔的远,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宁骁一扯缰绳调转马头,朝那方冲,然而马车众多,都是差不多的式样。 “哪一辆?”他皱眉问周阳。 “不…不知道了……”周阳锁着脑袋,一副乌龟样。 宁骁暴躁的在原地走了两步,忽然,眼睛下垂,忽然看到一滴刺目的红色。 那是一滴鲜血,他翻身下马,用手指一抹,鲜血半凝固,显然时间并不久。 抬头看向朝远处奔去的黑色马车,他的眼睛黑沉沉,眼底深处裹夹可怕的暴风雨。 翻身上马,仔细看地面,搜寻地面的血滴。 血滴很稀,隔很远才有一滴,宁骁的速度便也快不起来,跟着血迹一路来到珉州郊外,血滴断了。 前路荒芜苍凉,一辆马车都看不到,车轮印也是乱七八糟。 这条路是进出城必经之处,来往车辆频繁,所以车轮印根本没用。 不过宁骁是谁,曾在边疆统领三军,亲自侦查敌情,对于蛛丝马迹最是擅长。 经过一番勘察,他最终确定了三条路线,决定和长林分头去找。 然而老 天总是喜欢捉弄他,马儿还没跑出两步远,天空黑云罩顶,暴雨倾盆而下。 最后的线索也断了…… “嘭!”一颗手臂粗细的树在宁骁的拳头下断成两截,轰然倒地。 长林立在身后,看着被暴雨淋湿的宁骁,眼中满是担忧。 宁骁默默站了片刻,忽然转身,直奔周阳。 被丢在地上像死狗的周阳,看到宁骁杀气森森的朝自己走来,心中一跳,暗道不好,这是要杀人了。 眼看人到了近前,他来不及细想,大声叫道:“王爷别杀我!我还有线索我有重要的线索!” 这句吼出来,果然,人在面前停下,眼里的杀气稍微缓了缓。 “说!” “线索…线索是……”其实他哪里有什么线索,他连‘白公子’的真是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计划。 看着面前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杀气从眼底汹涌而出,周阳心中一急,还真就想起来一件事情。 “对了!西郊有一处废弃仓库,是顾家先前装货品的,小的曾经领那姓白的去过一次,他有那儿的钥匙,现在既他往这边出城,很有可能是去那儿了!” “带路!”宁骁二话不说,将周 阳丢到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跟着周阳的指引往西郊仓库去。 马儿疾驰,马蹄踩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泥水。 宁骁的心乱的很,距离她被绑架已经快一个时辰,不知道她还安不安全…… 他不敢想象若是她真的遇难,他一个人该要何去何从…… …… 西郊仓库。 仓库很大,因着这里离码头近,做事方便,所以顾家将仓库建在这里,只是后来水位不断上涨,潮气太重,仓库这才搬了地方。 经过几年时间,周围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仓库靠江的一面,每到下午就会被江水蔓延,等到早晨江水退去,有时候还会留下几条鱼。 周阳觉得这地方好玩,就带着顾皑来过两次。 此刻,偌大的仓库里,只有顾闻和顾皑两人。 只见顾闻被牢牢的绑在连在窗口的铁链子上,嘴里塞着臭袜子,脚下一片水洼,水里烂掉的鱼比嘴里的袜子更臭几倍。 顾皑则比较潇洒,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坐在他面前,模样慵懒,等着潮水涨上来。 现在还是一月,滴水虽不能成冰,但是说话能哈出白雾,指头碰一碰河水都要抖三抖。 此时是中午,本就是 春天,窗子都已破破烂烂,顾闻被绑着又受了这许多惊吓,加之先前的风寒还没有好全,现在双脚在冷水里一泡,又被窗外的寒风一吹,冷的直哆嗦。 看着顾闻的狼狈,顾皑心里别提多爽。 他盯着顾闻,脑子里都是曾经自己,娘,妹妹在顾家所受的委屈和屈辱。 妹妹惨死,他却连最后一眼都没能见到,母亲断了腿被丢在破院里,饥一餐饱一餐,受尽了下人的冷眼欺辱…… 原本爽快的心情顿时被阴云笼罩。 他自然不会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就这么死了,他要她跪地求饶,要她生不如死,要她到月月的坟前跪着赔罪! 他还要她也尝试尝试脸被烧毁,永远只能活在阴影里的滋味! 这么想着,顾皑忽然笑起来,眼底慢慢的恨意,贯穿顾闻的胸口。 顾闻在不停的抖,脚下已经冷的没了感觉,身子如筛糠。 明明还是白天,因为一场暴雨,将太阳遮蔽,此刻就像黑夜,充满了阴冷,让人恐惧。 顾闻想,如果老天能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一定会摒弃所有的优柔寡断,摒弃所有的婆婆妈妈,只要一切对自己有危险的,可能产生危险的东西,她都要 一招毙命,将之扼杀在摇篮里! 身体很冷,可她的心却火热。 她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当然,她希望是能活着出去的。 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还不想死。 时间应该是到了傍晚,因为脚下的水在涨,从脚背到脚踝,涨的很慢。 她的嘴唇已然青紫,身上的衣裳已然打湿,贴在肌肤上,透着刺骨的寒。 窗外的冷风刮个不停,从湿透的衣裳钻进她的皮肤,又钻进她的血液,骨子里…… 耳边是顾皑变态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爽不爽?” 顾闻不理他。 顾皑上前几步,脚踩在水里,抬起顾闻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冰冷追问,“我问你,爽不爽?” “顾皑,你有病。”顾闻讽刺一笑,紧紧盯着顾皑的眼睛,眼底的不屑和瞧不起刺穿顾皑脆弱的胸膛。 “啪!”他反手就是一巴掌,眼底闪着疯狂的光,“你他妈才有病!看来你是泡的不爽啊,那行,那就继续泡着,放心,老子不会让你死,你看看那边。” 冰冷如毒蛇的手再次攀上她的下巴,强迫她看侧前方,那里有一对烧得火热的篝火。 第348章 找不到全部去陪葬! “等你不行了,我就会将你放下来,放在火边烤一烤,在给你汤药把病治好,咱们就回京都,去看月月。”顾皑的声音和温柔,哦不,应该是阴柔,让人不寒而栗。 顾闻面无表情,就算此刻难受到了极点,也不想做出任何痛苦的表情让这个畜生得意。 从她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顾皑似乎有些失望,松开手,后退两步,在椅子上坐好。 就在这时,窗子忽然‘轰’一声被砸开,一个黑影迅速滚落在地,朝着顾皑逼近。 事情发生的突然,顾皑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想要逃,却被对方掐住了脖子。 顾闻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混沌的思绪瞬间清醒。 她眯眼看过去,天色太暗,她看不清黑影的面孔,只是能看出背影高大健硕,心中立刻升起一抹狂喜。 肯定是宁骁!肯定是宁骁来救她了! 只见黑影掐住顾皑的脖子,似乎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顾闻听不见说的什么,心中却奇怪,这不像宁骁的做事风格啊,此时此刻按照他的脾气应该是直接取了顾皑的狗命,怎么还说上话了。 她身体抖的厉害,思绪也不利索,至看见顾皑面上露出惊恐,随后猛的 跪下,低声承诺着什么,最后落荒而逃。 看着顾皑被放走,顾闻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她收回视线,只见黑衣人踩着水走到她面前,轻松解开铁链,沉默不语的扶着她往外走。 “……是……咳咳……”顾闻本来想问‘是你吗’,可是一个是字才出口,喉咙便痒的难受,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肺都差点咳出来。 黑衣人已经扶着她除了老旧的仓库,上了门口的马车。 这辆马车是先前顾皑劫持顾闻的那一辆,上面还留有顾闻的血迹。 马车车辕很高,顾闻身上无力,爬了好几下都没有爬上去。 身后的黑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下一刻抓住她两条胳膊,像举小孩一样将她推上马车。 顾闻抿着唇,此刻她已完全猜到,这个人并不是宁骁。 那么不是宁骁会是谁呢?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救她? 萧一白吗?基本不可能,他远在京都,如果真的是他,他绝对不会带着面巾。 紧张思考间,人已经被半推着上了马车。 她老老实实在座位上坐了,不敢问对方到底是谁,更不敢反抗。 她可不认为对方真是来救她于水火的,恐怕 她现在是又入了狼窝…… 心中不禁烦躁,她自问自己做人一向低调,生活的圈子也简单,得罪的人也不多,她实在想不透为什么每次出个门都要遇到刺杀,现在更是夸张,才出了京都,就一波接一波的遇到状况。 生命得不到保障,总是在生死边沿徘徊。 在她胡思乱想见,身前传来一些暖意,原来是黑衣人从座位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铁盆,又拿出霜碳点燃,马车里瞬间暖和起来,也亮起来。 顾闻抬头,快速扫了他一眼,他的整张脸都被黑巾蒙着,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 匆匆一眼之后,她立刻低下了头,心中肯定,这双眼睛她以前从没见过。 耳边风过,一件厚实的棉衣丢在她身边的座位上,一直沉默的黑衣人终于开口。 “换了吧。”声音低沉,说不上好听不好听。 “谢谢。”稍作迟疑,顾闻点头道谢,手按在衣裳上,却没有要换的意思。 黑衣人明白意思,打开马车门,坐在车辕上拿了马鞭,赶起了车。 顾闻抖着手将门关好,看了看手里厚实的衣裳,这衣裳明显是一件男装。 只迟疑一瞬,她便快速解开脖子上的扣子,只是手抖 的厉害,一颗纽扣折腾半天才解开。 终于将身上的湿衣裳都脱下来,她看了看紧闭的车门,将干衣裳往身上套。 心中不是不怕那黑衣人化身禽兽,可是此时她若不换,就算有火烤着,也可能被冻死。 再来,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若黑衣人真要禽兽,她也无能无力,现在既然他已经表现出君子之风,她也就放心许多,至少,现在,这个黑衣人不会对她动色念。 换好了衣裳她还是冷的直哆嗦,两只抖的厉害嘴唇牙齿上下打架。 她微微前倾,让自己离火盆近一些,感受到手底下跳跃的火苗,她的骨子里终于有了一些暖意。 因为天色太暗,马车跑的也慢,又走的小路,颠簸的厉害。 顾闻打开窗子朝外看,心中不是没想过趁机逃跑,可是自己这副身子,不说能不能打穿马车出去,就算弄穿马车出去了,也会立刻被黑衣人拎回去。 有可能还会激怒黑衣人,而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所以现在还是静观其变,等着时机,以不变应万变。 …… 话说西郊仓库,黑衣人赶着马车离开不到一刻钟,宁骁的马便冲到了仓库门口。 他翻身 下马,大步冲进仓库里,却只看到一团燃烧的篝火,哪儿还有半个人影。 宁骁抿着唇,双手恐惧的握成拳头,心不住的往下沉。 他大步走到被水淹了腿的凳子前,这是先前顾皑坐过的,眼睛紧紧盯着发黑的脏水里,不敢深想,更不敢去看那黑乎乎的水底是不是有他要找的人…… 他站在水边,看着黑乎乎的潮水,面露恐惧,好似那浅浅的潮水是洪水猛兽。 长林走进来,看着自家王爷的样子,心中难过,曾经利于千军万马前都巍然不动的人,现在却被这一汪水吓的面无人色。 可想而知,顾闻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现在王爷不敢寻,那就只有他这个做属下的来寻。 长林脱了外衣,只着单衣下了水,水并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只到大腿。 弯腰在水里摸索寻找,将整个被水淹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并没有摸到有类似人的物体。 “王爷!没有人!”长林上岸,哆嗦着禀告。 低落到没有人气的人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眼底重新冒出生机。 “你去珉州找人,封锁珉州所有出城口,再找人来围绕仓库地毯式搜索,找不到人全部去陪葬!” 第349章 看病 长林一哆嗦,声都不敢出,翻身上马,往珉州城去。 马儿跑出去两步又被宁骁叫住。 “等等!” 长林急忙调转马头,迎面抛来一物,接住一看,是一块令牌。 这块令牌是皇上赏赐给宁骁的,可以任意出入任何关卡,此番已经是晚上,城门肯定落锁,有了令牌才能进城,也好号令衙门的人出来找人。 看着长林远去,宁骁从篝火里拿出一根燃烧的树棍,仔细在仓库周围寻找什么。 暴雨早就停了,这里地势低矮,一下雨就有水洼,特别是仓库背面,完全被水淹没,所以可以肯定,人绝对不可能那边去。 找到仓库靠南的方向时,明显可以从软烂的泥地里看到深深的车辙印。 宁骁精神一震,立刻翻身上马,拿着火把照亮地面,顺着车辙印寻过去。 而在仓库里,周阳心肝惧裂,他被长林点了穴,根本无法动弹,后被宁骁仍在地上,脸整个贴在地上。 他等着眼,看着慢慢上张的潮水,心中害怕,想要站起来,身子却僵硬如木头,只能看着潮水慢慢打湿自己的衣裳,慢慢漫过自己的鼻子…… …… 马车摇摇晃晃,顾闻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只知道天色渐渐亮起来,马儿的速度也逐渐慢下来。 看来马也是跑累了。 被火烤了一晚上,顾闻已经不抖了,却又开始发热。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喊了一声。 “喂。” 车外没有动静,黑衣人根本不理她。 “我发烧了,再不吃药恐怕就得烧死了,你昨晚救了我,那肯定就是想要留下我的命的。”顾闻直接开口。 这句话一出,马车慢慢停下里,随后车门被推开,露出黑衣人锐利的眼睛。 顾闻咽了咽口水,做出脆弱的模样,“我的风寒本就没有完全好,方才又被那个畜生浸水,现在忽冷忽热,肯定是病了,若是不看大夫,肯定要死翘翘。”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基本可以断定,黑衣人不想她死。 先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要她的命就行。 既然这样,她自然要将自己照顾好,省得有了机会自己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黑衣人蹲在车辕上半晌没动,似乎是在考虑她话里的真假。 眼睛在她苍白干枯的嘴唇扫过,又落在她红的异常的脸颊上,顿了顿,点了点头,随后带上门,马车再次动起来。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顾 闻知道,他是答应给她找大夫了。 掀开窗帘,看到荒凉的景致慢慢热闹起来,不多时就看到城门。 顾闻偏头,看到城门口大大的虎口二字,不禁笑起来。 莫不是这城门也在嘲笑她的处境…… 虎口只是珉州的一个小镇,不需要排查直接就能进城。 马车在一间医馆停下,车门打开,黑衣人蹲在车辕上,脸上的黑巾不知何时扯掉了,就连身上的黑袍也脱了,现在是一件灰色棉服。 顾闻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四四方方的脸,看着有些实诚,可那锐利的眼神,又着实让人害怕。 顾闻握了拳头,努力露出一丝柔弱且感激的微笑。 “多谢大侠大恩,大侠救了我一命,现在又带我来看大夫,我心里是记得好的,绝对不会乱说什么。” 大概是她的识相取悦了对方,那双眼睛气势稍减。 可还没等顾闻松口气,肩胛骨便是一疼,她一惊,手下意识的护住胸口。 黑衣人收回手,低声道:“冒犯姑娘,实属情势复杂,在下对姑娘没有而已,只是点了姑娘的哑穴,姑娘莫慌张。” 一口气说完这些,黑衣人率先跳马车。 顾闻动了动唇,发现自己真得‘哑 ’了,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好在对方没有点她的大穴,不然失去行动能力那才叫糟糕。 慢慢下了马车,顾闻跟在黑衣人身后,规规矩矩的样子,像个小媳妇。 见她没有任何异常,黑衣人松了一口气,进了医馆。 医馆人不多,没有等多久就到了顾闻。 大夫给顾闻诊了脉,也说是风寒所致,而且有些严重,需要喝药修养,不可劳累。 黑衣人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给了银子,又取了药,这期间他一直将顾闻带在身边。 顾闻倒也老实,紧紧跟在他身后,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 主要是她明白,这人武功高强,就算她现在大喊绑架,那基本也不会有人冒着危险过来救她,反而还会将他激怒,进而限制她的人生自由。 所有不到万无一失,她不会轻举妄动,因为机会自己有一次,她要好好把握。 拿了药,黑衣人没有急着上车,而是带着顾闻在街上转悠一圈,买了些御寒的衣物,还买了些干粮,和一个水囊。 顾闻皱眉,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买了御寒的衣裳和干粮还有水囊,就说明一时半会都会在马车上,或者是在路上,就算是 去京都也只要一天时间,如果不是长时间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那么现在到底是要去哪里呢? 首先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回京都。 买了东西,黑衣人带着她回马车,将她送进马车,又挥动马鞭,直接出城。 马车又进了郊区,四处一片荒芜。 顾闻坐在位子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还是觉得冷。 这次走了没多久,马车停下,黑衣人将车门打开。 大概是先前在她面前露了真容,他没再将黑巾遮回去。 黑衣人推开门,从座位下拿**炉,顾闻知道,这肯定是要帮她煎药的。 她踌躇不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车。 然后就听到车外传开命令的声音,“下车。” 她便老老实实下车了。 先是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实在偏的不能再偏了,顾闻立刻就打消了尿遁的想法。 首先主要是她一点也不想尿,黑衣人武功那么高,就算眼睛不看也是能听见的,到时候只要有一丝端倪,便前功尽弃。 再来,周围太偏僻,她明白,就算自己暂时逃开黑衣人的掌控,也会在这荒郊野林被野兽咬死。 心中暗骂这个男人实在会找地方。 第350章 狼群 顾闻不知道宁骁会不会契而不舍的寻找自己,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他真的念着曾经的情分来找她,在没有半分线索的情况下也是很难找到的,原本她是想留下些记号给宁骁做线索的,可是看看身上换过的男袍,再摸摸光光的头顶,钗环啥的都被黑衣人取走。 颓然的靠近座位里,眼皮子有些重。 刚刚喝了药,外加身子不舒服,在摇晃中,竟然闭眼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有些吵嘈杂的声音传来,顾闻缓缓睁开眼,撩帘往外看,阳光正艳,是正午时分,马车缓缓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城门上头是大大的珉州北三个字。 看来是要出珉州了。 想来是夜里城门不开,黑衣人估计知道有人在后面寻找,所以夜里带着她在珉州转圈,相等白天再出城。 所以,出了这珉州成,宁骁估计就更加找不到她人了。 思索间,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 城门处有带刀的士兵在盘查,看样子似乎很严格。 虽然平时进出城也是要盘查的,但是也只是看个路引,绝对没有这般严格的。 黑衣人很敏感,稍微迟疑之后便从中嗅出不对,当机立断调转马头飞 奔离去。 顾闻扒在窗口,张嘴想喊,可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哑穴还被点着。 无奈的放下窗帘,也不敢随便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能老实待着。 不过经过刚才那一出,顾闻心中还是好受了许多。 城门口如此严格的盘查,肯定是因为宁骁有所动作。 现在黑衣人没有办法将她带出城,那她的人身就是安全的。 现在也只能期望宁骁能快点找到这儿,快点找到她。 马车从城门口掉头之后,黑衣人先去马坊换了匹马,然后才开始赶路,到了下午,又到了另一处出城口,然而结果一样,城门封锁,盘查极严。 黑衣人似乎很焦躁,他不敢住客栈,将马车赶到偏僻地区。 顾闻坐在马车里,心中是又急又喜,总之,情绪起伏不定,整日提心吊胆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的风寒开始好转,不再发热,只是鼻塞咳嗽。 入夜,顾闻窝在座位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倒不觉得冷。 她睁着眼,看着紧闭的大门,虽然看不见外面,但是她知道,黑衣人一定是靠在门上的。 想了想,她抬手敲门,又轻轻喊了一声,“大哥?” 外面沉默片刻 ,传来黑衣人低沉的声音。 “何事?” “我想方便。” 又静了片刻,轻微的响动之后,车门打开。 她弯腰下车,黑衣人则默契的站到树林边,那模样,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确实是,这几天顾闻每天都要解手,刚开始黑衣人还很紧张,似乎是怕她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后来次数多了,她也很乖巧,没有做过任何异常的举动,黑衣人这才放松下来。 从黑衣人身边走过,钻进草林子里,利索的解开裤腰带蹲下来。 天色很黑,黑衣人背对着她,她也不怕走光,刚开始被人这么盯着解手时她心里是很紧张的,现在虽然也难为情,但比之前好多了。 “哗哗……”水声响过。 黑衣人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却不敢走开半步,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身后的声音。 解决了人生大事,顾闻站起来提了裤子,正在系腰带时,感觉身后有异动。 她奇怪的回头,之间身后草丛的黑暗中,有两点绿光,一闪一闪的盯着她。 怔了一下,她立刻明白过来,这是狼! “啊!”尖叫冲口而出,焦急之下,竟然连哑穴都冲开了! 她手忙脚乱的 急忙朝黑衣人跑过去。 可是她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狼,就在她尖叫的瞬间,黑暗中猛然多出一圈绿光,一闪一闪的朝她冲过来。 狼都是成群的。 杂乱的奔跑声中,顾闻只觉得背上一疼,然后人便被偶倒,定睛一瞧,身上压着一直狼,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啊啊啊!!!” 眼看那尖利的獠牙朝她的脖子要过来,黑衣人及时出现,一脚将她身上的狼踹开。 顾闻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匆忙躲到一边,月光下清楚的看到一群凶猛的狼,将黑衣人围在中间,轻易不得脱身…… 她忽然怔住……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逃跑时机么? 想到此,她当机立断,转身拔腿就往城镇的方向跑。 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她自然不会放过。 出于对求生的渴望,本来虚弱的人,却竟然一气跑出几里路,之后轰然倒地。 顾闻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从脚底指尖传来一阵阵的麻木感,身子机能似乎到了极限,她现在连手指尖都动不了。 不知道黑衣人脱身了没有,如果脱身了一定会立刻来找她,黑衣人武功高强,耳听八方,想找她容 易的很。 艰难的撑起身子,找了根树棍撑着虚弱的身子,一步步往城镇走,虽然很慢,但总比待在原地等死强。 那群狼数量众多,狼本就是凶猛的动物,相比黑衣人也要写时间才能摆脱。 然而,她又想错了,才走了没几步,她就感觉脑后有风,等她转头,就看到黑衣人从天而降,冷冷盯着她。 她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挥了挥手里的木棍,苍白的解释: “我看那些狼凶猛的很,所以找根解释的棍子给你做武器……” 黑衣人不动也不说话,死沉沉的盯着她,盯得她背后发毛,生怕对方会控制不住火气将她拍死,她自己杵着棍子灰溜溜的往回走。 等走会马车边,顾闻已经连上马车的劲都没有了。 黑衣人倒是干脆,直接拎气她的脖领子,将她扔了进去,随后用力关了车门。 看着‘轰’一声关紧的车门,顾闻很无奈,这一次打草惊蛇,下次是不会再有机会了…… 痛苦的闭上眼,脑中一片空白。 等再睁眼,已经是白天,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正坐着发呆,黑衣人将车门拉开,眼神示意她下车。 第351章 慢着! 顾闻颤颤巍巍撑着虚弱的身子下车,还没站稳,后背一痛,又被点了哑穴。 “坐好。”黑衣人指着树桩命令。 顾闻乖乖坐下。 抬眼看见对方从衣裳里摸出一张人皮模样的东西,脑中立刻跳出两个字,易容。 下一刻,那张人皮便贴在她的脸上,黑衣人在她脸上左按按右按按,将人皮面具按严实,又摸出一些白色的不明粉末在她头上捣鼓,最后仔细打量半晌,才满意的点头。 顾闻不知道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模样,抬手想摸摸脸却被黑衣人一个眼神杀过来,她一哆嗦,立刻将手放下。 修整片刻,黑衣人将她赶回马车,并且叮嘱。 “下车时如果面具有问题,我会直接砍掉你一根手指头。” 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划过,顾闻心中发颤,连连点头,‘滋溜’一下钻进马车里。 等车门关上,她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脸,出手温暖,为有褶皱,再摸摸眼皮,松松垮垮的耷拉着,又想起那些白色粉末。 顾闻知道,黑衣人肯定是将她易容成了个老婆婆。 看来是因为城门口盘查严重,黑衣人不得已,只能将她易容带出去。 果然,还没到镇上,黑衣 人便将马车弃了,然后拿出一把匕首,抵在顾闻的腰腹间,有宽大的衣袖遮掩,路人根本瞧不出端倪,只以为是儿子扶着身子不好的老母亲进城来玩,怕老母亲摔倒,便用手扶着的。 顾闻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用刀抵着,那种感觉别提多难受。 可是她似乎逃不开这个魔咒,三天两头被人用刀抵脖子! 心中气氛又害怕,面上却丝毫不敢露,还要配合黑衣人的戏码,做出慈祥老母亲的样子。 直接被押到出城口。 出城的人很多,有的在排队,也有横的插队,**队的不爽,于是两方就吵嚷起来,士兵又要盘查又要维护秩序,大声的呵斥。 拥拥堵堵,十分嘈杂。 这个时候要说顾闻紧张,那么黑衣人应该比她更加紧张。 忽然前方传来吆喝声,顾闻抬头,之间从城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人。 身材颀长,穿着紫色滚银边锦袍,侧脸严峻,阳光下,能看见那新长出来的胡茬,有些许憔悴。 是他!宁骁! 她心脏一缩,脚下意识的上前,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半个音。 腰间的匕首紧了几分,尖锐的疼痛隔着衣服传来。 她急忙闭嘴,不 敢造次,只能望着他高大的身影从城楼下来,背着手站在士兵身后,皱眉看着出城的人们。 盘查进行的缓慢,队伍慢慢往前移动,顾闻的眼睛始终盯在宁骁脸上。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宁骁忽然转头,直直朝她看来。 顾闻瞪大了眼,心脏‘仆仆’直跳,努力用眼神给他发射信号,希望他能接受到她眼里的信息。 然而,他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便又转回头。 顾闻气死了,这个王八蛋,难道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吗! 她在这边骂,那边队伍前进,很快就到了他们。 “路引。”士兵例行公事的语气。 黑衣人笑笑,单手‘扶’着老母亲,从怀里掏出路引。 士兵看了路引的真假,又扫了顾闻一眼,便将路引还给回来,摆手道:“快走快走。” “好好好。”黑衣人连声点头,扶着‘老母亲’往城门口走。 现在要是出了这道门,恐怕就真的没有逃命的机会了。 顾闻心中焦急,慢慢往前挪步,带走到宁骁正对面时,忽然脚步不稳,似乎要摔倒。 好在‘乖儿子’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娘没事吧,儿子扶着您,我们快些,后 面那么多人,不要挡路。”黑衣人‘恭敬’的看着她,语气‘温柔’。 此刻顾闻已经感觉到一丝凉意,匕首已然刺穿衣裳,贴在她的皮肤上,惊的她一哆嗦。 可惜她现在是个哑巴,又不能说话,恐怕就是闹出再大的动静,人家还以为她是个疯婆子呢。 被推着往城门口走,顾闻不能说话,就只能用自己‘饱含深情’的眼神看宁骁。 黑衣人发觉她的以图,微微侧身,高大的身材挡住她的‘秋波’。 顾闻想回头,可黑衣人的手按在肩上,隐在衣袖下的手掐着她的脖子,她根本不能动弹。 此刻人已经到了城门下,随着人流就要出城。 “慢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宁骁的。 顾闻心中一喜,顿足想要停下来,黑衣人却压着她,加快脚步往外走。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觉得背后一道风过,她知道肯定是宁骁发现端倪冲过来了,可是来不及欢喜,腰上一凉,匕首已经扎进去一半。 随后身子一歪,黑衣人猛的将她的身子推向宁骁,自己则旋身往外冲。 事情发生的突然,城门下的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就只看到那位尊贵的 睿王站在城门下,怀里抱着个老太婆,脸色清灰惊慌。 “有刺客!快追!”士兵张嘴大喊,话才出口,睿王身边的侍卫已经箭一样冲出城,没了影子。 “闻闻?”怀里的人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看着就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婆。 宁骁将人抱起来,感受到手下的柔软和轻盈,还有那双,尽管被眼皮耷拉遮盖,却没有一丝浑浊的眼睛,心尖都在发颤。 他确定,这个人就是他发疯般找了几天几夜的女人! “好疼……”顾闻心中有些慌,毕竟腰上还插着把刀,疼痛感实实在在的传来,她甚至能感觉到鲜血一股股从伤口涌出来。 本来还算镇定的人,在看到头顶那双担忧焦急心疼的眼神时,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眼泪‘扑簌簌’的掉。 “我好疼……”她哭着说,“我会不会死……我不想死……” 世界那么美好,有美景有美食,有亲人,还有……你。 “别乱想,不过是被刀扎了一下,死不了!”宁骁急忙安抚,可是说出的话总是有些不对味道。 他抱起顾闻就往最近的医馆冲,盘查的士兵见状犹豫一下,分出两拨,一拨继续盘查,一拨跟着他往医馆冲。 第352章 我蠢 急急忙忙冲到医馆,宁骁霸道的喝退那些看病的人,将顾闻放在靠墙的软塌上,对大夫吼道:“愣着干什么!快来看看伤势!” 大夫被吼的一抖,看看满屋子的士兵,抖着小心肝走到榻边,看看伤处,又不敢掀衣裳看伤口。 “都给本王出去!”他像一直暴躁的狮子,将所有士兵赶走,又亲手将医馆大门关上。 顾闻咬着唇,自己挣扎着将衣裳撩起来。 好在这袍子是短衫,撩开衣角就能看到腰上的伤,又有宁骁在,倒也不算太尴尬。 大夫仔细检查了伤处,严肃的分析伤情,“匕首扎的有些深,血流了很多,但是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只要处理好,修养好,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听说死不了,顾闻松了口气,方才觉得软绵无力的手竟然也有了几分力气。 宁骁的脸色好缓和许多,对大夫的态度和善了几分。 “把你这儿最好的伤药拿出来,她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语气里,就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大夫也没有方才哪儿紧张,急忙进去屋里拿药,于是大堂里就顾闻和宁骁大眼瞪小眼。 顾闻眼巴巴望着宁骁,嘴巴微微瘪着, 委屈巴巴的样子,眉心微微皱着,看的出来,伤处很疼。 宁骁在她身边蹲下,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低声哄慰:“是有些疼,你忍忍,我陪着你。” “嗯!”顾闻用力点头,虽然伤处还是那么疼,但心里好受了许多。 大夫的动作很快,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东西都准备好。 只是那刀还扎在顾闻的腰上,大夫有些不敢拔,看着宁骁。 就连杀人都不眨眼的宁骁,脸上竟然也闪过一丝恐惧,只是稍纵即逝,顾闻并没有发现。 他缓缓在顾闻面前蹲下,柔声道:“有些疼,你忍忍。” “嗯!”顾闻很紧张,额上冷汗直掉,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想着那匕首扎在自己的皮肉里,现在在从里面拔出来,刀刃从皮肉上拉过,那得多疼…… 越想她就越紧张。 “别怕,等一下我数一二三就拔,很快。”看出她的紧张,宁骁眼底满是心疼,柔声安抚。 “好。”她用力点头,这一刻,乖巧的像个孩子。 她用力闭眼,感觉他的手已放在匕首上,她咬着牙,听着他数。 “一……” “唰……呃……” ‘唰’是匕首从皮 肉里拉出来的声音,当然,这个声音只有顾闻自己‘听’到了。 后面的‘呃’是她的**,匕首拔的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害怕,匕首已经出来了。 匕首一出,宁骁立刻用准备好的草药将伤处按住,血立刻止住。 顾闻虚弱的喘息,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如刀,恨不得将他戳死。 “不要激动,伤口会喷血。” 正要开口骂人,宁骁一句话将她的嘴巴封住。 顾闻倒真不敢说话了,虚弱额躺在榻上,任由大夫给她治伤。 伤口医治起来也快,清洗止血,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重要的是,伤口包扎好后,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大概是看到她眼里的诧异,大夫捻了捻胡须,得意的说道:“这药里加了老夫特制的药材,有阵痛消炎的作用,姑娘可是觉得伤口没有那么疼了?” 顾闻一怔,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还在啊。 然后就看到自己雪白嫩滑的手,便明白,这大夫肯定是看到自己的皮肤,猜到了蹊跷。 “很好。”宁骁满意的点头,“把这种药多开一些,要钱双倍给你。” 老头停了眉开眼笑,立刻下去抓药。 宁骁扫了顾闻一眼,脸色有些冰冷,然后转身开了大门,对门口时候的士兵道:“去给本王找一辆马车来。” 士兵应声而去。 顾闻看着宁骁冰冷的背影,心中奇怪,找人是不是有病,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本来经过这一通惊吓顾闻的情绪就不好,又被宁骁甩了冷脸,心中很是委屈。 不想自己的脆弱被看见,她也冷了脸,闭眼不说话。 屋里静悄悄的,脸上盯着一道灼热的视线。 小样,方才还对我冷脸,现在又偷偷看我,看我不抓你现行!顾闻恨恨的想着。 她屏息静气,猛的睁开眼,果然发现宁骁在看她。 只是事情的结果和她料想的不一样,被她发现偷看,他没有一点惊慌失措,依旧直直盯着她,眼神凌冽阴森。 倒是顾闻,被看的心慌气短,最后怂里怂气的闭眼装死。 屋里的气氛很压抑,压抑的让人难受。 这是大夫抓好药,从里间出来。 “就是这些了,老夫一共抓了半月的量,半个月后,伤口应该已经长结实,只要注意不碰水,不做剧烈运动,不出一个月就能长好。” 老头絮絮叨叨 的交代,将屋里压抑的气氛化解。 顾闻松了口气,偷偷睁眼偷看宁骁,却不想,眼睛刚刚瞄到那个冷峭的身影,他冰冷的眼神就杀了过来。 心中一抖,她立刻收回视线,心中竟然觉得有些理亏。 士兵将马车找了过来,宁骁吩咐士兵将药包拿上去,他自己则过来,弯腰,轻轻将她抱起来。 由于伤在腰上,顾闻根本不敢使劲,整个人像一个肉饼瘫在他怀里,脸上更是紧张的出汗。 好在人高腿长力气大,没有将她掉在地上,更没有拉扯到她的伤口,并将她顺利的放进了马车里。 马车很宽敞,他将她放在横着放在右侧的座位上,身下是软软的锦垫,马车走的很稳,睡在上面很是舒服。 “以前看着你还是很灵光了,怎么现在比猪还蠢了?”静默许久,宁骁忍无可忍,开口将她嘲讽一顿。 顾闻心中一梗,您老人家确实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吧?这也太过分了! “那是王爷看走眼了,我一直都很蠢,不然也不会瞎眼信了某些人的话!”她怨气满满的回击。 话音落地,至感觉一股冷气席卷而来,让人颤栗。 第353章 大局 “所以,跟了本王,你似乎跟后悔?”宁骁咬牙,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火气。 顾闻冷哼,斜眼瞅他,然后否认:“我可没有这么说。” 宁骁脸色漆黑,似乎气的不轻,只见他手背青筋暴起,看着像暴怒的狮子。 顾闻心中还真有些害怕这个男人会不会控制不住情绪,将她暴打一顿…… 好在,他虽然说话从来不算数,但是自控力还是满强的,尽管额角的青筋都蹦了出来,却没有动她一根头发丝。 “你到底知不知道心在是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在江上刺杀你的人是谁?知不是道抓你的人又是谁是什么目的?” 深深吸了几口气,宁骁的情绪平静几分,用一种好好商量的语气发问。 顾闻怔住,她心里虽然有猜测,但是还真不是完全清楚。 见她不语,宁骁轻叹,用一种低沉凝重严肃的语气说道:“本来说好过了年就让我去边疆的,但是母后薨逝,皇兄忽然改变主意,不许我去,不难猜测,这背后肯定有人吹风。” 顾闻不语,因为她完全不清楚,只能静静的听他说。 “魏王的臂膀已经卸下,皇兄没有后顾之忧,遍也不想我去 边疆壮大势力,就连京都都不许我离开,这是在防我,我明白,可是这个时候偏偏母后出事,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凶手逃走,我想查出真凶。” “于是我找了替身,自己偷偷出京都,这才恰巧救了你,可是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我更倾向于,这是某些人的阴谋,至于目的,肯定是为了让皇兄怀疑我,铲除我。” 宁骁一句句的道来,声音很低,刚好够顾闻听见。 “这儿迫切的想要铲除我的,出了魏王没有第二个,我想他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想办法让皇兄知道我偷偷出京,然后编造出我的不轨之心,让皇兄猜疑,这样,只要除了我,就现在朝堂上那一盘散沙,他三两下就能收拾。”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似在嘲笑他人,又似在嘲笑他自己。 “我敢出来那必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他的计划不可能成功,可是,为了找你,我用了皇兄赐的令牌,这事儿瞒不住,皇兄很快就会知道,那么,我离京的事情自然就捅破了……” 听到这里,顾闻心中一沉,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愧疚。 她知道,这一次是她坏了他的事,一个处理不好,他的命 也要丢…… 宁骁垂眼,看到她眼底的愧疚自责,暴躁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接着说道: “他们这个计划很缜密,不仅将我算进去了,还将你也算了进去,你想想,你出京到现在,这一波接一波,会是巧合吗?” 顾闻摇头,咽下冲到嘴边的道歉的话,低声说道:“我之前没有告诉你,那个满脸烧毁的卖货郎,是…是我二哥。” 她说完便低下头,咬紧了嘴唇,准备迎接他的怒火。 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一个温柔的吻。 睁开眼,怔怔的看着头顶的男人,盯着他的眼睛,眼底旋转这一道爱的漩涡,只对她。 顾闻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终于将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那天我看到你和稔冬青抱在一起,说……”那些话有些烫舌头,她说不出口,只牢牢盯着他的眼睛,严肃的问他。 “宁骁,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你有没有骗我?” 不错眼的盯着他,不想错过他一丝表情。 宁骁不躲不避,将自己眼底最脆弱的一部分展示在她眼前。 “闻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缺乏安全感,不过我可以保证,只 要你愿意相信你我,我绝不负你!” “好!” 好,她答应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再怀疑,就算最后真的是一场骗局,那她也无怨无悔,至少现在,她真的幸福了。 看到她眼里的坚定,他眼中划过一抹狂喜,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但是,你和稔冬青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想你对我有任何隐瞒,我希望有任何事情你都要告诉我,就算我不懂你也要告诉我,我只要知道就好,绝对不会插手你的事情!” 顾闻说的很认真,这是她心里存了两辈子的话。 她认为,夫妻之间就是不能有所隐瞒,就算有些事情另一方可能不懂,但是你只要多些耐心,坦诚的说出来,她相信,另一方一定是能理解,并且绝对不会多家干涉。 宁骁面上有些歉疚,低声解释:“光是一个秋海棠根本不足以让皇上相信,正好稔冬青送上门,所以我便利用一二,效果很好,皇兄认定她才是我想保护的那个人。” 顾闻苦笑,何止是皇上,就连她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我知道你恨讨厌她,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再来我和她之间除了利用没有任何联系,便也没 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因此放你误会,是我的错。” 认错态度很好,语气诚恳。 顾闻苦涩的笑笑,心情没有半分好转。 “这次是我的错,终究还是我不够相信你,那次在皇宫,我和萧一白那样你都相信我,我却不能给你多一分的信任……我很抱歉……” 见她自责,宁骁却挑眉调笑。 “哦?本王记得,当时可是气的直接将你赶出去了。” 顾闻抿唇,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记。 宁骁低低的笑,笑够了又想起正事。 “那你可知道你们顾家商行现在面临怎样的局面吗?” 顾闻想了想,说道:“顾皑是回来想多家产的,现在爹娘去了徐州,一时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但是我怀疑他联合了我手下的大总管李鹤,李鹤管着顾家一半的事情,要是他们两人真的联合起来造反,那还真的有些棘手。” 宁骁摇头,用近乎冷漠的语气将事情剖析。 “何止是棘手,有可能商行就保不住了。” “什么?”顾闻不信,反驳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就算拿了令牌,如果没有爹爹的同意,手下的人是不会听从顾皑的吩咐的。” 第354章 惊天阴谋 “至于李鹤,如果真是他,对付起来肯定有些麻烦,商行肯定有大损失,但是这还不至于将顾家打倒。” 宁骁在她脸上摸了一下,顺手揪了揪她的鼻子,叹气道:“你怎么想的如此简单,他们费这么大劲难道就是让你损失一点钱财?” 听到这话,顾闻心中不住的下沉。 “他们?”她有些没明白他口中的他们是谁。 “魏王宁澈。”宁骁轻轻吐出四个字,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但是那些暗卫里出了魏王府的人之外,还有贤宁皇后的人。” “贤宁皇后?”顾闻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顿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名字,“沈澜!” 宁骁点头,不确定道:“大概是她,贤宁皇后现在处境尴尬,轻易不会出手,能让她对你出手的,就只有她那个宝贝侄女了。” 说到沈澜时,宁骁的语气有些玩味,眉毛微微上挑,眼里有些调笑的意味。 顾闻知道,这家伙是又吃错了,现在她没有心情打情骂俏,努力想将身上发生的一切串起来,脑中却一片浆糊,越着急就越想不明白。 看她痛苦纠结的小模样,宁骁有些心疼,低声帮她分析。 “沈澜想杀你,便说服贤宁皇后动手,宁澈和贤宁皇后之间又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其中过车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在你的总管身上下手,在账面上做手脚。” “然后利用你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将你引出京都查账,等你出了京都便派此刻刺杀你,谁知并没有成功。” “嗯。”顾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与此同时,顾皑的计划是利用线索将我引出来,然后趁我不再,宁澈可以在京都随意操作。之后你去查账,管事和顾皑通气,顾皑得知你没死,便将你绑架……至于最后出现的那个黑衣人是谁,他没肯说。” 注意他话里的用词,顾闻惊讶问道:“你把他抓住了?” “嗯。”宁骁看了她一眼,“我找到仓库没了人,后来在一个破庙找到顾皑,审问一遍,问了几句他就毒发身亡了。”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顾皑在死前是说过一段话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会被你找到,我早就准备好了,妹妹死了,娘也疯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虽然我不能为妹妹和娘报仇,但是你们也都不得安宁,恐怕死的比我还惨!哈哈 哈哈……” 说完这段话,顾皑嘴角溢出黑血,没了呼吸。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再加上那不明身份的黑衣人,不像是宁澈的势力,看那武功路数,更不像大夏的功法。 难道是边疆动荡,有人闯进京都寻事? 那也不可能,边疆那边有三军镇压,还不可能这么猖狂。 一时他实在想不到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如一个线团,解不开便有些烦躁。 “毒发?他服毒了?”顾闻奇怪的问。 她的话将宁骁从沉思中唤醒,他点头,“事先在嘴里含了毒包。” 顾闻哦了一声,心中却有些疑云,按照顾皑对她的恨意,怎么可能轻易放下仇恨去死? 除非还有什么事情让他肯定,她一定能‘遭报应’。 “后来出现的黑衣人似乎是顾皑的主人。” 想到在仓库里的那一幕,顾闻低低开口,说出自己的感觉。 “主人……”宁骁皱眉重复,又问道:“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她摇头,“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听不见,不过看样子,顾皑很怕他,还有就是,那个人没有杀我的意思,只是想把我带走。” 如此一说, 宁骁便更加模糊,他想不明白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人说话的口音,我觉得,和大周那边的人有些像。” 先前和黑衣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他的汉语说的很好,但是多听几遍就能发现,有些发现不对。 正好顾闻和太子慕接触过几次,现在想起来,那口音就是和大周人讲汉语的口音相似的。 听到顾闻的话,宁骁如遭雷击,某些想不通的事情,瞬间通透,甚至发现了一个惊天阴谋。 “你怎么了?”他的脸色太过可怕,顾闻有些被吓到,轻轻戳了戳他的隔壁,小声的问道。 “我是想到京都那边的事情,不知道事情会有多遭。”宁骁回神,缓了脸上的神色,想了想,没有说真话。 之所以不说真话倒不是想瞒她,而是这些事情他也不确定,而且还有很多地方他自己也想不通,就算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决定,还是等事情查清楚再说。 若事情真是他心中想的那样,那大夏的天可能都要翻了…… 顾闻没有的注意力被转移,想到京都的烂摊子,心中烦躁,她推推宁骁的手道: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 回去,以宁澈的手段,肯定准备充分,你要是回去,等着你的肯定是冷箭!” “不,我们现在就要回去。”宁骁道。 “为什么?”顾闻追问。 宁骁抬头,望向被风吹起的窗帘,低声解释:“他们将我和你同时弄出京都,目的很明确,肯定会在你我身上做文章,能让皇上对我起疑的,又关于你的,无非是那么一种。” 他说了前半句,顾闻立刻想到了后半句,接了话头。 “说你心里最在乎的是我,现在我们两个出来就是为了私奔去边疆,然后诬陷你去壮大势力,以待日后强江山!” 宁骁用‘还不算太笨’的眼神看她一眼,宠溺的捏捏她的脸,“开来跟本王在一起脑子又灵光了。” 话里有隐射的意思,顾闻不想计较,只着急的道:“那就快走啊!现在就走!” 宁骁再摇头,“你以为现在想回去就能回去?我敢保证,宁澈的人早就在这珉州城准备好了,能杀就杀,不能杀就阻拦。” 这些天宁骁为了找顾闻一直和士兵在一起,宁澈的人没有机会动手。 他知道,知道找到机会,他的人会立刻动手,情况会很危急。 第355章 和好 事情竟然会有这么糟糕,顾闻心中很烦躁。 如果不是自己鲁莽,事情怎么可能这么遭,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相信他,事情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去…… 现在她才懂了那句话,夫妻齐心,其力断金! 所以,只要她和宁骁齐心,一定能度过难关,关上两个人的小日子。 “我的命可就交在你手里了,你可要好好保护我。”顾闻抬头,勾住宁骁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原本脸色阴沉,周身散发阴寒气息的男人,在她的一吻下瞬间变成绕指柔,阴寒之气尽散,眼里满满的温柔。 这是马车缓缓停下,士兵在外头禀报。 “王爷,到了。” 宁骁应一声,将顾闻抱起来,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下车顾闻才看清,这里并不是客栈,而是一座宅院,不大,但是里面清净雅致,顾闻觉得很喜欢。 又想到这一连串事情,也明白为什么他之前是住客栈而不是住宅院了。 可是现在被她一闹,皇上那边已经完全暴露,那就算宁骁他没有二心,但是利用稔冬青蒙蔽他老人家眼睛的事情确实实锤的,狡辩不了。 皇上身在高位,纵观大局,猜 忌顾虑肯定是正常的。 “别想了。” 怀里的女人眉头紧锁,一副担心的要死的样子,宁骁心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低头在她紧蹙的眉心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带着安抚。 顾闻感受得到,本来今天和他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了,心里是十分高兴的,可是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人不能省心。 说话间,宁骁已经到了门口,士兵低着头,俩上掩着笑意,将屋门打开,躬身等在一边,等宁骁进去,他又识趣的将门关好。 心中却道这王爷的口味是真重,对着那么老哥老太婆竟然还能下得去嘴! 宁骁将顾闻放在床上,帮她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里面白皙憔悴的真颜。 刚替她掖好被角,门口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和长林的低唤。 这意思是有事要禀报。 “你休息会儿,我去去就来。” “嗯。”顾闻乖巧的点头,目送他出去,自己也累了,合眼睡了。 书房里,长林立在桌前禀报。 “那人武功高强,并且丝毫不纠缠,找着机会就跑,属下没能抓到人。” 没有完成自家王爷交代的任务,长林有些窘迫,他跟着宁骁这么些 年,还从来没有把主子交代的事情办砸过。 生怕王爷生气,长林有补充道:“不过在打斗中属下发现,他的功夫不像是暗卫。” 暗卫都是经过某一神秘机构统一训练培养的,有需要的人都可以去买,宁骁的暗卫就是皇上买了送他的,至于皇上身边,有更专业的御林军保护。 一个地方培养出来的,路数基本差不多,就算是不同的地方培养出来的,武功心法就那么几种,基本也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有相似之处。 在短短的交手中,宁骁便发现了黑衣人的不同,再加上顾闻的那些话,他就越发肯定心中那个答案。 “不怪你,那人武功高强,就算本王去也不一定能抓住。” 听到王爷这么说,长林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苦了脸,“王爷,咱们是偷跑出来的,这事儿现在皇上肯定知道了……” “知道是肯定的。”宁骁点头,想了想才接着说道:“你去找几个和本王还有夫人身形相似的人,要快,明天天黑之前我要看到人!” “是!”长林应声而去,出门时顺手带上了书房门。 虽然是白天,窗子和门都关的严实,屋里还是有些黑。 宁骁一个人 坐在书桌后面,单手随意搁在桌上,表情莫测。 等到屋子里完全看不见,他才从沉思中回神,起身,去了顾闻睡觉的房间。 轻轻关好门,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顾闻轻缓的呼吸声。 宁骁走近,在床边坐下,大手落在顾闻雪白的脸颊上,手指划过她干枯的嘴角,表情深沉。 大概是有些痒,顾闻耸了耸鼻子,轻轻咕哝一句,便又睡了过去。 本来宁骁是想叫她起来吃饭的,可是看到她香甜的睡颜,又有些舍不得。 相必这几天她担惊受怕的,肯定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索性自己也脱了衣裳,在她身边躺下,轻轻拥她入怀,闭眼睡了。 院子外头有士兵把手着,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懒得再想,就让他抱着心爱的女人情景一会儿…… 夜,很宁静,虽然暴风雨掩藏在黑暗中,但此刻的两人是安逸的。 顾闻觉得这一觉睡的真舒服,当然,如果能忽略伤口上一跳一跳的疼痛感的话更好。 睁开眼,就看到宁骁英俊的脸,和她隔着不到半尺的距离,他的呼吸打在她的面颊上,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尖点了一下,又调皮的捏捏他的鼻子。 宁骁猛的睁开眼,眼底的迷茫瞬间消散,真个人立刻清醒。 顾闻的手来不及收回,就那么捏在他的鼻子上,大概是有什么就没有在一起的缘故,被他那么盯着,顾闻有些害羞。 “调戏本王?”宁骁低沉开口,嗓音香醇。 顾闻动作顿了顿,索性不掩饰,用力在他鼻子上捏了两下,调皮道:“调戏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感觉肚子上有些痒,随后一只大手就顺着下摆伸进来,准确的落在那团上。 顾闻身子一僵,委屈道:“我的腰还伤着,大夫说不能有剧烈运动的!” “你的思想真肮脏,本王只是看看你瘦了没有。”宁骁一脸正经。 顾闻忍不住翻个白眼,被大手撩拨的心烦意乱,却又不敢乱动,害怕牵连到腰上的伤口。 便僵着个身子,任由那只大手在身上作恶。 调戏够了,宁骁才意犹未尽的收回手,还恶劣的用鼻子闻了闻那只手。 “香~” “你!……呸!”顾闻脸红,倒不是因为他轻薄的话不好意思,而是因为自己好些天没有洗澡了,恐怕身上都臭了…… 第356章 宁静 在床上腻歪一会儿,宁骁才恋恋不舍的起床,只是某处的雄起让顾闻红了脸。 宁骁却毫不在意,在她面前穿好衣裳,自己梳洗干净就出去了。 很快又进来,手里拿了个痰盂。 顾闻心中一暖,抿着嘴笑。 “慢一点。”放下痰盂,宁骁走过来,小心的扶她起来解手。 一番折腾接了手,宁骁又拿着痰盂出去。 如果说解手只有他能帮忙的话,那拿痰盂,倒痰盂,其实都是可以吩咐下人的,可是他却全都自己来,其中的体贴顾闻明白。 看着宁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眼睛有些湿润。 顾闻啊顾闻,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个男人对你的心一直都没有变,你却因为一些小事而怀疑他,甚至因此间接害了他…… 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她急忙擦掉眼里的泪渍,嘴角弯起一丝微笑。 就见宁骁走进来,痰盂不见了,手里端了托盘,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顾闻想了想,似乎自己最近总是受伤,而他也总是在照顾她。 不过,以后不会了,她不会再让自己落入危险之中,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担心,更不会让敌人得意。 宁骁将饭菜放在桌上, 走到床边问她,“能不能坐起来?” “可以。”顾闻点头。 伤口虽然在腰上,但是只要只有一些是不会牵动伤口的,再来,躺着也不能吃东西,只要不撕裂伤口,疼一疼也不要紧。 宁骁先在床头隔了两个柔软的枕头,然后一只手扶着她的背,一只手托着她的腿,将她抱起来,半靠在床头,又耐心的帮她调好姿势。 “这样疼不疼?”他询问。 顾闻摇头,低喘道:“不疼。” 其实还是有一点疼的,但是基本可以忽略。 听她说不疼宁骁才放心下来,在床边安了个锦凳,拿了碗白米饭,加了些菜,看那架势,是又准备喂她吃了。 顾闻小声道:“我自己来。”知道他不会肯,便撒娇道:“我想和你一起吃,你帮我夹菜,好不好?” 见她坚持,宁骁只能点头答应。 又将矮几挪过来,将菜放在矮几上,他自己坐在锦凳上。 “想吃什么?” “我想吃红烧肉!” 这些天顾闻天天吃干粮,嘴巴都起泡了,十分想念大鱼大肉。 宁骁便一连夹了三块红烧肉给她。 “我要青菜。” 宁骁二话不说又给她夹青菜。 清晨的暖阳洒进屋子里,漾出七彩的光晕,洒在两人身上。 这一刻宁静,幸福。 顾闻脸上的笑甜甜的,很满足。 宁骁端着碗,看着笑的像个孩子的女人,阴郁的心情立刻好了。 管他后头有多少风雨,只要她在身边,只要她高兴,都无所谓。 吃完饭,宁骁又体贴帮顾闻换药,等将她安顿好,便去了书房。 这两天宁骁总是心绪不宁。 将一件件事情串起来,和一些事情,宁骁猜测这一次恐怕不止是内斗那么简单了。 那个黑衣人是大周的人,是顾皑的主子,而他查到,顾皑是受命于宁澈的。 这三者联系起来,是不是说宁澈为了夺得皇位,和大周串通! 若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想要回京都,埋头冲肯定不行,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替身,来个声东击西,他和闻闻才能安全回京。 他需要见到皇兄,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告诉他,然后把事情的具体经过说给他听,虽然他不一定会信,但是总归不会太过揣测。 至于他和顾闻的事情,这个遮也遮不掉,他决定索性摊牌,同时也趁这个机会将自己手里的权力交出来。 当然,他不信事情会就这样平静,但起码皇兄的怒火会少几分。 皇兄虽然平庸,但是不昏庸,他只是能力不够,但是脑子清楚的很。 到时候他手里没权,做回曾经那个纨绔小王爷,皇兄便也能安心了。 其实,他手里有虎符,能统领三军,若是现在直接去边疆,不仅势力大增性命无忧,后半辈子更是潇洒自在。 可是这大夏是他的祖辈辛苦打拼而来,他不想眼睁睁看着祖辈用血肉打下的江山被被夺取,再来他知道什么叫做唇亡齿寒。 大夏亡了,他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所以,他只能用这个折中的办法。 长林的动作很快,还不到晚上,就找了三对身形相似的人,并且还准备了三套宁骁和顾闻常穿的衣裳款式,可以说准备的很充分。 宁骁将计划和需要准备注意的地方和长林说清楚,事情商量好,已经是晚上。 从书房出来,已经是晚上,天色黑下来。 推开屋门,月光照进来,刚好可以看清床上女人静谧安睡的脸。 宁骁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脱了衣裳,轻轻躺在她身边,生怕将人吵醒。 可是身子才挨上床,顾闻就睁了眼。 眼里有瞬间的迷茫,缓了半晌才完全缓过来。 “回来啦。” 刚刚睡醒,声音嘶哑,又带着鼻音,眯眼的样子像慵懒的猫儿。 宁骁双臂收紧,将人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背,“睡吧。” 顾闻‘哦’了一声,在怀里扭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早上,顾闻睁眼时,身边已经空了,摸了摸,余温不在,大概是走了很久了。 眯眼看看开了一条缝的窗子,又温暖的阳光,看来时间不早了。 正在望着帐顶发呆,屋门推开,宁骁拿着痰盂走进来。 她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一醒你就来了。” “我难道不是你的小心肝吗?”宁骁随手关门,将痰盂放在床边方便行动,嘴里开着玩笑。 “不,你是我的克星!” “那你就是我的福星。” 忽然的深情将顾闻打了个措手不及,抿着嘴直乐。 身子随着他的力道慢慢落地,解了手。 宁骁自然的拿了痰盂去倒,回来时又带了早饭。 吃完早饭,又贴心的帮她漱口,给她换药,等停下来,已经接近中午。 宁骁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将自己的打算将给顾闻听。 第357章 回京都 听完宁骁的计划,顾闻点了点头,赞同道:“这个方法简单有效。” 随后又有些自责,“我身上有伤,到时候肯定会碍手碍脚,要不,你先回去别管我,你那边的事情要紧,你先去处理。” 宁骁自然不会答应。 若是他真的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他相信,不出一天她就得没命,宁澈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他自己的女人他自然要保护好。 “别想那么多,我能处理好。” 见他面色严肃,顾闻不好再说,只是用力点头,表示相信他。 安顿好她,宁骁又出去了,肯定是去安排替身的事情了。 顾闻一个人坐在床上,无聊的很,打了几个哈欠,又睡着了。 傍晚,宅院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男人抱着个粉色衣裳的女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那辆马车一走,宅院周围的行人顿时所剩无几。 隐在暗处的长林见状立刻冲回宅院。 宅院后门,还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是长林,穿着麻布衫,脸上抹了些锅灰,抹的很有技巧,加上那身衣裳,倒也看不出先前是个什么样子。 “夫人坐好了吗?”长林扭头冲着车门问道。 “好了。”回答他的,确实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马车里,顾闻躺在座位上,身下被垫的软软的,很舒服。 她的对面是端坐的宁骁,他换下了以往华丽的衣袍,着一身灰色素衣。 “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顾闻有些担心。 不过是换了身衣裳而已,以宁骁这厮的气质和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很容易就会让人认出来的。 “那些不过是暗卫,都没有近距离的见过本王,最多只能凭借衣着和地点情势来判断,而且我们在马车里,他们认不出。” 这倒是真的。 一半给暗卫下命令,不可能还将暗卫带到要刺杀的人面前认认脸,只能给一张画像来模糊辨认,暗卫会根据地点和情势来判断。 当然,不能说这样就是万无一失了。 替身身边只有一些士兵保护,士兵的功夫肯定没有暗卫的好,最多一天就会被暗卫追上统统解决掉。 到时候一旦发现不是画像上的人,暗卫肯定会抄最近的路回京都,在进城附近蛰伏等待。 稔机已经被解决,枢密院换了和宁骁交好的人,宁澈没有办法在城门口安插眼线,所有,只要躲过暗卫的追杀到达城门,他们就安全了。 不过这些宁骁没有说,他有信心能平安进城,真正棘手的,是京都那摊子事情。 马车顺利出城。 从珉州会京都有两条路,一条水路一跳陆路。 水路当然比陆路快,但是水路只有一条,只能往一个方向去码头坐船,到达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京都码头。 所以宁骁选择了陆路。 当然,宁澈肯定也在陆路上安排了暗卫,但是路陆不止一条,宁澈不可能人手有限,不可能布下天罗地网。 而且陆路可以变通,这条不行还可以改另一条,再来可以走小路,暗卫去哪里找人。 马车直奔郊外,找了条隐蔽又还算平整的小路。 这条路是宁骁以前出来玩是发现的,虽然是小路,却还很宽敞,跑一辆马车没问题,而且比其他路还近许多。 太阳早已经落山,但好在月亮又大又圆,虽然不能和白天比,但是道路看得清楚,只是速度不可能提上去。 不过就算白天的时候,长林将车也驾的不快,顾闻的伤经不起颠簸,出发前宁骁特地交代过要跑慢点的。 一路跑,从夜晚到清晨,一路上平安无事。 本来还担心得要死不敢睡觉的顾闻,见一切风平浪静,根本 没有暗卫追上来,渐渐放松下来就睡着了。 不过宁骁没有睡,他靠在马车上,全神贯注的听着车外的动静,以待一有动静便能做出反应。 等到清晨,马车穿过一片茂密的草地,终于进入了京都范围内。 只要再朝南跑上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京都城门。 此时顾闻已经醒过来,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之间他笔直的坐着,沈青严肃,眼睛看着窗外,眼里有红血丝。 顾闻就知道,他肯定是一夜没有睡,心中一疼,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倒是宁骁发现她的目光,朝她笑笑,安慰道:“还可以再睡会儿,还没到。” “我睡好了。” 她睡了一夜,睡的很好。 倒是他,肯定是睁着眼守了一夜。 想着,她心中有些感动,有些温暖,尽管情况危险,她却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安全感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大,而是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会站在她前面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又走了会儿,顾闻问道:“到哪里了?” 宁骁偏头,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城门。 “能看到城门了。” 闻言顾闻心中一喜,看来是安全到达了 。 正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车身忽然一震,随后马儿一声嘶鸣。 ‘轰’的一声,马车往一边倾斜,顾闻感觉整个身子飞出去。 下一刻,腰上一紧,人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腰上的伤被牵扯的有些疼,但好在没有撕裂。 等一切平静下来,宁骁将顾闻在倾斜的作为上,用锦垫把作为弄正,让她趟的舒服点。 看着她紧张害怕恐惧的脸,他轻轻一笑,“相信我吗?” 顾闻咬唇,紧紧抱住他,“我信你!你不要有事,我还要给你生孩子的。” 宁骁的胸膛轻轻震动,他低低的笑,在她脸颊上亲吻一下,便决然的走出马车,立在半人高的草丛里,表情肃杀,像九天之上的杀神。 顾闻扭头,刚好可以从窗口看到他挺直的背脊,宽厚,强大,仿佛可以举起天。 这样的男人,她凭什么不信。 暗卫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宁骁和长林一左一右立在马车两边,手中拿着半壁长的刀,和暗卫厮杀在一起。 顾闻一眨不眨,眼睛紧紧所在宁骁身上,看到有血滴飞溅,心就抖一下,她就要仔细看看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等看清他完好无损,才又放心下来。 第358章 回来了 厮杀持续了半个时辰,到最后草地上个只站了一人。 背着阳光,高大的像一座山。 他微微弯腰,伸手拉起地上的长林,低声问他伤势。 长林摇头,抹了嘴角的鲜血,笑道:“属下没事,他们都很菜!” 这句话把宁骁逗笑,就连马车里的顾闻也笑了。 宁骁走回来,看了看侧翻的马车,和长林一起将马车扶正,宁骁上车,马车再次跑起来。 顾闻看着他满头满脸的血,说道:“还是先找个地方洗一洗,这样冲进去,还不得让人拦下来。” 宁骁点头,吩咐长林找水塘。 很快找到一处水塘,将头脸清洗干净,又从座位下面拿出备用的衣裳换好,最后还将马车上喷溅的血迹也都擦拭干净,这才重新出发,直奔城门口。 进城很顺利,无人敢为难宁骁。 “你先送我回顾府。”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但是顾闻知道,马车肯定是往睿王府的方向跑的。 现在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她需要回去处理。 宁骁似乎有些犹豫,可是看她眼神坚定,便直接吩咐长林去顾府。 到了顾府,宁骁抱了顾闻下马车。 顾府大门却紧闭着,宁骁敲了好 几下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张大爷,哆哆嗦嗦的,等看到门外的是顾闻和睿王时,两只浑浊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小姐!姑爷!” 看到张大爷这表情,顾闻就知道,府里一定出了大事情。 宁骁身上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便没有多问,只是对张大爷道:“我回来了。” 便让宁骁将她抱去她的绣楼。 平时总是很热闹的府宅,今日格外的冷清,连个路过的下人都没有。 顾闻心中觉得奇怪,也越发的焦急。 到了绣楼,看见院子的大门也似紧紧闭着。 长林急忙上前敲门。 等了很久都没人来开口,倒是听到冬竹在里头问话。 “谁啊?”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些紧张。 “是我。”顾闻沉声回答。 冬竹一下听出了她的声音,远门立刻拉开。 “小姐!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还以为您真的回不来了……奴婢吓死了……呜呜……” 看着哭的泪人似的冬竹,顾闻心中也不好受。 宁骁的脸更是难看,抱着她打不走进院子。 大概是听到了说话声,丫鬟们从偏方探头瞧,待看到是顾闻,各个一脸惊喜,欢喜的跑出 来。 “小姐!” “小姐!” …… 可是却唯独没有看到冬梅。 顾闻眼皮一跳,沉声问道:“冬梅呢?” 冬梅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回答。 “前些天您刚走,那大总管李鹤就带人冲进来,说冬梅谋害了您,以图谋夺顾家家产,然后就将冬梅姐姐抓走了,现在都好些天了!” 冬竹话音落地,顾闻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一声闷响。 转头一看,是长林的脚踢在了台阶上。 顾闻心中愧疚,抿了唇,用力将眼泪憋回去。 冬竹见自家小姐表情难看,又见长林面色灰白,仿若失魂落魄了一样,便急忙开口解释。 “不过小姐放心,冬梅姐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在事情发生之后,萧公子就上门来问了情况,然后还亲自跑了衙门,奴婢们不敢问,但是以萧公子的能力,冬梅姐姐肯定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话,长林清白的脸色才恢复一些血色。 顾闻也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一世连冬梅都保护不了,她觉得自己这重生一回也太失败了…… 只是仅仅抱着她的那双手臂,似乎紧了紧。 随后便被放在软塌上。 顾闻靠 在软塌上看着宁骁淡淡的脸色,小声道:“你快去处理你的事情,等你有时间了就回来看我。” “嗯。”若不是手边的事情实在重要,他实在不想丢在受伤的她离开,“你好好休息。” 嘴里说好好休息,可是心里却知道,她怎么可能会乖乖的休息,肯定会操心府里的事情,恐怕比他还要忙。 宁骁抿了唇转身,长林快步跟上。 等宁骁走远,顾闻才沉声问冬竹。 “具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冬竹便认真将事情的经过讲了。 事情是这样。 在她走后的第二天,李鹤带着官府的人上门诬陷冬梅谋害顾闻夺取顾家的家产,将人抓走后还不够,天天上门来去顾家书房翻找,他手边带着衙门的人,家丁打不过,只能眼睁睁看他将一些账本拿走。 再之后,那李鹤就说顾闻已经死了,死之前给他留了遗书,说把顾家家主的位置让给他,然后他就直接以顾家家主自称,成了顾家商行新的家主。 说完这些,冬竹脸上气鼓鼓,显然是气的不轻。 “这个人未免太坏了,不急强夺家主之位,还诅咒您死,奴婢当时害怕死了,还以为您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不然他们为 什么会那么肆无忌惮。” 确实,李鹤肯定是以为她已经死了,再有宁澈在背后撑腰,所有才如此肆无忌惮。 可是,现在她回来了,李鹤,必须死! “你去,帮我给萧公子送封信。” “是!”冬竹立刻去办。 萧一白来的很快。 上楼看到她躺在踏上,脸色憔悴,面上闪过阴郁。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说来话长,一白,你能不能帮我把冬梅弄出来,她在里头肯定吃了不少的苦。”顾闻将自己的事情一笔带过,说起了冬梅。 虽说在里头没有生命危险,可是那里面就死男人也熬不住啊,冬梅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说起冬梅,萧一白脸上就闪过一丝歉疚。 “衙门死咬着她杀了你为由,就是不放人,现在你回来了,我再去一趟冬梅肯定能出来,不过……”萧一白说着,眼睛落在顾闻身上,“你肯定要去一趟,不然有宁澈和在后头指使,他们不会放人。” 顾闻点头,“走,现在就去。” 说着她就吩咐冬竹去套马车。 萧一白没抿了抿唇,担忧道:“还是等两天吧,你身体这样,怕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不好。” 第359章 夫人?小姐? 顾闻哪里肯,只要冬梅在里头待着,她的心就不得安宁,只有将她弄出来,她才能放心。 拗不过她,萧一白只能同意。 没有宁骁在,顾闻只能自己起来走,总不能让萧一白抱着走,那算什么事。 虽然萧一白心中很想这样做…… 走太快会撕裂伤口,她一步步走的极慢,可伤处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好不容易到了府门口,爬上马车在座位上躺好,才觉得好受一些,一抹额头,已经是一脑门的汗。 萧一白也跟进来,看着她这样子,再也忍不住,追问她:“说,到底怎么回事?” 顾闻叹了口气,这才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到她在江上遇险,萧一白的脸色十分难看,再听到宁骁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时,萧一白的表情有些失落,有些…嫉妒…… “这一次魏王办的很谨慎也很隐蔽,我事先竟一点也不知道,这次睿王救了你,你应该好好感谢才是。”萧一白一边说,一边看顾闻的脸色。 顾闻抿唇,眼底的幸福甜蜜一闪而过,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萧一白却看的清清楚楚。 心底深处痛了一下,竟然生出一丝恨。 恨谁呢? 恨她?这样搅乱她还是重新投入他的怀抱。 或者恨他,这样多的事情,他始终不放弃她,始终保护她相信她爱她! 萧一白心底有一瞬的无力,下一刻被不甘淹没。 不可能,他绝对没有自己爱的多,他能做的自己全部都能做,如果自己事先能知道这些事情,如果在哪里救了她的是自己。 那现在,她眼里的幸福甜蜜,是不是就是对自己了呢? 肯定是! 马车里安静无声,顾闻先前走了那段路很累,现在一躺下就不想说话了。 萧一白垂着眼,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马车在大理寺前停下,京都所有犯罪的人都是关在这里的。 这里的阴暗潮湿顾闻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冬梅从里面救出来。 扶着萧一白的手下马车,慢慢走近大理寺。 看到萧一白又来了,和他相识的旧友立刻上来打招呼。 萧一白简单应付,便亲自去找了大理寺卿雷淮。 大理寺少卿虽然是宁骁的旧友,但是大理寺卿现在是宁澈的人。 雷淮对宁澈十分忠心,只要是宁澈交代的事情,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办,这也是为什么冬梅 一直没有救出来的缘故。 要不是萧一白官位高,恐怕冬梅早成了一缕幽魂。 萧一白怕顾闻太累,就扶着她去小厅坐着,可是等了一会儿,属下来报,说大理寺卿很忙,今日没有时间招待。 萧一白冷了脸色,冷冷对那人道:“就和你们家上司说,他家夫人那官盐的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雷淮除了忠心之外,还是出了名的怕媳妇儿。 那下属一听憋住笑,立刻去回话。 果然,没过多久雷淮就黑着脸过来了。 “萧老弟找我什么事?” 雷淮年长,虽然比萧一白官位低一级,但是因着大理寺的特殊性,在萧一白这个一品大员面前没有一丝谦卑。 萧一白不在意这些,笑着和他打招呼,然后直奔主题。 “我这位朋友的婢女被冤枉关在了这里,现在我朋友亲自来了,证明自己没有死,雷卿看,能不能将人放了?” 雷淮就看了顾闻一眼,眼神冰冷阴森。 大理寺是没有权利关押无辜之人的,先前说冬梅杀了人,还可以关押一些时间,可现在人都出来说自己没死了,他自然不能再将人关着。 可是这事情是宁澈交给他办的,这人他不敢 轻易放。 就这么一件小事情,萧一白是跑了一次跑两次,现在当着顾闻的面,这些人还是不答应,这不是打他脸么? “雷卿,这点小事难道还要闹到皇上跟前?有些事情可经不住查。” 这‘有些事情’说的是雷淮和宁澈私底下的关系。 雷淮脸色一肃,强辩道:“萧老弟这话说的有意思,我也没说不放人,但是放人不也得有个过程?” 坐的久了,顾闻只觉得腰上一抽一抽的疼,紧接着半边身子都开始疼,冷汗刷刷的掉,人在椅子上也有些坐不住。 看到顾闻痛苦的模样,萧一白冷冷盯着雷淮,眼里满是警告。 雷淮移开眼睛,闷声闷气道:“既然人没有死,那我也理应放人,现在就带人走吧。”丢下这句话他甩了袖袍就走,态度傲慢到极点。 萧一白松了一口气,起身扶住顾闻的身子,低声道:“走,我们上车,他既答应了放人,就一定会放的。” “嗯……”顾闻点头,半边身子都靠在萧一白身上,她疼的没了力气。 走了两步,身子一软,人竟然直接疼昏了过去。 萧一白吓的手足冰凉,急忙将人抱起来往外跑,看到她腰间的衣裳被血 染红,心砰砰直跳,要是她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急匆匆跑出大理寺,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医馆。 张小松看到顾闻腰上的伤口,十分惊讶,“夫人怎么伤成这样了?夫人应该多注意啊,三天两头将自己弄得满身伤,身边的人都会担心的。” “什么夫人,是小姐。”萧一白在一旁凉凉纠正。 张小松包扎伤口的手一顿,低低哦了一声,再不敢喊顾闻夫人。 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夫人没错,萧公子莫不是撞到脑袋,连基本的称呼都忘了?” 随后门口走进来一人,正是去了皇宫的宁骁。 他脸色漆黑,看着床上人事不醒的顾闻,眼底有戾气爆开。 惊讶一瞬之后,萧一白冷笑着反驳。 “王爷和顾小姐已经和离,那顾小姐现在就是闺阁女子,不是下官脑子不清楚,倒像是王爷记性不咋好。” 话里争锋相对,一丝不肯相让。 “呵……侄儿长脾气了,见了小叔不行礼就算了,见了婶婶也不喊人,真是连三岁的小娃娃都不如。”宁骁大步走过来,将萧一白挤到一边,占据顾闻身边最好的位置。 第360章 争锋相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小小的医馆里争锋相对。 张小松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不敢插嘴,给顾闻包扎好伤口,又诊了下脉,然后就‘咦’了一声。 他这一声‘咦’让两个斗嘴的男人瞬间消音,一起挤上来询问。 “我家夫人怎么了?” “闻闻怎么了?” 说完又互看一眼,默契的冷哼一声。 “夫人有内伤,似乎有几天了。”凭着脉象,张小松初步诊断,“但是具体还要等顾小姐……嗯,顾夫人醒来再做定夺。” 被两尊神用眼睛盯着,张小松感觉压力山大,拿袖子揩了揩额头上的汗,脸上陪着笑脸。 这两位都是爷,他一个都惹不起…… 生怕他二人再吵,张小松直接将外间的病人都赶了,又将大门关了。 昏睡没多久顾闻就醒了,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宁骁,她顿了一下朝他笑。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宁骁脸色难看,“本王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把自己折腾死了?” 顾闻眨眨眼,心中明白这个男人虽然语气冷漠,但是确实是在关心自己,心中很甜蜜。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眼波传情,萧一白怎么受得了,直接上前 一步,挤到床前,挡住两人的视线。 “闻闻,现在疼的好些没有?都怪我,就不该依你!”他语带责备,其中的亲昵关心溢于言表。 宁骁眼皮跳了跳,以往这小子觊觎他女人的美色可都是藏在那张禽兽外表下的,今天竟然当着他这个‘正室’的面直接对他女人示好? 是吃了雄心还是豹子胆! 怒火翻滚,宁骁直接将萧一白用力推开,独自霸占床边。 顾闻吓了一跳,知道这家伙又在吃醋了,心中有些不高兴,吃醋能不能分分场合? 人家萧一白方才帮了她的大忙了,现在刚刚救出冬梅就这样对人家,那不就是过河拆桥么! “宁骁你干嘛啊,萧公子刚才可帮了我的忙,你怎么可以打人呢?”心中想着,嘴里就这么说了。 竟然护着这个小白脸! 宁骁脸色铁青,冷哼道:“本王打了又怎样,你还想帮他打回来不成?” 这人怎么这样,人家好声好气的劝说,他竟然还这个态度。 顾闻也有些不高兴了,再加上伤口,现在似乎连胸口都有些疼了,脾气就更加不好。 “你发什么疯,就不能好好讲话么?” “你和本王好好讲话了?” “好了,算了算了算了,闻闻,我也没什么大事,睿王打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习惯了,你别生气。” 萧一白走过来插在两人中间,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本就****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更加紧张。 好在张小松来的快,他硬着头皮挤到三人中间,笑呵呵的说:“几位别着急,容小的看一看夫人的内伤。” 其实张小松也很无奈,如果不是怕这几人把自己的医馆给掀了,他才不会出来做和事老,搞不好是要被打的! 听到顾闻的伤,两个大男人都冷静下来,齐齐闭了嘴。 顾闻揉了揉眉心,身上也不知是哪儿在痛,隐隐的,总是不消停,疼的人心浮气躁。 脉象方才张小松已经诊过了,于是直接问顾闻有没有受过什么外力的击打。 顾闻想了想,就想起来了,在马车上顾皑对她拳打脚踢过。 她将这事说了,屋里的气氛顿时冰冷如霜,宁骁的脸像腊月的河水,冻结成冰。 萧一白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低低骂了一句畜生。 顾闻却没有多大的情绪,顾皑现在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着,那她就是赢家,应该生气不甘的,是他才对。 “是伤到了心脉,肋骨有些骨裂,我给你开些汤药,这些天你一定要好好休养,戒骄戒躁,情绪不要有太大的起伏,更不能下地走动,明白吗?” 张小松不放心的叮嘱,没办法,面前这位主实在不让人放心。 “嗯。”顾闻点头。 身上疼的难受,但是具体是哪里疼又说不清楚,就好像全身都疼,顾闻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说,但还是忍不住嘀咕。 “打我都好多天了,怎么现在才开始疼。” 张小松解释,“当时不是不疼,是您身体不舒服,各处感官降低,等身体好些又处于紧张之中,疼的不明显所以感觉不到,后来腰又伤了,注意力全在腰上,便将胸口的疼痛忽略,这拖的久了,旧伤就开始严重,所以疼痛加剧。” 顾闻点头。 等张小松下去,萧一白便跟着去抓药。 “现在能动吗?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宁骁扫了萧一白一眼,又看看床上的顾闻,眼底的心疼掩饰不住。 他在床边蹲下,小声询问,“是在这里躺会儿,还是回家?” “回家。”顾闻想也没想就回答,家里肯定比较舒服,早晚都要回去的,还不如现在就回去。 宁骁点头 ,弯腰将她抱起来,大步往外走。 用脚开了大门,抱着顾闻进了马车。 宁骁将她小心的放进柔软的作为里,一转身,萧一白拿着药包站在车外边。 “麻烦萧公子……” “嘭!” 顾闻话没说完,就见宁骁接了萧一白手里的药包之后,绝情的将车门甩上。 “走。”他吩咐马夫。 马车便动起来,缓缓往顾府去。 顾闻有些气闷,闭了眼不想和他讲话。 “一回来就要因为一个外人闹别扭?”还是宁骁主动开口,当然,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闻不理他。 “好了,我刚刚态度确实有些不对。”语气软下来,有认错的意思。 扭头看他,而他眼睛看着别处,模样带着几分孩子气。 “噗嗤……” “笑什么笑?”又有些生气了。 “没有笑,我在打喷嚏。”她一本正经的乱说。 宁骁白她一眼,主动揭过这个话题。 “这几天皇兄可能会找你一趟……”语气里很是担忧,脸上更是不放心,“我帮你准备了软轿,皇上允许你躺在软轿上觐见。” 从回到京都那刻起,顾闻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第361章 冤枉 先前宁骁布下那样的大网,将皇上也装了进去,现在京都风起云涌,宁澈不知道在背后下了什么料。 皇上肯定会找她的,具体是问话还是责罚或者是关禁闭,她都不知道。 “你别怕,我在,不会有事。” 见她不说话,宁骁以为她害怕,摸摸她的头,低声安慰。 “我会和你一起去,我在外面等着你。” “嗯。”顾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在听到宁骁的话之后,那丝害怕彻底消散。 她问:“你和皇上怎么说的,皇上有没有生气?有没有怀疑你?” “怀疑肯定有,不然为什么要让你进宫,不过我也摊牌了,还说了一些事情,现在这情况皇兄还不会对我怎么样,你放心。”宁骁的表情有些凝重,说话有几分斟酌。 知道他绝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但是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顾闻抿嘴,没有再问。 很快到了顾府,宁骁将药包勾在手臂上,抱着顾闻进府。 顾闻这才注意到,没有看到长林。 “长林呢?”她问。 “去接冬梅了。”宁骁目视前方。 “你们怎么知道的?”顾闻有些好奇。 宁骁便 低头盯她一眼,“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丫鬟,但是我实在不喜欢有我在的情况下,你还要去找别的男人,你只要稍微等一等,不用你去我立刻给你摆平了。” 顾闻相信他的能力,但是现在不是情势险峻么,再来,现在对她来说,萧一白是她的关系网,他们是互利互惠,她找他办事,他从中得红利。 这样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就可以解决,省得要他出马,给他添乱。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和宁骁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再来,先前每次提到这样的话题最后的结果就是吵架,她很累,不想吵架,所以选择了沉默。 宁骁也不想吵架,见她不说话,且当她是默认自己错了,便也不再说这件事情。 今天的顾府,大门是开着的,顾闻这个当家的回来了,府里的丫鬟家丁都有了主心骨,不再害怕,纷纷从自己的小院子里出来,各司其职,顾家又热闹起来。 将顾闻放下,宁骁交代几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不能在这里陪你,你有事就给睿王府送信,我接到信会立刻过来。” 最后又说:“阿影已经回来了,在暗处保护你,你没事不要出门,出 门也不要害怕,有阿影。” 听到阿影顾闻立刻想到绿竹。 “那绿竹呢?伤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闭月阁,我让阿影带她回来治伤,不过阿影毕竟是个男人,照顾她不方便,便将她送到她姐姐那儿,正好姐妹团聚,还可以很好的照顾她。” 顾闻怔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绿竹的身份的?” 宁骁看她一眼,“你的事情,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那可不一定。 前世的事情,你绝对不会知道。 顾闻调皮的想着,脸上却没有显露半分,看他要走的样子,就叮嘱他小心。 宁骁在她额头留下一吻,转身离去。 等宁骁走远,顾闻立刻将冬竹叫过来。 “你去把顾家那些管事全部找过来。” 冬竹立刻去办。 管事们都在顾家一处别院,先前顾闻总是在那里处理事情,时间久了,管事们白天都会去那里聚集,商量事情。 所以没费多少事,就将全部人都叫了过来。 顾闻在小厅见的各位管事。 “我身子不方便,只能躺着见各位管事,还请大家不要见怪。”顾 闻话说的客气,但眉间却一片森寒。 管事们立刻点头,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软塌上,半躺着的女子。 从前飞扬的眉眼,此刻却很是憔悴,嫣红的嘴唇也苍白干枯爆皮,人瘦了一圈,弱不经风,惹人心疼。 视线在众管事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最旁边,被五花大绑的李鹤脸上。 话说李鹤,自从顾闻离京之后,他就开始上蹿下跳,拿着鸡毛当令箭,另一位大总管张青书不满,但无奈手中权力没他大,而且手里的关系也没他多,只能看着他自称家主,清扫顾家的旧势力。 大家也都抗议过,但是李鹤背后有宁澈撑腰,那些跳出来抗议的全部被抓去了大理寺,剩下的人也就不敢再出声。 眼看顾家商行就快改成李家商行了,这时候顾闻忽然回来了。 这可把那些忠心的管事高兴坏了,先前他们还真以为顾闻已经死了,现在当家人都回来了,他们哪里还会怕李鹤这只瘦猴,直接用绳子将人绑了,正在别院商量要怎么处置时,顾闻派人来找。 于是大家就高高兴兴的压着叛徒到了顾闻面前。 “李大总管,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她挑着眉毛,冷冷 睨着直哆嗦的李鹤。 “小姐啊!我冤枉啊,您快让人帮我松绑吧,我太冤枉了!”被那双穿透一切的眼睛盯着,李鹤心中抖的更厉害,但是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实话。 “哦,李大总管哪儿冤枉了?”顾闻貌似不知情一样,好奇的问。 李鹤连忙道:“前些日子,我有些事情要来找您商量来着,可是到了府里,却被您院子里的丫鬟拦住,说您身子不适,有事可以传话,就是不让我进去!” 那语气那表情,看着还真有那么几分委屈。 张青书冷哼一声,眼底压抑着愤怒,但见主位上的人听的认真,也不敢贸然打断,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胡扯。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仔细观察,发现您先前那丫鬟竟然假扮您在院子里颐指气使,我一想这不对,肯定是丫鬟将自家主子杀了想谋家产,我立刻就报了案,让大理寺将人抓走审问。” “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都在传您遇难了,然后这些人就各有心思想要趁顾家没有当家人从中谋取利益,还好我发现的早,立刻镇压,并冒着被大家误会的风险说我自己是新家主,好不容易才将人镇压下来,保住了顾家的家产!” 第362章 送官府 李鹤一口气说完,说的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顾闻也很是佩服,要不是她早已查明了事情的真相,搞不好还真会被这老头混淆。 她这边不说话,张青书等人可淡定不了了。 “小姐!您莫听他胡说,他这完全就是在颠倒黑白!” 他开口,身后又有一大片管事应和,但也有一些管事犹豫不定。 顾闻观察的仔细,将各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立刻就有了计较。 “李鹤,你是不是觉得本小姐是个傻子?”她看着李鹤,眉头皱紧,表情森然。 李鹤也哆嗦,心中明白,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但是有些事情只要不承认,那他最多只能治他一个意图强夺家产的罪名,而且还没有成功,这样有魏王在背后撑腰,他也吃不了什么苦。 “小姐您说的哪里话,我一直觉得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将这么大的顾家打理的这样好!”他避而不谈,开始拍马屁。 顾闻懒得和他多费口舌,扫了众管事一眼,沉声道:“李鹤串通外人串通珉州大管事周阳,侵吞顾家家产,更意图杀害我这个家主谋夺顾家商行,其性质恶劣狠毒,我会直接送官府查办 。” “小姐您是冤枉啊!我可没有串通过谁,您可不能瞎说!”李鹤还在狡辩。 顾闻不理她,抬手在管事里点了点。 “你,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都出来,一起送官府。” 那几个被点名的管事心中一慌,急忙询问缘由。 “小姐,您可不能如此武断,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您不能因为您心情不好就迁怒我们啊!” “就是啊,我们辛辛苦苦为顾家卖命这么些年,最后却要被您送去坐牢,您这良心能安吗!” …… 愤怒的质问一句接一句。 顾闻看都懒得看这几人,直接叫人将人处理了。 立刻有家丁冲上来,将情绪激动的管事们,和不停喊冤枉的李鹤拎起来,送往官府。 等人全部被弄走,剩下的一些管事都屏息静气,大家都怕被当成同党抓走。 见大家情绪紧张,顾闻出言缓和气氛。 “大家别害怕,事情我都查清楚了,不过,我还需要你们写一份报告,把这些日子,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清清楚楚写下来,就在这里些,我要看。” 这样是为了更好的知道,李鹤到底做了那些事情,留下的 人里面还有没有奸细。 大家互相看一眼,不明白她的以图,所以无人敢表态。 只有大总管张青山站起来道:“还请大小姐准备笔墨。” “冬竹。”顾闻轻轻一笑,示意冬竹将准备好的纸笔拿上来。 于是管事们就围坐在圆桌上写起来,等全部人写好,顾闻让冬竹将东西收好,礼貌的请各位管事离开。 等人全部走了,顾闻脸上的笑意全部消散,眉眼间有些疲劳和痛苦之色。 “小姐,您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冬竹知道自己小姐伤了,但是不知道她到底伤到了哪儿。 顾闻摇头,“没事儿。” 方才为了见管事,她从楼上挪到了楼下,现在身体实在是不舒服,不想再挪一遍,索性让冬竹将底下的房间整理出来,这段时间她就不上楼了,省得麻烦。 冬竹吩咐紫依和蓝依收拾房间,自己去泡茶准备点心,安静的守在顾闻身边。 顾闻手边又一张矮几,上头放着管事们些的报告。 她一张一张的拿起来看。 在结合每一张做了总结。 李鹤已经将顾家所有的账本都拿走了,不过不要紧,这些都是分账,这几天李鹤在马不停 蹄的清扫顾家老人,安插自己的势力,不过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怎么说顾家也行商那么多年,那些管事也都不是吃素的,所以折腾这么多天,也没多大成效,再然后她就回来了。 估计宁澈那边根本就没打算她会回来的吧…… 看完之后眼睛酸的很,揉了揉眼角,拿了块点心,困意上头,索性歪了脑袋睡一觉。 因着身上有伤疼的厉害,觉很浅,她听到轻轻的说话声,立刻睁眼。 就见瘦了一圈的冬梅立在台阶前和冬竹说什么,声音压的很低,是怕吵醒了她。 两人说了几句,冬梅便转身,看样子是去自己的房间了,冬竹则红着眼睛回来。 一转身看到顾闻睁着眼,吓了一跳。 “小姐,您醒啦,是不是我们说话太吵了?”冬竹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角。 “没有,睡好了。”顾闻笑了笑。 冬竹松了口气,高兴道:“小姐,冬梅姐姐出来了!她刚刚来了,奴婢见她很憔悴,就让她先去房间歇歇,要不奴婢现在把冬梅姐姐叫来和您说说话?” 冬梅姐姐和她都是从小伺候小姐的,冬梅姐姐最得小姐喜欢,这一点她一直就知道, 却从来没有吃醋过,因为小姐对她也很好,她很知足。 想着小姐肯定也心疼担心的很,便想让她看看冬梅姐姐,也好放心。 顾闻却摆手道:“不用了,让她休息休息,不要吵她。” 冬竹嗯了一声,看看时间又问:“小姐,要不要做晚饭了?” “做吧。” 丫鬟在热火朝天的准备晚饭,顾闻则躺在软塌上想这段时间的事情,她在想,她要如何反击。 沈澜那边她一时还没有很好的办法,不过宁澈那边嘛,喜当爹的滋味应该是不错的,现在当的也差不多了…… 摆饭时,冬梅从房里出来,她跪在顾闻面前,面有愧色。 “小姐,奴婢没有做好您交代的事情……奴婢辜负了您的期望,还…还差点让顾家落入别人手里……”冬梅越说越伤心,小脸急的通红,眼泪珠子却忍住没有掉下来。 看着她这模样,顾闻心里十分心疼。 从毛毯里伸出手,朝冬梅招了招,冬梅跪行到榻前,顾闻摸着她的脑袋,细细道:“这一次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没有想周到,你做的很好,也让你受苦了,你现在本就不是奴婢,不要再自称奴婢,我心里不舒服。” 第363章 等我吃饭 冬梅心中一惊,难不成小姐又想赶她走了? “小姐!……”正要弯腰磕头请求,脑袋却被一直柔软的小手托住,小姐柔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样吧,反正你也成婚了,就做我身边的妈妈,一屋子丫鬟都该你管,我屋里的事情你说了算,但是,每天酉时,一定要回家。” 冬梅和长林才成婚,若是冬梅长时间住在顾闻这里,那算什么事,搞不好小夫妻还要为着吵架,感情是靠培养的,越培养感情越浓,那吵架就是伤感情的,小吵怡情大吵伤感情,大吵几次那感情就磨没了。 夫妻没了感情,最后受苦的还是女人。 顾闻这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冬梅已经是个懂了情事的女人了,哪里能不懂她的良苦用心,脸红了一阵,便感激的点头。 “好,奴婢…我明白!” 说通了冬梅,顾闻心情大好,吩咐丫鬟摆饭。 她起不来,便让丫鬟将饭菜摆在矮几上,她就坐在软塌上吃。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她吃饭发出的轻微声音。 顾闻端着碗,看着面前的矮几,心中忽然有些孤单。 “吃饭不等本王?” 就在她发呆的时,一道低沉 的声音从小厅外面传进来,很快就到了近前。 顾闻猛的抬头,就见宁骁一脸不爽的站在面前。 “唔……我不知道你会过来吃饭。”顾闻嘀咕,话像是在埋怨,可弯起的嘴角却出卖她高兴的心情。 看到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宁骁不虞的心情好了些,在丫鬟端来的凳子上坐了,又十分自然的吩咐:“给本王添双碗筷。” 冬竹吓了一跳,立刻去办。 一副干净的碗筷拿上来,冬竹想要给宁骁剩饭,却被顾闻止住,亲自接了碗,勾着半边身子给他剩饭。 这一桩正好坐在宁骁的心坎上,那剩下的一丝不满也消散,接了碗筷,给顾闻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一人在榻上一人在凳子,中间是矮几,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虽然此刻身子不舒服,但是顾闻觉得,心里十分满足幸福。 要是能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可惜……老天似乎对她不待见,后面还有那么多事情在等着她,等着宁骁…… 这边两人甜甜蜜蜜的吃饭,院子外面长林接着浓密的树木将冬梅紧紧搂进怀里。 冬梅推了几下没有推开,只能红着脸任他抱着,长林低着头,凑在 冬梅耳边说话,渐渐的冬梅的眼眶便红了,主动楼了他的腰,眼底都是欢喜。 “咳……这叶子长的不错啊。” 就在两人深情款款互诉衷肠时,斜地理却**来一个声音。 冬梅差点跳起来,长林却脸皮贼厚,搂在腰上的手还不想放,被小妻子愤怒的眼神杀了好几下才不情不愿的松开,忿忿的看向那不识趣儿的人。 “绿竹!你回来啦,听说你也受伤了,现在好了吗?”整理好情绪,冬梅低咳一声和来人说话。 “冬梅姐姐,我的伤好了,不好意思打扰你和长侍卫说话。” 来人正是从闭月阁养伤回来的绿竹,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打搅了人家的好事。 两人说话时,长林一直用不善的眼神盯着绿竹,绿竹受不了,只能扬扬手里的小包裹,道: “我要回去放东西,拿着东西和小姐打招呼不好……” 原来绿竹听说顾闻回来了,也顾不得内伤还没有好全不顾姐姐的劝说就冲了回来,而回她那小院子的路就只有这一条,刚好被长林和冬梅二人堵了个严实。 听到这话,冬梅的脸更加红,急忙往旁边挪。 见自家丈夫还一副若无其事, 甚至用那种不善的眼神盯着人家,她真是要气死了,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揪了一下。 “走了!” 长林痛的直抽冷气,他没想到小妻子人小,力气却这么大! 他不敢给小娇妻脸色,便揉着胳膊瞪了绿竹一眼,却不想头顶背上挨了一颗小石子。 长林一怔,左右看看,低吼道:“哪个王八蛋偷袭你大爷!” “咚”又是一颗,这一次砸在大腿上,很疼,但是明显是看了地方,砸中只是疼一疼,不会砸到要害和穴位。 这不像是偷袭,更像是警告。 长林眨眨眼,这里能有这本事的,除了那个影子一样的暗卫还有谁。 不禁气黑了脸,好啊,这小子现在竟然敢欺负他! 长林看绿竹一眼,黑漆漆的脸上又露出几丝坏笑。 看来那家伙也是红鸾心动了…… 绿竹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她正对着偷袭者的方向,清楚看到一抹黑影闪过,嘴角划过一抹笑意。 “你发什么疯!还嫌不够丢人啊!”见长林还在磨磨唧唧不肯走,冬梅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怒瞪她,那模样都要哭了。 长林不敢造次,哼哼唧唧的走了。 绿竹放好 了东西,便去顾闻跟前行礼。 “小姐!” 顾闻刚刚放下碗就看到绿竹进来了,心中激动,“别跪了,快过来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绿竹一次次因为自己受伤,顾闻心中不好受。 握住绿竹的胳膊,在她身上轻轻捏了捏,小声道:“怎么不多休养些日子,我最近也不会出门,你可以多休养休养再来。” 绿竹便道:“在府里奴婢一样可以休息,而且您有什么事情她们办不了的,我可以来做。” 听到这番善解人意的话,顾闻心中感慨,看来老天还是待见她的,虽然在她身边制造出好些麻烦,但是她身边的人个个忠心,她已经很满足了。 等这两人说完话,宁骁终于有机会和顾闻说上话。 “这些天我都会过来吃饭的,你可别忘了等我,对了,我得到消息,可能明天就要传你入宫。” “好,我知道。”顾闻点头,“你放心忙你的,有时间就过来看我。” 站在身边伺候的丫鬟们,看着这一幕,眼睛都是一亮。 看来小姐和王爷又和好了?…… 宁骁走了,顾闻也梳洗之后上床睡觉。 次日天不亮顾闻就醒了。 第364章 有几分价值 睡了一觉,身上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人也轻松许多。 梳洗妥当之后随便吃了些早点。 漱了口,靠着让由绿竹将一头青丝梳成好看的发髻,带了得体的首饰,又点了红妆,让脸色显得好看些。 从绣楼到府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这么走过去又得疼一遭,顾闻哭了脸。 门口却传来脚步声,黑影一闪,宁骁大步走进来。 他今天换了一身天青色锦袍,黑发束冠,只是眼底的青色让面色带了些憔悴。 “你怎么来了!”顾闻心中惊喜。 “这么早。”宁骁走过来,立在她面前,帮她抚平一根顽强翘起的发丝,没有回答她。 但是顾闻知道,他这是担心她走路会疼,所以特地过来抱她上车的。 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暴躁霸道的一个人,没想到在她的事情上却这么细致。 心中甜丝丝的,身子已经被他抱起腾空。 他身材高大,抱着她娇小的身子丝毫不费劲,而且总能找到最适合她的角度,一点也不会牵动她身上的伤。 马车慢悠悠的走,顾闻躺在柔软的座位上,冬梅在她脚边坐着,宁骁在她对面坐着。 一路无话,马车在宫门前停下。 在 去顾府接顾闻之前,宁骁就在宫里安排了一顶软轿,可以半躺着,这样人就比较舒服。 宁骁抱着人直接进宫,放上早就等候在侧的软轿,给她整理个一个舒服的角度。 顾闻一直看着宁骁的脸,他眉心微微蹙着,认真的像是在做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大概是觉得她的背上不够舒服,又俯身帮她整理,这样他的脸就离她十分近,甚至能闻到他那特有的香味。 眼睛忽然就落在他削薄性感柔软的嘴唇上,好想亲一口…… 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震了一下,顾闻微微红了脸,掩饰性的转头,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尴尬。 头刚刚偏开一些,唇上就是一软,如蜻蜓点水,在她还在发蒙的时候吻便收回。 宁骁站起来,跟在软轿旁,侧脸认真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做了坏事的人。 顾闻抿了抿唇,偏头看了看抬轿的太监,见没人注意这边,脸上的红色才消退几分。 很快到了大殿,顾闻挣扎着起身,想要自己走进来。 就算皇上允许她坐着觐见,那她也不能真的就不懂礼数,顺杆子往上爬。 做人要懂得进退。 宁骁心疼她,不许她下来,但是这个女人固执起来 也是要命的。 最后只能是他扶着她,慢慢往大殿走。 进了大殿,拐弯,往里间去,安静无声。 侍立的太监看到来人,立刻进去禀报,很快就出来请顾闻进去。 “皇上说让顾小姐一人进去。” 宁骁抿了抿唇,正要坚持,却听顾闻道:“你在外面等我,我没事,伤比昨天好多了。” 他顿了顿,慢慢松手,转身踏出大殿。 看到他让步,顾闻心中欣慰,看来这个大男孩又长大了几分。 深吸一口气,忍着不适,进了里间。 低着头走到桌案前三步远,跪下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传来泰和帝温和的声音,“起来吧。” 顾闻抬头,撑着地面艰难的站起来。 泰和帝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随后指了指一侧铺着锦垫的椅子,“坐。” “谢皇上!”顾闻心中感激,慢慢挪到椅子上坐了,一坐下就大大喘了口气,快速擦了额头的冷汗。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泰和帝在桌案上忙碌,就是说话也没有抬头。 顾闻不敢直视龙颜,微微垂着头,恭敬回答:“回皇上的话,小女家里生意上除了出了些事 情,便出京处理,谁知才出京就被人刺杀,幸好半路上遇到睿王,救了小女一命。”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忍不住觑泰和帝一眼。 她的这个小动作立刻被泰和帝发现,一个眼神扫过来,“继续。” 顾闻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接着说:“本来小女以为自己安全了,谁知道先前在大牢里烧死的二哥忽然活过来,将小女抓了,对小女拳打脚踢,这时候又跳出一个黑衣人,想抓小女走。” “这一波接一波,小女也被弄懵了,不知道是得罪了谁,不过最后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并没有要杀小女的意思,而且口音听着像大周那边的。” 没有任何隐瞒,顾闻将事情全部摊开在皇上面前。 除了宁骁利用稔冬青遮盖她的事情是有欺骗的嫌疑之外,其余的事情,顾闻问心无愧,不怕说真话。 她的坦白似乎出乎泰和帝的意料,又似乎在他意料之中,泰和帝终于放了手中的笔,却没有说话。 屋子里十分安静,安静到可怕。 顾闻屏息凝神,不敢有任何怠慢。 “所以,你和睿王联合起来骗朕,是不是?” 问题很犀利,直击要害。 顾闻无法回避,只能点头承 认,“是。” 简单的回答,没有任何掩饰,更没有狡辩。 反让人觉得坦荡。 “知道欺君之罪怎么罚么?” 顾闻一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 她慢慢的回答:“杀头。” “嗯,是个明白人,那就带下去吧。” 淡淡一句话,不带任何情绪,却将顾闻惊出一声冷汗,哪里还镇定的了。 她‘嘭’一声跪在地上,焦急的辩解:“皇上!虽然我们是骗了您,但是并没有任何害人之心,小女觉得……惩罚当然是必须的,只是,只是小女觉得没有杀头那么严重……” 泰和帝被她这番辩白的话气笑了,半靠在桌案上,表情莫测。 “那你觉得,应该给你怎样的惩罚?” 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杀气,但是顾闻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 当然,她更知道,现在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说不好,立刻马上就会被拉去杀头! 深吸一口气,忍着腰腹和胸口的疼痛,她诚恳的说:“小女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可用价值的,顾家商行经商那么多年,比一般的商贾更会挣钱,再有小女聪明的头脑,必定能挣更多的钱。” 第365章 您六,我四 “现在两国贸易之路打开,那么小女不仅能在咱们大夏挣钱,还能去大周将他们的钱也挣过来,都给皇上,国富才民强,皇上您说是不是?” 本来泰和帝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只是想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会如何求饶。 却没想到听到这样认真,并且有理有据的一番话。 而且,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他是皇帝,在某些方面比所有人敏感,和大周表面关系密切友好,但是心里肯定是防着的,再加上昨天宁骁过来说的那番话,就在他心里敲响了警钟。 他正在烦恼该要如何对付大周从哪些方面对付。 现在这个丫头的两句话,正好将他点醒,正正的点在他的心坎上。 那杀人的心,自然就淡了几分。 但是…… “会做生意的不止你一个,比你忠心的更是大有人在,你凭什么觉得朕非你不可?” 虽然顾闻说的那些话貌似很有道理,但是泰和帝对宁骁不放心,更是起了杀心,只是时机不行,还得在缓缓。 可顾闻就不一样,随时都可以杀。 可以说,只要她现在的回答有一句不如意的,立刻就会被判死刑。 顾闻不知道泰和帝心里的弯 弯绕绕,但是她知道泰和帝心里的杀意一刻都没有消散过,她现在很危险。 用力在地上磕了一下,她认真分析自己身上的无人可以替代的闪光点。 “首先,在经商方面无人可以超过我,例如看货品的眼光,您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您派小女去,一定比别人能帮您赚到更多的钱。” “嗯。”泰和帝点头,貌似很满意。 顾闻就松了口气,开始剖析自己的忠心。 “至于这忠心二字,小女虽然骗了您,但是并不是为了做伤害国家伤害朝廷的事情,只是为了和自己的情郎过安逸的生活,我认为,在感情面前,女人都是疯狂的,宁骁是皇室中人,是皇上的弟弟,小女喜欢他,更敬重皇上,同时热爱大夏,热爱我自己的国家!” 这翻话慷慨激昂,首先不说里面有几分真话几分假话,后面几句确实打动到了泰和帝。 “我们的国家,需要大家的保护。”泰和帝忽然从桌案后站起来,踱步到案前,立在顾闻面前。 “只有国家安稳,天下子民才会安稳,你也是其中一份子。” 听到这句,顾闻彻底放松下来,她知道,头顶的刀放下来了,她暂时不会死。 “既然你这么 热切的要为大夏卖命,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同时允诺你,只要大夏安稳,便放你和睿王的自由。” “谢皇上!”顾闻磕头道谢,语气真诚激动,但其实—— 内心是毫无波澜,甚至微微鄙视的。 这位皇上承诺的话十次有九次没有兑现过,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怎么,不信朕?” 没想到竟然被看穿了。 “小女自然相信皇上,都说天子无戏言。”活腻了才会承认自己不信。 就算心里再不信,顾闻也要说相信。 如此泰和帝总算满意,语气和缓下来,慈祥的像一位老父亲。 “你和睿王是朕看着走在一起的,你们的感情很好,朕也欣慰,只要你能将你许诺的事情做好,那么先前的事情朕可以既往不咎。” 顾闻再次扣头谢恩。 “那,这钱怎么分,你说说。” 听到这句话,顾闻心中骂了一句老狐狸。 当然,面上却一丝都不敢露。 “说全部都给您那有些不现实,毕竟那些小女手底下的管事们也要吃喝,都上有老下有小的,您也不会忍心,所以要扣除管事们的工钱,然后商行肯定要留一些钱做运转,不然什么都做不了,再来 ,小女也需要银子养活一大家子,所以赚到的银子就是**分,小女六,您四。” 顾闻是算过的,除去各种开销工钱,再给皇上进贡四成,还能剩下四成,所以,她和皇上赚的一样多。 再来,有了皇上在背后正要,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给的多,赚的更多。 何乐而不为。 “你这算盘打的够精啊。”泰和帝冷笑,慢慢蹲下,盯着顾闻黑乎乎的脑袋瓜,眼底有几分冷意。 “给你再说一次的机会,说不好,一分都没有。” 一分都没有,那就是白白个皇上打工。 顾闻心中一抖,不禁腹诽这些姓宁的,一个比一个难缠…… 心中暗骂,但是面上却笑嘻嘻的。 “皇上英明,其实小女是和您开玩笑的,当然是您六,小女四,小女还要给工钱,还有各种打点开销,呵呵呵呵……” 泰和帝在算数上也是很厉害的,稍微算一算,也大概能知道顾闻能拿几成,把人逼太紧一分都拿不到,那做起事来也不会尽心。 “嗯,说的好,朕,允了。” 顾闻大大舒了一口气,方才整个人都绷着,就连伤处的疼痛都被忽略了。 此时一放松,那疼便成倍的扩 大,生生折磨着她。 看出她身体不舒服,泰和帝冲她摆手。 “先回去吧,有事朕会宣你。” “是!” 顾闻如蒙大赦,扶着椅子站起来,却又差点栽在地上。 太监总管高溪见状急忙好心的伸手搀了一把。 “顾小姐小心,奴婢扶您出去。” “谢谢公公!”顾闻心中感激,就扶着高溪的胳膊出了殿。 一出来,阳光刺眼,她眯了眯眼,还没看清眼前的景物,身子就被人抱进怀里。 “走,我抱你回去。” 随后身体腾空,宁骁连软轿都忘了,直接抱着人就往宫外冲。 不过还是他怀里比较舒服。 顾闻幸福的搂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 从皇宫回来,顾闻的胸口就开始疼,不是那种剧烈的疼痛,是隐隐作痛,但是时时刻刻缠着你,很折磨人。 宁骁又跑了一趟皇宫,将林老请了出来。 林老自从进了御医院,每天就忙的像陀螺,很少有时间出门。 这一次要不是宁骁去找,恐怕也出不来。 见到顾闻,林老显得很高兴。 “你说你怎么总是把自己搞成这样模样。”语气里有些责备的意思。 第366章 伤到心脉 顾闻勉强笑一笑,没有接话,问了伤势情况。 “怎么样?”守在一旁的宁骁更是着急,眉心紧紧拧着,林老一诊完就迫不及待的追问。 “这是伤到了心脉,心脉上出现破损,虽然一下不至于危及性命,但是长期不能好的话,会发展成心病,那时候想治都难治,是不是会心口疼,更严重的是,会有生命危险。” 听完林老的诊断,宁骁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皱眉问道:“昨天您那小徒弟也看过,说是只要修养就没什么大碍,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对,这个伤刚开始的时候应该是不严重的,只要的是修养,自己要修养好就能好全,但是这个伤在一开始就没有修养好,反而受过二次创伤,这就比较严重了。”林老慢慢解释。 “这两天小姐大概也没停过,就算是躺着也没有一刻安静过,这伤如何能好,只会更加重。” 听完林老的话,宁骁脸色灰白,眼底有愧疚。 看到他的表情,顾闻心中难受,她转头问林老。 “林御医,这病有没有什么药能治?” “药是有,但是没有见效特别快的,这病需要吃药慢慢调理,起码得等到心口不疼了,再吃药巩 固三个月才行。” 所以,这个伤想要治好起码得要一年的时间,想到一年到头都要吃药,顾闻心中有些烦躁。 现在她终于能体会,什么叫有什么都不能有病,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多好啊。 “多谢林御医。”宁骁掉头道谢,亲自陪着去抓药,路上又仔细问了病情需要注意的地方。 回来时手里拎着老大一提药包,光是看着那提药,顾闻就觉得嘴里发苦。 “王爷……”等他走到面前,她拉住他的手轻轻的晃,可话诶说完就被打断。 “不可能。”或许是见她的样子实在可怜,宁骁缓了脸色,柔声道:“药一定要认真吃,不然你这毛病不好,以后有你苦头吃!” 被凶了一顿,顾闻心中有些委屈。 其实她也没说不吃药,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少吃一点。 那些药材的苦味,真的喝久了想吐。 “去给夫人熬药。”宁骁自然的吩咐她的丫鬟冬梅。 看着小姐和王爷这样子,真让人高兴。 她急忙拿了药包去煎药。 “我去给你买些蜜饯,喝药就吃一颗,解苦。”宁骁说完就往外走,顾闻叫都叫不住。 其实她想说,蜜饯府里有很多。 等他回来时,冬梅的药也煎好了。 看着那飘着苦味黑乎乎的药汁,顾闻有些反胃。 还是在宁骁的逼视夏一滴不剩的喝了,瞬间脸苦到变形。 下一刻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甜丝丝的,嘴里的苦味驱散,顾闻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想着还要被这汤药折磨好长时间,她的心情就不咋好。 “等我忙过这阵,带你去皇极山看桃花。” 皇极山有一片很大的桃花林,里面有各种品种的桃花,再有一月天气转暖,花儿就能开放,那时候皇极山会开放一段时间,京都的富贵人家都会去赏花。 皇极山顾闻只是祭祀**去过,平常时间还没有去过。 能和他一起去看花,想想就很美。 “好!” 顿时笑颜如花。 宁骁觉得,此刻的‘花’比世上任何花都好看。 “我今天会把东西全部搬过来,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生意上的事情先别管,交给我,我帮你处理,保准你满意。” 顾闻有些惊讶,笑道:“商贾之事最是轻贱,王爷不怕别人笑话?” 宁骁冷笑,“那就靠仙气活着,最高尚。” “噗嗤……” 见她 心情好了,宁骁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将她安顿好,宁骁便回了睿王府,去搬他的东西去了。 原本顾闻以为他只是将书房里需要的东西搬一些过来,毕竟只是为了照顾她几天。 可当她看到那几大箱子的东西,还有跟过来的春桃夏荷时,她才明白,这个男人怕是来做上门女婿的。 “你是想入赘我顾家吗?” “那也不错,那你要养我,养我很贵。” 顾闻‘咯咯’的笑。 丫鬟们红红火火的搬东西,等到晚饭差不多将宁骁的东西摆好。 总之,顾闻原本空荡荡了不起放基本闲话本子的书房,现在被塞的满满当当,全是兵书诗书,各种各样她听过却没看过,或者没听过也没过的书。 宁骁抱着她看了一眼,又抱她回榻边吃饭。 等洗漱干净,在床上躺好,宁骁才问了白天在皇宫里觐见的具体情况。 “我以后挣的钱和皇上四六分就行了,破财免灾,我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简单将事情带过,顾闻不想多说。 “辛苦你了……” 宁骁是知道顾闻性格的,最是爱钱,现在让她把赚的钱一大半上交,她心里不难受才怪。 “嘿嘿,你不懂。”顾闻眯眼笑,像偷、腥的猫儿,“从这以后,我做生意就更方便了,我的靠山可是皇上啊,以后谁还争得过我,再来大周的贸易之路打开,货币流通,以我的头脑,绝对能赚到成倍的银子,所以,上交的多,我挣的也多啊,而且还安全。” 听她这么一分析,宁骁也觉得有到底,再认真看她表情,似乎真没有委屈难受的意思,心中的愧疚散开一些,嘴角也有了笑意。 “看来在做生意上,为夫还是不如你啊。” “那是,以后多学着点。”顾闻得意,不过随后又想到一个有些严肃的问题。 “咱们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你这样住过来人家外面人不知道怎么议论呢。” “那你去王府住。”宁骁提议。 “那也不行,先前你那么绝情的赶我出来,现在什么话都没有表示我又屁颠颠的回去,我不要面子啊!”顾闻有些不高兴。 也是,第一次去睿王府是宁骁抢亲,她本就委屈了一次。 现在又名不正言不顺的回去,又得将顾家的脸丢一次。 顾家的脸面本就不多,她不想丢的里子都不剩。 宁骁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越发愧疚。 第367章 金矿生意 宁骁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折腾一天,顾闻实在累的慌,很快就睡熟,发出轻轻的鼾声。 宁骁半靠在床头,温柔看着窝在怀里的女人,低头一吻,起身去了书房。 顾闻被胸口疼醒,听到院子里有破空声,声音很是熟悉,看看空了的身侧,便知道,肯定是宁骁那厮在练武。 看看天色,晨光初绽,还很早,不过她已经没了睡意,捂着胸口,心情烦躁。 “小姐,是不是又疼了?”冬竹过来,言语关心。 “嗯。”低低应一声,她轻轻捂住胸口,希望能缓解疼痛。 这时屋门推开,宁骁走进来,看到她这模样,便知道她又疼了。 大步走过来,手伸进被子里,用温热的大掌捂在她疼痛的心口,神奇的是那烦人的疼痛真的在减弱,慢慢的没有那么让人难受,甚至可以忽略。 “嗯,好些了。”轻轻朝他身边靠了靠,语气娇憨。 宁骁这才收回手,揉揉她蓬乱的脑袋,叮嘱道:“我等会儿就要出去了,药你记得喝,等我回来就给你捂心口。” “好。”她乖巧的点头,“怎么你一帮我捂着我就不疼了,你会法 术啊?” “杂书看多了。”宁骁敲她一记,没有说自己是用了内力的,而且这样用内力帮她缓解疼痛,他的身体损耗很大,长时间下去会吃不消。 吃过早饭,宁骁就出去了,他刚走,绿竹就从外头走进来。 “小姐,又萧公子的帮忙,李鹤进了大牢,出不来了,还有那些小管事,都将家底赔了出来,这才免了牢狱之灾。” 对这个结果,顾闻还算满意。 只是李鹤搅和之后商行里头有些乱,想要调整过来,还要些精力。 还有就是宁澈那边,她不知道这段时间宁澈有没有趁机将人按在商行了,所以这段时间,她不仅要调整商行,更要将商行肃清,她不想以后再出现李鹤这样的叛徒。 见顾闻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绿竹忍不住提醒。 “小姐,大夫都说了,您现在不宜操劳,王爷也说了,生意上的事情他帮您打理,您现在要好好休养。” 顾闻却摆摆手,“王爷确实有能力,但是商贾之事他想要搞懂肯定需要时间,等他弄明白,黄花菜都凉了,再来,王爷手里的事情比我多几倍,他那样子,昨晚肯定又没怎么睡。” 她没说出口的是,看到他那样辛苦,她很心疼。 现在只要她不乱动就没事儿,要说人一点心都不操那是不可能的,一些利索能力的事情她还是要自己办,不然什么事情都压在他身上,总有一天得将他压垮。 她的男人,她自己来疼。 “还有,您让奴婢找的人奴婢找来了,就关在柴房里,只等您吩咐。” 昨天,顾闻就吩咐绿竹去顾家一出别院将一个叫车田的人押过来,以往小姐怎么想的她基本能猜到基本,可是这次却完全不知道。 “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等最好的时机再放他出来。” 她要找一个盛大的日子,京都权贵都在的地方,将车田才是宁澈那宝贝儿子亲爹的事情捅出来,当然,在这之前,她还需要先放点儿谣言,好让人相信。 不过这个谣言不适合在坊间传,不然宁澈那个狗耳朵很快就会知道。 她要那谣言在权贵中传,要让大家都知道,只有宁澈跟个傻子一样乐呵呵的,只有这样,最后真相揭开时,宁澈才会痛苦。 搞不好将他刺激疯了,那才是美。 想到宁澈要在自己手里栽跟斗,顾闻的心情就好起来,脸 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至于这传谣言的人,顾闻觉得,还是自己男人最合适,因为只有他认识的权贵多啊。 宁骁每天都很忙,出了他自己的事情,还有顾闻生意上的事情,虽然顾闻私下里也在做,但是宁骁心疼她,只要自己能做,又刚好知道的,便一马当先的去帮她解决。 几天下来,他的脸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顾闻心疼,可自己这破烂身体又不允许她多分担,于是那苦的想吐的汤药,她再也没有嫌弃过。 她要快些养好自己的身体,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太辛苦。 而宁骁,每天累的跟牛一样,但似乎每天的心情都很好,早餐一定会和顾闻在府里吃,至于晚饭和晚饭则不定,不过如果回来的话,一定会提前让人送信。 虽然外间的传闻不怎么好听,但是这小两口却过的甜蜜满足。 这几天的修养,顾闻心口腰伤基本愈合,只要小心点,基本不会疼,至于心口,每次一疼宁骁就帮她用手捂着,每次捂一捂她就不疼了。 不知道其中内幕,她只以为是因为他的手比较暖和。 这天,宁夏刚出门,洪满月就上门了。 从顾 闻回来,忙这忙那基本没有和洪满月通过消息,现在见她上门心中很是高兴。 洪满月进来,看到顾闻如此憔悴,眼中很是焦急。 “我前不久出京都办事了,刚回来就听说家里出事了,外面还在传,说你差点死在外面,顾家差点落在管事手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急死我了!” 大冷的天,洪满月的鼻头都急出了汗。 顾闻从榻上起来,亲热的拉了洪满月的手一起在榻上坐了。 “你别起来,听说你伤的很重呢,看你这瘦的,遭了不少罪吧?” 看着洪满月急吼吼的样子,顾闻心中很暖,觉得她这样子,还真像一个知心的好嫂嫂。 “唉,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你也不算是外人,我也就不怕你笑话了。”顾闻叹气说。 却被洪满月轻轻推了一下,“你和我说话啥时候这么见外了,你是不是那我当外人啊。”语气里有些伤心。 顾闻急忙安慰说不是,然后就将自己此行的遭遇大致说了,不过最后那黑衣人那段没有说,只是说在最后宁骁找到她,将顾皑处理了。 听完之后,洪满月就震惊了,好半晌才将事情前后消化掉。 第368章 坚持 “你说你二哥死了又活了,还要杀你!”亲兄妹残杀的事情,洪满月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是啊,所以我说不好启齿,不是怕你笑话么,这样的事情,我自己想起来都想笑。”当然是苦笑。 洪满月的脸色很难看,抿唇独自气了半晌,狠狠骂道:“这个顾皑也太不是东西了,先前对自己的亲爹……” 说到这里她的猛的住嘴,小心的看着顾闻。 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外人,这么议论顾家的时她怕顾闻这个未来的小姑子不高兴,可也是气的狠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口不择言。 顾闻摆摆手,“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事实就是那样,肯定是大哥和你说的,看来大哥这是把你当媳妇儿了啊。” 洪满月被她打趣的有些害羞,心中不禁有些想念。 “你大哥早那边不知道过得习惯不习惯……” 顾闻就笑,“再等两个月你就能亲眼看到了,急什么。” “你!……”洪满月啐她一口,脸色已然通红,是真的害羞了。 “对了,北边新开出一个金矿,我一个人拿不下,你要不要一起来?” 金矿是个烧钱也赚钱的门路,顾家在这方面做的少,主要是没 有门路。 洪家也一样,不过看着别人赚钱总是眼红,洪满月便有些心动,也想在金矿上分一杯羹。 不过这金矿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大夏所有的矿山都是属于皇家的,想要开矿山,要先去找工部买买矿山,然后才能开采。 想要赚钱的那么多,矿山基本是十拿九稳赚钱的买卖,所以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便利用关系买下矿山,而矿山就那么些,供不应求。 所以,那些没有门路,身份不够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做矿山这门买卖。 洪满月是个精明人,家事和生意分的很清楚。 她来找顾闻自然是因为担心她的伤势,但同时也想利用顾闻的关系,搞一座金矿,两家一起赚钱。 商人有个通病,那就是喜欢钱,洪满月一样。 顾闻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洪满月的想法,心中倒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高兴。 因为洪满月的做事风格和她差不多,想法也是差不多,这样的两个人,更能理解对方。 “你是想让我去找萧一白?” 萧一白现在是工部尚书。 “嗯。”洪满月点头,“你和他关系好,你出马肯定能成,到时候咱们出的钱财各一半,赚的钱你六我 四。” 在钱财上面,洪满月一向是亲兄弟明算账,顾闻也是这样的人。 不过既然两人钱财人力各一半,那自己就没有理由多拿钱。 “五五分,不答应我就去找人。” 闻言,洪满月笑起来,“那行,到时候你出嫁,我多给你添箱,也是一样。” 说完之后洪满月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顾闻和宁骁的关系很尴尬,再来,因为宁骁现在搬到了顾家,外面都在说睿骁王爷这是没有老娘养着,现在要靠小妾养着了,而且这个小妾还是被自己赶走的破鞋。 出了这些,还有更难听的,洪满月想起来都生气,就更加不会说出来,让顾闻跟着生气了。 “好,到时候了不许小气。”顾闻下陪着打趣。 小心的打量顾闻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因此生气,或者不开心的意思,她这才放心下来。 “我要是反悔你可以和你大哥告状。”她也轻松起来。、 两人说笑一阵,洪满月起身告辞,她也很忙,所以没有留下来吃饭。 等洪满月走了,顾闻脸上的笑意就淡下来,心中有些苦。 其实还是因为洪满月那句嫁人的话。 她觉得,自己肯定那一世得罪了月 老,不然为什么成个亲那么难,不说做宁骁的妻子,就是做一个妾室都没有机会。 现在皇上的态度摆在那儿,说什么等天下安稳就放她和宁骁过安稳日子。 其实主要意思是敲打,只要天下一天不太平,她和宁骁就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只能这样被人议论的苟且着……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发苦。 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外头多少风雨。 那个人不希望自己的爱情被世人祝福,艳羡。 谁喜欢被人背后戳脊梁骨,那些说不在意的,也只是嘴硬,其实夜深人静时,心里也堵得慌。 所以,为了她和宁骁的未来,她要努力挣钱,让大夏安稳,这样她就能和宁骁过小日子去。 然而,顾闻的想法还是太简单,此时的她,还根本不知道大周的野心,更加不会知道,在后面,还有一场阴谋在等着她…… 第二天,吃饭时没,顾闻将自己想要做金矿生意的事情说给宁骁听。 “……萧一白是工部尚书,这个事情只有他能办,我想等会儿去找他一趟。” 顾闻说的小心,主要是怕宁骁生气。 果然,方才还和颜悦色的男人,一听到萧一白三个字,脸色立 刻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事情本王也可以办,本王直接去找皇兄,不需要工部盖章。” 强硬的话语,冰冷的语调,顾闻知道,自己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这个男人铁定要翻脸。 可是就算他要翻脸,她也要说。 有些事情她从一开始就要表明立场,不然以后还会有很多类似的事情让两人争吵。 “王爷,我是个商人,既然我是经商的,那必须就要有自己的关系网,王爷您在军中有威望,可是也不是每个部门都能听您的,如果总是为一点小事让您去找皇上,那皇上肯定会开始怀疑我的能力,说不定那贸易使臣的差事就落到别人头上了。” 她认真解释一通,宁骁的脸色依然很丑,很显然,他觉得她在胡扯,他觉得她就是用生意做借口想和萧一白幽会。 看着他固执的表情,顾闻心中有些气闷。 在这件事情上,她是绝度不会推让的。 她是一个独立的额个体,不想做一朵依赖人的菟丝花,她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为爱就无底线的退让。 却也知道,这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通的,想要让他接受这样的她,还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她不能急,要慢慢来。 第369章 不做附庸品 “既然你早就决定了一定要去,为什么还要和本王说,那这不是在和本王商量,你只是通知本王一声。” 连本王都出来了,就一定是十分生气了。 顾闻心中郁闷,却没有丝毫退让,却也不想将事情弄的太僵,还是决定好好说,慢慢来。 “那王爷不让我去,不也没有一句商量的话么,您直接就命令我不能去,却一个正当的理由都没有,您让我怎么能甘心。” 宁骁猛的丢下筷子,瞪她一眼,甩手就走。 顾闻捏着筷子没,抿唇,心中十分难受,心口又开始痛起来。 眼睛湿湿的,大概是委屈了,有些想流泪。 有这么多丫鬟在,顾闻不想将自己搞的很狼狈。 冬梅和春桃对视一眼,两人十分默契的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全部挥退,自己也出去,将屋门厅门带上。 等丫鬟全部退出去,四周安静下来,顾闻眨眨眼,掉下一滴眼泪,憋屈的心总算好了一些。 她忽然就有些不坚定了,宁骁为她做了那么多,那她自己是不是也要退让一下呢。 可是如果退让了,她的关系网会在时间里慢慢磨灭,最后她什么事情都要靠他,不仅他累,她也没了自我 。 现在他喜欢她,绝不紧紧是因为她的外表,肯定是因为她身上有吸引他的地方,例如一热掌管大商行的镇定,这些都是她的有点。 俺么会不会等她失去这些,失去自己身上的闪光点,她在他眼里就和别的女人异样,只是一个附庸品。 这个年代,女人为什么轻易就成了男人的附庸品,就是因为女人的依赖心理,男人掌握经济和权力,女人不思进取,靠着男人过活,没了男人便没了生存的能力。 那还谈什么独立,谈什么公平。 顾闻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但也是想了这一通想明白了。 她还是还是要坚持的。 爱和恨一样,不可能是永恒不变的。 如果她变成粘人的菟丝花,不知道付出,只一位的去索取,时间久了,宁骁肯定会厌了她。 换个角度来说,如果宁骁变成一个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赌靠着她的小白脸,她还会喜欢吗。 自然是不会。 那样的人没有任何闪光点,没有任何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 她不想做那样的人。 想通这些,一跳一跳闷疼的心口就好了一些。 坐着马车去工部找萧一白。 跟着 出门的绿竹不是觑一下她脸色,顾闻被看的心烦,皱眉道:“有话就说,别贼眉鼠眼的。” 果然还是因为和宁骁吵架了心情不好,从来不会迁怒身边人的她,说话也带了几丝火气。 绿竹倒没有在意,脸上反倒很担心。 “王爷之所以那样说,也是心中在乎您,心疼您呢,您这身体本就没有完全好,现在又到处跑,小心牵连了旧伤,还有那萧公子,那是个男人都会生气的吧。” 绿竹是在劝她退让一步,也是担心她,不想她和宁骁又开始冷战。 顾闻心中明白,她认真对绿竹说道:“两个人的关系里,只要一个人退让一次,以后便会一只退让,等到发现想回头,却发现你已经退到悬崖边,只能紧紧抱着另一人的大腿,没有自我,没有退路,更没有价值。” 被她认真的表情唬住,绿竹有听没有懂,但还是十分认真的点头,将‘小姐放的屁都是香的’这一思想贯彻到底。 看出来她没有懂,顾闻默叹,没有再说话。 马车停下。 绿竹率先跳下马车,又拿了小凳子放在马车便,扶着顾闻的手,让她能踩着凳子下来。 在门口,和守门的守卫说了一声,守 卫很热情,立刻进去通报,很快又出来。 “尚书大人让您进去。” 说完在前面带路,怕顾闻主仆不知道路。 顾闻道谢,跟在这人身后往里走。 工部分很多办事处,里头都是官员在办理正事,大家都很忙碌,气氛很严肃。 被领着来到一处厅堂,厅堂不大,里头只有一方矮几,两个蒲团,四周用素雅的布帘遮挡,比较暖和。 “您在这儿等会儿,尚书大人很快就来。” 侍卫交代一声,便转身离开。 顾闻自己在蒲团上坐了,打量四周的环境,感觉很清雅,很不错。 不多时就听到外间脚步声响,门帘一撩,一脸儒雅的萧一白走了进来。 “顾小姐今日怎么来了,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知道他在开玩笑,顾闻也开玩笑。 “当然是来讨茶喝的,听说萧公子这儿环境好,茶也好,我却从没没有品尝品尝,还有些遗憾呢。” 他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被顾闻的话逗的呵呵笑,然后毫不留情的拆穿。 “说的好听,我猜,肯定还是要求我办事的。” 心思被猜中,顾闻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她本来没打算遮掩。 “还是萧公子聪明,一猜就猜到了,那我也就不说废话。”她脸色正经起来, “是这样的,我最近看上一座矿山,想要做,可也知道想做这个不容易,身边的人都想了想,能帮上忙的就只有你,所以今日才厚着脸皮来找,当然,不管萧公子能不能帮上忙,红利都是有的!” 顾闻的话将的很官方,话里听着似乎很亲昵,但其实充满了疏离,里头出了钱和利益,不参杂半丝感情。 萧一白心中发苦,面上不露半分,笑着点头。 “既然顾小姐都找上门来了,萧某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不然到手的银子不就要飞了。”语气里满是对金钱的欲望,没有半分私人感情。 这样的态度让顾闻很放松,早上和宁骁吵架的阴郁顿时消散,只要有钱,天塌下来还有钱顶着。 “那就麻烦萧公子,不知道萧公子哪天有时间,我请您吃饭,以此表达我的谢意。”顾闻笑着客套,心中当然不是真的想和他吃饭。 想着他应该也是知道,肯定会识趣的拒绝。 可是她又猜错了。 “好,我明天就有时间!” “啊?” “我说,我随时有时间。” “……” 第370章 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萧公子有时间,那我们就去醉仙楼吃午饭?”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中午宁骁不回来吃饭,那正好趁着这时间去,省得被那厮知道。 顾闻心中有些摒弃这样的自己,但是又真的十分在乎宁骁的情绪,不想他生气,不想吵架。 萧一白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似乎已经看穿她的心思。 “好。” 顾闻摸摸鼻子,顺势站起来,“现在已经是中午,醉仙楼生意好,去玩了做不到好位置呢。” 萧一白点头起身,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工部,没有坐马车,直接步行去醉仙楼。 醉仙楼生意确实火爆,特别是饭点的时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两人并肩进店,直接上二楼。 店小二却满脸歉意的跟上来说:“二位客官,实在不好一丝,今日店里人多,二楼已经没有座位,三楼也满了,二位看看,能不能坐大堂?” 大堂人群复杂,十分嘈杂,一般的有钱人家不会做大堂。 今日顾闻是东,一切自然要听客人的。 “萧公子,你看是就在大堂吃,还是等下次?” “哪里吃都是一样,我不是那种讲究的人。” 也就是说,在大 堂吃也可以。 店小二十分会看眼色,忙将两人往床边最安静也比较宽敞的一桌引。 “把你们店里的拿手好菜都上上来,好酒一坛,饭后再上写水果。”顾闻点菜。 店小二点头哈腰的去办。 等菜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便有些奇怪。 还好菜上来的快,有了菜在桌子中间,气氛倒没有那么干巴巴的。 “听说皇上找过你。”吃了一口菜,萧一白拉了个话题。 酒楼不似家里,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都比较送泛,特别是这样的饭局,就是要说话,不然气氛太沉闷,大家都不舒服。 顾闻点头回答:“嗯,说要杀我的头。” 本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被她自己这么一说就带了一丝搞怪。 萧一白忍不住笑了,眼底还是有些担忧。 “那后来呢?你用什么条件让皇上打消了杀你的心?” “我就说我有利用价值啊,我能帮他老人家挣钱,所以就捡回了一条小命。”顾闻自己也笑起来。 其实砸皇宫时她自己怕的要死,当时从殿里出来,后背都汗湿了。 可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好笑,也觉得很神奇。 “还说什么金钱就是粪土, 什么钱财是俗物,你看看,大家不都喜欢它么!”顾闻在抱怨,也是在抒发,对那些对商贾人家有偏见,总司觉得商贾人家都低贱的权贵之家的怨气。 萧一白脸上闪过一丝不再在,顿了顿,老实认错。 “以前……我也是这么肤浅的人。” 他说的以前是指的前世。 “原来你还知道,其实我也不是说大家肤浅,当然有些人确实是视钱财如粪土的,我不喜欢的是那些明明爱钱爱的要死,比谁人都市侩的俗人,偏偏要把自己捧的高高的,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假?” 顾闻不停碎碎念,对着萧一白,她觉得可以说很多事情。 “你说的都对。”萧一白好脾气的点头。 这时,坐在旁边桌的一个大汉忽然拍桌站起来,将顾闻吓了一跳。 绿竹全神戒备,拦在顾闻面前,如临大敌。 那大汉也被这状况吓了一跳,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不要误会,我是听到这位夫人说话,觉得十分有到底,心中一时激动,就拍了桌子,莫激动,莫激动。” 绿竹怔了一下,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倒是顾闻,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裳,笑道:“没事儿,我这胆子小,一点动静就要吓一跳。 ” 大汉其实也有些紧张,顾闻这穿着和气派,一看就是有钱人,大汉只是个穷人,这醉仙楼一年来不了几次,现在见顾闻态度和善,脸色也缓和下来。 想着总归是自己将人吓着了,便笑嘻嘻的拍马屁。 “夫人真是性子好的,和你家丈夫一样,你们两夫妻一看就是好人,一个温柔娴静,一和温文尔雅,真是天生绝配!” 就这大汉,能想出那么两个词也是绞尽脑汁,夸完自己心中还十分得意,完全没有发现被夸的两人那奇怪的表情。 顾闻脸色有些僵,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她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但是人家萧一白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呢,不能污了人家的名声。 张张嘴正要解释,那汉子已经站起身,结账走了。 顾闻嘴巴动了动,想着还是算了,人家都走了,总不能上前把人拉住解释吧,便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可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在某处有双眼睛在盯着她,那眼神冰冷刺骨,如芒在背。 她猛的转头,就见宁骁站在楼梯口,身后还跟着一堆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大家的视线也都随着他看着她。 顾闻就知道,事情可能要不对 。 同时心中祈祷,希望这个小气的男人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 可惜,菩萨没有听见她的祈祷,只见宁骁身后的一位俊俏公子,挤眉弄眼的朝顾闻努下巴,问宁骁:“那不是你心肝宝贝的小娘子吗?” 语气里,有些看戏不怕台高的意思。 看到宁骁眼里的冷意蔓延。从她的脸一到萧一白的脸上。 顾闻知道,这厮生气了。 偏这时候萧一白还多事,站起来行礼就算了,还似是而非的解释。 “方才那位大叔胡言乱语,我和顾姑娘只是出来吃饭的,你们不要误会。” 这话仿佛是在说,我们之间真的有些问题,你们不要瞎传。 顾闻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现在本来就够乱了,这人还瞎说话。 她敢肯定,萧一白这厮肯定是故意的! 顾闻有心想像宁骁解释一下,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情况,感觉越解释就越乱。 紧紧挨着宁骁站着的瘦高个儿,急忙拉了啊不会说话的哥们儿,又对宁骁道:“那你先忙,我们又是先走,下次再聚。” 宁骁没有理他,他也不尴尬,拉了哥们儿就要走。 却又被他叫住。 “等等,一起走。” 第371章 被撞见 看着宁骁冰冷的背影消失在醉仙楼门口,顾闻心中气闷,要不是有理智控制着,她是真想冲上去将这厮踹一脚! 气呼呼的转头,就见萧一白无辜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怕你们产生误会想解释解释,谁知道似乎越解释越乱,要不,等晚些我亲自上门去赔礼!”萧一白急忙解释,表情诚恳。 就算顾闻心中觉得这厮就是故意的,可是现在人家笑脸相迎,她总不能冷脸甩过去吧。 再说了,和萧一白之间,保持这样的关系其实挺好,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可以来找他,如果真将关系弄僵了,那以后办事也麻烦,她身后还有整个顾家商行呢,可不能耍小性子。 “这事儿和萧公子无关,是他自己想的多,我和您之间清清白白,你我心里知道就行了。”顾闻面上带笑,一副轻松模样,但其实心中慌的要死。 经过这一遭,饭也没有心情吃了,萧一白也放了筷子。 “我吃饱了,今天让顾姑娘破费,等下次,换我来请。” 顾闻没有接茬,害怕自己一答应,这厮立刻来一句我明天就有时间,那就尴尬了。 见她不答话,萧一白嘴角露 出一丝苦笑,却也没有计较的意思。 两人并肩出了醉仙楼,在门口道别。 工部往左,顾府往右,顾闻转身正要走,就听萧一白叫她。 “嗯,怎么了?”她转身,笑着问。 萧一白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是有些顾忌。 顾闻就追问:“到底怎么了,有话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萧一白不再纠结,低声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这些日子睿王为了照顾你搬进顾府住里,我知道他是因为关心你体贴你,可是外面那些人不知道,那话传的十分难听,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传什么话?”顾闻皱了眉头,她还真不知道外头都有传什么话。 其实宁骁搬进来时她就知道,外头肯定会有风言风语,她也做好了被人指点的准备,可是这么多天过来,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加上一忙,她就将这事情给忘了。 再有昨天洪满月上门,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她本就有些猜测,只是她一句别的都没有说,她也就无从得知。 现在听到萧一白说起来,再看他表情严肃,明白他不是大惊小怪的人,肯定是外头确实 传的很难听了。 就见他顿了一下,两步走到她面前,弯腰靠着近些,才小声的说道:“那些官宦人家都在笑话睿王不成器吃软饭,以前萧太后在他靠着萧太后,现在萧太后不在了,他就跑去吃女人的软饭……” 听完萧一白的话,顾闻心头火气,气的不轻。 她瞪着萧一白怒道:“这些人那只眼睛看到宁骁靠女人了?!” “你别吼我啊,我自然是知道睿王是个什么人了,虽然我心里确实不待见睿王,但是我们从小就认识,睿王的才华实力我比谁都清楚。” 见顾闻犹自气鼓鼓,萧一白又说:“我也生气,狠狠罚了那嚼舌根的,可是京都那么多人,我不可能把大家都抓起来,是不是,所以我想着,还是要提醒你一声,不想看到睿王被留言毁了。” 谣言能杀人。 宁骁够强大,自然不会被那些留言杀死,可是任谁听到中伤自己的谣言都会心意难平。 从醉仙楼回来,顾闻脑子里就一直想着萧一白的话,她知道,萧一白说出来的那些话肯定都是经过修饰的,那原话肯定比这更难难听! “小姐……”绿竹看着顾闻铁青的脸色,心中有 些担忧,想了想,安慰道:“谣言止于智者,那些传话的人都是蠢的,咱们不和蠢人计较,您别生气了。” “怎么可能不气!” 顾闻根本平静不下来,如果那些留言都是冲着她的,她最多也就是一笑而过,可是那些言论都是针对宁骁的,她心中怎么也平静不了。 说一个男人吃软饭,和说一个女人**一样,戳心戳肺的恶毒。 前世里,顾闻不知道被人说了多少次**,经过了一世的沉淀,她才能强大到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可是宁骁不是重活两世的人。 他表面看着强大刚硬,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他。 可是顾闻知道,他的坚强坚韧,都只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她。 宁骁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也需要人爱护关心,而不是将他推入风口浪尖,她则躲在后面理所应当的享受。 这不公平。 “外头的谣言你知不知道?”忽然停住脚步,问一旁的绿竹。 绿竹咬唇,点头:“王爷说,您身子不好,不让我们在您面前乱说,奴婢想着确实是这个理,所以一直没有说……” 知道顾闻的脾气,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人,就 算对方身份特殊,那也不行。 “我的性格你应该是知道的,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们才是合作伙伴,好不好?”顾闻转头认真看着绿竹的眼睛,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不听自己的,反倒去听宁骁这个‘外人’的。 “奴婢知道。”绿竹严肃点头。 回到顾家,顾闻的心就一直堵的慌,心口隐隐作痛。 一直等到夜晚,宁骁都没有回来。 “小姐,要不您先去歇着,等王爷回来奴婢立刻去叫您。”冬竹上前劝说,春桃也在一旁附和。 顾闻现在哪里睡得着,不知道宁骁那厮去哪儿了,这么晚回来也不让人报个信,就算是两人之间有误会,那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心里忍不住的埋怨。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屋檐下的灯笼随风飘摇,冷风顺着门帘往里灌。 已是春天,寒气还是很重。 顾闻往炭火盆靠了靠,疲累的趴在桌子上,竟慢慢睡着了。 夜深露重,宁骁紧了紧脖子上的毛领子,脚步微微有些踉跄,看来是喝了些酒。 一路到了绣楼,抬头,看到屋檐下的红灯笼,给寒冷的夜添了几许温暖。 第372章 谣言 还没睡吗?等他?宁骁暗暗的想着。 慢慢上了台阶,丫鬟立刻行礼,压低声音喊了声王爷。 看到这清醒,宁骁猜到人大大概是睡了,心里微微放心,却又有些失落。 看来是根本没有想要等他,一点也不关心他…… 丫鬟利索的撩了布帘,他跨进门里,冷气驱散,周身裹上一股暖意,转头往里屋一瞧,摇晃的珠帘里,印着一个半趴着的玲珑身影,影子跟着烛光轻轻摇曳。 宁骁脚步一顿,冰冷的神色立刻一缓,抬手阻止丫鬟们行礼,他轻轻撩开珠帘,走了进去。 掀了衣摆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垂眼看着半掩在雪貂绒下的俏脸,乌黑浓密的睫毛落在雪白的脸颊上,秀雅可爱。 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脸上印出柔软的光线,一缕发丝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搭在秀挺的鼻梁上。 是等他等睡着了吗? 宁骁冷峭的嘴角融出一丝暖意,可随后就被苦涩包裹。 终究是舍不得她受苦,伸手将她拥入怀,让自己的胸膛给她暖意。 顾闻正在做梦呢,梦里梦到宁骁回来,拉着个脸,说话掉冰渣让人生气,她控制不住脾气和他大吵一架,最后他摔门而去,留她一人 在屋里哭泣。 正哭得伤心,身子一暖,愤然离开的人竟然又回来了,将她抱在怀里哄慰说自己错了。 于是她就高兴的笑了,笑着笑着就醒来了。 睁开眼,一瞬的迷糊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先前是自己的梦,不过现在是真的被宁骁搂在怀里。 本来还有些委屈的心,立刻就欢喜起来。 其实,不管吵多大的架,只要他愿意抱抱她,她的气立刻回化成青烟消失掉。 低声低叹在耳边响起,下巴被他粗粝的掌心握住,强硬的抬起,她便看清他眼底额情绪。 或喜或悲,很复杂,一时之间,顾闻难以看明白。 理所当然的觉得肯定是因为白天和萧一白吃饭的事情让他不高兴,想要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 事情已经发生,而且她不可能因为他不高兴就将自己变成金丝雀。 她嘴角张了张,最后低头嗅了嗅,问道:“你喝酒了?” 宁骁低低‘嗯’一声,手指在她光滑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眼睛紧紧锁在她的脸上,似乎是不想放过她一丝旁的表情。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静了半晌,他忽然问道。 顾闻顿了顿,小声道:“我和萧一白吃饭是 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我知道我应该和你说一声,但是当时情况不允许,所以就没来得及。” 语气诚恳态度端正,可是言语里的坚持他怎么听不出来。 这意思是在说,这一次我和他吃饭应该事先通知你,而下次有这样的饭局,该去还是要去的。 听出她的一丝,宁骁心中有些凉。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个女人吧……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和萧一白之间关系不一般。 其实暗地里他也查过,但是均没有什么消息,也只能存着疑惑,等着她先开口。 他不是追根刨地的人,如果她不和萧一白有那么深的接触,那么以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只在乎眼前。 开始偏偏不是这样,她和姓萧的一直藕断丝连…… 宁骁不禁想起早上进宫,稔冬青找她的画面。 “宁骁!你难道不想知道顾闻那个女人和萧一白之间的事情吗?” 他自然想知道,所以停下来,听到了那席让人震惊,又觉得无比荒唐的话。 “你想不相信有前世?”稔冬青慢慢走到他面前,眼里含泪,不像是做戏,“前世,顾闻深爱萧一白,为了他付出所有,可萧一白心 里只有沈澜,最后负了她,所以今生今世,萧一白才会如此不计回报的对她,毕竟他们是七年夫妻,七年的时间,感情多坚固你知道吗?” 他被这番话震在当场,这话很荒唐,他却莫名的有些相信。 稔冬青接着说:“而我呢,我才是你前世的妻子,你答应我不管轮回几世你都要娶我回家,可是才一世你就忘了,宁骁,你看清楚一点,我们才是一对,您对顾闻再好又怎么样,怎么可能抵得过他们七年的耳鬓厮磨?” 这句话像一根刺戳在宁骁心里。 尽管现在不是前世,顾闻也没有和萧一白耳鬓厮磨,可他心底却像被某种东西戳了一下,留下个血窟窿。 “王爷,我和萧一白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生意伙伴,我是个生意人,如果断绝一切的关系网,那顾家商行也就离覆灭不远了,我希望您能理解我。”顾闻慢慢的说,试图说通他。 她软软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低头看她,半晌问道:“我就是你的关系网,你的生意上的事情我全部可以办,以后不要再找他好不好?” 宁骁不迟钝,顾闻为他做的那些事他心里清楚,他坚信这辈子她心里是有他的,他只是不确定她 这世的感情会不会被前世打败。 他不敢赌,所以只能隔绝她和萧一白的往来,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安宁。 说了半天,话题又绕回原处,顾闻觉得有些无力,却不会妥协。 她坐直身子,离开他的怀抱,抬头认真看着他道:“王爷,您是不是不相信我?” 四周非常的安静,这句话在屋里回荡,久久不落地。 顾闻固执的抬头看着他,固执的等他回答。 “王爷?” 见他不语,她又轻轻喊一声。 “我信你。”我只是不信我自己…… 骄傲如他,最后这句他是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顾闻听他说相信自己,心中一喜,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是油盐不进,只要她好好的说,还是能听进去的。 于是就想到了那些谣言,如果再这么住下去,他的名声会越来越差,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王爷,我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多亏您照顾,以后汤药我一定会好好的喝,一顿都不会落下!” “所以?”宁骁挑眉,眼神阴冷。 顾闻没有主意,继续说道:“所以王爷还是先搬回去……” 第373章 王爷先搬回去 “所以,王爷还是先搬回去……”一句话没有说完,面前的男人的脸猛的难看起来。 他狠狠推开她,嘴角挂着一抹讽刺。 “饶了这么大哥弯子,就是想本王走?” 顾闻被推的猝不及防,后背撞在桌沿上,拉扯到腰上的伤口,微微有些疼,那好转的心口也出来作乱,搅得她心烦意乱。 “王爷……”她站起来想要解释。 宁骁却抬手止住她的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就是想要本王搬出去,是不是?” 不论前因后果的话,也确实可以这样说。 犹豫一下,顾闻点头,可也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有误会了,便想要解释解释。 可还没等她说话,宁骁已转身离去,只剩剧烈晃动的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顾闻呆呆站在桌前,身上的毛毯慢慢滑落,寒气钻进来,冰寒刺骨。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才和好没多久,那时候她还觉得以后他们之间肯定不会再吵架了。 这才几天,竟然又弄成这副模样。 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次不像是单纯的吃醋闹矛盾,倒像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缓缓在凳子上坐 下,将这两天的事情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也只有自己和萧一白吃饭这件事情有可能引发误会。 可是宁骁不是如此小气的人,不过是吃个饭,他是绝对不会气成这样的。 想来想去也像不明白,她痛苦的抱头,心口的疼痛越发剧烈。 “小姐,咱们洗了睡吧。”冬竹撩帘进来,看着痛苦的缩成一团的小姐,眼里很心疼。 方才宁骁来了之后,懂事的丫鬟们立刻退出去,给这二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原以为两人会握手言和,然后高高兴兴去睡觉,甚至夜里又要听到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时,宁骁却冷脸离去,背影带煞。 丫鬟们不明所以,犹豫半晌进屋,就看到顾闻一人所在凳子上,身影单薄,形容可怜。 见她不做声,绿竹也上前一步,笑声劝说:“小姐,夜深露重,您还是却歇着吧,别冻坏了自己的身子。” 顾闻缓缓抬头,视线落在绿竹和冬竹关切的脸上,冰冷的心终于回暖一些。 除了宁骁,她的身边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呢,她还有爹娘,还有大哥大嫂,她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些,顾闻整个人精神一些,和宁骁之间的事 情也有些想明白了。 两个人之间,逃不开缘分二字。 现在两人总是吵架,分分合合,这些都是缘分作祟,俗话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 尽管她心里喜欢他在乎他,可是缘分不够,终究难以走到一起。 而缘分的事情远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她已经尽力而为,如果还是不能和他走到一起,那只能说是一切都是天意。 她顺从天意,顺其自然…… 想通这一节,拥堵的心才好了些,可是那隐隐的疼痛却怎么也缓解不了,疼的她心浮气躁,恨不得拿把刀子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了事。 在床上翻来翻去,伴随着心口的隐痛,她终于慢慢进入梦乡,只是睡的十分不安稳。 忽然,胸口一暖,那磨人的疼痛被驱散,折磨她的梦魇统统消失,她翻个身,彻底睡死过去。 早上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顾闻从床上坐起来,响起昨夜的折磨和后半夜的安逸,心中划过一抹希冀。 会不会是他来过,用手帮她暖心口了? 想着心中就一阵温暖,看来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她的,搞不好等会儿就回来了,坐在桌边和她一起吃早饭呢 。 想着想着,心情就好起来。 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衣裳,梳洗干净,厨房便上了早饭。 顾闻坐在桌边并没有动筷子,眼睛一直盯着庭院的方向看,眼底带着期盼。 忽然月亮门后身影一闪,她心中欢喜,定睛一看,那人却不是宁骁,而是他身边的侍卫长林。 虽然不是宁骁,可顾闻心里还是很高兴,看来这家伙的气是消了不少,早上不回来吃饭,便打发长林来报信。 就在她思索间,长林已经走进小厅,先是向顾闻一脸,然后满脸为难的说了宁骁的吩咐。 “王爷让属下过来搬东西……” 顾闻一时没有听明白,犹自怔楞。 长林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这下顾闻听得真真的,心一颤,呆在当场。 看到小姐这模样,冬梅心中刺痛,上前就在长林肩上捶了一下,怒道:“你什么意思啊,有没有听清楚王爷的话?” 长林被捶的直皱眉却不敢还手,只得低低解释:“我在王爷身边当了这么就的差,怎么可能搞错!” 闻言,冬梅不再说话,退回顾闻身边,欲言又止。 “顾府粗鄙,王爷金贵之身住这儿本就不合 适,搬走正好。”沉默半晌,顾闻缓缓开口,然后又指了冬梅和冬竹,“你们去帮着收拾一下,别让王爷的东西落这儿。” 冬梅和冬竹对视一眼,表情皆很难堪,冬梅又瞪了长林一眼,这才去帮着收拾。 又有春桃夏荷两人一起收拾,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一件不落。 “那夫……小姐,属下先走一步。”长林别扭的说完,大步离去,不敢多看自己那泼辣的小妻子一眼,心中更是明白,晚上回家肯定又是一番折腾。 看着那些箱子和他府里的人一并消失在月亮门后,顾闻心里就空了一块。 她明白宁骁的意思,这是要和她决裂了。 屋里静悄悄的,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丫鬟们大气不敢出。 见顾闻一直坐在桌边发呆,绿竹心中不忍,上前劝慰。 “小姐,洪小姐送信来,说金矿的事情还需要详谈,约您去花想容聚一聚呢。” 顾闻就点了头,‘哦’了一声,拿了筷子吃了一口,便将筷子放了。 “套马车,去花想容。” 洪满月先来,已经在花想容里面等着了。 看大顾闻进来,脸上笑嘻嘻的,显然是金矿的事情很顺利。 第374章 顺杆子爬 “闻闻,你太厉害了,早上我的人去接洽金矿的具体事宜,却不想,原本需要半月时间的事情,竟然才不到一个时辰就办好了!” 洪满月很激动,金矿啊,只要接手了,又可以狠赚一笔! 顾闻也是个爱钱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爱人之外,也只有钱能让她高兴。 原本因为宁骁而憋屈的心情,此刻终于好转一些。 “那就好,以后金矿还有什么不好办的,你都可要找我,我去解决。” 洪满月笑眯眯的应下,然后又将金矿的股份情况说清楚,最后两人又签了字据。 这样金矿的事情就算是解决里,只等开矿,看看具体能赚多少。 等全部事情都商量完毕,洪满月立刻告辞,主要是身上事多。 顾闻的事也不少,商行被李鹤搅的乱七八糟,而且还一次清扫了许多管事,她要尽快将这些位置补齐。 她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别院,将手里剩下的管事全部召集,商讨事情。 最后决定从个分行调一些有经验有能力的管事过来,至于那空出来的大总管的位置,顾闻暂时没有找人,自己先看着。 一整天都在忙碌,倒也没有时间想那些 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很累,但也觉得十分充实。 回到府里已经是傍晚,吃了饭又整理了一些东西,喝了药就睡下了。 只是夜里胸口又开始疼,她侧身,人半梦半醒,嘴里轻哼。 这时胸口一暖,磨人的疼痛驱散,她舒服的喟叹一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自然响起昨夜里的事情,脸上且惊且喜,随后又失望的摇头。 他都已经搬走了,态度决然,又怎么可能回来帮她暖心口…… 顾闻,你又自作多情了…… 吃了早饭,正要出门,却又小太监上门,来传皇上的口谕。 “皇上让惠平县主即刻入宫一趟!” 顾闻跪下谢恩,整了整衣裳便跟在太监身后往皇宫去,脑子里却在想,不知道皇上在这个时间传唤她是有什么事情。 又想到上一次过来,皇上说过还会传唤,便明白,肯定是为了两国贸易的事情。 小心踏进大殿,低头走到桌案前三步远,跪下行礼。 “起来。”泰和帝声音温和,等她站起来,打量她几眼,问道:“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嗯。”顾闻点头,“都是托皇上的福。” 泰 和帝笑起来,“托朕的福?那就说说,托朕哪些福?”语带调笑,显然是觉得她这马屁拍的太假。 顾闻不慌不忙的说道:“那天和皇上聊过之后,小女深深感受到皇上忧国忧民的心,同时为自己有这样的领导者而自豪,而踏实,有您这样的皇帝,大夏安稳,小女的家也会安稳,没有了后顾之忧,心情自然是大好,这人心情一好,百病不靠,伤自然就恢复的快!” 听完她一番瞎胡说,泰和帝不禁笑出声。 这丫头,嘴巴如此会说,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竟然还让她说出几分道理来。 重要的是,这样的马屁,泰和帝他老人家很喜欢听,不禁龙颜大悦。 “似乎有些道理,朕勉强接受。” 看到皇帝被自己逗笑了,顾闻心中大喜,也跟着泰和帝笑起来,“小女说的都是事实,您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小女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哈哈……”泰和帝心情大好,放了手里的比,指了一旁的凳子道:“坐,朕还有好多事情要和你说说。” 顾闻立刻谢恩,喜滋滋的在凳子上坐了,心中高兴,看来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啊,刚和宁骁闹得不可开交,这边 就把泰和帝逗笑了。 皇帝可不是随随便便都会笑的,能把皇帝逗笑那是本事,而且随之而来也会有很多好处。 皇帝是世界上最粗的大腿! “朕听说你弄了一座矿山。”等顾闻坐下,泰和帝第一句就提到了顾闻刚刚染指的矿山。 矿山和别的生意不一样,很敏感。 听到泰和帝提起这个,顾闻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打量他老人家的脸色,然后斟酌着说道:“是呢,小女是和自家未来的嫂嫂一起做的矿山,利润一人一半。” “朕看你是钻到钱眼里了。” 泰和帝说这句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顾闻猜不透他老人家是什么态度,不喜? 她急忙笑着接话:“皇上又冤枉小女了,小女做这些课都是为了皇上啊,那些银子小女先要上缴高额的税钱,然后再分六成给皇上,这些都是给您的,所以小女其实是在帮您赚钱啊。” 这话又是在拍马屁,泰和帝一闻就闻出里头的味道。 “所以你是在怪朕太狠心,把你的银子都剥削了?”假装冷了语气。 顾闻不慌不忙,“皇上又冤枉小女,您知道小女不是那个意思,小女虽然没有崇高 的地位,但是心里也是忧心国家安危的,小女没有斐然的文采,便只能用银钱这种俗物来支持,希望皇上不要嫌弃小女庸俗。” 说到最后模样很是伤感。 尽管泰和帝知道她完全是在装模作样,但是心里额那丝不悦还是散开了。 “看来朕确实总是冤枉啊,那也确实太委屈你,不如朕给你一个恩典作为补偿?” 话里带着试探。 若是那识趣的,肯定会谢恩再委婉拒绝。 可是顾闻是谁,当初拿着红绸就敢找皇上要县主的封号,此刻好事送上门,她怎么可能退却。 “小女多谢皇上恩典!”一句话即将恩典揽进怀里,至于是什么恩典,等会儿再谈。 泰和帝摇摇头,心中没有半分不喜,反倒因为她的坦率而欣慰。 “不错,不愧是朕看上的贸易使臣。” 顾闻立刻谦虚几句,其实心里比较想知道自己到底能得到个什么恩典。 可是,泰和帝说了那句之后便没了声儿。 顾闻眨眨眼,看着书案上奋笔疾书的男人,心中憋屈,却又不敢追问,只能委屈巴巴的坐在那儿。 想了想,自己也不能太顺杆子爬,便起身告退。 第375章 三品官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等等!朕让你走了吗?” 顾闻立刻停脚,笑呵呵的转身,“皇上恕罪,是小女会错意了。” 泰和帝扫她一眼,甩手将自己方才写的东西丢到顾闻脚边,“自己看看,这个恩典满意不满意。” 顾闻低头,就见脚边是一张明黄色的圣旨,难怪方才皇上一只在写写画画,原来实在写这道圣旨。 疑惑的将圣旨从地上捡起来,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她直接忽略那些天花乱坠的夸赞,只看到最后面。 “朕特封惠平县主为夏周两国贸易使臣,于大夏第一位女官,位列四品。” “皇上!”顾闻热泪盈眶。 本来她想着,贸易使臣只是个名头,借着这个名头她也能得到许多便捷,谁知现在皇上竟然直接将这贸易使臣设了官职,还是个四品官! 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激动,简直要高兴死了。 “谢主隆恩!”一高兴,她就直接跪了下来,弯腰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心中别提多激动。 见她这模样,泰和帝眼底也有几分笑意。 “大周正在建使臣别管,等别管建好你就可以搬 过去,当然,随时想回来都可以。” 所谓贸易使臣,就是只管生意上的事情,不需要操心政治,所以有需要就可以回来。 顾闻真相大小三声,看来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不仅赐她一个三品官职,还在大周给她建了一套房子,安排的可真周到! 似乎是怕她得意忘形,泰和帝立刻给她一棒子。 “但是你也要记住了,每年上交的银子少于这个数,这使臣的位置就换人做。” 泰和帝伸出一只手,五指摊开。 “五万两?”顾闻没反应过来。 “五十万两!”皇上大声纠正。 五十万两可不是一笔小手,顾家商行经营这么多年,按照稳妥的形势,一年也才三十万到四十万两白银的毛利。 现在他老人家却一年光上交就要五十万两,这不是要人命吗。 按照这个比率算一算,那她一年起码要挣一百万两白银才行…… 这怎么可能…… “皇上……” 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顾闻现在有种入了入了虎穴的感觉。 她觉得,这个使臣的位置她还是不要做了。 可是……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圣旨,不想做也不行,她 不敢抗旨啊! 在一想,也不要紧,要是真的挣不到那么多,了不起就是交出使臣的位置,那交出来就是了,这个位置太险了,她根本不敢坐。 谁知,泰和帝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立刻寒气森森的说道:“你要知道,你的脑袋只用什么保证的。” 她的脑袋是用银子保证的,她保证自己可以帮他老人家赚钱,所以才保住了自己这颗脑袋。 他老人家现在提着茬,那意思不就是在说,一年后,完成不了任务,不仅贸易使臣的位置没了,她的脑袋也没了。 顾闻嘴里一苦,感觉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 她就说嘛,老天什么时候这么眷顾她了,给了她天大的好处,立刻就要丢一个更大的麻烦! “小女自然知道,为了皇上的银子,为了大夏的安稳,小女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立刻跪下拍马屁。 泰和帝满意的点头,朝她摆手道:“退下吧,具体的事情会有专门辅佐你的大臣来和你接洽,你们自己去谈。” “是!”顾闻连连点头,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还给她安排了帮手。 要不是每年需要上交的银子太多的话,她觉得这老家伙还是不 错的。 低眉顺眼的退出宫殿,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正要跨出殿门,却迎面走来一个气质清雅的女子。 这女子穿着淡蓝色宫装,肤白赛雪,唇不点而红,杏眼含波,明明五官算不得精致,但是整个放在一起却出奇的合适好看,十分吸引目光。 周围的太监都恭敬的朝女子行礼,喊着:“芍贵妃。” 顾闻眼睛一亮,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被泰和帝宠进骨子里的芍皇贵妃! 不敢多打量,她躬身立于墙边,弯腰行礼,“芍贵妃!” 在无数奸细的声音里,顾闻的声音显得格外柔美动听。 司芍停了停脚,转头看向那个立在门口朝她行礼的女子,“你是惠平县主?” 顾闻颇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这位高贵的芍贵妃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便笑着点头:“正是。” “闻名不如见面呢,传闻惠平县主胆大心细,小小年纪便能抗下重任,本宫最是佩服这样的女子。” 没想到这芍贵妃气质如冰霜,但说话却温和柔软,甚至一开口就是夸赞。 顾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谦虚道:“芍贵妃过誉,那些不够是外头瞎传的,当不得真。” “是 真是假本宫一眼就能看出来,惠平县主这不是谦虚,这是和本宫生分呢。”语气里有些哀怨。 “哪里哪里!”顾闻急的抬起头来,连忙摆手,“下官确实没有传言那般好,若贸然承认,等日后做不到岂不是要出丑。” 司芍就掩了帕子,眼微弯,看样子是笑了。 “就冲惠平县主这坦率的性子,那传闻也假不到哪里去。” 说完这句,司芍放下帕子,嘴角还残留一丝笑意,转身进了大殿。 看着那抹娇柔的背影消失在大殿深处,顾闻终于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天仙之姿了。 不是五官多好看,而是那气质,淡然除尘,没有一丝烟火气,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不小心入了凡尘。 难怪皇上会对这位芍贵妃死心塌地了,恐怕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要被迷的神魂颠倒。 抱着圣旨往宫门口的方向走,也是巧了,走了几步,竟然就看到一位老熟人。 看着袅袅婷婷走近的稔冬青,顾闻心中很惊讶,这可真是巧了。 不过,稔冬青面上却没有丝毫波澜,看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她进了宫,现在是特地在这里等她了。 “稔贵人好。” 第376章 喝茶 顾闻弯腰一礼,姿态大方,端庄得体。 “惠平县主请起。”稔冬青说话还是那般柔柔的,像只无害的小白兔。 但是顾闻却知道她的真面目,更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恨她。 想到以前的种种,她心里有些平静不了。 “听说惠平县主过来,本宫特地赶过来,想请县主移步去喝杯茶,不知道县主赏不赏脸?”稔冬青向前一步,诚恳的邀请。 顾闻轻笑,委婉拒绝:“多谢贵人好意,只是下官身上诸多事情要忙,不能奉陪。” 听到‘下官’二字,稔冬青眼神一闪,视线便落在顾闻胸口处,紧紧抱着的圣旨上,眼里有些不平。 “惠平县主真是好运气,皇上对县主也是宠爱,给了县主又给官位,本宫真是羡慕不来。”语气酸酸的,意有所指。 顾闻心中微恼,她的意思不就是说她狐媚惑主,用美色勾/引皇上才得来的这些么。 “稔贵人过奖。”心中不爽,面上却波澜不惊。 她如何也不能让稔冬青这个女人看笑话的。 看着面前看似低眉顺眼,实则满身是刺,只要你敢摸她就敢反击的女人,稔冬青心头的火气‘蹭蹭’往上冲。 但她的养气功夫一直不错,心中怒极,面上还是那副柔柔的神色,像一朵清纯的百合花。 “看来还是本宫的茶不好,引不起县主的兴趣……”稔冬青语带惋惜,“不过,本宫那里除了茶,还有好些大八卦呢,本宫觉得,县主一定很想听。” 说着,她靠前一步,附在顾闻耳侧,低声说了两个字。 “沈澜。” 顾闻皱眉,眼里没有半分意动。 稔冬青又加了一句。 “县主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出京之后是谁在暗中使坏吗?难道不想知道那些人都得了什么下场吗?” 听到这句,顾闻心中一动,还真来了些兴趣。 她扭头看看身后的绿竹,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圣旨,缓缓点头答应了稔冬青的邀请。 跟着稔冬青到了她的院子,从门里跨进去时,顾闻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她举目,看到院子里熟悉的精致,心里又想起那恐怖的一晚,早已康复的手指,又隐隐作痛。 “县主莫怕,本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你过来,自然不敢动什么手脚,何况您手里还有皇上的额圣旨呢,本宫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对皇上不敬。” 看到顾闻绷紧的表情,稔冬青 眼里划过一抹嘲讽。 她可没有撒谎,她确实不会对她怎么样…… 想到心中的计划,她忍不住笑起来,心底的抑郁一扫而空,看向顾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的笑。 “县主请坐。” 稔冬青将她引到一件茶室,客气的让她做,然后亲手煮茶。 热水‘骨咕噜噜’的响起来,稔冬青抬起素手,拿了茶壶倒入杯中,动作流利优雅,然后将碧青色的茶水递给她一杯。 “县主快来,尝尝这查,可是大周献上来的,别家可没有。” 大概是怕她怀疑什么,稔冬青将自己手里的那杯喝干。 话说,顾闻心底还真就担心她会在茶水里下毒来着,现在看她自己都喝了,才放下心来,也将茶喝了。 见她喝了茶,稔冬青立刻又帮她满上,动作不紧不慢。 顾闻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陪她打太极,商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办呢,懒得再周旋,她直接开口问道: “贵人似乎知道些什么,能都告知下官一二?” 稔冬青慢悠悠喝完第二杯,放了杯子,品了品才开口道来。 “实不相瞒,你出京遇险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但是我并没有参与。” 顾闻挑眉,有些不信。 “如果那么些人都杀不死你,那就凭我这点势力,也是无济于事,索性坐山观虎斗,我不损失什么。”稔冬青坦白说道。 “贵人想的很透彻。”顾闻夸奖。 “哈哈哈……多谢县主夸奖。”稔冬青再给她满上一杯,然后终于提起了沈澜。 “你和睿王同时离京,沈澜便想了个蠢办法怂恿贤宁皇后,污蔑睿王和芍贵妃有一腿,因为关系被人发现,所以让睿王和你出京,意图把这件事情掩盖下去。” 这个说法,确实有些蠢。 顾闻听了想笑。 然后就听到稔冬青接着说:“当然,她们也不是蠢的不可救药,同时她们还将萧太后的死推到芍贵妃头上,说睿王觊觎皇位,和芍贵妃里应外合杀了萧太后,目的就是要一点一点侵蚀皇室,夺得皇位。” 听到这里,顾闻心中一寒。 前面半句确实很蠢,可加了这后半句,立刻变得逻辑严谨,让人难以分辨真假了。 她抿唇不语,心中却气的不行。 沈澜这个女人的心可真是恶毒! “那皇上怎么说?” 心中虽然生气,但却没有太多担忧,如果皇上真的信那 些规划的话,芍贵妃第一个就会死。 现在芍贵妃好好的,宁骁也好好的,所以皇上肯定没有相信她们的话。 “皇上自然是不信的,她们诬陷谁不好,偏偏要诬陷芍贵妃,在皇上眼里,芍贵妃比天上的月亮还宝贝。” 这点顾闻深有同感,就芍贵妃那身气质,就不像是阴谋权斗的女人,不然皇上也不会那么喜欢她了。 “皇上不仅不信,还将贤宁皇后禁了足,沈澜也被关了起来,看着情况,贤宁皇后的后位是难保了。” 皇宫内院的事情,顾闻不想多做评价,她比较关心的是稔冬青为何要‘好心’告诉她这些事情。 “你找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稔冬青摇头,“当然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沈澜的精神出了很大的问题,只要看到人就求人家,让人家帮忙和你见上一面,一次偶然,本宫从门外路过,她就球到了本宫这里,本宫是个心善的人,这才找到你,问你肯不肯见她一面。” 顾闻不相信稔冬青会这么好心的帮沈澜传话,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目的呢?设下陷阱弄死她然后嫁祸给沈澜? 可是逻辑上说不上去。 第377章 害你的不是我 “你放心,我爹已经被睿王弄下来了,我在宫里孤立无援,自身都难保,没有那手腕去算计你。” 稔冬青微微往后靠了靠,眉宇间一片坦荡。 顾闻垂眸不语,她自然不相信稔冬青的鬼话,不过,她内心深处,她确实想要见一见沈澜。 前世今生,她的人生和沈澜紧紧纠缠。 曾经两人关系密切,就是现在恨上她了,曾经那些美好也总是在眼前滑过,有些怀念。 “我看着,她似乎不行了,就几天的时间,人瘦了一大圈,眼窝都陷进去了,看着很可怜。”稔冬青语带怜悯。 顾闻觉得心底有些压抑,深深吐出一口气,站起身,低低道:“在哪里?” 当然,她之所以选择去看她,不是因为心有怜悯,她没有不那么多闲心怜悯别人。 她就是单纯的想去看看沈澜狼狈痛苦的样子。 前世里她的死是她一手造成,心里对她的很无法磨灭。 稔冬青眼带欣慰,亲自起身将她引到拿出,关押着沈澜的小院子里。 帮她推开远门,稔冬青抬下巴指了指最里面那几间屋子。 “就是那间,你快去快回,被皇上知道不好。” 顾闻 点头,带了绿竹进去,人才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沈澜自言自语的声音,阳光温暖的大白天,听着那或哭或笑的絮叨声,背后也添了一抹阴寒。 “小姐,您别怕,奴婢在外头守着,您有事就叫奴婢。”绿竹体贴的说。 对于顾闻和沈澜之间的纠葛,她多少知道一些,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顾闻朝她点头,推开屋门,抬腿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昏暗,不过并不破旧,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环境看着也不是很差。 听到脚步声,所在床里侧的人身子抖了一下,轻轻拉开纱帐,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瞧。 当看清来人,那只眼睛里顿时爆出一抹红色,似要流出血泪。 “顾闻!你怎么敢来!你怎么敢来!”沈澜疯了一样,猛的扯下纱帐,光着脚从床上冲下来,张牙舞爪的朝顾闻扑过来。 顾闻面色沉静,眼底没有一丝惧意,在她冲到跟前时,微微往旁边一挪,沈澜便穿过她,直冲冲的冲到桌子跟前,脑袋狠狠撞在桌子上。 “顾闻!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待你真心实意,什么都想着你,你却背地里勾、引我最爱的一白哥哥!”大概是摔的疼了,又或许是身体 太差,沈澜就那么趴在地上,半晌没有站起来,散乱的头发遮住她的眼,她的声音凄厉带着恨。 顾闻拢着眉心,垂眸,看着地上的她。 脑中却想到前世里,她的孩子被她一碗毒药害死,她身体里留着血,她却跑到她面前摸着自己的肚子炫耀她和萧一白的甜蜜。 尽管这一世她不再爱萧一白,但是对于沈澜的恨却从来没有消失。 “我从来没有和你争抢过什么。”压住心里的怨恨,顾闻的声音还算平静。 “你没有?顾闻,你说话可不脸红!我和一白哥哥从小就定了亲,可是他却忽然上门和我退亲,然后跑去找你,你还说不是你勾/引他!”沈澜越发激动起来,她很愤怒,顾闻这个女人到了现在竟然还在撒谎。 可笑的是,她的一白哥哥始终被她迷惑,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抢了我的一白哥哥,你陷害我家,你还害死我爹我娘,顾闻你就是个白眼狼!”她趴在地上,人有气无力的倚靠着,通红的眼睛从散乱的发丝里露出一丝幽光。 她猛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顾闻冲过来,一副想要拼命的样子。 可就她现在这小身板,根本不可能 对顾闻造成任何伤害。 不需要躲避,她自己就先栽倒在地,脑袋狠狠磕在地面上。 从进来开始,顾闻就只说了一句话,此刻她看着狼狈摔倒在地的沈澜,忽然有些无趣。 她是重生过来的人,带着前世的仇恨。 而沈澜却没有前世的记忆,她的恨她不懂,便有了些鸡同鸭讲的屋里。 顾闻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傻。 她抬腿,穿过沈澜,大步往屋门口走。 话说沈澜,脑袋再次撞在地面上,脑子里便有些昏昏沉沉,忽然就涌出一些陌生的片段。 她看到她自己站在一群树的后面,看到满身落魄的一白哥哥,看到他自卑的眼神脏乱的胡茬,年少的爱慕顿时烟消云散,只余下嫌弃和厌恶。 忽然的,她就不喜欢这个男人了,于是她利用好闺蜜顾闻的爱恋,陷害了两人的清白,这样她就不用嫁给落魄的萧一白,沈家还不会背上捧高踩低的恶名。 一转眼,她因为年纪太大嫁不出去,当了官的顾皓来求娶,她心中勉强同意,可是终究是嫌弃顾家低贱,就算怀了顾皓的孩子,她也狠心的吃了堕胎药,接着她看到顾皓失魂落魄的喝酒…… 画面再一转,她看到自己端着一碗堕胎药给怀怀胎八月的顾闻,她看到顾闻腿上全是血,她的孩子没了。 她看到顾闻眼神空洞,看到顾闻和萧一白吵架要和离,她心中欢畅。 最后,她亲手给顾闻送上绳子,帮她凳子,送她去黄泉。 这些片段像唱戏一样快速的从脑子里划过,沈澜惊的捂住嘴。 她才不信,自己怎么可能会是如此恶毒的女人,自己光风霁月,是顾闻先对不起她的! “啊!”沈澜猛的捂住脑袋,痛苦的大叫,“我没有嫌弃过一白哥哥……我没有陷害你……堕胎药不是我端的……你不是我害死的……” 走到门口的顾闻背影一僵,猛的扭回头,看着趴在地上似疯魔一般的沈澜,眼泪无声落下。 “顾闻……顾闻对不起,你不要被人骗了,我没有害过你,一白哥哥我更没有嫌弃过你,你们都被人骗了,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沈澜絮絮叨叨到最后已是嚎啕大哭,她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被脑中的片段一遍遍的折磨。 顾闻转身,打开门,阳光照过来,眯了眼。 她擦掉眼角的泪水,转身,却僵在原地。 第378章 给你一次机会 “王爷!” 顾闻愣愣的站着,看着面前的宁骁,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转头寻找绿竹,却发现绿竹也没了踪影。 再看宁骁的神色,阴沉的让人害怕。 “王爷怎么在这儿?”她疑惑的问,“绿竹呢,是您让人带走了吗?” 宁骁不回答他,只是垂头看她,表情莫测,眼神疏离。 “王爷……”顾闻心中一慌,心中猜想,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有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半晌,宁骁低低开口,嗓音干涩,表情凝重。 ‘有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这句话很耳熟,顾闻想了想,想起来,他对她说过很多次这句话,只是当时她没有明白。 想了左右的事情,顾闻觉得,宁骁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前世的事情吗? 前世今生这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会相信,搞不好还会觉得对方有病。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只都不告诉他的原因。 “是不是稔冬青和你说了什么?”她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稔冬青将他引来的,所以她才会这么问。 她想知道稔冬青和他说了什么,是真的说了前世,还是只是别的什 么事情? 终于前世,出了太离奇她不想让宁骁知道外,还有因为和萧一白的那段婚姻,她不想让他知道,或许是怕他多想,也或许是那段婚姻太过难堪,她活的毫无尊严,说出来只是揭开她的伤疤而已。 “你希望她和本王说什么。”宁骁怎么可能看不到她眼里的思索,热切心瞬间冷却,也不期盼她会解释什么。 看到他这表情,顾闻知道,稔冬青肯定说了前世的事情,具体是怎么说的,她不清楚。 但是她敢肯定,稔冬青一定不敢将自己背叛他的事情说出来,肯定会夸大她和萧一白之间的关系,来挑拨她和宁骁的关系。 “她是不是说了前世的事情。”到了这一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就算再离奇,她也要说了,也只能说。 听到说到前世二字,宁骁心中一震,看来这并不是稔冬青的胡言乱语。 原来真有这事,她和萧一白都知道,却唯独他不知道。 宁骁心中不是滋味。 自己深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共同守着一个秘密,却对他守口如瓶。 呵……真是讽刺。 曾经坚信她心意的想法开始松动,宁骁不确定顾闻的心里是否 真的有他。 或者她答应和他在一起,不过是咽不下前世那口气,故意气萧一白,既是这样,她心里最在意的,就是他萧一白…… 这些结论像一根根针戳在宁骁的胸口,可是他去却不甘心,总是想要听一听她的解释。 “你不要被稔冬青骗了,前世里她背叛你,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她都是骗你的!”顾闻心中着急。 她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如果稔冬青率先编造一个谎言,在宁骁心里树立她自己的形象,去诋毁她,那后果不堪设想。 或者,宁骁会不会像沈澜那样,被唤醒前世的某些记忆,进而唤醒他对稔冬青的爱? 前世宁骁有多爱稔冬青,顾闻是知道的。 恐怕就算知道她背叛他伤害他,他依旧会义无反顾。 想到这里,顾闻心中有些慌乱,想事情没有先前周全,一股脑的说着稔冬青的不好,急迫的想要宁骁看清稔冬青的嘴脸。 却不想她的种种行为在宁骁这里,就变成了狡辩。 谎言被戳穿后慌张的辩驳。 “够了!”他再也忍不住,冲着顾闻一声怒吼,额角的青筋暴起,眼底埋着深深的失望,“她如何背叛我的,她都 一五一十的说了,不需要你再重复!” 顾闻被吼得愣在原地,脑子有些迷糊,迟缓的转了转才明白过来。 哦,原来稔冬青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故意打破套路,她猜到自己会因为爱而失去理智,就像曾经的她。 所以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不为挽回宁骁,之位最大可能的让宁骁对她产生误会。 顾闻真相鼓掌,这一招真的狠,大概是个女人都逃不开。 见她冷愣愣的不说话,宁骁讽刺的勾唇,表情讥讽,“不是要解释吗?出了稔冬青背叛本王的事情,应该还有很多事情,你说,本王想听。” 顾闻也跟着讽刺的笑起来,说什么呢?说她年少无知,为爱奉献一切,最后却被情郎将真心丢在地上踩,落得过惨死的下场? 这么难堪的过往,她说不出口。 她的沉默再次激怒他。 下巴被大手擒住,他冰冷的脸慢慢靠过来,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将她撕碎。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 顾闻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嘴巴抿紧,无声的反抗。 “呵……”他冷笑着丢开她的脸,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去,背影 苍凉。 顾闻仰着头,望着头顶的太阳,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小姐!”绿竹从远处跑过来,自责的道:“方才阿影过来,说看到您被人抓走了,奴婢立刻去追,却发现是个骗局!才好您没事。” 说完才看到顾闻似乎是在哭,心中一惊,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是谁欺负您了?” 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知道,欺负顾闻的,肯定是睿王。 能使唤得了阿影的,也只有睿王一个了。 “没事儿。”拿帕子擦了眼角的泪,顾闻冲绿竹摆手,表情沉静。 “惠平县主,真是不巧,方才有些事情离开了会儿。”稔冬青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来的,她脸上带笑,在看到顾闻通红的眼睛和带着几分湿意的睫毛时,脸上的笑更加肆无忌惮。 “啧啧,县主怎么就哭了,是不是看到老朋友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啊,唉,如果不忍心也可以时常来看看。”稔冬青幸灾乐祸的说着,人已经走到了近前。 顾闻忽然呵呵笑起来,笑声清脆,将稔冬青吓的一激灵。 “顾闻,你莫不是被好闺蜜刺激疯了吧?”计谋得逞,稔冬青原形毕露,现出了一贯的嘴脸。 第379章 我们之间你不懂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终于笑够了,顾闻轻轻揉着酸软的脸,看着稔冬青,眼神冷漠。 稔冬青眨眼,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得意。 “顾闻,我还以为你们的感情能有多坚固,原来才两句话的事情就能挑拨你们,啧啧啧,真是让我失望~” 谁说不是呢,每次都有山盟海誓,每次都是这么信誓旦旦,但是最后都败在不够信任上面。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顾闻不怪稔冬青。 两个人在一起的路途很长,这个时代对女人本就不公平,宁骁在未来的路上还会有很多诱惑,所以,就算没有稔冬青,也还有张冬青和李冬青。 追根究底,是他们都不够成熟,也不够相信自己…… “你也别伤心,世上好男儿多得很。”稔冬青用说风凉话的口气,说着安慰的话,“至于宁骁么,既然我得不到,那咱们就都不要得到好了。” “你也别太伤心,你和宁骁之间也就这样了,伤心也没用,不如好好做你的生意,说不定还能遇到个大财主给人家做填房,那样也算是嫁出去了,县主说是不是啊。” 抓到顾闻丢脸的机会可不多,稔冬青自然不会放过奚落的 机会。 “唉,要说啊,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要是你心里实在不舒服,以后可要多来姐姐这儿坐坐,姐姐有的是时间。” “妹妹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很愤怒,很想一掌拍死我?” 顾闻一直沉默不语,稔冬青一人唱独角戏,觉得没有意思,她上前一步,离得顾闻近些,好更加仔细的欣赏她看不惯自己又奈何不了自己的表情。 “稔贵人想多了,下官倒还想感谢贵人,让下官看清内心。”顾闻认真摇头,脸上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很平静,平静到让人生出一丝漠视的感觉。 “稔贵人不懂,下官爱王爷就如王爷爱下官一样,可也正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会在意对方身边的小事情,进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这番话有炫耀的嫌疑。 稔冬青暗暗握拳,方才还得意的内心顿时怒火熊熊,却又不想在顾闻面前失态丢脸,只能绷着脸,做出淡定的样子。 “而现在……”顾闻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落在稔冬青脸上,“我们正好可以分开冷静冷静,他才会看清自己的内心,也会更加爱我,更加离不得我。” “你是痴心妄想!”稔冬青再也忍不住 ,要不是知道绿竹会武功,早就一巴掌扇在顾闻那张城墙厚的脸皮上。 “所以说稔贵人不懂。”顾闻用一副你太年轻的眼神看着稔冬青,竖起食指轻轻晃了两下,“王爷对小官的好,外人是不会懂的。” ‘嗡’一下,稔冬青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一般,她目呲欲裂,身子气的直抖。 她紧紧盯着顾闻脸上得意的笑,和她眼底幸福的光。 那些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对啊,今天她将两人挑拨了又怎样,宁骁心里依旧深爱这个贱女人,他有多深情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她懂。 可能过不了多久宁骁又会去找她…… “我要和你一起去死!”稔冬青发狂了,深处长长的指甲朝着顾闻脸上抓过来。 绿竹眼疾手快,轻轻一挥袖子,稔冬青重心偏离,没有挨到顾闻半片衣角,自己反倒摔在地上。 顾闻穿过绿竹,立在稔冬青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狼狈的稔冬青。 “那也呀问我答应不答应。” 丢下这句,顾闻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愤怒额咆哮。 她轻轻一笑。 就算被算计又怎样,她也不允许稔冬青有一 丝得意。 在稔冬青面前,她就是个胜利者,就算她和宁骁吵架冷战也行,闹的不可开交也行,她依旧是胜利者。 因为宁骁的心里没有她稔冬青。 一个胜利者在一个失败者面前,无需太多言语就是可以高高在上。 从皇宫出来,直接做马车会顾府。 人将将在椅子上坐下,泰和帝派来的人就过来了。 “惠平县主好,下官叫李荣,是皇上派下官来辅佐您的,以后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差遣下官。” 顾闻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心情大好。 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过一把官瘾! 虽然心中激动,但是心里也知道,当着下属的面,还是要有些威严,不然以后不好办事。 “李大人好。”顾闻立刻站起来,朝对方行了一礼,然后亲热的将人扶起来,“你我以后就是同僚,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我们互相辅佐,为皇上赚光天下的银子!” “噗……”绿竹没忍住笑出来。 李荣也憋笑憋的难受,却又不敢当着自己的新上司笑,只能将脸别成柿子饼。 “县主说的是,县主所想,也是下官所想!” 这是在 拍马屁了。 顾闻按捺点头,看来这人还挺上道,她还真怕皇帝给她弄个古板的老学究来,那样的话事情可就不好办。 立刻引了人在椅子上坐,又吩咐冬梅沏茶上糕点,然后才开始讨论两国贸易的事情。 “……皇上的意思是,三天之内,下官和您一起拟一个章程,看看先从哪处下手,要做什么,怎么做,走哪条路,皇上也好安排。” 顾闻了解的点点头。 “我明白,其实自从两国贸易开通之后,我就拟了个章程,只是这事没有正式提出,我也不知道该给谁看,所以一直放在书房里。” 闻言李荣很高兴,先拍个马屁,“县主真是英明,不愧是顾家当家人,想事情就是先人一步!”然后问及那章程,“不知县主可否拿出来让下官看一眼,也好知道一二,省得到了时候两眼一抹黑。” 听完李荣一番话,顾闻心生佩服,这人也太会说话了。 适当的拍马屁就不说了,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讲究。 说是拿出来给他自己提个醒,其实是想看看那章程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毕竟皇帝是将任务讲给两个人的,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是要一起罚的。 第380章 计划 这样如果看了没有错,那自然是一顿马屁。 如果是看看出有错,顾闻相信,以他的聪明,肯定会在恰当的时候提出来,既不让她难堪,又很好的修正了不对的地方。 不得不说,皇上这个人找的是真的好,有这样的人做下属,真的是事半功倍! 吩咐冬梅去拿东西,李荣认真翻阅,眉宇间很是认真。 认真将全部细节看完,李荣眼中带光,激动道:“下官真是开了眼,从前至知道县主在商界厉害,却没想到队政治上的一些事情也很敏感,您提出的东西都很犀利,是有很多都是下官没有想到的!” 他这马屁拍的很有境界,脸上没有丝毫奉承之色,更没有说的天花乱坠,一切都说的起到好处,这样更加让人觉得诚恳。 顾闻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毕竟好话人人都爱听,她也不例外。 “李大人过奖,这些都是我的一些愚见,还是很害怕会有遗漏的地方。” 李荣就点头,认真思索一番后,斟酌着说了一些自己的小意见,和自己觉得需要稍微修改的地方。 每一处的提议都很中肯,也很有用。 顾闻连忙提笔修改,改完再一看,自己也很满 意。 “嗯,下官觉得这章程已经是万无一失,明日就进宫将它交给皇上!”提到皇上,李荣面上的恭敬之色更浓,然后便适时提出告辞,可以说是很会看眼色了。 让绿竹送走了李荣,顾闻随即吩咐绿竹道:“你去帮我把这个李荣查一查,小心点不要被发现,银子自己去账房拿,该打点的地方打点,一定要将这人的身份查清楚。” 见绿竹眼底有些意外之色,顾闻就解释道: “我这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魏王这人心思深沉,别看他两只翅膀被折了,可手底下的势力仍然在,若是他在两国贸易上搞鬼,那我一定会死的很惨。” 泰和帝可是说过的,一年叫不上五十两白银,就要拿下她的脑袋。 其实不说宁澈,就是那稔冬青,或者是闲宁皇后那边,叶都想要她的命,这李荣很重要,若是他有问题,那她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所以她一定要将事情查清楚,如果有误问题就要遭解决,不然等一切进入正轨就晚了。 绿竹很聪明,顾闻稍微一点拨就明白了,立刻点头道:“奴婢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我相信你。”绿竹的势力她是相信的 ,只要给她足够的银子,她一定能将事情完成的很好。 绿竹走后,顾闻自己坐在软塌上,开始打算接下来的事情。 首先是她两世的仇人,沈澜。 沈澜虽然还没死,但是看那样子基本也是行尸走肉了,再来她自己似乎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这对她来说又是一个大的打击,恐怕她现在活着比死了难受。 那就让她活着,慢慢为自己的前世忏悔。 然后是稔冬青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手里虽然没有了什么势力,但是却像一只疯狗一样,搞不好什么时候就冲出来咬她一口,所以,不能留。 至于要怎么对付她,顾闻已经想好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皇上对她基本也没多少在乎。 她不信皇上会不知道稔冬青私下里和宁骁来往,甚至想给他老人家戴绿帽的事情,虽然宁骁只是做戏,可是如果皇上在恨得在乎稔冬青,也肯定会生气发火。 可是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好似将这号人给忘了一般。 所以顾闻坚信,只要她出手,稔冬青必死无疑。 最后是宁澈。 这个像一条毒蛇,会伪装潜伏冷不丁出来咬你一口,但是也不是没有弱点的。 车田已经关在府里,至于谣言么,虽然和宁骁吵架了,但是她相信,这个忙他肯定会帮。 首先要将宁澈喜当爹的谣言散出去,然后再处理稔冬青,最后拍死宁澈。 将事情捋顺,顾闻便写了封信,放冬梅送去睿王府去。 次日,顾闻起床梳洗,吃过早点之后,直接去了花想容等宁骁。 直等到下午,她肚子饿的咕咕叫了,那家伙才姗姗来迟。 之间包间门被一股大力踹开,宁骁黑着脸冷着眉眼,似讨债鬼一样走进来。 “本王很忙,有屁快放。”他也不坐,就立在她面前,模样拽拽的。 顾闻不在意的笑笑,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先朝宁骁一礼,之后也没有坐下的意思,而是上前将包间门关了。 转头发现宁骁用防备的眼睛盯着她,顾闻差点气笑了。 怎么,难道还怕她强了他不成?! 压下心中的不爽,顾闻端出一个小脸,直接进入主题。 “今日请王爷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王爷帮忙。” 闻言,宁骁那两条长眉皱的更紧,眼底隐约有些失望,却很快掩藏,转而露出一丝讥讽。 “惠平县主真是好大面子,本王看着就那 么闲,专门出来帮你办事?再说了,惠平县主不是一向有事就找萧一白那个小白脸么,现在怎么找到本王这里,怎么,你们闹掰了?”语气满不在乎,眼里却隐隐有些期待。 “王爷想多了,小女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只有王爷来办最合适。”顾闻认真解释。 宁骁一听却冷了脸,抬脚就走。 顾闻急忙上前一步拦了去路,焦急道:“王爷莫生气,先听小女说完,小女想让您将宁澈新添的宝贝儿子他亲爹是谁传扬出去,这件事情确实只有您来办最合适,而且,小女觉得,您应该也很乐意办。” 仰头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她真怕这个男人不按套路来。 他紧紧拧着眉头,阴森森的盯了她好半晌,最后启唇道:“惠平县主好计策,不愧是最毒妇人心啊~” 话里讽刺慢慢,让人憋气。 顾闻梗了一些,心中有些难受,如果不是因为你,老娘也不会和宁澈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再说了,当初设计这些,还不是想要帮你,现在倒好,自己成了毒妇了…… “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三天之内,谣言会传开,京都权贵都会知道,但他宁澈不会知道。” 第381章 芍贵妃的示好 只这一句,顾闻就知道,他已经完全领会她的意思了,有可能连她要做什么都猜到了。 顾闻便也不再多说,点点头道:“那就麻烦王爷,知道王爷事忙就不耽搁您了。” 这意思就是要送客了。 宁骁心中生气,不明白世上怎么还有如此厚脸皮的人,利用完就甩掉? “惠平县主果然是现实的人,利用完就甩掉,豪不留恋啊。” 这话里别有所指。 顾闻装作听不出来,低着头,不接话。 一拳打在棉花上,宁骁有些没意思,在某人黑乎乎的脑袋瓜上瞪一眼,气哼哼的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顾闻才抬头,看着被用力甩上的门,深深吐出一口气。 现在既然宁骁答应了,那就一定会办好,那么宁澈的事情就先放一边,眼下,她要好好整治整治稔冬青。 不过也要找个好由头,总不能直接上皇上面前去告状,总要找些由头进宫,然后铺垫前情,再引出后续,最后才好露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从花想容回来,已经是下午,中午为了等宁骁,顾闻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吃了两块糕点垫肚子,肚子里没有油水,人就没有劲。 吃 了东西又睡了一觉,到了傍晚时分,李荣上门。 “下官已经将章程呈给皇上看了,皇上很满意,还夸县主您办事妥当周全呢!” 顾闻笑着点头,“是李大人辅佐的好,我做的再好也不敢直接给皇上,还是要李大人看过才放心的。” 李荣到没有虚伪的谦虚,反倒玩笑似的受了,承认自己有功劳的同时,又将顾闻夸了一遍。 顾闻真是服了这人了,这口才,还真是适合做生意。 “对了,您的官府和官印内务府都在赶制,估摸着不到半个月就能做好,然后就可以照着章程走,从茶叶开始。” 对,顾闻拟的章程,两国贸易,她打算用大夏最得意的茶打入大周,返回时再顺便带些大周有大夏没有稀奇玩意儿。 而大夏向来重茶道,在茶道上比大周快了好些步伐,许多大夏有的茶叶品种,大周都是听都没听说过。 顾闻能知道这些,都得益于自己的老爹。 顾倾海年轻时走南闯北,在见闻上比一般人丰富,每次回家都会给顾闻讲些外头的奇趣事情,其中就包括遥远的大周。 “那就要李大人多操心了,茶叶的挑选,还有商队的安排都要交给 李大人的。”顾闻笑呵呵的说,既然皇上给她派了帮手,那她自然要物尽其用。 李荣脸上不仅没有任何不情愿,反而满是高兴之色,“多谢县主信任下官,县主放心,只要是您交代的事情,下官一定会尽心办妥!” “李大人辛苦了。”顾闻满意点头,看着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天色也着实不早了,便笑着留人吃饭。 李荣何等精明,立刻明白顾闻的言外之意,急忙起身告辞。 绿竹那边到了第三天,终于将里荣查了个清清楚楚,就连李荣家里有几个小老婆都差的一清二楚。 听了绿竹的禀报,得知这李荣并不是哪方势力的人,其人就是个文采一般没啥远大志向只爱钱的小市民,不然也不会被丢到顾闻身边来。 得知这点,顾闻很高兴,只要身家清白就好,李荣做官如何她不清楚,但是就他那口才和脑子,做生意正正合适! 就在顾闻愁找个什么正当理由进宫时,芍贵妃却来了口信。 “咱们家贵妃说宫里无聊,想要顾小姐进宫去说话解闷。”来的是个小太监,白白胖胖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很喜感。 “下官受宠若惊!”顾闻心 中惊讶,面上却露出欢喜,“还请公公等一等,小官换件衣裳就来,总不好在贵妃面前失了礼。” “嗳,县主不着急,我们家贵妃不是那么刻薄的人。”话语很是和善,和芍贵妃行事做派很是相似。 顾闻笑笑,立刻进屋换了身衣裳,又整了整发髻,这才笑着出来,坐着马车去皇宫。 跟着太监到了芍贵妃的院子。 芍贵妃在小厅接见她,穿着见粉色兔毛上裳,雪白的涂白将她衬的唇红齿白,看着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芍皇贵妃娘娘好!”顾闻不敢多大量,走到近前立刻跪下行礼,心中却在思索,真不知道在何为幸福的女人找她做什么。 “起来吧。”芍贵妃眼底带笑,让宫女给她端了个凳子,示意她坐。 等顾闻坐了,芍贵妃就笑着说道:“这次叫惠平县主过来有些突然,县主没有吓着吧。” “贵妃娘娘美若天仙,见了该是延年益寿,怎么会吓着。”顾闻笑嘻嘻的说话,马屁拍的比李荣还有水平。 司芍噗嗤笑出声,掩着红唇,模样优雅,“这小嘴可真会说,看来找你进宫是没错了,这宫里本宫都看腻了,身边的人说来说去也就那几 句,本宫无聊的很,想着县主是个妙人,便叫来说说话,解解闷。” 顾闻不知道这位芍贵妃从哪里得知自己是个妙人的,但是却知道,这位芍贵妃在向她示好。 她这一世只有十七,可是加上前世活过的二十五年,她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不能说老奸巨猾,但是心智成熟,有些事情只是不说,但是心里都清楚。 她可不信这位芍贵妃是真的无聊找她解闷来了,这世上所有主动的示好,都是有缘由的。 只是她暂时还不知道芍贵妃的目的是什么。 想着她心中微微一乐,看来让她猜中了,一个女人能走到这一步,能如此长时间将皇上的额心栓牢,那肯定是有心机有手段的。 “芍皇贵妃谬赞,下官只是脸皮厚。”她言语客气,没有因为对方的友好而套近乎。 本来遇到宁骁身上就各种糟心事,她可不想再和后宫女人扯在一起,这要是扯一起,那就真是一脑门官司了,搞不好哪天死了也不知道谁干的。 司芍眨眨眼,面上笑容不变,转了话题,“听说你的店里首饰款式新颖,本宫好久没有添置首饰了,想让你帮忙画些花样子,县主看看有没有时间?” 第382章 顺势 顾闻自然是满口答应,开玩笑,人家是皇贵妃,她一个商贾出身的小小县主,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画花样子也不是什么不好办的事情,一个时辰就能画好。 “花样子下官半个时辰就能画好,保证是独一无二的,不过打出来的话,可能要个一两天。” “没事儿,本宫不急。”司芍慢悠悠的说,眼底带笑,人看着十分随和。 顾闻便放下心来,接了宫女的笔,稍一琢磨,画了一套花样子。 “真好看,这样式本宫确实是第一次见呢!”司芍一张张翻看画纸,眼里透着欢喜,“县主果然厉害,等饰物做出来,本宫定然付你双倍价格!” 顾闻自然是摆手,“能给皇贵妃效劳,下官荣幸之至,哪里还有给钱一说,您戴了下官的首饰好看,那些贵妃小姐肯定要打听来路,这样一来,下官的铺子生意肯定火爆,所以,反倒是下官要感谢您才是。” 这马屁拍的好听,将芍贵妃逗的前仰后合。 顾闻也笑,答应给这位贵妃画花样子时,她就没打算要钱,当然,不是她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虽然人家主动说要给钱,她也不敢要,所 以还不如做个人情卖个好,不说拉拢谁,总不至于得罪谁。 又和芍贵妃谈笑一番,就到了中午,芍贵妃留饭,顾闻稍一迟疑,竟然答应了。 芍贵妃也有些意外。 “以你这性子,本宫还以为你要婉拒呢。”话语里满是打趣。 顾闻就笑着接话没,“之前觉得芍贵妃身份尊贵不敢靠近,这说过话才知道,皇贵妃您为人和善,下官很喜欢和您说话,就想留下来和您多说说。”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稔冬青的事情,她一时想不到自然接近皇上并且抛线的借口,既然现在芍贵妃对她亲昵,那她不如就从芍贵妃这里下手,搞不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芍贵妃立刻吩咐人摆膳食,等膳食摆好,还亲热的拉了顾闻在桌上坐。 顾闻谢恩入座,举止进退有度。 “惠平县主随时商贾出生,但是举止谈吐皆不俗,本宫看啊,比那些经过教养的大家闺秀强多了。”芍贵妃悠悠说着。 这话很让人觉得她实在骂顾闻没有教养。 顾闻手微顿,觑了芍贵妃的额脸色,笑道:“皇贵妃谬赞。” “本宫就是心直口快的,你可别误会有其他意思。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芍贵妃笑眯眯的解释,然后眼睛落在顾闻端着瓷碗的手指上。 “咦……你这手指是怎么了?怎么好些疤痕?” 顾闻急忙放了碗,笑着解释:“以前在宫里冲撞了贵人,这是下官应受的惩罚。”说着,将手缩进袖子里,一副不敢声张的模样。 芍贵妃就皱了眉,眉眼间有些怒意,语气严肃。 “惠平县主是个进退有度的人,能冲撞了谁?就算是冲撞了,也不能用这么重的刑罚!” 确实,顾闻的手指当初伤的很重,伤口好了之后有很重的疤痕,好在她有去疤痕的药膏,但也因为伤口太严重,疤痕祛的慢,一直到到现在都能看到淡粉色的疤痕。 芍贵妃在皇宫浸淫数十年,对宫里的手段了解的很,一看顾闻的手,就猜到肯定是用了拶指之刑。 能用这种刑罚的,只有女人,而且是皇帝身边的女人。 “你说出来,本宫替你出头!”芍贵妃十分义气的开口。 顾闻微楞,这伤口是她故意露的,就是为了给稔冬青上眼药,然后她再委婉的将自己的冤屈说出来,让芍贵妃帮她去和皇上说。 原本她 想事情可能会有些复杂的,也怕被这位精明的芍贵妃识破后发怒,却没想到对方竟想都没想就直接将事情揽了下来,那模样,似乎真是为了心心相惜的朋友出头。 可是这世界上哪里就那么容易心心相惜。 她一直有些怔忪,更有些迷糊,难道这位芍贵妃就是性格单纯的双利人,并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怎么,当着本宫的面也不敢说?那人难道连本宫都奈何不了?”见顾闻不说话,芍贵妃脸色又肃了一分,盯着她问道:“难道是皇后娘娘?” “当初你和睿王出京之后,皇后娘娘竟然跑到皇上面前污蔑本宫,说本宫和睿王有染,想趁机夺取皇位!” 说到这件事,芍贵妃就咬牙切齿,表情愤然。 “好在皇上对本宫十分信任,不然本宫可就是豆腐掉灰里,洗都难洗干净!” 顾闻一个臣子,还是个商贾出身,就算现在闲宁皇后没什么权力,她也不敢随意议论的。 见芍贵妃气势汹汹,她也只能抿唇不语。 芍贵妃倒没有怪她胆小懦弱没,反体谅的道:“本宫不该和你说这些,你一个外臣,掺和这些是不好,不过,那伤你的人你不说 本宫也会去查清楚,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这些后妃也是该打压打压了!” 不得不说,顾闻心中是有几分感动的。 这位芍贵妃果然是性情中人,热心善良,难怪会得皇上那样的宠爱,先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多谢皇贵妃为下官鸣不平,实不相瞒,那伤下官的,正是那位进宫不久的稔贵人!”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顾闻觉得自己若是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便顺势将稔冬青丢了出来。 “稔贵人?”芍贵妃貌似是根本不记得有这号人,偏头想了想,这才眼睛一寒,问道:“是稔机那个叛徒的女儿?” 稔机那个叛徒……顾闻想笑,这位芍贵妃未免太真性情了。 强忍住笑意,她点头道:“是的。” “本宫记得拿稔贵人和睿王定过亲,现在她这么欺负你,难道是在争风吃醋?” 顾闻有些囧,没想到脸皇宫里的女人都知道这些八卦。 见她窘迫,芍贵妃忍笑道:“你放心,只要抓到机会,本宫一定将她狠狠的办了!” “多谢皇贵妃!”顾闻急忙跪下道谢。 “哪儿那么客气,起来吧。” 第383章 金丝雀 芍贵妃拉了她起身,扶她在凳子上坐,“不过没,稔家虽然到了,和稔家交好的司马一家却势大,司马家力保稔贵人,皇上也不好随意就办了她,到时候肯定要你过来指正,你要是有个证人或者证据,那是最好了。” 证据没有,但是证人确实是有。 顾闻用力点头,“下官明白!” 有了稔冬青的事情,顾闻对芍贵妃也亲近了几分,从而也看出来,这位芍贵妃是真性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心机深沉。 她忽然就有些羡慕,一个女人在深宫之中却还保有一颗赤诚之心,那只能证明在她身上没有发生过大奸大恶的事情,反过来就证明了皇上对她的宠爱。 后宫之争堪比战场,芍贵妃能如此安逸幸福,是因为皇上的宠爱和保护。 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已实属不易。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见自家小姐靠在马车上双眼放空,绿竹将脑袋凑过去,低声询问。 顾闻从沉思中回神,抬手推开绿竹的脑袋瓜,懒得理她。 马车在顾府门前停下,顾闻扶着绿竹的手下车,回了自己的小院。 一连过去两天,给芍贵妃画的花 样子全部做好,是一套金镶玉的配饰,款式新颖打造的也巧妙,整套首饰十分好看,没有一丝老气。 伙计将首饰送到府里之后,顾闻立刻换了衣裳进宫。 先前芍贵妃打过招呼的,顾闻十分顺利就进了宫,直奔芍贵妃的住处。 道地方时,芍贵妃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现在已是二月,天气回暖,出太阳时可以只穿一件薄衫,十分轻便。 一番行礼寒暄之后,顾闻将锦盒装点好歹额首饰送上。 宫女接过,呈到芍贵妃手里。 芍贵妃期待的打开盒子,看到里头光彩耀人的饰物,顿时喜笑颜开。 “真好看!本来本宫还想着没金镶玉看着会不会很俗气,结果现在一看,才知道是本宫浅薄了,世上就没有什么饰品是不好看的,只看匠人会不会打!” 顾闻颔首微笑,做出谦卑的模样。 “本宫很喜欢!这样,既然你不要银子,那本宫就回你一件礼物。” 芍贵妃说着,就取下了发间那只步摇,亲手插在顾闻的鬓发间,人一动,那不要就叮叮的响,声音悦耳。 “这只步摇是两年前本宫生辰时皇上送的,上头的福字还是皇帝亲自镌 刻的,东西本身不贵重,但是可是御赐之物,你戴着,也无人敢欺负你。” “这怎么使得!”顾闻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给自己如此贵重的回礼,心中微有些惶恐,“这是皇上送给娘娘的,如此贵重的物件,还是娘娘自己留着。” 她一边说一边去拔鬓间的步摇,手却被按住,芍贵妃的声音已带了一些不悦。 “怎么,是瞧不上本宫的东西?” 顾闻急忙缩手,哪里还敢去摘,只真心实意的磕头道谢:“谢娘娘一片心意!下官定铭记在心!” 芍贵妃笑声清脆,“这么客气坐上什么,本宫喜欢和你说话,送你东西心里也是愉悦的,不需要道谢。”说着眼底就闪过一丝落寞。 顾闻犹豫一下问道:“娘娘是不高兴吗?” “没有。”芍贵妃摇头,眉宇间有几许愁丝,“没有不高兴没,只是有些想念外面的世界,当初没有进宫的时候,日子虽然过的苦,但是每天却开心充实。” “进宫后衣食无忧,可时间久了总是枯燥范围,皇宫再大也只有那么点地方,哪里有外面的世界精彩。” 听完芍贵妃哀怨的一番话,顾闻的心情也有一些 低落。 是啊,皇宫里的女人再怎么金贵,那也只是笼子里的金丝雀,不得自由,想一想,也是很悲哀的事情。 “惠平,我不能出宫看外面的世界,但是你不一样,你能不能带着步摇没,帮我看看世界的繁华好不好?” “好!”顾闻用力点头。 其实不用芍贵妃嘱托,她自己就没打算将这步摇取下。 开玩笑,这可是皇上亲手刻字的物件,只要这个戴在她脑袋上,拿走到哪里都没人敢动她一根汗毛。 “谢谢……”芍贵妃眼角含泪,低低道:“我的家乡在边城,有时间帮我去看看。” “好!” 和芍贵妃谈了会儿心,顾闻便欲告辞,却不想外头传来一声高唱、 “皇上驾到~” 她脚步一顿,心中一喜,急忙在角落跪好。 听到皇上驾到,芍贵妃顿时破涕为笑,脸上绽出花儿一样的微笑,蝴蝶一样奔到泰和帝面前,纤细的胳膊圈住泰和帝的脖子,完全不管是不是青天白日周围还有许多人。 宫女们都低着头,似乎见惯不怪,顾闻却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芍贵妃如此奔放。 泰和帝和和的笑,一边拉着芍 贵妃往里走,一边温柔的额问她吃饭了没有。 当跨进门槛时,就看到了还跪在地上的顾闻,意外的停住叫,问道:“惠平县主怎么在这儿?” 不及顾闻回答,芍贵妃率先说话,“臣妾和县主很合的来,便叫了她过来说话,她还送了臣妾一套首饰,可好看了,皇上您看!” 说着,芍贵妃就献宝似的将首饰盒打开,一边示意顾闻起身,一边将首饰拿出来给泰和帝看。 “是不是很好看,比宫里那些工匠打的还要好,这花样子,更是新颖!”芍贵妃激动的小脸通红,像可口的苹果。 泰和帝不由自主就亲了过去,芍贵妃咯咯的笑,没有丝毫娇羞。 顾闻却很尴尬,早知道泰和帝这般不正经,她就该先走的,现在倒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这儿看这两人打情骂俏实在是别扭。 好在泰和帝没有玩物丧志,亲了芍贵妃一口之后也想起来还有顾闻这个‘外臣’在,便严肃的清了清喉咙,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能逗皇贵妃开心,确实该赏,这样,每年只需上交四十万两白银就行,怎么样,朕是不是很仁慈?” “……皇上仁慈!” 第384章 有人撑腰 昧着良心拍了马屁,顾闻唯一思考,还是决定先不说稔冬青的事情,一看皇上这样子就是来找佳人亲近的,她要是不识相的凑上去,肯定会被记恨。 于是十分懂事的行礼告辞。 “等等!”如小鸟一样依在泰和帝臂弯里的芍贵妃忽然出声没,将已经一只脚跨出去的顾闻叫住,“县主先等等,今天正好你在这里,你那件事情不如直接说皇上听,由本宫帮你一起解决。” 听到这话泰和帝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却也知道,想和佳人耳鬓厮磨是没可能了,只能冷肃着眉眼坐下,威严的盯住顾闻。 顾闻脖子一缩,心中一阵感动一阵哆嗦。 感动的是,她没想到这位芍贵妃如此热心肠,竟然能牺牲和皇上独处的时间来处理她的小事情。 而哆嗦的,是泰和帝的眼神,眼底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顾闻知道,自己肯定又被记了一笔。 “这……还是算了,下官那点子小事什么时候办都可以。”说完就像逃。 这一次却被泰和帝开口喝住。 “站住!” 顾闻哪里敢不听,急忙手脚,转身来恭敬的望向泰和帝,一副听候差遣的表情。 “既然皇贵妃已经开口了,你也不要遮遮掩掩,朕今日有闲暇可以帮你做主。” 泰和帝何等精明的人,看看顾闻那样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定是这顾闻利用芍儿的善良,想让她帮她出头。 心里就涌上一股火气,不忍责备爱妃傻,更不想拂了爱妃的面子,他忍着怒火,狠狠盯着顾闻。 顾闻哪里瞧不出那里头的杀气,只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她也很委屈啊。 哆嗦一下之后,她还是开口,如实的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下官还在睿王府时,睿王曾经被人诬陷抓去了大理寺没,当时下官着急想进宫找太后娘娘帮忙,谁知道一进宫就被人蒙了脑袋拖到个黑屋子里。”前面几句有些难看,后面几句又是适当的做了掩饰。 “后来皇上派萧公子将下官救了出来,却没有抓到真凶,这些日子下官心中委屈,每每想到此时就怄得不能入睡,前些天和娘娘谈心时触到伤心处便提了一嘴,娘娘是个善良的人,得知后边说要帮下官出头,下官听了心中是真的很感动!” 顾闻这番话说的讲究,完全没有提稔冬青,还说当初并没有发现真凶, 这样就不会让皇上太难堪。 毕竟这宫里的事情皇上哪一件不知道,但是基本哪一件他都管不了,如果直说是他老人家碍着稔家势大不敢管,那不是在找死么。 而现在,稔家倒台,稔冬青本该一起被杀头的,可是却有司马一家在后面试压,让他不敢动手。 这些事情如果拿**面上来说,那无疑实在说皇上无能。 当然,司马家越是这样,皇上就越想杀了稔冬青,只是稔机死时嘴巴咬的紧,坚称稔冬青没有任何参与,再有司马家人在后面擦屁股,泰和帝竟没有理由办她,也是很恼火。 此刻听到顾闻提起这件事,严重的怒火顿消,反而生出一丝笑意。 “芍儿就是善良,既然你不想看到县主蒙受冤屈,那朕自己要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还县主一个公道的。”说着又沉吟一声,“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无凭无据只凭空口白牙,恐怕那稔冬青不服,说朕滥杀无辜。” 芍贵妃闻言也有些为难,就问顾闻道:“我看你那样子应该是有证据的,你也别藏着掖着,现在皇上在此,你快快说了。” 顾闻连连点头,略微斟酌片刻后说道:“当时萧 下官被救走时曾经看到行凶者的脸,巧合的是,当天那两人被下了毒丢去了乱坟岗,好在萧公子早有准备,将人救了回来。” “下官费了一番心血才将两人的毒解了,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她们竟然是……”说到这里,顾闻脸上露出一丝愤慨,“她们竟然是稔贵人身边的宫女!” “稔贵人?”泰和帝讶然,“所以你怀疑暗中伤你的人是稔贵人?” “是!”顾闻用力点头,配合皇上演戏。 “岂有此理!稔冬青竟然如此大胆,敢在宫中胡作非为!现在就去将她传过来,朕要亲自审理!” 其实一个没了母族的贵人哪里需要皇上亲自审理,可坏就坏在她背后还有一个势力强大的家族撑腰。 所以,皇上这是审给司马家看的,为的就是堵住他们的嘴。 司马家族虽没有多少权力,但是在氏族之中威望很高,就连泰和帝也不敢轻视。 有小太监去传稔冬青,芍贵妃就十分体贴的给顾闻赐了凳子,让她坐下等。 顾闻立刻梭泰和帝一眼,见他老人家面色平静,这才放心的坐下去。 泰和帝和芍贵妃亲亲热热的坐在上头吃糕点,顾闻一 人坐在下首,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稔冬青来的快,屋子里的气氛瞬间从尴尬变成凝重。 稔冬青穿着一身鹅黄色薄衫,略施粉黛,整个人像春天新抽的柳芽,嫩。 不过此刻泰和帝眼里都只有芍贵妃一人,看向稔冬青的眼睛里只有审视。 “臣妾见过皇上,嫔妾见过皇贵妃。”稔冬青不急不缓的行礼,眼角扫一眼坐在一边的顾闻,眼底快速划过一抹轻蔑。 “起来。”泰和帝点头示意她起身,然后看向顾闻,“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来说,朕会主持公道。” 真是老奸巨猾! 顾闻心里骂着,面上却十分恭敬,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先给泰和帝和芍贵妃行礼,然后才转头看向稔冬青。 稔冬青也扭头,看向了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爆开一朵电花。 “惠平县主有何事要说,我听着。”在芍贵妃面前,稔冬青不敢自称本宫。 顾闻笑笑,然后抬手,露出自己那双满是疤痕的手。 “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她又将先前讲给皇上听的那套说辞说了一遍,说完定定看着稔冬青。 第385章 对峙 当然,她并没有提那两个被她救下的宫女的事情。 “惠平县主到底想说什么?”稔冬青冷着脸,心中怒火早已翻滚。 她厌恶顾闻,只要看到她她就会生气,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看来是这两个出生卑贱的女人联和在一起,想要对付她。 哼!只要有司马家在,这些人谁都别想为难她! 想到此,稔冬青越发得意,看向顾闻的眼神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倨傲,和一些隐藏在深处的肆无忌惮。 “下官只是怀疑,那些人和稔贵人有关。”顾闻淡淡的说。 现在她身后可是有皇上撑腰的,如果这样都弄不死她,那她也就白活了这一世! “你说那对你施刑的人是我派的?”稔冬青暴怒,“顾闻,你未免太嚣张,你无凭无据都敢诬陷我,是看我孤身一人好欺负吗!” “稔贵人别着急,下官可没有肯定事情是您做的,下官只是猜测这事情似乎和您有关,还不能定论,所以才找您过来问一问。”顾闻不急不缓。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看不得这个女人嚣张,稔冬青气的脸色铁青,怒声质问顾闻一句,又转头看向上首的泰和帝。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性格最是良善,这您是知道的,您要是不知道,可以让司马伯伯作证,臣妾可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这话说是给自己解释,其实是将司马家族搬出来给皇上压力。 泰和帝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扫一眼稔冬青,竟然就点头应允了。 “那就传司马廉过来,这件事情说是不大,却也有些严重,朕的臣子进了朕的皇宫竟然连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没有,朕,想想都后怕!” 太监应诺,立刻去传人。 这边稔冬青却有些怔楞,她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难道他不怕司马家族了? 想着,心里就有些乱起来,却也掩饰的很好,她自然是不会让顾闻看了笑话去的。 等待的时间屋子里气氛古怪,上首的芍贵妃和泰和帝一直笑语嫣嫣,而下面的顾闻和稔冬青则都是一脸严肃,偶尔视线碰撞在一起,还要默契的冷哼一声。 司马廉来的很快,才一炷香的时间就进了门。 他弯腰朝泰和帝行礼,又朝芍贵妃行礼,最后朝稔冬青点点头。 而立在一旁的顾闻,则理所当然的被忽略,不过她也无所谓, 她不管在哪儿都是被人忽视的存在,也已经习惯了。 就在她苦笑想着这些时,背上忽然扎上两根芒刺,让人难受。 她猛的转头,就见一身玄衣的宁骁从从庭院深处走来,很快上了台阶,站在厅中。 “皇上,贵妃。”宁骁简单的和上首两人行礼。 看到他来泰和帝也很惊讶,问道:“睿王如何过来了?” “臣有要是禀报,却寻不到您人,刚才恰巧碰到司马大人,便一起过来了。”宁骁认真解释。 这个理由实在牵强,就算有再大的事情禀报,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啊,还特地跑到皇上的后宫来找,这明显就有问题。 泰和帝就看了顾闻一眼,见着丫头目视前方,一副和宁骁划清界限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 看来,这一次两人之间是真的出问题了,但是也证明,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深似海。 “你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先帮这把眼下这桩事情处理了。”泰和帝眼神一闪,沉沉的说。 宁骁毫不犹豫的点头,“臣愿为皇上代劳。” 顾闻微微侧头,至看到宁骁宽厚的背,心中有些不爽,怎么,现在过来是干嘛,解救他的前妻? 想着这些,她心里就堵得慌。 “睿王……” 稔冬青看着立在面前的宁骁,眼底闪着光亮,低低呼喊一声,却又碍于人多,不敢太过露骨,声音溢出唇角就里立刻压下去,只用希冀的眼紧紧看着宁骁的背影。 她的想法和顾闻一样,她觉得宁骁肯定是来帮她的,他肯定是恨上顾闻这个两面三刀的人,也想起了前世和她的情分! 宁骁和司马廉分别被赐了坐,顾闻和稔冬青二人并肩立在堂中。 “好了,现在睿王和司马大人都来了,顾闻,你把你的遭遇说一遍,再来你怀疑是稔贵人的话,也要有证据。”泰和帝坐在上首说着,话里有提醒的意思。 “臣明白。”顾闻点头,“下官是有证人的,希望皇上派人走一趟,将证人带过来。” 泰和帝自然应允,派了一个太监,和绿竹出宫去带人。 看着这一幕幕,司马廉的眉头早就皱了起来。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稔贵人向来与人为善温柔贤惠,怎么现在弄的像是审犯人一样。” 司马廉话语听着谦恭,但其实里头包含这怨气。 “稔家世代忠良,却落得那么一个下场,现在 难道她唯一的女儿您都不放过吗?” 司马廉没有什么权利,但是因为声望高,在朝堂也能说上一些话,再加上人老了,就比较昏庸,他一心觉得稔家是忠诚,皇上却听信自己弟弟的谗言将惹家抄家灭门了,现在竟然连人家无辜的小女儿都不放过! 再倚着自己老人的身份,这说话就嚣张了几分。 泰和帝心中冷笑,这个司马廉,真是眼瞎,大概是从来不洗脸,眼睛都叫那眼屎糊住了! “忠不忠朕知道,现在说的是眼下这件事情,司马大人先不要下定论,看看这两人怎么说。” 司马廉嘴巴动了动,低哼一声,没有再言语。 收到泰和帝的眼神,顾闻下意识的看了宁骁一眼,那厮端正坐着,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对这边的事情毫不在意。 顿了顿,她缓缓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顾闻又将那天对皇上说的一套说了一遍,至于那人证,也提了出来。 听完顾闻的叙述,司马廉满面怒容,很是生气。 “一个商贾女子,是哪里来的底气在老夫面前说三道四,稔贵人身份高贵,也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第386章 倚老卖老 司马廉嗓门奇大,在小厅里就就回荡不散。 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辱骂,顾闻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至抬头看着上首的泰和帝,并没有反驳。 “司马廉!”只听桌案被拍的‘啪啪’响,泰和帝脸色铁青,愤怒的点着司马廉的鼻子,“是朕让她说的,也是朕要帮她主持公道,怎么,难道朕都没有这个权利?” 泰和帝太过激动,唾沫星子乱飞,平时威严沉肃的一个人,现在却是额角青筋暴起,竟有些失态了。 顾闻缩缩脖子,说实话,看到当朝天子发怒,她的小心肝有些承受不住,心中‘扑扑’直跳,有些害怕。 司马廉倚老卖老,又仗着自己曾经是泰和帝的老师,便妄自尊大,一时说话没了分寸。 现在被泰和帝一番发怒,心中也是一沉,知道自己是僭越了,可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也拉不下脸认错,便只能僵着脖子,像块茅坑里的石头。 泰和帝骂了一句,心中的怒火大概是消了许多,情绪平缓一些没,深呼吸几次便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还有没要说的?”问顾闻。 顾闻摇头,“下官要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都要等证人来,证人一 来一切都清楚。” “那你呢?”又问稔冬青。 此时的稔冬青,脸色涨的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听到泰和帝问话,梗了一下才回: “妾身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还望皇上秉公办理!” 这话听着温顺,其实也是在警告泰和帝不能太偏心,她是有司马廉罩着的。 泰和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所以,他更要接着这件事情,将司马家彻底击溃。 其实司马家族的心也算忠诚,虽然对皇族没有多少帮助,但是多年来也一直帮着平衡个家族的势力,对此,泰和帝心里是记好的。 同时,司马廉更是泰和帝的老师,就连泰和帝的名字都是司马廉教的,所以对司马廉,泰和帝心里是有尊敬的。 当然,那都是以前。 正是因为这重重,泰和帝对司马家族十分纵容,倒是司马家族的人越发肆无忌惮,甚至在皇室面前也高傲自大。 而泰和帝却以不再是当初那个年轻的皇帝,早已对自大的司马家族不满,再经过稔机这件事情,便彻底起了杀心。 在泰和帝眼里,一切阻挠他坐稳皇位,一切让他不顺心的事情,都要挫骨扬灰。 这些,宁骁早已看透没,顾闻也看透。 可有些人还没有看透。 例如稔冬青,例如司马廉。 之间泰和帝冷笑一声,便不再言语,侧身,单手握拳,撑着头,闭目静候。 下手,宁骁单手搁在桌案上,掌心握着一杯热茶,轻轻摩挲,长睫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顾闻偷偷觑了这眼,也被这屋里的气氛压的不敢动,只能僵这半边身子立在那儿,期盼绿竹早些回来。 跪了两炷香的时间,外头终于传来声响。 顾闻立刻回头,就见绿竹走在庭院里,身边是皇上派出的小太监,两人中间,走着两个女人,一桌邋遢,形容枯槁,一时看不清容貌。 那两人被押进来没,立刻跪下行礼。 泰和帝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沉声命令:“报上姓名来历。” “奴婢名叫芳沁,原是宫里的宫女,先前一只在稔贵人身边伺候。”左边的女人低着头,声音沙哑发颤。 “奴婢芳兰,也是宫女的宫女,和姐姐一起在稔贵人身边伺候。”右边的女人也低着头,声音一样沙哑。 泰和帝嘴唇一勾,嘲讽的看向下手的司马廉,看了一眼又挪开,看向堂 中没,面色早已铁青的稔冬青。 “稔冬青,你有没有药解释的。” 稔冬青眼皮一跳,恐惧的看一眼司马廉,却见他也惊讶的看着自己,心中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她不禁瞪了那两个宫女一眼,暗恨那些奴婢做事不干净,让处理两个人都处理不好,现在竟然还让顾闻这个贱人抓到了把柄! 司马廉那个老家伙最是愚忠,先前之所以肯帮着她,那是因为认为她是无辜的,现在要是知道她真的做过这些事情,那说不定不等皇上处罚她,他就先将她处理了! 想到此,稔冬青手板心就出了一层汗,害怕焦虑涌上心头,最后还是慢慢镇定下来。 不要紧,只要她咬牙不承认,司马廉就是豁出命也会帮她的。 “妾身不知道有什么可解释的,这两人确实是妾身身边的侍女,可是这两人因为偷到妾身的东西,被妾身打了一顿赶出宫里,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惠平县主手里。” 原本一脸疑惑盯着稔冬青的司马廉,在听到这番话后明显松了口气,他向皇上一揖,沉声道: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是这个商女做局收买了稔贵人身边的人,就是想诬陷人 贵人,可怜稔贵人心底单纯,要不是有下官帮着,肯定早被这个商女用记害死了。” 这老头!顾闻心中暗怒。 现在事情还不明显吗,时间地点,人证都在,这个老头还在质疑。 到底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还是和稔机一样,吃里扒外呢。 “司马大人说说,一个商女是如何收买宫女的。”一直沉默的宁骁忽然开口。 顾闻一怔,猛的抬头朝他看。 怎么……这话里似乎是在帮她呢…… 她盯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惜,宁骁两个眼尾风都没有给她。 听着身边一声低哼,顾闻没有回头,就见稔冬青恨恨的盯着她,眼里有强装的优越和笃定,而那强装的情绪下,全是不安。 顾闻心中好笑,冲她挑眉,眼里全是不屑,之后不等稔冬青用眼神杀回来,便收回视线。 “当然是用钱了!”司马廉一脸鄙视的盯着顾闻,说的唾沫横飞,“商人除了钱还有什么!” 这话是骂顾闻不要脸了。 顾闻心中生气,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回嘴,便只能低着头,将那些难听的话咽进去。 宁骁却神色平静。 第387章 审问 “那就先从这两个宫女说起,首先,这两人到底是何原因被赶出宫的。”宁骁不疾不徐,扫了两个宫女一眼。 两个宫女身子一抖,看看左边的站着的稔冬青,又看看右边站着的顾闻,眼里有些犹豫。 这时稔冬青忽然开口。 “芳沁芳兰,你们两个曾经伺候过我,我队你们怎么样你们心里是清楚的,多的我不想说,我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陷害了我,你们两个都会死!” 芳沁芳兰身子一抖,她二人又何尝不知。 就算稔冬青曾经想要杀死她们,反过来她们也不敢将她指认出来,因为指认了稔冬青的同时,她们自己的命也没了。 可是…… 两人不由自主看向宁骁,眼中满是畏惧。 看到两个宫女犹豫,顾闻心中有些没底。 当初留着这两人就是为了打压稔冬青,所以在俩人身上她也下过功夫,怕两人临阵脱逃不肯说真话,她还特地去查了两人,想抓了她们的家人威胁她们。 结果一查却扑个空,这两人都是孤儿,根本没有家人。 当然,落在她手里时,她也让绿竹对两人洗过脑没,无非是你们如果不说实话,到时候定要 让她们生不如死,两人也都保证会说实话,还说她们自己也恨稔冬青。 可现在到了地方,却被稔冬青一句话动摇了。 顾闻心中烦躁,暗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恐怕这一次是奈何不了在和稔冬青了。 “回禀皇上,稔贵人当初派奴婢二人看守顾小姐,可后来萧大人上门将顾小姐救走了,稔贵人就迁怒奴婢二人,给奴婢二人灌了毒药,随便丢去了乱坟岗!”芳沁大声招供了自己的罪行。 这句话一出,稔冬青顿时变了脸,抬脚就往芳沁胸口踹。 芳沁身子弱,稔冬青这一脚带着恨,只见人一口鲜血喷出来,竟直接昏倒在地。 “稔贵人!”一直贤惠没有出声的芍贵妃猛的开口,声音严肃,脸色更是严肃,“本宫竟不知稔贵人胆子这么大,当着皇上和本宫的额面都敢行凶!” “虽说一个奴婢不值当什么,但是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就算是一条阿猫阿狗也不能这样对待!还有你对顾大人做的事情,这里可是皇宫,你竟胆大到胡作非为没,是当皇宫没人了吗!” “皇上……皇贵妃……”稔冬青心中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妾真是无辜的 ,这两人都被顾闻收买了,无凭无据的,她们空口白牙就像污蔑臣妾,这叫世人知道了该多寒心啊!” 稔冬青趴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小模样十分委屈,时不时的看司马廉一眼,希望他帮着说几句。 此时司马廉的想法就像墙头的草,看到顾闻带了两个证人来,还说了供词,他坚定相信稔冬青的心就有些动摇,暗道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可是听到稔冬青辩驳时,又觉得有到底。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商人最会使用这些伎俩,收买了人心,拿是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皇上!”司马廉不能让正义被打压,他蹭的站起来,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皇上您不能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您可是一国之君,难道连这么简单的伎俩都看不出来吗?” “这分明就是这个商女的计谋,她嫉妒稔贵人曾经和睿王有一段,便想打杀情敌,老臣都看明白了,皇上您怎么就被蒙蔽了呢!” 司马廉信誓旦旦的指着顾闻,那眼神,好似她是个无恶不作的妖精。 泰和帝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这个司马家族,留不得! “司马大人是在质疑 朕的能力?”语气森森,已经在暴怒的边沿。 顾闻一哆嗦,悄摸抬头觑一眼司马廉,见那老家伙脸红脖子粗,一脸的固执,他双手一拱,大无畏的说道:“皇上,臣的忠心日月可鉴,也只有臣有资格说您,既然今日已经讲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老臣就将往日的不满也一并说了!” “不怕死?”泰和帝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死也要说,老臣不能看着您这么昏庸下去!”司马廉慷慨激昂。 顾闻瞬间一脑门冷汗,暗道这司马廉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没,竟然和皇上硬刚,还想教皇上做人,是嫌命长了吗? 不过这个事情有些奇怪啊,明明是来解决稔冬青的事情的,怎么现在变成司马廉和泰和帝杠上了。 随后一想又明白过来。 看来是这司马廉知不知道几时得罪了皇上,皇上是故意接着这机会,想政治这个老家伙呢。 果然,就见泰和帝寒气森森的勾唇一笑,低沉道:“稔冬青到底有没有做,朕一查便知,到时候真凭实据摔在脸上,司马大人可别说脸疼。” 司马廉哼哼,“皇上去查最好,查了才能看清楚那些奸佞的嘴脸,要是真是老臣的错 ,老臣愿一死谢罪!” 这话一出,顾闻就忍不住抬头看了那老头一眼,不料刚好被对方看到,一眼给瞪了回去。 “大人别把话说那么死,大家都是皇上的臣子,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上,没有死那么严重。” 宁骁拧眉开口,顾闻就听出来一丝帮扶的意思。 可司马廉这老头丝毫不领情,反倒给了宁骁一个白眼,就查直接骂他一句负心汉。 看到这,顾闻觉得,皇上要杀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此不会看眼色的人,到哪里都没人喜欢。 泰和帝再次冷笑,立刻吩咐人去查,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将当初送宫女出宫的小太监揪了过来,还有稔冬青院子里上上下下所有宫女,全部揪了过来。 别说宫女们怎么招供,但是看到那些宫女,稔冬青就吓软了腿。 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丝毫不给司马廉面子…… 泰和帝看着稔冬青铁青的脸色,笑的十分和蔼。 “是要朕一个个的问,还是你自己承认?” 一句话,将稔冬青吓瘫在地上,嘴唇青白,浑身发抖。 “司马伯伯……皇上这是要迁怒啊,您帮我说说话啊……” 第388章 强烈的求生欲 稔冬青一把扑在地上,想要抓住司马廉这最后一根稻草。 见稔冬青哭的伤心委屈,司马廉心中难过,暗恼泰和帝不分是非,更恨顾闻这个卑贱的商女在其中搅和。 司马廉稳稳坐在位置上,给了稔冬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老臣也是走过桥吃过盐的,这对峙只要有一丝不公就绝对不会任由皇上滥杀无辜!”说话铿锵有力,很是自信。 顾闻暗暗摇头,她很佩服司马老头这份从容淡定,但是真心看不上他那股蠢劲,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老头完全是读书读傻了。 果然,泰和帝脸上的笑越发冷然,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寒冷。 “那就一个个写供词,就在这里写,省得有些人说不公平。” 太监和宫女们个个吓的直抖,但却已将场上的形势瞧了个清楚,接过大太监高溪递来的纸笔,心中已经知道,这供词该怎么写了。 小厅里安静下来,只有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司马廉紧紧盯着太监和宫女,生怕这些人趁机做假。 稔冬青也紧紧盯着那些太监宫女,生怕这些人真的照实了写。 她已经看明白了,泰和 帝这态度恐怕是要连司马廉一起弄了,只要这些人写出一丝不利于她的事情,那她就彻底完蛋了。 太监宫女的动作很快,两盏茶得功夫,供词全部写好。 泰和帝对高溪摆手,“先给司马大人看,省得有人说朕在背后做假!”话里有些怨气。 高溪点头哈腰的将供词呈到司马廉面前,司马廉看了泰和帝一眼,心安理得的接了供词,一张一张,认认真真看完。 看完所有的供词,司马廉的脸色就变得十分复杂,震惊?失望?愤怒?羞愧? 顾闻看见司马廉紧紧抿着嘴,默默放下供词,缓缓扭头看一眼稔冬青,半晌无语,沉默半晌,他眼一闭,猛的站起身朝面前的柱子撞过去。 众人皆是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人动作麻利的站起来,一手揪住司马廉的衣领子将人拽了回来。 “别拉我,我愧对皇上愧对大家,我猪油蒙了心竟然被个丫头片子给蒙了,让我死了算了!”司马廉抽风一样的挣扎,老脸涨的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宁骁你给朕放手,让他去死!”泰和帝似乎也是受不了这个老家伙了,指着宁骁大喝,唾沫星子 飞了一片。 顾闻咬唇,担心的看着宁骁,暗骂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坑,这样的人就让他去死啊,拦着做什么,救回来也没啥用还要为此得罪皇上,难道是看到自己的前妻要被处罚了,心里不爽,所以像救回司马廉再辩驳一下? 可是方才听他说话看他表情,不像是向着稔冬青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见,宁骁已经轻松将司马廉制住,一脚踹了他的膝窝,司马廉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宁骁才开口:“皇上,司马大人虽然有些眼昏,但是对您的忠心是不可置疑的,臣觉得此时给些惩罚就行了,没有死那么严重。” 只见泰和帝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自己这个弟弟气的不轻,两人一人在上头一人在下头对视,互不相让。 忽然,泰和帝扭头,直直看向顾闻,森然问道:“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顾大人,那就让顾大人这个受害者来说,到底应该如何处置司马大人!” 顾闻一怔,不明白这战火怎么就烧到了自己身上,她只是想要稔冬青死而已,怎么一下就和司马家族牵扯上了。 如果真要她说,那她的想法是和宁骁一样,小惩 即可,无需伤性命。 这么想当然不是帮着宁骁了,她只是不想惹火烧身罢了,开玩笑呢,司马家族绵延几百年,香火鼎盛,虽然这几代开始有衰落的迹象,但是对顾家这样的商贾之家来说,那就是大象那样的存在,顾家就是大象脚底下的蚂蚁,人家喷口气都能把你吹到西天去。 可是现在皇上在上头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可不敢随便说。 苦思冥想一阵才缓缓开口。 “下官认为,司马大人的忠心确实日月可鉴,只是年纪大了难免受人蛊惑,稔贵人惯会骗人,想司马大人这样的老实人难免被骗,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所以下官和睿王的看法一样,小惩即可,没有要命那么严重。” 说完这番话,明显感到空气一紧,脖子还有些凉。 顾闻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口水又说:“下官觉得,这件事情里最可恶的就是稔贵人,毒害下官事小,重要的是她竟然敢迷惑老臣和皇上作对,这样的人留着就是祸害!” 说完这句,顾闻便低着头,屏息等皇上发话。 “臣觉得顾大人的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司马大人为朝廷奉献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还请皇上三思。”安静的小厅里又响起宁骁的声音。 “呵……看来你们这是夫唱妇随啊!”泰和帝冷哼。 “可不是嘛,这样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芍贵妃笑嘻嘻的接话,之后拍拍泰和帝的背,安抚道:“臣妾觉得,这司马廉实在可恶,杀了一点也不为过,只是……”她抚抚自己的肚子,“只是胎儿还小,见不得血腥。” 这话让屋里众人皆是一怔,泰和帝反应最快。 “贵妃有孕了?” 芍贵妃娇羞点头。 “哈哈哈哈!”泰和帝笑的合不拢嘴,眼角眉梢俱是喜色。 “恭喜皇上,恭喜皇贵妃!”顾闻随后反应过来,立刻跪下道贺。 丫鬟太监随后跪了一地,大声道喜。 “臣弟恭喜皇兄恭喜贵妃!”宁骁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只是——又扭头看了顾闻的肚子一眼,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察觉到宁骁的眼神,顾闻心中不爽,给了他一个白眼。 “老臣恭喜皇上!”司马廉从极端的情绪中缓过来,慷慨赴死的决心已然消散,只剩下强烈的求生欲,“老臣有罪,老臣老眼昏花,求皇上责罚!” 第389章 稔冬青死 这语气,瞬间就变了,也不说死了,只求责罚,那就是服软了,向皇上认错了。 至于泰和帝么,先前或许真的有杀司马廉的心,但是此刻有了喜事在前,心情大好,杀气消散,整个人洋溢在幸福之中。 之所以这么高兴不仅是因为添了香火,更是因为这是芍贵妃进宫以来怀上的第一个孩子。 “朕就放你一马,如再有下次,定不轻饶!”泰和帝挥挥袖,免了司马廉的死罪。 这边司马廉心中激动老泪纵横,可另一边的稔冬青却淡定不了,只能巴巴的望着司马廉的背影,希望他能接收自己的眼神再帮她说说话。 才死里逃生,司马廉背心出了一层冷汗,尽管感觉到稔冬青在看他,他却连头都不敢回,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朝着泰和帝说好听话。 得不到司马廉的回应,稔冬青内心绝望,她猛的看向身侧的顾闻,眼里满是恶毒。 那边泰和帝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便开始处理稔冬青的事情。 “稔冬青在后宫作乱,没有王法残害无辜生命,直接死罪,拖出去打死。”毫无感情的宣布完,泰和帝似乎有些累了,揉了揉眉心,冲宁骁道: “ 你负责把司马大人送回家,找个大夫看看有没有吓到,把司马大人安顿好之后再过来,朕有事和你商量。” 宁骁点头应是,搀了司马廉正要转身,眼角一晃,只见稔冬青疯狗一样想顾闻扑了过去。 顾闻没想到,在皇上面前,稔冬青竟然也敢撒野,稍一迟疑手被她咬了一口,下一刻宁骁冲到近前,一脚将稔冬青踹飞。 稔冬青落叶一样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柱子上,随后滑落在地,瞪着双眼死死盯着顾闻,一丝鲜血从唇间溢出,她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随后眼神一暗,没了声息。 宁骁看都没看地上的稔冬青一眼,只拿了顾闻被咬伤的手看。 只见素白的手背上有个绿豆大小的血口子,伤口很小,出了点血便停了。 可宁骁却实实在在吓了一跳,直到确定她手上只有这么个小伤口才放心下来。 他嫌弃的丢开顾闻的手,转身扶了司马廉大步离去,连个招呼都没和泰和帝打。 顾闻摸了摸有些刺痛的手,撇了撇嘴。 “惠平县主没事吧?”芍贵妃颤声询问,显然方才的变故将她吓的不轻,脸色还带着一丝苍白。 “没事儿, 多谢芍贵妃关心。”顾闻摇头道谢。 “快把人拖下去,别脏了贵妃的眼!”泰和帝着急的吩咐太监把稔冬青的尸体拖走,不想自己的宠妃被如此血腥的东西吓到。 顾闻也适时离开。 走到庭院时,正好看到两个太监拖着***的稔冬青往外走,她从旁边路过,看到稔冬青双眼圆瞪,虽已没了气息,但是眼里的不甘却还犹在,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转回头深呼吸,大步出了庭院。 “小姐,这事儿还得谢谢睿王。”一出宫绿竹就忍不住开口。 “嗯?”顾闻挑眉,“怎么要感谢他了。” 绿竹抿唇犹豫了一下,才道:“是阿影不小心说漏嘴了,说王爷几天前找过那两个宫女,具体做了什么奴婢不清楚,反正就是那两个宫女之所以会那么老实的说出事实,是因为有睿王的敲打。” 顾闻停住脚步,眉心微皱,看着绿竹严肃认真的问道:“你和阿影什么时候搞上的?” 绿竹的脸一僵,眼底闪过一丝羞涩,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话题怎么就跳到了这上头。 “小姐,您别没心没肺的,睿王待您可好了,咱们说实在的,您说一个 女人难道真要一个人过一辈子,当然,我不是说您一个人不行,我只是觉得一个人难免会孤单,等老了,人家携手看夕阳,您呢?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甚至说话也是一个人。” “是啊,府里丫鬟多,但终归说不了心里话,那时候您是不是该后悔,当初还是应该找个伴的是吧!” 一着急,绿竹这用来掩饰身份的奴婢二字都忘了,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顾闻被说的无言以对,心中也觉得,这样丫头说的还有些道理。 但是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简单。 前世的事情就是她心里的伤,她不是不可以和宁骁说,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和他讲自己前世是如何低三下四的对萧一白,又是如何被他一次次的践踏自尊的? 这些话她如何都说不出口。 见她又闭紧嘴不讲话了,绿竹无奈的摇摇头,哼道:“您就作吧,把这么好个男人作跑了就好了!” “谁作了,我这叫有原则,为了个男人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那到最后痛苦的是你自己!” “没人让您降低底线,我只是说,既然两人心里都有对方,何不找个机会把 话说清楚,总比呕着一口气错过一辈子好吧?” 绿竹一句比一句有道理,顾闻抿了唇不语。 “我这也是为你好,这世上巴心巴肝对您好的就俩人,一个睿王一个是萧公子,两个都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子,这萧公子您不喜欢,那就没得谈,这睿王您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我看得见。” “而且您和睿王之间还有那么一段,既然两人心里都没有忘记对方,那干嘛不好好在一起,人这一辈子就这么长,总为这点小事别扭,等时光不在得多后悔。” 顾闻在绿竹胳膊上掐了一下,“咒谁早死呢!” 绿竹夸张的皱眉哼哼唧唧,委屈道:“我和你讲道理,你却要对我下毒手,太可恶了!” “哈哈……”顾闻被逗笑,想了想道:“我知道,有些时候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也是仗着他喜欢我就作了,等等吧,等把魏王的事情处理了,我会去找他一趟,把两人之间的事情好好说一说。” “这才对嘛!”绿竹满意舒口气,一副为她操碎心的模样。 “还有你,你姐姐已经有如意郎君了,魏王现在已经是颓势,落马是迟早的事情,你也该为你自己打算打算。” 第390章 赏花季 绿竹就红了脸,咕哝道:“我知道……” 知道她对男女之事脸皮薄,顾闻不再多说,坐了马车回府。 第二天,顾闻刚刚吃了早饭,萧一白上门来。 “萧公子稀客啊,吃了早饭没有?”顾闻言语客套。 “你在和问的,好像我过来就是讨饭吃的。”萧一白笑着打趣。 顾闻挑眉,“难道不是?” 说完两人一起笑来,气氛很是融洽。 “不和你兜圈子,今天我过来是给你送邀请函的。”萧一白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烫金邀请函。 顾闻低头没,看着桌案上推过来的邀请函,疑惑问道:“什么邀请函?”说着已经将邀请函接过来。 “赏花季的邀请函,现在天气回暖,百花齐放,正是赏花春游的好时节,地点在皇极山,那里出了每年的狩猎祭奠可就只有这一次开放时间了。”语气里很是稀罕。 顾闻也很稀罕,虽然她不是雅人也不喜欢干赏花的雅事,但是她的计划里正好需要这么一个地方。 “那这赏花季是不是会有很多王孙公子,那些高门大户的老爷夫人是不是也都去?” “对。”萧一白点头。 “那……魏王去不去? ”她再问,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萧一白就笑起来,眼里没有任何疑惑,仿佛已经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喜欢赏花吟诗,之所以还给你邀请函,就是因为魏王也去。” 听到他这么说,顾闻怔了一下,难道他知道? “……你是知道什么吗?”她小心的问。 萧一白不知可否的点头,“我说看了你可别不高兴,自从你上次被刺杀之后,我便一直很注意你的动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以及时来救你。” “你监视我了?”顾闻惊,语气里隐隐有些怒气。 “你别激动。”生怕她误会,萧一白急忙解释,“我只是想及时知道你的情况而已,也是因为如此,我发现你抓了个男人,又查了查,一联想,就大概知道了你的目的。” 见他紧张,顾闻心中的怒火稍微消散一些,但总归不是很舒坦。 闻言气闷道:“那你随便一联想都知道了,别人不是都知道?” 萧一白摇头,“我是因为和你熟,加上仔细查了你的事情,又比较了解你才想到的,别人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的。” 说完怕顾闻纠结‘仔细查你’ 那句话,又立刻讨好的说道:“到时候不仅魏王去,那些功勋之家高官之家都去,那样的场合最适合你要做的事情!” 稍微纠结了一下自己被监视的事情,顾闻就转移了注意力,她扭头看着萧一白,满脸认真。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还是要谢谢你的。” “谢什么,能和顾大人一起赏花看景,是我赚了。” 不知几时萧一白也学会了油嘴滑舌,顾闻竟不觉得讨厌。 说了赏花季的事情,萧一白又赖在府里吃了一顿午饭才要告辞。 顾闻自然是亲自送到门口。 “那天我来接你,路上有个伴说话也不寂寞。”临上车前,萧一白忽然转身来了这么一句。 “嗯……好。”顾闻只能点头,总不能刚刚得了人家的好处,转身就翻脸吧。 见她答应,萧一白显的很高兴,掀了衣摆上马车,又掀开车帘朝顾闻喊道:“进去吧,我走了,下次见。” “好。”顾闻也朝他挥手,满脸笑意。 等马车走远,顾闻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转身进了府门。 而在府门斜对着的一个巷口处,宁骁的脸早黑成了碳。 “王……王爷,您不是要给夫人送邀请 函么?”长林说话直哆嗦,害怕被某人的妒火蔓延。 别扭的王爷,明明早上就来了,看到萧一白的马车停在府门口就开始生闷气,自个儿站在这儿看着,像个小怨妇,关键人家还不知道。 “谁说本王来送邀请函!”宁骁咬牙怒吼。 长林一缩脖子,不敢再言,小模样很委屈,看到自家王爷气冲冲的离去,立马小碎步跟上。 府内,顾闻回到自己的绣楼惬意的睡了个午觉,对于宁骁的事情是全然不知,也更加不会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被宁骁那个大醋包记了一笔。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二月底,赏花季就在今日。 厚重的棉衣换下来,穿上了轻薄的衫子,不热不冷,刚刚好。 绿竹很会穿衣打扮,给顾闻挑了件绿色襦裙,脸上画了淡妆,配了套黄宝石首饰,整体十分淡雅。 才打扮好,冬竹就来报。 “小姐,萧公子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 顾闻嗯了一声,又检查一遍着装,才带着绿竹往外走。 走出大门,就见萧一白背着手立在马车旁,一身白衣在微风中清扬,侧脸俊俏,气质潇洒,真是偏偏贵公子。 顾闻心中毫无 波澜,步下台阶客气道:“让萧公子久等了。” 萧一白立刻转身,笑道:“哪里的话,能和顾小姐同行,是在下的荣幸。” 话里明显有撩拨的意思,顾闻挑眉,当成玩笑话。 家丁将她的马车也套好,顾闻冲萧一白点头上车。 坐在座位上,看到萧一白也钻进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出了巷子直奔城门。 出城之后路上没有那么拥堵,两辆车偶尔会并行,顾闻开着窗帘看风景,就正好看到萧一白开着窗帘看他。 她不是小孩子了,前世活了那么长时间没,再有今世的岁月,当然能看出他眼里的情意。 看来先前什么放下了都是假的,这厮心里恐怕还惦记自己呢。 无奈的放下窗帘,手才收回来,就听外头一声闷响,动静还挺大。 她急忙又掀开车帘去看,就见萧一白的马车停在原地,那拉扯的马却跪在地上,似乎是受伤了,根本爬不起来。 萧一白也下车了。 “怎么了?”顾闻隔着窗户喊了一声。 萧一白没有回答,围着马转了一圈,脸色很是无奈。 “要不你和我做一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先凑合一下。” 第391章 赏花季 “好!” 话音方落,萧一白立刻答应下来,一本正经的走过来。 顾闻立刻就明白了,估计这马就是这厮弄的! 可是现在话已经说出口了,尽管心中生气也不好反悔。 车帘晃动,萧一白已经掀了车帘正要上车,忽然一声轻响,之间他眉头一皱,人整个就摔了下去。 顾闻吓了一跳,正要去看看情况,车帘再次被掀开,冷眉冷眼的宁骁自然的在她身边坐下。 空气瞬间就安静下来。 这厮……是什么时候来的? 关键的是,他凭什么坐自己车里!自己和他明明还在冷战好不好! “睿王!您自己没有马车吗?”顾闻忍着气。 “本王的马车坏了,借你的坐一下,怎么,萧尚书可以坐,本王就不可以?”理所当然的语气。 外头摔落在地的萧一白被自己的小厮扶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他摸摸肿起来的膝盖,眼底的戾气一闪而逝,转而换上儒雅的笑,不顾宁骁警告的眼神,攀着车辕就上了车。 又在宁骁冰冷如刀的目光中,稳稳坐在两人对面,将个绿竹挤到角落,一声都不敢吭。 在位置上坐好,萧一白这才 慢慢悠悠给宁骁行礼。 “睿王好,下官腿脚不便站不起来,就只能坐着给您行礼了。” 顾闻就下意识看了一眼萧一白用手捂住的腿,忽然就明白过来,这一切肯定都是他搞的鬼! 然,宁骁这厮脸色肃然,没有半分干了坏事的心慌。 “萧公子瘸了站不起来,本王自然不会计较,但是某些人明明腿脚利索,也不知道行礼,不知道是不是心高气傲瞧不起本王?” 这话直指顾闻。 “睿王好!”顾闻没好气的站起来***行了一礼,心中已经气的不行。 本来好好的心情,现在被这两人一搞,瞬间一塌糊涂。 “顾小姐,你看那迎春花好看不好看?”萧一白兴致勃勃的撩开帘子,指了窗外艳丽的迎春花。 马车里这个气氛,顾闻根本就没有心情看风景。 可是也不好不理会,毕竟人家帮了自己许多次没,再来,当着宁骁的面不理萧一白,那宁骁这厮还以为是因为他在,她就不敢和别的男人讲话呢! 顾闻抬头顺着萧一白的手指看过去,过见那迎春花开的精彩,在满目的绿色中尤为夺人眼球。 “是很好看呢!”她一边赞叹一边 偷瞄身边男人的表情。 之间他端正坐着,好看的下巴高傲的抬着,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好似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乎,可太阳穴上上跳动的情景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果然,这个男人生气了。 看到他生气,她的心情立刻好转。 “以前你最喜欢的就是迎春花了,你说迎春花香味好闻,我记得我还给你种……”似乎是想起了前世,萧一白说的兴致勃勃,话到一半猛然意识到场合不对,便将下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只是这说一半咽一半,着实让人浮想联翩。 一旁的绿竹瞪着圆眼睛心中好奇,难道自家小姐和萧公子还真的有过一段?可是完全没有叶听说啊…… 顾闻抿了抿唇,她也响起了前世。 说实话,过了这么久,她对前世的事情都有些模糊,有时候想起来就觉得那些好似一场梦,梦里的一切都在模糊淡化,可那戳心的痛犹在,永远缓解不了。 宁骁微微偏头,见身边的女人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将眼底的情绪统统遮掩,可他依旧看到了她眼底的悲伤。 稔冬青说前世里她和他的婚姻持续了十年…… 十年是一条很难逾越的鸿沟…… 所以,她现在是在怀念前世的时光吗? 宁骁苦笑,忽然站起身,不顾马车还在疾驰,一跃跳下马车。 顾闻被这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撩开车帘,见他稳稳落地并未受伤,紧绷的心才放下来,心中不禁骂了一句。 有病! 唰的合上车帘,盯着车帘生闷气。 萧一白张张嘴正要说话,马车猛的停下,车夫在外头喊:“到了。” 顾闻立刻站起身,将马车踩的‘啪啪’响,扶着绿竹的胳膊利索跳下马车。 下车后,还是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却见宁骁和一粉衣女子缓步而来,有说有笑的,很是和谐。 心底立刻堵了一口气。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鲁莽,小心崴了脚!”最后下来的萧一白走过来,满脸责备的看着她。 顾闻压下心中的不爽,勉强拿出一个笑脸。 “不会,我的身体可比以前好多了。”声音不大,但是宁骁耳聪目明,隔的那么老远竟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睿王,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粉衣女子声音柔美,看着忽然变了脸的男人,眼神怯怯的,但更多的发自内心的崇拜。 宁骁扫一 眼身边的女子,怎么看怎么觉得长得丑。 再看看那边和萧一白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顾闻,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薄唇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粉衣女子立刻变成星星眼,心脏快从喉咙里跳出来,脸红成了大苹果。 “睿……睿王,您……您长的真好看!”呆呆的说完这句话,粉衣女子便羞的不敢抬头,露出的半截脖子也都染成了粉红色。 周围路过的青年才俊频频朝粉衣女子看,眼底都带着惊讶和羡慕。 顾闻而不聪目不明,但奇怪的是恰巧就能看到宁骁色眯眯的眼神和恨不得流哈喇子的嘴脸。 心中骂了一句臭流氓,丢下萧一白大步进了入口。 这边色眯眯的恨不得流哈喇子的男人,抬头看到那道娇俏的背影走远,心中一阵失落,丢下粉衣女子大步离去。 “哎!睿王!睿王!您等等小女啊!”粉衣女子也是强悍,不顾周围的调笑眼神,提着裙摆就追了上去。 以往的赏花季都是有贤宁皇后安排的,而这一次却不一样,贤宁皇后被禁足,过来主持赏花季的,是芍皇贵妃。 第392章 我家闺女刘芬芳 宴会就安排在半山腰一处地势平缓视野开阔的位置,沿着台阶一直往上就能看到。 顾闻爬到半山腰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靠在一颗树上喘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后来上来的宁骁昂首挺胸的从她面前走过,带起一道劲风,顾闻吸吸鼻子,问道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她撇开眼,正好看到从后面追上来的粉衣女子,那年轻的小脸红扑扑的。 在路过顾闻身边时还朝她看了一眼,大概是认识她,只听她从鼻子里哼一声,鄙夷的瞪她一眼又快步追上去。 顾闻撇撇嘴,暗骂一句狗男女。 “怎么样,还能走吗?”萧一白一直跟在顾闻身边,见她歇气便也陪在一旁,看她在翻白眼,以为她是累坏了,担忧的问她。 顾闻摆摆手,“没事儿,走吧。”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顾闻上气不接下气的找了个凳子坐下,双腿已经在微微发软。 其实出了心脉受损时不时的心痛之外,她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加上这些日子早上都会动一动,也经常爬山锻炼,这里并没有多高,她不知怎么就累成这样。 想了想,似乎这段时间都觉得很累。 “闻闻,你嘴唇都青了,我扶你去歇一歇 !” 顾闻抬头时萧一白看到她的脸色便吓了一跳,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甚至眼睛也有些红,模样有些吓人。 “我没事儿,歇会儿就好了。”顾闻连忙摆手,等会儿她还有大事要办,机会难得,她怎么可以去歇息。 知她倔强,萧一白暗叹,不再多说。 随手招了个侍女拿了杯茶。 “你先喝口茶缓缓,你这样子不对,等回去了要找大夫看一看,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顾闻敷衍的点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喝了茶,又歇了好半天,那疲累的感觉终于好了些。 “顾闻。”这时身后有人叫她。 顾闻回头,就见梳着夫人髻的汪明月立在红叶李下,笑吟吟的看着她。 “汪小姐……哦不,现在应该是刘夫人。”顾闻笑着打招呼。 自那次汪明月被顾闻算计之后,便被自己老娘带回家结婚去了,对象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还是续弦。 本来以汪明月的家世是不可能嫁给这样的人家的,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做下的事情多多少少传出来一些,那些好人家自然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汪夫人怕越耽搁女儿就越嫁不出去,便不顾女儿的反对, 强行将她嫁给了死了老婆的老男人。 为此,汪明月还曾绝食三天,最后自然没有死成。 不过也是从那次绝食之后,汪明月就变得安分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闹腾。 这些事情顾闻都知道,是绿竹出门打听到的。 “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我这心里还有些想念呢。”汪明月走过来,语气比以往成熟许多。 顾闻挑眉,笑道:“我也是呢,不如以后有机会约在一起喝茶?” “好啊。”汪明月爽快答应。 “明月,我们去那边看看,碧桃都开了!”一个粉衣女子从观景台跑过来,满脸的兴奋,在看到顾闻时脸色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敌意。 汪明月就笑着做了介绍。 “这位是我家闺女刘芬芳,你叫她芬芳就行。” 听到闺女儿子,顾闻差点笑出来,也得亏是忍住了,不然场面不知多尴尬。 汪明月像没看出来一样,又介绍顾闻。 “这位是惠平县主,也是皇上新封的贸易使臣,咱们大夏第一位女官呢,你应该给惠平县主行礼才是。” 刘芬芳就瞟了顾闻一眼,蚊子哼哼似的打了招呼。 “惠平县主好……” 顾闻不和小姑娘计较 ,杨唇点头,“刘小姐好。” 本来顾闻是要叫刘芬芳妹妹的,可是一想汪明月是她妈,便立刻改口叫小姐,省得自己吃亏。 汪明月似乎也知道自家这个小姑子很丢人,干笑着朝萧一白打招呼。 “萧尚书好,芬芳,这位是萧尚书,你该要行礼。” “萧尚书好!”看到俊男,刘芬芳的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殷勤的很。 “刘小姐好。”萧一白弯唇一笑,模样温文尔雅,轻而易举就勾走了怀春少女的心。 刘芬芳脸色通红,双眼闪光,双手捂住狂跳的心口。 顾闻很为她担心,害怕她一个缓不过来撅在这儿。 “咳!”汪明月脸色难看,提醒似的咳嗽一声,又不敢多得罪这个小姑子,只能亲热的拉了小姑子的手,对顾闻和萧一白道: “你们先站会儿,我和芬芳去看碧桃。”说完拉着刘芬芳逃也似的走了。 两人一走,顾闻就‘噗嗤’笑出来,实在是太好笑了! 看见她笑,萧一白也跟着笑。 于是站在远处观察这边的宁骁,就看到顾闻和萧一白含情脉脉相视而笑…… ‘崩’一声闷响,手里的茶杯被捏爆,手心划出一道血口子。 “哎呀! 王爷您手上了!” 长林惊呼,宁骁一个冷眼扫过去,他立刻闭嘴,声音小了八度,“王爷您受伤了,去帐篷上药吧?” 宁骁不屑的甩掉手心的碎瓷,从侍女手里抽了一条丝巾,粗鲁的擦干手心的血,随手将丝巾丢在地上。 看着王爷那固执样,长林只能默默叹气。 “你,去把她叫过来。”宁骁忽然开口说道。 长林有些糊涂,“叫谁?刘家小姐吗?” 立刻就被瞪了一眼。 “顾!闻!” 长林哦一声,火烧屁股的朝顾闻跑过去。 这方好不容易忍住笑,身后响起脚步声,顾闻回头就看到长林颠颠的跑过来。 “顾小姐没,我们家王爷叫您过去!” 顾闻楞了一下,顺着长林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宁骁坐在一张桌子前喝茶,周围还围着一圈点头哈腰的官员。 “叫我做什么?”她想不出来这情况要叫她做什么。 长林冷着脸说道:“王爷找你不管什么事都得去……哎呦!”话没说完就被顾闻踩了脚,痛的龇牙咧嘴。 抬头看到顾闻眼中冷光闪闪,长林不敢拿乔,委屈巴巴的道:“属下也不知道,王爷说让您过去,也没说什么事儿。” 第393章 影响本王食欲 顾闻撇撇嘴,抬腿朝宁骁拿桌走过去。 萧一白抬腿就要跟上,却被长林拦住。 “萧公子请留步,王爷可别说要见您!” 萧一白眼神一寒,本不想理他,可无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抵不过会武的长林,只能忍气看着顾闻离开。 “王爷找下官有何事?”在桌边站定,顾闻恭敬问道。 然,那厮却只顾和身边的官员说话,根本不理她。 顾闻可不是个受气包,加大了音量又问了一遍。 这次那些点头哈腰的官员也忍不住抬头看过来,宁骁装不下去,终于扭头看向顾闻。 “本王比较想知道,顾大人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意见,见了本王不打招呼也不行礼!” 果然,一开口就是找茬。 顾闻很想骂一句幼稚,但终归不敢骂,只能忍气吞声的解释,只是话里难免带了讽刺。 “下官倒是很想和王爷打招呼的,只是王爷身边被围的水泄不通,下官实在挤不进去。” 里头的醋意很明显,宁骁眼神一闪,眼底就有了些笑意,正要开口,就听顾闻又接了一句。 “王爷如果没什么事儿,那下官就告辞了,这么好的景致总要和谈得来的人欣赏 ,不然多可惜。” 宁骁的脸瞬间黑成锅底。 看他生气就是她最大的乐趣。 先前的种种不快,也因为宁骁的黑脸烟消云散,甚至有些小舒爽。 见他不说话,顾闻懒得周旋,转身就走。 “站住!本王允许你走了吗!”宁骁大怒,拍桌而已,引得周围人围观议论。 原先还围在宁骁身边想拍马屁的官员,此刻忽然静下来,纷纷行礼告辞。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睿王现在在处理家务事,他们这些老家伙很是识相的推开,当然,主要还是怕被迁怒。 “您说不能走下官就绝对不会走,王爷您不要生气,生气伤身。”顾闻态度很好,甚至还关心的送上一杯茶。 经这一下宁骁倒是淡定下来,眼睛扫过顾闻平静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本王身边没人伺候,正好你来。” “是。”伺候就伺候,反正又不是没有过。 顾闻自然的站到他身侧拿了扇子帮他扇风。 “天气炎热,王爷总是心浮气躁容易长泡,下官帮您打扇。” 其实这才二月底,天气只是不冷了,却还没有到热的程度,所以随手带的扇子也只是用来装饰的,真的扇那 么几下还是凉的很。 顾闻狡猾的偷笑,手下用力扇了几下,却见他悠然惬意,似乎真得被伺候的很爽。 他一爽,顾闻心里就不爽了。 “没吃米吗?大点劲。” 还在嫌弃风不够大。 顾闻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这厮这么怕热,她才不干这种蠢事!她加大手里的力道,暗暗祈祷自己手里的是芭蕉扇,将这厮扇去火焰山烧死算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力道,最舒服。”宁骁靠在椅背上,一边吃糕点一边喝茶,那叫一个惬意。 萧一白立在下方,看着上方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一个满脸惬意一个咬牙切齿,明明互相不对盘,可两人神态间都不经意的流露出甜蜜…… 心被刺了一下,萧一白抿唇,黑暗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王爷!”刘芬芳拿着一大捧桃花从一旁钻出来,一脸惊喜。 心情很好的宁骁被这一嗓子吼的兴致全无,心中很烦躁,正要发火,却敏锐的看到顾闻眼里一闪而逝的醋意,他立刻就改了主意。 “什么事咋咋呼呼的?” 这句话出口,刘芬芳就楞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位冷王爷竟然会用这么亲热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心 中不禁一甜。 看来后娘说的没错,睿王就是喜欢像她这种青春活泼的女孩,像顾闻这种老女人,就只适合当个粗鄙的婢女了。 想着,心中就有几分得意,扭扭捏捏走到宁骁面前,红着脸行礼。 “王爷,小女看着碧桃开的好,便摘了一些,您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宁骁就真的看了那一大捧碧桃,正红的颜色,层叠的花瓣,上头还有未干的露珠,娇艳欲滴,确实很美。 他又瞟一眼身旁有一下没一下打扇的顾闻,觉得那鲜艳的碧桃却没有她的脸娇艳,就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人比花娇。” “王爷~”刘芬芳脸色绯红,跺了跺小脚,娇羞道:“王爷,小女哪里有那么好看,您是不是逗小女呢。” 看着刘芬芳矫揉做作的模样,顾闻手里的扇子紧了紧,说实话,心里是很酸的。 但是再酸她也不能表现,不然这个男人还不得嘚瑟死。 宁骁偷偷觑一眼身边女人的脸色,发现她淡定自若,脸上没有任何嫉妒,眼里也没有任何不愉快,甚至嘴角还带着微笑。 看到她高兴,宁骁的心情瞬间乱七八糟还想打人。 再看刘芬芳凑过来的脸,就觉得 厌恶。 “自己知道就好,没事儿躲远点,影响本王食欲。”怒冲冲砸出这句话,宁骁连个眼角都懒得给她。 周围一直在偷偷观察这边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捂嘴笑起来。 虽然大家都捂了嘴,可那笑声还是很大,刘芬芳脑子是有点不好,但是人家在嘲笑她她还是知道的。 脸瞬间通红,这次是臊的。 汪明月看着跟猴儿一样的刘芬芳,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却很快遮掩。 她两步走到刘芬芳身边,尴尬的朝宁骁行礼,赔礼道:“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滚。” 汪明月立刻拉着刘芬芳滚了。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刘芬芳终于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什么啊,之前还对我那么热情,还主动喊我,被那个贱女人缠了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汪明月那帕子替她擦泪,苦口婆心的道:“为娘不是说过了,睿王喜欢青春活力的姑娘家,但是他心里更喜欢的还是顾闻,娘不是讲过按个叫秋海棠的姑娘么,长的花儿似的,睿王也很喜欢,还想纳做妾室的,但是被顾闻这个女人一闹,睿王竟然直接将大肚子的秋海棠扫地出门了。” 第394章 机会不多 刘芬芳静静听着,心情十分低落。 “这么说,在王爷心里就只有顾闻最重要了,就没人比的过她了?”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汪明月微笑拍拍她的背,接着道:“只要顾闻这个女人在世上消失,那王爷心里自然就能装下别的女人了。” 刘芬芳怔然,随后眼睛瞪大,眼中满是恐惧退缩。 “怎么,你怕啦?怕就算了,娘只是提醒你一句,现在这大夏最好的男人恐怕就只有睿王和萧尚书了,可这两个人满心满眼都只有顾闻,你要是想嫁个没有妻妾还有才华的好男人,那基本不可能。” 听到这一番挑拨,刘芬芳心中有些动摇。 其实刘芬芳这人很简单,她的目标就是嫁个有钱有权还要俊的好男儿,可是这样的男儿哪儿那么好找,大夏朝整个翻遍了,没有妻妾的也就只有宁骁和萧一白,所以她的目光自然就放在这两人身上了。 可萧一白虽然笑眯眯的,但眼底都是疏离。 至于宁骁,从气势和表情都很强,本来刘芬芳是不敢和他说话的,但是先前宁骁被顾闻和萧一白气傻了,也为了气顾闻一下,就随手拉了路过的女人讲话。 而刘芬芳恰巧就是那个 幸运的女人。 刘芬芳就是那种给点颜色就灿烂的人,性格刁蛮,也不怎么会看脸色。 当初汪明月嫁入刘家时,可是吃了这丫头不少苦头。 而汪明月今日之所以这么挑拨,就是想让刘芬芳去动顾闻这尊大佛,到时候不管那边吃亏,她都高兴。 看她还是犹犹豫豫,汪明月又加了一把火。 “娘只告诉你一句,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要是不争取,拿就只能凑合着和你看不上的男人过一辈子,留给你的机会可不多。” 丢下这句,汪明月转身离去,留下刘芬芳一个人站在树荫下出神。 好半晌她的背影终于动了一下,转身时,眼底已经带了一抹决然。 山道那边又有脚步声响起,随后慢慢走上来一行人。 为首的就是宁澈,穿着身深蓝色锦袍,眉眼里俱是笑意,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后面跟上的,是抱着孩子的吴思思。 本来以前宁澈是很少参加这种聚会的,主要是想低调。 但是在和一次他有了儿子,任是再沉稳的人,此时也难免激动。 因着之前萧太后去世的原因,他没能给自己的爱子半上满月礼,更没能将自己的大胖小子给那些嘲笑他说 他不行的人瞧瞧,心中总是很遗憾。 这次抓到机会,他自然要好好炫耀一番! 看到宁澈春风得意的带着妻儿上来,顾闻心中有些激动,下意识朝绿竹看了一眼。 绿竹点点头,一副稳当表情。 那就好,那么,计划可以开始了…… “损。”耳边忽然飘来个慵懒的声音,简单的一个字,里头却蕴含着满满的讽刺。 顾闻抿了抿唇,装作没听见,省得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最毒妇人心。”某人不依不饶。 “所以王爷要小心了,不要轻易得罪了毒妇!”经不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顾闻直接回怼。 被怼了一脸的人竟然没有生气,反倒满脸愉悦。 顾闻暗骂一声有病。 这时候宁澈已经走到了近前。 “十八弟,和弟妹又和好了?还一起来赏花。”宁澈看了顾闻一眼,故意揭宁澈的痛脚。 “是啊,当初说好等她伤好就带她来赏花的,魏王这是带儿子来看花了?”宁骁笑着回答,又朝吴思思怀里的奶娃娃扬扬下巴。 “哈哈哈……”宁澈畅快大笑,小心将奶娃娃抱起来,一脸得意。 “哎呀,一天天淘气的很呢,十八弟,你现在 还没有儿子,肯定不知道带孩子多辛苦!” 说的好像他自己带了一样。 顾闻不禁翻个白眼,看着宁澈和那炫耀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等到宁骁和宁澈的话告一段落,顾闻适时行礼。 “魏王,魏王妃。” “弟妹好。”宁澈满面阳光。 “弟妹好。”吴思思看不起顾闻,但还是敷衍的打了招呼。 看到这边的动静,那些官员小姐们,纷纷过来行礼。 场面十分热闹。 行完礼,又有人上前抱住的夸那奶娃娃乖巧俊朗,总之,能用的赞美之词全部用上了。 当然,也有一些想到听说的流言,没有上前凑那热闹。 只有那脑子少根筋的刘芬芳对汪明月嘀咕。 “我听说魏王根本不行,这孩子是他那个小妾和别人私通生下的,听说他那个小妾还是顾闻的妹妹呢,似乎那奸夫就是顾家的家丁!” 汪明月一听瞬间冒出一脑门冷汗,这个流言她也是听说过的。 可是听说归听说,却哪里敢说出来!也只有这个蠢蛋才会当着这么多人说。 刘芬芳的声音不大,但是和好几个小姐挨的近,大家也都听见了,不禁对了对眼神,从眼神里发现 ,似乎,大家都知道这个流言。 就有那不懂事的小姑娘躲在角落交流。 “你说,那流言是真的吗?”一人问。 “我觉得是真的,那话传的一模一样还有鼻子有眼的,如果没有这事,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那幽王最近也添了大胖小子,怎么没人传幽王的谣呢?”另一人笃定的证实真伪。 然后,这两人以为自己这话说的很秘密,却不想被树后头的别的小姐听了去。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在宁澈和众官员寒暄的时候,他喜当爹的事情已经在众人间传遍了,无奈当事人还一脸无知,沉浸在幸福喜悦之中。 顾闻早就猜到了事情的走向,也知道女人最是爱传八卦,猜到此刻宁澈喜当爹的事情肯定已经在这里传遍了,她朝绿竹是个眼色。 绿竹立刻会意,回以一笑让她放心。 半山腰上笑声阵阵,十分热闹,但——多半都有看热闹的嫌疑。 “芍皇贵妃到!” 一直以来赏花季上的气氛都是比较放松的,就算是像宁骁和宁澈这样的皇族子孙到来也没有隆重介绍的,可芍贵妃不一样,芍贵妃是赏花季的女主人,更是极有可能在贤宁皇后被废之后当上皇后的女人。 第395章 对顾大人很上心呢 太监一声宣完,芍贵妃柔美的声音响起。 “赏花季本就是轻松的节日,大家不用下跪行礼,搞的气氛太严肃。” 于是,正要下跪行礼的高官小姐们,纷纷顿住,就势弯腰行礼,喊了皇贵妃安好。 顾闻立在人群里,和众人一样弯腰行礼,得到允许后起身,看向中间穿着艳粉色宫装的女子, 侧面柔美威仪,双手自然的扣在身前,走一步头上的步摇便晃一下,声音清脆悦耳,曳地的裙摆被两个宫女小心的拖着,尊贵之身尽显。 在最上方的主位坐了,芍贵妃朝底下的众人抬抬手。 “都坐吧,本宫一来你们都不自在,好在本宫有自知之明,坐会儿就走。” 官员小姐们尴尬的笑。 宁澈朗声开口。 “皇贵妃光彩照人美若天仙,下官们见了心中高兴,怎会不自在!” 这马屁拍的。 顾闻撇撇嘴,以前可不知知道宁澈这厮还会拍马屁的,看来是有了儿子心情太好,人都有些失态了。 等会儿要是知道自己喜当爹,还被那么多人看了笑话,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想着,嘴角勾出一抹笑。 那边宁澈舌 灿莲花的在芍贵妃面前讲好听话,宁骁却兴趣缺缺的坐在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不时扫顾闻一眼。 在场的官员小姐们也都跟着热闹的应和,一时间气氛热闹祥和。 芍贵妃便挥手,让大家都坐,又吩咐侍女们上茶点。 就着美景和大家一起吃茶点,芍贵妃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的。 大家都是两两一桌,甚至还有三个挤一桌的,只有顾闻一人在,坐在最下方,周围一圈都没有人,形单影只,十分孤单。 侍女们开始上茶点,趁着嘈杂声,那些小姐们捂嘴议论,不外乎是用眼神传一传宁澈的八卦,再用小声音嘲笑嘲笑顾闻尴尬的处境。 顾闻都停在耳里,也不尴尬,动作依旧淡定自若,那从容的气度,倒是让周围的人高看几眼。 宁澈看看被撇在一边的顾闻,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见顾闻身边忽然多了个人。 之间萧一白那厮脸不红心不跳的在顾闻身边坐下,无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这一幕,他气的差点捏碎手里的茶杯,就听宁澈不嫌事大的打趣。 “呦,萧尚书真是怜香惜玉,看顾大人一人孤单便去陪坐,真是心细如发啊,说来本 王也没见萧尚书对谁如此有耐心,倒是对这顾大人上心的很呢。” 那话里有话的,谁人听不出来,还有那暧昧的语气,就差直接说你萧一白是觊觎人家的美色了。 官员们捂嘴偷笑,却忽听‘嘭’的一声,一个正在上茶点的侍女给宁澈上茶时手没稳住,竟然将手里的茶壶花出去,好家伙,那茶水刚煮好的,滚烫滚烫一大壶就朝宁澈泼过去。 宁澈也吓了一跳,好在身手快,麻溜的闪了过去,尽管如此手背上还是溅了几滴滚烫的茶沫子,疼倒没有多疼,就是心里像火浇油一样喷出一股火,火烧火燎,好半晌才压抑下去。 当着这么多官员小姐,宁澈要维护温和的贤名,阻止了发怒的魏王妃吴思思,脸上拿出个笑,“下次小心点,这茶水烫到人可不是好玩的。” 那侍女早就吓傻了,不明白自己明明端的稳稳的,怎么忽然手腕无力就把茶壶滑了出去,人早已吓瘫,听到魏王没有计较,整个人才回魂,哪里还敢在前面伺候,自己自觉下去领罚去了。 顾闻看着差点尿裤子的侍女,又看看坐在宁澈对面,好整以暇看热闹的宁骁,眼神微闪。 似乎发现她的目 光,他猛的转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眼神冷冽,眼底有利刃,她却平静,如看穿一切的淡定。 “吃吃这个,杏仁酥,酥脆香甜,也不腻。”身边传来萧一白温柔的嗓音。 顾闻微垂头,就看到面前递来一个金黄的杏仁酥,看着就很好吃。 她想也没想就接过来,立刻吃了一口,果然酥脆香甜,十分可口,就是比她最爱的绿豆糕也不差多少。 “嗯,味道确实很好,萧尚书也吃啊。”说完拿了一个塞给萧一白,看他吃完,又体贴的递上一杯茶。 ‘嘭’一声闷响,宁骁松开桌子底下的手,碎瓷从手掌滑落,掌心又割了一跳血痕。 站在桌子后头的长林长叹一声,不忍看自家王爷的手,心中默叹,不知道王爷这一天能糟蹋多少茶杯。 茶点上好,侍女有序退下,芍贵妃笑着说开席。 顾闻回头,眼角闪过绿竹的身影,她扭头一瞧,就见她身后跟着个灰衣男子。 这个灰衣男子,正是顾月的情夫车田,也就是宁澈那宝贝儿子的亲爹。 今早出府时,顾闻已经安排过,车田被点了穴道按在车夫身边,这样到时候有个什么事也好 找借口。 芍贵妃身子尊贵,又怀里龙胎,来这里也只是走个过场,吃了这个宴肯定是要走的。 顾闻想要把宁澈喜当爹的事情捅的人尽皆知,就要赶在芍贵妃走之前闹出动静。 她不仅要让朝堂百官知道宁澈被戴了绿帽子生不出孩子,还要让后宫的女人知道,还要那些百姓都知道。 于是,刚刚被绿竹领上来的车田就出了点事情。 “哎呀!你这个**,竟然敢摸小世子,是不要命了吗!你那只手不知道多脏,不知道有没有染病的,也敢摸尊贵的世子爷,看我不打死你!” 这一声喊的尖利,在热闹喧哗的人声里也尤为出众。 在场的人都皱眉朝那方看去。 就见魏王府里的嬷嬷横眉怒目的骂着一个佝偻着被的灰衣男人,那嬷嬷手里还抱着魏王新得的宝贝世子,一连骂了好几句,将个小世子都吓哭了。 宁澈很能忍,但是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却不行。 一见这情形,立马扳了脸,质问那嬷嬷。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吴思思急忙起身去报小世子,又是哄又是拍的,终于将那奶娃娃哄好了。